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夏未眠》 第1章 火车站 “年轻人,让一下,年轻人你醒醒,可以让一下吗?”我迷迷糊糊,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不断地叫唤我,还不时用什么东西在撞击我的身体,感觉很不舒服。 “年轻人,起来了,这样躺着影响市容。”我明显感到有一些毛茸茸的东西在我身体上来回滑动,似痛非痒得让我无法忍受,我无奈地睁开眼睛。 “这是哪里,我怎么会躺在地上?”我睡意沉重,眼睛是睁开的,但眼前的一切仿佛都是梦境,我使劲地摇了摇头,试图可以让自己更加清醒一些。 “年轻人,你睡哪里也不能睡火车站啊,这大白天的多危险,万一被人家抢劫了可咋办呢?”我透过有些刺眼的阳光仰望上方,看到站在我身边的,是一位打扫卫生的阿姨,此时她正神情古怪地盯着我看。 我不慌不忙,慢慢蹲起来,两手摸了一下屁股,不免有一阵酸痛,估计是昨晚躺在冰凉的水泥板上被硬着了。 我把手挡在额头上方,穿过手指的细缝,我清楚的看到广州站这三个大字正伫立在长方形站台的建筑楼顶,一道道阳光洒在字体上折射出来的光线,让我不禁打了一个寒战,早晨的冷气总是让人防不胜防。 我快速地环顾一下四周,这里的环境还不错,路边零零散散分布有很多门面,小型购物超市,旅馆酒店,还有居民楼房,商用建筑物的招牌虽略显灰暗,但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招牌上各自写着的大字。 我伸了一下懒腰,微微低下身,快速整理地上的行李。 清洁工阿姨用扫帚熟练地滑动几下,就把地上的废报纸、被丢弃的扑克牌、饮料瓶、水果皮、瓜子壳,以及其他散落的垃圾,都弄到一块,然后她抬头看了看我,说道:“年轻人,你怎么不去宾馆住呢?一个晚上也用不了多少钱,睡这里太危险了。” 我腼腆地笑了一下:“昨天太晚了,估计人家宾馆的服务员都睡着了吧。” “呵呵..那倒也是啊,不过下次可以去宾馆,或者酒店问问,最好别在这种地方睡。”她爽朗的笑容,诧异的眼神,让我略显尴尬。 我笑而不语,摸了摸口袋,里面的东西都还在,只是钱包里的钞票却少得可怜。 “不好意思啊,年轻人,来,把你的行李箱往后挪一挪,这里有一些废纸屑,我需要一次性清理干净,不然,待会人多了就不好弄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清洁工阿姨站在我身后,此时她正焦急地看我。 “啊....” 我小惊讶了一下,停滞了几秒钟,然后垫了垫脚,把双肩包迅速地放在箱子扶手上,脚尖用力顶了顶箱子底部的轮子,犹如启动发动机一样需要推力,我礼貌地朝她挥了挥手,就向车站总出口款款离去。 我一个人在广州火车站睡了一个晚上,现在只要静静闭上眼睛,前天的情景就历历在目,那时候我把双肩包靠着行李箱的扶手框,然后戴上耳塞静静地听赵薇那首《离别的车站》,那奇怪的旋律,魔抓般的音符,无情地敲痛着我的心门。 当你紧紧握着我的手,再三说着珍重珍重,当你深深看着我的眼,再三说着别送别送,当你走上离别的车站,我终于不停的呼唤呼唤,眼看你的车子越走越远,我的心一片凌乱凌乱.... “叮叮..” 突然歌声变小了一些,随着手机振动几下,我看了一下屏幕,果然是她发来了信息,她叫曾小雨,我的女朋友,现在正在读大三。 “老公,你下班了吗?待会要不要我给你带饭过来?”看着暖人心扉的短信,突然一股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我眼皮跳动,视线顿时有些模糊,我慢慢抬头,想依靠万有引力的作用,把眼睛里的液体倒回去。 “我马上就要下班了,不过待会我跟同事一起出去吃饭,你下课了就自己吃饭,然后认真复习今天的功课,爱你。” 没错,请不需要怀疑你的眼睛,这些语气,以及信息的内容,都是我跟她平时聊得最多的话题。她马上就开始大四了,而我已经毕业出来工作两年,我跟她之间虽然算不上是忘年恋,但至少在她同学和朋友的眼里,我们的爱情就是个传奇。 我的离开是不辞而别,并不是因为我不够爱她,只是因为每次在我离开的时候,电话里都是她的哭声。对了,忘记告诉大家,我跟她是异地恋,一个在广州上班,一个在重庆念书。 这次主要是为了不影响她的学习,所以临别之际,我都没有告诉她,我现在正坐在重庆北站的候车室里。 透过候车室的玻璃窗,望着忽闪忽闪的霓虹灯,我心情复杂,曾无数次的向往过这座城市,也无数次憧憬过我们的未来。 现在我还清楚地记得,上次也同样是在这个车站,她第一次来送我,我们坐在德克士咖啡厅里,她拿着苹果手机静静躺在我的侧怀,慢悠悠地吸着咖啡和奶茶,还不时地看我,“困了吗?躺一会吧。”她轻轻摸了摸我的脸,然后挪动一下位置,靠在椅子角落处坐好,我移动过去躺在她腿上。 .... “今晚你跟你同事吃什么?可不可以告诉我?”过了很久,她又发来一条短信,似乎很不放心我吃饭的问题。 “就在公司楼下一起吃个便饭,然后我就回去了,别担心,你要认真完成作业,不然,我会生气的哦。”为了不让她发现我有什么异常,我立刻给她回复信息。 她比我小几岁,刚开始交往的时候,大叔成了我的代名词,我之前对这个称呼很敏感,不管是谁,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他要是敢这么叫我,那么我跟这个人至少会有半年的时间,不会有任何语言上地沟通,但对于她,不知道为什么,我只会觉得倍加的亲切和温暖。 ... “k273列车的乘客请注意,列车马上进站,请做好准备..k273..”车站广播不断地重复着,听着广播的声音就像是鼓槌敲打在鼓膜上一样,我的心阵阵发痛。 我关了音乐,拔出耳塞,把手机放进裤兜后,我背起双肩包,然后推着行李箱缓缓地向检票处挪动。 我不自觉地扭过头,往候车室外看去,不知道怎么了,我潜意识里对这座城市充满的都是好感,即便这里流传着上班就是上坡,下班就是下坡的小道消息,即使这里的食物,除了辣椒还是辣椒,每次吃饭的时候,我都会提前准备好很多纸巾,听着满口都是要得要得的重庆话,我会禁不住喊出一句“你个瓜娃子撒。”后面之所以加上去的这个“撒”字,纯粹是为了渲染语境,望勿学。 “我作业都做好了,你到家了吗?”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她跟平时一样,特意发了一条信息过来,仿佛没有监督到我的踪迹,她一个晚上都会睡不着觉一样。 “好,真棒,我刚冲完澡,已经躺下来了,你也早点休息。” 说到这,我不禁要跟大家分享一下我跟曾小雨的认识史,我们五年前就认识了,那时候,我刚读大学,她还在念高中,我们两个彼此地相识,说起来比传奇还要传奇一些,大概情况是这样的。 五年前(那时候,我在南方的一个城市读大学,刚上大一) 寒假的一个晚上,我关上电脑,刚跳上床准备睡觉,电话就响了,“看不见你的笑我怎么睡得着,你的身影这么近我却抱不到,没有地球太阳还是会绕..”听着周董的《彩虹》,我使不得立马按下接听键,看了看,电话是老姐打过来的,她很少会想起来给我打电话,莫非是出了什么大事吗?怀着一个疑问,也带着一份担心,我接通电话,还按了免提。 “夏天,你睡了吗?”我在夏天出生,为了方便记忆,老爸直接给我起了一个叫夏天的名字,我姓吴,连名带姓叫吴夏天,老姐平时就是这么称呼我的,而我每次都是含情脉脉地望着她,然后矫情的叫她一声老姐。 “还没,老姐,有什么事吗?”我边脱下衣服边回答道。 “我有一个朋友,他自己开店,年前店里有一个员工,因为请了长假回家过年,店里现在正缺人手,这几天你要是没事做的话,可以帮他上几天班,顺便可以历练一下自己..”老姐比老妈还啰嗦,一开口就会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没了,似乎要把一辈子的话一下子全部说出来,正是因为我知道她话多,所以每次打电话的时候,我会刻意摁开免提,免得手拿着手机,累疼。 “是做什么的?”没等老姐把话说完,我就耐不住性子追问一句,然后静静听。 “你是问工作的事是吧?哦,对了,这次是帮我朋友卖衣服,每天就在店里帮忙一下,如果有顾客要买衣服,你就帮忙招待一下,很轻松的,这总比每天你都呆在宿舍里强吧,大学的宿舍天天都在玩电脑,能有什么出息?在外面可以多认识几个朋友,以后毕业出来了,你就知道朋友的重要性,听老姐的没错..”老姐真是话唠,只要让她抓住说话的机会,她就会毫不吝啬地一直说下去,以至于每次挂断电话,我都会对着墙壁,恶狠狠地抱怨一句“更年期提前了吧?” 我真的听老姐的话,第二天我就到她朋友的店里帮忙卖衣服。 一天,我在店里正忙着跟顾客讨价还价,门店外突然开来一辆白色的面包车,我不经意看过去,眼前发生的一幕深深吸引到我。 就在面包车的侧门滑向一边的瞬间,一个身穿一件刚好盖到膝盖黑色羽绒服的女孩,她步伐轻盈,就像是林中的小鸟一样,她一个跨步就在半空划过一道弧线,然后轻轻落在地上,女孩扎起的马尾小辫子,在微风中有规律的抖动,她两梢弯曲有神的眉毛,在肆意地摇晃,她笔直挺立的鼻子,勾画出美的弧线,她白皙秀色的肌肤,在傍晚夜色的衬托下,已然跟周围白色的车身混为一体,她面露微笑,两片樱花似的嘴唇,时不时的闭合着,她整个人洋溢出一种奔放洒脱的气息,如果非要用一首歌来形容她,那么索朗扎西的《姑娘我爱你》最适合了。 突然,店内所有营业员唰的几下,都不约而同地看过去,那种羡慕的眼神,此时此刻,我无法形容。 这个漂亮迷人的女孩,就是曾小雨。 受上帝的眷顾,她拥有的不仅是漂亮还有气质,那种气质与其说是温柔、大方,倒不如说更像是一种出淤泥而不染的脱俗仙气一样,令人无限羡慕和向往。 她的声音很温柔,每次听到她说话的时候,我感觉就像有一阵惬意的暖风迎面吹来,我很享受这种感觉。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见钟情,但那时候情字总是难以启齿,毕竟一个上班族跟一个高中生谈情说爱的,这似乎不太现实。 五年的时间,我们偶尔会随意聊上几句,然后又是石沉大海很长一段时间。 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在匆匆流逝的岁月里,我不知道她是否有念想过我,我也无法刨根究底地追问,在过去某个具体的时间里,她到底发生了一个怎样的变故,以至于后来她主动联系了我,并且我们很快就确认了关系。 我们是从去年八月份开始正式交往,确切地说还不够一年时间。五年的时间,说长不长,但说短也不短,从彼此的相识,到后来的相知,再到最终走到一起,我相信这是缘分,是缘分注定我们要在一起。 .... 我推了推行李箱,咔嚓一声,箱子滑过一道小小的门槛,我随着人群,好不容易挤到自己的牌号上,赶紧放好双肩包和行李箱,再轻轻地试探推几下,确定箱子和包包都放稳了,我整了整衣服,微微坐在靠近窗户的位置。 看着身边还在苦苦寻找牌号的人们,我眉目紧绷,心还在微微颤抖,透过窗户,我看见车外维护秩序的工作人员,他们来回抖动鞋子,心情似乎跟我一样的紧张,我是害怕自己这次一旦离开了,就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但他们的紧张,恐怕只有她们自己最清楚了。 “老公,我先睡了,你也早点休息,晚安。”我看了看手机,这条信息是她二十分钟之前发来的,当时我应该还在一手扶着双肩包,一手推着行李箱,正急急忙忙地赶着上车,所以错过了给她回复的时间,但我想,就凭之前那句‘我刚冲完澡,现在已经躺下来了’就足够可以让她安心地睡着了吧? 第2章 挥泪分手 “唔..唔..”火车慢慢启动,发出长长的鸣笛声。 窗外的桥墩、电线杆、楼房,以及远处的山坡,由近及远,由远及近,它们都在缓缓后移,我只能根据旁边闪过路灯的频率来判断车的快慢。 我悄悄地睁开眼,然后又静静地闭上,就这么来回重复着这个动作,不是我无聊,是这里曾经发生过的一切让我难以入睡。 一个月前,我辞掉上一份工作,一心来到重庆这个城市发展,这样我们就不会因为距离而苦恼了。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辞掉一份做了快两年的工作,来到一个全新的环境从头开始,这其中的苦,没有亲身体会过的人是无法理解的,包括我也一样。 .... 从一线城市到二线城市造成的心理落差,让我无法接受,是生活让我最后不得不做出离开的决定。 我百无聊赖地靠着窗户,火车发出咔嚓..咔嚓的机动声,让人听着思绪绵绵,浮想联翩,突然,迎面驶来一辆火车,接着,就是两车极速行驶产生强大气流相撞发出的呼呼声,那感觉就像催化剂,让我泛起了困意。 我把窗帘往中间位置拉动一段距离,脱下鞋子,蜷缩身体,我用外套盖住头顶,刹那间,整个黑暗把我同外界隔开,我瞪大眼睛,我想在这片漆黑的空间可以看到我梦寐以求的东西,但我什么也没看到,我失望,我沮丧,我痛哭涕流,我恨不得一个箭步跳起来,然后大叫一声,以释放我心头的压抑。 伴随着窗外的机动声,我很快睡了过去。 “k273的乘客请注意,列车即将到达衡阳站,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 困困顿顿中,广播的声音像是一股清凉油,可以让车厢一下子攘起人流,我动一下身子,外套轻轻滑落在地上,我从裤兜拿出手机,熟练地滑动一下屏幕,时间刚好凌晨一点钟。 长吁了一口气,我端坐起来,捡起地上的外套,轻轻地拍打几下,便往座位上扔过去。 “看不见你的笑我怎么睡得着、你的身影这么近我却抱不到..”突然手机一直在响,是曾小雨打过来的,我很紧张,要继续编下去吗,还是直截了当的跟她解释清楚? “在吗,怎么不说话?”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接通,可能是我刚才不小心手碰到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急促地问话声。 “没..没有,刚才我..”我有些语无伦次的答道。 “你刚才怎么了,为什么不说话?”一般都是在我犯严重错误的时候,曾小雨才会这样质问我,现在听她说话的语气,好像非要把我吃掉一样,令我坐立不安。 我翻一下身体,感觉没有坐稳,一个踉跄倒在地上,我一脸难堪,赶紧又蹲坐了起来。 我想了想,说:“小雨,刚才手机放在柜子里,我睡得沉,所以没有听到电话响,你还没有睡着吗?” 她怒斥道:“你不要再欺骗我了,行吗?” 我心里很不安,但是为了不让她担心我,我只好隐瞒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有骗你。” “你现在是不是在回广州的车上?告诉我实话。”接着,电话那头立刻传来一阵哭泣声,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仿佛是一颗颗盐巴滴落地洒在我的伤口上,又似一把把镰刀在凌乱地割破我的衣裳、血肉,还有灵魂,我顿时鼻感酸醋,却欲哭无泪。 不知道什么时候,流窜的人群都已经坐回到自己的牌号上,车厢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平静。我无力地看向窗外,远处朦胧、此起彼伏的山坡重峦叠嶂、千姿百态,火车随意地穿梭在高山峻岭之间,时而横跨山谷,时而仰冲长道,掠过隧道路灯时,那投下的倒影,仿佛是一个个跳动的音符在弹奏着一曲千古绝唱。 “对不起,小雨,我..”我哽咽着说不出话,眼泪开始不自觉地往下掉,滴在裤子上时瞬间就被渗透进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你为什么昨晚没有告诉我,为..什么?”最后的为什么三个字,她说的嘶声揭底,我如被闪电击中一般,全身摇摇晃晃,我用手不断擦拭泪水,情绪异常激动。 .... “小雨,对不起,对不起..”我说了无数个对不起,似乎只有对不起这三个字最能表达我的心境。 “光说对不起有什么用?你是不是已经忘记了,一个月前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一个月前的那番话,她现在还记得这么清楚。那时,我信誓旦旦地跟她保证,以后我就在重庆工作了,这样我们可以经常见面,一起逛街、买衣服、吃饭、看电影,甚至还可以跑去度假村肆无忌惮的过我们的二人世界。 “对不起,小雨,请你相信我,我们即使现在不在同一个城市,但我可以等你,等你毕业了,我就到你工作的地方陪你,好不好?”突然,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勇气,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这是我不敢想象的事情。 “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一句话吗?”说这句话的时候,曾小雨很失望。 我抽泣几下,说道:“记得。” 她追问:“是什么?你重复一遍。” “你说过,如果我离开重庆,那么..” “那么什么?你说出来。”她穷追不舍。 我喘不过气,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我抬头环顾四周,这里仿佛坐着的都是妖魔鬼怪一般,它们样子丑陋,蹲姿百态,神情复杂,还不时地张牙舞爪。我看到不远处,一个浑身血淋淋、到处沾满吸血虫撇的红毛鬼怪,被一条手腕粗细的链条紧紧锁扣在十字架上,它不停的吐出舌头,仔细一看,舌头末梢是一个皮肉绽开的骷颅头,我本能的挡住视线,来回的扭动身子,慢慢的、慢慢的,我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小、越来越轻,突然嘣的一声,伴随一股白烟地出现,我嫣然消失了,我仿佛从人间蒸发一样,然后我的身体渐渐摊平,轻轻地随处飘浮,就在触碰到极其恶心鬼怪躯体的一瞬间,我轻轻呼出一口气,于是我躲过了一个个没有灵魂依附的肮脏躯壳,我飘得越来越远,越来越高。 “你怎么不说话?”她打破了沉默,继续问道。 .... “你之前说过,如果我离开重庆,那么我们就分手。”刚说完,我就泣不成声了,眼泪再一次哗啦啦的洒落下来。 过了很久,她语气平淡的说道,“吴夏天,就按照之前的约定吧,既然你选择离开重庆,那我们现在也算正式分手了,两不相欠,彼此陌路,所以,请你以后别再联系我,就这样,拜拜。”接着,我听到挂电话的嘟嘟声。 我静静地凝视着屏幕,脑海中还在不断重复着她说过的每一个字,她的话就像是到点的时针,在定格瞬间发出噹的声音,那声音刺痛了我身体里的每一处神经,让人憔悴。 或许是我已经预料到有这样的结局,所以,我此刻既心痛又茫然。 记得在热恋的时候,她经常对我说:“如果你遇到了一个更适合你的女生,请你一定要告诉我,我会选择默默的离开。” 当时,每次听到她说这句话的时候,我都会哭着对她念念絮叨道:“亲爱的,我不会离开你的,我会一直默默的陪在你身边,当你笑的时候我就笑,你开心了我也会开心的。”只是没有想到,我跟她的爱情只坚持十一个月就夭折了。 很多人都说,失恋可以让一个男人变得越发成熟起来,现在想想这句话,我觉得是对的。 我的爱情路,并不像很多人看过的书,或者是电视剧演的剧情那样充满着浪漫的色彩,相反,我有的只是单调,平凡和真诚。 说实话,我的心很痛,从开始恋爱到今天,她一直都很粘我,一般情况下,她发给我的短信,□□,或者微信,只要我超过五分钟没有回复过去,电话就会响个不停,她会一直打电话过来,直到我接通为止... 我只是不相信,我们也会有分手的这一天,不过,现在好好想想,她的离开是正常的,也是正确的做法。 对于一个没有车,没有房,没有银行存款,甚至连一件像样一点的衣服都没有的男人,不值得她这么坚持,既然给予不了她想要的生活,那我就默默地祝福她吧,愿她能够永远幸福。 .... 记得我曾经读过张嘉佳老师的一本书,叫《从你的全世界路过》,里面有一段文字是这样写的,“一个人的记忆就是座城市,时间腐蚀着一切建筑,把高楼和道路全部沙化。如果你不往前走,就会被沙子掩埋。所以我们泪流满面,步步回头,可是只能往前走。” 我似乎跟书中主人公的命运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但不管如何,回忆只能徒增一个人的烦恼和痛苦,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它可以淡化每一个人的记忆,我们能做的就是要把握好自己的命运,等你拥有足够多的时候,所有事情就会变得很简单。 我随手关上手机放进裤兜,缩起双腿,两只手盘绕住膝盖,下巴轻轻搭靠在膝盖上,我往窗边的位置挪动,背后贴着窗帘。 我两眼望向窗外,不远处几户人家单调的灯光,孤零零的在闪亮,渐行渐远的消失在我的视线里,我闭上眼睛,渐渐地又睡了过去。 “卖水咧,饮料,八宝粥,泡面,辣条,想吃点啥就赶紧买啊,十块钱两样,降价了,十块钱两样..”工作人员突然大声嚷嚷道。 身边的人动了几下,“来,给我两包泡面,他nn的,一个晚上睡不着,吵死了。”他掏出一张十元钱递给工作人员,顺手接过两包汪涵代言的老坛酸菜泡面。 “这位先生,你拿的两包是一样的哦,要不要换一包?你可以挑一包汪涵代言的老坛酸菜,一包何炅代言的卤肉面,这样搭配着吃,感觉不腻..呵呵..”工作人员解释道。 “早说嘛,来..来,换一包,给我换一包何炅代言的卤肉面,这两个主持人主持的电视节目我都爱看。”说着,他从桌子上拿了一包老坛酸菜递还给工作人员,然后又从推车上捡了一包卤肉面,满意地退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我掏出手机,快速按了开机键,悄然打开□□空间,通过写说说的页面,点击了一下地点,显示此时火车已经抵达广东省韶关市仁化县大道口,看完之后,我把手机放进外套的口袋,然后把外套披在身上,抖动一会上身,本想着这样就可以好好的再睡一会了,可发现脑袋越发清醒,我不停的翻转身子,犹如座位上长有千万荆棘一般让我无法再次入睡。 .... “k273的乘客请注意,列车即将到达终点站,本列车由重庆北开往广州站,下车的乘客请做好准备..”我本已疲倦的身子,趴在窗户底部的边陲,心脏微微跳动,但这广播好像针灸一样针刺着我的神经,我恍惚地站起来. 兴许是我的动作有点大,旁边有几个人也陆续醒过来,大都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嚷嚷道:“哎..广州到了,起来啦、快起来啦..” 我看了看手机,刚好凌晨三点钟,我又望了望窗外,到处黑乎乎一片,完全没有白天的征兆,哪怕是一丁点的早晨气息都没有,但看着窗户外面,我感觉到有一种熟悉的味道。 我第一份工作就是在广州,自2013年大学毕业以后,我满怀希望的来到这座城市。 这里的交通四通八达,飞机,火车,高铁,样样俱全,这里让我接触到了一线城市带给我们高强度、快节奏的模式生活,这里每到夜幕降临,华灯初上的时候,到处展示出来的都是美不胜收的繁华都市景观,让人陶醉其中。 k273列车缓缓驶进终点站,靠在站台稳稳停下,人群开始熙熙攘攘地涌动,我如行尸走肉一般缓慢站起来,伸出手摸几下自己的额头、脸蛋、下巴,还有鼻子和脖子,到处都是黏糊糊的汗液,我起身挤过路人钻到卫生间,然后用水把每处都擦拭一遍,回到座位上拿下包包,理了理座位底下的行李箱,便跟着行人一路磕磕绊绊挤出站台。 路途的奔波,让我全身疲惫,花一块钱买了几份报纸,慌乱中找到一个空旷的地方,我用一份报纸盖住脸,然后就呼呼的睡过去。 第3章 累坏了 我没有多想,绕过马路,一只手举过头顶左右摇摆几下,一辆绿色出租车闻讯驶来。 司机摇下车窗,他把头探出外面,眼睛睁得大大的,看了看我的行李,问道:“年轻人,去哪里?” 我立正停下脚步,想了一会:“到公交车603a的终点站吧。” “ok,上车。” 两个爷们坐在车上实在无聊,我双手放在胸前,问道:“可以开收音机吗?” “好吧。” 然后,张学友一首《一千个伤心的理由》随风飘起,歌声徐徐升华,软化了我的心坎。 我听着悠扬的歌声,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 餐厅里,我戴着墨镜,看了看小雨,“老婆,你想吃点什么?” 她头也不回,随意答了一句,“随便。” “这不行,老婆,你想吃什么就告诉我,我来点菜。”我摘下墨镜,轻轻吹掉镜片上的灰层。 她没好声色的埋怨道:“吴夏天,你别忘了,今天我可不是陪你出来吃饭的。” 我哆嗦了一下,“老婆你放心,这件事情,我今天会解释清楚的,只是..” “咕噜噜..”我话还没说完,肚子就不争气的发出饥饿的信号。 小雨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她继续盯着自己的手机看。 我环视四周,这里风景优美,淡淡的清风吹拂着脸庞,让人心旷神怡。 旁边的游泳池里,一个挺着高高隆起肚腩的中年男子,两只手放在身上不停的抓来抓去,身上带着泛白的游泳圈紧紧的贴着肚皮,从远处乍一看,感官上没人会怀疑这一圈一圈的不是他腰上的赘肉。兴许是这游泳圈跟肚皮粘的太紧,有些喘不过气来,他小心翼翼的试图滑动一下身子,尽量让自己舒服一些,不料,游泳圈贴着肚皮终究还是发出了嗤嗤的摩擦声,听着有些刺耳。 “爸爸,帮我把那个气皮球扔过来。”对面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朝他嚷嚷道,两个眼睛鼓鼓的瞪着他,小嘴嘟嘟的撅着,样子可爱至极,让人看着都有想要冲过去紧紧抱住她然后连续亲上几口的冲动。 “好咧,宝贝,你等一下啊,爸爸这就过去帮你捡。”中年男子向气皮球的方向缓缓游去,身边一波一波的推浪仿佛是塔克拉玛干沙漠上的风暴一般,不断拍打着泳池的边栏,仔细一听,会有噼里啪啦的声音在环绕,犹如曹操领着千军万马进军屯江西郝溪一般,气势磅礴。 “爸爸,你快点。”小女孩催促道。 “哎,知道啦,爸爸马上给你扔过来。”中年男子吃力的往前移动,气皮球被推浪频频撞击,还不时来回地漂移。 后来,中年男子想到一个办法,他不用亲自抓住这个气皮球,只需要借助庞大身躯带动的浪头就可以把它推给小女孩。 终于中年男子在移动距离没有超过一米的情况下,成功的把气皮球直接推送到小女孩的手上。 .... 小雨忽然抬起头,看向我,说:“你先看一下菜单,心里要清楚需要点什么菜,免得待会人来了怪你招待不周。” 我没有说话,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服务员,然后示意让她赶紧过来。 不到半分钟,一名服务员跑了走过来,她问道:“两位,想要吃点什么?” “待会还有一位朋友过来,一起三个人,你们这里都有什么好吃的?”说着,我从服务员手里拿过菜单,上面写着很多菜名,有重庆老火锅,家常小炒、麻辣烫、东北饺子、四川风味、羊肉烤串、万州烤鱼,还有杂酱面。 服务员有些不耐烦,她追问道:“先生,您是想要吃点什么?” “不好意思啊,待会我朋友来了,我再跟你说吧。” 服务员没有说话,把一份菜单丢在桌子上,就往里屋走去。 看着服务员远去的身影,我转头看了看小雨,她只顾低头看手机,似乎刚才发生的一切跟她没有半点关系。 “你刚才有电话联系让你同事出来了吗?”小雨打破沉静,她突然开口问道。 “我已经有短信给她了。” 她对我瞪眼,埋怨道:“为什么不直接打电话,短信人家会看到吗?” “放心,她有回复我信息了,说是会准时到的。” 我看了一下手机,还差十分钟时间就到了,之前约好的是今天上午十点半到这里吃饭。 “要不,我打个电话,问问她到哪了?”我看了看小雨,想征求一下她的意见。 “打吧。” “喂,沈俊,我是夏天,你现在到哪了?”小雨突然推一下我手臂,她让我把电话的免提打开。 我无奈,只好点了一下免提。 沈俊解释道:“这边有点堵车,嫂子跟你在一起吧?等会啊,我马上就过来了..” 聊了十分钟,我挂断电话,微笑地看了看小雨,她依然安静的在看自己的手机。 “吴总,嫂子,不好意思啊,我晚来一步,让你们久等了。” 听到声音,我和小雨几乎同时抬头望去,只见一个打扮并不时髦的女子款款走来,小雨站起来,礼貌的朝她微微一笑道:“你好,你就是沈俊小姐吧?” “对,她是我们秘书处部长沈俊小姐,你们接着聊,我让服务员过来点菜”没等小雨回答,我就抢过话,然后高高把手一摆,大声喊道:“服务员,点菜。” 另一位服务员应声跑了过来,他问道:“先生,您要吃点什么?” 他一边说话一边给沈俊挪凳子,服务态度明显要比之前的那个服务员好很多。 “你先给这位小姐倒茶,然后给我们来一份烤鱼吧,鱼要活的啊。”我的话精准、干练而不罗嗦。 “嫂子,你好,我叫沈俊,是吴总的下属,平时吴总对我们大家都很好,这点您别介意啊,哈哈..”说着,沈俊便咯咯笑起来,样子显得很迷人。 .... “当然,我是不会介意这些的,你们是一个公司的同事,同事之间肯定会有很多工作上的事情需要一起去完成...”小雨不慌不忙,一副沉稳娴熟的样子,让沈俊紧张的情绪稍有些安慰。 “沈俊,这个..”我刚要说话,却又愣住了,对面的这两个女人,一个是同枕共眠的老婆,一个是同在一个屋檐下奋斗的同事,于情于理,两人的面子我都要顾着点,说这些敏感的话题,日后万一在公司传开了,对我的影响肯定不好,若不是老婆的苦苦相逼,那也不至于落到今天这样尴尬的局面。 “吴总,您放心,我保证这件事只有您,嫂子,还有我三个人知道,绝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的。”沈俊似乎看到我的顾虑,忙解释道。 曾小雨吞吞吐吐解释道:“其实..这件事..都怨我..” “嫂子,对不起,恕我不礼貌打断您的话。”沈俊情绪有些激动,没等小雨把话说完,她就抢过小雨的话。 沈俊继续道:“这样的事情,只有我们女人最懂女人心了,不过,我跟吴总确实只有单纯的上下属关系,平时除了工作交往以外,我们从未有过像今天这样单独的相处过,吴总他真是一个顾家的好男人,我羡慕你们还来不及,又怎么忍心去破坏你们的家庭呢?” “沈俊,我不是这个意思,其实我今天只是...”小雨看见沈俊激动的样子,自己不免有些自责起来,一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先生,你们的烤鱼好了,麻烦让一下,我给您端到桌上架子里。”服务员两手端着热气腾腾的烤鱼,他恰到好处的出现。 服务员刚放下小炉灶,就急忙对两只手哈气来回吹,还不停使劲地搓几下,然后往裤子的两边裤兜晃了晃。 “你们俩肚子一定很饿吧?反正我是快饿得不行了,来,赶紧吃吧。”我挪了挪小炉灶,用筷子夹起一块鱼肉就往嘴里送。 “年轻人,我们到了,你醒醒啊,快下车吧。”突然吵闹声不断,还掺杂着“叭啦..叭啦..”的喇叭声。 我横眉立目,暴跳如雷,甚至是火冒三丈。 他怎么可以在我快要吃到鱼肉的时候唤醒我?真是卑鄙、无耻、下流。 “还好,只是一个梦。”我囔囔自语道,然后使劲地咽了咽口水,看了看旁边早已恼羞成怒的司机,问道:“老板,多少钱?” 他脸色有些难看,没好气的回答道:“一百二十块。” “不会吧,这么多?”我嘴巴张得大大的,嘟成一个o字型。 司机盯着我,催促道:“你给,还是不给?” “不是不给,是我给不起,太贵了,能不能便宜点?” .... 司机气急败坏的刚要开口说话,他电话就来电了。 “喂,谁呀?哦,是你呀,好了好了,我这边有事正忙呢,别说了,没事就撩了吧,啊,我说没事就先撩了。”说到撩字的时候,声音拖得老长了,一听就是纯东北爷们,我看了看他的手臂,胳膊壮的跟牛腿差不多,两条腿跟两根柱子似的稳稳地扎在地上,还不时的左右摇晃,仿佛地在动山在摇,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上。 “大哥,你别说了,一百二就一百二吧,我刚好两张整的,一张五十,一张一百,不找零,我先走啦。”往他手里塞了钱,我跌跌撞撞,忙一脸尴尬的说道:“呵呵..路不平,路不平。” 横跨几条马路,转过几个大弯,我回头偷偷看了好几次,确定那个东北大汉已经走远。 我从裤兜拽出手机,拨通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谢勇,你今天上班吗?要不,我直接去找你?” “吴夏天,你不是应该在重庆吗?今天怎么跑回来了?可以的,你过来吧,我在家闲着。”谢勇先是有几分惊讶,但很快,他语气又变得很平淡。 谢勇是我以前的同事,就跟他混的最好,以前没少跟他出去瞎混,桌球室,酒吧,舞厅,ktv,只要是好玩的地方,我们都会去。 记得一个月前,我拍着胸脯跟他说我将跟随女友去重庆发展了,待出人头地之日,我会亲自回来接他,到那时候,我们就可以风风光光的过日子。 “哎..”想到这,我忍不住长叹口气。 “夏天,你现在到哪里了?我过来接你吧。” “我刚下车不久,现在还在公交车603a终点站的站牌下,你要是能过来最好了,电视塔乘凉亭,我就在这里等你,快点!” “你等着,我马上过来。”说完,他就挂断电话。 谢勇办事我放心,别看这家伙平时有事没事总喜欢玩游戏,但遇到点什么急事,他还是挺上心的。 他难得今天这么自觉,还肯大老远的跑来接我,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按耐不住心中的喜悦,便咧嘴一笑。 谢勇缺点很多,最令人头疼的就是健忘,早上刚从卫生间洗漱出来就问我牙刷放在哪,蹲厕所纸巾一直放在裤裆内还嚷嚷着让人帮他递卫生纸,晚上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打电话问我吃饭了没有,诸如此类的事情时有发生,每次犯傻的时候,他总是笑呵呵的说记忆是痛苦的根源,健忘何尝不是件快乐的事,兴许他是对的。 ... “不好,马路上有人摔倒了。”突然,路边一个人大叫起来。 我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一群都是七八岁的小学生,刚才尖叫的是他们当中长得最膘的一个胖胖男生,他满脸惊恐,显然是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地面上确实躺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她微微颤抖着身体,正艰难地想要爬起来,可每次都是在刚要站起来的时候,就噗通一声又重重的摔倒在地。 我还没反应过来,身边刚才还安静的人群“嗖”的一声,就全部蜂拥的挤过去,仿佛那边躺着的都是黄金白银似的。 出于好奇心,我一步一个脚印,我慢慢地往那边移步。 胖胖男生被挤在最里面,他嘴巴张得大大的,眼睛瞪得圆圆的,一看就知道还没有完全定下神来,惊慌失措的他扭过头对旁边的女同学说这里不知道是谁的奶奶摔倒了赶紧扶她起来,女同学害怕地摇摇头,转身对后边的矮个子同学说谁的奶奶摔倒了你赶紧把她扶起来,矮个子同学摸摸头,似乎没有听清女同学的话,抬头对被自己屁股顶在后边此时头还伸得老长老长的瘦高个同学说你奶奶摔倒了谁把她扶起来。 “啊?我奶奶摔倒啦?”瘦高个同学顿时激动起来,一用力,就把矮个子同学顶出两米开外,他上前一把抓住老人的头强扭转过来看了看,“不对,这不是我奶奶。”噗通一声,说话间他松开双手,老人的头犹如失事飞机失去平衡般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狠狠地撞在地上,“啊!!”老人的叫声啼饥号寒、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第4章 找工作 矮个子同学被瘦高个同学撞开后,很快就被黑压压的人群淹没,我甚至可以听到他惨叫的声音。 后面挤压的人越来越多,最里边胖胖男同学的脸跟老人的脸几乎贴在一块,此时他一脸僵持,神情呆滞。 “奶奶,我..害怕...”胖胖男生不停地哆嗦。 老人发紫的嘴唇微微动几下,她安慰道:“小朋友,你别怕,奶奶不吃人,这里的空气太稀薄了,我现在就是难受,有点窒息的难受。” “咳..咳..”不知道谁忍不住咳几下,飞溅的唾液在众人面前飞过,清晰得甚至可以看清一颗颗细小的泡沫。 我忍不住破口大骂道:“后面的人别挤,里边快喘不过气了,你们要是再挤进来,这里就真要闹出人命了。” “奶奶,你是怎么摔倒的?疼不疼?可不要讹我们小学生哦。”女同学小心脏砰砰跳动,身体抖得厉害。 “我看像是真的吧?应该不会是骗人的。”身后不明方向传来一个声音。 “让开让开,没事别围观啦,路都让你们给堵死了,快让开,赶紧让开,别妨碍交通..”交警一声令下,围得水泄不通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群,慢慢散开。 我神情有些恍惚,远远朝电视塔的乘凉亭望去,看见行李箱和双肩包依旧歪斜的靠在一边,我长舒一口气,心想还是好奇心能给人带来的吸引力大,这点小东西不足以引起小偷的注意。 坐在椅子上等谢勇,我注视远方,来来往往的车辆,川流不息,路边上的行人络绎不绝,我仰头不禁感叹自己时运不济、命途多舛。 记得刚上小学的时候,有一天,老师严肃地问大家一个问题:“同学们,今天老师要问大家一个问题,长大了你们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不急着回答,现在老师给你们每个人十分钟的时间去思考,想好了再告诉老师。”然后教室就鸦雀无声,大家假装在认真地思考着,十分钟后,小a说:“长大了我要当记者。”老师看着他,微笑的点点头,小b说:“长大了我要当医生。”老师看着他,竖起了大拇指:“原来是要当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呀。”小c说:“长大了我要当校长。”老师不怀好意地问道:“为什么呀?”小c摸了摸脑袋,感觉情况不太妙,好像说错话了,羞哒哒的说:“老师,我还是当老师吧,这样我们的关系就不用那么尴尬了。”老师坏坏地笑了笑道:“好,真乖。” 我当时脑子反应比较迟钝,还在那里苦思冥想着长大了到底要成为什么样的人,我同桌突然站起来,他大叫道:“老师,长大了我要当科学家。” 接下来..我只是隐约记得当时好像有很多人都羡慕他,大概的意思,就是羡慕他将来终于可以成为一个有头脑的人了。 现在我只想说,去他大爷的,还当什么科学家,初中没毕业就不读书,两年前他刚结婚,现在孩子都一岁多了,当性心理咨询专家还差不多。 ... “嘿..哥们,怎么就你一个人在这里,曾小雨呢?她不是跟你一起回广州的吗?”谢勇忽然跳出来,在我肩膀猛地拍一下,我差点晕厥过去。 我定了定神,对他叹气道:“别跟我提她了,现在我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他一副很不相信我的样子,拉长了脸问道:“不会吧?哥们,这也太匪夷所思了,你们在一起不是快一年了吗?” 我知道他的意思,没有办法,现在是上了床还不一定能走进婚姻殿堂的时代,要是我能活在古代就好了,亲一下嘴就可以私定终身,那么我现在应该也有三妻四妾了吧。 “来,抽一支烟。”我从裤兜里拿出一包红塔山,捡起一支丢给他。 “感情上的事勉强不了,强扭的瓜不会甜,一切都顺其自然吧。”谢勇点上烟,吸了一口,然后上下左右捣鼓几下,他抬起头轻轻地往外吐。一股袅袅白烟卷成一圈圈,渐渐寻回着旋转上升,再摊平成一条小白龙似的烟雾向上飘去,渐行渐远慢慢消失在眼前。 看着他慢条斯理的在抽烟,我没有说话,默默地给自己也点上烟。 踏上故土,这里的每一个砖块,每一片草丛,路边喧嚣的人流,香气扑鼻而来的路边小吃,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我深吸一口气,那种清新、浑浊的味道,让我久久迷恋着。 .... 一觉睡到转日清晨,温和的阳光透过窗户,静静洒到床边上,我慵懒的伸一下腰,大概是最近心情不太好、想的事情也特别多,迷迷糊糊的,我自己都不清楚睡了多少个白天黑夜了。 我将被子盖住头,摁亮手机,时间刚好是上午十点半。 “都快到中午了,还是先吃点东西吧。” “咕噜...”肚子发出一阵声响,瞬间我满脑子想到的都是鸡翅,鸭腿,还有香喷喷的串串.. “我还不想跟你分手,你不要离开我好不好?你说过的要天长地久,海枯石烂,现在你怎么忍心丢下我不管...”每当我赖床不想起来的时候,我就对着被子絮絮念叨。 我掀开被子,扶着床边迅速爬起来,我庆幸自己终于可以战胜懒魔,心里便是乐滋滋的。 随手捡起一件衣服,我边穿边向大厅走去。 从冰箱里拿出几根胡萝卜,我把它切成丝,混合着几片猪肉来了个胡萝卜炒肉片,再取一块牛肉剁成末,加上两块方方正正的豆腐,拌了青蒜末、花椒面、香菜末、酱油、豆瓣酱、豆豉、少许盐、家乐牌鸡粉、黄酒做成一碗香喷喷的麻婆豆腐。 我端起一个高脚杯,倒了些红酒,就美美地享受起来。 走到窗口,我透过玻璃往外望去,到处是一片繁忙的景象,马路中央,车辆来回穿梭,田埂里,红红草莓散发诱人香味,游客们正争先恐后地采摘,斜坡的一棵树丛边上,几只小鸟欢快蹦跳,叽叽咋咋叫个不停。 在沉沦的这段时间里,我总是奢望让黑暗麻痹自己,但梦终究有醒的时候,我想是应该放下过去的时候了,我必须要学会看淡曾经的是是非非,我要给自己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 我想到了工作,于是打开笔记本,我开始往各个招聘网站拼命投简历。 我下午就接到一个电话,是个女孩子打过来的。 “您好,请问是吴先生吗?我是蓝天理财公司的人力负责人李小姐,这边看到您投递的简历,您现在还在找工作吗?”电话那头的声音很甜,我幻想着对方是一个大美女,她长发飘飘刚好及腰,白皙圆润又稍带腼腆的小脸蛋,加之微微上扬的嘟嘟小嘴... “吴先生,您还在吗?” “在,我在听..我想起来了,我是有向贵公司投递理财业务员的职位,不过,你们招聘的是保险业务员吗?” 不知怎么了,只要提到保险两个字,我就特别反感,内心会产生一种莫名的排斥感。 “是的,吴先生,我们现在需要招聘..” 没等对方把话说完,我就很不爽的道:“不好意思啊,我已经找到工作了,先这样,拜拜。” 过了一会,又一个电话打来,我有些犹豫,但还是摁了接听键。 “您好,您是吴夏天,吴先生吗?” 对方是个男子,他的声音抑扬顿挫、浑厚、有磁性。 “对,我是吴夏天,想请问一下,贵公司目前招聘的职位都有哪些?” “吴先生您好,我是负责招聘人事处的李先生,我们现在主要在招客服,刚才有看过您的简历,我个人觉得这个职位非常的适合您,吴先生,您下午方便过来面试吗?” 接着,他又补充道:“面试的地点,我稍后会通过短信的方式告诉您,当然,你要是有什么疑问,随时都可以联系我。” .... 后来又连续接到很多家公司的招聘电话,但都是一些我不感兴趣的工作。 心一阵阵的拨凉,我开始变得有些急躁。 “看不见你的笑我怎么睡得着..”电话又响了,周董《彩虹》的铃声伴着手机震动发出的低鸣声响,让人听着心烦。 我无视来电号码,刚接通就大声的埋怨道:“我正忙着呢,你们还有完没完了?” “怎么了,儿子?干嘛发这么大的火,你该不会是跟小雨吵架了吧?” 听见是老妈的声音,我顿时愣住了,过了半晌,我才想起来要解释,吞吞吐吐道:“妈,对不起,我不是冲着你发火的,刚才我是...” 我为自己刚才说的话感到懊悔,我不应该这样跟老妈说话,至少我应该看一下来电显示的。 老妈每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第一个要问的问题就是关于我和曾小雨的事,当然这次也不例外,但不知道怎么了,在我听见老妈提到小雨这个名字的时候,心里有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痛。 “你让小雨跟我说会话行吗?” “妈,我正上着班呢,哪有那闲功夫,再说,小雨她现在也不在这里,放心,我俩关系好着呢,妈,你跟爸在家里要多注意身体,要是天气转凉了,就记得多加几件衣服..”为了不让老妈担心,我只好撒了一个弥天大谎,还一味的对她寒暄。 “我跟你爸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顾好自己就行了,你也别怪妈啰嗦,我是为你俩好,对小雨你要学会包容,平时要多担待着点,不是什么大问题,就别老拿什么狗屁原则说事,小雨这么好的一个姑娘啊,她愿意跟着你,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妈,我知道啦,我还在上着班呢,先不说啦,等有时间了咱再好好聊聊,好啦,妈,先这样啦,拜拜。” 阿弥陀佛,电话终于挂了,老妈是个话唠,没办法,要不是这样,我啥事都做不成了。 .... 我打开地图搜索下午面试的路线,出发点是黄埔大道西路,中途转乘12号线地铁,路途需要经过八个站,最后是终点站长虹路新右寺,总的时间大概是两个小时。 面试需要的资料,纸质简历一份,身份证原件,面试时需要的注意细节,面带微笑,衣着得体... 中午吃过饭后,我拎起单肩挎包就出发了。 花去将近两个小时的时间,我如期抵达长虹路新右寺地铁站,让人无法预料的是,地铁走道里到处是黑压压的人群,我只能跟着人群慢慢移动,很久才离开站台。 “吴先生,你到了吗?” 刚走出高架电梯口,人事部李先生的电话就响起来。 “我已经出来了,但是我对这边的环境不熟悉,你可以跟我说一下位置吗?” “当然可以的,您先抬头看一下四周,有没有看到一栋高高的建筑楼,外墙都是金黄色的装饰,一闪一闪很耀眼,有没有看到?” “金黄色的外墙装饰,一闪一闪很耀眼,高高的建筑楼。”我嘴里一边在默念他的话,一边快速地移动目光,我不断地扫视周围的一栋栋高楼,如同蜘蛛侠在搜寻绿魔一般仔细、认真。 第5章 我也是醉了 我兴奋大叫道:“我看到了,金黄色装饰的外墙,高高的建筑楼房。” “你再往这栋建筑楼的左边看,是否看到标有‘一刀剪发廊’广告语的宣传海报?”对方似乎有些惊讶,可能是因为在过去的某一时刻,有一个无名无姓的大笨蛋,让他喊破喉咙说明半天都找不着东南西北的缘故吧。 我心里很不爽,埋怨道:“一刀剪,还发廊,去你大爷的,直接说不就成了吗,干嘛还要绕着这么大的一个弯子?” “一刀剪发廊,我有看到了。” 不管怎么样,地方是找到了,我应该为自己感到高兴,在这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我看到一张长发飘逸的明星海报,它有些浮夸的横跨在两栋高楼之间,海报上还清晰画有一个指示箭头,而箭头的末端就是一刀剪发廊。 “你往这边方向走过来就是了。”说完他嘟的一声就挂断电话。 我步履艰难,左右窜避,挤过一条条拥堵的小道,跨过一座座蜿蜒的天桥,行人摩肩接踵,车辆络绎不绝,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找到了面试的地点。 “您好,是吴先生吗?这边请...”我刚推开大厅的玻璃门,一位女招待员就热情的招呼。 “你好,我是过来面试的。” “请您跟我到这边稍等片刻,李先生约了人,但他马上过来。”她小跨几步,走在前面,带着我往会议室走去。 “您先稍等几分钟,我去跟李先生说一下,让他尽快过来跟您面试。”走进会议室,女招待员匆忙的给我倒了杯水,然后,她挪了挪椅子,往我这边推过来。 “好的,谢谢啊。” 她举止文雅,温婉娴淑的外表,却又透着几分驾轻就熟的样子。 .... 我目视前方,微风吹拂,一米窗帘一下腾空跃起,忽然又旋转摆动,犹如一名女子在翩翩起舞;我环顾四周,刷白刷白的内壁装饰得细腻柔滑,在橙色灯光点缀下显得别致典雅;前面是一张方方正正的香木桌,阳光透过窗帘静静洒在桌子上摆放着的一盆滴水观音上,精灵剔透的滴水观音盆景还不时地泛着绿油油的光,呈现出一副温暖馨香的画面。 “不好意思啊,吴先生,刚才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让您久等了。”会议室的门突然被打开,走进来一个男子。 我忙起身,跟他招呼道:“您好,请问是李先生吗?” “您请坐,我就是上午跟您通了电话的那位李先生..” 我稍弯下腰,朝他微微一笑,然后,两人对望而坐。 “我有看过你的简历,觉得这份工作确实挺适合你的,所以想让你过来当面了解一下情况,我现在就给您简单介绍一下这份工作吧。” 面试官就是不一样,做事直截了当,从不拖泥带水。 我正襟危坐,做出一个请的姿势道:“您说。” “每天上班的时间不会超过八个小时,一个月休息七到八天,入职后您就可以享受到国家的福利待遇了。” “您说的福利待遇,具体都有哪些?” “包括养老保险、失业保险、医疗保险、生育保险和工伤保险,以及住房公积金。” “好的,您继续。” “薪酬是三千五到四千八,节假日要是上班的话,薪酬是平时的三倍,只是..”他停顿一下。 我问道:“只是什么?” “因为上班是轮班制的,所以您每个月需要上一次通宵班。”说完,他若有所思的走进茶水间,几分钟过后,他慢悠悠的从里边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两杯水,一杯递给我,一杯放在桌子上。 我肯定地答道:“这个我可以接受。” “另外,我还有一件事需要告诉你。”他好像有很多说不出口话,显得神秘兮兮的。 “李先生,你不必忌讳什么,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吧。” “因为公司的管理制度比较严厉,所有员工上下班,或者是在出入公司的时候一律都要打卡,所以您入职时也需要办一张会员卡,会员卡就是专门用来打卡的,以后您随时都用得上,当然,办卡片的费用,您是可以从薪酬里面扣的,其他事情就不必要这么麻烦了...” 我一时无言以对,心想着这他妈的也太黑了吧。 “你可以先不急着回复我,等回去想好了再做决定吧。”他似乎看透我的心思,忙解释道。 “工作具体是做什么的?”我抬起头看他,刚才所说的都是一些福利的事,他好像忘记告诉我关于工作的具体内容了。 “不好意思,是我的疏忽,喏,这是我们招聘岗位工作内容的详细介绍,您可以好好阅览,详细了解。”说着,他捡起一份工作简介的小杂志递给我。 “好的,我回去考虑好了再回复您吧,谢谢啊。”我接过小杂志放进挎包,握手道别后便走出会议室。 .... 午饭点了一份香葱米粉,味道不错,吃完不停的打嗝,我拐个弯走进一家书店,看看有没有好看的书,顺便可以消食。 一排排的书架上,整齐有序的摆满了各色各样的书籍,书架间、地面上、角落里有背靠着架子的,有蹲着的,甚至还有直接坐在地板上的,到处都是看书的人。 我随意地走着,远远就看见韩寒的名作《就这么飘来飘去》,一个大步跨过去随手拿起来翻看。 “在三年多里,有过很艰难的时候,艰难到一个轮胎也买不起了..”我快速地浏览书中的内容,这本书主要讲述韩寒的赛车生涯和对飘来飘去生活的感悟。 同样作为80后的现代人,我看过很多优秀作者的文章,通过他们文章表述出来的意境,让我收获着不一样的心情,但不知道怎么了我对韩寒的文章却情有独钟。 不可否认,我自认为韩寒是颇具鲁迅写作风格的罕见人才,他针砭时弊,笔杆辛辣,每次读着他文章的时候,我都会不经意地发笑,笑完之后我又会引发深思。 大概是因为韩寒的文章颇具艺术色彩,我只能欲罢不能,一本接着一本的读,最后竟成了他忠实的粉丝。 .... “下个月给我买速溶咖啡,好不好?”书架的另一边传来一个女孩的声音,我后退几步扭过头看过去,一对情侣正紧紧地靠在一起,男生左耳女孩右耳各塞着一个耳机,很明显她们在听同一首歌曲。 男生牵着女孩的手,他深情地望着女孩说道:“好、好、好,速溶咖啡。” 女孩撇了撇嘴,笑着说:“本来就是,说好的你每个月都要给我惊喜,不许耍赖,哼!”说完,两人便咯咯的笑起来。 我拿着书,径直走到财务结算柜台前,付完钱就离开了书店。 穿过一条古铜大街,一块清晰标有星云商场的石牌筑立在我的面前,周围随处都是热闹的景象,沸沸扬扬,行人如水,各式各样的商品星罗棋布、应有尽有,让人看着目不暇接,远处路边的一家肯德基仿佛是所有能吃的都是免费赠送似的,面前排着一条长长的人流.. 挣扎地在人群里穿梭,为了不被熙熙攘攘的人流淹没,我只能拼命地往前挤,好不容易挤上了一处斜坡坡顶,心里正暗暗自喜,想着终于可以歇一会了,“小心。”我脚步还没站稳,就隐约听到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发出的警号声,为了确认情况,我垫起一只脚根,两只手围成一个圆圈放在耳朵的外边,往不同的方向搜寻声源,还不停的来回扭动屁股,突然,听到嗖的一声,接着就是“啊”的一下,然后我就“哎呀”地踉跄了好几步,差点就摔了个四脚朝天。 我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撞击狠狠的摔倒在地,忘却了我昏迷的时间,不知过了多久才慢慢恢复知觉,我吃力地爬起来,竟发现四周围满了人群,掎裳连袂,水泄不通,而身边有三个不明身份的人在互相辱骂和厮打,场面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我慢慢站起来,定了定神,似乎已经明白了些什么,刚才我应该是被他们三个人当中的一个人撞倒了。 .... 此时此刻,她们只顾自己的事情,丝毫没有注意到我的出现,于是我静静地站在那里,任由俯冲而下的狂风暴雨凌乱地吹拂着我的头发。 一个外貌泼辣、刁难、阴毒的中年女子正凶神恶煞,怒目横张地恶言痛斥一位粉妆玉琢的年轻女子,还时不时扬起双脚乱踢,挥手厮抓,年轻女子毫不相让,指着对方的脸、或是鼻子破口大骂,更是挥拳相向,两个女人中间就夹杂着一个肚大腰圆的中年男子,男子面红耳赤,一脸无奈,任由两个仿佛脱了缰绳的野马般的女人反复地击打自己的腹部,顿时传来啪啪的声响,犹如飞驰的子弹打在靶心发出的回声一般刺耳。 “抢人家的老公,你害不害臊?天底下这么多男人你不要,为什么非要抢已婚的男人,你缺爱呀你?”中年女子情绪激动,一手插腰一只手指着年轻女子的鼻子大骂道。 “我就是抢你老公了,怎么样?”年轻女子的声音不免有些沙哑,但铿锵有力。 “哎,现在的小三真够无耻,众目睽睽之下竟如此的嚣张,我也是醉了,对呀,对呀,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原配抵不过小三啊,以后女人还是别结婚了,直接去抢人家的老公就可行了,就是,就是..”旁边的围观者,你一句我一句的,情绪似乎都很激动却又无动于衷,他们只顾傻傻站在原地看,好像此时正在看一场三人转小丑。 “不对,是你管不住你老公,让他出来乱踩路边花,这能怨谁呢?”年轻女子脸通红通红的,原以为只会看热闹不会说话的路人,现在似乎快要按捺不住了,怕是弄不好还会引起公愤,年轻女子只好心虚地反驳。 “别吵了,行不?有话咱好好说。”男子终于按耐不住了,他命令似的对身边这两个女人大声嚷嚷道。 “去你xxx的,现在还能好好说话吗?”两个女人,异口同声的反骂。 总算弄明白了,原来是活生生的原配大战小三的故事啊,刚才我还一直坚信,这是一家三口在演现实版的孟姜女哭长城呢,看来,还是我太单纯了。 “你看看,大家好好看看,这狐狸精整天淡妆浓抹,本来就是出来卖的像,还以为自己是倾国倾城呢,真是羞不知耻。”中年女子的话,越来越大声,敢情不把整条街的人都招来她心不甘情不愿。 街道上,店铺里,路边的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一时间把这里围着水泄不通,到处堵得死死的。 “你才狐狸精呢,你们全家都是狐狸精,你就是那只人老珠黄的臭狐狸精,我呸!”年轻女子声音,也放大起来,那一阵阵吼叫声,如杀猪般惨烈。 中年女子此时如同非洲豹看到了羚羊群,甚至是饥肠辘辘的老虎看到了野猪一样,那静静流淌着的血液瞬间如冲垮拦坝的洪水撒向峭壁。 “啊!!”她失声大叫,膀大腰圆的中年男子没能抓稳,就被那强大的气流拍打倒在地上,他正分不清东南西北的时候,中年女子跳了过去就跟年轻女子厮打起来,她凌乱地踢抖、推撞、狂抓,但招招致命,年轻女子的脸被深深地抓了一条痕,鲜血瞬间溅飞,上身衣服的纽扣也被撕开,白皙的肩膀□□出来,她双手捂着胸部,转身后踢一腿,刚好踢到了中年女子的裆部,但由于中年女子身子的反冲力作用,两人同时被弹开,说时迟那时快,中年男子不知什么时候爬了起来,他一个箭步跳到两个女人的中间位置,叉开双腿,两手张开,随时准备着阻止两个女人的再次正面交锋。 中年女子倒地之后马上又站起来,刚要扑过去就被男子死死地抱住,女子的双手仿佛被铁链绑住一般动弹不得。 年轻女子被打的也够呛,脸上的伤血流不止,鲜血就这样一直流到肩膀、锁骨,胸口,她的脸唰的一下通红通红。 “快跑。”中年男子朝她大叫一声。 年轻女子起身,拉扯了周围被厮得凌乱地衣服盖住胸部,然后一边捂着脸一边挤过人墙,慢慢的消失在人群中。 第6章 在路上 望着远去的背影,犹如心里的一道坎终于被探了过去似的,男子松了口气,抓着女子的手慢慢放开,一只手还轻轻地擦掉脸上的汗水。 没等男子回过神,女子突然用力,蹬腿一下死死地踩住他的脚,然后一个急转身,单膝猛地往上踢,她膝盖重重撞在男子的腹部,男子啊的大叫一声,脸上肌肉不停的抽搐,神情顿时变得青紫、黧黑和苍白,男子顺势倒地,并全身迅速蜷缩起来,他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搂着脚,顷刻间声泪俱下。 “去你xxx的。”中年女子骂完,扭头愤然离去。 喘息之间,围观的路人渐渐散开,我随着人流蹿动,很快便淹没在街道里。 晚饭后,我无聊地盯着手机看,一条条频频闪动的未读消息,空间上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都更新了动态,我不停地滑动屏幕,页面呼咻呼咻的像风一样快速闪过。 突然,一条刚更新不久的空间说说,如有磁性一般粘住我的视线,“可惜他,不是他。”看着曾小雨的说说,我心乱如麻,一时间,一股莫名的冲动涌上心头,我顿首捶胸,内心窒息的痛。 “喂,是小雨吗?”我有一种被欺骗的感觉,我当然不情愿输得这么惨,鼓起勇气,我拿起手机就给她打了过去。 “是我,怎么了?”她语气平淡,往日的那个温柔、贤淑的形象荡然无存。 “你,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了,我突然哽咽起来,声音有些颤抖。 她淡淡地说道:“想说什么,你就直接说吧。” “我..”我不断的在抽泣,想说的一些话却不知道如何开口,我感觉她是一个我从未谋面的陌生人,如此强烈的陌生感,让我不知所措,内心冰凉冰凉的。 .... “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不然,我就挂电话了。” 我已经感受到她的冷漠无情,我不知道她是因为憎恨,还是根本就没有真心的付出过,竟然能够如此潇洒的割舍这段感情,而我却依然抱有幻想。 我强迫自己镇静下来,然后,用低沉沙哑的声音问道:“你开始另外一段感情了,是吗?” 她沉默很久,最后淡淡地说:“是的,以后没事就别再联系我了。”说完便挂断电话。 我脑袋嗡的一下,感觉天在动地在摇,前面似一片汪洋大海,海啸疯狂略过,刹那间气势腾腾、汹涌澎湃、翻江倒海,又仿佛是屡屡平地上咋起的龙卷风,瞬间把行人、车辆、楼房毁灭性地卷起、拍打,然后狂甩到十万八千里以外的地方。 突然,感觉还有好多的话没有问她,我好想问她到底有没有爱过我,是不是因为我们没有共同语言、或者是我不够爱她,或她不够爱我,再或者是那些庸俗得不能再庸俗的理由,我也想问她在分手的这段时间内究竟过得好不好,我更想问她在伤心、痛苦、哭泣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哪怕有那么一丁点的思念都可以。同时我也想知道,那个他是谁,他有没有比我优秀,他会不会为了她,而放弃自己坚持多年的梦想,他会不会一辈子,都始终如一的爱她...我想,这些问题怕是泥牛入海,杳无音信了吧。 我诺诺蹲下,双手抱住脑袋,下巴紧紧贴在膝盖上,昔日小雨俊美圆润的脸蛋,时时浮现在我的脑海,我的心还在流血,那种痛此生难忘。 兴许蹲得太久,两条腿有些发麻,我一个仰翻就摔倒在地,索性静静躺在地上,地面上的寒气缓缓渗透过来,我不禁哆嗦几下,蜷缩了一下身体,然后慢慢爬起来,只是感觉有些发冷,我轻轻摸一下额头,再摸了摸全身,此时整个身体都是冷冷的,于是我碎碎几步爬上床,迷迷糊糊的就睡了过去。 我第一次醒来的时候刚好是深夜,谢勇在自己的房间里正酣睡着,第二次醒来时已经是转日下午三点多钟,房间里空荡荡的只有我一个人,依次下来,基本都是我睡着的时候谢勇醒着,而我醒来的时候谢勇刚好睡着,也不知经历多少个擦肩而过,好不容易一次在我醒来的时候,谢勇刚好从卫生间里刷完牙走出来。 他用惊讶的眼神看我,道:“你终于醒啦?感觉好些了吗?” “终于,为什么这样说?”我不解断问他。 “喏,你自己看咯!”他撇撇嘴,视线往桌子上移动。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向桌子,一盒新康泰克牌的氨麻美敏片显眼的摆放着,几颗刚被吃掉仁的外壳散落地丢在桌子上,顿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 “我睡了多久?” “三天两夜。”说完,谢勇头也不回的往自己房间走去。 .... 我轻轻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几天前大街上偶遇原配斗小三的事,不免淡淡一笑,我只是感叹爱情茫茫未知生死未卜,前途莫测惴惴不安,顺其自然吧,一切随遇而安便好。 “李先生,您好,我是吴夏天,贵公司还在招人吗?”不知是心死还是看破了红尘,我仿佛明白只有工作才可以拯救自己,只是突然回想起李先生前几天跟我面试过的工作,我不能放弃,我要工作! “我们还在招人,吴先生,您考虑好了吗?” “这样太好了,当然,我什么时候可以过去上班?” “您明天过来吧,先到我们之前面谈的会议室集合,这边还有几个跟您一批的新同事,到时候我们再一起去上班的公司,那边需要二次面试的哦。” “好,好,听您的安排,谢谢啊。” 挂了电话,我气定神闲、踌躇满志。 某本书,某个名人曾说过一段话,这段话的原文是‘人的一生,需要走很多条路,有笔直坦途,有羊肠阡陌;有繁华,也有荒凉。无论如何,路要自己走,任何人无法给予全部依赖。不回避,不退缩,以豁达的心态面对,属于你的终将到来。有时候,你以为走不过去的,跨过去后回头看看,也不过如此。没有所谓的无路可走,只要你愿意走,踩过的都是路。’ 这段话写得真好,我真佩服他的思维能力,简单的几行文字,轻描淡写地就可以概括我们的生活。 其实人生就是这样,遇到失落低迷的时候不必太难过,因为此时非彼时,在你伤心落泪已起不到任何作用的时候,那么留下的只是徒增无谓的伤痛,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何必不敞开心扉微笑地过好每一天呢? 当上帝为你关闭一扇门的同时,另外一扇门早已为你准备好,你只需要拿起开启心灵的钥匙,勇敢地踏出第一步,那终将是不一样的绚烂之花。 我已决定将这段不愉快的爱情藏在心底,给自己一个全新开始的机会,我相信我可以遇到对的那个人。 哟呵,哈哈,亲亲么么,终于可以自由了!蓝天、白云、沙滩、躺椅,陪我再次阳光下欢乐。 兴奋、喜悦、愉快、怡然自乐、笑逐颜开、欢欣若狂、喜笑颜开、欢天喜地..这些词语此刻都难以表达我内心的狂热,我并不是在放空心境,而是在找回自信满满的自我。 ... 参杂在一批素未谋面的人当中,跟随着李先生款款前行,不知走了多远也不知爬过多少斜坡,蜿蜒曲折的路还在延伸。 “嘿,你叫吴夏天,是吧?”突然,一个人轻轻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听到是女孩的声音,我扭头看过去,瞬间看到一张胖嘟嘟的脸正看着我。 我有些惊讶,莫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想知道一个人的名字还不简单,顺便介绍一下,我叫聪卉。” “聪卉,这个名字不错,不过姓聪的人好像并不多见。”我故意打趣地笑了笑。 “对呀,这叫稀缺人种嘛,哈哈..”那爽朗的笑声,清脆嘹亮、甜如浸蜜,让人倍感舒心。 “哎,我跟你说啊,你看前面那个女生,她叫杨百合,你看她走路一撅一撅的,估摸着至少得交过三个男朋友。”她靠近我耳边,轻声说道。 “这个你都知道?”我将信将疑地看她。 她一脸得意的道:“那必须滴,本小姐是什么人,啥世面没见过。” 我没有说话,低着头继续往前走,我只是在想,这个女孩真不简单,性格开朗、活跃、甚至说奔放都不为过啊。 “跟你说啊,我们吉林的女孩个个都像我这样的,说话爽快、自然,豪放,有啥说啥,真带劲。” “哎,妈呀,你东北滴啊?”我只是忍不住,用一口浓浓的东北腔大声地说道。 “那必须滴,哈哈..”她毫不示弱,说完,我们两个都哈哈大笑起来。 .... 她告诉我,在吉林这座城市,每到冬天的时候就特别好玩,耀眼的雪花满天飞舞,通透通透的雪棒、蓬松松又毛茸茸的雪球随处可见。白茫茫、白皑皑,到处都是美的景象;她还告诉我,吉林的小镇上,农妇饲养的土鸡肉质结实、味道无比鲜美,每当逢年过节什么菜都可以少唯独不能少土鸡肉;她甚至还告诉我,有一个男生在追求她的时候,曾经绝食三天三夜,为的只是证明他的有多爱她,而她也曾疯狂地追求过一个男生,她用自己半年攒下的零钱买了一扎红玫瑰,在情人节的晚上,天空飘洒着濛濛细雨,她身穿短裙双手捧着玫瑰,本想以惊喜的方式给对方一次浪漫的示爱,但结果,那个男生却搂着另外一个女生从她眼前走过。 我抿嘴轻轻笑,我只是在感叹人生,人生就是一场修行,而命运,就是一种造化,若上苍造化人,则命非也。 “你是刚毕业的大学生吗?”她好奇地看我。 “快毕业三年了,你呢?” “看不出来,我刚毕业,上个月才从吉林飞过来呢,我哥在这边上班,所以想出来见识一下世面..” “你哥,他在这边做什么工作?” “哦,他呀,在一家旅游公司上班,就是当导游,呵呵..” “做导游挺好的呀。”说到这,我脑海里想到的都是博物馆、红色旅游景点的某个角落里,有人拿着一个大喇叭大声嚷嚷的热闹景象。 “还行吧,呵呵..”说完,她便咯咯笑起来。 “哎,昨晚两百八十九就平仓了,可惜。”突然,一个浑厚、有磁性男子的声音从耳边飘来。 我不假思索地转过身,一个头发稀疏但胡须却浓密的男子,他正眉开颜笑地看过来,他戴着金丝框眼镜,两颗圆溜溜的眼睛炯炯有神,一看就是个不甘心平凡的人。 “什么两百八十九平仓?”没等我完全反应,聪卉就急不可耐地问。 男子有些不屑,道:“就是建仓、平仓和持仓,昨天晚上波动就有二十个点啊,七个点就翻倍的。” “王超,你们几个快点跟上啊,别落下了。”李先生在前面狼哭鬼叫般大声嚷嚷。 “可以买涨买跌的,是吗?”聪卉害怕说错话,故意压低声音。 王超皱了皱眉,说道:“对,当天买当天卖,小姑娘不错,对理财很上心啊。” “这个操盘很累吧?好像晚上一般都是忙到凌晨。” “当然,上星期四晚上上涨二十七个点,上星期五晚上上涨二十三个点,昨晚上涨三十五个点,一比五十的杠杆,一个点一手可以挣五十元,可以算算能挣多少?” 聪卉说:“行情天天有,只要不亏就好。” 王超想了想,觉得是这个道理,便附和道:“那当然,关键是控制风险,设止损和设止盈。” 我摸了摸头,诺诺的问:“如何控制风险?什么是设止损和止盈?” 聪卉白了我一下,解释道:“止损就是停止损失,控制风险,止盈就是赚到了钱落袋为安。” 王超继续道:“这个星期有大非农和小非农,行情很大。” 聪卉看了看我,再看看王超,问:“什么是大非农和小非农?” 我嗤笑一声的道:“非农有大小非农,是美国的非农业人口就业数据,大非农每个月就公布一次,小非农每周一次,数据好坏在当天会对原油市场造成直接影响,数据公布后的几个小时会造成原油单边上涨或下跌,一般都会有十到三十点单边行情,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带来百分之几十甚至翻倍的机会。” 第7章 女朋友的事 王超对我竖起大拇指:“这个星期四和星期五是小非农和大非农,要不,我带你看看盘?” 我摇了摇头,羞涩的笑了笑。 “王超,我想问你一个问题,好不好?”聪卉不知道什么时候,绕过我已经来到王超身边。 “当然可以,你问吧。”王超摸了摸胡须,有些不自在,但还是装出很沉稳的样子。 聪卉斜着脸,仰望一下他,说道:“我觉得,你应该...” 王超似乎没听清,把头放低一点,问:“你觉得我怎么了?” “你是不是玩过很多女人?” 王超有些难为情,吞吞吐吐道:“我?额,这个..” 我忍不住大笑,整个身体都在摇摆:“你真逗,干嘛问人家这种问题?” “你...”聪卉本想跑过来对我狠踢几脚,但现在不知道怎么了,她竟低下头,脸通红通红的。 “好了,到了,大家往这边进去啊,玻璃门,注意安全。”李先生艰难地爬到一个高处,双手高高举起,然后前后方向使劲的摆手,犹如执勤的路警一般恪尽职守、兢兢业业。 ... 跟着前边的人慢慢挤进玻璃门,瞬间人头颤动,参加面试的人和被面试的人,挨肩擦背,众人不断发出感叹的唏嘘声,幸好我还算是半个有文化的人,不然,我就情不自禁爆粗口了。 王超突然说:“你觉得这姑娘怎么样?” 我木讷的没有反应过来,问道:“谁?” “就她咯。”说着,王超指了指十米外的聪卉。 我没有说话,点点头,心里暗骂这老家伙下手太狠了,连刚认识的小妹妹都不放过。 “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会来面试这样的工作吗?” “不知道。” 王超皱了皱眉,说:“很多理财项目我都在做,但是行情不好,几十万的投资一觉醒来全赔完,就像梦醒了却发现自己躺在贫民窟里,想死的心都有。” “你可要想开一些啊。”我的话有些苍白。 王超沉默一会,继续道:“不怕,上次我也是全陪了,后来靠朋友的帮忙,我东山再起。” 理财不是我的强项,我就是因为投资不当,从此生活落魄、颠沛流离。 我们三个人被分到三个不同的会议室同时面试,我丝毫没有准备,只能硬着头皮推开会议室的门。 对面坐着一个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女子,她肌肤如雪、明眸皓齿,旁边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蔼然可亲,满脸堆笑地往我身上快速地扫视,然后点点头示意让我坐下。 我刚坐下,门轻轻被推开,走进来一个年龄跟我相仿的年轻小伙子,他佩戴胸牌,手里拿着一份资料,往一边靠墙静静地站着。 .... 面试耗去快两个小时的时间,最后,女子微笑地说道:“吴先生,今天的面试就到这里吧,你回去等通知就可以了。” “看不见你的笑我怎么睡得着..”没等站好,电话便响起来,一看是谢勇打过来的,我迅速闪出会议室,然后接通电话。 “嘿,哥们,今天面试怎么样?” 最近不知怎么了,不管是打电话还是面对面,谢勇给人的感觉似乎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开朗、乐观,他那喜笑颜开的神态,他那豪放不羁的性情,总会让你在情绪紊乱的时候,如同看到层层薄云里洒下的阳光一样,心情会瞬间好起来。 “还行,兄弟,这可不是你的做派啊,以前你可从不会过问我工作上的事,怎么,最近是摊上什么喜事了吗?快跟我说说吧。” “嘿,就你小子了解我,今天还真没事,我就想关心你而已...” 然后,两人都沉默。 过了一会,他大笑道:“你这人真没劲,跟你开玩笑的呢,我也懒得跟你拐弯抹角了,今晚有酒喝,什么时候能过来?” “喝酒,好啊,现在就可以过去,不过,我这边正忙,晚点给你电话..”我看手表,时间刚好下午四点半。 “吴夏天,怎么样,怎么样?”聪卉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跑到我旁边,手不停地东扯扯、西扯扯我的衣服,连续问我两遍怎么样。 王超绕过玻璃门,大老远地跟我们招呼道:“你们两个都在啊,我刚跑那边找你们去了,早知道,我就不用跑那么远..” “你是说面试吗?” 聪卉瞪眼道:“对呀,敢情有多大把握?” 王超跑过来,嚷嚷道:“你们的面试都没问题吧?” “不堪入目,苦不堪言,狼狈不堪。”我连说三个带“堪”字的成语,然后一脸茫然。 正说着话,手机传来短信的声音,我摁亮手机屏幕,在看到信息的一刹那,我万分惊愕,信息是曾小雨发来的。 “我删掉你所有的联系方式,以后别再联系了。” 短信里每一个字、每一个符号,字里行间流露的都是绝情,我纵然有百般的不舍,那又奈谁如何。 我没有寻找她的聊天记录,没有长篇大论的给她回复信息,更没有接二连三的打电话给她,我能做的就是默默的祝福,愿她一切都好。 忽然想起一首张政的老歌《香烟爱上火柴》,我忙戴上耳塞,打开音乐,静静的听着。 香烟爱上火柴,就注定被伤害,老鼠爱上猫咪,就注定被淘汰,我爱上了你,就注定离不开,不要轻易说爱,许下的承诺,欠下的债 听着歌,我在回忆,回忆五年前那个眉目如画、楚楚动人的女孩。 关掉音乐,摘下耳塞,我无奈的眨了眨眼睛,纤长卷翘浓密的睫毛里,隐藏着两行热泪,通透羞涩的泪水中,弥漫了我无限的遐想,五年前,一辆白色面包车,缓缓靠着路边停下,车子滑门快速地移到另一侧,在她纵身一跃,即将离开车门的一刹那,我如闪电般跑出来,稳稳抓住她的手,稍弯着腰调皮地说道:“嘿!五年后你是我女朋友,信不信?” 她腾空一跃,跳到我对面,回眸一笑,淡淡地说:“我信,那十年后呢?十年后,我是你什么人?”说着,她向我伸出手。 “我无法预知十年后的事情,但我可以预知五年后,你就是我女朋友。” 我牵起她的手,揽着她的腰,她轻轻靠着我的手,扶着我的肩膀,两人翩翩起舞。 ... “夏天,你怎么了?电话在响,你快接啊。”突然,聪卉在我面前摇手。 手机里五个未接来电,全是谢勇刚才打进来的,我忙给他回过去。 “哥们,打那么多电话都没接,你到哪啦?” 我终于想起跟谢勇说好喝酒的事,道歉道:“抱歉,兄弟,刚才一直在忙,没注意手机,马上过去,老地方吗?我这边有两个朋友,待会跟我一起过去,行吧?” “一起过来吧,我这边也约了几个朋友,老地方见,先这样啦,待会见,拜拜!”谢勇很是爽快,说完就挂掉电话。 聪卉和王超两人聊得正起劲,有说有笑,聪卉活跃得像个孩子,蹦蹦跳跳围着王超转跑,咋远处一看,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父女俩在聊天呢。 我走过去,大声说道:“父女俩,待会跟我一起吃个饭,怎么样?” “好啊好啊”,我的话还没说完,聪卉就大声嚷嚷着同意。 “啥?父女俩?你是父亲,她是女儿?”王超满是惊讶,嘴巴张得老大老大的,一个手指诺诺地指我,然后又指了指聪卉。 “你傻呀,当然你是父亲,我是女儿啊,是吧帅哥?”说着,聪卉跑过来,把手搁在我肩膀,扬起嘴角,撇撇嘴。 王超很不服,反驳道:“你,小样,这叫勾肩搭背,狼狈为奸。” “走,吃饭去咯。”我走在前面,王超和聪卉跟在后面。 聪卉推了推王超,嚷嚷道:“嘿,上次问你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 “啥问题?” “你玩过多少个女人。”聪卉说完就三步并作两步,她快速向前跑。 我有些着急,大声对她喊道:“前面有个路口,你往左边拐弯,一直往前走就对了。” “知道啦。” 我看了看王超,笑眯眯地说:“王超,我也想知道,你到底交过多少个女朋友?说来听听。” “嗨!其实也什么好说的,难得你们这么感兴趣,那我就说说吧。” 王超陈述道:“我一共交过三个女朋友,第一个是我挖墙脚给抢来的,那是硬生生地拆散人家啊,不过,这也不能赖我,那男的家里条件不好,跟一古惑仔似的,整天游手好闲、无所事事,平时动不动就爱跟人打架闹事。他yy的,那男的就是一暴力狂,每次吵架都是没说上两句话就几个巴掌甩过去,把别人直接打趴下来。这女的跟着他没少受苦,看着实在可怜。” “你是怎么认识那女的?” “在朋友聚会上认识的。” “你们是怎么聊到一块的?还..” “这简单啊,大家朋友嘛,那男的我也认识,只是后来,后来知道他有暴力倾向,就没多大联系他了。” “你们俩有没有那个,那个?”说完,我扭头一边,偷偷地笑。 王超说:“他nn的,哪个那个了,你是说?哦,那个啊,必须滴,没发生关系,我从来不会把她划入女朋友的范畴。” “你就不怕那男的来找你麻烦吗?” “怕什么?我对他的家庭背景有了解过,没什么后台,不然我也不敢抢他女人,你说对吧?”说着,王超从裤兜拿出一包盛世真龙,嘴上叼上一支,打火机咔嚓一声,瞬间冒出一束火花,直愣愣烧着的火焰,在朦胧夜色的点缀下,显得异常明亮,他长长吹出一口气,浓白的烟气,弥漫着渐渐散开。 “来,拿着。”他整包烟丢过来,我后退几步,稳稳接住。 我点上烟,深深吸一口,问道:“后来怎么就掰了?” “这女人身上有狐臭,他母亲的,关键是晚上她还经常不洗澡,我哪敢靠近床啊,你说要是憋一两个小时倒无所谓,一天二十四小时,而且每天都要憋气,谁受得了,要是不掰我小命就难保,为了活命,我能不掰吗?”说着,王超闷吸一口烟。 “不会吧?”烟刚要吐出来,让他这么一说,我差点被呛到,忙使劲地往外吹气。 “第二个女朋友呢?” 他沉默了一会,道:“第二个嘛,说起来有些蹊跷。” 我赶忙追问:“怎么说?” 王超一脸无奈的说:“那女的就是个名副其实的夜猫子,白天赖着睡觉,晚上就嚷嚷大叫,说一定要我陪她说话,开始嘛,倒觉得新鲜,两个人一个晚上有说不完的话题,可时间久了,该聊的都聊了,就像过场子一样,该做的我也都做了,最后,只剩下一个呼大气一个呼小气,你瞪瞪我、我瞪瞪你,这日子太无聊了,真他m没法过啦。” “哈哈...”我忍不住大笑,笑得快上气不接下气。 第8章 回忆 “王超,趁聪卉不在,你给我讲讲关于你第三任女朋友的事吧。”我轻轻拍一下他肩膀。 “咳咳。”被我一拍,王超呼吸音粗,连连干咳几声。 “你没事吧,要不要紧?” 王超摆手道:“死不了。” “那继续咯。”我连抽几口烟,把火明火明的烟头弹向一边,一道红光半空划过优美半椭圆的弧线后,慢慢地消失在尽头。 他一把抓住自己的脸,叹气道:“哎,真心累。” “不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王超吹吹烟头,往地面扔然后用脚踩几下,语重心长地的道:“你想哪去了,我只是觉得老提过去的事没多大意义,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啊,闲着我还不如多抽几根烟呢。” 我轻轻垫脚,催促道:“干藏着又不会生出娃来,你还是说吧。” 王超无奈,只好投降,说:“第三个女朋友嘛说起来更蹊跷,那时候,我炒股还没出现大空仓,手里有几个钱,平时我就爱开车瞎逛,一天经过转弯处时,路上突然窜出一个女孩,我赶紧来一个急踩刹车,我气急败坏推开车门想要跟她理论,她便抬头看我,之前一直低着脸我没看清,可就在她抬头的瞬间,我..我狂烧的怒气一落千丈,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了,有那么夸张吗?” 王超一脸紧绷、神情专注,他沉默几秒钟,继续说:“她确实很漂亮,小脸蛋跟林黛玉似的,穿着又妩媚、性感,只要是个正常的男人,谁遇见了这种小美女,都会毫不吝啬地多瞧上几眼,何况是我。” “为什么说何况是你,你不正常,你有恋童女倾向?” “不知道,你看我这大叔的形象,我自己都弄不明,那些十八九岁的小女孩,怎么偏偏就是喜欢上我这款。”王超摘下眼镜,用衣服擦拭几下镜片,又默默戴上。 我不以为然,笑着说:“靠,得了吧,赚了便宜还卖乖,小人得志。” 想到他还没有告诉我结果,我又催道:“别打岔,后来呢,你还没有跟我说,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呢?” “她抬起头娇滴滴地说道,‘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你没事吧?’说着,她就钻进车里。” “不会吧,还主动送上门?真是一块香飘四溢的牛排,掉进鳄鱼嘴,娇弱小羚羊,惨落虎口,可惜!!” 王超摆手,让我认真听,继续道:“看见她这么主动献暧昧,当然是内心狂热,可我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把头靠过去刚要开口说话,一股香气扑鼻而来,那浓郁、清新的气息,是一个年轻貌美女子特有的味道,我..” “然后呢?”我哼哼唧唧。 “我当时心里在想,这女子如此漂亮,该不会是出来卖的吧,可大白天的揽客,会不会太显眼了,若不是□□,她干嘛钻进我的车,我跟她彼此不熟路,最多也就是道歉走人就是,不至于失身谢罪、托付终身吧,或者,她就是个□□,身体里正携带着疱疹、淋病、梅毒、尖锐湿疣、软下疳的病原体,现在她只是在找下一位传播者而已,想到这,我脑袋嗡嗡作响越觉得发麻,血液狂飙,心跳加速,我整个人瘫坐下来。” 我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问:“后来呢?” “她轻挑双眉,娇声娇气地说,‘先生,我急着赶路,不知能不能送我到杨北路口?’杨北路口,是一个社会名流,纨绔子弟吃喝玩乐的地方,莫非她真是个□□?” “你答应了没有?” 王超摸摸头,再捋捋胡须,道:“当然,那女子实在漂亮,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不要白不要,再说,我只当自己多走几步路,多绕几个弯,给她一个顺风车而已,既然她这么主动,我怎么好不怜香惜玉?我让她坐到副驾位置,我还亲自帮她系安全带,那诱人的香气,哎!!” “怎么,亲上啦?”我张大嘴巴,神情呆滞。 “没有,她一直含情脉脉地盯着我眼睛看,我大气不敢喘,七上八下就系好,也不知道给她困了多少圈。这,这已经是我极限了好不好?以前跟美女打招呼的勇气我都没有,不过,现在想想倒也觉得可惜,大不了,大不了落个猥琐男的骂名就是。” “我看那女的就是个马路杀手,专杀你这样的猥琐男,你平时要多带几瓶防狼剂,做好应付这些杀手女郎的准备,哈哈!!”说完,我哈哈大笑。 “你少来,能碰上这些女郎,要靠实力,人家随随便便就跟你献暧昧?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好吧,我暂且默认你的观点,后来,你俩怎么好上的?” “或许我真的把她困得过紧,她大声喘着气,实在没辙,便羞答答地说道,‘先生,能帮我松安全带吗?太紧了受不了’” “哈哈..”我憋不住笑出声。 王超扭头看我,继续补充道:“我单手控制方向盘,另外一只手凭着感觉胡乱地摸安全带,然后..” “然后你有没有摸到或者是碰到什么不该碰到的东西?比如..” 王超怒骂道:“他nn的,你思想能不能单纯点,脑瓜里别老尽想那些肮脏的东西。” 我忍不住又大笑起来。 “她坐好问我借手机,说是自己手机没电,现在有急事需要给朋友打电话,我没想太多,就把手机递给她,她端详着一个数字一个数字地按键盘,拨通之后没有说话,我问她怎么了,她说那边没人接,稍后回公司当面跟朋友说就可以了,然后她就挂断电话,我就纳闷,刚才还信誓旦旦地说有急事,怎么又急匆匆把手机还给我。” “嗨,搭讪的老套路。” “你说的对,没过几天,她晚上电话我,说不方便打车,想让我去接她回家。” “然后呢?” “然后我就过去啦,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对我一见如故,但至少可以说明她对我没有恶意,我一个大男人还怕她一个弱女子?再说,我也没啥可以让她打劫,不入虎穴焉知祸福?娇弱女子投怀送抱,傻子才不要呢。” “晚上你们就..” “那必须滴。”王超举起左手,捋捋稀疏的头发,得意一笑。 “听起来像是做梦一般,那感觉是不是很享受?” “什么很享受?你们刚才在聊有趣的事?”聪卉蹦蹦跳跳从后面赶来。 我和王超都惊讶地虚探口气道:“你不是应该在前面吗,怎么会从后面出来,莫非你,你是小倩前世投胎。”说完,我看看你、你看看我,王超和我都大笑起来。 “你才人鬼情未了呢,刚才我只是方便去了,人家一个黄花大闺女,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哪里有厕所,我不先找个地方解决,难道还让你们两个大老爷,站在一边看我吗?找死。” “谁爱看便看,我才不稀罕,看了指不定我要好几个晚上睡不着觉。” “你..”聪卉气得跑过来,要揪住王超的衣服,他左闪右躲,避开聪卉的一次次厮挠,我站在一边乐着笑个不停。 “知道刚才王超怎么说你吗?”我大声嚷嚷道。 “说我什么?”聪卉围着王超在打转。 “他说你是母老虎,还让我千万别靠近你。”我嘶声揭底地吼叫,生怕她没听清楚,还把声音抬得老高老高、拖得老长老长。 “啊。”聪卉边跑边叫,情绪异常兴奋。 “吴夏天,你个坏蛋,我什么时候说的啊?”王超被追得屁股尿流,大口大口喘气。 绕着路边跑几圈,两人气喘吁吁地大眼瞪小眼,差点翻白眼,聪卉双手扶墙,全身软绵绵,王超一手撑着膝盖,一手来回抓腰。 我问道:“王超,你跟那女子后来怎么样了?” 聪卉瞪大眼睛,说:“什么,女子?王超你果然玩过很多女人啊,哈哈..” 王超手一甩道:“别瞎说,不管怎么样,也算男欢女爱,好不好?” 聪卉说:“男欢女爱,泡沫情缘,还是现实版人鬼情未了。” “王超,聪卉也在,你就给我们说说后来的事吧,让我俩多长长见识。” 聪卉催道:“大叔,快说吧。” 王超摸摸头,再点点头,说道:“这女的够狠,那天问我要三万块钱,问她干啥去她也没回答,我说不给,她就撒娇、哭泣、抱腿,甚至还拿出水果刀逼迫我,要是不给她就割腕自杀,我看着实在无法忍受,心一软就把钱给她,这□□拿到钱还取下车钥匙,匆匆忙忙跑下楼,就在她重重关上房门的一刹那,我为之一震。足足消失了两个月啊,本以为我是遇到骗子,三万块现金和四十多万的奥迪,就这么白白打水漂了,那两个月我垂头丧气、度日如年,只知道不分白昼的抽烟、喝酒,邋遢得跟鬼一样,想死的心都有啊。” “后来你是怎么找到了她?”聪卉急不可耐。 “晚上我醉醺醺躺在地上,迷迷糊糊得不省人事,突然有什么东西勾到我脚,‘谁?’我杀猪般大声吆喝一声,‘是我,王超,你怎么躺地上了?’一个声音诺诺又低微卑气的回答,‘你谁呀?’我边大声嚷嚷,边试图艰难爬起来,可一个踉跄又狠狠的摔倒在地,两唇跟撒了满是灰尘的啤酒瓶2秒钟紧紧贴在一起,瓶子一滑,瞬间我眼前泛起星星火光,鼻子酸痛麻木,全身热血一股劲往脑袋冲,痛得我蜷缩身子哇哇大叫。她赶忙开灯,找些白糖冲一壶水给我灌上几口,然后往浴缸放水给我洗澡,微弱的灯光模糊的视线,看到她脸上布满哭过的泪痕,神情异常憔悴,已然不是两个月前,那个风姿绰约的貌美女子。‘这段时间你跑哪去了,可以告诉我吗?’她摇摇头,无声无息,继续帮我洗头、搓背,灌水,‘可以告诉我吗?’我突然跳起来,紧紧抓住柔软的双臂,眼睛冷飕飕地盯着她,她无力地瘫坐在地,心神不定。” “她什么都没告诉你吗?” “当然,女人嘛,你对她好点,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知道的事。” “是什么?”我和聪卉同时看王超。 “打胎。” “什么?你们这么快..就..?”聪卉的嘴巴张得比我大。 王超有些生气道:“什么逻辑,你们随便一个手指想想都知道,肚子里的孩子,肯定不是我的啊。” “啊,不是你的,那是谁的,难道她还雌雄同体,自个跟自个□□,然后怀孕吗?”聪卉表情夸张的有些狰狞。 “当然是她前夫的骨肉。” “什么,前夫?”聪卉失声大叫。 “对,她跟前夫吵架闹着要离婚,那天她跟前夫离婚后,从民政局婚姻登记处匆匆忙忙赶路,拐弯处恰巧遇到我。可谁都没曾想,离婚了肚子里却怀有对方的骨肉,消失的两个月为的就是去做人流,后来钱花完了,连车位的管理费都拿不出,不找我她还能找谁?”说完,王超自嘲地笑了笑。 “既然复合,怎么你现在还单着?”聪卉不解地看看我,再瞪瞪王超,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 “她前夫没过几个月就回来找她,一哭二闹三上吊,啥说不出口、见不得人的乱七八糟的法子都用上,那□□也是刀子嘴豆腐心,没几天,就原谅那个男的了,两人破镜重圆,恩恩爱爱去了。”此时王超满是无奈,不禁轻轻探口气。 “这么说,从始至终你只是个陪衬的路人?我的天啊。”聪卉似乎听得出神、入情太深,也跟着小激动起来。 我轻轻拍王超的肩,安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过去就过去了,你也别把它当阴影,只当成长就好了。” 王超说道:“哥们,放心,这个我知道,只是那段时间炒股炒亏,奥迪也赔了,我没心思再想这件事。” “凄凄复凄凄,嫁娶不须啼,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聪卉嘴里念诗,却傻傻地看着我,还有王超。 第9章 喝酒 我眺望远处,一栋栋高楼、一处处平房,参差不齐的伫立着,远近高低建筑里的灯光撇过帘布,透过玻璃撒向窗外,整个夜空顿时通透得华丽、耀眼、灿烂;我抬头仰望上空,密密麻麻的星星汇聚成一条长长的银河,从东漫向无尽的边界,刚一眨眼,一颗流星横空跃起,于是我轻轻闭上眼睛,嘴里却轻言细语一番许愿。 就在睁开眼睛的刹那,一股冷气扑鼻而来,我满脑想到的只有一个情景,“西班牙一个东部小镇上的俱乐部里,一头暴躁的公牛,翘起锋利触角正加地速刺过来,斗牛士掀起红布华丽转身,公牛落空后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噗嗤噗嗤狠甩几下耳朵,踱步再次发出猛冲。” “干嘛?”聪卉瞪大双眼,贴着我额头只有0.0000001厘米的距离,我不禁急速后退几步。 “我才要问你在干嘛呢?一个人神神秘秘絮叨啥?”她头也不回走向王超。 “嘿,夏天,这边。”谢勇一个人站在一个高处不停地跟我们招手,微风不时吹来,将他的衣服凌乱地摇摆几下,他顺势后仰,脚跟却轻轻蹬地,又惯性弹回到原来的位置。 “好,你们开始吃饭了吗?”我朝他大喊。 谢勇没有说话,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拿了一支烟叼在嘴里,掏出打火机默默点着,轻轻吸一口,然后仰头吐一缕白烟,嗤的一声,他很享受地发出长长的声音,手指潇洒一弹,远处咋看,火红的烟头瞬间散为灰烬。 “你是夏天的女朋友吗?”不一会的功夫,我们走到谢勇身边,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聪卉。 聪卉把头扭过一边,装作没听见。 王超走过去,轻轻拍谢勇肩膀,问:“你是谢勇吧?” 谢勇点点头,从裤兜揪出烟,摸出四支,一支丢给王超,一支丢给我,自己耳朵上也夹了一支,他把最后的一支烟端在手里,眼睛却从未离开过聪卉。 “美女,你要不要也来一支?”说着,谢勇嘴角微微上扬,坏坏地朝她笑了笑。 聪卉手一甩,说:“不要,另外,我跟吴夏天是普通朋友,你别瞎猜啊。” 我无奈,硬着头皮说道,“好啦,她是聪卉,他是王超,对面这位是谢勇,以后大家就算认识啦!!” 谢勇忙解释道:“不好意思啊,刚才只顾看美女,都忘记吃饭了,走,一起吃饭去。” “你,哎,都什么人品啊,走,喝酒去。”你一言我一语的,大家往老地方走去。 “哇哇!!”走着走着,谢勇突然往前列跌几步,他单手扶着电线杆,酣畅淋漓地呕吐一地,一股浓烈刺鼻的气味顿时扑面而来。 “唔。”聪卉赶紧用衣服将整个头捂住,只留出一个眼睛,迅速往一边跑。 我急忙赶上去,两个手指死死捏住自己的鼻子,一只手往谢勇后背轻轻拍几下,顺着背沟上下捋,再捶几下,问:“怎么了?你没事吧?” 谢勇又吐了几口,腿有些发软,慢慢端下,扶在电线杆上的手发出哗哗摩擦声,一只手紧紧搂住肚子,表情万分痛苦。 聪卉吓得眉飞色变,嘴唇哆嗦,远远躲着,看都不敢多看几眼。 王超不知道哪里弄来一些水,他用几张野草叶子重叠放在一起,并把它弯成凹字型状。 “来,把脸靠过来一点。”谢勇微微翻脸,两眼紧闭着,王超把水顺着叶子滴落到他脸上,谢勇张开嘴任由水不断的冲洗,过了一会,他用手搓几下脸慢慢站起来,解释道:“刚才那帮孙子灌了我几瓶雪花,再干几杯二锅头,肚子就是有些难受,过会就好了。” 王超用力抖动几下,把刚才手和身上溅到的水甩掉,说:“你小子真能喝,不过也用不着这么拼啊。” 谢勇摇摇头道:“这不算啥,我最多喝过十几瓶青岛,不过,那会肚子撑得够呛,哈哈!”说着,谢勇忍不住笑出来,我跟王超扶着他,聪卉一个人在前面带路。 ... 绕过一个路口,两边都是空旷的草丛地,四周都有两米高围墙像画圈圈一样护着,草丛地里有野芭蕉、竹笋、黄皮果树、荔枝树,还有零零散散横地丛生各种说不出名字的杂草,一阵微风拂过,八方传来哗啦啦的声响,瞬间让人心绪安静。 往前走二十几分钟后,人流开始慢慢增多,路边一排排很多卖烤肉的三轮车,老板们在嘶声揭底地大声嚷嚷“路过的看一看、瞧一瞧啊,香喷喷的羊肉串串、猪肉串串、鸡翅、鸭腿、海鲜、青菜、肉丸、饮料,要啥有啥啊”再看看不远处,跳板烤鱼、面馆、粉摊,现炒各种店面都在不亦乐乎地忙着,人群攒动,熙熙攘攘,楼上“休闲”、“棋牌”、“客房”,“ktv包厢”招牌霓虹灯闪耀着迷人的色彩,到处一片夜市繁忙的景象。 聪卉眼睛里看着,嘴里却不停得咽口水,实在按捺不住,她羞哒哒地说道:“要不,我们每人先来一串串?” 嘈杂的喧嚣声淹没着一切,我们只是一直往前走,不停地往前移动。 “还有多远啊?”聪卉突然大声问。 “到了到了,对面就是。”谢勇指了指前方不远处,我们顺着他的方向看去,标有“啤酒鸡大排档”的一红布横幅,在微弱灯光下显得既模糊又清晰,前面的空地上几辆宝马、奔驰、奥迪、一汽丰田、桑塔纳,甚至还有劳斯莱斯和法拉利都在整齐有序地停靠在一边。 “哇哇,怎么会有那么多豪车?”聪卉两眼放着光,惊讶得跟一副傻逼似的。 王超往楼上指了指,说:“看到没有?桑拿!!” 聪卉不禁感叹道:“原来如此。” “行啊,谢勇,你小子还带来一大美女呢,嘿,哥几个,赶紧进来吧,里边正喝着呢。”刚到大排档,里面就走出一胖子,满是笑呵呵地着看我们。 “叫他胖子就行。”谢勇掀起挂布往里钻,我们紧跟其后,陆陆续续走进去。 我快速看着周围,大排档分为两层,楼上楼下都是人,一排排、一桌桌,角落里一对情侣正亲密地喂食,身边几个年轻人边喝边大声说话,前面是一家几代人围在一张大桌子上,孙子给爷爷奶奶夹菜,老人摸摸孙子的头,乐滋滋地说道:“好,好,好,真乖。”三个侍者微笑的往高脚杯里倒香槟,随着“嗤”的一声,酒杯内不断地冒着细小气泡,经过时我仿佛闻到一股香气,那味道微妙、醇厚、倾心。 “先生,几位?”一个侍者满脸微笑迎面走来,站在一边礼貌地问道,谢勇走在最前面,看了看侍者,说:“已经开有桌了,谢谢!” 侍者仍然满脸微笑地伸出一只手,摆出请的姿势。 踩着楼梯咚咚发出清亮的声音,走到二楼,谢勇往右边指了指,说道:“到了。” 我向谢勇指的位置看去,一群人正嘻嘻哈哈地谈笑着,几个大汉正说着完全听不懂的方言在大声嚷嚷,不时放生大笑,不时端起酒瓶互相轻碰几下,便咕噜咕噜地喝。两个染了黄头发的女孩坐在最里面,她们看到我们后,挪身靠近一个光头彪汉耳边窃窃私语一会,那彪汉起身看向我们,之前还紧绷着的脸很快转为微笑。 ... 看见聪卉,他大叫道:“谢勇你小子行啊,还带了一个小妹妹来呀,这下可热闹啦,哈哈!!” 周围几个人手里还拿着酒瓶,醉意醺醺地说:“来来来,喝酒,喝酒。” 彪汉有些不高兴,骂道:“就知道喝,喝死你们...” 谢勇介绍说:“豪哥,他叫吴夏天,我的一个哥们,这是王超,还有这位是,这是?”谢勇看了看聪卉,再看看我,似乎一下子想不起来聪卉的名字,有些尴尬地再看看彪汉。 “她叫聪卉。”王超赶忙接过话。 “哦,没事没事,大美女,哥几个,来,赶紧找位置坐下啊,你们都还没吃饭吧?”说着,豪哥看看谢勇。 谢勇顿时明白些什么,迅速挪动几下椅子让王超和聪卉坐好,还特意让我靠着他的位置坐下,让后转身大声喊叫:“服务员,过来一下。” 一个扎着马尾的侍者小跑过来,问:“先生,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 “给我再添三份碗筷,另外,菜单拿来我看看,这里需要加点菜。”说完,谢勇往桌上扫视几下。 侍者从身后碗筷架上端来三份碗筷往桌子一放,并把一份菜单递给谢勇,道:“先生,您需要加什么菜呢?” “你们都来啦?”突然从侧门走进来一个丰润标致女子,她披散着头发,拎着一个lv小提包款款走来。 听到女子的声音,谢勇忙走过去,帮女子拿过小拎包,介绍说:“他们刚到,夏天,这是我女朋友,她叫刘敏。” “哦,可以呀,谢勇你小子啥时候交的女朋友?保密工作做得相当出色,连我都不知道。” “我们不也都是刚知道的嘛。”“就是,就是,谢勇这小子,高人不外露啊。”彪汉说着,旁边几个人也都嚷嚷附和道。 “你是吴夏天,是吧?”刘敏挪开一张椅子微微坐下,扭头看过来。 “哎,是的。” 我疑惑地看她,心想她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莫非? “我去过你们住的地方,那时候你刚好不在,听谢勇说,当时你好像,好像是跟你女朋友私奔了,是吗?”说完,她捂嘴在笑。 “女朋友?私奔?”一边的聪卉先是瞪眼,然后满是惊讶地看我。 我有些尴尬,看看聪卉再看看刘敏,不经意间竟发现两人有几分相像,不仅身形、气质、谈吐都如出一辙。 刘敏捡起一包花生米扔过去,坐在最里边其中一个黄发女孩稳稳地接住,她摇摇手,然后微笑点头道:“谢谢啊!” 她拿起饭桌上的菜单,随手翻开快速浏览。 ... “你们都没有吃饭吧,想吃点什么菜?” 王超和聪卉异口同声的回答道:“都可以,能填饱肚子就行。” 我往桌上瞟一眼,内心正纠结着吃什么好?刘敏起身对侍者说:“给我们再加一份啤酒鸡,另外,来一份炒螺,一叠拍板凉拌黄瓜,一份小白菜炒肉片,还有一份鱼香肉丝,暂时这么多吧,不够再说。” “好的,谢谢!”说完,侍者快速往厨房跑去。 谢勇从桌子底下扛上来一打雪花,给每个人面前都摆一瓶,经过聪卉身边时还特意问道:“聪卉,你要不要来一瓶?” 豪哥扬起手,五指紧握,瞬间发出哐哐声响,他两眼紧紧盯着紧握的硕大拳头,仿佛是在故意向我们展示他雄厚有力的肱二头肌和肱三头肌,听到谢勇的话,他不禁斜眼看过去,说:“大美女,要不要豪哥陪你喝?” 聪卉拿起启子唰唰地开一瓶酒,道:“豪哥,我先喝几口,你随意啊。”说着拿起酒瓶跟豪哥相互碰几下,便轻轻抿几小口。 “几位让一下啊,你们的菜来了。”三个侍者满脸微笑着端菜,一字排开地走过来,步伐仪态万方、轻移莲步、摇曳生姿。 看到热气腾腾的啤酒鸡、炒螺、小白菜炒肉片、鱼香肉丝,还有看着香味十足的拍板凉拌黄瓜,我使劲地咽口水,恨不得马上扑过去,将它们吃个精光。 豪哥拿起酒,吆喝一声:“来,喝酒,出门在外靠朋友,大家以后有事没事一定要多聚聚。” 每个人都端起酒,有的互相碰几下,有的用酒瓶敲打桌子,酒瓶之间噹噹的撞击声,犹如一首美国嘻哈歌谣,将氛围渲染得庄重而温馨。平顺甘醇的啤酒、芳香四溢的啤酒鸡、质嫩爽口的拍板凉拌黄瓜、油而不腻的小白菜炒肉片、香脆可口的鱼香肉丝,尤其是麻辣鲜香的炒螺,都在时时刻刻冲击着我的味蕾,我越吃越想吃,越吃越起劲。 第10章 犯错误 就这么吃着,不知道自己究竟吃了多少菜,喝了多少酒,我只是隐约觉得肚子很胀,不是疼痛的胀,是吃饱撑得很不舒服的胀,我想轻轻挪动位置,可笨重的□□已经有些困难,我深深吸一口气再慢慢呼出来,我想借助有氧运动加快消化,这样我就可以来去自如了。 “怎么,你不舒服吗?”王超靠过来,两眼直直地看着我。 我笑道:“没有。”刚说完,就控制不住打一声嗝。 “看来你吃得太饱啦。”王超咧嘴一笑,微微端坐起来。 谢勇跟豪哥正在划拳,两人嚷嚷吵得面红耳赤,豪哥嘴里塞一根牙签,样子显得咄咄逼人,而谢勇手上拿一支烟不停地转动。 “六位六,姨妈巾,点钟,八匹马..” 豪哥拔出牙签再放进牙缝,道:“不对,你坑人吗?每次出手你都慢半拍,这还能好好玩吗?” 谢勇歉意地说道:“豪哥,对不住,下次一定注意、一定注意,再来、再来。” 豪哥端起酒瓶象征性地喝一小口,大叫:“再来。” “两条女,十足十,五魁手。” 豪哥有些小激动,站起来,道:“你小子,五魁手是我说的啊,你别耍赖,赶紧喝,赶紧喝,喝完再说。” 谢勇忙赔笑道:“好,豪哥,我喝,我喝就是了。”说完,他端起酒瓶咕噜咕噜喝上几口。 王超起身从桌子上捡一支烟叼在嘴里,说:“这么喝下去,肯定会出事,你要不要来一支?” 我没有说话,轻轻摆手,看向旁边,刘敏和聪卉头靠着很近,正低头不知道聊什么,两人一时放声欢笑,一时表情凝重,我不自觉地望了望角落的最里面,两个染着黄色头发的女孩仍是安静地坐着,偶尔嗑几颗瓜子,吃些花生米,再或者就是摆弄一下手里的酒杯,旁边几个不认识的年轻人一副吃饱喝足的样子,正闲暇地玩弄自己的手机。 谢勇走过来,贴着王超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王超频频点头,接着,王超向豪哥身边走过去。 谢勇指着大门的方向道:“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说完,他起身往门口走去,我紧随其后。 离开大排档,穿过一条小道,便来到一个电梯口,走进电梯,他轻轻按下二十楼,电梯嗖嗖如闪电般上升,不到六分钟我们便来到一个地方。 我抬头看看闪烁着的霓虹灯招牌,惊讶地刚要开口说话,谢勇淡淡地说:“没事,那边我打理好了,只是放松而已,不必大惊小怪。” 我神情恍惚,忙揪起他的衣领,追问道:“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这么做,刘敏知道了,怎么办?” “刘敏?那□□就是她干爹的玩物,玩腻了就扔给我,我到这正儿八经地按摩怎么了?揉揉腿、搓搓背,怎么了?桑拿怎么了?啊,你知道她干爹跟她开过多少次房吗?你不知道,是,表面上是她干爹把她介绍给我,可你知道我上次做了什么事情吗?我冒着蹲大狱、冒着生命危险傻不拉几地帮她干爹做事,有谁考虑过我的生死?没有。” 谢勇发疯似的咆哮着,我傻傻站在那一声不吭,我只是不相信,不相信他说的都是真的,刚才还看到他和豪哥聊得那么投入,跟刘敏那么恩爱,难道这都是假的吗?他有必要这样做吗?做给谁看?为什么要这样做....一连串的问号好像一颗颗小气泡瞬间占满我的脑海。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没有为什么,夏天,我跟你不一样,你可以为一个人毫无顾忌地牺牲自己的利益,甚至为爱情可以赴汤蹈火。可我恰恰相反,在我看来,女人天生就是男人的利用工具,我从来不相信虚伪的感情、浮华的爱情,那能当饭吃吗?笑话。” “这么做,你就从来没有考虑过你自己吗?” “你知道她干爹私下都做些什么吗?”他仿佛没有听见我的话。 “什么?” “说出来,我怕吓死你啊。” 我疑惑的看他,道:“贩卖人口,鸦片,军火?” “都不是,你肯定想不到。” “有什么勾当会比这些更危险?” “贩卖文物,知道什么叫文物吗?”他故意把说话的音量压低。 我把头靠近过去,问道:“是什么?” “就是古代出土文物,很多都是国家明文规定需要保护的宝贝,随随便便一件古鼎都可以拍卖一百多万,这么多的钱,你一辈子都花不完,要是弄到更值钱的实货,你下辈子的钱都不用愁啦。” 说话的时候,谢勇表情凝重,还不忘记向四周看去。 “一百多万?被抓了,岂不是要蹲大狱蹲到死?” “废话,要是直接枪毙了更省事。” 我直勾勾地看他,问道:“还没告诉我,上次你到底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走,借一步说话。” 谢勇拽住我肩膀,推着我往别处走,经过安全通道,我们来到一个有窗口的地方,为安全起见,装修公司特意在窗口附近装有一排铁栏杆围住。 我顺着窗口往外看,星空夜下,一栋栋高楼拔地而起,高矮匹配,错落均衡,几处长桥如水上蛟龙一般长虹卧波,横跨两岸。咋一看,街道里,熙熙攘攘的人流,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不断地穿梭忙碌着,灯光恍惚,霓虹闪烁。我凝视一处,忽然有一个亮点在不停地移动,从桥头到桥尾,穿过一段距离后,视线被前面的一栋大厦挡住,过了一会,那亮点又奇迹般出现在大厦的另一侧,忽然消失,出现,消失,再出现,又消失,最后茫茫的夜市里再也没有它的踪迹。 “来,抽一支。”谢勇把烟递过来,我接过叼在嘴里,他点燃打火机,我把头靠过去,轻轻吸了一口,再慢慢吐出来。 他自己也点上一支烟,含在嘴里,两眼望向远处,道:“半年前,她干爹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一批文物,全是些贵重的宝贝,有水晶杯、司母戊铜鼎、彩绘鹳鱼石斧图陶缸、长信宫灯、平安佩,还有一把战国青铜剑,这些东西放在手里要是被抓到直接就枪毙,正是急于转手出去,但又缺乏眼线,她干爹通过一环一环的朋友最后才找到的我,考虑到我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这行,身份在派出所没有案底,她干爹私下跟我说只要我肯帮他顺利地把这批文物货运到指定地方给下一个接应的人,那么我就可以得到四十万的报酬....” “都是些什么宝物,有那么值钱吗?”我突然想起曾小雨以前曾送我的一块玉佩,忙又问道:“平安佩很值钱吗?” 谢勇咳咳的润润喉咙,说道:“当然,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秦侩墓出土的一块平安佩按照拍卖会的规格可以卖到一百二十万,你说值不值钱?” “一百二十万?我的天啊。” “但那都是国家一级、二级保护的文物,弄不好是要掉脑袋的。” 我不解,说:“你有没有想过,万一被抓了?那钱迟早要没收回去的,不是吗?” 谢勇低头吸一口烟,仰起头一口气全吐出去,白茫茫的烟顿时弥漫在头顶,久久未能散开。 “人活着就为一口气,有权有势能出气,经济落魄要受气,正是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我愿意冒这个险,那天我把这批文物河运到一处岸边,对方的人接手后不到一个小时就被埋伏地便服警察抓个正着,还好,我够聪明,要不我会死得很难看。” “钱拿到手了吗?” “还没有,上边的人说现在形势紧张,过阵子等风平浪静的时候再考虑钱的事,四十万毕竟不是小数目,麻袋扛着太醒目,自动机转账又会给警察留下线索,只能这样咯。” 谢勇无奈的叹气,从兜里摸出烟轻轻叼在嘴里,慢慢点上,大口大口的吸。 我似乎明白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道:“今天这批人都是上边派来的吧?” “不清楚,我只认识豪哥,刘敏,其他的人我都没见过,尤其是今天在门口接应我们的那个胖子。” “胖子,你不认识吗?我怎么感觉你俩好像熟门熟路的呀。” 谢勇轻轻弹走烟头上的灰,说:“做他们这行,出来混自有行里的门道,认识的要装做不认识,不认识的反倒要假装是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 “豪哥就是你的直接上头吧?刘敏和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上次就是他找到的我,刘敏是她干爹介绍我认识的,那是半年前的事了。” “什么,她干爹是另有其人啊?我还以为豪哥就是她干爹呢,半年前的事,怎么你从来没有跟我提及过?” “豪哥若是她干爹,我今天哪敢这幅德性啊,想想都知道嘛。” “半年前我还在这边上班,你怎么从来没跟我提起这事啊?” “半年前,你还好意思说,哪次回来你不是煲电话,什么时候有跟我聊过心事?再说,这种犯法的事,我也不好开口。” 一阵微风迎面吹来,拂乱了他的头发,谢勇双眼定定地望着前方,映在他脸上的霓虹灯影忽闪忽闪地跳动。 “以后若是再有任务,你还会做吗?” 谢勇先是沉默,然后淡淡说道:“先收到四十万再说吧。” “两位先生,不好意思,这里不给吸烟啊。”一个清洁工阿姨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身后,正莫名其妙地打量我们。 我反应快,忙道歉道:“不好意思,给你添麻烦啦。” 谢勇捏灭烟头往地上一扔,不由分说的拽上我,就这样我稀里糊涂地被他带进桑拿房。 刚到前台,一个大腹便便的男子从hugoboss皮包里掏出一叠大钞,趾高气昂地说:“还是那个房间,泰式按摩。” 侍者乐呵呵的回答:“好的,先生您稍等,马上就好。” 柜台收好款开了张单据并递给男子,男子挥挥手接过单据放进皮包,手腕上金灿灿的百达翡丽表闪闪发亮,侍者走在前面,道:“先生,这边请。”男子转身跟了过去。 从大厅另一侧快速走来两个侍者,她们满脸微笑地看着我们,问:“两位先生,是一起的吗?要不要办一张vip会员卡?” 谢勇嚷嚷道:“我已经是你们的vip会员了,他不常来暂时不需要。”谢勇从兜里拿出钱包捡出一张深蓝色的卡片递给柜台,财务员仔细看了看,然后把卡片轻轻插入poss机,说:“先生,请您输入密码。” 谢勇低下头,用手挡在卡片上方就嘀嘀地输入密码。 我向大厅看去,灯光恰到好处的柔和、微弱、朦胧,走廊上方一个圆球状的霓虹灯忽然迅速旋转着,折射出五彩斑斓的光线把整个大厅铺渲得分外妖娆。 谢勇拍拍我肩膀,大叫一声:“走。” 我们跟着侍者走进两个不同的房间,两个房间中间有一层薄薄的帘布隔开,隔壁说的每一句话这边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侍者指了指按摩床,对我说道:“先生,脱下衣服,然后到那边躺下。” 我含羞地问:“全脱吗?” “只留内裤,然后穿上我们的衣服。”说着,她丢过来一件类似睡衣的外挂。 按照侍者的要求,我换好外挂后静静躺着,眼睛是闭着的,但我的眼皮在不停地跳动。 “放轻松。”侍者贴着我的耳朵轻声说道,我甚至可以听到她的心跳声。 我屏住呼吸,慢慢吐出,再屏住呼吸,然后再慢慢吐出,我不停地重复这个动作。 侍者坐上来,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她把一种油油的粘液滴在我后背,然后摊开、捏揉、轻轻捶打,她使出浑身解数,没多久便气喘吁吁,我在下面被压得也气喘吁吁,好几次颈椎,腰间,肩膀都被她连连抓得疼痛难忍。 侍者突然问:“舒服吗?” “舒服,不过,要是轻一点就好了。”我的声音微微颤抖,她轻轻转身,屁股对着我的后脑,双手力道适中地抚摸我的腰椎。 我侧耳倾听,隔壁房间里谢勇不停地喊:“啊,我的腰,轻点轻点,还有,肩膀别那么用力,快散架啦。” 对方歉意地说:“好的,好的。” 我轻声问道:“还有多久?” “差不多一个小时吧,怎么了?” “可不可以放音乐?” 她沉思一会,说:“当然可以。” 我睁开眼,看见她把按摩房一小音箱的插孔□□手机,然后问道:“你喜欢什么类型的歌曲?” “侃侃的《嘀嗒》吧。” 她捣几下,然后坐下来给我继续揉腰椎,不一会那清柔甜美、婉转动听的歌声缓缓传来。 嘀嗒..时针它不停在转动 嘀嗒..小雨她拍打着水花 嘀嗒..是不是还会牵挂他 .... 第11章 疯狂追债 “什么歌那么凄凉,能不能换一首活跃一点的?”隔壁传来谢勇的抱怨。 我笑道:“你喜欢哪首歌?” 他也笑,说:“随意,别那么伤感就行。” “还是把音乐关了吧,现在只顾享受,哪有那份闲情逸趣听什么歌曲呀。” 侍者起身,关了音乐,拔出小音箱,四周瞬间陷入一片宁静,只听到隔壁不时发出喘气和拍打的声音。 “嘿,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啊,真的对不起。” 侍者的手突然一滑便滑进我的内侧,我只是隐约觉得□□又痛又痒,忙起身睁开眼怒视对方,本想恶狠狠地将她谩骂一顿。可不知道怎么了,在双眸对碰的一刹那,我竟羞涩地说不出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她衣着暴露,如出水芙蓉、卖弄风情,苗条的身段和白皙光润的肌肤,在灰暗灯光下尽显得妖媚、迷艳、销魂。 她用勾人的眼神看着我,说:“先生,全套六百,要不要?” 我揉一下眼睛,问道:“全套,都有哪些?” “先按摩,然后一起洗澡,最后再..” 我有些不解,埋怨道:“按摩的钱不是给了吗,怎么还要重复收按摩的钱?” 侍者有些不知所措,忙解释说:“按摩的时间可以延长。” “四百,可以吗?” 她想了想,坚持道:“五百。” “干嘛多加一百,我是你们的vip会员,不可以优惠吗?” 侍者有些难为情,说:“看在你是我们的vip用户,我们只能给你五百。” 我摸摸头,甚是好笑,心想这还是我人生中第一次遇到这么难缠的事,而且并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 “先生,可以吗?我们也需要成本的。”侍者的语气有些急促。 我咧嘴,似笑非笑,带着侮辱的口气道:“你要什么成本?躺下双腿叉开,几分钟的事。” 她眼眶有些湿润,说:“我们这里好多姐妹都流过产,去一趟医院少则一两千多则几万,这些费用都是我们自己垫,老板从来不过问这些不省心的事。”说着,她眼泪吧啦吧啦的往下掉。 .... 我长叹口气道:“好吧,五百就五百。” “别说那么多啦,两人一起九百。”“好的,九百就九百,先生你先刷卡啊。”“真麻烦,poss机呢?”“卡插好了,先生,您输入密码就可以了,谢谢啊。”接着,传来嘀嘀的按键盘声。 ... 隔壁的对话这边听得很清楚,谢勇显然很不耐烦,但这种情况下他竟然还想到替我付款,真够义气。 侍者忙催促道:“先生,您的密码不对,你再输一遍试试。” “哎,怎么会不对?奇怪啦。”谢勇大声嚷嚷,接着隔壁又传来嘀嘀的按键声。 侍者提醒说:“可以了,但,余额不足,先生你还有其他卡可以刷吗?或者现金也可以。” “我看看啊,你等等。” 过一会,谢勇极其不耐烦地说道:“有,现金,九百。” “好的,谢谢啊先生。”侍者的声音很温柔。 半个小时过去,完事后我气喘吁吁、疲惫不堪地躺在按摩床上,侍者同样累的够呛,趴在那一动不动,我推推她,道:“我肩膀酸痛,你刚才说可以延长按摩时间,再帮我揉揉。” “好的,你等会,我马上好。” 侍者起身披了件外挂,手里倒些粘液弄起泡泡滴到我后背,我轻轻闻了闻,一丝淡淡的刺激味令人作呕。 “刚才你就是放这些东西在我背上的吗?” “对,这些液体可以疏通毛孔,祛除皮肤表面老死的细胞污垢,促进人体新陈代谢,血液循环加快,人就不那么容易犯困了。”说着,她双腿岔开坐到我背上轻轻捏揉。 ... “两位,里面请。”房间外的走廊陆陆续续传来说话声,我静静闭上眼睛,侧耳倾听。 一个女子用娇滴滴的口吻撒娇道:“干爹是看上这里的技师妹妹,还是喜欢这家的按摩床呀?每次约我出来,都来这里,哼。” “呵呵!!当然是这家的技师手法独特咯,放心,跟我谢某选地方错不了,怎么,莫非你不中意?”男子的声音低沉、浑厚、有磁性。 “什么,干爹?应该不是她们吧,天底下哪有那么巧的事?” 不知道怎么了,听见干爹两个字,我心跳加快,莫名地有些紧张。 “里面请,这里一个房间有两个床位,两位刚好一边一个人。”隔壁的房间传来侍者的说话声。 男子说道:“可以,敏子,你在那边,我在这边,行吧?” 女子沉默了一会,说:“行,干爹说什么就是什么吧,我没有意见。” “敏子,刘敏,干爹?三者的关系,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我哭笑不得,真是老天捉弄人,非死即伤啊。 只听见嗖的一声,两个房间中间的那块帘布突然窜出一个人,我倒吸一口气,背上的侍者体力不支,她直接被吓晕了过去,那人没几步就闪到我对面,我定睛一看,原来是谢勇。 “你..你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利索?” “废话,这破玩意休想挡住老子。” “你,你要干什么?”我紧张地哆嗦几下。 “嘘!”谢勇示意我不要说话,然后双眼凝视前方。 “啊,舒服,肩膀,肩膀揉一下,椎骨,椎骨压一下,好,这力道刚好,保持住,别再加力,否则就脱节啦。”男子似乎很享受,嘴里不停地絮叨。 “对呀,很舒服,就是过程有些痛苦。”女子声音持续颤抖,我轻声说:“原来颤抖的声音那么难听。” 谢勇一动未动,似乎对我的话毫无兴趣,忽然,他蹬地而起想要往隔壁的房间冲过去,我一把揪住他的衣服。 谢勇咬牙切齿地瞪我道:“放开。” “兄弟,别激动,我可以放开你,但你有没有考虑清楚你现在冲出去的后果?是,她们不该出现在这种地方,但你不也来了吗?她们什么都没发生,你刚才还..” 谢勇愤怒地瞥我,说:“刚才怎么啦?我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了吗?” “嘘嘘!!”我使劲按着他的头,害怕隔壁房间听到我们的吵闹声。 “干爹,你凭什么这么信任谢勇?我倒看不出他有什么过人之处。” “这小子没见过世面,钱对他来说就是命根子,区区四十万,对我来说只是小数点后不起眼的零散头,可对他而言,几辈子加在一起也凑不够这个数啊,乡下来的野孩子,你给他一杯羹,他便跟一条哈巴狗似的整□□着你汪汪叫个不停,赶都赶不走。” 女子打探似的问道:“这么说,上次的四十万,你打算什么时候汇给他?或者说..” 我看向谢勇,轻声问:“你敢确定隔壁房间里躺着的正是刘敏和她干爹吗?” 谢勇的头被我死死地压住,他没好气地骂道:“废话,就算变成鬼,我也能听得出是她们。” “仅凭声音你就这么确定?” “那当然,刘敏的起居、爱好、社交我都亲自打探过,所以她跟她干爹的那点破事我最清楚。” 身后的侍者突然站起来,神志不清地说着胡话,道:“先生,还要不要,还..” “去你大爷的,要死啊要...” 谢勇一把抓住一个枕头,用力地往侍者的头砸过去。 “哎呀。”侍者应声倒下,谢勇用力过猛,我被重重撞倒在地上,挠了挠脑门,我慢慢爬起来,说:“你房间那个女的,该不会也让你敲晕了吧?” “废话,不敲晕,难道还让她站着听我们讲故事啊?” 我竖起大拇指,赞道:“厉害。” 许久,男子叹口气,说:“哎,出来混都不容易,但这世道终究不讲规矩啊,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叮叮!!”房间里不知道谁的手机急促响起。 “喂,您哪位?”男子按下接听键,小心翼翼地询问对方。 “谢老板,你好,我是阿宝,这么晚了还给你打电话,实在抱歉啊,我只想知道,上次的钱,你是方便汇款,还是直接给现金?” 男子很生气,责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谁给你的?” 对方冷笑着说:“谢老板,这你甭管,我的钱,现在能不能给我,你只需要告诉我,能,还是不能?” 男子用接近命令式的口吻道:“钱的事,好说,先告诉我,谁给你的手机号?” “谁给的手机号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很多一手资料都落在我手里,要是把我惹急了我可啥事都做得出来,而且..” “而且什么?” “谢老板,你把刘敏送给谢勇,我就弄不明白,这么做值得吗?” “找死啊,信不信我找人弄死你。”男子恼羞成怒,一个劲站起来,在房间里不停地踱步,忽然一边的按摩床不断发出嘎吱响,女子终于按捺不住也爬起来,跟着走来走去,房间里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呵呵!!”对方冷冷发笑,几秒钟后,他继续说:“不用这么麻烦,你等着,我这就过来找你。” 谢勇转身看我,眼中满是怨恨和愤怒,骂道:“这狼心狗肺的东西,钱一分没给,竟然还这么嚣张!” 我:“谢老板为博取信任,不惜将情妇安插到你身边,同时为躲避酬金,故意捏造抓人一事,说白了,他不就是个过河拆桥、唯利是图的小人吗?” ... “先生,你是要按摩吗?先生,请问您要找谁?先生,里面是不能乱闯的哦。”“别误会,我找谢总,他就在a2013房间。”“先生,您可以出示一下身份证吗?”“不需要,我们电话说好的,不信你可以打电话询问他本人。”“好,我马上联系..额,先生,不好意思啊,客人在里面按摩,是不能电话骚扰的,您还是在这边做个登记好吗?”“闪开,谁敢再阻拦,我就不客气啦。”大厅那边吵闹声不断,沸沸扬扬。 .... 我和谢勇把头都贴紧房门,“a2013,不就是隔壁房间门牌号吗?难道?”谢勇神情变得异常凝重,我屏住呼吸想听清隔壁房内的动静,但什么也听不见。 走廊外的动静越来越大,重重的脚步声呼啸而过,突然嘭的一声,隔壁的房门被狠狠地踹开。 “谢来,你给我出来,不给钱,今天我就跟你拼了,出来!!” 那声音如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我不自觉退缩几步。 “啊!”我来不及躲闪,脑袋被什么东西猛撞几下,眼前一黑,身体犹如失去重力一般不听使唤地砸到地上。 “谢勇,别..”我的话没有说完,谢勇一个大步便越过中间帘布跳到隔壁的房间。 他肆意地吼叫道:“刘敏,你出来..” 我摸黑爬起,忍着剧烈的疼痛扶墙移向帘布,房间内的灯突然被打开。 “谢来,钱呢?我的钱在哪里?”“还有我的,我的四十万,拿出来。”谢勇和陌生男人几乎同时说出这句话。 我挪到隔开两个房间的中间位置,用手撩开帘布,把头伸过去,谢勇和一个陌生的男人四只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个老头看,老头有五十多岁,头发乌润,胸前还挂着一副墨镜,表面看起来完全不像一个年过半百的人,他表情严肃,两行浓眉不时微微抖动,浓眉下双眸透视出寒冷的杀气,他一言不发,不慌不忙往按摩床坐过去,两名侍者早已被吓得说不出话,一直瘫坐在角落里,嘴不停地哆嗦,刘敏低头,双手十指相扣放在裤裆前,眼睛不停地转来转去,似乎在思考什么。 我靠在帘布上,心想:“这种阵容估计只有电影里的情节才会有吧?想不到现实竟也能遇到,真不可思议。” 老头的嘴明显动几下,好像在嚼什么东西,他快速地看了看谢勇和对面的陌生男人道:“你就是阿宝?动作挺快的嘛。” 阿宝双手叉腰,问:“谢老板,钱呢?” 谢老板冷笑道:“不如我们做个交易,你们放我走,钱的事好说,你,谢勇每人再加三十万,怎么样?” “三十万,好多呀,老头,是你傻还是我傻?你转身瞧瞧你背后,二十楼,摔下去应该不至于粉身碎骨吧。” 谢勇面部狰狞,继续说:“你自己玩腻的女人,竟塞给我,今天老子不发威,你倒当我真是病猫子啊。” 第12章 原来是个局 谢勇扬起右手连续啪啪几下,老头被打得眼冒金光、晕头晕脑不停地左右摇晃,最终踉跄几步一屁股稳稳摔倒在地,阿宝凑上去又是连续几个大脚,老头痛得哇哇直叫,双手抱住脑袋,身体紧紧蜷缩着。 “你们不许动,谁动我就开枪啦。” 刘敏摇身一变,一个纵身跳到门口,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一把枪,黑洞洞的枪头对准每一个人,我双腿发软,两唇剧烈抖动,后脑勺竟出奇地发麻,我求饶式的双膝盖重重磕在地上,我只隐约听到咔擦两声,然后我就昏睡了过去。 “我们是警察,刚刚收到群众举报,有人在这里从事非法活动,请你们配合,相关人员靠边站。” 我有些恍惚,浑浑噩噩中听到走廊外有很多人在大声地说话,还不时传来几个女人惊慌的尖叫声。 “报告组长,里面有两个女的,估计是药剂用量超标,兴奋过度,现在正神游着瘫在地上,要不要一起拖出来?请指示。” 组长行了个礼,冷冷说:“好,任务已经完成,现在开始暂时不用行礼,那两个女的就留给他们工作人员自己处理吧,局里没那么多空余的粮食,这几个都带回去做笔录。” 几个人齐声应道:“是,组长。” 迷迷糊糊的,我感到两边腋下在暗暗发痛,我好像被什么东西高高举起,脑袋垂掉下来随意地四处晃动,我似乎听到我的牙齿在不停地碰撞,时时发出嗒嗒的声响,我又仿佛被一根绳子紧紧勒住脖子,痛,窒息的痛,我使劲把头伸出去想尽情地吸一口新鲜的空气,可不管怎么挣扎,我依然未能离开半步,过了一会,我双脚灼热,偶尔还带有一点刺,犹如踩在风火轮上与风同翔。 “痛痛!!”全身痉挛,疼痛难忍,求生的本能触发我大声叫喊,我慢慢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被两个高高男子用强有力的手腕托着往前走,两边肩膀被顶得无比酸痛,“啊。”我想轻轻挪动,却丝毫未动,单薄的身体在快速移动着,我低下头,鞋子早已不知去向,两只脚灰溜溜还时不时跟地面的不明物相碰,我咧嘴哑态,面部狰狞、肌肉死死僵硬,眼眶微微一热竟有些湿润,我拼命抬起头,走道、电梯口、路边熙熙攘攘到处都是看热闹的人群。 “慢点,慢点,那三个男的坐后排,你们两个在旁边看好,这个被吓晕的,还有你坐中间这排,看护好,开车。” 我稀里糊涂、隐约感觉到自己被人抬上车,两侧车门重重关上,发动机嗒嗒的瞬间启动,车里所有东西都在晃,我不时地被震动的车身弹起,我仿佛在做无规则跳板运动,不同的是我整个身板都在动。 不知过了多久,跌宕起伏的车突然静止,两边侧门骤然被拉开。 “你们两个再辛苦一会,把这个晕乎乎地扛到审讯室,还有后排三个男的全部一起带走。”身后传来同一个男子的声音。 “醒醒!醒醒!嘿,别睡了,你小子聪明,关键时候装死。” 一把冷水泼过来,我脑袋刺激的痛,接着,我实在难以忍受,一个闷屁悄然溢出,“噗”的一声,声音很小,若是没有生理上的反应我确定连我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放了一个屁,不到两秒钟所有人都用手死死捏紧鼻子,“怎么那么臭?”我故作奇怪地看着他们,他们一个个手忙脚乱,有的慌乱打开窗户,再面朝窗外大口大口喘气,有的来不及跑,他们就三下五除二的脱掉外套,然后把整张脸捂得牢固、严实,有的人嘴和鼻子都憋着气,两颗眼睛却愣愣的冒眼泪。 我揉揉眼睛,抹抹嘴,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身后谢勇、阿宝和谢老板三个人被绑得结结实实,每个人的手都是反扣背后,此时他们正整齐一排蹲在地上,神情呆滞,脸色煞白。 我想跨过去,不料被什么东西绊住脚,我弯下腰仔细端详后发现,一根黑绳锁扣缠绕脚下,我趔趄几步险些摔倒。 “谢勇,你..”我对着他刚要开口说话,门口突然传来脚步声,于是我又缩回去。 “按程序走,从案件发生、现场勘察取证,分析立案、寻找证据、排除无关因素对比、最后实施逮捕,这一系列过程都需要消耗很多人力、物力和财力,但这次不同,你能够随机应变,以一敌多,疑犯被抓,你功不可没,我要代表全组成员感谢你啊!” “组长,这是我的工作,不需要感谢,不过,有机会,您可要多犒劳犒劳我们这些奋斗在一线的同志啊,哈哈!!” “就是,组长,听说华新街新开一家猪肚鸡店,那汤啊,味道别提有多纯正,大老远地就闻到香味啦。” “少贫嘴,我犒劳你们还少吗?”门外说话声不断。 ... 几分钟后,三个穿制服人员大步跨进门,两男一女,一个中年男子对旁边一个年轻男子说道:“小智,你去忙吧,有事我再叫你。” “是,组长。” 年轻男子把手里的笔和笔记本夹在腋窝,反手关上门,消失在眼前。 组长转身对制服女说道:“待会做好笔录。” 制服女点点头,然后向我走来,说:“由于还不能确定你到底有没有参与这个案件,所以你暂时不能离开,不过从现在开始你要保持安静,需要你回答的时候你必须如实回答,明白?” “你怎么那么眼熟,你不是刘..”刚要说出名字,她瞪我一眼。 “刘敏,晚霞?眼前的这个人不就是同一个人吗,怎么会?” 我窥望谢来,他木讷呆滞,一脸茫然。 晚霞来回踱步,过了一会,她站在谢来面前,问:“谢老板,案发时你在哪?”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见他一言未发,晚霞半身蹲下,突然,谢来滚地哇哇惨叫:“警察打人啦,警察打人啦,出人命啦,快来人啊,救命啊,救命啊。” 晚霞脸唰的一下红起来,气急败坏地说:“你就是喊破喉咙也没用。” 组长没理会他,面目从容,道:“谢老板,这里三百六十度到处都是摄像头,你现在所说的每一句话,所做的每一件事,这都有可能成为法庭上的供词,我觉得你现在完全没必要这么做” 谢来端坐起来,再没有大吵大闹,机灵鬼怪的眼睛不停转动,突然转身看向组长,说:“这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是被冤枉的啊。” “被冤枉的,就你?” “没错,我确实是被人陷害的。” “谁冤枉你,谁陷害的你?” “说了,可以放我走吗?” “当然,要是你可以协助我们抓到真正幕后黑手,我会按照实际情况将你的事情跟局领导做个申请的。” “好,我说,我说。”谢来情绪有些激动。 晚霞站在一边,非常惊讶,双手插在胸前,静静的在听。 “其实,我并不是什么谢老板,我叫永林,有人出高价雇佣我扮演谢老板。” “谁雇佣你,出价多少,你们每次都在什么地方碰面,你有没有见过谢老板?” “不知道,我没见过什么谢老板,压根就不知道有这个人,我莫名其妙地出现在桑拿包间,然后我又稀里糊涂地被你们抓到这?” 晚霞大惑不解,组长眉目紧锁,谢勇茫然不知所措。 “我真傻,我真tm傻。”阿宝眼中充满难掩的失望和痛苦。 永林看着阿宝,问道:“为什么?” “我怎么会平白无故相信一条短息啊。” “短信?”组长兴奋不已,从抽屉翻出阿宝手机,不一会,对晚霞说道:“马上联系信安部,查出发这条短信手机的具体位置,要快。” 晚霞接过手机看了看,拿起桌上座机快速拨通电话,说:“小姚,帮我查一个号码,179xxx,谢谢!” 很快,她兴奋的嚷嚷道:“具体位置已查到。” 组长大喊道:“小智。” “到!”门外厉声回应,小智推开门,一脸严肃。 “看好这里的人员,晚霞,走。”门重重地被关上,长长警笛声划过夜空。 我蹲坐地上,低下头,内心极度恐慌。 门不知何时被打开,小智双手捧笔记本,他眯着眼睛仔细端详,一页一页的翻,然后问道:“吴夏天是谁?” 听到有人喊我名字,头还没来得及扬起,大声应道:“是我。” 小智瞥一下嘴,弯下腰,拿出钥匙解开我脚上的绳索扣,扔了一句话“你可以走了。”说完,他转身离开。 刚走出门口不远,就看见王超和聪卉朝我走来,王超大叫:“夏天,你没事吧?” 我没有说话,一个径直地往大门口方向走,王超和聪卉两个人默默跟在身后。 迎面驶来一辆警车,车棚上的警灯闪烁着耀眼的霓虹,经过大门口时,两名警员英姿煞爽立在门岗,手扶枪、腰挺直、眼平视,满是威严神态,令人敬畏。 我拦下一辆出租车,王超和聪卉钻进后排,我坐副座,司机用奇怪的眼神看了看聪卉,看看王超,然后再看看我,问:“几位,到哪?” “黄埔大道西路a路口公交站。” 司机是个憨厚老实的人,一路上没什么话,只是偶尔亨几句歌词,然后安静,没多久,又亨另一首歌的几句歌词,再安静,来来去去,一下子十几首歌都让他亨了个遍,但这过程他有一个很明显的特点,所有歌词他都只唱歌的□□部分。 我打趣地说:“你这么喜欢音乐,怎么不去酒吧唱歌呢?” 他笑道:“以前组过乐队,后来因为观念产生分歧了,也就分道扬镳了。” ... 我们都没有继续说话,我头靠着座椅护枕,手搭在窗栏边上,双眼凝视前方,两侧不时闪过路灯投下的影子,伴随窗外擦肩而过的车辆哗哗作响,我闭着眼睛,车上传来信乐团的《假如》。 假如时光到流,我能做什么,找你没说的,却想要的。假如我不放手,你多年以后,会怪我恨我,或感动。想假如,是最空虚的痛。 下车后,我们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来到住处附近的一家咖啡店,选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聪卉喝欧蕾,还多要了一杯奶茶,王超喝卡布奇诺,我喝维也纳。 王超说:“晚上你和谢勇离开后,啤酒鸡大排档突然来好多警察,他们没收我们的所有通讯设备,然后又把所有人都控制在一个房间内,但唯独有一个人可以自由出入。” 我满不在乎的道:“刘敏。” 王超有些惊讶,仰着脸看我,问:“你怎么知道?” 我不想跟他啰嗦,直接说道:“你继续。” 王超摆弄几下金丝框眼镜,接着说:“她只是接了一个电话,就再也没有回来。” 谢勇的话点悟了我,刘敏真名叫晚霞,她表面是谢来情妇、谢勇女朋友,但实际上她是个卧底,谁也没曾想,她竟卧错了底,倒是便宜那永林老头,年过半百,却还能享受如此待遇。 聪卉抓住我的手,再摸摸我额头,心疼的说:“好凉,是不是不舒服?” 王超莫名有些生气,嚷嚷道:“遇到这种事,谁都不舒服,要不,你试试。” “怎么可以这样说话啊,你良心被狗吃了吗?夏天好歹待你我都不薄,我关心一下他,怎么啦?” “好啦,你俩别吵,我没事。”说着,我低下头喝一口咖啡。 “我也是关系我哥们嘛。” “有你这么关心人的吗?真是的。” 我不再理会她们的争吵,自顾拿出手机无聊的翻看,点开一条未读短信,我自嘲一笑。 “怎么啦?” 聪卉趁我不备抢过手机,大喊:“啊,面试你没通过?” 王超头凑过去,皱了皱眉,惋惜道:“好可惜!我跟聪卉都通过了,你有什么打算吗?” 我叹气道:“天无绝人之路,再找!!” 外面已是深夜,马路上的车渐行渐少,路灯下窜动的人影依稀可见,却也屈指可数。 王超和聪卉把我送到租房楼下,看着我走进楼道才转身离开,我躲在某个角落望着她们远去的背影,她们很快便消失在夜市里。 第13章 开心 我躺在床上,脑袋却异常清醒,不时翻来翻去。窗外下着蒙蒙细雨,微风拂过,枝头上叶子沙沙作响,我睁开眼,微弱的亮光透过玻璃从外面洒进来。 我连托几下把被子盖过头,在被窝里摁亮手机看时间,刚好凌晨两点半。 轻轻合上眼,满脑却在胡思乱想,总觉得今天的事有些蹊跷,永林是被人出高价雇佣的假谢老板,聪明的晚霞难道一点察觉都没有嘛?鬼迷心窍的阿宝自投罗网,不甘平庸的谢勇抵不过钱财的诱惑最终踏上不归路,而我只是旁观者、一个无聊透顶的匆匆过客。 我开始想到侍者,论服务,她们绝对是称职的提供者,论取财之道,我有些不解,钱固然重要,重要就可以随意丢弃灵魂吗?我虽然是受益者,但我同时也是受害者,我又开始有些忏悔、内疚、自责,我不该听信谢勇的唆使,我应该有自己的立场,我更应该拉住他,说服他不要往沉沦里钻。 ... 忽然,一阵风绕开窗帘吹进来,不免增加几分寒意,我往被子厚的地方蜷缩身体,头微微往下低。 我偶尔会回忆,回忆儿时一些好玩的事。 虎彪是我儿时混得最好的哥们,他生性彪悍,体格强壮,因此叫虎彪。 小时候,我们常到后山玩,后山圆圆地跟一土丘似的,只是面积很大,山上树林茂盛,不乏飞禽走兽。 那会流行耍陀螺,不上课,或者周末、放假的时候,后山便到处都是人。 我常常问他道:“虎彪,你最大的心愿是什么?” 他若有所思地回答:“造一个又大又威猛的陀螺,然后把村里、隔壁村的都比下去。”我笑而不语。 虎彪最爱陀螺,陀螺从不离手,每次看到一群小伙伴叽叽哇哇围在一起,那便是虎彪在打陀螺,绳子甩得噼啪作响,围观的人忘情尖叫,打陀螺的他却一脸沉着。 隔壁村还有一个钟爱陀螺的人,他叫马林。马林家里穷,没上过什么学,为了跟虎彪争夺陀螺第一人称号,他从小发愤图强,为此后山的树被他砍了不少。 虎彪和马林曾约定下课后在学校门口打陀螺比赛,不幸的是,比赛规则还没念完两人就被校长一手一个揪到办公室,从此,两人扬名立万,马林叫陀林,虎彪叫陀彪,二人简称□□。 陀彪很不服气,说道:“凭什么我要跟你平起平坐?论技术,我比你厉害,拼颜值,我比你壮。” 陀林毫不示弱,踮起双脚,恶狠狠地说:“说这句话的人应该是我,你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我才是精华。” “你!!”陀彪大发雷霆、暴跳如雷,扬起手臂一个重拳打过去。 陀林个头虽小,但动作灵敏,在陀彪拳头快要打到自己的刹那,他轻轻一闪,对方打空,然后他一个凌波微步大转身,屁股稍稍用力,撞得陀彪踉跄几步险些摔倒。 陀彪气地双眼瞪得比牛大,在他的人生字典里,就没人敢这么跟自己叫横,今天算是遇到贵人了,“啊。”他大声吆喝,用尽全身力量扑向陀林。 “打架啦,打架啦,□□打架啦,快来看呀。”四周一下子围成一个圈,圈内两人鼻青脸肿,一个鼻孔流着血、一个嘴里掉了牙,圈外却沸沸扬扬、水泄不通。 这事闹到村委会,虎爸和马爸都被临时叫过来,夏主任脸色不太好,板着脸说:“□□他爸。” “哎。”夏主任话音刚落,虎爸和马爸同时回答,旁边的陀彪和陀林大眼瞪小眼,敢怒不敢言。 夏主任略显尴尬,说:“二位,你们可要管教好自己的孩子,千万别出什么大乱子啊。” 虎爸说道:“小孩子不懂事,我回去好好管教他。” 马爸怕丢面子,忙接过话:“对,以后尽量不给夏主任添乱子啦。” “要出什么大事吗?”虎爸好奇的问。 夏主任说道:“上面下了通知,今年要在县城的几个乡镇当中挑选出一个楷模镇,这段时间县领导还在视察,对我们镇印象不错,上面的人偷偷透露消息,说是他们前几天在参观大坝口工业区时对我们赞不绝口,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说完,夏主任陷入思考,来回不停踱步。 虎爸有些着急,补充道:“得想出一个两全之策,既不影响评选,又能阻止两孩子打架。” 马爸一脸茫然,不知说什么好,索性什么都不说。 ... 过了很久,夏主任眼睛一亮,说:“有了,我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马爸有些激动,虎爸满是惊喜。 “可以举办一个文化活动,我们镇现在流行的特色文化是打陀螺,所以文化活动的主题就是打陀螺争霸赛,通过设计不同规则的几场比赛,促进镇里不同的村与村之间、屯与屯之间的文化交流,当然我们会邀请上面下来视察的县领导参加,让他们借此活动对我们镇有更多更直接地了解。” “还是夏主任有方法。”虎爸双手击掌,嘴角微微上扬。 比赛在后山进行,村上村下、隔壁村、隔壁的隔壁村所有人都来看比赛,一排排的观众把舞台团团围住,选手在台上拼命地甩绳子,陀螺疯狂地打转转,视察的县领导在台下看得大跌眼镜,不停地拍手大声叫好。 “哎呀,地板快被打穿啦,快,打偏一些,再用力一点,让陀螺变换位置。”站在最里面一排观众情绪异常激动。 赛事持续一个上午,最终剩下虎彪和马林。 陀彪仿佛内心压抑着一股怒火,他大声失笑道:“狭路相逢勇者胜,陀林你尽管放马过来。” 陀林不屑一顾,双腿岔开,早已做好准备。 “预备,开始!!”裁判员哨声咋起,为了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取胜,陀彪和陀林都使出浑身解数,刹那间,擂鼓四起、人声鼎沸。 台下的坐席,围观的群众全体起立,整齐摇手欢呼道:“□□加油!□□加油!” “咔嚓。”两个陀螺往不同方向旋转,陀彪的往右,陀林的往左。 陀彪咧嘴笑道:“原来你是左撇子。” “今天的冠军就是左撇子。”陀林又是一甩,绳子重重打在陀螺上。 突然,一阵大风吹过,把两个陀螺瞬间同时刮到水沟,□□二人气得抓耳挠腮、脸红筋暴。 夏主任见状,忙跑到台上,抢过话筒,满脸堆笑着嚷嚷道:“大家别慌,风把陀螺刮到水沟,预兆今年风调雨顺,这是好事啊。”他润了润喉咙,继续说:“非常感谢各位领导莅临我镇视察,淳朴、热情、勤劳是我们的优良传统,打陀螺是我们镇最具特色的当地文化,今天的打陀螺争霸赛到此结束,最后参赛的冠军是胡彪和马林。” “□□!□□!!”台下围观的人忍不住大叫,顿时掌声如潮、经久不息。 没多久,镇上流行另外一种东西,它既可以在地面打转,又可以在绳上旋飞,还可以在空中跳跃,村里人把它叫溜溜球。 刚开始,溜溜球结构简单,拳头大小的塑料双轮可以轻而易举旋转半天。 溜溜球的诞生很快便取代陀螺,但出于公认陀螺是启发溜溜球的根源,陀彪和陀林便顺理成章地成为跨时代里程碑的见证者,陀彪重新叫回虎彪,陀林又叫马林。 这天,语文课刚结束,虎彪急匆匆跑到马林面前,说:“我有一个溜溜球卖给你,要不要?” 马林一脸严肃,问:“溜溜球,我也有,凭什么要跟你买?” “因为它是一个不一样的溜溜球。” 马林笑道:“有什么不一样?” “我小舅上礼拜从美国给我托运回来的新款,外观、质感、性能都是做得最好。” “拿出来,我看看。” 虎彪从书包拽出一个包装很精致的小纸盒,掀开盒盖,一个外观偏大,结构设计新颖、还套有两根线的溜溜球,他拿在手上,满是愉悦的表情,说:“喏,很漂亮吧?” “多少钱?” 虎彪伸出五个手指。 “五块钱?进口货这么便宜,我家那个都八块钱了。” “没那么便宜,五十。” “五十,太贵了吧?” “一点都不贵,美国技术一流,一个顶八个,你家那个只能支持单根线转,这个可是两根线都可以同时打转,不信,你看看”虎彪双手抓起两根线末端,一拉一扯,溜溜球轻快地旋转飞舞,还不时发出嗖嗖的声音。 “好吧,我要一个。”马林看得眉飞色舞,便爽快答应。 第三天早晨,做完早操,广场上虎彪兴致勃勃地找到马林,问道:“我姑妈从德国给我带了一款更厉害的溜溜球,卖给你,怎么样?”说完,他从裤袋拿出来端在手上。 “可以支持四根线同时打转吗?”马林好奇地盯着眼前的飞来之物。 “四根线同时旋转,那不会凌乱吗?再说,那没什么技术含量,德国产的这款溜溜球,除了具备美国货特有两根线同时旋转的功能外,它还额外添加嘻哈元素,你看。”虎彪轻轻摁一下,溜溜球边缘环绕着不停闪烁的霓虹灯,“听,还有音乐呢。”虎彪再轻轻一摁,一首动听的歌曲邹然响起。 .... 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 右手左手慢动作重播 .... “这不是tfboys的《青春修炼手册》吗?”马林心情澎湃,激动着快跳起来。 虎彪说:“不错,你喜欢tfboys吗?” 马林还陶醉在歌曲的旋律里,道:“喜欢。” “喜欢,那就买吧,八十。” 时间安静几秒钟,虎彪没听到回答,又追问道:“八十,买不买?” “成交!”马林摆出一个ok的手势。 又是一个夏天,虎彪跟同村的一个女孩恋爱,女孩在秋天出生,那是一个硕果累累的季节,为了简单方便记忆,女孩的父母给她取名果果。虎彪深爱果果,果果依赖着虎彪,两人你侬我侬,情多处,热如火。 虎彪身体强壮,带着果果出去玩经常会遇到一些尴尬的事,每次坐公交车遇到拥挤时,果果身体矮小缩在虎彪怀里,虎彪单手扶护栏,剩下一只手将果果紧紧搂抱,虎彪会控制不住朝前边一男的大声嚷嚷道:“嘿,哥们,让一让,我女朋友的脖子需要挪一挪。” 虎彪有点傻,但他总说这是浪漫,电影院刚看完《泰坦尼克号》,他爬上一栏杆,对果果大声说:“果果,看着我,ijumpyoudon'tjump。” 果果大笑,说:“是ijumpyoujump。” 虎彪坚持道:“不对,是ijumpyoudon'tjump。” 果果不服,噘着嘴,撒娇似的说:“ijumpyoujump。” 争执不下,两人又跑到电影院重温一遍,最后虎彪折服。 看过《鲁滨逊漂流记》,深受主人公鲁滨逊影响,虎彪突发奇想要跟果果经历一次漂流。 果果有些害怕,问:“会不会跟《侏罗纪公园》的剧情一样,出现飞禽走兽,或者怪异幽灵?” “当然不会。” 村子附近没有孤岛,却有一座高山,山上一侧,长年累月的雨水腐蚀出一条长长河谷,河谷里的水时而湍急、时而平坦,鱼儿在水底乱窜,小虾在水草中浮沉,无聊的螃蟹举起双钳在威武地摇晃,一条鲫鱼慢慢游来,突然水面上一只蜻蜓迅速飞过,受惊吓的鲫鱼四处窜动,激起一层层浊浪。 虎彪和果果带着皮艇、食物、衣服、工具来到河谷上游,皮艇又软又小,两人只要睡在上面,水里的鱼儿都可以清楚看到他们身体的轮廓。 果果问:“我们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吗?” 虎彪扬起头,看着果果说道:“这里的夜色一定很美,我们可以肩并肩聆听树林里的鸟语,一起数天上的星星。” 果果满脸幸福,笑着说:“听着好浪漫!” 虎彪在一棵老树下搭起帐篷,接着用削尖的木头在帐篷周围围上栅栏,帐篷内放一些杂草盖上一张凉席,凉席上再铺着一块被毯,一张温馨舒适的床款款落成。 夜幕降临,四处宁静,草丛深处不时传来虫蚁的低叫声,河谷的水流声在哗哗作响。 虎彪捡来一些干柴和野草,两块石头砰的一声,火星四溅,瞬间篝火熊熊燃起。火光把周围照亮,头上的夜空被映衬得火红火红。 一只牛蛙借助光亮轻轻跳几步,噗通一下钻进水里。 果果把手搭在虎彪手里,虎彪抱住果果肩膀,两人相互依偎。 虎彪把头靠过去,在果果额头亲一口,问:“冷吗?” 果果轻轻摇头,她把身体蜷缩在虎彪怀里。 .... 马林听闻虎彪的恋爱史,痛下决心,从此tangopua创办的《坏男孩学院》是他必读书籍,我问他怎么想到要读这本书,他语重心长地告诉我男人不坏女人不爱,我说你现在不是男孩吗怎么会扯那么远,他趾高气昂地说凡事得从娃娃抓起,然后地球球长写的《泡妞秘籍》又成了他必读之物。 几年后,马林摇身一晃成了恋爱圣人,终寻得一欢,只是两毫米厚眼镜片从不离开鼻梁。女友叫杨云,杨云长得珠圆玉润、体态丰满,她比马林足足高出一个头,两人站在一起,旁边总有人大气不敢喘地说马云同体了。 杨母思想保守但很疼爱女儿,一开始就不赞成女儿跟马林在一起。马林为这事痛苦了很久,最后他想给杨母打电话,好不容易电话拨通了,但没多久手机因电量过低自动关机,马林气得用力狠甩,手机撞到墙壁,零部件散落满地,马林气呼呼将被盖过头顶,思绪却在不断延绵。 第14章 遇到抢劫 我混沌着醒过来,不知能否算是睡到自然醒,但我确实睡得很饱。刚想睁开眼睛,却又不得不立即合上,一束阳光透过玻璃窗正洒照在我脸上,那刺痛的感觉我无法忍受,我轻轻翻身,脸朝内,背对着窗台。现在只要闭上眼睛,就可以清晰地看到那愤怒又无奈的马林,还有洋洋得意的虎彪,我不知道过了多少个日日夜夜,醒了便睡,睡了又醒,肚子饿得实在不行,我就爬起来随便吃点东西。这段时间,我不清楚自己是在做梦还是在回忆,因为回忆是真实而做梦是虚幻的,但这些虚幻的却真实,真实的却又有些虚幻,所以我很迷茫。 记忆里,马林和杨云拥有一场雍容典雅的婚礼,当天宾朋满座、喜气盈门。曾经有一位老师严肃地问大家一个问题,她说:“同学们,今天老师要问大家一个问题哦,长大了你们想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呢?不急着回答,现在老师给你们每个人十分钟的思考时间,想好了再告诉老师。”后来我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同桌猛地站了起来,大声地说:“老师,长大了我要当科学家。”他就是马林,我的同桌。虎彪当时说要当校长,马上又改口说想当老师,如今他既不是校长也不是老师,至于说想当记者的小a和要做白衣天使的小b,现在都无法得到证实。 时间过得太快,岁月在流逝,我已经忘记他们的王超。 前段时间,老妈电话告诉我虎彪跟果果没有在一起,我惊讶地追问为什么,老妈说年轻人热恋的时候游山玩水倒不是什么坏事,但长期这样下去肯定就不行,至少果果父母不同意,后来两人就硬生生地被拆散了。 现在想想老妈的话,我突然想起王超,因为王超曾经跟我说过类似的话,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是否属实,我拨通他的电话。 电话传来不耐烦的声音,骂道:“他母亲的,谁呀?” 我没好气的应道:“去你大爷的,是我。”我跟王超说话都是直来直去,但从不计较。 那边语气马上软下来,解释说:“是夏天呀,不好意思啊,我今天上班,中间休息刚午睡了一会。” 我沉默几秒钟,问:“你没看来电显示吗?该不会..” 他忙赔笑道:“没有,没有,我哪敢删了你的号码啊。” “知道就好,算你识相,哎,问你几个问题,可以吗?不过,都是一些关于你前前前任女友的事。” 王超有点不高兴,说:“都过去那么时间了,谁还记得这么多。” “可以吗?” 他想了想,说:“行,你问吧。” “她名字是不是叫果果,身材矮小,那男的叫虎彪,是吗?” 王超想了很久,道:“对,她叫果果,不过那男的,我没什么印象,怎么了?” 说实话我很想爆粗口“你大爷的,你母亲的,她是我兄弟的女人,你怎么可以抢,你还把她..你真是禽兽,不,你连禽兽都不如啊..”我遏制了情绪,最后只是淡淡地哦了一声,挂断电话,然后安静、发呆、瞎想。 我满脑子想到的都是假如生活欺骗了你,不要悲伤,不要心急!忧郁的日子里须要镇静:相信吧,快乐的日子将会来临!心儿永远向往着未来;现在却常是忧郁。一切都是瞬息,一切都将会过去;而那过去了的,就会成为亲切的怀恋。 我并不是在怀念俄国诗人普希金,我只是在感叹,感叹生活的无奈,我在同情,同情虎彪的遭遇,同时我也在思考,思考自己的人生。 去,管它呢,管好现在就行。 我起身,嘴叼一支烟,大口大口地吸,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我竟有些怀念谢勇,前几天在监狱探望他的时候,谢勇告诉我,谢老板难逃法网,这辈子算是栽了。 我随手捡起地上一张老照片,暮色苍茫,风吹树下尘埃,夕阳下几张古铜色的脸清晰可见,我站后排最右边,谢勇靠着我在中间,再旁边是两个男同事。照片里,谢勇腼腆微笑,我咧嘴,却似笑非笑。 脱下衣服,拽过毛巾我便摇摇晃晃钻进卫生间,淋湿后一抹飘柔洗发露涂在头上,双手轻轻揉,一股股泡沫散发出醉人馨香,却也沿着我的脖子缓缓流下,我索性弯下腰从瓶子里挤出一些沐浴露擦在身上,几分钟后,擦完身上沐浴露,沐浴喷头冲几分钟,裹上浴巾,就往外面跑。 穿好衣服,关上门,我便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很多三轮车、自行车、还有几辆上海大众熙熙攘攘流窜在一处小道里,让人举步维艰,一地摊老板大声嚷嚷道:“他大爷的,让一让..”又一女店主拿着扩音器,不断地喊叫:“看一看哪,店内最低五折起,哎,帅哥、美女、老板进来选呀。” 在不远处是喧嚣繁华的街道,一群群少男少女手牵手,嬉皮笑脸、热闹欢腾。走到一个十字路口时,一辆黑色宝马m6停在路边,前门敞开,一个二十岁出头的红发少女,嘴撅着,双手却抱在一个四十多岁男子的腰间,男子单手扶车门,正低下头财大气粗地跟车里另外一个男子说话,经过时,我微微侧身,想窃听他们的说话,却什么也听不到。 我跻身进入狼人舞吧,劲爆的dj歌谣如一缕清风扑面而来,我不自觉捂住耳朵,再慢慢松开手,充斥的旋律还在萦绕回荡着,放眼看去,一排排、一圈圈、一层层,人群都在伴随谣曲舞动,场面甚是壮观。她们摇头晃脑,我却忙于沉醉。 舞吧有一个高高梯台,梯台上垂直竖有一根钢管,两个浓妆艳抹,淡雅、浓艳的女子缠绕在上面翩翩起舞,舞步轻盈,神似仙女,乍一看,她们发梢里牵连着的皮圈,在忽闪忽闪的霓虹灯下尽显妖娆。 周围挤满人,大都是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梯台上边的舞女看,有的只是情不自禁用手机拍照,有的直接把整个过程偷偷录摄下来。 “drinking!!” “isn'titbadlucktotoastwithwater?” “idon'tthinkso,doyouknow?thisisthemostnutritiousliquid。” “ok,maybeyht。” “cheerscheers。” 吵杂声中,听到有人用英语聊天,我好奇地扭头来回张望,看见角落里一个扎有小辫子的外国小伙子正端着高脚杯跟一个中国姑娘相互依偎,小伙子高挺鼻梁线条清晰,双眸明亮有神,他不时举手撩开姑娘前额散发,头轻轻靠过去私语一番,姑娘竟羞涩地低下头,一副娇羞的样子。 我靠着高脚椅坐下,服务员便向我走来。 “先生,您要喝点什么?” “给我来一瓶酒吧。” 服务员楞了愣,解释说:“先生,我们提供高档酒和普通酒,高档酒有香槟、白兰地、威士忌,普通酒就有啤酒、葡萄酒、米酒,还有..” 我没耐心听他说完,直截了当地说道:“给我来一瓶啤酒就可以了。” “好的,先生,您稍等,马上来..” 不一会,服务员端着托盆过来,盆子装有一瓶雪花瓶酒、一个啤酒杯、一把开啤酒专用启子,还有一包纸巾。 “先生,您慢用,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请随时叫我。”说完,他挤进人群,消失在眼前。 我边喝酒边玩手机,没几口酒就没有了,我嘶声揭底大叫道:“服务员,服务员。” “哎,来啦!”刚才那小哥满脸笑嘻嘻地跑过来,问:“先生,您的酒没啦?要不要再来两瓶?” “这酒不错,再给我拿三瓶,另外,加点花生米。” “好,好的,先生,我就知道您的酒不够,用不了多久肯定得又叫我,所以我刚才没走远,您看我猜的不错吧,嘿嘿!!您等着,我这就给您拿酒去”服务员倒是爽快,动作也麻利,一个溜裘,不见人影。 我把酒瓶高高端起,半空中,瓶口朝下,酒一滴一滴地掉进嘴里。 “先生,您的酒来了,我帮您开好了,您慢用啊,还是那句话,有需要帮忙的你就吆喝一声,我随叫随到,呵呵。” ........ 两瓶酒下肚,脑袋有些昏沉,我揉揉眼睛,□□有些胀痛,于是我起身找厕所。 霓虹灯一闪一闪,透过朦胧光线,我依稀看见不远处标注wc指示箭头,我扶着椅子、吧桌、墙壁,慢慢地走过去。 走到一拐角处,想停下歇歇,脚还没站稳却不料被一人狠撞一下,我后退几步,只见是一打扮得漂亮,如花枝迎风摆动一样的女子,她摇晃几步,险些摔倒,她瞪一下眼本想生气,却又马上佯装没事地勉强一笑,匆匆向走廊外离去,我顿一下脚,然后继续往箭头指示的方向移步。 连续几个拐弯,我大致已经记不清来时的路,最后,路的尽头,看见几个人陆续进出一个地方,我两眼眯成一条缝,抬头望去,那便是厕所,我欣喜若狂,不禁加快脚步。 刚到门口,看见几个男子正围在一起,他们神情紧张,两眼不停四处张望。 我嘀咕道:“该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脚却不经意跨过门槛,突然厕所里传来女人的凄惨声。 “我求求你们,放过我,好不好?求求你们啦,我的钱、手机、包包,值钱的东西我统统都给你们,只求你们放过我。”接着,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骂道“就这点东西,值几个丑钱?你们家的饭店一天赚好几十万呢,我给你十分钟的时间,赶快给家人打电话,把钱汇过来,快!!” “我真的没钱啊,要是有钱我也不会来这种地方啦,我求求你们,行行好,放过我,好不好?” “别给我耍花样,你还有八分钟的时间,还不赶紧打电话?” 我倒吸一口凉气,心想着今天怎么这么晦气,倒霉的事尽让我遇上。 里面再次传来女人的声音,她哀求道:“两位大哥,求求你们,放过我吧。” “你还有三分钟的时间。” “大哥,求求你,就算你杀了我,我也没钱给你们哪。” “两分钟。”过了一会,“一分钟。”女子哭声越来越大,男子却丝毫不让,“十秒,九,八,七,六..” 这到底是劫财还是劫色呢?我想把腿往后移,刚才围在一起的几个男子警觉地靠过来。 “怎么办,跑还是留?要是跑我肯定跑不过他们几个人,但要是留,那死得更快啊,怎么办,怎么办啊?”我很想狂抓自己的脸,但我却一动不敢动,大气不敢喘,仿佛一切都在静止。 “走,进去。”几个男子把我团团围住,我如笼中宠物,任由他们推着慢慢走进厕所。 进到里面,其余男子全部又到门口把风,厕所里剩下三个男子,一女子双膝跪地,两只手紧紧抓住一个高高男子腿不放,这高高男子不难看出就是他们头目,头目怒目相视,女子泪流满面,嘴里苦苦哀求道:“大哥,求你放过我,放过我吧。” “大哥,外面闯进来的,怎么办?”身边一男子推一下我,眼睛急切地盯着头目。 头目如闪电般瞥我一眼,立即又看向跪地女子,怒斥道:“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老子今天就给你点颜色看看。”说罢,他从背后拿出一根一米长棍子在手里来回比划,说:“找死是吧?打还是不打!!”头目满脸杀气,声音如狼哭鬼叫一般,我双腿发软,瘫坐地上。 “好,老子成全你。”头目反手勒住女子脖子,女子苦苦挣扎,气只进不出,眼看着就要晕过去。 “滚开!!”我无法抑制内心的怒气,蹬地跃起,身边两个男子让我一撞,顿时鼻孔冒血,倒地哇哇惨叫,“啊!”我三步并作两步,一个超人步伐便飞到头目跟前,他反应莫名迟钝,道:“你..你要做什么?” 我冷笑的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你去死!”我一个大脚踹过去,头目被突如其来的猛男吓得脸色大变,遭踹一脚,他噗通跪地,头重重扎在地上,求饶说:“别打啦,别打啦!!”头目蜷缩在地,双手抱拳。 我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捡起散落一地的东西,对着女子大叫道:“快走!!” “我的手机,包包,钱,还有...”女子还沉醉在男子求饶的瞬间,她完全没有意识到此时有人在舍命救自己,临走了还念念不忘那些身外之物。 “都在这呢,快走,不走就来不及啦!!”我抖了抖手里的东西,抓住她一只手臂,就发疯似的往门口跑。 第15章 死里逃生 “出事啦,里面出事啦,快,后面的全部进去看看。”外面凌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女子紧张地侧头看我,突然她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我伸出手想拉住她,外面一群男子却早已来到跟前,将我们死死地围在中间。 “大哥,你没事吧?”角落里传来声音。 “这小子下手可真够狠啊。”头目言语中带着杀气,他恨不得也来一个超人步,唰地一声就能飞到这边。 “大哥,你说怎么办?我们全听您的。” 我侧身透过缝隙,远远看见头目有气无力地扶着墙壁,两个被我撞飞的男子此时正站在头目旁边,眼睛一眨不敢眨,神色紧张,嘴不停哆嗦,全是一副听命架势。 头目苦笑道:“这么多人都打不过一个小子啊,全是他m的饭桶,嘿,那边哥几个,打,给我往死里打。” 一声令下,拳头如雨点般挥过来,我弯下腰保护女子,“救命啊,救命啊,快来人啊。”女子在地上不停打滚,发疯地大喊大叫。 拳脚全打在我身上,我不知道女子为什么会叫得如此惨烈。 “让开,让开,都给老子让开!”我忍着剧痛,全身不停颤抖,我往地上吐一口痰,痰里竟全是血,我用手擦拭嘴,整个肩膀僵硬着如同一块石头,我斜眼望去,头目手里端着那根棍子,正气势汹汹地走来,“让开!老子要弄死他。”五步、三步、一步,头目高高举起木棍,我仰视,仿佛看见他狰狞地笑脸,他使出全身力气,木棍被举到至高点,突然哗地一声,木棍划过半空,摩擦着气流发出嗖嗖声响。 “我跟你们拼啦。”我来不及思考,本能地一股蛮劲冲出去,刹那间,所有人露出惊恐的表情,头目让我狠狠地撞在身上,他惯性地连续后退几步然后又砰地一声撞在墙壁上,瞬间一股回声响彻全楼,我被反弹地撞倒一群男子,他们全被我实实地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想活命,就跟我走。”我捡起东西,紧紧拽住女子的手拼命地向走廊外跑去。 “给我追,快,全部起来,追。”走廊里风呼呼拂过脸庞,后面一群忙命之徒穷追不舍,我突然想到《线人》一幕,谢霆锋牵着桂纶镁的手,在大街上被一群黑帮忙命徒追杀。 “救命啊..”我们一路狂跑一路喊,女子好几次摔跟头都让我给拽起来,转过几个拐弯,走廊里路灯不时眨黑几下,让人胆战心惊,我们只能拼命往前跑,心想着倘若路灯真的熄灭,我宁可一头撞死在墙壁上也不要让他们抓到然后绑架、酷刑、凌迟。 脚下如踩风,走廊里不断回荡着我们的脚步声,突然,我全身晃动,险些载个大跟头,我扭头一看,竟是一块香蕉皮,我紧张地吐口气,心里默念道:“千万别害我啊,爷我感激不尽。” “我们走错路了吗?前面好像没有出口。”女子泣不成声。 “我不知道,来的时候走得快,没注意,再说,这里这么多拐弯,现在我也很混乱啊。” “那怎么办?万一让他们抓到,我们就死定啦。”女子惊恐万分,脸煞白煞白。 我没有说话,想用手摸一下脸,“啊。”突然眼睛右上角撕心地痛,我想慢慢触碰一下,但从未有过裂心的痛让我无奈地迅速把手移开,接着,感觉有液体一样的东西往下流,我很不舒服、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但我来不及仔细端详,我握紧拳头拼命跑,我一直坚信,前方就是出口。 女子扭头朝我大声喊叫道:“你朋友呢?” “朋友?”忽然,我想到服务员,记得他说过,只要我吆喝一声,他就会神出鬼没般地出现。 “别傻啦,跑那么远,早不在舞吧了吧?不行,绝不放过任何生还的机会,我得喊,拼命的喊。” “服务员。”我边喊边侧耳细听,只听见回声慢慢传向走廊的另一头。 我大声喘气,把手放在嘴巴,再一次大声喊叫道:“服务员...” “哎,老板,您的酒没有了吗?你在哪里?”走廊另一头隐隐约约传来小哥的声音,我们欣喜若狂,很快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后面的人紧追不放。 女子异常振奋,叫道:“快,那边,声音在那边。” “服务员,我在这里,你在哪呀?” 绝望中看到希望的人,激动、欢跃都无法形容他们的心情,似乎颠狂、着魔更贴切。 “好像有人,大哥,还要不要继续追?”后边的亡命徒似乎有些动摇。 沉默许久,头目恶狠狠地说道:“少罗嗦,追,快点追。” 我和女子倒吸一口气,不得不又加快脚步。 走廊慢慢往上陡,变成一个小坡趋势,两边渐渐放宽,没多久,便听见舞吧传来熟悉地吵闹声,一首djhigh极品重低音车载舞曲萦绕在走廊上空,让人幻想沉醉。 “快,拦截她们,别让她们跑啦。” 突然,后边一个男子不知何时竟追了上来,他刚要拽住女子肩膀,我反应敏捷,转身一脚踹过去,将他重重踢倒在地。 “大哥,痛死我啦。”男子惨叫声很快就被后面嘈杂的脚步声埋没,又是两个男子跑过来,我一把推女子往前跑,然后连续两个巴掌啪啪的凌乱打在他们脸上,“啊,妈呀!”两个男子被打得哭爹喊娘。 “门在这边,快点。”女子亢奋地快晕过去,唧唧歪歪叫着不停。 我用力过度,全身软绵绵地像张纸,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倒地不起。我呆滞不前,不知哪里冒出一只手轻轻搭在我肩膀,我顺势地倒了下去。 ... “啊,大哥,救命。”“他大爷的,谁呀,我跟你拼啦。”“饶命啊,不关我的事啊,放过我吧。” .... 我瘫软在地,到处一片鬼哭□□,我低下头,脸紧紧贴住膝盖,手拼命捂着耳朵,持续半分钟后,又是一只手碰到我,不同的是,这次手是紧紧抓在我手腕上,我害怕地往回拉动几下,这只手不但没有放开反而用力一扯,我的肩膀被他一拉痛地我咧嘴嗷嗷叫道:“他nn的,你谁呀?” “嘿,先生,别怕,是我。”我使劲地揉揉眼,定睛一看,小哥圆圆的脸蛋,浓眉大眼正放光看我,“你怎么在这里?”我满是惊讶,他放开手,“走吧,出去再说,这些混蛋说不定回过神,又跑出来抓人。”我看了看周围,问:“他们人呢?” “早被打跑啦,多亏这位小哥,不然..”女子掩盖不住内心的狂喜。 “嗨!没事,我总不能见死不救吧,走,咋们出去再说。”说完,我们推开门走出去。 “你的头..”女子突然表情惊悚,两手张开捂住嘴巴,眼睛瞪得老大老大。 “什么?”嘈杂声太大,我抬高嗓门,手还不自觉轻轻触碰,顿时,我大叫:“啊,好痛。” “你脸上脱了块皮,全身血。”女子吓得后退几步,小哥动作利索,手拿一条湿毛巾,往我脸上来回擦拭,很快,我感觉清凉清凉的,但仍有一些麻痛。 “走,去医院。”女子总是一惊一乍,但关键时刻,想到地却是解决办法的最好方式。 女子在前面领路,小哥背着我,紧紧跟上。 来到舞吧大厅时,女子迅速从包包拽出一串遥控车钥匙,按一下,门外立即传来滴滴声响。 走出大厅圆柱形旋转玻璃大门,一辆黑色布加迪威龙如从天而降,显眼地出现在眼前,车篷有些闪烁,声音愈加清晰。 “wow,that'sbeautiful.”小哥满眼泛光,脸上洋溢着莫名喜色。 我好奇看他,问:“嘿,你英语哪学的?” 小哥盯着布加迪威龙看,目光竟吝啬地不肯离开,抛了一句:“少管我。” 噗通一声,我重重摔倒在地,我失声惨叫:“我的屁股,还有头,好痛啊。” “抱歉,都怪我忙着看车,忘记你还在我背上呢。” 女子刚才还是一脸幸福地笑,被我一吓,也急忙跑过来扶我,道:“走,上车。” 坐在车里,小哥如财迷一般,四处来回不停观望,嘴上连连称赞,“豪车就是不一样啊,真他m舒服。” 女子微微一笑,摁亮iphone6s,插入连接口,很快,一波波频频跳跃、此起披伏的优美旋律迎面而来,让人听着如痴如醉。 我背靠座椅,两眼眺望窗外,到一红绿灯十字路口时,便远远看见那帮在走廊追杀我们的男子,他们脸色憔悴,正相互搀扶着慢慢走动,手不停地擦拭鼻孔涌出的血。 黑色布加迪威龙发出轰隆隆马达声,响彻半空,周围齐刷刷羡慕的眼神一直注视我们,直到车消失在他们视线。 ... 来到医院,我假装事故患者,几个护士簇拥过来,戴着白色口罩的医生,他当机立断,说:“推到急症室,马上动手术。” 我稀里糊涂躺在手术台上,内心急剧恐慌,心想:“大哥,你看着点,可千万别手抖啦,要是缺胳膊少腿,我跟你没完。” 头顶灯光异常刺眼,我默默强忍,忽然,一股剧痛,我沉睡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脑袋一阵刺激地痛,我慢慢睁开眼,一张模糊但轮廓清晰的脸挡在前面,我想开口说话,却感觉整张脸被什么东西绑着,丝毫动不了。 “你醒啦!哎,别动、别动!脸部刚动完手术,你先忍会啊,再过两个小时,麻药失效了就好啦。” 我听出是女子声音,内心顿时安定下来,我微微叹口气,脸暗暗作痛。 头压枕头,两只眼睛三百六十度在随意翻转,“咦,不对,我不是脸受伤吗?怎么我有一只脚还裹满白布悬挂在床架上呢?莫非...”我仿佛高空坠落,极度恐慌,两腿颤抖,嘴不停哆嗦、我不停地呜呜乱喊乱叫。 女子见状,如飞似地踢开门,大叫道:“医生...” 床架摇摇晃晃,几度将要散碎,医生披着白色大褂,急匆匆走进来,后边还跟着几个护士。 “先生,别紧张!”医生用手托住我脑袋,两只脚搭在床上,以此控牢整个床架。 我朝自己的脚使劲瞪眼,嘴不停地发出声音,医生很快明白我的意思,忙安慰道:“先生,别担心,你的脚都在,我们只做脸手术,放心。” 如打镇心剂,我很快安静下来,医生看女子,喊:“刘桦,你过来一下。” 刘桦起身,慢慢走过去。 医生摘下口罩,将手里一张收据递给她,道:“这个你拿好,费用的事,我已经办好了。” 刘桦嘴角上扬,连说:“谢谢姐夫,有机会,我一定要在老姐面前多给你美言几句,嘿嘿。” 医生笑道:“那我就先谢谢你啦,好啦,你给他削几个水果吧,不出意外,马上就可以出院了。” 刘桦嘟嘟嘴,转身看看我,然后坐到旁边,从篮子挑出一些苹果,用刀慢慢削,削好的苹果,一个个被放到一边。 医生把口罩重新戴好,半蹲下腰,两只眼睛直勾勾盯着我脸,一圈一圈把绑带取下,到最后一层纱布时,他明显放慢速度,一只手轻轻按住一边,另外一只手小心翼翼地扯掉上边的布丝。 “吴夏天,谢谢你救了我。”刘桦递过来一个削好的苹果,“你怎么知道我名字?”我有些惊讶。 “想知道一个人的名字,并不难。” “嗯,也对,唉!刚才那医生是你姐夫啊?” “怎么了?” “没有,刚才看到你俩挺亲密的,所以问问。” “伤口现在还痛不痛?”刘桦把头靠过来。 我感觉不自在,身体稍稍后移,问道:“好多了,谢谢啊!不过,我很好奇,你怎么会出现在男士厕所里?” 第16章 神秘女郎 刘桦坐到床边,慢慢解开裹在我脚上的白布,脸色难看,道:“我前夫他..他又来找我。” “我没听错吧,你前夫?” “对,我是一个结过婚的女人。”刘桦端起一杯茶送到嘴边,轻轻抿一小口,脸骤然愤怒骂道:“死不要脸的东西,离婚前他就知道在外面玩女人,现在又整天惦记我的家产,竟然还用他的小情妇来引诱我。”说着,她泣不成声,雨滴大的泪水顺着眼角流下,侵湿了衣服。 我抽几张纸巾,塞给她。 “谢谢你。”刘桦的声音是轻揉的,她表情是真诚的。 “明知道是他,你干嘛还要去那种地方?” “我当然不知道,我又不傻,我是被那个女人给骗了。” “女人?”我隐约想起在走廊拐角处,那个鲁莽冲撞我如花一般的女子,我忙追问道:“你认识那个女人吗?” “我们只是视频了几次,真人我没见过。” “没见过真人,你就敢跟她私下见面啦?” “我们是在网上认识的,但我没想到,她竟然就是他在外面养的那个小情妇。”刘桦满脸惆怅,哭鼻子抹眼泪,道:“我也不知道啊,亏我还把她当成我闺蜜了,我啥事跟她说了,她就是跟我前夫已经合计好了想要来讹诈我,这女人真够歹毒的。” “这才认识多久,你就把人家当闺蜜了?我真是搞不懂你,不过啊,你应该好好吸取这次的教训,以后凡事都要聪明点,千万别让人家又给骗了。” 刘桦很惭愧,说:“当然,以后我会小心的,我再也不会相信什么网络识友了,还好你出现了,要是没有你,那我可就惨了。” 我想了想,问:“厕所那帮男子你认识吗?” “这些人都是他雇来的帮手。”她端着茶杯,脚有些颤抖,继续道:“这骗子女人小名叫雅雅,她的真名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就是她把我骗到舞吧,刚碰面的时候我就感觉有些不太对劲,但我还没来得及逃跑,身后却不料跳出几个陌生男子一把抓住我,摁着、拽着硬把我拖进男厕所。” 我扫视四周,医生和护士早已离开,房间空落落的。 “小哥呢?”我忽然想起那个服务员。 “哦,小哥有事回去了,这是他临走时特别嘱咐我要转交你的纸条,你看看。”刘桦把一张折叠整整齐齐的纸条递过来,眸子泛着光。 打开纸条,我细细碎碎念叨道:“吴先生,您的酒钱我已垫付,不谢。”我噗嗤一笑,心想这小子够义气。 门轻轻被推开,一个护士走进来,说:“这边手续都办好了,你随时可以出院!” 刘桦起身,微笑着礼貌地说道:“我们马上走,麻烦你跟我姐夫说一声,有时间,我请他吃饭,谢谢啊!” 护士点点头,简单收拾一下,便离开房间。 刘桦用袋子把削好的苹果装好,拿起包包,扶着我的手说:“走,去我那坐一会吧。” 我心想着反正没事做,于是就答应了。 黑色布加迪威龙风驰电掣在公路上,窗外倒退的风景闪烁得越来越快,前面驶来一辆白色本田,很快消失在身后,又是一辆绿色北京现代擦身而过,呼呼的气流声,让我时刻享受着此时的快感。 我侧头看她,问道:“你就不怕他再来找你麻烦吗?” 刘桦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愣了愣,纠结着极其不忍心地表情说:“怕,还是不怕?” “怕倒是不怕,不过,他就是个人渣,明着不行,就来暗的。” 我不解,又问:“不是已经离婚了吗?怎么还会有纠纷,莫非,他不愿意?” “我们做了婚前财产公证,这个由不得他,结婚前所有属于我的个人财产离婚后就得归我,他不服也没办法。” “那个女人..”我很想跟她说那个女人长得很漂亮,但又耻于开口。 “女人,什么女人?哦,你是说那个..”刘桦没反应过来,吱吱呜呜说不出话。 布加迪威龙在十字路口停下,刘桦拭去额头上的汗水,若无其事地说道:“听说,他跟那个女人也离过婚,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又复合了,真搞不懂。” 我斜眼看刘桦,说话的时候,她脸上挂着都是无奈的苦涩。我盯着前方看,装作专心看风景,心里盘算着怎么安慰她。 很快,布加迪威龙再次风驰在路上,两人却都沉默着。很久之后,她突然问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好可怜?”我转身看她,说:“是呀,婚姻的失败,女人要比男人付出的代价更沉重,因为婚姻是青春,青春对于一个女人来说,意味着更多。” 刘桦看一下我,没有说话,静静开车。 “外遇的事,你怎么知道?”话刚说出口,我就后悔,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耳瓜子。 她目光黯淡,沉默很久,才道:“是一个电话惊醒了我。” “电话,什么电话?” “当然是那个小妖精的电话。” “小..小妖精?”我表情夸张,眼睛愣愣地盯着她看。 “对,就是他情妇,雅雅。”说到雅雅这个名字的时候,刘桦脸上毫无表情。 “她直接打电话给你吗?” “当然不是,电话是找肖宁的,只是他人刚好不在,手机让我接到了。” 我想了想,肖宁应该就是她前夫吧。 刘桦皱一下眉头,说:“你知道吗?当我听到有小妖精要找肖宁的时候,我气得想揍人!” “你有没有想过原谅肖宁,毕竟你们..” “不可能。”我话没说完,刘桦似乎很不情愿听到我那句所谓的‘毕竟你们..’声音立即提高八度。 我有点儿恍惚。 过了很久,刘桦怒吼道:“我现在只想没心没肺、开开心心地生活,对于这种破事,我恨不得永远、永远都不要想起!你明白吗?” “我明白!我明白!”我频频点头,脑海却在浮想小妖精的模样。 布加迪威龙经过一十字路口,向右边缓缓转变方向,驶到一斜坡处,我侧头仰望,远远看见鷆饭店三个大字立在一石雕上方,石雕后面一整栋都是饭店的楼房,旁边一字排开的是其他酒店,附近还有一处大型地下购物超市,显然这里已经形成一个商业圈。 我望向窗外,地下超市通往地面的一处电梯口,熙熙嚷嚷、涌动着来来往往购物的市民,她们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物品,脸上却洋溢着欢乐地笑容。 顺着保安手势,布加迪威龙慢慢倒退,最后精确地靠着车位停下。 “到了,下车吧。”刘桦轻轻打开车门,又轻轻关上,我下车便往地上踮脚,大概是坐车时间太长的原因吧,腿竟有些发麻。 “刘总,出事啦,你快进来看看啊。”还没站稳,就听到有人在朝我们大声嚷嚷。 “刘总,谁是刘总?”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见饭店大厅前门哐的一下被打开,一个戴眼镜男子惊慌失色地往这边赶,一边跑一边喊“刘总,你赶紧进去看看啊,出事啦。”突然不知地上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他一个踉跄险些摔倒。 好不容易跑到这边,男子却累得两只手支在膝盖上,上气不接下气,一副晕厥的样子。 “走,我们进去看看。”刘桦满脸严肃,提着包往大厅快速走去,我紧紧跟上。 刚进大厅,迎面慌慌张张跑来两名服务员,“刘总,楼上,客人砸了好多碗。” “多少楼?”刘桦斜眼看去,两名服务员不禁哆嗦几下,说:“二..二十楼。”“不对,是十二楼,”“嗯,对!是十二楼。”一名服务员刚说完,另一名服务员马上纠正,说错话的服务员立刻又改口说是十二楼。 刘桦大叫道:“十二楼,带路!” 我脑袋微微一震,不自觉跟着严肃起来,心想这女子真不简单,摇身一变,就是老总,我倒成了身边无名的小混混了。 “这位是..”电梯里,一名服务员指了指我,两眼却盯着刘桦,刘桦看都没看她一眼,冷冷地解释道:“哦,他是我朋友。” 两名服务员没敢继续说话,只是冲我点点头、笑了笑。 电梯嗖嗖往上飞窜,很快,我们便来到十二楼,电梯门滑向两侧,大老远就听到吵闹声。 “请让一下,麻烦您让一下,谢谢。”两名服务员在最前面开路,刘桦在中间,我在最后面,我回头看去,不远处就看到那个戴眼镜的男子,他战战兢兢地跟过来。 前面的吵杂声越来越大,渐渐地,我们挤进一个包间,一个男子手举一个碗刚想往地上砸。 “住手,我们刘总来啦!”身边一名服务员歇斯揭底大声喊叫,男子竟被吓住,碗定格在半空,他情绪异常激动,吹胡子瞪眼。 “刘总?哪位..是刘总?” “是我,先生,您这是?”刘桦上前一步。 一名服务员慌忙把头靠过来,对着刘桦耳朵叽里咕噜低声一番,刘桦眼睛一眨不眨,却直勾勾地盯着男子看,男子慢慢放下碗,抖动几下肩膀,摆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嘴轻轻发出嘲笑声。 我静静站在一边,快速看向四周,一名服务员靠着沙发正不断抽泣,手在忙乱地拭眼泪,饭桌上围坐着几个年轻男子,他们神情僵硬、面无表情,旁边拥挤着看热闹的路人,却眉飞色舞,喜笑颜开。我低下头,几张座椅歪七八钮横挂一边,地上满是散碎地碗筷,仔细一看,碗筷上却醒目地铺盖有一叠抵用卷。 旁边一个看客撇撇嘴,笑道:“还是刚才打架的阵势来得痛快。” “什么,什么,什么,打架?”另外一个看客情绪激动地连续追问三个为什么,仿佛全世界只有打架最好看。 “谁跟谁打架啦?”一个小男孩用力仰头,左看看右看看。 “嘘!别吵,别吵。”刘桦看过去,那边马上嘘声安静。 “几位先生,实在抱歉,是我们饭店招待不周,让几位受委屈了。”刘桦双手轻轻摆动,镇静、沉着,她看看对面男子,再看看围坐在桌子上怒目相视的其他几个男子,“今天这顿饭,我刘某请客,主要是给各位陪个不是,开开心心地来,吃饱喝足不至于落个不愉快的心情,日后大家要是觉得我鷆饭店的饭菜还行,那么随时欢迎光临,怎么样?”说完,刘桦再次看看对面男子。 “早干嘛去啦,现在说这种话有用吗?”坐着的一个男子气愤地跳起来,似乎憋着一股怒气。 “去..你坐好,没你说话的份,这有我呢。”对面男子对他使劲甩手,命令似的让他坐下,然后用手捋捋光泽的头发,顺着头发摸摸脖子,他来回踱步,满是油泽的双唇不时的噘起,全场静静地望着他,忽然,他目光落在靠着沙发抽泣的服务员,道:“这位服务员的话我不爱听,说我抵用券不能抵扣现金,说我想吃白食,说我如果还这样胡搅蛮缠就要报警,我是那样的人吗?” “但你打人就是不对,欺负人,你还有理啦?”哭泣服务员愤愤不平,满腔的怒火无处可泄,我瞥眼,看见她左脸已经被抽肿,整副脸青一块紫一块的,样子十分可怜。 “昧着良心说话,还怪我打人吗?还有那位先生。”说着,他指过来,顿时,齐刷刷地目光全部看向我,我莫名哆嗦几下。 “不是他,是旁边戴眼镜的服务员。” “我怎么了?难道我就..”戴眼镜男子刚要说话,刘桦拦住他,道:“先生,我知道,您是个明事理的人,您放心,今天的事,我自会处理好,还希望你们多多海涵,千万别往心里面去啊。” “少跟她啰嗦,大哥,我们走!”坐着的几个男子瞬间全部站起来。 男子不再踱步,双手放在后背,想了想,道:“既然刘总都这么说了,我们哥几个也不能赖着不走,胡搅蛮缠、无事非为,呵呵!我们是那样的人吗?哥们,走。” 几个高大的背影扬长而去,围着的人群如一波浪潮,慢慢涌向电梯口。 第17章 当上店小二 看着渐渐远去的身影,我如痴似醉,心潮澎湃,思绪凌乱,傻逼似地静静观望。 “刘总,不能让他们就这么走了呀,两千多块钱的饭菜,还有..地上的这些碗,这些碗可怎么办哪?”被抽脸的服务员泪眼汪汪,想追出去,被另外两个服务员死死地拽住。 “你嫌这还闹得不够乱吗?”刘桦狠狠向她甩一个眼色。 “活该,早该削削她的锐气,看她平时得瑟的小样。”“就是,哼!”角落里几个服务员小声嘀咕,却让我听得一清二楚。 “小斌,杨兰,小淋,还有你们几个,全部跟我来。”刘桦走进隔壁一间没有客人用餐的包间,被叫上名字的几个人神色紧张、急忙地跟了进去,慌乱中我看见戴眼镜男子小心翼翼地扯几下抽泣女服务员的衣角,好像生怕被人发现一样,他快速打探四周,不料眼神恰巧跟我相撞,停滞的那一刻,他嘴唇微微动几下,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却又来不及开口,我马上转移视线,假装没看见。 “小斌,你说说,今天的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戴眼镜男子慢慢起身,道:“那些抵用卷一个月前已经过期,但他们说我们没有及时提醒客户,硬把责任推给饭店,这..这不是瞎扯淡吗?而且这帮兔崽子说话一个比一个冲,指鼻骂脸的,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有让人这么骂过呢,我操他祖宗的,老子不弄死他,算他走运!” “就是,说不过我,他们就开始打人,这分明就是在闹事!”被打服务员很不服,凶巴巴要揍人的模样。 “杨兰,你的脸还痛吗?”说着,刘桦从包里掏出一包涂抹专用药膏递过去,杨兰接过药膏,轻轻摇头。 “今天的事,要不是这样处理,只会越闹越大,给鷆饭店造成了损失我们谁都担当不起,这些无事生端、没事找事的街上混混,我们全当乐善好施,不要跟他们一般计较!” “还有..”刘桦故意停顿一下,继续说:“既然大家来到这里,就应该亲如姐妹,绝不允许任何人在私下说别人的坏话,听到没有?” “是。”下面的人不敢反驳,异口同声的答道。 “好啦,除了小淋,大家都去忙自己的事吧。”就这样,除了我、刘桦,还有躲在角落里说风凉话的女子,其他人很快肩挨着肩挤出包间。 “小淋,你靠过来一点。”小淋挪动身体,往这边移了移。 “今天这件事,你负责把损失的数据全部统计好,下班前交给财务处的芳姐,知道吗?” “刘总,知道了。”小淋害怕地点点头,然后捏手捏脚地走出去。 “实在抱歉啊,瞧我只顾忙自己的事,竟忘记招待你了,对不起,来,我们喝茶。”刘桦满脸堆笑着从柜子取出一包西湖龙井,往茶具上轻轻泡。 “刘总,您太客气了!” “别,打住!”我话到嘴边,刘桦马上做出一个不要说话地手势,继续道:“你千万别叫我刘总,这样我浑身上下都会觉得很别扭,要不你直接叫我刘姐,好不好?” “刘姐?岂不是把你叫老了,看你也大不了我几岁。” “就叫我刘姐吧。”刘桦倒是爽快。 “刘总,财务处的芳姐有事找你,她好像很急。”杨兰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盯着我们看。 刘桦先是惊讶,然后若有所思地说道:“好,我知道了,去忙你的事吧。” 刘桦把泡好的茶放到我面前,说:“你先坐一会,我去去就回,茶要趁热喝,凉了可就没味道啦。” “大忙人,你去吧。” 她关门的瞬间,回头看了我一眼,随意点了下头就匆匆离开。 我起身,在包间内回来走动,主壁上挂着一幅水墨画,山水相依、波峰浪谷,咋一看,自西北往东南的方向蜿蜒曲折着一条小河,河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碧水微澜,我仿佛听到潺潺流动的水流声,似乎看到一条条俏皮的小鱼在不停地游来游去,忽然,河畔低洼草丛深处传来一阵滴水声,鱼儿窜动,纷纷躲在石缝间,水面荡起一股波流。 我侧头,另一墙壁上,一幅画里画的是梅花,枝头梅花凌寒独放、迎风斗雪,画的最下方是□□的一首咏梅诗句,风雨送春归,飞雪迎春到。已是悬崖百丈冰,犹有花枝俏。俏也不争春,只把春来报。待到山花烂漫时,她在丛中笑。 我双手叉腰,虚叹口气,不经意发现包间最后一侧墙壁上,竟挂有石开先生的牡丹画作品《春酣国色》,绚烂大气的牡丹花,将整个包间点缀得端庄典雅。 我好奇,把头凑过去,想端详作品的真假,却听到急促脚步声。 刘桦皱了皱眉,又眯起眼睛笑道:“我知道你很想骂人,想骂就骂吧,我绝不还口!” 我瞪了她一眼,端起茶送到嘴边,说:“骂人我不会,不过,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不情之请?”刘桦扬眉看我。 “只有你才可以帮我了。” “嘿!到底什么事?别那么神秘,快说来听听。” “我想找一份工作,刘总,你可以帮我吗?” 刘桦站着发了一会呆,问:“你该不会是想在这里上班吧?” 我咬紧嘴唇,拼命点头。 “不行,这绝对不行。”刘桦难为情,坚决地摇头。 我的脸有些烫,七分猜出她的顾虑,解释道:“刘总,舞吧的事,你可能误会了,我其实是..” “刘总,几笔账目出现了一点小问题,您过来看一下。”此时,一个打扮时髦女子站在门口,她笔直的眉毛,娇俏的鼻子,彤红的双嘴,还身穿一件蓝色的连衣裙,此时她正愁眉媚眼地看过来。 “行,我马上过去。”刘桦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看我,但她马上又转变为呵呵干笑两声,道歉道:“嗨,看我无厘头地忙,不过,你别担心!工作的事,待会我让人事处的小刘过来找你,具体你们可以见了面再详谈,好吧?” “好的,谢谢刘总。” ... “你来我办公室一下。”刘桦出去不久,人事部的小刘便来找我。 我没多想,起身跟着他,穿过几处走廊,经过几道门,来到人事招办处。 小刘看了看手里的一份资料,再看看我,道:“从现在开始,以后你就是我们鷆饭店的店小二了。” 我表情惊愕,问:“店小二,服务员吗?” “当然不是,我们鷆饭店有自己的特色,管经理叫店小二,部长叫掌柜,服务员叫帮工,厨房里打杂的统称杂役。” 我想了想,又问:“那厨师呢?” 小刘咯咯大笑,解释道:“厨师就叫师傅啰。” “这么多人,怎么知道谁叫地是谁?” 小刘若有所思,许久,他一本正经地说:“默契,靠心灵感应。” 我似懂非懂,悠悠长叹:“哦!!” “店小二,会议室开会。”早上刚吃过早点,会议室就有人大声嚷嚷,不断喊叫我的名号,我赶紧扯一下衣服,对照镜子胡乱摆弄几下领结,戴好胸牌,快速奔向会议室。 时髦女子矗立门口,一只手轻轻拨动眼睫毛,嘴角不怀好意地笑,“店小二,开会。” 看到是她,我先是一愣,竟有些手足无措,久久回过神,道:“芳姐,是刘总让我过来开会,她人呢?” “走,进去吧。”她迅速把我推进会议室,然后接着说:“刘总,怎么可能?她现在应该在莫斯科的街道上看风景吧。” “她出差了吗?” “昨晚的飞机票,她走得急,没有告诉你,怎么,难道你心里只有刘总吗?”说着,芳姐关上门,故意踩空,一个踉跄撞向我。 “芳姐,你这是..?”我只感觉身边空气一霎凝固,脑海一片空白,腿有些发软,身体不受控制的后仰,她整个身体死死贴住我,我双手不自觉搭在她腰上,尴尬地抱住她。 “哎呀,你好坏啊。”她故意撒娇,嘴唇嘟嘟翘起,眼睛挑逗似地眯我。 “干什么?”我扬起身站稳,闪躲地跳到一边,故意加重音量,嘴却微微颤抖。 “你是姐相中的第二个男人,来,姐免费送给你。”她撩起裙子,双腿岔开,两只手顶着嘴唇搭成一颗爱心,一个飞吻吹过来。 “芳姐,不行啊。”我想掀开会议室的门,她用身体压住门框,手一直死死按住扶手,我几次想蛮力撞开,都让她一一挡住。 “你再这样,我就喊人啦。”我心如擂鼓,整个人都在摇晃。 她扬起下巴,蔑视瞪我道:“你喊啊,你要是喊人,我就说你玷污我,有种你就喊,现在就喊,不喊你是孙子!” 我闭上眼,低下头,屏住呼吸,想尽量抚平愤慨的情绪。 她靠过来,身体蠕动般触碰我,威胁道:“还是乖乖从了老娘,老娘就不跟你记仇,否则的话,嘿嘿!往后的日子,看我怎么整死你。” “滚开。”我忍无可忍,全身一股力气猛地撞出去,她一个前仰后翻,来不及反应,直接应声倒下。 为避开她再次反扑,我三步并作一步,甩门而出,咣的一声将门重重带上,似乎整栋楼都在摇晃。 走廊里,我紧张地四处张望,到拐弯处时,一个黑影在角落忽闪而过,我停下脚步,突然有一种想冲过去看看究竟是谁的冲动,但仔细想想,赶脚(感觉)还是不冒这个险好,于是我径直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关上门,解开衣扣,我将领结狠狠地甩在地上,双手抱头,蹲坐下来,我表情万分痛苦,咧牙嘶叫。 “店小二,开门,开门呀!”听到吵闹声,我如梦惊醒,迅速捡起领结,放进裤兜,整好衣服,我对着猫眼向外窥望,小淋正焦躁地敲门和喊话。 打开门,我单手扶住门框,小淋走进办公室,莫名其妙地探视一圈,然后冲我点点头道:“店小二,掌柜找你。”说完,她转身就走。 “掌柜,我不是店小二吗,他怎么不直接来我办公室?”我喃喃自语、一头雾水。 “店小二,这边。”掌柜(小斌)神情诡异,远远招手,示意让我快点过去。 走进包间,刚想说话,小斌扑过来,一把摁住我,说:“小子,别得瑟,小心爷我揍你。” “我?得瑟?” 小斌摆弄眼镜,然后用手指着我鼻子,骂道:“别他m仗着刘总当靠山,就可以到处撒野,告诉你,这是爷的地盘,由不得你乱来,懂吗” 我推开他,反驳说:“小斌,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不屑地看我,说:“什么意思?你小子别装蒜,小心我翻脸不认人,你还是乖乖做你的事,别犯傻就行,听明白了没有?” “去,到其他包间看看,别他娘的老躲在办公室,这里不收容闲人,想吃白饭怕是来错地方了。”我刚要说话就让他一把推了出来,我心里很憋屈,只能无奈地捶足顿胸。 路过窗前,我透过玻璃远远望去,看见杨兰跟一名女客户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只是双方的情绪都很激动,不一会,客户站起来,对她大声嚷嚷:“叫你们经理来,我要投诉你。” “女士,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我能为你做些什么?”走到餐桌前,我表情严肃,却也不忘微微一笑。 她瞥我一眼,没好气地说道:“这鱼蒸得不熟,想让你们拿去再煮一会,看你们服务员的服务态度,想想就来气。” “抱歉啊女士,我马上让后厨的师傅帮您再煮会,您稍等!”我端起菜盘递给杨兰,杨兰看看我,敢怒不敢言,只好顺从地端着盘子往厨房走去。 “女士,这边额外赠送您一份凉拌黄瓜条,稍后给您一起端上来。” 她想了想,情绪骤然平静,说道:“算了,看你服务还是挺好的,谢谢啊。” 我对一边的小淋使一个眼神,她立刻明白我的意思,摇摇晃晃跑去凉菜棚,一个转身,不见踪影。 很快,两人大摇大摆端菜过来,一盘是热气腾腾的清蒸鱼,一盘是微辣清香的凉拌黄瓜条。 第18章 暗道 我猫在楼梯道,两只手搭在一个窗台上惬意地抽烟,我大口大口地吸,仰头鼓捣几下,吹出一圈圈白乎乎又跳动地烟云。 我将灰烬轻轻弹去,对着窗外苦思冥想,“那个黑影,到底是谁?” 过了半晌,我摁灭烟头,撒开腿,刚要推开滑门,隔壁却传来一阵阵欢笑声,出于好奇,我贴着墙壁,侧耳细听,声音是从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传出,我后退几步,俯身细细查看,角落里只有一些零星散落的旧木板,还有就是两块重叠在一起挂着的帘布。迟疑很久,我鼓起勇气,撩开帘布,推开木板,眼前出现一个暗道,暗道有些阴凉,潮湿的一阵冷气扑面而来,我哆嗦一下,内心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 接着,暗道又有声音传来,是女子的嬉笑声,我开始幻想,幻想着在暗道的尽头,有一个大大的浴缸,浴缸里撒满了玫瑰花瓣,一群性感妖艳的女子在尽情地嬉戏。 我摁亮手机,随手捡起一根木头,拄拐着往里慢慢移步。暗道刚好可以容纳一个人,地面铺好水泥板,还很滑,随时都有可能摔倒,我心里暗暗大骂:“去他大爷的,谁有这份闲情逸趣,还特么建这样的暗道,莫非他是想穿越吗?” 忽然,脚下碰到一个东西,我用脚尖轻轻踢几下,只感觉脚是顶在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我头皮发麻,忙收回脚,我把手机屏幕亮度调高,微微侧下身,眯起眼睛四处寻找,我开始假想我看到了一只老鼠、一条蛇、一具骷髅,或者是一个黑乎乎地不明物体,突然砰的一声,瞬间它迸发出几道耀眼的白光将我全身照亮,然后遍地躺着的都是黄金白银、奇珍异宝。但实际上我什么都没看到,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最后我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行。 不久来到一处拐角,四壁撒下的微弱亮光,巧妙地将整个暗道轮廓突显出来,望着延绵暗道,我有些疑惑,这里既不是城中区大型地下隧道,也不是什么古墓或者密室,谁还会耗这份闲心非要弄出这么一条通道来? 为了节约电量,我关掉手机,丢掉木棍,借助微弱亮光匍匐着往上爬,暗道渐渐变宽,墙壁出现两根手腕粗细的绳子,绳子上镶有一环环手持梯,我暗暗叫好,不得不称赞他们精湛高超的技术和宏伟不朽的工程。 因为有手持梯,我上爬的速度逐渐加快,突然,一只脚踩到落空,鞋子脱落往下掉,过了很久,下面传来阵阵回声,我身体开始颤抖,眼睛麻痹地眯成一条缝,两只手拼命地抓住扶梯,可就在手触碰到冰凉扶梯的一刹那,我眼前闪过一道光,慌乱中我睁开眼,梯子却在摇晃,我赶紧又闭上眼,闪过的亮光频频跳动,我大吸一口气,屏住呼吸,我脑海一直在追忆,追忆那道闪光的讯息。 血液在翻腾,我尽情地在回想,但无论如何,我终究没能回忆起什么。待到扶梯平静时,我慢慢张开眼,前方一道闪光再次映入眼帘,我镇静定神,目光平行直视,最后确定那是一个玻璃窗,透过玻璃窗,房间内的布景可以让我看得一清二楚。此时床上正躺着一个男子,他裹着浴巾悠然地玩手机,房门突然被打开,一个娇柔、妩媚女子走进来,她随手关好门,将手里的一个包包往衣柜一放,挑逗似地看着男子,两人对视说了一会话,男子转身从口袋掏出一叠钱递给女子,女子将钱收好,两人很快紧紧抱在一起。 看到这一幕,我触目惊心,刚想一个箭步离开这里,绳子再次摇晃,不断发出“吱吱”地声响,男子仿佛受到了惊吓,他掀开被子,慌乱地四处张望,我傍着扶梯一动不敢动,眼睛在静静地观望,他连续好几次都看向我,我也在盯着他,但最后他都是若无其事地看向别处,我终于明白,窗户上安装的是一块单向透视玻璃,只有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他却看不到我。 我顺着扶梯加快速度往上爬,没多久,又经过一处玻璃窗,房间里灯光略显阴暗,一个男子两只手各揽着一个女子,三个人靠在床头,时不时拥抱几下,男子突然跳起来,嬉笑地将她们在房间内来回驱赶,一个女子躲进被窝,另一个女子跳进浴缸,男子迟疑一会,扭头钻进被窝,浴缸女子不服,全身裹着湿漉漉的浴巾,也一头钻进被窝,被窝一脚被踢开,三个人又开始循环地追逐起来。 抬头仰望,我很好奇,一处角落怎么会有几种不同颜色的亮光照射出来,使得整个暗道忽明忽暗,我踩着梯子,恨不得一个步子就能站上去,但我却苦于挣扎,我用背靠着墙壁,每上一次梯台,我就会慢慢将贴着墙壁的身体往上移。 终于,我看到一个方形窗户,窗户装有一台旋转着的风扇,风扇把房间内照射出来的光折射开来,形成一道道忽闪忽闪地亮光。我眯起眼睛往里看,隐约听到摇滚乐曲,那声音狂热、奔放,似乎玻璃窗已经被震动地嘎吱作响,一不小心就会爆炸。房顶挂着一个闪闪发光的圆形霓虹灯,伴随着high翻摇滚音乐,霓虹灯闪烁着特有地节奏,红绿相映,灯光酒色,一群群舞者婀娜妩媚、摇曳生姿,整个弥漫着地就像炽热的火焰朝天燃烧一样。我往一处最不起眼地角落望去,沙发旁边,头发蓬松、散乱的三个女子坐在一起,她们面目茫然,一个男子推开一扇门,慢条斯理地走过来,他迅速朝沙发上摊平一张纸,再在纸上撒一些白色粉末状的物体,三个女子如同看到男人裸体一样兴奋,咿咿呀呀大声尖叫,然后虎狼般地一起扑上去,不到几秒钟,她们就把白色粉末状的物体全部吸入体内,瞬间,她们如同下凡的仙女,身体飘飘然,如梦似飞地摇摇晃荡。 看着看着,我的脸有些僵硬,我不得不连续张开嘴,然后下巴往水平方向来回地伸缩,就像草原上捕食后的狮子,它们满是嗜血地嘴也需要忘情地伸张,最好还要狠狠摔几个跟头才来得痛快。 我扭动几下脖子,忍不住低下头,黑漆漆地下方,一股寒气飘上来,我轻微晃动双腿,湿润润地□□,我无法判断那是湿气还是我的urine。 暗道传来说话声,我的心抖动几下,说实话,我害怕看到人,也害怕别人看到我。我侧耳贴着墙壁,那声音时有时无,但我可以确定是通道上方传出的声音,我又把耳朵贴着绳子,细细听,我想知道,是否有人正踩着扶梯往下滑,许久,绳子一动未动,于是我放心地舒了口气。 随着慢慢上爬,上面变成一片漆黑,我摁亮手机,迅速开启手电筒功能,我将手机举过头顶远远照去,这是一处拐角,拐角呈九十度大转弯形成一个反射体,之前听到女子的嬉笑声,是四处传来的声音遇到这个反射体,被凝聚、融合成一股向下的混合回声反射出去,最后传到楼梯道那个最不起眼地角落。 我有些失望,但我没有绝望,绕过拐角,我继续匍匐前行,很快,暗道变得平缓,突然,前方出现一个点,很亮、很亮。我奔着亮点连爬带滚,霎时间,亮点变得越来越大,我开始可以站起来,我兴奋地连连大叫:“啊,啊。” 我拼命跑,大口喘气,暗道慢慢弯向右边,我猛然转身,看见一个铁制滑门的安全出道,出道周围放有几个旧纸箱,纸箱上布满灰尘,一阵微风吹过,灰尘四处飘起,我撩起衣角捂住脸,透过衣布,一道红色字体映入眼帘,“exit,出口,是出口!哈哈!!”我扯开衣角,疯狂地癫叫。 “救命,救命。”我刚冲出exit,一个急刹车,却刹不住脚,我整个脸跟一片玻璃黏成一条线,我使劲一掰,又刹不住后脚,脑袋跟另一侧的一片玻璃重重相撞,我闭着眼睛、痛苦地蜷缩身体,一只手抓脸,一只手挠脑袋。 “whoo,我的天啊!”在睁开眼睛地一刹那,我的心骤然落空,双唇凝缩成一条缝,此时此刻我竟坐在一百多米的楼道上空,贴着我屁股的是一块通透的玻璃板,我用余光环顾四周,脚下是一条跨往另一座高楼地通道,通道全是玻璃,玻璃透明得如一缕清水,雁飞过,沙吹来,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口袋连续震动,铃声迎空响起,我全身打颤,眯着眼睛,心里开始咒骂道:“丑八怪,他四姑父的真够缺德,偏偏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呀,我操。” 过了半天,摸到手机,我来不及看显示号码,道:“喂,你..哪位?”声音颤抖,冷汗下流,我幻想我是在梦游,茫茫然、飘飘然。 “夏天,方便来接我吗?我在机场等你” 听到是刘桦,我有些慌乱,哼哼唧唧问:“刘..刘总,您几点钟的飞机?可以是可以,不过,我可能会晚点,您很急吗?” 刘桦想了想,说:“好吧,我不急,我去喝杯咖啡,到了你给我电话吧,先这样啦,拜拜。” 挂断电话,我仰天长叹,失笑几声,没有嬉戏女子,没有穿越时空隧道,有的是一环一环地惊喜,真是又惊悚又哭泣。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要是原路返回,时间肯定来不及,如果从这里穿过去,只怕..我随时都有可能一命呜呼、粉身碎骨。”我在迟疑、犹豫、我诚惶诚恐、举棋不定,我长长叹了口气道:“唉。” 我扶着玻璃墙,慢慢起身,我眼眉撩起,专注端详,玻璃通道有二十来米长,底板柱有一块不显眼的钢结构,我两脚发力踩住玻璃板,全是硬邦邦地触感。 回头看了看漆黑一片的暗道,一股阴气缓缓飘来,“跑!!”一个念想闪过脑海,我对着通道彼岸的门,一吸气、一吐气,再吸气、不吐气,我憋着气,扬起脚,我如踩着飞火轮,一闪电,不到三秒钟,我冲破门,挤进一处房间。 我倒吸一口凉气,一对男女缠绵身体,两唇相贴正在亲热,凌空而降地破门声,男的神情呆滞,女的闭眼连连惨叫:“鬼呀!鬼呀!!”我轻轻晃头,两缕长发随风飘起,我潇洒地往后甩动几下衣服,撇嘴大骂:“你丫滴才是鬼!你全家人都是鬼!”然后我冲出门,往楼梯口跑去。 穿过楼梯口,迎面走来一对老夫妇,老奶奶两只手揽着老爷爷一只手,两人相互搀扶着四处走动,我顿足思量,按照路牌指示,前面没多远应该就是电梯口了吧,我边走边看,整层楼分成很多区块,一家爱马仕和香奈儿el门店里,晃悠着一个时髦女子,她端庄高雅、气质非凡,手上拎着lv小提包,却对老板大声嚷嚷道:“老板,hermes的新款pi拿来我看看。”老板两眼泛着光、满脸堆笑地说道:“你是要牛仔蓝,橘色,还是b5宝石红?”时髦女子故作思考,在半空自行比划几下,然后窜去隔壁的门店。 转过一个小弯,便看到一个如同散发出妖气一般地电影院,售票厅灯光妩媚,等着买票和观影的人群、沸沸扬扬,售票厅旁边是奶茶店,我随手拿起一杯麦香奶茶,想要付钱,却迟迟不见营业员,想了想,我一个转身,往别处走去。 绕了几个拐角,前边围有一群人,她们的脸静静地朝同一个方向看,按照以往经验分析,那边就是电梯了吧,我喜出望外,不禁加快脚步,果不其然,不远处一扇电梯门刚好敞开,我兴奋地快跳起来,恨不得腾空跃起,然后给自己摆一个yeah的pose,我一个箭步跳进电梯,门唰唰地合闭,突然,门外一双模糊的眼直勾勾地盯着我,我刚要端详,门却已合上。 第19章 痞子男 “重按三十五楼。”我朝前边的人大叫一声,顿时,所有人都齐刷刷侧脸看我,可惜已经来不及,电梯嗖嗖地往下降,三十四楼、三十三楼...,看着频频闪动的指示灯,我愁眉不展,心磕碰磕碰地跳,我很苦恼,拐角处的黑影和躲在角落窥视我的人,他们到底是谁?两次相遇,是偶然,还是潜藏蓄谋已久、不可见人地秘密? 我怀揣着不安,心跳加速,我不自觉地向四处望去,许久,未见异常,于是我舒坦地松了口气,混进人群,穿过几条马路,挤上公交车,我找了一个靠窗地位置坐下,两手托着下巴,我静静凝视窗外,十字路口,斑马线,红绿灯,这些情景反复出现,两个小时后,我终于来到机场。 “我看到你了,你转身抬头,看,二楼有家咖啡厅,我现在还在跟你摇手呢,你有没有看到我?”我刚拿出手机,刘桦地电话就打了过来,按照她地意思,我迅速转身,抬头望去,楼上果然有一家咖啡厅,刘桦此时正全身摇晃,嬉笑地跟我招手,我微笑地回她一个ok的手势,然后挂断电话,我从一家便利店旁边的入口急速跑上楼。 “你鞋子呢?”刚到门口,刘桦起身走过来,她用满是惊讶地眼神看我。 我脸一阵通红,道:“刚才走得急,掉了一只,我干脆把两只鞋都扔进了垃圾桶。” 刘桦从柜台拎过几个袋子,里面全是装好的咖啡,说道:“刚接了一个电话,说店了有急事,走,我们回去再喝,这些已经全部打包好,待会你拿回去给杨兰、小斌他们人手一份,来,拿着。” 我接过袋子,细细数了一下,“一份、二份、三份....”刚好十份。 “你在出口等我,我到车库提车,一会见!”刘桦将一个行李箱放下,很快消失在眼前。 我单手拎袋子,一只手推行李箱,几番周折,来到出口,远远就看见黑色布加迪威龙停靠在路边,刘桦探出头,道:“要不要帮忙?”我做了一个鬼脸,轻轻摇头。她摇下车窗,打开门,我把行李箱和咖啡往里放,转身看她,问:“店里有什么事,非得这么急地赶回去?” 她头也不回,钻进车里,说:“她们只是电话让我快点回去,具体什么事,现在还不清楚呢。” 跳上车,关好门,我突然想起暗道的事,但不知道怎么开口问刘桦。 刘桦边摁下按钮开音乐,边侧脸问我:“你有女朋友吗?” 歌声悦耳,忧伤萦绕,我被歌声带动情绪,心微微作痛,过了很久,我惜字如金地说:“之前有,现在没有。” 刘桦扭头很不屑的瞪我道:“交往多久?” “十一个月。” 刘桦想了想,又问:“好好的,怎么会分手?” “吵了一架,就掰了。” 刘桦沉默不语。 ... 我:“这是什么歌?” “魏新雨的《恋人心》,怎么了?” 我盯着前方,很不情愿地说:“能不能换一首清风dj。” 刘桦很是惊讶的“哦”了一声,鼓捣几下,一首清新、激昂地歌曲骤然响起。 突然,一辆凯迪拉克从侧道呼啸而过,车上一个戴墨镜男子,他探出头,对我们伸出拇指,拇指慢慢朝下,一副嚣张、蔑视十足的样子,但很快,凯迪拉克往另外一个叉口方向开去。 刘桦大骂:“臭流氓,下次要是让老娘再碰到你,非把你撕个稀巴烂。” 我闭着眼,陶醉在歌声中,不知过了多久,刘桦拍拍我,我睁开眼,她望着我,道:“嘿,到了,下车吧!”我揉揉脸,起身下车。 “这不是刚才那辆凯迪拉克吗,墨镜男他该不会...?”刚下车,我足足盯了凯迪拉克十秒钟,然后惊讶地看刘桦,刘桦一脸不在乎,说:“走,我们回饭店。” 走进大厅,大厅异常安静,我们径直走进电梯,直接到十二楼。 小斌鬼鬼祟祟走来,看到我,他脸色有些难看,但看到刘桦,他忙把脸凑过去,对刘桦叽里咕噜说一通话,刘桦脸色大变,仰起头破口大骂:“臭不要脸,敢跑到饭店来闹事,真是恬不知耻,老娘今天非要给他点颜色看看。” 果然,一房间里,传来一阵谩骂声,一个把头发往后梳得油亮油亮的中年男子,他趾高气昂,对围观的人指手画脚,管财务的芳姐,一个手指正放在嘴边,两眼傻愣地盯着男子,小淋和杨兰缩在角落,也是敢怒不敢言,中年男子身后站着的,就是开凯迪拉克的墨镜男,墨镜男身边还矗着几个陌生男子,他们都是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看到我们,墨镜男异常激动,他咿咿呀呀大叫,嘴里吐字不清晰,只好手忙脚乱地推中年男子,中年男子很不耐烦地扭头瞪他道:“一边呆去,少给老子添堵!老子是让你来帮忙站阵脚,不是让你来搅局的,淡定,给我淡定。” “不是呀..大..哥,后面,你看后面。”墨镜男说话结结巴巴,一股有劲使不上地憋屈,着急地直冒冷汗。 “什么后面?”中年男子转身看过来,见到我们,他举起一只手,指了指刘桦,再指了指我和小斌,手分明有些颤抖,他腿不自觉地后退几步,但很快,他又佯装镇定的说:“来就来,干嘛还要带救兵?” 刘桦眼瞪得比猪大,她把包包甩给我,一个箭步,闪电般跳起来,她朝中年男子扑过去,大叫:“我要厮烂你的皮。”中年男子如遭到晴天霹雳一样,两只脚僵持着一动不动,明亮的双眸划过一道黑影,刘桦的脚比手先落到男子身上,男子扑腾一下,重重摔倒在地,刚要跳起来,刘桦又是一脚,男子趔趄倒地,想站起来,刘桦又是一脚,男子噗通倒地,双唇紧紧贴住地面,男子顽强地还想爬起来,但发现两个膝盖已经不听使唤,软软地,他哇的一声,双手抱头大哭,边哭边数落自己这段时间遭受的苦,道:“桦呀,求求你,给我一点钱吧,就算我没有功劳,总该有苦劳吧,离婚前,我当牛做马,饭店地苦差从来都是我一个人揽着,每天我都是累死累活,但我从来不私藏一分钱,现在离婚了,你总不能说不理就不理我了呀,藕断丝还连着呢,难道你对我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了吗?再说,滴水之恩,应当涌泉相报,一夜夫妻百日恩,前几天,老家隔壁老王家的狗死了,他还把狗给埋了,难道我就不如一条狗吗?” 刘桦兴许是刚才用力过度,两条腿还在颤抖,大气不停地喘,她一只手轻轻拭去额头上的汗水,转身看我,道:“你现在是鷆饭店的店小二,你说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吧,这件事全听你的。” 小斌、杨兰、芳姐,还有躲在角落缩成一团的小淋,目光嗖嗖看向我,我有些难为情,看了看跪地中年男子,再看看墨镜男,墨镜男很不爽,他两眼发红,中邪般朝我撩起一只脚,刹那间,脚如踏着一阵风,我已听到风声呼呼作响,我害怕地哆嗦,忽然,风声全无,我斜眼瞥去,中年男子的手已经紧紧抓住墨镜男,他拼尽全力地大叫道:“给我住手。”墨镜男踉跄几步,瘫坐下来,神情茫然,围着地几个陌生男子不知所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全部都看向跪地的中年男子。 “真是可笑!离了婚,竟然还敢厚着脸皮问人家要钱,是你无能,能怪别人吗?”门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那声音犹如一股冷风,凛冽地当面吹来,中年男子的脸恍如被刀割,他面目狰狞,痛苦地四处躲闪。 “大哥,大哥。”几个陌生男子凌乱地靠过来,纷纷围住中年男子,墨镜男惊慌失措,如梦中惊醒一般,呱呱乱叫道:“谁?谁?那个谁?给老子出来,出来。” 门轻轻被推开,一个身穿白衣大褂男子,他面带微笑,慢慢走来。 “哟,这不是刘大哥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芳姐嘴角上扬,两眼发光。 男子看一眼芳姐,并无回应,他轻轻摆动白衣大褂,走到跪地中年男子面前,恼怒地瞪着他道:“滚,你现在给我起来,立刻带上你这帮畜生给我滚,以后要是敢再来骚扰我小妹,我就打断你的腿。” 中年男子踉跄几步,扶着墨镜男慢慢爬起,他撇一下嘴,刚要说话,刘大哥一声吆喝道:“滚。” 墨镜男和围着的几个陌生男子簇拥过来,道:“大哥,我们走吧。” 中年男子噗通跪地,求道:“她大哥呀,我是走投无路,才来求你们兄妹俩,要不我早就远走高飞,何必再来为难你们?求你们行行好,就当给自己积点德,给我一点钱吧,求求你们啦。” 小斌和杨兰有些看不下去,互相对视一下,小淋愣住了,一动不敢动缩在角落,嘴唇微微发紫,芳姐直勾勾盯住刘大哥,刘桦有些心动,她轻轻拉几下大哥,看着他,但迟疑着,没有开口,刘大哥回头看了看妹妹,再转身怒视跪地中年男子,“不行,对你这样的人渣,我一分钱都不会给,你要是还赖着不走,我现在就报警。” “别呀,这位大哥,钱呢,算我们借您的,要不了多久,我们就马上把钱还给您,好不好?”墨镜男满脸堆笑地看刘大哥,恨不得立马给他磕头。 刘大哥狠狠甩几下白衣大褂,威风凛凛地掏出手机,快速摁了几个数字,“您好,是110吗?荥水路628号鷆饭店有人私闯民宅,请你们赶紧过来抓人。” 中年男子起身,恶狠狠地瞪刘桦道:“算你狠。”说完,他扬长离去。 墨镜男和几名陌生男子蹬地而起,拍拍屁股,拔腿就往电梯口跑。 “哥,谁让你过来的,来了也没告诉我?”刘桦一脸兴奋,跳过来紧紧抱住刘大哥。 刘大哥笑了笑,说:“我要是没来,今天的事就难办咯。”他转身看了看我们,“对付这些流氓、人渣,我们决不能手软。” “刘大哥,你刚才真的报警啦?”小斌将信将疑。杨兰和小淋都看过来,十分好奇。 刘大哥大笑,“哈哈哈..他们是傻子,用不着报警,我没那闲功夫跟这帮臭痞子耗时间,打发走就是了。” 芳姐娇羞羞地甩了一个眼神,道:“王八犊子,该死死哪去,别恶心瞎了我的眼。” “这是刘总给大家带回来的咖啡,小斌、芳姐、杨兰、小淋,每人一份,刘大哥,要不我的这份就给你了吧,我平时不大爱喝咖啡。”我将打包好的咖啡一一分发给大家,刚想把自己的那一份递给刘大哥,他客气地说道:“刘总的心意,大家可都别客气啊,来日方长,以后鷆饭店的命运,可就全靠你们啦,拜托。” “大家都散了吧,别老聚在一块,影响工作,哎,芳姐,这段时间我不在,饭店的账目都没什么问题吧?”刘桦和芳姐要往柜台走,芳姐回头看我,脸有些胀红,道:“刘总放心,账目都没问题。” 刘桦停下,也回头看我,沉默一会,她对芳姐说:“行,有什么不懂的,你随时叫我,我跟店小二有些话要说,你先去忙吧。” “好,刘总,我走啦。”芳姐把门带上。 刘大哥眨一眨眼,微笑着说:“你们先聊,我到那边看看。”说完,他推开门走出去,再反手把门轻轻关上。 房间只剩我和刘桦,她来回踱步,想了想,忽然,她眼睛发亮,道:“哦,差点忘了,我从莫斯科给你带了一个黑玛瑙手链,限款,挺适合你的风格,来,你试试!”刘桦迅速拿出手链,帮我带上,黑色圆润的珠子,透着光,两头对缝处镶有一颗水晶吊坠。 刘桦满脸微笑问:“喜欢吗?” 我本想婉言拒绝,但到手地手链,一旦带上就不愿意摘下,我只好笑盈盈地道谢说:“刘总,谢谢啊,这手链真漂亮,哈哈..” 第20章 尾随 我不知道怎么跟刘桦提暗道的事,因为我看到了一些我不该看到的东西,所以我只能等,等一个机会,这个机会必须是成熟的、而且是对我有利的。 很多次,从不同的路口经过,我都会有意无意地看那扇门,那扇门背后隐藏的秘密,让我充满好奇,我好奇地想要知道,暗道是不是跟刘桦有关系,刘桦是不是一直在做一些我连做梦都想不到的事情。 我喜欢深究,但我不善于表达,所以每次遇到稀奇古怪的事,我只会刻意地去观察。关于暗道,好几次,我都是半夜偷偷跑到那个楼梯道,一边抽烟,一边静静地听,有时候我会害怕,我害怕暗道突然窜出一个人,这个人蒙着脸,独臂,背后交叉两把刀,他嗖嗖几下就把我打倒,然后将我带到一个未知世界,从此我在人间消失。 “店小二,接着。”刘大哥随手丢来一支烟,我接住,把它夹在耳朵。 我们站在走廊的一头闲聊。他偶尔伸出头,向不同包间望去,我左顾右盼,习惯往柜台看,一旦有情况,我随时可以启动应付模式。 走廊和一个安全出道的交界处,是通往高层区电梯口的唯一通道,每当夜幕降临,这里行人如水,热热闹闹。 远看高层区电梯口,我有些恍惚,门即将关闭的瞬间,一个黑影忽闪挤进电梯,“黑影?”我很惊讶,忙跟刘大哥解释说自己有些先走,我绕道急忙跑到电梯口,电梯已经上去,我匆匆挤进人群,随着电梯来到二十八楼,走出电梯口,耀眼、斑斓的霓虹灯不停闪烁,绚丽多彩的银光陪衬着dj舞曲,我的心蹭几下,仿佛踩在沼泽地,我失去重心,身体摇晃,我紧紧抓住一处栏杆,目视前方,两个身材苗条,身姿高挑,穿着黑丝袜女子,她们傍在门口,来回摆弄姿势,她们身后有一条走廊,走廊灯火辉煌、亮如白昼,走廊内每个包间门口都站着一个妩媚女子,门口渗透着仙气,让人不寒而栗。 我把眼睛眯成一条缝,四处查看,楼层分布有六条走廊,每条走廊的布局大致一样,到处弥漫着地都是刺眼的霓虹光。没有看到黑影,我回头看电梯,电梯门敞开,也是空无一人。 我想每条走廊,每个包间都要冲进去细细检查,刚跑到第一个条走廊、第一个包间,脚还没有踏出去,两个黑丝袜女子,双手交叉,挡住去路,其中一个黑丝袜女子上前一步,她深情地望着我,道:“先生,您是要包间吗?一次一千元。”我有些脸红,心想这方法不行,没等我冲进第二个包间,估计就已经被大厅的保安哥哥给捆绑了。 “怎么办?决不能让黑影跑掉了。”心里越是想要抓住黑影,就越是着急,我如同热锅上的一只蚂蚁,焦躁地凝视每一个人,我恨不得可以在地上挖出一个洞,然后一头钻进去,爬到另一个地方。 “暗道,对,暗道,哈哈...”快要绝望的时候,我突然想到暗道,我兴奋地快要跳起来,我一个箭步跳进电梯,门刚好关上,电梯闪到一楼,门敞开,我两只脚轻轻蹬地,一个跨步飞出电梯,我踉跄几下,很快,往暗道的楼梯道跑去,推开门,摁亮手机,我徒手挤进暗道,因为对暗道有些熟悉,我故意加快移动的速度。 突然,脚踢到一个软绵绵地东西,我的心拨凉拨凉,暗骂道:“他m的,上次能够侥幸逃脱,莫非这次小命就难保了吗?” 我侧身,把手机往地上照射,“哇。”我全身抖动,两唇不自觉颤抖,我头快要贴到地面的时候,在手机微弱灯光下,我终于看清脚下的东西,原来是一床被丢弃的棉被,我用脚撩开被子,径直往前走,走到拐角处,看到上次让我丢弃的木棍,我捡起木棍,仗着木棍迅速向上爬,爬到手扶梯,我两只手紧紧抓住手扶梯,眼睛对着一个个窗口,我看完一个就向上爬,每上爬一段距离,我就会蹲下身子,重复回望,我害怕错过,错过了我最想要看见的一幕。 ... 我像一个傻子,一个人在漆黑的暗道里攀爬,有时候累了,我就揉揉眼睛,然后继续看,手扶梯让我折腾得摇摇晃晃,不断发出嘎吱的声音,这声音让我感到害怕,我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摔下去,摔下去恐怕就没人知道了。 快到垂直拐角处,我听到一阵嬉笑声,小心脏扑腾几下,我脸贴着圆形窗口,眼睛透过玻璃看屋内,房间里一如既往伴响dj摇滚歌曲,沙发的一头,一个披头散发女子,她把一只脚踩在沙发上,白皙的腿不停摆动,她头稍稍上扬,舌头含在唇里,两个眼睛浮云般游荡,忽然,她目光锁住一个男子,男子刚进来,走到厕所一边,靠在墙上,男子的头刚好让圆形窗口挡住,我只能看清女子,女子拍拍手,脸上微微一笑,她走到男子身边,把一只手搭住男子肩膀,男子从裤兜掏出一包烟,送到女子面前,女子摇摇头,男子只拿一支叼在嘴,把烟盒放回兜里,过了一会,男子丢掉烟头,一只手用力抱住女子,女子身体后仰,男子把手松开,女子噗通倒地,男子拔腿就跑,女子爬起来,追着男子打,男子跑到房间中央,我终于看到他的脸,但模糊不清晰,一张国字型脸蛋,两腮浓密胡须,一副金丝框眼镜,他头发稀疏,中等身材。 我满是惊讶,忙轻轻摇几下头,脸再次紧紧贴住单向透视玻璃,见女子揪着男子衣领,顿时两唇紧紧相碰,女子稍用力,男子表情痛苦,女子松开手撒腿跑出房间,男子用手轻轻摸嘴,一丝鲜血粘在手指,他往地上吐一口痰,然后推开房门,追了出去。 我顺着扶梯,上下窜动,为了确定心中的答案,我只能一个窗户挨着一个窗户地搜,时间一秒一秒过去,却始终没能看到男子和女子。 我跨出几个大步,爬过垂直拐弯处,在扶手绳子的尽头,我不经意摸到一个可以扭动的拧盖,我先往顺时的针方向旋转两圈,再往逆时针的方向旋转几圈,拧盖嘭地一声,弹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铁块,铁块重重撞到我胸口,一阵刀绞地痛,我用手死死捂住胸口,一动不动躺在那。 过了很久,胸口慢慢恢复知觉。我侧身,两手用力,一个方型的铁盖被我拉开,瞬间,一道微弱的闪光喷散出来,我扔掉木棍,蜷缩着身子钻进去,通道比暗道略小,只能勉强容纳一个人,我摆出蛙泳的姿势,两个脚尖四处乱踢,两只手摸着通道墙壁往里挤,通道墙壁凹凸不平,到处布满黏糊糊的藓苔,通道均匀分布有照射灯,灯光很微弱,我借着微弱灯光,吃力地挤来挤去,手有时候抓到一些热乎乎的东西,我不敢想,只能用力捏,因为手已经抓到了,所以只能捏,哪怕是蛇头让我这么捏着,估计都死翘翘了吧。 我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两腮胡须,稀疏头发,金丝框眼镜。说实话,我想逮到黑影,但我不希望,我也不愿意,黑影就是那个我最不想看到的人。 照射灯一侧,我手碰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我抬头仰视,上面有一个滑锁,我往一边拉动滑锁,再用力一推,原来是通道的暗门,暗门被推开,一道刺眼的亮光撒进通道,钻出暗门,我来到一个安全出口,出口让一扇铁门死死地锁住,我透过门缝往外看,只看到有几个旧纸箱,还看到一个注有exit标志的出口,出口外面闪过通透的玻璃墙,我终于明白了,这里就是我上次看见安装有铁制滑门的安全出道。 我不小心打了一个喷嚏,灰层瞬间被吹起,我用衣袖捂住鼻子,往楼梯道跑去,楼梯道的阶梯铺有一层红布,一环绕一环,弯弯曲曲的楼梯道,我有些看花眼,走过一段距离,楼梯道出现一扇木门,木门没有锁,我推开木门,伸出头细细打探,木门是通向一处厕所,厕所后门就是通往走廊。 我走进厕所,小解之后,挤进走廊,这里人头攒动,来来往往的都是穿着奇装异服、打扮时髦的少男少女,偶尔也会碰到几个大叔级别的老板。走廊里,每个人都用奇异的目光看我,我假装没有看见,只顾自个打起十二分精神,我眯着眼,往每个包间内快速地扫视。 “先生,请问您要找谁?”突然身后站着一个保安,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我,满是诡异的表情。 我吓了一跳,忙转身看他,道:“你好,我在找一个朋友,刚才他还跟我在一起,转个弯,就不见他人影了,我到那边去看看!”我刚想溜走,他一个箭步,跳到我对面,伸出手问道:“你的会员卡,拿出来我看一下。” “会员卡,什么会员卡?哦,不好意思,我今天出门走得急,忘记带会员卡了,下次吧,下次我一定带来,呵呵。” 我有些反应不过来,脸上洋溢着微笑,我从口袋掏出一包烟递给他。 他用手推开我,道:“先生,对不起,请你离开这里。” “我没有骗你,我真是你们会所的vip客户,下次我就把会员卡带过来,今天能不能通融一下,我怕我朋友出来了,他要是找不到我,他会急死的。”我洋装紧张,想蒙混过关。 保安一脸淡定,解释说:“这里没有什么会员卡,我刚才只是想试探一下你的身份,想不到这么快你就暴露了。” “试探,我的身份至于试探吗,难道我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就不能来这里消遣吗?” “先生,请你离开这里。”另一个保安闻讯赶来,两人无心听我解释,簇拥着把我直接推进电梯,并一手摁下开关,电梯飕飕往下滑,我蹲在电梯里,无奈地叹口气,我有些气愤,却也尴尬,逮不到黑影,还弄了满身的灰尘和泥土。 “店小二,你怎么会从上面下来”我两只脚刚踏出电梯,就发现刘大哥站在远处,他正看过来,表情惊讶,充满疑惑。 我朝他招几下手,便灰溜溜跑回办公室,我急忙换了一身衣服,看见刘大哥从外面慢慢走来,他走到门口,停下脚步,若有所思地四处张望一会,然后走进来。 “你怎么会从上面下来?”刘大哥紧绷着脸,眼睛直勾勾地看我。 我有些迟疑,我不知道如何回复他,因为黑影和暗道的事,现在仍然是个迷,在我没有弄清楚这件事之前,我对谁都不能说,包括刘大哥、刘桦,甚至是芳姐,还有小斌她们。 “你是不是在隐瞒我们什么事情?”刘大哥把脸凑过来,似乎在质疑我。 “刘大哥,我是全靠刘总关照和大家的帮助,才能坐到今天的位置,我感激大家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隐瞒什么事呢。” 他微微一笑,不再询问,就扬长离去。 整理好手头上的事,我关上门,便游荡在走廊里,我留意着走廊的每一处角落,我相信,今天碰到的这个黑影肯定会再次出现。 走廊和安全出道的交界处,高层区的电梯口,这里行人如水,我藏在走廊一处,眼睛时刻注视窜动人群的动静,终于,一个黑影如坠落的陨石,他快速闪过,我兴奋地跳起来,叫道:“黑影,看老子怎么逮住你。” 我加快速度,绕过正面通道,从走廊一侧拦截,我纵身一跃,黑影哆嗦几下,摇身一闪,躲进安全出道口。 “咚咚..”安全出道口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我跟着跳进安全出道口,顺着脚步声迅速追去,脚步声越来越小,我把耳朵贴在出道口扶手框上,扶手框出奇的安静,我踮起脚跟,放轻脚步,往出道口上方跑,我时不时探出头,仰望安全出道的楼梯道扶手框,相隔几个楼层的扶手框上,一只手频频出现,偶尔还会发出一些震动声,我喜出望外,加快步伐冲上去。 第21章 掉进黑洞 震动声越来越大,我欢跃的小心脏,兴奋地快要跳出来,我感觉我已经看见了黑影,它就在前方。突然,安全通道上空传来一阵撞门声,整个楼梯道微微颤动,很快,我看见楼梯道左边出现一个木门,木门已经被撞开,地上掉有一把被打烂的锁头,我捡起锁头,轻轻抓在手里,燥热的锁头余温,让我很不舒服,我敏锐地松开手,锁头重重砸到地,发出猛烈的撞击声,声音响彻楼梯道,四处传来一阵回音,我用两只手捂住耳朵,眼睛快速地往楼梯道上下的两个方向,来回扫视,楼梯道空无一人,此时木门后传来一阵阵脚步声。 我扶住木门,伸出头,往里细细探视,这是一个普通的安全通道,灯光微弱,我没有多想就撩起衣袖,一口气冲进去,我顺着通道跑,通道越来越窄,前方有一扇滑门,滑门歪扭地靠在一边,我一边跑一边摸手机。 “啊..” 刚越过滑门,我脚还没站稳,一个纵身,人和手机就一起掉进一个密道,手机跟密道墙壁发出哗哗的摩擦声,叫喊声和摩擦声混为一体,听着让人惊悚的发毛。 密道一颠一跛,我仿佛坐在过山车上,身体不听使唤地抖动,我屁股发麻,眼睛发黑,我脑袋嗡嗡作响,全身异常的酸痛,我本能地侧身,手挡住脸,我顿时感觉眼前冒的全是火花,还有一颗颗数不尽的星星。 滑过很长一段距离,我重重撞到一堆茅草,毛糙的草堆将我全身盖住,我静静躺着,纹丝不敢动,我感觉脑袋还是晕乎乎的,天在旋地在转,我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到底躺在哪。 我用力,在手腕咬一口,“呀。”撕心裂肺的痛,让我难以忍受,这不是梦,是真真切切发生的事实,刚才我还一直以为是梦境,我还嘲笑着好逼真的梦境,草!看来我错了。 我屏住呼吸,我害怕粗糙的呼吸声,会引来杀身之祸,我探出手,往四周不停摸索,我摸到手机,轻轻摁亮手机屏幕,屏幕透出微弱的亮光,信号全无,电量也快耗尽,我关了手机,放进口袋里。我借着密道微弱的亮光,看见头顶上方有一个圆形小密道,小密道墙壁还粘有一丝血迹,我伸出手,想粘一点血仔细看看,手臂一阵剧痛,我低头端详,两只手臂都被摩掉两块皮,模糊的皮肉,血还在慢慢地流淌,我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撕成几小块,我咬着牙,用布紧紧绑住伤口,我慢慢坐起来,顶着屁股,头刚好碰到小密道,小密道很窄,刚好容纳一个人,我不敢想象自己刚才摔下来的囧态。 ... 周围死一般的沉静,我爬起来,扭动几下脖子,全身骨头哐哐作响,我摸一下屁股,屁股露出两个洞,我揪住裤头,把塞在裤头内的上衣扯出来,上衣的长度,刚好可以遮住那两个洞洞,前面是一条水平密道,宽度如同安全通道,我可以自由摆动身体,扶着密道墙壁,我一步一个脚印,往密道一头移动。 密道顶部挂有照射灯,照射灯都是呈椭圆形的玻璃泡,密道路面整洁光滑,上面铺有一些干净的稻草,我仿佛走在时空隧道里,前后都是无止境的甬道,我怕我一辈子也走不出去了,想到这,我暗暗伤神,突然感觉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我还没有女朋友,没有结婚,没有当爸爸,我甚至连这样的梦都没有做过。 我脚踢到一个东西,东西向前滑动一段距离,我低着头细细搜寻,看见是一根木棍。 “木棍,哪来的木棍?”我十分好奇,一只手抓起来,“这是上次我放在暗道里的木棍啊,它怎么会在这里?”我呆滞几秒钟,脸僵持着,过了一会,我好像想到了什么,我上下、左右、前后都细细查看,我忙得团团转,疲惫地忙碌着,我什么都没有发现。 突然,我想到诡异的画面,我的脚有些站不稳,我索性蹲下来,过了很久,我只好仗着木棍继续走,心想着要真是碰到什么妖魔鬼怪,我就用这根木棍跟它们同归于尽,谁怕谁,哼! 走出二十米,身后传来一阵巨响,轰隆隆地震动,整个密道都在摇晃,我趔趄的瘫坐下来,我只看见发现木棍的那个位置,上方正在剧烈抖动,一阵巨响后,密道上方出现一个小门,接着就传出有人大声说话的声音,我赶紧用泥土涂抹脸,身上只要是白色的地方,我都一一抹黑,然后跳着、跑着贴近墙壁,缩在一处最不显眼的角落。 小门跳出两个男子,一高一矮,高的偏瘦,矮的偏胖,两人各拿着一个手电筒,高瘦男子理了理衣服,低着头往密道另一个方向走去,矮胖男子焦急地大声嚷嚷道:“嘿,哥们,等会,一起走!” 高瘦男子头也不回,骂道:“你丫的,快点,平时让你少吃点,你就是不听,看你动作慢地跟一只乌龟似的。”矮胖男子不断喘气,快上气不接下气,说:“这也不能赖我。” 高瘦男子点燃一支烟,“不怪你,难道怪我吗?”矮胖男子抓一下后脑勺,低着头,嘿嘿笑几声,然后拖动步伐,紧紧跟过去,走出几步的距离,高瘦男子转身举起一只手,连续摁几下手里的一个遥控器,小门吱吱关上,很快,密道恢复了平静。 我紧紧拽着木棍,猫着身远远跟在他们身后,走到小门出现的位置,我顿足,抬头仰视,我惊叹,这里竟丝毫看不出有一扇小门,我不得不佩服他们的高超技术,我恨不得当着面,给他们来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每人再颁布一朵小红花。我终于知道这根木棍的来源,但我不能滞留太久,我得跟着他们,还要保持距离,我千万不能让他们发现自己,不然,我不仅出不去,还会死得很惨。 “上个月的那批货,你说,老板会赚多少?”矮胖男子好不容易跟上高瘦男子,情绪高涨。 “嘘,你不要命啦,说话这么大声,这可是掉脑袋的事啊。”高瘦男子一下紧张起来,忙蹲下身,四处张望,然后责怪矮胖男子不懂事。 “你怕什么?这里又没人,要死,也是我跟你死。”矮胖男子故意把音量抬高。 “去你三姑父的,你要死,我管不着,但你别拉我垫底就行。”高瘦男子很生气,加快脚步,走在前面。 矮胖男子被甩在后面,心里害怕极了,他回头看了看,轻轻拍一下屁股,嚷嚷道:“哥,等会,等会。我不说了,你别丢下我行吗?我求你了,我害怕,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我要是死在这里了,做鬼我都孤单。” 高瘦男子甩他一个眼神,道:“闭嘴!!” “好,我闭嘴,行了吧。”矮胖男子把手捂住自己的嘴,全身却在摇晃。 “别磨磨唧唧的啦,赶紧走,等会还要回去交差呢。”高瘦男子回头扯了扯矮胖男子,脸色有些难看。 前方出现一个亭子,两个人走到亭子下面,高瘦男子举起手中的遥控器,轻轻一按,亭子闪出一道暗门,刺眼的白光一下子洒进来,两人用手遮住眼睛,慢慢走进暗门,高瘦男子又是轻轻甩几下遥控器,暗门缓缓关闭。 我躲在一侧,眼睛愣愣地直视,等暗门合拢时,我噗通跳起来,我想趁暗门没有完全锁住时,从门缝挤出去,但我失败了,在我跳出第一步的时候,暗门就已经死死地合上,我几度疯狂地大声惨叫:“救命,救命啊,谁能救救我呀。” 我快要喊破喉咙,密道里除了回声,还是回声。 不久,回声中参杂一阵说话声,我的心拨凉拨凉,我忙蹲下来,蜷缩着身体,脸紧紧贴住膝盖,那声音持续几秒钟,然后又恢复之前的安静,我手不停颤抖,头慢慢抬起来,我眼睛往四百八十度的方向快速旋转,密道充满了幽幽亮光,我摸着胸口,心跳嘭嘭加速,我扶着墙壁站起来,走到亭子里,我看见密道中间的位置,浮现出一幅优美的图画,图画里游过一条小鱼,小鱼欢快地跳来跳去,江面上漂着一艘渔船,一个渔夫站在船头,两只手用力向前一甩,一副渔网扑向水中,我正看着入神,图画忽然切换到另外一幅画面,画面是一个车间,很多员工围着传输机在拼命地递送物件,物件通过传递带,慢慢送到一辆卡车,卡车装满货物就开走,接着另一辆卡车迅速开来。传输机旁边一字排开的是一辆辆卡车,卡车整齐有序地排列着。 ... 我走进密道的中间位置,画面瞬间消失,此时,亭子一侧闪出另外一道门,门慢慢打开,我兴奋地冲过去。 “啊。” 我倒吸一口冷气,门口是通向一条地下排水河,河床可以并排出入两辆大卡车,黑乎乎的河水,忘情地发出哗哗声,我险些掉进排水河,整个身体已经掉在河床的护栏杆上,我一只手抓住护栏杆,猛地一发力,我便跳到安全河床,河床上有一口小梯子,梯子旋转着,绕过一环又一环地水泥柱子,我仰头望去,梯子消失在尽头。 门不知何时已悄然关上,此时,又是一阵说话声,我惊慌失措,左窜右躲,我侧耳细听,想摸清说话声的准确位置,但说话声几乎是同时来自不同的方向,我青筋暴起,差点晕厥倒下。 我低着头,揉揉眼睛,我缩在一个算是比较隐蔽的位置,后背贴着墙壁,两只脚微微弯曲,整个身体呈现出随时可以进攻的姿势,我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我会摆出这样的姿势,或许是我太紧张了吧。 说话声越来越大,好像是有两个人一边说话,一边从我旁边经过一样,我脸上的汗水,快要汇聚成一条小河流,我明显感觉到两边的脸颊,有汗水不断地留下,我抬起手,快速地擦拭。 很奇怪,声音在半空旋转,时有时无,一下子变小一下子又变大,我不停地变换位置,试图可以找到一个最安全的地方,终于,我余光里出现两个身影,身影在一个很偏落的地方,我眯起眼,视线在两条眼缝中穿梭,黑影就是高瘦男子和矮胖男子,他们背着一个双肩包,包里装满东西,双肩包鼓鼓地如同一个球,两人正扶着墙壁,走走停停,看得出,他们包里装的东西确实很重。 高瘦男子放下双肩包,一只手拍打在包上,没好气地说道:“这东西真他m沉,老子一辈子都没扛过这么重的东西,快累死我了。” 矮胖男子也停下来,他看起来仪态却有几分轻松,说:“平时让你多吃点,你不听,现在知道后悔了吧?你瞧我,身板子宽,这点东西,不算啥!” 高瘦男子很不爽,骂道:“你诚心要跟老子对杠,是不是?” “哥,我不敢,我错了,该打,我该打。”矮胖男子忙一脸赔笑,说着,他往自己的脸,连续抽打几下。 高瘦男子瞥眼道:“都是兄弟,你没必要太当真,哥也是关心你,咱干地可都是体力活啊,钱挣得都不容易,你说,要是你患上脂肪肝,那岂不是太不值当啦,钱刚到手,人没了,多衰。” 矮胖男子将双肩包靠在墙壁,想了想,说:“哥,老板为什么只让咱哥俩干这玩意,其他人呢,他们不都闲着吗,为什么就非得让我俩受这苦。” “你傻呀!吃那么多饭,你都吸收哪去了?真他nn的饭桶,虽说咱哥俩,干的都是体力活,但也是最危险、最重要的活,人多口杂,人越多,目标就越大,你不懂吗?” 矮胖男子很尴尬,自言自语道:“我就想发泄一下,也没怎么滴,顶多就说两句,心里有想法,你还不让人说了,你还是我哥吗?” “你...” 高瘦男子起身,对矮胖男子的脚,轻轻踢几下,大骂道:“你是猪吗?我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怎么你还是不明白,哎呀,哎呀呀,真是气死老子啦。” 第22章 蚂蟥 矮胖男子很苦恼,心里的憋屈,看来只能搁在肚子里了。但仔细想想,不管如何,高瘦男子也是自己的哥们,在这与世隔绝的密道里,没有他的相伴,恐怕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条。高瘦男子的话,确实臭了点,但终归还是人话,两个人在一起,想法总会有冲突的时候,随便吵两句,彼此看开点就行。这些年,高瘦男子帮助过自己很多次,不然,矮胖男子不知道死了多少回,想到这,矮胖男子有些欣慰,道:“哥,走吧,咱们到那边再歇会。” 高瘦男子一发力,双肩包让他撩到背上,“我不是说你,咱哥俩干的活,随时都可能掉脑袋,一不小心,脖子就断了,你明不明白?”矮胖男子扶着包,“嗯呢,哥,我明白。”高瘦男子撇嘴,“放心,有哥一口饭吃,哥就决不让你饿着,但你平时要多担待着点,少说话多做事,凡事多动动脑,没过脑的话,千万别瞎说,知道不?”“嗯呢,哥,我知道。”矮胖男子变得爽朗起来。 我斜着眼,一动不敢动,他们慢慢从我跟前走过,近在咫尺,只要我轻轻呼一口气,他们都可以听见。整个世界都在静止,他们却在骚动,我清晰看见他们的脸,高瘦男子凶煞有神,两只眼睛飘忽不定,时刻都在留意四处的动静,矮胖男子眉毛,活跃着跳来跳去,圆圆的脸,胖嘟嘟的嘴,满是安详的神态。 忽然,高瘦男子的双肩包,快速地往这边撞,双肩包穿擦着气流声嗖嗖作响,我双手抱头,眼睛死死地闭着,我的脸贴近地面,胸口膨胀,血液沸腾,我感觉快要崩溃,心中却有一股力量,一直在强迫我要坚持住,坚持住。我开始产生幻觉,我看见死亡之神向我靠近,它拖着长长的尾巴,身上裹着的大褂,如同一朵筋斗云,它驾在筋斗云上,头高昂,脸煞白,眼窝深陷,它嘴里露出的两颗龅牙,弯弯地像两个触角,两颗龅牙不时左右摇晃,上下摆动。死亡之神面目狰狞,神色可憎,它飞到我身边,手里闪出一把扇,扇子在我身上来回摆几下,周围立刻出现很多花瓣,花瓣如一缕清风,轻轻飘洒下来,顿时,四周充满花香,我如躺在绽放的花蕾里。我伸出手,想抓住一片花瓣,一阵大风向我刮来,花瓣瞬间消失,我浮浮沉沉,身体剧烈晃动,我再也无法忍受,憋着一股气,我睁开眼,想一声惨叫,看见高瘦男子和矮胖男子已经走远。 我站起来,跟着他们的方向追过去,跑到河床水泥柱子下,我刚想踩上梯子,就被什么东西反弹回来,发出沉闷的响声,我捂着脸,一只手上下摸,我摸到一块玻璃,玻璃全是通透泛白,我完全看不出这里竟然挡着一块玻璃墙,在其他的位置,我都依次摸到玻璃墙。 “怎么办,认栽吗?”我抓着脑袋,一脸沮丧,河床里的黑水,哗啦啦地流动,我起身,将木棍□□裤腰,我吸一口气,一个纵身跳进排水河,河水冰凉冰凉的,我扑腾几下,全身透湿,我想站住脚,发现脚下空落落的全是水,我踩不到河底,心里一阵发凉,我举起手,竖直地往下沉,我想探测一下水深,越往下,水温越低,我全身发冷,尤其是屁股两个洞洞的位置,我用手摸几下屁股,洞洞的位置好像有什么东西,我只是觉得痒,所以我使劲挠几下。我憋着气,身体一直往下沉,我瞪大眼睛,到处都是黑乎乎一片,四周传来轰鸣的水流声。慢慢地,水流变得越来越快,轰鸣声也越来越大,顺着水流,我身体开始不自觉地转动,我手脚同时发力,一股冲劲,我窜出水面,头瞬间撞到一个东西,噗通一声,我落入水中,头皮发麻,我摸一下头,碰到一个黏糊糊的东西,我抓在手,想看清究竟,但东西侵泡在水里,无法辨别清楚,我将它推到别处,我轻轻抓一下脑袋,后脑勺微微作痛,我一只手抓住木棍,把木棍举过头顶,木棍很快碰到一个东西,我慢慢露出水面,刚看清水面的东西,我吓一跳,一个顺势又扎进水里。 憋在水中,我纹丝不敢动,脑海一直闪过那个恐怖的画面,一具死尸,倒挂墙上,一缕缕头发垂吊下来,头发悬在半空,一张张蜘蛛网,把这些头发紧紧粘住,不同的蜘蛛网,连着死尸的头发,一起编织成一张大网,大网上粘有许许多多小虫子,有些虫子已经发臭,有些虫子还在活蹦乱跳。 画面中,有一颗半腐烂的眼睛,眼睛连着一丝皮肉粘住眼窝,参照眼窝,这颗眼睛显得很大,大小跟一个乒乓球一样,只是眼睛全是白色,白色中依稀参杂有一点黑色的肉块,这肉块就是瞳孔,瞳孔上的轮廓,已经变得模糊不清。 眼睛后面是两排牙齿,下巴方向的一排,有一颗牙齿已经掉落,只留下一个深深的牙窝,这颗牙齿应该是死尸生前受到用刑,或者是磕碰中被撞掉的吧,牙齿跟牙齿之间,粘满液痕,液痕很黏很黑,有一些液痕凝成一股悬在水面,还有一些液痕一直延续到骷颅头的脖子,脖子套住一根钢丝,钢丝勾住墙壁,墙壁凌乱地绕着好多绳子,绳子紧紧绑着死尸的腰部、两只手,还有两只脚,整具尸体呈反手剪扣背的姿势,尸体上的衣服显得错落凌乱,脏兮兮、臭熏熏,衣服里里外外都布满虫蚁,一团团,一撮撮,黑压压一片,死尸周围飞满苍蝇,苍蝇发出嗡嗡的声音,让人听着不寒而栗。 顺着水流,我被冲到一处栏杆,栏杆上铺有一张绳网,上方投射下来的灯光,刚好可以将四周照亮,绳网上横着很多木头,纸箱,袋子,还有其他大块的垃圾。 栏杆另一侧是看不见底的地下河,排水河的河水急湍地往下流,河水冲过栏杆跌入地下河,巨大的声音如狂狮怒吼,我全身冰冷,两只手使出吃奶的力气,死死抓住绳网。 我感觉屁股两个洞洞的位置,有一些毛茸茸的东西,时不时地在冲撞我,我用手来回摸,果然是毛发,我心一震,忙扭头看去,旁边竟有一具死尸,死尸长长的头发,刚好贴住我屁股,死尸的旁边还躺着另外两具尸体,我借着灯光,细细查看,水面上漂浮好几具尸体,这些死尸都已经发臭,死尸的臭液将水体染黑,看到这些浑浊黑水,我连连干呕,好不容易吐出一口痰,痰刚落入水中,一群虫子蠕动着游过来,我低下头,用手划开水层,一只只虫子游出水面,虫子个头足有手指头那么大,黝黑的皮肤,肚皮底下镶有一层层薄薄的白色鳞甲,它们游到水中痰的周围,不停地允吸,痰很快被它们吸完,它们微微张开嘴,两排锯状的牙齿,显得锋刃有力。 .... 突然,一只虫子向我游来,它拼命张开嘴,嘴巴足足大出自己身体的四倍,我害怕地爬起来,脚被什么东西绊住,我趔趄着向后倒,身体却碰到了我屁股旁边的那具死尸,死尸翻转过来,头仰着,脸狰狞地对着我,我倒吸冷气,小心脏如冰点一般,卡住几秒钟,然后扑腾扑腾地跳动。 其他虫子都跟着游过来,我使劲挣脱开绊脚的东西,然后往绳网上攀爬,我两只手揪住绳网向上拉,两只脚迅速离开水面,我几个大步,就跳到离水面几米高的绳网上。 我转身看水面,虫子逮不到我,它们很快围在一起,中间位置矗着一只个头最大的虫子王,虫子王向簇拥在四周的其他虫子,不断地吐气泡,气泡把水面的虫子全部盖住。 绳网动几下,我一个侧身,翻到一边,地下河一阵阵冷飕飕的气流,持续吹向我,我屁股两个洞洞的位置,越发疼痛,我用手把上衣揪下来,上衣盖到屁股时,屁股有什么东西,明显地动几下,我全身的毛孔瞬间竖起,手臂上鸡皮疙瘩,翘起的毛发如一根根针丝,坚韧富有弹性。 我麻木地扭动脖子,余光中,我看见两条可以蠕动的东西,此时正附在我屁股两个洞洞的位置,一边一条,我用手狠狠摔几下,两条东西蜷缩成一个球状,被打入水中,它们慢慢伸开身体,游到一具死尸,一头钻进尸体的嘴里,“呕”的一声,死尸舌头一下浮出水面,几个大大的气泡冒出来。 我两只手臂僵硬地扣住绳网,衣服上的水顺着绳网,慢慢渗透到水面。 水面上的气泡开始膨胀,气泡越来越大,漫出水面的气泡,沿着绳索向我逼近,我踩在绳网上,艰难地变换位置,一波气泡涌向我,我来不及躲闪,气泡里的虫子王,张大嘴巴,气势汹汹地扑向我,我看见它凌冽的锯齿,飞溅地撒出气泡,并发出低沉的呜呜声,我吃力地往后一直退,退缩到墙壁角落时,气泡穷追不舍,我闭眼,两脚发力,脚猛地踢了几下绳网,我噗通一声,落入水里,气泡冲到墙壁上,马上改变方向,跟着我扑过来,我两只手拼命地划水,两只脚踩在水下,水下全是软绵绵的东西,水面不断冒出气泡,气泡发出叽里咕噜的声音,在撞到水面后,气泡立即散开,散开的气体刺激难闻,没办法,我只顾逃命,全身发力的时候,我必须张大嘴巴,不断地呼气,恶心反胃的气体,我不知道吸进多少,肚子在隐隐作痛,我一边跑一边呼吸,很快,我干舌燥,我一头扎下去,含一口水,再吐出来。 “哇。” 我一肚子东西全部反胃地吐出来,我眯着眼,看见很多虫子从水中扑腾出来,争着抢着把我吐出来的东西全部吃掉,我恶心地吐一口痰,忽然,我的脚被什么东西揪住,我还没任何反应,两只脚就已经扯出来,两只鞋子被陷在水底,我光着脚,胡乱地踩,踩到头发一样的东西,我心发毛,水越来越深,我手脚并用,我手开始抓到一些东西,水下发出躁动声响,“哗哗!!”水面浮出一具具死尸,死尸挡住去路,虫子从死尸里钻出来,我终于看清虫子,一条条肥肥壮壮,全是蚂蟥,蚂蟥肚皮底下的鳞甲,厚如牛皮,它们动作迅速灵敏,一下钻进死尸肚子,一下从死尸骷颅眼窝跳出来,我憋着气,嘴里默念祈福,两只脚踩上死尸,我噗通噗通地跳,看见整个栏杆的河水里,到处都是死尸和蚂蟥,我已经沦陷蚂蟥王国,再不逃跑,我会死无葬身之地。 浮上水面的死尸越来越多,空气弥漫着都是窒息的气体,好几只蚂蟥已经跳到我身上,它们张开嘴,开始拼命地允吸,我两只手凌乱地舞动,发出啪啪的拍打声,它们悬在半空,嘴却黏住我身体,我狂乱地抖动,使出全身力气往后甩,被甩出去的蚂蟥,撞到墙壁噼啪作响。 每移出几步,就有蚂蟥跳起来,钻进我的衣服,我慌乱地窜动,“木棍,我的木棍,哈哈!!”想到木棍,我扯下裤腰,拽出木棍,一声吆喝下,木棍随着叫喊声断成两截,我两只手各抓一截,我身上仿佛旋起一阵风,木棍四处挥洒,一打一个准,蚂蟥体内分泌的粘液,跟着蚂蟥掉入水中,撞起一层层水波。 蚂蟥不断涌向我,越积越多,他们开始爬在自己同伴的身上,嘴张开,不停地朝我吹气泡,脚下的浮尸噗通一下,我整个人重重掉入水中,周围所有的蚂蟥都冲过来,我全身剧痛,犹如让人□□针管抽血一般,我死死闭眼,嘴里咬住一撮蚂蟥,被咬住的蚂蟥,伸缩着身体,慢慢靠近我鼻孔,鼻孔又痛又痒,我狠狠甩头,头上粘附的一堆堆蚂蟥滑落下来,它们马上又钻进我裤子,鼓鼓的裤子还在蠕动,我身体失去平衡,一个趔趄,我又跌倒下来,蚂蟥再一次扑向我,我无法睁开眼,脸上全是它们分泌的黏液,我狠甩几下手,“叭!”我索性扯开衣扣,扬起上半身,连续几个大翻转,我碾压死尸,耳边萦绕着骨头断裂的声音。 第23章 地下河 它们蹦跳地追逐过来,我两个手臂完全失去知觉,左右两侧就像粘着两根骨头,麻木地晃来晃去。 两截木棍同时被甩开,甩开的木棍砸到死尸,死尸轻轻浮动几下,一群蚂蟥立刻跳上死尸,见死尸未动,它们转身扑向我。 我连连滚动,被碾压的尸体,有些脖子折断,有些四肢散开,有些腐烂的肉体,内脏都全部溢出,溢出的内脏臭液,刺激到远处的同伴,它们纷纷涌动,四处游来,一层压着一层。 我手打在水面,用力一抹,脸上的黏液,变得稀释,慢慢滑落,我眯着眼,透过黏液,只见到处都是泛白的鳞甲,它们迅速向我逼近。 我快要窒息,脖子被绳子一样的东西死死缠住,我手用力一拔,那东西折成几段,我揪住一段,放到跟前,我眯紧眼,来回端详,我恶心着快把胃给吐出来,这东西竟然是死尸的肠子,肠子花花绿绿,腐烂得荡荡碎碎,稍稍用力,我就可以将它碾成水。 涌动的蚂蟥,浮起的死尸,挤压得越来越高,排水河上游的水,持续冲来,我跟死尸脸贴着身,屁股贴着臀,我解开衣扣,敞开的上衣,跟一块抹布没什么两样,它只会缠住旁边尸体的毛发,我现在是脚踩着毛发,肚皮贴着毛发,我感觉自己就像一只刺猬,一只面临死亡的刺猬。 泛白的鳞甲,锯状的牙齿,迷幻的气泡,就在所有蚂蟥一口气扑向我的一刹那,‘嘭’的一声,栏杆的绳网,承受不住压力,扣在墙壁上的绳子,瞬间折断开来,绳子打在墙壁上,发出大大的响声。 响声回荡,透彻上空,我同蚂蟥、死尸随着栏杆上来势汹汹的水流,一起冲向地下河,我感觉全世界都瞬间宁静,我甚至可以肆意轻碰身边的水滴。 凌空的蚂蟥,嘴巴张开,身体扭动,但动作的幅度都显得很慢。我看见一具残骸,修长腿骨,下颚尖细,我在想,这要是一具女尸体,她生前一定是个大美女吧。 我来不及感叹,两只脚一阵剧烈拉痛,我仰头看去,绳网没有完全折断,我两只脚被绳网紧紧缠住,我全身倒立,悬在半空,排水河下坠的水流,猛烈地冲击我,我抖动身体,绳网开始晃动,我跟荡秋千似的左右摇摆。 跌落的蚂蟥频频打到我,我的脸被它们撞得劈啪作响,我忍着剧痛,拼命躲闪,我低下头,地下河的水流,形势凶猛,溅起的水雾,足有一丈高,我荡在水雾上方,居高而下,我看见一个水泵台,水泵台布满藓苔,藓苔一直长到一处墙角,墙角长满藤类的植物,这些藤类植物叶子繁茂,在繁茂叶子的簇拥下,泛着朵朵白色小花,小花很小,只有三片花瓣,花瓣轻薄、细长。 “哗。” 绳网一下紧绷,我一只脚掉下来,掉下来的脚,跟悬空被缠住的脚一字摊开,裤子没有收拢,让张力撕破,我无奈地苦笑,幸好还有内裤,不然,后果不堪设想,先不说花花草草,即使这里的亡灵,也会对我抱有成见,想到亡灵,我急忙默念祈祷,愿她们早日投胎转世,一定要投户好人家。 死尸和蚂蟥砸到地下河,激起层层浪潮,浪潮冲撞河堤,翻涌起更高的浪头,浪头拍打墙壁,再反方向冲到我,浪头的水溅撒在脚上,我感觉冰凉冰凉的。 冷飕飕的寒气,渗透入体内,我全身温度,降到零点,我哈一口气,白茫茫一片。绳网又一次抖动,我腰椎麻痹刺痛,悬挂半空的脚,慢慢下滑,我神情凝重,焦虑地盯着地下河,我想此刻若是命该绝,只求苍天让我痛快一点,千万别让我活受罪。 我紧闭眼,耳朵却在静静听,我清楚地听到,脚裸跟绳网之间摩擦着发出吱吱声响,我的心在滴血,脑海不断闪过两个念头,要死就一命呜呼,要活就让我少受点苦。 一只脚无法撑起整个身体的重量,最后绳网脱落,我自由落体般下跌,没有华丽转身,来不及调整,我一头扎进水里,急湍的水流瞬间将我淹没,我死死闭眼,拼命地挣扎,到处都是漆黑,四周哗哗的水流声掩盖住一切,我麻木的双手,仿佛两只羽翼,只会漂却使不上劲,我只能用两只脚,不断地向下踢,身体受到向上的助力,开始往上浮,但马上又被水流掀翻,我连连灌水,身体变得笨重,我逐渐向下沉,水底的气泡越来越多,响声越来越大,我两只脚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住,猛地一甩,我一个顺势,被重重地甩到岸上,我脸贴着地面,脑袋晕乎乎的。 过了很久,我清醒地爬起来,看见脚上绑着一段已经被扯断的塑料管,我仰天大笑,看来我命不该绝,水泵管道的塑料圈揪住我,依靠水泵旋转时产生的巨大力量,将我甩上岸,我算是奇迹生还了。 “哇。” 我侧身,将一肚子的水,一下子全部吐出来,顿时,感觉肚子空落落的。我快速往四周查看,这里除了水泵台就是水泥墙,水泥墙无比坚固,高八丈,顶部还封死,想要从这里攀爬回去,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再加上我现在的伤势,恐怕这比登天还难,哎!这个方法行不通,看来,我得另想出路。 突然,水泵台的嗡嗡声变得狂躁起来,地下河经过水泵台时,掀起一股股的巨浪,巨浪拍打河堤,产生强烈的躁动。我两只手慢慢恢复知觉,脱皮的手臂,血肉模糊,绑着的小布块不见踪影,血液伴着淋巴水,顺着手臂慢慢渗出。 我用水轻轻擦拭伤口,然后找到上次撕碎的衣服开口,再撕下一小块布条,我咬紧牙,将小布条绑住伤口,“呀,好痛!”我没忍住,撕心裂肺地大叫出来。 我扶着水泥墙壁,走上水泵台,水泵台位置偏高,站在上面,我可以一览无余地看清整个环境的布局,设计水泵台的技术工程师,确实花费不少心血,他们在泵台附近铺一些泥土,撒下一些常年青植被种子,常年绿油油的植被,会分泌出一种特有的□□,□□遇到空气就会凝固,凝固的□□可以固定震动的泵台,泵台就可以长时间不断地运转下去。 在隐蔽的一处角落,我看见一扇铁门,铁门不大,我走到铁门前,看见铁门上绑有几根手指粗细的链条,链条锈迹斑斑,我用脚连续踢几脚,铁门丝毫未动,只有链条掉下一些锈块。我后退几步,身体侧仰,双脚蹬地,我助跑着冲过去,快到铁门时,我扬起右脚,右脚重重踢在铁门上,铁门仍然未动,我脚疼得厉害,站地不稳,加上铁门的反冲力作用,我踉跄几步,瘫坐地上。 摔地时,我脚不小心碰到墙角处的藤类植物,植物叶子遮挡下的三片花瓣,很快蜷缩起来,花瓣内露出几根细小的触角,这些触角喷出一些毒液,我把两只脚迅速移开,毒液粘到地上的藓苔,藓苔叶子立即变绿,然后慢慢枯萎而死。 “怎么办,苍天救我,难道就是为了折磨我吗?”我目不转睛地看着前方,前方是轰鸣滚动的河水,我已经失望到了极点。 摆在前面的只有两条路,一是等死,二是地下河,但地下河的水,看着让人丢魂、听着让人飙泪,刚才掉下去的时候,我压根没敢睁开眼,河床底下会不会有什么重要机关,我也不知道。 地下河的水流,忽然变慢,河水快速上涨,漫过河堤,掩盖藓苔,水泵台震动的声音,也突然消失。 我慢慢后退,一直退到墙角,墙角后面,是一片滑溜溜的水泥墙,我已经成了瓮中之鳖,再不逃跑,我恐怕就只有死路一条了,除非我一头撞在墙上,寻个自尽了断,但我还不想死,我憋足一口气,翘起屁股,一个闷头钻进水里,我上下摆动身体,两只脚轻轻往后踢,双手不停地向前滑动,我潜到地下河,河底凉飕飕的,偶尔漂过一些微弱亮光,亮光好像是从前方喷射进来的,我向着光源潜过去。 “咕噜,咕噜。” 我不小心溢出一口气,气泡从耳边慢悠悠略过。我瞥眼,看见一个影子,它躲在角落,一动不动,一双幽幽的眼睛看着我。 起初,我以为是上游摔落下来的死尸,所以我集中精力目视前方,但在我游过时,它却慢慢向我靠近,我的心砰砰加速,两只手开始吃力地摆动,我把脚向前弯曲,再用力一挺,我身体向前划过一段距离,本以为我可以离它远一点,但影子忽然一个闪动,就窜到我对面,我想再次退回原来的位置,向后的水流阻力,只将我继续推向前方,我头快要撞到影子时,它又是一个闪动,就窜到其他角落。 我脱掉上衣,咬在嘴里,倘若影子敢窜过来攻击我,我可以用衣服勒住它脖子,然后将它致于死地。 影子果然不敢靠近,它躲在远处,不停地蹿来蹿去,它窜动时荡起的浊泥,如一颗颗蘑菇云,接连不断地涌上水面。 我扭头看去,身后一片浑浊。为了避免影子扑过来,我侧身仰泳,两只脚拼命地踢水,水里的温度一下降低,我扯几下漏洞的裤子,裤子显得很小,我再看一下腰,腰部肌肉萎缩,平时看起来肥嘟嘟的赘肉,竟然不知道消失哪去了。 水温越来越低,河底的可见度也变得昏暗起来,我瞪着前方看,含在嘴里的衣服,随着水流肆意漂荡,我用手撩开挡住视线的衣服,衣服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缠住,我用力扯几下,衣服越缠越紧,嗖嗖几下,我和衣服被它向下拉,东西的力气很大,我感觉自己轻飘飘,想反抗,但我无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我紧紧揪住衣服,衣服拖住我向前飞速闪动,亮光扫视过来,我看见缠住衣服的竟然是海草。 “海草?怎么可能,除非我已经穿越来到太平洋,太平洋?那更不可能,想想都觉得扯淡。” 但事实告诉我,它就是海草,海草拽着我往河底的深坑拖去,我全身僵住,脸触碰水,如被刀割,一阵一阵的刺痛,我身体不停地打转,海草忽快忽慢地闪动,我往身后看,影子不知道躲在哪,我已经看不见它。 我松开手,仿佛挣扎在冰块里,我真希望有什么东西,可以瞬间砸下来,刚好砸到我的头,然后我晕过去,等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在医院里。 海草揪着衣服,咕噜噜扑过来,衣服晃动,引起一处处气泡,我感觉气泡就像是飞过来一样,它们窜连在一起,如同一根火箭筒朝我打来,我来不及躲闪,海草便准确无误地撞到我,我被它死死困住,我越想用力挣脱,它就绕得越紧,我看见角落的方向,影子飞窜过来,速度完全不亚于海草,不到两秒钟,影子就窜了过来,海草茎上的叶子,迅速扩张,显出一道道牙齿,牙齿密密麻麻,如毛毯上的针灸。 海草全身弯曲,对着影子,影子不敢轻易靠近,它来回攒动,想迷惑海草,海草淡定地对着它,几张叶子跟着影子跳来跳去,影子按捺不住,忽然扑过来,海草的牙齿根根竖起,牙齿对着影子噗通咬去。 一切来得太快,只是忽闪一下,就看见影子身上被划出一道伤口,伤口渗出很多血,血一下扩散开来,河水到处弥漫着淡淡的红色。 影子受伤后,躲到暗处。海草的叶子转向我,我看见叶子口腔内,长满牙齿,牙齿周围布满毛茸茸的须,须有节奏地摆动。 我呆滞地瞪大眼睛,身体不自觉抖动,我侧身想后躲,叶子靠过来,微微上扬,牙齿不停伸缩,‘嗖’的一声,叶子咬向我的瞬间,影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闪电般窜出,它一把揪住海草的叶子,海草反应不过来,被影子七上八下揪成团,影子张开嘴,一口咬下去,没几下,海草就让影子吞进肚子。 我全身酸痛、筋疲力尽,我慢慢下沉,影子窜过来,抓住我头发,拖着我往另一个方向游去。 第24章 水蟒搏斗 其他海草刚想扑过来,影子裂开嘴,露出两排锋利的牙齿,它朝围过来的海草大叫一声,海草们吓破了胆,拼命逃窜,咯噔几下,全部消失。 我终于看清影子,它全身长长的毛发,细腻光滑,一双大大的眼睛,不停闪烁着绿幽幽的光。影子转身看我,它神似水猴,两腮向外长,鼻子宽大,眼窝深陷,两行粗短的眉毛,一直延长到头发,它头发略显红色,披散下来,咋远处看,仿佛是一个七八十岁的老头。 影子身材不高,我软软地拉长身子,足足高出它一个头。影子用手抱住我,快速地往黑洞洞的地方钻,我模模糊糊,透过河底微弱的亮光,我看见影子的两个手臂强壮有力,手臂的长度跟它两条腿的长度一样,如果它同时张开手脚,就会形成一个四方形的身板,身板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攻击敌人。 它胳膊的骨骼异常突出,胳膊上的脖子很短,影子游泳时将脖子缩得更短,它张了张嘴,嘴巴的张度盖住整张脸,它狠狠地摔了几下头,两个耳朵哐哐作声。 我侧眼望去,看见影子有两条锁骨,细小修长,锁骨可以很好的支架身体地摆动。忽然,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动物的名字,“水灵,对,影子就是水灵,妈呀,我死定了。”我恨不得立即死去,相传,水灵是一种极其恐怖的水陆两栖动物,它们主要以水里的小动物为食,逮到食物后,它们会将吃不完的食物,藏在最隐蔽的地方,或者先把食物分尸,再把分尸好的食物埋在水底,它们常年生活在窑洞里,窑洞黑暗、潮湿,所以往往会引来一些蛇类,比如蟒蛇,蟒蛇白天很少活动,水灵晚上休息,但它们却是天敌,一旦发生战争,残忍的一方,会将对方的尸体咬碎,然后慢慢吃掉。 水灵很快把我拖到一个水洞,它噗通一声,又跳回水里。水洞阴森森、凉飕飕,我大口大口地吸气,小心脏很快砰砰地恢复跳动,我一个人孤零零的倒在地上,地面是凹凸不平的混泥土,混泥土被磨出一道道痕迹,我看着光溜溜的痕迹,心里万分惊悚。 我慢慢蹲坐起来,手碰到一个东西,我抓起东西,放在眼前使劲晃几下,“天啊,死人的头骨!又是骷髅。”我迅速把骷髅扔到一边,骷髅砸在地上,轻轻反弹几下,滑入水中。 我两手撑地,连连后退,我身体站不稳,一个仰翻,我重重摔倒在地,脑袋被什么东西撵到,我疼得哇哇惨叫。 我起身,两只手撑着膝盖,我向旁边走去。 一束阳光穿过石缝撒到地面,我抬头往石缝看,石缝可以出入一个人,但石缝出在峭壁口,峭壁口离地面足足有十米高,十米高的距离,即便是一个正常人,都无法直接跳到上面,我失望地摇摇头,靠在花岗岩墙壁上,我放一把鼻涕,看见水面泛起波浪,波浪一波波涌来,越来越快,仿佛还伴着一阵风。 “哗哗.....” 水面突然竖起一个东西,东西慢慢向我靠近,水洞的光线极其昏暗,我无法一下子看清东西的样子,它直直立在水里,超出水面两米多高,随着距离的拉近,渐渐地,我终于看清水里的东西,是一条水蟒,水蟒目不转睛地盯着我,长长的舌头吐出来,马上又吞回去,舌头末梢开叉,岔开的舌头触角,又细又长。 它游到我对面,头向上高高挺起,嘴巴瞬间张开,张开的嘴巴跟水桶一样大,通透血色的喉咙,随时可以一口吞下我,我望着水蟒嘴里一颗颗细尖细尖的牙齿,我两条腿失去支撑,软绵绵地贴到地面,我拼命爬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后跑。 刚转身,竟发现水洞四壁都是花岗岩,花岗岩滑溜溜,连一块避身之处都没有,我拖着身体顺着水洞边快速移动,水蟒死死跟过来,它身体拍打在水里,卷起层层波浪,我爬到一处花岗岩脚下,前方没有路可以逃,除非我跳入水里,但要是跳入水里的话,估计我会死得更快,因为水蟒的水性绝对强我千百倍。 “怎么办?怎么办啊?” 我着急地跺脚,小时候看见水蛇吞青蛙,青蛙都是痛苦地哇哇叫上半天,要是我也被水蟒咬到了,恐怕我连喊叫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水蟒慢慢爬上岸边,它身上覆盖有一层厚厚的鳞片,鳞片在石缝射出微弱亮光地陪衬下,闪出一道道光泽的色彩,水蟒呈曲线地滑动身体,蛇身足足有四米长,大小超过我的大腿,它划过地面,地面有几片残枝落叶,枝叶受到水蟒的挤压,发出吱吱的声音,我看看水面,再看看花岗岩,四处都在渗出一股寒气。我两条腿一直在颤抖,接着,我的嘴唇也在抖动,我全身都在发抖。 我在想,如果水蟒扑过来,我决不能跳入水里,如果它先咬到我头,我就横在它嘴里,让它无法吞噬,要是水蟒先咬到我两只脚,我就用两只手使劲挖它的眼睛,当然,如果它在发起攻击前,先喷一口赌气,待我昏睡的时候再慢慢吞食,那我就认了,一切都看天意吧。 水蟒再次张开大嘴,两个眼睛闪过一点红光,它呼呼几下,鼻孔喷出几道雾气,看见雾气,我双手紧紧捂住鼻子。 “啸啸。” 水蟒一闪,向我扑来,我想往一边躲闪,但水蟒的速度实在太快,我两只脚还没有离开地面,它就已经扑到我,水蟒咬住我的一只手臂,“呀!痛死老子啦。”我另一只手一个拳头,向它的一个眼睛打去,水蟒灵敏一闪,头往后缩,它没有咬紧,我一个惯性地趔趄几下,就重重摔倒在水蟒的身上,水蟒扑腾闪动,它快速地转过身来,嘴巴开得像两扇叶子,它想再次对我发起攻击,我瞥眼,发现手臂掉了一块肉,鲜血正喷洒出来,我顾不上手臂,随手捡起一些东西扔向它,水蟒看见我还击,它蜷缩身体,脖子迅速□□。 我抓到一个东西,想用力拉起来,结果,我抓起来一具骷髅,我手刚好抓到骷髅的腰椎骨,腰椎骨“哐”的一声断开,断成两截的骨头,砸在地面,散了一地的骨头和泥土。 我手脚并用,连滚带爬地跳起来,我重心不稳,一个踉跄,撞到一处墙角,墙角的碎泥土飞溅起来,我屁股狠狠落到地面,“唰”的一声,脚下蹦出一堆骷颅头,大大小小,凌乱地晃动,我控制不住,屁股坐在地上,两只脚连连踩碎了好多个骷颅头,我蹬地而起,想要窜到别处,骷髅的衣服勾住我,我以一个大大拥抱的姿势,又扑到在地,地面上的骨头,如石块一般,硬到我的胸口,我胸口红通通的,但我已经忘却伤痛,我只顾逃命,两只脚在无情地糟蹋着地上的亡灵,我一个噗通跌入水中。 水面嗖嗖的跳出几个东西,东西闪到岸边,纷纷围住水蟒,它们来回窜动,嘴上发出嗷嗷地狂叫声,叫声响彻整个水洞,水蟒似乎见惯了这种场面,它淡定地缩一下头,身体蜷在一起,然后慢慢爬到水边。 “嗤...” 水蟒滑入水中,它往另外一个方向游去。我看着水面荡起的水层,水层缓缓推进,渐渐地消失在眼前,我心一悦,以为是苍天搬下来的救兵,我手放在水里,全身湿透,我擦拭一下脸,原来刚才从水里跳出来的并不是什么救兵,而是水灵搬来了同伴,它们跳到高处,眼睛还在望着水蟒消失的方向,它们神情凝重,时不时地扭头看我。 我清洗一下伤口,爬上岸边,我扯下骷髅身上的衣服,那衣服长时间受到水洞湿气的侵蚀,我只要稍稍用力,衣服就让我撕成一根根布条,我将布条沁水,沁水后的布条增强不少韧性,我把布条绕几个圈,手臂上的伤口让我绑住几圈,我看了看水灵,它们好像一点也不担心我会逃跑,它们只顾站在高处,眼睛四处地张望,我仿佛已经是它们的囊中物、盘中餐。 我也管不了那么多,无论是水灵,还是水蟒,谁吃了我都一样,我都是死路一条。 我包扎好伤口,正发呆地盯着地上被我碾碎的骷颅头,忽然,高处的几只水灵,神态异常激动,它们跳得很高很高,忘情地砸在地面,再迅速爬到高处,它们眼睛转得神速,不停地看看我,再看看水面,我顺着它们的目光,踮起脚跟往水面看去,水面并没有什么异常,没有掀起任何涟漪,也没有层层逐浪。 我知道,在动物的世界里,只有在极其危险的情况下,动物才会表现出这些浮夸的动作。它们情绪高涨,嘴巴张开,凌冽的牙齿上下摆动,其中一只受伤的水灵,它一边尖叫,一边摆弄自己的□□,显然它就是那只抓我的水灵,我看一下它,它也看了看我,但我发现不仅是它,还有其他所有的水灵,此时神情都显得十分焦虑。 “咻咻。” 不到0.0001秒,水蟒闪出水面,我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水蟒一口咬住我脖子,噗通一声,它将我拖入水中,我被拖入水中的瞬间,我抓起地上的一根东西,具体是什么东西,我也不清楚。 水蟒将我拖入水后,它飞速地蜷缩身体,身体绕成很多圈,一圈一圈死死地绕住我,我的脖子被缠住,我几次想要挣脱,水蟒力气极大,只要我一动,露出任何的缝隙,它就见缝插针般地勒紧,我被勒得两眼发白,鼻子呼不出气,也吸不进气,我一只手抓住水蟒身体,另一只手将手里的东西向后捅,水蟒不断地旋转身体,它身体拍打在河底,河底激起一阵阵气泡和泥流。 我睁开眼,眼前忽明忽暗,到处都是叽里咕噜的气泡声。混杂的泥流越来越多,我牙缝间塞满泥土。 水蟒让我刺得低不了头,它扬起尾巴,想用尖细的尾巴刺进我鼻孔,我拼命地张开嘴,凌乱中,水蟒的尾巴控制不好,晃来晃去,竟然撞到我嘴,我一口咬下去,水蟒痛得翻出水面,我被它卷着也腾出了水面,我来不及看清岸上的情况,只是依稀听到岸上到处传来吵杂的声音。 落入水中,水蟒持续翻滚身体,我两只手一拉一推,脱离了蛇身,我两脚蹬在河底,河底反冲力将我弹出水面,我迅速爬到岸边,捡起被我碾断的骷髅椎骨。 水蟒跳出水面,尾巴飞快地朝我打来,我一闪再次落入水中,我拼命抓住骷髅的椎骨,椎骨插在水蟒身上不断地发出吨吨声,水蟒疼痛难忍,它跳起来,头高高露出水面,它两扇嘴张到最大,然后猛扑下来,它向我发起最后一次攻击,想将我一口吞下。 我一只手支在它嘴边,另一只手用骷髅的椎骨,在水蟒喉咙的部位乱刺,水蟒噗通一闪,它突然来一个□□和大翻转,我让它甩出一段距离,但水蟒立即又扑过来,我还没有回过神,它已经扑到我身上,从上而下地将我咬入口中,我上半身已经进入水蟒肚腩,后半身还卡在外面。 顷刻间,水蟒又酸又臭的胃液扑鼻而来,我被黏黏的胃液团团裹住,我嘴巴、眼睛,还有鼻子,甚至是全身的毛孔都无法张开,我痛苦地快要窒息,水蟒肚腩内都是真空,我感觉全身一阵阵灼热,仿佛一波波滚烫的水,在不停地洒向我,我侧身躺在水蟒腹中,耳朵隔层膜贴到蛇的内脏,我已经听见它嘭嘭的心跳声。 ... 我无法挣脱,我的身体缓缓向前滑,两只脚已经滑入蛇口,模模糊糊,我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一样,越来越紧,我隐隐约约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不停地晃来晃去,我手轻轻抖动几下,突然我想起手里的骷髅椎骨。 我两只手用力扳回来,手勾到蛇的腹部,它明显弯曲自己的身体,还连续滚地几圈,它想把我的身体弄平,我拼命的张开嘴乱咬,一块块臭熏熏的肠子,腥味十足,我憋住鼻子,上下、左右,只要有可以咬的东西,我就乱啃乱咬,咬烂的肉块零碎地粘在我的脸,我举起两只手,一只手到处厮抓,一只手抓住骷髅椎骨四处乱刺乱划,水蟒让我折腾得够呛,它痛苦地滚动,但无力回天。 第25章 撕打水灵 我明显感觉到,水蟒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一段时间的风起云涌翻腾后,它很快平静下来。 我的两个眼睛,如泡在酸罐里,我只能紧紧地闭着,丝毫不敢放松脸上的肌肉,我害怕水蟒的胃液,一不小心就弄瞎了眼睛。 裹在我身上的肠子,已经失去温度,我用骷髅的椎骨,往一处反复地戳,我听见坚硬的鳞片不断发出噪音,我两只手酸痛乏力,我不得不停下来休息。 死去的水蟒,肚皮朝上,我停停歇歇,耗费大半天的时间,我终于在它身上刮出一道口,水洞的空气还算清新,我爬出来钻入水中,拼命地抖动身体,我用水将身上腥臭的胃液,还有被我咬得稀巴烂的肉块,一下子全部都洗掉,我慢慢睁开眼,看见水面上泛有一层油光。 “哇...” 我含一口水,又吐出来,塞在牙缝的肉末飘在水面,我捡起,端详了一会,肉末里蠕动有针头大小的红虫,我忙甩开肉末,刚要往前走,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住,我用手抱起来,原来是被我杀死的水蟒,水蟒半浮半沉,我将它拖上来,摆直在岸边,我平躺下来,对着它比划几下,水蟒的长度足足三倍于我。 我饿得肚子前腹贴后背,如果再不吃东西,下一秒钟我就会倒地不起,我看了看躺在地上的水蟒,脑海闪过一个念头,我估计一下水蟒的心脏位置,然后用骷髅椎骨剖开它的腹部,一个拳头大小的心脏出现在眼前,我还取下水蟒的胆,一颗黑乎乎的胆囊,里面全是浓浓的胆汁,我将水蟒心脏和胆囊,往水里清洗干净,我用地上的细石块,把心脏划开,切成一份份薄薄的肉片,我闭着眼,尽量不让自己多想,嘴里细细地咀嚼,我将肉片嚼碎后,咕隆一声,我全把它们咽下,几分钟的时间,我就把水蟒的整颗心脏咽下肚,最后,我盯着胆囊一会,我先咽下口水,再将胆囊放入口中,我不敢嚼,一个闷吞就把它咽下去,我感觉软黏软黏的。 腹中有食物,整个人又恢复了精神气,我望了望高处的水灵,它们看得目瞪口呆,两只前爪放在嘴边,眼睛盯着我嘴看。 “哈切...” 我突然打一个喷嚏,一波含有血红粉末的口水划入水中,水灵们被吓了一跳,它们纷纷向后躲闪,但惟独手臂受伤的水灵,显得满不在乎,它挺直腰,两只前爪不停捶打自己的胸脯,嘴里发出咿呀唔唔的叫声,其他几只水灵接着也被带动起来,它们在一边蹦着跳着,似乎是在给受伤的水灵鼓气。 它一个箭步跳下来,嗖的一下闪到我跟前,它眉毛挤堆成v字形,怒目瞪着我,它是在向我挑衅,看来它还没有忘记我是它的盘中餐,确切地说,这不是挑衅,应该说它现在只是想玩玩我,等玩腻了再一口将我吃掉。 它开始对着我咆哮,吼叫声穿透着水洞传到艽霄云外,它仿佛是在告诉它的所有同伴,接下来,它会跟我搏斗,它很自信自己可以打败我,弄死一只水蟒,对于我来说算是一件奇迹的事,但对于它,或许根本不值得一提。 我跟它对视而立,彼此相望,我高出它一个头,它身体强壮,骨骼向前突出,倘若它的一个拳头打到我,我肯定会直接被ko。人跟动物界的残斗不一样,人类的打斗,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逃,但是在动物界的搏斗中,先不论自己能否打倒对方,首先在气势上绝不能示弱,一旦你表现出胆怯,那么对方就会显示出更强的气场,甚至一个眼神,一声吼叫都可以将你杀死。 我不懂如何表现出不惧怕的样子,我就瞪大眼睛直勾勾看它,鼻子还冒着粗气,我们对峙半晌。 “吼....” 它向同伴大叫一声,一只脚垫几下地,忽然,它奋不顾身冲向我,我不知道是我的灵敏躲闪,还是哆嗦的两条腿刚好软下来,我一个噗通倒地,它扑了一个空,却刹不住脚,它一个大大的弧线坠入水中,水面炸起一波波浪花,浪头拍打到岸边的花岗岩,粘不稳的零碎花岗岩石块很快掉落下来。 它跳出水面,一个高空三百六十度大转弯,一只脚如带着一股风朝我打来,我两只手挡在前面,它的脚力气过大,我被反弹撞到后面的墙壁,墙壁散飞出细小的泥块,泥块落入地面的水坑,瞬间被溶解。 我扶着膝盖刚想爬起来,它蹬几下地,再次扑向我,它两只前爪压住我手臂,我让它扑着栽倒在地,我后背先砸在地上,痛得我嗷嗷大叫,它两只前爪狂抓,我都用前肘如数挡住,它爪上的指甲凌乱地割到我,我手肘被划开几道伤口,伤口里的血飞溅出来,染红了它的毛发,它好像有使不完的力气,越抓越起劲,我一个膝盖往上顶,刚好顶在它的屁股上,它一个趔趄,扑倒在前面。 我跳到一边,眼睛瞪得很大,我不敢眨眼,我害怕在我眨眼的时候它猛扑过来,一招就将我毙命。它两只脚侧开,两只前爪也同时张开,我放眼看去,它形似蝙蝠侠,假如可以戴上一个面具,我立马膜拜地给它跪地叩求。 它一只前爪扫过来,速度快得如一道闪电,我想躲却已经来不及,它的爪狠狠撞到我脸上,我眼前冒出好几个星光,星光闪烁,通透得火燎火燎。 我头重脚轻,走着没几步就摔个大跟头,它将我高高举过头顶,“吼!”它一边转身,一边向自己同伴发出胜利的咆叫,高处的几只水灵,它们兴奋地跳来跳去,手足舞蹈,嘴里还不停地撕叫。 我一只手垂钓下来,手轻轻打在它脸上,它把我扔下水里,我扑腾在水中,脑袋还没清醒,连连灌进几口水,它一个大步跳过来,刚钻入水里不久,“哗”的一声,它从水底蹦出来,我让它重重撞出水面,划入半空,石缝撒下的亮光,一下刺到我,我眼睛一阵剧痛,脑袋也受到刺激,我顿时清醒过来,但时间来得太快,我还没做出任何反应,身体已经再次跌入水中,它从另一个位置窜过来,想又一次顶撞我,我轻轻一闪,它撞了一个空,身体飞向上空。 我迅速钻出水面,爬到岸上,&噗。&它没控制住,横着身子摔落下来,撞入水中,发出啪啪的声音,长时间的野外生存,铸就了它厚厚的毛皮,这些对它构不成任何威胁,刚落入水中,它就窜出水面,扑向岸上的我,我反应极快,一个大脚飞出去,就将它踢回水里,见水面无任何动静,我以为它就这样一命呜呼了,伸出头,我往河里来回查看。 过去很久,却始终不见它的踪影,我拍拍手,心里还在庆幸着这么快就可以打死一只水灵,真是痛快!我转过身,心里一阵拨凉,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已经站在我身后,两个眼睛正充满愤怒,它蹬鼻子摸脸地看我,我焦急地左右移动,想找一条逃跑的路线,但我发现,不管我怎么变换位置,它都是一动未动,只是用眼睛跟着我来回晃动几下。 我在想,它是不是已经意识到我的厉害,所以不敢轻举妄动了,或者它在等,等一个最适合攻击我的机会,再或者它想跟它的同伴合计着暗算我,同伴?想到这,我扭头往高处看去,四处皆空,果然它同伴是看不下去了,都跑过来帮忙。但它们在哪?我神情紧张,想探出头往河里看,水面不同的方向就窜出几个影子,它们嗖嗖地扑过来,我左闪右躲,总算避开攻击。 它们分散排开,呈包抄的架势,我心里莫数一遍,总共五只水灵,刚才没注意看,现在近距离的观察,它们高矮不一,但数手臂受伤的那只水灵最为强壮,看来它是这里的统领,一个山头容不下二虎,我虽然险情杀死水蟒,按照动物界的惯例,搏斗最后胜利的一方,终究是要封王的,但问题在于,我恰巧是被它逮回来的盘中餐,有谁可以奉承自己的食物为大王呢?想想都觉得可笑。 几只水灵好生厉害,它们跟耍杂技团的猴子似的,不断地翻空跟斗,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它们撩入半空,爪子或者是一只脚隐蔽地向我踢来,我都是险些中招,每次躲闪时我都是踉跄几步。擦身攒动中,我看见掉在地上的椎骨,椎骨两头粘满血迹,血迹很浓,似乎还在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臭。 我侧身扑上去,想要抓起地上的椎骨,水灵看出我的意图,它们攻击得更加猛烈,我耳边传来爪子划过的声音,我眼睛飘过爪子闪出的光影,&唰唰,啾啾..&我一边绕圈跑,它们一边末路相追。 水灵首领敏锐地判断出我逃跑的路线,它一个箭步跳过来,挡住我的去路,我忙刹住脚,两只脚划过地面留下一段长长的痕迹,离它还有五步远的距离时,我往一边倒。我知道,即使这样,我也不会立刻倒下,因为物体在运动的时候,会产生一种惯性,惯性会促使运动中的物体,想要从运动到最终静止,它必须依靠继续摩擦地面,才可以将动能全部转化为内能,我就是利用这个物理学定律,才做出的明智举措。 我扑倒在地,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翻转,我两只脚同时用力地踢出去,一只手捡起地上的椎骨,我的脚却也精准地踢到一只水灵,被踢水灵后退几步,一头撞到墙壁上,它脑袋撞开了花,脑浆撒满一地,它来不及尖叫,死得很安然。 跳起地面,我单手紧握椎骨,将椎骨锋利的一端,对着其余四只水灵不停地比划,它们暴跳如雷,争着抢着朝我压过来,它们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满脸杀气腾腾,水洞到处笼罩着死亡的气息。 我被逼退到一处墙角,一只水灵扑过来,我用椎骨迎面刺向它,椎骨扎进它屁股,它捂着屁股痛苦地撕心大叫,又一只水灵扑上来,我重心不稳,握紧椎骨的手轻轻滑动,椎骨掉在地上,我本想用椎骨扎它的眼睛,没曾想我的拳头却重重打在它喉咙上,它扁桃体被打歪,喉咙迅速发炎肿胀,它想叫却叫不出声来,两只眼睛干巴巴地掉眼泪。 水灵首领使出全身力气,它对准我,一把翘起脑袋,一鼓作气冲过来,我一个下蹲,它冲过头,脑袋直接撞到墙壁,我身体从它□□划过,我以为它跟前一只水灵一样,已经撞死在墙壁上了,但是等我站起来的时候,却看见它的头擦进墙壁内,它两只粗壮的前爪正拼命地向后推动墙壁。剩下最后一只水灵,它很不甘心,两只脚蹬地跃起,它刚要扑过来,此时,水灵首领的头恰好从墙壁里拔出,它用力过猛,没能站稳,身体如一头牛笨重地撞回去,后面想扑过来的水灵来不及躲闪,□□让水灵首领的屁股撞到,屁股死死贴着□□,两只水灵都控制不住,一头砸进水里。 我扬起头,想要看清河里的动静,在我屁股的方向,此时飘来一股寒气,我全身冷得发抖,我转身往身后看,嗡的一声,眼前的一幕让我脑袋发木,我看见一个长有三角花纹的蛇头,它两个眼睛瞪得圆圆的,从墙壁里顺着洞洞口慢慢爬出,蛇头比我头大,水灵撞开的洞洞,大小刚好适合蛇的爬行,我一边向后退一边摸着脑瓜,心里还在嘀咕,我说水灵刚才撞穿墙壁后,怎么会如此的恐慌?原来它是遇到天敌了,而且是强悍的死敌,难不成它的眼睛现在已经被咬瞎了吗?要不,我怎么没见它闪出水面? 我正纳闷,水面扑腾一声,一只水灵窜上来,估计它是不知道岸上的危险,所以窜出来的速度过大,一个正脸撞向三角蛇,三角蛇张大嘴巴,等着猎物主动送上门。 第26章 三角蛇 水灵一头钻进三角蛇的嘴巴,三角蛇连眼睛都没有眨,就一口咬下去,水灵的脑浆瞬间溢出,血撒在地面,也顺着蛇头慢慢流下。 三角蛇再轻轻用力一咬,水灵脖子被咬断,头掉进蛇口。被椎骨扎进屁股的水灵,它现在已经瘫软在地,全身软绵绵的,它表情麻木,身体略显夸张地抖动。 喉咙发炎肿痛的另一只水灵,此时它也害怕得站不住脚,嘴里不知道流的是口水,还是眼角偷偷挤出的眼泪,两行液体黏住下巴,它扶着墙壁,艰难地朝着墙壁的反方向移动。 三角蛇爬出洞口,它全身□□在水边,看见死去的水蟒,它弯曲地扭动身体,没几步就爬到水蟒身边,它用开叉的舌头轻轻舔几下,然后转身怒目瞪着受伤的两只水灵,再扭头看我。 两蛇并排靠在一起,三角蛇的体积是死去水蟒的两倍,看着更吓人。 我已经猜出一二,死去的水蟒,应该是三角蛇的配偶。蛇是一种冷血动物,雄性往往需要保护领地,争夺配偶,所以越是彪悍的雄性越具有优势,这是物种长期自然选择的结果。 三角蛇翘起尾巴,横空打去,正中喉咙受伤的水灵,水灵应声倒下,一命呜呼,屁股受伤的水灵,被吓得直接趴下来,它服服帖帖的软在地上,脸朝下,它的两个眼睛有气无力地闭着。 三角蛇的尾巴拍打地面,发出啪啪声,我端详它,在我的印象中,响尾蛇的体积似乎没有这么大个的,它该不会是变异出来的新物种吧?若真是新物种,那么这个阴暗、潮湿,又与世隔绝的水洞中,还会不会变异出其他什么新物种?我不敢继续往下想,只是疑惑地轻轻摇头,我害怕自己会遇见更诡异的东西。 我静静站在水边,三角蛇没有立即扑过来,它摆动着身体,慢慢滑到一边,我用余光观测水面,我想知道水灵首领会不会也盲目地窜出来送死,果然,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我始终没有看见它,不知道它是不是已经逃跑了,或者是遭到三角蛇的毒牙咬到,此刻已经沉尸河底。 三角蛇滑过水边,它厚厚的鳞片碰到地面,不断发出摩擦声,声音如同有人在窃窃私语,我后脑勺跟嘴唇都有一阵醋酸感,我脑海中想到很多种逃跑的方式,我可以一头扎进河底,顺着水流飘到下流,哪里有出口我就往哪里窜;我可以一个大步跳到高处,然后借助什么东西爬到石缝口,再从石缝口直接逃生;我也可以一口气闪到三角蛇的洞洞里,洞洞有一条光亮的通道,通道忽小忽大,但我却可以一直往前冲,冲到通道的角落,出现一扇敞开的大门,跨过大门,我就安全了;甚至,我还可以操起手中的骷髅椎骨,我将锋利的椎骨一下刺进三角蛇的七寸,一旦我将椎骨刺进去,三角蛇就会死翘翘,那我就可以昂首阔步的走出去了。 .... 三角蛇没有给我继续幻想的时间,它滑到一边,趁我不注意的时候,它张大嘴巴扑向我,我整个人仿佛都是被冷风刮一样,我全身上下如冰块,我的两只手僵硬地不知如何摆动,两只脚飘飘然,我低下头,竟然发现自己是踏在水面上,我抬起头,我距离蛇的位置变得越来越远。 原来三角蛇扑过来的瞬间,它嘴里呼出一口气,只是气流太大,我被它呼出的气流直接吹了出去。 &哐...& 我后背重重敲在水洞的另一边墙壁上,我吐了一口血,血喷溅出来,撒在水面,水面泛起几处雨滴般的小波纹,小波纹渐渐散开,不到半秒钟,水面又恢复平静。 三角蛇从七寸到头顶的位置,一下子全变成扁平的模样,它薄薄的嘴唇,露出两颗毒牙,我仔细一看,毒牙的末梢还粘有一滴滴毒液,毒液好像是小喷泉里的水,清澈细洒,股股射向前方。 我连咳几声,嘴巴痛得厉害,我刚想用手摸一下嘴,噗通一声,一颗牙齿掉入水,&哎呀,痛死我啦。&我用手捂住嘴,血还在不停地流出来。 闻到血腥味,水灵首领跳出水面,但是当它看见三角蛇时,它的表情异常惊悚。它茫然地看了看我,咧开嘴,口水一直往下流,它又瞪了瞪三角蛇,一脸无奈。 三角蛇翘起扁平的头,一下飞窜过来扑向水灵首领,水灵首领灵敏一闪,三角蛇就往偏差的方向滑过,它巧妙地将尾巴扬起向水灵首领的头打去,水灵首领迅速俯下身体,三角蛇的尾巴打空扫过来,重重打在我的肩膀,事情来得太突然,我只是感觉肩膀突然一阵剧麻,仿佛有一股强大的气流将我撞向半空,然后我就在空中划过一段弧线,等我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时候,我已经被撞回到原来的岸边了。 我一个纵身,失重一般地撵在墙上,我痛苦地趴着。我的脸距离软趴地上的水灵,只有一步之遥,它一动未动,脸色苍白,它的鼻孔还凝固有几滴水珠,水珠掺杂着一些血丝。我往它身上扔一些碎石头,它仍然未动,我知道,它已经死了。 三角蛇来一个急刹车大转弯,它再次扑向我,水灵首领嗖嗖的闪到岸边,它张开嘴对着三角蛇,三角蛇把头仰得更高,还步步逼近,它们眼神交换,开始对峙。 水洞,是三角蛇和水灵的共同领地,共同领地上出现的食物,按理说,谁下的手够快、够狠,那么食物就归谁的,所以当我这个食物出现的时候,为了争夺食物,它们都使出自己的杀手锏,谁都不愿意让对方独吞食物,并且现在的问题已经升级到了仇恨,因为三角蛇杀死了水灵首领的同伴,所以水灵首领绝对咽不下这口气,它会千方百计在抢到食物的同时还要把对方咬死。 三角蛇很快咬过去,水灵也迅速扑过来,两者紧紧抱在一起,水灵掐住三角蛇的脖子,勒得三角蛇不断滚地,三角蛇一边滚地,一边将身体圈住水灵,它们连续滚几轮后,就缠在水边,僵持不下。 我看着心里暗爽,但它们的样子很吓人,三角蛇的毒牙露在外面,毒液还不停地往外射,水灵必须使出全身解数,才能控制住三角蛇的毒液不溅到自己。 三角蛇使出老套路对付水灵,它将尾巴慢慢翘过来,尾巴对准水灵就是一刺,刚好刺到水灵身上,水灵疼得咧嘴呜呜直叫,三角蛇扬起尾巴,再一次地刺过来,水灵受不了,它身体开始不自觉地颤抖。三角蛇不会放过任何攻击水灵的机会,它竖起尾巴,想再一次刺向水灵。 水灵忍无可忍,它将两只前爪掐进三角蛇的鳞片,鳞片翻出一层皮,三角蛇也开始受不了了,身体慢慢蠕动。 我慢慢起身,压低着腰,我朝身后轻步移动。水面传来声音,我瞥眼看去,水边空空如也,三角蛇跟水灵已经卷入水中。我加快速度,想往高处爬去,“哗”的一声,水面就窜出一个东西,没等我看清楚,东西就已经打在墙壁上。 看见是水灵被三角蛇甩上来,它表情痛苦,倒地后又勉强地站起来,走路摇摇晃晃。 墙壁让水灵撞翻,一块块花岗岩稀里哗啦地掉落,墙壁上现出一个小洞口,小洞口跟水灵之前撞开的洞口连在一起,我揉眼睛,看见洞口内盖有一些破烂的衣服,衣服下面遮有很多蛇蛋,一颗颗椭圆形的蛇蛋,散发出诱人的气息。 水灵望着蛇蛋,上下来回舔嘴。肚子的饥饿,让水灵忘记危险,它朝小洞口径直走去。 快要走到洞口时,三角蛇正好从水里爬上来,发现自己的小孩被天敌盯上了,三角蛇顾不了那么多,它直接扑向水灵,一口咬住它的腿。 水灵仿佛从梦中惊醒,但为时已晚,它两只前爪死死抱住蛇头,还不停地挖三角蛇的眼睛,三角蛇晃头晃脑,嘴却从未张开过,三角蛇的毒牙很快扎进水灵的腹部,水灵慢慢中毒,身体开始变得发软。 三角蛇松开嘴,急忙爬到小洞口,它两颗眼睛频繁地跳动,舌头快速地伸缩,它的脖子一直弯曲,尾巴左右轮流交换摆放。它向洞内注视很久之后,转身爬到水灵旁边,它高高翘起头,摆出一副高警惕的样子。它停在水灵身边几秒钟,见水灵一动未动,便扭头看我,它身体猛地动几下,忽然又停下来,它很害怕自己的孩子会再次受到攻击。 &咻....& 倒地的水灵突然跳起来,它趁三角蛇不备,前爪一下抓到三角蛇的脖子。水灵张开嘴巴,使出生命中最后一口气,它嘴咬在三角蛇的七寸处,哐的一下,三角蛇的七寸直接被咬碎,两截渗着血液的骨头,穿透鳞片,凸显出来。 水灵已经断气,嘴里还粘满三角蛇的血,它身体僵硬地压住三角蛇,三角蛇奄奄一息,动弹不得。 我钻进小洞口,撩开一层层衣服,地上出现大小均匀的蛇蛋,我捡起一颗,用手轻轻敲打,我将蛇蛋对着石缝处,石缝处撒下几缕白光,白光起到衬托背景的作用。 借着白光,我清楚看到蛇蛋的内部结造,椭圆形较粗的位置,泛有一些蛋黄色,蛋黄□□域不大,周围布满白色奶状的黏液体,黏液体皙白通透。 我上下摇晃,蛇蛋质地均匀。我扭头看了看三角蛇,三角蛇命已归西,但它的两颗眼睛,却还在直勾勾地看过来。我把蛇蛋一颗颗掰开,我倒吸冷气,看见蛇蛋下面,全是凌乱压着的骷髅,骷髅大大小小,一个个黑洞洞的眼窝,一排排白兮兮的牙齿,有些头发还粘住头皮,头皮黑乎乎的,如同被烧过一样。 我端详着地上的飞来之物,心里萌生一个念头,要是将这些蛇蛋拿去卖,我一定可以大赚一笔。但我马上又肆意地摇头,我苦笑一声,现在连自己的小命都难保,脑子却还在想着发财的事,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呜呼哀哉。 小洞口微微抖动,我侧耳细听,是洞内的墙壁传来声音,我用手连捶带打,小洞内壁一下倒塌,碎碎的花岗岩石散落下来,荡起一阵阵泥流,泥流沉淀下来后,全铺在骷髅和蛇蛋上。 我擦拭掉满身的灰层,往小洞内探出头,我看见一个潮湿的黑道,黑道又黑又小。 忽然想到手机,我往裤兜里摸,手机却早已不见踪影,我在想,即使摸到手机,手机估计也已经报废了吧,长时间的水中侵泡,哪部手机的主板都会受不了的。 看了看上半身的衣服,衣服不堪入目,被扯掉一大半的几块布匹挂在胸前,纽扣全部丢失。我再看了看裤子,裤子在屁股的位置,由之前的两个小洞洞,变成了现在的两个大洞洞,我已经看见穿在里边的红色内裤了。 都怪我,信什么本命年,要不,我死也不会穿红内裤,至少我会穿一条黑色打底裤,这样我即便走在大街上,也不会有人发现了吧。 .... 黑道透着一股凉气,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蹲在地上,两条腿有些发麻,我挪动一下位置,头不小心磕在墙上,我痛得裂牙惨叫。 我已经无路可走了,即使这条黑道是通向一条不归路,我也得试一试,因为希望就在前面,我绝不能放弃。 我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石头,将碎石头往黑道一头扔去,不一会,黑道内传来一阵声响,我听着声音,大概分析了一下,黑道应该只是一条普通的地下隧道,因为震动声没有引发任何的暗调和机关。 我蜷缩身体,匍匐前行,每挪出一小步,我的心都咯噔几下。黑道变得越来越黑,越来越静,我已经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空气凝固着一股恐惧感,我害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碰到一些诡异的东西。 第27章 生产地下室 我手抓到一个东西,好像是一个手环一样的东西,我刚想揪起来,身体就噗通往下掉,我重重砸到地上,耳边萦绕着一阵嘈杂回声。 原来我是压在暗道的一块天花板上,我的手刚好扯掉开关,所以我整个人就随着天花板一起坠落下来。 眼前出现几道微弱的亮光,我慢慢爬起来,借着微弱的亮光,我看见前面和身后都是一条长长的通道,通道比刚才攀爬的黑道略大一些,只是通道比较矮,我只能弯腰前行。 我低下头,一边向前挪动,一边往闪出亮光的地方看,我发现射出亮光的地方,都安装有一块透明玻璃,玻璃将通道和下面的空间相隔开来。 我停下来,两只手趴在玻璃上方,我透过透明玻璃,看到下面有好多人,他们都身穿同一款白色衣服,这衣服应该是标配服装,衣服的胸口位置,注有一个大大的logo,因为距离太远的原因,加上灯光比较微弱,所以我没能看清楚logo的信息。 我在几个不同的位置来回观测,看到地下室里面的生产装备,都是整齐有序地摆放,一排排,一列列。 地下室安排了八条生产线,每条生产线上都有十个工人,其中九个是普通工人,另外一个是领班,每条生产线上的领班,时时刻刻都在严格把控,他们手里拿着一根皮鞭,皮鞭在半空咻咻划过,工人们表情僵硬,丝毫不敢放松。 忽然,角落的一条生产线上,一个工人不小心,将手里的一包东西掉在地上,装东西的袋子口被撑开,里面的东西全部散出来。 我眯着眼,只看见地上的东西是白色粉末状的物体。 旁边有两个领班闻讯跑过来,他们扬起手上的皮鞭,包抄地将工人打得皮飞肉绽,工人嗷嗷大叫,痛苦地滚在地上,我偷偷地看了一下其他人,周围竟然没有任何人敢靠过来劝阻,或者是围观。 一顿毒打之后,门外进来几个蒙面大汉,他们将遭到毒打的工人抬进一个小房间。 不久,就看见这几个蒙面大汉走出来,他们推着一辆手推车,手推车上横着一个东西,东西让一块蓝色长布盖住。 手推车来到一处拐角时,蓝色长布往一边滑落,车上现出一个人,我看见这个人的衣服很凌乱,衣服上留有几条深深的毒打烙印,烙印渗透着血迹。 其中一个蒙面大汉弯下腰,他捡起地上的蓝色长布,并将手推车上的尸体重新盖住。 看到这一幕,我很害怕,内心产生一种强烈的排斥感,排斥感驱使我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我拔腿就跑,但没跑出几步,我又停下来,是好奇心让我突然改变了主意,我只是想弄清楚整件事情的缘由。 我顺着通道一直走下去,经过每处闪出亮光的地方,我都会停下来仔细观察。 爬到一条生产线的上方,我终于看清工人胸前的logo,那并不是什么logo,而是一个骷髅的标志,骷髅下方还交叉横着两根骨头,整幅logo就是一个死的寓意,死的东西就是危险品,任何人不可以触碰的意思。 “生产什么东西,会穿这样的衣服?” 我脑海中立刻想到一些违禁品,比如枪支弹药,病毒,民间试管婴儿标配坊等,我之前看见的一具具死尸,那一堆堆骷髅,莫非就是他们的丢弃物吗?我表情诡异,我开始尿裤子,尿液顺着通道慢慢往下流,我听到了哗哗的尿流声。 既然是白色粉末状的物品,那肯定就是跟毒品有关的东西了,我突然想起掉在地上的那一袋东西,脑袋有些发麻。 满脑的猜测,让我坐立不安。 再爬过一段距离,手用力地擦掉玻璃上的灰层,我静静地看。 生产线上均匀分布有九个金属槽,金属槽堆满白色物品,这些物品很多都是凝固成一颗颗手指大小的混合体。 金属槽的正对面,端庄地坐着九个工人,他们嘴上捂着口罩,手里戴有手套,口罩和手套的泛白颜色,恰好跟槽里装着的白色粉末状物体融为一体。 他们固定坐在一个位置上,每个位置下面都装有一把锁,锁牵出两根链条,锁链紧紧扣住他们的脚,他们只能一味服从的工作,只要有一点做得不够好,就会被领班毫无顾忌的毒打。 忽然传来一阵轰隆隆声,我斜眼望去,看见轨道上出现一辆滑道车,滑道车连着几节车厢,车厢里跳下几个人。 生产线上的几个领班急忙跑过来,他们聚在一块对着手上的一个本子比划几下,相互交流一番。他们大概沟通十分钟后,转身向几个蒙面大汉叽里咕噜说一通话,蒙面大汉频频点头,说完,他们就回到自己的生产线上继续操控。 蒙面大汉听从他们的安排,把一边堆放的纸箱,一个一个地搬运到车厢上,车上之前跳下来的几个人,此时也跑过来帮忙,滑道车装满货物便很快开往别处。 我位置的正下方,忽然打开一扇门,一个男子走进来。他头发稀疏,戴着无框眼镜,嘴上盖住一块大口罩,身上还披着一件白衣大褂,我差点叫出声来,因为我感觉自己的手已经碰到他的头。 他往地下室走去,随后跟着几个人,他们来到生产线旁边,男子拿起一个放大镜,对着一袋袋包装好的东西看,他还不时地跟身后的人说话。 我耳朵贴着玻璃,只是想听到他说话的内容,但通道的隔音效果太好,我只看见他嘴上的口罩在微微抖动,其他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然后拿出一个本子,快速地做了一些笔记。 我把屁股隆起,刚想向后挪动身子,我就一个落空往下掉,我掉进了小房间。 因为我是踩到一个可以转动的水泥板,水泥板很灵活,所以我在掉下来的时候,并没有产生太大的嘈杂声。 砸到地上,我全身一阵酸痛,我慢慢爬起来,看见小房间的墙壁上挂满各种用刑的道具,皮鞭,手套,勾刀,绑人的粗绳,还有很多我说不出名字的古怪器具,地上还粘有很多血。 门外传来说话声,我焦急地四处张望,看见一块木板,木板是横着地靠在墙壁上,我一个溜裘就躲到木板后,大气不敢喘。 “张总,你觉得这批货的质量怎么样?”门吱吱被推开,木板后有人在说话。 “还行,就是你们的动作太慢了,上边整天吹着要货,我们自己的货也不能停,你说该怎么办?” “张总您放心,我们刚做了调整,上个月我们就增加了两条线,这两条生产线是专门用来生产我们自己内部的货量,剩下的七条生产线,就调整为只负责供应外货,所以供不应求的局面已经被打破啦。” “那就好,加把劲吧。” .... “谁,给我出来。”我刚动一下屁股,外面的人就有察觉,他朝我吆喝一声,我双手举起,慢慢走出来。 “夏天,你..谁呀,竟敢跑到这里来送死,来呀,给我绑起来。”男子反应唐突,分明的叫出我名字,但他马上又改口,装出一副很不屑的样子,他迅速将手挡住脸,当手碰到捂在嘴上的口罩时,他松了一口气。 “你是谁,怎么会认识我?”我朝他大叫道。 “呵呵,笑话,我怎么可能认识你,你吃错药了吧,大白天做什么春梦?” 一边几个人瞪一下我,再望望他,“张总,您刚才叫他..” “啰嗦什么,还不动手,听不懂人话吗?”男子情绪激动。 几个人簇拥过来,一把揪住我,他们五花大绑地将我捆得严严实实,一个人往我嘴里塞一块布,最后,他还不忘给我套了一个只露两个眼睛的袋子。 “张总,这个人怎么处置?” 男子想了想,说道:“他听到了我们的对话,这人不能留。” “明白。” “等等,先把他押到审讯室,我有话要问他。”男子表情严肃。 几个人点点头,推着我走出小房间。 ... “这人是谁?” 听到有人问话,我扭头看过去,“天啊,刘总,刘桦怎么会在这里?”我看见刘桦一个人从门外走来,刚好碰到我们。她有些好奇,一脸盯着我看。 “我们也不认识这个人,他刚才躲在木板后面偷听我们说话,所以我们..” “怎么还不走?” 其中一个人想要解释,就被男子阻止。男子让他们把我带到审讯室,其他几个人没有继续说什么,就将我傍着走。 不知道男子为什么不愿意让刘桦多问,他好像要故意隐瞒些什么。 我转身看一下刘桦,刘桦正傻傻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两眼呆呆地看着我。 “走,快点。”身后一个人用力推一下我,我一个踉跄向前跑几步,险些摔倒。 我垫脚瞪他几下,嘴巴想说话却唔唔的吐字不清晰。 “走,看什么看,信不信老子一棍子打死你。”几个人同时跑过来驾住我肩膀,拖着我朝审讯室走去。 他们将我放下,随口甩了一句“等着收尸吧。”就关上门离开房间。 .... 看见男子进来,他若有心事的看我,在经过我身边的一刹那,他叫再次喊出我的名字,“夏天。” 我转身看他,他也顿足看我。我心潮澎湃,一激动我就蹦起来,用肩膀狠狠撞他几下,他摘下口罩,热泪盈眶,他撇嘴,眼泪吧啦吧啦的往下掉,他用手不停拭去泪水,眼睛直勾勾的看我。 印象中,只有曾小雨这样看过我,那是她第一次到火车站送我的时候。当时我刚松开手,她就立马扑上来,她两只手紧紧抓住我,一边掉眼泪一边问我下次什么时候来看她。 为了哄她开心,我就说下个月吧,她问我这个月底能不能回来,我说月底跟下个月有什么区别呢。她哭着说当然有区别,月底来看她就代表我一个月想了她两次,下个月再来看她就代表我一个月里只想她一次。 我哭笑不得,一把抱住她,我在她额头上连续亲了几口,然后我把脸凑过去,我在她耳边轻声说我每时每刻都在想她。她张嘴就咬了一下我的手,我问她为什么要咬我,她说她要我永远记住她。 我看傻眼了,站在我对面的竟然是王超。 王超扑过来,他拽住我脖子使劲摇,眼泪稀里哗啦的掉在我身上。我情绪被他带动,泪水也哗哗如水流,我哭得一塌糊涂,我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流,泪水渗在嘴里的布块上,我感觉甜甜的,是甘甜的味道。 王超将我头上的袋子取下,扯开塞在我嘴里的布块,还将我身上的绳子如数解开。我抱着他,他搂着我,我们抱头哇哇大哭,哭得天昏地暗。 过了很久,王超放开我,问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 “一言难尽啊,可我更想知道,王超你怎么会..” 我话刚到嘴边,却不知道如何说下去,我觉得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我有些难以接受。 ..... 王超告诉我前段时间,他第三任女友回来找他,那女孩就是他几年前开奥迪半路撞到的风骚女子,也就是虎彪前女友果果。我说那女子不是跟她前夫破镜重圆了吗,她怎么还有这份闲心回来找你。 提起她前夫我想到了虎彪,我不知道虎彪现在过得怎么样,我只是有些怀念他。 王超说那女子后来又跟她前夫分了,我对着王超笑道:“这话你也信?”王超摆摆手,苦笑的说不信又能怎么样,自己一个人多无聊,整天除了上班还是上班,生活没一点情趣。 我看王超,他变化很大,头上的几缕头发如残年的枯草,仿佛在清风中微微颤抖,一副金丝框眼镜压在鼻梁上,他看上去很疲惫,也很憔悴,王超胡须变少了,两片干瘪的嘴唇没有血色,他的双眸总是缺乏一种灵性,整个人显得老态龙钟,如行尸走肉一般。 第28章 真相 一 突然想到聪卉,我揪住王超问聪卉最近过得怎么样了,王超闷头抓脸说自己也不清楚,我觉得奇怪,就把头靠过去,看着王超说不清楚是什么意思?就算不清楚你也用不着这表情啊。 王超挠脑袋,呵呵笑几声,很不好意思地说聪卉已经回老家了,我忙追问为什么,王超说前段时间曾追求过聪卉,但她死活不同意。 我说,你把人家怎么样了,你该不会是对她动粗的吧?王超生气,说自己好歹也是一个有脸面的人,对待女孩子向来都是很斯文。 我问他为什么聪卉会不同意,她是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王超说自己也不清楚,但聪卉告诉过王超说她不喜欢南方男人,她自认为南方男人对待女孩子很吝啬,该花的钱总省着,还要千方百计花女孩子的钱,我说她怎么知道的,王超很无奈,说聪卉在大学时就认识一个南方同学,他对她女朋友就很抠门,他们每次出去约会,他都是在快要吃完饭的时候找借口开溜,然后躲在某个角落等她出来。 王超越说越生气,说聪卉这是一棍子打死一帮人,虽然自己是个南方人,但对待朋友从来都是慷慨解囊,说一不二。我说我怎么看不出来,王超说谁让我俩相聚的时间不多呢,我说,王超,老实交代,你有没有对聪卉动过邪念?王超倒也直爽,直接说有,但他马上又加修饰地说不管怎么样,想归想,聪卉毕竟是我俩都认识的朋友,再怎么样也总不能对她动手动脚的吧。 我劈头盖脸地骂王超脸皮厚,却也产生几分同情心。一个又黄又老,头发稀疏,整天还戴着一副金丝框眼镜的大叔叔,人家聪卉可是一黄花大闺女,她不同意那是理所当然的事,你以为天底下所有的雌性动物都跟那个风骚女子一样吗? 我说,王超,可我还是没有弄明白,聪卉她为什么要辞职?王超有些难为情,说,都怪我,是我把事情闹大了,我说,操!你还真把她..王超说,臭不要脸,你想哪去了,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说,这个我还真不敢确定,要不,我带你去医院做个检查,看你是不是荷尔蒙激素过多,随时都需要女人给你发泄,王超说,拉倒吧,我不跟你扯,你别打岔,我正跟你说正事呢。我说,好吧,你赶紧说。 王超噗通跪地,紧紧抱住我的两个膝盖,老泪纵横地说,有朝一日,要是你碰见聪卉了,请你一定要替我转告她,就说我真心爱她,我王超这辈子只爱她一个人。 “王超,老实地说,你跟聪卉到底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啊?” 王超满脸疑惑的说:“这话你都问多少遍了,你咋滴就不相信我呢?” “我是心中充满疑问啊,你口口声声告诉过我,聪卉并没有答应你的追求,所以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你们之间应该还没有发生过那些情侣之间才应该发生的事吧?” 王超更糊涂,嚷嚷道:“是啊,我没把聪卉怎么啦,我们之间只有纯洁的友情,哎!你问这话是几个意思?” 我低头,盯着王超说:“王超,既然聪卉还没有答应做你女朋友,所以这不叫爱,充其量就是喜欢。不过你放心,要真是有那么一天,我一定替你转告她,就说王超很喜欢她。” 王超长舒口气,骂道:“你丫的,我当是什么天大的事呢,这都浪费你多少口舌了,至于吗?” “王超,你不懂,很多时候往往我们男人自以为是无可厚非的小事,但对于女孩子来说,那指不定就成天大的事了。” 王超拍我肩膀,哀声叹气,一脸要死要活的样子。 “王超,张总的事,还有外面这些毒品的事,怎么会跟你有关系?” “我是被陷害的。” “是那个女子吗?” “...她约我到鷆饭店吃饭,吃完饭后我们就到楼房高层区唱k,她趁我上厕所的时候,偷偷在我茶杯下毒,就这样,我就粘上毒品了,我毒瘾常常发作,每次发作的时候,我很痛苦,这种痛你是无法理解的,怎么办?我现在很想死啊。”说完,王超的眼睛变得通红,泪水顺着脸颊慢慢留下。 我手挽着他起来“别哭了,哭是解决不了问题的,王超,你站起来说话。” 王超身子软绵绵,一个后仰就瘫坐在地上,我想再次扶他起来,却发现他无力站立,我只能端坐下来。 “王超,我不明白,你粘上毒品,可怎么摇身一变,就变成张总了?” “对不起,之前我没有告诉过你我的真实身份,我名叫张二,并不是王超。七年前,我和刘桦合资购买这块地,并建造这栋高楼,还请人在这座高楼地下打造了这样一个制毒地下室,地下排水系统,暗道,货物运输等,我们都是高额聘请建筑师设计的。” “那我更糊涂了,之前我们一起面试工作的事,是怎么回事?难不成,你是奔着体验生活去了吗?” 王超略显尴尬,脸部的肌肉上下抽蓄。 “当然不是。面试的事,我也很无奈。那段时间,外面的风头很紧,为了安全,地下室暂停两个月做调整,我们计划着等避开这段风头再开工。我出去只是为了放松,毕竟干我们这行的很费神,长期的高压状态,人容易精神奔溃。” “不管怎么说,这也算不上什么坏事,为什么你会哭得这么伤心?” “因为我快死了。” 我的脸如冰点一般冷,我站在那一动不动。 王超憔悴的脸,此时泛起一条条皱纹。 “那女子患有淋病,我被染病了,现在我的□□已经开始溃烂,我离死期不远了。” 时间静止很久,我们默然相望。 “她想勒索你吗?不然,她也不会主动靠进你。” 我避开死亡话题,因为我知道,现在谈论死,无疑是给王超带来更大的伤害。 “她前夫是刘东,刘东是刘桦哥哥,虽说刘东不是投资人,但刘桦平时没少给她哥哥好处。” 我满脑子想到的都是刘大哥的画面,我不敢相信这么有正义感的白衣天使,他怎么会跟毒品这行当有挂钩? “你之前跟她不认识吗?” “干我们这行的,从来不会让别人知道自己的家属,她应该是在私下有调查过我。我没有想到,这女子如此狠毒,想方设法让我染上毒瘾,还把这种病传染给我,我他m也是命贱,这辈子就这么完了。” 我无法理解王超此刻内心的痛,但我知道,他现在一定在悔恨,悔恨自己的鲁莽行为。七年,七年的时间里,这个地下室里制造出来的毒品,不知道害死了多少无辜的生命,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纵然王超可以逃脱法律的制裁,但冥冥之中上天自有安排。报应,这或许就是王超的宿命吧。 “她现在过得好吗?”脱口而出的话,让我觉得很假,果果过得好不好,似乎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只当是替虎彪过问一下。 “好,她过得比谁都好,跟一仙女似的,想跟谁就跟谁在一起,指不定还要害死更多人。”王超怒得快要气绝。 过了很久,王超情绪慢慢恢复,他看着我,“我想再求你一件事,可以吗?” “当然可以,什么事?” “报警。” “什么?报警?那不是在断你的财路吗?” 王超阴笑道:“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快要死的人了,过完今天,指不定就没有明天了。”说完,王超撩开裤子,一股窒息的臭味扑鼻而来,我用手捂住鼻子,我看见他的□□连着整个臀部都已经溃烂得不成样子,那一处处隆起的脓疱,此处不接彼处,整块区域都是快要掉落的皮肉。王超使劲动一下,那脓疱处挤出一些掺杂有淋巴水的脓液,脓液缓缓下流,渗到裤子里。 “我不怨恨谁,我该死,你也别误会,我并不是什么良心发现,我只是想给自己积一点阴德。地下排水河上的那些骷髅,那些冤魂,他们都在下面等我,只要我一下去,他们就一定会把我踩下十八层地狱。我也不是为了祈求他们的宽恕,我只是想给自己一个交代。” 我静静地看他,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鸟之将亡其鸣也哀,王超说出的每一句话都是他内心深处最想表达的意思。 “我不能让他们知道你认识我,否则你必死无疑。来,我告诉你逃跑的路线。”王超从口袋摸出一支笔和一张纸,他将纸摊开,用笔在上面画出了逃窜的一道道弯线。 “从这里出去以后,你向右边拐个弯,往前走两百米,右边方向有一个小门,小门有一块木板挡着,你掀开木板就可以看见那个小门了,进小门后你继续向前走一百米,就会出现一个玻璃镜片的墙壁,你别紧张,那是一块led玻璃墙壁。你记住,无论玻璃墙上显示的是什么画面,你都不要理会,你只需要在玻璃墙最左下角找到一个开关,那个开关看起来像是一个紧握的拳头,你把拳头开关向下掰九十度,玻璃墙就会出现一个暗道,你从暗道一直跑,大概四百米以后就是一道木门,木门后面是一个向上的通道,你从通道向上爬十米左右的距离,你顶开那个圆形盖顶就可以出去了,不过,你别害怕,那个盖顶有一床破棉被挡着。” 我拼命点头,我强迫自己记住王超说出的每一句话。 “王超,我们一起走吧,我可以背你。” “放心,他们奈何不了我,我毕竟是这里的合资人。” “既然这样,你也可以直接带我出去啊,为什么还要我跟一个贼一样的逃跑,你以为逃跑是那么好玩的事吗?” “我也想啊,但他们要是知道我认识你,知道是我让你去报的警,他们一定会杀了我,到时候连你也跑不了,你会跟我一起死的,你明白吗?”王超朝我大叫道。 “张总,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门外突然有人在敲门,敲门声响彻整个房间,我和王超一下愣住。 “你别动,我来应付,待会我会开门让他们进来,你趁机跑出去,然后你就按照我刚才告诉过你的路线逃跑,你记住了吗?”王超一把抓住我,两只手吃力地晃动几下。 “王超,我..”我刚要说话,王超一只手死死捂住我的嘴,两个眼睛露出杀气,他恶狠狠地盯着我,我点点头,表示不再废话。 “哦,没事,你们都进来吧。”王超把我推到门后,便开门将门外的几个蒙面汉叫进来,那几个蒙面汉身材高大,他们对王超毕恭毕敬,显然他们还没有怀疑房间内的一切。 我躲在门后,待他们进来后,我一鼓作气,推开挡在前面的蒙面汉,蒙面汉如遭晴天霹雳一般,他们还没有回过神,我就已经窜出门外,可当我后一只脚刚要离开门槛时,我就当头遭到一棒,一根皮鞭准确地打在我脸上,我脸皮发麻,我的两只脚也同时被什么东西缠住,我一个趔趄倒在地上,我痛苦地捂着脸,嘴里咿呀着叫个不停。门外两边方向各闪出一个大汉,他们扑过来,一把反手揪住我,其中一个人还用膝盖顶住我的后背,我被压在地上,脸贴着地面,我听到了自己粗燥的呼吸声。 “哼,想跑,你也没问问你老娘她同不同意。”我斜眼望去,看见是刘桦阴阳怪气地笑着往这边走来。走到我面前,她一脸诡异地看着我,我以为认出是我,刘桦会很惊讶,但我错了,她似乎早就认出是我,而且她现在丝毫没有惊讶和怜悯的意思。 “果然是你,我说嘛,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原来那天遭到抢劫,天上掉下来的这位救美英雄,竟然还是一个条子。” 看来,刘桦已经误以为我是警察的卧底了,我真是哭笑不得。 “放开他。”王超从房间里走出来,朝刘桦吆喝道。 我扭头看王超,王超一脸严肃,他身后跟着几个蒙面大汉,这些蒙面大汉看见两个老总在争执不下,他们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只能干瞪眼。 第29章 真相 二 王超走过来,吆喝道:“你先放开他,别逼我跟你翻脸不认人。”刚说完,王超就后脚蹬地前脚踩空,屁股落空般地重重端坐下来,他痛得咧开嘴,却叫不出声音。 几个蒙面大汉一时想过去扶他,但又害怕地看了看刘桦,刘桦使了一个眼神,他们立刻后退。 “跟谁混的,张总摔倒了,你们没有看见吗?”我憋着气拼命大叫。 “张总?呵呵,别以为我给你一个店小二的职位当,就真以为自己长能耐啦?我告诉你,他也只不过是我手里的一条狗,我让他做什么,他就得乖乖地做什么,前两天你不是一直在找一个黑影吗别以为我不知道,实话跟说你了吧,那个黑影就是他。”刘桦用手指向坐地的王超。 “王超,她说的都是真的吗?”我很痛苦,我向来憎恨背后搞小动作的人。 王超皱起脸,面目狰狞,但没有说话。 我脑海里想到的都是我在暗道里看见的一幕幕画面,那个靠在厕所旁吸烟的男子,那个左右搂抱女子的男子;还有那个电梯口尾随我的人;甚至还有那个我在走廊拐弯处碰到的晃动影子。我很痛苦,我对王超不知道是同情,还是憎恨。 “对不起,我也是没有办法,我在外面欠了一屁股的债,债主天天上门要钱,我也是走投无路了,我是生不如死啊。”王超抱头哇哇大哭。 “王超,你说的哪句话是真的,我求你了,可以跟我说实话吗?” “拿人钱财,□□。他早就不是什么合资人了,现在鷆饭店的真正主人只有我。上次一个催债人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说要是不还钱,刀就砍下去。他违约撤掉自己所有的股份用来抵债,他现在穷得一无所有,要不是我在帮他,恐怕他早已经是野草堆里的一个孤魂冤鬼了吧。” “王超,这是真的吗?” “刘总给我一笔钱,让我负责打理饭店的日常事务。但自从你来到鷆饭店,她就怀疑你是条子,一直派我在暗中盯住你,我每天必须把你的行踪跟她汇报。” “掉入黑洞,也是你们的阴谋吗?” “当然不是,本以为你会自讨没趣地离开,但没想到你闯入了我们的地下暗道,更让人想不到的是,竟然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你小子的命也算是过硬的呀。”刘桦露出阴险的眼神。 ... “刘总,他是无辜的,请你放过他吧,就当是告慰那些排水河里的冤魂。这些年,地下室死了那么多人,不是活活的被打死,就是让冰冷的地下河水给冻死。我每天都在做噩梦,梦到他们找到了我,然后把我撕成一块块血肉。你呢,你就不怕他们的鬼魂找到你,将你的血吸干,让你也变成一只荒郊野岭的厉鬼吗?” “自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有想过要害怕,怕死我们就不会站在这里..”地下室另一个方向传来一个声音,我们所有人都扭头看去,看见刘大哥牵着芳姐的手,两人似笑非笑地走过来。 王超很惊讶,“宝贝,你..你怎么可以跟他在一起?” 刘大哥上前一步,“‘宝贝’,谁是你宝贝?请你说话的时候注意点分寸。” 王超颤抖着慢慢爬起来,‘噗通’一下又摔倒在地,“原来你一直在骗我,说你前夫死了,他不就是你的前夫吗?” 我看着对面的这个女人,风骚女子,芳姐和果果都是同一个人。我不知道是时间的淡忘,还是她的改名换姓,我竟然已经认不出她就是虎彪的女友。在我的印象中,果果很弱小,也很矜持,跟眼前这位饿狼老虎一样的女子已然不是同一个做派。 “我当然要告诉你他已经死了,否则,我无法靠近你。” “你为什么这么恨我?”王超的心仿佛在滴血。 “我当然恨你,是你把软下疳的病传染给我,让我忍受着常人无法忍受的痛,所以我发誓我一定要让你受到毒瘾的折磨,我必须要让你尝到死的滋味。”果果在说话的时候,眼睛直勾勾盯着王超。 刘大哥摆弄几下果果的手,“是我治好了她的病,你觉得她会离开我吗?” 刘大哥在说话的时候表情是淡定的,他不但没有嫉恨,反而显得很从容。我无法理解当一个男人发现自己女人跟另外一个男人有暧昧关系的时候,他还能表现出如此从容豁达的心境,这得需要多大的胸襟啊。当然,对于他这个唯钱是命的拜金主义者,我是无法以常人的标准来衡量他的。 “虎彪他现在过得好吗?”刚想到分别多年的虎彪,我鼻子酸酸的,眼泪开始不自觉地往下掉。 听到有人提虎彪,果果很惊讶,她转身看我,“你是谁,你怎么知道虎彪?” “你当然不认识我,但是我认识你。那时候,虎彪经常跟我说起你们的事,他还把你的照片偷偷拿给我看,我一直以为,你们会是天长地久的一对,但没有想到,后来你背弃信义,偷偷跟这个人在一起。”说着,我瞪眼刘大哥。 刘大哥仰起头,半眯着眼看我,他露出满脸的杀气,“那天见你从高层区电梯口出来,我就觉得你很可疑,看来我没有猜错,你果真是个条子,来呀,把这个条子拖到那边埋了。” “等等,我可以作证他不是警察卧底,他跟整件事情都没有半点关系,求你们放过他,要杀你们就杀我吧。”王超慌乱地朝刘桦下跪。 刘桦把脸扭向别处,刘大哥使了一个眼神,我背后的两个蒙面大汉拽着我的脖子将我揪起,然后拖着我向阴暗的一处角落走去。我两只手又酸又痛,我的肩膀快要散架了。 王超突然跳起来,他猛地扑向我身后的两个蒙面大汉。 “快跑,快跑...” 他向我连连大叫,就一手一个刚好将两个蒙面大汉的脖子死死扣住,我重心不稳,一个踉跄倒地。王超杀猪般的叫声,已经把两个蒙面大汉吓得全身哆嗦,他们全跪坐在地上。我看见旁边的几个领班,他们都扬起皮鞭,正怒气匆匆地朝这边跑。我知道他们是来抓我的,为了活命,我跃地而起,拔腿就跑。刚跑出没几步,就重重撞到一个想爬起来的蒙面大汉,他被撞飞到一边,痛苦地捂着头,嘴却在不停地喊饶命。 受撞后退几步后,我马上又爬起来,继续向前跑,但跑出一段距离后,我发现自己正往一处死角窜,前面并没有出现木板,没有木板,就不会出现小门,不出现小门,那我今天就栽在这了。 我越想越急,心里害怕极了,我管不了那么多,扭头就往回跑,顺着原来的路,我很快就看见尾随追上来的几个蒙面大汉,还有那几个领班。他们看见我找不到出口,都纷纷停下脚步,他们舞动手里的棍子和皮鞭,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得意地嘲笑。 其中一个领班大声嚷嚷,“跑得还挺快的嘛,逃呀怎么不逃啦?”另一个领班把手上的皮鞭打了一个结,“来,把脖子伸进来,爷我待会让你来点痛快的,哈哈!!”说完,旁边几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我向远处看,看见王超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王超,王超,王超。” 我拼命地朝他大叫三声,但他仍然是一动未动。 此时,刘桦,刘大哥,果果,还有地下室里的所有人,他们齐刷刷的目光看向我,我抱头大哭。 “啊...” 虽说王超与我交往的时间不长,但目睹了他的遭遇,我的心很痛,这种痛是失去亲人一般的痛。 “你,还有你,你们两个过去把他绑过来。”刘大哥指使其中的两个蒙面大汉上来抓我。 我努力的回想一遍王超跟我说过的逃跑路线,待那两个蒙面大汉快走到我面前时,我全身发力撞开他们开始往前跑,快到刘大哥身边时,他也扑过来,我迅速躲开他。果果和刘桦看见他们都没能抓到我,她们害怕地相拥而泣,嘴里却在叫个不停。 我没有理会她们,直接往左边的方向拐弯,向前跑了大概两百米的距离时,我看见一块横着的木板。 “木板,王超说的果然没错。” 我欣喜若狂,我一用力就把木板掀开,前面出现一个小门,我推开小门冲了进去。 “哎呀,痛死我了。” 地面太滑,刚冲进小门,我两只脚滑向一边,我就摔倒在漆黑的小道里。 “快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后面不断传来喊叫声,很快就有一个人追了上来,他刚想冲进来,我将小门重重关回去就撞到他身上,他被门撞开,跌倒在门后,门后连连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我爬起来扶着墙壁向前继续跑,又跑了一百米的距离后,我来到一处交叉口,正对面出现一个亭子。 “天哪,好熟悉的亭子。”看到亭子,我一脸惊讶,我向右边看去,右边有一条密道。 原来转了一个大圈,我又回到我刚掉进来的位置了,我往亭子前方看,密道中间的位置出现那个熟悉的画面,画面里游过一条小鱼,小鱼欢快地跳来跳去,江面上漂着一艘渔船,一个渔夫站在船头,两只手用力向前一甩,一副渔网扑向水中,接着图画忽然切换到另外一幅画面,画面是一个地下室,很多员工围着传输机在拼命地递送物件,物件通过传递带,慢慢送到一辆卡车,卡车装满货物就开走,接着另一辆卡车迅速开来。 .... 我看得目瞪口呆,那地下室就是我刚刚去过的地方。 不到几秒钟的时间,画面又重新出现一条小鱼,但此时的小鱼看起来很奇怪,它不再是欢快地跳来跳去,而是显得异常惊慌,它一会窜动一会停下来细细倾听,两侧有两小片翅膀急促地摆动,它刚想游去别处,突然,平静的河水不再平静,无风的河面如遭狂风暴雨侵袭一般顿时咆哮起来,只见一条张开大嘴的巨蟒从水中直冲上来,巨蟒一口吞下小鱼,瞬间又消失在河边中。 巨蟒的突然出现,让我回想起水洞的那两条蟒蛇,我的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不一会,画面跳转到一个三维空间图案,一张张图案频繁地切换,清晰逼真的图案,让我明白了很多的事情,比如在我进入地下排水河之前看见高瘦男子和矮胖男子与我擦身而过的一刹那,那些都是墙壁装有显示三维空间图案的效果。“噹噹...”画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图案全部消失,只显示出一个标有叉的骷髅,骷髅的两排牙齿上下跳动,骷髅的示意是危险禁地,看来我是闯入了鬼门关,还好我命不该绝。 “哥,那人是谁?” 听到说话声,我扭头看见是高瘦男子和矮胖案子刚好从密道走来,他们站着不动,眼睛却在死死地盯着我,矮胖男子倒有些激动,他嘴里吐气,想冲过来抓我但又害怕让高瘦男子责怪,所以他只好作罢。 “快,给我抓住他。”身后已经跳出几个蒙面大汉,他们一边冲过来一边兴奋地大叫,仿佛看见我就像看见了满地的珠宝。 我忽然想起王超的话,他让我在一块玻璃墙壁的最左下角找到一个紧握拳头的开关,但玻璃墙呢?我目光四处搜寻,终于我找到了玻璃墙,玻璃墙显示出凌乱的光线,光线喷出撒在密道的中间位置,原来画面的三维图案、巨蟒、小鱼、渔夫等等信息都是源于这里,但我来不及细细研究,我看见玻璃最左下角出现一个张开的巴掌,并不是什么紧握的拳头开关。我的天啊,我急出一身冷汗,豆点大小的汗珠从我的额头缓缓流下。 我拭去额头上的冷汗,我两只手却在来回不停的比划,怎么看都不对,眼看不断冲出来的蒙面大汉和几个领班快要围过来,我的心咯噔地跳。 第30章 迷人的幻景 我思绪凌乱,我左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对着张开的巴掌开关合并在了一起。 事情来得唐突,一切犹如狂风骤雨般的猛烈,我看见密道中间位置的画面,此时全部出现一个红色大叉,红色大叉是覆盖在骷髅的表面,整个骷髅咯咯发笑,那笑声阴暗、嘲讽。 伴随着笑声,在我身后的一个位置出现很多小喷头,小喷头是从地面翻转出来的,小喷头持续喷洒出很多液体,我闻到一股股酸味。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这些液体应该就是浓硫酸。 浓硫酸虽然没有什么毒性,但是它具有极强的腐蚀性,人的肉体若是粘上了这些浓硫酸就会迅速腐烂,那种灼热燃烧般的溃烂疼痛感会让人无法忍受,这也是古代帝王将相古墓引用浓硫酸作为防盗墓贼药剂的原因。 小喷头连连喷出的浓硫酸,让蒙面大汉和几个领班面面相觑,他们朝我丢棍子都让我一一躲闪,他们气愤地捶胸蹬地,恨不得下一秒就抓到我,然后将我吃掉。 “那边那两个人,你们是傻了吗?赶快过来抓人啊。”他们无奈地望着我,但看见高瘦男子和矮胖男子后,他们仿佛又看到了希望,朝这两个人大声喊叫。 高瘦男子和矮胖男子看见四处喷洒的浓硫酸,他们有些犹豫。 “抓一个人还不简单吗,哥你在这等着,我去把他抓回来。”矮胖男子果然够义气,他临危不惧,坦荡潇洒地向我扑过来,我一个侧身躲闪,他扑空摔倒在地,脸贴在地面,小喷头的浓硫酸转向喷到了他,矮胖男子痛苦地哇哇大叫,两只手想捂住脸但又无奈的移开,他全身颤抖,忽然跳起来再次扑过来,他想为国捐躯,竟然幻想着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跟我同归于尽,还好我身手敏捷、动作轻便,我一个侧身就躲开他,他倒地不起,身体已僵硬地一动不动。 “胖子,胖子。” 高瘦男子扑到矮胖男子身上,对着他连叫两声,见矮胖男子已经失去知觉。高瘦男子咬牙切齿地抬头看我,他咽不下这口恶气,于情于理,他都要为自己的兄弟报仇。 高瘦男子使出自己的杀手锏,但他很奇怪,先将两只手绕着上空打了几个圈,“啊...”他突然对着半空大吼一声。 我记得只有天龙八部里乔峰使出降龙十八掌的时候才会有这样酝酿的招数,真想不到啊,高瘦男子竟然也会有这样的传家绝宝武功。 “拿命来。” 我还沉浸在天龙八部的桥段里,高瘦男子已经使完前奏,他瞬间向我扑来,他的一只手重重打在我脸上,我连续后退几步,我后一只脚蹬地稳住了身体,我用手轻轻拭去嘴角溢出的血,我心想这家伙还真有两下子,这么多年很少有人可以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能打到我,况且他刚才的一拳就将我打得直接吐血,看来我不可以小看他。 我斜眼看他,他长发下垂,眼睛却也是直勾勾的看我。我快速地上下打量他,他全身呈□□模样,两条腿张开蹲马步一般地立在地上,他两只手握住拳头平着胸口伸向前方,他嘴里吐一口气,忽然又扑过来,我侧身一条腿踢向他,他横空地将两条腿伸开成一字型,我的脚踢空,我两只手顺势地向他频频打去,他左甩右闪地将我打出的手都推向一边,我转身想再给他一个蜻蜓仰踢,他熟悉拳路,我的每一招都让他看穿,他只是用肘轻轻地一挡便将我踢出的脚撩到别处,我摔倒在地,我的两条腿被迫拉直,我裆部疼痛难忍,但我忍着剧痛又爬了起来。 “咦,人呢?”刚站起来,我却看不见高瘦男子,我看了看倒地的矮胖男子,他已经断气,整张脸血肉模糊,溃烂得让人看见就想作呕。 “杀了他,杀了他。”身后的几个蒙面大汉和领班都情绪激动,他们恨不得也可以扑过来。 “咻!”我听到上空传来声音,我刚想抬头仰望,我就感觉一个东西打在我身上,我后退几步,看见高瘦男子稳稳跳到我对面,原来他刚才是从头顶上方跳下来的,他手里的一根棍子粘有一点血迹,我摸了一下我的脖子,我的手红红的到处都粘满血。 看到血我很气愤,我算是被他彻底激怒了,我对着他握紧拳头,他丝毫未惧,他的眼睛一直没有离开过我,眼神充满了杀气。我眉目紧缩,我两条腿微微岔开,我们四只眼睛怒目相望。 “啊...” 我们同时大叫的冲向彼此,他迅速伸出右手向我打来,我用左手的手臂将他挡开,他再用左腿的膝盖顶过来,我左手向下拍打将他的膝盖推向一边,他另一只手握成一个拳头朝我脸打来,我将脸朝下并迅速将额头用力撞向他,‘啪’的一声,我重重撞到他下巴,他便摔倒在一边,他用一只手卧在地面撑住身体,另一只手摸了摸下巴。 看见他表情很痛苦,但他很快又爬了起来,他一只脚向我踢过来,我一个一百八十度大转身,用脚顺着他脚踢出去的方向一用力,他无奈只能呈一字型地载倒在地上,只见他咧着嘴紧紧捂住裆部,他面目狰狞,神色可憎。 “等等...” 他蜷缩着将两条腿往后掰,两个膝盖跪倒在地,他脸贴住地面,面部表情十分痛苦,他闭着眼,嘴里还不停地□□,他含糊不清地大叫,估计实在是受不了了,他只能让我停下来。 “我去,老子不吃你这一套,你以为是小孩子闹着玩的啊,打到一半还可以停下来休息。”没等他回过神来我就又是一脚踢了过去,他被我踢倒在地,嘴里咿咿呀呀地哭爹喊娘的求饶命。 我过去用脚撩了他几下,他一个翻身还在痛苦地低吟。见他没有反抗的能力,我起身跑到玻璃墙边,我屏住呼吸尽量抚平心跳的节奏,左上角右下角、左下角右上角、中间位置,底部一排,我在细细察看玻璃墙上的每一处位置,我冥冥之中看到了希望,但此时此刻我又看到了失望。 玻璃墙除了最左下角出现一个张开的巴掌之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个拳头一样的东西,我在心里暗骂王超是个骗子。 但很快,我发现之前一直是张开着的巴掌,此时正慢慢向前靠拢,靠拢成一个拳头一样的开关。我的心噗通噗通地跳,我嘴里默念着快点快点。我瞥眼过去,看见那边的几个蒙面大汉和领班已经开始变得狂躁,他们纷纷脱掉外套包住头,脸只将一个眼睛露出来,他们撩起自己的袜子,将袜子盖住裤脚,他们手里还拽着棍子和皮鞭,他们全部向前弯曲身体,做出一副冲刺的样子。 我将手握住拳头开关向下掰动九十度,而此刻身后刚好传来一阵呼喊声,“给我冲过去。”那呼喊声声势浩大,呼喊声同玻璃墙闪出一个暗道时发出的一个怪声融为一体。两个声音加在一起形成一道闪电般的吹力,吹力向四处散开,它具备超强的毁灭性,吹力所到之处,都掀起一阵阵如狂风海啸一样的风头。 被风头吹起的一刹那,我看见地面的小喷头不再喷洒,身后的几个蒙面大汉和领班都凌乱地被大风卷起,他们都像丢了魂一样的尖叫,此时风声、哭喊声随处飘来。 我仿佛是在太空宇宙飞船里,全身失去重力一般的飘在半空,我身边飘着无数细小的东西,它们跟着我一起漂忽不定。周围荡起一层层波浪一样的气流,随着我的身体也如同泡在海水中跟着波浪一样上下地浮动,气流越来越急,我眼前所有的事物都跟着快速旋转起来,越转越快,突‘嘭’的一下,我好像穿越了,我处在了一片黑漆漆的星际中,周围都是说不出名字的星球。但星球很快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幅幅画面,画面频频闪动,有撕叫的水灵、张嘴的蟒蛇、腐臭的骷髅,还有王超、刘桦、果果,画面就在出现虎彪的瞬间,我一下惊醒过来,我转身扭头看自己,原来我刚才是产生了幻觉,那些画面都只不过是迷人的幻景而已。 我全身湿漉漉的,到处都是腥臭的地下河水,玻璃墙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很多水柱,水柱溅出的水都是地下排水河里的黑水,我看见黑水就好像看见了一具具骷髅一样,我全身发麻,扯了扯如抹布一样的衣服。 我起身看了看四周,他们一个个躺在地上,遍身都是泥水的脏物,我再看了一下旁边,高瘦男子的头贴着矮胖男子的脸,两人都已经悄然死去。 玻璃墙敞开着一个暗道,暗道里灯光微弱,却延绵着似乎看不见尽头。 我脱掉身上的衣服,光着膀子走到高瘦男子旁边,我扯下他的衣服套在我身上,我对他深深地鞠了一个躬,然后我就冲进暗道。 跑在暗道里,耳边两侧的风呼呼作响,我仿佛听到了地下排水河里的鬼魂在狼哭鬼叫,头顶上方投下的光影在忽闪忽闪的跳动,我两只脚在麻木地摆动,冰冷的地下寒气让我全身颤抖,我两唇开始抖动,我全身都在哆嗦。 顺着暗道一直跑,暗道慢慢向上,我感觉是在向坡上行走,而且坡度越来越陡,接着暗道又变得平缓,过了一段时间后,暗道很快又变成上坡的走势,大概跑了四百多米后,我看见一道木门,穿过木门我来到一个向上的通道,我仰头向上看,上面都是漆黑一片。要是我没有记错的话,王超曾告诉过我,这里只需要向上爬十米左右的距离就可以出去了。 想到终于可以出去了我不禁兴奋不已,但想到最近遇到的一连串事情,我又开始焦躁起来,我害怕当我撬开头顶上那个圆形盖顶的时候,上面站着一堆人,他们正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然后一把抓住我。 此时此刻,我已经没有后退的路可以选择,我只能硬着头皮向上爬,即便上边真的有人在等着抓我,那我也得试一试了。没几步的距离,我便来到了出口处,出口处果然是盖住一块圆形的盖顶,我用力将盖顶撬开,撬开后我将盖顶慢慢移向一边,没等盖顶全部移开上面就掉下来一堆黑乎乎又软绵绵的东西,东西盖在我头上,我头皮发麻,我全身都在厉害地打颤,我闻到一股馊味,那味道真他妈的太臭了。 我手忙脚乱地撩开东西,借着上面洒下的亮光,我忽然想起王超说过的旧棉被,这东西还真是一床破烂的旧棉被。 刚爬出来,我一下愣住了,这里竟然就是我最开始发现暗道的那个地方。这破烂的棉被就是我第二次钻进来的时候,我的脚所踢到的那个软绵绵的东西,我真后悔,后悔我当时没有想到要扯开这破棉被,一旦扯开它,我就可以清楚地看见它究竟挡着的是什么了。 时间太短暂,我听到下面已经有人追过来。我在努力地回想,如果我从这里直接走出去,指不定走廊到处都是眼线,他们肯定不会让我活着出去,但如果我按着之前走过的暗道向上爬,那我也是死路一条,毕竟爬到最高处就是玻璃楼道,穿越楼道就是去到另一栋高楼,然后“哐”的一下,我正想得入神,出口处下面蹿出一个人,他估摸着也是因为太黑没有看见我,我让他狠狠撞了一下,我趔趄着撞到前面的暗道墙壁,接着我又回撞过来,我刚好又撞到那个人,我听到那个人惊悚地大叫一声,然后他就从出口处重新掉入通道,很快,通道下面传来哭喊声和谩骂声。 一个东西砸过来,我捡起放在眼前来回看,“天啊,是手机。”刚才撞到我的那个人在他跌入通道时,他的手机甩了出来,只要手机有信号可以正常使用就行,这样我就可以自保了,我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从这个人世间杳无声息地蒸发了。 第31章 枪击现场 通道下方的吵闹声越来越大,我将手机放入口袋就开始向上爬。这是我第三次来到这条暗道,所以对这里的一切我都很了解,我只顾拼命地爬,下面传来声音,“快,我看见他了,他就在上面,后边的赶紧跟上来。” “哗哗...” 我速度过快,一下子没有控制好身体的平衡,我脚一歪就踩到暗道的一边,我身体迅速下滑了一段距离,我感觉我的一只脚已经碰到下面的人,“呀,他踢到我头啦。”下面的人马上做出回应。 我脚一蹬身体就有一股冲力,但下边让我踩到的人就惨了,他一直往下跌,叫喊声不断,他撞到后面的人一起滑到暗道的底端,“他妈的,你是怎么搞的,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滚开。”下面的人怒气抱怨。 来到扶梯处,暗道上的玻璃窗依然透视出闪亮的光线,我没有驻留,我只想着赶紧逃出去,只要我穿过了那个玻璃楼道去到另一座高楼,我就可以施救了。 突然,扶梯开始大幅度的摇晃,接着就是嘲笑声,“跑呀,你倒是跑呀,爷我就不信摇不死你,但你要是乖乖地下来,给爷磕一百个响头,那爷我就饶你不死。”我不敢向下看,我的两只手死死地抱住扶梯,扶梯晃得越来越厉害,我身体也不断地敲打在墙壁上,我疼痛难忍,有好几次我都想侧身躲闪,但都是以失败而告终。 “来呀,一起过来,给我摇死他。” 他们挤成一堆,拼命地摇动扶梯,扶梯撞在墙壁发出的声音,仿佛是五雷轰鸣一般,我揪住扶梯,我闭着眼,心里想着就算死我也不能松开手。墙壁忽然哗的一下被撞开,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我自己也不清楚,我只是感觉自己被撞得很痛,然后我现在是一直往下滑,滑动的速度非常快,我眼前冒着金花,脑袋嗡嗡鸣响,我屁股灼热的痛。 过了很久,我才弄清楚刚才所发生的事情,我是连同扶梯一起被撞到暗道的一处墙壁,墙壁裂开就出现了一个黑兮兮的小道,小道正是我现在所处的位置。 恍惚之际,我抬头向上看,上面也是黑茫茫一片。 我心里害怕极了,我无法预知我的下一站会是哪里,我只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我祈祷自己再也不要看到那些恐怖的骷髅画面了。 时间一秒秒的过去,我还在不断的向下滑动。 忽然“噗通”一声,一道道耀眼的亮光瞬间从四面八方扎进我的眼睛,我眼泪吧啦吧啦地涌出来。我一个纵身砸在地上,我感觉我全身的骨头都在松散,我整个人软绵绵地躺着一动不动。 周围传来的嘈杂声不断,我轻轻翻了一个身,刚想睁开眼睛,一道更强的亮光从上而下铺洒过来,我两只手挡在脸上。 过了半晌,我慢慢睁开眼,眼睛睁开的一刹那,我癫狂般的欢呼,“啊,我终于可以出来啦。”我已经处身在一处小广场上,广场里来来往往很多人,他们都用奇异的目光注视着我。 我没有理会他们,我只是一个人在自娱自乐,我张开嘴,也伸出双手,我向空中做出一个大大的拥抱,我大口大口的呼吸,外面的空气就是新鲜,我贪婪地享受着此时的一切。 “妈妈,这个人好奇怪哦,他头发乱乱的,胡须又脏又长,他衣服好臭,身上还钻出好多个洞洞...”旁边的一个小女孩,她一只手牵住妈妈的手,另一只手正指着我的鼻子。 “小朋友,叔叔不是怪人,叔叔是刚从..”我好想告诉她我是刚从另外一个星球走来的,但我只能微笑地看着她,我知道,她永远也不可能知道我现在的心境,我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只有真正死过的人才会理解我此刻的感受。 “吁,好臭呀,妈妈我们走。” 小女孩一只手捂住鼻子,一只手拼命地拽着妈妈快点走,一边的女士盯着我就像看见了神仙大佛一样,她的神情显得异常呆滞,兴许是我的造型过于浮夸了吧。 身后传来轰隆隆声,围着我的人这时候都看着同一个位置,这个位置就是我刚才摔下来的一个破口。这个破口很隐蔽,它出现在一个垃圾桶旁边,垃圾桶周围种有很多的盘景,这些盆景和横竖摆放着的垃圾可以起到很好的遮挡作用。 响声越来清晰,我知道这是他们顺着小道追下来了。我千万不能让他们抓到,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我向别处跑去,路人看到我往外跑,他们纷纷让出一条道。 刚跑出不远,后面就听到有人哭喊的声音,“哎妈呀,痛死我啦...小心点,别踩到我。”吵闹声挫败而凄惨。 为了不让他们发现,我用衣服盖过头顶。 跑出很远的一段距离后,我停下来张望,前面不远处就是地下超市通往地面的一个电梯口。 来到电梯口,我恍然大悟,跑了大半圈我他妈的还没有逃离鷆饭店,这个位置就是它所处在一个已经形成商业圈的便民区。我扭头看了看身后,看见好几个人正从一处角落里冲出来,他们紧张地向每一处角落细细查看。 远远看见停在车位上的布加迪威龙,左右两侧分别停有一辆奥迪和奔驰。 我快速跑向布加迪威龙,躲在奥迪和迪威龙中间,我掏出手机就报警,“警察救命,快救命啊,这里闹出人命啦。” “先生,你先别着急,请问您贵姓?” “我姓吴...” “吴先生,你现在是处在哪个位置?请把具体的位置告诉我们,我们马上派人过去。” “我现在..” 我脑子突然一片空白,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吴先生,你看一下周围,有没有什么标志性的建筑物?或者你看一下你身边的楼房、街道有没有门牌号。” 我慢慢站起来,扭头向后看,我看见那几个人正往这边的方向跑来。我噗通一声坐在地上,我慌乱地朝每个方向都在看,我满脑子想到的都是地址。我很快便看到石雕上立着的鷆饭店三个大字,我对着手机刚要说话,却发现通话早就已经中断。 听到脚步声,我迅速躲进迪威龙车底,手拿着手机我一动不敢动,我把脸贴在地面,眼睛是半闭着的,我真希望他们也可以跟我一样,就像我半闭着眼看不清事物一样的看不见我,那该多好啊。 他们靠过来,都围在迪威龙的车头方向,我慢慢向车尾移动,手机突然滑动就掉到车底外面,我想伸出手去拿。那边的人听到响声就立刻围过来,“大哥,你的手机怎么会掉在这里?” “大哥,车底有人。”一个人话刚说完,另一个人就马上敏锐的察觉到车底的异常。 “快,快,快,大家把车给围起来。”外面的人开始骚动,他们一边在歇斯揭底的大叫,一边将奥迪和奔驰围了一个水泄不通。所有人都迅速弯下腰、低着头,他们趴在地面向车底来回看,他们恨不得把这两辆车掀个四轮朝天。 “大哥,人在这边,快,别让他跑啦。” 我刚想蹿出去,外面就有一个人发现了我。所有人都瞬间围住布加迪威龙。 “大家小心点,这是老板的车,别把车给弄坏啦。” 我抹嘴偷笑,好吧,反正都是死,我何不多纠缠一会,既然你们不敢碰刘桦的爱车,那我可以将就的先躲在车底,谁他妈要是敢挤进来,我就手抓脚踢,你们要是敢动粗,我就跟豪车一起同归于尽。 我是出不去了,看来我也只能躺在车底,再想想办法吧,天无绝人之路,遇到事情办法总比困难多。 “哥,怎么办?就这么耗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呀,你快给大伙出个主意吧。” “嚷嚷什么?嚷嚷什么?你以为就我不想抓人吗?”外面的人开始焦躁的吵起来,每个人都想抓住我,然后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回去领赏。 外面围着的都是刘桦的人,其他路人丝毫不敢靠近,他们只能站在远处,围成了一个外圈。 “出来吧,你以为躲在下面就可以逃得了吗?” 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我看见是刘桦从人群中走过来,所有人对刘桦都卑躬屈漆,他们恨不得都跪下来给她磕头谢主隆恩了。 “所有人都给我让开..”刘桦跳上布加迪威龙,启动发动机,发动机轻轻发出震动声,我看见车尾的双管排气管里冒出一阵阵伴有热气的气流,气流慢慢散开。 刘桦刚把车开走,所有人都蜂拥地扑了上来,他们七上八下就将我困的严严实实。 “你们被我们包围啦,所有人把手举起来...”外圈人群后面有人拿着大喇叭对着这边喊,外圈光顾热闹的人群纷纷逃跑,刘桦的人也想着逃窜,此时,从不同方向跳出十几个便衣警察,他们手拿电棍对着刘桦的人拳脚相逼。 外圈人群散开后,看见一辆辆警车停在路边,警车前面站有很多全副武装的警察,他们戴着头套,穿有防弹衣,腰间挂着一根警棍,他们端着枪整整齐齐地站成一排。 “所有人注意安全,好,行动。”一声令下,所有的全副武装警察都端上枪,他们分成很多批,一批接着一批,慢慢走进鷆饭店,很快就看见穿着工作服的饭店服务员,以及其他很多吃饭的客人排成队走出来。 饭店周围挤满看热闹的路人,马路上过往的车辆也放慢速度,他们将头伸出窗外,后面拥堵的车辆形成一条条长龙,长龙一直通向马路的尽头。后面被堵的司机有些急了,他们推开车门,站在马路中央,朝前面的车大声喊叫:“前面的赶紧走啊,我们堵在这里喝西北风吗?走啦走啦。”后面人在催促,前面看热闹的人不使得离开,马路堵得已经瘫痪,很多车都绕路开进行人道,转了很多个弯,车终于消失在眼前。 我看见布加迪威龙停在路边,刘桦已经被警方控制,她身边还站着几个膘肥大汉,他们跟着刘桦都让手链扣在了一起。 “走,往那边走。”身边的几个便衣民警将刘桦的十几个人全部押到路边。很快,刘桦跟着这些人被押上一辆大型警车,警车启动发出刺耳的警鸣声,警鸣声迎空而上,慢慢散开,四处充满了紧张和严肃的气氛。 “嗒....” 鷆饭店内持续传来枪击声,听到枪机声,饭店外的便衣警察迅速将看热闹的路人和车辆驱散,他们也都散开匍匐在饭店的周围。枪声清脆响亮,一个戴有头盔的警察扶着饭店大厅前门应声倒下,看见警察的死,外面所有人都异常紧张,没来得及驱散的路人都大叫着快跑逃命,路人形成人潮,一波波向马路的别处涌动。 便衣警察朝大厅内连续开了几枪,几个蒙面大汉纷纷中枪倒下,外面又是一批全副武装警察慢慢靠近,他们一边开枪一边挤进大厅。 “嘭”的一声,这批警察刚进去不久,饭店内发出一阵轰隆的□□爆炸声,细小的泥土颗粒随着火光和烟雾从楼上的窗户吹出,马路上窜动的人群不断发出惊人的唏嘘声。 饭店的另一个方向,不知道从哪里冒出好几辆装甲车,装甲车上迅速跳出很多全副武装警察,他们一只手拿枪,一只手端着挡牌,他们的头盔和挡牌可以起到很到的保护作用。他们身上披着带有花纹的警服,脚上穿着绿色解放鞋,他们的做派完全不亚于警匪电影里的情节。从他们的人数和武器装备可以看出,事态已经发展到极其恶劣的程度。 这些警察很快进入战斗的状态,他们分成很多组,几个人列入一小组,每个小组内都有一个小组长,小组长随时要履行好自己的调配责职,他们既要做到确保小组每个成员的安全,还要做到确保该小组以最小的损失赢得这场战斗。 装甲车上跳下几个工作人员,其中一个壮汉扛着一台大型摄影机,后面跟着一个拿着录音笔的美女。 几个工作人员快速围成一个圈,扛着大型摄影机的壮汉站在中间位置,拿录音笔的美女站在摄影机前用非常标准的普通话说话,摄影机还不时的拍摄饭店的枪击现场。 第32章 我有一个梦想 原来是媒体在做现场报道。 美女此时放下手中的录音笔,她弄几下胸前的记者证,然后换了一个挂有媒媒相报的话筒,她对着摄影机就开始说话。 “观众朋友,这里是‘媒媒相报’的第一现场,我是记者小梅。现在大家所看到的,就是市郊区荥水路段的一起枪击事件现场,此时此刻,警方跟顽匪正相互的开枪,大家可以看一下现场。”说着,小梅让壮汉将镜头对准饭店的方向拍摄几秒钟。镜头很快又对准小梅,“大家可以听到,现场的枪声不断,我们看到有几个工作人员已经殉职了,顽匪也是死伤惨重。警方已经多次鸣枪示,他们投降,但他们还似乎抱有其它幻想,他们不但不听劝阻,还毅然决然地朝我们警方开枪。” “嘭”的一声,小梅正说着话,饭店方向又传来爆炸声,接着我们看到饭店的好几层楼房的玻璃窗都被气流掀开,一股股浓烟涌了出来。 看到这架势,小梅也是惊慌失措,她捂住自己的耳朵蹲在地上,一边的两个工作人员迅速跑过来将她扶起。小梅侧身偷偷抹掉眼泪,拿起话筒对着摄影机佯装微笑的说道:“大家可以看到现场的火拼异常激烈,我们会继续追踪下去,大家可以随时关注我们的现场报道,谢谢大家。”说完,壮汉关掉摄影机,小梅在两个工作人员的搀扶下一头钻进装甲车休息。 旁边的其他几个工作人员,他们都从包里拿出摄像机对着饭店方向进行拍摄,他们站在不同的位置来回晃动,为了追踪到最好的第一手资料,他们也是拼了。 .... 高层区楼房的一处窗户一下被打开,一个衣不遮体的女子,她只身裹着一床被套,推开窗户后就一个纵身,她从三十几楼跳了下来,下面的警察来不及摊开气囊,女子就已经摔成了一堆血肉。 为了避免跳楼事件的再次发生,地面上的警察迅速摆好气囊,一连好几个气囊长长的靠在一起,几个相关工作人员操起一块白色大布将跳楼女子的尸体盖住。 路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有好几辆救护车,病人推车靠在一边、各色各样的药剂摆满一地。穿着白色大褂的医生和护士都在忙碌地抢救伤员,他们戴着头套和口罩,动作迅速而娴熟。 后面来了好多警察,他们一波波的涌进饭店,枪击冲突持续了一个下午。最后不管是警方,还是顽匪,他们都伤亡惨重,我也被当做一个伤员被送到市区里的一家大型医院进行抢救。 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我的伤势慢慢恢复,整天躺在病房上,人都快憋疯了。还好,隔壁病房有一个王大哥,王大哥广交好友,他喜欢聊天。消息灵通的他,像往常有什么新鲜的事,他都会第一个跑去现场,所以这次的枪击事件他肯定不会错过的。王大哥告诉我,这次事情的影响非常大,已经惊动了市政府,市政府严厉彻查,一定要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为止。另外,王大哥还告诉我,这次枪击事件中所有无辜的受伤者,她们的医疗费用都可以全免,这就意味着,我们在这里想住多久就可以住多久。 王大哥对这件事很好奇,“你说,这鷆饭店的老板可以明目张胆的经营这些非法行当,而且还经营了那么多年的时间,怎么就没有人去告发她呢?” 我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王大哥噗呲一笑,“电视不是天天在播吗,已经重播一个多月了,你不会不知道吧?” 我刚想说话,王大哥接着又说:“表面上还真看不出来,这鷆饭店就是楼房高,也没什么特别的呀,妈蛋,还好有电视媒体曝光,不然我们这些人民群众可都算是瞎了眼啦。”王大哥就是话多,见我没接话,他继续补充道:“饭店除了十二楼是餐厅,楼上楼下全是经营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你不知道吧,楼下还建了一个制毒场。他们每年都从全国各地骗招很多人进去做苦力,累死的或者是被糟蹋死的男男女女,她们全部都被扔到排水河里,他妈的,河滩到处都是骷髅,工作人员还在一处水洞里发现一条水蟒,还有几具像猴子一样的动物尸体,太他妈恐怖了。” 我在一边听着一言不发,因为王大哥说的这些都是我亲身经历过的事情,我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祥子,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发现祥子的尸体,有没有安葬他。 “喂,你怎么不说话呢?”王大哥轻轻推一下我。我还是没有说话,我只是抬头看一下他,见我没有回话,王大哥识趣的起身离开,“我还没傻,你听着倒是被吓傻了。” “你好,请问是吴先生吗?” 王大哥刚出去不久,就有几个穿正装的男子走进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大美女,美女旁边挤进来一个扛着摄影机的壮汉。 看见是小梅,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我赔笑地站起来,“你们好,我是吴先生,而且我在现场见过你们...” “你好,你好,抱歉啊,那天现场太乱了,所以我们都没有留意,后来也是看了电视才知道,原来你就在我旁边呀,哈哈。”说完,小梅就大笑起来。 “可以关掉摄影机吗?”我羞涩地指了指身上的睡衣,虽然说上电视是我多年的梦想,但我害怕以这样的方式上电视,我无法想象,当我的家人在电视机前看见我这个模样的时候,这情景会把他们吓成什么样子“吴先生放心,机器是关着的。”壮汉急忙解释道。 小梅也是哭笑不得,她靠着床边坐下,脸对着我,“吴先生,是这样的,因为这次的事情对我们市里造成很大的负面影响,市领导下达通知了,说是让我们媒媒相报栏目组,必须要举办一个举报者专访。当然,这个专访是要被列入十大贡献青年评选范畴的。” “十大贡献青年?举报者?”我很好奇,他们是怎么知道我就是那个举报者的,而且,这件事情还跟评选十大贡献青年扯上关系了。十大贡献青年,就是每个年度都要从全国评选出的十个青年,这十个人都是对社会有做出贡献的年轻人。 小梅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被抓的那些人都已经招供,包括他们的幕后老板,听说是刘女士吧,她也已经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都向媒体供认了。另外,警方将举报者电话的位置,通过卫星拦截数据进行锁定,最后警方分析得出,举报者用的电话就是这部手机,而且这部手机上有你的指纹呢,吴先生,你就是那个举报者,对吧?”小梅说着,她把从警局里带来的那部手机放在一边,我看了看,这手机确实就是我从暗道捡起的手机,我不得不叹服警方的聪明才智。 小梅都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看来我想不承认都难,再想想举报这事,它也不算是什么不光彩的事,干脆我就认了吧。 “...是我举报的,怎么你们现在就要采访吗?” “当然,要是吴先生不介意的话,我们随时都可以开始。” 我换了一身正装微微坐在床边,小梅拿起话筒正对着我,壮汉将摄影机对准我之后,旁边一个工作人员手拿场记板大叫一声,“a。”小梅仪态端正,她开始微笑地朝我说话。 “经过警方初步调查得出,吴先生您是一名八一八惨案的受害者,那么包括我们在内的所有媒体人、以及电视机前的观众朋友,大家都很想知道,在连续长达十二天的时间里,吴先生您在地下排水河究竟看到些什么?” “连续十二天?八一八惨案?”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已经十二天没有见到太阳了,还有,就是这些文化人果然就是不一样,随随便便的一件小事情,他们都可以想到一个很有诗意的名字,想必这轰动了市领导的大事情,那它肯定就得是件惨案了。 “吴先生,吴先生?”小梅突然拍一下我的肩膀。 “啊?说到哪了?” 我想得入神,竟然忘记了现在是在录制现场。 “..没事,吴先生我们接着采访..”壮汉弄了几下摄影机,旁边的工作人员又是一声大叫:“开始。” “吴先生,对于刚才的问题,您的回答是?” 我捋了捋思路,开始道:“地下排水河到处都是腐烂的骷髅,死尸的数量无法估计。排水河连着一个水洞,水洞原本有两条大蟒蛇,当然水洞的下面还有几只长得跟猴子似的动物,那叫水灵。在水洞的一侧就是秘密地下室,地下室里面的工人都是受压迫的工作,他们没有反抗的余力,没有人生自由,他们的脚都让脚链烤着,他们的双手从来没有离开过这些有害的物品,这些都是我亲眼目睹的事实。” “听吴先生这么一说,这事确实挺吓人的。不过,案件已经被警方侦破了,我们现在是想让当事人可以借助这个机会,面对着媒体亲自口述一下当时的情形,这样可以唤醒我们每一个人对生命的珍爱,同时我们也希望所有人都要向吴先生学习,当遇到不法行为时我们一定要敢于举报,这样我们的社会才会更加和谐稳定、生活才会更加美好。当然,我们媒体人必须要弘扬这种社会的正能量。另外,我们是想邀请你作为我们栏目组的期刊封面人物,吴先生您不会拒绝我们吧?” “当然,这是我的荣幸,能够为社会做出一点贡献,这是我们年轻一代最应该具备有的一种社会责任感。” 我的个人专访很快就结束,我成了媒媒相报栏目组档期的封面楷模,很多报纸杂志、平面刊物都在宣传我的正能量。 后来我成了十大贡献青年,在走上颁奖台的那一刻,台下所有人都起身向我致敬。看着他们满是感动的泪水,我的心咯噔地跳。我走出的每一步,他们都在为我欢呼、为我鼓掌。 主持人问道:“我们都想知道,作为一名十大贡献青年的获得者,吴先生,您是否有过自己的梦想?或者说,您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我接过话筒,望着前方黑压压的一片观众,想了很久,我鼓起勇气大声地说道:“在我的心里,一直都住着一个梦想,我梦想自己可以成为一名语文老师。我虽然文笔不出众,没出过名著,我也不是什么社会上的名流,但我就喜欢那种被人尊称为老师、喜欢那种授人以知识的感觉,我相信自己可以教出一批批对社会有贡献的学生。当十年、二十年后我们再次相聚的时候,他们依然还可以叫我一声老师。” 此时,台下的掌声哗啦啦一片,他们都泪流满面,所有人都不停的擦拭着眼眶。 为了缓和一下气氛,主持人故意调侃的问我,“吴先生,您就不怕误人子弟吗?” “哈哈哈....” 听到主持人这么一说,台下立刻笑声连连。 “当然不会,我还是很自信我有那样的能力。因为我还在念大学的时候,我就有义务助教过一批学生,所以这些都可以作为我的实践经验。” 主持人又说:“每个人心里都住着自己的梦想,梦想没有好坏之分,没有高贵和低贱之分,只要是梦想,同样都是美好的,既然有梦想,那么我们就要努力的去实现它。吴先生,我想您也知道,电视机前啊此时此刻有千千万万的观众都在收看我们的节目,您刚才的一番话,我想他们也已经都听到了,相信您的梦想很快就会实现的。但有一点我还没有弄明白,同样是作为老师,您自己有没有什么限制条件?比如地域,偏僻的山区,繁华的都市,辽阔的高原,宽广的平原,您是否有自己的要求呢?” 没曾想主持人会问到我这些问题,但我还是很坦然,“只要是在中国就好...” “哈...”台下又是一阵笑声,我接着说:“至于是南方还是北方,这个我倒没有什么要求。我来自农村,所以我能切身体会到农村孩子的不容易,我希望我可以到偏远的农村去实现我的助教梦想。” “好。”台下马上有人大声的附和道。 第33章 遇到泥石流 多亏媒媒相报栏目组的帮忙,没几天我就连续接到了很多所学校的消息,他们都想应邀我去当他们的助教老师,最后,我决定到川贵两省交界处的一所小学里当语文老师。 小梅告诉我,学校方情况比较特殊,想让我尽早出发,但具体特殊在哪,她也没有跟我解释清楚,我跟她要了学校方的联系方式和地址就匆匆出发了。 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我从成都再转车赶往县城,到县城的时候天色已晚,我就在县城的一家旅馆住下来。 来到旅馆服务台,一个服务员好像刚刚睡醒一样,她揉了几下眼睛,问道:“先生,请问你是要住几个晚上?” 我放下行李箱,靠在前台,我整个人都是软绵绵的,看了看她,便答道:“一个晚上,给我一个标准房就可以了” 服务员走进服务台,她正对着电脑在键盘上来回敲打几个字,然后拿了一把房门钥匙递过来,“费用是一百二,房号四四零二,诺,钥匙在这里,你待会往那个楼道直接走上去,二楼就有电梯。” 按照她手指的方向走,我很快找到了电梯口,不久我就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房间。 后脚轻轻一推,房门完好的关上。我开着电视机,然后泡了一个热水澡。 我蹲在洗澡池的热水里,透过屋内的一个房门,我可以远远的盯着电视。不过,电视里大都是在报道鷆饭店的新闻,我将热毛巾围在头上,看着看着,我竟然差点睡了过去。 屁股一下子滑到水里,我来不及躲闪就喝了一口洗澡水,“哎呀,洗澡水真是咸啊。”我爬了起来,披上睡衣。躺在床上,我无聊的拿着手机在浏览网页。忽然有人在敲门,“先生,请您开一下门。”我对着猫眼向外看,只见一个打扮时髦的女子站在外面。 我挠几下脑袋,心想会不会是提供特殊服务的? “先生,可以开一下门吗?”外边的人有些不耐烦. 我问道:“你有什么事吗?” “先生,进来再说,好不好?” 我越发觉得不对劲,我们彼此不认识,孤男寡女的在一个房间里,除了干那些事还能做什么?她按捺不住,开始在乞求道:“先生,求你了,开一下门。”我平时最看不起这些女子,她越是急着要进来我就越是觉得反感,我忍不住朝门外嚷嚷道:“有事说事,没事请你走开,请你别再打扰我的休息。” “先生,您别误会了,我们旅馆只是对新入住的房客提供按摩服务,你可以开一下门吗”听到按摩我就来气,明明就是特殊服务,还要找了一个这么华丽的借口,按着按着指不定就会摸到哪里去了。 我关了灯,把被子盖过头,门外连续叫了几声之后,见没有人回应,那女子只好扫兴的离开,周围很快死一般的安静了下来。 .... 县城通往山区码头的公车,都是每天早上七点半准时发车的,一天只有一趟车,如果错过了就只能等第二天了。因为县城到山区的路途比较遥远,公路蜿蜒崎岖,加上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维护了,长年雨水的冲击,导致路面到处都是坑坑洼洼凹陷下去的低水潭。 我一觉睡到次日七点钟,还有三十分钟的时间准备,“我的妈呀,这是要作死人的节奏啊。”我急急忙忙整理好东西,就一口气跑到一楼的服务台办理退房手续。然后,我将行李箱整个的扛起,一口气就跑到了公车站点。我快上气不接下气了,刚到等车站点不久,就远远的看见公车朝这边慢慢开来。 上车的人很多,但大都是来县城赶集的乡下农民,他们错过了当天回家的公车,所以只能挤第二天早上的这趟车回去。 我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身边堆满了他们的物品,有白萝卜、野菜、小河螺、山沟螃蟹,一边还有用笼子装好的几只土鸡。 站在周围的其他几个人时不时的看我,他们面目很和善,当我的眼神刚好跟他们相碰时,我会微笑的朝他们点点头。 一路上,他们都是用自己的语言在交流,说话的时候,他们显得很坦然,偶尔还会哈哈大笑,虽然他们的话我一句也听不懂,但我可以感受到他们的淳朴和善良。 “哥哥,你是城里来的吗?”坐在身边的一个小女孩仰头看过来,她萌萌的眼睛在仔细的打量我。 见到小女孩很可爱,我的心萌生一动,我侧脸看她,“小朋友,你几岁啦?”她嘟一下嘴,“我都六岁了,干嘛还叫我小朋友,你叫我小萱萱吧?”小女孩的话把一边的妈妈给逗乐了,她没忍住就大笑起来,“我的小萱萱长大了,很快就变成大姑娘了。”小萱萱看了一下妈妈,把脸扭到一边,开始玩自己的小布娃娃。 小萱萱的妈妈看起来很年轻,估计只有二十岁出头,她把小萱萱扶到最里边的位置躺下,小萱萱鼓捣一会就睡着了。 小萱萱妈妈说:“你是要到贵阳村去当助教老师的是吗?” 贵阳村?听她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小梅给我的联系地址,那地址上写的确实就是贵阳村,我很好奇,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听说贵阳村去年就请来了一个助教老师,但他吃不了苦头,没几个月他就又跑回城里去了。我们这地方小、人也少,像平时方圆十里开外的要是发生了点什么小事情,我们都会知道的一清二楚,你说都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我刚想要跟她打听这个人的情况,这时不知道哪里飘来一片乌云,黑压压的如黑夜般骤然而至,下起了倾盆大雨。因为车篷有好几处都在漏雨,众人乱了套,人群乱噪噪的,为了躲避雨水,他们都纷纷向旁边挤成一堆。 小萱萱一下惊醒,她搂住妈妈的腰,她恨不得整个人都缩在妈妈的怀里,小萱萱妈妈把小布娃娃放进袋子里,她身体向前倾作出一个挡雨保护的姿势。车厢内的空间有限,人群还在拥挤,我起身站着,手扶在一边。旁边的其他几个小孩都被吓得哇哇大哭起来,前边的司机大喊一通:“都别吵吵了,都别吵吵了,大家安静,别吓到小孩啦。” 听到司机的大喊声,众人很快都安静下来,外面到处传来哗哗的落雨声。车子突然一颠簸,所有人的心都往上一提,大家心神凝重,一声不敢吭。 我站在靠内的位置透过窗户往外看,窗外白茫茫一片,远处的半山腰上挂满轻浮的雨雾。随着前面的路变得越来越窄,整个路面只能勉强通过一辆车。 雨越下越大,外面的光线渐渐变得暗淡,大家都不自觉的往里边移动,车身频频震动,车身的每一次抖动,众人的心都会噗通几下。 公路盘旋呈现s形向上延伸,如同一条蛟龙长卧在云里。车被吞没在雨中,山崖上到处是凸起的岩石,偶尔会有一些深坑长出几棵茂盛的树木,风吹拂在树梢上,泛白的树叶四处摆动;山崖脚下是一条长长的河流,雨水凌空而下打在河面上激起的白花花水雾,水雾已经把河面和岸边的景物融为一体,放眼看去,我已经无法辨清所有的一切。 车在山崖半山腰上连续的绕了几个来回后,我们总算抵达山路的最高处,路面是夹在两座高高隆起的山顶中间。 虽然这里的景致看着也很吓人,但总比之前像是车悬在半空中的那样来得更加安全一些。 行驶过一段距离后,路面呈下坡趋势,山顶上不断涌下来的雨水顺着路面向下流,车仿佛是浮在水面上行走。 山顶正上方忽然发出一阵轰隆隆的震动声。一个老者用土家话大声的嚷嚷道:“匹滴呀,匹滴呀。”众人听后都乱了阵脚,几个妇女开始失声痛苦,旁边的小孩子也跟着大哭大闹起来,车上所有人面部的表情都露出了异样的惊悚。 现在是十一月份,怎么听都不像是打雷声啊,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我急得心都快跳出来了,我看见小萱萱全身颤抖的躲在妈妈的怀里,小萱萱的妈妈此时神情恍惚,她嘴不停的哆嗦。我冲她大声叫道:“刚才那个老人跟大家说了什么话?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呀?” 整辆车都在震动,车身发出噶吱吱的声音,我两只脚突然一滑,我被摔倒在地上,我感觉有好多东西都砸在车篷外面。 小萱萱妈妈一下子被挤进人堆里,看见我摔倒在地,她想挤过来扶我,但车身又是一下剧烈震动,她连抱着小萱萱一起被人群挤推到角落,“山崩,是山崩。”她朝我尖叫,尖叫声很快就被淹没在喧嚣的吵杂声中。 司机显得很淡定,他身上绑紧安全带,眼睛盯向前方看,他的两只手架在方向盘上一下子向左一下子向右转,车一次又一次的躲过了山顶上砸落下来的石头,他杀猪般的大叫:“大家别慌,别慌,扶稳了就别动,千万别踩到人啦,稳住,稳住啊。” 我感觉山在动地在摇,山顶上除了大块小块的石头,还有很多被连根拔起的大树一起伴着雨水滚下来,砸在路面时不断发出轰鸣声。 山谷尽头的方向,又接连传来了一阵阵巨大的哗哗响声,众人都仰头往上空的山谷方向看,只见一个山头瞬间滑坡,滑落的泥石流朝路面冲击下来,然后又顺着滑到山崖下的河流中,河面上接连的掀起一层层波浪。 事情来得太突然,时间之短,噪声之大,让车上所有人都为之震惊。 太惊险了,如果车开得再慢一点,我们现在就全部都被埋没在这堆乱泥中了。不过,这路面已经被毁坏,至少也得修个一年半载的才可以继续通车了。 车上几个年轻的小伙子,他们击掌相庆,嘴里还催着口哨,大家都好像是刚从鬼门关里爬出来的一样兴奋。 小萱萱从妈妈怀里伸出头来,问道:“妈妈,外面安全了吗?还有没有下雨?”小萱萱妈妈向窗外看了看,说:“雨还在下着呢,还很危险,来,小萱萱乖,你躺在妈妈怀里继续睡觉,待会雨停了外面也安全了妈妈就叫你,好不好?”小萱萱嘟嘟嘴说:“好。”说完,她就把脸藏在妈妈的怀里。 过了一会,车轮一下子被什么东西卡住,车不得不停下来,司机站起来对车厢内的人大声喊:“大家都别慌,车是让路面的东西给绊住了,我们只需要几个年轻人下去帮忙推一把就可以了,谁愿意下去?”司机这么一叫,所有人都安静下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愿意冒着大雨下去干活。 司机看见没有人愿意主动下去帮忙,他脸色有些难看,无奈他只好厚着脸皮开始点名了,“你,还有你们几个,还有你,你也跟他们一起下去帮忙推车,快。”司机带着命令的口吻指了指我,我看见他们都没有动身的意思,我也木在原地一动不动。 司机有些发火,他大声催促道:“快点,不然泥石流冲下来,我们就全都走不了啦,你们愿意死在这里吗?”我看了看司机,然后第一个冲出车门,后面的几个人也陆续跟着我一起冲出来。 一个窗户被打开,司机把头伸出来,他很不放心的对着我们几个人嚷嚷,“你们跟着车尾站成一排,只要我摁一声喇叭,你们就一起用力推,知道了吗?”我们一边往车尾的方向跑,一边朝他摆摆手表示已经明白他的意思,司机把头缩回去,为了看清前方的路面,他还把车灯打开。 雨还在不停的下,暴露在雨中,我们身上的衣服全部被打湿,来到车尾的后面,我们立刻一字排开的站着,刚听到前面的喇叭声,我们就一起用力。 “来,大家一起喊,一、二、三,推!再来....”跟着前边的喇叭声,我们咬紧牙关,一次比一次更用力,没过多久,被陷到低洼水坑里的车轮,终于让我们给推了出去。 第34章 唯一的老师 逃离了泥石流,也顺利冲出了到处是低洼水坑的路面,我们是在当天下午三点半抵达的码头。码头附近驻有一个公车站点,里面稀落的停有几辆公车,公车站点一边还建有两栋员工宿舍楼房。 我估算了一下时间,就这么一趟路,我已经耗去八个小时的时间,如果抛开天气这些特殊因素的影响,我至少也得需要六个小时,往返一次就是十二个小时,一天除了黑夜,白天的时间就全没了。 雨已经停下来,众人刚下车就往码头上跑,我问小萱萱妈妈,“船也是每天只有一趟吗?”她抱着小萱萱气喘吁吁,“对,不过,我跟你不是去同一个村的,我是到大坪村,大坪村离贵阳村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贵阳村的船到那边码头后,你下船了还要继续步行十多里的山路,你联系好那边负责接应你的人了吗?” 我说:“联系好了,那边会有人来接应我的,注意安全,再见。”她上船后朝我摇摇手,“再见。”小萱萱也依依不舍的朝我摆手道别,“哥哥,路上注意安全哦,再见。”我微笑的向她点点头。 码头上凉风飕飕,我一边把身上衣服的水挤出来,一边看码头上船只行驶路线的指示牌。从这里出发可以通往很多个村庄,贵阳村就是其中一个,由于河水比较湍急,加上河面比较狭窄,河面上的航线被拉得很长,每天通往各个村庄的路线都只能是单程线。 看见去大坪村方向的船渐行渐远,河面上有一艘船往反方向驶来,从船头上挂着写明路线的牌子知道,这是码头通往贵阳村的船。 我把衣服脱下来迅速甩几下,然后又快速的穿上。船这时候慢慢驶过来,开船的师傅大叫:“码头到了,大家下船的时候要注意安全,去贵阳村的就赶紧上船啊。”我低头往船上看,船上挤出几个人,他们纷纷跳上码头。 我同码头上其他几个人一起走进船舱,船舱的窗户都关的死死的,河面上的风呼呼吹过来,被窗户挡住后又改变方向吹到别处去。我坐在船舱最后边的位置上,其他人都坐在前面。我看见开船师傅悠闲的哼着小曲,他站起来快速的朝我们扫视一遍,然后坐下来启动发动机,船很快往贵阳村的方向驶去。 远处的岸边出现一条白色的河岸线,从河岸线来看,当河面的水位上涨时可以淹没很多地方,我挪动到前边的空位坐下,向开船师傅问道:“师傅,如果水位上涨了,你们还会正常发船吗?” 师傅看了我一眼,“水位上涨到最高河岸线的时候,河面上的水流非常急,船根本开不了。”他话音未落,船就拼命的摇晃,我踉跄几步险些摔倒在地上,他控制着方向盘,问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我向他摆手,“没事。”说完,我就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下午五点钟,船抵达贵阳村的码头,我远远看见一个中年男子站在码头上,他双手举起一个木牌,上边明朗的写着“吴夏天老师,请到此集合。”我下船向他走去。 “你好,你是吴夏天老师吗?”他老远的朝我打招呼,我邪乎的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吴夏天老师呢?” “说了你可别不相信,我看人可准了,就从你的外表上看我就能大概的猜出来你是做什么工作的了。” 我质疑的说:“真的假的,那我问你,我以前是做什么工作的,你现在可以看出来吗?要是你说错了我不怪你,但如果你说对了,那我就相信你是有真本事的。” 他憨厚的咯咯大笑,“好了,在夏天老师面前我就不敢献丑了,那班门弄斧的事我可干不出来,你就当我刚才是在吹牛吧,哦,对了,你叫我乐叔吧,他们都这么称呼我的。” 我们一边往山路上走一边在聊天,我问他,“看你的年龄跟我也差不到哪去,他们为什么要叫你乐叔?” 他把手里的那块木牌放上肩膀,抖了抖两边的肩膀,笑呵呵的说:“我们山里的娃命苦,从小干农活长大,人显得老,不像你们城里人,皮肤保养得好,你看那些四五十岁的人了,我们照样看不出他们的真实年龄,你说对吧?” “你说的也不全对,那些呀都是有钱人,只有有钱人才会有资本注重保养自己的皮肤,像我们这种穷光蛋到哪都一样,农村有农村的好,至少可以解决温饱问题。在外面的大城市可就不一样了,要是没钱的话,就只能喝西北风睡大街头了,而且就算当了叫花子,别人还不一定就会给你钱呢。” “哎呀,跟有文化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啊,我无论怎么说都说不过你呀,瞧你说话一套一套的,可把我迷糊了。”过了一会他又说,“你说你会不会像以前那个杨老师一样,当了几天的老师就逃回城里去了?” 听到他提起以前那个助教老师的事,我好奇心起,忙问道:“他为什么要回去,而且还是逃回去的?” 乐叔皱着脸,“学校的事我也不太清楚,我平时就爱呆在家里忙自己的事,我只是偶尔去学校帮忙做点体力活,比如像割草、砌砖头,捡球这些小事情,其他的事我可从来不过问,但他们都说那个杨老师就是逃回去的。” 我追问道:“他当时是不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回去处理,只是事情来得突然,时间不允许他逗留,他现在只是少了一个给大家解释的机会而已,不排除他会重新回来。” 乐叔反驳道:“就算他有天大的事情需要回去处理,总不能不辞而别呀,他至少可以给我们打一个电话,哪怕是写一封信都好,但他已经消失有半年多的时间了,我们至今都没有听到任何有关他的消息,你说这该怎么解释?” 我突然接不上话,我放慢速度跟在他后面走,乐叔转身看我,他这才发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些过了,杨老师再怎么不对,他也不该把这气撒到我身上。 乐叔有些尴尬,他忙道歉“夏天老师,我刚才说的那些话可都是气话,我没有针对你,你可千万别往心里面去呀。” 看见他紧张的样子,我不免好笑,“乐叔放心,我吴夏天可是一个说到做到的男子汉,至于你刚才说的那个杨老师,嗨,那都是陈年往事了,咱俩没事老提它干嘛,我们还是聊点其它开心的事吧。” 乐叔见我通情达理,满脸笑盈盈,“哎呀,跟吴老师聊天就是爽快,有啥说啥,说到不开心的事咱就跳过它。唉,对了,夏天老师,你说你一个人大老远的跑来我们村当助教老师了,那弟嫂呢,她怎么没跟着一起来?” “弟嫂?女朋友都没有,哪里冒出来的弟嫂?” “不会吧?你说你长得这么书生气,脾气又这么好,怎么就没有女朋友?哎,也难怪,那些女孩都瞎了,她们眼里只有房子、车子,还有存款,哪里还会看见这些内在的东西。” “看不出来呀,你比我还了解女孩,你呢,有没有交女朋友?我是不是待会一回去就可以叫一声嫂子了?” 乐叔叹气道:“哎,山里的姑娘都嫁出去了,谁还会想着我们这帮大老爷子呀,你瞧瞧四面八方都是山,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走个十里八里的山路,哪里会看见有落户人家。人家姑娘也不傻,她们宁愿跑出去当二奶,也不会选择呆在山里过苦日子的。生活嘛,总是要讲究现实的。” 听着乐叔在感叹生活,我心里也挺不是滋味的,想想自己都活了二十几年了,可日子混得还是一塌糊涂。 我看了看乐叔,乐叔外表长得憨厚老实,但他的思维却很活跃,对生活他也比较有自己的想法,跟他走在一块,我们总会有聊不完的话题。 我突然问他,“乐叔,你怎么不去当老师呢?” “老师”他笑了笑,“虽然我们山里穷,但也不会随便找一个没有文化的人来当老师呀,误人子弟那已经是大事了,要是乱了国家政策那可不得了。” 我解释道:“你可别误会了,我是指体育老师。” “体育老师?那更不行了,你看我腿脚多不灵便呀,我脑子又不好使,费脑力的事我可做不来。你说的那体育老师,多费劲,好比在上体育课的时候,那总要给学生安排课程的内容吧,比如什么时候该做操,什么时候该打球,还有什么时候该跑步,哎呀,想想我就头疼,不说了不说了。” 他开始拼命的摇头,我在一边捂着嘴傻笑,我又问他,“乐叔,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家里的情况呢?比如你的兄弟姐妹,他们都结婚生子了吗?还有你的爸爸妈妈,他们身体都还好吧?” 乐叔一拍脑瓜子,大叫道:“哎呀呀,你瞧我这记性,我只顾介绍我自己,我竟然还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 我说:“乐叔,你可别跟我卖什么关子啊,到底是啥重要的事情,你快告诉我?” 乐叔道:“吴夏天老师,刚才我忘了告诉你,我们贵阳村小学的情况很特殊,学校的老师只有我父亲一个人,我母亲前几年就已经去世了,我父亲他现在呀都已经七十多岁了,但是没有办法啊,这里地处偏僻,人烟稀少,像那些刚毕业的大学生,哪个不是跑到大城市里去工作,谁还愿意跑到这土山沟沟里受苦。” 我很惊讶,“一个人,而且是老人,难道就没有其他年轻人可以充当老师了吗?那平时的教育工作都是怎么展开的呀?那么多的学生,一个老人他怎么可以应付得了?” “山里的年轻人都跑出去打工了,村上村下只留下老的少的,哪里还有什么年轻人可以充当老师的,我小学都念过,他们更别指望我了。”乐叔想了想,又说:“我们学校一起也就二十个学生,你现在也看到了,走那么远的山路,我们都没有碰到一个村寨,我们这里最不缺少的就是山,大山方圆十几里把所有村寨的孩子都凑到一块也没几个人,二十个学生不多也不少。”他忽然把脸一沉,“去年,学校来了一个杨老师,我们全村老少都为孩子们感到高兴啊,可你说他怎么可以..哎。” 我忙安慰道:“好了,乐叔,这事啊已经翻篇了,咱以后再也别提它了,好不好?” 乐叔点点头。 “谁?谁在那边?”听到路边的一处草丛里有很大的噪动声,乐叔朝那边大叫一声,那边马上有人回应,“乐叔别紧张,是我,河生的妈妈,雪姨。” 我问乐叔,“河生是谁?雪姨怎么会给自己的孩子,起了一个这么难听的名字?听起来怪怪的。” 乐叔说:“雪姨是在河边生下的这个孩子,所以她就给孩子起名叫河生。河生这孩子怪可怜的,从小就没有爹,他爹以前就是个孤儿,所以河生一直都是跟他妈妈相依为命。” “乐叔,这年轻人是谁?”我跟乐叔正说着话,雪姨突然从草丛里窜出来,她腰上还抱着一捆堆得整整齐齐的木柴,我们都让她吓了一跳,乐叔笑呵呵的看着她,“哦,这是我们学校新来的吴老师,他今天刚到,以后啊,家里娃的学习就有着落啦。” 雪姨上下打量我一番,然后她用土家话跟乐叔说了一通话,乐叔看一下我,他脸上有些难堪,我问乐叔,“乐叔,她跟你都说了些什么?”乐叔有些尴尬,他挠几下额头解释道:“雪姨是在问我,你会不会跟以前的那个杨老师一样,过不了多久就会逃回去了。” 听完乐叔的话,一时间,我竟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我只是在想,对于助教老师的这件事,我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不犯错就是立大功了,至于逃跑,我还从来没有做好这方面的准备。 我看着她说:“雪姨,放心,我不会逃跑的,我会把这里当成我自己的家,家在哪,我人就在哪。再说,这个机会不错,对我来说是一次难得的实践,我还从来没有单独的跟这么多的孩子打过交道,但我相信我可以照顾好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