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打碎了我的玻璃鞋》 第一章 有人说这个世界是公平的,因为阳光会普照到每个人的身上,花草会对每个人微笑,清风会吹拂每一个人,不管你的富有抑或平穷,你的美丽还是丑陋,你的高贵或者低贱。所谓,云波诡谲,岁月静好,世界是他们想象的那样和谐和美好。 然而,这就像童话故事一样,住在城堡里面的富贵人永远都不知道城堡外面的人是怎样的,也许他们会把外面的人看做是另外一类人,更有甚者认为他们是卑微的下等人,因为他们没有华丽的美服,没有丰厚的财富,更没有显赫的身份,这些总被大家挂在嘴边的没有所谓,却成为了那些城堡外面的人的羁绊。 于是有更多的人往城堡里面蜂拥而去,他们说只有在城堡里,身上的那层卑贱的外衣才能脱下,他们才能和城堡里的那些人一样有修养,有素质。于是,我看到的世界就是不断的有人涌入城堡,也不断的有人颓废地从城堡里走出,但无论怎样的局面,城堡外面的人总是受着他们的睥睨和不公平的待遇,而更可悲的是城堡外面的有些人永远都驻留在城堡外面,他们像弱小的蚂蚁一样忙忙劳碌直到死去,终身贫坷微低。--------本书作者个人经历,所属个人观点。 , 夏季的天气除了骄阳如火的热情,然后就是雷阵雨飒飒叩打窗玻璃的躁动声。而 此时的天空像极了一个封闭了的大玻璃瓶,里面装满了蠢蠢欲动的雨水,而游走在天上的乌云更像是封顶在瓶口上的盖子,只见盖子被突兀地打开,惊得一声雷响,雨水便哗啦啦地从瓶子里径直流下。 雨水捶打着地面,像是一个个跳起来的小碎珠子;雨水落入沟渠里,便随着渠里恶臭的死水一道流进了下水道里;雨水冲击着灰白的墙壁,只瞧见石灰墙上斑驳的痕迹被它洗刷的更加清晰。而石灰墙的里面便是一个工业厂房,和这一带其它工业厂房的构造基本一样,也是方块儿,铁皮顶,白色墙,一栋一栋的,像是陵墓地里一座座耸立而起的墓碑。 其中一家厂房内的机器还在吱吱地嘶叫着,走近一看,原来这是一家皮具加工厂,只见此刻产线上那些计件的工人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他们今日的工作计划,而等着时间下班的另些工人则像是刚抽完大烟一样,慢吞吞地,个个无精打采。 靠窗边有一位穿着蓝色短袖工厂服的女孩儿,她正低着头拿着剪刀麻利地剪掉一个个半成品手机套上的线头。只见桌子上面已经码好了一堆堆剪好的半成品手机套,女孩儿此时站起身,把那些剪好的半成品整齐地摆到塑胶箱里。这才看清她的面容,只见她一头乌黑的长发用橡皮筋随意扎起束在背后,白皙的皮肤和明亮的眼睛,相貌颇为清秀,然后还有让人羡慕不得的少女削瘦的身材,轻盈中充满青春活力。 她就是郑幼陵,今年19岁,在这家皮具加工厂工作有半年之余,平时安静不喜欢说话,显得有些落落寡合。而此时她周边和她年龄相仿的两位女孩儿正嘻嘻呵呵地谈笑着,不时她们还四处张望着,怕是被主管给逮到上班时间聊天这项违规举动。 可她们不会和郑幼陵说话,因为她对她们的问话总是笑而不语,怕是被主管抓住上班聊天,那可是要扣20块钱的工资的。就因这样,久而久之她们也不愿意找她说话了。 对郑幼陵来说,她感觉自己和这些女孩儿不是同一类的人,因为在她眼里她们总是想着拿每个月收到的工资买衣服,买化妆品,买零食,或者找个看得过去的男生谈一次恋爱,稀里糊涂地把童贞给搭了出去,然后满不在乎地拿出她们的遭遇渲染成一份可歌可泣的爱情,这些在她看来都是可耻的,因为妈妈和亲戚都有教导过她,不要乱花钱,不要谈恋爱,谈恋爱的女孩儿都是妖精,都是坏孩子。 就这样,幼陵被成功地洗了一次脑,只要有男生盯着她看,幼陵就要赶紧逃走,因为她认为他是坏人,他要对她图谋不轨。 幼陵今天干活干的特别起劲儿,在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她的任务就完成了,索性她还算机灵留了一点还未剪完线头的手机套放在自己面前,然后用手慢慢地摩挲着打着障眼法,等待着时间快点到来,毕竟今天是发工资的日子,下班前的半个小时是她整个月的焦灼期盼。 就这样半个小时终于过去了,有的人在这段时间里享受了一顿美味,有的人在这段时间里获得了财富,有的人则是得到了一份期待已久的礼物,而幼陵竟是盯着窗外的雨,脑袋空白了半个小时。 此时前面的人有些骚动,郑幼陵知道是会计那边通知他们去领工资了,依旧先是主管,技术人员,计件人员,然后才是她们这些计时人员。 待到幼陵来到办公室前厅后,已经下班了,只见那位女会计黑着个脸催促道:“哎,哎,你们快点啊,签字啊,钱都领了!” “我数数不行啊,万一少给了呢!” “怎么可能呢,我这些都用了数钞机呢,张张不少,张张不假!”那位女会计说道,用嫌弃的表情瞅着这些人,仿佛像是在给囚笼里的囚犯发食物一样,这已经是恩典了,容不得她们的挑三拣四。 到了幼陵这里,幼陵接过装有工资的信封袋,先是看了一下工资条,然后眉头立刻紧蹙起来。 “黄小姐,这,这怎么没有我的全勤奖啊?”幼陵细声细语地问道。 只见黑脸会计表情更加厌烦,她说道:“你上班卡上面有一次是迟到了两分钟,不记得了吗?是上个月7号的中午。” “可是,可是....不才迟到两分钟吗!”幼陵低声说道,她感觉非常委屈,虽然确实是自己迟到的缘故,可是才短短两分钟的时间,一百块钱的全勤奖就这样随水逐流了,自己心里能好受吗! “哎,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公司规章就是这么定的,你如果有问题呢,你就给老板说啊,现在你工资也拿了,赶紧签名吧!”会计催促道,她心里不好受,心想老板也真是的,偏偏只给她一个小时的时间发工资,明明时间不够,自己只得占用吃饭的时间给他们发,难免心里充满了抱怨和不满。 幼陵当然不敢找老板抗议,她从来都是温和的,绵顺的,也没有争过什么东西,妈妈告诉她做人要忍让恭顺,这样才会博得大家的好感。 于是,幼陵终于压制了噙在眼眶里的泪水,像是要签卖身契一样低头签完字,便失落地走开了。 晚上不加班,幼陵一个人坐在床上发呆,屋外一片寂静,少了平日嘈杂的机械声和铿铿锵锵的捶打声,周边宿舍偶尔传来一阵嘻哈的声音,片刻之后又是老鼠叽叽喳喳的叫嚣声。 只见屋里晦暗的冷光从白炽灯里散射出来,朦朦胧胧的,像是近视的人摘掉了眼镜一般,光线的昏暗照的屋内的东西乜斜乏力,看起来都无精打采的。 三张铁架床更像是从囚牢的铁门上拆下来的,泛着冰冷的铁光,头顶上两个油腻乌黑的电风扇正呼哧呼哧地吹动着,像是患了哮喘一样,吹出来的风都透着一股杂腐的味道。 而床头边难得的空位也被挂上了衣架,衣架上面则吊着干了的内衣和文胸。 每个人的床上摆放不一样,有的干净利索,只有睡觉用的枕头和棉毯,而有的则是包罗万象像一个杂货铺一样,有枕头,有棉毯,有衣服,有卷纸,有卫生巾,有书,有喝水用的空杯子,有装着千纸鹤和星星的玻璃罐子,还有的就是缀着流苏的包包以及那些廉价的彩妆用品等等。 幼陵扫视着这些,想想自己就是在这里拥挤了半年有余,然而现在她第一次觉得这些让她如此的困乏和窒息。她拿出手机,迟疑了一会儿终究按下了那串熟悉的电话号码。 电话接通了,电话那头是她的母亲陈三淳,她的声音依旧疲惫着,消极着,开口就说道:“幼陵啊,我被何伟给气的半死,他女儿都毕业了,还让我们拿钱给她找工作。你说你弟弟现在才刚上五年级,他女儿比你还大,没见过他们拿钱出来给你弟交学费,这还不说,还让你打工赚钱去供他女儿上学。现在还让我们拿钱给她找工作用,你说气死不气死人。” 幼陵听到了母亲咕噜吧唧地说了一堆抱怨,心想显然母亲是无处倾诉,自己打过去,她像是抓住了一个清空了的垃圾桶一样,赶紧把自己心里的不满和委屈倒入里面。 而幼陵自己呢,她听完母亲的这些抱怨,只会说这一句话:“妈,你别生气了。”然后又违心大度地说道:“诗嘉姐姐刚毕业,平时也没有打工,现在出来找工作,哪有闲钱啊。我今天刚发工资,明天是周日,我就把钱给打回去。我弟的学费以后我再赚钱给他。” 陈三淳听到这里叹了口气说道:“哎,幼陵辛苦你了,这都是命啊!要不是你爸死的早,也不会让你们受这样的苦了!” 幼陵听到这句话,柔软的心像是被触碰了一下,眼泪再也憋不住了,哗哗地流了出来。 母亲那边还依旧叨唠着:“那个何伟简直不是人,顿不顿不是打你弟弟,就是骂你弟弟,还有啊,有次他拿着那么粗的树枝杆把你弟弟打的直流鼻血啊....” 幼陵捂着嘴巴听母亲像倒口麻袋一样吧啦吧啦地叨唠着,抱怨着,而自己的眼泪也肆意地流淌着,母亲的每句话在她心里都是一个刀口子,直到电话那边的声音戛然而止,幼陵还是不能自已。 “幼陵,怎么了?我听到你好像在哭啊?”母亲忧虑地问道,心里立刻有些后悔起来,女儿年纪轻轻地在外面打工已经吃了不少的苦头,自己现在又给她说了那么多,岂不是又给她徒增烦恼吗! 幼陵听到母亲这样一说,赶紧吞咽了一口泪水,故作轻松地说道:“妈,没呢,我没,,没哭啊!”说道这里,她的声音已经呜咽起来,泪水又止不住地涌出眼眶。 母亲刚想说什么,只听幼陵又赶紧说道:“妈,我不讲了,要睡觉了。” 说完,她立刻按下手机,泪水便破涌如潮。 郑幼陵是个普通中又不普通的女孩儿,如果说普通就是她和周边那些打工的女孩儿一样年轻,学历不高,没有什么特长,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不普通的地方就是她的家境堪比凄惨两字形容,她的爷爷奶奶有五个孩子,老大是她爸爸,早在她上中学一年级的时候出车祸而死,随后这死亡像是传染病一样承前接后,第二个是她姑姑,被医生用错药而致死;第三个是她叔叔,是得了重病无钱治疗而死;第四个是她小姑被她男友残忍地用刀子给捅死;就这样她的爷爷奶奶只剩下了她的小叔。经历了这一系列的打击让幼陵成长许多,伤痛许多,压抑许多,沉默许多,因为她还有妈妈和弟弟,自己要懂事,要学会随时忍让和牺牲。 这类似于《百年孤独》的桥段终于停止下来后,母亲选择再婚,在全村人的白眼以及亲戚们的唾沫声下,母亲嫁给了一个二婚的男人,即何伟,也就是幼陵口里的那个人。 何伟狡诈懒惰,她的女儿何诗嘉当然也善良不到哪里去,继承了她老爸的“转个眼珠子,鬼主意一大兜子。”的基因,诗嘉为人颇有心机,明里暗里总是在陈三淳和郑幼陵面前暗示,“我爸爸的钱是我妈留下来的,我妈说一定要让我好好读书,否则她死不瞑目。我爸也不得已啊,你看你们家就有两个在上学,我们家就我一个,这三个孩子的学费就靠我爸一个人来挣,那不是要累死他吗!”何诗嘉说完,还故意用手抹了抹干巴的眼睛,末了还不忘重重地加上一句:“陈阿姨,你说是吧!” 陈三淳是个懦弱的妇人,她的思想自新中国成立以后就没有升级和进化过。 她明白自己要识大体,做个牺牲,然后要得到村里那些八卦妇女们一致给予的“中国好后妈”的炫荣,流着泪果断地劝导着郑幼陵辍学。 “孩子啊,这都是命啊!家里真的不怎么宽裕了,再让你上学,村里面的人肯定说我是后母心,这人言可畏啊!” 看着母亲泪眼婆娑的样子,郑幼陵便明白了,上小学自己在课堂上面说的那些梦想估计要下辈子投胎到一个好人家才能实现了,她咬着嘴唇斩钉截铁地说道:“妈,你放心。我出去打工,我出去赚钱供我弟和诗嘉姐姐上学!” 那刻她没有流泪,是因为她不想在母亲面前流泪,那会让母亲伤心和内疚的,可是那天晚上,她却偷偷地哭湿了整个枕巾,那年她17岁,刚上高二。 想到这里,郑幼陵感觉这都像梦一样,自己这两年的生活就像是一个漂在海上的瓶子,没有安全感,没有幸福感,没有归属感,只为等待着他们不再需要自己的时候,自己便可停下来踏入属于自己幸福的征途。 而今天她遇到这样的事情,想到的第一个人是妈妈,可是很明显母亲要比她还脆弱,自己必须要把所有生活的苦水狠狠咽下去,等待夜黑人静的时候一个人再偷偷地哀叹着! 郑幼陵抓握着手机,看着这空空如也的宿舍,平时六个人挤在一起显得非常狭小,而现在却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她们应该都去寻找自己的快乐了吧!”幼陵想到这里,安静地躺在了床上,闭拢了眼睛。 第二章 @@ class=&l109b86c93l109b86c93&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此章节未予显示。@@ 第三章 那是上午的时候,大家正忙着手里的工作,郑幼陵旁边的两个女孩儿又和往常一样嬉闹地工作起来。然而今天她们两个闹得有点过火,只见那个叫何明君的女孩儿用脚随意地踢了一下凳子,谁知凳子就那样哐当地一声倒掉了,砸在了低头正往小瓶子里倒放天那水的郑幼陵腿上,还是昨天被撞的那个地方,幼陵立刻感觉一阵刺痛,她揉nie着被撞到的地方,心里的不满和郁闷加深了,她想起昨天孔明溪说的那些话,更加厌恶何明君了,她们平时不怎么好好干活儿,总是把她们的那些没干完的塞给自己,可工资却和自己领的一样多,这太不公平了! 而此时的何明君不知道郑幼陵是真的疼得厉害,她只是以为幼陵是被凳子碰了一下,稍后就好了,于是就笑嘻嘻地说了句:“对不起哈!”然后,又和那个女孩儿嘻嘻哈哈起来。 郑幼陵见何明君这样的举动更加恼怒了,她哗地一下站起身,故意用脚踢了一下旁边装有手机皮套的框子,本来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向她们昭示自己心中的不满,谁知用力有些过火,只见旁边装有天那水的铁桶也被踢翻了,里面还有小半桶的天那水流了出来,然后狠狠地流到了塑胶框里,不用说,里面的手机套也被淋湿个透。 旁边的人看到这里都惊呆了,她们停下手里的活看着郑幼陵,何明君大叫道:“呀,郑幼陵你干什么呢!这框子里的皮套可都是样品啊!” 郑幼陵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犯了个滔天大罪,她也急了,赶紧蹲下腰拿着抹布擦着那些手机套。 所幸天那水易挥发,不一会儿手机皮套都干了,可是上面却显出了一条一条的印痕以及散发出难闻刺鼻的味道。 “怎么办啊?”郑幼陵拿起手机套,皱着眉头,心里焦虑了起来。 何明君她们见这事和自己不相干便都又回到了自己手头的工作上,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此时吴主管从这边走过,见到何明君便问道:“我早上拿过来的那些手机套呢?” 何明君朝郑幼陵那边看去说道:“你问郑幼陵吧!”就这样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仿佛一切和她没什么关系似的,不过确实也是和她没有什么关系! 郑幼陵正低头看着那框手机皮套流眼泪,她此时心里非常惧怕,只等待着暴风雨的来临。 果然,吴主管看到郑幼陵做的这些好事儿后,立刻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你他妈的做梦哦!干的什么东西啊!你知道这些样品是谁的吗?是老板要的,现在你把这些样品搞成这样,我怎么拿给老板看啊!你妈的个b,...” 周围的人都抬起头朝这边看着,那些表情是幼陵最不愿看到的,同情中掺有嘲笑,嘲笑中又带着冷漠,让她像一个怪物一样被别人蔑视地看着。 “够了!你闭嘴!”郑幼陵不知道自己哪来这股力量和勇气,也许是长久以来的积压,或者是这已经超过了她的底线,只见她的泪水如散落的珠帘流了出来,她咬着牙,大声说道:“你混蛋!你不要骂我妈!这破工作,我还不愿做了!”说完这些,郑幼陵抹着眼泪跑出了生产车间。到了宿舍,幼陵感觉整个人都虚脱了,她抽泣一会儿,平下心来接下来便是无尽地恐慌和迷茫。 “我接下来该怎么做呢?我怎么这么不顺呢,从出生到现在都没有顺利过!”郑幼陵想到自己经历的种种坎坷,又开始自哀自怜起来。 然而现实是残酷的,再怎么脆弱的人只要还想着苟延残喘地生存下去,就要暂时止住哀伤。 幼陵现在不能依靠任何人,她寻思着这里是肯定待不下去了,还是先稍作收拾,等他们的通知吧。 中午的时候,大家都下班到楼下吃饭了,只有郑幼陵一个人在宿舍里徘徊不前,她饿吗?她当然饿了,只是她还没有强大的底力支撑她都饭堂里吃饭,然后听成为那些人的闲言碎语。 她躺在床上,等待着手机铃声响,又害怕手机铃声响,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更加的眩晕和无助。 外面呵呵地笑声响起,只见是黄玉回到了宿舍,她见郑幼陵躺在床上,便好心地问道:“没去吃饭吗?” 郑幼陵干巴巴地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没有呢,不饿。” 黄玉没说什么,便走了出去。 片刻,刘毓秀和孔明溪也走了进来,“哎,幼陵你吃饭没啊?” 郑幼陵真的不想说话了,但还是想故作坚强,“没呢,不想吃。” “哦,那个,那个老大吴有没有打电话给你啊?”孔明溪支吾地问道,显然是有什么事情和幼陵有关。 “没有呢,他没打给我。”郑幼陵说道,心里感觉有些不妙。 果然,只听孔明溪嗫嚅地说道:“哎,那个,那个老大吴说,说下午让你去财物部结工资走人呢。”说道最后一句的时候,孔明溪的声音低缓起来。 “哦,我知道了。”郑幼陵依然无所谓的样子,心却难过委屈的要死。 “哎,别难过了,所谓此处不留人自有留人处。反正这里工资那么低,待遇又差,要不是我小姑在这里,我早就想走了。”刘毓秀安慰她道。 郑幼陵没说什么话,既然结果都已经出来了,自己还在这里躺着干什么呢? 她站起身开始清理着自己的东西,盥洗用的塑胶桶和盆子不方便带走,可自己又不忍心就这样丢掉。 旁边善解人意的刘毓秀看出了她的顾虑,立刻大大咧咧地说道:“对了,幼陵,你走了,桶和盆子肯定不带走吧?能不能卖给我啊?我的盆都裂开了,桶子也不够用。” 郑幼陵心里一阵暖热,还是咬着牙说道:“留给你用算了,卖什么啊!” 刘毓秀没有说什么话,只是躺在床上玩起了手机。 就这样快到了上班的时间,黄玉突然走了进来,只见她手里还提着一个盒饭。 “幼陵给你吃的,饭堂里只剩饭没有菜了,我是到外面帮你带的一份炒饭。”黄玉说道,把盒饭递到郑幼陵面前。 郑幼陵看到这儿,心里一阵酸软,泪水卡在眼眶里使命地打着转。 她本想说道:“不用了,我不饿。”可是,她开不了口,她怕自己一开口,泪水就会流了下来,这样大家就会觉得她软弱,就会同情她,而自己就不再坚强。 黄玉见郑幼陵低着头不说话,只好把盒饭放到桌子上面,说道:“那我去上班了。” 旁边的两个人面面相视,也不知道说什么话,刘毓秀从口袋里掏出了二十块钱放到了桌子上面,说道:“幼陵,桶和盆的钱我放到桌子上面了,我们也去上班了。” 说完两人已经走出宿舍。 郑幼陵终于扯着呜咽的嗓子说道:“不用给钱了。”可是转身一看宿舍里此时只空空剩余她一人。 郑幼陵这才放纵泪水,痛哭了起来,不为别的,心里就是感激她们,虽然她们没有过多言语,但她们留给了她所谓的那份尊严! 下午三点钟的时候,幼陵离开了宿舍,临走时她盯了一眼桌上的那二十块钱,最终还是没有将它囊入袋中,虽然心疼,但毕竟那是她的一个承诺! 到了楼下,幼陵把行李暂时先放入保安室,然后才到办公室结工资。 办公室的门是一个透明的钢化玻璃大门,幼陵拉开玻璃门的那一瞬间,立刻一阵凉爽的风迎面扑来,吹得她好不爽快,果然办公室里面的空调就是比生产线和宿舍里的风扇更给力,幼陵感叹着。 见幼陵走了进来,前台的总机赶紧起身打量了她一番,然后绷着脸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你好,我找黄小姐结工资。”幼陵轻声说道。 “哪个组的?叫什么呢?” “清洗组,郑幼陵。” “你等会儿吧。” 总机盘问完后,立刻拿起电话按了几下,待那边接通后,只听她说道:“张小姐吗?前台有个清洗组的员工来结工资,叫郑幼陵。” 很明显,总机和会计那边说话的语气就是对郑幼陵温和有礼貌。 只听总机听了会计那边说了几句,便嗯的一声挂了电话,然后又冷冷地对郑幼陵说道:“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吧,工资会计那边还正在算呢!” 说完,她看都不再看幼陵一眼,便又坐了下来。 幼陵有些尴尬,她只得走到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心里却百无聊赖,便拿起手机玩起了推箱子的游戏。 所谓的一会儿总是遥遥无期的,大概半个多小时过去,幼陵显然等的有点急迫了,她站起身走到了那个总机的近旁,问道:“哎,您好,那个会计怎么还没有来呢?麻烦能不能..” “你再等一会儿吧,工资还没算好呢!”总机打断了幼陵的话语,语气依旧是硬邦邦的,冷冷的。 再然后幼陵就没有听到她的下句话了,她傻站了一会儿,尴尬无比。 只见这个总机年龄虽和郑幼陵相仿,可是很明显她沾染了不少事故恶俗,懂得察言观色,以貌取人,仅仅几秒钟的打量,便知道了郑幼陵是什么级别的人物,所以,她无需笑脸相迎,言语更是毫无温度,毫不客气。 然而这些并没有影响到郑幼陵心里的那个愿望,那就是她希望有朝一日自己也能在办公室里面工作,特别是她看见办公室里面的女性都穿着白色的衬衫和黑色的裙子,脚下配着黑色的高跟鞋,个个都昂首挺胸,像一朵朵高傲的白百合一样,这些都让她羡慕不已。 想到这里,郑幼陵反而觉得内心有种难言的失落,她又在想着她的不足之处了,她就是这样一个没有自信的人! 最终等到了下午四点半的时候,会计终于在幼陵望穿秋水的目光中躞蹀走来,依旧是冷着个脸,冰冷冷的语气说道:“工资算好了,在这里看看,然后签个名吧!” 幼陵拿到工资条一看,迟疑了半响,她才鼓足勇气说道:“我是被开除的,怎么工资还是这么多呢?” “那你想要拿多少呢?”会计轻佻着眉毛,冷冷地说道。 幼陵握紧了拳头,趁自己鼓起的勇气还没消退,便回复道:“《劳动法》上面说,如果被工厂开除了,工厂要支付员工多三个月的薪水。” 会计听到这里,脸上终于有了表情,只瞧得她哂笑地说着:“《劳动法》上面说的是签了合同的,你都没和公司签劳动合同,公司凭什么支付你多三个月的薪水!” “可是我是你们的员工啊,我是被开除的,而且《劳动法》就是这样写的。”幼陵第一次这样威猛无比地为自己的权益争辩着,奈何她的语气依然是柔和的,仿若在和市场小贩们讨价还价。 “我说过了《劳动法》上面说的是签了合同的员工才受这样的权益,公司没有和你签合同,你就只能领一个月的薪水,你懂吗?”会计声音提高了八度,显然她很不耐烦了。 这时候已经有人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一位戴着眼镜,长相斯文的男生凑了上来,好奇地问道:“什么事儿呢?” “工资的事情,都跟她说了,她没有签劳动合同,工资只能算一个月的。”会计对那个男职员说道,睥睨的眼神依旧扫视着幼陵,看得她全身上下都不舒服,脸也羞的绯红起来。 “你快点签吧,等一下就下班了!”会计催促道。 “可是,我已经在你们这里工作半年多了,是你们不给签劳动合同的。”幼陵依然不依不挠的,可是始终是商量着的语气。 旁边的男生听到这里,眉头一蹙,嘀咕着:“不是一个月就可以签劳动合同了吗?” 声音虽不大,可是足够他们三个人听到。 会计没说什么,只是咳了咳嗓子,旁边的男职员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便立刻无趣地走开了。 会计见幼陵皱着眉头,哭丧着脸,迟迟没有肯签字的意向,便语气稍微温和一些低声说道:“我们也是按照公司规定来算工资的,你如果有问题要不然找老板,要不然就找劳动局吧,我只是一个小会计而已,找我没用的。” 幼陵听到这里,心也软和下来,还是那句话,老板她不敢找,劳动局?哎,不知道会不会很麻烦,还是算了吧,就当自己吃个哑巴亏吧! 于是,郑幼陵拿起笔缓缓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手里拿着那份薄薄的工资袋,沮丧地离开了办公室。 见她离开后,会计的表情立刻轻松下来,嘴里还不往叨咕了一句:“看她那样就是不敢去找劳动局,就她那点脾气!” 旁边的总机听到她说的这句话,表情依然冷峻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电脑屏幕看着,仿佛听到的东西还没有被大脑接收便消匿掉了。 走到厂房外的郑幼陵,心情一半是轻松,另外一半便是恐慌,轻松的是自己终于离开了这个压抑的地方,可是新的恐慌又开始了,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是不是还要找这样的工作,这样的工作固然是有几千份,可自己肯定还是会遭遇到同样的状况,听着周围的机器声音哐哧哐哧地响不停,幼陵第一次感觉这声音聒噪中充满了压抑,仿若会把她给逼疯! 第四章 @@ 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此章节未予显示。@@ 第五章 世界上就是存在着这两种极端对立的命运,一种是平民窟里艰辛地为生存挣扎的底层人士,对他们来说,生活意为生存,生存意为仍辱负重,亦如幼陵这样的;另外一种便是那些蒙祖庇荫,有得天独厚的教育背景和家境优渥背景的人,这种人的生活等同于享受,等着别人来向他们献媚,就如下面的黄林黛子,她是大家眼里标准的白富美。 这是一栋位于市中心最繁华地带的商务办公楼,被人称作为“金宝地”的地方,能在里面工作的人向来都是万里挑一的精英,而它的第十层便是黄林黛子工作的地方,那就是近年来杂志圈里新兴起的时尚杂志社,charming. 和外面的烈日炎炎相比,charming时尚杂志社的办公室温度永远保持在25度,里面空气凉爽,气息中弥漫着浓郁的香水气味,再加上办公室多元时尚化的装扮,会让人错以为这是一个高端大气的女性美容会所。 同样外面大一点的办公室坐着的都是一些部门职员如编辑部,发行部,广告部等,就是那些平日闲时聊聊八卦,忙时又热火朝天的新都市白领丽人,只见她们当中女性占大多数,年龄都在二十五岁以上,个个都是精致妆容,人比黄花瘦。 里面小一点的办公室便是杂志社主编的办公场所,此时,一个身穿红色修身单肩裹胸一步裙的年轻女士坐在那里,她一头黄色波浪大卷的长发披散开来,像是垂下来的黄绸缎,显得白皙滑嫩的皮肤更加的如雪如脂,同样也是精致的妆容,嘴唇上粉色的唇膏涂得非常浓厚,看起来整个人像是被包在玻璃纸里面的洋娃娃一样,美的不真实,她就是黄林黛子,是charming杂志社的主编,也是卓禺求的太太,今年29岁。 黄林黛子是两年前来到了这家杂志社,进来不到两个月就升到了副主编的位置,倒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貌以及家世,当初这家杂志社的总经理觉得此人做事雷厉风行,有勇有谋,更重要的是她见识广,知识渊博,这些优点都是一个管理者所需求的,于是不到一年的时间,她又荣升到了主编的位置。 现在她正坐在黑皮大班椅上盯着电脑上的资料看,那是最近被炒得火热的一项新的减肥方法,甩脂腰带减肥法。 黄林黛子看了一会儿,只见她那双柳叶吊梢眉立刻蹙紧起来。 她拿起电话,按了两下,待接通后,只听她干净利落地说道:“若晴,进来一下。” 随即就挂了电话。 门外,若晴咚咚地敲了两声门,然后走了进来。 “主编,您找我啊?”她说道,只见她衣着时尚,上面穿着露肩抹胸的黄色雪纺衬衫,下面则是白色的牛仔短裤,近一米七的高挑个子,脚下又穿着约莫十厘米高的黄色高跟鞋,显得两条玉腿格外的颀长,高高瘦瘦的,和竹竿有的一拼。 黄林黛子从桌子上面拿出一本杂志递给了若晴,同时厉声说道:“关于夏日减肥这个topic,你好好看看别家的杂志是怎么说的,我让你策划一个大众都能接受的减肥方法,你做了什么呢?都不知道你有没动脑筋!什么甩脂减肥腰带,甚至连牌子都拍到了照片里。我请问你他们有给我们support吗?” 若晴听到这里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她委屈地说道:“主编,之前我说过的那些减肥话题您说都稀松平常了,大家肯定不会怎么感兴趣的!我没办法,只得想到了用最近很火的这个减肥腰带做话题。” “ok,是,我是有说过像那些节食减肥,运动减肥以及靠药物减肥的方法已经让大家的神经疲劳,如果总是按照那些方法,我们的杂志内容永远不会有innovation,这也就是我为什么会让你对于这个话题去一个新的专栏。至于腰带减肥法,这些都是电视购物台里面的广告,效果怎么样,想必你去网上看一下评价,记住我们面对的是都是白领丽人,我们的style就是高端和真实。而不是像个傻瓜一样免费为别人做广告,这个你懂吗?”黄林黛子说完,端起桌子上的咖啡,呷了一口。 若晴若有所思,可被主编这样一说,心里也挺憋屈的,但嘴里还是说道:“我知道怎么做了。” “ok,我希望你是真的知道该怎么做了,记住不要总是想不到就问主编,杂志社请你来不仅只是为了让你看图写话的,明白吗?”黄林黛子说道,她放下手里的咖啡杯,那高傲的表情和胸前的火红色的玫瑰胸花相衬映辉的正好,看上去格外的冷艳。 “好,我下去后再重新想一个新颖的减肥题材。”若晴说道,手里紧紧攒着那本杂志。 “这个周五我就要看到你的新稿,你也知道下个星期五第九十二期的杂志出版不会因为你的耽搁而停滞下来,但,也不允许因为你的缘故而让它不完美,你懂吗?”黄林黛子说道,那双丹凤眼里的凌厉看的若晴浑身上下都不自在。 “我懂。”她低声回应着。 “那你出去吧。”黄林黛子说着,眼睛瞟都不瞟她一眼,若晴只得垂头丧气地走出了主编办公室。 只见她刚到位子上,旁边时装编辑的夏奈尔便凑了上去,“嗨,若晴,主编找你去有什么事啊?” “唉,别提了!你建议给我的那个关于夏日减肥的case已经胎死腹中了,主编都快把我给骂死了。唉,真的搞不懂,用现在流行的减肥方法不是挺好的吗?什么新的创意,我觉得控制饮食就是最好的减肥方法!”若晴嘟囔着。 “呵呵,你以为都是你啊,想瘦身都瘦成魔了,上次吃的那些杂七杂八的减肥药,拉了几次血便后,你该长记性了吧?在这样下去迟早你身体会出问题的!”夏奈尔说道。 “会出什么问题啊?闭上你的乌鸦嘴好不好,你自己不还是一样,瘦的像个干柴一样!”若晴反击着,心情一点都不好过。 “我是吸收不好,所以,怎么吃都不会胖,这也能怪得了我啊!”夏奈尔说道,这是让她骄傲的话题。 “好了,别炫瘦了!我都脑疼的要死,主编说让我再重新构思一个方案,但不能太离谱,这周五就要交稿了,我现在只有三天的时间了。天啊,我要死了!” 若晴抱怨着,用手里的杂志敲打着脑袋。 这时黄林黛子从办公室里面走了出来,只听她说道:“奈尔,帮我联系一下首尔那边sparking的首席设计师金敏薰小姐,这次我们要亲自过去对她做一次访谈。” 夏奈尔一惊,立刻站起身说道:“可是主编,您不是说让我这边对她只是进行一次网络访谈吗?” “是,我是有说过,可是你怎么做的呢?弄得像办年货那么久,第九十二期的封面杂志人物我要改成金敏薰,所以时间急迫,需要我们争分夺秒!” “金敏薰?”奈尔感觉很惊讶,“不是说用最近那个很红的模特吗?” “你是说肖恩恩吧,没看今天的娱乐八卦吗?记者都报道她车震门的事件了,你觉得我们还有必要和她合作吗?” 黛子说道,见大家都惊讶的眼神,立刻斥责道:“我不知道这是第几次这样的事情了,每次都是我这边先得到讯息,照这样看来,你们的电脑联网还有什么意义呢?” 大家听到她这样一说,个个面面相觑,鸦雀无声。 “这次去首尔的访谈,奈尔你就不用一起去了,有浩哲和莫伊你们陪我就行了,另外,关于换杂志封面人物的这个问题我会和总编那边交代一声的,时间紧迫,奈尔你那边要在下班前把金敏薰这个case的所有资料都整理给我这边。还有淑媛,你帮我们book晚上八点钟至九点钟到首尔的机票以及酒店。” 黛子说完,见大家没有异议,转身又回到了办公室,只见她拿起桌子上的手机,上面显示有两个未接电话和一则短讯,电话是卓禺求打过来的,短信也是他发过来的。 短信写到:黛子,下班前我去接你,我们说好的今天要和奶奶一起吃饭! 黄林黛子看到这里,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立刻回拨了过去。 “喂,禺求,我刚刚在忙呢。是啊,我有看到你发的短信,可是我订了今晚八点钟的机票,是到首尔的。” 她温和地说道,只听到电话那边的声音带着几丝抗议和不满,“又是这样,黛子,你能不能好好的陪我和奶奶吃顿饭呢?我自己的公司都没有你这么拼命,你这样,我...” 黛子蹙着眉头,软语娇柔地说道:“我知道,可是这次也是个意外啊!而且你都说了,支持我的事业,再说了,你这么能干,你老婆我可不能只承蒙你的荣耀和光圈,我也要和你一样优秀!” 电话那边的卓禺求被黛子这么一说,态度倒也软化了起来,“八点钟的飞机,现在才五点钟,一起吃个晚饭吧?”卓禺求提议道,他心里其实是有个好消息想跟她分享的,那就是今天他和国外cx总部的客户谈代理权的案子,最终客户那边同意让他们公司成为亚洲区域第一位cx电子商品代理公司,本来还想和黛子好好庆祝这件事情的。 谁知黛子竟立刻拒绝道:“不用了,不是说好了回去陪奶奶吃饭吗?我不去她那里吃饭估计她已经不满了,你也不去,她肯定又要怨我了。” “你也知道奶奶最期盼我们一起回去吃饭,黛子,这次回来后,我们周六一起...” 卓禺求还没有说完,就被黛子打断了。 “亲爱的,不好意思,我现在有事情要忙了,先不和你说了!”黛子见奈尔正敲门进来,赶忙挂了电话。 “主编,这是金敏薰那边的资料,我还准备了电子档。”夏奈尔说道,已经双手将一个黑皮文件夹递给了黄林黛子,同时又说道:“另外,我刚刚已经电话联系了金敏薰的助理,已经取得了访谈时间,是明天下午五点钟,主编您看这个时间行吗?” “nice,我这边没有问题,这次第九十二期的杂志我们一定要做得有声有色,奈尔,你去通知大家这周六和周末都要加班,要他们仔细审查自己手上搜集的资料是否齐全,我可不希望到时候杂志印刷出来后,里面内容空洞乏味,抑或不得已一半以上都印着广告!”黛子说道,翻开奈尔给的那份资料审视起来。 “好的,那我就先出去了。”奈尔说道,脸上随没有任何表情,可心里一阵哀嚎,“唉!这周末又要加班了!” 卓禺求这边自从挂了电话后,心里的喜悦就如同退潮的海水,怎么也提不上精神。 虽然,他很欣赏黛子作为新一代女性所展现出来的睿智,高雅以及独立,可是她现在的这个样子让他有些接受不了,工作狂,强势,好胜,卓禺求开始怀念他们上学的那段时光。 那是五年前的时候,两个人是在国外同一所学校里时认识的,那时的黄林黛子正是学校留学生中的风云人物,人长得美,学业有成,会唱歌,又做校园主持,有时间还参加各种竞赛,有选美的,有辩论的,也有走秀的。 像这样大家眼里优秀的公主,追求者是络绎不绝,而且个个家境颇丰,都是精英才子来着。 卓禺求也是这些人当中的一个,黄林黛子之所以最终芳心所属于他是因为她觉得卓禺求这种人是真正的喜欢他,而不是因为虚荣心在作怪。果不其然,两人在一起后,他们发现彼此之间有很多共同话题,天南地北,古今中外,卓禺求欣喜地发现黄林黛子身上充满了诗情画意,而黄林黛子也觉得卓禺求可以在她面前同为清高,可为她在别人面前变得圆滑世俗,独当一面。 可现在结婚还不到两年,两人之间就少了之前的那种耳鬓厮磨,在一起的时候,卓禺求听到最多的就是黛子讨论工作上的事情,虽然每次他都很烦躁这些,但他却不忍心打断她,只得每次强迫着自己认真听下去,然后适当地插几句中肯的建议。 卓禺求想到这些,心里有些烦闷,他按下了一下电话内线,“小柳,今晚的鸡尾酒宴会照常参加,你让司机那边准备一下,晚上七点钟在公司楼下等我。” “好的,卓总。”小柳回答道。 卓禺求挂断电话后,又拿起手机拨打了奶奶的电话,听到那边接通后,他言语愧疚地说道:“奶奶,今晚我这边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参加,黛子那边也有事情要处理,我们就不回去吃饭了。” “不回来啦!?”电话那头听到他这样一说,声音明显提高了几度,“你们都有一个星期没过来看我了,唉,是黛子不想过来吧?”电话那头问道。 “不是,是我们工作上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要不然这周六我们再去看你好吗?”卓禺求语气近乎祈求,今天因为黛子的事情,他不想着自己单独回去和奶奶吃饭,否则会听到许多奶奶抱怨她的话语。 “周六,又要等四天!”奶奶很不高兴地回应道。 “那我们就把手上的重要工作先搁一搁,回家陪您吃饭好吗?”卓禺求故意这样说道,他肯定奶奶接下来的回答是妥协的,毕竟奶奶始终是一个知书达理的人。 果然,电话那边的奶奶口气迟缓起来,“没事儿,我就是想你们了,工作要紧,先忙工作吧,再说了,璞菲特是你爸爸的心血,你们有空什么时候来看我都行!” 卓禺求听到这里,心里也不是滋味,自己也很矛盾,真想此刻和黛子一块儿回去,可嘴里还是说道:“奶奶,那我们这周六就过去看您,您要多注意身体啊!”卓禺求交代了这些,便挂了电话。 看了看电脑上的时间,已经是晚上五点半了,卓禺求走到了办公室的落地窗外,只见外面车马如龙,已经是下班的高峰期了,他心里突然一个莫名的颤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 第六章 晚上,郑幼陵躺在了那个让她又恨又无奈的房间里,房间虽然阴暗,可是并不阴凉,反而很闷热,幼陵感觉自己就如在炉火上炙烤一样。她翻了一个侧身,感觉背后黏糊糊的,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清爽的,无奈她只好起身从旁边的衣架上取下毛巾,然后走到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将毛巾淋湿,然后再拧干拿起毛巾回到了床上。 幼陵把毛巾放到了额角上,她才感到凉快一些,这时自己的心平静了下来,反而又睡不着了,她想到白天发生的那些事情,感觉就像是在做梦一样,按照电视情节发展,他当时应该对自己立刻产生好感,然后请吃饭,求约会,再表白,最后,仙度瑞拉穿上了水晶鞋幸福的生活在王子的城堡里。想到这里,幼陵脸上一阵滚烫,“可他对我好像也只是泛泛而已,什么灰姑娘得到王子的垂怜,这全都是自己的想当然耳。郑幼陵,你是什么样的级别,你醒醒罢!”她自语道,可心又燥了起来,有谁不愿意“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郑幼陵想到下午她在超市闲逛时,试了好几件漂亮的衣服,可是没有钱购买,当时旁边的那个导购员看她的眼神就不对劲,“小姐,你不能总是试衣服而不买吧,把衣服弄脏了,别人都不想买了。”导购员这样一说,旁边的人目光都朝她投了过去,弄得她当时一脸的窘迫。 像这样的刻薄话语在她身边基本上每天都会听到,现在想起来像是刺字蒙辱的犯人,倒是觉得平穷反而是种耻辱了。 幼陵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有这样鄙俗的想法,很快额头上的湿巾已经被她暖热,幼陵拿掉湿巾,嘴里喃喃自语道:“还是脚踏实地一些吧!” 第二天早上醒来已是八点半的时刻,卓禺求打电话给黄林黛子,首尔那边的时间比中国快了一个小时,现在他们那边应该是早上九点半,他不知道她现在有没有吃饭,心里有些担忧,便打了过去,然而电话嘟嘟嘟地几声,便是英文的语音提示,sorry,thenumberyoudialisbusynow,pleaserediallater.(中文意译:对不起,您打的电话正忙,请稍后再拨。) 卓禺求心想是不是还没起床,于是便发了一条讯息过去:记得要按时吃饭,不要太累,早点回来,周六我们要一块儿去看奶奶。 短信发过去后,卓禺求起身开始梳洗,昨晚的鸡尾酒会上他碰到了不少香腮鬓影的优雅女士,个个都容貌出挑,才智过人,其中有几位不知道卓禺求已经是有妇之夫,都搞暧昧似的向他要名片,要电话号码。 卓禺求现在想想都觉得可笑,哪有什么真正的高雅啊,看着她们外表虽然个个如百合清雅,可骨子里的那种媚俗还是无法掩饰的,越高雅的人,就越禁不起诱惑,想着法的求着别人惯着她,捧着她。 “不知道昨天那位小妹妹会不会打电话给自己。”卓禺求突然想起了她,平时他的私人名片是不轻易给陌生人的,不过现在他期待着她打过来,因为这样他才能抹平心里荡起的涟漪,他从来都是有恩必报的人! 然而郑幼陵却没这么想,中午的时刻,外面天气太热,她躺在床上手里拿着那张名片看了许久,像是在观赏什么古玩一样。 “璞菲特贸易公司总经理,卓禺求。”郑幼陵失了魂地念叨着,然后又自语道:“贸易公司,想必在里面工作的人都是高学历来着,所谓,天之骄子,酬报匪浅!” 她想到了普普通通的自己,什么专长和才华都没有,不像何诗嘉,是高等大学的大学生来着,毕业后,她就等着慢慢去挑选那些让人艳羡的工作吧! 郑幼陵想到这里,心里一酸,眼角一热,竟神经质地笑了起来,笑了片刻后,她终于落泪了,翻过身俯身趴在了枕头上,任泪水流淌。 就这样两天时间萧然而逝,郑幼陵开始恐慌起来,仁爱家政那边没有半点消息,她现在不能总是在这里呆着,一来每天的住宿费用就20块钱,二来她害怕这样的清闲,自己宁可要忙碌时的踏实。 于是,当天下午郑幼陵又来到了工业区,她蔫搭着脑袋,看着那些招聘牌子上面的讯息,每个字仿若都是从地狱的油锅里捞起的油渣,看得她一阵眩晕。 “小妹,做工不?我们厂招工呢,待遇还不错呢!”一位中年妇女微笑地对她说道。 幼陵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礼貌地回应着:“上面说底薪每月1300元,包吃住。那会不会给员工买社保呢?” 中年妇女见幼陵感兴趣,便立刻和颜悦色地说道:“过了试用期,签了劳动合同,就给员工买,当然了,试用期是要看你的表现,表现好的话一个月就可以给你签合同买社保了。” 幼陵听得这话中有话,寻思着这最终解释权可是在工厂那边,心里立刻想起了前一家工厂给她带来的阴影,便沉默了起来。 “怎么样,小妹,跟我进去见工好吧?”中年女子显得颇为急迫,唯恐幼陵插了翅膀要飞走了一样。 “我还是到别处看看吧。”幼陵说道,便转身离开了。 第七章 卓禺求这边刚开完会,只见设计部的高总监跟了过来,“卓总,刚刚在会上我没来得及向您申请,我们设计部门要再招聘一个人,最近cx电子商品要隆重登陆了,我们这边可是忙得够呛,所以,我想再要一个设计人员专门负责其它散单部分,您觉得怎么样?” 卓禺求推了推黑边眼眶,说道:“可以,你那边就发一份用人申请表到人事部门那边,至于要求和工资,你自己斟酌考量就不要问我了。” “好的,那我这边就自己安排了。”高总监说完,转身刚要走。 卓禺求却叫住了他:“嘉铭,这阵子辛苦你们了!等cx的案子告一段落后,公司会请大家到泰国旅游几天,让你们好好放松放松!” “不辛苦,卓总,我还挺感谢你的,给了我这个平台,你放心,我们会努力让璞菲特成长的越来越好!”高总监诚恳地说道。 卓禺求听到这样的话语,心里很快慰,他伸手拍了拍高嘉铭的肩膀说道:“放心吧,你们为公司如此辛劳,公司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那我就去忙了!”高总监说着,见卓禺求点了点头,便走开了。 周五的下午,黄林黛子等人一下了飞机,就立刻叫车奔向杂志社。 到了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大家见主编在这个非常时刻竟然赶了回来,个个唉声叹气的,心里荡起无数次的谩骂。 “莫伊,通知她们先放下手里的作业,我们现在要开个会。”黛子命令着,她从下飞机到现在都没有给卓禺求打个电话,此时正看着电脑里面这次访谈的录音。 外面的同事听到莫伊这样一说,个个心中难以压制的不满立刻浮现出了,无奈,她们只是嘴里碎碎低语道:“有没有搞错,都快下班了,魔女怎么选这个时间段,真是的!” 可众人终究是敢怒而不敢抵抗,两分钟后大家齐聚在会议室,黄林黛子坐在方桌主座前,只见今天她一身优雅的黑色燕尾长裙,看起来女王风范十足。 “废话不多说,还有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下班了,你们各自先汇报一下彼此的工作进展吧!”黛子说道,用妩媚的眼睛扫视了各位在座的人员。 “那先从我这边吧!”说话的是夏奈尔,“首先我想说的是由于这次封面人物改成韩国sparking顶级设计师金敏熏小姐,我个人认为服饰这方面最好弃用之前的夏日辣妹装的style,取而代之的idea是优雅职场女性装。因为金敏熏小姐在这方面很是拿手,而且我最近也搜集了她近年来的服装设计大作,其中有不下五款女性职业装深受国际大牌女明星的青睐,在多部电影和电视剧里面都有体现。所以,第九十二期杂志的封面人物和封面人物的作品放在一起,我觉得是一个很好的搭配!” “goodidea!奈尔,做得好!我也是这样想的,那就麻烦你周一之前,把重新写好的稿子交到我这边来!”黛子冲奈尔微笑道。 “主编,我这边新的idea已经做好,稿子已经发到了您的邮箱里。”说话的是若晴,她刚刚看黛子朝奈尔微笑,心里很不是滋味。 “so,你的新构思是什么呢?现在说出来吧,不行的话,我就不用把时间浪费在你的邮件上!” 黛子这句尖锐的话语让若晴脸上一个抽搐,嘴角僵在了那里。 但她还是控制了自己说道:“关于夏日瘦身,我这边的方案是饮食和中医调理。” 若晴说道这里,偷偷地瞟了黛子一眼,只见黛子没有嫌弃的表情,便立刻接着说了下去:“因为大家夏日的口味本来就不怎么好,所以,我推荐的饮食方法就是多吃水果,少吃一些油腻和高脂肪的食物,再配上中医茶汤或者针灸疗法,这对于那些肥胖的人来说,不用怎么运动,减肥就显得快准狠,而且,相对于那些甩脂机和药物胶囊减肥法,我们这种方法不仅绿色无副作用,而且更容易深受白领们的垂青。” 若晴说完,黛子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见她打开若晴发给她的邮件仔细浏览着,然后才说道:“方案不错,就这样办吧,只是这次拍摄的素材偏少,明天你和浩哲再去补拍几张吧!” 若晴听到黛子这样一说,心里浮起的大石头终于安稳地沉落下去,便赶紧回复道:“好的,我知道了。” 黛子这边正开着会议,而卓禺求那边正拿着手机频频拨打着她的手机号码, “不是说今天十二点半的飞机吗,现在别说下了飞机,就连下飞机去做个spa的时间都够了!怎么还是关机呢?”他自语着,心里有些忧虑,他蹙着眉头,又拨打了另外一个电话号码。 咚咚咚,会议室门外有人敲门,前台小姐走了进来对黛子说道:“主编,您有一个电话,麻烦请您出来接听。” “是谁的?” “这个,那个人说你接了电话就知道,他不愿意透露。”前台小姐有些难为情地说道。 黛子猜想可能是朋友或者家人打过来的,她看了看时间已经六点十五分了,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大家都报备过,看他们的表情不管如何藏着掖着,可都掩饰不住那份埋怨。 “好了,今天会议就到这里了,总之辛苦大家了!散会!”黛子说道,起身拿起笔记本便潇洒地离开了会议室。 见黛子离开了会议室,若晴贴到了夏奈尔身边低声说道:“奈尔,有空吗?一起吃个饭吧!” “好啊,叫上大家一起吧。”奈尔说道,只听若晴赶忙打断道:“不用了,就我们两个吧,我有事情想和你说!” 夏奈尔听到这里,抬眸看了看若晴,只见她的确满腹心事的样子,便回复道:“ok啊,公司附近有家餐厅,里面的泰国菜不错,我们去尝尝吧!” 说完,两人相视一笑,整顿一番后,一起离开了会议室。 黛子这边接起电话,刚说了句:“hello,我是diana(黄林黛子英文名)” 电话那边幽怨的声音立刻响起:“黛子,你真行,手机都关机了,如果我是联邦局局长,估计整个fbi都被我发动起来去找你了!” 黛子听出来是卓禺求的声音,立刻抱歉地说道:“呀,禺求,是你啊,真的很抱歉,我下了飞机手机忘了开机。” 卓禺求心里不舒服,他觉得黛子对于工作这件事情显然是过了头,但电话里面一句两句说不清,他只淡淡地说了句:“十五分钟后,我到你公司楼下接你,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说完,没来的及听黛子那边的反应便挂断了电话。 第八章 夏天晚上的七点钟天还没有黑,但高温正慢慢地消退,马路上来来回回的人群少了早上的那种急迫,大家的脸上各种表情,可谓包罗万象。 快餐店里,幼陵正忙得热火朝天,“12号的快餐已经好了,是哪位的请过来拿!”郑幼陵说道,只见旁边一位十六七岁的男孩子凑到柜台前拿着电脑小票说道:“是我的。”核对无误后,男生刚离去,紧接着后面的人又冲了上来:“给我来一份全家桶,然后,再要一杯草莓圣代,一杯雪顶咖啡,一杯柚子茶,还有一杯可乐。” “是要大杯还是中杯?”幼陵问道,她感觉自己的胳膊不知怎地很酸,嗓子都快冒烟了。 “中杯,麻烦快点,我很急的!”那位中年男子催促道。 郑幼陵很不喜欢这样的人,仿佛全世界的人都应该为他省时间,只是嘴上没说什么,收了钱打了小票后,把小票递给了他说道:“请在这里稍等!” 然后,幼陵又开始了下一位。快餐店的速度就是给力,不到五分钟,刚刚那位仁兄的叫餐已经准备好,“14号的快餐已经好了,是哪位的请过来拿?”幼陵说道,只见那位赶时间的中年男子走了上去,“咦,这杯怎么是热的?”男子摸着那杯柚子茶,盯着幼陵问道。 “柚子茶本来就是用热的蜂蜜水泡的啊,当然是热的。”幼陵说道,已经忙不迭地叫下一号的人来去快餐。 “可是我没有说要热的,大热天的,谁喝热的东西啊,你没有常识啊?”男子大声斥责道。 幼陵心里不满,心想道:“谁让你刚刚不特别交代清楚,现在弄好了,又嫌弃是热的,态度这样差,而且又有这么多人排着队,鬼才有功夫和你瞎扯。”所以,她对这个男子的质问充耳不闻。 男子见幼陵这样的态度,这还了得,立马加大了分贝说道:“怎么样,我说过,我不要热的,你给我换杯冷的!” 幼陵咬了咬唇,最终还是用机械的微笑回应着,“好的,您稍等。”说完,她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小姿,也就是另外一位服务员,然后走进了里屋。 “老韩,给我几块冰块儿,我要放到柚子茶里!”幼陵说道,走到了老韩旁边, “怎么了?”老韩说道,“刚刚客人点餐的时候没问清楚?” “唉,他也没有交代清楚。”幼陵含糊地说着,听老韩刚刚的那句话,她此时觉得自己也有点责任了。 前厅卓禺求和黛子走了进来,见里面排着队的人有十多个,黛子立刻说道:“今天人比较多,我们还是吃完饭再来买吧。” 卓禺求自进来后,脸色就有些凝重和黯然,此时他听到黛子这样一说,便转身看着她,喃喃地说道:“晞爱最喜欢吃的就是这里的哈根达斯,不知道这里的和高级餐厅里面的有什么区别,那个傻丫头...” 他说道这里便止住了,黛子知道三年前的那件事情他一直没有忘记,平时伶牙俐齿的她,此刻倒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伸出细腻柔滑的手握住了他的手,眼眸里闪现出无尽的温柔。 “好了,难得你今天从韩国回来,我们先去吃饭吧,餐位都订好了!” 卓禺求说道,赶紧把自己从那件不堪回首的回忆里拉了出来。 两人互相莞尔一笑,便走出了大门。 就在此时,幼陵从里屋走了出来,她端着那杯加了冰的柚子茶,又机械地笑着把它递给了那位中年男子,就在那一瞬间,两人错过了第三次的相视,明明他们的记忆里只有一次相遇,也许这件事他们在若干年以后或者生命弥留之际仍然不晓得,原来佛说前世五百次的擦肩而过,而如今却愁煞了今世的频频错过,可即使见到又怎样,幼陵在若干年后,不还是哭得伤心欲绝吗! “吃什么,今天我请客!”若晴对夏奈尔爽朗地说道。 奈尔接过侍者递上来的菜单,看了一眼,笑着说道:“你说的哦,那我就不客气了。我要一份泰式咖喱鸡,一份芒果炒米粉。就这么多,劳驾!” “呀,真有你的,不客气也才点了两份,你不是吃不胖吗,这里的冬阴功汤也很正宗,就再上一个汤。我的呢,就一份泰式青瓜沙拉和一杯柠檬茶。” 若晴说道,把手里的菜谱还给了侍者。 “我们两个好久没有在一起单独吃饭了。”奈尔说道,她知道今天若晴请的这顿饭是有目的性的。 “是啊,上次在一起吃饭是去年八月份的时候,那时杂志社副主编的位置还空着,当时是你请我吃的饭,还说副主编的位置非我莫属!” 若晴漫不经心地说道,她端起了桌上的玻璃杯,晶莹剔透的杯子里面,水澄清若空气,只见她稍抿了一小口,内心那种压抑不住的失落感还是显露了出来。 “是,那个时候我刚进杂志社没多久,还是实习生阶段,可我们都没想到后来副主编的位置却落到了苏瑞拉的头上。”奈尔说着,偷瞄了若晴一眼,只瞧她失意的神情,很明显若晴还是介怀那件事情的。 “是啊,很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这都已经过去了。对了,你知道为什么上个月苏瑞拉被无缘无故地解雇吗?”若晴问道,手里不停地把玩着手里的玻璃杯。 “这个内部说她要出国深造,所以,不得不辞职。”奈尔说道,她记得瑞拉走的那天大家还想着给她搞个离别party,可她当时的心情不怎么好,便拒绝了大家。 “哼,亏她们还想出这么冠冕堂皇的理由来敷衍你们!这件事情我知道的,因为我有参与的!”若晴说道,眼光里幽幽的神色被餐馆里柔和朦胧的灯光照得更加诡秘起来。 奈尔觉得很意外,脱口便说道:“你说的她们是谁?还有你参与了什么?难道这之间还有什么事情隐瞒?” 若晴看了奈尔一眼,反问道:“你不知道吗?我看主编待你不错啊!难道她没有告诉你吗?” “不知道呢,不过也难怪上个星期五我还见到了瑞拉,她已经成为某个购物电台的主持人,我说呢,出国深造什么,全都是幌子!” 奈尔说道,只见侍者已经把食物端了上来,一盘一盘的摆在了她们的面前,“请慢用。”侍者说道,便退了下去。 “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我们开动吧!”若晴说道。 可旁边的奈尔却被吊了胃口,显然若晴知道杂志社里很多秘密,于是她到不淡定起来,急不可耐地追问道:“若晴,你到底知道些什么,我相信你今天来肯定也不是为了吊我胃 口的,知道什么你就说吧,我肯定不会告诉主编的!” 若晴蓦地抬了一下头,然后发下了手里的叉子说道:“奈尔,你是跟着我一步步地坐到时装编辑这个位置的,现在咱们俩算是平起平坐,我觉得这全都是你的才华使然,是无可厚非的。老实说,当时美容编辑本来是要你做的,而我是要做时装编辑,我的专业也是这个,可到最后,我却莫名地被转到了美容编辑,你却做了时装编辑,你不觉得这里的猫腻太深了吗” “是主编说你更适合美容编辑,而我这边对时装也很有sense,所以,就是这样的安排啊!”奈尔越听越迷糊,不知道若晴婉转了这么多是要干什么。 “是,黄林黛子的理由总是以基于杂志社利益的层面上而出发的,但事实上她全然都是为自己的业绩着想,如果不是我,瑞拉现在还是在副主编这个位置上。你知道吗,自从去年十一月份到现在,瑞拉从杂志社开销中谋取了多少暴利吗?大到出国外开销的那些差费,然后是抬高广告商的报价,小到杂志社每个月的餐饮和办公设备等费用,就这九个月的时间,她就赚了十多万的油水。” “那么多!”奈尔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可还是忍不住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若晴浅笑道:“其中有几个广告商我认识,后来,也是我把准确的报价单拿给总编的。” “所以呢?瑞拉就被解雇了?这看起来是应该的,是不是她被解雇了,副主编的位置应该就是你的吧!”奈尔说道,可心里又寻思着,结果肯定不然。 果然,若晴又惆怅地说道:“我不知道总编那边是怎么安排的,可黄林黛子从瑞拉的那件事情上开始对我有了敌意。这一点,你看不出来吗?好好的,我被调去做美容编辑,然后这几次她的咄咄逼人,我觉得副主编的位置对我来说是遥不可及了!” “这个,呃,我觉得若晴姐你想多了,大家都知道你在我们杂志社里资历是比较高的一个,我觉得您还是有机会的。”奈尔说道,心里越来越迷糊了,如果若晴当不上副主编,那她请自己吃饭干什么。 “老实给你说吧,现在办公室里副主编的位置,我觉得最有可能的就是你和莫伊,不过,莫伊可能性好像还没有你的大。”若晴说着,她今晚没胃口,总是拿着叉子玩弄着盘子里的食物。 “我!?”奈尔显得有些不可置信,她大叫起来,接着又说道:“我才进杂志社几天,若晴姐,我觉得是您多想了!不过,即使我做了副主编,您的意思是要我这边留意着不要犯和苏瑞拉同样的错误,对吗?” “这是一方面,主要的是我还想做回时装编辑,到时候还希望你能在总编和主编面前替我美言几句。”若晴说着,她觉得自己说这句话时尊严被自己放在了手里,随着脱口而出的话语被摔在了地上,砰的碎了。 奈尔看得出她的失落,也知道最近她和她调换职位后的种种不顺,只好口头上安慰道:“若晴姐,您真的想多了,不如我们两个打个赌,如果是你做了副主编,你还要请我吃一次饭,反之如果是我,我不仅帮你在总编和主编面前提出要你重归时装编辑,而且我也要请你吃一顿饭,你看行吗?” 若晴轻扬嘴角,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 奈尔已经开动了眼前的美食,可她的心里还是不住地感叹:“虽然,若晴这样隐言晦语的,可整个波澜不惊的办公室原来是这样的深不可测!” 高级西餐厅店里,卓禺求替黛子斟上了小半杯红酒,说道:“还记得吗,以前我们到法国旅游的时候,你就喜欢喝法国的波尔多,那时候配上法国的鹅肝,简直是绝配啊!” 黛子巧笑着,端起高脚杯,优雅地摇晃着杯子,然后啜饮了一口,说道:“还是90年的波尔多喝着最舒服,这瓶没有那么的醇香浓郁,口感也一般。” “是啊,不如,抽个时间我们一起再到那边旅游,好吗?”卓禺求提议道。 只见西餐厅里幽黄柔媚的灯光打在彼此的脸上,让他们看上去优雅祥和,黛子又啜饮了几口红酒,脸上立刻显出一抹妩媚的绯云,这让卓禺求看的心里荡起一层层的怜爱。 “到时候再说吧,今年我们杂志社特别忙碌,正是打造杂志品牌的时间,所以会很忙。”黛子歉意地说道。 很明显,卓禺求脸上满是失望之色,“黛子,你最近工作太过头了,我觉得你应该有个假期来放松自己!” “不用了,对我来说,工作就是放松,我追求的就是工作上的成功,和大家的认可!”黛子决绝地说道。 卓禺求听到这番话,心里不怎么舒服,可也不想和娇妻再次争辩,他自己不也是经常性工作到废寝忘食,大家彼此尊重对方,也许她最后会有所意识。 “那明天不上班吧?我们一起去奶奶那里吃饭。”卓禺求说着,他拿起手里的刀子切了一小块儿牛排,然后拿起叉子叉起往嘴里送。 黛子有些为难起来,明天杂志社要加班,她还没有和禺求说这件事情,但自己已经失约过一次了,只得咬牙说道:“好吧,明天中午我一下班就赶过去。” “明天还上班啊?”卓禺求听到这里,放下了手里的刀叉,脸上的不满之情又浮现出来。 “特别时期嘛,再说了,我们杂志社的人又不能和你们公司的人相比,她们是巴巴地盼着我从主编的位置上滚下来。”黛子说着,拿起餐巾布擦了擦嘴巴,表示晚餐已经结束。 卓禺求呷了一口红酒,刚开口说道:”黛子,其实...” 黛子的手机便响起来了,“不好意思,我接个电话。” 她拿起电话一看是莫伊打过来的,便立刻接通起来, “什么事情?”黛子问道。 “主编,希瑞那边刚刚发了封商函,打算要取消和我们今后的合作。” “取消合作?那邮件上面有说明原因吗?”黛子问道,旁边的卓禺求显然已经被她忽略。 卓禺求端起红酒又喝几口,只见黛子皱了皱眉头说道:“这件事情我会和总编那边说的,你先帮我联系一下希瑞那边,找个时间我们再好好谈谈。” 说完,黛子挂完了电话。 “没事吧?”卓禺求问道。 “没事,工作上的小事情而已。”黛子若无其事地说道。 “那我们就回去啦!”卓禺求说道,这几天的孤守空房让他有些寂寞难耐,想着要早点回去。 两人走出餐厅后,已是晚上八点半的时刻,夜里仓顶穹空之中漠漠繁星点簇,星辰银洁之光宛若游鱼之鳞,周边霓虹的灯光亮起,只见那红的,黄的,绿的,蓝的等诸光,各种颜色,光怪陆离的和天上的璀璨辰星相得益彰,而那彩色灯光如斯闪烁的瞬间,又宛如旧上海百乐门墙外贴的海报上的舞女眼神,那是迷离和妩媚的。 此时白天炎热的空气仿若从清爽的晚风里沐浴而出,风吹到人的脸上,让人感到好不惬意! 卓禺求跟在黛子身后半米的距离,却闻得一股淡淡清幽的发香味从她黄色如缎的发丝中袭如鼻息,不知怎地,此情此景以及此种味道让他心中有种莫名的触动,心里一阵暖热和知足感让卓禺求突然上前伸手抓住了黛子的手,那是一双柔软温暖的双手,他觉得手里仿若握着一手柔荑,黛子转眸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嫣然笑道:“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突然很想抓住你的手。”卓禺求温柔地说着。 “那你要握住我的手,永远不要放开哦!”黛子巧笑地说道。 卓禺求则诚挚地说道:“会的,我永远不会放开你的!” 第九章 这边快餐店里客人已经明显减少,郑幼陵终于闲暇下来,里屋的老韩走了出来,对她说道:“小郑,里面有多出来的几个炸鸡翅,要吃吗?” 幼陵今天没胃口,说道:“不用了,我不饿。”可话刚说完,又觉得不对劲了,现在不饿,可以留着明天饿的时候再吃啊,可老韩已经转身回到了里屋,幼陵心里感觉一阵懊恼。 偌大明亮的餐厅里,几位情侣正喝着饮料吃着炸鸡,幼陵偷偷地瞄了他们其中的两个,只见两人都十五六岁的年龄,男孩子瘦瘦高高的,戴着黑色框眼镜,看起来斯文有礼,女孩子则是一头披散的黑色长发,看起来清纯秀丽。两人好像谈论着什么有趣的话题,脸上的笑容灿烂可掬,女生不时地还拿起纸巾温柔地替男生擦着嘴巴,如此有爱的一幕看的幼陵自己的脸倒是绯红起来。 “多么好的年龄啊!”幼陵心里感叹着,宛然自己经历了沧海桑田,那些曾经身边的纯洁美好,随着踏入社会后,便如洛丽塔的红舞鞋那样被葬入海里,一去不复返! 玻璃门外面,少女们三三两两的一群,她们放肆地嬉笑着,清铃的声音充满了那个年龄的无忧和朝气。 这让幼陵回忆起自己上学的那段时光,记得刚上高二时,班里面举办了同学晚会,那时有几个女生一起唱了一首歌曲,名叫《心愿》,歌词是这样唱的: 湖水是你的眼神 梦想满天星辰 心情是一个传说 亘古不变地等候 成长是一扇树叶的门 童年有一群亲爱的人 春天是一段路程 沧海桑田的拥有 那些我爱的人 那些离逝的风 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 那些爱我的人 那些沉淀的泪 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 湖水是你的眼神 梦想满天星辰 心情是一个传说 亘古不变地等候 成长是一扇树叶的门 童年有一群亲爱的人 春天是一段路程 沧海桑田的拥有 那些我爱的人 那些离逝的风 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 那些爱我的人 那些沉淀的泪 那些永远的誓言一遍一遍 我们都曾有过一张天真而忧伤的脸 手握阳光我们望着遥远 轻轻的一天天一年又一年 长大间我们是否还会再唱起心愿 轻轻的一天天一年又一年 长大间我们是否还会再唱起心愿 长大间我们是否还会再唱起心愿 幼陵想到这里,泪眼泛眶,叹了一口气轻声自语道:“轻轻的一天天一年又一年,长大间我们是否还会再唱起心愿,长大间我们是否还会再唱起心愿。” 也许,心愿就是用来藏在心里,等着被遗忘,然后被想起,然后忧伤的怀念,怀念,怀念过后,随着落叶秋尘再次被尘封。 “都不记得自己以前的愿望是什么了!”幼陵自嘲着,其实心里的想法如明镜一般,只是今天一过,再明天,待明天步撵而至时,她还是继续这样,毕竟纤柔的手能接住多重的担子和抱负呢? 第二天中午的时刻,黛子匆匆忙忙地从杂志社往奶奶家里赶,因担心自己晚到,所以,她一早上班前就叮嘱过卓禺求,不用等她,他自己要提前赶到,免得双双的迟到又惹得老人家不开心。 路上禺求打了个电话给她,“黛子,到哪儿了?饭菜都已经做好了。” “哦,我快到了,要不你们就先吃吧!”黛子边开车,边说道,见绿灯已经转换成橘色光,赶紧加快油门冲了过去,此时,一辆脚踏三轮车横着穿行而过,黛子差点撞了上去,她赶紧转道,幸而后面没有车。 “啊呀,好险啊!”她失声大叫起来。 “怎么了?没事吧?”电话那头的卓禺求听到黛子的叫声,立刻紧张起来。 “没什么,我不跟你说了,都快撞到人了!”黛子愠怒地说道,立刻挂了电话。 “搞什么,现在这样忙了,我都没有每个星期按时回自己家吃饭,真不知道奶奶要干什么!看来老年人就是能装!”黛子自语着,心里的焦躁被车外炎炎的烈日灼烧的更加难以抑制。 十来分钟后,待黛子进屋后,桌上的饭菜已经上齐了,只见卓禺求和奶奶已经落座,然而桌上的饭筷却纹丝未动。 黛子知道他们是在等她,此时她心里没有了刚刚的愠意,到感觉有些过意不去,便赶忙歉意地说道,“奶奶,不好意思,都是公司的事情给耽搁了,下次再这样,你们可以先吃不用等我了!” 这话一说出口,只见奶奶的脸立刻沉了下来,旁边的卓禺求见此状况,赶忙岔开话题说道:“黛子,快去洗手吃饭吧,这些菜端上来有一会儿了,冷了就不好吃了。” “嗯,那我去洗个手。”黛子说道,便朝洗手间里走去。 这里原先是她和卓禺求住过的地方,年轻人喜欢对镜自赏,所以,当时黛子住进来的时候就让人在洗手间的墙壁上镶着一个两米高,一米宽的镜子。 现在她站在镜子面前,只见镜子里的她身材非常瘦削,一袭黑色修身的燕尾长裙更是显得她楚腰纤细,平日里总是披散的长发,今日高高盘起,显得她那张巴掌脸更加的楚楚可人, 而脖子下面最为妩媚和迷人的不是那吊着的钻石坠子,倒是那如倒写大八字的锁骨,看上去极为性感。 黛子见额前的几缕头发有些凌乱,便从黑色gucci皮包里拿出一个藕荷色的玛瑙玉制的精巧梳子梳几下,她知道奶奶不喜欢浓妆艳抹的女人,所以,今天特意还化了一个淡妆,只是刚刚外面炎日的照晒,她的双颊上显出彤红的一抹,看起来非常娇媚动人,她对着镜子端详了一会儿,见自己的仪容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走出了洗手间。 黛子来到了客厅,只见保姆已经把汤端了上来,桌子上面摆满了丰盛的食物。 “黛子,快点来吃饭吧。汤是刚从锅里面舀出来的,看上去很不错哦!”卓禺求说道。 黛子见奶奶的表情有所舒缓,这才心里放松下来,她走到桌边坐了下来,微笑地寒暄道:“奶奶最近身体还好吗?我和禺求平时工作忙,都没有时间来看您,有什么需要,您一定要跟我们讲哦!” “是啊,奶奶,你看黛子多么的贴心啊,今天一大早她就叮嘱我把她从韩国带回来的高丽参拿过来给您。”卓禺求一边说着,一边拿勺子从汤盆里面舀汤到奶奶碗里,其实,他的心里是害怕奶奶又要对黛子碎碎念了。 幸而,奶奶只是慈祥地说了句:“回家吃顿饭而已,不要总是破费,我看那两颗高丽参包装的挺精致的,价格应该不菲吧?哎,还不如买我们自己的东北野参!” 黛子听到这里,没有说什么,只是淡然一笑,拿着勺子轻轻舀起碗里的汤送入口中,立刻舌蕾上品尝出汤的浓郁鲜香味,黛子朝汤盆里一看,原来是莲子花生猪脚汤,心想着这么高热量的浓汤,还是少喝一些,便放下了手里的勺子。 不过,旁边的卓禺求很明显没有留意这些,“今天的汤挺不错的!”他说道,自己已经喝完了一碗,又盛了第二碗。 “好喝,就多喝一点,这汤我昨天晚上用文火煲了一个晚上,用的又是紫砂锅,食材的精华可都在这汤里了!”奶奶慈爱地说着,褶皱如菊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奶奶,不是有张阿姨吗,你腿不方便,就少折腾了,要多休养休养。”卓禺求心疼地说道。 “就是煲个汤而已,只要你们喜欢喝就行。这菜是小张做得,我尝过,很适合你的口味。” 奶奶说完,夹起一块儿红烧牛肉大片放入卓禺求的盘子里,接着又夹起一块儿香酥鸡脯放到黛子的盘子中。 “平时你们在家估计吃不到这些吧?你们两个都是娇生惯养大了,黛子更是十指不沾阳春水,想必吃的都也是一些没有什么营养的东西。”奶奶说着,又督促着旁边的卓禺求,让他多吃一些。 旁边的黛子听到这里,心里自然不好受,心想,我是你们家的媳妇,又不是你们家的佣人,都什么年代了,还想让我遵从三从四德啊! 卓禺求见旁边的黛子阴着个脸,知道奶奶说的那些让她不开心,便赶忙说道:“奶奶,黛子哪有那么娇嫩,她平时也会做饭给我吃的。” “是吗,这样就很好。黛子,你别说我是老古董,禺求从小都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吃的喝的,不管冷的生的都往嘴巴里面送,你毕竟是她妻子,这些方面不用我这个做奶奶的特别交代吧。”奶奶说道,毕竟禺求是她唯一的孙子,也是她身边唯一的亲人。 黛子听到这里,脸色僵的更厉害了,毫不客气地回了一句:“奶奶,可是我有时候工作很忙,没有时间照顾他,再说禺求都三十而立的人了,不是小孩子了,奶奶您不要担心这些了!” “怎么不担心呢!禺求是你的丈夫,也是我唯一的亲人,如果他有个三长两短,我可是不饶人的!”奶奶严肃地说着。 旁边的禺求感觉有些不对头,赶忙帮着黛子打圆场:“奶奶,黛子平时很体贴我的,只是偶尔工作会忙一些,你知道的,现在的新女性都要有自己的傲娇事业。” “你不用替黛子说话,趁今天你们俩都在,我也说说我的意见,禺求,你是做老板的,子承父业,必然想着要把我们家的公司做好做大。可黛子你就不用这么劳累了,你现在做的是什么杂志社主编的工作,又不是老板,不用什么事情都亲历其为,要多挪出一些时间放在家庭上面,这个你知道吧,成功的男人都要有个坚强的后盾,而你就应该做那个后盾,而不是本末倒置,把自己的工作放在了第一位!”奶奶振振有词地说道,威严的目光扫视着黛子。 黛子偷偷地翻了个白眼,手里的筷子不停地戳着盘子里的那块香酥鸡脯仿佛是在向奶奶示威。“咳咳。”卓禺求颇有意味地咳嗽着,用拜托的眼神祈望着黛子。 所幸,黛子还是压抑住了自己的不满,抬头对奶奶轻轻一笑,说道:“哦,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多一些时间照顾禺求。” 这一说反倒不得了,只听奶奶又开口说道:“你们结婚快两年了吧。” 黛子和卓禺求不明就里,点了点头。 奶奶又感叹地说道:“昨天我到楼下小区散步的时候,看见了勒芸,都六个月的身孕了,我记得你们是同一天举办的婚礼!你看你和黛子也老大不小了,也不办办正经事!” 这话刚说完,只见黛子再也憋不住了,她放下筷子,说道:“奶奶,我吃饱了,杂志社还有事情要处理,我得先走了。” “才吃几口饭啊,你都瘦的皮包骨了,也不好好调养调养,杂志社是不是没有你就运转不了呢?”奶奶不高兴地说道,见黛子盘子里面她夹给她的那块儿香酥鸡脯还没有动,心里更加不满了。 卓禺求觉得这顿饭他吃的是格外辛苦,赶紧又替黛子解围:“奶奶,黛子工作的那家杂志社正是发展当中,真的很忙,而且她们老板很器重她,您以前不是常教导我们对于那些慧眼识珠的伯乐,我们最好的回报方法就是用自己的才能来回报他们的所望吗!” 奶奶听卓禺求这样一说,心里泛起酸楚来,她垂下眼眸,平静地说着:“那你走吧,禺求,如果你没时间,你也可以走了!” 这句话说得两人都噤声相视,黛子朝卓禺求偷偷地使了个眼色,柔声说道:“奶奶,就让禺求陪您吧,我是真的是有事情要处理,下次我这边会早点处理好事情过来看您的,我就先走了。” 说完,黛子起身便朝门外走了出去。 见黛子走后,奶奶这才把自己内心的不满全部倾倒出来,“禺求,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能这样惯着她呢?” 卓禺求听到奶奶说出这样的话,内心兀地仿佛被敲击了一下,只得为自己辩解着:“奶奶,我没有啊,只是现在我们这个年代的思想和你们那个年代不同,所以,你会觉得我们有很多观点是让人匪夷所思的,但对我们来说,这种观点就是我们这个年代的一个宗旨和中心!” “你说的是我和你们有代沟吧,所以,你们就搬出去住对吧?”奶奶问道,眼睛里面的失落和孤寂全都溢流出来,这让卓禺求有些于心不忍。 “奶奶,没有啦,只是我和黛子太忙了,平时没时间照顾您,再加上工作上琐碎的事情,我们怕妨碍了您,所以,”卓禺求无奈地说道。 “所以,当初是黛子提出来搬出去的吧?”奶奶直接一针见血地问道。 卓禺求一愣,立刻否决道:“不是,我们是觉得您老人家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需要静心休养,而我们也要有我们自己的空间,我们不希望您太过于担心我们,所谓,儿孙自有儿孙福,莫为儿孙做马牛!” 奶奶听得他这一系列的理由,心里明白了,眼神立刻黯淡下来,嘴巴里只喃喃地说了一句话:“如果今天晞爱他们还在的话,我也不会这样了!” 禺求看了奶奶一眼,喉咙一紧,鼻子酸酸的,心一软说道:“奶奶,那我和黛子商量一下吧,看什么时候搬回来住,您暂时别想那么多了!”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不想那么多,你们回来后,想怎么弄就怎么弄,我不会再干扰你们的。你等一下就打电话问问黛子什么时候搬回来,好吧?”奶奶说着,像个孩子一样巴巴地望着禺求。 卓禺求有些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说道:“晚上她回家后,我再问问她吧!” “那好,你晚上跟她说说,看你们什么时候可以能搬回来,我让小张把你们的房间再好好打扫一下。” 奶奶高兴地说着,眼睛里面也散放出神采,然而,一切的期待和渴望都是徒劳。 第十章 当天晚上黛子加完班回来时,卓禺求正在客厅里看财经电视新闻。 “哎呀,累死我了!”黛子走进门,脱掉她那双恨天高,然后穿着拖鞋,走到了沙发边坐了下来,“吃饭了吗?”禺求温柔地问道。 “吃了,和同事们一起聚的餐。哎呀,好累啊!”黛子说道,打了个哈气,像小猫似的,把整个身子蜷缩在沙发上,头亲密地靠着禺求的肩膀。 这虽然是仲夏的夜里,可是屋子里面的空调开着,两人依偎在一起一点都不觉得黏热,反而多了几分亲昵和温暖,黛子身上原本浓郁的香水味,现在变得清淡不少,味道促入他的鼻子里,让他感觉很享受很舒服,他下意识地低下头吻了吻她的额头呢喃道:“黛子,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的头发,乌黑柔软,等新头发长出来后,别再染了,好吗?” 黛子听到这里,脸上立刻显出不悦之情,“你和奶奶都是这种坏毛病,总喜欢让别人投己所好。再说了,我的头发,我做主,我就喜欢黄澄澄的颜色。” 说完,她扭过身看了禺求一眼,反问道:“那你为什么不愿意为我把头发染成黄色呢?” 禺求听到这里,干脆调皮地说道:“好了,好了,说说而已,你啊,就喜欢较真儿。” 黛子娇嗔地看了他一眼,起身说道:“好了,我要洗洗睡了,明天还要去一趟厦门,那边有个合作商有意和我们洽谈杂志广告的事情,我明天得赶过去。” “还要出差啊,那你可够忙的了!什么时候回来呢?”卓禺求问道,他竭力安奈住心里的不满。 “明天晚上就可以回来了,说不定还可以赶上一顿晚餐。”黛子说道,调皮地办了个鬼脸,然后起身正准备离开。 只听卓禺求说道:“黛子,我有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黛子转眸巧笑着,以为禺求说的是那档子事情,便把脑袋凑到了禺求的面前,撒娇地说道:“孩子的事情,我们不是商量好了吗?我说过33岁之前生孩子就行了,而且你也同意了,你现在不会想反悔吧?” “不是,奶奶今天说了,她一个人住的挺孤单的,想让我们两个搬回去住。而且,她说了搬回去后,她不会再干扰我们的生活了。我也想过,那么大的房子,只住她一个人确实挺寂寥的。你看什么时候你有时间,我们再搬回去住吧!”卓禺求说完,瞅了一下黛子。 只见黛子满脸的不情愿,鼓着嘴巴说道:“禺求,我说过了,我想过我们两个的二人世界。 别说奶奶,当初我妈想让我们搬进她隔壁的那栋别墅里,我都没愿意。” 黛子说着,又坐了下来,腻在禺求身边,嘴里叨叨着:“禺求,我知道老人家是很孤单,可是,他们也要有自己的世界啊,我相信我们搬回去了,她还是孤单的,因为我们有我们的事情要做,我们不可能整天围着她打转,然后什么事情都不做吧?所以呢,这和我们搬不搬回去没有关系,奶奶应该要有自己的交友圈子,你闲的时候可以和她多说一说,好好开导她吧。” 禺求听到黛子这几句话到还颇有几分道理,可还是辩驳着:“奶奶不是那个意思,她是想着离自己最亲的人近一些,你也知道,奶奶...” “好了,我不想讨论这个问题了。”黛子打断了她,蹙着眉继续说道:“如果你想搬回去住,那你搬吧!” 说完,起身便朝房间里走去。 卓禺求一阵无奈,他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机,起身走到了偌大的落地窗面前,透过透明澄澈的玻璃,他看到外面万家灯火亮起,心里隐藏的那片零落和孤独油然生起。 三年前的时候,他和奶奶,爸爸妈妈以及那个小她十五岁的妹妹生活在一起,全家其乐融融的,多么的幸福啊! 可是现在呢,自己可以说是孑然一人,纵使自己现在事业有成,家财丰厚,而且又有黛子这个如花美眷,别人肯定会觉得夫所何求,自己这样无疑是无病呻吟,可是失去的才知道是美好的,纵然自欺欺人,它终究还是最好的。 卓禺求想到这里,不由地叹了一声,“当时只道是寻常啊!” 第十章 @@ 根据相关法律法规和政策,此章节未予显示。@@ 第十一章 周四的中午,郑幼陵刚刚吃完中饭就接到了陈三淳打过来的电话。 “喂,妈,什么事啊?”郑幼陵接通电话后,开门见上地问道。 “幼陵,吃饭了吗?”电话那头慈爱的声音传了过来。 “吃了,什么事情呢?”幼陵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这样洒脱,家里面打电话给她,她把那些无谓的问候和关怀都省了,现在直奔主题。 “你姐已经到你那边了,何伟让我打点钱给她,说何诗嘉刚毕业,工作没那么好找,没找到工作前,花销总会有一些。而且,你弟弟暑假快过完了。今年家里面干旱,粮食收成不怎么好,只够我们吃。所以,你看你手头上宽敞不,打点钱回来吧!”陈三淳语气非常的委婉,可意思却非常的直白。 电话这头的幼陵听到这里,只简简单单地说了句:“好,下午下班后,我转2000块给你吧,够用吗?” “两千啊?”陈三淳语气明显有些为难和失望,“何伟让我给你诗嘉姐转两千块,钱是够诗嘉用了,可是你弟的学费怎么办呢?” 幼陵听到这里,心里一揪,一种涩涩的感觉涌上心头。 “妈,这里的消费其实也不算高,一千块钱就够诗嘉姐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她难道一个月内还找不到工作吗?” “哦,这,那,那你先把钱转过来吧!”陈三淳有气无力地说道。 幼陵听到妈妈这样的态度,心里失望透了,感觉有说不出来的恼火。 “好啊,转钱后,我发个短信给你吧,就先这样,我现在要上班了。”幼陵说完,挂断了母亲的电话,虽然她已经习惯了母亲的软弱,可是她不知道自己竟也被潜移默化了,只是这次她没有流泪,也许是因为麻木了,也许是因为在社会上摸打滚爬了两年,她觉得眼泪是珍贵的,万不得已,她不想奢侈地享受这份珍贵。 下午的时候,快餐店里客人并不多,只有幼陵和另外一个女孩子在前台站着,那个女孩儿是新来不久的,才17岁,和幼陵一样高中没上完就出来了,不同的是人家并不是家里经济状况影响学业,而是自己不想上学而已。现在她和幼陵一样,上班的时候戴着可爱俏皮的工作帽子,看起来格外的甜腻和乖巧,然而每次下班后,这个小姑娘就立马扯掉头上的帽子,秀出她那头染了红色黄色亚麻色的头发,看起来不伦不类的,十足的非主流。 此时她正拿着智能手机在那里看电视剧,因快餐店里面的wifi格外的给力,她也看得不亦乐乎。幼陵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正是眼下老人界里最流行的老人机,别说没wifi功能,平日里电话只要一想,那回头率比苹果和三星的都高出了百分之几百。 幼陵闲的无聊,只得拿着桌巾一遍遍地擦拭着都泛出光亮的柜台,擦了一会儿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拿出旁边的笔在草稿本上写了起来。 原来幼陵是计算着如何给家人多打一些钱回去,“之前在那家工厂里领了一个月的工资,2300块,然后加上自己平时手头上节省下来的800块钱,还要减去这月月初找工作时的消费以及其它等等共355块,所以,现在总共剩下2300+800-355=2745。”幼陵想到这里,心里开始犹豫了,妈妈的话一直在她耳边萦绕,“何伟让我给你诗嘉姐转两千块,钱是够诗嘉用了,可是你弟的学费怎么办呢?” “对啊,弟弟怎么办,算了,还是给家里面多打一点钱回去吧,就打2500块。”幼陵嘀咕着,然后在草稿纸上面又接着写道:2745-2500=245.剩余的245就是她这个月的保障,只是如果妈妈真的给了何诗嘉2000块,那剩余只有500块钱,连弟弟的一半学费都不到。 她有些脑疼,不知道家里面是不是真的连1000块钱都拿不出来了,不能耽搁弟弟上学啊! 幼陵想到这里,胸口隐隐作痛。“哎,先不管了,母亲绝对不会软弱到本末倒置,弟弟在她心目中那样重要,她肯定会先考虑到给弟弟交学费。”幼陵这样思考后,心里又舒坦一些。 只见前面玻璃门被推开,进来一位职业正装的年轻女子,幼陵赶紧堆着笑容说道:“欢迎光临,请问要点一些什么?” 话刚说完,幼陵便觉得此人面熟,应该是在哪里见过。 很显然眼前的这位女士也意识到了遇到了熟人,便笑呵呵地说道:“你是郑幼陵吧,还记得我吗?我是仁爱家政的李小姐啊!” 郑幼陵立马想起来了,虽然只有一面之缘,可是竟也觉得亲切,便端着一个灿烂的微笑说道:“李小姐,是你啊,出差吗?对了,看看要吃些什么?今天是周四,我们有特别套餐。”幼陵说道,拿起桌子上的菜单递给她,同时热心地介绍道:“您看看这个,只需要30块钱,就有两个鸡汉堡,一杯中号可乐和一份薯条,很划算的!” 李小姐莞尔一笑说道:“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就给我来一份紫薯饼,一份薯条,然后再要一杯中号的草莓奶昔。” “那好吧。”幼陵回复道,心里嘀咕着,点这一点也要20块钱,还不如买个套餐呢。 “对了,你在这里工作多久了?”李小姐问道。 “十多天了。”幼陵回答道。 “这里待遇也不怎么高啊,你现在每个月能拿多少呢?”李小姐问道。 “可不,一个月休息四天,一天九个钟的上班时间,而且经常两班倒,工资还不到两千呢!”幼陵虽不是抱怨的语气,可是她着实嫌弃这工资太低了,虽然这里工作环境挺好的。 “嗯,服务员嘛,工资都这样,做久了也还是那么多,又没什么发展,你还小,有没有想过再去进修啊,比如报个什么培训班?”李小姐建议道,其实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挺心疼这个小姑娘的。 幼陵听到她这样一说,心里不是滋味,鼻子一酸,眼眶不争气地红了起来。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有时候的心非常的坚硬,比如看那些韩剧里男女主角生死相爱的场景,别人哭的是稀里哗啦,而她竟然流不出半点眼泪,可现在呢,李小姐的这句话却搅动了她内心柔软的地方,原来能让人伤心落泪的还有一种情况,那就是心里想着它,可却是触及不到,曾经梦想过,现在却把它放到梦里去继续留恋着。 幼陵没有说话,只是使命地挤出一个微笑,把备齐了的快餐端到了李小姐的面前。 李小姐见她这样表情,心里明白了七八分,只说了一句谢谢,便端着快餐朝旁边空闲的位子上坐了下去。 “她是你朋友吗?”旁边的非主流妹妹早已收起放下手机,走到幼陵身边小声问着她。 “不是,她是家政公司的,我之前有去她那里面试过。”幼陵说道。 “面试什么职位呢?文员?”她继续问道。 “不是,像保姆那种职业。”幼陵说道,其实,还真的就是保姆那种职业,只是她知道在大家眼里一提到保姆,他们就会想到一个中年妇女拿着菜篮子骑着单车往菜市场里冲去。 “你去面试保姆?”非主流妹妹惊讶地看着她。 “不行吗?”幼陵不喜欢她们这样的诧异。 “没有,只是保姆平常都是三十往上的人。你这么小,会做什么啊?”非主流继续问道。 “家务活儿都会,怎么,我还小啊,我可比你还大呢!”幼陵瞪着眼睛看着非主流,只见幼陵那双秋水双瞳不染纤尘,粉嫩的嘴唇更如出生的婴儿,再加上此时这种少女娇嗔的神情,真的是迷死人了。 “是吗,还会做饭?”非主流斜瞄着她,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当然会,我七岁的时候就会做饭了。怎么能做饭很了不起吗?”幼陵问道。 “是啊,反正现在九零后的随便抓一把都是一些娇生惯养的,别说饭不会做,稻子和麦子都分不清呢!”非主流说完,看了在细嚼慢咽吃东西的李小姐,又偷偷地压低声音凑到幼陵耳边说道:“哎,如果你真的那么能干,那她们家政公司为什么不招聘你啊?现在普通保姆的工资都要2500了,比我们的还高,而且吃的,喝的用的差不多都和主家一样,碰上好点的主家,节假日那红包包的可是爽歪歪了!” “你怎么知道呢?你去做过?”幼陵听到非主流这样一说有些心动了。 “没,我什么都不会,我去做个屁啊!是我小姑,她现在就给一个大老板当保姆,包吃包住,还买社保,每个月拿2800块的工资,好家伙啊,比现在刚出来的大学生拿得都多呢!” 非主流说着,满脸的艳羡。 幼陵听到她这样一说,也眼红了,她甚至都后悔在这家快餐店工作,虽然包住,可一天三餐只包中餐,而且每个月才1800块钱,现在她这样一思量,恨不得马上辞职去。 “对了,上次那个李小姐不是说一有人招我这样大年龄的保姆就会通知我吗?后来也没有给我回信。”幼陵想到这里,眼睛目光瞟向了李小姐那里。 好不容易等李小姐吃完东西准备要走的时候,郑幼陵赶紧冲了上去,“李姐,你,你上次说给我讯息的,后来没有给。”幼陵红着脸说道。 “哦,真的很抱歉小妹,因为你年龄太小的缘故。”李小姐微笑说道。 “可我什么家务活都会,再说了我又不是童工,已经是成年人了。您那边能不能帮我留意一下啊?”幼陵满眼的恳切。 李小姐看到她这样的表情实在不忍心拒绝,便说道:“那我帮你留意了,只是你现在有工作,辞职要多久时间呢?” “您放心,当天辞职当天就会批的。”幼陵说道,心里荡起一些希望。 “ok,对了你手机号码没变吧?”李小姐问道,她那里有存幼陵之前的资料。 “没有。”幼陵摇摇头说道。 “嗯,你就等我消息吧。”她说完,指了指手机说道:“我得下班前赶回去,有空改天再聊。” “好的,真的太感谢你了,李姐,谢谢啊!”幼陵由衷地向她表示感谢,心里也在期待着一份好的工作来临。 晚上七点钟的时候,卓禺求还坐在办公室里盯着电脑看,偶尔疲惫了,他便端起咖啡杯吞了一口苦咖啡,然后接着做数据。 “咚咚咚。”外面的人礼貌性的敲了三声门,然后推开门走了进来。 卓禺求抬头一看是高嘉铭,“嘉铭,新款样的图纸修改好了吗?”他问道,摘掉眼镜用拇指和食指按摩着眼睛。 “已经好了,请卓总过目。”高嘉铭说完打开文件夹,把它摊到卓禺求面前。 卓禺求认真地翻看了几页,连连点头称赞,“好,设计的很好。对了,把这图纸发下去安排样品吧,我要看看实际的样品效能和外观。”卓禺求说完,在图纸上面签了字,便合上文件夹把它递给了高嘉铭。 “好的,我稍后会把图纸发给样品部那边,让他们赶紧帮忙安排。”嘉铭说完,见卓禺求一脸的疲惫样,便关切地问道:“卓总,pauline那边还没有商谈好吗?” “别提了,franco还没有回我呢,价格报给他后,他回我的第一条讯息就是,highprice!”卓禺求说道,优雅地端起咖啡杯喝了一口,“我告诉他,美金汇率一直在跌,我们也不好赚钱。所以,现在只能等他们那边的结果了。”卓禺求说完,耸了耸肩,双手摊开做无奈的样子。 “pauline算是我们老客户了,不过,他们能接受的价格还是停留在金融危机之前。想想,他们那些人也挺搞笑的,又要价格低,又要产品好。当我们是慈善机构呢!”高嘉铭说道,只见卓禺求站起身,踱步走到玻璃墙边。 “所以,我报给他们的价格是超出他们的接受范围的。如果,他们不能接受,那也没多大关系,从我爸到我,这个客户承诺的大订单已经成了空头支票。要不是因为这么久的合作关系,我真的懒得搭理他们。”卓禺求说道,眼光朝外面看去,只见玻璃墙外的五色灯光点辍着整个城市,却暗淡了星斗,整个仓顶之上只有寥寥可数的几颗星星。 “那,卓总我这边没什么事情和您确认了,我就先出去了,您也早点下班。”高嘉铭说道。 卓禺求点了点头说了句:“好的,辛苦了,你也早点下班吧!” 高嘉铭应了声,便走出了办公室。 卓禺求又走回了座位上,他拿起桌上精致的台历表,只见今天已是8月22日了,心里兀然感觉一阵后怕和忧伤。 “时间的脚走得可真快啊!”他自言自语道。 第十三章 周五的上午,幼陵顺利地办了离职手续,下午便匆匆地往仁爱家政那里赶去报到。 李小姐好心地给她倒了杯水,说了一下大致情况,直到双方都没有问题,李小姐这才准备着合同给郑幼陵签。 “对了,小郑,你有健康证吗?”李小姐问道,手里本要递给幼陵的合同又抽了回去。 幼陵听到这里摇摇头说道:“没有,不过我之前做过乙肝两对半检查,是阴性的。这个应该就可以了吧?” 李小姐赶忙摆摆手道:“这个可不行,你得做个全身检查,还要拿证明过来,如果没什么大问题,我们才能把你安排到雇主家里。你看这样吧,正好明后两天是双休日,你就趁着这两天去检查一下。” 幼陵傻眼儿了,全身检查?天啊,这得花多少钱啊,自己现在囊中紧迫,万一钱不够那该怎么办? 李小姐看出了幼陵的忧虑,又微笑道:“只是个检查,要不了多少钱,五六百块的样子。你看周一或者周二,什么时候拿到检验报告再到我这边报到。” 说完,脸上也是有些掩饰不住的歉意,毕竟幼陵来之前她没有告诉她这些事情。 “哦,那好吧。等我拿到报告我就过来报到。”幼陵欲哭无泪,想着早知道这么麻烦自己应该慎重一些。 出了仁爱家政已是中午的时候,此时烈日当中,马路上除了疾驰而过的车辆,甚少有人大中午地在外面曝晒游荡。 幼陵虽然撑着个雨伞,可毕竟不是遮阳的,脸被晒得紫红紫红的,外加自己今天还裹了个牛仔裤,此时只感觉全身上下像是被浇了一桶热水一般,黏哒哒的感觉。 “真想跳进水立方洗个澡啊!”幼陵嘀咕着,只想赶快脚不沾地地赶回去,这外面真的是个大蒸笼。 幼陵舔着干燥的嘴唇,满脑子想的都是水,此时她想被溺死的心都有了,嗓子里面哈出来的仿佛不是二氧化碳,而是炙热燃烧的热气。 “哎,还要做全身检查,这真是折腾死人!”幼陵雏着眉头,内心埋怨着,想着那红艳艳的六张毛爷爷就这样因为做个检查而白白搭了出去,心里不禁涌上满满的不舍和浮躁。 走到天桥上面的时候,郑幼陵看见一个衣衫褴褛,蓬头垢面,身体孱弱的老妇人匍匐在地上,在她的面前还放着一个油腻腻,乌黑黑的不锈钢碗,里面零星地躺着几个毛钞和硬币,看上去非常的凄惨,不禁让人唏嘘不已。 然而,就这样,过往的路人依旧对此状况熟视无睹,更有甚者竟然对老人指指点点,偷偷评论道:“哎呀,别看这个老太太这么可怜,说不定人家比我们过得还好呢!没看前几天的那个报道啊,这年头乞丐的收入都比普通白领高。再说了,这不还有政府嘛!” 幼陵在旁边听得一愣一愣的,她手里攥着一张五块的纸币,本想把钱捐给那个老奶奶,可是听到他们这样一说,有些犹豫了。“哎,人家拿的钱比你还多,算了吧,自己从家政公司走到这里,一口水都没喝,还不是因为想省点钱。”想到这里,郑幼陵扬长而去,可走了几步,她又忍不住回头看,只见那老人瘦骨嶙峋宛如一副仅剩人皮披着的人骨架,嘴唇乌黑干破,银色蓬乱的发丝被夏日火热的风催得松乱起来,不知从哪里捡来的破烂竹席铺在地上,她趴在上面微闭着眼睛,手里紧握着一个包裹着类似衣物的碎花破布包,从始至终没有对路人说过一句求怜的话。 幼陵心里好不容易压制下去的恻隐之心又翻腾了上来,“哎,老人家这么热的天在这里也不容易,即使真的像他们那样说,自己也只是被骗了五块钱。算了,就当自己已经为自己买水喝了!”幼陵打定主意,最终转身走了过去,把手里那张被汗水浸湿了的五快纸币放入了碗中。 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很重大的事情一样,幼陵心里一阵欢悦和轻松,难道这就是别人说的助人为乐吗?也许吧,最重要的是自己没有让自己的心不安,幼陵想到这里,迈着步子匆匆走了前去。 “喂,吴虬烨。面试完了没?”一个银铃般的声音说道,只见何诗嘉穿着一件修身的米色低背燕尾裙,下面紫色的镂空拖鞋里,一双白嫩细滑的小脚像是刚剥开的菱角肉。 “还等通知啊?那你就等呗,我这边有两家让我今天去面试,可是现在天气那么热,我还是下周一去吧。”诗嘉懒懒地说道,“哎,你早点回来,晚上我们还要去广场上看夜灯呢!” 电话那头很明显有些许不情愿,但还是支吾了一声,不知道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何诗嘉才没管那么多,挂完电话后,便哼起了法语歌曲,自从来到t市寄居在吴虬烨叔叔家里,他的叔叔对自己可谓是热情有余,全是因为他把自己当成了吴虬烨的女朋友。 晚上的时候,何诗嘉又换上了一件紫色的蕾丝修身长裙,秀发披散着,晚风轻拂,看上去也有几分清丽动人,而旁边的吴虬烨则是久久的拘束和尴尬。 “呃,那个,你,你的工作想找什么样的?”吴虬烨想打破这样对他来说局促的局面。 “这个不和你说了吗,不是外贸就是编辑。你呢?明天和后天不用去面试了吧?要不我们去看看这附近的景点吧!” 诗嘉大咧咧地说道,如今的女孩子虽然说也有些矜持,可是毕竟都是自信满满,只要喜欢的那还不是应了那句话,“该出手时就出手!” 吴虬烨却不以为然,当初竟然以为何诗嘉单纯地是跟着他到这边找工作,可是照现在的状况来看,他竟然有些恐慌起来,虽说这何诗嘉也算得上是新世纪才貌双全的女生,可他就是不喜欢何诗嘉的锋芒毕露和过于自满。所以,现在他开始有意无意地标清两人的界限。 “我这边工作没着落,明后两天要去一趟人才市场,可能没空呢。”吴虬烨说着,有意无意地把身子往外靠。 “不要这么急嘛,找工作就是费时费力的,又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再说了,你两天都去人才市场啊,抽空一天出来我们去放松放松吧!”何诗嘉撒娇地说道,耳鬓边的一束青丝软发被夜风轻轻捧起,看起来格外地娇媚迷人。 只是吴虬烨心如秋池里的水,任月透池底水波不惊。 “我看看吧,找不到工作,我没有心情去放松,再说了,这大热天的...”他借口托辞道,心里开始焦急起来,想着要找个借口赶快回去,这样美好的夜晚,他还真怕何诗嘉把持不住把所有不该说的话都说了出来。 “我们回去吧,待会儿晚了不太安全。”吴虬烨说道。 “可我们才刚出来半个小时的样子,再说了,现在还不到八点钟,有什么不安全的啊!” 何诗嘉说道,撅着嘴巴,一双人畜无害的眼睛巴巴地看着他。 可怜了吴虬烨,她越是这样,他越感到害怕无措。 “我....” “哎,前面喷泉里有莲花灯呢,哇,好漂亮啊!”何诗嘉叫着,赶忙伸手拉住了吴虬烨就往喷泉那边走去。 吴虬烨随万般不愿意,可心想着自己总不能把她的手甩掉吧,算了,也许自己想多了呢,只要何诗嘉不表明态度,自己就当她是普通朋友,想到这儿,他心里难得轻松起来,便也不顾忌地跟着诗嘉后面向前走去。 此时夏夜的月亮如扣在黑色鹅绒里的宝石珠子一样又亮又圆,美的让人雀跃,让人激动,仿佛那月亮真的便住进了自己的心里,把那些所有的不快都暂时租赁出去。 而广场上此刻也是热闹非凡,有跳舞的,有打球的,有溜冰的,也有大人牵着小朋友到处溜达散步的。 何诗嘉他们刚在喷泉边拍完照片,此时正拿着绿豆沙喝着, “呵呵,真搞笑!”何诗嘉看着手机说道。 “怎么了?”吴虬烨漫不经心地问着。 “是莫薇啦,她和张古樑到香港那边玩呢,你看,去吉尼斯乐园了。”何诗嘉说道,已经把手机递了过去。 吴虬烨心里不好受,酸酸地问道:“她男朋友不是梁沛颂吗?怎么现在又和张古樑在一起啦?” “上次校庆会上两人在一起跳舞后就黏在一块儿了,哎,像莫薇这样的美女追求者当真是过江之鲫啊,不过人家只喜欢高富帅来着,富最重要,其他没达到这个条件的,想要和她讲真爱也是徒劳啊!”何诗嘉貌似不经意地说着,实则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够响亮了。 然而她低估了吴虬烨,只见他表情微微有些不自然,可还是压抑住了内心的那份尴尬, “都八点半了,走,回去吧!”吴虬烨说道,完全跳过何诗嘉刚刚的那个话题。 她知道他此时是不想谈论这样的事情,可无奈也没有探清他的想法,此时误以为他对她还是情丝难断,心里泛起了满满的醋意和恼恨。 “吴虬烨,看吧,当初你还想追人家,哎,看她这样,你该庆幸呢,也不知道她换了多少男朋友呢!”何诗嘉不依不挠地说道,而这些话此时最不宜她说的,偏偏她这样喋喋不休让一旁压抑许久的吴虬烨烦躁起来。 “你们不是好朋友吗?你既然认为她这样,为什么还愿意和她做朋友呢?”吴虬烨毫无表情地说道。 果然这句话说出口后,何诗嘉被噎的半句话都说不出口,许久两人都保持沉默,各自手里的绿豆沙还没有喝完,吴虬烨终于把那杯子扔到了旁边的水沟里,然后起身淡淡地说道:“好了,回去吧。” 说完,转身径直往前走去,而身后的何诗嘉此时感觉满心的委屈和难过,“我不比莫薇差,打扮一下,我也很漂亮的!”她愤愤地低语道,只是吴虬烨现在这样的举动让她尴尬无比,看着他越走越远的背影,他始终没有转过头来,何诗嘉只得暗暗咒骂了一句“真是个笨蛋!”,然后起身追了上去。 第十八章 周一一大早郑幼陵来不及吃早饭,只喝了两口水就拿着检查报告拖着行李箱往仁爱家政那边赶去。 好不容易到了那边她已经是大汗淋漓,饥肠辘辘,连拖着行李箱的手都因饥饿颤抖着,幼陵伸手摸了摸口袋,里面只剩余了六七十块钱的零钱,“天啊,饿死了。”她嘀咕着,用手擦了擦汗水,看着不远处的人行道边有人推着车子卖早餐,虽然没有多少路人去光顾,可那锅里腾起的袅袅白色炊烟仿若一张张涂了蜜的酥香云片饼一样召唤着她,让她心里那种排山倒海的翻动更加的放肆了。 “就买一个包子先垫垫胃。”幼陵自语着,咬了咬牙,狠狠心,拖着行李箱往那边走去。 那是一辆破旧的脚踏三轮车,车子原本是六七十年代人穿的那种青蓝布裤颜色,可毕竟车子用的有些年段了,现在看来上面颜色旧迹斑驳,像是长了一层铁锈的青苔一样,车上面放了一个一尺多高的小煤炉灶,炉灶上面架着一个大铝锅,锅里放着冒着热气的水煮花生和包着皮的玉米,香味扑鼻而来,到不让人觉得这热气的恼人,反而更教唆起嘴里舌苔上的味蕾。 “老板,有包子卖吗?”幼陵咽下口水问道。 老板是一个四十来岁的微胖妇女,看了幼陵一眼说道:“买玉米吃嘛,包子没有的。” 幼陵听到这里犯难了,好不容易走过来,可没有包子卖,现在人家又这样问,她停顿了片刻,目光盯着那铝锅里的玉米,喉间仿佛像是有泉水不断涌出,“多少钱一个?”她问道。 “三块钱一条。”胖女人说道。 幼陵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说道:“怎么这么贵啊!” 那胖女人瞟了她一眼说道:“这贵吗?我这玉米你买了尽管放心,里面颗满粒饱,而且是糯玉米,吃起来很有味儿的!” 说着,用手捏了一条玉米的玉米须从锅里拿了出来放到幼陵面前说道:“买条吧,这玉米好吃着呢!” 幼陵承认此时她已经完全被这美味给俘虏了,心想:“贵就贵吧,附近也没卖什么吃的,自己现在饿的都可以把那一锅的东西给吃了。” “好吧,拿个袋子帮我把玉米包着。”幼陵说道,从口袋里面掏出了十块钱递了过去。 买好了玉米后,幼陵又拖着行李箱走到了路旁僻静的地方吃了起来。 夏日的早晨这个点正是车来车往的顶峰时间,即使路边荫蔽的树林桐叶森森,可依然掩盖不了那嘟嘟烦躁的车喇叭声,此时太阳光透过绿叶打到幼陵白皙的脸庞上,像是涂了一层淡淡的金粉一样,让她看上去格外的恬淡安静,像是躲在墙角里的小兔子一样,安然理得地享受着她的美味。 吃完玉米后,幼陵掏了掏口袋,心里一惊,“呀,钱呢?”她伸手又掏了个遍,口袋依然空空如也。“莫不是买玉米的时候丢了吧?”幼陵蹙着眉头,心疼的要命。 她转头朝着卖玉米的那个地方望去,那里早已经没有了三轮车,看那个卖玉米的已经走了,幼陵赶紧起身拉着行李箱朝那个地方走去,然而来回几道她都没有找到自己丢失的那几十块钱。 “唉,看来真的丢了,真倒霉!”幼陵嘟噜着,胃里的玉米此时已经成了这件事情的主要过失,而她此时真的是一无所有了。 “但愿这次真的能被录用,哎,自己现在可真的是破釜沉舟,没有退路了!”幼陵想着,拉着行李箱垂头丧气地往前走着。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卓禺求接到了仁爱家政那边发来的短信,知道了他们已经帮忙安排好家政人员的事情,心里也算是暂时了结了一件事情。 高嘉铭此时敲门走了进来,“卓总,cx那边的样品工厂说下午就可以送过来。您下午有空吗?” “我下午有个三点钟的会议,大概四五点钟的样子有空,到时候一起看看!”卓禺求说道,“对了,上午看见有几个人来面试,怎么样?有合适的吗?” “还好,几个都比较优秀,其中一个我挺中意的,已经让他明天过来报到。”高嘉铭说着,瞟了一眼卓禺求,只见卓禺求并没什么异议。 “很好,这样你们的工作量就会轻松一点。这几天你们那个部门为了cx的样品,可都忙的焦头烂额的,辛苦你们了,等这次样品确认后,我们一定要好好放松一下!”卓禺求说着。 而高嘉铭只是略略浅笑,然后说道:“应该的,现在新人虽然要进来,但这几天我们还是轻松不了的。olive那边的jacky已经催我要新的十月展设计产品了!” “是吗?他那家公司可真够积极的,不过,他们往往都是雷声大雨点小,是不是又说今年的订单量会达到10k以上?”卓禺求问道。 “不,他说至少30k,说今年的产品还会销售到北美那边的几个州。”高嘉铭说着,看了看 卓禺求。 果然卓禺求听到他这样一说,不以为然地摇摇头说着:“嘉铭,难得你肯敷衍他,我倒看看他这30k订单量是不是把配件也拆着算的!” “这个,卓总,我个人认为olive那边订单量虽然少,可是我们在工作上配合的都还不错,说不定以后他们还真的会有大订单呢!”高嘉铭说着。 卓禺求淡然一笑,他可没有报什么希望,抬手看了看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说道:“呀,都十二点钟了,一起吃个午饭吧!” “好啊,枫桥那边开了一家新的法国餐厅,我上周吃过一次,那里的鹅肝还不错,卓总要不我们去那里吃吧?”高嘉铭说道。 “ok,好久没吃过法国菜了,好吃的话,下次我就带上我太太。”卓禺求说着便起身,高嘉铭赶忙走到门前拉开了门,两人便离开了办公室。 那是位于t市景泰花园的一栋别墅里,别墅是按照法国乡间别墅的风格建筑而成的,屋子周围都栽种上了绿草坪和几棵奇形怪态的盆景树,树周边的花圃里还开着各种颜色妍妍的花朵,有红的玫瑰,白的栀子,粉的月季,紫的紫薇等等,合着这周边的茵茵绿草让这栋别墅看起来更加的质朴温馨,仿若世外桃园一番。 郑幼陵看到这里呆住了,心里那种忐忑不安此刻也消褪了不少,璞菲特的小柳此时正在不远处的阴凉树下接打电话,“喂,哎,卓总,人我已经带到奶奶家了,嗯,是个小姑娘,不过看样子眉清目秀本本分分的...”小柳说着,不时还别过脸朝幼陵点头微笑着。 “好了,看老佛爷这次该如何使出浑身解数来应对了,不行的话再说喽!我现在送她进去,下午我还有年度计划表要完成呢!嗯,就这样,byebye.”小柳说完,挂了电话,便朝幼陵走了过去。 “小郑,走,我送你进去吧!”小柳微笑地说着。 郑幼陵也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麻烦您了。” 两人走到门前,小柳按了门铃,片刻便有人出来开门,门打开,首先映入幼陵眼前的是一个面目慈善的老奶奶,“嗨,奶奶,您好啊!”小柳面带笑容甜甜地打着招呼。 奶奶只是轻笑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奶奶,这个小妹是我们卓总特意为您挑来的新家政保姆,今天她过来上班呢。”小柳说完,幼陵也赶忙微笑说道:“奶奶您好,我叫郑幼陵,以后您家里的家务事便是由我来做,还请您多多指教呢!” 那孙奶奶自打开门见到两人后,就没有对幼陵微笑过,现在听幼陵这样说,只是绷着脸,冷冷地说道:“指教?哼,手把手指教吗?那我还要你干嘛!” 这话一说,幼陵那张白皙的脸上立刻显出两朵尴尬的红云,小柳此时也不知如何是好,只是憨憨地笑着说道:“奶奶,人我已经送到了,您看让人家做几天试试?公司里现在忙得很,我得赶紧回去工作了!” 奶奶一听公司忙,立刻妥协了一半儿,声音也柔和下来:“好,你赶紧回去吧,别耽误了工作,至于你,”孙奶奶看着此时在一旁宛如僵木的幼陵说道:“你先干几天试试吧!” 说完,转身便朝屋里走去,小柳朝着幼陵使着眼色,意思是让她也跟上去。 幼陵此时纵有百般不愿意,可想着已经没有退路了,便咬了咬牙,拖着行李箱也跟了进去。 屋里和屋外设计不大相同了,屋里设计完全是即兴而起的那种,有西式,欧式,中式的。 所以,当客厅里摆着欧式沙发,西式挂钟,中式古红木方桌时,到并不怎样违和,细看反而颇有四五十年代时期的复古风格。 幼陵有些羞赧和憨实,遇到孙奶奶这样的,有些不知所措,只得跟在她后面慢慢拖着步子,颦蹙着双目。 “怎么?是不是感觉自己做不了?”孙奶奶转身说道。 幼陵强作轻松,摇着头微笑地说着:“没有啊,这里挺好的,我一定会做好我的工作,请您不用担心!” 孙奶奶打量了幼陵上下,轻哼了一声,便指着楼梯间的那个小屋子说道:“你先住那里吧,我孙子和我孙媳妇要回来住了,暂时也不知道让你住哪间屋子。” 幼陵听到她这样一说,心里算是平稳了一些,主家都已经帮她安排住处了,看样子是暂时接纳了她,便点头笑着说道:“好的,谢谢啊!” 这话一说,此时轮到孙奶奶惊讶了,她看着幼陵拖着行李箱走到了楼梯间小屋门口,嘴有些微动,想说些什么,但她最终还是咽了下去,然后迈着蹒跚的步子走上前说道:“里面堆了一点儿破旧的杂物,你把它清理清理,然后我看看,能扔的就扔,能当破烂卖的就卖掉。” 幼陵听到这里点了点头,便打开了门。 下午的时候,吴虬烨正躺在床上午休,难得上午的面试挺顺利的,他明天便可以去报到了,而这阵子的焦虑也暂时可以缓解一下,于是,现在他睡觉都觉得是舒服享受的。 然而这种享受并没有持续很长时间,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吴虬烨皱着眉头拿起手机一看,是何诗嘉打过来的。 “喂,诗嘉,面试回来了吗?”他问着,此时心里真想听到她说面试顺利这样的话,总是让她住在叔叔的那间空房子里,自己真的找不到什么像样的理由去搪塞他。 电话那头有公交车的嘈杂声,足足几秒,何诗嘉才开口喘着气说道:“别提了,热死我了,我现在要回去,你在哪儿呢?” 吴虬烨听她这样一问,只得回答道:“我在家里,你过来吧。” 何诗嘉应了一声,便挂了电话。 到了吴虬烨的住所时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何诗嘉提议着一起去外面吃晚饭,边吃边说。吴虬烨因天气太热不怎么饿,可想着何诗嘉今天出去找工作挺辛苦的,便没说什么,两人一块儿到了住房不远处的烧烤摊上吃烧烤。 这个时段正是下班时间,人流车流高峰如潮,所以,两人到了烧烤摊上时,那个中年黑瘦的老板已经忙碌不堪。 “想吃什么呢?今天我请客?”吴虬烨说着,他看到那团团的青白烟雾从烤网下面往上钻出,竟不自觉地捂住了口鼻。 “我想吃点辣的,哎,老板!”何诗嘉见老板旁边有一个中年妇女和两个十多岁的小男生,便朝着他们招了招手。 上前来的是那个中年妇女,也就是烧烤摊的老板娘,“小妹,想吃点啥?”老板娘堆笑着,热情满满地问道。 “我要一个烤茄子,一个玉米,两个火腿,然后一个鸡腿。你呢?”何诗嘉点完自己的后,抬眼看着吴虬烨问道。 “帮我烤两串白菜,一条秋刀鱼吧!另外,再拿一瓶果汁,对了你要喝什么呢?”他问道。 “给我来罐啤酒吧!”何诗嘉说道。 “啤酒?这个,不太好吧,要不别喝啤酒,喝苹果醋怎么样?”吴虬烨提议道。 “才一罐而已,好了,老板娘就这些了,不够我们再点!”何诗嘉说着,已经不耐烦地蹙着眉头,摆摆手,那样子看起来不知道是要驱散飘过来的烟,还是要督促着老板娘快点下去准备。 老板娘也挺识趣,和他们核对了一下所点的食物后,便离开了。 “今天你面试怎么样?”何诗嘉首先问他。 “还好,有家贸易公司已经让我明天去报到了。”吴虬烨说着,然后就沉默了,等着何诗嘉报备着她的情况。 果然,何诗嘉紧着眉头说道:“我今天够呛的了,人才市场a栋和b栋的一二楼我都去看了,哎,还是没有满意的!” “哦,你工资开多少呢?”卓禺求问道,用手提起桌上的茶瓶往塑胶杯里倒水。 “也不算多呢,我问了之前的那些师姐,她们都说了像我们这种重点本科毕业生,包吃包住,包五险一金,工资少说也要3500吧。”何诗嘉说着,端起杯子抿了一小口。 “是啊,不多呢。这样的要求,人才市场那边就没有公司愿意给吗?” “有是有,只不过...”何诗嘉面色有些难为情起来,“有两家工厂想让我去做翻译,工资开到3800,而且还包食宿,还有五险一金,不过他们是工厂来着,再者说一周只休一天,我觉得挺不划算的!” 吴虬烨听到这里也不好说什么,老实说像她们这种天之娇子往往都认为自己应该像一朵优雅的百合花那样坐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享受着不急不慢朝九晚五的时刻表,然后周六周日休息的时候可以到周边风景点怡情冶趣,或者像电视里面那样演的去酒吧,购物商场来个潇洒走一回。 何诗嘉见吴虬烨没有继续说话,心里有事好奇,便又问道:“你面试的那家公司待遇怎么样啊?” “还好吧,他们公司包食宿,五险一金,试用期是5000块每月。”吴虬烨说着。 “哇,不错啊!”何诗嘉艳羡道,此时老板娘已经把食物和酒水端了上来。 只见那鸡腿被烤的黄灿灿的,而火腿看上去亦是酥脆饱满,上面撒了一些孜然粉,香味更加浓郁,引得何诗嘉捂着嘴巴直咽口水。 吴虬烨付了钱后,何诗嘉已经拿起鸡腿咬了一口,“嗯,还不错呢!” 吴虬烨只是笑笑,拿起果汁拧开瓶盖喝了几口,这才漫不经心地拿着筷子拨弄着秋刀鱼。 “哎,早知道我当初也去读电子设计,你现在刚工作就能拿5000块的工资,我现在呢,唉!”何诗嘉叹着气,拧开那罐啤酒喝了一口。 “有句话不是说的好吗,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你专业学的好,不愁没好工作。再说了,你学了外语,以后去做外贸,赚的一单提成都比我的工资高!” 何诗嘉听他这样一说,心稍微舒坦一些,只见她拿起餐纸擦了擦嘴上的油腻,偷偷瞟了一眼吴虬烨,柔柔地说道:“那我只能再打扰你们几天了,对了,你叔叔那天还问我是不是你女朋友呢?” 吴虬烨听到这里全身上下像是触电一样,刹那间全身僵硬起来,脸部表情也有些不自然。 这样明显的神情,何诗嘉当然是看在眼里, “怎么了?” “噢,没什么,被鱼刺卡到了。”吴虬烨说道,已经放下了手里的筷子,拿起了果汁猛灌了几口。 “怎么这么不小心!”何诗嘉说道,眼光却瞟向了他的碗里,只见那条秋刀鱼只剩下了鱼头和鱼尾,少了中间的那段身子显得格外的不协调,显得头大,身小,此时到有些映衬了那个大头鱼的称谓。 只是那样一瞧,何诗嘉便明白了几分,“哼,这鱼真够烈性呢!死了还不忘折腾人一下,你嗓子里的鱼刺下去了吗?要不我让老板娘拿点醋过来?” “不用了!”吴虬烨连连摆手,说道:“已经下去了,明天我就要去报到了,今天要早点回去整理东西。” 何诗嘉听他这样一说,直接起身说道:“我饱了,现在就可以回去了!” 吴虬烨见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瞬间觉得两人生分了许多,虽如他心所愿,可还是于心不忍,赔笑着说道:“要不,这些东西打包你带回去吃?” 何诗嘉垂着眉,眼睛直盯着桌上的那罐冒着泡泡的啤酒说道:“你随意吧,我明天还要面试,也得早点回去休息了!” 吴虬烨见她这样,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心里厌烦,索性也懒得打包了,两人就这样一路默默无声地走了回去。 第十四章 幼陵气喘吁吁地拿着拖把,直起来腰,感觉肩膀和腰都要散架了,从早上五点钟到现在七点钟,她可一分钟没有停歇过,给孙奶奶洗衣服,剪草,做饭,打扫卫生,她想着自己都快要把一天的活干完了。 然而那个孙奶奶仿佛还不满意,“小郑,我想吃千层饼,你出去帮我买一些回来!” 郑幼陵听到这里,那额角上滚落下来的汗水仿佛是她无声的抗议,只瞧她眉毛微锁,轻声问道:“奶奶,我会做千层饼,要不我做给你吃?” “出去买吧,我就想吃早餐铺那边的千层饼,很有味道的。”孙奶奶说着,又颤颤巍巍地把身后的一件黑色羊毛绒衣拿了出来。“这衣服上面沾了一点白绒绒,你待会儿回来帮我把这些绒绒弄掉!” “噢,好。”幼陵说着,拎起盆子便朝外面阳台走去。 好不容易找到了早餐铺买好了千层饼,回来的时候,幼陵已是饥肠辘辘,头昏眼花,她早上一大早都在干活,水都没来得及喝。 “奶奶,千层饼我买好了。”幼陵边说着,边换上了拖鞋。 “怎么这么慢啊!哎,我都把早饭吃了,现在买回来,我没什么胃口了!”孙奶奶坐在沙发上,看着报纸说道。 幼陵听到这里,一阵窘迫和委屈,现在主家这样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是傻呆呆地站着,不知所措。 “怎么,没活干了?像个傻子一样的在那里站着干什么?”孙奶奶抬眼瞟着她,一脸的不满意。 幼陵本来就没有脾气,眼下她自己又出现了一些经济上的危机,更没有什么理由和底气去和孙奶奶与理据争了。 “这个,这个你不吃了吗?”她怯怯地问道。 孙奶奶没有答话,只是垂着头继续看着报纸说道:“吃完早饭,帮我把洗手间里面的那堆衣服给洗了,记得不要用洗衣机,那些可都是冬天穿的上好鹅绒棉袄呢!” 这话一说完,幼陵差点失去重心倒在地上,“冬天穿的衣服?不要用洗衣机?这个老奶奶在干什么呢?难道真的像古人说的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饿其体肤劳其筋骨?”幼陵心里想着,那双眉毛也不由微微蹙起。 “怎么?干不了?干不了就别干了!”孙奶奶淡然说道,仍然那样悠然自得地看着报纸。 “没有啊!我干得了,干得了。”幼陵诺诺地应答着,声音却越来越小。 “中午我想喝大骨汤,你去菜市场买菜时记得要买两斤大骨回来。”孙奶奶继续说着。 “那想吃什么菜呢?”幼陵问道,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电视剧里宫中当差的宫女。 “随便,老人家口味清淡,消化也不太好,你看着办吧!”孙奶奶说着,然后便再也没有吱声。 幼陵一阵脑疼,觉得自己就像走在即将坍塌的吊桥中央,往前也不是,往后也不行。 她只得按捺住心里的烦躁和恼怒,小心谨慎地进行着这样如此不简单的工作。 于是几天下来,幼陵足足瘦了几斤,人也憔悴了许多,像是被鬼吸了阳气一样,整个人都蔫蔫的,没有了精神。 然而那孙奶奶依然孜孜不倦地想着新法子挑战着幼陵的底线,让她半夜起来洗衣服,或者凌晨三四点钟给她熬汤,又或者到了饭点的时候,让她出去帮忙买一些她根本不需要的东西,等等,这些幼陵都做到了,而且都忍住了,不为别的,只为幼陵此时已经是山穷水尽了。 这些孙奶奶也都看到眼里,想着这样子都打发不了走她,就来点文的。 下午一点钟的时候,高温如炙,烈日正当头,此时外面蝉鸣唧唧似机杼声的啼叫给人的烦躁加重了一丝暴戾和愠烈。 孙奶奶坐在竹藤吊篮椅上,戴着老花镜,此刻正津津有味地看着一本《中国古诗词》,而幼陵则是站在一旁,帮她调制着冰镇西瓜汁。 “被酒莫惊春睡重,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孙奶奶朗朗念出声来,转头看着幼陵问道:“知道这是谁写的吗?” 旁边的幼陵一惊,不知道孙奶奶这是要干什么,幸而自己在高中时类似这样的闲书也看了不少,便回答道:“这不是纳兰容若的《浣溪沙》吗?” 这下轮到孙奶奶一个小小的吃惊了,她瞟了一眼面前的幼陵,十八岁左右的年龄,清秀的面庞上虽有些懦弱之态,可那种书生气还是有的,于是便来了兴致继续问道:“这借用了一个典故,你知道是什么典故吗?” “说的是李清照和她的丈夫赵明诚,他们夫妇俩都喜好读书藏书,李清照的记忆力很强,所以每次饭后一起烹茶的时候,就用比赛的方式决定饮茶先后,一人问某典故是出自哪本书哪一卷的第几页第几行,对方答中先喝,赢者往往因为太过开心,反而将茶水洒了一身。后来纳兰容若便在这首《浣溪沙》中引用了这个典故,为的是对亡妻的思念和祭奠。”幼陵流利自如地应答着,脸上也浮出来那种消匿已久的得意,仿佛此时自己是在教室里,接受着老师的问答。 “几年级下学的?”孙奶奶突然问道,她伸手指了指拿杯子里的西瓜汁,幼陵赶紧端到她面前,回答道:“高二。” 短短两个字,让人听到觉得简短利索,而幼陵心中却像是攀过了荆棘的山峦。 “怎么不继续上学呢?”孙奶奶问道,喝了一口冰镇的西瓜,觉得心中顿时凉爽许多。 “家里没钱。”幼陵又是简短的四个字。 “哦。”孙奶奶也惜字如金地回答着,只是依然没有过多表情。 于是,幼陵继续整理着书,而孙奶奶也继续看着书,两人都没有继续说话,此时屋子里静的只有空调送凉风的嘤嘤之声。 良久,孙奶奶突然抬起头说道:“以后每天晚上七点到九点,你都要来这书房里,帮我整理整理书。” 幼陵应了一声,问道:“这个是怎么整理呢?我看这书都摆的好好的,而且也都分类了。” “你爱怎么整理就怎么整理,只是事先声明,以后我想看什么书,你都要在十秒钟内帮我找到!”孙奶奶说着。 幼陵心里一个咯噔,思忖着:“她既然这样想着法子的为难我,我还就不让她小瞧了!不就是整理书吗,我自己还可以看一些,何乐不为呢!” 想到这里,她竟也能笑逐颜开地应声道:“好,我尽力。” 都说相亲是让人觉得最为诟耻的事情,毕竟两个素未谋面的男女在各自的七大姑八大婆,外加两位高堂的相互兜售下见了面,然后彼此都拿出最端庄最儒雅的一面,戴上面具谈一些积极向上能表现自己价值的话题,恨不得让双方都觉得各自的能力和魅力值可以和阿多尼斯媲美。 而面试,虽是有着同样看货定价的形式,却让人有着完全不同的想法,那就是面试是证明自己实力和价值的入口,一旦面试成功,那种意气奋发是前者无法体现出来的,毕竟惯性思维认为魅力值或者自身价值不够优秀,那些斗战剩佛才会绷着脸,不甘不愿地进行着那种庄严但又极富商业性的相亲仪式。 幸而此时的何诗嘉只是应证了前者,她在前几天里奋发向上,足足折腾到现在,好不容易在人才市场上过五关斩六将,现在竟能与有荣焉地在这栋金宝地之称的办公室里面试,她的腿都在发抖着。 而她旁边的那些天之娇子在几天前还是和她一样,是在找工作途中披荆斩棘的战友,现在却成了她的敌人。 不用说,旁边的三位女生也是来和她应征同一个职位的,何诗嘉瞟了她们一眼,心里别提多紧张和压迫了,此时真的是巴不得她们三个早上来面试的时候出车祸,只因为这三个人从气质上看,竟略胜她几分,这使她有几丝退怯。 此时里面几个面试的已经出来了,个个都垂头丧气的,这让何诗嘉心里更没底了。 “下一位,何诗嘉女士,请问有在吗?”出来喊话的是淑媛,她今天穿了一件青色湖绉无袖长裙,只见两个白如羊脂的臂膀垂到胸前,手里还拿着一个黑色的文件夹,看上去优雅得体,典型的职场白富美。 何诗嘉听到被点名,起身朝淑媛微笑点头,随后便跟着她来到了面试会议厅里。 会议厅里黄林黛子正优雅地端着咖啡杯啜着咖啡,见淑媛带人进来,只是轻轻点头,淑媛便退了出去。 “请坐!”黄林黛子扫了一眼何诗嘉,说道。 何诗嘉见整个会议室只是她一个人面试,心里的那种焦虑略略减轻一些。 “我看了你的简历,你是重点大学毕业的。不过这也没什么,这年头,大学生一抓一大把,重点大学的也是稀松平常了。”黄林黛子说着,眼睛在何诗嘉的身上上下游离着,仿佛想要看出一个洞来。 何诗嘉被她这样看着,自然是浑身上下坐立难安,幸而她也只是在心里暗骂几句而已,表面上她依然镇定自若。 “从早上到现在,我面试的十几个人中,你的学历不是最高的,也不是最优秀的,说吧,你有什么理由让我录用你呢?”黄林黛子问道,那眼神依然是没有暖意,甚至带着几丝凌厉。 何诗嘉听她这样一问,愣住了,心里还想着昨天自己准备一晚上的英文和法文自我介绍,现在看这样子都是白搭了,自己只得临场发挥。 “我的理由就是你录用我,只有你录用了,你才知道我是不是能胜任这个职位。”何诗嘉回答道,表情不卑不亢。 黄林黛子听到她这样回复,只是浅笑,说道:“挺有意思的,另外一个问题,如果我和你妈掉进水里,你会先救谁呢?” 果然,这个问题一说出后,何诗嘉的大脑在那几秒钟完全空白休克了,她没料到这样的问题竟然也能被带到职场面试里,像是两头尖锐的长枪一样,挑哪头自己都会受到伤害。 她蹙着眉头,思忖了十来秒钟,开口说道:“您说的是假如,是个假设命题,那么我就用假设的方法来回答你,假如你和我妈掉进水里,而恰好我的朋友们也在场,而恰好他们也会游泳,我们可以一起下水解救你们!” 这样的答案一说出,黄林黛子眼中流露出赞许的神态,只是她依然淡淡地说道:“一个新颖的答案,不过,这只是第二关,至于你,我想给你加个第三关。” 她说完,拿起桌上盘子里的一颗方糖,然后丢进了旁边装有热水的玻璃保温杯里,最后她把杯子扣紧,递给了何诗嘉说道:“请你在最短时间内减少方糖的融化体积。” 何诗嘉接过玻璃保温杯,心里一横,直接狠狠地把它摔到了地上,只听砰的一声,杯子破了,水撒到地上,何诗嘉起身捡起那颗方糖把它放到黄林黛子的桌前。 而黄林黛子此时并没有怎样明显的表情,她依然淡笑着,问道:“其实,你不用打破杯子,你可以拧开杯盖,把水倒出来。可为什么这样做呢?虽然是快了那么一点,不过也只是一点点,没什么影响。” 何诗嘉见她这样问,盈盈一笑,朗朗说道:“我看了,这个会议室里只有这一个杯子,而外面还有三个人,我想了,索性自己就把这个杯子摔破,为今天的面试做个了结。” 这话一说出,黄林黛子显得很满意,“ok,我记住你了,何诗嘉。我们的薪资试用期是每月4000块,三个月的试用期后,会按照员工表现在原工资的基础上提高10%~30%,正常情况是双休,偶尔加班会有加班补贴,五险一金和食宿公司都会免费提供,你考虑一下吧,可以的话,明天就来报到。” 何诗嘉听到她这样一说,自然明白了自己已经被录用了,立刻欣喜于色,说道:“我明天可以过来报到的!” 黄林黛子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接通了内线说道:“淑媛,告诉外面那些面试的人,让她们回去吧,人我们已经招到了。还有你那边帮忙安排一下公寓那边的宿舍住房,明天会有新同事要住进去。” 这样安排后,何诗嘉已经是喜不胜收,不住地鞠躬说道:“谢谢您,谢谢您,对了,请问您是?” “我姓黄,是charming杂志社的主编,入职后,你就叫我主编就行了!”黄林黛子说完,已经起身示意面试结束。 何诗嘉看得出她对时间的精打细算,也没怎么多问,只是礼貌性地微笑说道:“麻烦您这么长时间了,我这边回去准备准备,明天来办理入职手续。” 离开charming杂志社后,何诗嘉顿时觉得外面的一切都变得可亲可爱,心里那种喜悦纵容着她急不可耐地想与人分享。 于是,她看了看时间,拨通了吴虬烨的电话:“还没上班吧?” 电话那头吴虬烨正在忙碌着,“加班呢。你面试完了?” “是呢,猜猜结果怎样?”何诗嘉竭力压抑着自己的雀跃。 “通过了吧,恭喜啊!”吴虬烨说道。 “猜对了呢!”何诗嘉咯咯地笑了起来。 “那晚上请你吃饭。”吴虬烨随口说道,话出口又有些后悔了。 “好啊,晚上六点钟的样子,我在家里等你。”她这话说的足够含糊暧昧。 吴虬烨想着毕竟是自己提出来的,只得蹙着眉说道:“那好吧,晚上回去再聊,我这里有些忙了,先挂了!” 挂完手机后,座位上的电话座机突然响了起来,吴虬烨接起电话,是高嘉铭那边打过来的, “小吴,你现在有空吗?来我办公室一趟。” 吴虬烨应声后,便挂了电话,起身往高嘉铭的办公室方向走去。 高嘉铭的办公室不同于卓禺求的,他的基本上是透明的,是那种磨砂塑胶玻璃合成的板材,这样从外面看到里面虽模模糊糊,可里面的人心里却有着极大的芥蒂和谨慎,仿佛仰头打个哈气都要有失体面呢! 不过,高嘉铭显然没顾忌这么多,此时他正翘着二郎腿,身子舒服地躺在大班椅上,好不悠哉乐哉! 咚咚咚,门被轻轻地敲了三声,高嘉铭赶紧正襟危坐,说道:“进来。” 吴虬烨走了进来,一身的小心翼翼。 高嘉铭见他这样的局促,便微笑着说道:“请坐吧!” 吴虬烨身子朝前略倾,貌似点头或者鞠躬,轻轻地做了椅子上去。 “都来公司快一个星期了,还适应吧?”高嘉铭说道,起身从旁边的冰箱里拿出一瓶果汁拧开递给了他。 吴虬烨受宠若惊,赶忙摆摆手,说道:“不用了,高总监。” 高嘉铭依然把果汁放到了他的面前,说道:“小吴,你不要那么拘谨客气,我找你来就是问问你的工作状况的,还习惯吗?” “习惯,习惯。”吴虬烨赶紧应声着,片刻又觉得自己这样太过于敷衍,便又说道:“就是自己要学的还很多,怕拖公司的后腿。” “呵呵,哎,你过于谦虚了。刚开始是这样觉得,过阵子熟练了,你就会做得游刃有余了。”高嘉铭说道,见吴虬烨的表情开始放松一些,话锋一转说道:“这阵子忙的够厉害了,连迎接新人的入职晚会都没有准备,要不你看看今晚还是明晚你有空,我叫上咱们部门的那些人一起去聚个餐?” 吴虬烨听到这里,心里又惊又喜,没想到公司能这样细微入至,只不过,他有些犹豫,问道:“今天没空呢,要不就明天?” 高嘉铭点了点头说道:“ok,明天下午一下班,我就安排车子过来接大家,你等一下出去告诉一下他们,在明天下午之前,赶紧把手头上的活儿给干完喽!” 吴虬烨点头应声,双手放在膝盖上,双脚并拢,一副要聆听教士讲教条的虔诚表情,高嘉铭也有这样的过去,只是笑笑说道:“我这边没事了。” 吴虬烨赶紧起身说道:“那我就去工作了。”说着,又微微向前倾着身子,诚恳地致谢说道:“谢谢你了,高总。我这边一定好好努力,真的是太感谢您了!” 高嘉铭微笑说着:“没事,还要谢谢你呢。” 两人这样客气叨叨的,总让人觉得有些虚假,高嘉铭那边估计是敷衍惯了,而吴虬烨刚出社会工作,显然以为自己遇到赏识的人,像是捡了个天大的便宜一样,在以后的工作中更加的卖力认真了! 晚上的时候,吴虬烨和何诗嘉又出来吃饭了,两人这次挑了一家砂锅店,打算晚餐就靠砂锅打发。 砂锅店的老板是一个秃了前额的中年老板,人看起来精瘦精瘦的,那没有头发的地方此时看起来像是剪掉蒜须的蒜苗一样,整个人的面色黄澄澄的,像是蔫了的黄水梨一样。 “吃什么呢?”他问道,已经递上了一个红色的塑胶空篮子。 何诗嘉在冰柜边上瞟了一眼里面的食材,低声向吴虬烨埋怨着:“你也真是的!叔叔说让我们去吃饭,干嘛拒绝啊!这里也没什么好吃的呢!” 吴虬烨好脾气,心里却想着,叔叔那是在搞侦查,如果自己真的把何诗嘉带过去吃饭,指不定他会怎样在他父母面前说呢,自己就这样莫名其妙地被塞了个女友,他可不干! “好了,这也还好了,我们够麻烦叔叔了,再说了,这顿我请,你就挑好的吃呗!” 何诗嘉听着吴虬烨这样说,竟也能会错意,以为吴虬烨是为了拉近他们之间的距离,心里竟也宽下心来,笑逐颜开地说道:“好了,我今天清理了一下午的东西,饿的要死。我要一串鱼丸,一串牛肉丸,一个火腿,还有两个土豆,再来一个鹅肠面。”何诗嘉边说边挑着。 吴虬烨笑笑,他对何诗嘉这点是喜欢的,她不像现在大多数女生那样天天嚷着减肥巴不得把胃口缩小到眼药水瓶那么大,“给我也挑一些,我要两串菠菜,两块豆腐,一串豆腐皮,两串贡丸,然后两块红薯粉。” 挑完菜后,两人坐到旁边桌上,吴虬烨开口道:“你说那家杂志社是让你去做时装编辑?有没有问是要做什么具体事项,你对时装方面都没有一点概念呢!” “没有就学啊,只要懂英语和法语就行,这也是我的专业,感觉赚到了!”何诗嘉说道,那满足和幸福的表情此时看上去格外的俏皮。 吴虬烨看了她一眼,心里涟漪微荡,渐渐地发现原来习惯了就真的习惯了,和何诗嘉一起找工作的近一个月里,他渐渐觉得她就像是自己的盟友,刚开始他是挺惧怕她,挺烦她的,现在两人都各自找到了自己心仪的工作,他又惺惺相惜,竟不那样烦她了,不过他还是怕她,还是怕被表白! 就这样,两人难得轻松一次地吃完饭,已是晚上八点多钟,吴虬烨这才想着明天要赶图稿的事情,便歉意地说道:“我就不送你回去了,明天我还得早点到公司呢!” 何诗嘉听到他这样一说,有些许失望,片刻,她故作潇洒地摆摆手说道:“没事呢,你先回吧。我知道路的!” 就这样,两人在店门口分道扬镳,何诗嘉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最终拨打了家里面的电话号码.... 第二天早上,当九月份的天气摘下第一片黄叶后,charming杂志里的那些人依旧没有停止如夏日里夜莺般的聒噪。 “喂,看到没,来了个新同事!看样子还算清秀呢!”莫伊说道。 旁边的绿蒂凑过来说道:“在哪儿呢?没看到呢!听说,很有气魄呢,硬是把剩余的面试者给逼走了!” “是吗?听谁说的呢?”浩哲凑过来问道。 “吓,还能有谁!淑媛告诉我的呗。不过,她的颜有几分呢?”绿蒂问道。 “十分,我给五分点五分吧。”莫伊用轻蔑的语气说道,然后拿出桌上的小镜子照了照脸。 旁边的浩哲则是低头捂了捂嘴巴,似乎在笑,绿蒂看到这里忍不住打趣道:“美男子,你笑什么啊,就是后宫佳丽三千,你也只有看的份呢!” 朱浩哲听她这样一说,吐了吐舌头说道:“能看也好啊,科学研究表明男人每天看美女10分钟以上,相当于做有氧运动半个小时呢,是有利于减肥呢!” 莫伊白了他一眼,说道:“哪儿来的歪理?还科学研究呢,怎么不冠上一个伟人的名字,比如爱因斯坦说的。” 浩哲听莫伊这样说,也只是笑笑不语。 此时,淑媛领着何诗嘉走了进来,各位同事见状赶忙都安静下来。 “hey,babies.goodmorning!”淑媛微笑地打着招呼。 “goodmorning!”大家声音长短不一地回应着,莫伊更是略过淑媛直接朝何诗嘉身上瞟去,盯了几秒钟后,见她的样貌也如此,便不再有兴趣,垂下了头。 “给大家介绍一下,新同事,何诗嘉,暂时委任时装编辑这一空缺。”淑媛说道,示意了一下何诗嘉,何诗嘉赶忙走上前微笑道:“我叫何诗嘉,何须说,诗情画意,嘉年华。 从今天起就要和大家一起共事了,希望大家多多指教!”说完还鞠了一躬。 然而,这样的一番介绍后,下面没人应声,早在旁边沉默已久的奈尔更是对她存有敌意,毕竟时装编辑可是她原来的工作。 “欢迎你啊!”若晴站起身,微笑地说道。 奈尔听到这里,哼了一声,嘴里叽里咕噜地不知道说什么咒骂的话语。 何诗嘉这才没有那么尴尬,可脸上的笑容早像是榨干汁的橘皮,压成了形,此时只维持了一个表情而已,那眼神里的紧张压迫感让她此刻像是站在教室里答不出问题的学生那样不知所措。 “咳咳,好了,大家别逗了,新同事不禁吓,别把人家小姑娘吓走了。”绿蒂说道。 其她人像是被棍子驱赶的鸭子一样,这才都个个舒缓了面容下来,露出友好的表情。 何诗嘉依旧点头鞠躬着,心里别提感觉龌龊透了。 幸而下午的时候,黄林黛子回到了杂志社,询问了何诗嘉的入职情况,然后又发通告下去,晚上要一起聚餐,一来迎接新入职人员,二来第九十五期的杂志也要开始准备了。 于是,晚上的时候charming杂志社的一群衣香鬓影款款走入了西街的一个五星级自助餐厅里,个个都妆扮的美美的,像是走红毯的明星,唯独诗嘉因平日里经济原因,虽挑了自己最好的衣服,可在这么多大牌的相形见绌下,倒像是赶场子的小牌配角,幸而也不是怎么的寒碜,反倒多了几分清丽感。 餐位是定在靠窗边的一处地方,光亮适合,空间也不狭促,旁边还摆着一尊墨玉黑色的紫砂福字花盆,花盆约半米高的样子,里面栽种着碧玉绿色的凤尾竹,和窗边挂着的米黄色绣凤尾波窗帘相配的得体,让人感觉舒畅和放松。 十来个人围着铺了雪白餐布的大长桌边坐下后,黄林黛子便说话了,“今天请大家聚餐,一来是欢迎新同事入职,” 她说道这儿,何诗嘉赶忙起身超各位鞠了个躬,然后又是礼貌性的微笑。 黄林黛子没有怎么回应她,继续说道:“二来,第九十五期的杂志要做准备了,老实说今年上半年的杂志,100分,我只能给60到75分,所以,我希望这第九十五期,你们要打起精神来。今天好好放松,明天好好工作。这就是我对你们的要求!” 若晴听到这里偷偷扬着嘴唇蔑视地轻笑着,一旁的奈尔看不惯若晴这种小人得势的样子,只是无奈没什么出头的办法,便恨得牙痒痒。 黛子几句话交代她们后,大家便拿着盘子朝那些美味佳肴走去。 几分钟过后,桌上的人已经到齐,只瞧她们的盘子里都装着精致的菜肴,而服务员此时也端上来几瓶红酒。 浩哲拿了一瓶一看,便撇了撇嘴,对一旁的莫伊低语道:“切,我还以为是什么好酒呢,就是普通的干红呢!” 莫伊偷偷地捅了捅他一下却说道:“哎,看到没,主编竟然和那个丫头说话呢,真搞不懂耶!” “搞不懂什么啊?”浩哲问道,眼睛朝何诗嘉那边看去,莫伊瞟了他一眼,从盘子里夹出一块儿连筋的咖喱牛腩放到他的盘子里说道:“吃你的吧!” 浩哲受宠若惊,别说莫伊此时夹牛腩给他吃,就是牛骨头,他一定也会吞下去不吐渣。 何诗嘉因之前和同学们有去吃过这种类型的自助餐,只不过没有这里的菜色好,档次高,也不妨碍什么,她依然能得体地拿着刀叉,优雅地喝着红酒。 若晴自从上次被孙玉妍亲自点名提升为副主编后,黄林黛子对她的态度虽没有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但也算客气了几分。只是现在两人在同一桌上,竟没有半句话可说,各自高傲的仿佛像是把对方看成透明的一样。 这时邻桌又坐上了七八个人,都是清一色的年轻男士,这边桌上早已经有人盯了过去, 绿蒂不禁说道:“咦,那不是卓先生那边的员工吗?” 黄林黛子听她这样说,也瞟了过去,只见高嘉铭已经风度翩翩地朝这边走了过来,微笑道:“哎,我说今天忘了做点什么的,没想到是忘了买张彩票!难得啊,今个儿怎么我们凑到一起聚餐了呢!” 黛子放下高脚酒杯,妩媚地笑道:“还别说,这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看我们这桌和你们那桌,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搞什么相亲见面会呢!” 高嘉铭有和卓禺求夫妇一起吃过饭,所以,他单身的事情黄林黛子是知道的。 现在听到她这样说,竟也不客气地回道:“不怕你们笑话,我们那一桌八个男生,只有一个是有女朋友的,还有一个刚进来,看样子也没有女朋友。你们也知道像我们这种工科男出生的,都不招女孩子喜欢呢!” 黛子听到这里,捂着嘴巴笑道:“好了,给我诉苦有什么用啊,不过是你眼界高罢了。” 说完,又对桌边的那些单身女孩子介绍道:“这位大帅哥叫高嘉铭,是璞菲特公司的设计总监,相貌不用说,人站在这里,看得出就是演男一号的料。又是海归镀金回来,才华横溢,有感觉的妹妹们,可不要错过哦!” 她这样一说完,旁边的浩哲不满地嘀咕着:“有没有搞错,聚餐变成了相亲大会,还什么男一号的料呢,西游记的男一号是孙悟空怎么不说呢!” “孙悟空是猴子呢!”旁边的莫伊突然插嘴道。 惊了一下浩哲,“呀,你是什么..耳朵啊,这么小声都听得见。”他说道,差点想问她是不是狗耳朵。 “哼,关你什么事啊,看到没,人家那边的男生清一色都帅哥来着,哎,我们杂志社为什么就只有你一个男生呢,真是阴盛阳衰,看来用不了多久,你也会被同化了!”莫伊开玩笑地说道。 浩哲有些不乐意了,“喂,性别还可以同化的吗?又不是基因突变呢!” 两人这里嘟噜着,黛子早已邀请高嘉铭他们稍后一同去k歌。 而男生那边也在窃窃私语着,吴虬烨刚刚进来的时候瞟见了何诗嘉,只是那时何诗嘉在低头吃东西,没有看到他。 现在高嘉铭到那边又说了那样的玩笑话,自己开始纠结要不要过去和她打招呼,心里虽是万般不想,可身边的同事都有意无意地朝那边瞟去,对那些女孩子评头论足的,这让他心里有点恐慌和不高兴,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像是隔着橱窗玻璃的商品,虽然他没想过拥有它,可毕竟看习惯了,心里就自私地想着让它永远呆在那里让他看着。 而现在亦如此,他心里很矛盾,如针芒在背,不敢转身朝后看,同事们细心以为他是第一次到这样豪华的地方进餐,有些无从下手,便好意提出一起去夹菜吃。 吴虬烨想着自己这样傻傻地坐着也不是办法,毕竟何诗嘉不会也在那里呆坐着,算了,遇到了就遇到了,她如果先打招呼,就回应一下她,告诉大家她是他同学而已,顶多他们只是起哄几下而已,过了这次的聚餐谁还关注他们两个是不是可以进展下去呢! 于是,吴虬烨就跟着他们一起去挑拣食物吃,果不其然,在放日本生鱼片的那个角落边,何诗嘉仿佛是有意走了过来。 “你们公司今天也聚餐啊”她微笑地说道,语气平淡。 吴虬烨点了点头,也微笑道:“是啊,真巧呢!我们今天聚餐是欢迎新入职人员,你们公司也是吧?” “是呢,真巧!”何诗嘉说道。 此时,高嘉铭走了过来,而奈尔也走了过来。 “咦,高总,还说你们工科男不给力呢!瞧,我们新入职的小妹妹都已经和你的员工聊上了!”奈尔打趣道。 高嘉铭但笑不语,那微笑果然是有极强的杀伤力的,奈尔看的脸也火辣辣地热了起来,幸好她刚刚喝过红酒,现在脸红不红都看不出来。 “她是我同学来着。”吴虬烨微笑地解释道。 诗嘉听他这样一说,心里有些不高兴,但仍旧堆着笑容附和道:“是啊,我们同一个学校呢,好巧啊!” 高嘉铭听到吴虬烨刚刚的那番话,就已经大概猜出了他们俩之间的关系,玩笑道:“挺好的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嘛!” 这样说着,吴虬烨竟发窘起来,他没喝过酒,脸一红,让旁边的诗嘉也有些尴尬,“呵呵,今天的三文鱼不错呢,加点芥末和寿司一起吃,超有feel的,你们要不也试试?” 诗嘉故意错开话题,高嘉铭和奈尔知趣,便相继离开了。晚饭过后,一大群男男女女果真凑到一起到到ktv里k歌,黛子只在里面停留不到五分钟,便起身要回去,高嘉铭打趣道:“哟,这可惨了,没招待好卓夫人,回头卓总要扣我工资呢!” 黛子看了他一眼,娇嗔道:“哎,嘉铭,别怪我唠叨,这次你不能再把眼睛放到了头顶盖儿上了,我们公司的美女可都是才貌双全呢,赶紧从里面挑一个,下次出去也不是一个人了!” 高嘉铭听到这里,竟恭恭敬敬地作了个揖说道:“遵命卓太太,哎,幸而卓先生今天去陪那几位美国客户吃饭,否则,他如果过来,这相亲大赛还真的被你两公婆给闹腾上了!” 黛子瞟了他一眼,说道:“少来,机会都给你准备好了,再不珍惜,可别说你们卓总不近人情呢!” 高嘉铭点点头,问道:“卓太没喝多吧?要不再玩会儿?待会儿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还好了,刚刚只喝了一杯红酒而已,你们玩吧,我最近为杂志社的事情忙活的快要累死了!都九点钟了,我要回去睡觉了。”说完,她摆摆手,挎着包就离开了。 一旁的奈尔见黛子刚走,赶忙要走上前去想和高嘉铭打招呼,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若晴竟言笑晏晏,端着鸡尾酒款款走到高嘉铭身边:“高先生,你好!我是charming副主编若晴,joicy,很高兴认识你!” 高嘉铭微笑着说道:“你好,也很高兴认识你joicy,我就不用自我介绍了,前面你们的主编都帮我介绍过了。” “是啊,不过,她介绍的不够详细呢,比如说你喜不喜欢喝深海之蓝?”若晴巧笑道。 高嘉铭见若晴把话都说道这个份上,便知其意,便点头笑道:“可以试试呢!” 说完两人走了过去,而此时莫伊她们正鼓动着诗嘉和吴虬烨一起唱歌,两人毕竟是新人,被这样一闹腾,又羞又窘的,只得拿着话筒像是上了断头台一样,到惹得一旁的人拍手起哄着。 奈尔本来是要和高嘉铭搭话的,所以,今天晚上略显安静,现在眼巴巴地看着若晴把高嘉铭叫走,气得脸都青了,恨不得此时上前给她一个耳光,可是她最终忍住了,只得端起手里的血腥玛丽狠狠地吞咽一口! 这样的夜晚,就这样在喧闹中,在陆离斑斑的灯光中缩小,缩小,朦胧到天上的一颗星星,让它独自熠熠发亮,然后消淡每个人心中的那份空谷幽静..... 第十五章 郑幼陵曾经一直认为坚持就是胜利,可是现在她有些怀疑了,至少怀疑自己的方向是不是对的。已经在孙奶奶家呆了半个多月,这期间她可以用灰姑娘来形容自己的生活状态,只可惜孙奶奶不是灰姑娘的姐姐,她是狼外婆。 “小郑,今天天气不错,给我把那柜子里的冬衣都洗洗吧!” “小郑,最近我想吃酱牛肉了,你煮一些吧,记得酱料里面姜汁要弄一些,不要生姜渣子!” “小郑,再把客厅布置调整一下,还是原来的布置好一些,就把那些东西挪回去吧!” “小郑.....” 郑幼陵感觉耳朵边每天都像飞着一群嗡嗡作响的苍蝇一般,手脚好像从来没有停止过,可是她又有些不甘,又有些后怕,想着虽然在这里受着如此不可理喻的对待,可在工厂亦如此啊,在这里最起码吃得好,住得好,还有书看,工资也比较高,想想这里,幼陵的气消了,甚至有些感恩戴德,感怀现在所拥有的工作。“也许等自己做熟络了,孙奶奶就不会这样挑剔自己了。”幼陵自我安慰着。 现在孙奶奶坐在花架前修剪盆栽,郑幼陵对着她的背影白了白眼,吐了吐舌头,心里想着:“果真,那些工资不是白拿的,自己的劳动力永远要多于所得价值呢!” “小郑啊,”孙奶奶一开口,郑幼陵双腿都开始发抖。 “给我沏一杯金骏眉吧!”孙奶奶说着。 郑幼陵吁了口气,点点头便走到茶柜前开始泡茶。 然而,孙奶奶转身却又叫住她了,“小郑,你用什么水泡茶呢?” “饮用水啊”郑幼陵回答道,有些莫名其妙。 只见孙奶奶蹙眉说道:“这金骏眉可是福建武夷山所产的名丛来着,是我孙子出差的时候从那边带回来的,你现在就用这样普通的水泡,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郑幼陵被这样一说,心里委屈万千,心想着:“水无色无味,茶叶用什么水泡不还都一个味儿,何必这样挑精难为人呢!” 那孙奶奶何等聪明,早已经看出幼陵心里的抱怨,没有明说,只是让她去超市里买了三瓶昆仑山矿泉水回来。 幼陵只得走出凉爽的屋子,朝着外面的炎炎烈日奔去。 好不容易把水买回来后,幼陵又被孙奶奶折腾着去清洗那宜兴的紫砂壶和紫砂杯。 这样弄好后,幼陵以为只要等水沸了,直接泡茶啜饮即可。 可事情没有她想的那么简单,孙奶奶干脆自己亲自上阵指导,还不忘和幼陵解释泡茶的那些步骤,要理,讲究等。“明人许次纾在《茶疏》中说:精茗蕴香,借水而发,无水不可与论茶也。又谓:茶性必发于水,八分之茶遇十分之水,茶亦十分矣;八分之水,试十分之茶,茶只八分耳。说是水引茶性,什么样的水就会润泽出什么样的茶水,所以,我才想着这么好的金骏眉固然不能用普通的饮用水,用这昆仑山矿泉水刚好,可谓是山水如润珠,入口如酥如清,泡出来的茶水也定是上品!” 孙奶奶说着,用檀木夹子夹出几克茶叶放入滚沸的水中,片刻,香茗满溢,幼陵像是如沐仙境中,感觉周围暖凉舒畅,空气里的香味竟比那些花朵的脂粉香更添几筹清雅恬淡。 “好香呢!”幼陵感叹道。 孙奶奶瞥了她一眼,说道:“你不是觉得什么水泡茶都是一样吗?那好,你用那普通的玻璃杯接一些饮水机上的水,用它来泡茶,看看吧,哪种水泡的茶格外香烈甘醇!” 幼陵听她这样说,心里依然有些不服气,想着:“不就是水温高一些,茶的味道就会更出味一些嘛。”想到这里便说道:“饮水机里面水的温度没有你这煮的水温度高,要不你也让我用茶壶把水煮沸?” 孙奶奶点了点头,幼陵便拿起一个空水壶,走到了饮水机前接了一些水,然后开始煮沸。 果然,片刻之后,当水烧沸腾,幼陵将沸热的水倒入玻璃杯中,立刻一股清茗之气扑鼻,幼陵放下水壶吮吸一番,脸色开始有些变化。 “这香味固然浓,可是没有刚刚那香味满溢扩散的厉害。而且,只是单单的茶香,好像少了那种自然的味道,我形容不出,但就是有区别。” 幼陵说道,端起玻璃杯闻着,随后又端起紫砂杯闻着。 孙奶奶看到这里,淡淡地说道:“区别是有的,更多的是口感上面,你且先品茗一下山泉水泡出来的茶水吧。” 幼陵点了点头,如猪八戒吃人参果一般,一口将茶水灌了下去。 孙奶奶看到这里,摇头叹息道:“一杯好茶就让你给这样糟蹋了。” 说完见幼陵瞪目结舌的表情,她又说道:好茶是要品茗,不是让你狼吞虎咽,“俗话讲:“三口一个品”,第一口用舌尖体会,第二口注重舌两侧的感觉,第三口回味舌根所留下的茶韵。品茶时,要让茶汤在口内停留一会儿再下咽,体会“香清甘活”四种境界。你刚刚那样一杯下肚,茶水如蜻蜓点水一过你的舌蕾,你能品尝到什么呢?” 幼陵听她这样一说,有些惭愧,脸都窘迫地红了起来。 此时,孙奶奶做示范,她优雅地端起紫砂杯,宛如中国古画中走出来的幽山老者一样,第一口,茶味过舌尖,滋味醇厚。第二口,茶水过舌两侧,甘甜爽滑。第三口品茗过后,高山韵味持久,满口余香,宛若清泉涤洗一番,又如山中兰气愔愔而过。 “好茶啊!”孙奶奶感叹道,放下了茶杯。 幼陵也学着她仔细品尝着,倒也品茗出几分味道出来。 “其实,人生就如泡茶,如果你是茶,不要沾沾自喜,不要想着只要有水即可,要借助别人或者某种介质把自己最好的能力,最优秀的一面提升发挥出来,这样泡出来的茶水,或者走出来的路才会更加辉煌更加有明朗一些!”孙奶奶说着,提起紫砂壶,又倒了一杯茶。 幼陵不以为然,没等孙奶奶说完,便插嘴道:“又不是所有的人都能成为茶,有的如果是水那该怎么办?那么普通,干脆就直接自生自灭了!” 孙奶奶听她这样说,摇摇头道:“如果是水,那有何不好。水是万物之源,可与万物相容,平常中又带有难得的气量和度量,有何不好呢?” “物以稀为贵,水那么常见,再说了,现在水费是用立方算,一立方水1吨重的样子,也才不到10块钱。而茶叶呢,便宜的都要十几块钱一包,然后才一两百克的样子,贵一些的更是百万以上,这两样能比吗!” 幼陵振振有词道。 “那如果让你三天内只吃几百万一斤的茶叶不喝水生活,你觉得好吗?”孙奶奶问道。 幼陵听到这里立刻愀然了,片刻点头怅然若失地说道:“我很矛盾呢,既想成为茶叶,又想成为水。哎,都是想着那些好的,果然人生不能那样事事如意呢!” 孙奶奶看了身边的幼陵,心想着:“蓬生麻中不扶自直,果真,这女孩儿便是被那生活环境给玷污成这等消极,爱抱怨的个性。自己闲暇之余,如不厌烦,干脆就好好指导她一些,学好了,算是她人生的一笔财富和一次造化,不行,那也和自己没多大干系呢!” 想到这里,孙奶奶便笃定主意,此后更加的磨练和调教起幼陵。 于是,幼陵慢慢地也觉得自己在这里不仅仅是工作,更多的就是学习,像一个道姑一样,在这里修心养性。 只是,她觉得孙奶奶的个性难以捉摸,喜怒哀乐都不轻易表现在脸上,对她也是前几秒种客客气气,后几秒便又开始挑起刺来。 但有一点幼陵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个老人很孤单,她的丈夫和孩子已经过世了,唯一的一个孙子是开公司的,工作很忙,然后孙媳妇是一个女强人,和丈夫一样,都很少回来看她,至于其他现存的亲人,老人没有提及过。不过,幼陵倒是看见一张女孩的照片,那是一个非常漂亮的女孩,年龄在十三四岁左右,穿着雪白的芭蕾舞裙,那眼神纯净灵动,我见犹怜。 幼陵猜想着应该是也是老人的亲人,是孙女还是外孙女?老人说她只有一个儿子,那应该就是孙女,可也没听老人说过这个女孩儿,自己也只是偶有几次见她捧着照片,暗自流泪。 难道女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了?幼陵好几次都是这样猜想的,可她不八卦,更不喜欢揭开别人的伤口看,只是同情老人,慢慢的她就把老人对她那些不可理喻的态度理解成教导她,磨练她,便也习惯了这里。 就这样漫长又充实的一个月竟让幼陵熬过去了,在这期间她没见到孙奶奶的孙子和孙媳妇来过一次,便私心认为她的那个所谓青年才俊的孙子就是白眼狼一个。 然而,幼陵没想到她这样的想法在第二天中午便被推翻了! 早饭过后没多久,孙奶奶就接了一个电话,接完电话,她像是吃了一棵千年人参一样精神矍铄,语气也瞬间温柔很多,“小郑啊,先放下手里的活吧,赶紧准备一下出去买菜。”说着,孙奶奶拿起笔已经在菜单上写好了要买的菜名。 幼陵接过菜单,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地写一大长串,像办年货一样,有些吃惊便问道:“怎么要买这么多菜啊?是有客人要过来吗?” 孙奶奶难得露出笑容,说道:“今天我孙子和孙媳妇要回来。上面的那些菜都是她们喜欢吃的,你赶紧买回来吧!” 幼陵扫了几眼菜单,心里犯难了,这有很多菜名都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或者只是听过不知道如何做。 “可,可奶奶,这上面好多菜我都不会做啊。”幼陵歉意地说道。 然而孙奶奶没有责备她,依旧乐呵呵地说道:“你去附近的大超市买吧,买回来后,我教你怎么做。” 幼陵听她这样一说,心里虽然还是没有多大的信心和勇气,可只得点头,毕竟前面吃了那么多苦,现在怎不能为了这几个菜而退缩吧! 这样一想,幼陵收起了菜单,便要到超市去购买这些食材。 今天是周六,难得黛子能睡个好觉,直到快十点钟的时候,只听卓禺求催促道:“黛子,快起来啦!今天中午要去奶奶那里吃饭呢!” 黛子迷糊着眼睛,从床上坐起,恍惚了半天才问道:“去哪儿吃饭?” “奶奶家啊,怎么今天不是不上班吗?”卓禺求说道,他刚刚运动完,一头黑发被汗水濡湿,此时只穿着简单的白色运动套衫,看上去帅气活力十足。 然而,黛子好像已经习惯他这样了,此时皱着眉头,嘟着嘴巴说道:“哼,你真贴心啊!怕我周末没活动吗,一有空就让我去奶奶家,唉,aboringandhorriblething!” 卓禺求听她这样抱怨,心里虽有些不乐意,但表面上依然是温和柔情,“我们有一个月没去看她了,再说了,新来了一个保姆,也不知道她照顾奶奶照顾的怎么样,我有些不放心,想去看看呢!” “是吗?你还用担心奶奶啊,她不是赶走了好几个保姆吗,可见她是吃不了亏的。倒是我吃亏,嫁给你后,还要努力工作,一有时间还要和你一起去看奶奶,这个月,我爸妈家我们可也是没有去过呢!你看怎么办吧!” 禺求听到她这样撒泼,到没有生气,作了个揖便说道:“好了,老婆大人,今天去奶奶家,明天去岳父岳母家,总行了吧!” 黛子流波一转,娇嗔道:“算你有孝心,不过我爸妈周四的时候已经乘飞机到波士顿那边了,说是中秋之前要和景航一起回国呢!” “原来如此啊,有一年没见过景航了,今年是要毕业了吗?”卓禺求问道,已经走到了窗边拉开了窗帘。 立刻外面的万丈光芒宛如一道屏障逆袭而来,黛子被光刺到了眼睛,赶紧用手挡住,并埋怨道:“干嘛呢!真讨厌!” 卓禺求微笑着:“瞧吧,你就是一个吸血鬼。” 这话说道这里戛然而止,显然是话里有话,而黛子却回答道刚才的问题:“景航这个月就要拿毕业证书呢,前阵子,我问他有什么打算,他想着要在波士顿那边先闯一闯,想着弄个贸易公司的办事处,对了禺求,你们公司国外不是也有办事处的吗?有没有想过在波士顿那边设立一个点?” “这个,暂时还没计划到,不过纽约那边有我们的一个办事处,只不过是售后服务点而已。要不,让他回来发展吧?”卓禺求说道。 黛子此时已经起床,她拿着象牙梳子梳理着那头黄色如缎的长发。 “这个,在乎他自己吧。我爸妈向来尊重我们的选择的,他现在刚毕业,血气方刚,让他一个人闯闯也好。不过,我们起码要意思意思吧,给点实际支持!”黛子说道,眼波流盼。 卓禺求知道黛子做出这样的媚态是暗示她有事求他,便说道:“好吧,就当我做投资,我这边先给300万的创业基金,如果他有赚,愿意分我一些就分一些,如果有赔,那我也就认了。再多的资金,我便不能冒险了。你看怎么样?” 黛子听他这样说非常满意,凑上前去就是香吻一枚,“300万可以啦。再说了,我爸妈那边也会给他一些创业基金的,再不济,就靠他那些朋友了,还是我老公善解人意。” 黛子手挽着卓禺求的手臂,柔情地说道。 卓禺求很享受这样的感觉,他像是一个孩子一样,撒娇道:“好了,老婆大人,赶紧梳妆打扮一下吧,等一下要去奶奶家了。你答应过的,好吗?” “ok。”黛子回应着,调皮地朝他做了鬼脸,便转身走进了更衣室。 幼陵这边整个上午犹如上场打仗一样,孙奶奶那一双枯皮手指在那里指点江山,把幼陵忙的晕头转向。 “小郑,糖醋鲤鱼记得要放些姜,去腥味。” “小郑,牛肉不要煎得太老了,切一些迷迭香放进去,增味儿。” “小郑....” 幼陵还算是做事伶俐敏捷,总算不负孙奶奶厚望,饭菜做完后,摆到桌上去,孙奶奶品尝了一下,点头说道:“还行吧,100分,给你69分。” 幼陵听到她这样一说,撇撇嘴,心里埋怨道:“你在那里光说不做,我忙活了半天,也才69分,没功劳也有苦劳啊!” 心里正想着,只见孙奶奶看了看墙上的石英钟,已是中午十一点五十分了,便说道:“小郑,你先去把那些水果拿出来洗洗,切好放到盘子里吧。” “哦,好的。”幼陵说着,从冰箱里拿出那些水果,准备洗好切好放进盘子里。 “叮咚叮咚。”此时,外面有人按门铃。 幼陵本能的要去开门,孙奶奶止住她道:“我来吧,你先把果盘给弄好,黛子饭前都会先吃一些水果的。” 幼陵一愣,“黛子?她是谁?”难道是她孙子,或者孙媳妇?怎么取了个这样的名字,噢,明白了,她孙媳妇应该是日本人,幼陵的脑袋飞快地转动着,然后就得出这样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结论。 孙奶奶按了里面的开门按钮后,不一会儿,便听到有人声,那是一个好听浑厚又很温和的声音,“奶奶,想死你了!” 卓禺求像个孩子一样,伸开臂膀抱了一下孙奶奶,“哎,瞧你都瘦了!”孙奶奶怜爱地说道,看着站在一旁的黛子,黛子勉强笑着说道:“奶奶,最近好吗?” 孙奶奶是爱屋及乌的人,老实说她对黛子没有特别的满意,也没有特别的讨厌,想着她现在也肯和禺求一起过来看她,也不再计较什么,“还好啊,饭菜都上来了,你们去洗洗手,赶紧吃饭吧。” 两人点头,便一起到洗手间里洗手,只是女人向来在这些方面比男人要久一些,当卓禺求洗完手后,旁边的黛子刚好拿出眼线笔在补妆,卓禺求便在旁边看着,黛子被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了,便说着:“都洗好手了还不出去啊!不要等我了,两个人一起进来,一起出去,像连体婴似的,多别扭啊!” 卓禺求笑道:“这有什么啊,古人曾说过“妆罢低眉问夫婿,画眉深浅入时无?”你补妆,我帮你参谋参谋吧!” “youareasobadboy,outplease.”幼陵娇嗔地说道,然后指了指门外:“奶奶在等着呢,你先出去帮我暖暖场吧!” 卓禺求行了个军礼,说着:“遵命,夫人。我就先到前线去看看吧!” 到了客厅后,他见奶奶已经坐下,便也走上前去,伸手端起桌上倒好的果汁,“嗯,鲜榨的吧,放点酸梅粉就更好了。”卓禺求喝了一口说道。 “厨房里有酸梅粉呢,我去给你拿一些吧。”孙奶奶说着,便要起身。 卓禺求赶忙阻止道:“我去拿吧,奶奶你就好好坐着。” 说完,卓禺求就朝厨房走去。 而此时幼陵正在摆果盘,就如这盘子里的水果一样,她只是想着把它们摆到最合适的位置上去,却没想到,上帝亦如这么着想的,是巧遇吗?是的,这个世上还真的有巧遇之说,不仅仅在电视里,还在生活中,而且托赖上帝的福,这样的巧遇就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了。 就在门被推开的一刹那,幼陵心里的那扇窗仿佛透过了光来,她感觉到好像有什么特别的东西要走进来,便本能地转过身.....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 而两人一刹那的相遇,仿佛像是上了发条的怀表一样,当秒钟,分钟,时钟都走到了12点钟的位置,然后都在那个位置上停了下来,为这样的不期而遇添上了一抹怀旧的味道,两人像是熟悉又陌生的朋友。 卓禺求难以置信,他推了推眼镜,眼睛直勾勾地看过去。 “小妹,是你!”这是卓禺求的第一句话。 而幼陵在见他的那一幕时,脸兀然地红了,心也扑通扑通地乱跳着,此时竟想着要冲出去,找个看不见他的地方。 然而,她还是竭力平息自己那种复杂的情绪,微笑地回应着:“原来是你啊!” “你..”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彼此看了一眼。 “我..”两人又异口同声,又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便都莫名其妙地笑了起来。 “你在这里工作?”卓禺求问道。 “是,你是孙奶奶的孙子?”幼陵问道。 “是啊,我说呢,小柳说新来的家政人员是个小姑娘,没想到是你呢。”卓禺求微笑着,看了幼陵一眼,又说道:“果然地球是圆的,世界这么小,我们又见面了呢!上次的事真的很抱歉,等我接完电话后,你已经走了。想着给了你名片,没想到你竟然没打过来。” “哦,这个,我,我把名片弄丢了。”幼陵撒谎道,她的表情有点不自然, “那个,那个卓先生,你,你能不能不要把那件事情告诉孙奶奶她们呢,只是小事一桩而已。”幼陵用蚊蝇般的声音说道。 卓禺求听她这样一说,有些不解,问道:“为什么不说呢?我还想着如何报答你呢!” “报答?不用了,不用报答了。”幼陵睁大着那双妙目,连忙摆着手说道。 “好了,我不说就行了。”卓禺求微笑着。 “谢谢你了。”幼陵低声说道,然后便是沉默。 卓禺求打量了一下她,只瞧她穿着淡青色的t恤,一条洗的发白的牛仔裤,一头长发干脆就是简简单单地梳了个马尾,看上去清新文静,让人感觉格外舒服清爽。 然而,幼陵却越发感觉窘迫了,干脆端起果盘说道:“先生,该吃饭了。” 卓禺求这才收起目光,开玩笑道:“好吧,我本来想要酸梅粉的,不过,现在看来,我更喜欢你的果盘呢。” 幼陵的脸早已经如彤云绯霞一般,听他这样一说,低着头诺诺道:“那出去吃饭吧,我把果盘端出去了。” 卓禺求没说什么,见幼陵走出去后,干脆在厨房里待了一会儿,然后才走出去。 到了客厅后,幼陵见一个冷艳高雅的漂亮女人走了过来,她身材高挑,一袭姜黄色的真丝缎裙,杏色的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真的和那些美艳的女明星一样,幼陵不由地看呆了。 却听到孙奶奶叫道:“小郑,把果盘放这里吧。” 幼陵这才回过神,把果盘放到了黛子桌边,而黛子虽也客客气气的,但眼神中闪出的那种冷傲让幼陵有点距离感。 “你就是新来的保姆啊,怎么样?在这里做的还习惯吧?”黛子问道,早已经用银晃晃的餐叉叉起一块儿水果吃了起来。 “挺好的。”幼陵微笑着,却见卓禺求也走了过来,脸无法控制地又红了起来,头低的更深了,幸而没人察觉到她的变化,黛子也将目光温柔地瞥向了卓禺求。 “快来吃饭吧。”孙奶奶说道。 卓禺求走上前坐了下去,此时幼陵倒觉得自己挺多余的,有些尴尬地说道:“奶奶,我去超市里面买点杨梅回来吧,待会儿做酸梅汤给你们喝。” 说着便转身要走,却听到孙奶奶叫道:“先吃饭吧,你都忙活了一个上午了,肚子早就饿了吧。” 幼陵转过身,刚想说话,旁边的卓禺求也开口了:“是啊,小妹,坐下来吃饭吧,大热天的,饭不吃出去买什么杨梅呢,我们也不怎么想喝。” 旁边的黛子倒是不以为然,嘀咕着:“买点杨梅回来也挺好的,中午的饭菜这么油腻,不喝点刮油的,怎么好消化呢!” 声音不小不大,他们可全都听到耳里,幼陵更有些尴尬了,便笑着说道:“奶奶,我不饿呢,正好我也有东西去超市买,就先去了。” 说完,脚不点地地朝着门外走去。 黛子依然优雅地吃着水果,而孙奶奶仍旧慈爱的表情,还用筷子颤颤巍巍地夹了一块豆皮包肉放到了卓禺求碗里,而他此时心里竟有点小小的失落,也不知道为什么,那种感觉像是前后摇摆的秋千,虽然终究会慢下来,可已经驻进了他的心里。 幼陵把超市里逛了个遍,掐准了时间后,这才慢悠悠地荡了回去。 当她进门的时候,屋内孙奶奶正生气地嚷嚷道:“我算什么?你们都说忙忙忙,我说过,你们忙你们的,我不打扰你们,我只是想每天能看到你们,现在你们都这样说,我无话可说,干脆咱就把这房子卖了,你们随便找个养老院把我塞进去,这样就省事多了,省得我在这里还给你们了不少麻烦!” “奶奶您看,您又多想了,我们只是暂时没空,公司现在事情忙,我们就是怕回来太晚打扰到您。” 卓禺求解释着,表情带着几分歉意,而旁边的黛子皱着眉头,沉默不语,想来刚刚也是和奶奶有过唇舌之争。 幼陵见这样的状况,识趣得很,一句话也没说,便提着杨梅走到了厨房里。 客厅三人依旧剑拔弩张,“那黛子的意见呢?”孙奶奶问道,眼睛瞟了过去,带着一抹审视。 “我啊?我很忙啊,我爸爸妈妈那边也有我们的房子,都也是催促我们回他们那边住,只可惜,我们工作太忙了,不能回去住,最近他们还打算把屋子盘出去呢!” 黛子说着,手背反扣在桌面上敲打着,像是在计算着沙漏里面滴出来的一粒粒沙子。 孙奶奶听她这样说,顿时哑口无言,无奈地看了了一下卓禺求。 卓禺求知道黛子说话有些过了,只是自己被夹在她们中间,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转圜的话好,只是轻轻的用手碰了碰黛子的胳膊,黛子知道他这是难为情呢,心里也不怎么舒缓,便起身说道:“奶奶,杂志社里还有些事情没处理,我就先走了。要不禺求你就留下来陪奶奶吧!” “不留下来喝点酸梅汤吗?”卓禺求问道,瞟了奶奶那里,朝黛子使了使眼色。 黛子还没有说话,奶奶便开口道:“算了,饭你们也吃了,任务算也是完成了,都走吧,别在这里搞得很压抑似的!” “怎么会啊,奶奶,瞧您说的,黛子她是真的有事呢,今天本来她是工作的,后来想着好久没过来,所以才抽了一上午的时间。”卓禺求撒谎了,他明明知道这样不好,可是他似乎认为这是一个好的缓和借口。 孙奶奶心里如明镜似的,胸口憋得难受,干脆直接起身说道:“没事儿,你们都走吧,我现在有些困呢,要午睡了。” 说完拉开椅子,便要离开。 “酸梅汤好了,要喝一些吗?”幼陵从厨房里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三碗盛好的酸梅汤。 “大热天的喝什么酸梅汤,放在冰箱里面冰镇着吧!”孙奶奶训斥着。 幼陵有些尴尬地看了一下卓禺求,最终转身又走进了厨房里。 出了孙奶奶家后,两人一直沉默,直到车子开到了马路上,卓禺求才说道:“黛子,你刚刚有些过分了,再怎么说奶奶她也是好意的,你那样子说话...” “够了!我那样说话怎样了?我说的是事实,我嫁给你又不是卖给你了,凭什么奶奶说让我回去住,我就得回去啊!我都说过了,我想要两个人的世界,就我们两人而已,难道这点小小的要求都成了奢求了吗?搞不懂!” 黛子差点咆哮起来,她有些恼怒,眉头往上窜着,脸都挣的发红。 卓禺求听她这样的话,心里有些浮躁和恼火,干脆转方向开到了马路对面。 “滨江的木槿花开了,听说一片一片的像织锦一样好看,去看看吧。”卓禺求努力压抑着心里的那份狂躁,平静地说着。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黛子看到了他表情上的蛛丝马迹,知道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过重了,便摇下来玻璃车窗,安静地朝外面看去,不再言语。 第十六章 早饭过后,孙奶奶上书房里看书,幼陵正拿着剪刀修剪花草,虽然又是一个平常的早上,可她却魂不守舍的,昨天下午接到了璞菲特小柳的电话,说是今天早上会过来发工资给她,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过来呢,这个点应该是要过来了吧,幼陵想着,心里挺期待的。毕竟,这个月的拮据让她已经撑不下去了,前两天家里面打电话又说让打一些生活费回去,“唉!”幼陵叹了口气,真恨不得把那一个月的工资撕成两半花。 叮铃铃...,门铃响了,幼陵猜想应该是小柳,便赶忙放下手里的剪刀,飞一般地冲到了门边打开了门。 果然,小柳站在门外,她精致的妆容,一袭黑色的正装,手里还提着黄棕皮色的挎包,看上去格外的精神干练。 “妹子,今天发工资呢!准备好零钱了吗?”小柳笑着说道,目光调皮地在幼陵的脸上打量着。 幼陵有些尴尬,心想着怎么还有零钱呢? 小柳见她这样的窘迫样,便开怀大笑着:“好啦,逗你玩儿的呢!我还想着你是怎么样的玲珑剔透呢,不过也是一个文静的小妹妹而已。” 幼陵听得云里雾里,呆呆地问道:“我,我就是这样啊,怎么别人说什么了吗?” “哎,别人没说你什么,不过,看不出来啊,你在这一行干的可真是游刃有余呢,几个有经验的金牌保姆还不如你,啧啧,真的是行行出状元呢。”说完,小柳从挎包里掏出一个工资袋递了过去,又补充道:“卓先生说了,你做得好,不等试用期就给你加了一些钱,你点点吧,如果没有疑问就在这里签个字。” 幼陵拿着那个有分量的工资袋,隐约明白了些什么,手都有些颤抖,心里更是扑上扑下,像是发考试卷看成绩时的那种忐忑。 她抽出那一叠红色的印钞,那种鲜艳的虾皮红,此时应该是劳动人民最喜欢的颜色吧,一张,两张,三张.....,她点了一次,总共3200块。幼陵非常满意,从来没有拿过这么多的工资,心雀跃地仿佛要飞出了嗓子口。 “对了呢。”幼陵温和地说道,嘴角也扬了上去。 “那就在这里签上你的大名。”小柳说道,把文件夹递了过去。 幼陵拿着笔认真地在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 “哎,小妹。你是用什么办法降住老佛爷的?”小柳问道,声音压低了不少。 “老佛爷?哦,孙奶奶吗?我没有降住她啊,我只是做我该做的事情呢!”幼陵老实地回答着。 小柳瞟了她一眼,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卓先生很器重你呢,哎,小妹,前途无量呢!” 说完,还拿着文件夹轻轻地拍了拍幼陵的肩膀,“好好的伺候老佛爷,她那个人并不是如表面那样骄矜和蛮横的。” 幼陵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她的观点,手里却紧紧地攥着那个工资袋。 “好了,外面有人等我呢,不和你说了,我要去上班。”小柳转身要走。 “不喝杯水吗?”幼陵问道。 “不了,外面送我的人可是大咖来着,让他等久了,我下次可能就没那么容易搭顺风车了。” 小柳边走,边转过头来对幼陵说着。 幼陵也跟着她走,本来是想着送她的,楼下的铃声此时却响了起来,幼陵知道孙奶奶这是要找她了,只得朝小柳挥挥手,然后转身走进了屋里。 二楼的书房布局很好,现在这个时候,外面不是很热,所以,屋里没有开空调,只是开了窗子,而窗子外面不远处则是一池粉色的睡莲,让人看上去神清气爽。 孙奶奶此时正坐在竹摇椅上,戴着个老花镜,身穿碎花青葱色的衬衫和裤子,见幼陵进来,毫不客气地问道:“我那本李清照的《漱玉词》你放哪儿了?” 幼陵一怔,赶忙说道:“我记在书桌上的那个本子里了,我去找找。” “你不看这些书的吗?”孙奶奶问道,口气有些严厉。 “没怎么看呢,没什么时间,我...” “对于你感兴趣的,时间永远是有的。除非你只是把它当做消遣!” 孙奶奶说着,严峻的表情让幼陵头埋得更深了。 孙奶奶见她不说话了,干脆摆摆手说道:“以后每周你就要考一次试,试题我来出,每周你看的书也由我定。超过三次不及格,你就卷着铺盖滚蛋吧!” 幼陵被她这样的突如其来搞得心神未定,听说还要考试,更觉仿佛要远征到战场那般恼人心绪。 可那每个月的3200块足足能让她做一番拼搏,“考试而已,我上学的时候考分可没有下过班级十名以下,为了高工资,我拼了!”幼陵暗自决心,目光坚定地看着孙奶奶,说道:“好,我就试试,您就安排每周考试吧,我会努力考及格的!” “那从今天开始就先看商务英语和国际贸易吧,书本在第三个柜子的第二个架子上,你自己找找吧。周日晚上七点钟到八点半是考试时间,范围是书的前两章!” 孙奶奶面无表情地说道。 幼陵心里叫苦不迭,张大着嘴巴,半天才不敢相信地问道:“国际贸易是什么东西呢?这个也要考吗?我没学过啊!而且,今天是周二,只有四天时间,我怎么看得懂那些啊!” “中国字认识吧,几个简单的英文也认识吧,自己看看,实在看不懂了,再来问我!”孙奶奶说着,从旁边的茶几上端起菊花茶喝着。 “可是还是不公平,只是四天的时间,我每天还有活要干,能不能...” “不能,我是你的雇主,我有权利给你这种要求,而你,接受就要做好,做不好就不要接受,干脆直接退缩,找一个你能胜任的工作!”孙奶奶依然是盛气凌人的口气。 幼陵在心里咒骂着,表面只得做出维诺的表情,“好,我尽力!” “记住,周日晚上要考试的,你现在得好好安排一下学习时间!”说完,孙奶奶又埋下头继续看着她的书。 幼陵烦恼的眼泪差点流了出来,“国际贸易,什么东西呢!有她这样欺负人的吗,算了,时间不够了,先看看课本再说。” 想到这里,幼陵心里一横,赶紧跑到书架旁把那两本书找了出来,像是得到了什么幻世奇书一般,她得争分夺秒在有限的时间内把这些魔人的东西囊人自己的脑袋中。 下午是一个很奇妙的时间段,它不像早晨那般柔中带刚,又不如中午那般炽热高亢,只是带着几分暖意在人的眼脸处灌上了一杯调好的龙舌兰鸡尾酒,等着眼角处那晶莹剔透的水珠随着一个懒懒的哈欠呼出时,个个都带着微醉的神情,期待着能有几分钟安静祥和的休憩。 此时,诗嘉正忙着做最后一次校稿,她双目紧紧地盯着电脑屏幕,双手放在键盘上噼噼啪啪地打着字,一副全神贯注的样子。 临位的浩哲正在修图,他因技术熟练了,做起来得心应手,便拖沓着时间,想着边逸边劳,他抬起头扫视了一下办公室,只瞧莫伊优雅地端着白色的杯子,款款走来。 “p,s,p,s,s...”浩哲用蛇的声音对着莫伊打着暗号。 莫伊白了他一眼,走过去不客气地说道:“怎么,皮痒了还是嘴痒了?” 浩哲嘿嘿一笑,低声说道:“心痒了呢!” “切,失心疯吧!我们可忙的要死,主编现在不在,你还是赶紧把图做好,她如果回来了,问候你的第一句话肯定就是图在哪儿?你好自为之呢,别耽搁我们的进度呢!”莫伊说道,端起杯子呷了一口。 “谢谢呢,这么关心我!”浩哲厚着脸皮说道。 莫伊翻了个白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啐了一口道:“你病的不轻呢!” 说完,刚想走,浩哲却叫住了她,“哎,哎,别走啊,我说的是真的呢!我可有读心的本领呢!” 莫伊转身看了他一眼,像是看动物一样,半天说道:“完了,真的是无药可救了呢!” “谁无药可救啊!”绿蒂凑了上来,她手里捧着几个文件夹子,一副爱看热闹的样子。 “别听她胡说,我可真的是有读心本领呢!”浩哲说着。 “reallyeon,showit.”绿蒂说着,但表情却是轻视的。 “你也不信,好,现在我们就做一个测试证明一下,敢不敢挑战?”浩哲问道。 “废话,不挑战怎么知道你是个脑残。说吧!”莫伊说着。 “ok,听我的指令,ok?”浩哲故作玄虚地说道。 莫伊点头说道:“ok,不过如果我发现你要是敢耍我,下半生就只能吃草了!” 说完,手做个拳头状,一副凶狠的表情。 “废话少说,听我的指令,首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浩哲说着。 莫伊照做,旁边的绿蒂仔细地盯着,想看看浩哲是怎样发功的。 “在脑袋里面想一个数字,记得是要是个位数的。想好了吗?”浩哲问道。 “ok啦。”莫伊睁开眼睛说着,心里想的数字是6. “好,接下来用你想的数字乘以9,所得结果如果是个位数就不管,如果是两位数就相加。” “ok。”莫伊说道,脑袋开始运作:6x9=54,两位数要相加,所以,5+4=9. “算好了吗?”浩哲问道。 “嗯。”莫伊回答着。 “好,用所得的数字再减去5,完了告诉我。”浩哲继续着。 莫伊心里算着:9-5=4,然后点点头,说道:“ok。” 一边的绿蒂却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浩哲这是在干什么,做数学题吗?不会是耍她们吧!她越来越感兴趣了,只等着着数学题从哪里终止呢。 果然,浩哲接下来没有再让莫伊算数学题,他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继续说道: “算出结果后,按顺序从26个字母中,挑出算出数字所对应的字母,然后想出一个以那个字母为开头的国家的英文名.” 莫伊又开始动脑袋:结果是4,那么abcd,第四个字母是d,以d为开头的国家英文名,d,d...”莫伊转动着她那双乌溜溜的眼睛,几秒钟后便想到了是denmark,然后眼睛一亮,说道:“ok,想到了。” 越来越接近结果了,浩哲也越来越显露一种高深莫测的智慧,仿佛一切都在掌控中。 “很好,再从你想的那个国家的英文名字中挑出第二个英文字母,然后找一个开头是那个英文字母的动物单词。” “denmark,第二个字母是e,以e为开头的动物,哦,elephant。”莫伊的脑袋飞快转动着,越来越觉得这个游戏好像还挺不赖的。 “想好了。”莫伊说道。 “很好,现在我就要用我的读心超能力来看出你所想的那两个单词。”浩哲说道,一副严肃睿智的表情,而内心却偷乐的要死。 绿蒂本来是鄙夷他的,想着要找出漏洞来,可刚刚听了那么多,也不知道从哪儿下手,只觉得这完全是绕脑子的题目,听的人都乱了,现在就等着他公布答案呢。 “真相只有一个,嗯..”浩哲故作思考状,绿蒂心想他该不会是真的耍她们吧,刚想说话,旁边的莫伊却嚷了起来,“嗯,嗯什么!别告诉我你是逗我们玩儿的!快说呢,不要命啦!” “嘘..,急什么,读心是要发功的。”浩哲一本正经地说道,“好了,我现在已经看出来了,你刚刚想的那两个单词是....”他故作玄虚,莫伊干脆给他一个脑瓜崩催促道:“磨叽什么,便秘呢!结果是什么呢!” “喂,别逗,听他说呢。”绿蒂说道。 浩哲被莫伊打了一下,并不恼火,反而笑嘻嘻地看着她们说道:“莫伊想的那两个单词应该是denmarkelephant,是不是呢?” 莫伊眼睛向上一翻,惊讶地说道:“哇,还真的猜对了呢!厉害啊!” 一旁的绿蒂却不语了,她低着头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冷笑着,抬头乜斜地看了浩哲一眼,只说了一句幼稚,便离开了。 “幼稚?”莫伊有些莫名其妙,“喂,朱浩哲,你是耍我吧?哎,告诉我,你这当中有什么秘诀呢!”莫伊不依不挠。 “呀,我想起来了,图还没修完呢,今晚我不加班,得修图了。”说完,浩哲转身坐了下来,一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表情。 莫伊瞪着眼睛看他,刚要上前,却听到奈尔咳嗽的声音,“咳咳,资料弄好了吗?”她走了过来,整个人无精打采的。 “我这边差不多了呢,等着朱浩哲那边的图呢!”莫伊说完,朝朱浩哲吐了吐舌头,算是对刚刚的那件事情报了一箭之仇。 “哦,对了,浩哲,明天要劳驾你陪我出去一趟,上次那个topic不行,我得重新换一个。” 奈尔说着,一脸的烦躁。 “我觉得挺好的啊,再说了,主编不还没有看嘛!”浩哲说道。 “我自己感觉的,唉,看来我还是比较擅长做服装方面的编辑,至于美容,我感觉头都大了。” 奈尔抱怨道,眼神却朝诗嘉那里瞟去,然而何诗嘉依然是静静地看着电脑,手依旧是噼里啪啦地打着字。 奈尔心里不舒服,想着最近的烦心事,颦蹙着眉头说道:“不和你们聊了,浩哲,明天就拜托你了。我现在要去联系那家养生会所的负责人了。” 说完,又折回到座位上发起呆来。 “哎,各位同胞们,今天女皇陛下不在,你们不想加班的,就赶紧把手头上的活处理一下,我可声明啊,我今晚有事不加班呢!”若晴从里面办公室里走出来说道,她最近可是春光满面,人看上去也更加漂亮了。 莫伊她们听若晴这样一说,都叫嚣着:“哟哟哟,去哪里约会啊?” “真讨厌,没有啦。”若晴一脸甜蜜地说道。 “枫桥那边有家法国餐厅很不错,很适合约会的时候去,你可以考虑考虑。”淑媛说道,一脸媚笑。 “枫桥?那么巧,他也说到枫桥那边的法国餐厅,枫桥那边就一家法国餐厅吧?该不会就是你说的那家吧。”若晴说道。 奈尔此时再也无法专注下来,她起身端着杯子朝饮水机那边走去。 而若晴依然和大家有说有笑的,“他是璞菲特的高嘉铭,上次聚餐的时候见过的。” “哇喔,joicy好有魅力啊,看来上次的聚餐,我们几个是白聚了,啧啧,魅力不够啊!” 淑媛打趣道。一直在旁边默默无语的何诗嘉此时开始紧张起来,上次,她们可是闹着她和吴虬烨呢,果然,她们把话题扯到了诗嘉的头上。 “哎,诗嘉,那天那个小帅哥是你同学哦,呀,长得挺帅的,只是看样子和你差不多年纪大,我们这些姐姐可都不是吃嫩草的主,你可别错过了,干脆直接把他拿了!”绿蒂开玩笑地说道。 诗嘉有些窘迫了,办公室现在主子不在家,她们几个的娱乐精神可都被引爆了,都孜孜不倦起来,诗嘉本不想回应,但这样的情况也要考虑联谊一下同事之间的关系,只是如果说是吧,自己倒追挺丢面子的,说不是吧,到时候万一吴虬烨真的被别人抢走了,自己之前的做的那些不都前功尽弃了,正绞尽脑汁时,只听到若晴突然一个尖叫:“哦妈呀!” 一杯滚烫烫的热水撞到了她的手臂上,只见被烫伤的位置立刻现出红彤彤的一片。 “若晴,对不起啊。”奈尔道歉着,“没烫伤吧,哎呀,真的很抱歉啊,我本来想朝左走,没想到你转身就撞了上来呢!” 若晴咬紧了嘴唇,痛的眼泪都快流了出来,“大热天喝什么热水呢!”若晴冷冷地说道,右手捂着烫伤的左手臂。 “我不舒服呢,哎呀,若晴,你得赶紧用冷水冲一下,待会儿起泡泡了,可就不好了。”奈尔说道,几个同事也都走上前来慰问着:“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呢?” 若晴摇了摇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多大的事儿呢,我用冷水冲一下,待会儿抹一点烫伤膏就好了,对了,奈尔,你去帮我买瓶烫伤膏吧。” 若晴瞪着她看,恨不得此时会隔山打虎的功夫把她给打成内伤。 奈尔媚眼一挑,轻笑道:“哎呀,我忘了,我抽屉里昨天新买的一瓶烫伤膏呢,为的就是预防这样的事故,哎,没想到今天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呢!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 其她人都知道奈尔和若晴有点过节,现在奈尔又这样说,都不免认为奈尔是故意的,便都认为她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淑媛干脆冷哼一声便扬长而去。 若晴知道奈尔是故意的,可也没办法,虽然自己现在是副主编,可她上面还有个黄林黛子呢,纵然孙玉妍器重自己,毕竟天高皇帝远,再说了,又不是黛子得罪她,想想这些,自己虽然郁闷不已,可还得装着大度有气魄的样子。 “不用了,我待会儿下去,还是自己去买吧。”若晴冷冷地说道,转身便离开了。 奈尔暗自高兴,嘴巴微微上扬,像是打了一剂强心针一样,她只觉得自己这样给江若晴一个下马威,她便应该知道她不是好惹的! 办公室里又恢复了安静,何诗嘉虽然事情还没做完,可想着刚刚的那一幕,心里也平静不下来,她停顿了一会儿,上网搜素着denmarkelephant的问题,然后单击,复制,把它粘贴到skype上面,发送给了莫伊...... 眼看周末快到了,天竟然下起了大雨,不是说秋风秋雨秋煞人吗?这初秋的落雨竟也下得喜庆,女性们照旧穿着凉爽的裙子,男性们也都是七分裤,五分裤地穿着,然后拖拉着拖鞋,在附近的巷子里串来走去。 幼陵拉着菜篮,打着伞,上面穿着洗的泛黄的白衬衫,下面是几年前妈妈不穿了的丁香紫长摆裙,虽说那时候妈妈穿的像是一个受了怨气的老姑婆,可现在衣服套在幼陵身上,竟有一种清丽复古的味道,风吹着她那头披散的长发,让她看上去越发清新,让人感觉舒畅。 然而幼陵却没有想这么多,她之所以头发没扎,是因为头发都没怎么梳理过。 这两天,她可算是夙兴夜寐,废寝忘食,上厕所,吃饭,做家务,甚至现在出来买菜,她的嘴巴都在叽里咕噜的:“dear,mrwhite. wehavelearnedfromsmithanpanyofbirminghamthatyoumanufacturearangeofhigh-fashionhandbagsinavarietyofleathers.weoperateaqualityretailbusinessandalthoughoursalesvolumeisnotlarge,weobtainhighpricesforourgoods....” 幼陵边走边背诵着,背不下来的时候,就停在原地想着,实在想不出来,便揪着头发,蹙着眉头,嗯嗯唧唧地咒骂着,路过的人都好奇着,不住地朝她身上瞟去,甚至有两三个大婶对她指指点点的,说道:“那姑娘神经病吧?见鬼了?一个人在那里嘀咕着什么呢?” 幼陵不管她们,只是把自己的心封闭在一个厚密的罩子里,让它去思考,去记忆。 然而,现在她背不下去了,眼睛珠子转的都要掉出来了,可是脑袋硬是卡的死死的,下面的一些一点都记不起来。 幼陵愣了好几分钟,有些自暴自弃了,急的直嚷嚷:“天啊,我快死了,唉!” 这刚说完,一个中年大叔走了过来问道:“小妹,你没事吧?生病了?赶紧去医院看看吧!” 幼陵听他这样一说,更是哭笑不得,也懒得解释,干脆就附和道:“好的,我会的,谢谢你啊!” 中年大叔看了她一眼,便离去了。而幼陵又呆在原地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浮躁,眼睛看着淅淅沥沥落下来的雨珠,像是在敲打着那个部位的记忆。 “forourgoods..,forourgoods...,”幼陵再次尝试着记忆,终于,她眼睛一转,想起来了。 “wouldyou...pleasesendmeacopyofyourhandbagcataloguewithdetailsofyourpricesandpaymentterms?”她背了出来,像是做了多么伟大的事情一样,幼陵开心地叫了出来:“yes,太棒了我!” 不远处的大叔听她这样叫着,转身看了她一眼,幼陵有些尴尬,那大叔嘴里嘀咕着:“有病吧。” 幸而幼陵没有听见,她拉着菜篮车雀跃地向前走着,只是片刻,她的心情又黯淡下来。 不知道能不能过呢,国际贸易可是一点都没看进去,更别提从哪儿问起呢,幼陵想着,叹了口气,感觉脑袋里都快揉成一团浆糊了,真的会那样吗?幼陵神色黯然,佝偻无力地向前走着,留下身后溅起的那团碎雨珠子,任它们在这个狭促的长端雨巷里流淌着。 正如戴望舒笔下的那抹紫色丽影,带着些惆怅,随着幽幽的秋雨,隽永在那些落落孤寂的诗句中: 她是有/丁香一样的颜色,/丁香一样的芬芳,/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哀怨又彷徨;/她彷徨在这寂寥的雨巷......... 第十七章 高楼耸立,鳞次栉比,落地窗外,湖蓝色的天空像是把那片幽谧的尼斯湖水引渡了过来,天空纯纯的蓝色,平滑的没有一丝褶皱,没有一丝杂质,像是一匹上好的素绉缎,看得人心里顿时广袤无垠,仿佛有飞鸟要从胸口蹿出来,扶摇直上到云霄,不留下痕迹,自由翱翔。 落地窗内,卓禺求拿着一个电子美容仪产品把玩着,然而眼睛里却带着一些疲惫,片刻,他放下产品,在座机键盘上按了两个数字,电话通了之后,只听他说道:“嘉铭,进来一下。” 挂完电话约莫十几秒钟的样子,高嘉铭推开门走了进来,他一眼看到了卓禺求手里的产品,便说道:“卓总,这个不是上次那个美国客户送给你的吗?怎么,我们现在也要涉足一下这方面吗?” 卓禺求把美容仪递了过去,说道:“你看看,我觉得我们可以在这个领域尝试一下。” 高嘉铭接过产品,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又打开电源查看各种功能,然后说道:“卓总,这东西貌似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呢,正好符合当代人快捷方便的节奏,只是不知道它上面标的这些functions是不是真的有效呢!” “所以,我才拿给你啊,听说你好像在交往一位呢,要不,把东西拿给她试用一下?”卓禺求坏笑地看着高嘉铭。 高嘉铭没想到卓禺求会这样说,赶忙说道:“卓总,听谁说的呢?没有啊!” “really?”卓禺求带着一副不相信的表情,“听说上周你带着一位美丽的小姐到枫桥那家法国餐厅去用餐呢...” 高嘉铭听他这样一说,一脸无奈,举着手说道:“卓总,别听说了。你什么时候师从香港娱记啊,呵呵,只是普通朋友而已啦!” 卓禺求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说嘉铭啊,我又不是你老婆,也不是你女朋友,你交了女友,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干嘛否认呢。还有,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因为在我们公司工作就把你的终身大事给耽搁了!” “好了,卓总,这东西干嘛不给卓太用呢?”嘉铭赶忙转移话题。 “总共三个呢,给她了一个,这个是给你,还有一个就当做留样了。给你是有原因的,不仅仅是让你借花献佛,最主要的是要让你提供用后报告呢,咱们公司女同事也有几个,可产品没那么多,总不能拿这个让她们内讧吧!”卓禺求说道,依然贼笑地看着高嘉铭。 高嘉铭见卓禺求都这样说了,只得应他的愿,拿起美容仪对他说道:“不会让我还回来吧,找别人要回来很丢人的!” “哎,放心啦。帮我好好看看效果啊!”卓禺求说完,端起咖啡喝了起来。 高嘉铭翻了个白眼,又问道:“卓总,别拿我打趣啊,对了,十月洛杉矶会展的事情,你这边确定好随行人名单吗?” “业务部的就叫上洪科长和另外两个口语比较好的,至于你们设计部门,你是不是也要带上两个设计师呢?” “可以啊,您看选谁去呢?”高嘉铭问道。 “我啊,呵呵,你选吧,毕竟你的人,你比较清楚他们的实力。”卓禺求说道,用鼠标点开了电脑浏览着。 “ok,我这边就自己选了,至于展会样品,还得麻烦您这边帮忙一起催促一下样品部门,他们搞得像做世纪纪念品一样,我可是没少喷唾骂星子追他们呢!”高嘉铭说道,脸上那种难受的表情让卓禺求感到不以为然。 “ok,关于这件事,待会儿我安排一下小柳,让她联系相关部门和我们开个会议,对了,那个美容仪的说明书和充电器在这里。”卓禺求说道,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递了过去,“好好把握哦!” 高嘉铭接了过来,只说着:“我就按照一周一个周期,有效果的话,我们就把它加入我们明年的主打款之一。” 卓禺求伸了伸大拇指,点了点头。 “那我就先出去了,等我的好消息吧!”高嘉铭说道,转身走出门口,心里一想觉得不对劲,便又转过头说道:“别误会,我说的好消息是指这个,”高嘉铭用手指了指美容仪盒子,“而不是你想的那样哦。” 卓禺求白了他一眼,挥手做厌恶状说道:“去去去,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说完,两人嘿嘿一笑,高嘉铭回过头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都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从周一到周六,可幼陵此时却有种截然相反的观点,签合同前说的每月四天假到现在都成了一张空头支票,让人期待的星期天也成了她的噩梦。她现在宁可每天都是星期一,然而事实是她抱着一本厚厚的英语词典叹息着,那是不可能的。 今天要看的是关于商务英语函电的写作,幼陵叹了口气,以前上学的时候,课本上的e-mai范本多简单呢,现在看书上那密密麻麻的英文字,一个个的都紧蹙着,像绷着脸的校监一样。 幼陵看了十来分钟,有些疲乏了,便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了,便想着别人这个时候都已经下班了,说不定正坐在烧烤摊上吃着烧烤喝着啤酒,多么惬意的事情啊!她咂咂嘴巴,满脸的羡慕之情,心早就飞到了九霄云外。 “咚咚咚”孙奶奶敲了一下门,然后走了进来。 “复习好了吗?”她问道,颤颤巍巍地走到了幼陵旁边的书架前,然后拿了本书下来。 幼陵偷瞄了一眼,是英文版的《巴黎圣母院》,便立刻觉得脑袋胀痛,“我也不知道,反正我会尽力的。”幼陵说道,感觉自己现在要不然是敷衍她,要不然就是自欺欺人,可能两者都是,因为此刻她连头都懒得抬起来,只是用左手掌撑着下巴,然后右手不停地在纸上写着英文单词accordance。 “是吗?我不会手下留情的,你要做好准备,包括心理准备!”孙奶奶说完,拿着书朝旁边的竹藤吊椅上走了过去。 幼陵心里窝火,只能对着她的背影翻着白眼,吐吐舌头。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卓禺求从高尔夫球场回来,打了一下午的球,他感觉心里越发的浮躁,索性就开车折回了公司,让他感到意外的是公司竟然有人加班。 吴虬烨因为最近公司展会的事情,便主动向高嘉铭提出多分一些case给他,好减轻他们的任务,高嘉铭想着他那两个得力设计师正忙着10月的会展样,于是就分了一些客户要求的设计样给他做,吴虬烨求之不得,所以,他现在就坐在电脑前一丝不苟地画着图。 卓禺求走了上前,他也没有留意到,直到手机铃声响,吴虬烨拿起来一看是何诗嘉打过来的,此时不想接她的电话,便把手机又放到了桌上,任手机的铃声在桌上响个够。 “女朋友的电话吗?”卓禺求问道。 吴虬烨被身后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他一个颤抖,捂着胸口,回头一看竟是他们公司的老板,更是一个不知所措。 “卓总?怎么今天星期天呢?”吴虬烨说道。 卓禺求看着他那种手无举措的样子,心情也舒缓了一些,便把邻桌的凳子拉过来,然后坐了下去。 “对我们来说,没有周六和周日。你呢?怎么今天上班呢?” “我还有点图稿没画完呢。昨天上午我们部门都加班了,然后昨天下午的时候我找高总拿的办公室钥匙,想趁今天把手里的图稿给处理完。”吴虬烨说道。 卓禺求翘起了二郎腿,故作严肃地说道:“这个高嘉铭可真会偷懒,专门欺负新来的同事,对了,你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或者人告诉我一下,我会替你主持公道的!” 吴虬烨赶紧摆摆手说道:“没有啊,高总他们很关照我的,他们都很乐意指点我,包容我的,我没有不满意的地方和人。真的啊!” 卓禺求听他这样说,呵呵笑道:“瞧你拘谨成这个样子,我又不是什么青面獠牙的人。上班时就把我当同事,下班后就把我当朋友就行了!” 吴虬烨微笑道:“好呢,好呢。” 他看着眼前的卓禺求,只比他大几岁,却显得落落大方,有着上层人士的那种优雅气质,反而不觉得约束了,便也举止如平常那样。 “刚刚谁打的电话呢?女朋友?”卓禺求好奇地问道。 吴虬烨尴尬地笑了笑,否认道:“不是呢,只是普通朋友,上次聚会有见过面的,今天周日她应该是想找我一块出去聚聚呢。” “哎呀,你这孩子,啧啧,这姑娘摆明了对你有意思呢!”卓禺求感叹道。 吴虬烨摆了摆手说道:“没有呢,我们只是同学而已。” 说着看了卓禺求一眼,赶忙又岔开话题道:“对了,卓总您今天怎么突然过来了,难得这样一个休息日呢,听说滨江那边的木槿开了,怎么不陪家人一块儿去看看呢?” 卓禺求听他这话,知道他是想岔开话题,心想自己是归根结底只是他们的老板,有些事情还是不能管得太宽,便微笑道:“上周我已经去看过了,确实挺美的。对了,你国庆回去吗?公司要组织旅游呢,你给个建议看看去哪里好?” 吴虬烨受宠若惊,“我才做一个月,也能去旅游吗?” “按理说不可以,不过,如果你想长久做下去,那是可以的。”卓禺求说道,眼光瞟了过去。 “求之不得呢,只是我现在的进步还是挺慢的,唉,要好多要学的!”吴虬烨说着,目光有些坚定又有些担忧。 “没事呢,我们公司不缺天才,只缺地才。” “地才?”吴虬烨疑惑地问道。 卓禺求微笑道:“就是后天勤奋成才。” “哦,不过天才地才都难做,不是说天才是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加百分之一的灵感吗,地才估计是百分之百的汗水呢。”吴虬烨说着,眼睛开始回瞟电脑上的时间了。 卓禺求明白了他是要赶图稿了,便看了看手表,说道:“都工作了两天了,走,去喝杯下午茶吧,就在楼下对面,那家的萨拉姆红茶很香,保证你喝完后精力更加充沛。” 吴虬烨有点难为情,现在他可是争分夺秒的要完成工作,便辞谢着:“卓总,改天吧,我手里的图稿真的很急,我得赶快做完呢。” 卓禺求没有再坚持下去,只是微笑地起身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吧,早点下班吧,我就先走了,你以后有什么工作或者生活上的事情要帮助的话,就找我或者嘉铭。” 没等吴虬烨起身感恩,卓禺求按住了他的肩膀继续说道:“这是你应该的,好好干吧,前途是自己创造出来的!” 说完,他便离开了,留下吴虬烨一个人在座位上热血沸腾,仿佛那些话就是他下午四点钟的萨拉姆红茶。 卓禺求走出办公室后,手机短信铃声响了,他拿出一看是小柳发过来的:卓总,您好!早上有打电话提醒过你,现在短信再骚扰您一下,别忘了今晚七点钟和供应商的鸡尾酒会,谢谢! 卓禺求满怀希望,翻过短信拨通了那个熟悉的号码,一秒钟,两秒钟....,拨了三次,电话那头最后都是以提示音结尾的:“对不起,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卓禺求放下手机,心里仿佛提前打了预防针,没有想象的那般失望,可还是叹了口气,走到了公司门口按响了汽车钥匙..... 安静的夜晚,一帘帷幔半遮着百叶窗户,只露出一个手掌般大小的缝隙,月色透过窗户,歪歪斜斜地照了进来,可能是因为屋内白炽灯光太强烈的缘故,月光只在窗帘的外面流散了一抹银色,只瞧有光的那片亮亮幢幢,如幻如动,看得人都醉醺醺的,好似那句“月入一帘幽梦,秋风十里萧飒。” 然而此情此景,幼陵却坐在一旁的桌上挠头抓耳,唉声叹气着。 “这,这,这也太不可理喻了,怎么这样的考法呢!”幼陵小声埋怨着,眉头都快拧到一块儿了。 前面的孙奶奶只管坐在那里看着自己的书,头都不抬一下的,对幼陵此时的碎碎念也置若罔闻。 幼陵空叹息着,想着自己这几天的劳动成果现在证实是徒劳无功,想死的心都有了,便不停地用手转动着笔,思忖着那印在纸上的烫手山芋。 “还有半个小时,你赶紧检查检查吧!”孙奶奶看着桌上的闹钟,面无表情地说道。 幼陵抬头苦笑道:“好,我知道了,知道了。”心里却越发紧张和浮躁了。 本来她对国际贸易都一窍不通,现在这商务英语竟和国际贸易竟混在一起考,相互牵制着,让她无从下手,咬了半天的笔头,最终孙奶奶起身说道:“时间到了。” 幼陵听到这句话时,像是在聆听法场的斩头宣判词,心情沮丧低落到底点,连站起来的勇气都没有,只等着孙奶奶走过去,收起她的卷子,“明天上午结果会出来,另外,你要记住你那个不好的习惯,不要在思考的时候咬笔头!” 孙奶奶说完,转身便离开了书房,留下幼陵一个人心在颤抖着,“唉,没事,不还有两次吗,这次就当练习。”她安慰着自己,这才缓缓起身,走到了窗户边把窗帘拉严实了。 第二天早上,幼陵心不在焉地打扫着屋子,她眼圈发黑,面容也有些憔悴,显然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的缘故。 有好几次她看见孙奶奶在院子里晨运,都想冲上前去向她求饶:“奶奶,不要这样折腾人了,我是个打工的,不容易呢!” 可每次她都压抑下去了,“她不是说过吗,她是我的雇主,她有权利给我这种要求,而我,接受就要做好,做不好就不要接受,干脆卷铺盖滚蛋!” 幼陵想起她说的这些话,叹口气,心想道:“但愿能过啊!” 然而等她买菜回来后,幼陵便见孙奶奶拿着试卷走到了她面前,几乎是把试卷扔到地上的,口气依旧冷冷的:“满分是100分,你只得了45分,不及格!” 幼陵没想到她能这样直接,没等自己做好准备,那句“你只得了45分,不及格!”就这样完全击垮了她那几丝幻想。 “哦,分数出来呢。”幼陵嗫嚅半天,说了这句话,然后弯下腰捡起那张试卷,心里委屈极了。 一上午幼陵做事都魂不守舍,她老想着那45分,老想着接下来的考试,于是削土豆皮的时候,不小心把手给切到了,立刻鲜血涌了出来,孙奶奶看到后,只说了句做事怎么这样不用心,便冷着脸用消毒水给她包扎了伤口。 幼陵心中有气,但细想孙奶奶也没有什么错,自己确实是没有做好,也许吧,这个社会会有哪些人会注重你的细节呢?都是奔着结果去的! 午饭过后,孙奶奶像往常一样午休,而幼陵则是拿着昨天晚上的卷子研究着,老实说,以她现在的心情哪还有什么决心再看下去,一想着自己前几天那样拼老命地学习,而现在竟然是这样的结果,幼陵叹息着,努力平息着心里的愤愤不平,于是眼睛朝着窗外看,脑子便开启了小差。 这周五便是中秋了,也不知道老太后会不会给她假呢,真不知道这样的高工资是害她还是抬举了她,现在一想着每个月能拿到3200块钱,幼陵便觉得所有的刁难和困难都成了眼里的浮云,钱才是最重要的,自己可不能为了一时痛快放弃了这么好的工作呢! 幼陵想着,心情也好了一些,此时门外的铃声突然响了,幼陵一跳一蹦地走出客厅门,直接自己去院子里开门。 她压根没想过来的人是谁,只是在开门的那瞬间依然是轻松的笑容,门外的人见她这样,便也被感染地微笑了,“哟,没想到我这么受人欢迎啊!” 卓禺求说道,幼陵见是他后,脸立刻窘地发红,便想都不想说道:“你怎么今天就来了?” 卓禺求看了她一眼,目光格外的温柔,也许他本来就是这样温文儒雅,现在他这样看着她,幼陵感觉自己的心都要沁出绯色的红霞。 “今天有空啊,怎么不欢迎啊,外面风大呢!”卓禺求开着玩笑。 幼陵的脸红的厉害,此时恨不得钻到客厅的茶几底下躲着,“不好意思呢,卓先生这边请呢。”幼陵低着头,做着朝里请的姿势。 卓禺求笑了笑,便拿着手里的东西走了进去。 到了客厅,幼陵赶忙想上楼上叫孙奶奶,只见卓禺求摆摆手说道:“等会儿吧,你先给我煮一杯咖啡。” 幼陵应声后,便从冰箱里拿出了咖啡豆,然后走进厨房里开始煮咖啡。 而卓禺求在这里随意惯了,随便往沙发上一躺,伸手拿了桌边的试卷看了起来。 那是幼陵的试卷,上面那两个鲜红的数字此时在下午的光照下看的倒有几分温和和俏皮,试卷上面的字体也是颇为娟秀工整。 只是,答题嘛,确实不尽人意,卓禺求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国际贸易是必修课之一,现在这样的考题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大学生做小学生的功课,太容易了。 而此刻幼陵已经将煮好的咖啡端了出来,见卓禺求正盯着她的试卷看,手都飞了起来,她赶紧放下咖啡,一把将试卷夺了过去。 “卓先生,不好意思呢!这个,这个,我...”幼陵头又垂了下来,心里尴尬的要死,不停地埋怨着自己,这么冒失,把试卷都落在这里,又不是考了多高的分数,只是45分呢,45分呢! “这个,自己现在还自学呢?不错呢!”卓禺求说道。 “不是自学。”幼陵摇着头,尴尬地笑笑说道:“是奶奶给我出的试题呢。” 解释着,心想着要不要给他说这件事情呢。 “哦,那她有没有为难你呢。”卓禺求说道,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没有啊。”幼陵撒谎了,心里想:即使说她难为我了,那还了得,自己不是自找苦吃吗! “是吗?难为你了,我奶奶年纪大,像个孩子一样任性,有时候还不可理喻。”卓禺求说到这里,头朝楼上瞟了瞟。 幼陵知道他是怕他的话让奶奶听到,觉得可笑,便捂着嘴巴偷偷地笑着。 “笑什么呢?对了,你对国际贸易很感兴趣吗?”卓禺求问道。 幼陵苦笑,摆摆手说道:“我都没学过这个呢,只是奶奶硬..说多学一些知识还是好一些。” “所以,还考试了呢!”卓禺求说道,端起咖啡在朝盘子里看了看。 幼陵知道他是要找糖包,便起身说道:“奶奶说你喜欢原味的美式咖啡呢,所以我就没有拿糖包过来,喜欢什么口味的糖,我去拿。” “不用糖包了,给我兑点牛奶吧,全脂的那种。”卓禺求说道。 幼陵起身要到冰箱那边去,卓禺求也起身,想一块儿看看有什么可以吃的水果,然而幼陵分神了,她想到了还躺在桌上的那张试卷,没有留意到紧跟其后的卓禺求,便赶忙转身要将试卷收起。 人生有很多次的回眸和转身,幼陵没想过她这样的一次转身便有一只小鹿住进了她的心里,就是那样的一刻,当下午的秋阳暧昧慵懒地照在窗户上,碎散的光如湖面的波光一般,粼粼耀耀,散到了人的脸上,幼陵就那样撞到了他的胸口处,那里好宽广,那里很温暖,那里有着他身上散发着的阳光的味道,而那里的心跳也突然间加速了不少,幼陵有些贪婪地享受着那个地方的安稳和舒适,只想着此刻能停留一会儿多好,她的心此时也在加速着,她知道她是入了他的魔魇。 “对不起,卓先生。”幼陵如蚊蚋的声音说着,头早已经离开了卓禺求的胸口。 “噢,没,没关系呢。头有没有撞坏呢?”卓禺求也有些失态了,刚刚那瞬间他也知道自己的心跳的厉害。 “哈,我的头可没那么容易坏掉。”幼陵故作轻松地说道,努力想打破这样的尴尬。 卓禺求笑了笑,不经意地用手摸了摸胸口,说道:“对了,你刚刚说国际贸易,关于这个专业,你就好好学吧,很实用的。学好后,如果不想做家政行业,可以考虑到我公司去做哦!” 幼陵听得热血沸腾,然而片刻便想起自己现在的状况,虽然有些失落,但还是有了动力和勇气。 “嗯!我一定会努力的!”幼陵坚定地说道。 “禺求,什么时候来的呢?”奶奶突然从楼上走了下来。 卓禺求微笑转头说道:“刚来不久呢,怕打扰了你,等着你午休完后。” “什么打扰不打扰的,小郑也真是的,怎么不叫我!”孙奶奶说道,走到了桌边。 幼陵傻笑了一下,然后朝冰箱那里走去。 “今天怎么有空呢?公司不忙了?”奶奶问道。 “还行,反正我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啊!”卓禺求说道,接过来郑幼陵兑好牛奶的咖啡,喝了一口颇为满意,然后说道:“周五是中秋节,我想问问奶奶您这边打算怎么过呢,是想去旅游呢,还是其它的打算?” 孙奶奶摆了摆手说道:“旅游就不必了,我哪里都不能折腾,不过想去枫桥那边再尝尝那里的牛腩面,还有那儿的桂花该也开了。就这两样,我可是惦记得很,中秋有空,你就带我去一趟吧!” 卓禺求想了想,中秋那三天假期他也没有特别的节目,匀一天半天的时间还是有的,便点头敬礼道:“yes,mymajesty!” 孙奶奶捂着眼睛,满脸的开心,让一旁的幼陵心里有点发颤,眼睛差点都湿润了。 “对了,小郑,你中秋没地方去吧?要不和我们一起过?”卓禺求问道。 幼陵摇摇头说道:“不用了,我有地方去呢!我姐姐在这边,都约好了,中秋一起过呢!” “好,节日的红包我会安排好,有什么事情你就告诉小柳吧!”卓禺求微笑着。 幼陵嗯了一声,只瞧他从身后拿了一个刚刚提进来的包装盒,“这个是我托朋友从泰国带回来的安神精油,奶奶你前阵子不是说睡眠不好吗?就点这个睡吧,味道清淡,不刺鼻,有很好的安神作用呢!” 孙奶奶心里一暖,接了过来嘴里说道:“这样真好,我用得到呢!” 卓禺求走了过来,帮忙打开包装盒子,两人对着这养生精油聊了半会儿,场面看得格外温馨,幼陵心里五味杂陈,只是悄悄地放了一杯菊花茶在孙奶奶桌边,然后静悄悄地退了出去。 晚上的时候,卓禺求回到家中,见黛子正躺在沙发上边看杂志边敷面膜,看样子好不逍遥自在,心里便想起了周日的那件事情,于是走上前问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呢?” 黛子头也不抬,懒懒地说道:“下午六点钟的时候。”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呢?好久没一起吃晚饭呢!”卓禺求问道,心有些躁动起来。 “没时间打,再说了,我们公司聚会,我哪有时间回来啊,这不九点钟的时候才回来,刚回来没多久呢!”黛子最近超累,懒得和卓禺求说什么话。 卓禺求却不依了,依然问道:“那聚会非要让你去吗?你们公司其他人不能组织去吗?” 黛子听到这里,也烦了,她努力克制着自己心里的不耐烦,无力地说道:“指望她们,那她们还要我干什么,再说了,公司明年四月份要提拔一个人做副总编,我这不还是为了这个嘛,我够不容易的了,和一群庸脂俗粉一起聚餐,你倒好,回来像搞调查一样,真烦!” 卓禺求听她这样说冷哼了一声说道:“我是没有钱养你吗?你为了那个职位忙得不可开交,就算选上了又怎样呢?以后还有总编这样的职位?你会不会又为了总编这个职位找一些理由去推辞你的丈夫?再说了,上周六我和你说好的,你说周日的鸡尾酒会没问题,可到了周日的早上,你一声不吭地就飞到了台北那边,到最后手机干脆就不接我的,你这样还挺振振有词了!” 幼陵在此之前哪里听过卓禺求这样说她,便也恼了,直接把面膜揭掉,起身对着卓禺求说道:“呀,你烦不烦啊,搞了半天还是为了周日的事情,我那天是有很急的事情要处理,所以没有来得及和你说,没想到你一个男人这样的小肚鸡肠!”说完,转身朝里面洗手间里走去。 卓禺求一向要求夫妻间应相敬如宾,可今天他见黛子这样的口气,脾气也控制不住了,便不像往日那样好言好语地求和,也气鼓鼓地走进了房间,然后拿出枕头和毛毯往书房走去。 黛子走进房间后,见枕头明显少了一个,眉头一皱,本想转身去书房,但立刻又忍住了,她是那样高傲的一个人,索性直接拖了鞋子,躺在了床上。 其实最完美的东西便是得不到的东西,思念愈深,欲望难穷,然而一旦得到,某天那些人也会仰天长叹,原来得到的也不过尔尔。是啊,谁都不想做墙上的那抹蚊子血,谁都想做窗前的那片明月光.... 第十八章 自从那晚上和卓禺求怄气,黛子等了两天都没有接到他所谓的求和迹象,心想里便更加恼怒,越发觉得自己嫁给了他好像牺牲了很多东西,越想越闹心,脾气也坏了不少。 再加上这天杂志社开会,孙玉妍在会议上对江若晴赞不绝口,黛子便更加地闹心了。 会议开完后,黛子捂着肚子直接进了办公室,气了足足十几分钟,这才拨了奈尔的内线,说道:“奈尔,进来一下。” 奈尔知道黛子此时心里烦什么,早已经提前做好了准备,敲门进了办公室后,奈尔微笑道:“主编,请问什么事情?” 黛子皱着眉头,滑着鼠标,看着电脑显示屏几秒钟后才回复道:“你别说,江若晴的那个case表面看还挺行得通的,想让我们和那些明星签约,让他们代言我们的杂志,这个idea是有足够的广告传播力和说服力了!只不过,奈尔你这边有什么想法呢?或者更好的idea?” 夏奈尔摩挲着手腕上的施华洛克水晶手链,表情微笑着,谦恭地说道:“我哪有什么goodidea呢,再说了,您提出的方案孙总编都没有接纳。” 黛子知道奈尔心里也是不服气,便安慰道:“我的方案确实不如江若晴的,也怪我之前没有问问你们的意见,不过,你如果有什么方案可以提出来,好的话,我相信孙玉妍不会不采纳!” 奈尔听黛子这样说,这才舒怀,便说道:“请明星代言不是不好,只是娱乐圈跌宕起伏的厉害,明星们的作风问题谁敢打包票呢,像之前的那个嫩模肖恩恩,听说因为前阵子车震门的丑闻,她代言的产品可都面临着滞销的危机,幸好当时您换了封面人物,否则,我们那期的杂志肯定会受到影响。所以,刚刚江若晴在会议上提出用明星代言我们杂志的方案时,我就觉得有些不妥,只是当时孙总编一味地称赞,我也不好说什么。” “这个我不管,孙玉妍上面不还有金社长吗,我只要最好的project就行,sohowaboutyours?”黛子问道,指了指旁边的椅子,示意让她坐下。 奈尔走过去坐了下来,说道:“何不继续按照以前的方式进行呢,每期杂志找一个不同领域的superstar,这样涉域比较广,我觉得很利于我们的杂志销售。” 黛子听她这样分析,不由地点点头说道:“也挺有道理的呢,不过,既然这样可行,我们之前的杂志销售量也平平如此,没多大成效呢!” 奈尔苦笑道:“所以,这也是我不想提出来的另外一个原因。反正孙总编都已经批准了若晴的方案,就看看她的成效怎么样了!” 黛子此时也没有什么头绪,心情更加烦躁,无奈地说道:“也行,反正压力不在我这边,到让她抢了头功去,我这边洒脱的舒坦。” 说完,她看了看奈尔,只瞧她蹙着眉头,沉默不语,黛子心想着到底是自己有意提拔的,她还算是比较忠心的,便从抽屉下面拿出一个精美的包装盒出来。 “好了,说了这么多没用的,我看你最近皮肤也没怎么保养好,这款美容仪是我老公的美国朋友带回来的,说是给我用,我可连一次都没用过呢,现在送给你用吧。”说着,黛子已经将礼盒递了过去。 奈尔知道这样的小物件虽然不便宜,也不贵,但毕竟是黛子送的,可见她现在已经开始器重自己了,便摆摆手道:“不用了,主编,太贵重了。我...” “快拿着呢,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再说了,这是你应得的。”说完黛子起身从身后的办公桌旁拿出一个礼盒袋子装了下去,然后亲自把她递到了奈尔手里。 “只有一个呢,待会儿她们问的话,就说是托我帮你带的,省得她们心里不满。”黛子交代着,轻轻拍了拍奈尔的手背。 奈尔接过来,点点头,微笑道:“这样啊,那我却之不恭了,多谢您了主编!” 黛子微笑道:“小恩小惠而已,呵呵,算是我个人以朋友的身份赠给你的,你别那么大压力,工作还像平常就行!” 奈尔点点头,说道:“没事我就出去工作了。” “没事了,出去好好工作吧。”黛子说道。 奈尔微笑道,点头致谢,做足了表面功夫,这才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外面的办公室,几个人依然叽叽喳喳地讨论着,“哎,哎,这次的方案找明星代言,是不是就意味着以后的杂志封面就不用换人了?”浩哲问着这样白痴的问题。 绿蒂白了他一眼,说道:“想得倒美呢!封面人物还是得选,不过,我觉得这个方案可行性不够长久,看吧过一阵子又得被换掉了。” “这个难说,没看到主编今天脸色不好啊,奈尔都进去那么久了,呀,说曹操,曹操就出来了。”淑媛说道,看奈尔手里提着一个手袋走了出来。 “什么东西呢?”淑媛问道。 奈尔笑道:“托主编买的,国外最新款的美容仪。” “是吗,赶紧拿出来看看呢!”淑媛和绿蒂催促道。 奈尔指了指洗手间方向说道:“走吧,一块儿呢,正好补个妆。” 两人点了点头,三人便相继往洗手间走去。 对于上档次的office来说,附带的洗手间简直就是这些浑水摸鱼,插科打诨的员工天堂。 三个女人走了进去后,便关上了门,把随身携带的化妆包打开,只见里面满目琳琅,花花绿绿的,像是一个小小的魔术道具一样,三个女人对着镜子该擦唇膏的擦唇膏,该补眼线的画眼线,然后便是擦粉。 那脸蛋被粉一覆盖,立刻变得白腻平滑起来,“奈尔,你最近的皮肤有些蜡黄呢。”淑媛说道,她正在画眼线。 奈尔补好妆,放下粉扑对着镜子打量了一下,叹息道:“最近没睡好呢,也不知道它这个美容仪管不管用。”说完,便打开包装盒,从里面拿出一个红色的精巧仪器。 “呀,ck的牌子呢!这可是国际名牌呢!”绿蒂说道,想拿过来看看。 奈尔大方地递了过去,淑媛也伸出脖子观看着。 “还是最新款呢,内地没得卖,你怎么舍得买呢?而且还让主编帮你买,她有没有给你优惠啊?”淑媛问道。 奈尔知道这两人精的很,只得笑笑说道:“有什么不舍得买的,主编只是顺便帮我代拿一下而已,款子我都已经提前打过去了。再说了,女为悦己者容,这点小钱算什么,我还打算年底去韩国整容呢,要不咱三个组团去?” 两人切了一声,绿蒂笑道:“算了,我天生丽质呢,不用整了!” 淑媛白了她一眼,刚想开她玩笑,只见洗手间门被打开了。 诗嘉走了进来,见三人在里面,便礼貌性地打着招呼:“哟,几个漂亮的前辈都在呢。” 绿蒂捋了捋她那头茜色的卷发,故作生气地说道:“哎,别前辈长前辈短的,我们几个也没大你多少岁呢。这样叫,可把我们叫老了!” 诗嘉有些尴尬,但依然笑容不变,眼睛盯着奈尔手上的那款美容仪,感觉眼熟便“咦”地叫了一声,说道:“你也用这个啊!” 奈尔一愣,问道:“你也买了吗?” 诗嘉摆摆手说道:“昨天我还看到若晴在用呢,还问我效果怎么样,说她用了三天,感觉还不错。” 话刚刚说完,只听厕所格子间里,有人冲厕所的声音,四个人转头一看,只见格子门一打开,出来的竟然是若晴。 奈尔心里一惊,另外三个人到不知所措,都知道若晴和奈尔有点隔阂,此时都开始不偏不倚,对奈尔开始客气起来,同样也对若晴打着招呼。 “若晴,听说你也买了这个款的美容仪呢,好用吗?”淑媛问道。 若晴走过来边洗手边说道:“哪是我买的啊,朋友送的!” 说完,眼睛瞟到了奈尔手上的那款,然后笑道:“呀,真巧,听说过撞衫,撞脸的,没想到咱俩美容仪用的都一样呢,而且还是同一个品牌。对了,你买的多少钱呢?” 奈尔听若晴刚刚的那句话,心里已经开始疑惑,现在她这样问,自己不说反而显得小气,便答非所问道:“也不怎么贵呢,就图这个方便。对了,我等一下还要出去找素材呢,就不和你们聊了。” 说完,奈尔把美容仪装进了包装盒里,然后提着袋子离开了。 若晴想着那天吃烛光晚餐时,高嘉铭把东西送给她时说的话,“这个是一个美国朋友送给我的,你拿去用,有必要的话,帮我看看这美容仪是不是真的像他们说的那样神奇有效果。” 而奈尔刚刚也拿着同样的一款,若晴猜想着:不会这么巧吧,托黄林黛子帮她买的,难道高嘉铭给她的也是她一块儿带回来的? 想到这里,若晴心里浮动,只补了个咬唇妆,便提着化妆包走了出去。 办公室里奈尔正准备着东西,若晴心有一计,便从自己的办公室里拿出那个美容仪走到了奈尔旁边,“哎呀,我都忘了,今天忘记带充电器了,奈尔,我看你的美容仪和我的是一个款式呢,要不你的充电器借我用用?” 奈尔没想到若晴会这样,想拒绝,但毕竟同事们都看着,便找借口道:“我刚也要充电呢,要不我冲好了再借你用呢!”说着,便从包装盒里拿出美容仪,然后插上排插准备充电。 若晴眼尖手快,趁奈尔不留意,便夺过美容仪说道:“哎,我们两个的不仅颜色相同,简直就是同款的呢!” 奈尔心里有些恼火了,本来她就觉得这事情弄得莫名其妙的,现在若晴这样,分明是想让她难看,便一把夺了过去说道:“一样就一样嘛,我这个是自己的买的,没你那么好运,还有人送!” 若晴心里冷哼一声,佯装不经意地说道:“是呢,也就是普通朋友,你们都认识,是璞菲特的那个高总监来着。” 这话一说,办公室里那几个猴精一样的女人听到这里,便猜出来了,奈尔手里的美容仪哪是托黛子带的啊,压根就是黛子送给她的,个个心中有梗,都有些愤愤不平。 而此时黛子也走了出来,见若晴手里拿着那个美容仪,正说着话呢,“高总监说的美国朋友是不是也是我们主编的朋友啊,好巧呢!哎,那个家伙应该是借花献吧,回头我一定要好好地难为难为他,真是的!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到时候你没带充电器,我的可以借给你用!” 说完,若晴转身就要离开,眼睛撞到了黛子,便也不惊讶,只是笑道:“主编,我只是借充电器呢,您那边有没有多余的?” 奈尔早已经气的嘤然暗骂着,而黛子修养就是再好,此时脸也黑了下来,只冷冷地说道:“上班的时间,你搞这些没用的干什么!” 若晴识趣,见黛子已经动了真气,想着她毕竟还是自己的上司,便也不再恼怒她,便拿着东西悻悻地离开。 黛子怕奈尔误会了,可现在江若晴这样一搞,办公室的那几个人个个心中都有了不满,索性也不想解释了,心疲乏的要死,可脸上依然要堆着微笑:“后天是中秋呢,我有家人明天从波士顿回来,你们有什么东西要帮忙带的吗?” 大家不语,都你看我我看你着,奈尔知道黛子这话是要为刚才的事情解围,便说道:“主编,改天我请你那位美国朋友喝咖啡呢,早知道这样麻烦她,干脆就等你家人从波士顿回来时再把东西带给我呢!” 黛子见奈尔这样善解人意给她个台阶下,心里感激不已,便说道:“是呢,没想到这点。不过也算了,你们有谁要带东西吗?国外的护肤品都不错呢,要不要我介绍一些给你们?” 大家这才摇摇头,都说不用了。 不过听到中秋过节,几个人都有些兴奋,绿蒂调皮地问道:“diana,除了那些月饼和节日礼金,公司还有没有其它什么福利啊?” “其它福利?这个嘛,暂时没有得到通知呢。”黛子说道。 “啊,也太抠了吧。”几个人小声埋怨着。 黛子有些无奈,笑道:“今天下午的晚餐我请,你们想吃什么呢?淑媛,please,帮我登记一下,待会叫餐,餐费算我的!” 大家都知道黛子这是自掏腰包,当然不舍得像之前那样到星级餐厅去吃,便都没有抱怨了。 倒是在一旁一直保持沉默的诗嘉,此时她正翻阅着一本时尚芭莎杂志,心里却思忖着刚刚的事情。 “皇帝都有自己的肱骨之臣,看样子主编这是要拉拢奈尔呢!而那个江若晴和主编不和,却深受总编的器重,这其中的利害关系,我攀上哪条线的,好像都对我没什么好处。算了,自己做好自己的,总有一天她们会发现我的努力,不能就这样在这个位置上吃掉自己的青春饭呢!”诗嘉想到这里,合上了杂志。 此时,办公室里又闹腾起来,真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古兰,莫伊,还有浩哲三人提着东西走了进来。 “姐妹们,吃月饼了。”古兰说着,和莫伊,浩哲一起走到了办公室前台的玻璃桌前,三人像办年货一样,把桌上堆满了礼盒。 绿蒂她们早已经走上前来,“哇哦,月饼啊,真是奇了怪的,供应商今年怎么送这么晚呢,有没有冰皮的呢?”淑媛问道。 古兰拍了拍她手臂,努了努嘴说道:“走,都去茶水间吃吧,待会儿被某人看见可不好呢!” 说完提着月饼朝茶水间走去。 “你们去吃吧,我们几个在路上吃过了呢。那个巧克力和蔓越莓的还不错,你们可以优先尝尝。”莫伊说道,见诗嘉还在位置上坐着,便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师妹,怎么不去吃呢,别客气啊,我们几个都不客气的,你和我们客气,待会儿东西可就没有你的份了!” 诗嘉笑了笑,指了指电脑说道:“工作还没做完呢,没事,我也不大喜欢吃甜食。” 莫伊笑笑知道她不想去,也没再说什么。 几个人到茶水间后,古兰已经把月饼切好,淑媛用塑胶叉子叉起一块到嘴里,嚼了两下便摇摇头说道:“一般般了,还不如我自己diy的好吃。” “还好吧,总算有供应商愿意送。对了,绿蒂,你们广告部不是有几个老供应商每年中秋都送月饼给我们的吗?怎么今年这些供应商都没点动静呢?”古兰问道,送一块月饼到嘴巴里品尝着。 绿蒂眉头一扫,眼睛一挑,不满地说道:“哎,别提了呢。我们广告部现在被盯得很紧,金社长安排柯亦琪去英国那边学习,我看哪是学习啊,是躲风头去了!前阵子听孙总编说我们广告部有人吃了回扣,我想八成就是她吧。” “是吗,以前那个苏瑞拉也是吃回扣,结果就自己辞职了。这次的柯亦琪不会也是到最后来个突然辞职吧?”莫伊问道。 “谁知道呢,不过,孙总编一直和柯亦琪水火不容的。金社长现在能这样体面地袒护她,那总编也没办法呢!我看那个柯亦琪肯定和社长有什么关系。”绿蒂边吃边说道。 “哎,比宫斗剧还要激烈呢!”一直沉默不语的奈尔突然感叹地说道。 古兰回头看着她,然后笑道:“你才知道呢,ladyoffice就是一个后宫,看不见的硝烟战场呢!” 其她几个人听她这样说,都起了哄,笑称古兰是被那些脑残的宫斗剧给洗脑了,几个人边吃边笑,直到七八分钟的样子,她们才相继走了出去。 晚上奈尔没有加班,等把餐费付了之后,她便开车回去了。 六点半的时刻,虽说秋高气爽,可街上依然有暮夏的影子,两个穿波西米亚吊带大摆裙的女人正在过马路,那碎花裙格外长,裙上的流苏一直长到脚踝,风一吹着路面,裙摆也跟着抖动着,从远处看去,就像两个花蝴蝶立在了那里。 黛子打了卓禺求的电话,他没有接,心里正烦着,想赶快回去兴师问罪。可现在见两个穿花裙子的女人在马路上躞蹀小碎步,便更加焦虑了,偏偏那个拐弯的地方没有红绿灯,黛子嫌她们走得慢,便按了几声车喇叭。 喇叭声有些刺耳,其中一个化浓妆的妇女转过头来瞪了她一眼,用一口浓重的蛮话说道: “按什么按,按你奶奶的腿儿!这样子着急,去投胎啊!” 黛子没听到,只是见她表情如此的嚣张,便忍不住了,开了车门就说道:“你们能不能靠边走啊!挡在这里,车子没法过呢!” “没法过,你就先别过啊!有钱人了不起啊,等着大家都为你让路呢,凭什么啊!”那个妇女说道,她旁边的那个女人脸上亦是修饰过的,想必物以类聚,她看样子也不是一个善茬。 如果是平常黛子理都不理,可今天她就是脾气没处发泄,憋得厉害,也抑制不了那么多了,便开口回敬道:“有钱人没什么,没钱人难道就不讲素质吗?” 这话一说,宛如在人群中放了一个鞭炮,顿时炸开了锅。 “哟,说什么狗屁话呢!什么没钱人就没素质啊,找削呢你!”在一旁不说话的那个女人突然发威起来,拉着那个女人就朝黛子走了过来。 黛子此刻感觉又气又怕又窘又无奈,心情糟透了,她见那两个女人朝她走过来,便立刻拉上了车玻璃,想启动车子赶紧离开。 然而,其中一个已经挡在了车子前面,另外一个敲着车玻璃吼道:“出来啊,说谁没素质呢!出来给我好好说清楚!” 黛子在车内孤立无援,看着外面的那两个女人五大三粗,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看起来就不是讲理的人,便赶紧拿出手机再次拨打卓禺求的电话,可依然没有人接听,她完全心灰意冷和恼怒了,后面开车的人按着车喇叭催促着,而周围那些好事者也将目光投到这边,手指指点点的,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黛子眼睛湿润了,感觉从来没这样无助过,她冷静下来,按下了三个号码,把手机对着车窗外那个叫嚣的女人,意思是要打110,让警察过来解决。 那两个女人见黛子这样,也不敢猖狂了,只是朝着车子吐了几口唾沫,粗骂了几句,便悻然离开。 见她们走后,黛子这才松了口气,可眼泪却流了下来,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今天自己太累了,心中的那种恼怒此时也变得低落起来,身后的车喇叭不停地响着,已经有人上前来敲她的车窗玻璃,示意请她让路。 黛子用手擦拭眼泪,理都不理敲车窗的人,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前方,然后启动了车子。 璞菲特这边临近中秋和国庆,忙得不可开交。 会议室里,卓禺求和高嘉铭他们正和供应商讨论关于十月份洛杉矶样品会展的事情,旁边样品部的人拿着做好的样品检查着,只见铜黄色的会议桌上摆满了几款新型的电子产品,而一边的吴虬烨也帮忙测试着那些电子产品的功能。 “怎么样,没什么问题了吧?”卓禺求问道。 “ok,就是有些产品表面烤漆没有烤好。”吴虬烨说道,已经将一款剃须刀递了过去。 卓禺求接过来一看,只见细腻银色的电动剃须刀,底部有一道细小的划痕,便对厂家微笑道:“peter,我这个不是出大货呢,是要空运到洛杉矶的会展上,你给解决一下吧!” 说完,那个叫peter的中年男子赶忙起身,凑上前去,带着浓重的闽南口腔说道:“怎么会这样子啊,刮伤的啦,没事,我们那里还有几个留底样,我现在打电话回去,让他们赶紧挑个好的寄出来!” 说完,已经拿出手机开始拨电话。 卓禺求对吴虬烨赞许道:“小吴,进步挺快的嘛!” 吴虬烨受到赞扬,心里开心,谦虚道:“都是高总和同事们耐心教导的结果呢!” 旁边的高嘉铭听他这样说,嘴角扬起一丝讽刺的微笑。 卓禺求则继续问道:“嘉铭,小吴护照的事情还要多久呢,能不能赶上10份的会展呢?” “我待会儿问问小柳,这个我还没follow呢。”高嘉铭说道。 此时,peter已经挂了电话,“卓总,高总,我这边已经处理好了,样品我们待会儿就寄出去,你们明天早上就可以收到,待会儿我们那边的小姐会把单号发过来,你们留意就行。” “那就麻烦你了,多谢了!”卓禺求说道,站起身转头问嘉铭:“你这边还有事情要和peter讨论的吗?” 高嘉铭摇了摇头,peter便立刻说道:“没事了,要不我就先走吧。回头有事,你们再打电话给我!” “ok,麻烦你了,peter。”卓禺求微笑道,两人又握了握手。 高嘉铭对吴虬烨说道:“小吴,你和他们把这些样品放进包装盒里装好。” 安排这些后,高嘉铭和卓禺求他们一同出了会议室,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了,办公室依然有人加班,卓禺求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而那个peter则是由高嘉铭礼貌地送到了电梯门口。 到了办公室后,卓禺求拿起手机,这才发现有几个未接电话,其中有三个是黛子打过来的,心里一急,便赶忙拨了过去,然而电话那边却是关机。 卓禺求没怎么在意,想着黛子会不会是想和他和好,想到这里,他便赶忙关上了电脑,走出了办公室。 办公室外面高嘉铭正拿着工厂送过来的月饼分给加班的同事,见卓禺求出来了,便开玩笑道:“卓总,都快八点钟了,请吃饭吗?” 卓禺求好脾气,知道他没吃饭,便笑着对他们说道:“大家辛苦了,待会儿加完班,让高总带你们去吃些好吃的,餐费就报到公司账上,我有事情得先走了!” 说完,和他们打完招呼,便匆匆离开了。 路上卓禺求打了几次黛子的手机,可依然是关机,便又打电话到杂志社,杂志社那边告诉他黛子今晚没有加班。卓禺求心想着她应该是回去了,于是加快了油门朝家里驶去。 到家后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可屋子里黑灯瞎火的,竟空无一人。 卓禺求有些恐慌了,赶紧拿出手机给黛子平日里的那些朋友打电话,可都说没有见到她。 “怎么回事呢!”他眉头颦蹙着,心中有些隐隐不安,想着前两天的事情,觉得自己应该是做过头了。 他知道黛子不是小孩子,不会迷路,也不会随处乱跑,手机也从不关机,可这次这样子做他就以为她出了什么事情,心里后怕的厉害,便毫不迟疑地报了警。 九点多钟的时候,卓禺求接到了派出所的电话,让他去派出所接人,说是他的爱人醉驾。 挂了电话后,卓禺求这才平息了口气,还好她不是发生别的,只是醉驾而已,他想着,又拿着车钥匙赶紧出门去。 两人从派出所出来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钟,天上没有星星,天空晦暗沉沉的,不远处的路灯那橘色的灯光无精打采,偶尔马路上行使而过的车子,车声都带着尾夜的疲惫和慵懒,周围店铺的广告牌更是一闪一闪的,仿若魔塔里放出来的摄魂怪一般要摄走人眼里凝聚的最后一丝精神和力气。灯光下,两人的影子宛如夜里游离的魑魅一样,都孤独着,独行踽踽。 许久两人都没说什么话,黛子因为饮酒的缘故,趔趄地在前面走着,而卓禺求则是在后面跟着,几次想上前扶她,都被黛子给甩开了。 “车在那边,赶紧上车回去吧!”卓禺求说道,一脸的急迫和担忧。 “别管我!我和你没关系了!”黛子嚷着,还为今天的那些事情生他的气。 卓禺求听到这里心也不好受,见她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便不管那么多了,直接上前拽住她就往车里拉。 “干什么呢!要你管我啊,你不是不接我电话的吗?现在这样子是干什么!”黛子试图甩开他的手,然而卓禺求力气大,一把把她拽进了车里。 到了车里后,黛子不老实,敲着玻璃窗,嚷着要出去。 “你别闹了,行吗?”卓禺求沉声说道,已经启动了车子。 黛子心里委屈,眼睛瞥向车窗外,然而泪水却悄然流了下来。 “你都多大了,还醉驾。你以前可不是这样子的!”卓禺求说着,朝黛子瞟了一眼。 黛子不语,咬紧了嘴唇,紧蹙着眉头。 卓禺求心想她到底也是因为自己前两天的事情发烦,便声音柔和下来说道:“我今天开会呢,所以没接到你的电话。其实,本来应该是我先道歉的,我那天不应该对你说话太过粗鲁。好了,现在我们和好好吗?” “哈!”黛子冷笑了一声,眼睛盯着卓禺求,一种调笑的表情,嗔怒道:“你以为我打电话是给你道歉吗?凭什么呢!我还没有问你那美容仪是怎么一回事,你都给我用了,为什么还送一个给高嘉铭呢?你知不知道我今天被那个东西弄得多丢人!” 卓禺求一头雾水,见她这样不可理喻,反问道:“怎么回事呢?你说清楚吧!” 黛子咬着嘴唇就是不想和他说话,车里静悄悄的,吴禺求此时专注开车,见她不说了,也不想再继续问下去,只想着让彼此内心平静平静。 此刻车外夜幕四合,路两排的白杨树像是沉溺在秋风浪潮里的拉纤人,失去了纤绳,便被那疾驶而去的秋浪往后拖着,然后再沉溺到秋风的海浪里,直到被拖到后面看不见的尽头。 远处灯火阑珊中的那几座巍峨高楼此时也影影幢幢的,像是一座座大山,要把人圈困在这里一样,而车在这所规划有序的公路上行驶着,没有白日的喧嚣,只剩下宁静,仿佛是夜幕下的摇篮,让人愈发感觉夜的疲惫和困意。 车内黛子已经睡下,卓禺求打着哈气,轻轻地用手把她那车座调到平整舒适的位置,然后,舒了口气,心终于轻松了一些..... 第十九章 第二天早上,黛子起床后,发现卓禺求已经做好早饭,只见桌上摆着杂粮面包,苹果,煎蛋和培根,以及一杯热腾的牛奶。 黛子心里有点感动,她不记得上次是什么时候吃这样的早餐了,可想着昨天的事情,依然有些耿耿于怀。 “早啊!”卓禺求见她下来,温柔地打着招呼,他今天穿着白色的衬衫,杏黄色的休闲裤,眼镜也换成了金丝边的,给人一种安稳儒雅的气质。 黛子没有留意这些,只是冷冷道:“太阳从西边出了,你今天怎么想着要做早餐呢?” 卓禺求见她眉目不展,只得软下声音,低声下气道:“好了,老婆大人,我投降了,早餐就当赔罪,你不要再生我的气了,拜托了!”他说道,作了个揖,拉开凳子,示意黛子过去吃饭。 黛子有几秒钟想转头而去,可她见他那样真诚的目光,心也软了下来,便走过去坐了下来。 “想用一顿饭就打发我啊,你也太小气了!”黛子娇嗔道。 卓禺求一听她这样说,便知道她消气了,赶忙说道:“好了,老婆大人,你说吧,你要怎么惩罚我才能消气呢?” 黛子撅着嘴巴,和卓禺求对视一番,只瞧他虽然是三十岁的大人了,可道歉时的那副认真表情让她忍俊不禁,片刻,她终于露出几丝笑容。 “今天爸爸妈妈还有弟弟会回来,要不你安排一下明天的中秋节目?”黛子说道,端起牛奶喝了一口。 “不就是吃个团圆饭吗?还有什么节目要安排吗?”卓禺求问道,心里想着明天要陪奶奶去枫桥吃牛腩面,看桂花。 “你够抠的了,好久都没见爸爸妈妈了,再说景航刚回国,你不带他们四处走走啊!”黛子不满地说道。 “噢,我忘了呢。要不明天上午我们陪他们出去走走,中午一起吃个便饭,然后下午我们俩个再一起去看奶奶,这个安排可以吧?”卓禺求说道,自己也坐下来拿着草莓酱往杂粮面包上涂抹起来。 黛子听他这样安排,心里不高兴了,想着去年自己也是和他奶奶一起过的,便铁青着脸说道:“谁说我明天要陪你奶奶的?爸爸他们刚回来,你用的这样敷衍吗,不想去就算了,咱们各弄各的,我去和我的家人过,你就和你的奶奶过!咱也谁都不耽搁谁的时间!”说完,起身便气冲冲地要走。 卓禺求心里也气不过,开口便说道:“你吃了火药吗?昨天晚上也这样子,奶奶怎么了,她是我奶奶,难道就不是你奶奶吗?再说了,我安排的不挺好的吗,上午陪爸妈他们,下午陪奶奶,你还想怎样呢?” 黛子讨厌和奶奶在一起,那是一种无形的压力,现在听卓禺求这样说,好像是她不讲理似的,便转身吼道:“是,我就吃了火药,你呢,自私自利,你有没有为我考虑过?你不知道我和奶奶吃饭有多压抑,昨天的事情你不了了之,你不知道我受了怎么样的委屈!算我瞎了眼!” 说完,黛子冲进房间里。 卓禺求从昨晚上开始就隐忍着自己的脾气,现在听她说这样的话,脾气也控制不了了,干脆早饭也不吃,拿着车钥匙便出了门。 黛子在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心境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想:如果他进来和我讲和,我就给他个台阶下,明天抽一些时间和他去看奶奶。 然而,事不如她所愿,黛子在房间里等了几分钟,依然没有见卓禺求进来,等不及了,便自己走了出去。 只瞧客厅里空无一人,卓禺求早已经离开了。 黛子一气,想着昨日的事情,新仇旧恨一涌而上,气得手都在发动,心里暗骂道:“既然这样无情无义,明天我就是死都不会和他去看那个老太婆!”然后拿着挎包气势汹汹地去上班了。 幼陵因为明天要过中秋节的缘故,便打电话给家人报平安,幸而她前几天打回的款比较多,母亲的口气和以前的都不一样了,听上去格外的饱满,想必电话那头的她也精神许多。 只要妈妈和弟弟过得好就行,幼陵想着,末了又问了何诗嘉的新手机号码,叮嘱了家人要注意身体健康,然后才挂上电话。 “也不知道诗嘉姐在这边过得好不好,妈说她在一家杂志社工作,说挺辛苦的。哎,发条短信过去吧!”幼陵想着,便给诗嘉发了一条短信,问她中秋放几天假,要不要一块儿过节。 短信发过去后,幼陵又继续打扫卫生,当她走到了客厅的沙发上时,便停了下来,回头看看孙奶奶没在这附近,便悄悄地蹲了下来,把脑袋轻轻地靠在了沙发背上,那里曾是他靠过的地方。 那天下午,那么媚的阳光,那样美妙的一瞬间,幼陵想着,脸突然红了起来。 片刻,她像是听到了古庙里的钟鼓声,忽地跳了起来,自语道:“天啊,我这是怎么了?我不可以的,我怎么能这样想呢,他已经有了太太!” 幼陵嘀咕着,径自走到了洗手间,然后打开了水龙头使命地用水泼洒着自己的脸,直到她认为自己够清醒。 “干什么呢?”孙奶奶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她的时候。 幼陵吓了一跳,像是贼似的赶紧转身摆摆手道:“没干什么啊!” 孙奶奶一脸的严肃,“没事干,帮我煮一杯咖啡吧!” 幼陵应了一声,片刻想起了一件事情,便怯怯地问道:“奶奶,中秋节给我放假吗?” 孙奶奶转身看了看她,想了一下便说道:“法定假日是三天吧!就按法定假日放吧,至于第二次考试,就挪到下周。” 幼陵听到这里,心里大喜,虽说考试时间只是延迟,但毕竟自己会多一点时间准备,孙奶奶能这样宽容,看来应该是上次卓先生答应陪她过中秋的缘故,想想自己也是受了他的泽被,幼陵想着,心里一阵温暖。 下午的时候,小柳那边还提了一些水果和月饼过来,说是卓总让拿过来给她的,幼陵接了过去,只见里面的一个水梨便有三四斤重,其它的芒果,龙眼,荔枝和草莓更是被精致地放在一个个漂亮的包装盒里,月饼更是幼陵平日都没见过的,只瞧各色各样的口味,看的她应接不暇。 幼陵心存感恩,激动的抓住小柳的手致谢着,小柳见她难得这样热情,便问打趣问她有没有男朋友。 幼陵脸一红,摆摆手说道:“我还小呢,先不谈男朋友。” 小柳甚少见到她这般大的女孩子脸红的,想着她肯定是对那些男女情爱还未涉入,便又取笑着她,“哎呀,这年头,你这样的姑娘可真是大熊猫来着,稀有呢!” 这话说的幼陵脸红的更厉害了,她也不知道小柳这是夸她还是笑她,便赶忙又扯到了其它的话题上,两人又闲聊几句,小柳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示意着要回公司上班了,然后便匆匆地离开了。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高嘉铭到卓禺求办公室里找他,“卓总,提前预祝你中秋快乐!peter那边的样品都补齐了,我想问问ck那边您联络好了吗?我就怕到时候olive不要脸,想通过我们抄袭ck的设计。” 卓禺求关上笔记本电脑,拿掉眼镜,揉了揉眼睛,说道:“现在都是鸡肋来着,ck还好些,olive那边我懒得敷衍了,就拜托你了!” 高嘉铭笑笑,拉开办公桌前的凳子坐了下来,“卓总,中秋有什么打算呢?要不要去宜春的月亮山,很多明星平日都在那里拍戏,现在到了中秋,什么景点都限量,那里更是一票难求,我手上恰好有两张票无用,要不给你,你带着卓太一块儿去?” “不用了!”卓禺求摆着手,从抽屉里面拿出一片维他命含在嘴巴里。 “对了,嘉铭,上次送给你女朋友的美容仪用起来怎么样呢?”卓禺求问道,其实心里更好奇他是送给了哪位。 “卓总,您的售后服务也忒贴心了点吧。”高嘉铭笑道,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然后翻开短信。“老实说,还不错哦!也不知道ck是找国内厂家做的,还是国外的,不过他们家的产品配件,有些是从是德国进口的,所以,才有质量保证的。 要不我们也尝试做几个样品出来?” “那也要等会展过后。”卓禺求说道,想起昨晚黛子说的话,便又问道:“对了,你现在交往的那位和黛子认识吗?” 高嘉铭一愣,笑道:“认识啊,是她杂志社的同事,怎么了?” “哦,没什么呢,只是...”卓禺求无奈地摆着手,心里更加误解了黛子,以为她是为这事耍小心眼,“youknow,it’sjusttheirwomen’snarrow-mindness.” “ok,既然是这样,那卓总,是您冒失了哦!”高嘉铭说道。 “是呢,不过黛子也太小题大做了。哎,看来女人的宽容大度并不是从表面就能看出的!”卓禺求有感而发。 “您的意思是您之前可以从外表看出她们是哪样的人?”高嘉铭难得见卓禺求这样和他讨论异性,便起了兴致。 “哎,老夫子不是说过吗,唯小人与女人难养也。以前我以为黛子就是那种宽容大度,知书达理的人。现在看来,人都是容易受到环境的影响呢!”卓禺求说道,翻开手机看了起来。 “不一定呢,人家都说心宽体胖,我保证那些胖女人比瘦的心胸要更宽广一些!”高嘉铭开玩笑着。 “谬论呢!黛子现在这样瘦骨嶙峋的,我可不想让她心眼小的像眼药水瓶一样。”卓禺求苦笑道,见黛子始终没有发讯息过来,心里有些浮躁了,“怎么说今天她爸妈要回来,和她闹脾气总归不好的。”想到这里,他站起身道:“好了,嘉铭,下班了呢,今天就不允许你加班了!我这边有事要处理,你带着同事们出去聚聚餐好好玩玩吧,再怎么说,明天也是过节呢!让大家好好放松放松吧!” 高嘉铭见他一整天心情都不怎么好,现在又这样说,心想着他应该是和黛子闹了矛盾,便也站起身说道:“好吧。这个好差事就交给我了,您也早点下班回去吧,我就先出去了!” 说完,高嘉铭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幼陵才收到何诗嘉的短信,原来诗嘉本想着明天和吴虬烨一起过中秋,而吴虬烨却找借口想推辞掉,到最后没办法了,他才答应下午陪她一起到枫桥那边喝咖啡的。 现在幼陵收到的短信上,诗嘉告诉她明天一起到枫桥那边逛逛街,吃个中饭就好了。 幼陵当然没想到诗嘉找她完全是为了消磨上午的时间,无所谓了,反正她也是没地方去,人家一家人过节,自己怎不能像个可怜流浪猫一样在他们身边打转吧。 就这样决定好后,幼陵才安心下来,想着白天小柳拎过来的那些水果和月饼,便想着明天见面时带一些过去给诗嘉吃。 卓禺求将车子开到黛子爸妈所居住的地方后,见他们屋子里没有人,打了几个电话,黛子没有接听,他反在倒车的时候不小心擦破了别人的车子,幸好他及时联系了车主,车主让他赔了几百块钱,这事才解决掉。 然而他的心情却更加低落了,“都这个时候了,闹什么脾气呢!”卓禺求不满地咒骂着,干脆也不等他们了,直接开着车子,气冲冲地离开了。 刚走不久,黛子他们就开车回来了,“姐,刚刚是谁的电话呢,怎么不接呢?”景航问道。 “哦,是杂志社的人打过来的,挺烦的呢,放假也不让人安生!”是黛子的声音。 “是吗,你从来不会这样子,一向都是工作至上的呢!难道是不想接某人的电话?”景航问道。 黛子一愣,心里有些烦,便蹙眉说道:“景航,你今天话怎么这么多?不是还要倒时差吗?怎么这么有精力呢!” 景航听他姐姐这样说,知道她是心里有结,以她的脾气,她是不会把那些压抑的事情说出来,索性便让她憋着,自己也不再说什么。 “明天如果禺求不忙了,就让他过来,大家一起吃个饭!”说话的是黄爸爸。 “是啊,他今天没来接我们,也没什么啊!你啊,别为这件小事和他生气,这年头像禺求这样的孩子可真是凤毛麟角了。让他明天有空一定要过来吃个饭,一家人嘛,总该团团圆圆的,吃个像样的团圆饭!”黄妈妈说着,因幼陵坐在前面的副驾驶座位上,她看不见她的表情,以为黛子是因为卓禺求没来接他们而感到生气。 “看情况吧。”黛子说着,声音疲乏,仿佛此时要倒时差的还有她自己。 景航把车子开到车库里,四人从车上走下来,黛子终于忍不住了,她朝四周环顾一番,然而却没有见到那辆熟悉的车子,心里酸酸的,感觉不是滋味。 “怎么了,看什么呢?”黄妈妈走上前问道。 “噢,没什么。妈,今晚我想和你睡,可以吗?”黛子问道,早已经没有了白日那种干练和强势的气息,此时就是一个孩子,带着满脸的疲惫,想依偎在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黄妈妈毕竟是黛子的母亲,知道她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此时不好问,便慈爱地说道:“傻丫头,可以呢!”说完,两人帮忙提着东西,一起走出车库。 第二天早饭过后,幼陵帮孙奶奶收拾出门的东西,直到九点多的时候,她才弄好,打电话给何诗嘉,诗嘉还在睡觉。 “好了,你先去吧,我住的地方离枫桥很近呢,我待会打的几分钟就到了!”何诗嘉含糊不清地说着。 幼陵挂了电话,好不容易等来了一辆公交车,像是装沙丁鱼罐头一样,她感觉自己压根就是被挤上去的。 到了车上,人更多了,大家都是你贴我我贴你的,像贴锅贴一样,而幼陵不用拉扶手,她认为现在就是急刹车,也对自己没影响,只是小心谨慎地一直捂着口袋里鼓起来的地方。 因为过节的缘故,售票员比以往多收了一两块钱,便有人不满了,“哎,今天过节,那些超市店铺都搞活动,打折促销。你们这倒好,车票竟然还涨价!凭什么啊,我买了车票,还是站的,更说不通了!” 售票员三十上下的样子,腰前挂着个零钱包,一只手上拿着几叠厚厚的车票,另外一只手上夹着花花绿绿的钞票,脸上没有半点笑容,眼睛只盯着钱数着,半天才说了一句:“爱坐不坐,又不是我们一家涨价!” 这话一说,刚刚那位兄台心里便不爽了,嘴巴一直在那里嘟哝着,不用说,是在问候那售票员的全家吧。 车子走走停停,往常四十分的路程,今天一直走了一个小时,幼陵下车后,这才发现,相对于车子里面的拥挤,外面纵使行人熙熙攘攘,可依然还是挺空旷的! 前面再走一小段路程便就是枫桥了,那里被称作是t市的兰桂坊,里面有酒吧,购物街,ktv,服装店等等。最有名的便是它们的餐饮了,对于所有人来说,美食都是诱不可挡的。 而对于不同阶层的消费者来说,这里便是美食的天堂,里面聚集着各种档次的餐饮。 平常一些的,便是那些干净朴素的小吃小店,店铺都设置的有条有序,一长条竹木房子排过去,店里面聚集着全国各地的特色小吃,只闻到各种口味的袅袅香雾从小店里面飘了出来。 而大一些华丽一些的便是那些高档的餐厅,都是处在枫桥最繁华的中央地段,大都是打着外国菜的招牌,连建筑都是风格迥异的,看得让人应接不暇。不过,所有的餐厅门外,都站着两位穿着黑色或者红色迎宾装的英俊门童,连门口都铺着红色的迎宾地毯,贵族般的气势,让普通人望而远之。 不过枫桥里面虽繁华热闹,人来人往,可车辆行驶却保持的井然有序,显然政府在这方面是做足了文章的。 幼陵这是第二次来这里,第一次来的时候还是今年年初,下初雪的时候来的。 现在要进去,虽然还得买票,可依然有很多人一窝蜂地往里面扎进去,何况今天是中秋! 幼陵听说买票,有些踟蹰了,然而此时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她拿出一看是诗嘉打过来的。 “喂,在哪儿呢,快点啦,我都进来了,我在进门的喷泉处等你,你快点哦!”诗嘉催促着。 幼陵嗯了一声后,便挂了电话,她有些不舍得买门票,可想一想诗嘉还在里面,无奈还是买了票走了进去。 果然,何诗嘉手里拿着一杯奶昔,肩上垮了一个黑色的亮皮包包,正在喷泉池子边坐着,见幼陵走了过来,她把剩余没喝完的奶昔放在池边,拎起脚下的东西,起身一脸埋怨:“你比我出来的都早,怎么现在才到啊?现在都快十一点钟了,我下午还有事情呢!” 幼陵歉意地笑笑,“今天人多呢,公家车又很慢。”她说着,打量了一下何诗嘉,一年多没见,诗嘉似乎没有多大改变,而何诗嘉同样也打量着她,只感觉幼陵比以前多了几分沉稳和成熟。 “姐姐刚工作,还没工资呢,这套衣服是前阵子我买了面试穿的工作装,现在穿不到了,给你穿吧,只是衬衫胸前掉了一个扣子,你自己补上去哦!”诗嘉说着,把手里的白色袋子递了过去,又问道:“你吃饭了吗?我早饭还没吃,不如我们先去吃饭吧,吃完饭再逛。”她说完,轻轻舔了一下嘴角,手捂着肚子,看样子是饿了。 “喔,我给你带了一些吃的呢!”幼陵说道,连忙把手上的袋子递给诗嘉。 诗嘉接过来一看,只瞧里面有两盒包装精美的水果,还有几块月饼,“吃着个啊?算了吧,我想吃点有味的呢!”她说道,心里知道幼陵是节省惯了。 “好了,姐请你吃饭吧,我知道这里有家面馆里面的牛腩面挺好吃的。走,一块儿去吧!”诗嘉说道,又把手里的袋子塞到了幼陵的手上 幼陵接过袋子,尴尬地笑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两人走在来来往往的人群中,诗嘉和幼陵并行,虽然幼陵比诗嘉清丽许多,可她的气场却不如诗嘉,后者心里攒足的自信让她的气质更饱满一些,再加上今天诗嘉有约,便刻意装扮一番,只见她头发高高扎起,一身宝蓝色的绉纱长袖裙,裙尾摆到了膝盖,脚上穿的是宝蓝色的高跟鞋,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日里高挑许多,在人群中算是比较亮眼的。 而幼陵因讲究休闲舒适,身上穿的却是白色衬衫,蓝色牛仔裤,脚上穿的是卡其色帆布鞋,头发也因一路公交上的颠簸,松松散散下来,看起来有几分慵懒,森女风。 “一年多没见了呢,在这儿还好吧?”诗嘉问着,两人都刻意保持距离,中间几乎还可以容纳一个人行走。 “还行吧,本来想联系你的,可一直没有你电话呢。”幼陵说道,努力想缓和两人之间拘谨的氛围。 “我来这边找工作想靠自己呢,怕影响你工作,也没联系你。现在这份工作还没做到一个月,想着稳定后再找你玩,到时候咱姐妹俩周末可以出来逛逛。”诗嘉说着,朝幼陵笑了笑。 “你呢,听家里人说你又找了份工作做呢?工资有三千多,是做什么的呢?”何诗嘉问道,此时身边经过几个年轻男生,见诗嘉这样的装扮,都回头朝她挤眉弄眼,吹着口哨。 诗嘉讨厌这样搭讪的方式,眼睛高傲地瞥向了行车道的那些车辆上。 幼陵见诗嘉问她的工作,心想:“既然家人都告诉你我的工资了,我就不信你不会问他们我的工作是干什么的,即使你不问他们,他们也会告诉你,你现在这样问明摆着就是嘲笑我的工作不够体面。 “还好,在一家好人家里做保姆。”幼陵说道,勉强微笑着。 果然,诗嘉嘴角一扬,说道:“保姆啊,哎,这工作也就那样吧,学不到什么东西,你可以去工厂做嘛,找一个工资高一些的工厂,你多发奋些,以后还是会闯出名堂的!” 果然如她所想,幼陵听诗嘉这样说,依然笑笑,便嗯嗯唧唧的说了一些话,随便敷衍着她。 随后,两人便是沉默,等走到了拐弯处,诗嘉便指着前面的一家面馆说道:“就是那家,我之前和朋友有来过这里吃过,走,我们进去吧。” 幼陵点点头,跟着诗嘉一起朝那家面馆走去。 进了店里后,两人挑了一个角落的位置坐了下来,诗嘉拿起菜单,早已经有服务员走了上来,“你好,要吃什么?”一个头上箍着蓝色碎花布,上身穿着白色青萍碎色小花衬衫,下身穿着藏青色亚麻裙的年轻女生问道。 “我要一碗鱼菇虾丸面,大碗的。”诗嘉看着菜单说道。 幼陵有点踌躇了,老实说虽然是诗嘉买单,可她厚不起脸皮去点一些贵的吃食,但如果点便宜了,又感觉对不起自己,犹豫了几秒钟后,幼陵这才说道:“我就要一碗牛腩面吧,中碗的。” 服务员记下来后,说声稍等便离开了。两个人依然有些拘谨,诗嘉见店里面有免费wifi,便拿出手机玩弄着,幼陵只瞧她不说话,便眼睛四处环视,打量着这个小吃店。 这里比外面马路上的那些小炒店档次高了许多,里面人虽多,可不杂乱,一排排的竹藤桌椅左中右地排了下去,共3列,一列有8个桌椅,天花板上应该是合成的木材,从上面延伸而下的槲寄生和花朵,不知道是萱草还是野百合,头往下吊着,像是要探到人碗里来,看看那诱人味蕾的香味究竟是从哪里飘来的。 幼陵抬着头看得入迷了,见那堆苍绿中,星星点点的,还有几个小小的红樱桃,饱满的,红嫩的,像他们说的少女诱人的嘴唇,幼陵想着以前在书上读过的一篇文章,说是北欧神话中的一个承诺,凡是在槲寄生下亲吻的情侣,都会厮守到永远。 这样想想,太过美好了,反而不容易实现,便就成了传说。 “看什么呢?”诗嘉放下手机见幼陵盯着屋顶发呆,便不解地问道。 “哦,没什么呢,就是看看天花板。”幼陵说着,她可不想把自己此时的想法告诉别人。 诗嘉也抬头朝天花板看了看,一脸不屑道:“塑胶花草而已,也没什么嘛。不过到挺逼真的!” “嗯,是呢。”幼陵附和道,“今天人真多啊,对了,你下午什么事情呢?” “哦,没什么,同学约我下午出来聚一聚。”诗嘉正说着,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拿起来一看是吴虬烨打过来的。“姐出去接个电话。”诗嘉说着,提着挎包便朝门外走去。 幼陵有些无聊,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半了,今天过节,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短信过来,正拿着手机看的时候,只瞧诗嘉打电话过来了。 “喂,姐,你怎么不进来啊?”幼陵问道。 “不好意思啊,姐现在有个朋友过来了,就不能和你一起吃饭了。你一个人吃吧,不好意思哦,姐下次再请你吃饭!”诗嘉有些歉意地说着,见人群中不远的地方,吴虬烨正抬头张望着。 幼陵有些失望,还没来得及说声再见,电话那头便是嘟嘟的忙音。 此时,服务员已经把她们点的食物端了过来,果然是两大碗,特别是诗嘉叫的那碗鱼菇虾丸面,幼陵有些难为情地问道:“不好意思,我可以只要一碗吗?刚刚那个朋友走了,我一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那服务员今天因人多,忙个不停,心里正不爽,见幼陵这样问,脸立刻拉了下来,语气也不客气:“这样不太不好吧,现在暂时没人点这个,你不要,难道让我拿回去再倒进锅里啊!” 幼陵尴尬地笑笑,见邻桌的人已经朝这边望去,只好说道:“好吧,可以打包吗?” “你都没提前说呢,打包可以啊,不过得多加一块钱呢。”服务员说道。 “哦,那就算了,不用打包了,我自己吃掉吧。”幼陵说道,心想着一块钱也是钱啊,不能就这样平白无故地没了。 一碗面吃完后,幼陵肚子早已经饱了,看着旁边的另外一碗,她已经没有胃口了,一只手捂着肚子,另外一只手拿着筷子挑着碗里的面条一根根地吃着。 门外人进人出,络绎不绝,好像永远都没有停过一样,悬在门边的两个娇小的砖红色瓦盆,里面栽种着暖黄色的文心兰,那花朵开的娇俏,映着阳光,只见花盆的影子被照到了屋里茜色的卷帘上,影影绰绰的,像是后面躲着一个人头。幼陵看得发呆了,此时却见两个熟悉的人影突然走了进来。 她一惊,赶忙撇过头去,“怎么这么巧啊!”幼陵嘀咕着,约莫几秒钟后,她才回头看看,只瞧两人挑了一个并排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似乎没有看到她。 幼陵这才吁了口气,也不管剩下的面浪不浪费了,见服务员走过来,赶忙说道:“结账。” 服务员依然是刚刚的那一位,像是没睡醒一样,眼皮耷拉着,无精打采的。 “总共是37块钱。”她说道,将写好的小票撕下来递给了幼陵。 幼陵伸手到口袋里面掏钱,然而让她惊恐的是口袋里面的钱却没有了。 她一怔,又在口袋里搜了一遍,依然没有找到钱。 “奇怪,到哪儿了?”幼陵嘀咕着,脸开始发窘发烫,心里恐慌起来。 那服务员这才打起精神,盯着幼陵看,见她几乎把口袋都搜破了,才问道:“钱丢了吗?” 幼陵尴尬地笑笑,说道:“没有找到呢,要不,我可以赊账吗?我回去拿钱,等一下就送过来,可以吗?” 服务员听她这样说,立刻摇摇头说道:“不行呢!哪有不付钱就要走的,再说了,我说的也不算话啊,得和我们老板说,我看你打电话问问你的那些朋友吧,让他们送钱过来!” 算是一语点破梦中人吧,幼陵这才想到自己还有手机在身边,便自语道:“对,打电话啊。”然后脑海里首先想起的便是何诗嘉了,那个唯一离这里比较近,也是间接造成这种局面的主谋。 幼陵想着赶紧拿起手机拨打着她的电话,然而电话打了出去,一直没有人接,手机那头诗嘉正和吴虬烨一起看舞狮,那边锣鼓喧天,人声鼎沸的,诗嘉的手机被放进包包里,这样的吵闹,她哪里还听得到手机的铃声响。 手机这头,幼陵一直在打,打了好多次,何诗嘉都没接电话,幼陵急的都快要哭了,服务员一直盯着她看,一脸不耐心的样子,好像觉得她今天是故意来吃霸王餐的。 “可以了吗?”服务员催促着,像是看贼似地盯着她。 幼陵不知所措,眼睛都红了,她摇了摇头说道:“不行呢,没人接电话,要不,你先帮我垫着,我回去拿钱,我一定会还你的!”她说着,声音不敢放大,又不敢四处张望着,只是眼睛无助地盯着服务员看,一脸可怜兮兮的样子。 那个服务员比她大不了多少岁,然而却对这样的人却有极强的免疫力,她的表情依然是麻木空白的。 “不行呢!我也没钱啊,有钱干嘛来这里打工啊!”那声音虽说是平常音量,可似乎被她故意说重了一些。 周边已经有人朝这里瞟过来,幼陵可以感觉得到,脸囧红的厉害,头也低得沉沉的。 “你就那一个朋友吗?”服务员问道,一副狐疑的表情。 是啊,没有朋友的人是可耻的,幼陵认为朋友是用来谈心的,并不是参杂着养兵千日用兵一时的那种观念在里面,重点是她有一个多月没有联系那些朋友了,现在打电话给人家,然后让他们送钱过来,除了疯子,没有人会愿意过来。 幼陵摇了摇头,手不停地拨打着诗嘉的手机,“接电话啊,接电话啊,快点接电话啊!”她心里哀求着,宁愿折寿一年也不要遇到这样尴尬无比的事情,此刻就差没夺门而去。 服务员等的不耐烦了,一脸的不开心和厌恶,眼光鄙夷地看了幼陵一会儿,像是要对她下降头一样,过了一会儿,又说道:“那怎么办呢,你不能白吃白喝啊!” “我可以帮忙洗碗的,可以吗?我帮你们洗碗?”幼陵抱着最后一丝希望。 服务员抬起头见老板娘朝这里走了过来,便赶紧叫住了她:“西姐,这边这位没有钱付哦,说可不可以洗碗代付。” 这话一说,幼陵感觉全身的血液此时都凝固到脸上,而她宛若单衣坐在天寒地冻的冰面上,此刻只想着赶紧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让外面透不进来一丝空气。 “对不起,我来晚了呢,让你久等了!”一个如此好听的声音响起,带着磁性,带着浑厚感,仿若冬日午后甘香的咖啡。 幼陵心里一惊,须臾暗自叫道:“完了,完了,这么糗的事情让他碰到了,唉....” 她抬起了头,朝卓禺求苦笑道:“我没带钱...” 卓语气朝她微微一笑,便问服务员:“我妹妹的饭钱是多少呢?” 幼陵听他这样说,抬起头看着他,心仿佛都要被三月的阳春暖醉了。 “两碗,总共是37块钱。”服务员说道。 卓禺求帮忙付了钱后,便让幼陵过他那边一起陪着奶奶。 “怎么一个人呢?不是说和你姐姐一起吗?”孙奶奶问道,她桌前的是一碗牛腩面。 幼陵脸上的红晕暂时没那么快呢消退下去,她像是做错事的孩子一样,低着头说道:“我姐突然有事,然后就走了。所以...”幼陵咬了咬嘴唇,抬起她那双明亮的眸子看着他们,“我钱包丢了呢,打电话给她,她没接,估计是不方便吧!” “哦,不过看不出来,你一个小丫头,竟然吃两碗面,胃口够大的了。”卓禺求开着玩笑,想帮她缓解尴尬。 幼陵赶忙摆手澄清道:“我问了服务员,她说不能退,我想着不要浪费,便硬塞到胃里,真的,我还好了,我胃口没那么大,平时最多就是两小碗!”幼陵说完还用手比划着,样子滑稽可爱。 卓禺求和奶奶看着都笑了起来,“好了,和你开玩笑的。待会儿我们一块去百花洲那边看桂花,你和我们一块儿去吧,就当今天加班哦!” 幼陵见卓禺求这样说,心里感激他的贴心,便点点头傻笑道:“反正加班费都给了,我应该加班的。” 两人相视而笑,幼陵被他温和的目光看得心里慌乱起来,她垂下了眼睛,心砰砰地跳着,这种熟悉的感觉应该就是人们常说的小鹿乱撞吧,幼陵想着,也许最幸福,最美丽的事情,便是这种暧昧吧,花非花,雾非雾,来如**不多时,去似朝云无觅处..... 卓禺求是开车过来的,三个人到了百花洲后,扑鼻而来的便是金秋的桂花香味,“好香呢!”幼陵说道,三人下了车,来到了林荫道上。 “今天人挺多呢!”卓禺求说道,看了看幼陵一眼问道:“幼陵,你是哪里人呢?” “哦,噢,哪里人啊...”幼陵结巴着,这样的称呼叫的多好听啊,她赶紧用手假装抚了抚刘海,怕自己的脸又红了,刻意掩盖自己的神情,洒脱道:“呵呵,我是麻城那边的。” “湖北那边的麻城吗?”卓禺求微笑道,旁边的孙奶奶接过话说道:“你们那边的五脑仙山挺有名的呢,听说是麻姑当年修炼的地方呢。” 幼陵点点头,说道:“都是大家心中美好的神话而已,要不然一个地方没有传奇,没有色彩,没有它的历史,听着多单调啊,总得给装扮一番再登场吧!” 卓禺求听到这话轻轻一笑,目光又再次朝幼陵看去,而她则是低着头,眼睛瞟着地面。 虽是金秋的季节,这里可是繁花似锦,一片片的花圃,形态千姿百态,格外的新颖有趣。 有设计在水池边的,只见那五颜六色的花儿拼成一个鱼跃龙门的形状,从远处看去,形态非常逼真; 有设计在路两侧的绿草坪上,还刻意地摆成字形,以及其它有趣的图案,还有的直接便是一片花海,看的人心神旷怡。 幼陵是女孩子,很快便被这样美好的东西吸引住了,旁边的卓禺求和孙奶奶聊什么,她都没有留意,只瞧路上不断有人拿着相机拍照着。 幼陵也想拍照,可是自己没相机,手机便更不用说了,正遗憾之际,卓禺求突然停了下来,问幼陵:“要拍照吗?我带了相机呢。”说完,便从自己的背包里面拿出一部相机递了过去。 幼陵有些犹豫,接了过来,才尴尬地说道:“这个我不会弄呢,要不算了吧。” 说完,又要递过去。 卓禺求微笑道:“这个很好用呢,我教你吧。待会儿还要劳烦你帮我和奶奶拍张照片呢!” 说着走到幼陵身边,便开始教她如何拍照。 “按这个power键,这个是开关来着...”卓禺求在她身边细心温和地教着。 而幼陵这个正春心萌动的女孩儿,从来没有如此之近的靠近一个男生,一个她喜欢和爱慕的男神。 她站在他身边看着,然而心思却游离着,她盯着他的手看,感觉那双手很厚重,很大,很有温暖。而他站在她身边,让她感觉从来未有过的踏实,安静,温馨和幸福,像是包裹在蚕蛹里的小虫子一样,里面很温暖,很踏实,即使从高高的树上掉下,也不怕摔疼的那种感觉。 他身上没有熏人的烟酒味,只是淡淡地味道,似乎是古龙香水,又像是太阳照射下来的味道,幼陵偷偷地吮吸着,有那么一瞬间,她想着自己会为他做任何事情,哪怕去死。 “好了,学会了吗?很简单吧!”卓禺求说道,朝她微笑道,做了个可爱的鬼脸。 “嗯,知道了。”幼陵微笑着,脸不经意地又红了起来。 “那边的花田还不错,我们去那边看看吧!”卓禺求提议道,看着奶奶关切地问道:“奶奶,你还吧,累不累呢?” “我还行,有点累了,不过先去那边花田看看吧,瞧那花儿开得多漂亮呢!”孙奶奶说道。 三人一块儿来到了花田,那里已经有很多人在拍照,摆姿势。 只见远处近处的花田,每个花田里栽种着不同的花朵,有紫色的薰衣草,黄色的向日葵,白色的兰花草,红色的一品红等等,如缎如锦,如梦如幻,美的让人心都醉了,此时在这里的人心照不宣,每个人都被花的美丽卸下了心中的那些不快和拘谨,大家的脸上都是喜悦的,所谓笑靥如花,那种从心底发出来的笑容的确是最美如花的! “哇,好漂亮啊,快看啊,那,那边一片红啊,超美啊,美呆了!”幼陵跳着,激动地扯着奶奶的手,用手指着不远的一品红花田。 孙奶奶对她没有平日的那种严肃了,笑呵呵地说道:“走,去照相吧!” 说完,卓禺求已经走了过来拉着奶奶的手对幼陵说道:“幼陵,先帮我和奶奶照一张吧。” 幼陵接过相机,微笑道:“要到花田中央吗?这里有小路通往花田中央的哎,要不先去向日葵花田里面照吧?” 卓禺求笑着点点头,没有意见,便和奶奶一块儿到花田里拍照。 幼陵帮卓禺求和奶奶拍了几张照片,每次焦距对准他时,幼陵心都在发颤,这个人对她来说就是她的神啊,那一声声的快门声按下去,像是箍在她心脏上的镣铐,越来越紧,桎梏着她心里的那份可怜的幻想,幼陵轻轻呼出一口气,只能把他放进心里。 “拍好了吗?”卓禺求问道,朝她走了过去。 “哦,可以了呢。”幼陵莞尔一笑,把相机递给了他。 卓禺求接过相机,看了几张,说道:“拍的还不错呢!我帮你拍几张吧,小姑娘都喜欢花,在这里多拍几张照片回头你传给你男朋友看看。” 幼陵听他这样说,赶忙要解释,却听卓禺求说道:“你到这边来,背对着那个塔,这样看起来会更好一些呢。好,就这样,微笑一下,我要拍照了。” 幼陵按照他说的做,可笑容却怎么都自然不了。 卓禺求连连按了几次快门后,幼陵摆摆手道:“算了吧,可以了。” 卓禺求走上前去,播放着刚刚的相机照片给她看,只见相片里,幼陵置身花海,站得整整齐齐,仿若站军姿一般,虽也有几分动人之处,但却让人觉得有几分遗憾,照片里面的人分明带着几分勉强。 幼陵此时心中有一个奢侈的想法,她看着身边的卓禺求,那个想法蠢蠢欲动,终于她忍不住了,轻声说道:“卓先生,我们可以一起拍个照片吗?” 卓禺求微微一笑说道:“可以啊!让奶奶帮我们照吧。”说着,抬头环顾着,只瞧奶奶在不远的向日葵花田里看别人照婚纱照。 “这个不是可以自拍吗?”幼陵声若蚊蚋,“我们别叫奶奶了,就简单合个影,可以吗?” 她祈求着。 “噢,好呢,过来吧。”卓禺求说道,等幼陵走到他跟前,他便站在了她的身后。 “听口令哈,我说123,就要一起说茄子哦,好,123” “茄子。”两人一同说着,卓禺求也按下了快门。 两人回头欣赏着照片,只见照片中卓禺求和幼陵都带着淡淡自然的微笑,而身后则是一片紫色的薰衣草,效果还算不错的,两人越看越喜欢。 “这个可以发给我吗?”幼陵问道,片刻又意识到自己的手机哪能接收照片啊,便又失望道:“算了吧,我手机不能接收图片的。” “没关系呢,我到时候用u盘拷给你,等你什么时候用智能手机了,你再考到手机里看。”卓禺求贴心地说道。 此时,孙奶奶走了过来,她脸上露出几丝疲倦,明显有些体力不支想休息了。 “前面有个教堂呢,去那边歇歇吧。”孙奶奶提议道。 幼陵有些扫兴,然而也不好说什么,卓禺求看得出来,便说道:“教堂门口有卖冰淇淋和甜点的,我们去买一些吃,好补充补充体力,待会儿歇够了,我再带你去游乐场玩玩,这附近有一个很大的游乐场呢。” 幼陵是女孩子,这个年纪真是活蹦乱跳的时候,之前一直没去过游乐场,现在听卓禺求这样安排,便立刻喜上眉梢,跳着拍手叫道:“好啊,好啊!我还没玩过那些游戏呢!” 一旁的孙奶奶看到这里,目光一怔,突然想起了两三年前也有个女孩儿像幼陵这样欢跃地在她面前蹦过跳过。 为什么不是她呢?她叹了口气,身体有些不适,也许是心里的缘故吧,她没有在意,和他们一块儿往教堂那里走去.... 很多年后,有人问过幼陵,曾经最难忘的事情是什么,幼陵笑笑,反问道:“什么是难忘呢?是不开心的时候,想起开心的事情,还是开心的时候,想起了悲戚的事情呢?” 其实,她心里如明镜一般,那天下午太美好了,像梦一样,久了忘不了,反而怀疑它是否曾经真的发生过,也许本来就是梦,因为已经太遥远,太遥远,一切都回不去了.... 第二十章 晚上卓禺求回去的比较早,七点半的时候就到家了。 然而黛子并没有在家,卓禺求拿出手机翻了翻,无奈地吐了口气,蹙着眉头,仿佛是要做出什么大义凛然的举动。 电话拨了过去,黛子正和家人一起在餐厅用餐,她拿出手机,一看是卓禺求打过来的,便立刻挂了。 “谁打的啊?是不是禺求呢?”黄妈妈问道,心里心疼着她这个要强的女儿。 黛子勉强一笑,说道:“妈,不是呢。我不是说了,他中秋节有事,要出差回不来呢。” 旁边的景航正喝着喝红酒,听她这样说,摇了摇头,放下了高脚杯。 “姐夫也真是的,过节出什么差啊,难得姐姐这样大度也让他一人孤孤单单的,怎么他连个电话都不打过来!” 刚说完,黛子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景航眼疾手快,见是卓禺求打过来的,便赶紧抢了过来,接通道:“喂,姐夫吗?” 卓禺求好不容等那边接通了电话,然而却听到的是景航的声音。 “喂,景航,你姐和你在一起吗?”他问道。 “是啊,你今天出差吗?什么时候回来呢?”景航问道,旁边的黛子想要起身夺过手机,却被黄妈妈给拉住了。 卓禺求听景航这样问他,愣了一下,便支吾道:“噢,我,我已经出差回来了,你们在哪里呢?我现在过去接你们吧!” “我们在枫桥这边呢,一家意大利餐厅...”景航这边说着。 黛子此时蹙着眉头,对黄妈妈抱怨道:“妈,看到没,景航这是从哪里学的坏脾气,怎么能随便拿别人的手机接听呢。” “谁说我是别人,我可是你弟弟呢!”景航挂完电话,不满地说道。 “是我弟弟又怎样,我说过要接他的电话吗?真是的!”黛子没有胃口继续吃下去。 一旁的黄爸爸早已经看不过去了,便说道:“黛子,你从昨天到现在都不开心,是因为和卓禺求吵架了吧?” 黛子黑着脸,不吱声,端起红酒就往嘴里送。 黄爸爸知道她这个女儿傲的很,是从不愿意主动低头的,便劝解道:“夫妻之间小吵小闹的事情多的很,你现在这样的态度,岂不是把事情越弄越僵,打个电话让禺求过来吃饭吧,他出差回来了吗?” 景航回答道:“嗯,他说他已经出差回来了,应该还没吃饭吧,我已经告诉他我们在哪个地方了。” 黛子听他这样说,心里更来气了,起身便要走掉,“景航,待会儿你送爸妈回家吧,爸妈,我不舒服,先走了。” “你这丫头怎么这样的倔脾气呢!”黄妈妈说道,又拉着她坐了下来。 “夫妻之间有什么隔阂就应该相互提出来,相互谅解的。待会儿,卓禺求过来,我便要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是他欺负了你,我定不饶他的,不过,黛子啊,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你们两个还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聊聊的呢,看得出禺求那孩子一直很在意你的,从昨天打电话到现在,你都不接,这不摆明了不给彼此一个机会吗!” 黄妈妈这里苦口婆心地劝导着,而景航此时却想起了他一个朋友说过的话,便嘀咕道:“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仇更深。”说完觉得更有趣了,便哈哈地笑了起来。 黄爸爸白了他一眼,说道:“景航,你都26岁了,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还这样孩子气啊!” 景航摆了摆手说道:“没办法呢,谁让我姐小肚鸡肠!” 幼陵听景航这样说,嗔怒道:“没良心的家伙,我可是为了你求你姐夫给你提供300万的创业基金呢,你就这样报答你姐姐吗?” 黛子之前没有告诉他们卓禺求要给钱的事情,现在她说出来了,景航心里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道:“姐,你说的是真的吗?姐夫愿意资助300万给我创业吗?” 黛子不吭声了,黄妈妈此时也紧张起来,问道:“黛子,是真的吗?” 黛子心里有些烦躁,但还是点了点头。 “太好了,姐!有了姐夫这笔款子,我接下来的创业准备会容易许多。哎呀,老姐,所以说呢,你现在不要再发你的公主脾气了,待会儿姐夫过来,你一定要好好的呢,你弟弟以后能不能自己开公司当老板就全靠你了!”景航眉飞色舞,此时心里祈祷着卓禺求能赶紧过来。 一旁的黄爸爸则是不以为然,叹口气道:“300万,说不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你上学的那会儿,没少大手大脚过,现在既然要创业,你姐夫的钱便算是借给你了,以后你可要好好干呢,不要像之前那样吊儿郎当的!” 景航被黄爸爸这番话说的没精神了,便嘟囔道:“爸,你这哪是鼓励我的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景航!”黛子叫道,示意他说话的语气。 景航撇撇嘴,黄爸爸则又叹了口气,一家三口人用餐,仿佛此时无形中变成了四个,在座的每个人心中都带着不同的目的期待着卓禺求的到来。 卓禺求这边在接到景航的电话后,立马开车准备往枫桥这里赶,然而走到一半路程的时候,他接到了奶奶那边的电话。 “喂,喂,卓先生吗?快点,奶奶她,奶奶她晕倒了....”电话那头是幼陵急促的声音,她第一次遇到这样的状况,吓得哭了起来。 卓禺求心里立刻惊慌起来,赶忙问道:“别急,奶奶怎么了?你有没有叫救护车呢?” “叫了,哦,他们已经过来了,是t市人民医院的救护车。”幼陵口气稍微缓和起来。 “好,你先陪奶奶一起去医院,我马上过来。”说完,他挂完电话,赶紧往t市人民医院赶去。 到了医院门口后,卓禺求顾不得拿上手机,锁上车门,便飞似地冲了进去。 急救室外面,幼陵正焦急地来回走动着,见卓禺求赶了过来了,连忙冲上去,抓住他的手说道:“卓先生,你走了没多久后,奶奶就说身体不舒服,可她不让我打给你,说躺一下就好。我后来去房间里给她送牛奶,才发现她晕倒在地的。” “好了,没事,没事了,奶奶一定没事的。”卓禺求反而安慰起来幼陵了,他此时虽焦躁难安,可心里却一直不停地告诫自己奶奶真的会没事的。 此时一个护士走了出来,两人立刻围了上去。 “怎么样,怎么样?我奶奶还好吗?”卓禺求再也控制不住了,紧张地问道。 “你是病人的家属吧,病人现在在抢救中,你签个字和我一起去办一下住院手续吧。”她说道。 卓禺求赶紧签了名字,叫幼陵在这里等他,便和护士一块儿去办手续。 黛子这边都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依然没见到卓禺求过来,她表面装作淡定无所谓,然而心里却焦虑起来。 “姐,姐夫怎么还不来啊?你要不要再打一下他的电话?”景航说道,他这是第一次等人等这么久的,估计若不是那300万的吸引力,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是啊,别出什么事呢,你打个电话问问吧。”黄妈妈也说道。 “反正我不打,要打你们自己打。”黛子倔强地说道。 “那你的手机借我用一下吧。”景航说着,从桌上拿起她的手机拨打起来,打了两次,电话那头没有人接,景航咦了一声,挂了电话说道:“姐,姐夫该不会出什么事情啦?怎么不接电话呢?” 黛子听景航这么说,心里一紧,此时不再高冷的表情了,立刻夺过手机自己拨打起来,然而一次,两次,三次,都没有人接听电话。 黛子急了,“爸爸,妈妈,你们两个要不别等了,先打的回去吧,景航,你开车带我去找找禺求!” 说完,黛子起身拉着景航就要往外走,黄妈妈虽有些担忧,可依然安慰着黛子:“黛子,你别慌呢,说不定禺求的手机丢了,或者忘记带了,你回去看看吧,千万别着急啊!” “要不,我和你妈也一块儿去?你和景航两个人,我还有些不放心呢。”黄爸爸说道。 “不用了爸爸,你和妈妈赶紧回去吧,我找到禺求后会带他一块儿回去的,这里是卡,你们待会儿付饭钱!”黛子说道,从皮包里面掏出信用卡放在桌上,然后赶紧拉着景航往外走去。 医院这边,卓禺求办好手续后,和幼陵两人在急诊室门外焦急地等待着,走廊里人并不算多,然而也有像孙奶奶这种状况的,只听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便看到几个护士和医生推着一个病床朝急救室冲过来,病者是一位五十多岁的妇女,跟着她一起来的家属是一对年轻夫妇。 病人被送入急救室后,年轻男子抓着头发蹲在地上,“妈,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他祈求着,声音都开始呜咽。 旁边那位年轻的女子拉起他,安慰道:“老公,没事的,妈一定会没事的,你放心吧!” 说完,两人双手握得紧紧的,虽都是满面焦虑和担忧,可这种相濡以沫,共患难的感觉让一旁的卓禺求心里不好受,他对她开始有种失望的感觉了。 此时,医生从急救室里走出来,“请问谁是孙漱旻的家属?”卓禺求冲了上去,“医生,怎么样了,我奶奶她醒了吗?” “病人是低血压,已经抢救过来了,现在正在休息中,不过,我们建议再给她做个全身检查,然后留院观察几天。”医生对卓禺求说道,一旁的幼陵听他这样说,心里也舒缓下来。 “好,就做全身检查,麻烦你们了,我待会儿就去缴费!”卓禺求说道,此时悬挂的心终于能平静下来,回头一看旁边的幼陵,卓禺求有些歉意地说道:“真不好意思,出了这样的事情,要不,你..” “我也没事,就让我在这里陪奶奶吧!”幼陵抢着说道,“对了,奶奶要住院,得拿一些换洗的衣服过来。卓先生,要不然你回去帮她拿,我在这里守着吧!” “哦,对,都糊涂了我!”卓禺求说道,又有些不放心道:“干脆我请其她护工算了,你一个女孩子,熬夜终究太累了。” “不用了,我女孩子,精神旺,身体好,可以熬夜的!卓先生您就放心吧,我平日里和奶奶相处惯了,更知道怎么照顾她。”幼陵说道,努力让卓禺求放宽心。 卓禺求感激道:“那就麻烦你了,我就先回去给奶奶拿衣服,有什么事情,你就打我手机号码。” 幼陵点点头,看着卓禺求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心里突然有些欣慰起来,自己终于可以帮他做一些事情了。 黛子先去了她和卓禺求的家,屋子里没人,随后她又和景航往奶奶那里赶去。 路上黛子又拨打着卓禺求的电话,而卓禺求此时正从医院出来,好巧不巧,正好他走近车门的时候,手机铃声立刻停了下来。 他打开车门,见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便拿起一看,有7个未接电话,都是黛子打过来的,他才想起自己答应过景航要到枫桥那边的,便赶紧要回拨过去,然而,此时又电话打了进来。 卓禺求接通后,电话那边是郑幼陵。 “卓先生,不好意思,待会儿能不能买一些洗漱用品过来呢?奶奶明早起来,一定要漱口刷牙的。”幼陵说道。 “噢,好。我待会儿一起带过来。”卓禺求说道。 此时黛子正在拨打他的电话,听到的却是电话忙线中,再拨一次,手机没电了,便直接关机。 “景航,你手机呢?借我用一下,我手机没电了。”黛子问道。 “我手机落在咱妈的皮包里呢。”景航边说边开车道,随后从座位侧边拿出一个数据线递过去说道:“用这个充电吧。” 黛子接过来,把线插到手机上面,开始充电。 卓禺求挂了幼陵的电话后,便又回拨给黛子,然而手机提示对方已关机。 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越发觉得黛子这样的脾气让他招架不住,干脆也不再打了,直接启动车子朝奶奶家开去。 今天是中秋,行人和车辆都很多,很多大型超市都在搞活动,超市门口早已人山人海,卓禺求为了方便,便把车停在一家女性用品店门口,然后下车进店买东西。 而此时景航也恰巧开车经过这里,黛子见卓禺求的车停在这,像是挖宝人见到宝藏一样,赶紧拍着景航的肩膀说道:“停下来吧,那好像是你姐夫的车子呢!” 景航停下车子,黛子拉开车玻璃,朝外一看果然是卓禺求的车,只是这是一家女性用品店,他来这里干什么?黛子有些好奇,目光再往玻璃墙店里瞟去,只瞧卓禺求在收银的地方停了下来,手从一旁的商品架子上拿了一个盒子包装的商品丢进了购物筐里。 幼陵心里一颤,她知道靠近收银地方的那些架子上面都摆着什么东西,只是她的自尊心向来都很强,她没有下车,直接将手机拔掉数据线,开机拨打卓禺求的电话。 卓禺求在店里买了一些洗漱用品,想着幼陵是女孩子,熬夜毕竟太辛苦了,便在收银台边上的一个架子上面拿了一盒vc果糖,正要付款的时候,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拿出来一看,是黛子打过来的。 “喂,你在哪儿呢?什么时候过来呢?”黛子问道。 “我在医院。”卓禺求说着,刚要告诉黛子奶奶住院的事情,只听电话那头黛子冷哼一声,酸酸地说道:“哦,是吗?你可真忙啊,刚出完差回来,又去医院,这借口也太烂了吧,你知不知道爸爸妈妈他们等了我们多久了!出差?你真的说出口啊!” 黛子吼着,眼泪都流了下来。 卓禺求已经很疲惫了,他本来就对黛子有些不满,现在黛子这样说,他更觉得她有些无理取闹,便爱理不理道:“我说过我出差吗?不还是你对他们说的,你知不知道今天晚上...” “嘟嘟嘟....”电话那边已经挂断,原因是黛子的手机又没电了,一旁的景航此时还没有搞清状况,以为黛子是因为卓禺求一直不接电话,然后态度比较差的缘由而气地流泪,便安慰黛子道:“姐,姐夫这样的态度也太过分了吧!你别哭,我下车和他理论理论!”说着,他打开车门作势要出去,黛子却拉住他吼道:“你管他什么!只要他没死就行,走,我们回去吧!” 景航又关上了车门,心想道:“算了,姐姐正在气头上,待会儿让她见到姐夫,两人不免又要大吵大闹,如果那样,我的创业基金岂不是没希望了?干脆就让他们两个先彼此先冷静冷静。” 景航启动车子,带着满腹心事的黛子离开了,而此刻卓禺求提着东西刚从店门口出来。 他拨打着黛子的电话,又关机了,便以为黛子是生他的气,所以故意关机的,心里一恼,感觉失望透了,此时想和她离婚的心都有了! 月皎如珠,盈动如水。今晚是中秋之夜,难得有这样的好月色,整条街上热闹非凡,那些商家为商品做宣传,都在搞活动。 而人群中的那些人,不都是成三结伍,一家人全体出动,享受这样美好的夜晚吗? 而他呢,卓禺求冷哼了一声,第一次觉得这个中秋让他明白了一些事情,有些美好并不是如自己想象的那般美好...,然而,他并不知道,有些不美好,其实也并不是他认为的那般失望... 第二天早上,卓禺求出去买早餐,幼陵正在一旁帮奶奶整理衣物,见孙奶奶醒来后,便赶忙走上前去,“奶奶,你好点了吗?”幼陵关切地问道。 孙奶奶有些虚弱,她看着眼前的幼陵,片刻才说道:“我这是在哪儿啊?医院吗?” “嗯,是啊,您昨天晚上晕了过去,所以,就送您到医院。卓先生也来了,不过他出去买早餐了。”幼陵说道,放下手里的衣服,拿起脸盆对孙奶奶道:“奶奶,我去打水,待会给您洗脸,您在这里先躺一会儿。” 孙奶奶吃力地点点头,幼陵这才拿着脸盆走出病房。 等洗脸水打回来后,卓禺求的早餐也买回来了,两人在走廊里碰头,便一起走到了病房门口,卓禺求指了指手里的食物,示意她放下脸盆,幼陵笑了笑,放下脸盆说道:“奶奶醒了呢。” “哦,我买了一碗枸杞红枣粥给她喝,不过忘记问你要吃什么了,红豆包和牛奶可以吗?”卓禺求说道,把手里的食物递给幼陵。 “没关系呢,我什么都能吃呢。”幼陵微笑道,接过来东西,又问道:“您吃了没有?” “没呢,不觉得饿,一杯咖啡就好。”卓禺求说着,打开手里面的那瓶罐装咖啡,然后喝了两口。 “还是吃一些吧,空腹喝咖啡好像不太好呢!”幼陵关切地说道。 “没事,辛苦你了,昨天晚上熬到那么晚,待会儿吃完饭后,再回宾馆里休息休息吧!房子退了吗?”卓禺求问道,干脆直接从口袋里面掏出了300块钱递给幼陵。 幼陵摆摆手道:“不用了,我休息好了。房间还没退,要不你...” 幼陵本想说:“房间没有退,要不你现在去休息休息吧。”可回过来一想,人家不在乎这些钱,谁愿意谁她睡过了的床! “没退就算了,我还不困呢。”卓禺求说着,见幼陵执拗不要钱,便把钱又塞进了口袋,他强打起精神,然而眼睛里面却出现了血丝。 “进去吧。”他说道,上前打开了病房的门,幼陵端起水盆也走了进去。 奶奶躺在床上,睁大着眼睛,正在想事情,见卓禺求进来了,开口便问道:“昨天你去黛子家了吗?” 卓禺求一愣,心想奶奶到这个时候都不忘关心自己,摇摇头说道:“奶奶,您别管那么多,您现在觉得怎么样了?我给您买了粥。”说着,便扶着奶奶坐了起来。 此时,幼陵已经将漱口水端了过来,孙奶奶爱干净,让她不刷牙,不洗脸就吃饭比死还难受,她含了一口漱口水,在嘴巴里漱了几下,幼陵赶紧端过来一个干净的塑胶痰盂,孙奶奶便将漱口水吐了进去。 随后,幼陵又细心地帮孙奶奶擦脸洗手等,这一切让一旁的卓禺求看在眼里,他知道幼陵不是那种专门为讨好别人而做事的人,心里突然想着,如果今天是黛子过来,她肯定不会这样不怕脏乱地照顾奶奶,她会请护工,或者叫护士做,她自己断不会亲力亲为,难怪她能有那样的性格,卓禺求正想着,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妈。哦,是,我现在在医院呢,对,奶奶住院了。哦,这个我昨天没来得及和她说,不用她过来了,我待会儿打给她。”卓语气说着,回头看了看奶奶,只瞧奶奶正在喝粥,见他打电话便停了下来朝他看去。 “噢,我知道,可现在不方便呢,我和黛子之间的事情我们一定会好好处理,嗯,就这样吧,我先挂了。”说完,卓禺求挂了电话。 “她妈妈打来的吗?”奶奶问道,“说了什么呢?你们俩闹矛盾了吗?” 卓禺求不想让奶奶心烦,便微笑道:“没事呢,昨天没有过去,黛子也不知道您进了医院,我现在和她说一声,幼陵,就麻烦你先在这里照顾奶奶了。” 幼陵点了点头说道:“没事呢,您先去忙吧。” 说着,又舀了一勺粥朝奶奶喂过去。 黛子这边,黄妈妈告诉她情况后,她才消了气,担忧道:“真是的,昨天打了他那么多电话也不接,接了又和我吵,出了这样的事情,他都没有把我当个妻子,等一下奶奶肯定还以为我什么意见,唉,我去医院看看吧!” 黛子说道,心里的紧绷和不安顿时消褪下去,看来昨晚自己真的是误会他了。 卓禺求打电话给黛子的时候,黛子正在花店里买花。 “好了,咱两扯平了。奶奶现在情况怎么样?”她关切地问道,“哦,那还好啊,我现在过去呢,大概十几分钟吧。嗯,去了再聊吧!” 说完便挂了电话。 卓禺求这边一夜未眠,现在奶奶状况稳定了,他心想待会儿等黛子过来,就让她陪奶奶一会儿,自己好休息一下。 黛子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接近中饭时间,打了电话问卓禺求他们有没有吃饭,便买了一些食物过来。 到了医院后,黛子见卓禺求正在给奶奶喂饭,而幼陵则在一旁收拾打扫着。 “奶奶,好点了吗?”黛子走了过去,把手里的萱草和水果放在床头上。 卓禺求转身看了看黛子,这几天不见瘦了一些,但依然明媚动人。 “来了呢,我都好了,又劳烦你过来,禺求在这里就行了。”这是奶奶说的话。 黛子听到这儿,表情有些不自然,“禺求也真是的,昨天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怎么不说一声呢,奶奶您在医院里,我哪能不担心呢。怎么样,医生怎么说?”黛子问道。 “医生说是低血压,对了,待会儿下午的时候要做个全身检查呢。”卓禺求说道,只见奶奶摆手说道:“吃饱了,不想吃了。” 卓禺求便把剩下的食物放在旁边的桌子上,然后拿起餐纸递给奶奶擦嘴。 “奶奶中饭吃得是什么呢?”黛子问道,走过来朝桌上的餐盒里瞟了瞟。 “哦,奶奶因为消化不好,午餐吃得是干贝瘦肉粥。”卓禺求说着,看在一旁一直不说话的幼陵,便问道:“幼陵,饿了吗?姐姐给你带吃的过来了,你过来先吃饭吧。” 幼陵自黛子进门后,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像是太妃糖里面夹着阿尔卑斯硬糖,外面软软的挺好吃,而里面的坚硬却让牙齿有种防不胜防的负担。 幼陵知道黛子肯定不会像卓禺求那样温和平民,果然幼陵还未来得及回答,只听黛子说道:“是啊,先过来吃饭呢,难为你了,今天还加班呢,不过,我们加班费会多给你的!” 幼陵听她这样说,心里有些难堪,想着自己本来是帮人的,又不是真的要贪图加班费,便倔强地摇摇头说道:“不用了,我不饿!我去一下洗手间。”说道,她起身便朝外面走去。 卓禺求有些饿了,从袋子里面拿出盒饭,走到病房窗边,打开便吃了起来。 黛子笑盈盈地坐到奶奶跟前问道:“奶奶,要吃水果吗?我给你削个苹果吧!” 孙奶奶摇摇头,用手指了指卓禺求:“削一个给禺求吃吧,昨晚他可熬了一夜,基本上都没合眼。” 黛子听奶奶这样说,转过头对卓禺求说道:“禺求待会儿你吃完饭就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可不要把身体给弄坏了!” 卓禺求放下盒饭,对她笑笑道:“是呢,下午你陪奶奶,我回去休息,晚上我再过来陪奶奶,咱俩算是轮流值班!” 黛子听他这样安排,眼睛瞪得老大,有些难为情地说道:“其实,我下午也想陪奶奶的,只是,爸爸妈妈那边,唉,你也知道爸妈刚回来,我也要多去陪陪他们,要不我晚上再过来看看?” 卓禺求见黛子这样说,拿筷子的手停了下来,“爸妈那边不还有景航嘛,奶奶下午要做身体检查,她一个人叫我怎么放心。” “可...”黛子刚想说话,奶奶便打断道:“好了,不还有幼陵吗,黛子有事情下午可以不用陪我,我状况现在好多了,其实啊,今天就可以出院了。禺求,你今天晚上就不要过来了,这里不还有护士吗,晚上如果你不放心,可以请个护工过来。” “是啊,禺求你不要太辛苦了,看你,现在多憔悴呢!”黛子边说边削着苹果。 卓禺求没有吭声,眼睛朝窗外瞟去,只见那一抹白色在**树下停留着,不知从哪里吹过来的风,她的发梢被风带起,**树的叶子落到她的身上,而她未曾察觉,只留着背影对着他,卓禺求心中突然有种莫名的情愫升起,她其实就是一个简单善良的女孩儿,这样的女孩儿多好啊..... 晚上的时候,黛子吃过饭,打电话给卓禺求,“禺求,休息好了吧!奶奶那边你待会儿请一个护工就行了,爸妈他们从昨天起就一直担心你,你待会儿过来和我们一起吃顿团圆饭吧!” “不行,我今晚不放心还得去一趟医院,爸妈那边就不过去了,你帮我和他们说一声,请他们见谅,我下次再去吧!”卓禺求说道,把车子停在了一家饭店门口。 “可是,昨天是中秋呢,奶奶不是没事了吗,你要不去看一下再回来,可以吗?”黛子说道,她心里想着景航的那300万创业基金。 “好了,我今晚真的回不来,让爸妈别等了,就这样吧,我现在要买饭了,先不聊了,byebye。”卓禺求说道,挂了电话便走进店里买饭。 “怎么样,姐?姐夫今晚几点钟过来呢?”景航问道。 “不过来了,他今晚可能又要守夜。”黛子失落地说道。 “哎呀,姐夫怎么这样子呢,请个护工多好啊。昨晚都熬了一晚,今天还熬夜!”景航说道。 “是啊,都劝他了,算了,他爱这样就这样吧,熬两个晚上也不会死人。”黛子说道,起身就要往二楼去。 景航心里想着他的创业基金,便赶紧叫住了黛子:“姐,姐夫不让请护工,你就替他请一个嘛,等护工过去后,姐夫也就不会熬夜了,然后也就会到我们这里,难道你真的不担心姐夫熬夜会熬出什么毛病啊!” 黛子听景航这样说,心里也有些担忧,白天的时候自己又没有陪奶奶,晚上卓禺求又一个人守夜,奶奶肯定会对自己有意见。 “那好,你现在开车带我去医院吧!”幼陵说道,赶紧指了指二楼,“我上去拿包,换鞋子!” 卓禺求到医院后,见幼陵正坐在走廊椅子上,边看书边啃着馒头,有些心疼,便走上前一手夺过她手里的食物。 “怎么吃这种没营养的东西!”卓禺求说道,也坐了下来。 幼陵被卓禺求刚刚的那个举动惊吓住了,停顿一会儿这才反应过来,说道:“没关系的,我又不饿,中午太太买的盒饭我后来有吃。” “好了,那是中午,现在早已经消化掉了吧!我买了一些猪肝汤,来,趁热喝吧!”卓禺求说道,已经从袋子里面拿出食物。 幼陵想推辞,可卓禺求已经将她手里的书夺了过去,然后将饭盒放到她手上。 幼陵只得说声谢谢,然后双手紧紧地捧着饭盒。 “奶奶怎么样了?身体检查完了吗?”卓禺求问道,把书握在手里。 “已经检查完了,医生检查结果要三个工作日才出来呢。”幼陵说着,下意识地并拢双腿,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看什么书呢?”卓禺求看了看封面,只瞧是一本国际贸易书籍。 “哦,这个啊,下午奶奶让我回去帮她拿日记薄,我就顺便带过来的。”幼陵解释着,此时心里却有些忐忑,生怕卓禺求会问她关于这书的问题。 “还好吧,看得懂哦?”卓禺求问道,“怎么那时候不叫我呢,我开车带你回去拿方便一些!” “我想您那个时候在休息,我怕打扰了您。这书我就是看着玩而已,也没读懂呢。”幼陵低声说道,心里一直在叫苦,也不知道奶奶出院后会不会还让她考试,不管怎样自己趁此机会要好好恶补一下。 “哦,那就是感兴趣喽,以前学过吗?”卓禺求继续问道。 “没呢,老实说现在看起来好吃力啊,之前奶奶还会帮忙讲解一下,现在只能全靠自己想了。”幼陵叫苦不迭。 “贸易这个东西都是要靠实战来着,所谓纸上学来终觉浅,要边学边实战呢!怎么,有兴趣的话到时候到我们公司做?”卓禺求说道,翻了几页见里面夹了一个便签,上面写着:“郑幼陵,加油啊!第一次考不过没关系,还有两次机会,一定要过!一定要过!否则家里面的妈妈和弟弟怎么办?加油呢,为了这份高工资加油!” 幼陵不知道卓禺求看到这张便签,也不记得自己有将便签放了进去,此时以为他只是对里面的内容感兴趣呢。 卓禺求合上书,见那盒饭依然纹丝不动地被幼陵抱着,便笑道:“怎么不吃呢?噢,你在这里吃吧,我进去看看奶奶。”说完,把书放到了椅子上,便朝病房里走去。 幼陵心里一暖,此时不知道说什么好,见他走进了病房,便打开饭盒,吃了起来。 黛子到医院的时候,已经八点多钟了,她和景航找了一个护工谈妥价格后,便领着她一起去卓禺求那里。 此时卓禺求正在病房里和奶奶聊天,而幼陵依然是在旁边整理着,仿佛有永远整理不完的东西,其实哪是啊,幼陵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的感觉。 黛子推开门后,三人一起走了进去,“奶奶,好点了吗?”幼陵问道,景航走上前也打着招呼:“奶奶晚上好,姐夫晚上好!” “哟,景航也来了啊!”奶奶首先开口说道。 卓禺求站起身,只见黛子走过来说道:“奶奶禺求昨天晚上守夜挺辛苦的,今晚就不让他守夜了,我都叫了护工呢。” “还守什么夜啊,这里不还有护士嘛,再说了,我都没什么大碍了,医生说后天就可以出院了!”奶奶说着,见和黛子一起进来的护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妇女,“黛子,你让护工回去吧,禺求今晚也不用守夜了,你们待会儿一走,我躺在床上准能一觉睡到明天大天亮!到时候上班的护士多了,我也有人照顾了。” 其实,卓禺求也没想过今晚守夜,只是当时不想去见黛子的父母,随口对她那样一说。 现在黛子都把护工请过来了,再说景航也在,他只得点点头说道:“那好奶奶,我待会就走,然后明天一大早再过来看您。” 黛子和景航听他这样说,心里都安定下来。 三人在奶奶床边说了一会儿话,黛子和景航明显是等着和禺求一块儿的,奶奶看得出来,到了九点钟的时候,便打发着他们离开,说自己想早点休息。 走的时候,卓禺求心细,知道幼陵一个人现在不便回奶奶家休息,便叫着她一块儿离开,他再帮她订个房间。 路上黛子为这事请不开心了,等给小郑订好房间后,她便抱怨道:“早知道就不叫护工了,小郑不是加班吗,干脆就让她守夜算了,她相对来说比较可靠一些,反正加班费我们也不在乎那点儿。” 卓禺求听她这样说,心里烦,也懒得理她,干脆就就假装休息,闭目养神起来。 然而黛子便不依不饶了道:“刚刚请的那个护工一夜一百块呢,小郑一晚上的住宿费用也是100块,这样一算她这班加的可真划算了,我看你都不用给她加班费了!” 卓禺求仍旧不说话,在一旁默默开车的景航此时听不下去了,看来有时候女人的傻当真和学历无关呢,心想:这点钱你也不在乎,再说了,他奶奶家里的保姆工资也不需要你来给,你管姐夫给多少加班费给她呢,现在这样说,着实让人厌烦。 “姐,别说了,姐夫好像有些累呢,你让他休息休息吧!”景航说道。 黛子见自己说了这么多,卓禺求也没有搭理她,心里也觉得无趣,便皱着眉将头转到了一边,两人谁都不理会谁! 第二十一章 三天后孙奶奶要出院了,卓禺求因为工作的事情没有过来,只交代小柳把剩余的医疗费支付清。 走的时候,孙奶奶和幼陵一块儿去拿体检报告,医生见只有幼陵陪着老奶奶,便问道:“奶奶,您孙子怎么没有过来呢?” 孙奶奶乐呵呵道:“他公司有事,再说了今天出院而已,又没什么大事!” 那医生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戴着黑框眼镜,人看上去平和温良。 “奶奶,这个,这个体检结果已经出来了,我觉得有必要让你孙子知道一下。”他表情凝重地说道。 一旁的幼陵听他这样说,心里一愣,“难道结果不好吗?” “没事呢,你告诉我结果是什么,我一个老太太,现在死都不怕了,还担心什么!”孙奶奶依然微笑道。 果然,医生从档案袋里面掏出体检结果,叹息道:“奶奶,我们已经检查出您是肝癌末期。” 这话说出口后,幼陵被震慑住了,奶奶则是微笑僵硬,表情失色,但仅仅几秒钟,她回过神来微笑道:“我还有多久时间呢?” “这个不一定,用药的话,一般是三个月到一年或者两年,如果状况差一些的话,可能只有一个月的样子。”医生说着,把体检报告放进了档案袋里递给奶奶,又安慰道:“奶奶,您好好享受剩余的日子吧,往往疾病都是被好心态给击败的。另外,你得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的家人,不能这样一个人扛着呢!” 孙奶奶点了点头,也无力说什么了,和医生聊了几句后,便和幼陵一块儿出了医院。 到了医院门口,孙奶奶突然停下来,看着幼陵说道:“小郑,检查结果的事情不要告诉禺求!” “可,可医生说最好要告诉家人啊,再说了奶奶您不告诉卓先生,他也会问啊,总不能欺骗他吧!”幼陵说道,眉头紧锁,心里不是滋味。 “他如果问你,你就说我并无大碍,不告诉他实话就行了!”奶奶说道,眼睛朝医院外面的救护车看去,那救护车每天都会出行,而每次拉过来要抢救的人,不知道有几个能存活,生命纵然是可贵的,可她认为自己的生命既然到头了,也就谈不上可贵不可贵,只希望不要给最亲近的人带来悲伤便可。 “这样还是不太好,医生也说了,奶奶你还是....” “如果你要说的话,现在就可以走了,我不需要你照顾了!”孙奶奶倔强着,威胁起幼陵来着。 幼陵纵然很在意这份工作,可面对这样的状况,她还是下定决心:“奶奶,我还是要告诉卓先生,否则,我心里不好受的。” 说完,幼陵拿出手机就要拨打卓禺求的电话。 孙奶奶赶忙阻止道:“你告诉他做什么?你让他伤心吗?告诉他能改变什么呢?医生都说了,我最多有两年时间,难道你让他在这两年里痛不欲生吗!” 幼陵听奶奶这样说,呆住了,转头看着奶奶,只瞧眼前这位白发苍苍,满脸皱褶的老人和寻常老人没有什么差别,甚至她是最孤独的,只有那栋大的别墅和屋里冰冷的家具。 “我,可我,可我不想撒谎,对不起奶奶,我做不到!”幼陵低头说着,她眼睛瞅着地上铺的那层白瓷砖,只见砖面被拖把拖得干净发光,面上依稀倒影着顶上的天花板,幽幽的,像是搅浑了的黄糖水一样。 “你做不到可以不做,我只希望你能替我保密,或者你从刚刚开始就没有听到医生说的话,你什么都不知道!”奶奶有些激动了,她抓住了幼陵纤细的手臂,恳求着。 此时幼陵的电话响了起来,幼陵拿出来一看,是卓禺求打过来的。 “不要告诉他,听到了吗!”孙奶奶祈求着,手力加强了几分。 幼陵踟蹰了,她看着奶奶,想着她刚刚说的话:“你告诉他做什么?你让他伤心吗?告诉他能改变什么呢?医生都说了,我最多有两年时间,难道你让他在这两年里痛不欲生吗!” 最终按下电话,努力平息着语气:“喂,卓先生!嗯,已经出院了,哦,体检报告啊?” 幼陵听卓禺求问起这件事情,腿脚已经开始发软,嗓子也似有异物堵住了一番,眼睛睁得老大,却不知道如何作答。 这让一旁的孙奶奶发急了,她拼命地朝幼陵挤眉弄眼,然而幼陵就是说不出口。 “怎么了?奶奶体检报告还没出来吗?不是说三天后吗?难道检查结果有什么问题?”电话那边担忧地问道。 幼陵支支吾吾,她的手都在颤抖,孙奶奶一气,直接夺过电话说道:“喂,禺求啊,嗯,体检报告已经出来了,哎,没事呢,就是血压有些低,然后需要多补一补呢!嗯,多大的事呢,还要让人过来接啊,我和小郑直接打的就行了!嗯,你放心啦,奶奶我现在就是低血压,除了这点,我身体好得很呢!好,好,我知道,我不和你说了,你工作吧!” 说完,奶奶挂了电话,吁了口气,对幼陵又是一番交代:“这件事你就当不知道吧,说出来的话,你便是要害死我了!” 幼陵终于点了点头,眼睛却湿润了。 卓禺求安排公司的司机把奶奶她们送了回去,等司机回来后,他正在开会,也没有太多留意幼陵今天通话时的失常。 直到下午的时候,卓禺求接到了黛子打过来的电话, “喂,禺求,晚上有空吗?妈妈做了饭,让我们回去吃呢?你几点下班啊?”黛子问道。 卓禺求因为公司会展的事情,近来忙得不可开交,就推辞道:“这个,唉,晚上还要和那些供应商吃饭呢,等国庆过后才有时间呢!你和爸妈说一下吧,我....” 黛子不开心了,以前他嫌她忙,现在自己抽时间陪他了,他反而又推三阻四起来。 “你看等春节可以吗?你总这样忙忙忙,和爸妈他们吃顿饭有那么难吗?”黛子嗔怒道。 卓禺求也烦了,干脆回敬她道:“你也知道啊,我以前叫你一块儿去奶奶家吃饭,你不也是推脱自己很忙吗?今天你不忙,奶奶出院你为什么不去接她呢?” “她出院而已,要不要整个联邦局的人过去接她啊!你真的是莫名其妙,难道以前你叫我去奶奶家吃饭,我没去过吗?你现在这样子是什么意思呢?不想去就算了,我们家又不是等着你,你不去我们不吃饭了!?”黛子生气了,说完便挂断了手机。 卓禺求还想说什么,便听到黛子那边嘟嘟嘟的忙音,他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刚刚说话的语气是有些重,想再回拨过去,然而,高嘉铭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卓总,纽约那边我们得过去一下,寄给ck的样品,他们反应有别家公司告他们设计抄袭!” “什么?抄袭?”卓禺求感到惊讶,起身说道:“都是我们自己设计的,怎么可能抄袭呢,再说了,双方之间已经签了保密协议呢,我们的样品设计不可能被泄露出去的!” “卓总,我看了他们发过来的样品照片,听ck那边说告他们抄袭的是洛杉矶的一家公司。我看了,那家公司好像也和我们的一家供应商合作,我怀疑是供应商在打样的时候把样品资料泄露出去了!”高嘉铭说着,叹了口气,坐了下来,“我刚问了ck的设计师josh,他说他们公司目前都认为关于这件事情我们两家是无辜的,只是请我们赶过去,一起商讨一下对策,你觉得怎么样?什么时候去呢?他们可等不到十月洛杉矶展那时候去哦!” “好吧,事情都这样了,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留在公司里帮忙查查这件事情,我先过去,到时候如果查出来真的是我们那家供应商有问题,就好办多了!”卓禺求说道,打开电脑见ck那边果然发了一份电函,又嘱咐了高嘉铭一些事情,便忘记了和黛子回电话这档事。 charming这边,几个女人围着若晴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哎呀,若晴,好羡慕啊,国庆可以去国外呢,公司给的隐形福利啊!”莫伊羡慕道。 “是啊,去paris呢,而且还是香榭丽舍大街呢!啧啧,看着没,总编多器重你啊!”古兰说着,朝奈尔位置上瞅着,幸而她没有在。 “什么啊!都是工作来着呢,只是这一次的封面女神也是我们杂志社的代言人,她现在又不在国内,好不容易赶上了她的档期,人又在巴黎。”若晴说着,眼睛里面露出几丝神气和得意。 “哎,我们公司请的是哪个明星呢?听说是志玲,又有说是冰冰的,到底是哪个啊?”浩哲来兴趣了,不管若晴去哪个地方拍摄,明星是他最关心的。 “哪有那么有能耐啊,请志玲和冰冰这样一线大牌的明星,又不是瑞丽和时尚芭莎,想得也太美了!”若晴说道。 “那是谁啊?”莫伊好奇地问道。 “就是最近播放的那个《情锁宫心》的女主角,原珊。”若晴说着,脸上的神色愈发神气了。 “原珊,天啊!就是最近那个话题女王,被网友曝出整容,以及滚出娱乐圈的那个?”浩哲有些兴奋地说道。 “怎么说话呢,娱乐圈想红都得有话题炒啊,不过她整容这肯定是百分百的,没看到香肠嘴都没了嘛,哎,颜值就是一切啊,上次我和主编一起去韩国,我可真的好想去逛逛狎鸥亭呢!“莫伊说着,一旁的浩哲嘀咕道:”你又不丑,现在美女普遍都是锥子脸,大眼睛,高鼻子小嘴的,眼睛都看疲惫了,还不如天然原始的好!“ ”呵呵,还不是你们男生都喜欢那样的!“若晴打趣道,几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八卦,只听身后有人突然咳嗽了一声,黛子从里面办公室走了出来,见他们围着若晴聊得这样火热,心里极不好受。 ”若晴去paris的资料都准备妥当了吗?可千万别漏了什么,那可是在国外,东西没带齐,别指望着再坐飞机回来拿!”黛子冷冷地说道,她对孙总编这次的安排极为不满,社长现在人又在国外,她也不知道能向谁争取一下,眼睁睁地看着江若晴这样小人得志。 “还好啦,都准备的七七八八了,孙总编那里也有交代我注意一些事项,我一定不会辜负她和杂志社的期望的!”若晴说着,妩媚地朝黛子笑了笑。 黛子讨厌她那样如花的笑容,只觉得那笑容里仿佛会要挤出带尾巴的虫子一样, “那好,其她同事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吧,不要总是说让你们加班,时间就是这样浪费掉的!”黛子说完,转身又进了办公室,心里郁闷的不得了。 “好了,不聊了,大家继续工作吧,放心,等见到原珊后,我一定会让她给我几张签名照,到时候拿回来给你们。”若晴说着,伸出食指在嘴边摆了个嘘的表情。 那几个同事立刻来了劲儿,都暗自开心叫好着。 晚上的时候,孙奶奶没什么胃口,就让幼陵煮一点五谷粥给她做晚餐。 幼陵点了点头,然而晚饭准备好后,却多了一盆红枣猪肝瘦肉汤。 “医生说你低血压,所以,我就做了这个。”幼陵说道,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孙奶奶心里感到温暖,然而她表情依然是严肃的,“这周日还要考试呢,内容就考你之前看的那些吧!” “还要考啊,我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看呢!”幼陵皱着眉头说道,心想着自己只有不到四天的复习时间了。 “除非我死了,否则你还是要考,而且这是第二次,这次没过,就只有一次机会了!”奶奶说道。 幼陵心里抗议道:“你死了,我当然就不用考了,你死了我也就失业了!” 想到这里幼陵心里一颤,是啊,奶奶死了,我就失业了,我还能做什么呢?还有哪一家能像卓先生这样给她高工资呢?而且,更重要的是,自己离开了,便有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奶奶,如果你没有得病该多好啊!”幼陵失声说道,表情有些颓废。 孙奶奶愣住了,奶奶?她叫我奶奶而不是孙奶奶,她的侧面多像晞爱啊!孙奶奶心里有些不好受,她想起了之前那些美好的回忆,现在只觉得头有些眩晕。 幼陵见孙奶奶表情难看,以为是自己刚刚说的那句话让奶奶难过了,便小心翼翼地道歉着:“奶奶,不好意思呢,我刚刚不是故意要提您的病的,我是真心希望您不得病,希望您长命百岁呢!” “好了,我没事呢,担心你自己吧,可要好好复习,否则迟早要滚蛋!”孙奶奶严肃地说道。 幼陵心里叹着气,只得再次开启疯狂的学习模式。 第二天下午,卓禺求打电话给幼陵,说晚上要过去吃饭。幼陵噢了一声,心里欢喜的很,片刻又问道:“是你和你太太吗?” “不是呢,就我一个。晚饭不用做的太好,做的稍微多一些就行。”卓禺求温和地说道,自从奶奶那件事情后,他便开始留意这个可爱的小姑娘了。 挂了电话后,卓禺求又拨打电话给黛子,电话接通后,黛子有气无力地问道:“什么事呢?” “我明天下午要坐飞机到纽约,你今晚还不回来啊?”卓禺求觉得最近两人闹得有些过了,现在竭力要缓和局面。 而黛子那边这两天因为工作的事情被弄得前所未有的精疲力竭,此时幽幽地说道:“哟,你出差就出差嘛,让我回去干嘛呢?帮你整理衣物?我可忙得很呢!” 卓禺求最近压力大,对于黛子,他一直都是忍让,现在亦如此,他努力克制自己的脾气,温和道:“好了,老婆大人,我哪敢劳累您啊,就是想你了,你回来嘛! 我到纽约那边后,会带礼物给你,你说说想要什么?” “我什么都不要,今晚你来爸妈这里吃顿饭总行吧!”黛子说道,景航这两天一直在和她提创业基金的事情。 “可我已经打电话给奶奶那边说今晚要过去呢,爸妈那边我要不等出差回来再去?”卓禺求说道。 “奶奶那边你去干嘛呢!她不是已经好了,没大碍了嘛,上次你去我爸妈那里,几句没说完就找借口要走,今天你还这样,你是觉得我爸妈是豺狼虎豹吗?” 黛子语音有些提高,眼睛瞟到办公室外面,只见若晴又和那些同事热聊起来,她心里便更加的难受了。 “你说什么话呢,奶奶昨天出院你都没去一下,现在我去你又没让你去,你怎么能这样呢,太不可理喻了,爸妈那边我又不是不去,每年到了这个月份我都很忙,你不知道吗?你...” “如果你打电话过来是为了训斥我的,不好意思,卓禺求,我没这个耐心听下去,我现在不管你来不来了,你一辈子不来我家,我也不管了,你去和你奶奶过吧!”黛子说完,立刻挂了电话,眼睛都红了。 卓禺求不知道黛子这是怎么了,说这样恼人的话,他也不管了,心想自己都已经这样妥协了,而且每次都是自己先妥协,她竟也这样越来越蛮不讲理,心想:“算了,也许离开几天她心里的不快便会消散,现在她都这样了,还是不招惹她!” 晚上六点半的时候,卓禺求到了奶奶家,幼陵已经做好了晚饭,此时正在舀锅里的海带汤,而灶台边正放着她的书本,幼陵嘴里念念有词,还在背着课本。 “看什么书,这么努力啊!”卓禺求突然从她身后走过来,“哦,妈呀!”幼陵见卓禺求突然进来,心里一惊,脚踩到了地板上的菜叶子,只见她的身子突然往后一倒,眼看整个人的头就要掉到锅里,卓禺求赶忙伸手抓住了幼陵的衣襟,把她拉了过来。 “烫到了吗?没事吧?”卓禺求紧张地问道,手不自觉地握住了幼陵的臂膀。 幼陵被刚刚的那一幕吓傻了,现在才慢慢反应过来,“卓先生,你干嘛呢,吓死我了!”说完,回头看了看锅里的海带汤没有打翻,这才放下心来,又说道:“好险啊,要不然汤打翻了怎么办!” 卓禺求觉得好笑,这个小姑娘现在竟担心她的汤而不是自己身体上是否受伤,便打趣道:“汤打翻了可以重做啊,你烫伤了怎么办呢?” 幼陵愣住了,心里泛起的涟漪此时正朝外扩张着,她的脸开始红了起来。 “幼陵,你,你...”卓禺求有些不好意思地指了指幼陵的胸口,那里被他刚刚抓掉了一个扣子,此时领子散开,露出了一片雪白的胸膛。 幼陵因为刚刚一心在汤上,没有留意这事,现在见卓禺求拿手指着她的胸口,她低头一看,脸立刻涨得大红,赶忙收紧衣领,一脸窘迫和尴尬,“那个,那个,那个汤你盛好端出去,我去换衣服了。”幼陵此时感觉囧死了,低着头从卓禺求身边匆匆走过。 卓禺求竟也有些不好意思了,但片刻想着刚刚的事情,又觉得好笑,直到把汤端到客厅,见奶奶从楼下走下来,“禺求,你瞧就是这个牌子的药,我那个朋友没地方买,正好明天你出差到纽约就干脆帮忙带两盒回来。”孙奶奶说道,走过去把药瓶递给了卓禺求。 卓禺求接过来一看是治疗肝癌的药物,便皱着眉头问道:“奶奶你的那个朋友是早期还是晚期呢?最好还是要到大医院去治疗呢,药物治疗只是起个缓冲作用,否则到了晚期治疗就没希望了。” “这个我也不清楚呢,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孩子又不在身边,我就是帮她买个药而已,对了,你明天过去,什么时候回来呢?”孙奶奶赶紧转移话题,转身走到了凳子上坐了下来。 “不知道呢,可能国庆的时候吧。”卓禺求说着,走到了奶奶身边也坐了下来。 “那好,在那边要多注意身体啊,钱不是最重要的,可别为了生意忙坏了哦!”奶奶唠叨着,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鲥鱼到卓禺求碗里,“多吃一些,我特意交代小郑不要放辣椒的,怕你的胃受不了。” 卓禺求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道:“味道不错呢,看来得到了奶奶的真传了!” 孙奶奶见卓禺求吃的开心,心里感觉欣慰,那件事情看来铁定是不能告诉他的,他现在这样总好一些吧! “咦,幼陵不是上去换...上去了吗?怎么不下来吃饭呢?”卓禺求说道,起身便朝楼上喊去。 幼陵应了一声,过会儿才扭扭妮妮地走下楼,脸依然通红,“卓先生,奶奶。你们吃吧,等我干什么啊,我待会儿吃也行。”幼陵说道,眼睛都不敢朝卓先生那里看。 “待会儿菜都凉了,一起吃吧!”孙奶奶说道,对幼陵却有一种防备的心态。 幼陵见孙奶奶这样说,便不再犹豫,坐到桌上,三个人一起吃饭。 饭后,卓禺求和奶奶聊了一会儿,见已经晚上八点半了,便起身要走,“幼陵,出来关门吧。”卓禺求说道,幼陵便跟着他一直走到门口,“我有东西要给你。”卓禺求说道,让幼陵先别关门。他打开车门,从里面拿出一个袋子递了过去。 幼陵接过来,只感觉有些重量,好奇地问道:“是书?” “呵呵,自己打开看看嘛!”卓禺求微笑道。 幼陵解开袋子,只瞧果然是两本簇新的书籍,拿出来借着路灯一看是《国际贸易讲解大全》。 “卓先生,这...”幼陵心里又惊诧又感动。 “上次你说在这方面感兴趣,但又苦于没有基础,所以,我就帮你买了一本讲解,里面还有光碟,我记得奶奶二楼的书房里有个dvd播放机,你可以放到那里面看。”卓禺求说道,脸上的柔和被今晚的月亮蒙上了一层柔腻的光,像游鱼的尾巴扫动了水面,惊起一滩微波的荡漾。 幼陵很感激,很感动,她抬头柔情地看着卓禺求,“谢谢你,卓先生。”她有些不知所措了,第一次贪婪地看了一眼卓禺求,然后鞠了一躬说道:“卓先生,晚安。”说完,她转身关了门便朝屋子里跑去。 而黛子这边,她正拿着手机在露天天台等待着,白天卓禺求说了那么气人的话,到现在他都没有打过来,她想他今晚应该过来,屋子里很闷,她一个人在天台上喝着红酒,心却始终平静不下来,要不要打过去,她纠结了很久,看了看时间自语道:“还不到九点钟,九点钟他不来我就打过去!” 此时桔色的灯在天台的遮阳伞下发着光,远处树叶微颤着,所谓七月流火,八月未央,偶尔听得室内传出景航打游戏时的叫喊声,以及黄妈妈打电话给朋友时发出的咯咯笑声,黛子则是一直啜饮着红酒,幽幽的倩影被灯和月影拉得老长,在地面上铺着,阴阴的一片,直到静止.... 第二十二章 周日中午,奶奶吃完午饭上楼休息,幼陵要打扫大厅,就听门外有人按门铃。 “难道是卓先生回来了?”幼陵猜想着,放下抹布,赶紧跑出去开门。 门刚打开,幼陵就闻到一股刺鼻而来的香味,只见门外黛子穿着米黄色的修身短外套,下面是杏色的长摆裙,脚上穿着钩花织毛线拼接皮靴,一头黄色的长发此时整整齐齐地扎在一起摆在前胸,头上还带着一顶米色缀花的帽子,胳膊上挎着一个牛黄色的软面皮包,整个人看起来又文艺又妩媚,幼陵都看呆了。 “奶奶在家吗?”她问道,不等幼陵让路,便径自走了进去。 “哦,在家呢,您今天过来怎么不打电话给我呢,我们刚刚吃完午饭。”幼陵说道,关了门跟了上去。 “不用了,我过来看看奶奶,待会儿还有事情呢。”黛子说道,不等幼陵跟上她,自己宛若女王一样朝屋里走去。 黛子今天没有吃错药,之所以今天过来看看奶奶是因为她爸妈和弟弟最近见她和卓禺求处于白热化阶段的紧张关系,都一致要求她干脆放低一下姿态主动和卓禺求求和。 然而黛子始终不然,可又怕卓禺求这次要闹真格,就想着通过奶奶这边,然后让卓禺求被主动来找她。 进了屋后,黛子让幼陵给她榨一杯果汁,幼陵心想着刚收完午饭碗筷,她却要喝榨果汁,真的够麻烦了,又问她芭乐汁是否可以,黛子点点头,手翻着杂志。 几分钟后,幼陵把榨好的果汁端了出来,却见奶奶也在客厅里。 “再怎么说,禺求再忙,也能抽出时间和爸妈吃顿饭吧,可禺求为了这事就和我闹别扭,我也知道奶奶前阵子住院的事情,我当时没有首当其冲,可那时禺求也没告诉我呢!昨天我打他的国外手机,他也不接,想想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黛子说着,一副委屈的样子。 幼陵走过去,放下果汁,只听奶奶说道:“禺求那孩子的脾气我是知道的,他其实并不是蛮不讲理的那种,只是这阵子他确实比较忙。再说了,夫妻之间应该体谅一些,你爸妈那边他是应该过去看看,可也不在于这一时半会,等国庆他回来的时候,不就有时间了嘛。” 黛子听奶奶这样一说,脸色有些难堪,本来过来是诉苦的,现在到弄得像她不懂事一样。 “是呢,我也会体谅他啊,可是,就吃顿饭而已,我爸妈那边我都给他们承诺了好几次,禺求自己也不打个电话过去,弄得好像是我逼着他去的!”黛子抱怨着,眼睛盯着桌子上放的芭乐汁也没有胃口喝了。 奶奶精明人一个,见黛子这样说,已经知道了她这次来的目的,便把心中积压已久的那个要求又说了一次,“所有的家庭都一样,需要一个第三者去调剂,去丰满和完美它,黛子,你和禺求是时候要一个孩子了!”奶奶说道,满眼的期待和乞求。 黛子没想到奶奶又把这个话题给扯出来了,一时半会哑口无言,只听她继续说着:“时间过得都很快呢,不要总想着自己的工作事业,我和禺求都希望你能要个孩子!” “可是,可奶奶,我觉得我现在是最好的工作状态,我可能要过两年再要宝宝,我现在还没准备好!”黛子感觉自己今天冒失了,有点入虎穴的感觉。 “两年后,也太久了,我未必等得到那个时候,再说要个孩子而已,又不指望你来养,你可以不用工作的。”奶奶有些急了。 黛子听奶奶说不让她工作,就等于说不让她活着那般恐惧,激动地站起身说道:“怎么可能呢!奶奶,您怎么可能等不了那么久,再说了,我觉得女人有自己的事业对以后孩子的教育力度更有说服力,您不用担心那么多,不管怎样我还是会按照我自己的计划来,谁都不能干预!” 一旁的幼陵听到这里,为奶奶感到不公平,差点都想把真相说出来,然而黛子拎起包包却说道:“奶奶,我下午还有事情要处理,要不您早点午休吧,等禺求回来了,我再和他一起过来看您!” 奶奶有些失望,但她对她这个孙媳妇又不能怎样,两人都是比较强势的性格,“好吧,你有事就走吧!”孙奶奶说着,脸上的疲倦之色让人看上去有几分担忧,然而黛子依然挎着包包,转头而去。 见她走后,幼陵有些不满了,“奶奶,你干脆告诉她那件事情好了,否则她可真要等两年后再打算要孩子了!”幼陵好心劝解道。 然而,奶奶眉峰一转,严肃地瞟了幼陵一眼,说道:“这个是绝对不行的!我不能告诉她,你更不能对他们提一个字!知道了吗?” 幼陵嘟着嘴,心里在呐喊抗议着“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 见幼陵不说话,奶奶动气了,她走到幼陵跟前,抓住她的手吼道:“你说啊!说你不会告诉他们的!”幼陵见奶奶第一次发这么大的脾气,那犀利的眼神让她有些害怕。 “好,好,我答应过你不说的,我不会说的。”幼陵老老实实地,直到奶奶松开她的胳膊,幼陵这才感觉,奶奶似乎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把客厅清理一下,下午没事就好好看书吧,晚上要考试!”孙奶奶平静地说着,转身要朝楼上去。 幼陵心里叫苦,只见奶奶突然又转头过来,“那被果汁如果她沒喝,你就喝掉吧,不要浪费了!”说完,转头朝楼上走去。 幼陵见奶奶上楼后,吐了吐舌头道:“谁稀罕她的芭乐汁,一个骄傲的孔雀!” 然而,她想着晚上的考试,头大了,怎么办啊,这次铁定又过不了了!她叹着气垂下了头... 第二天中午,幼陵准备好了午饭,浑浑噩噩地等待着奶奶下来吃饭,“哎,也不知道过了没有,昨天晚上的试题貌似没有一道和第一次重复。”幼陵想着,一阵揪心,见奶奶从楼上走了下来,手里还拿着一张试卷,幼陵一紧张,知道那张决定自己是否能留在这里的生死呈堂证供已经摆在了她的眼前。 “啪”的一声,幼陵不小心一个颤抖将筷子大落在地上,“奶奶,过来吃饭吧。”她说道,赶紧把筷子拾起,眼睛却一直盯着那张卷子。 “试卷成绩出来了。”孙奶奶平静地说道,然后走上前来,把试卷塞到了她的手里,“丫头,继续努力吧!” 幼陵心一沉,打开试卷一看,54分,心都要流出泪来。 “怎么还是不及格啊!”幼陵欲哭无泪,此时奶奶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拿起筷子开吃起来。 “奶奶,第三次考试要什么时候呢?”幼陵怯怯问道,握着试卷的手都在发抖。 “和以前一样,都是周日啊。”奶奶说道,夹了一块花生红豆饼吃了起来,看起来胃口超好。 “这么快啊!可不可以延迟一个星期的样子,国际贸易我都没有底子,从零学又没人教,我觉得....” “那你就不用考了,卷铺盖滚蛋啊!”孙奶奶依然嘴上不饶人,寸步不让的样子。 幼陵做出那可怜兮兮的表情此时也无济于事,“唉。”她无奈,叹了口气,拿着试卷朝楼上走去。 三天后便是国庆节,幼陵懒得出去,至于诗嘉那边,自从她们互存了电话后,幼陵到发了几条短信,而诗嘉则是爱理不理的样子,索性幼陵也懒得理她了,只想着如何赶紧通过接下来的考试。 下午的时候,幼陵做完事情,她像平常一样,拿着课本学习着,“幼陵,电视机遥控器电池没电了,去买两个电池回来吧。”孙奶奶在二楼朝下喊着。 “好,我现在就去。”幼陵应声着,心里觉得这几天学习学的太累了,简直可以用三月不知肉味来形容,人都瘦了几斤,幼陵想着,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腰肢,果然那里纤细了不少。 “唉,如果再过不了怎么办呢?”一路上幼陵都在想这件事情,确切来说自从上次成绩出来后,她都为这个苦恼着。 买了电池和几瓶牛奶后,幼陵无精打采地走进了小区里,她不愿意立刻回去,就想在小区里走走,都在这里呆了差不多两个多月,自己好像从来没有为这周边的美景驻足欣赏过。 前面湖边有一个凉亭,拟古造型的撮角亭子,只瞧朱红色的鸳鸯瓦顶翕合而下,瓦顶中间耸立着一个圆形如宝珠的琉璃珠子,珠子如孩童手般大小,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斑驳的光,像是要吸收太阳的精华,又如金蟾口里喷涌而出的水晶仙珠。 亭子沿边翘起来六个角,亭角飘逸有型,玲珑有致,如六龙回日一般浩荡。虽是静态,但光照之下,亭子神态栩栩如生,宛如镇湖宝刹,赫然牵掣着湖水的躁动,只见微风之下,满湖荡起一层縠皱,隐隐约约,像是要掩盖住湖底下面的别有洞天。 远处青山迢遥,树林青黄交映,绕着半圈湖水,像是吊在湖水颈上的半弯碧玉流苏珠子。 幼陵看得心旷神怡,心里的烦恼此时也消退不少,她漫步走到亭子边,坐了一会儿,便又走到石阶下坐了下来。 石阶旁边的绿化带中,小叶女贞一棵棵紧紧挨凑着,像是排队整齐的队伍,个个精神饱满,神气昂扬,围着的中间栽种的是结满颗颗粒粒的冬珊瑚,只瞧小树上探出头的小豆豆正处于青橙色的阶段,一个个的圆脑袋,在绿叶之间戏谑嘲笑着路边落下的苍黄梧桐叶。 幼陵眼睛直盯着那些豆豆看着,看出神了。 一个身影从她背后走过,然后来到她旁边坐了下来,幼陵转头一看,惊住了。 “是你,卓先生!”她叫着,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 卓禺求微笑着,然后开玩笑道:“是啊,我大老远停车的时候就见到你在这边游荡了,心想你肯定是要偷懒,所以就过来看看。” 幼陵一个尴尬,脸一红,不知所措,卓禺求赶忙说道:“好了,开玩笑的呢。刚刚停车的时候,见你在这里,我就过来看看。怎么这里风景不错吧?” 卓禺求说道,眼睛瞟了一下幼陵手里提着袋子。 幼陵赶紧从袋子里拿出一瓶牛奶递了过去,“喝牛奶吧!我刚在超市买的。” 卓禺求一愣,摆摆手道:“我不喝呢。”片刻,他觉得好笑,忍不住笑了起来。 “卓先生,有什么事情那么好笑?”幼陵大胆地问道。 卓禺求看着她,仍旧肆无忌惮地笑着,直到幼陵脸红的像落日时的夕阳,卓禺求才适可而止,解释道:“还从来没有人问我喝不喝牛奶的,你啊,招待人的方式还挺特别的。” 幼陵觉得委屈,不满道:“牛奶又怎么样,再说了,我只买了牛奶。而且,喝牛奶有什么不好,又解渴,又补钙...” “呀,别动!”卓禺求叫道,幼陵莫名其妙,只瞧卓禺求抓住了幼陵一边的胳膊,从口袋里掏出纸巾,然后朝幼陵胳膊上抓去。 “毛毛虫呢!”卓禺求说道,满以为幼陵会大跳大叫。 然而幼陵却平静地说道:“毛毛虫啊,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怎么?不怕啊?”卓禺求问道。 “为什么怕呢?虫子而已啊,再说了,我小时候还抓过知了吃呢。”幼陵神气地说道,眼神朝湖面瞥去。 “呵呵,味道怎么样呢?”卓禺求问道,眼睛也往湖面看去,只瞧粼粼波光之上,偶尔荡起一层水波纹,应该是鱼尾巴笔下挑动起来的画符。 “怎么说呢?我忘了那种口味,但如果再给我吃一次,我一定记得。”幼陵说着,耳畔的发丝任微风吹动。 “那就是美味哦。”卓禺求说着,手里还握着刚刚用掉的纸巾。 “算什么美味啊!小时候家里面穷,平日饭也吃不饱,村里面的小孩子又没有零食吃,大家闲的时候就会去抓天上飞的知了,地下跑的野兔,还有水里的龙虾,鱼和黄鳝那些,久而久之,这些就成了我们那个时候美好的回忆。现在想想小时候要求的真简单,能吃饱,有零食吃就认为是幸福的,而现在呢,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什么事情能让自己满足开心了。”幼陵怅然所失,眼睛里明亮闪动的流波像是清晨叶子上沉淀下来最闪亮的一颗露珠。 卓禺求转头看着幼陵,满脸爱护之情,幼陵知道他在看她,有些羞赧,便赶忙问道:“你小时候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去捉过鱼知了那些?” 卓禺求笑笑,温和说道:“我小时候在经济上是要比你们幸运很多,吃的,喝的,用的都是很好的,甚至从国外进口的。不过,我也没觉得那个时候有多幸福,我爸妈很忙,我就和爷爷奶奶待在一起,一家人能两个星期吃一顿团圆饭就算不错了的。所以,我从小时候到现在的愿望就是一家人能吃个团圆饭!”说完,卓禺求不再微笑了,他目光深沉地看向了远方。 “那有什么,我觉得你算是幸运了,纵然你爸妈很忙,可他们毕竟在你身边啊,我十二岁的时候爸爸就不在了,从那时候起,我们家就没有了团圆饭。”幼陵努力做出旁观者陈述的表情,可她眼神里掩藏不住的凄冷和惆怅让人心疼。 “是啊,那又怎么,现在都不在了,结果不还是一样吗。”卓禺求叹着气,他想起了三年多以前的那场车祸,心又不自觉的难过起来。 幼陵听他这样说,兀然想到他现在身边也只剩下了孙奶奶一个亲人,便觉自己刚刚说的话有些不妥,赶忙又向他道歉,说道:“对不起,卓先生!我..我刚刚说错了话,我不应该那样说的,亲人不管陪伴自己多久时间,现在不在了,终究是一样的伤痛的。对不起啊,我口无遮拦,您别在意。” “没事,你没说错呢,不需要道歉。再说了,本来都已经过去了,何必总为他们神伤呢!”卓禺求口不随心的说道。 幼陵没有说话,她现在想起了孙奶奶肝癌的那件事情,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呢,正当两人各有所思之时,幼陵的手机响了。 她掏出手机一看,是孙奶奶打过来的。 “喂,哦,我现在就回去了。”幼陵说道,眼睛和卓禺求对视着,片刻又感觉害羞,又挪到别处。 挂完电话后,幼陵提起袋子,起身拍了拍衣服,说道:“我们回去吧。” 卓禺求笑笑,两人一同朝别墅里走去。 因卓禺求下飞机就往奶奶这里赶去,时差还没有倒过来。 孙奶奶心疼他,让幼陵帮他铺好床,愣是让卓禺求先休息好后再回去。 幼陵也舍不得让他走,心里一直在念着:“别回去,别回去....” 卓禺求像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也就答应了。 直到晚饭时候,卓禺求才睡醒,见客厅桌上摆的几道菜都是他喜欢吃的,便知道奶奶又用心了,心里感觉很温暖。 三人一起用晚餐,奶奶夹了一块儿酱排骨到他碗里,嘴里念叨着:“唉,才出国几天啊,瞧你都瘦了!公司是你一个人的,但工作上的事情不是非你一个人要去完成的,奶奶还是希望你多注意身体啊!” 卓禺求笑笑,只是点头吃饭,眼光一瞟,见旁边的幼陵像小兔子一样嚼着青菜吃,知道她腼腆,便说道:“幼陵,怎么不吃肉呢?我和奶奶吃不了这么多。”说完,夹了一个鸡腿就朝幼陵碗里送。 幼陵来不及拒绝,只见鸡腿已经躺在了她的碗里,她有些受宠若惊,但又不好意思把鸡腿往回送,有些害羞地说道:“谢谢。”声音很轻,脸颊也开始泛红。 “有打电话给黛子吗?”奶奶问道,见卓禺求平静的表情,接着说道:“你们两个前阵子是不是闹矛盾了?” 卓禺求摇摇头否决道:“没有啊,我们挺好的。” “骗人!”奶奶果断说道,片刻觉得自己要露出破绽,又缓和语气说着:“禺求,黛子虽然高傲自尊心强,可她爱你,单凭这点,有些芝麻大小的事情,你让着她也没什么,再说了,你们俩都多大的人了,还要都闹小孩子的脾气吗!” 卓禺求静静地听奶奶说完,然后笑笑道:“奶奶,你也知道我们不是小孩子了,可怎么总把我们当孩子呢?我和黛子的事情会好好解决的,她那个人就是像你说的那样高傲自尊心强,只要我先去给她道个歉,一切不就雨过天晴了嘛!” 奶奶瞟了他一眼,瞧卓禺求那鬼马的样子,摇摇头道:“你呀,给你们说正经的事,你们不能总是这样给我打哈哈。哎,今年的生日一过,我就要81岁了。耄耋之年的老人按理来说应该要颐养天年,可奶奶不能这样自私,奶奶我...”孙奶奶说道这里,心里已经控制不住了,眼睛都盈润了,她喝了一口汤,卓禺求夹了一块儿花生饼给她。 “禺求,奶奶23岁的时候生了你爸爸,然后你妈妈生你的时候是27岁,我常在想,为什么你和黛子结婚后不赶紧生个孩子,我们卓家人丁单薄,奶奶就是希望在有生之年能看到我们卓家的血脉得以延续,奶奶我...”孙奶奶哽咽住了,卓禺求不好受,赶紧从桌上的纸筒里抽出纸巾。 奶奶的这席话何尝不是卓禺求心里所想呢,他都30岁了,到了而立之年,不想要个孩子,那是不可能的,可生孩子这件事情光他自己愿意哪能行啊,黛子那边对这件事情一直很敏感介怀。 “奶奶,您说的是什么话呢!您啊,一定能长命百岁,一定能看到你的重孙出生,然后上学娶媳妇的。”卓禺求微笑道。 在一旁沉默已久的幼陵听他们说这些,心里不是滋味,此时真的想大声告诉卓禺求:“你懂什么呢!你们懂什么呢!奶奶是肝癌末期了,可能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能体谅她呢!要一个孩子就那么难吗!” 幼陵是个好心的女孩儿,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关心孙奶奶起来,可能是得知她得肝癌的那时起,或者更早的时候,比如当她知道她算是茕茕子立一人。 卓禺求和奶奶针对孩子的这个话题又聊许久,直到晚上八点多钟,卓禺求才站起身说道:“奶奶,不早了,我回去了,关于孩子的事情,我会好好劝劝黛子的。您呀,别操心那么多!” 孙奶奶慈和说道:“唉,不是给你压力,你和黛子好好商量商量,这是奶奶的一个愿望。” “啪”只见幼陵不小心将一个喝汤的白瓷勺子打在地上,摔碎了,原来她正在收拾碗筷,听到奶奶这样说,难过的克制不了自己,眼泪都流了出来。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幼陵慌张地说道,赶忙弯腰用手去捡摔碎了的瓷勺残渣。 卓禺求见她脸色不好,以为她是怕他们要责备她,没等奶奶说话,便呵呵说道:“呀,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我有一个朋友这次去景德镇那边旅游,我托他给我买一些新的家用瓷器,其中就有瓷勺。你这里打了一个,等明儿我再送一套过来。” 说着,过来便要拉起幼陵,而幼陵因为心不在焉的,只听她低声哎呀地叫了一声,卓禺求赶忙关切地问道:“怎么了?伤到了吗?” 幼陵摇摇头,起身把手放在身后,低头说道:“我去拿扫地刷和吸尘器过来。” 说完,朝阳台走去。 “小郑这姑娘善良又能干,可怜了,是个苦家庭的孩子啊!”孙奶奶见幼陵走后,对卓禺求说道。 卓禺求笑笑,心想奶奶是从来不夸这些家政保姆的,前几个保姆都那样被她无情地赶走,看来幼陵这个女孩儿真的是让她满意了,自己心里也欣慰许多。 随后,卓禺求又叮嘱了奶奶几句话,不放心她的身体,让她隔段时间就去医院做个全身检查。 孙奶奶怕说久了自己会露馅,便挥挥手,打个哈气,下了逐客令。 卓禺求才笑着转身要离开,刚走到门外的时候,只听身后有人奔跑的声音,他转身一看,见幼陵已经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卓先生,我,我想和你聊聊。”幼陵怯怯地说道,心扑通扑通地乱跳着,不知道是因为自己刚刚奔跑的缘故还是此时和他独处的原因。 “好啊,你的手没事吧?”卓禺求关心地问道,趁幼陵不备,伸手拉住了她刚刚受伤的手,只瞧大拇指上面已经歪斜地绑了一圈白色的卫生纸。 卓禺求顿时心疼起来,赶紧把卫生纸轻轻扯掉,嘴里嗔怪道:“受伤了怎么能用卫生纸包扎伤口呢,小心伤口感染了!” 边说边把幼陵拉到了他车子旁边,“幸好我车子里放得有急救箱,能随时预防你这样的情况发生。” 卓禺求说完,已经将车后备箱打开,从里面拿出一个白色的医疗箱,然后又将后备箱里面的车灯打开。 幼陵心里感动,没有阻止他,只是带着爱慕的目光看着他从医疗箱里面拿出消毒药水和创可贴。 “小女孩儿一定要爱护好自己,你看手指都受伤了,能这样马马虎虎地处里伤口吗!”卓禺求边说边用消毒药水帮她擦洗着伤口,只瞧那大拇指指肚上面一条约莫2厘米长的口子,伤口裂开,像是粉嫩的樱桃果上划开一道,里面隐隐约约嫩红色的肉。 卓禺求小心翼翼地帮她清洗伤口,而幼陵则是一直沉默着,她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眉毛微蹙,眼睛专注地看着她手指上的伤口,而他那双有力温暖的大手此时和她的相触着,幼陵感觉不到了自己的存在,甚至此时有种情不自禁,她心醉了,鼻息间偷偷地贪婪吮吸着他身上的味道,那股淡淡的古龙香水味,还有残存了白天晴朗阳光的味道,晚风习习,幼陵的发丝被吹乱了,有几丝长发被吹拂到卓禺求的脸上,痒痒的,卓禺求抬起头微笑道:“我脸上好像有东西,有些痒,我现在手不方便,你帮我擦一下吧。” 幼陵“啊”了一声,朝卓禺求尴尬地笑笑,这才回过神来,从口袋里掏出纸巾,而卓禺求则是把脸靠近幼陵,幼陵手和心都在发抖。 “魔姆,魔姆,我有一个愿望。”人鱼七公主在深海中游荡着,来到了魔姆身边诉说着。 “真的要这个愿望成真吗?”魔姆问道。 人鱼公主点点头,“当然。”她坚定地说道。 “值得吗?”魔姆痛心疾首,她见人鱼公主此时已经没有了原先那头美丽的长发。 “值得,因为我爱他!”她说道。 ......... 幼陵每次回想起美人鱼的故事,心里都很难过,可悲她那么傻,然而她自己现在不也是这也奢求吗? 她的手透过那层薄薄的纸巾贴到了他的脸上,他像是一个神圣的佛尊,让她小心翼翼,虔诚卑躬。 “卓禺求,我喜欢你啊,你知道吗?”幼陵心里此时在呐喊着,眼神里溢满而出的温柔和爱慕让这一刻仿佛停止了,永恒地印在了她的心里。 “是有什么毛毛虫吗?”卓禺求朝她微笑着。 幼陵的脸嗖的一下红了,赶紧回过神说道:“哦,没,没呢。”她的手伸了回来,然后不经意地抚了抚自己的脸,好烫啊! “包好了呢,我这创可贴是防水的,这里还有几个,你拿着用吧。”卓禺求说道,将剩余的几个创可贴塞到了幼陵的手上。 “谢谢啊。”幼陵声若蚊蚋,眼睛再也不敢看向卓禺求。 “对了,你刚刚说想和我谈谈,要谈什么呢?”卓禺求问道,关上了车后备箱的车灯以及后备车厢门。 “我...”幼陵犹豫了,她不想让他难过,“我,我想问你喜欢孩子吗?”她问了一个白痴的问题。 卓禺求笑笑,点头道:“当然,怎么了?” “哦,我,我,我想问为什么喜欢不赶紧生一个呢?”幼陵脸红的厉害,心里后悔自己这样问了,卓先生肯定会不高兴,觉得自己太喜欢管闲事了。 然而卓禺求轻松轻松一笑,说道:“生孩子不是一个人的事情,我太太她现在事业心很重,都劝了一阵子了,她还是不想这么早生,我也是无能为力呢!” 说完,他叹了口气,眼睛瞟了幼陵一眼,问道:“咦,你怎么突然关心起来这事情了?” 幼陵赶紧解释道:“别误会!我,我就是觉得奶奶可怜,一个老人家的愿望就是要个孩子,再说了,早晚都要生,干嘛不早点生呢,老人家等的心焦呢!” 卓禺求表情有些不悦,喃喃道:“妹妹,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呢!” 幼陵有些尴尬了,又赶忙说道:“对不起,卓先生。我,我也不是喜欢好管人家的事,我就是真的觉得奶奶可怜...” 幼陵咬紧了嘴唇,没有说话了。 卓禺求轻轻叹出口气,伸出手拍了拍幼陵的肩膀,诚恳地说道:“谢谢你!” 幼陵没有说话了,可她心里责备自己的要死,为什么那么多话,说出来却这样笨拙,让他不开心呢! “轰隆,轰隆..”只瞧不远处的地方此时放起了烟火,五彩的烟花,腾空而散,像游离的魂魄,须臾泯灭而逝。 两人都看着,看着,仿佛要过了一个世纪,他们才反应过来。 “卓先生,我先回去了。”幼陵有些挫败感,她低声说道,头也垂着。 “嗯,早点回去休息吧!”卓禺求温和道。 幼陵“嗯”了一声转身朝屋里走,而在关上门的那刹那,她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喷涌而下, “为什么不告诉他,为什么不告诉她,为什么不想告诉他?”幼陵的心痛了,那样的难过,那样的无助,那烟火也许就是一个好的说明,他们都如烟火,都会寂寞,都是短暂的,希望会有稍微好一些的结果,她暗自祈祷着,然后擦干泪水,朝屋子里走去。 卓禺求回家后,见黛子没在家,感觉有些疲惫,也懒得打电话给她了,洗漱一番后,便躺倒在床上睡了起来。 第二天早上,卓禺求一起床,便打电话给高嘉铭,了解一下公司这几天的状况后,又交代他一些事情,便挂了电话。 随后,他又翻了翻通讯录,拨通了黛子的电话,准备了一大堆道歉和讨好她的话。 然而电话那边一接通,就听到喧哗的吵闹声。 “喂,喂,听得到吗?”卓禺求提高分贝喊道。 “喂,什么,我现在和朋友在狎鸥亭的一家ktv里,不方便接电话呢!”黛子嗓音有些沙哑地说道,很明显,她熬通宵了。 “什么?你去韩国了!”卓禺求有些震惊,“你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呢!是不是又熬夜了,你怎么能这样子呢,身体还重不重要啦!” “你为什么不给我打呢!”电话那边的人生气了,“要不你过来,要不你就别管我了!” 黛子生气地说道,随即便挂了电话。 卓禺求仿佛呛了一口烈酒在胸口中,他觉得自己这次不能再和黛子这样闹下去了,黛子这样的举动很明显是在抗议,抗议自己姗姗来迟的道歉,也顾不得什么了,随即就给航空公司打电话。 “喂,你好,我要一张上午飞往韩国的机票.....” 下午的时候,幼陵正在复习功课,孙奶奶走了过来,递给她一个mp5,平静地说道:“这里面都是英文听力来着,我打算第三次考试挪到一个月后,但别开心的太早,第三次考试,可是要考听力的。” 幼陵瞬间感觉这是晴天霹雳的噩耗,错愕地问道:“怎么还考听力啊?这个...,这个,这个不是等于让我去死吗?”她压低着声音,皱着眉头,又不好抗议着。 “好了,好好复习吧,考好了,这个mp5就送给你了,考不好,那就再见了!”孙奶奶洒脱地说了这些,便离开了。 幼陵心里烦躁,可想想不还有一个月才上断头台嘛,心立刻又舒坦起来。 晚上六点钟的时候,卓禺求拽着黛子从一家豪华的ktv里走了出来。 黛子喝了些酒,有些醉了,她恼怒地甩开他的手,愤愤说道:“你来这里干嘛?关心我吗?没看到没有你我过得多开心啊!” 卓禺求心里又气又心疼,他下午三点钟就到这里了,来之后,打她电话她不接,然后他找了几家她常去的ktv才找到她,现在他手握得紧紧的,心里再怎么恼火,可半天也只轻轻地说了一句话:“一夜没睡了,找个地方休息吧。” 黛子冷笑了一声,转身就走,卓禺求没办法,只得跟在她的后面。 这个时候的狎鸥亭像是睡醒的花仙子一样,整条街的霓虹彩灯开始亮了起来,像是在花仙的裙裾上缀满了五彩的宝石,街两边高档的店铺中,不时有人进进出出,路边的行人和车辆,貌似都是满载而归,大家都在享受着这里的繁华,这里的美景,这里的美食,以及这里消费带来的快感等。 而街上,黛子落寞的身影,脚下的高跟鞋走起路来歪歪斜斜的,她索性脱下鞋子,光着脚在路上走着。 身后的卓禺求依然没有说话,只是上前默默地帮她拎起那双鞋子,跟在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不知走了多久,夜幕降临,一个警察上前询问黛子的状况,黛子摆了摆手,转身指着卓禺求用英文对那个警察说道:“no,thankyou.heismyhusband,andhecantakecareofme.” 卓禺求再也忍不住了,走上前来一把拉住了黛子,把她背了起来。 “我错了,我们回家吧。” 他的声音很平静,可他的表情充满了怜惜和关爱,他想就算黛子怎么错,也许在她脱鞋子流泪的那刻起,自己已经犯了一个比她还严重的弥天大错。 黛子没有像刚开始那样挣扎,她像个疲惫的孩子一样乖乖地趴在了卓禺求的背上,被他背着两人默默地走在这条街上..... 第二十三章 国庆假期过后,拥堵不堪的街道和商场终于能再次修生养息一番,每个人仿佛在这个假期的沐浴下更加的疲惫了,中国人多,于是一切都是拥堵的,这个无可厚非。 然而,纵使这样也不能影响一些春风得意的人。 早上吴虬烨心情超好,他国庆的时候是和诗嘉以及在周边城市工作的同学一起到西藏旅的游,虽然旅途中遭遇不少罪,可就像别人说的那样,“人这一辈子,总得去一次西藏和北京。” 话的分量不言而喻,吴虬烨只感觉自己的内心升华了。 他趁还未上班之前,便发了条短信给诗嘉:我们boss安排的是后天的航班,到了洛杉矶那边,我们就只能skype聊了。你到时候想想,看让我帮你带些什么回来。 见信息发送出去后,吴虬烨心里甜蜜蜜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竟然发现自己习惯了何诗嘉,不论什么事情,他都想到了她,而这种习惯也许就是自己对她的默认和许可,也许简简单单,细水长流就是好的,稳定的。 吴虬烨笑笑,打开电脑开始迎接新一天的工作。 charming这边一大早就炸开了锅,“oh,mygod!原珊的签名照啊,天啊,还有合影!” 几个女人像是服了兴奋剂一样,在那里捧着照片欣赏着。 “啧啧,没ps吧?她的皮肤好好哦,果然女明星就是肯在保养上下血本。看她的脸,天啊,像十八岁左右的小姑娘一样哦,吹破可弹。” 浩哲感叹着。 “是啊,当明星多好啊,万人瞩目,一身华贵啊!”古兰有些嫉妒地说道。 “哎,若晴,有没有问原珊她和那个金牌编剧是不是像网上说的那样真的是夫妻呢?”莫伊八卦地问道。 若晴白了她一眼,说道:“当我是狗仔啊,我们去是为了工作,又不是娱记采访。” “不过,你能和她合影让我们好羡慕啊,哎,不知道明星本人有没有亲和力呢?”绿蒂说着,一脸羡慕。 在旁边整理素材的何诗嘉此时也hold不住了,听她们说的那样火热,干脆自己也凑了过去。 只听若晴说道:“哎,孙总编和她经纪人的老公是同学来着,我们还拍了几张美呆了的照片呢,要挑一张做这次杂志的封面。” “哇哦,和孙总编出差赚到了吧,她可是什么都要好的呢,坐飞机要头等舱,住宾馆要五星级的,就连吃饭最差劲的也要去米其林饭店吃呢!” 绿蒂感叹着,羡慕的不得了。 此时,黛子上班过来,见这么多人围着若晴,又听到绿蒂这样的一番话,心里一颤,那种往日的荣耀和意气奋发此时像缩了水的衬衫,只裹得身上难受。 “上班了,上班了!”黛子随手抄起一把钢尺像一个校监一样敲了敲旁边的办公桌面。 大家回头看了看她,立刻刚刚的那种喧闹此时变得安静起来,大家都各自回到位置上,甚至都很有默契,没有对黛子说一句:“早上好!” 黛子察觉到了这点,立刻觉得自己刚刚的举动有些幼稚,可依然孤傲地朝里面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上午离下班还有一个小时的时候,黛子打电话给淑媛, “喂,淑媛,今天中饭我来请,你问问大家想吃什么,记下来,待会打电话去订餐。” “不好意思,主编,副主编说中午她请大家出去吃呢!”电话那头,淑媛难为情地说道。 黛子没料到江若晴这样会收买人心,此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淡淡地说了句:“没事儿,那你们就出去吃吧。”然后她挂上了电话,思虑了一会儿,又拨通了奈尔的座机。 “奈尔,进来一下吧。” 几分钟后,奈尔才过来,她敲了敲办公室门,一脸的无精打采。 黛子看不下去了,问道:“怎么了?这样无精打采的?” “没什么呢,交上去的case又被若晴给退了回来。”奈尔说道,拉开黛子桌前的椅子便坐了下来。 “主编,我觉得孙总编这次的一个大反转,大有暴风雨来临之前的预兆啊!向来她都是和你的关系好的,现在竟然莫名其妙地器重若晴,难道说....”奈尔不语了,明显这里再讲下去,便是一个复杂的蜘蛛网,是要牵扯一些人进来的。 黛子眉头皱的更深了,“奈尔,你觉得社长那边会纵容她吗?不就是一个总编嘛,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好好招待招待若晴,没想到她是金蝉脱壳,大难不死,想一飞冲天呢,goodbastard!”黛子口气里的不满和憎恨,让她此时恨不得冲出去对若晴就是一个耳光。 “可社长那边对总编也是挺器重的,再说了,现在办公室里面的那些同事很明显都是中立派的,对你和若晴都是客客气气,唯命是从的,我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好呢,只能自求多福了!” 奈尔蹙眉说道。 “新来的那个何诗嘉怎么样?我和她接触的比较少,看她提交上来的case比江若晴刚入职时做的要好一些,不知道她有没有意向朝我们这边站呢?”黛子把玩着手里的笔,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她看起来很本分的样子,我觉得需要再观察观察。”奈尔说道,片刻想起了一件事情,故作不经意地说道:“主编,若晴好像和璞菲特那边的高总监走得挺近的,你说如果真的在一起了,以后不挺尴尬的...” 黛子知道奈尔这是话中有话,轻笑道:“这个看缘分呢,再说了,现在男女之间只要没结婚,没确定关系,搞暧昧的不都是大家的家常便饭嘛!哎,我们也好久没有公司聚会了,等我老公从洛杉矶回来后,我就建议咱们两家一起搞个聚会,彼此认识认识,以后发展成朋友也能相互照应着。” 这话说的够明显了,奈尔笑了笑,来了几分精神,指了指门外说道:“我去工作了,至于何诗嘉那边,我自会套个近乎的,貌似她男朋友就是璞菲特那边的。” 黛子莞尔一笑,一副想当然耳的表情,摆摆手说道:“去吧,对了,看她明天中午有没有空,咱们三个一起吃个饭。” 奈尔点了点头,应了一声,便朝门外走去。 何诗嘉这边接到了吴虬烨的短信后,心里自是欢喜至极,两人互通了一会儿短信,只见skype上奈尔发过来一条短信,问明天中午有没有时间和主编她们三人一块儿吃顿饭。 诗嘉一愣,随即明白了这顿饭的分量有多重,副主编最近的风头都盖过了主编,主编现在这样做,八成是要收买人心。 她若有所思,心里不想那么早表态,但又不好拒绝,只想着吃饭时装傻装笨就行,便回复了奈尔一个ok的手势。 第二天中午下班后,诗嘉扭扭捏捏地避过那些同事,和奈尔一起坐上了黛子的车子。 “你们想要吃什么菜呢?”黛子问道,她戴着一副黑色的channel新款水晶墨镜,口气虽然温和,可总给人一种盛气凌人的贵族气质。 “我随便,诗嘉呢?想吃咸甜酸辣哪种呢?”奈尔语气轻快,早已经用手扣好了安全带。 诗嘉微笑道:“我还好了,不挑食,你们喜欢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黛子一听,转头看向副驾驶的奈尔,问道:“你呢?想吃什么?” “我也无所谓啊,请客的是主编呢,主编给点意见吧!”奈尔说道,随手从一旁拿起一本杂志看了起来。 “那就去枫桥那边的一家法国餐厅吧,两位美女有问题吗?”黛子问道,眼睛朝前方看着,已经启动了车子。 诗嘉当然没问题,但心想着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更没有免费的高档午餐,便理智地说道:“这个要花一些时间吧,我们中午只有两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呢,再说了,去那边吃饭挺贵的呢!” 黛子不语,只顾着开车,那双黑溜溜的大眼镜片里,表情让人猜不透。 一旁的黛子开玩笑道:“诗嘉,你就别噜苏了,有主编在呢,下午上班迟到了,有主编担待着。”说完,看了看黛子一眼,只瞧她嘴角一扬,附和道:“是啊,是啊,有主编我担待着,不过奈尔你可别把诗嘉给教坏了,人家可没有像你们那样想着法儿的偷懒。话不多说了,想吃法国菜的话,咱们现在就去,我有vip卡,不怕订不到位置!” 诗嘉不吭声,奈尔坐在副驾驶座上,转头朝她使着眼色,那样子就是拜托她答应下来。 “没问题吗?”黛子又问道,奈尔应声道:“我没问题,诗嘉,你呢?” 何诗嘉心想都已经答应她们一起吃饭了,现在还在意到哪里吃饭,算是有些矫情过头了,便点头说道:“我也没问题呢。” 确定好后,黛子便开车往枫桥那边去。 三人到了那家法国餐厅后,便有侍者上前服务。 黛子拿着菜单,向侍者点了一客香煎鹅肝和一份生菜沙拉,奈尔也点了一份七分熟的煎牛排和一份杏鲍菇拌苹果,诗嘉则是看了一会儿,只点了一份法式香煎土豆。 “怎么?想替我省钱呢?”黛子瞥了诗嘉一眼,微笑道:“这里的法式烤春鸡也不错,来一份吧,还有,你们两个要不要试一试这里的熏肉塔?” 黛子问着,没等她们表态,便直接指着菜单对服务员说道:“外加一份香葱饼,还有这三杯鸡尾酒,谢谢!” 点完餐后,黛子对两人笑笑,“我和我先生经常来这里吃,这里的老板说是移民到法的华裔,真还别说这里的菜色很正宗很好吃呢!” 奈尔微笑道:“早就听说世界三大烹饪国,中国法国还有土耳其,咱本国的菜色就不用说了,今天尝尝法国菜,算是味蕾上面见识见识了。对了诗嘉,法语是你的专业对吧?怎么样,法文说的还顺溜吧?” “估计生疏很多了,大都是写的多,说的少,以前没工作的时候,每天还上网和那些法国人练练口语,现在工作了,没什么时间了,好不容易有空了,也就懈怠了。”诗嘉说道,眼睛偷偷地瞟着黛子。 黛子早已经拿掉了墨镜,在一旁颇有兴趣地听她们的谈话。 “这个可不行呢,十二月份我们就要去法国了,我还想向总编那边申请让你也去。”黛子说着,看了奈尔一眼。 奈尔则是漫不经心,无所谓的样子,诗嘉却慌了,受宠若惊地说道:“我还是新人,尚在学习中,这样的机会还是留给其她有资格的前辈吧。” “只是提前给你打个招呼,让你去巴黎只是我的意思,最后还是要看总编那边的安排,像去年都是我自己挑人一起过去的,今年听说总编那边要安排若晴和我一起去呢。”黛子貌似不经意地说道。 奈尔则是拿起桌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口,笑道:“去年主编就是带我和苏瑞拉一块儿去的,哦,苏瑞拉是若晴的上一任呢。” “这是有名额的吗?”诗嘉问道,毕竟这么好的机会她也不想错过,得努力争取。 “得看总编那边的安排,我觉得若晴就不用去了,十月份刚去的巴黎,十二份她再去也没什么事情,学习的话,以后公司安排的大有机会,得把这次难得的机会留给你们呢。” 黛子说着,完全一副替她们着想的样子。 “这个也是啊,社长那边从不过问这事,总编一直也让主编您来定夺,可前几天开会的时候,若晴有意提起了这件事情,总编说等第一百期杂志发行后再商讨,说要您和若晴一起甄选人员呢。”奈尔说道,用她那双涂了黑色指甲的纤指包裹着玻璃杯身。 “可不,诗嘉是我招进来的,我当然希望诗嘉能得到这次到巴黎学习的机会。只是,若晴那边我们关系一直挺僵的,不知道她会不会公报私仇,再怎么说,她都不喜欢比她有才能的人!” 黛子说这话时,表情都显得正义起来。 诗嘉有些尴尬,知道她们现在的用意已经很明显了,但又不想那么早表态,嗫嚅了半天,不知道想说什么。 幸而此时服务员已经将食物端了上来,诗嘉赶紧错开话题。 “哇,以前学法语的时候都没想过以后能真的吃上法国菜呢,看起来挺好吃的呢!”诗嘉说道,又见端上来的玻璃杯里紫色的鸡尾酒像盛了一汪幽幽的高贵,让人看得都有种美不胜收的感觉,杯口还扣着一片绿色鲜柠檬,感觉真像电视剧里那般,诗嘉都不知道如何动手了。 “尝尝吧,那杯紫色马丁尼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呢。”黛子莞尔而笑,拿起叉子吃起了生菜沙拉。 一旁的奈尔有些急了,心想:这何诗嘉是要打太极拳还是真的傻不愣登不知道她们的意思呢。 “时间过得好快啊,十月份一过,转眼就要十二月份,然后过年,然后到明年四月份。唉,都不知道明年人事安排怎样,对了,主编,社长那边的人事调动您清楚吗?”奈尔问道,手拿着刀叉切着盘子里的牛肉。 黛子啜了一口蓝色的鸡尾酒,说道:“该提拔的就提拔,该开除的就开除。不过,明年初我们出版社还要招人,像现在的编辑部人手都不够,算是人力资源和脑力资源有限。” “还要裁员啊?”诗嘉有些紧张地问道,又小心地补充了一句:“只要过了试用期就是正式职工了,怎么还要裁员呢?” “看你的表现啊,每年杂志社都会fire掉一些人,并不是她们不够好,而是被鬼遮了眼,你来我们杂志社也这么久,知道我们杂志社副主编这个位置一直都不稳定,原因我不说了,反正你如果想在这里踏踏实实地,那就按照你的思路,本本分分的,也许过了十年,甚至二十年,你都是一个编辑而已,不过你觉得心安踏实,那就行啊。如果不想局限于你现在的状态,那你不仅需要努力,单单是努力不够的,你得需要人气和力量,支持你的那股力量。”黛子加重了最后一句话,没有继续说下去,她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今天她把话说的太过明显了,没办法,她心里也是这样想的,就是不想让江若晴对她产生威胁。 奈尔听到这里,心里有些恼了,想起那曾经和自己擦肩而过的副主编职位,就对若晴有种莫名的憎恨和嫉妒。 而诗嘉则是刚来公司不久,她却是步步为营,谨慎小心,知道若晴虽然只是个副主编,可这阵子被总编器重,这可是大家有目共睹的,社长的意思她还没有打听清楚,她可不想那么早确定往哪边排队,只是说了一些感谢黛子的话语,说的至情至理的,但最终还是没有表明态度。 三个女人这样吃吃喝喝,聊聊,直到下午两点多钟的时候,黛子才带她们一起回杂志社。 洛杉矶会展一直持续到一个星期,直到十月下旬,卓禺求他们才从美国那边飞了回来。 下飞机后,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了,几个人疲惫不堪,卓禺求早就批准他们赶紧回去倒时差,自己也拖着行李箱,直接打的回去,公司也暂时不去了。 一路上卓禺求打电话给黛子,然而却是正在忙线中,他心里有些不悦,在洛杉矶的时候想和她视频,她一直唠叨很忙,昨天上飞机的时候还给她发了短信,不知道她最近又烦什么呢。 卓禺求叹了口气,那行李箱里面可有一半的礼物是给她买的,现在照这样的情况,他感觉她见到礼物后应该不会有什么欢喜的表情。 马路外面,梧桐残黄的叶子,飘洒到各处,像是路边沿街乞讨的乞丐一样,无依无靠,肆意飘荡,叶子飘散到绿色的垃圾箱盖上,然后被风一吹,又落到了大街上,环卫工人拿着扫把扫着,一坨坨,一堆堆的,沾到了泥,混到了碎纸渣,然后被一窝蜂的倒进了垃圾车里,瞬间街道又干净起来,仿佛刚刚落下的不是残叶,而是流走的时间。 的士停在了十字路口,因为是红灯的缘故,卓禺求觉得无聊,便朝车窗外看着,外面从来都是行人匆匆,楼房鳞次栉比,看起来永远不会寂寞的样子,可是越是这样,越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样子。他的目光游荡着,停在了不远处一个穿着灰色毛线毛衣,浅蓝色牛仔裤,以及兰色帆布鞋的女孩子身上,她头发依然是简单地梳着个马尾,手里依然提着个无纺布袋子,只是表情有些怅然失落,路边的梧桐叶落了下来,她伸手接过一片落叶,翻来覆去地看着,随后又有一片,两片的叶子朝下落了下去,而她像在自娱自乐,伸手接住那些落叶。 卓禺求看得有些心动了,他拿出手机,定格了她抬头要接住那片落叶的那个时刻,仿佛他像是一个时间的魔术师,把这一瞬间抓拍住,放在了那种莫名的情愫里,然后在未来的某段时间突然回忆起来,像是在听一首下着雨的音乐,然后自己坐在壁炉旁,烤着火,吃着饼干,喝着暖暖的牛奶回忆着,而这些都是好美丽的,好美丽的! 绿灯亮了,车朝前驶去,卓禺求转头看着她,依然在原地等着她的绿灯.... 幼陵回到孙奶奶家后,已经是五点多钟了,孙奶奶像来对吃饭时间没有太多要求,她见幼陵回来了,难得慈和地问道:“怎么样,钱打回去了吗?” 幼陵点点头,一脸疲惫,“打回去了呢,只是打电话回去,我妈不接,我晚上再打一次看看。” “你每个月大多少钱回去呢?够不够他们花呢?”孙奶奶问道。 “我现在工资是3200,每个月打的不一定,不过这两个月每个月都是往家里面打了3000块。” 幼陵说道,她想起了她妈说的话:“幼陵,你打回来的钱,我都偷偷地拿一半存着呢,唉,何伟他那个宝贝女儿倒是挺聪明的,工作都两个月了,别说钱,一句暖心话都没对我和你弟弟说过,真气人呢!” “是啊,真气人呢!”幼陵失了神,嘀咕着。 孙奶奶没听清楚,问她说什么,幼陵摇摇头,指了指厨房,说道:“奶奶,我去做晚饭了。” 说完,她把手里的无纺布袋子放在了门口的鞋架旁边,便朝厨房走去。 晚上黛子回去的比较晚,直到九点半,她才一身疲惫,打开门后,见卓禺求坐在客厅沙发上,手里还拿着一本杂志看着。 黛子没力气和他说话,换了鞋后,走到他旁边,只瞧他拿的那本杂志封面正是若晴十月份到巴黎拍摄的其中一张,心里不舒服,便伸手夺了过来。 卓禺求被她这举动弄得猝不及防,抬头看了她一眼说道:“怎么了,今天打你电话也不接,发短信给你也不会,手机是不是丢了呢?” 话刚说完,就听到黛子包包里面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喂,总编。”黛子纵然满脸疲惫,可此时依然缓和着语气,对电话那头的人和和气气的。 “哦,第一百期的封面人物啊,是呢,若晴那边已经定下来了啊,什么?洽谈不顺利?” 黛子的表情由疲惫转为满满的厌烦,她耐心听电话那边的人说着,随后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呢,我和那边的人没怎么合作过,再说了,都是若晴自己谈的,现在人家说档期满了,那就让她再找其他封面人物嘛......” 一旁的卓禺求听她这样说,隐约感觉出一个所以然来,黛子永远的坏心情都是来自工作。 卓禺求起身要走,只见黛子挂完电话后,赶紧跟了上去。 “禺求,对不起,最近太忙了,你的短信我看到了,忘了回你。这么晚了,等我干嘛,你刚下飞机吧,时差倒过来没?早点休息吧!”黛子关切地问道,自己却懒懒地脱下了外衣,又躺倒了客厅的沙发上。 卓禺求心疼的不得了,走上前,一把握住了黛子的手,关心道:“要不请个假吧,我们去欧洲玩几天?十月会展过后,我们公司也不怎么需要我了,我们一块儿去拜占庭,你不是很想看看那里的建筑吗?” “谢谢你禺求,可我哪儿都不想去。”黛子拿过来一个抱枕,把它放到了自己的腹部,双瞳里的疲惫像是被白炽灯下的银色冷光给加重了,片刻,她的眼睛开始迷离起来,然后不知多久,黛子便睡了过去。 在旁边坐着的卓禺求就这样看着她睡着了,然后从房间里面拿出一张毛毯盖在了她的身上,就这样等着她的醒来,等着告诉她:“待会儿泡个热水澡,这样会更好一些。” 自己不用调时差吗?卓禺求笑笑,想着那行李箱里面还放着给她的礼物,心里满满的幸福和成就感。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幼陵做好饭,叫孙奶奶下楼吃饭,自己却无精打采,失魂落魄的样子。 “怎么了?”孙奶奶问道。 幼陵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没什么呢,您吃饭吧!我去楼上看书了。” 说完,她垂着脑袋朝楼上走去。 书房里,一排排的书架,坐落整齐,那些书籍虽是不同颜色和尺寸,可都挤在了一起,看起来倒有几分滑稽的样子,像她小时候和弟弟他们玩的游戏:挤油打火柴,绊倒还要来.... 幼陵吐了一口气,眼睛里腾出满满的雾气,前面的景象也模糊起来。 “幼陵,何伟那个混蛋把你弟的鼻梁骨打断了,他那个混蛋啊!”幼陵边想着昨晚妈妈说的话,手机械地抽出来一本本的书,放在了怀里,泪水终究还是流了下来。 “混蛋!”她唾骂着,“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泪水终究还是流了下来。 “他妈的,你们两个野孩子,要不是老子,你们两个早就去喝西北风去了,我教训教训那个兔崽子有什么不对呢!妈的,兔崽子长大了,狗腿子就硬了,敢和老子顶嘴,妈的,我打不死他!”幼陵想起昨晚何伟在电话那边高声咆哮着,吼出的这些话。 “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幼陵无助地自语着。 是啊,她该怎么办,请假回去?不可能!辞职回去?那母亲和弟弟的生活会更加贫苦,最起码自己现在每个月还能寄一些生活费用回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自己到底该怎么办呢? 幼陵的手指紧握着,指甲都把手心给掐红了。 “对了,我找诗嘉姐,让她劝劝她爸爸!”幼陵主意一定,赶紧擦干泪水,从口袋里面掏出手机,拨打着何诗嘉的手机号码。 手机接通后,幼陵的声音依然有些呜咽,“姐,吃饭没?”她问道。 何诗嘉正在办公室吃着盒饭,对着电脑,不知道幼陵破天荒打电话给她有什么事情, “在吃啊,你呢?”她问道。 “我,我吃过了。”幼陵撒谎道,立刻转入正题道:“姐,你给家里面打电话了吗?” “没啊,怎么了?”诗嘉问道。 “你爸他..”幼陵刚说道这里,只听电话那边立刻紧张地问道:“我爸怎么了?” “叔叔没事,我就是想说,你能不能劝劝你爸,不要总是打我弟弟,他现在还在成长发育中,经不起叔叔三天一小顿,五天大顿的揍骂。”幼陵投诉着,不敢想象弟弟被打的那个场景,鼻子发酸,头皮也发麻了,泪水不知何时又噙了出来,流到了嘴角处。 “这个我也对他讲了,唉,我爸那个人就是喝醉了脾气坏点,要不你给你弟弟说说,我爸一喝醉,就让他出去躲躲,我们现在都在外面,这样的事情说多了也没用啊!”诗嘉边吃边小声说着,看得出她也是无能为力的样子。 幼陵心里气,再也忍不住,哭着说道:“可你爸把我弟的鼻梁骨都打断了!我弟做什么错事用得他那样下狠手吗?他才十四岁啊,还是个孩子,他....” 幼陵嚎啕大哭起来,电话那头的何诗嘉一阵沉默,片刻打断了幼陵的哭泣,平静地说道:“幼陵,对不起,我爸就是那个脾气,让你弟弟没事不要得罪他,不要和他走得太近,还有,你把你妈的账号发给我吧,我打一千块过去,算是替我爸像你们赔罪。” 幼陵愣住了,是啊,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打电话说了这么多,何诗嘉一句她也无能为力,让弟弟自己躲避着他就好,现在又说给一千块,她这是干什么呢?她以为自己打电话给她是要那一千块钱的赔偿吗?幼陵此时很想挂上电话,可咽下泪水,冷冷地说道:“好,待会儿我把我妈的账号发过去,不打扰你了!” 幼陵挂上了电话,整个人都瘫痪在地上。 三天后是周日。 上午的时候卓禺求打电话给她,“幼陵,我和黛子中午过来吃饭,麻烦你帮忙准备一下吧。” 幼陵有十来多天没见到卓禺求了,他今天要过来,幼陵心里也好受一些,像是感冒了的人喝了点热开水,身体也会暖和许多。 幼陵给奶奶说了这件事情后,奶奶也很开心,幼陵忍不住问道:“奶奶,这次卓先生的太太也过来,你是不是又要和她提孩子的事情呢?” 奶奶不吭声,半天喃喃道:“我希望他们主动和我说。” 幼陵不再说话,心想奶奶也许为这件事情疲惫了,然而她的希望还是在的,她心里轻叹着一口气,默默地退了出去,关上房门。 黛子这次之所以愿意冒着奶奶的口水过来,还是因为卓禺求已经答应周一让财务那边转账300万到景航的账户上。 她心想,大不了中途再来一个有事离场,她都想好了,奶奶说的生小孩,她这两年是绝对不能考虑的,再说现在杂志社这样的状况,黛子看不得江若晴事业扶摇直上。 拖沓到中午十一点二十几分的样子,黛子才让卓禺求开车一起到奶奶家里。 卓禺求把车开到了奶奶那个花园小区,在拐弯僻静的地方,见路旁的红色路椅上躺着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正是当午的时候,只瞧她捂着肚子做痛苦样。 卓禺求赶紧停车,对车内的黛子说道:“外面的那个孕妇好像不舒服呢,下去看看吧。” 说道,已经打开车门,黛子跟他一起下了车。 那孕妇不是别人,而是勒芸,只见她脚底下已经淅淅沥沥地流了一片的水渍,而她现在痛苦不堪,见到禺求他们,捂着肚子叫道:“好痛啊,我羊水破了,要生了!” “赶快打120.”黛子说道,立刻从包包里面拿出手机。 “不要打了,我们直接送过去吧!”卓禺求见情况紧张,顾不了那么多,走上前去抱起勒芸,对黛子说道:“快,快把车门打开啊!” 黛子打开后车门,卓禺求吃力地将勒芸轻轻地放了进去,然后也跟着坐了进去。 “你开车吧,快点!”卓禺求有些急迫,甚至都带着命令的口吻。 黛子赶紧启动了车子,急忙将勒芸送到了医院。 直到见勒芸被送进产房,卓禺求才拿出手机直接打给了奶奶。 “喂,奶奶,嗯,我们现在在医院呢。勒芸要生了,我这边没她家人的电话,你那边应该有吧?嗯,对,帮忙打个电话给她的家人。是,我们得等她家人过来后再走!好,好,就这样,再见!”卓禺求挂了电话,转头却见黛子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他看。 “怎么了?”卓禺求温和地问道。 “疼吗?”黛子指着指卓禺求被抓伤的手,只见上面一道道的指甲印子,都抓出了血丝和伤口。黛子看得心疼了,从口袋里面拿出纸巾走过去轻轻地帮他擦拭着,“你真傻,干嘛让她抓你呢!”黛子嗔怨道,嘴巴轻轻地吹着他的伤口。 “没事,只要勒芸能母子平安就好。”卓禺求说道,眼神里面显出几丝失落。 黛子不吭声,两人因他们的家人还没到,也没法离开,便在走廊里等着消息。 约莫十五分钟过后,勒芸的家人才匆匆赶来。 来的是勒芸的小姑和婆婆,两人见卓禺求和黛子在那里等着,上来就是一个跪拜。 卓禺求赶忙抓住婆婆的手,扶起她,说道:“阿姨,你这是干什么啊?” 婆婆不知是激动还是感动,噙着泪花说道:“要不是你们,我媳妇和我的孙子今天就有危险了,唉,都怪我疏忽了。她啊,说要散步,忘了拿手机,我都没有给她下去呢!” 旁边的小姑安慰着婆婆,“妈,您别自责,嫂子现在不已经在产房了嘛,放心啦,嫂子和孩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是呢,阿姨您就放心吧,我们送她过来的时候,医生说可以顺产,说明她们会没事的!”黛子安慰着她,和卓禺求她们把婆婆扶到了走廊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只听小姑说道:“哎,我哥到香港出差了,刚刚打他电话,是关机呢。算了,还是等嫂子生了后再打电话给他。” 说完,又看了他们一眼,说道:“呀,不好意思呢,你们还没吃饭吧?这个,你看,多不好意思啊,”小姑有些难为情,身旁的奶奶站起身感谢道:“这里有我们就好了,你们赶紧回去吧。等下次孩子满月的时候,你们两个可一定要过来喝满月酒哦!” “好,那我们就先走了,等喝满月酒的时候,要麻烦你打电话给我奶奶那边,我们到时候再一起去。”卓禺求对勒芸的小姑说道,随后便和黛子离开了医院。 上车后,卓禺求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多钟,车子里明显有股难闻的味道。 黛子嫌弃地捂着鼻子,打开车窗说道:“要不,今天就不去奶奶家了吧。都这个点了,还吃什么中饭呢,我下午还有一个project和供应商要谈呢。” “可毕竟答应了啊,再说了,你也没吃饭呢,走吧,咱们吃完饭就走。”卓禺求说道,启动了车子。 黛子伸手打在了他放在驾驶盘上的手背上,蹙眉说道:“求你了,我不想去。” 卓禺求一愣,沉默了片刻,任车子发动机开着,说了一句让黛子措手不及的话:“黛子,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不行!”黛子条件反射地吼了过去,立刻又觉自己有些失态,眼睛颦蹙着,看着那驾驶盘上蓝白相间的宝马徽章,对她来说那已经不仅是有钱人的象征了,更是她对自己能力要求和权利要求的象征。 “禺求,你不能言而无信,我说了要在34岁前生孩子,大家都同意了,现在我还不到30岁,你却食言了,你让我很失望!”黛子平静地说道,双手插在怀里,脸上一副毫不退让的样子。 “可,可你不觉得我们之间如果有个新的生命诞生,那将会是一件很美好很幸福的事情,就像某天我在外面出差,然后景航突然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你生了咱们的孩子,那种从天而降的喜悦,那种期待已久的喜悦,难道你没有半点的期待吗?”卓禺求的语气近似哀求,他转过身来,用渴待的眼光看着黛子。 而她依然皱着眉,嘴巴紧闭着,显然是在承受着他给她的压力。 “对不起,我,我还有事。”黛子轻声说道,眼睛不敢看向卓禺求,她打开车门来不及等他的阻止便疾步离开了。 卓禺求眼睁睁地看着黛子拦了一辆的士朝他的方向背道而驰,心里酸痛酸痛的。 幼陵和奶奶中饭都没有怎么吃,大家都是愁肠百结,各想各的事情,奶奶想着勒芸都进医院生孩子了,而她自己的孙子和孙媳妇压根是没有一点打算,而幼陵则是想着好不容易等了十来天,他却没有过来,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再见到他。 两人都叹着气,幼陵干脆拿出手机对孙奶奶说道:“奶奶,要不我打电话给卓先生,让他晚上过来吃饭?” “不用了,叫他来干嘛,想来的话,中午就过来了。”孙奶奶怄气道,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后,吵着胸口闷,便颤颤巍巍地上了二楼。 幼陵心里失望,现在自己总不能打电话给卓禺求吧,奶奶都没让他过来呢。 她坐在沙发上,发着呆,想着这几天的烦心事,好像猫爪子一样在心里面挠啊挠,越挠越烦心,只听“嗖”的一下,幼陵站起身,咬着下唇,蹙眉道:“唉,愁愁不断啊,还是去学习吧。” 卓禺求做完汽车美容后,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百无聊赖之际,他漫无目的地开着车,心想着,今儿车停到哪个餐厅,就在哪家吃,然而,到了一个红灯路口后,只听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他拿出一看,竟是高嘉铭打过来的。 “喂,卓总,有空吗?请你喝一杯呢?”高嘉铭那边上来就一副吊儿郎的口气,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这样滑头了。 “去你的,你是失恋了,还是抽风啊,难得周末打电话给我呢。”卓禺求也和他开着玩笑,眼睛却盯着路边的那棵梧桐树发起呆来。 “我哪能失恋啊,我只有让别人失恋的份。只是今天加班,刚从工厂里拿样品回来,路上突然想吃法国鹅肝了。怎么,要不要请呢?”高嘉铭死乞白赖地说道。 卓禺求走神了,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傻傻地回答着:“噢,好啊。” 电话那边的人,显然整蛊成功,一副得意的口吻说道:“别反悔哦,我现在看到你的车了,你待会儿到前面的站台停下来,我跟过去。” “啊,什么?”卓禺求这才回过神问道,“你今天加班了?好啊,我们去枫桥那边吃饭吧。” “好了,好了,别搞得所有员工都想宰你一样。我就是想把样品顺便拿给你看看,前面不远处有家咖啡厅,我们去那里吧,你请我喝咖啡吧。我晚上还有约会呢!”高嘉铭说完,只听电话那边已经有车子不耐烦的喇叭声音。 卓禺求应声答应后,便挂了电话。 此时,绿灯亮起,他又开动着车子,经过那棵梧桐树的时候,他眼睛不由地朝外看了一眼,仿佛她刚刚在这里待过,一片梧桐叶落了下来,落到了他的车顶上,他没有察觉,径直开车往前驶去。 几分钟后,两人到了咖啡厅里,卓禺求拿着高嘉铭递过来的样品,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个就是olive那边的智慧之作?”他问道。 高嘉铭笑笑,端起咖啡喝了一口,说道:“卓总,别这样妄自菲薄啊,虽然洛杉矶展的时候,他们没有抄袭到ck的精华,可他们的设计也有我们一半的智慧呢!” “哼,把爱迪生的智慧借过来投入到他们家的商品上也是白搭,订单量不用说,这种录音笔,撑死了,也不过10k的样子,你还指望他们家一次性下个100k过来啊!”卓禺求说完,把录影笔样品连同图稿又装回了袋子里。 “那明天olive的会议您还要不要参加呢?jakcy告诉我,明天他们老板也过来。”高嘉铭问道。 “这个,唉,真的服了这家了,既然他们boss都过来了,那明天的会议我也参加吧。对了,几点钟的呢?”卓禺求问道,显然是想把时间掐得准准的。 “上午十点钟到十一点半,中午您得请他们吃顿饭呢!”高嘉铭说着,指了指桌上包好的样品说道:“这个得劳驾您了,现在这么晚了,我就不过公司了,你拿去看看吧,明早开会其中一项就是关于它的。” 卓禺求不屑一顾,玩笑道:“不知道这群犹太人喜不喜欢吃川菜呢,明天中午如果我的schedule满了,你就带他们出去吃吧,不要吃太好,四星级的就好。” 说完,表情有些不耐烦起来,眉头也不自禁地挤在一起。 “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儿?”高嘉铭看出了他的浮躁,关切地问道。 卓禺求没来得及说话,只听手机短信铃声响起,他拿出来一看,竟是幼陵发过来的:卓先生,你今天没来吃中饭,我和奶奶感到好失落啊,晚上能不能过来呢? 当然,这条短信的确是幼陵发的,是她真心的心里话,但也是她手滑的情况下发出来的。 幼陵在书房里听英文听力,心神难安,想着卓禺求今天没有过来吃饭,想着没有和他说话和聊天,她就觉得自己好像丢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一样,于是她在书房里反复写了这条短信,将近一个多小时终于因为自己的手滑而发了过去,她自责不已,可却不后悔,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他的回信。 卓禺求看到这条短信后,心情莫名的好了起来,眉毛顿时舒展,对着高嘉铭便是一个摸不到头脑的玩笑话:“好了,你不觉得两个男人在这里聊心事会让人误解吗?” 高嘉铭一愣,卓禺求起身拿起样品,对他微笑道:“这顿咖啡算你的,谢谢了,我现在要回去吃饭了。” 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 高嘉铭四顾环视了一下,只瞧咖啡厅里坐着的要不是一男一女,要不就是女女,想着卓禺求刚刚说的那句话,高嘉铭这才明白自己晚了半拍,想着就觉得有点好笑,他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快要晚上六点了,还有约会呢,他赶紧朝服务员摆了摆手,“服务员,结账!” 幼陵做梦都没有想到卓禺求竟然真的过来了,奶奶表情虽然平静,可心里也欢喜的很,赶紧让幼陵再重新做两个菜。 卓禺求却摆摆手说道:“奶奶,就我们三个人吃饭,中午的菜热一热就好。” 黛子弄完饭菜后,奶奶吃了两口,叹息道:“勒芸生了呢,是个男孩儿。今天她婆婆打电话过来,向我们道谢,说下个月一定请我们过去喝满月酒呢!” 卓禺求夹菜的手停了下来,他干脆发下筷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道:“哦,回头我让小柳包一个红包过来,您帮我送过去吧!” “黛子今天不来,是不是也因为这件事情?”奶奶问道,她雪白的双鬓已经挑不出一丝黑发,眼睛因为褶皱都挤到了一块儿,眼角里是红色的,眼膜上面一层层的浑浊,让眼珠看上去蒙了一层雾一样,灯光下,她的背佝偻着,看来奶奶真的是到了行将就木的年龄。 幼陵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扒着饭,眼睛偷偷地瞄着卓禺求。 “奶奶,这件事情,唉,暂时我也没有办法,都是你情我愿的。”卓禺求恨自己说出这样窝囊的话,也不再为黛子开脱了,他是真的想要一个孩子了。 “禺求,奶奶啊,不逼你们了!只是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们有了孩子后,一定要在我坟前知会我一声,我好向你爷爷,爸爸,妈妈他们交代。”说完这些,奶奶已经有些困了,指了指楼上,说道:“我啊,老了,想和你好好聊聊,可身体不争气啊!得先去睡觉了,你吃完饭就早点回去吧。” 说着,卓禺求和幼陵想起身搀扶奶奶到楼上,只见她倔强地推了推他们,“我还有力气上楼呢,不用你们扶。你吃完了,就赶紧回去吧!” 两人对奶奶的执拗无奈,眼睁睁地看着她上楼后,幼陵心里不好受了,她知道奶奶上去是吃药来着。 而人的胃口仿佛会传染一样,奶奶没胃口了,剩余的两人也没了胃口,幼陵感觉有些闷,竟情不自禁地说道:“卓先生,我们到外面里走走好吗?” 卓禺求没想到她竟先提出来,点头说道:“好啊。今晚是个好天气呢!” 两人出了门,走在外面的居民花园里,相互之间不经意地保持了若近若离的距离。 “怎么样?国际贸易学的还好吧?”卓禺求首先打破宁静。 “嗯,自从看了你送过来的教材,容易理解了很多。”幼陵实话实说道,手随意地捋了捋耳边的碎发。 “考过了吗?”卓禺求又问道,他想起了那天书里面夹的那张书签。 “啊?噢,这个...”她有些难为情了,心想可能是上次他看到了她那张显赫的45分成绩单, 唉,她现在都为那事感到窘迫和尴尬。 “下次考试要到11月份,所以,我在准备当中。”幼陵说道,想着自己现在的状况就心烦, 考不过就要卷铺盖走人,可考过了,那又怎样呢,奶奶到了肝癌末期,自己在这里也呆不了多久了。 两人并排而行,秋的夜晚,冷风嗖嗖,残叶吱吱地随风扫着石板地,如秋风孤寂的叹息一般。夜空像是一个黑色的斗篷一样,上面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纯纯的黑色,像是凝聚在墨盘里的墨汁,那深深的黑夜之上,仿佛有一只眼睛在俯视着下面晕黄色的灯光,恰如天和地都倒过来一样。 幼陵有点冷,她不经意地伸了伸脖子,把手放到了口袋里。 “冷吗?”卓禺求问道,伸过手来摸了摸幼陵的胳膊,感觉她里面没有穿厚衣服,他雏着眉头,关切地斥责道:“呀,怎么穿这么少呢?走,回去加衣服吧。” “我不冷!”幼陵赶紧阻止了他,指着前面亮着灯的凉亭说道:“走,去那里看看吧。” 说完,加快了脚步朝那边走过去,卓禺求也跟了上去。 凉亭里没有人,还是那天的那个凉亭,幼陵走了进去,拿出纸巾擦了擦椅子,抬头对卓禺求莞尔一笑,“坐吧。” 卓禺求也笑笑,迟疑一下,终究走过去坐了下来。 亭子和湖水相对,白天的湖水看起来让人心静和心怡,而到了晚上,纵使湖边的路灯亮着,湖面依然是黑色的,像是合上眼睛看不见的那种黑色。 今晚没有月亮,也不知道湖面上被秋风吹起几道褶皱,两人都满怀心事,看着前面黑沉沉的湖面,以及湖面遥远地方的霓虹彩灯,好像那天边的五彩便是这趟地狱之水的另一番洞天,那边和这边是两个世界吗?那哪边是地狱,哪边是尘世呢? 卓禺求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对眼前的这位普通女孩儿有种莫名的感觉,就觉得和她在一起有难得平静感和轻松感,仿佛这个世界的所有脚步都停止了,终于能留给他一些能喘息的空闲。 “卓先生,”幼陵开口了,神色如苍幽的山谷,静静的只带一抹抹的惆怅,卓禺求不吭声,耐心地听着她说下面的话。 “你说为什么人与人之间的满足程度不一样,有的人是想要钱,有的想要家,有的想要地位,有的仅仅只想要一顿饱饭呢。”幼陵说完,鼓起勇气转头看着卓禺求,“他真好看。”幼陵心里感叹着。浓浓的眉毛,大大的单眼皮,挺拔的鼻梁,麦色的皮肤,一双眼睛永远都带着苍山的深邃,微笑起来好像整个太阳的光芒都黯淡了,幼陵看得有些发呆,卓禺求知道她在看他,他没有抹过头来,只是看着远方,片刻才说道:“因为人都是不同的,有不同的遭遇,有不同的人生步履,有不同的追求,唯一相同的便是死亡,都会死亡。” “死亡?”幼陵心里一怔,全身一阵冷颤,喃喃说道:“有时候我们就有这样的想法,宁愿自己去死,也不要让自己在意的人死去,因为他们死后,便没有了痛苦,而我们则是为了他们,让痛苦把我们折磨的生不如死。” 卓禺求没想到幼陵能有这样悲壮的感想,他转过头来,对她轻轻微笑道:“是啊,可你忘了时间是能治疗任何精神伤痛的良药。” “才不是呢!”幼陵反驳道,情绪有些激动,须臾平静道:“事情总归发生过了,时间只是一个缓冲而已,只是时间久了伤口会麻木,可清醒的时候依然能让人痛不欲生,就比如....” 幼陵说不下去了,她不知道自己今天为什么想说这么多,也许因为家里面那些让她痛心的事情,也许因为自己对卓禺求的愧疚,她不能说服自己告诉他她知道的秘密,但她也不能让自己为这事情良心得到安宁。 “比如什么?”卓禺求竟有趣地想知道幼陵接下来要说的事情。 幼陵鼓起勇气,委婉地说道:“我经常看见奶奶拿一个女孩子的照片看,而且每次都偷偷地抹眼泪呢...” 她没有说完,偷偷地看了卓禺求一眼,卓禺求纹丝不动,可他侧面的神情让她感觉到了他的忧伤。 “那个女孩儿是我妹妹,我爸爸妈妈只有两个孩子,我是老大,大我那个小妹十三岁...”卓禺求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伸手按住了椅子边朱红色的扶手,眼睛仿佛要把湖面上的漆黑看出一道光来,“三年前,他们出车祸,死了。”卓禺求努力平静地叙述着这件事情,然而,他的眼睛始终没有转过来,他沉默不说话了。 旁边的幼陵也沉默了,她想起了她爸爸,心中一股恼恨和自责迫使她忏悔道:“我爸爸出事的那天早上,我竟然为了想得到一个布娃娃和他闹了起来,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走开,喝水烫死了活该!”结果,那天晚上,他....”幼陵说不出话来了,一颗颗滚烫的热泪珠子从她的眼睛里流出,流到了她的嘴角,咸的,仿佛有股血的腥味在,让她全身发颤,脑袋发麻。 卓禺求不说话了,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纸巾递给她,幼陵没有接过去,心都在颤抖着,她捂着嘴巴抽搐着,任眼泪狂涌而出,“对不起,对不起,爸爸,我对您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要让您走开,我真的不想的,真的不想的....”幼陵的声音都颤巍呜咽了,胸口像是憋了一口气,怎么都吐不出来,卡在那里好痛好痛啊。 卓禺求没有转过头,他只是伸出手臂轻抚着幼陵的肩膀,给她温暖和安慰。 幼陵承受的太多了,失去的更多,她好希望此时能有一个温暖的怀抱,然而卓禺求的温暖仅止于肩膀上,“她是个好女孩儿,我不能....”卓禺求心里想着,恨不得此时化成一件棉衣披在她的身上。 这个夜晚太冷了,四周阒然,风吹起的落叶,叶子拖拉到灯光下,像一片片枯黄了血迹的斑驳手掌, 如果爸爸现在活着,他现在也该沧桑老去了吧,可那没有什么,没有关系,毕竟生命还在,而现在一切都像缺了角的画面一样,只有遗憾,遗憾,悔恨,悔恨到一辈子的悔恨....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很久很久,卓禺求起身拉起幼陵的手,温和地说道:“夜深了,我们回去吧!” 幼陵没有阻止他,起身跟在他的身后,泪痕阑干.... 第二十四章 第二天早上,幼陵忙完那些家务后,已是上午九点多钟,奶奶正在楼上看书晒太阳,秋高气爽,幼陵还以为今天是阴天呢,想着昨晚的事情,她的脸有些发红,感觉有些窘迫,不过,卓先生人挺好的,想到昨晚那只温暖的手,她脸上的红晕愈加深了。 幼陵心情好了许多,准备在出去买菜之前换套衣服。她打开衣柜,只瞧里面稀稀拉拉的挂了几件衣服,秋天穿的衣服就那两三件,搭配了一会儿,她最终在白色衬衫外面套着上次何诗嘉给她的黑色滚白边的工作装外套。至于下面,幼陵想着,看着诗嘉给她的那件工作装裙子,穿上去有些不伦不类的,她干脆脱下来,直接套上了一件黑色的毛呢半长裙,那是之前自己刚到这里工作,打扫楼梯房的时候搜到的战利品,奶奶本来要让她扔掉,可她舍不得,衣服料子摸起来是极好的,幼陵穿上去后,又把之前在楼梯房搜到的黑色长针织袜,套了上去,完事后,她对着镜子一看,只瞧镜子里面赫然站着一位眉清目秀,清纯秀丽的女学生。 幼陵第一次被自己震撼住了,她听诗嘉说过,她们上大学的时候就是穿这样的校服,看起来非常的青涩,说白了就是清纯,幼陵偷偷地笑着,觉得自己就像一个逃课的学生一样,现在躲在宿舍里,对着镜子自赏自娱起来。 正在欣赏之际,她的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幼陵走到床边,拿起手机,只瞧是卓禺求打过来的,接通后,那边立刻传来急迫的声音: “幼陵,我的东西落在奶奶那里了,就是那个蓝色的塑胶袋,我放在客厅茶几下面,里面装的是录音笔和图稿,你赶紧把它送过来,送到我们公司,打的过来吧,我这边暂时没人过去取!” “哦,好,我现在已经到了客厅了。”幼陵边说边走,神色匆匆,鞋子都顾不得穿,低头只瞧客厅的茶几下面果然放了一个蓝色的塑胶袋,她拿起一看,里面果真放了几只录音笔和图稿。 “我已经看到了,卓先生,我现在就赶紧把东西送过去。”幼陵说道。 “好,快一点,客人待会儿就要到了!”卓禺求说着,又叮嘱几句,告诉她公司地址,然后挂了电话。 幼陵顿时感觉自己肩负重任,她来不及换衣服,甚至都没来得及告诉奶奶,穿着一双白色的运动鞋就往屋外冲。 璞菲特这边,卓禺求刚挂完电话,只见小柳敲门进来,“卓总,olive那边的jacky过来了,高总正在招呼,请您待会儿一起过去呢。” 卓禺求心里一愣,问道:“他们老板过来了吗?” 小柳摇摇头说道:“这个不清楚,高总也没说他们老板过来,只是说jacky过来了,让您过去打一下招呼呢。” 卓禺求点点头,说声知道了,让小柳出去工作,自己却又不慌不张起来, “喂,嘉铭,olive那边怎么回事?不是说他们的boss也过来了吗?怎么今天开会只让jacky他们那些小罗罗过来?”卓禺求打电话对高嘉铭说道。 电话那边高嘉铭也搞不清状况,小声说道:“我问了jacky,他说他们的老板今天另有安排,可能是到别的供应商那边,今天的meeting就他们三个业务和我们谈。对了,您还是过来一下吧,jacky刚刚有问过您呢。”说着,只听电话那边一句:“well,mrgao..” 高嘉铭又小声说道:“好了,我挂电话了。” 卓禺求只得待会儿出去照个面,他心想着这olive的面子和排场要求也越来越多了。 路上,幼陵急得要死,她不停地催促着的士司机:“师傅,能不能快一些啊,我很急的。” 那的士师傅是个中年大叔,以为幼陵还是个学生,便开口说道:“哎,你们这些小姑娘,平日里早睡不就好了,现在上学迟到了,又急的跟热锅蚂蚁似的,看你样子是上高三了吧,哎,关键阶段怎么能这样子呢,瞧书包也没带,是不是平日里在家不学习啊?” 幼陵被的士师傅的这番话恼的说不出话来,那的士师傅以为自己的话正中她下怀,便又喋喋不休道:“小姑娘啊,父母供你上学不容易啊,你可不能白白浪费了父母的血汗钱,像我们这种开的士的,每个月工资也就那三四千块钱,也就....” “师傅,请问博济大厦到了吗?”幼陵打断了他的话,眉毛都要挤在一起了。 “呀,博济大厦啊,我开过了呢。”的士师傅一脸的歉意,对一旁快要气的哭起来的幼陵说道:“这里不能拐弯,等到了前面的路口,我再拐过去。” “这个不行呢,哎,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呢,不问你你今天要把我拉到哪里去啊!”幼陵有些生气了,回头看着不远处的那栋大楼,对司机说道:“算了,你停车吧,我自己走过去!” 毕竟是他的错,那司机师傅也有些不好意思,停了车后,向幼陵少要了两块钱,“哎,小妹,对不住呢!你赶紧过去吧,注意安全啊!” 幼陵“噢”了一声,便赶紧下车,匆匆忙忙地往博济大厦那边跑去。 卓禺求和olive的人打过招呼后,就像掉入了盘丝洞一般,那三个犹太人执意要求这次开会一定要和他一起,高嘉铭只得小声不停在他耳边督促地问他道:“卓总,那样品什么时候送过来啊?” 卓禺求头大了,打了好几次电话给幼陵,幼陵都没有接,便小声对高嘉铭说道:“要不,你开车去我奶奶那边看看,待会儿咱们没样品,总不能说天书吧!” 高嘉铭点点头,对jacky他们招呼了一声,便急匆匆地走了出来。 幼陵到了博济大厦门口才发现自己忘了带手机,她狠拍着脑袋一脸的无奈和自责,看来自己只得上去问问那些人了,便又一阵气喘吁吁朝里面跑去。 然而,璞菲特的前台今天好像格外的忙碌,两个总机小姐,一个吃坏了肚子不停地要上厕所,另外一个则是有接连不断的快递包裹要签收验货。 高嘉铭走到前厅时,吴虬烨和几个设计部的员工也跟过来。 “高总,ck那边展会上挑的样品现在要重新修改呢,我这边已经联系了工厂,可他们说太麻烦了,能不能不改呢?”吴虬烨问道,手里还拿着一个文件夹。 高嘉铭却眼神怪异地环视了一下大厅,半天说了一句文不对题的话:“这两个丫头也太过分了,就是有人过来把桌子搬走了,也能轻易做到呢,回头真的找管理部门开个会,好好....” 就在此时,等待已久的电梯门开了,一个身材纤长瘦削的女孩儿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像是天国的电梯打开了,走下来的是一位纯洁的天使,让人眼前一亮。只见她白皙的肌肤,如鹿一般明澈的眼睛,一身黑色的校园服装,额角上因刚刚的奔跑而渗出少许汗水,但这样越发显得她皮肤通透,肤若凝脂。 高嘉铭他们看呆了,眼睁睁地看着幼陵从电梯里走了出来,却挪不出一步空间给她,幼陵本来就有些羞赧,只打算小心翼翼地从他们身边走过,然而,就在她迈出电梯后的那一霎间,她的发筋突然断了,那一头秀发宛如解放了的精灵,带着黑色的飘逸彭涌而下,好似一段上好的黑色绸缎一番,瞬间,头发飞扬,一切都像是静止了一样,美好和纯洁的模样像是秋天清澈见底的湖水,看的人心里都陶醉了,此时个个都恨不得化成那一片片落叶,飘荡在秋水上面,享受着人们对它们的赞美,落叶也感觉与有荣焉。 “对不起,请让让。”幼陵终于忍不住说道,心里暗叫道:“倒霉!” 发筋掉到了电梯里,她也来不及转身去捡,只想着赶紧把东西送过去给卓禺求。 高嘉铭这才回过神,想着自己有使命在身,便对自己部门的那几个设计师说道:“好了,回来再说吧。我现在还有急事呢!” 说完,眼睛不舍地朝幼陵去的那个方向瞟了一眼,最终走到了电梯里。 几个设计员对刚刚的那位女孩子都心有好感,其中一个说道:“怎么我们公司还招学生妹?” 另外一个摇摇头说:“不知道呢。”吴虬烨也有些心不在焉了,总想着刚刚她头发散落的那刻,好像一朵洁白的百合花一样,几个人唠叨几句便都折回到办公室里工作起来。 幼陵本以为走进去便有前台招待员接待,可等她走进去后,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道宽敞的走廊,走廊两侧都是一间间雾面玻璃装修成的办公室,上面都挂着各部门的门牌,什么船务部,业务部,样品部,品质部,会议室等。 这些办公室里有人声嘈嘈的争辩声,也有窃窃私语的讨论声,还有安安静静只听到点击鼠标的声音,显然大家都在上班工作,也有人偶尔打开办公室走出来,幼陵来不及追上他们的脚步,只得干着急地踱着步子,朝走廊前面走去,走到走廊尽头,又有两个通道,幼陵觉得不对劲,但只能硬着头皮又走了一会儿,然而又是一间间的房间,幼陵干脆又转了回去,此时身后有几个办公人员行色匆匆地走了过来,幼陵如蒙大赦,也管不了那么多,厚着脸皮走上前去拦问道:“你们好,请问卓先生在哪里?我找他有急事。” 那几个人一愣,打量了幼陵一眼,其中一位戴着眼镜,穿着正装的年轻女士扶了一下眼镜谨慎地问她:“你是他什么人?有什么事情吗?” “我,我,我是他朋友...,给他送点东西。”幼陵期期艾艾道,这是她自私维护自己尊严的一种欺骗,她有些不踏实了,但总不能告诉他们:“我是卓先生家里面的小保姆吧!” 那年轻女士也是在职场上历练比较久的,此时见幼陵说话有些吞吐,心想着她应该就是那些做什么宣传啊,推销方面的,心里反感,可表面依然礼貌地说道:“这个真不巧,卓总现在不在办公室,你要不到前台去等他吧。” 说完,旁边有人已经开始催促道:“李科长....” 幼陵蹙着眉头,到了口边的“哎”字最终还是因为那几个人的匆匆离去而咽了下去。 幼陵急的满头大汗,心想着自己刚刚从前厅经过,根本就没有看到接待的总机人员。 卓禺求这边也开始急了,眼看客户将要讲到录音笔的样品上,幼陵还没有过来,“哎呀,高嘉铭那家伙不认识幼陵啊!”卓禺求这才想到这个问题上,他眉头一皱,在一旁做笔记的小柳立刻凑上前轻声问道:“卓总,怎么了?高总不是过去接人去了吗?” “唉,他不认识她啊!”卓禺求无奈地说道,突然感觉这应该就是上天给他的寓意吧,他对olive这个客户没报多大希望,所以今天才出现璞菲特创业以来第一次这样让人哭笑不得的失误。 “没事,我认识幼陵,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处理,会议笔记就让洪科长那边的人做吧。”小柳低声说道。只见,此时业务部的洪科长正和jacky交谈着,另外一位业务部的人员正在做笔记,其他两个犹太人一个在看样品,一个正在喝咖啡看邮件。 卓禺求没办法,低声说道:“好吧,如果十一点钟之前回不来就算了。” 小柳点点头,起身轻轻走开了。 幼陵此刻又跑到了前厅,恰巧那个拉肚子的姑娘又刚刚离开,而那个收快递收到手软的姑娘此时正优哉游哉地坐在那里看着电脑,显然是在和朋友聊天。 幼陵感觉像是西天取经一番,终于见到了通道路口,便走上前去开口说道:“您好,我找卓先生有非常紧急的事情,能不能帮忙通报一声呢?” 那女孩儿和幼陵一样大的年龄,除了黑色的工作装让她显得有些端庄一点,其它地方则一眼让人看出她是一个非常时髦的女生,火红色的大卷发,精致的妆容,嘴唇红艳艳的,皮肤白的要落下粉来,十指涂上了红色卡通水钻的指甲油。 见幼陵这样问她,她不舍地把头从电脑上抹开,抬头看了幼陵一眼,片刻又把头挪到了屏幕上,问道:“请问你是哪里的?找他有什么事情呢?” “是他让我来送样品的,说很急很急。”幼陵提高了声音,心想着这里的人是防备太深,还是做事不转脑袋瓜子,她的耐心都差点被磨光了,只见那个女生这才严肃认真起来, “你等一会儿,我帮你问问他秘书吧。” 说完,拿起电话就拨打着小柳的座机,然而此刻小柳从里面匆匆忙忙地走了出来,也没来得及看清前台人员,当然幼陵背对着她也不知道小柳出来,正好电梯门开了,小柳小声说了句:“阿弥陀佛,保佑保佑。”还以为是上天眷顾她,小柳便按了楼层,电梯徐徐关上。 “没有人接听呢!”那女孩儿抬起头一脸无奈地看着幼陵。幼陵都快急哭了,直接问道:“你知道卓总的会议室在哪里吗?” 那女孩儿防备地看了幼陵一眼说道:“要不,您还是在这里等他吧,或者您留下您的手机号码,等卓总开完会...” “对,您帮我打一下他的电话好吗?”幼陵这才想到,眼睛巴巴地看着那个女孩儿。 “我没他的电话呢,这样吧,我去里面看看,帮你问问,你在那里坐着等一下吧。”那女生说着,指了指离电梯不远处的沙发,示意着幼陵在那里等。 幼陵只得转身过去,见那个女生进去后,她自己哪里还有心情过去坐着,便又折回到前台桌旁。 叮咚一声,电梯上来了,幼陵转身一看,出来的是一位满头白发的外国老头,他蓝色的眼睛,身材虽高大魁梧,却因年龄显得龙钟老态一些,他的眼神却矍铄有精神,手拉着一个黑色的行李箱,眼睛朝里面环视一番。 幼陵心里一急,想着这里也没人招待他,自己总不能跑进去叫人吧,但一时半会儿也不能让人家在那里空等着,便硬着脸皮,微笑着走上前招呼道:“hello,weetoperfectlimitepany,canihelpyou?” 幼陵的英文口语本来就不差,再加上这两个月被孙奶奶训导有方,基本几句日常用语她还是知道的。 那老头子见幼陵相貌甜美清纯,说话的声音更让人如沐春风,顿时对她有很好的印象。 “yeah,ihaveanappointmentwithmrzhuothisforenoon,socouldyouinformhimaboutthis?”老外说着,一副慈眉目善的样子。 幼陵听得懂他说什么,又见他这样和蔼的表情,心里顿时轻松不少,又问道:“ok,mayihaveyournameoryoupany?” 说完,幼陵又朝他微微一笑,她嘴边那两个浅浅的酒窝看得人心里舒服,要比前台桌子两边的盆栽花束好看多。 “aaron,andi’mfromtheolivetradinpany.”老外说着。 幼陵脑袋开窍了,心想:“难道卓先生今天就要和这个人开会吗?天啊,样品还没送进去怎么办?” 灵光一闪,幼陵言笑晏晏道:“well,ihavetroubledthereceptionisttoinformmrzhuoaboutthis,soplstakeaseatoverthere.” 说着,幼陵微笑着帮那个老外把行李拉到沙发边,幸而旁边饮水机上面有水,幼陵见那个老外从自己的行李箱里面拿出一个水杯,便问道:“wellsir,doyouneedsomewater?” 那老外应了一声,幼陵伸出手来,又说道:“so,plsgivemeyourcup.” 只瞧他表情疑惑,幼陵脑筋反应的快,心想完蛋了,误解人家的意思,以为他是想拿自己的杯子装水,哪知又不是,便赶紧胡乱解释道:“well,mybossalwaysadvisesustoprotectourearthandsaveresources,soithinknowthatyouhavebroughtyourcup,youalsowanttouseitinsteadofthedisposablecups,right? 幼陵说完这些后,自己都要撞18次墙了,天啊,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说这样白痴的话啊! 惨了,该怎么办呢! 那老外应该是修养比较好,听完幼陵这胡诌的一句后,微笑地把手里的杯子递给幼陵,幼陵心里虽然糟糕透了,可表面依然是春光明媚的笑容,她帮他倒上水后,见饮水机旁又有一些公司的产品宣传册,就顺便拿了一本过去,一起放到了老外身边的桌上。 “iamsorryforyourlongwait,thisisourlatestgoodscatalogue,andihopeyouenjoyit.” 幼陵说道,她那双伶俐的眼睛早就瞟到了宣传册右脚下的日期,是上周才印出来的。 招待了这么多,幼陵有些扛不住了,只恨此时每秒钟都如每个世纪那样漫长。 正当她热锅蚂蚁之际,只见刚刚那个前台女生走了出来,她见幼陵正在招呼着一个外国老头,便走过去问她道:“你会英文?” “会一点而已。”幼陵说道,又给那位叫aaron的老外一个甜甜的微笑,并说道:“thereceptionisthaveinformedmrzhuo,andplswaitamoment.” 那老外点点头,说声:“ok,sweetie,thankyou.” 幼陵立刻走到前台那里,那个女生也跟了上去。 “那个老外是谁啊?”女生问道。 “是你们的客户,叫olive的。”幼陵回答道。 那女生听到olive立刻激动起来,赶紧说道:“是啊,是啊,我刚刚问了里面的同事,他们说卓先生正和olive那边的客户开会呢,没想到又来一个,哎,lisa那个家伙是不是掉进厕所里了,怎么还不出来。”女生埋怨道,表情有些焦虑了。 “我拿的这个样品也是他们家的,你顺便帮忙拿进去给卓先生吧!”幼陵边说边指了指前台桌上的蓝色袋子,此时急迫地想逃离这里,也不知道自己刚刚招待的周到不周到,竟然还说了那样白目的话,想着都窘迫死了,恨不得立即钻进一个洞里! 那女生难为情道:“算了吧,还是我们一块儿,再说了,那个老外也要进去吧,我可不会说英文呢。” 见幼陵有些踌躇,那女生又说道:“别让客人等急了,拜托你了。” 幼陵心肠好,此时也觉得让客人在那里等特别不礼貌,无奈,只好答应了。 幼陵带着那个老外跟在女生后面,走了几个办公室,几个人见幼陵一身学生装,都感觉很怪异,目光不时地朝幼陵瞟去,连那老外也觉得不对劲,问道:“well,sweetie,youarestillastudent,right?” 幼陵想实话告诉他,说声no,可一身的校园装没法解释,心想着一辈子也见不了第二次面了,只得咬咬牙说道:“yes,iam.” 短短的三个单词,幼陵感觉她的舌头都在发抖,看来撒谎可真的不是这么容易的。 那老外还想问点什么,就已经到了会议室,女生敲了敲会议室门,出来开门的是卓禺求。 他见幼陵和olive的大boss现在一同出现在他的面前,宛如一颗点燃了的重磅炸弹,卓禺求心都慌了,也不知道幼陵有没有告诉他样品的事情,这种事情让客户知道了,那还了得,以后一丁点合作机会都没了。 可卓禺求依然表现的轻松自如,微笑地和olive的boss打招呼问好,随后趁他不注意,卓禺求朝幼陵使了个眼色,朝她手上的样品努努嘴。 幼陵只得在会议厅外面不远的地方干等着,果然半分钟过后,一个相貌俊秀斯文的男生走了过来,幼陵定睛一看,有几分眼熟,仔细想想这不就是刚刚在电梯外面见到的其中一位吗? “样品在你这里吧?”吴虬烨小声问道。 幼陵点点头,“卓先生刚刚朝我使眼色,我想可能是怕客户有意见,所以,他当时就没有自己拿进去。” “是啊,他都没想到olive那边的大boss突然杀了过来,便立即在线上发短信给我,让我把样品送进去呢。”吴虬烨说道,幼陵已经把蓝色袋子去掉,里面的样品和图纸又被一个完好的pe袋包装着。“这样送进去吧,他们boss可能对这个蓝色袋子都有印象了。” 吴虬烨听幼陵这样说,心里很欣赏她的细致和谨慎,他接过样品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幼陵,说声谢谢,便走到会议室门前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 幼陵心里终于轻松了半口气,还有半口噎在胸口上,她叹息着,想起自己今天和那个白头发老外说的那句英文,哎,自己当时脑袋肯定是急坏了吧。 幼陵忐忑不安地离开了璞菲特,感觉自己这一上午都像是在进行脑力马拉松,现在除了疲惫,剩下的就是未知的担忧和自责。 回到家后,已是中午十二点钟,幼陵被孙奶奶责备了几句,内容并不是怀疑她怎么样偷懒,而是责怪她出门前为什么不拿手机,如果出什么事了,那还得了,随后又见幼陵穿着一身校园装,更觉得有些蹊跷,第一次穷追不舍地问幼陵到底去哪里了。 “我去给卓先生送东西了,早上试衣服的时候,他打电话给我,说让我把东西送过去,因为当时时间很紧急,我就没有来得及换衣服,然后手机也忘了拿。”幼陵无力解释道,心情看上去格外的低沉。 孙奶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幼陵只说了这么多,就不愿意多说了,一脸忧心忡忡,扎进厨房便开始做起中饭来。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幼陵终于熬不住了,手里攥着手机在那里发起呆来。 孙奶奶从她身边经过,见她这样,不由地嘀咕了一句,“发生什么事了,怎么魂都丢了的样子?” 幼陵没有说话,拿着手机要写点什么,可按了几个字,她又止住了,“该做饭了。”幼陵说道,把手机扔在了桌上,朝厨房走去。 一顿忙活后,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幼陵摆好饭菜后,拿出手机,只瞧有一个未接电话,翻出来一看,竟是卓禺求打过来的。 她赶忙回拨过去,然而电话那边却是暂时无法接通。 幼陵心里越发的急迫和烦躁,“他打过来了,是要兴师问罪吗?” 她想着,挠了挠头皮,晚饭都没吃,就躺倒了床上。 幼陵在床上翻来覆去,又打个电话给卓禺求,然而电话那边依然无人接听,她心里彻底乱了。 “天啊,郑幼陵,你可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卓先生那边估计现在是连电话都不想接我的了。”幼陵自责着,此时,听到外面奶奶的喊声,她心里虽然沉郁烦躁,可还是走了出去。 到了客厅,幼陵见卓禺求竟坐在那里,眼睛立刻瞪得圆溜溜的,仿佛是在怀疑自己眼前所见到的,或者说是自己被心中的那份羞愧给惊吓到了。 “怎么了?”卓禺求见幼陵这样惊讶的表情显得很可爱,忍不住想和她开玩笑,一本正经道:“是不是我脸上有脏东西啊?”边说,边掏出纸巾递给幼陵,“在哪儿呢?你帮我擦一下。” 幼陵摇摇头,看着一旁的奶奶,一副手无举措的样子。 奶奶刚吃完饭,指了指桌上的剩菜说道:“幼陵,你再去做两个菜过来吧,禺求还没吃呢。” 幼陵点点头,心里有些忐忑不安,想着:“卓先生看起来心情不错,应该不知道我跟那老外聊了什么吧。即使他不知道,可如果因为我胡乱的几句话就把他的事情搞砸了,我的心里也不好受啊。” 幼陵边想,边在厨房里弄食物,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打算就给卓先生做一道凉拌海茸和一道清炒甘蓝。 正忙着的时候,幼陵突然想到了自己今天穿着那身怪异的衣服出现在卓禺求的面前,对啊,自己怎么没想到这个呢,卓先生当时看的肯定是笑死了,天啊,自己这是在抽什么风啊! 幼陵懊悔着,此刻真想抱着一个棉被,谁都不理睬谁。 “怎么放那么多盐呢?”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幼陵一惊像是做贼似的,转过身,惯性地把勺子握在手里,放在身后,然后怯怯地问道:“卓先生,你怎么进来了?” “是啊,我有事要问你呢。”卓禺求说道,他进来有一会儿了,见幼陵的表情又羞又恼的,觉得挺逗,再加上白天遇到的那些事情,此时他心里那个爱搞恶作剧的小男生复苏了。 “哦,什..什么事啊。”幼陵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了,只听胸口那个羸弱的心脏此时在扑通扑通乱无规则地跳动着。 “就是你今天对我的客户说了什么?为什么你去招待他而不是我的员工呢?”卓禺求一脸正经,表情严肃地问道。 幼陵心想:完蛋了,看来是真的出错了,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啊。 她垂着头,一脸的歉意。 “对不起啊,卓先生。我今天本来就只打算送样品的,可是我手机忘带了,又不记得你的手机号码,后来你们前台的招待人员.....” “你又不是我们公司的员工,凭什么去招待我们的客户,而且,还和他说了一些话,你知道那句话有多大的影响力吗?”卓禺求继续板着脸,难得演技能做到这般自然和娴熟。 幼陵难受极了,眼睛都不敢看他了,心里恨不得将时光倒流,收回自己的那句话。 “我..我..”幼陵觉得事实就是自己错了,纵使她那双眼睛都有些莹润,可还是控制住自己,尽量平静地说道:“我就是给他说了一句mybossalwaysadvisesustoprotectourearthandsaveresources...” “对,就是这句!”卓禺求突然间开怀大笑,幼陵不解,小心地瞟了卓禺求一眼,正好两人四目相触,幼陵连忙羞地低下了头,只听卓禺求说道:“好了,妹妹,刚刚给你开玩笑的。我们那个客户因为你的这句话,给我们合作以来最大的一次订单量。所以,我才好奇,你和他说了什么话。” 幼陵听卓禺求这样说,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自己被他给整蛊了,整个人又委屈,又开心,又轻松,又高兴。 “你确定吗?是我说的?”幼陵小心地向卓禺求确认道。 卓禺求点点头,幼陵像是松了手的篮球,立刻开心地跳了起来,手抓住卓禺求的手,激动地说道:“太好了,我为这事情还不安了一整天呢!没想到那个老外给你们一个大订单啊!” 然而,幼陵笑了一会儿,拉着卓禺求的手又跳又摇了一会儿,突然间又哭了起来,伸手朝卓禺求的肩膀上就是一拳,“既然都谈好了,你刚才干嘛吓我啊,你知不知道我本来就为这事情烦恼了一天,担心了一天,刚刚你那样子说,我心里都自责难受死了,你干嘛和我开这样的玩笑啊!”幼陵说着,委屈地眼泪都流了出来。 卓禺求立刻心疼起来,本能地伸出手帮她擦掉眼泪,温柔地说道:“对不起啊,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有时候喜欢开玩笑,是个怪蜀黍来着,刚刚只想着逗你玩,没想到让你那么自责,对不起啊!”说完,竟朝幼陵作了个揖,一副认真道歉的模样。 幼陵看得破涕为笑,嘟着嘴巴说道:“就这样啊,给点表示呗。” 说完,幼陵自己都有些傻了,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啊,她刚想说开你玩笑的。 却见卓禺求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的包装盒,幼陵一看是一部时下流行款的智能手机。 “给你的。”卓禺求微笑道,见幼陵张着嘴,一副不知所以然的样子,补充道:“是给你的奖励,拿着吧!” 幼陵摆着手,刚想拒绝,卓禺求已经把手机塞到了她的手上,“里面有存国庆时拍的照片,本来想早点给你的,结果今天才给你。” 幼陵听他这样说,立刻觉得这部手机的价值远远超过了它本身,最终还是收下了,“卓先生,谢谢你啊!”她的声音温婉轻柔,脸此时也红了起来。 “不用客气,这是你应得的。”卓禺求说着,又告诉她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那个客户是个犹太人,很注重环保,他说每次他拿杯子出来,从来没有人问过他是否要用他的杯子喝水,都是给他矿泉水或者其它纸杯装水,他认为他们不环保,而你今天能这样告诉他你的环保意识,这让他很欣赏,恰巧我们今天在一些方面表现的也让他很满意,所以,他第一次给我们下了这么大的一个订单。”卓禺求兴致勃勃地说着,幼陵听得也来劲儿,两人说了一会儿,卓禺求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 “好了,我要回去了,这盘凉拌海茸得泡一泡重新调制了,看你刚刚的那几勺估计都要咸死卖盐的了。“卓禺求说完,准备要离开。 幼陵心里非常不舍得,跟着他出了厨房,只见大厅里已经空无一人。 “奶奶呢?上去休息了吗?”幼陵问道。 “去隔壁看昙花了,隔壁家的张伯伯刚刚过来,说他们家的昙花今晚要开,奶奶没见过,便过去看了。”卓禺求说着,温柔地看了幼陵一眼,那一瞬间,幼陵竟有些痴醉的感觉。 “你要回去了?”幼陵痴痴地说了这句,心仿佛都要黏到他的身上。 “是啊,帮我好好照顾奶奶哦,看得出她喜欢你,拜托了!”卓禺求微笑着,那眼睛里的温和是幼陵从未感觉到的温暖和安稳。 “好,我会的。”她说着,手里还握着那部手机,此刻感觉自己好像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然而这种感觉就是那么一刹那,然后被屋外黯淡下来凉如水的黑夜给惊醒了。 走到门口后,卓禺求转过身,见幼陵还在后面跟着,便对她笑笑说道:“你今天穿的那身衣服挺好看的,惹得我们办公室里面的男同事都骚动了。” 幼陵听他这样说,心里一愣,立刻脸都红了,赶紧捂着脸,看都不敢看他一眼,羞赧道:“我.我有事先进去了,您,您慢走。” 说完,幼陵急忙忙地走了进去,关上了门,捂住了脸,全身都滚热热的,一会儿,她听到外面车子的引擎声,又赶紧开门,只瞧卓禺求的车子已经开走了,留下车的影子却看不到他的背影了... 卓禺求回去后,见黛子不在家,这才发现自己今天竟然没有给她发过一次短信,打过一次电话,以前他遇到什么开心的事情,总是想第一个和她分享的,然而,现在呢,卓禺求走进客厅,脱下了亚麻色风衣,从酒柜里面拿出一瓶香槟,倒入杯子里,喝了一口,有股涩涩的感觉,香槟这种东西,仿佛一个人喝是孤独的,多个人喝便是绵甜舒服的。他放下了杯子,掏出手机拨打着黛子的电话,半天那边才有人接通。 “喂,黛子,都快晚上八点钟了,怎么还不回来呢?”卓禺求关切地问道,只听电话那头噼里啪啦打键盘的声音。 “我加班呢,这阵子有些忙。对了,钱有没有转到景航的户头上呢?转过去了,我好让他查询一下。”黛子说道,奈尔拿着资料走进来,“先放这里吧,待会儿帮我问问广告部那边,他们这期的广告确认好没有,不要什么事都让我催。”黛子对奈尔说道。 卓禺求听电话那头黛子正和同事说着话,知道她是忙得不可开交了,刚想说:“别太累,早点回来。” 可黛子早已经说出口了,“有什么事,回去再说吧。我现在忙着呢,先不聊了。” “好吧,什么时候下班,给我打个电话,我去接你。”卓禺求温柔地说道。 “再说了,拜拜。”黛子语气有些不耐烦了,挂了电话后,便又高度认真地工作起来。 第二十五章 第二天是万圣节,一大早璞菲特的那几个宅男们都聚在茶水间,和那些小妹妹,大姐姐聊天,吹水。 “哟,lisa妹妹,又美甲了呢,狗爪子伸出来让我瞅瞅。”一个二十七八,长相帅气的男生调侃着旁边正在打水的妙龄女孩儿。 那女孩儿抹过脸,白了他一眼,回敬道:“才不给你那狗眼睛看呢!” 这话一说完,其旁的几个人便笑了起来,“哎呀,小李啊,有你这样把妹的啊,好姑娘都被你给调教成女汉子了。”另外一个年轻男生戏谑道,他是龅牙,一笑,只见那一排白晃晃的牙齿全都露出来了。 “得,都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公司的妹妹哪能接触啊,个个都是老虎来着。”那个叫小李的帅男生说道。 “你们才是老虎呢!”那几个女生基本上都是异口同声,娇嗔着表情,只瞧那些男生都乐了起来,个个咧着嘴巴,阴险奸诈地笑了起来。 “唉,老实说啊,我原来以为我对妖媚的美都是欲罢不能的,像什么冰冰啊,志玲啊,这些女神向来都是我的梦中常客。然而,最近我发现清纯的美才是最质朴天然的。”小李感慨地说道。 其旁的几个人立刻来了兴致,“怎么,难不成你的梦中情人变成了芙蓉姐姐?”lisa打趣地说道。 “少吓唬我,芙蓉姐姐,还凤姐呢。只是,昨天我见到一个真正清纯的妹子。”小李说着,旁边的几个男生心里都有数,不约而同地都想到了昨天的那一瞬间的清丽。 “哎,什么清纯少女啊,这年头的女孩儿随便留个长发,带个美瞳,画个淡妆就是清水出芙蓉了,我说小李子,你鬼遮掩了吧!”lisa不屑地说道。 小李白了她一眼,“我敢保证我昨天见到的那个妹子肯定是真正的清纯少女,她还穿着校服,一头乌黑的秀发,啧啧,真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小李滔滔不绝道,惹得那几个女生心生嫉妒,个个都调侃他,“小李,看来你不是被鬼遮掩了,而是眼珠被门给夹了!” “你说的是昨天那个长头发,穿着校服的女生吧。”昨天那个火红头发的前台女孩儿走了进来,听他们正聊着,也忍不住插了一句进来,“她应该还是学生,说了一口流利的英文,应该和卓先生是亲戚,昨天她是过来送样品呢,说是卓先生打电话让她送的。” “看吧,miya都说她是学生了,对了,miya你知道她名字吗?或者电话号码,qq?”小李问道,此时吴虬烨也走了进来,见他们聊得热火朝天的,便笑道:“今天是万圣节,你们是要计划晚上的活动吗?” “活动?什么活动,你装鬼吓我,我装鬼吓你?”其中一位女同事说道,觉得没劲儿,便端着水杯离开了茶水间。 “哎,哎,看到没,咱们公司的眉眉们都这样不解风情呢!对了,小吴,你女朋友是charming那边的吧,看那边的姑娘化完妆后还都不错,能不能让她帮我们问问,她那边的妹子们有没有男朋友啊,喜欢什么样的男生啊,然后....”小李还没说完,只听门外的一个声音传来, “哟,几个大小伙子在这里交流心得呢,怎么活都不想干啦?没前途和钱途,等着那些妹子投怀送抱啊!”高嘉铭走了进来,难得见他部门的员工这样齐心协力,都跑到这里聊天来了。 “高总,我们也是课间十分钟,充充电而已。”小李笑道,转头看着那几个同事,只见他们个个都好像不认识他一样,该倒水的倒水,喝水的喝水,聊工作的聊工作,小李被弄得尴尬至极,心里骂道:“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王八蛋们!” 高嘉铭见此状况觉得好笑,但赶忙帮他打圆场,说道:“好了,今天是万圣节,我呢,很仁慈的,你们如果手上的活儿干完了,今晚就不用加班,带着女朋友该去吃火鸡的就去吃火鸡,要吃南瓜饼的就去吃南瓜饼,干不完的话,今儿就在这里加班哈!”说完,看了看手表,又补充道:“该有十分钟了吧,同胞们,冲啊!” 几个大老爷们这才整顿衣衫,个个都恢复的儒雅彬彬,跟在高嘉铭身后,像一阵十一月份的旋风那般浩浩荡荡地走出茶水间,也难怪,他们个个都是黑色的工作装,严肃认真起来,真的像tvb电视剧里面的那些法官一样,走在走廊里,意气风发,玉树临风,引得几个妹子不停驻足私语。 下午下班后,高嘉铭约了几个朋友开面具舞会,准备要走的时候,小柳却赖上了他, “喂,高总监,开party不叫我就算了,送我一程总行吧。” 高嘉铭调戏她道:“哟,妹妹啊,让哥哥送你到哪里呢?妹夫的家我可不知道啊!” 小柳听他这样说,立刻就给了一拳头,嗔怒道:“少贫嘴,和你说认真的,送我到卓总奶奶那里吧,今天发工资,我啊,得趁今天有时间,赶紧把工资送过去,现在天气冷了,我可不想早上起的早早的!” “哦,这样啊,你算盘可真的会打呢。好吧,虽然那个地方和我想去的根本不顺路,可看在你如此求我的份上,我就带你过去吧。”高嘉铭不正经地开着玩笑,小柳朝他吐吐舌头,坐着车子一块儿到了孙奶奶的家。 幼陵因秋季的天气黑的比较早,便提早做好了晚饭,然而两人吃的不多,孙奶奶喝了一碗枸杞猪肝汤后,说有些困了,要早点休息,幼陵便扶她上了楼。 等清理好碗筷和屋子后,幼陵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半了,此时门外有人按门铃,她想应该是小柳来发工资了,今天下午她有打电话给她。 想到这里,幼陵没有留意那么多,随便在白色的衬衫外面套了一件灰色的毛衣,头发松松垮垮地,一副慵懒的模样。 然而打开门后,她见门外赫然站着一位伟岸俊朗的男士,那年轻男士有几分面善,幼陵心想他不就是昨天上午在电梯外面遇到的那个吗?想起来后,幼陵脸窘红的厉害,那人也有些惊诧,两人像是商量好一样,彼此都把眼睛瞟到了别的视线,只瞧幼陵专注地看着小柳温和地笑道:“小柳,你们里面请啊。” 小柳鬼灵精似的人早就察觉到幼陵的害羞,心里还以为幼陵这个单纯少女被高嘉铭这个“衣冠楚楚”的家伙给迷惑了,开口竟说道:“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头号少女杀手,人称高富帅来着。” 小柳这样的调侃让一旁有些尴尬的高嘉铭措手不及,他赶紧急声反抗道:“瞎说什么呢!什么杀不杀手的,别吓到了人家妹妹!”说完,还一副一本正经儒雅的样子,和刚在外面车里那个没大没小像孩子一样的表现判若两人。 “噢,没什么呢。那个,呵呵,你们进去喝茶吗?”幼陵有些手无举措起来,眼睛只朝小柳脸上看去,眼梢瞟都不瞟高嘉铭一下。 “不用了,这位少爷今晚还要和美女们一起跳贴面舞呢。我把工资给你,你看看,没问题就签字咯。”小柳说道,故意还朝高嘉铭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做鬼脸。 高嘉铭无语了,心想:“都怪自己平日里“作恶多端”,没想到今天让这小妮子来拆自己的台!”,然而片刻又想:“咦,不对啊,自己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这样在意小柳的“风言风语”呢?我可是纵横沙场好多年了,今儿怎么这样小家常态来着!” 高嘉铭感觉自己的脸好像都快要红了,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便故作轻松道:“好了,少开我玩笑了,我出去等你,你快一点呢。”说完,拍了一下小柳的肩膀,小柳不理他,推着他厌烦道:“走走走呢,待会儿我就慢一些,让你那些红粉知己们多等等。” 高嘉铭但笑不语,只是在转头的那刻,他的目光朝幼陵身上望去,刻意停留了几秒钟,仿佛要带走什么一样,没想到一次邂逅,竟然还有第二次重逢,然而,结果亦是分别。 待小柳出来后,高嘉铭赶紧殷勤地帮她打开车门,“请进。”他微笑道,小柳一脸的防备,紧张地说道:“高总,你这样是要做什么啊?我刚刚开你玩笑,你该不会记仇吧 !”边说还边伸出手摸了摸汽车坐垫,确定下面没有放什么危险性的东西后,这才坐了上去。 “至于吗?”高嘉铭瞪了她一眼,“早知道你这样防备,我就该把座椅下面放几个大图钉。” “你敢!”小柳白了他一眼,噘嘴道:“哎,说好了,待会儿一定要送我到小区里面,不要到门口就撵我下车,我可还嫌远呢!” 高嘉铭嘿嘿一笑,启动车子后,路上有几次他都欲言又止,终于等快到了小柳居住的地方,高嘉铭这才问道:“对了,小柳,我听同事们说刚那个女孩儿是卓总的亲戚来着,还在上学对吗?” “听哪个小道上说的啊,真能胡扯,她哪是什么卓总的亲戚,是卓先生从家政公司那边请回来的小保姆。”小柳说道,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自顾自地玩了起来,片刻察觉出一些蛛丝马迹,贼笑地抬头看着他说道:“哎,我说高总,你怎么了?怎么对这个小妹妹感兴趣了?哎,我可告诉你啊,人家小妹纯洁善良,还没有男朋友呢,你可别想着去祸害人家哦!” “神经!”高嘉铭笑她过敏,然而听小柳这样说,心里总是涌起一些惋惜和怜惜,好像那头飘逸的黑色注定是忧郁的,高嘉铭对幼陵有几分想探索了解的欲望。 拐了一道弯后,竟又继续到这个话题上。 “对了,我听你们叫她小郑,她本名叫什么呢?”高嘉铭问着,见小柳住的地方已经到了,心里有些问题还没问完,顿时心生一种遗憾的感觉。 “郑幼陵!”小柳的表情有些不耐烦了,只见她把手机塞进皮包里面后,蹙眉说道:“我说高总,你把妹可从来没这样缩头缩脑过哦,要不要我帮你把她年龄家境以及户口本那些调出来啊!” 高嘉铭见小柳这样,有些莫名其妙,见她撅着嘴巴,嗔怒的样子,忍不住把头伸了过去,打趣道:“我说柳妹,难道你喜欢上我了?” 小柳脸蹭的一下红了,“放屁,少自作多情了,好了,停车吧,我到了!”她说着,拿起包包就要往车外走,高嘉铭心里还在想小柳这个火爆的小辣椒今天是怎么了,然而她走出几步后又转过身趴到未关闭的车玻璃窗上,一脸媚笑道:“高先生,如果你对那个小妹妹有兴趣,那么恭喜你你多了几个情敌呢,可不止你一个向我问起她哦,你得加油呢! 说完,甩起她那头漂亮得卷发,洒脱地消失在高嘉铭的视线里。 “什么跟什么啊,神经质!”高嘉铭嘀咕着,心里没有在意这件事,抬出手腕看了看手表,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糟糕,要迟到了呢!”他自语着,赶紧启动车子离开了.... 时间不知道是什么个东西,无形,无态,无味,无状,触一下,仿佛是潮汐来临时卷起的泡沫,容易碎,看不清水清的模样,仿佛是水里生出来的雪,然而就是少了几分苍白,多的便是沉淀下来的白色,久了,消散后,人才察觉到它的存在,并不是因为它的步履或者它血管里的脉搏,这些它都没有,大家看到的只是海滩上五色的贝壳,在那里静静地躺着,每次便是它走过的一个印迹证明,然而,一旦贝壳被拾起,也许再也没人察觉这海滩上的变化,也许还有时间...... 十一月中旬的天淡淡的,像加了水的伏特加,口味虽淡了,可喝下去后,胃和舌蕾不免还要颤抖一下,周边的树木枯荣,每棵树的落叶都只剩零星的几片,好像都商量好似的,不落不活,在那里悬挂着,看这肃啸冷寂的天空,然而下面的城市不管如何的喧闹和繁华,此时都成为了一种掩耳盗铃的可笑和麻木..... 今天是周日,也是幼陵最后一次考试的时间,幼陵早上起个大早,忙活好杂七杂八的事后,这才想起要去买一件冬衣穿了,自己都没什么衣服穿,眼看就暮秋了,幼陵叹了口气,踹了三百块钱便出去了。 走到路上,幼陵感到一阵透骨的寒冷,她今天穿了一件灰色的毛衣,外面套着一件蓝色的格子褂,头发扎了一个马尾,一身朴素的装扮好像成了她普通生活的标志,没有什么让人眼前一亮的感觉,然而单单这样的朴素又让她看起来难得的清丽和脱俗。 和很多女孩儿一样,幼陵也希望有漂亮的衣服穿,当她经过一家女装店门口,她被衣橱里面的一件青葱色的毛呢大衣给吸引住了,那是一件斗篷大衣,看上去修身淑雅,如果再配上一双高跟鞋,幼陵想都不敢想,那将是一副很美丽的画面。 “喜欢这衣服吗?”一个声音响起,幼陵一惊,不知自己身后何时站了一个人,而他,幼陵则白痴地喊道:“高富帅,是你啊。” 高嘉铭被她这样称呼,哭笑不得,摆摆手说道:“唉,别这样叫我呢!我叫高嘉铭,对了,你叫郑幼陵吧。” 幼陵点点头,想起上次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你出来逛街吗?”高嘉铭问道。 “哦,是啊。”幼陵简短地回答着,对高嘉铭这样的人无话可说,只是觉得他们遥远的像童话里的王子一样,她低垂着眼眸,始终不再看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地方,对他说道:“那我去那里了,就不聊了,再见。”幼陵说完,高嘉铭轻轻地应了一声,然后眼睁睁地看着幼陵从他身边走过,他的心里有几分失落和挫败感。 然而幼陵走了一会儿后,回过头看高嘉铭已经不在原地了,便又折了回去,走进那家店里,幼陵小心地问着衣橱里那件衣服的价格。 “那个原价678元,现在搞活动,打8.8折,折完后的价格是...”售货员娴熟地按着计算机,“596元,就590元算给你了。” “590元啊!”幼陵有些吃惊了,显然这价格超出了她的承受力,幼陵尴尬地捋了捋头发只推辞着自己钱带的不够,下次再过来买。 那销货员像牛皮糖一样,“哎呀,没事的。我们这里也可以刷卡啊,你带卡了吗?刷卡也行啊!” “哦,这,这个,不用了。”幼陵歉意地说道,转身要走,却见那售货员拦住她继续说道:“哎呀,衣服真的不算贵了,你也不试试呢。你皮肤白,穿起来肯定好看,试一试再决定买不买好吗?”售货员依然不休不挠。 幼陵有些烦躁了,只得撒谎道:“我男朋友就在附近,我去找他给我买,就先不麻烦你了。”说完,转过头,眼睛却惊诧地撞到了一个熟悉的人身上,那种感觉就是白天走在路上,从来没有料到自己能撞见鬼的那种惊慌和无措。 高嘉铭又是神不知鬼不觉地站在她身后,一脸微笑道:“咦,这么巧啊,我女朋友也喜欢这件衣服呢,我还在想她穿起来好不好看,不如你帮我试试吧。” 幼陵听高嘉铭这样的一番话,全身上下窘迫和尴尬的厉害,她本想找借口说自己还有事情去处理,然而高嘉铭已经叫那个售货员把衣服取了下来。 “帮我试试吧。”高嘉铭微笑道。 幼陵不好驳回他的面子,只好接过衣服,走进更衣室里换衣服,衣服更换好,幼陵还未来得及开门,只听门外有人敲门的声音,“靓女啊,你男朋友说让你把这双鞋子也穿上呢。”那个售货员的嗓门比较大,幼陵在里面听得脸都红了,气得开门对她说道:“谁说他是我男朋友啊!你别乱讲。” 那售货员看幼陵这副摸样,冷眼一哼,把鞋子塞到她手里说道:“你试试吧,那人叫你试穿的!” 幼陵有些恼了,心想着自己现在是在干什么啊,她放下鞋子,把门关上后,背靠在了墙上,沉思一会儿后,她赶紧把衣服脱了,换上了自己原来的衣服,然后拿着衣服走出门把她交给了售货员。 “对不起,高先生,我不能帮你试衣服了,我还有事,如果你女朋友不介意,你可以带着她一起过来试衣服啊,我有事就先走了。”幼陵温和有礼地说着,眼皮像是抬不起来一样,始终都不看高嘉铭一眼。 高嘉铭有些尴尬了,老实说以自己现在这样风度翩翩的样子,别说是白富美,幼陵也只是一个小清新而已,自己按理来说应该是不屑一顾的,可他心里就不是这样想的,今天鬼使神差地开车到孙奶奶那个小区附近游荡,见幼陵出来后,他当时竟想着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好好见她一面,然而现在他见幼陵这副表情和态度,便更加确定她不是那种有心机虚荣的女孩儿,心里有几分怜惜,便开口说道:“那,我送你吧。” “不用了。”幼陵淡淡地回绝着,朝售货员说了声不好意思,便拉开门走了出去。 高嘉铭向售货员到了声抱歉,也赶紧跟了出去,出门后,他环顾四周,却见幼陵往对面马路走去,秋末的风,叶子黏在了幼陵的发梢上,落叶在地上跳着回旋的华尔兹,外面风寒如凉水,高嘉铭见风吹着幼陵那娇弱的身躯,让她看上去有些落寞和纤瘦,心顿时生出几分怜惜, 然而他此时心里虽有几分不舍,但还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幼陵最终没买到合适的衣服,只买了些菜便匆匆赶了回去,到家后,只听屋子里欢声笑语的。 她心想难不成卓先生过来了?想着,幼陵加快了脚步朝客厅走去,只见卓禺求果真在客厅里,旁边沙发上还有三个人在那里坐着,几个人一起聊着天。 “禺求,关于上次的事情,真的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勒芸和我的宝贝儿子就有危险了,哎,为这事情,我和勒芸还商量过,在月底儿子的满月酒上,一定让你们两个做他的干爸和干妈,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呢?”说话的是一位年轻男士,年龄和卓禺求相仿,戴着黑框眼镜,身材略有些发福。 “这个有什么不愿意的,我们求之不得,再说了,别说是勒芸,换作任何一个人,我们都会上前救助的。”卓禺求微笑道,端起紫砂壶朝他们茶杯里倒茶水。 “呵呵,你和黛子什么时候要一个啊?”一旁的张伯伯问道,他今天过来本来是想约孙奶奶出去看菊花的。 “是啊,你好像和勒芸是同一天办的婚事呢,像勒芸这样我都嫌她晚了。”勒芸的婆婆说道。 也难为了卓禺求,本来日理万机的,现在却坐在这里,听着他们催生,心里不免有些烦躁,可表面依然笑道:“这个急不来呢,再说了,如果我和黛子生的是女孩儿,那不就更好了,两家攀个亲家,可以定个娃娃亲啊!” 话刚说完,孙奶奶却板起脸,一脸孩子气道:“这可不行,第一胎一定要是男孩呢!” 话音刚落,卓禺求他们四个立刻笑了起来,“奶奶,都什么年代了,怎么还这么传统啊!” 卓禺求说着,孙奶奶没有理会他,向旁边那个带黑框眼镜的年轻男士看了过去,“小威啊,当初勒芸不愿意要孩子,你到最后是怎么劝服她的呢?” 那个叫小威的人胖,笑起来格外的慈眉目秀,说话的声音也软软温和的,很好听。 “奶奶,这个啊,我也不知道呢,就是陪她出去旅了一次游,她回来后就告诉我想要一个孩子了,哎,估计是到了年龄,别人劝都不用劝了。”小威说道,喜上眉梢。 孙奶奶听他这样说,有些失望,转头瞥了卓禺求一眼,只瞧他有些无奈,卓禺求心想着,除非把国家主席的位置预定给黛子,否则以黛子现在的雄心壮志,别说让她生孩子,就是让她休假,她都怕别人超过了她,心里难安。 “是啊,小威说得对呢,我那个媳妇啊刚开始结婚的时候,死活都不要孩子,我私下为这事情可没有少抹眼泪,可后来呢,她竟然想开了,到现在我不照样抱孙子嘛!所以,这事情不能强求,得让她自愿,让她自己想明白呢!”小威的妈妈说道,一想着她的孙子,眼睛都眯成了一个个月牙。 卓禺求赞成他们的话,然而,孙奶奶却心不在焉地盯着地板毛毯发起呆来。 几个人在闲聊之际,幼陵把切好的水果盘端了上来,小威伸出手看了看手表,起身对卓禺求说道:“小桌,我得回去了,这个时候我媳妇要吃饭,我儿子得睡觉的时候了。我得回去看看她,家里面保姆照顾的我不放心呢!” 说着,他妈妈,也就是勒芸的婆婆也站起身和孙奶奶告别,一旁的张伯伯也起了身,几人说了一会儿话,小威再三盛情邀约卓禺求他们月底过去喝满月酒,卓禺求只得应声答应,见他们走后,回头却看奶奶脸耷拉着,一脸的无精打采。 “奶奶,勒芸也是31岁才生孩子的,黛子现在才29岁,她不想生,我们也不能勉强,说不定哪天她想通了,到时候让她开开心心地生,不也挺好的嘛。”卓禺求劝解着奶奶,其实心里也有责备黛子,也不知道等她到了31岁会不会真的下决心要个孩子。 果然,奶奶不领他的情,眼睛瞪了他一会儿,半天才说道:“你们,哎,你们让我怎么交代啊!” 奶奶这话一说完,卓禺求愣住了,不懂她的意思,便赶紧追问道:“奶奶,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们?” 孙奶奶赶忙又摆手说道:“没有,没事瞒你,只是我这把老骨头了,说去就是那一秒钟的事,死不足惜,可我不能带着遗憾走啊,如果哪天我不在了,你和黛子还没有孩子,你让我怎么给你的爷爷和爸妈交代呢?” 说着,孙奶奶眼睛已经莹润起来,卓禺求心里不好受,走过去安慰着奶奶,“奶奶,关于这件事情,黛子那边态度已经缓和了许多,您别担心,我保证您在世的时候一定能见到您的孙子出生。”两个人说了几句,卓禺求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一看,是高嘉铭那边打过来的,便走到一旁接电话,而孙奶奶则转过身,拿起茶几脚下刚刚小威带给她治肝癌的药物,然后颤巍巍地走到了电视柜旁边,拉开抽屉放了进去。 “什么?那个模特明天来不了了?”卓禺求对电话那边的高嘉铭吼道。 “不是已经和他们签了合同,付了定金吗?现在一句车祸就把事情推干净了,他们算哪门子的文化传播公司啊!”卓禺求不满道,他虽努力压低着声音,可口气着实燥怒。 “我不管那么多,这次他们公司必须给我找一个看上去十八岁左右青春活力的女模特过来,不,是几个,olive那边的jacky明天就要过来看拍摄了,只能等他重新挑选了。”卓禺求有些烦躁地说道,电话那头高嘉铭有些好奇,不知道卓禺求今天这是怎么了,像吃了火药一样,一阵商讨后,卓禺求挂了电话,转身看到奶奶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禺求,怎么了?公司出什么事情了?”奶奶问道。 卓禺求微笑道:“没事呢,公司人办事不妥当,我打电话训斥几句而已。” “唉,凡事能商量的就别发火,天气冷了,生气容易动怒火,伤肝呢。我刚刚交代幼陵了,让她煮一些冰糖雪梨过来,你待会儿吃完饭喝一些。”奶奶说着,用慈爱的眼神看着卓禺求。 而卓禺求心里则是叹了口气,仿佛有好多莫名其妙的烦事在那里等着他,可他表面依然维持着温和和平静。 午饭过后,幼陵还没来得及和卓禺求说些话,他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喂,黛子,嗯,你在机场?好,你等一会儿,我去接你。”卓禺求温柔地对电话那头说着。 幼陵心里酸酸的难受,虽然开始都知道他已经有了妻子,可没想到现在发展成这样的状况,自己心存私心,竟想着让他们多一些分离时间。 卓禺求挂上电话后,奶奶有些不高兴地问道:“黛子回来啦?怎么,让你去接她?” “嗯,她有些东西不好拿,让我去接她。”卓禺求平静地说着,起身就要离开。 孙奶奶也不想拦他了,淡淡地说了句:“回头到了月底你和黛子一定要去人家勒芸那看看,没听小威今天说啊,要让你们两个给他儿子当干爸和干妈呢!” 说完,奶奶便上了楼,卓禺求穿好衣服的一只手垂在那里,另外一只手还在拉着大衣的衣襟,大厅里静悄悄的,只有幼陵轻轻拨动碗筷的声音,卓禺求叹了口气,没说什么,便朝门外走去。 晚上的时候,孙奶奶拿着一张试卷和一个mp5到了书房,幼陵在里面坐着,等待着第三次考试的判决,然而不知为什么,她竟没有半分的紧张感,只是轻轻地跺着双脚,像是在打节拍一样,她抬着头看屋顶上棕灰色的天花板,那上面的图画是一簇簇的凤尾花,这里一团,那里一团的,仿佛都黏在了一起,又像是一笔而下,中间找不到停顿。 幼陵看得有些入神,孙奶奶把试卷啪的一下有力地放在她的面前,严肃地说道:“小郑,这可是最后一次的考试时间,你可要慎重呢!” 幼陵这才有几丝心慌,瞬间又叹着气安慰着自己,“考过了,又能怎样呢?尽全力吧!” 试卷发下来后,幼陵坐在那里听着mp5里面传出来的听力,然后在试卷上填写着正确的答案。 今晚有月光,幼陵觉得老天爷对她太小气了,每次考试,都遇上难得的好夜色,这么好的夜晚,为什么不等她空闲的时候再拿出来呢? 只见外面的月亮像是挣破了禅纱,破涌而出的一颗灵珠,在空中耀耀而光,那天空盛月的一片,云薄的只剩下了一层轻雾,仿佛风吹到了天上去,月把云衣拨到了一边,照的那片如出了水,晕了墨的中国古画,幼陵想到了杜甫的那句诗,“野径云俱黑,江船火独明。” 突然,她想到了一个地方,心里有些震撼,“这么好的夜晚,难道我就不能任性一次吗?每次等待着通过,不通过的考试,上学如此,现在亦如此,大自然的回馈不是最值得珍惜的吗!” 幼陵想到这里,坐不住了,她抬头看着孙奶奶,她此时正拿一本书籍阅读着,幼陵心想也许她是故意不想欣赏这样美丽的夜晚,然而,自己,自己这次要随着自己的心走出那一步。 “哗”的一声,幼陵起了身,孙奶奶头都不抬一下,嘴巴里只管说道:“上完厕所早点回来,时间可还是那么多哦,小心你不够用!” “奶奶,我不考了。”幼陵平静地说道,却见奶奶惊诧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仿佛她以为幼陵说错了话,或者她听错了话。 “你说什么?” “我不考了,奶奶。”幼陵说道,口袋里还装着卓禺求送给她的那部手机。 “好,很好。不考的话,你想干什么呢?”奶奶继续问道,出奇的是她没有再拿卷铺盖走人这样的话来威胁幼陵,尽管她确实能做到。 “我,我想出去一会儿。”幼陵说着,关掉了桌上的mp5,把它轻轻放在试卷上,然后朝奶奶温和地说了句:“晚安。”说完,便大步走了出去。 孙奶奶没有起身叫住她,只是在合上书的那刻,晞爱的照片赫然在那页夹着,从来没有被动过。 幼陵心里难受,走到外面,冷风习习,她抽了抽发酸的鼻子,踱步走到了那个凉亭里,夜晚这么静,四处无人,灯光照不到的远山,在幼陵看来影影幢幢,像魑魅一般,然而她并不害怕,好像距离那么远,看着也会慢几拍畏惧。 幼陵坐在凉亭里,还是那个地方,她拿出手机,打开图库,不知道是第几次打开,反正她记得有很多次,很多次,每次打开,她看到他的脸,他的笑容,他的背影,她心里都不由自主地颤动,像是一个卑贱的小丑,躲在墙角里,很多话都说不出话来,就那样看着他,仿佛都能听到他的呼吸。 幼陵笑了,流着泪笑了,那是一张合影,幼陵和他的合影,幼陵依然记得那天,她对他说的那句话,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卓先生,我们可以一起拍个照片吗?” “卓先生,我们可以在一起吗?”幼陵自言自语道,晶莹的泪水滴落在手机屏幕上,他的笑脸上。 远处风突然一吼,一片残黄的叶子悄然落到了幼陵的灰色毛衣上,受伤了吗?像个小猫一样,依偎在幼陵的怀里,攫取她的温暖,让幼陵心里发抖,冷颤。 她拿起那片叶子,叶子上的脉络,纹路,沧桑,在夜晚的灯光下,模糊,粗糙,黯淡,像是在眼睛里蒙了一层纱,一切都朦胧起来,幼陵看着叶子泪水盈盈然。 手机里,她和卓禺求都带着淡淡自然的微笑,而身后则是一片紫色的薰衣草,那刻的幸福如果不是爱,难道是同情吗? 幼陵笑着哭着,翻来覆去地看着那片叶子,好像那是一张泛黄的老照片,里面的两人是几十年错过的情侣,现在突然相遇,这才发现走了那么久,时间过去那么久,竟然没有把心带上。 “放它走吧!”幼陵愣愣地说了这句,伸手把叶子放了出去,像是黑夜里的枯叶蝶一样,枯叶被风吹到了黑色的水面上,幼陵看不到了,心却更加的怅然所失了。 远处黑夜中永远灭不掉的五彩霓虹灯,幼陵看得眼睛都花了,她站起身,走出凉亭,仰头看着星空,秋末的星星好远啊,一颗颗的,好像看不到了它们的闪烁,静在那里,如散落而下的碎钻,其实,它们的光也是五彩的,只是太远的距离,呈现的便只是银色的寂寞。 “今晚有星星,真好!明天又是晴天呢!”幼陵仰头自语道,泪水不会再流下来,被眼角乘着,凝聚在那里,像湖水一样,也许也要把星星装在倒影里。 第二十六章 你说,人生有几个第二天,几个明天,几个过几天?每个人活着的天数不一样,也许概念不一样,有的人有好多个,可以不用斤斤计较;然而,有的人没有多少个了,巴不得和上帝和死神耍一次赖,偷走几个过几天,去享受去款待和犒劳自己。 然而,就像这十一月份的天气,没有人来得及感触它的衰败,便被暮秋的肃杀给震慑了,来不及让它倒流回去,个个都加厚了衣服,只等着冬天快来,快走,然后迎来笑脸和煦的春天。 早上,外面的太阳呷着几丝遥远的冷涩,院子里,草坪衰败,满眼的枯黄,花圃里虽开放着时下清妍的五彩菊花,然而,枯败和繁荣总是不能同时出现的,那种对比仿佛是在生死之间划了一道线,一边是三寸的天堂,一边便是三千的凡尘。 幼陵趁着今天天气晴朗,把自己唯一一件的灰色毛衣拿出来清洗,而她身上则照旧穿了上次的那套校园装。 虽然孙奶奶家里有全自动的洗衣机,可幼陵从来没有经过奶奶的允许私自用她的洗衣机来洗自己的衣服,往往都是洗她的衣物时才用到洗衣机。现在,幼陵正吃力地洗着衣服,孙奶奶走了过来,扔给她一件白色的毛衣,口里冷冷说道:“这个是以前留下来的,破烂来着,你不嫌弃,就穿上吧,不要总穿那样灰不溜秋的毛衣,像个搬运工一样。” 幼陵接过衣服,感觉面料和款式都不错,她爱不释手地拿着毛衣,心里有几分欢喜,抬头便对孙奶奶道谢道:“谢谢了,奶奶。我很喜欢呢!” “喜不喜欢关我什么事。”孙奶奶嘟囔了一句,转身便要走。 幼陵却又叫住了她,“奶奶,昨天晚上,”她吞吞吐吐,小心翼翼地查看着奶奶的脸色,“昨天晚上的事情,唉,昨天的试卷不知道你看了没,除了新增加的听力,其它试题和第二次的试卷一模一样。”孙奶奶说着,眼睛慈爱地看了幼陵一眼,只见她满脸的惊讶,孙奶奶笑道:“唉,奶奶老了,剩下的时间也不长了。总想着身边有个亲近的人能陪着我渡过剩下的日子,赶你走啊,我竟还有几分不舍得。” 幼陵心里感动了,此刻奶奶的这席话无疑是这个秋末最温暖的一束阳光,只是,幼陵心里难受,对于孙奶奶,难道真的没有奇迹吗? 当高嘉铭把几个身材火辣的女模特带到卓禺求面前时,他傻眼了。 “嘉铭,你过来一下。”卓禺求放下手里的杂志,把他扯到拍摄大厅的角落里,一脸的不满道:“这就是那家文化传播公司给我们精挑万选的青春靓丽wonderfulgirls?” 高嘉铭点点头,对卓禺求说道:“卓总,你不能万事都要求全责备,最终的决定权可是在jacky那边,我们看不上眼,说不定人家jacky觉得ok呢?算了吧,几个model的身材火辣到爆,那个jacky肯定会喜欢的。” 话刚说完,卓禺求白了他一眼,一脸鄙夷道:“你当我们是选花魁还是选中华小姐啊,我们是要拍ad,拍学生用品的ad,你看看,那领来的那几个,” 卓禺求说不下去了,手又不能直接指着高嘉铭,便斜指着地板说道:“还是要找个青春活力点的学生妹过来,那几个估计不行呢。” “上哪儿找呢?我都跟他们公司说好了,他们说他们本公司的model绝对胜任,现在我们这样子,他们...” “不用让他们公司费力了,你去找一个当后备来着。不管是在哪里找,哪怕是在校的学生妹愿意拍摄,也要请一个过来!”卓禺求说道。 高嘉铭没料到卓禺求认真起来,也这般挑剔,他眉头都要挤成一条沟壑了,小柳此时走了过来。 “卓总,jacky他们来了,在门口,你去看看吧!”小柳说道。 “造型师,灯光师,摄影师那些杂七杂八的安排好了吗?”卓禺求问道。 “都ok了,咱们来之前他们都已经帮我们安排好了。”小柳说着,她今天挽着一个丸子头,穿着一身宝蓝色的大衣,下面则套着高筒绑腿皮靴,整个人看上去比平日里妩媚可爱了许多。 “ok,我们先过去招待吧。”卓禺求说道,回头看了高嘉铭一眼,交代道:“嘉铭,拜托你了,你眼光还不错,赶紧出去帮忙找一个。待会儿如果真的不行,咱们可不能耽搁了jacky的schedule,那人噜苏的很,真怕他挑事呢!” 高嘉铭被委以这样的重任,此时感觉哭笑不得,小柳捂着嘴巴在那里偷笑着,卓禺求没有心思管高嘉铭是不是能找到合适的人选,此时jacky已经走进大厅,卓禺求扬起步子,堆起微笑走了过去。 高嘉铭无奈,只得拿出手机,一个个地询问那些朋友们.... 果然,半个小时以后,jacky摇着头和卓禺求从摄影棚走出来,两个人叽里呱啦地用英语交谈着,旁边的小柳一听有些不对劲,赶紧走到一边拨打着高嘉铭的电话。 高嘉铭此时已经开车出去了,见小柳打电话给他,便赶紧接通说道:“喂,小柳,状况怎么样?” “喂,嘉铭啊,你的奶茶妹妹找到了吗?这里状况不乐观啊,jacky貌似对辣妹不感兴趣,说他是拍学生用品的广告,还是希望有学生气质的人过来拍。”小柳说道,眼睛朝卓禺求看去,只瞧他已经开始蹙眉了,便有些急迫起来。 电话这头,高嘉铭也无奈道:“那怎么办?我打了n多个朋友的电话,他们有学生妹妹的不是在国外读书,就是在其她地方,认识学生妹的,啧啧,都以为我是要打什么歪主意,唉,我冤不冤啊,这名声等一下都不好听了。对了,你有认识的学生妹妹吗?” 高嘉铭问道,感觉此时的自己特别狼狈,像是在做拉皮条的生意一样,想想都觉得可笑。 小柳那边蹙着眉,嘿嘿一声,说了句:“我这边也没有认识学生妹妹的,实在不行,你去学校看看吧。不过,得快啊,我看那个jakcy已经不耐烦了。实在不行,你来个反串吧!” 说完,挂了电话。 高嘉铭脸都气绿了,他吐着气,翻着白眼,心想着:“不就是嫌弃那几个model长得太妖媚了嘛,这有什么啊,给她们拍几张照片,然后ps一下,最后一切都万事大吉了,用得着找学生妹嘛!这..” 高嘉铭想到这里,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那头乌黑的长发,清秀白皙的脸庞,“对啊,找她!”他自语道,拿出电话刚要打给小柳,却见小柳那边仿佛心有灵犀一样,打了过来。 “喂,高嘉铭。人我给你找到了,你不用找了,赶紧回来吧。”电话那头说道。 “是谁呢?”高嘉铭脱口而出地问道。 “卓先生家的保姆,就是你女神的那位啊!”小柳酸酸地说道。 高嘉铭心里一愣,想着,是谁好眼光,和他想到一块儿了,刚要继续问,只听小柳不耐烦道:“好了,人给你找到了,你赶紧回来吧。待会儿,又见不到你的女神了!” 高嘉铭回了句:“神经!”便挂了电话,然而,他的心不知怎地,竟有几分期待和喜悦,可又得顾忌着自己那几分可笑的面子,在这附近逛了一会儿,没有立刻赶回去的意思。 然而,当车子经过那家衣橱,里面的那件青葱色毛呢大衣依然在模特身上静静地呆着,高嘉铭的眼神温和起来,心里笃定主意,停下车便朝商店里面走去..... 幼陵赶到拍摄点时,小柳出来接应她,只见她用轻视的眼神上下打量了幼陵一番,说了一句:“只是青涩而已,也没什么嘛!” 幼陵被她说的莫名其妙,来之前,小柳在电话里只说让她过来帮卓禺求一个忙,于是,她便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现在幼陵见小柳这样看着她,有些不自在地问道:“柳姐,是什么忙啊?” 小柳撇撇嘴,面无表情道:“进去吧,进去看卓先生怎么安排呢!” 幼陵搞不清小柳这是怎么了,之前还和她有说有笑的,现在这样冷淡的态度,她心里有些惶恐不安起来。 跟着小柳进去后,幼陵见里面的大厅明敞疏朗,咖啡色的地板砖被擦拭的油光滑亮,周围墙壁上还贴着各色各样大气唯美的海报,天花板上还吊着一个水晶大吊灯,垂下来的一颗颗钻石样的水晶珠子,在白天的光照下摇曳生辉,此时格外的赏心悦目。 幼陵看得有些呆了,这样典雅高贵的地方她只有在电视上才看到的,又因卓先生他们在里面等着,幼陵不敢肆意驻留观望,在小柳的一声催促下,她跟着她到了里面的拍摄棚里。 进去后,幼陵越发的紧张了,只瞧里面有十来个人,其中有卓禺求和三个老外,他们不是西装革挺,便是一副专业人员的样子,幼陵的心乱跳着,声音都不敢发出了,生怕一个出声,心脏便要紧张地跳了出来。她正手无举措地看着小柳,小柳一把拉住了她走到了卓禺求面前说道:“卓总,幼陵过来了。” 卓禺求点点头,用英文对旁边的那三个外国人说着话,然后jacky又打量了幼陵一眼,满意地点点头说道:“ok,that’sgreat.” 卓禺求便对小柳说道:“小柳,带幼陵下去做造型换装吧,他们已经同意让幼陵来拍摄了。” 幼陵听卓禺求这样说,顿时傻眼了,电话里小柳也没和她说清楚,现在卓先生这样安排幼陵是想推辞也推辞不掉啊。 可她还是担忧地看了卓禺求一眼,紧张道:“卓先生,拍什么呢?我都不知道怎么拍啊?” “没事儿呢,就是拍个照片而已。你和小柳先下去把衣服什么都换上,待会儿摄影师会在一旁指导你的,你别害怕!”卓禺求温和地说道,眼神里旖旎温情的柔光让她有些释然轻松一些,幼陵像是服了一剂安定药一般,她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就和小柳一块儿下去了。 十几分钟后,幼陵换好衣服,弄好妆容后走了出来,不得不说,灰姑娘得到了神仙教母的眷顾,从骨子里都焕然一新,让人看起来有种脱俗清丽的美。 幼陵穿的是黑色白底衬衫的英伦水手服,下面套着黑色的棉织袜,一双玉腿纤细修长,头发是披散下来的直至背部,睫毛也夹了,显得眼睛更大了;美瞳也戴上了,显得眼睛更亮了;嘴唇也被涂上了粉嘟嘟的唇蜜,看起来唇部更加的饱满欲滴! 几个人都看呆了,纵然平日里容貌姣好的女生化上妆后,比她美的也比比皆是,可幼陵骨子里面透出的那股灵气和清秀仿佛都要把这里一切都震慑住了,连一旁的jacky都不禁鼓掌说道:“perfect!icouldn’tsatisfywithheranymore.” 幼陵听得懂jacky在说什么,一时之间她有些害羞,脸唰的一下红了。 摄影师首先让她拍的是一种防御系列的书包,针对学生遇到恐怖事件或者暴利的时候,可以通过书包上面的某一个按钮向最近的公安局发出信号。 刚开始拍了两三张,jacky认为效果不理想,提出让摄影师抓拍,也就是说让幼陵表现出学生那个时候疯狂青春的一面。 这可让幼陵犯傻了,小柳他们几个在那里解释了很多次,让她放轻松,然而幼陵就是放不开,于是拍出来的效果,要不然是表情很僵硬,要不然就是动作很僵硬。 jacky蹙眉了,卓禺求对他低声说了些什么,然后jacky点了点头,只瞧卓禺求有些焦虑地走上前安慰道幼陵,“幼陵,别太紧张了,要不先休息一会儿吧,好好放松一下神经!” 幼陵知道自己表现的不好,心里有些自责,低落的表情跃然在脸上。 卓禺求也没辙了,只得朝小柳使眼色,小柳只好拉着幼陵到一边角落开导着她。 “小郑,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放不开的啊!你就当玩游戏嘛,该笑就笑,该跳就跳呗!”小柳说道,心想着:如果可以,自己做的效果都比她好,不就是图她青涩更年轻嘛! “可我..”幼陵蹙眉犯难道,“可我觉得好别扭啊,几个人在场上面看我跳来跳去的,然后还有一个人拍,一看这些,我就...我就做不下去了!” 小柳听她这样说也无招可支了,正头疼的时候,高嘉铭走了进来。 “对了,他的鬼点子比较多。”小柳心想着,赶紧叫住了他:“喂,嘉铭,你过来一下。”小柳勾着四指朝嘉铭做着过来的姿势。 高嘉铭这才发现一位天仙似的女孩儿站在那里,朱唇微抿,明眸善睐,我见犹怜,特别是那头乌黑的缎发,飘飘然间像是飞舞的精灵勾住了他全部的目光。 高嘉铭像是丢了魂一样,眼睛直瞪瞪地看着幼陵走了过去,小柳悄悄地掐了他一下说道:“喂,喂,看什么呢!没见过她啊!” 高嘉铭这才回过神说道:“啊,哦,见过啊,怎么了?就是找她拍广告啊?不错啊,有眼光呢!” 说完,刚想走,小柳一把拉住他说道:“哎,小郑她怯场,这么多人看她,给她照相,她有些放不开呢,你能有什么办法让她自然一些?” 高嘉铭看了站在她身后的小郑,只瞧她一脸楚楚动人的模样,此时眼神里却露出惶恐和紧张,两只手握在一起,像是犯错的小朋友那样不知所措,他微笑地说道:“这个还不简单,小郑你跟来一下吧。” “要怎么做呢?”小柳有些好奇地问道。 “我昨天看了一个超搞笑的视频,让小郑看看,说不定有帮助呢。”卓禺求说道,从口袋里面拿出手机,指了指外面说道:“过来吧,在外面看,待会儿我教你放轻松。” 幼陵对高嘉铭其实还是有些拘谨的,然而,现在她知道他是在帮她,便放开了自己,朝他微微一笑,便一起走了出去。 小柳本来也想跟出去,然而卓禺求却叫住了她,“小柳,订一份上午茶过来吧,这里提供的咖啡和刷锅水的味道差不多,我都喝不下去了。” 说着,还做了一个难喝可爱的表情,小柳被逗乐了,微微一笑,用笔记下了卓禺求要点的东西。 十来分钟过后,高嘉铭和幼陵带着微笑走了进来,幼陵像是想到什么一样,一看jakcy和卓禺求他们就低着头咬着嘴唇偷笑。 “已经ok了,可以重新拍了。”高嘉铭对卓禺求他们说道。 卓禺求点点头,摄影师,灯光师那些都准备就绪。 只听音乐响起,高嘉铭在幼陵可见的视线里向她伸出了一个走你的姿势。幼陵轻轻一笑,呼出一口气,只听一旁的摄影师说开始,她像只轻盈的蝴蝶跳了起来,转圈,手作心状有节奏感地欢快愉悦地跳了起来。然后便是回眸一笑,她想到了刚刚高嘉铭的那句话,“其实,你仔细看,卓先生耳朵长得有点像招风耳,怪怪的,而那个jakcy长得更像嘻哈猴....” 幼陵心里一点都不紧张了,她的微笑很饱满,就那样回眸的一瞬间,整个微笑像是带着穿透的光一样,刺入每个人的心里。 不知道多久,只听摄影师说道:“cut,ok.”jacky也起身鼓掌说道:“ok,it’sverygood!” 幼陵见卓禺求的表情是轻松和满意的,心里也格外的开心起来。 然而,一旁的高嘉铭却痴痴地看着幼陵,只瞧那些老外和卓禺求走了过去,幼陵有自信了,她放得开,和jakcy他们用英文聊了些事情,几个人开心的哈哈大笑。 小柳此时提着咖啡和饮料等茶点走了进来,还没弄清什么状况,只见幼陵又忙着拍摄下一场的广告了。 小柳把买来的东西按照他们的喜好一个个地摆在了他们的面前,到了最后一杯美式咖啡和马卡龙的时候,小柳把它们拿到高嘉铭那里。 “喂,我说嘉铭,你对那个小妮子到底施了什么魔法啊?她怎么能表现的这么好呢?”小柳问道,眼睛朝舞台上瞟去,只见幼陵像是一只飞出鸟笼的鸟儿那般享受自由的喜悦和轻松。 “想知道啊?”高嘉铭玩味地看了她一眼,小柳瞪了他一下,说道:“算了,不想说就别说了!” 高嘉铭笑着摇摇头,“好啊,反正我也不想告诉你。” 这下小柳急了,眼睛盯了过去,一副牙咬切齿的模样,然而她最终服软了,和声细语道:“好了,好了,我想知道,快告诉我啦,再说了,还是我提议让小郑过来录像的呢。凭这点,难道你就不该谢我?”高嘉铭笑了笑,他没辙了,说小柳有些太过于斤斤计较了,便告诉她是怎么一回事.... 拍完录音后,已经是中午十二点钟的样子,卓禺求请这几个客户去吃饭,小柳和高嘉铭也要过去。 高嘉铭推辞有事,指了指还在化妆间换衣服的郑幼陵,对卓禺求说道:“卓总,我就不去了,你和小柳他们一起陪客户吧。我把那个女孩儿送回去,大老远过来的,又没吃饭,挺难为她的。” 卓禺求难得见高嘉铭第一次当着他的面说要请一个女生吃饭,而她就是郑幼陵,他心里竟生起几丝酸涩的味道,但他还是微笑点头说道:“你问问她的意见吧,别吓着人家了。” 高嘉铭笑了笑,摆摆手装作一副不在意的模样,脸竟露出几许红晕,这一切都让旁边的小柳看在眼里,痛在心里,索性她转头离开,走得洒脱一些。 郑幼陵换好衣服,卸完妆后,只瞧外面认识的人只剩下了高嘉铭一个人,卓禺求和小柳他们都没在。 幼陵有些尴尬地问道:“他们都走了吗?” 高嘉铭点点头说道:“是啊,到了吃饭时间呢。想吃什么呢?我们一起去吃吧。” 幼陵有些羞赧地摇摇头说道:“不用了,我回去吧。” 说着,向高嘉铭行了个礼,面露微笑道:“关于今天拍摄的事情,谢谢你给我讲的那些,以及看的那个搞笑的视频,简直....”幼陵现在想起都有些忍俊不禁,赶忙用手捂住了嘴巴。 “是吗?看得出你表现的很完美,所以,你要不要谢谢我呢?”高嘉铭微笑地看着幼陵,眼光真诚温柔的像黑夜里的星星。 幼陵舍不得拒绝他,红着脸委婉道:“可我没钱请你吃饭呢。” 高嘉铭听她这样说,开心的不得了,没差点上前拉住她的手,只是抑制住自己,微笑道:“那我请你吧,你陪我一起吃饭,就算对我的回报好了。” 幼陵点了点头,和高嘉铭一起走了出去。 两人在一家干净简洁的小餐馆里吃的东西,高嘉铭本来想请她去吃西餐的,幼陵西餐不怎么吃,都忘记了拿刀叉的正确方法,最关键的是她觉得别人请吃饭,怎么好意思去贵的地方呢? 于是一致挑选在这里吃。吃完饭后,高嘉铭又送幼陵回到了奶奶居住的地方,下车后他提着一个包装袋叫住了她,说道:“幼陵,其实今天是你帮助了我,所以,这是我的意思,请你务必收下!”说完,不等幼陵接过,卓禺求把东西塞到了她的手上,然后赶紧关上了车门,启动了车子。 幼陵有些错愕,赶忙上前要将东西还给他,然而高嘉铭在车内微笑地朝她拜拜手,始终没有打开车门,随后开着车子便离开了。 幼陵虽然听高嘉铭刚刚那样一说,但想着他都已经请吃饭了,还送什么礼物啊,带着几分忐忑,她打开袋子,只见里面装着一件青葱色的衣服,幼陵觉得眼熟,只想着赶紧回去打开来看看。 到家后,孙奶奶正在客厅里吃饭看电视,见幼陵回来,便问道:“吃饭了吗?我特意叫了两份餐呢!” 幼陵回过头边换鞋子,边说道:“不用了,奶奶,我吃过了呢。”说完,她走过去一看桌上放着一碗八宝粥和几个南瓜饼,幼陵有些心疼道:“中午就吃这个啊?吃的饱吗?我要不再做一些给您?” “不用了,我这几天胸口闷,胃胀的很,就吃点粗糙清淡的就好了。”孙奶奶说着,抬头看着幼陵手上提的包装袋问道:“怎么?他们还送礼物给你了?” 幼陵一愣,见孙奶奶的目光看向了她手里提的东西,便赶紧点头说道:“嗯,嗯,是,是啊,是他们奖励给我的呢,衣服来着。”幼陵心慌,心想对不起了,高先生,他们应该也包括你啊。 “可以穿出来我看看吗?”孙奶奶问道,眼睛却是看着幼陵的眼睛的。 “好啊。”幼陵有些脸红了,她可不希望奶奶看出她撒了谎,转身就要到洗手间里换衣服。 此时,电话座机响了,孙奶奶接起来听,是卓禺求打过来的。 “喂,幼陵回来了吗?”卓禺求问道。 “回来了呢。”孙奶奶说道,“对了,是谁送她回来的啊?” “哦,是嘉铭啊。”卓禺求说道,“怎么了?” “没什么呢。”孙奶奶回答着,只听卓禺求又说道:“本来想好好感谢她的,奶奶,您那边就替我好好谢谢她吧,以后不要太难为人家了。”显然卓禺求冥冥之中感觉那次考试应该就是奶奶给幼陵出的难题,也不知道幼陵后来过了没有,总之,他现在这样说,奶奶肯定也会网开一面的。 “好吧,奶奶不是不讲理的人,这个周末可是勒芸孩子满月的日子,你问问黛子有没有空一起过去?毕竟人家盛情邀约了啊!”孙奶奶说道,她心里也想让她的孙媳妇见见这个场面,说不定她就有心想赶快要个孩子了。 “哦,我问问她吧,这不还没到周末呢。奶奶我有事要忙了,您要多注意身体哦,有事给我电话!”卓禺求在电话那边叮嘱着。 孙奶奶微笑着点头应声,挂上电话后,她见幼陵已经走了出来,果然光彩照人。 孙奶奶点点头,微笑道:“幼陵,你该买双鞋子啦!” 幼陵听着奶奶这样说,她低头看着自己脚上的那双洗的发白的蓝色帆布鞋,无奈地笑着点点头。 第二十七章 转眼间到了周末,charming杂志社因为12月份巴黎fashion秀的学习提前安排了一个会议,会议的主席是孙总编孙玉妍。 虽然会议上的每个人都正襟危坐,一脸严肃的表情,可除了黛子和若晴,此时个个心里都在咒骂着关于今天加班的事情。 “想必关于今天开会的主题,大家应该很清楚,我们杂志社将要规划第一百期的杂志主题,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也是我们杂志社创办以来的第三个里程碑,所以,我想特地问问大家对于此次杂志内容及版面人物设定的选定和设计,有什么让人耳目一新的goodidea?”孙玉妍问道,她今天一身优雅端庄的高档黑色小香风外套,下面是黑色的高档毛呢短裙,再然后是酒红色的长靴,头上戴着黑色女士羊毛呢蕾丝网纱复古蝴蝶结贝雷帽,一双鲜红的嘴唇,唇彩饱满,像是要滴出血来,粉白色的皮肤,皮肤光滑细腻,除了眼里流露出年龄和岁月的沧桑,整个人看起来就像电视剧里面高傲在上的上流小姐或者公主。 “总编,关于第一百期杂志的内容和封面人物设定,我已经想好了,由于发行出来的时间是到下个月初,所以,我们的主题应该是围绕着12月份来讨论,这是一个多事之月,首先它是一年中的最后一个月,又有近几年来盛行于几十个国家的圣诞节和平安夜,所以,我们可以根据这个来拟定我们的主题,就围绕着东方和西方这些国家对圣诞节的美食,美服,美景,欢yu喜庆的活动等等,做个整理总结和对比,我觉得这将会为接下来要过节日的人们做出了总结和帮助,是一个很nice的idea...”黛子口若悬河地说着,眼神不时地瞟向总编以及若晴那里,“所以,总编我希望您能考虑一下,我的project已经做好交给了您,您看看吧。” 黛子自信满满道。 然而,孙玉妍翻都不翻黛子交上来的文件,只是微笑地说道:“黛子你的idea是比较不错,可也不算新颖啊,去年都有差不多的主题呢。倒是我看了若晴的project,设计的内容和想出的主题都非常perfect....”孙玉妍说道这里,只瞧黛子的脸色明显变得难堪起来,此时手机在口袋里震动,她也懒得拿出来看看。 “就拿最近很受大家喜欢的清宫穿越剧做话题,正好,这部作品的女主角又是我们杂志的签约代言人原珊,这么好的project我觉得难以找出第二个来替代它。所以,黛子,也辛苦你了,不过,我们这次就用若晴的吧!”孙玉妍说道,朝若晴微微一笑,投出赞许的目光。 黛子心里不开心了,心想自从自己当了主编,像这样的事情可都是我自己做主,从来孙玉妍和金社长都是向着我的,怎么,孙玉妍这阵子是怎么回事,总偏向江若晴呢? 黛子想的正入神,没听清楚孙玉妍接下来的通知,“每年的12月份,杂志社都要安排3到5个人去巴黎学习和提升,今年也如此,我这边都观察好了,目前内定了五个人过去,原本是想要主编和副主编都一块儿去,不过今年我也要去,就想着杂志社内部要有一个靠得住的人管理着,所以,今年黛子您就不用去了,留下来管理着杂志社的其她人员,这边就选定了我,副主编,绿蒂,莫伊,以及诗嘉,我们五个。黛子,您有意见吗?”孙玉妍问道。 黛子还在失魂落魄中,孙玉妍连续问了两次,她才清醒过来,傻傻地问道:“有什么意见呢?您刚刚说的是,是什么啊?” 孙玉妍有些不高兴了,便呛声说道:“黛子,怎么心不在焉的?难道你还为刚刚的事情不开心吗?”黛子赶忙摇头否定道:“没,没有呢。我也觉得挺好的,刚刚可能是因为在想着那个project,所以,没听清楚您说的话。” 孙玉妍听她这样说,这才重复说道:“很好,你能这样说就很好了。我刚刚是想说今年12月份的学习,你要留在杂志社里帮忙照应着,就由我和若晴带领着剩下的三个同事,绿蒂,莫伊以及诗嘉一起去巴黎,你看怎么样,没什么不舒服的吧?”她这话说的有些刺耳,一旁的奈尔听到名单上没有她,而竟然有刚进公司没多久的何诗嘉,生气的脸都要拉到地下了。 黛子听到孙玉妍这样说,搞得特别尴尬,但不答应又显得自己小气,况且她这样说已经让大家认为她好像很有意见一样,黛子有苦说不出,只得压抑住恼怒,点点头,强颜微笑道:“这个,我没,没问题呢。” “那很好,接下来下午的时间就交给若晴,由她和你们讨论第一百期杂志封面,选材,版面等问题....”孙玉妍在那里有力有序地安排着,黛子在一旁心忽忽悠悠的早就神不守舍了,只想着赶紧查清楚是什么让孙玉妍这样对她一百八十度的打转变。 散会后,已经到了中午十一点半的时间,个个都吵着出去吃些好吃的来犒劳犒劳星期天加班的自己。 若晴心里高兴,嚷着请他们去附近一家韩国餐厅吃烤肉去,办公室里的同事都乐high了,黛子心里气鼓鼓的,眼睛瞪着若晴,恨不得在她脸上看出来一个血洞才高兴。 “不知道主编有没有兴致和我们一起呢?您一直以来看上去都高高在上的,很少和我们这样一群玩得来哦。前几次请您您都说有事不去,现在就一起吧!我代表同事们盛情邀约您哦,而且晚上我还请大家一块儿去k歌呢,您看看怎么样,给我们个面子吧!”若晴笑靥如花地看着黛子,一脸的美好和热情。 然而黛子此时很想朝她脸上泼一瓶浓烈的强硫酸,若晴现在这样说,明显是让自己和同事们一起去吃午餐嘛,她就是想在同事们面前给我竖立威严,无非想抹黑我,真的便宜了这个贱人,现在不答应,同事们肯定都会觉得我是要疏远看不起她们。 “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和大家都是打成一片的,是吧,大家?今天中午的中餐就由若晴来请,但晚餐和k歌的钱就由我来请,我可是请了你们好几次,这次哪能花你的钱啊!”黛子微笑地说道,手都气的发抖。 若晴轻轻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然而黛子一口恶气出了以后,这才发现中午自己还要和卓禺求一块儿去勒芸家喝喜酒呢。 怎么办呢?黛子难为情了,此时若晴已经叫她一块儿出去了,黛子脑袋瓜子一转,想到一个借口,便立刻拿出手机打给卓禺求。 “喂,黛子。刚刚打给你电话了,没看到吧。早上都给你说了,今天中午要去勒芸家喝喜酒呢,我红包和礼物什么的都准备好了,现在要往你们杂志社赶,你弄好了没,下班了吗?我来接你了。”卓禺求那边霹雳啪啦地说了一些。 黛子有些难为情地说道:“禺求,我,我,唉,我没空啊!这一期的杂志眼看就要发行了,然而广告商却吵着要解约,由于他们公司的广告篇幅比较多,我们总不能空白两三篇吧,所以,这一时半会儿的比较急,我得赶紧和新的广告商洽谈呢,所以,你看勒芸那边,你能不能一个人去呢?”黛子的话说的很轻,很愧疚,然而卓禺求那边难以掩饰的失望和生气让他此时顾不上那么多了,开口就责备道:“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我都和勒芸他们讲好了,再说了,你们杂志社离了你就不能运作了啊?不还有副主编吗,你交代她去做啊,你不要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我还是老板呢,我都没有像你这样逼迫自己的。转给下面的人做,你中午过来吧!”卓禺求心里有些烦躁和不满。 黛子才不能把事情转给若晴做,更何况现在她咽不下这口恶气,无论如何今天中午就是吃蜡烛,她也要把自己的形象从同事们的心里提升上去,绝对的不要比若晴低! “真的不行啊,他已经到了,我不和你聊了,对不起啊!”黛子说道,赶忙挂下电话,关上了手机,却瞧若晴满脸挑衅地走上前说道:“怎么?主编对我感觉尴尬,不知道面对,对吗?” 黛子冷哼一声,白了一眼,对她说道:“我去吃你请的饭,是抬举你了,你可不要得意忘形呢!” 说着两人表面一团和气,实则水火不容地走到外面,和他们一起坐上车去一家韩国餐厅吃午餐。 卓禺求被幼陵挂了电话后,嗖的一下,他把车子停在了路边的一个站台旁,一脸的愤怒和无奈。 沉默了许久,卓禺求最终还是把车子开到了对面,掉过头往奶奶家开去。 自从幼陵上次收了高嘉铭给的衣服后,她心里对他总有种亏欠的感觉,总想着哪天如果能再见到他,然后,然后幼陵不知道自己是要把衣服还给他,还是把衣服的钱还给他,还是...,幼陵心里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不知道他这样做是为什么,幼陵思忖着,她此时坐在小区花园外面的石凳上,眼睛直直地盯着脚下棕灰色的路面,那是一块块儿的方砖铺成的,幼陵依稀记得小时候家里面盖的那种老房子,没有上石灰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只见那砖头上面密密麻麻的,像她小时候吃的米锅巴。幼陵看得发呆了,没有留意到卓禺求的车子从她身边开过,而卓禺求也没有留意到外面的石板凳上坐的女郎是幼陵,因为她今天穿了一件葱绿色的毛呢大衣,长发披散着,脚上穿着一双针织的勾花毛线靴,坐在那里非常的静美和优雅。 此时,又有一辆白色的车子开了过来,车子停了下来,出来了一个人,“嗨,幼陵,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呢?”高嘉铭问道,他脸色露出温和欣喜的微笑。 幼陵抬头看是他,有些吃惊,赶忙起身招呼道:“高,高,高先生,”她忘记了他的名字叫什么,只记得小柳称他为高富帅,但她想那肯定不是他的本名。 “你怎么来这里了?”幼陵问道,脸窘的发红。 高嘉铭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开车来到这里,也许是心里强烈的作祟感,让他失魂落魄地游荡到这里,此时他竟紧张起来,脸也悄然地红了,憨憨地说道:“我,我就是想看看你,哦不,是你穿的这件葱绿色的衣服,”高嘉铭吞吞吐吐,打量了一下幼陵,微笑道:“真好看,真的好好看呢!” 幼陵听后脸一红,抿着嘴,莞尔一笑,说道:“说起这件衣服,我还挺尴尬的,总感觉自己是无功受禄,想把钱还给你,可又觉得这样做不怎么妥当,你不是说你的女...” “不用不好意思了,请我吃顿饭怎么样?”高嘉铭打断了她的话,眼睛柔情专注地看着她,那满眼的真诚和柔腻让幼陵有些愕然不知所措。 “请,请吃饭?”幼陵期期艾艾,脸红的厉害,心也胡乱地跳动了起来。 “是啊,我还没吃饭呢?不如你就请我吃饭吧,我知道一个地方的西餐厅很棒,我们去那里吃。”他说道,满眼的渴望,看的幼陵心里有些恐慌以及受宠若惊的感觉。 她虽然有些为难,可还是勉强地说道:“吃,吃饭。好啊,好啊,早该请你吃饭了..”幼陵支支吾吾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只是心里想着:“请他吃饭也好,这个人情早还早心安,只是,哎,算了,一顿饭而已。” 想到这里,她抬头对高嘉铭微笑道:“好啊,去吃饭,我们走吧。” 说完,她低下头,只顾着自己低头往前面走,却不料身后突然伸出一张温暖的大手掌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幼陵惊愕地转头看是高嘉铭,身子本能的往后一退,却又被他那只手紧紧的拉近过来,幼陵呆住了,两人如此的近距离,她都可以看到他双乌黑浓密如蝶翼的睫毛,以及明亮如玻璃的眼珠里反射出来的自己,她第一次这样清楚地看清他,心里砰砰地乱跳着,心想:“原来一个男人竟也可以美到如此地步。”的确,高嘉铭有一双会说话,很柔情的眼睛,那双桃花眼,隐约间带着一些纯净和忧伤,高挺的鼻梁,眉毛带着几分桀骜和英气,嘴唇微微一扬,仿佛说出来的话语都要带出来春风和煦的感觉。 幼陵愣住了,脸红的像残霞,像红云,心也乱跳着不停,但她承认这些只是因为高嘉铭的帅气而已,而自己,自己的脑海此时却浮现出另外一张脸庞... 时间仿佛有了粘稠度,被放在了沙漏里,半天流下了一滴,过去了一秒,直到此时像要绵长了一个世纪,等到卓禺求的车子倒了回来,他从后视镜里看到了两人亲昵的动作,心像是浸到了暮秋的冷水一番,最终他默默地又将车子往前开去,眼睛像是退了潮的潮水一番,因为没有了阳光,到了傍晚,潮水无力地退了回去,只有默默,安静,和孤寂的感觉。 风吹动了幼陵的头发,头发扬起,扫过了他的脸庞,痒痒的,柔柔的,馨香的,两人这才回过神来,表情都有些窘迫,高嘉铭不舍得地松开了她的胳膊,尴尬地微笑道:“幼陵,我有车呢,我们坐车去吧。” 幼陵的脸越发通红了,她伸手捋了捋耳边的碎发,低头嘤然说道:“瞧我,都不知道想什么呢,真的不好意思啊!”她声若蚊蚋,此时窘迫的想跑到一个地方狠狠的躲起来,抓头发尖叫。 “没事呢,只是吃饭,你别紧张。”高嘉铭嘴巴有些笨拙地说道,竟像一个不知所措的孩子一样伸出手,抓着头发。 两人上了车,高嘉铭带幼陵去了枫桥的一家高级餐厅,幼陵此时心里盘算着,“不知道吃一顿西餐要多少钱呢,哎,算了,如果真的比衣服的钱贵,那就当把上次的饭钱也付了,自己真的不能欠他的人情呢。”正盘算着,侍者已经把菜单拿了上来,高嘉铭娴熟地翻开菜单问着幼陵:“要吃些什么呢?” “啊,哦,我,你先点吧。”幼陵说道,心里没谱,翻开餐单,手立刻抖了一下,“妈呀,普通的炒饭都要50元。”幼陵倒吸了一口凉气,小心地抬头看了高嘉铭一眼,然而目光却正好对上了他的目光,只见他温婉而笑,问道:“想吃什么呢?” “吃那个,我,我不饿,有没有小份的东西,比如,比如...”幼陵立刻低下头翻着菜单,脸窘迫的发红,“就要一个松饼吧,我不饿呢。” 高嘉铭见幼陵这样,心不知道怎么回事,越发的心疼起来,对着侍者就说道:“再要一份水果沙律,一份...”高嘉铭停了下来,温和地问着幼陵,“牛排,鳕鱼还有羊排,要哪个呢?” 幼陵抬头看着高嘉铭那双炽热温和的眼睛,心想:“天啊,卡里面只剩下了八百多块钱,哎,真的什么都不想要呢。”然而,嘴巴里却蹦出来三个字:“牛排吧。” 高嘉铭对她温婉一笑,幼陵对他的微笑难以阻挡,头都要低到桌面上了。 点完餐后,两人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幼陵端着玻璃杯喝了一口又一口的水,“不要喝太多的水呢,胃填满了,待会儿吃不下东西呢。”高嘉铭说道,细心地将桌上的餐巾纸推到了幼陵面前。 幼陵此时感觉如坐针毡,头低的厉害。 “怎么,怕我吗?”高嘉铭温柔地说道,眼睛却无法从幼陵的身上挪开。 “啊,哦,这个...”幼陵感觉自己脸上的温度都要把水给沸腾了,她尴尬地捧着杯子,都想一头塞进去。 “其实,其实我觉得也没什么啊,你就把我当你的朋友,不要紧张就行。”高嘉铭安慰着幼陵,自己竟也有些紧张起来,怎么搞得像初恋那般青涩和悸动呢?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你来这个城市多久了?”高嘉铭问道,眼光贪婪地看着幼陵。 “快两年了。”幼陵柔声回答着,眼睛瞄到了外面,车水马龙,叶落如斯。 又是一阵沉默,西餐厅的光线永远这样温存暧昧,两人相视而笑,互相被彼此之间的拘束牵制着。 食物上来后,幼陵吓得一大跳,一盘松饼,一盘水果沙律,一盘鳕鱼排,还有牛排,蛋糕,以及奶茶和果酒,足足四个人的分量。 “怎么点这么多啊?”幼陵脸都要僵在那里了,不知道是要哭还是要笑。 “没事呢,吃不完,每份尝尝也好。高嘉铭说道,双手拿着刀叉开动起来。 幼陵这才想到自己还不会用刀叉,只得伸手拿起一块儿松饼放在嘴边,小小地咬了一口。 高嘉铭用刀叉娴熟地切着牛排,然而自己却没有吃,待切了几块儿后,他用叉子叉了一块儿递到幼陵嘴边,温和地说道:“尝尝吧,看起来味道不错呢。” 幼陵愣住了,见高嘉铭这番亲昵的动作,刚想端起盘子接过,然而他却先说道:“放心,我还没有吃,刀叉上是干净的。” 幼陵赶紧摇头说道:“不是呢,我...”她干脆把头伸了过去,用嘴巴接住了那块儿牛肉,脸红的厉害。 “咳,咳。”幼陵因吃的急,被呛住了,高嘉铭赶忙起身要过来,只见幼陵摆摆手,端起奶茶喝了一口,又咳了几下,眼泪都流了出来,才感觉好受些。 然而,她脸和脖子此时涨红的厉害,“对不起啊,我,我..”幼陵伸出手扇扇风,一脸的尴尬。 “好了,我又不是魔鬼,你别这样,轻松一些嘛。”高嘉铭温和地说道,索性,他放下了刀叉,给幼陵讲起了笑话。 “有一天一个犀牛走到了一家餐厅里,然后就再也没有出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吗?”高嘉铭问道。 幼陵双眸转动,眉头略蹙,想了一会儿,回答道:“他是被人杀掉了吗?犀牛也可以吃?” 高嘉铭扬起嘴唇,微笑道:“因为它进了一家西餐厅,然后成了我们餐桌上的一道美食,西牛,西餐厅里的牛肉。” “呀,这个一点都不好笑呢。”幼陵吐了吐舌头,心情顿时放松起来,没有了约束, “我也给你讲个笑话吧,你说为什么两条平行线没有相交呢?”她俏皮地问道。 “这个,”高嘉铭犯难了,想了一会儿,说道:“因为平行线永远都是两条直线,不论多近,长度无论延到多长,哎呀...,我投降,想不出来呢!”他摇着头,微笑地看着幼陵。 “呵呵,因为平行线是线,当然不会有香蕉啊,苹果也没有呢。”幼陵回答着,心情大好,完全没有了拘束。 两个人又聊了一些,彼此之间的拘束和紧张越来越少了,然而到了要结账的时候,幼陵有些忐忑起来,不知道这些要多少钱呢,“你吃饱了吗?说好的,这顿饭我来请。”她细声说道,从口袋里掏出银行卡,却见高嘉铭掏出了信用卡叫住了服务员,“结账。” 幼陵要抢着结账,高嘉铭伸手夺过了她的银行卡,“哪有让女生请客的道理啊,你啊,是要我没面子吗?” “不是,你别误会,说好的我请,我...” “好了,这次我请,下次再换你请,可以吧。”高嘉铭打断了她,“下午有空吗?我们一起去看电影吧。” “不好意思,我没空呢。”幼陵一口回绝了他,隐约间感觉高嘉铭好像是在和她约会,然而她自己有自知之明,不想有这般美好的梦。 高嘉铭听幼陵这样说,脸上立刻露出失望的神色,然而依然温和地说道:“没事,下次有空记得叫我,我带你出去吃好吃的,玩儿好玩儿的。” “我..”幼陵想要说话,此时服务员走了过来,“先生,这是您的卡和发票。” 卓禺求收好了东西,对又幼陵说道:“好了,你去哪里?我送你过去吧。” 幼陵犹豫了一会儿,说道:“那麻烦了,我回奶奶家。” 两人出了门口,幼陵心不在焉,还想着刚才高嘉铭付款的事情,没料到此时一辆车朝她驶过来。 高嘉铭细心,赶紧伸手拉住了幼陵的手,“小心呢。”他说道。 幼陵被他这样一拉,感觉全身一个颤栗,手仿佛被一片温暖的云围住,只觉得全身麻酥,飘飘然,脸上蒸腾出氤氲的一片霞红。 高嘉铭没有留意到自己这样的举动有什么不妥,见幼陵安全后,又松开了手,打开车门,两人坐了进去。 一路上,幼陵话很少,高嘉铭也不知道怎么和这样羞怯的女生说话,好像自己的青涩年代过去了,可那种青涩的感觉却让自己此时手无举措起来。 车子经过一家面馆旁,幼陵转头扫了一眼那里,心事重重。 那天在那里发生的事情,还历历在目,幼陵想起她和他一起度过的那个下午,心里暖暖的,仿佛那天下午的阳光已经被存储好了,和记忆一样,在脑海里,每次冥想起来,便是一阵温暖和幸福。 车子开到了孙奶奶居住的花园区里,幼陵下了车。 “高先生,谢谢你了。”幼陵对他微笑着,一脸的得体有礼貌。 然而,高嘉铭的脸色却有些失望和神伤。 “幼陵,我,我的名字叫高嘉铭,高兴,嘉奖,刻苦铭心。”他说道,眼睛痴痴地看着幼陵,最恨自己之前那挑三拣四的爱情条框,现在,他竟然喜欢的是一个没有杂质,青涩的女生,最原始的那种平淡味道。 “哦。”幼陵简短地回答着,不知道该怎么叫他,“高嘉铭,高大哥可以吗?”幼陵的脸又红了,天啊,她在心里咒骂着自己那该死的羞涩。 “随便,叫我嘉铭也行。”高嘉铭说道,眼睛一秒钟都没有离开过幼陵。 幼陵像是被罩在了一层春雾弥漫的泥沼上,只感觉腿要软的陷下去,可最终她对他微微笑,转身走了进去,头都不再转过来,只留下了那个葱绿色的倩影,让高嘉铭呆呆地看着,看着。 卓禺求已经吃完了喜酒,送了奶奶回屋休息,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坐着发呆。 院子里风肆无忌惮地吹着,到了这个月份,这个时节,花圃里的花算是全都凋败了。 只见里面红的,绿色,黄的,白的,紫的菊花,个个都耷拉着脑袋,垂在花枝上,忧邑非常,不肯随西风舞动,只愿在飒飒西风中嘤唔着最后一丝呼吸,做出最后一道花的祭祀。 卓禺求看得有些惆怅,竟觉得自己不知什么时候也这般多愁善感起来,干脆起身朝屋里走去。 幼陵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走了进去,她不知道卓禺求也在屋里,自己脱了鞋后,走进屋里瘫痪在沙发上,发起呆来。 卓禺求此时就在客厅一角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两人共同呼吸,都彼此背对着背,幼陵眼睛看向窗外面的天空和荒草,第一次觉得这里像是一座温暖的坟茔,第一次觉得这里让她留恋,第一次觉得自己会面对不了奶奶的离开,第一次.... 她流泪了,不知道这纯净,咸涩的泪水竟包含着那么多的辛涩,那么多的情感和不舍,像宣纸上扩散开的浓墨,一滴下去,整个心都浸在上面,晕开了悲伤,留下了那抹灰黑的悲戚 两个人不知这样过了多久,都没有留意着双方的存在。 外面橘黄色的夕阳阴柔地照了进来,客厅里白色的瓷砖上亮起了一抹幽黄,沙发上被染上了一片秋末落日的残光,残光之下,幼陵躺在沙发上睡着了,一切静悄悄的,直到卓禺求听到有手机短信的响铃,他有些吃惊,起身朝客厅中心走去,只瞧幼陵睡在沙发上,而手机则被放在了茶几上面。 卓禺求满脸的关切,他从楼上的房间里拿出一个毛毯过来,然后轻轻地盖在了她的身上。 幼陵睡得比较沉,长长的头发如海藻一样散开,还有几丝落在了她的鼻息上,随着呼吸上下起伏着,卓禺求看不下去,伸出手慢慢地将那几根头发抚开,然而,手却接触到她白皙细腻的皮肤上,他的心突然一颤,立刻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 这个感觉,卓禺求愣住了,怎么能有这样的感觉,它,它不是一个专利吗,不是,不是只给予在黛子身上的唯一专利吗?不是只有她才是自己唯一的悸动吗?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感觉呢? 卓禺求站起身,轻轻呼出一口气,眼睛不再看向幼陵,他果断地转过头,朝门外走去。 第二十八章 十二月份到了,说不上姗姗来迟,也谈不上白驹过隙,只是翻开日历,打开了窗户,蓦然间感觉到外面几度天气的寒冷,然后才感叹着原来这是一年的最后一个月,仿佛时间的脚都变成了轻盈的翅膀,抓不住,只能停留在原地叹息。 商品店和超市里,为了庆祝圣诞,搞了一些商业噱头,早已经摆出了圣诞老人,放起了圣诞歌曲,只听那喜庆的圣诞歌曲音色悠扬,像是要和着那红色,青色,白色,金色的圣诞颜色在这空气里缠绵缱绻,要努力拼命似地擦出开心和欢喜的氛围。 然而,拨开缭绕的喧嚣,路上依然有人形单影只。 这个下午天气阴沉昏暗,寒风嗖嗖,幼陵一人走在街上,她穿着黑色的毛呢外套,里面套着奶奶上次给她的白色毛衣,脖子上围着一条红色的毛织围巾,一个人踽踽独行在马路边,她的眼睛像鹿一样,不时地瞟向街两边的商品店,放在口袋里面的手还紧握着几张捂出汗水的钞票,嘴巴因为干冷的天气,干燥地起了一层皮子,幼陵轻轻地舔了舔唇,走到了一家普通的商铺店。 店里的东西比较纷杂和普通,都是平民们光顾的地方,只瞧里面摆着锅碗瓢盆,假花布帘,拖把水桶等,一些廉价的用品和装饰品,虽是包罗万象,可也不见得总共加起的价格有别家专卖店的一件高档外套多。 幼陵转了一会儿,挑了几卷白色,酒红色以及灰色的羊毛线,然后又拿了几根毛衣针,走到了结账台结算。 果然买了这些东西,还不到30元钱,幼陵心里虽嘲笑自己小气,可想着接下来的苦功夫可是要自己做的,便又自豪起来,“真诚都是带着汗水的。”幼陵想着奶奶和卓先生能戴上自己织成的围巾,恨不得长着三头六臂,立刻把围巾织好。 回到家后,孙奶奶正在沙发上看电视,见幼陵走了进来,便说道:“天冷了,嘴馋,我想喝点红枣银耳汤呢,你帮我做一些吧。” 幼陵微微一笑,点头说道:“奶奶,下周五是您的生日呢,您特别想吃什么呢?我好研究研究,把最美味的做出来给您。” “我?”孙奶奶笑道,“一把老骨头了,最近口味淡的很,那天就不要太过于铺张浪费了,不过红烧肉,糖醋排骨,清蒸鲥鱼这三样是一定要做的!” 幼陵知道这三样可是卓先生的最爱,心里不是滋味,可依然朝孙奶奶莞尔笑道:“我知道了,还有香酥鸡排呢。”说完,她戴上了围裙朝厨房走去,开始为孙奶奶做红枣银耳汤。 高嘉铭一上午都在忙着和olive那边商讨产品交期的问题,吴虬烨敲门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几个彩盒。 “高总,olive产品的彩盒样出来了,我对比了之前jacky给的数码图像,色泽什么都很相似。您帮忙看看,没问题,我就转给业务部那边,让他们自己安排寄样。” 吴虬烨说完,把彩盒递了过去,高嘉铭接过来,一眼却被彩盒上少女笑靥如花的图像吸引住了。 那是幼陵上次帮忙拍的学生用品系列的图片,高嘉铭清晰地记得那天她穿着黑色的水手服,一脸的干净和纯洁,如白纸一般让人不禁怜惜,他还记得那天和她一起看的搞笑视频,给她讲的有趣笑话。 高嘉铭不自觉地咧着嘴巴,开起了小差,吴虬烨对彩盒上的少女也有一面之缘,心想着这少女也许真的如他们所讲是卓先生的亲戚,应该是高不可攀呢。 然而,此时他见高嘉铭一直在那里傻笑发呆,便开口叫了他两声:“高总,高总。” 高嘉铭这才缓过神,抬头朝吴虬烨微笑道:“彩盒样先放我这里,我好好看看,没问题的话,我自己交给业务部,没事,你先出去忙吧!” 吴虬烨见高嘉铭这样说,应声答应后,便走了出去。 卓禺求正和财务部开会,到了年底公司要进行一次大盘点,所以任务繁重,他交代了几句,便有人打电话进来,手机拿出一看,竟是黛子打进来的。 卓禺求按掉了电话,直到会议结束后,他又回拨了过去。 “有什么事吗?”卓禺求突然觉得自己对黛子的口气愈发冷淡了,想必已经认定权利和名誉此时在黛子心中居于首位的原因。 “当然有事啊。下周五是奶奶的生日,我看了我的schedule,这周到下周都排的比较满,到时候你有空就过来接我吧,还有至于礼物,我们俩就算一起吧,你帮忙挑挑,看看送什么给奶奶比较好。我最近也没有时间到国外,淘不到好货,礼品都拿不出手来呢。”黛子那边带着谈判的语气说道。 卓禺求感到几丝厌烦,冷冷地回了一句:“你记住就好,你能过来参加生日,奶奶已经乐不可支。至于礼物,我这边会买双份,你不用担心了。” “那好,那么,就谢谢了。”黛子心高气傲,见卓禺求这样对她生分,语气自然比他还要客气和生冷。 “不用,还有事吗?我年底比较忙,没事我就挂电话了。”卓禺求说着,见高嘉铭拿着几个彩盒走了过来。 “我,其实...”黛子刚要问卓禺求晚上是否有空,两人好久都没有一起吃过饭了。 然而却听到电话那边卓禺求和高嘉铭的对话,“嘉铭,拿的是什么呢?我看看吧。” 高嘉铭把手里的彩盒递了过去,卓禺求对电话那边说了一声:“那么,我先忙了,byebye。” 说着,他便挂上了电话,然后接过彩盒,只瞧上面印着幼陵的照片,卓禺求心里顿时生出满满的暖意和舒畅。 “拍的不错嘛!”他说道,眼睛留恋不舍地看着彩盒的幼陵。 “是啊,挺好看的。对了卓总,我想问问你觉得幼陵这个女孩儿怎么样?”高嘉铭说着,脸上带着几分欣喜和不经意的羞涩。 卓禺求立刻想起了那天中午高嘉铭和幼陵做出那番亲昵的动作,心酸溜溜的。 可片刻理智又告诉他,人家嘉铭没有结婚,当然有权去追求任何人,而自己呢,是个有妇之夫,想到这里,他只得隐藏心里的情愫,表面装作漫不经心,不动声色道:“还好啊,她纯洁善良,性格温柔,只是因为以前不怎么幸福的生活环境,所以,内心有些过于敏感和脆弱,如果,如果有人喜欢她,就要好好珍惜她,她可不是现在社会上的那些小资女和白骨精,感情不是随便施舍和付出的,懂得吗,就是...”卓禺求发自肺腑,眼睛看向了高嘉铭,只瞧他已经开始微蹙眉头了,“她就是那个忠贞专一的人,像我们传统的中国姑娘一样,认定一个人,也许就不会轻易改变,所以,如果某人喜欢她,就得认真考虑,不要只是图自己的一时之娱而祸害了人家。” 高嘉铭点点头,表示赞同,抬头眼睛锐利地看向卓禺求,说道:“卓总,她好像是第二个值得你这么评价和观察入微的人,你对她?” “我对她有什么呢?嘉铭,难不成你对她有好感?”卓禺求故意转移话题,眼睛撇过去朝前面的走廊尽头看去。 “是,我对她有好感,只是,只是我怕她看不透我,我貌似是一个很复杂的人,唉,所以,想找一个人多了解了解她。”高嘉铭神伤地说道,片刻嘴角一扬,转头看着卓禺求说道:“没想到,卓总观人入微啊!” “神经!赶紧去做你的事情吧,我可没时间在这里教你如何把妹呢!”卓禺求说着,把手里的彩盒还回去给高嘉铭,然后转身走开。 卓禺求心里有些低落和沉郁,可他不知道是不是全都因为她呢,唉,难道真的是因为黛子和自己的渐行渐远,然后心便空出了位置,让她走了进来?想想,真的好可怕啊! 高嘉铭自从听了卓禺求对幼陵的这番评价后,心里亦悲亦喜,喜的是幼陵是这样单纯美好的女孩儿在这样的社会亦如凤毛麟角,悲的是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暖化她,或者她能自信地把橄榄枝抛向自己。 经过几番斗争过后,高嘉铭第一次认真决定和幼陵好好相处一番,她是一块宝贵的璞玉,需要琢磨,自己绝不会糟蹋了这块美玉。 然而,幼陵这边却不知道自己身边竟有两个如此优秀的男人在关注和喜欢她,此时她正坐在客厅里,手不停地织着围巾,那是一条酒红色的围巾,是幼陵准备把它当做孙奶奶周五生日的礼物。这两天,为了完成这个礼物,幼陵像是打游击战一样,不能当着奶奶的面弄这个,要不然一点惊喜感都没有,所以,趁着孙奶奶午休和睡觉的时间,她都煎熬着,一针一线地在那里织着,连大拇指都磨出了水泡。 下午的时光过得就是快,幼陵看着织了一大半的围巾,也感觉不到疲惫,只是脖子有些酸痛,她起头,转了转几下脖子,听到楼上有脚步的声音,便赶紧把东西塞到了茶几下面,然后用报纸掩盖起来。 孙奶奶从楼上走了下来,见幼陵在客厅里坐着,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便蹙眉不满道:“下午不休息,没事在这里坐着干嘛,也不想着去书房看看书,充充电?最近都没有看你怎么学习了,你这样不求上进,难道想做一辈子的保姆?” 幼陵见奶奶这样误解她,有苦难言,讪讪地笑道:“是,您说的对,我最近懈怠了,等您的生日一过,我一定好好的利用空余时间提升自己。” 孙奶奶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孩子啊,奶奶的时间不多了,你得为你自己的将来打算啊,你还年轻,做保姆,终究是浪费了青春,亏了自己的大好年华啊!多余的话,我不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孙奶奶转身朝一边客厅的琴房里走去,幼陵知道,她又要去看她孙女的遗物了,自己听她这样说,心也不踏实起来,那个伤口一直在,奶奶何必要随时把它揭开呢,幼陵叹了口气,看着墙上的挂钟,真的希望它就走慢一些吧,为一些人留住些什么! 转眼间到了下周五,上午的时间过得总是很快,黛子正坐在办公室里浏览着第一百期的杂志,她蹙着眉头,一想到孙玉妍和江若晴她们已经去了巴黎,心中就感觉有些耿耿于怀和愤愤不满。“孙玉妍够狠的,把上两个副主编逼走,最后反而让江若晴得了这个便宜,不知道她是要干什么呢。难道是要清君侧?想把我也推下去?”黛子的眉头颦蹙地越深了。 “也不知道这次找的这家私家侦探怎么样?”她想着,只听门外有人敲门,进来的是古兰, “主编,关于第一百期的杂志发行量,总编那边签的是150万册,我刚问了市场销售部那边,他们说杂志挺畅销的,截止到昨天上午,已经有几个国内一线的网购网站销了一大半的数量呢,只是现在巴黎是凌晨时间,我还没有来得及打电话给总编她们讲。”古兰说着,见黛子手里正握着第一百期的杂志,然而她的表情是焦虑却不是欣喜。 “这样的杂志也能大卖啊,看来以后都不用费神伤脑了!”黛子冷冷地说道,把杂志摔倒在桌上,起身对古兰说道:“你那么积极干嘛呢,有本事这期杂志销倒是售罄啊,到时候你再打给她们也好,现在给我说干什么呢!” 古兰被黛子这样说,脸色有些尴尬,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直到黛子拿起手机,见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钟了,想起来今天是奶奶的生日,便对古兰说道:“好了,这事情我们俩知道就行,等她们那边白天的时候,我再打电话告诉她们,快下班了,你出去吧。” 古兰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黛子关上了电脑,拿起手机打给了卓禺求。 “喂,现在不忙了吧?过来接我,我这里忙完了,我们可以一块儿去奶奶家。”黛子说道。 电话那边,卓禺求正在停车场里准备要开车出去,见黛子主动打电话给他,心里立刻安稳欣慰许多,“好,我现在就过去接你。”他说道,挂上电话后,脸上露出欣喜的微笑。 厨房里,香味袅袅飘散而出,幼陵从早上忙到现在,虽不说要煮二十四道佳肴,可七八盘美味还是有的。 孙奶奶在她身边指挥着,幼陵忙的不亦乐乎,只见亮晶晶的红烧肉,饱满,香味浓郁,倒在嫩青色的生菜摆盘里,勾的人垂涎三尺,只感觉舌蕾上不断有口水涌出。 随后便是糖醋排骨,那一块块酱红油澄,抹上了酥香芝麻的排骨,被盛放在青花瓷色的盘子里,只感觉那味道定是摄人心魄,连孙奶奶都忍不住拿起筷子试吃了一块儿, “嗯,真好吃,简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孙奶奶赞口不绝。 幼陵听奶奶这样夸奖她,心里非常开心,抬头微笑地指了指锅里的清蒸鲥鱼问道:“奶奶,冰箱里的两个柠檬我拿过来,想着切成薄片后放在盘子里去腥味,增鲜,你看可以吗?” “嗯,好方法呢,不如我来切吧,你把香酥鸡盛起来,对了,上面要放香菜的,你刚刚有切好的呢,放到上面摆好吧。”孙奶奶说着,手娴熟地握着刀柄,切着柠檬。 两个人一番忙活后,八菜一汤,精美的菜肴都被摆到了厨台上,幼陵贴心地把它们放入大的烤箱里保温起来,“哦,我忘记了。奶奶,我,呵呵,我有礼物送给您呢。”两人到了客厅后,幼陵对奶奶说着,她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她准备的礼物不是什么高档的,只是一条普通的围巾。 幼陵从房间里拿出一个用米白色袋子装的所谓的礼物,然后递给了孙奶奶。 只瞧她有些吃惊地看了幼陵一眼,然后伸出颤巍巍地手打开袋子,从里面拿出一条酒红色的毛线围巾,那是一条扭麻花式样的围巾,围巾上面还飘散着薰衣草的味道,孙奶奶用手摩挲着围巾,老半天都不抬头,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上面的一针针,一线线。 幼陵以为奶奶是要嫌弃了,便尴尬地笑道:“这个是我织的,我看了专卖店里面有卖织好的,不过质量好像不怎么样,而且还很贵,这一条,等你在家冷的时候可以戴上,呵呵,不知道颜色是不是太艳了一些,我都没有问你喜欢什么颜色。” 幼陵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就不送礼物给孙奶奶,现在她肯定笑死她了,笑她小气鬼。 然而,孙奶奶抬起头,莹润的眼睛里,眼光慈和起来。 “这是你织的啊?熬了几个夜晚织的呢?傻孩子,唉...”孙奶奶说不下去了,手紧紧地握住手里的围巾,把它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幼陵不想让奶奶哭,脸上立刻露出灿烂的微笑,声音爽朗道:“奶奶,你今天穿的这身老红色的棉衣多好看啊!哎,这样想想,我这条酒红色的围巾还挺配您的呢。” 说完,幼陵示意要把围巾戴在奶奶的脖子上看看,孙奶奶像个乖巧的孩子一样,享受着幼陵把围巾戴在她脖子上的那种温暖。 “哇哦,好看呢!”幼陵打量着孙奶奶,老红色,酒红色,配的相得益彰,显得她的精神矍铄,气色不错,幼陵心里不由地感觉非常的有成就感。 此时,门外有人按门铃的声音,幼陵跑出去开门,只瞧卓禺求和许久不见的黛子出现在她的面前,两人手里都大包小包地提着,其中卓禺求提的是一个包装好的大蛋糕。 幼陵赶紧上前要接他手里的东西,却不想到黛子竟毫不客气地将手里的东西递了过去。 幼陵只得接过来,和他们一块儿进了屋子。 “奶奶,生日快乐!”卓禺求微笑道,把蛋糕放到了桌子上面,黛子也凑上前去,指着桌上的蛋糕说道:“奶奶,我和禺求知道您喜欢吃水果蛋糕,所以就订了一个,里面有八种口味的水果,看起来棒极了。待会儿,我给您点上!” 孙奶奶对黛子本来就有些意见和龃龉,可今天是自己的生日,她毕竟也过来了,看在禺求的面子上,她不计前嫌,微笑道:“哎,你们过来就好,饭菜都已经准备好了,还怕你们工作忙,不过来了呢!” 说着,只瞧幼陵已经从厨房里端出饭菜,卓禺求也过去帮忙,黛子柔声说道:“怎么会不过来呢,我本来打算在枫桥那边订上一桌酒席给奶奶您过寿宴,可禺求说您这边不习惯在外面吃,我们就只买了蛋糕和礼物给您。” 黛子说完,从沙发上拿出一个包装好的礼物盒,递到奶奶面前殷勤地说道:“禺求说您的睡眠质量不好,我就给您买了一个护颈保健的太空枕,是大牌子,两千多块呢!” 孙奶奶听黛子这样说,脸上的笑容僵在了那里,“这么贵啊,买这么贵干嘛呢,枕着舒服就行啦,别这样浪费了!” 黛子见奶奶这样说,脸色立刻有些不好看,心里嗔怪道:“可真难伺候呢,买这么贵,对你好,还不领情呢!” 卓禺求在一旁干着急,礼物是他买的,他忘记告诉黛子,不要在奶奶面前说价钱的事情,黛子偏偏这样讲,原本想让奶奶心里欢喜,然而却弄巧成拙。 “饭菜都摆好了呢,过来吃饭吧。”卓禺求说道,瞬间打破了她们两人此时如履薄冰的紧张关系。 奶奶坐在中间,左右本是黛子和卓禺求两人,然而黛子却气鼓鼓地坐到了卓禺求的右手边,幼陵只得坐在奶奶的右手边。 “咦,你怎么也坐上来了?”黛子瞟了一眼幼陵,轻蔑地看着她。 幼陵一愣,立刻脸尴尬地红了起来,自己都习惯了,没想到黛子却不习惯起来。 “怎么,小郑和我们坐在一起挺好的啊,挺热闹的!”孙奶奶说道,拿起筷子夹起一块儿排骨肉送到了幼陵的碗里,慈爱地说着:“多吃一些呢,好孩子,今天上午可忙坏了你。” 幼陵莞尔一笑,没有理会黛子刚刚的那番话,对奶奶说了句谢谢,便夹起排骨肉吃了起来。 卓禺求也不吭声,吃了一会儿,对幼陵做的饭菜赞叹不已。 “我再知道为什么奶奶不愿意在外面吃饭呢,幼陵的手艺还真不错呢!”卓禺求说着,拿着勺子舀了一碗猪蹄海带汤给奶奶。 “哪有啊,我的手艺一般般,是奶奶指导有方,不过,奶奶说了,她是嫌弃外面的餐厅食物做的不干净,所以,今天我可是比以往还要打起十二分精神呢!”幼陵说着,对卓禺求微微一笑。 黛子节食,瞧满桌子的大鱼大肉,蔬菜也只是一盘菠菜和一盘竹笋,她吃了两口,汤也不怎么喝,便拿着筷子挑着米粒吃了起来。 孙奶奶见黛子这样,不得不开口说道:“怎么吃这么少呢,你都要瘦成骷颅架了!” 黛子朝奶奶浅浅一笑,“哪有啊,本来想吃沙律的,也没见做的有,待会儿切蛋糕的时候,我多吃点水果就好了。” 话音刚落,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卓禺求眉头一蹙,露出厌烦的表情。 黛子装作看不见,拿出手机只瞧是国外那边打过来的,便起身到客厅的一角接起电话。 “喂,是总编啊。”黛子说着,心里立刻生出防备和谨慎。 “哦,是,是吗?哦,我,是呢,古兰上午告诉过我了,说第一百期的杂志很畅销呢,没想到竟然售罄了。”黛子违心说道,心里却是另一种担忧和嫉妒。 “对,是,庆祝售罄的铜钟我们还没敲响,哦,您的意思是等您回来敲响?你们下周三就可以回来上班了啊,哦,好,我知道了,我这边会安排好的!”黛子有些怅然所失,挂上电话后,她没有立即赶回桌边,而是又拿起电话打给了杂志社。 “喂,古兰吗?关于今天上午杂志售罄的事情你怎么不告诉我呢?你知道吗,总编还从国外打长途电话过来,也不嫌她们那边是凌晨时间。”黛子蹙眉说道,一副斥责的语气。 电话那头,古兰有些冤枉,口吻也有些过硬,怏怏说道:“主编,我这边的数据也是来自市场销售部那里,他们都没告诉我杂志售罄的事情,我怎么会告诉总编呢,真是的,卖完了我能不先告诉您吗!” 黛子听她这样说,觉得也对,只是心里不好受,想着这里面要不然是孙总编的安排,要不然就是市场销售部那边搞了小动作,她随便和古兰说了几句,挂上了电话,郁闷地走回了饭桌前。 “怎么了?公司的事情还没搞定吗?”卓禺求问道,心里有些担忧起来,生怕黛子这顿饭没吃完就要离开。 “哦,没事呢。对了,禺求你待会什么时候走呢?”黛子问道,抬头看着墙壁上的挂钟,只瞧已经中午12点45分了,心有些焦虑起来。 “怎么了?我三点钟左右回公司。”卓禺求说道,只见奶奶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 “黛子,上次勒芸孩子过满月的时候,你都没有来,待会儿你和禺求再过去看看人家吧。”奶奶说着,放下了筷子,眼睛看着黛子。 黛子有些厌烦,眉头微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禺求上次不是去过了嘛,再说了,不就是满月酒吗,等他周岁生日的时候,我再去也行啊!” “哼,我也不怕绕弯子了,你看着勒芸生孩子,养孩子,你自己现在没什么感觉吗?你没想过自己也到了年龄啊!”孙奶奶说着,也不管禺求夹在中间好不好受了。 黛子猜出奶奶会这样说,起身拎起包包说道:“奶奶,我还有事要处理呢,至于孩子的事情,我都说了,到了时间,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可现在还没到时间,你们得尊重尊重我吧!” “好,你这样说,我也没话可说,禺求,你看着吧,你媳妇这样的态度,奶奶我不是挑拨你们的感情,你们两个有没有好好沟通过呢?”孙奶奶说着,一旁的幼陵也蹙起了眉头,朝卓禺求看去,那眼神中充满着祈求和急迫。 卓禺求没有吭声,拿起勺子继续舀汤喝,黛子轻轻地冷哼一声,“奶奶,关于这事,你也别拿禺求来压我了,我都和他谈好的。话不多说,我现在真的有事,蛋糕你们自己切着吃,我走了。” 说完,转身朝门外走去,在桌上坐的稳如泰山的卓禺求终于忍不住了,他起身朝门外冲了出去,“黄林黛子,你停住,我有话问你!” 黛子从来没有听过卓禺求这样叫她的全名,身子微颤了一下,心里有些难受,她转过头看着他,冷冷说道:“你要问什么呢?快问吧,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呢!” 卓禺求愠怒道:“你的时间和你的人都卖给了杂志社吗?多少钱呢?我把你赎回来不行吗?你瞧瞧你现在,都成了什么,好听点是日理万机,女强人来着,其实就是一个冷血动物,一个追逐名利的人!你从来...” “你有什么资格说我呢?我追不追名利是我自己的事情,最起码,我比你有能力,而你,只不过是蒙祖庇荫,我可是从一步步往上爬的,这种来之不易的感觉和成就你是无法体验到的,和你说这么多,我只觉得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如果你理解我就应该鼓励我去前进,而不是...”黛子鄙夷地看了一眼卓禺求,继续道:“而不是在这里阻止我,妄想对我的思想颐指气使!” 卓禺求被她这番话说的无可奈何,黛子也没工夫继续和他说下去,转过头,走到大门边,拉开门便走了出去。 卓禺求眼睁睁地看着黛子离开,心里翻腾着不是滋味,他怕奶奶担心他,他怕奶奶心里会更加难过,转头却看见幼陵微笑地站在他身后,“卓先生,奶奶叫你进去点蜡烛唱生日歌呢,快进来吧。”她的声音柔和细软,卓禺求抵抗不了幼陵对他这样的温柔和体贴,两人竟都相视一笑,很有默契地走回了屋子,谁都没有提及黛子的事情。 而黛子,她走出门后,心里也后悔了,多么希望卓禺求能追出来,对她说些好话。 然而,她等了几分钟,门的那边,早已经没有人在那里站着,风干冷地吹了起来,黛子穿得比较薄,她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最终转身离开了。 第二十九章 自从奶奶的生日过后,黛子回家和卓禺求相聚的时间便少了很多,她心里永远住着一位女王,见卓禺求对她越来越冷淡,自己也不甘示弱,比他还要冷漠,到了月底的时候,黛子干脆下班后直接开车回她爸妈的家。 卓禺求因为公司的原因,也很忙碌,没有精力对黛子卑躬屈漆地道歉,心想:“爱理不理,这样的公主脾气,我可能不能再宠溺着你!” 就这样,两人之间的沟壑越拉越长,卓禺求每每空闲的时候,脑袋里浮现的却是另外一张脸,另外一个背影,像一朵清素简丽的白兰花一样,已经在他的心里生了根,开在那里。 到了平安夜的那天,整个城市都热闹起来,红色的圣诞老人,圣诞帽子,白色的雪花,白色的老人胡须,红彤彤的大苹果被别出心裁地包装在各种精美的盒子里。整条街上都萦绕着第二天圣诞的喜庆和温暖。 高嘉铭坐在办公室里,眼睛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图片看,那是枫桥的一家平安夜小屋租赁的图片,是一座英式三角型的小木屋,虽然t市12月份还没有下初雪,可图片里的小屋被皑皑白雪覆盖着,除了屋门前一道斑驳旧迹的实木小路,屋子周边都是白茫茫的大雪,如铺在那里的雪缎。雪像是生在松树里的花一样,满树的白色,在屋子后面伸展着,伟岸峻拔。 虽然图片是静止的,可屋子里橘黄色的灯光,温馨的感觉在这月夜下,仿佛要点燃了月亮一般。 高嘉铭如痴如醉,第一次发现这样简单美丽的东西竟比什么沙漠极光,浩瀚江河,崔嵬峭山等大气澎拜的景观要令人安稳平静许多。 只是,高嘉铭心里有些犯难了,想着幼陵肯定不会冒然和他一起到这里来,心里惆怅难消。 然而,沉思了一会儿,他拿出手机拨打电话给小柳,“喂,什么事呢?”小柳问道,心想高嘉铭打她手机肯定是聊什么私事,心里有些紧张起来。 “我,小柳,能不能帮我一个忙呢?”高嘉铭请求道,口气格外的温顺。 小柳隐约感觉没什么好事,可还是心里叹了口气,平静地问道:“说吧,能帮我就帮。” 高嘉铭心里一喜,声音也愉悦起来,说道:“这个你肯定能帮,是这样子的.....” 下午的时候,幼陵正坐在客厅里织围巾,今天是平安夜,明天是圣诞节,她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把围巾织好,明天卓先生过来,她要亲手把围巾送给他。 想想卓禺求能戴上她亲手织的围巾,幼陵心里暖洋洋的,微笑不禁漫到脸上,感觉手上攒力无限,越来越有动力织下去。 此时,只听手机铃声响,幼陵接起电话,是小柳打过来的。 “喂,小柳姐,什么事情呢?”她问道,眼睛盯着放在桌上还未织完的白色围巾。 “哦,是吗,可还不到31号呢,怎么今天就发工资了?”幼陵问道,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早点发工资给你不好吗?”小柳说道,“今天下午我没空过来,高嘉铭正好经过这里,我让他带给你吧。” “他?”幼陵有些介意地说道,“那要不你明天有空,明天送过来给我,可以吗?” “喂,郑幼陵,你别太过分了!”小柳终于忍不住说出来这句话,心里难受的要死,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竟然这样卑微地去帮助高嘉铭,难道就是为了让他快乐开心吗?可自己呢,小柳此时真的非常厌恶幼陵,说不出来的反感。 幼陵听小柳这样说,顿时也不知如何是好,脸上的表情凝固在那里,喉咙里的话噎住了,只是傻傻地拿着手机,听电话那边的人继续说话。 小柳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些过重,这次稍微收敛一些,平静道:“你今天下午一定要等他过来,好了,我不说了,你有问题,你找他吧,我先挂电话了!” 说完,小柳没等幼陵接下来的话,便挂上了电话,心绞痛的难受。 幼陵单单以为高嘉铭就是顺路送工资给她的,她想起上次吃饭的钱还是他付的,就趁今天发工资,问他明天有没有空,请他吃顿好的,自己好赶紧把欠他的人情还给他。 这样一想,幼陵心里又有些矛盾,不知道高嘉铭会不会又像上次那样抢着买单,如果还是那样,自己岂不是一直拖欠着这份人情?想着想着,幼陵有些心不在焉了,只感觉身负重担,而心里却有个可怕的声音告诉她,“高嘉铭对你有好感!” “不可能,怎么可能!”幼陵突然站起身,自言自语道。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的底层人士,没有优渥的家境,也没有良好的教育,更没有体面的工作。 幼陵笑自己异想天开,太过于敏感了。然而,整个下午她却神不守舍地织着围巾,期间织错了几次,只得毁了重新织,她心里乱糟糟的,希望自己只是想多了而已! 下班后,高嘉铭从银行里取了一些钱,然后买了一盒高档的巧克力,一盒包装精美的苹果,以及一束玫瑰花,便往孙奶奶家里走去。 幼陵刚做好晚饭,听到门外有人敲门,孙奶奶从楼梯上走了下来问道:“是谁呢?看看是不是禺求。” 幼陵心想应该是高嘉铭送工资过来了,抬头看了奶奶一眼说道:“可能不是呢,奶奶你先吃饭,我到外面看看。” 说完,她换上鞋子,朝大厅门外走去。 门打开了,幼陵没有惊喜,只是心里涌起一种莫名的负担,门外高嘉铭穿着一件咖色的驼绒大衣,带着黑框眼镜,手里还拿着一个牛皮信封袋。 “高嘉铭?”幼陵傻傻地说出这句,脸立刻红了起来。 “是我呢,怎么了?小柳没告诉你让我把工资带过来给你吗?”高嘉铭问道,不好意思地用手推了推眼镜框。 “哦,告诉了呢,麻烦你了。”幼陵尴尬地笑着,眼睛瞟了一下高嘉铭手里的牛皮纸信封,伸手摸了摸额角的头发,没有能多说一句。 高嘉铭笑笑,把手里的牛皮信封递了过去,“今天是平安夜呢。”他温和地说着,眼神里面充满了渴望和温柔。 幼陵兀然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人四目相对,他的眼睛很真诚,眼瞳像玻璃一样纯净,看的幼陵有些恍惚,不真实。 “今天的平安夜是我一个人过呢,你今天发工资,可不可以请我吃一顿饭啊?”高嘉铭像一个孩子一样,抬头祈求地看着幼陵。 “可,可我...”幼陵想推辞。 “没事,请我吃一个甜点也行,枫桥那边有家甜品店,里面的甜品超赞的!你可不可以买一个给我吃呢?”高嘉铭说着,头垂下来,看着幼陵,那种眼神柔和的像一湖春水。 “好啊。”幼陵被他的眼神俘虏了,两人相视而对,她指了指里面,柔和说道:“我去和奶奶说一下吧,你现在这里等一会儿。” 说完,幼陵转过身走了进去,然而她没有料到高嘉铭也走了进来,孙奶奶见幼陵在外面呆了那么久,也走了出来,见幼陵身后跟着高嘉铭,立刻温颜说道:“嘉铭也来了呢,怎么找禺求吗?” 幼陵听奶奶这样说,赶紧转过身,只瞧高嘉铭果然跟在她的身后,像一个乖乖的小猫一样 无声无息,幼陵不知怎么的,有些心疼的感觉,对他轻轻微笑,只听他对奶奶说道:“奶奶,我不是找卓总的,我今天是来找幼陵的,她说请我吃饭呢。” “哦,是吗,幼陵这孩子善良单纯,你呀,可别吓着她了。”孙奶奶慈颜说着,眼睛瞟了幼陵一眼,只瞧她羞红的脸都红到了耳后根了,“奶奶,不要这样说我呢,我就是...,就是和高嘉铭一起出去吃顿饭而已,他之前可是请了我吃了几次。”幼陵说的是实话,可不怎么符合逻辑,听起来有些像找借口,反而有点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感觉。 “没事呢,你们出去吧。嘉铭,小郑这孩子害羞,单纯,你可要保护好她呢!”孙奶奶叮嘱着高嘉铭,而他则是乐此不彼地听着,不时地点头微笑。 幼陵有些急了,这种感觉好别扭,有点像...,“奶奶,我待会儿还回来呢。”幼陵打断了她的喋喋不休,蹙着眉,脸色有些不自然,心里嗔怪高嘉铭为什么跟着进来。 好不容易出了门,幼陵进了车里,便立刻对高嘉铭说道:“喂,我,我待会儿请你吃完饭后,你能不能赶紧送我回来呢?” 高嘉铭微微一笑,深情地看了她一眼,突然身子朝她倾斜过去,幼陵一惊,睁大着眼睛,本能地将身子朝后一缩,“你,你要干什么啊?”她惊恐地问道。 高嘉铭一愣,尴尬地笑道:“我帮你寄安全带啊。”说着,用手指了指幼陵座位旁的安全带,有些哭笑不得的表情。 幼陵误解了他,自己也不好意思起来,立刻红着脸,垂着眼睛,伸出手将安全带扣好,然后默默无语。 一路上气氛尴尬,高嘉铭努力地要缓和这样的氛围,讲了几个笑话给幼陵听,然而她竟没觉得好笑,只是象征性地干笑几声,到惹得高嘉铭无奈地笑了许久。 平安夜的晚上,外面的商铺里霓彩红灯,路边摊铺上兜售着娇艳的玫瑰,红润的苹果,包装精美的巧克力,一切都像是拉开童话世界的帷幕前序,灰姑娘,白雪公主,人鱼公主等,仿佛也会出现在这种温馥甜腻的夜晚。 路旁一对对的情侣,一束束的玫瑰花被握在手上,高嘉铭心里有些忐忑不安,车子开到了一家甜品店门口后,两人下了车。 只瞧店铺被装扮的像门外面闪烁彩灯的圣诞树,里面挂上了彩色的气球,连上了彩色的丝带,还有惹人欢喜的圣诞老公公,麋鹿,假的苹果,小兔子等小饰物,这些都被放在装甜品的玻璃柜里,和旁边的甜点一样惹人喜爱。 高嘉铭帮忙打开门,让幼陵先进去,自己紧随其后,早有服务员迎了过来。 “两位晚上好,要些什么呢?我们有新鲜出炉的蓝色妖姬慕斯蛋糕,还有玫瑰果冻,热的奶茶,今晚是平安夜,来点焦糖苹果蛋糕怎么样?”服务员热心肠地介绍着。 幼陵抬头看着高嘉铭,瞪大眼睛,微笑道:“喜欢吃什么呢?这次不允许你再买单了,说好了,我请的哦!” 高嘉铭见幼陵微抿朱唇,靥辅承权,心中越发喜欢,微微一笑,便情不自禁地伸出手朝幼陵的鼻子上轻轻一弹,说道:“好了,这次保证让你请客,我可没有带多少钱呢!” 幼陵被高嘉铭这样亲昵的举动弄得脸立刻羞红起来,眼皮抬都不敢抬一下,只觉得尴尬,她悄悄地瞟了周围人一眼,都是情侣来着,好像没有留意到刚刚的那一幕,她这才放下心,径自走到玻璃柜前,装作挑选蛋糕。 高嘉铭轻轻微笑,走到了柜台前问道:“有做好的darkwoods吗?我要一份。” “darkwoods配卡布奇洛超赞的哦,要不要来杯呢?”服务员是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姑娘,看起来俊俏清秀,微笑起来很有感染力。 “挺厉害的你,说到了我心里了,卡布奇洛要湿的,奶香重一些。”高嘉铭说道,转身朝幼陵看去,只瞧她依然在柜子边杵着,眉头微蹙,看着柜子里一排排的甜点,好像没有合适的。 “喜欢什么口味的?”高嘉铭走过去,微笑地看着幼陵,片刻又把目光转到了柜子里的甜点。 “巧克力慕斯不错,不过有些腻,要不点一份蓝莓芝士和双皮奶吧。”高嘉铭建议道。 幼陵心想都说了要请他吃的,自己还这样小气,搞得人家肯定很为难,便抬头朝高嘉铭笑笑,点头道:“好啊。” 点完东西后,两人挑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去,幼陵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毛呢大衣,头发梳了个马尾,下面穿的是一双普通的白色帆布鞋,朴素,干净,仔细一看,她就是一个平淡无奇的女孩儿,甚至不时尚,返璞归真的有些过了。 可高嘉铭依然把她视若珍宝,假装拿着手机看,眼神却偷偷地打量着她。 外面的人群熙熙攘攘,数不清的情侣,数不清的夫妻,数不清的甜蜜,数不清的孤单... 幼陵用手托着下巴,眼睛朝外面看的入神了,忽略了眼前的高嘉铭,而他见幼陵这样的神情,轻轻一笑,干脆放下手机,肆无忌惮地看着她,眼睛里的温情让他此时安静俊美,彷如贴在衣橱海报上的英俊王子一样。 邻桌坐的是一对情侣,女生正张开嘴巴等着男友喂她蛋糕,两人甜甜蜜蜜的,不时还发出笑声。幼陵回过头来,这才发现,这家温馨的甜品店,虽然装不了多少人,可进来消费的都是情侣来着,她无奈地看了高嘉铭一眼,他仿佛也意识到这个想象,对此置若罔闻,反而对她温文一笑说道:“刚看什么呢?那么入迷。” “啊,哦。”幼陵对他轻轻微笑,伸手捋了捋头发,说道:“明天是圣诞节,我奇怪着,为什么这样的节日能让这个城市突然间出现这么多人,这么多的热闹。如果是除夕,我想状况肯定是截然相反的,大街上肯定是寥寥无几。所以,我便想不通了。” 高嘉铭听她这样说,来了兴趣,手不经意地摸了摸鼻子,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此时服务员把食物端了过来,幼陵赶紧从口袋里拿出几张百元大钞,问道:“多少钱呢?” 那服务员一愣,立刻笑道:“不用了,你男朋友已经付了款。另外,今天是平安夜,情侣进来消费,我们有礼物赠送的,这块儿提拉米苏是刚做好的,味道很棒哦,你们两慢慢享用吧!” 说完,她把食物摆到桌上,朝高嘉铭微微一笑,便走开了。 “高,嘉铭啊。”幼陵有些别扭地叫着他的名字,可脸上依然带有一些不满,嗔怪道:“不是说好了让我请你吗?怎么还是你请啊,这样下去,我以后岂不是一直欠你的饭?” 高嘉铭温婉而笑,眼睛柔情地看着幼陵,开玩笑道:“呀,你说的对呢。你可要算清楚哦,如果心里不好受,以后可要一顿顿的请回来呢!” “啊,哦。”幼陵被他这样说,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眼睛乱瞟着,只听高嘉铭继续说道:“好了,下次保证不再抢到你前面付款了,这次啊,”他放低了声音,把头凑了过去,低声说道:“人家不是说了嘛,我们是情侣,哪有情侣吃东西,让女生付款的啊,给我一点面子吧!”说完,还朝幼陵眨巴了一下眼睛,幼陵心里微微一颤,脸红的厉害,心也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 “哦,我们吃吧,待会儿冷了就不好吃了。”幼陵说完这句话,舀起一小口蛋糕塞进嘴里,嚼了两口立刻僵在了那里,“嘉铭,我,我是不是特别没品啊?”幼陵抬头看着他,那双眸子仿佛要滴出水来。 “傻瓜,想到哪里去了,天气冷了,东西当然要趁热吃啊!”高嘉铭微笑地说着,端起卡布奇洛喝了一口,心里很满足。 幼陵心想也是,庆幸今天和她一起吃东西的不是卓禺求,幼陵总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留给他,也不知道他现在和谁一起过着平安夜呢,幼陵思绪飞到了远方。 高嘉铭看出她走神了,以为她还是在介怀刚刚的事情,便干咳一声,幼陵这才回过神看了他一眼,眼睛立刻又转移到桌上摆的食物,只瞧有一叠是服务员刚一起端上来的,说是赠送给情侣品尝的,那是一块儿成人巴掌大的巧克力色心形蛋糕,上面撒着切碎了的樱桃肉,看上去很美味的样子。 “刚刚那个服务员说这块蛋糕叫什么苏米啊?”幼陵指着蛋糕问道。 “哦,这个叫提拉米苏,是源自于意大利的一款甜品,有个很美丽的传说和寓意,”高嘉铭解释着,见幼陵津津有味地听他说着,他心里不由地升起一种自豪欢喜的感觉。 “传说二战时期,一个意大利士兵要出征了,可是家里已经什么也没有了,爱他的妻子为了给他准备干粮,把家里所有能吃的饼干、面包全做进了一个糕点里,那个糕点就叫提拉米苏。每当这个士兵在战场上吃到提拉米苏就会想起他的家,想起家中心爱的人。提拉米苏,tiramisu,在意大利文里,有“带我走”的含义,带走的不只是美味,还有爱和幸福。所以,很多情侣都喜欢这款甜点,不仅仅是它的味道,我想更多的是它所蕴含的美丽寓意吧!” 高嘉铭由衷地说道,只听幼陵支吾一声,便又埋下头认真地吃起了蛋糕。 他的心立刻又像退潮了的潮水,那种欣喜的感觉又消淡了不少。 两人吃完甜品后,幼陵本来打算回去,高嘉铭赶忙阻止了,心想重头戏还在后面,便哀求道:“平安夜要吃苹果的,那些西方人此时通常都守在壁炉前,烤火,吃苹果派,想想外面白雪皑皑,而屋里温暖舒畅,多好的感觉啊!” “可,可我们这里没有壁炉,也没有雪啊。”幼陵把现实问题提出来后,只想赶紧让他送自己回去。 却没料到高嘉铭眼睛一亮,像一个孩子一样欢喜地说道:“这不成问题啊,我在前面一家娱乐场所订了一套英式的小屋,那屋子外面就是漫漫白雪,屋里也有壁炉,要不一块儿去看看吧,我可想去了,只是一个人去没意思呢!” 幼陵没想到高嘉铭会安排这样的活动,看出他对自己很用心的样子,心里很感激她,一时半会儿也不好拒绝,可理智中又有些介意和他独处。 “你放心,我就是带你去看看而已,就在前面,很近的,看完后我再送你回来,那屋子周围还有许多屋子,都是用来租赁给别人过平安夜和圣诞用的,放心吧,你不是和我一个人独处呢。”高嘉铭贴心地说道,力证自己一定没有可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幼陵想不出理由拒绝他,拿出手机看时间,才晚上七点半的样子,心里虽然有些纠结,可又不忍心拒绝他,想了一会儿,她最终还是点点头说道:“好啊,又麻烦你了。” 高嘉铭开心还来不及,赶忙说道:“不麻烦,一点都不麻烦呢!”说完,他的眼神瞟到她的手里的那部白色的手机上,笑容却戛然而止,那部白色的手机,他是知道的,是他帮卓禺求在手机店里购买的,上面吊着的那个粉色手机链还是当时他从小柳那里抢过来的,卓禺求当时告诉他说是要送给一个好朋友的,原来就是幼陵啊。 高嘉铭的内心如小虫子噬咬了一下,然而片刻,他立即把这种感觉甩至脑后,他朝幼陵微微一笑,启动了车子朝前面驶去。 果然,那地方比较近,十来分钟的路程后,幼陵和高嘉铭来到了目的地,经管理人带领,两人一进大门便被另外一片粉雕玉琢的天地给震撼了,虽是黑夜,可天上月朗星稀,路灯照的雪软软的,白白的,像是满地蓬松柔软的棉花。不远处,木屋,松树,挂着彩灯的圣诞树,以及天空里高悬的明月,周围月华朗朗,云层都淡了下去,只见那一绺绺的光晕,云层宛如被拉长拉散了的彩缎散纱。这样看去,天地间如此广袤无垠,让人感觉天原来没有那么黑,地原来也有净洁的时候,只觉得一切都是宁静,安详,温宜怡人的。 顿时,拘谨,约束,羞赧...,这一瞬间都云消雾散了,幼陵心里压制不住的快乐和欢喜,冲到雪地上,忘形欢叫着:“天啊,这里,这里太美了,太好了,简直就是天堂!” 高嘉铭也面露微笑,跟了上去说道:“小心一些呢,待会儿我们在雪地玩,然后再去屋子里烤火,怎么样?” 幼陵转过身,朝他嫣然一笑,“就我们两个吗?” “怎么,两个人不好吗?”高嘉铭问道,他早已经把玫瑰花,巧克力,还有苹果放到了屋子里,想着给她一个惊喜。 “哦,两个人,有些别扭呢,几个人玩才好呢!”幼陵实话实话,心却不怎么紧张,朝高嘉铭就是一个大大的微笑,“我们打雪仗吧!”她说着,伸手从雪地里抓起一团雪球朝他扔了过去,他没有躲,雪被砸到了他的腿上,高嘉铭立刻捂着腿蹲了下去,口里还不停呻吟道:“哎呀,好疼啊!呀,痛死我了!”幼陵心里担心,随后又想高嘉铭怎么这样不堪一击,便赶紧跑过去,边说对不起,边伸出手就往他被砸的腿部揉去。 “对不起?不用了!”高嘉铭说道,像一个灵活的猴子一样,趁着幼陵不注意,从雪地上抓起一把雪就朝她的衣领里塞进去。 “呀,你干嘛呢!”幼陵仿佛全身通电一般,打了个激灵,立刻跳起身,试着要把背后的雪抖掉,然而雪落到了她的衣服里,只感觉背脊上冰凉一片,全身不由地打了一个冷颤,她上前伸手便给了高嘉铭一拳,娇嗔道:“讨厌了你!好过分呢!” 高嘉铭只是嘿嘿地笑着,像一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一样,幼陵不依了,也抓了一团雪,扑上前去就要把雪塞到他的衣服里。然而高嘉铭比她高了两个头,幼陵够不着他的衣领,干脆就扯着他的胳膊,跳着要把雪团塞到他的衣领里,高嘉铭要躲,然而却被她拉得紧紧的,他没办法,直接胳膊用力往后一甩,幼陵失去了重心,一个趔趄便撞倒了他,而自己则也是重重地压在了他的身上。 刹那间,两人都愣住了,朦胧的路灯,清和的月,幼陵此时感觉到高嘉铭的胸口在扑通扑通狂乱跳动着。 两人对视着,没有躲避,四目柔情款款,幼陵甚至在那一秒钟放纵了自己的心,如果高嘉铭要吻她,她是绝不反抗的。 果然,高嘉铭伸出了手,温柔地抚摸着幼陵耳边的碎发,手若有若无地接触着她的脸庞,幼陵没有反抗,眼眸柔情似水,任他的手拂过她的额头,然后是后脑,最后到了后颈,幼陵感觉他的手在微微用力,扣着她的脖子往下按去,此时换做幼陵的心在砰砰乱跳着,她抵挡不住他的柔情和魅力,全身发烫起来.... 月亮,雪夜,影影幢幢的树影,一切都朦胧起来,这个时候仿佛世界都沉睡了,只留下他们的影子,在雪地里缱绻,迷离恍惚,看着头顶上最美丽的苍穹.... 2013年1月1日,新一年的新一天开始了,睁开眼睛的一刹那,一切过去的都成为年轮里沧桑落下的一脉冷血,流过心膛,冷冷的,每个人都在怀念,都在后怕,时间的流逝,注定缩短了死亡的距离,除了来年还会再生的绿草... 新的一天,天空阴冷冷的,去年夜晚落得雨丝,到现在黏住了灰尘与残叶,行人走到路上,鞋子黏在了上面,都略嫌脏乱,走到了草坪上,脚朝黄萋萋的衰草上抹了抹,残草上立刻泥泞斑斑,像是被欺负的一个孩子一样,上面的雨水和着泥,让它们看起来更加的脏乱可怜了... 幼陵拿着织好的白色围巾,心里一阵欢悦,高嘉铭今天下午约她去看电影,自从平安夜的那天晚上过后,她对他没有那么多的拘束了,他尊敬她,他让她感动,更重要的是他亲口说的那句话。 “对不起,幼陵。我,我,我等你,等你喜欢我,我不会勉强你....”高嘉铭温柔似水的眼眸,最终两人在雪地里看了半晚上的雪月,什么都是清清白白的... 她一想起这件事情,心里对他便有一种莫名的感激,也许,也许自己可以试着给彼此一个机会,幼陵轻轻一笑,把围巾装到了袋子里,看了看时间,已经下午一点多钟了。 “还好,下午四点钟的电影。”幼陵想着,准备好好打扮一下自己,她走进了房间,拉开了衣柜,眼睛瞟到了那间葱绿色的风衣上,“就它了。”幼陵轻轻一笑,把它取了下来。 卓禺求最近心情都很低落,他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总感觉自己好像丢了什么宝贵的东西一样,那天平安夜的晚上,他到奶奶家里,听她说幼陵和高嘉铭一起出去约会的事情,心里在那瞬间仿佛要沉溺一般,难受的厉害。 现在他躺在床上,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天花板发呆,浑身乏力起来。 新的一年,新的一天,自己就这样躺在床上,仿佛是孤独的,可其实并不孤独。 卓禺求霍然坐立起来,从床头柜上拿出手机,翻了几下,最终拨通的却是黛子的号码。 “喂,禺求。”黛子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这一声要叫化了卓禺求的心,他感觉全身温暖起来,声音也温柔了许多。 “喂,黛子,有空吗?今天是新年,一起过吧。”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黛子说道:“我待会儿要去机场,订了下午三点钟到巴黎的机票,杂志社安排后天专访巴黎那边一个顶级的华裔设计师,所以我今天要赶紧准备准备,没时间呢!” 卓禺求心里立刻有些不舒服,“那好,你去吧。回来咱们再聚,另外,你从巴黎回来后,能不能搬回来?” “搬回去?”黛子反问道,口气略微带着点倔强,“你们是不是还要坚持孩子的事情?如果是的话,那我没有必要搬回去住,除非你们能尊重我!” 卓禺求没想到黛子会这样说,更没想到她依然是这样坚持和自私。 “好,那你就别搬回来了,我和奶奶还是会坚持孩子的事!”卓禺求的口气也强硬了起来,他心里不舒服,说完这句话后,立刻又有些后悔起来,还没来得及退步求和。 电话那头黛子冷冷说道:“我没说我要搬回去,你也不用威胁我,自始至终,我也没有花你多少钱,我的一切都是我自己一厘一分拼搏出来的。我觉得我必要时刻想着我亏欠你什么,而你,哼,你想一想你当初对我承诺的那些吧!” “你怎么能...”卓禺求还没有说完话,电话那头已经挂断了。 他心里窝火,气得把手机朝地上狠狠一摔,只听啪的一声,手机屏幕碎掉了。 卓禺求冷笑了一声,感觉脑袋都要炸掉了,全身上下有无数个小蚂蚁在啃噬着,“我威胁你,我威胁你...” 他自言自语着,瘫痪到床上,心里无限的压抑。 床头柜上的水晶座钟,秒钟匆匆忙忙的,等不及分钟的步履,而分钟亦是急不可耐,嫌弃着时钟的老态龙钟,不知等秒钟转过几道圈,卓禺求突然间又从床上坐了起来,他起身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衣服,准备去奶奶家里看看,其实就是想去看幼陵来着,好让自己心里舒服一些,他劝服了自己,才管不了那么多,随着自己的心吧,为什么不呢? 幼陵这边准备好后,已经是下午两点半的样子,高嘉铭打电话给她,说三点钟过来接她。 两人商定以后,幼陵见还有些时间,便要把晚饭准备好,她怕自己回来晚了,奶奶又要叫外卖吃,不太方便。 一阵忙活后,幼陵把八宝米粥放到了紫砂电锅里熬煮,然后将调好的小菜放到了保温箱里,最后再在厨房门前留下了便条纸,一切准备就绪,门外有人按门铃的声音,幼陵欣喜,想着高嘉铭竟能这样掐好时间,便赶紧穿好鞋子走了出去。 然而,门打开的那瞬间,门外站的却是卓禺求。 “卓先生?”幼陵有些吃惊地说道,“奶奶去勒芸那边了,说是看...”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只瞧卓禺求面色疲惫,一个星期不见,他憔悴了不少。 “你怎么了?”幼陵关心地问道,心里唏嘘不已。 卓禺求轻轻一笑,感觉自己此时要溺沉到水里,双眸盯着幼陵,对他来说,她不再陌生,于是他的那副惆怅失落的模样此时再也不需要遮掩。 “幼陵,我是来看你的,我想和你出去走走,可以吗?”卓禺求温和地说道,语气中透露出许多无奈和疲乏。 幼陵心疼他,从来没有见他如此无奈的眼神,此时心里只想着他一个,只想着让他赶紧开心起来,巴不得此刻自己能分走他一部分的烦恼,虽然她是那样不自量力的人。 她犹豫了一会儿,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快到三点钟了,幼陵为难起来。 “怎么,你是不是有事情呢?”卓禺求看出了她有些踌躇,对她微微一笑说道:“算了,有事你就去忙吧,我不打扰你了。” 说完,他转身就要离开。幼陵见他那样孤寂的背影,虽然是开着豪车,身上肯定也是穿着名牌衣服的,此时看起来和街上无所依靠的乞丐没有什么两样,幼陵心里还是放不下他,更何况她一直是那样默默地喜欢着他。 “等等!”她突然叫住了他,卓禺求转过身看着幼陵,只见她轻轻一笑,说道:“我有空呢。” 说着,她锁上了门,朝卓禺求走了过去,两人对视而笑,卓禺求突然有一种想要把她搂入怀里的冲动,然而,他伸出手,打开的却是车门,“进去吧。”他轻轻说道。 两人开车来到了枫桥的百花洲,时至冬天,外加天气阴冷,百花洲里萧条一片,除了用暖水暖气供养着的一品红,茶梅,以及其它两三种叫不出名的花,这个时节没有什么应季的花朵,一片片花圃都枯槁荒落起来,更别提此时路上偶尔只有三两人踽踽而行,连周围常青的假山和澄澈如镜的人工湖都落寞起来。 卓禺求带着幼陵走在那条石子路上,两人默默不语。 幼陵心里突然一颤,有种想哭的冲动,她想起了那天下午留下来的美好,一切仿佛像是梦境一般,又像昨天发生的事情让她记忆犹新,让她觉得太难得太宝贵了,她怕失去,手突然伸了出来,情不自禁地抓住了卓禺求的手。 他心里一惊,片刻是欢喜,转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幼陵,温柔地问道:“怎么了?” 幼陵没有说话,只是满怀心事地看着他,眼睛中隐匿着许多要说的话,然而嘴巴却是微闭的,她还是做不到,她还是怕他伤心,“没什么,我,我就是告诉你,幼陵不想让卓先生难过,幼陵认识的卓先生是一个阳光乐观的大哥哥,幼陵就想让你开心,真的,真的只想让你开心而已...” 她突然间不能自制地哭了起来,这让卓禺求措手不及,没想到幼陵竟然为了自己而哭,可自己也没有说什么,她这样也太过了一些,难道是有什么隐情吗? 卓禺求以为幼陵是受了什么委屈,现在反而是他过来安慰她起来,“幼陵,怎么了?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吗?需要我帮忙的我一定帮!” 卓禺求柔声细语着,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纸巾,轻轻地帮她擦着眼泪。 幼陵不语,只是在那里轻轻抽泣着,心里所想所感所痛都是因为眼前自己喜欢的这个男人,可现在她却不想告诉他了。 “没,没什么。”她说道,手因为冷得发抖,抽缩到袖口里,卓禺求一把伸出手,将她的双手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傻瓜妹妹,有什么事情一定要说哦,是不是家里面缺钱了?还是有什么其它事情?一定告诉我,我能帮忙的一定会帮!”卓禺求眼神专注地看着幼陵,那纯粹的眼神中只有温暖和关怀,看的幼陵此时呆愣了起来,口袋里手机一直在震动地响着,幼陵不想管它,只是贪婪地看着卓禺求。 天空越来越阴暗了,风刮得厉害,仿佛要从人的身上刮走一层皮一番,卓禺求拉着幼陵到了车里,说要带她去喝一杯热的奶茶,这样冷的天气,自己本不该带她来这里,担心幼陵受了凉又难受。 幼陵心里温暖起来,此时感觉自己就像他的新婚妻子,这样美好的时间为什么这么短暂呢,她在埋怨着,惆怅着。 路上幼陵拿出了手机,只瞧有六个未接电话,全都是高嘉铭打过来的,她心里有负罪感,然而卓禺求在这里陪着她,她便得到了全世界,此时什么也不在意了,便发了条短信过去,简单地道个歉说有事,让他今天别等她了,随后,她怕他会打电话过来,干脆关上了手机。 两人来到了一家下午茶餐厅,推门走了进去,立刻感觉一种春天阳光和煦的温暖,里面飘散出甜点和各色饮品的香味,犹如春日里花香的味道,让人心旷神怡,疲惫和压抑减轻了不少。 卓禺求和幼陵点好了餐点,两人心情大好,聊了一些搞笑的事情,可不一会儿他的手机铃声却响了起来。 卓禺求拿出来一看,是黛子打过来的,他有些犹豫,干脆挂断了电话,继续吃东西,幼陵没有问他是谁,两人依旧享受着这样难得的下午,他们像其他的情侣一样,格外的珍惜在一起的每个瞬间。 然而当手机铃声再次响起,卓禺求有些按捺不住了,终于接起电话,只听电话那边,黛子哭着说道:“禺求,我的行李箱不见了,里面有我最重要的工作资料,还有我的护照,身份证,还有...” 她说不下去了,只是抽噎着。 卓禺求听她这样哭,心都碎了,立刻紧张地问道:“你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别哭啊!” 黛子好不容易制止住了抽泣,这才说清楚自己所在的位置,是t市某机场的候机室里。 卓禺求安稳住了她,柔和地说道:“乖,别哭,我现在就过去,你别害怕,事情一定能解决的,你的东西一定能找到的...” 幼陵在一旁听着,早已经放下了手里的勺子,她隐约感觉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心里忐忑紧张,害怕卓禺求会离开。 果然,卓禺求挂了电话后,神色紧张,起身对幼陵说道:“幼陵,我现在有急事要去处理,不好意思,我得赶紧走了,待会儿你自己一个人回吧!” 说完,没等幼陵回复,他转身匆匆地朝门外走去。 幼陵此时心里一沉,委屈的眼泪都要掉了下来,他还是走了,她的心在哽咽,眼泪还是流了出来,她不敢抬头看向四周,她不敢抬头看向他的背影,只是紧紧地低着头,用勺子舀了一勺勺的蛋糕朝自己的嘴巴里塞,泪水肆无忌惮地流淌出来,流到了嘴巴里,咸咸的... “怎么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出现在她的耳后。 幼陵听出来是谁的声音,她不敢抬头看他,好不容易压制住了泪水,幼陵这才抬起头,给他一个微笑,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啊,只是刚想着自己吃东西没带钱,心里害怕呢。没想到你立刻就出现了,太好了呢!” 高嘉铭轻轻微笑,然而却带着几分的勉强,“傻瓜,可以打电话给我啊,对了,你的手机关机了,是不是没电了?”他问道,满脸关切。 幼陵心情沉郁,对待高嘉铭,她承认心里没有他的位置,里面满满的可全都是卓禺求,她的表情沮丧低落,然而她对他轻轻一笑说道:“没有啊,可能,可能是不小心关机的吧。” 幼陵说完,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然后开机一看,短信提醒3个未接电话,全都是高嘉铭打过来的。 她抬起头,内疚地看了他一眼,歉意地说道:“不是说了吗,我今天有事,要你不要等我的。” 高嘉铭憨憨地笑着,看了看手表,说道:“呀,都四点多钟了,看来电影是赶不上了,不如我们去买下一场的吧。” 幼陵心里难受,她此时哪里都不想去,然而,高嘉铭都已经偶遇到了自己,枫桥这么大,他这样的偶遇肯定不是巧合,幼陵有些惭愧,抬起头朝他微笑道:“好啊,只是,我今天没带多少钱,这个,你帮我付一下好吗?” 高嘉铭笑笑,眼光早就瞟到了桌上的双份甜点和奶茶,然而他却没有问什么,幼陵的目光也跟着瞟到了上面,脸红了起来,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出了茶餐厅,幼陵放慢了脚步,跟在高嘉铭的身后,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心情也不怎么舒畅。 高嘉铭走了一会儿,忽然转过身,一手抓住了她的手,“手怎么这么冷?” “还好啊,我,我没觉得冷。”幼陵淡淡一笑,手在他的手掌里蜷缩着。 高嘉铭这次没有放开她的手,两人走在街上,彼此沉默无语,天气越来越冷了,风呼啸地刮着,卷起幼陵的长发,她忍不住哆嗦了一下,高嘉铭手握地越发紧了,到了拐弯处,他打开了车门,两人坐了进去,他突然问道:“幼陵,你会喜欢上我吗?” 幼陵呆住了,她没有吭声,只听高嘉铭继续说道:“不知道为什么,在你面前,我好怕,好没有自信,我希望你能给我一次机会...” 幼陵依旧沉默,此时她的喉咙像有什么东西卡住,她说不出来话,只是无声无息。 高嘉铭像是在等待着她的答案,良久,直到后面一辆车子开到他们前面,他才反应过来,启动了车子便朝马路上驶去。 两人到了影院门口,卓禺求去买票,幼陵坐在离售票不远处的休息椅上,然后,看着影视海报发起呆来。突然,她想起了时间,想要拿手机出来看看,然而当她的手伸到了口袋里,里面却空无一物,幼陵一惊,恐慌的神色袭上脸庞。 她起身仔细摸了摸大衣口袋,有一个口袋开了个口子,估计手机就是在她出了那家茶餐厅后从口袋里掉了出来。 幼陵心忧如焚,那部手机可是卓先生送给她的,最重要的是里面有他们的照片,那些照片是他们的怀念,是她心里贮存的一笔珍贵的精神财富,此时她慌乱无神了,只觉得心像是被翻滚的海浪拍击到了崖边的礁石上,她心痛的难受,差点都要昏厥过去。 “不,不会那样子的,不会丢的。”她赶紧起身,管不了那么多,此时只想着赶紧把手机找回来。 幼陵像个疯子一样冲了出去,争分夺秒地朝那个茶餐厅奔跑去。 高嘉铭买完票,手里捧着两桶爆米花,回头却见幼陵不在大厅里了,他转悠了一圈,拿出手机拨打幼陵的电话,却是无人接听,高嘉铭蹙着眉头,心急如焚。此时旁边的一位清洁阿姨打扫卫生经过他的身边,见他一直在拨打电话,便问他:“你是不是要找你朋友?就是一个年轻姑娘,穿着葱绿色衣服的那个?” 高嘉铭点点头,疑惑地看着那个清洁工,“那姑娘应该是丢了什么东西,我看她在身上搜啊搜的,没有搜出来,最后又冲了出去,然后我就不知道她往哪儿去了。” 清洁工阿姨说道。 高嘉铭心里立刻紧张担忧起来,他对清洁工阿姨说声谢谢,手里揣着两桶爆米花就跑了出去。 四点半的天气,天空灰白灰白的,扯不出一丝缝隙,冷风呼呼在耳边作响着,仿佛要把人身上所有的温暖都吸走吸干。 幼陵边哭边跑着,恨不得此时自己能腾云驾雾,一个筋斗就翻到那家餐厅门口。 路上的人都朝她投来好奇的目光,不知道这个清秀的女孩儿为什么要跑,为什么要哭,为什么那么急迫,然而都来不及叫住她,任她带着双眼的泪痕朝前面奔跑着,风好像也看不下去了,拉扯着她的头发,衣服,呼吸,泪水也被吹落,可她依然在拼命地跑着。 高嘉铭开着车子,眼睛不时地朝外面环视着,他也不知道幼陵朝哪个方向去了,恨不得打电话给110,让他们立刻帮忙把她找出来,他不敢想象自己喜欢的女孩儿无助地在街上徘徊寻找,她寻找什么呢?高嘉铭蹙着眉头,心里慌乱起来。 车子开到了一个路口,他见前面一抹葱绿色的背影,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孩儿一直在跑着,跑着。 高嘉铭心疼的不得了,他把车子开了过去,停在了一个站台边,下车锁好车子后,便赶紧朝幼陵的那个方向冲了过去。 “丢了什么东西?”高嘉铭追了过去,一把拉住了幼陵的胳膊,气喘吁吁地问道。 幼陵转过头,泪眼婆娑,此时她心痛焦虑无奈到没了办法,心里竟然怨恨起身上的这件衣服,这件口袋开了洞的衣服,对高嘉铭,这个送给她这件衣服的人也突然间厌恶起来。 幼陵没有理会他,甩开了他的手,径直往前奔跑着,高嘉铭再也忍受不了了,他追上前去,一把把幼陵拉扯过来,双手紧紧地扣着她的胳膊,“怎么了?到底怎么了?”高嘉铭问道,双目颦蹙,语气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泪水从幼陵的双眼中流了下来,划过双颊,落到了她的衣襟前,她已经无力和他说话,此时每秒钟每分钟的停留对她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对了,对了,你有车的,快,快点,快点送我到那家餐厅啊!” 幼陵激动地说着,语无伦次,她满眼的乞求,像一个疯子一样,此时已经疲软到没有力气。 高嘉铭的眼神黯淡下来,最终他咽下了喉咙里的那句话,拉着幼陵默默地转过身,带她往车子里走。 一路上幼陵沉默不语,手不停地敲打着车窗户上的玻璃,高嘉铭以为她弄丢了很贵重的东西,问她是什么,幼陵始终不肯说一句话,她把手放了下来,然后双手交叉着放到嘴边,牙齿狠狠地咬着拱起的一个大拇指,泪水无声息地又流了下来。 高嘉铭见她这样,心里也非常的难受,平日八面玲珑的他,此时却手无举措起来,他知道现在自己可能什么都做不了,幼陵想不被打扰,那自己就安静一些吧,他心想着,蹙起眉头,内心祈祷着她能够找到她丢失的东西.... 到了那家餐厅门口,幼陵没等高嘉铭把车停稳,急着就要往车外冲出去。 “等一下,我车子要停稳。”高嘉铭说道,刚停好车子,幼陵便像一只脱缰的白驹一样,嗖的一下冲了出去。 她睁大着眼睛,低着头,佝偻着背,在那家餐厅附近的地面上搜索着,不放过一粒微尘和任何一寸地方。 “没有,没有,还是没有!”她失望至极,眼泪又嗖嗖地落了下来,此时伤心难受的都要疲惫瘫痪到地上。 高嘉铭走上前,蹙着眉头安慰着她:“幼陵,你找什么呢?到底什么丢了啊?是钱吗?还是什么东西,找不到可以重新再买啊!” 幼陵心绞痛的难受,眼泪嗖嗖地落了下来,颤巍巍地滴在了她那紧闭的朱唇上,然后流到了下颌,最后打在了地面上,她的眼睛眨都不眨一眼,只是呆呆地看着冰冷的地面,内心回想着卓禺求因为黛子离开餐店时的那种焦虑担心的表情,原来,原来自己什么都不是,自己最终被落下了... 砰的一下,只听一声响,幼陵跪倒在地面上,伤心地痛哭了起来。 高嘉铭再也看不下去了,上前拉住了她的胳膊,大声吼道:“到底是什么!你有必要这样折磨你自己吗?是什么丢了,到底是什么啊?” 幼陵心里不舒服,她红着眼眶,使力甩开他的手,嘶哑地吼道:“不要你管!你走开啊,你买不到的,永远买不到的,它已经丢了,丢了...” 幼陵呜呜地哭了起来,水泥地上潮湿的泥泞,寒气从冰冷的水泥下渗透出来,浸入她的身体里,她的心里,她的全身,甚至冰冷了她的眼泪,幼陵从来没有觉得如此累过,只想此时没有了思想,成为一个不动的白色雕像。 周围人群熙熙攘攘,目光都朝这边瞟去,甚至还有两三个热情的人上前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故,高嘉铭摆摆手,说道不用了,连一个礼貌的微笑都挤不出来了,他只是站着不说话,沉默地看着幼陵。 傍晚的风吹动着她披散的头发,一根根发丝似一寸寸的忧伤,在风里呻吟哭诉着,头顶上铅白色的云,聚在一起,风一吹动,只见白色絮状的轻盈飘落下来。 一瓣瓣的,先是柳絮状,斜着飘散在她的脸上,头发上。然后,一片片的,似鹅毛,落在了她的衣服上,像是疲惫的蝴蝶,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便沉睡了下去。 “下雪了!”行人中有人叫喊着,格外的雀跃和欢喜,仿佛天上飞来的不速之客是百年难遇的圣器,洗涤着这个世界的污垢。 幼陵脸上的泪水已经被风吹干了,她抬头朝天空看去,天和雪都是白色的,看得眼睛一阵眩晕,“下初雪了。”她轻声说道,不知道是自语还是说给高嘉铭听,一旁的高嘉铭仿若被点穴一番,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了表情,眼睛里是呆滞的神色,好像灵魂已经被剥离出这个世界,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了,唯有心里还惦记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儿,她扰乱了他的世界,却始终走不出去,让他痛不欲生。 其实,人的内心世界没有那么复杂,也许有时候只是一道门,是出口和入口共同受用的那道隔阂,只是你不知道打开那道门是出去了,还是进去了,我想幼陵宁愿那是出口,宁愿从来没有进去过.... 高嘉铭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幼陵从地上爬起来,踉踉跄跄地朝前走着,他才发现仿佛是要过了一个世纪一般,周围的一切在刹那间都陌生起来,他的嘴巴干的都脱了皮,喉咙里好像也被什么卡住一样,他说不出来一句话,只是默默地跟在她的后面,看着她娇弱的背影在飘雪纷飞中趔趄前行.... t市派出所门口,卓禺求揽着黛子的肩膀从里面走了出来,只瞧外面雪舞飞扬,周围一切都迷蒙起来,好像上了雾的镜子一般,空气中稀薄的氧气刺入鼻孔里,只感觉鼻子都要酸出泪水来。 “放心吧,东西会找回来的。”卓禺求柔声地对黛子说道,揽着她肩膀的那只手顺势滑了下去,然后握住了她的手,给她温暖。 黛子心里暖暖的,她抬头含情脉脉地看着卓禺求,突然觉得这个世界仿佛安静了许多,只有他们两个,她第一次觉得不管自己怎么强,原来自己还是需要他的。 “禺求,谢..别离开我!”黛子临到嘴边,最终把感谢的那句话换成一句祈求,然后,一头扎进了他的怀抱里,那里最宽阔,最温暖,最安全... 初雪好大啊,雪花一片片的,白苍苍的,叠在一起,落成一片,像是在为这个世界加上冬天的棉衣,让它不再寒冷,却忘记自己的生命.... 你知道吗?初雪的时候许愿是最灵的,我许的愿望是我的心可以为某个他跳动,欣喜,坚强,乐观,只是,愿望说出来,别人看到后就不灵验了,所以,我希望冬天的雪能够长久一些,因为夜晚的月亮可以陪伴我,让我偷偷地抹掉眼角的泪水.... 第三十章 新的一年,仿佛就像时间老人手里的针织围巾一样,因为是开始,他便来着兴致,手格外的勤快,围巾已经初现端倪,于是,大家便匆忙地为年货和回家做着准备,一切都快的让人匆忙和急促起来,仿佛都不是真的。 上午的时候,幼陵清理完家务,要去超市买东西,问孙奶奶要不要买些腊肉和腊肠回来做年货,孙奶奶笑笑,说她持家有道,然而片刻脸色却凝重起来, “不需要了,我应该等不到过年的时候了。”说着,她深沉地看了幼陵一眼,那双黄褐色参杂血丝的眼瞳如蒙上了一层烟雾一样,不知道隐藏着多少伤痛。 “幼陵,我最近一直做梦,梦见我的丈夫,儿子,儿媳以及孙女,他们在梦里一直召唤着我,对我微笑,你说这是不是一种预兆,预示着我快要死了,快要和他们团聚了?”孙奶奶语气平静地问道,可表情却是带着几丝忧伤,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双颊紧紧地陷了下去,看上去没有一丝的精神,倦乏的面容让她此时看上去有些痴呆,手腕似枯萎的老树上伸出的干枝,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胸口闷得慌,呼吸也短促起来,她的右上腹最近一直隐隐作痛。 “我放心不下禺求。”她叹了口气,喃喃地说道,眼睛垂了下去。 幼陵不知道说什么好,心里很难受,她扯动着嘴角,本想安慰孙奶奶,可喉咙里半天挤不出一句话,只得努力压抑住胸口涌出的那份凉意。 “我先去超市了。”她淡淡地说着,却不敢抬头看着她。 孙奶奶没有回她,只是转过身,佝偻着背,轻叹着一句话:“年末将至,一切都到尽头了啊!” 幼陵一怔,胸口的那份凉意最终涌了上来,直到脑后,她全身颤冷,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今天是个晴朗的天气,阳光毫不吝啬地照到了每个裸露的地方,路上行人的表情大都是喜悦的,不知道是因为新一年的开始,还是因为旧历年到了年关的原因,个个大包小包的提着,有的是要赶车回去,只瞧他们手上虽行李繁重,可却脚步如飞,脸上带着几分急迫,又带着几分兴奋和欢悦。 幼陵看得心里羡慕,过了马路后,还是止不住转头看着那些提着行李的人,仿佛那手上的行李也是幸福的。 到了超市后,幼陵四处逛了一会儿,想着要先去四楼给孙奶奶买件崭新的枕头套,于是她便朝电梯方向走去,准备乘电梯上去。 然而,楼下电梯门口放着一个警示牌,上面写着:本电梯有故障,请改乘扶梯,不便之处敬请谅解! 此时,一个调皮的小朋友从电梯门口经过,看到这个牌子后,便伸手将牌子拖到了不远的商品架子旁。 幼陵来到电梯门口,没有注意那么多,等电梯门开了之后,她一脚踏了进去,伸手按住了“4”那个按钮。 然而,就在电梯上到第二层的时候,只感觉哗的一震,幼陵晃荡了一下,她隐约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果然,接下来灯灭了,里面暗了下来,电梯停止了运作。 幼陵恐慌了,她赶忙伸手拍打着前面的电梯门,然而电梯没有反应,她试图用手掰开电梯,然而一切都是自不量力,徒劳无功。 她用脚踹着电梯门,大喊着:“有没有人啊?快过来把电梯打开啊!” 良久,外面没有动静,只听到外面嗡隆隆电钻钻东西的声音,原来今天超市二楼有几个地方要装修,楼上轰隆隆地响,没有人留意到电梯里的响声。 幼陵急了,心里害怕的厉害,她想起了自己带了手机,便赶紧拿出来要打电话求助,然而手机在电梯里没有一点信号,她只能拿着手机欲哭无泪,干着急。 幼陵继续用手,用脚拍打着电梯,嘴里大声嘶吼着:“快来人啊,电梯里有人被困住了!” 可一遍,两遍,三遍....,外面的电钻工作声还有其它的嘈杂声混在一起淹没住了她的叫喊声,幼陵感觉自己仿佛被隔离在另外一个世界,她此时竟然想到了死亡,一种无助和恐惧的感觉袭上心头,她疯了似地拼命踹击着电梯门,声音提高到嗓子和空气好像要摩擦出火花的高度,她吼了几句后,便停下来使命地咳嗽着。 怎么办,怎么办!幼陵蹙着眉头,手都开始发抖了,她不停地拨打着电话,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拨打着谁的,然而屏幕上面显示的却是卓禺求的。 手机没有信号,一直打不出去,幼陵急的泪水流了出来,“求你了,倒是打出去啊!打出去啊!”她哭着说道,手紧紧地握住手机,心里又气又怕,真的很想把手机扔到电梯门上。 墙壁上的挂钟齐齐地走到了十二点钟,孙奶奶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她已经打了四个电话给幼陵了,可一直接不通,正纳闷着,只觉得胸口闷得难受,有种恶心想吐的感觉,这种感觉最近一直都有,孙奶奶没有怎么在意,想着吃几片药就好,于是起身便要朝楼上走去。 然而,她刚走了几步,右上腹立刻涌上一种钻心剖腹的疼痛,这疼痛要比平日里痛上许多倍,孙奶奶痛地叫出声来,隐约感觉今天应该就是自己的期限了,虽然她不在意,可这才想起自己好像没有来得及和至亲至爱的人做出诀别,她有些恐慌了,赶紧回头想着打电话出去。 可此时短短的几步却远如千山万水,她的双脚像是灌满了铅,孙奶奶捂着右上腹,伸出了右手,那只手不知道要抓住什么,是希望,还是牵挂,然而,一切在此刻都是那么的遥远了。 墙壁上,秒钟急匆匆地围绕着那十二个数字旋转,而分钟则是慢悠悠地指到了数字“2”,时钟却稳如泰山,只听轰隆的一声响,她最终跌倒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都要爆了出来,孙奶奶感觉此时自己轻盈的如一只羽毛,奇怪的是眼前浮现出那天梦里的景象,他们都站在她的面前,朝她招手微笑。 “漱旻,来呀。”一个白头发的儒雅老人对她微笑着。 “妈,来呀。”一对半白头发的夫妇也朝她微笑着。 “奶奶,过来呀。”一个清丽动人的小姑娘朝她伸出手来。 孙奶奶怔怔地看着他们,感觉疼痛在消失,自己也越来越轻盈起来,她朝他们伸出手, “我不舍得禺求...”她艰难地说出这句话,呼出了最后一口气,然后,迟缓地闭上眼睛,眼角流下了一滴晶莹的泪水,一切都安静了下来,甚至没有了呼吸的声音。 此时十二点十四分,外面的太阳依然明媚和煦.... “嘉铭,你疯了吗?我准备明年提拔你做副总经理呢,你现在辞职是要怎样啊?快,快把辞职书收回去,我就当没看见!”卓禺求手里拿着一份辞职报告,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高嘉铭看,仿佛他是一个怪人一般。 “卓总,我没有疯,我是认真的。我承认在璞菲特我的前景是很好,可是,那又怎样呢,每天朝九晚五,处理着各种杂七杂八的事情,忙着和各种客户供应商meeting,步步为营,换之前,我觉得自己很有能力,很自信,很有成就的感觉。可最近我一直在想,这真的是我想要的吗?我的心从来没有安定,平静,踏实过,我突然间厌倦这种快节奏的生活方式,所以,您就让我任性一次吧!”高嘉铭平静地说完这些,脸色严肃认真。 卓禺求也严肃起来,他的表情凝重,眉头微蹙,半天才抬头说道:“嘉铭,真的不打算留下来吗?” 高嘉铭摇了摇头。 “真的不打算留下来吗?” 高嘉铭仍旧摇摇头。 “真的不打算留下来吗?”卓禺求问他第三次。 高嘉铭毫不犹豫,依然第三次摇摇头。 “好,你这家伙是吃了铁钉,斩钉截铁了。好,我..,我就当给你放假吧,给你两年时间,如果两年内你还没有意向回归的话,那这个副总经理的职位就要留给别人了。”卓禺求无奈地说道,把手里的辞职报告放进了抽屉里。 “嘉铭,辞职报告我等着你过来拿,反正辞职手续也要等今年三月份的时候再办理了,到时候如果你想通了,公司四月份就会把你调上去呢。你好好考虑考虑,关于你辞职的这件事情,你暂时不说,我也不会告诉他们。”卓禺求说着,此时还对高嘉铭报以希望。 高嘉铭微微一笑,“谢谢你,卓总,如果不出意外,我是走定了,不过离开之前,我一定会把工作什么的都安排好。” 卓禺求听他这样说,眼睛认真地审视了他一番,说道:“嘉铭,你,你是恋爱了还是失恋了?” 高嘉铭无奈地翻了翻白眼,瞪了卓禺求一眼,“卓总,你该不会认为我被情所伤,然后看破红尘,想剃度出家吧!其实,不是你想的那么复杂,我只是想不按常理一次,那么多的心不由己,这次我想随心一次,就是这么简单。”说完,他伸出手拍了拍卓禺求的肩膀。 “怎么了?”卓禺求问道,感觉有些奇怪。 “没什么,有人说一个人的成功有部分是来源于另外一个优秀人的肩膀,我想我是靠着你而辉煌的,现在只是想在你的肩膀上掸掸灰尘。” “嘉铭,你...”卓禺求看着他,一脸的惊讶,“你变了,变得...,对了,是谁说的这句话?” 高嘉铭听他话锋一转,知道他对自己的改变是带着不可思议和难以置信的态度,“那个有人叫做丝缇匹得。”他淡淡地笑着。 卓禺求愣了愣,立刻反应过来,也笑着说道:“这个人我也认识呢,so,我等你,等你回来拿走这份报告!” 说完,两人相视而笑,而高嘉铭心里却想起了那部白色的手机。 下午三点半的时候,太阳已经开始萎靡起来,阳光的温度也许只有45度,这个时间是个缓冲的时间,上班上了一半,无聊的人睡觉刚醒,饭店里的人正在整理食材,准备晚饭....,一切都是生活的模式,进入了状态,都觉得平凡普通。 而电梯里的幼陵却感觉不出来每段时间的不同,电梯里灰暗昏沉,她呆呆地蜷缩在电梯里,叫了一上午,打了一上午的电话,依旧没有人过来营救她。 手里的手机都被她握出了汗水,自从那部手机丢了后,她只得用回之前的破手机,旧手机用电量大,拨了一上午的电话,手机此时只剩下了一格电,幼陵拿起手机,呆滞地盯着它看,半天她像疯子一样傻笑起来,“只剩下一格电了,就一格了。”她自语着,看着那个打了叉叉的移动信号,突然跳起身来,使命地捶打着电梯,嘶哑地吼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啊!我在电梯里,听到了吗?我在电梯里啊!放我出去!” 然而,几分钟过后,她已经疲惫不堪了,早上只喝了半碗五谷粥,中饭没有吃,幼陵没有力气了,她瘫痪在地上,手拿着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手机早已经因为电量不足关机了。门外依然是轰轰隆隆的声音,依然没有人过来营救她,幼陵害怕了,她又饿又冷又渴,此时觉得只要能出去,她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 然而,她的眼睛昏昏沉沉的,意识也开始模糊了起来... “呀,出大事了,出大事了!”莫伊急匆匆地冲了进来,仿佛第三次世界大战要打起来一样,“劲爆消息,劲爆消息!” 杂志社里面的人听她这样说,都赶紧来了兴趣,一窝蜂地都围了上去,追问她发生了什么事情,浩哲更是毫不留情地揶揄道:“呀,怎么了?中头彩了还是地震了?” “呀,欠揍了你!”莫伊白了她一眼,伸手就要打她,绿蒂却阻拦了,“哎,莫伊,别闹了,赶紧告诉我们发生什么事了,是什么劲爆消息啊?” 莫伊这才淑女起来,正经说道:“那个,那个娱乐圈的劲爆消息啊,原珊吸毒被抓了!” “什么!”十几张嘴巴,难得这次能这样的异口同声。 “吸毒!”又是异口同声,仿佛莫伊是在教她们学习语文词语一样。 “是啊,绝对准确的消息,我有个闺蜜的男友就是警察,还是他亲自上门在原珊的豪宅里搜到的毒品,是冰毒呢,我那个闺蜜得到这个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我。估计现在网上都已经刊载了这则消息,你们上网搜搜看吧!”刚说完,只见若晴匆匆忙忙地从里面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她见杂志社里几乎所有的人都围在了一起,也猜到了她们是在讨论什么,只是自己现在有紧急的事情要做,便没有理会他们。 果然,大家在网上搜出来这则消息,确认原珊是被当场抓获吸毒的,现在已经被拘留了,于是个个心里有种幸灾乐祸的感觉。 “哎,娱乐圈可真乱啊。原珊看似很清纯的女明星,竟然也是个瘾君子,啧啧,果然是个大染缸呢!”浩哲咂咂嘴道。 “哇塞,一个小时都不到微博里面的评论都超过八万五千三百四十四了,看了七八十条,都是让她滚出娱乐圈的,天啊,骂的言语不堪入眼呢!”古兰盯着电脑屏幕说道。 几个人在那里沸沸扬扬地议论着,何诗嘉忧虑道:“糟糕,我们杂志社还请她做的代言人,你说她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会对我们杂志社造成多大的损失啊!” “这个嘛,当然是总编她们去处理了,再说了,还有好多供应商和品牌商找她做的代言,现在她吸毒,肯定不能做公众人物了,估计这赔偿,啧啧,她一辈子都翻不过身了!”淑媛叹息道。 十来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个不停,瞬间前面的办公室变成了座谈会,而里面黛子则是喝着红茶,悠然自得地逛着某国际品牌的杂志网页,出奇地安静。关于原珊的那则消息她早已经知道了,这个对她来说不算什么,要来就来点大的,她已经通过私家侦探调查出孙玉妍和江若晴每到周末空闲的时候就会到t市五星级的美容会所里,那里一次性消费至少在一万元以上,孙玉妍还有可能奢侈地花这个钱,可江若晴,黛子冷笑道,不是自己的钱,就很舍得,苏瑞拉也算是用心了,现在飞上了高枝,闲得无聊,竟然买通这两个人来对付自己。 黛子想到这里觉得苏瑞拉是个很有个性的人,简单的来说就是一头有特点的蠢猪,那时候举报她的可是江若晴,自己只是帮忙走了个流程,扮了个黑脸,这样一想,黛子心生一计,只等着两人突然从高楼上坠下来的落差和疼痛感! 六点零五分,这个时候大部分人都下班了,或许正坐在一锅滚热腾腾的炉子前吃着火锅或者汤面,或者米粥,或者热汤...,城市里的灯火都亮了起来,连黄昏的路灯此时都迷离着媚眼,朝满天璀璨的星辰自高自大起来。 幼陵躺在黑暗的电梯里,一瞬间脑袋混乱起来,她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和那些朋友一起玩捉迷藏的游戏,当时村里有间废弃了的教堂旧楼,那上面有间狗笼子大的逼仄小暗屋,幼陵当时就藏在那里,他们都不知道,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幼陵洋洋得意在里面睡着了,直到天黑,她才醒了过来,因为害怕,她抱着脑袋不停地哭着,后来,还是爸爸拿着手电把她从那里面揪了出来,“死丫头,你咋在这里啊,爸爸找你找了三个多小时,急的都快疯了!你怎么这么贪玩呢!”他斥责着,抽下了皮带作势要打幼陵,幼陵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爸爸别打我,别打我,我以后再也不玩躲猫猫了....” 一个温暖的大手把她抱了起来,“傻妮子,爸心疼你都来不及呢,不打你了,乖,我女儿乖啊...” 幼陵的泪水从眼角滑出,“爸!”她叫出声来,却发现这里的黑暗已不是当年的那间狗笼子了,爸爸早已经没有在身边。 外面仿佛安静一些了,幼陵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她感觉自己的胃都要和肚皮贴在一起了,肚子排山倒海的叫着,此时她的声音已经沙哑不堪,可她还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朝着电梯门狠狠地踹了一脚,大叫着:“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哎,主管,电梯里好像有人叫喊呢!”一个穿红色制服的女服务员对旁边正在检查商品的中年男士说道。 “有吗?我没听见呢!”那个中年男人说道,继续查看着商品。 “小吴啊,你本来是八点钟下班,现在都七点十五分了,东西还没弄完,今晚可要加班了呢!”那中年男人说道,继续挑拣着商品。 “不对啊,主管,电梯里确实是有人在叫呢!我们去看看吧!”女服务员说道,眼睛朝不远的电梯瞟了过去。 “这,这,这不可能吧,二楼不是暂时不对外开放吗,怎么可能有人呢?再说了,那些装修的人五点半的时候就下班了,这个时候,还有谁会在里面啊!”主管说着,但还是和服务员一起朝电梯那边走去。 “咚咚咚”中年男人朝电梯门敲了三声,嘴巴对着门的缝隙喊道:“里面有人吗?” 幼陵一惊,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然而停了一会儿,她又听到一次叫喊声:“有人吗?” 连续三遍,幼陵终于肯定这不是幻觉了,她张口想大喊道:“放我出去!” 然而,她的声音非常沙哑,吐出的话语音色宛如磨破了的丝缎一样,“放我出去!” 她的嗓子很疼,声音喊得不大。 幼陵急了,拼着命地站起身,准备要朝电梯门撞过去。 “小吴,我说吧,没有人呢,你说是不是你最近加班加傻了啊?都出现幻觉了呢!”中年男人说道,女服务员好奇,心想着自己明明听到有人的叫喊声啊,难道是自己真的出现幻觉了, 两人转身离开电梯,然而刚走了两步,只听身后砰的一声撞击的声音。 “主管,有人呢!”女服员说道,两人同时转过身。 只听砰的一下,又一次撞击,“不知道是不是人,赶紧打电话给值班经理,让他找人过来把电梯打开!”主管说道。 一个小时后,幼陵从电梯里被解救了出来,在电梯门打开的那瞬间,她像是从坟墓里走出来的新生儿一样,一切都是她期待的,一切都是美好的,就连平日里毫不起眼的白炽灯,此时也格外的弥足珍贵,可亲可爱。 幼陵被超市里的人七手八脚地拖了出来,随后立刻被他们安排到附近的医院做检查。幸而她只是受了些惊吓,其它方面就是声带稍稍受损,并没有什么大碍,医生开了药后,超市跟来的人付了款,然后主动送她回到了家。 到了家门口,幼陵这才稍稍缓过神来,她吐了一口气,心情得以宽纾,内心发誓以后再也不乘电梯了,想到这里,她还伸出手掐了掐胳膊,疼的,表明她此时已经不再那个牢笼中了。 然而,她没有想到,今天注定是个难忘的日子,会让她一辈子的难忘,因为磨难,忧伤,痛苦才刚刚开始... 第三十一章 屋子里黑漆漆的,安静的可怕,幼陵心里不知为什么莫名地恐慌起来,她以为孙奶奶早就休息了,心想着今天发生这样的事情,自己也不能给她打电话说明一下,不知道孙奶奶是叫什么食物吃,不知道食物干不干净,有没有营养。 她摸索着开关,打开了电灯,换上了鞋子后,幼陵疲惫地走到了沙发旁边,然而眼睛瞟到了躺在沙发后面的孙奶奶,立刻惊住了,她几乎是扑了过去,心在此时都已经脱离了身体,脑袋此时也空白起来。 “奶奶,奶奶,奶奶!”幼陵大叫着,伸手推着她的胳膊,然而,她的身体是冰冷的,她一动也不动,幼陵吓傻了,右手抓住她的胳膊,左手颤巍巍地伸到她的鼻息前,已经没有了呼吸。 她像是被惊吓到的小鸟,手嗖的一下伸了回来,眼睛睁得大大地,看着躺在地面面容忧伤的孙奶奶,幼陵的泪水不自主地滑落下来。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她失魂落魄地大叫着,内心没有一点准备,跳起身冲到桌子旁,拿起电话哆哆嗦嗦地拨打起来。 “120,快点,快点过来啊,快点过来...”幼陵慌张急迫,说话也颠三倒四起来,“有人,有人...”她的身体瘫软到没有力气,喉咙也被卡的死死的,此时竟不能清楚地表达自己的言语,泪水如喷泉一样哗哗往下掉落... “求你们了,快来救她啊....”她喃喃自语,仿佛此时到了末日。 十一点钟,城市的车流马龙已经消减了一大半,大部分商场的灯光都已经休息了,只剩路灯还在幽幽地亮着,偶尔驶过几辆汽车,那车声仿佛都温柔了许多,好像夜的震慑让它们规矩小心一些。 医院的门口好像罩上了一层白雾,又似交织着一片黑纱,让人心里油然生出一种畏惧,又或不禁存有几丝希望。 楼层的额角上立着一个红十字架,此时正亮着光芒,在墨色苍穹,斗斗星光下,整座院楼看上去像是上了锁的城堡,外面的人从门口经过,听到里面传出的窸窣声,似哀恸,似叹息,似无奈.... “病人肝癌末期,死亡近十个小时,身上已经出现尸斑,请节哀吧....” 卓禺求听到医生说出这句话时,天好像都要塌了,“怎么可能?肝癌末期!?肝癌末期!?” 他的眼眶红了,一脸的不可置信。 “是,肝癌末期。我们也无能为力,你请节哀,好好给老人家处理后事吧。”医生说完,无奈地转身离开。 卓禺求呆立在医院走廊里,感觉眼前的一切都遥远起来,仿佛是在做梦,对,一定是做梦,一定是。 他转过身,见泪眼朦胧的幼陵,兀然冲上前去,抓住她的肩膀,对她大声吼道:“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不是真的,对不对!” 幼陵此时内心自责愧疚,她抬眼看他,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嗖嗖地落了下来。 “对不起,对不起,我...”幼陵的声音沙哑,早已经不能自已,身子从卓禺求的手臂下滑落,蹲了下来,小声地抽泣着。 卓禺求的灵魂好像空了,他吞下要涌出的泪水,转身狠狠地朝医院洁白的墙壁上捶打一拳,痛的,很痛,很痛的感觉,他缩回了手,捂着嘴巴,心痛的好像就要滚落出来。 这条走廊是洁白的,白的可怕,白的寒冷,白的阴森,白的让人窒息,空气里飘散着消毒水的味道,卓禺求再也忍不住了,他转身大步流星地朝门口走去,这个地方,这个地方让他柔软起来,这个地方让他痛苦起来,他此时只想能逃避一下,直到自己能接受,直到自己能宽恕这个事实。 冷冷的黑夜,剪剪的晚风。卓禺求徒步来到湖边,眼角处凉凉的,他伸手摸了摸,这才发现是泪水,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无所谓了,眼泪早已经不在乎了。 今晚的星空很美,满天的星星,斗破溢彩,没有了月亮,不需要暗淡自己。 路边的路灯,灯色昏黄的,像是星星落下来的泪水,挂在了冰冷的铁架上,结痂着黑夜涌起的阵阵寒凉,像在祭奠着风吹来的微尘,它们迷失了,落下来静静的,始终微不足道... 卓禺求如孤魂野鬼一般游离在湖岸边,心此时只剩伤痛,呼吸仿佛都戴上了镣铐,他只感觉自己窒息的难受,双腿好像也不是自己的了,只是机械地走动着,而他就想这样永远走下去,可当泪水滑落到了衣襟前,他这才停住了脚步,抬头朝苍穹顶上看去,只见一颗星星哗地一下亮了起来,像是被点燃的蜡烛一样,摇曳着微弱的光。 “地上的一个人,天上的一颗星。地上少了一个人,天上多了一颗星。”他想起了奶奶曾经对他说过的这句话,心兀地抽搐了一下,他始终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胸口堵得难受,再也无法压制自己了,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从他柔软的心底发出:“啊....” 他不知道叫了多久,感觉越来越多咸涩的泪水涌入他的嘴巴里,然后喉咙里,直到他再也承受不住,卓禺求这才停下来使命地咳嗽着,鼻涕和眼泪都流了出来,一切都是真的,确定都是真的,他呜咽地哭着,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还是个孩子,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自私任性了那么多年,爷爷,奶奶,爸爸,妈妈,妹妹,他们都走了,而自己... 卓禺求踉跄地坐倒在地上,用他那双大手捂着脸,蜷缩着背,好像要把背上生出一个壳,然后自己躲进去。 此刻,幼陵站在离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沈默着,她的眼睛闪烁着泪水,仿佛它们从来没有断过,然后,流撒了一路的伤痛。 她的头发披散着,发丝在风中凌乱挥舞着,带着一些忧伤,像是一群捶胸顿足的哀嚎者,一身黑色的风衣此时在黑的夜幕中瑟瑟发抖,抵不住的寒冷,从心里和心外,一起浸淫着她的全部,仿佛它们都被泡在了冰水里,结成了冰,稍稍触动,伤痛就会牵掣着她全身的每一处。 黑夜中,两个人一言不发,都静默着,幼陵怜惜地看着卓禺求的背影,而卓禺求的目光却投向了湖面很远很远的地方,都是黑漆漆的,他的眼睛看不到什么,向前看只是在掩饰着他的内心,那里住了一个孤独的小男孩,他只能住在自己的心里,然后,把他锁在里面,回忆着,怀念着,因为过去的一切都回不去了... 午夜,凌晨,黎明,天黑的好可怕,路灯的灯光仿佛也疲惫了,幼陵被冷风吹袭着大半个晚上,身体早已经支撑不住了,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喉咙像火燎一样疼痛干燥,鼻子也开始不通气了,她知道她发烧了,可依然不在乎,麻痹的像个木偶一样,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睛看着前面一动不动,雕像般的卓禺求。 卓禺求捂着脑袋,思考了许久许久,直到天空中只剩最后一颗星,天边渐渐泛起了银色的鱼肚白,他才起身转头朝幼陵走过去。 幼陵见卓禺求走了过来,也赶紧站起身,睁大着如小鹿般的双眼看着他,只见才一夜之间,他苍老了几岁,凌乱的头发,拉碴的胡渣,暗黄粗糙的皮肤,布满血丝的眼睛,幼陵心里一个冷颤,心疼的不得了,此时眼眶不由得又红了起来。 只瞧卓禺求面无表情,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半天,沉郁地问道:“记得奶奶最后和你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幼陵听他这样问,脑袋虽然昏沉,可立马想起了奶奶昨天早上说的那句话,她的心吱吱的,泪水快要垂落下来,幼陵咬着嘴唇,尽量平静清晰地复述出奶奶的最后一句话,“她说...” 幼陵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完全说不出来一句清晰的话,她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了一眼卓禺求,指了指水泥地面,然后,弯腰从地上拿起一块小石子,在地面上用力认真地写着,一笔一划,仿佛是在自己的心脏上刻画着忏悔录,当划出去最后一笔时,幼陵好像用尽了最后的一丝力气,泪水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面上,只瞧上面写着:“奶奶说,她放心不下你!” 卓禺求看到这些,鼻子又开始发酸,眼睛里湿润地要蒸腾出水汽一般,他抬起头,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转过身朝前走着,走了几步,他停住了,头都不转,冷冷地说道:“不要跟着我了,你回去休息吧。”那样子像是在对空气里的隐形人说话一样。 幼陵没有应声,只是看着他的背影,滚烫的热泪又流了下来。 终于,最后一颗星也消褪了光芒,天大亮了,幼陵像是淋了一夜的雨,全身都怠倦了,卓禺求最后的那句话让她彻底疲软起来,奇怪的是此时连泪水都流不下来... 下午的时候,黛子从韩国赶了回来,因为昨天处理杂志社的事情,和韩国那边的合作方开会,所以手机一直关机,早上开机后,得知奶奶去世的消息,她心里很震惊,随后便是难过,现在下了飞机,她一反常态,让司机直接开车送她回家。 到了家里后,黛子这才发现屋里空无一人,她打电话给卓禺求,卓禺求正在上班。 “禺求,你,你还好吧,我,我昨天...”发生这样的状况黛子不知道说什么,此时只想给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没有关系,我在上班,不方便,晚上回来再说吧。”卓禺求平静地说着。 黛子应声着,心情沉痛不已,可她知道这沉痛大多数是为了卓禺求,“那好,禺求,我在家里等你!”黛子温和地说着,心中思绪万千。 两人挂上电话后,卓禺求吐了一口气,起身打开办公室的门,朝门外走去。 “恭喜啊,你们修成正果了啊!哎,我早就说,近水楼台先得月,肥水不流外人田。小吴啊,你,welldone!”茶水间里,小李大着嗓门,无拘无束地说着,伸出手拍打着吴虬烨的肩膀,一脸的羡慕嫉妒恨。 吴虬烨淡淡一笑,无奈地说道:“不用羡慕我,你们也可以,不用太过挑剔,每个女生都是一块儿未开凿见光的璞玉,每个男生都是她们的斧凿,我们可以让她们闪光溢彩,她们也可以让我们意识到我们的人生价值...” “喂,喂,喂,打住,打住,”另外一个男同事白了他一眼,说道:“请讲人话!” 吴虬烨噗嗤一笑,“且行且珍惜吧!”他说道,看着身边的这几个单身男同事,心里本该轻松不少,可依然有些许遗憾。 “哎,不要说的我们这几个很挑剔似的,我们只是暂时不想稳定下来,有时候飘着也有飘着的好处,毕竟不结婚的话,还有选择的权利。可如果考虑结婚的话,那就是给自己找烦恼,毕竟现在的婚姻有一大半都是带着杂质的,说白了都是奔着物质去的,哪里还有什么海枯石烂,白首不分离啊!所以,有了钱,爱情和婚姻同步进行,人生也就圆满了一大半。”小李一副历经沧桑的表情。 “呵呵,你少来了。怎么被情伤过啊?”吴虬烨打趣地问道,旁边的几个同事听他这样说,都来了兴趣,凑到一起眼巴巴地看着小李。 然而,小李叹了口气,半天说了一句:“唉,曾经沧海难为水啊!” 说完摇摇头,吴虬烨巴巴地看了他一眼,“没了?” “哦,曾经沧海难为水,天涯何处无芳草!像我这样帅到没朋友的人,不愁把不到眉眉的!”说着,小李还臭美地甩了甩头。 “切!”几个人本还想听一些什么感天动地的爱情故事,结果小李说了这些废话,个个都散开了,各做各的。 卓禺求从外面经过,听到茶水间欢声笑语的,也不去理会,只是拐了个弯,朝高嘉铭的办公室走去。 高嘉铭此时正在整理交接资料,只瞧他那张红木办公桌上工工整整地摆放着几个分好的文件夹,文件夹下面是键盘抽屉,他用手拉开键盘抽屉,拿起键盘,下面赫然贴着幼陵的一张照片。 确切的说是图片,里面幼陵一身水手服,微笑甜美动人,这张图片是上次他从丢弃的不良品彩盒上剪下来的。 高嘉铭伸手摩挲了一下照片,在这几秒钟,思虑着许多事情,只听门外突然有人敲门,他这才反应过来。 “请进。”高嘉铭说着,赶紧把键盘又放了上去。 卓禺求推门走了进来。 “卓总。”高嘉铭意想不到,卓禺求如果有事找他,通常都是打电话让他过去的,现在他这样主动,高嘉铭有些受宠若惊了。 “嘉铭,我有事要和你商量。”卓禺求开门见山。 高嘉铭点点头,卓禺求毫不客气地拉开他办公桌前面的椅子,说道:“你也坐吧,我们坐着聊。” 高嘉铭坐了下来,只见卓禺求随手翻了翻桌上摆的那几个文件夹,“嘉铭,你挺勤快的,文件整理不是有秘书吗?” “那是我的工作交接。”高嘉铭微笑地说着。 卓禺求一愣,立刻也笑了起来。 “这么确定吗?” “是啊,确定。上次已经和您说过了,我很确定。”高嘉铭目光坚定地说着。 “能不能别走,或者,或者你再考虑考虑吧!”卓禺求抬头看着高嘉铭,恳切地说道。 “对不起,我...” “能不能推迟一下,比如明年七八月份的样子?”卓禺求的目光近似哀求,他的手紧紧地抓住一个文件夹,胡乱地翻着。 高嘉铭为难起来,踟蹰半天,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我家里面出事了,奶奶昨天过世了。”卓禺求平静地说着,眼睛却看向了文件夹里面的资料。 高嘉铭一个震撼,几秒钟才反应过来,“卓总,我很抱歉,这样的事情...”高嘉铭这才发现自己平日里在谈判桌上的口若悬河到了此时竟变成了笨嘴拙舌。 “我还好,人活着就是要等待死亡的,谁都会死啊,我只是,我只是觉得这件事情太突然了,可能需要一段时间去缓冲。所以,嘉铭,你不会在我最痛苦的时候离开吧?”卓禺求说着,抬头看着他,目光里满是渴求。 高嘉铭本来离职有一半原因是因为卓禺求,现在他家里发生了这样的状况,高嘉铭心里也不好过,一时之间,他动了恻隐之心。 “好吧,我考虑考虑,这件事年后再说,卓总,你放心,工作上的事情,既然你信得过我,我就会把它们处理的妥妥当当,不让你过多操心。”高嘉铭说着,此时心里想到的却是幼陵,孙奶奶去世了,她也要走了,她要到哪里呢? 晚上的时候,卓禺求回到家,客厅里,黛子正端着饭菜。 “回来了啊。”她柔声说道,抬头朝他微微一笑,水晶灯下,她如一位安详的天使。 卓禺求的表情温和许多,他脱下外套,把它挂在了衣架上,然后走了过去,只瞧桌面上摆了一些清淡的食物,有蔬菜沙律,速食冷面,速食饺子,还有罗宋汤。 卓禺求心里有些温馨的感觉,眼睛盯着黛子看,感觉自己好像不是那么孤单了。 “今天没去上班吗?”他柔和地问道。 “没呢,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我没有第一时间在你身边,对不起啊。”黛子眼眶有些微红,她努力地做出微笑的样子,突然上前拥抱住卓禺求。 “禺求,你不要伤心,还有我呢,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们要一起面对的。”黛子温和地说道,手伸到了他后背的肩膀上,紧紧地揽住。 卓禺求也紧紧地拥抱了她,此时只恨黛子太过瘦弱,自己不能狠狠地用力。 “黛子。”卓禺求温和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头贴近了她的脖子里,柔声说道:“我们要一个孩子吧,两个人太孤单了...” 黛子的身体明显抖动一下,她不愿意,可如今发生了这样的状况,她也只得先缓住卓禺求,不想让他再生气伤心。 “嗯,听你的。”黛子轻轻说道,眼睛微闭,手不禁从他的后背滑落下来,然后伸到自己的衣襟前解开了衣服.... 今晚有月亮,月色盈盈,星星点点,可风依然孔武有力,不停地吹打着玻璃窗,呜呜呜地悲号着,像是登门造访的魑魅野兽。 客厅里的灯都开着,亮如昼,幼陵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身上裹了一层厚厚的棉被,呆滞的眼神朝白色的墙壁上瞟去,她的双颊深深地陷了下去,人瘦了一圈。 然而,她不在意这些,白天回来因为太累,睡了一整天,下午五点多钟的时候,因为肚子太饿的缘故,她冲了一包燕麦片,喝了个精光。 现在一个人在这个偌大的房子里,幼陵心里包罗万象,刚刚和妈妈打的电话,她好像开心了不少,何诗嘉要结婚了,母亲也急促起来,让她赶快回去相亲。 想到这里,幼陵觉得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她瘫痪在沙发上,脑海里一直浮现出孙奶奶的音容面貌,怪自己吗? 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流出,“对不起,卓先生。”幼陵喃喃自语,声音依然是沙哑的,像是一个丑陋可怜的怪物。 外面的风也许整个冬天都不会停下来,而月亮呢,今晚的月亮不是怎么圆,可过几天不也要圆了吗? 两天后,便是孙奶奶的葬礼,出席的人很少,除了邻里以及要好的朋友,总共人数加起来才十几个人。 幼陵也出席了葬礼活动,和那些到场的人一样,都穿着黑色暗淡的衣服,大家表情都肃穆凝重,幼陵早已经哭干了泪水,可心里依然自责内疚不已。 卓禺求对她的态度虽温和许多,但很明显有了距离。 葬礼结束后,卓禺求过孙奶奶家收拾东西,幼陵也收拾自己的东西。 “这个月的工资我明天就会让小柳拿过来给你,这边会多给你两个月的薪水。”卓禺求淡淡地说着,手小心虔诚地擦拭着一个木制相框,冰冷的玻璃下便是孙奶奶的照片。 幼陵哦了一声,却始终说不出一句谢谢,她的身体瑟瑟抖动着,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难过。 “那,我明天领完工资就可以走了吗?”幼陵沙哑地问道。 卓禺求的心抽dong了一下,可脸色依然保持平静。 “多住几天也可以,你,你年底回家过年吗?”卓禺求问道,把手里的相框又放回到桌子上面。 “对,回家。”幼陵想挤出一个微笑,然而这才觉得自己是傻了,随即垂下了头,脸上没了神采。 “我记得你家是在湖北吧,年底抢票不好抢,我有一个朋友在航空公司上班,明天我让小柳和你核对一下身份信息,让她给你订一张机票吧!”卓禺求说着,转身目光瞟到了孙奶奶床上枕头边的一条酒红色的围巾。 他走了过去,拿起围巾,“你送的吗?” 幼陵一愣,随后点点头。 “很好,你比我们更用心,谢谢你!”卓禺求黯然说道,把围巾叠的整整齐齐,然后又放回了枕头边。 “其实...”两个人异口同声。 卓禺求抬头看着幼陵,“我知道,其实,奶奶发生了那样的状况,你早就知道的,只是奶奶不让你说对吧。” 幼陵点了点头,咬着嘴唇,眼眶嗖的一下红了起来,心里此时是委屈,是心伤,对的,他知道这些的,可为什么现在要对自己这样的淡漠呢? “好了,我要回去了。关于接下来工资等方面的事情,如果你有什么问题,明天小柳来的时候,你们谈清楚,我这边年底比较忙,可能没空给你处理。”卓禺求说完,眼睛在幼陵的身上停留一会儿,随即转身走了出去。 幼陵的泪水流了下来,她仰起头,心痛的仿佛是要被挖掉一样,我们结束了... 她呼出了一大口气,狠狠地擦掉了泪水,转身走出了孙奶奶的房间,轻轻地扣上了门,而卓禺求却在楼下驻足停留着。 “我知道了,我去关门。”幼陵沙哑地说道,卓禺求点点头。 两人之间俨然只剩下了雇主和雇员的关系,卓禺求可以不在乎了,可幼陵呢? 第三十二章 第二天下午,天灰蒙蒙的,幼陵坐在客厅里,眼睛呆呆地看着手机时间,下午三点钟。 她叹了口气,起身从饮水机旁倒了杯热水,门外有人敲门的声音,幼陵赶紧放下杯子,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门才打开,只听见小柳的抱怨声传来,“呀,该死,这么冷的天,腿都要冻成冰棍了!”说着,她抬头看着眼前的幼陵,表情惊讶不少,此时的幼陵消瘦了许多,脸瘦的如普通巴掌一般大小,下巴也变尖了,眼睛如鹿一样大而凄婉,虽有些憔悴,可给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 “柳姐,过来了啊,外面很冷的呢。”幼陵的声音依然有些沙哑,本想继续说几句寒虚问暖的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 “嗯,我们里边请吧。”小柳说着,两只腿挤在一起弯曲着,她今天穿的是一件蓝色斗篷毛呢大衣,扎了个丸子头,下面穿的是黑色蕾丝袜,脚上穿的是中筒皮靴,看上去时尚美丽,可却不怎么御寒。 两人到了大厅,小柳咦了一声,嗔怪道:“怎么空调也不开啊,冻死人了!” 幼陵没有说话,从柜子里拿出一个玻璃杯,然后,走到饮水机旁接了一杯热水,转身却见小柳早已经拿出遥控器把客厅里的空调打开了。 “我说你不冷吗?客厅里有空调,也不打开,反正...”小柳说道这里止住了,一脸尴尬地看着幼陵。 幼陵表情平静,她把玻璃杯放到她面前,小柳端起来喝了一小口,然后又放了下来,手从皮包里掏出一个厚厚的牛皮信封袋,“这里是三个月的工资,卓总让给的,总共一万块,你看看,点一点,没有问题,就签个名吧。” 小柳说完,已经把信封袋塞到了幼陵的手里。 幼陵第一次拿到这样多的工资,内心本来应该开心的,可此时她一点都不开心,眼睛盯着手里鼓起来,厚厚的信封袋,最终把它放回了桌子上。 “我没问题,工资单在哪里,我签就是。”她无力地说着。 小柳愣了一下,一脸的不可思议,随后蹙眉说道:“小妹,你傻啊,这可是一万块呢,你也不点点,回头少了,有假钞的,我可不管了啊!” 说完,她自主帮幼陵拆开了信封袋,当着她的面,一张张地数了起来。 幼陵看着从小柳手里翻过的一张张粉色百元大钞,内心没有一丝兴奋和雀跃,那每张崭新的大钞像是一张张无情的咒符,最终把她结束在卓禺求的世界。 几分钟过去了,小柳把厚厚一叠钞票重新扎好,塞回了幼陵的手里, “呶,一百张,张张正品,你就放心吧。”说完,她又从皮包里掏出一张飞机票,然后,放到了桌面。“按你的要求,订最近的一个航班,晚上八点钟有一班。”小柳说着,用手把机票滑到了幼陵的面前。 幼陵全身颤抖的厉害,她拿起机票,看着上面的起飞时间,泪水止不住地要泛了出来。 小柳没有发现她的异常,只是自顾自说道:“哎,你啊,幸运呢!卓总只有对业绩好的员工这样优厚的待遇,而你还不算我们公司的员工呢。对了,你待会儿清理一下吧,吃了晚饭后,有人会过来送你到机场的,你...” 她不语了,只瞧幼陵的眼睛紧紧地盯着机票,泪水静静地流了下来,“你怎么了?”小柳关切地问道。 幼陵这才发现自己失态了,她立刻擦拭掉泪水,强作欢笑道:“我,我没什么啊,开心呢,我很开心呢,第一次坐飞机,觉得,觉得很,很期待吧。”她的眼神又黯淡下来了,手上的机票也瑟瑟抖动着。 小柳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她看了看手机时间,“哎呀,我四点半还有一个议程要提交,得先走了,另外,屋子里的钥匙什么的,待会儿会有司机过来找你拿!” 她说着,起身拎着包包,朝幼陵微微一笑,示意得离开了。 幼陵也轻轻一笑,站起身送她到门口。 办公室里,卓禺求看着自己的私人笔记本发起了呆,只瞧笔记本屏幕上闪现出一张张笑靥如花的照片,奶奶,他,还有郑幼陵。 卓禺求知道自己最近对幼陵的态度有些冰冷,甚至过于残忍,可是,他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想找个人,找个人推卸一下责任,也许这就是自私吧。 他看着屏幕上的照片,幼陵和他在薰衣草花海中,一切都是淡淡的紫,两个人的那种默契和心照不宣,仿佛已经成了上辈子的事情,卓禺求心里一颤,最终他关上了电脑,身子趴到了桌面上。 “咚咚。”门外有人敲门。 卓禺求立起身,揉了揉眼睛,说道:“请进。” 只见小柳走了进来,“卓总,这是年底各部门的议程总结,您看看,待会儿五点钟的时候还要和各部门的管事开个会。” 小柳说着,把文件夹递了过去。 卓禺求接过文件,打开翻了几页,突然抬头问道:“那个,那个郑幼陵的机票是什么时候的呢?” “哦,晚上八点钟,我这边已经安排好了,让司机六点半送她到机场。卓太那边到时候会过去拿钥匙。”小柳说道。 “不用了,我去送她吧,黛子那边我待会儿会和她说一声。”卓禺求说道。 “可,可今天的会议怎么办啊?”小柳问道,表情有些为难起来。 “推到明天不行吗?”卓禺求问道。 “您明天的schedule已经排的很满了,一直到晚上九点钟,后天也是,大后天公司搞年末庆祝会,然后就是放假,这件事情要不就让司机代劳吧。”小柳建议道。 “总会挤出一些时间的,靠你了,我中饭的时间可以挪出来一些,你问问他们吧,如果没问题,明天中饭过后,一起开个会。”卓禺求说着,眼睛盯着小柳看. “好吧,既然卓总您都这样说了,我就把通知发下去,具体时间我这边会帮您安排,待会发e-mail会cc给您。”小柳说道,见卓禺求这样看着她,到有些不好意思了。 “ok,麻烦你了。”他说道,伸出手腕看了看表,“五点钟了呢,我得准备一下了。” 小柳知道他是要准备什么,见已经没有事情要交代了,她微微一笑,说道:“要不,我先出去工作吧。” 卓禺求点了点头,小柳走了出去,拐到走廊的时候,见到高嘉铭一个人在窗边站着发呆。 “喂,高富帅,怎么了?今天又不是情人节,你害什么相思病啊!”小柳依然打着哈哈,调笑地看着他。 高嘉铭头都不转一下,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外面,小柳有些奇怪,眼神也跟着望去,只瞧满天的雪花纷纷落下来,如飞蛾一般凌乱。 “哇哦,下雪了呢!”小柳惊喜地叫着,差点没有跳起来。 高嘉铭这才转头看着她,微笑着说道:“幼稚!” 小柳瞪了他一眼,撅着嘴巴说道:“唉,幼稚什么啊,你不知道,我错过了初雪,现在又下了一场雪,我能不乐乎吗!”说着,她还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眼睛微闭,朝着窗外的天空低声说道:“天啊,快点下啊,下大一些吧,下班后,我还要堆雪人,打雪仗呢!” 高嘉铭见她像一个孩子一样,忍不住噗嗤一笑,“这样岂不更好。”他说完,突然打开窗户,立刻一阵刺骨的冷风吹了进来。 小柳跳着脚,赶忙冲上前,伸手关上窗户,大骂道:“你,你有,有,好有诗情画意啊!” 她的脸气得通红,只瞧卓禺求从办公室里走了出来,“哟,你们两个在这里谈情说爱呢。”他打趣道,表情却像是一个蔫了皮的桔子,仿佛只剩下味道,其它的都已经苍老。 “没呢,我们两个在这里只是看星星,看月亮,谈人生理想。”高嘉铭说了这样一句无厘头的话,却是面无表情的神色。 “哦,挺好的,你们挺好的。”卓禺求也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小柳的脸更红了,心想这两个人今天喝了吗?怎么说了这些脑残的话,正想着,卓禺求已经走开。 而高嘉铭转身继续朝窗外看去,小柳站在他的身后,默默无声,眼睛看着外面如鹅毛般的大雪飘飘而落,她突然脱口说道:“如果幼陵现在在飞机上,她看到的雪景肯定会比我们看到的还要美。” 高嘉铭的全身像通电一样,他兀然转过身看着小柳,“郑幼陵要走了吗?什么时候的飞机,她...” “你很在意她吗?这次辞职是不是也因为她?”小柳忍不住了,直接用质问的语气说着,眼睛审视地看着高嘉铭。 他沉默了,嘴巴欲言又止,眼神里的柔情和伤痛是从来没有的,仿佛是神龛上放的灯烛,那流下来的蜡泪便是他的心,他的答案。 两人僵持着,沉默不语,眼睛都朝窗外看去,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了,已经把城市的表面覆盖了一层素白。 高嘉铭突然转过身,一脸祈求地看着小柳,仿佛此时他是个懦夫,他只是在掩耳盗铃,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心... “我,我真的很想,很想去见她,问问她...”他的表情从未如此认真在意过,好像一个寻路的孩子一样。 小柳的身体微颤了一下,眼睛瞟向了窗外,那交织在一起的雪,落下去成了一片,乱糟糟的,分不出当初的彼此和你我。 就这样几秒钟的时间,她最终忤逆了自己的心,被爱打败了, “她乘坐的是晚上八点钟的飞机,六点半就要起身到机场了。” 说完这句,小柳这才发现自己的嗓音有些湿润,眼眶也热了起来。 高嘉铭把手伸进了口袋,他拿出手机,只瞧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 “谢谢你,默倩。”他对她说着,来不及看到一滴泪水从她的睫毛上落下,高嘉铭疯了似地朝着门外跑去。 小柳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任泪水从她的眼睛里流了下来,“高嘉铭,我会学着慢慢地不喜欢你的。” 她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后,身体瘫软地坐倒在地上... 幼陵把行李箱拖到了客厅里,一个人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晚饭她没有食欲,只吃了一碗麦片粥。外面下着大雪,她不知道今晚的航班会不会推迟,自己是第一次坐飞机,幼陵不怕错过,她知道自己的心是不想离去的。 几分钟前,卓禺求打了个电话给她,说待会儿过来会送她到机场,幼陵听后心里舒畅不少,随后又是惆怅,她想起了年底织的那条白色的围巾,自己总得留点什么给他吧,幼陵想着,立马从行李箱里拿出那条用袋子装好的围巾,她把它放在自己的胸口,此时既期待卓禺求的到来,又恐惧到来便是离别的时刻,她的脑袋开始疼痛了,心口闷的难受,仿佛整个人都被罩在了一个狭小的笼子里。 墙上的时钟在滴滴答答地走动着,六点三十分,门外有人按门铃。 幼陵立刻起身去开门,外面的雪好大,她没来得及换鞋子,穿着拖鞋就走了出去。 门打开了,卓禺求穿着黑色的羽绒袄,整个人看上去好像气色好了不少。 “准备好了吗?”他温和地问道。 “哦,好了。”幼陵柔声地说道,有些不知所措起来,两个人此时是既熟悉又陌生的陌生人。 “进来吧。”幼陵说道,朝他淡淡微笑着。 卓禺求也微微一笑,两人进了客厅,幼陵惯性地走到冰箱前,霍然地打开了冰箱,手却怔住了。 “我,不好意思,我习惯了,你要喝咖啡吗?”她转头看着他,轻声问道。 “哦,不用了。我听小柳说你是晚上八点钟的航班,现在都六点半了,我怕时间赶不上,不如现在就送你过去吧。”卓禺求说着,指了指沙发边的一个大的行李箱问道:“就这些吗?” 幼陵点点头,眼睛瞥向了茶几下面装着围巾的那个袋子,等她抬头看的时候,卓禺求已经扛着行李箱走了出去。 她的腿在颤抖,心扑哧扑哧地慌乱跳动着,这一瞬间,她好不容鼓足了几丝勇气,伸手抓住了那个黑色的袋子,赶忙冲了出去。 卓禺求刚把她的行李箱放到了后备车厢,转头却看见幼陵呆呆地站在他的身后,此时的雪下个不停,夜色暗淡下来,路边晕黄的路灯已经亮了起来,冷风袭来,两个人都彼此看着彼此,在这瞬间,卓禺求很肯定,他是喜欢眼前的这个女孩儿的,只是,他觉得对于现在的自己,喜欢就是放手。 幼陵手里紧紧地握住那个袋子,她把它揉作一团,眼睛贪婪迷恋地盯着卓禺求看。 “卓先生,这个...这个...”她拿起那个袋子,手颤巍巍地,嘴巴也抖动起来,眼里的泪水再也压抑不住了,哗哗地流了下来。 卓禺求的心彻底被这个女孩儿给征服了,只是,他心里感觉好笑,原来这个世上哪有什么一人心,完全都是在给自己的心附上累赘。 他走了过去,本想温柔地擦掉她的泪水,给她一个拥抱,给她一个有力的拥抱,然后接过她手里的东西,告诉她,他会思念她一辈子,他们彼此都是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过客。 然而,前面驶来一辆车,停在了门口,黛子从车上走了下来。 “禺求,好险呢,我没来晚吧。”她说道,走上前去挽住了他的手,轻轻地把头侧靠在他的肩膀上,却带着凌厉的眼神打量着幼陵。 幼陵的手此时还在托着那个袋子,心却彻底的无望了,她的眼睛无神地瞟向了黛子,心想着,原来自己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卓先生,这个,这个是给高嘉铭的。”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让人听出了几分凄冷的感觉。 卓禺求一怔,好像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一样,他无力地接过幼陵手里的袋子,仿佛它有千金重,眼睛再也没有勇气看向了她。 “对了,钥匙那些呢?小柳今天有没有和你交接清楚啊?”黛子故作微笑地问着幼陵。 “没有呢,小柳说你会过来看呢。”幼陵轻声说道,眼睛瞟了一眼卓禺求,然而他的目光却看向了黛子。 “不用检查了,钥匙收到了就好,她还要赶今晚的飞机呢。”卓禺求说道,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已经快六点四十五分了。 “禺求,还需要你送吗?我看叫个出租车送她就可以了吧。我爸妈还有弟弟他们早上下的飞机,刚打电话说要一起吃个饭呢,你看现在都块七点钟了,总不能让他们等我们吧,再说了现在出租车多的是。”黛子撒娇地说道,伸出一个胳膊挽住了禺求的手臂。 幼陵听黛子这样说,紧张地抬起头看着卓禺求,生怕他连最后的几十分钟都不会留给自己。 卓禺求沉默了,他看着黛子,轻轻微笑,然而那微笑却是无奈的。此时,满天的雪片,越来越大,越来越密,仿佛要掩盖住人的心一样,“那好吧,小郑,我们送你到门口,然后再帮你找一辆计程车送你到机场吧。”他说着,眼睛看了她一眼,像是触到了麦芒一样,立即又收了回来。 幼陵的心沉缓到没有底的山崖,眼睛又开始烟雾朦胧起来。 “不用了,我有一个朋友刚发短信说要送我呢。”幼陵倔强地说着,烦劳卓禺求把行李箱拿出来给她。 “你朋友是谁呢?如果他不方便过来,我们就给你叫辆计程车吧,放心了,不麻烦的,只是顺便而已。”卓禺求温和地说道。 幼陵咬紧了嘴唇,此时一张嘴,泪水都快要流了下来,她不说一句话,这倒急坏了两个人。 黛子不知道幼陵为什么这样,心里笑她矫情,催促着卓禺求赶紧走。 两人正说着,远处又驶来一辆车,三人都有些好奇,只瞧车门打开,下来的是高嘉铭。 “嘉铭?你怎么来了?”黛子问道,眼睛又瞟向了卓禺求,仿佛他会知道答案。 而卓禺求此时心里一叹,果然,幼陵和他...,他们在一起挺好的... 卓禺求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手不自觉地紧紧抓握住那个袋子。 “哦,我...”高嘉铭没有料到这样的状况,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怎么才来啊,我都等你好久了呢。”幼陵开口打断了他,眼睛里的泪水哗啦啦地流淌下来,然而,夜黑了,也许没有人会发现她的泪水,因为它们是没有颜色的。 高嘉铭没有说话,微笑仿佛此时也陌生了,他走上前一把拉住了幼陵的手,她的手冰冷冷的,眼里的湿润在暗黄的光下藏匿的严严实实,只有那失落忧伤的表情无处可逃。 “都块七点钟了,再不去机场,今天就走不了了。”他平静地说着,恨不得把全身上下所有的温暖都灌注到她的身体里。 幼陵唔了一声,转头看着卓禺求,眼睛像是被黏在了他的身上,她想多看看他,想记住他的样子,不想遗忘。 卓禺求朝她淡淡一笑,转身从后车厢里把她的行李箱拿出。 “快点去吧。”他说着,把箱子推到了高嘉铭的身边,“拜托你了。” 卓禺求说着,把手里的袋子递到了他的手上,“这个,是幼陵给你的。” 幼陵听他这样说,立刻转头,眼睁睁地看着卓禺求把那条白色的围巾送到了高嘉铭的手上, 她的心彻底的感觉不到了存在,全身冷到了冰的极点,眼泪无声地流到了嘴角,幼陵最后一丝的梦幻也破了。此时,雪夜中寒风凛冽,雪舞飞扬,她闻到了空气中一股馥郁的香水味,那是从黛子身上飘散出来的,幼陵转身看向她,雪中的黛子衣着华贵,举止高雅,容貌姣好气质优雅,风雪中高冷自怜,怎么看都像是城堡里居住的高傲公主,答案已经很明显了,她不自禁地失声哑笑。 黛子抬头瞥了她一眼,眼神中带有浓浓的敌意和防范,她没有理会幼陵,眼睛瞟向了远处的地方。 高嘉铭把行李箱放进了自己车子的后备厢里,然后转身看着幼陵,她的眼睛依然停留在卓禺求的身上。 “幼陵,该走了。”高嘉铭说道,上前想拉她走。 而幼陵像是被钉在原地一样,眼睛依然不舍地看着卓禺求,这种明显之举让高嘉铭心痛,黛子厌恶,卓禺求不知所谓。 “小郑,该走了。”卓禺求指了指手腕上的时间。 幼陵没有吭声,转过头,眼泪朦朦地看着高嘉铭,“走吧。”她的声音如踏雪的声音,窸窣,忧伤,遥远,寒冷。 高嘉铭没有说话,他默默地转身打开车门,跟在身后的幼陵咬紧了嘴唇,一头钻进了车里,车里灯火耀眼,然而高嘉铭却被她的泪水牵动住了自己的理智和忍耐。 “我去和他说!”他愠怒地说着,打开车门要下车,幼陵立刻扑了过去,手紧紧地抓住了他的胳膊,用祈求的眼光看着他。 “不用,求你了。”她的声音呜咽着,泪水哗啦啦地又流了下来,眼睛里像是含着一颗易碎的水晶,头上白色的雪花还未来得及擦拭掉,而高嘉铭的头上也是,白色的雪花在头顶上,像是开出来的白色花朵。 高嘉铭的臂力很大,然而,他此时感觉到幼陵是在用她全身的力气制止他。 他最终坐了回来,默不作声,启动了车子.... 雪的夜晚,一切都悲伤起来,雪花从不知名的枝朵上飘散而下,一片片的雪,纷纷忙忙,落在了地上,像是铺了一层白色的羊毛地毯。 天空黑的透不过气来,风呜呜地吹卷着周围的一切,车灯打亮的前方,数不清的雪花像是要葬祭在黑夜的缱绻和沉默中,落到了地上,车子从上面驶过,雪脏了,随后又有新的雪花覆盖到什么,然后又是洁白的,可那又怎样,还是要等待着泥泞浸淫在上面。 两人在车上默默无语着,车内安装的一个节能电灯此时也亮着,高嘉铭终于憋不住了。 “飞机时间是你选的吧?为什么不晚一些呢?” “我,我家里面有事情,想快点回去。”她轻声说道,眼睛里已经没有泪水,只觉得泪水划过的双颊紧绷绷的,又有些痒痒的,幼陵忍不住伸手轻轻挠了挠。 然而,她的眼神却瞟到了座位旁边的那个黑色的袋子,里面装的是自己织的围巾。 “那,如果我今天不来,你会让他送你吗?”高嘉铭问道,眼睛里已经完全没有自信,此时带着几丝怯懦和害怕,也许是怕听到让自己伤心的话语,可他依然还是想知道她的想法,心中最后的真相。 “这个...”幼陵沉吟了一会儿,喃喃说道:“不会。” 车子驶到了红绿灯旁停了下来,高嘉铭打开窗户,冷风立刻嗖地一下蹿了进来,像是嗜血的蝙蝠一样,攫取了温暖,让人的全身毛孔都不寒而怵。 幼陵没有说冷,只是呆呆地看着外面飘扬的雪花,“雪好大啊。” 她自语着,伸出手去接窗外落下的雪花,枯黄的路灯,行人稀少,幼陵的心从来没有如此安静过,好像睡了一觉,起来才发现自己在做梦。 绿灯亮了,高嘉铭把车窗又关了上去,幼陵的眼睛仍旧朝外面疾驶而退的雪花看去,它们好像学会了呻吟,人越看,心里越是忧伤和恐惧。 “那个,那条围巾...”高嘉铭再一次打破沉默。 幼陵的心又在疼痛了,眼睛里的泪水仿佛只是为他而储备,听到他,想到他,怀念他,泪水便忍不住要为他而落。 “是,是给他的。”她残忍地说出了事实。 “嗖”地一下,高嘉铭来个急刹车,两人朝前倾倒一下,又退了回来。 “对不起。”他简单地说出这句话,仓惶地掩饰着自己的表情,手忙脚乱地重新开动了车子,而车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幼陵的心此时虽很愧疚,很抱歉,可她没有任何理由和勇气去欺骗高嘉铭了,这个人,她转头看着他的侧影,她不值得让他这样做。 车窗外的雪一片片地落在挡风玻璃上,然后又被前面的雨刷器嗖地一下擦拭掉,玻璃立刻又干净如新。 幼陵心里堵得慌,隐约感觉什么意外的事情要发生。 “嘉铭,你喜欢下雪吗?我很喜欢下雪的时刻,满天的雪花飘飘摇摇,你忧伤的时候,它就是我们的伙伴,你开心的时候,它也是我们的伙伴。只是,很多时候,当我忧伤时,我不舍得践踏它们,而开心的时候,却忘记了它们。可雪永远是最少的,它不像雨和太阳,还有风,它们四季都会出现,而它只是在冬天人最寒冷,最寂寞的时候出现,降临的次数也只是屈指可数。” 幼陵深有体会,眼神幽幽地看了出去,不知道以后能否再见到卓禺求,见不到了,没有也许了,她的心忽地一颤,这才发觉这些都是现实的,不是在做梦,鼻子又开始发酸了。 一旁的高嘉铭没有说话,只是沉默专注地听她说着,眼睛盯着前面的路面看。 “那个,其实,像我这种女孩儿,多么的微不足道,多么的卑微,没有良好的家教,没有优雅的礼仪,没有钱去为自己买好看的衣服,好看的鞋子,好看的饰品。 所以,我没有精美的妆容,没有美容会所里的瑜伽健身卡,没有色彩斑斓的美甲。 我不能像其她女孩儿,可以无所顾忌地花光所有挣来的钱,她们可以懒散悠闲地坐在下午四点钟的茶餐厅里,或者在游乐场里,在购物街里,在美容院里,她们可以享受所谓的生活,而我,我觉得好累,我突然觉得...”幼陵说不下去了,眼泪啪嗒啪嗒地流了下来,她的头低沉着,看上去像是一个乞讨的乞丐一样。 高嘉铭的眉头蹙了起来,怜惜地转头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我配不上卓先生,这件事我想都没敢想过,只是,只是不知道,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他对我冷淡了,他不再叫我幼陵了。而我,我像是一个最卑微的,最讨厌的虫子,只能回到属于我原来的壳子里,一切只是绕了个弯而已。”幼陵神伤地说着,抬起头,泪眼婆娑地看着高嘉铭。 “他是第一个对我温和的上层人,他对我微笑,他关心我,他送过我礼物,他是一个那么好的人,而现在,他竟然对我冷淡了,他竟然无所谓了,他难道不知道我对他的心吗?”幼陵的声音略略提高,泪水如珠子一般连成线,流到了她的嘴唇上,“今天要走的时候,他竟然没有叫我,我送给他的礼物,他竟然不知道,最后走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叫住我,为什么不!” 她咬着嘴唇,眼睛盯着前方飒飒落下的雪花,黑夜里一切都是黑色的,没有分别,好像他们要永久在这个黑夜里穿梭,在原点来回,逃窜不出被笼罩的命运。 高嘉铭手上的方向盘在微微颤抖着,他的眼神也迷离起来,耳边幼陵的抽泣声如一把钝刀,一刀刀吃力地切割着他的心。 前面像是黑不见底的洞,他看的有些疲惫了,高嘉铭忽然转头望向幼陵, “其实,我也没有父亲,第一次见你,我觉得你的眼神,”他的嘴角分明颤抖一下,眼眶闪烁着亮光,他努力要压制下去自己内心的伤感,“我觉得你的眼神好熟悉,好像很久以前我该认识的一个人,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觉,可那个时候,我就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保护你一辈子,不会再让你受伤害,哪怕自己遍体鳞伤。” 他还是抑制不住自己,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幼陵心里一怔,眼睛看着高嘉铭,此时心里不知所味,也许她自己都不知道,她很可能会接受眼前的这个男人。 “幼陵,如果你不是先遇到卓禺求而是我,那你会不会喜欢上我?”高嘉铭问道,眼睛专注充满希望地看着她,泪水啪嗒地滴下了一滴。 幼陵把手放到了心脏处,那里是人最诚实的地方,泪水滑到了她的下颌,她的眼睛第一次如此诚恳地看着高嘉铭,只听她低缓地说道:“我...” 外面的风越刮越大,一片片雪像是一个个放荡不羁的幽灵,每片雪花轻盈的如梦一般。 2013年的最后一场雪,好像要掩盖住这个城市里所有的希望,一切都安静下来,时间仿佛在定格,在捕捉,停住了便是永恒... 车内,高嘉铭和幼陵四目相对,泪水如流动的滚珠一般,两个人彼此看着彼此,外面的雪花还在飘落着... “各位外出的朋友晚上好,请注意,刚得到的消息,在通往t市机场的高速公路上发生一起交通事件,一辆车牌号为twz1341的路虎撞到了一辆大卡车上,交通部门和120已经前往处理,其中车内一男一女,男的当场确定死亡,女的还有呼吸,已经送往医院抢救...” 卓禺求和黛子坐在车上,听到广播里传出这样的报道,心里唏嘘不已。 “好危险啊,雪这么大,也不知道嘉铭他们有没有到机场。”黛子说道,转头看着卓禺求,一脸的柔情蜜意。 卓禺求今晚非常的安静,他的思绪一直停留在一个小时前的告别时刻,幼陵最终选择牵起高嘉铭的手,她也许是正确的,想到这里,卓禺求心里一酸,即便不是,那又怎样呢,他已经有了黛子,他也爱她,卓禺求稍稍转头看了一眼黛子,只瞧她在把玩着手机,他的内心叹了一口气,人每天都会错过,哪怕以为自己得到过的,其实,错过了,重来依然也是错过,因为任何事情都不会那么圆满,总会有些遗憾,那才是人生。 车内开着空调,里面温暖如春,此时广播里正播放着慵懒绵长的音乐,黛子突然放下了手机,轻柔地对卓禺求说道:“亲爱的,我想要一个宝宝了。” 卓禺求转头看着她,难以置信地说道:“傻瓜,你不是...” “我打算辞职,明早就会递交请辞,原因是保胎。”黛子平静地说道,“本来我不想告诉你这件事情的,因为,我还没有做好准备,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可一个小时前,我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寄件人告诉我,奶奶曾经活着的时候很希望很希望我们能...” 她突然停了下来,眼睛一红,忍不住捂着嘴巴哭了起来。 前面是红灯,卓禺求停下车子,拿出纸巾温柔地为她擦拭着泪水,两人相拥,彼此珍惜着难得的相爱,任黑夜落下稀稀点点的白色泪花... 路边的商场灯光绮丽,商场外面的路灯是白色的节能灯,灯光耀眼如昼,照在了白色的雪地上,晃晃之间,雪地中反耀出晶莹闪烁的光,像是雪里凝固的泪水,又像是水晶,或者玻璃,上面沾上了泥淖,被行驶而过的车子压碎了,便闪烁出碎碎的光芒,像摊开的碎玻璃渣一样,不知道它原来的模样,是谁打碎了它呢? 周围静寂无语,夜越发的寒冷,空中飞扬的雪花渐渐消失了,墨色的苍穹此时终于安静了下来,朝着下面迷离的万家灯火看去,一切就这样越来越远,越来越朦胧,只留下了风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