《忧忘尘》 第1章 海生遇袭 不知是什么时候下起的雨,开始时还只是淅淅沥沥,一滴接着一滴,像是婴儿的哼叫,没有奶水时的哭泣。应是一小时之后吧,雨变大了起来,黄豆般的大雨夹杂在风中,咆哮而来。屋外的路面变得泥泞,平坦处水成股流动。不平处便吹吹凿凿,成了水坑。咋一看上去,给人一种磕磕绊绊的感觉。风中,泥土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味道,像是固有的清新气息和在一起而产生的。屋外的树叶纷纷作响,像是在颤抖,又像是在回应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两小时之前,天气晴朗,微风吹拂,风中透着四月天应有的气息。而现在,……谁知道,这么短的时间就发生了这么多。 突如其来的不只只是天气。 在庞大粗壮,孔武有力的香樟树的环绕下,是一座气势磅礴的建筑。朱色的柱子,汉白色的石阶,以及门口那两座雄武威严的麒麟双眼炯炯有神,眼中之怒火喷薄而出。光看外表,便知定时官宦富贵人家。可是当目光落在那黛粉色的墙,精致的阆苑,剔透的琉璃瓦,定睛细看,定会给人一种精致细腻的感觉。也许会改变这种想法。 闵海生也是这么想的,当初他指挥建造这座建筑的时候,为了博得妻子一笑,在建造雄武威严大气的帮主苑时,特地增添了这些细腻古典的元素。记得大殿落成那日,帮中兄弟齐来祝贺,江湖豪杰大多前来捧场,闵海生将貌美的妻子揽在怀中,深情地望着她。妻子的眼睛似一滩澄澈的清泉,明净秀丽,洁净的脸不施粉黛,显得格外纯真动人,一头青丝如瀑布般繁茂,乌黑发亮,隐隐还能问道薰衣草的香味。她饱含深情的望着他,浅浅一笑,那笑容凝在风中,凝在夕阳里,格外的灿烂明艳,恰如满山的杜鹃花烂漫的开着。 很可惜,那一刻可能很快就会成为永远了。 自己可能再也见不到妻子了,还有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将死之人,行将就木。才发现最不能忘却的还是家人。 坐在大殿中央最显赫的位子上,闵海生奄奄一息,气若游丝。嘴角上挂着血迹,身上到处是血。他微闭着眼,努力的调息,对自己的身体还是无能为力。在心里默默地叹了一声,他又缓缓地睁开了眼,望着殿下之人。 帮中弟兄尚存者极少,大都覆亡,剩余皆是狼狈不堪。疲倦的神色挂在脸上,画的极为动容。明仁堂堂主赫连行,明义堂堂主胡西风,明礼堂堂主陈鼎常,明信四堂堂主赫大彪还在,皆低着头,沉默着,思考着。 闵海生又望了一眼大殿门外。遍地的断肢残腿,明晃晃的刀剑,空气中凝着的强烈的血腥味,他又想起了一小时之前的情景。 且说今日是海生帮帮众大会,帮主闵海生特地招来四堂堂主从各地赶来,旨在商讨帮中大事。两小时之前天气开始变化,本来晴朗透彻的天一下子阴了下来,继而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过了一小时,雨突然间变大了,如黄豆般直接砸了下来。殿外看守的弟兄正惊异这天气时,突然一阵寒光,只觉脖子一凉,便瞬间倒地。瞬时间,殿外几十名看守都被无声无息的刺死。而殿内,众位兄弟就帮中大事讨论的正酣呢,一贯嗓门大的赫大彪更是气势如虹。做在最前侧的帮主闵海生静静的看着兄弟们,微微地笑着。 就在此时,几乎是同一时刻,大殿的所有窗子全部被击破,几十个身形矫健的黑衣人遁入。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一侧时,厚实的殿门也被洞开,几十个黑衣人持着寒剑从正门涌入,为首的四名黑衣人头领直接腾空跃起,手掌朝转过头去的帮主闵海生击去。闵海生躲闪不及,胸膛正中中间黑衣人重重的一掌,被击倒在几米远的殿内台阶上。躺在地上,闵海生瞬时只觉气血上涌,骨骼有断裂之感。刚挣扎的站起,又被旁边的一人一脚踹中,又伤到在地。此时的四大堂主皆各自被几名身手不错的黑衣人缠住,挣脱不得。为首的几名黑衣首领看着落魄的闵海生,狂妄的笑着,这时其中的一人捡起地上的一把刀,朝着闵海生走去。 见此情形,殿下的赫连行十分着急,大喊一声:“帮主。”便朝缠着他的一名黑衣人刺了过去。黑衣人正躲闪间,赫连行便立即腾空一跃,一招横少千军,将几名包围他的黑衣人踹倒在地,转而又将剑锋朝殿上那个拿着刀的黑衣人而去。感到身后有一股凉意,拿刀的黑衣人立即躲闪开来。 赫连行落到闵海生的前方,张开手,护着闵海生,转向对着四名黑衣首领。 听到赫连行大喊的其他三位堂主也领悟过来,认识到了局势的紧张性救帮主为重。 想到此,使得一手好剑法的胡西风潇洒的舞起剑,先是买了一个虚招,然后趁机将几位黑衣人一一击毙。然后也转身跃将上去,落在赫连行的旁边。 赫大彪急了起来,一板大斧乱砍下去,节奏极快。眨眼间几名黑衣人便倒在地上,化为大彪的斧下鬼了。 李鼎常也不懈怠,也立刻挣脱了包围圈。 几乎在同时,三堂堂主都腾空而起,落在了赫连行身旁。 四个磊落的身形连在一起,如同一扇巨型的门,如同一堵墙。 海生帮帮主苑的护卫,连同四堂的手下,都拼死杀敌,边战便朝殿边聚拢。 背水而战,士皆死卒,当以一敌十,不可小视。 见此情形,黑衣首领也顾不上去取闵海生的性命了,眼前的四位堂主解决起来就是个麻烦。 黑衣人也都聚在殿下,向大殿望着,不敢向上冲,毕竟大家心里都有一丝怯懦。 赫连行与胡西风稍加商议,然后又嘱咐赫大彪,陈鼎常如何如何,便大声命令道:“兄弟们,殿下反贼乘雨偷袭,打伤帮主,杀我兄弟,赫某及诸位堂主万不能忍。今帮助有难,海生帮危在旦夕,愿各位兄弟拼死相搏,救海生帮于危难间。” 大家齐声允诺,气势如虹,然后冲下殿去。 赫氏兄弟,陈鼎常也跳下殿来,仗着寒剑寒斧,直接朝三名首领而来。胡西风剑法最好,便肩负护卫帮主之大任。 海生帮帮众越战越勇,没多大功夫,黑衣首领的手下几为折尽,当然,海生帮也损失惨重。见大势如此,胡西风也跳将下来,直取为首的那位首领。在四位堂主的包围之下,四人似有招架不来。两名较弱的黑衣也受多处剑伤。又斗了一会儿,黑衣首领寻得一个机会似乎朝某个堂主使了个眼色,然后刺了个虚空,朝身边三人大喊一声:“走!”便跳了出来,另两人也赶紧脱了身,三人飞似得逃出殿外。他们的手下见此情形,更是无心恋战,边战边走。众兄弟们哪里同意,愈战愈勇,愈战愈狠。最后还是有五人逃了出来。有的兄弟也追了上去,但在赫连行的一声令下,又折返了回来…… 众人又在第一堂堂主赫连行的命令下清理大殿,清点人数和死去兄弟姓名堂系年龄。 赫连行将傷倒在地的帮主闵海生颤颤巍巍的扶向椅子去…… 闵海生望着殿门,暮色袭来,殿外的景物渐渐变得不清晰了,给人一种模糊的感觉。在闵海生的眼里,偌大的门像极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门内是将要倾倒在窟窿里的外面,门外则是没有止境的窟窿的底部。在那最遥远最深的地方,有众家兄弟的脸庞轮廓笑声。看着看着,闵海生只感觉那个窟窿在旋转变大,速度越来越快,离自己越来越近,它张大着嘴,朝自己而来。似是要吞没自己。在最靠近自己的地方,闵海生看到窟窿似乎在笑自己。 突然天旋地转,闵海生从椅子上跌倒在地,昏死过去。 四堂堂主立马涌了上去。 在众人的呼喊声中,闵海生渐渐的回过了神。 他用微弱的眼神望着四人。脸色苍白,气若游丝。 见此情形,赫连行焦急的说道:“快快,快扶帮主到内房休息。” 第2章 损失惨重 更晚些时候,死去的弟兄名字年龄堂系大都弄清楚了。 赫连行急忙走向帮主的房间,发现其他三位堂主已经到了,全都候在门口。 胡西风说:“就差你了。”他轻答一声:“嗯。”同时又向房间里瞟了一眼,闵海生依旧坐在椅子上,微闭着眼睛,气色好了很多。 便问道:“帮主他?”陈鼎常摇了摇头,又叹道:“帮主他,哎。” “帮主怕是不行了。”胡西风强忍着悲痛答道,眼睛红红的。似是已经哭过。 “你胡说。”赫大彪立即走近,抓着胡西风的衣领,嚷嚷道:“帮主他脸色好,呼吸顺畅。怎么可能是将死之人呢。我怕你是巴不得他死吧。”一边说着,一边抡起千斤重的拳头,正准备朝胡西风打去。 一旁的赫连行立即将他拉开,斥到:“放肆。呆子,快退下。” 房外的吵吵闹闹惊扰了里面的闵海生,他咳了一声,外面立即安静下来。四堂堂主也都进入房内,齐下跪抱拳行礼道:“帮主。” 闵海生立即让他们起来,问道:“四堂主争争吵吵,所为何事呀。” 赫大彪抢先答道:“帮主,胡西风这小子刚才一派胡言,说帮主您” 赫连行立即止住,厉声斥到:“大彪!” 闵海生知道他们说的话题,便点点头,笑着回答:“胡堂主所言千真万确。我自知时日不多,故今日召各位堂主前来,一则是为了给今夜发生的事一个解释,好给帮中失去的兄弟一个交代;二则......” 赫连行想起今夜帮主之前所说,心中正添疑惑。谁知那鲁莽的弟弟又抢先问道:“帮主,您刚才不是说不知何人所为吗?怎么” 其他三位堂主也望着帮主,点了点头,他们也不知为何,这帮主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啊。闵海生又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继续他的讲话:“二则是为了点明海生帮今后何去何从,托付帮中之事,好向各位兄弟做最后的诀别。” 说到这里,闵海生不禁鼻子一酸,又叹了一口气。 赫连行他们四个也都低下了头。 赫大彪立即扑倒在地,哭道:“帮主,你千万不能死啊。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全帮其他弟兄怎么办啊。” 他想起了帮主往日对他的白般种好,不说其他的婆婆妈妈的小事,就说最近发生的。 且说上个月赫大彪和帮主一起去夏桑国京城维安办事,谁知到维安刚找了一个饭店坐下歇歇,就有一个和自己一样满嘴胡子的野蛮汉子,带了上百个黑衣人,将饭店团团围住,围了个水泄不通。先是野蛮汉子带着五十左右黑衣人冲了进来,与他们一起厮杀。汉子武功不咋地,就是阴险狡诈,见手下几乎被杀尽,自己也负了伤,便也不管下手下,只管先冲出去,然后叫外面的人射箭。 命令一下,顷刻间,剑雨纷纷,乱箭直窜。里面的黑衣人嗷嗷直叫。 大彪火冒三丈,不管三七二十一,直冲出去。大斧乱挥,斧之所至,血浆四溢。眨眼间龇牙咧嘴的黑衣客便成了唉声怨气的斧下鬼了。 谁知这时一个混蛋正在后面放冷箭,箭在弦上,正欲出征时,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道黑影从冷箭客面前飞过,明亮的剑之冷刃从他脖间划过,眨眼间,龇牙咧嘴的冷箭客便成了哎声叹气的刀下鬼。 只是不幸,他也狠狠地受了胸前一箭。眼看箭越来越多,自己也受了伤。闵海生立即拉着赫大彪离去。 想到这里,赫大彪不能自已,哭得更加厉害。其余三个见此,又想起往事,也纷纷扑地。跪在最后的陈鼎常虽是跪着,心里却是另一副鬼胎。 这也让帮主震惊不已,他急忙呼起了四位堂主。说道:“咱们还是说正事吧!连行,今日死了多少弟兄” 赫连行答道:“总共死了四百零五人,其中帮主苑死了二百四十人,明仁堂死了四十六人,明义堂死了三十八人,明礼堂死了四十九人,明信堂死去三十二人。其中明义、明礼、明信三堂副堂主,帮主苑副苑主死去。帮主苑及各堂堂主所带人马大部分战死。” 闵海生应了一声,又叹道:“今日的生灵涂炭,皆是我闵某所致。闵某就算受千刀万剐,也犹不能偿啊” 四人正疑惑,他望了四人一眼,缓缓道:“我与夏桑国左相司马桐数有来往,也很有交情。他虽年迈,但心系天下。不以一己之私而误天下之民,虽夏桑、夏柴、夏翰三国鼎立,但他不分国界,广济灾民,是保民派代表。 但夏桑王朝内派系分明,其中以右相伊北成为首的屠民派反对声音最大,他勾结江湖上有势力、声望的门派,打着减少灾民,减轻负担,为国效力的旗号,专屠尽与保民派有关的派系。因此靠近夏桑国的帮派,要么就是为伊北成收买;要么就是被屠灭。而夏桑王屠保不定,所以伊北城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趾高气扬,飞扬跋扈,因此司马桐保民的阻力很大。 而司马桐虽贵为左相,人却保守。由此伊北城更是为所欲为,动作愈加明显,惨忍之至,令人发指。 这次海生帮遇难,也许就是与伊北城勾连的帮派所为。闵某因为同情司马桐,所以常在夏桑国附近赈济灾民,因此实质上已走在保民派之轨,不经意见,早已将整个海生帮的命运与司马氏绑在一起,今日至此,天亡我也!” “行侠仗义,扬善惩恶本来就是我们行走江湖的出发点,帮主所为,合乎正义,何罪之有?”一旁的胡西风疏慰道。 “这么说上次我们遭暗算,就是也是这个帮所为?”赫大彪问道。 “这不一定,与伊北城勾结的帮派有很多,其中主要的有三个。分别是浮云宗,黄坛,青帮。最有名的则是浮云宗,它影响力很大,与伊北城的关系也最深。甚至于浮云宗宗主因伊北城而在朝廷中身居要职。” 闵海生又接着说着:“这次他们没有屠尽我海生帮,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因此你们的首要任务是先安葬死去的弟兄,最好是火葬。然后悉数撤去,离开边境,先隐蔽一段时间,息事宁人,免得召来杀身之祸。然后再联络四堂兄弟,更旗易帜,建立新帮。记住,千万要少与官府打交道。” 赫连行似有所悟的答道:“嗯。”他想了想又问到:“帮主,你的意思是你不和我们一起走?” 闵海生苦笑道:“残躯之身,跟着反添劳累。况且,他们要抓的人是我。与你们有何干系?” “好吧,事不宜迟,赶紧行动。”末了,闵海生又添了一句,“连行留下” 第3章 帮主托孤 “各堂的兄弟,赶紧把刚死去的弟兄抬到正堂来。那边的,快一点,别磨磨蹭蹭的,你们这几个,快去找柴火,大家动作都放快点。”胡西风在外气喘吁吁的吩咐着,他想只要把兄弟都搬进来,再将他们同海生帮一起送走,也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其余的事容日后在做打算。 “姓胡的,你这是干什么?”这一句直破苍穹的话,着实让胡西风吓了一跳。 刚一回头,只见赫大彪抡着巨拳,怒发冲冠的走来。他用食指指着胡西风的眼睛,有厉声喝道;“你这是干什么,你他妈的是不是想毁了帮主苑,啊?” 胡西风望着赫大彪这个与自己有过节的忠实帮主拥护者,炭黑的脸凝成一块青褐色的树皮,额头上青筋直冒,眼眶睁得极大,眼珠子都快要迸出了。又想起了赫大彪的孪生兄弟,第一堂堂主赫连行:肤若凝脂,相貌堂堂,棱角分明,温文尔雅。真让人怀疑他们两个是亲兄弟。 胡西风笑了笑,他知道赫大彪性格豪爽直率,爱憎分明,嫉恶如仇。虽与自己不是很要好,但是心肠却不坏。便拍了拍赫大彪的肩膀,道:“海生帮危在旦夕,众兄弟有伤在身,硬守不切实际,全身而退才是上策。今日将亡去弟兄与帮主苑共焚,一则不让帮主苑流落他人之手,以免遭他人耻笑;二则是以帮主苑祭之,以告慰诸兄弟在天之灵。这是帮主的命令,也是我胡西风应做之事。赫兄意下如何?” 赫大彪听后无以应答,直挥手道:“我这个粗人,不懂你们文人。算了,你自己去搞吧。”然后又转向众兄弟,嚷嚷道:“大家都搞快点,严格听从胡堂主之命。” 在海生帮一间侧堂内,陈鼎常正坐在太师椅上,悠闲的喝茶。 一个下人打扮的人闯入,行礼道:“堂主有何吩咐?” 陈鼎常向他招手,示意他过来。在他的耳边说了一通话。然后示意,让他赶紧去办。 待手下匆忙离去,陈鼎常脸上露出诡异的笑。 海生帮帮主室内,闵海生连咳不止。 赫连行轻捶着他的后背,轻轻说道:“帮主,还可有什么须托付的吗?” 许久,闵海生才缓过来,他闭着眼,身子全部瘫在椅子上,气息极其微弱。 赫连行忙说:“帮主,还是快歇歇吧。” 闵海生止住了他,过了一会儿,他才缓缓睁开眼睛,一只用手抓住,或者说摸到赫连行的衣袖,另一只手拿着帮主令交给赫连行,托付最后的遗愿: “夏桑国安远州闵某幼子,望君提携栽培,好生抚育,光复海生帮,不负吾望,千万.....要...铭记在......心。” 刚说完,闵海生便闭上了眼睛,永别人世。 赫连行托着他的手,跪倒在地,大叫:“帮主,帮主。” 其余三人闻讯赶来,也都跪倒在地。 赫连行起身,将闵海生的手安放在椅子上,然后又重新跪倒在地,哭道:“连行有幸得帮主提携,救护之恩没齿难忘。连行定不负帮主之重托。兴帮之重任,连行永世不忘,定当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其余三人也同念道:“定当赴汤蹈火,死而后已。” 没一眨眼的功夫,便见明仁堂副堂主贺明祖负伤而来,鬓发全乱,满口鲜血,好不狼狈。刚进房,见帮主已死,便行礼道:“禀告四位堂主,傍晚时分的黑衣人卷土重来,现在正在苑外,他们大约有一百来人,已经包围了整个帮主苑。” 赫连行连忙冲出房外,来到正堂,其余四人也紧跟其后。 苑外格斗声正烈,兵器的交响,手下的嗷叫,不绝如缕。堂内满是尸体,还有部分兄弟候命。赫连行高举帮主令,大声喝道:“海生帮各位兄弟听令。” 弟兄们全都跪倒在地。 “传我命令,赫大彪,贺明祖立即率明仁、明信二堂余部出门护苑,陈鼎常率明礼堂负责护送帮主遗体及火焚帮主部苑,胡西风、赫连行率部突围。事后城郊三十里处小树林集合,立即行动!” 刚说完,赫大彪即提着大斧,冲出门外。其余个人也纷纷行动。 赫大彪、贺明祖及十几个兄弟刚冲出门外,便是四五十个黑衣人冲上来,赫大彪挥动着巨斧,谁知那群黑衣人之前想必摸清楚了大彪的挥斧节奏,先是躲闪,然后再乘机而刺,弄得大彪气喘吁吁,往往事半功倍,得不偿失。 一旁的贺明祖叫苦连连。 惹怒的大彪更加气愤,胡乱挥舞着巨斧,一连砍到了好几个。 贺明祖这才有所欣慰. 忽然,苑内一声巨响,然后又噼里啪啦的烧了起来,顿时间整个帮主苑内火光四溢,浓烟滚滚,刚冲进的几个黑衣人吓得屁股尿流,又立马冲了出来,他们扯掉了黑头巾,只顾拍打身上的火。 贺明祖立即上去,只数剑,几个黑衣人纷纷倒地。 贺明祖见弟兄们大都死去,便大声叫道:“赫堂主,快撤。”便准备离去。 谁知赫大彪全然不顾,还是再挥着他的斧头。 黑衣人头领见贺明祖想逃,便吩咐手下散开,朝二人放箭。 贺明祖见势不妙,立即折身返回,营救赫大彪。刚接近赫大彪,黑衣人的箭便纷纷而来,如雨一般。 眼见一支箭朝大彪而来,贺明祖立即上去,挡在大彪胸前,为他受了一箭。箭正中明祖额头,贺明祖立即死去。 大彪怒起而飞,朝黑衣人头领狠狠的砍下去,头领立即倒地。 大彪也迅速冲出重围,背向帮主苑而奔。 黑衣人也自知海生帮主已经逃走,便弃大彪,朝另一个方向追去。 大彪临行之前,望了帮主苑一眼,这曾今的热闹之地,如今已陷入火光之中,成了火光之城。他又望了贺明祖一眼,最后,含恨离开。 第4章 陈氏诡计 且说当夜赫连行吩咐明礼堂堂主陈鼎常负责保护帮主闵海生遗体,陈鼎常领命后,立即与本堂余众用太师椅运送。 他吩咐三人点火来焚毁帮主苑,便率其他人等从南面小路遁去,行至十里余,率众隐蔽。其后,命手下看守小路,只留下自己与帮主单独相处。 顾四下无人,便对帮主诡笑道:“闵老鬼,我陈鼎常跟随你十余年,鞍前马后,唯命是从,帮你成立、管理海生帮,却始终抵不上外人。想他赫氏兄弟刚入帮,便以堂主之位赠之。今日更是委以重任,让赫连行摄帮主之位。我以十年光阴,就仅仅换得个或有或无的破堂主吗?今日,休怪我不念共事十年之情!” 说完后,又冷笑了两声。 刚想动手,便有一人闯入。 回头看,原来是刚刚自己所吩咐去偷听闵海生与赫连行讲话的人。 便说道:“李雪峰,我正要找你。” 李雪峰只是扑地,慌慌张张的说:“堂主,不好了。小路前方百米处有火光,正向我们靠近。看其驾势,大约有几十人。” 陈鼎常也吓了一跳,忙走出草丛,呼道:“大家不要惊慌,敌军的目的不是来找我们。大家屏气凝神,各就各位,不可轻举妄动。” 不一会儿,那片火光便已走来,走到时,变成了一片火海,其中人声鼎沸,如闹市一般嘈杂。火光来回晃动,晃了片刻,便止住了。 只听见为首的黑衣人问道:“大家知道这是哪儿吗?” 然后就有声音回答:“这么黑的天,谁看得清楚呀?” 稍后便有纷繁的议论:“是呀,是呀。” 再后来又是一个人嚷嚷道:“大家别吵了,大家别吵了,安静!安静!” 这时议论声才停止,刚才那种声音又再次响起,不过这时小多了:“堂主,这么黑的天,这么吵的环境。就算海生帮的余孽还在,他们早就躲起来了。我们还是先撤退吧。” 人群又陷入了沉默,不一会儿,便听到为首的堂主说道:“撤。弟兄们,向北面行四十里估计就到了。就朝那座火城走,快,出发。” 陈鼎常又躲了一会儿,抬头看,那片火把已渐渐远去,渐渐的,与那火光之城,交汇融合。陈鼎常站了起来,望着黑隆隆的天,深不可测。便对弟兄们说道:“此时已是三更,路已看不清楚,大家就此歇息吧。天亮再赶路。” 然后又找了一个单独之所,招呼李雪峰过去。待他坐定,便问道:“我托你办的事,怎么样了?” 李雪峰答道:“堂主刚一吩咐,小的便立即赶去。那时......” 便止住了。 陈鼎常不知为何,又问道:“怎么了?” 李雪峰只是诡笑着不回答。陈鼎常望着他的脸,想他应该是一脸奸相。暗忖道:“这小子必定想有所报酬,所以赖着不讲。” 故拍着他的肩,也笑道:“李兄弟冒死为我办事,陈某岂能坐收渔人之利。事成之后,必以堂主之位相赠。” 听到这里,李雪峰眉开眼笑的回答:“堂主昔日如此待我,小的岂能有所它图。”他咽了一口唾沫,这才开讲:“当我刚躲在帮主室南边的一扇窗户前,只听到闵帮主对赫堂主说:‘连行待我真心真意,三年来同我肝胆相照,同患难,共死生,这是其他三位堂主所做不到的。故今日将帮主之位托付于你,愿你好生管理。’然后听到帮主大咳,赫堂主则在一旁捶背。” 听到这里,二人都停了片刻,陈鼎常凝注神情,似有感想。 但很快他又恢复过来,让李雪峰继续。 “听到这里,我以为帮主死活一秒钟的事,本想离去,去通知堂主您。但后来又听到帮主说什么‘夏桑国安远州’、‘幼子’,还说让赫堂主精心培养,好加照顾。” 陈鼎常似有所思。 李雪峰又问道:“堂主,你吩咐我的事我已办妥,这?” 陈鼎常知道他所说的是什么,不就是钱或权吗?真是势利小人、俗不可耐! 他摸了摸怀中的明礼堂堂主令,暗忖道:今日我的大计他已知晓,若大事成,这令也算不上什么。若事败,我便不复是海生帮中人,这令于我何用。便解下腰中所配令牌,交给李雪峰说:“事成之后,你便是一堂之主了。” 李雪峰接过令牌,盯着黑乎乎的令牌,反复擦拭,喜色不胜于形。 陈鼎常望着他那放光的眼,暗暗笑道:今日与此见钱眼开,不知收敛、愚蠢之至的势力小人共难,乃吾之不幸也。若不是需要他帮忙照料闵老鬼的臭遗体,今夜必将灭之。 又唤着李雪峰:“今夜以堂主之位委任之,日后应当惟吾命是从才是。” 李海峰连连笑道:“这是当然,这是当然。” 陈鼎常又在他的耳侧说了一通,才让他离开。 待李雪峰离开后,陈鼎常又摸索着来到闵海生的跟前,在他的身上胡乱摸了一通,看有没有什么有用之物。 当他刚把手□□闵海生的衣服里,痛意闪电般传来,陈鼎常暗吟一声,急忙缩回了手。 手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疼痛难忍,但片刻之后,什么感觉也没有。 陈鼎常十分生气的甩了闵海生几巴掌,还想以利刃刺之,但转过头来一想,他已是死人。 陈鼎常自讨没趣,便磨磨蹭蹭的睡下,脑海里只是谨记着‘安远州’、‘幼子’等几个字,不知不觉,嘴角上扬起一个弧度。 是夜,天还是糊糊涂涂的黑,无边的黑暗统治着这是非不分的人间。 但是, 天, 很快就会放明。 第5章 赫陈之战 大约四五个小时,天就亮了。其实也说不上亮,还是一律的昏沉。 赫连行及胡西风早就连夜赶至城东小树林,所带的弟兄全部战死。 胡西风呆坐在一根朽木上,望着同样疲惫的赫连行,感慨颇深。仅仅一天的时间,偌大的海生帮轰然坍塌。仅给人留下悲痛的回忆,淡漠的悲哀。 突然,胡西风笑着问道:“赫堂主,昨夜帮主召你何事?” 赫连行没有回避,坦率答道:“帮主说了一些隐蔽之事。他说让我联合你及大彪重整海生帮,届时由我出任帮主,由胡兄出任副帮主一职。” 胡西风也高兴的击掌道:“帮主果然慧眼,看来他早就知道陈鼎常一副鬼胎。” “嗯。”赫连行点头道,“其实帮主早就知道陈鼎常有异心,就说上次帮主入京办事,就是他泄的密。但碍于他在帮中资格最老,不便当众说出罢了。” 胡西风点了点头,又提议道:“奔波了一夜,我看我们还是先歇息歇息吧。” 赫连行刚闭上眼睛,又听到胡西风问道:“既然陈鼎常有异心,天下皆知。你又为何让他去保护帮主遗体呢?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赫连行张开眼睛,望着地面,无奈的摇了摇头,然后又对胡西风浅笑道:“这个,帮主自有安排。” 大约又是一个时辰,赫大彪这才赶到。他的衣服破破烂烂,头发也很乱,好在还没有受伤。他气喘吁吁地坐下,一句话也没说,直呼大气。| 待他恢复过来,赫连行这才问道:“大彪,明祖兄弟怎么没有同你一起前来?” 大彪羞愧难当,缓缓才道:“都怪我太过恋战,贺兄弟为救我,被乱箭射死。” 忽然,他起身,用力扔开斧子,嚷嚷道:“他妈的,等哪一天我遇到他们,一定要将他们碎尸万段,以报帮主及贺兄弟之仇。” 赫连行拉他坐下,大彪瞟了一眼,胡西风已到。 他又环绕四周,就是没有陈鼎常,而他向来与陈鼎常交好。便问道:“大哥,陈堂主怎还未到,他是不是被劫走了啊?” 赫连行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才对天说道:“该来的终究会来,再等等吧。” 且说天亮之后,陈鼎常呼醒众人,命令他们朝北走。 李雪峰看看有点不对劲,便问道:“堂主,朝那走我们不又回到了帮主苑吗?” 陈鼎常听了昨夜黑衣人首领的话,知道他们归宿就在那里,本想先杀掉李雪峰,再摔众人投诚。 刚才听到了李雪峰的提醒,暗忖道:海生帮负我十年光阴,今日定叫它支离破碎。赫大彪与胡西风向来不和,不如...... 便暗暗笑着。 一旁的李雪峰见堂主如此情状,满脸狐疑。便问道:“堂主,您?” “哦哦,李兄弟,你看我竟这样糊涂,把方向都忘掉了。哎,人老喽。” 李雪峰在一旁陪笑道;“堂主双目如炬,炯炯有神。浩浩青丝,正是黄金年龄,将来必成大事。怎么可以说老了呢,想必定是日理万机,操劳过度所至。” 陈鼎常见李雪峰油腔滑调,一副谄媚小人的样子。又暗暗笑道:你当然不希望我老去,而是成大事。要不然你的堂主之位向谁要去呢?混账! 一旁的李雪峰暗暗地察言观色,见陈鼎常脸色变幻多端,便思道:当日在帮中就作威作福滥杀无辜,今日如此情状,必定是想杀我。我需小心提防才是,可我又敌不过他。这如何是好?想到这里,李雪峰不免心中焦急。 待回过神来,堂主已在他前面好几步,正昂着头趾高气扬的大步朝前走。 他的手来回晃动,引起李雪峰的注意。 就说他左手,昨天还是好好的,今天却全黑了,如炭一般。想必是中毒了,而那老鬼却全然不知。想着想着,李雪峰便心生一计。 忽然听到陈鼎常在催他,叫他快点。李雪峰也急忙招呼后面的人,好生照看帮主遗体。说着说着,脸上也荡起了一道涟漪。 且说赫大彪赶至小树林,大约半个时辰,陈鼎常才赶到。 赫连行与胡西风诡秘的望着他,不禁让他心头一颤。 还好那个愚蠢的大彪立即迎上来,问候他道;“陈大哥,你怎么才来呀。路上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惊险?帮主呢” “哦,赫兄弟。帮主还在后面,见天亮了很久,怕大家担心,所以我就先行一步了。”陈鼎常瞟了一眼赫连行与胡西风,见赫连行表情淡定,胡西风则显然有些愤怒,心中猜中了七八分,故意问道:“赫兄弟,你对昨晚的事有何看法?” 赫大彪很是愤怒,咬牙切齿道;“偷袭的时间这么巧,偏偏选在我们开帮众大会。”然后又嚷嚷道:“必定是帮内出了汗奸。” 陈鼎常又故意当着赫大彪的面瞟了胡西风一眼,小声地对大彪说:“大彪,你知道么,昨晚我率兄弟埋伏的时候,偏偏看到黑衣人来回搜查,后来又听到他们的首领说什么胡堂主提供的情报不准,怕是” 他支支吾吾的,凝眉故作忧色。 赫大彪还没听他说完,便直接提这斧子向胡西风劈去,并骂道:“我早就知道这鬼东西鬼鬼祟祟,原来他就是走狗,妈的,今日别想活着离开。” 胡西风一肚子怨气,立即拿剑应战。 赫连行站在那里,不知为何是好。 看到陈鼎常老奸巨猾的在一旁笑,边叫胡西风小心出剑,莫要伤人。又叫大彪立即停下。 胡西风血气上涌,当即转向陈鼎常,厉声喝道:“陈鼎常,你昔日处处相逼,致我兄弟二人处处忍让,又差点让大彪命丧京师,今日又背叛我帮,以下犯上,弑我帮主,杀我门人,致使同门相争,兵刃相见。大逆不道,理应当诛。今天,我们新账老账一起算。动手吧。” 说完,赫连行也冲上去。厉声喝道:“往日我念你乃帮中元老,成立之初,为海生帮呕心沥血。虽见你鬼胎一副,也就处处忍让了。谁知你心狠如此,先是通外,勾结外部势力残害帮主与大彪。后又勾结帮外,残害海生帮,以致帮主惨死,帮众兄弟身首异处。偌大的帮派竟落个如此地步。我赫连行今发此毒誓,穷尽今生之力,必提你人头以祭帮主,否则誓不为人。” 陈鼎常见情势如此,大家都摊牌了。也再无必要假惺惺的解释掩饰什么的了,也立即接招。 他先是耍了一套‘青山剑法’,一招‘高瞻远瞩’,如登山先查地形一样,忽上忽下,忽左忽右,忽近忽远,捉摸不定。 赫连行便使出‘点苍山’剑法中的‘闲敲棋子’克之,夜半友人不回家,闲敲棋子落灯花。一招使罢,落叶纷纷。 陈鼎常又立即使出了‘作壁上观’,他纵身一跃跳到树上半倚着树枝,挥舞着剑。 赫连行也奉命相陪,以一招‘摇摆不定’应之。 陈鼎常见赫连行奋力相随,暗忖道:若出剑时使用,便是以走为上策。而赫连行向来温和,从不主动出击。今日他打破常规,必定是与我决一死战。我须好生对付才是。 便弃树,转而双脚倒钩住树枝,使一招‘驾鹤野游’来回晃动,剑忽上忽下。 赫连行便立即使一招‘立地有形’,以静应动,以固形应无形。 谁知陈鼎常奸诈无比,他刚转至赫连行背后,便立即弃树,纵身上跃,然后再俯身向下,直向赫连行头顶而来。 连行躲闪不及,只好立即以剑抵之。 人刚好剑尖相对,定在那里。 且说赫大彪与胡西风对战。大彪向来勇猛过人,又很少习武,使来使去也只有一副大锤劈砍等几招。 而四人中胡西风武功最高,故大彪不能占他丝毫便宜。 又因为刚才赫连行有嘱托,二人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胡西风边打边解释。 二人渐渐的缓了下来。 就在最后一招,大彪大锤已出,而二人同时正在观战。 当时陈鼎常正使用千斤坠,打赫连行直往下压,眼看赫连行招架不住。 胡西风立即将手中之剑,掷向陈鼎常,陈鼎常立即躲闪。 胡西风因此也受了大彪一锤,傷倒在地。 第6章 西风出走 胡西风伤到在地。 赫大彪见大哥今日如此狠心,怕是要动真格的。 便也使起锤子直冲上去,大声喝道:“大哥,我来助你。” 陈鼎常见势不妙,往后退了十几步。嚷嚷道:“以多欺少,是你们‘正义’之人所为吗?也不怕天下人耻笑!” 赫大彪全然不顾,直接劈向陈鼎常。 赫连行见弟弟来助,便弃鼎常,转而去扶胡西风。 大彪先是使了‘盘古之斧’中的‘开天辟地’,汹涌而来。 眼见明晃晃的巨斧从天而来,陈鼎常诚知不可强应其锋,只可避之,便又往后退。 大彪又气又恼,便使了连环劈。 陈鼎常见有机可乘,便照旧使了他的‘青山剑法’中的‘驾鹤野游’在半空中盘旋着左右来击。 大彪见又是旧招。大怒,也不顾什么斧家之所忌为了,直接拿着大斧朝一个方向快速的乱砍乱劈。 可想而知,大彪的速度肯定比陈鼎常的卷圈速度要快了。 少一瞬间,大彪便冲出了陈鼎常的包围圈了。 大彪刚一冲出,又转身朝陈鼎常砍去。 陈鼎常边退边想道:今日此行,旨在破坏赫大彪与胡西风之间的关系。现在赫大彪转身砍我,想必此行已经失败,速速撤退才好,免得伤了身家性命。 便跳至十数步开外,伸手止道:“我陈鼎常本与你们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今日之战,点到为止。” 赫大彪嚷嚷道:“妈的,你说停止就停止啊。” 刚想砍上去,便被赫连行止住。 赫连行作揖道:“陈堂主,昔日你我同帮共事,我敬你年高辈长。今日且放你一马,但只想问,海生帮也算是你和帮主一手创立,你为何要有负于帮。” 陈鼎常也笑道:“你也知道海生帮与我之间的渊源。但想他那闵老鬼,不顾当年同肩并战之情。仅仅拿一个破堂主来敷衍我,我岂能容忍?” 赫连行又问道:“帮主,难道一个破帮主真的那么重要吗?如果你真的想要,我就把我的帮主之位让给你。” 说着,便伸手去掏衣服中的帮主令。 一旁的胡西风立即冲上去,止住他道:“帮主委君以重任,必定有他的想法。你怎么随便说让就让呢,这岂不是有负帮主之托?” “是呀,大哥。”赫大彪也劝阻道。 陈鼎常又笑道:“哼,个个把帮主之位看得如此之重,还好意思假仁假义的来教训我。赫连行,到了手的东西当然不知道珍惜,你等着瞧,终究有一天,你会把它看得比命还重要。”赫连行望着陈鼎常,身长七尺半,须长半尺的他还是使一把大刀,跟三年前刚进帮是他所认识的陈堂主相比,现在的他武功是有所长进,但是竟沦落到现在这样一个唯功名是图的奸诈小人。不禁感慨连篇,便道:“你走吧。” 陈鼎常还站在那里,发泄着心中积压的愤怒。 赫大彪忍了很久,终于又直扑上去道:“妈的,叫你走还不走,非要老子送你。” 陈鼎常来不及防备,中了一斧。他抚着手臂,踉踉跄跄的走出小树林。 胡西风一旁疑道:“连行,就这么让他走了。帮主怎么办?” 连行笑道:“帮主死前早就有了安排,你看见他的左手没有。” 说着,便指着离去的陈鼎常的左手。 胡西风见陈鼎常的手颜色奇特,深知他已中毒。但不知与帮主有何干系,便又想问。 赫连行解释道:“帮主早就知陈鼎常不会放过自己的尸体,但他又不忍心杀了陈鼎常。便死前命我在他的内衣上涂抹□□,然后再让陈鼎常负责运送自己的尸体。 这种药无色无味,但奇毒无比。中毒时只是瞬间有一种被蜂蜇似的痛楚,但事后没有什么感觉,一个月后中毒处将会溃烂腐败。 这样既可严惩陈鼎常,又不至于夺他性命。如今看来陈鼎常的左手即将要废。” 胡西风叹道:“帮主果然神机妙算。”但想了想又问道:“那帮主的遗体怎么办呢?” 连行先是不语,然后才又叹道:“帮主说海生帮成立之际,没有以副帮主之位相送,是他自己疏忽大意,负于陈鼎常在先。今日愿以尸首赔之。以偿当日之过。” 说完后,连行又马上招呼大彪过来,对他说:“想你素日常常误会胡大哥,今日好生赔个礼才是。” 大彪立即跪倒在地:“往日多有得罪,现在小弟向大哥赔个不是,要打要骂,悉听尊便。” 胡西风想起往日大彪如此待他,本想大骂。但念大彪粗人一个,为人耿直忠厚,对海生帮忠心不二,便也就饶恕罢了。只是心头难过,难以放下往日之闷气。此时也就只是站在那里,不为所动。 赫大彪见如此情形,一脸尴尬,只得自行起来。 赫连行也笑道:“今日善恶已分,真是令人痛快。这正是‘度尽劫难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帮主死前说要将他的衣冠冢设在夏桑国安远州,那是他的故乡。我们还是先赶路吧。” 谁知胡西风这时却委婉拒绝:“江湖险恶,人心深不可测。我愿辞去副帮主之位,解甲归田。远避江湖。” “可是帮主托付我们将帮发扬光大,继续伸张正义,另外抚育幼主,以报仇雪恨。”赫连行对这突然而来的变卦惊诧不已,忙加劝阻道。 “这个问题昨夜我想了一夜,冤冤相报何时了。很多时候,我们总是无缘无故的被牵连,江湖上的事很多都是身不由己。身边的人和事,总是悄无声息的改变,不是这个死了,就是那个背叛。我无法忍受这种生活。” 赫连行劝阻了几番,见胡西风意已决,也不想妄加阻拦。只好双手抱拳道:“既然胡兄心意已决,赫某也不想阻拦。还望胡兄多加保重。” 胡西风点点头,他望了赫氏兄弟,又嘱咐道:“大彪,今后遇事要多加思考,不可愚昧行事。鲁莽难成大事。连行,青山剑法招式简单,但韵味无穷。只要你多加体味,必定有极大收获。告辞!” 大彪又是羞愧,又是不舍,呜咽道:“胡大哥,你真的要走。” “嗯。”胡西风笑着回答。 赫连双手抱拳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有缘再相见。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望着胡西风的背影,赫连行叹道:“今日一别,不知何日才能再相见。” “大彪,上路。” 第7章 鼎常叛逃 且说陈鼎常去小树林时,便吩咐手下在距小树林是十五里处农家小舍等候,并骗李道自己去铲除异己。 陈鼎常踉踉跄跄的从小树林折回,忽见左手颜色奇特,便知自己已中毒,且这种毒进入人体不易发觉,乃大惊。忖度道:从昨日到现在,与自己接触的无非只有几个。帮主闵老鬼已死,赫氏兄弟行事光明磊落。剩下的只有李雪峰。 陈鼎常心里很是愤怒,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已到农家小舍。见李雪峰笑嘻嘻的在那里候着,便招呼李雪峰至一无人处,骗之以要事相商。 李雪峰亦以为大功告成,不假思索的冲去。 李雪峰一到,陈鼎常便是一掌,怒道:“我以堂主之位相赠,你为何害我” 李雪峰先是大惊,但见时刻危机,想起先前之所想,便只好将计就计道:“你以为我李雪峰这么好上当吗?一张命我当堂主的空头支票,就可以哄我为你卖命吗?” 李雪峰挣扎着站起,诡笑道:“这种药无色无味,最容易人不知,鬼不觉的让人中毒。一旦没有解药,一个月之后,中毒处会腐烂溃败。” 想到自己的左手,陈鼎常心里发怵,由于愤怒,他暗暗用力,然后一掌,打在李雪峰的胸口。 李雪峰被打出了十几步,他满嘴鲜血,傷倒在地。陈鼎常走到他的跟前,笑道:“你现在中了我的掌,如果没有我配的解药,不出三个月,你的筋脉会一根根的断掉。这个过程会让你生不如死。” 李雪峰是个贪生怕死之徒,听到这里,他吓得屁股尿流。求饶道:“陈堂主,饶命啊。刚才小的全是一派胡言。堂主大可不必挂念于心。” 陈鼎常对自己的手还是耿耿于怀,便扶起李雪峰道:“现在我杀你不过是轻而易举。只要你今后听命于我,与我好生配合。我不但不会杀你,反而会给你好处。” 李雪峰连连应道:“小人一定会的,多谢堂主不杀之恩。” 接着,陈鼎常叫来了所有候在外面的弟兄,大声说道:“刚才海生帮其他三位堂主趁我不备,偷偷来袭,多亏李兄弟挺身而出,救我于患难之间。大恩在怀,若是不报,枉我存于世间几十年。今当着众位兄弟的面,我宣布,从今天开始李兄弟就是咱们的副堂主了,望众位兄弟今后好生对待副堂主。今天偷袭,乃他们小人之所为,实在令人痛恨。海生帮负我在先,今天我欲向青帮投诚,众兄弟,谁愿跟随与我。”这些人大多都是陈鼎常的亲信,听了这些话,纷纷响应。 众人便领着海生帮帮主闵海生的尸首,嚷嚷着奔向青帮的本部而去,有闵老鬼尸体在手,好处自然不会少的。 十五年后 @@且说当日海生帮覆灭,帮主闵海生战死。陈鼎常率本部人马投向青帮。赫氏兄弟与胡西风在城郊小树林分别后,便直奔夏桑国安远州。寻得幼子及帮主夫人后,又直奔自己家乡与妻眷隐居。并暗中整合海生帮各堂残余力量,默默发展,并抚养帮主幼子与自己的儿子,教他们武功,授以剑法,又请老师教以四书五经,人理伦常,并循循教导如何为人处世。不知不觉已十五年了。其间自有江湖争斗,仇家追杀,黑衣客夜访而刺者不计其数但赫氏一行皆幸免于难。纷繁人世,人情冷暖,也就不一一述说,且留日后,兴来再讲。 。 @@ 第9章 左相夜谏 夏桑国开国十九载,蛮夷受夏翰国利诱,起兵东北。夏翰国则正面侵犯,西南部夏柴国举兵不动,虎视眈眈。此时,夏桑国正危机四伏。 深夜,月暗星明。 夏桑国赤华宫御书房,一六十有余的,满头银发,面色祥和的老相气喘吁吁。 “今夜老卿家如此匆忙,不知有事可奏?”夏桑王见左相司马桐连夜相奏,忙问去。 “老臣今夜急来,确有要事相商。”司马桐待恢复过来,深行一礼回道,却见他又环视四周,脸色凝重。 夏桑王见老相如此脸色,便知他所顾忌的。至登基以来,右相伊北城便仗着当初扶持夏桑王登基,把自己的妹妹嫁给夏桑王,然后把持朝政,滥用职权。如今以来,身边的丫鬟侍卫大都是他的眼线。所以朝中有很多事不好直接说出。便急忙屏退身边的下人,朝司马桐道:“这下好了,卿家,你直说吧。” “陛下登基已有十余年,不知陛下对当今局势有何看法?” “寡人忍辱负重十余年,也暗暗观察十余年,应该也有所了解。” “陛下,请讲。” “至先皇以来,中原连年征战,经济得不到发展,人民困苦,百姓不安,流离失所,背井离乡,比比皆是。十余年前,各国皆有易主,政治相对稳定,百姓生活也安定了很多。耕割收支,各有序也。男婚女嫁,各有主也。 夏桑王脸上露出一丝欣慰,随即又严肃起来,义愤填膺道:“虽曰如此,但夏翰国国君为人嚣张跋扈,野蛮轻狂,心狠手辣,又常与夷族勾结,欲图谋不轨。据边城将士回报说数月间夏翰国接连袭击,连克数城,边境伤势惨重。那夏翰国君仗着自己祖先遗留下来的一点基业,飞扬跋扈,不得人心。广招党羽,密训勇士,怕随时都会有一场恶战呐。”说到这,夏桑王那一脸愁云。 “那夏柴国呢?” “世人皆说夏柴国君有尧舜之德,政治清明,国内安定,人心所向。”说到这,夏桑王却是长叹一声。 “大王为何叹气?” “哎。” 夏桑王起身,捊了捊须:“老相有所不知,夏柴王虽有尧舜之德,可使国富民安。若在上古时代,夏柴王定会统一中原,可如今是乱世啊。不练骁勇,不招军士,若夏翰国突然袭击,夏柴国必死无疑。我国相救,亦不现实。如此一来,夏柴国雄霸北方和西南大片地盘,我国仅占东方这一块,必定亡国!” “大王有所不知,人心若所向,破敌如破竹。” 夏桑王沉默不语。 “夏桑,夏翰,夏柴三国交界处有数万灾民。他们常常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近几个月来,那地方又闹旱灾,他们更加吃不饱,饿尸千里,泣泪无水。三国边境排查又如此。这样下来他们必死无疑啊。老臣恳请大王放松边禁,以解百姓之危。” “此时正乱世乱时矣,放松边禁,夏柴国若来袭,我们又如何招架得住?且大批灾民入国,必引起慌乱,国民不安啊!” “那大王可派人出城放粮施粥啊......” “边境灾民数万之众,若按老相所言,放粮施粥,一则赈灾之义举便没有了期限,根本就是浪费功夫。二则无法改变灾民面貌,灾区永是灾区。三则开销甚大,国力不足。”夏桑王无奈的说。 听了夏桑王的话,左相司马桐惊了一下,刚才王之所言自己的确很多没有想到。若是一味的仿效尧舜,行圣人之行,只会事倍功半,到头来不仅没多大收货,反而让自己亏损很多。看来今后进谏还是多想想为妙啊。想完后,他惭愧的说道:“还是大王想得周到。” 见司马桐一脸的尴尬,夏桑王宽慰道:“老相莫须自责,此事本王自有安排。” 司马桐见夏桑王成足在胸,心想只要大王重视到这件事情就好,自己的目的也就达到,想着想着,心里还是有些担忧,此事必会遭到朝中某些人的反对。便又想开口。 夏桑王见老相如此面色,大概猜到了什么,便伸手拦道:“老相无需多言,孤王定不会让老相失望的。天色晚了,老相还是早些休息吧,勿让身体受损。”然后又朝着门口喊道:“来人,送老相回宫,路上切记小心。” 司马桐见夏桑王说到这个程度,又下了逐客令,更不便多说什么。只好在侍从的搀扶下悻悻离开。 站在门口,夏桑王看着司马桐的背影在夜色下淡漠隐去,便准备进入御书房。 身边的太监总管柳不迟关切的说:“陛下,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 夏桑王挥了挥手,说:“本王想一个人静一静,你们先下去吧。没我的旨意谁也不能进来。” “诺。”柳不迟在夏桑王进去后,轻轻的替他关上了门,招呼手下侍从散去,自己独自一人守候。 夏桑王独自坐在书桌旁,桌角的红烛暗淡燃烧,一滴滴红泪静静淌下,然而火红的焰却不受什么影响,依旧光亮鲜丽。 夏桑王拿起毛笔,在一尺见方的宣纸上依次写了几个名字: 安王楚霄。华王楚无尘。英王楚羽。 三个儿子都已长大,如今国受危难,是时候该让他们显示一下自己的本领了。 可是该用哪个儿子呢,夏桑王在纸上圈圈点点,最终还是琢磨不定。 长子楚霄,大器晚成,幼时并无聪慧之举,看起来和平常人差不多。但近几年,似乎有了很大的长进,特别在政事方面,有过人之处,再加上为人忠厚老实,无什心计,谦卑孝顺,甚是一个治国良材。唯一让自己头疼的就是此子与伊家来往甚为密切,没什么事的话就跑到右相伊北城的府上,也不知道干些什么。而伊家仗着皇亲国戚,常常有越权之举,常常让自己下不得台面。霄儿知之,反而总是替他舅舅说话,说什么伊家也是为了国家好,什么父王自己还要多多改进。夏桑王对此最为反感。 次子楚无尘最有才,诗词歌赋无所不会,甚至连刀枪剑戟也很精通。在政治方面也有自己独特的见解。正所谓文治武功,无所不会。是个难遇之良才。可是此子素来醉心于吟诗抚琴,无心与政治。这也是唯一自己不大看好的地方。 小儿楚羽,英姿飒爽,心胸宽广,为人正直豪放,多结交江湖好友。刀枪剑戟,棍棒斧锤,无所不会。又善统兵,是个难遇的将才。可此子就只是痴迷于兵法武功,对政治毫无心思。对于这一点,夏桑王颇为不满。 夏桑王用手杵着头,想着想着,竟睡着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御书房的门被轻轻的推开,总管柳不迟走了进来。见夏桑王坐在椅上睡着了,颇为心疼。便上前轻轻拍了拍他肩膀道:“大王,还是回寝宫歇息吧。晚上天冷,小心着凉啊。 也许并不是熟睡,夏桑王立马就醒了。他揉了揉眼,见柳不迟倚在身侧,脸上的皱纹显得更深了,年迈之体也更加脆弱,发白的两鬓在灯光中格外刺眼,心里不免有些感动。 望见桌子上的宣纸,记起自己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夏桑王稍稍想了想,便拿起笔在第二个名字上圈了一下。然后起身,迎上去搀扶着柳不迟,笑着对他说道:“走,去歇息吧。” 第10章 少怀被掳 又是一个暮雨纷纷的四月季节,天气也照旧是由透彻晴朗立刻转为阴风来袭,暮雨纷纷。天气的更迭,暗示着人事的纷繁。这一次,照旧如此,只是物是人非,旁观者依旧,主角已换。 赫连行站在窗子旁边,望着窗外的雨。 想想自己已是四十几岁的人了,怎可还是像少年一样多愁善感呢。赫连行苦笑着。 雨淅淅沥沥的下着,如一张薄薄的网,笼罩着天空,给人一种压迫感。他又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个下午,想起了那场突如其来的灾难,血腥的场面,紧迫的局势,如今想起还让人有些心悸。不知不觉,双手已捏成了千斤重的拳头。 帮主之死,像重担一样压迫在自己的心里整整十五年,帮主临死前的话至今篆刻在自己的心上,一撇一捺也不难忘记。 “安远州幼子望君提携。” 帮主幼子闵少怀已长大成人,自己的任务也就完成了一大半。如今江湖动荡,剩下的任务也就是整合帮中力量,趁机东山再起了。谁知少主闵少怀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惹出了事端,并且还被宿敌掳走。 时间又回到了一星期前。 且说闵家自从帮主闵海生死后,便从安远州迁到安尚州一个靠近靖节县的地方,然后低调行事。靖节县虽位处安尚州胸腹,却是个穷县,当地的百姓日子过的很艰苦,收成不好的时候,乞讨之人不在少数。但当地的豪绅却也很多,比如当地秦家就是其中一个。 去年百姓收成很少,然后到了今年的上半年,很多家里播种下去之后便只有出来乞讨了。秦家向来多行善事,而秦家的秦老爷子信佛,长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话挂在嘴边。每当乞讨的人多了起来之后,他就会派人在专门的地方设立亭子,专门发放米粮。 当天中午,太阳正高时,一队打扮的像是商队的十几个人正好从亭子路过。也许是饥渴难耐,也许是腹中空空,他们便直接奔向了亭子。这也正巧,闵海生之子闵少怀和赫连行之子赫千遥从此路过。一向仗义的闵少怀心中愤愤不平,便立马冲了上去,与那十几个人大打出手,赫千遥也上去帮他。那一伙人虽多,大抵皆是平庸之徒,刚开始还趾高气扬,等到出手的时候,才发现哪里敌得过此二人,只好仓皇逃走。不过走的时候还落下一句话,说什么有种明天继续在这等着,自己去找救兵。 第二天,闵少怀又按时来到了此地,本来是要把自己的同伴千遥给叫来的,千遥劝他不要去,少惹事的好,闵少怀不听,见拉千遥同行已是不可能,便只好自己独去。刚来到这个亭子,见几个人在忙着把大米装在袋子里,看背影穿着很明显就是昨天那个头领,人数只有七八个,不过这次有一穿着华丽之人。闵少怀话都没说,直接跃上去,腾空一脚,就把那个头领踢倒在地,大米也散落了一地。那个人先是纳闷,正嘀咕着是谁时,刚起身转过来,闵少怀又甩了他一巴掌,大声喝道:“狗贼,光天化日下竟偷窃乞讨之人所食,真是不知羞耻。” 那人见是闵少怀,便捂着被打的那边脸,吓得立即躲到锦衣男子后面急切道:“少爷,就是这个家伙,昨天就是他把兄弟们给打了。” 旁边的几个人聚拢在锦衣男子的后面,说着同样的话。 锦衣男子打量了闵少怀,然后不屑地笑道:“小子,这么嚣张,知道我是谁么?” 少怀也打量了对面的这个男子,只见他衣着华丽,面容年轻俊俏,应该是二十不到。手里拿着一把折扇,一副富家公子的模样。闵少怀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些家庭富裕却行为不齿的富家公子。他微微一笑,义愤填膺道:“光天化日之下行小人之所为,真不是个东西。” 其实他不知道,面前之人便是秦家少爷秦辉。他身旁之人便是他的家丁。 秦辉听了此话大为愤怒,自己家的东西还要别人来管,真是罕见。他什么也没说,只挥了一下手,吐出一字:“上!” 家丁们见有少爷撑腰,对方又只有一人,也不管昨日的教训,毫无顾虑的直接冲了上去。 闵少怀也不管不问,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来几个就打几个。没几下子,七八个家丁都被打倒在地。 见闵少怀还有几下子,秦辉把折扇递给了下人,挥了挥手,示意他们下去,自己亲自动手。 双方先都是探视着对反,都没有出手,终于按耐不住了,秦辉还是先出了手。 经过十几个回合,秦辉渐渐力不从心,自觉不敌。又过了十几个回合,秦辉明显败下阵来,处处处于被动。正嘀咕着怎样脱身时,忽地不小心,被闵少怀重重的一脚给踢倒在地。 秦辉挣扎站起,手指着闵少怀说:“小子,我打不过你,有种明天还来这里,到时候让你好看。” 闵少怀大笑一声,架起膀子道:“手下败将还这么嚣张,好啊,看你明天怎么收拾我。” 见闵少怀如此回答,秦辉也是哼笑,“那你可别忘了。”说完,便急匆匆的跑开,下人见状,也都屁滚尿流的跟着走了。 靖节县,在离县府衙不远的地方一座庞大深厚的宅院显著的立着,门口两座与县府衙相差不大的威猛的石狮足以显示此家人的显赫地位。门口家丁板着脸长年站守,宅院的屋檐上挂着一个牌匾,上面有用毛笔写的遒劲的“秦府”。 走进院,便是一块空旷的空地,两棵古老的梧桐树迎面而来。 秦辉一回到家,便从这空旷的庭院直奔他爹的房里,他要他爹爹给他出口气。 刚开始秦老爷子只是笑着听自己的儿子诉苦,也不太在意。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生下来娘就难产而死,从小娇生惯养,受不了气,想想儿子多经历些反而是好事。也就边听边笑,并且随口问了句:“那人长什么样,使什么招式啊?” 秦辉想了想,说道:“我记得也不大清楚,人长得眉清目秀,棱角分明,约么十八九岁吧,哦,对了,他眉心有一颗痣。当时跟他交手,他并没拿兵器,反正斗的时候忽上忽下的,也不知道是哪门子武功。”秦辉摸着脑袋,又想了想。 “我记得的也就这么多了。” 秦老爷子愣了一下,凝神嘀咕道:“莫非他就是......” 秦辉倒没听到他爹的嘀咕声,只是扯着他爹的袖子,怨道:“今日那小子让我在下人面前丢足了面子,我已约定他明日再战,到时爹爹可要给我做主啊。” 秦老爷子笑道:“这么大的人了,拉扯袖子算什么男儿,爹爹明日去就是了,你先回房休息吧。” 听了爹爹的回答,秦辉满意的离开了。 望着儿子离开的背影,秦老爷的嘴上明显上扬了一个弧度。 时间飞逝,快者如白驹过隙。转眼又到了第三天的中午。 闵少怀如约而至。 秦家人也早已等候多时,可惜闵少怀此时还不知他们的身份。 秦老爷子坐在一张太师椅上,左手手持一把折扇,悠闲的品着香茗。 秦辉再次站了出来。 闵少怀见状,大笑。 “手下败将,还敢如此嚣张。” 秦辉不言,只是唤下人拿出了两根棍棒。其中一根叫人递给了闵少怀。 见少怀满脸不解,秦辉笑道:“小子,我知道我拳脚功夫上抵不过你,今日我要拿出看家本领来战。不知道你是否敢应战?” 闵少怀一脸的不屑,他掂了掂手上的棍棒,哂笑道:“拳脚尚且不敌,何况刀剑棍棒。你且使出你全部身家本领,看我如何教训你?” 秦辉照旧无言,直接提着棍棒上前一步。闵少怀身子尚未站直,只见秦辉将棍棒用力劈来,他连忙抵挡住。秦辉连劈三下,少怀一一隔开。劈完之后,秦辉一声长啸,棍棒朝少怀左腹刺去。少怀身形矫捷,先是往后跃开,然后棍棒应将上去,将秦隔开,瞬时又将劈下的棍撩起,直接朝秦劈去。身形之快,令人躲闪不及。秦虽将棒扬起挡之,但力道不够,最终却是被自己的棒击中。秦辉大怒,欲还击,可此时少怀攻击正猛,岂让秦辉有反击之力?少怀专攻秦辉下怀,半俯着身一招横少千军,势劲力急。秦辉急忙腾空跃起,挥棒向少怀左肩击去,少怀动作敏捷,未起身时便以向右前方倾去,待秦之棍落下时,与少怀的身子已差半尺。且看少怀,身子右前倾之时,身子也立马站起,与此同时,手中所持棍棒直接朝秦辉左肩击去。秦辉只顾攻击,那里顾得上防守,未曾躲闪,便被少怀击落在地。 太师椅上掌声响起,秦老爷子缓缓站起,捋须笑道:“少年好棍法,敬佩敬佩。” 秦辉心中不服,挣扎起来本想再战,谁料父亲已经起身,只得作罢,只好悻悻的退后了。 见此情形,闵少怀也垂下了棍棒,好奇看起他来。 秦老爷子打量了一下闵少怀,果然如同儿子所说,飒爽英姿,模样俊俏。仔细看着,眉心还真有一颗淡痣,不偏不倚,正在中间。他暗忖了会儿,又问道:“少年武功如此了得,不知少年尊姓大名,师承何处,今年几岁,令尊在否?” 闵少怀听到这一长串的问题,心中颇为不悦,碍于情面,不好做作。突然又记起师傅连行谆谆教导,也就回答道:“我叫闵少怀,今年二十岁。不知先生何如?” “闵少怀,闵,闵。”秦老爷子先是一愣,然后简单答道:“鄙人秦穆是也。”除此之外,别无他言。 闵少怀望着秦穆,只见他目中无神,嘴中嘀嘀咕咕。等双目如炬,恢复如初时。还想再问时,只听到一句“好,让我来会会你。”便见秦穆拿着手中折扇,直接迎了上来。 闵少怀见对方棍棒也不拿,仅拿折扇。再看其虽年纪上来,却步履轻盈,身形矫健,笑容大方,披敞着衣,气场十足,全然不似先前所战之锦衣男子。心中折服,也就对此人暗自打量起来。 只见此人形貌拙异,高瘦身材,须长寸余,左脸上一道伤疤十分醒目。面孔苍老,头发泛白,而年纪该也就四十五六吧。少怀心中稍稍思索,也不忘提醒自己小心应战。 秦穆突然狂叫一声,声如狼嚎,拿扇挺身朝少怀刺去。身后家丁皆瞠目结舌,他们从未见到秦穆如此情状。 少怀也是大吃一惊,急忙后仰躲闪。 见少怀闪避,秦穆便俯身,将折扇向右扬起劈下。少怀瞬时双脚腾空,来了一个后空翻,然后又俯身将棒击向秦穆。秦穆腾空向上,单手抓住头顶上的一颗树枝,然后猛地向上用力,在俯身,双脚抓住树枝,将折扇刺去。少怀嘴角稍稍一歪,便举起手中长棒,绕着折扇左右飘摇不定,并将棒击去。秦穆见了少怀的小小举动,心头大喜,而表面依旧平静。他先用力一摆,树枝环绕不止,他手中折扇也随风摆动,扇之所至,气流鼓动。少怀霎时立定身形,只朝一个方向击去。 秦穆跳下树来,立住,朝闵少怀笑道:“好一个点苍山剑法。只可惜你还未练到熟处啊。” 少怀大惊,诧异难掩于色:“你怎知点苍山剑法?” 秦穆又是大笑:“我知道的还不仅仅是这么点呢。”他脸上表情骤变,又是一声狂吼,直直而来。 听了此话,少怀心中跌宕,暗自凝神。心想今天遇到大敌,眼看对方越逼越紧,力道惊人,正思忖着该要如何脱身时。只听到依旧是大啸,秦穆拿着折扇袭来。少怀分心处,也就习惯性的将棍棒扬起挡住。谁知此事秦穆腾空而起,双脚用力落在棍棒上,少怀力道不足,被远远踹飞。等到挣扎起身时,秦穆的扇已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了。 “来人呐,将此人绑起来,带走。” 少怀大惊,万万没有料到竟会落到如此地步。便斥到:“你是何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掳我?” 秦穆瞟了他一眼,轻蔑笑道:“我就是秦老爷子。谁叫你多管闲事。哼。” 然后又笑道:“没想到十五年后,闵海生的后代落在了我的手上。”继而就是哈哈大笑,响彻云天。只留下一脸诧异与后悔的闵少怀。 第11章 连行获悉 在离靖节县城十里左右的地方,人烟稀少。但树林茂密,芳草萋萋,鸟语花香,风景这边独好。 循着湖光山色,细细品赏,便会很快领略到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怡然美丽。 若是细细找寻,便会看到,树林深处,幽幽然看到两扇墨绿色的门。 直到走到门前,才会发现,别有一番洞天。房子虽比不上秦老爷子的宅院那样气派,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从门向里望,依旧是一个庭院,庭院里种着各种花草。一进去,便被一股泥土的清香和花草的香味所笼罩,使人神清气爽。从庭院里进去,正前方的房子较大,左边和右边相对较小。一律的建筑风格。毋庸置疑,正面房子自然是闵夫人以及赫连行。左边厢房住的是孙散,右边住的是赫千遥,闵少怀。 眼看天就黑了,少怀还没有回来。赫千遥着急的在院子里瞎转着,时不时的走出门朝远方望着。 天黑了下来,还不见少怀的影子,赫千遥不禁有些担心起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他心里嘀咕着,但一遍又一遍安慰自己道,肯定是那个小子自己趁爹不在,贪玩去了。想了想,感觉还是不对劲。少怀从小就跟自己同进同出,按道理自己不可能单独出去的。思索无果,自己也就早早睡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正准备吃饭的时候,千遥忽然想起了少怀前天跟自己讲的事,本来少怀要千遥同去看热闹的,千遥坚持不去,认为没什么意思。昨天中午的时候,少怀匆匆离开家门,时间大抵与前两天无异,很有可能又是赴约去了。想到这里,赫千遥饭都没吃,就急忙出去了。 来到靖节县县城施米亭子的地方,已不见一物,之前的东西全都不见。再看地上,显然有打斗的痕迹。再加思索,千遥立马觉得其中又问题。无缘无故两次相約,这是何故。想到这里,半信半疑间,千遥又在县城里转了一圈,无果。赫千遥又立马跑到了家里。 找到管家孙散,赫千遥赶紧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父亲曾经说过,任何关于少怀危险的事,都要第一时间通过管家孙散通知他。虽然千遥不解其中缘由,但遇到这种事,还是第一时间告诉了管家。 孙散闻此,稍有困惑,便问到其中缘由,赫千遥也就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整个经过。 孙散大惊,随后又立刻恢复平静。轻言道:“我知道了,你再去找找,我立马通知你爹。” 傍晚的时候,赫连行单独一骑回到家中。见父亲回家,千遥立即找上父亲细细说道。赫连行面色平静,沉默不语。千遥自责道:“都怪我,少怀本来叫我去的,我觉得没多大意思就没去。谁知道竟然有这样一个结果,早知道我就去了。” 连行望着自己的儿子,反是欣慰一笑:“结果证明你是对的,从小你就比少怀要成熟。少怀急躁冲动,这次就算是给他一个教训吧。你也无须自责,你要是去了,结果还不是一样。” 千遥点了点头,沉默了会儿,又问道:“那少怀怎么办?” 连行笑道:“爹爹自有办法,这个你不用担心。” 靖节县秦家。 府上一片喜色。 除了秦老爷子抓获闵少怀外,还有个喜事。 下个月的今天就是秦府少爷秦辉大婚之日。京城里刚刚传来消息。夏桑国第一帮浮云宗副宗主罗文海决定将自己义女下嫁给秦府。二人八字相合,年龄无异,绝般的配合。罗家义女也早就来到,那边说是什么先让他们交往一段时间,相互间了解了解。其实这都是屁话,什么了解不了解的,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谁敢抵抗。 秦老爷子异常高兴,罗家是个大家族,能跟他们连上关系,前途无量那是自然。 秦老爷子秦穆本想随京城来的人一起上京,顺便闵少怀送上。这也算只给宗主的一番见面礼吧。想了想,觉得还是不够正式,恰逢这几天又开始下起雨来,道路阻塞不通,不便上路。也就取消了自己的想法。他重重的打赏了那个跑路的,并且嘱咐道:“跟宗主通报一声说,秦某不日上京,将有大礼相送。”跑路的得了好处,自然高兴,嬉皮笑脸的连声允诺,并且答道:“秦老爷放心,小的定会传到。” 和管家秦虎一起送跑路的出门后,秦穆细声对秦虎说道:“闵少怀被抓,赫连行定会焦急不已,这几天又是阴雨连绵,他们定会夜间趁机来袭,你一定要吩咐众家丁,叫大家要好生防范,等雨一停,我立马押他上京。” 秦虎答道:“老爷放心,老爷吩咐的事秦虎我自然放在心上。定不会让老爷失望。” 秦穆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秦虎的肩膀,然后大步向前。刚迈出步子,又似乎想到什么,他又折身对秦虎吩咐道:“额,对了,马上派人去安远州,叫陈鼎常立即带人相助。”说完,秦老爷子便昂头挺胸,大步走向客厅。 “是。”秦虎躬身作揖,立马忙去。 待走到大厅,见秦辉还坐在椅子上愣着,似乎在想什么问题。秦穆坐了下来,笑道:“辉儿,怎么不见你去陪陪你那美貌的未婚妻啊?”秦辉一脸的尴尬:“爹爹,不知怎地,我一进她房间,她便冷脸相对,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似得。” 见平时油腔舌调玩世不恭的儿子如今也有犯难之处,秦穆哈哈大笑,他端起手边的茶,抿了一口,又放了下来,说道:“你以为人家也像你一样大胆啊,毕竟是女儿家,多少会有些娇羞的,你多去陪陪她嘛。” 秦辉一脸的羞意,他起身作揖道:“爹爹说的在理,那我这就去陪她了。” 秦穆满意的点了点头,想着今后的日子更是高兴,便一个人品着茶,哼着小曲,坐在椅子上畅想着未来。 目光跟着秦辉的身影前行,先是离开前厅,来到后院。后院里一片繁华,假山,凉亭,水池,满池微皱的春水,曲曲折折的石板小道,汉白色的阶梯,褚红色的柱子,凉亭上翘起的琉璃瓦......目中所见,满眼繁华,无不显示了秦家的显赫富有。 经过后院,则是一排黛绿色房子,房子前面还有一片小小竹林。这是秦府特地为罗家女子栽种的,听说她特别喜欢此物。 靠近房子,便闻到琴声。琴声幽幽而来,夹杂着悲怆,凄凉的哀伤,其中隐隐约约还能听到弹奏者无声的嗟叹。感情至深者,无不为之动容。 循着琴声,走近其中一间房子,秦辉轻轻的把门叩开,一股香味便立刻袭来,让人猝不及防。 探向里面,一位绰约仙子便展现在眼前。 一系白色宫装,青丝如墨似瀑,一股楚楚犹怜的气质流露出来,淡眉轻锁,一双似愁似怨的双瞳如泉水般清晰,半开半合,似乎充满了迷茫的神色。脸颊白皙胜雪,脖颈修长,肌肤粉嫩。端的是仙女下凡啊。她就是罗家义女罗槿。 罗槿只闻忽地吱嘎一声,继而房门大开,满脸笑意的秦辉映入眼帘。琴声戛然而止,她先是一愣,然后斥到:“你怎么不敲门就直接进来了呢?” 秦辉可没想到这一点,他进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愣在那里一脸尴尬,支支吾吾的答道:“我......我......。 呵斥的同时罗槿见有些失态,便转过头来拭了拭眼角的泪水。待她转过头来,见到如此情状。也不免有些尴尬。想到眼前之人相处不过几天,行为不端也早已耳闻,却是自己将终生陪伴的伴侣,不免有些感伤。自己如今在秦家,名义上早已是秦家之人,又如何挣脱的了。天意如此,照化弄人。也罢也罢,天意不可违。想到此,一股凉意袭上心头。 “秦公子光临,不知所谓何事?” “我,我。额,也没什么事,只想最近较忙,多日没来看你。”秦辉答道。 “忙也切好,不至于无事可干。秦公子还是回去对房歇息吧,切不可误了身体。我也累了,想歇息歇息。”罗槿答道。 见此,秦辉不好再说什么了。人家逐客之心已有,自己还何必强加留下。 “那我就不打扰罗姑娘休息了,今日天气较凉,罗姑娘注意身体才是。我且先行告退了。”说罢,秦辉便作揖,准备折身出门。 “公子慢行,小女不送了。” 见罗槿头都不转一下,秦辉叹了一声,悻悻离开。 第12章 部署人马 时间到了一星期之后。 赫连行站在窗子前,望着窗外的雨。 上午的时候天还是晴朗的,到了中午的时候天就突转变阴,随后便下起了小雨。 帮中探子回报,秦家并未上京。 还是因为天气,本来下了好几天的雨,昨天下午天渐渐晴了起来,知道今天上午才有变天的趋势。秦穆担心又是大雨,不便赶路,便又将计划搁浅了。 明日上京。 赫连行听到了此消息了,嘴角微微一笑,计划,终于可以实施了。 转眼到了天黑,雨似乎停了。屋外的空气变得极为清新,汲取一股新气,瞬时让人神清气爽。而在赫家屋内,气氛却如此紧张。 走进密室里,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大大的“奠”子,奠字下面便是海生帮帮主闵海生的灵位。灵位前方,正襟端坐着两人。其中一人赫连行是也,另一人是位妇人。穿着虽不是很华丽,但仪态威严。眼角堆了些许皱纹,一头的青丝也泛有银白,岁月从此路过,便好似住下,此后,便处处见它的踪影。毋庸置疑,她便是闵家夫人,少怀之母也。 在闵夫人和赫连行的两侧,坐的是赫连行一手创办的扶恩堂重要人物。 从左边看起,第一个仪态祥和,面容和睦,微胖的中年男子乃是赫家管家孙散,其实他还有一个身份,便是扶恩堂副堂主孙散仙。 靠着孙散仙的是一位头戴黑色斗笠一身黑衣的男子,虽看不到他的全脸,但望上去给人一种冷若冰霜的寒意,他乃是青影堂堂主令狐辜。 再看右边,第一个乃是北斗主北羡秋,第二个乃是南斗司南归月。南北双斗行为诡异,不易捕捉,向来白天休息,夜间行动。两斗各三十六人,个个身形矫健,直接听命于扶恩堂。 站在一旁的还有赫千遥。 扶恩堂唯一缺席的便是赫大彪,考虑到大彪急躁异常,赫连行并没有将此消息告诉他。 初来此地,初见众人,千遥只觉不可思议,困惑也众多。平时父亲行为诡异,很少见他,没想到父亲如此厉害,竟然是一帮之主。管家孙散仙也不平常。再看坐中其余三人,今生乃是第一次见面。 还有这件密室自己从未知晓,也从未进入。更是不知里面竟然是祭奠少怀之父的祠堂。 闵伯伯与父亲到底是什么关系。 未等千遥继续想下去,上面正襟而坐的赫连行便张了口。 “今日各堂堂主相聚于此共同行动,可以说是扶恩堂成立之初第一次。只是此事关系到少主的安危,不得已才如此。” 秦穆虽居靖节小县,但他岂是一个小小富绅而已,且看他在靖节县衙进进出出,如进家门,就可以看出他的不一般了。其实,据赫连行多年探知,秦穆乃是青帮第一帮主,亲手策划袭击海生帮,并给了闵海生一掌。只是后来不知为何,将帮主之位让给浮云宗副宗主罗文海,自居副帮主。深居简出,在靖节县蛰伏十几年。虽行为低调,但时时刻刻未尝不是在打探海生帮的消息,余孽未除,心里难安。如今轻松擒得海生之子,自是高兴。有了这枚棋子在手,想引出赫连行身影及他的新生组织又有何难。 孙散仙长年跟在赫连行旁边,其中的利害自然十分清晰。见连行如此说着,他点了点头,然后道:“如今少主有难,咱们岂能坐视不管。只是扶恩堂潜伏多年,如今将有暴露之势了。” 令狐辜接道:“虽是如此,但扶恩堂成立目的何在?诸公想想。青帮有何惧怕,大不了与他决一死战。” 对面的南北兄弟连连点头,说道:“我兄弟二人,愿誓死效忠。” 赫连行满意的笑了。 “既然如此,咱们就得好好的部署一下。” “秦穆武功了得,再加上陈鼎常相助,官衙在侧,更是如虎添翼。为今之计,只有偷袭。”赫连行曾经此遭遇,其中利害自是得知。 “北斗主北羡秋听令。” “在”,北羡秋立马起身。 “北斗主,专主生死,无一失手。我命你携部下十八人前往,专刺秦穆父子。” “是” “南斗司南归月听令。” “在”南归月立马起身。 “南斗司,专司救捕,无一失手。我命你携部下十八人前往,专救少主少怀。” “是” “你二人若不成功,提头来见。” “是”二人听此,跪倒在地,慷慨道:“我兄弟二人定不负帮主之命。” 连行点了点头,二人随即起身。 “青影堂堂主令狐辜听令。” “在” “我命你携本部前往陈鼎常住处潜伏。若陈动身援助,立刻阻止。切莫轻举擅动,不得有误。” “是” “赫千遥听令。” 千遥先是看到父亲发布命令,有条不紊,而自己却似乎一无所知,便愣在那里。没有回过神来。如今见有人来喊,先是没听到。至第二声,醒悟过来,又纳闷着,心里默默疑道。父亲喊我干嘛。便没有回应。 连行见此,又喊了一声,千遥这才答应。 “为父见你从未涉及帮中事务,你也就不随他们同行了。但如今你已长大,是时候为我帮效力了。帮中之事容我日后在解释,如今你要做的就是,带领部分兄弟,潜伏在靖节县衙前,注意县衙的行动,若县衙有何举动,立刻拦击。县衙那些捕头武功平平,你的功夫足以应付,况且还有帮中兄弟相助,应是没什么困难了。” 千遥想了想也是,便答了一声:“额。” “扶恩堂副堂主孙散仙听令。” “在” “今日之计,身份即将暴露,此地不可久留,事成之后应立即迁移,此事交由你负责。” “是” 任务大概已经部署完成了,连行想了想,吩咐道:“汝等行事切记小心,救少主要紧。” “是。”众人齐声允诺。 “都去吧。” 说罢,这一干人等纷纷走出,各自部署去了。 “连行,又麻烦你了。” 密室内,闵夫人满脸谢意的对赫连行说道。 听及此,连行急忙躬身作揖道:“夫人这是何话,我赫连行感于帮主栽培之恩,无以为报。今生今世,就算倾尽全家性命,也要抓住敌人,为帮主报仇。” 见此,闵夫人立马扶起连行。不知不觉,两行热泪泣下。 第13章 营救少怀 是夜,南北兄弟二人,率部下三十六人潜伏在秦家院外围墙下。 淅淅沥沥的雨,渐渐的停了下来。院外屋檐上积水顺着瓦脊而下,打在地上的青石板上,滴滴作响。 一场雨过后,外面显得格外的宁静,宁静的似乎听得见院内人的步声。 秦家门外的一对粉色灯笼默默地放着光。灯笼里的烛火在微风中摇曳,势头却愈来愈猛。 宿敌来犯,灯笼即将为血所染红。 南归月见时候差不多了,便对身旁的南斗堂副堂主梁希嘱咐了几句,随后又对北羡秋使了个眼色。二人纵身跃起,便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都给我站好了,打起十二分精神来。” 秦家院内,二三十个家丁守在门口,另有几队家丁手持火把巡逻着。 夜已三分,大部分家丁都低垂着脑袋,昏昏欲睡。少数的家丁虽是昂头挺胸,也是不住的擦着眼睛。唯有管家秦虎一人提着大刀,精神抖擞,来回走动。 旁边的一名家丁已完全睡着。他将木棍倚在左肩,头低垂着,贴着木棍,鼾声大起,嘴边流出了口水,脸上还笑着,似乎睡得挺香的。 秦虎见状,一巴掌打在那个人的头上,大声道:“说你呢,还睡。” 那个家丁被打醒过来,一下子跌倒在地。他立马站起来,扶了扶帽子,颤巍巍的答道:“是,秦管家。”惹得同伴哈哈大笑。 秦家府内,灯火大明,恍若白昼。 秦穆房内。 此时的秦穆正在酣睡,他合着衣,仰面而睡。呼吸匀称,节奏感颇强。 正上方的屋檐上,南归月正俯身细视。他揭开屋檐上的两篇琉璃瓦,屋内的灯光从这小小的洞天大把大把的析出,照耀一片星空,在渺远处归于黑暗。屋内的动静他观察的细微入微。 见时机似已成熟,他便纵身一跃,然后再俯冲向下,破顶而入,一把寒剑,直向秦穆的心脏而去。 直至丈余,秦穆眼睛忽地猛睁,双目如炬,大如铜铃。只一瞬间,便见他立马支起上身,右手一伸,双指硬是将南归月千斤中的身躯及寒剑定在那里。秦穆脸上荡漾起诡异的笑,这局面似乎他早已预料到。 南归月先是大惊,眼中畏惧之色亦起。随后便立即大变,亦如秦穆般诡异笑起。 秦穆见状,心中诧异不已,自觉寒意陡增。却见此时,门外闪进一道黑影,亦是手持一把利剑,朝秦穆而去。此人正是北斗主北羡秋。 秦穆此时正与南归月僵着,如何动弹的了,只能眼睁睁的望着归于一点的剑尖朝自己而来。 只一刺,利剑便插入秦穆的胸膛。再一用力,利剑抽出,秦穆胸膛便鲜血如柱,涌现出来。 南归月也立即夺回寒剑,一跃落地。 只剩下秦穆立着上身,坐在床上。充满恐惧的双眼凝住,然后随着秦穆的魂飞魄散,气息散尽而归于无神。最后,秦穆的上身倒在了床上,右手还是那个姿势。 南北兄弟二人相视而笑,随后北羡秋走到秦穆的面前,将刀一横,便将秦穆的头给割了下来,又找了块黑布,包起。 而南归月,此时从怀中拿出一颗信号弹,朝屋顶那个窟窿射出。 随后,二人折身而返。 且说睡在隔壁的秦辉闻见父亲房内如此的大的动静,便立即起身,拿起桌上的剑,朝父亲房内走去,刚至门口,便遇上南北兄弟。北羡秋一剑,便将秦辉斩于身侧。秦辉应声倒地,临死之前望着床上的父亲头颅已经不见,不禁双眼泪水滚下。 围墙外面的兄弟看到空中升起的烟花,便知二堂主已经得手,也就从围墙的四面跳入。院内的家丁见起烟花,已是大惊,随后看见四面八方的黑衣人涌入,便聚集在一起,畏畏缩缩,不敢向前。一时之间,场面大乱。 秦虎见此,心中百种猜测,又是大怒,又是悲愤,又是惋惜。他厉声喝住众家丁,“兄弟们,不要怕,给我上。”随后亦从怀中掏出信号弹,燃点升空。 听闻管家秦虎的声音,众家丁先是一愣,随后见一人冲出,便都勇猛向前。巡逻的几队家丁也围了过来,拼死搏斗。 但南北二堂的众位弟兄实力岂容小觑?在二位副堂主的率领之下,优势明显显露出来。 不一会儿,秦家家丁便已被杀的七零八落。 此时的秦虎一心二用,一边搏斗,一边又想着屋内的事,两边权衡,犹不能分。最后,终于下定决心,去屋内看个究竟。便击退黑衣人,脱出重围,冲向府内。 擒贼先擒王。 南斗堂副堂主梁希见秦虎正要逃走,便纵身一跃,朝秦虎扑去。 且说秦虎跟随者秦辉江湖闯荡数十载,岂是这般简单。他闻见身后阵阵响声,知道所以然。便忽地定住俯身,然后大刀用力一挥。梁希未曾料到此种变数,薄剑匆匆来挡,岂料秦虎力道惊人,竟将梁希的剑砍断,梁希本人也被秦虎的大刀一分为二,惨死在秦穆院内。成为此次行动中南北二堂死的唯一一人。 待到秦虎闯至府内,未及秦穆房门口,便见秦辉横卧在地。心口一凉,又立即冲进房内,只见秦穆已成无头尸体,颈腔上方空无一物,只有鲜血汩汩而出。 此时秦虎早已心如死灰,他跑至床前,俯在秦穆胸上,老泪纵横,嚎啕大哭,不能自己。 自己跟随老爷征战江湖,如今老爷竟落个如此下场。个中滋味,谁人能知? “老贼,哪里逃?” 目光循声而至,只见秦穆房内已涌入大批黑衣人,为首的北斗堂副堂主洪明大声喝道。 秦虎起身,拿起自己的刀。环视众人,再看了秦穆一眼。随后仰天长啸,丢掉手中大刀。纵身一跃,朝头顶上的那个窟窿而去,随后消失。 见此状,众人先是一惊,愣在那里。随后只听见南斗堂一兄弟嚷道:“兄弟们追啊,不要让那个老贼跑了,为副堂主报仇。” 众人回过神来,正准备折身涌出门外,便被洪明喝住。 众人不解,望着洪明。 洪明没有回过身来,望着床上的秦穆,只是轻轻的说道: “穷寇莫追。” 众人聚集在大厅,不知下步如何。 洪明见二堂主现已不见,众人之中自己职务最高。想了想,便吩咐道: “众兄弟听令。南北斗各八人负责守在院外,以作警戒。南斗二人负责收集梁副堂主遗体,好生看管。南北斗各六人负责查探秦府,抓捕可疑人员。其余人员跟我去救少主。” “是。”众人便行动起来。 且说青影堂这边。 令狐辜带着一干人等潜伏在靖节县北边大道上。此路是安远州通往靖节县的唯一路径。距陈鼎常的府上也不过数里路程。 话说秦府烟花大作时,陈鼎常便已带着兄弟出了门。刚走数百米,又看到秦府方向升起第二次烟花。心中正有疑虑,自己和秦副帮主只有一次烟花之约,如今为何又升起第二次烟花。莫非,秦府有变,第一次不是他放的? 正忖度间,又发觉道路两旁林中细细作响,摩拳擦掌,刀剑相舞声不绝如缕。随后便见路中闪出一堆人马。为首之人头戴斗笠,抱剑在胸。 陈鼎常见此,更是大惊。面前此人,江湖人称青影剑主。钢剑耍的甚是厉害,此时为何出现在这里?往下细想,莫非他......。 陈鼎常不敢多想,正踌躇不定间,旁边一人凑上前来,怯懦的对陈鼎常说着:“堂主,咱们还是走撤。”随后又细声道了几句。此人正是李雪峰。 陈鼎常望着李雪峰,抿着嘴巴,眯着眼,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然后侧身对李雪峰命令道:“叫弟兄们撤。”刚说完,自己就立马掉头就走。他的手下还未全部得到命令,见堂主已经如此,便也立即跳头跑走,有不敏捷者,则被丢在后面,连滚带爬的离去。 令狐辜见此,轻蔑的笑着。旁边一人问道:“堂主,要不要追。”他便答道:“帮主有令,陈鼎常的这笔账日后再算,如今咱们人数不够,先撤再说。”随后一行人也就离去,逐渐消失在夜色中。 再看赫千遥这边。 靖节县府衙见烟花升空,县令便立即派总捕头王霜率众衙卫前去援助。刚出门,便迎上了赫千遥等人。 见敌寡我众,王霜打量着眼前的这个年轻小子,轻蔑的嚷嚷道:“哪来的小子,竟然挡住本捕头。该当何罪?” 赫千遥不知秦府的情况,且见敌众我寡,也不敢贸然出手。 便答道:“大人这么晚还出去,不知道去哪里办案啊?” “好小子,竟敢如此跟我说话。真是不知好歹,你是不是本地的,不知道我王霜的名声么?” 赫千遥笑道:“王霜大人不辞辛劳,这么晚还出去办案。真是个好捕头啊。不错不错。”说完后,便鼓起掌来。 王爽怒不可遏,便向他的手下招呼道:“兄弟们,给我上。” 双方正剑拔弩张,僵持中只见空中又升起烟花。赫千遥欣然一笑,这才明了于胸。 “兄弟们,秦穆已死。王捕头的案子不用办了,咱们这就送王霜王捕头回去歇息。” 赫千遥这边也随声附和到。 王霜见势,感觉是有不妙。便也就折身返回 目光再次回到秦府中。 南北兄弟二人从秦穆房中出来,便向院后而去。秦府后院曲曲折折,视野广阔。刚一现身,便被两队向院前涌去的巡逻家丁发觉。见此情状,北羡秋便跃上前,将众家丁拖住。而南归月则向有家丁守护的房间疾步跑去。 南归月身手矫健,皆那些家丁目光皆聚集在北羡秋的身上,正疑虑要不要上前帮忙时,南归月便寻着空隙,不经意间寒剑自脖子轻轻一横,被杀的家丁只觉脖间一凉,便倒在地。待前面的家丁发现时,刚转过身,便被迎上来的剑给刺死。不一会儿,房外的家丁已经全部死去,南归月便直闯入房。 而在罗瑾房间。 罗瑾闻见房外争斗声,杀喊声大作,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便独自躲在床边角落,静候时变。不知不觉中,却倚在床脚睡着,未被巡视的南北二堂兄弟发现。 一番功夫过后,北羡秋已经处理完了两队家丁。此时,南归月也将少怀救出,其余兄弟已经巡视完任务。众人再次聚集在秦府大厅,一起离去。洪明望着院外一地的死尸,又看着身侧一分为二的梁希,不禁一阵唏嘘。 秦府再次归入平静,只是此次,是一片死寂。 第14章 少怀出走 待全部人马撤回,已是黎明。 且说闵少怀正迷迷糊糊之时,房间突然闯入一人,将他身上绳索解开,将他救回。少怀望着眼前之人,感觉并未见过,心中正纳闷间。刚想问个明白,只觉脑中似负千斤,浑浊一片,未及张口,便已轰然倒地。 待他醒来,已经是在密室。 扶恩堂除赫大彪外,悉数在场。赫连行正中而立,两旁站着孙散仙,令狐辜。后面一排站着南北二堂堂主、副堂主及赫千遥。七人手各持黄香一炉,面对奠堂躬身拜礼。堂上赫然放着秦穆人头,浓浓的血腥味正蠢蠢欲动。 待闵少怀挣扎站起,七人已跪拜完毕,转过身来。 闵少怀正同赫千遥初次进入此间密室一样一脸惊讶,瞳孔大张,嘴巴亦是如此。他望着赫连行,余光扫去,发现众人皆望着他。闵少怀又将目光转移,落在了赫千遥脸上。赫千遥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微笑着,微微摇头。毕竟他也是比闵少怀提前几个小时知晓的,其中的来龙去脉自己正领略到冰山一角。 赫连行朝身旁几人使了使眼色,旁边几人便心领神会,微微点头后,除赫千遥外都相继离开。其后,便走进了一位仪态大方的妇人,闵夫人。 “娘,这?”见自己的母亲如此从容淡定,想必她一定知道很多了,闵少怀一脸期待。 “少怀,刚才那些人和你师父都是你爹以前的部下。今天黎明的时候便是他们救的你。”闵夫人深切的望着他,答道。 “我爹他......,你不是说我爹是个生意人吗,哪来的部下?”闵少怀一脸狐疑。 “以前你还小。其实你爹以前是海生帮帮主,后来被别的帮派偷袭而死的。是你师父召集以前的部下,恢复扩张海生帮,来给你爹报仇的。为了躲避仇家追杀,现在改名叫扶恩堂。” 闵少怀似有不信,他望着师傅赫连行。赫连行也是点点头。 “儿子啊,现在你也长大了。以后为人处世千万不要冲动啊,凡事要知道个所以然,千万要三思而后行啊。”闵夫人感慨的说。 “娘,我哪里冲动啦?”闵少怀微有抱怨。 “还说没有,当日你为什么与秦家的人起了冲突呢?”听到闵少怀还是如此固执,赫连行厉声问道。 闵少怀着实吓了一跳。从小赫连行就对他严加管教,十分严格,搞得自己都受不了。便解释道:“那是我误认为他们在偷粮食,所以我上前去阻止他们。” “那你大可以当面去问清楚啊。” “我怎么知道他们都是秦家的人啊。”闵少怀似乎感觉到自己做得不对,声音也渐渐的小了起来。 “姑且当你是行侠仗义,锄奸惩强。那你为何连接数次不顾凶险,不想后果的前去赴约?分明是年少轻狂,跑去逞能?” 闵少怀听了,心中稍有反感,先是沉默了一会儿,随后又一副不以为然的说道:“反正现在没事了,不就行了。” 谁知赫连行听了此话,义愤填膺。他的面孔变得十分严肃,声调也提高了许多:“现在没事?你知不知道我们扶恩堂的弟兄冒了多大的风险去救你?扶恩堂潜藏十几年,今日为了救你,不得已而暴露出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从今天开始,全帮上下众兄弟又得接受来自于青帮的追杀,你娘又得跟我们迁移流浪,又得日夜担惊受怕,以免重蹈十五年前覆辙?” 他顿了顿又说:“昔日你爹对我有知遇之恩,临死之前将你托付于我。如今我要代你爹来教训教训你。给我跪下!”边说,他便指着奠堂。 闵少怀心高气傲,那里受得了这股子气。他望着自己的娘,闵夫人面色平静,没说什么,反而是默默的点了点头。闵少怀心中更是不爽,没想到就连自己的娘都不帮自己。他瞪了瞪赫连行,撇撇嘴,哼了一声,便夺门而出。 屋外的赫千遥见闵少怀冲出,一脸不爽的样子,便问道:“喂,少怀,你去哪儿?”话未说完,少怀已出了门。 屋内,闵夫人望着少怀的背影,不禁叹了叹气。赫连行对闵夫人躬身作揖,稍感愧疚的说道:“都怪我说话太重了。” 闵夫人倒仍是一脸感激的样子,说道:“这孩子从小便心高气傲,自尊心极强,容不得别人说他。这些年,真是难为你了。”赫连行仍是连连作揖,自谦道:“夫人哪里话,这都是我该做的。” 闵夫人离开后,赫连行便复又召来之前一行人进来议事。 “昨天晚上情况如何”。赫连行正襟危坐后问道。 首先是主生死的北羡秋上前:“昨天晚上秦氏父子皆死与我手。除秦家管家秦虎外,秦家家丁悉数全歼。” 南归月上前补充道:“南北二堂除我堂副堂主梁希死于秦虎刀下之外,无一伤亡。”战果虽是悦人耳目,南归月脸上还是难掩遗憾痛惜之色。 赫连行亦是如此:“梁希兄弟年纪轻轻,便弃我等先去。他为本帮事业付出自己的性命,此等豪情壮志实在令人佩服。孙散仙,传帮主命令,好生安葬梁希,安抚梁家孤幼。” “是,帮主。”孙散仙双手抱拳答道。 “令狐堂主,你那边怎么样?”赫连行将目光落在了令狐辜身上。 令狐辜答道:“那陈鼎常等人本是贪生怕死之辈,昨晚见我一行人忽地闪出,已是大骇。后来闻见秦家烟花,似觉不妙,便急忙逃窜。吾见敌众我寡,并未追赶。” “陈鼎常向来便是如此,这一次还是不例外。他日相逢,定取其狗命,以祭故主。”赫连行脸上悲愤之情流露在外,渲染了在场之人。 其后,他又问道:“千遥,你那边如何。” “跟令狐堂主一样,府衙捕头见情况不妙,亦是直接撤走。” 赫连行点了点头,随后便陷入了沉默。 众人亦是未语。 终于,赫连行继续说道:“如今身份已然暴露,我们急需转移阵地。大家又要辛苦一番了。孙散仙,你去布置一下,吃完早饭咱们就立即撤走。” “是。”孙散仙走出了密室。 “没什么事,大家就各忙各的去吧。” 北羡秋向南归月试了试眼色,南归月迟疑了会儿,最终下定决心,向前一步说道:“如今我南斗堂缺一副堂主,如今千遥已经长大,武艺不凡,是我扶恩堂的人才。帮主可否命他为新的副堂主,辅佐我管理南斗堂。” 赫千遥听了倒是一惊,连忙朝南归月作揖道:“承蒙南堂主看重,可千遥年纪轻轻,对南斗堂全然未知,如今托付如此重任,唯恐晚辈难以担当啊。” 南归月笑着说道:“自古英雄出少年,千遥你试都没试,怎知行不行呢?” “是啊。你还是接受了吧。”北羡秋也是随声附和道。 倒是令狐辜一言不发。 赫千遥见势如此,又急忙向赫连行求救道:“爹,这万万不可啊。” 赫连行没有理会他,只是顾自低头,在堂上来回忖度着,随后便笑着对南归月说道:“与少怀相比,千遥沉着稳重,想事周到。这个职位他倒挺适合。好,就这么定了。” 然后他又指着赫千遥说道:“千遥,以后要跟着南堂主好好办事才是啊。”话说完,便从众人中穿插过去,出了密室。其余几人亦是□□。只剩赫千遥一人在密室里,独自愣在哪里。 “这也太快了吧。”他嘀咕着。 黎明的面纱渐渐脱落下来,露出明朗的轮廓,隐秘之色也逐渐消失不见,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吃饭的时候。 管家孙散仙来到赫连行处,禀告道:“帮主,一切都布置好了,吃完饭就可以撤了。” 赫连行点了点头,随后又说道:“把少怀叫来。” 孙散仙低下了头,站在那里,没有动。 “怎么,有什么事么?”赫连行见了此景,诧异得很,便望着孙散仙,问道。 “刚才听千遥说少主跑了出了。我已叫人在附近找了,他们都说没有少主的踪迹。” “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刚才你训斥他,他跑出来后便不见了。”孙散仙如实回答。 赫连行想了想后突然大声说道:“不好,肯定是刚才我说的话太重了。”他急忙吩咐孙散仙道:“立即加派人手出去找。” “可是我怕时间来不及了。”孙散仙迟疑道。 赫连行冷静了下来,觉得孙散仙的话有理,但又担心少怀。 实在没想出对策,便走出了房间,出去透透气。 门外帮中属下正在有条不紊的忙着,洪明正和赫千遥谈着南北二堂及扶恩堂的相关事宜。 他便招呼二人过来。 “少怀不见了。”赫连行淡淡的说。 “啊?”二人异口同声,皆是大愕。 “此事非同凡响,我现在命令你二人出去寻找少怀,想尽一切办法把他带回。没有找到不准回来。”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是。”二人虽仍是惊讶不已,还是坚定的回答着。 “另外,洪明,你暗中安排南斗堂数人隐蔽于此,以免少怀以后回来找不到我们。” 洪明点了点头。 “你二人先去秦府查探,发现秦府相关人等一并清除。再寻少怀,一有消息,立即来报。” “得令。”随后二人便立即走开,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赫连行看着二人离开,朝着天空望去,叹了叹气。 第15章 结识佳人 安尚州陈府。 陈鼎常正在心事重重的独自品着茶,他的脸上,布满阴云。 他低垂着头,思索着往日之事。 想当初自己弃海生帮,率明礼堂众弟兄投青帮而去。因带了闵老鬼的尸体,并且偷袭分裂海生帮有功,才被赠予青帮堂主一职,十五年间,一直奉命猎杀海生帮余众,自己也派人刺杀过赫连行一行人数次,好混烂混的好歹也混了个十几年,自己一直命令为青帮卖命,换来的却是无数的猜忌,诸如副帮主上官断一行人总是排挤自己。以前办事不成,总有秦穆在帮自己说话。如今秦府遇袭,秦穆也生死未卜,自己却按兵不动,恐怕又要落个话柄,上官断定会借题发挥,追究自己的责任,往后的日子怕是更加难过了。 他右手托着茶盏,欲饮不饮的在嘴边与桌上来回了数次,唉声叹气连连不断。左手放在桌案旁。他望着左手已是空了半截的袖子。更是哀叹连绵,想当日不知不觉中了闵海生的毒,日后毒发作时,左手掌处全部发黑,疼痛难忍,无有解药,最后只得望毒兴叹,不得已将左手半截砍去。 陈鼎常本来就是海生帮四堂主中最年长者,如今过了十五年,已是两鬓发白,而平时却似乎总是透露出郁郁不得志的样子。这就更加加剧了他的苍老,外表看起来他已是垂垂老矣,将死之人了。 正思索间,一小厮跑进来:“报告堂主,副堂主李雪峰求见。” “让他进来。” 刚一说完,小厮便跑了出去,随后便见李雪峰笑嘻嘻走进来。 这李雪峰本来是诓骗陈鼎常说有解药,就这情面上陈鼎常也不敢耐他如何。陈鼎常刚至青帮之时,人生地不熟,处处遭到排挤,帮中很少有人给他好脸色,甚是海生帮的旧属也是如此。唯有李雪峰等少数几人一直对自己还算规规矩矩。待到日后毒发严重时,陈鼎常向李雪峰索要解药时,李雪峰方才坦白。想到往日种种,李雪峰此举也是为了自己活命,某种程度上跟自己一样。陈鼎常只好冰释前嫌,不仅不计较李雪峰的过失,还帮他医好了身体。那李雪峰见此,也就死心塌地的跟随在陈鼎常跟前,,有时竟为了自己,甚至对青帮权贵顶嘴。十几年过来,二人生死相依,李雪峰也就成了陈鼎常身边最信任的人,为此,陈鼎常还将副堂主之位赠之,堂中大小之事不能决者,悉与析之。 看着李雪峰的样子,陈鼎常纳闷得很。刚想提问,没想到李雪峰竟然先他而问:“我看堂主你满脸阴云,不知又遇到什么烦心事啊?” 陈鼎常想起昨晚的事,便反问道:“你这小子什么事这么高兴,没看到我正想问题吗?对了,昨天晚上你为何叫我撤退?” “我就知道堂主为此事烦忧,所以我专门来为堂主您排忧解难呢。” “啊?那就说说看,我倒要看看你是怎样排忧解难的?”陈鼎常知道李雪峰向来诡计多端,如今他这么一说,自己倒是来了点兴致。 “秦穆副帮主本来约定您说只要秦府放了信号弹便立即行动,可是谁知道昨天晚上竟然放了两通信号弹。想必那个时候秦府刺杀的人已经得手。咱们前去既于事无补,说不定还会送了性命。” 陈鼎常点了点头,说道:“继续。” “昨天晚上,咱们刚出门未久,便遇上了埋伏,这就充分说明他们是有备而来。半夜三更的,树林子不知道躲了多少人,而且那个带着黑色斗笠的人,江湖上人称“青影剑主”,世界上没有人知道他的剑有多快,因为见着的人都已经死于他的剑下。” “这我知道。”陈鼎常似有所悟。 “堂主您待我恩重如山,我昨天晚上那样劝您,更是为您的前程着想啊。” “想你个头,现在我该想怎样向上面交代。”听到这话,陈鼎常倒有些生气,责备李雪峰起来。 “堂主你看你杯子里的水也冷了,你先坐下来我去给你再倒一杯来,等下我给你细细分析。”说完,李雪峰一边笑嘻嘻的安抚着陈鼎常,一边又急忙端起杯子倒茶去了。 未久,便见李雪峰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过来,敬给陈鼎常。 说道:“你知道秦穆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帮主不做,做个副帮主?” 陈鼎常没有回答。 “自从十五年前,青帮就与京城罗家勾结。青帮被吸纳早已是势在必行。只是帮中最大的阻力便是上官断等人。上官断乃是青帮的元老级人物,对秦穆有恩,秦穆自然不愿明着跟他相斗。只好牺牲自己,将帮主之位让与罗家。” 陈鼎常脸色依旧平静,像是在思考。 “罗家将义女下嫁给秦穆之子便是最好的证明。” “这倒是,可这跟我的前途又有何干系。”陈鼎常突然问道。 李雪峰逻辑清晰,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只是继续着自己的分析。 “如今秦穆危在旦夕,非死即伤。青帮中唯上官断独大,这样一来,青帮的吸收更加困难,这定是不能为罗家所能直视的。而上官断向来与堂主您不和,想必这也是帮中人所皆知的。你可趁机向罗家示好,罗家也必定会重用你的,极力支持你也在所难免。” “所以?” “所以手下昨日才劝你立即撤走,不要做无谓的牺牲,韬光养晦,好为日后的大业做准备啊。”李雪峰打断陈鼎常的话,接着说道。 “你这小子,果然是机智过人。”陈鼎常一脸的笑意。 李雪峰躬身作揖道:“看来以后这青帮副堂主非你莫属了。只希望堂主您,不,副帮主您不要忘了提携小的了。” 陈鼎常大笑道:“你跟在我身旁,忠心耿耿,尽心尽力,若果真如此,我定不会把你给忘了的。”笑声未持续几秒便戛然而止,脸上的笑意也全然消失,陈鼎常再次陷入了沉默。“堂主,怎么了?”细心的李雪峰问道。 “话虽如此,只是眼下不知该怎样向上面交代啊?” “这就无须堂主您多虑了。昨天晚上咱撤走的时候,我早已命令几个属下悄悄跟在他们的后面,他们的老窝也已经知晓了。若是上面追究,咱大可以此搪塞。” “还是你小子办事周到,有你在身边,不愁大事不成啊。”随后,陈鼎常站起来,爽朗的笑了出来。 “堂主,茶快凉了,快趁热喝吧。”说完,李雪峰拿起桌子上的杯子,朝陈鼎常递过去。 “嗯,这茶不错。”陈鼎常悠然品着。 “那是当然,我李雪峰泡的茶肯定是好茶啦。”李雪峰自傲答道。 赫千遥与洪明再次来到秦家。太阳还未升起,街上的人稀稀疏疏,秦家一片平静,看来是尚未有人知晓昨日发生的事情了。 刚推开门,赫千遥便被眼前的景象吓到。院内一片狼藉,横七竖八的尸体有塞满整个院落的气势。血流满地,残缺的肢体到处都是。渐浓的血腥味逐渐有侵略整个呼吸道的气势。赫千遥心中有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自己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如此残忍的局面。深想着,呕吐的感觉自脖间上来,赫千遥双眉紧蹙,便用手抵住嘴巴,还是忍了下来。 洪明见此,不无感触。他开玩笑的说道:“我长这么大,第一次看见像你这样的反应。” 洪明走上前,看了看形态各异的尸体。 赫千遥望着死尸上各种各样的神色,追随上洪明的脚步,问道:“洪大哥,你不觉得这样很残忍吗?” 洪明淡淡的笑了笑,头也不回的答道:“当我第一次杀人的时候,我也是这种感觉。当我把剑插入他们的胸膛时,我看到他们临死前眼睛里流露出来的绝望。当我拔出剑时,一颗生命在我手上终结,想着他们的父母,妻儿,我便有一种罪恶感。不过,经历多了就好了。” “每一个人的死必有原因,命中早注定他会在何时死,死于何人之手。天下万物冥冥之中早已注定,这是宿命。”洪明独自叹道。 不过,他又转过头,微笑着补充道:“有时候你只要想想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就会感觉好很多。” 赫千遥似有所悟,却似是不太接受这个事实,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 洪明望着身旁的年轻小子,又说道:“以后你会明白的,只是进了南斗堂,杀人也是在所难免的。” 赫千遥依旧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 “走,秦家的后院很大也很好看,我带你去后院看看。”见赫千遥如此神色,洪明便立即转移话题。 二人走走停停,期间驻足在秦穆的房门口,又看了秦穆的无头尸和地上躺着的秦家少爷秦辉。 “洪大哥,秦穆到底与我们扶恩堂有什么干系,怎么你们连他的头都给割了下来?” 洪明答道:“北斗堂主生死,秦穆胸上那一剑自然就是北斗堂堂主北羡秋所刺,他的头亦是北羡秋所割的。秦穆以前是青帮帮主,十五年前率众偷袭,由海生帮明礼堂堂主陈鼎常做内应,重创海生帮,帮主闵海生也是那次牺牲。自此以后,咱们扶恩堂便与青帮有不共戴天之仇,此次割头,便是祭奠闵帮主在天之灵。” “原来如此。”赫千遥答道。 出了大厅后门,便来到后院。秦家后院虽不是很大,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假山亭子水池样样不缺。来到假山前,眼界极为开阔,院内景物也一览无遗。目光所至,除了景物,便是地上的尸体,并未有什么动静。假山前左侧,是一排普通的房子,大小无异,装饰普通,看来应是家丁的住处。而前右侧,是一片竹林,映衬着一间雅居。而竹林之外,是一条幽幽的曲径。洪明不禁嘀咕道:“秦家夫人早殁,秦穆亦无女儿,不知这件雅居是何人居住。赫千遥倒是对此极感兴趣,洪明话音刚落,就独自走上前去。只落得洪明在后面笑着。 二人走上房门口,便闻到一阵香味。沉浸在此间,脑海中的疲惫顿时全无。 赫千遥轻轻叩开房门。 吱嘎一声响起,继而门被缓缓打开,大股大股的亮光涌入,瞬时照亮了房内。 亦是照在了倚在床脚的罗瑾脸上,甚是惊扰了她的梦,她微微张开眼睛。 便恰好遇上了赫千遥的眼睛。 二人双目对视,此刻时间已是定住。 面前的女子一袭紫衫,双目澄澈,面容精致,身材苗条,甚是好看,赫千遥不竟心有所动。 出于职业的特点,一旁的洪明立即提紧左手的剑,右手放在剑柄上,正欲抽出剑,便被一旁的千遥用手抵住。赫千遥望着他,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 罗瑾颤颤站起,一夜的忐忑令她脆弱不堪。倒是此时,她却极为从容。不,她一直都很从容,只是此时稍异。 洪明走上前,厉声问道:“你是谁?怎么会在这里。” 赫千遥走上前,止住了他。而是细声问道:“姑娘跟秦家是什么关系?” 罗瑾答道:“小女子名叫罗瑾。父亲强将我许配给秦家少爷,故而在此,只是尚未完婚。” 洪明听完便道:“即是秦家之人,命即应死。”接着,又去拔剑。 赫千遥连忙阻止道:“罗姑娘也是迫不得已,再说,她既然没有与秦辉正式完婚,就与秦家无半点瓜葛,何罪之有啊洪大哥?” 洪明见此,望着赫千遥真切的眼神,带着几丝请求。只好笑道:“好吧,既然如此,我只好当什么也没看到了。” 赫千遥大喜,连忙说道:“多谢洪大哥。”随后又对罗瑾道:“罗姑娘,秦家现在很危险,你还是赶紧离开吧。” 罗瑾心头满是感激,答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待我稍稍收拾后,这就离开。” “嗯嗯,”还未说完,便被洪明打断:“咱们时间紧迫,还是赶紧离开吧,等到天大亮这里发生的事便众人皆知了。” 赫千遥心中虽有不舍,但还是不得已离开。他向罗瑾作揖道:“那在下这就告辞了。罗姑娘,保重。” “公子,保重。”罗瑾亦是作揖,望着赫千遥走出门外,愣了一会儿,这才连忙收拾东西。 待赫千遥走出秦府,才发现自己连名字都没告诉人家,想到此,心中懊悔不已。洪明见他心不在焉的,笑道:“走吧,小子,有缘还会再见的。”赫千遥望着洪明向前的背影,随后又望了秦府一眼,想了想,便立即跟了上去。 “有缘还会相见的。”他在心里嘀咕道。 第16章 华王请缨 夏桑国赤华宫。 清晨的空气一片清新。天空的云薄薄的,蓝白相间,如水晶娃娃般,显得格外透明轻盈和纯洁。不久,在天的东方一侧,便出现了淡淡的朝霞,掩映着红彤彤的旭日,好像一个笼罩着面纱的羞怯的少女。 赤华宫大殿门外,汉白色的石阶和地板看起来如此干净和壮阔。云随气行,俯视着这里的汉白石柱,朱色琉璃和屋檐。门外的石狮屹然坐立,静静的注视着赤华宫的朝夕更替,风云变幻,权谋相争,时间流逝不息。 “王上驾到。”太监总管柳不迟手持拂尘,昂着脖子,洪亮的喊道。随后便见身着龙袍,头戴华冠,气势雄浑的中年男子缓缓从一侧走至殿上龙椅处。他便是夏桑王。 “吾王万岁万岁万万岁。”群臣俯首跪倒。 “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随后,群臣起身,各自按列站好。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柳不迟在一旁说道。 “起奏王上,老臣有事要奏。”左相司马桐立即站出。 “老相请讲。”夏桑王说道。 “一周前从京城维安运出的军粮,前日在运往安德州的途中再次被劫,这已经是第三次了。此事在朝中已引起较大的反响,老臣恳请王上严查此事。” “额,尚有这等事?”夏桑王眉头微蹙,脸上略有惊意。 “起奏王上,此事千真万确,无有半点虚假。”站在司马桐身后的刑部侍郎王渊站出,答道。 “王爱卿,我命你将此事细细说明。”夏桑王微怒道。 “王上,微臣只是负责发粮督粮。军粮出事微臣也是听属下而言。具体经由微臣也不是很清楚。户部侍郎刘世泽负责运粮,此事他应该最是清楚。” “刘爱卿。此事究竟如何?”夏桑王将目光落在了刘世泽身上。 “微臣听运粮官禀告说,军粮乃是在安尚州毗邻安德州的平水县被劫。劫粮的乃是一队数十人的山匪所为。为首的山匪武功出众,运粮士兵不敌,所以被劫。微臣办事不利,该死该死。”刘世泽跪在堂下,不住的谢罪。 “如今战事吃紧,军粮押运重中之重。身为户部侍郎,连运送小小的军粮都难以完成任务,国家养着你究竟有何用。来啊,给我拖出去,军法处置。”夏桑王怒不可遏。同时,殿内进入两士兵,走到刘世泽跟前。 “王上饶命啊,王上。”刘世泽带着哭腔,苦苦哀求。 站在前面的户部尚书罗文正刚想站出,便见前面身影侧动。 “王上息怒。”夏桑王话音刚落,便见右相伊北城缓缓站出。 “刘世泽虽罪孽深重,但罪不至此。山匪武功非凡,而且躲在暗处,而我方运粮士兵一路上跋山涉水,风尘仆仆,又负辎重,遭到山匪偷袭,自然难敌。刘侍郎远在京城,此事非刘所愿,也定不是刘世泽所预料。恳请王上饶恕他的罪行。” 闻到此,司马桐接上伊北城的话,辩解道: “王上,对于右相的观点,老臣不敢苟同。若人人皆像右相所言,则万事皆有托辞。则殿上之臣日后办事,也不会有如坐针毡之感,如此一来,又有谁会尽心竭力为国办事呢。夏桑国自立国来,向来赏罚分明,恳请王上严肃办理。” “老相此言差矣。”循声而至,只见一名二十四五,相貌周正的男子站出。 “霄儿,你怎么看?”夏桑王有所期待的问道。 殿下男子便是夏桑王长子,安王楚霄。 “回父王。儿臣以为,此时正是国家用人之际。老相赏罚分明之策实则应该用之慎之又慎。刘世泽担任户部侍郎之职已久,对于户部运作经验老成。若是以运粮之失惩之,岂不埋没人才?且如右相舅舅所言,运粮之失非刘之所料,恳请父王饶了刘世泽,再给他一次机会。”安王楚霄答道。 夏桑王沉思着,只是感觉稍有头疼。一方面自己感觉司马桐所言确是,刘世泽多次失误,按律当惩,只是刘世泽是伊北城一边,伊北城定会极力保他。另一方面则是,安王楚霄果真还是跟伊北城走得近些,竟会在朝堂之上便唤伊北城舅舅。 大殿之内顿时安静了很多。 此时,只见一名二十一二,相貌堂堂,器宇轩昂的青年站出,他便是夏桑王第二子,华王楚无尘。楚无尘躬身作揖,谦谦道:“父王,儿臣有事要奏。” 夏桑王被楚无尘打断了沉思,他望着楚无尘,忽然想到楚无尘向来办事沉稳,想必他会有个好点子。便答道:“无尘,说吧。” “左相一心忧虑国之根本,便言道赏罚分明,此等情怀令人钦佩。而右相之言,如大哥所言,必含国之人才,不可埋没之意,为国着想,亦有道理。依臣所言,父王应该给刘侍郎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这次让他亲自督粮,以挽回户部颜面。” “嗯嗯不错,这不失为一个好点子。”夏桑王捋着胡子,连连点头。于是吩咐道:“好,就依华王所言去办。” “谢王上,微臣定当竭力办事,不负王上所期。”刘世泽连连道谢,伊北城和楚霄亦跪下道谢。 夏桑王忽然想起以前司马桐多次所言,也觉得是时候提出了,便说道:“安德州外,夏桑夏翰夏柴三国交界处,灾民数万,泛泛成灾,不知众爱卿有何良策?” “王上宽厚爱民,正是我国之大幸,如此一来,大统天下,又有何难?”司马桐见夏桑王第一次在朝堂之上,提出此事,喜之又喜,不禁连篇赞颂。 在他之后,又有数臣站出称颂。不过称颂完了,便哑口无言。 连连数人,皆是如此。每每站出一人,夏桑王便拭目以待。如此数次,只落个失望至极。 “右相,你有何良策?”夏桑王问向伊北城。 “回王上,臣之所想,之前已陈。安抚一事,实属下策。” “霄儿,你怎么看?” “父王,儿臣想法,与舅舅一致,具体看法稍后便会以折子呈上。” 朝堂再次恢复平静,众臣皆噤若寒蝉。 楚无尘再次站出:“回父王,儿臣以为众多说法,还不如亲去实地查看,以思良策。” “那你认为谁可担当此任?” “儿臣不才,请缨前往。” 夏桑王大喜,赞道:“真不愧是我儿,有此胆魄与才识,好好。” 殿下站出一人,十又□□,英姿勃发,他乃是左相司马桐次子,左千侯司马豫。司马豫说道:“刘侍郎三犯运粮之失,想必路上不是很太平。前方战事频频,此正是男儿为国效力之时,微臣恳请陛下允许我同华王同行,一则一路护送华王,二则支援前线。”他声音洪亮,掷地有声,豪情万丈。 夏桑王此时心情大好,赞道:“司马家果然一心为国,好,我就允许你同行。” “谢王上。”司马豫跪倒在地。 “华王楚无尘,户部侍郎刘世泽,左千侯司马豫,我命你三人同往安德州,择日出发。” “是。”三人齐声回道。 下朝后,太阳已经升起,红耀耀的光芒渐渐明亮起来。夏桑王回到御书房,坐了一会儿,便招呼柳不迟道:“去传安王来御书房。” 柳不迟稍有迟疑,便答道:“回王上,刚下朝时,臣便见安王同右相一起离开。想必此时,安王正在右相府上。” 夏桑王想了想,便说道:“算了算了,别叫了。”他的脸上,烦躁与愤怒显而易见。 左相司马府上。 “你这孩子,行军打仗岂是儿戏?年纪轻轻就想着支援前线。”司马桐对于儿子司马豫的表现颇有不满。 “爹,我都十九岁了。甘罗十二岁拜相,我已经不小了。再说英王年纪跟我差不多,不也在前线吗?”司马豫一心想着建功立业,哪管得了那么多。 “英王乃是王上亲子,自然要亲力亲为了。再说,英王英勇善战,用兵不凡,你哪比得上他?” “爹,您不常说男儿生当建功立业,为国尽力吗我从没上过战场,你怎么就知道我比不过他。”司马豫辩道。 “你这孩子。”司马桐说不过他,只得作罢。 “你们二人在讨论什么啊,这么热闹?”房门一开,只见一个身着一袭紫衫,明眸皓齿,青丝玉手,皓腕如月,相貌极好的女子走入。她便是司马桐女儿,司马离。 “姐姐,你来得正好。爹爹瞧不起我,说我不能领兵打仗,你看我行吗?”司马豫见姐姐司马离前来,立即迎上姐姐,拉着她的手腕,要她评比。 “这么大的人,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怎么。你要去打仗?”司马离望着有点孩子气的弟弟,好奇的问道。 “对啊,王上已经答应我了。让我随华王一同前去?”司马豫一脸愉悦的答道。 “什么?你说华王也去?”司马离有些惊讶。 “对啊。” “这什么时候的事?” “就在今天早上。” “他去干什么,他又不会打仗?”司马离接连问道。 “他是奉王上命令前去...咦,姐姐,你怎么这么关心华王啊?”司马豫好奇的问道。他盯着姐姐司马离的眼睛看。 “哪里啊,我只是比较好奇。”司马离一脸潮红,低垂着眼睛,躲避着弟弟的注视。 “还说没有,你一来便只问华王,也不关心我这个弟弟。你看,脸都红了。”司马豫一边指着姐姐的脸,一边向他爹爹说道:“爹爹你看。” 司马桐笑了起来,指责着司马豫:“你这孩子,都这么大了,也不给你姐姐留个面子。” 然后站起身,走到司马离跟前说道:“离儿,咱们走,别管你这个疯疯傻傻的弟弟。” 司马离附和道:“爹爹,你说得对,咱们不要理这个傻孩子了。” 随后,二人笑着离开。 “我哪里傻了?”司马豫嘟着嘴,挠着头,不知所以然的嘀咕道。 第17章 尚书大人 刚下朝的户部侍郎刘世泽满腹心事的在维安城里随便逛着,想着早朝的事满是气恼。不知不觉已是中午了,走在回府的路上,刘世泽感叹着今天的状况实在令自己难堪,好在右相伊北城替他摆平了这件事。看来改天得亲自去拜谢才是。 刚来到府门口,便见一小厮站在门口,迎上他来,躬身作揖道:“刘大人,我家老爷请你到府上一叙。” 刘世泽认得眼前的这个人,他是户部尚书罗文正府上的仆人,来这已经好几次了。 “好好,待我回府,马上就出来,你现在外面等等。”刘世泽强作嬉笑的说道,其实内心怨怼连连,看来又免不了一番责骂了。 罗府。 罗文正书房内。 “宗主,副宗主求见。”一侍从走进来,禀告道。 刚下完朝的罗文正前脚迈进书房,后脚便进来了侍从。 “让他进来。”罗文正满腹狐疑,什么事弟弟这么着急。 刚坐下,便见一须长寸余,一张肉脸,满面油光的中年男子闯入,直接走道书桌跟前。此人便是刚才侍从所讲的浮云宗副宗主,户部尚书罗文正的弟弟罗文海。 “何事慌慌张张。”罗文正看都不看罗文海一眼,只是顾自拿起桌边的一本书,看了起来。 “大哥,秦穆死了。” “什么?”罗文正丢掉手边的书,一脸惊讶的问着。 “什么时候的事?”他接着问道。 “就在昨天早上,秦家的家丁全部被诛,秦氏父子都死了。就连秦穆的头颅都不见了。我也是今天早上才知道的,这不,立马就赶过来告诉你。” 罗文正睁大着眼睛,愣在那里。 “那秦穆前些天就说要到维安来,听说还要送份大礼来。这几天刚好下了雨,便耽搁了。谁知道昨天他就......”罗文海在一旁说着。 罗文正回过神来,又问道:““青帮现在局势怎么样了?” “听传消息的说,青帮现在分成了两派,一派以上官断为首追出杀手,给秦穆报仇;一派以陈鼎常为首,吵着说请我回去主持大局。现在恐怕是乱成一团了。 “哦,哦。”罗文正微微答道。 罗文海问着:“大哥,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罗文正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站起来,捋着胡子独自分析道:“秦穆被杀的消息昨天早上传出来,那么秦穆必定是在前天晚上被杀。青帮与我浮云宗联手,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敢夜闯秦府,诛杀全府之人,必是计划周详,密谋已久。秦穆既死,连头也割,想必是跟秦穆有深仇大恨。天下之人,能做出此事的,莫非是他?”及此,罗文正瞳孔大张。 罗文海看着罗文海的脸色,想了想,问道:“大哥,你是说赫连行?” “对,就是他。青帮偷袭海生帮,杀死闵海生,分裂海生帮,赫连行一向忠心为主。只有他才会做出此事。只是,”罗文正皱着眉,百思不得其解。 “只是一向蛰伏的赫连行为什么会在此时行动,到底是什么刺激着他”罗文海接道。 “不错。”罗文正转过头望着罗文海,点头说道。然后又说:“你马上派人去查赫连行的行踪,十五年了,想必赫连行的扶恩堂也有所规模了。” “是,大哥。”罗文海转身,准备出门。 罗文正唤住了他。 “不管干什么都这么心急。我的话还没说完呢。” 罗文海嘿嘿的笑了起来。 “额,对了。是谁传来消息的?”罗文正突然想起这个问题,便问道。 “来人说是青帮堂主陈鼎常派人来的。” “陈鼎常?就是那个断了半截手的?” “是的。来人说陈堂主一听消息便立即派自己赶来通报。” “这个陈鼎常,也足够机灵的。”罗文正笑道,接着便对弟弟吩咐道:“替我把那个传信的人叫来。” 传信的人自是陈鼎常派来,不用想便知是李雪峰了。只见李雪峰走进来,点头哈腰的跪倒:“参见宗主。” “你便是陈堂主派来的?”罗文正正眼问道。 “小人便是。陈堂主听闻秦穆副帮主遇害,悲痛万分,立即派小的万分火急,马不停蹄的赶到。现在陈堂主正率着全堂上下弟兄万众一心,化悲痛为力量,盼二位宗主垂怜,回去主持大局。免得偌大的青帮被上官断带着误入歧途啊。” “你这小子,倒是挺会说话。”罗文正望着眼前之人油腔滑调,一脸狡猾的样子,想必他的主人亦是如此。想此,不禁心头一笑,便示意着弟弟。 跪在地上的李雪峰亦是暗笑,膜拜之话向来便是自己的擅长。 罗文海见哥哥的眼色,知道如何如何,便对李雪峰说道:“你且回去告诉陈堂主,青帮局势帮主我万分担忧,只是此时杂务缠身,不能通往。就有劳陈堂主竭力维持,帮主我感激不尽。你去吧,别忘了领赏。” “是,帮主。小的定会一字不落的将帮主宝训待到。小的这就告辞。”随后,一脸诡笑的退下。 “上官断向来是个老顽固,秦穆一死,咱们之前的努力也就前功尽弃了。你一直跟他们打交道,为兄相信你定会有个不错的点子。”李雪峰走后,罗文正对罗文海说道。 “那是当然。”罗文海笑道,“上官断向来与陈鼎常不和,觉得陈鼎常不可靠。陈鼎常以前卖过主,想必他也是一个功利之徒。看来,也只有他能为我所用了。” “你先去吧,我还有公务要办。” “是大哥,小弟告辞。”罗文海退下。 “老爷,刘大人来了。”过了好久,刚才负责传话的小厮这才上前进来回复。右相伊北城恰好在此,向罗文正使了个眼色,便躲在屏风之后。 罗文正点点头,拿起手侧的书,对小厮吩咐道:“叫他进来。” “是。”小厮走下,随后便见刘世泽一脸笑容的走来。 “刘世泽拜见罗尚书。”刘世泽欠身作揖。 “行了行了,坐吧。”罗文正一脸不耐烦的样子,扬扬手,示意刘世泽在一边坐下。 “谢大人。”刘世泽坐下。 “运个军粮竟然失手了三次,之前怎么不见你向我禀告?”罗文正放下书,拿起桌旁的茶杯,一边饮茶一边漫不经心问道。 “前两次属下以为纯属巧合,属下想尚书大人日理万机,不想以此小事扰之,便掩盖了过去。谁知道第三次又是如此。那运粮官昨日回来禀告属下,属下便想第二天早朝后立即禀告给您,谁知道那老头子抢先一步,直接禀告王上。”刘世泽细声说道。 “小事,运粮之失在刘大人眼里竟是如同儿戏,”罗文正先是漫不经心,随后厉声说道:“那在刘大人眼里究竟什么才是大事啊?”手中的茶杯也被掷在地上,罗文正拍案而起,食指指着刘世泽,怒不可遏。 “下官该死,下官该死。”见此情景,刘世泽吓得如同小鼠,立即扑倒在地,心里七上八下。 罗文正走到他的跟前,俯着身子,手指点着刘世泽的帽子,咬牙切齿道:“刘世泽啊刘世泽,你这个侍郎,还有没有将我这个尚书放在眼里啊。” 刘世泽跪在地上,连连磕头道: “下官不敢,尚书大人就是我心中的明灯,有了大人,属下才敢放心航行。大人的光泽,下官怎敢忘怀啊?” “亏我往日悉心栽培,一直提拔你,这次你竟会做出此等事来。往日的恩泽难道你都忘了吗?” “尚书大人历来似属下如己出,苦心栽培。此等大恩,属下一直记在心里,永世铭记,怎么敢忘呢?” “记住就好。”罗文正站直了身子,迈开几步,独自捋着胡子,刘世泽偷偷瞄着罗文正的脸色,见他怒意渐消,心里也逐渐安定了下来。随后他又立即收回目光,望着地面。 罗文正随后又坐到了位子上。一脸平静,淡淡的说:“你起来吧。” “谢尚书大人。”刘世泽怯怯的站起,低着头,立在旁边。 “来人呐,给刘大人上茶。”随即,一仆人端来两杯茶。 “刘大人,坐吧。”刘世泽重新坐到了椅子上,拿着茶。 “我这次叫你来呢,也不主要是责备你,而是有新的任务交跟你去办。”罗文正再次像刚才一样,漫不经心的呷着茶说道。 “尚书大人吩咐的事下官定会尽心办理,万死不从。”刘世泽条件反射的立即站起,躬身道。 “刘大人言重了,我怎么舍得你去死呢?”罗文正缓缓站起,哈哈笑着,伸手招呼他坐下,走到他跟前,俯身在他的耳边轻轻说道:“我要你从同华王一起上路起,每时每刻给我监视他,一有重大消息,立即来报。”然后又站直身体,迈着步子说道:“这也是右相的意思。今天早朝你也看到了,右相极其看重你的才能。只要你尽心办事,我和右相保你前程无忧。但是如果你一走露消息,小心你脖子上的脑袋。” 刘世泽先是一愣,然后马上回过神,笑道:“尚书大人和右相待我恩重如山,下官定不会让二位大人失望的。” “那你先去吧。” “下官告退。”刘世泽躬身作揖,退后几步,然后转身而去,他的脸上,一脸得意的样子。 望着刘世泽的背影,罗文正转身望着躲在屏风后面的右相伊北城,伊北城走出,二人相视对笑,一脸诡异。 第18章 芊芊郡主 华王府上。 后院中,悠悠的琴声传来。 鸿雁南飞,夕阳西沉。黄昏时分,微风来袭,吹乱了楚无尘的鬓发,吹的亭间帷布纷飞。人间四月,暮间微立,竟有一丝凉意。 眼前之景,本就扰人。而明天却是出行的日子。想及此,楚无尘心间的愁绪更添。 他坐在亭间石椅上,复又弹琴。远远听来,只觉琴声的节奏更加快了。 “好,好。” 身后传来一阵拍掌声,随后掌声渐渐断绝。只见一脸覆面具,身着青衣之人小心翼翼朝楚无尘走去。静心倾听,来人的脚步声也渐渐减弱,像是刻意为之。待来人走近,就连呼吸声也逐渐消失。楚无尘淡淡的一笑,继续弹琴。待到来人走至跟进,楚无尘急忙向左侧身,身后之人的那一掌也就打了个虚空。 那人见此,反应迅捷,迅速将击出之掌左移,向楚无尘击去。与此同时左脚向左前方踢去。不但将之前失误掩了过去,整个动作连在一起,如行云流水般,竟丝毫看不出破绽。 楚无尘见此,左手上移,抵住击来之掌,右手右翻,按在踢来之脚上,然后身子迅速右移,借袭来之力向外边移去。 青衣之人见右手被抵,左脚被按。只有左手能动,便将左手朝楚无尘肩上砸去。楚无尘早就料到她这一招,便立即半勾左脚,顶住石柱上。右脚向上扬起,弯住朝胸口压去,赶在青衣人的左手之前,将其抵住。 此时,青衣人双手,左脚皆被挡住,向前不行,只得撤招。便立即将左脚收回,右手抓住楚无尘的袖子,左手趁机躲过楚无尘的右脚,朝他的胸口砸去。 楚无尘见此,将右脚迅速往下,接着此种力量,混着左脚抵石椅之力,一个鲤鱼打挺,身子迅速上起。同时右手立即向上推去,以挡青衣人的左手。左手一扭,倒抓住青衣之人的右手腕,直至站直起来。待到站直,左手顺时向下旋转,右手抓住青衣人的手腕后,将他的右手扬起,绕过脖子,向下压去。此时,青衣之人双手已被抓住。整个身子背向地面也被压得弯起腰来。 青衣人还不罢休,扬起右脚,向上再向后朝楚无尘而去。刚抬至半空竖立之时,楚无尘腾出右手,然后抓住青衣人的脚,悬在那里。 青衣人刚想动弹,便觉楚无尘的右手已经松下,自己的整个身子直往下坠。眼看着就要砸在硬硬的地板上了,她闭上自己的眼睛,在接触地面的那一瞬间,不禁喊道:“救命啊。” 声音虽尖,但曼妙之极,咋一听便知是女儿之音。 楚无尘轻笑一声,嘴角扬起,与此同时左手一转,撑住青衣人的手,伸出右脚脚尖,将青衣人的头托住。然后顺势将脚尖朝里插去,直至后背,便用力向上抬起。青衣之人的身子也被托起。青衣之人见此,也极配合的往下自己的右脚,点在地上,撑住,这才稳稳的站直了身子。 楚无尘抬出右手,伸至青衣人下颚,向上微微用力,青衣之人面具被揭,一张绝美面容展露出来。 柳眉弯弯,一双凤目,时常露出狡黠的光。面容粉嫩,牙白齿皓,一头乌发闪闪浮光。她便是夏桑王独女,人称芊芊郡主楚菁。从小便被宠着,生性活泼,又有点泼辣,不习女工,犹爱动刀舞枪,像个男孩子。 楚无尘看的差点没回过神来,连忙避开眼睛。 楚菁捏着手腕,捶着肩,嚷嚷着:“你刚才那么有力,弄得我全身都疼。”话音刚落,见楚无尘没有注意他,便一脸诡笑的伸出右手,向楚无尘的胸腹袭去。楚无尘反应敏捷,未等楚菁右手袭来,便伸出左手,立即抓住了她的手,佯怒道:“还玩。” 楚菁嘟嘟嘴,将手伸回。 “你来干什么?” “问的这么生硬,人家当然是来看你的了。”楚菁稍有不满,有些生气。 楚无尘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用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诶,二哥,刚才我的身手怎么样?有没有进步?”楚菁脸色变得极快,刚才还是生气,才几秒钟脸上便一脸笑意。 “三脚猫的功夫,要是在实战中你早就被人擒住了。”楚无尘佯作不屑的说道。 谁知楚菁脸上又有笑意顿失趋势。楚无尘见此,立即迂回赞道:“其实还不错啦,能跟我过上几招了。比上次强很多。” 楚菁这才恢复了生气,自我感觉良好的笑着。 楚无尘坐在了石椅上,楚菁也坐在一旁。 “我说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这幅打扮。堂堂一个郡主,整天舞刀弄枪的,像个什么样?”楚无尘见妹妹如此,责备她道。 楚菁双手撑着下巴,撑在石桌上,一脸愁怨道:“我也希望自己是个男孩子,这样就不会有人说了。要是我是个男孩子多好啊,就可以和你,和三哥一起带兵打仗了。” 楚无尘愣了一下,问道:“你都知道了” 楚菁将目光转向无尘,望了几秒,才回答:“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说。你怎么当哥的,都不把我放在心上。”说罢,双手伸来,在楚无尘的胸膛锤了几下,见楚无尘没有阻止,自己也没有了兴趣,便又颇为扫兴的将手伸回。 “我这不是怕你担心吗?”楚无尘解释道。 楚菁再次双手抵住下巴,双手撑在石桌上,望着渐渐消怠的夕阳,幽幽的说道:“以前三哥在家的时候,我可以天天找他切磋武艺。他走后,我可以找你耍耍。你走了,以后我就不知道找谁玩了。” “你可以找大哥啊。大哥不是一直在吗?” “他哪有功夫啊,一天到晚忙着他的事。”楚菁埋怨着说。 楚无尘闻此,也不知再说什么了。 “额,对了,二哥,刚才你谈的是什么曲子啊,挺好听的。”楚菁转移了话题。 楚无尘卖了关子,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叫她猜。 “人家又不懂什么乐理,也不会弹奏。只是感觉这首曲子悲慨激昂,挺有激情的。” “这是《广陵散》,是一个叫嵇康的很有气节的人弹的......”楚无尘解释道。 楚菁听的云里雾里,最后才答道:“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呢?” 楚无尘大笑:“你也有不知道的东西啊。所以说呢,一个女孩家的,不要总是弄刀弄枪的,有时间可以看看书,写写字,弹弹曲子,这样你才不会觉得无聊,你会发现很充实,整个人也会从内至外的改变。” 楚菁望着他,不知是在搞怪还是认为有理,只是在一旁连连点头。 楚无尘看她的表情,只是想笑。 “二哥,你能再弹一遍给我听吗?”楚菁提了个小小的要求。 “嗯。”楚无尘微微点头,随后微闭着眼睛,双手放在琴弦之上,弹了起来。 楚菁也在一旁微闭着眼睛,饶有趣味的听着。 夕阳已逝,天边只剩下一片火红火红的朝霞。 楚无尘弹了三遍,楚菁也在一旁乖乖的听着。这让楚无尘颇为好奇。刚想再弹一遍时,一仆人走近,细声语道:“公子,司马离姑娘来了。” 楚菁这时才睁开眼睛,望着仆人来的方向,只见一女子款款而至。她便对楚无尘狡黠的笑道:“看,你的老相好来了,我就不当电灯泡了。天也不晚了,我先回去了。”说罢,她便起身,拾起地上的面具,全然不顾楚无尘的瞪眼,朝司马离走去。 走至司马离跟前,她狡黠的笑着,指着楚无尘的方向细声说道:“离姐姐,我哥哥正在等着你呢。”随后做了一个鬼脸,又蹦又跳的离开,惹得司马离一阵脸红。 楚无尘起身,迎着司马离走了上去,眼里春意荡漾,心情颇为激动。 司马离看着楚无尘热灼灼的愈来愈近的眼睛,不禁有些羞涩,她稍稍低下了头。 至二人相聚,楚无尘拉起司马离的手,捧在手心,轻轻揉着。他直直的望着司马离的眼睫毛,轻声语道:“你来了?” 司马离脸上复又红了起来,她微垂的头轻轻点着:“豫儿全都告诉我了。” 楚无尘脸上不禁有些尴尬,他解释道:“我本来想告诉你的,可是怕你担心,便没有......。” 司马离打断了他的话,答道:“我知道。”然后她抬起头,望着楚无尘的眼睛,又接着说着:“豫儿年纪尚小,不太懂事,为人又颇为冲动,一路上你要好生照顾。” 楚无尘点头:“嗯。” “他虽从小习武,但从未上过战场,去了那边以后,你可要嘱咐安王多加约束,初生牛犊不怕虎,千万不要总是随着他的意。” “那是。” “还有,他从小有点娇生惯养,在那边你让英王磨练磨练他。”司马离细细嘱咐着。 “嗯。”楚无尘再次点头。 司马离想了想,大概的都嘱咐了,便陷入了沉默,目光又低垂了下去。 楚无尘看着她的样子,不禁心里嘀咕着,真不愧是个好姐姐。他笑着捏着司马离的脸,说道:“你这个小妮子,大老远过来就只顾着关心你弟弟啦,也不可怜可怜我这个可怜人。” 司马离略显尴尬。 楚无尘心里暗暗发笑,可脸上却装着一副生气的样子,继续说道:“看来你已经不把我放在心上了。” 谁知司马离立即反应道:“哪有啊。”她的脸上有些焦急,她怕被误会。 楚无尘继续装生气问道:“那你刚才怎么一直在讲你弟弟去了。” 司马离吞吞吐吐的回道:“我,我是看他年轻,而你又稳重,所以只顾着要你照顾她了。” 楚无尘心里想了想,突然明白,司马离将疼爱的弟弟这般嘱咐给自己,说明早已视自己为一个很重要的人了。想到这里,心里欣慰不已。 司马离用手抚摸着楚无尘的脸,双眼仔细端详着眼前这幅棱角分明的轮廓,轻轻道:“你自己也要保重身体,一路上要注意安全。” 朴实无华的话语,如雪如雨般融在心里,楚无尘竟听出了无限爱意,他摸着司马离的脸,亦是轻轻答道:“你放心。我保证会完整的回来见你。” 司马离双眉微蹙,用手贴在楚无尘的嘴唇上,轻轻摇头道:“别说这丧气话。” 楚无尘拿开他的手,盯着她继续说道:“我也会照顾好豫儿的,毕竟他是我未来的小舅子。”随后爽口大笑。 司马离听到他的话,竟别过头,颇为生气。她挣脱着想离开楚无尘的双手。 楚无尘反是更加用力,随后又将司马离揽在怀里。司马离没有挣脱,反是将脸贴在他的胸前,二人相互依偎。 天边的火霞已经消失,夜色渐渐袭来,微风阵阵,万物无声,天空显得开阔、安逸、平静。 此时,世间唯一的声音,便是二人的心跳声。 第19章 陈王之谋 复至林中赫家,早已是人去楼空。 四周一片静,时不时有鸟儿在树上婉转的叫着。若是静下心来,必会感觉赏心悦目。但如今这节骨眼,靖节县捕头王霜却心中连连叫苦。 众人来到十几米外一较高的坡上,站在那里,能望见全院。 赫家那扇墨绿色的门依旧关着,小小的庭院里也安静得很。 “王捕头,带你的手下进去看看。”陈鼎常站在一旁气定神安的吩咐道,身边也就站着自己的几个亲信。 见王霜没有动静,陈鼎常便将目光落到一旁的王霜那里。 王霜身边十几个衙役面色铁青,再看看王霜,他的脸上热汗直流,陈鼎常心里暗暗笑了起来。 “嗯?”陈鼎常将目光转去,望着眼前的房子,再次吩咐道。 王霜畏畏缩缩的答道:“陈堂主,万万不可啊。这一去就是让我去送死啊。那院子里肯定有埋伏啊。” “什么?”陈鼎常佯装大怒。 “陈堂主,我说的是实话啊。”王霜哭丧着脸。 陈鼎常望着他,微微笑道:“你可别忘了,秦副帮主的死,跟你有很大的关系。到时候上面查了下来,你还不是死。” 王霜听到这里,吓得脚直颤。 陈鼎常拍了拍王霜的肩膀,随后用力,摁住了他颤抖的身体,对着他用眼睛瞟了瞟周围的衙役,然后靠近他的耳边轻轻说道:“王捕头,怕什么,反正你身边也有人给你送死。再说,还有我在后面给你支援。”随后,陈鼎常站直身子,目视前方说道:“只要你尽心办事,就算日后上面查了下来,也有我给你顶着。” 王霜听了这话,似有道理,心这才安定了下来。 十几个衙役簇拥着王霜,畏畏缩缩的向前小步迈着。王霜感觉自己的位置不□□全,便招呼着后面的几个到前面来,顶在自己的正前方。那几个衙役也只能自认倒霉,硬着头皮来到前面。 王霜众人已来到墨绿色的门前,前面的一个衙役轻轻的叩开门,众人小心的迈进了院子里。 院子空空荡荡,无有一物。左右两边的厢房门都是紧闭着,而正前面的房间门却大开。望上去,像是一个黑隆隆的窟窿。 众人朝着正门走去,眼睛死盯着那里。 忽然,黑暗处显现一条黑影,未等前面的衙役回过神来,便见一渺若星辰,散发着寒意的剑尖飞来,在院子光线的作用下发出耀眼的光芒,随即,那剑尖便飞入最前面的那个衙役身上。与此同时,飞出一道人影,拔出剑来。 那个衙役一声不哼的倒下。他身上,鲜血如柱。 身后的几个见此,便吓得立即转身,刚想跑,便被黑衣人刺到在地。 刚欲转身的王霜见此,吓的面如死灰,心知飞来横祸躲闪不过,唯有正面迎敌了。他便招呼身后的人上。 危境之下,必有死士。 那些衙役不畏生死的冲上前,只可惜往日在衙门里不学无术,吃喝嫖赌,落得武艺也是一天不如一天。如此情况怎敌那身经百战的黑衣人呢,未等将手中的刀砍上去,便感觉脖间一凉,倒地而死。 转眼间,王霜身边的衙役只剩下了三个。 见此情况,王霜还是禁不住往后退。那三个衙役虽是在前面护着他,可落眼一看地上死去的同伴,便也不寒而栗,吓得直啰嗦。 黑衣人死死的盯着那四个人,一步步的迈向前去。 忽然,只听见呼啸声音,便见一支箭落在黑衣人的右胸处。黑衣人折掉箭,掷在地上,死死的望着山坡上的陈鼎常。 王霜等人见此,也顺势朝门跑去。 与此同时,山坡上的陈鼎常冷冷笑道,又拿起了一支箭,搭在弓上,朝黑衣人射去。 院子里的黑衣人躲闪不及,被那箭射在了右腿上。 黑衣人见势如此,便用尽全身,将手中之剑掷向撤退的衙役身上,又是一名衙役折尸到地。 黑衣人体力不支,跪倒在地,他依旧望着远处的陈鼎常,目光冷冷,眉间汗已流出,身上鲜血直溢。 与此同时,正门之内又闪现出来两道黑影。那两道黑影直接冲上去,扑向跪地的那个。 山坡上的陈鼎常微微点头,诡秘的笑着,与此同时,拍掌。 瞬时间,院子周围的树上,弓箭手齐出,箭在弦上,绷得一声千支箭万支箭齐发,雨一般的箭羽齐齐飞出,朝院子那弹丸之处射去。 继而,那三名黑衣人如同箭靶一般,身为万箭所噬。接着,便一脸的悲愤身倒在地。 死未瞑目。 院外的王霜等人望着院内,再望着树上,皆瞠目结舌,惊讶不已。陈鼎常朝身边一人示意,那人便向众弓箭手击掌为号。瞬时,箭羽之声这才停了下来。 一通箭过后,四周又恢复了平静,不过这次,就连鸟儿的声音也全部消失。 陈鼎常一脸笑容,从容的走下山坡,朝王霜等人而来。 王霜迎了上来,躬身作揖,一脸笑意的说道:“陈堂主真是神机妙算,怪不得如此淡定从容,真是佩服啊。” 陈鼎常轻轻一笑,随后又拍着王霜的肩膀说道:“王捕头,这下又得麻烦你了。” 王霜不知这话意思,正忖度间忽然想到,便一脸苦色的答道:“这?” 陈鼎常又接着道:“乱党应该已被全歼,这下应该没什么危险了。你带你的人进去查看查看。看还能搜到什么。” 王霜一边指着院子,一边迟疑的说道:“陈堂主,你看我的弟兄都快的差不多了,这......。” 陈鼎常知道他是何意,便端正着道:“此次伏击,王霜捕头功不可没,回去我定会向上禀告。便吩咐身边的人道:“你们几个,陪王捕头一起去吧。” 于是王霜嬉笑着,便再次被簇拥的进去了。 而此时,屋内一道人影,闪向黑暗中去。 靖节县,陈鼎常府。 “王捕头,这次真是辛苦你了。”陈鼎常向王霜说道。 座椅中的王霜惊魂未甫,听到这话,一脸恭维笑道:“这还不是陈堂主你指挥有方。” 陈鼎常看着他那笑容极为牵强,那脸上也是豆大的汗直流,心里一阵轻蔑之意,脸上却是谦虚道:“这还多亏了王捕头你配合有方啊。还望你回去多在知县大人面前替老夫美言美言几句。” 王霜答道:“那是那是。知县大人明察秋毫,定会知晓陈堂主您的宝略。” 陈鼎常回道:“那就多谢王捕头了。”随后,他又朝门口招呼道:“来人啊。” 一亲信走入,手中拿有一物。 “今天情况如何?” “回堂主,共击毙乱党三名,还搜到一个这个。”接着,那名亲信便将手中之物捧出。 “那是什么?” “是一个灵位。”亲信将手中之物奉上。 陈鼎常接过灵位,这才知道那原来是闵海生之灵位。他盯着看闵海生三个字,感觉那三个字也在盯着他看,而且是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插入他的眼睛。 陈鼎常吓得将灵位直接率在地下,那灵位定是用极好的材料所致,竟然未破,而且闵海生三个字还是正对着陈鼎常。 陈鼎常望了一眼,闭上了眼睛,喘了口气,这才将眼睛睁开。 一旁的王霜颇为好奇,便问道:“陈堂主,您怎么了。” 陈鼎常向他挥了挥手,表示没事。然后又对亲信吩咐道:“抬上那三具尸体,还有这个灵位,吩咐弟兄,这就去上官府。” “是,堂主。”亲信退下。 “王捕头,请吧。”陈鼎常对王霜说道。 王霜不知这话何意,只感觉定是不好之事。便一脸笑意答道:“陈堂主,恐怕这事小的我不能做主,还是容我禀告知县大人,再与您同去吧。”说完,便站起身想走。 陈鼎常还是一脸从容,悠闲的坐在椅子上说道:“王霜,站住。” 王霜被吓,不知该是如何。只得转过身来赔笑。 陈鼎常缓缓说道:“那天晚上,咱俩奉命前去支援秦副帮主,皆半途而反。秦副帮主之死,咱们都解脱不了干系,上官断定会追究。如今,咱们已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已有应对之策,只要你肯配合,定可以此卸责。” 王霜站在那里,没有言语,心里却七上八下。 陈鼎常瞟了他一眼,又继续说道:“靖节县身处安尚州,与皇州安天极近。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如今京城罗家贵为户部尚书,坐拥浮云一宗,且受右相重用。虽已有青帮帮主之名,却无帮主之实,其中上官断便是最大的阻力。只要你代表知县大人,肯配合我,站在罗帮主那边,共同应对上官断,定会受到罗家之用。届时知县可获升迁,而你向来与知县大人同生共死,这靖节县知县一职,定时少不了你。” 王霜听得不禁心花怒放,感觉是有道理,迟疑了一会,便跪倒在地,像打了鸡血般正声道:“小的愿为陈堂主所驱策。” 陈鼎常见此,心中颇为满意,便站起身子,扶起王霜说道:“如此一来,你我二人皆前途无量啊。” 随后二人便朗声大笑。 第20章 造访上官 安尚州黄门县,上官断府中。 黄门县毗邻靖节县,居于安尚州中央位置,一般从京城维安来的商贾,官府之伍皆会途径此道。 陈鼎常府居于靖节县西北方向,而上官断府居于黄门县东南方向,夹在黄门县县衙与陈府之间,较于陈府,距秦穆府上相对遥远,故而那天晚上,上官断并未接到秦穆之援令。 且说这一天,已是青帮副帮主秦穆遇害第三天。 上官断正在府上指挥下人筹备秦穆之葬礼,刚吩咐完,便有下人传报,陈鼎常来见。 上官断冷笑一声,心想这家伙这才来到,嘴上漫不经心道:“叫他进来。” 陈鼎常与王霜同入。 陈鼎常浅笑着躬身作揖道:“陈鼎常拜见副帮主。”一旁的王霜亦是作揖道:“拜见上官老前辈。” 上官断不识王霜,刚想发问,便见王霜朝着他,笑脸补充道:“在下姓王,单名霜字,乃是靖节县衙门捕头。” 上官断见他如此情状,又是同陈鼎常前来,一看就是谄媚之人,打心底厌恶,而脸上则是冷若冰霜,端正面孔,没有望他。 王霜见上官断头发半白,却精神抖擞,仪态威严,一看便是刚正之人,本来在路上忖度自己升迁那靖节知县不太现实,如今见到上官断不怒自威,心底更是打起了退堂鼓。 随后,上官断问了一句:“哦,原来是王捕头,失敬失敬。不知王捕头远从靖节之县来此敝地,所为何事?” 王霜切切诺诺,不知如何作答。 一旁的陈鼎常一来便遭冷落,上官断不管不问。如今,上官断对王霜发难,气氛如此尴尬,自己只得硬着头皮,来缓和场面。 “副帮主,王捕头此次前来,乃应陈某之约,来拜见您老。” 王霜也在一旁连连点头着道:“是是。” 上官断将目光落在陈鼎常身上,微微笑着,问道:“哦,原来陈堂主也来了。” 听了此话,上官断身边之人皆笑出了声。王霜心里更是懊悔不已。 陈鼎常先前见到上官断的笑,便觉冷意。如今他这一问,心里头更是不知何种滋味。心想自己已是半百之人,上官断那老头子竟全然不讲自己放在眼里,当着这么多的面令自己下不了台。心里不觉杀意顿起,脸上却仍是一脸笑容。 上官断见陈鼎常临危不乱,便止住了身边之人。继续问道:“陈堂主真是日理万机,秦帮主死去三日才来。老夫以为陈堂主时间宝贵,贵步难移。本想亲自拜访,没想到陈堂主今日竟亲自前来,真是令寒舍生辉啊。”其中挖苦之意,绵绵不绝。 陈鼎常身边亲信皆是咬碎钢牙,恨往肚吞。反观陈鼎常,依旧是面色如水,平静不已。他答道:“秦副帮主惨死敌人之手,陈某闻此已是心痛。想起秦副帮主往日栽培,悉心照料,更是痛不欲生。今日前来,就为此事。” 上官断哈哈笑道:“陈堂主真是厉害,不愧是老江湖。”然后,他又说道:“前日你奉帮主之约,以烟花为号,前往支援。谁知你半途而反,害得帮主枉死,头颅竟也不见。事发三天,你才缓缓来到。”其后,他一字一句顿顿的说:“陈鼎常,你好大的胆子。”声音洪亮,掷地有声。语罢,他拂袖做怒,脸上怒意大增,威严之态愈加。 一旁的王霜吓得身体不住的颤动。 陈鼎常内心着实被吓了一跳,脸上故作镇定,他解释道:“当天晚上,秦府烟花升起,我立马率众奔去。后来又升起第二道烟花,我本不知秦府发生何事,以为秦副帮主已然击杀所有来犯之敌,示意我不要前去。又见拦我之敌一脸疲色,又不知其众多少,故而佯装退去,令派吾部跟踪。一来摸清底窝所在,二来若那帮匪众前往袭秦,吾便趁机跟随,便是围魏救赵之策。且副帮主如若不信,可问吾堂之人。”语句平实,似字字有理。众人不语,一旁的王霜暗暗称赞,这陈鼎常果然是巧言令色之辈。 上官断亦是如此感慨。 陈鼎常上前一步,躬身作揖说道:“如此一来,陈某斗胆,请问在下何错之有。”字语依旧平实,可音量却陡然增加了一倍。 上官断心中微微一惊,嘴上故作不屑道:“个人之辩,何足信哉。且不说你救援不力,就说帮主遇害,你不前来奔丧,反是迟迟缓来。这是何故?” 陈鼎常朝右上方抱拳敬礼,一脸大义凛然道:“秦副帮主对我恩重如山,当日肯收留我。如今他惨死,我定然要掘出幕后之士。故而率众袭他老窝,以报秦副帮主之恩。” 上官断身边之人皆望着陈鼎常,上官断亦颇为好奇。 陈鼎常厉声吩咐道:“抬上证物。” 来人将那三具尸体,并同那尊灵位一同呈上。 上官断指着那尊灵位问道:“这是何物。” 陈鼎常接过灵位,亲手递上。 上官断接过来,注视一会。那赫然写着的闵海生三个字,他熟悉不已。想起往日之景,并上秦穆之死。他闭上了眼睛,心里暗暗叹道,天意如此啊。 他将灵位交还给陈鼎常,又指着那三具尸体问道:“那是何人?” 陈鼎常答道:“这乃是陈某携王捕头及本堂部下,前往贼人老巢伏击而获。想必他们都已迁走,只留下三名部下于此。这三人皆身手矫健,想必当日皆参与其中。今日杀此三人,也算是为秦副帮主报了仇。” 上官断没有说话,反倒是他旁边一位男子站出斥道:“陈堂主,谁知道这是不是你随便找的你部下几具尸体来冒充的。那尊灵位也是,能说明什么?” 陈鼎常身边有人也欲站出,陈鼎常止住那人,反是自己躬身道:“这位公子陈某倒觉得稍有陌生,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那男子答道:“我是上官断老前辈的徒弟,上官止。” 陈鼎常回道:“上官公子真是说笑了,陈某率众拼死搏斗,死伤十数人,才击毙此三人。上官公子那句玩笑话,可能说者无意,可知听者伤心?陈某虽承担得起,可你叫我那些死去的部下作何感想?” “那只能说明你们武功差,还能说明什么?”上官止轻蔑的笑道,他旁边人也都附和着。 听见此话,陈鼎常这边忍受不住,已有数人义愤填膺的拔出了剑。 陈鼎常止住了他们,接着说道:“再者,此次行动王捕头代表靖节县知县全程参与,况且他的部下已是死伤惨重。他亦可作证。”随即,他便将手指向王霜。 上官断也将目光落在王霜身上。 此时双方剑拔弩张,形势更加紧急。王霜心里暗暗嘀咕道,陈鼎常已将他架起,此番证明,明摆着要与上官断为敌。想想真是不划算,这次真是不该来。无可奈何,事情已经到了这般地步,只能硬着头皮如实回答了。他便答道:“陈堂主之言千真万确,句句属实。在下奉知县之命,全程配合陈堂主的行动。在这次行动中,陈堂主身先士卒,敢为人先,由此可见他的拳拳爱主之心。还望上官老前辈明鉴。” 陈鼎常听了他的话,心中不禁有些高兴。 上官断没有说什么,一旁的上官止倒是闲不住,他厉声斥到:“本来就是一丘之貉,还有什么证明不证明的。陈鼎常你这贪生怕死之徒,哪来的这么多废话。”随即,他便抽出了剑,指着陈鼎常众人。 陈鼎常身边之人气愤不已,纷纷拔出了剑。 见此,上官止身边之人也都拔出了剑。 在场之中,唯有上官断,陈鼎常,王霜三人未有持兵器。 上官断气定神闲,心如潭水,一脸平静,似乎还带着笑,不知其之所想。陈鼎常脸上故作平静,内心却也七上八下,心想若真斗了起来,自己与上官断半斤八两,必定两败俱伤。这样一来前日之所为皆前功尽弃。唯有王霜,内心既风云狂涌,平静不得,脸上亦是汗如雨下。 上官断脸上的笑终于显现出来,继而慢慢绽开凝住,那笑容让陈鼎常捉摸不透。 上官断止住了他的徒弟,轻声说了声:“退下。” 上官止收回了剑,向后退了一步,他的脸上,仍是愤怒。 陈鼎常见此,亦是拂手。 众人这才纷纷收回了剑。 上官断笑道:“皆时同门之人,何必动刀动枪呢。免得伤了和气。” 陈鼎常附和道:“那是那是。” 王霜心这才稍微有些平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喘了口气。 上官断见到他的这番举动,又是不屑的笑了笑,说道:“王捕头,后天黄门县青帮总部将会为秦帮主举行葬礼,希望你能前来。” 王霜立即拿下擦汗的手,作揖道:“那是那是,在下定会前来。” 上官断又将目光转向陈鼎常,轻声笑着问道:“陈堂主,到时候你应该会有时间吧?” 陈鼎常尝尽挖苦之意,按捺住心中怒火,笑道:“副帮主哪里话,秦副帮主之葬礼,陈某定会按时前来。” 上官断将目光收回,答了句:“那就好。”又冷冷的说道:“陈堂主请回吧,老夫不送了。来人啊,送客。”随后便转过身子,向里走去。上官止瞪了瞪了他,一起走开。 陈鼎常躬身作揖,脸上尴尬懊恼气愤之色顿现。待他站直身,又全部消失不见。刚转身,便听到上官断又说了一句:“把那些尸体和那尊灵位也顺便带走。” 听此,陈鼎常身边之人望着陈鼎常,陈鼎常藏下所有懊恼和怒火,拂袖而去。 第21章 行侠仗义 安远州成广县。 自从上次刺秦后,赫氏夫妇、闵夫人及管家孙散仙迁移至此。 成广县位处安尚、安远、安天三州交界处,三州于此各有管辖,或有指令不通处,亦是平常。故而相对较为安全。 房中,一青衣人走入。 “我叫你查的事怎么样了?”赫连行焦急地问道。 “回帮主,少主至今下落不明。” “赶紧加派人数,用尽一切可行之法,务必找回少主。” “是。” “青帮现在怎么样了?” “据查探得知,只知道青帮现在陷入内讧,现在分成两派,一派是以陈鼎常为首的,另一派则是以副帮主上官断为首的。具体的还不知道。”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暂且先放过陈鼎常,赫连行心中想着。随后,便见青衣之人走出。 闵夫人独自站在门外,望着天空,时不时的叹息,眉宇之间泪花闪现。 赫连行走出,闵夫人充满期待的望着他。 赫连行摇了摇头,轻轻道:“少怀现在还没有消息。”不过,他又补充一句:“少怀现在还没有消息说明目前他还是安全的。所以夫人,你也不要太担心了。我已命令他们加派人数,相信过不久就会找到的。” 闵夫人自觉这话有理,心里稍微镇定了,不过还只是点点头。 安尚州文昌县。 文昌县毗邻靖节县,是从皇州安天进入安尚州的第一个县。 “不怕兄弟笑话,能像现在这样悠闲的在大街上走着,我敢保证,自我进入北斗堂后,一只手就能数过来。”洪明舒展着筋骨,笑着对赫千遥说道。 “洪大哥你这玩笑话,别吓唬小弟。”赫千遥倒是颇为惊讶。 “为兄哪里会吓你啊。南北二堂纪律严明,昼伏夜出,这在江湖上都是闻名的。”洪明笑道。 “真不愧是扶恩堂的得力助手,怪不得会立下如此多的战功。”赫千遥称赞道。 二人聊着聊着,就聊到了闵少怀。 “也不知道少怀现在在哪里。”赫千遥略有悲戚的说道。 “是啊,都已经三天了,还是没有找到少主。” 想起从小到大的玩伴,如今生死未卜,赫千遥不禁叹了口气。 “少主他吉人天相,上次就连在秦府那么危险的地方都没有出事,相信这次也是。”洪明安慰道。 “你说少怀也是,我们好不容易将他救出,他一声不吭的就走了,真不知道怎么说他。”赫千遥稍有怨言。 洪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在他印象中,从未说上话的少主的确有些冲动。 “也怪我爹,从少怀小就对他比较严格。”赫千遥一边埋怨,又一边解释道。 “你爹他贵为一帮之主,身上跳了很重的担子,所以才会这样的。”洪明亦在旁边解释。 “想起来也是。”赫千遥轻声嘀咕。 二人走着走着,来到一转角处,便见前面人簇拥着,不知道所为何事,二人便靠了上去。 只见一个妇女揪住一位男子的衣服高声嚷道:“你把她撞倒就不管了?”那个妇女稍显朴实,而那男子穿着华丽,三十几岁的样子,定睛细看,才发现是李雪峰,怪不得如此嚣张跋扈,只是此时洪赫二人皆不识他。 李雪峰使劲挣脱妇女的拉扯,仰着脸吼道:“让开让开,一群刁民。” 众人皆怒,将他团团围住,不让他走。人群中一名男子嚷嚷道:“这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啊。”另外数人附和道:“是啊是啊。” 洪明拉着赫千遥的袖子,示意他不要多管闲事。 赫千遥没理他,而是拍了拍一名围观者,问道:“怎么了?” 那围观者答道:“那是街头的王大妈,刚准备过街,就被撞到了。这街本来人就挺多的,他们还骑那么快。撞了人也不赔礼道歉就想走。哎,那王大妈也怪可怜的,七十多岁了,老伴前些天刚去世,又没有儿女。这下撞到了,谁来照顾她啊。” 躺在地上的是一名老太太,至今昏迷不醒。人群旁边数匹马,肇事人正被围着呢。大家都想讨个说法。 李雪峰招呼着旁边的几个手下过来。那几个手下进入人群中,推推攘攘的,硬是给李雪峰让出了一个道。 李雪峰用力挣脱了妇女的拉扯,将她摔倒在地。哼了一声,轻蔑的说道:“真是不知好歹。”然后便大摇大摆,一脸不屑的走向他的马。 赫千遥见此义愤填膺,立马站出,拦住李雪峰的去路,厉声喝道:“天底下还有没有王法?” 李雪峰打量着眼前的这位年轻人,从脚到头扫视着。待目光落到赫千遥的脸部,一脸轻蔑笑容道:“哟,哪来的臭小子,敢在本大爷面前撒野。”随后他瞪着赫千遥,大声吼道:“老子告诉你,老子就是王法。”他的几个手下也慢慢靠近,捏着手指,不屑的看着他。 众人皆注视着这几个人,一旁的洪明见状,也靠了过来。 赫千遥看着敌众我寡,怒斥道:“以多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李雪峰呵呵的笑着,一脸得意道:“老子告诉你,我就是流氓。给我上。”随即几个手下纷纷出手。 赫千遥再也忍不住了,他勃然大怒道:“小爷我今天打的就是你这种流氓。”随即,亦出手迎敌。 洪明见此,只好上去相助。 只几个回合,李雪峰的几个手下皆被打趴。 李雪峰估量着自己打不过面前的两个人,可是又下不来台,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洪明先是一拳,打在他的胸膛上,打得他直往后仰。然后赫千遥又一腿踢在他的背上,弄得他又往前倾,这样一来,几个回合,李雪峰便被打倒在地。 见势不妙,李雪峰跪地求饶。 赫千遥用脚踩在他的肩上,凑过身子一脸笑意的问道:“现在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李雪峰连连点头,立马从衣服里,将昨天罗文海赏赐他的钱悉数掏出,扔在那位老太太的身前,然后连滚带爬的跑向自己的马,立即上马离去,他的几个手下亦是如此。 赫千遥和洪明也一并离开了。 身后的人群纷纷鼓掌,为他们叫好。 “洪大哥,刚才那人如此蛮横,你为何阻止我啊?”想起刚才洪明的举动,赫千遥甚是不解。 洪明淡淡一笑,随即面容又恢复平静,答道:“出来行走江湖,还是少管些闲事的好。” “可刚才那哪是闲事啊?”赫千遥更是不明白。 “我刚入江湖的时候和你一样,喜欢行侠仗义,出风头。只是后来一不小心得罪了人,惹祸上身。从此之后,便再也没有那样做了。再说,这也是南北二堂明文规定的。我们出门在外,代表的是南北二堂。万一招来仇家,岂不是要其他兄弟也一起来扛。” 赫千遥听得有些发愣,他心想行走江湖不就是要行侠仗义吗。 洪明似乎看穿了他的心事,拍着他的肩说道:“有些事确实是行侠仗义,可是对那些人来说,你这样做是故意与他们作对。就像刚下那个男子,这次是他败在咱们手里,咱们也是将他轻易放过。可是日后呢,他若有心报复,咱们在明处,他在暗处,咱们随时都会被他给暗害。到时候咱们被他给抓住了,他会怎么样对待咱们的?况且有时他为了泄恨甚至连咱们身边的人都会害。当年我爹娘就是这样死的。” 末了,他又接了一句:“有时候,明哲保身也是对身边人的一种保护。” 赫千遥望着他,平静的脸上若有若无的无奈以及眼神里面的沧桑,一览无遗。 大概久入江湖都是这样吧,赫千遥望着天空,心里叹了口气。 洪明看出了他心中的抑郁,只好转换话题。他环视四周,看到前面正好有一家客栈,那褚红色的旗子在阳光底下显得明晃晃的,便说道:“走了挺长的路,有点累了,前面有一家客栈,咱们去休息休息。” 赫千遥点头应允,二人起步走向那家客栈如归客栈。 第22章 英雄救美 且说这日风和日丽,阳光明媚。闵少怀正在大道上走着,心里嘀咕着,这边想着家里人怎么还不来找他,都已经是第四天了。那边又想着这样也挺好,正好有个机会去京城看看。听说那边挺热闹的,想着想着,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这刻时光已是接近中午时分,闵少怀走着走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刚才那个转角处,人群都已散去,被撞的王大妈已被送去医诊了,街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并无什么异常。闵少怀再向前走了百十步,发现前面一家客栈的旗子半挑在空中,格外显眼。闵少怀嘀咕着这家酒店也倒是奇怪,好好的旗子歪成这样,招揽顾客也不至于这样吧。心里这样想着,脚下的步子不禁也加快了些,朝着那家客栈走去如归客栈。 且说刚才李雪峰从京城维安回来,一路上风尘仆仆,好容易进入安尚州境内,就遭两个素不相识的男子教训,心中嗟叹不已。于是上马走了百余步,望见前面这家客栈,想想并不急着赶路,洗个热水澡倒也舒畅。便在前呼后拥下走进客栈。洪明赫千遥二人亦是在他尾后进此,只是两拨人马一前一后,一边由左侧楼梯走上,一遍由右侧楼梯走上,并未撞见,真是巧合。 闵少怀刚被招呼着坐下,便见李雪峰从一侧楼梯走下,声音爽朗,红光满面。除了最角落那张桌子两名紫衣食客埋头饮酒之外,饭客纷纷侧目。闵少怀心中满是不以为意,这有什么好看的,真是没见过什么场面。环视了会儿,然后也顾自喝起酒来。他反倒是对那两名紫衣之人颇为好奇。 正沉吟间,只见一肥头大耳,一脸嬉笑的中年男子走出,他便是客栈老板。只见他走向楼上左右楼梯之间的那个小小平台,大声说道:“本店从今天开始,推出新的模式。每天在饭间,都会有这名女子为大家弹琴助兴,大家好酒好菜吃好喝好。” 他的话音刚落,便见一名女子抱着琴缓缓走入。她躬身微微敬礼,也不望着食客,随即将琴轻轻放在小桌之上,眼光仍不侧移,只是望着地上,顾自弹了起来。整个过程全神贯注,专心致志。 楼上的那名女子一袭粉衫,双目澄澈,面容精致,身材苗条,甚是好看,青丝如墨似瀑,淡眉轻锁,脸颊白皙胜雪,脖颈修长,肌肤粉嫩,她就是罗家义女罗槿。不知是何因故,落此地步。 楼下食客纷纷叫好,双眼色眯眯的望着楼上,一边拍桌子,一边拿起酒杯,整杯入喉。 闵少怀望的出神,脸上微微红了起来。他自觉不好意思,摇摇头,也拿起酒杯喝了起来。 突然想到了什么,闵少怀抬起头,朝那边角落望着。其中一名还是顾自饮酒,另一名也稍微好奇的望着楼上。 那人看完之后,转过头来,正好与闵少怀双目对视。望见闵少怀灼灼的眼光,那人不知是害羞还是为何,立即将眼睛收了回来。 想起那人如此情状,再加上脸颊粉白光洁,薄唇泛光,一看就是女儿之身。闵少怀也不觉得不好意思,反倒是觉得好笑。 且说那琴声。 如春风之泣,如玉带之飘,转轴拨弦三两声,未成曲调先有情。曲调里夹杂着罗瑾的情感。如泣如诉,如哀如怨,如伤如叹。袅袅之音在客栈内环绕开来,夹着清脆的歌声,给人一种哀伤、孤傲、冷寂的感觉。闭上眼睛,可以联想到此时在弹琴的是倚柱稽首抚琴叹伤的仙子、一只傲梅野鹤,远人世而慕白山,退凡尘而升青雾,孓然独立,与世无争。 朝醉蓬莱阁, 暮吟秋凉歌。 手指星欲语, 目纵尽寻何。 总是愁低首, 泪落湿旁柯。 一曲既罢,楼下之人议论纷纷,都说那楼上姑娘为何弹得如此凄凉。客栈老板亦是对她责备道:“弹得这么悲凉,叫别人怎么吃饭啊,再弹一首。”转过头又对楼下食客嘿嘿说道:“大家尽管吃喝,我叫她再弹一首。” 只见李雪峰站起,离开桌子,一手拿着酒瓶,朝楼梯走去。他一脸微红,眼中满是迷离之意,走路摇摇晃晃,正是酒酣饭饱之时,且刚刚洗完澡,不由得春心荡漾。 他手下见他这样,忙着上去搀扶,李雪峰拂着手嘟囔道:“走开,我没醉。”然后又来一口。 众食客皆瞠目结舌望着他,闵少怀对于他这个举动好奇得很。 好容易走到楼上,来到罗瑾身旁。他嬉笑着脸,将手伸到罗瑾的下巴,说道:“小娘子这么凄凉,跟了我不就不凄凉了?”罗瑾急忙将他的手推开,一脸厌恶的站起。 李雪峰没站稳,一下子跌落在地板上。 楼下食客哄堂大笑。他的几个手下急忙上楼,凑了过来。 李雪峰一下子清醒了很多,脸上怒意尽显,他揪住罗瑾的袖子嚷嚷说道:“在这种地方,装什么清高。” 客栈老板见状,生怕出了什么意外,急忙走过来和解道:“客官息怒,客官息怒。她是新来的,不懂什么规矩。” 李雪峰一把推过他,嚷嚷道:“新来的又怎么样。”然后又向罗瑾身上贴去,罗瑾则是连连躲闪。 楼下的闵少怀看不过眼,忍无可忍,便疾步跃去,冲上楼来,用力推开半醉的李雪峰,护住罗瑾道:“光天化日之下,你还懂不懂羞耻?” 李雪峰一下子清醒过来,想起片刻之前自己就是被两个年轻男子打了,如今又闪现一个,真是多事。想到如此,更是怒不可遏,他摔掉手中的酒瓶,招呼着手下上。四个手下靠近过来,闵少怀见状,立马将罗瑾护到一边。然后走向四人,四人亦将少怀围住。 见此状,瞬时间客栈之内食客皆屏住呼吸,张大眼睛,看着楼上即将展开的打斗。唯有那两位紫衣之人仍在饮酒吃饭。 客栈老板亦是痴痴呆呆,不知所措。 李雪峰心想自己有四个手下,人数上处于绝对优势,虽然眼前这位少年武功不错,但毕竟人多,有什么好怕的。于是他龇牙咧嘴的在旁边观望,伺机出手。 只见李雪峰两名手下双拳袭来,闵少怀身体向后微仰,双手抓住他们的拳头,顺水推舟,各向中间拉来,结果两人撞得鼻青眼肿,哀嚎不已。 闵少怀心中正得意间,忽然感觉后面有人,是另外两名手下。便身体前倾,向前迈步,纵身一跃,一脚踩在平台哪个栏杆上,然后急转身,一个回旋腿将二人击倒在地。 四人重新站起,一齐出拳,闵少怀腾空而上,一通回旋腿将四人踢开,其中两人摔下楼去,砸在一张桌子上,那桌子旁的食客立马起身,向门外跑去。其余食客见此,亦是如此。瞬时间,楼下人大都散去,只余下残羹冷炙,还有一旁不为所动的紫衣之人。 客栈老板慌慌张张的跑下楼,叫唤着那些食客,嚷嚷道:“诶诶,你们还没给钱呢。诶。”见楼上大打出手,桌椅板凳饭碗酒具被毁,又急忙向楼上嚷嚷着:“别打了,别打了。”双边努力皆无果,那老板只有摸着他那些餐具桌椅,干嚎着。 见硬对硬占不到便宜,李雪峰向其余两人使了使眼色,那两人明白所以然,立即向闵少怀扑去,抓住他的衣襟,任其拳打脚踢,一旁的李雪峰则伺机从他背后一脚飞去。 罗瑾见此,大喊道:“公子,小心。” 闵少怀回过神来,刚侧过身,便被李雪峰一脚踢中,他的手下也在此时推搡,闵少怀被弹出几丈之外,险些摔下楼去。 闵少怀咬牙切齿,刚站好,只见眼角余光中一剑飞来,刚才那埋首饮酒之人正仗剑飞来,他轻功极好,眨眼间便跃上楼来。 他扬起剑,剑影飘动,衣襟漫飞,动作流畅至极,令闵少怀拍手称赞。只是这男子每每皆要刺中李雪峰之时,至其寸余,却收回剑,反刺其余处,如此数回。 这叫人虽未死,其心已死。李雪峰此时正如鱼肉一般,任人宰割。有几次心如死灰时却立马又柳暗花明豁然开朗。只得一边躲闪一边求饶。 那男子刺了几回,没有再刺。而此时李雪峰仍在躲闪,男子冷笑一声,一脚击去,将李雪峰踢下楼去。然后收剑,剑影泛动,映其脸颊,刚毅沉着,目光极冷。剑入鞘时,鬓发微动。那男子然后抱剑在胸。 李雪峰的两名手下吓得目瞪口呆,男子目光微侧,斜视着他们,冷问一声:“嗯?” 那两人哭嚎一声,立马冲下楼去。 楼下另一名紫衣之人也站起身,走向李雪峰朝他踢了一脚,骂道:“趁人之危算什么英雄好汉。” 李雪峰怯懦的望着他。 那紫衣瞪了他一眼,嚷嚷道:“还不快滚。” 李雪峰听此话,反倒是高兴得很,他一脸嬉笑的说道:“谢大侠饶命。”然后立即和几个手下逃窜而去。 紫衣男子跳下楼去,朝门口方向而去,那紫衣人见此,立即掏出腰包,将饭钱付了,随后跟着他,一高一矮,二人眼看就要走出门外。 只见一声清脆的声音,罗瑾一边下楼一边道:“大侠请留步。” 罗瑾快步下来,敬道:“大侠今日出手相助,小女子罗瑾没齿难忘,不知大侠尊姓大名,他日有缘,小女子必当涌泉相报。” 闵少怀见此,亦是下楼。 二人止住,那矮个儿紫衣人转过头,只见她面容秀美,容貌清秀,素颜亮相,清新无比,剑袖扎起,秀发高束,原来是女拌男装。闵少怀注视着她,想起刚才对视,怪不得她会急忙收回目光,原来是害羞,心里不觉咯咯笑了起来。 那女子笑靥如花回道:“我叫杨无忧,这是我哥,他叫......”声音听起来亦是甜美。 男子止住了她,转过身来,微微欠身道:“在下只是看不过眼,故而出手。吾兄妹二人还有要事在身,告辞。”随后便转身,脚步迈门而出。 杨无忧还想多说什么,见她哥哥如此表现,脸上甚不满意。不得已,她只好向二人微微一笑,跟着出去了。 罗瑾亦想出门跟随,只见那客栈老板跟了上来,喝住她说道:“怎么,债还没还清,你还想走?” 罗瑾道:“我不就欠你十五两银子吗?以后必将奉还。” 那老板怒道:“就十五两银子?刚才那祸灾皆因你而起,你要担当全部责任,我说,至少一百两。否则,就跟我去见县老爷。” 闵少怀恼怒道:“你这不明摆着抢钱吗?”便扬起了拳头。 那老板脸有畏惧,身体退后了一步,嘿嘿一笑道:“怎么?理亏就想打人?” 就在此时,那男子又突然出现在门口,想必是刚才没有走远,听到老板在压榨人就折身返回。 男子目光冷冷的望着老板,朝他走去,老板吓得直往后退。男子从怀里拿出钱袋扔在桌上,双目似剑一般盯着他道:“这便是罗姑娘付与你的钱。你要也罢,不要也罢。只有这么多。” 想起刚才的场景,老板只好苦往心里吞,怯懦答道:“是,是。” 随即,男子又走出罗瑾面前道:“在下杨亦。”语罢,大步流星的走出门外。 罗瑾望着他远去的背影,站着发愣。 一旁的闵少怀显得尴尬不已,他不是不帮忙,只是等他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自己身上盘缠早已用尽。 此时的闵少怀心中正苦恼着,刚才已经让那男子出了风头,最多是自己技不如人,也没什么。现在又在钱财上输了人家,这叫自己怎么还好意思继续呆下去啊。好在那男子并未与眼前佳人有何交流,嘿嘿。 正沉思间,那罗瑾便来问道:“多谢公子救命之恩。不知公子尊姓大名。” 闵少怀立即答道:“我叫闵少怀。”然后又摸摸头不好意思的说着:“刚才雕虫小技献丑了。” 罗瑾微微一笑。 闵少怀又问道:“罗姑娘,不知你为何会落到如此地步。” 罗瑾想了想,自觉不便详说,只好简略答道:“前日来此店歇息时盘缠被偷,无钱付账,暂被扣押,那老板见我会弹琴,便要我为他卖艺赚钱。幸好今日遇见你等人,要不然还不知道会要多久才能脱身。” “那你本来是要去哪里?”闵少怀问道。 “我本来是要去京城投亲的。” 听到这里,闵少怀有些高兴。 罗瑾对于他的表情颇为好奇,问道:“闵公子,你呢?” 闵少怀答道:“我前些天与家人闹翻,离家出走,只想在外溜达几日再回。姑娘你是孤身一人,路上又不□□全,正好我想去京城见识见识,不如咱们一起上路吧。” 罗瑾权衡了一会儿,答道:“这,这恐怕不太方便吧。” 闵少怀忙说道:“没事的,反正我有时间,一路上也可以相互有个照应。” 罗瑾见少怀如此,不好拒绝,只好点头应允。 二人刚迈出门外,少怀想了想,便又转身冲到客栈老板面前,抢过钱袋,掏出一半的钱,嘀咕着说:“路上没钱是有些不太方便。” 罗瑾见此,心里咯咯直笑了起来。脸上有不好放开,但嘴角还是稍稍扬起。闵少怀亦是嘿嘿笑着,二人一起出门。 只留下那客栈老板,目瞪口呆,一脸茫然,愣在那里。 第23章 初涉江湖 且说如归客栈中,洪明与赫千遥听见外面打斗声,刚想出去探个究竟。只见一青衣男子破窗而入,跪倒在地。 “拜见赫副堂主,洪副堂主。” 洪明认得他是南斗堂弟兄,奉命守在旧宅,不知今日为何会现身于此,难道是...... 想及此,便一脸兴奋的问道:“少主现在在哪里?” 原来那男子便是当日门中闪走的那道黑影,四人中唯他独活了下来。男子答道:“属下不知,只知少主从未来过旧宅。” “那你不守在那里,为何来此?”洪明一脸疑虑,心中已经猜到了七八分,莫非...... 青衣男子答道:“陈鼎常带人偷袭旧宅,其余三位弟兄皆死于乱箭之下,属下为通报此消息,故而苟且偷生,来此禀告。” 二人诧异不已,赫千遥问道:“何日发生?” “就在昨日。” “快把事情经过详细禀来。” 青衣男子便一字一句细细述说:“......吾本知陈鼎常乃是诱吾等出去,便遣一小队来探探我们。只怪老三按耐不住,冲出门外后被陈鼎常暗箭射中。另外两兄弟为救老三,亦冲了出去,陈鼎常早有埋伏,瞬时间乱箭齐射,三人死于乱箭之下。”待讲完后,又抬起头,双手抱拳道:“属下未能完成任务,弃兄弟于不顾,难负南斗堂之盛名,只好以死谢罪。”接着便解下腰间佩刀,自刎而死。只是一瞬,一个活生生的人便没了气息,唯有脸上刚毅决绝之色犹存。 赫千遥欲拦之,还是后他一步。 洪明俯身,合拢男子的眼睛淡淡言道:“他的举动我早已料到。” “那你为什么不拦他。”赫千遥第一次见此场面,不由得惊了一下。 洪明一脸平静道:“南北二堂堂规严明,凡是未完成任务者或出卖弟兄者,皆当死去。他唯有一死,才能保全他的荣誉。” “荣誉,为了荣誉就该死么?世界上还有什么比生命还要重要么?”赫千遥问道。 “有。那是尊严,那是作为武士的尊严,作为兄弟的尊严。他唯有一死,才能表达他对兄弟的敬重和忠诚。他唯有一死,才能让世人堂堂正正的看他,免得诸多猜疑和唾骂。”洪明悲愤答道。竟然有些黯然神伤。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后,他又很快恢复了过来:“你还年轻,有很多东西不懂。” 是,赫千遥还年轻。 世界上有很多东西需要时间的沉沦才会窥探它真正的面目。如此一来,赫千遥竟对这南北二堂后怕起来。 处理好尸首之后,洪赫二人才想起刚刚房外响起的打斗声,便匆匆跑出房外。刚迈出走廊,便见楼下一片狼藉。客栈老板哭丧这脸,摸摸这,摸摸那。嘴里嘀咕着。 赫千遥苦笑着对洪明道:“看来我们错过了什么。”洪明未答,径直走向客栈老板道:“老板,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知是客栈老板没有听见洪明的问题,还是懒得回答,只是依旧沉浸在悲痛中,哭着道:“我的店啊。” 洪明又问了一遍,那人依旧未答。 似乎有些恼火,洪明用手中之剑鞘架在那人的脖子上,抬起他的脖子,再次问道。 那人感觉到脖子的冰凉,这才发现到身旁站立之人。仰起头,便见洪明一边的冷酷望着他,目光直射过来,似利剑一般。那人条件发射般立即跪倒在地,合拢手,不住的磕头道:“大爷饶命啊,大爷饶命啊。” 洪明见此,怒不可遏。一旁的赫千遥脸上堆满了笑意,跑过来止住洪明道:“洪大哥,这老板一看就是刚才受到了精神刺激,你就饶过他吧。” 客栈老板见到了救星,怯懦的望着洪明,然后转过目光,乞怜的望着赫千遥。 洪明也觉得好笑,便收回了剑。 赫千遥扶起客栈老板,掏出了房钱,递给他道:“我们并不想伤害你,只是想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客栈老板看着他手中白花花的银子,稍稍一愣,又看到他的脸堆满了诚意,好像并不像坏人,便放心起来,将刚才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英勇少年应该就是少怀,他向来好出头,行侠仗义。可是两位紫衣之人和年轻女子到底是谁呢?少怀初涉江湖,并没有什么朋友啊。”赫千遥顾自分析道,无果之后,一脸的疑惑望着洪明。 洪明苦笑道:“连你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呢。”想了想,又问道:“他们走了多久了。” 客栈老板摸摸头,想了想,回答道:“大概一个时辰了吧。” 赫千遥听此,立即拉着洪明的手道:“洪大哥,我们加紧赶路,说不定能赶上他。”随后朝着门外跑去。 洪明笑着遥遥头,轻叹着。朝门外走去。 客栈老板惊魂甫定,望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放心的拍了拍胸膛,擦了擦汗,笑意在脸上绽开,嘀咕道:“终于走了。”待他转过头来,重见这满地的狼藉,笑意全无,继而那哭丧的表情复又爬满了树皮般的老脸,他又嚎啕干哭道:“我的店啊。” 才走百几十步,赫千遥就停了下来。摸着头,望着纵横的路,徘徊着。“该怎么走啊,洪大哥。”他想旁边问着。没有听到回答,他转过脸去,发现身边并没有洪明的身影。他朝后看去,才发现洪明在后面悠闲的走着,一脸的笑意看着疑惑的他。 赫千遥脸红了起来,朝他走了过去。刚靠近,洪明便笑着问道:“怎么不走了呢?” 赫千遥摸着头,指着前面的路道:“你看。” 洪明并没有朝他指的那个方向望去,反是哈哈大笑道:“此去安天州。官道小道好几条,途中更是纵横交错,难以辨别。对我们来讲,并不是难事,可对于初涉江湖的少怀,倒是个难题。想必他要么是知难而退,要么是随便走着。想追上他,难度很大。再说,疑点重重,江湖之上以行侠仗义而闻名者,不在少数。目前也不能确定那个人就是少怀。那两个紫衣之人我或许能够猜中。” 赫千遥听着洪明款款而谈,自己竟接不上话来,只是慨叹自己见识浅薄,想及此,摆着头叹道:“洪大哥所讲,小弟我竟一无所知。想及今日与洪大哥并居南北二堂,甚是惭愧。” 洪明闻其所叹,宽慰道:“你初涉江湖未久,个中纷繁人事,不明白倒也要好些,省却诸多烦恼,并不算个坏事。来日方长,相信你定会了解诸多。” 赫千遥似有所悟,点了点头,想起什么来,又问道:“那洪大哥,你说那紫衣之人是谁呢?” 洪明答道:“安德州杨门,行侠仗义,闻名江湖。杨氏兄妹,向来双双出行,又好着紫衣,江湖人称紫衣双侠。相信今日紫衣之人便是他们。日后若是逢着,我指给你看。” 赫千遥点点头,顾自想前踱着,走了几步,转过头发现洪明还是站在原地,好奇的望着他。 赫千遥这才醒悟过来,满脸不好意思,跑到他的身边,问道:“那洪大哥,现在我们去哪里?” 洪明一脸沉着道:“今日观少怀之所为,又听你之分析,发现确如你所讲,少怀好出头,喜欢热闹。”赫千遥点点头,同意他的看法。 “据可靠消息,明日上午十时,安尚州黄门县上官府中,青帮将会为秦穆父子举行丧礼,届时江湖英雄好汉,定会参加。秦氏父子之死已经闹得安尚州满城风雨,想必少怀定会有所闻,他也很有可能会去的。现在我们一起赶去那里,一来可以与少怀相聚;二来江湖之中并未传出秦氏父子死因,我们去看个究竟,看他们青帮打的什么算盘。好向堂主回报。” 赫千遥点点头,笑着夸奖道:“还是洪大哥思维缜密,安排妥当。这几天跟在你旁边,学到了好多。怪不得我爹会安排我跟你在一起。” 洪明谦虚道:“赫堂主有诸葛之谋,将你放在我旁边,他定会有自己的想法。再说,幸亏跟你在一起,我才有了白天行动的权利啊。”他伸了伸懒腰笑道:“好久没见到这么大的太阳啊。” 赫千遥亦是大笑道:“我们赶路吧。” 二人一起笑着向远处走去,身影渐渐稀疏,爽朗的笑声却不时传来。 第24章 安天之境 且说闵罗二人出得客栈来,罗瑾只觉一身轻松,身陷虎牢尚久,今得脱身,实乃幸事。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灿烂的笑容在脸上绽开来,甚是好看。 一旁的闵少怀见此,便想起了自己当日身陷秦府之中的情形,想必眼前佳人的心情正如当日自己脱身与秦府之中一样,满怀激烈,难以诉诸于语言。想及此,他又想到了家中老母,恩师如父赫连行,情同兄弟赫千遥。如今在外飘荡,竟已数日。出来已久,家中之人定是担心。及此,闵少怀在想自己的离家出走是否得当。 罗瑾发现自己忙顾着庆祝自己的脱身,竟冷落了一旁的闵少怀,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便想找个话题。转过头去,见闵少怀亦是心事重重,颇为好奇,问道:“闵公子为何如此心事重重。” 闵少怀被这突来一问,一时不知如何回答。他支支吾吾着,吐出了几个字,然后摸着头,红着脸,嘿嘿一笑,摇头道:“没有啊。” 罗瑾看他的神情,心里暗笑,嘴上忙赔笑道:“都怪我问的这么唐突。刚才听公子将,说是与家人闹翻,出来溜达。在下好奇,不知公子为何事而气的离家出走。” 闵少怀这次是不好意思作答,只好搪塞道:“都怪我家人对我管的太严,就一个小事,何必发那么大火儿呢。他们都板着脸。哎,我就只好出来了。”语罢,才感觉到那句话的漏洞百出,若是自己能够早点醒悟,又怎会离家出走。” 罗瑾亦是感觉到,她望着闵少怀的眼睛,闵少怀眼神飘忽不定,像是在回避她的发问。便不好再问下去了。 闵少怀见此,心里稍稍放松,怕对方再问了过来,便立即抓紧话语权道:“如今江湖动荡,一路上凶险难料。姑娘为何会一人在外投亲,你的家人呢?” 罗瑾没有直接回答,心里却反复揣度。身在义父家,已然变成了一个筹码。纷繁人事,早已不是自己说了算。眼前之人虽是离家出走,亦是胜于自己千万倍。想及此,心中慨叹,心绪杂乱,缠在一起,刚才那放松的心情早已被绞死。千悲万慨,不胜凄绝。她又回到了之前多愁善感的性子里去了。 这风一般的变化,闵少怀看在眼里,心里也感到可怜。只是其中原因,他却不知。只得陪着一起默默沉思。 二人不知不觉,便走到了方才赫千遥徘徊之处。闵少怀见此路前面数个出口,亦是徘徊,不知如何。他望着罗瑾,一脸尴尬。 罗瑾笑道:“此处犯难,已是常事。初入安天州者,十有八九会体会到路上艰难跋涉。且看这路口,已是数个。至于路上,相会缠绕,大路不通,小路荒芜,以至于征伐被阻,出行不易。” “那该何如?”闵少怀一脸好奇。 “这倒不难。夏桑国以桑为上。一路上你只要认准了桑树,有桑树处便是正途。进入安天州,便不在话下。” “姑娘真是见多识广。”闵少怀佩服道。 “还有呢。”罗瑾笑道,“入安天州一人者,正午不宜上路。” “这倒是为何?” “此去安天州,正途难寻,途中客栈驿馆并无一处,且路上歹徒出没,凶险难料。寻常人家常以为险,故而传之。” “反正有我在,我就不信那些歹徒能伤个姑娘半根毫发。”闵少怀自信满满道。 罗瑾点点头道:“公子的身手今日得见,对付那些歹徒应该是不成问题。”私底下暗暗叹道,幸亏平日有所见闻,不然会被阻挡在安天州之外。 “那我们上路吧。”闵少怀问道。 “嗯。”罗瑾点点头。 黄昏时分,夕阳洒下长长的余晖,落在地上,其中存留着半丝温暖。 楚无尘懒懒的靠在驿馆的阁楼窗边上,坐在余晖中,闭着眼睛似在沉思,又好像在小憩。近日的应酬繁多,他烦的要死。如今抵达安天州边境,就快要出了安天州了,这才有了半晌偷欢了。 门外,一小厮走近,刚想俯身便听到华王烦躁道:“如果是刘世泽就说本王不见。” 小厮道:“是左千侯。” 华王睁开眼睛,站起身来,招呼小厮下去。小厮刚出门,司马豫便进来了。 “行军数日,颇为劳累,我刚刚小憩了一会。”楚无尘笑着说道。 “我看你是忙着应酬累到的吧。”司马豫笑着道。 “你这小子,怪不得你姐说你鬼灵精怪的,跟菁儿有得一比。今天看来,还真是没说错啊。”楚无尘拍着司马豫的肩膀调侃道。 司马豫颇为生气道:“都怪我姐,总是在我背后说我坏话。我都这么大了,还是把我当个小孩子看待。”随即他变换了脸色,一脸嘻哈的在楚无尘的肩上拍着:“无尘哥,我姐这个性子可不好啊,总爱管人。以后你要好好□□□□啊,否则有你好受的了。” 楚无尘一脸尴尬,刚想揍他。便见刚才那小厮跑进道:“华王,户部侍郎刘世泽求见。”楚无尘挥手让他下去,厌烦道:“那家伙又来了。” 话刚落下,便见刘世泽走入,肥胖的身子艰难的作揖。楚无尘一脸嫌弃的别过眼,一旁的司马豫对他挤眉弄眼暗笑着。 楚无尘扶着刘世泽道:“刘侍郎何必如此多礼。一路上艰难跋涉,就不要拘小节了吧。” 刘世泽答道:“要的要的。人无礼,无以立。没有礼数就要乱了套......” “行了行了,有什么事就说吧。”楚无尘更加不耐烦。司马豫笑的更加厉害。 “华王,虎威将军马未欢求见。”刘世泽缓缓地这几个字吐出。 楚无尘,司马豫二人立即无语。 驿馆楼下。 “马未欢见过华王,左千侯。”虎威将军马未欢躬身行礼,一身戎甲的他显得仪态威严。 “不敢当不敢当。”楚无尘扶着他。司马豫也在一旁行礼。 楚无尘的确不敢当。面前的将军作为为数不多的开国功臣之一,本身就是一种威慑力,再加上掌管整个安天州的兵马。就连夏桑王见了也要敬畏几分。更何况,先王曾经明确规定过,开国功臣可以不用行礼,少数者可以带武器上朝。 楚无尘双手抱拳道:“自京城维安来,一路上并未遇到什么不测。马将军辖下的安天州治安之严明,今日一见,果然不同凡响。夏桑国有马将军诸人,实乃夏桑国之幸啊。无尘不才,劳烦将军近日照顾,他日返京,定会乞求父王嘉奖。” 马未欢颜色未改,仍是一脸的严谨。他回道:“王上将安天州托付于在下,此乃关系国家安危,社稷安定。马某深知肩上重任,定会全力以赴,砥砺德行,以报王上之重视,以慰先王之天恩。今日华王已抵安天州之边境,马某之责已毕,故前来送行。一路上艰难,望华王保重。” 楚无尘心中对于马未欢已稍加了解,于是道:“多谢将军关心。无尘有一疑惑,劳烦将军解答。” “华王请讲。” “无尘听得明日安尚州黄门县将有群雄相聚,届时会有很多英雄前去。无尘向来对于江湖之事,颇有兴趣。亦想赶赴,只是苦于天色将晚,时间匆促。再加上入安尚之途艰难。请问将军,如何能在明日之前抵达。” 马未欢听此,环绕一周,稍有迟疑的答道:“此涉机密,不知当讲不当讲。” 楚无尘亦是环绕一周,看见司马豫兴致勃勃的望着二人,很想知道。反倒是那个刘世泽,在与自己目光交错的一瞬间立马别过眼去,显的满不在乎。 楚无尘心里暗笑,嘴上说道:“父王嘱咐刘侍郎同我前来,我早已将他视如己出。这里没什么要避讳的人了,将军可直讲。”说完,他朝刘世泽笑着。。 马未欢见楚无尘表面上说视刘世泽如己出却故意点出。对于司马豫则是不闻不问。他的意思自己能猜个十有八九。想及此,马未欢心中暗暗高兴。江山代有才人出,眼前的华王的智慧不容小觑。 他答道:“安天军中培育出一种新马,终日以桑叶佐食。以至于行旅之中,跟随着桑叶的气息奔驰。华王可带上这种马,入安尚州之境便可以随意驱驰。一路上抓紧赶路,应该在今日之前抵达安尚州黄门县。” 一旁的刘世泽沉默不语,心里面却将此时之话牢牢记住。 而司马豫叹道:“世间竟有此马。真不愧是马将军。” 楚无尘欣喜不已,双手抱拳道:“多谢马将军。” 马未欢以礼回之,并且说道:“稍后马某会安排人立即将马匹送来,华王稍稍等候即可。在下告辞。”随即,转身,昂首走出。 楚无尘答道:“将军慢走。”一脸笑意的送他至门外,望着他离去。 一旁的刘世泽立即跑到楚无尘跟前说道:“华王,我安排人跟他们一起去。” 还未等楚无尘反应过来,就见刘世泽在一旁跟一小厮严肃的嘀嘀咕咕嘱咐着。 楚无尘,司马豫二人望过去,刘世泽笑着回应,又立即转过头去。二人见此,会心一笑。 第25章 紫衣双侠 漫漫征途,罗瑾和闵少怀终于进入了安天州境内。心里想着安天州边境的那个驿馆,罗瑾一路上暗自鼓舞自己,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在太阳落山之前抵达安天州,眼下,再走几十步即可以看见驿馆了。 闵少怀见一个弱女子尚且有这种本事,能够坚持这么久,自己堂堂七尺男儿,又且能认输?也加紧脚步赶了上来。 走着走着,二人开始听见打斗的声音,声音随着距离的减小越来越大,随即便清晰悦耳。待看见驿馆时,打斗场面便离自己仅有几十步了。 闵少怀定睛一看,惊奇道:“咦,那不是我们今天看到的那两个人么?他们怎么也在这里?” 罗瑾顺着他的目光,也发现了这两个人。此时的杨无忧臂中剑伤,倚在杨亦身后。杨亦则一人独战楚无尘和司马豫二人。 且说当时马未欢走时不久,躲在驿馆周围偷听的杨无忧便被刘世泽发现。未等杨无忧迈出几步,便被士兵团团围住。杨无忧见事已至此,已无退路,便放手一搏。刚冲上去的几个士兵还没靠近杨无忧,便死于她的剑下。其余士兵见此,怯懦着不敢上前。 楚无尘和司马豫二人靠近了过来。 杨无忧杀红了眼,瞪着刘世泽,跳出包围圈,朝他刺了过来。刘世泽见此,立即向后退了十几步,往司马、无尘二人靠了过来。 士兵们见杨无忧朝华王方向刺去,复又围了过来。杨无忧再次陷入包围圈。 司马豫见面前蒙着面纱的紫衣人,身形飘逸,剑法似水般温柔却处处蕴含着杀意。每一次都是那么凌厉,看上去却含着女子所特有的柔情。对此,他颇为好奇。他望了楚无尘一眼,楚无尘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的点了点头。 “都给我退下!”司马豫厉声喊道,然后拿着手中的剑走上前去。 士兵们先是一愣,随后都往后靠,最后全部聚集在华王周遭。 楚无尘冷静的看着场面,刘世泽则惊慌的躲在楚无尘的身后。 杨无忧见此,颇为意外。她仔细的端详着眼前这个少年,棱角分明的脸上堆满了自信,英姿勃发的他带着浅浅的笑意。 司马豫亦是端详着她。只见她双目澄澈如水,柳眉清秀,额上皮肤粉嫩光洁。想必对面之人是个女子,司马豫暗自猜想着。 杨无忧出其不意的扬起了剑刺了过来,司马豫这才回过神来,他身体向右侧快速移动,同时扬起手中之剑将杨无忧的剑格挡在外。同时翻转身体,用左脚朝杨无忧左肩袭去。 杨无忧用左臂挡之,随即抽出了剑,向后翻转。双脚点地瞬间,纵身跃起,将剑朝司马豫右肩刺去。司马豫以剑将其格挡在外。 见此,杨无忧向前用力,以剑压住对方之剑,然后全身用力,朝前冲击。司马豫顺势后退,同时伸出左手,握住对方手腕。只见此时,杨无忧右手之剑从手掌间滑下,落入左手之中。随即,左手持剑,继续下压,同时借助手腕方向的力,收缩双腿,准备出击。 司马豫脸上浮起一丝笑意,未等杨无忧双腿击出之前,右手勾起,手中之剑向下移去,在杨无忧剑落空的一瞬间,旋转钢剑,右手掌反方向握住剑柄,待剑落在杨无忧剑的上方,又顺势压去。同时,左手拉住杨无忧的手,朝自己身前拉过来。这时,杨无忧整个人贴在了司马豫的胸前,杨无忧的剑亦是被压在司马豫的剑下。 司马豫望着杨无忧的眼睛,脸上浅笑着,用手揭开她的面纱。一朵明媚之花绽开于眼前。司马豫愣住了。 杨无忧瞪着他,冷冷的望着他。 那一瞬间,二人定住。 突然,杨无忧丢掉左手的剑。左掌朝司马豫胸膛击去,右手也用力挣脱,整个身子向后翻转。腾空期间,双脚复又踢在他的胸膛。司马豫躲闪不及,被击的朝身后直退数步,这才站住。尽管他的嘴角沾有血迹,他的嘴角依旧上扬。 杨无忧依旧是冷冷的望着他。目光如剑,射在司马豫的身上。司马豫感觉到那一丝冷意。 突然,“倏”地一声,杨无忧伤到在地。一只箭落在了她的右臂,箭头处鲜血直溢。杨无忧咬着牙,目光朝来箭方向射去。 司马豫一脸的惊讶,也朝那个方向望过去。 只见刘世泽拿起了第二只箭,正瞄准着准备射出去。 就在这时,只见树林间一人朝驿馆疾步跃来。眨眼间,离杨无忧仅有二十几步。 刘世泽见此,立即拉紧弓弦,射出第二只箭。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那人纵身跃起,将手中之剑用力掷去。钢剑从杨无忧眼前掠过,泛出阵阵白光,在离杨无忧丈余处,将箭击下。 待那人落地时,才发现此人也是紫衣,脸上蒙着黑布。他便是杨亦。 杨无忧见杨亦来此,脸上泛起笑意。她轻语道:“哥哥,你来了。” 杨亦扶起她,将地上的两把剑拾起,并将其中一把递给了杨无忧。杨无忧拿着剑,向后退了几步。 杨亦右手持剑,左手垂下。他先是望着钢剑,调整剑面,剑上泛起白光,那白光落在他的眉宇间,似乎把他眉宇之间的英气全部迸发出来。瞬间,寒意大增。随后,他缓缓抬起头,直直的望着刘世泽。 楚无尘望着杨亦,一双剑眉扬起,刚毅之色,隔着面纱,似乎还是清晰可见。他的目光虽不像之前杨无忧那样有力,似乎更是随意一些。可望上去,寒意陡增,杨无忧跟他相比,不可同日而语。这种寒冷,像目光一样空洞,也像目光一样永不衰竭。虽然不是落在自己的身上,楚无尘还是感受到了那种寒冷,秋水扬寒波的冷。 楚无尘不知此时的杨亦心中是何种想法。 一旁的司马豫见此,亦是心惊了些。 刘世泽见此,自觉气息被压迫,呼吸甚是困难。他身边的几个卫士颤抖着,嘀咕道:“是他,就是他,他又来了。” 楚无尘望着说话的卫士,在他的脸上看见了一种恐惧的表情。他转过身去,才发现楚无尘正朝这边缓缓地,一步一步的逼近。他的目光依旧如初,而他身后的杨无忧则是抿着嘴,望着。 真正的高手所依仗的并不是他的剑术,而是一种威慑力,楚无尘暗忖道。 杨亦步步逼近,刘世泽左右躲闪,还是不放心,他朝后看,想找一个更加安全的地方。突然,身后寒意袭来,刚转身,便见杨亦一脸无畏的刺来。他吓得瘫坐在地上。 楚无尘扬起左手折扇,朝来剑方向击去。钢剑才至,折扇便落在了钢剑上。激越的碰撞声并没有挡住势不可挡的来剑,只是将它错开了一个弧度。也正好是这个弧度,使得杨亦手中的剑落在刘世泽的左臂。瞬间,刘世泽的眼泪随同鲜血,不住的往外溢。杨亦旋转剑面,冷冷的望着刘世泽。刘世泽嚎啕一声,光顾着痛哭起来,并没有迎上他的目光,这时刻,反倒觉得并不如当前那样怕了。 司马豫见华王边上危险之花暗暗滋长,逐渐明艳起来。便大喊一声:“无尘哥,小心。”同时,疾步跃来,朝杨亦身后刺了过去。 一旁的杨无忧担心起来,亦是高声喊道:“哥哥,小心。” 杨亦似乎并未去管身后的剑,望着刘世泽痛苦不堪的样子,脸上微微一笑。随即他抽出了剑,纵身跃起,朝身后翻转,随即,右脚落在司马豫的剑上,朝身后退去,落在杨无忧的身边,左手护着杨无忧,右手拿着剑,望着楚无尘和司马豫二人。 刘世泽挣扎着站起,也不管楚无尘和司马豫,直接招呼身边的卫士道:“给我围住。” 卫士们将二人团团围住。手里拿着弓箭,拉紧了弦。双方剑拔弩张,形势极为紧迫。 刘世泽扬起右臂,准备挥下。卫士们也都瞄准了对象。 就在这时,罗闵二人疾步赶来。罗瑾大声喊道:“箭下留人。”楚无尘听到这一熟悉的声音,连忙扬起手臂,止道:“慢着。” 随即将目光转向罗瑾和闵少怀。 在那时,众人皆转过目光,朝那二人望去。 罗瑾气喘吁吁的跑到楚无尘旁,唤道:“无尘哥。”也向旁边的司马豫行礼道:“豫公子。” 司马豫微笑着,点了点头。 楚无尘一脸疑惑道:“咦,瑾妹,你怎么会在这里?他是?”他指着闵少怀。 闵少怀刚想自我介绍,便听到罗瑾答道:“无尘哥。能放过这两个人么?他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 楚无尘无心想取他们的性命,反倒是佩眼前那位男子。至于放过他们,也不是难事。关键是眼前刘世泽这个钉子。他在心里想了想,随后豁然开朗道:“就不知道刘侍郎肯不肯了?” 如今刘世泽为眼前男子所伤,本是咎由自取,谁叫他暗箭伤人。可如果轻易放过,日后定会落下把柄,只有刘世泽同意了才好办。 至于罗瑾是户部尚书罗文海的侄女,刘世泽身为户部侍郎,也不敢不妥协。 想到这里,楚无尘心里暗笑。 刘世泽怎么也不会料到这种情况,眼见罗瑾乞求的眼光投了过来。只好硬着头皮,忍着痛,朝众卫士嚷嚷道:“都给我退下。” 罗瑾见此,心中感激不已。她走向杨氏兄妹二人,轻声道:“无忧姑娘,杨大哥。你们可以走了。” 司马豫听此,心里嘀咕着“杨无忧”三个字,心里面暗暗记住。 杨无忧浅笑道:“多谢罗姑娘。”杨亦依旧一脸平静,双手抱拳,朝楚无尘及司马豫,罗瑾,闵少怀四人道:“多谢。” 二人转身未走几步,突然杨无忧捡起地上断箭,朝马厩掷去。然后朝杨亦嘀咕了几句。 那群马乃是马未欢所赠,缰绳并未系在木桩上。这一掷,使得马群受了惊吓。刚好一匹胆小的马吓得冲了出来。杨亦见此,一手揽着杨无忧,一手持剑,朝那匹马跃去。 二人落在马上,朝树林疾去,稍后,便没入树林,消失在众人的眼中。 司马豫目光紧紧贴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嘴里反复嘀咕着“杨无忧”三个字。 楚无尘见天色渐晚,正欲问罗瑾。罗瑾反问道:“无尘哥,你们这是要去哪?”楚无尘粗略答道:“这次奉父王之命,前往安德州。明日安尚州有一聚会,我想赶过去,所以想早点赶路。” “你能带上我么?”罗瑾想了想,突然问道。 楚无尘考虑了半会儿,答道:“只要你愿意,就和我们一起吧。” 他转过身去,朝众卫士说道:“收拾东西,准备出发。” 刘世泽哭丧着脸,望着他。楚无尘故意装作没看到,迈出了几步停住高声说道:“刘侍郎护主有功,先记上一笔。”然后转过身来,来到刘世泽的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刘侍郎,你就先休息休息,不要急着赶路。我们在黄门县等你就是了。”语罢,走开来了。 刘世泽苦不堪言,本不想赶路。可以来怕日后户部侍郎找他麻烦,二来怕紫衣男子再次杀出。跟着他们反倒安全些。便嚷嚷道:“你,还有你,负责押送军粮,我们在安尚州黄门县等你。”然后自己又吩咐手下,随便扯了快布子,缠在伤口上,准备出发。 罗瑾想到了被冷落的闵少怀,走到他跟前,问道:“闵公子,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吗?” 闵少怀摸着头,想都没想便答道:“好啊。” 第26章 才智者离 夏桑国御花园望江亭中。 “风住尘香花已尽,日晚倦梳头。” 芊芊郡主楚菁坐在亭中石凳上,一手拿着一本发黄的线装书,另一只手撑着下巴,摇头晃脑的读着。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楚菁读着读着,似有所悟。她朝站在一边的司马离问道:“离姐姐,这首词读起来怎么感觉这般的凄凉呢?” 司马离站在亭边石柱旁,心事重重的望着远方,似乎没有听见楚菁的提问。 楚菁见此,觉得无趣,继续读了下去。 “闻说双溪春尚好,也拟泛轻舟。”还未等她读出下一句,便见幽幽的声音传来。 “只恐双溪舴艋舟,载不动,许多愁。”司马离情不自禁的接上这一句,眼框里面几滴泪水在打转,却迟迟不肯下来。 楚菁听她的声音,感觉越发的凄凉,远胜于自己读出来的感觉。便嘻嘻笑道:“还是离姐姐读的好听。” 她走近看司马离的脸,却见一滴泪水自她洁白的脸颊上缓缓流下,感到十分好奇。便问道:“离姐姐,你怎么哭了啊。” 司马离才发觉自己有些失态,连忙擦了擦眼睛道:“哪有啊,风吹的。” 楚菁哈哈笑道:“还说没有。我都看到了。额,让我想想,对,你肯定是在想我二哥去了。” 司马离慌忙辩解:“哪有啊。”转过身来,敲着楚菁的脑袋笑着说:“你这小妮子,今天怎么会这么有兴致,竟然读起书来了。” 楚菁嘟着嘴,摆弄着手指埋怨道:“还不是怪你的心上人。他走了,我找谁去切磋功夫啊。”随即对着司马离笑道:“我二哥说了,叫我多看书,才能向离姐姐您这样端庄典雅,仪态大方。” 司马离娇羞不已,脸上一片绯红。 楚菁看她的样子,哈哈笑道:“还说没有,你刚才就是想我二哥去了。” 司马离支支吾吾,无言以对。 楚菁继续玩笑道:“离姐姐,你就承认了吧。反正以后就是我嫂子了。有什么好害羞的。” 司马离嗔怒道:“你这丫头,不理你了。”语罢,转身。 楚菁以为她真的生气了,立即凑到她的面前,一脸诚意的问道:“好姐姐,我错了还不行吗。” 司马离依旧不发声。 楚菁见此,跑向石桌,拿起书,又跑到司马离的面前,指着书问道:“离姐姐,这首词是什么意思啊?”她双眼盯着书,满腹狐疑的样子让司马离忍俊不禁。 司马离暗暗发笑,径直走向石桌,边走边说道:“只要你多看些书,自然就明白了。” 楚菁略有所悟的点点头答道:“额额。” 见司马离坐下,楚菁立马丢掉了书。在她旁边坐下,问道:“刚才那首词,怎么到了你的嘴里它的凄凉味道就立刻释放出来了呢?” 司马离望着她,浅笑道:“诗词者,一切景语皆情语。所以读诗词的时候,要边想边读,想象一下诗词中所描绘的景象,再融入自己的思考和感悟,才能读出它的味道啊。这首词本来就处处皆凄凉语。如果像你那样嘻哈的读着,自然是不能读出它的味道来啊。另外,比较读法也能起到很大的作用。” 楚菁听得极为认真,连连点头。她眼睛盯着桌面,动也不动。 司马离以为她在消化吸收,也没有打扰她。 谁料那楚菁突然丢掉手中的书,拍了一下桌子,然后站起来,嘻嘻笑着。 司马离被她吓住了,一时愣在那里。 楚菁道:“待我回去,读它个百八十首的。”然后指着书,奸笑道:“你这家伙,我就不信搞不定你。” 司马离站起来,笑着敲着她的头道:“你这丫头。这首《武陵春》够你学的啦。还想好高骛远。” 楚菁一脸的笑容。 她转过身子,先是一愣,然后诧异问道:“咦,表姐,你什么时候来的。” 朝楚菁说话的方向,却见一名女子早就站在那里。 只见那女子身着一袭淡红宫装,身材匀称,脸蛋标致。脸上却时常挂着浅浅的笑容。她便是右相伊北城小女伊晓。 伊晓朝着司马离笑了笑,司马离亦是以笑回应。 虽说伊家与司马家成为宿敌已久,两家不和早已是满朝皆知。但伊家小女向来和气,与人为善,行事不像伊北城般心狠手辣,亦不像平常达官显贵家中小姐般刁蛮任性。因此见了她,司马离也并不会刻意回避。 伊晓道:“我才来不久,本想上你府上找你,你丫鬟说你来了这里。我便直接来这里寻你。方才见离姑娘在教表妹读书,便站了一会儿,没有打扰。” 楚菁上前拉着伊晓的手满怀期待地问道:“怎么样表姐,我读书还算认真的吧?” 伊晓故作疑惑道:“方才我还以为表妹你是在向离姑娘表演功夫呢。原来你是在读书啊。” 司马离也凑上来玩笑道:“她这丫头,一见人就问自己读书有没有很认真,反倒是在炫耀自己。” 伊晓点头表示赞同。 楚菁一脸的不高兴,她生气道:“人家好不容易研究一下诗词,两位姐姐不表扬一下倒也算了,还在这里损我。” 二人笑的更加厉害。 像是想到了什么,楚菁脸上又恢复了笑容,她向伊晓问道:“表姐,你刚才说去我府上找我,有什么事么?” 伊晓的笑容一下止住,反是支支吾吾,不肯回答。 司马离好奇的很,也止住了笑,在旁边望着伊晓,想知道答案。 不知为何,伊晓尴尬的很,避过二人的眼睛,搪塞说道:“我听下人讲,芊芊郡主今日学习古诗词。好奇的很,便想过来看看。” 楚菁一如既往的机灵,她紧盯着伊晓的眼睛问道:“我怕没有这么简单吧。” 楚菁问了好几次,伊晓还是没有回答。 她移动着目光,扫过司马离的脸。二人目光交错的时候,司马离浅笑着对她。 楚菁依旧不依不挠,问道:“表姐,快说嘛。” 见楚菁这般缠着,伊晓漫不经心的答道:“前些日子听我爹说,无尘哥将要出巡。不知真假,便想过来打听打听。”语罢,头稍稍垂下。 司马离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荡然无存,细细观察,星云般的绯红暗暗升起,她觉得尴尬得很。 楚菁倒是个无事人儿,对着伊晓嘻嘻笑道:“我就说嘛,表姐向来足不出户,今日怎会有这个功夫来找我,原来是为了这个。话说我那二哥怎么这么幸福,整天教这么多的人牵肠挂肚。刚才是离姐姐,现在是表姐,等一下还不知道是谁呢。” 伊晓此时万分尴尬,直叹真不该来这里。就算来,也真不该把那个问题说出。 司马离心里亦在心里嗔怒,这个楚菁,真是话多。随即,心里稍稍愉悦了起来,不管怎么说楚无尘的心还是向着他的。 而那多事的楚菁,此时心里正笑的不亦乐乎。 三人内心各自揣度,场面静了下来。 就在这时,一句男性的声音传来:“今天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啊?” 此时场面这才缓和过来,司马离心里暗暗高兴,感谢此人的出现,替她解了围。可待她抬起头,放眼望过去,心里又失落了很多。 只见一队侍卫朝这边走了过来,为首的两个男子年纪轻轻,却衣着华贵,油面小生的样子。一看就是朝中显贵大臣家的公子。 活跃的依旧是楚菁。只见她走上前去,问道:“咦,你们怎么来了。” 个子较高的那位男子,右手一挥,整队侍卫全都定住。他上前一步,笑道:“表妹早。”只见此人二十岁出头,油面小生,脸上颇有趾高气扬之色。不愧为右相独子,左千侯伊杰。 他身后那名男子也是上前,恭敬作揖道:“芊芊郡主。”此人亦是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只是棱角分明的脸上多了几分谄媚之色,眼角亦是堆满浅笑,这也跟他新近补上官职一事相呼应。他便是户部尚书罗文正的亲侄儿,新任右千侯罗通。 伊杰说道:“听说芊芊郡主今日研究古诗词,表哥见无事,便过来看看。” 他走进亭子,打量了一下司马离,故作诧异道:“咦,离姑娘何时来到的这里。我怎么没看见?” 伊晓对她哥的神情略为不满,唤道:“哥哥。” 伊杰瞥了她一眼,接着说道:“满朝文武皆传司马家女儿司马离知书达理,端庄典雅,也是足不出户。今日是什么风。把你也吹到这里来凑热闹。离姑娘几日不见,又见漂亮了很多。离姑娘,在下给你请个安。”说完,象征性的弯了下腰。 司马离微微作揖,浅笑着回到:“千侯大人今日满面红光,想必是补了豫儿左千侯的缺,风光了不少,说话也得意了不少。” 一旁的楚菁生气道:“表哥你这是什么话,离姐姐是我请过来的教我读书的,父王母后早就同意了。” 听了这话,伊杰略显尴尬。他说道:“自从当了左千侯后,这事儿明显就多了。今天的任务还没有完成呢。”然后转身对罗通道:“走,罗通,咱们再去巡巡。巡完了就去喝酒。” 罗通躬身行礼应道:“是。”然后偷瞟了伊晓一眼。 伊晓心里正在为她那哥哥生气呢,被这一瞟,心情更是糟了些。 第27章 王上心意 户部尚书书房中。 罗文正坐在书桌前,罗文海则坐在一侧的椅子上。 “参见罗大人。”一小厮跪倒在地。 “说吧。”罗文正漫不经心的回道。 “刘大人派小人前来,说有一军事机密相告。” “军事机密?”罗文正嘲笑着问道。一旁的罗文海却好奇的很,“快讲。”他催促道。 “安天州入安尚州之境者,若用一种专食桑叶之马。驱驰速度,犹如平常。” “还有这种马?”罗文海颇为好奇。 罗文正颇为不屑的回道:“就这还军事机密。都快成了人尽皆知的事了。”突然,他拍了下桌子,“他刘世泽也就能搞到这种消息?” 跪在地上的小厮吓了一跳,他本来还想说刘大人还命他带回了几匹呢。 “还不给我滚!”罗文海替他哥哥骂道。 “是,是。”那小厮站起来,刚迈出了几步,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折身返回。 罗文海好奇的很,站起身子准备揍他:“你这小子。” 那人跪在颤抖的说道:“大人,还,还有。” 罗文正止住了他那个鲁莽弟弟,对那小厮说道:“快讲。” 那小厮道:“听华王说他明日想参加安尚州黄门县的一个聚会。” 罗文正听了一惊,嘴里嘀咕道:“华王,他怎么知道的。” 罗文海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问道:“大哥,那怎么办” 罗文正瞪了他一眼,想那个小厮拂手道:“来啊。带他下去领赏。” 那小厮欢喜的离开了书房。 “大哥,怎么办?”罗文海依旧问道。 罗文正仍是疑惑的嘀咕着:“没想到他也会去。” 见罗文海不依不挠的问着,罗文正顿时脸上爬满了自信,笑着道:“你放心,我早就有了安排。” 罗文海脸上似乎并没有多大的放松。 “说吧。你这次来干什么?”罗文正开门见山的问道。 罗文海支支吾吾的停了一会,随即说道:“我在想,上次大哥你帮通儿补了个千侯的缺,这次能不能也帮我补个缺?” “你这家伙。”罗文正怫然大怒,“好好的帮主不做,却想在朝廷里混。你以为官就是这么好当的?” “是,是。”罗文海回应着,转身想离开。 罗文正望着他的背影,还在生气。刚想移开视线,又想到了什么:“等一下。” 罗文海转身过来,陪笑道:“大哥,还有什么事?” “上次你将瑾儿送去秦府。这次秦府失事,也不知瑾儿生死。你有没有打听打听?” 罗文海这才想起来还有个罗瑾,更是支支吾吾不知如何回答。 罗文正气愤不已:“你这呆子,还不快去。” 罗文正立马闪开,生怕又蹦出什么问题。 罗文正越想越生气,拍着桌子叫道:“来啊,给我上杯热茶。” 赤华宫中 天色已晚,却见太监总管柳不迟将一年轻男子带入。只见那男子三十岁的样子,一脸的平静,一看便是久经历练之人,也难怪他身处东宫总管之位。 “王上,东宫总管司马策带到。”柳不迟站在御书房门口对里面说道。 “让他进来。” “参见王上。”司马策跪倒在地。 “爱卿请起。”夏桑王坐在书桌前,拂袖道:“坐吧。” 司马策坐在一旁,心中有些不安。他不知王上为何会亲自召见他。 “司马家满门忠烈。老相随先王南征北战,赢得江山。如今风烛残年,犹在为我朝砥砺德行,死而后已。英勇少年司马豫主动请缨,身赴前线,为我朝披荆斩棘,奋发向前,实属不易。”夏桑王起身,在书桌前踱来踱去,边走边说着。 一向稳重的司马策不知夏桑王项庄舞剑,意在何处,心中忐忑不已。 “如今国家动荡不安,朝廷内危机四伏,正是多事之秋。孤王每日想此,辗转反侧,寝食难安。” “司马策愿为王上分忧。赴汤蹈火,死不足惜。”司马策跪倒在地。 夏桑王哈哈笑着,扶起司马策道:“爱卿言重了。” 司马策望着他那满是笑意的脸,还是猜不上他内心的想法。 夏桑王捋着胡子道:“孤王近年来气衰力微,行事常常力不从心。因此擢立安王,替吾分忧。安王霄儿通晓政务,又最年长,日后可担孤王之重任。可据孤王所知,霄儿与伊家来往密切,言行几为一致,甚是担忧。爱卿身为东宫总管,日后应多加辅佐,多加观察,密切关注霄儿行为,一有异常举动,立即上报。” 司马策这才安下心来,他跪倒在地道:“司马策定不负王上所托,全力以赴,辅佐好安王殿下。” 夏桑王扶起他,点头道:“你身为司马家长子,理应为朝廷出力。汝父之位,卿可候之。” 司马策心头一热,欲再次跪拜,却被夏桑王搀扶住,“司马家尽肱骨之臣。卿之忠直,孤王尽知。去吧。” 司马策刚刚离去。便见房间传来:“柳公公,把霄儿唤来。” 门外并无回声。 夏桑王正疑惑,推开门,只见柳不迟躬身作揖,满脸欠色。 “怎么了,柳公公?” 柳不迟低声答道:“刚才与东宫总管来时,路上正好瞧见太子朝右相府方向而去。想必此时并不在宫中。” “哼。”夏桑王转身进房,重重的关上了门。 右相府中。 “舅舅,霄儿近日想起安德州之边民,觉得一味武力相压,并非良策。故而此次前来,与您商讨。”太子楚霄一脸敦厚,毕恭毕敬的说道。 “哦?霄儿整日勤政为民,真是夏桑国之幸。说来听听,是何良策?” “安德州难民成灾由来已久,若是像左相所言,开仓赈济,只是治标不治本,更何况难民数万之众,定会影响到吾驻军之饮食。若是武力相逼,灾民早已陷入生死之境,怎会惧怕,更何况烽烟一起,外国乘机而入,更是危险。因此,亦非良策。在霄儿看来,恩威并施才是良策。进可抚民,退可惩之以为戒。”楚霄说完,脸上甚是得意。 伊北城又“哦”了一声,似乎并没有认真听。 他举起手中之茶,敬之。 楚霄拿起桌上的茶,恭敬回应。 伊北城饮了一口茶,想到了什么,便将嘴中之茶吞下,笑着问道:“舅舅平日见你对司马老相敬重的很,怎不见你和他讨论讨论。若是把他搞定,霄儿之良策,才可被王上认可。” 楚霄放下手中之茶道:“我敬重老相之为国为朝呕心沥血,但他之政见,实在不敢恭维。再说,司马老相顽固得很,跟他在一起实在是浪费时间。依我来说,司马老相愧对左相之位。” 伊北城暗暗得意,脸上却是一副的不满:“诶,霄儿,你怎可这样说他。万一传出去了多不好。” 楚霄没有注意伊北城脸上的表情,略有不满的说道:“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就算传出去又能怎样,我又没有诋毁他。” 伊北城心里笑的更欢,脸上也稍许得意。 “说起司马家,我刚才来舅舅家的路上,看见柳不迟带着司马策,应该是去见父王吧。” 楚霄说得漫不经心,伊北城倒是字字砸在心里,在意的很。 他立马起身,走到楚霄面前,扶起他道:“霄儿来我府上也有还一会儿了,还是早点回去吧,免得他人说闲话。” 楚霄见舅舅如此,只好折身返回,脸上稍有不悦,心里暗自嘀咕道:“舅舅也真是,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待楚霄出门,伊北城便唤进了伊杰。 “方才我听晓儿讲,今日你在御花园得意的很啊?” “你别听妹妹瞎讲,我不过是给她一个下马威罢了。以前我做右千侯的时候,就没见司马家人正眼看过我。现在不一样了,好歹要威风威风啊。”伊杰为自己辩解道,说着说着,脸上就多了几分得意。 “你这孩子,都怪你娘死得早,没教养好你。你看你妹妹,多安分啊?” “像她?要是我们伊家人像她那样,还会有今天么?早就被司马家给吃了。”伊杰不屑的说着。 伊北城笑着,没有回应。 “爹爹,你叫我来恐怕不是为了这个吧?”伊杰道。 “你这孩子。”伊北城摇摇头。然后走到他的跟前道:“如今司马家很受王上的信任,楚霄旁边的司马策你要多多留意,日后可能是你的对手。今日王上召见他,他在王上面前少不了说伊家的坏话。” “就他?”伊杰漫不经心道。 “你这小子,就是大意,什么人都瞧不上。”伊北城有些生气。 “爹爹,我办事你还不放心么?” 父子二人大笑起来。 第28章 上官府中 上 安尚州黄门县上官府中。 整个府邸一片缟素,来往宾客皆衣着华贵,虽是络绎不绝,但是并无人高声交谈。 “官人,你们的请帖呢?”门口一小厮问道。 这一问,楚无尘一行目瞪口呆,他们可是没想到要请帖的。可是再想想,要请帖也是情理之中。 刘世泽忍不住了,嚷嚷道:“你这小子,你知道我们华...” “嗯/”楚无尘转头望着刘世泽暗示道。 “哦哦,你知道我们华公子是从多远赶来的么?哼,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刘世泽收回对楚无尘的笑,转而对那小厮破口大骂。 那小厮“哼”了一声回应,然后别过头,板起脸来不管那刘世泽吹胡子瞪眼。 “诶,你这小子。”刘世泽骂道。小厮依旧不为所动。 楚无尘止住刘世泽,双手抱拳道:“这位小哥,秦穆帮主威名远播,江湖之中谁人不知?在下一行千里迢迢赶赴于此,别无他意,只为瞻仰一下秦帮主之遗容。还望小哥放我们进去。” 那人打量了楚无尘,见他气宇轩昂,风流倜傥,像是有身份之人,再看其余几个,皆是衣着富贵。不好得罪。便作揖道:“华公子稍等,待我进去通传一下。”语罢,便转身进院。 一旁的司马豫好奇的很,他低声问道:“无尘哥,你当真仰慕那秦穆。” 楚无尘笑道:“哪里说得上仰慕,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而已,我连他人都未曾见过。” 话未说完,只见那小厮领着一男子前来。那男子一袭寿衣,三十岁出头的样子,似乎是他们的主人。 白衣男子见着一行人,躬身行礼道:“在下上官止。” 楚无尘回礼道:“在下姓华,这些都是我的朋友。闻说青帮帮主前些日子不幸罹难,华某又仰慕的很,故悲痛万分,赶赴此地,前来拜祭。还望公子允许。”楚无尘声音低沉,语调缓慢,不明白的还真以为楚无尘很仰慕秦穆。司马豫站在旁边,脸上故作平静,心里却几次想笑。 上官止见眼前之人谈吐非凡,行为文雅,也不像是前来捣乱的,再加上丧礼马上就要进行。也顾不上那么多,便抱拳道:“公子等不远千里赶赴于此,理应欢迎。请。” 楚无尘抱拳道:“多谢上官公子成人之美,了却华某心愿。”一行人迈进院去。 刘世泽从那小厮面前经过,挤眉弄眼戏弄一番,惹得那小厮好不生气。 正堂上,只见一个大大的“奠”正中而立。“奠”字后面乃是秦氏父子二人棺木。“奠”下一桌,上摆二尊灵位,一大一小。桌上香炉白烛黄纸等一一俱全。 正堂两侧皆是座位,前面几位皆是正襟危坐,一脸平静。越是想后,客人越是随便,交头接耳轻声议论者不在少数。楚无尘有幸,亦得了一个座位,不过都快排到院门口。其他几个就不那么幸运了,只得乖乖站在楚无尘的后面。 时辰似乎早已到了,还迟迟不见丧礼开始。楚无尘身边的几人显得不耐烦,交头接耳着。一人问道:“咦,都这个时候了怎么还不开始。”一人回道:“还有重要客人没来,怎么开始啊。”另一人辩驳道:“哪里是什么重要客人啊。他们自己帮中人还未来齐。”第一个问的人接道:“早就听说青帮现在分成了两派了,一派以上官断为首,一派以陈鼎常为首。莫非你说的是陈鼎常?”第三个人接道:“还能是谁?想必是陈鼎常想给上官断难堪,故意姗姗来迟。”第二人接道:“我看咱们还是别猜的好,坐着的看这出戏怎么演吧。”另外两人点头应允,三人这才停了下来。 听了他们的话,楚无尘略有可惜的摇摇头。 站在他身后的闵少怀却高兴起来,小声嘀咕道:“活该,希望他们早点内斗死。”他环绕正堂四周,看到了一张张陌生的脸庞。他刚想收回目光,却在余光里面看到了什么。 只见在他们的同一侧,远在门口之外的地方,赫千遥亦是好奇的四处张望,他身边的洪明倒是一脸的平静。 两个好奇之人张望之时目光正好会上。看到对方,二人皆是兴奋不已,兴奋之余,倒有些意外。闵少怀意外的是赫千遥身边什么时候多一人,看起来关系还不简单。赫千遥意外的是闵少怀身边什么时候多了一群人,看起来关系错综复杂的很。 闵少怀情不自禁的嘀咕了一声:“咦,他怎么也来了。” 楚无尘有些好奇,转过头去,顺着闵少怀的眼睛望过去,只见一名男子对他笑着,另外一人则是一脸的冷意。 楚无尘浅笑着回应,刚欲转过头来,却听到罗瑾的声音:“无尘哥。你看那里。” 楚无尘顺着罗瑾指的地方望过去,只见一身孝衣的上官止凑到坐在最前面的那名中年男子那里,在他的耳边嘀咕了几声,脸上略显焦急,焦急之外,更多的是愤怒。再看那名男子头发半白,却精神抖擞,仪态威严。楚无尘暗自猜着,想必他便是上官断。 只见那男子脸上波澜不惊,只是点了几下头,算是回应上官止。然后又轻声说了几下,上官止这才离开。 楚无尘旁边那人嘀咕道:“你看,我猜中了吧。上官止一脸的焦急和愤怒,肯定是为陈鼎常而生气。”另外两人连连点头,说他高明。 才过几分钟,上官止行色匆匆的走近正堂,来到那男子旁边,又是嘀咕了几句。那男子看了看屋外,见时间差不多了,又看了看众宾客,大家都显得不耐烦了,便对上官止回了几句。上官止这才安定下来,站在他的旁边。楚无尘内心揣度,刚想猜出下步会发生什么,只见那男子缓缓站起。正堂内瞬时安静下来,百十双眼睛全部聚集在那男子的脸上。 那男子正中而立,双手抱拳道:“今日众宾客云集敝府,参加秦帮主葬礼,实乃青帮之幸。上官断多谢诸位了。”语罢,躬身行礼。 众人皆站起,双手抱拳,躬身行礼。 待众人坐下,上官断高声喊道:“丧礼开始。” 上官止跪在一侧,上官断则站在一旁。司仪则在旁边念着仪式流程。 “家属跪拜。”司仪顺畅的念着。上官止叩头一拜,上官断则躬身行礼。楚无尘学着前面的人,手持一炉香,躬身行礼。三次礼期间,前面几人又开始议论起来。一人道:“我说怎么今天上官止穿着孝衣呢,原来是他来行礼。”另一人接道:“上官断不愧是老前辈。他见秦家断后,便让自己爱徒前来戴孝,自己也在一边行礼,真是了不起。”第三人插道:“听说他还是秦帮主救命恩人呢?”第二人回道:“如今江湖里像这样的人已经不多了。”“是啊是啊。”另外两人答道。 “礼成。”司仪在一旁念道。 众人刚想上香,只见门外传来一句:“青帮堂主陈鼎常,副堂主李雪峰,靖节县总捕头王霜到。” 众人手里拿着香,却站在那里,皆转过头来,朝门外望着。 楚无尘先是听到前面那人嘀咕道:“终于来了。”然后听到后面几人咯咯笑着。随后,众人之间,议论纷纷。并自发的让出一条路来。 门外,那三人走进,却表情各异。左侧李雪峰脸上带着歉意,歉意之外似乎还潜藏着一些自鸣得意。右侧王霜冷汗直冒,全身似在颤抖,眼睛也一直盯着地面,不敢抬头。毕竟是不知不觉被陈鼎常拉上贼船,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个所以然呢。 再看为首的陈鼎常,悲痛之情溢于言表,脸上还挂着泪珠。他一只手袖子空了半截,另外一只手则不住的擦拭着眼泪。 上官止站起,满脸怒气,刚欲站出,便被上官断止住。上官断对他望了一眼,他虽是安定下来了,鼻子间气呼呼的出。 上官断一脸的平静,望着门外。 三人刚进门,便见陈鼎常一人呜呜的跑向秦穆的棺木哭了起来。李雪峰则默契极好的上前劝着,王霜见孤零零一个人,都不知道站在那里,徘徊了一下,也只好上前劝着陈鼎常。刚走到前面,便见上官断走出,行礼道:“王捕头大驾光临,在下未能远迎,真是抱歉至极。”弄得王霜尴尬至极。 楚无尘等人见此,皆暗自发笑。司马豫嘀咕道:“真是平生未见啊。”闵少怀插道:“一看就是预先谋划好的。”罗瑾不由得咯咯笑出声,楚无尘立即止住了她。 俯在棺木上的陈鼎常也期望上官断前来劝他,可是盼了好久,仍听不到上官断的声音,听到的只是下面的咯咯声。心中气恼至极,有无可奈何。眼看眼泪就快流干,只剩下干嚎,上官等人犹不为所动,自己下不得台来。正迟疑间,听到李雪峰劝道:“堂主快好些吧,就算眼泪哭干了,秦帮主也不会醒过来的。”然后又小声说道:“他们都在看咱们的笑话了。”陈鼎常这才止住。 上官断见陈鼎常如此,心中暗暗发笑,脸上仍是一脸平静。他缓缓说道:“陈堂主快收回你的伤心吧。客人们都等着上香了。” 陈鼎常内心中千万句骂,恨不得将上官断那老头子碎尸万段。表面上却躬身行礼,谦语道:“陈某来迟,耽误大家了。” 除少数几人客气回应外,其余之人皆忙着上香去了。 上完香后,上官断又高声说道:“府中设有宴席,请诸位歇息歇息。”语罢,便率上官止及几名下人招引客人及王霜去了。王霜进退不得,只好随他们去了。他擦了脸上的汗,自叹虚惊一场,内心却仍在忐忑,不知饭后如何与陈,李二人交代。 陈,李二人落在最后,无人搭理,尴尬万分。 赫千遥不明其中缘由,不甚明白。洪明瞟了陈鼎常一眼,直骂活该。楚无尘等人见此,依旧笑着。 第29章 上官府中 中 众人在上官断师徒招呼下,按次序坐下。楚无尘一行,依旧坐在靠近门口的那张桌子。洪赫二人则直接排到了院子里。 王霜坐在上官断旁边那张桌子上,他本想看看上官端那张桌子上,有无熟悉的人,一脸笑着刚转头,便看到上官止正虎视眈眈的望着自己,吓得一头冷汗,立即转回头来。再环视自己这张桌子,正好碰上黄门县知县,脸上的笑容正准备绽开时,便见那知县别过眼睛,不屑一顾。 王霜念到自己区区一个捕头而已,坐的席次比一知县还要高,也难怪那知县会冷眼相待。这就是上官断给自己一个难堪,谁叫自己上了陈鼎常的船了。这些苦头,也只好笑着往心里咽。 此时的王霜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照这种情况,等一下万一打斗起来,自己就小命难保啊。正难堪间,见陈鼎常和李雪峰正往里走。 院外几乎坐满,想必里面挤得很。李雪峰脸上的难堪堆了一层与一层,他不住的劝陈鼎常走了算了,陈鼎常脸上故作平静,心想万万不可当着众英雄的面下不了台。还是继续向里走,百十双眼睛盯在自己的脸上,陈鼎常略略点头,昂着头浅笑着。 刚走进堂内,门口处,陈鼎常便感觉到异样,甚是强烈。稍转头,便见一少年,盯着自己,嘴里嘀咕着什么。 他望着少年的脸,眉间一颗痣甚是熟悉。心里愣了一下,才回过神来。 见王霜朝自己招手,陈鼎常内心欢喜的很,却故作平静,径直走去。 “闵兄弟,刚才那人你可认识?”楚无尘好奇的问着。 “哪里认识,我只是觉得他讨厌得很,很是虚伪,一看就不是个好东西。”闵少怀嘟着嘴答道。 “是啊。我也觉得他不是什么好人。”司马豫接道。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我倒觉得那个上官前辈不简单。”楚无尘道。 司马豫和闵少怀点起了头。 “我好像在哪儿见过她。”三人目光立即聚集在罗瑾的脸上。 罗瑾想了想,尴尬答道:“我忘了。” 三人脸上有些失望。 这时,闵少怀努努嘴。另三人朝刘世泽望着,只见他聚精会神的望着正堂内,认真的很。四人见此,心底暗暗发笑。 陈鼎常来到王霜那里,王霜便立即起身,把座位让给了陈鼎常。二人皆是欢喜,嘴上却客气着。 见此,上官止欲起身阻止,便被上官断按下。上官止朝他们那个方向瞪着,李雪峰王霜二人故意转过头,装着没看到。陈鼎常则是不屑一顾的别过眼睛。上官止心中怒不可遏。 “洪大哥,那上官断和陈鼎常究竟为了何事,自己帮中大事,怎么闹得这么尴尬?”赫千遥低声问道。 “青帮现在一分为二,各自以陈鼎常和上官断为首,暗暗争斗。你不要小看刚才的不愉快,那正是他们两派的交锋。”洪明低声答道。 赫千遥还想继续问着,便被洪明止住;“我回去再和你解释,先看看。” 众宾客安坐下来,场面也渐渐安静下来,大都朝首席望着,等着上官断发声。 上官断站起身来,端起酒杯,笑道:“今日秦帮主之丧礼,各位远道而来,在下感激不尽,薄酒一杯,聊表心意。” 他旁边一人站起道:“上官前辈哪里话,青帮乃江湖上一大帮。秦帮主贵为一帮之主,乐善好施,闻名江湖。今日他的葬礼,怎能不来呢?” 另一人起身答道:“上官兄声名远扬,赫赫威名,今日亲自邀请,要是不来,这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呢?大家说是吧。” 众人也纷纷起身,附和道:“是啊。” 上官止一脸得意望着上官断,上官断依旧浅笑着道:“干。” 杯酒入喉,上官止道:“大家远道而来,舟车劳顿。今日敝府菜不丰盛,酒却多得很。大家尽情畅饮。”众人附和着坐下。 “洪大哥,刚才那两个人是什么人物?。”赫千遥端起酒杯,边碰杯边问道。 洪明浅笑道:“就知道你会问。那第一个乃是秦不悟。江湖人称夏桑国第一镖头。所押之镖,未曾失手。他家也因此被称为秦盟。不过近年来,却慢慢退隐了江湖。” “那第二个呢?” “第二人乃是杨天行,亦是乐善好施。江湖上威望很高,尤其在安德州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他家兄妹三人。合称杨门。” “安德州?那么跟咱们.....” “十五年前海生帮遭遇袭击,帮主闵海生惨死,杨门杨天行亦参与其中。”洪明说此,咬牙切齿。 赫千遥点了点头。 “这次聚会,号称是江湖英雄大会。其实规模小的很,并不能称作英雄大会。” 赫千遥不解。 “如今江湖,浮云宗乃是第一大帮。影响之广,就连朝廷也有渗透。再加上扶恩堂,至今尚未路面。更有很多英雄,尚在归隐。他们不来,就叫不上英雄大会。” 赫千遥点了点头,还想问,便听到洪明道:“这里鱼龙混杂,回去了再和你说吧。”赫千遥只得作罢。 酒酣正好处,陈鼎常见众人忙顾着吃喝,心中着急的很,便对对面的黄门知县频频使着眼色。黄门知县几次躲闪,还是未逃过,只得硬着头皮站起道:“上官老前辈,在下敬你一杯。” 上官断道:“知县大人案牍劳形,今日犹能光临寒舍。真是敝府之幸,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请。”语罢,杯酒饮尽。 知县陪笑道:“老前辈哪里话,在下知县黄门,往日多亏了老前辈支持啊。今日丧礼,老前辈亲自邀请,又岂能不来啊。”知县赔笑说道。 上官断呵呵笑道:“知县大人客气了。” 门口的司马豫脸上很是不满,他对闵少怀道:“官府对外竟然如此屈服,哎。” 闵少怀摇头道:“我不懂你们官家,我只知这个知县脸上笑容假的很,一看就是谄媚之人。” 楚无尘没有说话,而是夹了一口菜,无声的咀嚼着。 知县见上官断没有接着说下去,脸上尴尬,但又感到脸侧陈鼎常的目光犀利得很,不好坐下,只好接着说道:“秦副帮主死因未知,凶手尚在逍遥法外。在下不才,愿率黄门县众兄弟,供老前辈差遣。” 正在此时,只见陈鼎常站起,高声道:“知县大人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 众人将目光聚集过来,楚无尘一行和洪赫二人皆猜好戏正要上演,也兴致勃勃的看着。 只见陈鼎常一脸正色,拍了声桌子,严肃道:“如今副帮主死因未知,陈某寝食难安。近日与此,见大家畅饮甚欢,无心打搅,只是心中悲慨,难以压抑。”然后躬身道:“所以今日恳请上官老前辈给大家一个交代。” 黄门知县心中暗暗发笑,李雪峰一脸诡笑,王霜脸上紧张得很。上官止有些不安,杨秦二人及上官断则脸上波澜不惊。众人议论纷纷,场面躁动起来。 赫千遥也有些不安,当日的场面历历在目,他记得很清楚。“洪大哥,怎么办?”洪明按住他的手,道:“先看看再说。” 又有一人站起道:“上官老前辈,是该给我们一个交代了。” 上官断站起,招呼他坐下,缓缓道:“秦帮主不幸罹难,在下痛心得很。只是凶手难料,至今尚无收获。不过大家放心,青帮一定会找出凶手,给大家一个交代。” “上官老前辈又何必故作糊涂?”李雪峰道,“前些日子陈堂主亲自登门拜访,将赃物人证一并带上。又岂能说毫无收获?” 听完此话,众人的目光又聚集在李雪峰身上。 “一家之言,何信之有?”上官止不屑道。 “此事靖节县王捕头全程参与,他可作证。”李雪峰变得强硬起来。 众人又望着王霜,期望从他嘴里得到答案。 王霜紧张不已,怯懦答道:“是,我可作证。” 霎时间场面热闹起来,众说纷纭。 “随随便便找几具尸体,再加上一尊灵位,便说是证据。王捕头,你们县衙便是这样办案的么?若真是这样,我看你这捕头,不做也罢,免得玷污了靖节县的清誉。再说你们三人,本来就是一条贼船上的。说这样的话,又有什么奇怪的。”上官止依旧不屑道。 众人议论起来,不过大都觉得上官止的话很有道理。 王霜听到这般诘难,心里气的很,愤怒答道:“众位,上官公子,此事千真万确。我靖节县数位衙役牺牲,我又怎会随声附会。此事靖节县知县亦可担保。” 见他脸上的表情,也不像是在说假话。 王霜刚刚说完,李雪峰便接道:“我看这杀人凶手,就是赫连行和他的扶恩堂。他们杀人如麻,草菅人命,生灵涂炭。秦府上上下下一百多号人,都是他们干的,他们简直就不是人。”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场面沸腾度达到□□。 闵少怀不安起来,楚无尘等人见他的表情,都好奇起来。 赫千遥拍案而起,令洪明大吃一惊。 众人的目光全都聚集过来,赫千遥这才认识到自己的冲动。 第30章 上官府中 下 无可奈何,赫千遥只得迎着众人的目光,讲道:“赫大侠在江湖上威名远播,如雷贯耳者,我想陈李二兄皆应在列吧。秦帮主之死,若为赫连行所为。亦是因果自然,冥冥中早有安排吧。今日二位如此中伤赫连行,可知是否想起十五年前海生帮之覆亡。在下未曾识得赫大侠庐山真面目。只是想在佛家所言,冤冤相报何时了。因此想说句公道话罢了”语罢,缓缓坐下。 洪明与远远相对的闵少怀这才安定下来。楚无尘与司马豫二人见眼前年轻人如此胆识,亦是钦佩的很。罗瑾见故人相遇,感激之外又增添了几分钦佩。 座上之宾客仿佛被重新唤起记忆,都兴致勃勃的议论起来。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带了些许惋惜和诧异。 陈李二人听到门外之人谈及十五年前之海生帮时,犹恐避之而不及。毕竟他们是以叛徒的身份进入青帮的。海生帮的覆亡和他们有很大的干系。陈鼎常远远地盯着门外之人,屋外的阳光照进来,目眩之间,他仿佛看见了闵海生的冤魂正一步步向他靠近,声音之恐怖,使得他头晕脑胀的很。 上官止得意的笑着,望着他们。打这一刻,陈鼎常死死的记住了们外那个年轻人的面孔。 杨天行拍了拍手掌,站起来感慨道:“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陈堂主,我想你今天来的目的恐怕不是为了秦帮主的死因吧。”上官断这一振聋发聩的问题让陈鼎常着实吓了一跳。陈鼎常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站起来道:“我今天来,是为了一件更重要的事。” 场面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想知道那个更重要的事是什么。 上官断端起酒杯,独自饮了一杯,然后缓缓抬起头道: “那就说吧。” “国不可一日无主。帮中亦然,若是没有新的主人,必将引起帮中大乱。”陈鼎常自信的答道。 上官断酒杯满上,敬了秦杨二人。秦杨二人诧异的很,不知上官断何来的悠闲。上官断顾自笑着,将整杯酒饮下。 陈鼎常看到他悠闲自信的笑,心里不知深浅,发毛的很。他仔细揣度了自己刚才那句话,这才发现问题。 就他自己而言,他本是想借此明确青帮的帮主罗文海。可秦穆让贤给罗文海,虽未得到上官断之允许,但江湖上几为人知。如今再提出来,倒落给上官断一个有机可乘。 上官断刚放下酒杯,便见一人站起道:“上官断老前辈资历深,很得人心,我看这帮主之位,非他莫属。” 又一人站起道:“闻说青帮之中,就连秦帮主都要对上官断敬畏三分,我看这帮主之位,他合适的很。” 李雪峰见形势不对,嚷嚷道:“这是青帮内事,与你们有什么干系。”语罢,便向座中一人使着眼色。 那人站起道:“我是青帮之人。当日秦帮主让贤于罗文海,我看呐,罗文海才是帮主。” 一人站起,争锋相对道:“你说罗文海是帮主,那为什么今天的丧礼他怎么不来。” 有一人站起道:“你见都没见过罗文海,怎么还把他当帮主啊。一看你就是陈鼎常身边的一条狗。” “而且是睁眼说瞎话的狗。”又一人接道。 之前那人听了此话,气愤不已。按耐不住,他抽出桌下的剑,推翻了桌子。 见他这一举动,双方都拿出了早已藏好的剑。霎时间,宾客大异,场面紧张的很。 司马豫也是好奇,他问道:“不是说这些都是宾客么,怎么他们青帮的人也混在这里。” 闵少怀道:“这哪里是丧礼啊,这分明就是加冕礼。” “加冕?”司马豫好奇问道。 “为权利加冕啊。”罗瑾一针见血道。 刘世泽又开始不安起来,他凑向楚无尘道:“华王,我们要不要回避下。等会打起来了可不好啊。” 楚无尘笑道:“刘侍郎,你还是先回避下你的手吧。免得等下又见了血。” 三人暗笑起来,刘世泽尴尬不已,只得谢道:“多谢华王关心。” 上官止拿起了剑,高声道:“陈鼎常,你是想谋反么?” 陈鼎常见场面一下子闹开来,对方人数众多,且又有秦杨二人相助,对自己很是不利。此时的他眼睛瞟着,希望逢着一张熟悉的脸,可放眼望去,瞬时间都陌生起来。他不禁在心里埋怨起来,既埋怨起李雪峰的冲动和安排欠妥当。又埋怨起远在黑暗之处的罗氏兄弟。今日陷此危机之境,乃是拜他们所赐。说好的帮手却迟迟未有出现。心中埋怨不已,脸上却强装平静。他身边的王霜,早已是面色如灰。 李雪峰好像读出了陈鼎常的想法,强词道:“不都是彼此彼此。” 然后抱拳对上官断以及秦杨二人道:“上官老前辈,天下三分,江湖之中亦是动荡不安。如秦帮主者,身处险境,朝不保夕,亦是自然。今日我堂兄弟,自靖节县而来赶赴丧礼,路上艰险,随身携刀剑者亦是平常。今日上官公子处处相逼,秦大侠,杨大侠以及诸位好汉皆看在眼里,我堂兄弟手多方诘难,迫不得已才抽出刀剑,以泄心中之愤。何来的反叛之说。” 上官止按耐不住,欲拔剑而出,却被上官断止住。 李雪峰见情势好转,便继续讲道:“陈堂主不负艰险,夜伏丛林奔救秦府。又赴林中赫家,忍辱负重,火焚赫连行藏身之所,以雪青帮之耻。今日亦是迢迢赶来,赴秦副帮主丧礼。如此忠义之人,却遭汝等冷落。今日更是扬眉剑出鞘,欲行不逆之道。如此青帮,怎存于江湖,如此上官府,就不怕天下人耻笑。若果真如此,雪峰一死何惧?”李雪峰说的天花乱坠,语调也慷慨激昂起来。 场面安静了很多,很多人还沉浸在他激烈的言辞里面。 “无耻之徒,哪来的这么多废话。”上官止高声道。他望着上官断,乞求他的指示。 陈鼎常暗暗捏了一把汗,他眼角瞥着上官断的脸,期望看到些许明朗的变化。 果真如此,上官断听完此话,并未反驳李雪峰,相反,脸上还带着浅笑。 他笑道:“今日酒酣之乐,想必是陈李二位堂主高兴地过了头,才说出如此之话。也罢,就早些回去歇息了吧。”然后又转向知县道:“方才在下听闻知县大人愿为在下效劳。在下不才,愿将二位堂主托付于你。还望知县大人好生招待啊。” 黄门知县战战兢兢答道:“定不负老前辈之重托。” 上官断又转向陈鼎常道:“陈堂主,请吧。” 陈鼎常,李雪峰二人如释重负,冷哼一声道:“告辞。”便从众人间走出。 赫千遥好奇的望着里面,便见陈鼎常铁青着脸,目光冷冷的射过来。 上官止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心底暗自嘀咕道:“此二人必诛!” 二人走后,众宾客也都起身,纷纷告辞。 楚无尘见此,也道:“我们也走吧。”刘世泽这才放松下来。 闵少怀跑到赫千遥的身边,高兴喊道:“千遥。”至于他旁边的洪明,从未见过,只得浅笑着算是招呼。 罗瑾走上来招呼道:“恩公。” 楚无尘等人诧异的很,便问道:“你们认识。” 赫千遥好奇的望着一张张陌生的脸,便见三人道:“在下姓华。在下司马豫。在下刘世泽。”闵少怀在一边搭话:“他们都是我的朋友。” 赫千遥双手抱拳道:“在下赫千遥。这是...” 刚准备介绍洪明,只见洪明躬身道:“我们还有要事在身,恕不奉陪。”语罢,便拉着赫千遥向外走。 赫千遥连一句告辞的话都没说,就被拖走了。 闵少怀摸着脑袋,对于他们的神神秘秘,甚是不解。 第31章 少年有梦 “无尘哥,现在我们去哪?”司马豫问道。 楚无尘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而是转向刘世泽:“刘侍郎,押粮队何时到达?” “若是顺利的话,明日上午便可到达黄门县。” “那我们可以尽情的玩上一天了。”司马豫高兴答道。 “你这小子,就知道玩。”楚无尘笑着回应。 “那我派人去黄门县衙通传一下。”刘世泽询问道。 “且慢。”楚无尘止道,“算了吧,黄门知县公务繁忙,且有重要客人相陪,就不要劳烦他了吧。” 刘世泽听此,想起了方才上官府中发生的一幕,脸上颇为尴尬。 罗瑾看出了楚无尘心中的不悦,宽慰道:“客栈里面自由方便,且无应酬,亦是个好地方。” 楚无尘笑着答道:“还是瑾妹妹懂我。” 五人便朝街上走去。 “罗姑娘,你为何会落个如此地步呢?”司马豫问道。 楚无尘早就知司马豫对此很是好奇,一路上就见他一脸疑惑,几次压着他的话。没想到今天他还是问了。 罗瑾先是一愣,才缓缓答道:“父亲将我许配给秦家少爷。如今秦家满门遭灭,举目无亲,故而流落在外。入京途中,因行旅匆忙,盘缠用尽,陷入客栈之中,卖艺为生。那天遭李雪峰□□,幸得闵公子及二位紫衣之人相救,后来又遇到了你们。” 司马豫略有尴尬道:“无意提起罗姑娘的伤心事,还望姑娘见谅。” 罗瑾浅笑道:“公子言重了。秦家罹难,倒也落个自由身了。说实话,现在想起来还有些后怕。要不是遇上了你们,我还不知道现在身在何处呢。”然后她又转向闵少怀道:“闵公子,昨日只是碍于身份,并无意相欺,还望公子见谅。” 闵少怀嘿嘿笑着。 “好吧,都别谈了吧,反正都过去了。”楚无尘道。 “我看我们还是先去找家客栈吧。”闵少怀接道。 月上西楼,朗照乾坤。闲庭信步,孤影相伴,更添惆怅。 不知寒魄尽头,佳人在否,辉下徘徊,共饮思念? 楚无尘站在客栈门外的院子里,望着明月。 忽然后面两条身影靠近,越来越近,脚步极轻,似是无声。 楚无尘眼角瞥见身后的黑影,嘴角弧度上扬,却故意装作浑然不知。 抵近楚无尘一步之处,只见那两条身影各自伸出一掌,朝两肩袭去。 楚无尘悠然一笑,向前倾去。 那两人见此,踏进一步,朝前击去。 楚无尘右脚伸出,抵住地面,身体突然止住。然后身体后仰,借那二人的臂力向上跃起翻身,落在了二人的后面。 楚无尘对着二人笑着。在月光下,只见那二人脸上蒙着黑纱,轮廓不见清晰,只看到二人眉宇间一丝怒意闪过。 二人对视,相互点头示意。然后转向楚无尘,齐齐出招。 只见其中一人腾空跃起,右脚朝楚无尘左肩踢去。另一人则半俯着身子,一招横扫千军凶猛而来。 楚无尘脸上依旧堆着笑意,只见他轻松一跃,双手按住那人的腿部,然后双脚齐出,向地上那人踢去。 地上那人一手撑地,身体微倾,双脚向楚无尘后背踢去。而此时空中那人翻转身体,摆脱楚无尘的双手。反而伸出双手,朝楚无尘双肩抓去。 楚无尘脸上笑意全无,立即放弃双手对那人的支撑,转而挡住那人的手。而下面,他砸下双脚。 眼看楚无尘的脚就要踢在地上那人的胸膛上,只见那人将手收起,抓住楚无尘的脚腕,与此同时,接着楚无尘脚部的力,滚了出来。 楚无尘浅笑着,双脚落在地上。同时双手放开空中之人的手腕,挣脱出来。 空中那人翻转一下,直直的落在地面上。地上那人也鲤鱼打挺,站起来。二人又同时朝楚无尘而去。 如此数回,楚无尘皆从二人之中挣脱出来。二人相互对视,微微摇头,虽看不见脸上的表情,但眉宇间的无奈之色早已爬上。 楚无尘微笑着,一个箭步跃上,来到二人面前,将面纱摘下。 “我就知道是你们。” 只见两张熟悉的面孔展现在眼前。 司马豫嘟着嘴道:“我早就说过无尘哥身手矫健,是抓不住的。这回你信了吧。” 闵少怀点头道:“这回我真的信了。” 楚无尘笑着答道:“就知道是你们两个。” “楚公子,你真厉害。”闵少怀夸奖道。 司马豫接道:“是啊,无尘哥。” 楚无尘谦虚道:“你们两个,就不要折损我了。若在实战中,我早就死在你们这两个刺客的剑下了,做一个冤死鬼了。” 三人齐声大笑。 “楚公子,这么晚了怎么还不睡呢?”闵少怀好奇问道。 “这还用说,肯定是想我姐去了。”司马豫笑道。 楚无尘脸上颇为尴尬,佯怒道:“你这小子,嘴巴快得很啊。”说着,提起拳头。 司马豫嘿嘿的笑着,躲在了闵少怀的后面。 楚无尘道:“我念你还小,姑且放你一马。下不为例。” 司马豫接道:“谅你也不敢。我可是你未来的小舅子哦。你就不怕我回去跟我姐告状。” 楚无尘示弱道:“你这小子,总是拿你姐当挡箭牌。”然后对闵少怀道:“这小子你以后可要注意了,千万不要在他面前留下什么把柄。” 闵少怀很是配合的点着头。 司马豫见自己的盟友眨眼间就被劝说同化了,说道:“你这姐夫,狡猾的很呐。这么快就把我的盟友拉过去了。”然后又对闵少怀道:“少怀,刚才说好的站在我这边的呢。大丈夫一言九鼎哦,你可不能出尔反尔。” 闵楚二人笑了起来,闵少怀道:“我看还是别闹了吧,免得吵醒了楼上的罗姑娘。” 三人坐在了台阶上,望着月亮。 司马豫开口道:“少怀,你以后想当什么?” 闵少怀答道:“我从小就想做一个行侠仗义,驰名江湖的大侠。你看今日那上官断,威风得很,我要是能成为像他那样的大侠。做梦都会偷着笑哩。” 司马豫和楚无尘笑了起来。司马豫又问道:“无尘哥,你呢?” 楚无尘愣了一会儿,才缓缓答道:“实话说上官府之行我收获很多。夏桑国的吏治很是问题,江湖门派的渗透很严重。二者相互影响,甚至在某种程度上,官府行事还要看江湖门派的脸色。如今乱世,夏桑国若要实现安定繁盛的局面,必须要处理好这个问题。”随后,他站起身子道:“我希望以后能好好辅佐安王,实现夏桑国的繁荣昌盛。” 司马豫和闵少怀拍起了手掌。闵少怀问道:“豫兄弟,你自己的梦想呢?” 司马豫笑着站起道:“我要做一个将军。像英王那样指挥百万雄兵,征战沙场。”他一边讲着,一边手舞足蹈,脸上甚是得意。 “你们都坐下吧,小点动静,好好的赏赏月亮吧。”闵少怀拉他们坐下。 三人坐了下来,静静的望着天上的满月。 许久,只见司马豫直直望着天空,轻语道:“无尘哥,你说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闵楚二人看到司马豫痴痴的样子,皆嗤嗤笑着。 “你们别笑了,我是认真的。” 二人这才安静下来。 “喜欢上一个人,就是朝思暮想,不能忘怀。眼里总是闪过她的身影。夜里也时常梦见。至深处者,应该就像你这样,痴痴的。”楚无尘自然的答道。随即他转头问道:“你是不是喜欢上她了。” 司马豫依旧是那样的姿态,没有回答。 “谁啊?”闵少怀问道。 “就是昨日被我们困住的那个姑娘。” “杨无忧?”闵少怀问道。 “她果真是叫杨无忧。”司马豫望着月亮,轻轻嘀咕道。 楚无尘推了他一把,问道:“看你昨日那个样子,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她了?” 司马豫回道:“我也不知道。第一眼看见她的时候,她蒙着面纱,感觉她的眼睛很好看,很吸引人。当她倚在我的怀中,她的脸很好看,眼睛里澄澈无比。整个人看上去很干净,很纯洁。我的心跳,在那一刻,跳的很厉害。她走之后,我的脑海里总是闪现出她的声影。每次想起她,心里面就想笑。可是又想起那天她看我的眼神,我觉得她很讨厌我。”说最后这一句的时候,司马豫很是伤心。 “看来你真的是喜欢上她了。”楚无尘答道。 “无尘哥,你说我们以后还会再见吗?”司马豫一脸期待的问道。 “会的,肯定会的。”楚无尘望着他的眼睛,肯定答道。 二人对话着,坐在一旁的闵少怀却心事重重。 “少怀,你是不是也有喜欢的人了?”司马豫推搡了闵少怀一把。 闵少怀回过神来,支支吾吾道:“哪,哪有啊。”眼神亦是飘忽不定。 楚无尘道:“看你这个样子,肯定就是了。” “让我想想。”司马豫站起身来,抓着脑袋想了想高声答道:“我知道了。” 楚无尘好奇的望着他道:“知道什么?” 司马豫坐下来低声答道:“你看少怀刚才一直在叫我们小点声,不要吵到了楼上的罗姑娘。一个大男人,体贴至此,如此细微。肯定是喜欢上她了。”然后转向闵少怀道:“说,是不是爱她。” 才相处了仅仅一天多的时间,便被少不更事的司马豫猜中。也不能不说是个巧合,倒也不能不说是个必然。若不是罗瑾,三人亦不会相识。 闵少怀支支吾吾刚想回答,只见楼上一声清脆之音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呢?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三人站起身来,望向楼上。只见罗瑾惺忪着眼睛的问道,一看就是被他们吵醒的。 司马豫,楚无尘二人朝闵少怀望了一眼,再望了罗瑾一眼。笑了起来,回道:“我们这就睡。”语罢,拉着闵少怀上得楼去。 闵少怀心里这才安定下来。 院子里恢复了平静,月光朗照大地,无声的记录着一切。 第32章 上官之死 且说陈鼎常这边,陈鼎常气急败坏的回到了黄门县衙。王李二人在旁边不住的劝着,依旧平息不了他心中的怒火。想起今日在上官府中的遭遇,陈鼎常火冒三丈。 “去把知县唤来。” 待知县来后,陈鼎常暂时压抑住心中怒火,客气问道:“尚书大人那边可有消息?” 知县亦是客气回道:“目前尚无消息。” 陈鼎常拂手一挥,将桌子上的茶杯砸碎在地,“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知县答道:“陈堂主,我劝你还是歇歇吧。在我这里发这么大的怒火有什么用。” 陈鼎常没有办法,拂手道:“你走吧。” 知县刚走到门口,止步回转道:“本官听闻京城华王即日到达。希望陈堂主在楼上还是安分些好啊。” 陈鼎常听闻此话,拍案而起,立即被李雪峰止住。 知县瞟了他一眼,不屑的转身出门。 站在一旁的王霜见此,紧张不已。知县大人不待见他,眼下陈鼎常又这么大的火气,一不留心火就会烧到自己这里来。想了想还是回去为好,便躬身道:“陈堂主好生安歇吧,在下还有要务在身,急去办理,就先告辞了。” 陈鼎常看出他的心意,止道:“王捕头今日给在下让座,使在下不至于颜面扫地。我等还没有好好地谢过你。又何必这么匆忙。” 李雪峰在一旁推波助澜道:“我看今日上官止早已起杀人之意,说不定会暗地里派人来刺杀我们。这路上危险得很,王捕头还是好生考虑。” 王霜左思右想,觉得他的话未尝没有道理。和他们在一起还要安全些,便谢道:“多谢陈堂主关心。现在想起那公务倒也不是要紧得很。那王某就先暂居一晚,明日再上路吧。” 陈李二人暗笑起来,陈鼎常答道:“那王捕头先去歇息吧。” 待王霜出门,二人才笑出声来。 “这王霜还真是个贪生怕死之徒,随随便便就吓到他了。”李雪峰笑道。 陈鼎常道:“你可别笑,还真有这可能。上官止可不比他师傅上官断那样有耐心。他就是个急性子。” 李雪峰停止了笑,问道:“那怎么办?” 陈鼎常悠然道:“若是上官止一人,我倒不怕。只是此时他在暗处,我们在明处...” “要不我们现在就走?”李雪峰脸上逐渐恐慌起来。 陈鼎常好奇道:“平日里你足智多谋,今日怎比我还要紧张?” 李雪峰道:“我担心的不是上官止。还是上官断,以及他的那些帮手们杨天行和秦不悟。” 陈鼎常道:“你的担心不无道理。若是他们四人同来,你我及整个黄门县衙皆死无葬生之地。但是你放心,他们肯定不会四个同时出现。” “堂主,这是何话?”李雪峰好奇道。 陈鼎常悠然道:“你不了解他们。秦不悟这个人向来是个中间派,从来不明确支持任一帮派。杨天行虽是与上官断私交甚好,可是向来吹嘘自己行侠仗义。最关键的是,上官断极好面子。今日放我们回来,断然不会暗地刺杀我们。” “那我就放心了。”李雪峰舒心道。 “他上官止若是前来袭击,就教他有去无回。”陈鼎常顾自说着,脸上甚是得意。 李雪峰道:“上官断今天放我们回来,今天应该就不会来赶尽杀绝了吧。你瞧我这杞人忧天。”语罢,嘿嘿笑着。 陈鼎常冷静道:“还是要提防些吧。你去安排下,多叫些兄弟前来防守。” “是,堂主。我这去安排。” “等下。” 李雪峰刚转身,便被陈鼎常唤住。 “今日在上官府中,那两个人你可注意?” “我只知道那个拍案而起的少年,另一个是?”李雪峰想了想,还是没有答案。 “就是我们刚进门看到的那个,眉心一颗痣的少年。” “哦,我想起来了。”李雪峰拍了拍脑袋,随后问道:“堂主,怎么了?” ”你不觉得那两个人可疑么?”陈鼎常问道。 “堂主是说,他们和赫连行以及海生帮有关?”李雪峰转问道。 “如今知道十五年前事的少年并不多,况且能拍案而起辩驳者,肯定是与赫连行有很大的干系。莫非他就是赫连行的儿子,看看年龄也差不多。”陈鼎常分析道。 “照堂主这么分析,就相貌特征来看,另外一个很有可能就是闵海生的儿子。只是,按理来讲,同路之人为何不在同一桌?”李雪峰质疑道。 陈鼎常答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去安排下,这两个人要密切关注。” “是,堂主。”李雪峰诡秘笑道,然后转身出屋。 入夜时分,月光朗照,屋外安静得很。 李雪峰进门道:“我看今晚月亮这么亮,应该是没什么事吧。” 陈鼎常答道:“还是不要放松警惕。你也早些休息吧,明天一早我们就走。” 黄门县衙外。 “公子,整个县衙都有人把守,警戒严明。”一黑衣人靠近,对为首的黑衣头领讲道。十几个黑衣人靠在墙上,等待着命令。 黑衣头领答道:“帮主有令,刺杀陈鼎常。依计划行事。”黑衣人眉宇间疑惑闪过,无可奈何,还是听从了命令。 黑衣头领想起了今日陈李二人风凉话说尽,上官帮主却不为所动,容他们而去。想及此,心中恼火至极。 县衙门口灯火通明,且有一队人马巡逻。 在一个相对隐蔽的角落,头领纵身一跃,跳上围墙,见四处无人,便用手一挥。整队黑衣人在互相帮忙下,很快都爬过高墙,轻轻的落在了地面上。 巡逻队伍朝这边走来,那队黑衣人立即躲在墙边树林中。 巡逻队几次从旁边经过,都没有发现。见这样等也不是办法,待巡逻队再次靠近时,黑衣首领拾起地上一枚石子,抛到巡逻队伍的前面。 只见此时巡逻队停了下来,场面静了下来。巡逻队最前面的人一脸恐慌,望向后面,向同伴们征询意见。后面的人努努嘴,示意他去看看。最前面的那人蹑手蹑脚便靠上来。 见此,黑衣首领与几名黑衣人闪出。利剑一横,只一瞬间,整队人马应声倒地。 其余黑衣人轻声闪出,整队人马朝正堂走去。穿过正堂,便是一排居室。这会儿,黑衣人都来到了门口,等待命令。 月光照了下来,地面如积水般空明。门外安静极了,要不然门内的鼾声也不会如此清晰真切。 黑衣首领万万没想到整个过程如此顺畅,大为欣喜。刚欲挥手,刚才那名黑衣凑过来,疑惑问道:“会不会有诈?”黑衣首领没有回答他,而是示意他带几个人去旁边房间看看。自己则准备进眼前这个房间。 轻推房门,走进去,走向床,靠近,利剑一刺,并没有那种一贯而入的感觉,反是感觉硬邦邦的。黑衣首领揭开被子,摸上去,却见一个枕头裹在其中。正迟疑间,只见门外灯火大作,打斗声大作。黑衣首领一惊,此时房间内跑来刚才那个黑衣人,只见他高喊道:“公子,我们中埋伏了。”语罢,便被后面的人刺倒。 此时房间灯火瞬间通明,只见二人走入,望上去皆是陌生的脸孔,脸上还带着不屑一顾的笑。 黑衣首领见已无退路,无可奈何冲了上去。还未靠近,便被一人一脚踢倒,另外一人寒剑刺入。黑衣首领立即毙命。 陈李王及黄门知县闻声赶来。 陈李王三人诧异不已,知县大人却是一脸得意。 只见眼前二人身形魁梧,却表情各异。稍壮的那人脸上时常挂着得意之情。偏瘦的那人则面无表情,一脸冷意。 陈鼎常向知县躬身作揖道:“知县大人,他们是?” 知县依旧得意答道:“他们便是尚书大人派来的帮手。”然后他指向偏瘦的那人道:“这位是浮云宗寒霸堂堂主独孤寒,江湖人称‘鬼脸人’。”指向稍壮那人道:“这位是浮云宗烈焰堂堂主苏魔定。江湖人称‘火煞王’。” 李雪峰躬身作揖道:“不愧是尚书大人派来的,高深莫测实属难料。” 二人甚是高傲,并未还礼。 陈鼎常上前一步,俯身揭开黑衣人的面纱。一张熟悉的面孔闯入眼帘,正是上官止。 陈鼎常惊叹不已,起身走到二人面前谢道:“二位堂主真是安排周到,要不是你们,我陈鼎常今日就没命了。” 李雪峰低声嘀咕道:“我们安排的人呢?” 独孤寒阴冷回道:“就你们那些人,真是不堪一击。” 苏魔定笑着答道:“陈堂主客气了,宗主神机妙算。早就料到会有变故发生,故命我兄弟二人前来,助陈堂主一臂之力。” 陈鼎常躬身作揖道:“宗主之恩泽,陈鼎常感激不尽。愿为宗主驱策。” 独孤寒一脸阴寒未有理会。苏魔定脸上浅笑着问道:“陈堂主今日可有何收获?” 陈鼎常心里尴尬的很,脸上却是一脸和悦回道:“上官断太过执拗,陈某以死相争,仍是无果。如今上官止前来相刺,想必青帮已经是上官断的天下了,且已经没有了回旋的余地了。” 苏魔定轻声道:“宗主果然没有猜错。” “陈鼎常愿率堂中之人,为宗主效力。”陈鼎常躬身道。 “陈堂主之忠心,宗主早已知晓。陈堂主大可放心。”苏魔定答道。 听了此话,陈鼎常心里轻松了很多。想了想,他又回道:“今日上官之行。陈某倒是留意上了两个人年轻人。” 苏魔定问道:“陈堂主请讲。” 陈鼎常道:“闵海生之子和赫连行之子。” 苏魔定笑了起来,可并没有陈鼎常想象中的那般兴奋。他回道:“赫连行处处与我浮云宗抗衡,若他的儿子和闵海生的儿子在我们手中,不失为一粒好棋子。” 一旁的独孤寒冷冷问道:“陈堂主可知他们的行迹?” 陈鼎常哈腰答道:“那二人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在下早就派人跟踪了他们。” 苏魔定回道:“若抓住了那二人,陈堂主功不可没。” 陈鼎常答道:“能为宗主出力,实乃荣幸之至。” 独孤寒道:“那我们就去罢。” “且慢。”李雪峰唤住。 “你有何事?”独孤寒冷冷问着。 李雪峰躬身作揖,满脸微笑答道:“在下听说杨门之人杨天行,与上官断交善,且与赫连行亦有牵连。将来必为宗主宏图霸业之阻碍。” 苏魔定哈哈笑道:“杨天行早晚必诛,又何须担心?” 二人转身,这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王霜。 “这是何人?”独孤寒问道。 王霜哈腰答道:“在下王霜,靖节县捕头。” 语罢,利剑一横,王霜应声倒地。二人转身消失,却留下一语:“非吾之人,留之何用。” 陈李及知县三人瞠目结舌,大骇之。 第33章 初显身手 朝阳升起。洪赫二人策马奔驰。 “洪大哥,昨日为何这么匆忙?”赫千遥问道。 洪明放缓了马蹄的速度,望着他笑道:“你可记得昨日你拍案而起的情景?” 赫千遥道:“这两个有什么干系么?” “当然有关系。昨日我留意到陈鼎常临走之前看你的眼神。我看他已经猜中了你的身份。陈鼎常行事向来多疑,且心狠手辣。我担心会有不测,便匆匆忙忙了。” “那少怀怎么办?” “我看他并没有回去的意思。并且,他安全得很。” “此话怎讲?”赫千遥一脸疑惑。 “你知道昨日坐在他旁边的是谁么?”洪明道。 “你是说那日我们在秦府遇见的那个罗姑娘么?”赫千遥轻轻答道。 洪明看他那羞涩的脸,笑道:“你这小子,怪不得舍不得走,原来是挂念着她啊。” “你是说他旁边的那个男子?”赫千遥赶紧转换话题。 “对。他便是京城来的华王。” “华王?”赫千遥目瞪口呆,他不知闵少怀怎么结识的如此般的达官显贵。 “夏桑王第二子楚无尘。”洪明答道。 “谅他们怎么也不敢去惹那个华王”赫千遥接道。 “所以说少怀现在安全得很。”洪明很是自信。 马缓缓行了一会,二人置身于一片树林之间。洪明扬起马鞭向前指道:“走过这片丛林,就是安尚州青田县了。我们加紧步伐,争取天黑之前到达成广。” 二人扬起马鞭,正准备加速时,却听见身后响声隆隆,马蹄声,叫喊声,马儿嘶桀声混在一起。二人正转头后望时,只见一杆标枪袭来。 “小心。”赫千遥推到洪明,自己亦齐马跃起。二人刚落地时,只见洪明的坐骑应声倒地,那杆标枪,不偏不倚,恰好射在了马的屁股上。另一匹受了惊吓,也匆忙逃走。 身后那群人很快跟了上来,看起来有二十几个。下马围住他们。 二人拔剑而出,虎视眈眈的望着马上之人。 只见那人披头散发,脸上得意的笑着,身披黑袍。衣袍上绣着三处火焰,正是苏魔定。再看其他人,衣服上皆是一样。 赫千遥轻声问道:“洪大哥,他们是谁?” “烈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人便是浮云宗烈焰堂堂主苏魔定,江湖人称‘火煞王’。”洪明答道。 赫千遥初生牛犊,脸上并没有过多的恐惧。 洪明道:“等一下打起来,千万不要手下留情。” 赫千遥点了点头。 苏魔定坐在马上,得意问道:“你们两个,哪个是赫连行的儿子?” 只见洪明纵身跃起,寒剑扬起道:“我便是。”同时,朝苏魔定刺过去。 苏魔定前面几人见此,立即拦住他了。 另外几人朝赫千遥靠拢,剩下四人列在苏魔定马下。 那几人几只钢剑一齐刺出,赫千遥纵身跃起,一招横扫千军,推翻了两人。只见那两人刚一倒地,便鲤鱼打挺,立即站起。继续刺来。 赫千遥格挡了几下,又踢翻了几人。他将剑横在一人的脖子上,只见那人脸上毫无畏惧之色,手中之剑照样刺了出去。 赫千遥脸色一变,将他踢了出去。 这时只听见洪明高声喊道:“千万不要手下留情。若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啊。” 赫千遥似有所悟,这时恰好一人刺了过来。他格挡一下,乘势朝那人的胸膛刺了过去,那人并未后退。只见此时寒剑从那人胸膛贯入,那人瞬时间定住了,眼眶睁得极大。他脸上绝望的表情如此的深刻,他的剑从手中滑落。 赫千遥愣住了,他眼睁睁看到一条鲜活的生命从自己手中消逝。 另外几人似乎全然不顾同伴的生死,依旧刺了过来。赫千遥拔出手中的剑,顿时鲜血如柱,溅在了他的脸上。他冷冷的望着眼前人,手中的剑翻转自如,不一会儿,就刺翻了几人。 见洪明那边也刺倒了好几人,赫千遥腾空一跃,落在了洪明的身边。 那些人重新围了过来,不过此时,地上已经躺了十几具尸体。 马上的苏魔定似乎很生气。他纵身跃起,落在马前。 他拂了拂手,他的手下向他围过来,马前的一人递过来长刀。 苏魔定接过弯刀,审视着眼前两位年轻人,脸上笑了起来。 二人向后退了几步,谨慎的望着苏魔定。 苏魔定快步向前,挥舞长刀。朝二人劈下,二人闪开。他又 翻转刀柄,用长刀横向劈去。二人以剑挡之,被弹得后退了几步。 苏魔定乘势追击,认准洪明,扬起长刀,朝其左肩砍去。洪明右手持剑挡之,苏魔定左掌击出,打在了洪明的右肩上。洪明后退几步,以剑撑地。 苏魔定长刀刺去,洪明翻转身体,滚向一边。这时,赫千遥从苏魔定后背刺了过来,苏魔定闪向一边,同时长刀砍下。千遥左闪,同时以剑挡之,却并未用力,而是顺刀而下至一定角度,再抽出剑,刺向苏魔定握刀之右手。 苏魔定右手掷刀于其剑上,同时左手伸出接之,压住其剑,往前推至,同时右掌朝其左肩击去。 千遥往右侧一偏,同时抽出剑朝苏魔定左手刺去。苏魔定往右转身,跳了出来。二人因此隔了一段距离。 千遥在洪明耳边轻声道:“此人刀法娴熟,力道很大,我们光防守只能处于被动,要想想其它法子才行。” 洪明接道:“我看你刚才那样,效果倒是不错。我来引诱他,你专门去刺他手。” 千遥点头应允。 苏魔定再次劈了上来,洪明右闪一步,攻其左部。诱其应之。千遥则在左侧,专门去刺他手,二人配合越来越默契,苏魔定渐渐抵挡不住,跳了出来。 洪赫二人对视,眉宇间一丝愉悦闪出。 苏魔定脸上依旧笑着,轻轻挥手,只见马前四人皆举起钢剑,一齐迈步,将二人围了起来,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二人分别刺出,那四人却两两靠拢,只是挡之,并不应战。 洪赫二人聚集在一起,那四人又分别散开,像之前那样围了起来。 苏魔定手持长刀,迈进包围圈,上前劈去。 二人像之前那样配合着,洪明专攻左部,千遥专刺其手。可每每洪明后退之时,那四人中便有一人刺了上来。洪明以剑应之,那人却往后退,赫千遥这边亦是这样。 二人见此法受挫,常需分心以应周遭不测。便眼神相视,齐齐跳了出来。 苏魔定笑着,步步逼了上来。那四人亦是迈上来,分散包围。 二人对视,却并未想到更好的法子。 就在此时,只听林中马儿长啸,一骑闪出。马蹄声愈来愈近。 众人朝那边望去,只见一彪形大汉坐在马上。那大汉甩出手中之板斧,板斧呼啸而至。 洪赫二人再次跳了出来,那包围圈也被冲散,苏魔定急忙后退。 那板斧落在一棵树上,那树应声倒地。此时那彪形大汉已至,下得马来呼呼道:“终于撞见你们了。累死我了。” 赫千遥喜出望外,高兴答道:“叔叔。” 洪明抱拳道:“拜见副堂主。” 原来来人正是赫大彪。 赫大彪径直走向他的板斧,拾起板斧,摸着那棵小树哈哈道:“可真是苦了这棵小树,竟吃了我大彪一斧。” 大彪回到二人身旁,望着苏魔定笑道:“呵,这不是‘火煞王’么?怎么今天有兴趣跟这两个小朋友玩玩。” 苏魔定手下四人复又围了上去,赫大彪望了他们,并不在意。 苏魔定轻轻拂手,唤回四人,笑道:“‘旋风神斧’赫大彪,真是好久不见。” “看来火煞王又在惦记着大彪的斧头了,那我就让你尝个鲜。”语罢,人同其名,板斧如旋风般快速袭去。 苏魔定上前接招,二人动作迅疾,斗得越来越激烈。渐渐的,赫大彪占据了优势。 苏魔定见局势并不鲜明,卖了一个破绽,跳了出来。他笑道:“不愧是旋风神斧,今日暂且放过你们。”语罢,跳上马,奔驰而去。 他的手下见此,动作亦是迅疾。不一会儿,全部散去。只余地下十几具尸体。 “叔叔,你怎会出现在这里。”赫千遥问道。 赫大彪答道:“前些日子我奉命去寻胡西风,未果。你爹担心你在路上遭遇什么不测,便叫我来接应你。谁知竟然在这里碰到了你们,真是好巧。” 洪明道:“要不是副堂主,恐怕这次我跟千遥就凶多吉少了。” 赫千遥连连点头道:“那苏魔定刀法娴熟,且用小阵困住我们。我跟洪大哥正发愁呢。” 赫大彪道:“有我大彪在此,还有什么担心的呢。咦,少怀呢?” 洪明答道:“少主他...”赫千遥插道:“少怀结识了新的朋友,自然不肯和我们一起回来。” 赫大彪疑道:“新的朋友?” 赫千遥道:“我看我们还是先赶路吧。我和洪大哥这次打探了一些消息,到时候一起讲吧。” 二人点头应允。 三人各自上马,一同朝与苏魔定相反的方向奔驰而去。 第34章 剑客之道 再看杨天行这边。 亦是朝阳当时,独孤寒一行终于遇上了朝安德州行进的杨天行。 杨天行虽名满江湖,却武功不高。他见一群人将他围住,皆是一样的装束,且身上都披着一件银色的袍子。 “寒霸堂。”杨天行满脸疑惑的嘀咕着。 围住他的几人诡秘笑着,目光在他身上游离不定。 杨天行自觉心中寒意陡增,却上仍作镇定。 正对面的几人散开,一人缓缓走入,亦是身着银袍。 “‘鬼脸人’独孤寒!”杨天行不禁打了个寒噤。 独孤寒望着杨天行,冷冷道:“杨亦何在?” “杨亦在此!”只见一道声音自上空而来。抬头仰望,只见树林间飘然落下一紫衣少年,他便是杨亦。 这时,马蹄阵阵,从树林一边驶来一骑,待至跟进,只见一紫衣少女轻盈落下,她便是杨无忧。 二人落入包围圈,杨天行心中这才缓释过来,脸上依旧是镇定。 那包围圈松散了些,杨亦抱剑在胸,冷冷道:“阁下唤在下何事?” 独孤寒嘴角边微弧扬起,拂手撤回包围圈,脸上一阵快意道:“江湖之中传言,天下三剑,一者杨门杨亦,一者青影堂令狐辜,一者寒霸堂独孤寒。三人剑法飘逸,为最快者。今日有幸逢着杨少侠,在下不才,愿领教领教。”独孤寒抱拳行礼。 “赐教。” 话刚落音,便见独孤寒一脸阴冷,箭步跃上,拔剑劈出。 杨亦左手以鞘抵之,二人双目对视,冷冷望着。杨亦右手拔尖,左手弃鞘。往右迈了几步。 独孤寒朝其正面刺去,未及身时杨亦束剑格之,然后身体左旋,倚己之剑于独孤之上,抖动剑柄,旋转一周,朝对面正方刺去。 独孤寒剑早已撤回。杨之剑尖恰好落在独孤寒剑身上。 杨亦浅笑,左指轻弹剑身,剑尖发出悦耳的激鸣声,朝其胸膛而去。 独孤寒见此,撤剑回援,同时身体急忙后倾,对方之剑尖如星辰般划过脸庞。丝毫之隔,免见血光。 独孤寒顺势倒下,朝右滚去,同时抽回己剑,朝杨亦腹部刺去。杨亦急忙右翻,以剑撑地,这才稳住。 二人站好身子,依旧冷冷望着。 独孤寒缓缓上前,至两步余处,突地朝左前迈出,同时将手中之剑掷向杨亦的左肩。杨亦挡之,将剑弹出。独孤寒接住剑,脚下却没有停住。迈出步余,突然止住,倒转剑尖朝杨亦左腋下刺去。 杨亦旋转身子,右手之剑竖下掷向左手,左手持剑以剑柄之处压住来剑,直至落地。然后以剑撑地,抬起双脚,朝独孤寒砸去。独孤寒匆匆撤回剑挡之,却被击退了好几步。 二人再次站好,杨亦跃上前去,待至跟进,腾空跃起,俯身斜刺,转动剑身,剑上点点寒光皆落在独孤寒的脸上。 独孤寒□□,朝杨亦腹部刺去。 杨亦落在地上,直接朝独孤寒正面,刺砍削劈,二人出招拆招,斗了十几个回合。难舍难分处,杨亦跃起扑了上去,将剑刺出。独孤寒将其挡在半路。却见此时,杨亦并未停下。而是空中翻转身体,朝独孤寒压下。同时调整手部握剑,整杆剑随着身体绕过独孤寒的剑,朝其颈部而去。 独孤寒只见此时头部上方黑云压来,杨亦一脸冷漠掠过。不禁瞳孔大张。手中之剑扑通落下。 杨亦落在了独孤寒的身后,背对着他。手中之剑恰好架在他的脖子上。 却见此时独孤寒脸上并无丝毫畏惧之色,依旧是一脸的阴冷。 杨亦撤剑而回,突然急忙转身,扬剑将飞来之镖打下。 杨无忧一脸的不悦。 剑影晃动,又安然落下。独孤寒望着来剑的撤回和地上飞镖,见杨亦安然迈出,拾起地上的剑鞘,寒剑入鞘,剑持一侧,走到杨天行等人身旁,转身望过来,目光冷冷如初。 “多谢杨少侠剑下留情。”独孤寒拾起地上的剑,微微倾身,低着头,抱拳道。语罢转身,驰马而去。他的手下见此,跟随在后。 杨天行微微点头,眼中默含期许。 三人上马,缓缓骑着。 杨无忧埋怨道:“哥哥,刚才你为什么不杀了他。” 杨亦笑道:“没想到你还学会了发镖。” 杨无忧道:“你自己不肯下手也罢,还挡下了我的飞镖。那独孤寒作恶多端,你还放过他。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杨天行接道:“你哥哥这叫礼尚往来。” 杨亦笑道:“你看,大哥都没有说我。” 杨无忧生气回道:“我不懂。” 杨天行笑着解释道:“以独孤寒的功夫,再加上他们人多势众,想杀我那可是轻而易举。可那独孤寒执意要和你哥哥相斗,便给了你们时间。刚才放他一马,也算的上是两清了。” 杨亦点头回道:“是啊。浮云宗中,也就算他稍微有点大侠风范了。” “方才我看他低头回礼,江湖上算是头一回了。看来他对你已经心悦诚服了。”杨天行笑道。 杨无忧听了此话,闷闷不乐,在一旁瞪着杨亦。杨亦则在装作没看见,昂首正视。无忧瞪得更加厉害,杨亦偷偷笑着。 “咦,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杨天行突然问道。 杨亦微微瞟过,只见杨无忧在一旁使劲努着嘴,示意他别说。 杨亦回道:“我和无忧听闻上官府为秦穆举办丧礼,大哥你意在受邀之列。便匆忙赶去上官府寻你。谁知刚至便听他们说你刚走不久。我和无忧又继续去找你,在路上看到那寒霸堂兴师动众连夜赶路,便偷偷尾随,没想到他们追的是你。” 杨天行淡淡道:“真是命中注定啊。他们浮云宗三番五次想致我于死地,可我一一避过。想必是我命不该绝啊” 杨亦问道:“不知大哥你为何如此匆忙,一参加丧礼就赶回去?” 杨天行答道:“我听闻京城押粮队尽日抵达安德州,而此次押粮的是朝廷里的华王,他乃是英王的哥哥。怕你们鲁莽行事,和他交上手,惹了麻烦。便急急忙忙,想回来阻止你们。” “华王?我已经和他们交上手了。”杨无忧在一旁漫不经心的回道,待二位哥哥侧过脸来,这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 “什么?”杨天行好奇问道。 杨无忧羞得满脸愧意,没有回答。 “亦儿,这是何事?”杨天行问向杨亦。 无忧仍是不答,脸上一脸绯红。 杨亦望了望无忧,这才答道:“前日无忧孤身前往安天州,在驿馆处打听消息,后来华王他们被发现。因此交上手。为此,无忧还受了箭伤。” 杨天行嗔怒道:“亦儿,我平日里怎么跟你说的,叫你督促好她。你说你,你这哥哥是怎么当的?” 杨亦沉默不语,杨无忧插道:“大哥,你就别怪哥哥了。都怪我自己。” “还没说你呢。”杨天行将怒气转向杨无忧。 杨无忧切切诺诺的应着。待她大哥骂完,忍不住小声说道:“前日我窃听之时,听说华王要去安尚州参加英雄大会。想必说的就是这个。” “你是说他也来参加了丧礼?”杨天行问道。 “应该是吧。”杨无忧轻声答道,生怕杨天行再次骂她。 “走,赶紧回去。”杨天行突然扬鞭而起,策马奔驰,朝安德州方向驰去。 杨亦,杨无忧二人不知兄长为何着急,只好在后面跟着。 “这一觉睡得真好。”司马豫站在楼上走廊处,对着太阳,伸着懒腰。 “是啊。”闵楚二人在旁边附和道。 “那当然好喽。昨晚睡那么晚。”罗瑾从隔壁走出笑道:“你看太阳都升多高了。” 司马豫不好意思的笑了。 “话说昨晚你们三个在干什么?”罗瑾好奇问道。 “昨晚?”司马豫和楚无尘故意问着,目光转向闵少怀都笑了起来。 闵少怀红了半边脸,支支吾吾道:“昨晚,昨晚我们在切磋武艺。” “是啊。”司马豫接道,“你是没看见,少怀的功夫那才叫好呢。” “去。”闵少怀推了司马豫一把,笑着问道:“昨晚吵到你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罗瑾拘谨道:“没事。” 楚无尘笑了起来。 “华王。”刘世泽上得楼来,请安道。 众人脸上的欢乐瞬间烟消云散,楚无尘问道:“刘侍郎可有事禀报啊?” 刘世泽道:“押粮队已经抵达,现在黄门县衙处歇息。另外,黄门知县在楼下求见,已等候多时。” 三人闷着脸望着楚无尘,楚无尘笑道:“真是辛苦他了。你去告诉他,他的心意本王明了。只是押粮期限将至,急于赶路,让他赶紧回府,安排护送押粮队上路,半个时辰后在客栈楼下集合。” 刘世泽不安道:“这,这。” “刘侍郎觉得有何不妥么?要不你亲自来安排安排?”楚无尘反问道。 “下官不敢,下官这就去办。”刘世泽转身离开。 三人脸上这才舒展开来。 楚无尘道:“大家也赶紧收拾收拾,半个时辰后楼下集合。” 众人回房。 第35章 最是司马 且说楚无尘一行人押着粮队,出了黄门县,进入毗邻的武功县。刚行未远,便闻前方鼓声躁动,锦旗飘扬。 少怀等人一脸疑惑,望向楚无尘。楚无尘便转头叫住前面数米处的刘世泽。待刘世泽来到跟前,刚想开口,只见刘世泽一脸笑道:“前面乃是武功县知县等人,他率部下前来迎接您来了。” 楚无尘不解,却见司马豫不惑道:“他怎知我们行程?” 罗瑾笑道:“这还用说,肯定是刘侍郎早就打点好了。” 刘世泽道:“华王亲临,理应迎接。” 闵少怀在旁边嘀咕道:“分明是胆小,一看就是怕出了什么事。” 楚无尘本微皱着眉,听了少怀的嘀咕,舒展了眉,笑道:“一路上刘侍郎奔波劳累,考虑周到,本次运粮成功,刘侍郎理应记上首功。” 那三人听了这话,在一旁抿着嘴偷笑。 刘世泽听出了此话的几分真意,心里尴尬的很,脸上依旧挂着笑容,躬身作揖道:“不敢不敢。” 楚无尘历来厌倦礼数烦杂和官员殷勤烦扰,在武功县用了正餐便匆忙上路。少怀三人亦是喜欢自由之身,并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刘世泽心中大喜。 过了武功县,前面便是平水县。平水县这个鬼地方,让他在朝廷里声名狼藉,名誉扫地,他一刻也不想多呆。若按此进度,明早便可出平水县。出了平水县就万事大吉了。 虽是匆忙赶路,一路上相安无事,四人有说有笑,并不觉得枯燥乏味。这下出了武功县边境,踏入平水县境内。 闵少怀道:“想必待会又会蹦出来个平水知县前来迎接吧。” 司马豫接道:“那是当然,有我们能干的刘侍郎在,他肯定早已安排妥当了。刘侍郎,是吗?” 刘世泽陪笑道:“左千侯说的是,下官早已打点好了。” “咦,我记得司马公子好几次提醒您,不要再叫他左千侯了,您老记性不太好啊。”闵少怀说道,随即望着司马豫,笑了起来。 司马豫也笑了起来,又立刻端正腔调道:“是啊。我早就说过,出了维安,我这千侯之爵位早已不复存在了。刘侍郎这称呼,让在下好生尴尬呀。” 刘世泽连忙赔礼道:“是在下口误,望公子不要见怪。” 楚无尘,罗瑾见二人开涮刘世泽,也在相对而笑。罗瑾收敛了笑容,对楚无尘道:“按照我们的进度,进了平水县,晚上留宿一晚,明日清晨启程,明日黄昏可抵达。说不定明日晚上便可与英王坐在一起吃饭了。” 刘世泽听了此话,像是见到救星一般。弃了那二人,凑到这边来,说道:“罗姑娘言之有理。下官早就吩咐人通知了平水知县,命他将路上所用之物资准备好。明日一早就可出发。平水这鬼地方,盗贼多得很,还是早点离开的好。” 少怀司马二人听此话,也凑了上来。少怀说道:“为何要这般匆忙,区区几个盗贼何惧。” 司马豫亦是说道:“我也觉得。我就不信他们有这么厉害,无尘哥,我们还是不要这么急吧,反正又没有时间限制。” 刘世泽听此话,心里急的很,忙转向楚无尘,一脸期待的望着。 另外三人亦是如此,楚无尘浅笑着对少怀二人道:“英雄所见略同。” 二人大笑起来,罗瑾听此,也是笑着。只有那刘世泽,脸上强笑着,心里却像吃了苦莲一般,有苦不能说。 正在这时,又闻前面鼓声大作。少怀和司马豫劲头十足,大步迎了上去。 安德州新安县杨府。 黄昏时分,杨氏兄妹三人各行一骑缓缓而来,未及府门,便见一仆人模样急忙跑来,脸上带着几丝兴奋,他乃是杨府管家杨兴。 “杨叔!”杨无忧大老远便招呼着。 “哎呀,你们总算回来了。” “怎么了?”杨亦跃下马来,走到杨兴跟前。 “上次老爷听闻此次乃是华王亲自押粮,想叫你们收敛一下,切勿动作,奈何你们两个却不在。我派人去打听你俩下落,现在还没有回报,你们总算回来了。”杨兴答道。语罢,转向二人身后的杨天行。 杨天行微微点头。 杨无忧听此,哈哈笑着道:“杨叔,你这消息可真够算慢的。几天前我就知道了。”说罢,便跃下马来。刚落地,便听到她哎呀一声。杨亦连忙去搀扶。 杨兴急忙问道:“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无忧抱着受伤的胳膊,一脸尴尬。 杨天行道:“还不是怪她自己逞强好胜,擅自行动,这下可好,吃到苦头了吧。” 杨兴检查她的伤口,笑着说道:“还好没伤到要害,这也算是一个教训了。” 杨无忧嘟着嘴道:“还不是那个该死的老头,就知道放冷箭,下次让我见着了,定饶不了他。”生怕招来大哥的责骂,只好压低声音。 杨亦和杨兴听到此话,偷偷笑着。 杨天行问道:“你可知华王他们现在到哪了?” 杨兴答道:“三个时辰前据探子回报,华王一行从武功县启程,正往平水县进发。想必,现在已经在平水县住下了吧。” 杨天行听此,轻轻点头,下得马来,朝府中走去。 杨兴牵马随之,杨亦兄妹二人跟在后面。 杨无忧听了刚才的话,一直低着头,专注的很。杨亦笑道:“你这妮子,又在想什么鬼主意?”无忧望向他,只言不发,却是一脸狡黠。 夜幕降临,平水县一片安静,楚无尘正酣睡中,却被门外一连串敲门声吵醒,打开门,却见罗瑾,少怀,司马豫三人焦灼的很。 “无尘哥,你睡得可真死。”司马豫道。 楚无尘尴尬道:“近来连连奔波,困得很。”语罢,却道:“发生了什么,外面怎么这么热闹?” 此时外面的喧闹,明显是打斗声引起的。 罗瑾道:“楼下众卫士围着一名黑衣人,正打斗着呢。那黑衣人应该是刺客吧。我怕他是前来行刺你的,便赶紧来敲你的门。见里面没有反应,生怕你出了事,便叫来了司马公子和闵公子。” 楚无尘闻此,颇为惊讶道:“去看看。”语罢,便朝门外走去。便被司马豫和闵少怀拦住。 罗瑾指了指里面的窗户道:“安全起见,我们还是先观察观察。” 众人来到窗边,推窗外望。 在灯光的照耀下,只见一人被众卫士包围。那人衣着已看不清,只是手上一柄钢剑格外炫目。那柄钢剑在那人手中翩翩起舞。相比之下,便见拙处。众卫士的动作好像张牙舞爪般,笨拙的很。 那人虽在包围圈中,眼睛却始终朝一个方向紧紧盯着,循着他的朝向,便见到刘世泽和一旁的平水知县黎平。 刘世泽紧紧靠在众卫士之后,身体蜷缩着,好像甚是害怕。 那人被卫士紧紧围住,虽连连刺翻了好几个,后面的人立马补上,包围圈始终难得有缺口。刚跃起身来朝刘世泽移去,包围圈也连忙随之移动。不得已,落下来还是动弹不得。如是几次,依旧未果。倒是刘世泽吓得半死,连连吼叫,拉扯卫士前来抵挡。 那人似乎手臂还有伤,每每打斗总受手臂掣之。再加上包围圈越来越小,腿脚上的功夫难以施展,只落得抵挡之势。 楚无尘笑道:“想必此人并不是为我而来,乃是为刘世泽而来呀。”再看他的身形,心里也大概知道是谁了。 一旁的司马豫突然急道:“哎呀,是她。”脸上又是兴奋,又是急切。语罢,立马转身朝屋内摸索,看到桌子上楚无尘的佩剑,如获至宝,握在手中,冲了出去。 闵少怀和罗瑾二人对窗外打斗极为专注,并未发现司马豫这一举动。 眼看那人正慢慢处于败势,却忽然见屋檐下跃下一人,面覆黑罩,手持钢剑,钢剑上寒光阵阵,向刘世泽而去。 众卫士见此,皆瞠目结舌,不由得弃杨无忧而去,跑到刘世泽跟前。将刘世泽团团围在后面。 眼看空中之人寒剑越来越近,刘世泽不由得大呼一声:“又是他!”语罢,几为昏厥。 那人眼露喜色,朝持剑之人呼道:“哥哥!” 持剑之人听此,翻身一跃,却弃刘世泽而去,落在地面那人身旁,迟疑了一会,然后答道:“无忧姑娘。” 之前身陷包围圈之人正是杨无忧,而眼前之人却并不是刘世泽口中的那个他杨亦。杨无忧听了眼前人之语,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道:“是你!” 那人见无忧的眼神中的哀怨之色,心里黯淡了很多。这是却见卫士复又围了过来,急呼小心,连忙将无忧拉在身后,自己仗剑上前,将刺来的几柄剑一一抵挡,将那几人刺翻在地,然后急忙后退,揽着无忧,向黑暗中跃去,转眼即失。 罗瑾和少怀为楼下那人捏了一把汗,后见援手已至,身形矫健剑法飘灵,心里轻松了很多。最后见二人离开,这才释了怀。 少怀刚转身,这才发现司马豫人已不见。 便问道:“咦,司马去哪了?” 罗瑾亦是不解,望向楚无尘。 楚无尘笑了起来。 第36章 平水之行 杨无忧被人救走之后,再来看刘世泽。 只见那刘世泽瘫倒在地,全身乏力,虚汗直冒。黎平连忙来扶。刘世泽问道:“他们走了么?” “走了走了。”黎平连连说道。奈何此时刘世泽自己用不上半丝力气,竟扶不起。 黎平立马招呼几名卫士前来相助,好歹将他扶起,却行不得半步。刘世泽惊魂甫定,环绕一圈,自己确定无虞后又是问着:“他们真的走了么?” 黎平哭笑不得。只得招呼卫士将眼前这位朝廷来的侍郎给抬了进去。 楼下渐渐安静了下来,卫士皆散去,继续执勤。 楼上三人笑过之后,也各自睡了。 第二日,楚无尘几人用完早餐,刚想说出去转转,便有卫士前来通报,说是刘世泽和黎平求见。 楚无尘应允。 “他们二人所为何事?”罗瑾问道。 “那还用问,我们刚来第一天,就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请罪来着。”少怀答道。 司马豫点头附和。 三人讨论之间,门外并无动静。 司马豫望向楚无尘,无尘点头,司马豫推开了门。只见二人候在门外,皆垂首一侧。 几人颇惊,司马豫问道:“刘大人,你这是干什么?” “昨日刺客来袭,险陷华王于危难,下官防守不力,请华王治罪。”黎平跪倒在地。 “下官安排不周,出此纰漏,请华王治罪。”刘世泽跪倒在地。 四人暗笑,司马豫正色道:“华王乃是千金之躯,奉了王上旨意,亲自押粮,自京城维安而来,一路上相安无虞,今日竟于你平水县遇此变故。此事若是传到王上耳边,后果不堪设想,你二人担待得起么” “下官知罪,下官知罪。”听了此话,二人面呈土色,连连磕头。 闵少怀和罗瑾小的更加厉害,司马豫望向楚无尘,嘴角上扬。 无尘浅笑,又正色道:“刺客来袭,定有他自己的企图,这是谁也不能决定的事,二位亦是深受其害,何罪之有,还是请起吧。” 二人听此,心大慰之,但还是伏在地上。 司马豫道:“念在华王毫发未伤的情面下,今日且不治你二人的罪了。你二人要抓紧防范,若是再有此事发生,定不饶恕。还不快起。” “多谢华王。”二人这才起来。 楚无尘招呼二人坐下,问道:“前些日子,我在朝堂上听闻刘侍郎三次运粮,皆失于平水,昨日甚者,更遭刺客来袭。不知这平水究竟是何缘故,竟成了这是非之地?” 黎平答道:“平水县位处安尚边缘,毗邻安南和安德州,首先一来,地理位置较为特别,自不是武功黄门等县可比。安南安德两州毗连异邦,安南还好,安德州战事频频,从此地进安尚州者数不胜数。再加上人员来往,鱼龙混杂,难以排查,终究成乱。” 楚无尘点头,略有所思。 “再者,此地又多豪强,府衙行事,亦是多为所掣。”黎平补充道。 “我听闻夏桑国第一镖头秦不悟居于此地,以他的地位,自然称得起豪强。不知这平水县,还有哪些豪强?”无尘问道。 “像秦府这样在江湖上有头有脸的人家,倒是算不上大问题。近年来秦府行事低调,与府衙配合的也不错。府衙所惧的,乃是那些地头蛇。前些年,江湖上响彻一时的黄坛由于内讧,被拆分成数个部分,其中就有几个寄居遇此。府衙处理公务,最怕与这些人打交道。黎某不才,目前还无法处理这些问题,只好做到与他们互不相扰了。”黎平自谦道。 楚无尘听此,暗自想之,亦是觉得颇为棘手。黎平这种做法,未尝不可。更何况刘世泽三次运粮,皆失遇此,按理来讲平水县亦应担责。黎平能够屹立不倒,自然有他过人之处。 这时一旁的闵少怀问道:“在下想请教几个问题。” “公子请讲!” “路上我听闻刘大人所言,他说他三次皆是失于同人之手,也就是昨日那刺客。不知大人可否知道,那人究竟是何身份?” 司马豫听此,很感兴趣,忙说道:“我也正有此疑惑。” 黎平听此,迟疑了一会儿,满脸歉意道:“在下不才,并不知道。只知他们每次行动皆是来无影去无踪,并未留下信息。” 司马豫一脸失落,突然想到什么,忙问道:“那人叫...”说到一半,便被无尘打断。 楚无尘又问了几个问题,黎平也是尽量如实回答。 司马豫失落的很,对后面的都不大感兴趣。眼看着楚无尘越问越多,没有停止的样子,生怕出游泡汤,连忙找准他倾听之余,在他耳边说了一通话。 楚无尘这才想起,再问了几个问题,便道:“多谢黎大人,黎大人所言,无尘受益匪浅。看来平水一行,很是值得。” 黎平答道:“华王过奖了。不知华王今日有何打算,下官好安排下人准备。” 楚无尘道:“宿于平水,好歹也要在平水走一遭了。无尘等人正想出去转转。” “华王说的是,我这就去安排。” 黎平正起身,被无尘所阻。 “不必劳烦大人了,出游在外,若身后跟着护卫,总觉得不大舒服,压抑的很。” “这怎么行,要是路上再有刺客...”刘世泽急忙插道,刚说到刺客,自觉己罪,不敢再说下去。 司马豫正色道:“此时刺客正在逍遥法外,刘大人当务之急,应是立即将刺客缉拿归案吧。昨晚那么多人都让刺客跑了,希望这次不要再有所失啊。” 刘世泽支支吾吾,无以为答,只好躬身作揖道:“公子吩咐的是,下官这就去办。”二人一齐出门。 四人大笑。 虽说平水本是是非之地,豪强众多,人员来往繁杂。这对于防务上虽是坏事,但在另一方面,大量的流通人员,正好促进了贸易的发展,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见街道上店铺整齐,人头攒动,叫卖声络绎不绝,好不热闹,四人皆有所感。 “司马,刚才你好威风啊。”刚才司马豫发号施令的模样还在少怀脑海里游荡,他向来没接触过此事,又向往的很,因此很是羡慕。 “还好啦。”司马豫挠挠头,自谦道。 “那是,想当年豫儿当左千侯之时,掌管京城治安,威风的很。京城子弟,无不仰慕。”楚无尘道。 司马豫嘿嘿一笑。 “无尘哥,你刚才为何阻止我?”司马豫突然问道。 少怀和罗瑾亦是好奇。 无尘道:“我猜那个黎平并没有讲实话,按照他的表情,我猜他肯定知道内情,只是不便于讲。我们又何必强人所难呢。” 司马豫像是不能理解,闷闷不乐。 无尘笑道:“傻小子,急什么。短短时间你跟他就见了两面,更何况你昨天还救了她,她一定忘不了你。你们肯定会再见的。” 司马豫低头不语。 “什么,你昨天救了他?”少怀问道。 “我怎么不知道?”罗瑾问道。 “那么说昨天从屋上跃下来的那个人就是你咯。”少怀问道。 “难怪昨天那个身影那么熟悉,原来是你。”罗瑾说道。 “我就说你怎么突然就不见了。”少怀问道。 “怎么样,你跟她,你就没有多问?”罗瑾问道。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接踵而至,但司马豫并未说一语。 二人顾自笑着,楚无尘道:“你俩就不要开他玩笑了,看他这样子,肯定是不好说了。” 二人连连应允,但还是止不住笑。 四人走着,三人说着说那,只有司马豫一人最为低落。 许久,他突然说道:“她好像很讨厌我。”声音不大,像是在自言自语。 三人听此,皆安静下来。无尘拍了拍司马豫肩膀,罗瑾不知该如何是好,少怀见前面一家酒楼,呼道:“我们去吃饭吧。” 第37章 秦家有女 “快放下我。”杨无忧叫道。 司马豫刚才一时心急,光顾着跑,听了她的话,立刻停了下来,这才发现已经跑了很远的距离了。 杨无忧揉了揉肩,司马豫挠着头,颇为尴尬。 “你为什么救我?”无忧冷冷问道。 “我...我...”司马豫支支吾吾,不知作答。心里却凉意泛起。 “你不是和他们一伙的么?” “...嗯...我才不是和那刘世泽一伙的。”司马豫意识到她口中所指。 “原来那个老头子叫刘世泽,下次见着,我一定要取他狗命。”无忧解恨说道。 “你为何要杀他?”司马豫好奇问道。 “谁叫他放冷箭。你们本来就人多势众,他还好意思放冷箭?”无忧想起那日情形,愈发气愤。 司马豫听此,才知道她大晚上的去行刺,原来就为了报那一箭之仇,不禁觉得她有些可爱,轻轻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 “我没笑。”司马豫收敛笑容,正色说道,心里还是在暗暗发笑。 “男子汉大丈夫,行走江湖,应该光明磊落,竟然对一个弱女子做如此卑鄙之事,真是令人发指。”说道最后几个字,无忧咬牙切齿。 “他又不是男子汉大丈夫。”司马豫插道,又笑了起来。 “你!”无忧气愤的很。 “我是说就那刘世泽,哪里称得上是男子汉大丈夫,最多是一个贪生怕死的糟老头子而已。”司马豫解释着。 对这回答无忧还是颇为满意的。 “而且...” “而且什么?”无忧很是期待 “而且你也不是弱女子啊,这么凶。”司马豫挠着头,说道。 “什么。本姑娘冰雪聪明,善解人意,你竟然说我凶。”语罢,无忧抡起粉拳朝司马豫砸去。 司马豫却不闪躲,心里高兴的很,嘴里也嘿嘿笑着,“本来就是嘛,一天到晚动刀动枪的。” 无忧没打几下,自觉没意思,安静下来,瞬时间冷若冰霜。 司马豫心中懊悔不已,自以为做错了什么。 二人继续走着。 “你怎么还不走?”无忧突然问道。 “...我...我就走。”司马豫失落的很,脚步慢了下来,刚转身,似有不舍,又转回来,上前问道:“你是叫杨无忧么?” “你怎么知道?”无忧转过头,望着他,冷冷问道。 “那次我听罗姑娘是这么叫你的。”司马豫见她目光澄澈,却冷淡无比,低声回答。 无忧微微点头,顾自走着。 “我叫司马豫。”司马豫站在原地说道,“后会有期。” 无忧并未回头。 司马豫心中黯淡至极。 司马豫还是沉浸在昨晚的场景中,每次想到杨无忧那可爱模样,脸上自觉浮现笑容,当想到那冷冷目光时,心中又失落极了。 四人走进酒楼,听到楼上热闹的很,自觉走上楼去。店小二见几人身着富贵,殷勤招待,好不周到。 四人选择了楼上靠窗的那桌,只需片刻,店小二好酒好菜齐齐上全。 再听那热闹之声,乃是来自楼上最靠里的那桌。 只见那桌西边端坐两名大汉,南北方向各坐一人,四人皆是粗犷身材,浓黑胡须,四人身后乃是一众喽啰。而那桌东边独坐一人,桌子上摆满了酒。 那人一身蓝装,武袖在侧,头发束起,干练的很。再看她面容娇净,眉目清晰,皮肤粉嫩,身形与那四人相比单薄得很,一看便是女子。在整体看下去,这种中性打扮倒给人眼前一亮的感觉。 四人暗暗称奇,只是不解,眼前这位姑娘分明和那汉子不是一路人,今日会与此,不知所为何事。 少怀也是好奇,刚想发问,便被无尘阻断:“先看看再说。” 那桌子西边一人站起,抱拳道:“不愧是秦府中人,孤身一人也欣然赴宴,秦姑娘之豪放,在下佩服。”那汉子声音洪亮,粗犷的很。 那女子站起,还礼道:“新坛二老相约,秦琳怎敢不给面子。”语罢,立即端起一碗酒朝对面二人一饮而下。饮罢,接着说道:“只是不曾想到小女子有如此之名,竟害得二老请新泉帮张思新张思泉二位帮主前来作陪。小女不才,先干为敬。”随即,拾起桌上一碗酒,朝左右二人,浅笑着欣然饮下。 楚无尘四人见此,皆佩服不已。 这时西边另一人起身道:“不愧是秦盟主独女,佩服。”二人也端起一碗酒敬下。 左右二人见此,以眼示意,相约而起,各自端起一碗酒,齐声道:“我兄弟二人也敬秦姑娘一杯。”二人声语动作,与之前三人比,笨拙扭捏的很,并不见英雄豪迈。 秦琳并未侧目。 楚无尘道:“原来她是秦不悟的女儿。” 罗瑾接道:“真不愧是出自于大户人家,磊落豪迈怎输的男儿。” 一通酒饮罢,秦琳道:“前日得知二老相约,在下以为是要去二位府上赴约,本想着能品一品二老私藏佳酿。却没想到是来这酒楼。好在秦某喝百家酒喝惯了,这客栈之酒,也能凑合着喝下,否则还真不一定会来哩。”虽是自嘲,却并不见言笑晏晏。 听完此话,二老心中震惊的很,他们本以为就连这酒楼,秦琳也未必会来赴约,更何况府上。秦家豪迈,真不是吹的。虽是如此,二人脸上颇为尴尬。 秦琳看出二人脸上表情,端起一碗酒,浅笑着顾自饮下。 然后,放下碗,扫视左右二人道:“新泉帮不是向来忙着收保护费么,二位帮主今日怎也有空前来赴宴啊?” 张思新答道:“秦姑娘说笑了。我兄弟二人乃是二老相邀,前来作陪。”虽是笑着,脸上惧色难掩。 “即使如此。”秦琳笑着,顾自打量着碗,然后抬头正色问道:“不知二老今日请在下过来,所为何事?” 二人不知为何,支支吾吾,没有作答。之后,才一人答道:“邀姑娘前来,乃是故友相聚,别无他意。”语罢,另一人脸上明显不满。 秦琳笑道:“面也见了,酒也喝了。恕在下不在相陪,告辞!”语罢,拾起桌上佩剑,起得身来,刚走两步,便见二人身后众喽啰围了过来。 秦琳笑道:“我说怎么二位回答这么多手下,原来是想提醒在下今日之宴是鸿门宴么?二位还想和在下谈心么”语罢,正欲拔剑出鞘。 另一人急忙站起,抵住她的剑,屏退众人,赔笑道:“秦姑娘言重了,新坛再不才,也不敢随便将两家和气践踏。今日我欧阳泽在此发誓,绝不容忍手下上姑娘一丝毫毛。” 秦琳爽朗笑着道:“欧阳好气量,只是不知你那位慕容兄弟能否比得上你。” 原来那面露不满之人名叫慕容雨。慕容雨听了此话,心中怒火中烧,脸上强留平静。 “看来如今这面是要见,酒是要喝,心也是要谈咯。”秦琳笑道,主动回到原位坐下。 刚才这一幕,剑拔弩张,眼看就要爆发。幸亏那欧阳泽和秦琳各让一步,这才将局面稳定下来。这边无尘等人看了,亦是胆战心惊。 罗瑾道:“那么多人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 楚无尘道:“以前在宫中,父王常教我江湖险恶,今日见着,真是不一般。虽是彪形大汉,心计深如许。虽是弱女子,却也能豪迈如此。真是佩服。” 闵少怀答道:“可不是哩。那女子真可称得上侠女二字。” 司马豫见此景,本是痛恨不已,本是佩服不已。这时听闻同桌三人此话,心中豪迈不已,一时侠士风范顿起,一念之间将之前殷切愁伤之感抛诸脑后。 只见他忽地起身,朝那桌走去。 少怀向来倾慕江湖,见此,立即起身,满脸愉悦,跟了上去。 待罗瑾发现之时,二人已走出数步,罗瑾正欲呼声阻之,为楚无尘所阻。 无尘道:“不妨让他们尝试一下当大侠的风范。” 罗瑾轻轻点头道:“也好,可取解了那位姑娘的围。” 第38章 一清剑主 新坛二老及新泉两位兄弟见此,皆是惊疑,望向秦琳,以为是她请来的帮手。秦琳亦是一脸茫然。 众喽啰见此,复又围了上来,前面几人几欲拔剑。 司马豫与闵少怀二人目不斜视,甚是坦然。司马豫上前一步,爽朗道:“在下司马豫,甚是爱酒。方才见众位英雄饮酒,甚是豪迈,不禁酒瘾大发,欲来讨几碗酒喝,不知几位英雄是否打赏?” 闵少怀抱拳笑道:“在下闵少怀,亦有此兴。” 秦琳起身,抱拳回之:“在下秦琳,向来好结交江湖上的朋友。只是不知今日之东家意下如何?”语罢,转向欧阳泽。 欧阳泽见二人身形磊落,亦是豪迈之士,又想方才秦琳之语,看来并不是她的朋友,只是不知为何这个节骨眼,他们二人非要插手于此。二人身份未知,还是先仔细瞧瞧,便起身屏退众喽啰,还礼道:“在下欧阳泽,这是吾兄弟慕容雨,左右两位乃是新泉帮张思泉张思新二位帮主。” 三位以笑应之。 “薄酒几杯,只要二位英雄不嫌弃,尽可放开胸膛大喝,方才吾手下不懂礼数,还望二位英雄见谅。” 二人亦是还礼。 在欧阳泽示意下,张思新起身,去了他兄弟那边,将此座让与二人。欧阳泽搬开长凳,示意道:“二位请坐。”然后又朝楼下喊道:“小二,快上酒。” 司马豫闵少怀坐下,酒碗早已斟满。二人端起碗,朝向秦琳,司马豫道:“秦姑娘英姿飒爽,比男儿还有余。在下佩服。” 闵少怀道:“秦姑娘真乃女中豪杰。” 秦琳道:“二位客气了。”三人一起饮下。 司马闵二人在各端一碗酒朝向欧阳泽,二人齐道:“多谢英雄赐酒。” 欧阳泽见二人并未像之前那样奉承,虽是客气还礼,心中更加提防了。 司马豫和闵少怀敬完二人,却是端坐在那里,再无动作。 新泉兄弟早已知道对面二人并非不懂礼节,而是故意如此。心知今日主角并非自己,谨慎的很,并未发作,只是视而不见。 慕容雨却坐不住了,顾自端起一碗酒,愤愤饮下,在碗重重丢在桌上,讥讽道:“不知二位是否想逞英雄,也来插手我们内务?” 二人浅笑,闵少怀道:“阁下言重了。”就此一句,并无多言。 欧阳泽见此,自觉棘手的很,自知赶也不是,不赶也不是。 这时秦琳却道:“敢问欧阳兄,不知你兄弟所说的内务究竟是什么?” 欧阳踟蹰,秦琳笑道:“阁下再不言,那在下就不多陪了,作势欲走。 慕容雨拍案而起,吼道:“你休要装模作样,你真的不懂么?” 秦琳坐下道:“终于讲了。” “我们新坛居于此地长久,街道店铺收租三分,城关之地归我等管辖。此事早已是约定俗成,就连黎大人和秦盟主也不曾多言。还有上个月的几趟货物,听吾门下所言,也是为你秦小姐所扣。吾等向来仰慕秦盟主,本不想得罪。只不知秦小姐三番五次如此,目的何在?”慕容雨极为愤慨。 秦琳浅笑,似是早已预料。 慕容雨刚说完,便见张思新急忙道:“前些天上镇我帮中兄弟平白无故受袭,伤亡惨重,在下不知是哪里得罪了秦小姐?” “平白无故?若不是你那些兄弟光天化日之下起了色心,又怎会如此?”秦琳不屑道。 “你!”张思新气氛不已。 “阁下似乎忘了上次夜袭张府么?” “原来也是你。”张思泉拍案而起。 闵少怀和司马豫听此,心中暗暗发笑。 秦琳面无惧色,只是正色道:“还望二位日后好生管教手下。” 欧阳泽老成持重,安抚三人坐下,对秦琳说道:“吾等不想和秦家伤了和气,还望秦小姐给个说法才好。” 秦琳道:“我今日前来赴宴,乃是仰慕当年黄坛四老在江湖上的地位,至于和气,在下并不是在意的很。只要各位行仁义之事,怎会伤得?” 欧阳泽怒火中烧,心想现在情面上已经说不通了,便道:“秦姑娘还真要一意孤行?” 秦琳不屑回答。 慕容雨拍案而起,大笑:“我兄弟二人闯荡江湖十余载,还未曾怕过谁,连你爹秦不悟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你。摊牌也罢,倒也落个自由。” 新泉兄弟附和道:“那就做个了结吧。”随即,长剑在手。 “了结就了结,谁怕谁?”秦琳站起,拔剑出鞘。 见此,众喽啰散开,将他们围住。 瞬时间场面再次紧张起来。 欧阳泽对司马豫闵少怀客气道:“还请二位站远些,免得等下伤了二位。” 司马豫并未动身,闵少怀笑着答道:“在下不才,正想凑个热闹。”二人站起,持剑在手,站在了秦琳这边。 众人皆惊,欧阳泽本就担心二人会搅进来,故意婉言劝其离开,没想到二人还真是中了自己的猜测。秦琳万万没有想到二人会于危难之间,拔刀相助,心中又是钦佩又是感激。 慕容雨咆哮道:“也好。我的大刀许久没用,正要去你们二人之血祭刀。”与此同时,身边一人递过刀来。 楚无尘罗瑾二人见此,正欲起身相助,便见耳畔声音传来。 “新坛二老,是要以多欺少么?” 此时,只见窗外跃进一人,白衣白剑,披头散发,仙风道骨,甚是飘逸。见其年龄,却在二十四五。 “上官锦!”秦琳喜出望外,大声唤道。 原来那名男子名为上官锦。 楚无尘见秦琳本就对眼前之人不以为意,司马豫和闵少怀在侧,又有故人相助,应是无恙。自己身份如此,不必出面,便招呼罗瑾坐了下来。 上官锦迎了上去,众喽啰见其英气迸发,自觉让出一道。 “几年不见,你已生的更加美丽。只是没想到,还是向当年一样,嗜酒如命,爱做男儿打扮。” 秦琳一丝羞涩道:“上官兄又在取笑小妹了。”又好奇道:“你不是云游四方了么,今日怎么会来这里?” 上官锦道:“前些日子恩师传信于我,说家兄新丧,唤我早日回来。我连夜赶路,行至此,口干舌燥,本想向寻常人家讨碗水喝。经过酒楼,听见故人声音,就只好上来,讨碗酒喝了。” 秦琳听此,哀色道:“令兄上官止年轻有为,竟不幸早逝,真是天妒英才,还望兄长节哀顺变。” 楚无尘罗瑾听此,甚是惊讶。司马豫闵少怀莫不如此。 闵少怀道:“我前几天才看见上官公子,今日竟闻见他已身亡。不知上官公子遭何人毒手,竟这般凶残。” 上官锦不识二人,问向秦琳:“这位是?” 未等秦琳作答,司马豫闵少怀便自说身份。 秦琳道:“这二位本与我素不相识,方才见我受欺难,特来相助。” 上官锦道:“在下上官锦,多谢二位公子关心。兄长之死,在下还尚未得知。”然后转向秦琳道:“人生在世,生死有命,不可强求,兄长离世,倒也省却诸多烦忧。” 楚无尘等人听此,见他年纪轻轻,却将生死看的如此之轻,佩服的很。 慕容雨却是笑道:“兄长死了,你却一点都不难过,真是好笑。” 上官锦却是不恼,笑道:“原来是‘莫人语’。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慕容雨不解。 “‘莫人语’和‘欲人疯’在江湖上赫赫威名,向来齐行,今日独见你,却不见宇文风。想必是你兄弟二人早已分道扬镳,不由得让人可惜。”上官锦叹道。 “好汉不提当年勇,再说,你提他干甚?”慕容雨一脸不屑。 “想当年黄坛在江湖上响彻一时,风雨雷泽四老一至,江湖中无不闻风丧胆。三年前由于内讧,拆分为新坛旧坛。只是没想到,今日之新坛,竟与新泉这样的小帮派沆瀣一气。不知想及初日,欧阳兄会作何感想?” 欧阳泽默然不语。 新泉两兄弟却是大怒,张思泉道:“你又是哪里蹦来的,也想学这两个小子?” 上官锦含笑不语,秦琳却是一脸不屑,斜视道:“你连‘一清剑’都不识得,还妄称什么江湖中人,真是好笑。” “‘一清剑’又是哪个混蛋?”张思泉随即出口。张思新连忙阻止他。 “真是无知小儿。”秦琳骂道。 想当年上官断大寿,宴请天下英雄。上官公子以一柄一清剑与令师上官断试招,大战六个时辰,最后胜出。上官断在江湖之中,泰山北斗,威名赫赫,却输了徒儿。从此之后,上官锦在江湖上威名大振,人赠美名曰‘一清剑’。也难怪秦琳会如此轻屑张思新。 欧阳泽道:“我黄坛向来与青帮交好,不想伤了两帮和气。看来今天这局势,上官公子也是要插手么?”话虽如此,欧阳泽却是懊恼,短短没想到今日之事如此艰难。 上官锦道:“秦姑娘乃是在下多年好友,并不关青帮何事。还望二老宽宏,看在秦盟主威名和在下薄面上,勿要计较。” 欧阳泽见其势在必行,自知若是退后,今后在平水已无立足之地,若是上前,胜败早已分明。也罢,还不如拼个鱼死网破。便道:“阁下威名,我兄弟二人早就想领教领教。” “哈哈,我的大刀又能多一个人来祭血了。”慕容雨很是狂放。 上官锦回道:“‘一清剑’恭候。” 正在此时,楼内声音想起:“一清剑,你不是想讨碗酒喝么? 众人皆是惊讶,抬头四望,上官锦却含笑不语。 罗瑾道:“不知这次又是何人?”楚无尘心中惊奇,未答他的话。 第39章 豪杰满座 亦是从刚才那窗户跃进二人,只见二人身材高大,皆身着红袍。只是其中一人是朱红,袍上绣着一只血鹰,甚是可怖,手上持一把铁鹰爪。另一人是火红,袍上虽绣着一团火,手上却空无一物。 “二位跟随在下已久,终于肯现身了?”上官锦道,难怪方才他含笑不语。 “好眼力,真不愧是‘一清剑’。”那朱袍男子敬道。 那火袍男子却是稍有不屑:“要不是路上三匹好马接连暴毙,,我怎会追不上你。” 上官锦浅笑。 众人皆惊,秦琳欲张口来问,却见身旁话语早出。 “你又是哪个混蛋?”张思泉吼道。 那朱袍男子含笑不语,却见瞬间火袍男子已闪到张思泉旁边。拍着他肩膀嘿嘿笑道:“小子,你又是哪个混蛋?” 张思泉见身边突然多了一人,本是大惊,再加上肩上受那一掌,瞬间身体下屈,痛苦满面。 众人闻见一声骨头脆裂之声,不禁大骇。 欧阳泽忙道:“堂主手下留情。”那男子松手,张思新连忙去扶弟弟。 闵少怀等人心中暗暗笑之。却见秦琳脸色大变。 “‘阴阎罗’赵构!” “姑娘好眼力,那你知道我是谁么?”那朱袍男子缓缓走到赵构旁边,问道。 “既然皆着红袍,又与赤火堂堂主同行。除了血鹰堂堂主,‘猎鹰圣手’兰空山,还会有谁?”秦琳脸上笑道,心中却甚是疑惑,他二人怎也会来此。 一旁的楚无尘亦是疑惑,眼前二人虽未曾见过,名号早已知晓。 “我猜的对么,欧阳兄?” 欧阳泽嘴上搪塞过去,心中也是木讷。 “真不愧是秦不悟之女,佩服佩服。在下敬秦小姐一杯。”赵构右手轻轻一拍,桌上那坛酒腾空而起。然后再左手往内一拉,那坛子飞速旋转。再右手一接,那坛子稳稳当当地落在了他的右掌。 好厉害的掌法,司马豫心中轻叹。 赵构拾来一碗,双手倒酒。然后双手捧酒,微倾身子,朝秦琳示意。整个动作慢慢吞吞,与之前迅捷截然相反。众人正疑惑间,只见赵构突然双手用力,咔擦一声,碗身裂纹纵横,碗却依旧旋转而至,碗中清酒稳稳当当。 秦琳自知与他相比,内功孱弱,定接不下这酒。但若是不接,亦是不可。便转身望向上官锦。 却见此是上官锦浅笑,身子正往右移,看来他早已准备,秦琳不禁心中一暖。 上官锦伸出右手,罩在那碗上面,轻触之,那碗渐渐慢了下来。上官锦并不马上接酒,而是随之环绕数圈,碗这才停了下来。眼见碗正要落下,却见上官锦朝下右手急转,碗正落在他的掌心。 见上官锦绵柔之力炉火纯青,众人更是惊叹。秦琳不禁赞道:“兄长好内力。” 上官锦以笑应之,再对赵构,亦是倾身回礼道:“小妹不胜酒力,在下愿为之饮。”碗到唇边,依旧平放,上官锦一吸而尽,立直身子,再右掌内旋,将其推出。 碗稳稳当当落在桌子上,安然无恙,随之,咔嚓一声,尽成碎片。 司马豫闵少怀二人投来钦慕的眼光。 罗瑾道:“这人好厉害。” 楚无尘回道:“那赵构虽是内功深厚,掌法凌厉。可天下武功,向来以柔克刚。这位公子既是放浪形骸,飘逸洒脱。迎敌便也能收放自如,轻松自在。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酒这东西,真不是好物,一喝便不可收拾。”上官锦嘴上如此自嘲,却见他右手运功,桌上一坛酒飞来,落在掌心。 上官锦转向司马豫闵少怀二人道:“二位公子侠义相助,真乃豪杰,在下敬二位公子。” 二人见此,甚是欢喜。无奈内功不济,只好自取。 赵构见刚才没占到便宜,心中不爽,身手阻之。兰空山见此,亦来相助。 司马豫闵少怀二人虽是内力比不上上官锦,可拳上功夫并不赖。与二人几番争斗下,各抢了一坛酒在手。 “干!”三人各持一坛酒,豪放饮下。 一时间场面豪迈不已,楚无尘看在眼里,竟也有些羡慕。 “二位又是?”兰空山冷冷问道。 司马豫道:“在下司马豫!” 闵少怀道:“在下闵少怀!” 二人听此,眼中异样闪过。 “楼上怎么这么热闹。”楼下一声清脆之音传来,甚是好听。 “是无忧!”秦琳笑道。 众人眼光齐聚楼梯,之间只见杨无忧缓缓而至,后面跟着杨亦。 “无忧!”秦琳唤道。 “秦姐姐!”杨无忧亦是满脸欢喜,小跑过来。 司马豫见又是杨无忧,心中欢喜不已,脸上绽开了花:“无忧姑娘!” 杨无忧忽地一冷道:“你怎也在这里?” 司马豫心中一凉。 “咦,这不是一清大哥么?”杨无忧见上官锦,狡黠笑道。 “几年不见,无忧依旧这般可爱,只是,还是变了?”上官锦笑道。 “哪里变了?”杨无忧不解。 “变得更漂亮了。” 杨无忧满脸娇羞,不知作答。 秦琳见此,一直在笑。 杨亦走来,分别向秦琳上官锦行礼。 “紫衣双侠!”兰空山惊道。 杨亦抱剑在胸,冷冷视之。 杨无忧嘻嘻笑道:“‘阴阎罗’,‘猎鹰圣手’!” “又是你这小丫头。”慕容雨忽地道。 “咦,二老也在。‘莫人语’,手下败将,你上次输得还不够惨么?” 慕容雨怒道:“要打就打,何必这么多话,这来一个,那来一个,这架还要不要打啦。” 杨亦拔剑在手,道:“杨亦恭候!”钢剑寒光泛起,刺人眼目。 见此,罗瑾和楚无尘起身,走向众人。 慕容雨气道:“又来一人。” 众人将目光聚了过来,楚无尘以笑回之,道:“在下楚无尘。” 赵构兰空山二人听此,心中疑惑。一想他还是插了进来,再想以杨亦之快剑,上官锦之绵柔之力,自己二人并无把握胜出。再加上司马豫闵少怀二位少年,掌法纯熟,又有杨无忧秦琳在侧,自己兄弟二人输的胜算更大。华王之出手,非为不利。不如在此,做个人情。兰空山道:“既是贵人在此,今日之结,来日再解罢!”语罢,二人动作极快,霎时间,便从跳出窗外。 欧阳泽行走江湖十数年,也未尝不知夏桑国宫廷之事。见二位堂主都急忙避开,也顾不得面子,搪塞几句便想离开。只是那慕容雨很是执拗,只好拖着他走。慕容雨撂下一语:“秦姑娘,今日之战,他日再斗!” 见此,新泉兄弟心中胆战不已,连招呼都不打,直接走人,众喽啰尾随而去。 杨亦收剑入鞘,向楚无尘行点头礼。楚无尘以礼回之。 杨氏兄妹二人正尴尬着,见罗瑾行礼道:“多谢二位恩公当日救命之恩!”闵少怀见此,心中已是稍稍失落。也罢,谁叫自己当日技不如人。 杨亦回之:“罗姑娘客气了。” 楚无尘向二人道:“那日匆忙,未来得及向二位道谢。多谢二位对瑾妹救命之恩。” 杨无忧尴尬不已,杨亦道:“多谢华王那日宽宏。” 上官锦对杨氏兄妹笑道:“既是你二人故交,怎不介绍一下。” 秦琳道:“这位便是夏桑王次子,华王楚无尘。”语罢,立即向楚无尘行礼道:“在下秦琳,见过华王。”声音爽朗,并无奉承之意。 楚无尘道:“姑娘客气了,还是叫在下无尘吧。” 上官锦却无拘束,只是道:“楚公子好。” 无尘赞道:“公子内力高深,飘逸洒脱,在下佩服。” 一番行礼后,杨无忧忽然想起刚才疑惑,笑着问上官锦道:“锦哥哥,你不是想来四方游荡吗?今日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又要跟我哥哥抢秦姐姐啊?” 众人笑了起来,杨亦秦琳二人尴尬不已,上官锦呵呵笑道:“你这丫头,还是像当年一样。” 司马豫见杨无忧对每个人都如此热情,单单对自己冷漠至极,心中好不痛哉。 秦琳道:“今日故友相逢,又结交这么多豪杰,秦琳不才,愿请各位府上一聚。” 无忧道:“好啊好啊,好久没跟秦姐姐喝酒了。” 上官锦道:“那是当然,我酒瘾大发,就算你不叫,我也硬要去蹭些酒喝。” 众人皆笑,秦琳问道:“楚公子,你呢?” 楚无尘道:“在下有要务在身,恐不能行,还望各位见谅。” 秦琳笑道:“公子言重了,公子既不方便,在下也不强求,就此别过了。”随即又向司马豫闵少怀罗瑾三人行礼。三人以礼还之。司马豫见杨无忧这就要离开,心中依依不舍。 秦琳一行人正欲离开,却见杨亦拉着无忧,走到司马豫跟前道:“多谢公子昨日救了舍妹。” 然后对无忧道:“还不来谢恩。” 司马豫道:“公子客气了。” 杨无忧嘟着嘴道:“谢谢你啦。” 司马豫嘿嘿一笑,挠着头。众人见此,笑了起来。 第40章 追命非命 那夜上官断之徒上官止行刺陈鼎常等人未果,反遭其害,一行众人,皆命丧之。虽是如此,陈李二人心里犹在胆战心惊,自觉如同砧上鱼肉,锅上热蚁,危机四伏,纵然见着了浮云宗两位堂主行事之狠毒,无可奈何,还是连夜京城而去。 罗文海见二人而来,大喜,以上等宾客待之。陈鼎常虽在去的路上心中忐忑,自认为成事不足。见宗主如此,心里渐渐平衡下了,愧疚之感渐失。 罗文海虽是如此,他的手下却并不买账,对这外来之人抵触得很。大家对他颇有微词,大都瞧不起他。几位堂主更是从无正色。细心的李青峰见此,暗暗规劝陈鼎常低调行事,立奇功以显身。 且说烈焰堂堂主苏魔定和寒霸堂堂主独孤寒无功而返,再加上一向心高气傲的独孤寒为杨亦所败,二人心有不忿,欲再行事。 这次,维安罗府。 那日苏魔定正追赶着赫连行之子赫千遥,中途杀出个赫大彪 。苏魔定自知不敌,走为上计。虽是如此,仍派手下跟随。眼下探子回报,赫氏老巢已然发现,只待行动。 堂下依次坐定副宗主罗文海,烈焰堂堂主苏魔定,寒霸堂堂主独孤寒,追名堂堂主钟期及陈鼎常等人。 苏魔定和独孤寒二人欲兵合一处,共同伐之。罗文海见二人向来好正面作战,行事冲动,并不适合。 见此机会,陈鼎常心中暗喜,未及多想,站起道:“在下愿为宗主分忧!”李青峰未曾料到陈鼎常会如此冲动,不禁为他捏了把汗。 苏魔定讥讽道:“陈兄旧伤未愈,恐怕不妥吧?” 陈鼎常知是苏魔定笑他左手残疾,心中抑住怒火,却道:“我和赫连行共事数载,他的秉性我早已知晓。若是命我前去,事半功倍也未曾期许。” 罗文海知道陈鼎常急于证明自己,又觉他的话有道理,便准许了。又见手下未必服之,便命追命堂主钟期与其同行。 回到府中,李青峰道:“堂主此次为何如此鲁莽?” 陈鼎常道:“此话怎讲?” “赫连行等人向来痛恨堂主,堂主此次前去,不是送死么?” “你不是一直叫我立奇共以显身么?” 李青峰无以为对。 陈鼎常叹道:“想当年闵海生负我十年光阴,至我三换其主,背信弃义,人尽皆知。我陈鼎常能有今日,全是拜他所赐。你道赫连行痛恨我,岂不知我对他亦是痛恨非常?况且如今身在屋檐下,常为人所迫,若不立奇功,怎能长久下去。且人曰置之死地而后生。不入死地,何得重生?” 李青峰道:“也罢,堂主,反正我这条命是你给的。再么危险的地方,我也要同你一起。” 陈鼎常甚是感动。 安远州成广县。 经过上次陈王事件,安尚州靖节县林中小屋被毁。孙散仙觉得还不如栖于闹市之中。人来人往,亦是个屏障。 洪明和赫千遥早已将路上所遇告诉了赫连行。少怀之母闵夫人虽见少怀仍未归还,经过赫千遥一劝说,倒也好了很多。 正堂内,坐定赫氏父子,赫大彪,洪明。 赫连行道:“江湖中人向来不受约束。并不受朝廷多少制约。少怀虽是与华王在一起,却毕竟初识,难保华王会竭力保全。所以你们还需继续出去将少怀找回。再者,江湖之大,正是你们这些年轻人闯荡的时候。天高凭鸟跃,海阔任鱼游。千遥,你一定要虚心向你洪大哥学习,他的江湖经验丰富的很。” 赫千遥点头应之。 洪明道:“属下定不负堂主期望。” 赫连行点头道:“日后扶恩堂还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支撑呢。” 洪明道:“属下有一疑惑,不知当讲不当讲。” “请讲!” “属下以为,如今扶恩堂依然壮大,青帮秦穆也已经偿命。我们何不挑明身份,一鼓作气,也去了结了浮云宗罗氏兄弟?”洪明疑惑问道。 赫连行迟疑了半会儿,道:“待我好好想想。” 赫大彪囔囔道:“洪明小子说话有理。我扶恩堂蛰伏十数年,其中刺杀偷袭,纷纭繁杂,数不胜数,我们却无动于衷。大哥你忍得下去,我是忍不下去了。” 赫连行回道:“此事关乎重大,需要全帮上下共同商讨决定。当务之急,你还是得继续寻找胡西风。有了他在,事情好办得多。” 赫大彪急了,呼呼道:“大哥,你怎又要我做这些?之前已经找了几个月了,还要找。我大彪好热闹你又不是不知道,况且当年胡西风是被我气走的,我去找他,他怎会回?再说这人海茫茫的,去哪里找?” 赫连行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正因为当年他是被你跑的,你不去谁去?再说扶恩堂上下,除你我之外,又有谁与胡西风更熟,你不去难道我去不成?” 赫大彪不语。 连行道:“你不是一直想凑热闹么,西风不来,哪有热闹?” “真的?”赫大彪大喜,“那我去哪里找?” 大彪这一变化,惹得洪明和千遥暗暗笑着。 “上次你已经寻了安远安尚安天三州,这次由东向南,从安庆同安南依次行进。” 赫大彪点点头。 是夜。 一人道:“也不知情报是否准确。” 另一人回道:“南北二堂兄弟消息向来灵敏。且我早知大彪兄弟做事鲁莽,没有心眼,早就命兄弟在后面偷偷跟随。苏魔定所遣探子,早为堂中兄弟发现。定是今日,会有来袭。 忽闻林中一阵响声,那人笑道:“来了。” 陈鼎常、李青峰、追命堂主钟期及堂中兄弟二十余人潜伏前行。 “绕过这片树林,再往前半条街便是。”一人俯在钟期旁边说道。 正在此时,林中闪出一众声影。为首二人,一位青衣肉脸,他便是扶恩堂副堂主孙散仙。一位黑衣,头戴斗笠,便是青影堂堂主令狐辜。 众人皆惊,并未想到会有此变故。钟期疑惑的望向陈鼎常,陈鼎常知是在怀疑自己,没有回应。 “陈鼎常,我们又见面了。”孙散仙笑道。 陈鼎常道:“没想到又碰你了。” 孙散仙道:“上次见你,你还是青帮堂主。这次却已然成了浮云宗的人了。陈鼎常,你可变得真快啊。” 李青峰插道:“良禽择木而栖,向来就是天理。又何须多话。”语罢,身先士卒,朝孙散仙刺了上去。陈鼎常跟上,三人混斗在了一起。 “青影剑主!”钟期惊道。 “追命堂主钟期,别来无恙啊。”令狐辜冷冷笑道。 “江湖传闻浮云宗追命堂钟期,专负索命,极少失手,可与北斗主北羡秋媲美。不知今日,钟堂主是要所谁的命?” 钟期笑道:“江湖亦是传闻,青影堂主出剑奇快,世间还没有几人见过你拔剑。不知今日之后,是否会又多一人?上!” 语令一出,手下争先而上。 令狐辜浅笑,待众人靠近,电光火石间,只见呛的一声,寒光一闪,最前面数人立即倒地。青影堂众见此,奋勇向前。 钟期立马跃了上来,寒剑翻转之下,也是数人扑地。然后直取令狐辜而去。 二人斗了数十个回合,钟期渐渐不敌,自觉若长久这样,恐将命丧于此,卖了个幌子,腾空欲走。 谁知那令狐辜早见端倪,再加上轻功极好,出剑极快,立马追了上来。 钟期只觉背心一凉,一柄寒剑自胸膛刺过。鲜血汩汩,钟期转头望向令狐辜,一脸恐惧和恐惧,最后扑倒在地,无声无息。 再看这边,陈鼎常毕竟经验老到,再有李青峰在旁相助,孙散仙渐渐不敌,处于败势,越战越退。陈鼎常愈战愈勇,正要奋勇向前时,却被李青峰拉住。 李青峰道:“钟期已死,走为上策。” 陈鼎常正迟疑间,已被李青峰拽住,跃前几步,跳进树林。 堂中兄弟正要追时,为二人所阻。 令狐辜道:“这陈鼎常真乃贪生怕死之人,每次都是他跑的最快。” 孙散仙道:“钟期已死,陈鼎常孤身独返,浮云宗定饶不了他,这下有得苦头吃了。” 令狐辜道:“来日方长,日后必诛之!” “恭喜堂主!”李青峰贺道。 陈鼎常站住,质问他道:“我且要看看,究竟是有何喜事。” 李青峰笑道:“如今这钟期已死,追名堂堂主非你莫属。这不是喜事,还有什么称得上喜事?” 陈鼎常一脸沮丧:“你这小子,总是能说写好的。我都不知道该怎样交差了。” 李青峰道:“我知道堂主你所忧虑的事。只是我们不逃,。那令狐辜和孙散仙联手,我们定是不敌,也要送命。与其在这里送命,还不如回去负荆请罪,或许还能捡条命。” 陈鼎常叹了一口气:“也只能这样了。” 第41章 神秘人物 安尚州车骑次将军毕升府中。 毕升正在灯下习读兵书。 忽然烛光摇曳,一道身影晃动。 “是谁?”毕升惊呼。 那道黑影落在他的面前,只见那人一身黑装,面覆黑罩。右手持剑,左手提着一个包裹。 那人将包裹丢在桌子上,包裹并未系起,缓缓绽开,却见里面是一个面色苍白的首级。 “沈兄弟!”毕升大呼,眼框中泪水打转。原来那人乃是他的结义兄弟,安远州奋武次将军沈书。 黑衣人缓缓摘下面罩,面露笑容。 “是你!”毕升大惊。 “阁下好记性。”那人笑道。 “该来的终究来了。”毕升面色惨白。 “想你兄弟二人亦是当年身涉其事,休怪我无情。”黑衣人冷冷道。 “动手吧。”毕升闭上眼睛。 只一刺,鲜血汩汩而出。 那人割下头颅,却舞动剑来,在毕升身上留下多出剑痕。 安远州奋武将军曹细副将,安尚州车骑将军郑鸿远副将为刺客所赐,二人身上剑伤如出一辙,而且头颅已失。一时间朝廷之上,人心惶惶。 京城维安,朝堂之上。 罗文正奏道:“昨日户部侍郎刘世泽遣使来报,粮草已悉数运抵安德州。” 夏桑王道:“路上可有变故?” 罗文正道:“托王上洪福,一路相安无事。并未逢着任何变故。” 夏桑王满脸愉悦道:“不愧是我儿无尘。” 满朝文武齐齐恭贺。 夏桑王问道:“二位将军遇害,此事可有了结果?” 楚征上前奏道:“禀陛下,时间仓促,并未有结果,请王上治罪。” 一臣站出道:“二位将军乃朝中股肱,却平白被杀,如今头颅也不见了。想想都让人心寒。还请王上立刻将凶手缉拿归案,严重惩处。” 又有数臣站出,堂中所言,如出一辙。 “右相,你有何意?” 伊北城道:“如今战事吃紧,正是朝廷用人之际,二位将军南征北战战功累累,如今身首异处,王上应高度重视此事。依臣所见,应责成刑部等力查此事,并加以期限,若是不成,则削去官职。相信此举,定能使将军家属及前方武将心服。” 数武将站出,呼应伊北城。 刑部尚书王渊甚惊。 左相司马桐道:“右相所言不无道理,臣下却以为太过严苛。如今乱世,江湖仇杀数不胜数,官府亦不可调理。二位将军之死,虽属极哀。若因此重惩官吏,或是过极。” 楚征走出,亦是如此。 夏桑王道:“太尉及左相此言有理......” 未待他讲完,安王楚霄站出。 夏桑王脸上明显不悦。 “儿臣以为乱世当用重典。朝中用人,宜是非分明,惩罚分明。在其位而谋其政,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王渊任刑部尚书,诚应担此责,怎可避之?” 见安王直接点名道信,王渊等尴尬不已。 右相站出道:“安王真乃治国良材,真是可喜可贺。” 罗文正站出,亦是称赞。 如此又有数官站出,称赞安王。 夏桑王虽有心保王渊,无奈,舆论使然,不得已下了命令。 右相府中。 “你可见今日朝堂之上众官之反应?”伊北城问道。 罗文正道:“我观众官,大部分反映强烈,要求王上彻查此事。唯有刑部侍郎王渊,左相司马桐,太尉楚征最为平淡。” 伊北城道:“此三人反应,与我相猜无几。如今朝中势力,唯此三人为巨。三人常常与我作对,吾早晚除之。” 罗文正恭维道:“若此三人一除,天下将为相爷所有。” 伊北城笑着点头。 罗文正问道:“安尚州车骑将军,安远州奋武将军向来效忠于相爷,今日副将皆死于非命,不知相爷对于此,有何看法?” 伊北城道:“我正疑惑于此。” 罗文正道:“相爷可还记得赫连行?” “赫连行?”伊北城口中嘀咕几声,一时竟为想起。 “十五年前...” “赫连行!”伊北城突然想起,“你说是他所为?” 罗文正道:“正是。我命属下查探过二位将军剑伤,那剑法正出于十五年前海生帮。” “十五年了,没想到他还这么顽强!”伊北城讥讽道。 罗文正道:“是啊。据我多年查探,赫连行不但活了起来,而且组建了扶恩堂。光这名字,可想而知,他乃是有备而来。前几天,浮云宗追命堂主钟期执行任务时,亦死于赫连行之手?” 伊北城稍有惊讶:“追命堂主向来办事稳妥,怎会也...?” 罗文正点点头,脸上惋惜之色显现。 “既然这赫连行有备而来,我们不得不提防!你有何建议?” “在下看来,江湖之事宜用江湖手法来解决。既然这海生帮死而复生,不如我们再行这围剿之策,联合青帮杨门黄坛,再来一次伏击。”罗文正一脸自信,似是早就成竹在胸。” “此言合理。我自会叫伊杰与你协商。”伊北城道。 罗文正走后,正见伊杰走来。 “爹爹为何如此高兴?” 伊北城含笑不语。 “今日朝堂之上,安王之举,定是整合爹爹心意。”伊杰猜测道。 伊北城道:“还是我儿懂我。安王此举,我早已料到。” 伊杰连连点头。 “如今好戏正要上场了,此时还需要一些火才是?” “火?”伊杰疑道。 “对。就是火。” 伊杰突然领悟,笑道:“孩儿知道。而且我还知道,这火当由我来点起。” 伊北城含笑不语。 京城维安,罗府。 “大哥,你以为你这法子就行的通么?”罗文海很是不解。 “怎地行不通?”罗文正有些生气。 “近年来杨天行在安德州赈济灾民,行侠仗义,好事做尽,你以为他会帮我们?”罗文海讥讽道。 罗文正不语。 “青帮秦穆以死,现在由上官断把持。上官断十年来常与我等不和,甚至有时还公开与我们唱反调。你认为这次他们会听我们的?” 罗文正一言不发、。 “黄坛已然拆分为新坛和旧坛,内部早已是四分五裂,又何来联络之事?” 罗文正还是不语,只是悠然的品着香茗。 罗文海不知道大哥在卖什么关子,呼道:“大哥,你倒是吱一声啊。” 罗文正看着他那急躁的样子,笑着道:“你这呆子,就知道鲁莽行事,你忘了十五年前那场血战么?” “当然记得!” “杨天行,上官断,秦穆亲自插手其中,闵海生之死、海生帮覆灭,与他们有莫大的关系。 如今赫连行崛起,早晚要找他们寻仇。我倒不信他们二位能不爱惜自己的名声和身家性命。” “黄坛虽已拆分,四老还在。且黄坛向来唯金钱是命,只要有好处,他们能不为我所用?” 罗文正说完此话,脸上奸诈笑起。 罗文海却并不苟同,他说道:“大哥虽这样觉得,可我并不认为是这样。” “你姑且依着我的法子去做便是。” “好吧。”罗文海只好同意。 “还有,那个刘世泽三番几次回报说杨家人接连坏事,叫你手下好生监督,以免他轻举妄动,坏了我大事。” 第42章 安王之怒 夏桑国安王府中。 安王楚霄气急败坏返回府中。 司马策见他如此,心里便已猜到七八分。 方才安王受夏桑王召见,想必是夏桑王不满他在朝堂上的表现,狠狠批了他一顿。 楚霄未坐定片刻,便想出门。 司马策拦住他道:“安王,你这是去哪里?” 安王正在火头上,怎容他如此,便道:“我去哪里,你又何须多问?” 司马策尴尬不已,奈何职责所在,只好硬着头皮道:“臣听闻,最近朝中许多老臣对安王表现颇为不满,臣下建议,安王还是少出去点好,免得遭人非议。” 楚霄听及此,更是怒火中烧:“对我不满?那些老头子,终日墨守成规不思进取,凭什么对我不满?” 司马策道:“虽是如此。可安王还是理应少去右相府中为好。免得落下口柄,终究是不好的。” 楚霄不知此话何意,道:“我去舅舅家有何不对。朝中大臣,仅舅舅与我政见相合,我不去找他讨论,难道找你爹不成?” 司马策听此尴尬不已。 楚霄一提到司马桐,更是来劲:“你整天说朝中老臣对我非议颇深,我看那些老臣,大多还是受你爹挑拨。每次我说点什么,就你爹意见最大。” 安王之开门见山,使司马策压力极大。 司马策跪倒在地道:“司马家一心为国,无有二心,还望安王明察呀。” 楚霄对其置之不理,挥挥袖子,气冲冲的出了门。 司马策望着他远去的身影,慨叹不已。 右相府中。 伊北城见楚霄气冲冲而至,心里亦是猜中了七八分。他走了上去,嘴里笑道:“霄儿,你这是怎么了?” 楚霄不语,直接找了个位置坐下。 伊北城亲自为他倒了一杯茶,问道:“什么是让夏桑国未来的国君这么生气啊。” 楚霄还是不语。 “谁让咱们安王受委屈了?说出来,舅舅为你做主。” “我这次来,就是想找舅舅给评个理!”楚霄气呼呼的。 伊北城心中不禁有些想笑。 “你说说看。” “今日在朝堂上,舅舅认为霄儿所言怎样?” “安王作为储君人选,以国家前途为大局,知人善用,赏罚分明,堂中所言,字字珠玑。” 伊北城夸奖道。 “舅舅过奖了。”楚霄不忘自谦,“霄儿不敢为自己称好,只是霄儿觉得之前所言有理。乱世当用重典。朝中用人,宜是非分明,惩罚分明。在其位而谋其政,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自古以来,皆是如此。” “霄儿所言及是。” 楚霄脸上沾沾自喜,却风云突变道:“可父亲方才召见我,未有我细说,就将我臭骂一顿,还叫我回去好好反省。” 伊北城听此,故意道:“王上如此,必有他的深意。你还是应该好好想想。” “可我实在不知道哪里需要反省啊。我真的不知道父王的心意。”楚霄一脸委屈。 伊北城听了他话,心里颇是慨叹。 “想必定是那司马老相一下朝就去父王那里告我状了。这老头子,就知道跟我对着来。”楚霄很是不满。 伊北城心中暗笑,嘴上却道:“司马桐贵为两朝元老,又是开国元勋,王上倚重的很,霄儿还是理应收敛些好啊。” “收敛什么。从一开始的保民政策,到现在的偏袒刑部,在我看来,司马桐丝毫不懂政治,真是愧为老相一职。霄儿觉得,舅舅才适合做左相嘛。”楚霄越说越多,不停发泄。 伊北城心中既是可惜又是高兴。 “最近朝堂上下都在传闻你对司马左相不满,司马桐资格老的很,实力雄厚,你还是对他敬重些好。”伊北城劝慰道。 楚霄听此,越是气愤:“难道他还想造反不成?夏桑国乃是楚家的天下,我难道还怕他不成?” 伊北城听此笑道:“这倒也是。” 楚霄又埋怨了一番,伊北城好说歹说,才将他安稳住,将他劝走。 望着楚霄远去的身影,伊北城感叹良久。 楚霄作为夏桑王长子,政见分明,乃是治国良才,定胜过夏桑王。只是此人虽在三兄弟中年岁最长,心思也是最空,政治敏感性最差。如今伊家权倾朝野,连夏桑王也无可奈何,他却依旧看不出。夏桑王三番几次嘱咐他好生反省,又以司马桐长子司马策辅佐,定时在告诫他少与伊家往来,他也不知,反而来的更多。楚霄如此,真是天助伊家啊。到时扶持楚霄上位,在过几年,逼其退位,这天下可就是伊家的了。 只是想起楚霄性情淳朴如此,与伊家最为亲热。却不知早已沦为自己手中的傀儡,真是可悲可叹。 伊北城想及此,不禁连连发笑。 左相司马桐府中。 司马桐缓缓而归,一脸沉闷。 太尉楚征在此已经恭候多时了。 司马桐知道他是为刑部尚书王渊而来。王渊乃是他的亲家,他没有理由不来替亲家说几句话。 楚征见他来,行礼。 司马桐以礼还之,脸上无奈之色显而易见:“我见过王上,王上也没有多大法子。只是嘱咐我,叫王尚书抓紧办案子,争取抓到凶手。” 楚征听此,强笑道:“还是得多谢老相在王上面前美言。” 司马桐见他客气如此,惭愧道:“太尉无需多礼。” 楚征点点头。 司马桐道:“如今伊家掌权。天下七州,已有四州服从于伊家。现在安南州也是摇摆不定,幸亏夏柴国没有趁火打劫,否则安南州也会听伊家的指挥了。” 楚征道:“是啊。想当年咱们这些老臣随先皇金戈铁马,开疆辟土,定立国都。没想到仅仅二十年,已是物是人非了。如今只剩得咱俩,伊北城和安德安天二位将军。伊家独揽大权,我虽贵为太尉,名义上是掌管天下兵马,实际上却早已被架空,并无实权。” 司马桐道:“是啊。王上早就意识到了,只是苦于没有法子。之前所死的二位副将,全都是伊北城心腹,王上迫于压力,也不得不听之任之,还望太尉告知王尚书,叫他暂且忍耐。” 楚征点点头道:“如今朝中能与伊北城抗衡的,只剩下您老了。近日朝中文武传得沸沸扬扬,说是安王楚霄对你意见很大。这后面肯定有伊北城的影子,老相身为国家肱骨,可千万要保重啊。” 司马桐一脸惋惜道:“如今我已是年迈,生死又算得了什么。再说安德安天二位守将跟随我已久,忠心耿耿,尽忠尽职,此二州定不会负我,谅他伊北城也不敢随心所欲,胡作非为了。 我只是感到惋惜啊,安王作为储君人选,却为伊北城所控制,实在可惜啊。” 楚征亦是叹道:“是啊。安王年岁在兄弟之间最长,政治敏感性却最差。真是可惜啊。” 二人相谈良久,楚征这才告退。 司马桐笑道:“如今老臣凋敝,你也要多加保重啊。夏桑国还要咱们这些老家伙出力呢。” 楚征庄重道:“残躯废体,本应听之任之。既是老相嘱咐,楚征理应郑重,不负老相和王上深意” 第43章 郡主解围 待太尉楚征走后,司马离这才缓缓走出。 她见父亲垂头丧气,知他心中忧虑,便倒了一杯茶,递到他面前。 司马桐接过茶,静静沉思着,心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父亲是为朝廷上的事而忧虑么?”司马离轻声问道。 司马桐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点点头。 司马离见父亲如此,没有再问,而是说道:“刚才大哥回来过,见你在和太尉交谈,没有久留就走了。” 司马桐道:“他不在安王府上,回家干嘛?” 司马离不知作答,司马桐这才认识到问题的可笑,便问道:“他说了些什么?” “大哥说安王在府上大发脾气,刚一回来便急匆匆的去了右相府上。听说安王在右相府上对你大放厥词,很是不敬。” “哎!”司马桐摇头叹道,“你知这是为何?” 司马离明知父亲所言何事,说道:“安王与右相交好,这乃是人尽皆知的事。安王造访右相府,这也极为平常。右相眼线布满,想从中窥探谈何容易。可如今这谈话内容却连大哥都一清二楚,我想这乃是右相有意为之,意欲借安王之手攻击父亲。” 司马桐见女儿聪慧如此,甚是欣慰。 “女儿想,这事跟二位将军之死有一定的关联。” 司马桐点点头,突然问道:“你知道二位将军之死么?” 司马离点头答道:“这事闹得京城人心惶惶,相信京城子弟也大都知晓。” “他们二人乃是伊北城嫡系,伊北城如此,倒也说得通,只是不知他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做此举动。”司马桐满是疑惑。 “父亲是在说伊北城怀有异心?”司马离惊问道。 司马桐没有回答她,倒是问道:“你还记得海生帮么?” 司马离想了半天,没有结果,便说道:“海生帮乃当年天下第一大帮,后来不知为何一夜间消亡。女儿记得在我七八岁的时候,经常见陌生人在家里出现,不知是否与此有关?” 司马桐叹道:“海生帮因我而亡,也因伊北城而亡。” 司马离知道父亲意思,伊家和司马家斗了十几年,海生帮因父亲而受牵连,亡于伊北城之手。 难怪父亲这几年,常常会一人独自悲叹。 “他终于行动了。”司马桐脸上欣慰之色显而易见。 “他是谁?”司马离问道。 司马桐没有回答,司马离猜道:“父亲是说二位将军是死于他手?” 司马桐点点头。 司马离心中想到,难怪父亲会在朝上保王渊。除了二人的交情外,其中也夹杂了这样的成分。 “这样也好,华王才能胜过安王。”司马桐自言自语道。 “父亲你说什么?”司马离不解 司马桐道:“你要记住,做人一定要有骨气,讲义气,方可不愧立于世间。” “父亲,你怎么了?”司马离见父亲前言不接后语,很是纳闷。 司马桐微笑道:“为父今天有些累了,想一个人静一静,你自己出去走走吧。” 司马离见父亲今日古怪得很,想必定是为政务所累,只是猜不透父亲对她说的那些话究竟何意。只好一个人走出。 采星楼外,一片喧哗。 “手下奉中常侍之令,还请千侯大人卸下兵器。”采星楼院外大门外把守侍卫首领恭敬说道。 原来是左千侯伊杰率领手下借巡查和探访之名,欲借道采星楼,直取凤仪阁。 采星楼乃是后妃宫殿,阻挡在王后居住的凤仪阁前面。从采星楼去凤仪阁,路程减半。只是需穿过采星楼院内。而历来便又不成文的规矩,武将及百官,无令不可入内。 右千侯罗通道:“你也不看看是谁要进?” 那侍卫道:“中常侍有令,凡事要入采星楼内者,需有王上口谕。千侯大人既然没有王上口谕,属下也不敢随意放行。” 伊杰道:“我乃左千侯,掌京师治安。近日流寇频频,我奉王上命令巡查宫内。若是你妨碍了我的工作,以致流寇混入,这罪名你担待的起么?” 那侍卫道:“左千侯言之有理,可小的也不敢违抗了中常侍的命令。” “你休要总是拿那楚令来压我们,楚令虽是太尉之子,可右相的命令你就敢违抗么?”罗通在一旁道。 “小的不敢。”那侍卫跪倒在地道:“小人奉命把守采星楼,万万不敢坏了规矩,还望千侯大人不要为难小的了。” 伊杰见那人固执如此,怒不可遏:“那我要是想闯呢?” 侍卫站起来,不卑不亢道:“千侯大人志在必行,吾等自知力量薄微,定是难以拦得下各位大人。虽是如此,可吾等不想落得个不忠之名!” 罗通拔出了剑,怒吼道:“你这小子,好大的胆。”他手下见此,纷纷拔出了剑。 那侍卫亦拔出了剑,他身边几名弟兄也拔出剑,呼应他。 正在这时,只见右侧远处一列士兵走来,为首将领甲胄在身,面孔冷毅。 伊杰脸上诡笑起来,心中暗自忖道,他终于来了。 那列侍卫见这场景,立即跑步前进,围在院门口,齐齐拔出佩剑,与伊杰一行对恃。 侍卫首领见将领来到,立即迎了上去,向那将领行礼道:“将军!”其余几人亦是行礼。 伊杰见来人靠近,便笑道:“楚将军,你可真是消息灵通啊。这么快就来了。” 那将领正是太尉楚征之子,中常侍楚令,侍从王上左右。 楚令一脸沉毅道:“千侯此举,是想以身犯法么?” 伊杰笑道:“将军这是何话?在下身居左千侯之职,掌京师治安,近日流寇频频,在下有责任对宫内进行巡查,以免漏了盗寇,难以担责。” 楚令道:“我侍从王上左右,宫廷苑内亦是职责所在,若是出了事情,楚令定会担当,阁下又何必多心呢?” 伊杰道:“我多日未见姑母,思念得很,将军就连这也想阻拦么?” 楚令道:“楚令不敢,只是千侯若想去凤仪阁,道途多得很,又何必如此执拗。采星楼乃是禁地,阁下身为千侯,不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吗?” 罗通见对方嘲笑,怒道:“你不要不识好歹!” 楚令笑道:“这便是新来的右千侯么,怎么像市井流氓般如此粗鲁?” “好笑好笑。”只见空中传来一阵声音,一青衣之人,面覆黑罩,朝这边跃来。 伊杰心中大惊,没想到这光天化日之下,却会有盗贼如此大胆。未及他下令,他那些手下早就围了上去。 那青衣人跃向空中,接连踢翻了好几人,正朝这边跃来。 罗通急忙持剑来挡,那人急忙翻身,落在了楚令面前,摘下了面罩。 只见一皎洁面孔展现出来,那人紧蹙眉头道:“还好意思说是御林军,真是没用。” 楚令急忙行礼道:“郡主!”周遭侍卫连忙跪倒行礼。 芊芊郡主楚菁笑道:“楚大哥。” 那些侍卫见来人是芊芊郡主,面如死灰,连忙跪倒行礼。罗通想起刚才自己那一剑,险些伤了楚菁,心里忐忑不安。 伊杰笑道:“表妹,好久不见啊。” 楚菁道:“今天这场景真是精彩啊,我好久没见着了。正好无聊,倒也可以练练手。” 伊杰道:“表妹功夫日渐长进啊。方才我见你动作敏捷,身形飘逸,大胜从前啊。” 楚菁满脸愉悦道:“真的么?” 伊杰道:“表哥我还敢骗你不成。” 楚菁沾沾自喜道:“那是,谅你也不敢。” 伊杰道:“表妹,你怎么会来这里?” 楚菁道:“我正要问你呢。” “问我?”伊杰好奇道。 “对啊。这采星楼向来便是禁道,你今日怎会来此呢。表哥,你好不懂规矩啊。” 伊杰听此,竟有些尴尬。 “还有,像楚大哥说的一样,尽带些市井流氓,这么粗鲁。”楚菁很是不满。 罗通满脸通红。立马跪倒在地道:“罗通方才多有冒犯,还望郡主殿下见谅。” 楚菁并未理他,而是对伊杰道:“表哥,你们这是要打架么?” “怎么会呢。”伊杰道,“我这是去向姑姑请安哩,又没有什么其它的企图。” “哼,谁知道你安着什么心哩。” 第44章 初建军功 且说楚无尘一行自平水县辞别秦琳等人,一路上抓紧时间,匆忙赶路。先是赶至安德州新安县,和建威将军周广信交接军粮。得知英王驻军谷阳县,在司马豫催促下又是急忙赶路,终于赶到。 虽是如此,楚无尘却故意安排下去,叫前站人员勿要提前通报,这下众人来到中军帐前,英王仍未得知。 “英王!”司马豫急冲冲喊道。 帐中走出一人,一身甲胄。却见此人,眉清目秀,气宇轩昂,棱角分明。穿上军装,更显英气。虽是与司马豫年龄相仿,看起来却沉稳的多。他便是夏桑王第三子,建威次将军,英王楚羽。 二人相拥在一起,相互拍着肩膀。 二人分开,司马豫一脸兴奋道:“羽哥,终于见到你了。” 楚羽笑道:“我说这声音怎么这么熟悉,原来是你这小子。说,你怎么也混到这里来了?” 司马豫道:“男儿志在四方。何居桑梓痴狂?我听父亲说边关战事紧急,便和无尘哥一起来了。” 楚羽走向楚无尘,兴奋道:“二哥!” “三弟!”楚无尘亦是一脸兴奋。 罗瑾行礼道:“英王。” 英王道:“咦,罗姑娘,你怎也来了这里。” 楚无尘看出她脸上尴尬,便道:“说来话长,我稍后再跟你讲吧。” 闵少怀见楚羽一身战袍,英气迸发,羡慕的很,亦是行礼。 楚羽不认得他,楚无尘便来介绍道:“这是我新结交的朋友,闵少怀,上次救了瑾妹,为人豪迈,乃是侠义之士。” 闵少怀听他这样介绍,反倒是不好意思道:“楚公子夸奖了。” 英王赞道:“闵公子真乃豪杰。” 二人一来一回,相互称赞。 站在最后面的刘世泽跪倒在地,道:“罪臣刘世泽,拜见英王殿下。” 英王又见他,怒道:“你竟还有脸来见我,就不怕我斩了你?” 刘世泽吓得连连磕头。 众人暗暗发笑,楚无尘强忍住笑道:“刘侍郎一路上跋山涉水,功劳重大,依我看,你还是饶了他吧。” 英王道:“行军打仗,粮草乃是重中之重。你三次失粮,这次好歹运了过来,念在华王的面子上,我姑且饶你一命。若有下次,决不轻饶。” 刘世泽连连磕头道:“多谢英王!多谢华王!” 司马豫道:“我们一路而来,听到英王军中军纪严明,很受百姓爱戴。今日一见,羽哥你更是威风凛凛。难怪我爹常说你是国家难得之人才,让我向你学习呢?” 英王道:“承劳老相夸奖,不知老相身体可好?” 司马豫笑道:“我爹身体好得很。我听父亲讲,英王在安德州独挡一面,不知羽哥能否赏我个旗牌官当当,好让我过把瘾。” 英王道:“你放着统领京城御林军的左千侯不当,反倒贪恋我这旗牌令?我可不信。” 司马豫道:“既然你知道,那你就直接赏我个将军当当呗,也让我感受一下行军打仗是怎样的。” 闵少怀道:“你这司马,什么战功都没立,一来就想当将军。” 楚羽道:“闵公子说得对,若是给你将军当,底下人怎么会服你呢。” 楚无尘道:“别听那个傻小子的了,我们先进去吧。” 众人朝帐中走去,司马豫一人走在最后,嘀咕道:“哪个不服,就叫他来跟我挑战呗。” 夕阳时分,众人正在帐中谈笑,忽闻账外鼓声大作,楚无尘等人皆是大惑,楚羽一人沉着冷静,正在这时,一传令兵匆忙闯入。 “启禀英王,昌平城外十里,敌兵五千许,正朝我方而来。” “传令下去,点兵三千,立即出发。” “是。”那传令兵急忙跑出。 楚无尘罗瑾二人一脸忧虑。楚羽一脸沉着,闵少怀和司马豫二人,脸上却分明藏着喜悦。 司马豫道:“今天来的真是时候,一来就可以打仗,羽哥,能让我去么。” 无尘道:“你这小子,打仗也这么高兴。” 楚羽道:“既然你这么喜欢打仗,那我就让你见识见识。” 众人随军匆忙赶到谷阳城前的昌平城,登上城楼,敌人早已赶至。只见那主帅半边打着赤膊,将刀扛在肩上,一脸不屑。他身旁偏将,破口叫阵。 楚无尘道:“想必这便是夏翰国虎狼之师,与我军相比,他们更显强壮。” 楚羽道:“虽是如此,可那夏翰国兵,向来有猛无谋,如初驯化之野狮,只会咬人,却无谋略。” 无尘道:“想来也是。那夏翰国君向来崇尚武力,一国之中,习武成风,民风彪悍的很。平民子弟,皆欲参军,立军功以显身。相比之下,我国民众更显儒雅沉稳。” 楚羽道:“那是。” 楚羽身边偏将邓元走上前来道:“启禀英王,来军兵五千许,以齐哈尔为帅。” 楚羽笑了起来道:“又是他。” 无尘道:“三弟何故如此?” 邓元道:“华王有所不知,齐哈尔已数次败在我将军手下,只是不服,总是前来挑战。” 楚无尘笑道:“难怪我三弟名满朝野,真是佩服。” 楚羽道:“二哥见笑了。那齐哈尔号称夏翰国内第一勇士,乃夏翰国六王子账下第一猛将,力气无穷,使一把破山刀,勇猛无比,单人匹马之下我军中无人能敌,我也只能勉强跟他打个平手。只是此人却疏于谋略。前段时间夏翰国国君病重,子嗣却犹未定,皇室内争端四起,几个皇子对那王位觊觎已久。此次六皇子回宫,也是争权去了。六皇子为人谨小慎微,用兵老成,之前在此,多是与我对恃。那齐哈尔憋屈已久,这次六皇子走了,军中谋臣无人管得住他,便多次前来叫阵,尽管次次皆输,还是不服,你看,这次又来了。” “历来帝王之家,子嗣便是一大难题。更何况他夏翰国。”无尘释然道,“好在咱们楚家,大哥王位已定,咱们兄弟只管尽心辅佐便是。倒也省却了诸多烦恼。” “是啊。”楚羽道,“我虽远在边关,亦是感受颇深啊。我向来不热衷于权术,只想熟读百家兵书,破解阵法。朝内清净,我也能专心打仗。想那六皇子与我相似,亦好兵法。可他却被陷于权谋之中,为此所制约。真是可悲可叹啊。” 司马豫道:“你们不要光顾着讲话啊,那城下主帅都叫了好半天了。” 无尘道:“刚才见你跟少怀观察良久,专注的很。现在看来你们二人已有了破敌之术了?” 司马豫道:“那是。” 楚羽笑道:“夏翰兵士向来骁勇,而且身材也比比你领的兵壮多了,你就不怕?” 司马豫不屑道:“那又何妨。” 闵少怀双手抱拳道:“我跟司马一样,向来喜欢热闹,羡慕那些上阵杀敌,建立奇功的将军们。还请英王给在下一个机会。” 英王笑道:“杀敌立功报效祖国,向来是每个大好男儿向往之时,闵公子既然有此想法,楚羽也想成人之美,只是嘱咐闵公子,领兵打仗可不同于江湖打斗,千万小心。” 闵少怀高兴道:“多谢英王。” 司马豫道:“没错吧,我就说羽哥不会拒绝你的。” 闵少怀嘿嘿笑着。 英王笑道:“就你小子话多。说吧,你们二人都有什么谋略啊。” 闵少怀道:“方才我和司马观察良久,见对方行军,定有些疲惫。叫阵半响,耐心已失大半,我们二人想以快打慢,各从东南西南一角杀入,从西北东北而出,再从两翼迂回杀回。” 楚无尘道:“这个法子不错。” 楚羽道:“既然如此,我给你们二人各自一千兵马如何。” 司马豫道:“何须这么多,我和少怀各三百就行。” 闵少怀道:“我觉得。以快打慢,人多反倒不好。” 楚羽对副将邓元道:“传令下去,挑选六百勇士,听闵少怀司马豫二人差遣。另外,我命你引军两千,为他们压阵。” “是。”邓元迅速离开。 司马豫闵少怀二人行礼告退,罗瑾在旁边嘱咐道:“你们千万小心啊。” 城下,司马豫闵少怀二人各乘一骑,持一柄尖枪,尾随六百年轻兵士。 闵少怀道:“这盔甲可真重。” 司马豫道:“那是。比我在京城中穿的铠甲重了一倍。” 闵少怀道:“你看他们都急的不行了。” “那我们就看谁先到达那边咯。”司马豫笑道。 语罢,二人急忙驱驰,后面三百勇士紧紧跟上,从城上往下看,如风如雷。 邓元引兵正对敌方,岿然不动。 那两队急先锋,在各自主将率领下,冲入阵中,拔出弯刀,专刺左右及前方阻挡之人,一路奔驰,并无恋战。敌方见正面有敌,不敢妄动。阵中之人,只好来回躲闪,只需瞬间,便乱成一遭。 司马豫和闵少怀二人坐在马上,精神抖擞,吼声如雷,好不威风。 那齐哈尔定时看了不少兵书,知道擒贼先擒王,便驱驰坐骑,吼声如雷,朝邓元这边而来。 邓元左右急忙射箭,乱箭纷纷,齐哈尔陷于其中,进不得半步。此时正值闵少怀和司马豫二人迂回杀回,见齐哈尔,便直取其去。 齐哈尔无心取邓元,匆忙接下二人尖枪。二人愈斗愈勇,见棋逢对手,齐哈尔亦是精神抖擞,三人混在一起,斗了数十个回合,齐哈尔渐觉招架不住,脱出混战,匆忙而去。 闵少怀和司马豫二人各率手下骑士,斩杀敌兵。见敌方渐渐跑远,这才回来。 号角声响起,城门缓缓打开,英王一声戎装,端坐在马上。 众兵齐呼,司马豫和闵少怀驱驰而来。英王楚羽摘下头盔,微笑着向二人致意。 欢呼声更高一层。 夕阳洒落在面庞上,全身戎装的司马豫和闵少怀更显英气。 第45章 司马之悦 悲哀。 命,这是命呀。 在这里土生土长的百姓都会这样悲叹。 这的确是百姓的一个悲哀。 苦命呀。 虽是五月间,万物生长之季节。纵横数十里,看不到一丝青春的气息。在这里,似乎都停滞了下来。草虽还是那样长着,花虽还是那样开着,可风吹来,全是颓废的味道。 这里的人,亦是如此。他们看见异地来的游人,看见一双双异样的眼光,一张张惊讶的脸庞。他们自己却丝毫不为所动。眼中依旧是那样的空洞,脸上依旧是那样平静。从他们眼中,看不到什么。从他们脸上,也看不到什么。他们已如死尸般游走,为了活着而活着,为了吃饭而吃饭。在他们的生活中,已经没有什么意义可言。或者说,对于他们来讲,生命就未曾有过意义。若是你扯过一人来问,他倒会想你般惊奇的问着:这里发生了什么。 方圆数十里,灾民无数。这是一个没有官府,没有压迫的地方。夏柴,夏翰,夏桑三国虽激烈的想扩张地盘,完成统一大业。但这个地方,他们从来都是望都不会望上一眼。因为这里实在是太穷了。 二十年前,在这个地方,突然发生了异常大瘟疫。 那是一场毁灭性的灾难,人们说上天没有眷恋这个不起眼的地方,反而却借火浇碳,使这个地方更加贫穷了。于是夏柴,夏桑,夏翰三国边境的灾民纷纷为国民所排斥,三国国君自愿放弃这块地盘,放弃贫穷。 三国的灾民,在加上无数的浪人,聚在一起,组成了皇墨郡。‘皇’犬荒废’之意,‘墨’犬末路’之意。望文生义可知,这是一个荒废的,世界末路的郡县。 是的,荒废,末路,风也会在这里沉默。 司马豫虽就在京城,对着千里之外之地未曾涉足。可耳濡目染中,对此地亦是颇有听闻。他只知道这个地方贫穷至极,只是没想到会穷到这种地步。他生在帝王将相家,衣着富贵,饭餐精美,今日见此,落差极大。 闵少怀亦是如此,虽从小就想做行侠仗义,劫富济贫的大英雄,可真的见识到了贫穷之后,他才认识到自己的脆弱性了。他纵有千种本领,万般变化,对于这事,亦是无能为力。 二人昨日打了胜仗,过足了将军瘾,好好休息后,第二天司马豫便吵着要来这里。等二人真来了这里,一路上皆是目瞪口呆。 突然发现前面人群圈圈,似是还有打斗声。 二人立马冲了上去。 拨开看热闹的人,只见一个女子伤到在地,佩剑落在一旁。两名汉子身材魁梧,各持着刀,凶神恶煞的对着她,二人后面簇拥着十几个打手。 司马豫认得那剑,再见这女子身影,亦是极为熟悉。 “无忧!”司马豫心疼至极,大呼一声,立马冲了上去,将杨无忧扶了起来。 杨无忧冷冷望着那些人,忽见司马豫,眼神里闪出一丝希冀。她站了起来,不自觉中靠在了司马豫身侧,司马豫一声暖意。 闵少怀走上前去,将那剑拾了起来,递给杨无忧。对那二人喝道:“紫衣双侠的名字,你也赶来挑战?” 那满脸连鬓胡子的汉子笑道:“紫衣双侠?就这丫头的武功,我呸,真是丢了紫衣双侠的脸面。” 另一人笑道:“依我看来,紫衣双侠也是徒有虚传。” 杨无忧怒道:“你休要骂我哥哥。” 司马豫问向无忧道:“他们又是何人?” 那胡子汉子身旁一喽啰道:“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连黄坛二老都不识得。” 司马豫想起那日在平水酒楼之事,当日所见乃是新坛二老,那么眼前之人便是旧坛二老咯。 杨无忧道:“他们乃是黄坛四老另外两个,那个胡子汉子乃是宇文风,人称’欲人疯’。他旁边那人乃是南宫雷。” 闵少怀听到此话,对那二人笑道:“黄坛不是早就分为新坛和旧坛么?上次我在平水碰到你那两个兄弟,他们说他们是新坛二老,那么你们就是旧坛二老咯。” 司马豫附和笑着。 南宫雷怒道:“你们两个又是哪来的娃子,世界上哪有什么新坛旧坛,只有一个黄坛!” 闵少怀笑道:“亏你们还是行走江湖的大侠,连名字都不敢承认,真是可笑。” 司马豫道:“你那两个兄弟上次败在我们手中,难道就没有在你们面前提过。” “兄弟,你这是何话,他们四兄弟早就分道扬镳。”闵少怀笑道。 “说来也是。”司马豫笑道。 “就你这两个臭小子,打得过他们?”宇文风道。 “你便是‘欲人疯’么?”司马豫问道。 “正是在下,如何?” 司马豫道:“我上次听你那‘莫人语’兄弟说过你,嘱咐我日后见到你,千万要给你带句话。” “什么话?”那宇文风很是好奇。 闵少怀暗暗发笑,杨无忧好奇的望着司马豫,她不知司马豫还会与慕容雨有交情。 司马豫望着杨无忧的眼睛,再也看不到那冷冷的目光了,高兴至极,高声说道:“他叫你千万小心你旁边那人,说他毒辣的很。” 宇文风似有所思,竟愣了那一刹那。 “休要听他挑拨离间。”南宫雷急了,手在腰间抖动,一记飞镖疾驰而来。 ‘哐当’一声,杨无忧将它击落在地。“卑鄙!”无忧冷冷说道。 “我生平最恨卑鄙之人,这二人趁火打劫,又放冷箭,真是卑鄙至极,你能替我杀了他们么?”杨无忧一脸期待的望着司马豫。 司马豫虽见她眼中杀意沉沉,心中却欣慰至极。他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他所爱之人的体温,也是生平第一次感受到了心爱之人对他的信任和信赖。为此他心甘情愿,至死不辞。 “你没事吧。”司马豫关切问道。 杨无忧默默点了点头,自觉拿过他手中的剑,将自己手中之剑递给了他。 司马豫眼中不禁泪光点点。 闵少怀见此,亦是心为所动。 “少怀。”司马豫轻呼一声,闵少怀朝他点了点头,二人瞬时间朝对面二人扑了上去。 司马豫拔出无忧之剑,握在掌间,仍能感受到剑柄的温度。他抖动剑尖,朝南宫雷刺了过去。南宫雷稍一闪躲,大刀横向劈来。司马豫立马收回剑,以剑抵之,身子贴着大刀旋转靠近,连忙抽回剑,朝南宫雷刺去。南宫雷身形骠壮,又持重重的大刀,自然比不上司马豫那般飘逸,只得一一阻挡。司马豫脑海中紧记无忧之恨,招招迅猛,南宫雷只落得抵挡之势。 再看这边,闵少怀向来拳脚上的功夫练得不错,见宇文风大刀劈上,先是闪躲,然后以剑压在刀上,迅速移向他的手腕。宇文风迅速抽回刀,闵少怀见剑失去了支撑,将剑尖抵在地上,双腿朝宇文风砸去。宇文风以刀抵之,还是被击退了半步。少怀迅速起身,尽量贴紧他,将剑猛刺。宇文风蛮顽之力挥洒不出,只得连连后退。 杨无忧被十数人包围起来,无奈又受了伤,渐渐招架不住。眼看就要被身后那人刺下,却见司马豫飞速跃来,从后面将那人刺翻在地,然后左手拉住无忧手腕,往怀里拉来,右手持剑,接住无忧面前几剑。 无忧落入他的怀中,双眼望着他。司马豫浅笑着,却突然眉头紧蹙。只见他右袖鲜血汩汩而出,南宫雷站在几步外奸笑着。 闵少怀落在他的旁边,不好意思的笑了。 “都怪我没接好他的刀。” 司马豫笑道:“要不是你,估计我这只手早就废了。” 无忧急忙从扯出一张手帕,将司马豫受伤的地方包扎好。 司马豫傻傻的笑着。 “你还笑!”无忧虽故作冷态,却依旧难掩心中焦急与不安。 司马豫笑的更加开心。 闵少怀道:“无忧姑娘,你就让那傻小子笑吧。只要你在,她停不下来的。” 杨无忧一脸羞涩。 “都死到临头了还在卿卿我我。”南宫雷冷冷笑道。 司马豫刚想出战,便被少怀按住。 “偷袭算什么本事。”少怀冷冷道,语罢,立即跃上去与南宫雷打斗起来,与之前相比,每招每式更加猛烈。宇文风见此,也参与了混战。 少怀见二人其上,愈加抖擞。拳脚渐渐施展开来,身上许多未名处的力量渐渐释放出来,在处理对方的一招一式上,反而更加得心应手。 司马豫和杨无忧都有伤在身,不能应战,只能站在那里干着急。 忽然杨无忧眼前一亮,脸上笑容浮现。 “哥哥。”杨无忧轻轻唤道。 只见南宫雷和宇文风二人后面,一青衣之人跃来,持剑在手,对着南宫雷右手臂砍了下去。 他正是杨亦。 只听‘哎呀’一声,南宫雷翻倒在地,脸色苍白,右臂处鲜血汩汩而出。宇文风见此,大骇。 “你是谁?”宇文风惊呼道,眼前之人能在咫尺而自己却未察觉,不可谓武功之不高深。 “在下杨亦是也!”杨亦冷冷说道。 “你就是紫衣双侠!”南宫雷脸上大汗齐出,一时昏死过去,左手紧紧拽住那只断臂。 宇文风及幸存几名手下见此,连忙将南宫雷抬起,慌忙逃窜。 杨无忧走了上去,目光冷冷,将手中之剑掷了上去,却被杨亦打落在地。 “哥哥?”杨无忧一脸幽怨。 “得饶人处且饶人。”杨亦浅浅说道。 第46章 英雄之叹 杨亦走上前,向闵少怀和司马豫一一道谢。 二人见援手已至,心中释然,放松了很多。 正在这时,人群外有人喊道:“英王来了。” 人群自动让出一条路,四人朝那边望去,只见邓元率一列侍卫跑上前来,英王楚羽,华王楚无尘,罗瑾三人跟在后面。 司马豫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邓元接道:“英王听闻这里有打斗,便命我前来接应。司马公子,你手怎么了?” 司马豫笑道:“皮外伤而已。不碍事。” 楚羽三人走了上来。 皇墨郡百姓向来不认什么官僚,却对英王敬重的很。见英王亲临,皆跪倒在地,高呼千岁。 杨式兄妹二人问候道:“英王。” 楚无尘稍是惊讶道:“咦,你们怎么也在这里?” 楚羽亦是惊讶,道:“你们也认识?” 众人皆笑。 罗瑾见恩公在此,亦是浅笑行礼。 司马豫道:“羽哥哥,我们早就见过了。” 闵少怀道:“不但见过,而且交情还很深。是吧,司马?” 杨亦,楚无尘,罗瑾三人皆笑,司马豫和杨无忧羞涩不已。 司马豫道:“少怀,你就知道乱说。” 楚羽赞赏道:“小子,不错啊。” 司马豫道:“羽哥哥,你就不要听少怀乱讲了,我和无忧姑娘没什么。” 杨无忧一脸通红。 罗瑾道:“司马公子,你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 司马豫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更是不好意思。 楚羽道:“二哥,你还记得我以前跟你说过要介绍几人给你认识么?” 无尘道:“三弟所说的,应该就是这几位吧。” 楚羽道:“对。不过还有。” 杨亦道:“安尚上官锦已投师门,平水秦琳在下倒还能联络得到。” 司马豫笑道:“原来羽哥哥所说是这几位,不过我们都见过了。” 无尘亦笑。 楚羽一脸惊讶,叹道:“没想到你们匆匆一行,便将天下英雄尽览。”其后惋惜道:“古人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如今而言,实乃至理!” 众人皆笑。 “上次平水酒楼,无尘有幸识得几位英雄,只是时间匆忙,未能赴约,实属遗憾。今日能再次逢着各位,真乃平生之幸。无尘不才,愿自罚三杯。” 虽是晚上,却灯火通明。英王帐中,热闹非凡。 秦琳道:“华王客气了。上次华王有王命在身,自然要紧,又何必自责。秦琳敬华王一杯。” 无尘斟酒对饮。 杨亦道:“上次安天之行,舍妹多有得罪。前些日子,舍妹鲁莽至极,幸得华王包涵,杨亦在此谢过华王殿下。”语罢,饮下一杯。 饮罢,他对无忧说道:“还不敬过华王。” 杨无忧一脸通红,站起身子,对无尘敬道:“无忧多有得罪,还望华王见谅。” 无尘笑道:“二位见外了。二位与我三弟乃是故交,本就是一家兄弟。再说不打不相识, 若是不是在安天那一次,无尘便没有机会领教到公子如此高超,精妙绝伦的剑法了,司马豫也没有机会认识到无忧姑娘了。” 众人皆笑,司马豫和杨无忧又是一脸通红。 杨亦站起身子,朝司马豫和闵少怀二人敬道:“小妹鲁莽,多谢二位今日相救。” 司马豫道:“杨大哥见外了。” 闵少怀道:“杨公子客气了。” 秦琳站起道:“说起二位,秦琳还要多谢二位上次在平水挺身相救。锦上添花并不可贵,可贵的乃是雪中送炭。二位公子如此行为,真乃侠士风范。” 闵少怀道:“秦姑娘客气了。少怀自长这么大,从没见过女子有秦姑娘之豪迈者。少怀和司马亦是有感于心,佩服不已,自愿为英雄出力。” 罗瑾道:“见你们都在谢恩,罗瑾又忆起当日之事,见恩公在侧,心中忐忑,薄酒一杯,聊表心意。”然后对着杨氏兄妹,敬下。 杨亦道:“罗姑娘客气了。狭路相逢,必当拔刀相助,此乃常人必为之事,姑娘又何必挂记在心。” 楚羽道:“好一个狭路相逢,拔刀相助。今日本想为你们相互介绍,没想到你们之间竟发生了这么多事。楚羽感叹不已,来,我们大家共饮一杯。” 众人拾起酒杯,一起饮下。 楚羽道:“杨门侠义,一心为民。秦家两朝功勋,惩奸毙恶。楚羽敬佩的很,感谢两家对国家的付出,对百姓的付出,再次敬三位一杯。 秦琳道:“将军年少有为,心系百姓,秦家这点功劳,与将军比,算得上什么呢。将军才让人敬佩。” 杨亦道:“杨某曾游侠四方,未曾见将军这般治军严明,以士兵和百姓为上。杨亦佩服在心。” 三人如此数回,相互饮下几杯。 闵少怀道:“少怀有一问题,想请教无忧姑娘。” 杨无忧道:“公子可讲。” 少怀道:“今日我和司马本想探访皇墨郡,却不料姑娘却受二位歹徒攻击,不知所为何事。” 司马豫关切问道:“是啊,我也正想问这个问题。” 杨无忧道:“昨日夏翰齐哈尔率军袭扰昌平,皇墨郡与其毗邻,亦受影响。今日黄坛二老趁火打劫,杀伤抢掠,与畜生无异。我上前阻挠,只是不敌,为他们所败。” 杨亦道:“自黄坛内讧之后,分成两派,南宫雷和宇文风二人为慕容雨和欧阳泽二人所败,潜逃安德州,与强盗无异。我杨家向来在皇墨郡赈济灾民,有所经营,这次小妹见有人破坏,定时极为气恼,才与他们动起了手。” 楚羽道:“我虽不时听闻部下说过二人,却不曾治理,今日之事,我亦有一定责任。” 杨亦道:“将军客气了。今日我已斩了南宫雷一只手臂,谅他们日后再也不敢胡作非为了。” 闵少怀道:“今日公子斩南宫雷那一幕,,至今想起来还胆战心惊。出剑之快,在下真是羡慕与佩服。” 杨亦道:“闵公子谬赞了。公子虽是如此,可我时常为自己所恼。” “公子这是何话?”少怀不解。 杨亦淡淡道:“出剑欲快,是说明怕别人出剑比你还快。可我们习武之人习武至今,为的是什么?不就是为了惩强扶弱,为的是天下太平么?” “众人习武,以武为争,于是便有了比较,然后便有了争斗,便有了权谋而阴术,便有了流血和杀戮,便有了血流成河和永世恩仇。”楚无尘接道。 秦琳道:“有时这侠士当多了,反倒累得很。自己行侠仗义,似乎并没有减少世上的恩怨情仇。说实话,我并不想当个侠士。”秦琳呵呵笑着。 楚羽道:“带兵打仗亦何尝不是?兵戈相见,了无尽头,只因有了不甘和世仇。斗兵斗法,永不停歇。” 一时间席上颓废之气弥漫,闵少怀和司马豫初涉江湖,刚过了一把江湖大侠和将军瘾,并不能深切体会。杨无忧一生至此,人如其名,无什烦忧,亦是不能体会。罗瑾就在京城深深闺苑之中,对权谋见得多了,不禁也有些感叹。 秦琳起身拾杯道:“想吾等英雄儿女,芳华正少,青春当头,又何必哀怨如此。” 众人站起。 “为了世间永无邪恶。”秦琳道。 “为了江湖永无纷争。”杨亦道。 “为了边疆再无硝烟。”楚羽道。 “为了天下永世太平。”楚无尘道。 “干杯!”众人一饮而下! 第47章 无忧心意 宴席已经散去,杨无忧和司马豫独自行走。 二人虽是第二次独处,场面似乎比第一次更加尴尬。 司马豫不知杨无忧心中之意,不知该怎样开口问话。 二人就这样干走着,垂着手。司马豫很想去牵无忧的手,却羞怯的很。 忽然二人手碰在一起,二人脸上皆是通红。无忧双手互捏着手指,双目顾自望着。司马豫以手挠头,不知说什么。 “我...”二人同时张口,却口出同语。 “我先说。”杨无忧任性道。 “好吧,你先说。”司马豫笑道。 “你怎么会去那里?”无忧问道。 司马豫道:“早在京城的时候,我就听说过皇墨郡这个地方,人们说那里极其贫穷。我很想见识,就去咯。” “为什么每次我都能看到你?” 司马豫心中想了想,好像的确如此。先是在安天州的时候,杨无忧偷听,被刘世泽带人包围。这是他们第一次相见。后来在平水县衙,杨无忧刺杀刘世泽,二人再次相见,之后便是在平水酒楼。今天,乃是第四次相见。短短数次相见,却每次都能让彼此过目不忘,深深记下。 这难道就是人们常说的天意么。司马豫不懂。 “我也不知道。” “而且每次你都能救我的命。”无忧轻声说道。 司马豫挠着头,嘿嘿笑着。 “为什么我总是看见你傻笑挠头?”无忧问道,似乎有些生气。 司马豫脸上紧张起来。 看他这个样子,像是女孩子一样。自己也未曾像他这样羞怯啊。无忧笑了起来,“你好傻。” 司马豫也笑了起来:“哪有啊。” “你怎么也会在那里?”司马豫问道。 “刚才我不是说过了么?” “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会什么?”杨无忧先是不解,后来才明白他的意思,“我记得大哥第一次带我去那里的时候,是在我十岁那年。那里的人们整天吃不饱饭,穿不暖衣服,甚至连住的地方都没有。最可怜的是,他们对生活已经失去了希望,整天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来到这个世上要干些什么。” 无忧的声音很轻,说道动情处似乎还泪光点点。司马豫静静倾听着。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在心里默默发誓,一定要改变那里,要让他们吃得饱饭,穿得暖衣,住得好房子,还要他们为自己的人生奋斗。大哥也是这么想的,他很支持我的想法。于是我们开始行动了。最开始都是大哥一个人在弄,后来等我跟哥哥长大,就由我们经营了。” 司马豫望着眼前这个女子,善良如此,纯洁如此,很是感动。在那一刻,他萌生了这个念头,愿意为了这个女孩的梦想,奉献出自己的一生,甚至自己的生命,来呵护她那最纯真最美好的心。 “我生平最恨卑鄙之人。”杨无忧狠狠说道,“下次让我再见到他们,我一定要杀了他们。” “你真凶。”司马豫笑道。 “你又说我凶?”杨无忧嘟着嘴,低垂着头。 司马豫想起了那天夜里他与杨无忧独行的场景,尽管两次无忧反应不一,可更让司马豫感觉到无忧的可爱。 “你以后能不要这么冲动么?”司马豫突然停住,揽起她的手,直直的望着她。 杨无忧本能的想挣脱,却最终选择了留在他的掌心。 “我很担心你。”司马豫看着她那纯澈的目光,如水晶玻璃般透彻清明,轻轻说道。 无忧眼眶中泪珠凝住,认真的点了点头。 司马豫突然见到前方一个黑影,定睛细看,却是杨亦。 他急忙放下无忧的手,一脸通红。 无忧亦是一脸通红,却依旧挽起他那厚实的手掌。 司马豫心中一阵暖流袭来。 杨无忧摸着司马豫受伤的地方道:“你自己也要保重。” 司马豫点点头,虽有不舍,还是说道:“你快回去吧,你哥哥在那里等着。” 无忧点了点头,似乎有点失落,她迈出了几步,突然转身返回。 “每次在我最危险的时候,你都能出现么?”杨无忧盯着他的眼睛,认真说道。 司马豫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膛,另一只手摸着她那纯净的脸,好看的眸子认真道:“每次在你最危险的时候,我一定会出现。” 无忧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渐渐没入黑暗。 “我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司马豫突然焦急着大声问道。 他看到黑暗中无忧转过身时脸上那狡黠的笑,不禁嘴角上扬了起来。 “席间我看二哥时常微蹙眉头,便知道二哥有问题要问我。”楚羽笑道。 无尘笑道:“没想到二哥这个小习惯你还记得。” 楚羽道:“那是。我虽然常年在外,可对咱们兄弟间的细微之事从未忘怀。二哥你遇事情有疑惑时时常会蹙眉,跟父王很像,父王受政务劳烦,也经常会这样。大哥性子很直,顺心时则开怀大笑,不顺时则破口大骂。菁儿与大哥很相似,性子也很直爽,只是比大哥更知分寸。” 无尘道:“那你自己呢?” 楚羽嘿嘿笑着:“说实话,我自己还真不知道。” 无尘笑道:“就是这个样子。在亲近人处经常傻笑,小时候你经常跟豫儿黏在一起,连脾气秉性都跟他相似,只是征战沙场几年,更沉稳了些。” 楚羽又是向之前那样,嘿嘿笑着:“听二哥这样一说,倒也很相似。” 二人回忆起了些小时候的糗事,每每讲道搞笑处,则开怀大笑起来。 楚无尘突然问道:“不知三弟戍边的时候,有没有打听些朝堂上的事?” 楚羽听此,收起笑容,一脸沉稳,又变回了之前的那个百战百胜的建威次将军。 “关于大哥的事,我也知道了很多。”他轻轻说道。 “大哥与右相走得很近,对老相及朝中老臣有很大的意见。父王对此很是担心。”楚无尘道。 楚羽沉默不语。他一向与大哥楚霄走的很亲近,只是不知这几年,大哥似乎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了。 “二哥可观察到右相在朝堂上有何异举?”楚羽突然问道。 无尘道:“右相虽权倾朝野,可在朝堂上似乎很收敛,并未看出异常举动。虽是如此,父王和老相对他还是很担心。” 楚羽冷冷道:“伊北城终究是楚家的一个祸害。” 无尘见他口出此言,直称右相名讳,很是不解。 “伊北城虽官居右相,却俨然已成了一个大军阀。安远安尚安同安庆四州将军皆其心腹,对于朝中政令,多有置之不理,对于伊北城却是言听计从。我虽领建威次将军衔,辅佐周广信将军治理安南州,周广信将军也是倾尽毕生鲜血来培养我,可对于安德与安尚边界,安德与安远边界事务,大多数都是听之任之,不敢过多插手。”楚羽言此,目光冷冷,心中恨处千万。 “三弟所言极是。我亦时常在忧虑这个问题。只是听方才三弟所言,我倒也明白了很多东西。 ”无尘笑道。 “二哥说的是劫粮一事?”楚羽笑道。 “正是。”楚无尘点了点头,“在来的路上,我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为什么三次运粮,皆失于同一处,为同一人所劫,却未见谁人吭声。” “二哥有所不知。朝廷中每次运来的军粮,经由安天安尚安德州,最终到达我这里,只剩下三层,其中层层克扣,严重之极,二哥可想而知。奈何我和周将军独处一隅,很多事情实在不便直接插手。后来偶然听部下说过杨家在安尚州劫粮,会将全部所劫之粮赈济给皇墨郡的灾民,此虽违背军令,亦不失为仁义之事。比落在那些军阀手里强得多了。于是我便与他们约定俗成,由他们亲去安尚州内劫粮,周将军屯兵于安德州之边境,秦家亲为我击杀江湖小派和那些流寇。这样每次到手都能有七八成。我再分与杨家半成军粮,既是对他们的酬谢,亦是了却老相一番心愿。” 楚无尘道:“再加上杨家居住于安德州境内,安全上得到保证。你又命部下维护皇墨郡,给他们创造一个稳定的局面。不错,真是个好方法,三弟,你真行!” 楚羽笑道:“这是我跟周将军想了很久才想出来的。幸亏杨家和秦家为人忠义,这才使此事可行。” “只是不曾想到有人在朝堂上揭发了此事,而且此人还是司马老相。”楚无尘笑道。 楚羽一脸苦笑,说道:“还好这次乃是你亲自运粮。粮食一分不少。” “不是还少了半成么?”无尘笑道。 楚羽道:“那半成既是了却老相心愿,也是我敬佩侠义之士,亲赠与他们的。” 等楚无尘楚羽的帐子时,已是很晚了。 楚无尘见一人独坐在账外,杵着下巴,独自一人,望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月亮。 “少怀!”无尘唤道。 “楚公子。”少怀回过头来,一脸落寞。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不见你去找罗瑾姑娘呢?”无尘玩笑道。 少怀脸上无有一丝笑容。 无尘道:“你怎么了?” 少怀突然不好意思,支支吾吾。 “说嘛。我又不笑话你。” “我...我想家了。” 楚无尘扑哧一笑,正想笑他幼稚。却突然想到,自己逢着亲兄弟,和他亲近的司马豫又有美人在侧,罗瑾早已与自己相熟,自己这几人根本谈不上思乡之感。唯独少怀,孤零零一人,飘荡已久,思家亦是正常。 “是啊。都出来这么久了,我也想家了。”无尘收敛笑容,慨叹说道。 “真的么?”少怀似是不信。 “真的。”无尘一脸正经道。 二人端坐在那里,一起看着天上的月亮。 第48章 天行之怒 “哥哥,昨日怎不见秦姐姐?” 早上阳光明媚,二人缓缓行着。杨无忧伸着懒腰,脸上笑嘻嘻着,张口问道。 杨亦笑道:“这个时候怎么关心我起来了?昨天晚上见你一直低垂着头,一句话都不吭,想必是很不舍得吧。” 杨无忧嘟着嘴道:“才不是呢。” “无忧什么时候这么会厉害了,撒起谎来面部红心不跳的。” 无忧扑哧一笑道:“我怎么没发现。” 杨亦一路笑着,不说什么话。 杨无忧问道:“哥哥,你在笑什么?” 杨亦依旧笑着,没有回答她的话。 杨无忧更是好奇,她见哥哥平日在别人面前向来是冷若冰霜,在自己面前也是少笑,今日这举动,太不寻常了。 “说嘛。”无忧撒娇起来。 杨亦不语。 “你再不说,我打你咯。”无忧沉着脸。 杨亦拍着无忧的肩膀感叹说道:“我是在想,我这冲动鲁莽天真可爱的小妹妹终于找到归宿了,以前你每次不见时,我总会担心你出事。现在好了,每次你不见时,我总能发现司马豫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了。再也不用我担心了。” 无忧脸上通红,随后嘟着嘴道:“你这是想不管我咯。” 杨亦道:“我可没这么讲。” 无忧道:“我不管,好几次我快要死的时候,你总是晚来了半步。你还好意思说。以后你在是这样,我就告诉大哥了。” 杨亦笑着:“这就是恶人先告状咯。” 无忧一脸狡黠:“你不怕我,总会怕大哥吧。”然后顾自说道:“看我多机智。” 杨亦直摇着头。 二人一路上缓缓行着,并不着急,直到晚上才返还安德州新安县府上。 二人正要去杨天行房中,正要进去,却听到里面有人说话,声音听起来甚是陌生。 杨无忧正要推门而入,却被杨亦阻止。 “先听听再说。”杨亦轻声道。 “罗宗主事务繁忙,怎有闲暇来我杨家。”杨天行质疑道。 那人呵呵笑道:“怎么,杨大侠不欢迎我。” 杨天行冷冷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有事快讲罢。” 那人笑道:“杨大侠如此冷漠,真叫罗某失望,十多年前的交情杨大侠就忘了么?” 杨天行道:“我们已有十五年不见,何来的交情。” 那人笑着:“杨大侠好记性,细数过来,我们恰好十五年未见。想必,十五年前的事情杨大侠还是记得的。” 杨天行冷冷道:“如何不记得?我误入圈套,误杀好人,以致让自己悔恨一生。” “听杨大侠的意思,是怪罪于我咯。”那人一直笑着。 杨天行叹道:“哎。都怪我自己年少轻狂,贪慕声名功誉,那时的罪过,皆是我咎由自取。” 那人道:“杨大侠又何必自责。” 杨天行道:“如今我已对江湖纷争心灰意冷,宗主又何必说些无意之话。” 那人道:“恐怕这事也由不得杨大侠你了吧。” 杨天行拍案而起,脸上怒火烧的正旺:“你想逼我么?” 那人笑着,顾自品着香茗道:“杨大侠何必这么生气。” 杨天行做了下来,脸上渐渐恢复过来,他说道:“十五年来我未尝碰过一刀一剑,未尝练过一招一式。全身武功早已荒废,甚至都打不过你手下堂主,你又要我何用?” 那人道:“杨大侠说笑了,罗某今天来,并不是要你出山,而是要你一个支持罢了。” “就这么简单?”杨天行将信将疑。 “再加上杨家紫衣双侠便可。” “不行。”杨天行很是愤怒,“十五年之恨,我已独饮终身,定不会让他们卷入其中。” 门外二人双目对视,皆是一脸疑惑。 “杨大侠就想荒废了十五年来在皇墨郡的经营么?”那人淡淡说道。 杨天行听及此,沉默不语。 那人知是说中了杨天行的要害:“罗某犹记当年并肩之情义,断不会破坏杨大侠的侠义行为和毕生心血。可你怎就知道他不会?” 杨天行依旧沉默。 “他已经杀了安州将军,想必杨大侠应该有所知吧。” 杨天行笑了起来:“没想到他还是起来了,天意啊。”他的脸上竟然浮现几丝愉悦。 那人见杨天行脸上的表情,稍是惊讶:“蛰伏十五年,突然行动,先诛秦穆,再杀二位副将。秦穆亲涉其中,可二位副将当年乃是负责外围工作,没想到也被他查处。他的决心,你应该知道。” 杨天行道:“那又如何。” 那人道:“咱们二人,及青帮上官断亲涉其中,定不会逃脱的。我久居京城,谅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只是你们二人,至今还活跃在江湖上,怕是难以逃脱他的追踪吧。” 杨天行道:“若果真如宗主所言,杨天行死而无憾。” 那人道:“没想到十五年过去了,杨大侠还是这般情怀,佩服佩服。只是杨大侠真的没有遗憾么?” 杨天行道:“你休要以那事要挟我。” 那人笑道:“杨大侠言重了。罗某怎敢要挟你?只是皇墨郡乃是君十五年之经营,如今可能就要毁于一旦了,杨大侠不觉得可惜,罗某倒觉得可惜。” 杨天行决绝道:“一人做事一人担。我死之后,还有幼弟和幼妹来替我经营,我有何惧?” 那人道:“杨大侠真是天真。秦穆全家几为屠尽,你就觉得你一个人真的就可以承担?” 杨天行怒道:“我心意已决,多说无益,你还是走吧。” 那人道:“此事关乎重大,杨大侠就不多加考虑?” 忽然房门推开,一剑刺入,直直对着那人。 杨亦冷冷道:“我大哥已下了逐客令,你又何必哆嗦?” 杨天行道:“亦儿,放下剑。” 杨亦轻斗剑尖,束剑而立。 那人起身赞道:“不愧是天下第一快剑,难怪我手下会输给你。”其后,对杨天行道:“还望杨大侠慎重考虑。”语罢,迈出门外。 杨无忧冷冷瞪着他。 “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杨天行满是惊讶。 杨无忧道:“我和哥哥刚从皇墨郡回来。” “怎么样了?”杨天行急急问道。 “在英王维护下,齐哈尔军队并未对皇墨郡造成多大影响,而且英王那半成粮食已补交给我们。”杨亦道。 杨天行一脸欣慰道:“英王不愧是师出司马老相,没有了他,我们杨家还真不好处理。” 杨亦点了点头。 杨天行见二人脸上疑问重重,便道:“刚才的话,你们都听到了?” 二人点点头。 杨无忧道:“他是谁?” “他乃是浮云宗副宗主罗文海。”杨天行轻轻道。 “浮云宗?上次小树林里他的手下不是要杀我们么?哥哥,你刚才怎么就不杀了他。”杨无忧一脸气愤。 “大哥既然阻止我们,定有他的道理。”杨亦道。 杨天行点了点头。 “大哥,他是谁?”杨亦问道。 杨天行知他所问,说道:“你们两人还年轻,日后我定会告诉你们。” 杨无忧急道:“我刚才和哥哥在门外,总是听到你说什么死不死的。大哥,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杨亦道:“无忧说的有理。大哥,你可千万要保重啊。” 无忧道:“有哥哥在,我就不信由谁有这个本事和胆子来杀你。” 杨天行见二人如此焦急,笑道:“你们放心。大哥怎么会这么笨呢。皇墨郡经营了这么久,我是不会就撒手不管的。再说,你哥哥还未成家立业,你还没找到心上人,我要是死了,怎么对的起地下的爹娘啊。” “那就好。”杨无忧笑了起来,“大哥,我可是先把话说清楚哦。你的担子,我和哥哥才不会接的,那么累,整天出生入死的,我可不想。” 杨亦笑着。 杨天行笑道:“咦,听你这话,看来又是谁欺负我们杨家大小姐了。说出来,叫你哥哥去教训他。” 杨亦道:“乃是南宫雷和宇文风二人,趁火打劫,伤了无忧。我已斩断南宫雷一只手臂。” 杨无忧道:“他可不会来救我哩。而且哥哥每次优柔寡断,叫他杀了那人,就是不肯,真是气人。” 杨天行道:“得饶人处且饶人。人生来世,乃是父精母血培育而成,你轻易取了别人性命,教他们父母和亲人怎么想。” 杨无忧一脸埋怨道:“每次你们两个都是一样的话。” 杨天行道:“你说你哥哥没去救你,可依你的功夫,定不是他们二人的对手啊。” 杨亦道:“乃是她的心上人救了她。” “哦,是哪家的公子?”杨天行更感兴趣。 杨无忧一脸通红,低垂着头。 “乃是司马家的司马豫。”杨亦答道。 “司马桐的儿子?”杨天行惊问道。 他这一变化十分明显。 “嗯。”无忧轻轻点头。 “不可,万万不可。”杨天行怫然作怒。 “为什么?”杨无忧抬起头,望着杨天行,眼中满是疑惑,大哥从未这么大声对她说话。 “我说不可便是不可。”杨天行怒火中烧。 杨无忧眼眶里满是泪水,跑出了房间。杨天行仍是气愤不已,杨亦对这突如其来的变化,甚是不解。 第49章 上官悟道 “大哥?”杨亦轻声唤道。 杨天行叹道:“大哥也知道刚才有些不对。但是你们要知道,大哥这么做都是为你们好,你若要问大哥为什么。我只能说,很多事情我还是希望你们不知道的要好。” 杨亦点了点头。 “你只需记住,人生在世,一定要为正义而言。”杨天行意味深长。他拂了拂手道:“你去安慰她吧。那丫头肯定很生我的气。” 杨亦转身出去,走到院子,纵身一跃,落在了屋檐顶上。 杨无忧正独自一人坐着,落魄的望着天空。 “哥哥,你怎知道我在这里。”无忧声音很是低沉。 杨亦走到她跟前,坐下来道:“小时候你有什么不开心的事,一个人生闷气的时候,经常会爬这么高。” 杨无忧点点头。 “还记得么?有一次刚下过雨,屋檐上滑的很,你硬要往上爬,结果没站稳,掉了下去,被大哥接住了。” “我记得那一次大哥把你骂得很惨。”无忧咯咯笑着。 杨亦抹去她眼眶的泪痕,抚摸着她的头发道:“虽然大哥刚才那么大声说你,可你知道,大哥一直都是为我们好。” 无忧沉默不语。 “大哥这样做,定有他的道理。你想想,这么多年来,大哥为我们担惊受怕的还少么。” “可他也应该好好说嘛。”杨无忧一脸委屈。 “大哥知道他不对,特地叫我来安慰你。”杨亦笑道。 杨无忧将头靠在杨亦肩头望着月亮,突然道:“哥哥,你是喜欢秦姐姐还是罗姑娘?” 杨亦虽是剑法飘逸,可对感情很是木讷。他道:“你不要瞎说。” 无忧狡黠笑道:“那个罗姑娘,每次见到你都是眼睛一亮。她虽然说话很少,可我看得出来。” 杨亦道:“哪里啊。她是见我救她,心里感恩罢了。” “那秦姐姐呢?秦姐姐虽然大大咧咧的,可我看的出来她对你有意思。” 杨亦红了脸道:“秦琳与上官锦有婚约在身,怎会喜欢我。” 无忧道:“就那个一清?一天到晚就知道学些道学,未必就知道秦姐姐的心意。哥哥,你要争取哦。” 杨亦道:“你可不要随意猜测,小心她知道了,要与你斗酒。” 无忧道:“斗酒就斗酒,反正有你在怕什么。” “傻丫头。”杨亦浅笑着,无忧幸福的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我仔细观察了皇墨郡的地形,觉得在军事上是一块战略要塞。”楚无尘说道。 英王帐中,几人正激烈讨论着。 楚无尘知道此行的意义,解决边境灾困之地乃是父王和老相十分关切的问题。于是特地抽出一天时间,带着闵少怀和司马豫三人转了一下。 司马豫道:“皇墨郡在昌平城西北侧,接连夏桑夏翰夏柴三国边境,若是在此重兵把守,与昌平城成掎角之势,尽可入夏翰国,退可守夏桑国西北门户。” 闵少怀道:“我觉得与其建城,不如教化民众。人心一齐,胜过百丈城楼。” 楚羽欣慰赞道:“三位言之有理。我和周将军早就考虑到这个问题。” 司马豫道:“我觉得少怀这个建议很是关键,在京城时,父亲时常教诲我说要以百姓为上,人定胜天。教化好了百姓,胜过一切。” 罗瑾笑道:“这一点,怕也是最难。” 楚羽道:“罗姑娘所言极是。三国国君何尝不知道此地的关键性,只是一考虑到这个问题时,都退缩了。皇墨郡的百姓,实实在在是如朽木般,难以雕琢。” “看来三弟实实在在走了一步好棋。”楚无尘笑道。 楚羽笑了起来。 司马豫道:“难道就不能给他们找点事情做么?” 楚羽道:“皇墨郡这个地方,长年干旱,庄稼收成极差,那里的百姓长年靠我们赈济度日。他们习惯了索取,并且早就习以为常。” 闵少怀道:“上次我见英王你亲去那里时,那里的民众对你很是敬重。我觉得赈济并非目标, 而是一种手段。” 司马豫道:“你的意思是?” 闵少怀道:“要知道,我们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赈济而赈济,我们赈济是为了拯救他们,而不是养活他们。” 楚羽道:“此话有理。” 众人聚精会神听着。 “我说过赈济是手段,我们可以通过这种手段扩大宣传,诸如王上和英王恩德等。以增加百姓对我们的好感,然后还要推行有偿供给,要让他们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同时也要恩威并施,要交他们知道杀人就要偿命,抢劫便要坐牢的道理。” 罗瑾疑惑道:“我怎么感觉这好像有点投机取巧。要是今后传出去说我们虚伪怎么办?” 闵少怀正要解释,司马豫笑道:“罗姑娘你多虑了。我知道少怀的意思,这是国家层面上的一种策略,并不等同于一般江湖上的侠义之为。我们这样做,并不是为了一己私利,乃是为了一个国家,一个民族的安全着想,间接的也是为他们的安全和未来着想。” 闵少怀朝司马豫笑了笑。 楚羽赞道:“你们二人真是文韬武略,样样兼行。我真是想留你们做我的幕僚,为我出谋划策呢。” 闵少怀笑道:“英王谬赞了,我也是有所感想罢了。” 司马豫道:“我不管少怀是什么想法,反正我要留在你身边,和你并肩作战。” 楚无尘笑道:“你羽哥的一句玩笑话,你竟当真了。” 司马豫道:“我不管,羽哥开了口就不能收回。” 少怀道:“司马,我看你想呆在这里,不是为了打仗,是为了能多看看无忧姑娘吧。” 罗瑾接道:“我看也是。” 司马豫向少怀瞪道:“少怀。你尽瞎说。” 楚羽道:“不是我不想留你。虽然边境将帅任命,我这个主帅完全可以决定。但我听说父王并没有放你啊,那我怎么敢留你啊。” 司马豫听此,无奈道:“好吧。” 楚无尘道:“你还是回去好好当你的左千侯吧。 司马豫一脸不悦,众人见他的表情,大笑不止。 安尚州黄门县上官府中。 “锦儿,想必刚才谈话你也都知道了。”上官断道。 上官锦点了点头。 上官断道:“十五年前的恩怨,恐怕在不久的将来就要清算了。” 上官锦道:“十五年来,我常常听到师父忏悔。十五年过去了,再大的恩怨也能磨灭掉,师父你又何必苦恼?” 上官断笑道:“之前我也是这么劝自己,只是没想到赫连行蛰伏十五年终于起来了,意志之坚强可想而知。看来他定时将那日的情形谨记于心,报仇雪恨也是势在必行。” 上官锦点了点头,道:“那徒儿该如何做?” 上官断道:“冤冤相报,了无尽头,顺其自然便可。” 上官锦道:“师父说的是。” 上官断道:“你兄长死于敌手,乃是他自己咎由自取,狼入虎口。平日我早就叫他要沉着冷静,他却不听。 上官锦道:“我从道家三年,游侠四方,明白了很多东西。世间万物,一切自有定数,大哥冲动浮躁,最终死于此,乃天意使然。” “你能这么想,为师很欣慰。”上官断一脸欣慰,“可惜为师十五年来参道已久,却比不上你,此亦是天意呀。” 二人陷入沉默。 第50章 众人分离 “十五年期,江山晓乱。扶恩堂起,青帮已殁,云胡不出?岂忘故主之惨死乎?” 赫连行手上拿着纸条,心中默默揣度这几句话。 纸条上的落款乃是司马二字,字体依旧熟悉,与之前并无两样。 十五年间,他虽与司马桐多有书信往来,只是头一次见司马桐这么激进。 难道之前二位将军遭刺杀乃是他所为?这难道是一个信号。 赫连行想起了十五年前的那一幕,闵海生之死,和对他的期许。仿佛这一切都在昨日发生,如今依然历历在目。 他又想起了之前南斗堂洪明所提之建议。相信这定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堂中绝大部分人皆有此想法。 蛰伏了十五年,被动了十五年,之前怒刺秦穆,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是不是该要改变一下策略,厚积薄发,去完成自己计划了十五年的,忐忑了十五年的计划。 扶恩堂副堂主孙散仙走进。 赫连行将纸条递给了他。 孙散仙脸上大吃一惊,亦是在沉思着。 赫连行道:“堂主?” 赫连行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望着纸条,似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赫千遥和洪明二人行在路上。 洪明道:“根据堂中兄弟密探,少主现在就在安德州。” 赫千遥道:“少怀整天和华王在一起,我们该怎样通知他。” 洪明道:“华王久居京城,与伊北城关系密切,而伊北城与浮云宗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这样一来,华王与浮云宗之间的关系也说不清了。我们暂时还不能暴露自己,只能在夜里行动。” 赫千遥道:“洪大哥,那你的意思是?” 洪明道:“在往前行十里便是南乌县,南乌县位处安德安远安尚三州边境,此处人员来往混乱,打探消息更是容易,我们不如在此等待。” 赫千遥道:“那就依洪大哥的吧。” 安德州昌平城南。 “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楚羽伤感道。 司马豫道:“你就真的不肯让我留在这里么?” 楚无尘道:“这傻小子,还想着这个呢。” 楚羽道:“京城之中还需要你配合二哥辅佐好安王呢。你的担子也不轻啊,回去继续担任你的左千侯去吧。” 司马豫只得点头。 闵少怀道:“多谢英王前些日子给我驰骋沙场的机会,少怀此行,真是收获颇丰啊。” 楚羽道:“少怀你客气了。既然你是豫小子的兄弟,便是我楚羽的兄弟。再说你为我立下战功,我还没有感谢你呢。他日若是有机会再见,我再好好谢你。” 司马豫道:“少怀,你真是的。你还跟他客气什么,他这么狠心,别理他了。” 众人笑了起来。 罗瑾道:“那我们就再次别过吧。免得刘侍郎在谷阳县等得着急。”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楚羽双手抱拳道,“一路上我会命邓元派兵护送,你们要多注意安全。” 无尘道:“三弟,告辞。” 众人行礼,就此别过,朝谷阳县进发。 “伊家掌权,大哥却与伊北城过分接近,这实在是一个很忧心的问题。”楚无尘道。 楚羽道:“我何尝不知呢。只是大哥生性秉直,性子爽快,毫无心机,终究要为他人所用。” 楚无尘道:“大哥在朝堂上对老臣排斥的很,父王对他很是失望,可大哥却浑然不知。” “夏桑王朝已是内忧外患,还望二哥在朝中好好辅佐大哥,良言相劝,忠言进谏,助他顺利登上王位,稳定政务,外面战事自有我来安定。”楚羽道。 “祖宗基业,万不可失。” “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咱三兄弟要团结一致,奋力拼搏。”楚羽道。 楚无尘一路上心中一直在想昨夜与楚羽的对话。此番回京后,烦忧定会接踵而来,但愿不会出什么差错。 “华王,谷阳县到了。”邓元恭敬说道。 楚无尘下马,行礼道:“邓将军一路上辛苦了。” 邓元连忙还礼道:“华王真是折煞小的了。末将也是奉英王军令罢了。” 无尘道:“昌平城军情瞬息万变,邓将军赶紧回去复命吧。” 邓元道:“英王下令,一路上自有兵士相接,华王可放心赶路,末将告辞。”语罢,朝几人行礼,催马上路,疾驰而去。 几人行了几步,便见刘世泽一脸惊喜,急忙跑来。 “华王,你可终于回来了。”刘世泽一脸嬉笑。 司马豫道:“我看刘侍郎如此心急,莫不是嫌谷阳边陲小镇,招待不好刘侍郎吧。” 刘世泽一脸尴尬,道:“左千侯...” “嗯?”闵少怀故作声道。 刘世泽赶紧改口道:“司马公子误会了,只是朝廷来了圣令,催华王尽快回京复命。” 楚无尘稍是惊讶道:“可有此事?” 刘世泽道:“这也是今早才到的消息,下官正想派人通知华王。华王竟能未卜先知,如期返回,真乃神人也。” 楚无尘不想听他谄媚之语,道:“稍作休息,立马上路。”便和另几人向前走去,余那刘世泽一人在后面。 众人休息后,立即上路。黄昏时分,已赶至安德州边境上高县,出了此县,前面便是安尚州境内了。 这时见一队兵卫纵马前来,为首一人赶紧下马跪倒道:“吾乃建威将军帐下传令官商全,末将奉周将军将令,请华王殿下前往一聚。” 楚无尘欣然道:“既是周将军亲请,请将军带路。” 众人纵马至将军府,只见堂中早就坐定一人,此人全身甲胄,胡须花白,寸许长,看起来五十有余。脸上沉凝,不威自怒。 刘世泽见此人如此,走入堂中,竟大气也不敢多出。 楚无尘心中佩服的很,在众人簇拥下,昂首挺胸,脸上浅笑,甚是自信。 “无尘见过建威将军。”楚无尘先行恭敬行礼。 周广信与楚无尘只相逢数面,印象并不深刻。只是近年来听闻华王初露头角,文韬武略,谨慎谦恭,乃是不可多得的人才。今日见此,脸上自信满满,丝毫不失王室风范。可在礼仪上也如此谦恭,身上并没有纨绔子弟的味道。心中宽慰,站起身子,躬身行礼道:“末将甲胄在身,礼数不到,还望殿下见谅。” 这才是楚无尘心中所料想的,眼前之人分明是另一个马未欢,也难怪三弟能对此人如此恭敬。 他笑道:“将军客气了。俗话讲,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何况无尘稚嫩,怎受得起将军如此重礼。” 周广信朝另外几人望了过去,无尘一一介绍,周广信也只是稍稍点头以示敬意。待介绍到司马豫,无尘道:“此乃司马老相次子,京中左千侯司马豫。” 周广信微倾身子道:“末将曾跟随司马老相数十寒暑,受老相栽培,心中敬佩,只是久戍边疆,大恩未曾谢。请公子代末将向老相行礼。” 司马豫突然受了这恩宠,心中震惊,笑道:“周将军客气了。我时常听到父亲说起您。父亲说,周将军忠心为国,保十数年边境安定,便是对他最大的报答了。” 周广信道:“末将定不负老相和王上心意,竭尽一生,死而后已,也要给边境一个长治久安。” 司马豫再次行礼。 周广信转向华王道:“请殿下房内说话。” 楚无尘欣然往之。 过了很久,楚无尘这才出来。 周广信道:“末将知殿下受了王命赴京,不便留殿下和公子在此休整,我会命部下一路上护送出州境,还望殿下和公子保重。” 无尘和司马豫躬身行礼,这才离开。 商全送无尘等人至安德州边境道:“前面便是安尚州,还请殿下和公子保重。” 无尘行礼道:多谢商将军一路护送。” 商全道:“殿下客气了。末将这就回去复命,告辞。”语罢,疾驰而去。 闵少怀催马上前道:“少怀出来飘荡已久,甚是思乡,也在此处和各位告别了吧。” 司马豫大惊道:“少怀,你就要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罗瑾笑道:“怎么,你还不知道。” 无尘笑道:“谁叫你那日丢下少怀兄弟,去陪杨姑娘去了。” 司马豫一脸懊悔道:“早知如此,我就不去送她了。” 少怀道:“你休要如此。你对无忧姑娘一往情深,谁不知道,若是因此事坏了你终生幸福,我可担待不起。” 司马豫道:“你不是早就答应我了要去我家玩玩么?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你怎么能反悔呢?” 楚无尘道:“少怀这是思念他母亲,你怎么坏了他一片孝心。” 司马豫一脸失落。 闵少怀道:“日后有机会我肯定要去找你,狠狠的宰你一顿。” 司马豫笑了起来。 闵少怀道:“无尘哥,多谢你一路上照顾。” 楚无尘道:“少怀,你真是见外了。” 闵少怀道:“司马,我结交了你这么一个好兄弟,真的好高兴。” 司马豫道:“那是。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你随便讲。我万死不辞。” 少怀笑道:“就你那点武功,还是算了吧。” 司马豫急道:“哼,你瞧不起我,咱比比?” 众人笑了起来。 闵少怀道:“罗姑娘,你保重。” 罗瑾道:“上次救命之恩,我还没好好谢过你,你也要保重。” 闵少怀抱拳对众人道:“少怀有幸,初入江湖,就结交了一群至交,真是不枉此行。各位,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楚无尘抱拳道。 司马豫道:“可别忘了来找我哦。” 罗瑾道:“保重。” 闵少怀催马而去,心中甚是失落,有一种说不清的味道。他转身回头望向众人,见他们还在目送,便朝他们挥了挥手,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