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得真累》 序 前尘往事 梦里记忆的场景一:“爷爷,我坚持不住了,能不能让我休息一会儿再接着练?”尽管男孩的脸上挂满了汗珠子,双腿在不住地颤抖着,可他却硬是在那儿挺着,继续保持着马步的姿势,害怕因累而坚持下不去,所以才开口向坐在太师椅里的老头哀求道。 “蠢货,跟你爹一样的蠢。说了多少遍,马步,马步,重要的是一个‘马’字,要站出个马来。”老头摇晃着脑袋骂道,手中的蒲扇也跟随一摇一晃的。 “我记得的,可是一扎上,就找不到那种感觉。要不,爷爷您再带我去骑骑马,找找感觉。”男孩的脸上写满了委屈,只好向老头恳求道。 “说你蠢还不承认,看好了。”老头说着就起身来到男孩的身前,先是用蒲扇捶了他脑袋一下,然后,扎了一个马步,只见他的身体轻微的一起一伏,就似骑马一般。 “蹲一定要劲先到脚掌,起劲的时候,脚指要似鸡爪一般死死抠在地上,五个脚指一抠,就牵动了小腿的骨头和肌肉,膝盖自然挺起来,膝盖一挺,大腿一绷紧,提腰,收腹。 伏下劲的时候,脚掌要如鸭鹅的脚蹼,五个脚指都要松开。这样膝盖松,大腿也跟着松,腰坐,腹鼓。 就在这轻微的起伏之间,不停的转换全身的重心,这样才能不使重心老落在一个地方造成身体损伤。1”老头看到孙子紧皱的眉头,只能是边演练边解释。 …… 场景二:“菜鸟,看来你很是不服啊?别以为学了几天功夫就自以为了不起。到了这里,你依旧是个新兵蛋子,所有的都得重头再来,你还要学习的很多。” “报告,你们也只不过是比我们多学习了一段时间,我相信我们训练过一段时间以后,肯定能追赶上并且超过你们的。” “哟嗬,听你话里的意思就因为我们训练时间长,是老兵,所以你们才会输给我们,不服是吧?”队长笑问道。可就在队员们心理放松的那一刻,他却突然满脸变得严肃起来。 他大声地骂道:“放你娘的臭屁,难道你上了战场也要和敌人论资排辈?告诉他们,你们才当兵没几天,是个新兵蛋子。然后,再和敌人讨论下双方各自的年龄,他二十多,你还不满二十呢,难道他就不跟你打了?” 李穆最烦别人话里带锒铛,有事没事把爹娘挂在嘴上,就算对方是他尊敬且敬爱的队长也一样,他嚯地转过头来,眼里满是怒火,死死地盯着他,大声的喊道:“队长,我们来打一架吧!” 场上瞬时安静了下来,队长和战友们一时无语。 队长也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最后,他一把抓下头上的帽子,狠狠地摔到地上,撸起袖子来道:“来,你给老子出来,今天得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的厉害。” 李穆啪地一下把身后的背包丢在地上,上前摆开架势,队长刚示意让他先出手,他就向着他冲了过去。 两人眨眼间就过了十几招,队长却心中暗暗叫苦不迭,这家伙才集训一个多月,李穆的招式越来越难应付了,以前还有迹可循,现在就像旋风一般,招招狠辣难以防御。 围观的战友们却在心中为队长默哀。李穆出自武术世家,那可是拿过全国武术冠军的,入伍第一天就把侦察营营长给撂下了。 …… 场景三:“黄皮猪,滚回家吃奶去吧!”身高体健的白种人拳手站在擂台上冲着他的中国对手咒骂道。 李穆站在擂台上,虽然赛场内的气氛十分热烈,却没有一丝一毫能影响到他。他面无表情,双手垂在身侧,目光紧盯着来回移动着的对手。 “黄皮猪,你不服气吗?过来,过来打倒我啊!”白种人拳手继续挑衅着,不时用拳击手套拍打着自己的脸颊。 可能是轻视对手的缘故,白种人拳手根本没有察觉到他步伐中的破绽,就在他左脚将要抬起、右脚即将落下的瞬间,李穆的腿却在此时踢了过去。 白种人拳手的反应也是相当的快,只见他连忙用防护头脸的双手去格挡李穆的腿,而李穆却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一拳击打在白种人拳手的脸上,紧接着就如暴雨击打在莲叶上一样,一拳接着一拳,直接将他ko在擂台上。 十秒读完后,裁判宣布李穆赢得了比赛,赛场内一片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李穆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心中却暗暗道:爷爷,您看到了吧,谁说国术赢不了拳赛。 …… 场景四:“你这偷盗尸体的小贼,这次看你往哪儿逃?一定要拿你的尸体来祭奠龙骑士的英灵。” “小贼,只要你把那件东西交给我,我保证免去你偷渡者的身份,给一个风光体面安全的身份。” “我看你还是跟我走吧,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你还是可以呼吸到自由的空气的。” 强弩之末的李穆瞧了瞧围堵在身前身后的几人,他知道这次是真的逃不出去了。想他为了达到武破虚空、以武成道的梦想,毅然从军中巅峰高位上退伍,周游世界遍寻各地名家高手,以求得自己的梦想。 没想到还真让他寻到一本前辈高人所注的真经,依据经文找到了那座时空祭坛,再经过十年的修补,让他偷渡到了这个修真、科技、魔法共享的时空,再然后,就是他如地老鼠一样在这个时空苟活了百年。 直到李穆他妄图从众多高手眼皮子底下,偷盗走这座早已失传炼制之法的随身携带的洞天福地,而暴露了他的身份。 李穆又打量了下周围的情况,发觉这次真的得拼命了。他暗暗想道:就是死,也得拉上一个垫背的…… 1此段摘自梦入神机大大的《龙蛇演义》。 ; 第一章 相遇 扭曲的漩涡…痛彻心扉的拉扯之力…满天的电闪雷鸣… 李穆蓦然惊醒。同往常一样,他又是一身的冷汗。擦掉额头上的汗,坐直了身体。 “石头,你又做噩梦了?”李婉姝的脸上带着既是心疼,又是担忧的表情,她向李穆问道。 李穆之所以用石头作为小名来称呼,是因为他出生前满天电闪雷鸣,一块拳头大的陨石砸落在院子里,所幸未伤到任何人,只是地上多出来一个被砸出来的坑和院墙上的裂缝。 虽说现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屋内也伸手不见五指,可这一点却难不住能夜视的李穆,他注意到了阿姐关心他的神色。 “呼…”李穆习惯性地先吐出一口长气。然后,安慰道:“大姐,没事,我好着呢,你再睡一会儿。” “等天亮了,我再把这炕修修。”李穆轻揉了下手掌,他好像又把这炕当作那些人来砸了,轻车熟路地扯过墙角的木板盖在坍塌的炕洞上,掩饰性的说道。 李婉姝蹙起眉头,拿起打火石引燃了炕桌上的油灯,向李穆问道:“你这儿到底是梦见什么了?从小就这样,这都记不得有多少次了?” 李穆拽过衣裤,快速的穿好。他自然不会说他是梦见了他前世经历的那些场景,他要是敢说出去,虽然这个时代科技文明水平不高,还没人能把他做切片研究,但是只要被提到鬼上身就能让他活命的机率瞬间变为零。 “大姐,爹爹昨晚还没回来?”李穆赶紧茬开话,不想让李婉姝追问下去。 “爹没回来,可能是住在县里了,”李婉姝满面的忧愁,“又要交税了,还想送你去私塾,家里的粮食也快没了……” 其实家里的开销除了税,大致分为:一是购买书籍,用爷爷的话讲是为了传承,二是买粮食,因为没有地,所以没粮食,只能买,三是药钱,老娘的身体需要调理,四是布料。 李穆皱了皱眉道:“苛政猛于虎也,古人诚不欺我也。” “石头,你这都是从哪儿知道的啊?”李婉姝对于弟弟时不时的从嘴里冒出几句咬文嚼字的话来,多多少少都有些免疫了,她知道弟弟的回答肯定是从母亲那里得来的,但她还是情不自禁的问道。 “前几天听娘说的。”李穆看到大姐李婉姝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他也觉得总是拿母亲当挡箭牌的借口有些多了,看来下次得换个借口了。 李婉姝的情绪有些低落,“今年的赋税比去年的又重了一成,年年加税,这是不给咱们平民百姓活下去的机会了。”叹了一口气又道:“总是拿金兵扰边的借口来增加赋税,再这样下去,可真就是没有活路了。” “蛀虫,一群蛀虫。”李穆嘟嚷着,“金人来打草谷也没见着有咱们的军队来抵抗过,拿咱们的税银养了一群窝囊废、饭桶。”他这一番话自然不会让阿姐听见的,她认为女人可以抱怨、发发牢骚,但男孩子却不可以如此。 李穆转身见了妹妹李婉瑶又把那只猫搂在被窝里,伸手就要把猫从她怀里拽出来。 李婉姝在一旁看到了,连忙伸手拍了一下,说道:“别胡闹,让三妹多睡会儿,等醒了我告诉她,不许她再搂着猫睡觉。” “大姐,都说了多少回了,那是豹猫,是山林中的野兽,不是家猫,容易伤到人,你们怎么就不信我呢。”李穆也知道他说服不了家人,但他绝不放弃每一个说服家人的机会。 “是是是,是豹猫行了吧。就算它是,它也在咱家生活了九年,从你和三妹出生那天起,它就来咱家生活了,这么多年了,咱家人除了你之外都把它当成家里的一部分了,那是有感情的,就像你养的那只猴子……”李婉姝又开始絮叨起来。 “大姐,那真不是我养的……”李穆见到阿姐话唠的毛病又犯了,赶紧打断她的话,他刚解释了一句就想起每次这种辩解,最后的结果都是他输。 李穆连忙又说道:“大姐,今天是镇上大集的日子,我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收拾,我先去忙了。” 李穆推开门就跑了出去。他还真不是给他自己找借口,是真的有很多东西要收拾。后院的菜园子里,他种了一些西瓜和香瓜。而今天就能摘一些下来,拿到集上去卖。 按照上辈子的上市时间来计算,时间肯定不对,因为早熟了十几天,这有可能是因为生长环境好,造成了种子的基因也好,所以早熟。 这种子完全是李穆六岁时能打开洞天福地所带来的福利,而种植这个是因为这时空貌似没有,反正到现在他是没见着过。 做完这些,趁着时辰还早,李穆还得进山一趟,查看下的套子和陷阱,这样做一是为了能及时取回猎物,二是套子损毁后再重新补上。至于陷阱,那就得看运气了,这玩意儿十天半月都不一定能收获。 李穆这么积极努力的赚钱,完全是因为他不想再吃混着少许米糠的饭了,虽然那还是在他六岁前吃过的,但那也让他记忆犹新。 老爹孝敬爷爷和奶奶,又疼爱老娘和女儿,所以,吃苦的只能是李穆这个儿子,那段艰难困苦的日子,一直让他觉得那句老话“穷养儿子,富养女儿”,果然没说错。 这也造成了李穆一度认为他不是亲生的,因为只有他的饭里加了米糠,而老爹和爷爷话里话外的意思,再加上他自己的理解,用上辈子的一句话概括就是“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其实,家里的条件在村里来说,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算是个富户。虽然是猎户出身没有地,家里人也不会侍弄地,就连后院的菜园子里的菜都种不好。 可老爹真的是很能干,平时进山打猎,从不空手而回,农忙的时候还帮着村里人收庄稼换点新米,但老爹的收庄稼是指搬运,点种和收割是指望不了他,教了也学不会。 李穆一进了山,耳朵和眼睛可没闲着,这条进山的路走了不下千次,可作为老兵的基本素质,他还是没有忘记掉,再说了那百年的地老鼠生涯,也让他养成了谨小慎微的性格。 看来李穆今天的收获还是挺大的,背上的背篓里很快就放了十几只野鸡兔,至于为什么有方便的洞天福地不用,还要用背篓? 一个是为了掩人耳目。周围又不只是他一户人家,万一有心人注意到他,空手进出山林,还有野味卖给镇上的酒楼,解释起来麻烦。 再一个是洞天福地的开启也是有限制的,每月的初一和十五月圆之夜才能进出,而每次开启的时间只有短短的三个时辰。 陷阱完好无损,里面也肯定是空空荡荡的,李穆一点也不觉得意外。野牲口也不傻,有事没事跑这儿来玩自杀的游戏。 “多谢,要不是在这儿遇到你们,在下和表弟妹就有可能饿死在这儿寻亲的路上了,等我们寻到了家人一定要回来好好感谢您和您家人的。” 为了集上那个好位置,李穆也是加快了脚步赶回来的,可刚到屋外就听到了这么一段话。 ; 第二章 相助 李穆在屋外边听得直撇嘴,以前他就烦这种“画大饼”、满嘴跑火车的片汤儿话,现在这一世的他更不可能会惯着。所以,开门的时候力量有点大,声音有些响亮。 那个正拼命往嘴里塞吃的少年被这声音惊着了,一大口的胡饼噎在了嗓子眼里,噎得他直翻白眼。 而刚才那个满嘴片汤儿话和他旁边的人抢上前去直捶他的后背,还是李婉姝连忙递给他一碗米汤灌下去,算是解了他的围,救了他一条小命。 “石头哥,你轻着点,是不是想把门也拆下来啊?”李婉瑶还没等家人出声,她倒是先埋怨起来。 “兄台,救命之恩还不值一声‘谢谢’?更何况还是救了两次呢?”李穆没理妹妹李婉瑶的话,要不是说“哥们儿”怕他们听不懂,他也不会说这半文不白的话。 “多谢,要不是……”被噎的少年赶紧起身道谢,可是还未等他继续往下说,话语就被打断了。 “感谢的话先不忙说,进屋这么半天,我想三位可能还没介绍一下自己吧,最起码的也得告知你们的尊姓大名啊。”李穆一进屋就瞧出了他们三人骨子里的那副高高在上的德性,所以,才会这么的不客气,根本未给对方留一点面子。 爷爷李荣君和奶奶余乐菱交换了个眼神,同时嘴角微微上翘,然后,就像和两位老人家没关系似的,继续看起了热闹。 李穆目光烔烔的和这三个脏兮兮的少年对视着,直到那个被噎的可能是又被饭菜的香味勾引起了谗虫一样,喉咙动了下,不由自主地咽了一下口水。 “晚辈李瑞武……”本想往下说话,他旁边的少年扯了一下他的袖子,插话道:“我是他妹妹,名瑞瑶。” “在下吴浩然,是他俩的表哥。”看着吴浩然那脸上的微笑,就给人一种亲近不了的感觉。 李穆点点头,抄起桌上凉凉的一碗米汤,一口倒在嘴里,再抹了下,冲着仨人道:“走吧,我正好要去赶集,顺便再帮你们指下路。” 苏慧娘焦急的说道:“你这孩子一碗米汤能抗饿吗?再陪着客人吃点。” “钱是永远赚不完的,身体才是最好的本钱。你还是一个孩子,何况家里还有你爹在呢,赚钱的事不用你操心。”余乐菱看了一眼正扶着肚子想起来的苏慧娘,劝说道。 “嗯。”李穆点点头,嘴里应了一声,眼睛往母亲苏慧娘尖尖高高的肚子扫了一下,脚下却并未作停留,向外走去。 李荣君用眼神示意了下李婉姝,她连忙抓起桌上的胡饼追了出去,把胡饼塞进他手里,“留着路上吃,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 “谢谢!”都快出了村子,身后才传来低低的道谢声。 李穆突然之间感觉有些脸红,身体里明明是个成年人的灵魂,却做着与灵魂不符的幼稚可笑的举止。他停了下来,把胡饼塞到了李瑞武手里。 李瑞武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李穆,似乎在确定这饼子得来的容易,然后才把一张给了他妹妹李瑞瑶,再扯下一大半塞进了吴浩然的嘴里,又说了声:“谢谢你!” 可能是吴浩然到李穆家后一直说客套话来着,所以,没吃到多少东西就被李穆撵走,也可能是胡饼有点干,反正吴浩然现在就是一个劲儿的伸长了脖子往下咽。 李穆瞧得有些无奈,摇了摇头,把腰上的葫芦摘下来递过去。吴浩然灌了几口水,这才算缓过劲儿来。 李穆从一进屋就瞧出来这仨人估摸着是富家子弟落了难,再加上仨人当时表情神态,虽然仨人隐藏的好,但还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李穆那番话就是让他们能伏低作小,别总高高在上的,也当当平民百姓,了解了解民间的疾苦。 李瑞瑶犹豫了一下,眼神中有了哀求,刚想要张嘴,吴浩然却扯了一下她。他自以为自己做的比较隐蔽,不会被李穆发觉,可没想到还是被李穆瞧见了。 李穆当然不会再和一个孩子计较,只是觉得这半大的少年不错,警觉性还挺高,不由得嘴角微微上翘,“三位可得加快速度了,照这么个走法,今儿这集也不占不到好位置了。” 见到李穆加快了速度,仨人远远跟在他身后,吴浩然压得了声音,怒斥李瑞武和李瑞瑶俩人道:“今后不准再向别人提起我们的身份,这已经进入了表哥辖下的防区,再走两天就能见到表哥了,这期间都管好自己的嘴,尤其是表妹。” “身份?我们什么身份?没人管、没人要的孩子,还要什么身份啊?再说咱仨人除了一身破烂的衣物之外,还能找到半个铜钱吗?要我看,我觉得他是个好人。”李瑞瑶小声嘟嚷道。 李瑞武点点头,算是认同了妹妹的看法,看样子他一直是作为妹妹的坚强后盾,在他的理念中只要是妹妹说的不管对错,必须支持。 吴浩然用白痴的眼神看着这得意洋洋、为自己点赞的二位,“好人?这一路上您二位说得‘好人’还少了!先是骗、后是偷盗、再后就是抢,最后发展成杀人,这就是二位口中的‘好人’?” 李瑞瑶鼓着腮帮子,气哼哼的道:“明明是你自己识人不清,干嘛要赖在我和我哥俩人身上。” “就是就是,是你御下不严,误信家中下人,要不是五爷的功夫了得,咱仨人真就让那贱人得逞了。”李瑞武更是不服气,一着急声音都不由得大了起来。 “我御下不严?是谁非得好心要带着的?”吴浩然冷哼一声,嘲笑道。 “这可和我没关系,是五哥说咱们身边要是没有一个下人跟着,肯定逃不出去。哼,要我看,就是五哥头脑想得简单了一点。”李瑞瑶为自己辩解道。 “头脑简单?七妹,你这意思是说五哥傻,是吧?要不是有五哥这傻子,你早就被那下人卖给人牙子了。吴老二,你也别站在那儿傻乐,要是没有五爷,你也得被那腌臜泼才一刀给剁了,今儿还能站在这儿看乐子。”李瑞武喷完他的妹妹,转过身来又接着喷吴浩然。 局面有些混乱,仨人瞬间就争吵起来,一开始兄妹还联合起来对付吴浩然,后来就变成仨人互相攻歼,谁也不放过谁,指责这一路上仨人所犯得错误,场面一时变得热闹起来。 村里人赶集都喜欢趁早,所以路上的行人也比较多,但凡路过仨人身边的人都会忍不住多瞧他们几眼,有可能是觉得边赶路边吵架的人挺有意思的,也有可能是认为仨人这样赶路可能会轻松一些。 李穆在前面听得不由一笑,得,这还没怎么样呢?先给他发了一张好人卡。这仨位觉得离着他的距离够远,再加上声音压得还低,以为他听不见呢,直接在后边打起了嘴仗。 ; 第三章 集市 虽然正逢乱世,但镇上的集市还是很热闹的,全因朝廷腐败对民间的管控力度衰减,商队相对往来自由,民间自发形成的坊市也就跟着发展起来。 李穆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赶集了,所以他第一时间就去了坊正那里交税领摊位号牌。至于后面那仨位他根本不用担心,等他们逛够了,肯定会来寻他的。 以前这样的摊位是不需要交税的,百姓们多是以物易物,再就是卖些生活上的小物件,像背篓、筐等物品,根本不值两个钱。 只是近些年来朝廷连连战败,割地赔款再加上皇室的奢靡,只靠那么一点点的人丁税和田赋根本不够他们挥霍,所以但凡是能收钱的地方都划入收税的行列。 李穆从六岁起就跟着老爹来集市上摆摊,所以也就和坊正混了个脸熟,坊正一看到他就把那早已留好的号牌递给他,说道:“你常用的那个摊位正巧空着,你拿去吧。” 李穆嘴里道谢,付了钱,顺手从车上抱下来个西瓜和七八个香瓜,“官爷,今儿西瓜和香瓜头一天上市,您拿去尝尝鲜,解解渴。” 坊正笑容里带着满意,却推说道:“就这一次啊,下次可不许了,你这儿不容易。” 李穆一个劲儿的点头哈腰说着“应该的,我们不容易,但官爷您不也是不容易嘛,再说这都是自家产的,不值钱。” 坊正越发的满意了,拍了拍李穆的肩膀,“你小子……行了,快去摆摊吧。” 而这一幕刚好被跟随在身后的仨人给瞧见了。李瑞瑶指着李穆和坊正道:“这不是公然的行贿吗?” “就是,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等见了大哥,一定得揭发检举这个贪婪的坊正,正好让下面的官吏都收敛下。”李瑞武很是愤慨的替他大哥做主了。 “白痴,一对白痴!别说你俩认识我,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没看懂。”吴浩然的毒舌又开喷了。 “你说谁白痴?表哥,你是眼神不好,还是装作没看到?明明是那个李小子拿东西贿赂坊正,这就是变相收……”李瑞瑶听到表哥骂她,立马变身为炸了刺的刺猬,浑身的刺蓄势待发。 吴浩然打断了她的长篇大论,“这样的事,咱们少见了。要我看,是每天都能看见,甚至是时时发生在咱们身边。”瞧见这二位还似不懂的表情,他提醒道:“下人给咱们办事,要是没有好处,他们会尽心尽力?同理,要是没好处,凭什么坊正会把位置最好的摊位给他。” “放屁,五爷把事情交给他们去办,是瞧得起他们,他们要是敢阿谀奉承,五爷就扭断了他们的脖子,看下次还有没有人敢管五爷讨要好处了。”李瑞武最看不惯家里下人那副捧高踩低讨厌的奴才嘴脸,所以才会喝骂道。 “算了算了,咱们仨人还是别争论,过去瞧瞧不就得了。”李瑞瑶太明白这里面的门道了,可有些事能做不能说,生在世家豪门这样的事情确实少见不了。 李穆可没闲心去管这些,自打能跟着来集市,他可是从老爹那里学到了不少的人情世故,以前他的生活环境有些简单,除了练武当兵,当地老鼠,还不曾食过人间烟火。 车子刚停到摊子上,就有人上前来寻问,但都是问卖什么的,问价的也少,有购买意愿的人就更少了。不过,李穆不急,除了应一声外,就忙着把车子支起来和卸货。 他这车子可不是现在常见的两轮平板车或手推车,而是四轮的,还是有厢的那种,安上棚长途旅行都没问题,拆卸掉围板就是个平板车,只不过是前面两个轮子小后面的大。 车厢两侧挂着的是笼子,里面装的是活的野鸡兔,这是因为养殖的野鸡兔身上的肥膘可比野生的要厚了许多,经过三年的养殖繁育,这都快变成家禽了。 至于山里猎到的一般都自家消费了,少量的风干留做口粮。而风干是需要挂在房檐下,老娘受不了那味,老爹自然不会委屈了老娘,所以只能在上风的位置少量做点。 而活的价钱贵,活绷乱跳的自然是比死的还要新鲜,但凡长眼睛的都能看明白,所以,李穆就和老爹商量,尽量以捕获活的为主,一部分养起来,一部分卖了。 那么,既然能养殖,为何不多养一些呢?这是因为一旦养殖形成规模,那就得要交税,真是应了那句话“万税万税万万税。” 车尾装着的是一个大酒瓮,这是李穆为此后自己能独立赶集而准备的——吊炉烧烤,这在上辈子烂大街的烤肉方式,在这时代还没见过,反正他是没见过有这玩意儿。 “老板,你这兔子是怎么卖的?”一个挎着菜篮的小娘子问道。 “一百五十文一只。”李穆头不抬眼不看的继续忙着自己的事。 “他家的东西向来卖的贵,还不够新鲜。”有人在旁边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李穆这时才抬起头来观看,他瞧见这妇人心里就不由得暗暗骂道:嘿,真是了,每次来赶集都找碴儿是吧,他就没见过这么贱,这么不要脸的人了。 “表婶果然悲天悯人,拥有一副菩萨心肠。回去后,定要和族长建议您多去祠堂祈福。”李穆可不会像老爹那样不擅言词,每次都被这妇人气得满面通红,而发不出火来。 李穆瞧见那小娘子蹙起眉头,还想再解释两句,旁边就有人帮着解释道:“这位小娘子可不要误会,他家的货还供给天香居和福满楼,所以,这价钱真的不贵。” 就这么两句话的功夫,李穆这摊位前可就聚集起了人,都是看热闹的,看来国人喜欢凑热闹的习惯,古今相同。 正在这时,挤进来一个青衣襟短打扮,一瞧这身打扮就知道是酒楼里的跑堂伙计,而这位看来和李穆也很熟,上来就说道:“石头,我一猜你今天肯定得在这儿。” “今天也不是送货的日子啊?”李穆有些纳闷的道。 “嗨,这不是县令大人临时订一桌酒席嘛?后厨房的食材不够用了,掌柜的让我来寻你拿货。”余文凑近了悄声的回道。 “诺,都在哪儿,自个挑。”李穆指着摊位上的笼子说道。 “嘿,这还分个先来后到不?没看见人家先来的吗?一边去,等人家挑完了,你再去选。”方陈氏在一旁继续拱火,真是看热闹不怕事大的。 “方婶,你再时不时的到这儿来胡闹,小心我让我爷爷开祠堂家法伺候,如果这你都不在乎,那我就得找表弟们探讨下谁的拳头大。”余文觉得丢了面子,威胁起方陈氏来。 接着余文转过头来又和李穆说道:“石头,方婶下次再来闹事,你就告诉我,我还真就不信村里没有人家能治得了小姨奶家的人了。” 余文也不去管方陈氏的脸色,直接就摞了这么一句话,而方陈氏抻悠了两下,也没敢反驳,灰溜溜的闪人了。 那小娘子也不是傻的,方陈氏的话她可是听明白了,好像是在为她出头,其实是想拿她当枪使,所以,人家听完后,身子就往后躲了躲,再一瞧,怕溅着一身血,转身走了。 这样的话,说起来方陈氏也不能算是弄了个灰头土脸,最起码她搅黄了李穆的一单生意。虽然这单生意在李穆看来可有可无的,但只要能让李家吃憋,她就高兴,回去再和老太太一说,没准晚饭还能多给她一饼子吃。这是纯粹没事找抽型的,典型的损人不利己。 要不说李穆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呢,这刚闹腾完,得,摊位前又吵起来了,真是流年不利。 ; 第四章 亲戚 无论是人类的社会也好,还是自然的世界也罢,竞争一直都存在着,用前人的一句话概括就是“物竞天泽,优胜劣汰。” 李穆家所处的这个乡镇上的饭馆和酒楼自然不会少了,但说起最大的饭馆和酒楼,人们第一个想起来的就是天香居和福满楼,这两家的东家还是亲戚。 这天香居的东家姓刘,是位告老还乡的县令,给他家当掌柜的姓张,而福满楼的东家姓赵,以前是位秀手,后来捐了个员外郎,掌柜的是他本家的一个侄子。 刘员外和赵员外两个人的儿子是同窗,分别娶了乡里最后位员外郎孙员外的女儿,而这孙员外经营着乡里最大的一家米行。 虽说这两家的东家,有些亲戚关系,可竞争起来的手段一点都不手软。“商场上无父子”说的就是这两家。 按说到饭馆用餐的人多,食材消耗得快,采买的数目也大。而去酒楼消费一般都是谈事情的,能来用餐的人自然也少,消耗相对慢一些。 可这两家在李穆这儿不管是采买什么,数量多少都一直是一致的,反正就是他家有的我家就得有,而且还必须相同。在李穆看来,这就是人傻钱多的表现。 其实,李穆很不愿意参管这事,可今天到现在还没开张呢,这二位吵吵起来没完,很是影响生意。 李穆只有上前分开两个正在争论不休的人,告诉他们,东西可以先一家拿一半,剩下的明天再送,两人才算是停止了争斗。 两人临走时,李穆又一人给了个香瓜尝尝鲜。这二位爷走时还冲着对方哼了一声,以表达对对方的不满。至于钱和拿走的笼子,自然是由老爹来处理。 “刚才那个真的是你表婶和表哥?你们真的是一个家族里面的?”李瑞瑶疑惑的问道。 难怪她会疑惑,在她的印象中,家族里的人怎么内斗都可以,甚至是背后插刀子也不算事,但在外面必须团结一心、一致对外,如果敢当着外人的面欺凌族人,家族里的家法从来都不是吃素的。 “嗯。”李穆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 李穆对于爷爷这一系的亲戚,知之甚少,是因为爷爷从不提起。不过据他判断爷爷的家世不简单,很有可能出自世家豪门,这从爷爷平时的穿着打扮、言谈举止中就能看出来。 爷爷的穿着打扮是最让李穆无语的,他从来不穿奶奶余乐菱织出来的布,而是让老爹去布庄里买,然后拿成衣铺去做,也不让家里人到估衣铺去买旧衣穿。 至于奶奶,这个他可是总听到奶奶叨咕,奶奶的祖上原本姓于,同音字,但后来到了奶奶的爷爷这一辈给改了。 朝廷一直以来都是重文轻武的,奶奶家是武将出身。可想而知,被文官压制的有多厉害,直到奶奶的爷爷这辈,家里培养起来两位文官。 可也就是这二位好兄弟,让于家分崩离析。由于是文人,所以特别不喜欢向来喜武的同是兄弟的奶奶的爷爷,有事没事的想着法陷害他,然后再让父母长辈知晓。 奶奶的爷爷本来就是庶子,再遭他俩这么一陷害,所处的位置就更尴尬了,家里的下人也多是捧高踩低的,父亲还宠信俩人,在家里的日子真是越来越难过。 终于,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当新年祭祖被挑衅时,奶奶的爷爷暴发了,“不者说我是多余的吗?就因为这个我还拖累了我的妻儿。好,从今天起,我这一支就改成‘多余’的‘余’字。我这一支从此脱离于家。” 奶奶的爷爷倒也是硬气,除了妻子的陪嫁,一分钱财都未要就离开了。可他不知道的是,族里早就有人对这俩文人不满了,一看族长的儿子都要闹分家了,干脆我也分吧。 可这文人的心肠真是歹毒,这时候,不是想着怎么稳定族里人的情绪,却尽想着报复。就因为奶奶的爷爷让俩人在族中众人面前失了面子。 他们先是让奶奶的爷爷丢了差事,后是安了个莫名须有的罪名,让他吃了官司,下了大狱。要不是奶奶的奶奶变卖了陪嫁筹钱,把奶奶的爷爷赎了出来,可能就因此丢了性命。 而武人的想法也简单直接,等他养好了伤。寻了个机会,把他两个文人哥哥绑起来痛揍了一顿,如果不是怕杀人拖累到妻儿,让他们过着雌伏人下的悲惨生活,他真能宰了俩人。 奶奶的爷爷也没打算轻易放过这俩人,开了祠堂,当着族中长辈的面,逼着俩人述说了事情的全过程。 可为了掩盖事实,族老们竟想杀死他,幸运的是他平时待人真诚、平易近人,所以,获得了不少忠于他的家将和下人,就这样,冲杀了出去。 因此,做完这一票的他,带着妻儿开始了流亡的生活,直到在兴元府兴州鸣水县七里乡下的这个小小的临山村落脚。 奶奶的父亲有兄妹五人,这是指存活下来的,因为这是和这时代的医疗水平息息相关的,没准一场小感冒发烧就能要了小孩子的命。 可金人冬天的一场打草谷,就要了奶奶的父亲、叔伯和堂兄弟妹的命。余家存活下来的,唯有奶奶兄妹五人,现在村里的人家都是奶奶的爷爷赐了“余”姓,消了奴籍的家将和下人。 奶奶排行第二,上有一姐,下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现任的余家族长和奶奶一点亲属关系都没有,只不过是遵循着当年主仆的那点情义,亲戚关系也是族长生拉硬套上的。 刚才过来闹事的就是奶奶的五妹余乐姣的儿媳,余乐姣嫁的是逃难过来的方南,也可以说是招的上门女婿,但也就是因为这门亲事,让余乐姣恨上了哥哥和姐姐。 余乐姣总是认为是自家的哥哥和姐姐害了她,让她嫁了个穷鬼、窝囊废,还带了个整天药不离口的娘,这让自认为是富贵命的她,难以接受,所以,她见不得他们的好。 李穆正想着这些,感觉袖子被扯动了一下,他足下瞬时绷紧,拳头也是在第一时间握了起来,而他的耳边却传来李瑞瑶的声音:“有人喊你呢。” 李穆扭头看去,就瞧见一佝偻着身躯的老妪正挎着个边沿都磨得破碎的篮子,正上下打量着他,见他看过来,疑惑的喊了一声:“石头?” 李穆惊愕了一下,再仔细的辨认了一下,用不确定的语气问道:“大姨奶?” ; 第五章 姨奶 老妪顿时满面笑容,快走了几步,“真的是石头啊!大姨奶一开始还以为认错了呢。这都有三四年没见着了吧?”还没等李穆回话,就扯过躲在身后的小女孩,指着他道:“过来,桃红快叫表哥。” 李穆瞧见女孩低着头,不敢出声,害怕她惹老太太不高兴,马上接过了话:“大姨奶,是有三年没见着面了,上次还是在三年前呢……”他停顿了下来,觉得又在揭人家疮疤。 “嗨,都过去了,不提那扫兴的事。”大姨奶余乐怡轻描淡写的说道。 其实,李穆见到大姨奶也有些激动,要知道奶奶常常挂在嘴边的就是大姨奶,而他和妹妹能顺利的出生也多亏了大姨奶,并且她老人家还帮着侍候了小半个月呢。 可瞧见大姨奶和表妹的衣裳虽整洁但却满是补丁,尤其是俩人的手上满是皲裂和厚厚的茧,手指甲中都是黑泥,一脸的菜色,显然是长时间营养不良。 看得李穆心中就是一痛,不过,脸上仍带着笑,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他可是听奶奶说过大姨奶这个人是有多么的要强,要知道当初可是她独自养大弟弟妹妹的,并且还给成了家。 大姨奶也是因为这个才成了老姑娘的,最后嫁的那户人家连个彩礼都没有给,这也是奶奶心中的一个结,一直觉得亏欠。 李穆在车上拿过来一个香瓜,另一只手微微一动,一支短刃从袖子里落到手中,两手配合着转动,不一会儿,一个削完了皮的香瓜就弄好了,递了过去:“表妹,表哥请你吃。” 桃红先是抬起来头来,看了一眼大姨奶,然后才看向香瓜,喉咙很轻微的动了下,接着就冲着李穆摇了摇头,最后抱住大姨奶并且把头还转了过去。 李穆愣了一下,马上用短刃照着香瓜一划再一掰,“啪”的一下,瓜裂成两半,这次先递给了大姨奶,“大姨奶,您尝尝,是我自己种的,可甜了。” 大姨奶先拿过来一半,给了桃红,“来,拿着,你表哥请吃的。”然后拿过来另一半,冲着李穆又说道:“石头,现在是真的长大了,都会种地了,可比你爷爷和你爹强多,要知道……” 李穆面带笑容的听起了大姨奶讲述起大姨奶当时教爷爷和老爹种地的事情来,他倒是没注意到刚才他一亮出短刃的时候,李瑞武的眼睛就是一亮,接着变得微红起来。 大姨奶说得兴起,李穆聚精会神的听,那把被他随意扔在车上的短刃,被李瑞武抢先拿在了手里,可是还没等他仔细观瞧,李瑞瑶就上前过来抢。 其实,李穆在李瑞武一接近时就察觉到了,只不过他没有转身去阻止,因为他不想打断大姨奶聊天的兴头,能看得出来,三年来大姨奶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毕竟表妹的年纪还小。 “我看看,给我看看。”李瑞瑶终于是忍不住开口说道。 李瑞瑶这一开口说话也让大姨奶察觉到了,她止住了话,笑呵呵的说道:“唉,人老就得爱唠叨,一唠叨起来就没完。石头,你忙着吧,我和你表妹也要回去了。” 大姨奶今天来赶集是为了把家里攒够了的鸡蛋,拿到这儿来换钱贴补家用,现在卖完了自然要回去,要不是在这儿碰到李穆,早就走了,哪儿可能瞎耽误功夫。 李穆自然不会给李瑞武和李瑞瑶兄妹两个好脸色看,转过头来沉着脸狠狠地瞪了一下,踅摸了下,才发现除了西瓜和香瓜外,就只剩下吊炉里的东西了。 他上前掀开盖子,从里面拿了一只鸡和一只兔子,包好了,塞给大姨奶,“大姨奶,这是孙儿孝敬您的,顺便拿回去给表妹打打牙祭。” “这可不行,”大姨奶推辞道:“你家和我家不一样,你家就指着这些换粮食过日子呢,这可不能要,你赶紧收起来。” 李穆笑着答道:“大姨奶,您快收着吧,我家别的没有,这东西还多得是,实在不行进山一趟就有了。”李穆硬塞进大姨奶的篮子里,顺手还放了几个香瓜。 至于西瓜,还是算了吧,李穆种植出来的这个西瓜,最小的都有五十来斤,大姨奶她家离镇上的路程有些远,再说了,他决定明天去一趟,再带过去也不迟。 大姨奶的脸有些微红,看得出来有些不太好意思,但是看到身边眼巴巴盯着肉的孙女,再想拒绝的话到底没有再说出来,只是扯过孙女,说道:“快和你表哥说声谢谢。” “谢谢表哥。”桃红的声音犹如蚊子叫一般。 “不用客气,都是自家人。”李穆又在怀里掏出五个铜钱塞进桃红的手里,揉了揉她的脑袋,笑着说道:“拿着买糖吃。” 桃红红着的小脸露出了笑容。 大姨奶的嘴巴张了张,眼圈都有些红了,只是没有再说拒绝的话。 “你这也太扣门了,五文钱也能买糖吃,哄小孩儿呢吧!” 李穆的身后响起一个令他有点讨厌的声音。 没办法,李瑞武看到李穆一直盯着老太太远去的背影一动不动,实在是忍不住了,才张嘴说话的,可能是和吴浩然在一起的时间太长了,别的没学到,他张毒舌反倒是学会了。 “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李穆扭过身来看着仨人,伸手冲着李瑞武比划了一下,“匕首是不是可以还给我了,小心眼睛掉里面拔不出来。” “你这短刀外形挺特别的,就是不知道够不够锋利……”“嗤”地一声,平放下来的车围板的一角就被削掉了,而李瑞武则睁大了眼睛,他可是随手一划,力量可是很轻微的。 在这里有必要说明一下,李瑞武说短刀外形特别,是因为这是李穆仿照魔兽世界里的夜色之刃用龙牙而制成的。 龙牙这种材料是盗取龙骑士墓地而得来的,而作为一个魔兽爱好者来说,在有条件的情况下,完全有必要仿照一下魔兽世界的武器库。 李穆在旁边看得是一皱眉,随后就是一脚,李瑞武的反应倒是敏捷,一下就躲开了,并且还摆了个防守的姿势,看他的样子就知道是他下意识的反应。 “真是个白眼狼,刚吃饱喝足了就要谋财害命了?”李穆刚才那一脚也是基于气愤才踢的,踢完之后就觉得自己的举止越来越小孩子化了,制怒养气的功夫有所下降。 “你才是白眼狼呢,凭什么这么说我哥?不就是一把破短刀吗?等到了我大哥那里,你想要多少给你多少。”李瑞瑶被李穆的一句话气得满脸通红,大小姐的脾气上来了。 吴浩然在一旁瞧得是直摇头,他就猜到要坏事,看看果然如此。 ; 第六章 卖刀 还没等李穆再说话,就有老顾客前来买瓜,他也就没空再搭理他们了。人都有从众的心理,当有人看到他这摊位前围着的人多,自然而然的也都围了上来。 这下可忙坏了李穆,要不是有老顾客帮着在一旁边解答围上来的人的疑问,他就是把嗓子说破了也回答不过来,这主要是他为了能更好推销他的瓜,把瓜给切了来开,结果瓜的香味飘散开来,太香了,这下根本就不用再解说了,都是直接给钱买走。 不一会儿的功夫,李穆他运来的西瓜香瓜就都卖了个精光,就连他那新弄的吊炉里的烤鸡兔也卖了个七七八八,他的笑容就一直没断过,他觉得今天是他笑得最多的一天。 此时的李穆正在心里美滋滋的盘算着这趟赚了不少钱,而以后他独自赶集的钱终于可以自己随意自由支配了,这样的话,就能多买些肉排骨熬汤给娘她们补补身子。 虽然家里面从来不缺肉,但山里猎到的可比不上家养的油水足。这个时代,除了那些鸡鸭鱼肉吃烦的富贵人家喜欢野物外,一般人家还是比较喜欢吃家畜的。 虽然李穆这三年来养殖了一些,但那毕竟是半野生半家养的,油水自然不足。何况现在他也比较喜欢吃家养的,就是因为家养的膘足。 正在李穆高兴的时候,身后的李瑞瑶又张开她张毒舌开喷了,“就这么一两吊钱值得你乐成这样吗?土包子就是土包子,果然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哎,我说你们仨人属赖皮狗的啊?路都给你们指明了,还赖在这儿干嘛?”李穆美好的心情因一句话而消失,因此他的话也变得难听起来。 瞧见李瑞瑶指着他刚想说什么,李穆装作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哦,我明白了,是没有盘缠,是吧?没关系,救人救到底,送人送西天。” 李穆说完之后,从荷包里数出一百文铜钱,塞到李瑞瑶的手中,“拿着吧,虽然是有点少,但到了客栈,住个柴房的钱肯定是够了,记得省着点用,这可是老子的血汗钱。” “你……”李瑞瑶气得扬起来手来就要扔掉铜钱。 “你要是敢扔了,我不介意把你扒光了扔到街上,我说到做到,你要是不信,可以试试?”李穆怒目圆睁,语气异常的平静说道。 李瑞武却在这时一把把李瑞瑶拽到身后,因为他发现此时的李穆气势为之一变,这种气势他只在大哥的身上见过,那是趟过尸山血海而形成的杀气。 其实,李穆一开始只是有点烦他们仨人骨子那种高人一等态度,然后是因为动了他的匕首,虽然最后拿了回来,可他就烦别人动的武器,没办法,这是在军队养成的一种习惯,现在则是有点变得讨厌他们了。 “七妹,你先消消气,五哥想把他这短刀买来送你,你看如何?”李瑞武把李瑞瑶扯到一边咬着耳朵悄声的说道。 “好,那你买完刀了,帮我狠狠地揍他一顿。”李瑞瑶盯着李穆恶狠狠地说道。 李瑞武得意洋洋的看了一眼吴浩然,那表情好像是在告诉他:看,我只是用了一个小小的手段就说服了化身为母老虎的妹妹,五爷,是不是很厉害? 可没未等吴浩然参与进来,他接下来却快要被李瑞武和李瑞瑶两人的对话给气疯了,买东西哪儿有这么买的?这不是请等着挨宰吗?这不是傻子,这是什么? “可是五哥……你现在有银子吗?”李瑞瑶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们现在的处境,她接着又问道:“我感觉这短刀没有那么好啊?这和你上次送我那价值千金的宝刀一样吗?” “肯定的,我刚才可是亲自试过了,轻轻一划,那车板就被削掉了,绝对是吹毛断发、血不沾刃、削铁如泥的宝刀,千金难买!”李瑞武神情有些兴奋,连带着声音也随之而高。 李穆可不是故意想要听两人悄悄话的,虽让他习武之后,他的听力越来越好呢。要知道他来到这个时代已经九年了,从三岁起他暗地里开始习练武术,到现在已经整整六个年头。 这可比他上辈子早了三年,而且他还发现可能是由于血脉基因传承的缘故,这具身体可比他以前那具身体好得多,他有希望能在二十岁之前突破到先天,这可比他上辈子又是参军、又是拳赛、又是周游世界寻求突破先天的机遇早了很多年。 其实,李穆也被李瑞瑶的话吓了一跳,他可是知道在古代银的购买力强,以大米为衡量单位,以明朝万历年间一两银子可以购买一般大米两石,如果当时一石给为九十四点四公斤,一两银子就可以买一百八十八点八公斤,也就是三百七十七点六斤。 而以上辈子一般家庭吃的大米在一斤一点五元至两元之间,以中间价一点七五元计算,可以得出明朝一两银子等于rmb六百六十点八元。 又如唐贞观年间一斗米只卖五文钱,通常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铜钱,可以买两百斗,十斗为一石,即是二十石,唐代的一石约为五十九公斤,以今天一般米价一点七五元计算,一两银子相当于rmb四千一百三十元的购买力。 千金?那得是多少钱啊?李穆一时手脚加在一起也没算过来,就算是现在天灾战乱时不时的有,但一两银子还是能够买到一石中等大米的。 “怀壁其罪”,李穆可是晓得的,而且他现在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能保住这刀,也不想因为这把破刀连累到家人。再说了,这东西的材料他有都是,只要他想要,随时随地都能再做出来,没必要为了一把破刀而得罪人。所以,他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一百两银子外加一个条件,这把刀就是你的了。”李穆淡淡说道。 李瑞武傻眼了,李瑞瑶彻底哑了,吴浩然一脸不相信的模样。 最终还是吴浩然支付给了李穆一卷银票的,至于吴浩然身上为什么还会藏有银票?是因为李瑞武太了解自己的这个表哥了,无论做什么都喜欢留个后手,别看他们这一路走的辛苦,可只要是遇到了人家,他总是能搞来吃的,而这儿也是需要银钱的。 ; 第七章 粮价 这是李穆在这个时代第一次见到银票,而且也不像古装剧中演的那样,一张银票的面值多大的都有,这是对币值的估算和对银票的使用出现的错误。 很多编剧可能把一两银子当成一元钱计算了,所以动不动就拿出一大块银子来。对银票则是认为相当于现代的钞票,到处流行,而且什么样的都有,其实官办纸钞面值很小。 李穆在这儿生活了九年了,最常见的是铜钱交易,老百姓也不都用得起整锭银子,银子只是流通量颇广的货币之一。 吴浩然给李穆的这一卷银票,面值有一两、三两、五两、十两和五十两五种,看来官方发行的也就是这五种银票。 该银票面主色调均为蓝色和红色,其票面上端方框中有“户部官票”四字,两侧是小篆的汉文,均为双行书写,中间标明“二两平足色银xx两”。 “二两平”是指每百两比库平少六两。下面写“户部奏行官票,凡愿将官票兑换银两者与银一律,并准按部定章程搭交官项,伪造者依律治罪不贷”。 发行日期以直行载于币面的左侧,纸币序号则印在币面的右侧。背面除有背书之外,“大乾宝钞”均为单面印刷。 交易算是完成了,至于那个条件,那就是等李穆什么时候有困难了,什么时候再说,李瑞武和李瑞瑶当场就同意了,可吴浩然却一脸的不愿意,好像李穆占了天大的便宜似的。 打发走仨人,李穆收拾完摊位上的东西,直奔镇上的肉摊而去,肉摊上的闫屠户和老爹也是熟人,有时老爹也会把野物卖给闫屠户,由他再卖出去。 闫屠户看到李穆,笑着说道:“小石头,听说你今天赚了不少?”镇上根本就没什么秘密,摊位上的红火自然传得到处都是了。 李穆有点无奈,“赚得再多也不够交税的。” 闫屠户也一脸的落寞,“是啊,今年的税又重了些。” 李穆看了看他案板上的猪肉,说道:“闫叔,还是先给我来二斤肥肉和一条肉排骨,那猪头和猪蹄子没人订的话,我也要了。” 闫屠户见李穆要得多,脸上的笑容多了起来,“好嘞,你稍等,大叔马上就给你割。” 闫屠户常年卖肉,下刀准得很,一刀下去,二斤的肥肉不多也不少,取过来肉排骨、猪头和猪蹄子,再拿篮子一装,递给了李穆,“篮子,什么时候有空再送回来就行。” 李穆笑着就从荷包里掏出铜钱给了闫屠户,告别了闫屠户,转身就去了粮铺。 李穆站在米行的外边,紧皱着眉头,粮食又涨价了,他心中有些不安,想了想,对掌柜的道:“大米和麦子要一石,其余的要一斗。” 掌柜的一愣,有些诧异的看着李穆。 李穆连忙解释道:“我家没地,所以没粮食,全得靠买,正好今天赚了些钱就多买一些,也好多吃些日子。” 掌柜的见李穆憨厚的样子,点点头,对店里的伙计道:“去拿袋子来,给这位小哥儿装上。” 这里的“石”完全是按照沈括的《梦溪笔谈》卷三上说的:“凡石者以九十二斤半为法,乃汉秤三百四十一斤也。”说的那样,一石为五十九点二公斤,一斗重五点九二公斤。 这样算起来的话,大米和麦子加起来三百多斤,家里人饭量都挺大的,这点粮食也就够他们家能吃两个多月而已。 但这些花销却不少,即使李穆已经选择了价格中等的米。而这也是他为什么一直想要赚来的钱,能归他自由支配,如果可以归他自己管,他就有借口使用洞天福地里的产出了。 之前青黄不接的时候大米也才一两二钱,现在却涨了一钱,其余的米也都有所上涨,少的几文,多的十几文,甚至上百文,这不得不让李穆多想。 李穆平时就很关注粮食的价格,因为家里没地,买粮是很大的一部分开销,而他洞天福地里的粮食都堆成山了,可是却没办法拿出来用,他还不想让人注意到。 此时,李穆感到事情有些不对劲儿,可也只能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米行的伙计很快就装好了粮食,掌柜的算好了账,李穆荷包里的钱不足以支付,只能是用银票来付款,而掌柜的在接过银票时,明显得愣了一下,不过却没有细问。 李穆知道掌柜的只是惊奇他能如此快速的心算出来,因为这时候会算账的人很少,能像他这样不用算盘就算出来的人更少。 李穆在离开米行的时候,就想好了要去的几个铺子,在路上时,却有些担忧起来,这儿是边关,粮食除了受天灾和季节等影响外,还受战事的影响。 别的地方,他不清楚,但听在村里的大舅爷的意思,今年的粮食算得上是丰收了,地里的庄稼都渐渐成熟了,村里也快收割了,按说此时的粮价应该降下来才是,可却上涨了。 看来一会儿,到杂货铺时,有必要买些麻袋,正好今天是初一,晚上暗地里去洞天福地背些粮食出来,就藏在后院里那个山洞里。 其实,李穆到杂货铺里主要是想给妹妹买点糖,顺便再买点清酱,也就是酱油,烀熟的肉沾着蒜酱,味道好极了,再给家里添些日常用品。 回去的路上,顺手又给爷爷和老爹买了两坛子好酒。齐活完事,这趟赶集算是满载而归,不过,回到家里,老娘肯定又得唠叨他手里存不住钱,要帮他存着娶媳妇。 李穆在回村的路上就想开了,船到桥头自然直,毕竟经历得多了,虽有忧虑,但也没那么的担心,天塌了不是还个高的顶着嘛。 老娘苏慧娘站在门前的那条小溪旁等着李穆他回来,妹妹李婉瑶就蹲在一旁自己玩,看到了李穆回来,立马扔掉了手里的石头,飞奔而来。 李穆停了车,抱起李婉瑶放在车上,笑着说道:“坐好了,哥拉你回来。” 李婉瑶正跑得有些气喘,刚好歇息一下,兴高采烈的抓着车邦,高声大喊道:“驾,驾,驾。” 李穆见李婉瑶高兴,步伐也就快了起来,妹妹就“驾,驾”地叫喊着,不一会儿就到了家门口。 苏慧娘笑呵呵的看着他们,冲着李婉瑶说道:“快下来,别累到你二哥。” 李穆把妹妹从车上拎下来,回头和老娘笑着说道:“没事,娘,老妹才几斤重,累不着我。” “我看再给他加几斤都没问题。”老爹这时从屋里走了出来。 ; 第八章 家事 “知道你们爷们儿力气大,但这大热的天儿,空着手走都热得难受,何况石头还拉了一车的东西回来?”老娘还是心疼儿子,拿着帕子给李穆擦汗。 李穆嘿嘿一笑,问道:“爹,你啥时候回来的?” “你走了没多一会儿就回来了,”老爹直接走到车边,往车里一看,“嘿,今儿可没少买啊?哎,不对啊,就算上今天新上市的瓜和你那个所谓的吊炉烧烤,也卖不了这么多吧?” 老爹说完之后,回身就给了李穆一巴掌,“你小子给老子说实话,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李穆憨憨一笑,“我把那把匕首给卖了。” “那也不对,你小子觉得老子好骗,是吧?”李穆的话更让老爹生气,他以为儿子在欺骗他,又一巴掌落了下来,这一次可真的是用上了力气,李穆疼得是一咧嘴。 苏慧娘却心疼儿子,上前拽住了还要揍李穆的老爹,“好了好了,问明白了,但是不能再动手啊。” 李穆委屈的道:“就是今天早上在咱家蹭吃蹭喝那仨傻子买的。” 苏慧娘和老爹面面相觑,老爹是听说了早上家里来了三个寻亲落难的人,可这仨人的穿着打扮也不像是有钱人的样子,跟个流民没什么区别。 李穆就将事情的经过仔细的和他们说一遍,老爹和老娘不仅唏嘘,直道这真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谁能想到这仨人都穿成那样了,身上还藏有银子。 李婉姝见父母在那边哄弟弟,直接过来一手抱着一袋大米往屋里走去,本是在看热闹的李婉瑶看了一眼还在给二哥擦眼泪的母亲,忙迈着小短腿跟上了大姐。 奶奶可能是听见外边的动静了,从厨房里跑了出来,瞧见李穆的眼圈红红的,拿着锅铲上来就给了老爹几下,“让你打我大孙子,让你打我大孙子。” “行了行了,赶紧着,都去洗手,马上开饭了。”爷爷也跟着出来了,先是说了这么一句,然后指着老爹说道:“就这一次啊,下次问清楚了,以后不许动手。” 饭桌上,李穆很乖巧的先给爷爷斟了一杯,然后把老爹的杯子也给倒满了,爷爷先抿了一口,指着这小二钱的杯子道:“远征,以后和石头有话好好说,不许再动手。” 老头看了一眼老爹,接着又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下次再让老子看见你动手打我孙子,那我就削你。” “那不让你看见不就完了。”李婉瑶在一旁边小声嘀咕道。 李穆听见后,未等家人有所反应,却从袖子里的口袋中掏出一块糖,冲着妹妹脚边的豹猫晃动,“小花,过来,给你糖吃,”小花很是听话的就过来了,他抱起来,“听话,不听话的人就不给糖吃。” “娘,你看二哥他……”李婉瑶一看她爱吃的糖居然让二哥喂了猫,立刻拽着苏慧娘的胳膊撒起娇来,而家人都被她弄得大笑起来。 “下次再挑坏,就不给你糖吃了。”李穆笑过之后,还是把糖给了妹妹。 除了给家买了粮和家常日用品之外,李穆还买了几匹细布,为家人做两身衣服,而他特意挑选了一匹厚厚的粗布来给他和老爹做衣服,这是因为总进山打猎比较费衣服。 李婉瑶虽被糖吸引的眼睛锃亮,口水都要流了下来,但还是问道:“大姐的呢?” 李婉姝皱着鼻子道:“我不喜欢吃糖,还是妹妹你吃吧。” 李婉瑶却觉得这世上还会有不喜欢吃糖的人,大姐不吃肯定是让着她,所以,她把糖伸到大姐的嘴边,说道:“大姐,你先吃,我再吃。” 李穆就在一旁逗道:“三妹,你可真偏心,这糖还是我给你买的呢,怎么不先给我吃?”刮了她的鼻子一下,又说道:“你倒是挺会来事的,拿我的东西送礼。” 李婉瑶犹豫了下,在糖上舔了一口,递了过去,道:“那,二哥给你吃,可甜了。” 李穆却让妹妹的口水弄得怎么也下不嘴,推了回去道:“二哥,逗你呢,还是三妹你吃吧。” 爷爷奶奶和老爹老娘看着三个孩子的样子,又开怀大笑起来。 饭后,洗碗的工作又让李穆抢了下来,虽然这些活计家里的女人都能干,但他就是不想让她们干,他的借口也是总用冷水洗伤手还伤身体。 李穆很享受这种家庭的温暖,上辈子从小跟着爷爷习武,大了参军、打拳赛、周游世界挑战各地高手,到了最后去了另一时空当地老鼠,而和家人也是聚少离多,他太缺少和家人在一起的时光了,这一世他不想那样过了,“享受美好的生活”这是他的想法。 “爷爷,我有点事想和您商量下。”李穆进到屋子里的时候,李荣君正在那儿看着一本书。 李荣君放下书来问道:“什么事?” “这是我今天卖那把匕首得来的钱,我没敢给我爹,您知道的,我爹和我娘胆子有点小,我怕他们接受不了。”李穆把那卷银票当中面值最大的五十两和十两递给了李荣君。 “行了,放这儿吧。”李荣君倒没表现的有多惊讶,好像很平常,而且感觉给他的也不过是百八十文铜钱似的。 “爷爷,您别说这钱和我有关系。”李穆临走时又交待了一句。 “知道了。税银的事有你爹呢,以后你少操心这儿事。”李荣君很平静的回应道。 李穆赶集回来都未时末了,也就是下午快三点了。这时代的乡下一般都是吃两顿饭的,早饭是辰时末巳时初,晚饭是未时末申时初,这样做是为了节省粮食。 不过,李穆家都是三顿饭的,这是因李穆的习惯而更改的,吃了一辈子的三顿饭,冷不丁让他改过来还真有点难度,反正一到点就饿,他得做饭吃,还不如大家都跟着一起吃呢。 一般早餐都是李穆做,因为他起的早,和上辈子的早餐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粥、包子、馒头,有时会做个面条、馄饨,这里管面条叫“汤饼”,馄饨叫“煮饽饽”。 油条想吃也没有,因为食用油贵,多是菜籽油,再就是买来肥肉膘子自己榨油。李穆做了一次,就被奶奶和老娘轮翻说教,只有老爹和爷爷说好吃,大姐和妹妹嫌油味重,不好吃。 今天回来的晚,完全是因为去赶集,再加上李穆在镇上采买耽误了时间,所以,家里才吃得这么晚的饭。 李穆上交银子是因为老娘开门进屋那瞬间,瞧见老爹盘腿坐在炕上,看着一堆散乱的银角子和铜钱发呆,他一想就明白了,这是在为交税银而发呆。 而且他还偷听到了几句话,交完税后,家里的钱就剩下不到一贯钱了,买米都不够,再加上老娘还怀着个大肚子,生产还得需要钱,这让老爹发愁。 ; 第九章 空间 李穆根本未把父母的忧愁放在心上,钱财什么的他都有,粮食更不缺,洞天里各种各样的东西多的是,要知道,地老鼠最大的能耐的是储存,他那百年可不是白混的。 有人说最快的发家致富途径是抢劫,但在李穆看来,那是错误的,发家致富最快的是盗墓,当然了,这盗墓也不是谁都能干的,知识经验和聪明才智缺一不可。 在那个时空,李穆前七十年一直是在给各种各样的铺子打黑工,就是那种给吃喝有睡觉的地方就行,干最苦最脏最累的活,偷盗了一些本事,再结合实际,后三十年就是各种盗墓。 他会的东西是不少,但是都不适合拿出来,在冷兵器时代造出修真、魔法、高科技的武器来,这无疑是给这个世界一个毁灭性的打击,他还没那么丧心病狂。 所以,他除了洗衣做饭打架打猎种植外,无一是处。这要是别人啊,都得羞愧死,白活了一世,居然都不能为家做些什么,可是在李穆这儿就不算是事儿,他想得和人不一样。 自从回屋之后,整个屋里的情况是大姐李婉姝又坐在那儿做女红,三妹李婉瑶正捧着本《女诫》摇头晃脑的念着,李穆在发呆。 过了会儿,李穆将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从脑海里赶走,才瞧见三妹又再看女四书,过去就把书给抢了下来,扔在了地上,还狠狠地踩了两脚。 李婉姝和李婉瑶都没敢吱声,两人一时忘了李穆最烦老娘教她俩这个,因为这事不止一次和奶奶老娘争论过,虽然最终的结果都是被镇压,可他依然是如此。 孔老夫子的一句:天下唯小人和女人难养也,一下就把女子打入了文化大牢,再加上世人鼓吹“男女授受不亲”和“女子无才便是德”,彻底让女人的生活得更难。 李穆上辈子的老娘也是因为这个才会被剥夺了读书的权利,要不然,老娘也不会在娘家一点地位都没有,每次回去都是老娘在干活,弟媳们像个爷似的请等着现成的。 李穆觉得大姐和三妹能识得字会算账,诗词歌赋稍有涉猎就行,有兴趣那就再看看四书五经,没必要学这个,那些乱七八糟的礼仪更是不必说了。 不一定非得要她们姐妹嫁得大富大贵,乡下殷实的夫家也不错,而且肯定不会强调那些没用的,只要能管理好钱财粮仓就行。 用李穆的话总结就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进得了卧房,懂得了诗词,打得了算盘,看得了账本,查得出异常,管得了钱财,宰得了猪羊,骑得了马儿,斗得过二*奶。 怎么感觉像是在说新时代女性呢? 屋子里一片寂静,就连喘气的声音几乎都听不见,李穆只是生了一会儿气,他也拿这个操蛋的时代无可奈何,奶奶老娘就是这么一直过来,想要改变很难。 李穆边在桌子铺上开纸,边对李婉姝说道:“大姐,天有点黑了,你也别做了,对眼睛不好,”研墨的时候,又冲着李婉瑶说道:“三妹,那种书不读也罢,还是陪二哥写写大字。” 李婉姝和李婉瑶知道李穆是真生气了,也不敢言语,她们眼里的这个弟弟(二哥)和别人不一样,很多事随大流,唯独在这个事非常较真。 天一暗下来,三兄妹就各自洗漱上炕睡觉。一说起来这个,也挺让李穆无奈的,按说他们三兄妹应该分屋睡了,家里的屋子也够住。 只要把爷爷的书房收拾一下,李穆就可以住进去,可爷爷死活不同意,说是不能污了圣人书,读书写字的地方不能住人。就这样,三兄妹还在一个炕上睡觉,只是多了两个炕屏。 “哎呦!” 李穆想得有点多,以至于进到洞天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没清醒过来,脑袋上就被什么东西砸了下,接着是头发被薅了下,火辣辣的疼,然后耳边就传来“吱吱”的叫声。 李穆都不用去看,就知道是那只死猴子,肯定是又把他脑袋当成窝了,他揉了下骂道:“死猴子,下次再薅我头发弄死你。” 这猴子只有拳头大小,通身金灿灿的,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这小东西只有双脚是赤红色的,如火炭一般的红,因被腿上的金色皮毛盖住,不抬起来是看不到的。 李穆也不知道它是什么玩意?反正听老爹说,他出生前那一刻,天降陨石,然后它在那个坑里爬出来的,当时身上黑糊糊的,还沾满了土。 这家伙东倒西歪的向产房爬去,接着就是李穆出生了,老爹因为这个还想用“猴子,石猴”等当他的小名,爷爷不同意,最后奶奶说用“石头”才作为李穆的小名。 其实,李穆那时的肉身都被毁掉了,唯一的一道神魂附在洞天福地上,因几方势力抢夺导致空间出现了裂缝,李穆抓住时机钻了进去。 至于这猴子的是怎么来的,李穆也不是很清楚,有可能是想得到洞天福地而冒险跟进来的,也有可能是被时空漩涡吸进来的。 其实,当时的李穆情况很危急,都有可能魂飞魄散,幸亏着陆的地方老娘正好要生产,他就带着洞天夺了舍,转世重生了,而洞天也在他的识海里住了下来。 直到他经过三年的努力修炼,才能感应到洞天,也才发现这洞天的形状竟然是一颗珠子,当时入手的时候,也没发现是这个样子的,难道穿越时空隧道改变了样子? 李穆没深究这个问题,他进来的第一时间就是为了查看当时他扔进来的储物装备是否还在,要知道,那可是他辛辛苦苦当了三十年地老鼠才攒下来的宝贝,万幸的是都完好无损。 李穆每一次进来都是直接进入仙府中,这里精美的亭台楼阁交错连绵。整个仙府分为前殿、中殿和后殿,每个主殿两侧又有不少侧殿,通往这些殿的路都是由精致的山水园林连接。 几十米高的金色大门,如同一个巨人挡住了外出的道路,李穆曾经试过,无论他用多少力气,这个大门始终纹丝不动。 有可能是李穆的实力不够,推不开这扇大门,也有可能是需要法诀或者印记才能自由通过这扇大门,进出外面的世界,这个只能是等待机缘。 ; 第十章 打架 李穆还发现一个情况就是只要是太过影响这个时代的天道运行的东西,天道都会降下天雷来毁灭,譬如说有一次,李穆为了节省力气,就拿了个可以储水的瓶子到外边,结果一道天雷就击中了水瓶,一下就让消散在空中。 还有一次是因为看到村里耕地几乎都用人力,连个牛都没有,李穆就想着仙府中的兽园里养着不少动物,里面不泛一些大型的、能耕地的动物,他挑了一只外形像牛的,结果刚一到外面,又是一道天雷,让它化为灰烬。 再一个他发现唯一不被天雷轰击的也就是那只猴子了,有可能是顶住了天雷而被天道承认了。还有就是在洞天里用龙牙炼制的兵器拿到外边也不行,而拿到外边的龙牙材料,慢慢打造出来的就没事,看来得通过试验才能了解、使用洞天和它里面的东西。 后来,李穆在外边抓到活的动物放在洞天里养一段时间,然后再拿出来,发现没事。而在洞天里养了一段时间的动物体型明显都有些增长。 就像野鸡,一只本来两三斤,在洞天里一段时间后,能增长到七八斤,兔子则长到了十五六斤。而此次,是养在洞天里的鹿居然和兽园里的像鹿的野兽交配要产崽了。 掐算日子,今天晚上正是鹿产崽的时间,李穆也把进洞天的时间挪到了这时辰,反正进入洞天都是初一或十五,只要在这两天不超过三个时辰就行,啥时间过入都可以。 李穆就是为了能在第一时间试试这鹿崽能否拿到外边去?果然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行不通。李穆无语了一小会儿,算了,还有不少活等着他要干,先放放这事,慢慢来吧,总会试验出来的。 前院的井里和后院的蓄水池倒了几桶洞天里的泉水,往山洞里搬了些粮食,又挪出来不少草和果树,这个是要栽到后院养殖栏里的,青草是为了给兔子吃,果树结了果卖了换钱。 完了这些,天边都有了一丝的亮光了,李穆转身回去开始做早饭。饭菜好的时候,各屋里都有了响动,爷爷奶奶、老爹老娘和大姐三妹都起来了。 李穆吃饭的时候,提出来要去姨奶家溜达溜达,顺便再带点野鸡兔给表妹打打牙祭,他瞧见老娘明显的愣了下,然后悄悄的看了看爷爷和奶奶。 虽然同村里的都是姓余,平时看着也相处的融洽,但苏慧娘知道,她们一家和他们少有来往。哪儿怕是婆婆和舅舅是兄妹,走动得也不多。 还是直到李穆年岁渐长,总去找舅舅家的表哥们家的孩子玩,这才与舅舅一家走动得多了起来。她们家几乎是不去舅舅家的,舅舅家的人也几乎不来他们家。过年的时候,也只是让孩子们拿一些东西过去给两个舅舅家。 平时在山里猎到的野物卖不出去的,宁愿做成酱肉或风干也不会拿去给他们打打牙祭的。两面虽不怎么联系,但却把对方算在己方,无论有什么事,双方都肯为对方出力,可就是不亲近。 苏慧娘知道夫家肯定与余家有故事,但夫家不愿意提起,她自然不会问,何况那还都是以前的旧事,就如同她的身世一样,她不说,夫家也不会问。 李穆又多解释一句:“我昨天集上碰到姨奶了,看她的样子,家里的日子过得有些不好。” “哪个姨奶?你老爹不是一向讨厌她吗?”余乐菱皱着眉头问道。 李穆吐了一下舌头,他知道他的话没有说清楚,可能惹起奶奶的不高兴了,“不是小姨奶,是大姨奶。” 苏慧娘恍然大司,婆婆的大姐对自家人不错,当年她生李穆和李婉瑶的时候,她还过来帮着忙乎了几天,只是近三年才不联系的。 奶奶一听,坐不住了,“你大姨奶的日子过得不好?那再给她送些粮食过去,也怪我,这几年竟然都没和大姐走动过。” 李穆知道奶奶不怎么和村里的亲戚来往,在村里也就只搭理两个舅爷,连余家的族长都不搭理,所以安慰道:“没事的,奶奶。一会儿我就过去看看她们。” “她那村子远着呢,你又不知道路,一会儿还是叫你爹去吧。” 李穆笑笑没出声,他觉得这事还得是小孩子出面比较好,要是老爹拿着东西过去,大姨奶肯定不会收的,所以,这事还是得他去。 而且他也随老爹去过一次,虽然那时才六岁,但也知道是从山中穿过去的,路径他还记得,马家村就在山脚下,还是走小路的好,可比走大路要快得多了。 等李穆吃饱了饭出来,发现他准备好的背篓旁边的地上又多了两个背篓,这肯定是奶奶又收拾出来的,奶奶还要给他钱,让他拒绝了,礼物大姨奶肯定会收,钱是指定不会收的。 李穆上路的时候,身后多了李婉姝和李婉瑶两姐妹,东西拿得多了,不想走大路,只能靠人背,而老爹也担心老娘的教育方式,会把自家的姑娘变成了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 一路风景也没什么好看的,这是因为三兄妹在山里走惯了,好的景致看得多了自然也就免疫了,只有小花一路上蹦蹦跳跳的追逐着蝴蝶和松鼠。 离着老远就看见大姨奶家门前围了很多人,等走得近了就能听见叫骂声,乡村间的叫骂是相当的难听,一般没在乡下住过的人是不可能想像不到那种污言秽语的,难听得让你想死。 李穆直接挤了进去,正看见大姨奶马余氏一口唾沫吐到那人脸上,双眼通红的瞪着他道:“我告诉你马德忠,不用你们家逼,晚上我就带着孙子孙女给你们家挂肉门帘去。” 马余氏的这一句话,可吓坏了围观的众人,被她瞪着的老头更是吓得后退了好几步。可能有人不知道肉门帘是什么,说白了就是在大门上吊自杀。 这得是多大的仇恨才能让马余氏使出如此狠辣的手段,要知道,马氏族人逼死了马家子孙,到时马氏族人都会受到拖累的,以后家里有女儿的都不敢把姑娘嫁到马家来。 乱哄哄的场面寂静了下来。村里上的人都看着马余氏,肯定她是说得出做得到,她这人现在已经没什么顾忌的了。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大抵如是。 李穆微眯着眼睛,心中盘算了下,接着就是豪不客气,左右手开弓,围着大姨奶的那几人都让他给扔了出去,“滚,下次再来欺负我余家人,小心你们的狗腿。” ; 第十一章 做饭 本来还想看热闹的发现马余氏的娘家来人了,都自觉得散了去,只有邻居家的一个妇人在走的时候,上前要去扒拉李穆放在地上的背篓,“这里头是什么东西?” 小花“喵”地一声就扑了上去,要不是李婉姝喊了一嗓子,这妇人就得让小花给挠了。 那妇人被吓得“妈呀”了一声,脸色都白了,可嘴里还硬道:“看看又不能看坏了,小气。” 李穆冷哼一声,上前把背篓拎了进来。 李婉姝扶住了眼圈红红的、身体有些发软的大姨奶,李婉瑶倒是很自觉的去哄眼泪汪汪的表妹桃红,四人往屋内走去。 李穆这时才有空打量大姨奶的家,本要跟随着她们进屋的脚步顿住了,这可能是他见过的最破的土坯房了。三间房的墙布满了小洞,有些土坯歪扭着,风大一些,这房只怕就倒了。 围墙也不能称之为围墙了,抬脚就能跨过去,跟没有一样,李穆没想到大姨奶家现在败落得这么厉害,就算在自家村子里,也没有这么破的房子。 李穆没有再跟着,而是先进了厨房,发现果然是冷锅冷灶,大姨奶为了节省粮食肯定是吃两顿饭,其实都是这样的,哪儿像李穆家吃三顿的。 幸好厨房里有两口灶,灶上有两口大铁锅,可是李穆却不敢在这儿做饭,他看着厨房上的棚就渗得慌,房梁破损得厉害,似乎随时都掉下来的样子,他决定还是拿到外边去做饭吧。 破有破的好处,起码垒灶的材料有的是,在围墙那儿搬过来几块土坯,快速的搭好了两口灶,大铁锅也坐上,刷锅烧水,开始做饭。 李穆的背篓里装的是鸡兔和香瓜,等奶奶装的有大米和小米。他再在厨房里找了找,发现有土豆和酸菜,他准备用这些炖个菜,再做个大米小米的二米捞饭,正好一锅就出。 李穆的手脚飞快的忙着,家养的野鸡裉好毛,兔子也剥完了皮,剁成小块,用开水焯出血水,少许菜油,葱姜蒜大料暴锅,鸡兔块下锅翻炒变色,放进刚才煮米的米汤。 开锅后将洗干净切好的酸菜和削了皮切成块的土豆也下锅,再将装在刚才煮了七八熟的二米饭盆子放在蒸笼上,大火开炖一柱香的时间,再转小火。 自锅中香味一出来,大姨奶家的邻居,也就是那妇人,又出现了,提着鼻子一个劲儿的在那儿抽抽,李穆冷着脸看了一眼,让小花看着,转身就进屋了。 李穆进了屋就看见李婉瑶拿着昨天给她的糖,塞了一块给桃红,又往大姨奶嘴里塞,“大姨奶,你吃,可甜了。” “大姨奶不吃,还是你吃吧”大姨奶推让道。 “我家还有呢,这是我奶奶让拿来给你们的。你快吃,你要是不吃,表妹也不吃了。” 大姨奶的眼圈又红了起来,嘴里应着,“我吃,我吃。” 看见李穆也进来了,大姨奶这才突然之间想起来,三个孩子还没吃饭,于是她说道:“看看,净让你们看笑话了,还没吃饭吧,大姨奶去给你们做吃的去。” 李穆连忙拦住道:“大姨奶我家早饭吃得早,吃完了过来的,再说刚才我也把做到锅里了,一会儿就能吃,您老还是歇息一会儿吧。” 他犹豫了一下,“大姨奶,您要是不介意就和孙儿唠唠刚才是怎么回事?马家怎么还欺负上门了?” “我知道,是他们抢我们家晒谷场。”桃红在旁抢着回答道。 桃红的话让李穆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这是看大姨奶年老体衰,桃红幼小无力,欺负她们收庄稼慢,提前占了本来是大姨奶家的谷场晒稻谷,不给用就欺上门来。 至于大姨奶不给用,肯定是因为三年前争水的事,本来是马德忠家的儿子和邻村地主家的儿子争吵,最后动手发展至打群架,大姨奶的儿子拉架却被一棍子打死,儿媳妇也因为这个难产而死—尸两命。 三年前,李穆和老爹来大姨奶家也是为了解决这个事情,记得当时地主家赔了不少钱,马德忠家还赖皮赖脸的要分去一半的钱,要不是当时余家来的人多,可能真让他们得手了。 李穆刚才在外边就没看到大姨奶的大孙子,就猜到大姨奶今天暴发的原因了,要是表哥在的话,马家肯定会伸出手援助一下的,毕竟都是马家子孙。 可表哥却没了,再加上她感到身体越来越不好了,不知道能活到什么时候,表妹才六岁,如果她死了,表妹是个什么样的下场可想而知。 明白了这些,李穆觉得他应该有所行动,不为别的就为大姨奶把自己接生了出来,“大姨奶,现在这已经不是马家族内简简单单的事了,这已变成马家族人欺凌余家族人的事了。” 大姨奶看见桃红因吃到了糖而兴奋的小红脸,此时的她突然之间想通了,“石头,这事你来决定吧,大姨奶毕竟是老了,希望以后你能帮你表妹一把。” “行,这事就交给我吧。不过,您和表妹得先把饭吃了,有了力量才好办事。”李穆痛快地答应道。 等马余氏和桃红从屋子里出来,一进到院子里就闻到了一股肉香味,她微微愣了一下,身边就传来桃红低低的声音,“奶奶,表哥又给咱们家拿肉来了,我们有肉吃了。” 看来桃红虽小,但也知道防备人过来蹭饭吃,可是她忘记了,饭菜是在院中做的,那香味早都飘得满哪儿都是,她家的周围远远的站了些人,正抻着脖子使劲儿瞅呢。 大姨奶看到院子中呼呼的冒着热气的灶,再看到李穆手脚麻利的摆桌子盛菜盛饭,就连忙上前说道:“你是男孩子,怎么能下厨呢?你爹娘不懂事,二妹妹还不懂这个。” 李穆只是微微一笑,“君子远离疱厨”居然被扭曲得如此厉害,这句话的字面意思是指:君子应该远离杀生做饭的地方。除字面意思外,还有一种意思:在庖厨里忙活的人不应该是君子。 因为厨师大多是屠夫,要杀鸡宰鸭的,不是文明人应该做的。君子应该衣冠楚楚,面含情眼含笑,手里拿的是书,嘴里说的是四书五经,不是屠夫那样粗衣油垢,眼有凶光,手里拿着刀子,嘴里念叨着这只肥那只胖。 于是,君子是文明人,屠夫是粗俗人,文明与粗俗就这样很简单的区分了出来。人们向往文明人,对粗俗者不屑一顾。并由此让那么多不文明的人,也会找件美丽的衣服,把自己打扮成楚楚动人样,装个文明人。所以,远庖厨者定是君子。不会做饭的人就爱这样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