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一侍》 第一章 楔子 断空崖。 “醒过来!本王命令你,必须醒过来!”一玄袍男子在悬崖边不停地晃动着怀中的女子,面目狰狞地大声叫着。 只见他怀中女子,面色白皙,双目紧闭,一滴泪水从她的眼角缓缓滑落。 “好!……好!”望着怀中女子,玄袍男子的一双小眼中满是疯狂。 “为了一个小小的剑侍,你竟然……” 只是话音还未落,一声怒喝便从崖底传来,如晴天霹雳般炸响。 “滚开!!!” 湖青色的剑光伴着怒吼瞬间绞杀而至,玄袍男子不由得猛地一惊,连忙扔下怀中女子朝旁边闪躲。 一道人影从悬崖下飞身而上,只见他披头散发,满脸血迹,掣手猛地收回剑光,不要命地朝着玄袍男子立剑劈来。 玄袍男子不由得大惊失色,急忙连滚带爬地再次躲闪。 只闻“刺啦”一声裂响,那光芒如利剑般在地上狠狠地斩出一道沟壑,将他与那地上的女子直直分开。 只见那人转身卸去了力道,一把将女子抱在怀里,却是“噗”地一口鲜血喷出,勉力用手中长剑支撑着身体,单膝跪在了地上。 细细打量,那人竟是一长得极为俊美的年轻男子。 二十左右的模样,面庞白皙。只是此时他却是眉头紧蹙,满身的伤痕,尤其是胸口处,更是血肉模糊。 “剑主已死……你……”玄袍男子见到年轻男子,明显有些惊慌,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地乱转。 “……你留在世上又有何用!”他壮胆厉声说道。 年轻男子却是置若罔闻,仅是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子。 女子面容姣好,样貌中透着灵气,只是那条蜿蜒的泪痕却犹如一道天堑,横贯在他的心上。 “……把她放下,本王……本王既往不咎!放……放你走!”玄袍男子看着面前的人,色厉内荏地说道。 一丝浓浓地不舍滑过他的脸庞,年轻男子伸手拂去了女子的泪痕,轻轻将她平放在了地上。 只是这无声无息地动作,却更是叫玄袍男子手足无措,如芒在背。 年轻男子缓缓地直起了身子,双目一凛,猛地转头盯向玄袍男子! 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玄袍男子连忙向后退了退,只是身后已是无尽的悬崖,退无可退。 “大胆!本王天命所向!你……你奈何本王不得!”玄袍男子恐极怒喝,手在空中指了又指,朝着年轻男子大声喊道。 年轻男子却是置若罔闻,将剑上的血迹猛地一甩,面无表情地朝着玄袍男子缓缓走去。 “站住!你……你站住!”玄袍男子声音颤抖地大声吼道,可那年轻男子的脚步却是越来越快,湖青色的剑光已在手中缓缓亮起! 突然,一声清脆的鸣啼响起。 年轻男子懵然一呆,浑身的杀气顿时一滞,猛地回过了头! 一道青色的火焰从身后的女子的身上腾起,倏地一下飞向了空中,随后如烟花般砰然炸开,竟化作了一只青色大鸟! 那鸟体型巨大,羽毛覆满全身,尖喙利爪,浑身被青色的火焰所缠绕,只是三根长长的彩色尾羽此时却是暗淡无光。 “青鸾!她竟是青鸾!”一旁玄袍男子不由得高呼大声。 年轻男子怔怔地望向了天空,一滴湿润已不知不觉在眼角攒起。 高亮的凤鸣如天籁般在空中回荡,青鸾振翅缓缓飞下,绕着他翩翩起舞;凤头微低,好似在告别般,轻轻地摩擦着他的脸颊。 “当啷”一声,湖青色长剑从手中掉落,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年轻男子紧咬薄唇,颤抖伸出双手,紧紧地拥住了青鸾的脖子,泪水止不住地滑下。 原本,杀了那个畜生后,便定会随她共赴黄泉,一同承受那轮回之苦。 又怎奈,天意弄人,她本体竟然…… 竟然果真是一只神鸟,只能回到那遥不可及的天界。 天界……天界……天界! 男子的身体开始隐隐颤抖,一颗心好似被锋利的薄刃一下下掠过,竟然痛得让人无法自抑,无法坚持,无法再看到希望。 这世界上——竟然还有比死亡更远的距离! 他再也忍不住,一大口鲜血猛地再次涌出。 血液溅到了青鸾的身上,发出了滋滋的响声,却是瞬间便被蒸发得无影无踪。 积聚已久的气势豁然散开,年轻男子瞬间松垮了下来,“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鲜血如注般从他身上的伤口汩汩淌下。 也许,也许真的是,到了尽头了吧…… 一声哀啼穿透天际,青鸾赤红着双眼绕着年轻男子上下乱飞。眼看着他身下的鲜血越来越多,面色越来越白,却是没有半点办法。 “放心,我会去地狱。”年轻男子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深情地望着青鸾,脸色惨白地笑了笑,那紧蹙的眉头竟缓缓展开。 “哪怕那里有千百般的痛苦,哪怕不能在世为人,我也绝不入轮回……” “我还要做你的剑侍……” “我不要忘记你……永远不要……” 青鸾猛烈地拍打着翅膀,痛苦嘶鸣,好似在极力劝说男子不要做那种傻事。那哀鸣一声长过一声,一声高过一声,叫得一旁的玄袍男子不由得满心的烦躁。 年轻男子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紧紧地盯着青鸾,好似要将一辈子的目光都凝聚在这一眼。 泪水从眼角默默滑落,俊美的容颜上渐渐露出微笑,他竟微微合上双眼。刹那间,那一抹微笑如一股清风袭过,仿佛为冰封已久的大地重新披上了春装。 青鸾浑身猛地一颤,随即凤眼一挑,顿时凌厉了起来。 只见它浑身青光大作,快速地绕着年轻男子的身体盘旋几圈,竟然猛地伸出利爪,一下撕碎了面前的虚空,瞬间露出了一个黝黑的漩涡空洞来。 “胡闹!” 一个威严女声轰然响起,一道金光从天际极速驰来。 而那青鸾却仅是一顿,凤眸回转,不舍地望了一眼年轻男子,却竟义无反顾地投入到了滚滚的漩涡空洞之中。 “不要!” “不要啊!” 两道惊呼同时响起,却没留下半缕青烟。 第二章 “小溪,你这次去一定得淑女点,可别再大大咧咧地了啊……”一位母亲站在门口,朝着正穿鞋的女儿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妈,帮把我那只鞋拿来。” “你自己说,上次见那个作家哪不好?”母亲将鞋子“砰”地丢了过来,不由得埋怨道。 “可你个小王八蛋,非说人家还没你壮实!你又不是要养猪,要那么壮干嘛……” “知道了,知道了!这次我睁大了眼睛,好好看!绝对不找养猪的!”被叫做小溪的女子压根儿没听进去,只是一个劲地敷衍着。 只见她接过鞋子,又朝着屋内望去:“妈,我的丝巾……在茶几上……对对!” “这人那,只要人品好,那长相啊,看得过眼就行。”母亲唠唠叨叨地从茶几上拿起了一条绿色的丝巾,递给女儿。 “你看你爸长成那样,妈不也和他过了大半辈子,也把你养活这么大了么……” 小溪听后不禁“扑哧”一下笑出声来,连忙又将母亲推进了屋里:“我知道,您是我亲妈!我的包!” “家里条件也不用那么好,咱也不图人家啥。”母亲抓过包走了过来,“没房的话,先住你这也行,我和你爸也有房子住。” “这人那,只要有上进心,这房子、车子、孩子,早晚都会有的……” “妈,您可真牛,这有了上进心,连孩子都能有!”小溪随手接过包,冲着母亲贫嘴道。 “哎!我说,你怎么今天一身绿啊!”母亲打量了下临出门的女儿,却是突然发现,这小溪今天是绿连衣裙、绿包、绿丝巾,满身的翠绿。 “你这是要打着给人带绿帽子的旗号去啊!” “您不说我小王八蛋么,我可不得照着您的指示打扮!” “不行!给人留下的第一印象就不好,以后还怎么处!赶紧给我进来,换我刚给你买的那套粉的……” “哎呦我的亲娘哎,我这岁数还粉的呢!”小溪不禁告饶道。 “就一大型循环相亲会,跟涮火锅似的,都进去拿水咕嘟一下就出来了!您还真以为能记得住怎么着……”说着,小溪拎起包便朝电梯间跑去。 “您老啊,就在家好好歇着吧……” 母亲连忙探出头来喊道:“哎,小溪!你爸在下面等着你呢,开车送你去!” “什么!我爸!你们不是要回去嘛!”一声惊呼不由得从电梯间传来。 “你以为老娘不知道!要是不看着你,你这小王八蛋又溜了!那门票都好几百呢!”母亲得意地说道。 “我呀,一大早就让你爸在下面等着你呢!等送完你,我们再回去!” “我的亲娘哎……您老这料事如神,不是柯南投胎就是包青天转世啊……” “少跟我贫,再不领回来个对象,以后你就别进家门!” 自从大龄单身青年人数多起来之后,便有人开始打起了这群人爸妈的注意。这不,苏晓的老妈也不知从哪个公园里淘换了张“百人五分钟相亲大会”的门票,竟然周末一大早,和她老爸开了几个小时的车,紧赶慢赶地将票送了过来,硬是把苏晓从被窝中捞了出来,逼着她换了身行头,必须参加。 苏晓仔细一打听,嘿!这还是个什么精英相亲会。 据她老妈说,参加的全都是社会上的中坚力量,火得不得了,报名条件之一就是要求出具不菲的年薪收入证明,光是这入场门票就花了她老妈800大洋,还是打了八折。 要说苏晓,年纪也不小了,今年刚满27。一米六七的个头并不算矮,体型匀称,人长得也是有模有样,站出去绝对是美女级别的选手。 女孩子嘛,老爸老妈就是想让她文静些,便给起了个温婉的小名——小溪。可谁知事与愿违,这苏晓的性格那是豪爽得不得了。 从小就是她们家那片儿的孩子王,最好打抱不平,整天小脸弄成花猫似的,带着一帮小男生到处跑,闹得五邻四舍是鸡飞狗跳,天天都有人来告状。 这爹妈一看,再不管说不定明天联合国就找上门来了! 连忙威逼利诱,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终于把苏晓推进了课外兴趣班。 干嘛?学古琴! 用苏晓老妈的原话就是,陶冶陶冶你那从不存在的情操! 可也别说,这苏晓对古琴却是有着极高的天赋,被教古琴的老师惊为天人。几年弹下来,大大小小的演出不知参加了多少场,小小年纪,竟然也在青鸾市弄出了些名气。 邻居们也都夸苏晓的父母教女有方,为民除害。 然骨子里好动的天赋却是不服不行。 谁又能料到,就暑假陪别人去了趟少年宫的工夫,苏晓就轻轻松松地被一个著名的射箭教练看上。 苏晓二话不说,直接就扔下了古琴开始练射箭,倒也如鱼得水,有模有样。 连苏晓的妈妈都说,她女儿这一辈子,就跟弦子干上了。要么琴弦,要么弓弦,怎么就脑袋里少了谈恋爱结婚这根弦呢。 原本呢,凭借苏晓射箭的资质是完全能够在大学毕业后入选国家队,代表祖国参加比赛的。可临近大学毕业时,一次意外的事故,却是让苏晓彻底断了射箭这条路。苏晓的大学专业又不适合女生,毕业后只得又抱起了古琴,在青鸾市里的一个民乐团里工作。 日子一天天过去,看着女儿的年纪一点点大了起来,却是没半点找对象的意思,苏晓的老妈不禁着了慌,忙着四处找合适的女婿。可找来找去,人见了不少,却是没一个能入得了闺女眼的。 其实,好男孩原本是有一个的,两个孩子在大学时也处过一阵子。苏晓的妈妈虽然没见过,但也略有耳闻。只是大学毕业后,不知为什么,两人好像就分手了,苏晓妈妈也从不提起这段事。 苏晓从那时便单了下来,这一拖便是五年。 “您老啊,赶快回家看着您那媳妇去!”苏晓麻利地下了车,又朝他爸贫嘴道,“今天如果还是找不着对象,以后还指望着您给我开门呢。” 说着,苏晓转身便朝着身后的会场走去。 这是个大广场上,广场尽头就相亲会场。为了营造气氛,主办方在广场上方用热气球悬挂着一副巨大的相亲宣传画,画里是个可爱的小丘比特,手还持着心形的弓箭。只是不论怎么看,那圆润饱满的心形都让苏晓觉得如芒在背。 记得前几年的时候,这里还是一片荒凉之地,仅有几栋老建筑扔在这里,虽已断壁残垣,却也气势恢宏。可现如今不知被哪个开发商看上了这块地皮,推倒后建成了一处会场。 这不,后面还有一栋高耸的古楼被安全带隔离着,听电视上说就这几天要做什么定向爆破。 时间果然过得很快,几年间,这青鸾市日渐繁华,而自己却不再年轻了…… 苏晓不禁略微感慨,悄悄一转身,却是发现老爸的车子还停在路旁,不由得吐了吐舌头,轻叹了口气,拖着脚步朝着会场走去。 “快点给我下车!” “我就不下车!” “下车!!!” “不下车!就是不下车!死也不下车!” 路边停着辆红色豪车,一个三十岁左右的时髦女子,正用力地拉着豪车上的小胖子。可那小胖子意志也是坚定,抓住车上的把手就是不放松,说什么也不下来,累得这女子不禁气喘吁吁。 “行!臭小子!”女子大喘了几口气,将滑落的皮包又挎回了肩头,掐着腰指着车上的小胖子大声说道。 “不去学习班是吧,好!我看你不学习,以后找不到工作,怎么养活自己!” “我们家的钱一辈子都花不完,爸爸养活我!”小胖子根本不怕母亲的威胁,探出头来朝着母亲大声喊道。 “你……”这女子被小胖子噎得说不出来,环顾了一下四周,指着那硕大的相亲宣传画对着小胖子说道。 “看到了吧!不去学习班,没本事!以后你长大了就像这些人一样,连对象都找不着!根本没人跟你结婚!” 嘿——!一旁路过的苏晓刚巧听到这话,不由得一下子来了火气。 谁说我们没对象是因为没本事! 四月的天气本是凉爽宜人,这一句话却是让苏晓浑身顿时热了起来。 苏晓刚想回头仔细瞧一瞧,到底是哪家的大婶在找不自在。突然,一阵急促地嗡鸣声响起,一辆摩托车在她身后飙飞而过。 “啊——!我的包!”一声惊叫响起,那教训着孩子的时髦女子顿时慌了手脚。 “哈哈!”一旁车里的小胖子却是乐得拍起手来,“噢!噢!让你凶我!包被抢了吧!” “快!快!拦住他!”女子脸色煞白,完全失了方寸,高声叫喊道。 “妈妈别着急!再让爸爸给你买个更好的。”一旁的小胖子见状,连忙大献殷勤。 “给我闭嘴!你知道个屁!”女子此时浑身发抖,根本没工夫搭理孩子,踩着细长的高跟鞋企鹅般地向前追去。 小胖子被母亲这么一吼,不由得委屈地扁起了嘴。 而那女子此时哪有心思照顾到小胖子的情绪,不由得高声叫喊:“抢包了!抢包了!” 街上的行人一听到呼喊,顿时就有人奋不顾身地跑到路中间去拦车,好在那飞车贼不是亡命徒,连忙将方向一扭,躲开行人,车速顿时慢了下来。 突然,只听一个声音大声喊道:“大婶别急!看我的!” 第三章 那苏晓可是一直秉承着“有热闹不看,那是王八蛋”的光荣传统。 只见她毫不含糊,抬腿伸手便脱下一只高跟鞋,瞄准那飞车贼的脑袋,甩开膀子,“呜”地一下便丢了过去。 只听“砰”地一声,那高跟鞋如同长了眼睛般,直直地砸在了飞车贼的头盔上,力量之大,竟然冷不丁将那飞车贼直接从摩托车上打了下来,抢来的包也掉在了一旁。 “十环!”一见命中目标,苏晓顿时来了兴致,连忙一手抄起另一只鞋,另一手拿着包,快速地朝着那飞车贼奔去。 “快……快抓住他!我的包!”被抢女子一见到飞车贼被击下了车,连忙高声喊道,周围的几个人顿时便围了上去。 此时那飞车贼也顾不得摩托车了,连滚带爬地抓起地上掉落的包,猛地冲开人群,慌不择路地朝一侧的胡同中跑去。 “还敢跑!给我站住!”苏晓大声喊道。 只见她丝毫不顾及自己的美女形象,高高地撩起裙子,露出大长腿,马力全开,“蹭蹭蹭”几步赶上,扭身也追进了胡同。 那飞车贼拼了命般,一路狂奔。苏晓赤着的脚被路面的坑坑洼洼弄得生疼,一连追了好几个胡同。眼看那小贼近在咫尺,却是一直拉近不得,不由得火冒三丈。 “你给我站住!”苏晓一声大吼,扬起手里的另外一只鞋便又丢了过去。 那飞车贼根本无暇回头,苏晓眼看着那只高跟鞋朝着飞车贼的头盔就飞了过去,突然,只听见“咔嚓”一声巨响,一道惊雷竟然凭空直直劈下! 狂风突然呼啸了起来,四周顿时飞沙走石。苏晓被吹得睁不开眼,连忙止住身形,用手捂住被风掀起的裙子。 谁知片刻之后,那狂风却骤然消失。苏晓莫名地睁开了眼睛,只见一道人影好似从天上掉下来一般,竟直直朝着自己的怀里扑了过来! “啊!”苏晓哪有时间考虑,一声大叫,慌忙侧身躲开。只听到“扑通”一声,那人竟脸面朝地重重地扑在了街上! “额……”苏晓不由得猛地闭上眼睛,不忍地将头扭到一旁。 这人……这么个扑街法,岂不是要被摔成了二师兄? 等了几秒钟,苏晓见没什么动静,不由得慢慢睁开一只眼睛,朝那人望去。 只见那趴在地上的家伙是一身古代劲装打扮,从背影看应该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子。虽被一头黝黑散落的长发遮住了面庞,但从身材打扮上看,却不是刚刚那个飞车贼。 “对了!飞车贼!” 一想到这,苏晓连忙扭头朝身后望去,只是现在哪里还寻得到那小贼,除了不远处的地上的一个手包,四周哪有半个人影? 手包?苏晓连忙光着脚跑过去将那包拾起。 嘿!这不正是那大婶被抢得那只? 也算没有白费工夫,苏晓高兴地拿着手包又退回到了这个小扑街身边来。 看着地上趴着那一动不动的身影,又看了看腕上的表,苏晓的心情不由得矛盾了起来。眼看着马上要到相亲的时间了,只是在这小巷中,此时竟然连一个人也没有。 “亲爱的老妈,这可不是我不想去相亲,只是救人如救火,你总不想让你秀外慧中的女儿落下个见死不救的罪名吧!”苏晓微微蹲下身子,自言自语着,用力将那小扑街翻了过来。 “嘿,看着没什么肉,搬起来还挺重……”苏晓卯足了力气,顺势将小扑街抱起,余光扫过他的面庞,却是突然愣在了当场。 乌黑的长发如丝绸般顺着苏晓的臂弯滑落,两条利剑般的眉毛首先映入眼帘,略显消瘦的脸庞棱角分明,薄薄的嘴唇竟然锐利如剑。 目光顺着他那细嫩白皙的皮肤一直滑落到那凸起的喉结,苏晓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真特么……美! 实在是没想到,这怀中的小扑街竟然是个安静的美男子! “该不会是上天把他派来和我相亲的吧!”脑中突然晃过这个念头,苏晓心中不由得一惊,自己怎么这个时候犯起了花痴来! 突然,那怀中的美男子竟猛地睁开了眼睛! 苏晓低头望去,那目光冽冽如剑,好似直直地穿透了心底。 苏晓一阵心惊,刚要开口解释,突然一阵寒意扑面袭来,苏晓顿时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一阵风嗖嗖吹过,苏晓不禁紧了紧身上的被子。 “天,怎么变冷了……”苏晓不禁闭着眼睛喃喃道。 冷?等等!我不是在追飞车贼么! 苏晓一个激灵坐了起来,不禁一阵眩晕,好一阵才缓过劲来,但面前的场景却是让她大跌眼镜。 映入眼帘的是一处屋顶的平台,四周杂乱无章地堆放着一些弃物,看来闲置的时间已然不短了。 一阵冷风再次袭过,苏晓低头朝着自己的身上望去。 这一看不要紧,却是让她的心底仿佛坠入了冰窖般,不禁一阵冰凉。 此时她盖着的哪里是什么被子,竟然是一块不知道从哪弄来的餐厅桌布!桌布下的自己更是仅剩下里衣,外衣早已被人扒了个精光! 这是在哪? 今天一早老娘穿出来的小王八蛋行头呢! 那个刚刚扶起的美男子同志呢! 难道……做了回好事,当了回雷锋,却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一种种血腥的画面顿时冲入了脑海,苏晓满头冷汗,机械地转过了头,却是发现一个挺拔的身影正背对着自己,眺望着远方。 “你醒了……”随着一道冷冷的声音响起,那男子转过身来。 崭新的修身黑色西装十分得体,长发随意地束在一起,消瘦的脸庞精致异常,一双闪耀的眸子配上忽闪忽闪的长睫毛,竟是俊美无双。 真的好美…… 只是,那美好冷,像是被冰封在了千里之外一般…… 苏晓初始却是看呆了,猛地想到自己才是受害人,现如今还不知道是劫财还是劫色,她连忙紧了紧身上的桌布,一双眼睛顿时从陶醉瞪得溜圆。 “你……你想干什么……”苏晓看着一步步缓缓走近的美男子,不禁紧张地吞了下口水,说道。 “穿上。”美男子随手扔过来一套衣服,冷冷地命令道,随后却是径自转过了身去。 “这……这到底是……”苏晓看着这套与美男子身上一模一样的男士西装,犹豫地问道,“我原来的衣服呢……” 美男子再次转过身来,望着苏晓冷冷说道:“姑娘原来的衣物沾染了母子追魂香,已经被我毁掉。” “什么?你说什么?”苏晓不由得有些惊呆地从牙缝中生生地挤出了几个字,“母—子—追—魂—香?” “不错,那是一种昆虫的体香。”美男子眉头依旧微蹙,开口解释道。 “这种东西一旦沾染到衣物之上,便会留下香气。无论多远,母体都会随着气味寻来。若是不除去,你我将会遭到无休无止的追杀。” 香气?追杀?不是劫财劫色? 苏晓不禁被刚才美男子的话语雷得外焦里嫩,目瞪口呆。 我的美男子同志!你这到底是跟我唱得哪一出! 是在拍武侠片?还是cosplay 什么追魂香! 那衣服上的香味是老娘早上出门时喷的香水! “喂,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苏晓平复了下心情,尴尬地问道。 美男子却是一言不发,冷冷地望着苏晓。 “你……就没有其他什么要说的了?”苏晓见他没回答,试探地问道。 “姑娘还想知道什么?”美男子冷冷问道,语气中满是不耐。 “不……不是……”苏晓连忙摆手止住美男子即将爆发的脾气,紧了紧身上的桌布,再次忐忑地问道。 “毕竟……毕竟我都被你扒成这样了,我就是想问问,真的没有其他什么了?” “在下明白了。”美男子微叹了口气,依旧冰冷说道,“姑娘还是先换好衣服再做计较!至于刚刚冒犯之举,在下定会负责!” 美男子明显理会错了苏晓的意思,说完径自地转过身去。 切,还负责?装什么正人君子! 不过看来不像劫财劫色! 苏晓忙不迭地举起手中的衣服看了看,不由得再次撇了撇嘴。 西装、西裤、衬衫,看长相这个美男子的品味也不是很差,怎么给女孩子选衣服竟然选了套男士的西装! 想掩盖老娘身上的美!哼,没那么容易! 老娘行走江湖这么多年,亦正亦邪,穿上男装一样英俊潇洒! 苏晓恶狠狠地盯着美男子的背影,麻利地换上衣服,随手将衬衫下摆打了个结,竟也有别样风情。 “喂!换好了!”苏晓甩着略微宽大的袖子,冲着美男子背影说道,“把我的手包还给我,我要回家!” “手包?”美男子转过身来,有些疑惑,少顷却是恍然大悟。 “那两个扁扁的包囊也沾染了母子追魂香,已被我丢掉了。”美男子顺手指了指身后的一摊东西,“不过,里面未曾沾染到的东西,替你留下了来。” 什么?扔了? 苏晓看着散落一地的手机、钥匙、钱包、口红、睫毛膏,这怒气便不打一处来。先不说那个大婶的包价值几何,我那款可是海淘的限量版啊! 母子追魂香!母子追魂香!你小子还真入戏! “卑鄙、下流、我呸!”苏晓越想越气,不由得咬牙切齿,恶狠狠地骂道。说着,她大步走上前去,七手八脚地将地上的杂物一股脑地装进了西装口袋,转身就走。 只是苏晓却不知道,在这一堆杂物中,一支不起眼的金色激光笔却被她也胡乱地装进了兜里。 第四章 “站住!”美男子此时竟一声断喝,冷冷说道,“当时实属无奈,怎到姑娘口中,竟然成了卑鄙下流之事?” “就是卑鄙下流!趁别人昏迷是卑鄙,扒别人衣服是下流!”苏晓丝毫不让,转身朝着美男子喊道。 “你!”美男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不由得沉默了一阵,冷冷说道,“在下已经说过,对于此事,定会负责!” “哼!负责?”苏晓一听这话,不由得眼睛一眯,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看着美男子不屑地说道。 “好啊,本姑娘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是怎么个负责法!” 听到这话,那美男子突然直直地盯着苏晓的脸庞,一双眼睛凛冽无比,看得苏晓心里不禁有些打鼓。 “你当真要看?”。 “看!怎么不看!”苏晓不甘示弱,将下巴一抬,望着那精致面庞,装模作样地说道。 “如你所愿!”美男子便冰冷着脸,一步一步地朝着苏晓走来。 “等等,你……你要干什么!”见那美男子气势汹汹,苏晓突然有些后悔,强自镇定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美男子冷声问道。 “苏晓……”庞大的气势竟让苏晓冒出一股无法抗拒的念头,张嘴便将自己的名字说了出去。 只见那美男子信手一抓,一把湖青色宝剑在其右手凭空出现。 完了!苏晓睁大了眼睛,看着那渐渐涌起的青色剑光,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怎料那青色剑光从二人之间“倏地”晃过,却是挽了一个剑花,竟从美男子腕间带起了一溜鲜血! 那溜鲜血随势高高飞溅,沾过他那棱角分明的薄唇,竟在空中幻化出一个奇异地图案,仿佛一幅红色的刺青,倏地一下印在了苏晓的右腕上。 “咝!”一阵针扎般的剧痛,不禁让苏晓轻轻叫了一下。 而美男子接下来的动作,却是让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游遍苏晓全身。 只见他将剑横于身前,单膝跪地,直直地盯着苏晓,朗声冷冷说道:“张氏寒衾,歃血为诺!甘为剑侍,不离身前!今与苏晓,结成剑誓!” 话音刚落,天色便猛地暗了下来,一股狂风突然袭来,将那满头的长发吹得肆意飞起。 苏晓浑身冰冷地愣愣地看着面前高高扬起的头颅,一滴冷汗不禁在额间滴落。 完了!这下真的玩大了! “你……你快起来……”看着那铁骨铮铮的面庞,苏晓的脑中不禁一片混乱,语无伦次地说道。 单膝跪地代表什么,你身为一个大男人不知道么? “从现在起,我便是你的剑侍。”谁知那美男子却是冷冷地看着苏晓,缓缓地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说道。 “从此,不离不弃!护你一生一世!” 什么剑侍,什么一生一世!苏晓现在已经满脑袋都是浆糊。 “……这位……大哥,不,帅哥!”看着那张看不出年龄的俊美容颜,苏晓尴尬地冲着他挑了挑眉,强挤出一丝微笑,试探地问道。 “你,你是在开玩笑吧……” “剑誓已成,怎能是玩笑!”美男子双目陡然圆睁,目光移到苏晓右腕的印记上,不禁一声冷哼。 剑誓! 苏晓连忙顺着美男子的目光看向自己右腕,只见一块硬币般大小的斑迹鲜血如红,其中还有一串仿佛甲骨文般的奇异文字呈漩涡状排列。苏晓连忙用另一只手去涂抹,却是发现那印痕仿佛刺青般刻在皮肤上一般,根本擦不掉。 “这是你我之间的誓印,代表着剑主和剑侍的关系,是无法除掉的。”美男子看着有些紧张的苏晓,开口缓缓说道。 “而且,凭借这个誓印,剑主如愿付出代价,最多还可以实现三个愿望。付出的代价越高,越容易实现愿望。只要不伤天害理,力所能及之事,定当如你所愿。” 苏晓突然懵住了。不知为什么,这个场景好似在梦中见过一般,好像心底一直有个声音要自己相信这家伙。 “你……你叫什么名字……” “张寒衾。”美男子看了眼苏晓,冷冷答道。 “张寒衾?”听到了这个名字,苏晓的心中竟莫名地有些悸动。 望着直直地看着自己的男子,苏晓竟隐约从他的眼中看出了一丝希冀。 “好,张寒衾。”苏晓平复了下心情,强行镇定了下来,“我第一件想让你做的事,便是解除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不需要你负责!”苏晓看着张寒衾朗声说道。 “不可能。”不知为何,张寒衾的眼神中竟闪过了一丝失望,只见他淡淡说道。 “誓言一旦结成,只能履行,无法解除,除非……” “除非什么!”苏晓看有转机,连忙问道。 张寒衾斜了她一眼,缓缓说道:“除非你我有一人身死!” 苏晓听后不禁一阵气结,一计不成,不由得再心生一计:“那不如这样,我们换个命令。我看你也不是本地人,你打哪来,就回哪去。这总行了吧?” “不可能。”张寒衾又是拒绝道,“机缘巧合,误入此界,在下根本不知如何返回。” “况且,是姑娘口口声声要在下负责的。”张寒衾话音一转,看着苏晓说道,“现如今在下已经成了你的剑侍,更应将追随左右,护你周全。” “误入此界……等下是不是又要说是穿越来的……”苏晓有些怀疑这是不是哪家公子在玩泡妞的手段,不禁在心中翻了一千个白眼,顿时险些爆发。 “那你总不能天天跟着我吧,你……”苏晓自知有些理亏,语气软了下来。谁知她话还未说完,便听到一个粗大的男声夹着浓重的地方口音,从楼下喊了上来。 “喂!上面有没有人!还有没有人!” 苏晓一个激灵,连忙拉着张寒衾躲进了一堵矮墙后,只是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心虚些什么。 “嘘——别出声!”苏晓猛一转头,与张寒衾撞了个满怀,竟突地感到额间一道冰凉。 天哪!我在干什么!苏晓不禁一呆。 竟然是与他相距太近,自己一转身额头竟主动地贴到了他的唇上! 只是那美男子的唇冰冷刺骨,犹如冬日的寒雪,叫苏晓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喂!还有没有人!再问一遍,上面有没有人!”浓重的口音还在响起,苏晓心中却是一阵荡漾。 “一米八三。” 一个念头闪过,苏晓心中不禁大骇,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想到这里,苏晓又是一阵气结。 这一大早上的,不但赔了一套行头、一双鞋、一个限量版的包、被人家扒了个精光,现在竟然连自己都主动地赔了进去! “那人走了。”苏晓还在那胡思乱想,张寒衾却是冷冷地动了下袖子。 苏晓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还一直抓着人家的袖子不放手,窘得她连忙撒开。 苏小溪啊苏小溪,你往日的霸气哪里去了! 不就是一个长得好看点的男人么,你个傻妮子春心荡个什么劲儿! 这小子八成就是个花样流氓骗子,你就这么没有节操!白白枉费了你嫡亲嫡亲的娘,这么多年来逼你学琴的苦心! “嗯嗯……”苏晓清了清嗓子,转身径直朝楼梯走去,“我要回家了,你不要跟着我。” 只是张寒衾却是好似没听见般,一声不吭地跟在了苏晓身后。 “听不懂?我说不要跟着我!”苏晓猛地一转身,朝着张寒衾大声喊道。 张寒衾看了眼暴怒的苏晓,却是依旧面无表情地说道:“身为剑侍,我要确保你的安全。” “老娘我从小就是射箭队的,运动会上跑步、铅球、跳高从来没输过!称霸青鸾紫苑小区,脚踢隔壁老王大门!能威胁到我安全的人——哼哼,到现在还真是没见过!” “天意难测,还是小心为好。”张寒衾根本没有被苏晓的瞬间爆发给镇住,仅是直直地看着苏晓,淡淡说道。 “什么天意难测!难道这头顶的天能掉下来不成!难道脚下的地能塌了不成!”苏晓被这冷冰冰的美男子搞得焦头烂额,顿时跺着脚大吼了起来。 谁知苏晓这话音还未落下,一阵连续的爆炸声猛然响起,脚下的楼顶竟然开始摇晃开裂! “不……不是吧……”看着脚下的裂缝瞬间变大,苏晓顿时慌乱了起来,一个念头从脑海闪过,苏晓心中顿时一片冰凉。 “定向爆破!”这栋楼竟然就是要爆破的那一栋! 刚才叫喊的大叔一定是来检查到底还有没有人误入进来! “啊——!”苏晓这时哪里还有什么霸气,脚下一空,瞬间便与那楼体一起坠落,满心的恐惧顿时蔓延开来。一个个熟悉的面孔在脑海中快速闪过,却是最终定格在了一副半框金丝的眼镜上。 “也许,这也算是种解脱……”泪水瞬间被风儿带走,苏晓紧闭双眼,随着身体的下落,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突然,苏晓只觉得被一阵大力猛然托起,失重的感觉戛然而止,不由得叫她心口猛地一顿,窒闷难忍。 缓缓地睁开双眼,柔顺的长发迎风飞舞,一道颀长的身影抱着自己腾空而起,脚下轰然倒塌的废墟带起的滚滚烟尘铺天盖地,看上去正如在腾云驾雾一般。 一句久违的台词,陡然间钻进了她的脑海里。 “我相信我的梦中情人是个盖世英雄,总有一天他会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 苏晓痴痴地望着那冷峻的脸庞,不禁看得呆了。 难道真的是他…… 第五章 苏晓心中虽然十分惊讶,可是她却不笨。 看着张寒衾抱着自己在房顶上穿梭跳跃,她便笃定了一点:这个张寒衾,绝对不是一般人。起码身手绝对不一般。 “放我下来吧。”苏晓明智地没有挣扎,静静地说道。 “如你所愿。” 毫无感□□彩的声音再次响起,张寒衾挑了个无人僻静小巷,轻轻一跃,缓缓地落到了地面。 苏晓脚一着地,不由得一阵发软,险些站立不稳,又被张寒衾一把扶进了怀里。 “我自己来。”苏晓轻轻推开了张寒衾的臂弯,单手扶住了身边的墙壁,用力地呼吸着。仿佛只有大口大口的喘气,才能证明自己还活着一般。 张寒衾在身侧,望着苏晓那急促地喘息一动不动。而苏晓却是陡然地抬起头,努力地迎上了他的目光。 他的目光依旧凛冽,样貌依然迷人,正如那初春料峭的寒风,虽然刺骨,但却已经涌起了渐渐春意。 那种熟悉、信任的感觉久久不能挥去,苏晓望着那张面庞,疯狂地搜寻着回忆。她想看看自己是不是以前见过这么一个人,想知道自己的生活中是不是曾经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但依旧是一无所获。 见苏晓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张寒衾不禁微蹙眉头。但在苏晓眼中,却是更平添了几分俊逸。 “姑娘可是有话要说?”张寒衾打破了这种诡异的局面,缓缓说道。 “我……很感激你今天救了我。”苏晓收起了回忆,长吁了一口气,尽量真诚地说道。 “在下……”张寒衾还未来得及搭话,苏晓却又是轻一摆手,止住对方的话。 “我不知道你来自哪里,但你我应该只是路人,我们日后的生活也将毫无关联。对于刚才所发生的一切,我真心对你表示感谢,但我也真的不需要你来负责、保护。” “所以,我们井水不犯河水,在这里分道扬镳,可好?”苏晓尽量用着一种坦然的语气试探问道。 “不可能。”张寒衾静静地看着苏晓,直接否决道。 “剑誓连心。剑主若是身死,剑侍也无法苟活。就算不为姑娘着想,在下也要为自己留条活路。”说到此时,张寒衾的脸上竟然少见地泛出些表情。 “剑誓连心?” 苏晓心中虽是莫名地一惊,但脸上还是露出了戏谑地表情,镇定说道:“你觉得这种鬼话,我会相信么?” “姑娘信与不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下要履行剑侍的义务。反之……”张寒衾话锋一转,不由得看着苏晓一字一句淡淡说道。 “反之什么……”苏晓觉得有些不妙,不由得下意识地问道。 “反之——剑主也有安顿剑侍生活的责任。” “你!……简直是胡搅蛮缠!按你的意思,我还要包你吃喝住行!” “不错!” “不错你个大头鬼!”刚刚努力装出的平静瞬间被自己攻破,气得苏晓根本不理身后的人,赤着脚转身便走出了巷子。 一辆出租车刚巧经过,苏晓连忙伸手拦下。 刚钻进去,车门却被张寒衾一手把住。 “你要干什么!”苏晓不由得恼怒喊道。 “师傅,快开车,我不认识他!” 可趁着这个工夫,张寒衾已经安静地坐进了车内。 “二位,去哪啊?”司机师傅会意地笑了笑,从后视镜中问道。 “警察局!”苏晓气呼呼地说道,“我根本不认识他,他就是个流氓!” “师傅,您可得救救我!” “呦,姑娘。不瞒您说,我开了这么多年车,这么帅的流氓可是头一回见过。”司机师傅从后视镜中看到后排坐的两个人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道。 “姑娘,做人可要知足啊……” “哎?师傅,您可不能以貌取人呐!”苏晓顿时就不乐意了,“我是真的真的真的不认识他!” “哦?”看苏晓如此,司机师傅也不禁从镜子中再次打量了张寒衾一番。 “师傅,就这么和您说吧。我这风华绝代的生命,今儿个可就全交您手里了。您一定得把我送到警察局去,要是您撒手不管,得!那咱就明早见报纸头条吧!” “我说姑娘,就你俩这穿的都是情侣装,你说不认识他谁信呐。”司机师傅看着这二人的一身黑,不由得试探地说道,张寒衾却是有礼貌地朝着司机微微颔首。 “情侣装?”不提这茬儿苏晓还能忍住,这一提衣服,苏晓气就不打一处来,揪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大声说道。 “不是我说,师傅,您来评评理!这有给女人选衣服选一套男士西装的么……”话还未说完,苏晓就感觉到有些不对劲。看着司机那玩味的笑容,苏晓恍然大悟,这么一吵可不就是像两个小情侣在拌嘴么! 再加上身边那英俊无害的面孔,任谁都会想到自己是个刁蛮的管家婆吧! “得勒,我算是清楚了。一件衣服引发的惨案!”司机师傅笑笑说道,只见他档位选好,一个油门就窜了出去。 “我啊,就直接拉二位去雷氏商厦。那旁边就是民政局,对面还有个派出所。您二位啊,不论是要买衣服,还是要办结婚离婚、投案自首,没有比那更方便的地儿了。” “劳烦师傅了。”张寒衾此时却是一改冰冷,文质彬彬地轻声点头说道。 “你!”苏晓看到张寒衾如此会装,不禁怒目而视。 “客气了不是!这年头,拯救一对儿是一对儿!我这也是做回好事,传递人间正能量,争当中国好司机!” 听了司机的话,苏晓气得差点没背过气去,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再一次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张寒衾一番。 这货可真是会做好人啊,这男人长得好也是天生的本钱啊! “姑娘,我就多说一句,您别不爱听。”司机师傅叹了口气,说道。 “这俩个人在一起啊,就是缘分!有时候,就一个转身的工夫,那缘分啊,可能就再也回不来啰……” 苏晓浑身一震,瞬间安静了下来,默默地将头扭向了车窗外。 外面不知何时淅淅沥沥地下起了毛毛细雨,一丝丝地粘在玻璃上。 雨过了总会天晴,可心里的这片天会迎来晴天么…… 苏晓缓缓地将赤着的双脚放到了座位上,双手环膝抱紧,头发松散地落在肩上,宛如一只孤独无助的小猫,蜷缩在车角,看着窗外的景色不断地向后倒退。 以前的缘分,果真是退不回来了吧…… 突然,车子猛地一转弯,猝不及防的苏晓像个肉球一样被猛地甩了出去。一股柔软和温暖传遍了苏晓全身,而身张寒衾却是一声闷哼,重重地撞在了车门上,玻璃的闷裂声陡然响起。 刺耳的轮胎摩擦声紧紧传来,随着一阵强烈的碰撞,苏晓只觉得车身猛地一震,自己便被一只手紧紧的搂住。 她缓缓地抬起头,只见张寒衾此时眉头紧蹙,双眼怒视着窗外,单手护住苏晓,而另一只手上已经隐隐地泛起湖青色的光芒! “靠!特么不要命了!逆行还开这么快!”司机师傅猛地刹住了车,破口大骂。 原来是为了躲避一辆高速逆行的轿车,司机师傅猛打方向盘。 车身毫无悬念地狠狠地撞到了路边的护栏上。而那辆肇事的车辆竟停也不停,飞速地冲了过去。就眨个眼的工夫,倒车镜中竟然没了那辆车的踪影! 司机师傅不禁愕然,连忙打开车门朝后望去。可放眼蒙蒙细雨中,哪里有什么肇事车辆。 难道是眼花了? “姑娘,小伙子,你们没事吧!”司机慌忙用力打开另一侧车门,只见张寒衾神色平静地张开右臂,用身体顶在右侧车门上,其左手怀抱中的苏晓却是毫发无损地探出了头来。 “快出来!”司机看二人没什么大碍,说着就要伸出手将苏晓先拽出来。 “等等!”张寒衾冷冷的声音却陡然响起,与刚才文质彬彬的样子迥然不同。 苏晓一愣,只见张寒衾麻利地脱下西装外套,双手扯住身前的衬衫,猛一发力,只听到“刺啦”一声,钮扣在车内顿时乱溅,白皙健硕的身材顿时展露在苏晓面前,而那件衬衫也已被他撕成了两半! “你……你要干什么!”站在车外的司机看到了这一幕,蓦地一呆,随后大声叫道。 看着张寒衾渐渐伸过来的手臂,车内的苏晓却是内心一片安定,没有丝毫地害怕或是慌乱。 张寒衾伸手抓起了苏晓的双脚,将两片衬衫细细地绑在了上面:“外面还下着雨。” “靠!”站在一旁的司机师傅不禁再次破口大骂,“真特么涨见识!这趟活儿算是没白拉!” 谁知话还未说完,车门便被一脚踹飞,吓得司机赶紧躲到一边。 张寒衾重新套上西装,手拉着苏晓,走了出来。 “喂!110吗?对,我在……没有人员伤亡……对……” 苏晓抬起头看着身边那张冷峻的面庞,又将目光投向了面前那残损的车子,只见车窗上刚才粘着的雨滴却是已经顺流而下。 “姐!怎么是你!”不过多时,一辆警车便快速赶到,车上下来一老一少两个警员,年轻的警员一下车便朝着苏晓惊讶地喊道。 一见到他,苏晓不由得无助地用手扶住了额头。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屋漏偏逢连夜雨! 如果问这个世界上苏晓最不想见到的人是谁,那在张寒衾没出现之前,周鑫洋绝对能排在第一位。 第六章 周苏两家以前是邻居,苏晓比周鑫洋大三岁。 从小,周鑫洋就喜欢“姐姐、姐姐”的跟在苏晓后面跑来跑去,还说长大了,一定要和苏晓结婚。 只是两个人儿时的玩笑话,却只有一个人放在了心上。 周鑫洋上大学之后便开始追求苏晓,但一次次都被挡了回来。面对着从小一起长大、弟弟般的人物,苏晓是进退两难。 这该说的话,明着、暗着不知说过多少遍,谁料那周鑫洋就是一根筋,一直秉承着我的姐姐我做主的姿态,锲而不舍地展开一次又一次的攻势。 “程叔好!”苏晓朝着年长些的警员笑着说道。这位程叔也是当年的老街坊,和苏晓的父母都是多年的朋友。 程警官朝着苏晓笑着点了点头,便开始向司机询问起当时情况,而一旁的周鑫洋连忙地朝着苏晓走了过来。 “姐你没事吧?”周鑫洋关切地问道。 “没事没事。”苏晓连忙答道。 “那就好。”周鑫洋长舒了口气,顿时高兴了起来。 “今天刚好是我和程叔当班!我们接到报警电话就赶了过来,没想到遇见了你!” “伯父伯母还好吧?” “嗯嗯,都好着呢。”苏晓随意地敷衍着。 “上次你给我的电话,打过去就说是空号,一直联系不到你。” “哦,我换号了,忘了和你说了……” “你这是?”周鑫洋此时打量了一下身边的苏晓,这衣服的款式,这脚上绑着的衬衫…… “你鞋呢?” “这……”一想起刚才下车前的场景,苏晓此时也不由得尴尬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身边的张寒衾更是面无表情,只是西装的领口处露出的一大片白皙,在黑色西装的衬托下,显得尤为刺眼。 看着苏晓身边这男子的打扮,周鑫洋心里明白了几分,不禁脸色冷了下来,伸手朝着张寒衾敬了一个礼。 “您好!请您出示证件。” “证件?”张寒衾一愣,扭头望向身边的苏晓。 “身份证啊,你没有?”苏晓也是一愣,开口问道。 “没有身份证?”一旁的周鑫洋顿时一乐,“那就请随我回警局接受调查吧。” “哎,我说洋洋,你等会儿。”苏晓连忙制止道,将张寒衾拉到一边问道。 “你没有身份证?” “那是什么东西?”张寒衾疑惑地问道。 “就是这个啊?”苏晓七手八脚地将自己的身份证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张寒衾看。 张寒衾接过来,看了看照片上的苏晓,一股难以捕捉的喜悦转瞬即逝,随即却是依旧冷冰冰地说道:“果真很像。” “喂!我本人有这么丑嘛!”苏晓一把夺过来自己的身份证,撇了撇嘴说道,“别说我没提醒你,你要是没有证件是会被带走的啊。” “无妨,他抓不住我。”张寒衾无所谓地说道。 “额……你……”苏晓顿时有些抓狂。 的确,凭借张寒衾的身手,随随便便一跳就几米高,一般人是根本抓不住的。可那样惊天骇地的事情,怎么可以光明正大的出现! “算了,交给我吧……你只要点头就可以了……”苏晓无奈地摇摇头,说着,便朝着周鑫洋走了过去。 “洋洋,他是我一朋友,证件忘带了,别为难他了。” “你的朋友?”周鑫洋有些怀疑地看了看张寒衾,苏晓转过头急忙朝着张寒衾眨眼,张寒衾这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也不行!”周鑫洋将瞪得溜圆,再次说道,“姐,我现在怀疑他在你身边图谋不轨!” “图谋你个大头鬼!都差点车祸死了,还图谋不轨!”苏晓抬手就给了周鑫洋一个爆栗,霸气地说道。 程警官走了过来,恰巧看到了这一幕,笑了笑说道:“事情已经弄清楚了,是因为一辆车超速逆行,等下回去小周你去调一下监控录像。” “哦……”周鑫洋委屈地摸了摸头。 “程叔,这次得搭你们的车回家了!” 程警官笑着点了点头,苏晓几步便上了警车。看到张寒衾竟然也紧随其后跟了上去,周鑫洋刚要张牙舞爪地发飙,却被一旁的程警官一把拉了回来。 “开车去!” 周鑫洋这一路上可是憋屈的狠,喇叭摁个不停。每当他从镜内看到后排的两个人,就不由得心浮气躁了起来。 “到了!”周鑫洋一脚刹车,车子停在了一个小区的门口。 “丫头,周末有空记得多回去陪陪你爸妈。”程警官回过头来缓缓地问道。 “程叔,您不知道,今天早上那老两口才从我这回去呢。”苏晓笑笑答道。 “哦?他们来青鸾市了?” “可不嘛,这次来得急,走得也急。等下次他们来,一定找你们一起喝茶。” “好,好!”程警官笑着答道。 “程叔,洋洋,我先走了啊!”说着,苏晓便挥着手,和张寒衾依次下了车。 “程叔,那小子接近我姐是绝对是别有用心的?”周鑫洋看着两人越走越远,不禁咬着牙说道, “我看你的用心也不少!”程警官笑着说道。 “话可不能这么说!”周鑫洋马上不乐意起来,“我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那是知根知底,那小白脸能比得了嘛!” “我劝你啊,还是别惦记那丫头了,你希望不大。”程警官笑了笑,说道。 “切!那可说不准!”周鑫洋不屑地哼了一声,启动了车子,渐行渐远。 “进来吧。”苏晓从西装上衣兜内掏出了钥匙,打开了大门,随手点开了灯。 “还好你没把包里的东西全丢了,不然今晚你就真的要露宿街头了。”说着,苏晓便将兜内的零零碎碎都了拿出来,放到了茶几上。脚上缠绕的衬衫也随手解了下来,丢进了垃圾桶里。 这是套一室一厅的房子,面积不大,整体的布局却是小清新风格,给人一种明快的感觉。 “坐!”苏晓倒了两杯水,走了过来,指着沙发说道,“今晚你就暂时睡这儿吧。你也看到了,就这么大个地方,没有别的卧室了。” “你一个人住?”张寒衾轻轻颔首,环顾了下四周,坐了下去。 “不然你以为?要让我妈知道我带陌生男子回家,一定生吞活剥了我!”苏晓斜了张寒衾一眼,递给他一杯水。 “我爸妈一直在下面县里的住,和他们说了好几次了,让他们来市里,就是不听。” 张寒衾点了点头。 “现在可以说了吧,你到底是谁?”苏晓话音一转,轻嘬了一口水,好似毫不在意般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轻声问道。 “张寒衾。”张寒衾警惕地看了看身后被打开的电视,答道。 “从哪来?”苏晓快速地按着手中的遥控器,根本没有在意电视画面上的节目。 “……古代。” “切,还真是穿越流?”苏晓上下打量了一番,一丝讥讽浮于脸上。张寒衾看到她的样子不觉得眉头一皱。 双方注视了良久,苏晓竟是不知为何,一种熟悉的感觉再次从心底涌起,不由得移开目光,再次端起水杯,问道:“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 “住下去,和你在一起。” 苏晓一口水差点喷了出来。 他这话脱口而出,怎么就说得这么自然? “你有没有搞错!我收留你是因为你救过我!不是因为你那些剑侍剑主的胡话!” “那不是胡话,有誓印为证!”张寒衾冷冷地说道。 “还狡辩!”苏晓强行按住心中涌起的波澜,两眼一眯,冷哼说道。 “你说你从古代来,却知道西装是男人穿的,敢进汽车,敢乘电梯,难道说,古代人对未知的事物都这么勇敢?”苏晓咄咄逼人地问道。 “无他,观察、自信而已。”张寒衾冷冰冰吐出的几个字,让苏晓不禁无语。 “况且这些也不难,很容易学。比如说这个,便是用来开启那个盒子的。”张寒衾瞄了一眼面前的遥控器淡淡说道。 “哟,没看出来,你还是个学霸!”苏晓撇撇嘴说道,“好吧,学霸同学,听清楚了,看好我的嘴型!” 苏晓故意把嘴张得很大,举起一只食指在张寒衾面前晃悠着,大声说道:“我只留你一晚,一晚!” “再怎么说,和一个大男人住在一起,我都会没有安全感。”苏晓无奈地摊开手说道。 “没有安全感?”张寒衾一愣,“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保护你。” “就是你一直在我身边,我才没有安全感!”苏晓两眼一翻,被气得倒在了沙发上,“这一天,不被累死,也被你气死了……” “咕咕……”张寒衾白皙的脸庞突然一下子变得通红。 “饿了?”苏晓一个骨碌从沙发上爬了起来,看着脸色发红的张寒衾,不禁笑着问道, “也对,一天没吃东西了。” “是三天……”张寒衾淡淡地说道,然脸上的潮红却仍未退去。 “三天!好体格!壮实!能养猪!”苏晓不禁伸出大拇指朝着张寒衾说道,“可是俺答应俺娘不找养猪地!” “咕咕……”张寒衾被说得云里雾里,肚子却又叫了起来。 “好吧,好吧,我去煮点面!”苏晓无奈地走进厨房,嘴里嘟囔着。 “也不知道是不是上辈子欠你的,扒了我的衣服,我还得给你煮面……哎?你要不要先洗个澡?” 看着苏晓在厨房忙碌的背影,张寒衾竟然脱下了冰冷的伪装,第一次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若不相欠,怎能相见……” 第七章 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因尚未被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 以下状态的章节不会被屏蔽: 1、章节最后更新时间在7天内,且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章节; 2、vip文章中,未触发自动锁定或被人工锁定的其他所有v章、非v章节; 3、其他已经审核通过的章节。 if($(&#examih0){if(getcookie('readerid')0){if(geti')==1){$(&#examiml(&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因尚未被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同时荣幸的告诉您,由于您是我站优质客户,所以我们选中您并且赋予评审资格,您可以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欢迎您点击参与评审,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else{$(&#examiml(&用户您好,您所阅读的这个章节因尚未被网友审核而被暂时屏蔽,审核完成后将开放阅读。如果您已经享有了【邀您评审】的权限,您可以登录主站自由参与评审,以加快被屏蔽文章的解开速度,审核正确还有晋江点赠送。&);}} 第8章 番外一 1 (千百年前) 初春四月,广袤的高原依旧寒冷凋敝,土地贫瘠而坚硬。 一辆马车在荒野上停驻着,马儿在悠闲地啃着脚下昏黄色的野草,一个玄袍男子站在火堆旁,正眯着一双小眼仰望着面前的一片山脉。那山脉重重叠叠,连绵起伏,几近被白雪覆盖。 另一个中年男子,正在火堆上烤着几片细碎的肉脯和半张大饼,其相貌端正,行事稳重,宛如一个和蔼的邻家大叔;中年男子身侧坐着一个烤火的少年,和他一般的劲装打扮,看上去十七八岁的样子,面容白皙,俊目朱唇,两道利眉犹如出鞘的剑一般,竟好似要将那跳动的火光一劈两半。 “为了活命,竟将一郡都让了去!”少年眉头一挑,瞥了眼不远处仰望的玄袍男子,不屑地冷哼道。 “你和你爹年轻时候一个样……”中年男子将手中的饼翻了个面,看着少年不满的样子,摇了摇头,笑笑说道。 “当年故国被灭,你爹他闻我身死,当时便要散尽家财寻仇。年少气盛,简直与你这般亦无二致。”一听到中年男子提起他的爹爹,那少年竟然二话不说,眼睛一合,双腿盘坐,竟然闭目养神了起来。 中年男子见状不由得摇头苦笑,叹了口气,也不多说,将烤好的碎肉脯夹在了饼里,起身走到玄袍男子面前。 “主公,还是先吃些东西吧。”中年男子将饼双手呈出,恭敬地说道。 玄袍男子转过头来,望着面前的饼,有些嫌恶地皱了皱眉,摆了摆手,又转身望向了远处的雪山。 中年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将它塞到了身后少年的手中。少年看了看手中的饼,咽了下口水,却是将它塞入了怀里。 “张行,本王从都城出行已有多久了?”玄袍男子突然开口问道。 “回主公,算来已近四个月了。”被唤作张行的中年男子连忙走过来,小心地答道。 “四个月了……”玄袍男子心情低落,略微沉吟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 “本王的王妃们,应该早已回到封地了吧。” “主公放心,既然主公已经将城阳郡拱手相让,想必短时间内,他们不会赶尽杀绝。”张行恭敬地宽慰道。 “一想起那天的情形,本王至今都心存余悸。”玄袍男子面色突然变得惊恐起来,小小的眼睛却是极力地睁大,“真的没有想到,他们竟然想要一杯酒毒死本王!” “本王知道,这次把城阳郡让给了他们,下次就轮到济北郡、博阳郡。就算到了最后一天无郡可让时,以本王这个长皇子的身份,他们还是要杀我的!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的!”说着说着,选袍男子的声音不自觉的颤抖了起来。 “主公莫要担心!有张行在!”张行连忙安慰玄袍男子说道。 “本王知你忠心,但你只有一人,怎能挡得住千军万马。”玄袍男子扭过头来看着张行,轻轻地摇了摇,落寞地说道。 “即便是千军万马,若想要伤害主公,也要先从张行的尸体上迈过去。”张行镇定自如地说道。 玄袍男子没有理会张行的话语,却好似得了失心疯一般,怔怔地望着面前的山脉说道,恨声说道:“几年前,本王原以为得到高人相助便可完成夙愿,怎料那个老东西天天就知道吃我的、喝我的,竟然……竟然还养起了伶官!” “此次说什么本王也定要入这昆仑神山,求得西王母的庇护,这样才能得到大气运!”玄袍男子越说越激动,最后竟忍不住大吼起来,“只是寻了这么久,为什么连个入口都没有寻到!难道……难道真的是本王的气数已尽!” 张行心中也不禁一阵萧索,刚想出言宽慰,却是突然发现一道青色光芒从远处陡然炸响,闪电般划过天际,竟直直地朝着他们的方向袭来。 “主公小心!”张行不知那是何物,心中大惊,连忙一把推开了玄袍男子。 青光擦着玄袍男子的身体瞬间闪过,却是刚巧不巧地射中了火堆边的少年。少年“啊”了一声,被那到青光直直带起,随后“砰”地一声闷响,竟然将不远处的地上砸出了一个深坑,马儿也被惊得立起嘶鸣。 “寒衾!”张行一声怒喝,竟然不管不顾,发疯似跑了过去。只见他赤红着双眼,奋力地拨开坑中的沙土,一把便将少年从坑中拖了出来。但是当他看到手中的少年时,不由得愣在了当场。 少年浑身被青色光芒环绕,身上没有半点伤痕,只是怀中竟然还牢牢地抱着一个女子! 那女子一身青衫,十六七岁的模样,秀眼清眉,肌肤胜雪,活脱脱地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一般! 难道这青衫女子便是那道青光? “是……是来追杀我们的么?”玄袍男子此时犹如惊弓之鸟,颤颤巍巍地爬起身来,问道。 张行伸手探了探少年的心脉,心中稍微落定,朝着玄袍男子摇了摇头:“主公莫怕。” 玄袍男子心中稍定,走了过来,看了看昏迷少年怀中的青衫女子,略微一阵沉吟,一双小眼睛却是不禁猛地一亮。 “莫不是本王的诚意感动了神灵?这青衫女子便是昆仑神山特意派来接引本王的仙子?” 只是还没待玄袍男子确认,一声惨叫便从少年的身上发了出来。 少年缓缓转醒,刚一睁开眼睛,便看到自己浑身冒着青光,被一个青衫女子紧紧地环抱着,顿时眼睛瞪得滴溜圆,变得手足无措了起来。 “二叔!这……”少年被那青衫女子抓得极紧,想要挣脱,却又不敢过于用力地去触碰青衫女子的手臂,不由得累得满头大汗,焦急万分。 “二叔……你快来帮我啊!”少年素来冰冷倨傲,哪里经过这种阵仗!此时的窘状不禁让张行觉得十分好笑,刚想上去帮忙,却是发现青光逐渐黯淡了下来。 那青衫女子醒了。 “呵——”青衫女子松开了一只手,揉了揉惺忪地双眼,擦了擦口水,趴在少年身上,伸了一个长长的懒腰。 “你……你能不能先下来。”被压在身下的少年见青衫女子已经转醒,不由得开口说道。 “哦?”青衫女子仰头看了看声音传来的方向,又看了看自己身下,随后低头闻了闻少年身上的味道,竟然有些兴奋了起来。 “喂,你身上是什么味道,这么香?”青衫女子趴在少年身上,开心地问道。 “香?”少年一怔,随后尴尬地看了看张行,将怀中的饼掏了出来,递给了青衫女子。 青衫女子眼睛顿时一亮,一下子夺了过去,直接坐在了少年的身上,几口便将那半张大饼给吃了个精光,看得众人不禁目瞪口呆。 “真好吃!”青衫女子满意地怕了拍手,将掉落在少年身上的饼渣儿也一个个捡了起来,塞进了嘴里。 “饼吃完了,该下来了吧?”少年面色通红地咬着牙说道。 “哦!”青衫女子好似恍然大悟般地点了点头,又在少年的身上闻了闻,这才麻利地站起身来。 “可还是很好闻哦!”青衫女子看着少年调皮地笑道,少年不禁又是一阵脸红。 “敢问,姑娘可是昆仑神山上的仙子?”见青衫女子站起身来,玄袍男子连忙一步上前,眯着一条缝的眼睛,谄声问道。 “嗯嗯……嗯?”青衫女子拍打了下身上的尘土,兀自地点了点头,却突然警觉了起来。 “你又是谁?问这个做什么?”青衫女子顿时双目圆睁,双手叉腰,上下打量了一番玄袍男子,颇有气势地说道。 “拜见仙子。”见青衫女子没有否认,玄袍男子却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身后的张行也连忙跟着跪了下来,吓得青衫女子不禁往后一退。 第9章 番外一 2 “还请仙子引荐,本王乃是齐……”只是玄袍男子的话还未说完,便被青衫女子生生打断。 “别说了!别说了!”青衫女子一摆手,有些不耐烦地打断玄袍男子说道。 “像你们这样的,我见过的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青衫女子装做老成的样子,叹了口气,摇摇头说道,“我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打哪来回哪去算了。” “仙子,本王是诚心诚意前来拜见的,还望仙子能够通融……”玄袍男子再次哀求道。 “没有用的!天界从不问你们世俗界的权力纷争,娘娘是不会管的。”青衫女子无奈地说道。 “仙子,我家主公远道而来,而今这昆仑神山近在咫尺,却不能拜见,实在是心有不甘啊……”张行也在一旁帮腔说道。 “近在咫尺?”青衫女子夸张地一声大叫,打断张行说道,“这儿离昆仑神山还远着呢!你知道我这次偷着跑出来,飞了有多久么!!!” “偷着跑出来?”玄袍男子顿时一愣,和张行不禁面面相觑。 立时,那个青衫女子也发现自己言有所失,连忙捂住了嘴。 “哈哈……那个……我是娘娘身边的一个小丫鬟,娘娘差我出来办点事……那个,你们回去吧,娘娘是不会见你们的……”说着,青衫女子扭头便走。 “仙子留步!留步!”玄袍男子慌忙起身跑了过来,挽留说道。 “你要干什么?”见玄袍男子拦在了自己的面前,青衫女子的脸色顿时阴沉了起来。 “仙子莫要误会,莫要误会!”玄袍男子转了转眼睛,陪笑说道,“本王……本王只是想要邀请仙子到寒舍作客。” “我为什么要去你那作客?”青衫女子不由得一歪头,莫名问道。 “因为……因为……”齐王一阵语塞,随即说道,“因为本王府邸内有各种珍馐佳肴,琼浆玉酿,比刚才姑娘所吃的,还要好吃上千万倍!” “当真?”一听到有好吃千万倍的东西,青衫女子顿时来了兴趣。 “当然,本王岂敢欺骗仙子!”玄袍男子见她感了兴趣,连忙点头说道。 “但事先说好,我身上还有要事,也不理世俗纷争,可不会因为吃了你的东西,就帮你做任何事情。”青衫女子转了转眼睛,一本正经地看着玄袍男子说道。 “那些东西可是你自愿给我吃的!” “那是自然,自然!”玄袍男子有些尴尬地保证道,“本王许诺,绝对不会强迫仙子为本王做任何事情!”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快走吧!”青衫女子的脸色顿时转晴,马上高兴了起来。 “你们从哪来啊?”青衫女子问道。 “在下便是齐王,乃是当朝最大的诸侯王,麾下统辖六郡七十三县!”玄袍男子不禁略带骄傲地说道。 “是五郡。”身后的少年不禁冷冷纠正道。 “额,现在是五郡了,咳咳,五郡……”齐王略显尴尬,随之便朝着青衫女子介绍起身边的两个人。 “这位是在下的剑侍——张行,那位少年是他的小侄——张寒衾。” “剑侍?什么是剑侍?”青衫女子有些疑惑地开口问道。 “剑侍,是指一生养剑,一生用剑的一群追求武学极致的人。”张行看了看女子,微笑着开口解释道。 “剑侍与剑主签订剑誓,剑侍负责保护剑主安全,相反,剑主则要负责剑侍的衣食住行,起居生活。而且,只要不违背天地道义,剑主在付出相应的代价后,最多可满足三个愿望。代价越高,愿望也就越容易达成。” “这么好玩?那我也要个剑侍!”青衫女子听后,两眼不禁放起光来。 “可惜一侍不能二主。”张行笑了笑,抱歉地说道,“在下已经和齐王签订了血誓,无法成为仙子的剑侍了。” “不是你!”青衫女子信手拨开二人,玉手纤纤一指。 “我要的是他!”青衫女子直直地指向了众人身后的张寒衾,朗声说道,“我要他成为我的剑侍!” “我不愿!”张寒衾却是想都没想,直接冷冷拒绝道,“自己连饭都吃不饱,还要学人家结缔剑誓?” “额……”青衫女子不禁满脸尴尬,伸出的手指顿时僵在了空中。 “我……我刚才那是好久没吃你们世俗间的东西了,所以吃相难看了一点……”说着,青衫女子便将胸脯拍得砰砰响,“你放心!即便是用抢的,我也会保证你的衣食住行的!” “张寒衾!”眼看就要将这青衫女子请了回去,张寒衾却是冷言相向,齐王不由得脸色一沉。 “成为仙子的剑侍乃是你的福分!怎敢拒绝?”齐王怒声说道,“以后你的用度本王一并负责!本王命令你,成为这位仙子的剑侍,马上缔结剑誓!” “你只不过是我二叔的剑主,凭什么命令我?”张寒衾此时双目陡然放光,一声冷哼说道。 “好!好!”齐王不禁脸上一阵潮红,随即转身望了王脸上有些尴尬的张行,大声说道。 “张行,本王在你这里是不是还有一个愿望可用?” “回主公,是还有一个。可是……”张行连忙解释,却被齐王生生打断。 “此举是否违背道义?” “并未违背道义……”张行的眼睛黯淡了下来,摇了摇头,说道。 “那好!本王的最后一个愿望便是,让张寒衾成为这位仙子的剑侍!”齐王最后竟怒不可遏,吼出声来。 “主公,愿望是要剑主付出代价的啊!”张行担心说道,“主公已经许过了两个愿望,而今再行这第三个,恐怕将有性命之忧啊!” “你照做便是,我倒是要看看,今天能不能让这小子成为仙子的剑侍!” “主公,还请三思啊!”张行满脸凝重地直谏道。 “哼,你也不必为难我二叔!”一旁的张寒衾不由得冷冷说道。 “我张寒衾的剑主定要有经天纬地之才,懂得文韬武略,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怎能是一个无德无能的小女子!!!” “无德无能?小女子?”青衫女子睁大眼睛,呵呵一笑,“原来你为得是这个……” “不错!正是为此!” “好吧,那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无德无能的小女子!”话音未落,青衫女子顿时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朝着张寒衾直直飞去。 “寒衾!快闪!”张行在一旁不禁大声叫道,可张寒衾年少气盛,怎会退却!只见一缕湖青色光芒瞬间闪过,张寒衾擎起长剑便迎了上去。 ……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峡谷下的一条溪水旁,停着一辆马车,车旁正燃着一堆篝火。一个少年正站在溪水里,擦拭着满身的尘土。 “喂,你从昆仑神山里偷偷跑出来的?”张寒衾掬了把水,洗了洗脸,望着岸边举着烤鱼吃得不亦乐乎的青衫女子,忽然开口问道。 “嘘——”青衫女子连忙紧张地朝着张寒衾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了看四周,小声说道,“我是出来找东西的,但是娘娘不让我来。” “你要找什么?”张寒衾不由得低声问道。 “一种叫做‘爱’的东西,你见过么?”说着,青衫女子又咬了口鱼,“啊……好烫好烫!” 张寒衾不禁一愣,青衫女子朝着鱼吹了吹气,继续说道:“我们山里面的人啊,都会流泪,可就我不会,怎么哭也没有眼泪。” “我就跑去问娘娘,可娘娘却说,等我找到爱的时候,便会有眼泪了。” “可是那昆仑神山被我找了个遍,却是根本没见到有叫‘爱’的东西。”青衫女子不由得气鼓鼓地说道。 “别人都有我没有,会被人家看不起的!所以,我就只好偷偷跑出来找了。” “啊……”张寒衾听着不禁有些难以消化,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哎,你有眼泪么?”青衫女子不禁朝着张寒衾问道。 张寒衾朝着青衫女子摇了摇头:“我没有眼泪。” “看来,你也是个没有‘爱’的人。”青衫女子满眼同情地摇了摇头,张寒衾不禁一阵无语。 “你叫什么名字。”张寒衾开口问道。 青衫女子晃动着手中的烤鱼,想了想,独自喃喃道:“我叫……我叫……既然我从西边来……” “不如你就叫我小西好了……”青衫女子咬了口鱼,随意说道。 张寒衾没有听清,不由得一愣,指了指面前的小溪,问道:“小溪?” “对,小溪,就是这个小溪!”青衫女子眼睛一亮,嘴上咬着鱼,忙不迭地点起了头。 “好,就叫你小溪。”张寒衾微微颔首,缓缓走上岸来。随手在空中轻轻一抓,一柄湖青色长剑便出现在他的手中。 “怎么?还要打?”青衫女子见张寒衾拿出了长剑,挑了挑眉毛,哂然笑道。 谁知一抹剑光闪过,张寒衾手腕轻扬,一溜鲜血从他的嘴角如烟般飘过。 “张氏寒衾,歃血为诺……” 第八章 “喂……?” 太阳高高地从窗外照了进来,苏晓朦朦胧胧中接起了电话,电话另一头却是炸开了锅。 “死丫头!还睡呢!”一个尖细的高分贝声音传来,苏晓眉头一皱,连忙将电话拉远。 “这都几点了!你是不是想被无花果骂死!” 一提到无花果,苏晓顿时一个激灵爬了起来,满头蓬乱如鸡窝鸟巢,连忙又将电话拿到耳边,紧张问道:“几点了?” “九点半了!”电话那边着急地说道,“大姐!现在几乎全都到了,就差你了!你是不是嫌无花果平时对你太好了!” “马上就到!马上就到!”苏晓战战兢兢地说着,连忙将电话扔到一旁,慌忙地冲进了卫生间。 真是该死!怎么将排练忘得一干二净! 稀里糊涂地用水抹了下脸,苏晓随手将头发挽住,套了件白色风衣,便匆匆跑了出来。谁知却是砰地一下,猛地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啊!”苏晓一抬头,见到面前的张寒衾不由得一愣,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那张寒衾将长发挽成发髻高高束起,脸庞越发地棱角分明,比起昨天,修身西装内却多了件白色衬衫,只是衬衫的领口处多了点点地口红唇印。 那件衬衫分明是自己昨天穿过的。 一想到这里苏晓不禁觉得脸上一热,脑中却是突然闪过另外的一件白衬衫的影子。然无花果那张严厉的脸紧接着在脑海中出现,顿时如同一盆凉水浇了下来。 “来不及了!”苏晓一声高叫,背起长长的古琴便夺门而出。 “我也去。”冷冷的声音在苏晓身后响起。 “大哥,你别添乱了!”苏晓不禁转头叫道,“我去排练!你去干什么!” “责任所在。”淡淡一句话,却让苏晓的心里没来头地一暖。 “随你……”苏晓脚步仅是一顿,便继续向电梯跑去。身后觉得猛然一轻,只见张寒衾随手带上了门,面无表情地接过她背着的古琴,大步跟进了电梯。 “完了完了……连菩萨都不保佑我……”苏晓坐在出租车的副驾驶位上,看着前面长长的车队,不禁满脸的沮丧。 这眼看就要十点了,而出租车却被堵在了高架桥上。 “姑娘,这可真的不能怪我!是前边堵住了!”司机看苏晓着急的样子,无奈地解释道。 “你看,只要下了高架,马上就到!” 苏晓打开车门看了看前方的车队,又极目朝桥下望去,只见高架桥下不远处便是尺画艺术剧场。 反正不不远了,不如…… “张寒衾!”苏晓转身打开后排车门,朝着车内的张寒衾喊道,“快!带我跳下去!来不及了!” “开什么玩笑!”司机师傅大惊,“这有近十米高,你们不要命了!” “要是去晚了,和没命也差不多了!”苏晓连忙掏出钱来扔给司机,朝着张寒衾问道。 “行不行啊你?男人可不能说不行啊!” “如你所愿。”只见张寒衾面无表情地随手将古琴斜背在身后,一把强势地将苏晓抱起,转身一跃,便站到了高架桥的边缘上。 “别!别!”司机师傅看到这一幕,不禁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打开车门跑了出来。 “我说小姑奶奶!你们千万别跳!你们死了我可担不起那责任啊!” “来不及了!”苏晓紧紧地抱住张寒衾的脖子,一声高喊,“跳!” 话音刚落,张寒衾轻呼了一口气,脚下微一用力,便从高架桥的边缘上纵身跃下,怀中的苏晓却是不禁“啊”地一下叫出声来。 “不要啊!”司机师傅眼睁睁地看着二人跳下,吓得腿都软了,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向桥下望去。 只见张寒衾犹如一只灵巧的豹子,抱着苏晓稳稳地落在桥下的一辆驶过的货车上,随即又灵活地在行驶的车顶上来回跳跃,不消片刻,便已经到达了艺术剧场门外。看到这,司机师傅不禁长呼了一口气,瘫倒在地。 “帅呆了!”苏晓挣脱开张寒衾的怀抱,一拳打在了张寒衾的肩头,高兴地叫道。 “你在门口等我,千万不要进来!你这姿色会引起骚动的!”说着便接过古琴,不由分说地撒开丫子朝场内跑去, “姿色?”张寒衾那原本平静地脸上眉头突然一挑,心中隐怒刚想发作,那苏晓却已经跑远。 台上的架势已经摆好。苏晓呼哧呼哧地跑进场内,见到大家都已落座,连忙低着头,朝着台上唯一的空位匆匆走去。 空位旁抱着琵琶的女子不由得朝着苏晓暗暗地挥手。 “十点零二分。”一位中年女子站在台上看着跑来的苏晓,冷冷说道。 “你迟到了。” “对不……起,对……不起。”苏晓气都没喘匀,就连忙道歉,“伍老师,真是抱歉,车子堵在高架桥上下不来了。” “这场我们排练的是《花叠韵》,要的是轻松愉快的心情。”中年女子没有理会苏晓,自顾自地说道。 “由于你的迟到,让你、我、大家的心情都无法轻松愉快。”中年女子面无表情,转身一步一步走下台来。 “所以,今天的排练取消。” 台上的众人听到这句话不禁一阵哗然。 “啊?取消?明天可就要公演了啊……” “这个苏晓也是,全团就等她自己,伍老师的脾气她又不是不知道……” “我早就料到她有这么一天……还带个男的来,你看那门口的男的,估计就是等他的。” “别啊!伍老师!”苏晓听着众人的嘀咕声,心中一急,连忙挡在女子身前,“要是取消了排练,让大家白来一趟,我真的是百死莫赎了!” “你赎不赎和我没关系。”中年女子毫不动容,绕过挡在前面的苏晓,径直朝前走去。 “伍老师!”苏晓又是横移一步,将她挡在身前,赔笑说道,“我真不是故意的,看在大家的份上,就原谅我这一次吧……” “我说过了。”伍老师目光落在苏晓的脸上,一字一句的说道,“心情乱了,排!不!了!” “伍画。”一个声音这时从台上传了下来,苏晓抬头一看,不禁觉得顿时有了希望。 “不要将气撒在其他人身上,回来继续排练。”一男子缓缓从后台走了出来。打眼望去,这男子面容儒雅,身着中式白衣,三十几许年纪,却隐隐地透着一股大师的风范。 “好。”伍画转身一笑,朝着台上的儒雅男子开口说道。 “为了你,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但是为了乐团,我希望你能公正一些。”伍画转眼瞧了瞧身边的苏晓,提声说道。 “所以,我建议将苏晓请出乐团!”话音刚落,众人不禁一片哗然。 看着伍画闪烁的目光,台上的男子不禁眉头微皱。 “王老师!我……”见伍画要将自己从团中请出去,苏晓的脸色不禁煞白。她急忙扭头看向儒雅男子,想要解释,而儒雅男子却是朝她轻轻一摆手。 “伍画,不要浪费大家的时间,上台来,开始排练。”说罢,儒雅男子又望向苏晓,“你也归位,下不为例!” “是!是!”苏晓连忙点头应道,也顾不得身侧的伍画,慌忙朝台上跑去。 “卿尺!全团的人都在等她!你就这么纵容她!”伍画声音高出了许多,目光却是顿时由闪烁变成了利刃。 “伍画,不要胡闹!”儒雅男子冷着脸,说完便向后台走去。 “你说我胡闹?”伍画此时也是满面的冰霜,只见她指着苏晓大声说道,“有人迟到不算胡闹!而我为了全团兢兢业业,你却说我胡闹!” “我再说一遍,上台排练!”儒雅男子不得不转过身来,言语中俨然已经带上了一丝怒气。 “要排你们自己排!恕不奉陪!”伍画看着皱着眉头的男子,竟扭身朝剧场外走去。 苏晓见事情突然急转直下,不由得慌忙叫道:“伍老师!” “不要管她!”台上男子却是一声怒喝,“苏晓,你来代替伍画的位置,弹古琴的主弦!” “你说什么!”伍画的脚步戛然而止,满脸惊异地转过身来,睁大眼睛,大声叫道,“你竟然叫她代替我!” “苏晓,上台排练!”儒雅男子却是不理伍画的质疑,对着苏晓厉声说道。 不只是伍画,连在场的众人也不禁呆住了。这可是劲爆新闻! 哪个不知道,王卿尺和伍画乃是从小的师兄妹。二人琴箫和鸣,年纪轻轻的便闯出了偌大的名堂,成为了大师级的人物。这次共同编排的《桃苑林风》更是被誉为继《梁祝》后的传世爱情巨著,名声鹊起。 这二人甚至为了大力发扬古乐,专门拉赞助斥资建立了这座尺画艺术剧场。而现在王卿尺竟然要让苏晓代替伍画的位置,弹古琴的主弦! “王老师,这……”苏晓不禁懵在了当场,连忙推脱道。 开什么玩笑,这下岂不是更要把无花果得罪死!以后哪里会有好日子过! “不要紧,你来试试。”王卿尺却是长吁了一口气,朝着苏晓说道,“你的手法悟性都是不错,这个曲子我们也练过多遍,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好。” “王老师,可……”苏晓还想推脱,却被王卿尺一摆手阻止。 “好吧……”苏晓磨磨蹭蹭地上台,将古琴摆放好,不禁偷偷地瞄了下台下的伍画,只见她此时脸色铁青,咬牙切齿。 “好!我倒要看看,一个不守规矩的小姑娘,到底有什么本事,能让我们堂堂的王大师如此器重!”伍画双手交叉胸前,直接满脸怒色地坐在了台下。 这下可将无花果得罪惨了…… 苏晓不由得满脸地愁容,身旁的琵琶手却是偷偷地朝她伸出了大拇指。 “晓,好样的!好好弹,把那个母夜叉赶走!天天拽得跟个二五八万似的,早就看她不爽了。” “郝尧,你想死可千万不要拉上我。”苏晓朝琵琶手瞪了一眼,面部僵硬地微笑着,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王卿尺朝着众人点了下头,丝毫不理台下的伍画,转身看向指挥说道。 “开始吧,第三乐章,《花叠韵》。” 第九章 渐渐响起的鼓点由远及近,苏晓轻轻滑动手指,拨动琴弦,流水般的声响在大厅环绕不绝,一声低沉的洞箫声仿佛磅礴的大地,将整个乐章缓缓托起。 门口的张寒衾不禁朝着台上望去,只见苏晓随着洞箫的节奏拨动琴弦,不敢有一丝一毫地怠慢。丝竹声如涓涓小溪般缓缓流淌,一片安静祥和。 “剑光逝魂空流刃,弦声无心自落尘。”良久,一曲奏罢,而张寒衾却是浅声轻吟,暗自摇头。 “弹得不错!”一曲奏罢,王卿尺缓缓地将箫放下,朝着苏晓鼓励道。 “熟练度及音准是没有问题了,感情也投入得到位,再多注意一下情感上的变化、适时的迸发就会更加好。” “弹得真不错!不比那母夜叉差!”一旁的郝尧也小声夸赞道。 “哼!这也叫不错?”台下的伍画却嗤之以鼻,双手交叉在胸前,耐人寻味地看着王卿尺,阴阳怪气地说道。 “琴声中没有神韵,无论怎么弹都是空洞乏味。王大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真是可笑,还要来代替我的位置。”伍画哂然一笑,却是朝向王卿尺说道,“卿尺,就这水平,你也舍得将我们的《桃苑林风》交给她来弹?” “我的确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向伍老师学习。”苏晓脸上一红,连忙借坡下驴说道,“王老师,我们还是请伍老师来给我们演示一遍吧。” 伍画见苏晓这般说辞,也不禁脸上充满了得意。 “不必了。”王卿尺却是断然说道,“琴韵固然重要,但弹琴之人最重要的是有一颗琴心。既然伍画心情不好,想必是稳不住琴心了。” “你!……”伍画被气得腾地站起身来。 “不让我弹,我偏要弹!”说着,只见伍画“噔噔噔”地走上了前台,一把将苏晓推到一边,伸手便向琴探去。 苏晓毫无防备,不由得被推了个趔趄,王卿尺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了上来,连忙将苏晓扶进怀里,朝着伍画怒声喝到:“伍画,你太过分了!” 流水般的声响瞬间从伍画十指间激荡迸发,王卿尺却“嘭”地一下将琴弦牢牢按住,琴声戛然而止,如同被扼住的咽喉。 “明天晚上由苏晓弹古琴主弦!伍画,你回去休息吧!”王卿尺扶着怀中的苏晓,声音缓缓低沉,却是不容置疑。 “卿尺!你!……”伍画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望着面前的男子,“这是我们的第一场演出,何其的重要!你竟然让她代替我!” 一旁的苏晓连忙从王卿尺怀中挣脱了出来。 “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你竟然……” “你既然也知道她是个不相干的人,又何必迁怒于她!这就是你的琴心?”王卿尺分毫不让,转头怒目看着伍画说道。 “弹琴乃是风雅之事,最见不得尔虞我诈蝇营狗苟。你回去吧!”王卿尺毫不退让,冷声说道。 “等你何时稳住了琴心,何时再来找我!” “好!好!……王卿尺,你好狠的心……”伍画眼泪刷地掉了下来,转头怒视着苏晓恶狠狠地说道。 “还请苏大师好好练习,好叫我明天来学习学习你的琴心!”说罢,便猛地站起身来,朝着场外气冲冲地走去。 全场此时鸦雀无声,众人只是静静地看着苏晓。任谁都能看得出,大家的心中满是对苏晓的同情,惹上了伍画这尊大佛,这日后…… “我们再练几遍。”王卿尺却是好似丝毫没有被影响到,吁了口气,朝着指挥点了点头。 完了完了…… 苏晓心中不由得懊恼无比。 俺娘说了,在这世上,千万别被女人、小人记恨上。而这次,真算是走了大运了,被个女小人给盯上了。 苏晓的心中如同乱麻,此后的练习远没有第一次流畅,更甚者几个音符也弹得出了纰漏,惹得王卿尺不禁直摇头。 “今天练习到这吧。”王卿尺转过身来,朝着苏晓说道。 “苏晓,你不要有心理负担。今晚你回去再练习下,我相信你明天一定能弹好!” 看着王卿尺的清澈的目光,苏晓只能无奈地“嗯”了一声。 “不用怕她!就跟她死磕!姐姐我支持你!”旁边的郝尧一把拉住苏晓,支持说道。 “大姐,您是不是还嫌我死的不够具体?”苏晓不由得挣脱了郝尧,将古琴收拾起来,有气无力地说道。 “一次迟到搞得两位大师反目成仇,这下我可要臭名昭著了。” “什么啊!”郝尧又凑了过来,拉着苏晓边走边说道。 “你看不出来啊!那无花果就那你当撒气筒了!他们俩啊,早就貌合神离了,就那母夜叉的脾气秉性,谁受得了了,说不定王老师早就……” 只是话还没说完,郝尧便惊住了。 一个秀颀英俊的男子缓缓地走到苏晓面前,伸手轻轻地接过了苏晓的古琴,背到了身后。 郝尧不由得将眼睛睁得滴溜圆,看了看面前的英俊男子,又回头望了望身边的苏晓,随即恶狠狠地朝着苏晓大声喊道:“苏晓你个死丫头!什么时候囤了这么极品的货色!竟然也不告诉我!” “什么!”郝尧不由得一声惊叫,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引得咖啡馆内的人无不侧目。 “没事没事……”郝尧讪讪地朝着周围摆了摆手,随即又默默地坐下,小声地问着苏晓,“你们已经同居了?” “同居你个头!是借宿!”苏晓连忙纠正道。 “表述不同而已,本质都一样。”郝尧纠结地看着桌子对面的张寒衾,眼中竟然仿佛一下子噙满了泪水。 “这长相,这身材,这气质!绝对是个男神啊!只是,这么帅的男人……为什么却没有钱!”郝尧一边啧啧,一边悲伤地说道。 “电视里不是这么演的……” 张寒衾看着对面这忽雷忽雨的女子,有些不喜,微微皱起了眉头。 “苏晓!你不会要嫁给他吧!”郝尧突然一下子又不正常了起来,警惕地拉着苏晓说道。 “我可告诉你,这种皮囊好的男人当个小白菜在家里养着没问题,但你要是跟他结婚,你可别怪姐姐我去砸你婚礼现场!” “你说什么呢!”苏晓不由得看了一眼满脸冷漠的张寒衾,连忙阻止郝尧道,“我自己的事自己心里有谱,你别在那乱说啊。” “你有什么谱啊!”郝尧不屑地说道。 “你自己说,自从那谁失踪后,你和哪个男人在一起的时间超过两小时?现如今,你苏大小姐竟然将陌生男子留宿在家!” 他—— 一想起那张斯文的脸庞,苏晓不由得觉得心里猛地一揪。 看来他果然是自己命中的劫数,都已经失踪这么久了,不但自己忘不掉,连自己身边的人,也是忘不掉他。 “苏晓,可不是我说你。这女人啊,要嫁个有钱的老公才能活得精彩。”郝尧不由得开导道。 “你看像我们这样在乐团里面弹弦子,这得弹到哪年哪月才能出头啊,比嫁个有钱的老公难多了。” “你这都扯哪去了啊!我不是说了嘛,他无家可归,人生地不熟的,你有点同情心好不好!”苏晓连忙解释道。 “呦呵!我没同情心?”郝尧戏谑地看着苏晓,夸张地说道。 “无家可归是吧,不要紧啊!苏晓,你要是敢说一句你对他没有半点意思,下一秒姐姐我就把他领走,一定卖个好价钱!” “过分了啊!怎么说人家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放尊重点。”苏晓瞪了郝尧一眼,说道。 “得!我算看出来了!你也别解释了!今儿个姐姐我就送佛送到西!”说着,郝尧转过身注视着面前张寒衾,大大方方地说道。 “帅哥,我呢,自我介绍下哈。” “我叫郝尧,是苏晓的小学同学、中学同学,由于没上大学,所以呢不是她的大学同学了。” “目前呢,是苏晓的好友兼同事,现在是苏晓的发言人。” 张寒衾看着对面妩媚得花枝乱颤的女子,轻轻地点了一下头,算是回礼,随后却眉头微蹙地侧头看了看她身边的苏晓。 “看哪呢你?现在我是发言人!”郝尧敲了敲桌子,强迫张寒衾望向她,随即说道。 “我们呢,也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到底喜欢不喜欢我们家苏晓?” “郝尧,你又犯病了吧!”一旁的苏晓连忙制止到。 “这不重要。”张寒衾却是毫不在意,冷冷答道,“只是我和她注定要在一起。我,会一直在她身边。” “我去!高冷男神!冷酷霸道!我喜欢!”郝尧不禁眼睛一亮,却话锋一转,“可是在冷酷霸道后你缺了‘总裁’两个字!明白么?” “总裁?”张寒衾不禁一愣,目光再次转向苏晓,“总裁是什么?做衣服的工匠?裁缝?” “啊?”一旁的郝尧却是不禁愣在当场,扭头望着苏晓,“这是什么情况!文化程度太低?外星来客?古代穿越来的?” 他可能还真是穿越来的! 苏晓真地很想这么回答,可是此时她根本不可能向郝尧解释其中的缘由,只能硬着头皮朝张寒衾解释道:“总裁……就是……很有钱的人。” “哦——!商贾!”张寒衾恍然大悟,看着郝尧,淡淡地说道。 “不过,这世间又多少商贾倒在了绝对的实力面前。”说着,张寒衾突然话音一转,凛冽地气质节节攀升。 郝尧突然觉得这面前之人犹如一把勇往直前的剑,浑身散发着逼人的气息,竟然让自己不禁浑身激动地颤抖起来。 “真特么的霸气!我说,苏晓,你要是不要,就让给姐姐我吧……” “喂!你又开始满嘴跑火车了是不是?”苏晓不由得脸色有些微红,朝着郝尧一瞪眼睛。 “你个死丫头,你脸红个什么,还敢说你没动心!” “我……”苏晓不禁被问得哑口无言,“郝尧,你到底你有完没完!” “得!”郝尧见状直接朝着苏晓一摆手,“我也不问了。” “我说,你个瞎猫守身如玉这么多年,终于撞上了个男神,怎么也得请客吃个饭,让我这无限黑白的世界也享受一下有限的繁华吧?” “吃!吃!吃!吃死你算了……” “好嘞,那我就朝着吃死我的方向点!服务员!点单!” 第十章 “还没找到?”黑暗中的一个身影吞吐着烟雾,低声说道。 “绿色衣服已经全部下架,现各大商场、餐饮、酒店、小区的监控录像已经全面24小时监控,今天共发现195名绿裙女子,但都已经一一排除了。”黑纱女子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夜色,凝声说道。 “绿裙子那边,我会继续盯着。希望那件衣服不要太便宜,可要多穿几次,不然可就有些麻烦了。” “继续吧,一定要把她找出来。”身影叹了一口气说道。 “没想到,我们准备了这么久,竟然让那个笨女人坏了我们的大事。”黑纱女子尖刻地说道,“要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你想说什么?”黑暗中,那身影却将烟狠狠地掐灭,问道。 “我是说,是该找个幌子来挡一挡了。”黑纱女子笑着继续说道,“不然那笨女人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情来。” 黑暗中的身影又点起了一颗烟,那烟火忽闪忽灭,好似一头让人捉摸不透的猛兽。 “我看最近公司赞助的那个民乐团中就有一个不错的,明天就有一场演出,要不要我……” “苏晓……你可得给我争口气……明天……好好弹!”天色已经黑得彻底,郝尧满身的酒气,坐在出租车内拉着苏晓的手嘱咐道。 “行了行了,快走吧。”苏晓不由得挣开郝尧,打发道,“你就做好给我收尸的准备吧。” “不能收……尸……,张……张寒衾呢……”郝尧又一把拉住了一旁张寒衾的手。 “你可要好……好保护……我们苏……大师!中国古琴界的……一颗……新星!” “知道了!知道了!喝了点酒,舌头都捋不直了,还新星……”苏晓连忙把郝尧的手从张寒衾身上拽下,顺着车窗给她推进车内。 “师傅,这是钱,还有地址,麻烦您了啊!关上窗户,开车!” 看着出租车缓缓地开走,苏晓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回头望了眼张寒衾说道:“郝尧这人就这样,逢喝必多!不过人不坏,就是说话做事缺根筋,你别在意啊。” 张寒衾淡淡地点了点头,和苏晓肩并肩缓缓地走在路上。 “她从小就没有了父母,是和外公长大的,琵琶也是外公教的。”苏晓顿了顿,说道。 “只是在高中还没毕业的时候外公便走了,郝尧是一路受尽了穷,所以有些偏激,一直说要嫁个有钱人。” “可是这世上谁靠得住?女人还得靠自己。”苏晓不禁一声哀叹。 “若是要靠自己,你便要像郝尧说得那般,明天要好好弹。”张寒衾却是少见地接话道。 “嗯?”苏晓不禁一愣。 “那个伍画说话虽是尖酸刻薄,但的确说的不错,你的琴声中的确是少了神韵。”张寒衾缓缓说道。 “你也懂琴?”苏晓惊讶道。 张寒衾微一停顿,淡淡答道:“我懂剑!” “一法通,万法通。想要弹出真正的神韵,必须要弹出意境。” 苏晓撇了撇嘴,不服气地说道:“你说的是没错,只不过帮她说话,我还是听着不舒服。” “这个曲子讲得是一男一女的爱情故事,女子为了男子熬尽青春韶华,男子为了女子寻遍万水千山,最后二人终于通过琴声在一片桃林中重逢。”不知为何,苏晓却突然介绍了起来。 “只是说得简单,这年头,谁会为谁熬尽韶华,谁又会为谁万水千山?只不过是赚人眼泪的故事罢了。”苏晓望着前方夜色中跳动的人影,惨淡地说道。 我五年的韶华,又都换回了些什么…… 可笑的事,到头来也只是一厢情愿的等待罢了…… 我真是傻的可以…… 突然,身边的张寒衾却是停下脚步,一把拉住苏晓。 苏晓回过神来,前方的路已经被一群人影堵住,细细一数,竟然有十多个之多。 “你在这不要动。”张寒衾将苏晓拉到身后,镇定说道。 谁知这时候,对面的人竟然开口说话了。 “妹子,今儿个我们也明人不说暗话,一帮大老爷们对你背后下手,在道上说出去也是脸面无光。”为首的一个光头大声说道。 “但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惹了不该惹的人,人家叫我们过来打断你一只手。” 打断一只手! 即便是有张寒衾在身旁,苏晓也不由得面色一白。 这也太狠毒了吧! “话挑明了,你也应该明白了。”光头继续说道,“一条道上有一条道的规矩,我们不能坏了规矩。但我们也打听一下,你是一弹琴的,我们也不想就这样断了你的前程。” “这样,你和你的男朋友跟我们走一趟。我们不要你的手,也不会碰你们一根汗毛,等明天晚上一过,你们该去哪去哪,你看怎么样?” “呵,现在还帮她说话么?”话说得这么直接,苏晓根本不用猜他们是谁请来的了,一扭头朝着张寒衾戏谑地问道。 “我来解决。”张寒衾此时面色有些难看,一把将苏晓推后,径自朝前走去。 “小子,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打花了你的脸,可就也断了你吃软饭的前程了!”看着张寒衾走了过来,人群中不禁有人调侃道,顿时引得一阵哄笑。 “说的不错。”张寒衾冷冷说道,“江湖上的确有江湖上的规矩,今天你们还算守规矩,占了仁义礼信四个字,但是却殊为不智。” “哦?有话要说?”光头看着张寒衾如此镇定,一挥手止住身边人的嘲笑,皱着眉问道。 “不清楚对方的手段,便兀自地下手,这是犯了大忌。”张寒衾冷笑一声,继续说道。 “也罢,我不能坏了你们的规矩,也不想就这样断了你们的前程。你们随便找个人被我打断一只手,也好交差,然后你们该去哪去哪,怎么样?” 一席原话如数奉还,让面前的这些家伙好似被狠狠地抽了一记耳光。第一次见到面前的张寒衾闲庭信步的样子,身后的苏晓虽然有些害怕,但是心里竟也有些感兴趣了起来。 “小子,口气不小啊。”光头此时不由得眉毛一立,哼声说道。 “大哥,别跟他废话!这小子就是长得好看点,独眼龙就喜欢欺负这种花架子!” 话音刚落,便人群中走出一个彪形大汉。这大汉眼睛一大一小,浑身肌肉鼓胀,和张寒衾瘦高的身躯比起来,简直不是一个重量级的选手。 “大哥,我来!”那彪形大汉此时将双手捏得咔咔直响,闷声说道。 “小子,你先出手吧,省着以后别人说我以大欺小。” “也好。”只见张寒衾却是微微点头,话音刚落,便“嗖”地一下消失在原地。 “砰”地一声闷响,顿时一道人影横飞了出去。 “独眼龙!”众人不禁大惊喊道,只是那独眼龙根本无声应答,竟已经昏死了过去。 光头心中猛地一惊,谁知张寒衾却又是踢出几脚,周围几道身影接连飞出,每一个都是当场昏死,无一例外。 “踢到铁板上了……” 光头此时已经沁出了冷汗,直直地望向苏晓,而张寒衾却是突然出现在苏晓身前,挡住光头的目光,吓得光头不由得连忙后退。 “厉害!”思索良久,光头不由得艰难地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 “我们弟兄今天算栽了!但道上的规矩不能破,我们还是不能就这么灰溜溜地跑回去。” “不过希望今天过后,我们能成为朋友!”光头此时看着张寒衾,诚挚地说道。 “还算是条汉子。”张寒衾点了点头说道,“朋友倒不必了,不过冤有头、债有主,你安生自重,日后起码我们不会成为敌人。” “多谢!”说着,光头便朝着众人使了一个眼色,大声命令道,“都把家伙放下,不许碰那女人,给我上!” 十几号人却是没一个怯懦,叮叮当当将刀管扔了一地,四下散开,将张寒衾团团围住。 张寒衾见状不由得嘴角微微一挑,一个闪身游进人群,一双长腿将十几个人稳稳地封在了身外一米远。 突然,那光头横劈一掌,朝着张寒衾攻去。张寒衾微一转身,光头连忙回手,却是不急进攻。只见其一圈八步,步走圆型,闪过张寒衾的踢腿,竟是突然强攻硬进,一拳直直打出,动作刚猛无比。 张寒衾不由得眼睛一亮,急忙架腿封住拳路。 光头却是拳路摇转突变,化拳为掌,在张寒衾封架的腿上微一卸力,顺势直取攻进。 “一式藏三手!八卦捶?”张寒衾眼中流露出惊喜,有意试试光头的底细,不由得与之周旋了起来。 渐渐地,场上的众人面色越发地难看起来。这光头乃是众人的头头,单论拳脚,一手八卦捶在青鸾市从未遇到过敌手,而今天却是栽在了这年轻小子手里!那张寒衾从始至终信手拈来,只是封挡招架,不曾进攻,任谁都看得出来,二人之间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张寒衾很久没有遇到武功有如此水准之人了,不禁越打越是兴起,浑然忘了周身的其他人,竟然像提携晚辈般,开始给光头喂招。 那光头虽是满头的汗水,心中却如明镜般,无比地激动。 自己的八卦捶早已经到了瓶颈,这些年无所寸进,最需要的便是高手的指点。这年轻人绝对是符合这个要求,而且还主动地喂招提携。今天在年轻人这学到的,根本不是那个委托的报酬能够比拟的! 光头怎会不珍惜这个机会,立时将八卦捶舞得生风,想要将自己的全部能力都使出来,让这年轻人尽可能多地给予指点。 只见他瞅准一个空隙,侧身闪过张寒衾的踢腿,身势下沉,奋力使出了八卦捶中最威猛的一招,双拳如蛟龙般直捣张寒衾的前胸! 张寒衾微微一笑,有意试试他的拳力,也不抵挡,胸部竟直直地迎了上去。一声闷响犹如拳头打入了石头般,而他身后却是突然“嘡啷”一声断响。 张寒衾只觉得背后猛地一沉,苏晓在一旁顿时尖叫了起来。 “我的琴!” 张寒衾心中暗道不好,光头也马上停下手来。 “给我让开!”苏晓竟有癫狂,不管不顾地扒开人群,冲向张寒衾。只见她一把扯下张寒衾身后的琴袋,慌乱地打开,随后不禁愣在了当场。 那琴上的弦已经全数尽断,琴身也被断成了两截。 第十一章 看到断成两截的古琴,苏晓不由得一股怒火涌上心头。 “我……我的错……我陪……我一定陪!”光头现在不仅一头的冷汗,心中将自己骂了一万遍。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自己那两下子,用什么暗劲! 这人没什么事,可是那身后背着的琴,怎么能承受得住? 好不容易碰到个高手,却因为一把琴给得罪了。 “你个王八蛋!”苏晓突然丢下手中的琴,不管不顾地朝着光头抓去。那光头也不闪躲,任凭苏晓的巴掌噼啪地落在自己的光头上。 “不要这样!这是我的过失!”一旁张寒衾一把拉住苏晓,冷冷说道。 “放开我!”苏晓此时发疯般吼叫着,努力挣脱,却被张寒衾死死地钳住。 “妹子,今天是大哥错了。”光头抬起头来,满脸都是被挠出的血印,看着苏晓诚挚地说道。 “大哥知道,明天的演出对你很重要。但妹子你放心,大哥一定给你弄到全青鸾市最好的琴,一定能够赶得上晚上的演出!” “你知道个屁!”苏晓声嘶力竭地喊出声来,“什么狗屁演出!老娘根本不稀罕!” “那是他送我的琴!那是他送我的琴!!那是他送我的琴!!!” 最后一遍的嘶吼却是仿佛用尽了浑身的力气,苏晓竟软软地倒在了张寒衾的肩头。 “一切都完了……韶华已去,琴声已断,他再也寻不见我了……再也寻不见了……”此时的苏晓竟然抱着张寒衾,放肆地嚎啕大哭起来。 张寒衾听后却是浑身一震,任苏晓将眼泪鼻涕一把把地抹在自己的身上。 他到底是谁?竟然让她如此念念不忘。 他到底做了什么?竟然让她如此断肠? 可是傻女人,你怎知道…… 有些时候,寻见了人,却更让人心凉…… 张寒衾轻轻地将苏晓揽在了怀里,朝着光头使了个眼色。光头朝着张寒衾行了一礼,带着众人悄悄地在夜色中散去。 夜里的虫鸣仿佛有一种奇异的魔力,借着微弱地路灯,使苏晓渐渐地平静下来。 “都怪郝尧。”苏晓将鼻涕擦在了张寒衾肩头,抽噎说道,“要死不死地非在我面前提起他,我眼睛都哭肿了,明天还怎么演出……” “……他……是个怎样的人……”张寒衾看着靠在自己肩头的苏晓,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问道。 “绝情的人。” 张寒衾一愣,苏晓却是淡淡说道:“一个将你扔在了悬崖之下不管不问的人……一个一跑就失踪了五年的人……” “这样,还不算绝情么……” 悬崖?失踪?五年! 张寒衾听后不禁一惊,到底都发生了什么…… “也许一切早就该结束了。” 苏晓轻轻地推开了张寒衾的怀抱,俯身将琴袋收好,竟随手丢进了路边的垃圾箱里,头也不回地大步朝前走去。 “缘尽于此……我们终于再无瓜葛了……” “你……”张寒衾阻止不及,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身后的垃圾桶,疾步转身跟了上去。 终于到了演出的日子。 青色的纱衣半遮半掩,飞天发髻上装点着璀璨的红宝石,一点朱红轻点眉心,与樱桃小口熠熠相应。苏晓轻轻地抚着面前崭新的琴,入手却是无尽的陌生与冰凉。 “哟,听说,我们苏晓苏大师昨晚遇到劫匪了?”伍画眼神锐利地走了进后台,看着装扮好的苏晓不由得异常关切地问道。 “一听到这事,我的琴心都快跳出来了!我连忙过来看看,我们的苏大师可没事吧?”伍画满脸笑容地出声问道,把琴心二字说得尤其重。 “你……!”一旁的郝尧刚要爆发,却被苏晓一把拉住。 “劳伍老师费心了,不过却是让您失望了。”苏晓高高昂起了头,面无表情地朝着伍画说道。 “今天,这首《桃苑林风》还是要由我和王老师弹下去的。” 好似被苏晓的目光烫到般,伍画不自觉地低下头,目光却是落在了苏晓面前的琴上。 “呀!这琴怎么换了张新的啊!这临上场换新琴可是大忌啊!” “嗯?”一旁的王卿尺听后,却是快步地走了过来,看了看面前的伍画,又看了看苏晓身前的琴,不由得皱眉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苏晓却是微微一笑,看都不看伍画一眼,只是冲着王卿尺摇了摇头,竟是别样的妩媚,看得伍画不禁咬牙切齿。 一旁的郝尧忍不住了,狠狠地瞪了一眼伍画,阴阳怪气地说道:“哎呀!王老师,没什么事!就是啊,我们苏晓昨晚让一帮人给堵住了,琴让人给砸了!不过,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青鸾市这么大,买张琴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不过啊,王老师,你说怪不怪,我们苏晓怎么也算个大美女,这晚上在街上被堵,一没被劫财,二没被劫色,单单被砸了琴!……呵呵,王老师,遇到这档子事,我也只能呵呵了。”郝尧一点也不含糊,一双眼睛瞪着伍画寸步不让,几句话说得王卿尺脸上忽红忽白。 “我还听说,对面还放出狠话来,说不能坏了道上的规矩,要打断我们苏晓的一只手呢!” “他们还说了……” “好了,我知道了。”王卿尺打断郝尧,冷冷地扫了身边的伍画一眼,随后满眼诚挚地望向苏晓。 “苏晓,我们先把今天的演出演好,好么?”话中竟是透露出些许的歉意。 “嗯,好!能和王老师琴箫相合,实乃是苏晓的荣幸。”苏晓话音一转,转过头看着伍画笑笑说道。 “只是有些人不珍惜,便注定了一生是被抛弃的命。” 几句话说得软绵绵,却是如尖刀一样锋利。伍画不由得脸色铁青,刚要张嘴向王卿尺解释,王卿尺却是一扭头走了出去。 “不知死活!我看你今天能弹出个什么样子!”伍画撂下一句狠话,气冲冲地也转身走了出去。 “死丫头,我还以为你一蹶不振了呢,说话还是这么给力!”一旁的郝尧却是狠狠地拍了一下苏晓裸开的后背,高兴说道。 “放心吧,我这条小溪,还得一直勇敢地朝前奔呢……”苏晓看着郝尧,微笑说道。 “哎?张寒衾那家伙呢!”郝尧突然环顾了一周,恶狠狠地问道,“他不是答应过我好好保护你么!他人呢!” “张先生。”尺画艺术剧场外,光头双手将琴匣递到张寒衾面前,恭敬说道。 “昨天冒犯是迫不得已,今天送琴乃是想结一段善缘。” 只见这琴匣通身褐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乃是上好的黄花梨。单单从这琴匣来看,便是价值不菲,然张寒衾却是眉头微皱,丝毫没有接琴的意思。 “还请张先生放心,这琴乃是我家祖上传下来的,来路干干净净。只是家内多为莽武之人,却无人精通,放在家里也只是蒙尘罢了。”光头见张寒衾并没有马上拒绝,继续说道。 “如今,刚巧碰到张先生和苏小姐,也算是宝剑赠英雄。若是能为苏小姐哪怕添上一丝助力,也不枉这古琴再次出世。还请张先生大人大量,收下此琴。”光头这一席话说得是铿锵有声,不卑不亢。 “看你也谈吐有方,不像莽撞武夫,却是不禁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张寒衾却是未置可否,缓声说道。 “哦?不知张先生想起了哪位?”光头疑声问道。 “空斜流芳。”张寒衾淡淡地说道。 光头不禁兀地一下抬起头来,惊恐地望着张寒衾,颤声说道:“张先生怎么会知道空斜氏?” “八卦捶流传甚广,但是能够几招之内便用出精髓,必是空斜一派。”张寒衾淡淡说道。 “先生果然博学,空斜流芳便是我家八卦捶的开派始祖。”光头愈发地恭敬了起来。 “原来你真是他的后辈。”张寒衾点点头说道。 “在下孔峡风,原空斜氏后裔。说起来惭愧,空斜氏现如今已经改姓为孔,还未请教张先生……” “我说我与空斜流芳有旧,你信还是不信?”张寒衾摆摆手说道。 “晚辈虽然不懂,但是晚辈相信。”光头眼中发光,不假思索地说道。 “好。”张寒衾点点头说道,“既然你是空斜氏后人,我们也算有些渊源,这琴我便收下了。” 孔峡风恭恭敬敬地再次将琴匣递上,张寒衾轻轻打开,一袭乌光霎那间扫过双眼,张寒衾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琴怎会在你手上!” “苏晓!你还在磨蹭什么啊!要上台了!”郝尧在一旁高声叫着,苏晓连忙回头应声答应。 “知道了!”苏晓高声回答,转过头来。 “快点啊!要开始了!” 一旁的张寒衾望着装扮好的苏晓猛地回眸,浑身竟是莫名地一颤。 “怎么了?”看着张寒衾有些异样,苏晓不禁问道。 “没什么……”张寒衾长吁了一口气,竟是少见地郑重地说道。 “拿着。”说着,张寒衾将手中的琴匣打开,双手郑重地将琴递了过去。 “这……”苏晓不禁愣住了。 只见这张古琴通身漆黑,圆润光亮,满身沉淀着浓浓的古香。一排琴弦中有三根十分抢眼,分红青金三色,熠熠生辉,一看便不是凡品。 “这张才是最适合你的琴,相信我。” 苏晓似懂非懂地接过琴,入手竟是一阵熟悉,不禁心中一惊,猛地抬头望向张寒衾。 “你这是哪弄来的?” “苏晓,你快点啊!” 张寒衾刚想开口,不远处郝尧却压低了声音喊道。 “哦,来……来了!”听到郝尧的呼唤,苏晓只能暂时将心中的疑虑下压,回头望了张寒衾一眼,急匆匆地抱着琴走上了台。 此时,主持人已经开始报幕,幕后的众人也不禁深深呼吸,正襟危坐。 第十二章 “尊敬的女士们,先生们,亲爱的观众朋友们!大家晚上好!” “欢迎大家来到由雷氏集团提供赞助的大型公益艺术表演——《桃苑林风》的演奏现场……” “请允许我荣幸地向大家介绍今天到场的特邀嘉宾——雷氏集团总裁,雷铭雄先生!” 随着主持人的介绍,一孔武有力的中年男子在第一排站起身来,朝着在场的观众点头致意。只见其浓眉大眼,相貌堂堂,胸襟凛凛,竟在无形中散发出一种强大的魅力。 张寒衾透过后台的幕布望去,看着那向周围微微颔首的雷铭雄,不禁眉头微微一皱。 “苏晓!雷总竟然来了!”幕布后的郝尧心中不禁一阵激动。 “你还能再花痴点吗?”苏晓不禁悄声打击道,“他是很有钱,但人家都结婚好多年了,据说孩子都会打酱油了,你就省省吧。”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郝尧故作神秘地说道,“八卦报纸上早就报道了,他和他老婆的感情已经破裂,早就已经私下协议离婚了。” “所以我啊,现在还是有机会的!” “真是服了你了。”苏晓一阵无语,“你们的年纪,相差得有八、九岁吧?” “你个老土,现在十岁都不叫差距。”郝尧不由得白了一眼苏晓,此时却听到主持人的报幕已经接近尾声。 “那下面我们便一起欣赏,由王卿尺大师及他的学生们给大家带来的古乐巨章——《桃苑林风》!有请!” 话音刚落,灯光顿时暗了下来。 黑暗中,一阵流畅的琵琶声轻轻地传了出来,仿佛林间潺潺的流水。一道追光猛地打到了郝尧身上。只见郝尧面若桃花,十指翻飞,双目含情脉脉,却是直直地盯着第一排的雷铭雄。 雷铭雄发现了端倪,略有些玩味地笑了笑,直接将目光迎了上去。 一旁的苏晓看到这一幕不由得心中暗骂了一句花痴,然十指也跟着飞快地动了起来。 只闻得古琴与琵琶交相辉映,那清澈的弦声却是越来越急。 众人只觉得的脑海中突然地出现了两朵奔腾的浪花,它们相互追逐,耍闹嬉戏,越过高山平原,流过森林山川,却是突然在琴声中化为了铮铮金戈铁马,猛地汇入了一条河流之中,沿着瀑布砰然而下,来到了一片世外桃源,在水潭内溅出了无数的水花。 灯光渐渐暗了下来,郝尧的脸色一阵煞白。 这是什么琴声!竟然带着自己,不!应该是绑架着自己奋力地弹了下去,那种无法拒绝的感觉不禁让郝尧的身上惊起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郝尧微一转头朝着苏晓看去,见苏晓却是毫无知觉,正投入地弹奏着。 只是郝尧却是不知道,此时台下的伍画却也是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一管洞箫缓缓响起,犹如林中天空上自由自在的流云,缓缓飘荡。灯光蒙蒙亮了起来,一袭白衣的王卿尺玉树临风,双手扶箫,将那片宁静的闲逸感送了出来。 苏晓此时却是双目微闭,十指轻轻地拨上了琴弦,冷不丁地弹出了一个声音,仿佛一声鹰鸣划过长空,恰到好处地在这幅图画上增添了一丝静谧。 “该死!”台下的伍画不禁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强按捺住心中的一丝波澜。 这声画龙点睛般的鹰鸣在谱曲时根本没有!苏晓竟然擅自做主!难道她不知道随意改变一个音符都有可能造成其他人员配合上的失误么! 王卿尺的箫声却是猛然高昂嘹亮,竟然也俨然不似排练时的曲调。 箫声缓缓远远,若即若离,配合着苏晓手中流淌出的丝丝弦音,竟然将现场带入了一个奇妙的世界,一副完整的图画缓缓地在众人的脑海中展现。 那是远远的一袭白衣身影和纷落桃花下的青衣抚琴少女。 白衣身影风度翩翩,举手投足透出了阵阵的静谧;抚琴少女灵动活泼,犹如那欢跳的清风,在林中来回的穿梭。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如诗画般,苏晓已经完全地投入到了琴声中。 她只觉得自己时而化作溪流、时而化作清风、时而又化作那个在桃林中奔跑的小姑娘,咯咯的笑声如琴声般从她心底飘了出来,看着前方那白色的英俊背影,虽然模糊,但是苏晓的心如同揣满了蜂蜜般。 我知道,他是有苦衷的; 我知道,他是不会抛弃我的; 我知道,他也是在找我的…… 哪怕岁月流逝,即便芳华易老, 我一直是那个在桃树下抚琴的小姑娘,静静地等待着。 既然他找不到我,我便用青丝化作琴弦,弹奏出对他思念。 他一定会听到,一定会循着找来的…… 十指在琴弦上飞速地跳动,如同一只欢欣雀跃的小鹿,来回乱撞。 那伟岸英俊的白色身影果然越来越近,渐渐清晰,近了,更近了…… 你终于回来了么……就让我再好好地看看你的脸…… 这么久,你变了么…… 泪水悄悄地滑落,苏晓轻轻地抬起了手,想要触碰那张模糊的脸,那张久违的脸,那张思念的脸…… 只是,为什么却总是差那么一点点…… 充斥在他们之间的雾气越来越浓,二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琴箫同时戛然而止,几秒过后,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苏晓不禁猛地睁开双眼,缓过神来,此时自己竟已是泪流满面。 全场早已经沸腾了,不只是在场的听众,连乐团的同事也不禁自发地站起身来,集体鼓掌。 “晓,你弹得太好了……我都被你带进去了……真的……真的是太美了……”郝尧在一旁哭声说道,眼泪鼻涕早就已经一把又一把。 哪里是郝尧自己,苏晓环视了一周,竟然发现,在场者无不动容,竟然连王卿尺都眼圈泛红,有些颤抖地用力鼓着掌。 “结束了,竟然……就这么结束了。”苏晓怔怔地想到。 只是,那琴声中的人,却始终没有见到他的模样,是你么…… “天啊,这曲子太感人了……” “是啊,我竟然在脑海里产生了画面,看见了漫天的桃花,还有一个白衣俊逸男子!” “我也看见了!有个超美的弹琴女子!” “我也是,我也是!那个白衣男子一定是王大师!” 观众们叽叽喳喳地交流着心得,掌声不禁更加热烈了起来,后台的张寒衾却是不禁“扑通”一下倒坐在了地上。 只见他脸色煞白,满头的大汗,面前垂下的发丝贴在了脸上,白色的衬衫也已经全部湿透,露出健硕的身材。 “就差那么一点……” 张寒衾的脸色渐渐恢复了些,看着在台上怔怔发呆的苏晓,却是遗憾地长吁了一口气。 “只是,你想起来了么……” “各位观众朋友们,相信大家现在的心中一定有着和我一样的想法,那就是不虚此行!”主持人适时激动地说道。 “今天,冒天下之大不韪,我一定要代表广大听众,现场采访一下王卿尺大师。”说着,主持人快步走到王卿尺身旁,举起话筒,现场立刻又爆发出热烈地掌声。 “王大师,请问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感才能够让你创作出如此引人入胜的曲子?” “我也希望,我能够知道答案。”王卿尺略微沉思,却是摇了摇头,神色复杂地看向苏晓,缓缓地回答道。 在场这么多人,估计只有他才是感受最深的那一个。这哪里是以前的《桃苑林风》,除却自己全场的那第一响箫声,其余时间自己根本就是被琴声带着走。 “佳曲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想必王大师便是那位妙手偶得之人!”主持人对着这回答明显一愣,随即马上机灵地圆场道。 “不是我!” 还未等掌声响起,王卿尺却不管不顾地直接否定了主持人的说法,缓缓地走到舞台的另一侧,手掌缓缓伸出,面向观众指着苏晓激动说道。 “她才是那妙手偶得之人!请大家将所有的掌声都献给她,感谢苏晓!” “苏晓?”雷铭雄眼中精光一闪,直直地盯着苏晓,“原来是她。真是女大十八变,变得都认不出了……” 在大家雷鸣般的掌声中,苏晓缓缓地起身,看着面前闪烁不断地闪光灯,苏晓满身流光溢彩,仿佛缓缓绽放的美丽花朵。 “不可能,那个丫头绝对不可能这么厉害的,一定有问题!”台下的伍画面色扭曲,紧紧地攥着拳头。 “琴心!琴心!难道真是的琴心?琴心当真有那么强……” “这原本是我和卿尺的荣誉!苏晓!你等着!我跟你没完!” “各位观众朋友们,我现在所在之处便是青鸾市尺画艺术剧场。就在刚才,王卿尺大师带领着他的学生在剧场内为大家献上了一曲经典的《桃苑林风》,现在我们就进行随机采访,来看看现场观众们的感受。” “您好!请问您是刚刚听完演奏出来么?”主持人看着成群结队而出的观众,将话筒递了过去。 “是啊,我跟你说,这绝对是本世纪最感人的乐曲!画面感超强!对,你没有听错,就是画面感!那个弹古琴的女子太美了……” “……” “您好,请问您觉得本场演奏的亮点在哪里?” “当然是那个叫苏晓的古琴女子!不但人长得漂亮,古琴也弹得超级棒,连王大师都说她的琴心超强……” “……” “您好,请问……”主持人话还未说完,一群少男少女便一拥而上,对着镜头开始大声的喊叫。 “苏晓!我们都是你的粉丝!我们爱你!你是最棒的!” “……” “相信观众们都已经看到了,今夜青鸾市的尺画艺术剧场内掀起了一阵狂热的中国古典风,中国古典艺术已经渐渐绽放出了其应有的魅力。相信在王大师和苏晓姑娘的努力下,中国的古典艺术一定会再次发扬光大,向世人彰显其夺目的瑰丽,我们期待那一天早日到来。青鸾电视台现场报道。” 第十三章 一辆黑色的加长豪车稳稳地停在尺画艺术剧场广场前,几个黑衣保镖如同一把尖刀,切开剧场前汹涌的人群,护着中间的人缓缓地走近。 “整个青鸾市都沸腾了,那位绿裙子应该出门转转了吧。”那人刚上车,车内坐着的黑纱女子便戏谑地说道。 “你多盯一下。”雷铭雄坐定,车子慢慢地启动了开来。 “嗯。” “ns那边怎么样了。”雷铭雄问道。 “请柬是发出去了,具体来不来就不知道了。”黑纱女子淡淡说道。 “一定会来的。”雷铭雄点着了一颗烟,抽了一口,说道,“好猎人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狩猎机会的。” “哦?”黑纱女子有些意外,“雷大老板对那小子评价这么高?” “谁是猎人,谁是野兽,现在还未可知。”雷铭雄微微一笑,“另外,你安排一下,找个时间见一见那个苏晓。” 黑纱女子开始时一愣,随后却是哂然一笑,看着对边坐着的人,缓缓答道:“那就请她也一起也来玩玩吧。” “具体的你安排吧。”雷铭雄说道。 “放心。” “干杯!”众人围坐几桌,将酒杯开心地撞在了一起。酒溢香飘,鼎沸吵闹,包厢内的每个人都不禁兴奋了起来。 “晓!你今天真是给力,我从来没听到过这么美的琴声,比无花……伍老师弹得都不差!”郝尧端着酒杯,险些说漏了嘴,瞥了一眼对面的王卿尺,连忙低下头,一口将杯中的酒倒进了肚里。 “侥幸而已,若是论起资历艺技来,伍老师在世界上才是绝对的首屈一指。”苏晓瞪了郝尧一眼,连忙说道。 “苏晓,你不必谦虚。”一旁的王卿尺开口说道。 “我与伍画从小一起长大,对她最为了解不过。单说你今晚的弹奏,伍画她的确做不到。” “王老师英明!”郝尧在一旁兴奋地喊道,众人也符合赞同,这个伍画,人缘真的是不怎么样。 “不但是她做不到,我想,能以琴声带给观众如此精妙的画面感的,古往今来,绝对是屈指可数。”王卿尺看了眼郝尧,笑笑继续说道。 “其实我也很是惊讶,你竟然能将感情与琴声融合得这么好。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王卿尺问道。 “额……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做到的,只是当时突然想起了一些人,一些事……算是有感而发吧。”苏晓一阵犹豫,讪讪说道。 “哦,有感而发,这也说得通了。”王卿尺笑笑说道。 “你不会是……又想到了他吧……”一旁的郝尧连忙凑过来在苏晓耳边悄悄说道。 苏晓眼睛一瞪,便将郝尧的酒又瞪进了她的肚子。 “这便是大师的境界,干杯!干杯!苏大师,你可是红了,但以后可不能忘了我们这些人啊。”郝尧又是一杯酒下肚,高声叫道。 “大师!大师!大师!……”一桌子的人也不由得跟着起哄起来。 “去去去,别胡说八道。”苏晓被郝尧如此捉弄,不由得大为尴尬。 “郝尧说的没错,此等境界真的是可遇不可求,想必人也是如此。”王卿尺却是缓缓地飘出一句话,目光灼热地看着苏晓,遥遥举杯,一口便见了杯底。 苏晓一愣,却是马上地缓过了神,也不含糊,连忙将杯中的酒干了个精光。 只是,王卿尺那一句露骨的话,却将众人弄得不知所措,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人也是如此? 这……这算是表白?又一宗劲爆新闻? “咳咳……”郝尧好似被酒呛到,咳嗽了两下,连忙冲着众人岔开话题说道,“还有一件事,你们一定不知道!” “什么事……什么事……”大家马上配合地暖起场来。 “今天那把琴是一把新琴!”郝尧一拍桌子,威武地说道,“怎么样,没想到吧” “没想到,没想到……”众人面面相觑,连忙附和道。 “你们想想,一把新琴到苏晓手里,都能弹成这样,你们自己说,服不服!” “服服……!”众人配合着一阵哗然。 一旁的苏晓却是一愣,突然想起了开场前张寒衾递给她的那把琴,又想起结束后张寒衾默默地帮她将那把琴收起。 “这张是最适合你的琴,相信我……” “你们去庆祝吧,我在外面等你……” 苏晓不禁心中一暖,难道是他……难道是因为那把琴? 想到这,苏晓连忙扭头向窗外瞄去,只见张寒衾身后斜背琴匣,随意起坐在院中的石桥台阶上。 银灰色的月光散下,落向张寒衾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一袭落寞的俊美却如琴声般激起,让苏晓心中没来由地一揪,仿佛内脏相互撞击,响起了叮叮当当。 “张寒衾……是你么……”苏晓心中默默地念道。 谁知张寒衾此时却好似听到了一般,猛地抬起头。锐利地眼光穿过层层夜色,直直地看向窗前的苏晓。 苏晓不由得心中一惊,连忙扭过身来,坐在了桌前。 “他听到了!他竟然听得到!”苏晓心中不由得忐忑得如一头小鹿,“是巧合,一定是巧合……” 一旁的郝尧却是明显地看出了苏晓的慌乱,眼神有些迷离地朝着窗外看去,却是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回头一把将苏晓搂进了怀里。 “死丫头,养小白菜就是要吃的,不用不好意思!”郝尧搂着苏晓,疯话般地小声说道。 “胡说什么!要死了你!”苏晓不由得面色一红,与郝尧嬉闹了起来。 “干杯干杯!”众人一哄而上。 两个男人看到这温馨地场景不由得分别会心一笑,只不过一个是在屋内的酒桌上,另一个却是在窗外的石桥边。 桌子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一群人,酒瓶子也稀里哗啦地滚了一地,连王卿尺都趴在了桌上。 张寒衾一脸无语站在桌边,不由得摇了摇头。 一个个酒量都这么差,竟然还敢这么喝? “喂。”他不由得轻轻地晃了晃趴在桌子上的苏晓,苏晓却仅是哼唧了两声,随即却又没了动静。 张寒衾叹了一口气,将身后的琴挂在胸前,随后扶起苏晓,便要将她背起来。 苏晓却是浑身摇晃着,手脚十分不听使唤。一个不小心,脑袋一下子倒在了张寒衾的肩头,“砰”地一下磕出了响,不由得顿时“诶呦”一声。 张寒衾连忙侧过头来看了看苏晓的额头,却是恰巧对上她那微微睁开的双眼。 “哎?……是你啊。”苏晓睁开惺忪的双眼,看着张寒衾的侧脸,不由得裂开了嘴,说道。 “我……我就说嘛,这餐厅……上哪找这么帅的服务员去……闹了半天,原来是……我自备的……哈哈哈……”说完,苏晓竟然拍着张寒衾的肩膀,自己傻笑了起来。 一旁张寒衾的脸“腾”地一下红了起来,这是苏晓第一次夸他长得帅,心中不由得涌出了一丝轻轻的甜意。 “你喝多了。”张寒衾将那丝丝的笑容强忍了回去,冷冷地朝着苏晓说道。只见他将苏晓的手绕过自己的脖子,微微蹲下,双手一用力,便将苏晓背了起来,转身走出了餐厅。 “喝什么多啊!没多!”苏晓顺从地趴在了张寒衾的背上,随着张寒衾的步子一起一伏,竟迷迷糊糊地反驳道。 “你的事啊……我……我全都记得……” 全都记得?张寒衾不由得苦涩地摇了摇头。 若是全都记得,怎会现在这般模样。 “怎么……不相信?……你不相信是不是?”见张寒衾摇头,苏晓不由得来了精神,强行睁开眯缝着的双眼,一把搂住张寒衾的脖子,将嘴唇贴到张寒衾的耳边。 张寒衾浑身顿时一紧,感受耳边着那略粗的呼吸,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得呆呆地站在了街上,不敢再动半步。 只听苏晓煞有介事地说道:“……我悄悄地告诉你……你啊……一定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 张寒衾心头大震,一股声音在他的喉咙几欲迸发而出,险些叫他克制不住。 “不然……我怎么会在相亲的路上捡到你呢……”苏晓挪开了嘴唇,重新趴在了张寒衾的肩头,痴痴地笑着。 “捡到你……我就可以不去相亲了……哈哈……” 听着这些醉话,张寒衾不由得狠狠地整理了下心情,长舒了一口气,重新迈开了脚步。 “你不知道……那天啊,我见到你第一眼时,就被惊到了……”苏晓稀里糊涂地闭着眼睛说道。 “……我当时心里就想……这小子长得也太特么美了……” “我长这么大,连个末等奖都没中过,怎么着,今天是要中了个头奖?竟然从天上掉了来个帅哥?” “……不过,这帅哥也不是我丢的……这捡了,是不是还得交公啊……” 张寒衾微微扬起嘴角,也不说话,一边走一边静静地听着苏晓一个人絮叨着。 “尤其啊,当那楼塌了你抱起我的时候……”苏晓停顿了一下,说道。 “我们才刚认识啊……但那种感觉,就好像我们已经认识了千百年一般……没有丝毫陌生……” “你说……怪不怪……” 见张寒衾不搭话,苏晓趴在张寒衾身上,双手不老实地摆弄着张寒衾的脑袋,唠叨道:“你说啊……怪不怪啊……怪不怪啊……” “怪。”张寒衾头发被苏晓弄得凌乱不堪,无奈地叹了口气,沉声答道。 “我就说怪嘛……”苏晓这才老实了下来,将手垂到了张寒衾的肩膀上。 “还有啊……” 张寒衾一步一步地走着。他感受着背上不断传来地温度,听着那断断续续、没头没尾的醉话,心中不禁涌出了一阵阵满足。 他甚至突然希望这条路没有尽头,苏晓的酒也不要醒。这样他就能永远地背着她走下去了。 “你……你到底是谁……”一个模模糊糊地声音传了过来,张寒衾没有回答。虽知道是醉话,但是他心中仍不免激起了一丝波澜。 “我是你的剑侍——张寒衾。”张寒衾缓缓地答道。 “张寒衾,那你……会不会……也丢下我……不管了……” 张寒衾心中一震,陡然停了下来,随后又慢慢地朝前走去。 “不会,永远不会……” 第16章 番外二 1 “仙子,尝尝这道脆酥鸭吧,这可是我们小侯爷亲自嘱咐送来的……”一个仆从站在餐桌旁,无比恭敬地说道。 “不吃!”小溪气鼓鼓的看了一眼满桌子的菜,满脸的不高兴,“这道菜上个月就吃过了!” 仆从脸上有些尴尬,连忙盛了一碗晶莹剔透的羹汤,举到小溪面前:“那尝尝这道冰莲子百合羹吧,夏日吃这等爽口的羹汤,最是合适不过了。” “哎呀,这不就是第一次宴会上的那道吗?”小溪又仅是瞥了一眼,不耐烦地说道。 “那……”仆从又讪讪地放下汤碗,刚想再介绍一道菜,却是被小溪生生打断。 “我说,你就别介绍了,这一桌子的菜,我全吃过了。”说完,小溪腾地一下站起身来。 “我不要吃饭,都憋在这里好几天了,我要出去啊!”说着,她便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口走去。 “仙子!你可不能走啊!”仆从心中一惊,直接“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双目含着热泪,哀声说道。 “仙子,你要是走了,小的便也活不成了啊。” “你又来!”小溪不禁有些无奈,转身冲着仆从说道,“你说你个大男人,我一说要走,你就哭哭啼啼的!你到底有没有点男子气概!” “仙子你有所不知。”仆从的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小的家境贫寒,本早就应冻死在路边。承蒙小侯爷心善,将小的收留在府里,每个月还给小的工钱,这才让我全家上上下下十几口安稳度日。” “如今,小的被鸿运砸到了头,被分配服侍仙子。但若是仙子走出了这扇门,那便是在和小侯爷说小的服侍不周了。到那时,不用小侯爷处罚,小的自己也没脸再苟活于世了。” “小的性命不保倒也无可厚非,毕竟是没有服侍好仙子,但家中那孱弱的老母亲和嗷嗷待哺的婴孩,也就活不成了……” “谁……谁说你服侍的不好,你服侍得很好!”小溪看着跪在地上的仆从连忙说道。只是那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他却是一直紧咬着嘴唇,紧紧盯着小溪,不发出半点哭声,看得小溪不由得满心的负罪感。 “饭菜不可口,小的可以叫膳房更换。”仆从跪在地上眼巴巴地望着小溪说道,“可若是仙子独自走出了这扇门,小的就只有……就只有……” 说着,那仆从竟四下转着头,瞅准了一个柱子,起身低着头,便踉踉跄跄地冲了过去。 看那仆从竟没有一丝犹豫地撞向柱子,小溪连忙伸手拽住他衣服的后领,一把抓了回来:“哎呀,好了好了,我不出去就是了!” 说完,小溪将仆从随手一丢,满心郁闷地坐回到了桌子前,随意地撕开一只鸭腿,狠狠地咬了一大口。 见小溪不吵着要出门了,仆从不由得大喜过望,也顾不得擦干眼泪,连忙朝着门外大声喊道:“快!上菜!” 片刻之后,一盘盘精美的食物流水般地被送了上来,仆从在一旁脸上笑开了花,而小溪却是越吃越憋屈。 “张寒衾呢!你去把他给我叫过来!”小溪举着鸭腿,不高兴地跺脚喊道。 话音刚落,两道身影便从门外走了进来,正是张寒衾和他的一个侍卫。那张寒衾一身墨衣打扮,侍卫却是穿着一身白衣,彼此衬托下,再配上他那招牌式的冰冷眼神,不由得更加气宇轩昂,丰神俊朗。 只见他剑眉轻轻一挑,朝着小溪轻声问道:“找我何事?” “好你个张寒衾!”小溪把鸭腿随手一扔,走到张寒衾面前,大声说道,“你不让我出去玩,我在这里都快憋死了!” “还想出去?”张寒衾看着小溪冷冷说道,“我问你,护城河的水是怎么干的?” “我……我不就是想去抓个鱼嘛……”小溪跳着脚,不依不饶地说道。 “那西侧的城墙是如何塌的?” “我是为了救那窝燕子啊,而且我就轻轻地踩了一下城墙而已啊……”小溪连忙辩解道。 “而已?”张寒衾满眼戏谑地望着小溪,继续说道,“那弥陀寺的千年白杨呢?又是怎么倒的?” “它……”小溪的气势有些弱了下来,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张寒衾,小声嘀咕道,“还不是你们说那树里面有石碑,人家不是没见过嘛……” “还有……” “好了好了,我不出去了!这下总行了吧!”小溪见张寒衾还要说下去,不由得连忙打断,气鼓鼓地一屁股坐回了凳子上。 “哎,对了,我要的‘爱’呢?”小溪不由得问道。 屋子里的一堆仆从不由得目瞪口呆,直直地看着张寒衾不知该如何是好。 要爱?这大白天的……这脱口而出……这也太…… 张寒衾不由得脸色铁青,他朝着侍卫使了一个眼色,侍卫会意地点了点头,一招手,众仆从连忙齐刷刷地跟着侍卫退了出去,门被重重地带了上。 “都给我看紧了,可不能再让这个姑奶奶出去了。”侍卫走出门后,朝着众人低声说道。 “是!”众人齐声答道,连忙各司其职,站在了门口两侧。 谁知众人刚刚站好,就听到屋里传来乒乒乓乓的声响,紧接着的是碗筷掉落摔碎的声音、桌椅倒地的声音以及后来竟然发展到了床笫“吱嘎吱嘎”的声响。 仆从们都大眼瞪小眼,一想起刚才那位姑奶奶要找的东西,不由得悄悄地将目光移到那紧闭的门上。 这也太心急了吧! “看什么看!都把眼睛给我闭上!”侍卫在一旁低声喝道,众人连忙把头扭了过来。 也是,我们的小侯爷正到了血气方刚的年纪,小溪仙子虽说是行事乖张,神经大条,但心地却是不坏,本事也大,两人若是凑在了一起,也算是一段才子佳人的佳话。 众仆从虽心有戚戚焉,只是那“吱嘎”的床笫声依旧是不绝于耳,大家根本按捺不住自己那颗八卦之心, “把耳朵也给我闭上!”侍卫见众人依旧蠢蠢欲动,不禁再次喝道。 “大人,这耳朵可怎么闭?” “用手堵上!” “是!”众仆从连忙举起双手狠狠地捂住了耳朵,心中却是乐开了花。 侍卫也没有闲着,从身上撕下来两个布条,团成球紧紧地塞到了耳朵里,在庭院里踱起步来。 “啊——!”突然,一声若有若无地叫声传来,侍卫心中一惊,连忙取下布条侧耳倾听。只是那叫声相当地短促,此时再也寻不着踪迹,就连那床笫之间的“吱嘎”声也消失不见了。 “喂!”侍卫打掉身旁一个仆从堵着耳朵的双手,有些紧张地低声问道,“你刚才有没有听到小侯爷的叫声?” “叫声?没有啊?”回答的正是刚才的那位“家境贫寒,蒙受大恩”的仆从。 那仆从有些疑惑地再次听去,果真发现那“吱嘎”声也不见了,不由得朝着侍卫摆出了一副了然于胸的表情。 “大人,没事!依照我这几年伺候主子们的经验……你没看没动静了么……小侯爷他……哈哈……你懂的……” 话音刚落,一袭黑色身形猛地从房间内快速冲了出来,众人刚想抬头望去,脑袋无一例外地被一股大力狠狠地又按了下来。 而那道黑色身影瞬间穿过人群,朝着庭院外快速跑去。 “小侯爷……”侍卫抬起头刚想叫住,却被一旁的仆从一把拉住。 “大人!大人!别叫!”仆从朝着他挤挤眼睛说道,“小侯爷初经人事,脸皮薄,没看都不让我们抬头么。” “我们只要在这里看好小溪仙子,不让她出去祸国殃民就好。” 侍卫听后不由得赞赏地点了点头,顿时觉得这小子是个人才,随口问道:“那依你看,小溪仙子那边我们要不要……” “大人放心,小溪仙子身体好得很,绝对无大碍。再晚些,找几个丫鬟进去看看就好。” “好。”侍卫不由得满意地点了点头。 “终于出来了!憋死我了!”小溪在大街上高兴地奔跑着,犹如一只逃出笼子的小鸟。只见她全身上下竟是一袭墨衣,俨然张寒衾的打扮! 想到此时张寒衾的样子,小溪不由得一吐舌头,扭头看了看身后没人追来,不由得跑得更欢了。 “哎?”小溪突然看到路旁的一个小摊上摆着五光十色的首饰,不由得来了兴致,连忙走了过去。 “这位公子。”小贩见来了个衣衫华贵的主顾,连忙站起身来。 “公子?”小溪这才反应过来,此时自己穿得乃是张寒衾的衣服,不由得连忙装模作样地粗起了嗓子。 “啊,这是什么东西啊?”小溪将一串青色的珠串拿了起来,问道。 “公子可是好眼力啊,这可是百年难得一见的珍宝——寒侵玉!” “寒侵玉!这玉竟然叫寒衾?哈哈哈!”小溪看着这带着一层层白霜的青玉色珠串,不由得来了兴致。 “公子可别小看这寒侵玉,这可是要经过百年的浸染,才能将这层层的寒霜浸入这青玉之中啊。”小贩连忙说道。 “传说,将这寒侵玉送给心爱之人,可是能将他牢牢锁住,哪怕来生来世也能找到。” “锁住?”小溪自动忽略了其他的关键词,心中突然莫名地转过了一个念头,不禁嘿嘿笑了起来。 好你个张寒衾,我让你不让我出来玩! 看我不把你锁住,你也别想自己出来玩! “我要了!”小溪大剌剌地随手扔下一大锭银子,将那珠串放入了怀中。 小贩连忙接住,脸上不禁都笑开了花。 第17章 番外二 2 “何劝楼摆擂台了!” “真的啊?那可得去瞧个热闹!” “快走!快走!……” 突然一阵喧闹,熙熙攘攘的人群如潮水般涌了过来,小溪被夹在了中间,不由自主地跟着人流一起移动。 “哎,大叔!大叔!”小溪趁机抓住身边的一位老者,开口问道,“那何劝楼是什么楼啊?” 老者上下打量了一番小溪,随后说道:“这位小兄弟,你不是本地人吧。” “是啊,大叔,我刚来此地不久。”小溪粗着嗓子说道。 “怪不得!这下你可来着了!”老者边跑边朝着小溪说道,“那何劝楼可是本城最大的一处伶官馆!里面的伶官啊,个个都长得像你这般标志,俊美无双,而且啊,都极为精通音律。” “伶官?那是什么?”小溪不明所以,疑惑地问道。 老者有些惊愕,随即讪讪说道:“就是……就是长得好看的公子哥……” “长得好看的公子哥?”小溪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张寒衾的身影,不由得撇撇嘴道,“那有什么好看的。” “哟,小兄弟,你以为里面尽是些皮肉生意么,其实不然!”好似是自己被瞧扁了般,老者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那里面也经常出入名人雅士,江湖豪杰!不说别的,就单单是敢公开摆擂这一条,那就是说明他们的本事不俗!” “摆擂台?是不是有架可打?那一定是很好玩了?”小溪一听到这些新鲜玩意,顿时来了精神。 “那是自然。”老者鼻子一哼,说道。 “那还等什么,我们快走啊!”说着,小溪一把拉起老者,挤进了人潮中。 “啊!!!” 丫鬟的喊叫声从屋内传来,侍卫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心中不禁仰天长啸:这小姑奶奶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啊! 只是当他冲进房去,望着床上的景象,不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那床上哪里有什么小溪仙子,分明是被扒得只剩里衣,浑身五花大绑的小侯爷! “属……属下罪该万死!”侍卫连忙跪着爬上前去,将张寒衾口中的布团取了出来,七手八脚地解开了他身上的绳子,随即连忙又跪着退了几步,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张寒衾理了理凌乱的发丝,深深地喘了口气气,脸色阴沉的几乎要滴出了水:“衣服辨不出也就罢了,就连是男是女你们都分不清么!连我的样貌你们都分不清么!” “属……属下有眼无珠,还请小侯爷责罚!”侍卫连大气都不敢喘,心中却是把那个能说会道的仆从骂了个一万遍。 什么你懂的,什么小侯爷脸皮薄,好!等老子度过这一劫,老子倒要看看你身上的皮薄不薄! “有没有人跟着她去……”张寒衾气息稍定,开口问道。 “没有……”侍卫顿了顿,一咬牙,狠心回答道。 张寒衾冷冷地看了跪在地上的侍卫一眼,道:“今天城里有没有什么热闹可寻?” “热闹……听说何劝楼要在桃前坡摆魁首擂……”话刚说完,侍卫便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那个小姑奶奶不会是…… “什么!”张寒衾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脸色难看得紧。 “何劝楼!魁首擂!” “小侯爷不必担心,那何劝楼虽是烟花之地,却尽是男子,想必不会让小溪仙子……”话还未说完,侍卫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而张寒衾此时已经着急地朝着门外跑去。 “小侯爷,衣服!您还没穿衣服!”侍卫连忙起身,追了上来。 张寒衾反应过来,朝身上低头一看,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转身看着身后的侍卫,不由得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来:“还不快把你的衣服给我脱下来!” “大叔,那台上的是谁啊?”当小溪赶到时,擂台上已经站了两个人。虽说是擂台,但却是在一处山腰的平地上。坡上坡下都种满了桃树。 此时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微风轻一吹舞,四处都荡着花瓣,飘着花香,仿佛是一片桃花的海洋。 “那个手捧琵琶的应该便是大名鼎鼎的颜先生,他可是一代琵琶宗师,我也是仅仅听说过,而他对面的……”此时坡上坡下已经挤满了人,老者跷着脚看了看,不禁脸色有些难看。 小溪顺着大叔的目光望去,只见那被称为颜先生男子极为文静,只是眉宇之间透着淡淡的哀愁;再看他对面之人,竟是一个满脸胡须的汉子! 那汉子胡须长得茂密异常,而且涨势极为诡异,就好似一团乱草贴在了脸上,根本看不清其实际的容貌,更不用说俊美无双了。更而引人注目的是,那个大胡子的肩头竟扛着一个巨大的石墩。 这模样……也能入何劝楼?小溪不禁瞪大了眼睛转身朝着身侧老者望去。 “额……小兄弟,想必那人胡子剃干净后,也是有几分姿色的。”老者朝着小溪讪讪地说道。小溪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目光却是又集中在了那个大胡子肩头的石墩上。 只见那大胡子“砰”地一声将石墩扔在了地上,一屁股坐在了上面,用小指抠了抠耳朵,眼睛抬也不抬地说道:“老颜,你下去吧,我不想伤了你。” “小芳,你在何劝楼养伤两年。如今伤养好了,便想一走了之?”颜先生摇摇头,微微笑道,“何劝楼可没做过这么亏本的买卖。” 小芳?那个大胡子竟然叫做小芳?人群不禁一阵哗然。 “老颜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大胡子好似毫不介意那个称呼,站起身来,指着擂台外了另外两个为首的伶官大声说道。 “你们这几个家伙,仗着自己有几下本事,哪怕是被人家翻了牌,也从不接客!青楼的小丫头们都没你们这么不害臊的!” “今天我就帮掌柜的一把,让人们也见识见识闻名已久的何劝楼三大头牌!” 真是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听大胡子这么一说,人群中马上有人高声喝彩起来。 颜先生眼色却是一冷,芊芊玉手轻拨,怀中琵琶顿时“叮咚”作响,只见那高声喝彩之人顿时如遭雷击,昏死了过去! 在场众人不禁吸了一口凉气,立时鸦雀无声。 “老颜,你这么干就没意思了,人家是好歹是来捧场的,你就不能收收你那脾气!”大胡子白了颜先生一眼,好似责备道。 而颜先生就好像做了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一样,朝着大胡子说道:“小芳,你可知道为何掌柜的当初设下这魁首擂的规矩?你又是否知道为何这些年来,我们三人相安无事,却没有一人主动开这擂台?” “难道你真的以为他会白白放你走?” “他自己定的规矩,他自然要遵守。”大胡子理直气壮的说道,“今天只要我赢了挑战之人,成了何劝楼的魁首,自然就重新获得了自由。” “你们几个也真是死脑筋!既然有这么个规矩,那你们就一年开他一个擂,其余两个就上来帮着装装样子。三年后,不就都离开了这鬼地方么?”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更何况音律乃我等安身立命之物。”颜先生摇摇头说道,“怎么可能会装装样子?” “再者,即便是得了魁首,那之后还将要面临的挑战,难道你忘了么?”颜先生再次劝道。 “大叔,这魁首擂又是啥啊?”小溪在一旁听得有些云里雾里,不由得低声问道。 老者侧着脑袋,小声朝着小溪说道:“何劝楼的伶官们啊,都是签了契约的。听说啊,只要他们当中有谁能击败其他所有人,获得魁首,那个人就能从新获得自由。这种擂啊,就被叫做魁首擂。” “那岂不是胡子大叔是为了自由而战?”小溪听后,眼睛不由得一亮,还未待老者回答,他便朝着擂台的方向高声喊起来。 “胡子大叔,加油!” 鸦雀无声中突然冒出来了个声音,大胡子不由得十分惊讶,却是遥遥地朝着小溪拱了拱手:“多谢了,小兄弟!” 随后,大胡子转过身来,朝着颜先生正色说道:“老颜,你也不必说了,今天你若是不下去,可就别怪我了。” 说着,便径直走回那石墩之后。 “罢了,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往火坑里跳。”颜先生摇摇头说道,“久闻你空斜流芳的八卦捶有独到之处,今日我便来领教领教。” 说着,那颜先生抱定琵琶,见大胡子站定,单手一批琴弦,一袭微风拂过,琵琶声携着阵阵的花香,瞬间便在桃花间流淌开来。 一声声琵琶清脆悦耳,犹如一股清泉涌进了众人的心田。突然琵琶声陡然变成铮铮之响,好似无数柄利刃,朝着大胡子便直直飞了过去! 那大胡子却毫不慌乱,只见他高高举起右掌,朝着面前的石墩猛地拍下,一声砰然巨响顿时轰鸣,那无数的利刃竟然直接从空中被震落了下来。颜先生的琵琶声也不由得被这一震生生打断。 “老颜,这么大火气做什么!来,喝碗酒!” 说着,那大胡子不知从哪里取出了个酒碗,朝着石墩里舀了一下,竟然舀出了满满的一碗酒!众人这时才看清,那大胡子面前的根本不是什么石墩,而是一个石头挖出的石缶!那里面装得竟满满全是美酒! 颜先生也不含糊,随手接过飞来的酒碗,一饮而尽。 “果真是好酒!今日你我便拿出真本事来!”说罢,颜先生将碗随意一丢,十指便飞快地动了起来。 第18章 番外二 4 “我要救他。”小溪抬头看着张寒衾,眼神坚定地说道。 “不要闹了。”张寒衾看了眼地上的大胡子,回头冷声说道。 “我没闹,我认真的!”小溪连忙说道。 “输了,可是要进何劝楼当伶官的!”张寒衾面色一冷,咬牙说道。 “不会输的。”小溪却是看着张寒衾微微一笑,“即便输了,也有你陪我一起当伶官,也不算太无聊。” 张寒衾不由得脸色有些难看,刚要发火,只觉得手上一凉,一串珠串便带在了他的手上。 “这叫寒侵玉,我觉得和你的名字很配,便买了下来。” 看着小溪那笑盈盈地脸庞,张寒衾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紧紧抓着小溪的手,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好!” 只是这么一点头,台下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哟,这当众送定情信物,小侯爷这么宠溺这个男宠啊……” “得,这下小侯爷要连自己都搭进去了。” “哎哎,你说何劝楼以后伶官里多了个小侯爷,这可是个大噱头啊……” 听着周围的人的议论,张寒衾的嘴角却是渐渐勾起了弧度。 “喂,大叔,你年纪加起来比我们俩个都大,我们两个一起上,你没意见吧。”小溪拉着张寒衾,扭头朝着老家伙说道。 老家伙明显认得张寒衾,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小侯爷若是输了,真的要来何劝楼当伶官?” “你放心吧,我们不会赖账的。”张寒衾刚要开口,便被小溪拉了回来。 “你们下去!我不会领你们的情!”见这场擂台赛竟然又拉了一个少年进来,大胡不由得朝着小溪二人怒声喝道。 “我们赢了,你便是我们的人了。不用领情,听话就好。”张寒衾连瞧都没瞧身侧的大胡子,仅是冷冷地开口说道。 大胡子见二人毫不知天高地厚,不由得一着急大声地喊了出来:“你们可知道那个老家伙是谁?他是天界的人!你们赢不了的!” 人群中顿时鸦雀无声,谁知那一黑一白两个少年却是不为所动。 只见小溪转过身来朝着大胡子眨了眨眼,神秘地小声说道:“胡子大叔,天界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 大胡子顿时如遭雷击,愣在了当场,只是他的眼神中却慢慢涌出了希冀。 “大叔,您等我们一下哈。”小溪朝着老家伙一呲牙,拉着张寒衾就跑了下去。张寒衾被她一路牵着手,不禁顿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烧。 “喂,你们谁有琴?”小溪拉着张寒衾跑到了何劝楼的伶官面前,问道。 “我有。”抹得满脸浓艳的伶官说着便将放在一旁的古琴递了过去,“小兄弟莫怕那个老家伙,好好弹!即便是输了,来何劝楼哥哥我也罩着你!” “嘻嘻,多谢!”小溪随手接过来,瞬间便响起了“啪啪啪”三声脆响。 众人此时不由得目瞪口呆,那小溪此时竟然当着伶官的面,当场扯掉了中间的三根琴弦! “你!……”这些伶官们哪个不是把这些吃饭的家伙视为珍宝,看小溪这般野蛮粗暴,顿时有些义愤填膺,说不得便要讨个公道。 “无妨,小兄弟如此做必有深意。”浓艳的伶官微一抬手止住了暴躁的众人,尖声尖气地说道,“这架古琴就送给小兄弟了。” 只见小溪此时却是面色有些痛苦地从身后掏出三根彩色琴弦,细细地上在了古琴上。打眼朝那三根弦望去,分红、青、金三色,竟隐约绽放着缓缓地光芒。 “喂,会吹箫吧。”安好了琴弦,小溪不由得朝着张寒衾小声问道。 张寒衾有些莫名的朝着小溪点了点头,见小溪又要转身朝伶官们借,连忙止住她,朝旁边一伸手,顿时有人恭恭敬敬地递上来了一管青□□箫。 “我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张寒衾看着小溪冷冷说道。 谁知那小溪却是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切,出个门还得有个人专门给你拿箫!”说着,便满脸鄙视地拉着他朝擂台中间走去。 “准备好了?”老家伙丝毫不急,眼睛扫过来小溪手中的琴,淡淡笑道。 “好了!”小溪随手脱下了身上的一袭墨衣,重现了一身青衫,不禁笑笑说道,“大叔,既然我们年纪小,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啊。” “请!”大叔微微地一伸手,小溪便直直地坐在了山坡上的一颗桃树下,将琴稳稳地放在了腿上。 “跟着我的琴声就好!”小溪悄悄地朝着张寒衾说道,随后却是俏目低垂,玉指轻拨,一曲调子从琴弦上轻轻地滑了出来。 那曲调温婉平和,清雅明亮,犹如深谷中的一声轻轻的凤鸣,呼唤着远方未归的伴侣。 张寒衾玉目微阖,薄唇轻启,低沉悠然的箫声便跟着缓缓地荡了进来。 二人这琴箫相合却是不要紧,这桃前坡上顿时又带起了滚滚花雨,仿佛是一凤一凰在这桃林中嬉戏飞舞。山中的野兽渐渐地又被吸引了过来,此时却不是随着翩翩起舞,而是毫无戒心地在人群中安静聆听这美妙的旋律。 一旁的老家伙却是神色自若。 看这二人的合奏,虽可也称得上是天籁之音,但是比起那空斜流芳的石缶,却是不具备一丝一毫地杀伤力。 想起来空斜流芳,老家伙又满意地看了倒在地上的大胡子一眼,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和着悠扬的琴声,张寒衾的箫声也是渐渐高昂了起来,犹如一只呼朋引伴的雏凤,将那浓浓的思念刺入云霄;小溪的琴声流畅地铺开,全场满是肃穆,仿佛将要迎来一场声势浩大的典礼。 老家伙的脸有些凝重了,面对空斜流芳的漫天大势,他可以毫无顾忌的一剑劈开。而面对这渐渐升腾的景致,却是觉得无从下手。 桃花开得越来越艳,聚集的野兽越来越多,四周人们的心灵被琴箫声涤荡的无暇无垢。 生机!四处都是勃勃的生机! 但是对于老家伙来说,却是四处都是危机。 他不知道那最致命的一击将会在哪里出现,他不能放松警惕,他不能轻易出手。 突然间,小溪的指法突然凌厉了起来,一阵疾风猛地吹散了她和张寒衾的发髻,两人的油亮的黑发在狂风中瞬间打开,肆虐飞舞。 铮铮铮铮的金石声如铁马银枪般,仿佛一队急速前行的先锋军,正踏着整齐的步伐,朝着他慢慢逼来。 老家伙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冲动,一声咆哮,三爪黄熊顿时显现了出来,面目狰狞地静静地守在老家伙身旁。 老家伙心中这才稍稍安定。他知道,决胜的时候就快到了,比起那种诡异的压力,他更喜欢这种明刀明枪的对抗,更喜欢这种全部都在自己手中掌控的感觉。 “来吧!”老家伙不禁大声喝道,顿时身后的黄熊伸出了第三只巨爪。 小溪却是不管不问,仅是轻轻一笑,流水般的琴声便将那箫声引入天际。 箫声浩浩荡荡,正气长长。天空如同从沉睡中被唤醒般,顿时一亮,晃得人睁不开眼。七彩的霞光如泼墨般从天幕上垂下,被卷起的桃花丝丝带起,化成彩色浓雾,竟然渐渐在空中形成了几个淡淡的身形。 明亮的色彩释放出的威压,顿时将老家伙吓得一抖。那黄熊也本能般地收敛了气势,竟然浑身瑟瑟发抖地朝着老家伙身后躲去。 老家伙连忙缓过神来,安抚住身边的黄熊,强忍住心中的悸动,疾声厉色道:“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小家伙到底能弄出什么花样!” 箫声愈发的悠扬,琴声愈发的流畅。 天空中身形渐渐清晰,竟缓缓地传来一声响彻天地的啼鸣。 这一声啼鸣不要紧,那黄熊再也坚持不住,根本不管老家伙的呼唤,顿时身形开始模糊了起来。 老家伙见状连忙一声大喝,想要阻止那黄熊离开。怎料黄熊顿时一声怒吼,第三只巨爪竟直直探来,一巴掌朝着老家伙重重拍去。 老家伙岂会料到有此变故,被黄熊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胸口,“哇”地一口鲜血吐出,立时便瘫倒在了地上。 眼看着黄熊化作了丝丝烟尘,消散于这天地之间,老家伙眼中满是愕然,双手不住地颤抖,口中不禁喃喃地念叨着:“怎么会!怎么会!……” 七彩霞光渐渐凝实了起来,无尽的渲染下,那层层浓雾竟幻化成了六只彩凤。凤儿们首尾追逐,齐齐啼鸣,将整个城池上方映得一片富丽堂皇,如同洒下了漫天的金光。 望着这盛世堂堂的景象,四周围观的人们、野兽顿时齐齐地跪了下来,连那些瞠目结舌的伶官们都不敢怠慢。 不远处齐国的宫殿内顿时一片哗然,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向齐王的寝宫。 “大王!大王!天大的喜讯啊!”小太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上苍显灵了,显灵了啊!” “什么显灵了?在哪?”齐王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光着上身赤着脚便跑了出来。他瞪着小眼睛,顺着小太监的指向望去,只见那不远处的天空中飞舞着六只硕大的凤凰! “啪”地一声,齐王猛地打落了小太监的手,一脚将小太监踹到了一边,大声喝道:“混账奴才!那是你敢指的吗?”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太监也连忙垂下了手,跪在地上,如捣蒜般磕起了头来。 齐王根本无暇搭理小太监,只见他连忙满目激动地朝着凤凰的方向跪下,深深地叩了几个响头。 “箫韶九成,有凤来仪!” 老家伙趴在地上,瞠目结舌地望着天上的盛景,不断有鲜血从他的口中涌了出来。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第18章 番外二 3 那曲调接连不断,叮咚作响,漫天的桃花都被好似他调动了起来般,犹如一股巨浪冲向了大胡子;大胡子也收起戏谑之色,双手在石缶上有节奏地敲打着,力度轻重不一,时击时拊,一股股的音波犹如有了生命般,仿佛一个扭动着身躯的大汉,一拳拳将那股花浪打得支离破碎。 颜先生的眼光渐渐凌厉了起来,只见他双手越拨越快,片片花瓣顿时散开,漫天飞舞,犹如片片刀光,无孔不入;而大胡子双手击打得也不慢,力度也逐渐重了起来,石缶里顿时溅出了一丝丝的酒气,如乳燕归巢般,竟将那片片花瓣纷纷地卷入了酒里。 琵琶声,石缶声,交互辉映,相辅相成,竟然渐渐地成了同一个节奏。 砰!砰!砰!砰! 那声响犹如叩响心门的呼唤,人群都不禁和着节奏鼓起掌来。 掌声越鼓越大,节奏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齐。 颜先生不知不觉间就被带入了节奏,拨弦的手顿时觉得生涩难忍,曲调接连出错。但此时,他却不能停下,仅能勉力支持。 大胡子越敲越是起劲,只见他一声高喝,双掌在石缶上重重一击,漫天的酒花犹如顿时炸开,四处飞溅,竟好似下起了一场美丽的酒花雨! “老颜!谢谢你的桃花酒!”大胡子朝着颜先生一拱手,凛然说道。只见那颜先生的琵琶弦此时已然尽断,而大胡子面前的石缶里却是漂着满满的一层桃花。 人群中顿时响起了欢呼声,这场出人意料的比斗竟然精彩如斯。小溪奋力地鼓着掌,两只小手不由得拍得发红。 “小芳,你斗不过他的……”颜先生脸色有些发白,眉头紧蹙,咬牙劝道,“你怎不想想他为何设下了这个规矩,你真以为他会放你走?” 大胡子根本不等颜先生说完,大掌一挥便将颜先生轻轻地送了下去,随后朝着那另外两个领头的伶官说道:“你们俩个,还有谁要上来?” “赢了你,我就成为了瓮中鳖;赢不了你,我便白白地抛头露面。”一个妆容极为浓艳的伶官鬼魅地笑了笑,摇摇头说道。 “怎么看都是个亏本的买卖,我可不做。” “这魁首擂的守擂之人不但要成为何劝楼的魁首,还要接受任何人的挑战。只要是输了一场,便要成为挑战之人的终身仆役。”另外一个眉清目秀,手中持笛的伶官也是摇了摇头,说道。 “我还是给你省点力气,留下来对付后来人的挑战吧。” 原来竟然还有这一层规矩,众人听后不由得又是一阵低呼。 “多谢!”大胡子朝那伶官一拱手,环顾了一圈四周,随后竟突然盯着小溪高声叫道。 “老家伙,你出来吧,我等你好久了!” 随着大胡子的目光,众人不由得将目光齐刷刷地射向了小溪。 小溪顿时愣在了当场,连忙急声摆手叫道:“不是我,不是我!我什么也没做……” “小兄弟,别怕!他喊的,是我。”身边的老者朝着小溪微微一笑,身形一闪,便来到了擂台之上。 “不错,十分不错。”被称作老家伙的人看着大胡子笑笑说道,“空斜家的八卦捶在你手里发扬光大,再加上补天石做的石缶,果然是不同凡响。” “怎么,老家伙,你怕了?”大胡子轻声嗤笑道。 “也罢,既然让你小瞧了,那我也便来领教领教。”老家伙点了点头,朝着大胡子说道。 “丑话可说在前面,你若是赢了,何劝楼放你离去;你若是输了,可是要成为我的终身仆役。” “不用废话了!”大胡子从石缶里舀出了一碗酒,一饮而尽,豪气喝道,“老家伙,你可要小心了!” 话音刚落,大胡子的双手便“嘭”地一声敲在了石缶之上。一股弧形音浪顿时朝着对面的老家伙便飞了过去。 那老家伙却是不闪不避,仅是微微一笑,音浪便在老家伙的身前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胡子好似早有预料,毫不气馁。只见他脚下步行八卦,旁若无人般,浑身豪放地扭动着,绕着石缶边敲边舞动了起来。 咚!咚!咚!咚! 一声声的石缶声,溅起缶内掺着桃花的美酒。 那声音时快时慢,时轻时重,时舒时紧,犹如众人澎湃的心潮,更好似天地间神灵那砰然的心跳! 大胡子越敲越快,姿势越舞越舒展,人群中已经有人不自觉地跟着舞动了起来。渐渐地,舞动地人越来越多,就连山间的野兽都被吸引来,跟着旋律一起舞蹈。 “嘿——嘿!” “嘿——嘿!” 大胡子每唱一句,众人便跟着高喝一句;大胡子每敲一下,众人、野兽便跟着跳动一次,那场面无比恢弘庞大,竟渐渐地隐约形成了一片漫天大势,朝着老家伙便狠狠地压了下去! “击石拊石,百兽率舞!”面对着那漫天的大势,老家伙的脸色有些激动了起来。 “好个空斜流芳!我果然没看错你!” “起!”随着老家伙一声高喝,一个庞大的身影从其身后拔地而起,直直地擎起那压下来的漫天大势。 小溪定睛一眼,那老家伙身后的影子竟是一只朦朦胧胧的黄熊!那黄熊竟是有些怪异,只有三只熊爪。 原来是他们!只是……小溪的心中不由得有些疑惑了起来。 此时,大胡子跳得更加卖力了。只见他双手击打得越来越快,石缶里的美酒已经咕咕地冒起了泡,将那石缶烧得通红。 大胡子却好似没有注意到一般,双手依然在有节奏地击打着,只是那天上的大势被黄熊的身影稳稳擎住,不能降下半分。 渐渐地,大胡子开始喘起了粗气,额头上的汗水也成股流下。 突然,他双手不自觉地一抖,一个音律漏了一拍,节奏顿时一乱,只见那黄熊此时竟突然伸出了第三只巨爪,猛地挥起,朝着天空撕去。 只听到“嘶啦”一声扯响,漫天大势竟然被生生地撕开了一个口子! 顿时,山坡上聚集的野兽轰然散开,四下逃散。周围手舞足蹈的人们也停了下来,不禁累得大汗淋漓,直接趴倒在了地上。 老家伙轻吐了一口气,额头上已经微微渗出汗水。只见他双手合十,缓缓地收回了身后的巨影,满脸希冀地望着倒在地上的大胡子,轻声说道。 “空斜流芳,你终于没叫我失望!” 大胡子口中此时已经溢出了鲜血。他强忍着站起身,直直地望对面的着老家伙,眼睛里几要喷出火。 “要杀要挂悉听尊便,不必再假惺惺地装好人!老子今天认栽了!” 老家伙毫不在意,只见他微微一笑,随手挥舞,一个黑色的繁琐图纹便在空中缓缓形成。 “既然如此,那你就签下这份奴誓吧!” 奴誓! 小溪听后不由得心中一震。张寒衾与她签订剑誓后,曾经与她说过,这世上最恶毒之誓便是奴誓。只要签订了此等誓言,那被签订之人以后便成为了他人的玩物,如行尸走肉般,没有半点的自由。 看着空气中那图纹冒出的诡异气息,再看看那大胡子对自由充满渴望的眼神,小溪不由得满脸的凝重。 “你还在等什么?”老家伙满脸微笑地看着大胡子,轻声问道。大胡子狠狠盯着老家伙,一咬牙,便探出手来,朝着那空中的黑色图纹直直伸去! “慢!”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大胡子的手不由得停在了空中。 他猛地转过头,只见一袭墨色身影飞身而起,稳稳地落在了台上。 “小兄弟,你快下去!这魁首擂你登不得!”大胡子见是刚刚给自己加油的小兄弟,不由得神色一紧,连忙劝道。 老家伙一看是自己刚才身旁的那位少年,不由得有些意外地眯起了眼睛。 “魁首擂的规定,是不是谁打败了何劝楼的魁首,谁就可以是他的主人?”小溪直接忽略掉大胡子的劝阻,朗声问道。 “不错。”老家伙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的这个墨衣少年,说道。 “那你把他赢了,我现在也想要他,这又如何处理?”小溪开口问道。 “这也不难。”老家伙看着小溪说道,“你若是将我打败了,他便是你的了。” “只是这何劝楼的魁首擂不是儿戏,你若是输了,可是要代替他入何劝楼当伶官的,就像他们几个一样。” 老家伙顺手指了指擂台一侧的颜先生等人,此时那些伶官好似受到了侮辱般,脸上不由得露出了愤愤之色。 “小兄弟,你敌不过他,你快下去!”大胡子朝着小溪怒声吼道。 “我知道失去自由的滋味,我……我不能看着你再次失去自由!”小溪扭头对着大胡子说道,大胡子却是顿时愣在了当场。 仅是一刻的停顿,大胡子却是马上目眦欲裂地开口大骂起来:“我不要你管!不用你可怜!你给我滚下去!” “你……你!”小溪何时被别人这般骂过,被大胡子这么一吼,顿时觉得一阵委屈。 “你果然又在闯祸。”突然,冒着冰碴的声音缓缓飘过,一只冰冷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小溪,小溪抬头一望,却是张寒衾那冰雪般寒美的脸庞。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看着一个俊美的白衣少年也登上了擂台,人群中不由得再次惊呼了起来。 “那是小侯爷!他今天竟然穿了白衣!” “对,那般模样,比何劝楼的伶官还要标志,定是小侯爷了!” “哟,这个小兄弟原来是小侯爷的男宠!怪不得敢来砸何劝楼的场子,有人撑腰啊!” 听着下面的纷纷议论,张寒衾脸色不禁有些铁青。他直直抓起小溪的手,便要朝坡下走去。 谁知小溪的手此时却是微一用力,将张寒衾的身形拽住了。 第19章 番外二 4 “我要救他。”小溪抬头看着张寒衾,眼神坚定地说道。 “不要闹了。”张寒衾看了眼地上的大胡子,回头冷声说道。 “我没闹,我认真的!”小溪连忙说道。 “输了,可是要进何劝楼当伶官的!”张寒衾面色一冷,咬牙说道。 “不会输的。”小溪却是看着张寒衾微微一笑,“即便输了,也有你陪我一起当伶官,也不算太无聊。” 张寒衾不由得脸色有些难看,刚要发火,只觉得手上一凉,一串珠串便带在了他的手上。 “这叫寒侵玉,我觉得和你的名字很配,便买了下来。” 看着小溪那笑盈盈地脸庞,张寒衾的脸色微微有些发红,紧紧抓着小溪的手,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好!” 只是这么一点头,台下的人群顿时炸开了锅。 “哟,这当众送定情信物,小侯爷这么宠溺这个男宠啊……” “得,这下小侯爷要连自己都搭进去了。” “哎哎,你说何劝楼以后伶官里多了个小侯爷,这可是个大噱头啊……” 听着周围的人的议论,张寒衾的嘴角却是渐渐勾起了弧度。 “喂,大叔,你年纪加起来比我们俩个都大,我们两个一起上,你没意见吧。”小溪拉着张寒衾,扭头朝着老家伙说道。 老家伙明显认得张寒衾,不由得上下打量了一番,说道:“可以倒是可以。不过,小侯爷若是输了,真的要来何劝楼当伶官?” “你放心吧,我们不会赖账的。”张寒衾刚要开口,便被小溪拉了回来。 “你们下去!我不会领你们的情!”见这场擂台赛竟然又拉了一个少年进来,大胡不由得朝着小溪二人怒声喝道。 “我们赢了,你便是我们的人了。不用领情,听话就好。”张寒衾连瞧都没瞧身侧的大胡子,仅是冷冷地开口说道。 大胡子见二人毫不知天高地厚,不由得一着急大声地喊了出来:“你们可知道那个老家伙是谁?他是天界的人!你们赢不了的!” 人群中顿时鸦雀无声,谁知那一黑一白两个少年却是不为所动。 只见小溪转过身来朝着大胡子眨了眨眼,神秘地小声说道:“胡子大叔,天界也是要分三六九等的!” 大胡子顿时如遭雷击,愣在了当场,只是他的眼神中却慢慢涌出了希冀。 “大叔,您等我们一下哈。”小溪朝着老家伙一呲牙,拉着张寒衾就跑了下去。张寒衾被她一路牵着手,不禁顿时觉得脸上有些发烧。 “喂,你们谁有琴?”小溪拉着张寒衾跑到了何劝楼的伶官面前,问道。 “我有。”抹得满脸浓艳的伶官说着便将放在一旁的古琴递了过去,“小兄弟莫怕那个老家伙,好好弹!即便是输了,来何劝楼哥哥我也罩着你!” “嘻嘻,多谢!”小溪随手接过来,瞬间便响起了“啪啪啪”三声脆响。 众人此时不由得目瞪口呆,那小溪此时竟然当着伶官的面,当场扯掉了中间的三根琴弦! “你!……”这些伶官们哪个不是把这些吃饭的家伙视为珍宝,看小溪这般野蛮粗暴,顿时有些义愤填膺,说不得便要讨个公道。 “无妨,小兄弟如此做必有深意。”浓艳的伶官微一抬手止住了暴躁的众人,尖声尖气地说道,“这架古琴就送给小兄弟了。” 只见小溪此时却是面色有些痛苦地从身后掏出三根彩色琴弦,细细地上在了古琴上。打眼朝那三根弦望去,分红、青、金三色,竟隐约绽放着缓缓地光芒。 “喂,会吹箫吧。”安好了琴弦,小溪不由得朝着张寒衾小声问道。 张寒衾有些莫名的朝着小溪点了点头,见小溪又要转身朝伶官们借,连忙止住她,朝旁边一伸手,顿时有人恭恭敬敬地递上来了一管青□□箫。 “我不喜欢用别人用过的东西。”张寒衾看着小溪冷冷说道。 谁知那小溪却是撇了撇嘴,不屑地说道:“切,出个门还得有个人专门给你拿箫!”说着,便满脸鄙视地拉着他朝擂台中间走去。 “准备好了?”老家伙丝毫不急,眼睛扫过来小溪手中的琴,淡淡笑道。 “好了!”小溪随手脱下了身上的一袭墨衣,重现了一身青衫,不禁笑笑说道,“大叔,既然我们年纪小,那我们就不客气了啊。” “请!”大叔微微地一伸手,小溪便直直地坐在了山坡上的一颗桃树下,将琴稳稳地放在了腿上。 “跟着我的琴声就好!”小溪悄悄地朝着张寒衾说道,随后却是俏目低垂,玉指轻拨,一曲调子从琴弦上轻轻地滑了出来。 那曲调温婉平和,清雅明亮,犹如深谷中的一声轻轻的凤鸣,呼唤着远方未归的伴侣。 张寒衾玉目微阖,薄唇轻启,低沉悠然的箫声便跟着缓缓地荡了进来。 二人这琴箫相合却是不要紧,这桃前坡上顿时又带起了滚滚花雨,仿佛是一凤一凰在这桃林中嬉戏飞舞。山中的野兽渐渐地又被吸引了过来,此时却不是随着翩翩起舞,而是毫无戒心地在人群中安静聆听这美妙的旋律。 一旁的老家伙却是神色自若。 看这二人的合奏,虽可也称得上是天籁之音,但是比起那空斜流芳的石缶,却是不具备一丝一毫地杀伤力。 想起来空斜流芳,老家伙又满意地看了倒在地上的大胡子一眼,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和着悠扬的琴声,张寒衾的箫声也是渐渐高昂了起来,犹如一只呼朋引伴的雏凤,将那浓浓的思念刺入云霄;小溪的琴声流畅地铺开,全场满是肃穆,仿佛将要迎来一场声势浩大的典礼。 老家伙的脸有些凝重了,面对空斜流芳的漫天大势,他可以毫无顾忌的一剑劈开。而面对这渐渐升腾的景致,却是觉得无从下手。 桃花开得越来越艳,聚集的野兽越来越多,四周人们的心灵被琴箫声涤荡的无暇无垢。 生机!四处都是勃勃的生机! 但是对于老家伙来说,却是四处都是危机。 他不知道那最致命的一击将会在哪里出现,他不能放松警惕,他不能轻易出手。 突然间,小溪的指法突然凌厉了起来,一阵疾风猛地吹散了她和张寒衾的发髻,两人的油亮的黑发在狂风中瞬间打开,肆虐飞舞。 铮铮铮铮的金石声如铁马银枪般,仿佛一队急速前行的先锋军,正踏着整齐的步伐,朝着他慢慢逼来。 老家伙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冲动,一声咆哮,三爪黄熊顿时显现了出来,面目狰狞地静静地守在老家伙身旁。 老家伙心中这才稍稍安定。他知道,决胜的时候就快到了,比起那种诡异的压力,他更喜欢这种明刀明枪的对抗,更喜欢这种全部都在自己手中掌控的感觉。 “来吧!”老家伙不禁大声喝道,顿时身后的黄熊伸出了第三只巨爪。 小溪却是不管不问,仅是轻轻一笑,流水般的琴声便将那箫声引入天际。 箫声浩浩荡荡,正气长长。天空如同从沉睡中被唤醒般,顿时一亮,晃得人睁不开眼。七彩的霞光如泼墨般从天幕上垂下,被卷起的桃花丝丝带起,化成彩色浓雾,竟然渐渐在空中形成了几个淡淡的身形。 明亮的色彩释放出的威压,顿时将老家伙吓得一抖。那黄熊也本能般地收敛了气势,竟然浑身瑟瑟发抖地朝着老家伙身后躲去。 老家伙连忙缓过神来,安抚住身边的黄熊,强忍住心中的悸动,疾声厉色道:“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小家伙到底能弄出什么花样!” 箫声愈发的悠扬,琴声愈发的流畅。 天空中身形渐渐清晰,竟缓缓地传来一声响彻天地的啼鸣。 这一声啼鸣不要紧,那黄熊再也坚持不住,根本不管老家伙的呼唤,顿时身形开始模糊了起来。 老家伙见状连忙一声大喝,想要阻止那黄熊离开。怎料黄熊顿时一声怒吼,第三只巨爪竟直直探来,一巴掌朝着老家伙重重拍去。 老家伙岂会料到有此变故,被黄熊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胸口,“哇”地一口鲜血吐出,立时便瘫倒在了地上。 眼看着黄熊化作了丝丝烟尘,消散于这天地之间,老家伙眼中满是愕然,双手不住地颤抖,口中不禁喃喃地念叨着:“怎么会!怎么会!……” 七彩霞光渐渐凝实了起来,无尽的渲染下,那层层浓雾竟幻化成了六只彩凤。凤儿们首尾追逐,齐齐啼鸣,将整个城池上方映得一片富丽堂皇,如同洒下了漫天的金光。 望着这盛世堂堂的景象,四周围观的人们、野兽顿时齐齐地跪了下来,连那些瞠目结舌的伶官们都不敢怠慢。 不远处齐国的宫殿内顿时一片哗然,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向齐王的寝宫。 “大王!大王!天大的喜讯啊!”小太监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上苍显灵了,显灵了啊!” “什么显灵了?在哪?”齐王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光着上身赤着脚便跑了出来。他瞪着小眼睛,顺着小太监的指向望去,只见那不远处的天空中飞舞着六只硕大的凤凰! “啪”地一声,齐王猛地打落了小太监的手,一脚将小太监踹到了一边,大声喝道:“混账奴才!那是你敢指的吗?”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太监也连忙垂下了手,跪在地上,如捣蒜般磕起了头来。 齐王根本无暇搭理小太监,只见他连忙满目激动地朝着凤凰的方向跪下,深深地叩了几个响头。 “箫韶九成,有凤来仪!” 老家伙趴在地上,瞠目结舌地望着天上的盛景,不断有鲜血从他的口中涌了出来。 “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你们……你们到底是谁!!!” 第20章 第十四章 枕边的电话一直在不断地震动着。苏晓将模糊的眼睛睁开一条缝,看了看屏幕上的来电,不由得满腹地牢骚接起了电话。 “妈,一大早的,啥事啊……” “我说你个小王八蛋,我这都打几个电话了,这么大的事你也不和我说一声!”电话那边老妈的声音陡然地高了几个分贝。 “怎么了啊?”苏晓摸不清头脑,闭着眼睛赖在床上嘟囔着。 “你出名了啊!”电话那边老妈高兴地大叫。 “现在报纸上、电视里都在播昨天晚上的演出,把你夸得是天花乱坠,要不是真的在电视上看见了你,妈妈都不敢相信,我们家小溪也有出名的一天!” “我有这么火?”苏晓明显是没有适应过来,稍微清醒了点,怀疑地问道。 “火!火!有几家厂商一大早就给我来电话,问你接不接广告呢。”电话那边不禁笑道,“就连你爸最爱吃的那个虎林罐头厂都打电话来问了呢。” “虎林罐头?广告?”苏晓一惊,脑海中顿时出现了自己的头像印在罐头上的画面,不禁大惊失色。 “妈!妈!你……你没答应他们吧!”苏晓连忙问道。 “你当妈妈傻啊。”老妈不由得鄙夷地说道。 “妈妈怎么会随便帮你接广告,你们年轻人的事,自己做主!” “老妈,你真是太英明了!”苏晓松了一口气,一记马屁果断奉上。 “那还用说!小溪啊,妈妈跟你说。”电话那边突然间变得语重心长了起来,“你现在可是公众人物了,什么接广告啊,做慈善啊,时刻要注意自己的行为,尤其是找对象这事,可不能像以前那样草率了。” “老妈,一直是你在草率地给我安排相亲好吧……”苏晓不由得无语。 “好吧,好吧,妈妈以后不给你随便介绍了。”老妈终于松了口,“但是,找对象这事你一定还得抓紧,女人啊,还是要以家庭为重……” “知道了,知道了。”苏晓连忙止住老妈的话匣子,“您要是没什么事,我先挂了啊。” “挂吧,挂吧。反正我和你爸也这正合计着去你那看看呢。你呀,一点也不会照顾自己,家里估计都乱成狗窝了。行了,见面再说!” “别!别!”苏晓一个骨碌爬了起来,朝着电话大声叫道。 开什么玩笑!要是让老妈过来发现自己的房间里有一个男人,还不把我生吞活剥了! “嗯?”电话那头明显听出来了些不对劲,“小溪,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苏晓含糊地说着,“我这马上要出门了……你来了也见不到我不是……” “哦,这样啊,你去忙你的吧,我有钥匙,不用你等。我们就给你收拾收拾屋子。” “不用收拾!我这挺干净的!我自己天天打扫!”苏晓连忙制止道。 “怎么?你那不方便?”老妈的警惕性还是一如既往地高,几句就猜出了苗头,“小溪,你和我说实话,你那是不是还有别人!” “哎呀……郝……郝尧嘛!”苏晓心中不由得强按捺住心中的不安,尽量轻松地说道。 “昨晚大家庆功来着,她喝多了,就住我这里,现在还没起呢。” “郝尧啊。”电话那头明显松了口气,“那丫头我又不是没见过,怕什么?” “哎呀,女孩子嘛,没化妆哪敢让你这个外人见啊!”苏晓连忙说道。 “我们还说中午要一起做饭吃,你一来我们多拘束啊!你别来了啊!不许来啊!千万别来啊!” “好好!那今天我们不去了,你们在那瞎折腾吧。” “多谢母后!母后拜拜!”苏晓连忙挂了电话,倒在了床上,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 哎,这都第四天了,这把一个男人藏在家里,早晚都会被老妈发现的。 可是,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呢?他的说辞…… 苏晓不禁抬手看了看右腕上的印记,依旧鲜红如血。 唉…… 苏晓不经意地望向床边摆叠整齐的干净衣服,不由得突然愣住了。 这是谁把衣服叠得这么整齐的? 张寒衾?没看出来啊,他还是个居家好男人? 苏晓不由得嘴角一扬,伸了一个懒腰。 等等!苏晓突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昨晚都发生了什么!我是怎么回来的! 苏晓不由得努力地开始回忆,可记忆仅停留在和郝尧在酒桌上胡闹的样子,之后就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苏晓又一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又是仅剩里衣,在看着床头上干净的衣服,不由得一个念头猛地涌了进来。 我的天! 我该不会是……又被他给……扒了吧…… 天啊,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苏晓不由得倒在了床上,无力地望着天花板。 几天被他扒两次,这到底是什么节奏啊…… 等等!苏晓一个骨碌坐了起来,昨晚到底是谁把我送到家的! 以张寒衾那冷冰冰的性格,一定会把我从别人手里抢过来吧,一定会和我一起进屋子吧,一定会把其他人不由分说地赶走吧,一定会说…… 貌似,按照正常的剧情发展,就这样…… 全世界都知道了? 苏晓不由得目瞪口呆地再次倒了下去,懊悔得不由得两脚上下在床上乱蹬。 苏晓啊苏晓,你说你没酒量怎么还敢喝成那个熊样! 现在搞成这个样子,你可要怎么办! 不行!我得问问!必须得问问! 苏晓迅速地抓起了一件睡衣套在身上,一开卧室门,发现张寒衾笔挺地坐在沙发前看着电视,电视中播放的却正是有关昨晚演奏的报道。 学得还真挺快!电视都会开了!苏晓不禁撇撇嘴。 “醒了。”张寒衾回头一看是苏晓,又将头转了回去。 “嗯。”苏晓看着张寒衾转过的面庞,不禁觉得这个男人长得确实是帅。其实每天早上看他一眼,貌似也挺养眼的。 “酒量不行,以后就少喝些。”张寒衾缓缓地说道。 “哦。”苏晓应了一声,却是马上反应了过来。 这怎么还教训起我来了? “喂,我问你……”苏晓挺直了腰板,朝着张寒衾喊了一句。 “什么?”无悲无喜的声音冒了出来,苏晓不由得觉得自己刚刚攒起来的气势马上就降了一大半。 “昨天晚上,我……我们……是怎么回来的?” “你喝多了,我把你抱回来的。”张寒衾头都没回,坦然地说道。 “就这么简单?”苏晓疑惑地问道。 “那你还想怎样?”张寒衾眉头微蹙,随即恍然大悟,补充道,“哦,你的衣服,是我脱掉的,反正也已经负了责任,这样你睡得还舒服些。” 苏晓一听到这话不由得大窘,哪个问你脱衣服的事了!什么叫反正已经负了责任了! “我是问,你抱我回来有没有被其他同事们看见!”苏晓不禁气得跳脚,高声问道。 “我们之间的事,是不是全世界都知道了!” “我们的事?我们之间有什么事?”张寒衾回头一问,直接把苏晓问得哑口无言。 “抱你出来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醉得趴在桌上了,没人看见。” “那还好,还好……”苏晓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坐了下来。 一旁的张寒衾却是想起昨晚苏晓喝醉后趴在自己身上的样子,和自己说的醉话,不禁嘴角微微上扬。 “砰砰砰!” 突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苏晓猛地站了起来,惊恐地望着大门,心中不禁仰天长吼。 老妈,不会真的是你吧? 这也太突然袭击了! “快!快!”苏晓一把将张寒衾从沙发上拉了起来,环视了一下房间,直接往自己的房间跑去。 “可能是我妈来了,你自己找地方躲一下,千万别出来!”苏晓慌乱地将张寒衾推了进去,随即又想了想,再次打开门。 “我看你还是跳楼吧!真的不能让她发现你!” 张寒衾明显呆了一下,看了看窗外,又默默地望向苏晓。 “来了来了!”敲门声更加急促了,苏晓也顾不得那么多,随手带上了房门,用手挠了两下鸡窝似的发型,连忙喊道。 门被打开一条小缝,苏晓穿过防盗链朝门外望去,只见门外站着一个手捧鲜花的年轻男子。 “周鑫洋!一大早你又搞什么幺蛾子!”苏晓长吁了一口气,随手打开了防盗链,朝着周鑫洋大声吼道。 “我来祝贺你旗开得胜啊!”说着,周鑫洋也不客气,直接闪过苏晓进了屋内,将鲜花插入了茶几上的花瓶内。 “姐,昨晚你弹得简直太棒了,可真给我长面子!” 苏晓没接他的话,一屁股坐到沙发上,翘起了二郎腿,看着周鑫洋大剌剌地说道:“我今天不用上班,你也不用上班?” “我今天休班!”周鑫洋一边高兴地回答到,一边在屋内转悠。 苏晓看着周鑫洋四处张望,不禁皱眉问道:“喂喂,你找什么呢!” 周鑫洋将整间房都收在了眼底,却是直直地朝着关着门的卧室走去。 “哎?我让你随便了么?”苏晓连忙起身去拦周鑫洋,还是被他早一步推开了房门。 “周鑫洋,闺房你也闯……”苏晓晚一步赶来,朝客房内望去,只见张寒衾依旧站在窗边,不由得愣住了。 “你怎么还没跳?” “额,有点高……”张寒衾站在窗口,转过身来,略显尴尬地说道。 “才六楼,这还高?”苏晓有些困惑地说道。 他们是在讨论……跳楼? 一旁地周鑫洋却是看了看张寒衾,又惊异地看了看苏晓,被二人弄得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看来,我姐和他的关系也不怎么样啊。 第21章 第十五章 “喂!还没问你呢!你到底来干什么的?”苏晓回头望了一眼身边的周鑫洋,问道。 “我……我是来检查暂住证的,你……有暂住证吗?” 既然他们关系根本不好,那就没必要剑拔弩张了吧。周鑫洋心态不禁缓和了些。 “暂住证?”苏晓和张寒衾都是一愣。 “你今天不是休班么?还检查暂住证?”苏晓看着周鑫洋的眼光不由得锐利了起来,“再说,这小区什么时候检查过暂住证这种东西,我怎么不知道?” “真的有检查过……姐,我没骗你……”周鑫洋边说着,边往后边躲。 苏晓的脸色渐渐地阴沉的下来:“洋洋,又欠揍了?” “姐,我这回真的是秉公执法,依法行政!”周鑫洋看着身边处在爆发边缘的苏晓,讪讪地说道。 “他跟我回去拍个照,办个暂住证就行了,一点都不麻烦。” “办你个大头鬼!”苏晓一把抓起周鑫洋,将他拖到门口,推了出去。 “赶快给我该干嘛干嘛去!”说着,“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姐……你……” 苏晓也不搭理,一回头,看着从客房里走出的张寒衾,不禁疑惑问道:“你怎么没跳呢?还好是周鑫洋,要是我妈冲进来了可不得了!” “……状态有些不好。”张寒衾有些尴尬。 “怎么了?”苏晓不禁伸手探向张寒衾的额头,张寒衾本能地一躲,却还是让苏晓的手搭了上去。 一股温润的感觉传来,张寒衾心中不禁荡了一下。 “发烧了?”苏晓又摸摸自己的额头,疑惑地说道。 “可能是有点累了,休息几天便可无恙。”张寒衾却是不动声色地闪到一边。 “昨天我们也没干什么啊。”苏晓自言自语道,张寒衾却是脸上一红。 “我有体温计,你等着!”说着,苏晓风风火火地冲进了客厅,四处找起体温计来。 “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苏晓一边找一边喃喃道。 张寒衾一怔,不禁被这普通的一句体己话猛地击中了神经,看着她努力地找寻的背影,心底升起了一丝丝的暖流。 “我妈早晚会突然闯进来,你必须养好身体,准备随时跳楼!” “……”张寒衾嘴角不由得微微一抽,突然觉得,自己果然又是想多了。 “咦?这是什么?”苏晓突然在一堆杂物中看到了一根金色金属棒。那根金属棒粉笔般大小,上面还有一个按钮。 “激光笔?我啥时候有的这玩意。”苏晓不禁好奇地拿起金属棒朝对面墙上按去,一排连续变换的红色激光数字在墙上显现出来,仔细一数,不多不少,正是七位。 “还挺沉!”苏晓随手将那东西扔在了一边,继续投身到了寻找体温计的事业中。 张寒衾却是微一皱眉,俯身捡起了被丢在一旁的激光笔,仔细瞧了瞧。 “找到了!”苏晓兴高采烈地朝着张寒衾举起了体温计。 “来,量一下,看看发不发烧。”苏晓伸出手,拿着体温计便从张寒衾的领口朝下伸去,一阵冰凉的触感不禁让张寒衾猛地一惊,连忙退后。 “你要干什么!” “量体温啊!”苏晓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却是突然仿佛想到了什么,不由得戏谑地说道。 “哦,怕我碰你啊……” “老娘都被你扒了两次了!也没像你这么扭捏!”苏晓突然恶狠狠地朝张寒衾说道,“快点过来,让我扒回来一次赚个利息!” “休想!”张寒衾却是一脸的正气,铿锵说道。 “嗬,你可别逼我霸王硬上弓!哇哈哈哈哈……”苏晓高声吼叫着便冲了过去,张寒衾连忙四处躲闪,好像生怕被这女魔头玷污一样。 看着张寒衾抱头鼠窜的样子,话说,调戏个高冷男神,还是很有趣的嘛! 这苏晓可是将此项活动当作一项事业在拼搏,竟然举着体温计,飞身一跃,直接跳过两人之间的茶几,朝着张寒衾便扑了过去。 张寒衾哪里会想到苏晓如此神勇,急忙双手齐出,牢牢抓住苏晓的双腕,岂料那苏晓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直接将张寒衾扑倒在了沙发上。 运动细胞发达的优势顿时显露无疑,苏晓一个翻身便骑在了张寒衾的身上,虽抽不出双手,却面露凶相地盯着张寒衾说道。 “你到底从还是不从!” “妄想!”张寒衾倒在沙发上,冷冷地怒视着苏晓。 接下来又是几番挣扎,张寒衾却是突然不再发力了。 长长的秀发凌乱地散落在白里透红的脸庞,有些甚至已经透过薄唇落进了嘴角,一股惊艳之美扑面而来,不禁让骑在张寒衾身上的苏晓,心中猛然一跳。 然苏晓此时根本没心思惊叹,经过几番角力摩擦,身下之人的一股异样早已经透过薄薄的睡衣传来。 苏晓脸色腾地一红,张寒衾此时也面泛桃花。 “还不快下来!”张寒衾恶狠狠地盯着苏晓,咬牙说道。 “哦……” “砰砰砰!” 还没等苏晓下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不禁吓了苏晓一个哆嗦。 苍天啊!今天怎么这么多人来啊,你这是想玩死我啊! “谁……谁啊……”苏晓保持着这高难的姿势,不敢再轻易挪动刺激到身下之人,慢慢地将头扭向门口,僵硬地问道。 “死丫头,是我!开门了!”郝尧那尖锐的声音传来,苏晓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还好不是老妈。 身下的张寒衾也不禁松了一口气,起码这下他不用跳楼了。 苏晓连忙从张寒衾身上下来,整了整衣衫,将门打开一条缝,仔细地看了看门外,讪讪说道。 “你不是我老妈搬来的救兵吧……” “我是找你来搬救兵的!”郝尧满脸的兴奋。 “快点开门,进去说。” “一看你这样,我就知道肯定没什么好事!”苏晓看了看已经起身坐到餐桌后的张寒衾,又偷偷地瞄了下他身下的破绽,脸色一赧,随手将门打开,把郝尧拉了进来。 张寒衾注意到苏晓的小动作,不由得脸色更加红润了些。 “这回你可猜错了,是大好事,天大的好事!”郝尧一进来,对着张寒衾说了声“嗨”,便拉着苏晓便坐到了沙发上。 张寒衾也朝她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真特么美,养个小白菜就是好,这每天看一眼,延年益寿,滋补养颜啊。”郝尧又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张寒衾,啧啧说道。 “你赶紧说正事!”苏晓脸色微微一红,生怕露出破绽,连忙用手将郝尧的脑袋搬了过来。 “说!什么事!” “哟,看两眼就心疼了?”郝尧笑眯眯地说道,“不过你放心,姐姐我马上也有人看了!” “啥意思?你要结婚了?”苏晓一愣,不禁问道。 “昨晚演出你也见过雷总了,你觉得他怎么样?”郝尧没答话,开口问道。 “我印象不大深。”苏晓边回忆边说道。 “除了年纪大点,好像长得还蛮正的,很大气,有种上位者的气势。” “对吧,我也这么觉得的!”郝尧花痴般拉着苏晓的胳膊,“你知道吗?你知道吗?” “我知道什么啊我知道!”苏晓无奈地扶住了额头,“到底什么事!说!” 郝尧从包里掏出了一张金箔请贴,朝着苏晓兴高采烈地晃了晃:“这是雷氏集团明天晚上年度party的请帖!是请你去参加的请帖!” 雷氏集团年度party苏晓是知道的。作为知名企业,雷氏集团每年都会召开一个年度party邀请各界名流前来参加。至于邀请的范围便是——没有范围,只要你够有名,都在邀请之列。 由于雷氏企业财大气粗,每年都花费重金请各家知名媒体前来报道,如此一来,去了一次雷氏集团的年度party,其曝光率不亚于参加了一次格莱美、奥斯卡。所以,这每年的年度party便成了一些名流彰显身份的场所,更甚者有些人为了拿到这张请帖,一掷千金,毫不手软。 只是苏晓没料到,今年的雷氏集团年度party,自己竟然也在受邀之列! “这真的是金子么?”苏晓随手接过请帖,反复看了看,竟想要张嘴咬上一咬。 “哎!哎!”一旁的郝尧连忙将请帖夺了下来,“我说苏大小姐!这个我还要珍藏呢!上面印上你俩大门牙印,好看啊?” “哦。”苏晓不由挠挠头,无语地应道。 “不许动手!我举着!你看!”郝尧大声喝住苏晓刚要伸出的手,将请帖轻轻地打开,伸到了苏晓面前。 苏晓将眼睛凑近,仔细一看,上面只不过是一些批量印刷的客套话,倒是在称呼处,用毛笔写上了繁体的“苏晓”两个字。 “不会是叫我去弹琴吧。”苏晓将目光转向郝尧问道。 郝尧小心地收起了请帖,不禁对着苏晓一翻白眼:“土了吧你!那是什么地方,怎么可能是请你去弹琴!不过在场中被邀请秀一小段,也是很有可能的。” “每年不都是王卿尺和伍画嘛?”苏晓有些不解。 “笨啊!因为你有名了呗!”郝尧一个指头戳到了苏晓脑袋上,“今年是也请了王卿尺,可没请那个无花果哦!” “哎,这帮商人啊,名利心太重了。”苏晓摇摇头说道,随即却是眼睛直直地望向了郝尧。 “不过,这好像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你这张可是金帖!金帖可以多带一人进去的!”郝尧不由得一下将苏晓扑倒在沙发上,亲得苏晓满脸的口水。 “带我去嘛,带我去嘛,带我去嘛……” “哦,可以多带一人?”苏晓问道。 “嗯嗯,带我去,带我去!”郝尧忙不迭地趴在苏晓身上点着头。 “可是,我得带他啊……”苏晓躺在沙发上,用手指了指郝尧着身后的张寒衾,小声说道。 第22章 第十六章 “喂,苏晓同志!你重色轻友要不要表达得这么明显!” “这都哪和哪啊,你要是能和他商量通,我一百个没问题。”苏晓摊开手,无所谓地说道。 “喂,男神,你一定要和苏晓一起去么?”郝尧一个翻身坐起身来,朝着张寒衾喊道。 “嗯,一定!”张寒衾这一句话竟然说得丝毫没有犹豫,郝尧明显变得不高兴了起来。 郝尧一撇嘴,直直地看着张寒衾,眼中渐渐凝出了泪光。 可那张寒衾却是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意思,也是直直地看着郝尧,一句话也不说。 “我不嘛,我要见我们家总裁啊,这样我才有机会啊!”郝尧一看此路不通,连忙换了一套思路,转过头来不依不饶地抓着苏晓的手。 “晓,姐姐这辈子的幸福就交在你手里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苏晓看了看不远处的张寒衾,那家伙冷漠的面容整个一高级冰山,不禁冷得苏晓打了一个激灵,顿时打消了说服他的念头。 “我不管,我不管,你一定得带我去!”郝尧看到苏晓面露难色,果断地耍起无赖来。 “要不然……”苏晓看着张寒衾,还是开了口。 “你带她去吧。”张寒衾打断了苏晓的话,先一步说了出来。 “嗯?”一旁正撒泼的郝尧都不禁一愣,扭头看向张寒衾,“男神,那你明天晚上不去了?” “我有办法。”张寒衾面无表情地答道。 “怎么,你要偷溜进去?我可事先告诉你,你要想偷偷地溜进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那安保系统……”郝尧不由得好心提醒道。 “这个你就不用管他了!总不能让你进不去吧。”苏晓是知道张寒衾本事的,连忙拉起郝尧的手,将话题转移了过去。 “那就谢谢男神了!”郝尧想了想,随即朝着张寒衾拱手相谢,“那我们还等什么!出发啊!” “现在出发?去哪?”苏晓被弄得一愣。 “当然是买衣服啊!作为答谢,你们家男神的衣服我包了!” 雷氏酒店坐落在青鸾市的中心,虽然楼高只有55层,但却是青鸾市最豪华的酒店之一。它的顶层是一处旋转餐厅,能够俯瞰整个都市的夜景。雷氏集团今年的年度party便是放在这里来办。 说来也怪,雷氏集团从来不绞尽脑汁想什么特殊的名字,所有涉足的产业都是以“雷氏”冠名,什么雷氏商厦、雷氏酒店、雷氏公馆、雷氏俱乐部、雷氏生物科技公司、雷氏房地产公司等等,想必也正是因为这样,雷氏集团在青鸾市也打出了响亮的名气。 一辆黑色的加长豪车停在了酒店门口的红毯前,迎宾门童上前打开车门,一条细长的秀腿却是落了下来。只见苏晓、郝尧二人一青一红,双双身着晚礼服,出现在众人面前。 郝尧长发高高挽起,身着一套亮红色的晚礼服,犹如一团炙热的火焰,将其玲珑身材展露无疑;苏晓却是一套湖青色着身,清丽典雅,一道白波从中间穿过,裙摆宛如浪花般翻涌。 两女这装扮,一火一水,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两人一下车便被记者的闪光灯包围。好在这二人也是经过大阵仗的老手,面带微笑,在众人的簇拥中携手缓缓走过红毯。 “久仰苏小姐、郝小姐大名,今日一见,果然犹若天人下凡。”一清秀气质男子站在门口,疾步走上前来招呼道。 “在下樊清水,受雷总之命,特在此恭候二位大驾。”男子身材不高,长得也是细皮嫩肉,极为俊俏,不但仪态得体,谈吐也是不俗。美中不足的是,声音却是有些阴柔。 “樊先生过奖了。”苏晓二人点头回谢。 这樊清水是雷铭雄的私人助理,在雷氏集团的地位高高在上。今天竟然由樊清水亲自来接待苏晓二人,不由得能看出雷氏集团对此二人的重视。 “雷总正在上面招呼客人,怠慢之处,还请二位一定见谅。” “樊先生严重了,能够受邀参加雷氏集团的晚会,我等才是受宠若惊。”苏晓微微一笑,寒暄应付道。 “二位请随我来。”说着,樊清水便微笑着在前方带路,将苏晓二人引进了电梯。 电梯缓缓地升到了55楼,门刚一打开,一中年孔武有力的男子便款款走来。淡青色西装与在场的众多黑蓝色格格不入,却更加显示出其与众不同。 “看来,在下今天运气的确不错,竟然有幸能与苏小姐穿着几近相同的颜色。”雷铭雄大步走过来,爽朗地说道。 “二位女士典雅脱俗,相信一定能为今天的宴会增色不少啊。” “雷总您过奖了。”苏晓不做声色地大方回答。 “既然你我今日如此有缘,不知稍后在下能否有幸,请苏小姐跳个舞呢?”雷铭雄笑笑说道。 “苏晓自然是荣幸之至。”苏晓心中一惊,脸上却是笑容不断。 “这位是我的闺中好友,也是我们乐团的琵琶手——郝尧。若是说到跳舞,我们郝尧可是一等一的高手呢,雷总若是不信,等下大可领教一番哦。”说着,苏晓便一把拉过身边的郝尧,向雷铭雄笑着介绍道。 “哦?”雷铭雄脸上却是大感意外。 “原来郝小姐不禁琵琶弹的好,舞也跳得好?”雷铭雄已然认出郝尧,对着她也是微微一笑。 “若是雷总有意,郝尧定当厚颜献丑一番。”郝尧目光灼灼地盯着雷铭雄,在一旁说道。 此时,只见樊清水适时地在雷铭雄耳边嘀咕几句,雷铭雄微一点头,朝着苏晓二人歉意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请二位随意转转,有客人驾到,我先失陪一下。” “雷总请便。”二女点头,目送雷铭雄和樊清水齐齐下楼。 “晓,你太够意思了!”郝尧拉着苏晓兴奋说道。 “看见没?他好像对我也有些感兴趣哦,如果真的请我跳舞,这说不得便是我进击的第一步!” “你确定你要发力了?不再挑挑了?能让雷铭雄、樊清水一同下楼迎接的必然不是一般人哦,要不要等等,我们看看是什么成色?” “算了吧,我估计能让他们如此对待的,一定是什么泰斗级人物。这种人呢,一般来说,年纪可是不小了。”郝尧边分析边贫嘴道。 “耶?你对年龄还有要求?”苏晓假装惊讶道。 “又取笑我!又取笑我!”郝尧说着便去挠苏晓的痒,惹得苏晓连忙告饶。 “喂喂,你看那是谁!”郝尧一拉苏晓,朝远处努了努嘴。 苏晓循声望去,只见一身材颀长的黑色礼服男子随意靠在窗前,精美的领结增添一份雅致,鹰隼般的眼睛如利剑般直击人心,一头黑亮长发随意束在脑后,却是两鬓间散下一缕,手中酒杯里金黄色的酒液与他相得益彰,不禁让人一阵惊艳。 “简直就是个衣服架子,这套礼服买得真值!”郝尧接着却是有些遗憾,“他那种气质,是个女人都无法阻挡。哎,要不是被你捷足先登了,我也想试试他。” “你不是说他没钱么?”苏晓不禁白了一眼郝尧。 “我现在觉得他是在扮猪吃老虎。他肯定有请帖!有请帖肯定就有钱!”郝尧不禁撇了撇嘴,“你想想,这么严密的安保,他没请帖说进来就进来了?难道是飞进来的?” “说不定他真是飞进来的。”苏晓心中不禁一笑,只不过这话却是不能和郝尧说的。 “好矛盾啊,我到底选哪一个啊,是雷总还是你的小白菜啊。”郝尧在一旁故意纠结地喊道。 “哎呀,我也好纠结了,到底答不答应雷总的邀请呢?”苏晓也学着郝尧装腔作势般说道。 “苏大师,您可千万手下留情啊!给姐姐我留口汤喝吧。” 二女嘻嘻哈哈地打闹了起来,张寒衾靠在窗边,看着这场景,冷酷的嘴角不禁轻轻一扬。立时,周围便响起了几个赞叹的女声。 “喂,我看这四周已经有几头母狼按捺不住了,我们快过去,保护好你的小白菜!”郝尧拉起苏晓的胳膊,笑着说道。 “好!”苏晓也笑着重重地一点头,二人便朝着张寒衾走去。 “刘博士,您能赏脸前来,真是蓬荜生辉啊。”楼下一层大厅内,雷铭雄快步上前,伸手握住面前一位青年的手,寒暄说道。 “哦,我是不是该改称呼为刘总了啊?” 那青年精干短发,身材中等,相貌阳光斯文,清爽的白衬衫外披着一套暗色的正装,金丝边半框眼镜更增添了些学者的气质。 “雷总又在取笑我了。”青年微微一笑,将手不动声色地抽了回来,“以后在青鸾市,ns公司还需仰仗雷总的照顾啊。” “哪里的话,ns公司可是知名的大公司,刘博士年轻有为,有很多值得雷氏集团学习之处啊。” “雷总过奖了,我是真心希望我们能够成为亲密的合作伙伴,您说是吧?” 雷铭雄不禁心中一惊,随即哈哈大笑道:“那是自然!刘博士,这边请!” “雷总客气了。” “请!”电梯打开,雷铭雄和樊清水一前一后,将青年男子引入了会场。 “雷总。”青年男子走了几步,却是突然打断雷铭雄,“麻烦问一下,洗手间在哪里?” “刘博士,这边走,我带您去!”樊清水马上面带笑容地向西边引路,青年男子朝着雷铭雄微一颔首,便穿过人群,跟着走了过去。 第23章 第十七章 “苏晓,你们家男神的身材真是不错!”郝尧上下打量着张寒衾,对着苏晓调侃。 “这人靠衣装马靠鞍,底子再好,不还得谢谢郝大小姐慷慨解囊,掏银子给买衣服啊……”苏晓笑闹着说道。 “这银子花得值!”郝尧也随即嬉闹着,“说不得我们两个过了今晚,都有了着落呢!说不定,明年就都有孩子了呢!” “我说,你还有没有点女生该有的矜持啊……” “矜持?那是什么东西?你有?” “没有,哈哈哈!!!” 苏晓?郝尧?孩子? 擦身而过的青年男子不由得一怔,猛地停住了脚步! “嗯?刘博士,您怎么了?”樊清水看青年男子脸色突然一变,连忙问道。 “额,没事。”青年男子稳了稳心神,朝着樊清水笑了笑,继续朝前走到。 旁边的苏晓却是不小心听到了樊清水的话,但是一抬头,却只望到了二人离去的背影。 刘博士?他姓刘? 苏晓不由得心中一动,随即微微一笑,姓刘的人那么多,怎么会呢…… “哎?你看什么那!”郝尧在一旁不由得顺着苏晓的目光望去。 “没什么……”苏晓笑笑答道,“只不过是看樊助理迎上来的客人,有些年轻,貌似不是个糟老头呢!” “真的么!”郝尧连忙伸出脖子望去,却是话锋一转,“不过,肯定比不过雷总就是了!” “都说爱情让人盲目。不过你这盲目得也太快了吧!”苏晓不禁取笑道。 “你不懂!不快了!已经不算快了!” 张寒衾直接忽视了打闹着的两人,将目光久久地投向了远方。只见远处那青年男子却也一回头,竟然与张寒衾四目相对。 那是一双黝黑的眸子,然透过镜片,瞳孔里却折射出炽热的光芒。 “刘博士,我在外面等您。”樊清水知趣地站在洗手间外的回廊里。 青年男子点了点头,快步走了进去。 樊清水微一抬头,不声不响地将目光投向了苏晓三人。 难道是…… 青年男子一进洗手间,便四处打量了一番,随后便走进了隔间里。 “你四处看看。”好像自言自语般,青年男子低声说道。随后,只见他又从兜里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折叠电话,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我到了。” “……” “开始行动。” “……” “45分钟之后撤退。” 简单的通话后,青年男子按了几个数字,随后将电话冲进了马桶。 过了一会,青年男子这才打开隔间,走了出去,在手池边洗起了手来。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青年男子的眼中不禁闪过一丝苦涩。 五年了,年轻的相貌下,头上竟出现了些许白发,即便是她,可能也是认不出了吧…… 看来这五年,她过得还不错…… 她应该恨死我了吧…… “姐姐!姐姐!原来你在这里!”一个稚气的声音喊了出来,苏晓一回头,一个穿戴整齐的小胖子,一手拿着糕点,一手拿着饮料,把嘴里面塞得鼓鼓囊囊,含含糊糊地朝着她高兴地叫到。 苏晓看着这小胖子有些眼熟,却是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小弟弟,你是在和我说话吗?”苏晓微笑着温柔地说道。 “嗯……”小胖子着急地将口中的东西咽下,却是被噎得涨红脸,连忙喝了几口饮料,喘过气来。 “慢点,慢点……”苏晓在一旁看到这小胖子如此搞笑,突然想了起来。 “哦!你是那天死也不下车、绝对不下车的小胖子吧……”苏晓笑着说道。 “就是我,就是我!”小胖子见苏晓认出了他,高兴地跳着。 苏晓对这小胖子还是很有好感,不由得问道:“找我什么事啊?” “姐姐,你快跟我来!”小胖子将手中的东西一丢,随便在一旁的桌布上擦了擦手,拉起苏晓便朝主台那边跑了起来。 张寒衾和郝尧面面相觑,也不由得一起跟了过来。 “爸爸找姐姐找了好久,问妈妈,妈妈也不知道,都哭了好几天呢。”小胖子边跑边说,“这下可好了,终于找到了姐姐,妈妈一定会很开心的!” “找我?”苏晓一愣,不会是觉得是我把那包给偷着昧下了吧!我这现在大小也算是个名人,这个罪名可是不好解释啊! 一想到这,苏晓手上连忙一用力,拉住了奔跑着的小胖子。 “等一下,等一下!”苏晓蹲在身来,看着面前的小胖子问道,“小胖子,你知道你爸爸找我做什么吗?” “爸爸说了,你帮了忙,要感谢你!”小胖子满脸开心地说道,“我爸爸可有钱了,到时候问你要什么,你就使劲要,别客气!” 苏晓不禁满头的黑线,看来又是哪家权贵的公子,这败家的气势,一般人家可是培养不出了来。 只不过,因为找不到一个感谢的人,他妈妈就要一连哭好几天? “可是姐姐也没帮到什么啊!”苏晓手上微一用力,有些闪烁其词。 “你管它呢,反正是好事!姐姐,快来嘛!”小胖子拉着苏晓的手撒娇道,说着,便使劲地朝人群中挤去。 苏晓见自己也拗不过他,只好在后面被小胖子拉着走。 “妈妈!妈妈!”小胖子挤过层层人群,终于看到了一位华服女子,连忙跑过去拉着她的衣服高声叫到。 “妈妈,我找到那个姐姐了!” “啪”地一声,杯子应声落地。一华服女子闻声回过头来,看着苏晓竟满脸莫名地惊恐。 只是苏晓觉得奇怪,这才几天不见,这女子仿佛一下子老了许多,已经没有了前几天的风华。 “嗯?”这时,一个男人也回过头来。苏晓转头望去,不禁一阵惊讶,那个人竟然是雷铭雄! “哦?苏小姐!”雷铭雄略有些玩味地说道。 只见他闪过几位赶来收拾碎片的清洁人员,抚摸着小胖子的头,微笑说:“小东,你刚才说,这位便是那天帮你们的姐姐,是吗?” “是的是的!”小胖子毫无心机,“就是这个姐姐,姐姐跑得可快了!” 众人不禁一阵哄笑,苏晓的脸上也有些尴尬了起来。 “阿棉,那天的……是苏小姐吗?”雷铭雄转过头,看着华服女子直直问道。 “嗯……嗯。”华服女子平复了下心情,仅是“嗯”道,但看苏晓的眼中却尽是复杂的神色。 雷铭雄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微微一笑,上前一步挡住华服女子的视线,目光直直地盯着苏晓,一字一句颇有深意地说道。 “踏破铁鞋无觅处,苏小姐,你可让我找得好苦啊!” 望着雷铭雄那灼灼的目光,苏晓不禁尴尬了起来:“我真的不知道那天竟然是雷总的家人。只不过东西没找回来,还让小偷给跑了,实在是惭愧得很!” “哪里的话,东西找不回来就算了,都是小事。”雷铭雄大方地说道,“但单单是苏小姐的这份勇气,便值得令人敬佩啊!” 雷铭雄这么一说,在场那些根本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的人,也连忙“是是”地应和了起来。 “姐姐,你快要好东西啊!”小胖子拉着苏晓小声说道,却是不禁弄得苏晓满脸通红。 “哈哈哈……”雷铭雄听到后爽朗大笑,“小东,你这位姐姐可不像你,就知道要好东西!” “不过,苏小姐日后但凡有什么要求,只要我雷铭雄做得到的,尽管开口!”雷铭雄话锋一转,朝着苏晓许诺道。 “好,好……我以后一定找机会麻烦雷总。”苏晓有些尴尬,连忙顺着说道。 适时,音乐已经响起,雷铭雄绅士地微一欠身,朝着苏晓伸出了手掌:“不知道在下能否有这个荣幸,来请苏小姐跳支舞呢?” “恐怕不行。”还未等苏晓回答,另外一个声音却是横插了进来。 雷铭雄微一皱眉,只见王卿尺笑着走了过来,朝着苏晓点了点头。 “雷总,实在是不好意思,今天苏晓可是我的舞伴?您可不能横刀夺爱啊!”说着,王卿尺也绅士地伸出了手,摆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看到王卿尺前来解围,苏晓不由得朝着雷铭雄歉意地笑了笑,将手搭在了王卿尺的手中。 “王大师亲自出手,我只能退让了!”雷铭雄倒是没有丝毫尴尬,很有风度地坐了一个“请”的动作,王卿尺二人点点头,随即步入了舞池。 此时樊清水走了过来,悄声说道:“刘博士有些累了,在一旁休息。” 雷铭雄顺着樊清水的指向看去,只见那青年男子一个人坐在角落的一个雅座里。 “嗯,那天是苏晓帮着阿棉追的飞车贼……”雷铭雄话音一落,樊清水却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此时,角落中的青年男子嘴角也微微动了几下,好似在和谁说话般,轻轻地点了点头,只是望去,他身边却是空无一人。 这时,一声娇滴滴的声音突然从耳边传来:“能请雷总跳个舞么?” 雷铭雄回头一看,一个火红的少女站在了他的面前,只是那紧紧的目光,看上去竟然比身上的礼服还要耀眼。 “哈哈,郝尧姑娘能来邀请,雷某人自然是荣幸之至。”雷铭雄微微一笑,随即便于郝尧双双携手,一同走进了舞池。 “王老师,那位雷总和她的太太已经离婚了么?”苏晓看着不远处的雷铭雄和郝尧,不由得朝着王卿尺问道。 “听说是已经协议离婚了,只不过为了孩子,他二人至今没有公开这个信息。”王卿尺随口说道,“怎么,你好像很关心那位雷总?” “我可不想和他有任何的关系。”苏晓叹了一口气,目光望向那身红色的身影,“只不过,郝尧那个死丫头,她……” “哦!”王卿尺恍然大悟,“人各有志,感情这事,谁能说得明白?况且雷总能够有今天的成就,定有过人之处。” “可是毕竟是豪门,郝尧一心追求这样的爱情,我怕……” “我觉得你不必太为郝尧担心,她有自己的选择。”王卿尺却是话锋一转,笑笑说道,“倒是你自己的事情,也应该考虑考虑了……” 第24章 第十八章 “我自己……我自己有什么事情……”苏晓躲过王卿尺的目光,言辞闪烁地说道。 “我自幼便浸淫古乐,这么多年,却从未从乐声中看到过那么逼真的画面。苏晓,你真是天纵之才!” “王老师,我也算是您的半个学生,几斤几两您还不知道嘛!” “我原以为我知道的。”王卿尺却毫无顾忌,直接说道,“直到那天听到了你的琴音……苏晓,那天桃林中的男女,便是我们,是吧?” “这……”苏晓顿时脸上发窘,不知如何回答。 虽是到最后也没见到那男子的真正面容,但苏晓几乎可以确定那个男子的身份。这么多年,她的脑海中怎会出现除他外其他的男子…… “高山流水,知音难觅。”王卿尺看着面前的沉默的苏晓,微微地绽放出儒雅的笑容,轻轻说道。 “我相信,那天定是你我命中注定的相遇。” “我也十分高兴能和王老师成为伯牙子期那样的挚友……”苏晓连忙灵机一动,将所有的事情都推给了伯牙子期两个好基友,王卿尺一时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苏晓。”王卿尺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你这么晶莹剔透的女子,何苦要装糊涂……” 此时音乐陡然变换,一段短小的过门间奏,只见每对舞者都双双松开手,一个转身,接过了身边旁人的舞伴。 “还好……”苏晓轻轻转身,搭上了身旁的另一个舞伴,微微地舒了一口气,一抬头却是陡然看到了一双久违的双眼。 此时苏晓不禁满嘴的苦涩。 刚离虎口,又进狼窝! 这句话用在当下,真的是太特么恰当不过了! 那双眼洞彻心神,仿佛看待猎物般直直地盯着苏晓,不禁让苏晓浑身猛地一震,只是握着自己的手却是紧了起来。 “苏小姐,看来,你今天是逃不掉了……”雷铭雄颇有深意地说道,“绕过了一圈,我还是牵到了苏小姐的手……” “雷总真会开玩笑。”苏晓不禁被面前的情景弄得有些崩溃,僵硬地笑了笑。 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个个大老爷们不好好工作,就喜欢调戏良家女子吗! “是不是玩笑,苏小姐以后就会知道。”雷铭雄笑笑说道。 苏晓只能一直低着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着雷铭雄的话题,避开那逼人心底的目光。 只是,这圆舞的规矩是最后的舞伴都要是起初的舞伴,等下马上又势必要转回到王卿尺那边,此处已经战战兢兢,苏晓一想起等下又要回到王卿尺那边,一种无力的窒息感油然而生。 间奏缓缓地响起,苏晓与雷铭雄双双对视,微笑点头,松开了双手。雷铭雄接过转过来的郝尧,目光却是在苏晓的身上久久不能离开。 苏晓恍若不觉,微一转身,手便被紧紧地抓住。那手掌冰冷刺骨,不禁让苏晓有种想退缩的感觉。 “是我。”一声冷冷的话语,不禁让苏晓一惊,猛地抬起了头,只见到冰雪的寒美仿佛飘过了他的嘴角。 苏晓双手握得更紧了,丝毫没有了刚才的冰冷感。 “怎么是你?”看着面前的张寒衾,苏晓惊喜地低声问道,“王老师呢?” 还未等张寒衾回答,苏晓便开始四处打量,发现王卿尺此时已经退出了舞池,正在与一个谢顶的胖子谈论着什么,心中不禁一松。 “咦?你舞跳得不赖嘛!”苏晓回过神来,这才注意到张寒衾的脚步丝毫没有错,不禁有些微讶。 “这等粗浅步伐,一看便知。”张寒衾淡淡说道。 “切!臭屁!”苏晓一边笑骂道,一边跟随着张寒衾的步伐翩翩起舞,刚刚内心的阴霾也不禁一扫而光,起码目前是不用再面对那两个魔王了,这舞也跳得稍微有意思了起来。 若是他们能不再纠缠,那该有多好! 看着面前的高冷男神,绝对称得上风度翩翩,一表人才,苏晓不禁灵机一动,不如…… 苏晓手上微一用力,唤起了张寒衾的注意,低声说道:“哎,帮我个忙……” “什么?”张寒衾冷冷问道。 “和我装出很亲昵的样子,让别人误会我们是一对。这样他们就不会再来骚扰我了。”苏晓脸色微红,轻声说道。 “有人骚扰你?”张寒衾剑眉陡然一挑,“哪个?” “哎呀,不是了。”看着张寒衾就要爆发,苏晓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干脆说道,“其他的你甭管了!你就装出和我很亲昵地样子就行了。” “身为剑侍,职责所在,不能让你受到任何伤害。”张寒衾不置可否,冷冷说道。 “你给我打住!”苏晓有些无奈,随即说道。 “上次你不是说我有三个愿望的机会么?我现在就要用一次!你不要管其他的事情,只需要和我装出亲昵的样子就好。” “你当真要用一次?”张寒衾直直的看着苏晓的脸庞,不禁凿凿问道。 “就装——装——亲昵的样子就行。”看着张寒衾灼灼的目光,苏晓脸色一红,特意把“装装”两个字加重,悄声说道。 “你要记住,世间万物皆逃不开舍得二字,有舍才有得。”张寒衾严肃地看着苏晓,一本正经地说道,“实现愿望,亦要付出代价。” “从今往后,不到万不得已,万万不可草率许愿。” “哦。”苏晓看着张寒衾那凝重的样子,似乎注意到了严重性,不由得吐了吐舌头。 “此事举手之劳,不在三次之列,可如你所愿。”一句冷冷的话音突然传来,还未待苏晓反应过来,便觉得一股大力猛地将她揉进了张寒衾的怀里。 只见那张寒衾左手抓住苏晓的右手,右手揽住苏晓的腰身,脚步一错,微一俯身,冰冷的薄唇便已经牢牢地封住了苏晓的言语。 苏晓眼睛睁得巨大,满脑一片空白,顿时呆在了当场! 这是装装亲昵吗? 你们古代人都是这么没文化吗?这是亲热好不好! 苏晓缓过神来,急忙想用力挣脱开来,却是发现腰身上张寒衾的手指微微一动,自己竟然顿时浑身一片酸软! 好你个张寒衾!趁机占老娘便宜,你给老娘等着! 苏晓怒视着张寒衾,此时张寒衾双目微闭,睫毛低垂,好似安静地睡着了般,只是这一片安静却是让人心中无法不起波澜。 四周已经响起了众人的惊呼,苏晓只觉得无数道目光如利箭般射来,却是全部都被身前的张寒衾如数挡下。 这家伙办事总是那么令人放心!苏晓不禁咬牙切齿地想到。 计划果断是成功了,不过这哪里是让人觉得他们是一对,这明显就是昭告天下的节奏!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的真实写照! 可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要是有哪个不开眼的拍了下来,传到了网上,这风流韵事不得把老妈气个半死! 苏晓心中虽然把张寒衾骂了个一万遍,此时却是奈何不得,最后干脆心一横,竟然也闭上了眼睛。 眼不见,心不烦! 只是苏晓根本没想到,此时一个人从角落里缓缓起身,慢慢地走近舞池,静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少顷,张寒衾缓缓地睁开眼睛,右手在苏晓的腰身上微一用力,一个转身便将苏晓扶了起来。几分钟的后仰,连苏晓也不禁觉得腰部酸痛,头部也多少有些充血,竟然觉得一阵眩晕。 一不做,二不休,苏晓也管不了那么多了,直接将头一低,便靠在了张寒衾的肩头。这一亲密的动作,在众人眼中无疑是直接坐实了刚才的惨剧。 “噢!噢!”郝尧带头尖叫了起来,众人自然是有热闹看不怕事大,齐刷刷地鼓起掌来。 一旁谈话的王卿尺却是转过身来,摇了摇头,露出了一阵苦笑:“这演技可是太拙劣,我怎会不知道你心中所想……” 雷铭雄微眯着眼睛望向舞池中间的俊男靓女,不禁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小姑娘,以前说过的话,你若是忘了,我可是帮你记着你。” 依靠的肩头稳若磐石,耳边一直晃动着周围的呐喊,苏晓的脑海中却恍惚着从前的影像。 “也好,这样便真的不会再有人打扰我了吧。”苏晓不禁痴痴地想到。突然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冲进了苏晓的回忆,慢慢地又勾画出一张稚气阳光的脸庞,一副半框的金丝眼镜……苏晓的眼竟湿润了起来。 “这里太吵,我想回去了……”苏晓趴在张寒衾肩头低声说道,她不敢再继续待下去了,她不想再成为这场party中闹剧的主角,更不想让别人看出她几近流出的悲伤。 “好,我们走。”说着,张寒衾牢牢地拉起苏晓的手,穿过人群,快步地走向了电梯。 走进电梯,苏晓轻轻转身,望着电梯外欢呼的众人。 人影攒动,手臂挥舞,苏晓却是猛然间浑身一震,如遭雷击,双目圆睁,顿时愣在了电梯内。 在人群中,一件暗色西装下的白衬衫干净如新,半框的金丝眼镜横在鼻梁,只是那依旧稚气阳光的脸上,一道深深的悲伤在眼中转瞬即逝。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苏晓只觉得时间一下子凝住,心中顿时一片冰凉。 泪水悄悄地盈满了眼眶,苏晓一动也不敢不动。 她生怕一个来不及,就接不住滚落的眼泪…… 她生怕一闭上眼睛,他便又消失在眼前,一去不回。 他回来了,他真的回来了! 但是……他全都看到了。 一句解释也不给我,也不给我解释一句的机会…… 苏晓艰难地张了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没想到,这么多年的等待,却是换来了电梯关门的迫不及待。 我们……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吧…… 第25章 第十九章 夜色长长,人影长长,孤寂长长,思念长长。 等了这么久,他出现了,我却怯懦了,那我这么多年的等待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我到底该怎么办…… 苏晓有些失魂落魄,在路上一步拖着一步,突然觉得身上一沉。 一回头,见张寒衾将他的黑色外套披在了苏晓的身上。 望着身后高大的身影,衣服上残留的温度不禁让苏晓觉得一暖,好似心中的坚冰也有些融化。 或许,有些东西,靠等,当真是等不来的。 苏晓长吁了一口气,掏出了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几声嘟嘟声后,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女人的声音。 “阿姨,我是晓晓。”苏晓声音略微颤抖地说道。 “晓晓啊,你好久没来电话了。”电话那边有些惊喜。 “嗯,最近乐团排练有点忙。”苏晓解释道。 “你的演奏我都在电视上看到了,你弹得真好,我和你叔叔都觉得你特别有天分……” “阿姨……”话到嘴边,苏晓却是突然犹豫了。 只是,那到底是不是他! 如果真的是他,那为什么他却不和我说一句话,难道他认不出我了么;如果真的不是他,这么一问,岂不是再次刺激到了这老两口。 若是他真的回来了,我对他的心意,想必阿姨也一定会和他提起一些事情吧…… “晓晓,是不是有事啊?”电话那边明显听出了异样,和蔼地问道。 “没……没什么事,我……我就是问问阿姨你们什么时候有空,我想过去看看您和叔叔。”苏晓还是决定不要说出来。 “我们啊,什么时候都有时间。”电话那边高兴地说道,“你来之前可要提前和我说,我好准备你最爱吃的油酥肉。” “好,谢谢阿姨。那等我确定了时间再给您打电话。阿姨再见!”苏晓慢慢地放下手机,内心却是满地的混乱,犹如面前街道上那一辆辆肆意奔跑地汽车,嗖地一下开了过去,但那尾气的刺鼻味,却是久久掩在鼻喉之间。 刘朔,真的是你么,你真的回来了么…… “你找时间去见一下苏晓吧。”听着身边的妻子放下电话,沙发上一位看着报纸的老年人朝着刚刚进门的青年说道。 “去见她做什么?”刘朔脸上毫无表情,站在门口冷声反问道,“上一次我们伤她伤得还不够么?还要我再一次撕开她刚刚愈合的伤口?” “你这是什么态度!”老年人将手中的报纸一摔,朝着刘朔大声吼道,“在你心目中,你爸爸就是那样的人?无情无义?落井下石?” “你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最清楚。”刘朔冷冷说道。 “幼稚!幼稚之极!”老年人气得站了起来,指着刘朔大声喊道,“你心里想什么我一清二楚,但是在你的工作没完成之前,那些不合时宜的儿女私情,趁早都给我扔到一边去!” “那我就一直这样下去,不是正合你意!”一听到这话,刘朔顿时脸色闪过一丝怒色,丝毫不让,大声吼道。 “我还去见什么苏晓!” “好了,好了,你们不要吵了……”刘朔母亲连忙走过来,眼泪汪汪地拉着儿子,“小朔,你爸爸让你去见晓晓,也是好意。” “好意?”刘朔不禁一声冷哼,轻轻地挣开母亲的手。 “他一直是好意!五年前是他的好意,五年后又是他的好意!若是真的为她好……”刘朔咬了咬牙,目光黯了下来。 “我们就不该一而再,再而三地去伤她……” “我知道,我知道。”母亲急切地含着眼泪说道,“这些年来,我们一直瞒着晓晓,是我们的不对。” “但晓晓真的是个好孩子,这几年来没少来看我们。即便你们不可能了……你看你是不是也应该去见她一面……”母亲擦擦眼泪,再次拉起了刘朔的手,说道。 “起码……你也要和她把话说明白,别耽误人家姑娘……” 刘朔身子猛地一颤,却是轻轻拨开了母亲的手,转身走进卧室随手拿了件风衣,一转身,又迈出大门去。 “妈,我……今天见过她了。”刘朔犹豫了下,在门口处轻轻转身,朝着母亲说道。 “看起来,她现在过得很好。” “我想,我应该不会……再去打扰她了……” “先生!先生!……给这位姐姐买束花吧,五块钱一支。”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将苏晓从思索中拉了回来。 只见一个小姑娘小步跑过来,捧着一大束玫瑰,站在张寒衾面前。 青鸾市乃是全国的最大花卉种植地,鲜花很是便宜,即便是这种街头零售,也是不贵的。但张寒衾此时却是满脸的尴尬,不由得转头望向了苏晓。苏晓怎么会不知道,别说五块钱,张寒衾身上连一毛钱都没有。 苏晓从手袋中掏出五块钱递给小姑娘,笑笑说道:“他没带钱,我来买一支吧。” “谢谢姐姐!”小姑娘兴高采烈地接过钱,将花递给苏晓,小声说道,“姐姐,你男朋友真帅!” “谢谢!”苏晓接过花,也不解释,看着小姑娘大方一笑。 “姐姐你也是来看灯的么?”可能是卖出了一枝花,小姑娘明显开心了起来,话也多了起来。 “看灯?”苏晓不由得一怔。 “是啊,今天我们瑞大的传统节日——花灯节!每年一到这个时间,校园里的步行街两侧,树上挂得满满都是大家设计的花灯,一到晚上可好看了。” “瑞大?花灯节!”苏晓猛地一怔,一抬头,却是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中走到了国瑞大学的门口。 “也对,这个时候,正是花灯节的日子。”苏晓长吁了口气,自言自语道。 这真的是老天在故意捉弄我么,竟然稀里糊涂地走到了瑞大,又好巧不巧地赶上了花灯节…… “姐姐,你要是想去看看,我带你去。”小姑娘看到苏晓眼中露出了点点光芒,开口说道。 “不用,我找得到,我也是瑞大毕业的。”苏晓微微一笑,朝着小姑娘说道。 “啊?原来是学姐啊!”小姑娘高兴地叫道。 “是啊!你继续卖花吧,不过,要注意安全啊。” “好的!姐姐,那些花灯就在步行街上,你们快些去吧!晚了就会断电,要想看的话就要等下一次了哦!” 苏晓有些一怔,感觉好像话里有话,看了一眼小姑娘,小姑娘却也天真地笑着看着她。 “好的!那谢谢你了,小学妹!”苏晓觉得自己似乎有些过于敏感了,微笑着朝小姑娘点点头,回头望了一眼张寒衾,便抬步朝着面前的国瑞大学走去。 “学姐再见!学姐夫再见!” 张寒衾听到后脸上竟是有些微热,也不去看小姑娘那揶揄的表情,连忙悄悄跟上。 “快去吧,晚了可就看不到了哦。”小姑娘看着二人匆匆的身影,眼神中露出了一丝狡黠。 国瑞大学是青鸾市的第一所大学,它起源于上世纪,具有百年的历史和享誉国内外的学术成就。 起初是为了支持军工、国防产业的发展,国王科工委联合教育部,便在青鸾市设立了这所大学。然随着国际大形势的变化以及人类对未知的探索,国瑞大学的使命更加艰巨,渐渐地将科研重点转化为对宇宙外太空的探索,卫星的研制和发射,承担了各项国家重大课题,其本身也已经发展成为包含众多学科门类的综合性一流大学。 尤其是国瑞大学的数学、物理、化学、生物等基础科学,近些年出了不少的院士,也为国家输送了不少的一流人才。 “五年前,我便是从这里毕业的。”苏晓和张寒衾在校园中慢慢地走着,看着一幢幢低矮的楼房和一个个在黑暗中匆匆行走的背影,轻轻说道。 那些背影都是一个个匆匆赶往实验室的学子,仿佛一进了国瑞大学,身上便被自动地增加上了一份担子,驱使着他们超前不断赶去。 “虽然同在青鸾市里,这五年间,我却从来没有回来看过。”苏晓长舒了一口气。 “为什么?”张寒衾突然问道。 见张寒衾开口问她,苏晓不禁有些诧异,扭头看向身边的张寒衾说道:“你竟然对这个感兴趣?我还以为没有什么能引起你的兴趣呢!” 张寒衾丝毫没有觉得尴尬,面不改色地说道:“身为剑侍,了解下剑主的过去,无可厚非。” 苏晓看着嘴硬的张寒衾,觉得他有些迂腐得可爱,嘴角不禁微微扬起,边走边说道:“可能是因为这里太过熟悉,怕会想起些什么吧。” 张寒衾没有想到苏晓竟然如此坦然,扭过头来,直直地看着苏晓。 “你们是在这里认识的?”张寒衾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苏晓却是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这花灯节,还是我们在上大三的时候开始举办的,当时的花灯没有这么多,样子也没有这么美……” 在苏晓的眼中,那盏盏绚烂多彩的花灯渐渐地模糊成了一颗颗放大的光斑,好似墨水滴到了纸巾上,一圈一圈地晕了开来。 当年,我们也曾如此美丽过…… 第26章 第二十章 “快看,灯笼!”满脸稚气的苏晓高高地扎着一只马尾,左手拿着一个烤地瓜,右手一把抓住睡眼惺忪的刘朔,兴高采烈地叫着。 还未到早饭的时间,一大早上的步行街行人并不多,两侧的树上挂着的都是昨晚展出的红灯笼,每个灯笼上写着不同的字样,将整整一条街都扮得喜气洋洋。 “一大早你把我叫起来就为了看灯笼?”刘朔揉了揉手臂上被抓痛的肉,抬了抬眉毛,不满地问道。 “多喜气啊!哎呀,睡什么睡啊,早上起来沾沾喜气嘛!”苏晓看着有些起床气的刘朔,用肩膀拱了拱他,笑着说道。 “给!你的早饭!烤地瓜!”说着,苏晓甜滋滋地把手中的地瓜塞给了刘朔。 刘朔的确是喜欢吃烤地瓜,可现在看着手中的地瓜,不禁觉得有些无语。 “苏晓,你说你一女孩子,一大早溜进男生宿舍……” “谁让你手机关机了啊……” “就算是我关机,可那些男生一大早都穿成什么样,你一个女生就能装作没看见?” “谁说我没看见,我全都看见了啊!” “苏晓!你!……” “哈哈,好了好了,知道了!知道了!”苏晓笑着打断刘朔,拉起他的手,朝一个灯笼跑去。 “快!快看看上面都写了些什么!”晃动着刘朔的白衬衫,苏晓兴致丝毫不减,高兴地说道。 “没戴眼镜,看不清。”刘朔眯了眯眼睛,瞧了眼苏晓指的那个灯笼,没好气地说道。 “你再往前凑凑嘛,靠近点看。”苏晓好似没察觉到般,推着刘朔又朝前的几步,几乎贴到了树下。 刘朔无奈地瞪了苏晓一眼,仰头眯着眼睛再看了一遍:“还是看不清……我是真的看不清……我六百度的近视你又不是不知道……” 苏晓看着刘朔眯着眼睛,确实有些吃力,想了想:“那……我们回去拿眼镜。”说着,便伸出手来拉着他朝着男生宿舍走去。 “喂!苏晓!”刘朔有些不高兴了,“这什么重要的东西啊,不能下午再看啊。” 苏晓听到刘朔声音有些大,脸色突然有些不自然,但脚下的步子却未停。 “苏晓!”刘朔声音又大了些,用力挣脱了苏晓的手,“你那么早敲我们寝室的门,把全寝室的人都吵了起来,现在又要回去找眼镜,不是又打扰他们了吗!” “可是我都已经……”苏晓有些委屈,转过身来刚想说话,却被刘朔再次打断。 “我昨晚做实验到很晚,晚上回去已经打扰到他们了。你倒好,今早又是敲门又是大叫,我们也得考虑考虑别人的感受吧。” 行人的目光渐渐被两人的争吵吸引过来,苏晓看了看四周,看着刘朔红彤彤地脸庞,低低地“哦”了一声,转身朝着女声宿舍的方向走去。 看着苏晓模糊落寞的背影,刘朔心中突然有些说不出的感觉。 这个丫头,到底让我看什么啊…… 刘朔转过身,朝着那个灯笼抬头望去,却是怎么也看不清灯笼身上的那一排字。 算了…… 刘朔茫然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烤地瓜,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朝着宿舍走去。 “哟,回来了。”刚进宿舍门,刘朔便见宿舍几个人都已经从被窝里爬了起来,正手里拿着筷子,光着膀子,围着桌子面前大快朵颐。气氛很是融洽,丝毫没有被吵醒的怨气。 “真的是不好意思,一大早的把大家都吵醒了。”刘朔走到自己床边,在床上摸索着自己的眼镜,歉意地说道。 “你和苏晓说,我们欢迎她天天来叫你起床。”一个哥们夹着一个水晶虾饺,放进了嘴里,笑呵呵地说道,其余人也随声应和着。 “呵呵,下不为例,下不为例,大家包涵。”刘朔有些不好意思,带上眼镜转过身来,再次抱歉道。 “别下不为例啊,我们真的巴不得她天天来叫你,这样我们才有这么好的早茶吃啊。” 刘朔现在看清楚了,在寝室正中的桌子上摆着将近十个快餐盒,有叉烧包、水晶虾饺、毛肚、凤爪、肠粉、排骨……真是一应俱全。 刘朔一怔,旋即反映了过来,指着这满满的一桌子问道:“这……这是她买的?” “是啊,放在门口的,昨晚上说好的啊。”一个室友往嘴里塞了块排骨,抬起头来含糊说道。 “昨天晚上?说好的?” “对啊,你不知道?”室友把骨头吐了出来,找了块纸巾擦了擦嘴,“昨天晚上苏晓在楼下等了你好久,最后都要熄灯了你还没回来,就在楼下喊着和我们说,说今天早上要早点来叫你,还说作为补偿,要请我们吃早茶。” “这不,今早你和她出去后,门口便放了这个。”室友指了指地上的塑料袋,刘朔顺着望去,上面印着紫红色的四个大字“鲜记早茶”。 “怎么?你真的不知道?”室友看着刘朔的表情,不由得明白了什么。 “不知道……”刘朔木然地望着地上的塑料袋有些出神,轻轻地答道。 “我说,你不是把人家的好心,都当作驴肝肺了吧?”室友也是灵光,看着刘朔这架势就明白了差不离。 “人家昨晚可是在楼下等了你好久,肯定是有事要和你说啊。” 刘朔看着身边的烤地瓜,眼睛陡然睁大,好似突然明白了什么,抓起了地瓜,便冲出了门去。 “喂,不要生气了好不好?”刘朔走到苏晓面前拦住了路,央求地说道。 “是我错了,我不但冤枉了你,还枉费了你的一片好心。原谅我好不好?” 苏晓没有理他,一声不吭,绕过刘朔便要继续向前走,马尾辫走得一摇一摇。 “喂,你要是再不停下,我就把写着你名字的花灯也挂出去了!”刘朔朝着苏晓的背影喊道。 苏晓脚步蓦地一顿,回过头来,尽量忍住脸上的激动:“你去看过花灯了?” “当然去了啊,我回去拿了眼镜就去看了。”刘朔连忙抓住机会。 “所以连忙将功补过,也做了个花灯送给你啊。”说着,刘朔竟然从身后真的拿出了一个盒子。 “你做的?这么快?”苏晓有些惊喜,“快打开,我看看!” “打开可以,不过,你要有心理准备,毕竟时间仓促,做的不是那么理想……” “行了行了,我看看!”苏晓懒得和他罗嗦,一手夺过盒子,打了开来。 “刘朔!”一打开盒子,苏晓不由得气得一声大叫。那盒子里哪里有什么花灯,竟然放着的是今天早上苏晓给刘朔买的烤地瓜。 “别激动!它是灯!是灯!”刘朔连忙安抚住要爆发的苏晓,伸手抢过苏晓要扔过来的盒子。 “你放屁!”苏晓觉得自己被戏弄了,再好的脾气不由得被气得胸口发堵,朝着刘朔破口大骂道。 “遵命!”刘朔单手从额头上划出,朝着苏晓打了一个帅帅的手势,竟然随后真的“噗——”的一声放了个响屁。 “你!”苏晓不由得被气得满脸通红。 “还不是吃你的烤地瓜吃的!”刘朔笑着朝着苏晓说道。 “喏,这不是花灯?”刘朔拎住盒子内的一根短棒,轻轻地将地瓜从盒子中拎了出来,地瓜下还绑了一条装饰性的流苏。 “看好了。”刘朔轻轻地按动短棒上的按钮,地瓜灯竟然从其身上的小孔中透出了点点的黄光,小孔上的灯光连起来竟然是“苏晓”两个字。 “哇!”苏晓连忙跑过来接过地瓜灯,左看右看。虽然这样子实在的难以恭维,但是苏晓就是不由得爱不释手。 “你怎么做的!太牛了吧!” “就是将地瓜掏空吃光,在皮上用小针刺出你的名字,再安上灯泡、电池、开关。” “人家都做南瓜灯,你竟然做了个地瓜灯。这人奇葩,做出来的灯也是这么奇葩啊。”苏晓笑着朝着刘朔说道。 “喜欢吗?”刘朔丝毫没在意苏晓的揶揄,微笑着问道。 苏晓看了一眼地瓜灯,又看了一眼身边的刘朔,朝着刘朔呲牙一笑,用力地点了点头:“喜欢!” …… “好漂亮啊,快看,快看……”前方不远处一阵阵人群的喧哗,将苏晓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看着花灯下开心的男男女女,苏晓不禁渐渐出了神。他们是那么青春,那么肆意,那么有活力,一个小小的书包便能撑起他们单纯的世界。 苏晓长吁了一口气,如同想要将所有愉快的、不愉快都随着这口气,全部呼出去一样。 好似还不过瘾,随即苏晓竟然很不文雅地伸了个懒腰,张寒衾连忙上前接住掉落的外套,有些嗔怪地瞪了苏晓一眼,又将衣服披到了苏晓□□的肩头上。 “走!我们也去看看!”好像是身体活动开了般,苏晓朝着张寒衾龇牙一笑,仿佛又活了起来,像个挣脱枷锁的小鸟般,拉着张寒衾便朝着前方颗颗跳动的火焰奔去。 “我记得我上学时,有一位退休的老教授,做得宫灯,那叫一绝,就像《红楼梦》里面的一样……不知道现在还做不做了……” “什么!《红楼梦》是什么你都不知道?也对,你可能没赶上……那书,啧啧,在当时可是本□□!” “怎么样?想不想看……我借给你?” “哎呀!你看你这人,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不告诉别人……哎,你别走那么快啊……” 第27章 第二十一章 “查到了?”刘朔站在一棵树下,直直地看着树杈上挂着的花灯,轻声问道。白色的衬衫外面只套了一件米色的风衣,显得人极为挺拔精神。 这是一盏六角宫灯,灯顶上的每个角上都伸出一颗凤头,凤喙里衔着一颗玉珠,玉珠中心带孔,垂着一条金穗。每只鸾凤的三根尾羽顺着灯身的滑下,组成了六根雕刻出的宫灯骨架;灯身上绘着六幅图画,并题着字,分别是吉光凤羽,丹凤朝阳,凤歌鸾舞,百鸟朝凤,凤舞九天,有凤来仪。不论是做工还是雕刻,都是极其的精美。 “有尾巴。”一个女子穿着卡其色的长裙,外面套了件藏蓝色的风衣,走过来揽起刘朔的臂弯,轻声说道,只是声音中却透着异常的冷静。 “嗯。”刘朔点了点头,亲昵地将额头靠在了女子的头上。 “保险箱密码是七位激光变换码,一秒钟变换一次。开启保险箱需要停留十秒,也就是要连续十次输入正确。没有钥匙,目前只能破坏性开启。” “钥匙现在在哪?”刘朔轻轻地抬起左手,探向面前的花灯,抚着垂下来的柔滑的金穗,低声问道。 “不清楚。”女声面无表情地低声答道,“但好像是被人偷走了。” “偷走了?”刘朔一愣,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转过头来看了看身边的女子。确认后,不禁无奈地一笑。 “在青鸾市内,还真有人敢偷他的东西……”刘朔沉默了半晌,突然想到了晚会上雷铭雄和樊清水的不自然。 “知道是谁做的吗?” “暂时没头绪。”女声应道。 “阿夜呢,还没回来?” “没有。” “嗯,他那边应该能查出些什么。”刘朔点了点头,轻声说道。 “我们一定要抢先找到钥匙。” “明白。” 突然,刘朔心中顿生警兆,竟然有种被锁定的感觉。 这种感觉他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刘朔眉头一挑,生生地将目光从花灯上拽了回来,抬头望向身侧,却是不禁周身巨震。 只见一男一女站在离他的不远处,正直勾勾地望着他。 女子面若清水,肩上披着一件男士黑色外套,一套青绿礼服端庄得体,在花灯的映衬下,红绿相间,犹如出水芙蓉,只是眼神中却透露着繁杂的信息,像是惊恐,又像是激动,像是愤怒,又像是释然;再看那男子面容冷峻,长发微微束起,紧紧站在女子身侧,正眉头微蹙地看着他。 刘朔胳膊上传来一阵大力,不禁缓过神来,身边的女子朝他疑惑地看了一眼,用力帮忙稳住了他有些颤抖的手臂。 “怎么了?”女子冷静的声音传来,刘朔却仅是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他心中清楚得很,现在的苏晓可不是像当年那般好哄了。 “好久不见。”苏晓静了好一阵子,看着面前的刘朔,终于轻轻地吐出了那句话。 话音刚落,几颗泪水便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毫无征兆地滴落了下来。 刘朔心中猛地一揪,手臂上却也传来隐隐之力。刘朔转过头去,身边的女子不动声色地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刘朔轻吐了口气,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捋齐身边女子被汗水打湿的流海儿,神色自若地转过身来,对着苏晓轻声点头。 “好久不见。” 苏晓好似没什么反应,张寒衾却是眉头一皱。冷冷的目光叫刘朔不禁汗毛耸立,犹如有一把利剑直透了心底。 苏晓勉强笑了笑,拂去眼角的残泪,轻声说道:“回来了。” “嗯,回来了。” “家里还好么……” “还好。” 两个人犹如陌生人般,不带任何感□□彩地聊着如白开水般没营养的话。只是此情此景,连苏晓都没有想到,再见到他时,自己竟然能如此平静。 “琴,断了。”苏晓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刘朔眼中的波动转瞬即逝,仅是轻轻地“哦”了一声。 “朔儿,这位是……”女子恰到好处的开口出声。 “还没给你介绍。”刘朔朝着她宠溺的一笑,但那笑容在苏晓的眼中却是格外的刺眼——他曾经也这般对她笑过。 “这位便是最近如日中天,鼎鼎大名的苏晓了,是位古琴演奏家,也是我的大学同学。” “原来是苏大师,久仰了。”女子微微颔首,口吐青岚,显得极有涵养。 朔儿——?我还ofcourse呢! 听了这一声低低的呼唤,苏晓平静的心潮却是陡然翻起浪来,犹如液化气遇到了明火般,砰然炸裂开来。 连我都从来没这么叫过他,你在这厚颜无耻地sure? 苏晓眼露不善,大剌剌朝她一拱拳:“好说,好说。” “苏大师……果然……拔群出类。”这拱拳的江湖架势不禁让女子一愣,见自己失了态,随即连忙赞扬说道。 “没什么!”苏晓大手一挥,豪气说道,“弹琴只是我业余爱好。我师从道教,主要工作呢,是抓抓狐狸精什么的,免不了江湖习性太重,却叫这位小姐见笑了。” 苏晓直直地盯着那个女子,将小姐两个字说得极重。 只是她这身隆重打扮,偏偏说自己是抓狐狸精的道士,连刘朔看了都有些忍不住,险些笑出声来。 “你,无碍吧……”身边的张寒衾一头的雾水,满脸关切地看着苏晓。 这才多大一会儿,怎么就突然成抓狐狸精的道士了呢? “哦,对了。”苏晓看到张寒衾,一把抓住拽到身前,险些拽了他一个趔趄。 “这位是我的……”苏晓狠狠地搂着张寒衾的臂弯,盯着黑衣女子。只是说到一半,却是不知如何介绍下去了。 这他到底是我的什么啊?总不能说是我的剑侍吧! “室友!”张寒衾被苏晓搂得有些紧,不由得脸色微红,轻轻地往外拽了拽手臂,开口解围说道。 “对!室友!同居室友!”苏晓嘴上连连赞同,手上却是死活都不放松。 苏晓说完不免用余光瞄向刘朔。只是刘朔依旧满脸的和煦,看不出一点的异常。 “哦,原来是这样……”刘朔点头说道,一副与他毫无关系的样子。 “朔儿,很晚了,我想回去休息了……”女子轻轻拉了拉刘朔的手臂,轻声说道。 “好。”刘朔看着她点了点头,笑着回答。 好!好!好你个大头鬼!好你个狐狸精! 苏晓不由得对那女子的矫揉造作、叵测居心感到恶心,好似今天若是自己不反击回去,非要被恶心得整晚睡不着觉不可。 不就是恶心人嘛!老娘也会! “衾!”苏晓恶狠狠地盯着对面,用力拽了拽手上的张寒衾,说道。 “我……” 我该怎么反击呢?我说点什么能气到她呢? 苏晓不由得停顿了一下,苦苦思索。 对付这种女人,最好是优雅地反击回去,让她发作不了,就像是对付当时的伍画一样…… “如你所愿……” 谁知苏晓还未想好对策,一道冰冷的声音不由得让她一个激灵,一种不祥的预感顿时袭来。 如我所愿?什么如我所愿? 我刚才说了什么? 衾……我…… 靠!不好! “你!……”苏晓刚想出声制止,那精致的面庞便已经凑到了自己的眼前,冰冷的寒意闪电般地再次贴在了自己的唇上。 这……这是在刘朔面前啊! 张寒衾!你到底要干什么!你是榆木脑袋吗?你不会断句嘛! 苏晓着急的眼泪都快流了出来,想奋力挣扎,却是无可奈何。张寒衾手上微一用力,苏晓便全身酸软了,使不出半分力来。 “哇!好浪漫!好浪漫!……” “哎,快看!那男的好帅啊!” 起哄、赞叹的声音再次响起,观灯的学生们纷纷地叫好、鼓起掌来。这场景竟然与在舞会上亦无二致。 苏晓斜眼望去,刘朔与黑衣女子有说有笑,竟然对自己这边丝毫没有兴趣,随后径自地转身离开了。 一颗热泪不自觉地顺着脸颊缓缓流下,终于触到了张寒衾的冰唇。 好似被热泪灼伤般,张寒衾慌忙地松开手。 他看着面前的苏晓,一股痛惜之情不由得浮于脸上。 嘴唇已经被冰得麻木,苏晓怔怔地望着刘朔愈渐消失在盏盏花灯深处的背影,心愈来愈沉,好似最后沉入了一口波澜不惊的深井。 原来这些年,他一直都没有把我放在心上…… 是我自己在心甘情愿地等…… 我……真傻…… 苏晓此时十分想对自己说一些豁达的话,却是搜肠刮肚,半天都找不到合适的句子。 “回去吧。”张寒衾轻轻地牵起苏晓的手,缓缓地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那股寒冷如期而至地从张寒衾的手上传来,苏晓却是抓得更紧了。 “别怕,一切有我。”张寒衾感觉到了苏晓的无助,扭过头来,镇定说道。 “我们去喝点酒吧……好么?”苏晓擦了擦脸上的泪痕,小声建议道。 “还想被扒一回?”张寒衾面色一冷。 “那算了,不喝了……” “阿夜那边还没有消息?”刘朔问道。 “暂时还没有。”女子已经识趣地松开了刘朔的手臂,驻足在他身后,缓缓说道。 此时,这二人竟站在国瑞大学一幢教学楼的楼顶,正朝着步行街远远望去。直到两个身影远远地消失在夜色中,刘朔才回过神来。 “我们身不由己。”女子轻声说道,“你若是不想害了她,这样是最好的结果。” “我知道。”刘朔停了半晌,微微地点了点头。 这时女子身上的电话突然“叮咚”地响了一声。女子掏出电话看了一眼,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怎么了?”刘朔察觉到有些异常,转过身来问道。 “阿夜查到雷氏那边的目标了。”女子犹豫了一下,说道。 “哦?是谁?” 女子未答话,只是将手机递给了刘朔。刘朔接过一看,不禁浑身一震,顿时双目圆睁。 少顷,他慢慢转过身去,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嘴角轻轻扬起了弧度。 苏晓啊苏晓,不是我不放手,而是你自己撞到了枪口上。 这回,可怨不得我。 第28章 第二十二章 看着满是狼藉的房间,苏晓心中却是一片平静。 一路上,她满脑子混乱不堪,谁知到了楼下却发现屋内的灯已经亮了。当二人急匆匆赶上来后,便已经是这个样子了。苏晓没想到,周鑫洋的电话,此时竟然真的派上了用场。 程警官看了看现场,让周鑫洋进屋去取指纹和鞋印,转身对着苏晓说道:“小溪,你看看丢了什么东西没有。” 苏晓仅是站在门口随意地在屋里扫视了一圈:“程叔,我这屋里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就是这些家具家电,现金、□□我也是随身带着。” “估计那小偷什么都没找到,很生气,才将屋子里弄得这么乱吧。” 程警官回首看了一下屋子,这屋子里现在何止是乱?连装米的袋子都被匕首划开,弄得到处都是,散落一地。 “你今天晚上去哪了?”程警官问道。 “去参加雷氏集团的年会了。” “那你这几天身边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程警官随手掏出一个小记录本,抬眼扫了下苏晓身边的张寒衾,接着问道。 苏晓顺着程警官的目光也看了看张寒衾,想了想说道:“特别的事……没有。” “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得罪过什么人?没有吧……”苏晓有些吞吐地回答,程警官不禁微微皱了下眉。 “那有没有人把什么东西寄存在你这里?或者你有没有收到过什么特别的东西?” “特别的东西?”苏晓一惊,看了一眼身边的张寒衾,猛地朝屋内跑去。 张寒衾和程警官连忙跟上,只见苏晓冲进卧室打开了桌子上的一个黄褐色的琴匣,长舒了一口气。张寒衾走近一步望去,里面的琴完好无损,三色琴弦依旧熠熠生辉。 一旁地程警官细细地打量了一下这把琴,又看了看外面的琴匣,朝着苏晓说道:“这琴可不便宜吧。” “这个……我也不知道。”苏晓偷偷地看了一眼张寒衾,“朋友送的。” 只是苏晓的这点小动作哪里瞒得过程警官。程警官犹豫了一下,还是向苏晓说道:“丫头,恐怕你还不知道。” “单单是这个琴匣便能够在市里面买两套房了,更不用说里面的琴了。” “哦,那这琴还真不便宜。”苏晓似乎早就知道,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 “这么贵重的东西都没丢,所以来的人肯定不是为了谋财。”程警官面色凝重地说道。 “他们要么是对你进行恐吓,叫你不要乱讲话;要么就是在找一件对他们极其重要的东西,价值要远在这张琴之上。” “还有可能是变态色狼!”一旁搜集证据的周鑫洋这时猛地伸过脑袋来,愤怒地挥了挥手。 “姐,你仔细看看,你的内衣什么的丢没丢!我也得到处查查,看看有没有装什么针孔摄像头!”说着,周鑫洋便朝四周望去。 “那个色狼,千万别让我抓到他,不然要他好看!”周鑫洋把头扭向张寒衾,咬牙切齿说道。 “色狼你个头!”苏晓随手抄起了床上的一个布偶便朝周鑫洋扔了过去。 “我说的是真的!”周鑫洋不由得连忙闪躲,一脸的委屈。 “小周说得没错,也有这个可能,明天我叫人也过来检测一下。”程警官说道,一旁的周鑫洋终于得到了支持,一个劲儿地冲着苏晓点头。 “要不今晚让小周送你去你妈那住一晚吧,这里不是很安全。”程警官说道。 “好啊好啊!”周鑫洋高兴地伸过头来,连忙赞同。 “不用了,开几个小时车,到那天都亮了。”苏晓婉拒,而后连忙过头来对着周鑫洋说道,“洋洋,我可警告你,这事不许和我爸妈说。” “不和叔叔阿姨说是行!但是,姐,你一个人在这里,我真的不放心!”周鑫洋看了看他身边的张寒衾,不由得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我还是送你去吧!” 谁知道,周鑫洋的话音刚落,还没来得及苏晓出声,张寒衾却是一口冷冷地回绝了下来。 “不必了!请你们马上离开!” 怎么回事!看着张寒衾那冷峻的面庞,苏晓不禁心中一惊。 他怎么会主动开口说出这种话! 心思稍微一转,苏晓心里便隐隐明白了几分。 “什么!你赶我们走?”周鑫洋却是来了脾气,瞪了张寒衾一眼说道,“开什么玩笑,让我姐和你留在这,我还一万个不放心呢!姐,走!我送你去阿姨那!”说着,周鑫洋便抓起苏晓朝门口走去。 “她不会跟你走,你保护不了她!”张寒衾一把将苏晓夺过,冷冷说道。 “笑话!我保护不了?”手中的苏晓被张寒衾强势夺取,周鑫洋不由得火冒三丈。 谁知他刚要再次反诘,却被苏晓的一句话惊住,仿佛被一桶冰水从头淋到了脚。 “洋洋,你和程叔先回去!” “姐!你……”周鑫洋不由得担心地喊道。 “我没事,他说的对。”苏晓挤出了一丝笑容,“如果现在我真的需要人保护,那么最合适的人便是他了。” “姐!你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会相信一个不知道来历的人,却不相信我?”周鑫洋满脸地着急,“我们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知根知底的啊!”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不想让你们受到牵连。” “怎么能说是牵连呢!我们是人民警察,群众的生命财产受到威胁,理当义不容辞的啊!” “可你们更是我的叔叔、弟弟。”苏晓固执地说道。 一旁的程警官也不禁皱起了眉头:“丫头,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有告诉我们。” “程叔,别问了,你先带着洋洋回去吧。” “好,我们先走。”周鑫洋又想开口劝阻,却被程警官开口打断。 “有什么事记得一定要和我们联系。”说着,程警官打量了一下张寒衾,朝着苏晓点了点头,转身朝门口走去。 “一定。”苏晓也点头说道。 “程叔,你怎么也……”周鑫洋看着程警官走了出去,又回头看了看苏晓,不由得一跺脚,转身追了出去。 “程叔!程叔!”一下楼,周鑫洋便急忙喊道,“你真的就这么放心啊!” “不放心。”程警官淡淡答道。 “不放心你还让那小子留在那!”周鑫洋不解地问道。 “不放心的不是那小子。”程警官抬头看了看楼上的灯光,缓缓说道,“我担心的,是其他的事……” “啊?”周鑫洋一愣,“程叔你说什么?” “上车!”程警官并没有向周鑫洋解释的打算,打开车门,径直走进了车内。 周鑫洋却是抬头又看了看楼上,无奈地跟着钻进了车内。 见程叔和周鑫洋走了下去,苏晓不禁有些疑问地望向张寒衾。还没待她开口,张寒衾便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苏晓识趣地闭上了嘴。 张寒衾拉着她在屋内来回走动。不一会便将四周的门窗关的严严实实,窗帘也全部拉上。 只听“啪”地一下,屋内的灯全部关灭。四周一片漆黑,真的成了伸手不见五指。 “你……”苏晓见灯光一灭,不由得心跳猛地加快,刚吐出一个字,便被身边的手掩住了嘴唇。 他要做什么! 苏晓此时心中不由得有些害怕了起来。毕竟周鑫洋说得不错,自己真的对面前的这个人,还真的没那么了解。 要不然,我高喊一声? 我可敬的娘亲也让我练过唱歌,声音穿透力还行,现在也挺安静,说不定,程叔他们还能听到…… 原来老娘让我练的那些东西都是有深意的啊,不是吃饭的家伙就是救命的能力,看来老娘果然是料事如神! 苏晓不由得无厘头地暗自想道。 可亲都被他亲了,还是两次;扒也被他扒了,也是两次。他还能把我怎么样? 苏晓又胡思乱想了起来。可这工夫,她已经亦步亦趋地跟着张寒衾移动到了客厅的墙角。 黑暗中,一双冰冷的手轻轻地按在苏晓的肩上。苏晓顺从地蹲了下去,伸手探向前方,却是摸到了面前张寒衾的裤管。 不知怎的,苏晓竟然哆哆嗦嗦地双手一抱,将面前的长腿取暖般地环抱在了怀里面,好像是这样才能让她在黑暗中稍微有些心安。 张寒衾显然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没有准备,不禁浑身一震,顿时僵在了当场。 就在这时,一道刺耳的风声猛地响起,朝着张寒衾的面门便呼啸而来。 什么!这屋内竟然还有别人! 苏晓心中不由得一阵大骇,刚才几个人将每个房间都看了一遍,竟然没发现! 这个人是那个窃贼吗? 此时,张寒衾浑身气势陡然一涨,苏晓只觉得被一股大力重重地挣脱了环抱,若不是已经紧紧地贴在墙角,她整个人肯定是要被震飞了出去。 即便是这样,撞在墙上的苏晓,也觉得浑身好像散了架子一般。 原来,他早就发现屋内还潜伏着其他人! 张寒衾此时根本没有时间去管苏晓的想法,只见他右手迅速成拳,朝着黑暗中的模糊的身影一拳击去。 一阵若有若无地波动传来,张寒衾察觉到十分的力气好似只打中了五分,其余部分却竟如数卸去,不禁眉头微微一皱。 饶是如此,那道身影也如遭雷击般。它好似根本没有想到这一拳竟威力如斯,果断后退,再次瞬间没入了周围的黑暗之中,不留一丝痕迹。 张寒衾长舒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如磐石般挡在苏晓身前一动不动,而身后的苏晓却是心中波浪滔天。虽然她从来没有见过杀手,但是一股强烈地直觉此时正左右着她的判断,那是一股锥心的寒冷,这道黑影给她带来的威胁绝对是致命的! 那个黑影到底是谁!是伍画派来的吗?真的是她?这个女人竟然真的这么狠! 此时苏晓心中不禁闪过了无数个念头,却是怎么也不敢相信伍画竟然为了一场演出,闹出了这么大的阵仗。 这个女人……真的是为了演出么? 第29章 第二十三章 突然,一道寒光如闪电般朝着张寒衾的咽喉抹去,身后的苏晓不由得被寒光晃得闭上了眼,心中咯噔一下。 张寒衾身后便是苏晓,此时他哪里有路可退! “不要!”苏晓猛地一声大叫,待她睁开眼睛,回应她的却是一片柔和的光芒。湖青色的光芒款款泛起,犹如在黑夜的湖面上蒙蒙点亮的一串萤火虫。那微微萤光,虽不能照彻天下,但却也足以安定心房。 一切好似都慢了下来。一柄湖青色的剑横在银光和咽喉之间。 片刻后,那剑光好似波纹般层层荡起,犹如一片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所过之处,如微风拂过,毫无痕迹。 “啪”地一声断裂应声响起,那寒光竟然被青色波纹拦腰折断!随后“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下。 一击不中,那道黑影丝毫未停,借着湖青色的萤光,只见一个瘦弱的身影铁板桥闪过层层波纹,而后双手迅速成爪,脚下微一发力,瞬间揉身而进。 张寒衾一声冷哼,气势破体而出。 他身形微侧,猛地躲过攻势,左手却沿着黑影的爪势,顺势抓住其手腕往回一带,右肩猛地跟进,只听到“咔吧”一声脆响,那黑影的软肋被张寒衾牢牢地撞上,一声闷哼响起,人也直接横飞了出去。而张寒衾虽是一击得手,却是也不追击,脚下一动不动。 望着面前高大的身影,苏晓心中不禁微微动荡。 他果然是一直地挡在了我身前。 突然,那道身影猛地飞身而起,张寒衾一声冷哼,伸手一挥,一道湖青色光芒便朝着那身影直直扫去。而那身影却是高高一跃,轻轻闪过,随即一团如白昼般的光芒在房间内陡然亮起,直晃得苏晓睁不开眼。 苏晓只觉得身上一股大力袭来,自己顿时便被一个人紧紧地压在了墙角,余光间,她却是瞥到了张寒衾那凌厉的眼神。 窗子的碎裂声同时响起,在寂静的深夜尤其刺耳。 一道身影从六楼夺窗而出,其身后绽放的无限光亮中,一抹湖青色残影如箭矢般闪电追来。 那道身影脸色顿时大变,竭力在空中躲闪,几经翻滚,却是一声闷哼,身形趔趄地跌落在了地上。而后连忙起身调整步伐,快步离去。 “追上他!”看着身影从六楼跌落了下来,程警官顿时一喝,吓得一旁驾驶位上的周鑫洋一个哆嗦,连忙手忙脚乱地启动车子,朝着前方的黑影追去。 “这人是那个小白脸?”周鑫洋一阵骇然,不禁突然想到了那天苏晓和张寒衾的对话。 “你怎么还没跳?” “有点高……” “才六楼,这还高?” 我靠,他还真能从六楼往下跳! 想到这,周鑫洋不禁朝着程警官疾声问道:“程叔,我们是不是应该先去看看我姐?” “少废话,给我追!”程警官指着前方的身影大声喝道。 “是!”周鑫洋此时没有迟疑,选择了无条件地服从。只见他双手稳稳地握住了方向盘,目光盯着前方奔走的身影,一脚便将油门踩到了底。 “小子,我也真想看看,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轮胎剧烈摩擦,刺耳声频频响起。 一道身影在空旷的马路上闪过,随后一辆警车笛声大振地朝着黑影追去。 “我靠,这小子跑得也太快了吧!”周鑫洋嘴上骂骂咧咧,眼睛却直直地盯着前面的黑影。 那身影犹如鬼魅,速度奇快,车子在街上被他带得甩来甩去,摇摇欲坠,周鑫洋也是卯足了劲,丝毫不敢放松。 突然,那道身影一个转身,钻进了一个胡同。 “哈哈,那是条死胡同!”周鑫洋对这一片的道路很是熟悉,见他慌不择路地钻了进去,不由得一声大笑。 “看我今天不抓到你!”周鑫洋心中大快,连忙急打方向盘,车子灵巧地冲进了胡同里。 “嗯?”车子停住了,周鑫洋随手关掉了警笛的急鸣。大灯的射线将这条小胡同照得一览无余,却是根本没见到那道身影。 “你留在车上,我下去看看。”程警官透过窗子看了看外面,神色有些凝重的对周鑫洋说道。 周鑫洋点了点头,双手稳稳地抓在了方向盘上。 程警官下了车,仔细打量了下周围。 这条胡同是两栋楼间的缝隙,两侧都是高墙,没有窗子。胡同原本是通的,去年前方又征地要开发楼盘,为了防止附近居民误入工地,便将它封死了,尽头处砌了近四米高的围墙。 程警官缓缓地走近围墙,发现墙上并没有攀爬的痕迹。借着车灯的光芒,程警官在尽头处又四周看了看,随即满脸凝重地走回到了车内。 “不见了。”一上车,程警官便朝着周鑫洋眨眨眼说道。 “那怎么办?” “我们撤……” 周鑫洋会意地点了点头,将车子倒了出去,发动机的声音渐渐远去。 只是过了不久,警车又用着带速静静地转了回来,藏在了一颗树的阴影下。 “程叔,我们就在这等?”周鑫洋望了望身侧的程警官,小声说道。 “错不了,那家伙要是不会飞,一会儿准保得出来。”程警官话音刚落,一个长长的影子便从胡同中缓缓走了出来。 “程叔,是……是我眼花了么……”周鑫洋坐在驾驶位上,仔细地看着远处胡同中缓缓走出来的身影,睁大了眼睛。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不知道……”程警官冷静地答道。 “小周。”程警官少见地严肃地叫了一声。 “啊?到!”周鑫洋有些没反应过来,不禁一个激灵。 “这个家伙太危险,等下千万不要手软。今天晚上,我们绝对不能让这个家伙跑了!” “是!”周鑫洋一怔,随即振奋答道。他两眼直直地望着前面的身影,竟然有些放出光来。 若不是亲眼见到,周鑫洋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那道身影是半透明的。也正是这个特点,让他藏在了胡同中的暗处,瞒过了二人的眼睛。 现在仔细看去,那身影仅有朦朦胧胧的一圈轮廓。若不是此时街上无人,地上又有路灯照射下隐隐约约的长影,周鑫洋是绝对发现不了的。 此时,那道身影显然已经有些放松了警惕,没有注意到树荫下隐匿着的警车。行进的速度也明显慢了下来,动作有些迟缓,好像是受了伤。血液顺着他的身体的轮廓滴到地上,留下了一路的痕迹。 “准备!”当他走到路中间时,程警官低声提醒。 “上!”一声令下,周鑫洋快速上档,一脚油门便踩了出去。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彻静夜,那道身影猛地一惊,转身便想要往胡同跑。但他却是发现,按照这个速度,那警车必定会比他先胡同,将他堵个正着。 想到这,他当机立断,连忙再次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跑去。 只是这么一犹豫便已经失去了先机。周鑫洋一个高速漂移,调整了车头,直冲冲地便朝着那道身影狠狠撞去。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人是鬼!”周鑫洋一声怒喊,将油门踩到了底,警车呼啸而去! 在车灯的照耀下,周鑫洋竟然看清了那道身影,已经不再是刚才的半透明状态了,而是一个真正的人。 但周鑫洋却惊恐地发现,那人突然停止了奔跑,竟然扭过头看着冲过来的警车,不闪不避。 那是一双平静地的眼睛,无喜无悲、麻木不仁的眼睛。 这是周鑫洋最后存在的一点意识。 “砰”地一声巨裂炸响,一阵电火花闪过,安全气囊炸出,程警官和周鑫洋顿时被震得昏了过去,车身的碎片四处纷飞。 一阵烟尘散去,那道身影从车身侧缓缓出现,而那辆警车竟然一头直直地撞上了路边的一颗巨大榕树。 车身已经严重变形,发动机处已经着火,汽油也滴滴答答地漏了出来。 看了看车内昏迷中的二人,那人踌躇了一阵,随之无奈地摇了摇头,从手中掣出了一只明晃晃的匕首。 “在那!”一声尖锐的叫声,冷不丁叫那他浑身一震。他迅速回头望去,只见一男一女从身侧的高楼垂直跳下。 看到张寒衾那冰冷的眼神,他不敢怠慢,身影又迅速变得模糊起来。 “快!救人!”苏晓此时已经换了一套运动装,麻利地从张寒衾的背上跳下,大声喊道。 张寒衾上前几下将车门拆下,苏晓七手八脚地爬进去,帮着张寒衾一手一个,将车内二人夹抱了出来,平放到了远离警车的路边上。 “他们怎么样了?”苏晓看着路边的两人,焦急地说道。 张寒衾没答话,将手指轻搭在了两人的脉搏上,沉吟了一阵,随后说道:“只是震昏了过去,性命无碍。” 苏晓跪坐在地上看着昏迷的二人,不由得气得大叫起来:“怎么会这样!他们不是回去了么?” “可能他们也是想要保护你。”张寒衾略有些惋惜地摇了摇头,只是在他的眼中,这种不自量力的行为,是极为不智的。 “我叫警察来!”苏晓慌忙地从兜里掏出手机,只是话音还未落,张寒衾却是眼中寒光一现,随即一把湖青色宝剑凭空出现在手中,朝着苏晓的头顶便直直斩去。 苏晓懵地呆住了,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张寒衾竟然会突然向自己出剑! 剑光落下的瞬间,苏晓瞥见了张寒衾的眼神。 那是一双锐利的眼睛,仿佛一头独立行走于疆野的猛兽,嗜血、果断,丝毫不带任何感情。 “啊!”苏晓一声惊叫,本能地举起手臂,朝着那湖青色的剑光挡去。张寒衾却置若罔闻,湖青色长剑直直劈下! 第30章 第二十四章 “叮”地一声长吟,一道银白色光芒闪过. 苏晓只觉得被震得一阵耳鸣,那湖青色长剑从耳边瞬间划过,被一柄银白色的匕首架在了半空中。 “还不躲开!”冷冷的声音响起,苏晓连忙木然地点头,连滚带爬地朝旁边躲去。 此时她才看清,手持匕首之人是个半透明的鬼魅身影!那身影刚才竟然已经悄悄地来到苏晓身边,两人之间仅隔着一个躺在地上的周鑫洋! 见苏晓躲开,张寒衾浑身气势猛地一涨,陡然发力,银色匕首果断被抽出,鬼魅身影狼狈地滚到了一旁。 苏晓看着那道有些半透明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害怕,连忙再次后退。 张寒衾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人随剑走,如同一道惊鸿,直直朝那身影杀去。那道身影实力也是不弱,连连用匕首招架躲闪,身形时隐时现,几次都叫张寒衾劈在了空中。 二人你追我赶,鬼魅身影渐露疲态。十几个回合下来,只见他瞅准一个机会,竟将匕首一匿,转身投到了黑暗之中。 “休想!”张寒衾一声冷哼,长剑顿时脱手而出,漫天的剑光四下飞溅,犹若苍穹上落下了湖青色的剑雨。 无数剑光洒下,那道黑影无所遁形,顿时被打了出来,左支右绌之间,一抬头,一柄湖青色长剑刚巧不巧地架在了他的颈边。 “谁派你来的!”张寒衾手中剑光一闪,厉声问道。 鬼魅身影好似抬头望了望张寒衾,又望了望一旁的苏晓,却是没有说一个字。 “不开口?”张寒衾一声冷哼,剑刃又近了几分,那道身影依旧是一声不吭。 “还是个死士,也只不过是多费些手脚罢了。”张寒衾看着面前那缄口不言的模糊身影,幽幽说道。 “你这功法虽然奇异,若是我一剑杀了你,想必你也会现出本来面目。一旦你的身份昭告天下,顺藤摸瓜,那人也定将难逃干系。”身影微微一震,却仍然不语。 “无妨。”张寒衾无悲无喜地说道,“既然你不说,那就送你上路。” “嗡——” 一声剑与空气的共鸣声猛然响起。 张寒衾面色冷峻,手腕一翻,竟没有一丝犹豫,剑刃朝着那男子的脖颈狠狠划去,一旁的苏晓不由得“啊”地一声,惊得扭头闭上了眼睛。 “刷!”剑刃划过空气的声音响起,片刻后,四周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静。 苏晓缓缓地睁开眼睛,面前的场景不禁叫她目瞪口呆。 只见一胸前微微起伏的黑衣男子正远远地站在张寒衾的对面,二人互相对峙着。而那黑衣男子手中抓着的却正是刚才还在张寒衾剑下的鬼魅身影。 细打量这救人的黑衣男子,身材中等,体型有些偏瘦,脸上带着一张京剧脸谱。这是一张小生的脸谱,浓眉大眼,满脸白皙,眼角两道烟熏红斜斜飞起,在这深夜之中乍是惹眼。 苏晓认得,这是京剧《白蛇传》中许仙的扮相,只是没来由地觉得有一丝熟悉。 那白脸许仙看了看张寒衾,又转头看了看苏晓,好似若有所思。 良久,一个沙哑的嗓音终于打破了宁静,只是听起来,却如耳膜被砂砾摩擦过般难受。 “是谁派你来的?”白脸许仙望着张寒衾说道。 苏晓心中陡然一惊,不可思议般睁大了眼睛望向张寒衾。 张寒衾,他……他也是别人派来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故弄玄虚,都给我留下!”瞥到苏晓那惊恐的眼神,张寒衾心中不由得莫名地一紧。 磅礴的气势顿时不受控制,夺体而出,四周的波动明显剧烈了起来。 只见他一声大喝,手中宝剑冲天而起,一抹湖青色光芒撑开一道天幕,朝着许仙疾驰扫去,所过之处,在黑夜间显得更加绚烂夺目,犹若青色的极光般美丽而致命。 躲在张寒衾身后的苏晓此时不由得觉得毛骨悚然,她深深地望着张寒衾的睥睨天下般的背影,这无比的强大突然让她觉得十分的恐惧,竟不自觉地退后了两步。 “呵。”面对着漫天的青光,一声沙哑的轻笑若有若无。 没有丝毫的征兆,还未待光芒扫过,那白脸许仙竟带着身边的鬼魅身影凭空消失了,寻不到半点踪影。 光芒渐渐消散,四周又恢复了平静,张寒衾攥着剑的手却是捏得更紧了。 张寒衾缓缓地转过了头,眼神复杂地看着手足无措地苏晓。他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是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 “你……”苏晓话到嘴边,却是又咽下了。 警车上的火苗终于蔓延到了地上,漏出的油被引燃了起来,车身顿时陷入熊熊的大火之中…… 他身后便是那茫茫的火焰,此刻的他仿佛是一尊从刀山火海中归来的战神。 只是,苏晓从来没见过张寒衾此时的这种眼神。 不是自信,不是执着,不是冰冷,不是锐利,而是满心的话说不出来的那种悲伤,那种落寞,那种无奈。 他也是别人派来的么…… 一幕幕的场景在苏晓脑中如电影回放般闪过,越是回放,越是有一股无以言表的情感,正一点一点地充斥着苏晓的胸膛。 苏晓啊苏晓,你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几次三番,都是面前的这个人保护了你,救了你啊! 楼顶爆破的时候是,撞车的时候是,被小混混围堵的时候是,在家里被莫名其妙的袭击是,而刚刚也是…… 而你却因为那白脸许仙的一句话,就怀疑了,就动摇了,就…… 张寒衾还是轻轻地张了张嘴,好似想要说些什么,却被苏晓出声打断了。 “我不想知道你是为何而来,我只知道,这条命被你救了好多次。”苏晓努力笑了笑,尽量显得豁达地朝着张寒衾说道。 “谢谢你……成为了我的剑侍。”一滴眼泪随着话语掉下,只是连苏晓都不知道,自己说出这句话为什么会不自觉的掉泪。 张寒衾心中激荡,极力控制着颤抖的手,轻轻拭去了苏晓脸上的泪水。 “以后不要离开我身边,他们很危险。”张寒衾少见地没有用高傲的语气对苏晓说话。 苏晓心头一暖,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们要醒了,我们走。”张寒衾看了看路边躺着的两人,抓起苏晓的手,朝夜色中走去。 路灯下,渐渐离去的两道身影越拉越长,越走越近,最后终于汇到了一起。 窗外,林林总总的高楼大厦,在深夜的灯光下,显得尤为醉人。 这一切,便是他的雷氏帝国了。 雷铭雄从大大的落地窗前转过身来,看着宴会结束后空荡荡的会场,心里却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没找到。”黑纱女子拿着一个文件夹,快步走了过来,看着雷铭雄,低声说道。 “没找到?难道不在她那里?”雷铭雄一怔。 “我查了一下她这几天的行程,她没有走出青鸾市,应该还在本市。而且,她可能还没有意识到那支激光笔的重要性。” “她当然不知道……”雷铭雄笑笑说道。 “所以很有可能还在她身上,要不要我们……”黑纱女子试探地问道,雷铭雄却是没答话。 “你也知道,那东西对我们太过重要,若是晚了,我怕被别人……” “她和刘朔的关系,查清楚了么?”雷铭雄话音一转,打断问道。 “刘朔的信息很难查,几乎是一片空白,好像是这两年凭空冒出来的一样。不过,据他亲口说,他和苏晓是大学同学,就在国瑞大学上学。” 说着,黑纱女子从手中的文件夹中取出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正是刚才苏晓和刘朔在国瑞大学花灯会上见面的场景。 “就是单纯的大学同学?”雷铭雄拿起照片看了看。 “还有一些感情上的纠葛……”黑纱女子说道。 “呵,不简单啊。”雷铭雄听后不禁嗤地笑出声来。 “我们刚刚丢了东西,他便到了青鸾市,不但摇身一变成了ns集团亚太地区的总裁,还和刚刚走红的天才演奏家扯上了关系……” “这是不是有些太巧了……” “你的意思是这次钥匙丢失,ns也有份?”黑纱女子问道。 “不清楚,但是毕竟他们的动机最大。”雷铭雄放下照片,随手将旁边桌子上的一个请柬扔到了她的面前,“我们就从这里入手吧。” 黑纱女子疑惑地将请柬从桌上拾了起来。 这是雷氏集团几年前,受当地政府的邀请,投资的一个旅游项目,其中包含几个很冷门的景点。原本当时是为了解决山区民众的就业难题,便与当地协商,用不多的钱买下了一大片山区二十年的开发使用权,修葺了一个度假村,主打原生态游猎。 过几天便是度假村的正式开业之日,请柬上便是邀请雷铭雄前去剪彩。一般这种小规模的投资项目,雷铭雄是不会亲临的。这张请柬充其量也就是表达一下尊敬和感谢。 “你的意思是……”黑纱女子放下了请柬,不解地问道。 “虽然在生物科技领域,ns集团是我们的主要竞争对手。”雷铭雄微微一笑,转身看向窗外说道。 “但这毕竟是在青鸾市,我们怎么也要尽些地主之谊嘛。” “好,我去安排。”黑纱女子问道,“只是苏晓那边,我们不管不问?” “一起叫来嘛,既然是游猎,肯定要人多才有意思。”雷铭雄看着窗外的夜景,好似随口说道。 黑纱女子点了点头,拿着请柬刚要离开,忍了又忍,却还是驻足说了出来:“你是不是对那个苏晓有些特别了?” “呵呵,有个成语,你听过么……”雷铭雄轻声说道。 “什么成语?”黑纱女子眉头微微一皱,问道。 “越俎代庖。” 黑纱女子脸色一黑,转身走了出去。 “我也想看看,你到底变成了什么样子……”雷铭雄笑了笑,转身又拿起了刚才的照片。 窗外的霓虹照了进来,照片中苏晓的脸上泛起了一层红晕。 第31章 第二十五章 阳光顺着窗帘间的缝隙钻了进来,苏晓缓缓地睁开眼睛,静静看着床下打地铺的张寒衾。 他还没有醒,可能是昨天太累了吧。 这是他第二次见到闭着眼睛的张寒衾,第一次是与他初见面时。 只是当时还没看够,就被地上这个家伙打晕了。 长发束得有些凌乱,白皙的皮肤上浮着几道黝黑的灰痕,削瘦的脸型恰好配上锐利的薄唇,一个如此高大的个人,竟如同小猫一般蜷缩在被子里。 原来他睡觉的样子是这样可爱,苏晓不禁觉得有种甜蜜在心里慢慢发酵。 也亏得有他在,自己昨晚才能睡得那么安稳。 想起昨晚的一切,苏晓心中仍然一阵紧张。 那人到底要找什么,难道真的是伍画派来的么?伍画想在我这里找什么?是那把琴么? 苏晓渐渐地想得出了神,张寒衾突然睁开了眼睛。 “你看什么?”一醒来,张寒衾发现苏晓正直直盯着自己,不由得冷冷地问道,只是脸色却微微红润了起来。 “看帅哥啊!”苏晓回过了神,趴在床上,冲着地上的张寒衾大方地笑了笑。 “这等话都说得出口!”张寒衾盘坐起身来,白了苏晓一眼,“身为女子,你到底知不知什么叫羞耻。” “我看个帅哥就不知羞耻了?”苏晓不服气道,“你还扒我衣服呢!” “你!”张寒衾被噎得说不出话,不由得眼睛一瞪,苏晓也甘不示弱地将眼睛瞪得圆圆的。 “你这女人,是不是对谁都这般……口无遮拦?”张寒衾有些不悦地说道。 “张先生,张大人!你可是撞了大运的!”苏晓不屑地瞥了一眼张寒衾。 “我在外可是大方得体、温婉动人、知书达理的典范。你以为谁都能有机会和我共处一室吗?” 听苏晓这么一说,张寒衾的脸色不禁好了一些,只是嘴上却不服软:“女人果然善变。” 一听这话,苏晓在一旁却是不干了:“女人善变?你们男人有几个是好东西,满肚子的喜新厌旧,男盗女娼。” “我看你啊,以前的老婆、小妾、丫鬟肯定也不少,怪不得扒别人衣服扒得那么熟练!” 苏晓话音刚落,便发现张寒衾的面色陡然沉了下来,竟然不理苏晓,直接将眼睛闭上,打起坐来。 “切,还不高兴了!不说算了。”苏晓讪讪地走出了房间,来到了客厅。 家徒四壁啊。 苏晓看着面前的破烂不堪,对这个词的理解越发地深刻了起来。 落地窗早已碎得七零八落,屋子里满地都是被散落的大米、棉花和玻璃碎片。苏晓挽了挽袖子,将头发胡乱地盘在头上,活动了下筋骨,拿着扫把便冲进了战场。 这满地的玻璃扫起来还真不容易,苏晓扫了大半个客厅,就已经大汗淋漓。 “喂!出来帮忙了!”苏晓站在卧室门口,朝着张寒衾喊道。 “做什么?”张寒衾头睁开眼睛,冷冷问道。 “干活啊!就算回你们那个年代,在客栈白吃白住的,帮着老板娘做做苦力,也该说得通吧。”苏晓拿着扫帚,掐着腰,倒是活脱脱像个老板娘的模样。 “你应该清楚,剑主负责剑侍衣食住行,那是分内之事!”张寒衾又闭上了眼睛,继续打坐。 “我又没有答应你做我的剑侍!”苏晓不禁气急败坏地说道。 “昨天晚上,你刚刚说过。”张寒衾幽幽答道,连眼睛都没有睁开,嘴角浮上了一丝微笑。 “你!”苏晓一想到自己昨晚所说的话,被噎得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无耻!还说我不知羞耻!我看你才不知羞耻!”骂完,苏晓又气呼呼地举起了扫帚,转身奋力地扫地去了。 “啊——!”突然,一声惊叫从客厅传来,张寒衾心中不禁猛地一揪。 他猛然睁开双眼,双掌在地上一击,身体借力站起,踉踉跄跄地朝着客厅奔来。 “怎么了!”张寒衾扶着墙壁大声问道。 “手指被玻璃划破了。”苏晓将手指含在嘴里,含含糊糊地说道。 只是当她望向张寒衾时,却不禁让她吓了一大跳。 此时张寒衾满脸煞白,毫无血色,额头上大汗淋漓。 “你怎么了!”苏晓惊恐地扔下扫帚,连忙跑过来扶住他。 张寒衾看着苏晓安然无恙,心中也松了一口气,整个人顿时软了下来:“没事就好。” “哎!你到底怎么了!要不要去医院,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苏晓费力地扛着张寒衾,却是发现张寒衾此时几近成了一个汗人。 苏晓连忙扶着张寒衾躺在床上,张寒衾却是奋力地坐起身,闭上眼睛,打坐了起来。 “是不是昨天晚上……”苏晓看着张寒衾满脸的汗水,连忙止住了问话,跑去拿来毛巾。 他身上那破烂不堪的衬衫也早已经被汗水浸透,苏晓犹豫了一阵,拿来剪刀,从背后将衬衫齐齐剖开。 白皙而健硕的身材露了出来,苏晓顿时觉得有些脸红,竟然觉得那皮肤的白色有些晃眼。 扭着头拿着毛巾在他的胸脯上草草地擦了两下,苏晓的心便“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她急忙扔下毛巾跑回客厅,又拿着扫帚奋力地挥动了起来。 几个小时过去了,家里已经焕然一新。被击碎的玻璃也已经叫人整块换过了,只不过那些工人粗手粗脚弄出了很大的声响,叫苏晓十分不满。 美美地洗了一个热水澡,换上了一套干净的衣服,看着镜子中依旧青春的自己,苏晓顿时有种重生的感觉。 昨天晚上的事,就当作是一场噩梦吧。 “是你把我衣服剪下来的?”一个冷冷的声音突然传来,不禁吓了苏晓一跳。 “你以后说话前能不能出点动静啊!人吓人,吓死人啊。”苏晓不由得从镜子中朝着身后的张寒衾嗔怒道。 “怎么样了,你好些了么?是不是昨晚太累了。”苏晓转过身来,一连串地关心,叫张寒衾不知从何答起。 “无碍了。”张寒衾□□着上身,手中拿着两片白布,望着苏晓说道,“只是,你把他剪了,我就没有衣服穿了。” “额,你刚才流了很多汗,我这也是权宜之计。”苏晓尴尬地说道。 “权宜之计?不是为了扒我衣服,进行打击报复?”张寒衾眼中有些戏谑。 “对!就是打击报复!”张寒衾这么一说,苏晓反而觉得理直气壮了起来,“你记着,你可还欠我一次呢!” 张寒衾微微地摇了摇头,苏晓也是觉得自己有些太口无遮拦了,推着张寒衾朝浴室走去:“刚才出了那么多汗,你还是先去洗个澡吧,我啊,去给你买衣服。” “买衣服?你要自己出门?不如……”张寒衾担忧地望向苏晓。 “哎呀,楼下就有超市,大白天的,路上都是人,没事的。”苏晓大剌剌地说道。 “可是……” “不用可是了,你现在这状态,遇到危险我还得照顾你。”苏晓把张寒衾推进了浴室,随手将浴巾扔给了他。 “我很快就回来,淋浴也教过你了,你慢慢洗啊。”说着,苏晓便欢跳着跑了出去。 张寒衾摇了摇头,关上了浴室门,水流从头上齐齐地冲了下来。 “这个死丫头!走路不但不长眼睛,连耳朵也不长,叫了她多少声都听不见。”苏晓妈妈打开了门,大包小包地走了进来。 “看来洋洋真的没骗我。”苏晓妈妈看了看整洁的房间,叹了口气,“要是不被人洗劫了一遍,这屋子能这么干净?” “还说什么那小偷好像在找什么东西?就那猪窝式的抽象生活方式,别说小偷,就是她自己找个东西都费劲。”苏晓妈妈一面将口袋里的各种食物拿了出来,一面絮絮叨叨地说道。 “哎?还有人?”苏晓妈妈突然注意到从浴室里传来淋浴的声音。 “是谁在洗澡?”她轻手轻脚地凑过去,打开一道门缝。 雾气氤氲中,苏晓妈妈隐隐地透过玻璃,看到了一头乌黑柔顺的长发。 “女的?郝尧吧……”苏晓妈妈退了回来,叹了口气,继续把袋子里的东西往冰箱里塞。 “哎,要是个男的就好了,也不知道这丫头要拖到什么时候哦……” 张寒衾洗好了,看着换下的衣物,却是犹豫了起来。 以前的衣物实在是脏破得不成样子,让他再穿到身上,张寒衾也有些抗拒。 看了看手上的浴巾,张寒衾想了想,将它围到了腰间。 那个叫电视的盒子里,经常有人也这么穿,可能这就是这个年代的习俗吧。 张寒衾打开了浴室门,走了出去,却是突然听到厨房处有声音。 这么快就回来了? 张寒衾刚想开口,那边却是先开了腔。 “是郝尧吧!我是苏晓的妈妈,我们见过的。” 第32章 第二十六章 竟然是苏晓的母亲来了!张寒衾先是呆了一下,再低头看了看自己现在的这身行头,不觉得脸上突然腾地一下红了起来。 “我听说啊,小溪这里遭了小偷了,就来看看她怎么样了。”苏晓妈妈自顾自地边说边忙碌着。 “郝尧?”苏晓妈看这边没人答应,放下手里的活儿,走了过来。 “没打扰到你们吧,我啊,等小溪回来了,坐会儿就走……” 张寒衾这时反应了过来,苏晓的母亲一定是把他错认成郝尧了。眼看着一个人影走了过来,张寒衾连忙将双臂环在胸前,身体缩了缩,转过身去。 “你说这孩子,洗完澡怎么不穿衣服啊。”苏晓妈看着张寒衾一头的长发散落在□□的背上,不由得苦口婆心地说道。 “你们年轻人啊,就是不注意身体!快去回屋里,把衣服穿上,别着凉了啊。” 张寒衾连忙点了点头,小心背对着苏晓妈,慢慢地挪进了卧室,将门死死地抵在身后。 “这郝尧怎么好像又长高了不少啊,有些不一样了。”苏晓妈妈自言自语地说道,转身又走进了厨房。 此时卧室内的张寒衾不由得有些乱了方寸。 苏晓的母亲!竟然是苏晓的母亲来了! 怎么办?张寒衾突然想到苏晓的话,望了望窗子,难道真的要——跳楼? 可现在这身打扮…… 张寒衾低着头看向自己下身上围着的浴巾,不由得十分怀念浴室里的那套脏衣服,它起码是件衣服啊! 外面突然响起了开门的声音,张寒衾心中稍定,这苏晓可算回来了。 他连忙将耳朵贴在了门上,静静地听着外面的动静。 “我回来了!”苏晓拎着几个袋子急冲冲地开门进屋,大声说道,“你看,我说没问题吧!你们啊,就是一天到晚地乱操心……” 只是看到面前的场景,让她好似被突然冻住一般,手中的袋子也掉在了地上。 “妈……你……你怎么来了……”苏晓不禁咽了一口唾沫,她斜着眼瞥了瞥浴室。 此时浴室的们大敞四开,里面已经空无一人。 “呦,看到妈来,这吓得东西都拿不稳了?”苏晓妈妈瞪了一眼女儿,揶揄地说道。 “没有……没有……是太惊喜了……”苏晓边说着,边走到老妈面前,眼睛却朝着旁边的卧室瞄去。 “哼!苏小溪,你翅膀硬了是不是?”苏晓妈妈将最后的一个袋子放进了冰箱,“砰”地一下关上了冰箱门,朝着苏晓冷冷地哼道,“什么事都不和家里说了啊!” 苏晓不禁被重重关上的冰箱门吓了一个哆嗦:“妈……你听我解释……我真没……” “我听你解释个屁,要不是洋洋告诉我,我到现在还被你蒙在鼓里!” “周鑫洋!我一猜就是那小兔崽子出卖我!”苏晓一听是周鑫洋告的密,不禁气得七窍生烟,跳脚大骂,“他等着!我和他没完!” “这事怪得着人家洋洋?你还和人家没完?人家还不是关心你!”苏晓妈妈拉着苏晓走到客厅,坐到了沙发上。 “妈!事情不是像洋洋说的那样的……你听我说。”苏晓抓着老妈的手急忙解释。 “我还用听他说?”苏晓妈妈脑袋转了一圈,不屑地嗤了一声,“苏小溪,你是我从小带大的,有没有这回事,我这一看就看得出来!” “您……都……都看到了?看出来了?”苏晓脸色有些难看地问道。 “废话!就你那点小伎俩,还想和老娘斗!” “得!”事已至此,苏晓干脆也不解释了,直接靠进了沙发里,反而光棍了起来。 “既然您看也看到了,猜也猜到了,反正就这么回事,您就说怎么办吧。”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你以后小心点呗!”苏晓妈妈瞪了苏晓一眼说道。 “这么大个人了,这种事还用我这个当妈的教?你白长这么大了?”苏晓妈妈一指头戳到了苏晓的头上,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苏晓脸刷地一下红到了耳朵根,她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妈!你说什么哪啊!我没有!不是你想的那样!” “呦呦呦,你什么时候脸皮这么薄了?还不好意思了!”苏晓妈妈瞪大了眼睛看着苏晓,“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以后多注意不就行了!这人一辈子,谁还不犯点错啊。” 苏晓眼睛上翻顿时无语了起来,她知道,此时已经到了老妈的教育循环场的阶段了,现在的唯一出路就是大胆地承认错误。 “是,是!老佛爷教训得是!”苏晓连忙应承道。 “你啊,现在大小怎么也是个名人,这种事情若是传出去了,对你的名声多不好啊。” “是,是!谨遵皇额娘教诲。” “行了,行了,还没吃饭吧。”见女儿承认错误的态度还不错,苏晓妈不禁点了点头。 “没呢,没呢。这一大早光忙活了,哪吃了啊。” “我就知道!”苏晓妈妈略带宠溺地说道,“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熏鱼,这也中午了,快叫人家出来一起吃个饭吧。”苏晓妈妈起身朝着厨房走去。 “这可真是我亲妈!”苏晓亲了她一口,拎起地上的袋子便冲进了卧室。 “我!开门!”苏晓趴在门上小心叫着。 张寒衾连忙将门打开,放苏晓进来,又慌忙将门死死地关上。 “要跳么?”只见张寒衾双手环在身前,含着胸,压低着声音朝着苏晓冷冷问道。 “瞅把你紧张的!”苏晓看着这般可怜的张寒衾不禁笑出了声,瞥了他一眼,“我问你,你是不是让我妈看见了。” “是……”张寒衾略有些苦涩地点点头。 “你既然都让她看见了,还跳什么跳!我们就大大方方出去。她刚刚还叫你一起吃饭呢!” “一起吃饭?”张寒衾不由得一怔,随后疑声问道,“你是不是搞错了,伯母当时好像没……” “不用好像了!”苏晓打断张寒衾,“你是不知道!我妈,那可是包青天投胎,柯南转世!那洞察力,没当个警察,那是广大人民群众的损失,是全世界犯罪份子的福音哪。” “……你听我说……”张寒衾有些无奈,压低声音解释道。 “不用说了!来,这是我给你买的衣服,先换上!”苏晓打断张寒衾,从袋子里掏出了一套男装,从里到外是一应俱全。 “我是按照你的身高买的,应该合适。”苏晓将衣服比到张寒衾的身上,连连点头。 “不是这样……伯母她刚刚好像把我……”张寒衾再次将苏晓手上的衣服压了下来,说道。 “哎呀,不就是吃个饭嘛!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妈一起吃饭啊?”苏晓脸色有些不悦,抬起头看着张寒衾说道。 “能不能听我说完!”张寒衾实在是受不了,声音稍微大了一点。 “你说吧!你想说什么?”苏晓也有些生气了,将衣服往床上一丢,看着张寒衾说道。 “小溪!你赶快和郝尧一起出来吃饭啊!”苏晓妈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 “啊,好!马上来!”苏晓随口答道,随即却是愣在了当场。 “谁……谁?我妈她刚才说谁?郝尧!!!”苏晓不禁瞪大了眼睛看着张寒衾。 “就是这样。”张寒衾摊开手,朝着苏晓说道,“伯母看到了我的背影,误把我认成了郝尧。” “那你怎么不早说!”苏晓顿时像发了疯般,直接把张寒衾拉到窗前。 “我一直要说!是你不让我说!” “以后在和你算账!”苏晓迅速地打开窗子,探出头左右看了看,小手一指窗外,“跳!快!马上跳!现在!” “我穿成这样你让我跳?!!!”张寒衾不禁脸色十分难看。 “砰!砰!砰!”客厅的大门这时却传来了敲门声。 “小溪啊,你去开个门,我在盛菜呢!”苏晓妈妈大声叫了声。 “我……我没空!妈你自己开吧!”苏晓一边高声回答着,一边从床上抓起衣服塞到张寒衾的怀里。 “你快穿!来不及了!” “你在屋里,让我怎么穿!”张寒衾看着身边的苏晓,不由得脸色一红,怒声说道。 “我靠!老娘要是想看你,以后有的是机会!”苏晓也满心地无奈,几近吼出声来。 “快穿!我帮你!”说着,苏晓直接七手八脚拽过来一件,便要往他身上套。 “怎么直接穿这件?里面的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从内裤开始穿啊!!!” “这是裤子!你往哪套!” 苏晓拉扯着张寒衾手中的衣服,一来一回,围在张寒衾腰间的浴巾突然掉了下来。 张寒衾身下一凉,顿时一愣,苏晓“啊”地一下叫出声来,慌忙用手捂住眼睛。卧室的门却是“咣”地一下被打开了。 张寒衾慌忙将浴巾拾起围上,苏晓突然觉得,世界末日好像离她不远了。 从手指缝中,她发现门外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她智商超群,脸色难看的老妈;另一个是睁大了眼睛,更张大了嘴的正牌郝尧。 第33章 第二十七章 饭桌上,四个人每一人面,气氛却是有些异常。 “妈,事情不是像你想的那样……”苏晓看着老妈,解释说道。 “我眼睛还好使着呢!这看都看见了,还用想!” “不是!真不是!” “行了行了,妈妈也没有那么迂腐,你们也都是成年人了……” “这哪跟哪啊!”苏晓转头踢了桌子下的张寒衾一脚,“喂,你倒是也说句话啊!” “晚辈借宿于此,并无僭越之行,还请伯母放心。”张寒衾坐直了身体,正色说道。语气虽仍冰冷,言辞却极为恭敬。 此时的张寒衾已经穿戴整齐,虽说苏晓买回来的衣服是简单的休闲款,不过穿在他身上顿时便不一样了;再加上其仪态得体,谈吐不俗,看得苏晓的妈妈眼里直冒星光。 “妈!你看啥呢!”苏晓看了看咧嘴直乐的老妈,不由得有些气结。 “啊,放心,放心!一百个放心!吃饭,我们先吃饭……”苏晓妈收拾了下心情,随即笑着说道。 苏晓不禁有些摸不清头脑,瞪大眼睛望了望老妈,又转头看了看张寒衾。 “有什么事啊,我们吃完饭再说。”苏晓妈笑着随手将一块熏鱼夹到了张寒衾的碗里,那态度和蔼得让苏晓直翻白眼,只能用力地嚼着嘴里的鱼肉泄愤。 “小伙子不是本地人吧,一定没吃过我们这里的熏鱼,赶快尝尝。” “多谢伯母。”张寒衾将碗端了起来,接过了熏鱼,恭敬地谢道。 苏晓妈将鱼放到张寒衾的碗里,满脸笑容地看着张寒衾。 …………………… 然后呢?这就完了?苏晓妈不禁一愣。 这接下来不是应该谦虚的说,“哪里哪里,我们家乡还吃不到这等有特色的熏鱼呢”,然后自报下家门,告诉我们你自己的家是哪里的么? “怎么样,好不好吃?”苏晓妈看着张寒衾优雅地咬了一小口,连忙问道。 “很是美味。”张寒衾放下熏鱼,朝着苏晓妈恭敬地点了点头,称赞说道。 “哎呀,我这手艺也是稀松平常。”苏晓妈被夸奖后难掩喜色,“自从我们老两口都退休下来后啊,这做饭的事反而不上心了,可能比不上你们家乡的菜好吃。” …………………… 然后呢,又……又冷场了? 这孩子!这时候你不是应该说说你的爸妈如何如何,在哪工作什么的吗? 小伙子性格有点冷,不太会聊天啊! 苏晓妈不由得在桌子下面踢了踢苏晓,朝着她挤了挤眼睛。 人家不会聊天,你那叽叽喳喳的性格不会说嘛! 苏晓却是“哼”了一声,把头直接一扭,压根就装作没听见,腮帮子活动得那叫一个勤快,目光全在桌子上的饭菜上。 “你和我们家小溪,是怎么认识的啊?”苏晓妈狠狠地瞪她一眼,转身和蔼地看着张寒衾,再次问道。 “额……”张寒衾扭头看了下苏晓,刚要开口,却被一旁的郝尧打断了。 “苏晓没和您说嘛,他们是在雷氏集团的年度晚会上认识的啊。”郝尧冲着张寒衾眨了眨眼睛,连忙说道。 “那丫头什么都不和我说。”苏晓妈不满地又瞪了苏晓一眼,看着郝尧问道,“雷氏集团的年度晚会?就是每年各界名流都来参加的那个?” “就是那个啊!我还是死皮赖脸地求着苏晓把我带进去的呢!”郝尧说道。 “呦,那小伙子你不简单啊,这么年轻就参加……” “喂!老妈!你女儿也去了晚会好不好,我也不算老吧。”苏晓望着自己老妈那大灰狼望着小白兔般的眼神,不由得放下碗筷,开口打断。 “你得了吧!以为我不知道,人家请你去就是给他们弹琴的,别把自己看得太高。”苏晓妈妈打击苏晓说道。 “得!您真是我亲妈!您继续!”苏晓直接投降,继续将头埋进了自己的碗里。 “小伙子,你们家是开公司的吧?”苏晓的母亲又继续问道。 “妈!您不是说先吃饭,有什么事都吃完饭再说嘛!” “那说得是你!让你快吃饭,吃完饭好一件一件地和我坦白!”苏晓妈妈凶恶地用力把一块鱼扔进了苏晓的碗里。 “你们也吃,你们也吃。郝尧啊,你也别客气啊。” “不客气不客气……”郝尧连忙说道。 “小伙子,我们谈了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苏晓妈妈锲而不舍,干脆单刀直入。 张寒衾听后,连忙放下碗筷,站起身来朝着苏晓妈妈拱手作揖。 “晚辈张寒衾。” “站起来干什么,快坐下,坐下!”苏晓妈妈连忙站起身来,笑着让张寒衾坐了下来。 张寒衾微微颔首,顺从地坐到了桌前。 “还装得挺懂礼貌的。”一旁的苏晓看着张寒衾,不由得撇撇嘴说道。 “哎,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人家可比你强多了!”苏晓妈妈朝着苏晓嗔怪了几句,又转头看向了张寒衾。 “家是哪里的啊?” “他们家不在国内。”苏晓在一旁大剌剌地答道。 “哟,华侨啊……”苏晓妈妈惊讶道。 “那在国外的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啊?都是做什么的啊?” “他们家在国外也没什么人了,就他自己……” “胡说八道!天煞孤星啊!”苏晓妈妈一眼就看出苏晓根本就在信口胡诌,恨不得一个巴掌拍过去。 “家中还有老父亲、叔父和两位兄长。老父亲曾经在朝为官,现已告老还乡,不问世事。大哥辞官已久,二哥还在朝野效力。”张寒衾朝着苏晓妈妈恭敬说道。 “哦,全是公务员啊……公务员好啊!”苏晓的妈妈不由得尴尬地笑了笑,“你们那华侨说话……还挺文绉绉的哈。” “呦,现在不适应了!刚才您老不还夸人家,说比我强多了么?”苏晓在一旁阴阳怪气地揶揄道。 “你在哪上得学啊?学得什么专业啊?”苏晓妈妈根本没理会苏晓,继续问道。 “晚辈从小便与叔父经营家传营生,无暇进私塾。不过传统礼仪、读书识字,却是不曾落下。” “从小就开始管理公司啊……”苏晓妈妈不禁啧啧道。 “阿姨,这个不错了!”郝尧在一旁碰了碰苏晓妈妈的胳臂,贴心地小声说道。 苏晓妈妈连忙将凳子朝郝尧身边挪了挪。 “阿姨,您看他这长相,怎么样?” “那长得是绝对没的说!一个字——帅!”苏晓妈妈小声点头。 “您再看这举手投足间的气质,那没个三代人,根本培养不出来!” “对!对!” “先不论他们家公司大小,起码家境肯定不差。您老眼睛毒,看他那白净样!像是受过苦的人?” “不像!一点都不像!” “其实啊,以上的都不重要,最主要的是他日后能不能对你们家闺女好。他就是有金山银山,不舍得给你家苏晓花一分钱,有什么用!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话儿啊一句句地都说了到苏晓妈妈的心坎里,她抓着郝尧的手,不禁一个劲儿地点着头。 “哎,你们俩唧唧咕咕地说什么呢?”苏晓嘴里含着饭菜,冲着对面的两人问道。 “我说小张啊。”苏晓妈妈放开郝尧的手,朝着张寒衾说道。 “伯母!”张寒衾颔首应道。 “你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啊……” “晚辈最近除去陪苏晓弹琴,其他时间都是无事。”张寒衾看了一眼苏晓,应道。 “哟,一直陪着小溪弹琴啊。”苏晓妈妈心里不由得乐开了花,看样子,这小伙子是个知冷知热的人。 “今天的饭菜实在是太简陋了,阿姨啊,想请你到家里坐坐,给你做做拿手菜。” “妈!你要干嘛……”苏晓一听,吓得差点被饭菜噎住了,连忙到处找水。 “他没时间,我替他去吃就行了!”苏晓喝了口水,顺了顺,连忙说道。 苏晓妈妈根本就直接忽略苏晓的发言,转过头来,看着郝尧笑着问道:“郝尧啊,你们什么时候再演出啊?” “我们天天都要演!我们忙得很,没时间!”苏晓在一旁大声叫道。 “阿姨,我们明天晚上有演出,后天周末刚好休息。”郝尧好似没看到苏晓紧眨慢眨的眼睛,直接说道。 “那就后天!”苏晓妈妈紧紧地拉着郝尧的手,“郝尧你也一定要来啊。” “好,我一定去蹭饭。”郝尧一副我懂得的表情,笑着答道。 “那行,你们慢慢吃!我啊,现在就得马上回去准备了,要不来不及了。”说着,苏晓妈妈站起身来,朝着门口走去。 “阿姨你怎么这么着急啊?”郝尧连忙跟着起身。 “你们不买菜做饭哪知道,那些虾蟹啊,都得提前买回来,在清水里养养才能煮,不然可不敢吃。” “妈!”苏晓连忙追了上来,“那小子说他没时间!不去了!” “你个死丫头,人家刚说有时间。”苏晓妈妈不由得朝着女儿嗔怒道。 “哎呀,我还骗你不成,不信你让他自己说!”说着,苏晓一把将身后的张寒衾拉了过来。 “你来和我妈说,你是不是那天没空!”苏晓好似不经意间举起右手,朝着张寒衾示威般地晃了晃手腕上殷红的印记。 第34章 第二十八章 “小张啊,怎么了?”苏晓妈妈满脸疑惑地看着张寒衾。 张寒衾看了看面前一脸得意的苏晓,一转身恭敬答道:“时间但凭伯母安排,晚辈一定到。” “好!好!就是比小溪识大体!”苏晓妈妈和郝尧不禁相视一笑。 “张寒衾!你!”苏晓顿时便朝着张寒衾瞪起眼来。 “好了好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我就不管了,我先走了啊!记得一起来啊!”苏晓妈妈说着便走出门去。 “你不是说只要不违反道义,便会满足我三个条件嘛!”苏晓一把猛地拉过张寒衾,压低了声音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啊!” 张寒衾斜了一眼苏晓:“我没有。” “那我现在就要再用一次!你快说和我妈你去不了!”苏晓着急地说道。 “此举已经违反了孝道,恕难从命!”说着,张寒衾转身迈开步子便跟了出去。 “你!……”苏晓想了半天却是无言反驳,不禁气得跳脚,生怕老妈又闹出了什么幺蛾子,连忙也跟了出去。 “好了好了,你们都回去吧。”小区门外,苏晓的妈妈坐上了一辆出租车,在车窗内挥着手说道。 “郝尧啊,你们三个一定要一起来啊。”苏晓妈妈特意把“一起”两个字说得很重。 “阿姨你放心,全包在我身上了。”郝尧心领神会地笑着答道。 “好!……好!……”苏晓妈妈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 车子渐行渐远,苏晓双手环在胸前,斜着眼睛看着面前的两个人:“行啊,一个比一个贴心,一个比一个有眼力见啊。” “呦,你还好意思说我哪!”郝尧满脸笑开了花,“冒充我的名义,和小白菜在房间里都那样了!我的精神损失费、名誉损失费、名字版权费还没找你要呢,你竟然开始恶人先告状起来了!” 站在一旁的张寒衾不禁脸色微红,一句话也不说。 “谁……谁冒充你了……”苏晓看了一眼身边的张寒衾,也是满脸的尴尬。 “哟!还嘴硬呢!”郝尧没有继续逼问,一手揽起苏晓的胳膊,笑着说道,“你都不知道,阿姨一开门,看到我的时候那脸上的表情啊!” “我妈当时看见你,没说什么?”苏晓顿时也来了兴趣,朝着郝尧问道。 “怎么没说啊!阿姨当时吞了吞口水,瞪大了眼睛,就指着那卧室的门。”郝尧惟妙惟肖地模仿着。 “那……那屋里没穿衣服的那个是谁?” “哈哈哈……”两女不禁笑的前仰后合。 “不过,我们冲进去以后……你们可是真的没穿衣服!”郝尧双手捂着嘴夸张地狂叫道。 “放屁!”苏晓脸一红,连忙上去捂住郝尧的嘴,“老娘穿着整齐着呢!” “你还说呢!”郝尧在一旁慨叹道,“你说我说你什么好!这么好的机会,竟然没把握住?一点都没耳濡目染到我的风格!” “不过,他身材不错哦!你们以后若是结婚了……”郝尧冲着苏晓眨眨眼,一脸“你懂得”的表情,又转身瞄了瞄张寒衾,看得张寒衾脸色腾地一红,转身走进了小区。 “哈哈,高冷男神也有不好意思的一天啊!” “差不多就行了啊,他脸皮薄,你可别玩过火了。”苏晓拉着郝尧跟着走了回去。 “心疼了?”郝尧嬉笑着说道,“好!好!遵命!遵命!” “说吧!你这次来找我,又想干什么?”苏晓看着郝尧说道。 “没事就不能来蹭蹭饭啊。”郝尧撇了撇嘴。 “不说是不是!”苏晓一副吃定了郝尧的样子,“行啊!现在不说以后也别说啊!” “好了!我说!我说!不过,我说了你可别生气啊。”郝尧看了看苏晓,担心地说道。 “什么事啊?我还生你的气。”苏晓望着郝尧笑了笑,“说吧。” “还不是我们家雷总。”郝尧看着苏晓,惨兮兮的说道,“他邀请我们下周去他们新开业的渡假猎场玩玩。我没给你打电话,就擅自做主替你答应了。” “答应就答应呗,为你再两肋插刀一次又如何?” “可是,我答应完了,上网一查才发现,那渡假猎场……” “渡假猎场怎么了?”苏晓疑惑地问道。 “建在青鸾山上……” 一听到这话,苏晓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放开郝尧,大步朝小区里走去。 “晓!我不是事先不知道嘛!”郝尧马上追了上来,“晓!你别这样……哎呀……我知道错了嘛……” “还上去么?”小区外不远处的一辆轿车内,驾驶位上的男子看着二女跟着张寒衾走进了小区,朝着后排的人问道。 那人沉默了一下,伸手摸了摸身侧放着的一个琴袋。 见后面的人没说话,前排男子道:“其实大可以我自己来,你这样做,会把她牵扯进来的。” “可是她已经被牵扯进来了。”后排的人叹了口气,“更何况,有那个张寒衾在,你自己应付不来。” “若是你不再和她纠缠,她只不过就是个路人甲。”。 后排的人没有回答,只是沉默了一下,随后出声道:“今天先回去吧,我有些累了。” “对了,阿夜,上次说的采访,你们也安排下吧。” “……好。”被叫做阿夜的男子点了点头,车子缓缓启动,慢慢地驶进了汹涌的车流中。 演出十分成功。 苏晓和王卿尺的名字再一次被放大,被传播得到处都是。 此时,一个单薄的身影却是坐在一家轻吧内,一口接着一口地喝着闷酒。 伍画很是沮丧,更甚至疯狂。 她不是没有再去试着找过光头,只是光头不但没见她,还放出话来,若是有人敢伤害苏晓,光头便第一个不答应。 青鸾市道上混的人,多多少少都要给光头一些面子,更何况苏晓现在是公众人物,谁没事吃饱了撑得给自己找麻烦。 伍画她有钱,很有钱。 但是此刻,这钱除了买醉以外,一无所用。 看着电视上对苏晓的特写镜头,伍画恨得咬牙切齿,那本应是属于自己的无限风光。 想要呕吐的感觉突然涌了上来,伍画捂住嘴,干呕了两下,长舒了一口气,靠躺在了沙发上。 周围的服务员有些担心地朝这边望了望,也不知是担心这位顾客的身体,还是担心她不要弄脏了地板才好。 回头瞄了眼身后,伍画不屑地哼笑了一下。随手扯出几张粉红色的钞票,扔在了桌子上,随后拎起包,摇摇晃晃地走了出去。 夜色有些阴沉,嚣乱。 浓重的尾气味道,叫呕吐的感觉越发地强烈了起来。伍画没忍住,一口吐在了路边的树下。 过了好久,好似胃中的东西都吐空了般,伍画胡乱地擦了擦嘴边的口水,直起身子,缓缓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渐渐远了,一个穿着夹克的男子这才缓缓从树后探出头来。只见他四周望了望,压低了头上的帽子,跟了上去。 “啪!”伍画踉踉跄跄地开门进了屋子,一手打开了灯,捂着嘴便朝着卫生间跑去。 一阵呕吐的声音再次传来,伍画抱着马桶,觉得好像自己的内脏都要吐出来了一般。 □□着,呢喃着…… 口水,汗水,泪水,酒水,伍画满脸的妆容早已经花掉,她终于忍不住,抬手把马桶盖打得啪啪直响,大声地嘶嚎了起来。 “伍老师,你这又是何必呢?”一个柔柔的女声传来,伍画不禁心中一惊,顿时清醒了几分,连忙抬头望去。 “你是谁!是怎么进来的?”伍画猛地抬起头,透过卫生间的门,看见客厅内坐着一个黑纱女子。 “呵呵,酒不错,就是没有冰。”黑纱女子没有回答,自顾自地将手中的酒杯轻轻放下,说道。 “厨房有制冰机。”伍画伸手将脚上的高跟鞋拽了下来,努力地站起身子,抽了几张纸巾擦了擦脸。 “伍老师,看来你最近心情很是不好啊。”黑纱女子看了看伍画说道。 伍画没马上答话,走到酒柜前,倒了点酒,一口又全都倒进了喉咙。 “我的心情也不是很好。”黑纱女子端起酒杯,轻轻摇了摇,朝着伍画一举,也是一饮而尽。 “直接说个数吧。”伍画歪歪扭扭地走了过去,打开包,掏出支票夹,眯着眼睛看着面前的女子。 “我不要钱。”黑纱女子伸手拿过酒瓶,又倒了些酒,轻轻地抿了一小口,“我来,只是想送你一件东西。” “只是,你可……敢要?” “我要的,你给不了。”伍画摇晃着脑袋,不由得不屑地哼了一声。 只是接下来黑纱女子的话,不禁让伍画的瞳孔猛地一缩,险些站立不住,连忙扶住了身侧的吧台椅。 缓缓地,她抬起了头,直直地盯着面前云淡风轻的女子。 夜渐渐深了,楼下的夹克男子抬头望了望房间中的灭掉的灯,转身匆匆离开。 第35章 第二十九章 “阿姨!我们来蹭饭了!”一打开门,郝尧便开心地朝着苏晓妈妈喊道。 “就会浪费钱,来就来,还买什么东西啊!”苏晓妈妈身上系个围裙,满脸笑容地接过郝尧手上的水果。 “快进来!快进来!” “伯母,您好。”一旁的张寒衾有礼貌地朝着苏晓妈妈微微躬身。 “好!好!”苏晓妈妈一看到张寒衾便高兴得合不拢嘴。 今天的张寒衾头发整齐地背束,上身穿了一件藕灰色的宽松针织衫,领口间露出白皙嶙峋的锁骨;下身是一条修身的黑色休闲裤,配上一双精巧的皮鞋,叫苏晓妈妈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 苏晓觉得有些窘,一步迈进了房里,咬着牙压低声音在老妈耳边说道:“妈,看够了吗?” “额,快进来!”苏晓妈回过神来,连忙招呼张寒衾进了屋里。 “小溪,你先给大家拿水果,看会儿电视,饭马上就做好了。小溪爸,孩子们回来啊,出来招呼下啊。”说着,苏晓妈又冲进了厨房。 “回来了啊。”一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从卧室内缓慢地走了出来,和善地朝着大家点着头。 “这是我爸!”苏晓搂着老爸的脖子,朝着面前的二位介绍着。 “哎呦,轻点,你爸的这把老骨头喔!” “哪里老,叔叔是越来越年轻了!”郝尧甜甜地说道。 “不年轻了,老了!”苏晓爸爸微笑着,随后目光落在张寒衾身上,打量了一番,说道。 “这位便是小张吧。” “晚辈张寒衾,拜见伯父。”张寒衾起身,朝着苏晓爸爸作揖说道。 “不用这么客气,就当到了自己家一样,坐下看会儿电视吧。”苏晓爸爸拿着遥控器把电视打了开来。 郝尧在一旁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苏晓的爸爸聊着,张寒衾也插不上嘴,随意地看着电视。 此时,电视上正在播出的是一个访谈节目。 苏晓朝着电视望去,却是心中咯噔一下。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刘总,众所周知,ns集团是国际上著名的生物技术科技公司。是什么原因,使得这么一家巨型跨国公司将亚太地区的总部设在青鸾市呢?”一个女主持人熟练地问道。 “我们将总部设在青鸾市,主要原因便是想借雷氏集团东风啊。”刘朔在电视里微笑着朝着身边的支持人说道。 “雷氏集团旗下有着国内数一数二的生物科技公司,在青鸾市周边已经形成了一套完整的产业链,各类的原材料供应也十分齐全。在这里,我们将会节约很大的成本。”刘朔丝毫不避讳,大方地说道。 “其次,青鸾市的经济发展也很快。我们做过市场分析,按照目前的经济增长速度,再过几年,以青鸾市为中心辐射周边所形成的大经济体,将会有很大的市场前景。” 一旁的女主持人不禁频频点头。 “最后一点,我也有一些自己的私心。”刘朔笑笑说道。 “哦?”女主持人仿佛来了兴趣。 “大家可能不知道,青鸾市也是我的家乡。” “刘总也是青鸾市人?”女主持人有些惊讶,她得到的材料上根本没有写刘朔和青鸾市半点的关系,不由得觉得浪费了一个大的新闻点。 “是的,每个人对自己的家乡都有着深厚的感情,我也不例外。”刘朔笑着说道。 “这次能将国际上先进的生物技术带回家乡,为家乡人民造福,也是我对家乡父老最好的馈赠。” “既然是老乡,那我就替广大观众八卦一下,像刘总这么年轻有为,在家乡一定有红颜知己吧?” “哈哈哈!这个问题可是私人问题啊。”刘朔和主持人相视一笑。 “那刘总是想给大家留下一个悬念啰?” 刘朔笑了笑,双眼从主持人身上扭了过来:“这个问题的答案,相信过一阵子大家就会知道了。” 苏晓不禁一惊,仿佛刚刚刘朔的目光直直地穿过了电视,看到了自己。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不简单啊。”苏晓爸爸看着电视说道,“年纪轻轻就干出一番大事业啊。” 郝尧在一旁不由得捅了捅身边的苏晓,苏晓瞪了她一眼,郝尧不禁吐了吐舌头。 “你们聊什么哪,饭做好了!”苏晓妈擦了擦手,从厨房里端了几道菜上桌,问道。 “说电视里的那个什么ns集团的总裁,才二十几岁,好像和苏晓一般大。”苏晓爸爸说道。 “哦,那个节目啊。我也看过了,那小伙子确实是不错,还是我们青鸾市人。”苏晓妈妈边说,边招呼着。 “来,来,菜都好了,都上桌吧。” “吃饭去啰!”郝尧看出了苏晓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连忙拽着苏晓走到桌前。 张寒衾看着苏晓有些落寞,留意了下在电视上侃侃而谈的刘朔,眼神也不自觉得黯淡了下来。 “快坐!小溪啊,快招呼大家坐下。”苏晓妈妈又奔进了厨房,端出了两盘菜。 “我来!我来!”郝尧自告奋勇地上前,直接把张寒衾按到了一个座位上。 “你坐这儿!” “苏晓你坐这儿!”说着,又把苏晓拉到了张寒衾的身边坐下,自己坐在了张寒衾的另一侧。 “齐了,齐了。”苏晓妈妈把最后两个菜端了上来,满脸笑容说道。 “小张,喝点?”苏晓爸爸拿出了一瓶白酒,朝着张寒衾晃了晃。 “晚辈不会饮酒。”张寒衾婉拒道。 “哦,那算了,我也不喝了。”苏晓爸爸也未勉强,点了点头,将白酒收了起来。 “就是,喝酒伤身,今天不喝了!”苏晓妈妈擦了擦手,坐在了苏晓和他爸之间。 “来来,都快尝尝,这些都是时令菜,过了这个季节可不好找!”苏晓妈妈笑盈盈地说道。 “砰,砰,砰。”这时,客厅外响起了敲门声。 “谁啊?这个点来!”苏晓妈妈又连忙起身,“我去看看,你们先吃。”说着,便跑去开门。 “来,来,我们先吃。”苏晓爸爸招呼着。 门打开了,站在苏晓妈妈面前的是一个年轻男子。只见他穿着一件白衬衫,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长得是一表人才,身后还背着一个长长的琴袋。 只是,这人怎么看着这么眼熟呢? “你找谁啊?”苏晓妈妈看着面前的男子,不由得问道。 “您是阿姨吧!”年轻男子随手将身后的琴包放下,满面和煦地看着苏晓的妈妈,缓缓说道。 “啊,是啊……”苏晓妈妈有些摸不着头脑,“你是……” “阿姨您好!我是苏晓的大学同学。”年轻男子笑着轻声说道。 “啊,啊!苏晓的同学啊,我说怎么看着有点眼熟。”苏晓妈妈恍然大悟,笑着答道。 “苏晓在家吧!我,能进去么?”年轻男子谦逊地征求问道。 “啊……进来吧,进来吧。”苏晓妈妈一怔,连忙把他迎了进来。 “小溪啊,你同学来看你了。”苏晓妈妈随后朝着身后大声喊道。 “同学?”苏晓和郝尧不由得对视了一下。这都毕业好几年了,八百年都不联系一回,哪来得这么好交情的同学? 年轻男子背着琴走了进来,苏晓一抬头,不禁如遭雷击,筷子直接从手上掉了下来。 年轻男子却是不以为然,只是朝着苏晓微微一笑,满脸的笑容如被阳光晒过般。 “苏晓,我来了。” 第36章 第三十章 “这……你!”郝尧看了看面前的人,觉得好像是做梦般,不由得连忙望向苏晓。 “晓!他……这是怎么回事?”郝尧满脸地不解。一旁的苏晓父母却更是如丈二的和尚摸不到头脑。 “郝尧,好久不见。”年轻男子看着郝尧微笑着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我和我套近乎!”郝尧眼睛一斜,有些话里带话地说道,“我们俩见与不见……没什么区别吧……” “那可不一定。”年轻男子笑了笑说道,“我对赞助你们乐团也有兴趣。” “切!”郝尧根本不领情,没好气地答道,“要赞助找王卿尺去,这是他的团,找我干什么!” “喂,你知不知道他是谁?”郝尧随即一转身直接凑到张寒衾耳边说道。 “知道。”张寒衾看了郝尧一眼,淡淡地点了点头。 “你知道还这么淡定!”郝尧先是惊讶地看了看张寒衾,随后不禁咬牙切齿地说道,“情敌都打上门来了,你还坐得住?” 还未等张寒衾回答,年轻男子这边便将手中的琴袋打开,从里面缓缓地掏出了一张琴。 “上次碰见了苏晓,她说琴坏了。我便去找师傅修好,今天给她送来了。”说着,年轻男子便微笑着将琴递过来。 “苏晓,要不要来试一下?看看音调得准不准?” 苏晓抬头望向那张琴,不由得怔了一下。 断裂的亲身已经被精巧地接了起来,琴弦也已经换上了新的。尤其是琴身尾处,更是依然刻着那个歪歪扭扭的“朔”字。 她不知道刘朔是怎么找到那把琴的。 只是,苏晓仅是就这么盯着,却没伸手去接。 “哎,哎!”苏晓妈妈用胳膊捅了捅身边的老伴,低声问道,“这个不是刚才电视里的那个什么ns公司的刘总么?” “好像是他。”苏晓爸爸点了点头。 “这刘总和我们家小溪竟然是同学?”苏晓妈妈不禁惊讶道。 “那些都是外人间的称呼,叔叔阿姨叫我刘朔就好了。”年轻男子听到了这边的谈话,转过身来朝着苏晓父母微笑说道。 “啊,好!好!不见外。”苏晓妈妈有些尴尬地说道。 “哎,小溪啊,你快接过来啊!人家帮你把琴修好了,你怎么还能让人家举着啊。”看女儿还没动作,苏晓妈妈不禁走上前去,伸手将琴接了过来,放到了一旁。 “这孩子!”苏晓妈妈有些责备道,转身朝着刘朔带着歉意说道,“这孩子就这样,越学越不像话了。你别忘心里去!” “没有,苏晓就这脾气,我了解。”刘朔朝着苏晓妈一笑,点点头说道。 哟!了解? 苏晓妈妈不由得嗅出了几分名堂,朝着自己的老伴眨了眨眼睛。 看来这小伙子也是自己女儿的追求者啊! 她刚要开口问问,却被苏晓爸爸一把给拉了回来。 “你干什么……!” 苏晓妈朝着苏晓爸爸一瞪眼,伸手拽掉老公的手,笑着朝着刘朔问道:“刘朔啊,还没吃饭吧!” “来得急,还真没吃呢……” “那正好!我们也刚吃,添双碗筷一起吧!”说着,苏晓妈便热情地朝着厨房走去。 “那就麻烦阿姨了。”刘朔朝着苏晓妈妈微微点头。 “嘿——!你还真拿自己不当外人呢。”郝尧不禁睁大了眼睛,上下瞟了瞟身边的刘朔,刘朔却是依旧满面的笑容,像没听到一样。 “妈,不用去拿碗了!刘总不在这吃。”苏晓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这孩子!你怎么说话呢!”苏晓妈瞪了苏晓一眼,还是转身将碗筷从厨房拿了过来。 “刘朔你别介意啊。”苏晓妈陪着笑脸说,“苏晓从小就被我们惯坏了,嘴上也没个把门的。” “没事,阿姨您太客气了。”刘朔微笑着伸手接过碗筷,坐在了苏晓的另一边。 “琴,一直就是你的。我不会要,也不敢要了。”苏晓没有抬头,盯着桌上的菜,轻轻说道。 “刘总……还是把它拿回去吧。” “阿姨,您这醉蟹做得真是好吃!比我妈做得好吃多了。”对于苏晓的话,刘朔好似没听到般,只是对着苏晓妈的手艺由衷地夸赞。 “啊……好吃你就多吃点。”苏晓妈妈看着苏晓今天竟这般表现,心里不免有些惊讶,连忙勉强笑了笑,说道。 “看来一定得找机会让我妈来和您学学厨艺,这样我以后就有口福了。”刘朔笑着说道。 “都是苏晓的同学,若是想吃啊,随时过来,阿姨做给你吃。”苏晓妈妈笑着说道。 “妈!他不是你儿子,也不是你女婿。”苏晓在一旁面无表情,冷漠地说道:“非亲非故的,你没必要做东西给他吃。” “苏晓。”刘朔那边听到这话却是一笑,“你和我爸妈也是非亲非故,这几年下来,却是多亏了你的照顾。” 刘朔转过头来,看着苏晓妈妈说道:“阿姨您可能不知道,每逢年过节,只要有时间,苏晓每次都会去看看我爸妈,连我这个做儿子的都汗颜。” “听我妈说,苏晓前两天还打过电话,说最近要过去看看呢……”刘朔微笑着说道。 苏晓妈妈看了看面无表情的苏晓,尴尬地寒暄说道:“啊……你不在青鸾市,同学之间互相照应下,也是应该的,应该的……” “以后不会去了……”苏晓抬起头,看着刘朔,却再也说不出半个字。 突然,一直未出声的张寒衾却是剑眉一挑,猛地将头一扭,直直地看向卧室的方向。 一旁的刘朔见状不禁脸色一变,连忙话锋一转,朝着张寒衾和气地说道:“张先生,这段时间里,多谢您对苏晓的照顾了。” 张寒衾缓缓地将头又扭了回来,隔着苏晓,冷冷地看着刘朔。 “这是我的一点谢意,还望您收下。”说着,刘朔从钱夹里掏出一张工整的支票,轻轻地站起身来,放到了张寒衾面前。 一旁的郝尧眼疾手快地将支票抢了了过来,扫了一眼:“呦,五百万呢!怎么,这是要买断我们家苏晓感情啊?” “只是,刘总,五百万是不是少了点啊?” “聊表谢意,并没有其他的意思,郝尧你不要误读。”刘朔微微一笑,目光却是转向了张寒衾,直直地望着他说道。 “张寒衾,这人是要花钱把苏晓从你身边买走。”郝尧可是不嫌事大,瞪着眼睛也将头扭了过去,对着张寒衾说道,“你干么?” “即便是要买,也得将我们俩全买走才行。”张寒衾此时早已面色不善,冰冷地气质渐渐回归。 “只是,就怕你买不起。”张寒衾冷冷地看着刘朔,一字一句地说道。 “哦?”刘朔那边却也好似突然来了兴趣,坐直了身体,盯着张寒衾,缓缓说道。 “张先生不妨开个价,钱不是问题,我们可以谈。” 这二人隔着苏晓对峙着,互不相让,眼睛里几乎要溅出火花来。 “够了!”苏晓不禁一声大叫,站起身来,打断说道。 “五年的寻找,五年的无奈,五年的折磨,五年的等待。”苏晓怒气冲冲地望着刘朔,一口气发疯般地吼道。 “刘朔,你倒是告诉我,你明明白白地告诉我!” “这些到底值多少钱?这些你到底买不买得回来么!” 世界突然静了下来。 一旁的刘朔低下眼睛,努力地控制了下自己的情绪,尽力柔声说道:“苏晓,五年前……是我的错,我当时不该……” “……可是,苏晓,我现在回来了!”说着,他慢慢抬起头,鼓起勇气伸出手,轻轻地触向苏晓的脸庞。 “这次是真的回来了……” 手指碰到了苏晓的头发,苏晓不禁浑身猛地一颤,却是突然“啪”地一声脆响,刘朔的手被旁边突然出现的另一只手打落了下来。 刘朔眼色顿时变得不善,猛然抬起头,却是愕在了当场。 “滚!你给我滚——!” 一个愤怒的声音传来,只见苏晓的妈妈浑身颤抖地将苏晓搂进怀里,眼含热泪,朝着刘朔怒目而视。 “阿姨,您这是……”刘朔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的阿姨,如今却像一头发疯的母狮般朝他吼叫着。 “不要叫我!”苏晓妈妈眼泪一滴一滴地掉了下来。 “五年前是你!原来就是你!” “不许你再碰我的孩子!不许!!!滚!你给我滚!!!” “阿姨,我……”刘朔满脸委屈,刚要解释,却被苏晓的爸爸在一旁打断。 “刘总,你走吧……”苏晓爸爸脸色也有些难看,叹了口气,说道。 “我们不会同意你和苏晓来往的。” “要怪,就怪你们没有缘分吧。” 第37章 第三十一章 “苏晓,我们就在这里这么躺下去吧,一直躺下去……”刘朔穿着一件白衬衫,躺在草地上,直直地看着湛蓝的天空。 薄薄的阳光均匀地洒在他的身上,如同青春一般瑰丽。 “一直躺下去?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都没什么人烟,想饿死在这里啊。”苏晓躺在刘朔旁边,玩着手中的狗尾巴草,笑着说道。 “我还答应我妈晚上回家吃饭呢。” 刘朔扭过头来,痴痴地望着苏晓的侧脸。 苏晓却毫未察觉,她将手脚展开,躺成了一个大字:“这青鸾山也太大了,连绵起伏的,我们走了这么久竟然还没有看到头。”。 “苏晓,你知道这里为什么叫青鸾山么?”刘朔突然问道。 “不知道。”苏晓摇摇头说。 刘朔好似突然来了兴致,爬了起来:“相传,古代的时候,一位帝王和一只偷偷下凡的青鸾相爱了。这件事情被天庭知道后,很是震怒,觉得卑微的人类亵渎了神灵,不但要将青鸾捉拿回来,还要惩罚那位帝王。若是他不自刎谢罪,便降下雷罚来,毁灭他的城池。” “为了万千黎民百姓,帝王站在城楼自刎了。但是天庭却食言了,依旧降下了无边的雷罚。青鸾怒不可遏,关键时刻,化作了绵延无尽的山脉,生生地护住了这篇城池,保住了百姓们的性命,而她自己却是油尽灯枯,再也变不回来。” “啊!这么惨啊!”苏晓不禁有些遗憾。 “惨么?”刘朔盯着苏晓问道。 “当然惨啊!两个人都死了,多惨啊!”苏晓大声答道。 “我倒是觉得这样也挺好的。”刘朔说道,“虽然青鸾化作了大山,但却能和自己相爱的人相守长眠于此,再也不用不分开了,也算是一种幸福吧。” “死都死了!以后谁也看不见谁,谁也不知道谁了,这幸福什么啊。”苏晓不同意地说道。 “真正的幸福是一起活着,一起慢慢变老……有首歌不是那么唱得么……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看着沉醉在自己意境中的苏晓,刘朔不禁苦涩地笑了笑。过了好久,苏晓终于将那首歌唱完了,刘朔长舒了口气,开口说道:“苏晓,我有些话想……” “啊!蚂蚱!”谁知刘朔刚想说,便被苏晓一声大呼打断。 看着一个虫子在自己面前跳过,苏晓不由得抓着刘朔的胳膊兴奋地喊道。 “嘶——”刘朔被捏得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苏晓却是根本没有注意到刘朔的表情,依旧大声喊道。 “你看到没有!那么大个儿的蚂蚱!我第一次见!”刘朔无奈地点了点头,只是这只蚂蚱来得真不是时候。 “等着!我抓给你!”苏晓一个大跳便扑了过去,而蚂蚱却是早早地就避开,跳到一旁。 “小样儿!还挺能蹦!别跑!”苏晓撸起袖子,两眼放光,追着蚂蚱越跑越远。 “苏晓……你真是笨死了……”刘朔看着苏晓那笨笨抓蚂蚱的样子,摇了摇头,笑了起来。 只是笑着笑着,眼角竟流下了眼泪。 “苏晓,你要幸福地活下去。”刘朔抹去眼泪,缓缓地站起身来,狠狠地看了眼追蚂蚱的苏晓,转身朝着身后悬崖走去。 “刘朔!你快看!我抓到了!”苏晓抓着蚂蚱,高兴地朝着刘朔炫耀。但当她扭头望向刘朔的那一刹那,却是猛然发现那件漂亮的白衬衫此时正背对她,直直地朝着崖底坠去。 苏晓瞬间便愣住了,连忙用空闲的手揉了揉眼睛。当她再次睁开眼睛,面前只有一片空空的草地。 刘朔他……他竟然真的不见了! 他……他不会是真的…… “刘……朔!刘朔!你在哪?”苏晓捏着蚂蚱,有些颤抖地朝着悬崖边走去。她每走一步,心中便越沉重一分。 苏晓犹豫了一下,哆哆嗦嗦地趴在地上,缓缓地探出头,只见那悬崖深不见底,却哪里有刘朔的影子? “刘朔!你在哪里!”苏晓长吁了一口气,声嘶力竭地朝着崖底喊去。 “刘朔!你快出来啊!……” 一声声的呼唤越来越无力,苏晓越来越没有信心,她哆哆嗦嗦地掏出手机,却是发现在这山顶,竟然一格信号也没有。 “怎么办!怎么办!”苏晓从来没有遇到这种阵仗,心中顿时里慌得不得了,捏着蚂蚱的手也不由得松开。那蚂蚱努力一跳,跌进了悬崖,却是轻松地张开了翅膀。 看着蚂蚱义无反顾地跳了下去,苏晓不禁咽了咽口水,探出头去,直直地望向崖壁上的几棵胳膊粗的小树。 苏晓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双手扒在崖壁上,艰难地寻找下一个踏脚点。花猫似的脸上已经淌满了不知是泪水还是汗水。 她已经爬下了不小一段的距离了,小腿上的裤子却已经被鲜血染红。 那是她刚爬下山崖时,一脚踏空,一颗小树的树枝直直地插入了左腿。也多亏那棵小树拦住了她,不然她已经成为崖底的一抹鲜红。 太阳已经开始西下,苏晓扭头看了看崖底,依旧是灰蒙一片。 眼泪止不住地流了出来,不知是害怕,是担心,还是左腿上的疼痛。 苏晓又抬头看了看崖顶,只是此时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上面了。 “刘朔……刘朔……” 苏晓用手随意地抹了抹眼泪,一遍一遍地轻轻叫着刘朔的名字。她双手紧紧抓着满是棱角的岩壁,缓缓地将身体往下探。那条被刺伤的小腿艰难地挪动着,已经有些不听使唤了。 突然,苏晓手上抓着的岩石一松,整块儿都被她抠了下来。 苏晓重心顿时偏离,身体向下滑,整个人朝着崖底便仰了下去。 “啊!”苏晓一声大喊,却是脚上一紧,整个人倒在了崖壁的树干上。 苏晓大口地喘着气,满脸通红,努力地抬起了脖子看向脚踝的地方。那是一棵树突出来的树根,刚巧不巧地在苏晓滑落时,将受伤的脚卡在了里面。现在苏晓已经隐隐约约开始感觉到了疼痛,那条腿原本就已经受了伤,此时无疑是雪上加霜。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想着自己将要死在这里,苏晓的脑袋顿时一片空白,无边地恐惧正一点一点地慢慢将她吞噬。 我不要死!我不要死! 刘朔,你也不要死! 苏晓眼泪猛地涌了出来,仿佛是决了堤的洪水,再也拦不下来。 突然,苏晓的身上的手机响了。 手机有信号了! 苏晓一个激灵,连忙止住了哭声,手忙脚乱地拉开口袋上的拉链,将手机掏了出来。 电话一接通,那边妈妈的声音便传了过来。“小溪啊,饭都做好了,你到哪了啊?” 苏晓顿时忍不住,如同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般,“哇”地一下,大哭了起来。 “小溪!你怎么了!怎么哭了!”苏晓的妈妈听到哭声连忙问道。 “妈……妈!你快来救……我!我在青鸾山……的悬崖上……”苏晓边哭边说道。 “什么!”电话那边顿时炸开了锅。 “你不是在学校吗?怎么会在青鸾山的悬崖上!”苏晓妈妈着急地问道。 “妈,你别问了……你快来吧,我快坚持不住了,要掉下去了……”苏晓抽噎着说道。 “好……好……”苏晓妈妈颤抖地说道。 “小溪……你告诉妈妈,你在青鸾山哪!” “我不知道……不知道……”苏晓哭着摇着头。 “我们走了很远……这里有悬崖……” “你们……都有谁在和你一起……” “……没有了……就我一个人……”苏晓大声哭道,“妈妈你快来啊……” “好……好……小溪,你别害怕,坚持住!一定坚持住!妈妈马上就到……马上就到……”苏晓妈妈似乎强忍着颤抖,挂断了手机。 “嗯……”苏晓也战战兢兢地合上了手机,放进了兜里,随后却又是掏了出来。 “既然有信号了……”苏晓想了想,拨通了刘朔的电话。 电话里面静了好一阵子,紧接着听到无法接通的提示。 苏晓连自己也不知为什么,却是顿时松了一口气。 “刘朔,你在哪里……” 突然,树根处有些松动,苏晓整个身体猛地一晃,手机顿时从手中滑了出去,坠入了崖底。 苏晓被吓的浑身一个激灵,只觉得自己仿佛在鬼门关转了一圈般,此时,连大气都不敢喘。 树根松动了,手机也掉了。 她不知道没有了手机,其他人找不找的到自己,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这棵树还能坚持多久。 突然,刘朔那阳光的样子出现在苏晓的脑海,她一想到刘朔可能还在崖底无人问津,心中顿时涌起了一股力量。 “我不能放弃!不能放弃!我要活下去,为了你,我要活下去!我要救你!” 苏晓强忍着剧痛,拉着自己受伤的左腿,终于将身子一点一点地拽了起来。当她双手努力地抱上了那颗小树时,身上早已经被汗水湿透了。 苏晓费力地转身,将身体靠在了崖壁上,大口地喘着气。这棵小树是她唯一的落脚点,她不能给它过大的压力。天已经黑了下来,她没有机会也不可能再找到另外的落脚点了。 她必须让这棵小树坚持下去,她自己也必须坚持下去。 山里的夜晚,风四处嚎叫。苏晓蜷缩着靠在崖壁上,看着天上清亮的星星。她脑袋昏昏沉沉,不知道到底过了朵久,左腿早已经没有了知觉。 突然,一抹光亮从崖顶闪过,苏晓不由得猛地睁开了眼睛。 “刘朔!是你吗?刘朔!”苏晓激动地大声地喊叫着,只是呼呼的山风却将她的声音冲淡得细弱蚊蝇。 呼喊之后,那道光亮也是转瞬即逝,再也寻不见了。 “你说得对,能与相爱的人相守长眠,也是一种幸福。”苏晓突然明白了刘朔那句话的涵义,慢慢地呢喃着。 若是现在可以选择…… “苏晓!苏晓!……” “小溪!苏小溪!……” “苏晓!” 一句句的喊声带着一团团的光亮从崖顶上显现了出来,苏晓不由得回过神来,顿时热泪盈眶。 “我……我在这——!” 第38章 第三十二章 一辆黑色豪车缓缓驶进小区,稳稳地停在楼下。 司机麻利地下车,快步走了过来,打开了车门。 一条瘦长的美腿率先伸了出来,只见郝尧一身新装,脸上戴着一副墨镜,从车上款款地走了下来。 “呦,你这一身捯饬得不错啊。”苏晓只穿了件宽大的睡衣,面容憔悴地站在楼下,朝着郝尧上下打量了一番。 不自觉地舔了舔有些干裂地嘴唇,苏晓勉强挤出点笑容:“今天来找我什么事啊?还得亲自下来迎接!是不是昨晚看戏看得太过瘾,今天想看欲乱绝情的续集啊?” “你个死丫头,除了姐姐我,谁是真心疼你?”郝尧摘下了墨镜,看着苏晓红肿的眼睛,心中不禁不是滋味,一个指头戳了过来。 “给!你的!”说着,郝尧从身后的司机手中接过了七、八个纸袋,一股脑地塞到了郝尧手里。 苏晓一愣,不禁翻开个袋子,朝里面看到:“这都是什么啊!” “衣服!”郝尧将墨镜别在了头顶,又从司机手中接过了七八个袋子。 “放心,你家小白菜的也一起买了!少不了!” “你中彩票了啊!”苏晓看着又看了看这纸袋上的牌子,不禁眼睛一瞪,望向郝尧。 “哪有中彩票的命啊!”郝尧好似无奈地叹了口气,调侃说道,“这是保姆费!” “保姆费?看孩子?”苏晓一愣,随口问道,“谁家孩子啊?” 只是话音还未落,一个肉球便从车的后排座上飞了出来,猛地扑进了苏晓的怀里。 “姐姐!是我!是我!”小胖子挥舞着胖手,抱着苏晓高兴地说道,“我来了!” “小胖子,是你啊!”苏晓见是小胖子,不由得笑了笑,“这回舍得下车了?” “嘿嘿,姐姐,我来帮你拿!”小胖子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从苏晓手中抢过了几个袋子,努力地拿在了手里。 “喂,小子。”郝尧在一旁晃了晃手中的纸袋,不禁掐起了腰,“是我答应你爸要照看你的耶,你竟然去帮她拎?” “有我爸对你好不就行了!反正你看上的是我爸,又不是我。”小胖子像大人般地耸了耸肩说道,不禁逗得苏晓一阵想笑。 “那在你爸面前你可得替我美言几句啊,我以后经常给你买好吃的!”郝尧发现这孩子倒是蛮灵光,不由得朝着面前的小胖子眨了眨眼。 “知道了,知道了。”小胖子好似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 “这是什么情况!这么快?”一旁的苏晓不禁睁大眼睛惊呼道,“你这都已经开始准备当后妈了?” “哎呀,不快了,不快了!你不懂!”郝尧竟有些羞赧,挥着手快步走进了楼梯间。 “哦,对了。”郝尧优雅地转过了身,朝着司机说道,“老王,你先回去吧,等我用车再给你打电话。” 司机师傅连忙点点头,顺从地回到了车上,缓缓启动。 “哟,行啊!都有专车了!”苏晓在一旁调侃道。 “你个死丫头,我们上去再说。”说着,郝尧将纸袋跨在了手臂上,腾出一只手,便要去拉身边的小胖子。 “我要跟着姐姐走!”小胖子闪过了郝尧,跑到另一侧,却是拉住了苏晓的手。 “臭小子,你行!”郝尧缩回了停在了半空中的手,不由得瞪了小胖子一眼,气冲冲地走进了电梯。 “姐姐,我偷偷告诉你哦。”看着郝尧走远,小胖子低声朝着苏晓说道,“想当我后妈的人多着呢,她还差得远呢。” “你个鬼机灵,快进电梯。”苏晓笑了笑,伸手拉着小胖子走进了电梯。 “嗨!男神!”郝尧一进屋,随手将手中的纸袋扔在了一旁,扭头看见从卧室里走出的张寒衾,不由得高兴地挥手说道。 张寒衾举起水杯,喝了口水,朝着郝尧礼貌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说吧!你是怎么把雷总家的宝贝公子拐来的?”苏晓也将手中的袋子放下,领着小胖子坐到了沙发上,朝着郝尧问道。 “什么呀,是雷总主动找我帮忙的。”郝尧走了过来,坐在苏晓身边,不禁有些得意地说道。 “姐姐,她根本不了解我爸爸。”小胖子在一边撇撇嘴说道,“我爸爸可是个商人,商人做任何事都是有目的的。” “呦呵,没看出来啊,真是虎父无犬子啊!”郝尧不由得使劲地揉了揉小胖子的脑袋,兴高采烈地说道,“你爸爸是有目的啊!他的目的就是我啊。” “姐姐……你还是不要和她在一起玩了。”小胖子顶着被郝尧□□成鸡窝的发型,无奈地摇摇头说道。 “笨也是会传染的!” “臭小子,你再说!”郝尧恶狠狠地朝着小胖子说道,“你再说我就马上给老王打电话,让他把你送去学习班去!” “姐姐,她威胁我。”小胖子一把抓住苏晓的手,可怜兮兮地藏在了苏晓身后。 “不用怕,姐姐保护你!”苏晓心中明白了几分,拍了拍小胖子的脑袋笑着说道。 “这些东西也是雷总买的?”苏晓指着面前一地的纸袋,朝着郝尧问道。 “雷氏商厦都是他们家开得,买点衣服算什么。”郝尧大咧咧地说道。 “可是,这……” “哎呀,放心,放心!都记在我头上的,和你没关系。”好似看出苏晓面露难色,郝尧连忙补充道。 “哎!小子,去找那个帅哥哥玩去,姐姐们有事要商量。”郝尧朝着小胖子指了指身后的张寒衾说道。 “姐姐,她和我爸爸一样,给你买衣服一定是有目的的。”小胖子在苏晓耳边小声说道。 “你一定要小心!” “知道了,姐姐一定会小心的!”苏晓朝着小胖子一笑,伸出手来理了理小胖子的头发。 “你去玩去吧。” 小胖子点点头,看了郝尧一眼,随后像个胖鸭子似的跑到张寒衾面前,呆呆地望着他。 “帅哥哥,姐姐让我找你玩。” 张寒衾眉头一皱,停了半晌,扭头看了眼苏晓。 苏晓却是没有解围的意思,向他摊了摊双手。 “帅哥哥,我们玩什么啊?”小胖子轻轻拉起了张寒衾的衣襟,有些撒娇地说道。 张寒衾脸上有些微红,想了半天,吞吞吐吐地说道:“我……我教你打坐吧。” 沙发上的郝尧和苏晓不禁“扑哧”一下乐了出来。 “打坐好玩么?”小胖子却是问道。 “不好玩。”张寒衾摇了摇头,“不学也可以,只不过那你便只能一个人玩了。” “一个人更不好玩。”小胖子嘟着嘴,看了看张寒衾那有些冷酷的眼神,竟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好吧,我们就打坐吧。” 小胖子多有难缠,苏晓第一次在马路边就见识过了,也许是耳濡目染,年纪虽小,却是个极其见人你下菜碟的主。 见张寒衾竟然真的手把手地教起了小胖子,苏晓也不禁颇为惊讶。 “说吧,什么事。”虽有些诧异,苏晓还是回过头来,看着郝尧说道。 郝尧脸色微红,看了看苏晓,犹豫了下,还是说道:“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提这个事。” “去度假村的事?”苏晓猜出了几分,试探问道。 “嗯。”郝尧点了点头。 “他为什么一定要我去?”苏晓有些不解地问道。 “他没说必须……他只是说希望……”郝尧犹豫地说道。 “我只是不想让他失望……假如我努力能做到的……”看着此刻郝尧低着头,双手纠结地摆弄着,苏晓不禁愣住了。 “郝尧,你是真的喜欢他,不是因为他有钱,是么?”苏晓不禁问道。 第39章 第三十三章 郝尧低着头,没有回答。 “只是,郝尧,他心里有你么……”苏晓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 “没有。”郝尧竟然突然抬起头来直直地望着苏晓,果断地回答道,“连一个几岁的孩子都看得出来的事,我怎么会看不出来。” “更甚至,比起我来,你在他心目中的分量要重得多。”郝尧将目光从苏晓的脸上轻轻移开,有些苦涩地笑了笑。 “郝尧,我……” 苏晓此时不禁被郝尧这些轻轻柔柔地话语说得面红耳赤,哑口无言。 “不过,我不在乎。”郝尧粲然一笑,扭头再次看向苏晓,“反而我还要感谢你。” “正因为你是我的好姐妹,我才会有机会接近他。才能和他跳舞,和他相处,知道他的一些事情,甚至他放心将宝贝儿子交给我带。” “我感觉到的不是吃醋,而是幸福……那是我也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即便是盲目的……”郝尧一边说着,一边轻轻地笑出声来,只是眼角中却已经泛出了点点的泪光。 “晓,别怪我自私。”郝尧轻轻地拉起苏晓的手,“这种男人身边从来不缺女人,我怕他有一天,连对你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了,那我就再也走不进他的世界了。” “郝尧,你……”苏晓紧紧地抓着郝尧的手,欲言又止。 “值得么……” “值!”郝尧擦了擦脸上的泪珠,毫不犹豫地重重点了点头。 “不过你放心,我是绝对绝对不会允许他伤害你的。”郝尧看着苏晓郑重说道。 “大姐,我带着小白菜呢!”苏晓也伸手帮着郝尧擦去眼角的泪痕,调侃说道,“他即便是想欺负我,也得自己掂量掂量不是?” “这么说,你答应去了?”郝尧的脸上顿时洋溢出了高兴地笑容。 “不然怎么办?你个傻女人!”苏晓不禁无奈地看着郝尧嗔怒道,“你就等着他哪天把你卖了吧!” “不会的,我也卖不上好价钱,还不如你家的小白菜值钱呢!” “啊,疼!疼!疼!” 小胖子大声的叫喊声不禁让苏晓二人转过头去。只见张寒衾正用手纠正小胖子的打坐姿势。只是小胖子的腿上全是肉,根本盘不上来,不由得连连叫疼。 “我不练了!我不练了!”小胖子挣脱开张寒衾的手,跑了过来。 “姐姐,打坐一点也不好玩!”小胖子委屈地说道,“我不想练了!” “那我们就不练了!去,冰箱里好吃的,随便拿!”苏晓捏着小胖子的圆脸说道。 “嗯!”小胖子开心地跑到冰箱前,打开冰箱门,不禁大声叫起来。 “哇!这么多好吃的!”小胖子大吼一声,一头便钻进了冰箱里。 一旁的张寒衾看着在冰箱外露着的半个屁股,不禁连连摇头。 “砰!”小胖子满手拿着东西,头抬出了冰箱,用屁股一拱,将冰箱门重重地关了上。 只听“叮当”一声脆响,一个小拇指大小的圆柱小金属棒从冰箱下滚了出来,直直地撞到了张寒衾的脚上。 张寒衾蹲下身,将金属棒捡了起来,拿在手里看了看,却被小胖子伸手抢了去。 “这是什么宝贝啊!”小胖子拿着来回端详,随手按了按上面的一个按钮。一道红色的激光投射在墙上,显示出了七位数字。这七位数字每秒一变换,如同指尖上的琴键,在有节奏地跳动着。 看着墙上的七位数字,小胖子像看到了好玩的玩具一般,竟然不吵不闹,直勾勾地盯着墙上的数字。 “这个好像不是很难……”小胖子喃喃地说道,随即恍然大悟,“哦!原来是这样!” “下一个是……耶!对了!” “再下一个是……” 小胖子一会儿沉思,一会儿雀跃,竟专心致志地与拿激光笔互动起来。看得苏晓郝尧二人不禁侧目,看得张寒衾眉头拧紧。 “这孩子不简单。”张寒衾看了一会儿,说道。 “嗯?怎么了?”苏晓二人也走了过来。 “你们看到墙上的一排数字了么。”张寒衾朝着墙上的七位数指了指,朝着苏晓二人说道,“他们是有规律的,这孩子却是能猜出来。” “有规律?”郝尧连忙伸过头来,对着那些每秒变化的数字,是左看看右看看,最后摇了摇头,也没看出来个端倪来。 “小胖子,你能猜出来下一排数字?”苏晓蹲下身子看着小胖子轻声问道。 “能啊,就是有的时候算得慢,它变得太快了。”小胖子口也不回,目不转睛地盯着墙上的数字说道。 “他真的能算出来?”郝尧听到后,不禁瞪大了眼睛。 “没看出来啊,这小子和他老爹一样,扮猪吃老虎啊……”郝尧上下打量着小胖子,说道。 “可能是这小子从小就吃什么补脑的东西吧,看来雷总对下一代的培养简直是不遗余力啊。” “不见得,可能他们还不知道这孩子的本事。”张寒衾却是摇摇头说道。 “有可能!不然还会让他去学习班?”苏晓想了一下,与郝尧四目相对,不禁有些震惊。 “小胖子,姐姐问你,你这个本事告诉过你爸爸妈妈么?”苏晓扳过小胖子的脑袋,问道。 “他们不知道!姐姐,姐姐你一定得替我保密啊!”小胖子连忙说道。 “为什么?告诉你爸他有个聪明儿子,他不是会更高兴吗?”郝尧在一旁直接问道。 “不行!不行!不能告诉他!就是不能告诉他!……”小胖子着急地大声喊道。喊着喊着,一咧嘴,竟哭出声来。 “要是告诉爸爸,他又要逼我喝药了。那个药特别难喝,喝完了浑身都疼!特别疼!我不想喝,我真的不想喝……呜呜呜……” “别哭!别哭!不告诉,不告诉!”苏晓连忙劝住情绪失控的小胖子,哄着说道。 “看看,我说着了吧!”郝尧也在一旁摇摇头说道,“全是那些补品给催得!不然这小子能这么胖!” “姐姐……姐姐……”小胖子一边抽噎,一边摇着苏晓的手说道,“你……真的……不能告……诉他们!” “不告诉!不告诉!姐姐绝——对不告诉!”苏晓连忙抚摸着小胖子的脑袋,答应道。 “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 “那他们呢?”小胖子指着张寒衾和郝尧委屈地说道。 “他们也不说!”苏晓连忙说道。 “不说!不说!”郝尧现在也收起了那凶巴巴的面孔,蹲下身来哄着小胖子说道。 “乖!别哭了啊!”郝尧伸手从桌子上抽出纸巾,给小胖子擦着眼泪,“你瞅瞅,你这一哭,还真成了个小花猫了!” “嗯。”小胖子含着眼泪,把玩着手里的激光笔,点了点头。 “呦,还会哄孩子了。”苏晓在一旁不由得挤兑笑道。 “说不定我以后就是这孩子的后妈了,可不得现在就开始练习练习啊。”郝尧白了苏晓一眼,转头朝着小胖子说道。 “来,这个激光笔啊,就送给你了!”郝尧看他对那支激光笔爱不释手,朝着小胖子说道。 “你要是自己无聊的时候啊,还能拿出来自己算算数,解解闷!” “可是,这是姐姐的东西,又不是你的……我随便拿了别人的东西,爸爸又会说我的。”小胖子嘟着嘴小声说道,手里却依然舍不得放下那支激光笔。 “既然你都说了这是姐姐的东西,那姐姐就把它送给你了!”苏晓喜爱地掐着小胖子的脸说道。 “这也是我们的秘密,不要告诉你爸爸妈妈哦!” “嗯!谢谢姐姐!”小胖子紧紧地攥着激光笔,高兴地点了点头。 第40章 第三十四章 青鸾山延绵起伏,层峦叠嶂。 从高空中看去,整个城市犹如被一只首尾相环的青鸾包围起来般,煞是好看。 青鸾市也正是因此得名。 五年了。 苏晓望着车窗外那些一排排晃过却叫不出名字的树,竟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时候的路还没有这么平坦,也没有游猎、漂流等各种旅游项目,但是那时候却有着弥足珍贵的回忆。 车子顺着公路欢快地跑着,不一会儿,便七拐八拐地来到了一座山庄前,停了下来。 苏晓回过神来,望向窗外。只见道路两侧站满了人,一条红毯从下车处直直地通进了山庄里面。 “快!放鞭炮!”看着车子驶了进来,一个村长模样的中年人神色紧张地喊道。几个年轻的小伙子连忙将鞭炮点着,噼里啪啦声顿时响彻天际。 雷铭雄从第一辆车上走了下来,那村长模样的中年人大老远地,便满脸笑容地举起了手。 “欢迎雷总前来,实在是欢迎欢迎啊……” 雷铭雄笑着握住了村长的手,说道:“老钱,山庄终于开业了,恭喜恭喜啊!” “还得多谢雷总、樊助理的大力支持啊。”老钱憨笑着说道,连忙又握住了身边樊清水的手。 樊清水礼貌地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老钱,我们雷总今天可是带来了几个朋友来给山庄捧场,你可一定要帮我们招待好啊。” “一定一定!”老钱忙不迭地点头答道,“雷总和樊助理的朋友就是我们的贵客!一定招待好!一定招待好!” 这时苏晓和郝尧也下了车,朝着这边走来,张寒衾却是缀在了后面。 “来!老钱!”雷铭雄看苏晓二人走了过来,朝着老钱一伸手,介绍道。 “这位是苏晓,这位是郝尧。你可别看他们年轻,他们俩位可都是技艺卓绝的艺术家啊!” “雷总是在取笑我们呢。”苏晓连忙摆手寒暄道,“村长,我们今天可是要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老钱连忙上前寒暄,“要不是雷总的面子大,两位艺术家我们是想请也请不来哩!” 雷铭雄一转身看到了苏晓身后的张寒衾,好似惊讶般,开口问道:“还未请教,这位是……?” “他是我的一个的朋友。”苏晓连忙一伸手介绍说道,谁知而张寒衾此时却是主动走上前来,朝着雷铭雄微微点头,随后却是当着众人的面一把紧紧地抓住了苏晓伸出的手。 苏晓心中一惊,连忙暗暗挣脱了几下,却是发现根本挣脱不开,只得陪笑着说道:“雷总不会怪我带了朋友来吧。” 雷铭雄饶有兴致地看了看两人的手,笑笑说道:“今天可是老钱做东,我这个客人可做不了主,得问问主人的意见。” “看您说的!欢迎!都欢迎!”老钱连忙热情地招呼道,“还有一位贵客已经到了,正在里面等着几位呢。” “哦?”雷铭雄有些惊讶,“他这么早就到了?” “到了!到了!”老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努力地咧出笑容,朝着众人一伸手,“几位快请!里面坐!” “那我们也进去坐坐吧!”雷铭雄略有深意地朝着苏晓笑笑,一挥手,便抬腿朝山庄走去。 “可以放开了。”清冷地声音传来,苏晓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气鼓鼓地看着张寒衾。 这到底是谁主动上来抓着我的手的!还好像是我求着你抓我一样! “走了!”一旁的郝尧看着心中偷乐,连忙上前抓起了苏晓的手,跟在了雷铭雄和樊清水的后面,而在身后朝着张寒衾偷偷地伸出了大拇指。 张寒衾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脸上的一丝微笑稍瞬即逝。 可能是山庄在修建的时候请人看了风水,庄外特意引来了一条小河。这小河水不深,约有四米宽,绕着山庄静静地流着。 一座精致的木桥横跨两端,当老钱引着众人踏着红毯走上了木桥时,安装在桥柱内的音箱却是突然响起来了。 那音乐节奏明快、舒缓,正是著名的《蓝色多瑙河》。 雷铭雄不由得对这首曲子颇为满意,竟赞许地点了点头。 “快看河里的鱼!”人群中突然传来了一声惊呼,桥上的众人不禁有些好奇地朝着河内望去。 只见那些红色的锦鲤好像有人指挥般,竟列成了队,随着音乐的节奏来回游走、摆动,在悠扬的音乐下,众人不由得都看得出了神。 “老钱,训练这些鱼没少花时间吧。”一旁地樊清水笑着朝着老钱说道。 “啊……这……哈……还好,还好……”老钱支支吾吾地答道。 随着音乐的场面渐渐打开,鱼儿的摆动也是越来越快。交叉游走,翻腾跳跃,看得众人是眼花缭乱,啧啧叫好,只是雷铭雄的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这鱼儿有些太懂音乐了吧,队形未免也太整齐了! 一旁的樊清水也是面露疑惑,扭头看了看身侧满头大汗的老钱。 而接下来的情况,却是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只见那些列队的锦鲤竟然在音乐□□处轰然打散,排列成了一个大大的红心,红心内清清楚楚地写着一个“晓”字。 苏晓的脸色蓦地暗了下来,她心中隐隐猜到,雷铭雄请得另外的那个贵客是谁了。 “老钱,这是怎么回事。”没等雷铭雄出声,一旁的樊清水率先开口问道。 老钱此时是汗如雨下,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我安排的。”一个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众人扭头一看,从桥的另一端走上来一位穿着风衣的青年,只见他白色的衬衫和金丝眼镜交相辉映,隐隐之中透着温和的气息。 苏晓不禁转过头来,瞪大眼睛恶狠狠地看着身边的郝尧,险些将郝尧吃进肚子里。郝尧也是吓了一跳,连忙一脸无辜地朝她猛地摆手。 “苏晓,还喜欢么?”刘朔直直地走到苏晓身前,毫不掩饰地说道。 “喜欢。”苏晓淡淡地说道。 见苏晓说喜欢,起初刘朔的脸上不禁露出了喜色,随后的一句话却是让他心中咯噔一下,眼神顿时又黯淡了下来。 “青鸾山嘛,你知道的,我喜欢得很。”苏晓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平淡,好似掀不起波澜的湖面。 “苏晓,我……”望着苏晓那面无表情的脸,刘朔刚要开口解释,却被一旁的雷铭雄哈哈打断。 “刘总,今天是山庄剪彩,你这样,可是有些喧宾夺主了啊。”雷铭雄看了看脸色有些难看的苏晓,开玩笑说道。 “真是抱歉,情不自禁。”刘朔微微低头,有些羞赧地笑了笑。只是那似曾相识的笑容,竟看得苏晓不禁有些恍惚,脸上的冰霜顿时化了许多。 郝尧将这一切看在眼里,不由得狠狠地掐了一下苏晓的胳膊,小声咬牙说道:“你是不是傻!又花痴!他把你害得有多惨你忘了?” “哎呀,我知道!我知道!”苏晓疼得直咧嘴,连忙揉了揉被掐的胳膊。 这时,一个女子突然缓缓地走上桥来,端端庄庄地站到了刘朔的身旁。 苏晓扫了一眼,是她。那天在国瑞大学校园里,见过。 见那女子静静地站在了刘朔身侧,郝尧一看,这气势不是要被比下去了么?连忙朝着身后的张寒衾招手:“哎!男神!快来!” 张寒衾无奈地摇了摇头,一步上前,也站在了苏晓的身侧。 郝尧却是一不做二不休,一把抓起了苏晓的胳臂,直直地挎进了张寒衾的臂弯里。苏晓挣脱不得,不禁朝着郝尧直瞪眼。 郝尧直接选择了忽略,完成使命后,竟几步上前走到了雷铭雄身侧,与雷铭雄谈笑风生了起来。 第41章 第三十五章 “刘总,请吧!”看着这剑拔弩张的架势,一旁的樊清水却是十分知趣地帮苏晓解围,朝着刘朔伸出了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刘朔神色复杂地望了望苏晓二人,随即微一欠身,与樊清水一同朝着山庄内走去。看着刘朔渐渐走远,他身侧的女子面无表情地朝着苏晓看了几眼,随后连忙跟上。 “我们也走吧。”苏晓松了一口气,放开张寒衾朝前走去。 张寒衾回头瞥了一眼身后小河,那河面轻缓平静,锦鲤早已不见,一切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竟寻不到一点痕迹。 剪彩进行的很顺利,虽然这家山庄并非在雷氏产业的名下,但凭借着雷氏集团在青鸾市的影响力,依旧是将这山庄完美地宣传了出去。 老钱张罗着要合影,众人也不好拒绝,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职业式的笑容,随着一声卡嚓响,将这看似温馨的一刻定格在了相框里。 “老钱,我们这些人可都是冲着你们这的游猎来的啊。”樊清水率先打开了话匣,朝着老钱说道。 “明白!明白!”老钱连忙说道,“各位都是贵客,可不能有任何闪失。山庄给各位都准备了防护服和头盔,大家去换衣服吧,等下就带着大家去挑马。” “喂,刘朔那家伙怎么来了啊。”女更衣室里,郝尧脱下了外套,一手拿过防护服,好似无意地朝着苏晓问道。 苏晓没说话,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随手将头盔套在了头上。 “好嘛好嘛,我错了嘛!”一看这根本无法蒙混过关,郝尧连忙拉着苏晓撒娇说道,“我下次一定问清楚!你不要生气了嘛!” “服了你了!”苏晓一个指头戳了过去,“还是那句话,等哪天雷铭雄都把你给卖了,你还帮人家数钱呢!” 郝尧不由得“嘿嘿”地笑道:“卖了就卖了吧,只要他不卖我们的小白菜,卖谁都行!” 还未待苏晓发飙,更衣室的门便突然打开了。二女抬头一望,只见一个女人从门外走了进来。 是她。 郝尧没说话,狠狠地白了一下眼珠子,开始艰难地套着自己的防护服。苏晓也识趣地闭上了嘴,三两下穿好衣服,抬手锁上自己装衣服的箱子,拉着郝尧便走了出去。 女人目送着二人走了出去,不由得将目光落在了苏晓装衣服的箱子上。 人靠衣装马靠鞍,在里面打扮了一下,众人的模样顿时不一样了起来。 苏晓自动忽略了刘朔的方向,打眼朝张寒衾望去。 这是第一次见到张寒衾将所有的头发都束在了头盔里,配上他那巴掌大的小嫩脸,苏晓顿时感觉他在自己面前,就是个孩子。 “你到底多大岁数?”苏晓有些惊恐地望着张寒衾的样子,问道。 “干什么?”张寒衾望了眼苏晓,冷冷说道,“比你年轻就是了。” 什么玩意?这特么是暴击伤害啊! 苏晓刚要发飙,一旁的老钱便朝着不远处的一个小伙子吆喝了一嗓子,那小伙子大声应了下,转身麻利地从他身后的木房子里拉出了七八匹高头大马。 拉到近处众人一看,嗬!这几匹高头大马四肢健壮,浑身毛色油亮,马鞍、马辔、马蹬是一应俱全。 看着郝尧慌忙地躲着那凑过来的一张张马脸,老钱拍着其中的一匹马,笑着安慰道:“不怕不怕!除了这匹马,其他的都乖得很。” 老钱指着的那匹马是这群中最惹人注意的一头,浑身乌黑发亮,竟没有一丝的杂色。 “这匹黑马叫大风,高傲的不得了!除了我的小儿子,其他人根本不让骑!”看着自己的儿子搂着大风的头,老钱自豪地介绍道。 “大风?好酷的名字。”苏晓试着走上前去,轻轻地抚摸着大风地鬃毛。谁料到那匹黑马抬头望了苏晓一眼,竟然打着响鼻,绕着苏晓转起了圈来。 “晓……你可小心一点!”郝尧躲在雷铭雄身后,战战兢兢地说道。 “没事!”一旁的小伙子一龇牙,朝着苏晓笑着说道,“姐,大风聪明得很,他这是喜欢你呢。” “那我就选择这匹了。”苏晓竟轻轻地拍了拍黑马的脖子,笑着说道。 见苏晓选定,其他人也纷纷选了自己的马。张寒衾选择的是一匹枣红色的马,郝尧却是花痴般地选择了一匹白马,不由得又惹得苏晓好一阵白眼。 “唉,等等!我要下来!”当老钱要帮着郝尧跨上马时,郝尧突然呼喊着爬了下来。 “晓!晓!”郝尧连忙跑到苏晓面前,面色着急地看着苏晓问道,“你带了么?” 苏晓起初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了过来:“带了,在更衣室的包里。我给你去拿。”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钥匙给我!” “要不我们回吧。”苏晓边掏钥匙边关心地说道,“你这样个状况,不适合骑马。” “怎么可以!你可千万别坏了我的好事!”郝尧恨铁不成钢般瞪了苏晓一眼,一把抢过钥匙,扭头便朝着更衣室跑去。 “死丫头,真是连命都不要了。”苏晓不由得扭头看了眼马背上的雷铭雄,“他真的有这么好么?” “你是谁?” 更衣室里,女子喘着粗气,轻捂着胸口,看着对面的黑纱女子,恨声问道。只见她此时脸色有些发白,嘴角还残留着丝丝的血迹。 “没想到,ns公司的消息灵通得很啊。”黑纱女子望了望身侧被打开的衣柜,戏谑地说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女子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黑纱女子,面不改色地说道。 黑纱女子一声冷哼,堂而皇之地走了过去,在衣柜里翻了起来。只是找了一会儿,却是一无所获。 “这件事情,你们不该知道。”说着,黑纱女子便朝着对面的女子慢慢走去。 那女子神色顿时紧张了起来,连忙后退,而黑纱女子却是渐渐逼近。 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 黑纱女子一愣,随手一扬,一根黑色绳索陡然弹出,紧紧地缠在了窗棂之上。只见她手上微一用力,绳索便拉着她的身体,灵巧地从窗子中翻了出去。 “砰”地一下,门被打开了。 郝尧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面前的女子,余光一扫屋子,便发现那苏晓用来锁衣服的柜子已经被别人打开了。 她连忙跑过去,看了眼柜子中被翻乱的东西,心中不禁燃起了怒火。 “你在做什么?”郝尧冷着脸,问道,“为什么要翻我们的衣服?” 女子直直地望着郝尧,眼神顿时变得柔和了起来。半晌,她用手捂着胸口,轻轻地开口说道:“我……我喜欢朔儿。” “朔儿?”望着面前有些楚楚可怜的女子,郝尧不禁一声冷笑,“怎么,想要捉奸啊?找到什么证据了?” 女子咬着嘴唇,眉目低垂地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 “哼。”郝尧没有产出半分同情,冷冷地朝着那个女子说道,“你给我记住了!我们家苏晓和你的那个什么狗屁朔儿,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你自己把他看好了!不要让他再来纠缠我们!”说着,郝尧气愤地从苏晓的包里掏出了个东西揣在兜里,随手“砰”地一下关上了柜子门,走出了更衣室。 女子顿时愣住了。 她缓缓抬起头,看着走出去的郝尧,眼睛里不由得射出了冷漠的光芒。 “侮辱他的人,都该死……” 第42章 第三十六章 “小心!小心!”老钱一面拉着大风,一面指挥着儿子将苏晓拉到了马上。 这匹马的确不是一般的倔,只有老钱的小儿子先坐到它的背上,它才肯让苏晓一同坐上去。 “姐,别怕!没事的!”老钱的小儿子紧紧地抓着苏晓的手,笑着说道。 “放心!我会骑!”苏晓轻松地说道,“而且骑得还不错哦!” “姐,你可不能大意。”见苏晓坐稳,老钱的小儿子翻身下马,拍了拍大风,朝着苏晓说道,“大风是母马和野马□□后生出来的小马驹,野着呢!” “不但跑得快,脾气也暴得很。最看不得别得马跑在它的前面,等下你可要抓紧了缰绳。” “这点倒是不必担心,她确实是骑得不错。”一个声音插了进来,苏晓一抬头,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只见刘朔骑着一匹棕色马,满脸温暖地朝着她笑道。此时他已经脱去了外面的风衣,防护服内的白色衬衫被阳光照得直晃眼。 “苏晓,还记得么,我们以前也一起去骑过马。”刘朔缓缓地抬起头,望向天空,好似从空中能找到多年前失去的影子般。 刘朔微微一笑,轻声回忆道:“记得当时,你……” 看着刘朔那熟悉的侧脸,苏晓心中不由得猛地一揪,连忙将头扭了过来,硬生生地打断了刘朔。 “抱歉,不记得了。”说着,苏晓腿上微一用力,大风便朝前慢慢走去。老钱生怕有什么闪失,连忙让自己的小儿子牵着马辔,跟了上去。 “没想到,刘总还是个重情重义之人。”雷铭雄驱马走了过来,笑笑说道。 “叫雷总见笑了。”刘朔倒是大大方方地一口承认了下来。 “有什么可效劳的,刘总不必客气。若是力所能及,成就一段佳话也算是功德一件啊。”雷铭雄略有深意地看着刘朔说道。 “这倒是不必。毕竟有些事情,只有自己才真真正正地清楚,您说是么?”刘朔没有逃避,微微一笑,朝着雷铭雄还击道。 “刘总说得不错,做过什么事情,自己知道。”话音一落,这两个人竟然相视地笑了起来。 “一帮虚伪的人!”苏晓听到身后的唇枪舌剑,不由得狠狠地呸了一口,再次地用力地夹了一下马身,大风又朝前缓缓走去。 雷铭雄随便说了一个借口便走开了,刘朔望了望缓缓前行的苏晓,不禁暗自叹了口气。 目光随意一转,落在了刚刚出来的郝尧的身上,刘朔的瞳孔一所,脸色却是不禁顿时一变。 此时的郝尧双眼空洞无神,竟好似没有看到身侧的雷铭雄般,直接麻利地跨上了一匹马,猛地扬起马鞭,朝着身下的马狠狠地抽了下去。 那马原本在路边安静地啃着嫩草,这一鞭子下去,顿时高声嘶鸣,猛地朝着远处狂奔而去。 “糟了!马惊了!”老钱连忙拉住其他人的几匹马,脸色有些惨白地大声喊道,“姑娘!快拉缰绳!使劲拉缰绳!” 怎想到那郝尧根本不听老钱的嘶喊,竟又挥起了马鞭,重重地打在了马的身上。马儿跑得更快了。 苏晓听到身后有人大喊,刚一回头,便见到一人一马擦着苏晓疾驰而去。 郝尧? 苏晓猛地回过神来,惊讶地朝着飞驰的马望去。 她……她不会骑马啊!她这是在干什么! “快停下来!停下来!”老钱声嘶力竭地大喊着,苏晓顿时反应了过来,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子,大风一声嘶鸣便冲了出去。 “驾!”苏晓抖着缰绳,朝着郝尧直直追去。 老钱的小儿子毫无心理准备,被大风冲倒在一旁,连忙大声喊道:“姐!快停下!大风一跑起来便停不住!” 只是那苏晓此时根本不听,目光直直地锁定了前方的郝尧。 郝尧!你到底在做什么? “驾!”一声凛冽的声音传了出来,只见张寒衾骑着一匹枣红色骏马也冲了出去。 “驾!驾!”另外两声依次响起,紧随其后的正是刘朔和雷铭雄。 “完了,要出大事了。”老钱目瞪口呆地望着众人一个接着一个地跑了出去,不由得吓得瘫软在了地上。 “快追!……快去追!” “郝尧!你停下!”苏晓一边紧抓着缰绳,一边大声喊道。而那郝尧却是好似听不到般,甩起了马鞭朝着马的身上重重抽去。 苏晓见郝尧跑得更欢了,不由得气得七窍生烟:“你个死丫头!活够了!快给我停下!” “你也停下。”一个冷冷地声音传了上来,苏晓扭头一看,只见张寒衾的马仅落后自己半个身位,而他身后紧紧地缀着雷铭雄和刘朔。剩下山庄里的人便离得更远了。 “我去追,你下马!”张寒衾冷冷地命令道。 “我没事!”苏晓却是不听,朝着张寒衾大声答道。 张寒衾眉头一皱,刚要发火,只见那大风看着自己要被张寒衾□□的马追上,不由得顿时来了劲,四蹄狂奔了,将二人的距离越拉越远。 “goodboy!”苏晓拍了拍大风地头,不由得回头朝着张寒衾无奈地耸耸肩。被这一人一马摆了一道,张寒衾的脸上不由得顿时蒙上了一层冰霜。 “驾!”张寒衾一声怒喝,□□的马也全力朝前追去。 “苏晓!停下!”这时,刘朔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其中竟然带了一丝焦急。 苏晓心中顿时升起了一阵莫名的感觉,也不回头,脚下微一用力,马儿朝着前方直直追去。 又跑出去了有几百米,突然,郝尧的马好似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顿时扑倒在地上,整个人也被马儿猛地给掀飞了出去,重重摔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郝尧!” 一见到这个场景,苏晓不禁浑身冰凉。她连忙急拉马缰,想要停下大风。谁知那大风看见前面的马一屁股摔倒,竟然打了一个响鼻,跑得更加卖力了。 “不要啊!”大风越跑越近,眼看着郝尧就要被踩在马蹄之下,苏晓不由得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拉紧了马缰。 而那大风却是微一扭头,拽赢了苏晓,直接轻轻一跨跃过郝尧,朝着远处疾驰而去。苏晓扭头看了下安然无恙的郝尧,不由得大松了一口气。 “你在干什么!”张寒衾见苏晓并未停下,不由得一声怒喝。他身下的马儿也躲过脚下的郝尧,朝着前方继续追去。 “我……我停不下来了!”苏晓大声喊道。 又两匹骏马跨过郝尧,正是雷铭雄和刘朔。 老钱的小儿子紧随其后,他连忙拉停了身下的马匹,跳下马来,急匆匆地查看着郝尧的伤势。 大风越跑越快,越跑越远,苏晓一个劲地喊着大风的名字,拉着缰绳,可是那大风就好似吃了兴奋剂一般,根本停不下来。 前方的树木越来越稀少,刘朔的心中却是不禁一凉。 “苏晓!你快给我停下!”刘朔此时竟丝毫不顾忌自己的形象,双目赤红地疯狂喊道。 “那前面是悬崖!是青鸾山的悬崖啊!” 苏晓心中顿时咯噔一下。 怪不得此地如此眼熟,原来,是那里。 五年前的往事如片断般回想起,她连忙用力拉紧缰绳,只是这对大风却是没有半点地效果。 张寒衾的脸色此时已经铁青,他狠狠地咬着牙,直直地盯着前方苏晓的身影,渐渐拉近距离。 “据我所知,青鸾山的悬崖可是深不见底。”雷铭雄也是奋力驱马,朝着身侧的刘朔好似不经意地摇摇头。 刘朔面色不善地看了眼雷铭雄,谁知雷铭雄却是微微一笑:“刘总,若是再不去救,可就晚了。” 说着,他竟放慢了自己的速度,与刘朔越拉越远。 刘朔一语不发,心中强烈地挣扎着。 他看着前方的苏晓奔驰的背影,不由得将心一横,狠狠地挥动起了马鞭。 “我就说嘛,刘总可是个性情中人。”雷铭雄幽幽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刘朔此时被吃得死死的,不由得脸色愈发地难看起来。 “把手给我!”此时,张寒衾已经缓缓地接近苏晓,朝着她遥遥地伸出了手。 苏晓看了看张寒衾,刚要把手伸出去,一旁的刘朔却也追了上来,朝着苏晓怒声大喊:“苏晓,手给我!” 苏晓呆住了,望着刘朔的手,突然觉得有东西弄湿了眼睛。 同是在悬崖边,而直到五年后的今天,你才想起来救我…… “手给我!”刘朔大声再次喊道。 “给我!”张寒衾在一旁冷着脸,同是喊道。 “苏晓,手!来不及了!”看着悬崖就在眼前,刘朔不由得目眦欲裂,大声喊道。此时若是再不勒马,他就要跟着一起冲了下去。 另一侧的张寒衾什么都没有说,仅是冷冷地朝着苏晓伸出了手掌。 “我……我……”望着愈来愈近的悬崖,苏晓大口地喘着气,刚想伸出手,却是发现脑袋顿时一阵眩晕,竟然一下子倒在了大风的脖子上。 “不要!” 一声马嘶响破了天际,苏晓顿时觉得浑身一轻,无数的风声立刻从下方涌了上来。一只手直直追来,猛地将她紧紧地贴进了怀里。 她不知道到底是谁留在了悬崖上,谁又跳了下来。 只是知道,伴着耳畔呼呼的风声,那人抱着自己朝着崖底一同坠去,如同自己放在另一个人身上的心。 第43章 第三十七章 “你醒了。”冷冷的声音传来,苏晓揉了揉昏沉的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抬眼望去,一头乌黑的长发轻轻散落,面前的人缓缓地回过了头。 果真不是他……我真的是太傻了…… 看着张寒衾那脏兮兮的面庞,苏晓心中竟仿佛突然松了一口气,顿时豁达了起来。 迅速地整理了下心情,苏晓不由得打量了下四周。 这里是一个不大的洞穴,光线很暗,四处散落着各种垃圾。张寒衾赤着上身坐在火堆旁,自己的耳畔却是传来哗啦哗啦地水响声。 “我们没死?”苏晓回忆起自己掉落悬崖,不禁开口问道。 “没死。”话虽说得清冷,却如同一股暖流,让苏晓浑身不由得有了力量。 她硬撑着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盖着的是张寒衾的衣服。衣服轻轻滑落,露出了自己的肩膀。 苏晓扫了一眼自己,见自己的外衣又被扒了个精光,不由得一阵苦笑。 “我们落水了?”见四处巨石上晾晒着众多的衣物,苏晓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衣服,问道。 “嗯。”张寒衾随手递过来一个拳头大的石碗,新斧凿过的痕迹清晰可见,“先喝点水吧,你昏迷好久了。” 苏晓点点头,将碗接了过来,起初是舔了一口,随后却是一饮而尽。 “好酒!”苏晓见张寒衾直直地望着,不由得朝着张寒衾开玩笑说道。 张寒衾嘴角微微一动,又递过来了一只石碗。苏晓接过又是干了个底朝天。 “给。”张寒衾朝着苏晓伸开手掌,苏晓伸过头一看,竟是一个中间带孔的珠子,这珠子通体青绿,上面泛着白色的花纹,犹如染上了寒霜。 “这是什么啊?”苏晓拿起来细细端详了一翻,问道。 “寒侵玉。”张寒衾脸色有些不自然,低声说道,“在洞里找到的。” “寒侵玉?寒侵玉?”苏晓恍然,随即问道,“这是送我的?” 张寒衾点了点头,苏晓粲然一笑,说着,竟直接从衣服上扯下根线,穿过青玉,戴在了脖子上。 “这寒侵玉有什么特殊的用处么?”苏晓把玩着颈间的青玉,随意问道。 “没有。”张寒衾摇了摇头,“可以做个念想。” 念想?又不是生离死别,留什么念想? 苏晓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于敏感了,不由得摇了摇头。 “把衣服穿上吧。”张寒衾随手从火堆旁的石头上取下苏晓的衣服,扔了过来。苏晓伸手接住,上面还残留着温温的热度。 苏晓望了望张寒衾,竟也不避嫌,直接当着他的面换起了衣服。火光映红了张寒衾的脸,他连忙将头背了过去。 “切!”苏晓见后不由得大为鄙视,“被你扒了都不知道多少次了,这该看的、不该看的早就被你看了个遍,你还扭什么头?” “三次而已。”张寒衾没有转过来,背对着苏晓冷冷地说道。 见张寒衾记得如此清楚,苏晓不由得扑哧一笑。 扒了就扒了吧! 这命都不知道被人家救过多少次,要是在古代,早就该以身相许了。 一想到这里,苏晓的脸也不禁红了起来。 “喂,好了。”窸窸窣窣的换衣声消失,苏晓活动了下筋骨,站起身来,将张寒衾的衣服递了过去。 张寒衾接过随手披在了身上。 “坐。”张寒衾指着自己身边火堆旁的空地,朝着苏晓说道。 苏晓坐了过去,望着火光中张寒衾那棱角分明的脸庞,不由得扬起了嘴角。 张寒衾脸色一红,随即却是少有地郑重说道:“接下来,我说的每一件事,你都必须记清楚。” 苏晓不禁一愣,望着张寒衾那略带严肃的脸,一种不妙地感觉从心底缓缓地升起。 “我们从悬崖上坠落,掉入河中,被水流冲到了这里。”张寒衾轻声说道,“但料想此处已离当时的悬崖不知多远了。” 苏晓点了点头,心里也大概猜到了几分。只是从那么高的悬崖上坠下,能活着就已经是万幸了。 “从水流的声音来看,大抵是浪潮的声音。”张寒衾见苏晓点头,再次说道。 “浪潮?”苏晓心中一愣,连忙仔细侧耳倾听。 果然,那一阵阵的水声俨然便是浪花拍打礁石的声音。 青鸾市确有一面临海,但是那海边离着他们落崖之地却是有着不短的路程。苏晓此时不禁一阵惊愕,这二人这么一跳,漂得也未免太远了吧。 “怪不得这里有这么多垃圾……”苏晓扫了眼四周,顿时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神色有些凝重,“若真是的海,那绝对没有人能够想到我们在这里。” “不错!”张寒衾点点头,随后指了指不远处被山石封住的洞口说道。 “更糟糕的是此处的洞口已经坍塌。待涨潮时,我们出不去,潮水却进得来。说不得,不久后,此处便要被潮水淹没。” “你怎么知道这会被淹没?”起初苏晓还没注意,这么一说,却是发现,那的确是刚刚坍塌后的痕迹。 张寒衾指了指头上的洞顶,苏晓抬头望去,上面湿润一片,长满了苔藓。 “我们还有多久时间?”苏晓开口问道。 “潮水每隔三个时辰便会涨落一次,而此时距上次落潮已经过了一个时辰多了。” “这你都知道?你还真是个学霸啊?”苏晓不由得惊讶问道,“一个多时辰,那就是还剩两个多小时了?” 张寒衾点了点头,直直地看着苏晓说道:“所以你必须下次涨潮前走出去,否则将会被淹死在这洞穴里,明白了么?” 什么?我必须?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不由得让苏晓心中没来由的一揪! 见苏晓有些惊讶,张寒衾却是没有解释,继续说道。 “等下我会尽力将洞口打开,你凭借我们头顶的山石往上爬。”张寒衾抬手指了指头顶,说道,“你爬得越高,存活下来的几率越大。” “到那时,你大声呼救。只要这里不是过于偏僻之所,应该会有人来营救你。” “等等!”苏晓连忙打断了张寒衾的嘱咐,冷冷问道,“什么叫我爬得越高?为什么叫营救我?这里可是有着两个人!你呢?” “这不是你需要关心的事情。”张寒衾眼角轻瞟,将目光从苏晓的脸上移开,淡淡地说道。 看着张寒衾这冷冷的表情,苏晓的火爆脾气顿时冲了上来,伸手一把扭过了张寒衾的脸庞,梗着脖子大声喊道:“什么叫不是我需要关心的事情!老娘今天就是要问个明白!” “张寒衾!那你告诉我!我爬上去等人营救的时候,你准备要干什么!那时,你在哪里!” 张寒衾没有抵抗,被苏晓扳着头,直直地望着那久违的脸庞。 苏晓此时也是个花脸,眉毛上还有干了的泥灰,头发也粘上了绿色的水藻,狼狈的样子,像极了她的性子。 她就是这种毛毛躁躁的性子,每次都惹得四处鸡飞狗跳。 想着想着,张寒衾竟微微一笑,一向寒冰般的眼中竟然泛起了些许光芒。 看着张寒衾那怜惜的眼神,苏晓的心不由得被猛地一击。她连忙松开手,朝着张寒衾全身打量去。 只见此时的张寒衾静静地坐在火堆旁,原本的防护服却是被他盖在了腿上。 苏晓猛地伸手掀开了张寒衾腿上的防护服,张寒衾心中一惊,阻挡不及,连忙又横手抢了过来,重新盖在了腿上。 就这一刹那,苏晓顿时惊呆了。 那张寒衾的左腿已经血肉模糊,有的地方甚至已经露出了白骨。 “你……记住我说过的话了么……”张寒衾神色有些不自然,岔开话题,朝着苏晓问道。 苏晓却是直直地盯着他的腿,一动不动。 这么重的伤,他却是一声都不吭,却是一直想着我怎样脱险…… “我在问你话,你记住我说的话了么?”张寒衾见苏晓如此,有些着急,声音顿时大了起来。 “我没记住!我记不住!”苏晓一把扯下颈间的青玉,猛地丢给张寒衾,大声喊道,“什么念想,老娘不要!” “你身为剑侍,不是说要保护我一生一世么?这就是你所谓的一生一世?!” 张寒衾盯着滚落在地上的玉珠,攥紧了拳头,狠狠地咬着牙:“你不是也说过,你称霸青鸾紫苑小区,脚踢隔壁老王大门……不需要我保护的么?” “那你告诉我!”苏晓猛地举起手腕,将誓印紧紧地贴在了张寒衾的眼前,“张寒衾,你清清楚楚地告诉我,这是什么!” “当初不管不顾地和老娘结成剑誓,现在又要让老娘一个人逃命!”苏晓恶狠狠地说道,“张寒衾!老娘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么?” “剑侍保护剑主是理所当然。”张寒衾看着苏晓激动的神色,轻呼了一口气,有些落寞地说道,“但是现在,我已经没有能力保护你了。” “所以,你走吧……”张寒衾此话一脱口,竟像是抽干了他浑身所有的力气。 苏晓呆呆地坐着,望着面前这个冷峻寒美的男人,过往的一幕幕浮现于眼前,泪水竟不自觉地顺着她的脸颊淌了下来,却仿佛是滴在了张寒衾的心头,如火光般滚烫。 “剑侍是吧?好!”苏晓突然伸出食指放在嘴里狠狠地咬了下去,随后猛地一把夺过张寒衾的手腕,用血胡乱地画了一个圆圈。 “你做什么!”张寒衾不禁大愕,连忙扯开手腕,大声喝道。 苏晓却是狠狠地抹了把眼泪,不管不顾将血涂上了自己的嘴唇。只见她单膝跪下,举手指天,眼含热泪地望着张寒衾,颤抖着声音大声喊道。 “我苏晓,从今天起,甘愿成为张寒衾的剑侍!” “从此……不离不弃,护他一生一世!” 第44章 第三十八章 夜静得深沉。 伍画拖着满身酸痛的身子,在街上慢慢地走着。 自从那个诡异的黑纱女子走进了她的世界,一切都变得不真实起来。甚至,伍画有时都在想,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 借着昏黄的路灯,伍画将手高高举起,静静地看着。 那一条条血管清晰可见,甚至都可以感觉到黑红色血液的流动。 这真的不是在做梦么?如果梦中能换回他的回心转意,那便永远停留在梦中吧。 伍画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放下手,依旧努力地向前拖动着脚步。 还有两天……还有两天便成功了。 一个穿着黑色夹克的人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望着前方那看似马上要倒下的身体,不由得又压了压头上的鸭舌帽,匆匆地跟了上去。 几声刺耳的口哨循环响起,伍画轻轻地抬眼朝一旁瞥去,只见路旁一家酒吧的门外,坐着几个穿着流里流气的家伙。 “哟,美女自己一个人啊。”一个染着黄毛的年轻人走了过来,怪声怪气地挡在了伍画面前。 伍画却是直接将他忽略,让了过去,继续朝前走着。 “哎,别走啊。”黄毛一手拦在了伍画身前,戏谑地说道,“着什么急啊,一起喝杯酒再走呗。” “就是,进来喝杯酒啊,哥哥请客!” “着急回家找男人啊?放心,哥哥绝对比他强!” “哈哈,小黑,你还真敢说……” 一群人嘴里面说着不三不四的话,跟着起哄了起来。 伍画却是好像没有听见般,抬头看了看面前的黄毛,淡淡地说道:“滚开。” 世界突然静了那么一秒,人群中顿时爆炸出了狂肆的笑声。 “小妞,行啊,挺有味道啊。”黄毛的脸顿时红成了猪肝,只见他一把抓起伍画的胳膊,恶狠狠地说道。 “来吧,让哥哥看看你到底够不够味!”说着,这黄毛竟在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将伍画生拉硬拽进了旁边的胡同里。人群中顿时又炸起了锅来,欢呼声响成一片。 “砰”地一下,黄毛把伍画狠狠地摔在墙角。伍画不由得一声闷哼,头发也散落在了眼前。 “臭娘们,敢当着那么多人让老子下不来台!”黄毛吐了一口吐沫,大声喊道,“老子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五味俱全!” 说着,黄毛撸起袖子,便朝着墙角内的伍画扑去。 黑暗中,一抹嘲色从眼角划过,伍画嘴角微微勾起,纤细的小手不禁攥了起来。 “住手!” 突然一声断喝不由得吓得兽性大发的黄毛一个激灵,只见一道身影拖着长长的影子,从胡同外直直地走了进来。 “警察!举起手来,趴到一边去!”那道身影举起了□□,厉声说道。 黄毛不由得大喊了声晦气,不情愿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乖乖地举起手,趴在了墙上。 “你没事吧。”那人麻利地拿出手铐将黄毛铐上,连忙扶起地上的伍画,轻声问道。 好久没有人这样关心过自己了,伍画心中不由得一暖。她缓缓地拨开遮住双眼的头发,竟发现面前的警察十分年轻。 “喂,警察同志,我可什么都没干啊。”黄毛在一旁怪声怪气地喊道,“不信,你问她啊。” “我都看见了,你不用狡辩。”年轻警察瞪了黄毛一眼。 “哎,这话可不能乱说,你看见什么了啊?”黄毛顿时叫了起来,“我是偷人家的了,还是抢人家的了?你这样随意地袭击好公民,我可要去找你们领导告你!” “就你,还好公民?”年轻警察有些气不过,朝着他哼道。 “哟,我本分做生意,按时纳税!怎么就不是好公民了?”黄毛顿时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大声叫了起来。 “你们这些人的工资,还不是我们这帮纳税人交的!不然你们都得喝西北风!” “你们就这么对你们的衣食父母么,你们就这么保护你们的公民么,警察就都这个样子的……警察打人了!大家快来看啊!警察打人了!” “你……”那黄毛明显是个老油条,年轻警察顿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算了,我没事,把他放了吧。”伍画见这位年轻警察有些顶不住,随即开口说道。 “看看!人家都说没事!”黄毛顿时来了脾气,把被反剪铐住的双手连忙伸向年轻警察,顿时吆五喝六了起来。 “快!快!赶紧的!打开!” 警察扭头看了伍画一眼,好大不愿意地打开了黄毛的手铐。 “得嘞!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哥们走了!”黄毛揉了揉被铐过双腕,瞥了伍画一眼,随后大摇大摆地走出了胡同。 “这种人,就这么放他走了,他下次还会对你毛手毛脚的!”警察看着远走的背影,不由得有些孩子气朝着伍画说道。 借着灯光看着那警察嘟着脸的表情,伍画不由得一阵想笑。 随即,她却是突然反应了过来,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笑过了,脸色顿时又变得冷漠了许多。 原本,自己也是可以这般开心的。 都是她!那个女人! 她抢走了我的生活,抢走了我的工作,抢走了我的卿尺! 一个身影顿时浮现在了伍画的脑海,伍画不禁觉得有些发疯。她双拳紧紧地攥着,浑身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你怎么了?”身边的警察见伍画这般模样,连忙抓出伍画的双手关切地问道,“他是不是把你哪弄疼了?” “我就说,那种人就不能姑息!碰到哪了?我带你去医院吧……” “我,我没事……”话还没说完,伍画此时竟如虚脱了般,浑身没有了一丝力气,整个人瘫倒在了警察的怀里。 “哎!哎!”看着伍画瘫了过来,年轻警察是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你……你家在哪啊?我送你回去吧。”年轻警察晃了晃怀中的伍画,眼珠子转了转,大声问道。 而这伍画却好似睡着了般,问了半天,竟没有了半点的声音。 “唉……”用手试了试伍画的鼻息,还算正常,年轻警察不由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事整的,可倒好,还得送您回家!”年轻警察不情愿地嘀咕着,随后将包挎在肩上,背起伍画,一步一步地朝着胡同外走去。 “哎!到了啊!您该醒醒了!”年轻警察从伍画的包中掏出了钥匙,打开了房门,将她轻轻地放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只是伍画却是依旧昏迷,没有半点回应。 年轻警察也累得不轻,随手将夹克脱下,扔在一边,坐在地上大口地喘着气。 他趁机扫视了一圈,发现这屋子装得可不是一般的豪华。每一件家具都很上档次,每一项用料都极其讲究,看得他不由得满嘴的啧啧。 突然,电话响了起来,年轻警察手忙脚乱地掏出了手机,生怕吵醒了伍画,走到门口小声说道:“喂,程叔,什么事?” “小周,你在哪?”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凝重。 “我……”年轻警察望了望沙发上的伍画,压低声音,小声说道,“我在跟踪上次我姐那被盗的嫌疑人。” “其他的事都放下,你马上回到局里来!” “怎么了?”年轻警察顿时警觉了起来。 随后听着电话的那一头稍微几句话的解释,他两眼不禁呆滞了起来。 “小周!小周!听得到么?”见年轻警察不说话,电话那边慌忙叫道。 “程叔,等我,我马上回去!”年轻警察努力地抑制住颤抖,挂上电话便推门跑了出去,连扔在屋里的外套都没来得及拿。 “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眼睁睁地看着那女人坠了下去!”夜色中,一个女声话中带着戏谑,不知从何处传来。举着手电的雷铭雄耸了耸肩,没有说话,继续在树林中搜寻着。 现在已经快凌晨三点了。 搜寻人员分了两拨,这一组正沿着河水在丛林中不断地搜寻着。只是这崖底真的很大,想要找到一个人,更何况是在晚上,无疑是大海捞针。 “从那么高的地方坠了下来,根本没有存活的可能。”女声不屑的说道,“你们还在这里装什么样子。” “不要那么悲观嘛。”雷铭雄微微一笑,说道,“他身边的那个张寒衾,貌似很不简单哦。” “你又动用能力了?”女声不屑地笑道,“我就说嘛,不然你会眼睁睁地看着她掉下悬崖却无动于衷?” 雷铭雄没出声,不置可否。 “你也真是胆子大,就不怕当时被刘朔发现了?” “你差点都把他的秘书杀了。”雷铭雄笑了笑,说道,“比起你来,我的胆子可是小的很啊。” “那又怎样。”女声幽幽地说道,“你知道么,事情有些蹊跷,ns那边的确收到了消息,也在找我们的东西。” 女声话音刚落,一个人影便急匆匆走了过来。 雷铭雄晃过手电一照,是老钱的小儿子。 “雷总,我爸那边来电话了,说警察来了。”小伙子有些担心地说道。 “我去看看。”雷铭雄略微思索下,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老钱弄个山庄不容易,我不能让你们因为这件事受到负面的影响。”雷铭雄说道。 “谢谢雷总!谢谢雷总!”小伙子满脸的愁色一下子便解开了,一个劲地道谢。 “你们也要注意安全啊!”雷铭雄老钱的小儿子嘱咐了几句,转身朝着林子外走去。 第45章 第三十九章 山庄内灯火通明,这是开业的第一天,可是所有人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喜气。 “砰”地一下,门被猛地推开。屋里的人齐刷刷地扭头朝着门口望去,只见一个穿着便装的年轻人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后面陆陆续续地又跟进来几个警察模样的人。 那年轻人走在前面,扫视了一圈,朝着桌前的人大声喊道:“我姐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众人一惊,刘朔缓缓地抬起头。 “是你!”周鑫洋看了看刘朔,很快便认出了他。当时刚上大学的时候,周鑫洋便发现苏晓和这个男子走得很近,就自动地就将他归为了一号情敌,经常去进行战略性骚扰,而结果通常是被苏晓一个爆栗打了回来。 “我姐呢?”周鑫洋狠狠地盯着刘朔,大声喊道。 刘朔显然也认出了周鑫洋,低声说道:“苏晓她……坠崖了。” “坠崖……坠崖了你还在这里坐着!还不赶紧去找!”周鑫洋拍打着桌子大声地吼叫着。 “去了!去了!”老钱连忙上前说道,“警察同志,我们整个山庄的人都派出去了,雷总他们也去找了。我们这伙人也是刚刚找完回来的啊。” “自从那姑娘掉下去了以后,我们可是一刻也没有停过啊!”老钱双手直抖,紧张地说道。 “我姐她是怎么坠崖的!她又跑到悬崖上去干什么!”见刘朔又低下了头,一言不发,周鑫洋不禁绕过桌子,几步走到刘朔身前,一手猛地抓起了他的脖领,大声吼道。 “是不是又是因为你!几年前是你,几年后还是你!!!” “不是!不是!”看周鑫洋明显有些控制不住他自己的情绪,老钱连忙伸手挡在了周鑫洋身前。 周鑫洋被拉得放开了手,老钱连忙摆手说道:“是另一个姑娘的马惊了,苏姑娘帮着去救人,刘总、雷总当时都去了啊!” “只是苏姑娘的马跑得太快,停不下来,在悬崖前没止住……就……就……”老钱吞吞吐吐地说道。 听到这,周鑫洋不由得觉得顿时天旋地转,连忙身边扶住桌子,险些站立不稳。 “没止住……”周鑫洋喃喃地说着,突然,他猛地抬起头来,发现屋子里好像少了一个人。 “那个小白脸呢!”周鑫洋如抓到了救命稻草般,一把拉住老钱的手,着急地问道,“他是不是也跟着我姐一起跳下去了!” “小……小白脸?”老钱喘着粗气吞吞吐吐,却是猛地反应了过来,“是……是有一位先生跟着苏姑娘一起跳下去了……长得是挺白的……” 不知为何,周鑫洋平日里对张寒衾是极为看不顺眼,而此时听老钱说那张寒衾竟然跟着苏晓一同跳下去了,心中不禁莫名的安定了许多。 “有他在,我姐一定还活着!我要去找他们!”周鑫洋猛地松开老钱的手,急匆匆地便冲了出去。 “小周!”一旁的程警官连忙大声喝道,只是此时的周鑫洋哪里听得进去,根本不回头。 “你们几个,分别对他们做笔录!”程警官连忙吩咐了番,随后也跟着周鑫洋跑了出去。 看着周鑫洋那急匆匆的背影,刘朔的心中不禁冰凉一片。他双手捂着脑袋,深深地埋了下去。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都可以为了苏晓不顾一切,而我却只能悬崖勒马…… 这到底是算什么! 我到底算什么! “苏晓的身上没有钥匙。”女子走了过来,轻轻地坐在刘朔的身旁,缓缓说道,“但是当时又出现了一个能力者,那个人我从来没见过。” “我现在,不想听这个。”刘朔深埋着头,疲惫地说道。 “别自责了。”女子温柔地说道,“你做的很对,当时雷铭雄在,你不能暴露能力。” “我们的计划……不能因为一个女人而功亏一篑。”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 刘朔猛地抬起头,双目赤红地望着女子恨声说道:“你以为雷铭雄不知道我们的情况?你以为这样我们就瞒得住?” “他知道。”女子看着有些发狂的刘朔,静静地说道,“但是他不完全了解。” “这一次,我们不能失败,你知道你身上的责任。” 一提到责任,刘朔顿时眼睛黯淡了下来,他将头埋得更低了。 “责任……又是责任……”刘朔独自地喃喃着,声音细弱蚊蝇。 “别再想了,去睡一觉吧。”女子轻轻地抚摸着刘朔的头发,柔柔地说道,“睡一觉以后,一切都会好的。” “住手。”刘朔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女子不由得一惊,连忙将手拿开。 “我说过,对我,你不要使用能力。”刘朔冷冷地眼神转了过来,声音顿时有些沙哑。 “我……”女子脸色一白,刚想辩解,却被刘朔生生打断。 “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今天这些事情始作俑者的人就是你。”刘朔缓缓地抬起头,声音越来越冷,语气越来越淡。 “你以后不要再这般了,不然,我不会再原谅你了……”刘朔缓缓站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都这么晚了,你要去做什么?”女子犹豫了一下,脸色有些惨白地叫道。 “现如今,我还能做什么。”刘朔自嘲道,语气中满是无奈,“来的路上有座庙,只是想去为她求个平安罢了……” “你若是不信,大可以跟着来……”刘朔转身走出门去,在茫茫地夜色中,越走越远。 苏晓的心怦怦地跳着,她望着怒色渐渐散去的张寒衾,却是没有一丝的后悔。 “起来吧。”张寒衾手臂一用力,将苏晓扶了起来,“你以为随意画个鬼画符就能成为剑侍了?” 说着,他伸手擦去苏晓唇边的鲜血:“只有我张家血脉才能成为剑侍,攫取其中的利益。况且,每代也仅有一人可以。” “我不管!”苏晓见张寒衾的态度不再那般强硬了,连忙说道,“你以为跑出去就不会被淹死么?谁知道这洞顶上的山石多高,万一也被海水淹了呢?” “就算侥幸没被海水淹,可你个古代人,知道大海中有多少的猛兽么?一口把我吃了怎么办?” 说着,苏晓竟扳起了手指头:“什么鲨鱼、鲸鱼、章鱼、海象、海豹、海狮、海牛、海马、海狗……” 听着苏晓如念经般一项项地数着,张寒衾不由得一阵摇头,嘴角微微上翘:“海马我是知晓的,貌似……那东西是吃不了你的……” 苏晓被打断后,丝毫没觉得自己理亏,朝着张寒衾一瞪眼说道:“你说得轻巧,白天被地上的马给带进沟里了,晚上又被沟里马再给欺负一顿,换你你能忍?” “总之一句话。”苏晓盯着张寒衾,直截了当地说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要死,也要一起死!” 看着苏晓那坚定的目光,张寒衾心中顿时涌上了一股温暖。 “别的你也说别的了,赶快将洞口打开,我看看情况!”苏晓闪过张寒衾的目光,大咧咧地说道, “好吧,你躲远点。”张寒衾看了看苏晓,轻声说道。 苏晓连忙跳到一边,只见张寒衾坐在火堆旁,轻呼了一口气,手中的湖青色宝剑便缓缓成形。一旁的苏晓不由得看出了蹊跷,这剑光此时竟若隐若现,极不稳定,好似随时都会消掉失般。 一声惊喝响起,那湖青色光芒朝着洞口的巨石猛地射了出去。轰然一声巨响,苏晓连忙拾起一条燃烧的木枝,借着火光朝着洞口望去。 蒙蒙灰尘落尽,面前的巨石却是几近完好无损,苏晓不由得摊摊手说道:“我看,我们还是想别的办法吧。” “……”此时的张寒衾不禁觉得有些发窘,只见他大口地喘着气,汗水顺着脸颊便淌了下来。 “没事,我们再想其他的办法。”苏晓走过来,蹲在张寒衾身旁,伸手拂去他脸上的汗水。 一阵风儿轻轻地吹了过来,将橘红的火光摇曳得如同少女的心潮。 突然,张寒衾的目光猛地凝聚了起来,他直直地望向面前的火堆,随即又望向面前的苏晓。 “怎么?”看着张寒衾眼睛大了起来,苏晓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风?刚才是风?”张寒衾疑惑地问道。 “是……是风啊,怎么了?”苏晓莫名地说道。 看着张寒衾看了看被堵了个严实的洞口,又扭头望向洞里黑黑的深处,苏晓的眼睛不禁猛地亮了起来:“对啊,这洞一定还有另外的出口,不然不会有风!” 说着,苏晓连忙拾起一只燃烧的木枝,朝着洞内探去。 “你小心!”张寒衾神色有些紧张,连忙嘱咐道。 “没事!放心!”苏晓举着木枝,大剌剌地直接冲了过去,看得张寒衾不禁一阵心惊肉跳。 “真的有通道!”不一会儿,苏晓便返了回来,满脸喜色地叫道,“我就说嘛,你我这等美貌之人,怎会如此短命?” 说着,苏晓便朝着张寒衾挥舞着手臂,大声喊道:“快走啊,等什么呢!” 见张寒衾依旧一动不动,苏晓顿时回过神来。她满脸尴尬地望着张寒衾的腿,眨了眨眼说道:“呃……抱歉,我给忘了。” “无妨。”张寒衾却是又恢复了冰冷的表情,伸手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淡淡说道。 “不用管我,你走吧。” “你不但长得美,你想得也美啊!”苏晓哼了一声,用眼睛斜了斜张寒衾,撇撇嘴说道。 “想让老娘背上不仁不义地千古骂名?没门!” “老娘今天就是用强的,也要把你这座冰山给背出去!” 第46章 第四十章 “你这是在干什么!”张寒衾光着上身,面色通红,朝着面前的苏晓大声喝道。 只见苏晓根本不理,直接上去就要扒张寒衾的裤子。 “绳子不够,是你脱还是我脱?”苏晓一抬头,捋了下额前的刘海儿,气喘吁吁地说道。 “我……自己可以走!”张寒衾死死地抓住腿上的裤子,急声说道。 “走?”苏晓脸色有些潮红,一边用手掌给自己扇着风,一边说道,“不是我瞧不起你,等下潮水就涌了进来,你一条腿能走多快?”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苏晓指着面前的一堆从垃圾中收拾出来的木板、泡沫、空塑料瓶子说道,“这些都是能浮起来!” “等下水进来了,我拉着你,我们逃得也快点啊!” “不行!男女授受不亲,这成何体统!”张寒衾面色有些红润,断然拒绝道。 “哎,你现在怎么封建了起来?里面不是还有一层穿着呢么?” “不!行!”张寒衾再次说道。 “成,你一古代人,没见过世面,我也不怪你。”说着,苏晓便要解开了上身的纽扣,淡然说道。 “你不脱,我脱!” “你……你住手!”张寒衾看着苏晓,大声喝道。苏晓停下了手,也不说话,只是直直地看着张寒衾。 张寒衾咬了咬牙,随即却是深深喘了几口气,静了片刻,无奈地将手摸向了腰身,缓缓地褪下了外裤。 “给。”张寒衾脱下外裤,扭过头,扔了过来。 苏晓紧紧地盯着张寒衾的腿,不由得一阵心惊肉跳。此时,她终于知道张寒衾为什么不愿脱下外裤了。 这得多疼啊! 不只是左腿,那右腿也都是翻开的血肉,满目的伤痕。 张寒衾双腿微微曲着,尽量不让那血腥的一幕呈现在苏晓面前。 苏晓神色凝重地拾起了长裤,扭过头去,一咬牙,将它撕成了几半。 “来,过来。”苏晓轻声朝着张寒衾招着手,像是在哄一个害怕见医生的孩子。 她缓缓地将张寒衾的腿挪过来,帮他整个人躺在用木板、泡沫搭成的小筏子上,再轻轻地用布条将张寒衾的腿与筏子捆绑在一起。 “等下潮水进来的时候,会碰到你的伤口,你可忍着点痛啊。”苏晓柔声说道,张寒衾兀自地点了点头。 绑完后,苏晓试了试,又觉得不太牢固。她打眼看了看张寒衾,随后便将自己的上衣解了下来。 张寒衾躺在筏子上,不由得脸色一红,将头扭到了一边。只听得“刺啦”几声,他的腿上又绑上了几条带子。 “再等我一下!”苏晓绑完,又从地上拾起一支烧黑的木棍。只见她走到洞穴的墙边,借着火光,一笔一划的写起字来。 “你这是做什么?”张寒衾回过头来,不解地问道。 “留个纪念啊。”苏晓也不回头,说道,“不管今天能不能逃出去,总要给自己留下些念想。” “大功告成!”不一会,苏晓兴高采烈地拍了拍手,看着墙上的字满意地点起头来。 “拿来!”苏晓随手大剌剌地朝着张寒衾一伸手,说道。 “什么?” “少装蒜,我的玉呢!”苏晓不客气的说道,“送出去的东西还往会要啊?” “你不是不要了么?” “你不说女人善变么?我就善变了!”苏晓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大声说道,“赶快给我!” 张寒衾瞥了苏晓一眼,随后缓缓伸出了手掌。 苏晓随手便将那颗寒侵玉拿了过来,朝着张寒衾“嘿嘿”一笑,重新系在了颈间。 随后,她捡起了一只火把,拖着地上的筏子,便哼着歌朝着洞穴深处缓缓走去。这场景,竟活脱脱地像是个准备参加春游的小姑娘。 夜,静悄悄的。 那筏子摩擦地面的声音,和着海潮的节奏,仿佛汇成了一首美妙的乐曲。困意袭来,张寒衾盯着那墙上的两个名字,渐渐闭上了双眼。 “一……二……一……二……” 苏晓拖着沉重的步伐在漆黑的山洞里奋力地走着,将张寒衾的身体拽得一摇一晃。 张寒衾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静静地望着身侧墙上映出的影子,眼中流出从未有过的热切。 “我睡了多久了。”半晌,张寒衾回过神来,出声问道。 “你……醒了?”苏晓停下身来,气喘吁吁地回过头,有些惊喜地说道,“大概睡了……有一个小时吧,怎么样……累坏了吧。” 说着,苏晓随意地抹了一把头上的汗,伸手摸了摸张寒衾的额头。 “有点发烧,可能是伤口发炎了。我们可得快点。”说着,苏晓连忙站起身来,继续拉起了筏子。 “哎!现在距离上次落潮,有几个时辰了。”苏晓一边吃力地拉着,一边问道。 “算上我睡的这段时间,应该快到三个时辰了。”张寒衾看着苏晓有些颤抖的身形,说道,“先歇歇吧。” 话音刚落,苏晓便停了下来,“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喘着粗气说道:“不歇歇也不行了。” 张寒衾不知发生了生么,问道:“怎么了?” 苏晓翻了个身,爬到张寒衾身前,使劲儿地将筏子转了个儿,指了指前方说道:“学霸同学,该你上场了。” 张寒衾借着火光望去,看见在面前的竟是两条不同的通道。 苏晓大口喘着气,朝着张寒衾使了个眼色:“我们走那边?” 张寒衾想了想,随手在身边拾起了两个石子,分别朝着两个洞口扔了进去。 “走这边吧。”张寒衾指了指回声时间较长的通道说道,“这个洞比较深,可能有出口。” “好。”苏晓点点头,只是话音刚落,便传来了一阵声响。 “什么声音?”苏晓有些紧张地看着面前的张寒衾问道。还未待张寒衾回答,一股大不的水流便从身后冲了进来,苏晓连忙站起身来。 “涨潮了。”张寒衾望着身下的水流,缓缓说道,“现在水势还不是很大,等下冲破了洞口的坍塌后,我等便凶多吉少了。” 苏晓心中一惊,连忙拉起筏子便朝着通道深处跑去。 第47章 第四十一章 在水流的浮力下,筏子轻了很多,苏晓的脚步却更加沉重了起来。感受着水流从脚踝渐渐没过了膝盖,苏晓逐渐变得恐慌起来。 “啊!”一个没站稳,苏晓被突然涌过来的潮水冲倒,张寒衾连忙直起身,将苏晓一把拽了起来。 此时,潮水已经不断地大肆涌进来。苏晓惊慌失措一手举着火把,一手抓住筏子的边缘,朝着张寒衾惊恐地问道:“怎么办?我们怎么办?我们……我们是跑不过流水的!” 张寒衾看着波涛中狼狈不堪的苏晓,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沉声说道:“上来!” 苏晓犹豫了一下,战战兢兢地爬上筏子,趴在了张寒衾身上。两人的肌肤刚一接触,张寒衾却是不由得浑身一颤。 潮水愈发地大了起来,两人乘着筏子,顺着湍急的水势漂流而下。 “啊!!!”苏晓被吓得高声大叫,她无暇矜持旖旎,一手高高地举着火把,另一只手紧紧地抱住张寒衾的脖子,将头埋在了他的肩头。 张寒衾连忙用双手拍打水面,稳住筏子,防止被潮水掀翻。 水流越来越急,一个浪潮扑了过来,苏晓手中的火把瞬间被打灭,四周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 “张寒衾!张寒衾!”苏晓大叫着,连忙随手扔下火把,另一只手也紧紧地抱住了身下之人。 “别怕!”张寒衾沉声安慰道。 黑暗中,他辨不出方向,只能尽力地展开双臂,保证筏子在水流的中的平衡,随着浪潮的流向漂行。 哗哗的水流声在耳边不断响起,水流的速度越来越快,苏晓感觉仿佛坐上了过山车般上下颠簸,她紧紧地抱住张寒衾不敢动弹。 “要死了么……会死在这么……”苏晓趴在张寒衾的胸膛上,满脑袋都是死亡的讯息。 一声声有力地心跳缓缓从身下传来,苏晓一下一下静静地数着,竟一时间驱走了黑暗中四处弥漫的恐惧。 “有他在,不会的。”感受着身下男子那微微颤抖的身体,苏晓慌乱地心渐渐地平静了下来。 是冷么? 还是太累了? 或者……只是害羞? 一想起自己身下的张寒衾只穿着一件短裤,而自己的上身也是仅剩里衣,苏晓的脸不禁有些发烧。 “还好火把灭了,看不出脸红。”苏晓不禁心中有丝甜甜地感觉。 突然一声闷哼传来,苏晓丝毫没有准备,只觉得身下猛地一震,双手不自觉地被震开,片刻后竟感觉自己飞了起来。 一双冰冷地手胡乱地抓住了她的里衣,猛地又将她从空中拽了下来,紧紧地抱在怀里。 “抱紧我。”冷冷的话语中透着关切,苏晓连忙哆哆嗦嗦地“嗯”了一声,双手如八爪鱼般紧紧地缠住了张寒衾。 呼呼的风声在耳边回荡,颠簸越来越厉害,筏子在浪潮中越升越高。有几次苏晓竟感觉到那洞顶的山石与自己的头发轻擦而过,心中不禁一片冰冷。 突然,一阵剧烈的撞击传来,筏子上木板的碎裂声顿时响起。苏晓觉得好似掉进了漩涡般,猛地陷入了水里。窒闷的感觉从头笼罩,苏晓紧紧地抱住张寒衾,任水流卷着自己忽左忽右,就是不放松半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苏晓不知道自己漂到了哪里,更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了多久,只是默默地感受着她怀中那怦怦作响的一下下心跳。 “噢——”大口喘气的声音响起,苏晓突然被猛地被托出了水面,脚下也有了立足之处。苏晓连忙站起身来,一丝光亮蓦地晃过,她连忙睁开眼睛。只见眼前的水面上竟隐隐约约洒下了一片光芒。 “出口!我们找到出口了!”苏晓望着头顶那灰白的光亮,用力地晃动紧抱着的张寒衾,喘了几口气,高兴地大声叫道。 “嗯,找到了。”久违的声音轻轻地答道。 苏晓抬头望了望面前那张冷峻的脸,长长的秀发散落在棱角分明的锁骨,健美的身材齐腰露出水面。 苏晓突然感觉到,这就是希望。 “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看着面前的张寒衾,苏晓的嘴角上不禁多了一抹微笑,轻轻吟道。 时至今日,她才彻彻底底地明白了这句话的涵义。从白天到黑夜,从青鸾山上到山底,从五年前到现在,从无处可逃死到逃出生天。回想着往事的一幕幕、一种种、一段段,一股久违的热潮缓缓地涌进了心里。 “这句话很是应景,就是少了点气势。”张寒衾看着苏晓,轻声说道。 “切!臭屁!”被张寒衾如此一说,苏晓撇了撇嘴,顿时嚷了起来,“学霸同学,这可是千古绝句啊!你觉得不好,那你说句看看?” 本以为张寒衾会根本不理自己的无理取闹,谁知他却是轻启薄唇,浅浅吟道:“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 “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苏晓细细地品着这句话,望着这眼前标志的冰山,脸色没来由地一红,连忙岔开话题说道。 “我……我们是怎么脱险的?” “应给是被水流给冲过来的。”张寒衾秀目婉转,看了看四周,缓缓说道,“这里的地势比其他处高,上面正好有一个出口。” 顺着张寒衾的目光,苏晓抬头朝正上方望去,那是一个大约有四、五米高,几近垂直的出口。就仿佛是一口深井,而自己二人就在井底。 “我们赶快想办法上去吧,这儿的水位好像还在一直涨。”苏晓一低头,看到齐腰深的水现在已经渐渐地逼近胸口,望着张寒衾说道。 张寒衾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苏晓。 “怎么?没看过美女啊!”苏晓现见看张寒衾一直盯着她,不由得大剌剌地开口问道。 “嗯。”张寒衾朝着苏晓一笑,满脸的冰山竟变得春意盎然。这是张寒衾第一次朝她笑,笑得是那么好看,好看到苏晓不由得心中一惊。 随即张寒衾竟少见地脉脉说道:“以后做事不要再这么莽撞了,要学会好好照顾自己。” “不要总扒别人衣服,你的衣服也不要随便让别人扒……” “酒量不好,以后要少喝,不然没人背你回家,可要吃苦头的……” “那张琴,你一定要保存好,多多练习,对你大有裨益……” 张寒衾一字一句不厌其烦地交待着,一开始被说道了一些糗事,苏晓还有些不好意思,后来张寒衾竟越说越多,她渐渐地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 “停!停!”苏晓心中有些忐忑地止住张寒衾,勉强笑着说道,“你现在说这些干嘛,我们先出去,出去再说!” 张寒衾静静地看着苏晓,微微低下头,声音竟开始有些沙哑:“你以后交友也要慎重,郝尧人虽然有些不着边际,可心地却是不坏,可以深交……” 苏晓的不安顿时迸发了出来,她猛地抓住了张寒衾的肩膀,慌张地问道:“是不是你身体又出了什么问题,是不是你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是不是!是不是!” “等下水位会渐渐升高。”张寒衾眼眶有些红,轻轻地抬手捋顺苏晓额前的碎发,缓缓说道,“你随着水位不断凫水,便会安全脱离险境。” 苏晓一把猛地抓下了张寒衾的手:“为什么又是我?那你呢?你不也一样能凫水,你不也一样能脱离险境么?” 话刚说完,苏晓便愣在了当场。 看着已经逼近张寒衾胸口的水位,她好像突然想到了些什么,猛地摆脱张寒衾的手,一个猛子扎进了水里。 在水中,苏晓努力地睁开眼睛,但即便是无孔不入的海水,依旧不能阻止她的眼泪涌出眼眶。 张寒衾的右腿竟然被几块巨石硬生生地压住,此时满腿已经乌青! 苏晓猛地钻出水面,双拳狠狠地捶打在张寒衾的胸膛,将那一片白皙打得粉红:“你混蛋!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怎么不早说!” 泪水伴着咆哮止不住地流了下来,张寒衾猛地抓住苏晓的粉拳,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 “你爸妈那边……虽然嘴上不说,心里却对你担心的紧……若是有时间,你便要经常回去看看,也帮我带个好……” “我不!我不!”苏晓大声哭叫着,奋力地挣脱开了张寒衾的怀抱,“要看你自己回去看!你自己去!” 说着,苏晓不管不顾地再次钻进了水里,她双手猛地推在了那块巨石上。只是那巨石过大,苏晓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是根本不能撼动分毫。 “一起推!你一起推!”苏晓钻出了水面,满脸泪水朝着张寒衾叫道。 “没用的。”张寒衾眼含泪光,看着面前哭成泪人般的苏晓,摇了摇头,“我的力气已经耗尽,那块巨石,我们推不动的。” “不!能推动!一定能推动!”苏晓紧紧地抓住张寒衾的手,哭着说道,“张寒衾,我求你!你要帮我一起推,一定要帮我!” “我还需要你保护,我还有好多话要和你说!你不能死在这里!” 第48章 第四十二章 天边微微泛起了鱼肚白,几丝灰白的光亮从窗棂的缝隙中挤了进来,冲淡了大殿中弥漫了一夜的香尘。 刘朔缓缓地抬起头,望着大殿中央那位雍容华贵却不失威严的女子,默默地闭上了满是绝望的眼睛。 已经跪了几个小时了。 谁能想到,这样一位受过高等教育、任职高科技公司的青年才俊,竟然被逼到了如此地步。此刻,他已经没有了半点办法,只能半夜驱车跑到这青鸾山的王母庙里,对着这庙中的金身祈福祷告。 “都说有舍才有得。”刘朔木然地喃喃道,“但是除了她,我什么都不想要,而为什么我失去的偏偏就是她……” “什么是大义……难道大义就一定要斩断自己的七情六欲,就一定要将自己的感情一刀一刀凌迟处死么……” 刘朔越说越激动,他猛地抬起头,狠狠地望着眼前的金身:“我不求别的,我愿付出任何代价,只求她平安归来……” 清晨金色的光亮缓缓地涌了进来,将大殿装点的金碧辉煌。 透过窗棂,刘朔望着这青鸾山中初生的太阳,几颗晶莹缓缓坠下。 她……还能回来么…… “哎——!太阳!我爱你!” “哈哈哈,这么大年纪了!你不害臊啊!” “就是因为年纪大了,所以我更要敢爱敢恨啊!” 七八个带着黄色帽子的老年人看着刚升起的太阳,嘻嘻哈哈地笑闹着拍着照,刘朔从大殿中走了出来,正巧碰到了这队老人。 一旁的导游高高地举起了喇叭,大声喊道:“各位游客,我们刚刚看完了青鸾日出,接着我们要去此次青鸾山一日游的第二个景点,千年古盐井!” “请大家跟我来!跟上,后面的都跟上!” 游客们陆续跟着导游从山顶往下走,朝着半山腰的一处围栏走去。刘朔望着这些白首相携的老人,心中不禁一动,竟不自觉地跟在了他们后面。 “这口古盐井是青鸾市有着最早记录的晒盐之所。”顺着导游的介绍望去,只见一大片空地上,一个十余米宽的围栏内到处都是平整的巨石。这些石头上被削平后,上面都凿出了一层浅浅的凹陷,而在这些平整的石头中间藏着一口五尺见宽的古井。 “每到涨潮时,这口古井便会被海水填满。”导游将游客们聚集起来,指着围栏中的井大声说道,“潮水达到最高处时,恰巧水位便会达到井沿。” “在此处居住的古人们就从这井中舀取海水,泼到巨石的凹槽上,利用日光暴晒成盐。这是最早的晒盐方法,这些石槽,可是有着千年的历史了。” 人群中不禁发出啧啧的赞叹声,几位游客看了看井边立着的牌子上画着的一位妇人,不禁朝着导游问道:“这盐三娘是谁啊?” “盐三娘是这里的一个民间传说。”导游笑笑,朝着众人解释道。 “传言,盐三娘不但勤劳善良,还是这方圆几十里最美貌的女人。当地的恶霸趁着他丈夫赴京赶考之时,寻上门来,欲强占盐三娘。盐三娘也是性子刚烈,抵死不从,最后竟投井自尽,而她的眼泪便染咸了这口古井。” “于是当地人便传说,这晒出的盐其实便是盐三娘的眼泪。” “那他的丈夫呢?”人群中一位游客不禁问道。 “这个就不得而知了。”导游笑笑说道,“可能是没考上,可能是中上了状元回来惩治了恶霸,也可能是中上了状元却当了驸马。” “要知道,自古男儿多薄幸。” “哎?导游,你这么说就不对了,我们大部分男人还是很重感情地!”一个老头不服气,朝着导游说道。 “呸!你们男人有几个好东西!” “就是,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哈哈哈”人群中的老太太们顿时帮着导游说话,对着老头们开始了狂轰滥炸,老头们立时便败下阵来。 一旁的刘朔听到这话,却不禁呆呆地愣住了。 原来,自古以来,追名逐利的后果都是一个。 自古男儿多薄幸…… “哎,你听没听到有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哭。”一个老头打断身边老婆子的笑声,侧耳倾听。 “你那耳朵背了好几年了,还能听到哭声?”老太太不屑地说道。 “哎,好像真有。”另外一个老头也说道,顺着哭声,老头将目光投到了面前的古井。 “好像是从井里传来的!”老头瞪大了眼睛说道。 “老东西你别吓我!”一旁的老太太瞪着眼睛说道,“这井里有哭声?” “不……不会是那冤死的盐三娘吧?” 老头子心中也是一惊,随后朝着老太太嗔怒道:“这大白天的你说什么鬼话!” “走,我们去看看。”另一个老头壮起了胆子,跨过围栏,朝井边走去。 “哎,大爷!”导游一看这老头进了围栏,连忙喊道,“这不能进去!” 此时,那老头已经走到了井口,他朝里一看,顿时吓得瘫坐在了地上。 “妈呀!鬼!”老头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围栏,大声喊道。 “什么!鬼?!”几个老太太顿时也吓得不敢动弹。 “大爷!里……里面真的有东西?”导游也是一惊,连忙止住了脚步,疑声问道。 “盐三娘!”老头慌忙爬起身来,朝着众人大声喊道,“里面有两个长头发的女鬼,有一个就是盐三娘!” “去!去!大白天的!哪有什么鬼!”其他几个老头见状,不由得嗤笑了几声,大踏步地走了过来,朝着井里望去。 “我还需要你保护,我还有好多话要和你说!你不能死在这里!”苏晓朝着张寒衾哭着喊道。 突然她听到头上有声音吵闹,连忙止住哭声,抬头望去,只见几个人头正朝着井口伸了过来。 苏晓心中顿时来了希望,连忙声嘶力竭地喊道:“救命啊!救命!” “妈呀!”井口的几个老头顿时吓得魂飞魄散,“真的有鬼!两个没穿衣服的长发女鬼!” “快跑!” 一阵喧哗脚步声越来越远,苏晓不由得心中一急。 “救命啊!救命!我不是鬼!”呼喊一声响过一声,而那几个老头老太太,连同那导游,早都吓得屁滚尿流,慌不择路。 “大爷,怎么了?”刘朔回过神来,却是发现一群老头老太太正慌慌张张地朝着山上跑去,连忙抓住了一个老头问道。 “鬼!鬼!”老头哆哆嗦嗦地答道,“那口井里,有两个没穿衣服的长发女鬼!” “女鬼?”刘朔心中一转,双目圆睁,连忙抓着老头急声问道,“两个?没穿衣服?女的?” “是两个女的……是没穿衣服!可是他们是鬼啊!”老头看着这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明显会错了意,急忙说道。 “小伙子,你还年轻,这姑娘有的是,你可别……干傻事啊!” 刘朔没答话,一把松开老头,撒开腿便朝着山腰上的井口跑去。 第49章 第四十三章 “你们回来!我们不是鬼!”苏晓大声地吼道,只是却根本没有人回答。 苏晓顿时满心的失望,看着渐渐升高的水面,不由得急得大哭了起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们回来啊!” 突然一阵急促地脚步声传来,一个脑袋伸进了井口,定睛一看不由得大喜。 “苏晓!是你么!” 苏晓连忙举头张望,虽然逆着光看不清相貌,但是她却一眼认出了刘朔。 “刘朔!你快跳下来救我们!”苏晓来不及擦掉脸上的泪痕,连忙大声喊道。 刘朔心中不禁狂跳,他连忙脱下外套,没有丝毫犹豫,照着苏晓的话,纵身跳入了深井。 “你快救张寒衾!他的脚被石头压住了,我挪不开!”刘朔跳入了水中,还没有站稳,苏晓便一把抓着他说道。 “快!我们潜下去,把石头挪开!” 一听这话,刘朔不由得面色不善地看了一眼张寒衾,张寒衾也正在直直地望向刘朔。 苏晓看出来两人的异样,只是此时根本没有时间犹豫,她一把扭过刘朔的脖子,大声吼道:“刘朔!我今天就问你一句话,你到底帮不帮!!!” 刘朔看着苏晓通红的眼睛,那凶狠的表情好像要将自己吃掉一般。 “帮!”刘朔狠狠地咬着牙,大声答道。 “那快跟我潜下来!”苏晓一把拉住刘朔的手,一俯身便潜进了水底。 望着水中推着巨石的两人,又看了看已经到达肩膀的水位线,张寒衾眉头微蹙,神色满是复杂。 “哗啦”一阵水响,两个人重新浮出了水面。 “刘朔,你到底用没用力!”苏晓朝着刘朔大声叫道。 “用力了啊!” “你用力了那石头怎么还是一动不动!” “那个石头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是我们两个人能推动的么?”刘朔满心的不愿意顿时被点燃,不由得大声说道。 “你——!”苏晓刚想发火,张寒衾却一把扳过了苏晓的肩膀。 “你听我说。” “我不听!”苏晓挣脱开张寒衾的手,大声喊道。 “别闹了!我没时间了!” 张寒衾一声怒吼,苏晓不由得顿时惊在当场,望着那寒美的面庞,一股悲伤猛地涌上了眼眶。 望着苏晓婆娑的泪眼,张寒衾却是一狠心,猛地转过了头。 “我最不想将她托付给的人,便是你。”张寒衾望着刘朔,面无表情地说道,“而今,却是毫无办法。” 刘朔没有答话,张寒衾继续说道:“等下水位渐渐升高,我便会溺死在这。” “今天,我把她托付给你。希望你往后能好好待她,不要再伤害她,不要让她流泪,不要让她在为你爬上山崖……” “你,能做到么……”说到动情处,张寒衾眼含热泪,直直地看着刘朔,静静地等着他的一个回答。 看着面前这冷峻的男子竟然红了眼眶,刘朔心中不由得一揪。 “能。”他重重地点了点头,答道。 “张寒衾!你王八蛋!你是个王八蛋!”一旁的苏晓癫狂地抽打着张寒衾,大声地哭道。 “你不能把我卖给别人!老娘被你扒了好几次,还没扒回来呢!你不能死!” “什么狗屁寒侵玉,我不要寒侵玉,我要张寒衾,大活人!张寒衾!” “刘朔!我求你!”苏晓转身一把抓住刘朔哭着说道,“我求你救救他!” 刘朔望着满眼泪水的苏晓,欲言又止,心中如被万蚁啃噬般难熬。 “你一定是能救他对不对,对不对!”苏晓看出刘朔有些犹豫,抓着刘朔的衬衫疯狂地摇晃着。 “你回答我!你能救他,对不对!对不对!” “刘朔,你救他!我嫁给你!我出去后就嫁你!” 刘朔吃惊地望着面前的痛哭地苏晓,水下的拳头不由得握得紧紧。为了这个来路不明的男人,她竟然…… “救不了。”刘朔眼珠一动不动,狠下心,摇头答道。 “救不了……”看着刘朔摇了摇头,苏晓竟呆在了当场。 随即她缓缓地松开了手,转身一把搂住了张寒衾的脖子。 “你走吧。”望着已经到了下颌的水位,苏晓的眼泪缓缓地凝在了眼眶中,不再滴下。 “若是还念在同学的份上,麻烦你告诉我爸妈,就说……就说我不能给他们尽孝了!” “苏晓,你……”刘朔心中一急,话到嘴边,看着她衣不蔽体地搂着面前的那个男子,却是又狠狠地咽下了。 “你说过,剑主若是死了,剑侍也无法苟活。”苏晓不理会刘朔,扭过头,望着张寒衾柔声说道。 “在山洞中,我已经成为了你的剑侍。那在此,我便陪你一起死!” 张寒衾眼睛潮红地望着苏晓,心中一片酸楚。 就是这个女人,就是这个女人!就是这个女人…… 张寒衾不由得一伸手将她狠狠地搂在了怀里,好像要将她揉碎一般。 苏晓也紧紧地抱着张寒衾,生怕她一松手,面前这人就会消失一样。 突然,苏晓只觉得一股大力袭来,只见张寒衾猛地将怀中的苏晓抛给了刘朔,大声喊道:“带她走!” 刘朔看着张寒衾那血红的双眼,毫不犹豫地夹起苏晓,纵身一跃,双脚踩着井壁便朝上攀去。 “你放开我!”苏晓没想到张寒衾会突然将她抛给刘朔,疯狂地挣扎着。 刘朔却是紧紧地咬着牙,丝毫不放手。 水位一点点的上升,已经到了脸颊。 张寒衾奋力地仰着头,望着渐渐离他远去的苏晓,晶莹的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流进了潮水中。 “小溪!你一定——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 那声低呼仿佛是一根巨刺狠狠地扎入了胸膛,看着面前呼吸渐渐急促的张寒衾,苏晓心中不由得猛然剧痛,竟好像是整个人马上要死掉了一般。 小溪……他竟叫我小溪…… 除了我爸妈,从没有人会叫我小溪! 他就是我的家人!我的爱人!我最亲的人! “张寒衾!”苏晓流着眼泪拼命挣扎着,竟愤然一口狠狠咬向刘朔。 刘朔“啊”地一声吃痛,一不小心放开了手臂,苏晓“扑通”一下跳进水里,飞身上去,一口贴上了那将要被水淹没的冰冷的唇。 泪水止不住地滑落,滴在张寒衾那寒美的脸庞。苏晓肆意地亲吻着,好像要将这一辈子的吻,都在这一刻索取。 水渐渐地没过了两人的唇,两人的眼,两人的头…… 她多想让时间就停留在这一刻…… 她多想将他的体温永远地拥在怀里…… 突然一下重击猛地打在了苏晓的脖颈,她顿时便失去了力气。 眼皮止不住地打架,苏晓用力地睁着,止不住的眼泪模糊了水中那张清秀的脸。 他在一直脉脉地望着我,想着我,爱着我…… 却是……却是离我越来越远…… 张寒衾……不要走…… 我求你不要走…… 张寒衾……我爱你…… 我是真的……爱你啊…… 第50章 第四十四章 迷迷糊糊中,苏晓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她缓缓地打量了下四周,发现自己正躺在了一座庙里,身上盖着一件米色的风衣。 也许是时间尚早,庙里还没有什么人,空荡荡的大殿里,只有上方供着的上那尊王母像在直直地望着自己,鎏金的眼神威严而慈祥。 这是在哪? 苏晓用力地摇了摇头,极力回忆着。 突然,一个念头倏地在脑海中穿过,苏晓猛地回过神来。 “张寒衾!”她猛地坐起来,顾不得头有些眩晕,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就要朝门外跑去。 一个身影闻声匆匆地大殿外跑来,看着面色憔悴的苏晓,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心痛。 “苏晓,你慢点!”刘朔连忙扶住苏晓,随后递给她一瓶水。 “来,先喝点水!” “张寒衾!张寒衾呢!”苏晓根本不接水,抓着刘朔着急地问道。 “死了。”刘朔怔了一下,随后脸色有些冷了下来,毫无感情地缓缓答道,“在井里淹死了。” 苏晓只觉得脑袋嗡地一声响,只觉得世界在天旋地转,不禁抓着刘朔的衣服大喊大叫:“不可能!这不可能!你在说谎!他不会死的!” “苏晓!”刘朔一把抓住苏晓的肩膀,大声说道,“他死了!已经死了!你要接受现实!” “我不接受!去特么的现实!老娘不信!”苏晓猛地搬开刘朔的手,起身便朝门外跑去。 “小心!”刘朔连忙跟上,一把扶住没站稳的苏晓,苏晓却是毫不领情,反手打掉刘朔的手,直直跑出门外。 “苏晓!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刘朔快速地跑上前来,一把从身后抱住了苏晓,痛心疾首地喊道。 “他已经溺水半个小时了!没有人能活得下来!” “滚开!”苏晓根本不听刘朔的言语,拼命要摆脱刘朔伸过来的手,发疯似的朝着他大声喝道。 “我叫你滚开!!!” 刘朔的心中不禁痛得滴血,苏晓猛地用力挣脱开来,发疯似的朝着山腰的古井跑去。 “苏晓,你回来!”刘朔连忙又紧紧地追了上去。 “张寒衾!”苏晓一口气跑到井口,慌忙地将头探了过去,却是不禁呆住了。 那口井已经被海水灌满,周边已经开始有溢出的痕迹。 层层水纹下,被泡得惨白的皮肤没有了半点光泽,而那张俊朗寒美的脸,依旧高高扬起,正是当时留恋苏晓的模样。 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苏晓狠狠地摇着头,她不敢相信,她不愿相信,这井中的人,就是那张寒衾…… “你不能死!你不能死!!!”苏晓使劲地拍打着水面,哭着喊道,“张寒衾,你个王八蛋!你给我活过来!” “我不相信!你一定在骗我!你没有死!你一定在骗我!”说着,苏晓便要朝井中跳去。 “苏晓!你冷静点!”刘朔连忙一把拉住苏晓。 苏晓猛地甩开刘朔,大声吼道:“老娘没法冷静!你给我滚开!” “他已经死了!死了!”刘朔再次拉过苏晓,猛地用力将她从井沿上拽了下来,怒声吼道:“你难道忘了他临死前和你说过的话么!” “他叫你活着,叫你好好活着!” “你难道想让他死不瞑目么!” 苏晓顿时愣在了当场,“哇”地一声哭着扑进了刘朔的怀里。 “他还说要保护我一生一世,你们男人的话,全是骗人的!” “你也骗我!他也骗我!全特么是骗人的!你们全是王八蛋!……” 刘朔看着面前的苏晓哭成了个泪人,不禁含着热泪将她紧紧地搂在了怀里:“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当初不该不声不响地离开,是我不好……” 苏晓的哭声更大了,仿佛是要用眼泪将这多年的不幸与悲伤全部都洗刷掉、忘掉。 刘朔没有阻止,他只是紧紧地抱着她,狠狠地抱着她,重重地抱着她,再也不想分开似的用力地抱着她。 过了一会,见苏晓哭声渐渐弱了下来,刘朔不禁轻声安慰道:“苏晓,别伤心了,我们叫人把他打捞上来,好好葬了吧。” 苏晓从刘朔怀中离开,抬起手擦了擦眼泪,刚想回答,眼中却是猛地闪过一抹血红,不禁让她周身巨震。 “我第一件想让你做的事,便是解除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需要你负责。” “不可能。誓言一旦结成,只能履行,无法解除,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我有一人身死!” 除非你我有一人身死! 望着手腕上依旧血红的誓印,苏晓不禁瞪大了眼睛。 誓印还在!没有消失! 他没死!张寒衾他没有死! 一股巨大地喜悦突然击中了他,苏晓不由得浑身剧烈地颤抖着,竟不知所措。 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救他! “苏晓,你怎么了?”一旁的刘朔看出了端详,心中不禁闪过一丝不安,连忙问道。 “我要救他,他没有死!我要救他!”苏晓猛地抓住刘朔的肩膀说道。 “苏晓!他都已经……” “他没有死!”苏晓猛地打断刘朔,疯狂地喊道,“我要救他,不管什么代价!我都要救他!” 代价! 突然,苏晓仿佛又突然想起了什么。 “凭借这个誓印,剑主如愿付出代价,最多还可以实现三个愿望。付出的代价越高,越容易实现愿望。” 对! 愿望!我还有愿望! 望着手腕上的誓印,苏晓不管三七二十一,连忙转身跑到井口猛地举起。 “张寒衾!你给我听着!”苏晓抹了一把眼泪,高声喊道,“今天,苍天在上,我苏晓以誓印发誓,我愿付出任何代价!” “张寒衾,你给我活过来!我就要你活过来!” 活过来……活过来……活过来…… 苏晓撕心裂肺的叫喊在山间久久回荡,仿佛是招魂的咒语。 话音刚落,苏晓只觉得腕上的誓印越发地血红,一股丝丝的疼痛顺着手腕传遍了苏晓的全身。 那股疼痛渐渐扩大,最后竟如一直烙铁紧紧地烫在手腕上一般,疼得苏晓大吼大叫,满地打滚,看得一旁的刘朔不禁大惊失色。 “苏晓!你怎么了!”刘朔连忙抱起苏晓,一股吸力猛地传遍他的全身,惊得他连忙撒手。 那是……那是…… 望着痛得大叫的苏晓,刘朔不由得大惊失色。 那股吸力是吞噬,对生命的吞噬! 苏晓,你到底做了些什么! 张寒衾,你到底对苏晓做了些什么! 誓印越发地闪亮,苏晓的脸色越来越白。 刘朔清清楚楚感受得到,苏晓的生命正在一点一滴的流逝,而井中却唤出了勃勃的生机。 刘朔连忙跑向井口朝里望去,只见张寒衾身上竟渐渐泛起了湖青色的光芒! 他猛地想到了苏晓刚才的誓言,心中不禁一惊! 张寒衾,你这个魔鬼! 你为了要活过来,竟然要夺苏晓的性命! 我绝对不会让你得逞! 我要带苏晓离开! 黑红色的癜痕迅速地爬上了刘朔的脸庞,他猛地双手抱住苏晓,却是顿时愣在了当场,连忙再次撤开手臂。 失效!怎么会这样! 我的能力怎么会失效! 刘朔心中不禁大惊,他狠狠地望着井中的张寒衾,竟好似要将他吃掉一般。 张寒衾,你到底是什么人!!! 而此时苏晓的脸上已经没有一丝的血色,浑身不断地颤抖着。再这样下去,她必死无疑。 刘朔又咬着牙试了一次,却是依旧无可奈何。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刘朔急得手足无措,脸上的癜痕越发的明显。 突然,刘朔猛地想起了今天早上自己的祈祷,不禁愣在了当场。 “我不求别的,我愿付出任何代价,只求她平安归来……” 苏晓为了张寒衾付出了代价,那我呢…… 我的誓言又算什么…… 看着地上的苏晓气息越来越弱,脸庞毫无血色,刘朔不禁缓缓地摇了摇头。 罢了……罢了…… 原来这冥冥之中,自有因果。 他轻轻俯下身子,紧紧地将苏晓抱在怀里。一股吸力猛地袭来,刘朔觉得生命正从自己的身上飞速流逝,而苏晓的身体却不再那么颤抖了。 见情况有所缓解,刘朔心中竟然坦然了下来。 “放手……你放手……”此时苏晓微微睁开双眼,看着刘朔正抱着自己,不禁艰难说道。 “你两次坠崖,我都没能救你,今天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你死在我面前。”刘朔望着怀中多年不见的女子,这五年来,她的心竟第一次离自己这般近。 只是这一切却如梦如幻,让人无法相信,好似在梦里般。 “今早,我也曾在王母庙许下过誓言,只求你平安归来……如今,也该轮到我兑现的时候了。”说着,一抹微笑爬上了刘朔逐渐失去光泽的脸庞,他的双臂不禁抱得更紧了。 “是我欠他的,不关你的事……”苏晓望着身边的刘朔,一滴眼泪滑过惨白的面容。 “为了他,你连自己的性命都不要,又怎会不关我的事。”刘朔惨然一笑,开口轻声说道。 “既然是你欠他的,那我就一次性,都还给他。”说罢,刘朔竟微微一笑,低下头来,将头紧紧靠在了苏晓的头上。 一切就这样吧,什么都无所谓了,只要你能平安…… 抱着你的感觉,真好,暖暖的…… 若是我早能感受的到,当初,说什么我也不会去的…… 湖青色的光芒在井底耀起,整座井中满是勃勃的生机。 张寒衾腿上的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惨白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了血色,一股寒冷划过凛冽的薄唇。 剑目陡然猛睁,豆大的泪水突然毫无征兆地涌进了潮水里。 不要!不要!!! 张寒衾剧烈地摇着头,仿佛是一头发狂地狮子般,狂肆地呐喊着。 小溪! 你怎么能又这样! 这个傻瓜!!! 住手!你快住手! 一道青光从井内冲天而起,撕裂的吼声响彻了绵绵群山。 第51章 番外三 1 “你们这么做,就不怕遭天谴么!”小溪浑身狼狈,脸色惨白,极力稳定着双手,回头望了望身后的悬崖,朝着面前的二人大声喊道。 崖底不断地传来百姓隐隐的呼喊声,一个巨大的光幕横在小溪身前,将崖底飘出的一丝丝的金色光雾阻隔了起来。 而一旁的张寒衾却是面目青黑地栽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设下大阵,夺人气运!你蓬莱一脉,果真是胆大包天!”小溪盯着面前浑身萦绕着丝丝金色光雾的老家伙,不由得大声喝道。 这面前的老家伙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在魁首擂上放出三爪黄熊之人,只是相较那日,老家伙的气势明显强大了许多。 “自古以来,成王败寇。”老家伙不为所动,一声冷哼道,“想当年,你们昆仑手上沾染的鲜血也不少!” “我昆仑修的是功德气运,讲得是以德服人,可不是你这般强取豪夺!” “哦?既然这样,小溪仙子不若便放开自己的气运,让我等吸个够。”齐王也是浑身的金丝缭绕,明显是得到了不少的好处,一双小眼睛不由得盯着小溪浑身上下乱转,戏谑地说道。 “如此这般,那些无辜的百姓也可免于一死,岂不是大功德一件?” “你……无耻!”小溪不禁气得说不出话来。 “哼!”齐王不再理会小溪,一拱手朝着身侧的老家伙说道,“夜长梦多,还请何老出手吧。” 被叫做何老的老家伙微一点头,转身朝着小溪朗朗说道:“当日你坏我大事,放走了空斜流芳,而今你却替了他的位置,成了大阵的阵眼,也算是因果循环,想必昆仑一脉也会了解。” “你妄想!”小溪嘴上虽是强硬,身体却是不禁有些脱力,竟颤抖了起来。 该死!要不是被偷了琴,怎么会沦落到如此田地! 小溪望着那气势节节攀升的老家伙不禁忿忿想到,随后又看了看身侧的生死不明的张寒衾,眼中不禁闪过一丝担忧。 他的气运已经被吸走好久了,若是再不救治,恐怕…… 突然那老家伙浑身气势陡然一涨,一头黄色的三爪巨熊缓缓在其身后显现,小溪连忙将头扭了过来。 那黄熊一出现,竟好似有些惊喜,急忙抢着吸收从光幕后逃逸出来的丝丝金色光雾。如此一来,齐王身侧的光雾顿时被吸去了很多,脸上不禁有些难看了起来。 “齐王不必着急,等下攻开防御,结界中的气运外泄,自有你的天大的好处。”老家伙看出齐王的不满,开口说道。 “多谢何老!”齐王一听,连忙微笑着拱手作揖。 一丝丝的气运缓缓地汇入到黄熊的身体里,黄熊的身体渐渐壮大,好似意犹未尽般,顿时伸出了第三只巨爪,咆哮着朝着光幕一爪拍去。 光幕被砰地击中,小溪不禁浑身猛地一震,险些站立不稳。 看到光球内小溪的狼狈样,老家伙的脸上凝出了一丝狞笑,指挥着黄熊,一爪接着一爪地猛攻过去。 “砰砰”地剧烈碰撞声不绝于耳,小溪咬紧了牙,勉力支撑,只是那光幕被连续击中,竟逐渐模糊了起来。 “小溪仙子,你还是不要负隅顽抗了。”一旁的齐王也是看出端倪,不由得背过手去,得意地说道,“本王是天命所向,你莫非想与天作对?” “我呸!”小溪一听,气便不打一处来。 这真是无知者无畏啊!那天命岂是你说是便是,你想当便当的! 只是还未待小溪骂还回去,一道湖青色的剑光倏地闪过。只见一道身影猛地袭向老家伙,另一道身影朝着金色光幕便冲了过来。 “张行!”看着不远处突然出现的身影,小溪的眼睛不禁一亮,连忙大声叫道,“你侄子的气运被那老家伙给吸走了!” 另一个中年男子却是冲到光幕边,急忙解下身后的包裹,扔了进去:“拿着,你的琴!” 小溪见状大喜,连忙一手接过。 抬头望去,只见光幕外的男子身材魁梧,长相俊朗,竟有一丝眼熟。 “小兄弟,是我啊!”中年男子朝着小溪笑了笑,说道。 “胡子大叔!怎么是你?”小溪这才认出了空斜流芳,此时他却是没有了满脸的胡子,不由得高兴喊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空斜流芳朝她点了点头,看了眼满脸青黑的张寒衾,随即说道:“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快些帮寒衾恢复,我先帮着侯爷挡他一挡!” “好!”小溪也识得利害,连忙打开琴匣,顿时一股金色光雾便从琴上涌出,朝着张寒衾缓缓飘去。 空斜流芳见状,飞身跃起,与张行一同攻向那老家伙。 “张行!你要做什么!”见画风突变,齐王在一边不由得一惊,随即朝着张行大声喝道。 只见张行手持的宝剑竟是巨大无比,仿佛是一把砍刀般,一下一下朝着老家伙猛地砍去。老家伙不敢直撄其锋,连忙闪身躲过,随手唤来黄熊,举起巨爪,将那巨剑直直擎住。 怎料到,那张行一人一剑竟然刚猛如斯,将那黄熊生生压制。巨大的剑锋如泰山崖顶般沉重,那黄熊每硬接一次,便哀嚎一声,败走只是早晚的事。 空斜流芳瞧出苗头,一声猛喝便朝那老家伙横掌劈去。老家伙一身的本事都在黄熊身上,一时之间,竟也被空斜流芳逼得左支右绌。 “张行!住手!我命令你住手!”齐王见势不妙,连忙举起手腕,满身颤抖地朝着张行大声喊道。 张行闻言,一剑大开大合,狠狠地逼退黄熊,满脸凝重地望着齐王,沉声喝道:“主公,这些年来,我张行待你如何?” 一旁的老家伙也狼狈不堪,连忙趁机唤回黄熊挡在身前,空斜流芳顿时便落了下风。 “我……”齐王望着张行那赤红的虎目,却是说不出话来。 “这些年来,我张家又待你们皇族如何?”张行气势陡然爆发,如同战神一般夺目耀眼。 “而你,却设计诓我出城,夺我侄儿气运,害我侄儿性命!!!” 齐王第一次感觉到张行竟这般可怕,完全不似从前那般温顺和蔼,被吓得连连后退。但是一听到“皇族”二字,心却不禁又狠了下来。 “皇族?他们何时当我是皇族?他们要的,是置我于死地!”齐王不由得咆哮大叫。 “你不是不知道,我这个长皇子当得有多窝囊!不但不能立为太子,还要天天担惊受怕,寝食难安!” “只有我当上了皇上,将那些该死的全部处死,才能一劳永逸!”看着躺在地上的张寒衾,齐王的神色渐渐疯狂了起来,“谁叫他和那个女人坏我大事!他死有余辜!死有余辜!” 张行闻后,不禁满脸复杂地看着齐王,沉重地说道:“主公……你还是不信张行。” “张行曾经说过,即便是千军万马,若想要伤害主公,也要先从张行的尸体上迈过去。主公却是对张行不信,一直有所怀疑。” “也罢。”张行叹了口气,猛地转身,直直地望着那老家伙,说道。 “那今日张行便斩了那蓬莱的妖人的头颅,也让主公看看,张行是否能护得了主公周全!” 此时,那黄熊一掌将空斜流芳拍得口吐鲜血,见张行持剑走来,不禁吓得连连后退。 “齐王……齐王!”老家伙满脸惊恐地望着张行,大声喊道,“杀了他!……快用誓印杀了他!” “哼!齐王就是被你蛊惑!”张行冷冷地看向老家伙,猛地跃起,双手持剑朝着那一人一熊直直砍去。 “今日,我便取了你的性命!” “齐王!!!”老家伙大声嘶喊,“你的气运不要了么!你的野心不要了么!你的天下不要了么!!!” 突然一道喊声传来,张行不禁浑身一顿。 只见齐王满脸阴鸷,高举右手,朝着张寒衾狠狠喊道:“以印为誓,我齐王愿舍寿二十载,命你——自尽!” 话音刚落,张行手中青光却是不听使唤,竟如雷电般闪过,瞬间划过张行的脖颈。 “啊——!”张行一声怒喝,浑身青筋暴起,双手猛地发力,而后又擎着那道青光,直直地朝着对面老家伙狠狠斩去。 老家伙心中顿生警兆,一声大吼,那黄熊猛地立起挡在了他的身前。 “噗”地一声响起,青光犹如刺入了朽木般,竟将那一人一熊劈了个对穿。黄熊一声惨叫,身形渐渐模糊,片刻后便与那道青光一同消失于天地之间。老家伙口吐鲜血,顿时瘫倒在了地上。 一条血线陡然在张行脖颈间环绕,血花喷薄四溅。 “二叔!”刚刚转醒的张寒衾见到这一幕,不由得蓦地惊呆,随即嘶声大吼。 张行闻言,缓缓地转过了头,见张寒衾醒来,不禁微微一笑,只是那笑容满是鲜血,如凋零的花朵般惨烈。 “……寒衾……别怪你爹……他……不容易……”话音未落,这铁骨铮铮的汉子便砰然倒地。 第52章 番外三 2 “二叔!”张寒衾不由得满目赤红,大声吼叫,挣扎着便要朝光幕外爬去。 “不能出去!”一旁的小溪满脸凝重,气喘吁吁。 她连忙伸手抓向张寒衾,却是一把抓空,让他跑了出去。 “收——!”老家伙此时满嘴的鲜血,见张寒衾跑了出来,不禁眼睛一亮,高声大喝。 只觉得天地间顿时一阵,那无形大阵竟开始运转。两道浓郁至极的金色光雾从张寒衾和一旁昏迷的空斜流芳的身上飘出,缓缓地凝进老家伙的身体。 刚刚凝聚出的一点力气顿时被抽走,张寒衾“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而老家伙那被剑光洞穿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哈哈哈,果然是有大气运之人!”源源不断地气运从二人身上飘出,那老家伙受着气运的滋养,越来越精神,最后竟直接站了起来。 “哼!一介凡人,竟然敢以下犯上!”老家伙脸色一沉,便朝着地上张行的尸体走去。 “老夫要将奴印拓入你的体内,让你永世不得超生!”说着,便伸手一指,一个漆黑的印记便缓缓形成。 “混蛋!”小溪一听不由得恨得咬牙切齿,顿时浑身金光大震,双手抚琴,只见那金色光雾如流水般流出,瞬间冲碎了那漆黑的印记,朝着老家伙便直接压了过去。 “来得好!”老家伙见小溪竟拼了命般地将气运压了过来,一声大喝,大阵登时运转。 空中的气运顿时听话了起来,竟如长鲸吸水般被老家伙尽数收入体内。 “哈哈哈……”无数的气运涌进了身体,老家伙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强大过,不由得仰天狂笑。 一旁的齐王看老家伙一时间竟夺了这么多气运,不由得眼红,连忙高声叫道:“何老!我的!还有我的!” 可那老家伙却是根本不理,一个眼神冷冷瞥过,那齐王顿时如遭雷击般,惊坐在了地上。 “我让你吸!我让你吸!” 一旁的小溪满脸愤怒地盯着老家伙,手指越发地灵动起来。只见那金色光雾源源不断地从琴上流出,而老家伙却是不管不问,照单全收,俨然一副来多少便吸多少的样子。 此消彼长,小溪的呼吸渐渐地急促了起来,手指也越来越沉重。原本为了挽救身后崖下的百姓,那堵光幕几近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此时借助这弥天大阵,大把的气运又被那老家伙吸收,不禁叫小溪生出了一丝无力感。 “凤兮……凤兮……何如之衰也……“ “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 突然,一声断断续续的低声吟唱突然轻飘进了小溪的耳朵。小溪浑身猛然一震,却是发现张寒衾趴在地上直直地望向她,双唇正微微地颤动。 那句歌声犹如清风萦绕,飘过了光幕,飘到了崖底,飘便了万里群山。空斜流芳醒了过来,跟着唱了起来;崖底的百姓醒了过来,跟着唱了起来;漫山遍野的野兽醒了过来,跟着唱了起来! “凤——兮啊!凤——兮!何如——之衰也!” “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 歌声渐渐壮大,一股大势在高空中凝成,缓缓地注入了小溪的体内。而张寒衾却好似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眼睛一闭,又昏了过去。 小溪无暇他顾,精神一震,指挥着无尽的气运波浪般地朝着那老家伙尽数压去。 “哈哈哈,竟然还敢自己送上门来!”老家伙顿时大喝,大阵运转得更加快了,无穷的气运朝着他的体内涌去。 只是时间一久,老家伙便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他隐隐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吸收已经濒临极限,而且那气运竟然在体内互相冲撞起来,而面前的金色光雾却是没有一点减少。 若是这般下去,自己早晚会被这无穷尽的气运撑死。 想到这,老家伙心中不由得一冷,连忙减少吸收,只是此时他却竟然发现,自己竟无法控制,那些金色的气运竟如有了生命般,自行朝着他体内涌来! “这!这是怎么回事!”老家伙细思极恐,满脸惊愕地大声叫道。 “现在才发现,晚了!”小溪看着老家伙这般不禁冷声说道,“也不看看自身境界,谁的气运你都敢要,还真是不怕死!” “不可能!不可能!”老家伙满眼惊恐,大声叫道,“我这大阵能炼化神级以下的气运,昆仑一脉除了王母,神级修为寥寥可数,你分明不是……” 话刚说一半,老家伙不禁瞪住了双眼,猛地想起了上次小溪引动的天象。 “你竟然是——啊!!!”老家伙狂肆地喊叫,无数的金光突然从他的体□□出,浑身竟好似裂开般,渐渐涨大。 “你这败类,我今日便替天行道!”小溪手中琴声猛地震起,金光陡然一闪,那老家伙的身体顿时承受不住,“砰”地一声炸裂开来。 四周的空间猛然一震,大阵没了主持人,顿时化为了虚无。 无数的金光顿时四下飞射,随后竟扶摇直上,缓缓地升于九天。 “我的气运!”齐王不禁被惊呆,猛地反应了过来,急忙跑上前来伸手去抓。 “不要走!你们不要走啊!”齐王目瞪口呆,癫狂地喊叫着,只是那气运虽肉眼可见,却怎是抓得住的。 “我要气运!我要成为皇上!都是我的!都是我的!你们不要走!” 一旁的小溪不禁香汗淋漓,气喘吁吁,看着地上被炸得仅剩下半边身体的老家伙,又望了望一旁疯狂跳跃抓气运的齐王,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 “喂!醒醒!”小溪挣扎着爬到张寒衾身边,顾不得自己的安危,一道金光从手中流出,轻轻地按在了张寒衾的身上。 不过多时,张寒衾缓缓地睁开眼睛。 “醒了?”小溪见张寒衾醒来,不由得高兴地说道。 谁知一刹那间,小溪只觉得张寒衾眼中冷光一闪,顿时一股大力袭来,自己竟被张寒衾一把猛地推到了一边。 “噗”地一声闷响,一只黄色巨爪猛地出现,直直穿透张寒衾的胸膛。 小溪不禁惊在了一旁,随后才惊恐地嘶声大喊:“张寒衾!” “哇”地一口鲜血吐出,张寒衾猛地抱紧面前仅剩下半边身体的老家伙,右手于虚空中狠狠一抓,一抹湖青色顿时洞穿了对方的身躯。 “哈哈哈!”那老家伙口中流着鲜血,好似根本感觉不到疼痛般,狰狞地大笑着。 “你们全要死!全都要死!” “还有那些崖底的人,一个也别想活命,统统都要给老夫陪葬!”说着,老家伙竟一声大喝,双手猛然发力,推着张寒衾便朝着崖底坠去。 “不……不要啊!”小溪急忙飞身一扑,紧紧地抓住了张寒衾手。 张寒衾猛地一顿,被小溪牢牢抓住,悬在了半空中。 老家伙的身体挂在张寒衾身上,扭头一看是小溪,不由得满脸狰狞地举起右手,狠狠地朝着小溪的脑袋抓去。 “滚开!”眼看那手就要落了下去,张寒衾不禁目眦欲裂,一声大喝,横起一剑削飞了老家伙的右手。老家伙一声惨叫,另一只手却是紧紧地锁在了张寒衾身上。 “放手!”张寒衾望着小溪那憋得通红的脸,不由得大声喊道。 “不放!”小溪满脸倔强地大声叫道,身体竟被拉着朝下滑去。 “放手,不然你也会被拉下来的!” “不放!就是不放!”小溪咬着牙,狠狠地说道。 只是她嘴上虽是如此说,可两人的重量根本不是此时的小溪能够承受得了的。 突然,那两手之间一滑,小溪心中大骇,一声尖叫,慌忙再次抓去,却是一把抓到了张寒衾手腕上的珠串。 寒侵玉! “将这寒侵玉送给心爱之人,可是能将他牢牢锁住,哪怕来生来世也能找到。” 望着眼前的张寒衾,小贩的话不仅再次浮现在小溪的脑海。 和他初遇,一起抓鱼,弄塌城墙,连根撅起古杨,大闹魁首擂,并肩对敌…… 与张寒衾的一幕幕不断地浮现在小溪的脑海,小溪的心不由得猛地一揪。 “你放手啊!”看着抓住珠串的手,张寒衾再次大声喝道。 “我不要放!我不要来生来世!我不要!”小溪猛烈地摇着头,大声喊道。 只是突然“啪”地一声脆响,犹如崩断的最后一根弦。那珠串再也承受不住,砰然断裂。 小溪顿时嘶声大喊,望着那串被白霜浸染的青玉色的珠子满天飞散,望着那清冷的脸庞越来越远,一种异样的感情不禁从小溪的身体里缓缓升起,好似泉水般涌出,又好似随着张寒衾的身体远远落下。 那种感情是小溪从未体验过的,涩涩的,却带些甜甜的味道…… 难道,这就是娘娘所说的爱…… 爱,竟然是这样的感觉…… 此时,小溪竟毫不迟疑,学着齐王的样子猛地举起了右腕。 “苍天在上,以印为誓,我青鸾愿舍去今生之躯……换他一世……” 蒙蒙的青光在崖底亮起,一滴泪水从眼角倏地滑落,狠狠地滴在了她的心底。 娘娘,青鸾终于找到了…… 但这爱,真不是个好东西…… 第53章 第四十五章 “你小子行啊,还在这加班呢?”一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过来,用力地拍着周鑫洋的肩膀,略有所指地笑着说道。 “旭哥。”周鑫洋有些尴尬,“……还……还有一个案子的档案没整理完……” “什么案子啊,这么重要?我看看!”那位被叫做旭哥的警察将脸凑近了电脑,“哟,379路公交乘客手机被偷!” 周鑫洋不禁脸色红了起来:“马上就好……马上就好……” “哎,我说。”警察将手腕上的表举到了周鑫洋的眼前。 “你小子这是唱得哪一出啊?这下班的点儿早就过了,你让人家一大美女演奏家孤零零地坐那等你一个多小时?” 顺着话,周鑫洋有些躲闪地抬头朝门口瞥去,只见走廊里的长椅上坐着一个靓丽的身影,那是一位打扮精致的气质女子。 “你小子别惹得天怒人怨啊!”警察随手抢过鼠标,点了下保存键,“再这样暴殄天物,还单着的弟兄们可就不客气了啊。” 说着,那警察“啪”地一下关上了显示器,朝着门口招手:“嗨,姑娘,小周工作完成了,可以走了!” “哎!别喊!旭哥,你别喊……”周鑫洋连忙一把拉下了警察扬起的手,那女子却已经循声望了过来。 “工作真的完成了么?我等一会儿不要紧的。”女子起身拎着包缓缓走了过来,朝着两人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完成了,完成了!”那警察连忙朝着女子点头,“哎呀,我们小周啊,就是太受器重,太优秀,太能干了!” 警察开心地拍了拍身边的周鑫洋笑着说道,而此时的周鑫洋脸红得像熟透了的柿子。 “任务多!特别忙!不过呢,在他的机智勤奋下,已经全部都完成了! 看着这一番插科打诨,一旁的女子不由得掩嘴一笑。 “好了,好了,该去吃饭就吃饭,该看电影看电影,你别在这儿杵着了啊。”那警察将周鑫洋推到了走廊里,朝着他略有深意地笑了笑,“咣”地一下关上了门。 “旭哥……他人不坏,就是有点太热心了……你别介意。”周鑫洋有些尴尬地朝着身边的女子解释道。 “没什么,我倒觉得他挺有意思的。”女子微微一笑,并排走在周鑫洋的右边。 周鑫洋挠了挠头,不知道说些什么,场面顿时冷了下来。 “苏晓她怎么样了。”女子看着身侧红着脸的男子,微微一笑,轻声问道。 “还没醒。”一提到苏晓,周鑫洋的脸色有些难看了起来。 “这都一个多月了,一点征兆都没有,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什么检查都做过了,愣是找不出问题。” “我这个月来天天到你这报道,够有诚意了吧。”女子望着周鑫洋微微一笑,周鑫洋不由得脸色微红。 “这下你该相信不是我伍画去找她的麻烦了吧,周大警官!” 不错,这位来找周鑫洋的女子便是伍画。 那天周鑫洋接到电话匆匆离开,将外套落在了伍画的家里。伍画便凭借着衣服里的□□找到了周鑫洋。 当时苏晓已经处于昏迷状态,周鑫洋再次见到伍画不由得大发雷霆,只是伍画有着充分地不在场证据,周鑫洋即便是想把她抓起来,也是奈何不得。 谁知那伍画竟也是个直肠子,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竟以后每天都来找周鑫洋报到,这一来二去的,两人竟然产生了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关系。 “……我也是合理怀疑,毕竟伍老师你……”周鑫洋有些不好意思,脸上一红,吞吞吐吐地说道。 “叫我伍画。”伍画打断了周鑫洋口中的称呼,温柔地说道。 周鑫洋有些不好意思:“……毕竟你以前也和她发生过冲突。” “那时的我,被爱情冲昏了头,所以才会那般歇斯底里。”伍画叹了口气,将目光投向了远方,“最可笑的是,我一直爱着的,却是一个不爱我的人。” “……”周鑫洋不知怎么接话,只能沉默地听着。 “直到那天遇到你,为我出头,还背我回家。我才知道……两个人的故事,一个人永远无法写完。”伍画转过头来朝着周鑫洋勉力一笑。 “我是人民警察,那是我应该做的……”周鑫洋见伍画提起那天的事,不由得脸色有些发窘。 “谢谢你是一位人民警察。”伍画的眼中竟有些星星点点,朝着周鑫洋微微一笑。 周鑫洋又不知道如何接下去了,只能红着脸将头深深地埋了下去。 看着面前这个羞赧的大男孩,伍画不禁泛起了一丝怜惜:“我看你叫苏晓姐姐,但是好像……” 伍画上下打量了一番周鑫洋:“你和苏晓是怎么认识的?” “哦,我们从小就是邻居,是一起长大的,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叫她姐。”周鑫洋低着头说道,“我……一直喜欢我姐,但是她却一直真的把我当作弟弟。” “现在想想,我姐都不知道明着暗着拒绝过我多少次,可我就是一根筋,怎么说都不听。”说到这,周鑫洋竟然不自觉地摇头笑了笑。 “那现在呢……”伍画突然接过话,目光灼灼地望着周鑫洋。 “现在……”望着伍画的目光,周鑫洋心中猛地一顿。 “……现在我还喜欢她,只不过喜欢的感觉不一样了。好像已经变成了一种亲人间的喜欢了,就好像真的是亲姐姐一样。” 听到这,伍画的脸上竟闪过一抹胭红,踌躇地踢着脚走了两步,随即从包里拿出一张票,递了过来:“明天晚上我们有一场演出,你……有空来么?” “我……”周鑫洋一抬头,望着面前闪闪发光的双眸,脸上一红,刚要伸手接票,怀中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周鑫洋尴尬地停住手,掏出手机,看到屏幕上的号码,眼睛顿时变得锐利了起来。 “喂?”他迅速地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边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 “真的?”周鑫洋顿时高兴得跳了起来,“我马上过去!” 说着,周鑫洋挂断了电话,朝着伍画高兴地喊道:“我姐她醒了!醒了!” “哦……苏晓她……醒了啊……”伍画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那……那你快去医院看看她吧……” “嗯。”周鑫洋重重地点了点头,看着面前的伍画,脸上一红,试探问道,“要不……我们一起去?” “不了……她大病初愈,对我还可能有些误会,现在去不方便。”伍画勉力一笑,“等有机会你帮我解释一下再说吧。” “哦……也好!那我先走了!” 伍画朝着周鑫洋用力地点了点头,周鑫洋却是一点都没有犹豫,朝着伍画一摆手,转身便朝着大路上跑去。 看着那道年轻的身影渐渐消失,伍画脸色蓦地黑了下来,刚才的恬静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苏晓!又是苏晓!”伍画紧紧地咬着后槽牙,那张票被她狠狠地攥成了一团,“怎么到处都是她的影子!” 只不过仅是过了几秒钟,伍画的手又渐渐地松开了,随后竟莞尔一笑:“你爱也爱的激烈,恨也恨得用力,这样……叫我很难办啊!” 一抹诡异的笑容渐渐翘爬上了嘴角,眉眼间也多了几分凌厉,此刻的伍画竟好似换了个人般。 “醒了!终于醒了!医生!医生!”随着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几道带着哭腔的声音远远传来。 “医生……怎么样……到底怎么样了……” 迷迷糊糊间,苏晓只觉得有人翻了翻她的眼皮,紧接着一个冰凉金属便触及到了她的胸口。 苏晓猛地被冰了一下,她努力地睁开眼睛。 视线渐渐由模糊变得清晰,几张大脸顿时冲进了她视野,最大的那个便是一个劲儿擦着眼泪母亲。 “小溪……”苏晓妈声音有些颤抖,轻轻地摇晃着女儿的手臂。 “妈……”苏晓一张口,觉得喉咙一阵火辣辣地疼,不由得舔了下嘴唇,努力地咽了咽口水。 “水!快拿水来!”苏晓妈疾呼着回头,苏晓爸连忙将一个带吸管的小水壶递了过来。 脑子有些混沌,苏晓本能地含住了吸管,猛地一吸。一股水流冷不防地冲进了喉咙,苏晓不禁被呛得咳了起来。 “慢点!慢点!”苏晓妈连忙拿开水壶,转头扭向了医生,“医生,我女儿怎么样了……” “目前各项指标都是正常,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医生摘下了耳朵上的听诊器,“但还是建议你们再留院观察一段时间。” “好!好!观察,一定观察!谢谢医生!谢谢医生!” “你们也别太吵病人了,她刚醒来,情绪不能太激动,需要休息。” “好!好!”苏晓妈忙不迭地点头,待医生走出病房,苏晓妈的眼睛又红了起来。 “妈。”看着母亲留着眼泪,苏晓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由得轻声一叫。 “哎,哎!” 苏晓妈连忙应着,拭去了眼角的泪水,快步走上前来坐到床边,朝着苏晓努力地笑着:“小溪啊,饿不饿?你想吃点什么,跟妈说,妈给你做。” “我不饿,什么也不想吃。”苏晓摇了摇头。 “胡说,都昏迷了一个多月了,还能不饿?”苏晓妈有些宠溺嗔怪道。 “一个月!”苏晓心中猛地一紧,顿时觉得呼吸又急促了起来,连忙伸手捂向自己的胸口。 “小溪,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苏晓妈脸色顿时紧张了起来,苏晓大口地喘了喘气,朝着母亲摇了摇头,却是发现自己的右手正紧紧地攥着拳。 苏晓妈看向苏晓的右手,脸色有些不自然,叹了口气:“自从你昏迷后,你这只手便一直紧紧地攥着,怎么掰也掰不开。” 一个多月了。 看着自己已经有些僵住右手,苏晓得心中却是没来由地一痛。她伸出另一只手,在母亲的帮助下,努力地将右手的手掌缓缓展开。 那是一颗通体青玉的珠子,一抹白色图纹如云彩般从其间穿梭而过,仿佛是初秋时的一染白霜。 寒侵玉! 苏晓心中陡然一跳,往事如迁徙的鱼群般一股脑地涌了进来。苏晓一动不动地呆在了床上,仿佛有一根带刺的锁链正紧紧地捆住了她的心房。 豆大的泪水毫无征兆地迅速涌起,心底的一声呐喊却是叫她再也抑制不住。 “妈!张寒衾呢?”苏晓猛地抓住了母亲地手,沙哑着嗓子焦急地问道,只是她突然用余光扫到了自己的右腕,肌肤胜雪,如羊脂玉般光洁,竟没有一丝的红瑕! 玉珠从病床滚落到了地上,发出嘀嘀哒哒地响声,苏晓呆呆地松开了手,脑袋里一片空白。 誓印……不见了…… 第54章 第四十六章 “小溪,你别着急,你听妈说。”看着女儿失魂落魄的样子,苏晓妈强忍着眼泪,小心地说道。 “妈!张寒衾呢!……他是不是……”苏晓扭过头来,呆呆地望着母亲,问到一半,却不敢说下去了。 “那天……是刘朔救你回来的……他救你回来以后,自己也倒下了……” “妈!”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苏晓猛地打断母亲,大声喊道,“我问张寒衾呢!” “你告诉我……张寒衾,他人呢……”看着女儿强忍着眼泪,一动不动地直直望向自己,苏晓妈再也忍不住,眼泪率先掉了下来。 “刘朔这次……只救回来你一个人……” 苏晓的身体顿时松了下来,眼眶仿佛也没了力气,泪水顺着脸颊,簌簌地滚落了下来。 “小溪,医生说不让你情绪有太大的波动!”苏晓妈连忙擦了擦眼泪,上去紧紧拽住了苏晓的手,“你刚醒,别想别的了,要注意身体……” “我没事……我没事……”苏晓低着头喃喃道。 眼泪兀自地流着,只是这无悲无喜的声音却是更叫人担心。 苏晓妈刚想继续安慰,突然“砰”地一声,病房门被猛地撞开,一声尖叫扑到了病床边。 “晓!”郝尧满脸憔悴,猛地抓起苏晓的手,竟声嘶力竭地朝自己的脸上噼里啪啦地扇去。 “是我不好,都怪我!都怪我!” “郝尧!你做什么!”苏晓妈连忙上去扯下郝尧的手,苏晓却是木然地扭过的脸。 “我特么就是个王八蛋!”看着面前愣愣的苏晓,郝尧大声哭喊道。 “为了自己……我非得逼你去……你还为了救我掉下悬崖……我真是个混蛋!混蛋!”说着,郝尧又举起了自己的手,朝着自己的脸歇斯底里地抽去。 苏晓没有力气去制止郝尧猛烈的双手,她微一俯下身,顺势呆呆地抱住了郝尧的脖子:“郝尧,别这样……我这……不是好好地么……” “好个屁!这特么好个屁!”郝尧拼命地捶着床,放肆地大哭起来,随后紧紧地搂住了面前的苏晓。 “你差点醒不过来了!醒不过来了啊!” “还有小白菜他……他……” “你好不容易找个那么帅那么好的人……这特么好个屁!好个屁啊!” 一提到张寒衾,苏晓再也忍不住,眼泪仿佛决堤般再次滂沱而出。 他死了…… 死了…… 死了!死了!死了! 心像是被一把带着血槽的尖刀直接捅进,无尽的悲伤顺着那道血槽汩汩涌出,好似要将自己的生命抽空一般。 一股心底的疼痛犹如撕破地面的岩浆,苏晓再也抑制不住,她紧紧地搂着郝尧,竟狂肆地哀嚎了起来。 “啊……啊……啊……”苏晓张着大大的嘴,毫不在意自己此刻丑陋的外表,那沙哑的声音仿佛是一只失去配偶的鹈鹕。 “晓!晓!”郝尧也跟着呜呜地大哭起来,“都是我作的!都是我作的啊!” 泪水弄花了她满是浓妆的脸,滴到了苏晓的肩头,伴着那透彻骨髓的声响,渲染出了一圈圈浓浓地悲伤。 “郝尧……郝尧!” 苏晓妈走进床边,眼泪涟涟地晃着这两个泪人般女子,“医生叫她情绪不要太多波动,你们别哭了……别哭了啊……” “阿姨!”郝尧抽咽着说道,“你让她哭出来吧!不然她得憋死!” “当年那个王八蛋刘朔,扔下我们晓就失踪了。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个好人,可却叫我这个王八蛋给作死了!” “我从小就无父无母,外公也走了,现在连晓的男朋友都让我克死了,我就是个天煞孤星啊……” “郝尧,你别这么说!”苏晓妈也忍不住,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你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医生……医生!您先别进……里面不方便……” 外面传来一阵吵杂声,病房门被“砰”地一声打开,刚刚离去的医生满脸怒色地站在门口,旁边还站着满脸大汗试图阻止医生进入的周鑫洋。 “病人需要休息,你们都出去!”医生毫不客气地朝着面前的三个泪人大声说道。 “大夫,人家这是真情流露,你这样太不近人情了……” “你也出去!”还未等周鑫洋将话说完,医生随即扭过头来朝着周鑫洋厉声说道。 “好!好!我出去……”周鑫洋看了病床上的苏晓一眼,讪讪地转身走出了病房,一屁股坐在了门口的椅子上。 看着生气的医生,郝尧也放开了手臂,苏晓妈妈帮着苏晓躺下,小心地掖了掖被子,抹了抹眼泪,拉着郝尧走了出去。 门被轻轻地关上了。 苏晓突然觉得,这空荡荡的病房,只剩下白色的墙了。白色,果然是掺不得半点的其他,就好像自己,这辈子似乎注定只能孑然一身。 “阿姨……”苏晓妈刚刚送走了医生,一个喏喏的声音从身侧冒了出来。 苏晓妈回头一看,是刘朔。 “阿姨……”刘朔穿着一身病号服,被一个女子搀扶着,煞白的小脸有些尴尬,“苏晓醒了,是么……” 苏晓妈打量了一下刘朔,俨然是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目光移到他身旁边的女子身上,那女子面容姣好,可脸上却是黯淡无光。 苏晓妈叹了口气,竟没有赶他走,仅是朝他点了点头:“醒了。” “哦,那就好,那就好……”面对苏晓的母亲,刘朔有些战战兢兢,小心地长舒了一口气,脸上竟流露出了些许笑容,只是他身边女子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小刘啊。”苏晓妈妈突然朝着刘朔说道。 “啊?”刘朔一惊,连忙努力站直身体,身侧的女子不由得用力扶住,“阿姨,您说!” 苏晓妈妈捋了下额前的碎发,扫了一眼刘朔:“这次你救了小溪回来,阿姨是真的打心眼里感谢你。” “至于以前的事,就一笔勾销了吧……” 刘朔猛地一惊,还不待说话,苏晓妈便一回头拉上郝尧:“郝尧,你陪阿姨走走吧。” “好。”郝尧望了望刘朔,点头挽上了苏晓妈妈的手臂。 “谢……谢谢……”刘朔望着那有些蹒跚的背影,又望向了苏晓的病房门,竟浑身微微颤抖了起来。 “哎?”周鑫洋一把挡住刘朔伸向病房门的手,瞪大了眼睛。 “干什么啊?医生说不让打扰病人,你没听见啊。”周鑫洋却是一点都不客气,朝着刘朔阴阳怪气的说道。 “想看病号,就一边坐着等!没看着都排着队呢嘛!” “你!”一旁的女子见周鑫洋这般颐指气使,顿时杏目竖起。 刘朔朝着她使了一个眼色,扭头朝着周鑫洋微微一笑:“我就进去看看苏晓,不说话,不会打扰到她的。” “不说话也不行!”周鑫洋眼睛一抬,“我姐一见你就难过,你还是积点德吧!” 刘朔刚要开口,病房内突然传来了一个声音。只是那声音无悲无喜,听不出半点感情。 “洋洋,让他进来。” 周鑫洋一阵气结,白了刘朔一眼,甩下了手,直直地坐回了门外的椅子上。 女子扶着刘朔推开了门,走了进去。 只见四面都是白色的墙,一个女子背对着他们躺在病床上。 “苏晓。”刘朔看着躺在病床上的苏晓,轻轻唤道。 “张寒衾……死了,是么……”苏晓没有起身,静静地问道。 只是还未待刘朔回答,泪水便缓缓地滴到了枕头上。 “我……不知道。”刘朔低下了头,沉着声音说道,“当时我抱着你一起昏迷了过去。等我醒来,那口井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你是说……他……不见了?” “嗯,不见了。”刘朔犹豫了下,抬起头,“……说不定,他还没有死,只是失踪了……” 没有死? 苏晓不禁一阵苦笑,怎么会呢…… 张寒衾来历特殊,如今手腕上的誓印已经消失,就说明…… 这人不见了,便是再也见不着了。 “苏晓,一切都过去了……”刘朔口中有些苦涩,“人还是要向前看……” “你出去吧。”苏晓打断刘朔,带着鼻音淡淡说道,“我想自己静一静。” 刘朔没出声,轻轻地点了点头,在女子的搀扶下,皱着眉头朝门口慢慢挪去。 “你当时……能救他的,是吧……”一个声音突然冒了出来,惊得刘朔竟冒出了一身的冷汗。他缓缓地转过头,望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苏晓,拳头攥得紧紧,张了张嘴,却依旧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张寒衾!张寒衾!你们才认识几天?你心里为什么只念着张寒衾!”一旁搀扶着刘朔的女子实在是忍不住了,不管不顾地朝着苏晓大声喊道。 “你知道他心里这些年来有多痛苦么?” “你知道他为了救你,差点连命都搭进去了么?” “我们……又付出了多大的代价,你知道么?” 到最后,那女子满目赤红,竟有些抑制不住颤抖的手臂,歇斯底里地吼叫了起来。 “可有一个人,为了救我,已经死了……” 淡淡地声音传来,不禁叫一旁刘朔身心俱震。 “你……!”女子刚要反驳,却被刘朔摆手止住。 “凌丁,不要说了……我们出去吧。”被叫做凌丁的女子怒目转向刘朔,而刘朔却是轻轻地挪动脚步,走出病房。 凌丁连忙跟上搀扶,刘朔却是轻轻拨开了她的手臂,扶着身侧的墙慢慢朝前走着。 “刘朔,你……”凌丁有些心疼地叫着,刘朔朝他微微地摆了摆手,一个人静静地走着。仿佛那一瞬间,他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 我错了…… 我真是大错特错……错得离谱…… 原以为我会赢,可是我却忽略了重要的一点…… 没有人,能赢得了一个死去的人…… 第55章 第四十七章 夜静得出奇。 苏晓躺在病床上,看着手中的那颗青玉色的珠子,泪水一滴滴滚落到了枕头上。 此时,她满脑袋里都是张寒衾的身影。 “你当真要看?” “看!怎么不看!” …… “怎么直接穿这件?里面的呢!” “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要从内裤开始穿啊!!!” …… “不要总扒别人衣服,你的衣服也不要随便让别人扒……” “那架琴,你一定要保存好……” 琴! 苏晓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我的琴! 他说过,那把琴是最适合我的琴!那是他给我留下的琴! 苏晓精神顿时一震,连忙胡乱地抹了抹脸上的泪痕,束起头发,匆匆地抓起一件衣服套在身上,蹑手蹑脚地走出病房。 夜已经深了,病房外,周鑫洋正坐在椅子上酣睡。稚嫩的小脸上满是疲惫,看得苏晓一阵愧疚。 只是张寒衾的样子又迅速冲进了脑海,苏晓不由得狠下了心,匆匆地朝医院的大门走去。 已经是下半夜了,苏晓等了一会儿,街上竟没有一辆出租车。风吹在身上有些冰凉,苏晓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有些担心地望了眼身后的医院,朝着前方快步走去。 只是她没发现,一道黑影已经远远地跟在了后面。 路灯洋洋洒洒,点缀着漆黑的夜色,将苏晓的影子拉得长长。 可能是昏迷了太久,刚走了几步,苏晓浑身便冒起了虚汗。她大口地喘着气,强忍着坐在了路边,但是汗却冒得更加厉害了,浑身上下都被湿透,竟生出了一种力量从毛孔内慢慢蒸发出来的无力感。 突然,寂静的深夜里传来了一阵琴声,苏晓心中不由得一揪。这琴声如泣如诉,百转千回,仿佛是一个年轻的妻子正等待着丈夫的归来。 渐渐地,那琴声越来越近,苏晓极目望去,不远处迎面走来一个身段婀娜的女子。那女子面部用黑纱挡了个严实,仅露出半个雪白的下巴。 令人惊讶的是,那黑纱女子并非手中有琴,而是面前竟凭空地多出了几道闪亮的琴弦! 那组琴弦银光熠熠,犹如五线谱般悬浮在漆黑的夜幕下,几根芊芊玉指在琴弦上来回游走,配上那凄婉的弦声,组成了一副绝美的画面。 良久,一曲奏罢,黑纱女子轻一挥手,琴弦竟凭空消失了。 “苏小姐,你觉得——我的这段琴声如何?”黑纱女子朝着坐在地上的苏晓微微一笑,媚声说道。 这等诡异之事,苏晓最近见得多了,竟也甚不惊讶,只是喘着粗气:“你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黑纱女子轻声笑了两下,看了眼满头大汗的苏晓,“有些东西,却是要从你那讨回来。” 苏晓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敌意,心中有些不安了起来。 若是张寒衾在就好了…… 一个念头闪过,苏晓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原来,那男人是一剂□□,如今竟毒得我病入膏肓,无法自拔…… 黑纱女子见苏晓有些出神,丝毫没有将她放在眼里,营造了许久的恬淡不由得顿时消失,她狠狠地咬紧了牙,努力地平息心中的怒火,良久,长舒了一口气,道:“苏小姐可是想起来了?” “想什么?”苏晓回过神来,有些莫名地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女子,“你带个面纱,我都不知道你是谁,怎么知道你想要什么东西?” 黑纱女子闻后一声冷哼,好似懒得废话般,五指顿时成爪,银色的指甲在空中猛地划过,瞬间发出一道刺耳的声音,仿佛是挠在毛玻璃上一般。 五根银亮的琴弦从指尖铮铮而出,闪着诡异的银光! “想不起来不要紧,我来帮你!”黑纱女子不再压抑,她恶狠狠地望着面前的苏晓,手指陡地扯紧了其中的一根琴弦。 “嘣”地一声脆响,一抹银色光芒如流光般朝着苏晓的面门直直飞去。 苏晓顿时惊在了当场,她哪里想到自己溜出来回个家,竟然在半路碰到了个如此暴力诡异的女人! 眼看着那道银色光芒越来越近,苏晓根本不及躲闪,只能“啊”地一声紧闭双眼,本能地将双手挡在面前。 突然,“叮”地一声脆响在耳际响起,苏晓浑身鸡皮疙瘩不由得顿时竖起,夜风吹在她满是汗水的身上,一阵冰凉。 苏晓急忙睁开眼睛,只见一道湖青色光芒狠狠地将银光击飞。一击之后,那道青光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张寒衾!那是张寒衾光芒! 苏晓此时不由得浑身震颤,她顾不得身边还有那来历不明的女子,连滚带爬地站起身来,急忙朝着四下张望。 一道黑影匆匆越过路旁的树丛,朝着远处急急遁去。 “张寒衾!”苏晓一声惨叫直入云霄,那人身形顿时一震,脚下却是未停。 “你给我站住!”苏晓根本没有时间犹豫,她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撒开双腿便朝着那道黑影直直追去。 “哼!想走?”黑纱女子被人碍了手脚,起初一怔,随后眼中寒光阵阵,五指成爪,狠狠地绷起了根根琴弦,道道流光朝着苏晓奔走的方向猛地射出。 苏晓不管不顾,几道流光在其身侧炸开,而她的眼中却只有那道黑色的身影。 突然,前方的身影猛地一停。只见他转身大迈几步,迎着苏晓冲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住,朝着身侧的草坪急急滚去。 苏晓一阵头晕目眩,她借机将将地打量了下眼前这人,只是他浑身被黑色劲装裹得严严实实,仅露出了一对忽明忽暗的眼睛。 “砰”地一声炸响,苏晓刚刚的立足之处竟被流光炸出了一道深坑,土石漫天飞溅。那道身影毫不迟疑,迅速翻滚起身,丢下苏晓,横掌便朝着黑纱女子劈去。 “哦?”黑纱女子见那道身影对她拳脚相向,似乎来了些兴致,竟将那银色琴弦一收,与那人打斗了起来。 苏晓挣扎着坐起身来,在一旁紧紧地盯着。只是夜色太浓,二人又都是动作迅速、一袭黑衣,你来我往间就仿佛是两团黑影在游走争斗。 不一会二人便斗了十几个回合,那黑纱女子身手十分了得,竟稳稳地压了对方一头。黑影被打得节节败退,身上中掌连连,眼看便要支持不住了。 “张寒衾……你怎么了……”苏晓在那黑影身上丝毫看不到曾经的气势,心中不免得担心起来。 黑影循声朝着苏晓望来,这一分神却是又被黑纱女子抓住了一个空隙,一脚飞出,黑影一声闷哼,竟被直直地踹出好远。 “张寒衾!”苏晓一声尖叫,刚要跑过去,一根冰凉的银弦却将将横在了苏晓的颈间。 “苏小姐,别着急啊。”黑纱女子一声冷哼,朝着苏晓的耳边淡淡说道,“我要的东西,你还没想起来呢。” 银色的指甲轻轻地划过苏晓的脸庞,苏晓不禁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苏晓两眼紧紧地盯着地上的人,愤怒地大声喊道。 “这么年轻漂亮的脸蛋,若是划花了,可就没有那么多人喜欢你了……你若是真想不起来,那我可就要……” 黑纱女子话音未落,寂静的深夜中竟突然“啪”地响起一声枪响。 黑纱女子一惊,只听一个轻稚的声音大喊:“不许动!举起来手!” 苏晓猛地一回头,只见周鑫洋气喘吁吁地举着枪直直地对着苏晓身后的黑纱女子。 “洋洋!你快跑!”苏晓不由得心中大急,这女子的奇异手段,哪是一支枪就能解决的。 “举起手来!”周鑫洋根本不理苏晓,他见没人动弹,不由得再次喊道。 “周鑫洋!你能不能听懂人话!我不用你管!你快走!!!” “我是人民警察,保护人民群众是我的职责!”周鑫洋丝毫不为所动,紧紧地端着枪,牢牢地指着苏晓身后的女子。 “你……!”苏晓见周鑫洋是个榆木脑袋,刚想破口大骂,却是发现周鑫洋竟突然瞪大了眼睛,缓缓地将手中的枪放下了。 身后凉风阵阵,苏晓微一回头这才发现,那黑纱女子竟已经不见了。 这一看不要紧,苏晓紧绷地身体顿时软了下来,再也站立不住,朝着地上直直倒去。 “姐!”周鑫洋急忙跑上前来,一把接住苏晓,上上下下打量了苏晓一番,关切问道。 “姐,你没事吧。” 苏晓大口地喘着气,朝着周鑫洋摇了摇头,顿时回过神来,连忙抓住他的肩膀,借力抬头朝地上望去。 地上仅残留着一滩血迹,一道身影朝着路旁的草坪踉跄跑去。 “张寒衾……你给我站住!”看着那不再挺拔的身影,一股酸酸的感觉顿时涌了上来,苏晓再也忍受不住。 “你既然这般不想见我……那为何要一次次的救我,为何要帮我,为何要亲我,为何我这般折磨我!” 苏晓几近歇斯底里,她狠狠地咬着嘴唇,望着前方身影,泪眼婆娑地嘶声大喊。 “你若是想走,我不拦你,但是……” “但是你能不能……听我说完一句话再走!” 滴落的泪水被夜风吹散,那身影停了下来,仿佛是在黑夜中遥远的星,若隐若现。 周鑫洋扶着苏晓强撑着站了起来,一步步地朝着那道身影挪去。 那道身影没有动,苏晓喘着粗气走到他身后,泪水早已经浸湿了她的眼。 “誓印不见了,你也不见了……”望着那有些佝偻的背影,苏晓颤抖地伸出手,轻轻地拉下了他缠在头上的黑色头巾。 黑色身影被苏晓扳过身来,苏晓顿时愣在了当场。 第56章 第四十八章 “怎……怎么是你!”苏晓顿时愣在了当场。 “苏……苏小姐……”光头朝着苏晓尴尬地笑笑,“是……是我……就是我” 苏晓的眼泪马上凝在了眼圈里,着急地朝四下望去,“张寒衾呢!他人呢?” “张先生没在这儿,从始自终……一直是我……” “胡说!”苏晓不信,大声喊道,“你怎么会知道我有危险?那湖青色的光芒又怎么会是你?” “是张先生以前吩咐过……若是他有什么不测,由我来保护您。”光头瞥了瞥苏晓的脸色,小心地说道。 “毕竟你们出事的事儿都上了新闻了,我知道张先生还没找到,一个月前便已经在医院外面守着了。” “……所以……那个……不是刚巧碰到的……” 此时苏晓的心如坠入了冰窖一般,寒意四起。 还没找到…… 也是,他说他来自古代,哪里找得到? 说不得……他又回到古代了。 “苏小姐不必担心。”见苏晓脸色变得突然呆滞起来,光头连忙补充说道,“张先生是我见过最有能力的人,他一定能够化险为夷的。” “姐,你不要担心别人了,还是先注意一下你自己的身体吧。”看着苏晓魂不守舍的样子,周鑫洋不禁劝道。 “来,我扶你回医院。” “洋洋,送我回家,我要我的琴。”苏晓默默地转过了头,小声说道。 “姐!你先回医院休息,我回去给你拿琴。”周鑫洋劝道。 “我说送我回家!” “姐!” 二人就这般相峙着,苏晓却是一甩手,直接放开周鑫洋,踉踉跄跄地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夜风猛地吹散了她束起的头发,看得周鑫洋一阵心惊。 “姐!你……唉!”周鑫洋拗不过苏晓,只得连忙追了上去,搀扶住了苏晓。 “好!回家!拿琴!行了吧!” “情况怎么样了?” 病房里,刘朔看着身边的背对着他的女子转过身来,开口问道。 看着刘朔有些担心的样子,女子眼中闪过一丝落寞,略显不自然地说道:“不是很好。” “怎么了?”刘朔强行抑制住内心地慌张,问道。 “雷氏那边已经按捺不住,开始向苏晓动手了。”女子轻声说道,“还有,那个黑纱女人,好和上次有些不同了,她的能力好像是幻化系。” “幻化系!”刘朔一惊,连忙问道:“那……那他们怎么会有幻化系的出现!” “这个就不知道了。”女子的神色也是有些凝重,“看来,我们不能再拖了。你一恢复后,我们就要采取行动了。” “好……”刘朔深吸了一口气,有些犹豫地看着女子,“那苏晓她……” “她没事,被那个警察救下了,那女人已经走了。” “真的……没事么?” “真的没事!”女子叹了口气,将刘朔轻轻地按在了床上,给他拉上了被子,“我向你保证,如果有问题,不论如何,我都一定出手救她。” 好似被这女子看透了一般,刘朔望了眼面前的女子,轻轻地开口说道:“凌丁,谢谢你。” 女子身体一滞,移开了目光,静静地望向漆黑的夜色:“不用谢我,我这是为了阿夜。” “阿夜不能白白死掉,他的仇一定要报……” 太阳升得老高。 可能是实在太累了,也可能是那淡淡的黄花梨香起到了安神的作用,亦可能是抱着琴睡觉心理安稳了些,苏晓这一觉睡到了几近晌午。 “小溪……” 苏晓一睁开眼,便瞧见了满眼潮红的母亲。 “妈,你怎么了?” “没什么……没什么……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苏晓妈慌忙抹了抹脸上的眼泪,小心地答道。 “来,小溪,吃点东西吧。”说着,苏晓妈扶着苏晓坐了起来,将几个快餐盒放到了小溪面前的桌子上。 苏晓打开一看,里面却是一些港式早茶。 “吃啊。”苏晓妈先打开一个粥碗,拿了一个汤匙,塞到了苏晓的手里。 苏晓有些愣,拿着汤匙轻轻地尝了一口,看着母亲脸上绽开的皱纹,心中不由得明白了几分。 这个味道,已经五年没有吃过了…… “妈,这谁买的……”苏晓放下了碗,轻声问道。 “是刘朔送来的。”苏晓妈妈也不回避,直接回答道,“毕竟人家救过你,我看这孩子也是诚心诚意,就收下了。” “……哦。”苏晓喝了口粥,肚子里暖了起来,越发地饿了,几下就将一碗粥全都喝进了肚里。 “味道怎么样?” “嗯。”苏晓点着头,“挺正宗的。” “唉,身边还是得有个知冷知热的人。”苏晓妈看着女儿,突然叹了口气,“小溪啊,我知道这时候不该说这事,不过……这婚姻大事也该考虑考虑了。” “……”苏晓的眼圈突然红了起来,轻轻放下了手中的碗,低下了头。 看到女儿这样,苏晓妈强行地按下了心中的酸楚,腿上的手紧紧地攥着:“我知道,你心里还记着那张寒衾……” 说到这里苏晓妈妈已经率先忍不住了,她的鼻子已经开始堵塞。 “妈妈知道,他喜欢你,救过你,爱过你……说实话,妈妈也是很喜欢他……” “可是……他毕竟已经……”苏晓妈妈颤抖地拂去眼角的泪水,“人总得朝前看,你说是不是……” “如果他还活着……也希望你过得好,你说是不是……” 泪水无声无息地坠落,苏晓的脑海中又闪过了那井口中绝美的脸庞,想起了当时他那冰冷却滚烫的唇,想起了他将自己重重地抛给了刘朔。 小溪!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一定…… “刘朔这孩子,妈妈也找他谈过了。” “虽然呢,他以前也干过些让人气愤的事,但是这孩子本质却是不坏……” “妈,你别说了。”苏晓轻轻地打断了母亲,“我还有琴,我还有我的事业,您上次不也说不催我了么。” 听苏晓这般说,苏晓妈的脸上有些不自然:“……事业……那是男人的事情,你不要太在意……女人要以家庭为重。” “小溪,妈妈年纪也大了。”苏晓妈妈红着眼圈说。 “妈妈对你也没别的要求,就想着,能在有生之年看着你结婚,能将你托付给值得托付的人,帮你带带孩子,这样也就知足了……” “妈,你再给我点时间,好么……” “可是……”苏晓妈刚想说话,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阿姨好!”郝尧拎着大袋小袋的水果,将脑袋伸了进来,“晓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啊?” “郝尧来了。”苏晓妈连忙擦了擦眼泪,勉强笑着站起身来,“好多了,好多了!多亏有你们这些朋友来帮忙。” “阿姨,您要是这么说,我可再也没脸见您了。”郝尧脸上有些发烫,将水果放到了一边。 “苏晓弄成今天这样子,全是因为我。我这是没机会,等有机会,这条命赔给苏晓都成。” “呸呸呸!又胡说!”苏晓妈连忙阻止了郝尧的话,“你们先聊,先聊。” 说着,苏晓妈便将桌子上的餐盒收了起来,走出了房间。 “晓,怎么样了,有没有哪感觉不舒服?”郝尧坐在床边,伸手从袋子里掰了个香蕉,剥开了皮,递给苏晓。 “我哪有那么脆弱。”苏晓接过香蕉,朝着郝尧努力笑了笑。 “眼睛都肿成这样子了,还逞强。”郝尧嗔怒道。 苏晓不好意思的一笑,低下了头:“你总往这边跑,最近不用排练么?不演出了?” “没事,我等会儿再去!”郝尧无所谓地答道,“反正我一弹琵琶的,也没那么重要。” “伍画回团里了,是吧?”苏晓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 “呃,那个……”郝尧被苏晓问得一怔,没有正面回答,反而问道,“王老师来过了?” “没有。”苏晓咬了一口手中的香蕉,展了展眉头。 “那……你看电视了?” “这还用看电视?用膝盖想都想得到!若是想要继续演下去,只能把伍画找回来。”苏晓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再说,那个古琴主弦的位置原本就是她的。” “也是!”郝尧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古风古乐火得很,这是个挣钱的买卖,不论是雷氏还是王卿尺,肯定都不会放手。你一出事,也只能把伍画找回来。” 苏晓微微一笑,却是没有说什么。她忽然心中有些明白,为什么母亲今天早上要和自己说那些“事业不重要”的话了。 原来,伍画回来了。 原来,自己已经风光不再了。 苏晓不禁自嘲地笑了笑:即使没有了名气,那又怎么样呢…… 现在想想那段短暂的日子,除了身边的张寒衾,却没有一件让自己留恋的事情。 泪花又渐渐地泛红了眼角,苏晓轻轻地摩挲着身边的琴匣。 不过,这样也好,若是真的过去了,就让一切都过去吧。 “没事的,晓!等你病好了出山,照样将位置抢回来!”郝尧见苏晓有些伤感,连忙扳过苏晓的肩膀,朝她用力地挥了挥拳头。 苏晓没有说什么,连忙眨干眼角上的湿润,配合着用力地点了点头。 “不过,这次伍画回来却和以前大不一样了。”郝尧岔开话题,继续说道。 “她现在对王老师,是发乎情,止乎礼,我看好像都快成为陌生人了。”郝尧瞪大了眼睛说道,“而且,她对下面的其他人是温柔的不得了,回来的这一个月内,从来没发过脾气,那帮白眼狼全都被她收买了!” “哦?”苏晓也是有点惊讶,按照伍画以往的性子,这回来后定是要有仇报仇的。 “可不是嘛!”郝尧一边拍着大腿一边说道。 “每次排练结束,伍画还和大家一起收拾舞台,有时候还哼着歌。一开始大家还怕是什么欲擒故纵,这个计那个计的,但时间久了,有几个胆子大的开玩笑,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你猜怎么着!那伍画竟然轻轻一笑,不说是,也不说不是!这要是以前,谁要是这般多嘴,还不得被扒下一层皮?” “是有些奇怪。”苏晓点了点头,突然郝尧的电话却是响了起来。 郝尧看了一眼电话号码,不由得叹了口气,撇着嘴递到了苏晓面前。 “你快接吧!我不赚钱,你再不赚钱,我以后想投靠你都没辙啊!”苏晓笑着将电话又推了回来。 郝尧有些无奈地接起了电话。 “喂……哦,好,我马上就回去了。”简单地寒暄后,郝尧挂上了电话。 “今天晚上有演出,要现场直播。排练那边催得紧,我得走了。”郝尧朝着苏晓略带歉意地说道。 “快去吧!”苏晓推着郝尧起了身,郝尧点了点头,长舒了口气,朝着苏晓挥了挥手,踩着高跟鞋,快速走出了病房。 目送着郝尧走了出去,苏晓将目光移出了窗外。 一片片的阳光洒在叶子上,那看得见的浅浅脉络,仿佛是一根根命运交错的弦。 第57章 第四十九章 苏晓紧紧地攥着遥控器,有些紧张地坐在电视机前。 电视机没有打开,黑色的屏幕上映着她被扭曲了的脸,却正恰似她此时感觉。 天色一点点地暗了下来,心中的恶魔也仿佛一点点苏醒了般。苏晓一遍遍地告诉自己,不要在意,不要去看,但最终还是从床头柜上拿起了遥控器,紧紧地握在了手里。 没事的,就当是看一眼郝尧…… 按钮被轻轻地按了下去,屏幕上的自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轻的主持人。这个人她见过,上次自己名声大噪时,便是由这个女人采访的。 主持人满脸微笑地介绍着开演前的场地情况,看样子已经将她忘得一干二净。 果然是人生如戏,只有好演员才能游刃有余。 苏晓的心底不由得升起一股悲哀。突然镜头一扭,一个气场十足的中年人被框了进来,苏晓不禁心中微微一冷。这个人他也认识——雷铭雄。 “……现在观众们所看到的便是尺画艺术团的演出现场,而在我身边的便是此次汇演的赞助公司——雷氏集团的总裁雷铭雄先生。”说着,主持人朝着雷铭雄微微颔首。 “雷总,您好!” “主持人你好!”雷铭雄十分绅士地回礼。 “听说雷氏集团准备赞助尺画艺术团,以青鸾市为首站,进行全国的巡演。不知作为商业奇才的雷总,是从中嗅出了一些商机呢,还是有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情怀在里面呢?”主持人大方得体地问道。 “过奖了,奇才当真是不敢当。”雷铭雄朝着主持人微微寒暄,对着镜头侃侃而谈了起来。 “我是个粗人,可能不懂什么高雅艺术。但企业要承担起企业的社会责任和义务。作为一家依托于青鸾市的企业,我觉得能将在青鸾市发源起的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播、保护下去,也是一种不可推卸的责任。” “雷总真是大仁大义。”主持人看着雷铭雄笑笑说道,“既然雷总这般坦诚,那么我也有个很不礼貌的问题,也算是代表广大百姓问一下:一般的艺术巡演门票价格可是不菲,那此次的票价,雷总准备定在多少呢?” “这个问题问得很好!”雷铭雄赞许地点了点头,不假思索的回答。 “为了保证广大的人民群众都能消费得起,我们雷氏集团决定将此次全国巡演的最低票价定为20元。” “20元?”主持人有些惊讶,紧接着开玩笑般说道,“竟然比一场电影还便宜!那雷总此次可是不但要赔了钱,还要赔了商界奇才的名号啊!” “所以就希望大家多多捧场了!”雷铭雄不置可否,大方地笑道。 “感谢雷总。”主持人朝着雷铭雄微微一笑,镜头跟着切了过来,“演出马上就要开始了,那么现在便请大家一同来欣赏这部古风巨著——《桃风林苑》……” 全国巡演?票价20? 果真是一场商业秀,这背台词似的问答,叫苏晓不禁摇了摇头。看来雷氏集团此次又要大捞一笔了。 现场的灯光渐渐地暗了下来,镜头扫过观众席中的几个座位,一个年轻的脸庞突然闯入了苏晓的视线。 “洋洋?”苏晓不禁一惊,周鑫洋此时竟然坐到了剧场内。 苏晓想不清其中的缘由,而这时郝尧的琵琶声已经响了起来。 清澈干净的琵琶声铮铮响起,犹如一卷狂风,刹时间便将场内的气氛调动了起来。 古琴声适时而入,一声勾弹绵延不断,如绕梁般旋绕在大厅之内。一束追光打了下来,只见伍画一身桃色纱衣,满头梳着小辫,双手流畅地在琴身上来回拨动。王卿尺的洞箫也跟了进来,渐渐地将乐章拉得高亢嘹亮。 盯着那打扮得如小姑娘般伍画,苏晓浑身的汗毛不禁都惊得竖起,心中一片冰凉。 是她!竟然真的是她! 绵转悠长,高亢凄婉!这琴声是绝对不会错的! 昨夜的那个黑纱女子竟然真的是伍画!她怎么会有那般手段! 可是现如今她都已经得到了她想要的,那她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疑惑越来越重,苏晓的头开始痛了起来。隐约间,她觉得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间卷入了一个漩涡。 在这个漩涡之中,自己仅能随波逐流,而离那中心的深渊却是越来越近。 苏晓猛地回过神来,此时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心中暗暗笃定,以后一定要离那个伍画远一点,越远越好。 这个女人,太危险…… 电视里的第一乐章演奏完毕,场下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镜头切给了王卿尺,只见他一挥手,全体演奏人员便站起身来,朝着观众纷纷谢礼。镜头扫过场上的众人,一个个都是春风得意,显得与有荣焉。 突然,一道身影在镜头前一扫而过,苏晓一个激灵,猛地站起身来! 那人驻足在后台的窗边,月光洒进,将一个暗色的剪影送了出来。 苏晓连忙趴向电视,只是镜头早已经切换到了一旁伍画的脸上。 “切回去!给我切回去!”苏晓失态地大声喊叫着。她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讨厌过伍画,即便是知道那黑纱女子是她时,也仅是觉得惊悚。而此时,看着伍画那张装嫩的脸,却是深深的厌恶。 “快切回去!”苏晓大吼着拍着电视,满心地焦急。 说来也怪,那镜头好似听到了苏晓的咆哮,竟又配合地往回扫拍了一遍舞台。 苏晓瞪大着眼睛,一动不动,当那个背影又一次一晃而过时,泪水懵地一下涌了出来。 是他!是他! 苏晓激动得紧紧地攥紧了拳头。 虽然看不清容貌,但是那身材的轮廓和寂寥的落寞,却早已经深深地印进了苏晓的脑海。 张寒衾!你没有死! 你等我,你一定要等着我! 苏晓咬紧了嘴唇,顾不得穿鞋,光着脚便朝门外跑去。猛地一打开病房门,却是“砰”地一下撞进了刘朔的怀里。 “苏晓!”一身病号服的刘朔惊讶地叫道,“你怎么了?” “张寒衾……张寒衾!”苏晓抓着刘朔的胳膊大声地吼叫着,泪水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张寒衾他没有死!” 刘朔眼睛瞪得巨大,好似有些不敢相信,吞吞吐吐道:“你……你听谁说的?” “我看到了!我在电视里看到他了!”顺着苏晓颤抖的手指,刘朔扫了一眼电视里的节目,正是《桃风林苑》的演出现场。 “我要去找他!”苏晓丢下刘朔便要朝外跑去。 “等……等一下!”刘朔连忙抓住苏晓,“你就这么去啊?” “哦……我的琴……他给我的琴……”苏晓明显会错了意,但却恍然大悟般冲回病房,从床上捧起了她的琴,随即匆匆忙忙地夺门而去。 “苏晓!你冷静一下!”刘朔猛地抓住了苏晓的手臂,大声喊道。 “我没法冷静!”苏晓大吼着甩开了刘朔的手,“我若是再不赶快去,他就会又不见了!又不见了!” 看着如此癫狂的苏晓,刘朔不禁愣在了当场。 “刘朔……对不起……” 苏晓没有时间再说什么,她扭过头,光着脚朝着医院的大门拼命奔去。 “你不去追么……”凌丁缓缓地走到了刘朔身后,轻轻地说道,“剩下的时间可是不多了。” “不了吧……” 苏晓的那句道歉,好似一股冷水,将刘朔心中刚刚粘合好的一条裂缝猛地撕开,沁得他失去知觉,浑身麻木冰冷。 “真的不了?你甘心?” 看着远方渐渐变小的身影,刘朔的心脏被越揪越紧,好似也随着那道身影离自己渐渐远去。 “你若是需要,我可以帮……”凌丁的手轻轻抬起,想要搭在刘朔的肩上,只是话说到一半,她便停下了。 “不用!我自己来!”刘朔好似下了决心般,猛地打断了凌丁的话,迈开大步便朝着苏晓追去。 他还是追了上去…… 一瞬间,凌丁突然觉得医院的走廊有些空荡,连自己的双手都有些无处安放。她四周环顾,这里除了被地板映出的灯光,真的——只剩下自己了。 众人已经朝着台下的观众谢幕两次了,但雷鸣般的掌声依旧不绝于耳。王卿尺满脸红光,他指挥着大家都到台前来,众人手拉着手,第三次谢幕,这才将掌声轻轻地压了下去。 演出十分成功,观众渐渐地从剧场中涌了出去,谈论得都是溢美之词。大家似乎都已经忘了,曾经有个小姑娘,也在这座舞台上弹过琴,从而打开了这部古风巨著的篇章。 一个穿着病号服的女子,手中抱着琴,逆着人流艰难地朝剧场里跑,她后面还跟着一个穿着病号服的男子。人们似乎早已对这种事情见怪不怪了,仅是看了几眼,便没有放在心上。 苏晓气喘吁吁地冲进剧场,此时观众们都走的差不多了,台上的众人也已经开始收拾舞台。 苏晓“蹬蹬蹬”几步跑上舞台,直接冲向后台的窗子。众人不禁一愣,随即却是没有人上前主动和她说一句话,仅是在一旁窃窃私语着。 “这不是苏晓么?” “她怎么来了,不是病了么?” “这下有好戏看了……” 没有!没有!没有! 苏晓将窗子旁的帘子翻了个遍,都没有瞧见张寒衾的身影。 她随即匆匆穿过舞台,跑向了另一侧的窗子。 还是没有! 刘朔站在台下看着苏晓气急败坏的样子,不禁满嘴的苦涩。 他了解苏晓,以她的性子,这件事情,若是没有一个结果,她是不会停下来的。 苏晓找不到张寒衾,随即将目光狠狠地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众人被他盯得发毛,郝尧接到通知从后台连忙跑了出来。 “晓!你怎么来了!”郝尧看着苏晓面色不善,就知道要出事,连忙跑上前来抱住苏晓。 谁知苏晓却是一挥手挡住了郝尧的胳膊,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台中间的一根立麦旁,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声顿时响遍了全场。 “张寒衾!你给我出来!” 第58章 第五十章 姐!”听到苏晓的一声吼叫,周鑫洋大惊失色地从后台跑了出来,“你……你怎么来了?” 苏晓没理周鑫洋,两眼噙着泪水,直直地扫视着四周。 后台里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人越聚越多, “晓,我们有什么话回去再说。”郝尧看了下四周,紧紧地搂着苏晓,便要带着她朝台下走去。 谁知苏晓却是紧紧地抓着郝尧的胳膊,重重地摇了摇头。 “他在这!张寒衾在这!……” 郝尧一脸的痛惜:“晓,张寒衾已经……不在了,是你看错了。” “不可能!我不可能看错!”苏晓满脸的笃定,随即又发疯似地大声喊了起来。 “张寒衾,你给我出来!你出来!……” 一声声的呐喊在剧场内回荡,却始终没有人应答。 苏晓不愿相信,只是她的信心也正如那回荡的声音般,一点点地消耗殆尽。 一瞬间,满身的力气好像突然被抽走,泪水一滴一滴地砸落,苏晓抱着琴呆呆地瘫坐在了地上。 “姐,我送你回去吧……”周鑫洋在一旁满脸地不忍,而苏晓却只是捧着琴,坐在地上木然地摇了摇头。 “我要在这里等他……我要在这里等……” “好!我陪你等!”郝尧却是抹了把眼角的湿润,直接将高跟鞋甩飞,环抱着苏晓在舞台上坐了下来,不管不顾地仰着头朝着会场内大叫。 “张寒衾,我不管你此时是人是鬼!你要是有良心,就出来见我们苏晓一面!” 看着郝尧也陪着苏晓发疯,周鑫洋满脸的无奈,刚要开口,一个温柔的声音传了过来。 “鑫洋,怎么了?”只见伍画的妆卸了一半,拨开人群,匆匆忙忙地走了过来。 “苏晓?”看了眼面前发生的尝尽,伍画不禁满脸的惊讶,随即转头朝周鑫洋,轻声问道。 “这是怎么回事?” “没事,没事。”周鑫洋有些尴尬,极力地为苏晓打着掩护,而一旁的人却是不会放弃这个向伍画表功的机会。 “哎呀,伍老师,苏晓是来找男人的。” “对,好像叫什么张寒衾。我们说没有这个人,她还偏不信……” “你看她抱着琴,我看明显是觉得自己过气儿了来捣乱的……”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伍画的心里也明白了七八分。 “麻烦大家去把后台的人都叫出来,都让他们站在台上。”伍画站起身来,朝着大家温柔地说道。 “伍老师!您这是干嘛呀……”众人有些惊讶,不解地问道。 “快去吧!那个人肯定对苏晓很是重要,大家就算帮我个忙,好吧?拜托了!”伍画朝众人说着好话,一旁的苏晓却是把目光直直地转向了她。 “得!为了您这句话,这帮我们也得帮啊……大家都去把人叫出来吧……”几个人应着,连忙朝后台跑去。 “苏晓,他们去叫人了。”伍画转过身,丝毫没有避讳苏晓的目光,朝着她坦诚一笑,“我懂得等一个人的滋味,今天你既然来了,我一定得让你确定了,不然你心里过不去那道坎。” 看着那满脸自然的脸,不知为何,一股无名的怒火顿时涌了上来,苏晓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下过决心,要离这个女人远一点。 “昨天晚上,那个黑纱女人,是你么?”苏晓毫不避讳地朝着伍画直直问道。 “黑纱女人?昨天晚上?”伍画满脸疑惑,眉头微蹙,却是将目光望向了周鑫洋。 “姐……昨晚肯定不是她,我……我敢保证……”周鑫洋心中也是料定苏晓和自己一般对伍画的以前多有误会,不禁脸色有些发红,喏喏地说道。 看到周鑫洋红着的脸,苏晓不由得一愣。 这种表情,她以前也见过。 “你们……”苏晓有些转不过弯来,不由得语塞住了。 “我们在交往。”伍画倒是十分大方地承认,一个重磅炸弹抛出,众人不禁一阵哗然,而周鑫洋却是险些将自己的脸藏到了地板里。 望着周鑫洋那害羞的样子,苏晓愣住了,话到嘴边却不知如何说下去。 大批的人从后台涌了出来,一个人跑过来,朝着伍画说道:“伍老师,人都齐了,后台现在连个公蚂蚁都没有了。” 众人一阵哄笑,伍画眉头微蹙,转身朝着他们摇了摇头,众人的笑声顿时收敛了起来。 “来,苏晓,我们看看,有没有你要找的人。”伍画微笑着伸手去扶苏晓,却是被苏晓一摆手,微微躲开了。 伍画好似也没觉得什么,仅是有些尴尬地一笑,而一旁的众人见状却是对着苏晓皱紧了眉头。 “喂,要看快点看啊,耍猴呢啊这是!” “就是,要不是看在伍老师面子上,我……” 郝尧瞪了他们一眼,用力搀着苏晓站了起来。 两人就这般缓缓地在人群中走着,而苏晓的心却早已经紧紧地悬了起来。 一张张原本熟悉的脸上写满了嫌弃、厌恶、陌生,苏晓突然觉得此行她找的不是张寒衾,而是想要找回她曾经的自己。 “昨天,剑符已经用了。” 接连的车辆呼啸而过,光头伫立在高架桥上,脸上挂满了苦涩:“那个女人用的不是寻常手段,我怕……我保护不了苏小姐。” “先生,您还是回来吧……” 旁边的身影没有说什么,仅是遥遥地望着尺画艺术剧场的灯光。 “现在还不行。”冷冷地声音传来,夜幕中的身影轻轻地摇了摇头,随后又递给了光头一些东西。 “这是我刚刚炼制好的剑符,你先拿着用。” “我尽力吧……”光头知道无法改变他的意愿,叹了口气,伸手接了过来,“先生,您别怪我多嘴。” “依我看,您就领着苏小姐直接远走高飞算了,还管他们那么多做什么!” “有件事,我也想探个究竟……”那道身影沉默了一阵,缓缓说道。 话音刚落,只见几个人匆匆忙忙地从尺画艺术剧场跑了出来,为首的是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怀中还抱着一个琴匣。 “苏晓!”刘朔几步追了上来,一下抱住苏晓,满脸地焦急,“他死了,他死了啊!你要接受现实!” “他没死!我明明看到他的!” “他要是没死,为什么不来找你!” 苏晓一愣,随即又疯狂地挣脱着手臂:“……我不管!” “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 “你上哪去找?你到底想上哪里去找?”刘朔满脸怒色,紧紧地箍着苏晓的身体,“是去天堂还是去地狱!” “不管是天堂还是地狱!只要能找到他,我都要去!”尖锐地声音如一把尖刀般刺入了刘朔的胸膛,刘朔满眼愤恨,几欲能冒出火来。 “那你告诉我!”刘朔一把扯过苏晓,大声吼道,“你这般任性,叔叔阿姨该怎么办?郝尧怎么办?周鑫洋怎么办?” “你叫我怎么办!!!”最后一声大吼几欲响彻天际,跟着跑出来的郝尧、周鑫洋等人都静静地站在一旁。 “五年前……是我该死……是我负了你……”刘朔含着热泪凝视着苏晓,“可如今张寒衾已经走了,他都已经走了、走了啊!” “可是你……就不能给我半点机会么?” “哪怕是也给我一个为你去死的机会也好啊!” 苏晓终于坚持不住,转身捶打着刘朔的胸膛,放肆地大哭起来。 “张寒衾!你王八蛋!刘朔!你王八蛋!” “王八蛋!王八蛋!你们统统都是王八蛋!……” “我是王八蛋……我是王八蛋……”刘朔将苏晓连人带琴紧紧地搂在怀里,嘴上不住地道着歉,热泪从眼角上串串滑落,滴在了苏晓的长发上。 苏晓不住地痛哭,将刘朔的胸前弄湿了一大片,而此时,刘朔心里却是终于感受到了一丝温度,不禁泪水湿了眼眶。 “苏晓,谢谢你……谢谢你……” “先生……这……”高架桥上,光头看着桥下的情景,不禁觉得有些气愤,“苏小姐一定是被他蛊惑了,我要去告诉她实情!” “只要保护好她就可以了,其它的事你不要管……”无悲无喜的声音缓缓响起,但是光头还是在那声音中抓到了一丝颤抖。 “可是……”还未待光头说完,那道身影转身便走,竟没有一丝留恋。 光头不由得急得大叫:“先生!你再不出现,苏小姐就被抢走了啊!” 那人却是没有答话,如丝般的长发迎风飞舞,颀长的身影从桥上一跃而下,稳稳地落上了一辆车的车顶,渐行渐远。 “苏晓,我们回医院吧。”刘朔没有松手,抱着苏晓轻声说道。 少顷,苏晓却轻轻地拨开刘朔的手,整了整被泪水粘在脸上的头发。 “刘朔……我很感谢你……” 刘朔心中一惊,脸上挤出了些微笑:“苏晓……你说这干嘛……” “……如果没有遇到过张寒衾……”苏晓眼神有些放空迷离,随即却是聚焦在刘朔的脸上。 “可是,现在……”苏晓静静地望着刘朔,轻声说道,“我们回不去了……” “苏晓!他都已经……”刘朔心中一急,看着苏晓的面庞突然有些语无伦次了起来。 “……如果你暂时忘不掉他,我可以等!我真的可以等!你放心,我……”只是他的话刚说到一半,便被苏晓轻轻打断。 “刘朔……” “这些年,我们都在欺骗自己……” “自从那天他跟着我从悬崖上跳下去的那一刻起,我才真正明白……” “当初的我,并没有那般爱你……” “就像现在你对我一样……” 第59章 第五十一章 “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我姐她……”夜色深沉,周鑫洋陪着伍画徜徉在大街上,略有歉意地说道。 “没事,我理解。”伍画朝着周鑫洋微微一笑,昏黄的路灯光洒了下来,好似为伍画披上了一层柔美的金装。 看着伍画闪闪发光的样子,周鑫洋的脸色又红了起来,连忙扭开了目光,不自觉的地下了头。 伍画也好似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岔开话题:“那个……苏晓想要找的,就是陪着她一起从悬崖上跳下去的那个人?” “就是他。”周鑫洋点点头说道,“他叫张寒衾,应该算是我姐的一个追求者吧。至于来历,我也是不太清楚……” “虽然我以前看他超不顺眼,不过我还是打心眼里佩服他。”周鑫洋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为了心爱的人跳下深渊……其实也不怪我姐执拗着,只是那张寒衾身手好得很,我也不大相信他会那么容易地就丢了性命。” “希望你真的不要介意。”周鑫洋转过头对着伍画说道。 “我不介意。”伍画微微一笑,随口问道,“不过那ns的刘总怎么今天也来了?” “你不知道?”周鑫洋有些惊讶地看着伍画,“新闻里早就传开了啊!” “我一般不看电视。”伍画有些尴尬,“我现在每天的时间除了排练、练琴,就是……和你在一起……所以……” 说道最后,伍画的声音竟细弱蚊蝇。 “咳,咳……”周鑫洋不好意思地咳了两声,随即连忙说道,“刘总和我姐是大学同学,他们大学时期是恋爱关系,毕业的时候就分手了。” “哦。”伍画轻轻地点了点头。 “至于现在的关系……”周鑫洋挠挠头说道,“我也不是很清楚。” “苏晓人年轻漂亮,琴又弹得好,有很多人喜欢,也十分正常。”伍画朝着周鑫洋翩然一笑,说道。 “你也不差啊……”周鑫洋口而出,只不过说完他便后悔了,连忙低下头。 伍画也是脸上一阵发烧,她不自然地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我看……那张寒衾和刘总不大像是情敌关系,好像相处得还不错,你看刘总还来帮着苏晓找人……” “哦,他俩没什么关系,纯粹是因为我姐。”周鑫洋随即一笑。 “咳,我们管他们两个大男人做什么!”周鑫洋不由得摇头笑了笑,“你好像对他们很感兴趣。” “哦,没……没有。”伍画有些尴尬,随口说道,“只不过是想多了解下苏晓,毕竟以后肯定还会和她有所接触……” 只是话音还未落,一道湖青色的光芒蓦地凭空出现,朝着伍画的身形便激射而来! 伍画“啊”地一声尖叫,连忙本能地后退几步,一不小心鞋跟却刚好卡到了一个砖缝里,竟被一下子绊得倒在地上。 这一倒在地上不要紧,整个身体都猛地低下了一大截,原本是直直射向胸口的湖青色光芒,此时竟刚巧不巧地擦着伍画的头皮呼啸而过。 “伍画!”周鑫洋心中大骇,连忙跑过去扶起伍画。 “你怎么样!”周鑫洋着急地问道。 “没事……我没事……”伍画脸色煞白,浑身有些微微颤抖,他连忙抓住周鑫洋的手臂。周鑫洋安抚住伍画,朝着光芒射来的方向望去,只见一道颀长的黑色身影缓缓出现在二人面前。 “谁!举起手来!”周鑫洋果断地从身后抽出枪,朝着面前的人影直直指去。只是那人影一团模糊,根本看不清容貌。 湖青色光芒一击不中,又缓缓地出现在了面前人影的手中,竟宛如一柄长剑。 “放下武器!举起双手!”周鑫洋手心中有些出汗,再次喊道。而那道身影却是置若罔闻,朝着面前的二人直直走去。 “啪!啪!啪!”周鑫洋见那人越走越近,没有丝毫停住的意思,咬紧牙关,果断朝着面前开了三枪。 湖青色光芒随意飞舞,如坠入人间的极光,煞是好看。只听到“叮叮”的几声撞击,火花四溅,子弹竟被全数挡飞了出去。 一时间,周鑫洋恍惚觉得这湖青色光芒有些眼熟,突然一怔。而那道身影却是未停,湖青色光芒挥洒而出,再次朝着伍画直直刺去。 “不要!!!”周鑫洋缓过神来,猛地将伍画扑到,牢牢地压在了自己的身下。 湖青色光芒蓦地一顿,在咫尺间停住。周鑫洋透过自己的后心竟感觉得到那丝丝的凉气。 “再找她的麻烦,我便杀了你。”冒着冰碴的话独独钻进了伍画的耳朵,不禁让她如坠入冰窟般,浑身冰凉。 而仅是片刻,待她缓过神来时,那道身影却早已经消失不见了。 “那……那人呢……”周鑫洋看四周没了动静,一扭头见那人没了踪影,连忙爬起来,紧张地握着枪,将伍画牢牢地搂进怀里。 “他好像走了。”伍画紧紧地抓着周鑫洋的胳膊,轻轻说道。 夜色阑珊,周鑫洋浑身的冷汗被风一吹,不由得一个激灵,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不妥,连忙松开了怀中的伍画。 伍画见他松开,也连忙坐正,整了整衣衫。 “你刚才……挡在我身前……”伍画神色有些复杂,“你……不要命了!” “我……”周鑫洋不知如何回答,有些吞吞吐吐,“我是人民警察,义不容辞……” 伍画面色顿时一黯:“……仅是因为你是警察么……” “……是……不……不是……哎呀,我还是赶快送你回家吧。” 见周鑫洋手足无措,竟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伍画不由得会心一笑,点了点头。 废了好大的劲,伍画这才说服周鑫洋放心回家。站在阳台上,朝着楼下的周鑫洋挥了挥手,周鑫洋这才点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 看着夜色中的人影渐渐消失,伍画的心中竟涌起了一丝甜蜜。这种感觉好久没有出现过了。 或许,我还要感谢她呢…… 突然一阵风声从身后袭来,伍画的眼睛顿时变得犀利起来。 她猛一回身,脸上顿时狰狞了起来。只见她五指成爪,信手一抓,五根银色的琴弦如同爪痕般,朝着身后的风声撕裂而去。 “不论是体能上,还是破坏能力,幻化系果然比进化系要强得多。”望着那五道深深的爪痕牢牢地击在墙壁上,一个浑厚的声音幽幽响起。 “是我。”沙发的阴影里传来沉重的声音,一支点燃的香烟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稀客啊。”伍画哼了一声,她朝着沙发上的人挑了挑眉,随手一挥,便收起了银弦。 “往常都是我找你,怎么今天这么有闲心,想起来找我?” 若是周鑫洋此时在场,他绝对会惊讶于伍画的迥异,相貌虽是未变,可此时的神态却与之前伍画小女生的气质判若两人。 “能力用得不错么,看来暂时还没有排异反应。”沙发上的烟头又亮了亮,“人看着也比樊清水那张脸顺眼多了。” 听那人这般调侃,伍画的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直接坐在一旁的单位沙发上,不客气地问道:“来找我什么事?” “樊清水不行了,想见你一面。”那人吐了口烟,一旁的伍画听后不禁浑身一震。 “当然,我只不过是传个话。”那人继续沉声说道。 “知道了。”伍画一阵沉默,随后缓缓地收起轻挑和愤怒,轻声答道。 四周顿时安静了下来,谁也不再说话。直到那根香烟渐渐地熄灭,伍画才又开了腔。 “我不懂,我们付出了那么多才有了今天的成果。而如今却是绊在了一个女人身上!”伍画紧紧地盯着沙发上的人,“雷铭雄,她到底和你是什么关系?” “你们从见面到现在还不到一个月,她就真的值得你这般维护?” 夜风吹了进来,荡得窗帘四处飞舞。 月光直接照在雷铭雄的脸上,表情冷漠而又戏谑。 雷铭雄没有直接回答,瞄了一眼身边的伍画:“那你和那个小警察认识不过也才几天吧……” “你!”伍画腾地一下站了起来。 “这件事和周鑫洋没有半点关系!你不要把他扯进来!”刚刚有些缓和的气氛顿时又紧张了起来。 “没关系?”雷铭雄笑了笑,“你若是真的觉得没关系,那天你为什么放过了苏晓?今天遇袭的时候,为什么不出手?” “你跟踪我!”伍画的眼睛顿时凌厉了起来。 “我还需要跟踪?”雷铭雄眼睛转都没转,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过,没想到除了樊清水,你身边竟还真的有愿意为你付出生命的人了。” “只不过可惜的是……”雷铭雄不去理那张已经铁青了的脸,玩味地笑了笑,“那却是伍画的感情……” 伍画顿时双目圆睁,如遭雷击。 一旁的雷铭雄看着伍画的样子摇了摇头:“看来你的排异反应还很严重,爱是伍画的爱,恨也是伍画的恨。” “你是聪明人,该怎么做,不用我说。”雷铭雄站起身来,“回实验室调养一下吧。” “你心里明白,你根本没有那么喜欢他,他也没有那么喜欢你。” “他喜欢的是伍画……” “住口!你给我住口!”伍画紧紧地捂着耳朵,满眼的恐惧,“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雷铭看着面前的伍画不禁皱起了眉,他一把抓住伍画的脑袋,猛地将脸凑到了她的面前,狠狠说道:“你以为你是谁!” “樊清水?伍画?不是!都不是!!!” 伍画顿时呆住了。 渐渐地,她的眉眼平静了下来,恢复了往日的凌厉。 “没事了。”伍画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走到镜子前,用手理了理头发,淡淡地说道。 雷铭雄看瞄了她一眼:“和‘伍画’合作不是很愉快,希望到时候和‘周鑫洋’合作会更加融洽些!” 伍画身体微微一震,还未待搭话,雷铭雄身上的电话却是突然响了起来。紧接着,伍画的扔在沙发上包里的电话竟也急促地响了起来。 二人脸色同时大变,纷纷慌忙拿出手机。 刺目的红色闪烁叫他们没有时间犹豫,蹭蹭两下,只见二人从阳台上猛地跳出,急速消失在茫茫的夜色里。 第60章 第五十二章 “这是怎么回事!!!” 看着面前满目的疮痍,雷铭雄不由得气得大吼,一直在人前保持的谦和形象瞬间全无。 伍画从来没见他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此时不由得也自觉地噤了声。 不过,这也怪不得雷铭雄。 他们这一路走过来,到处都闪着电火花,所有的安保系统都被彻底损坏,而面前的这个实验室,更是被砸得稀巴烂。 这个实验室可是雷氏集团的命根子,那些物件加起来,价值可以抵得上雷氏集团的五分之一,即便是雷铭雄财大气粗,想要将他重新恢复,也要伤筋动骨。 “你!”雷铭雄伸手一把抓过一个哆哆嗦嗦的实验人员,“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都是谁干的!” “我……我不知道!”实验人员被吓得浑身发抖,“一个……一个黑衣人突然就闯了进来,然后就是漫天的青光,我们的实验器材……全被那青光砍成了这样,连剩下的最后菌种也被他毁了……” “好!好得很!”雷铭雄狠狠地咬着牙,“上次一被人静悄悄地偷走了菌种,而今天就已经直接打上门来了。” 说着,雷铭雄拿出手机,疯狂按了几个号码。 “把监控录像都给我调出来!” 不一会儿,布满裂纹的大屏幕上便出现了二十个小屏幕,而在每一块屏幕上,接连出现的都只有一团黑影。 只见这团黑影,隐约能看出是人的形状,身材颀长,手中持着一柄湖青色的宝剑,犹如杀神般在满是机关陷阱的通道内前行。 一束束的激光被轻易躲过,那团黑影竟一剑竟将面前近30厘米厚的大门直直劈成两半。电火花四处飞溅,屏幕中的方格一个接着一个变成了雪花点,最后那一块小屏幕上,充斥着无穷无尽的漫天青光,好像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般,将实验室绞得支离破碎,摇摇欲坠。 红色的警报在时好时坏的电视信号中显得光怪陆离,那人朝四周看了看,像是在找什么,随后,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伍画沉默了……她的脸上一片凝重。那湖青色的剑光煞是惹眼,这个人明显便是刚才袭击伍画的那位黑衣人。 若是这样,那刚才袭击伍画只不过是一个幌子。他的真是目的——是摧毁这座实验室。 “混蛋!”雷铭雄肯定也想通了其中的缘由,他猛地闭上眼睛,黑红色得癫痕猛地爬上脸庞,一个画面陡然传进了大屏幕。 只见在凄凉的月色下,一团黑影正独自坐在一座高桥上。 “嗯?” 瞬间,那团黑影好似有所察觉,手中湖青色光芒一闪,雷铭雄顿时如遭雷击,屏幕上的画面也随之消失不见。 “很厉害。”雷铭雄脸色从来没这么难看过,阴沉得几乎都能滴出水。伍画也是沉默不语。 四周,竟如死一样地安静。 他们不知道对方的来头,不知道对方的能力,甚至都不知道对方冒着这么大风险闯进来的真正目的。 雷铭雄不担心会丢什么东西。 从刚才看,他并没有找到那个保险柜。更何况,即便他找到了,雷铭雄也不相信,有人能在没有钥匙的情况下打得开它。 “他叫我不要再去骚扰苏晓。”伍画在一旁淡淡地说道,“应该便是那个失踪的张寒衾。可现在,我却觉得没那么简单。” “你怀疑他是刘朔的人?”雷铭雄强自平复了下心中的怨怒,暗中长吁了一口气。 “不错。”伍画点了点头,说道,“如果真是这样,事情就不好办了。” “没想到,刘朔那边竟也有了如此强大的幻化系。” “如果真是刘朔那边的人,以他们的科研能力,有幻化系的存在不足为奇。”直直地望着墙上循环播放的画面,雷铭雄随即扭头看了看破烂不堪的实验室,却是微微地摇了摇头。 “只是……刘朔的风格不该是这般暴殄天物。” “那是以前。”伍画冷哼了一声,“你可别忘了,阿夜为了救刘朔,可是死在了我们手里。” “换做是我,将整栋楼炸了也难解心头之恨!” 雷铭雄微微点了点头:“不论这人什么来路,都不容小觑。说不得,他便是那颗能盘活整个大局的棋子!” “苏晓那边,你想怎么办……”伍画顿了一下,扭头望着雷铭雄问道。 “这个我自有安排。”雷铭雄抛出一句话,随后便转身走了出去。 看着雷铭雄渐渐消失的背影,伍画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 “那个苏晓到底有什么魔力!一个连自己的儿子都能拿来做实验的人,竟然会对一个女人这般亲睐有加……” “雷铭雄,你到底想要怎样!” “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医院外的一片树影下,光头看着浑身鲜血淋淋的张寒衾,不禁大惊失色。 “没事,只不过是去还了个人情……”张寒衾有些虚弱,喘着粗气斜靠在医院楼外的墙壁上。 “还人情?”光头一怔,只是他没工夫再去细想,看着张寒衾身上滴滴答答地鲜血,满脸地着急。 “先生,我们赶紧去医院看下吧,你这样流血太多,会死的啊!” 张寒衾却是摇了摇头:“她,还好吧……” “这都什么时候了!”光头很是无奈,还是快速地说道,“很好!很好!刘朔送苏小姐回到医院,苏小姐便将自己锁在了屋里。” “先生,这次您必须得听我的,这样的伤口可不能再耽搁了!”说着,光头便俯下身去,要将张寒衾背起。 “很好就好。”张寒衾竟少见地淡淡一笑,一抬手止住了光头,“我休息一下便可。你来帮我护法。” 说着,便见他正襟危坐,将双眼慢慢闭上。 光头见这样,也只能满脸焦急地看着张寒衾。他心里是打定了注意,但凡张寒衾有点支撑不住,他马上就将张寒衾往面前的医院里抬。 至于暴露不暴露,他管不了那么多了。 只是片刻过后,竟有一道蒙蒙地青色烟雾好似从毛孔中散发出一样,在张寒衾身边袅袅环绕。他身上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地恢复,光头哪里见过这等手段,不禁看得瞠目结舌。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张寒衾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扫恹恹之色。 “先生,你……你好了?”光头有些难以置信地问道。 “无碍了。”张寒衾点了点头。 “您这是什么手段,神仙手段吧?”光头睁大了眼睛,上上下下打量了张寒衾一番,不禁赞叹道。 “先生,您有空能不能教教我啊。” “这个是学不来的……”张寒衾抬头望向了苏晓的房间,独自喃喃道,“若是可以选择,我一定不愿意自己有这般能耐……” 光头也抬头望了望,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叹了口气,便不再出声了。 一道黑影闪过,待光头反应过来,张寒衾已经消失不见了。 “吃点东西吧。”凌丁手中端着餐盘,刘朔却是坐在病床上,无精打采地摇了摇头。 “你不为了别的,即便是为了我们的责任,你也要保重自己的身体啊。”凌丁不由得心中有些焦急,不得不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她了解刘朔,每当她说出这句话时,他总会小猫般地抬头,无辜地望她一眼,然后听话地接过饭碗。 但是这次,刘朔却是没有,依旧摇了摇头。 凌丁顿时觉得有些手足无措,她咬了咬嘴唇,说道:“……我知道你是因为苏晓……” “可是现在才过去两天,你还有时间,还有机会,你难道现在就要放弃么……” 凌丁刚想再次开口相劝,突然,对面的窗子上竟传来了“梆梆”的响声。 一听到这声响,刘朔顿时直起了腰板,随手从床头柜上拿了本书,背对着窗子朝着凌丁使了个眼色。 凌丁点点头,放下餐盘,不着声色地走近窗前。 窗刚一打开,一个东西便从窗口扔了进来,被凌丁一把抓住。 “事情办好了。”一个声音冷冷地传来,“还有什么?” 凌丁没有答话,顺势趴在了窗台上。看着面前灯火辉煌的夜景,夜风将她的短发吹得飞起,这窗外的黑暗好似给了她无穷的魔力。 “如果有事,我会再联系你的。”半晌,凌丁这才开口轻声说道。 黑暗中的人影没有答话,刚要转身离开,一个声音却是屋里传了过来。 “她现在很好,我会照顾好她的。”刘朔低头随意地翻着书,轻声说道。只是那道人影仅是一顿,随后便如同幽灵一般,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刘朔抬起头,望着面前病房门玻璃中反射出的那道匆匆离去的身影,脑中不禁又浮现出了苏晓那悲伤欲绝的表情,刚刚挺直的腰板不知不觉垮了下来。 不知当年,她知道我身死时,是否也是这般伤心? “他拿来的。”凌丁关好窗子,走到刘朔床前,轻轻将他唤了回来。 刘朔接过那件物什,是一台巴掌大小的运动摄像机。 “叮咚”一声脆响,打开了画面,一股暴虐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惊呼声,电流声,破碎声,倒塌声……屏幕里面到处充斥着晃动的湖青色剑光和闪耀的电火花。 “他和我们不一样。”刘朔将机器合了起来,递了过去。 凌丁伸手接过,点了点头:“其实,我们可以趁机把他拉拢过来,用来对付雷氏。” 刘朔轻轻地摇了摇头:“你先出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这个……你多少吃一点吧。”凌丁望了望身侧的餐盘,脸上有些为难。 刘朔却是没有回答,闭上了眼睛。见刘朔又是这般模样,凌丁欲言又止,随后举着餐盘,走出了病房。 透过玻璃,看着病床上那张愁容不展的脸,凌丁驻足了片刻,好似下定了决心般,转身渐渐走远。 第61章 第五十三章 可能是昨晚哭得太久,早晨醒来时,苏晓的眼睛竟肿得有些睁不开。 阳光微微刺目,一个身影走过来,将窗子都挡了去。 “小溪,醒了?”苏晓妈努力地绽放出了一个笑容。 看着母亲鬓上的银丝,深深下陷的眼窝,苏晓的鼻子没来由地一酸。这一个月间,原本风韵犹存的母亲好似苍老了好几岁,想起自己昨晚还那般不懂事地跑了出去,几颗眼泪便坠了下来。 “妈……”刚吐出一个字,苏晓便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没事儿,有妈妈在……”母亲没有责怪苏晓,伸出手来将她眼角的泪水抹平。 苏晓咬着牙点了点头,仔细地感受着母亲手指上粗糙。 “这都是命。”苏晓妈用手背抹了抹自己的眼角,叹了口气,扶着苏晓坐了起来。 “你妈我啊,年轻时也是个心气儿高的人,总想着要轰轰烈烈地干点大事,最起码也要大爱一场吧。”苏晓妈将餐盘端了过来,继续说道,“可后来啊,我被你姥姥稀里糊涂地许配给了你爸,渐渐也就打消了当时的念头。” “你爸他是个老实人,当时结婚时候啊,我们什么也没有,穷得叮当乱响,全家值钱的东西就是你姥姥给做的一床缎面被子。”苏晓妈打开餐盘上的塑料袋,将一件件的饭菜摆好,“可穷虽穷,但是我看得出来,你爸他啊,是真的对我好。” “人生这一辈子,不就是这么一回事么!妈妈也不奢求你事业上轰轰烈烈,找个对你好的人,平平淡淡的——也挺好。”苏晓妈安慰着女儿,将筷子递给了苏晓。 “妈,我没事。”苏晓努力地笑了笑,她知道妈妈此刻开导她,是在因为昨晚自己在尺画艺术剧场上的大闹,生再怕她做出什么傻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苏晓妈用手顺了顺女儿的头发,眼睛不自觉地渐渐湿润了起来,“人这一辈子,找个对你好的不容易。你也别怪妈妈唠叨……” “已经错过了一个,妈妈不想再看你错过第二个……不想……再看到你受这么多的苦……”说着,苏晓妈便又忍不住流下眼泪来,“妈妈啊,还想着像你姥姥当时似的,做床绿色缎面的大花被子,把你嫁出去呢……” “妈……”看着母亲这般心碎的模样,苏晓不禁颤抖地叫了一声。 “你快吃……快吃……”苏晓妈连忙擦擦脸,“我去洗下饭盒。” 望着母亲的渐渐远去的背影,又望了望地上塑料袋上赤红的“鲜记早茶”,苏晓心中明白了几分,整个人顿时沉默了下来。 静静地看着自己白皙的手腕,再也找不到殷红的痕迹,仿佛那红色已经全部转移到了那“鲜记早茶”的包装袋上一般。 苏晓缓缓地闭上眼,仰起了头。 阳光透过窗子照在了进来,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轮廓。 刘朔……你到底要怎样…… 突然,门外传来一阵惊呼声:“阿姨,你怎么了!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晕倒了!” 一种不详的预感顿时涌了上来,苏晓猛地睁开了双眼,透过病房的玻璃,看见一个护士正慌忙地朝盥洗间跑去。 苏晓心中顿时大惊,她来不及多想,跳下床光着脚便朝着惊叫声跑去。 “妈!!!”看着护士将昏倒的母亲抱在怀里,苏晓心中犹如碎裂了一般。 “我妈她怎么了!”苏晓猛地扑了上去,抓着母亲的手,一阵粘湿冰凉。 “脚垫高!门窗都打开!”护士一把扯开母亲的衣领,着急地喊着,苏晓连忙照做,另一位大姐也连忙帮忙,那护士抬起另一只手便朝着苏晓妈的人中穴按去。 不一会,苏晓妈醒了过来。 “我……我这是怎么了?”苏晓妈醒来看着自己倒在地下不由得惊讶地问道。 “阿姨,您现在左右慢慢地转下头,看有没有什么不舒服?”护士也松了一口气,朝着苏晓妈说道。 苏晓妈缓缓地照做:“我身体壮得很,这是怎么了啊?” “你是家属?”护士扭头看了看苏晓问道。 “我是,我是!”苏晓忙不迭地点着头,“我妈怎么样了。” “暂时看没什么事,突发性昏厥的诱因有很多,建议你们带着去做一套完整的检查。” “好!现在就去!”说着,苏晓便要伸手去扶母亲,谁知却是被苏晓妈一下打开,她猛地一下站了起来。 “哎呀检查什么啊,你看我这不没事嘛!” “您慢点!”护士连忙制止。 “妈!”苏晓连忙抓稳母亲,着急地喊道,“你这是干什么啊!” “我干什么?我还想问你呢!”苏晓妈朝着苏晓瞥了一眼,“我昏倒了来医院看病,你穿上个病号服干嘛啊?这玩意儿好看哪?” “妈……”苏晓顿时噎住了,眼睛瞪得溜圆,惊得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你……你说什么……” “我说什么!今天礼拜几,你不用上课啊!”苏晓妈朝着苏晓一瞪眼,“当时就应该让你去外地念大学,现在一天到晚往家跑,我看你毕业了以后怎么办……” 苏晓惊呆了,看了看身边眉头微皱的护士,声音有些发抖地问道,“妈……你说我在……上大学?” “怎么,你还想退学回家啊!”苏晓妈眼睛一瞪。 “你瞅瞅这头发,都乱成什么样了,给你买的头绳呢?”苏晓妈唠叨着走到苏晓身后,几下便将她的头发挽了起来,而后又从自己的头上摘下了一个发卡,别到了苏晓的头上。 “头发长得倒是快!你这孩子,一天天的,也没个正经样子,我看你以后怎么嫁人……” 听着母亲在身后的唠叨,苏晓顿时觉得好像天都塌了下来。 “初步诊断结果已经出来了……你母亲得的是阿尔茨海默病,就是我们常说的老年失智症……” “医生!我妈还不到60岁,怎么会老年痴呆?你是不是搞错了……” “应该没有错,诱发的病因有很多。还有,正因为患者还不到60岁,所以我才要特别提醒你们家属:这种前期引发的阿尔茨海默病,病情进展会更加迅速,会较早便出现失语、失写、失用等症状,所以,你们家属要有个心理准备……” “……” “还有,目前世界上还没有特别有效的药物可以逆转或终止这种病症。所以,就更需要你们家人平时多用点心。” “对病人要哄,不能刺激,让病人生活在和睦的气氛中十分必要……要预防感染,有感染一定要尽早医治……” “另外……这种病被诊断后的平均的生存期是6—8年。这个,你们家属心里也要有数……” 苏晓不知道她是如何走出医生的办公室的,只是医生的话,却是一直在她的脑海里游荡。 妈妈一直是一个坚强的人,有什么事都自己扛着,可是,自己这件事,坚强的妈妈却先抗不住了。 妈妈病了,病得让苏晓措手不及。苏晓此时才明白,有些事情,她不说,但是不代表她不想。 透过病房的玻璃,看着里面正在收拾床铺的妈妈,苏晓心中一片矛盾。 她知道妈妈一直在想什么……可是…… “小溪,快过来!”苏晓妈回头望向了门口的苏晓,连忙笑着朝她招手。 苏晓用力地眨干了眼睛,推门走了进来。 “妈!”苏晓努力地朝着母亲笑着,此时她已经将头发再次扎成了马尾。 “小溪啊,我突然想起一个人。”苏晓妈拉着女儿的手坐到了床边,“上次隔壁的你陶阿姨说,她有一个侄子,刚刚大学毕业,也是国瑞的。我看过照片了,小伙子长得不错,你看要不然我们……” 看着老妈循循善诱地笑着,苏晓脸上有些尴尬:“妈……你看……我这不是还上着学呢嘛……这事是不是早了点……” “还早个屁!马上就要毕业的人了,早早就让你在大学谈一个,你偏不干!你以为毕业了能碰上好的啊?这都是辛酸的血泪史,你这小王八蛋偏不听!”苏晓妈朝着苏晓一瞪眼。 “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要不是政策不允许,都生二胎了……” 苏晓有些无助地望向旁边的父亲,父亲朝她摇了摇头,便又低下头自顾自地收拾东西去了。 “好了好了!”苏晓岔开话题,强行腻在了老妈的身上,“这事儿以后再说!我们先回家吧!” “每次都是以后再说!老娘有时候真的是懒得管你这些破事!这么大个孩子了,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就该干什么事儿么……” 听着母亲久违的唠叨,苏晓不禁湿了眼眶。这些话还是那么的彪悍,那么的熟悉,仿佛真的将自己拉回到了那些日子里。 原来,妈妈这些年一直都把话憋在了心里,默默地为我付出了这么多。 而这些年,我这个做女儿的又为她做过些什么…… “苏晓……你……出院了?”一个声音传来,打断了苏晓的思绪,一抬头,病房门口站着的正是刘朔。 苏晓擦了擦有些浸湿的眼眶:“啊……是……要出院了……” “哦……出院了啊……”这事情来的有些出乎刘朔的意料。 犹豫了两下,刘朔有些尴尬地说道:“要不……要不我送你们回去吧。” “哦,不用了……我爸开车来了……” 只是苏晓的话还没说完,苏晓妈一把将苏晓拽到了身后,自己一步上前,脸上却是已经笑出了一朵花。 “小伙子,你是我们家小溪的同学吧!”苏晓妈看着刘朔不禁上下打量,“你叫什么名字啊?” 刘朔一愣,他有些惊讶地看向了苏晓,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第62章 第五十四章 “阿姨,您……您好!” 看着苏晓一个劲地朝他眨眼睛,刘朔心中虽是疑惑重重,口中还是大方得体地答道:“我是苏晓的同学……我叫刘朔……” 话儿一出口,苏晓妈的脸上更加满意了,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小伙子不错!” “家在哪里啊?父母都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妈!”苏晓知道老妈的职业病又犯了,连忙打断,“你又开始查户口了啊!你自己在医院待着吧啊,我和我爸可回家了啊!” “哎,我说小王八蛋!你急什么!赶着去投胎啊……” 旁边的老爸拉了一下苏晓,苏晓想起了医生的嘱咐,连忙转换了个笑脸,抓着母亲的手说道:“不急不急!就算投胎也不着急!早晚还不得从您肚子里钻出来啊!” “您问,慢慢问!”苏晓一边和母亲打着哈哈,一边朝着刘朔投去了一个歉意的目光。 “还不是为了你!”苏晓妈瞪了女儿一眼,转过头来,瞬间又变成了如花般的笑靥。 “孩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苏晓妈毫不迂回,单刀直入。 刘朔始终摸不清这苏晓妈到底唱得是哪一出,额头上竟有些微微出汗:“我也是青鸾市人,爸妈都是大学老师……” “哟,还是书香门第啊!”苏晓妈意外地有些惊喜,扭头朝着苏晓的耳边小声嘀咕着,“我看这个不错!” 苏晓敷衍地点了点头。一旁的刘朔好像明白了什么,眉头微蹙地看向苏晓,苏晓轻叹了一口气,朝他点了点头。 这边,苏晓妈却又朝着刘朔开了腔:“小伙子!” “阿姨您说!”刘朔明白了七八分,脸上连忙抹上了一缕微笑,恭恭敬敬地答道。 “现在在做什么工作啊……” “阿姨,我现在在一家生物科技公司上班,主要做管理,工作方面挺稳定的……” 嘿! 苏晓顿时眼睛瞪得溜圆!哪个人问你工作稳定不稳定了? 可刘朔此时却是根本不往她这边看,与苏晓妈俩人,你一言我一语的,真是相聚甚欢啊! “小伙子,有句话阿姨问你,你可别介意啊……” “阿姨您说!”刘朔倒是答得很敞亮。 “你这一身打扮……得的是什么病啊……”苏晓妈上下瞧了一遍刘朔的病号服,有些尴尬地问道。 “哦,没事!我就是有点低血糖,晕倒了,家里人大惊小怪的,非得让我住院!”刘朔怎么会不知道苏晓母亲的用意,微笑着答道。 “明天就能出院了!” “低血糖啊!”苏晓妈顿时松了一口气,笑着连连摆手,“不碍事!不碍事!” “我也是晕倒了,也被他们硬拉着来医院检查!”苏晓妈笑着看着刘朔,“这帮人就是爱小题大做!” “这是苏晓关心您。”刘朔顺着话说道,“阿姨您不知道,这苏晓啊,在学校里就特别关心我们,我看哪,肯定和您从小的教导分不开……” 苏晓看事态发展得有些超出控制,连忙在一旁小心地说道:“妈,咱们也该回家了……人家刘朔也得休息休息不是……” “对,对!”苏晓妈被这么一提醒,连连点头,“小伙子,要好好休息啊!” “走了!走了!他会好好休息的……”苏晓生拉硬扯着母亲朝前走去,苏晓妈却还不忘回过头来朝着刘朔喊了两声。 “小伙子,有时间来家里玩儿啊……” “啊……好、好……”刘朔连忙大声答应着。 “我们家在……” “妈!走了!她知道!”苏晓硬生生地拽着母亲走出了医院。 “啊?他知道?你个死丫头,早就和人家勾搭上了是不是!” “我的亲娘!这都哪跟哪啊……” 几人的身影刚刚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刘朔微笑着的脸却是一下子黑了下来。他转身跑上楼梯,猛地几步冲进了自己的病房里。 白色的病房被凌丁打扫得一尘不染,此刻她刚驻足下来歇歇,却被身后的人一把将手紧紧抓住。 凌丁的手被抓得生疼,她猛地一惊,回过头来,一见是刘朔。 “怎……怎么了?”凌丁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握着冰凉潮湿的小手,刘朔扫视了一圈整洁的房间,心中的气顿时消了一半。 只是又一想起苏晓妈妈的样子,刘朔强行狠下心来:“你……你怎么能对她妈这么做!” “你去见她了?” “是。”刘朔毫不犹豫地答道。 凌丁望了刘朔一眼,轻轻地抽回了手,转过身,朝着窗边走去。 “你还没有回答我,为什么要这么做!”看着有些冷漠的凌丁,刘朔上前一步,刚刚略有的一些理智也消失不见。 窗外,苏晓正扶着妈妈慢慢地朝停车场走去,两个人有说有笑,有打有闹,活脱脱地像两个孩子。 凌丁看着看着,竟然露出了一丝笑容:“这样难道不好么?” “你觉得——这样好?”刘朔的话语不由得越来越冷,“我好像和你说过,这件事……” “她母亲是不是特别喜欢你……”凌丁轻声打断问道,刘朔却是一下子懵住了。 “一定是的。”凌丁没有回头,自言自语道,“你长得文质彬彬,谈吐举止都是上乘,找女婿最喜欢你这样子的。” 刘朔没有答话,凌丁轻舒了一口气:“她的阿尔兹海默症不是我弄的,我只不过是趁机提前抹掉了她这五年来的所有记忆,反正得了这种病,她早晚也都失去这段记忆的……” “这样,她便能够早一天对你不产生偏见,你和苏晓就能够早一天重新开始了……毕竟,你们约定的时间剩下的也不多了……不是么?” “你……”刘朔听后如遭雷击,顿时呆在了当场。 凌丁却是猛地一回头,望着刘朔瞪大的双眼:“你惊讶什么……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难道你不想赢了?” “我……可是……”刘朔没想到竟是这般答案,一时间被问得哑口无言,语无伦次。 “但是……如果被别人知道了……” “我不说,你不说……阿夜也不会说……”凌丁再次缓缓地转过身,透过窗子,看着停车场上慢慢驶走的车辆,几颗泪珠悄然滑落。 “这世上,还会有谁能知道呢……” “我们要不要报警?”一个半秃的老头恭恭敬敬地站在雷铭雄的办公桌前,问道。 雷铭雄面无表情地扫了一眼清单上的一串数字,没有说话。 老头仿佛猜到了结果,犹豫了一下,毕恭毕敬地说:“若是不报警,保险公司是不给理赔的。” 雷铭雄一摆手,将清单又递了过去。老头便不再说什么,微微行礼,转身走了出去。 “数据出来了。”伍画端着一个酒杯,从屏风后翩翩走了出来,金黄色酒液浸泡着的冰块,在杯子里来回碰撞,好似打着律动的节拍。 “这下,我看你坐不坐得住。”伍画坐在了沙发上,随手轻轻一点,墙面上的屏幕便显示出了一组数据。其中,一行红色的数字符号极为夺目。 “这是昨天晚上那个人能力的数据。” 雷铭雄没有应声,盯着屏幕的眼睛中竟闪出了贪婪的目光。 伍画笑了笑,没有开口,仅是轻轻地嘬着杯中的酒。 良久,雷铭雄轻轻转动椅子,远远地望向窗外。 “数据准么?”雷铭雄问道。 “准得很。”伍画轻轻一笑,雷铭雄一旦这般谨慎的问,这事儿便是有门了。 “苏晓那边你不要动了,一切听我安排。”雷铭雄转过椅子,看着伍画说道。 “没问题!只要你决定开始动手,我绝对不去找她麻烦。”伍画挑了下眼,轻声说道。 “走。”一个字冷冷地从雷铭雄口中迸出,伍画随手丢下酒杯,跟着他快步走出了大门。 “同是幻化系,我也真想会他一会!” 杯子“咣当”一声掉在了地毯上,金黄色的酒液洒了一地,却正如同这个季节里的情愫,肆意生长,无人问津。 “先生,我真的不理解,你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呀?”光头坐在楼顶,顶着满头的星星,不时地瞄着对面的六楼昏黄的灯光,略有些感慨地说道。 “您本事那么大,对苏小姐又那么好;苏小姐人也长得漂亮,还时时刻刻挂念着您。这原本就是看对眼的事,怎么到您手里就成了棒打鸳鸯呢!”光头叹了口气,朝着身后的阴影处瞄去,只见一个人影藏在黑暗的角落里,好似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药是他们用性命换来的。只要能救苏晓,我答应他们几个条件也是无可厚非。”黑暗中传出冷冷的声音,听得光头不住地摇头。 “是是是!我知道您仗义!知道您为了苏小姐什么事都能忍!”光头满脸地无奈地,随手一指对面,“可那苏小姐呢?她知道什么?她什么都不知道!” “她只知道心心念念着的那个人不见了!她只知道满世界疯狂地找你!” 光头不禁叹了口气,小声嘟囔着:“看着苏小姐每天夜里捧着琴,痴痴地望着窗外,连我这个糙人啊,心里都不是个滋味……” 黑暗中的身影没有答话,仅是直直地盯着那昏黄的灯光。 灯光下,苏晓陪着母亲有说有笑,只是回过身盛饭倒水时,却是满脸的疲惫与落寞。而后,一扭头见到母亲,又得马上装出一面笑脸。 修长的手指紧紧攥着,指节狠狠地发白,此时他仿佛是正在压抑着一口随时都可能爆发的火山。 突然,黑暗中的身影猛地站起身来,眼中寒光一线,只见远处一道黑影朝这边急急逼近。 “来人了!你不要动!”阴影中的身形随意交代了一句,便朝着远处急急遁去。 那逼近的身影也是身形一顿,方向一折,直直追去。 第63章 第五十五章 “张先生,我们又见面了。”黑纱女子望着前方站在楼顶的身影,远远停住。 “我警告过你,不要来打搅她。”张寒衾轻轻地转过身,目光冷冷地扫过黑纱女子。 果然是他! 借着月光,黑纱女子盯着那冷峻无情的面容,心底不禁微微一震。 “张先生,不要误会……”黑纱女子嘴角轻轻扬起,慢慢朝着张寒衾的方向走去。 “此次,我是来找你的!” 话音刚落,黑纱女子眼中寒光一闪,十根银色琴弦于夜空中迅速划过! 黑纱女子毫不迟疑,双手猛地绷紧琴弦。刹那间,颗颗银光犹若闪亮的流星,朝着张寒衾便激射而去。 张寒衾一声冷哼,单手一挥,一道湖青色剑芒于身后冲天而起,仿佛璀璨瑰丽的极光,朝着面前的流星直直斩去! 青色与银色斩到了一起,仅是僵持片刻,那颗颗流星便摧枯拉朽般破散。 黑纱女子似乎早有所料,她闪到身侧,躲过余光,十指缭乱飞舞,顺着从天而降的激荡的琴声,如蚕丝般的银光迸射四溅,朝着张寒衾便直直地缠了过去 “快躲!” 突然,耳机中猛地传来一声疾呼,那呼声夹杂着浓重的喘息,叫人不敢怠慢。黑纱女子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她来不及多想,连忙朝身侧闪躲。 青色剑芒擦着耳边直直斩落,根根琴弦悉数崩断,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见一击不中,那身影反手猛地掣剑,脚下微一用力,一抹湖青色光芒顿时朝着她的咽喉急急掠去。 黑纱女子不敢怠慢,连忙朝后倒去,堪堪躲过剑芒。 “右边!” 耳机中又是传来一声呼喊,黑纱女子脸色有些难看,她实在没有想到在几招之间,自己便被逼得毫无还手之力。 只是此时其容多想,她只能狠狠地咬紧牙关,慌忙朝一旁滚去。 “砰”地一声脆响,一柄湖青色长剑直直地扎进了黑纱女子刚才所在之处,不由得惊得她浑身的冷汗。 只是张寒衾剑眉一挑,眼中寒光烁烁。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长剑忽然凭空消失,耳机中的呼喊马上接连响起。 “身后!” “左侧!” “后跳!” …… 黑纱女子别无他法,只得遵循着耳机中的指令,来回闪躲。虽是险境环生、气喘吁吁,但却是无一失误,渐渐由左支右绌变得能够应对。 突然,黑纱女子逮住一个机会,随手一划,五根琴弦迅速凝出,只见她玉指轻弹,银弦斗转,几道流光朝着张寒衾便直直射去。 张寒衾眉头微蹙,侧身躲过流光,抬手一挥,五根琴弦顿时又被齐齐斩断。黑纱女子连忙趁机大步后跳、拉开距离,大口地穿着粗气。 额头上的汗水打湿了面前的黑纱,看着张寒衾冷冷的目光,她不由得朝身后又退了两步。 “出来。” 张寒衾直直地看着面前的人,身形未动,轻声说道。只见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站到了黑纱女子的身侧。 张寒衾打眼望去,那是一身影略为魁梧的男子,胸前剧烈地起伏着,脸上带着一个绿色面具。 面具上的人龇牙咧嘴,满脸横肉,正是漫画中的绿巨人。 张寒衾虽不识得面具,却是微微觉得此人更为危险。 “张先生果然好身手!”魁梧大汉此时竟随手摘去了脸上的面具,朝着张寒衾揶揄说道,“只是,不知道我雷氏集团如何得罪了张先生!” 面具下,雷铭雄有些黑红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善,直直地盯着张寒衾。 “无他。”张寒衾挑了一眼面前的两人,“只不过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哦?”张寒衾这般坦白不禁让雷铭雄有些讶异,他想了想不由得问道,“既然这般,那可否能问一下张先生,到底是受谁之托呢?” “无可奉告。”张寒衾淡淡说道,“若是觉得不平,大可冲着张某来,我一并接下便是。” “呵呵,冤有头,债有主!”雷铭雄脸色顿时由阴转晴,竟比翻书还快,“张先生如此侠肝义胆,雷某也不至于如此无赖。” “只是张先生的这位托事的朋友,却是叫雷某好生羡慕。”雷铭雄看着张寒衾,微微一笑,“不知雷某能否有这份荣幸,也与张先生交个朋友呢?” 张寒衾不知雷铭雄此举到底何意,不由得眉头微蹙。 “张先生放心。”黑纱女子也是微笑说道,“我们没有恶意。” “希望张先生能考虑考虑,无论他们提出了如何的条件,我们都可以三倍提供。”雷铭雄趁热打铁,自信地说道。 “道不同,不相为谋。”张寒衾一摆手止住还要继续说话的黑纱女子,冷冷说道。 “今天的事到此为止,若是再纠缠苏晓,定当不饶。”随后,人影迅速移动,转眼便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之中。 “他果然和我们不同。”良久,雷铭雄望着早已不见的身影,缓缓说道。 “嗯。”黑纱女子也少见地凝重了起来,“刚才若不是有你在,我早就败了。” “这……就是所谓的完美感染者么?”黑纱女子若有所思地说道,只见她轻轻地展开手掌,一根黑亮的长发顿时显现了出来。 雷铭雄轻轻接过,脸上不禁现出了一丝憧憬:“若真是这样……” “激光笔的事,不能再拖了。”黑纱女子淡淡说道,“毕竟没有菌种,所有的一切都是无用。” “只是现在我们了解了张寒衾得实力,张寒衾也明显对我们有了戒备。若想再从苏晓哪里得到什么消息,可就难上加难了……” 雷铭雄少见地叹了口气,小心将长发收起,回头望了望那个昏黄灯光的方向。 “……也许有一个人,能够帮到我们……” “爸,你别担心了!我能行!已经看完大夫了!”苏晓牢牢地抓着母亲的手臂,在人群中挣扎着。 “对!交了钱、拿了药我们就回去了!你安心上班吧!拜拜!”说着,苏晓随手将电话撂了下去,抬头望了望排起了长龙的收费窗口,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果然如医生所说,没到岁数就得了这种病,进展起来的速度真的是让人触目惊心。这才出院短短两天,母亲的忘性就越来越大,记忆越来越混乱,让苏晓触不及防。 “小溪,这儿怎么这么多人,我们这是去哪啊?”苏晓妈有些紧张,紧紧地抓着女儿的手,问道。 “妈,没事!来!”苏晓在一旁寻了个座位,将母亲安顿好,“你在这坐着,等我一会儿啊!” “我去交下钱,很快就回来,你可别乱走啊!千万别乱走!” 母亲点了点头,放开了女儿。苏晓起身排进了队伍中,一步三回头地看着母亲的状况。母亲也是听话,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苏晓还是不放心,干脆转过身来排队,直直地盯着母亲,惹得身后的人不禁朝她直翻白眼。 四周每个人都是面带愁容,有的蹲在一旁,有的松垮垮地挎了个包,有的牢牢地攥着手里的病历单,这熙熙攘攘的大厅仿佛已经道尽了人间百态。 担架车来回穿梭着,有人乘着走,便就会有人坐着来,正好似人间的千百年来的风景。 排队缴费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苏晓的视线已经被挡得只剩下一个缝隙,苏晓低头看了一下,母亲还在,随即回过了身来。 还好,前面就剩几个人了。 想想小时候,是母亲带着自己来医院,叫自己不要乱跑;如今,二十年过去,情景却是翻了过来。一股湿润缓缓地盈满了眼眶,苏晓回过神来,看了看周围,赶忙用力地眨了眨眼睛,清了清嗓子。 “哟!行啊!没看出来,你竟然能生出个儿子!”一群人叽叽喳喳地围在一个年轻人的周围,相互推搡着,笑着调侃道。 “去去去!老子强悍着呢!”那年轻人脸色潮红,一摆手,略带自豪地说道,“等着过两年,老子再生出来个闺女给你们瞧瞧!” “哟,一男一女,这要成人生赢家的节奏啊!”人群中不由得笑着传来一阵嘘声,年轻人也不在意,反而扭头朝着身边的一对男女调侃。 “别光说我啊!”年轻人笑着说道,“你们也谈了几年了吧,什么时候也扯个证,生个娃出来玩玩啊?” “呸!哪个说要跟他结婚生孩子了!”女子不禁脸色发红,轻声啐道。 “别啊!”一旁的小伙子却是着急了起来,可怜兮兮地说道,“你不和我结,我可咋办啊?” 人群中顿时爆出了哄笑的声音,不知谁带起了头,众人和着帮着那个小伙子大声喊道;“结婚!结婚!结婚!……” 声音越来越大,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女子不禁大囧,那小伙子却是趁机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跪在地上求起了婚。 年轻人闹得更欢了。 年轻真好…… 看着这帮人起哄、拍手、求婚,苏晓仿佛也想起了自己的青葱时代。 她,也曾经拥有过…… 缓缓地摇了摇头,苏晓轻舒了一口气,侧头望了一眼母亲的方向。 一颗心猛地沉了下来——苏晓一怔,随后发疯似的拨开人群,朝着座位的方向跑去。 望着那空空如也的座位,苏晓不禁脑袋里一片空白。 第64章 第五十六章 “这儿真美!”望着面前闪着银光的浅浅海滩,周鑫洋深深吸了一口咸咸的海风。 “你经常来?” “嗯。”伍画将垂下的头扬起,朝周鑫洋开心地点了点头,“有时候一个人,心情不好就会来这。” 阳光扫过周鑫洋侧脸,那些闪着光芒的棱角,每一个都是那么完美,看得伍画心中不禁一抖。 一股海水冲了上来,伍画一个没站稳,“啊”地一声朝着旁边倒去。一只右臂及时地将她拦腰抱住,伍画被猛地勒住了小腹,不由得有些头晕目眩。 “小心。”周鑫洋帮她站好,将手臂缓缓放开。 伍画鬼使神差地一转身将手搭在了周鑫洋的双臂上,周鑫洋浑身一颤。伍画缓缓地抬起头,直直地看着面前这个有些羞赧的大男孩,好似被阳光晃到般,竟微微地闭上了眼睛。 若是可以…… 哪怕一辈子就这一次…… 一次就好…… 看着此时伍画的样子,周鑫洋再笨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他缓缓地伸手握住伍画的肩膀,感受到伍画身体微微的颤抖,舔了舔有些发干的嘴唇,轻轻地将头朝下俯去。 急促的手机铃声突然响起,吓得周鑫洋不禁一抖,他连忙直起了身子,浑身上下胡乱地摸着手机,好似是一个想要偷吃糖果却被抓到的孩子。 阳光被一躲飘过的云挡住,不再那般刺眼,伍画将眼轻轻地睁开。 周鑫洋满脸尴尬,掏出手机,一看电话号码,却是顿时紧张了起来。 “姐!什么事!”周鑫洋接起了电话,说道。 一听到周鑫洋的称呼,伍画脸色有些黯了下来。 能被周鑫洋这般亲昵地称作“姐”的人,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 “什么!阿姨走丢了?”一旁的周鑫洋顿时大叫了起来。 “姐你别着急,我马上给警局的人打电话,让他们帮忙找!我现在就往回赶!” 一旁的伍画听到这话,脸色更加难看了。 苏晓!又是苏晓! 周鑫洋原本工作就忙,这是他们提前了好一个礼拜约好才抽出的时间,竟然被她一个电话就…… “我……”周鑫洋放下了电话,看着有些不高兴的伍画,吞吞吐吐说道,“苏晓的妈妈走丢了,我……我得回去帮忙找找。” “嗯,回去吧。”伍画勉强地笑了笑,朝着周鑫洋点了点头。 周鑫洋随即一怔,脸上渐渐露出了孩子般的欣喜:“你不生气?” “我是有点不高兴。”伍画坦白地说道,“毕竟我们为了今天,筹划了很久。” “但是,人走丢了这是大事,更何况是苏晓的妈妈。”伍画努力地将眼睛笑成了一道缝。 “我这边不要紧的。” “真的……不要紧么?”周鑫洋试探问了一句。 “不要紧的!”说着,伍画有些调皮地伸手将周鑫洋转过身去,推着他朝车的方向跑去。 “快回去吧!” 周鑫洋转过身去,一边倒着跑,一边看着面前这位善解人意的女子,脸上不禁又红了起来。 “伍画!谢……谢谢你!”周鑫洋潮红着脸,高声喊道,“等我回来,我们……” “你说什么!……” 海风阵阵吹过,将周鑫洋的声音远远地送进了大海。 伍画没听清,只能朝着越来越小的身影用力地挥着白藕似的手臂,在碧海的映衬下,白色的纱裙随风起舞,仿佛是蓝天中一只随时都会展翅欲飞的海鸥。 伍画眉目一挑,看着沙滩上一路留一下的痕迹,嘴角扬起了一条弧度:“这里留下了你们的故事,应该满意了吧!” “接下来,那我也去凑个热闹吧。” “是她么?”监控室里,一个工作人员指着屏幕上的人影问道。 “是!是!” 苏晓在一旁着急地看着屏幕中的母亲,只见她看了眼身边一群笑闹的年轻人,随即好像突然想到什么般,嘴里念叨着,猛地起身,朝着医院的大门口便跑了过去。 “师傅,您能帮忙看看她去哪了么!”看着母亲直直地跑出医院,苏晓满脸的焦急。 工作人员点了点头,马上调换到了医院大门口的摄像头。 画面中苏晓的妈妈跑了出来,径直地冲过了马路,逼停了几辆行驶着的汽车,在几个司机的骂骂咧咧声中,朝着远处的巷子大步跑去。 “然后呢?师傅!还有摄像头么?”苏晓见母亲没了踪影,不禁着急地问道。 “姑娘,这你就得去交警大队调了。”工作人员无奈地说道,“医院的监控就到那里了。” “不过那个巷子是个老巷子,估计没有安装摄像头,即使你去了交警大队……” 工作人员的话说道一半就停住了,苏晓有些呆滞,会意地点了点头:“谢谢师傅了……” “姑娘,多找几个人,网上发发帖子。”工作人员叹了口气,同情地说道,“这么大个青鸾市,你自己找,这得找到什么时候啊?” 多找几个人…… 泪水在苏晓的眼眶里打转,她猛地闭上眼睛,狠狠地摇了摇头…… 张寒衾的身影蓦地闪过,但是一切都过去了,过去了…… 洋洋那边已经通知了,而如今,我还能找谁……? 一件干净的白衬衫冲猛地进了脑海,苏晓猛地怔住了。 他?我怎么会想起他? 苏晓的心中一片挣扎,只是此时她却没有时间想该或不该了,如同一个溺水的人,想抓住任何一根有希望的稻草。 苏晓连忙拿出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接通音嘟嘟地响了起来,不一会,对方接起了电话。 “喂?”一个慈祥的妇人声音传了出来。 “阿姨,我是晓晓!刘……刘朔在么?” “晓晓?”电话那边起初明显是有些惊喜,只是一听她提到刘朔,顿时吞吞吐吐了起来。 “刘朔他……” 苏晓这才想起,自己和刘朔已经见过面的事,他家里人可能还不知道,连忙说道:“阿姨,我和刘朔已经见过面了,我现在有特别急的事找他!您能让他给我回个电话么?” “特别……急的事啊……”电话那头还是有些犹豫。 苏晓顿时崩溃,几乎哭着喊了出来:“阿姨,我不是想要纠缠刘朔!是我妈她丢了,我想要找刘朔帮忙!” “她得了老年痴呆症,我带她来医院把她弄丢了,我怕她……”话说到一半,苏晓已经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晓晓!晓晓!”一听到这种情况,电话那边也马上紧张了起来。 “你别着急!我马上让刘朔给你打电话!别着急!”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苏晓努力地抑制住眼中的泪水,紧紧地抓着电话,身体靠着墙壁慢慢地滑落了下来。 走了,都走了,身边的人都走了…… ns公司的办公楼虽比不上雷氏集团,不过却是更具人气。 三十层的高楼刚刚落成不久,一个大大的logo雕塑矗立在楼前的广场上,偌大的一片商业用地,却被ns公司绿化成了公园,免费开放给青鸾市的民众。从早到晚,这里的人流从不间断,为ns公司知名度的推广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这里,已经俨然成为了青鸾市的另一个地标性建筑。 三十层顶楼的一间高高的屋子里,三个人零散地坐着。 “还是请张先生帮忙监视下雷铭雄等人的行踪吧。”桌边的凌丁朝着屋内驻足在床边的一道身影,缓缓说道。 “由于阿夜的能力特殊,原本监视任务都是靠阿夜来执行的,现在……” “好。”张寒衾头都没回,直接冷冷应了下来。 “那就先谢谢张先生了。”即便如此,凌丁还是朝着张寒衾的背景礼貌地微微一笑,“这样我们也算是有了强力的幻化系了。” 一旁的刘朔却是脸上露出些许犹豫,他不知道将张寒衾牵扯进来到底是对还是错。 幻化系…… 看了看那道孤寂的身影,刘朔轻轻地摇了摇头。 这件事不是想象中的那般简单。 电话声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刘朔拿起了电话,看了看上面的号码,有些惊讶地接了起来,仅仅过了一秒,顿时满脸的惊讶。 “好,我现在就和她联系!”刘朔匆忙挂断电话,看了眼身边的张寒衾,找到了通讯录中的号码,狠狠地按下了拨通键。 “苏晓!”电话刚响了半声,那边便接了起来,刘朔直接劈头盖脸地问道,“你现在在哪?阿姨是在哪里走丢的?” 窗边一袭黑衣的张寒衾浑身一震,猛地回过了头。 “苏晓你别着急,别着急!我们一起找!”听着电话另一头哆哆嗦嗦的声音,刘朔连忙安慰说道,只是话音还未落,窗子碎裂的声音在耳边砰然响起。 刘朔猛地回过头去,却仅是发现目瞪口呆的凌丁和一扇破碎不堪的窗子,而那张寒衾,早已经没了踪影。 风儿从破碎的窗口猛地灌了进来,将窗帘吹得如同灵幡。 “苏晓!这次我一定会找到阿姨!”刘朔扭过头,狠狠地朝着电话郑重说道。 “你相信我!” 第65章 第五十七章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晓已经沿着医院旁的街道找了好几个小时了。 她知道,在别人眼里,现在的自己就是一个疯子,一个抓过行人就问“见没见到我妈”的疯子。 街道不知何时变得如此漫长,母亲的样貌一直在脑海中回荡。 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苏晓伸手猛地擦掉,朝着迎面过来的一个行人又急匆匆地走了过去。 那人老远便看到了她,竟连忙绕道躲开。 苏晓一怔,随后狠狠地咬着牙,继续迈开脚步。 不能放弃!不能倒下!绝对不能! 自己的背后,需要保护的是自己嫡亲嫡亲的老妈。 一个念头闪过,苏晓不禁怔住了。 以前,我躲在张寒衾身后的时候,他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 原来,这就是他曾经义无反顾的理由。 好浅显,又好深刻…… “小王八蛋!这脏不脏啊?!”一个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苏晓猛地停住脚步,呆在了原地。 “妈!”苏晓猛地转过身,失声大喊,随后却是不禁一呆。 一个年轻的母亲正在给她儿子拍打着灰尘,被苏晓这般一吼,却是吓得一哆嗦。她瞪大眼睛抬头看了看面前的蓬头垢面的苏晓,连忙抓起儿子仓皇落跑。 看着那一大一小落跑的背影,苏晓仿佛看到了自己小时候被妈妈骂着“小王八蛋”追打的样子。这么多年来,老妈一直呵护着她,保护着她,爱护着她,而在她年老体衰、需要人照顾的时候,自己却把她给弄丢了。 紧咬的牙关再也堵不住内心的愧疚,苏晓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找!我要找!不能停!一定不能停……”苏晓哭喊着迈开脚步,朝着前方大步走去。 兜里的电话此时轻轻地响了起来,苏晓连忙用袖子擦了擦泪水和鼻涕,将电话接了起来。 “姐!看电视!快看电视!”周鑫洋急促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警局的人说青鸾市台正在现场直播,据说是营救一个50多岁的老太太!” 苏晓慌忙地冲进身侧的一家小店,店里播放的正是青鸾台的《热点直播》。 “现在我所在的位置就是青鸾大桥的桥下,大家可以大致看到,在大桥的主梁上,正坐着一位市民,据知情人介绍,这位市民是一位50岁左右的大姐。”随着记者的话,摄影师将镜头拉伸了过去,画面中顿时显现出了一个模糊的背影,怀里好像还抱着一样东西。 “在我身边的便是此次报警的市民,现在我们来进行下采访。”屏幕上切换出了一个中年男子,此时他正用手里的纸巾慌张地擦着额头上的汗水。 “先生,您好!” “你好……你好……”中年男子连忙答道。 “您能讲一下事情的具体经过么?” “是这样的。”中年男子咽了口唾沫,紧张地说道,“我是旁边路口拐角处‘和谐布庄’的老板。” “今天上午这位大姐进我们店来说,女儿马上要结婚了,要买缎面给她做被子。”布庄老板指了指桥上的方向,继续说道,“我当然说好啊,没有把买卖把我门外推的道理是不是?我就十分热心地给她推荐。” “谁知这位大姐的眼力真是好啊,她马上就看上了其中一款绿色的。那款料子可是最贵的啊,为什么贵呢?我和你说。”一谈到料子,布庄老板竟然也不出汗了,开始滔滔不绝起来。 “那料子可是国外进口的,不但手感、透气性特别的好,而且,无论你怎么洗,是水洗啊还是干洗,绝对不变形;还有,还有,那上面的图案都是手工刺绣啊,还是双面刺绣……” “先生!先生!”记者不得不打断这布庄老板,“请您说重点,这位大姐怎么到桥梁上去了。” “哦……哦……”布庄老板缓过神来,一聊起这件事,顿时又冒出了汗来。 “大姐说她那缎面要了,我说大姐您眼光很好。可那大姐没给钱,抱起来那卷缎面就要走!这我当然不能让了,就跑过去管她要钱。” “大姐说她没带钱,我说,大姐我们不能赊账,您带钱了再来买,我给您留着。接着呢,我就要把缎面从她怀里拿回来。” “我说没错吧!可那位大姐竟然说我要抢她的布,抢她要给女儿结婚做被子的布!” “哎哟喂,这大姐没给钱啊,这布怎么就成她的了啊?”布庄老板不由得无奈地叹道,“我看那,八成是这位大姐已经有些糊涂了。” “然后这大姐抱着布就跑了出来。”布庄老板继续说道,“我当然得追了?嘿!不得不说,大姐体格真是好啊,跑得那叫一个快!我这根本追不上啊!” 好似现在正在跑步一般,布庄老板不由得气喘吁吁地一掐腰。 “这眼瞅着她到了桥下,这大姐可能是看我跑的也不慢,棋逢对手吧!她竟另辟蹊径,直接跑到主梁下面,一手抓着把手,一手抱着布,就那么爬上去了!” “我这一看,这不行啊!”布庄老板渐渐进入了状态,双手一拍,“我这布赔了也就赔了,实在不行我就送给大姐当她闺女的结婚贺礼了,可是这要出了人命,不就事大了么!” “我们“和谐布庄”要得就是和谐啊,这出了人命就可就不和谐了啊!我这不能忍啊,赶快报了警……” “好的,好的,谢谢这位先生。”记者瞅准他一个喘气的空档,连忙将话筒抽了回来,镜头也跟着转了回来。 “经过这位先生的介绍,相信大家也大致了解事情的始末了。这位大姐可能头脑已经有些不清楚,目前,我们的消防官兵也已经做好了准备,要对这位大姐进行营救。” “在此,也温馨提醒广大司机朋友们:由于是突发事故,目前青鸾大桥路段已经全线封闭,相关人员正在进行营救工作,还请各位司机注意绕行。” “同时,也请认识这位大姐的知情人联系一下她的家属或我们的编导,谢谢!”说着,镜头便缓缓拉近,给了桥上的人一个特写。 苏晓满眼泪水地望着桥上那个抱着绿色缎面的背影,发疯似地冲出了小店。 妈!你等着我,一定要等着我…… “找到没有?”青鸾市医院的楼顶上,刘朔紧张地站在凌丁身后,满脸焦急地问道。 过了一会,凌丁转过头来,脸色有些发黑,摇摇头说道:“我搜寻了一些人的记忆。但这里的人流动性太大,有用的信息微乎其微。” 刘朔紧紧地攥着拳头,好似心中挣扎了一番,突然猛地抓起了凌丁的肩膀:“凌丁,你这次一定要帮我!我不能再输给张寒衾了!” “你不说我也会帮你的。”凌丁轻轻地将刘朔的手拿下,“别担心,青鸾市那么大,张寒衾只不过是个幻化系,没那么容易找得到。” “论这种找人的活儿,他不是我们进化系的对手。” 刘朔心情稍微平静了下来,轻轻地点了点头,只是脸上依旧愁眉不展:“怕就怕,他不是简单的幻化系……” “别乱想了,他哪有那么大的能耐。”凌丁安慰道,“我再继续找找。”说着,凌丁便又背对着刘朔,朝楼下的人流中望去。 “刘朔……”突然,凌丁猛地一怔,朝着刘朔说道,“我好像找到了。” “找到了?在哪?”刘朔连忙抬起头来。 “你看……”凌丁伸手朝着不远处商业广场上的一块大屏幕指去,屏幕下仰头观看的人群中,此时正传来一阵惊呼。 屏幕上播放的是青鸾市台的《热点直播》,只见画面中身影正在桥的主梁上缓缓地站起来,哆哆嗦嗦地往后退,她手里还紧紧地捧着一卷绿色的缎面。 再看朝她的对面望去,几个穿戴整齐的消防官兵已经沿着主梁爬到了三分之二,只是此时被上面的人发现后,被迫停在了半路中。 看着那屏幕上畏畏缩缩的身影,刘朔的心不禁提到了嗓子眼。。 “我们走!”刘朔猛地抓起凌丁的手,却被啪地一下打落。 “身体还没养好,就想用能力?”凌丁的脸顿时冷了下来,“你是不是不要命了?” “来不及了!”刘朔看着屏幕上一点点靠近深渊的身影,目眦欲裂。 “那也不行!”凌丁竟是丝毫不让,和刘朔争执起来,“穿越空间所要承受得的压力有多大,你是最清楚!” “一个健康的正常人都无法承受,你现在这个孱弱的身体,连上次受的伤都还没恢复……”凌丁朝着刘朔怒目而视,“你这是自寻死路!” “拿你的命换她的命,值么?” “值!”刘朔狠狠地咬着牙,不容分说地一把拉过凌丁的手,两个人顿时消失不见了。 第66章 第五十八章 青鸾大桥是一座斜拉桥。 粗大的主梁矗立于中间,左右两侧对称安放着几根辅梁。一根根斜拉的钢丝绳绷得笔直,将桥体的重量均匀地分散了开来。 此时在桥下的两岸边已经聚集了很多人,他们的目光都凝聚在了主梁的顶端,谁有没有注意到在不远处的岸边草地上,空间轻轻一抖,竟凭空突然出现了两个人影。 “刘朔!你怎么样!” 刚一落地,刘朔便“哇”地吐出一口血,精神顿时萎靡不振,整个人倒在了草地上。 凌丁连忙将他扶起,看着爬上刘朔满脸的黑红色的癜痕,一股悲怒从心底猛地涌了上来。 “快去……”刘朔大口地喘着气,奋力抬起手指着大桥的方向。 “我不去!”凌丁撕心裂肺地叫着,“看看你自己都什么样子了,你还想着她……”颗颗泪水滑落,凌丁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 刘朔没有说话,他狠狠地咬着牙关,一下子挣脱了凌丁的手,整个人趴在了地上,手脚并用地朝着大桥的方向奋力地爬去。 “刘朔!”凌丁连忙跑过来搀扶,却被刘朔用力甩了一个趔趄。 “刘朔!你不要这样了!”凌丁一下子扑到,拼死般抓住了刘朔的腿。 “放开!!!”刘朔挣脱不开,回过头粗着嗓子大声喊道,满脸的癫痕显得格外的狰狞。 “我去!我去……”凌丁大声哭喊着,一个劲儿地流泪,“你不要这样了,不要这样了……” 刘朔紧绷的身体顿时松开了劲儿,转身平躺在了草地上。天边的云朵缓缓遮住了太阳,仿佛是瞳仁上蒙上的轻薄的泪霜。 凌丁站起身,擦干了眼泪,看了眼身侧的刘朔,迈开步子,朝着大桥走去。 一道泪痕从眼角划过,顷刻间便被那黑红色的癫痕蒸发得无影无踪。 “凌丁……谢谢你……” “观众朋友们,我现在正在青鸾大桥营救事件现场。”记者努力拿着话筒,捋了捋被吹乱的头发,介绍说道,“轻生者已经在桥梁上超过了一个小时,现在桥上的风力逐渐大了起来,轻生者多次被桥梁上的风吹的站立不稳,情况十分危急。” “我们看到,现在停在半路的消防官兵正在朝着下面打着手势,应该是在询问能否继续前进。我们看下下面的答复……” “下面的人朝着消防官兵摆了摆手,应该是暂时无法继续前行。”记者扭过头来,朝着镜头再次说道。 “那营救队伍现在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呢?我们现在来采访一下本次营救行动的负责人,林处长。” “林处长,您好!”记者举着话筒跑到了旁边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人面前,“我们现在看到营救队伍已经在主梁上停止了前行,是我们的营救行动受到了什么阻碍么?” 林处长朝着记者点了点头,说道:“主要是主梁太高,四周又全是湍急的水流声,我们现在还无法和桥梁上的轻生者沟通、对话。” “大家也看到了,桥梁上的风很大,人在没有支撑力的情况下,无法在桥面上站稳。而轻生者目前也发现了营救队伍,退到了边缘,抓住了钢索与主梁连接的部分,明显将自己逼近了一个危险的境地。” “据了解,轻生者可能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不能过度刺激,这样便导致我们的营救行动有一些耽搁。目前,我们的营救队伍正在与国内这方面的专家电话沟通,力求寻找一种妥善的办法,安全地营救轻生者。” “好的,感谢林处长。”记者朝着林处长感谢地点了点头,刚想继续说什么,突然从桥下的人群中传来了一阵惊呼。 摄像师连忙将镜头拉进,只见主梁上的那道身影竟主动地离开了边缘,朝着梁上的中心移动,并朝着桥下挥着“上来”的手势。 “观众朋友们,我们现在看到桥上的轻生者正往较为安全的地方前行,并且在向下面挥着上来的手势。”记者连忙将手上的话筒朝着身旁的林处长递去,“林处长,产生这种变化,是我们沟通了相关专家,已经找到了可行的办法了么?” “林处长……林处长……” 那个林处长却是根本没有时间说话,匆忙地朝着桥梁下跑去。下面一群人经过简单地商量,连忙朝着主梁上的消防官兵打了一个手势,消防官兵们又重新朝上爬起。 “哟,挺能干么。” 一个声音幽幽地传来,隐藏在桥洞下得凌丁不由得心中一震。只见一个身着优雅黑装的女子缓缓地走了过来,脸上罩着一层薄薄的黑纱。 “思维控制!”黑纱女子看着凌丁满脸黑红色的癜痕,随即又抬头望了望主梁上的人,不由得啧啧道。 “这么远你都能控制的到?看来ns在你们身上真的是下了本钱啊。” “你想干什么?”凌丁一动也不敢动,汗水从她的额头缓缓地流了下来。 “干什么!”黑纱女子一声冷哼,“上次被你装模作样地混了过去,今天机会这么好,当然是要斩草除根了!” 话音刚落,黑纱女子手中的银弦顿时划开空气,朝着凌丁直直飞去。 凌丁双目陡然圆睁,一抹银光闪过,只听扑通一声,凌丁顿时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苏晓妈妈看着消防官兵登了上来,原本挥着的手竟突然停住,好似突然回过神般,紧紧地抱着手里的缎面,连连往后退。 “大姐!我们没有恶意,你不要紧张!”为首的消防官兵明显没有预料到这种情况,不由得突然一怔。 明明前一秒还十分平静,怎么后一秒便突然疯狂了起来? “这是我给我女儿准备的!就是你们这帮人要害我的女儿!”苏晓妈狠狠地望着面前的几个消防官兵,怒声喝道。 “她到现在都不能结婚,都是你们害的!” “大姐,我们保证不耽误你的女儿结婚!”主梁上大风呼啸,消防官兵连忙大声稳住苏晓妈,大声喊道。 “你先别激动!别激动!不要再往后退了!” 可是苏晓的妈妈根本不听劝告,依旧盯着面前的几个人,慢慢地朝后挪去。 “大姐,你女儿明天就结婚了,你咋还在这儿啊?”另一个消防官兵见事态不妙,连忙挤出笑容朝着苏晓妈妈大声喊道。 “啥?明天就结了?”苏晓妈妈听后,不禁一怔,脚下顿时停住,“真的吗?” “是啊,明天就结了!”一看有戏,消防官兵连忙顺着话说道,“这不还让我们来接您嘛!” “来接我?”苏晓妈妈疑惑地想了想,随即好像恍然大悟般。 “我说呢,怎么一天都没见着这小王八蛋,原来她明天就要结婚了啊。” “对!对!”消防官兵连忙点头,“大姐,我接您下去吧。” “好……”刚刚答了一个“好”字,苏晓妈却好似突然又想起什么事般,满脸的焦急。 “完了完了!小王八蛋明天结婚,我这被子还没做好呢!” “这女婿要是生气了可怎么办!要是结不成了可怎么办啊!” 看着苏晓妈急得直跳脚,消防官兵连忙安慰道:“大姐!大姐!我们下去帮您一起做,保证能赶得上,保证您女婿一定满意。” “真的?你认识我家女婿?” “……认识认识!当然认识!” “那你说说他姓啥?”苏晓妈妈有些怀疑,问道。 “呃……” 消防官兵顿时满脑袋得黑线,我连你姓啥都不知道,怎么可能知道你女婿姓啥?几个人不由得一时语塞,你瞅瞅我,我瞅瞅你,谁也不敢胡乱回答。 “好啊!就是你们!就是你们要抢我的布!”苏晓妈看着看着,突然两眼一瞪,紧抱布卷又发疯般的喊道。 “这是小溪结婚用的!我是不会给你的!” 情况已经十分危急,眼看着苏晓妈就要掉下去了,消防官兵实在是没有时间在和她纠缠,大声一喝“动手”,几人同时朝着苏晓妈扑去。 苏晓妈见状更是紧张的不得了,她根本什么都顾不得了,连忙抱着布卷朝后退去。 只是她已经站在了桥梁的边缘,往后一退不由得一脚踩空,“啊”地一声,朝下直直坠去。 “大姐!”消防官兵怒吼着一把朝下猛地抓去,堪堪抓住苏晓妈妈怀中紧紧紧抱得布卷。 “啊!”苏晓妈妈被吓得一声尖叫,随即停在了半空中,猛地一抬头,却见着消防官兵正死死地抓着自己的布卷,脸色顿时黑了下来,猛地用力把布卷往自己的怀里扯。 “这是我的布!你还给我!” “大姐!别拽!”话音还未落,苏晓妈妈已经硬生生地将布匹完全拽进了自己的怀里。 消防官兵大急,连忙再次伸手,却是一把落空,仅仅扯住了一端布头。 “大姐!!!”消防官兵牢牢地抓住布匹一端,苏晓的妈妈却是抱着布匹直直地朝着桥下的江中坠去! 一道绿色的匹练缓缓展开,被江风猛地吹起,好似一只展翅欲飞的青鸾。 桥下的人看到这情景都惊呆了,连惊呼声都忘了出。 “妈——!” 一声尖锐的呼喊撕破天际,苏晓猛地从车上跑下,攀上桥的栏杆便要朝着脚下的江中跳去。 一道黑影倏地闪过,苏晓只觉得肩头被猛地击中,一股大力又将她推了回来,重重地跌在了桥上。 随后扑通一声水响,江面上顿时溅起了两道水花。 第67章 第五十九章 苏晓慌忙起身,趴着桥的栏杆满脸紧张地朝下望去。 她心中猛地游过一种感觉,刚才的那个人就好像是…… 江面依旧粼粼,水面上翻滚着激起的泥土,绿色匹练缓缓地落在地江面上,将一切的痕迹都轻轻掩平,如一丝绿波顺着水流沿江而下。 “妈——!”苏晓心如刀绞,再也沉不住气,急得嘶声大喊。 此刻她来不及想刚才到底是谁阻止了自己,也不想知道刚才是谁又跳了下去,只想知道在哪隐藏的暗涌下面,自己的母亲到底怎么样了。 桥上的人也一窝蜂似的铺满了栏杆,一个小伙子眼睛尖,望着不远处的岸边大声叫道:“他们在那!” 苏晓连忙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的草地上,有模模糊糊的人影顺流而下,从江里冒出了头,艰难地爬上了岸边。 苏晓来不及多想,她推开人群,撒开双腿,朝着那便狂奔了过去。 等跑到地点,看着赫然躺在草地上的母亲,苏晓一下子扑倒在地,不由得热泪盈眶。 “妈!” “让开!都让开!” 人们连忙让开了一条道路,将急救人员让了进来。 苏晓也连忙爬后,看着他们有序地采取着急救措施,一颗心不由得都提到了嗓子眼。两只手紧紧地攥着,似乎连泪水都不敢流。 一、二、三…… 苏晓的心里默默地数着,仿佛是无声的祈祷。 “哇”地一声,苏晓妈一口水吐了出来,随后又跟着几声□□,人群中顿时爆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看着母亲顶着一张憋得潮红的脸,不住地咳嗽,苏晓这才想起刚才的事,连忙擦了擦汹涌的泪水,扭头朝着母亲的身侧躺在地上的人影望去。 一袭湿漉漉的白色衬衫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随着紧张的呼吸此起彼伏;短短的头发配上苍白的面庞,如一柄重锤般,一下下击打着心墙;好似上天也极为眷恋,故意在草地上为他洒落下一米阳光。 想起之前电话里对着自己保证的话,苏晓的心中不由得一揪,随后轻声说道:“刘朔,谢谢你。” “我……我没做什么……”刘朔脸色煞白躺在地上,可能是急促的呼吸的原因,他说起话来竟有些断断续续、支支吾吾。 “阿姨、阿姨没事了吧……” “嗯,被医生救醒了……” “那就好……那就好……”刘朔好似一直提着一口气,直到确认苏晓的母亲安然无恙,这才将这口气松了开来。 只是这口气一松,竟然一头晕了过去。 苏晓心中顿时咯噔一下,惊得连忙大叫:“医生!医生!” 一个医生连忙跑了过来,对着刘朔看了一下瞳孔,又听了听心跳,说道:“这个小伙子没有生命危险,只是现在很是虚弱,好像是因为过度脱力晕了过去……” 见到医生说没有大碍,苏晓顿时松了口气。只是听到那“过度脱力”几个字,心不禁又悬了起来。 医生们七手八脚地将两个患者抬上了救护车,苏晓也跟着上了车。 盯着那张苍白的脸上,想起刚刚在桥上的那一幕,苏晓的满眼尽是复杂。 救护车越开越远,一个身影缓缓转身,朝着远处走去,所过之处滴滴答答淌了一地的水印。 “先生!先生!”躲在一旁的光头,不禁着急了起来,竟一步上前,挡在浑身湿透了的张寒衾的身前。 “先生,你就这么让他们走了!”光头着急地说道。 “是。”张寒衾看了眼身前的光头,绕过了他,朝着前方继续走去。 “什么叫是?”光头连忙又追了上来,忿忿不平地说道,“明明就是您救了苏小姐的母亲,怎么把功劳都让那刘朔抢走了!” “没关系。”张寒衾冷冷答道,“人没事就好。” “怎么就没关系了!”光头气得大跳起来,“要不是先生你及时赶到,别说苏小姐的母亲,就是那刘朔都得淹死在江里!” “明明救不了人,还非得装出大义凛然的样子望江里爬!” “明明自己都是被您救得,还恬不知耻地假装自己救了人,让别人感激!” “我……我……我真他特么的想一口呸他脸上!” 光头骂得唾沫横飞,张寒衾斜了一眼,他连忙捂住了嘴。 “先生,您别怪我多嘴!”光头松开手,讪讪地说道,“您为什么不出去见苏小姐一面啊?” “若是有一天她真的被那姓刘的给骗到手了,您觉得您能甘心么?” 张寒衾脚下一顿,随即又继续向前迈开了步伐:“走吧,还有事情要做。” “先生……你……唉!”光头摇了摇头,连忙跟上,“您以后可千万别怪我没提醒您。” “您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啊?” “您若是不喜欢苏小姐也就罢了!您还喜欢的不得了!您对苏小姐那么好,苏小姐却是一点都不知道。” “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望着这四周雪白的墙壁,苏晓心中不禁苦笑,这么多年自己来医院的次数,都没有这一个月多。 “我的布……我的布……”几声呢喃吸引了苏晓的注意力,守在床边的苏晓连忙抬起头来。 “妈!妈!……”苏晓紧紧地抓着母亲的手低声叫道。 苏晓妈渐渐地睁开了眼睛,定睛一看,竟然是女儿,顿时喜逐颜开:“小溪!妈妈啊,给你买了缎面做被子,给你结婚用!” “那个缎面可好了,青绿色的底,上面还绣着花……”说着说着,苏晓妈一扭头,却是发现自己的缎面不见了,顿时脸上一紧。 “我的缎面呢!我刚买的缎面呢!!!”苏晓妈连忙坐了起来,四下张望,“这是怎么弄的啊……我记得明明我手里的啊,别人抢我都没给啊……” 苏晓妈越说越激动,根本不顾身边女儿的劝阻,好像魔怔般大叫了起来:“谁把我的缎面拿走了!谁把我的缎面拿走了!” “妈!妈!”苏晓紧紧地抱住母亲。 “我的缎面,我的缎面……” “那是给我女儿结婚用的缎面啊!” “妈,我们不要缎面,我不结婚,我不结婚!我陪你一辈子!”苏晓哭着说道。 “胡说!”一听女儿这般说辞,苏晓妈顿时双目圆睁,气得浑身发抖,“你不结婚,以后老了怎么办!病了怎么办!伤心了怎么办!” “……身边连个心疼你的人都没有,连个爱你的人都没有,你让妈妈怎么放心的走!你是想让妈妈死都不瞑目吗!!!” “不是!不是这样的!”苏晓抱着暴怒的母亲连连摇头,哭着说道,“妈,我能照顾自己,我真的能照顾自己……” “我不结婚……一辈子守着您!陪着您!不好么……” “怪我……你一定是在怪我……”苏晓妈突然有些痴呆地看着女儿,一颗泪珠从眼中滚落了下来。 “你是在怪我把缎面弄丢了……” “完了完了……女儿生气了,小溪生气了……小溪结不成婚了……” “不是!不是!我没有……”苏晓大哭着,头摇得像波浪鼓。 苏晓妈却是不管女儿,直接把她晾在了一边,眼神顿时有些发直,神志不清地絮絮叨叨起来。 “一被子,一辈子,有儿有女大房子……” “女儿没有好被子,命薄好比窗户纸……” “一被子,一辈子,有儿有女大房子……” “妈!你怎么了!”苏晓看到母亲这般样子,感觉一颗心好像被挖出来一般,疼痛难忍。 “医生!医生!你们快来啊,我妈她怎么了啊?” 医生护士们听到叫声,连忙跑了进来,只见到苏晓正紧紧地抱着母亲,泪水滚滚地淌下。 一个年迈的值班医生走了过来,看着神情呆滞的苏晓妈,走到病床前看了下病历牌,不由得神色有些凝重:“海默病的患者不能受到刺激,医生没有告诉过你们么?”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晓擦了擦眼泪,抽咽着将刚才的情况大致描述了一番。 年迈的医生听后,不禁叹了一口气:“你们这些年轻人啊,嘴上孝顺,却根本就不懂得老人们的心。” “哪个老人会愿意自己的儿女陪自己一辈子啊?他们只会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儿女。” “她这啊,都是心病,八成都是因为……”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苏晓,医生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往下说。 “算了……以后记得一定不要刺激病人,得了这种病,时间剩的就没那么多了……” 苏晓重重地点着头,抱着神情呆滞的母亲,心中满是深深地自责。 突然,病房门处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传了进来。 “您好!”苏晓抬头一看,一个有些眼熟的人站在病房门口。 “请问,这里是昨天那位大姐的病房么?” 第68章 第六十章 过了一会,苏晓这才认出来,门口的竟是昨天那个“和谐布庄”的老板。 那布庄老板一看到苏晓,却是顿时就认了出来,连忙捧着手里的东西,呼哧呼哧地跑了进来。 “这是……”苏晓擦了擦泪水,此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布庄老板气喘吁吁地将手里的东西打开,递了上去,苏晓打眼望去,竟是一大叠整整齐齐的青绿色缎面。 “大姐!这是你的缎面!是给你家姑娘做结婚被子的缎面!”布庄老板朝着苏晓的妈妈大声说道。 “啊?”苏晓妈一听到缎面两个字,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她扭头一看,连忙一手抓过,紧紧地将缎面搂进了怀里。 “我的缎面!小溪的缎面!”说着,她又将怀中的缎面看了又看,不禁满脸顿时笑开了花。 “对!就是这个缎面,这个就是我的缎面!” “小溪!你看!有缎面了!我们有缎面了!!!”苏晓妈连忙颤抖着双手递给女儿,“我的女儿能结婚了!我的女儿终于可以嫁个好人家了!” 苏晓含着热泪连忙频频点头,母亲却是捧着缎面满脸幸福地拿给周围的每个医生护士看。 有的人祝贺,有的人抹着泪点着头,有的人夸这缎面漂亮,竟没有一个人嫌弃这个疯癫的老太婆,看着苏晓不禁心中满是感激…… “老板,谢谢你……”苏晓擦了擦眼泪,朝着身侧的布庄老板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布多少钱,我买!还有上次的那匹布,一起赔给您……” “不用,不用!”布庄老板看得也是眼眶发红,连连摆手,“我听电视里说了,大姐直到一脚踩空,掉进江里面,这缎面都舍不得放手。” “我知道大姐是真心喜欢这个缎面,更是听大姐说,她这是用来给女儿结婚做被子用的。”布庄老板说道。 “怎么说大姐也是因为我们的布才爬到了那么危险的地方。大姐的病我们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们希望能帮大姐完成心愿,希望大姐能好好地做一床被子,将她亲爱的女儿,好好地,风风光光地,顺顺利利地嫁出去!” 布庄老板边说边绽放着笑容,眼角了里却是流出了泪水。 “这个啊,就算是我提前给你的结婚贺礼了!” “那怎么行!这布也是蛮贵的……你们也是生意人……”苏晓被布庄老板一席话感动得泪水涟涟,又怎么好意思白白要他的布? “别争了!这点布我还负担得起!”布庄老板叹了口气,说道,“我看得出来,大姐这些年啊,心里一直藏着这事。” “你啊,也赶快找个有眼缘的,对你好的,别让大姐她啊,空等……” “嗯……嗯!”苏晓含着热泪,频频点头。 “小溪!小溪!”苏晓妈满心欢喜地将缎面捧到了苏晓面前,竟像个孩子般高兴地说道,“大家都夸你的缎面好看!回家啊,妈妈便给你做被子,做个漂漂亮亮的被子!” “嗯!嗯!”苏晓擦着眼泪,连连点头。 “哦,对了!”苏晓妈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朝着小溪说道,“小溪啊,咱们家女婿呢?给他也看看缎面,看看喜欢不喜欢!” “不用了!妈做的他一定喜欢!”苏晓强颜欢笑,轻声朝着母亲说道。 “不行!你这个孩子!”苏晓妈语重心长地说道,“两个人过日子啊,什么事都要有商有量的,这样才和睦。” “来,快给他看看!” “妈,这……”苏晓此时不由得左右为难。她不敢有乱说话,怕又刺激到母亲,只是这个当口,让她上哪里去给老妈找个女婿? “怎么了,小溪?”苏晓妈看见女儿面带难色,不由得神色紧张,开口问道,“他是不是说这个不好?他不喜欢?” “没!没!”苏晓心中一惊,连忙点头说道,“喜欢!他一定喜欢!他说了他喜欢!” “你又骗我!”苏晓妈不由皱起了眉头,“从小你一说瞎话就是这个表情。” “妈,我没有……” “完了!一定是女婿不喜欢!”苏晓妈顿时满脸地紧张,捧着缎面的手都开始颤抖了起来。 “完了完了!女婿不喜欢!不喜欢就会对小溪不好,完了完了……” “妈,没有不喜欢!”苏晓见母亲这般样子,心中顿时又急了起来,连忙紧紧地握住了母亲的手。 “没有不喜欢!真的没有不喜欢!” 只是此时苏晓妈却是根本听不进别的话,仅是嘴里一个劲儿地念叨着:“女婿不喜欢,完了完了,不喜欢……” “妈!没有……真的没有!”苏晓无力地呼喊着,苏晓妈却是仿佛根本听不见一般。 突然,一个文质彬彬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苏晓和母亲不禁双双一愣。 “阿姨,这个缎面……我很喜欢!” 苏晓循声望去,只见刘朔穿着病号服,被凌丁搀扶着,强撑着站在门口。他大口地呼吸着,胸部不断地起伏,双腿不住地颤抖,好像随时都会倒下去一般。 “阿姨……这个缎面很好看,我真的很喜欢……”刘朔脸上不住地留着冷汗,看得旁边的医生不住地皱眉。 “你是……”苏晓妈的注意力被刘朔吸引,不禁用眼睛从上到下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阿姨,我是苏晓的大学同学,我叫刘朔。”刘朔被凌丁搀扶着,一步一步地朝着病床走去,“阿姨您叫我小刘就好了!” 苏晓妈眼睛一亮,看了看身边的女儿,又看了看这个文质彬彬的男子,不由得眼睛眯成了一道缝。 “哦——!明白了!明白了!” 苏晓妈妈顿时喜笑颜开,连忙将手里的缎面凑到刘朔眼前,一个劲地夸着。刘朔不住地配合着点头,余光扫了一眼苏晓,却见苏晓面无表情,孤零零地站在一旁。 “小溪!”苏晓妈看女儿冷冰冰地站在一旁,不由得一手将她拽了过来。 “我们家小溪啊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倔!认准了的事儿啊,几头牛都拉不回来。小刘你别介意啊!”苏晓妈脸上略为带着歉意,朝着刘朔说道。 “不会的!”刘朔挤出了微笑,看了眼身边的苏晓,开口说道,“我和苏晓四年大学同学,我了解她的性格!” “了解就好,了解就好!”苏晓妈看着面前的“女婿”是越看越顺眼,不由得笑着说道。 一旁的凌丁用力地搀扶着刘朔,她知道刘朔的体力早已经透支,若是没有她在旁边的支撑,刘朔早就已经栽倒在了地上。 看着他汗涔涔的脸,凌丁的心中犹如被刀割过一般难受,她轻轻地掏出纸巾,想帮刘朔擦去额间的汗水。 只是刚一抬手,却感受到了一股充满敌意的目光。 凌丁回头一看,竟是苏晓的妈妈,凌丁连忙将手放下。 苏晓妈妈脸色有些难看,她紧紧地盯着刘朔那只被凌丁挽住的手臂,有些犹豫地开口问道:“小刘啊……这位……这位是?” “啊,阿姨,这位是我的……”刘朔想了想,低声说道,“表妹……” 凌丁低着头,听到“表妹”两字从刘朔的嘴里吐了出来,不禁周身一震。 “表妹啊……”苏晓的妈妈盯着两人搀扶在一起的手臂,脸上绽放着尴尬的笑容,可任谁都能看出笑容里藏着的些许紧张。 凌丁的脸也不禁发烧起来,不知是害羞,还是失望。 只是这手,她绝对不能放。 现在的刘朔还站不稳,现在的刘朔还需要她。 想到这,凌丁猛地抬起了头,直直地望着苏晓的妈妈。 “小刘啊……”苏晓妈望了望一旁的抬起了头的“表妹”,朝着刘朔吞吞吐吐地说道。 “阿姨您说!”刘朔朝着苏晓妈有礼貌地点了点头。 “我看你和我们家小溪的事……不如就今天定下来吧。”苏晓妈有些害怕凌丁那毫无畏惧的眼神,连忙将目光移到刘朔脸上。 “妈!……”苏晓听后大急,在一旁刚吐出一个字,却是看见病房里一圈的人都在看着她,不由得将其他的字眼吞回了肚子里。 刘朔怎不知苏晓心里的想法? 他望了眼苏晓,苏晓满眼却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 那种眼神,刘朔未曾见过,只不过,却是在心底感受得到。 “阿姨,我……没问题。”刘朔长呼了一口气,看着苏晓妈妈大方地答道。一旁的凌丁不禁有些呆呆地望了望身边的刘朔,随即却是默默地低下了头。 “只是,这事还要听听苏晓的意见。”刘朔直直地望着苏晓,轻轻地答道,“毕竟,我们都想给苏晓幸福……” “小溪!小溪!”苏晓妈听后满脸高兴地一把抓起女儿的手,“小溪,小刘他答应了,小刘他答应了!” 说着,说着,一缕眼泪竟从母亲的眼角缓缓淌下。 “妈,别哭……”苏晓看着面前像个小孩子似的母亲,不禁鼻子一酸,伸手帮母亲擦去泪水。 “小溪,妈妈是高兴,是高兴!”苏晓妈笑着,也伸出手来拂去女儿眼角的湿润。 “妈妈想看着你结婚……想看着有个人能牢牢地牵着你的手……陪你走完一辈子……” “小溪,你会答应他吧……你会结婚吧……你会幸福吧……” 妈妈眼睛里闪着的泪花,将苏晓心中最后一道防线冲垮。 “会……会……会……”苏晓泣不成声,紧紧地抓着母亲的手,不住地点头。 “妈……我会结婚的……” “妈……我一定会幸福的……” 窗外,光头望着一道远远飘走的背影欲言又止,又望了望窗内的苏晓众人,不禁叹了一口气,狠狠抽了自己两个嘴巴。 第69章 第六十一章 苏晓轻轻地推开门,在门口朝病房内望去。 只见刘朔闭着眼睛面色惨白地躺在病床上,眉头却是紧紧锁着,好像是陷入了噩梦一般。 一旁的凌丁听见声音回过头来,见是苏晓,随即将刘朔的手轻轻放下,被子掖好,轻手轻脚地走了出来。 “来找刘朔?”凌丁走了出来,随手关紧房门,朝着苏晓面无表情地问道。 苏晓有些尴尬地望了凌丁一眼,随即点了点头:“我来找刘朔商量点事……” “其实不用商量。”凌丁好似有些不甘,随即望了眼苏晓,长吁了一口气,走到走廊的窗前,望着外面的影影绰绰,直接说道,“连结婚这种事他都一口答应了下来,我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事,值得他拒绝的。 苏晓有些尴尬,望着窗前的那道背影,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能把话接下去。 “你……喜欢他……是吧。”苏晓犹豫了再三,还是选了一个最烂的选择。 “嗯。”凌丁很自然地转过头来,朝着苏晓大方地点了点头,“不单单是我,我们基地里的女孩都很喜欢他。” “基地?”苏晓有些愕然。 “对,基地,就是他五年前被迫离开去的地方。”凌丁望着苏晓满脸的不解,好似因为知道了些苏晓不知道的事情而突然有了些成就感,“ns公司对外的全称是‘naturalsce’,实际上并不是这两个英文单词。” “实际上?”苏晓突然感觉到她好像马上就要抓住了那根线,那根一直在自己身边,将整个事情串连起来,却是看不见的线。 “y。”凌丁望着苏晓,展了展眉头,叹了口气说道,“所以,他哪怕是被你恨一辈子,也不会和你说半个字的。” y——国家安全…… 这四个大字如同一柄巨锤,重重地击在苏晓的胸口。 此时她终于明白,为什么刘朔要一遍遍的道歉,为什么刘朔即便在生死之间也不向她解释五年前他到底去了哪里。 也是…… 苏晓突然觉得自己真的是太傻了,也只有那种地方,才会让人无声无息地消失,又神出鬼没地出现。 “你们应该是有纪律的吧。”苏晓突然反应过来,自己好像一直是在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不禁抬手揉了揉有些转不过来的头。 “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被处分?” “处分?”凌丁哂然一笑,“为什么要处分我?又不是我告诉你的,事情都是你自己看到的。” “我自己看到的?”苏晓眉头微皱,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想看看么?”凌丁未待苏晓回答,便直接牵起苏晓的手,轻轻地走进房门。 苏晓满脸的疑惑,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半推半就地坐在了刘朔的床前。 “不要害怕,跟着自己的感觉。”一声极具蛊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晓不由得顺从地闭上眼睛,轻轻地点了点头。 凌丁一手轻轻地握住苏晓,另一只手轻轻地搭在刘朔的手上。黑红色的癫痕瞬间爬满了凌丁的全脸,凌丁双目圆睁,苏晓突然觉得自己好似被倏地一下吸进了一个无尽的空间里。 “这是哪?”苏晓心中顿时害怕起来。 “这是刘朔的内心。”凌丁突然出现在苏晓的身边,开口说道。 “内心?这……这怎么可能!”苏晓瞪大了眼睛么,满脸的不相信。 “你应该猜得出,基地里出来的都不是普通人。”凌丁朝着苏晓说道,“这个便是我的能力——思维控制。” “如果我愿意,我可以知道你记忆里的一切事情。” 苏晓不禁等大了眼睛,往后退了两步。 “不用害怕。”凌丁理解地一笑,“你想看什么,点一下,镜面上就会出现。” 话音刚落,苏晓的面前便出现了三扇如水镜般大门。 苏晓有些惊恐地紧咬着嘴唇,伸出了手,随即却是放下了。 她长呼了一口气,说道:“我不想看他的内心。” “看一下又何妨。”还未待苏晓同意,只见旁边的凌丁伸手一点,“你不看一看,是不知道他为你付出的到底有多少……” “你!……”苏晓不禁怒目而视,只是已经晚了,第一扇大门的波光粼粼背后,顿时显现出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孩。 那是刘朔大四时的样子,苏晓没想到,自己一眼便认了出来。 “我不去!”镜面里的刘朔转过头,望着他面前的一个老者不满地说道。 “已经确定了,由不得你。”老者在一旁翻阅着报纸,眼都不抬一下,不容置疑地说道。 “我已经成年了,我的事情应该由我自己来决定!”刘朔拳头握得紧紧,努力地抗争着。 “成年?”老者放下报纸,不屑的说道,“没有上过战场的男人,永远不会成年!” “这是关系到国家生死存亡的研究,今年在全国范围内仅筛选出了十一个基因符合的人选!被选中是你的使命,也是你的荣耀!” “凭什么!凭什么国家的生死存亡要和我的命运捆绑在一起!”刘朔不甘心,大声喊道,“我的毕业论文还没有写完,我的实验还没有做完,我……我还有很多很多要做的事,我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 “我已经和相关领导请示过了,你的学业将会在基地继续。而且,那里的实验条件一定会比国瑞要好很多。这点,你不用担心。” “可是……可是……”刘朔一听,脸色一片焦急。 “可是什么?”老者皱着眉望着刘朔,“没有问题的话,收拾下东西,过几天就会有人来接你。” “可……可是苏晓怎么办!我答应过她……”话还没说完,一个巴掌“啪”地一声打在了刘朔脸上。 “没出息!”老者怒声骂道,“国家和儿女私情到底哪个重要?!你自己说!” “你那些不合时宜得儿女私情趁早都给我扔得远远的!” “不然,我有很多种方法让她毕不了业……” “你……!”刘朔顶着脸上的手印,狠狠地咬着牙,怒气冲冲地猛地摔门走了出去。 “喂?你在哪……别上课了,我在青鸾山等你……” 第一扇大门悄悄消失,苏晓不禁愣在了当场。 怎么……怎么会是这样? 看着苏晓惊愕的表情,凌丁没有说什么,只是一动不动地望着第二扇大门。 随即她好似狠下了心,不忍地又伸出了手指。第二扇大门上一阵波动,几个怒吼的声音先传了出来。 “阿夜!阿夜!”刘朔脸色惨白,抱着满身是血的阿夜不禁嘶声大叫。 “菌种……快……救人……”只见阿夜缓缓地举起一个被鲜血浸透的瓶子递给刘朔,一咧嘴吐着血沫笑道。 “雷氏的菌种质量真的很不错……比我们的果真要好……” “我……”刘朔有些犹豫地伸手抓过瓶子,却是回头看了眼身侧的另一个人。 苏晓循着刘朔得目光望去,不由得目瞪口呆,那躺在地上的人,竟是自己!只是那具身体已经有了些衰败的颜色。 无数的片段涌了进来,苏晓恍然大悟,这是在青鸾山半山腰的古盐井旁! “快……快……”阿夜低声催促着。 “不行!”一个尖锐的声音怒吼着传来,“刘朔,你要救阿夜!救阿夜!” 苏晓连忙朝一旁望去,只见画面上凌丁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她满脸泪水,大声喝道:“刘朔……你不能就这样让阿夜死……你不能!” “没……用的……”阿夜艰难地说着话,“她的几率是百分之五十……我的几率却只是百分之一……” “百分之五十也不一定成功,百分之一也有希望!”凌丁紧紧地抓住阿夜的手,泪眼婆娑,“阿夜,这届只剩下我们三个,你不能这样放弃自己!我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 “呵……”一口血沫再次涌了上来,阿夜不禁龇开了满口的血牙,“十年前我就早该死了……多活了这么多年……也赚够本了……” “不行!阿夜!你不能放弃!”凌丁痛哭大叫,转身抓住刘朔的手臂,“刘朔,你救救阿夜!你快救救阿夜啊!” “我们三人这么多风雨都挺了过来,这次一定还能挺过来的!……你救他!你快救他啊!” “凌丁,阿夜他救不活了……”刘朔满脸的悲痛,狠狠地赚着手里的菌种,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淌了下来。 “刘朔,你不是要……”凌丁呆呆地望着刘朔,不禁失声喊道,“谁说救不活!我们还有百分之一的希望!” “……雷氏的菌种和我们的不同,阿夜再次感染,一定会产生排异反应。”刘朔狠心轻声说道,“排异反应的结果,你是知道的……” “这份菌种是阿夜拼了性命抢来的,我们不能浪费……” “浪费?浪费?你和我说浪费?”凌丁怒极反笑,愤怒地朝着刘朔喊道,“给苏晓用就不叫浪费,给阿夜用就叫浪费!你是这个意思么?” “你以为我不想救阿夜么?你以为我就想看着他这么死么!!!”刘朔红着眼睛朝着凌丁大声喊道。 “用在苏晓身上不但有可能救活她,还有可能觉醒能力!用在阿夜身上毫无用处!只能填补一下我们那不值钱的愧疚感!你明白么!” “不值钱的愧疚感……不值钱的……愧疚感……”凌丁不由得几声惨笑,有些疯癫地重复着刘朔的话。 “为了一个女人,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的命都被你说成不值钱……?” “你……”刘朔脸色惨白,好似突然没了力气,你要是这般认为……就这般认为吧……” 随即他扭头看着怀中的阿夜,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淌了下来:“阿夜……对不起……我来送你上路……” “不要!刘朔!住手!……” 一片白光乍起,第二扇大门悄悄的消失了。 苏晓心中顿时波浪滔天,她愣愣地转过头,身边的凌丁早已泪流满面。 “每一扇门,其实都是他的一个梦境。”凌丁没有扭头,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这些梦境……每日每夜都……在无休止地折磨着他……” “其实,他为你做了很多事情,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第70章 第六十二章 “这里,还有一扇……”说着,凌丁的手便朝着最后的一扇门伸去。 一旁的苏晓连忙一把紧紧地抓住凌丁的手:“我不要看了……你送我出去。” “这最后一扇里面,有你。”凌丁扭过头来,直直地看着苏晓,“真的不看了么?” 苏晓缓缓地摇了摇头:“不看了。” “也好。”凌丁点了点头,“有些事也该让他自己告诉你,毕竟你们之间的误会还需要你们自己来解除。” “我只是希望……你知道他对你的付出后,能给他一个公平的机会。” 苏晓听后不禁一怔,不解地问道:“你不是喜欢他么?怎么还……” “怎么还帮他说话是吧。”凌丁低下头微微一笑,看起来有些惨,“既然不能给他幸福,那我就只能试着帮他幸福。” “这也是一种特别的爱,不是么?” 苏晓好似还是不太理解,凌丁却是没在说什么,轻一挥手,端坐的苏晓便睁开了眼睛。 她回头望了望凌丁,不禁顿时吓得“啊”了一声。 只见凌丁的脸上横七竖八的爬满了黑红色的癜痕,仿佛是远古部落的中诡异的巫术所承载的图腾。 “很丑,是吧。”凌丁苦笑着,“这个世界上万事都是公平的,你得到了一种能力,那你也就必须承受相应的痛苦。” “你快回去照顾你母亲吧,等刘朔回来,我会和他说你来过了。”凌丁朝这苏晓微笑着点了点头。 苏晓有些战战兢兢地起了身,她总有些觉得什么地方不对,但是却说不上来。 看着苏晓走出门去,凌丁又快速地闭上了眼睛。 梦境中,她再次走到了第三扇门面前,手指轻轻一点,只见波光粼粼的镜面,顿时显现出了几个人来。 “来,这个激光笔啊,就送给你了!”一个女人拿着激光笔放到了一旁的小胖子手里,“你要是自己无聊的时候啊,还能拿出来自己算算数,解解闷!”。 “可是,这是姐姐的东西,又不是你的……我随便拿了别人的东西,爸爸又会说我的。”画面中的一个小胖子嘟着嘴小声说道。 “既然你都说了这是姐姐的东西,那姐姐就把它送给你了!”画面中的苏晓喜爱地掐着小胖子的脸,“这也是我们的秘密,不要告诉你爸爸妈妈哦!”。 “嗯!谢谢姐姐!”小胖子紧紧地攥着激光笔,高兴地点了点头。 嘴角微微扬起,少顷,凌丁竟然狂肆地大笑了起来。 “雷氏找了那么久,那激光笔竟然在他自己儿子的手上,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 “我说过,不要对我使用能力。”一个声音冷冷地传了过来,凌丁突然一惊,随即却是微微一笑,回头望着面前的男子。 “激光笔找到了……在雷铭雄儿子手里……” 刘朔瞳孔猛地一缩,他几步走上前来,直直地望着水镜中播出的画面。 “你偷看了苏晓的记忆!”刘朔转过头看,冷冷地看着凌丁说道。 “我没有办法。”凌丁面无表情,心如死灰般直直盯着刘朔,“你都已经要和她结婚了……我现在若是不这样做,以后更是没机会了。” “你可以忘了责任,忘了使命,忘了阿夜……但是我不能!我不能!”凌丁的声音越来越大,随后竟然毫无顾忌地大声喊了起来。 “我……我没有!”望着几近崩溃的凌丁,刘朔的气势顿时便落了下来。 “……没有?”眼泪突然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凌丁抬头望着刘朔轻轻问道,“你骗得了别人,骗得了自己,可是……” “……在这个空间里,你骗得了我么?” “你现在满脑袋里面都是苏晓,都是那十天之约!” 刘朔顿时呆若木鸡,随后他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一睁开眼,自己又躺在了病床上。 刘朔连忙抬头朝凌丁望去,看着她那张爬满了癜痕的脸,不禁狠下心开口命令道:“不许去!” “为什么?”凌丁还未来得及擦干眼泪,“现在已经知道在谁的手里,而且已经和苏晓没有关系了,你为什又要罢手!” “那个小孩是雷铭雄身边的人,这……太危险了!”刘朔脸色有些难堪,望着凌丁说道,“凭借阿夜的身手都已经……更何况你我……” 刘朔顿了顿,缓缓地低下头:“我们已经失去了阿夜,不能再有任何闪失了。此事从长计议,你不要擅自行动。” “但是现在这件事情雷氏还不知道,若是被他们知道了,我们的胜算就更低了!”凌丁不由得着急地说道,“你的能力一定不会败给别人,我……我也和那个女人也交过手,她也被我控制过……” “你以为她还会中第二次计么?”刘朔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况且,我们还不知道雷铭雄的能力到底是什么……” “可是……” “不用可是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刘朔一回头打断凌丁,说道,“还有,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再这样偷取别人的记忆了……” “每个人的记忆中,都有不想被别人看到的一幕……” *********************************************************************************** “阿夜!阿夜!”凌丁悲痛地叫着,但刘朔怀中已经化作星辰点点的躯体,却是再也回不来了。 “阿夜……他回家了……回到他最思念的地方了……”刘朔看着痛哭流涕的凌丁,闪着泪花安慰道,“我们该替他高兴……” 突然,一道青光从井底喷薄而出,犹若极光染得天边瑟瑟如碧。 一道人影赤着身体猛地扑到苏晓身边,犹如下山之虎般迅猛,冲击力竟将地面炸的乱石纷飞。 刘朔、凌丁二人猝不及防,不禁被冲击力顶得倒飞了出去,重重地击在山体上。 “张寒衾!!!” 待刘朔回过神来,望着面前那黑发如瀑的俊美男子,不禁咬牙切齿高声喊道:“都是你!都是你害了苏晓!” 此时的刘朔眼睛通红,如发狂了一般。只见他蓦地消失在原地,下一秒钟堪堪地出现在了张寒衾的身后,抡起拳头便朝着面前的脑袋砸去。 “滚!”一个字眼冷冷地迸出,张寒衾微一侧头,伸出右手牢牢地封住刘朔的拳头,随后猛一用力,竟将刘朔整个人直直地甩飞了出去! “刘朔!”凌丁连忙伸手搀扶住落地的刘朔,二人不禁被那余力带着连连后退。 张寒衾无暇他顾,周身顿时泛起碧绿色的光芒,将面前的苏晓牢牢笼罩在了里面。 凌丁怒不可遏,脸上的黑红色癜痕迅速涌起。一旁的刘朔看出端倪,连忙伸手止住凌丁,一时之间,他的脸上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走,张寒衾浑身青筋暴起,脸色是越来越难看。刘朔感受得到,张寒衾此时正不遗余力地将滚滚的生命力朝着苏晓的身体里注去,只是那具躯体却是如同朽木一般,无论如何滋润,却是唤不起半点生机。 那绿色光芒越来越盛,一开始仿佛是一团柔和的绿光,到后来竟然如同一只刺猬,无数的绿色剑光不受控制般四下乱窜,将四周的地面山体割得千沟万壑,满目疮痍。 “啊——!”张寒衾双手再也控制不住,绿色光芒砰然破散,将自己的身体割得鲜血淋淋。 “小溪!——小溪!”张寒衾仰天大吼,浑身颤抖地抱着怀中毫无生气的女子。白皙俊美的脸上被剑气割出了道道伤痕,鲜血缓缓地流下,仿佛是对残酷现实的无声抗议。 “我能救她。”一个声音蓦地传来,张寒衾不禁浑身一震,他连忙瞪大了眼睛扭头望向刘朔。 “但是有条件!”一旁的凌丁看了眼身旁的刘朔,连忙插嘴说道。 “我答应!”张寒衾冷冷地看着凌丁直接说道,“只要能救活她!” “好。”凌丁一步上前,拦住了刚想说话的刘朔,“我也明人不说暗话。” 只见凌丁一把夺过刘朔手中的菌种,咬着牙说道:“我手里的这个东西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能够救活她,但我们有一个伙伴为了这个东西丧了命。” “所以,若是救活了苏晓,你要帮我们完成他还没有完成的使命。” “好!我答应你!”张寒衾毫不犹豫地说道,“还有么?” “有!”一旁的刘朔突然站了出来,直直地望着张寒衾说道。 “张寒衾!我要你和我赌一次!” “好!”张寒衾直直地望着刘朔,随后轻声应道,“赌什么?” “苏晓能接受你,只不过是因为……”刘朔眼睛里几欲冒出火来,喘了口气恨声说道。 “只不过是因为……她以为我死了!再也回不来了!” “我们认识了多年,而你——这个来历不明的人,认识她到现在只有十天!”刘朔狠狠地望着张寒衾,大声咆哮道。 “十天!十天!张寒衾!你敢不敢也给我十天,敢不敢从苏晓的生活里死掉十天!” “苏晓醒来十天后,她选择谁,听天由命!” “张寒衾!你敢接我这场赌么?!” 第71章 第六十三章 刘朔揉了揉太阳穴,望着正在挑选窗帘的母女俩,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已经第九天了,明天便是约定的最后一天,竟也是自己与苏晓结婚的日子。 一切仿佛是做梦般。刘朔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在十天内和苏晓结婚,即便那是假的。 只不过,这个假结婚只有他们俩人知道,双方的父母、郝尧、凌丁、周鑫洋,统统不知道,更不用说那张寒衾了。 以他那孤傲的性格,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一定会干干净净地走开吧。 刘朔心中不禁暗暗想道。 这个婚只能先结了再说。只要张寒衾不再纠缠苏晓,就这么“死”掉,以后一切都还有机会。 “小刘!快来!”苏晓妈高兴地招着手,拉起手中的窗帘,朝着刘朔笑着说道。 “这个窗帘的颜色怎么样?我看和你们的被子配得很!” “嗯,是不错!”刘朔满脸阳光地一咧嘴,朝着苏晓妈微笑着说道。 “好!好!”苏晓妈见刘朔也喜欢,乐得不住地点头,“你们结婚虽是仓促了点,不过啊,这该有的东西不能少!” “我寻思着,窗帘窗帘,这是将你们几年的同窗紧紧连在一起的物件。这么好的彩头,一定要买个好的!” 刘朔不禁一怔,微微抬起了头望向了苏晓。苏晓脸上却是毫无喜色,更毫无尴尬。 “小刘?”苏晓妈看到刘朔有些走神,不由得轻声问道。 “哦……哦……听您的,就买这个!”刘朔连忙附和着说道,苏晓妈一听连连点头,嘴都险些合不拢。 “哦,对了!”苏晓妈好似突然想起来了什么事一般,脸色突然着急了起来,“宾客的事,怎了样了,我们订的那个场地比较小,能坐得开吗?” “阿姨,坐得开!”刘朔连忙安抚苏晓妈说道,“苏晓的意思是不要太张扬,所以我们只是叫了一些好朋友,人没有那么多,肯定没问题。” “没问题就好……没问题就好……”苏晓妈长舒了一口气,回头看见了女儿,顿时又变成了笑脸,与女儿去挑选窗帘去了。 苏晓有些感谢地望了刘朔一眼,刘朔朝她善意的点了点头。苏晓又低下了头,陪着母亲看起了窗帘。 刘朔心里不禁苦涩一笑。 自从三天前定下婚期,刘朔觉得与苏晓的距离是越来越远了。从小到大一直很传统的苏晓,这次却是一定坚持要举办一场西式的婚礼,这其中原因,说不得便是苏晓她…… 只不过,刘朔现在也没有时间顾得了那么多了。 “在想什么?”趁着售货员向苏晓妈介绍其他窗帘的间隙,刘朔小心走到苏晓身旁,轻声问道。 “没什么。”苏晓一扭头见是刘朔,勉强一笑,摇摇头说道。 “你放心。”刘朔短呼了一口气,努力做出开心的样子,小声说道。 “我既然答应了是假结婚,以后便不会逼迫你做你不喜欢做的事。我们主要还是为了完成阿姨的心愿。” “嗯。”苏晓仅是一点头,“谢谢。” “你……”刘朔望着苏晓的侧脸,欲言又止,还是开口说道,“还是觉得张寒衾会回来吧。” 苏晓身体微微一震,没有回答。 “之所以选择在举行西式婚礼,而不是传统的拜天地……”刘朔望着苏晓,有些尴尬地说道,“是为了张寒衾,是么……” “刘朔……”苏晓的眼中渐渐凝出了泪花,她依旧直直看着前方,“对不起……我真的没法忘掉他……” “如果你不愿意,我们可以……” “没什么对不起的。”刘朔却是打断苏晓,咧嘴一笑。 “我愿意!” “即便是假结婚,我也心甘情愿!” ************************************************************************************ 伍画随手拿起雷铭雄桌前的一张请柬,打开看了看,不由得一声冷哼,又将请柬扔回到了桌子上, “刘朔又在搞什么鬼,苏晓竟然真的会答应嫁给他?”伍画缓缓地走到了窗前,直直地望着不远处的ns大厦,说道。 “这一切都太诡异了。”伍画回过身来,望着沙发上的雷铭雄,“即便是苏晓目前还不知情,上了刘朔的当,但我始终不相信那个张寒衾,会眼睁睁地看着苏晓嫁给别人。” “会不会又像上次一样,是调虎离山……” “应该不会。”雷铭雄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打断伍画,摇了摇头。 “不过,有一点你说得对。”雷铭雄又点了点头,“张寒衾至今还不动,的确是不寻常。” “我猜,可能是他和刘朔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 “协议?”伍画望着雷铭雄,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联手了?” 雷铭雄却是摇了摇头:“以张寒衾那孤傲的性子……没那么简单。” “你还记得阿夜从我们这里偷走的菌种么?” “你是说……”伍画猛地回过神来,不禁惊呼,“我就说,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去,张寒衾再有本事,也不至于两个人都是毫发无伤!” “原来,刘朔是为了救苏晓这才偷的菌种!” 雷铭雄点了点头,嘴角微微挑起:“看来,此次刘总结婚,我们可是要准备一份大礼才好……” “说不得,经过此事,张寒衾以后还要感谢我们……” “不用再口是心非了。”伍画不屑地看了雷铭雄一眼,转身朝着房门外一步步走去,“你心里对那个苏晓有什么企图,你自己知道,别以为所有的人都是傻子……” 雷铭雄却是丝毫没有被伍画打搅到心情,仅是轻轻地吞吐着烟雾,直直地望着桌子上的请柬。 “那些年的话,看来你真的是忘了……” “不过不要紧,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第72章 第六十四章 一片宽阔的草坪今天被打扮得素雅异常。 打眼望去,草坪中心处搭起了一个台子,台子两侧摆放好了各种精美的餐点,一个高高的蛋糕上站立着穿戴整齐的两个小人;台下已经整整齐齐地摆满了几排椅子,每个椅子上都被乖巧地打上了青色的蝴蝶结,与鲜艳的绿草相互辉映,惹人喜爱。 一个大大的繁花拱门坐落在不远处,干净的白色绸缎从门下直直铺过,一直通向中心的台子。一路上满是细小的白色花瓣,散落在草坪上,仿佛是初秋凌晨结起的一层瑰丽的寒霜。 再往旁边看,有一个大大的白色帐篷,门口贴着“闲人与新郎官免进”。 “哎呀,怎么毛毛躁躁的!”郝尧刚走到门口的,一个人影便从帐篷里冲了出来。 郝尧连忙闪过,不禁叫骂道:“臭小子,赶着去投胎啊!” “抱歉,郝尧姐!”周鑫洋一边回头致歉,一边满脸兴奋地跑了出去。 “这小子怎么了啊!你结婚,他怎么这么高兴!他不是应该哭么!”郝尧一面埋怨着,一面朝着帐篷里面的苏晓问道。 只见此时的苏晓一身白色婚纱,长发被紧紧地盘成了的发髻,素素的淡妆下,虽面无表情,却依旧显得光彩照人。 “晓,你真漂亮。”郝尧发自肺腑地说道。 “还不得谢谢你的眼光。”苏晓望着郝尧说道,“郝尧,谢谢你的婚纱。” 淡淡的话语仿佛击中了郝尧的泪点,她连忙努力地眨了眨眼睛,拍了拍苏晓裸开的后背,说道:“死丫头,这可是我一辈子做梦都想穿上的款式!不过穿在你身上,不亏!” 苏晓轻轻地低下了头,郝尧连忙岔开话题:“周鑫洋那小子来干嘛的啊?” “他是来向我要捧花的。”苏晓朝着郝尧微微一笑,抬起头说道。 “捧花?”郝尧不禁眼睛顿时瞪得溜圆,“周鑫洋和伍画?这么快?” “嗯。”苏晓轻轻地点了点头。 “他能找到真爱,我自然也是高兴,只是……”苏晓想了想,不自觉地摇了摇头,还是把到了口边的话又咽了下去。 自己现在都是这般境地,还有什么资格去担心别人呢? “你是怕他被伍画欺负吧?”郝尧不由得一笑,自顾自地说道,“放心了,一物降一物,谁欺负谁这可说不准。” 苏晓微微一笑,朝着郝尧问道:“怎么,你也是来朝我要捧花的?” “我倒是想,不过我们家总裁是不可能答应的。”郝尧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拉起苏晓的手,“晓,你和我说实话,你真的想好了么?” “想好了。”苏晓自然知道郝尧的意思,点了点头,轻轻说道。 “我再问你一遍。”郝尧好似有些不甘心,满脸严肃地看着苏晓,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真的想好了么?” “想……好了。”苏晓的眼睛忽然有些湿润了起来,好像是终于说服了自己,朝着面前的郝尧狠狠地点了点头。 “晓,你这样委屈自己……会幸福么……” “幸福……到底什么是幸福……”苏晓抬头望了望帐篷外草地上四处寒暄的母亲,此时她满脸都绽放着幸福的笑容。 “也许,这对于我来说,能够完成我妈的心愿,便是最大的幸福了吧……” “可是你……”郝尧刚想说道,却被苏晓打断。 “郝尧,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苏晓转过头来,望着郝尧说道,“可是……我已经浪费太多的时间了。” “对于张寒衾,我始终不愿相信他已经死了……甚至我可以等下去,一辈子都等下去,可是……” “……可是我妈……她却已经没有时间了。”几滴眼泪滚了下来,一旁的郝尧也是眼泛泪花,连忙抽出纸巾匆匆接住。 “晓,别哭……别哭……” “至于刘朔……”苏晓接过纸巾,叹了口气,“我这辈子可能只能对他说对不起了……” “小溪,小溪!”苏晓妈的声音大老远就传了过来,郝尧连忙帮着苏晓擦干眼泪,站起身来。 “妈!”苏晓也连忙努力地眨了眨眼睛,站起身来,尽量平静地对母亲说道,“怎么了?” “小溪,你不知道,上次和你说的隔壁的你陶阿姨也来了,她……”苏晓妈兴冲冲地走了进来,一看到苏晓刚刚哭过的眼睛,不禁有些宠溺地责怪道。 “你这傻丫头,大喜的日子,哭什么!每个女人哪,都要走出这一步。当初你姥姥把我嫁出去的时候也是……”说着说着,苏晓妈自己的眼圈也红了起来。 “找个自己喜欢的,对自己好的,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不容易!不容易!” “嗯嗯……”苏晓连连点头。 一旁的郝尧识趣地走了出来,将空间留给了这对母女。 只是她一抬头,却是看见一身黑色西装的雷铭雄从拱门走了进来。 雷铭雄? 一旁的刘朔不由得心中一惊,他怎么来了? 没有给他发请柬啊!难道他是不请自来? 几个念头飞速地转过了脑袋,刘朔眼神一厉,连忙快步走了过来。 “刘总,恭喜啊恭喜!”雷铭雄朗声朝着刘朔拱手恭喜道,刘朔也连忙笑脸相迎。 “雷总能亲自来,真是蓬荜生辉啊!” “刘总这话可是见外了!这大喜的日子,还特意邀请,雷某人怎会不来?”雷铭雄朗声大笑,继续说道。 “更何况新娘子还是尺画艺术团的成员,于公于私,都应该前来拜贺才是啊!” 特意邀请? 刘朔心中不禁咯噔一下,脸上却是依旧满面的春风。 “雷总太客气了,快,里面请,里面请!” “雷总,您也来了!”郝尧挺了挺腰板,清了清嗓子大大方方地走了过来。 “郝尧姑娘也在啊!”雷铭雄笑笑说道。 “正好,郝尧,麻烦你帮我招呼下雷总,我这儿还得招呼其他的客人。”刘朔见郝尧走了过来,连忙说道。 “没问题。”郝尧忘了刘朔一眼,爽快地答道。 “也巧我今天没有女伴,那就有劳郝尧姑娘了。”雷铭雄没有拒绝,竟好似十分满意这样的安排。 “那我先失陪了。”刘朔歉意地一笑,“照顾不周,还请雷总多多包涵啊!” “哪里哪里!”雷铭雄客套地一伸手,“刘总请便!” 刘朔朝他微微颔首,目送雷铭雄郝尧两人渐渐走远,随手掏出手机,转身便朝着远处走去。 嘟嘟的几声等待音后,电话接通了。 “赶紧给我回来!”刘朔有些发怒,尽量压低了声音朝着电话里命令道。 “这么好的机会,你可以错过,而我却不能。”凌丁的声音从电话里冷冷地传来。 “我命令你马上回来!”刘朔冷冷地说道。 “即便是违抗命令我也要去。”凌丁果断地答道,“刘朔,我不能让阿夜白死!你可以忘了你身上的责任,但是我不行!” “我没有忘记!”刘朔气得目眦欲裂,狠狠地咬着牙低声吼道,“计划都没有制定,你这是去送死!送死!知道么!” “害怕我死?那你就一起来啊。”凌丁不带一丝感情地答道,“凭你空间移动的能力,无论什么情况下,我们都能够逃出升天。” “只是,你舍得扔下婚礼来么……” “简直是胡闹!……喂?凌丁!凌丁!”刘朔的话还未说完,电话中便传出了电话挂断的声音,刘朔再次拨去,那边却已经关机了。 刘朔猛地抬起头,直直地望着那顶白色的帐篷,不自觉地狠狠地攥紧了手里的拳头…… “郝尧姑娘,上次麻烦你帮忙照顾小东,还没来得及感谢呢。”雷铭雄朝着身侧的郝尧笑笑说道。 “雷总太见外了。”郝尧不由得满脸地绯红,“小东很乖的,根本不费什么事。” “我自己的儿子,我最清楚。”雷铭雄摇了摇头,好似叹了口气般说道,“那孩子,顽皮得很,又不爱学习,真是叫人头疼不已。” “您可能还不知道吧!”郝尧笑了笑说道,“小东他啊,聪明得很!” “哦?”雷铭雄满脸惊讶,“这可是第一次有人夸他聪明哦。” “那是小东根本没有向外人露出过真本事。”郝尧不由得笑笑说道。 “上次我带他去苏晓那,苏晓有个激光笔,一摁就能摁出来七位连续变动数字的那种。”郝尧一边比划一边说道,“可你家小东,看了几眼就能算出来下一排数字呢!” “哦?激光笔?”雷铭雄停下了脚步,侧过头,好似很感兴趣般朝着郝尧问道,“上面有连续变动的数字?七位?” “对!就是七位!”郝尧满脸赞叹地啧啧道,“看,你也觉得惊讶吧!那可是七位数啊,仅停留那么短的时间,小东竟然就能摸清规律!看来虎父无犬子,这句话真的是不假。” “小东能算出来那七位变动的数字?” “对啊。”郝尧朝着雷铭雄笑道,“怎么,是不是自己都没发现你的儿子有这么厉害?” “没有,真的没有。”雷铭雄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现在啊,说不定更加厉害了。”郝尧朝着雷铭雄继续说道,“苏晓看小东喜欢那个激光笔,就直接送给了他。小东若是没事就拿出来练练啊,现在称他是个小神童也不为过哦……” “你是说,苏小姐把那个激光笔送给了小东?”雷铭雄不由得再次问道。 “啊,是啊……”郝尧突然想起来小东好像说过不能和他爸爸说,一时语塞了起来,“哎呀,没事的了,就是送小孩子个玩具而已,雷总不用那么大惊小怪。” “呵呵,那倒是没有。”雷铭雄抬起头来,好像在找什么人一般,朝着周围望了一圈。 “郝尧姑娘,在下突然有些事,可能要先失陪一下了。”雷铭雄朝着郝尧很有风度地说道。 “哦,这样啊。”郝尧心中虽是不舍,口中却是依旧大方答道,“那雷总请便。” 雷铭雄微微地朝着郝尧点了点头,转身朝着远处缓缓走去。 第73章 第六十五章 伍画今天是一身鹅黄色的长裙,配上她那双熠熠发光的眸子,再加上近日尺画艺术团如日中天的名气,身边自然多出了许多的簇拥者。 “不好意思……麻烦让一让……” “您好……不好意思……谢谢……谢谢……” 伍画快速地从人群中脱离开来,走到一旁的几棵树荫下,轻轻地喘着气。她不习惯这种场合,更确切地说,她是不喜欢这种场合。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伍画看了看手机上的号码,轻轻地按下了接听键。 “激光笔被苏晓给了小东。”电话那端传来一个凝重的声音,“而且,小东能够连续计算出七位数字码。” “给了小东?”伍画不禁愣了一下,“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电话那端好像深深呼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一直在刘朔身边的那个女人不见了,你看一下手机。” 伍画将信将疑地将手机从耳边拿开,一个图像顿时在手机的屏幕上显现了出来。那是一个神色坚定的女子,正在车里等候着红绿灯,道路两边的景致扫过,俨然是朝着学校的方向前行。 “她在去学校的路上,你去把他拦下来,顺便把小东和激光笔都带回来。”电话那边说道。 “可是我……”伍画有些犹豫,只是话还未说完,一个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你怎么跑这儿来了?叫我一顿好找!”周鑫洋满脸兴奋地跑了过来,气还没喘匀,便兴高采烈地说道。 “我和我姐说好了,到时候她会把捧花朝你这边扔的!” 伍画连忙抬起头,有些歉意地指了指手中的电话,周鑫洋吐了吐舌头,连忙蹑手蹑脚地走到了一边。 “喂……”伍画又接起了电话,说道,“你为什么不去?那可是你自己的儿子!” “捧花?”电话那边戏谑的声音缓缓响起,“你这么做,可是有些任性啊……” “怎么做是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教。”伍画顿时有些不高兴,毫不客气地说道。 “呵……”若有若无的笑声从电话里传来,“你要清楚,周鑫洋喜欢的是伍画,不是你……若是让他知道了你的真实面目……” 伍画不禁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顿时说不出话来。 “还有……”电话那边见伍画沉默,不由得冷冷一笑,“ns的主意都打到了我雷铭雄儿子的头上,你以为我还会让他们有扔捧花的机会?” “……我知道了……”伍画随手挂上了电话,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 “怎么了?有事?”周鑫洋见伍画脸上神色不对,急忙走上前来关切地问道。 “嗯……是突然有点事,可能……”伍画脸上现出了难色,止住了话。 “哦……没事没事!”周鑫洋一怔,随后好似十分豁达地干笑道,眼中却隐隐闪过一丝遗憾。 “这只不过是一个仪式,你忙你的去吧,我等下再和我姐说一下就行……” 看着面前努力挤出笑容的周鑫洋,好看的眉角都有些变形,伍画的心猛地收缩,好像被人突然紧紧地攥住了一般。 “我快去快回,说不定……还赶得上!”伍画竟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 “真的!?”周鑫洋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真的!等我,我一定赶回来!”伍画朝着周鑫洋那清澈的眼睛狠狠地点了下头,随后轻轻拉起长裙,朝着草坪外的停车场跑去。 “你要去哪,我送你去吧……”周鑫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高声喊道。 “不用,你在这里等着我……”鹅黄色的伍画越跑越远,努力地朝周鑫洋挥着手。 “好!我一定等你回来!” 待伍画走远,一旁的周鑫洋满脸遗憾地望了望礼台的方向,好似很下了心,竟朝着伍画离去的方向直直追去。 一旁的雷铭雄远远地朝着周鑫洋的背影望去,一转身,却见不远处的刘朔竟也直直地望了过来。 “请到场的宾客入座!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到场的宾客入座!仪式马上就要开始了!……”司仪的声音透过话筒,远远地传播开来。 两个人的眼神毫无花哨地碰在了一起,随即相视一笑,竟双双都移开了。 舒缓的音乐响起,苏晓蒙着面纱,挽着父亲的臂弯,一步步地走在那条满是白色花瓣的路上。 地,是软的,软得苏晓好想就这样倒下去。 透过面纱,苏晓看到坐在左边的雷铭雄和郝尧,看到了坐在第一排拼命鼓着掌的母亲…… 苏晓连忙又努力地站直,加重了脚步。 “小溪,你若是不愿意嫁给他,爸爸这就带你走。”一个淡淡的声音传来,苏晓浑身不禁一震。 苏晓隔着面纱直直地看着自己面前朦胧的父亲,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父亲竟然能在这个时候说出这种话。 “爸……我……” “小溪,爸爸也想看着你结婚。但是——”他抬出手紧紧地握住苏晓挎在自己臂弯里的手。 “爸爸更想看到你得到真正的幸福……” “这几天,爸爸想明白了。”苏晓的爸爸轻轻地挪着脚步,“除了五年前那件事,刘朔这孩子各方面也都不错。你妈这个档口又得了这种病,你呢,一心想完成你妈的心愿。” “可是,爸爸知道,他毕竟不是你心里的那个人。” “爸爸老了,但是爸爸不糊涂。爸爸……”苏晓的爸爸声音渐渐哽咽了起来,“……爸爸不能让你为了我们老两口……搭上了自己的一辈子。” “我想,你妈若是有一天病好了,看见你为她做了这种傻事,一定会指着我的鼻子大骂,骂我当时为什么没有阻止你……到那时,她一定会恨死自己的……” “小溪,若是你不愿意,爸爸一定会带你走……” 音乐恰到好处地渐渐变弱,两人停在了刘朔面前。苏晓爸爸眼中含着热泪,看着面前有些紧张的男子,狠狠地握紧自己女儿的手。 全场鸦雀无声,无数的目光都投在了这两个男人身上。 司仪见场面冷了下来,连忙用富有磁性的声音说道:“请慈爱的父亲亲手将女儿交到新郎的手里。” 等了一会,见苏晓爸爸一动不动,司仪不由得转了转眼睛,有些紧张地再次说道:“请父亲将女儿交到新郎的手里。” 苏晓爸爸还是一动不动,只是将女儿的手握得更紧了。 汗从刘朔的额头上悄悄地渗了出来。 他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连忙朝着苏晓妈望去。 苏晓妈也是满脸疑惑,看着从来不曾这般的老头子,不禁皱起了眉,一时间好像隐隐想起了什么。 “爸……我想好了……”透过被泪水打湿的面纱,苏晓微微一笑。 “张寒衾不见了……我和谁结婚都一样……” “小溪!你不用……”苏晓爸眼泪蓦地一下涌了出来,话还没说完,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苏小姐,有个朋友想问你一问……” 苏晓猛地回过了头,望着那位一袭黑色西装的人。 “十五年前,你说过的话,可曾真的忘了?” 第74章 第六十六章 “你……你是谁……” 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穿着运动训练服,满脸恐惧地躲在墙角,看着倒在厕所里的男子,不禁哆哆嗦嗦地问道。 只见这男子二十岁左右的年纪,方脸利眉,棱角分明,只是那一双大眼里布满了血丝,像极了一头嗜血的猛兽。 “小妹妹……别害怕……我……我不是坏人……”男子大口地喘着气,用力捂着腹部的伤口,朝着小姑娘艰难地挤出了笑容,只是一丝丝的鲜血还是从指缝中缓缓滴了下来。 “你……怎么流血了……”小姑娘看着面前满头的冷汗的男子,怯怯诺诺伸出手,指着伤口问道。 “没事,没事……”男子忍着疼,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舒缓些,别吓到了面前的这个孩子。 “我……我去叫老师来帮你吧。”说着,小姑娘便要朝厕所外跑去。 “别,别!”男子一惊,连忙压低声音喊道。 突然,几个急促地脚步声传来,男子脸色一白,顿时紧张了起来。他连忙用力地靠着身后的墙,艰难地站起身来,只是眼神中却满是决然。 “怎么不见了……”厕所外一个声音低声说道。 “我看见他们中有一个跑进这个少年宫了,现在应该还在这里。”另一个稍微尖锐些的声音说道。 “赶快分头找,这件事关系太大,说什么我们也要把菌种夺回来!” “好!”说着,几个人的脚步声便分散了开来。 其中的一个匆匆地在厕所门口经过,只是受伤男子的气还没来得及喘匀,那个人却又折了回来。 看着门口地上的影子渐渐地接近,受伤男子的呼吸顿时有些粗了起来。 突然,一旁的小姑娘猛地朝门外跑去,男子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他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姑娘将地上的影子撞了一个趔趄。 “哎呦!”只听厕所外的小姑娘一阵喊疼,随后大声叫道,“叔叔!这是女厕所,你要进女厕所啊?” “没……没……”有些尖锐的声音连忙解释道,“叔叔想上厕所,认错了……认错了……” “这上面不是写着‘女’吗?这还能认错?”小姑娘的声音不依不饶,顿时高了一个八度,“叔叔你是不是想做什么坏事啊?” “没有!绝对没有!”尖锐的声音顿时慌了,连连说道,“叔叔真的是想上厕所,真的……哎呦……叔叔快憋不住了……” “叔叔,男厕所在那边!在那边!” “好……好……谢谢小妹妹……”声音越走越远,直到一丝都听不见了,小姑娘这才又跑了进来。 “他们是来找你的吧,我把他们骗走了。”小姑娘兴高采烈地说道。 “你……不怕我是坏人……?”受伤男子有些不敢相信,不自觉地问道。 小姑娘摇了摇头:“你不像……” 男子心头一震,险些站立不稳,顿时眼眶一红,差点涌出泪来。 突然,一个拇指大小的玻璃瓶从男子的怀中掉落,玻璃的碎裂声砰然响起,一团黑亮的东西猛地跳了出来,朝着小姑娘直直飞去。 “躲开!”男子脸色大变,一把猛地推开面前的小姑娘,那团黑色刚巧不巧地弹到男子身上,竟瞬间钻进了他腹部的伤口里。 “啊——!” 男子不禁痛苦大喊,黑红色的癜痕瞬间爬满脸庞,他满地打着滚,一旁的小姑娘不禁吓得双目圆睁,连忙后退了几步,紧紧地贴着身后的墙壁。 一个图像缓缓地映在了墙壁上,只见画面中一个面带白纱的女子,紧紧地抓着身边热泪盈眶的男人,轻声说道:“我愿意……” 那男人一身黑色西服,面色稍许苍老。小姑娘仔细望去,眉眼间俨然便是自己面前的这个男子。 “你……这个……”小姑娘不禁有些语塞,指着画面里的新娘问道,“那个……是你的妻子?” 男子稍微平静了下来,他挣扎着爬起身来,大口地喘着粗气,满脸的癜痕竟也渐渐开始消退。 他直直地望着面前的小姑娘,看的她不禁一阵发毛。 “真是侥幸,那么低的感染几率,竟是在这种情况下被我碰上了。”过了一会,男子不禁自言自语地摇头说道。 随后看了眼面前的小姑娘,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画面中的那个新娘——是你……” “啊?”小姑娘不禁被吓了一跳,脸上“腾”地一下变得通红,顿时手足无措了起来。 “你……你骗人……” “我没有骗你……”男子轻呼了一口气,说道。 “这里面的前因后果,我一时半会儿也无法和你解释清楚,但是每个感染者觉醒时,第一次能力将会是发挥极限最大也是最准确的一次。所以,这张画面一定是未来能够实现的。” 看着小姑娘听得云里雾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男子不禁微微一笑,又开口说道:“看来,今天这一切都是注定的。原来你以后将会是我的妻子……” “你骗人!你骗人!我不信!”小姑娘脸红得好似能够滴出水般,连忙矢口否认。 “我没有骗你。”可能是心态发生了变化,男子看着面前的小姑娘,不由得开始觉得有些可爱,“这样,不如我们打个赌。” “等你长大后,若是能再碰到我,那你便要嫁给我;若是再也碰不见了,你就当我说的全是骗人的。”男子看着小姑娘笑笑说道。 “怎么样,你敢不敢赌?” “赌就赌!”小姑娘气呼呼地说道,“我在青鸾市长了这么大从来没见过你,你也不知道我叫什么,住在哪。” “我们以后根本就碰!不!见!”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男子笑着说道,“你以后要是碰见我了,可要嫁给我哦。” “哼!”小姑娘一跺脚,转过身去,气鼓鼓地说道,“碰!不!见!我们以后绝对碰不见!” 说着,竟一溜烟地跑了。 看着那小姑娘踉踉跄跄,越跑越远,男子不由得觉得一阵好笑。 原来自己以后的妻子,竟然是她。 手掌慢慢地展开,一个名牌露了出来。那是他刚刚推小姑娘时,从她身上拽下来的。 “苏晓……”看着手心里的两个字,男子的脸上不禁露出了笑容。 “你等着我,我一定会找到你……一定……” “苏小姐,有个朋友想问你一问,十五年前的话你可曾真的忘了?”一个浑厚的声音响了起来,苏晓不禁转过头来。 隔着面纱,雷铭雄双目灼灼,她身旁的郝尧竟是从来没有过的惊恐。 十五年前? 苏晓有些不解,雷铭雄这是唱得哪一出。 “雷总,十五年前,苏晓还是个孩子,说过什么,真的不记得了。”苏晓开口说道。 “不过,即便是说过什么,也是童言无忌。还请雷总转告您那位朋友一声,请他不要放在心上。” 童言无忌?雷铭雄心中不禁冷笑。 一个童言无忌就想打发了我,苏晓啊苏晓,你未免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第75章 第六十七章 “嘀!嘀!” 凌丁拼命地按着汽车喇叭,前面的车却是依旧一动不动。 她索性打开车门,站在立交桥上朝远处望去,心却瞬间跌进了谷底:远处几公里外都是一动不动、密密麻麻的汽车,自己如今是前也不行,后也不行。 该死!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怎么会堵成这个样子! 凌丁狠狠地捶了一下车门,却是突然瞟见桥下的立交桥上,一道黑色身影踩着车顶一路朝前狂奔。 是她! 凌丁心头猛地一紧,她来不及思考,猛地跑回车内,系好安全带,脸上登时泛起了黑红色的癜痕。 激烈的碰撞声突然接连不断地响起,只见凌丁前方的所有车辆都好像突然失去了控制,每辆都踩足了油门,轰鸣着向两边撞去。 甚至有的车体型太小,紧挨在立交桥的边缘,竟被直直地挤了下去! 一条畅通无阻的路一点点地延伸开来,凌丁满脸大汗,紧踩着油门,仿佛驾驶着一艘破冰船,破出了一条平坦大路,朝着前方直直冲去。 “嗯?”一片嘈杂声慢慢传来,黑纱女子渐渐感觉到有些不对,抬头一看,却是见头上的立交桥上,一辆汽车横冲直撞,竟要渐渐与她汇合到了主干道。 黑纱女子心中有些打鼓,脚下连忙加快几步,先一步进入了主干道,跃到了那辆车之前。 透过汽车的挡风玻璃,一张执拗的脸出现在了黑纱女子面前。 黑纱女子不禁一声冷哼,脚下的速度竟又快了几分。 突然,落脚之处的汽车竟然猛地启动,“砰”地一声撞到了前方的车上。黑纱女子猝不及防,脚下顿时一滑,一个趔趄跌落了下来。 这一跌落不要紧,四周的汽车竟好像被人控制了一般,顿时齐刷刷地朝着中间猛地挤压了过去。 几根银丝瞬间闪过,黑纱女子高高跃起,稳稳地落在一辆汽车的车顶,顿时摆好了战斗的架势。打眼望去,刚才的那几辆汽车,竟在顷刻之间,被那银丝剖成了几半。 一辆汽车呼啸而过,黑纱的边角被风儿猛地带起。 黑纱女子不禁一愣,那凌丁丝毫没有和黑纱女子纠缠的意思,竟是疾驰而去。黑纱女子没想到自己竟被摆了一道,不由得恨恨地咬紧牙关,急忙转身朝着汽车直直追去。 立交桥上顿时乱作了一团,无数的车辆被扯来扯去,黑纱女子一路跟随,如同蜻蜓点水般,只在每一辆车上轻点一下,随后借力疾闪;偶尔有车从正面直直冲来,也被那晶莹的银丝直直一剖为二。 凌丁抬眼朝后视镜望去,那道身影依旧紧追不舍。 幻化系…… 凌丁心中不禁苦笑,若是等自己停下了车,再与之交锋,哪里有一丁点的胜算。 那件事不论她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都不能让她再继续跟下去了。 想到这,只见凌丁迅速解开安全带,竟猛地打开车门,朝着侧面一根广告牌的柱子直直撞去。 “砰”地一声大响,车门被毫无意外地撞飞,朝着黑纱女子面门“呼”地盖去。 黑纱女子早就有所准备,看着眼前的车门逐渐变大,不由得心中大怒。 只见她双手十指纷飞,无数银丝闪烁,竟在瞬间将那道车门绞成了碎片。 车门轰然破散,一道人影却仿佛是颗人肉炸弹,猛地撞进了黑纱女子的怀里。黑纱女子猝不及防,一声闷哼,随后被直直撞飞,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一阵烟尘过后,黑纱女子却是缓缓地站起身来。 只见她直直走到一辆车前,对着车窗缓缓地揭下了自己的面纱,一个素白的容颜倒映在了车窗上,黑纱女子顿时双目圆睁,呆在了当场。 “砰”地一声脆响,黑纱女子一拳击碎了面前的车窗。 随后,她又将面纱重新带好,打开车门,将地上昏迷的凌丁轻轻地抱起,放在了车子的后排。 就在这时,身上的电话响了。 黑纱女子掏出手机,不禁一惊。 随即她想了想,轻轻地按下了接听键,将电话凑到了耳边。 “搞定了?”电话中传来雷铭雄的声音。 “嗯。”黑纱女子轻声应道。 “你去将小东和激光笔一起带回去,等下我们……” 黑纱女子听着电话,不住地点头,随后竟是眼睛猛地瞪大。 车子轰鸣启动,朝着远处急急驶去。 *********************************************************************************** “雷总,在我的婚礼上,你这样……”刘朔脸色有些不善,直直地望着雷铭雄说道,“似乎有些不大妥吧……” “你的婚礼?”雷铭雄扭头望向戴着面纱的苏晓,轻轻一笑,“我只知道这场婚礼是属于苏小姐的,至于新郎到底是谁……” “……现在,还未可知……” “你……!”刘朔顿时脸色铁青了起来,“雷总今天是铁了心要来搅局了?” “刘总要是这么说,也未尝不可。”雷铭雄微微一声冷哼,“这到底是一场婚礼还是一个局,你心里比任何人都清楚……”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哦?”雷铭雄诡异地笑了笑,“那请问刘总,一直跟着你身边的那位秘书,她去哪了?” 刘朔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他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如果刘总真的不知道,雷某倒是可以提供一些线索。”说着,雷铭雄朝着他举起了手机。 只见手机画面上正是昏迷不醒的凌丁,此时正躺在一辆车的后排座上。 “刘总,或者你可以向大家解释一下:为什么在苏小姐婚礼的当天,你发请柬将我请了过来,而你的秘书,却会被我们雷氏的保安抓了个正着呢?” “不会是去窃取商业机密了吧……”雷铭雄饶有深意地看了眼面前的刘朔,无奈地摇了摇头,“刘总,这种事,好说不好听啊……” 人群中顿时一片哗然,谁都知道雷氏集团和ns公司是两家有力的竞争对手,若是说会发生这种事,任谁也不会感到奇怪的…… 刘朔脸色不禁十分难看,他千防万防,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凌丁竟会给雷铭雄发了请柬,又竟然在婚礼时开始了行动。 而最糟糕的是,她此时竟落在了雷铭雄的手里。 “你想怎么样。”刘朔脸上已经冒出了冷汗,恨恨地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阿夜已经死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再失去一个队友了。 雷铭雄没有回答,却是转过头来,看着面前的苏晓,微笑着开口问道:“苏小姐,刘总举行婚礼的目的,想必是你也看清楚了。” “那现在这婚……”雷铭雄煞有介事地说道,“您还结么?” “结。”苏晓停顿了一下,随后竟回答得没有丝毫的犹豫。 刘朔的脸色顿时由阴转晴,一旁的雷铭雄却是笑容一滞,随即不买账望着身边的刘朔问道:“刘总,那你呢……” 刘朔却是沉默了,刚想绽放开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他看到雷铭雄已经悄悄将手机露了出来,而画面里,一把匕首已经搭在了凌丁的颈边。 他狠狠地咬着牙,满脸愤怒地望着雷铭雄。 他知道,只要他一点头,自己和苏晓今天说什么也会将这场婚礼进行下去,但是凌丁的性命…… 阿夜……凌丁…… 不行!绝对不行! 刘朔不禁双目赤红,内心强烈地咆哮着。 当初,我们三个人一起出来,而今不能只剩下我自己回去! 不能!!!绝对不能!!! 只是…… 刘朔又将目光投向了面前的苏晓,满眼中尽是纠结。 若是今天他没有把握住机会,那明天便是第十一天了…… 第十一天!第十一天……第十一天! 面对着这第十一天,刘朔心中没有一丁点的把握。 那几乎,是一个必输的赌局…… 沉默。 现在的刘朔几乎没有任何的选择……只能沉默…… 雷铭雄好似很满意刘朔的表现,微微一笑,竟转身朝着苏晓问道:“苏小姐,我记得你喜欢的那位……就经常和你在一起的……” “……好像并不是刘总啊。” 苏晓听后身体不禁微微一震,随即略带颤抖地说道:“不错,不是刘朔。” 苏晓的话音刚落,人群中便顿时有人低声私语了起来。只是苏晓好似没听到般,尽力平静地说道:“但是,刘朔他愿意和我结婚……” 人群中又是一阵哗然,已经有人开始对她指指点点了起来。 雷铭却好似恍然大悟,眯眼望着苏晓,饶有深意地说道;“哦,是这样啊。” “只是今个儿,却真是巧了。”雷铭雄脸上堆满了笑意,一字一句地瞧着苏晓说道。 “雷某人今天,也愿意和苏小姐结为伉俪。” “不知苏小姐——意下如何啊?” 第76章 第六十八章 雷铭雄话音刚落,四周顿时鸦雀无声,好像都在等待着苏晓的回答。 任谁也没有想到,这场婚礼到现在竟然会演变成如此的一场闹剧。 一个人愿意接盘可以理解,两个人抢着接盘!这到底是什么状况! 刘朔!雷铭雄! 这两个人,无论哪一个,在青鸾市都是赫赫有名的钻石王老五。 这苏晓究竟是有什么魔力!竟然会让他们俩这般争抢? 还是他们抢得只是那一口气…… “雷铭雄!你……”一旁的刘朔气不过,面红耳赤,刚要开口,却被苏晓一摆手给拦了下来。 “雷总。”苏晓无悲无喜的声音从面纱里传了出来,“苏晓十分感谢您的抬爱。” “只不过,结婚不是儿戏……”苏晓缓缓说道,“还请雷总不要拿苏晓开玩笑。” “开玩笑?!哈哈哈……”雷铭雄仿佛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不禁仰天大笑了起来。 随后那笑着的眼睛却是好似突然变成了一只猛兽,直直盯向了苏晓,仿佛要将那面纱后的一切看穿一样。 “苏小姐!”雷铭雄盯着苏晓恶狠狠地说道,“雷某人这件事情足足考虑了十五年,你觉得我像是在——” “开——玩——笑——吗?” 雷铭雄狠狠地咬着字,他每吐出一个字,便向前迈进一步,不由得将苏晓逼得连连后退。 十五年!他口中说的那个人真的便是他自己! 苏晓心中不禁泛起滔天的波浪,只是她怎么也想不起十五年前的事情,更不记得自己在什么时候遇见过这尊混世魔王。 “雷总。”苏晓稳了稳心神,连忙开口说道,“我……我是不会和你结婚的。” “苏小姐,结论不要下得这般早啊……”雷铭雄好似早就预料道这种结果,并未惊讶,只是悠悠地开口说道。 “我的本意,是想帮一把刘总。”雷铭雄望了眼身边的刘朔,“只是苏小姐这么一拒绝,刘总那边便为难了啊……” 说着,雷铭雄将手机在苏晓的面前一晃,面纱后的苏晓不禁顿时双目圆睁。 一柄匕首紧紧地贴着凌丁的喉咙,丝丝血迹已经顺着脖颈淌下! 苏晓猛地抬头望向刘朔,看着他那痛苦的双眸,苏晓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刘朔会这般无奈,竟一直沉默至今。 他不肯,不愿,不敢,也不能…… “苏小姐……你可以考虑一下……” 只是雷铭雄话音还未落,苏晓便将其硬生生地打断:“不用考虑了,你要结,我便结!” “苏晓!!!”刘朔顿时目瞪口呆,他根本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演化成这样。 原以为只要沉默便不会激怒雷铭雄,只要抓出机会找到了凌丁的位置,他一定便可以通过能力将凌丁救出来。 只是他根本想不到,苏晓会因为凌丁的死活,而将自己一辈子的搭进去。 “苏晓!你不能嫁!”刘朔大声吼叫着,双目赤红,眼中几乎要溅出血来。 “刘朔……”苏晓不禁微微苦笑,“我已经欠你们一命,不能再欠一命了。” “不!你不欠我的!不欠!”刘朔嘶声大吼,苏晓却好似充耳不闻,只见她扭头看向几近石化的郝尧,轻声开口说道。 “郝尧,相信我,我答应你。他永远都会是你的……” 郝尧心中顿时咯噔一下,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毫无征兆地坠下。 她发疯似的冲了过来,一把抱住苏晓,:“晓!你要干什么!你准备干什么!” “你是不是又想要做什么傻事!是不是!”郝尧大声嘶吼着,猛烈地摇晃着苏晓的手臂。 “雷铭雄!”郝尧泪眼婆娑,扭头朝着雷铭雄拼命喊道,“你能不能放过苏晓!能不能!” “司仪!”雷铭雄不理发疯的郝尧,朝着司仪大声喝道,“你该做什么,不知道么!!!” “你敢!”刘朔在一旁瞪着眼睛,也朝着司仪大声喝道。 只是那司仪哪里见过如此阵仗,早就被这一锅粥似的感情给绕了进去。 到底哪个是新郎! 面前这两个人,无论是雷铭雄,还是刘朔,他都惹不起。 此时他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干脆把心一横:你们既然都想当新郎,那你们自己答应去吧! “新郎,你是否愿意娶新娘为妻?永远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不论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有,永远忠于她,直至死亡。” “你愿意吗?”司仪闭着眼睛一口气说道。 “我愿意。”雷铭雄丝毫没有考虑,回头直直望着苏晓,大声说道。 “你!”一旁的刘朔不禁气得紧紧攥起了拳头。 “新娘,你是否愿意嫁给新郎?永远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不论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有,永远忠于他,直至死亡。” “你……”司仪停顿了一下,最后还是一闭眼,咬着牙说了下去,“你愿意吗?” 仿佛时间都被凝住,四周顿时鸦雀无声。每个人都摒住呼吸,仿佛都在等待着苏晓的回答。 “苏晓,不要答应……”刘朔在一旁噙着泪水,摇着头,轻声说道。 “晓,别答应他!不要答应!”郝尧泣不成声紧紧地抓住苏晓的手臂,几近哀求道。 “不能答应……小溪你…………”苏晓的父亲搂着满脸茫然的母亲,不禁双目赤红。 张寒衾走了…… 也许,现在我去了,还能追得上…… 张寒衾,你慢点走……小溪这就来找你了…… 一滴眼泪躲过面纱,重重地落在了草坪上,却是没人发现,那颗泪珠瞬间被冻成了白霜。 “好,我……”苏晓轻轻点了点头,刚要开口,一袭湖青色的剑光从天边倏地荡起,如同一道流光,迅速扫过草坪,朝着雷铭雄胸膛直直射去。 雷铭雄顿时脸色一变,连忙朝一旁躲闪。 只是这剑光太快,饶是如此,那锋利的气流竟也将雷铭雄的手臂割出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漫天狂风顿时四起,寒冷的气息沿着空气陡然传来,不禁冻得苏晓浑身一个激灵。 “你——就是这般照顾好她的?” 一个冰冷的声音恨恨传来,苏晓蓦地一怔,连忙颤抖着抬起手,猛地掀开的头上的面纱,朝天空望去。 面纱随风飞走,乌黑长发四下飘散,一袭白衣凌空而立,翩翩飞落。 一张寒美的脸庞在飘荡的面纱后若隐若现,仿佛在眼前,又仿佛是在天边…… 苏晓不敢相信,她几乎无法抑制住浑身的颤抖。 她不断地摇着头,双手紧紧捂着哆嗦的嘴唇,仿佛发出一点声音就会将面前的人吓走一样。 一股久违的疼痛突然浮起,苏晓低头望去,一抹鲜红如烙印般出现在了苏晓的腕间。 好似实在忍受不住那般疼痛,苏晓竟“哇”地一声,大哭了出来…… 无数记忆的碎片好似随着狂风在脑中旋转回荡,那袭白色身影渐渐下落,仿佛直直落在了苏晓的心里…… “我张寒衾的剑主定要有经天纬地之才,懂得文韬武略,是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怎能是一个无德无能的小女子!!!” “无德无能?好!我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无德无能的小女子!” ………… “我问你,护城河的水是怎么干的?” “我……我不就是想去抓个鱼嘛……” “那西侧的城墙是如何塌的?” “我是为了救那窝燕子啊,而且我就轻轻地踩了一下城墙而已啊……” “那弥陀寺的千年白杨呢?又是怎么倒的?……” ………… “不要闹了,跟我回去。” “我没闹!我认真的!我要救他!” “输了,可是要进何劝楼当伶官的!” “即便输了,也有你陪我一起当伶官,也不算太无聊……” ………… “快放手!不然你也会被拉下来的!” “不放!就是不放!” “你放手啊!!!” “我不要放!!!我不要来生来世!我不要!我不要!……” 是他! 原来一直都是他! 前世是他,今生是他! 欺负我的是他,保护我的是他! 死掉的是他,活过来的是他! 梦境中的是他,现实中的还是他…… 泪水早已经模糊双眼,苏晓提起婚纱,甩掉高跟鞋,朝着面前的人直直跑了过去。 “张寒衾!……你个……王!八!蛋!” 一种久违的感觉被拥入怀中,苏晓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了起来。拳头一下下地狠狠地击打在面前的胸膛,张寒衾的泪水被一颗颗震落。 “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苏晓泣不成声,将鼻涕眼泪一股脑地抹在了张寒衾的胸前。张寒衾紧紧地抱着苏晓,不言不语,却是狠狠地将头望向了雷铭雄。 “你——该死!”张寒衾面色阴沉,从牙缝中冷冷地挤出了几个字。一道湖青色剑光猛地凝在手中,那冒出的丝丝剑气,仿佛要将空气都割裂了开来。 雷铭雄顿时双目圆睁,急忙抓着受伤的手臂,连连后退。 只是那剑芒已然亮起,快若闪电,张寒衾一声冷哼,无尽的青色光芒便朝着面前的雷铭雄狠狠砍去! “不要!!!”惨叫伴着血肉被绞碎的模糊声响起,一道瘦弱的身影却是直直倒下。 事情变化得太快,苏晓不禁目瞪口呆,她望着面前的情形,随后一声尖叫划破了天际。 “郝尧——!不要——!” 第77章 第六十九章 郝尧倒在一旁,身体还保持着推人的姿势,鲜血却汩汩地从她的身上流淌了下来。 苏晓发疯似地扑到在地上,一把抱住郝尧的身体,粘稠的血液竟将白色的婚纱缀上了红花。 “郝尧!你……怎么这么傻!……” “救人啊!你们都傻愣着干什么!救人啊!……”苏晓满脸地泪水,拼命地呼喊着。 郝尧却是直直地望着一旁目瞪口呆的雷铭雄,努力地绽放出了一个笑容,泪水却是顺着眼角缓缓滴下。 “你说过……等我长大后,若是碰见你,便要嫁给你……” “这句话……还算数么……” 仿佛一道晴天霹雳,雷铭雄顿时呆坐在了地上。 “怎么样,你敢不敢赌?” “赌就赌!我在青鸾市长了这么大,从来没见过你!你也不知道我叫什么,住在哪!我们以后根本就碰!不!见!” “好!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你以后要是碰见我了,可要嫁给我哦。” “哼!碰!不!见!我们以后绝对碰不见!……” “怎么……怎么是你……”雷铭雄有些回不过神,失心疯般地摇着头,大声喊叫着。 “不!不是!不是的!那个名牌上明明写着的是苏晓!” “……那天……是苏晓……来帮我考体育……”郝尧一字一句艰难地说道,“我们换了名牌……” “郝尧!你怎么不早说!你怎么这么傻!……”一旁的苏晓这才如梦初醒,抱着郝尧哭声喊道。 “晓,让你受苦了……”郝尧朝着苏晓努力地笑着,泪水却是不断地涌出,“都是我拖累了你……你别怪我……” “没有……没有……不是这样的……”苏晓不住地摇着头,泪水一滴一滴落了下来,哭喊的嗓音已经沙哑,“来人啊!救人啊!……” “雷总……”郝尧朝着雷铭雄扭过了头,满脸幸福地笑着。 “……我现在还能嫁给你么……” 无数的回忆充斥了进来,郝尧第一次朝她抛的媚眼,第一次邀他跳舞,第一次和他吃饭,第一次帮他看孩子…… 两个记忆中的身影渐渐的合为一体,雷铭雄不禁目眦欲裂,连忙冲了过来,一把紧紧地抓着郝尧的手,狂肆呼喊:“司仪!” “啊……啊?”司仪不禁被吓了一哆嗦。 “还愣着干什么!”雷铭雄朝着司仪嘶声大喊,“问啊!” “哦,哦!”司仪顿时反应了过来,连忙清了清嗓子,快速说道。 “面纱……我要面纱……”郝尧看着面前的雷铭雄,突然艰难地说道。 “面纱!面纱呢!”雷铭雄满脸激动,失声大喊,一旁的人连忙将苏晓掉落的面纱捡起递了过来。 雷铭雄一把抢过,将面纱轻轻地戴在了郝尧的头上。随即,他朝着一侧的司仪猛一瞪眼,那个司仪顿时吓得磕磕绊绊地念了起来。 “新郎,你……你是否愿意娶新娘为妻?永远爱她……” “愿意!我愿意!”雷铭雄紧紧地抓住郝尧的手,厉声打断司仪的话,大声喊道。 “接着问!” “哦,哦……”司仪连忙接着问道。 “新娘……你是否愿意嫁给新郎?永远爱他、安慰他、尊重他、保护他。不论疾病或健康、贫穷或富有,永远忠于他,直至死亡。” “你给我滚!”雷铭雄突然厉声大喊“什么直至死亡!死什么死!不死!不能死!” “我愿意……愿意……”隔着面纱,郝尧缓缓地流着泪,但是望着面前怒声呵斥的雷铭雄,却是满脸的幸福。 雷铭雄虎目赤红,颤抖着双手,缓缓地掀开面纱,一缕鲜血却是冷不丁地从郝尧的嘴角流下。 “我终于嫁给你了……”郝尧看着雷铭雄笑着说道,“那天我们看到的……果然是真的……” “嗯,嗯……”雷铭雄一把将郝尧搂在怀里,不住地点头,满眼的泪水夺眶而出,“嫁给我了……是真的……是真的……” “雷……放手……苏晓……” 郝尧的话戛然而止,脑袋倒在雷铭雄的肩上,最后一颗眼泪直直跌落到草丛中,再也找不到痕迹。 “郝尧!”苏晓不禁大哭起来,张寒衾一把将她抱过,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 雷铭雄仿佛呆住了一般,一切都静了下来,只有风声轻轻地扫过草地。 “你赢了……”张寒衾扭头望了一眼身旁的刘朔,“十日未到,是我爽约现身……” “这场赌约……” “不……”刘朔缓缓开口,轻轻举目。 望着面前的两人,他好似一下苍老了好几岁。 “是我输了……”他慢慢转身,拖着落魄的脚步,缓缓朝着远处走去。 只是下一秒,却是再也瞧不见了。 “你怎么来了?我爸爸呢?”小胖子望着面前的黑纱女子,问道,“他可是答应今天来接我的。” “他暂时来不了,让我来接你。上车!”说着黑纱女子便不容分说地将小胖子拉上了车。 “又骗人……哎,哎,你着什么急啊?”小胖子刚被黑纱女子拽上了车,不由得“啊”地一声吓得大叫了起来。 “这……这是谁?”小胖子指着车座后排躺着的女子哆哆嗦嗦地问道。 黑纱女子关好车门,没有回答,直接朝着小胖子问道:“苏晓给你的激光笔呢?” “啊……啊……?什么……什么激光笔……”小胖子言辞闪烁地问道。 “不用装了,我都知道了。”黑纱女子朝着小胖子说道,“你自己乖乖拿出来吧。” “你……你今天有些不一样哦,你以前说话不是这样子的。”小胖子看着面前的黑纱女子,有些怯懦地说道。 “少废话,赶快拿出来。”言辞虽是平淡,不过小胖子却是不敢撄其锋芒。他满脸不高兴地看了黑纱女子一眼,嘟起了嘴,磨磨蹭蹭地从书包里掏出来了一支激光笔,递了过来。 黑纱女子见到后不禁眼睛一亮,刚要伸手拿过来,只觉得四周空间顿时一震,一个人影凭空猛地出现,劈手抢过激光笔,随后又是一震,竟消失不见。 “糟了!”黑纱女子不由得大惊喊道,待她回过头时,后排座位上那个昏迷的凌丁,已经一同不见了。 第78章 第七十章 “凌丁!凌丁!醒醒!”刘朔不断地晃着怀中的女子,满脸紧张地叫道。 女子缓缓地睁开了眼,见是刘朔,竟满眼的惊恐。 “凌丁!是我!”刘朔顿时长舒了一口气,连忙说道,“你没事吧……” “没……”凌丁眼睛转了转,四周望了望,见竟是在ns的办公大楼里。 “东西……拿到了么?”凌丁有些吞吐地问道。 “拿到了。”刘朔点了点头,掏出一支激光笔,递了过来。 凌丁小心地接过,轻轻按了一下上面的按钮,七位不断变换的数字顿时投射到了墙上。 “不错……就是它……”凌丁满意地将激光笔放进了兜里,一旁的刘朔不禁将眉头微微一皱。 “凌丁,激光笔给我。”刘朔突然朝着她伸出了手。 “你……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你不相信我?”凌丁往后退了退,顿时变成了楚楚可怜的样子,眼眶中几乎凝出了眼泪。 刘朔眼中顿时透出了利剑般的光芒,黑红色的癜痕瞬间爬上了满脸。 他一手猛地卡住了凌丁的脖颈,“砰”地一声将她按在了墙上。 凌丁顿时觉得窒息难忍,满眼痛苦地朝着刘朔叫道:“刘朔……你这是做什么……” “拿来!!!”刘朔毫不留情,伸出另一只手便朝着凌丁的兜里掏去。 凌丁眼中光芒猛地一现,十指微挑,银色的丝弦从指尖滑出,仿佛锋利的刀刃,朝着刘朔手臂便直直地割去。 空间忽然一震,刘朔猛地消失,团团银丝找不到目标,立时软了下来。 刘朔猛地又出现在凌丁身侧,一拳重重地击在了她的脸上,凌丁顿时被打得飞了出去。刘朔快速跟进,凌丁急忙躲闪,横横飞出一条银丝,朝着刘朔的面门射了过来。 刘朔慌忙闪躲,避了开来,二人不由得拉开了一段距离。 凌丁啐了一口血,双手交叉,无数的银丝犹如有了生命般在其身边层层环绕,俨然将自己包成了一个银色的刺猬。 “空间转移……”凌丁紧紧地盯着面前的刘朔,“你们还真是大手笔,强化隐身、思维控制、空间转移……无论哪一个都是绝顶的进化系能力。” “就是不知道……”凌丁不禁咬紧牙关,恨恨说道,“你们到底融合了多少个感染者,才能这么好运。” “再幸运也比不过你们雷氏,这么容易就融合出了幻化系。”刘朔直直地望着面前的凌丁,毫不示弱地说道。 “怎么?”凌丁眉毛一挑,冷哼道,“刘总连婚都不结,还特意地跑过来——这是准备要彻底撕破脸皮了?” 一提到结婚,刘朔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他缓缓地靠近身侧的办公桌,轻声说道:“是否是撕破脸皮,那就要看今天能不能将你留下了。” 话音刚落,只见刘朔抬手猛地一拍桌子,那桌子瞬间消失,下一秒便直直出现在了凌丁的头顶。凌丁大骇,连忙躲闪,身侧几根银丝顿时飞起,直直地将她头顶的桌子绞成了碎片。 刘朔瞬间消失,连续出现,如同一颗被压缩的空气弹,浑身冒着“啪啪”的炸响,朝着凌丁身侧的空档,便直直地冲了过去。 凌丁连忙后退,急急调动全身的银丝,朝着刘朔袭来的方向抵挡。 人影毫无花哨地撞击到了凌丁的身上,预料中的轰响声没有响起,刘朔打眼望去,不禁脸色一变。 原来那凌丁竟将全身的银丝都变幻成了弹簧状的螺旋环,直直地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刚刚击出的能量全部被灌注到了压紧的弹簧螺旋之中,随着凌丁诡异一笑,反作用力瞬间爆发,将二人朝着两个相反的方向狠狠崩去。 “啪”地一声,窗子应声碎裂,凌丁借力夺窗而出,朝着楼下的地面直直坠去。 “刘总,我们后悔有期!”凌丁潇洒地朝着刘朔挥了挥手,漫天的银丝顿时化成了两只银翼,帮她在半空中稳稳停住,朝着远处滑翔而去。 “想走?没那么容易!”刘朔咬紧牙关,强行止住身形,瞬间便又出现在凌丁的身侧。只见他双手合拳,朝着凌丁的身上狠狠砸去。 凌丁连忙挥动双翼躲闪,刘朔一拳打空,却是在空中没有立足之处,只能朝着地面直直落去。 “刘朔!” 一声惊叫突然响起,刘朔连忙循声朝着身下张望。只见一辆汽车猛地刹住,直直地停在了二人的下方,一个女子急忙从车内跑了下来,脸上蒙着黑纱,仅露出了一对眼睛。 刘朔一眼便认了出来,顿时大声喊道:“激光笔在她身上!” 那女子毫不迟疑,直直地朝着空中展开银翼的凌丁望去。 天空中的凌丁脸上顿时一紧,刚要有动作,只是身上的银丝却顿时消失不见,一眨眼,自己竟然与那人换了身体,出现在了汽车的边上! “刘朔!”凌丁不由得大声呼喊,此时她没了双翼,身形与刘朔一般朝下直直坠去。 刘朔咬紧牙关,瞬间出现在凌丁的身侧,凌丁瞅准机会,一把抱紧刘朔的脖颈,下一秒空间又是一震,两人堪堪落在了旁边的一座矮楼的楼顶。 “激光笔!”凌丁刚一落地,便满脸焦急地朝着身上摸去,当那截凉凉的金属感触及到了指尖,这才轻轻地松了一口气。 “刘朔,给!”凌丁掏出激光笔,递给了刘朔。 刘朔没有接,摇了摇头,仅是“扑通”一声躺在平台上,大口地喘着气。 望着楼下的黑纱女子开着车将小胖子匆匆带走,又看了看身旁的刘朔,凌丁也不禁瘫倒在了一旁。 “你……没有和苏晓结婚……?”望着他一身破烂不堪的礼服,凌丁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犹豫了一下,轻声朝着身侧的刘朔问道。 “嗯……我们不会结婚了。”刘朔静静地说道,“我输了……这是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了的结果……” “我不配爱她。” “刘朔,不是这样的!”见刘朔心情阴沉了下来,凌丁不禁大急。马上坐起了身,大声说道。 “你很优秀,你真的很优秀!基地里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你……而且……而且……”凌丁的脸色一红,却是声音越来越小。 “我们计划下如何能够拿到雷氏的菌种吧……”刘朔长叹了口气,打断说道,“我们现在拿到了钥匙,算是占据了主动权……” “嗯……”凌丁脸上的笑容一滞,不禁将目光飘向了远处,轻轻地点了点头。 原来,这是从一开始就是注定了的结果……” 的确,谁说不是呢…… 第79章 第七十一章 “算!!!” 雷铭雄狠狠地盯着小胖子,一把将他掼到了地下,如同一只野兽般,指着面前的银色大门大声吼道。 只见这银色大门足足有四米高,上面整齐地排列着七张电子屏幕板,每一张屏幕板上正快速地闪烁着数字。 “爸爸……我不想算……”小胖子不敢哭出声,满眼委屈地朝着雷铭雄哀求道。 “你给我算!”雷铭雄发疯似地一把抓起小胖子,直接将他的脸狠狠地贴在了大门上,小胖子被雷铭雄弄得生疼,顿时大哭了起来。 “你够了!”黑纱女子一把夺过小胖子,眼中竟少见地透露出了一丝不忍,“激光笔丢了我们可以再抢回来,他们想从我们这里拿到菌种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最不济我们也可以和ns进行交易。” “这孩子怎么说也是你的儿子,你这样逼他,到底还是不是人!” “人?”雷铭雄双目赤红,不禁有些疯癫地仰天狂笑,“哈哈哈,我们还能算作是人?早在当年那些王八蛋把我们作为实验体的时候,我们便已经不是人了!” “你不要以为你和周鑫洋谈了几天恋爱就可以置身事外!樊清水!伍画!他们哪一个不是死在你的手里!” “你……!”黑纱女子被雷铭雄狠狠地指责,却是反驳不出一句来。 “只有一个人把我当人看,只有一个人……”雷铭雄不理身侧的黑纱女子,突然怅然若失地呆呆说道,“她还说,我像个好人……” “我哪里像个好人?我们哪里像个好人!!!”雷铭雄放肆咆哮,好似是要把浑身的怨气都发现出来一样。 “我早就不是人了!早就不是人了!!!早就……不是人了……”喊着喊着,雷铭雄渐渐地滑坐到了地上,竟满眼的呆滞。 “她死了……死了……”一滴浑浊的眼泪从眼眶中直直滴下,雷铭雄伸手接住,不禁看得呆了。 一旁的小胖子紧紧地咬着嘴唇不敢出声,黑纱女子一边安抚着小胖子浑身颤抖的身体,一边紧紧地盯着雷铭雄。 “张寒衾!苏晓!”雷铭雄顿时发疯了起来,这一声大吼不禁吓得小胖子一哆嗦,连忙躲到了黑纱女子的身后。 “都是他们害得我认错了人!都是他们害死了郝尧!”说着,雷铭雄不禁又将目光投向了小胖子,他快步走了过去,一把将小胖子从黑纱女子身后捞了出来。 “你给我算!马上算!马上把这道门打开!” “爸爸……我算不出……太快了……那些数字变化太快了……”小胖子看着门上的数字,嚎啕大哭,断断续续的说道。 “真的算不出?”雷铭雄不禁将眼睛一眯,冷冷地问道。 “算不出,真的算不出……”小胖子似乎抓到了救命的稻草,哭着喊道,“太快了,变化的太快了……” 一旁的黑纱女子好似觉察到了什么,脸色不禁猛地一变:“你想要干什么?你不是要……” 话还没说完,雷铭雄便提着小胖子朝着实验室内部大步走去。 “爸爸你要带我去哪……?我不要去实验室!我不要去哪里!”小胖子满脸地惊恐。 “爸爸……我算!……我真的算!” “我不要去!爸爸!我不要去!!……” “阿姨,救我啊!快救我啊!……” 望着那渐渐消失的背影,一旁的黑纱女子不禁呆住了…… 夜,凉得动人。 一小堆火苗在海风中欢快地跳动着,映着墙上的两个身影一同翩翩起舞。 这是他们俩曾经一起留下纪念的地方。 洞内墙壁上两个用黑碳写得歪歪扭扭的名字,此时看上去,仿佛都能尝得出当时的甜蜜。 苏晓紧紧地靠在张寒衾怀里,朝着洞外的海面上的夜景望去。 那日的记忆很是模糊,好像一下子想起了很多,一下子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不过,想得起来,想不起来,那又怎么样呢?就这样地静静地靠着,听着浪潮一下下地涌上来,又一下下地退回去,不也是很好? “……我张家每代都有一人可以成为剑侍,助剑主实现宏图,通过誓印从中攫取……特殊的利益……” 凉凉的声音顺着海风轻轻地送入耳边,苏晓一动不动地望着漆黑的海面,听着张寒衾缓缓地说道,眼睛很久才眨一次。 “这,便是我能够活下来的缘由……而死而复生这个要求,却是需要剑主抵命……”张寒衾眼睛低垂,有些紧张地望着怀里的苏晓,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你当时没了呼吸,刘朔如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地要阿夜去偷去菌种……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只是知道刘朔他们与常人有所不同,定是因为那个东西。” “……但是,阿夜死了,刘朔拿着阿夜偷回来的菌种,将你救活。” “而且,他要和我打个赌。”张寒衾看苏晓并没有作何反应,不由得长呼了一口气,不紧不慢地说道,“十天,他要我从你的生活里消失十天……” “这个赌我不得不接,毕竟,你的命是用阿夜的命换回来的。”张寒衾轻轻地抱着怀中的苏晓,淡淡问道。 “小溪……你怪我么……” “我不怪你……”苏晓摇着头,轻声说道。 “如果是前十天里我偷偷地喜欢上了你……那么我却是因为这没有你在的后十天里,彻底地爱上了你……” “有一件事我以前一直不愿相信,但是现在,我相信了。” “张寒衾,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你了……”一丝泪水从眼角滑落,苏晓轻轻一句呢喃,却犹如重锤,狠狠地击在了张寒衾的心上。 “我想清楚了。”苏晓轻轻起身,扭头望着面前那冷中带温的眸子,“我什么都可以不要,我只要——你不要再离开我。” “不论前方有什么困难,哪怕是刀山火海——” “就让我随你一起去……好么……” 温热的感觉轻轻地贴到张寒衾的薄唇,张寒衾好似被烫到一般,猛地一颤,顿时手足无措,浑身僵硬了起来。 低缓的声音在苏晓唇边飘荡,好似要通过张寒衾的唇,将那旋律直直地印在张寒衾的心里。 “请你让我随你去,让我随你去……” “我愿陪在你的身边为你挡风——遮雨——” “让我随你去,让我随你去……” “我愿陪在你的身旁等你回心转意——” “不许你再这样骗我。”苏晓轻轻地睁开眼眸,望着面前月下的一片寒美。 “我想,我是真的爱你……” 清风细雨般的呢喃彻底地叩开了张寒衾的心房,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颤抖,伸手紧紧地抱着面前的这个女子,热烈地回应着,好似想要将自己那宽厚的吻,彻底遍布她的全身。 纤指轻弹,一簇湖青色的光芒倏地飞出,火堆瞬间被熄灭,升起了袅袅的薄烟。 没有前世,没有来生。 这一刻,他们仅属于彼此。 第80章 第七十二章 “哒哒哒”的高跟鞋声由远及近,黑纱女子穿过层层通道,走到一个大型的玻璃器皿前停了下来。 直直地望着玻璃器皿里赤身裸体的人,黑纱女子的心底不禁毛骨悚然——一个强壮无比的身躯,却是长了一张孩童的脸。 ns可以将感染者进行融合,从而达到融合激发变异能力的目的。这种手段雷氏也可以实现,只不过依照雷氏目前掌握的技术,会产生很大的副作用——那就是除了你可以掌握了被融合者的能力外,你还要必须接纳被融合者的性格、记忆、感情、思想乃至——他(她)的脸。 黑纱女子摇了摇头,她知道,若不是被逼到山穷水尽,雷铭雄是不会这样做的。这么多年来,黑纱女子为了强大,先后融合了好几个人,而雷铭雄却是从来不参与融合实验。 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雷铭雄怕变了脸以后,当年的那个小姑娘认不出自己了吧。 可是现在,雷铭雄竟然融合了自己的儿子! “怎么,现在怕了?”玻璃器皿中的人突然睁开了满是戏谑的眼睛。 “你以后……敢照镜子?”黑纱女子久久地看着面前的男子,仿佛是看着一尊恶魔。 “以后?”雷铭雄一声冷笑,随后从玻璃器皿中爬了出来,伸手拿过一旁椅子上的浴巾,看着玻璃中反射出的□□的身体,不禁有些满意地擦了擦身上的药水。 “你不要笑了,小东以前从没这般吓人过。”黑纱女子望着那张稚嫩的脸,冷冷地说道。 雷铭雄好似根本没有听出黑纱女子的讥讽,顺手将浴巾围在了腰间,随口问道:“ns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拖了半个月了,分成从五五谈到了四六,刚刚通过电话,我又将比例压到了三七。”黑纱女子缓缓说道,“但凡不是傻子,现在都应该看得出,我们根本没有诚意。” “嗯,干得不错。”雷铭雄随口说道,“看来,他们也快忍不住了。” “走吧,我们去开箱子,也好会会ns的顶端进化系。”说着,雷铭雄再次露出了那诡异的笑容,头也不回地朝着前方直直走去。 黑纱女子望着雷铭雄的背影,不由得长呼了一口气,强行振作精神,跟了上去。 她不知道前方等待的着到底是什么,因为身边的这位,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人了。 ns大厦里,凌丁站在办公桌前,刘朔却在一旁来回踱着步。 “他们在故意拖时间。”凌丁看着满脸愁容的刘朔,不禁开口说道。 “嗯。”刘朔点了点头,停下脚步,“只是,他们在等什么?” “是不是他们想要再找些合适的感染者,来增加胜算?”凌丁在一旁说道。 “没那么容易。”刘朔摇了摇头,“合适的感染者哪是那么容易找到的!况且,要是在我们这里,他们应该也没有菌种了才对。” “不然,阿夜也不会……”刘朔说到一半,止住了话语。 “算了,不论如何,我们今天晚上一定要去探一探。” “可是我们还不知道雷铭雄的能力,这样会不会有些……”凌丁有些担心地说道,“不如我们叫上张寒衾吧……” “只要我说是阿夜遗留下来的任务,相信他不会拒绝……” “不用了,我们还是靠自己。”刘朔脸上一紧,摇了摇头。 “可是……” “不用说了,就这么定了。”刘朔打断凌丁的话,凌丁却是满脸担心,没有一丝的放松。 “没事的,凭我的能力,还会有逃不出去的地方?”刘朔脸色缓和了下来,转身望着凌丁,轻松地笑笑说道。 “相信我!” “嗯……”凌丁看着刘朔那强行挤出的笑容,默默地点了点头。 柔和的海浪声缓缓地将天色叫醒,一望无际的海面泛着白色的浪花,仿佛为大地戴上了一串绝美的珍珠项链。 一个脑袋突然打碎了海面,钻了出来。 “我又找到了一颗!”苏晓手里高高举着一颗青绿色的玉珠,欢快地叫着,“这下仅差一颗了吧。” 随即张寒衾也从水底钻了上来,望着面前的苏晓,不由得会心一笑。 自从那件事以后,苏晓和张寒衾便一直生活在这里,到现在已经有半个月之久了。二人每天便是下海摸鱼,上山砍柴,竟过起了神仙般的日子。 没有外面的喧嚣,没有世俗的吵闹。 “怎么样,我就说我游泳不差吧。”苏晓朝着张寒衾游去,大声喊道,“我可是体能冠军!你是还没见过我的箭术,那些什么百步穿杨,都不在话下。” 说着,苏晓游近岛张寒衾身前,将他腕上的一串青绿色珠子解下,将手里这颗新找到的串了上去,随后又将这珠串带到了张寒衾的腕上。 望着张寒衾满脸盈盈地笑意,苏晓不由得脸上一红,给了那白皙的胸脯一拳,顿时瞪起了眼:“你笑什么!是不是你不相信我的射箭水平?” “相信。”张寒衾轻轻将苏晓抱在了怀里,双手环在了她的腰间,温柔的气息在她耳边轻轻吐出。 “哎呀,一大早的……不要了!”苏晓脸上顿时染上了一层红霜,扭捏着想要推开张寒衾,只是张寒衾一用力将她抱得更紧了。 “你们古代人的矜持呢!这大白天的……这,这叫白日宣淫……”苏晓挣扎着大声叫道,张寒衾却是丝毫不理。 “等下被人看到了!”苏晓不由得气急说道。 “这悬崖底下,哪里有人?” “那……那被花花草草,小猫小狗看到也不好啊……” “这海里哪有花花草草,小猫小狗……” “我了个去!鱼!鱼总有吧!!被鱼看见了总不好吧……” “哦?鱼儿们想看?好吧……”说着,张寒衾微微一笑,稍一提气,两人竟如一颗炮弹,直直从海中冲天而起。 “啊!——”苏晓大叫着,连忙紧紧地抓住张寒衾的手,张寒衾的一对臂弯将苏晓牢牢地搂在了怀里,任凭呼啸的海风将二人的长发吹得四处飞扬。 “扑通”一声,两人又齐齐扎进了水里。 无数美丽的鱼儿擦着脸颊急速游过,苏晓被张寒衾携夹着,在珊瑚和礁石中来回穿梭。湛蓝的海水配上阳光洒下的斑斑点点,水中的张寒衾皮肤异常的白皙,相貌竟从未有过的俊美。 不知是被眼前的美景惊到,还是真的闭不住气了,苏晓竟渐渐开始有种窒息的感觉。 见苏晓挣扎着想朝上游,张寒衾微微一笑,伸手轻轻拂过苏晓的脸庞,竟将自己的唇慢慢地贴了上去。 苏晓瞪大了眼睛,顿时失去了抵抗的能力。 这如诗如画的海水中,在五颜六色的鱼群包围下,她本能地求索着,迎合着,两人的长发随着潮流的方向在海水里来回波动,如同纤细而强壮的腰肢。 突然,一缕寒光乍现,苏晓猛地一个激灵,她发现面前的张寒衾突然睁开了眼睛。 苏晓连忙紧紧抱住张寒衾的身体,二人随即腾空而起,冲出了海面。 岸边的礁石上,一个人影怀中抱着另一个人,此时的情形竟与苏晓张寒衾二人如出一辙。 一股不祥的预感慢慢从苏晓的心底升起。 苏晓仔细望去,却不禁惊呆了。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第81章 第七十三章 张寒衾轻轻地将苏晓放在岸边的礁石上,苏晓直直地盯着面前的两个人,心中竟有些不敢相信。 “这,这到底是什么回事……”望着面前的那张陌生而又熟悉的脸庞,苏晓竟有些恐惧。 “你,你到底是谁……” 只见那礁石上的人怀中抱着刘朔,而刘朔此时却是脸色苍白,昏迷不醒。 “是我……”礁石上的人满脸哀色,刚一开口出声,险些让苏晓站立不稳。 那张脸是小胖子的,可那魁梧身体却明显另有隐情。而此时冒出的声音,却是真真切切属于凌丁的。 “你……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苏晓不禁有些抓狂,望着面前这不知该叫做谁的人,心中一片慌乱。 “我们被雷铭雄算计了!”凌丁恨恨的声音缓缓地飘了出来。 “刘朔……他怎么样了……”苏晓扭头忘了眼身边的张寒衾,随后问道。 “他过度透支能力,昏过去了……休息一下便会醒来。” “哦。”苏晓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那你……怎么会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是我的能力,思维控制。”凌丁盯着怀里的刘朔,擦了擦眼泪,抬起头缓缓说道,“我将自己的思维与雷铭雄的交换了。” “你知道,我们不是普通人。包括雷铭雄和他身边的那个黑纱女子,还有你身后的张寒衾,我们都不是普通人。” “ns和雷氏都掌握了一种技术,通过一种菌种对人类进行感染,这种菌种不但能够治愈病症,还有几率使得被感染者身体上的某个器官发生变异,从而产生进化,觉醒超自然的能力。” “我是大脑皮层进行了进化,能力便是可以进行思维控制,更甚者可以同其他人交换思维;阿夜是皮肤产生了变异,可以改变颜色,与周围融为一体,近似于隐形。” “除了进化系,还有一类便是幻化系。”凌丁怕苏晓弄不明白,继续解释道。 “这种能力多是通过对几个觉醒后的感染者的dna进行融合,使得dna发生变异,一旦成功,融合后感染者的身体素质上将会有质的飞跃。” “像刘朔的空间转移,黑纱女子的银弦,以及你身后张寒衾的那道湖青色的剑光……都属于幻化系范畴。” “空间转移,刘朔的能力?”苏晓打断了凌丁,疑声问道。 “不错,刘朔可以带人进行空间转移,不过对普通人可能不行,因为空间通道内压力过大,会损伤内脏。”凌丁点了点头说道。 原来……他会空间转移…… 苏晓好似想起了什么,随即却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那你这次来找我们……”苏晓望着面前的整个人,不由得开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会来到这里。我是在最后撤退的时候,被刘朔带着紧急传送过来的。” “其实我早该想到,在那种情况下,能去的地方一定是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地方,而这个地方只有一个……”凌丁不由得一阵苦笑。 “那就是你的身边……” “现在想想,我们还真是输得彻彻底底……” 一旁的苏晓突然沉默了下来,望着面前的这个人,她此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凭借你们的身手,不该这般狼狈。”张寒衾一步走上前来,开口说道,“难道雷铭雄比你们更为难缠?” “看到这张脸了么?”凌丁抬手指了指自己得脸,说道,“这是雷铭雄把他自己的儿子融合后的结果!” “什么!”苏晓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原以为这是什么高科技易容术,没想到那雷铭雄竟然真的将自己的儿子给弄成了这样。 “虎毒尚且不食子!那个雷铭雄可是比老虎还要凶残!”凌丁开口说道。 “国家发现雷氏掌握了这门技术,又从国外走私了多个菌种,这才派我们前来将这段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 “可那雷铭雄不知走了什么狗运,竟然融合出了类似时间掌控的能力。”凌丁咬着牙恨恨地说道,“我和刘朔被打个措手不及……不然,我们怎么会输得这么惨……” “时间控制?”苏晓不禁顿时惊讶了起来,“这……这不是要逆天了!” “不会。”凌丁摇了摇头,说道,“他掌握的也只是一点点有关时间的皮毛,就和刘朔的空间转移一样,是有限制的。” “但就是这一点皮毛,却十分低致命,我和刘朔差一点便跑不出来。” “那你们现在准备怎么办?”苏晓在一旁问道。 “帮我们!”凌丁猛地抬起头,望着张寒衾,那张孩子的脸上顿时凝出了狠色。 “现在,恐怕只有你有希望赢得了雷铭雄!我们今晚一起去!哪怕你不是为了自己,就算是为了千千万万的人民,你也要帮我们!”凌丁满脸正色地说道。 “如若不然,当雷氏将菌种的实验扩大,等待全人类的将是生灵涂炭!将是毁灭……” “这件事情与我无关……”谁知张寒衾此时却是冷冷的拒绝,“相信你们组织内并非只有你们两人,你大可回去搬救兵。” “搬救兵?你可知道目前成功的感染者才有几人?”凌丁见张寒衾拒绝,不由得心中一怒,朝着他大声吼叫道。 “其中有一个还为了救苏晓而死了!难道你忘了么???” “我没忘。”张寒衾冷冷答道,“只是该还的都已经还完了。只要雷铭雄不来找我们的麻烦,我们是不会去的。” “你想置身事外,哪里有那么容易。”凌丁不由得一声冷哼,“你别忘了,是你错手杀了郝尧,让雷铭雄悲伤欲绝!这才让他狗急跳墙,融合了自己的儿子!” “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张寒衾淡淡答道,“我们不怕事。” “你!——”凌丁被噎得说不出话来,随即将头扭向了苏晓。 “他是个冷血鬼!可你呢!”凌丁朝着苏晓激动地喊道,“你的亲戚、朋友、父母,都将生活在雷氏的恐怖之下,你真的不管么……” 苏晓犹豫了,她抬头望了望面前如冰山般的男子,不由得心中满是纠结。 “不如,我们就……”苏晓刚刚吐出几个字,便被张寒衾生生打断。 “又想做普渡众生的老好人?”冷冷的目光射了过来,张寒衾直直地盯着苏晓,“说不许去,这次就一定不许去!” “可是……” “没有可是!”张寒衾一把扯过苏晓,抱进怀里,几下跳跃后竟没了踪影。 “你们……!”凌丁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却是突然发现怀中的刘朔醒了。 “没事。”刘朔满脸煞白,望着已经瞧不见的身影,虚弱地说道,“我们自己来,不要求他……” 凌丁咬着嘴唇,看着怀中虚弱的刘朔,几颗眼泪滚了下来,重重地点了点头。 刘朔艰难地站起身,凌丁用力地扶着。 两个人就这样,朝着清晨的薄雾一步一步走去。 夜渐渐地深了。 摇曳的火堆旁,一个身影轻轻起身,望了眼身侧的女子,无声无息地朝着洞口走去。 “站住。”苏晓的声音冷冷传来,张寒衾猛地停下脚步,回头望着在火堆旁端坐的身影,竟不知如何开口。 “我就说,你今天早上怎么会那般说话。”苏晓站起身,大摇大摆地走到了张寒衾身旁,绕着他上上下下一顿打量。 “行啊,都学会用兵法了,瞒天过海啊!”苏晓满脸不屑地说道,“怎么着,学霸大人,穿得这么整齐,这大半夜的,要去哪啊?” 张寒衾脸色有些尴尬:“你怎么醒了?” “我要是睡过去了,这辈子恐怕又见不着你了吧,嗯?”苏晓把脸猛地贴到张寒衾的面前,不由得吓了他一跳。 “解释下吧。”苏晓在一旁大剌剌地说道。 “我答应过他们……阿夜的任务由我来完成,我不能失信……”张寒衾有些心虚,连忙退了两步,望着面前的苏晓低声说道。 “哟,答应过他们啊……”苏晓皮笑肉不笑地“嘿嘿”了两声,随即举起了右腕,朝着那鲜红的誓印左右端详了一番。 “我说,张寒衾张大公子,你是不是忘了……”苏晓放下手腕,用手指戳着张寒衾的胸膛,一字一句地说道,“你可还答应过另外一个人哪!” “苏晓。”张寒衾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那里太危险,我不能让你犯险……” “张寒衾,若是你这次真的死了,你猜我自己能不能活得下去!”苏晓突然直直地望着张寒衾的眼睛,开口说道。 张寒衾此时直直地望着面前的女子,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没有了你,世界对我来说,哪里都不安全。”苏晓走上前去,张开双臂抱紧了张寒衾的腰身,将头贴在了张寒衾的胸前,静静地听着他那快速的心跳。 “衾,就让我陪你去……好么……” 海风微微的吹来,撩起了张寒衾的长发,好似轻轻地拨动了他心底那块最柔软的琴弦。 “走!”张寒衾狠狠地咬着牙,一手抱起苏晓,朝着远处直直掠去。 第82章 第七十四章 漆黑的夜晚,雷氏集团的大楼灯火通明,只是奇怪的是,以前密密麻麻的保安,如今却全都不见了。整个楼内都冒出了诡异的气息,行人们匆匆而过,有的甚至还刻意地离远了一些。 楼顶的实验室内,对峙地站着几个人。 望着面前空空如也的保险柜,刘朔心中咯噔一下,额上凝出了几滴汗珠。 “刘总,你来得也太慢了。”凌丁的身体里缓缓冒出来铜钟般的嗓音,不禁让刘朔的眉头紧紧地皱了皱。 “张寒衾呢?你们不是找他去帮忙了么?”雷铭雄的声音满是戏谑,又好似真的十分惋惜。 “若是他不来,只有你们……事情便不好玩了。” “哼,是么?”刘朔的眼睛顿时一睁,“雷总的话可别说得太早了!” 话音刚落,刘朔抬起右拳便朝着身侧的“雷铭雄”的身体狠狠砸去。 “雷铭雄”猝不及防,顿时倒飞了出去。与此同时,那“凌丁”竟然突然朝着身侧跑去。 黑纱女子见状顿时反应了过来,她十指微曲,银弦瞬间飞出,只是刘朔突然出现在凌丁的身侧,他一把猛地拉住凌丁的手,银弦顿时扑了一个空。 空间猛一震动,刘朔拉着凌丁出现在大厅的一个角落,凌丁立即朝着自己全身上下摸去。 “没有。”凌丁不死心,又快速地摸索了一遍朝着刘朔摇了摇头。 “哗啦”一阵响声,雷铭雄从一堆废墟中爬了出来,随手擦了擦嘴角的血痕,望着刘朔一咧嘴,说道:“怎么,没找到菌种?” 刘朔脸色有些难看,望着雷铭雄一言不发。 雷铭雄却是肆无忌惮地活动了下自己的身体,摇了摇脖子,看着凌丁饶有深意地说道:“呵呵,还是自己的身体好用啊。” 话音刚落,凌丁顿时觉得浑身有些湿漉漉的感觉。她朝着身下一看,只见大把的血液流了出来,随即脑袋发晕,险些站立不稳。 “凌丁!”刘朔顿时大惊失色,连忙一把扶住。只是此时的凌丁,浑身上下都冒出了血,一旁的刘朔不禁双手粘稠。 “你们对她的身体做了什么!!!”刘朔目眦欲裂,朝着雷铭雄大声喝道。 黑纱女子见状好似有些不忍,轻轻皱起了眉头,一旁的雷铭雄却是哈哈大笑:“只不过是用银弦贯穿了身体,怪就怪在你们强行穿越空间,身体承受的压力过大,那血不就都挤压出来了么……” “你!”刘朔紧紧地抱着怀里的凌丁,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感染者一切的能力源自于体内的气血。”雷铭雄和黑纱女子远远地站在一边,“此时她的气血已经不够,想再发动能力,也是不能了吧。” “这个能力,真是难缠。”雷铭雄端详着地上的二人,好像在说一件和他毫不相关的事情,“若不是想了个这样的法子,想要干掉她,还真是个难事。” “你们有什么话,抓紧说吧。”雷铭雄好似大发慈悲地摆了摆手,说道,“其余的账,等下我们再一条一条地算清楚。” “刘朔……”身下的血液已经积成了小滩,凌丁此时满脸煞白,朝着刘朔张了张嘴。 “你说……你说……”刘朔忍不住满脸的悲色,紧紧地抱着凌丁。 凌丁的嘴唇一张一翕着,刘朔不住地点头、摇头。只是好似最后一句话没说完,脑袋便重重地耷拉了下来。 “凌丁!”刘朔一声哀嚎,将那具身躯紧紧地搂在了怀里,脸紧紧地贴着凌丁,泪水顺着脸颊淌下,竟好似凌丁的泪。 “雷铭雄!!!” 刘朔大声怒喊,顿时消失在原地,下一秒已经出现在雷铭雄的身侧。雷铭雄伸手将将格挡,刘朔再次消失,再次出现,雷铭雄再次牢牢格挡。 一切好似排练过一样,雷铭雄每次都能料敌先机,刘朔挥出了二三十拳,竟没有一拳打在雷铭雄的身上。 刘朔大口地喘着气,闪到了一边,雷铭雄却是轻轻地晃了晃手腕。 “怎么,刘总,累了?”雷铭雄满脸不屑,抬腿朝着刘朔走去。 “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这么累。”话音刚落,雷铭雄缓缓伸出手,刘朔顿时觉得如陷泥淖,整个人身体都慢了下来。 “刘总,准备好空间转移,慢了可会被我打到的。”说着,雷铭雄抡起拳头便朝着刘朔狠狠砸来。 刘朔眼看着那拳头在自己的眼前越来越大,却好似被定身了一样,一动不动,没有丝毫的办法。 一拳重重地击在了刘朔的脸上,刘朔被直直打飞,随后瞬间消失不见,下一秒却是直接从远处的空间传送出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啧啧啧……”雷铭雄不禁看着趴在地上的刘朔狠狠地摇了摇头,“ns的水平也不过如此啊。” “你——!”刘朔气急攻心,刚想说什么,却是被雷铭雄再次飞起一脚重重踢飞。 “看来,你的空间终究抵不过时间。”雷铭雄看着被踢到角落里努力爬起的刘朔,不禁撇了撇嘴,“在我的时间领域内,可以把你的时间无限延长,长到即便是一眨眼的空间转移都会变的缓慢无比。” 雷铭雄缓缓走了过去,蹲下身来,轻轻地拍了拍刘朔的脸,讥讽说道:“这下,刘总该死心了吧。” 只是刘朔此时仅是慢慢地将嘴张大,什么声音都发不出,连愤怒的眉头都皱得无比缓慢。 “也罢,你们ns那些迂腐的思想,也该由我来变一变了。”说着,雷铭雄一伸手,稳稳接过黑纱女子扔来的枪,随即朝着刘朔的头直直指去。 “刘总,再见!” 枪声应声响起,只见一颗子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枪膛内缓缓喷射而出,眼看再过几秒便要击中刘朔的额头,而现在的刘朔,表情却还是没来得及由愤怒变为惊恐。 雷铭雄转过身去,不屑地随手将枪一扔,时间规则顿时恢复。 突然,“叮”地一声脆响好似将雷铭雄钉在了原地,从面前黑纱女子的眼眸中,雷铭雄仿佛看到了一抹湖青色的光芒。 雷铭雄连忙回身,猛地朝着袭来的绿光展开领域,而那绿光却好似不受影响,速度丝毫不减,猛地扫过,雷铭雄脸色大变,连忙闪躲,跌倒在地,竟险些被那道青光直直一劈两半。 “刘朔,你怎么样了!”不知何时出现的苏晓连忙扶起瘫在地上的刘朔,却是发现他好似昏迷了一般,没有了半分的力气。 雷铭雄连忙从地上狼狈爬起,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两个人,心中不禁有些忐忑。只是脸上却是不露声色,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苏晓,一声冷笑。 “怎么,苏小姐今天穿的是自己的衣服了?” 看着雷铭雄那凶恶的眼神,苏晓顿时满脸的警惕,不禁觉得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你把刘朔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啊!”雷铭雄好似有些惊讶般,说道。 “一般人,思维上的确是受不了时光流速迅速改变的。不过ns的刘总嘛,不是一般人,不该这么脆弱啊。” 一旁的张寒衾上前一步挡在了苏晓的面前,扭头看了看一旁凌丁的尸体,又看了看昏迷不醒的刘朔,面色不善地朝着雷铭雄开口问道:“他们今天是来做什么。” “他们啊。”雷铭雄看似毫不在意地说道,“是来偷东西的,菌种。” “菌种呢,拿来。”张寒衾丝毫不讲理,竟直接朝着雷铭雄伸手要到。 “呵,张先生,我们好像有另外一笔账没有算吧。”雷铭雄饶有深意地朝着张寒衾笑着。 只是笑着笑着,却是变成了满脸的狰狞。 “你把我的妻子杀死了,难道你忘了么?” “不!不是的!”苏晓放下刘朔,慌忙站起身来大叫,“郝尧是为了救你而死!是你!你才是罪魁说祸首!” “我是罪魁祸首?哈哈哈……” 雷铭雄不禁仰天大笑,随即脸色一变,恶狠狠地望着苏晓喊道:“苏晓!都是你多管闲事,换了郝尧的衣服!不然,我怎么会认错人!” “还有你!”雷铭雄猛地将头转向张寒衾,大声吼道,“若不是你,郝尧怎么会死!!!” “是你杀了她,是你们亲手杀了她!!!” “不!不是这样的,郝尧是为了救你而死!”苏晓为张寒衾大声地辩解,只是一旁的张寒衾却是朝着苏晓一伸手,止住了其他的话。 “郝尧的确是我错手杀的。”张寒衾面色冷冷,果断说道,“但你依旧要给我菌种。” “给你菌种???哈哈哈……”雷铭雄好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大笑,随后他紧紧地攥起了拳,咬着牙朝着张寒衾说道。 “张先生,你还没睡醒吧,我为什么要把菌种给你?” “那我便只有抢过来了。”冷冷的话音刚落,只见张寒衾信手一拈,湖青色剑光顿时冲天而起。 雷铭雄早有准备,微一侧头,几根银弦从身后直直飞出,堪堪将张寒衾的宝剑缠了一个严实。 雷铭雄趁机退后,稳稳地站在了黑纱女子身侧。 那湖青色宝剑被缠住岂会罢休,青光大振,银弦顿时便撑不住,根根崩断。 青色光芒犹如汹涌的波涛,齐齐扫过。只听咔嚓一声,整层的玻璃都震得稀碎,稀里哗啦地纷纷散落,直直地坠到了楼下。 一辆巡警车恰好在楼下经过,急急地停住了车。 一个警察连忙下车,朝着楼上观望,只见雷氏大厦有一层灯火通明,但是玻璃却是空空如也。 “我是周鑫洋,雷氏大厦发现情况,玻璃大面积掉落,请求相关支援!”说完,那警察便匆匆关掉对讲机,朝着雷氏大厦的电梯匆匆赶去。 第83章 第七十五章 风呼呼地灌了进来,张寒衾的黑发在银弦的空隙中迎风乱舞。 黑纱女子气喘吁吁,只是那湖青色的剑芒好似无坚不摧,无论她如何招架,都会被张寒衾一剑斩断。 “嚓!”几根银弦又是被齐齐斩断,黑纱女子不禁一阵错力,脸色铁青,连忙退后。 “拿来。”张寒衾单手擎剑,朝着雷铭雄冷冷说道。 “张先生果真好本事,只不过这样的程度,还不足以让雷某人坐以待毙。”只见雷铭雄朝着身侧的黑纱女子使了一个眼色,黑纱女子点了点头,双手在空间猛地划过,十根银弦顿时飞出,一端连在了黑纱女子的手脚,另一端竟直直地扎进了雷铭雄的十根指头里。 “张先生,小心了!”话音刚落,只见雷铭雄却身形不动,那黑纱女子竟直直朝着张寒衾扑了过去。 张寒衾面无表情,朝着面前袭来之人一剑挥下,那黑纱女子却好似料敌先机,竟与身后的雷铭雄一同闪过,拐了一个“之”字形后,朝着面前的张寒衾继续攻来。 张寒衾毫不慌乱,反手挥剑横扫,一片青光顿时在面前打成了一个扇面,只是那黑纱女子却是提前一个铁板桥闪过,趁机拧身猛地甩出一根银弦,如同一道寒光,自下而上朝着张寒衾的喉咙直直刺去。 张寒衾不禁眉头微皱,剑光下扫,身体轻轻后仰。一道银光闪过,银弦被轻易斩断,而张寒衾的下颌上却多出了一道血痕。 黑纱女子一击得手,无数的银弦顿时从身侧齐齐飞出,朝着张寒衾铺天盖地般缠去。 张寒衾横出一剑斩断银弦,只是那银弦竟如附骨之疽般,紧紧跟随,竟一个大意被一根银弦追上,缠住了右腿。一根银弦得手,其他的银弦如见到了血腥的鲨群,顿时一拥而上,顷刻间便把张寒衾缠得严严实实。 黑纱女子脸上一喜,刚欲上前,却是突然觉得身后猛地一股拉力袭来,顿时不假思索,连忙起身向后荡去。 一抹凛冽的寒意喷薄而出,款款剑光如锋利地刀刃般从张寒衾的身上四散,顿时将银弦绞得粉碎。 张寒衾脸色有些难看,那黑纱女子于千钧一发之间闪过剑光,让张寒衾的剑光尽数落空,实在是有些出乎意料。而此时那黑纱女子又是攻了过来,张寒衾无暇他顾,连忙打气精神招架迎敌。 只是时间一久,张寒衾不禁发现,那黑纱女子择机而退,而后又伺机而动,这一张一弛一进一退之间,竟显得毫不慌乱,让自己的剑光尽数落空。 一旁的苏晓也不禁有些心惊,这么久以来,她是第一次见张寒衾在战斗中这般被动。此时她有些坐不住了,连忙打眼朝着对面的二人望去,只见那黑纱女子倒还正常,只是身后的雷铭雄此时竟是大汗淋漓。 再看着他们之间的银弦,苏晓顿时明白了几分:那雷铭雄竟好似牵线木偶般控制着黑纱女子的身体,再利用自己的能力料敌先机,操纵者黑纱女子做出相应反应,黑纱女子再择机进行攻击。 苏晓连忙大叫:“线!斩断他们之间的线!” 张寒衾顿时心领神会,一个侧身飞出,湖青色长剑瞬间脱手而出,猛地绕过黑纱女子,朝着他们之间的银弦狠狠斩去。 岂料那雷铭雄早有防备,猛地一拉手中银弦,黑纱女子果断后退,几层银弦从身侧齐齐飞出,顿时拧成一股绳般,将那剑光死死拦住。 张寒衾脸色一冷,湖青色剑光顿时青光大振,无数剑气如利刃般射出,黑纱女子不敢硬抗,连忙借力后退,只是一道剑气擦过她的脸颊,那片黑纱顿时化成了齑粉。 黑纱女子没有躲闪,竟好似终于见得天日般,长吁了一口气,高高扬起了脸,直直地望着面前的两人。 只是苏晓此时脸上却没有一丝惊讶的表情,不禁让黑纱女子有些失望。 “伍画,果然是你。”苏晓看着那张布满了丑陋黑红色癜痕的脸,轻声说道,“只是你现在这样做……可曾为洋洋考虑过……” “他身为人民警察,该如何面对现在的你……” “他该怎么办……” 一提到周鑫洋,伍画的身体不禁一震,脸上顿时浮上了一层难以名状的表情。苏晓也不说话,好似在等伍画回答,伍画却是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伍画?”身后的雷铭雄不由得一声冷笑,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一步上前。 “苏小姐不会天真地认为我真的仅是雷铭雄,她仅是伍画吧?”雷铭雄不由得一声嗤笑,“又或者,你怀中的刘朔真的只是刘朔?” “苏小姐,不要太天真了!所有的一切,只不过是逢场作戏罢了!” 雷铭雄说出了这些,一旁的伍画竟好似心中放下了一块石头。只见她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眼神中刚刚的一丝不忍也悄悄的逝去了:“不错。每个人的人生只不过都是一场戏罢了,苏小姐,你还是太过认真了些。” “我看,苏小姐现在需要考虑的,应该是……” 突然,伍画的话刚刚说道一般,声音却戛然而止。 只见她张大了嘴,双目圆睁,望着苏晓的身后,竟半天说不出话来。 苏晓顿时有些奇怪,她连忙回头望去,只见从身后的楼梯间的阴影里缓缓地走出了一个人。 “逢场作戏……你……你说的是真的么……” 一道断断续续的声音飘出,仿佛是一把锋利的尖刀,轻轻地放在了伍画的喉咙上,让她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84章 第七十六章 “洋洋!你……你怎么来了!” 苏晓满脸惊恐地望着身后的警察,顿时觉得手足无措,好像她才是那个窘迫之人。 “你……你是在开玩笑吧……”周鑫洋却是不理苏晓,强行挤出了一丝笑容,直直地望着面前的伍画。 “如果是逢场作戏,怎么会演得那么好呢……你是弹琴的……又不是演员……”周鑫洋有些慌乱,吞吞吐吐地说着冷笑话。 “开玩笑……一定是开玩笑的吧……” “我……”伍画顿时满脸紧张了起来,她双手此时有些不自觉地颤抖,竟支支吾吾地不知该怎么回答。 “现在可不是你们谈情说爱的时候!”雷铭雄一声冷哼,双手微一用力,伍画顿时猛地一个趔趄,便不受控制地冲了出去。 张寒衾一个闪身挡在苏晓面前,高高举剑砍斫。 伍画连忙强行振作精神,狠狠地摇了摇头,闪着寒光的银弦在手中匆忙凝聚,朝着那挥出了剑刃便直直扑去。 “不要!”突然传来一声大叫,不禁让伍画的心中一颤。 只见周鑫洋高声叫喊着,挥舞着双臂,竟朝着两个人的中间便跑了过来。 眼看着湖青色的剑芒就要落下,那周鑫洋是血肉之躯,怎么抵挡得住?一股悲愤顿时从伍画的心中升起,竟好似有种力量要将自己的心脏马上撕裂。 “不!!!”伍画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她慌忙大叫,手中银弦脱手而出,直直地缠住周鑫洋,奋力将他朝着自己的怀里拉来。 二人抱在一起一齐滚落一旁,湖青色剑芒在他们的头顶将将停住。张寒衾低头望下,只见自己的手上多出了一双纤细的手。 “不要,不要伤害洋洋……”苏晓眼中透着哀求,紧紧地望着张寒衾。 “好。”张寒衾朝着身侧的苏晓点了点头,随即抬手扬起剑芒。只见那剑芒高高跃起,竟朝着雷铭雄的方向快速斩去。 雷铭雄连忙狼狈躲过剑芒,他打眼一扫地上紧紧抱在一起的两个人,眼中几欲喷出火来。 “你真以为你是伍画?你真以为你配有这段感情?”雷铭雄大声吼道,“你敢不敢告诉他,你到底是谁!” “我……我……”伍画明显有些慌乱,爬起身来,望着自己面前的周鑫洋,支吾了好久,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小子!我来告诉你!”雷铭雄一声冷哼,满脸的凶恶地朝着周鑫洋恶狠狠说道,“你面前的这个女人,她根本不是伍画,而是杀了伍画的人!” “你喜欢的,一直是伍画的仇人!” 周鑫洋听后不禁双目圆睁,看着面前的人,竟有些惊恐。 “不是!不是这样的!”伍画顿时有些崩溃,慌忙大喊,“鑫洋!是我,一直是我!” “是我们一起谈天说地,一起看海,一起看电影逛街,一起……”说到一半,伍画突然停住了,她直直地望着面前周鑫洋的眼神,好像不知该怎么继续说下去。 “你……你相信么……”慌张的泪水从眼眶中掉落,伍画就这样静静地望着面前的男子,好似是等待宣判的死囚。 看着面前满脸癜痕的女子,周鑫洋突然一把搂过,狠狠地将她揉进了怀里:“我信!我信!我……” 话还没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一股凉凉的感觉好似穿过胸膛,周鑫洋难以置信地低下头,望着贯穿自己胸膛上的一根银弦,竟说不出话来。 “不!!!”伍画顿时呆住,随即失声大呼。 “鑫洋!鑫洋!你不要吓我,你不要吓我!” 一根银弦从伍画身后飞出,直直穿透了周鑫洋胸膛。周鑫洋再也支撑不住,砰然倒地。 “洋洋!”苏晓一声大喊,突然发疯似地想要朝周鑫洋跑去,却是被张寒衾一把狠狠地抓住。 “你放开我!”苏晓泪水夺眶而出,疯狂地挣扎着,“那是我弟弟!那是我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啊!” “你不能过去!”冷冷地言语如同冰霜般洒向苏晓的心里,张寒衾满此时脸的凝重,直直地望着对面满脸坏笑的雷铭雄,竟少见地恨声说道。 “他的仇,由我来报!” 话音刚落,张寒衾一把将苏晓甩到了身后。一抹湖青色剑芒顿时冲天而起,化作道道流光朝着雷铭雄的面前直直飞去。 雷铭雄也不怠慢,双手一抖,顿时将满脸悲色的伍画拉了回来,挡在身前。 苏晓见伍画离去,连忙跑了过去,一手抱起了周鑫洋。 “洋洋!洋洋!”苏晓疯狂地摇晃着周鑫洋,周鑫洋脸色煞白,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洋洋!你坚持住,我现在就叫救护车!” “伍……画……伍……画……”周鑫洋却是轻轻地摇着头,仅是喊着伍画的名字。 苏晓连忙抬头望去,只见湖青色光芒已经飞到了伍画的面前。 “不要伤她!” 苏晓连忙开口叫道,张寒衾手中立时一顿,湖青色剑芒顿时拐过一个弧线,绕过伍画,朝着雷铭雄袭去。可是那雷铭雄早有准备,又将伍画拉了过来挡在身前,竟叫张寒衾一时无从下手。 “伍画!洋洋叫你!洋洋叫你啊!”苏晓不管不顾,痛哭大叫,“你要还是个人,你就赶快过来!” “洋洋他不行了!” “哈哈哈,人?她早就已经不是……啊!!!”雷铭雄话还未说完,便是突然一声惨叫。 只见他此时如同一只巨大的刺猬,浑身都被银弦洞穿,涓涓血液顺着根根银弦便淌了出来。 “你……你竟然……对我动手!”雷铭雄强忍着疼痛,看着面前的伍画,大声咆哮。 “我虽不是伍画,但是我深深爱着周鑫洋!” “是你杀了他!你该死!你该死!你该死!”伍画狠狠地咬着牙,手中银弦熠熠,满脸的黑红中竟找不到一丝白皙的地方。 “爱?哈哈哈!你也配说爱?我们也配去爱?”雷铭雄怒极反笑,“好,既然你这般爱他,那我就成全你们!” 说着,雷铭雄竟顾不得自身的疼痛,一把狠狠抓起身上的银丝,猛地将伍画拉了过来。 伍画被拉得一个趔趄,只是此时她岂会坐以待毙,双手连忙凝结,银丝顿时环绕,朝着雷铭雄的狠狠刺去。 雷铭雄猛地伸出左手,一把抓住了飞来的伍画,右手竟狠狠地朝着伍画的前胸抓去。 伍画顿时明白了过来,脸色不禁大惊。 她连忙指挥银弦飞回抵挡,只是那雷铭雄好似铁了心般要毕其功于一役,竟不闪不躲,手掌虽被那丝丝银弦洞穿,仍旧是狠狠地伸了进去。 “啊!”伍画顿时一声惨叫,张寒衾也嗅出了有些不对,连忙横出一剑,朝着雷铭雄的胳膊斩去。 雷铭雄躲过剑光,手上猛一用力,伍画竟如一具尸体般被猛地抛在了一旁,随后竟仰天大吼了起来。 一股黑红色的光芒瞬间四下发散,张寒衾连忙伸手抓起地上的伍画,跃回苏晓的身旁。 “洋洋!伍画回来了!伍画她……”苏晓连忙扭头看向伍画,只是话说到一半,却是猛然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再说下去了。 此时的伍画,前胸有个拳头大小的深洞,脸上黑红色皮肤已经开始溃烂,伤口上淌出粘稠的黑血,眼看便是活不成了。 “鑫洋……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爱……你……”伍画哆哆嗦嗦地伸出手来,搭在周鑫洋的手上。 “只是……我现在……是个坏……女人……丑……女人……我……我还……配得上……你么……” 滴滴眼泪混着黑血流了出来,在脸上淌出了两道狰狞的沟壑。 周鑫洋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伍画,竟好似满意地露出了笑容,只见他努力地张了两下嘴,却是说不出话来,只能紧紧地抓着伍画的手,狠狠地点着头。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颗颗泪珠被震落,周鑫洋就是在这般点着、点着,一直点到了他生命中的最后的一下…… “洋洋!”望着周鑫洋那耷拉下去的脑袋,苏晓紧紧地捂住嘴,失声痛哭。张寒衾连忙伸手将苏晓抱进怀里。 “我……收到了……收到了……”此时伍画的脸上竟绽放出了绝美的笑容,她死死地抓着周鑫洋的手,淡淡的银光猛地泛起,几条模模糊糊的银弦出现,竟将两人的手紧紧地缠在了一起。 “……我们……永远……不分开……永远” 银丝慢慢增多,周鑫洋和伍画两个人竟好似被包成了一个茧子,层层裹裹,永远都分不开的茧子。 “雷铭雄……抢了我的菌种……你们要小心……”伍画的声音在上空回荡,最后一条银丝落下,巨大的茧子砰然碎裂,竟化成了点点的白光。 光芒渐渐散去,张寒衾紧抱着苏晓,朝着面前浓浓的黑光望去,只见那黑光缓缓变淡,最后竟冒出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一步一步,轻轻地从黑影中走出来。 苏晓不禁看得呆住了。 这……这怎么可能! 第85章 第七十七章 “是……是你么……” 苏晓颤抖着声音,朝着面前的人影轻声问道,只是她心里却是怕,怕那个身体里又冒出来别人的声音。 “郝尧……真的是你么……”见对方不说话,苏晓紧紧地抓住着身边张寒衾的手,忍不住又开口问了一遍。 “晓,是我。”郝尧的声音有些生硬地飘了出来,却是让苏晓险些泪奔。若不是张寒衾死死地抓住她,苏晓一早扑了过去。 “郝尧,我对不起你,原谅我……”苏晓噙着眼泪,大声朝着郝尧喊道,“你能原谅我么……” “小溪,冷静些,若她真的是郝尧,那雷铭雄去哪里了。”张寒衾紧紧地抱住几欲崩溃的苏晓,冷静地说道。 苏晓也忽然有些反应了过来,顿时擦了擦眼泪,提高了些警惕。 “呵呵,还是挺警觉嘛。”郝尧从黑暗中走了出来,不禁朝着面前的两人鼓了鼓掌。 “可惜的是,却没有任何用处。” 话音刚落,郝尧玉指轻划,一条银色的丝弦朝着二人缓缓地飘了过来。张寒衾嗅出了一丝危险,不敢硬接,连忙退后,却是发现那条银色的丝弦与刚才明显不同,竟好似不存在般,直直穿透了柱子。 此时张寒衾的脸色不由得更加难看了。 打眼那根丝弦扫过之处,那跟柱子好似被齐齐地锯断,竟以丝弦为分界一侧毫无变化,另一侧都已经化成了齑粉。 “时间弦!”郝尧看张寒衾盯着那根柱子,不由得轻轻一笑,“两侧能够分别控制时间的流速,可以将时间化成一把锋利的刀。” “看来,效果还不错。” “你到底是谁!”苏晓不禁有些忿忿地望着面前的郝尧大声喊道。 “晓,怎么又忘了。”郝尧望着苏晓叹了口气。 “你说我是雷铭雄呢,也行,你想把我当成郝尧的,也没问题,或者就直接把我当成伍画、雷小东、樊清水,统统都行。” “我啊,当时就是舍不得这具身体,想用最后剩下的菌种将她救活。”郝尧展开手臂,孤芳自赏地看了看,叹了口气说道,“这也是你们根本拿不到菌种的原因。” “因为,早就被我用了,哈哈哈……”伍画不禁边说边仰天大笑。 “谁知,她却没你那般好命——那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没赌到,死了。”郝尧回过头来望着苏晓笑着说道。 “只是没想到,今天拿到了伍画的那个菌种,与我的菌种融合后,竟与这具身体十分契合,最后竟然化成了郝尧的样子。” “晓,你说巧不巧?”郝尧朝着苏晓翩然一笑,抬了抬眉毛。 “不要这么叫我!”苏晓愤怒地打断郝尧说道,“一想到这具身体下面竟是雷铭雄,我就觉得恶心。” “干嘛那么认真嘛!”郝尧不禁妩媚一笑,“无论怎么说,我们也曾当过好姐妹啊,我想想啊……” “哟,我们还一起洗过澡!” “嚯!晓,表面上看不出来,你身材倒是不赖嘛……” 一道湖青色剑光蓦地飞过,带起了周遭的一阵阵的寒意。 郝尧眼睛一闪,指尖轻划,一根丝弦顿时出现,竟将那无坚不摧的光芒一分为二——一部分直直砸进了墙壁,另一部分轻轻消散于天地之间。 “厉害。”郝尧盯着张寒衾,指尖轻轻一抖,上面笼罩的寒霜顿时碎成了冰屑。 “退后!”张寒衾此时满面的寒霜,他伸手将苏晓缓缓推后,冷声说道。 苏晓从没见过张寒衾如此凝重,连忙拖着地上的刘朔,朝后跑去。 一声尖啸直直刺入天际,只见张寒衾手中擎剑,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面前的郝尧急速攻去。 郝尧丝毫不急,双颊含笑,仅是轻松地弹出一道道的丝弦,飘在张寒衾的必经之路上。 流光所过之处一片冰霜,张寒衾人随剑走,剑气层层发散,如莲花般绽放,竟生生破开一条通道,直直冲了过去! “啊——!”张寒衾一声高喝,湖青色光芒顿时闪亮,那道青光如同一根锁喉的□□,竟从通道之中一穿而过,直直贯穿了郝尧的咽喉! 鲜血顿时飞溅,苏晓望着脖颈上满是鲜血的郝尧,不禁紧紧地捂住了嘴。 “她……她死了么……”苏晓明显有些慌乱,刚想走过去,却被张寒衾狠狠喝止。 “不要过来!”张寒衾狠狠地咬着牙,望着面前的郝尧,一溜鲜血却是从他的手臂处沿着剑尖流下。 “小白菜,你下手还真是不留情啊。”青光渐渐消散,郝尧的喉咙被洞穿,一说话便发出“嗬嗬”的漏风声。 只见她指尖轻绕,几根细细的白丝缠到了自己的脖颈,那被洞穿的伤口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缓缓的恢复了。 郝尧清了清喉咙,又用手摸了摸,随即朝着张寒衾微微一笑:“你可杀了我两次了。” “那么现在,是不是该轮到我了。”话音刚落,苏晓只觉得眼前的郝尧瞬间消失,下一秒却是出现在张寒衾的眼前,一拳狠狠地击在了张寒衾的腹部。 张寒衾鲜血一口吐出,猛地倒飞,“砰”地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 “张寒衾!”苏晓连忙跑过去扶起张寒衾,“你怎么样?” 张寒衾抹了下嘴角的鲜血,直直地望着不远处的郝尧,狠狠地摇了摇头。 “空间转移?”苏晓不禁恨恨地朝着郝尧大声问道,“你怎么会刘朔的能力!” 郝尧仅是满脸微笑地瞧着眼前的两人,却是没有开口。 “不是空间……是时间。”张寒衾缓缓地摇了摇头,开口说道,“先暂停时间流动,然后走到我面前,又恢复时间流动。” “不知道的人看上去,便是像刘朔的空间转移一样。” “不愧是小白菜。”郝尧满脸赞赏地望着张寒衾,竟扭头朝着苏晓说道。 “晓,我到现在还是那句话:这种极品货色,你要是不要,这个就让给姐姐我吧。” “恶心!”苏晓一想到这副身体下是雷铭雄,不禁朝着郝尧呸了一声。 “晓,你这就不对了。”郝尧妩媚地朝着苏晓笑了笑,开口说道,“怎么说我们也是多年的好姐妹,怎么能为了一个男人反目成仇呢?” “这样吧。”郝尧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地说道,“我将这个男人一分为二,不就一切都解决了么?” “躲开!”张寒衾瞳孔猛地一缩,连忙一把推开苏晓。 苏晓被重重击飞,只见那郝尧下一秒已经出现在了张寒衾的身旁,指尖微动,一根宛若蚕丝的白弦已经在张寒衾的头顶缓缓飘下! “不!”苏晓顿时失声大喊,“张寒衾,快躲开!!!” 只是此时的张寒衾却是想被施了定身术一样,一动不动,眼看那根丝弦便要将将落下! 第86章 第七十八章 突然,空间猛地一震,张寒衾顿时消失不见了。 “嗯?”郝尧回过头,直直地朝着角落望去,脸上不禁浮上了一层笑意,“哦,原来是小爬虫醒了?这下开始有意思了。” 顺着郝尧的目光望去,只见刘朔大口地喘着气,一手拄着地,一手狠狠地拽着张寒衾。 苏晓连忙跑过去,看着面前气喘吁吁的两个人,心中不禁充满了复杂。 “这个人,绝对不能留!”刘朔望着眼前的郝尧,狠狠地说道,“空间转移有限制,每次只能携带一人,我想,她的时间控制也是如此,不可能同时控制两个人!” “我们一起上!”刘朔一扭头望着张寒衾说道。 “嗯。”张寒衾冷冷地点了下头,起身掣剑,化作一道青光,朝着郝尧便直直地攻了过去。 刘朔也毫不怠慢,顿时消失,夹在着空气的爆响,瞬间便追上了张寒衾,出现在郝尧的身侧。 剑光和音爆交相辉映,一青一白两道流光,顿时将郝尧重重的包围了起来。 郝尧不敢怠慢,急忙闪躲,指尖上的丝弦根根飞出。 张寒衾剑光倾洒,寒霜阵阵,层层丝弦被急速冻落,刘朔趁机猛地冲进,横拳照着郝尧的软肋便狠狠攻来。 郝尧连忙抽丝抵挡,只是刘朔早就料到她有此招,竟是虚晃一枪,突然消失,下一秒竟猛地伸拳朝着郝尧的后背打去。 郝尧连忙回头伸掌,刘朔顿时便被牢牢定住。 张寒衾及时赶到,湖青色剑芒大开大合,犹如劈山之势,朝着郝尧的头顶狠狠砍去。 剑芒喷薄汹涌,郝尧怎敢乱接,她连忙一掌逼退刘朔,闪身躲过青光。 张寒衾一招得手,长剑直直横扫,身形犹若蛟龙,光斩一波接着一波,竟将郝尧死死地压制住。 一旁的刘朔“哇”地一口吐出鲜血,随后却是瞬间消失,下一秒直直地出现在郝尧头顶,双手交叉成拳,狠狠地砸在了郝尧的肩头。 骨头碎裂的声音登时响声,郝尧吃痛,不由得仰天一声咆哮:“啊!我先杀了你!” “时光回溯!” 一圈奇异的波纹慢慢荡起,刘朔不禁脸色大变,他刚想使用能力,却是发现自己竟然无法移动,被那波纹牢牢地吸住。 “你再快能快的过时光?”郝尧不禁眉毛一挑,脸上露出了一丝残忍。 “时光回溯能够使一切回到原始的样子!我看你成为了婴孩之后,还怎么使用能力!” 只是话音还未落,一道身影快速掠过,竟一脚将刘朔踢飞,只是那个身影却代替了刘朔被困在了奇异的波纹里。 刘朔连忙爬起一看,那个人竟是张寒衾! “不要过来!”张寒衾满脸痛苦,在层层的波纹下,身形已经开始有些透明。 “时光回溯?” 苏晓看着张寒衾忽明忽暗的身体,好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顿时大变。只见她撒开双腿,猛地疾跑了几步,随后高高跃起,竟一把紧紧地抱住了张寒衾。 “张寒衾!不许走!我不许你走……!” “苏晓!”刘朔见苏晓竟也被困在波纹里面,不禁目眦欲裂,刚想起身,却是双腿一软,扑通一声又栽倒在了地上。 苏晓此时不管不顾,狠狠抱紧张寒衾,眼中噙满了泪水:“时光回溯……你这是又要走了么……” “小溪……放手……!”张寒衾大声喊着,只是他的身体越来越模糊,浑身竟闪烁起像游龙一般的电光。 “我不!”苏晓大喊着,双臂猛一用力,整个人都爬上了张寒衾的胸膛,竟张开双臂,直直地挡在了他的面前。 “我不会让你走!不会让你走!!!” “啊——!”无数的光波袭来,被苏晓全部挡住,不禁痛得她嘶声大喊。 “不要!”张寒衾连忙伸手去拉苏晓,却是一把抓空,他已经透明无形的手竟然直直地穿透了苏晓身体! 此时的郝尧不禁满脸的凝重,她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里,不知道为何张寒衾和苏晓还没有变成孩童,只能狠狠地咬着牙,双手再度发力。 “苏晓!” “小溪!” “啊——!” 波纹越来越密,苏晓不禁痛得大声嘶吼。 突然,一股青色的火焰猛地升腾而起,砰然炸开,将一干众人狠狠地崩到了墙边。 张寒衾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望着面前这位浑身冒着青色火光的女子,竟有些似曾相识。 “觉醒了!她竟然觉醒了!”一旁的刘朔不由得大声喊道,“苏晓,快!” “第一次觉醒的时候,能力最强!杀了他!一定要杀了他!” 苏晓这时才缓过神来,只见她双手伸平,单手轻拉,青色火光凝成的弓弦顿时成形,笔直的利箭从其拉弓的食指中伸出,稳稳地搭在了弓弦之上。 郝尧的脸色顿时慌乱,她双手急忙变幻,无数丝弦交错更替,如层层蛛网般,将自己牢牢地锁在了里面。 “嗖”的一声箭啸响起,那驰骋的箭矢竟好似一只浴火重生的青鸾,将四周烤的一片炽热,展开双翅便朝着郝尧直直扑去。 “晓!是我啊!我是郝尧!”弯弯曲曲的泪水如同爬虫般突然从郝尧的脸颊淌下,看着那熟悉的脸庞,苏晓不由得一怔,青鸾浑身的火焰顿时一窒。 “别相信她!杀了她!”刘朔趴在地上,嘶声大喊,苏晓顿时反应了过来,青鸾连忙再次朝着郝尧呼啸而去。 但仅是这一个空隙,蛛网便已经完成。 只是那青鸾载着漫天的大火,力逾千钧,轰然郝尧整个吞噬了进去。 “不!啊——!”一声惨烈的嘶吼响起,好似都能听得出被火焰灼烧的噼啪声,只是却分不清,那嘶喊到底是男还是女。 大火继续熊熊燃起,将众人的脸照得一片光亮。 “结束了……一切都结束了……”刘朔硬撑着站起身来,直直地望着对面,瞳孔里跳动着青色的火焰。 张寒衾的身体也稍微有些凝实了,苏晓连忙走过去,慢慢将他扶起。 “这下,你不会走了吧……”苏晓看着张寒衾问道。 “嗯,不走了……”张寒衾望着面前的苏晓,久久答道。 苏晓的眼睛顿时有些湿润,她连忙狠狠地眨了眨眼,扯着张寒衾的袖子,清了清嗓子说道:“……呃……我就说我射箭厉害吧……你还不信!” “这下该相信了吧……” “嗯,相信……”张寒衾轻轻挣开苏晓的拉扯,朝着她使了一个眼色。 苏晓顺着瞄了一眼,看到一旁背对着他们的刘朔,不禁朝着张寒衾伸了伸舌头。 苏晓刚想走过去,却是突然发现,那熊熊烈火中猛地探出一只冒着绿火的爪子,竟朝着刘朔狠狠抓去! “刘朔!!!快躲!!!” 第87章 第七十九章 “刘朔!快躲!” 话音刚落,那绿色的大爪已经轰然抓下,竟直接将楼板抓出了一个大坑。 “躲开!”巨爪抓过了刘朔,又朝着苏晓的方向抓来,张寒衾飞身跃起,一把抱起苏晓,跳到一边。 巨爪一下抓空,缓缓地收了回去。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们身侧,苏晓扭头一看,是刘朔。 “他又融合了……”刘朔望着面前的巨爪,大口地喘着气,不禁皱紧了眉头,“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运气,竟然能成功融合这么多次!” “只是不知道,他这次融合出了什么东西……” 青色的火焰慢慢变少,苏晓等人定睛一看,不禁惊呆了。 呈现他们面前的,竟真的只是一只巨爪! 那巨爪上伤痕累累,仅长出了一张血盆大口,看得苏晓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死……死……死……”一声声模糊的声音如诅咒般□□,仿佛招魂丧歌般,听得让人头皮一阵发麻。 一缕缕泛着淡蓝色光芒的灵光缓缓从破碎的窗子里飘了进来,随后越聚越多,竟被那张大口一股脑地吞了进去。 “这是什么?”苏晓不禁伸出手指碰了碰空中漂浮的灵光,手指却是直接穿了过去。 “那是人的灵魂!”张寒衾面色凝重,一把拉过苏晓伸出的手,冷冷说道。 苏晓、刘朔顿时满脸的惊恐,连忙朝巨爪望去。这一看不禁大吃一惊,那巨爪上在吞噬了大把的灵魂之后,伤口竟然缓缓地愈合了。 “混蛋!”刘朔禁满目赤红,“它竟然招来青鸾市百姓的灵魂,帮他修复伤口!” “什么!”苏晓双目圆睁,扭头恨恨地望着面前的这只巨爪。 “今天说什么也不能留下这个祸害!”刘朔恨声说道,“若是不制止他,整个青鸾市都将会是一个死城!” “闪开!”张寒衾突然一声大喊,只见那巨爪恢复之后,快速朝着众人探出,速度竟然比之前快了好几倍。 众人连忙散开,轰然巨响接踵而至。 苏晓打眼朝刚刚落脚之地望去,那厚厚的楼板竟被它一下子抓出了一个大洞。 “看来他今天也是不打算放过我们了。”刘朔一声冷哼,说道。 “我们对它可是大补之物,若是让他再将我们融合,我想象不到,这个世界上还有谁能制住这个家伙。” “上。”张寒衾毫不废话,信手一拈,湖青色宝剑顿时浮在手中。 刘朔有些感激地朝着他点了点头,身影也跟着消失。 “我也来帮忙!”看着二人冲了上去,苏晓缓缓拉开双臂,一张青火筑成的弓弦顿时出现,一根根箭矢化作点点流光,朝着那只巨爪狠狠射去。 无数的剑芒、拳脚、箭光朝着巨爪轰然落下,但是那巨爪却俨然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反而将张寒衾和刘朔二人逼得险象环生。 突然,刘朔一个趔趄倒在地上,那巨爪竟舍了张寒衾,突然朝着刘朔追来。苏晓心中大急,漫天的箭光如雨点般落下,却是不能阻止那巨爪分毫。 刘朔躲闪不及,被巨爪一下重重地拍在地上,顿时口吐鲜血。 “刘朔!”苏晓大声呼叫,张寒衾一个闪身跟进,湖青色剑芒狠狠地斩在了巨爪之上。 巨爪受伤顿时吃痛,张寒衾趁机将刘朔拉了出来。 “你怎么样?”苏晓连忙跑过来,只是刘朔却是满脸的凝重望着那巨爪。 “它又在恢复了。”刘朔说道。 苏晓循声望去,只见又有无数的灵光缓缓地飘进了巨爪之上的大嘴中。 “混蛋!这又要死多少人!”苏晓不禁眼睛发红,气得狠狠地攥紧了拳头。 “如果这样下去,若是不能一击毙命,我们就永远杀不死它。”刘朔犹豫了一下,扭头望着张寒衾说道。 “我可以控制住它十秒,让它在这十秒之内不进行防备,你……能在十秒之内杀了它么……” “难……”张寒衾冷静地摇了摇头,“他防御很厚,只有十秒,很难……” “可以!”苏晓突然接过话茬,直直地望着张寒衾。 她缓缓抬起右腕,一颗誓印鲜红如血。 “不行!”张寒衾脸色蓦地一变,大声喝道,“这誓印可是要付出代价的!你难道还不清楚么!” “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安危,可是……这里是我的家啊……” “这里有我的爸爸妈妈,有我的亲戚朋友,有一群爱着我又恨着我的人。”浅浅的泪花在苏晓的眼中翻滚,“正因为有了他们,才证明我在这里真正地活过啊。” “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受到伤害……看着他们死……”说着,苏晓轻轻地拉起了张寒衾的手,放到胸前。 “这次,我向你保证,无论是生是死,我绝不放开你的手!” 苏晓牙关紧咬,直直地望着张寒衾,豆大的泪珠颗颗掉落,却是难掩脸上的坚定。 “你一直就是这般疯,这般不计后果……”张寒衾的眼睛突然柔和了下来,“与以前一模一样……” “寒衾……” “好!”眼神随即一厉,张寒衾狠狠地点了点头,“不论今天是生是死,我们绝不放手!” 看着这场景,刘朔显然有些失神,不过少顷却是反应了过来,朝着二人说道:“十秒,我们只有十秒……” 说着,刘朔毫不迟疑,瞬间消失,整个人下一秒便出现在巨爪的大口之前。 “凌丁!”刘朔仰天嘶喊,一股蒙蒙地亮光突然从刘朔的脑中冒出,一股脑地顺着那张大口钻了进去。 巨爪好似突然剧痛般,顿时上下翻滚。 “快!我只能控制它一会儿,坚持不了多久!快!”一个焦急的女声冒了出来,却正是凌丁的声音。 苏晓现在无暇考虑为什么会是凌丁的声音,一旁的张寒衾确实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眼中全是锐利:“苏小溪!你这次要是再敢抛下我……” “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不会放过你!” 苏晓却是翩然一笑,笑得是那般美艳动人,笑得让张寒衾不禁心中一颤。 “我苏晓以誓印发誓,愿付出今生今世,斩妖除魔,还我青鸾市一片安宁!” 今生今世! 张寒衾心中顿时咯噔一下,只是此时无穷无尽的力量已经化作青光从苏晓身上涌来,如箭在弦上,叫他不得不发。 一声嘹亮的凤吟响起,张寒衾手中宝剑顿时青光大盛,险些叫他把持不住。 苏晓的手轻轻地搭了上来,朝他微微一笑,二人顿时化作了一道璀璨的极光,如一只展翅的青鸾,狠狠地刺入了那只巨爪的身体里。 狂肆的咆哮声顿时响起,凌丁也不禁吃痛高喊。 青色的火光轰然炸开,如无数的剑芒在天空飞舞,一刀刀地切割着巨爪的身体,破开它的一层层防御。 时光在缓缓流逝,剑芒却渐渐暗了下来,此时苏晓二人的脸色已经衰败不堪,却仍是咬紧牙关,勉力支撑。 突然,另一只手轻轻地搭了上来,缓缓地盖在了苏晓的手上。 苏晓扭头一看,竟是刘朔。 “苏晓,这辈子我爱你,无怨无悔。”只是刘朔话音刚落,另一只透明的手却也搭在了他的手上。 “朔儿,我爱你,也无怨无悔。”模糊不定的凌丁,满脸飘着泪,却是满脸的幸福。 “好!那就让我们与这王八蛋同归于尽!”苏晓咬紧牙关一声大喝,众人的生命汩汩地注入到了长剑里,漫天的剑芒猛地一亮,顿时化作无数只青鸾,如鸾凤归巢般,齐齐地射入了巨爪之内。 轰隆一声巨响,巨爪再也坚持不住,砰然炸裂,溅出了漫天的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