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后佳音》 一 “大哥,大姐的遗物我和阿香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除了大姐的房间,这房间。。。”明诚见明楼坐在明镜的梳妆台前,整个人有些萎靡,并没有人前那种气势逼人的模样,更像是做错事等着明镜从外回来找他算账的明家大少爷,而哀伤的情绪却是说明镜回不来了,现在的明楼也只能是哪个做错了事的明家大少爷了,再也不会有人罚了他跪在明家的祖宗牌位面前狠狠地骂他顿后,又像全世界的大姐样原谅他了,那个最有资格原谅他的人已经死了。 明楼把刚才自己随手拿起后弄乱的梳妆台好好的整理了下,全部都是按照明镜平时摆放舒服的位置放好,看了眼明镜梳妆台上的全家福照片,这是他们最后次拍的全家福,是在明台的订婚典礼上拍的,他还记那天大姐不太爱搭理他,毕竟明台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都已经订了婚,而他和名诚确在婚姻这件事情上对大姐再敷衍,想来大姐是气他的不听话,也生气他和汪曼春牵扯不清的关系,曼春死在他面前的时候,脑海里闪现过很多很多的情绪,如果她不是姓汪,如果她不是76号的处长,如果没有上辈的恩怨,如果没有那么多的牵扯,那么,大姐即使反对,他也会娶她的,在这乱世之中成个小家,庇护她方天地,时间长了,大姐也会喜欢这个性子冷硬,确在他面前柔情似水的姑娘。可是汪曼春就是汪家的那个汪曼春,而大姐也死了。 深深的吸了口气,舒缓心中那些郁结的情绪,对明诚摆摆手说“大姐的房间按原样留着,让像平时样,每天打扫,打开窗透透气,房里的花草也要照看好。” “是。”明诚应道。才要关门离开,却被明楼叫住“阿诚,好好准备下,大姐让你去见的金老师我也帮你安排了,就在明天中午。”明诚看了眼门边柜子上明镜的相片,好像明镜还在院子里,他只要下楼,就会在院子里见到大姐,大姐会拉着他,和他讲讲家常和他的婚事,捏在门把手上的手指节因为用力都开始泛白,在带上之前,只是轻轻回答了明楼“我知道了,大哥,我会准时去的。” 明楼还是坐在原地,感觉身上没有多少力气起身离开这个房间,失去亲人的悲痛,他比明诚和明台更是深入骨髓,沁入血液,少年失去父母,明镜撑起整个明家,撑起他的世界,让他追逐他的信仰,回到家还有方天地,信仰不会崩塌,可是人性偶尔懦弱,即使有明诚直相随,但是比起种种身份,他最喜欢的还是明家大少爷明楼,只要大姐在,他去哪里都知道回到明家,回到大姐身边,就是明大少爷,起码在明家他身上的国仇家恨还有对两个幼弟的责任,大姐也会同样的担着,甚至比他只多不少,现在呢?明楼悲从中来,巴掌狠狠地拍在明镜的妆台上,然后又东西被这剧烈的震动从个角落震了出来,是本蓝皮笔记本,明楼弯腰捡了起来。 笔记本写了大半本了,明楼翻开,都是些家里的琐事和大姐的抱怨,其他的什么也没有提及,随手翻了几页,在页上停住,用手抚摸着面前的全家福照片,而笔记本直停留在了那页。 今天,是明台和锦云的订婚典礼,看着明台,总是想到明楼,和苏太太聊天时,说是大的那个我是管不了了,可是怎能不去想,明楼从小随我长大,我最希望的便是看到他能成家立业,如果不是汪家那丫头,明楼便不会退了林家的那门亲事,早该是儿女膝下的情形,可如今时局动荡,家国有难,明楼有自己的抱负,希望终有天,明楼可看到片清明盛世,放下身上重担,远离是非之地,去当个普通的教书先生,娶妻生子,免去我为他世担忧。 “大姐啊,是明楼让你忧心了。”明镜这辈子,对得起明家,对得起三个弟弟,也对得起现在这个满目疮痍的国家,但是唯独对不起自己。自己的姐姐,大好的年纪,落败了青春,就是为了他们这些弟弟啊。 把笔记本放进柜子,整理了下,明楼下了楼,看见明诚对着明镜的照片发呆,阿香也红着眼睛站在明诚身后,明楼轻咳声,明诚和阿香回神看着他,明楼对阿香说“阿香,帮阿诚准备下明天相亲用的衣服,还有,按照礼数,男女双方见面该由家中女眷陪同,大姐去世,我还未娶妻,明天,你陪同阿诚去趟吧。” 阿香听了愣了下,她就明家的个下人,陪同少爷去相亲,这个怎么想也是不合适的,着急的望着明楼说“大少爷,阿香只是个下人,这样不太合适。”然后眼角悄悄的望着明诚,明诚改了明姓,自然和明台样是明家的少爷,即使养母是明家的下人,但是也不能是她陪同了去。 明诚看出了阿香的心思,也知道明楼也绝不是那个意思,这是大姐死前交代的,大哥也是想尽量合了礼数,明诚微微笑安慰阿香说“阿香,就照大哥的意思吧,明天你和我去,等会儿我带你出去买套合适的衣服。”阿香见明诚不介意,便也赶紧答应。随即和明诚出了门。关门的声音在明楼耳边响起,明明声音很轻,但在现在这个空荡荡的明家大宅里,声音却震得明楼有些头疼。手边有明诚送来的最新的76号任命档案,梁仲春刚出事,这新的任命档案就已经到了他的手边。 明楼翻开最上头的份档案“陶随安,76号新任行动处处长,李士群的得意门生啊。。”这在明楼看来对于他今后开展工作并不是好事。然后又拿起另份档案,打开第眼,明楼的眉头便皱了起来,76号新来的情报处处长姓汪,汪曼春的汪。汪曼春的堂哥,汪芙蕖的养子,汪玄时。看来汪曼春和梁仲春的接连出事,让日本人和伪政府开始重视了。这个汪玄时可是天才的破译专家,从德国回来直接到了上海,看来上海以后的工作展开比他想象的要困难,且困难很多。 明楼现在还没有得到消息,最终的特高科科长日本人会派谁来,上海这边的战场又会是怎么样个硝烟弥漫的境地啊。明楼静坐了很长的时间,直到开门的声音响起,明楼起身见阿香提着新买的衣服有些胆怯的站在明诚身后,双眼睛时不时的瞄眼明诚,然后见明楼走过来,又开始往明楼身上瞄,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最终开口说话的是名诚,明诚笑说“大哥,明天,怕是不用去见金老师了。” 明楼问“为什么?” 明诚说“今天,已经见到了。” 明楼等着明诚说下去“哦?“ 明诚说“金老师的意思,并不是很希望有第二次见面。” 明楼问“就这样?” 明诚回答“是的,就是这样。”明楼直接把目光放到阿香身上说“阿香,你说。” 阿香结结巴巴的,不知道怎么开口。支支吾吾的想糊弄过去,明楼瞪了眼说“怎么,我说的话,在明家已经不起作用了。” 阿香忙着摆手,摇着头说“不,不是的,大少爷,是阿诚少爷不让我说。” “说。” “是。”阿香点头“今天我们在商场遇上金老师了,但是那金老师说话咄咄逼人的,说阿诚少爷当了汉奸,才,才害死了大小姐的,大小姐为了阿诚少爷赔了笑脸上他们家说亲,简直不值当,还说,大小姐那么深明大义的人,养出了个汉奸,死。。。死不瞑目。”阿香是闭着眼睛说完的,想着刚才那金老师在商场里指着明诚骂的更是难听。有好些她都不敢说出来。然后偷眼再看了眼明诚,明诚只是无力的笑着说“大哥,你别听阿香的,小丫头说话不当真的。” 明楼朝阿香摆摆手,说“阿香,去准备晚饭吧。”阿香应声赶紧往厨房去了,好像那个字字逼人的金老师还在戳着她的脊梁骨骂似的,但是她明白的,大少爷,阿诚少爷,小少爷都是好人,都是大小姐嘴里说的那种救民救国的好人。 客厅里只剩明楼和明诚,明楼示意明诚坐下,然后平静的说“阿诚,有天,我们会让大姐死得瞑目的,也会让所有人知道,大姐死得瞑目,她教育出来的弟弟,都不会是汉奸。” “大哥,我明白。”明诚点头。然后起身说“我去换身衣服。” 明楼看着明诚走开的背影,还是叫住明诚“阿诚啊,你记住,你,我们,我和明台都没有害死大姐,大姐是为了保护弟弟,被日本人害死的,她这辈子,都是为了我们,任何时候,遇上那种情况,她都会选择保护我们的。不要辜负大姐的心意,懂吗?” 明诚听完默默上楼,然后听明楼吩咐阿香“阿香啊,今晚给阿诚做条鱼。” 二 “大哥,有客人拜访。”明诚告知明楼,明楼竟然有些意外,明镜的葬礼刚过,他也是才恢复日常开始上班,竟然就有客人拜访明家?明楼看了一眼明诚,示意他说下去,明诚说“76号新上任的行动处处长,陶随安。” “来者不善?”明楼问。明诚却有些纠结,说“不像,陶随安并非一人前来,而是携带了家眷,说是刚到上海,听到大姐遇难的消息,故而特来追悼。” 明楼当然是不信这些鬼话的,问明诚“你怎么看?”明诚把外套递给明楼说“这陶随安虽是李士群的得意弟子,在政府做事圆滑,手段也是狠辣恶毒,但是,此人有个极大的弱点,爱财。” “一个爱财之人,可以坐到76号行动处的处长,那必是一个贪之有道,敛财得宜的人,知道什么人的钱动得,什么人的钱动不得,才上任就来了我明家拜访,那必然是很看得起我明某人啊。”明楼笑。 “您这个新政府财政部的首席财经顾问和和时局策进委员会兼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在他的眼里可是一个可以碰的活财神。”明诚说。 “什么意思?” “都是汉奸,从你身上得来的钱,让他有安全感。”明楼被明诚堵了一下,然后理了理衣服说“一个汉奸,在我明楼身上看到了安全感,不是好事。” “走了,去会会那位陶处长,毕竟以后要一起共事,很多事情还要多多倚仗这位陶处长的。”明楼说。 “是。” 明诚随着明楼到了会客厅,到了陶随安面前,明诚引见说“先生,这位便是76号新上任的行动处处长陶随安,陶处长。” 明楼上前一步,点头“陶处长,初到上海,便到我明某人府上拜访,明楼有失远迎,失礼。”陶随安却是一副受不起的样子,恭笑着说“哪里哪里,明董事长和藤田科长死于□□分子之手,鄙人听闻之际那是极为震惊,这件事情上,76号办事不力,虽当时并非是鄙人在职管理,确也有推脱不了的责任,特上门悼念明董事长,76号对这件事情,一定彻查到底,还请明先生放心。” 明楼点头,说“那以后便要麻烦陶处长多多费心了。” “哪里,以后鄙人在工作上有不足的地方,还望明先生多多提醒。”陶随安说。 “这是自然。”明楼把目光放到了陶随安身边,问道“这位是。。。” 陶随安马上会意介绍“这是家妹陶小曼,鄙人自幼父母双亡,所以幼妹便一直带在身边,今天拜访府上,也把她带上了,有失考虑,有失考虑啊。” 陶小曼穿着青色苏绣旗袍,年纪不大,妆容却是精致妩媚的,从一进门虽然是乖乖呆在陶随安的身边,眼睛却是瞧着屋子各处。见议论的焦点放在自己身上,收回自己乱转的眼睛,而是用很乖的语气和明楼说“明先生莫怪,是小曼自小喜欢缠着哥哥。” 明楼笑道“哪里,陶家兄妹的感情深厚,令明某人羡慕。” 然后又是一些闲聊,明诚送客回来,问明楼“大哥,这陶处长今天来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明诚有些看不懂了,这陶随安怎么看也不是有什么恶意,难道就是想见见明楼,聊聊家常? “阿诚啊,刚才陶小曼的举动你怎么看?”明楼问。明诚回想了一下,才正色到“观察,陶小曼在观察。”明诚肯定到。 明楼嘴边有笑意说“是,观察。” 明诚有些莫名其妙的问“她观察什么呢?难道是陶随安怀疑我们了?但是如果这样,那这陶随安的城府也颇深了些,和你聊天的时候完全看不出来。” 明楼说“这陶随安的城府自然是没有那么深的,他想和明家交好也是真的,他那妹妹在观察,观察明家,观察。。。你。” “我?”明诚表示不明白,“观察我干什么?” “陶随安刚到上海,而你在两天前在商场和金老师的事我虽然压了下来,但是他陶随安要知道有的是办法,这隔了一天就带着自家妹子来了我明家,这心思不是明摆着么?他想和我明家攀上关系,我们家有个被人拒绝的少爷,他们家有个未出嫁的姑娘,这陶家小姐今天是特意来看你的,你说干什么?”明楼好笑的问。 “这陶处长才到上海就看上我了?为什么啊?”明诚觉得这事也太不靠谱了一点。 明楼看了他一眼说“都是汉奸,把自己妹子嫁给你,他有安全感。” 明诚“。。。” 阿香在一边收拾茶桌,插嘴说“阿诚少爷,那陶小姐年纪是小了些,可是人长得水灵,在上海都很少看到那么好看的姑娘呢。” 明楼随手拿了份报纸,抖开,夸奖阿香“阿香还是有些眼光的。我和阿诚的一下出门,晚饭就不要准备了。” “是,大少爷。” 明诚被弄得有些头大,问明楼“大哥,今天出门有事?”明楼点头“有事,我们得去一下大上海,那位汪家的汪公子到了上海,没去76号,没回汪家,而是约了一个叫加贺一郎的日本人去了大上海。” 明诚皱眉问“日本人?那不是该约到海军俱乐部吗?” “是,反常,所以我们该去看看,这汪玄时把行踪透了出来,就是想让该知道的人知道,我觉得,我也是该知道的那个些人之一。” “那我去准备。”明诚点头离开。 三 大上海。 明楼和明诚到达大上海,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灯红酒绿,风情万种,明诚引着明楼到了一个角落雅间,扫视了一眼舞厅里的情况,弯腰和明楼说“陶随安,汪玄时,还有个人看着眼生,但是情报没错的话,那个人是日本人,其中一个就是加贺一郎。” 明楼摇了下手里的红酒杯,然后喝了一口,说“这酒,价格贵,口感不怎么样。”然后见汪玄时走了过来,明楼笑着起身,小声和明诚说“今天晚上的大上海,牛鬼蛇神,行事说话,都错不得啊。” “明楼兄,上次一别,也有十年了吧,没想到才回上海,便在这里偶遇。”汪玄时伸手拍了一下明楼,看起来感情甚是亲密。 明楼也笑说“是,有十年了,十年不见,玄时兄这次回上海,让我颇感意外。” 汪玄时叹气,说“家父和曼春先后死于□□之手,失亲之痛,我怎能继续留在国外,如今临危受命,接手曼春在76号的职务,汪某也是希望能亲手抓住害死父亲和曼春的凶手。” 明楼点头说“老师和曼春的事情,明楼也是深感痛心,玄时兄如有需要明楼之处,尽管吩咐。” 汪玄时说“明董事长的事,我也是才听说,节哀。” 明楼说“谢谢。” 明楼把眼神看向汪玄时来的雅座,汪玄时也是像才想起什么,忙像明楼引见,把明楼引了过去,超其中一人说“加贺先生,我来引见,这位是新政府财政部的首席财经顾问和时局策进委员会兼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明楼明先生。” 加贺一郎起身,向明楼伸手说“明先生,久闻大名,如今得见,荣幸之至。” 明楼也伸出手和加贺一郎握了一下说“哪里,哪里。加贺先生折煞明某人了,请坐。” 汪玄时笑着说“是啊,大家都不用客气,这加贺先生不久就会和明楼兄共事了。” “哦?”明楼表示不明白。 “这加贺先生马上就要接手特高科,接任藤田科长职务,成为新的特高科科长,任命不日便到。” “恕明楼眼拙了。”明楼伸手结果明诚递来的酒杯,然后敬了加贺一郎一杯。这个消息,他意外,也不意外,汪玄时是汪家人,日本人对于汪家目前是非常信任的,新任特高科科长由汪玄时陪同到了上海,也确是合情合理。 陶随安到了有些时间,但是也是缩在角落里,并没有上前,直到看到了明楼和汪玄时在谈话,才整理了衣服出来,明诚看到了陶随安便向明楼请示“先生,陶处长来了。”明楼点头,然后明诚去迎了陶随安,眼角瞄了一眼,陶随安坐的地方,陶小曼窝在一个沙发里面,两只眼睛一个劲的盯着舞台上唱歌的歌女,手里捧着一个苹果转着放在嘴边啃着,这两兄妹的关系是不是太好了一点?这陶随安来这种地方还把自己妹妹带着。 76号,特高科,新政府高官,在这小小的大上海里,可谓是各有心思,都有些机关算尽的味道,明楼起身去洗手间,揉着额头,他起身前,汪玄时在他耳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曼春的死,明楼兄怎么看?” 明楼对着镜子,他可以确定汪玄时绝对不可能发现汪曼春的死和他有什么关系,但是却对他咄咄相逼,是他表现的不够悲伤,彻底激怒了汪玄时? 放松眉头,整理了一下,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出了洗手间,却被一人狠狠地撞了一下,明楼皱眉望了一眼,被吓的往后退了一步,撞到他的是一个女人,一个满脸涂满红色胭脂,画的跟鬼似的女人,但是那个女人看到他眼睛一下就亮了,慌张的说“明,明先生。” 明楼问“你认识我?” 女人马上点头“认得,认得,你还记的我吗?我是陶小曼,陶随安的妹妹陶小曼。” “陶小姐?你这样是?”明楼诧异的问。 “明先生,你先别管我了,救命啊,那边有个日本人喝醉了,强拉了个姐姐,欲图不轨,你去救救她吧,求您了。”陶小曼语气非常着急,看起来像吓的。 明楼皱了眉,问陶小曼“人在哪里?”陶小曼指了方向,明楼跟了过去,看到一个穿着白色洋装的女人,袖子已经被撕了大半,手里拿着一把枪,颤巍巍的指着一个喝醉的日本人。明楼没有多想,他知道在上海如果这个女人杀了个日本人,那么后果是有多严重,上前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枪,看了一眼眼前的人,眼睛通红,咬着嘴唇,有些微微发抖,明楼此时很愤怒,日本人侵入中国,烧杀抢掠,肆无忌惮,现在,在这个大上海舞厅,政界商豪出入的地方,日本人还敢那么做,根本不把中国人放在眼里,明楼把枪上膛指着那个日本人,那人看着明楼诧异的叫道“明楼长官?” 而明楼身后的女子也诧异“明楼?”明楼问“你也认识我?”女子只是低着头说“认识,我姓林,我是林双怡。”他明楼长那么大,第一次有些口拙,而且是被一个女人用几个字就堵了。然后刚才的愤怒还没平静下来,现下又有这么一出,上了膛的□□被他打了出去,顺着那个日本人的耳边擦了过去,那人的耳朵瞬时鲜血留下。 一声枪响,大上海舞厅是乱成了一团,最先冲上楼的是明诚,他跑到明楼面前,看是明楼开的枪,有些愣住“先生?”明楼把枪递给了明诚,然后拿了手绢擦手,接着上来的便是陶随安,然后陶小曼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拉住陶随安,陶随安立刻愣住“妹,妹妹,这是怎么了?”陶小曼说“我刚才补妆,听到枪声,吓得把整盒的胭脂都弄到脸上了。”明楼望了一眼陶小曼,陶小曼的话让他觉得有点意思,明诚也顺着明楼的眼睛望了过去。他觉得陶小曼就算把自己画的再可怖一点,明楼也不会在意才对啊? 接着到的便是汪玄时和加贺一郎,随后宪兵队便把大上海围住,等候指示。加贺一郎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日本人说“武田君?这是怎么回事?”眼睛确转向了明楼。明楼知道自己要解释,而且要一个完美的解释,不然他出手打了日本人这件事,会没玩没了的。明楼上前,行礼后问“加贺科长,您认识他?” 加贺一郎说“武田君是我的秘书,请问他是不是有地方得罪了明楼长官?” 明楼见已经有人注意到了林双怡,然后把外套脱下,递到她面前,林双怡结果披上,明楼说“加贺科长,这位武田先生想来是喝醉了,刚才拉住这位女士想要意图侵犯,可是这位林女士乃是我大姐明镜在明楼出国前为我定下的未过门的妻子,在中国,即使未过门,我明家已下书六礼为聘,那么她便是我明楼的妻子,武田先生刚才有意□□,这便是故意欺负到明某人头上了。即使今天我这一枪真的打到了武田先生身上,这事闹到哪里,明某人都是要为这件事求一个理字的。不杀武田先生,是看在帝国的面子上,今天的事情,好在我未婚妻只是受了惊吓,若是出了意外,那么,明楼必定追究到底。” 加贺一郎阴沉着脸,然后上前狠狠地打了武田俊也一巴掌,回身对明楼说“明长官,这件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明楼点头,想要离开,却被汪玄时拦住,明楼示意明诚,明诚带着林双怡离开,汪玄时笑着说“明楼兄,好本事啊,我家曼春一直以为你和林家的婚事因为你的极力反对,已经被明董事长退了,她怕是到死也想不到,你在骗她,明家大少奶奶的位置,一直是姓林的,不会是姓汪的吧。” 明楼没有接话,而是说了两个字“告辞。”然后便离开了。汪玄时望着明楼的背影,双手紧握。他从小待汪曼春如亲妹妹,可是曼春心心念念的,眼里心里装的都是明楼,可是明楼给不了承诺便罢了,曼春才死不久,林双怡就到了上海。真是好得很,好得很啊。当初曼春知道明楼退婚的时候,开心的样子他现在都还记的。他替她不值,不值。 明楼到了门外,看见林双怡已经换了衣服,见他出来,把他的外套递给他,说“明先生,谢谢。”明楼没接说“天凉,你先披着吧,我让阿诚送你回去。” 林双怡还是执意把外套递到明楼面前,说“明先生今天出手相助,双怡谨记于心,日后一定报答。至于其他,双怡授受不起,告辞。” 林双怡转身,走了两步又停下,然后转身说“明先生,明董事长生前最是痛恨那些卖国求荣之辈,昭昭之心,她也希望个弟弟也可如她一般,就算不能为国所用,但也绝不希望与贼子为伍。”然后说完就毅然离开。 明诚上前一步,说“大哥,这林家小姐胆子也大,宪兵可就在那边杵着呢,她也敢说这些话,要是被听去了,不要说她,林家的麻烦也会很大。” 明楼揉了一下额头,说“把车开来,先回家。” “是。”明诚走开。明家的车子和陶家的停的近,明诚取车时看了一眼,陶小曼一个人坐在车里对着镜子补妆。摇摇头走开。 四 大上海回来以后,加贺一郎正式接到委任书成为特高课科长,而76号的所有工作也全面开展起来,而明镜和藤田芳政的死是首要调查的。大规模的搜查开始展开。 “大哥,这个汪玄时在情报方面确实厉害,他已经截获了我们个电台,销毁了三个,还有一个没有及时撤离,陶随安带人直接销毁,抓了7人,现在在审问。”明诚报告。 “被抓的7个人里有叛变的吗?”明楼问。 “据说是有一个的,可是汪玄时审讯手段实在是过于狠厉残忍,那人还没等到医生,就死了。”明诚说。 “传达下去,没有我的命令,禁止任何行动。”明楼说。 “两边吗?”明诚问。 “是。”明楼回答。 “好的,我马上去。” “还有,准备一下,今晚在海军俱乐部有一个舞会,祝贺加贺一郎就职,帮我准备一个礼物,要名贵。”明楼吩咐。 “好的,我去准备。”明诚离开。 明楼把批示的文件放到了一边,走到窗边,窗外蓝天白云,一片清明,可是这世道苍凉,国家千疮百孔。“大姐,等日本人退出我中华土地,我就遵你心愿,离开是非之地,去国外教书。” 明诚办完事接了明楼到达海军俱乐部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两人进去送了礼,直接去见了加贺一郎,酒敬了,接着就聊了新政府以后的时政问题,明楼和加贺一郎对谈,确也注意着宴会上所邀的人,转了一圈,就看见陶随安身边的陶小曼,根据了解,这陶家兄妹二人感情颇为深厚,这陶随安出了在工作时间,基本上去哪都带上陶小曼,明楼示意明诚走到一边说“陶随安对于和明家结亲这件事情很上心,私底下便和我说了两次,我想你该邀请陶小姐跳一支舞,以后多多走动。” “先生的意思是?”明诚问。 “和陶小姐聊天,万一有有趣的话题呢,多多用心。”明楼说。 “好的。”明诚明白了明楼的用意,然后朝陶家兄妹走过去,陶小曼他也只是见过几次,期间一句话也没有说过。但是这陶随安表现的就像陶小曼非他不嫁的架势,这不要说他,明楼都有些招架不住的样子。 明诚走过去的时候,陶随安正在伺候陶小曼吃东西呢,在明诚看来,这就是伺候,陶随安端着些糕点,笑眯眯的看着陶小曼对那些东西品头论足且挑挑拣拣,就这陶随安还很在意陶小曼能不能吃饱,一个劲的挑些精美的点心递到陶小曼手上,先看到明诚走过来的是陶随安,他马上把手里的盘子放下,陶小曼也看了过来,明诚走到陶家兄妹面前,对陶随安说“陶处长,不好意思,打扰一下。”然后问陶小曼“陶小姐,我能邀请你跳一支舞吗?”陶小曼望了一眼陶随安,然后礼貌的回答“当然可以。”便把手交给了明诚,只是随后又望了一眼陶随安,要是明诚能看见,就会发现,陶小曼的那一眼里充满了十万个莫名其妙。在陶小曼的眼里,他哥哥要把她嫁进明家的想法仅仅只是他哥哥的一个想法而已。完全没可能实现,但是现在这是,这明家捡来的少爷突然发现她今晚穿上这件洋装后长的还是可以? 舞池里陶小曼扶着明诚,舞跳的很是小心翼翼,明诚也发现这陶家小姐有些紧张,而且舞步偶尔会错,大概猜出这陶小姐并不是很擅长跳舞,也尽量配合,然后找了个话题“不知道明诚有没有荣幸邀请陶小姐明天共进午餐?”陶小曼眼睛下意识的盯着自己的脚,听到明诚说话,然后抬头礼貌的微笑回答“吃饭?好啊。”然后一脚狠狠踩在了明诚的脚上,陶小曼马上缩回脚说“阿诚先生,对不起。”明诚还没回答,陶小曼的脑袋就偏了一边,然后就拉了一下明诚衣服“是明先生和那天那个日本人。”陶小曼看见武田俊也在和明楼说话,舞没跳完,就拉着明诚走了过去。 “明长官,我知道林小姐是你的未婚妻,可在日本,没有结婚之前,都是可以竞争的,我是真心喜欢林小姐,我希望我们能公平竞争,看谁能得到林小姐的芳心。”明诚和陶小曼见武田俊也对明楼说完这句话就行礼离开,明诚皱眉上前对明楼说“先生,他这是想。。。”陶小曼就在旁边,明诚知道不该多说,结果他的话音才落,陶小曼就立刻接上“想光明正大的耍流氓。”明诚一巴掌捂住陶小曼的嘴,陶小曼的声音不小,这要是被武田俊也听到,陶随安之后会怎么样他倒是不在意,但是现在陶小曼的左手可是挂在他右胳膊上的,周围又有那么多日本人,若是被有心人听到,做了文章怎么办?明诚见没人注意,才把捂住陶小曼的手拿开,陶小曼却是接着对明楼说“明先生,你可不能答应他。”但是声音小了很多,明楼问“陶小姐的意思,明某人该如何?”陶小曼想都不想就开口“您不是有钱,花钱找人揍他,砸他家玻璃,扎他汽车轮胎,给他饭菜里下药。”明楼非常不着痕迹的愣了一下,然后摆出一副我很认真听,也很认真考虑的样子,却说“陶小姐真会说笑,我还有事,先失陪了,阿诚啊,好好照顾陶小姐。”只留给明诚一个黑色的背影。明诚目送明楼离开,收起了自已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大哥说的有趣的话题包括这个吗?然后侧头问“不知道陶小姐喜欢吃西餐还是中餐?”问的很自然,好像刚才什么也没听到似的。 舞会结束,陶小曼跟着陶随安先离开,明楼随后告别,却被堵在了海军俱乐部车场里,明诚开车窗询问正在疏导的日本卫兵,得到的答案是武田少佐的车胎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扎了,正在处理。 “。。。” 明诚看了一眼明楼,明楼却是一副我不明白的样子,然后笑着说“不着急,我们等着。” 五 明诚和陶小曼约在一家叫做维多利亚的西餐厅,明诚早到了十分钟,坐的是靠窗的位置,落地的玻璃窗让明诚的脑袋里充斥着陶小曼的声音“砸他家玻璃。”明诚想起几次见陶小曼的情形,第一次是在明家,陶小曼没什么机会说话,然后不论在哪里见到,陶小曼嘴边都有吃的,这是陶随安在怀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堵自己妹妹那张嘴吗?然后一辆车停在了餐厅门口,明诚见陶小曼下了车,陶小曼身上一条紫色旗袍甚是风情,头发精致的盘于脑后,妆容确较于以前显得婉约。看来是下了功夫,只是不知道是陶小曼下了功夫,还是陶随安下了功夫。看到这样的陶小曼,连明诚自己都会怀疑,那武田俊也的车胎莫不是真的凑巧自己爆了? 虽说是明诚邀请陶小曼一起共进午餐,可是却鲜有话题,吃完午餐出了门,陶小曼说自己想去随便逛逛,明诚也就只能陪同。路过百货公司,陶小曼看了一眼外面的海报,便转了进去,路过珠宝柜台,陶小曼明显脚步放缓,弯腰看柜台里雕琢精美,价值不凡的首饰,然后衣服很是痛心疾首的样子,用很小的声音抱怨了一句“不管什么时候,钻石都是那么贵啊,这价钱真黑。”而明诚却不多话的跟着她,偶尔顺着她的目光看上几眼。这陶小曼对于名贵的东西好像很是感兴趣,不管适不适合,反正价格贵的都会多看上两眼,这样的性格是随了他哥哥吗?但是说她爱慕虚荣吧又有些不合适,毕竟陶小曼对于自己的性子在别人面前,起码在他面前是掩饰都不掩饰一下的。起码世家小姐该有的矜持,他是一点也没从她身上看出来。 逛了许久后两人停在了一个化妆品专柜,都是些从欧洲过来的洋货,陶小曼对这些东西显现出了浓厚的兴趣,一坐就是大半个钟头,明诚坐在一旁看着往来的路人也有大半个钟头了,然后问陶小曼“陶小姐,你出门这么长时间,陶处长不会担心吗?” 陶小曼拿了一支口红在手上试色,漫不经心的回答“我哥哥今天一大早接了电话就出去了,说是今天都不回家了。”明诚听到这句话瞬间提起精神,陶随安出去了?去了哪里?接了谁的电话?明诚问“那么着急?工作很忙吗?”陶小曼又换了一支口红,说“也不知道忙什么?汪处长一个电话他就走了,今天都不陪我吃完饭了,不过他答应回来的时候给我带潘兴路上苏家老铺子的核桃酥。”明诚问“你喜欢吃核桃酥吗?”陶小曼又拿起一瓶香水回答明诚“也不是特别爱吃,就是又一次吃到觉得还可以,哥哥说他路过那边就顺便带点给我。”明诚点点头附和着说“看来陶处长对陶小姐真的很有心啊。”陶小曼开心的点头“是啊。”明诚起身说“陶小姐,不好意思,我那边见到一个熟人,失陪一下。”陶小曼被售货员拿出的一支法国限量版的口红吸引住了,然后只是随意朝明诚点头示意说“那阿诚先生你先去忙,我就在这等你。” 明诚转身离开,然后出了百货商店,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电话亭打给明楼“大哥,陶随安今天有行动,应该是汪玄时发现什么了。地址应该是在潘兴路范围。” “明白,我会安排。”明楼说完挂断电话。 明诚说完马上回了百货公司,然后在珠宝柜台前停住,瞧了一串钻石手链叫售货员包了起来,然后去找陶小曼。回去的时候陶小曼已经提上了一个购物袋,坐在原来的位置上等着明诚,明诚微笑走过去说“陶小姐,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然后把包装好的盒子递给陶小曼说“这是送给陶小姐的小礼物,希望陶小姐会喜欢。”陶小曼接过去,不好意思当着明诚的面拆开,只能低头瞄了一眼,谢过明诚。 从百货公司出来,明诚送陶小曼回家,然后开车离开,陶小曼非常期待的打开了盒子,看到里面的钻石手链,颇是感叹啊“真是有钱啊,难怪我哥那么想嫁给他。”然后想想不对“难怪我哥那么想我嫁给他。”然后咧着嘴抱着明诚送她的小礼物回房间了。 陶随安回来以后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了,陶小曼看陶随安脸色相当的不好,叫下人推开,小心翼翼坐到陶随安身边问“哥,你怎么了?”陶随安说“昨天的行动失败了,汪玄时把责任全推到我们行动处头上,加贺科长和明长官那脸色也不好看,等着问责呢。”陶小曼一听立刻收起了她的小心翼翼说“就这事啊?我以为你被人打了呢。”陶随安立刻砖头望着自己妹妹说“我说妹妹,你怎么老觉得我会被人打啊。”陶小曼没搭理他。然后陶随安想起陶小曼和明诚吃饭的事,问说“你昨天和阿诚吃饭吃的怎么样?”陶小曼回忆了一下说“甜点做的挺好,其他味道一般。”陶随安坐直身子说“谁问你这个了?我问的是你们有没有点什么?”陶小曼问“什么?”陶随安见自己妹妹不开窍,便问“吃完饭呢?吃完饭你们干什么去了?”陶小曼说“我们逛百货公司去了,我买了好些东西呢。”陶随安一听就焉了,整个人软绵绵的往沙发上一趟“完了完了。这下肯定没戏了,谁家姑娘第一次和人见面就带人逛百货公司的,你为什么不去公园,不去书店,不去教堂,去什么百货公司啊。”陶小曼看着陶随安说“我平常就不去公园,书店和教堂啊。”陶随安更是无力了“妹妹啊,我的亲妹妹,你平时不去就不去,这第一次见面,你怎么也得给人家一个印象吧,你去什么百货公司啊,还买一堆的东西,这明家能瞧得上你吗?”陶小曼见陶随安一脸要死的表情说“那也不是全是我买啊,明诚还给我买了一条钻石手链呢,可贵了,你瞧。”陶小曼把手伸到了陶随安的眼前,钻石在灯光的衬托下闪得陶随安有些睁不开眼睛,那些刺眼的光芒如同他心里又燃起的希望。他一把抓住陶小曼的手,郑重的说“妹妹,明天哥带你上街多买几件好看的衣服,咋们有多漂亮穿多漂亮。” 六 明诚和陶小曼的第一次见面很是愉快,起码对于明楼来说是愉快的,那天的及时撤离行动,陶小曼的话起了很大的作用,明楼觉得明诚和这位陶家小姐多多接触是很有必要的,起码,该成为朋友。至于怎么做,那便是明诚的事情了,不是他该做考虑的。 明楼从大上海那天晚上以后第二次遇到林双怡是在上海证券交易所,林双怡正从二楼雅间下来,想来是正要离开,明楼偶有听明镜提过,这林双怡很有做生意的天分,苏州林家和明家都是经商世家,一直是有生意上面的往来的,所以明镜一直很喜欢她。这些都是他退婚出国以后的事情了,这次回来,明镜更是提都不曾提及了。 明楼猜想林双怡之所以会来到上海,一定多少是和大姐的过世有关,明家从大姐过世,一直是由商行在职的负责人打理,他也只是负责批示,和林家的生意往来,以前多是大姐去苏州进行交涉,现在的情势,林双怡在上海也就说得通了。林双怡下楼见了明楼,也是愣了一愣。然后礼貌的点头示意之后就离开了,起码礼貌上没有失礼,明楼望了一眼离去的林双怡,想来大姐说的没错,这位林家小姐是应了她的名字,双怡,怡人,怡德。 明楼和明诚出了证券交易所直接回家,明诚有事要去海军俱乐部,送了明楼回家便直接开车走了。 而在相反的街道,林家的老司机告诉林双怡“小姐,后面跟着一辆车,跟了咱们一路了。”林双怡回头看了一眼,后面车里的人她认得,是武田俊也,她是怎么也想不到明楼的警告没有让他退怯,还进一步的死缠烂打,可是在上海,她又根本没办法对一个日本少佐做什么。咬了一下牙,看了车里早上买的一包小点心说“掉头,去明府。” 明楼才歇息了不久,阿香就敲了书房的门说“大少爷,有客人来访。” 明楼问“客人?知道是谁吗?” 阿香说“是林家小姐。” “林双怡?”明楼以为,下次要再见到这位林家小姐可能会很久,但是不过才一个多小时,人就自己上门拜访了,起身对阿香说“我知道了,请林小姐去客厅,我马上过去。” “好的。”阿香回答完马上就去了。 明楼到客厅的时候,就见林双怡脸色很不自然的坐在那里,好像他明家的沙发上被埋了针似的,林双怡见到明楼,马上起身,礼貌的微微弯腰行礼,然后说“上次承蒙明先生搭救,双怡这次特别带了点点心来谢谢明先生。”林双怡说到‘点心’二字的时候,语气不自然的停顿了一下,然后整个人有些尴尬,明楼望着她手里的点心,还真是一点,是用油纸包起来的,分量最多二两,包起来还没他巴掌那么大。见明楼的目光放在点心上,林双怡那张见了他一直没表情的脸泛起了粉色的红晕,明楼倒是有些看不懂这林双怡跑到他家里来是干什么了。然后抬手做请的姿势说“林小姐无需客气,只是举手之劳,请坐。” 两人才落座,一个看门的家丁和端着茶水的阿香耳边说了几句,阿香点了头,把茶水端上,然后在明楼耳边说“大少爷,阿华说我们家门口停了一辆日本人的车,里面的人一直盯着家里的大门。” 明楼点头说“告诉阿华,无须理会。” “是。”阿香答了便离开。 明楼现下也知道了林双怡的反常是为了什么,这林双怡倒也是真的聪明,这武田俊也缠着她,她果断躲进了明家,这日本人再怎么猖狂,倒是也真不敢现在对明家做什么。明楼望了一眼林双怡,见她眼睛不自然的躲了一下,然后下意识的端起茶杯。 明楼笑了一下,人已经进了明家,他自然没有请出去的理由,而且他退婚这件事做得的确对不住林双怡,这武田俊也,他是得罪定了。然后开口问“林小姐那天为什么会去大上海呢?” “生意上的事情。”林双怡回答。 明楼又问“那么,你怎么会带上枪去?” 林双怡听到这个问题,想了一下还是回答说“枪不是我的。” “不是你的?”明楼表示不明白。 林双怡点点头“恩,我被武田俊也拉住的时候,撞到一个小姑娘,那小姑娘却跑开,但是马上又回来了,她把枪递给我说,只要武田俊也还敢上前就开枪,但是不能打要害,她去帮我找人来救我。” “小姑娘?长什么样?”明楼问。 林双怡摇摇头说“我没看到她长什么样子,她的脸。。。” “她的脸是不是涂满了红色胭脂,画得很诡异。”明楼接话问。 林双怡疑惑说“你怎么知道?” “我就是她找去救你的人。”明楼说。 “你认识她?”林双怡问。 明楼点头“认识,她是76号行动处处长陶随安的妹妹,陶小曼。” 听了陶小曼的身份,林双怡端着茶杯有些沉默,明楼知道她为什么沉默,这个林双怡对事物的看法,对人的喜恶和自己大姐明镜很像,她不会因为陶随安而去定义陶小曼,但是陶小曼是个灰色地带也是事实。 “下次遇上,我该谢谢她。”林双怡喝了一口茶,缓缓的说。 “会有机会的。”明楼说。 然后两人就再无话题,林双怡没有提出离开,明楼也没有表示送客的意思,阿香上了几次茶水,明楼手里拿了份报纸读着,林双怡就保持着一个姿势坐在他对面。然后明诚回来看到的就是那么一个安静诡异的画面。 明诚看了一眼阿香,从阿香脸上看到了同样一副带有疑惑的脸,只能走到明楼身边说“先生,阿华同我说,武田少佐的车子一整个下午都停在我们大门外面。” 明楼放下报纸,看了一眼听到武田俊也脸上明显有些僵硬,身子也不自然动了一下的林双怡,然后对明诚说“不必理会。叫阿香准备晚饭,林小姐今天在家里用餐。” “是。”明诚走开。 “明先生,不必麻烦了。我”林双怡话没有说完,明楼打断她的话说“林小姐,在这里用完晚饭,稍晚一些,我亲自送你回林府。” “谢谢。”林双怡说出这两个极为艰难,因为明镜的关系,她从未在意过明楼的退婚,她恼恨的是,明镜一颗赤诚的爱国之心,一心想救国于危难之中,偏偏明楼反其道而为之,与侵略者为伍,简直令人不齿。她替明镜不值,一片苦心栽培,却养出一个卖国汉奸。 林双怡若有所思的望着明镜的照片,有些出神,没有注意明楼和她打了招呼和明诚离开,明诚望了一眼门外,对明楼说“大哥,武田俊也一直守在那里,没有关系吗?”明楼坐在书桌前看着明诚递来的资料说“我们先吃饭,让他守着,我们明天去一趟特高课。” “特高课?我们是去。。。”明诚说。 “质问。”明楼给出答案。 晚上吃饭的氛围过于安静,明诚偶尔偷眼看一眼明楼,有时候也看一眼林双怡,这两人很认真的面无表情的吃着饭,但是这苦了明诚了,吃饭跟嚼蜡,简直食不下咽,他突然有点怀念起和陶小曼吃饭了,虽然他和陶小曼吃饭也是一点交流没有,但是起码陶小曼不会把吃饭的氛围搞得如此阴暗,陶小曼很会自得其乐的把一顿饭吃的舒心,就算他一句话不说,人也会很乐呵的享受着,现在是怎么样呢。 一顿诡异的晚餐总算吃完,明楼吩咐明诚去准备,然后取了外套,向林双怡说“林小姐,今天招待不周,有怠慢的地方,见谅,我现在送你回去。”林双怡也明白,不论明楼现在是什么身份,毕竟人家是帮了自己,自己再甩着脸色有失家教,放软了性子说“哪里,今天是双怡打扰了。” 见到明楼座驾驶出明家,武田俊也得车便离开,明楼没有在意,把林双怡送到林家门口,明楼并没有进去的意思,林双怡下车,朝明楼轻轻行礼,说“今天,谢谢。”然后就跟着管家进了林府。 晚上,明诚一个人在厨房里煮面条,还在切这青菜,就见明楼找了个凳子坐着说“给我也煮一碗。”明诚看着他,挑眉说“怎么,你也没吃饱?”他可看着他吃的很认真啊。明楼瞪了明诚一眼,然后看了一眼被阿香带进厨房的点心,今天林双怡送来的,把纸包打开,拿了一块放进嘴里评价“虽不精致,但胜在口感不错,尝尝。”明诚毫不客气的拿了一块放进嘴里,点着头表示不错。明诚的手再往纸包上伸的时候,明楼提醒“水滚了,你该去下面了。” 七 第二天明楼直接去了特高课加贺一郎的办公室,明楼表现出来的愤怒让加贺一郎知道明楼今天的来访并非出于友好。加贺一郎屏退了周围的人,办公室里只有他与明楼二人,加贺一郎开口问“明长官,是出了什么事吗?” 明楼起身行礼说“加贺科长,明某人自认为被任命为新政府财政部的首席财经顾问和时局策进委员会兼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期间,对新政府的工作是恪尽职守,尽心尽力,而我大姐明镜也因此遇害,若是您或者是特高课对明楼有所怀疑,明某人愿意配合。但是,您在没有通知我的情况下,就派出特高课的人监视我明家,是否有不妥?” 明楼字字带着压抑的愤怒,却让加贺一郎一脸莫名“监视?什么监视?”他根本没有派人去监视明家,何况他刚到上海任职,上海现在的经济离不开明楼,他即便是要调查明楼,也不可能让人在明家外面就进行监视。 “这就是明某人需要加贺科长明示的地方,请问,特高课在监视我明家什么?”明楼问的不卑不亢,却也显出基本礼数。 加贺一郎看出明楼在气头上,然后说“明先生,这件事情我确然不知情,至于监视可能是个误会,我会尽快调查,给明先生一个满意的答复。” 明楼起身,语气稍有温和说“希望这是一个误会,加贺先行告辞,打扰了。” “请。”加贺一郎亲送明楼出去。然后吩咐下去“叫武田来见我。” 明楼离开加贺一郎办公室,确在离开前在特高课大厅里见到了汪玄时,笑着迎上去“玄时兄,真巧。” 汪玄时冷笑“是,真巧,明楼兄昨天陪伴娇美可人的未婚妻,今天却也不会耽误正事,倒是如鱼得水得很。” 明楼一笑“没想到玄时兄如此关注明楼,倒是让明楼受宠若惊了。” 汪玄时说“明楼,曼春活着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娶她?曼春死的时候你有没有为她伤心过?” 明楼看着汪玄时,然后很久回答了一个字“有。”汪玄时皱眉望着他,明楼深深吐了一口,然后说“玄时,你很清楚,有没有林双怡,我和曼春都没有可能。我知道她的死让你很难过,但是,你把所有的愤怒都朝我发泄,是不是太不理智了。” 汪玄时没有再回答,明楼说了句“告辞。”就直接离开了,明诚见明楼出来,打开车门,明楼上车后,明诚皱眉说“大哥,汪玄时刚才见到我,问了我关于汪曼春死的细节。” “这个汪玄时这次回来,咬着汪曼春的死不放,看来他对于汪曼春的死非常怀疑,以后行事小心一些。”明楼说。 “是。”明诚点头。 明楼去了一趟特高课,无非是想给武田俊也一个警告而已,武田俊也的亲哥哥是宪兵总部司令武田英机,这武田俊也虽只是加贺一郎的秘书,但是加贺一郎却也不好过分问责,问清楚了缘由,也要照顾到明楼的情绪,只能警告武田俊也远离林双怡。明楼要得也只是这个结果,也就没有再追究下去。 可是这件事情并没有如明楼想象中的结束,当林双怡第二次面无表情中隐藏着些许尴尬到明家拜访时,明楼也只是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她手里是不是又提了什么东西,但是今天没赶巧,林双怡手里除了自己的手包,什么也没拿,被明楼这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也下意识把手往身后缩了一下。明楼做了个请的姿势说“林小姐,请坐。” 林双怡坐下,到别人家拜访,也该说些什么,上次用完了她和明楼之间唯一的理由,今天嘛。。。“我今天来。。。”林双怡把这几个字说的很是得体,大家闺范,不卑不亢,然后顿了很久才看了一眼门外,才从嘴里轻飘飘的,用她自己才听得到的声音说“来坐坐。”明楼没有等到林双怡说来干什么,其实林双怡不说,他也知道为什么林双怡回来,想来是那个武田俊也对她不死心,而对他这个为新政府和日本人效力的中国人也并不放在眼里。明楼叫阿香上茶,对林双怡说“林小姐,请自便。”然后抖开报纸,两人就不再交流。 明诚回到家,才进院子大门,替他开门的阿华就说“阿诚少爷,大少爷今天有客人。” 明诚疑惑“客人?” 阿华点头“恩,就是上次来的那位林家小姐。已经来了一会儿了。” 明诚下意识往铁门外面望去,没有见到武田俊也的车子,然后他顺着花园掉了车头,对阿华说“告诉阿香,今天不用准备我的晚饭了,要是大少爷问起,就说我去海军俱乐部有事情要办。” 阿华被明诚弄得有些莫名其妙“阿诚少爷去海军俱乐部还特地绕回来干什么?” 明诚想起了上一次吃饭的情形,开着车心虚的走了,他毕竟没有明楼的心性,遇到事情喜怒不形于色,懂得怎样控制得宜,要再回去陪着那二位吃饭,再怎么做心理建树,都会有心理阴影的。 明诚自然没有去什么海军俱乐部,开着车转了出去,却在离明家两个街道口的地方看到了武田俊也的车子,看来武田俊也是不会死心了,只是这隔了两个接口,大哥再怎么不讲理也不会说这个武田俊也隔了两个接口监视明家吧。 明诚下了车,进了附近一家餐厅,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随意点了菜,然后注意着武田俊也的车子,直到接近八点左右,明家的车子从街口转了出来,武田俊也的车子才离开。明诚叫人接了账,才回家。 回到家,阿香给他端了茶水说“阿诚少爷,大少爷离开前吩咐,让你去书房里等着。” 明楼回家直接进了书房,然后看见明诚笑着问“阿诚啊,海军俱乐部很忙吗?” 明诚知道是阿华告诉大哥他回来过了,然后起身,说“大哥,我去给你下面。” 八 “阿诚啊,你最近很缺钱吗?”明楼望着明诚放到自己面前的一堆收据问。 明诚说“大哥,是你吩咐多多接触陶小曼。” 明楼一副莫名其妙的样子问“接触陶小曼要花那么多钱吗?” 明诚听到明楼那么问,显得有些痛苦的说“这位陶家小姐的喜好很随他哥哥陶随安,就喜欢些珠宝玉器,而且不管去哪家店,她随手一指,或者眼神随便带到的东西,那都是店里最精贵的玩意。没有一次意外的。” 明楼就不明白了问“她看到你就买啊?” 明诚黑着脸说“她要是看上什么东西,总是会很谦逊的问问我的意见,人就一脸期待的等着我说好呢,我能说不好吗?” 然后明诚接着说“而且,东西必须得买。” “哦?”明楼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明诚拿出其中一张收据,是一颗蓝宝石项链,说“陶小曼试项链的时候跟我抱怨,说她牙疼,一直是在宪兵医院里找一个日本医生给她医治的,但是从一个星期以前,去宪兵医院看病的病人都需要宪兵队出具的出入证,否则就不能出入,陶随安去了宪兵队两次都没有拿到出入证,他还去了特高课找了加贺一郎,加贺一郎也拒绝了他。” “宪兵医院?”明楼问“知道是什么原因吗?” 明诚摇头说“我去调查过,宪兵司令部接到命令秘密保护一个叫高桥信的日本医生从上海中转到天津。这件事情非常隐秘,要不是以陶随安的身份先后几次那不到出入证,根本不会有人怀疑。” “能查到这个高桥信是什么人吗?”明楼问。 “消息封锁的太死,现在还不能确定,我已经联系了天津站的同志,看他们那边有没有什么消息,最早也要今天晚上才能得到消息”明诚回答。 “不论什么消息,我要第一时间知道。”明楼问。 “好的”明诚说。 “嗯。”明楼点点头,然后又问“陶小曼现在牙疼也告诉你了?” 明诚指着桌上的收据说“她不牙疼,能让我买这个安慰她吗?”然后伸手说“给钱。” 明楼瞪着眼睛说“你这是跟明台学的毛病?我是让你去和陶小曼当个朋友,不是让你在他面前当个小开,只会花钱的二世祖。” “那你去。”明诚说。 明楼瞪他“会顶嘴了?” “给钱。”明诚坚持。 在明诚坚持的时候,阿香敲了门进来“大少爷,阿诚少爷,林小姐来访。” 明诚往明楼手里接过钱,很认真的说“大哥,那我去办事了。” 阿香还站在原地看着明楼,明楼说“去给林小姐上茶,请她自便,我随后就到。” 明楼到了客厅,林双怡朝他微微点了头,从手包里拿出一本书,低头翻开,就开始认真的看书了,明楼在她对面的位置坐下,然后拿了报纸,抖开。 阿香有些想不明白了,这林小姐每次到家里来都是为了什么啊?难道就是坐坐,然后吃饭?也不可能啊,然后眼前一亮啊,这林家小姐是不是看上我们家大少爷了?阿香突然对着明镜的相片颇为感叹,这大小姐泉下有知一定会很欣慰的。 明楼和林双怡自然不会知道旁边的一个小丫头心里各种心思澎湃啊,两人各做各的,还是一点也没有要交流的样子。直到吃完晚饭,林双怡总是在晚饭后坐上一两个小时后离开,大概点左右明诚回来。 明诚到明楼面前,和林双怡点头打招呼,明楼对林双怡说“明楼有事失陪,林小姐自便。”然后和明诚离开。林双怡想自己可不是自便吗?每次来明家就只有明楼陪着,而明楼是抖开报纸就当她不存在了,明家其他人对她客气的她也只能自便了。 书房。 “大哥,天津那边刚才发来电报,军统特工潜进一个日本军方的秘密工厂,在里面发现了大量的还在制造的新型病毒武器。因为没有办法携带,只能进行摧毁,用大量炸药炸毁了那里,但是日本人并没有打算停止在华北战场使用病毒武器的计划,那个高桥信就是研发病毒的生化专家。” 明楼把手里的资料狠狠地摔倒桌子上,沉默了一下才对明诚说“传达我的命令,不惜一切代价刺杀高桥信,绝对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上海。” “我已经联系了在宪兵司令部里安插的同事,宪兵司令部对于高桥信的保护密不透风,他们根本没有办法接近高桥信所在的三楼。”明楼用手指点着桌面,思考着可行的办法。 明诚说“武田英机后天会在自己家里举办一个舞会,邀请的大多是日本高层军官极其家眷。” “高桥信可能会去那个舞会。”明楼说。 “是,但是那个舞会没有邀请函是进不去的。武田英机会派大量宪兵保证参加舞会的人员安全,外人根本进不去。”明楼皱眉,明诚接着说“大哥,我在想,林小姐会不会收到邀请函。” 武田俊也是武田英机的亲弟弟,而他又对林双怡很上心,看来是真的极其喜欢林双怡的,那么在他家里举办的舞会,很大可能会邀请林双怡。 明楼知道明诚这个猜想是很有可能的,只是这个林家小姐和大姐一个性子,极其厌恶日本人,肯定不会去那个舞会的。这点也让明楼颇觉得棘手。 明楼和明诚从书房出来,阿香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和前几次一样邀请林双怡入席,然后吃完饭明楼送她回林家,整个期间林双怡并未提过舞会的事情,明楼知道他们猜想的对,林双怡根本没打算去武田家的舞会。 明楼把林双怡送到林家,却在林双怡进门前叫住她“林小姐,留步。” 林双怡疑惑明楼叫住自己问“明先生,有事?” “有事。”明楼点头。 林双怡想了一下,然后示意门童把大门打开,放明家的车进门说“明先生,有什么事里面说。” 明楼被林双怡带进一间书房,下人上了茶水就离开了,林双怡说“明先生有事请直言。” 明楼说“一个不情之请,明楼想先向林小姐确认一件事情,林小姐是否有收到后天晚上武田家舞会的邀请函。” 林双怡不知道明楼为什么问起这件事情,点头说“收到过。明先生为什么问这个。” 明楼一笑说“这就是我的不情之请,明楼想请林小姐去参加这个舞会。” 林双怡问“明先生也想去。” 明楼点头“林小姐果然是聪明。”只有他去才不会让日本方起疑,他和林双怡还有武田俊也的事情,知情人颇多,只是心照不宣的不提罢了。林双怡不答应武田俊也的追求,带着他去参加舞会也算是合情理。 “我为什么要答应。”林双怡问。 “林小姐应该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而且我提的要求也不是绝对不能答应的。”明楼说。 林双怡看着明楼的眼睛说“明镜姐姐知道你不肯放过一个和日本人亲近的机会,怕是在天上看了也会伤心吧。”结果明楼却根本没有接她的话,林双怡叹了口气说“后天你来接我,我带你进去。”明楼见林双怡没有送客的意思,便起身说了句“谢谢。”就自行离开了。 明楼上了车,明诚问“大哥,林小姐答应了吗?”明楼点点头,然后说“阿诚啊,我想我知道大姐为什么那么喜欢林双怡了。”明诚看了一眼明楼问“她骂你了?” “通知下去,准备动手。”明楼瞪了一眼明诚。 九 明楼已经想到自己和林双怡去舞会上不会受到欢迎,武田俊也看到林双怡挽着他的手进入舞会的时候,整个人脸色都有些铁青了。作为邀请嘉宾,自然是要和舞会的主人打招呼的,林双怡和明楼走到武田英机面前,林双怡先开口“武田先生,承蒙您的邀请,万分荣幸。”武田英机笑说“林小姐肯赏光,那是我的荣幸。”然后眼睛看向了明楼,林双怡忙说“双怡近日身体不适,故让未婚夫陪同,没有通知武田先生,是双怡失礼了。”武田英机却笑着说“哪里,明长官光临,让寒舍蓬荜生辉,欢迎。”明楼笑了一下说“谢谢,明某打扰了。” 明楼协林双怡离开,武田英机用眼神制止住武田俊也要上前的冲动,然后命人看住武田俊也,不许他找明楼麻烦。明诚作为明楼的助理身份,明楼进了舞会,他进去自然也不难,进去之后找了一个比较偏僻的角落,端了一杯红酒观察着舞会里进出的人群,舞会里的人都没有异样,只有一个带着眼睛,看起来三十多岁的日本人坐在客厅一角,周围的保护布置相当严密。 明诚喝完最后一口酒,走到明楼身边,给了明楼一个眼神,明楼端着酒杯貌似不经意的瞄了那边一眼。低声问“都准备好了?” 明诚点头“准备好了,根据情报,武田英机举办这个舞会是为了让高桥信和他弟弟见面,我们会在高桥信离开大厅以后动手。” “恩。”明楼点点头,然后就要走开,明诚问“你去哪里。”明楼指了林双怡的方向,说“林小姐带我们进来,该帮的忙,我们是要帮的。”然后在武田俊也走过去之前,走到林双怡面前问“林小姐,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林双怡看了一眼明楼身后,然后把手伸给明楼,进了舞池。明诚感叹“早你那么上心,就该随了大姐的心愿,退什么婚啊。” 一曲完毕,明楼为林双怡取了一杯红酒,自己拿了一杯,两人便上了二楼,站在二楼楼梯口,扶着红木雕花围栏望着楼底下一片歌舞升平。林双怡轻轻抿了一口杯中酒,苦笑着问明楼“为什么他们可以在别人的国土上,烧杀抢掠后,如同主人一般招待这他们的贵客。”然后斜眼看了一眼明楼,讽刺的说“忘了,明先生也是他们的贵客。”明楼喝了一口酒,缓缓的提醒“林小姐,恕明楼直言,今天晚上被邀请的贵客,是你,不是我。” 明楼等着林双怡接下来的嘲讽,结果一声惊喜的声音叫“明先生。” 明楼和林双怡同时回头,就见陶小曼穿着蓝色的小洋装蹦跶着过来,然后也瞧见林双怡,笑着说“姐姐你也在这里啊。你胆子真大,哪有流氓你就在哪。” “。。。” “陶小姐的胆子也不小啊,你为什么也会在这里?你也收到了邀请函吗?”明楼问。他可没听明诚说陶小曼可以来这里,要不然他也不会找上林双怡啊。 陶小曼摇头说“没有,是月子小姐今天早上去我家里邀请我陪她来参加的,她和我哥哥是朋友,我哥哥就替我答应了。” 林双怡笑着说“陶小姐,那天的事情,谢谢你。” 陶小曼摆摆手说“你该谢谢的是明先生,反正要是我哥,我不拿死要挟他,他肯定不会去救你的。至于我也没做什么,你也不用谢我的。” 虽然陶小曼是陶随安的妹妹,但是林双怡确很喜欢这姑娘,明楼也若有所思的望着陶小曼,总觉得陶随安这妹妹有些古里古怪的。 三人聊着聊着,就见陶小曼说的那位月子小姐带着一个日本军官走了过来,陶小曼一点也不想和那日本人跳个舞培养下感情什么的,见了就想下楼离开,背对着楼梯和明楼林双怡道了再见,刚想转身下楼就被那位月子小姐叫了一声,然后陶小曼的眼角狠狠地抽了一下,又见明楼正在望着她,嘴角又狠狠地抽了一下,见那月子小姐和那位日本军官是越来越近了,然后对着明楼和林双怡“呵呵”傻笑一声,明楼见她那么一笑,眼角和嘴角都抽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上了心头,就听见陶小曼矫揉造作,哀怨婉转,扯着嗓子叫了一声“唉~哟~~~”便非常小心的往身后看了一眼,做出一个不小心的动作从垫着厚厚的地毯的楼梯上滚了下去,明楼被那一声婉转的惊呼弄得全身鸡皮疙瘩,狠狠地抖了一下,他发现旁边的林双怡也是表情古怪的僵在原地,等两人反应过来,陶小曼已经倒在楼梯下面了,被明诚扶在怀里,晕了过去。 明诚见明楼上了楼,一直在楼梯口不远处站着,结果站着站着就听见一个女人扯着嗓子,矫情无比的叫了一声,从楼梯上滚下来,他赶紧上前接住,扶起来一看,见从楼梯上滚下来的竟然是陶小曼,他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陶小曼问“你怎么在这啊?”陶小曼没有回答,而是一脸不甘,满眼悲愤的望着楼梯上面的柱子,一副委屈的表情,眼睛瞬间红了起来,手颤巍巍的指着楼梯上的柱子让明诚看,然后就晕了过去。为什么她就只想到楼梯软不软了,没想到楼梯柱那可是实木的柱子啊。 明诚抱着晕过去的陶小曼,抬头就看见明楼和林双怡痴呆的站在楼梯口,到底发生什么了? 然后武田英机过来了,看着晕过去的陶小曼,马上命令“来人,去准备一间客房给陶小姐,再去请医生过来。”见了武田英机明楼才回过神和林双怡下了楼。吩咐明诚说“阿诚啊,送陶小姐去客房,照顾好陶小姐。” “是。”明诚点头,然后抱着陶小曼随着一个女佣上了楼。 医生告知陶小曼并无大碍,只要休息一下,马上就会醒过来,然后明诚留在客房里陪她。其他人便也全部离开,重新回到舞会。 陶小曼从客房里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屋子里漆黑一片,揉着脑袋拉了一下床头灯,但是没有反应“停电了吗?”陶小曼起身,“嘶”倒吸一口冷气又抱住脑袋,嘴里嘀咕“疼死了,怎么又是脑袋啊,让陶随安知道了,肯定又要嚷嚷了。”下床穿了鞋,摸索着打开门去了走廊,听到走廊右边有些响动,便扶着墙往那边走过去。 “嘭”一声枪响,吓得陶小曼停下了脚,然后一扇门里出来一个穿着侍者衣服的男人,出来后看到陶小曼也是愣了一下,手里的枪抬了起来指着她。 陶小曼张大嘴,然后马上抬手把嘴巴捂住,对着拿枪的人使劲的摇着头,这是她唯一表现她很友善且很无害的方式了。但是明显对方对她这样的表达方式不是很满意,她听到了他手里□□上膛的声音,因为害怕,眼睛瞳孔放大,没了焦距,眼泪顺着捂住嘴的手掌流了下来。 就在陶小曼以为死定了的时候,一个人从她后面把她拉了退后几步,随即枪声响起,从她的右胳膊擦了过去。疼得她靠在墙上,眼泪一个劲的往下流,然后终于看清楚了拉住她的人“明诚!” 明诚点点头,然后望着对方,上前夺枪,和那个人厮打了起来,明诚上前,一把擒住那人的手,用只有他们两人才听得到的声音小声说“马上来人了,快走。”那人反手挣脱说“她看见我了。”明诚把推到窗边说“我不会让你杀她的,走。”然后把他推出窗外。 明诚见人离开,马上转头看陶小曼,发现陶小曼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盯着他,嘴角也诡异的傻笑起来,刚不是还哭得跟什么似的,现在是怎样?明诚过去扶着陶小曼检查她手臂,然后大批日本宪兵已经上了楼,走廊上因为打斗也已经满目狼藉,陶小曼的血流了一地,明诚扶住她的时候,她这次是彻底晕了过去。 高桥信被暗杀,上海进入戒严,全城开始搜索刺客,明楼作为特务委员会副主任,也受到了来自日本方的压力,对于76号的办事能力进行了严厉的谴责,然后命令加强对军统特工和□□的围捕。 林双怡对于死了个日本人并没有多上心,只是去医院陪着陶小曼,在明诚明确表示没有看清刺杀者长什么样后,陶小曼作为唯一有可能看清刺杀者脸的人被送进宪兵医院进行严密保护和医治。 她醒来以后是事发后地二天了,醒来以后,只有林双怡守在她床边,然后林双怡叫人通知了林随安和明诚,随后武田英机赶到,希望从陶小曼嘴里问出那人的长相,明诚试图用眼神给陶小曼一点点的暗示,但这陶小姐是死活不肯拿眼睛看他,但是陶小曼却表示自己从楼梯上滚下来就撞了头,迷迷糊糊的起身,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用枪指着,要不是明诚赶到,她已经被杀了,当时已经被吓的脑袋不清楚了,而且当时那么黑,是绝不可能记得那人的样子的。 陶随安随后送走了林双怡和明诚,他是真怕这妹妹撞了头,又给撞出毛病来,扶着陶小曼的头是转着圈的看,确见陶小曼一双眼睛水亮水亮的在哪发傻,问“妹妹,你怎么了倒是说话啊,你别吓我啊。” 陶小曼摇着陶随安的手说“哥,你知道吗?明诚救我的时候简直帅死了,我觉得我爱上他了。怎么办,怎么办。。。我现在知道紫霞为什么一定要嫁一个盖世英雄了。” 陶随安望着陶小曼,眼睛有些通红,然后摸着陶小曼的头,带着哭腔说“妹妹啊,你怎么又撞头了,你这头撞不得啊,你现在这样,哥怎么跟爹娘交代啊。”她这妹妹是又撞得不正常了吧 十 “你和许黜都说很确定陶小曼看到他的脸了,但是陶小曼却是矢口否认自己看清楚对方的脸了?这个陶小曼倒是挺有意思的。”明楼看着手里的报纸,对那天的刺杀还是在铺天盖地的报道这事。 明诚点头说“武田英机去过两次,但是陶小曼都说自己没有看清楚对方的脸。” 明楼翻了一页报纸说“你怎么看?” 明诚说“我觉得这陶小曼对日本人没有好感,她并不是在帮我们,或者帮别人,只是出于对日本人的敌意而已。” 明楼放下报纸说“这陶随安就一个汉奸,倒是教出一个不一样的妹妹啊。”然后接着说“让阿香熬点汤,你送去给陶小曼吧,毕竟人家也帮了我们。” “是。”然后明诚又和明楼说“大哥,还有一件事情,武田俊也派了宪兵包围了林府,说是刺客没有抓到,当时林小姐也在舞会,要保护她的安全,林家人进出都受到了限制,林小姐从那天起就没有离开过林家了,我怀疑是不是武田俊也用保护为名软禁了林小姐?” 明楼皱眉“什么时候的事情?” 明诚说“应该是舞会结束后,我把林小姐从医院送回家以后。” 明楼说“看来,这次舞会,是彻底激怒了武田俊也了,准备车,我要去一趟林家。” “是。” 明楼去了林府,却被宪兵拦在门外,说是没有上面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去,明诚掏出枪,指着其中一人的脑袋问“不知道车里的是谁吗?” 那人看了一眼明楼说“明长官,对不起,再接到命令之前,我们不能放行。” 明楼说“阿诚啊,把枪收起来,我们回去。”明诚收了枪,上车和明楼离开,明诚问“大哥,怎么办?我们是不是要先确定林小姐现在的处境。” 明楼说“送我去特高课,这件事情急不得。” “好的。” 明诚送明楼到了特高课,回家取了汤到了宪兵医院的病房,陶小曼一个人坐在床上,盘着膝盖,在膝盖上放了本书,用一只手翻阅着,见他进来,翻书的那只手飞快抓了被子盖住自己,然后朝他很是温婉的一笑“阿诚先生。” 明诚把汤放在一边说“陶小姐,你好一些了吗?我让阿香熬了些汤,对伤口愈合比较好。” 陶小曼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汤壶说“好香啊,我可以现在就尝尝吗?” “当然。”明诚点头,把汤倒进汤碗里,陶小曼立刻把脸凑上去,然后伸出手就想去端碗,不想扯了伤口,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就把手缩回去,然后缩在床上,咬牙切齿的小声说“死刺客,下次被我撞到就弄死你。”明诚把汤壶放好,看来这个陶小曼不仅记的许黜的样子,而且记得很清楚啊。。。 陶小曼缩着手,眼睛却望着汤碗,唉声叹息,明诚见她一副我很想喝就是喝不到的样子,笑着说“陶小姐不介意,我喂你吧。”然后陶小曼一双眼睛滴溜溜水亮亮的望向他,使劲点头,明诚端起汤碗纳闷,阿香最近的手艺长进了那么多吗?这个汤很香吗? 陶小曼乐呵呵的就等着明诚把勺子递到她嘴边,然后就在要喝到汤,在她看来很利于培养感情的第一步要开始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陶随安提着东西进来说“妹妹,饿了吗?我给你带了好多号吃的。”陶小曼就眼睁睁看着明诚的手放下,勺子又落回了汤碗里。 明诚起身说“陶处长,我来看看陶小姐,顺便送一些汤过来。” 陶随安进了病房,明诚才打了招呼,便被一人请走说武田英机想和他再次确认刺杀当晚的情况,明诚离开之前对陶小曼说“陶小姐,我先出去,等一下再来看你。” 陶小曼木愣的点点头,明诚一出去,陶随安就觉得被人用冰冷的眼光扫射,然后就见自己妹妹坐在床上瞪着他“怎。。。怎么了?”陶随安小心的问。 就见陶小曼一下就扑倒在床上,带着哭腔质问“你是不是我亲哥哥啊。” “我怎么就不是你亲哥哥了,小曼,你到底怎么了?”陶随安小心翼翼的问。然后就见陶小曼又从被子里探出一个脑袋,长发被她弄得乱七八糟,有点可怜兮兮的,她受一次伤容易吗?伤在手上容易吗?陶随安帮她理了理头发说“我让张婶做了红烧排骨,是不是你亲哥啊?”陶小曼立刻恢复精神,说“还是哥哥最好,你喂我,手现在还疼呢。” 明诚回到病房,陶随安在陶小曼各种眼神暗示下离开了,明诚望着陶小曼病床上放着的史记,拿起来随便翻了几下说“陶小姐喜欢历史?”陶小曼苦笑啊,可不是喜欢么,这可是陶随安书房里唯一看起来像故事书的书了。 然后陶小曼转移话题问明诚“阿诚先生,为什么双怡姐姐最近都不来看我?你知道她在忙什么吗?” 明诚皱了一下眉,把林双怡的处境告诉了陶小曼,陶小曼听了,眉头皱了起来问“连明先生都进不去林家,那林姐姐现在不知道怎么样了?” 明诚说“先生今天去了特高课,希望从加贺科长那里可以得到转机。” 陶小曼直了直身子说“我觉得武田俊也这么做,其实就是不想明先生见到双怡姐姐,但是说不定我能见到双怡姐姐啊,先确定她好不好再说嘛。你说是吧。” “你?你怎么见?”明诚问。 陶小曼说“直接去林家求见啊。” 十一 陶小曼求了陶随安,说在医院闷得慌,然后征求了医生的意见,陶小曼就被接回了家。然后和明诚约好了第二天去陶家接她。 明诚去陶家接陶小曼的时候,陶小曼打扮得跟一朵开得不知道怎么形容的牡丹花一样,明诚看着就觉得晃眼睛,痴呆的问“陶小姐,你昨天才从医院里出来,今天打扮成这样,不妥吧。” 陶小曼说“不妥就对了。你换了衣服我们就走吧。” “换什么衣服?”明诚表示不明白。 陶小曼解释“换上我们家司机的衣服啊,你得假装我的司机陪我一起去林家啊,我觉得你们进不去完全只是武田俊也不想让明家的人进去而已。” 明诚接过衣服,他知道陶小曼讲的是对的,什么保护,防的只是林双怡和明楼见面而已,然后去客房里换了衣服,明诚出来的时候,陶小曼已经坐在了车上,然后把脑袋杵在车窗上面,上下打量了一下说“等一下到了林家你得把头埋的低低,就算穿上了这身衣服,也不像个司机。”然后把头缩了回去,拍着驾驶座说“走吧。我今天也体会一下你当司机的感觉,体验一下明先生的派头。” 两人开车到了明家门口,车子便被宪兵拦了下来,陶小曼摇下车窗表明了来意,然后宪兵确认了身份就放行了。陶小曼见车离大门远了,一下把头往前面探过去对名诚说“你看你看,不是防刺客,就是防你们家明先生呢。” 林家内院里面并没有任何日本宪兵,明诚下了车就和陶小曼一起被管家带到了后院,见林双怡拿着一个水壶正在照顾着花草,很是怡然自得的样子,一点也不像是被软禁的样子。林双怡看到万花丛中过,仍然很刺眼的陶小曼差点眼睛就自动忽视站在她旁边的明诚了。 林双怡放下水壶,请两人坐下,第一句话就是多陶小曼的穿着进行了点评“小曼,你今天的打扮,真,特别。”陶小曼笑着说“特别就对了。”然后指着明诚说“今天是阿诚先生找你,他和明先生昨天来过,但是没有见到你。” 林双怡看向明诚说“是外面的日本宪兵不让你们进来的吧。”明诚点头说“是,我和先生以为林小姐被软禁了,所以今天才请陶小姐帮忙,扮成陶家的司机进来看一下。”林双怡说“让明先生和阿诚先生费心了。如果说武田俊也为了那天刺杀事件对我进行保护并且不让我出门是软禁的话。”林双怡点头“是,我被软禁了。” 明诚皱着眉问“那么,这两天武田俊也有来过吗?”林双怡也点头“武田俊也来过,武田英机也来过。” “武田英机?”明诚不明白。 林双怡讽刺的笑了医生说“武田英机希望我能退了明家的婚事,答应嫁给武田俊也。这武田英机可是比他弟弟要会谋算些,我门林家有上海和苏州最大的衣布工厂,娶了我,就可以缓解他们在中国战场的物资压力,也能弥补一下武田英机对被杀的那个日本人保护不力的罪名,要不是爷爷在苏州商界举足轻重的地位,也顾忌着明家,我这会儿哪还能这么悠闲啊。” “林老太爷?日本人找上他了?”明诚问。 “昨天他们把爷爷从苏州接到了上海。”林双怡说,然后又说“爷爷身体不好,现下在楼上歇着。” 陶小曼眯着眼睛看着林双怡说“双怡姐姐,我怎么看着你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啊。” 林双怡握着茶杯的手紧了一下,说“着急?能有什么用?现下这个局势,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武田俊也图的也就是一副皮肉色相,到时候花了我这张脸便罢了。”林双怡说得云淡风轻的,好像不是在说自己的事情一样,听得明诚心惊肉跳的,又不是没有转机,怎么就想着毁了自己的容貌了,这林家小姐是怎么回事呢。 然后陶小曼很小心的问“就算毁了容,万一那武田英机还是要武田俊也娶你呢?你不是说他们图的是你们林家的资产吗?” 幼乓桓霾岳先从辛Φ纳舸铀呛竺娲此怠拔颐橇旨宜蓝疾换崛缌巳毡救说脑傅模蟛涣宋仪采17斯と耍呕鹕樟肆旨宜械墓こА!碧招÷兔鞒献恚图桓龃┳藕谏づ鄣囊16先髓谱殴照茸吡斯矗炙辖羯锨叭シ鲎±先怂怠耙阍趺聪吕戳耍俊泵鞒贤耪馕涣旨依咸桓蹦闼牢一畹难樱胱耪饬旨沂窃趺椿厥履兀吭趺从龅绞戮屯盗讼氚 林家老太爷看了一眼明诚问“你是明家的小子?”明诚起身说“是,我是明诚。”林家老太爷打量着明诚说“你们明家就明镜丫头和明台晓得是非,知道什么是精忠报国,可惜了,都让日本人害死了,现在留下的,简直不知所谓。” 明诚低着头,没有回话,林双怡说“爷爷,是明先生知道我被软禁了,让阿诚先生来看看我是不是安好的。”林家老太爷哼了一声,说“明楼那个臭小子不顾林明两家的交情,退了我们林家的婚事,林家怎么样就不劳明家费心了。” 陶小曼抱着一盘点心笑眯眯的望着被这林老太爷弄得有些尴尬的局面,然后被明诚拐了一下,这林老太爷明显不想和他再说什么了,但是他又不能放着林家不管吧,先不说其他,就是大姐和林家的交情,就不能不管的。 陶小曼被拐了一下,然后才把点心放下,拍拍手凑到明诚的耳朵边说“其实,我好像有个解决问题的办法。” “什么办法?”明诚小声的问。 陶小曼说“先把双怡姐姐和这个爷爷弄到明家,宪兵应该不敢围着明家找明先生要人吧,然后明先生娶了双怡姐姐,林家的工厂当嫁妆,武田英机想要的东西都成了明先生的了,抢林家的东西他们没有压力,抢明先生的东西应该不行吧?我哥哥说新政府的经济运作现下必须倚仗明先生,上海的商界要想正常运作也要依赖明先生。应该不好明着得罪吧。” 明诚睁大眼睛说“那怎么行?”这不止关系到林明两家的产业,也关系到大哥在新政府工作的展开,还有两个人的终身大事。 陶小曼白了一眼说“行不行你得先和他们说了才知道啊。” 明诚翻了下眼睛说“要说你去说,我才不去。” 陶小曼说“我们提供的只是一个想法,怎么说得他们自己去说啊,这事谁也不能帮他们决定吧。只是吧,这老爷子要苦恼一些。” “苦恼什么?”明诚问。 “苦恼选汉奸还是选日本人当孙女婿。” “。。。” 十二 陶小曼没等明诚纠结,然后拉了明诚的袖子说“阿诚先生,你先把双怡姐姐和老爷子带去找明先生吧。” “宪兵在门口守着,林小姐和林老太爷怎么出得去?”明诚说。 陶小曼说“让双怡姐姐换上我的衣服,坐在车里光明正大的出去,然后委屈一下老爷子趟在后车厢里,你先带他们去找明先生吧。” 明诚没有答应“这样做武田俊也不会放过你的。”要是武田英机和武田俊也知道陶小曼和他串谋把林双怡带了出去,肯定不会饶了陶家的。他倒是不太关心陶随安的处境,单毕竟陶小曼帮了他们不少,不能不管她。 陶小曼得到了来自明诚的关心,心情就像这满院子的花儿一样美丽,笑着说“你带他们出去之前,得先帮我绑起来啊,得让武田俊也知道我很无辜的,我不能因为自己心软帮了双怡姐姐,害了我哥哥的。” 陶小曼让明诚把计划和林双怡还有林家老太爷那么一说,第一个反对的就是林双怡,而林老太爷看起来是相当赞成自己孙女的反对,而且林老太爷很是不乐意找上明楼帮忙,最后是陶小曼怒了,拉开明诚和林老太爷说“林家爷爷,我知道你不待见明先生,但是你得想想,明先生他不管干了什么,再差好歹也是个中国人吧,就现在这情形,你让他帮你怎么了?你倒是痛快一口气烧了工厂,工厂没了工人怎么活啊,孙女是你的,花了一张脸你不心疼,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然后和明诚使了个眼色,拉着林双怡就走了,到了林双怡的房间,陶小曼二话不说就把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叫林双怡换上,见林双怡没动,陶小曼软下声音说“双怡姐姐,那么做我也害怕,我怕日本人怪罪到我哥哥头上。可是我也是女孩子,我脸上就算长个小疙瘩我也难受,何况把自己得脸划了,我也不喜欢日本人,我情愿从楼梯上滚下去,也不想让他们对我有想法。你现在不是没办法的,我们不是来帮你了。”林双怡点点说“好,我换。” 陶小曼乐呵的点头,林双怡换上她的衣服,也拿了一套衣服给她换上,然后她把林双怡的妆容头发都收拾得跟早上她出门一样的“惊艳。” 明诚进屋见林双怡弄好了,才知道这陶小曼今天为什么那么打扮了,这身打扮放哪个姑娘身上,别人一眼就觉得扎眼,都不看脸就知道是她。 陶小曼让人拿了绳子,让明诚帮她绑起来,照林双怡说,武田俊也每天下午都会到家里看望她,那么武田俊也来的时候,必须看到陶小曼被林家人绑起来,然后伴成她跑了才行,明诚拿了绳子先把陶小曼的脚捆上,在绑手的时候陶小曼征求意见说“你说往后面绑会不会看起来比较真啊。”明诚白了她一眼问“你胳膊好了?不疼了?”陶小曼立刻点头“还是绑前面吧。” 绑好了陶小曼,林双怡突然问“小曼,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陶小曼现下因为把头饰给了林双怡,头发随意的散在身后,脸上的妆也因为换了衣服,散了头发,看起清雅了不少,这个样子让林双怡觉得眼熟。 陶小曼咧嘴一笑说“三年前,广州制衣厂的工人暴动,你和明董事长用自己换了几个被工人困住的路人,我是其中之一,我回去差点没被我哥哥训死呢。” 明诚在检查陶小曼身上的绳子,怕绑得紧了勒到她,听到陶小曼提到明镜,手上动作停下,大姐和林双怡救过她?明诚在发呆,陶小曼就叫他“把我头发弄乱一点,看起来可怜一点。”明诚伸手拿手掌在陶小曼头上揉了一下,陶小曼问“看起来可怜点了吗?”明诚摇头说“可怜倒是不觉得,就是比刚才丑点。”陶小曼想哭了,明诚怎么能觉得她丑呢,丑姑娘怎么还能让他喜欢呢?明诚又望了一眼她说“嗯,现在看起来可怜了。”然后把她放在床上躺好说“张嘴。”陶小曼把最张开,明诚把一块手绢塞进她嘴里,然后帮她挪了下枕头说“自己不要乱动了,不然绳子会更紧的,我们先走了。”陶小曼点点头,明诚和林双怡关上门走了。 她对着天花板眨着眼睛,突然有些期待武田俊也快些来了,虽然躺着,可是不能乱动也是很痛苦的。 明诚带着林双怡到了陶家的车面前,然后请了林家老太爷睡进了后车厢,林双怡上了车,明诚开车到了大门口,宪兵拦下看了一眼就放行了,实在是这位陶家小姐打扮得过于艳丽招展了。 陶小曼在明诚和林双怡都走了以后,等着眼睛看着林双怡房间白花花的屋顶,无聊了就数数屋顶上的水晶灯有多少个水晶球,在无聊了吧又翻个身看看林双怡房间的摆设,敲了新鲜的东西,就盘算着回去让陶随安也给她买一个,然后越来越无聊,无聊到发困,又数了几个水晶灯上的水晶球,就没心没肺的睡了过去。 陶小曼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她是被人拍醒的,醒了以后已经是太阳正在落山那会,眼睛一睁开就被红色的太阳光射得眼睛不舒服,眼泪在眼睛里打转,等终于清醒了,就看见床边站了好些人,被吓了一大跳。 而在武田俊也眼里,陶小曼眼泪汪汪的,一副受了惊吓的样子,怎么看都是被人下了药绑在这里的。陶小曼这个时候也看清楚了武田俊也,然后“呜呜。。。”的朝武田俊也说着什么,其实她也就是随便吼吼,武田俊也让人拿了她嘴里的布,帮她把绳子划开,陶小曼泪眼汪汪的问“武田先生,我怎么了?你怎么在这里?” 武田俊也问“陶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林小姐呢?”陶小曼被武田俊也的样子吓了一跳,下意识的缩了一下说“我出事那天是双怡姐姐陪着我去的医院,我好了就想着来林家谢谢她,然后我们一起喝茶。。。然后。。。”陶小曼说着说着就没然后,摸着自己的脑袋一副很痛苦的样子,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林姐姐呢?武田先生,林姐姐呢?她没事吧。” 武田俊也的脸都铁青了,她看这陶小曼根本搞不清楚状况,想着这林双怡胆子也是够大,陶随安的亲妹妹也敢绑起来,现在八成已经到了明楼府上了。 陶小曼的这一觉睡得很有效果,让武田俊也是想发火都不好往她身上发。最后她就乖乖的等着陶随安来接她,先带她去了医院,然后才回的家。 陶随安回到家就让陶小曼做好,他自己的妹妹自己也是知道的,然后黑着脸问“是明诚让你那么干的?”陶小曼小声说“是我让明诚那么干的。” 陶随安立刻站了起来,指着她说“妹妹啊妹妹,你知不知道这样做多危险啊?你。。。你要我说你什么才好啊。你上次把我的枪拿给林双怡的事我还没跟你算呢。” 陶小曼也跳起来说“那要是没有林双怡,我早就在广州被人打死了,你还能跟我算账啊。” 陶随安摆摆手,一副懒得说话的样子,然后又朝陶小曼招招手,让陶小曼靠近问“那明诚你让他帮林双怡,他就帮了?” 陶小曼说“林双怡是明楼的未婚妻,他肯定帮啊。” 陶随安随即烦躁的挥手说“去去,睡觉去,我还以为你跟明诚有戏呢,净会捣乱,你倒是嫁进明家让你哥哥得点好啊。” 十三 明楼从特高课回来,但是加贺一郎的态度暧昧,只是保证会马上处理,让明楼见到林双怡,明楼一听就知道是敷衍而已,武田英机肯定给了加贺一郎压力,加贺一郎对他也不过就是进行安抚而已。 明楼皱着眉头回到家里,就见接外套的阿香一脸欲言又止不知道从何说起的样子,明楼进了客厅,就见林双怡和一老爷子坐在自己家客厅,就是那林双怡的打扮让明楼看了觉得眼睛受到了伤害,林双怡从小生在苏州大户人家,对穿衣的品味是很高的,林双怡以前对衣物的搭配在明楼看来相当的赏心悦目,起码眼睛是舒服的,但是今天是怎么回事? 明楼整理了一下情绪,用询问的眼神看了一眼明诚,明诚到他身边低声说“我今天装成陶小曼的司机进了林家,林小姐和林家老太爷的确是被武田英机软禁起来了,所以我让林小姐装成了陶小曼,把林老太爷藏在后车厢带出林家。” 明楼大概了解了前因后果,点了点头走了过去“林老,林小姐,现下这样的情势,只能委屈你们在我府上小住些时日了,待明楼想到解决的办法,再送二位回林家。” 明楼吩咐了阿香去准备了客房,林家老太爷并不热络的说“林某和孙女就叨扰明长官几日了。”明楼忙说“林老话重了,明楼担当不起的,您还是直接叫明楼的名字吧。” 结果林家老太爷是连名字都不叫了,直接说“明家小子,明镜丫头管理明家的时候,你们明家可不能是现在这样子的。” 明楼点头“是,如若大姐还在,明家,的确不会是是现下的样子。”大姐过世以后,他遣散了大部分的佣人,以前经常有商会的人上门拜访,现下也是少有了,多的都是些新政府那些亲日官员。的确是有些乌烟瘴气。莫说林家老太爷,要是大姐还在的话,说不定气成什么样子了。 明楼对明诚说“阿诚,吩咐下去,从今天开始明家谢绝一切拜访的客人。”然后对林双怡个林老太爷说“林老和林小姐在明家这段期间,一切随意,不需要拘束,有需要的东西,吩咐阿诚,他会为两位准备好的。” “谢谢明先生了。”林双怡怕自己爷爷又给明楼找不自在,现在始终是明楼收留了他们,不好让明楼面子上过不去。林老太爷却瞪着林双怡说“这个小混蛋不退婚的话,会有今天这个事?”明诚很赞成的点点头,被明楼狠狠的瞪了一眼。 然后林家老太爷的拐杖在地板上敲了敲,站起身,看着客厅里的全家福,叹息着“明镜,好丫头啊,就是命薄。”接着跟林双怡说“双怡,扶我去休息一下,今天够折腾了。” 看着林老太爷远去的背影,明楼问明诚“阿诚,你刚才很赞同林老爷子的话啊?”明诚问“大哥,你说的是那一句?”是退婚还是小混蛋?明楼哼了一声“你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然后对林双怡的衣服进行了点评“这林家小姐今天穿的衣服可真难看。” 明诚说“难看吗?只是不妥罢了。”只是不妥吗?明楼皱眉说“阿诚,你最近该好好休息下了,眼神不好。” 阿香正在收拾桌子上的茶水,然后问明楼“大少爷,这林小姐以后都住下了吗?”明楼看了一眼阿香那双期待八卦的眼睛说“你们最近都越来越没规矩了。”阿香笑眯眯的收拾着茶杯走了。明诚干脆就当没听见。 第二天明楼从新政府办公室出来,才上车坐好,车门另一边就被人打开,那人一上车就对着他笑,明楼定了定神说“陶小姐,你找我?”明诚也是回头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陶小曼说“你怎么自己跑来了,你知不知道被人看见了你就麻烦了。”陶小曼说“我知道,没看见我换过衣服,用书遮着脸吗?”陶小曼不知道哪里搞到一身女学生装,头发也放下来拿了一个水蓝色的发箍卡上,脸上也没有了她一贯的精致妆容,手里还抱着两本红皮书,怎么看都是一个规规矩矩的女学生。 明诚没搭理她,回头看了一下四周把车开走在,这里进进出出那么多人,要是被谁看到陶小曼在明家的车子上,昨天的事情陶小曼绝对逃不了干系。 陶小曼见明诚没搭理她,她也就转头问明楼“明先生,你和双怡姐姐什么时候结婚啊。”然后车子狠狠一个刹车,陶小曼稳住身子,就觉得自己被两双眼睛死死的盯着,明楼的是惊吓,明诚的是惊恐,然后陶小曼眼睛里出现了惊讶,她望着明诚,小声的问“你,没有和明先生说吗?”明诚瞪大眼睛“你还真说呀。” 陶小曼反应了一下才问“你们谁都没说吗?你们怎么回事呢?”明楼坐直了身体,然后问“陶小姐,他们该和我说什么?”然后示意明诚开车,现在车子停在街道上,不是很适合谈事情。 车子启动,陶小曼也就直接说了“阿诚先生说,武田俊也想娶双怡姐姐,武田英机想要林家的工厂,双怡姐姐和林家爷爷都不干,林爷爷要烧了工厂,双怡姐姐要刮花自己的脸,不想日本人得逞,那明先生你明明可以救他们的,他们为什么不和你说啊。” “哦?怎么救?”明楼又兴趣的问。 “你娶了双怡姐姐,她拿着工厂当嫁妆。日本人再怎么也不能从你手里抢东西啊。”陶小曼说。 “陶小姐,婚姻大事,岂非儿戏,这件事情,林小姐和阿诚不说,倒是可以理解的。”明楼说,她也是当陶小曼胡闹。毕竟在明楼眼里,陶小曼的确有些奇怪。 陶小曼看着这些人好像都不把她的话当回事,然后拍了明诚一下说“路边停车。”明诚把车停在路边,这里平时过往的人并不多,然后陶小曼打开车门下去,明楼和明诚也下了车,陶小曼捡了跟树枝拿在手里,然后问明楼“明先生,你有没有更好的办法帮帮林家?”明楼和她并排走着,想了一下说“没有,这里是上海,现在是日本人的上海。”陶小曼斜着头看了眼明楼,又看看明诚。然后说“这个年代,现下的情势,外面战火连天,我们这种人,能不能活到生老病死,谁能说得清啊,婚姻这种事情,在家国面前,不就是儿戏么?”明楼和明诚沉默着没有反驳,他们觉得倒是小看了这个陶小曼了,一个小姑娘能对局势有这样的见解,已经很难得了,陶小曼丢掉树枝,拍了拍自己的手,说“明先生,觉得双怡姐姐适合做一个妻子吗?”明楼回答说“林小姐品貌德行都是上佳,自然是适合的。” 陶小曼笑着,踢了一下脚下的小石子说“我哥哥经常和我说,我要好好收拾自己的性子,这样阿诚先生才会觉得我合适做一个妻子,他才会娶我。其实这个年代,有多少女孩子是因为爱情出嫁的啊,她适合做一个妻子,你没有妻子,你就是可以娶她的,你娶了她就能救林家,那为什么不娶,为什么不救啊。”陶小曼又踢走一颗脚底下的石子说“日本人是什么样的,明先生你很清楚,林家和双怡姐姐到了他们手上,还不指定糟践成什么样子。好好的一个姑娘,不管她远不愿意,嫁给日本人了,别人都戳着她脊梁骨骂汉奸,林家也成了日本人的走狗了。双怡姐姐什么心性啊,我能随着别人骂,我是不在乎,她可不,我能想到的也就是一死了之了,而且她到现在也没和你说什么,肯定是准备好了去死的。”明楼笑着说“你对林小姐很好。” 陶小曼摇摇头,停下脚步说“我只是害怕,害怕一个活生生的人,就那么死了。”明楼诧异于陶小曼对生命的看法,在这个年代,他自认一身抱负,救国救民,可是一次次死里逃生,看到过战场的屠杀,他有时候对生命的态度也是很草率的。 陶小曼的长发被风吹得已经有些乱了,没了以往的精致,脸色有些苍白的望着明楼,明诚从认识陶小曼以后,第一次那么认真的看她,却是在她没有漂亮的衣服和妆容的情形下,却发现原来陶小曼向阿香说的,是个挺好看的姑娘。 明楼沉默了许久说“我明白了,陶小姐的话明某会认真考虑。”陶小曼深深呼了口气,脸上有了血色,说“我能去看看双怡姐姐吗?”然后往车的方向蹦跶着去了。 明楼见陶小曼蹦跶远了,对明诚说“阿诚啊,好姑娘。” “啊?”明诚愣住。 十四 陶小曼跟着到了明家,到了大门外面,车上的三人竟然好像都在想事情,没有谁想下车,明诚回头看了一眼明楼,陶小曼是第一个出声的,问明楼“明先生,你考虑怎么样了?” 明楼笑着说“陶小姐,这件事情不是明某考虑的如何,林家老太爷和林家小姐怎么看待明某,你也应该多少了解,在他们看来,我和日本人没有区别的。”陶小曼说“怎么没有区别了?你是中国人,也只是新政府的官员,这和我哥哥是有区别的,新政府只是亲日,等日本人战败离开,你只是个财经顾问,有的是办法顾全自己,到时候不管你什么处境,双怡姐姐嫁给你都比嫁给一个日本人强吧。” “陶小曼!”明诚大声呵斥她让她住嘴,她知不知道自己再哪里,现在说的是什么?今天车上只有他和明楼,多了一个人呢?陶小曼被狠狠的吓了一跳,大声问“你那么大声干什么啊?” 明诚下了车,打开陶小曼的车门,把她拉了下来,然后对明楼说“大哥,我和她谈谈。”然后拉着陶小曼就走了,进了门直接往他房间去了。吓得阿香一愣一愣的,林双怡也是坐在沙发上呆呆的看着,然后问阿香“刚才那是陶小曼吗?”阿香说“看着像是陶家小姐。”然后明楼进来,阿香赶紧跑上去“大少爷,阿诚少爷他。。。”明楼一脸的淡定,说“怎么了?”阿香说“阿诚少爷刚才把陶小姐拉。。。拉房间里去了。。。”阿香说话声音越说越小,最后明楼差点都听不清了。明楼点点头说“是吗?可能是他们有事情要谈吧。” “哦。”阿香木木的点点头,然后去给明楼端茶去了。 然后就听见楼上陶小曼大叫“明诚,你再不放开我咬你了。”接着就是“砰”的一声关门声。阿香和林双怡不约而同的往楼上望去,然后又不约而同的望着明楼,他不管管吗?明楼喝了一口茶,淡定的抖开报纸。他刚才被陶小曼那一番话说得都不淡定了,管什么管啊,他自己也是需要冷静一下的。 明诚把陶小曼带到房里,然后锁了房门,指着房间里的沙发说“坐下。”陶小曼想发脾气,她手疼,结果看着明诚阴着脸看着她,马上走过去,赌气的狠狠坐下,也回瞪着明诚。明诚说“你知不知道,你刚才说的话就可以让日本人杀了你跟陶随安。”然后站在陶小曼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很有气势,接着说“陶处长就没有教过你什么可以说什么不可以说吗?”陶小曼声音总算小了“我只说过这一次。”明诚接着说“现在的上海,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你在什么地方说这样的话都不安全,若是先生的车被人装了窃听,林家,明家,你和你哥哥,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你明不明白,你下次不能再胡说了。” 陶小曼往椅子里挪了挪,然后抓了一个靠枕抱砸到明诚身上,她也被明诚吼出脾气了,没过脑子就说“我说的都是真的,日本人再过几年就战败投降退出中国,你们那个新政府也没了,你不信等着。”然后看着明诚睁大眼睛看着她,她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一下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两只手捂住自己的嘴,眼睛也睁大了看着明诚,她发现自己的手都开始在发抖。身子都开始不听自己使唤了。 她和小说里不一样,她来到这里,没有遇到历史书上的任何一个人,人家清穿可以遇到阿哥,穿越到秦朝可以遇到秦始皇,就算去了三国也会遇到刘关张,她陶小曼只知道外面战火弥漫,自己的哥哥是日本人的刽子手,到了上海唯一知道一个杜月笙也在日本人占领上海之前就走了。这个时代她就知道走势,就只记得几个战役,甚至连时间都模糊,现在是民国二十九年,就是1940年,就是说日本人还有五年才会战败投降。她就是一个汉奸的妹妹,她能改变什么,所以她知道的历史对这里的人根本没有用,那些可以改变历史的名字离她太远,在她看来就算说出来也只能是一个希望罢了,但是不是她哥哥的希望。 也不是,明诚的希望。 五年,在这个战火的年代,就是很多人的一生,她知道她不能乱说话,她被哥哥带到了上海,远离了战争的困扰,但是上海又哪里好了? 陶小曼慢慢放开自己再发抖的手,抓住椅子的扶手,对着明诚苍白的笑了一下,说“我是开玩笑的,你当没听到。” 明诚狐疑的看着陶小曼,她刚才的语气太过于笃定,好像她说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一样,陶随安不会教自己的妹妹这些,陶小曼为什么那么厌恶日本人,他在陶随安来上海以后,就对他们的背景查得很清楚,但是陶小曼。。。陶小曼到底是谁? “你是谁?”明诚慢慢拿出枪,然后指着她。 陶小曼一下蹲在地上,然后拿手抱着自己,声音苍白的说“我以后真的不瞎说了,你不要杀我,我胡说的。我是陶随安的妹妹,我是陶随安的妹妹,我只是陶小曼,陶随安不是和你们一样吗?他是我哥哥,我不会害你们的,你也不要杀我。”陶小曼有些语无伦次了,然后头一低就开始哭,使劲哭。 陶小曼压抑的哭声让明诚清醒了不少,实在是陶小曼说的话太让他震惊了,明诚收起枪,然后说“行了,不要哭了,我不会杀你。” 陶小曼抬起头,带着哭音说“你刚才拿枪指着我。你们杀人又不犯法,把我埋在你们家后花园,陶随安就找不到我了。” 明诚一下就被逗乐了,说“我们家后花园不埋人。”然后说“起来坐好,那么蹲着像什么样子?” 陶小曼小心翼翼的起来坐好,眼泪掉的哗哗的,明诚把手帕递过去,她小心拿过去,明诚问“你刚才为什么那么说?”陶小曼学乖了,说“做梦梦到的。”明诚又皱眉了“胡说。”陶小曼吸了吸说“你不看地图吗?中国那么大。”伸开双臂比了比。“日本那么小。”把自己的手握成小拳头状。“一个小孩和大人打架,肯定打不赢的。” “。。。”明诚觉得自己要是信了,那么脑袋肯定是坏掉了,但是不信,陶小曼刚才的话要拿什么解释,她去过未来,看到了中国的未来?这样让明诚觉得更是荒谬。然后说“好啦,你听话,你刚才说的话,出了这个门再也不许说了,听到了没有。” 陶小曼点点头“那你不杀我了?”明诚苦笑一下“逗你玩呢,我为什么要杀你。”陶小曼看明诚说真的,然后往椅子里面靠了靠,拿了个抱枕抱住,放松了情绪,一声惊天动地的哭声就从她嘴里吼了出来“哇~~~”哭得甚是荡气回肠。明诚立刻乱了手脚“你不要哭了,好不好。”显然没有成效,陶小曼哭得更嗨皮了。哭声穿透了门板,飘过了走廊,下了楼梯,到了客厅。 林双怡和阿香听到那么荡漾的哭声,又把眼睛齐刷刷的放到了明楼身上。明楼终于不看报纸了,抬眼看了一眼楼上,真心的给了评价“真吵。” 十五 林家老太爷是被陶小曼那销魂的哭声给震出来的,然后从客房里出来,拿着拐杖在木质地板上敲了几下,怒到“吵吵什么呢?那么吵怎么休息?” 见老爷子发火了,明楼总算有了反应,对阿香说“阿香,上楼去敲门,告诉阿诚,安静一点。” “哦。”阿香听话的去敲了门,就听见明诚的声音“你不要哭了好不好,你再那么哭下去,别人还以为我把你怎么了?”没怎么吗?阿香失望的想,然后说“阿诚少爷,大少爷吩咐,说让你们安静些。”然后们轻轻被打开,阿香就看到明诚扶着门把手说“我知道了。”阿香才想往里面看看,门就又关上了。然后明诚无力的说“你别哭了,我给你买东西还不行吗?”然后哭声小了点,明诚补了一句“你喜欢的都买。”世界安静了。阿香想,这次谈话,是以阿诚少爷的完败结束的。 明楼没有听见哭声,想着是明诚和那陶小曼谈得差不多了,然后把报纸收了起来,对林双怡说“林小姐,能请你移步花园里谈一下吗?” 林双怡把手里的书放下,说“当然。”然后两人出了客厅,去了花园,并排走着,林双怡问“小曼和明先生说了她的办法了?” 明楼点头“说了。的确,不失为现下最好的办法。” 林双怡也点了下头说“先前没和明先生说,是因为觉得这个办法太荒谬了,过于儿戏,不提也罢。” 明楼问“林小姐,对明楼之前退婚之事还是耿耿于怀吗?” 林双怡想了一下,然后突然笑了,笑着说“耿耿于怀。”然后点头“有,有那么一段时间,真的是耿耿于怀。我当时年纪小,心性高傲得很,你没看过我,没有了解过我,就提出了退婚,甚至退婚都不是自己到我林家退婚,而是由姐姐代为转达,你知道吗?我当时很生气,我把你亲手写的退婚书当着明镜姐姐的面就撕了。但是苏州所有商会长老都在现场,父亲和爷爷说我不懂事,不顾及明镜姐姐的面子,罚我去祠堂里跪着,直到我认错了才能出来。” 明楼自然不知道有着一段,大姐后来没有和他提及,他能想象当时大姐的难堪,林双怡的难堪,然后问“后来呢?” “我在祠堂里呆了三天就出来了。”林双怡说。 “你,认错了?”明楼问。 林双怡笑着摇头说“我一个小姑娘,平时娇身冠养的,在阴冷冷的祠堂里跪了三天三夜米水不进,肯定是撑不住的,我是晕过去被哥哥抱出祠堂的。”明楼沉默着没有接话,林双怡就接着说“当时年纪小,就算哥哥把我从祠堂带出去,自己的自尊心也受不了,我从小和你又婚约,家里按照明家需要的标准来教我,按照你的喜好来培养我,我自认为当时不要说苏州,就是上海都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能比我更适合做明家的媳妇,做你明楼的妻子。我不吃不喝,我要父亲去明家给我要一个公道。然后明镜姐姐来了。” “大姐?” “是,明镜姐姐来了我房间,把哥哥父亲全部都叫支开,她就坐在我旁边,然后找了梳子帮我梳着头发,你猜她和我说了什么?”林双怡问。明楼问“说了什么?” “她给我说了另外一个女孩子,汪家的汪小姐,你的小师妹,她十六岁那年,跑去找过明镜姐姐,她说他会爱你一辈子,要明镜姐姐成全,但是明静姐姐说,你们两个要想在一起,除非她死,那位汪小姐就说,好,那我等到你死的那一天。”林双怡看着明楼沉默,她知道那位汪家小姐和明楼是有感情的,然后说“明镜姐姐问我,双怡,你没有见过我们家明楼,你们没有感情,你喜欢他吗?我没有回答,她说汪家小姐不止喜欢你,而且爱你,但是她永远不能当上你的妻子,你们父亲死的时候交代过,明家和汪家三代以内不能结盟结亲结友邻,汪曼春爱你这般尚且如此,何况我连喜不喜欢都不知道呢?我为了你的退婚这样对自己就不对。” 林双怡接着说“明镜姐姐走以后,爷爷还是终止了和明家的所有往来,后来哥哥和一帮同学参了军,去了北平,他们的部队在一次战役里面和大军失联,没有尸体,家里得到的就是一份死亡通知,父亲和母亲受不了打击,先后去世,爷爷身体也不好,我只能接管起林家的事物,商场上哪里有书本上学的那么简单,长大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我需要帮助,我自己跑来上海找了明镜姐姐,我让她代笔,帮你写了一份退婚书,我在退婚书上签了字,画了印,我告诉爷爷我接受了你明楼的退婚,你情我愿,我们便没了什么恩怨。”林双怡说到这里的时候,语气有明显的停顿,明楼可以想象她当时一个女孩子无奈之下来到明家,用了多大的勇气把那张退婚书带回去,那种勇气是让人动容的。接着林双怡说“明家和林家恢复了合作,我也和明镜姐姐走的近了,她在我面前很少提到你和明诚,倒是经常讲起你们明家的小少爷明台,我想她和你一样,怕我对退婚的事情耿耿于怀,我年纪小不懂事,闹了就闹了,大了懂事了,这些事情怎么可能放在心上恼恨你一辈子的。就是爷爷。。。” 林双怡说到这里,顿了一下,然后苦笑着摇头“在爷爷看来,我们林家好好的姑娘被你写了两封退婚书退了婚,对你实在是不待见得很,这点要麻烦你海涵一下,不要和老人家太过于计较了。” “对不起。”明楼停下脚步对林双怡说,林双怡望着他,他接着说“当时年少,对父辈定的婚事明楼的确不满,自认为退了无妨,但是欠缺考虑,于你不义,我是该和你说一句对不起的。” 林双怡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突然抿嘴笑了起来说“明楼,你知道吗?你退了婚出国,我当月就买了去法国的船票,我哥哥拉不住我,问我干什么去?我说,我去让他给我说对不起,然后被我哥哥关在了家里。到头来你还是给我说了对不起嘛。” 明楼也苦笑了,林双怡说“谁没有年少的时候,或许不管家里再怎么随着你的喜好来培养我,那个时候的我都配不上你的。” 明楼说“但是现在,今时今日,是明楼觉得高攀不上了。” “虽然没能看你亲手写的退婚书,但是,你现在说话绝对比以前好听些。”林双怡说。 明楼说“不论过往如何,不知道林小姐你现在能否考虑下嫁,嫁与明楼,虽为情势所逼,但明楼必定遵从家父当年所写婚书,恪守丈夫之责。” 林双怡在一个收拾干净的花台上坐下,抬头看着夕阳落下,明楼坐到她旁边,一起望着远方,林双怡说“我撕了婚书那天,跪在祠堂里,夕阳也像今天一样,红极了,刺眼,想哭。”然后把自己手里一直拿着的书打开,把一个信封递给明楼“这是当初我自己跑来明家求明镜姐姐写的退婚书,现下交给你处置,婚姻讲究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如果爷爷点头答应,双怡没有意见。” 明楼接过信封说“谢谢。” “谢谢。”林双怡看着夕阳说。 十六 明楼和林双怡从花园里回来,阿香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应该是家里人多,阿香准备的晚饭也丰盛了不少,阿香去叫了林老太爷,把林老太爷扶到饭厅,才跑去敲明诚的房门,然后见明诚开门出来,阿香觉得阿诚少爷瞬间憔悴了不少,然后明诚和阿香说“我知道了,就来。” 明诚带着陶小曼下楼,其他人已经落座,啊香和林双怡的眼神很不受控制的就往陶小曼的身上放,陶小曼明显已经收拾过了,一点也没有大哭过后的狼狈,然后明楼轻咳了一下,阿香忙端着盘子走开了,林双怡也知道失态,把头低了下来,明诚和陶小曼一入座,人齐了就可以开饭,本来家里如果没客人,阿香都是和明楼明诚一起坐在餐桌上吃的,可是家里最近人多,阿香死活不肯上桌吃饭了,明诚觉得他很能理解阿香为什么不肯一起吃。胃疼。 明诚坐下,但是上衣不小心夹到椅背,伸手去拉衣服,手往后腰间伸过去,陶小曼几乎是下意识的站了起来,然后躲到了椅子后面,小脸煞白的看着明诚,一脸警备。所有望向她和明诚,明诚一脸尴尬,然后把双手摊开,在陶小曼面前上下翻了下。这个动作别人不是很明白,但是陶小曼立刻明白了,尴尬的轻咳一声说“凳子滑了一下。”见所有人还是望着他们,陶小曼呵呵傻笑说“阿诚先生的手真好看。”明诚扶着额头干脆不看她了。 明楼是不知道明诚刚才和陶小曼怎么谈的,但是谈得一定不是很愉快,然后笑了一下说“陶小姐来做客,不知道阿香做的饭菜合不合胃口,请坐。”陶小曼小步挪着坐下,林老太爷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陶小曼说“小姑娘家,换了身衣服看着顺眼多了。”明诚拿着汤勺点了点头,陶小曼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明诚手指动了动往腰间去。陶小曼瞬间泪流满面,有没有天理了,然后夹了块排骨,狠狠的咬了下去。 吃完饭,明诚和明楼说了一声,送陶小曼回家,开车带着陶小曼,绕着偏僻的大道,避开了大上海的车水马龙,霓虹灯火,到了江边。 明诚停下车,陶小曼自己打开车门下去,然后找了个椅子坐了下来,明诚坐在她身边说“你说的那些话,过了今天,不能再说了,懂不懂?” 陶小曼小声问“你信吗?” 明诚点点头说“信。”陶小曼惊讶的转头望着他,说“你这样,可不像坏人。” 明诚问“坏人是什么样的。” 陶小曼说“陶随安那样的,你和他好像不一样。” 明诚笑了一下说“你自己已经说过了,我们和陶处长不一样的。”然后接着说“记住了,今天的话。。。”陶小曼点点,然后拿手捂住嘴说“知道,谁都不说,以后也不说了。” 明诚满意的点点头“走了,送你回家。”陶小曼起身追上去,拉住明诚说“你答应给我买东西的,我那天瞧见一条项链,那宝石可漂亮了。” “哦?” “明诚,你不会说话不算话吧?” “你不是叫我阿诚先生的吗?” “有吗?不记得了。” “陶小曼,你这样你哥哥知道吗?” “这话听着耳熟啊。” 明诚送陶小曼离开,林双怡问明楼“我能去明镜姐姐房间里看看吗?”明楼点头“可以,自便。”随后明楼让阿香备茶,请了林家老太爷去了书房。 林双怡在阿香的引领下到了明镜的房间外面,然后阿香自行离去,林双怡打开了房门,进了房间,林双怡愣了一下,这个房间,好像一直在被人使用一样,不像是主人离去的样子,看来这是明家兄弟怀念自己姐姐的一种方式。 林双怡拿起一张明镜的照片,然后拿手抚摸着说“明镜姐姐,兜兜转转,我见到了明楼,你却不能告诉我,我们是不是如当初婚书上所写的一生良配。你若还活着,多好。” 书房中。 明楼为林家老太爷添了茶,林家老太爷端了茶杯轻轻喝了一口,然后问“说吧,要和我说什么?” “明楼想让林老做主,把林小姐许配给我。”明楼说。 林老太爷听了,脸色并不好看,拿拐杖在地板上敲了两下,表示他现在的情绪“明楼,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们明家把我们林家当成什么了,把双怡当成什么了?说娶就娶,说不娶送上一封退婚书信就不娶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 明楼把明镜写的退婚书拿出来,然后说“当年明楼少年不知事,做出的事情的确不能让林家原谅,但是林爷爷,明楼现在自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林家老太爷铁青着脸说“现在这样的情势,我知道双怡嫁给你是最好的办法。我们家丫头长大了,懂事是懂事了,就是那性子,逼急了她会干出来什么我知道。我。。。” 明楼看出了林老太爷有犹豫,然后说“林爷爷,我知道你现在有顾虑,你可以说出来,明楼听着。” 林老太爷说“你若有明镜丫头的心性,那现在这情形,你就是不娶,我也会逼着你把我们家双怡娶了,但是你现在干的事情,背道弃义啊,国难当头,你怎么能沦为日本人的帮凶,卖国求荣啊。丫头的哥哥那是死在日本人手里的,那也算是忠军报国了,我也就认了,可是现在她嫁给你了,背了汉奸的名声,这让她如何是好啊。”接着又说“你姐姐在世的时候,也是为国家出了力的,虽然没有上战场,但是资金,药品那没少往前线送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林爷爷,你知道大姐的事情。”明楼诧异的问。林老太爷捏了拐杖上的龙头说“现在也不怕告诉你,明镜送去前线的物资我们林家也出了不少,就是想早些把日本人赶出去。” 明楼起身,跪在林家老太爷前面,林家老太爷问“你这是干什么?”明楼说“林爷爷,我明家世代忠义,明楼从小也受大姐教养,只知道精忠报国,不会附逆为奸,若是明楼是个卖国求荣之人,以您对家姐的了解,她能容明楼在明家吗?还能让明楼姓明吗?” “你是?”林老爷子问。 明楼说“家姐问过,明楼还是那句话,明楼是中国人。” “起来说。”林家老爷子说。明楼起身站好,然后林家老太爷示意说“坐吧。” “明楼,我能相信你说的话吗?我们家丫头生在林家,没吃过大苦,但是命不好,父母和哥哥都不在了,我这把老骨头的倒是不在乎什么生死了,但是我不能让他离了虎口,又进了狼窝。” “明楼可对家姐发誓,今日所说,无一虚言。”明楼说。 林家老太爷沉默了许久,然后拿起那封明镜代写的退婚书说“丫头撕了一封,这一封你自己看着办吧。”然后起身说“你今天说的话我不会说出去,对我们家双怡好些,等你要做的事情都做了,就带她离开上海吧。” “明楼会的。这次一定不负所望。”明楼目送着林家老太爷离开,那个在他面前一直挺得笔直的身影,现在竟然有些佝偻。明楼拿起明镜代写的退婚书,看了良久,大姐,不知不觉间,你为弟弟做了那么多。是明楼不懂事,事事让你费心了。然后把手中的书信撕成两半。 十七 林双怡从明镜房间里出来,下了楼梯就见到林家老爷子从明楼书房里出来,林双怡叫了声“爷爷。”林家老太爷点点头,然后说“丫头,陪我出去走走。” “好。”林双怡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明楼书房的房门,便上前扶着林家老爷子往花园走去。 “明楼和你谈过了?”林家老太爷问。 林双怡点点头“谈了。”林老太爷点点头,找了个椅子坐下,摇了拐杖示意林双怡也坐下说“明天爷爷帮你看一个良辰吉日,我们家丫头出嫁,一定要风风光光的。”林双怡笑着说“看日子不是男方家的事情吗?爷爷你这样像我没人要一样。” 林老太爷伸手拉着林双怡的手说“你们两个父母死的早,现在长辈就我一个人,我和明楼的爷爷那也是八拜之交,我不管谁管?”然后林老太爷说“丫头,你爹娘是不能看着你出嫁了,爷爷也没几年了,明楼吧,退婚那事是不地道,对不住你,但是明镜丫头会教弟弟,现下这孩子也知道分寸了,嫁给他也不会委屈了你,你嫁到明家,也得好好做好自己的本分,知道吗?” 林双怡点头说“爷爷,双怡自小和明楼有婚姻,母亲多有鞭策,怎么做好明家的媳妇,双怡明白。” “好,你这一出嫁啊,爷爷在这个世上就没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了。”然后起身说“走吧,扶我回去,晚了。” 林双怡把林老爷子伺候了洗漱睡下,然后下了楼,就见明楼在客厅里,站在壁炉前面,看着上面摆放的一排照片,然后明楼拿了一张明镜的照片走过来,找了个楼梯台阶坐下,林双怡站在一边,明楼示意她坐,林双怡有些犹豫,在她看来,坐在楼梯上很没有规矩,以前哥哥在家里也坐过,后来被父亲看到了,三天没给他饭吃,明楼笑了一下说“坐吧,除了我,没人看见。” 林双怡尴尬的轻咳一声,然后理了裙子,坐到明楼身边,明楼说“你倒是挺规矩啊。”林双怡把裙子拉了拉平整说“你倒是没想象的规矩。”然后看着明楼手里的照片说“你,想你大姐了?” 明楼点点头说“是,大姐走了很长时间了,但是现在一回到家,总感觉她还在这屋子里,想着拉开道门,就能见到她坐在里面。” 林双怡说“所以,明镜姐姐的房间,你们一直保留着她在世时候的样子。” 明楼说“大姐活着的时候,为我们操尽了心,就盼着我们几个能成家定性,临走之前还想着明诚的婚事,我现在还记的明台订婚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地方,大姐不知道有多开心。你说,现在知道我要成婚了,大姐在上面会不会也很开心。” 林双怡说“虽然明镜姐姐生前和我在一起不常提起你,但是字里行间的,也能感觉得出来,你在她心里是个多优秀的弟弟,你要成婚,她肯定也很开心,明诚也是一样的,你们是明镜姐姐最重要的人。她怎么不开心呢?” 林双怡默默的陪明楼坐着,然后月光从玻璃照到楼梯,明诚回家的时候,一团黑,才要开灯就被人以迅而不及掩耳之势拉倒一边,差点就以为家里出事,结果仔细一看,拉他的人是阿香,明诚低声问“阿香?搞什么鬼呢?”阿香立刻竖起食指在嘴边,示意明诚“阿诚少爷,小声些。”然后指了指客厅里唯一被月光照到的地方,楼梯上,明楼和林双怡并肩而坐,画面中一切静好。 “阿诚少爷,你说大少爷和林小姐坐在那干什么呢?”阿香小声的说,明诚一脸无语的说“我怎么知道,他们坐那里多长时间了?”阿香说“不知道,反正从我看到好一会了,就那么坐那呢,也没说话,我都不敢开灯,也不敢过去。” 明诚点头“行了,走吧。”阿香问“去哪啊?”明诚说“出去啊。”然后又加了一句“等灯亮了再进来。” 明诚让阿香找了些吃的,两个人杵在外面的椅子上坐着,然后就盯着屋子里面的窗子,直到黑漆漆的窗子终于亮了,明诚才把最后一块糕点塞嘴里,拍了拍手对阿香说“走,进去吧。” 阿香收拾了拿出来的碟子茶杯,端着和明诚进了屋子,两个人不约而同的看了眼楼梯,楼梯上什么也没有了,坐在楼梯上的人也离开了,阿香端着碟子杯子去了厨房。明诚看了一眼明楼的书房,书房的灯光亮着,然后去敲了门。 “进来。”听到明楼的声音,明诚进了书房,把门关上,明楼问“把陶小曼送回去了?”明诚点头,明楼问“问出来她今天为什么说那些话吗?” 明诚苦笑“她自己说了什么自己都搞不清楚,根本什么都问不出来,只是有一点很奇怪,她好像对日本战败投降这件事情很笃定,但是为什么实在问不出来。” “陶随安这个妹妹,倒是很有意思啊,这件事情,留心些,找到机会就探探陶小曼的口风。”明楼说。 “好的。”明诚点头。 然后明楼从沙发上起来,对明诚说“我和林家的婚事已经谈妥,等林老那里确定了婚期,我去和大哥说,让他主持婚礼,你手头上的事情就放一下,准备婚事吧。日本人那边和政府这边,该怎么请,请谁,你列一份清单给我。” 明诚木愣的站在原地,愣了许久,才讶异的问“你,你这就要结婚了?” 接着缓了口气又问“我不在的时候错过了什么吗?”他出去了几个小时而已,没多久吧。发生什么了吗? 明楼点头“只是和林家谈了婚事而已。” “只是。。。而已!?” 十八 “新政府财政部首席财经顾问及时局策进委员会兼特务委员会的副主任明楼大婚” 婚期定下,明楼大哥和林家老太爷见了面,第二天整个上海所有报社的头条就是那么一条。明林两家联姻,林家小姐带着自己祖业工厂做嫁妆嫁入明家,这在很多人眼里,明楼下了很大的一盘棋,除了娶回一个世家千金,也全面拓展了明家的商业帝国,联姻之后,明家在上海的商业地位是无人可以动摇了。 上海各界都在揣测明楼明长官这次如此匆忙的宣布婚礼的动机。政界,商界,军方都在关注这场婚礼,心眼多的都把此次婚礼以阴谋论在进行分析了。作为明楼的秘书的明诚更是为了应付各界人士,忙得不可开交,恨不得自己变成哪吒,有个三头六臂的就完美了。 明诚使忙得不可开交,可是整个上海议论的主角明楼明长官,此时正坐在自己花园里,惬意的喝着茶,看着报纸上的各种关于他和林双怡婚礼的报告,林双怡手里是明家大哥送来的婚礼礼服的样式,陶小曼陪她翻着,最近陶小曼应林双怡邀请,成天往明家跑,在明家的时间比明诚呆在家里的时间还多。陶小曼手里也捧着一本送来的样式,看着里面的婚纱样式,很是惊艳“没想到现在的婚纱可以那么漂亮啊。”陶小曼感叹,抬眼看了林双怡一眼,林双怡随意的翻着,但是却不是很上心。 陶小曼小声问“双怡姐姐,这些婚纱,你不喜欢?” 陶小曼的生音很小,但是也并不妨碍明楼听见,明楼放下手里的报纸,看了一眼林双怡问“大哥送来的样式,都不喜欢吗?”林双怡笑着摇摇头说“不是,这些婚纱看得出都是花了心思的,样式都很漂亮。”明楼点点头,笑着说“婚纱的样式不错,但是不是你心中的样子,婚礼上你才是主角,不必顾虑那么多,婚礼大办,你和爷爷已经很顾虑我现在的处境,对邀请名单都没有任何意见,其他的,我也希望能按照你的心意去办。” 林双怡把手里的样式册子放下,说“这些婚纱都经过大哥的精挑细选,自然漂亮。我很感激大哥的心意,但是,我们两家以前定下婚约,母亲那时就找了苏州最好的十位绣娘,为我缝制了红嫁衣,虽然后来婚退了,但是嫁衣还是缝制了出来,母亲说我总会出嫁的,将来一定可以穿着那件嫁衣出嫁的。我知道婚礼那天你也请了一些他国贵客,穿婚纱自然更合宜一些。但是,可不可以。。。”说到这里,林双怡大概觉得不合适,也就没有接着说下去。 明楼笑了,然后把她身边的册子拿来翻了几页,然后打量了林双怡两眼说“你穿上红嫁衣,肯定要比这些婚纱漂亮,婚礼来那么多人,我当然比谁都希望我的新娘让人惊艳,这些婚纱,只能谢过大哥的好意了。” 林双怡自然是欣喜的,然后对明楼说“谢谢。”陶小曼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哪有人都要结婚了还像这两位一样啊,虽然说有点被逼得嫌疑吧,但是不是最后谈好了吗?你情我愿的了,还要不要那么那么客气呢?好无聊啊,她转身看着明家的大门,想着明诚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她这天天往明家跑,硬是连明诚一面都没见到。 随手从果盘里拿了一个苹果,她没有林双怡那种定性,可以陪着明楼随便一坐就是一下午,现在婚纱都没得看,她是更无聊了,林双怡大概是看出她坐不住了,然后笑着说“我今早和阿香买了些东西回来做点心,现在也是闲着,小曼你陪我去做吧,去吗?” 陶小曼马上又了精神,只要不坐在这里陪明楼喝茶,干什么都行的。然后拉着林双怡就走了,林双怡却是很礼貌的和明楼说一声,才和她离开的。明楼坐在椅子上,有些呆愣,这明家,好像有好久没有那么热闹了,从大姐过世,明台离开,家里就剩下他和明诚,主屋这边,除了阿香,其他下人没有吩咐都不在主屋出入,现下那么热闹的光景,感觉隔世一样。 林双怡从一堆东西里,拿出一袋榛子,说今天买的榛子特别的好,就做榛子酥,陶小曼把袖子卷起来,一副要大干一场的架势,但是架势是很足啦,最后成品出来,陶小曼无语的看着自己的杰作,和林双怡还有阿香做的差了几个糕饼店啊。。。 明楼进屋闻到香味,走到厨房看看她们做了些什么,然后从林双怡的盘子里拿了一块看了下“榛子酥啊。”然后放到嘴里,肯定的点点头“味道真不错。”然后看到陶小曼闪烁的眼神,目光往陶小曼身前的盘子里看了一眼,陶小曼觉得她从明楼的眼神里看到了深深的恶意,然后把盘子一把抓起来往背后藏起来,她平时在明楼面前很规矩,但是在她被嫌弃的情况下,装乖就装不下去了。陶小曼清了清嗓子说“只是难看了点,味道还不错。”然后想想又接着说“你吃双怡姐姐给你做的,我的才不给你吃。”又想接着说什么,明楼已经端着林双怡做的榛子酥走了。 陶小曼把自己手里的榛子酥放回桌子,对着林双怡气愤的说“双怡姐姐,你不要嫁给他了,他是坏人。”声音因为气愤有些偏大,就见明楼停住离开的脚步,竟然转了身,然后面目和善的对阿香说“这么好的点心,阿香啊,帮我沏壶茶送来。”然后说“陶小姐,你那盘榛子也做的很好。”林双怡无语,明楼怎么回事呢?今天心情那么好,还会和小姑娘斗气了啊。 “是酥,榛子酥。”陶小曼指着盘子说,然后对着林双怡说“他是坏人。”林双怡点着头帮陶小曼顺着气。阿香低着头沏茶去了。她什么都不知道。 明诚开车回家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快到家的一个路口,车子玻璃被人用小石子砸了一下,明诚立刻把车停下,警备的打开车门,下车就看见石子打过来的地方,陶小曼站在那里对着他傻笑。 明诚走过去,看了看四周,说“那么晚了,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干什么,为什么不回家?” 陶小曼没有回答明诚,而是问“你最近很忙吗?我好久没见到你了。” 明诚叹了一口气“是啊,最近是有些忙。”然后问“你还没告诉我你一个人大晚上的在这里干什么?” 陶小曼咧着嘴笑着说“等你啊,都说好久没有见到你了。”然后把手里的盒子拿给明诚说“今天双怡姐姐和阿香教我做的榛子酥。”然后有些尴尬的小声说“就是样子难看了些。”马上又为自己辩驳“但是,我自己尝了点,味道也很好的。”明诚看她尴尬的样子,笑着接了过来,打开就着路灯看了一眼,大大小小的,有好多还碎了,拿了一块尝了下,说“味道是不错,好吃。” “难看。”陶小曼小声说。 明诚一下就笑了,说“这是吃的,好吃就行了,要那么好看做什么?” 陶小曼听明诚那么说,一下就有了精神,然后变得没心没肺的说“是吧是吧。”然后说“你一定很累了,回去休息吧。” 明诚说“我送你回去吧。”陶小曼指着不远处的车子说“不了,哥哥今天有叫车子送我,我自己回去。”明诚看着她上了车,车子离开,把榛子酥收好,发动了车子回家。 到了家只有阿香还没睡,问明诚“阿诚少爷,要不要去给你煮些吃的?”明诚说“不用了,你先去休息吧。”阿香点点头走了,然后看着明诚手里抱着的点心盒子,偷笑着走了,难怪陶小姐说的那么理直气壮的,毕竟送得出去的嘛。 对于这场婚礼,自然是有人欣喜有人生怒的,比如说还在派兵围住林家的武田英机和武田俊也,其次就是汪玄时,汪家并没有收到明家的婚礼邀请函,汪玄时把手里的报纸狠狠的丢到地上,然后随后抓起身前的东西就往地上砸了下去,弄得身边一片狼藉,唯一好好的东西,就是在他手边台面上汪芙蕖,汪曼春和他的合照,这是他出门前最后一张合照,汪玄时伸手摸着照片上的汪曼春,然后颓然的坐到地上,捏着照片的手指有些因为怒气有些泛白,“曼春,哥一定不会让你难过的,你死了,他明楼凭什么好好活着。”然后拿起电话“婚礼当天,刺杀明楼夫妇。” 十九 明家和林家的婚礼已经是不能改变的事实,武田英机在明楼宣布婚礼后一个星期把设在林家的宪兵队撤走,明诚也亲自到武田府上送了婚礼邀请函,至于武田英机个武田俊也随后的反应,明诚也只能做到加强防备。 婚礼当日,明家府上那是热闹非凡,上海能说得上名字的人物都到了这离参加这场盛大的婚礼,宪兵队从林家撤走,林双怡便在婚礼前回了林家,由车队从林家接她出嫁。 车队到了明家门口,明楼已经在门外等候,林双怡穿着嫁衣披着盖头下车的一瞬间,惊艳了所有,林家世代经营苏绣布匹,林双怡身上的嫁衣更是当时林家主母找了最好的衣料,请了最好的十位绣娘精心制作,如今美人出嫁,嫁衣着身,绚丽了时光。 林双怡盖住盖头,由一个老妈妈把她的手交到了明楼的手上,慢慢下了车,明楼拉着他一步步走进明家,幼年时,红纸对八字,定下一世良缘,却耐不过世事无常,一纸几行字,便改了她对他的期盼,现下,她穿上旧日为嫁与他而绣嫁衣,伸手交付,一个缘字,是她绕不过他,亦或是他绕不过她。 明楼拉着林双怡到了大厅,主婚人是明家大哥,客人随着新人纷纷而至,到了主婚人面前,明楼把盖头掀起,林双怡抬眼看着她,新娘出嫁终会紧张,明楼不经意的轻轻一笑,也换回她的一笑回答,然后一起面向明家大哥。 明家大哥取出一张精美的婚约证词,然后面对着新人和来宾致辞。 “喜今日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 明家大哥说完证词,一片掌声。明诚拍着手望着身边的陶小曼,她为这场婚礼也搅合了不少,现下倒是安静得很。然后轻轻的碰了她一下,陶小曼看着林双怡一袭红色嫁衣说“我以前总想着,这个年代的女孩子,盲婚哑嫁,怎么还能对婚姻如此期许,原来婚礼上的誓词可以那么美啊,美得相信身边的人就是一直想遇见的那个。”明诚只是笑笑,然后问“羡慕吗?” 陶小曼在明诚面前很久不晓得矜持是什么了,自然是点点头“羡慕啊,但是这不奇怪啊,那么美好的婚姻誓词,是女孩子都羡慕吧。” 行过礼,明楼招待宾客,林双怡去新房里换衣服,陶小曼无聊,来的人很多,她在明诚的示意下,告诉她今天不要黏林双怡黏得紧,她也就只能捧着被香槟,找了个角落抬着自己的眼睛到处看。 明诚陪着明楼招呼了一圈下来,眼睛瞅到了陶小曼,就走到她旁边问“你在看什么呢?” “看人啊。”陶小曼说。 “人有什么好看的。”明诚有些搞不明白了。 陶小曼白了明诚一眼说“你已经忙得不需要好奇到底有什么好看的吧。”然后拿手指了指问“武田英机旁边的那是德国人?法国人?美国人?长得好帅啊。” 明诚把她的手拍下来,然后斜着眼看了一眼“那是美国大使,美国人不都长那样,哪里帅了。” “美国人和日本人。。。”陶小曼像是想到了什么,明诚突然有不好的预感,问“你要讲什么?” 陶小曼喝了一口香槟,无意识的就和明诚聊上了“他们这个时候站在一起很诡异啊,日本偷袭了美国的珍珠港,这美国又往日本的长崎广岛投了原子。。。弹。。。”陶小曼才想说这画面跟甄嬛传似的,就被明诚狠狠的一扯,往一个没有人的角落里面扯了去,然后一把把她压到墙上,捂着她的嘴,陶小曼疼的瞪大了眼睛,却发现明诚的眼睛瞪得更大,像看着鬼怪一样的看着她,连呼吸都不稳当了。 陶小曼只觉得脑袋“嗡”的一声,怕是马上要炸开了一样,她记得以前看电影珍珠港事件就是在日本侵华以后啊,难道还没有偷袭吗?脑子里转了很多圈,乱得跟被人敲了一样,然后杯子顺着手指滑落,碎落在她和明诚的脚边,陶小曼的手颤着,却抬不起来,只能抓住明诚腰间的外衣,抓的死死的。对着明诚摇头,她现在说自己在开玩笑吗?玩笑如果大了,那还是玩笑吗? 陶随安应酬了一圈,回来就找不见自己妹妹,只能转着没人的地方去找,然后就看见自己家妹妹和那明诚用那么暧昧的姿势在一个挺隐暗的角落里面,只能端着杯子轻咳一声,提醒两人注意些,明诚和陶小曼同时转身看见了陶随安,明诚放开了陶小曼,陶小曼立刻理了理身上的衣服,这让陶随安有些小小的忧伤中伴随着莫名的欣喜。 明诚也只能尴尬的看了一眼陶随安,然后又轻轻的给了陶小曼一点暗示,陶小曼惊魂未定的点了点头,好不容易扯了个笑“哥,你怎么在这?” 陶随安说“没事没事,小曼啊,我和阿诚先生说几句话,你先去找点东西吃啊。”陶随安的话对陶小曼来说如临大赦,然后看了一眼明诚,就跑了。 明诚看着她离开,才勉强恢复了镇定,说“陶处长。” 陶随安点点头,然后示意明诚往外面去。接着就说“阿诚先生,我这个妹妹吧,从小被我宠着,本来性子挺温和的,后来随我去广州,我办的事情招了仇家,结果我一时不查,我们家小曼就被人绑了丢河里面去了,伤了脑袋,后来救是救回来了,但是昏迷不醒啊,中医,洋大夫,我请了一批又一批,没用啊,后来逼急了,找了个巫医,叫了魂才把她叫醒了,这人是醒了,就是迷糊了一段时间,后来吧性子也变了,有些时候也说些胡话,但是平时吧也还好。。。有什么你担待着点。” 明诚想着,你妹妹说胡话你知道啊,知道你还走哪带哪啊,真是亲哥,然后咬着牙说“陶处长对陶小姐真是有心,看得出来令兄妹两人感情很好。” “就这一个妹妹啊。”陶随安感慨,明诚都想扯着他衣领子说,你还知道就这一个妹妹啊,那你看好了啊。 陶随安说了几句暧昧不清的话,就拿着酒乐呵的往明楼走过去了,然后给明楼敬酒说“明长官,恭喜恭喜啊。” 这明家大哥小声问明楼“小子,怎么回事呢,你结婚,我怎么看着这陶处长那么开心啊,好像是他家办喜事一样。” 明楼端着酒杯扫了一眼,找到了明诚,见明诚手里端着一盘堆得跟小山似的点心,旁边的陶小曼异常乖顺的,一块一块的捡着往自己嘴里面塞。 “可能,有什么有趣的事吧。” 二十 因为新房设在楼上,楼上为主人房,便没有对宾客开放,按照安排,明楼有一段宾客致词,然后陶小曼趁着这个机会,悄悄摸上了楼,明诚的眼角瞄到陶小曼上了楼,但是身边有人,不好跟上去,楼上林双怡在,想着出不了什么大乱子,也就没有管她。 晚上舞会开始,林双怡换好了衣服,明楼去接了她,毕竟是今天的主角,舞会上还是要露面的。而明诚趁着机会也上了楼,在阳台上找了陶小曼,陶小曼看到明诚只能苦着脸说“我不下去了,你也不用防着我乱说话了,不要再给我吃东西了,真吃不下了。” 明诚苦笑,然后说“我之前和你说的话,你到底听进去了多少,你嘴里说出来的话,怎么一次比一次。。。一次比一次。。。”明诚没说下去,是惊世骇俗吗?还是不可思议呢? 陶小曼看明诚反应没那么大了,才说“我刚才是和你说话,才没有防备着的,不小心忘了你不给我说胡话了。”明诚说“你能不说了吗?”陶小曼点点头“能,我知道说胡话会害死人,知道说胡话你们会把我当怪物,你也不会喜欢一个会说胡话的姑娘。”明诚叹了口气“你不会告诉我为什么说这些的,对吗?” “恩。”陶小曼点头,她想说,但是说了,明诚就不会觉得她只是说胡话了,会把她当成神经病还是精怪呢? 明诚说“下面很多事情,我现在要下去了,你?”陶小曼说“我在这里等双怡姐姐,她说马上就回来。”明诚点点头,然后起身离开,陶小曼把头扭过目送着他离开。然后很小声的说“明诚,我来自未来,你信吗?” 明楼知道林双怡对今天的所邀的贵客并不是很满意,然后在尽了该有的礼仪后,就默示林双怡上楼休息了,林双怡上了楼就到阳台上和陶小曼离开了,陶小曼问气她和明楼的过往,林双怡也没有隐瞒,自然是和她如是说了。 陶小曼听完,给出了评价“这样的婚约简直就是封建制度下的牺牲品嘛。双怡姐姐,你还好最后是嫁到了明家,嫁给明楼了,不然你怎么办啊,我要是你,明楼他打退婚那天起,我就给他使跘下套扎小人,在萝卜上刻上他的名字天天炖了吃。” 林双怡是个理智的姑娘,对于陶小曼的话轻咳带过,没有直接回答,而阳台外面,明诚和明楼端着酒杯,听到两个女人在说话,自然是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然后就听到的陶小曼的点评,两人都停了脚步。明诚憋着笑带着同情的目光望着明楼,但是他发现明楼看他的目光更是同情,然后两人都把目光移开,开始认真听墙角了。 林双怡帮陶小曼倒了杯茶,然后说“明楼退婚当时也是情有可原。” “原因?”陶小曼问。 “当时婚姻本来就是父母安排,明楼是很有主见的人,这样的安排他不能接受很正常,而且,他当时和那位汪家小姐有感情,和我一点感情也没有,会抗拒我也能理解。”林双怡说。 “我好想也听说过,不过汪处长已经死了,而且明家不是不让和汪家来往嘛,先前为了这汪处长退了你们林家,明家竟然也同意了,想不明白。”陶小曼说。 林双怡说“明镜姐姐自然不会纵容明楼因为汪家退了这门亲事的,可能其他的原因更是居多的吧,而且明家分家后就是明家姐弟相依为命,明楼的想法作为姐姐的,就算生气,也是会尊重的,而且若是将来明楼择妻成婚,也不是难事。” 陶小曼笑眯眯的说“也是,明家的人大概都觉得只有天上的小仙女才跟明楼配呢。” 林双怡听陶小曼那么一说,一下就乐了,都顾不得是不是失态了,笑着说“明楼?小仙女!呵呵。。。” 门后面,明楼斜着眼往旁边看了一眼,明诚压着笑身体都开始抖了起来,然后好不容易乐完了,轻咳一声,才小声严肃的对明楼说“我真没那么觉得,真的。”然后又开始抖了,酒杯里的红酒都快洒杯子外面了。 “还有吧,我倒是不知道以前的汪处长和明先生感情多好,但是现在你们结婚了啊,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嘛。”陶小曼接着说。 “说的容易,我只是了解明楼的喜好,对他这个人,了解并不多,怎么培养?”林双怡笑着问。 陶小曼想了想说“这个么。。。”她平时有些蹙这个明长官,在明楼面前还是挺装乖的,就跟以前怕教导主任似的,只敢背地里说一下坏话,她现在这样说的那么轻松,是因为跟明楼过日子的又不是她,她挺乐得轻松自在的。然后一拍手说“唱歌啊,你们今天不是结婚吗?你可以给他唱歌嘛,这个很利于培养感情的。” “唱歌?”林双怡想想都滑稽,然后问“唱什么?” 陶小曼说“我想想啊。”然后从椅子上站起来,情歌嘛,从中学那会儿就停了不少,学了不少的。清了清嗓子就清唱了出来“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林双怡说“愿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很好听的歌,以前倒是不曾听过。”陶小曼又说“还有啊。”然后又清了清嗓子开始“思念是一种很玄的东西如影随形无声又无息出没在心底。。。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我愿意为你被放逐在天际只要你真心拿爱与我回应什么都愿意什么都愿意为你。。。”陶小曼看着林双怡脸色古怪,然后跟她说“小曼,这歌你哪里学的,以后不能随便唱给人听。”陶小曼说“我为什么要唱给别人听啊,我是教你,让你唱给明先生听的啊。”林双怡喝了一口茶,用茶杯挡住脸说“别闹,我才不唱。” 林双怡自幼受传统教育,而且这个年代这样的歌的确不太合宜,陶小曼嘟着嘴坐下,然后说“不唱就不唱么,我知道,你不喜欢他干的事情,但是吧,你说那明楼成天梳个大背头,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不是好人一样,特别是他戴着眼镜,那精光一闪一闪的,我看着心里就打哆嗦,我怎么看着就不对劲呢,我哥哥吧,成天打扮得人模狗样的,就怕人家说他坏话,这明先生吧,成天这样出去晃,就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他不是好人一样,这样反推着,你说,他会不会是好人啊?是吧。” 林双怡起身,瞪了陶小曼一眼“又胡说。这种话和我说说就算了,要是和别人说了,小心明诚不饶你。” 陶小曼说“我说真的嘛,我们要大胆的猜测,然后才小心求证嘛。而且我这不是让你舒心嘛。” 林双怡笑“行,好,要是明楼真是好人啊,我就给他唱歌。” 明诚真诚的对明楼说“大嫂说话声音挺好听,唱歌一定也好听。” “你没完了是吧?”明楼咬着牙问,然后说“这陶小曼的嘴,你管严了,猜归猜,但是猜成这样,你也该管了。” “。。。”明诚觉得明楼思维有些诡异,陶小曼那是陶随安的妹妹,他管得着么? 二十一 陶小曼伸头往楼下看了看,宾客都已经随意走动了,然后她转身跟林双怡说“双怡姐姐,我还给你跟明先生准备了礼物呢,准备好久了,你在这等着,我去找他来,晚了哥哥要叫我回家了。” 门后面听墙角的两人那也是受过各种培训才能在这里的,听陶小曼那么一说,马上就撤离了,一点痕迹也没留下,陶小曼出了阳台,然后往楼梯看了一眼,惊喜的就发现明楼和明诚两人上楼呢,然后朝两人招招手。 见两人走到面前,陶小曼很有礼貌的发招呼“明先生,你来的正好,能去阳台一下吗?你和双怡姐姐新婚,我给你们准备了礼物。” 明楼笑着点头说“那是自然,先谢谢陶小姐费心了。”陶小曼笑着让了路,礼仪周全,装乖卖巧。明诚就默默的在旁边看着,陶小曼刚才一口一个明楼,叫得极其顺口,现在真搁她面前,又是礼貌的叫着“明先生。”至于自己大哥,刚才还偷听人讲话呢,这会儿笑的跟没事人一样。然后沉默的跟着上楼。他还是装什么都不知道好了。 陶小曼带着明楼和明诚去了阳台,然后让明楼和林双怡坐下,林双怡替明楼倒了茶水,明楼疑惑的看着她,她笑着说“小曼说有礼物送给我们,但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你的酒不要喝了,喝些茶水醒醒。” 明楼放下酒杯,把茶杯接了过来,然后两人坐好都看着陶小曼,陶小曼清清嗓子说“我自己在家练了几次,如果唱的不好,走调了,能不能不笑话我啊。” 明楼和林双怡相视一笑,然后两人一起做了请的姿势,看来榛子酥那件事情上,明楼打击到陶小曼小小的自尊心了。 陶小曼看了一眼明诚说“站后面来,礼物是送给明先生和双怡姐姐,你不要杵在那里。”明诚倒是不介意站在哪里,然后往她身后站过去,靠在阳台的围栏上。 陶小曼说“我想了好久送你们什么好,但是我自己找不出什么新奇的玩意,就是会几首别人不会唱的歌而已,我送一首给你们吧。” “谢谢陶小姐,明楼和夫人洗耳恭听。”明楼笑着说。 陶小曼点头,然后说“这首歌是给你们的,歌名也是叫做【给你们】。很适合今天的你们。” “他将是你的新郎从今以后他就是你一生的伴他的一切将和你紧密相关福和祸都要同当她将是你的新娘她是别人用心托付在你手上你要用你一生加倍照顾对待苦或喜都要同享一定是特别的缘分才可以一路走来变成了一家人他多爱你几分你多还他几分找幸福的可能从此不再是一个人要处处时时想着念着都是我们你付出了几分爱就圆满了几分。。。” 陶小曼唱完,然后笑着问面前的两人“知道我为什么用这首歌给你们当礼物吗?” 明楼端着茶杯,看了一眼林双怡,林双怡也在等着他说话,明楼嘴角含笑说“知道,情势所逼为情势所逼,婚姻是婚姻,陶小姐费心了,今天这首歌,明楼和夫人定会不忘。” 陶小曼却说“明先生,双怡姐姐,今天准备这首歌给你们,是因为,当初我出了主意,但是我却没有负责的能力,今天婚礼的誓词,多美好啊,两姓联姻,那便是她之名,从此冠上你之姓。歌词比不了誓词的美好,但是那个就是婚姻吧。别人也就是说给你们听,该怎么样你们自己会知道的吧。我每天都怕我出的主意会害了你们,但是现在得和你们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主意我出的,但是选择是你们自己的。” “你说的那么掏心是不是回家把自己说的话过了脑子,知道害怕了,不想付责任。”一个声音那么问,陶小曼觉得真是太懂她了,然后欣然点头。最后回味过来了,然后黑着脸转头,怒道“明诚,瞎捣乱什么呢。” 陶小曼去闹明诚了,明楼和林双怡还是坐在原地笑看着,林双怡先开的口问“除了情势所逼,你有想过其他娶我的理由吗?”明楼点头“有,因为你的确很好。”然后明楼问“你呢?”林双怡说“我本该嫁给你,这个认知,根深蒂固。”即使对于退婚,不再耿耿于怀,即使长大后明白有些事情强求不得,即使已经释然,可是,他在她的生命里曾经用最深刻的方式出现过不是吗? 林双怡手里握着茶壶,摇了一下,茶水已经没了,挪了椅子起身,然后一样东西从她面前急速穿过,只觉得手背有些发凉,然后明楼把面前的桌子掀翻,一把拉住她躲到桌面后面,然后明楼大叫“阿诚。”明诚的反应也是很快,拉起陶小曼压低身子找掩饰,然后往门边跑,从腰间拔出一把枪顺着地面朝明楼滑了过去“大哥,接枪。” 明诚接住枪,然后护着林双怡问“怎么样?有没有受伤?”林双怡摇摇头“只是手背被擦伤了。”然后桌面被子弹扫射而过,明楼压低林双怡的头,躲过被子弹射击后弹起的碎屑,明诚和陶小曼已经到了门边,明诚拉着陶小曼到了他房间,然后从抽屉里拿了一把枪给陶小曼,说“躲好。”然后自己柜子底下抽出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枪就往外走。明诚到了阳台,找到了射击位置,然后朝对面开枪,掩护明楼和林双怡离开阳台,明楼拉着林双怡跑离阳台,接过明诚手里面的枪,瞄准对面“人在老楼,你现在过去。”明诚点点头转身离开,把手里远程射击枪给明楼换上。 明诚离开不久,整个明家的电灯都被人剪断,因为枪声而乱成一团的明家,更是惊叫声不断,明楼脱了自己的上衣丢在一边,然后把枪上了膛,警戒着四周,把林双怡护在身后,两人慢慢往楼梯那边退着,然后一声玻璃破碎的声音,林双怡只知道整个人被明楼抱住摔倒在地上,然后耳边便是明楼沉重的呼吸声,林双怡伸手去扶明楼,手心却摸到了带着温热的粘稠液体,然后惊呼“明楼!”明楼刚才护住林双怡闪躲不急,被子弹射中,然后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拉着林双怡躲到了墙边,小声说“我没事。”林双怡把染血的手在自己裙子上擦了一下,做出了现下最有利的判断,没有惊叫,没有无措,而是扶住明楼,然后问“要我帮你做什么?你好像伤到手了。”明楼从明诚手里接过的是一把远程射击的□□,威力和射程要比□□大些,但是刚才的子弹直接穿过他胳膊,现下左手根本没有办法抬起来,他看了一眼林双怡,很欣赏她对情势的判断和临危不乱的心性,他对林双怡最大的期待就是希望她不要尖叫,但是林双怡的表现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带来的惊艳也是很冲击的,看来他对自己的妻子了解的确不足,明楼把林双怡让到身前,林双怡整个人被他拉近怀里,还没来得及想这样合不合适,明楼手里的枪就到了她手里,然后把她的手支起来,用她来当枪架,枪的尾部架在林双怡的肩上,明楼为了瞄准射击,脑袋压得很低,呼出来的气全部送到的林双怡脖子里,这样的暧昧姿势让林双怡很不自在,想躲开,明楼的声音在她耳边很近的地方说“不要动,稳住呼吸,楼梯上有人上来,现在听我说,慢慢的向右边转,动作要慢,稳住。”林双怡放慢了呼吸,也顾不得现在自己的尴尬,然后脑袋放空,只听见明楼的声音,慢慢转着身子,明楼说“停。”两人面对楼梯,然后一人从楼梯口出来,明楼扣下扳机,那人直直从楼梯上摔了下去,林双怡毕竟力气不大,要稳住枪使出全部的力气,还是被后劲震得整个人缩在明楼身上,明楼一声闷哼,林双怡转身想看明楼的情况,然后楼道里一个清晰的机械声响起。 林双怡瞪大眼睛看着身后,那人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们,然后一声枪响,她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却没有预期的疼痛,是明楼吗?林双怡慌忙的看向明楼,却见明楼的眼睛还是看着那人的方向,那个人迎面倒在了他们面前,林双怡抬眼一看,陶小曼站在走廊一边,举着枪,也睁大眼睛看着他们,但是陶小曼的眼神却不对。 林双怡小声的问“小曼?”陶小曼的手慢慢放下,然后一步步走过来,没有看她和明楼,而是走到那个倒下的人面前,陶小曼跪在那个人面前,目光呆滞的像是没有灵魂一样,然后拉住那人的衣服“我。。。杀了他。。。”半天才转头看向林双怡和明楼,眼神还是涣散,嘴里木愣的说“我杀了人。”手里明诚给的□□滑落,陶小曼伸开双手,低头盯着自己的双手,然后倒在她旁边的人突然动了,手里的枪抬起来指住她,枪就在她身边,但是这一刻她竟然生出莫大的哀伤,她承受不了现在这些屠杀,她竟然变得很消极,碰到枪的手慢慢移开,然后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眼睛滑落,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啊? 陶小曼闭上眼睛,一声枪响在耳边想起,震得她恢复了理智,她慢慢睁开眼睛,就看见明诚站在楼梯口,手里的枪还在对着她,明诚也是惊恐的望着她,眼神里希望她能告诉他,她没事,陶小曼软下身子,然后小声叫了一声“明诚。”明诚急忙跑到她身边,蹲下来看着她,陶小曼抱住明诚,低声的哭泣,把头埋在明诚身上,哭泣颤抖“明诚,我想回家。”想回去记忆里面的那个家。好远好远,那么远,我回不去了。 二十二 陶随安听到枪响,便迅速召集76号来明家支援,宪兵队也随后敢到,他着急找不到陶小曼,但是现在局面混乱得很,也只能先稳住局面。 明诚取了旧楼,杀手全被被他击杀,在房顶抓到一个活的,然后直接交给了陶随安,想着明楼和林双怡还有陶小曼还在二楼,赶紧往楼上去,却是在最后一秒救下了陶小曼,但是陶小曼的不对劲,明楼和林双怡都看出来了,明诚怎么会看不出来。 但是明楼大婚之日召到刺杀,现下明楼受伤,明家一片混乱,明诚要处理的事情太多,只能把陶小曼带着陶随安,陶小曼一直到离开前都低着头,沉默的让明诚很担心她现在的状况,陶随安带走陶小曼,明诚送走了来参加婚宴的客人,医生也请到了家里,毕竟这次刺杀有没有结束,是谁指使,明诚并没有头绪,加贺一郎想把明楼送到宪兵医院被明诚拒绝了,然后把医生请到了家里,直接治疗。 明楼遭到刺杀,这件事情远比明楼大婚要震惊上海,明家被新政府派兵保护起来,新政府要求彻查这件事情,而当天刺杀唯一抓到的活口被76号进行监押审讯。 林老太爷到达明家的时候,明家因为一场枪战还在满目狼藉,来不及收拾妥当,林老太爷到了明家的时候脸色并不好看,明诚把林老太爷迎进家里,毕竟是嫂子家里的老爷子,明诚始终是小辈,看着老爷子脸色铁青,只能低头,不敢多说,阿香上了楼,见医生才给明楼换了药,子弹没有留在体内,消了炎,缝合上倒是没有大碍,但是还是要歇着,阿香小声叫了林双怡“大少奶奶,林家太爷来了。”林双怡点点头,见阿香脸有忧色问“怎么了?”阿香小声说“太爷的脸色不好,看着是压着怒气来的。” 林双怡点点头说“好,我知道了,我现在去见爷爷,明楼才歇下,这个事情不要告诉他。”阿香点了点头,林双怡出了房门径直去了客厅。 林老太爷站在明家客厅,环顾着屋子,林双怡到了客厅就笑着走过去,说“爷爷,你怎么来了,你不是要等三天以后双怡回门才见面的吗?” 林老太爷冷笑“回门,那明楼还能陪你回门吗?笑话。”林老太爷直接说“你现在去收拾东西,跟我回家。”林双怡还是笑着说“爷爷,我昨天已经嫁到明家了。”林老太爷拿着自己的拐杖在地板上狠狠的杵了几下,然后说“你才嫁到明家,这明家就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昨天差点死在这里,我不指望明楼能视你如珠如宝,但是把你嫁到明家也是希望他能保你平安,你现在跟我回去,和明家的婚姻作罢,跟爷爷回去。” 林双怡说“爷爷,林家有难,明楼救了,你希望他保我平安,他帮我挡了枪现在还在楼上躺着,你们从小教育双怡不就是知情重义吗?现在你把我带回去,那你教的那些又算什么?” 林老太爷狠狠一下把拐杖点到地上“你给我跪下。”林双怡马上跪下,然后站在一旁的明诚也立刻跪下,林老太爷看了明诚一眼“我林家自己的事,你跪什么。”明诚低着头说“大嫂为长,大嫂跪着,明诚岂能站着。”林老太爷说“什么大嫂,双怡你今天跟我回去,背信弃义的名声爷爷背着,爷爷不想你有个三长两短啊。” 林双怡看着林老太爷,然后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头,说“爷爷,双怡知道你对我好,我会照顾好自己,但是如今我已经嫁进明家,是明楼的妻子,今天是不会和你回去的,请爷爷成全。” 老太爷急了,说“你知不知道你爷爷这个年纪,承受不住你再有什么意外了?啊?你今天跟不跟我回去?” “不回。”林双怡果决回答。 “好,你好得很,你嫁了人我就管不了你了?”林家爷爷抖着手问,脸都被气红了,然后指着林双怡说“你不回去,你不回去我干脆打死你,我陪着阆氯ゼ愕铮膊荒芰裟阍谡饫锊恢辣凰绷撕谩!比缓筇鹗稚系墓照染椭苯哟蛟诹炙砩希鞒舷肷先ダ棺牛潜涣炙醚凵裰浦棺x恕 那林家老太爷的拐杖可是好料子,打在林双怡身上一下一个闷响,听得明诚都心惊肉跳,明诚见林双怡咬着牙,不哭不求的,林老太爷也在气头上,只能出声“林家爷爷,你再打,大嫂就真被你打死了。” 林老太爷气头下来,也是担心林双怡,然后撒了手,问“丫头,不是爷爷狠心,你跟爷爷回去吧,是爷爷糊涂了,这明楼自己都自顾不暇了,怎么护你啊,他要哪天真给人杀了,你怎么办啊?啊?” 林双怡额头已经全部是虚汗,然后恭恭谨谨的磕了头说“爷爷,双怡既然已经嫁给明楼,明楼活着,我就应当起主母的本分,帮他管理内事,替明家传宗接代。”然后又磕了一个头说“若是明楼死了,那我也要替他披麻守丧,看管幼弟。我既然和他拜了天地,接了婚书,这就是我的本分。怎能在现下明家大乱,明楼重伤的时候和您回去?双怡现下点了头,你还能觉得这个孙女是你教养出来那个引以为傲的林双怡吗?” “你!”林老太爷瞪着通红的眼睛,然后甩了袖子就离开,明诚赶紧上去把林双怡扶起来,才碰到林双怡就听见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那林家老爷子下手太狠,棍棍着肉,明诚立刻送了手,不敢去扶,林双怡脸色发白的笑着说“明诚,我没事,过会儿就好了,这件事情不要和你大哥说。知道了吗?” “大嫂?”明诚还是觉得这事情瞒着明楼不妥,林双怡给了个笑着说“你大哥现下重伤,谁要刺杀他也没查出来,等伤好了,一堆的事情要处理,我没事的,让阿香上些药就好了,你不要同他说了。”明诚点头。 二楼上,阿香小心翼翼的看着明楼,这林老太爷让林双怡跪下的时候她就想着肯定不好了,拿不定主意,见明楼没有睡,就和明楼说了,然后明楼让他扶他出来,刚才一幕发生得突然,明楼随来不及阻止,却全看在眼里,但事林双怡显然是想瞒着的,阿香只能小声的问“大少爷?”明楼看了一眼林双怡,刚才林双怡所说的话,字字听在耳里,却是像刻在了心上,现在心里说不上什么滋味,林双怡一次次给他的震撼,都让他震惊,大姐以前只说,林家小姐是个好姑娘,他都一笑而过,好姑娘很多,他不是没见过,但是林双怡却和他想的太不一样,然后说“这件事情当做不知道,不要告诉大少奶奶,扶我回去。” “是”阿香立刻扶着明楼回了房。 林双怡看明诚点了头不说话,然后说“家里的事情我会照看,该收拾的我会命人收拾,也会找人来修缮,你大哥也没有性命危险,你去一趟陶家吧,去看看小曼,我瞧着她不对劲,去吧。” 明诚知道林双怡怕他口快,想让他出去冷静一下,他也的确担心陶小曼,然后点了头说“好。” 林双怡笑着“去吧,这里不用担心。” 二十三 林双怡找了方帕,擦了下脸上的汗水,收拾了一下上楼,就见阿香从房间里出来,然后叫了一声,阿香竟然有些心虚,答话的声音都小了些,林双怡说“怎么了?古古怪怪的?大少爷睡下了吗?”阿香点头说“睡。。。睡下了。”林双怡点点头,说“你去找些创伤和消炎药,还有止疼药拿到客房来。”阿香点头“好。”然后马上去拿了药去客房,林双怡吃痛把衣服脱下来,阿香进门看到,然后急忙把要放下,捂着嘴“大少奶奶,你这后背怎么被打成这样了?”阿香看着林双怡的后背,那青青紫紫的棍痕在她白皙的皮肤上显得触目惊心,林双怡说“阿香,你帮我把药上上去,处理一下,不许和大少爷说,知道了吗?”阿香立刻把药拿过来,小心的拿棉花帮李双怡上着药,然后林双怡听到鼻音,回过头看,虽然自己也忍者疼嘴唇都白了,还虚弱的笑着说“哭什么啊?都是些皮外伤,过两日就好了,就是看着害怕了些。” 阿香吸了吸鼻子说“大少奶奶,你皮肉嫩,从小就没召过这罪吧,这在身上得多疼啊?”林双怡说“爷爷打两下也就消气了,没真下狠手。”阿香小心翼翼的上着药说“大少奶奶,你能嫁给大少爷真好,从大小姐去世以后,家里冷清得很,就剩下大少爷和阿诚少爷,之前家里被人安插过眼线,主屋这边也就只有我在,大少爷和阿诚少爷想着大小姐,不让动大小姐的房间,但是有时候两人去大小姐里房间坐坐,一坐就是一整天,阿香也不好劝什么。有时候也觉得这家里冷清的害怕,后来你和陶小姐经常来了,才有点生气。”阿香把药上好,然后递了止疼药给林双怡吃了,接着说“大少奶奶,你不要嫌阿香多嘴,我们家大少爷是很厉害的人,在阿香看来他什么事情都能做,什么也不怕,觉得不会有人让他受委屈,但是今天这么看着,才觉得,以前那是有大小姐在,姐姐护着弟弟没什么不对,从大小姐去世以后,你还是第一个那么维护大少爷的。你能不能不要回林家去。” 林双怡愣了一下,除了明镜,她很少从别人的嘴里去了解明楼,从阿香的嘴里说出来,和这些天和明楼的相处,现在这个明楼和自己记忆里想象的明楼又多了很多的不一样,她呢?她在明楼眼里有不一样吗?然后拍了拍阿香说“我都嫁到明家了,自然不会回去的。”让阿香收拾好了,林双怡说“阿香,去把家里外院管事的都叫来吧,该收拾的还是要收拾,看看坏了的需要采买的也要做出个清单给我。家里不能一直这样。” “但是你。”阿香还是很担心林双怡的,林双怡笑着说“交代点事情,碍不着事的。” 林双怡让阿香先去明楼那里守着,她事情办了就回去,阿香端着药去房间里,明楼还在醒着,看到阿香眼睛是肿的,然后问“大少奶奶怎么样了?”阿香把药递给明楼说“大少爷,那林家太爷手真狠,大少奶奶的背上都快没有好肉了。”明楼说“那她在干什么?去看医生了吗?”阿香摇头说“大少奶奶让外院的管事进来,说家里要重新收拾了,现下在交代呢。” 明楼皱着眉头说“这些事情不是阿诚处理吗?”阿香说“阿诚少爷让大少奶奶支出去了。”明楼的眉头皱得更深了,阿香说“大少爷,你现在伤得重,大少奶奶有事不让和你说,你先把伤养好了,她也能舒口气。” “现在都知道命令我了?”明楼瞪了一眼阿香,阿香帮他挪了枕头说“阿香不敢,您躺着吧。”明楼叹息着躺下。 明诚到了陶家,被管家带了进去,却看见陶随安一脸憔悴的坐在沙发上,见了他勉强扯了笑容迎了上去,然后说“阿诚先生啊,明先生没事吧?昨天看他中枪,流了不少血啊,你说大喜的日子,都给那帮杂碎搅了。” 明诚问“陶处长,昨天的刺杀的人你带回去,今天不用回76号吗?” 陶随安摆摆手说“别说了,这人一带回去,那汪玄时就来跟我要人,非说是什么□□分子,身上有情报才要去杀明长官,我抓的人我自然不给啊,但是那汪玄时不晓得跟加贺科长说了什么,我就收到一张提人的通知,人就让汪玄时领走了,本来平时我肯定不干啊,但是我这妹妹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着了,回来只认得哭,哭完说要回家,这不是在家里嘛?我好不容易哄了,不哭了,但是现下还不如哭呢,不吃不喝的,也不跟我说话,你说急死人了。” 明诚皱着眉,这件事情就奇怪了,他肯定来刺杀的人不是什么□□也不是军统,但是这汪玄时怎么可能那么及时的拿到提人的文件,还把人带走了? 明诚看了一眼楼上,然后问陶随安“陶处长,可以带我去看看陶小姐吗?” 陶随安自然是很乐意了啊,自己是亲自带路,把明诚引上二楼,然后把陶小曼的房间打开,明诚看到陶小曼散着头发一个人缩在窗子底下坐着,安静得让他有些害怕,陶随安立刻上去“妹妹,你坐在地上干什么啊?快起来,病了怎么办?你看,阿诚先生担心你,来看你了。” 陶小曼抬起头看着明诚,明诚从来没有见过陶小曼这个样子,没有生气,眼神没有光彩,陶小曼突然站了起来,把陶随安和明诚使劲往门外推,推出去把门关上锁了起来,陶随安是真怕自己这宝贝妹妹出事啊,使劲的敲门问陶小曼怎么了,陶小慢靠着门,没有回答。 明诚也沉默了,他看到陶小曼看他的眼神里有惊恐,那样让他不舒服,就像心里被人塞了棉花,堵得难受,然后明诚制止住陶随安敲门,说“陶处长,你能离开一下吗?我和陶小姐有些话说。” 陶随安愣了一下,然后看着紧闭的门,点点头,一步三回头的下了楼,然后明诚站在门前说“我知道我现在说话你听得见,是不是我杀人了,你害怕我了,能不能不要害怕,你知道我不会伤害你的,如果还是怕我,那我以后不来找你了,好不好,你要好起来,你这样你哥哥会很担心你的。我,也会担心你的。” 明诚等了很久,门还是那么紧紧的关着,然后叹了口气说“我先走了。”明诚转身想离开,看来陶小曼很介意他杀人这件事情,但是,这件事情他改变不了,他的信仰,他的国家,必须有人愿意为之沾满鲜血。 身后的门打开,明诚的左手被抓住,抓住他的手很冰凉,好像没有温度一样,明诚转身,陶小曼抓住他的手越来越用力,他看着低着头的陶小曼,长发遮住了她的脸和眼睛,明诚看不到她的情绪,然后明诚说“能和我说,你怎么了吗?”陶小曼又抓住他另一只手,好像放开他就会走一样,紧紧的抓着,两人面对着面,陶小曼双手抓着明诚的,陶小曼说“明诚,昨天我以为我把他杀了,我以为我把他杀了。”明诚说“你没有,是我杀了他。” 陶小曼低着头,抓住明诚的手又紧了下,眼睛看着地板说“当时他要杀了他们,我一直站在背后,我可以更早杀了他的,但是我没有,我在期待,期待他离开,但是他还是把枪对着他们了,上膛的声音也响了,我拿着你给的枪朝他开了枪,他倒下的时候我以为他死了。”明诚知道她说的他们是大哥和大嫂,然后眼泪滴到木板上,陶小曼还是紧紧的抓着他的手。 陶小曼接着说“我以为我杀了人,可是我没有害怕,我在庆幸,想着他死了,那么明先生和双怡姐姐就不会被他杀了,可是庆幸完了,我看见他躺在那里,我走过去,我还是没有害怕,而是伤心,为什么一个人死了可以那么容易,他拿枪指着我,我明明手里可以马上抓起枪的,我明明可以试着救自己的,可怕的是我不想,那个时候我才害怕了,比起我自己被杀了,我更害怕自己杀了他。” 明诚安静的听着,陶小曼接着说“你杀了他的时候,我竟然有些释然,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但是我知道这样的我有多可怕,我的善良还配不起我的慈悲,我自私的想独善其身,不想沾了血腥,可是我更在意的是你们的死活,别人的死如果能换回来你们活着,那么我要你们活着,可是我想破了脑袋,也没有不杀人的法子,这是这个时代的生存法则,我不是害怕你,我是害怕我自己,以前的我不是这样的,不会这样的。”以前的她,生老病死都会恐惧,看到新闻说哪里杀了个人,就觉得那些人怎么可以坏成这样,一个人的死几乎是整个家庭和社会的惨剧,可是现在怎么了,她来到了这里,这个战火纷飞,身不由己的年代。她的价值关会让她那么痛苦。 明诚轻声说“小曼,你没有错,人性罢了。你要知道现下外面的世界必定会辜负你的良善,你什么错也没有,总有一天战争会结束,杀戮会结束的,昨天晚上,他们若无杀人之心,又怎么会被人杀,你的世界没有变,好的还都是好的,坏的还都是坏的。如我,杀了很多很多的人,但是我知道我杀的每一个人都该杀,但是我是十恶不赦的坏人吗?” 陶小曼摇摇头,然后抬起头,明诚看着她的样子却是松了一口气,虽然哭过以后眼睛和脸都肿了,但是比起毫无血色,一点神采没有好多了,明诚把她的眼泪擦干,陶小曼在明诚离开前,追到楼梯,最后还是说“明诚,我还是为自己没能杀了那个人松了一口气,而是你杀了他,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讨厌。”把自己不喜欢的东西强压在了别人身上。 明诚说“我不在意杀了他,但是我还是喜欢没有杀人的姑娘。”然后陶小曼“呵呵”笑了起来,明诚离开陶家,却远远的望了一眼“陶小曼,你知道吗?你是好姑娘。” 二十四 林双怡也不愧是林家一直培养的继承人,明家的一片狼藉在她回门那天,全部恢复了原样,甚至摆设也没什么变化,明诚简直诧异于这样的效率,他因为明楼被刺杀,还有新政府的政务,已经疲于应付家里的事情,但是想着也不能让家里这样,大概十多天也是能恢复好的,但现下不过是三天,家里已经看不出来婚礼当天有过枪战。 阿香现下是一口一个大少奶奶说,然后成天围着林双怡转,也烧了些小心翼翼,和大姐在的时候一样开朗了,明诚站在壁炉面前,看着重新放好的照片,然后笑着说“大姐,难怪大哥退婚你那么生气,还抽他。” 明诚放好照片,就见林双怡穿戴合宜的从楼上下来,然后看着桌上已经准备好的回门物品,这些按理本该是明楼去置办,但是明楼的枪伤在身,只能有明诚去置办,不过明诚置办的东西倒是很合林双怡的心意,明诚看着林双怡在清点,问“大嫂,你看看还缺些什么?我现在立刻去准备。”林双怡笑着说“你准备的东西都很合心意了,等下让阿香陪我回去吧。”明诚皱着眉头说“大嫂,还是我陪你回去吧。”本来该是明楼陪同的,但是明楼枪伤在身,反复发烧,现在也还在烧着,身体上不允许出门。 林双怡笑着说“爷爷那脾性,你去了见了生气,指不定拿你出气,你既然叫了我一声大嫂,哪有嫂子让弟弟去受气的,你在家看着你大哥,昨晚半夜又烧了起来,虽说请了医生,家里没人也不放心,你就在家里照看着你大哥就行了。” 明诚还是觉得不妥,想出口阻拦“大嫂。”林双怡说“爷爷也不是不讲理的,那天也只是气急攻心罢了,你不要担心了。”然后吩咐阿香去准备车,命人把东西搬到车上,就和阿香离开了。 林双怡才出门,明诚就听到楼梯上有响动,就看明楼已经穿戴整齐下了楼,就是脸色实在不太好。明诚说“大哥,你怎么下来了?你。。。” 明楼说“去开车过来,去林家。” 明诚担忧的看了一眼,明楼说“早上医生过来,我让他多打了一针,不会有问题,先去林府。”明诚知道明楼决定的事情不好劝,只能去开了车,明诚饶了近路,赶在林双怡进林家之前,把林双怡和阿香的车子拦下。 林双怡下车查看,就见明楼从车子里出来,眉头就皱了起来,看向明诚,明诚只能低头不说话,明楼说“我让明诚送我来的,今天你三朝回门,我如果不同你回去,于理不合。你会被人看了笑话的。” 林双怡说“全上海都知道发生了什么,谁能笑话我,你先回去休息,医生说你不能着凉。” 明楼看了一眼明家的大门,说“都到家门口了,不进去就说不过去了。”然后拉着林双怡上了车,进了林府。 林双怡带着明楼回家,只有老管家在门口候着,明楼让阿香和明诚把东西带进去,管家倒是很客气,但是两人进了林府却没有见到林老太爷,林双怡问管家“爷爷呢?”管家小心的说“老爷在少爷房里呢,大早上就坐里面了。”林双怡点点头,然后说“行,我知道了,我去找爷爷,还有,姑爷身体最近不适,把窗子都关上吧。”林双怡起身看了一眼明楼,明楼点头示意自己没事,然后林双怡就去了自己哥哥房间。 林双怡进去叫了声“爷爷。”林老太爷看了她一眼“自己回来的?”林双怡笑着说“女孩子出嫁三朝回门,怎么能自己回来呢?别人还不会笑话我,明楼在楼下候着呢。”林老太爷手里的拐杖动了动,然后说“你哥哥死的时候,连个尸首也没给我留下,我不甘心啊,找了最好的风水宝地给他做了衣冠冢,但是爷爷这心里不踏实,就是怕你哥哥成了孤魂野鬼的,找不到家,你嫁给明楼,爷爷是怕你想不开,也怕你被日本人糟蹋了,但是你嫁给了明楼,婚礼上就差点被人杀了,你要是死了,爷爷怎么办啊。”林双怡上前,坐到林老太爷身边,然后挽着他的手说“爷爷,你觉得明楼好吗?” 林老太爷说“好,只是,你们偏偏生在了这样的年代。”林双怡笑着说“爷爷觉得好,那就是好吧,和明镜姐姐相处得多了,明楼做的事情,是我心里面的坎,过不去,可是,偏偏我们生在了这样的年代,以后什么样的局面,谁能知道呢,那天,明楼用命护着我,我是女儿家,不能跟哥哥一样去战场,外面都在打仗,上海也不太平,明楼肯在枪眼下护着我,那么嫁给他也就值当了,夫妻本就是同林鸟,他怎么活法,我也就怎么活法,爷爷,你要相信,以后有同样的事情,明楼也同样是护着我,死在我前面。这你得高兴,他不混,不是以前退了婚连面都不露的混小子了,是不是。” 林老太爷知道明楼做的事情没多和自家丫头说,她心里有坎,但是说了有怕明楼更困难,她更危险,只能替明楼瞒着,但是现下林双怡那么说了,他心里那口气也顺了。然后起身说“走,我和你出去,让丫头准备晚饭,吃了再回去。” “好。”林双怡扶着林家老太爷出去。 林老太爷到了客厅就见明楼规矩的做的,然后哼哼一声,明楼也知道理亏,然后苦笑一下,想要起身行礼,林家老太爷说“坐着吧,你身上有伤。”然后很有爱的让人替明楼准备些养伤的要,让人去熬了。晚饭以后,明楼见人端了药上来,黑乎乎的一碗,明诚看了直接转了脑袋,明楼喝了一口,见林老爷子看着他,硬是没感吐出来,强迫自己咽了下去,可是那味道已经不能用苦来形容了,呛了咳了起来,林双怡担心他把伤口咳裂了,赶紧拿了水让他顺气,然后见林老爷没往这边看,端起碗就一口喝了下去,然后皱着眉头不说话,明楼,明诚和阿香都瞪大眼睛看着她,林双怡小声说“这个药就是苦,没什么用。”小些时候哥哥调皮,爷爷就叫人熬了给他喝,但是哥哥就在她面前装哭装可怜,她都替他喝了。现在爷爷把这药端给明楼,也是一种默许吧。 回到明家,林双怡回明楼回房,止疼药的药效一天也过了,明楼穿上的衣服现在脱下来是满头大汗,林双怡看他的样子,走过去说“我来吧。”然后帮明楼解着扣子说“今天谢谢你。”明楼说“是我应该做的,你不用谢。”林双怡把他的外套和褂子慢慢脱了,领带解下来,但是包在身上的纱布药水没干就穿上衬衣,现在白衬衣和纱布黏在了一起,林双怡只能慢慢的先把后背的衣服和纱布分开,然后是绕道前面,虽然是夫妻,但是明楼脱了衬衣什么也没穿了,林双怡绕到前面已经很认真把注意力放在纱布上了,结果还是没控制住力道,力气用大了,扯得明楼吸了一口气,林双怡晃了,踩了掉在地上的领带,带着明楼两人一起往地板上狠狠摔了下去,明楼想稳住,但是林双怡从后面摔下去,明楼腾了手护着她的背,只好两人摔了下去。 林双怡的惊呼,加上地板上的撞击声,家里才招了刺客,明诚和阿香赶紧开门进去,就见明楼身上没着衣服的和林双怡抱在地板上,明诚尴尬的咳了一声,然后比开门还快的速度,伸了手蒙住阿香的眼睛,飞快的拉住阿香关了门出去。阿香觉得进了门就眼前一黑,然后问“阿诚少爷,怎么了?”明诚说“没什么,小孩子不要管那么多,下楼去煮点东西给我吃,刚才没怎么吃饱。” “哦。”阿香点着头跟明诚下了楼。 明楼见明诚进来,想叫他赶紧把他扶起来,结果明诚还没等他开口就跑了,明楼之来得及说一声“臭小子。”然后低头看了一眼林双怡,刚才摔下来为了护住林双怡的背,使劲扯了一下她的衣服,林双怡胸前的盘扣被他扯下来一颗,明楼只能尴尬的问“你没事吧。”林双怡的手扶着他说“你先别尴尬了,我们先起来,我快被压死了。”明楼往侧边让了让,林双怡先爬起来,然后把他扶起来扶到床上,明楼刻意护着他,伤口又裂了,纱布上被血染了一块,林双怡站在那里,看了自己的衣服一眼,脸立刻就红了,明楼苦笑“先别害羞了,帮我拿止血药,伤口裂开了。” 林双怡看着血染的纱布,忙去拿了工具,帮明楼上了药,重新包扎,然后看着明楼身上不止一处的伤口,拿了一根红绳编的平安扣给明楼,林双怡说“以前,母亲说外面兵荒马乱的,你在外面做事,自然也很危险,就每年带着我去观音庙求平安绳,说有机会给你,平安绳求了不少,但是一直没见过你,后来我就拿平安绳把父亲给我的平安扣编了起来,你退了婚,也就放着了,那天看你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少,你做的事情很危险吧,这个你带在身上,虽然迷信了些,但图个安心。” 明楼接过平安扣,然后笑了一下,把平安扣握在手里,问“我能不能抱抱你?”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想抱一下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子,不带任何□□,只是想抱抱她而已,然后说“我什么也不想,只是想抱抱你。”林双怡俯身过去,明楼环手抱着她,把头放在她的脖子边。 就像这样静静的抱着林双怡,过了很久,明楼说“我以前,应该去苏州看看你,我应该看看你的。” 林双怡说“那个时候,我也不过是一个骄纵的千金小姐,父母疼着,哥哥宠着,总不会是你喜欢的样子,看了又怎么样?” 明楼闭着眼睛说“即使骄纵,也是养成的性子,要学着放弃自己的性子,很难,很难。”她被他退了婚,接连着哥哥去世,父母双亡。养成如今的心性,真的,很难,很苦。大姐在恢复和林家的合作后,很少提及林双怡,是不是因为,对她有愧,大姐看着她一步步成了今天这样合势合宜的性子,是不是替他有愧呢。 二十五 明楼的身体好的差不多了,伤口愈合的也很好,虽然还在家里休养,但是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林双怡也经常陪着他去院子里走动,偶尔没有风的时候,也拿了报纸去阳台上坐着。伤口结了疤,也只需要涂一些简单的药,也就不在房间里处理了。 明诚从76号回来,直接去了阳台找明楼,林双怡正在帮明楼擦药,明楼见明诚有事要说,问“什么事?”明诚说“关于那天的刺客。”明楼点了头,那个倒是不必避嫌,然后说“说吧,怎么了?”明诚得到明楼首肯,也就不管林双怡了,说“那天刺杀的刺客只留了一个活口,陶随安把人交给了汪玄时,但是那个人被汪玄时杀了。” “汪玄时。”明楼喝了一口茶,好像不意外听到这个名字。 明诚皱着眉说“大哥,汪玄时的审讯手段根本不会把人弄死,但是这人才交到他手上几天就死了,这分明。。。” 明楼笑着说“分明是有意为之,这次刺杀,和他脱不了关系。” 明诚皱着眉,汪玄时不可能查出来汪曼春的死和明家有什么关系,再者,汪玄时表面还是在维持着和明楼的关系,76号的处长刺杀新政府官员,对他没有好处,明诚说“汪玄时为什么要杀你?”明楼喝了一口茶,说“是啊,为什么?” 林双怡这个时候已经帮明楼上了药,起身,带着温和的笑意看着明楼问“你不知道汪玄时为什么要杀你吗?”然后端着上药的盘子轻飘飘的离开了。 明楼看着林双怡离开,然后放下茶杯,眼睛转看着明诚问“你不知道汪玄时为什么要杀我吗?” “该不是为了汪曼春,才想杀了你和大嫂?”明诚考虑了很多,但是在他看来这个是最不理智的,所以也就没纳入考虑范围了。明楼喝了一口茶“下次能想明白了再说吗。”他怎么觉得头疼呢? 然后让明诚去76号看一眼,如果做得太漠不关心了,反倒是毁了汪玄时的苦心,明诚去了76号汪玄时的办公室,陶随安也在那里,正在质问汪玄时,汪玄时坐在办公桌后面,笑着说“陶处长,人你交给我的时候已经中了枪,被带进76号,自然是要审问的,难道我还等他养好了伤不成,刑讯手段你陶处长会的也不比汪某少,死了个人很奇怪吗?” 明诚冷笑一下,汪玄时这套说辞,放在哪里都是有理的很的,然后推门进去,说“汪处长,陶处长。” 明诚进来,然后这陶随安就上去问“阿诚先生,你听说了?” 明诚点点头,然后说“是,我听说当日进明家刺杀的人已经死了,所以过来看看,不知道可以不可以去看一下。” 汪玄时笑着说“这人都死了,看与不看也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你要看,那自然是可以。”然后命人带明诚去,明诚看了一眼尸体,陶随安也凑过去看了几眼,然后跟着明诚出去,走远了才小声和明诚说“这尸体不对啊。” 明诚问“陶处长有高见?”陶随安摇摇头说“高见不敢,但是这人受的刑,要是拿些药吊着,怎么也不可能死了啊。”明诚笑一笑,然后说“始终是受了枪伤的,死了就死了。” 陶随安说“不对,这汪玄时肯定搞了鬼。”明诚说“陶处长,这件事就到此为止了,先生的意思是,汪处长说没查出什么,那就没查出什么。”陶随安立刻恍然大悟,这明家是找出些苗头指着汪玄时了,现在是不想把窗户纸捅破啊。然后点着头,笑着送了明诚就回了办公室。 明诚出了76号,陶随安既然来上班了,那么陶小曼是不是好一点了?他这几天实在很忙,那天以后就没有见到陶小曼了。 车子在街上走着,然后就见陶小曼晃着脑袋站在一家店门外,看着玻璃窗发呆。明诚停了车,下车走到陶小曼身后,看陶小曼在看什么,但是陶小曼看到玻璃里的影子,立刻就笑着转头,很高兴的抱住明诚的胳膊说“你怎么在这里?不忙了吗?哥哥说明先生受了伤,你肯定忙死了。”明诚看着他胳膊上的两只手说“女孩子,注意形象。”陶小曼立刻抽了双手,把双手摊开,说“行了吧?” 明诚望着她说“你现在这样,不难过了?”陶小曼说“我哥哥在你走了以后,给我找了个说书的先生。” “说书先生?”明诚表示不明白了。 陶小曼笑着说“他让那先生给我讲吕后,讲万皇后,见武则天,反正挑着历史上都杀过人的女人给我挨个讲,他说,这样我就不觉得对人开枪有什么不对了。” “。。。”明诚无语了,有那么教妹妹的吗?然后陶小曼笑着说“我也就当听书那么一听了,反正闲着没事,但是自己能想得开的。” 明诚问“想开了什么?” 陶小曼说“想明白了,他要杀人,我就算真杀了他也没什么不对。我那算是正当防卫,对吧。” “正当防卫?”明诚听着新鲜,也不知道她哪里学来的,然后说“对。”接着问陶小曼“你在看什么呢?”陶小曼像是想起来了什么,然后拉着明诚又面对着玻璃,指着玻璃说“你能看见后面的咖啡店吗?”明诚点点头。 然后陶小曼指着玻璃说“你看,这个人像不像那天在武田家要杀我的那个。”明诚一看,那边拿着报纸坐着的人不是许黜是谁?许黜现在在上海顶替明台,是军统上海的行动组组长,现在的据点是一家报社,他没有任务也要出来转转的,然后只能跟陶小曼说“那天我和那人打起来,没看清楚长相。” 陶小曼说“就是他,我那天醒了联系几晚作恶梦都梦到了,化成灰我都认得,你来得正好,帮我揍他。” 明诚说“胡闹。” 陶小曼咬着要说“他那天是铁了心要杀我,我一定不放过他,你不揍他,我让我哥揍他。” 这个让陶随安知道了,就不是胡闹了,明诚立刻说“好好,我帮你揍他,但是他要看见你,又要杀你怎么办?”陶小曼手一指“那边有麻袋。” 明诚看了一眼许黜,然后被陶小曼拉着去挑麻袋了,明诚手里捏着麻袋还是觉得这事荒唐,但是陶小曼却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只能陪着她胡闹了,他倒是觉得许黜是军统特训班这一批最优秀的学员,被人跟着怎么也能察觉的。但是凡是总有意外,许黜出了门就转了个巷子,那巷子里他已经提着麻袋等着了,陶小曼一双眼睛期待的看着他,明诚只能把麻袋套许黜头上了,许黜的反应快,马上就要挣脱,然后明诚随便踢了几下,就见陶小曼不知道哪里搬了个大石头,使劲砸了下去,明诚看着都疼,麻袋快被扯开,明诚拉着陶小曼就跑了。 陶小曼一路捂着嘴乐啊,最后跑远了,才“哈哈”大笑出来,明诚不放心,还是问了“你知道他的样子,为什么不告诉宪兵队或者你哥哥。” 陶小曼说“他杀的是日本人,不是坏人,这件事情你不许说出去,就算以后宪兵再问我,我也说不知道的,他们做的事情,是救国救民。不能害他们,揍他一顿就可以了,不然我不舒服。” 明诚说“你哥哥可是76号的处长,你放走的很有可能是□□。” “哥哥做的事情,我拦不住,但是不能因为拦不住,就没有自己的是非观了,你的职位跟抓人没关系我才说的,你可不能说出去。”陶小曼说,明诚看着眼前的陶小曼,她嘴里的是非观跟他的信仰是那么的相似。这样竟然让他有些欣喜和激动。 明诚把陶小曼送回家,然后回到家,阿香就说明楼找他,明诚进去,就见明楼皱着眉。明诚问“大哥,出了什么事?” 明楼说“许黜刚才发了密电,说他好像被人盯上了,但是对方却不想要他性命。”才出了汪玄时的事情,这点让明楼也摸不清了。 明诚轻咳一声,尴尬的说“他的身份目前是安全的。”见明楼看着他,他说“陶小曼今天撞上他了,然后说要让陶随安去揍他,这件事情不能让陶随安知道。” “。。。”明楼喝了一口茶,然后把密电放下,说“然后,你就帮陶小曼揍他了?” “咳,以大局为重。”明诚说。 “。。。” 二十六 明楼伤势好后,折腾了些日子也是到了年关,过了年,明楼渐渐把以前明镜执掌的生意放到林双怡的手上,林双怡在生意场上的做派倒是和明镜相似,明楼倒是很放心她做事,也不多加过问。 林双怡嫁给明楼,家里渐渐接到了许多官家太太的邀请函,都是邀林双怡过府小聚,林双怡也会让明楼挑拣些没有利害关系的过府应付。 明诚回家的时候,明楼正在和林双怡坐着挑拣着这些送来的帖子,明诚凑过去坐下,然后拿起一张“啧啧”放下,在他看来这些都是鸿门宴嘛,全部都是牛鬼蛇神的。 明诚看着一堆华丽的帖子,然后看着了个眼熟的,挑了出来,明楼问“怎么?有什么特别的吗?”明诚说“特别倒是没有,这个陶小曼手上也有一张,李夫人好麻将,约人都是去凑搭子,所以陶小曼说她闲着无聊要去。” 林双怡接过来看了一眼,然后笑着说“那就这处吧,挑了一晚上,也没什么头绪。” 林双怡回了帖子,到了日期就去拜访了李家,李处长在新政府任职,也算是明楼的同僚,林双怡过府,就看见已经有许多官家太太在了,扫了一眼,就看见陶小曼坐在一张麻将桌前,手里拿着牌,痴呆的看着桌牌,脸上的表情已经近乎崩溃了。 林双怡笑着上去拍了她一下,陶小曼像看到救星一样,马上说“双怡姐姐,你来替我,我都输了好些钱了。”然后小脸皱成了一堆。林双怡看着陶小曼的牌,笑了一下,本来约的是牌局,她这一来,几张桌子上谁起身都是问题,那就替了陶小曼,答了句“好。”就坐下了。 一桌子的官家太太,各个打扮得明媚靓丽,金银珠宝的了看得出来是精心挑选过的,林双怡才坐下,李夫人就打趣了“瞧瞧,瞧瞧,小曼啊,这一来就找未来嫂子帮忙了。”陶小曼让人拿了个椅子给她坐在了林双怡后面,然后笑着说“你们都欺负我小,拿我打趣,下次不来了。”然后几人都笑着说“好好,不说了,你不来啊,我们这牌局都嫌乏闷,陶处长要是觉得我们欺负了他的宝贝妹妹可不得了了。”然后一个穿着蓝色旗袍,微微有些胖的女人也捂着嘴笑着说“咋们小曼妹妹现在受欺负,怕是不和陶处长说了,是和明秘书说罢。”陶小曼喜欢明诚也不是什么大秘密,那陶处长成天想把妹妹嫁去明家也不是秘密,陶小曼看着林双怡的牌,说“我谁也不说,双怡姐姐手气好,会帮我赢回来的。” 林双怡笑着看着牌,没有说什么?但是你不说话,不代表话题不往你身上转,林双怡的手气倒是真像陶小曼说的,那是真的很好,连续赢了两把,话题就往她身上转了。 “明夫人的手气今天真的是旺啊。”李夫人笑着说。林双怡笑笑“哪里,陪夫人们解解闷而已。”坐在李夫人右手边的王夫人笑着说“明夫人啊,那是命好,我们家先生那是和明先生一起来上海任职的,我们家那二小姐子在舞会上见了明先生,这一瞧啊,那可不得了了,还让我们家先生去说了,结果明先生回绝了,原来是家里给定了明夫人这样的没人胚子啊。” 陶小曼眼睛转了一圈,然后看着林双怡笑而不语,拿了串葡萄遮着脸,一小口一小口的啄着。这牌桌上哪就是女人的战场,什么都比,比丈夫,比孩子,比衣服,比首饰,这王夫人那么一说,李夫人就接口说“你们家那二小姐怎么配得上明先生啊,不要让人笑了去。”接着着王夫人不乐意了,说“那你们家那表小姐又配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李处长为这个事情可是直接上明家去的,结果还不是被明董事长拒绝了?”李夫人不乐意了“王夫人,不是我说,你们家二小姐是知书达理,但那相貌,不要说和明夫人比了,和我们家丫头比还差些吧。”陶小曼低着头啃葡萄,王夫人笑了“你们家表小姐是比我们家二小姐漂亮些,但是也出落不成明夫人这般样子吧,而且你们家表小姐不识字的吧,是吧,许太太。”那位一直不说话额徐太太笑着说“都是比不上明夫人的,明董事长在的时候,家中幼妹和明先生也是见过的,虽然聊了几句,但是看了明夫人,也知道明先生怎么会喜欢其他女子。” 林双怡一直低着头笑着,也没有插话,扫了其他人的兴致,然后把手里的牌推到牌桌上“十三幺。”陶小曼缩了一下,然后换了串葡萄,接着啄着。这明楼还真受欢迎哈,难怪自己哥哥到了上海,打明家主意没打到明楼身上,听到明诚被人拒了,跟捡了钱一样。 一般牌局打到下午也就散了,林双怡和陶小曼和人寒暄了几句要离开,林双怡便被人叫住,转身看,林双怡倒是不陌生,刚才李夫人介绍过,这位苏太太家里是开医馆的,李夫人病了都是让苏太太过府看病,然后熟络了又牌局也会叫上,林双怡没有见过她,但是家里的事情也是认得些的,这苏太太的侄女是明台的未婚妻,明台死了以后,侄女便离开上海了。毕竟是有些亲的,林双怡笑着迎了上去,苏太太笑着说“明夫人。”林双怡笑说“苏太太客气了,您和明家也差点成了亲家,您直呼我双怡就好。” 苏太太笑了笑,然后把一个信封递给林双怡说“明楼之前要了一份伤寒药方,找了许久没有找到,现下找到了,见你在这,就劳烦转交了。”苏太太把药方给了林双怡,然后告辞,林双怡看了一眼手里的药方,收进自己上衣口袋。林双怡问陶小曼要不要和她会家吃饭,陶小曼说有事,然后就走了。 明楼和明诚从政府大楼出来,就看见陶小曼在他们车面前杵着,看到他们对他们招了招手,两人走过去。明诚问“有事?”陶小曼笑眯眯的说“你要跟我去吃晚饭吗?”明诚说“大嫂说今天家里准备了,让我们回去。”陶小曼没理他,然后笑着看着明楼。 明楼问“陶小姐,有事和我说?”陶小曼乐呵的说“明先生,今天我和双怡姐姐去李处长家里打牌,这李夫人说他们家表小姐可漂亮了,那王夫人说,他们家二小姐知书达理,许太太又说自己家妹妹和您相谈甚欢,都是想说给你当明夫人啊。” 明诚古怪的看了一眼明楼,明楼脸上倒是看不清楚什么表情,问“然后呢。”陶小曼笑着说“双怡姐姐倒是什么也没有说,笑得也和和善,但是就几圈麻将,她打了四把十三幺啊。这种牌我以前都是听说,今天一次就见了四把,啧啧。”陶小曼看了一眼明楼接着说“我不用掐着指头算,都知道你今天和四还有十三这两个数字犯冲,就来看看你了。” 然后陶小曼打开车门坐下,杵着车窗眨着大眼睛问明诚“明诚,你想跟我去吃晚餐,顺便去江边走走吗?”明诚没有说话,但是已经上车坐在了驾驶座上。陶小曼对明楼说“明先生,你的车借我,我的车和司机都借你,他会送你回家的,再见。” 明诚开着车一走,陶家的司机就吧车开到明楼面前,下车帮明楼开了车门,不小心看了明楼的脸色一眼,小腿肚都抽了,这明长官的脸色好难看啊。。。 明楼回了家,阿香满面春风的迎上来帮他接了外套,然后还告诉明楼“大少爷,大少奶奶今天牌局迎了不少钱呢,打赏了好多钱给我。” “是吗?”明楼小声的说,然后问“大少奶奶呢?”阿香说“晚饭已经准备好了,大少奶奶在饭厅呢。” “哦。”明楼应了一声,然后往饭厅去了,林双怡已经摆放好了碗筷,见了他,笑着说“回来了?洗手吃饭吧,阿诚呢?” 明楼点了头说“阿诚。。。不回来了。”林双怡点点头,然后等他坐下,明楼坐下,阿香端上最后一个菜,然后也坐下,明楼看着面前的炖萝卜,那筷子夹了一块,他真的很想知道这碗炖萝卜上面刻字了没有,明楼瞧得仔细,阿香小声的问“大少爷,阿香炖的萝卜。。。有什么问题吗?”明楼听阿香那么一说,然后摇头,把萝卜吃了下去。林双怡说“我今天。。。”话还没说话,明楼就下意识的轻咳了一下,林双怡看了他一眼,接着说“我今天见到苏太太了,他说你让她找了张药方,让我带给你。” 明楼听到苏太太,知道可能是那边有消息要传给他,但是秘密电台被汪玄时监控得紧,才想到把东西给林双怡,不会被人察觉,明楼问“是,我让她给我找了一张药方,你去抓药了吗?”明诚小心的问,他想确认林双怡是不是看到里面的内容了。 林双怡笑着说“苏太太只给了你药方,想必是苏家药铺都抓不到的药,那里没有的药,上海怕是抓不到,我也就没看。”明楼见林双怡猜出了他的心思,也不再多言,三人安静的吃着饭,明楼吃完拿了汤碗,然后就听见林双怡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问“许家的小姐比王家小姐和李家小姐好吧。” “咳。。。”明楼拿着汤碗,硬是把喝下的汤咳了出来,在这等着吗?那是好还是不好呢。。。 二十七 明楼吩咐阿香让明诚回了家直接去他书房,明诚进了书房,就看见明楼在书桌前,皱着眉看着手里的一张纸,明诚问“大哥,出了什么事情吗?” 明楼放下手里的纸说“苏医生那边传来消息,广州那边的几个爱国商人筹集了一批盘尼西林运往前线,本来是避开上海的,但是受到海风影响,船只被迫离开航道,在上海停靠,船停在上海,所有货物都要下船检查,才能出港口,她要我们帮忙,把这批货找出来,运出去。” 明诚说“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明楼说“时间不多了,货物在码头已经停留了两天了,你现在去码头找到这批货,换上明家商行的封条,先存放在仓库里面。” “好,我现在去。”明诚应了一声马上离开了。 林双怡端着茶水,看着明诚才回来又风风火火的出去,然后敲了书房的门,把茶水端进去问“阿诚那么晚出去有事情吗?” 明楼笑着说“有点事情要办。”林双怡也没有多问。 林双怡第二天直接去了林家商行,然后经理火急火燎的去她办公室说“大小姐,咱们要上船的货出了问题,昨天半夜下了雨,把放货的仓库的给淹了,这批货可明天就要运走了,怎么办啊?” 林双怡也皱了眉,然后说“先不要着急,损失算出来了吗?”经理摇头“李工他们在码头仓库正在清算。”林双怡说“备车,我去看一下。” 林双怡坐在车上,在去码头的路上却看见汪玄时的车,看了一下,明显集齐了不少的人,这是要有什么行动吗?林双怡皱着眉。 车子到了仓库门口,一下车林双怡就闻到浓浓的茶叶味,然后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已经在恭候她了,李工是林家的长工,从林双怡父亲那会就跟着林家干活,林双怡到了上海,也就跟着来,是林家很信任的人,林双怡上前问“李叔,损失严重吗?” 李工说“茶叶被淹了不少,还有就是棉布,这个仓库靠海,咱们和明家要出海的货一般都放在这里,但是也不晓得哪个时候角落里弄了个窟窿,唉。” 林双怡问“明家的货有在里面的吗?”李工说“听说是一批急货,阿诚少爷昨晚弄来的,数目不多,但是抬着不沉,看着像是瓶子什么的,贴了封条的,这批货倒是没什么事。” 林双怡点了点头,然后进仓库查看,布匹的损失还好,但是茶叶多半都被海水淹了,工人吧淹坏的茶叶堆在一边,把好的挑拣出来,林双怡看乐一眼贴着明家商行的货箱,有一箱的封条被水糊了,箱子有些散,她走过去,把糊了的封条弄掉,李工过来帮忙抬着,然后一个小瓶子掉了出来,林双怡看了一眼,瞧着李工没在意,赶紧把小瓶子捡了起来装进箱子,然后小声说“把箱子重新封好。”但是脑海里面有什么东西让她觉得心慌,一时间想不起来,后来一个工人跑进来和仓库管事的说“你说这仓库淹了,和76号有什么关系,我看那处长带着人在搜仓库呢。” 林双怡立刻把面前十几个箱子的明家封条扯下来,然后说“李叔,留几个信得过的,把其他工人叫出去。”然后去林家的箱子上把林家的封条贴在几个箱子上,仓库里就只剩下六七个工人,林双怡说“把这几个箱子丢到被淹的茶叶里面去,那些好的也搬过去,把地上的海水往货上淋,动作快一点,几个工人那都是和林家干了十几年的,林双怡说什么马上照做,动作倒是也快,然后林双怡跟李工说“李叔,你带人去搬些□□来。” 李工有些支吾的说“大小姐,那东西咱哪有啊?”林双怡冷着脸说“林家每天都有货进出码头,你们干了些什么勾当我不说不代表我不知道,那些东西,就算不是你的,也有人托你们混着林家的货出去,这些勾当干了多少年你心里明白,十几箱膏,你现下肯定拿得出来。” 林双怡看李工犹豫,然后说“你现下给我,之前得事情我既往不咎,不然你在我林家那么些年做工的面子休怪我不给了。” 李工咬着牙,叫了几个人跟着他出去,几个来回搬了十几个箱子回来,林双怡把明家的封条全部封上去,然后命人把这些箱子混到棉布箱子里面去。 仓库外面已经有些零碎的脚步声渐渐进了,林双怡在仓库旧木桌前面坐下,然后和李工说“李叔,今天这些茶叶的确是好茶,这香味闻着都舒服,去给我泡壶茶来吧。” 李工才出去,仓库门就被人撞开,林双怡依旧坐在,抬了眼看进来的人“汪处长?”汪玄时冷笑一声“汪某失礼了,倒是不知道明夫人怎么会在仓库?”林双怡指着一堆被海水泡烂的货物“家里养了些吃饭不办事的,这不,明天要上船的货物,昨晚才是风大了些,就让水给淹了,这些货可不便宜,自然是要来看看的。” 汪玄时扫了仓库一眼,冷笑着说“汪某今天接了线报,说上海进来一批不该有的东西,就堆在这边的仓库,这东西就是一支两支在黑市卖了被抓到也是得死的,汪某接到的线报里,数目可不小,这要是查出来,运到不该运的地方,这可是大罪。” 林双怡笑着说“是吗?那可得好好查查了。”然后李工端着一壶茶进来,林双怡问“李叔,汪处长刚才查了哪些仓库?”李工说“8号,13号,27号,32号,33号,41号,55号,接着就过来了。”林双怡抬眼看了一眼汪玄时说“汪处长,这码头那么多的仓库,你查得都是我们明家的,这是什么意思? 汪玄时说“这明家现下可是明楼当家,明楼在新政府属要职,自然是查了明家,好让其他人看看,明长官都查了,他们自然是要查得,还有就是,我和明楼是同窗,想早点证实他是清白的啊。” 林双怡笑了“那就谢谢汪处长处处为我家先生着想了。”汪玄时说“这里面的货也不少啊。”林双怡笑着说“我林家的货自然是不少的,贴了林家的封条,那都是我林双怡负责的,出了事,自然要来看看,汪处长要查货,那必须得查,我林家的货我林双怡负责,这要是查到明家,汪处长,容我提醒,你汪家和明家是什么关系,大家心里清楚,你要是栽赃陷害,我们家先生没做过的,那么也就是没做过。” 汪玄时看着林双怡,她这话的意思分明就是他查出什么了,那都是她林双怡一个人负责,把明家撇得干干净净。就算强拉了明家,也是他栽赃,好一个林家大小姐啊,汪玄时笑着“明夫人,既然其他地方查了,这里也是要查的。” 二十八 汪玄时才说完话,就听见门外面车子急刹车的声音,然后明诚跑进仓库,他接到通知汪玄时带人在查明家的仓库,就知道他肯定知道了什么,明楼正在开会,根本见不到,他开着车赶到码头,就已经见76号围了明家的仓库,把林双怡也围在里面了。 明诚一进仓库旧看见林双怡坐在那里,然后转头看向汪玄时说“汪处长,你什么意思?”汪玄时说“我今天来这里,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吗?”明诚一下笑了出来“汪处长派人围了我明家的仓库,现在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意思?” 汪玄时没理明诚,直接对身后的人说“搜。”明诚一把拿出枪,指着汪玄时说“谁敢?”汪玄时冷笑“明诚,你看我敢不敢。”就在剑拔弩张的时候,林双怡开口了“阿诚,把枪收起来,过来,这汪处长要搜就搜好了,我林家的货没有不可以搜的。” 明诚的枪还是没有收起来,林双怡冷着脸说“过来。”明诚只能收起枪过去,林双怡拿了茶杯要倒茶,手里的茶杯确被子弹打碎,林双怡看了一眼汪玄时,明诚怒道“汪玄时!”汪玄时收了□□说“明夫人,不好意思,走火。” 林双怡笑着,重新拿了一个杯子,倒了茶喝了一口,说“走火而已,这倒是没什么,我们家先生身上的枪和汪处长的倒是一样的,以后共事,难免不了我们家先生的枪也会走火,到时候还请汪处长海涵。” 汪玄时看了一眼角落里被泡烂的茶叶,然后让人去把好的打开,一箱一箱的查,林双怡喝着茶,笑着看着,然后说“这些都是今年林家收到最好的茶,汪处长可带一些回去尝尝。”明诚看着自己放箱子的地方,再这么查下去肯定会被查出来的,但是却被林双怡拿眼神制止住他开口。 这一箱箱查下去,在林家的棉布里面查到了贴着明家封条的箱子,汪玄时看了一眼明诚说“明诚,这个该不会就是你昨晚从码头带到仓库里面的货吧?”林双怡接话说“我们家阿诚昨晚却是出去过,我倒是不知道来了码头仓库,汪处长那么关心家弟,倒是让我意外,改天定要先生亲自上门谢过汪处长?” 汪玄时冷笑“明夫人,和你林家商行一起运出去的货,你不知道这些箱子里是什么吗?” 林双怡放了茶杯,嘴角含笑“我人都嫁进明家了,这明家要随我林家一起出货,本就是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汪玄时说“来人,开箱子,给明夫人看看里面是什么?”马上有人开了箱子,一人拿出一个纸包,然后递给汪玄时打开,汪玄时看到脸色就变了,林双怡也让人取了一包给她,然后打开,把手边的杯子摔在地上,怒色道“明诚,你给我跪下,这就是你托我带的古玩?啊?” 明诚立刻跪在林双怡面前。林双怡把手里的□□丢到他面前,然后呵斥道“你好大的胆子。” 汪玄时说“怎么会是这个?”林双怡冷笑“汪处长的意思是还有其他的,你让他们搜,我倒是要看看明诚背着我私底下到底干了些什么?但是如今汪处长已经驳了我们明家的面子,要是搜不出什么来,那么这笔账,我们明家记下了。” 汪玄时笑着说“明诚走私鸦片,已经犯了法,我还搜不搜得出来什么?他能脱得了关系?” 林双怡笑着说“汪处长,你汪家和我明家都是做生意的,生意上谁敢说自己来的钱干干净净的,谁家没有偏财黑财,你今天只是查出了几箱膏,我不信你汪家能干净到哪里去?明诚干了这个事情,那是我做大嫂的管教不严,自然会家法候着,要是你汪处长要追究,那可以,我让我们家先生给汪处长请了特权,这上海大大小小不干净的交易那汪处长都给查明白了。不能只是针对我明家不是。” “你。”汪玄时看着林双怡。 林双怡冷笑着看着他,然后倒了茶水说“汪处长,容我提醒,这硕大上海,十里洋场,你汪处长得罪不起的人多了,你针对我明家,我家先生看在和你同窗的份上不计较那是先生大度,至于其他人,他们能任由你欺到头上去不成?” 汪玄时笑着说“好个伶牙俐齿的明夫人,明诚走私鸦片,你能说说就说得过去了?” 林双怡放下手里最后一只杯子,然后说“自然是要给汪处长交代的。”然后吩咐身后的李工“李叔,候着家法。”然后李工拿了一根两根手指粗的精棍,这是码头上的工人谁犯了林家规矩动刑用的,然后让人拉住明诚,一个皮肤黝黑,满身精肉的汉子拿了棍子候着,林双怡说“明诚,身为你大嫂,管教不严是我的过错,我也自然会去明家的牌位前认错,但是码头上的规矩坏不得,林家可以走偏财,但是不能被有心的人看了去,今天这三棍就当教训了。”然后点了头,那持棍的黑脸汉子就往明诚身上招呼。林双怡却是看着汪玄时,那“有心的人”是谁,倒也不用明说了。 林双怡说“汪处长,明诚也罚了,这件事情是不是罢了,你若要闹大,你就不要怪我妇道人家不知道轻重了,我家先生和你有同窗之谊,那是先生的事情,我却只记得明家和汪家的恩怨。” 汪玄时怒道“走。” 林双怡说“汪处长,这批货明天从七号港口出去,我家先生批的条子,签的字,你查好了再走,若我家的货真有问题,那我随你去76号,但是出了这门,你还有说辞,那就不好意思了,我明家也不任人欺凌不是,这仓库是明家的,但是是你76号监管的,若是汪处长要接着查,那再查出什么,我明家可就要说法了,为什么汪处长说我明家的仓库有不该有的东西,那东西竟然就在了,那里面有多少是汪处长对我家先生的心思,谁都说不好了。” “我们走。”汪玄时带着人离开。 林双怡命人关了仓库的门,然后把明诚扶了起来,明诚没管身上的伤,而是看着她,林双怡不紧不慢的倒了茶喝着,然后让人全部离开。 “大嫂,那些货?”明诚问。 林双怡抬眼,对着那对废茶叶昂了昂头“那边,一箱没少。” 明诚说“谢谢大嫂。” 林双怡说“谢我倒是不必,你们这批货要到的地方肯定是不太平的地方吧?我不管你们是为名还是为利,就是想知道这些货是给中国人还是日本人。” 明诚说“给日本认的话,就不必冒险了。”林双怡点点头“这些茶叶和棉布你们的目的地那是用得到的,一起运过去吧。我不知道你们那批东西收了多少钱,我的,不能收一分钱。” “是,谢谢大嫂。”明诚说。 “走,回去吧,刚才那三辊可打得不轻,回去上些药,好好休息。”林双怡说。 明诚跟着林双怡回家,明楼得到消息回家已经是晚上了,然后问了明诚始末,怒气冲冲的要去76号,然后明诚提醒他现在不是该去76号,林双怡在房间里候着呢。 明楼马上消了火气,问“她生气了?”明诚说“嫂子说她不管我们在干什么?但是走私盘尼西林去战场,如果被查出来,你和我都会被日本人杀了。她在生气这个呢。” 明楼进了房间,林双怡坐在沙发上看书,见他进来,抬眼看了他一眼,明楼有些踟蹰的看着她说“今天的事情。。。” 林双怡放下书,眼睛看在他身上,慢斯条理的说“不用和我解释什么,你和阿诚做什么我不关心,也不过问,只要对得起良心就行。” 明楼被林双怡看着,看得整个人不自在,只想躲开,然后指着门外说“明诚那边还有事情要交代,今晚会聊到很晚,你不用等我,先休息。”随后开门出去。他实在不会应付林双怡的怒气,自己的妻子,不无理取闹,懂得进退,甚至不会去干涉他做的事情,她现在生气是因为他和明诚做了危险的事情,这样竟然让他没办法去用什么理由搪塞她,他的确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明楼到了明诚房里,明诚已经睡下了,明楼把他拍醒,明诚问“这么晚你到我房里干什么?”明楼说“有些事情我现在还没办法和你大嫂解释,你去睡沙发,我今晚在你房里睡。” 明诚抱着被子说“凭什么?你去睡沙发。”明楼瞪着他,明诚说“我去告大嫂。”明楼从床上扯了个枕头抱着往沙发上去了,明诚抱着被子挪了挪说“算了,床让你一半吧。” 明楼又抱着枕头走到床边,然后说“臭小子,你什么不好学,学明台?” 明诚白了明楼一眼,然后把头埋进枕头里面,睡着前最后一句话“你结婚前怕大姐,结了婚怕大嫂,怪我?” “睡觉。”明楼把枕头放下,然后扯着被子说“被子给我点。” 二十九 明楼和明诚一晚上到底谈了些什么,林双怡没有过问,明楼回房换了衣服,看见林双怡手上有一道小口子,想是昨天受的伤,然后问“你的手怎么了?”林双怡也瞧了一眼说“杯子碎片划的,没什么大碍。” 下了楼吃早餐,明诚也看到了林双怡手上的口子说“大嫂,昨天汪玄时开枪的时候伤到你了?”明楼放下筷子问“昨天汪玄时朝你开枪了?” 林双怡喝了一口粥说“那汪处长也说了枪走火,打碎了杯子,碎片划了手而已。” 明楼听了林双怡的说辞,看着明诚问“昨天汪玄时朝她开枪了?”明诚点点头,汪玄时那枪明诚以为没有伤到林双怡,期间发生了那么多事情,明诚倒是没给明楼说这事。明楼放下手里的碗筷,然后起身出了门。 明诚也要跟上去,林双怡喝着粥说“坐下,你要去哪里?”明诚说“大嫂,大哥这是肯定是去76号了,我得跟过去看看。”林双怡把手里的勺子放下说“昨天当着汪玄时的面打了你,你今天自然要在家里受管教的,你那么跟着你大哥去了,让汪玄时瞧见了,我昨天何苦演那一出。”明诚望着明楼已经开车离开,说“但是。。。” 林双怡说“你要是觉得睡在床上养伤不舒服,那就去祠堂里面跪着,好好反省去。”明诚马上坐了下来,继续喝着自己面前的粥。然后抬眼偷看林双怡,也看不出什么自己大嫂脸上有什么情绪。 明楼开车去了76号,然后直接进了汪玄时的办公室,汪玄时的办公室里只有他自己,明楼冲进他办公室,自然有汪玄时的下属要去拦着,然后明楼直接开了枪,说“我要和汪处长单独谈谈,谁要是想进来,那我也不客气了,杀了你们,我明某人还不用负什么责任。” 然后关了门,明楼站在办公室中央和汪玄时对峙着,汪玄时说“我本来以为明长官昨天晚上就会去找我。”明楼冷笑说“汪家的大门怕是不欢迎我明家的人进出吧。“然后明楼上前双手撑在办公桌上,看着汪玄时说“汪玄时,你派人跟踪明诚,带人查我明家的仓库,还朝我夫人开枪,我明楼倒是不记得什么时候让你那么上心了。” 汪玄时看着明楼,认真的看着,突然大笑了起来,然后也倾这身子,把脸凑过去,问“明楼,你今天来这里,是要问我为什么派人跟踪明诚?还是为什么查你明家的仓库?还是。。。” “我朝那个女人开了枪?” 明楼也没有退让,问“你呢?你是想针对明家,针对我明楼,还是针对我夫人。” 汪玄时站起身来,一把扯住明楼的衣服“曼春十四岁遇到你,然后就死心塌地心里只有你明楼一个人,十六岁自己跑到明家,被你大姐羞辱,结果你呢?没有回应她的感情,骗她你退了林家的婚事,然后出国,曼春才死,你就娶了那个女人,你把曼春当什么了?” 明楼一把推开汪玄时,整理了衣服,然后咬着牙说“曼春死了,是你们汪家让她一个女孩子成了日本人的工具,她才会死的,这和双怡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出国之前,就明明白白和你说过,我和曼春,只能是师兄妹,我明楼娶不了汪家的女儿,这辈子只能欠了她。” 汪玄时说“我们家曼春要的,我都不许别人去抢,她不能有的,别人也不能有。” 明楼抬起手里的枪,上了膛指着汪玄时“汪玄时,我明楼虽和你有同窗之谊,但是不代表我要一直记得那点情分,你在婚礼上找人杀我们,我是看着旧日的情分,和曼春的面子,不和你深究,但是你若是敢动我夫人一下,那么不管是和你汪家的情分,和曼春的情谊,我都顾不得了。” 汪玄时面对着明楼,也拿出枪,两人枪眼下对峙“明楼,你今天来,倒是不怕我昨天为什么查了你明家的货,倒是只会关心那个女人,我倒是想知道,她比你明楼的前程和命还重要?” 明楼说“明家当年去林家提了亲,定了婚,林家把她交给我,自然是希望我明楼拿身家性命护着她,我娶了她,这点自然是要做到的。这个就不劳汪处长费心了。” 明楼接着冷笑“你汪处长派人跟踪明诚,接着查我明家,动的心思可不会全然是为了曼春,我敢承认负了曼春,你呢?针对明家,只敢用曼春当借口吗?” “明楼!”汪玄时扣下扳机,一颗子弹从明楼脑袋右边打了过去。明楼也回了一枪,打掉了汪玄时挂在办公室里的一副油画。 “汪玄时,你昨天动不了我明家,以后也动不了,我劝你收了你的心思,明家有我明楼一天,就不会栽在你汪玄时的手上。” 明楼把枪上了膛,然后一颗一颗从汪玄时耳边打了过去,最后把手里的枪放下,说“汪处长,明楼现在的身份,也是在为新政府办事,如果你怀疑明楼,怀疑明家,那么可以写书信给周先生,这新政府的职位我自然会辞了,但是你要跟踪监察,那么就不客气了,希望跟踪明诚这个事情,没有下次。” 明楼转身,汪玄时的的枪上膛,指着明楼的后背“明楼,我不信明诚那批货物只是鸦片。” 明楼说“那就请汪处长拿出证据。”然后开门离开,陶随安听到动静,也跑到门边守着,然后见了明楼问“明长官,你这是?” 明楼笑着说“刚才和汪处长谈事情,枪走火。” 明楼从76号出来,直接回家,然后就见林双怡站在门口,“你在等我?”林双怡上前看了一下明楼,然后说“是,等你,你刚才去找汪玄时了?” 明楼点点头,林双怡上前拉着明楼的手,然后两个人一起往花园去,慢慢的走着,散着步,林双怡说“知道为什么昨天我生气吗?” 明楼默默的没有说话,然后林双怡说“知道为什么不同你说昨天汪玄时朝我开枪了吗?” 林双怡没有等到明楼的回答,低着头说“你刚才去找汪玄时,我知道你这次必须找他,为了明家,为了明诚,为了我,为了你自己,都得去,所以不拦你,不拦着你,不代表不想,昨天晚上生气,是因为你和明诚知道自己干的事情危险,却没有保护好自己,和我哥哥一样,所以我很生气,不想和你说汪玄时对我开枪,是因为你会去找他,带着怒气,少了理智,于你不利。” 然后叹了口气,放开明楼的手说“算了,你平安回来就好。”然后说“既然嫁给你,你和明诚都是我的亲人,我很希望你们两个都平安,得好好看着你们,大姐和明台都不在了,你们得好好的。” 明楼眼角带笑,然后上前,和林双怡并肩走着“我和明诚会注意的。” 接着说“早上什么都没吃就出去了,肚子饿。” “我知道你会回来,给你留了。” 三十 “你怎么来了?”明诚坐在客厅里眯着眼睛看着陶小曼,陶小曼绕着他看了一圈,然后忍着笑问“听说你做错事,被打了。” 明诚放下手里看得书,望着陶小曼问“听到我被打了,你有那么开心吗?” 陶小曼摇摇头,把手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摆放在桌子上“谁说的,我只是好奇你也会做错事啊?你看,我给你带了好些药的。” 明诚看着陶小曼带来的药,不愧是陶随安的妹妹,什么药都能找到,好些都是现在市面上稀缺的,明诚看了一眼说“我只是被打了几下,用不到这些药的。” “是吗?”陶小曼拿起一个瓶子看了一眼,上面全部都是日文,然后就放下了。坐到明诚身边,然后一脸期待的看着明诚说“我哥哥中午回家说,明先生在汪处长办公室里,枪走火,把子弹都走光了。” 明诚点了点头“陶处长都说了是走火,那就是走火了,值得你跑过来问吗?” 陶小曼脸垮了下来,然后生气的看着明诚说“明诚,我跑过来是因为你被打了,过来看你的,我是来跟你八卦明先生那把枪走火走得有多神奇吗?”然后摇着明诚说“你能照顾一下你的情商吗?都快残废了。” 明诚差点被陶小曼往沙发上摇下去,然后稳住身子说“行了,你来看我就好好看着,再摇下去我没问题都被你摇出问题来了。” 林双怡从楼上下来,就看见陶小曼和明诚缩在沙发的一角,然后问“小曼,我要去商行,你要不要跟我去。” “去。”陶小曼提着包包起来,明诚坐直了说“你不是来看我的?” “看过了,自己一边玩去。”然后陶小曼转身就走了,她忧伤的觉得陶随安要把她嫁进明家的想法,将会永远是一个想法了。 陶小曼陪着林双怡去商行,明楼坐到明诚身边,把报纸打开,然后和明诚说“你说,报纸上什么时候才能有一些好的新闻?”明诚看了一眼明楼手里的报纸“如果,陶小曼说的是真的,那么可能要不了多久,日本人要求的新闻就永远不可能再登在中国的报纸上。” “你相信她说的话?”明楼问。 明诚想了一下说“老实说,不是相信,而是希望,我很希望她说的话是真的。我们一直以来的努力,不都是因为,想让日本人离开中国吗?” “陶随安的妹妹,也会那么希望吗?”明楼问。 明诚沉默了一下,说“我觉得她不是希望,而是,她知道她说的事情会发生,那个结局,是我们的信仰,却是她认知里面,理所当然的事情。” “恩。”明楼点点头,然后说“这样的话,陶处长心心念念,和我一再提起的婚事,倒是可以考虑看看。” “大哥。”明诚无语了。 陶小曼和林双怡从商行回来,正好赶在晚饭之前,林双怡让陶小曼自己呆着,然后自己换衣服,明楼和明诚中午出去,还没有回来,陶小曼闲着无聊,一个人在起身走走看看,然后看到书房外面墙壁上挂着的话,抬着头看着,衣服上镶嵌的珍珠从珠花上滚落下来,掉落在地板上,却顺着书房的门缝滚进书房里面去了。 陶小曼望着紧闭的书房门“明家的禁地,除了明楼和明诚都不能进去,但是那么贵的珍珠,进去还是不进去呢?可是我又没有坏水。。。”陶小曼嘴里各种纠结,手轻轻的扶了门把手,一拧,门就开了“如果真的很神秘,那么会锁门吧!”陶小曼想着,然后悄悄的进了书房,轻轻的关了房门,低着头找着自己的珍珠“快点找,快点找,不然会被明诚骂的。” 然后低着头,看到在书房正中央的珍珠,陶小曼弯着腰跑过去,却跑得急了,珍珠碰到鞋尖,又滚了出去,陶小曼有些恼的追了过去,跑到沙发后面,见到滚到墙角的珍珠,然后蹲下去。 她才蹲下去,书房门就被打开了,陶小曼缩了一下,闭着眼睛想真是流年不利啊。然后考虑着是出去认错还是出去认错呢?只能认错了,大不了被明诚骂一顿。 但是哪里等得她出去认错呢?命运开着玩笑,让她听到她一点也不想听到,别人也不想被人听到的话。 明诚“大哥,药已经顺利出了港口,我已经发了电报通知了天津那边的同志,但是那边回电,说是现在战事吃紧,日本会有一批军事物资运到华北战场,他们希望我们能得到具体的物资运送路线。” 明楼考虑了一下,说“我们在上海的。。。”然后从桌子下拿出□□,指着沙发“什么人?” 陶小曼慢慢的起身,手里还捏着掉下来的珍珠,明楼的枪指着她,她却也是吃惊的看着明楼和明诚,小声的问“你们?”明楼举着枪问“你全部听到了?”陶小曼点点头,明诚看着她除了震惊,竟然表现得很镇定,没有多少的慌张。明诚上前挡在陶小曼和明楼中间,带着乞求的看着明楼“大哥。” 陶小曼突然笑了一下,那样的的笑带着讽刺,小声说“我以为你们和陶随安的不一样,只是因为我的错觉,原来不是。”明诚背对着陶小曼,陶小曼只能看着明楼,问“你们是国民党还是□□?” 明楼问“陶小姐觉得呢?” 陶小曼接下的回答,却让明楼有些诧异了,陶小曼说“我当然你希望你们是□□。” “为什么?”明楼问。 陶小曼说“因为我知道我听到了不该听的秘密,你们要想完成你们的任务,最万无一失的办法,就是杀了我。” 明楼说“你到我的书房做什么?” 陶小曼无奈的笑了一下“我不是什么特工,不想知道你们的秘密,没有看你书房里的任何东西。”然后伸开手,手里的珍珠静静的在手掌里“我说我的珍珠从门缝里掉了进来,你信吗?” 明楼把枪放下,明诚才转头看着陶小曼,陶小曼也看着他,然后陶小曼从沙发后面走出来,坐到沙发上说“明诚,我现在要救我自己,你不能拦着你大哥杀我,你告诉我吧,你们是谁?” 明诚看了一眼明楼,然后说“延安。”陶小曼低着头说“延安,那就是□□了。” “1949年10月1号,□□在□□举行了开国大典,中华人们共和国成立。” 明楼和明诚同事陷入沉默,看着她,陶小曼笑着问“我说的话,能救我吗?” “荒谬。”明楼冷声道。 陶小曼说“荒谬吗?现在是很荒谬,但是几年以后,所有的中国人都会记得那天,几十年以后,那个日子也挺好的,就算已经远离了战争,但是起码忙忙碌碌的一年里面,七天的假期也很好。” “现在日本人侵略中国,华北战场正在开战,世界各地战争不断,你说的话如我们像是天方夜谭。”明楼说。 “所以我不说,现在说了,我只是想试着救救自己,那个时间并不遥远,你们可以看到的,我哥哥帮日本人办事,是因为这个时代,时势造就了不同的人,有的人当了英雄,有的人当了汉奸,有的人苟延残喘,有的人趋炎附势,有的人曲线救国。”陶小曼看了一眼明诚,又看了一眼明楼。 “今天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因为会死很多人,很多在未来施惠于我们的人,我没有什么大的是非观念,不然也容不得自己的哥哥当着卖国求荣的汉奸,但是我可以控制自己的行为,我可以保证今天听到的,看到的,一个字也不说出去。你们可以相信我吗?”陶小曼问。 明楼看了陶小曼很久,物子里的气氛让人觉得很压抑,陶小曼起身,说“我走出这个书房之前,你觉得我必须死,那么你杀了我吧,如果我活着走出书房,那么就是你相信我,我也绝对对得起你们的信任。” 陶小曼一步一步往书房门走过去,她走得很慢,留了很多的时间给明楼,一步步接近门边,手扶上门把手的时候,她停留了一下,然后把门打开,小声的说“明诚,你送送我吧。” 明诚沉默的跟着她,一起走了出去,到了前庭花园,陶小曼回身笑着看着明诚,然后上前一步,伸手抱住明诚,把头埋在明诚的怀里说“明诚,你知道吗?我很喜欢很喜欢你,你如果真的只是为新政府做事,那么多好啊,我可以一直喜欢你,我觉得我配你,刚刚好。想着等你也喜欢上我了,我就可以嫁给你了。但是现在不行了,我配不上你了,我是个汉奸的妹妹,不是什么好姑娘,你得娶一个好姑娘才行,只有好姑娘才配得上你。” 明诚下意识的抱住陶小曼,他发现他害怕陶小曼接下来说的话,很害怕,陶小曼说“我希望你是个救国救民的大英雄,不想你是汉奸,可是为什么我的希望成真了,我竟然那么难受,我委屈,好委屈,为什么我偏偏是个汉奸的妹妹。” “小曼。。。”明诚抱着她轻轻的呼唤。 然后陶小曼放开明诚,眼睛发红,却是眼角带笑,说“我以前怕你当我是个疯子,不喜欢我,所以总害怕在你面前说错话,可是,现在怕不怕不重要了,明诚,你相信我,你们痛恨日本人,日本会在1945年战败投降,离开中国,它会变成现实,在那一天来临之前,你要好好的活着,努力活着,你活着,我会很开心很开心的。” 陶小曼说完,然后挥挥手“再见。”接着笑着摇摇头说“我们,还是不见了。。。” 说完转身离开。明诚看着陶小曼落寞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这会是最后见她吗?这个想法让他心烦意乱,还有一种情绪,即使他不想承认,可是,他好像很难过,很难过。 陶小曼怎么回到家的,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回到家,陶小曼抱着陶随安,哭得那么伤心,接着就一病不起,陶随安很担心她,整天守着,陶小曼昏沉沉的睡了醒,醒了睡,等到有意识了,陶小曼苦笑着和陶随安说“哥,以前看小说,那些女的一遇到什么感□□情就病倒了,我觉得她们矫情,可是我发现,自己比她们还矫情。” 陶随安红着眼睛说“妹妹,是不是明家欺负你了,那明诚欺负你了,你告诉哥哥,哥哥帮你说理去。” 陶小曼摇摇头,靠在陶随安怀里,然后眼泪又开始往下掉,她和陶随安说“哥哥,我知道你想我嫁给明诚,可是我自己不喜欢他,很努力很努力了还是不喜欢他,我想让你高兴,就想着自己总能喜欢上他的吧,可是还是不行,我觉得对不起你,我觉得自己没用,所以难受。”这样的谎话,她却不知道是在安慰陶随安,还是在安慰自己,但是总是要有理由的,总是要有一个谎话的。 陶随安把陶小曼抱在怀里说“傻妹妹,哥哥想让你嫁到明家,是想让你过好日子,想让你衣食无忧,你不喜欢,那我们就不喜欢,你干嘛为难自己呢?你不喜欢啊,那哥哥就陪你找你喜欢的,等找到你喜欢的了,哥哥把你风风光光的嫁出去,好不好,不要难过了。” 陶小曼在陶随安怀里问“哥哥,万一我永远都遇不到喜欢的呢?” 陶随安说“那就一辈子跟着哥哥,哥哥养着你。” 陶小曼轻轻的笑了,然后又往陶随安身上钻了钻“有哥哥真好,你是我哥哥,真好。” 三十一 明家饭桌上。 林双怡问“那天,小曼在我们家里发生了什么事吗?”林双怡之所以会那么问,也不是没有缘由,她今天去商行,阿香说家里炖汤的药材用完了几味,然后回家就去路过的药店抓药,在药店里遇到了陶随安。 陶随安见了林双怡,态度却很奇怪,好似有些尴尬,还有点躲闪,林双怡倒是觉得这陶随安这个样子有意思得很,然后笑着打招呼“陶处长,你也来抓药啊?小曼呢?” 陶随安只能也赔笑着说“这世界小,明夫人也来抓药呢?”林双怡笑着说“是啊,抓几味下火的药熬汤,小曼听喜欢阿香的手艺的,让她明天过我们家吃饭吧。” 陶随安干笑着说“不巧,你看小曼病了,我也是让大夫看了,拿了方子来给她抓药的。” 林双怡皱着眉“病了,怎么没听她说?我这回去备些东西,让阿诚去看看她。” 陶随安摇着头说“不用了,不用了,阿诚先生忙着,小病而已,就不劳烦阿诚先生了。” 林双怡笑着坐到药店的椅子上,然后说“陶处长,家里事情忙,偶尔也会忽略了家弟的事情,能和我说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 陶随安无奈的坐到林双怡对面,倒了杯茶水,一口喝了下去,然后说“明夫人,你看,是我陶家没这福气和你明家攀上这门亲事,我们家小曼那脾气,也配不上阿诚先生的,以前和明先生说的那些事情,你们就当没这回事吧。就当我陶随安糊涂了,糊涂了。” 林双怡说“陶先生的意思是?” 陶随安起身说“总之是我陶家没福气,小曼也配不上阿诚先生,这,明夫人,明长官那里,还劳烦你说道说道,不要见怪,不要见怪。”然后就走了。 林双怡那么问了,明楼说“发生什么事情了吗?”林双怡看了一眼明诚,问“阿诚,小曼那天走的时候,说了什么吗?”明诚把手里的碗放下,然后笑着说:“大哥,大嫂,我吃饱了,海军俱乐部那边有事情要处理,我现在过去,会晚一点回来。” 明诚起身离开,林双怡看了一眼明楼,明楼笑着说“你为什么不去问问陶小姐。”陶小曼离开后,明楼自然是不放心,牵一发而动全身,他和明诚的潜伏任务太重要,只能派人严密监视着陶小曼,但是那天的事情,从陶小曼离开明家以后,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陶小曼没有对谁说过那天的事情,就连陶随安,也不知道陶小曼说了什么,陶随安不再提及亲事,甚至看到他也会可以躲闪,好像很心虚一样。 从陶小曼以前的态度来看,就算许黜真的会伤害她,她知道许黜是来刺杀日本人,也不愿意引人来抓许黜,也不愿意透露任何许黜的信息,明楼自然知道,他和明诚的身份,就算有暴露的一天,也不可能是因为陶小曼,就撤销了对陶小曼的监视命令。但是他反倒是有些担忧明诚,明诚那天送了陶小曼出去后,别人自然看不出明诚有什么关系,只有他知道,明诚有些变了,这样细微的改变是不是和陶小曼那天说了什么有关系呢? 陶小曼,好像很久没有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了。 明诚离开家,海军俱乐部自然是没有什么事情要他处理的,找了个地方让司机把他放下,自己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着,然后走到他和陶小曼第一次吃饭的西餐厅,走进去坐在了之前靠窗的位置坐下,看着窗外,一辆车停在门口,一个穿着紫色旗袍的女子从车上下来,明诚都快以为是陶小曼了,但是确是一个不认识的面孔,这样的失落情绪让他很是震惊,他发现他竟然很想现在见见陶小曼,想知道她病好了没有,那个很喜欢很喜欢自己的姑娘,她还好吗? 陶随安回到家,让人把他抓的药煮了端到楼上,他是亲手把要端在陶小曼的窗前,然后说“妹妹,我找了最好的老中医给你开的方子,你喝了病就好了,起来吃药,好不好。”陶小曼病怏怏的从床上起来,看着陶随安手里的药碗,然后捂着嘴说“哥,看来我真的没有矫情的命,你这药我看着就精神了,你还是让李婶给我做红烧排骨吧。” 陶随安伸手摸了摸陶小曼的额头说“妹妹,你病好了吗?”陶小曼把他的手拿掉说“我这病没药医,就是矫情过分了,我总会好的,总要好的。” “你到底怎么了。。。”陶随安担忧的看着她,陶小曼把头搁在膝盖上,把自己抱成一团,然后看着陶随安说“哥,我没事,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陶小曼有了精神,然后陶随安让人准备了一大桌子菜,把自己珍藏的好酒拿出来,陪着陶小曼吃饭,顺便喝了几杯,然后吃了饭,陶随安就让陶小曼去歇着,找了几本时下比较新奇的小说本子,念给陶小曼听,陶小曼缩在被子里听着,陶随安酒劲上头,念着念着就昏睡了过去,陶小曼找了毯子帮他盖着,然后陶随安惊了一下,醉眼朦胧的说“妹妹,你不要离开哥哥,哥哥会保护好你的。”然后闭着眼睛彻底睡着了。 陶小曼笑着帮他理了理毯子,然后坐到陶随安脚边,靠着陶随安说“哥,你知道吗?我来这里之前,也有个哥哥,他是他妈妈带着嫁给我爸爸的,我可不喜欢他了,小时候觉得他是世界上最招烦的人,和他打架抢东西,一样不落下,后来在学校被人欺负了,躲了起来,他就来找我,找到我可不耐烦了,阴沉着脸给我看,带着我回家,后来几天我发现欺负我的人被人揍了,他也挂了彩,回到家说他摔了一跤,那个时候,我觉得这个哥哥也没那么讨厌了,后来还和他打架,但也和他一起揍别人,还和他抢东西,但是也还是我抢赢了,还是不叫他哥哥,但是老师叫我请家长,我记得的长辈就只有他,上了大学,他去了北方,我去了南方,隔远了,生活费不够用,我就在他的电话可劲的哭,哭完挂了电话,半个小时之内,卡里就会多出一千块钱,他结了婚在北京工作,问我要不要一起去北京和他生活,可是我总觉得他不是我亲哥哥,他过他的,我过我的,我自己一个人跑到了深圳,经常会想他。来了这里,有些时候半夜想他会想得哭了。才到的那两年,你对我再好,我也想着要回去,回去找那个哥哥。但是,现在不想了,拿你和他一比啊,我就不能回去,他生活的世界,远离战争,每天有很多很多可以供他玩乐的东西,他有爸爸妈妈,有妻子女儿,他是一个工程师,别人都看他脸色,不用审时度势,你不一样,你在这个战火硝烟的年代,只有一个妹妹,你对我那么好那么好,我不离开,我会陪着你的,会陪着你一辈子的。” 就算我那么那么喜欢明诚,我想嫁给他,想追求和他一样的东西,但是,他的世界太光明,容不下你,那我就试着不喜欢他好了,我陪着你,不要害怕,陶随安。 三十二 “陶处长。。。”低头走开。。。 “恩。”陶随安镇定的点点头。 “陶处。。。处长。。。”低头走开。 “恩。”陶随安镇定的点头。 “陶处长,你昨天晚上是去了哪出销魂窝了?恕汪某直言,你身为处长,私生活,是不是该检点一下。”汪玄时看了陶随安一眼,然后径直走开。 “处长,要不我去找点东西给你挡挡?”行动处一号狗腿子,陶随安忠心小弟问。 “去办公室,今天有人找我都说我不在。”陶随安烦躁的挥挥手,然后转身就看见明诚。 “陶处长,你这是?”明诚出言关心。 陶随安黑着一张脸,一号狗腿小弟站出来“我们处长的脸是被小姐养的猫抓的,不是女人抓的。” “滚一边去。”陶随安把一号小弟扯开,然后遮掩着脸说“家里的猫和狗打架,小曼叫我去拉架,呵。。。呵呵。。。”陶随安干笑两声,然后问“阿诚先生这是有事?” 明诚说“先生有份文件需要签署,我路过。”然后礼貌的走开了,明诚走出一步,转身说“陶处长,被猫抓了,还是去医院打一针为好。” 一号狗腿小弟站在陶随安旁边看着明诚说“处长,你说我们行动处又不是菜市场门口,怎么这明秘书老路过?” “我怎么知道,我们家小曼嫁不去明家,和明家人多走动走动也是好的。”然后拍了身边的狗腿脑袋一下“行了,跟我去医院。”然后吩咐“今晚你带着小金小银半夜去我家,不管是猫还是狗,逮一只给我宰了,悄悄的啊,要是被小曼知道,我就毙了你们。”养什么不好,为什么要把猫和狗养一起。 明诚出了76号,然后笑了一下,看来陶小曼最近很好,可以闹腾了,他好久没有见过陶小曼了,以前总是在各种各样的地方都能遇到她,但是那天她说了再也不见了以后,是真的再也没见到她了。 时间久了,只是会偶尔想想她好不好,确没有很强烈的想法要去见她,理智的认为,其实不见面也是很好的。 “阿诚回来了,刚才接到吴部长的邀请,说是有一个舞会,邀的是南京过来的要员,邀了你大哥,你也准备一下,后天和我们一起去吧。”林双怡笑着说。 “好的。”明诚答应,然后拿了本才到的杂志翻着,林双怡看了一眼,坐到他旁边说“我今天去商场给你买了衣服,放在房间了,都是杂志上的新款,你和你大哥好些日子没添新衣服了吧。” “谢谢大嫂。”明诚说。 “不去看看吗?”林双怡问。 “大嫂买的东西,肯定都很好,我自然都会喜欢。”明诚说。 林双怡点点头说“今天我去百货公司,遇到小曼了,她也在试衣服呢?后天她和陶处长一起去参加舞会。” 明诚翻杂志的手停了一下,点头“哦。”然后放下手里面的杂志说“我上去试试衣服,顺便挑一下后天用的礼服。” 明诚离开,林双怡若有所思的望着他,然后明楼从书房里出来,见林双怡坐着,也坐下,问“在想什么?” 林双怡给明楼倒了杯茶,然后递到明楼手里说“阿诚年纪不小了,是不是该找个合适的姑娘结婚了?” “你有人选?”明楼问。 “我挺喜欢小曼的。”林双怡说。 明楼点点头“是不错。” 林双怡说“那你能和我说说那天在我们家里小曼怎么了吗?” 明楼笑着说“夫人为何不去问陶小姐?” 林双怡喝了口茶“问了。”明楼看着她问“那陶小姐说了什么?” 林双怡放下杯子,看着明楼,脸上有些纠结,又带着几分玩笑问“你真想知道?” “愿闻其详。”明楼说。 林双怡轻咳一下说“小曼跟我说,明诚不喜欢她,就喜欢你,她觉得初见你就惊为天人,自惭形秽,所以甘拜下风,愿意默默的祝福你们。” “噗。。。”明楼把喝进嘴里的茶全部吐了出来,惊恐的瞧着林双怡,林双怡倒还是淡定,一双漂亮的凤眼斜看着他,明楼说“她那么说的?” 林双怡又是很贴心的帮明楼倒了一杯茶,然后拿了帕子把他衣领上的茶渍擦掉,还是很淡定的说“我那天去陶家,她就是那么给我说的。”明楼的脸已经开始扭曲了,林双怡笑着说“你那天是怎么得罪她了,能让她声泪俱下并且痛心疾首的和我一本正经的那么。。。编排你们。” 明楼知道林双怡肯定是不会相信陶小曼这些无稽之谈,但是他那天用枪指着她,有那么大的仇吗?然后笑着说“小姑娘古里古怪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得罪她了,胡说八道的。” 林双怡看着明楼,然后挑挑眉没说什么“那天的事情,你和阿诚都不愿意说,我也不问了,你们有自己的考量,阿诚打小跟着你,他的事情我相信你也上心,他和小曼现在这样,他们若是觉得合适,我们也是插手不了的,我作为嫂子,干涉得多了,你做大哥的就为难了。” “谢谢。”明楼说。 “不客气。”林双怡很认真的回答,然后两人相视一笑。明楼坐到林双怡身边,两人一起看着楼梯,明楼问“能不能陪我去楼梯上坐坐?” 林双怡看着明楼说“你在烦恼家里人的事情的时候,都会坐到楼梯上面,是吗?” 明楼走过去,找了个台阶坐下说“家里没有发生变故的时候,我,明诚,明台经常会坐在楼梯上聊天,吵架。后来就习惯了。” 林双怡到明楼身边坐下,挽过明楼的手,眼睛看着前面,问“在烦恼阿诚的事情?” 明楼问“如果我不是现在这样,而是像你哥哥那样的,你会不会更开心一些,觉得那样的我比现在我我更值得托付。” 林双怡放下挽着明楼的手,看了一眼明楼“为什么问这个?”明楼说“只是突然很想知道。” 林双怡把头靠在明楼肩上,一个很亲密的动作,却不会再让她觉得尴尬,而是很自然的,靠着明楼说“那样的你和现在的你都是明楼。明楼,如若有一天,你□□的好坏,变成我开心或者不开心,是不是更在意你的标准,那么,你刚才问我的问题就不要问了,那样的我不值当你问的。” 林双怡接着说“爷爷说你好,我想着爷爷说你好就是好吧,但是安慰爷爷说了很多的话,但是有一句我想让你知道,你怎么个活法,我就怎么个活法,你不像哥哥那样没关系,日后情势变了,你万一出了事情,也没关系,我逃得一劫,会帮你管理明家,照顾好明诚的,逃不过,就是陪你上了刑台也没什么。” 明楼侧了头看这林双怡,然后说“相反呢?如果,如果我是你哥哥一样的人,你却和陶小曼一样,是个人人口里的汉奸的妹妹,会是怎么样?” 林双怡想了许久“如果吗?” 明楼点头“是,如果。” 林双怡说“还好没有如果。” 明楼问“为什么?” 林双怡说“因为,那个时候,我再优秀,再美丽,再好,我也会觉得自己配不上你了,如果我喜欢上了你,大概会想着,你得配一个好姑娘。而不是我。” 明楼想了一下,他总是刻意的回避着林双怡问那天陶小曼在明家经历了什么,他后来一直没有见到过陶小曼,他以为那是死亡的威胁,让那个古灵精怪的姑娘避开了明家,避开了明诚。。。 明楼拉过林双怡的手,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是啊,还好没有如果。”可是那是我的幸运,不是明诚的。 明楼抬头看着楼上,没有动静,明诚遇到了一个好姑娘,然后呢,明楼突然想起了明镜,大姐,如果你在,你会怎么做呢?如果是你,一定能想到办法帮阿诚的。如果你还在,多好啊。。。 三十三 明诚再次见到陶小曼,还是那个眼角带笑的姑娘,穿着白色的礼服站在陶随安身边,陶随安手里端着个盘子,里面有精致的点心,陶小曼低头正在挑拣着,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陶小曼好像看见明诚在看她,然后把转头看着明诚,明诚以为,她说了再不见后,现下和自己出现在一个地方,会回避,结果陶小曼眼神和他对上,给了他一个明媚的笑容。明诚看到这个笑容,心里舒服了许多,陶小曼还是那个陶小曼真好。 明楼也是瞧见了陶小曼和陶随安的,然后带着林双怡走过去,陶随安笑着打招呼“明长官,明夫人。”陶小曼挽着陶随安的手,也是很乖巧的问好“明先生好,双怡姐姐好,阿诚先生好。” 见林双怡看着陶随安,陶小曼立刻解释“我哥哥的脸是被猫抓的。”陶随安尴尬的点头“是啊,是啊,呵呵。” 陶小曼一双大眼睛突然转向明楼,然后对着明楼咧嘴一笑,明楼只觉得头皮发麻,然后就见陶小曼拉起林双怡的手,指着大厅的一个方向说“双怡姐姐,你看见没,之前许太太说的许家小姐,是不是很漂亮,谈吐也很得宜,刚才聊了几句,还提到明先生了。” 明楼的眉毛不受控制的抖了一下,然后林双怡往那边瞧了一眼,可能太多的关注,也引起了许家小姐的注意,也往这边看来,然后微笑着往明楼他们站着的地方走了过来,林双怡笑着和明楼迎了过去,只不过意味深长的看了明楼一眼,明楼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陶小曼,陶小曼对着他做了一个大大的鬼脸,然后竖起大拇指和食指对着明楼,摆了一个开枪的姿势,嘴型是“嗙。”明楼瞪了她一眼,陶小曼笑眯眯的收了自己的小动作,小声说“ko。” “妹妹,你干什么呢?”陶随安问。陶小曼挽着他的手臂说“没呢,手抽筋。”然后陶小曼看明诚在看着她,摆正了身姿对陶随安说“哥,你有事去忙吧,不用陪着我,我无聊了自己会去找你的。”陶随安拿了个酒杯说“好,那你自己注意点啊,有事要找我。”陶小曼点点头。 明诚把陶随安放在桌子上的盘子拿了起来,陶小曼往盘子里捡了块点心放进嘴里,明诚问“每个拿枪对着你的人,你都有那么大的怨念吗?” 陶小曼摇摇头,“你如果现在拿枪指着我,心里想的是要杀我吗?”明诚说“自然不会。”陶小曼眯着眼睛,面有凶色的说“我只是对想过要杀我的人很怨念。” 明诚笑了,说“大哥虽然拿枪指着你,但是我想他没有要杀你。”陶小曼满意的点点说“所以,我没有想揍他。”明诚看了一眼明楼,小声说“我估计,他情愿你是想揍他。”陶小曼说“你家大哥有些时候阴沉沉的,就跟条蛇一样,我只是看准了他的七寸,随便踩几下而已。” 明诚笑了一下,然后问“最近过得好吗?”陶小曼低着头挑了一块糕点放进嘴里,嘴里充斥着糕点的香甜,缓解了心头涌上来的酸涩,然后点点头“好。”接着笑着说“前不久我养了两只小东西,一只小狼狗,和一只波斯猫,但是我发现我不太适合养东西,哥哥不在它们两个打架,哥哥回来,他们三个打架。” 明诚想着陶随安,然后乐了,笑了起来,陶小曼叹了口气“但是,前两天,狗狗和小猫都不见。” “那陶处长不是松了口气。”明诚说。 陶小曼点点头“他开了瓶香槟庆祝。” 然后灯光暗了下来,明楼上台,他被邀讲话,陶小曼靠近明诚一些,然后看着台上的明楼,戏谑的摇了一下明诚,小声的说“你家大哥真厉害,能把瞎话说得跟相声一样,他怎么做到的,哈哈。” 陶小曼笑着的嘴巴里被人塞进去一块酸酸甜甜的东西,不满的看着明诚,明诚说“走了,你呆在人多的地方跟个□□一样。” “去哪里?”陶小曼问。 明诚说“你难道想留在这里听他说相声。”陶小曼头也不回的跟着明诚身后面走了。然后说“那边有电梯,我们上去看看?听说天台今天搭的景也可漂亮了。”明诚看了一眼,然后跟着上去。 陶小曼上电梯,就找了一个角落靠着,低着头看着脚尖,明诚上去也找了个角落站着,陶小曼想着出了电梯以后,没那么压抑了,那就天南地北的和明诚瞎扯就好了,她要是瞎扯起来,这个年代就没谁能跟她扯的。 但是好像好运气用完了,从那天在明家,老天爷就不是很眷顾她啊。电梯“咯噔”一下,停了,电梯里的灯“咔兹”一下,闪了。陶小曼转身把头敲在铁质的电梯上,然后心里腹诽,老天你大爷的,她本来想跟明诚瞎扯什么来着? 明诚看着灯熄了,然后警戒的把手摸着腰间的枪,就听见什么东西撞了一下,然后走到陶小曼身边问“怎么了?”陶小曼也不知道明诚能不能看见,然后面对着电梯墙壁,对明诚摆摆手“我没事。” 明诚说“真的没事?撞到了吗?”明诚站在陶小曼面前,却不是很清楚她现在的情况,陶小曼却沉默了一下,然后才说“我真没事。” 明诚听出了陶小曼的声音怪怪的,然后小心的问“小曼,怎么了?”陶小曼吸了吸鼻子,然后说“我真的没事,你关心电梯吧,不要管我。” 明诚说“我估计今晚的舞会出事了,所以才会在这个时候停电了。”陶小曼说“不是你们?” 明诚说“汪玄时截获了我们几台秘密电台,我们接收消息有阻碍,有些任务由行动组组长执行,会避开我们。” “哦。”陶小曼带着浓浓的鼻音的说。明诚说“怎么了?”陶小曼为了自己情绪失控而感到心烦意乱,然后又拿头撞了一下电梯,第二次撞下去的时候,却是软软的,温热的,明诚用手挡住了陶小曼。 陶小曼吸了吸鼻子,带着鼻音说“你能不能不要理我。” “不能。”明诚说。 陶小曼低着头,脑袋抵在了明诚的手掌上说“明诚你怎么那么讨厌呢,你不要理我不就没事情了,这电梯怎么也那么讨厌呢,干什么这个时候停了,我昨天对着镜子练习了几百遍,今天才可以在你面前笑的,我在心里准备了一堆的胡话和你瞎扯的,现在全部忘记了。” “小曼。。。”明诚小声叫她,陶小曼低着头,眼泪像珠子一样滴答的落在电梯里,然后带着哭音说“我今天答应哥哥出来,是想让他知道我好好的,我就想那么长时间了,我在谁面前都能好好的。你怎么那么讨厌。” “好,我讨厌,你不要哭了。”明诚轻声说。陶小曼终于不再面壁了,然后转了身面对着明诚,把头抵在明诚的胸前说“你快哄哄我,我回去可不能矫情了,我一矫情陶随安就给我弄些黑乎乎的药来给我喝,喝得我都不敢矫情了,我现在一看到那些药,就特精神。”明诚笑了一下,然后环抱住陶小曼说“不要哭了。” 陶小曼“哇”的一声都哭出来“你们都欺负我,我开开心心的容易吗?” 陶小曼哭着哭着上前一步,也抱住明诚,吸着鼻子说“明诚,我好想你啊。” 明诚把头抵住陶小曼说“好巧,我也很想你。” 陶小曼一下就被逗乐了,明诚说“好了,不要哭了。”然后放开陶小曼去检查电梯,电梯应该停在了两层楼之间,被夹的很紧,明诚试了几次便放弃,找了个角落坐下,陶小曼坐到他旁边问“你说,现在外面怎么了?” 明诚把外套套在陶小曼身上说“你被困在这里也好,外面发生的事情,你一定不喜欢。”陶小曼点点头,然后把明诚的外套往身上拉了拉,靠着明诚说“我准备跟你胡扯什么来着,我想想。” “哦,想到了,你知道吗?有一个人,他穿着蓝色紧身衣,披着红色的披风,自己可以飞起来,力气很大,眼睛有镭射光,他可以拯救地球。” “胡说。” “有的,我们叫他超人。” “还有人可以像蜘蛛一样,手可以射出蛛丝,在好高的地方自由的荡来荡去,然后也拯救地球。” “胡说。” “有的,那是蜘蛛侠。” 三十四 明楼应了邀请,在舞会当天讲话,然后上台,讲话到了一半,整个宴会大厅都黑了下来,马上有人上来护住明楼,明楼问“发生了什么?”负责保护明楼的人说“目前不清楚,我们的人现在去查看了,但是,明长官,为了安全起见,还是请你现在暂时离开台上,你的位置太显眼了。” 明楼点点头,随着保护他的人离开,明楼问“我夫人呢?”那个人说“停电太突然了,明夫人应该还在大厅里,我们现在立刻派人去找。”明楼点点头说“找到就带她来找我。”明楼看着大厅里面黑漆漆的,可视度很低,陆续有服务员拿着烛台送到了大厅,明楼就着烛光在大厅里扫视了一眼,没有林双怡,明楼立刻起身,然后把身边的人拉过来“把你的枪给我。”那个人立刻把手里的枪放到他手上。 明楼皱着眉看了一眼手里的枪,然后说“赶紧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舞会灯才全部熄灭,为什么就有那么多带枪的人进来对要员进行保护,这个南京来的要员,身上一定带着什么重要的东西,今晚这里有行动,但是是潜入进来的到底是谁?又是谁的命令。现在上海的局势,行动组组长如果接到命令,会直接行动,除非需要他的策应,否则不会轻易和他联系,今晚的行动,到底要得到什么? 那人看明楼要发火,赶紧说“今晚的宴会好像潜进了外人来,部长叫我们秘密找出那个人,不,不许惊动今天来参加舞会的贵客,我们已经加强警备了,但是还是没找到人。” 明楼放开他,然后拿着枪就走了,那人跟在后面,匆忙的问“明,明长官,你去哪里。”明楼说“我夫人不在大厅,我要去找我夫人。” 明楼皱着眉,今天整个酒店,除了客房都布置成了舞会晚宴,邀请的人都是上海权贵,现在乱成一片,林双怡在哪里确实是不好找。 明楼手里握着枪,就着烛光,没有看见明诚,然后只能自己去找林双怡,才要出大厅,便听到楼上有枪响,然后整个大厅乱了起来,所有人都往外面跑,明楼要去相反的方向,却被人群推攘,明楼看着身边往外跑的人,也没有林双怡,然后抬头,看着枪响的地方,也顾不得往外逃命的人,推着人群跑到了楼梯口。 明楼上了楼,到了枪声响起的地方,只看到一堆人围在那里,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已经中枪倒在地板上,一人看到明楼,慌张的过去,明楼认得这个人,是吴部长的夫人,这吴夫人马上说“明,明长官,我刚才和明夫人上来聊天,但谁知道那人从哪里冲了出来,听了枪声急了,就。” 明楼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我夫人呢?” 吴部长上前把自己夫人拉开,然后对明楼说“明老弟,潜入的□□劫持了尊夫人,但是我保证,一定会救出尊夫人的。” 明楼脸上看不出情绪,他说“我现在过去看一下。”明楼才说完,一声枪响在他耳边响起,竟然震得他耳朵疼,他这一辈子听到的枪声很多,却是只有这一次,让他如现在一般觉得恐惧,就是那个冬天的火车站,那一声枪响了以后,大姐再也回不来了。 明楼直接拉开人群跑了进去,然后就看见林双怡坐在房间的地上,旁边的人已经被击毙,明楼跑进去,黑暗里看了地上的人一眼,他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这个人冒险来这里,肯定是为了某个情报,明楼把眼睛从那人身上移开,深吸了一口气看着地上的人,慢慢的蹲下身,明楼看见她抬头看着他,即使很黑,这双眼睛里还带有的生命让他彻底松了一口气,明楼伸手把林双怡抱在怀里,然后闭着眼睛感受到了心跳和体温,这是一种美妙的体验,从再次遇到她,林双怡便不再是一纸婚书上的一个名字而已,而是她在家里,那么他会记得回家吃饭,一种简单到可怕的习惯而已。这种习惯让他周身得宜,随之而来的恐惧,便是害怕失去的东西,又多了一样。 明楼轻声问“有没有受伤?” 林双怡摇摇头,眼神有些呆滞,看着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林双怡的身子还在不停的抖着,明楼把外套脱下来披在林双怡的身上,然后扶着林双怡起来。 有人见明楼扶着林双怡出来说“都愣着干什么?去找医生来看看明夫人。”然后接着说“搜搜这个人身上,任何可以的地方都不能放过。” “是。” 林双怡离开那个房间,然后抓着明楼说“明楼,我没事,我想回家。”明楼点点头,说“我去叫明诚,我们回家。” 林双怡看着明楼的背影,眼里有些复杂的情绪,电通了,电梯也动了,明诚听着陶小曼说她的瞎扯,从停电到电通,中间也有大半个钟头,陶小曼缩在明诚的外套里,两个人瞎扯着,时间倒是挺快,电梯门是突然打开的,陶小曼的眼睛一下子接受不了刺眼的强光,下意思把明诚的衣服拉起来挡住了光,眼睛眨了几下,才慢慢把衣服放下来,明诚已经站起来了,然后把她拉起来,然后陶小曼就发现几个人举着枪站在电梯门口,枪口对准他们,陶小曼极其反应迅速的躲到明诚身后,然后明诚问“发生什么了?”那些人看到明诚,立刻把枪放下,陶小曼才慢慢的从明诚身后面挪出来,然后把明诚的外套递给明诚,干笑着说“每次有人拿枪对着我,你都在,好巧啊。” “。。。” 明楼下楼找到明诚,然后说了情况,明诚去开车,陶小曼去看林双怡,林双怡见了陶小曼,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然后低着头,陶小曼以为她是被吓到了,只能坐在她旁边安慰,然后一只冰冷的手拉着陶小曼,林双怡小声的问“小曼,你的眼里,明家的人,是什么样的?” 陶小曼看着林双怡问的蹊跷,然后说“好人。” 林双怡说“什么样的好人?” 这个时候明楼已经过来了,林双怡拉住陶小曼的手紧了紧,表示了她的迫切,陶小曼说“可能,是你觉得的那种好人。” 林双怡的心里就如同雷鼓在敲打,刚才那个绑了他的人,在被击毙以前问“你是明家的人?”她轻轻点点头,然后那个人把一样东西塞到她手里,在被枪毙前,说“把这个东西带回明家,要快。” 明楼过来扶着林双怡,然后带着林双怡往外面走,陶小曼也跟着出去,明诚已经在车边了,明诚问“你呢?”陶小曼说“我等哥哥。” 明诚点点头,然后还想说什么,陶小曼笑着摇摇手说“再见。”再见吧,不想再也不见。 明诚开着车载着林双怡和明楼回到明家,明楼帮林双怡检查手上的擦伤,明诚和阿香准备药,水,毛巾,林双怡的一双眼睛就这样看着他们。 自己手里的东西是什么?那个人拼死也要送出来的东西是什么?这个东西肯定很重要,交到明家,可是是谁?明家的谁?明家有什么秘密? 林双怡脑子在飞快的转着,然后明楼看着林双怡还在不说话,吩咐明诚“阿诚,去叫医生。” 林双怡说“不用了。” 明楼看着她的样子明显不对,然后对站在原地的明诚说“明家是我说了算,赶紧去。” 林双怡看着明楼,是,明家是明楼说了算,那么,是不是明楼就可以代表着明家,那个人拼死得到的东西,临死前是要交给明楼吗? 明楼是谁?明诚呢?那个被人说是□□的人,交给她的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要给明家,明楼真的是汉奸吗? 那个人说要快,那么,这个东西一定很重要,容不得自己过多的犹豫。 “明诚,不用去了。”林双怡叫住明诚,然后一把抓住明楼的手,明楼皱着眉说“怎么了?” 林双怡起身说“你们和我去书房。”拉着明楼就往他书房去,明诚也跟在了后面。 到了书房,明楼和明诚看着林双怡,林双怡咬着下唇,脸色发白的近乎透明,呼吸喘息的声音也明显的沉重,她看着明楼,一双眼睛在毫无血色的脸上显得更是明亮,透过那丝明亮,让明楼有些无措,明楼小声叫唤“双怡?” 林双怡把一个东西放到了书房的桌子上,明楼诧异的看着她,林双怡也看着他,林双怡说“这个是那个死前交给我的东西。他说东西给明家,要快。” 林双怡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明楼问“给明家的东西,给你,对吗?” 明楼看着她,然后对着林双怡微微一笑,说“是,这东西是给我的。” 林双怡觉得自己有很多的问题要问,一个从新政府军务部部长那里拼死得来的情报,为什么会交给另外一个新政府官员?但是明楼说东西是给他的,这样她全身的力气都虚脱了,林双怡无力的说“你们忙,我去叫阿香帮我处理伤口。” 林双怡慢慢的出了书房,明诚看着明楼“大嫂她。。。”明楼说“让她冷静一下。”林双怡放下的是一个微型的相机,然后明诚在明楼的示意下,拿着相机出去。 明诚回来的时候,明楼还在书房,明诚说“这次南京特派要员来上海带给吴维新一份新的军事战略情报,打算对伪军进行秘密调度,打击新四军和游击队,因为事态紧急,通知我们需要时间,上面下令直接动手。” 明楼深吸了一口气,问“情报送出去了吗?” 明诚点点头“送出去了,还好大嫂没有过于犹豫,把情报给了我们。”明诚吐了一口气。 明诚回来已经是半夜了,阿香说林双怡早已经回房歇下了,明楼回到房间,林双怡背对着他,睡在床边,明楼梳洗了躺下,看了一眼林双怡的背影,然后叹息一声,关了灯躺下,明楼靠在枕头上,然后林双怡突然翻了身,手抱住了他,把头埋在他身上,明楼说“我知道,你今天在赌,你比谁都怕自己赌输了,输的代价太大,你很害怕。” 林双怡抱住明楼,然后身子微微颤抖,接着越来越明显,压抑的哭声也渐渐的充斥在安静的房间里,明楼侧过身,反手抱住她,他没有见她哭过,有生命威胁没有,被爷爷打了没有,什么时候都没有。但是现在却哭了,根本没有要停下来。 明楼拍着她的背说“我知道你委屈,你害怕,可是现在好了,不是吗?双怡,你知道吗?我一直很庆幸,我一直没有辜负你们的期待,大姐的,你的。” 林双怡抱着明楼哭了很久,然后哭声渐歇,明楼半起身靠在枕头上,林双怡移了身子靠在他膝盖上,黑暗里,林双怡开口了,带着哭过的沙哑“那个人死之前把东西交给我,他的手在抖,因为他不能确定我信不信得过,回到家里,我脑子乱,我知道事关重大,可是环眼明家,我能给予最大信任的,只有你。” 林双怡的长发散落在明楼手边,明楼下意识的用手指摆弄的,然后说“我知道。很多事情,我不能开口,可是谢谢你能信我。”然后问“伤口还疼吗?” “疼。但是也没什么。”林双怡说。 明楼苦笑“从你嫁给我,好像受了很多次伤,值吗?” 明楼可以感觉到自己膝盖上的脑袋晃了两下,林双怡点头说“值。” 明楼知道她性子强得很,然后叹气“你这性子啊。” 林双怡说“哥哥说,我小时候是个很可爱的小姑娘的。” “然后呢?”明楼问。 林双怡转了个身面对着明楼,仰着头黑暗里看了明楼一眼,声音轻飘飘的说“然后,你退婚了。” “。。。”明楼眼睛下意识闪了一下。 林双怡靠着明楼,看着天花板,声音变得空荡荡的说“然后,哥哥死了。” “然后,母亲和父亲先后去世了。” “爷爷老了。” “家里的叔叔,叔伯都变了,和小时候我见到的不一样了,他们每个人都很狰狞。” “明楼,你是我唯一失而复得的,你知道吗?虽然,这只是个意外。” 明楼想起了大姐的日记本,那是他回国后第一次又提及过林双怡的东西,他后来把日记本放了回去,可是他那个时候打算过,或许再次见面只是一个提前的意外,他打算过的,他想过。。。 明楼低下头看着林双怡说“我以前想,等到战争胜利了,我会去一次苏州。”也许只是去远远看一眼,也许那个时候她已经嫁与他人,还好,一个提前的意外。 三十五 那天以后,林双怡没有追问明楼什么,可是明楼知道,以她的聪明,该猜到的会猜到,他希望她明白的她也会明白,如她这般聪慧的女子,不需多言。 这之后也已经是入秋的尾声了,上海准备迎接冬天,虽然天气还不算很凉,林双怡让阿香陪着她去挑了毛线,都是些时下流行的颜色,明诚回家的时候就被林双怡叫住了“阿诚啊,过来瞧瞧,喜欢哪个颜色,挑一个,赶在冬天前给你织一件。” 明诚走过去,看着桌子上的色样,然后说“颜□□你选吧,我不挑的。” 林双怡挑着色样,看了明诚一眼说“你啊,跟你大哥一个样,行吧,我帮你挑。”然后和阿香说“阿香也挑自己喜欢的,我教你织,给自己也准备一件。” “谢谢大少奶奶。”阿香开心的拿了些明丽的颜色比划着。明诚笑了一下,然后默默的上楼,林双怡看了一眼明诚,她知道明诚和小曼之间发生了什么,那天明楼问她的如果,她给出的答案是不是同样也是陶小曼给出的答案。 陶小曼在不知不觉间,远离了以前那种和明家亲近的日子,林双怡偶尔也会遇到陶小曼,还是那个眼角带笑的明媚姑娘,而明诚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但是他们都是真的好吗? 1941年12月8日,上海日报 明楼早晨起床吃完早餐的第一件事情,还是让阿香拿了报纸给他,明诚吃完早餐,收拾了一下,就看见明楼对着报纸,脸色很是难看,然后走过去看了一眼醒目的标题,然后一把从明楼手里把报纸抢了过去,明楼皱着眉“阿诚。” 明诚没有理会明楼的不悦,然后眼睛死死的瞪着手里的报纸,好像要把每一个字都看透,把报纸看穿一样,林双怡拿着明楼的外套过来,就看见明诚的样子近乎狰狞,然后拉着明楼问“阿诚怎么了?” 明诚把手里的报纸紧紧的攥在手里,明楼吩咐阿香,“把今天其他的报纸给我拿来。”阿香点着头匆忙的去了,阿香抱着一堆的报纸放到明楼面前,明楼随手拿起一份,今天上海所有的报纸头条都是一条新闻。 日本皇家海军袭击了美国海军基地珍珠港。 “阿诚。”明楼又叫了明诚一声,明诚手里的报纸散落了一地,然后整个人摔落在沙发上,明诚低着头坐着,明楼婚礼当天,陶小曼的胡话,他是记得的,因为是胡话,他没有告诉明楼,很多时候他都觉得陶小曼说了些骇人听闻的胡话,但是随着时间,她的胡话会不会一一应验。 明诚突然站了起来,然后对明楼说“大哥,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出去一下。”明诚说完就匆匆忙忙的走了,明楼追出去的时候,明诚开着车已经出了大门口。 “明楼,阿诚怎么了?”林双怡忧心的问。 明楼还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手里的报纸,然后说“等阿诚回来,应该就知道出了什么事了。”明楼拿过林双怡手里的外套,然后说“阿香,去叫车,我去办公室。”转头对林双怡说“我今天会早点回来,阿诚若是回来,就让他在书房等我。”林双怡点点头。 明诚开着车直接去了陶家,陶家的人看了是明诚的车,管家赶紧把明诚请了进去,明诚下车直接问“你们家小姐呢?”管家看着明诚脸色并不好看,然后结结巴巴的说“先生带着小姐出去了。” 明诚皱着眉问“那么早就出去了?知道去了哪里吗?” 管家接着结巴着说“小姐今天相亲,先。。。先生带小姐先去试。。。试衣服了?” “相亲?相什么亲?”明诚的声音拔高了不少,把年过半百的老管家吓得不轻,然后白着脸说“好像是钱部长家的公子,和先生说了两次,先生今天就带着小姐去了。” “去了哪里?”明诚黑着脸问。 “说。。。说是,天。。。天福楼。”管家结巴的说,明诚上了车,车子直接出了陶家,管家就纳闷了,不是说小姐和明家少爷的事成不了了吗?现在是怎么回事呢? 明诚开着车到了天福楼,倒是正好赶上了陶随安和陶小曼的车子,陶随安先下的车,然后陶小曼穿着才换上的小洋装下了车,一辆车就停在她面前,明诚下车直接到了她面前。 陶小曼看着明诚脸色有些铁青,然后下意识的退了一步,咽了口水问“你找我。。。有事?”明诚说“有事,你现在跟我走。”陶随安马上跳了出来,把陶小曼拉到自己身边,然后笑着说“阿诚先生,你找小曼有事情的话,改天约吧,小曼今天有事情。” 明诚抬眼看了一眼陶随安,眼神不是特别的友好,陶随安小声问陶小曼“妹。。。妹妹,阿诚先生怎么了?我怎么看着他想打我。”陶小曼小声说“哥,你的长相总是让人忍不住想揍你,他可能是心情不好,所以也有这个想法吧。。。”陶随安不安的问“是。。。是吗?”陶小曼点点头说“是,是吧,只是想想而已。” 然后陶随安定了定心,上前一步说“阿诚先生,小曼现在真的有事,不能跟你走,要不。。。”陶随安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明诚拉住他一只手,反手扣住,把他丢到一边。陶随安吃痛的说“妹妹,你不是说只是想想吗?”陶小曼痴呆的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说“可能,没忍住吧。” 明诚抓着陶小曼的手,带着陶小曼上了车,然后陶随安起身就只看见了一辆远去的车子,陶随安纳闷的说“这明诚是疯了?难道。。。”陶随安眼睛立刻放光“他是喜欢我们家小曼的。”但是马上又泄了气“但是小曼不喜欢他。唉。。。”陶家的司机就看着自己家处长一会笑,一会郁闷。。。 陶小曼在车上也有些不满,问“明诚,你要带我去哪里?你今天吃错药了?”明诚没有说什么,而是把身边的一份报纸丢到陶小曼身上,陶小曼捡起来看了一眼,说“不就是日本偷袭了珍珠港吗?怎么了?” 明诚一脚踩了刹车,然后看着陶小曼,说“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提前了一年,就知道日本会偷袭美国珍珠港。” 陶小曼抖了一下,然后说“猜的。” “不想说实话,没关系,我陪你慢慢的想。”然后明诚转了方向,朝明家去,到了明家,明诚直接拉着陶小曼进去,林双怡坐在客厅里,听到有动静,然后起身,就看见明诚拉着陶小曼回来,林双怡小声的问“发生什么了吗?” 陶小曼看到林双怡像看到救星一样,然后说“双怡姐姐,救我,救我。明诚他疯了,你不救我,他会打我的。” 林双怡掩着嘴笑了一下,然后说“就会胡说。”然后朝明诚说“阿诚啊,和小曼说完话,你大哥在书房里等你。”明诚点点头说“我知道了,那我们直接去书房。” “我能不去吗。”陶小曼一点也不想再进一次明家的书房。 明诚笑着低头看着她,声音很柔和的说“不能。”然后陶小曼忧伤的被明诚带走了。阿香端着茶过来问“大少奶奶,阿诚少爷和陶小姐这是怎么了?”林双怡笑着说“不管他们。” 明诚敲了书房门,直接就带着陶小曼就去了,然后明楼坐在沙发上笑着打招呼“陶小姐,好久不见。”陶小曼打着哈哈说“明先生,是好久不见。” 然后明楼做了个请的姿势,说“陶小姐请坐,阿诚你也坐下吧。” 明楼问明诚说“你急急忙忙的出去,就是为了去接陶小姐,我能知道原因吗?” 明诚看着桌子上刚才明楼在看的报纸说“大哥,我只是觉得事情有些荒谬,想要先整理一下而已,你结婚那天,小曼和我说过,日本会偷袭美国珍珠港。” 明楼到了嘴边的茶杯慢慢移开,然后放在桌子上,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了,然后看着陶小曼。 陶小曼清了清嗓子说“想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另外两人点了点头,接着陶小曼说“我如果说我胡说,你们也不会相信吧。”两人接着点头。 陶小曼叹了口气,明诚问“你说出来的那些,是谁告诉你的?”陶小曼坐下,拿了酒杯喝了一口,然后说“另一个姑娘。”明诚问“什么样子的姑娘,她为什么告诉你这些?”陶小曼笑了一下说“我告诉你你也找不到她的,我也在找她,想知道她是真的,还是我是真的。” “越说越没谱了。”明诚说。然后接着问“如果你以后还能见到她,能告诉我吗?”陶小曼突然变得很安静,然后问“你希望见到她吗?”明诚点了头说“自然希望见到,我想知道她还知道什么,她说的话还会发生吗?”陶小曼平静的说“她知道的全部都告诉我了,而且,不是已经验证了吗?她说的话总会发生的,所以,你们相信吧,日本人会离开中国的,你们的信仰最终会是这个国家的信仰,你们现在做的事情。。。很好。” “那个告诉你这些事情的女子是谁?”明楼问。陶小曼笑着看了一下明诚,然后往沙发的角落挪了挪身子,手里抓住自己的裙子,无意识的扯着,然后声音幽幽的说“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姓薛。” “还记的她长什么样子吗?”明诚问,他觉得陶小曼现在情绪很低落,好像是因为那个女孩子。 “记得,怎么会不记得,她啊,个儿和小曼差不多,但是没有小曼漂亮,脸有些圆,右边的眉长了一颗小小的痣,很爱笑,笑起来也是个很好看的姑娘,性子也好,就是有些小脾气。”陶小曼说。 “你和她很熟吗?”明诚问,刚才陶小曼的话让他有些丝丝的凉意,不知道为什么,是语气,还是她说的话,她好像在用另外一个人的眼睛去看那个姓薛的女孩子和她自己。 陶小曼觉得自己嘴里有些发苦,然后说“记忆里好像很熟悉她,可是后来再也没有见过了,不知道算不算熟呢?” “你。。。”明诚顿了一下“也找不到她了?” 陶小曼的眼睛是盯着前方的,但是又好像没有焦距一样,说“找不到了,找了好久,用了好多的方法,找不到了,我累了,不想找了。” 明楼发现陶小曼的不一样,然后示意明诚不要追问的太紧,明诚没有再问什么,静静的看着陶小曼,然后陶小曼坐直了身子,明媚的一笑,语气恢复了以往的活力,她说“可能,我是说可能哦,你们很久以后会遇到她的。” 然后陶小曼起身去明楼书桌上找了一支笔,在一张白纸上写了一串数字,一开头,一共十一个数字,把纸递给明诚“如果以后你们知道这串数字是什么,然后说不定可以找到她,你们可以问问她,知不知道陶小曼,她说知道的话,你们要问的问题她都可以告诉你们,如果她说不知道,那么,这串数字也没有意义了。” 明楼接过纸看了一眼,然后问“陶小姐,知道这串数字是什么吗?” 陶小曼摇摇头“这串数字现在没有任何意义。”然后指着数字说“她给的这几个数字要很久以后才有用的,你们两个得长命百岁,等知道了它是什么,就什么都明白了,记得啊,那个女孩子姓薛,叫薛眠眠。” 然后陶小曼往桌子上拿了个苹果啃着,说“其实,她只知道那么多了,你们想要知道的,找到她也就只能说那么多。那些事情真的会在未来发生,这对于你们来说是很好的事情。” “她为什么会告诉你这些?”明楼问。 陶小曼翻了个白眼,说“我小时候被扔进河里撞了头,才遇到她的,而且那个时候看起来傻乎乎的,别人说什么我都深信不疑,所以她就告诉我了吧。” 陶小曼吃着苹果对明楼说“反正我只知道那么多了,我要是不肯说,你们知道的那些我也不会说给你们听的。” 明楼知道陶小曼说的是真的,就算刚才说的话有哪些是胡说的,但是起码最后这句是真的,她恐怕是真的不知道什么了。 然后心里竟然有些激动,这件事情证明了陶小曼说的话是真的,那么日本人一定会离开中国,战争一定会胜利,有什么比这个更值得让人兴奋吗? 陶小曼咬着苹果挪到明诚旁边说“明诚,如果你知道这个数字是什么,你能不能试着找一下她吧。”明诚,你得长命百岁,然后你去看看我吧。 明诚揉了一下陶小曼的头发,陶小曼突然一下子跳起来,然后大叫“啊!” 明诚问“怎么了?” 陶小曼说“我哥还在天福楼呢。我跑了他怎么办?” 明诚黑着脸说“钱部长家的大小姐不错,比起她弟弟好多了,陶处长那么喜欢他们家,让他去见见钱小姐更合适。” “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我哥哥的嘛。”陶小曼满意的点点头。 明楼端起桌子上的茶水喝了一口,他倒是不记得阿诚什么时候那么关心一个汉奸了。 三十六 明楼和明诚还有很多的事情,陶小曼自己先离开书房,然后就见林双怡坐在外面织毛衣,陶小曼跑到林双怡旁边坐下,然后一脸期待的问“双怡姐姐,你不想知道他们把我绑到书房里说了些什么吗?” 林双怡带笑摇头说“不想。” 陶小曼泄气的问“为什么啊?” 林双怡笑着说“反正你同我说的,肯定不是你们在里面谈得话题。” 陶小曼鼓着腮帮子拿了个毛线球玩,然后阿香笑着说“陶小姐,那你是打算和我们大少奶奶说什么啊?” 陶小曼听阿香那么一问,立刻来了精神,然后笑眯眯的说“我前两天在法租界的一个西餐厅看见明先生和一个大美人一起吃饭呢,所以他让明诚绑了我,刚才在里面警告我呢。” 阿香立刻低头去研究她手里的针线了,林双怡好笑的摇摇头,然后说“那警告的可不成功,你一出来就出卖他了。”陶小曼理直气壮的说“我那么有气节,怎么会屈服,而且你对我那么好,我一定要同你说的。” 林双怡点着头,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恩~,虽然我不知道明楼怎么得罪你了,让你那么大怨念,但是,我倒是知道,前两天他和明诚一起去了法租界,倒是吃了饭才回来的。” 陶小曼抓过一个抱枕,有写萎靡的说“我瞎说的,还真去过啊。”然后垮着小脸说“他们两个果然才是真爱啊。” 接着陶小曼身后就传出一声笑中带着冷笑的声音“陶小姐,明某倒是想起了你之前说初见明某,惊为天人,然后让陶小姐误会了些什么。” 陶小曼惊得一下站了起来,然后笑眯眯的转身,朝明楼招招手“明先生,你什么时候来的。” 明楼笑着说“不多,刚好听见了最后一句。”然后脸立刻冷了下来“那边墙边站着去。”陶小曼抖了一下,立刻顺着明楼的目光,站到一面光秃秃的墙面前去。明诚收拾了杯子出了书房,就疑惑的看着自己大哥大嫂,然后明楼也没有好脸色的指了另外一面墙给明诚“你给我那边去。” “啊?”明诚一脸的莫名其妙,看了一眼陶小曼,陶小曼看了他一眼,就低着头接着面壁去了,明楼对明诚说“去站好。”明诚只能莫名其奇妙的站到墙面前和陶小曼一人一个角落站着面壁去了。 明楼揉着发痛的脑袋坐到林双怡旁边,然后就见林双怡低着头,忍着笑,眼睛没往他那里看。明楼咬着牙说“你能和她好好说说吗?这小姑娘脑袋里都是些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 林双怡忍不住“呵呵”的笑了出来,然后说“你到底怎么得罪她了。” 明楼扶着脑袋,头疼。 陶小曼也不知道自己搁墙角下站了多长时间,只知道脚越来越疼,然后抬起左脚,接着换右脚,时不时偷眼瞧一下坐在沙发上黑着脸的明楼,然后发现明楼看过来,又赶紧把脸对着墙,裙子里的两只脚不停的换着落地。 然后转身看了一眼明诚,站得笔直,连手指头都没有动一下,陶小曼把脑袋杵在墙上,心里哀悼,她以后再也再也不进明家的书房了,进去准没有好事。 接着心里突然电光火石一般的闪过,明家,对啊,她姓陶啊,凭什么在明家捱罚啊,不对啊。 陶小曼反应过来,然后转过头看着明楼,一瘸一拐的往墙边走到沙发面前,一屁股坐下,然后自己倒了杯水喝下,才看着明楼说“你没权利罚我。”然后接着说“我又不是你明家什么人,虽然我哥哥是想把我嫁过来,但就是一个想法,根本没实现的可能,我今天来是来帮你们的,你凭什么莫名其妙的罚我去面壁。” 明楼笑着喝了口茶说“我随便说的一句玩笑话,没想到陶小姐就当真了,明某还以为我们家墙上有些什么稀奇的玩意,陶小姐看着就不想离开了。” 陶小曼深吸一口气,然后伸着指头颤抖着指着明楼“你。。。”接着白着脸问“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明楼说“陶小姐也知道不能瞎说吗?” “我。”陶小曼被明楼堵了一下,然后把眼睛移开,看着林双怡带着哭腔说“双怡姐姐。”林双怡笑着责怪的看了明楼一眼,然后说“行了,都别闹了。”然后叫了明诚“阿诚,行了,站了那么久了,过来吧。” 明诚过来,仍然步伐稳健,不像陶小曼一般都快废了,明诚说“我能知道怎么了吗?” 陶小曼摇着头说“我和明先生刚才开了个小玩笑。”然后看着明楼笑眯眯的看着她,然后陶小曼小声说“以后都不开这个玩笑了。” 陶小曼最后是被陶随安接走的,陶随安来接人的时候脸色有些不好看,陶小曼才想起来自己今天究竟是去干什么去了,然后乖乖的跟在陶随安身后走了。 这之后,慢慢的入冬,接近年关,所有人都开始忙碌了起来,从那天以后,好像明诚和陶小曼又变成了两条平行线,少了交集。 因为要查视商行,明楼和明诚也特意抽了时间陪着林双怡去明家名下的商行工厂走动,然后就碰上了许久不见的陶小曼,明楼和林双怡坐在车后座,在商行门口等着返回去拿东西的明诚。结果就见陶小曼直直朝他们走过来,陶小曼对着窗口冷着脸看着明楼,然后说“明先生,你身上有枪吧,借我用用。” 明楼才想问,就听见陶小曼说“我知道你一定有。”然后明楼把枪掏出来递给陶小曼,陶小曼接过枪,明楼问“你拿枪要去哪里。” “76号。”还没等明楼反应过来,陶小曼已经离开,然后上了电车,明诚从商会里出来就顺着明楼的目光看了一眼,问“刚才那个,是不是陶小曼。” 明楼点点头“是。” 明诚问“她匆匆忙忙的去哪里?” 明楼说“找我借了枪,去76号。” 明诚瞪大眼睛问“借枪?” 明楼说“是,借枪。” 明诚瞪着他说“她找你借,你就借啊。”然后追着陶小曼去了。 林双怡看了一眼带笑的明楼说“是有点胡闹。” 明楼说“有什么关系,阿诚好久没那么精神了。” 林双怡点点头“也是。”然后一双大眼睛看着明楼,明楼问“看着我做什么。” 林双怡说“阿诚走了,麻烦明长官充当一下司机吧。”明楼看了一眼空荡荡的驾驶座,然后点头说“诶。”开门下车,坐上驾驶座。 明诚赶到76号,就直接去了陶随安的办公室,然后就见到陶小曼站在办公桌上,手里拿着枪指着一堆的陶随安小跟班,大声的在问“你们到底说不说。” “大。。。大小姐。“一堆小跟班都举着手,恐慌的看着陶小曼。 明诚进门先把门关上,然后问“你们在干什么?” 一堆小跟班泪流满面的看着明诚,像看到了菩萨“阿诚先生。。。” 明诚看着陶小曼问“怎么了?” 陶小曼瘪着嘴看着明诚说“明诚,我都一个星期没有见到我们家陶随安了,他们一定知道陶随安在哪里。” 明诚上前,拦腰把陶小曼往桌子上抱了下来,把她手里的枪拿过来,把子弹全部下了。然后才问站在面前一堆正在擦汗的人“陶处长呢?” 几个人面面相窥了一遍,然后小声说“我们真不知道。”陶小曼怒了,然后一副要上前和这些人拼命的样子,被明诚用手拦着,明诚皱着眉说“你们说不说,不说的话她真拿枪打了你们,你们陶处长难道还为难自己妹妹?” 然后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后一个人站出来,笑着说“大小姐,你先消消火。”接着说“真不是我们不说,处长说我们要告诉你,他就拔了我们的舌头。” 陶小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阴森的笑着问“你们觉得残废好,还是我现在就杀了你们好?” 那个人抖了一下,看了一眼明诚,明诚说“还不说。” 然后陶小曼又要去抢明诚手里的枪,几个人都觉得忽悠不下去了,终于说了“处长前阵子喜欢上个女人,下了班都是去瞧那个女人了。。。” 陶小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啥?” 三十七 陶随安,上海市76号行动处处长,在父母去世之后,他将近三十年的人生里面,最重要的女人只有一个,就是他的妹妹陶小曼。 然后就在不久前的突然某一天,陶处长和往常一样的在下了班计划着要回家陪自己妹妹吃饭,然后为了更早的回到家,就走了近路,转了个偏僻的巷子。 结果不知道谁家装东西的麻袋堵了巷子,堵住了陶随安的车子,司机下车清理,陶随安心情不错,也没有催促,下了车对着巷子里一家人的窗户玻璃理了理自己的领带,然后头上传来一声惊呼,陶随安退了一步,一个玻璃罐子砸到了他的脚边,陶处长大怒,抬头,满天飞舞的彩色纸鹤从头顶飘然落下,一个女子惊恐的从老式的红砖旧楼的窗户探出头来,看到陶随安,马上开口说“对不起,先生,你没事吧。” 然后陶小曼家的陶处长当时的心情,应该如同火星撞地球一般的激烈,等着这女子下了楼喘着气到了陶随安面前,76号的陶随安陶处长,恋爱了。。。 “你们说我哥哥有喜欢的人了?谁?”陶小曼杵着下巴问。 陶随安一号忠心小跟班叫小法,小法用掩饰的语气支支吾吾的看着陶小曼,半天支吾不出什么有用的话,陶小曼阴森森的问“说不说?” 小法立刻闭着眼睛说“是处长说不能说的,处长怕小姐知道了生气。” 陶小曼问“我为什么生气?” 小法看了一眼身边的小金,然后一把推到自己前面,小金小声的说“那个女人是玫瑰公馆的歌女,不是什么正经人家的姑娘。” 陶小曼转头问明诚“玫瑰公馆和大上海是一样的地方吗?”她的直觉里,这几个人遮遮掩掩的,那个地方是不能对她这样一个女孩子启齿的地方。 明诚想了一下,怎么和她说才好,才说“不太一样,那个地方只有男人会去。” 小法马上接过话说“虽然玫瑰公馆不是什么好地方,歌女也不是什么正经人,但是兰小姐只是在那里唱歌,只有唱歌而已。” 然后每个人都在等着陶小曼接下的反应,但是陶小曼好像也没什么过激的反应,而是比较八卦的问了一句“那位兰小姐,漂亮吗?” 小法说“自然没有大小姐漂亮,但是歌唱得挺好的。” 陶小曼说“那我去玫瑰公馆看看。” 明诚揪着她的衣领把她揪住,然后说“胡闹,那种地方,你一个女孩子怎么能去,不许去。” 陶小曼摆摆手说“我只是去看看我嫂子长什么样嘛。”然后想了一下“我一个人去是不太好哈,你陪我去。”拉着明诚出了门,然后回头阴沉着脸说“你们几个也走。” 一堆人浩浩荡荡的道了玫瑰公馆,陶小曼几人到了玫瑰公馆对面的路口,就看见陶随安一个人鬼鬼祟祟的在人家后门走过来走过去,陶小曼问“他在干什么?” 一个人站了出来说“其实是,处长单方面很喜欢兰小姐,但是那兰小姐好像不知道处长喜欢她,连话也没说上两句。” 陶小曼瞪大眼睛问“他一个星期没回家,成天搁这里转,连话都没说上几句?”陶小曼怒了,冲上去,温柔的拍了拍陶随安的肩膀“陶先生。。。”然后就见陶随安抓着后脑袋,不安加害羞的转了身“兰小。。。妹!妹妹!!!”陶随安惊讶的大叫了退后一步。“你怎么在这里?” 陶小曼黑着脸“你不要告诉我,我刚才拍你肩膀的时候,你在害羞。” 陶随安打着“哈哈”,接着不安的抓了抓后脑勺,然后说“没,没有,你怎么会在这里?” 陶小曼扶着额头,痛苦的蹲了下去,然后抱着脑袋摇着头“哥哥都是用来打破自己妹妹的三观的吗?”小时候吧,薛奇总是一张死人脸,对人冷冰冰的,女孩子都怕他,长大了更是一副禁欲的模样,她很担忧薛奇哪天去落发当了和尚,但是就在她考上大学的那一年,去了北京工作了一年的薛奇带回了两个女人,大的不大,小的很小,大的二十一二岁,小的也就四五岁了,自己爸妈还在傻笑的时候,薛奇说,他要结婚,因为他女儿已经四岁了,当时她把喝进嘴里的可乐全部喷到了薛奇的脸上,随便算算,丫可是高中毕业就当爸爸了啊,三观可不是随便被毁毁,简直崩塌了,她记的当时孩子她姥姥,她的后妈扶着心脏就顺了下去,差点没把她爸吓死。 然后她有了另外一个哥哥,汉奸一个,心狠手辣,贪财好利,在她看来陶随安要是喜欢了一个姑娘,很容易就追到了,绝对是情圣级别的,但是现在呢,陶随安在害羞,竟然在害羞,因为一个没有说上几句话的姑娘,显得局促不安,三观又崩塌了。。。 陶小曼起身,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问陶随安“你有喜欢的人了?”陶随安点点头,然后陶小曼问“她漂亮吗?”陶随安想了一下点点头,接着问“她好吗?”陶随安马上点头,看着陶随安的反应,陶小曼“噗呲”一下笑了出来,然后说“那你就那么成天躲在这里守着啊。” 陶小曼看着明诚往这边走过来,然后深吸一口气,看着明诚,却对陶随安说“哥,一个人再好,不是你的,那就没有意义。”接着拉着陶随安的手说“追求女孩子呢,不能远远的看着,你得主动一点。” 然后陶小曼朝明诚招招手,明诚过来,然后陶小曼说“我找到哥哥就好了,你如果有事,先回去吧。”明诚看了一眼陶随安,然后说“陶处长,陶小姐很担心你,你现在没事就好了,那我先回去了。”明诚走时,回头看了一眼,陶随安不管是怎么样一个人,在他们的眼里多么不堪和该死,可是作为哥哥,他对于陶小曼的心思,对陶小曼的爱护,却是一个哥哥可以做到最好的,或许陶小曼如今这样单纯的开心,爱笑的性子,都是陶随安用心维护着的,才能让陶小曼如此关心他吧。 陶小曼笑着朝他挥了挥手,看着明诚离开,然后立刻垮着脸朝陶随安那一堆狗腿子招了招手,几个人会意马上过来,陶小曼绕着陶随安看了一圈,然后说“女孩子都喜欢浪漫,知道什么是浪漫吗?” 出了陶随安,摇头的还包括陶随安以帮忠心手下,陶小曼伸手扶额,一堆单身狗,想着还好以前不管薛奇的白眼,看了那么多偶像剧,然后找了拿了纸笔,刷刷写了几个字,递给小法“去把这些东西买齐,多多益善。”几个人看着拿着纸走了,陶小曼把陶随安拉到一边的一个茶馆,然后坐在陶随安的对面说“喜欢一个女孩子呢,你就要表白。” “表白?”陶随安问。 “告诉她你喜欢她啊,在特定的时间,精心准备的地点,一段浪漫的告白,就算被拒绝了,总比她不知道的好,对不对?”陶小曼说。 “那我要说什么?”陶随安问。。。 “。。。”陶小曼默默的拿过纸笔,回忆了一下自己看了十几年的各种偶像剧,然后奋笔疾书,等着小法他们把东西准备好了,陶小曼就和他们去了,让陶随安把纸上的东西背熟了,然后就走了。 浪漫也是要付出时间的,陶小曼带着几个人准备在玫瑰公馆后门一直的折腾,夜幕落下来,只有路边一盏不怎么亮的路灯照下鹅黄色的光,看着一切准备就绪,陶小曼命令“把蜡烛都点上吧。” 接着去叫了陶随安,陶随安从茶馆里被带了出来,走到路口一转,玫瑰公馆的后巷很安静,并不如门前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但是今天的后巷,却是被打扮的异常妖娆,烛光指引,玫瑰铺路,气球随着微风轻轻摇曳,陶随安看着陶小曼,陶小曼指着路的尽头说“等一下呢,我让小法把兰小姐叫出来,你站在那边,等着兰小姐走过去,你就告白,浪漫吧?” 陶随安在茶馆里坐了很久,脑袋清醒了不少,没有被陶小曼才逮住时候的羞涩,然后看着这些,对陶小曼说“妹妹,我没有准备什么告白。” “为什么?不是写给你了?”陶小曼说。 陶随安叹了口气“你从小和哥哥在一起不知道吃了多少苦,也受了不少罪,现在好不容易熬成了官门小姐了,别人都不会小瞧你了,若是我娶了个歌女回去,你以后又要听那些人讲些不中听的。” 陶小曼看着烛光照着的陶随安,有些不真实,这个陌生的年代,她甚至不敢想象睁开眼睛如果第一眼看见的不是陶随安怎么办呢? 然后瞪着陶随安说“我到时候有嫂子陪着,为什么要出去听人家说不中听的,而且我也不喜欢出去,要不是怕你得罪人,我情愿呆在家里,出去应酬什么的最烦人了。” 然后朝小法说“愣着干什么啊,你去把兰小姐带出来。”接着说“你们几个,都跟着我去躲好,不许出来坏事。”对陶随安笑着说“你只是告诉她你喜欢她而已,人家喜不喜欢你还不知道呢,快去。” “哥哥,最坏的事情还有我陪着你,去吧。”陶小曼挥挥手,和几个手下一起消失在后巷。 陶随安看着陶小曼带着一堆人躲了起来,自己呆呆的站在原地,小法带着兰思从后门出来的时候,小法使劲的给陶随安眼色,想告诉陶随安,他站错地方了。 陶随安根本没理会小法,还是站在原来的地方,兰思出来,惊奇的看着以前昏暗的后巷变得那么美好,脸上带着惊喜的笑意,然后对陶随安微微点头“陶处长。” 陶随安摸了摸后脑勺,然后才放下手,局促的对着兰思傻笑,最后说“我妹妹说,这样,你会喜欢。” 兰思笑着点点头“我很喜欢,谢谢,可是。。。”可是为什么做这些。 然后陶随安拉着兰思,在兰思和小法莫名其妙的眼神里面走了,小法被陶随安一个眼神警告,也没敢跟上去。 兰思被陶随安拉着,知道人是自己得罪不起的,然后小心的挣脱问“陶处长,你要带我去哪里?我只能出来一下,我如果不回去,姨娘会打死我的。” 陶随安说“今晚的事情我会负责的。”接着拉着兰思走,然后转了几个巷子,一盏昏暗的路灯下,一个老旧的面摊上冒着热气。 陶随安说“我知道你很喜欢吃混沌面,这里的混沌面是上海最好吃的,我就是想带你来吃一碗面。” 后来陶小曼针对这件事情做出了评价,陶随安的做法傻是傻了些,一点也不浪漫,可这事放在哪个女孩子身上能不感动啊。 陶小曼两只揉着陶随安的脸,然后说“哥,你太可爱了。”陶随安苦笑着看着陶小曼,他自己却是很清醒,他想送给兰思她喜欢的东西,可是,他要娶的,也不可能是一个歌女。他的婚姻必须是有利可图的,爱情和婚姻在他看来没有必然的联系。然后看了一眼陶小曼。 他能给出的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是给陶小曼的。只是,也只会给陶小曼一个人。 三十八 陶小曼才带人躲起来没两分钟,小法就灰溜溜的跑过来了,然后看着陶小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陶小曼问“怎么了?成功吗?” 小法说“处长没按照咱编排的来啊,我把那兰小姐请出来,处长就带着她走了。” “走了?”陶小曼吃惊,她现在是真的不知道陶随安在想什么了,然后其他一堆人看着陶小曼,陶小曼挥挥手说“行了,你们该干嘛干嘛去,看着我做什么?”她还想找个人看看呢,现在什么情况呢。 陶小曼见人还盯着她,然后说“行了,等一下司机就来接我了,你们去把。”看着几个人走远了,陶小曼抬头看了眼夜空,接着又气球破裂的声音,陶小曼走过,看着铺的挺浪漫的小巷“真是浪费。” 烛光已经开始迷离,陶小曼左右看了看,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就特别想走走看诶,然后见也没什么人,踩着花瓣,手指击打着飘舞的气球,嘴里哼着歌,她在想,要是走到路的尽头,有个人在等着,是不是就更完美了? 路并不长,要走完很快,陶小曼也只是随便哼了几句而已,也就快到了,然后一个人从巷子另一头出来,走到烛光之后,陶小曼诧异的问“你不是回去了吗?” 明诚看着巷子里烛光闪动,陶小曼站在玫瑰花铺的路面上,用一个怪异的姿势看着他,他扒开身前的气球,说“我只是过来看看,你们布置这个花了不少时间吧?” 然后四下看看问“陶处长呢?” 陶小曼看了一眼四周说“我也不知道,跑了。” 明诚笑了一下,然后说“你一个人在这里?我送你回去。” 陶小曼摇摇头说“我在等车来接我呢。” 明诚还想说什么,然后一个气球在他身边破了,想声在这安静的巷子里面显得特别的大,陶小曼缩了一下脖子,接着就听到有人走了过来。陶小曼和明诚一起看过去,就见一个小姑娘慌慌张张的四处看着,好像在找什么人,陶小曼见她要哭了的样子,然后上前问“你怎么了?” 那小姑娘看到陶小曼,脸上马上有了意思希望,问“小姐,你在这附近见到一个穿着水蓝色裙子的姑娘么?”水蓝色裙子?陶小曼问“你说的是兰小姐?” “是,是,小姐你见过她,能不能告诉我她去哪里了?”小姑娘带着哭音问,陶小曼摇头说“我不知道。”小姑娘马上哭了,然后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走出来,看到小姑娘马上跑过来,揪着就问“死丫头,你不是说兰思在这吗?人呢?” 那小姑娘被揪得脸色发白,陶小曼看了一眼明诚,明诚上去把那人的手拿开,然后拿出枪指着他说“你再打她试试。”那人一见面前两人自己肯定是得罪不了了,然后举着手畏畏缩缩的说“爷,小姐,咱这也是没办法啊。”然后也要哭出来了。 陶小曼拉了拉明诚说“行了。”然后说“我说你们在找兰小姐啊,她可能回不来了。” 哭丧的脸的两个人听陶小曼那么一说,如丧考批,然后眼睛一起红了起来“这不是要我们的命吗?” 陶小曼问“怎么了?” 那个貌似管事的男人说“这兰思今晚可是接了牒子的,那是一定要去唱的啊,不然怎么跟里面的爷解释啊,兰思要是不回来,明天非得被姨娘修理下一层皮来。”然后小姑娘先哭了,哭得让人那叫一个心疼啊。 陶小曼看着面前两人这架势,然后一个不忍心,指了指自己问“你们看,我去替兰小姐唱,怎么样?” 明诚一听,皱着眉大声呵斥“陶小曼,你胡闹。” 陶小曼转身瞪着他“吼什么啊,吓死我了。”明诚放低声音说“你知不知道里面是什么地方?” 那个男人看着陶小曼说“小姐,这位爷说的也是,你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可不好随便去唱歌的。” 陶小曼说“那你给我拉个帘子,反正有人唱就行了,万一人喜欢了,就不找兰小姐麻烦了,对不对?” “这。。。”两人犹豫了,明诚瞪了两人一眼,和陶小曼说“不许去。”陶小曼拉着明诚说“反正你在啊,我又吃不了亏。” 明诚还是黑着脸,坚决反对,陶小曼只能说“先去看看嘛,看看。”然后拉着明诚叫上两人进去了,陶小曼去了舞女的化妆间,就像到了动物园,什么都要看看,无视明诚一直黑着的脸。 然后小姑娘上来问“小姐,你真要帮兰小姐去唱歌啊?”陶小曼点点头,然后小姑娘说“那我给你换衣服。”陶小曼看着她说“换什么衣服?我就穿这身了,你们把帘子拉严实了就行。” “啊?”小姑娘看了眼身后的西装男,西装男笑着上前说“小姐,你这不是为难我们吗?把帘子拉下来唱歌,那客人。。。” 陶小曼笑嘻嘻的说“这个我可管不了。”然后指了指明诚“我答应他还不答应了,还有,他杀人好像不用负责的,我哥哥带走你们兰小姐,给她惹了麻烦,我也是看你们可怜,善善后罢了,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你是陶处长的妹妹?”西装男问。 陶小曼笑着点点头“我哥哥肯定是不乐意我换了衣服去台上唱歌的,即使是帮他善后。”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然后西装男一咬牙,反正今个儿这事糊弄不过去,要是姨娘怪下来,就说这陶小姐胡闹也就罢了,马上转身去安排了。 明诚冷着脸站在一边,陶小曼问明诚“明诚,我是不是没有唱过歌给你听啊,我给哥哥唱过,给你大哥大嫂唱过,还没给你唱过呢,我唱给你听啊。” 三十九 明诚看着陶小曼脸色缓和了一下,说“胡闹。”陶小曼做了个鬼脸“你怎么总觉得我胡闹。”接着说“这个年代的歌女,那放到一百年后,说不定都是大明星呢,我也想过把瘾嘛。” 等了十几分钟,小姑娘跑过来告诉陶小曼,舞台准备好了,然后递了歌单给陶小曼,陶小曼随手一翻,尴尬了“要唱这上面的?”小姑娘点点头,陶小曼说“我不会啊。” 小姑娘痴呆的望着她,然后陶小曼看了一眼被帘子遮住的台子,西服男跑过来说“大小姐,咱不开玩笑,你真不会唱啊。” 陶小曼点点说“单子上的是一首不会,我就只会唱我会的,不行你们找其他人代替吧,反正看你们这边那么多人。” 西服男一把拦住陶小曼,那么多人谁都是兰思吗?那么多人谁都付得起责任啊,姨娘那可不是好糊弄的,然后硬着头皮说“麻烦陶小姐了。” 陶小曼点点头,然后到钢琴边,拉着明诚坐在自己旁边,陶小曼说“要不是当初校庆被拉着去学了一个月这首曲子,今天我还真没办法了,还就只会这一首。”当时周杰伦可是他们一个宿舍的偶像啊,宿舍里的姑娘为了在校庆对自己偶像示爱,很是摧残了一下她的,弹钢琴很不容易的。 陶小曼转头看着明诚,笑着说“我唯一一首会弹的曲子,我唱给你听啊,认真点,不要皱眉头了。” 手放在钢琴黑白键盘上,然后音乐缓缓的从指间发出,明诚坐在陶小曼旁边,皱着的眉头也渐渐舒展开来。帘子拉上的舞台,显得有些狭促,灯光打得有些昏暗,明诚看着陶小曼有些模糊。 “屋檐如悬崖风铃如沧海我等燕归来时间被安排演一场意外你悄然走开故事在城外浓雾散不开看不清对白你听不出来风声不存在是我在感慨梦醒来是谁在窗台把结局打开那薄如蝉翼的未来经不起谁来拆我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无声黑白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我送你离开天涯之外你是否还在。。。。” 迷周杰伦的时候,陶小曼只觉得这首歌很好听,mv的制作也很不错,故事很吸引人,但是现在只是随着记忆把这首歌唱出来而已,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 悲凉。 是了,悲凉,为什么会觉得悲凉呢?这和周杰伦的mv不一样,明诚坐在她身边,怎么还会觉得悲凉,可是千里之外,只是一段路程吗?政治信仰的悬殊,是不是一种距离。 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陶小曼偷眼看了一眼明诚,心情被歌词感染,感觉雪下进了心里,冰得难受,她是不是不能再爱明诚了,陶小曼也好,薛眠眠也好,离旁边这个男人始终离得太远了。 最后一个音符落幕,陶小曼起身,对明诚勉强一笑“好听吗?唱给你听的。” 明诚没有说话,看着陶小曼,舞台的效果很昏暗,台上台下两个世界,明诚起身,然后低着头看着陶小曼,说“好听。”然后伸手把她拉起来,接着说“可是我不喜欢。”陶小曼被明诚拉走。 在西服男千恩万谢的感激中出了玫瑰公馆,陶小曼出了门“怎么车子还没来呢?”小声的嘀咕,她觉得时间很慢,可是却不记得只是一首歌的时间罢了。 明诚说“我送你回去吧。” 陶小曼看着精心布置的路面已经是一片狼藉,好像自己每天每天都在收拾的心情,但是明诚就在身边,就是是那最后几个终会飞走,可是还在原地飘曳的气球。 陶小曼对明诚说“你送我回去吧,我们不坐车了,走着回去,行吗?” 明诚点点头“路很远。” “也很近的。”陶小曼说,陶小曼走到明诚身边,拉起明诚的手,两人并肩走着,陶小曼没有天南地北的和明诚胡扯了,安静的拉着明诚的手走着,可是在不知不觉间,她拉着明诚的手,变成明诚拉着她。 将近一个多小时的路,看到了陶家大门的灯光,陶小曼才开口说话“你看,我说了,很近的。”只是没想到那么快就到了。 到了陶家门口,陶小曼指了指大门“那我进去了。”转身要离开,却被明诚一把抓住,陶小曼转身诧异的看着明诚“怎么了?” 明诚看着陶小曼,她总是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很精致,然后眼角带着笑意,一双眼睛带着善意和好奇的观察着这个世界,好像她不属于这里一样。‘ 明诚下意识的说“真想去看看你的世界。” “什么?”陶小曼问,她没有听到明诚在说什么。 明诚摇了摇头,然后说“我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她是你说的好姑娘,你能听我说说她吗?” 陶小曼脸上的笑脸凝固了,然后低着头捂住自己的耳朵,小声说“明诚,我不想听,不管那个姑娘多好,好成什么样子,我都不想听你说,因为我不喜欢她。” 然后捂着耳朵抬头看着明诚,微微一笑“可是,真好,你有喜欢的好姑娘了。” 明诚把陶小曼的手放下,然后上前一步,轻轻的把拥抱住她,明诚把头靠在陶小曼的耳边,轻声说“可是我想让你知道,我必须告诉你。” 陶小曼想要挣脱明诚的拥抱,但是没有成功,拿手抵着明诚说“我不想知道。” 明诚说“小曼,如果不告诉你,她怎么知道我喜欢她。” 陶小曼带着鼻音说“我脑袋有点乱,你先等我转一会儿。”什么你啊她的,她现在的脑袋不太适合去搞逻辑。 然后陶小曼任由明诚抱着,脑袋里都快乱成浆糊了,好半天才问“我怕我理解错了,你是不是说你喜欢我?” 明诚说“是啊,你是个好姑娘,我很喜欢很喜欢你。” 陶小曼立刻睁大了眼睛,可是被明诚抱着,只能看到自己家门口那颗看起来不太美观的歪脖子树,但是也不是很影响她现在的心情,嘴角裂开,笑得灿烂,但是这样的好心情马上被克制住了,难过取代了雀跃,陶小曼难过的问“明诚,你是不是很不喜欢陶随安。” 明诚点点头“是。” 陶小曼说“可是,没有陶随安,我想,我怕也遇不到你吧。人的缘分就是这样吧,好的坏的都在一起了,如果什么事情,都能如人所愿,十全十美。” 明诚说“那就没有爱恨嗔痴了。” 陶小曼叹了口气“可真不想不喜欢你,也不想你不喜欢我,因为我那么好,还那么喜欢你。” 明诚一笑“是啊,所以我也不想。” 陶小曼说“明诚,我们遇到了,那是没办法,我们试着等等看吧。” 明诚问“等什么?” 陶小曼说“等你娶我,或者,等一个不得不分开的时候。” 明诚沉默了很久,然后说“好。” 我们,等等看。 千里之外,实在太远了。 四十 陶随安最终没有谈娶妻之事,陶小曼缠着他问了好多次,问到最后自己都觉得烦了,陶随安只说是不是她管的事情,后来陶随安在外面设了私馆,让兰思住了进去,陶小曼也知道那处宅子,修整的挺漂亮的。 陶小曼和林双怡也提过个事情,林双怡从小生在世家大院里面,见多了有头有脸的世家子弟,官家少爷,他们的婚姻和家族息息相关,怎能容得轻易娶妻,遇到喜欢的姑娘,也是在外面置了宅子,找个丫鬟伺候着,生活费用也是按着月份送过去。 林双怡把其中的利害关系说给陶小曼听,陶小曼心里竟然有些堵,不知道生谁的气,这个年代和未来不一样,她知道的,可是,有些东西让她打从心底里不喜欢。 陶小曼泄了一天的气,林双怡却也能明白她这样的小姑娘,对另一面的世界很有抵触,陶小曼等到明诚回家,然后问明诚“明诚,你以后会在外面置宅子吗?”明诚被问得一愣,然后有些窘迫的瞪了陶小曼一眼“你成天都在想什么?”陶小曼想着明诚是不会回答了,然后眼睛转向明楼,明楼看了一下身边的林双怡,然后对着陶小曼微笑的扶了扶眼镜,眼镜闪着寒光,照得陶小曼抖了一下,然后觉得明楼肯定不会回答她了,明楼见陶小曼缩着脖子把要问他的话咽了回去,满意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陶小曼虽然不像以前一样热切的往明家跑,但是偶尔也会到明家陪陪林双怡。这样倒是让明楼和林双怡松了一口气,毕竟感情的事情,就算是哥哥嫂嫂,也不能左右。 陶小曼接着低落,明楼和明诚有事,和林双怡,陶小曼说了一声便出门了。 林双怡送了两人出门,回来看了陶小曼一眼,笑着说“你和阿诚怎么样了?” 陶小曼眨眨眼睛“我们。。。很好啊。” 林双怡笑着点点头“那就好。”然后问“今晚留在这里吃晚饭吗?” 陶小曼摇摇头“不了,我等一下去找哥哥,他说今天没什么事情,会很快忙完,带我出去吃饭。” 陶小曼去76号找陶随安,外面天气不是很好,下着小雨,车子到了76好门口,陶小曼撑着伞下车,76号在密集得小雨里面显得雾蒙蒙的,视线不好,陶小曼撑着伞小跑着过去,在屋檐底下抖了抖伞,一阵风刮过来,伴着雨水,有些阴冷,她狠狠的抖了一下,想马上去陶随安办公室里取暖,一转身就和人撞在一起,差点从台阶上滚了下去,然后被人一把拉住,稳住身子。 “汪处长,谢谢啊。”陶小曼看着拉着他的人,马上道谢,但是被她撞到的人,手里的东西落了一地,正在弯腰捡着,陶小曼立刻道歉,马上也蹲下去帮那人捡东西,一个文件袋掉下来可能砸得重了,里面的资料也散了些出来,好多东西是日文,陶小曼也看不懂,却看见一张黑白照片,上面是。。。 明楼!明诚! 陶小曼愣了一下,然后从76号里又走出一个人,说的是日本话,语气像是很不满,陶小曼抬头,就看到加贺一郎皱着眉看着蹲在地上整理资料的人,赶紧起身,行礼致歉。 加贺一郎也是认得陶小曼的,陶随安和日本人的关系一直处的很不错,看到人是陶小曼,也并没有过于责怪,加贺一郎的车开过来,陶小曼见到那人和加贺一郎一同坐车离开,汪玄时也还站在门口,问“陶小姐,是来找陶处长的?” 陶小曼马上回神,点点头,挤出一个微笑说“是,我来找哥哥。”汪玄时点点头,然后说“那汪某有事,就先失陪了。”陶小曼点头示意“汪处长您忙。” 汪玄时转身离开,陶小曼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加贺一郎离开的方向,然后才去了陶随安的办公室,陶随安正在看一份文件,看到陶小曼来了,然后笑着说“等我一下,马上我们就可以走了。” 陶小曼点点头,然后同陶随安说“哥,我刚才进门的时候,撞到和加贺科长一同来的人,加贺科长好像有些生气。” 陶随安抬起头,然后安慰陶小曼说“没关系了,加贺科长应该不至于为了这种事情迁怒我们的。” 陶小曼问“你知道和他一起的人是谁吗?” 陶随安把文件放下,然后说“也是个日本人,是前特高课南田科长的一个机要秘书。” 陶小曼问“之前的特高课科长不是被□□杀掉的藤田长官吗?” 陶随安说“是藤田科长之前任命特高课科长的南田科长。” “哦。”陶小曼点点头。然后问“我们今天去哪里吃饭啊?吃什么?” 陶随安笑着说“你想吃什么啊?” “牛排。”陶小曼说。 吃完晚饭,陶随安让司机送陶小曼回家,说自己有事,陶小曼知道陶随安要去兰思那里,摆摆手让陶随安去了,自己却没有回家,而是让司机去了明家。 明家也才吃完晚饭,阿香还在收拾,林双怡看着去而复返的陶小曼,问“小曼,那么晚又过来,有事吗?” 陶小曼点点头,然后说“我找明先生和明诚有事。”林双怡看了一眼明楼,明楼点点头说“陶小姐,请到书房里说。”林双怡说“我去给你们泡茶。” 陶小曼和明楼明诚进了书房,明诚问“怎么了?”陶小曼说“你们知道南田科长吗?” 明楼问“陶小姐,怎么会突然问到这个?” 陶小曼纠结的说“我今天去76号找我哥哥,撞到一个人,从他的文件袋里面看到你们的照片了,那人是和加贺一郎去找汪玄时的,我越想越不对劲,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来和你们说了。” 明诚看了一眼明楼,明楼问“陶小姐,看清楚那人是谁了吗?” 陶小曼说“人倒是没看清楚,我哥哥说那人是南田科长的机要秘书。” 接着听到敲门声,林双怡端着茶进来,把茶端给明楼,也递了一杯给明诚,看着书房里气氛不是很好,疑惑的看了一眼陶小曼,陶小曼说“我就是来告诉你们一下,不用呆在这里了吧?”然后指了指门口说“我和双怡姐姐出去了啊。” 陶小曼跟在林双怡身后走了,出了门,陶小曼问林双怡“双怡姐姐,你不好奇我和他们说什么了吗?” 林双怡摇头“不好奇。” 陶小曼看着林双怡说“我倒是对你很好奇啊,你怎么能对什么事情都不好奇呢?” 林双怡笑着说“明楼和明诚又不是小孩子了,做事情都会有自己的考量,而且他们的事情我也什么都插不上手,该我知道的明楼会同我说的。” 陶小曼挽着林双怡的手,然后靠在林双怡身上说“我要是男的,我也娶你。”陶小曼想,明楼娶了林双怡以后,会不会看哪个女的都觉得很无理取闹,不识大体啊。这难道是另外一种收拾男人的手段? “大哥,看来加贺一郎和汪玄时开始调查我们了。”明诚皱着眉说。 明楼说“我们所了解到的,南田洋子是派人调查过我们,而且也怀疑过,但是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证据指向我们,加贺一郎更是没有任何证据。最大的可能是,加贺一郎知道南田洋子曾经调查过我们,而这个调查的动机他很感兴趣。” 明诚说“加贺一郎去找了汪玄时,也是想从汪玄时那里去了解一下你的过去。” 明楼叹息“加贺一郎没有实质的证据,倒是不会对我们采取过激的行动,我现在担心的是汪玄时,汪玄时这个人疑心很重,加贺一郎今天去了76号,肯定会让汪玄时留心,还有上次你在仓库他派人跟踪你,看来以后,他会咬着我们不放了。” “那我们。。。”明诚问。 明楼喝了一口茶,说“汪玄时,会是一个致命的威胁,时机到了,便留不得他了。” 四十一 “大哥,上面和我们联系了,需要我们做出策应,刺杀田中毅。”明诚把一份密报放到明楼面前。明楼放下手里处理的事情“明天抵达上海的,日本内阁外务大臣。” “是,他飞机抵达上海以后,会由武田英机护送他去南京,因为田中毅的身份特殊,这次宪兵队对他实施了最严密的保护,务必要保护他倒南京,和伪政府要员进行和日本日后进行合作的要会。” “知道路线吗?”明楼问。 明诚把地图拿出来,然后把田中毅经过的路线划出来,明楼看了一下“路线全部经过宪兵把守最严密的区域,在上海很难对他动手。” 明诚指了一个地方说“不止这样,这是田中毅下住的地方,除了他不许任何客人进驻,所有的服务员也全部更换,有十二队宪兵进行二十四小时的监控保护。” 明楼的手指在地图上点了点,然后看着地图,的确是保护的相当的严密,然后说“只有一次动手机会,就是在去南京的火车上。上海新政府要员也会参加这次会议,我也在邀请行列。” 明诚点点头,然后拿出纸笔“到时候安排给新政府要员的车厢是在第二和第三节车厢,而田中毅会安排单独的车厢,是在火车尾第二节,那一节的防护也做的相当严密,但是,晚饭的话武田英机邀请了田中毅到餐厅吃饭,整辆火车只有一个车厢设有餐厅,也就是说所有人用餐都在那里,那里是唯一可以动手的地方。” 明楼说“上面希望这次行动,由我们进行策应。” 明诚说“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务必刺杀武田毅。我会安排许黜上车。” 明楼皱着眉头,明诚也担忧的问“大哥,你是在担心大嫂,明楼点点头“你被留下管理我不在这段期间的事物,随行名单里却多了她的名字,怎么都觉得像有意为之。” “汪玄时也随车同行吧。”明诚说。 “毕竟是汪家的养子。”明楼叹息着说,然后皱着眉头,扶着额头“汪家不惜心血培养出汪玄时,汪玄时倒是不枉费汪家的一片苦心啊。” “毕竟可能有危险,这件事情还是要同大嫂说一下的。”明诚说。 明楼点点头“我去说吧,你现在先去安排吧。” 明诚点头出去,明楼去了房间,林双怡已经在收拾了,然后问明楼“除了必要的衣物物品,你还要带些什么吗?我马上去准备。” 明楼坐在她身边看着她叠着衣服,说“这次去南京,没有表面上的那么平静。” 林双怡说“生逢乱世,谁能独善其身,碰上的又是些妖魔鬼怪,入侵的日寇,亲日的政府,怎么会平静,你不要那么担心。” 明楼深深叹了一口气,林双怡笑看了他一眼,然后伸手把他皱着的眉头抚平,说“局势我也清楚一些,既然是在受邀名单里,那么是人间天堂还是修罗地狱,都是要去的。” 看明楼不说话,林双怡笑着说“又不是我一个人上火车,不是还有你吗?” 明楼突然起身,把箱子关起来丢在一边说“你听我说,你不要去了,称病在家里休养,不要去了。” “明楼?”林双怡看着他。 明楼有些迷茫的问她“你不害怕吗?” 林双怡拿起一件衣服,规规矩矩的叠好,好像思考了很久这个问题,然后和明楼说“我经历过真正的害怕,只有一个人,人间天堂也好,修罗地狱也好,就只有我只一个人,那个时候我害怕过,现在有什么害怕的,不是有你陪着吗?” “那个时候,你一个人,怎么过的?”明楼突然很好奇,好奇林双怡嘴里总是几句带过的那几年,她一个人,怎么过的? 林双怡手里叠衣服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嘴里面有些发苦,把心里的情绪压了下去,舔了一下嘴唇,把明楼拿开的箱子重新打开,把衣服放进去,轻轻一笑说“找个机会,我说给你听啊。” 去南京的当天,天气不是很好,上海一直洒着细雨,火车站北宪兵包围得很严密,除了受邀名单和宪兵队,谁也不能进入火车站,除了明楼,携带家眷的官员也有不少,都安排了独立的房间,明楼携林双怡上车,接过箱子的乘务员看了明楼一眼,然后替明楼和林双怡引路,到了房间放下箱子以后便关门离开了。 关门前,明楼微微示意,许黜低着头离开。许黜就位,任务已经准备妥当。 晚上六点五十分,明楼看了一眼手表,然后把报纸翻了面,喝了一口茶,田中毅会在七点准时到餐厅,行动会在田中毅到达餐厅后开始行动,林双怡手里拿了本书,手边的茶杯已经没了热气,然后翻了一页,看见明楼又看了一眼表,林双怡把书放下,窗子上的被蒙了一层雾气,然后伸手把雾气抹开,然后就看见窗子外面一个黑色的人影,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一步,明楼赶紧拿枪起身,把林双怡护在身后,然后窗子外面的人敲了一下,明楼小心打开,才看清楚浑身是血的许黜,明楼问“发生了什么事?” “有变,这列车上除了我们的人,还有另外一组人在行动,目的应该和我们是一样的,但是,不是友。”许黜说,然后用手扶住胸口“和我一起上车的人失去联系,停电设置的装置还没有启动,我需要人去启动,我去完成刺杀。” 明楼吧外套脱了下来,然后吩咐“你这样去完成刺杀风险太大,你现在去断电,我去刺杀田中毅。断了电以后你直接下车离开。” 许黜接到明楼的命令,然后点头说“明白。”说完立刻离开,明楼立刻打开箱子,装备上□□,吩咐林双怡“七点火车会断电,来电以后你就去餐厅用餐,别人问起我,你就说有东西忘在车厢,我回去拿了,不管我回不回得来,你记住,你一定要去餐厅用餐,你什么也不知道。” 林双怡上前抱住明楼“明楼,你现在去是不是很危险,除了日本人,还有汪玄时,还有另外一组刺杀的人虎视眈眈,你出去,不是腹背受敌。” 林双怡紧紧的抱着明楼,抓着他的衣服,明楼叹息着摸了摸她的头,说“这些都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你可以拉住我不让我去,你会吗?” 林双怡的头抵在明楼的胸口,她想拉住的,她真的想拉住的,真的很想。。。然后慢慢的松开了抓住明楼的手,低着头退开一步,紧紧的把双手握成拳手,抑制住自己的情绪。 明楼说“相信我,我会回来,不会让你一个人。” 林双怡仍旧低着头,不让明楼看到她的情绪,但是她的情绪明显很不平静,声音有些颤抖,可见是很努力的压抑着情绪,说“相信你,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明楼,你是不是忘了,我们婚约在身,十几年你没有来看过我,我一直等着,但是你写给我的第一个字就是要毁约。” “我怎么信你啊。”林双怡最后一句声音说的很小很小。她不是无理取闹,只是心慌,那些心慌来源于明楼没有兑现的承诺,她不想要明楼以前怎么样,可是她想要明楼现在不骗她,他真会回来的。 明楼看着林双怡,那么长的时间,他第一次见到她那么手足无措,然后伸手把林双怡的头抬起来,两个人四目相对,明楼看着林双怡的眼睛发红,然后心疼的说“我不会让你害怕的,不会让你一个人的,相信我。” 林双怡收拾好情绪,然后对着明楼轻轻的笑着,说“好,我会相信你的,谁叫你是明楼呢,我该信你。” 明楼也笑了,然后准备好,从窗子出去,林双怡看着明楼离开,但是又去而复返,火车外的风很大,明楼的头发被吹得有些凌乱,倒是没有平常那样严肃的样子,林双怡困惑的看着他,明楼对着她一笑,林双怡弯腰探头到窗边,明楼对着她耳边说“我回来了,你唱歌给我听好不好。” 明楼说完,人已经消失在车外,林双怡探出身子,已经看不到人影了,把身子缩回来的时候,想明白明楼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呆呆的盯着窗子,那天晚上,明楼听到了吗? 林双怡坐下,拿出了随身的妆镜,把自己打理好,喝了一口桌上已经冰冷的茶水,拿出怀表看了一下时间,还有两分钟,把手里的书打开,一本释迦牟尼注释本,释迦牟尼说“伸手需要一瞬间,牵手需要很多年,无论你遇见谁,他都是你生命中该出现的人,绝非偶然。” 以前总是以为,她和明楼,是一个意外,现在还是吗? 然后告诉自己,他会回来,一定会回来,眼前一黑,林双怡深深吸了一口气,把书本合上,黑暗里又倒了一杯茶,已经没了热气,把茶一口灌下去。不如以往的优雅闲适。 外面的事情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必须什么都不知道,等到灯光再亮起,她要出去用餐,她要做好他的明夫人。 茶水喝下去,遍体冰凉,让她头脑清明,眼前一亮,拿出了钢笔,在纸上写了一个“好”字,用茶杯压着,整理了衣服,走出房间,前往餐厅,一路上有抱怨停电的,还遇到了两位以前见过的夫人,相约一起去了餐厅。 “明夫人,明长官没有同你一道吗?”一位夫人问。 林双怡笑着回“天气凉,出来的时候穿得少了,先生回去帮我拿衣服。” “这明长官就是体贴,明夫人好福气啊。”两位夫人说。 “让各位夫人取笑了。”林双怡回答。 然后几人被几个宪兵拦住,其中一人皱眉问“怎么了?” 马上有人回答“几位夫人请回,餐点会有专人派送到给位房间。” 接着便听到几声枪响在身后响起,几个宪兵赶紧往枪响的地方去,林双怡顾不得身边两位已经受了惊吓的夫人,也跑着跟了过去,然后已经有宪兵包围住那边,刚好是林双怡他们房间的车厢,林双怡低着头吸了口气,然后走过去问“发生了什么?” 宪兵看到林双怡忙说“明夫人,有人混进了车厢,刺杀了田中长官,在逃离的时候被明长官遇到,发生了枪战,明长官抓人的时候受了伤。” 林双怡听到这里,脑袋有些发疼,心里紧缩了一下,然后扒开人群进去,明楼身边围着几个医生,林双怡走到明楼身边,看着几个正在替明楼处理伤口的日本医生问“我先生怎么样了?” “明先生中了两枪,有一枪的子弹还在身体里,要立刻进行手术。” 林双怡努力控制住,不让自己的身体因为害怕而发抖,明楼的意识并没有完全失去,眼睛睁开,看了一眼林双怡,对她无力的一笑,林双怡看着明楼的嘴皮动了一下,想他要说话,立刻倾下身子把耳朵放在明楼嘴边,他说话的声音很小很吃力,但是她听到了。 他说“我回来了。” 四十二 听了明楼的话,林双怡直起身子,她知道自己现在必须很镇定,要应付的事情很多很多,但是却还是很想哭,很难过。 明楼必须在火车上接受医生的手术,把在身体里面的子弹取出来,田中毅死了,明楼受了重伤,这让真个车厢都陷入了恐慌,刺杀的人被明楼打伤,目前也是昏迷不醒,汪玄时把那个人带走。 明楼被带到了临时的手术室进行手术,林双怡先回了房间,看到窗子已经被关上,她把窗子打开,又细细的处理了一遍周围的痕迹,然后把房间重新打理了一遍,桌上的书还在,但是压在杯子下的纸已经被拿走了,她知道是明楼拿走的。明楼的刺杀任务很成功,但是房间外的枪战却是意外,林双怡知道始末要等明楼醒过来才知道。 车子如期抵达南京,但是田中毅的死亡让整个南京政府戒严,日本天皇也亲自下命彻查此事,要求伪政府做出解释,也要对这件事情相关人员进行问责。 但是这些都不关林双怡什么事情,明楼捉拿刺客受伤,被送进医院进行严密的保护养伤,林双怡拒绝了为她安排的酒店,要在医院里面照顾明楼。 明楼在火车上的手术很简陋,到了医院医生又重新进行了处理,到了病房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了,林双怡守在明楼身边,皱着眉头摇了摇发疼的脑袋,最近好像都很容易疲惫,以前不会这样的,她想可能是到了明家,很多事情是明楼和明诚帮忙打理,让她放松了,才会在过渡紧张后显得很是疲惫。 就在这个时候,林双怡听到外面的木质地板有脚步声,却不像是卫兵换岗的声音,林双怡警惕的拿了以防万一备着的□□,藏在明楼被子里,她最顺手可以拿到的地方。 然后病房门被人打开,林双怡看到来人,问“汪处长,你难道不知道进门前敲门是最基本的礼貌吗?” 汪玄时没有理会林双怡,而是环顾着病房四周,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个病房,还真是让人怀念啊。” 汪玄时的举动很诡异,林双怡皱着眉没有回答,但是手却不由自主的去拉了拉明楼的被子,汪玄时笑着说“林小姐,知道吗?明楼和我妹妹就是在这间病房里认识的。” 汪玄时并没有等林双怡说话,而是自顾自的说“我和明楼是同学,我还记得那一年,因为一次意外住进了这里,明楼从上海来看我,当时曼春就在我身边,那个时候曼春还是个小姑娘,看到明楼还会脸红。” 林双怡说“汪处长,你这么晚到这间病房,就是为了怀念过去?” 汪玄时摇摇头“怀念过去?”然后一下就笑了,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不用怀念,过去在这里,一直在这里,清晰得很,就像正在发生一样。” 林双怡问“那么汪处长那么晚来,是为了什么?” 汪玄时说“自然是来看看林小姐,和你抢走的东西。”汪玄时一直称呼林双怡为林小姐,而不是明夫人,让林双怡有些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林双怡倒是没有因为汪玄时的话失了分寸,而是直接岔开话题说“汪处长和令妹的感情一定很好。” 汪玄时听到林双怡那么说,嘴角冷笑,然后拿出枪指着明楼,林双怡立刻也把枪拿出来指着汪玄时,怒斥道“汪玄时,你想干什么?” 汪玄时慢慢把枪从明楼身上移开,指向林双怡,说“放心,我不想现在杀他,我想杀你。我想看看你死了,明楼是什么反应。” 林双怡问“你想看到明楼是什么样的反应?” 汪玄时说“不知道,所以我才想杀了你看看,曼春和明楼十几年的感情,曼春爱了他十几年,但是曼春死了以后,明楼还是那个明楼,他不悲伤,不提及。所以我很想看看你死了,他会怎么样?” “恐怕不能如汪处长所愿了,人死了,还能怎么样?一副棺材,一块荒地,葬礼过了,明楼会还是那个明楼,不悲伤,不提及,毕竟,我们说的是一个人。”林双怡说。 汪玄时笑了起来说“林家大小姐不愧是林家大小姐,对待感情也能如此的理智,你嫁给这个男人,你就没有一点点喜欢他,不希望他爱你?” 林双怡笑了“双怡也不过是普通女子,明楼很优秀,我嫁给他,看到他的好,自然喜欢,比起这个,我当然希望明楼也会付出感情回应,但是要明楼还是明楼。” 汪玄时上前一步,把枪收起来,林双怡也站了起来,汪玄时饶有兴致的看着林双怡说“女人还真是有意思,你竟然可以这么维护他,明楼真的退过婚对不对?” 林双怡看着汪玄时问“为什么问这个?” 汪玄时笑着说“知道你的存下,曼春很伤心,那是曼春在明楼面前第一次哭得那么伤心,然后明楼去解除了婚约,我当时也很诧异明楼会那么做,我也不相信明楼是完全为了曼春那样去做,但是明楼说,父辈所定婚事,本就不如他所愿,而且,曼春哭了,所以他去退婚,你猜,明楼当时说这样的话,是真心所说吗?” 林双怡低着头,汪玄时这样的问题竟然让她无言以对,汪玄时如此羞辱,却让她反驳不了,她了解明楼吗?以她对明楼的了解,如汪玄时所说。明楼当时所说,必然也是真心所出,可是这些不是理所当然吗?为什么会有些异常的情绪,让自己有些难过呢? 林双怡闭上眼睛,整理了一下情绪,然后笑着问“汪处长,这么晚了,你来医院,就是为了和我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吗?” 汪玄时摇头“自然不是,我是被指派来关心一下明长官的伤势的,等明长官醒了,还有很多细节需要问问明长官。” 林双怡说“那么汪处长也看到了,医生说他起码要到明天麻醉才会退,到时候汪处长再来,恕不远送。” 汪玄时笑着点头,走到林双怡身边,弯腰对着林双怡小声说“我真的想杀了你。”然后转身离开,汪玄时离开前,从上衣口袋里滑落了样东西,林双怡上去捡了起来,是一张女子的照片,林双怡看着照片上笑靥如花的女孩子“这就是汪曼春吗?” 看了一眼床上的明楼,走到床边把明楼拉了拉被子,然后小声问“你很喜欢她吗?”得不到答案,这个女人,让她很羡慕,很羡慕。 就算麻醉药效过了,明楼也很虚弱,这期间有不少人探视,林双怡都一一带笑应对,等到送走了所有的人,林双怡松了一口气,夜色降临,怕打扰明楼休息,只开了床头的台灯,放松下来,林双怡不由自主的从柜子里拿出了汪玄时不小心遗落的照片,静静的看着上面的女孩子。 “你在看什么?”明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看到林双怡坐在椅子上,看着一张照片发呆。 林双怡看着明楼,眼神很平淡,不是以往的那种,这样的眼神让明楼觉得很陌生,林双怡把照片翻转过去,明楼看了一眼问“你哪里来的照片。” 林双怡说“汪玄时不小心落下的。”然后说“你昏迷的时候,汪玄时来过。”接着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明楼,说“汪玄时说他想杀了我,想看看我死了,你会是什么样子的,会悲伤吗?” 林双怡把手里的照片放下,然后从椅子上离开,坐到窗子旁边的沙发上,明楼只能借着月光看到林双怡的影子。林双怡的声音在空荡的病房里,显得苍白无力,她说“这是我第一次见到汪家小姐,从照片上,你当时退婚,虽然原因诸多,但是也有一部分是因为她吧。” 明楼说“双怡。。。”明楼想说什么,但是却被林双怡打断,林双怡说“明楼,你听我说说吧。” “我第一次听到你的名字,是在七岁,因为一副凤凰牡丹的刺绣,那副刺绣不知道什么原因落到了你姑母手里,然后明家上门提亲,婚书由你父亲亲手所写,放于月老庙供奉,在所有人的眼里,这是一桩金玉良缘。怎么一个好字能说得完,成了一段佳话,我哪里晓得这只是父辈的一厢情愿,从那天起,我真的很努力,努力想要成你喜欢的样子,为的就是婚书上一生良配四个字而已,我得配得上你。”林双怡说到这里,嘴角带着笑意,可能是那个年纪,承载着很好很好的回忆。 “我总被哥哥要挟,他不满意我做什么了,就说你这个样子,你明楼哥哥会喜欢你吗?他只要那么说,我就会去改,我从不在意为什么你不来看看我,因为我知道我做的很好,你只要见到我,就会喜欢我,所以我很认真的等着,明家变故,我年纪小,什么也做不了,错过了见你的机会,那么就接着等着,可是等到的却是一纸退婚书。撕了退婚书,是因为自己的骄傲,更是难过,很难过,却不知道为什么。后来明镜姐姐说,双怡,你都没有见过我们家明楼,怎么知道喜不喜欢他呢?何况另外一个女孩子那么喜欢你,我当时回答不出来,因为我没有见过你,连理直气壮的说话都不敢,但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我没有见过你,所以不喜欢理所当然,可是我真的很喜欢从别人口里听到的明楼哥哥啊,身边每一个男孩子都不可以和他比,他很优秀,父辈们夸奖他,我会比谁都骄傲,就像哥哥被人称赞,我总是觉得那份荣耀我可以同享。少女的心思就是那么莫名其妙,明明没见过,却是心里满满的喜欢着,觉得理所当然。”林双怡说到这里,觉得眼睛发酸,然后下意识的抬手擦了一下。 “我知道,你退婚是因为另外一个女孩子,你喜欢她,她也很喜欢你,可是这样不公平,明楼,这样很不公平,我比她先认识你,你在遇到她之前,也是认得我的,可是为什么,你都不来看看我,连比较的机会都不给我,就爱上别人了,对你明楼而言,我真的很好的,我做到那么好了,你怎么可以不比一比,不比一比。。。就喜欢上了别人。”林双怡压抑住情绪,闭着眼睛,眼泪顺着脸颊流下。明楼默默的听着。林双怡的声音很久没有想起,房间很寂静,风声敲打着玻璃,一声声像是刮着人的心,凉的。 “可能这些都不是最糟糕的,家里生出变故,我要应付的事情是那么多,也渐渐的长大了,懂事了,懂了人情冷暖,通了人情世故,也能理解你为什么抵触这个父辈定下的婚约了,商场上的事情已经让我疲于应对,没有心思去想这个婚约,甚至不会再想起明家和你,以前觉得,这是极好的好事,可是这样多讽刺啊,我们做了十几年的未婚夫妻,在我最需要帮扶的时候,竟然把你忘了。” “我真的没有想过会再遇到你的,可是终于见到你了,我在那么狼狈的情况下,从别人嘴里听到你的名字,却是那么难堪,我明明在最好的年纪,用最好的样子,在等着你,你没有来看看我,却是在那样的地方,那种情况下,终于见到你了,原来你是这个样子的啊。。。”林双怡叹了口气,嘴里有些发苦。 “明楼啊,你不是小时候的明楼哥哥了,我见到的你,和想象中的那个少年很不一样,我好像也变了,也不是那个刻意为之,你会喜欢的样子了,我把自己变得八面玲珑,周身得宜,现在这个女人,比当初那个小姑娘好太多了,我会配得上任何一个人。但是,再好的女人,也不是当初和你定下金玉良缘的小姑娘了。”林双怡借着月光,看着窗子上模糊的倒影,没有一点小时候的影子了。 “我们认识的太早,遇见的太晚了。”林双怡深深的叹息了。这是最无奈的遗憾。 林双怡坐的很远,明楼默默的把话听完,然后从床上起身,麻醉退了,虽然疼,但是可以移动,林双怡听到床上的动静,然后立刻走过去,制止明楼起身,像是看一个不听话的孩子,皱着眉说“躺好了,这次伤得很严重。” 明楼躺好,然后一把抓住林双怡的手,林双怡被明楼拉住,站在床边,明楼看着天花板说“你听我说说吧。” “家中遭逢变故的时候我还年少,大姐接管明家,身上没有重担,正逢家国有难,就想投身革命,救国救民,抱着精忠报国的一片赤诚之心,可是国家却一片乌烟瘴气,着实让人心寒,我选择了一条最危险的道路,甚至会危及家人,处处小心谨慎,所以,恳求大姐,退了婚事。”林双怡低着头看着明楼,有些困惑,当年的退婚,她比谁都想知道原因的,她想听明楼亲口告诉她,即便是因为另外一个女子。 “父辈所定婚事,我却有很多不满,那个时候和曼春,感情的确很好,但是大姐有训,决不可和汪家交往过甚,这点我也绝对不敢忤逆,我把这段感情控制的很好,可是曼春却去了明家,找了大姐,这个女孩子的感情我只能辜负,然后听从组织安排暂时离开上海,骗了大姐说是去学经济,实际上和明诚进了军校,之后的几年,那么多的任务,一次次死里逃生,一步步走到今天,回到上海,多少人虎视眈眈,活在刀尖上,也不再去想成家之事,再次见到曼春,她已经沦为鹰犬,感情之事再也不会提及了,她做的事情,让人心寒,之前的那些感情,被她一次次的心狠手辣都快消磨殆尽了。” “你有难过吗?”林双怡问。 明楼说“难过,很难过。” 明楼接着说“退婚的时候,我为林家多加考量,却疏忽你了,真的对不起。”那个时候,只想着尽量清理自己身边的关系,如若东窗事发,不能累及他人。但是,他以为的考虑周详,却偏偏忘了那个女孩子了。 “你已经说过对不起了。”林双怡说。 明楼说“之前对你说过对不起了,可是我还差林家的那个小姑娘一个对不起的。” 林双怡低着头,眼泪却不小心滴在明楼拉住她的手上,明楼说“怎么变得爱哭了。” 林双怡摇着头说“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情绪根本不受我控制,这样是不是很糟糕。”她这些天可能真的太过于紧张担忧,总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稳不住自己的脾气,莫名其妙的想哭。 明楼笑着看着她“一点也不,这样才像个女孩子,才会让我觉得那个小姑娘没有被我完全弄丢了,真的不在了,我的心里会舒服很多。” “你在乎吗?”林双怡问。 明楼侧头看着林双怡,然后说“虽然现在问这个问题,会让你觉得不可理喻,可是我还是想问一下,现在的明楼,不是你心里面的那个明楼,你还会喜欢他吗?像以前一样。” 林双怡盯着明楼的眼睛,苦笑着说“喜欢,但不是以前那种喜欢了,好像不一样了。” 明楼说“真好。” “好吗?”林双怡失神的问。 “你是我夫人,能喜欢我,自然是很好的。”明楼说。 明楼抓着林双怡的手很冰凉,林双怡挣了一下,想让明楼把手伸进被子里,但是还是被明楼牢牢的抓着。林双怡说“明楼,我嫁你好久了是不是?”明楼点头说“是,不知不觉,好久了。” 林双怡问“那么久了,你喜欢我吗?” 明楼说“我有些时候总是会松了一口气,因为我娶了你。” 林双怡说“因为我很好,把明夫人做得很称职。” “因为你很好。”一个很标准的答案,却让人很失望。林双怡用力挤出了一个笑容。 “所以,我很喜欢你。”明楼笑着说。然后林双怡愣愣的看着她,这样是不是说,她很好,其实不是一件很坏的事情,因为她很好,所以他喜欢她。 林双怡看着桌子上汪曼春的照片,然后说“我很嫉妒她,因为你喜欢她的时候,是她最好的样子。” “我喜欢你的时候,你是我的妻子,这样,不是才是最好的吗?”明楼问。 林双怡带着哭音笑了出来“好想小时候就见到你。” 明楼也笑了“好想见见小时候的你。”然后拉了拉林双怡的手说“不要哭了,你真该在我有力气哄你的时候才哭的。” 林双怡擦着眼泪说“控制不住。”然后坐在床边,身子一抽一抽的,如她所说,好像真的控制不住。 明楼虚弱的躺在床上,放松了身子,然后闭上眼睛,意识竟然有些模糊,抓着林双怡的手终于松了一些,模模糊糊的说“不要让汪玄时伤害你。” 林双怡问了一个她见到汪玄时以后,就很想问的问题“明楼,我死了,你会伤心吗?”总是想和照片里的人比一比的,虽然知道这样简直可笑。 “会。。。”明楼答道,然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林双怡坐下,把明楼冰冷的手双手握住,抵在额头“谢谢你让我赢了一回。”不会再那么不甘心了。 四十三 明楼恢复清醒,是在到达南京的第三天,第一个访客,竟然还是汪玄时,林双怡见到汪玄时进门,下意识的挡住明楼,然后看了明楼一眼,明楼点头安抚她的情绪,示意她没有关系。 林双怡才整理了情绪,对汪玄时微微点头示意,然后去准备茶水。 汪玄时看了一眼明楼,笑着说“明长官有伤在身,本来不该叨扰,但是汪某有要务在身,只能麻烦明长官了。” “汪处长客气了,有什么疑问,请问。”明楼说。 汪玄时看着明楼说“明长官,那天那人的目的明显是田中长官,我好奇他明明已经完成了任务,为什么又会返回车厢,偏偏被你遇到了。” “人已经被汪处长抓了起来,以汪处长的手段,自然可以问出来,何必在这和我多加揣测,这样不仅达不到目的,还容易扰乱了判断,不是吗?”明楼说。 林双怡这时已经端了茶进来,放到汪玄时面前“汪处长,请喝茶。”汪玄时端起茶问林双怡“不知道,明夫人知道为什么吗?” 林双怡也轻轻一笑,问“不知道汪处长希望我知道什么,大可以明示。” 汪玄时喝了一口茶,林双怡还是笑着望着他,汪玄时问“明夫人以为呢?” 林双怡笑着说“双怡以为汪处长行动失职,监管不力,让反日分子混迹上海,致使日本内阁大臣和新政府要员在专车上遇险,此等无能表现,必定让对您有所期待的人不满了,汪处长今日拜访我家先生,是否是进展并不顺利。” “你。”汪玄时把茶杯砸到桌子上,林双怡笑着说“如果有说错之处,烦请汪处长见谅,双怡毕竟只是妇道人家,说话失了轻重,算不得数的,只是因为我家先生有伤在身,精力不佳,过多的打扰,着实让我忧心,才失了分寸,还望汪处长不要见怪。” 林双怡嘴里说着不要见怪,礼数上也没失了仪态,但是却咄咄逼人的紧。 林双怡看了一眼桌子说“哟,桌子脏了,我这就收拾。”然后把汪玄时的茶杯拿走,汪玄时笑着看着明楼“明家帮你选的女人,好生厉害。” 明楼半躺在床上,然后也笑着回答汪玄时说“是,所以我也甚是满意,很是喜欢,说起来,你也虚长了我一岁,难道就没有半个世家女子能入得了你的眼。” 汪玄时说“父亲和曼春惨死之仇不报,我就没有这个打算。” 明楼点点头,然后说“老师和曼春知道你的心意,自然会很安慰。” 汪玄时起身“希望你是表面上的样子。”然后往门口走出去,他的直觉里,明楼和明诚接近很多巧合,巧合,本身就是一个很玄妙的事情,南田洋子到底要查什么,查到了什么? 汪玄时出了病房门,就看见林双怡迎面走过来,林双怡叫住他“汪处长,你那天晚上落了东西在病房。”然后把照片递给汪玄时。 汪玄时接过照片,然后盯着看着,林双怡可以很容易从他眉宇之间看出忧伤的情绪,然后笑着说“汪小姐很漂亮。” 汪玄时把照片小心翼翼的放进衣服,然后看着林双怡说“我的妹妹很好,可惜,她心眼死,喜欢了明楼。” 林双怡没有回答,微微点了头就和汪玄时擦身而过。她好像面对汪玄时都很耗费心神,没走两步,眼前的景物花了一下,然后扶住墙,然后立刻稳住身子,往身后看了一眼,汪玄时已经消失在楼梯口。 闭上眼睛,定了定心神,林双怡只觉得脚下虚浮得很,然后强迫自己抽出些力气,进了病房,明楼翻着林双怡帮他准备的报纸,听见声音,抬起头,皱着眉问林双怡“怎么了?你脸色怎么那么差?” 林双怡摇摇头“没事。。。”然后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看到白茫茫的一片,看了看四周,她是在病房里,勉强起身,就听到明楼的声音“醒了?”林双怡点点头,然后想起身,却是没有多少力气,明楼说“先躺好了,医生说你要好好休息。” 林双怡侧了身子看了一眼,她躺在明楼的病床上,明楼自己却坐到了沙发上,然后扶着脑袋说“医生也说了,你要好好躺着,伤口愈合得才快,你先回床上来躺着,不然伤口裂开了,或者感染了就麻烦了,我没事,我坐一下就好了。” 然后扶着床要起身,明楼却用很严厉的声音制止她,然后说“你现在比谁都需要好好休息,不要操心那么多事情,我很好,伤口愈合得不错,床让给你们,你就好好歇着,不然我也休息不踏实的。” “我们?”林双怡莫名其妙的看着明楼。 却看到明楼好像心情很好,很开心的样子,笑意都带进眼睛里面了,明楼柔声说“你把别人都照顾的很好,怎么就不知道多关心自己。” 明楼坐在病房的沙发上,并没有多精神,然后带着笑意说“我们有孩子了,医生说一个多月了。” 林双怡“噌”的一下从床上坐起来,吓了明楼一跳,明楼大叫“你小心些,你才刚刚醒,肚子里还有一个呢。”这一激动,扯了伤口,咬着牙吸了一口气瞪着床上的女人,他要不是刚才因为林双怡晕倒了,下床去扶人,又是叫医生,弄得身上一点力气也没有,真想站起来把人弄躺回去。 林双怡从床上坐起来,收放在肚子上,脸上的表情一下惊喜,一下欣慰,一下开心,变幻莫测,最后转了身子对着明楼傻笑,眼睛弯了月牙,在明楼看来这样比平时那样得宜的笑好看多了,然后也对林双怡笑着。 林双怡抬眼认真的看着明楼,带着笑意,开心的说“明楼,你要当父亲了。” 明楼笑着说“是,我要当父亲了,你也是妈妈了,所以,为了孩子,你先躺好,好好休息,医生说你这两天太操劳了,所以身体很虚,要好好休息。” 林双怡点点头,然后躺了回去,自己拉了被子盖好,动作却很轻,双手不由自主的放在肚子上,明楼看着她躺了回去,松了一口去,然后小声责备“现在我倒是觉得你像平常那样多好,遇到什么事情,都能镇定平静,稳稳当当的。” 林双怡的头躺在枕头上,偏向明楼,看着明楼说“我会保护你们的。”现在不是在上海,是在南京,这个陌生的地方,明楼又受了伤,她会保护好他们的,然后一起回家。 听到林双怡的话,明楼心里一暖,看着林双怡笑着说“是我会保护好你们的。南京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了,我们明天回上海,我们回家。” 林双怡皱着眉说“但是你的伤。”明楼叹了口气“这里不是久留之地,我问过医生了,没有问题的,我们明天就回上海。” 因为田中毅的死亡,原定在南京举行的新政府会议取消,明楼因伤提出要回上海,自然是水到渠成,但同时明楼也留意了一下汪玄时,汪玄时在离开医院以后就回了上海,还带走了目前仍旧昏迷不醒的刺客,这点倒是让明楼有些意外,他很清楚自己的子弹是打中那个人的心脏的,以为必死无疑,可是现在人还活着,如果这个人醒了,他的口供必定会让自己暴露。 从南京回上海的火车,政府为明楼准备了专列车厢,安排了随行医生,车子开动,明楼和林双怡坐在单独留在车厢里,明楼一直盯着林双怡,林双怡被盯得有些不自在,然后问“你在看什么?” 明楼问“你说,宝宝是男孩还是女孩?” 林双怡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肚子,好像从她知道了自己怀孕以后,这个下意识的动作总是很频繁,笑着问“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明楼也笑了“都会很喜欢的。”然后问了一个特别不专业的问题“你自己感觉不到吗?” 林双怡眨了眨眼睛,看着明楼说“明长官,我又不是神仙。”然后坐到明楼床边把明楼的枕头放下去说“医生让你上了车好好躺着。”明楼好像想起了什么,然后从外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递给林双怡问“你答应的还算数吗?” 林双怡接过纸,打开是很熟悉的笔迹,端端正正的写着一个“好”字。林双怡有些窘迫的回头看了明楼一眼,小声的说“我唱的没小曼唱的好听。” 明楼说“没关系,反正只有我听,而且你不觉得这个欠了我很长时间了吗?”不是说他是好人就唱的吗?她知道他不是汉奸很长时间了吧? 林双怡耳根红着问明长官“你不觉得偷听人说话很不道德吗?”明长官义正言辞的说“我又不是有意的,而且你们说话声音不小。” 然后舒服的躺下,拉着林双怡的手说“夫人,唱吧,不能说话不算话。”林双怡倒是真的没打算把这个赖掉,认真的同陶小曼学过,想着总有机会会唱给他听的。 林双怡帮他拉了拉毯子,然后清了嗓子,才清唱“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明楼闭着眼睛,嘴角带笑,满意的听着,林双怡以为他睡着了,小心的要抽手离开,但是还是被牢牢抓住,下意识的看着明楼,就听明楼说“还有一首先欠着。”林双怡在想,他那天到底听了多少去啊。。。 但是,能一起慢慢变老,很好。 明楼和林双怡到达上海,明诚已经安排好了医生,亲自开车到火车站去接人,明楼和林双怡上了车,林双怡觉得自己放松了不少,回到上海,家里有明诚,就不用一直警备着,微微一放松,靠着明楼,沉沉的睡着了。 到了家,阿香出来提箱子,明诚看了一眼睡着的林双怡,明楼说“这次出去,她很累了,让她睡吧,醒了再回去。”明诚点点头,把车开到门口,和阿香提了箱子先回去。 明诚从屋子里出来,抱了床毯子,明楼把毯子给林双怡盖上,然后对明诚说“汪玄时带回来的人,查清楚了吗?” “许黜回到上海就去调查了,是个日本人,比田中毅早了三天到的上海,目的就是刺杀田中毅,看来是田中毅在日本的政敌想借这次中国之行除掉他。”明诚说。 明楼小声说“这个人在火车上和我有过照面,交过手,现在在汪玄时手里,不能让他醒过来。” 明诚点头说“好,我知道,我这就去办。” 明诚离开,明楼把车窗关严实,然后看了一眼靠着自己沉睡的林双怡,笑了笑,拿出车上随时备好的报纸,轻轻的翻了起来。 车外阴沉沉的,渐渐的开始下起雨来,雨水打在玻璃上,显得车内更是安静,一片岁月静好。。。 四十四 明楼回到上海被林双怡严格要求在家里养伤,因为明楼在家休养,明诚要忙的事情就更多了,偏偏林双怡目前才是明家重点看护的对象,但是林双怡怀孕以后,脾性急了不少,弄得明家上下很是忧心,只能乖乖听话。 最后陪林双怡去医院检查什么的任务,都被陶小曼大包大揽的揽下来了,下了好几天雨的上海也终于见晴了,陶小曼一大早就去明家接了林双怡,两人一起去了医院,全部检查下来也花了不少的时间,陶小曼拿着医生开的养胎的方子,陪着林双怡去药店抓药。 到了药店门口下车,就见一人从一个巷口慌慌张张的跑出来,陶小曼赶紧把林双怡护在身后,然后一堆人上来把那人抓住,压上了一辆车,陶小曼皱着眉说“76号又在抓人了。”林双怡也是皱着眉看着,南京专车刺杀让搞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日本人下了死命令要彻查这件事情,76号也因为抓捕反日分子不力,致使有人从上海潜入专车,受到各方不小的压力,汪玄时这次是不会罢休了。 两人进了药店抓了药,回去的路上,遇到不少日本宪兵设的检查站,开的是明家的车,倒是没有受到什么阻拦,林双怡看着一路上的检查站,和到处巡防的宪兵,还有四处抓人的76号,同陶小曼说“小曼,最近上海不太平,今天检查医生说我的情况很好,药也拿了,家里有阿香照顾我,你这几天都不要随便出门了。” 陶小曼却有些不在意,漫不经心的说“我应该没关系吧,陶随安最近都不回家,一个人呆在家好无聊。” 林双怡听陶小曼那么一说,脸色沉了下来,然后认真的和陶小曼说“小曼,你要听话,现在那么乱,枪弹无眼,你怎么知道自己不会被误伤,你整天这样的性子,明诚会担心你的。” 陶小曼嘟着嘴说“我知道了,我好好呆在家里,不出去就是了,你不要生气。” 林双怡听陶小曼那么一说,有些哭笑不得的说“我没有生气啊,只是认真同你说,怕你又没听进去。”然后有些苦恼的皱皱眉说“最近好像特别不能控制住情绪,对不起啊。” 陶小曼摇摇头说“这样才好嘛,该生气就生气,该笑就笑,该哭就哭,不然多憋屈啊。” 林双怡笑着摇摇头“我小时候也这样的,但是接管了林家,哪能随着自己的心性啊,还不被欺辱到头上来。” 陶小曼看着林双怡,叹气说“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了嘛,要是谁欺负你,你就回家告诉明先生,让他帮你收拾他们,反正谁要是欺负我了,我一定回家告诉我哥哥去。” 林双怡听陶小曼那么一说,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挤出一个笑来“是啊,有哥哥多好。”突然那么想哥哥了,当初就是耍赖撒娇无理取闹,也不让哥哥离开的话,多好。 陶小曼看林双怡好像很难过的样子问“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林双怡摇摇头“没有,我刚才在想外面有谁欺负我了,我回去同明楼说去。” 陶小曼把林双怡送回家,知道明诚办事不会回来了,陪了林双怡一下午,吃了晚饭就回家了。 陶小曼倒是也听林双怡的话,从那天回家以后就不出门了,她很少见得到陶随安,陶随安最近被下来的一份一份的文件逼得很紧,常常回来只是换一套衣服,或者睡上两三个小时而已,这跟陶小曼在这里养成的良好的作息时间很是违背,陶小曼也只能是早上醒了,听丫头或者管家说陶随安回来过。 管家知道自己家小姐闲闷,但是陶随安也吩咐过管家,要是陶小曼要出门,就尽量拦着,拦不住了再说,陶小曼回来后就不提出么了,那么省心,管家自然是很上心,找了个戏班子,想给陶小曼解闷,但是戏班子只来了一天,第二天陶小曼问管家为什么不来了,管家告诉她现下外面乱得很,戏班子里的红角才从陶家出去,就被不知道谁开的枪打了一枪,来不了了。陶小曼想到林双怡之前说的话,也是有些后怕,然后有些凉意,这个年代,好像死亡如影随形,怎么也躲不过去一样,就算她谁也不招惹,可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子弹就会杀了自己。 从和林双怡去医院那一天,上海的天气转好,晴得很好,就连晚上天空也是透亮得很的,比起她在未来看到,要漂亮很多,陶随安不回家,陶小曼便早早的回了房间,丫鬟准备了些茶点,放到房间阳台的桌子上,陶小曼洗了澡就去阳台上吹头发,一个人缩在椅子上,盖着毯子,抬头看着星星,都大半夜了,完全没有睡意,嘴里哼着“好无聊啊,如果能有一台电视就好了,黑白的都好啊。” 然后抬着头看着其实很漂亮的夜空,看着星星发呆,然后悲伤的说“没有电视的话,掉一个都敏俊西下来也好啊,没有都敏俊西,随便从星星上来一个什么都好啊。”她一点也不想再和面无表情的老管家和小心翼翼的丫头面对面了,真的好无聊啊。 然后看了一眼床上放着的一本书,就起身去拿了,转身就听到阳台上重重一声闷响,吓了她一大跳,然后把书丢下,抱了个枕头慢慢的走过去,隐隐觉得是一个人影,人有的时候吧,就像是鬼迷心窍了一般,就如同现下的陶小曼,脑袋里想的只有一个问题,都敏俊真掉我阳台上来了?我要不要换一套衣服? 然后心里攒着各种莫名其妙的兴奋,脚步小跑带飘的,裂这嘴就往阳台去了,嘴里还念叨着“都敏俊,都敏俊。。。”才冲出阳台,就看见一人坐在阳台的角落里面,背靠着围栏,脸色白的跟吸血鬼似的,陶小曼瞪大眼睛看着阳台上坐着的人,那人也看着她,然后虚弱的问“都敏俊是谁?” 陶小曼一只手提着枕头,痴痴的回答“一只皮卡丘。”然后做出一个标准的“去吧,皮卡丘!”的精灵球投递姿势,把枕头抛出去了。。。 接着使劲摇了摇脑袋,整理了一下情绪,呆呆的问坐在自己阳台上的人“明诚,那么晚你爬我阳台干什么?”明诚无力的呼了口气“小声些,先带我进去。” 陶小曼从震惊中缓过来,才发现明诚很不对劲,然后问“你怎么了?”上去扶明诚,就发现明诚的手捂着的腹部,已经被鲜血染成了刺眼的红色。陶小曼立刻弯下腰扶起明诚,把明诚扶到床上躺着,立刻去把阳台的门关上,把窗帘拉上,马上去看明诚怎么样了。 看到明诚手捂着的地方,带着哭音着急的问“明诚,你怎么了?有没有事啊?”明诚靠着枕头,然后喘着重气说“小曼,你先不要着急,你现在去找一把锋利的小刀,酒精,针线,消炎药,还有纱布和棉花,越多越好,不要慌,要像平常一样,不要让人看出来,把东西拿来房间。” 陶小曼一直用袖子擦着眼睛,不让自己哭出来,然后点着头说“好,我现在去。”出门之前,深深吸了两口气,才出了房间,除了明诚要的,还乱七八糟的拿了一堆的东西,丫头知道自己家小姐有些时候会做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也没太在意,陶小曼把东西全部搬到房间,明诚慢慢的坐起来,靠在床头。 陶小曼把东西全部堆床上,问明诚“现在怎么办?”明诚说“子弹在我身体里,现在要先把子弹挖出来,你帮我。”陶小曼哭着说“万一我做不到怎么办?”明诚笑着说“那我就要倒霉了,会很疼。”陶小曼红着眼睛瞪着他说“我没跟你开玩笑。” 明诚喘着气说“我知道,我教你怎么做,不要怕。”陶小曼点点头,狠狠的擦了一下眼泪,然后忍了一下,没敢让自己再哭,蹲在明诚面前,明诚把捂在腹部的手放开说“先把衣服剪了。”陶小曼拿了剪刀,认真的把伤口周围的衣服减掉,然后静静的听着明诚告诉她要怎么做,明诚问“知道怎么做了吗?” 陶小曼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抬头看着明诚说“我逢的伤口一定很难看。”明诚靠着床头笑着说“反正又不给别人看。”陶小曼乐了一下,看着明诚随手拿了卷纱布已经咬在了嘴里,陶小曼一步一步的按照明诚教她的去做,拿起刀的时候手还是抖的,把刀过火消毒,真的到处理伤口的时候,非常认真,认真的都忘记了紧张,房间里除了明诚因疼痛发出的喘息声,什么声音都没有。子弹挖出来,陶小曼拿了针线把伤口缝起来,她也没谦虚,缝得的确不好看,缝好了立刻上了药,用纱布把伤口包了起来。全部处理完,她才发现自己身上凉凉的,冷汗已经把衣服浸透了,已经干了的头发也被汗水再次浸湿,些许碎头发都贴在了脸上和脖子上,整个人就像力气被人抽空了一样,坐在了地上,好半天缓过气来才看着明诚,终于是哭了出来“你不许这样了,你要好好的,你要好好的。。。好好的。” 明诚看着面前哭得狼狈不堪的姑娘,然后小声哄着“我不是没有事吗?伤的不是很严重,不要哭了好不好。” 陶小曼擦了擦眼泪,然后恶狠狠问“谁伤的你啊?”明诚疲软的躺在床上,说“陶处长。” 陶小曼有擦了一下眼泪,不是很理直气壮的问“你说的陶处长不是我们家陶随安吧。” 明诚只是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然后说“今晚的任务被伏击了,我去救人的时候被你哥哥发现了,现在外面一定在大事搜捕,抓人呢。” 陶小曼惊讶的说“那你还敢跑到我们家里来?” 明诚一笑“最危险的地方不就是最危险的地方吗?现在外面布置了严密的搜查网,很危险。” 陶小曼起身说“那你先在我这里吧,陶随安这两天基本不回家的,明早我出去帮你看一下,再帮你带一身衣服换了。” 明诚点点头说“一路上的血迹我都小心处理掉了,阳台上的你也要处理干净。” 陶小曼起身说“行,我现在去,顺便把这些东西处理掉,你好好的休息啊,要是好不了,我就咬你。” 明诚听陶小曼那么说,笑出声来“好。”陶小曼看人还有力气笑,那可能真的没什么问题,才开始认认真真的收拾起来。 全部收拾妥当,就见明诚已经睡着了,然后拉了被子小心翼翼的帮明诚盖上,小声说“明诚,你不要死啊,我知道你有很多事情要做,但是你一定要活着。” 忙了一晚上,陶小曼自己也是狼狈不堪,床也被人占着,干脆去洗了澡,换了衣服,出去家附近绕了一圈,顺便去给明诚找衣服,回房间的时候明诚已经醒了,陶小曼问“你好一点了吗?” 明诚活动了一下,说“好多了。没事了。”陶小曼把衣服递给他“你先换衣服吧,我刚才出去溜达了一圈,好像没有搜人的。” 明诚接过衣服,然后就见陶小曼站在房间的中央看着他,明诚把衣服拿着在陶小曼眼前晃了晃,陶小曼问“干什么?”明诚无奈的说“我要换衣服。”陶小曼看了一眼明诚,然后转身找了椅子背对着明诚坐下,说“我都不害羞,你害羞什么啊。”她以前也是经常和薛奇去公共泳池的,穿个裤衩的男的见多了,只是没学会游泳就算了,还老被淹。 明诚换了衣服,然后说“我走了。”陶小曼起身,点点头,说“你小心点啊。”明诚笑着朝她招招手,陶小曼乐呵呵的跑过去抱住明诚,明诚被他这么一扑,伤口一抽,顺势就往后倒去,两个一跌到床上,明诚闷哼一声“姑娘,我身上有伤的。” 陶小曼理直气壮的问“那你招什么手啊。”明诚无语的说“我就是想问问你,皮卡丘是什么?”怎么还记得这一茬呢,陶小曼干脆耍赖,整个人瘫在明诚身上,都忘了要赶紧爬起来了,毕竟明诚身上有伤,轻咳一声说“一只黄色的老鼠。” 明诚问“那只老鼠叫都敏俊吗?”陶小曼支起身子,和明诚脸对着脸,黑着脸岔开话题说“你还有伤呢,关心一只老鼠干什么?” 明诚说“我刚才只是想和你说,你一个人在家,发现到有人或者一只黄色的大老鼠在阳台外面,你该叫人或者拿枪,不是傻乐着抱个枕头跑去看。知道吗?” “知。。。”道。。。陶小曼第二字还在嘴里面呢,她房间门“吱啦”一声。 开了。 陶随安搜捕失败,回到家里的时候才七点多,把外套丢给管家,眉头就没有舒展开过,昨天晚上开枪差点杀了汪玄时的那个人,他追得很紧,开枪打中那个人的时候,他非常震惊,因为他认得那个人的侧脸的,但是天很黑,但是只有一个侧脸,他也不是看得很清楚,他总觉得那个人是明诚。 如果是明诚,那么明诚出现在医院里,差点杀了汪玄时,而昨晚医院里,还发生了另外一件事,汪玄时带回来的南京列车的刺杀人员,被人杀了,会是明诚吗?明诚和这件事情有没有关系?如果是明诚,这么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明诚有问题。 明家的小少爷明台是军统特工,死在76号里面的,那么明诚呢?陶随安的心里竟然有些烦,因为自己妹妹最近和明家又走得近了,对明诚是不是那个意思他也琢磨不清楚,最主要的是,他没看清楚,只是觉得那个人是明诚。 没有证据去明家抓人,是明诚的话,得罪明楼,不是明诚的话,得罪明楼,他不是汪玄时,他非常非常不想得罪明家,不想得罪明楼。 还有更忧心的是,自己妹妹万一是喜欢明诚,自己把明诚带回76号去,他怎么都觉得未来一片黑暗。 然后和管家说“小姐醒了,让她来找我一下。” 管家说“小姐今天起得很早,天没亮就醒了,但是刚才又回房间去了。” 陶随安点点头“行,我去找她吧。” 陶随安拧开陶小曼的房间门,看到自己妹妹和明诚躺床上呢?明诚没受伤!明诚在他家!明诚在他妹妹房间!和他妹妹。。。在。。。床。。。上。。。 陶随安心里问候了明家祖宗十八代,只觉得五脏要炸了,气血全部都冲到了脑门。 床上两个人保持着姿势躺着,只是头都转向门口痴呆的看着还在握着门把手的陶随安。 陶小曼只想到一句话,虽然这句话很不合时宜。“哥,你进我房间要敲门的。” 明诚脑子也有些蒙,最后只憋出一句话“陶处长,不是你想的那样。” 陶随安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告诉自己不能晕过去,得冷静,冷静,冷静。。。最后只是暴怒的想,冷静个锤子,然后大声呵斥“你们两个先给我从床上起来。” 陶随安用尽力气,憋出的第二句话是“跟我去找明楼。”然后陶小曼房间的门把手断在了陶随安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