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侦探言情事件簿》 1~2 围城惨案 1 张成勇是港岛中区重案组第一队的头目,职级为督察,现在,他正和好搭档──警长梁忠杰,在警署的食堂内稍事休息。[燃^文^书库][.[774][buy].] 最近都好象天下太平,没有什么严重的罪案。重案组主要的职责,是负责侦查凶杀案,而近期发生在这一区的凶杀案,却是寥寥可数,怪不得张成勇和梁忠杰,可以轻轻松松地大叹其下午茶。 打开报纸,梁忠杰看着其中一则新闻,说:「天水围又发生了伦常命案,三母女惨死在丈夫刀下,丈夫其后堕楼身亡。」说着,他瞄了瞄身旁的张成勇,「勇哥,假如案子发生在我们的警区,我和你便真的『有排烦』了!」 张成勇喝了一口奶茶,说:「天水围久不久便会发生灭门惨案,原因是复杂的,如社区资源不足、中港婚姻等因素,犯罪率和社区问题亦一向偏高,难怪被外界标签为『悲情城市』。」 梁忠杰说:「好在我们这里是中区,如果换了是天水围,我们真会一馈十起,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杰仔,不要这样好吃懒做,要知道,越多磨练,我们便越会进步啊!」张成勇一本正经地看着梁忠杰。 然而梁忠杰只是伸了伸舌头,没有反驳张成勇的说话。虽然平时梁忠杰懒懒散散,有点儿玩世不恭,到了真正有所行动的时候,他却是一马当先,从不居于人后,对于查案,他都表现得积极而充满魄力。至于张成勇,他的脑筋转得快,常能洞悉别人无法看见的突破点,进而解决案子。张成勇和梁忠杰这一对活宝,在警队里享负盛名,人称「破案双雄」。 此刻,是他俩的休息时间,张成勇继续优哉游哉地细味着丝袜奶茶,梁忠杰则一边喝奶茶,一边「叹」报纸。 他正看着一篇社论──分析天水围伦常惨剧的原因: *** 近日天水围发生伦常惨剧,三母女死于刀下,事件引起香港市民对家庭暴力的关心,舆论多认为是社工及警方失职,未能及早处理事件,最终使事件发生,社工及警方应为事件负上责任。 事实上从事件可看出很多社会问题,事件发生在天水围,天水围是七十年代政府建立的新市镇,居民主要是基层市民,包括一些低收入家庭及新移民家庭,这些家庭理应比一般家庭需要更多的支援,然而,政府在几十年对天水围的政策似乎只是不断的「建楼、迁入」,政府忙于建新楼宇,把市区饱和的人口迁进天水围以解决市区人口挤逼问题,忽略了其他应有的社区配套设施,天水围市民得不到应有支援,反而要与更多新迁入者分享原有资源。近年天水围居民数目突破二十八万,可是天水围区社署综合家庭服务中心社工人数只有二十八人,平均一名社工要服务一万人,事件发生后社署才计划调拨资源,把社工人数增到四十一人。另外在社区设施、医疗等方面,天水围区也严重不足。资源分配不足,使天水围区的社区问题日益严重,这也是天水围犯罪率一直居高不下的原因之一。 另一方面,政府忙于灭赤,各部门预算均要减少,社署也不能幸免,在资源不足的情况下,难免会顾此失彼,很难再提供优质的服务。这样会令需要立即处理家庭问题的家庭得不到足够支援,从而产生惨剧。 综观事件,警方的确要负上一定责任,然而警方错在未能阻止事件发生,事件发生更大的原因是在政府资源投放及天水围社区政策上,事件发生并非偶然,而是必然,因为区内家庭问题严重,纵使警方这次能及时阻止,也难保短期内不会再发生其他家庭暴力事件。现在舆论多把事件的责任放在警方上,可是如果要防止发生类似事件,政府应改善社会福利的资源投放及改变现行的天水围等新区之社区政策。 *** 杰仔看完社论,迫不及待地向张成勇说:「勇哥,要是有机会到天水围跑一趟,调查这些灭门惨案,我想,那会非常有趣。」 张成勇微笑地看着他说:「怎么,忽然之间又想到天水围去查案吗?你不怕麻烦么?」 「佛家有句说话,『烦恼即菩提』,越是遇上麻烦,便越有学习机会,增加我们的智慧。」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我们这个『环头』(警区)是中区啊,断不会被派遣到天南地北的元朗天水围去工作吧?」 「嗯……你说的也对。不过,我真的很想到天水围去调查那些灭门血案的啊!」 *** 杰仔的愿望并不是空谈,很快,上级对他和张成勇有了指示,他俩真的有机会到天水围去处理一桩灭门惨案,一家三口死于非命。 警方为了发生在天水围的这起伦常惨剧,成立了专案小组,小组的成员来自港九新界各个警区的重案组,一共有十六人,俱是在该区表现卓越,受到其上司肯定,推荐进入专案小组的。警方高层的意思,是要各警区重案组的精英亲身参与调查工作,以此桩血案作为活生生的教材,日后遇上同类型案件时,懂得怎样去处理,不要再犯错而招致大众舆论的狠批──事缘某位女事主向天水围警署报案,表示遭丈夫殴打,但当值的警署警长并未为该女事主「落簿」,因此警方未有跟进该起个案,错过及时阻止伦常悲剧发生的机会。 2 一大清早,张成勇便载着梁忠杰,经过近一小时的车程,由中环来到了天水围。他们进入了天水围警署。今天,两人都穿上了整齐英伟的警察制服亮相。 在门口看守的警员,问明他们的身份、看过*后,带引他们进入会议室,这里,已有十二位戎装制服的警员坐在椅子上,等候侦缉会议召开。 张成勇和梁忠杰找到位子坐下,旁边的一个人向他们打招呼。 「张sir,久仰久仰。」那个人说。 「你是?」张成勇问道。 「我叫马君龙,隶属西九龙总区重案组。我在报纸上看过你勇破奇案的报导,警方的中央资料库里面,也有你的资料。」那人回答。 「你好,幸会。」张成勇说着伸出手要和那人握,马君龙也伸出手来,用力地握着张成勇的手,而且不断使劲,张成勇也绝不示弱,使出力气跟马君龙抗衡。 「你们这么快就要较劲了吗?我说,时间还多着呢,这回你们共同调查这起灭门案,看谁先破案,较量的机会还有的是。」坐在马君龙身后的男人说,也用手掌攥紧了他们互握的手,张成勇和马君龙分开了双手,那男人续道:「我叫彭国基,同样来自西九龙总区重案组,我的职衔是督察。而他,」彭国基看着马君龙,「他是我的上司,马君龙高级督察。」 坐在张成勇身后的梁忠杰说:「你们也是被总部派来调查这桩命案的啰?」 「对。」彭国基说:「我也耳闻过你的大名,你是梁忠杰沙展(警长)对吗?」 「对,我就是。」杰仔搔着后脑勺,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你们在警队里有个外号,叫『破案双雄』,对吧?」彭国基说:「真是了不起啊!张督察和梁警长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成就。」然而,彭国基忽然话锋一转:「可是,你们怎也不及面前这位马高级督察马君龙厉害。他今年二十八岁,已成为了高级督察,曾经在西九龙总区重案组破获不少杀人凶案。他毕业于美国哈佛大学,专攻犯罪学,早年曾在美国当fbi(联邦调查局)探员,回流到港后加入警队,马上成为督察。现在,他是『重案支援组』的成员。」 张成勇打量着面前这位马高级督察。一个年轻、帅气的男人,穿著笔挺的白色制服,外加长大衣,眼神流露着骄傲与自信。 马君龙的桌面上放着一部电子手帐,张成勇认得那是特区警队里其中一个最机密部门──「重案支援组」成员的装备,名为「超级电子手帐」,它可以连上警队的中央资料库,读取高度敏感和机密的资料,同时让组员们输入案件资料,跟其他的组员们分享资讯,共用资源。每个「重案支援组」成员,都是在警队里能独当一面的分子,可以说是精英之中的精英。 (笔者按:「重案支援组」于一九九六年七月一日,香港回归前一年成立,直属警队最高层,除协助调查重大案件外,还负责推行一个被警方列为最高机密的「影子计划」。) 梁忠杰听完彭国基对马君龙的介绍,显得很不以为然,说:「啧,哈佛毕业又怎么样?当过fbi又怎么样?这里又不是美国,也不是英国,香港已回归祖国十年了,你们以为喝过洋水就可以高人一等吗?在中国特区的警队里,我们还不是平起平坐吗?」 这句话令一直沉默寡言的马君龙有了反应,他冷笑地说:「乡巴仔,你这么喜欢祖国,干脆回祖国当个公安算了。」 梁忠杰不甘示弱:「当个祖国的公安,总比当个不中不西的假洋人强。」 「你说什么?」马君龙涨红了脸,站起身来,梁忠杰也霍地站起,论身高,杰仔绝不逊于任何人。 这时候,负责该次调查行动的警司进来了,二人见状,稍为收敛火气坐回座位上,警司瞄了他们一眼,没有说什么,心里明白他们已擦出了一点点火花。 「各位,」警司扫视一遍在场的十六位干探──警队里的精英分子──向他们作自我介绍:「我是负责本次行动的负责人,杨启光警司。现在,就让我来简报一下本次案件调查的细节。」 杨警司关了电灯,打开投影机,用电脑解说案情。 死者一共有三人:男户主黄友泉(47),女户主白少薇(32),儿子黄家辉(7),居住于天耀村耀x楼的2413号单位。本月十二日,女户主致电999控制中心报案,说丈夫要杀死她和儿子。控制员马上请示上级,将案件提升至「紧急事件」,并调派冲锋车赶赴现场,同时通知附近巡逻的警员即时赶往现场协助。 两名军装巡警很快到场。 警员在门外听到一男一女的争吵声,很是激烈,女的狂呼丈夫不要杀她,警员为了救人,决定破门入屋。其时铁闸只是虚掩,两警员合力撞木门,终于打开木门,就在他们冲进屋内之际,发现女户主和小童伏尸大厅,男户主从窗户外一跃而下,其后证实堕楼死亡。救护人员到场,证实一家三口已经丧生。男户主无精神病纪录。 3~4 3 侦缉会议完毕后,张成勇和梁忠杰,以及其余十四位专案小组的成员,被带到警署里的一个房间,这里安排了他们的座位,案头上还有电脑,方便调阅资料。[燃^文^书库][.[774][buy].] 张成勇和梁忠杰毗邻而坐,张成勇打开电脑,进入警队的资料库,查看一遍案子的全纪录。关于这桩灭门案的发生过程,军装警员作出了详细报告,大略的事发经过,与杨警司所描述的差不多。 张成勇再看验尸报告,有以下的描述: 男户主的死因是头部受到强烈撞击,头颅骨碎裂,脑部大量出血而死,身体多处骨折及严重内出血。 女户主的死因是颈部大动脉被斩断,失血过多致死,身上还有其余十六道被砍的伤痕。 小童的死因是喉咙被割断,即时身亡,身上还有其余十四道被砍的伤痕。 根据现场的血液分布及dna推算,可以判断出死者的遇袭次序:先是女户主,然后是小童,最后是男户主堕楼。 三名死者均证实生前曾服食安眠药。 较奇怪的一点是,女户主和小童手臂上并无抵抗伤痕。 鉴证报告指出凶案现场除了死者一家三口,找不到其他人新近的指纹。 *** 「怎么回事?」杰仔看完了报告后提出疑问:「为什么他们生前曾服用安眠药?」 「我也不明白。」张成勇说:「假如杀人是临时起意的,照理说,凶手没有可能事先让他们服下安眠药。」 「那个凶手,会是男户主吗?从表面上看,是男户主先杀死妻子和儿子,继而跳楼自尽。男女户主在悲剧发生前,曾发生激烈的争执,那么照常理来说,男户主应该是在一时冲动下,用刀砍死了妻子和儿子。勇哥,凶器是什么?」 「是原本放在厨房里的菜刀,刀柄上套取到男女户主的指纹。」 「连凶器也是就地取材的,可想而知这是临时起意的凶杀,男户主与妻子发生口角,狂性大发,进厨房拿菜刀砍死妻子,再砍死儿子,最后畏罪跳楼自杀,可怜那个年幼的孩子,也被牵连进去,成为陪葬的牺牲品,这个父亲真是冷血!」 「但是,男户主为什么要让妻儿服下安眠药呢?既然他是一时冲动下杀人,事前应该不曾想过要让妻儿嗑下安眠药的喔。」 「让我想想。」梁忠杰沉思片刻,说:「可能男户主一早已有计划杀死妻儿,那天晚上,他故意让妻儿服下安眠药,勇哥,安眠药是掺进饭菜里的对吧?」 「不,是在茶里。」张成勇对每个细节均有清晰的记忆。 杰仔续说:「正是因为男户主黄友泉一直想杀死妻子,实行玉石俱焚,所以那晚在茶里加了安眠药,等药力发作妻儿入睡后,再杀死他们。至于后来的争吵,可能是因为女户主白……白什么薇?……」 「白少薇。」 「对对,白少薇……她可能喝下茶后,察觉那杯茶有点儿不对劲,丈夫可能下了药,遂和他争吵起来,终被丈夫砍死。男户主首先杀死妻子,杀得性起,也把沉睡中的儿子杀死,最终畏罪跳楼自尽,一切就此鱼死网破。至于男户主自己也服下了安眠药,是因为他要哄妻儿喝茶,为免他们怀疑,自己也喝了几口。这一桩凶案,真的是人间大悲剧啊!」杰仔好不感叹。 张成勇又问:「可是,女户主和小童手臂上并无抵抗伤痕──既然他们被砍,一定会下意识地用手挡格。」 杰仔想了一下:「两人不是早已喝下了安眠药吗?他们是睡着后才被人用刀砍。」 「但,军装入屋前,不是听到一男一女在争吵吗?女户主应该仍未睡去。」 「这……我目前也想不出来。」杰仔搔着后脑勺,半晌说:「勇哥,查到男女户主不和的原因了吗?」 「还没有,警方还未查出杀人动机,虽说涉案者都是一家人,动机离不开那几个,但还是要查清楚细微的地方,更为了向社会大众作出一个交代。我想,要靠我们了,出动吧。」说着,张成勇带头走出了房间,去找杨警司请求调动人手。 4 发生凶案的天耀村就在天水围警署的对面,相隔仅一条马路,张成勇和梁忠杰连同四十名机动部队成员,到发生凶案的耀x楼进行「高空巡逻」──从最高层开始做问卷调查,直至最下一层。每家每户都派人上门调查,希望尽快找出杀人动机。张成勇和梁忠杰会集中调查凶案发生的二十四楼各户。 来到耀x楼的下面,张成勇着「蓝帽子」警员们分头行事,到上面「洗楼」(访问全部住户),自己则在耀x楼二十四楼,逐户进行访问,访问他们认不认识死者一家三口,知不知道男女户主为何争吵等。 做了一天的问卷调查,总算查到一点点眉目。 死者黄友泉十年前与白少薇在内地结婚,黄友泉是香港人,当时由于经济拮据,租住深水埗一处唐楼的板间房。八年前成功申请妻子白少薇来港,妻子怀孕,之前丈夫申请的公屋获批,两人住进了天水围的一个公屋单位,十个月后诞下儿子黄家辉。 以上都是警署里关于黄氏一家三口的资料,而在街坊邻里的口中,黄家三口人是典型的香港人──不喜欢和街坊邻里接触,只关在一家人的小天地里,很少与其他邻居交往,见了面也只不过打打招呼,点点头便算,真正是「鸡犬之声相闻,老死不相往来」。 张成勇和梁忠杰完成了对案子的动机调查,整理好所得的资料,觉得杀人动机不外乎性格不合、中港婚姻等因素,是一桩典型的家庭伦理大悲剧:男女户主年龄相差十五载,中港通婚,造成年龄、社会地位、成长背.景、性格以至价值观的不同,两人勉强地走在一起,日久生变,造成今天这种分裂局面而导致悲剧发生。女户主在惨剧发生前,不曾向社工或警方求助(报警之时为时已晚),这种潜在的家庭暴力危机,社会实在不容忽视。惨剧发生前已有好一段酝酿期,而导致惨剧终于爆发的导火线就是男女户主争吵,男户主挥刀斩向其结发妻子,冲动无情地杀死妻儿后,即畏罪跳楼自尽。 中港交易式婚姻可说后患无穷。中港婚姻的特点是相识短暂,在未有充分了解下火速结婚,有些夫妇「各取所需」,只认识三个月便决定注册,双方了解不深,日后沟通自然较易出现问题。另外,不少香港男士到内地求亲时,隐瞒实际情况,只是「拿一叠银纸」,让女性出现错误期望。 忙了一整天,张成勇和梁忠杰完成了对杀人动机的调查,正准备驾车返回中环的宿舍,这时候,「坐堂」(驻守报案处的警署警长)忽然来找他,说有人要见他。 张成勇好不奇怪,自己在天水围毫无建树,只是今天做了一次问卷调查,便有人来找他吗? 张成勇来到报案处,看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太太坐在那里,坐堂向他说:「张sir,就是这位太太说要找你。」 「太太,你有事找我吗?」张成勇来到那位太太身旁,低头向她说。 「张sir,是你,认得我吗?」太太说。 「我好象今天见过你,对吧?」张成勇努力地搜寻着记忆。 「对,今天你向我做问卷调查的。」 「啊,原来如此。那么,你现在来找我,是为了……?」 「我有新的资料提供给你们。」 于是,张成勇和坐堂带着那位太太,来到了口供房,梁忠杰也来了,坐堂离开,三人落座。 「太太,请问尊姓大名?」张成勇说。 「我先生姓荣。」太太答。 「啊,原来是荣太太。妳好。」 「张sir你好。」 「这位是梁sir。」张成勇向荣太太介绍。 「梁sir你好。」 「妳好。」杰仔回道。 张成勇说:「你说你有新的资料要提供给我们,到底是些什么样的资料?」 荣太太润了润嘴唇,向张成勇说:「张sir,其实我们屋村里的人,都知道黄友泉的一些事情,只不过,人人都不想提起,对于陌生人──即使是警察,也不想向他们提及,因为,这实在是一些不很光彩的事情。」 张成勇说:「那是什么事情?……杰仔。」 「收到!」杰仔说,准备好圆珠笔和口供纸作笔录。 荣太太有点犹豫,但还是说了出来:「其实,黄友泉(死去的男户主)跟楼下的师奶(家庭主妇)──邝师奶有染,这件事差不多整个屋村都知道,只差没有向警察或其他外人说。」 「哦?真的?你亲眼见过吗?」 「我没有亲眼见过,可是,这不会假。」 「为什么你如此肯定?」 「因为,所有的师奶都这样传。」 「妳也只是道听途说吧?」 「是。虽然是,我没有亲眼目睹他们的暧昧,但所有师奶都这样说,这还有假?」 「邝师奶住在哪里?」 「就在我们耀x楼的2313室,正正在黄友泉的楼下。」 然后,荣太太又继续说了一些不很重要的事情,都是一些关于黄友泉和邝师奶的八卦新闻。 过了好一会,张成勇对荣太太说:「很多谢你提供的宝贵资料,我们会『做嘢』(办事)的了。」 张成勇刚想站起来,却没想到荣太太言犹未尽。 「另外,」荣太太急忙说:「我儿子在黄友泉堕楼地点的附近,拿到了这样东西。」 说着,她从手提包里拿出一顶假发,是一顶黑色的男装假发。 荣太太说:「衰仔捡到后还拿来戴,以为很好玩,真的没他办法!──我的儿子只有八岁。」 张成勇接过那顶假发,默默地审视着。 *** 送走了荣太太之后,张成勇用证物胶袋装好那顶假发,与梁忠杰开始讨论。 张成勇说:「这次的杀人案,可能牵涉到证人荣太太提及的邝师奶。」 梁忠杰说:「黄友泉跟太太起冲突的原因,可能就是因为邝师奶。」 「对。可能白少薇知道了丈夫与邝师奶的暧昧关系,大兴问罪之师。」 「也可能是白少薇一早便知道了,只是一直哑忍,到终于憋不住了,向丈夫发难撒泼。黄友泉耐不住妻子的泼悍,一时冲动下杀死了她,狂性大发下连儿子也杀死,最后畏罪跳楼身亡。」 「也可能白少薇不是一直哑忍,而是不断地辱骂丈夫,时间久了,丈夫受不了她,终于意气用事砍杀妻子。」 杰仔看着那顶假发,问张成勇:「勇哥,这顶假发从何而来,它掉在黄友泉堕楼地点的附近,会是黄友泉戴着它跳楼,在空中脱落了落到地面上吗?」 「黄友泉戴假发干什么?根本毫无作用。假发的基本功能是妆扮外表,或是掩饰身份,甚至──」张成勇低低地、像耳语一般地说道:「是为了混淆性别……」他的双眼倏地闪过一丝光芒,难掩兴奋的神色,仿佛已洞悉了某个关键。「杰仔,我们去会会这位邝师奶,顺道去案发现场看一遍。哼!安眠药和假发,我全知道了!……」 5~6 5 「引蛇出洞」行动终告失败。[燃^文^书库][.[774][buy].]与此同时,大量资料不断输入警方的超级电脑。 警方相信子夜**是屯门区居民,这个推测是因为他对屯门公屋的情况十分熟悉,知道在何时何地下手,做案后如何逃走。于是,警方要调查所有在屯门区居住的二十五至三十岁男子。 首先,警方集中调查有车牌人士,因为大部分受害人都是在离开计程车,步行回家时遇上子夜**的。就像「雨夜屠夫」林过云那桩案件,计程车司机是一个极佳的身份掩饰,而且,根据法医所说,犯人的右手特别有力,而这正是职业司机的特征,所以警方第一批要调查的是在屯门区居住的计程车司机。稍后,警方才调查其他车主,因为亦有可能是子夜**驾车尾随载着单身女子的计程车,待女子下车时动手。 这一个月以来,专案小组全力配合警方的「引蛇出洞」行动,成员们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可惜到了最后,仍然是功败垂成,令成员们十分泄气。 这天,在警察总部的休息室,张成勇和梁忠杰坐在一旁,讨论着是次行动与日后所应采取的方针。 时间为下午三点,这时候,休息室里的收音机播放电台新闻,其中包括警方连日来所采取的连串「引蛇出洞」行动。 听完了新闻,电台唱片骑师播放出日本歌手平井坚的名曲《轻闭双眼》。 这夜,终于发生了第五起强奸案,在蝴蝶村蝶x楼的梯间,有人发现裸露的女子躺在楼梯转角,住客报警之后,大批警察赶抵现场,伤者被送往医院,由法医检验。 法医的检验报告指出,事主被强奸及*过,凶徒带走了事主的*,却没有拿走任何财物,而从凶徒犯案的手法,以及他留在事主体内的*,显示这起案件同样出自子夜**之手。 然而这回,凶徒的手段更为残酷,使用了更多的暴力,事主差点就被扼死,她的颈核被扼至破裂,*和肛门受到创伤,是被男性*强行进出多次所造成的,子夜**的作法越趋变态残暴,若再演变下去,恐怕他真的会杀人后*。 警方针对此桩案件的调查过程,跟前四起的调查大同小异,这里不再赘笔。然而对于专案小组而言,此起案件简直是在他们的伤口上撒一把盐──前四起案子都还没破,现在又新添一起相同的案子,着实令专案小组的成员们灰心丧气。 专案小组的成员们实在猜不到,子夜**今回竟然只是等了一个月,便再次犯案,而且手法愈趋凶残,显见其兽欲已达至失控的地步,若再演变下去,后果堪虞,他的兽欲既然不能得到满足,就只会更疯狂地四出作案,下次可能两星期以后,又有第六、第七位受害者,但警方的调查工作却偏偏进展缓慢,外界敦促早日破案的声浪已是高得不能再高,专案小组所乘受的压力自是不能为外人道。 在专案小组的侦缉会议上,各成员相继提出想法,集思广益。 这时候,张成勇提出了一个独到的想法,成员们仿佛都被一言惊醒梦中人,对张成勇的见解甚是惊奇。 张成勇向总指挥许警司提出想法:「据我所知,最近两起强奸案发生前的下午,c电台都曾播出日本歌手平井坚的《轻闭双眼》。」 「《轻闭双眼》是什么?」有人问。 「是一首日本流行曲,旋律凄美激昂,是日本电影《在世界中心呼唤爱》的主题曲,原作为片山恭一的小说,后被改编成电影,在日本有很高票房。它描述女主角患上癌症,男女主角凄楚动人的初恋故事。」 许警司说:「张督察,你到底有什么想法?」 「我翻查过c电台的播放纪录,五起子夜**经手的强奸案,当天下午c电台都曾在两点至六点期间,播放出这首《轻闭双眼》。」张成勇说:「我认为,这绝非巧合,子夜**都是听到这首歌曲以后,在晚上凌晨时分,向夜归的单身女子伸出禄山之爪!这首歌曲对于他,一定具有某种意义,激起他的兽性,所以犯案。连环罪案的犯人,通常都是因为受到某种刺激,引发行凶动机,如『雨夜屠夫』林过云,就是在下雨的天气下,先后奸杀了四名女性,再把她们肢解。」 众人都颇认同张成勇的看法,对于作为警队教材的林过云案,他们都耳熟能详。 张成勇继续说:「我认为,现在我们应该循着这条线索追查下去。首先,把疑犯的所有资料输入超级电脑,作出分析,我们再调查他的行凶动机,剖绘出其犯罪dna、各种属性,如此,犯人的庐山真面目便昭然若揭。」 「但我认为,」说话的人赫然是马君龙总督察:「这样做过于被动,分析资料太耗费时间和资源。既然张督察已查出子夜**的犯罪动机,那么,只要我们来个『瓮中捉鳖』,犯人便法网难逃了。」 许警司说:「马督察,你有何高见?」 「既然,我们已得知子夜**的动机,是由于听了某一首歌,就肆意地*女性,那么,只要我们播出这首歌,让他听见,那他便会再次出动,只要我们部署一次『伏魔行动』,在电台播歌后的晚上,到各处埋下伏兵,就能把他当场捉拿。如此,即使再神通广大,他都不可能不俯首认罪。他一定猜不到我们警方这次新的请君入瓮行动。」 「好!」许警司叹道:「就照你的说法去做。我想,应该等一个月,让子夜**有时间回气,他才会上当。毕竟才刚犯案,他没可能马上又犯。我们跟c电台秘密合作,要他们这一个月内都不播那首歌,一个月后的同一天,在下午两点到六点期间播出一次,那么,犯人便会听见,进而再度犯案,而我们就在晚上,采取一次『伏魔行动』!对,就叫『伏魔行动』!」 张成勇再度开腔,之前他一直保持沉默:「可是我觉得,这样做,不但浪费时间──要等一个月──更太耗费人力资源,屯门区这么大,有这么多公共屋村,试想想,假如要在每一座大厦都派人埋伏,我们要动用多少人手?」 许警司不以为然,完全同意马君龙的构思:「扣除那些曾经犯案的屋村(子夜**不会在同一屋村再次犯罪),以及那些保安较好的屋村,剩下来的那些比较有机会成为子夜***舞台的公共屋村,已不多,只要我们在那些大厦里部署,就一定能擒获那只该死的**!」 「可是──」 「别说,我已经决定了,就照马督察的意思去办,实行设计一次『伏魔行动』吧!」 6 一个月后的这个晚上,就在专案小组全体出动,屯门警区全力配合下,警方在屯门区展开了一个名为「伏魔行动」的计划,目的是引诱子夜**出来犯案,再把他捉拿。 c电台已在下午的三点半左右,播放出《轻闭双眼》,假如警方的理论没有错,听到这首歌曲后,犯人必然出来犯案。警方已苦等了一个月之久,现在正式采取行动,今夜,就等子夜**自投罗网。 凌晨零时,警方已在屯门区内各大屋村,派遣警务人员埋伏,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犯人现身。 话说张成勇和梁忠杰也是行动中的一员,他俩成为一组,被派往安定村定x楼埋伏。 在凌晨零时,张成勇和梁忠杰已藏身于定x楼地面大堂的暗角,可以很清楚地看到整个大堂,亦包括等电梯的人。 他俩就一直躲在暗处监视,直至凌晨三时许,一个穿灰色大衣的男子,静静出现在大堂的一只暗角。 张成勇和梁忠杰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那人很可能是子夜**,他躲在大堂的暗处,等待夜归的单身女性,进而向她们施袭。 张梁二人借助建筑物的阴影,蹑手蹑脚地向男人靠近。以阴影作保护,他们可以很清楚地看见男人的一举一动,那男人却看不见他们。 男人从大衣里拿出一个胸罩、一条女性内裤,摆在地上,向自己*! 当看见这种情形,张成勇和梁忠杰马上趋前,并向他展示警察委任证表明身份,那人见形势不妙,回头拔足就跑,可是很快便被张梁两位刑警迎头赶上,把他逮捕归案。 警察总部内,专案小组的成员们都非常期待,皆因疑犯被抓,他们都为这个动用大量人力物力的行动感到吃不消,付出的努力希望真的可以得到回报,他们静待疑犯的审讯,然而经过了上次的失败,当中不少人都只抱观望态度。 果然,疑犯经过警诫作供,否认自己就是为患屯门区多时的子夜**,他晚上到现场*,只不过是因为太羡慕子夜**的举措,自己无法做出跟他同样的行为,真的不够胆量,但又很想做,唯有放上女人的内衣裤,在那儿幻想自己强奸女人,望梅止渴地满足自己畸形的欲念。 而经过dna测试,证实该名男子并非子夜**,他只是**的追随者,非常羡慕和佩服**,却没有胆量做出跟他相同的行为,于是只好以*和幻想的方式,去满足一己的变态**。那人只不过是一个心理变态的空想者,并非说得出做得到、把变态**付诸实行的子夜**。 警方的行动再一次无功而还,浪费了大量人力物力,更再次打草惊蛇,经传媒一报导,整个行动随即曝光,让子夜**更起戒心,以后警方若再采取请君入瓮之类的策略,甚或其他策略,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总指挥许警司受到高层责备,他却把责任归咎于提出该项行动建议的马君龙,而马君龙则把责任推卸给张成勇,说他的理论不可靠,子夜**根本不是由于听了《轻闭双眼》就去犯案。 张成勇抚心自问:「难道,这次我的想法真的错了吗?」 细想了一会,张成勇又自言自语:「不!我的理论不会有错,根据调查所得,犯人绝对是因为听了那首歌,就去犯罪。我要更深入调查子夜**这个人,摸清他的特性。」 7~8 7 就在警方展开「伏魔行动」后的第三天,第六桩强奸案终于发生,而且,这次的受害人更被杀死!一如警方及专家们的担忧,子夜**终究弄出人命来了。[燃^文^书库][.[774][buy].] 受害人名叫郑翠霞,跟母亲及姐姐住在蝴蝶村蝶x楼,回家途中遭遇不测,案发现场为蝶x楼十至十一楼的楼梯间,子夜**以一贯的手法作案:首先在电梯内扼晕事主,再把她拖到后楼梯强奸,这回,他更把受害人杀害,幸而未有*行为,是在生前把受害人强奸及*,再把她杀死。凶徒的右手极之有力,可以在五秒内把人扼死,然而这回,受害人并非死于被扼颈,而是被人从颈背插入致命一刀,那把匕首刺穿了死者的中枢神经,留在了死者项背,凶手并没有带走凶器。死者被发现时,俯伏在地上,颈背插着匕首,鲜血淋漓,下身裸露。 **再一次施以毒手,犯下暴行,不单止*受害人,更把她杀死,这种做法,受尽社会各方面的强烈谴责,警方所受到的破案压力自是百上加斤。 从凶徒行凶的手法、带走*的做法,以及*的dna测试,可以肯定,犯人就是为患屯门多时的子夜**。就在警方采取「伏魔行动」后,凶徒马上再次犯案,完全不把警察放在眼内,对于其恶行,专案小组的成员们无不咬牙切齿。尤有甚之,犯人今回终弄出人命,警方对他仍留有的一线希望(之前**没有杀人),亦宣告幻灭,警方高层震怒,不惜任何代价,甚至动员全港警力,也要把子夜**绳之以法。警方悬红港币二百万元缉拿凶徒。 专案小组再次召开侦缉会议,会上,四十二名成员各自提出见解,当中以张成勇督察的看法至为精辟独到。 张成勇分析着说:「这次的事件,各方面的证据均显示,是子夜**作的案。他每次的作案手法都大同小异,先把受害人扼晕,再拖至楼梯间强奸,事后拿走事主的*作为他犯案的签名。最新发生的这起案件,无论作案手法、取走*的作法,以及犯人的dna,都跟子夜**符合,证明这的确是他所犯下的案件,是一连串风化案的其中一件。」 张成勇稍顿,续说道:「可是,最新的这起案子毕竟跟以往的案子,有很多不同的地方,一共有六个疑点有待厘清:第一、凶徒以往只是强奸,没有杀人,怎么他这次会如此冲动杀人呢?第二、凶徒要杀人,只须用手便可在五秒内把事主扼毙,何必还要专诚带把刀去把事主刺死?第三、凶徒以往都会选择不同的屋村下手,为何今次会选在曾经犯过案的地点再次犯事?第四、凶徒犯案之前下午两点至六点期间,全港所有电台均没有播放《轻闭双眼》这首歌,他怎么要犯案?第五、在我们警方执行『伏魔行动』后的极短时间内,凶手竟再度犯罪,他不怕我们警方针对他的部署吗?第六、这次的受害人,外形和样貌跟子夜**以往选择的女性不同,她只有五呎高、蓄短发、圆脸,跟以往高挑、长头发、瓜子脸的形象迥然不同,难道,**突然改变口味?」 听过张成勇的分析,成员们都表示赞同,其中只有马君龙和彭国基没有表态。 当天晚上,张成勇和梁忠杰到最新一名受害者的家里作探访。死者的名字叫郑翠霞,二十八岁,跟母亲及姐姐住在蝴蝶村蝶x楼,就像之前提过的,这栋楼宇被子夜**作为两次作恶的舞台。 来到郑宅,张成勇按响电铃,来开门的是死者郑翠霞的姐姐郑翠云。 郑翠云曾到殓房认尸,出来后向在场的记者辱骂警方无能,这么长时间仍未能破案,凶徒逍遥法外,让他有机会杀死自己的亲生妹妹。当时郑翠云表现激动,对警方的办事不力极端气愤,同时痛斥作恶多端的子夜**。 郑翠云打开门,张梁二人向她出示*。一见是警察,郑翠云显得很不悦。 「你们警察不是一早已来过了吗?」郑翠云说:「下午鉴证科才来过,差不多带走了所有东西作为证物,什么也不放过。现在,你们又来干嘛?」 「我们想了解一下事主郑小姐的为人,所以才再来打扰。麻烦你一下,你是郑小姐的?」 「姐姐。」 「啊,郑翠云小姐对吧?」 「没错。」 「可以让我们进来谈吗?」 郑翠云不置可否,把张梁二人让进屋内,关上大门。 甫坐下,张成勇随即开始套话:「请问郑小姐在哪儿高就?」 「我在尖沙咀一间卡拉ok当公关。」 「请问令妹在哪儿高就?」 「她在港大当研究员。」 「你们姊妹俩的感情如何?」 「不算好,但也不坏,跟别家的亲生姊妹差不多。」 「令妹是不是每晚都很晚才回来?」 「也不是。只是在有研究项目的时候,她才会夜归,这个月以来,她就有工作,每晚都要凌晨四点多才回来。」 「郑小姐你本身,每晚也很夜归吗?」 「对,每晚我回来的时间都跟妹妹差不多,我的工作要做到好夜。」 「对吗?郑太太?」张成勇看着郑母,她点点头。 张成勇继续问郑翠云:「你们这么晚才回家,不怕遇上子夜**,或其他坏人吗?最近,这区可真是人人自危啊!」 「没办法,职业的关系,我跟妹妹都要晚归。就是因为这样,妹妹才会出事。」说着,郑翠云用纸巾擦擦眼角:「我们都有带电枪和防狼喷雾。可是──」 「可是,令妹仍然出了事?」 「嗯。」郑翠云用纸巾拭去泪水。 接下来的谈话没有多少重要性,在此不再赘笔。 未几,张梁二人完成工作,告别郑家,随即回到了警察总部。加入专案小组这几个月以来,两人都在警察总部内日以继夜地工作、休息,工作、休息。在专案小组未解散(案件侦破或在特定时间内仍无进展)前,他们忙得连见自己另一半的时间都没有。警察就是这样,有时工作得就像一台机器,没有私人空间和时间。张成勇趁休息时间打了一通电话给女友高妙。 8 据统计所得,除了最新发生的第六起奸杀案,其余五起强奸案都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案发当天下午,c电台都曾播出日本歌手平井坚的《轻闭双眼》。 对于这一个共通点,张成勇认为绝非偶然的巧合,凶手很可能是因为听到了这首歌,晚上出动,把受害人强奸。好些连环犯案的犯人,都是由于某项偶发状况,而牵引出其犯罪动机,像「雨夜屠夫」林过云,就总是在下雨天,向*下手。至于另一种连环作案的犯人,他们不是受到某种刺激而犯罪,却是有特定的犯罪周期,以相同手法犯案。至于子夜**,他的犯罪没有周期性,于是,他很可能是受到了某种刺激而偶发性地犯罪,而刚巧每次下手之前,c电台都播出那首日本歌。最新发生的这起奸杀案,电台却没有播出那首歌,而他强奸后杀人的作法,又与他以往的作法有所不同,综观第六桩案子,实在有太多跟之前发生的五桩案子迥异的地方,这勾起了张成勇的强烈好奇心。 会不会是另一个强奸犯,假借子夜**的手法在犯罪?若然这真的是事实,就会大大增加警方的困难。 张成勇目前最感兴趣的,是关于那首《轻闭双眼》的联想。他认为,凶手应该是本地人,不懂日文,于是,歌曲对于他的意义,只在旋律,不在歌词。它是日本电影《在世界中心呼唤爱》的主题曲,男女主角分别是森山未来和长泽正美,长泽正美目前是日本当红的*,森山未来则没有什么人气。 张成勇和梁忠杰一起观看这出电影的dvd。这是一出青春片,甫一开始,是男主角松本朔太郎回忆起十七年前的往事:就在一个教师追悼会上,女主角广濑亚纪,在代表学生们读出追悼词的时候,天空突然下起大雨。其他同学都马上走去避雨,只有亚纪继续在雨中念悼词。这时候,朔太郎为亚纪打伞,让她继续念下去。 亚纪被朔太郎的温柔感动了,两人认识了,爱的种子在他俩之间悄悄萌芽。亚纪在学校里品学兼优,更是运动健将,不少男生皆是她的裙下之臣,而朔太郎实在太平凡了,总觉得自己配不上亚纪。故事发展下去,朔太郎和亚纪经营着他们之间纯纯的爱,没有发生过**关系,可是朔太郎受朋友怂恿,叫他早日跟亚纪上床,好完全得到亚纪。 他们参加一次孤岛旅行,开快艇的朋友把他俩载到孤岛上,就撇下两人开船走了,剩下两人独自在荒岛上共处。孤男寡女、**,很容易便会把持不住,朔太郎和亚纪曾有发生关系的机会,可是轻轻错过了,就在他俩真的快要向对方付出第一次的时候,亚纪忽然晕倒了。 亚纪入院,证实患上白血病,须在医院里的无菌房间度过每一天。 从此,一对小情人,每天就要在医院里相见。亚纪矢志跟癌魔对抗,每天吃药打针,药物的副作用令她呕吐,令她掉头发,虽然如此,她依然坚强面对,而男朋友给了她无比勇气,在身边全力支持她。 然而,走出医院,朔太郎却总哭成泪人,女朋友的痛苦,令他心如刀割,更以自己的想象,体会女朋友的痛苦,可都不大感受得到。没有痛苦,叫他更加痛苦,他只想设身处地感受女朋友的痛楚,但却失败,他不是亚纪,也不是她的痛楚。 亚纪的情况愈来愈糟,到了后期,朔太郎甚至每天到医院,都怕看不见亚纪,怕她就这样走了。两人以录音带,交换彼此的心声,亚纪要以自己的声音去证明,她仍然活在这个世上,而且不会轻易离开。她爱这个世界,爱她身边的人,更爱她的男友朔太郎。 那次「梦岛」之行,他俩拾到了一张照片,照片里是澳大利亚内陆的平顶高原,一个叫乌鲁鲁的地方,火红的岩层气势磅礡,后来,他们知道当地土著认为那里是世界的中心,很想到那里看一看。 病重的亚纪有一个心愿,就是想去照片中的乌鲁鲁走一趟,于是,朔太郎悄悄带亚纪离开医院,到成田机场准备搭飞机飞往澳大利亚。可惜,事与愿违,台风刚巧吹袭日本,所有航班停飞,叫他们计划告吹,亚纪更在机场内昏迷,病情危殆。 在跟白血病对抗了一段时间后,亚纪终告离去,朔太郎一直放不下,直至十七年后,他遇上了生命中的另一个她,始告从失去亚纪的痛苦中解放,可以说,朔太郎的长情,令远在天国的亚纪,死而无憾,让观众感动万千。 电影的尾声,是朔太郎带着亚纪的骨灰,来到澳大利亚高原的顶端,把骨灰撒向空中,亚纪终于来到了世界的中心,白色粉末随风飞散,镜头急速拉远,飞出了高原,飞离了澳大利亚,仿佛飞到世界的尽头,平井坚的《轻闭双眼》徐徐响起,节奏澎湃激昂,旋律凄美浪漫。 果然是一部好片子,张成勇看着看着,差点儿哭了出来,特别是最后那一组飞行镜头,故事加上旋律,委实赚人热泪,叫人有荡气回肠之叹! 看完电影,热泪盈眶的张成勇,扭头望向身旁的杰仔,他却在呼呼大睡! 张成勇拍拍搭档的肩膊,又摇了他几下。 杰仔猛地苏醒:「什么,散场了吗?」 「散场了。」 「啊,那就好。」 「你都睡得好甜喔。」 「对。我最怕看这类片子,闷都可以闷死!最怕看绝症片了。」 「可是,日本人最喜欢。」 「我没有日本人的感性,更没有他们的婆婆妈妈!」 张成勇但笑不语,独自走去许警司的房间。 见到许警司,张成勇提出了独特见解:「许sir,我想我们应该找的人,是一个独居在屯门某屋村──应该没有家人或女朋友;拥有车牌──每次都从后跟踪独自乘计程车回家的女性;职业是外勤文员或办公室助理──每天下午两点至六点都有时间和机会收听电台;前度女朋友死于白血病──听《轻闭双眼》感同身受;身高大约五呎十吋──从受害人被袭的高度推测。许sir,我想,在屯门区内,兼具这五项特征的男人,应该不多,只要我们把资料输入超级电脑,不消一刻便可以找出来,然后,我们再请他们回来协助调查。」 「嗯,你说得很有道理,就这么办!」许警司对这几项突破性的发现,表现兴奋,张成勇果然厉害,三言两语便可把子夜**的各项属性剖绘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许警司收到一个电话,警察控制室向他报告,巡逻警员发现某个怀疑在家中开煤气自杀的死者,很可能就是外号「子夜**」的连续强奸犯。现场留有遗书,疑似出自死者的电脑打字,遗书中声明自己就是子夜**,并交代作案动机及过程,还有自杀者寻死的理由。 9~10 解谜篇 (解谜篇) 张成勇请来了今天下午到华x楼抄电表读数的工作人员,他是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名字叫谭恩培,在今天下午三点十五分到四点四十五分期间,一直和林叔在一起,到整栋大厦的所有电表房抄电表,以便日后计算电费之用。[燃^文^书库][.[774][buy].]凶案发生在三点半到四点半期间,若然林叔一直和谭恩培在一起,那么,他便有了最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张成勇在临时征用的口供房里,接见了谭恩培。 张成勇问他:「谭先生,今天下午三点十五分到四点四十五分的时间里,你真的一直和管理员林逍(林叔)在一起吗?」 「对,那段时间我的确跟他在一起。」 「你在抄电表,也有留意到林逍?」 「虽然我没有留心林逍的一举一动,可是他每隔两三分钟便会过来问我行了没有,真给他烦死!」 然后,张成勇带着谭恩培到十楼的电表房,请管理员蔡嫂用钥匙打开门,跟谭恩培走了进去。 谭恩培来到一排电表前,说:「当时,我就在这里抄电表的读数,而管理员林叔在外面等我。」 「他真的在外面等你吗?还是,他走进来做了一些勾当,你却懵然不知?」张成勇看到了电表的位置,隔着一道墙,就是十楼所有住户的总电掣,只要关掉电掣,那位住户家里便会停电,再打开的话,供电就回复正常。 此刻,张成勇的脑袋飞速运转,他用对讲机报告上级,已了解到嫌犯犯案的手法,他请求上级通知鉴证科,到现场的电表房套取指纹,后来,在1017室的总电掣上,套取到林叔的指纹。这是一项关键的证据,林叔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自己的罪嫌。 张成勇派人到大厦管理员的更衣室,拿走林叔穿过的制服,在一条黑色长裤正面近大腿的位置,采集到一小点肉眼几乎看不到的干涸血迹,法证部其后证实,该点血迹属死者罗耀光所有。 所有证据明显摆着,杀死罗耀光,刻意捏造不在场证明的凶手,就是大厦的管理员林逍。张成勇马上拘捕林逍,把他带返警署,为他警诫作供。 张成勇和芬女在录影会面室跟林逍进行录影会面,全程审讯通过多台安装在室内的摄录机记录下来,日后可作为呈堂证据之用。 张成勇向林逍宣读出警诫词,要求林逍坦白认罪。 林逍对张成勇的警诫嗤之以鼻:「有证据的话,尽管告我,我可是握有最无懈可击的不在场证明。」 张成勇说:「你那个所谓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已经完全无效了,我已识破你的诡计,我劝你还是从实招来吧!林叔。」 林叔先是一震,脸部肌肉抽搐了一下,但很快回复镇定,双眼直视张成勇。 「哦?你说已识破我的诡计吗?到底是怎么样的诡计?说来听听。」 「林叔,你以为有了不在场证明,就可以逍遥法外么?你以为你的计谋是铜墙铁壁不成?可惜的是,它已给我完全攻陷下来,现在,就让我揭穿你的不在场证明诡计吧! 「相信,连小学生都知道,关闭电器,不一定要按下电器的开关,只要关掉插座上的电掣,一样可以关闭电器;重新打开的时候,先不关掉电器的开关,只须打开插座上的电掣,电器便可以如常运作。 「林叔,你这回使用的手法,就是基于以上的原理。你先把电源关上,把电锯架设在死者的身上,打开,此时由于房间停止供电,电锯没有运作;到你离开死者房间,有时间证人陪伴,才借故溜到电表房一墙之隔的总电掣房,打开总掣,让死者的屋子再次供电,于是,电锯开始运作,把昏迷中的罗耀光锯成两半!」 张成勇停下来,看着终于畏缩恐惧的林叔,张成勇咳嗽了两声,不疾不徐地继续如下的说明。 「林叔,你这次杀人,纯粹是为了私人恩怨,你痛恨给绿帽子你戴的罗耀光,所以想方设法要把他干掉,而自己则不用承受刑责。你想了很久,终于获得了灵感,以开关总掣的方法杀人,同时可保有不在场证明,以逍遥法外。你是大厦的管理员,自然有了方便,可以把你的计策付诸实行。 「让我想到你这个诡计的,是死者屋子里的录影机,罗耀光没有调校时钟,似乎是很不可能,因为他要预校录影,就得先把录影机的时钟校准。但如果屋子曾经停电,使录影机的时钟回复调校前的状态,就可以解释得通了。所以,死者的房间一定曾经停电,被你施行开关总掣的杀人手段。其次,凶手锯断罗耀光的身躯就可以了,为何仍要继续往下锯去,连木床也差点锯断呢?答案是,凶手当时没能控制电锯,致使它继续往下锯,锯了木床一段长度,电锯才因为位置不受控制歪倒下来,虽然仍在开动,却锯不到任何东西,只在那里空转。 「林叔你要成为案件的揭发者,其目的是要让凶案尽快曝光,假若凶案太迟曝光,验尸的时候,死亡时间的判断便会变得不精确,导致你的不在场证明付诸东流。尸体越迟被检验,死亡时间的推定时段便越长,跟你在场的时间段重叠,你的不在场证明因而要作废。在电力公司职员抄电表的时候,你每隔两三分钟便催他一次,是因为你要他证明案发的时候,你一直在他身边,没有得到杀人的时间。你重新打开死者屋子的总掣,并没有戴上手套,是你的疏忽,我们在那枚总掣上面采集到你的指纹,照理说,你应该没有理由触碰过那个总掣,除非你用以上的手法杀人!同时,我们在你的一条制服长裤表面,采集到一点属于死者罗耀光的血迹,是你回现场回收电锯的时候,不小心沾上的,那时候现场血流成河,你好不容易才避开所有鲜血,拿走电锯,可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始终还是要被死者留下的血污沾上,可以说是死者对你『血的控诉』! 「现在,就让我把整件凶案的过程,完整地推演一遍吧。今天下午,罗耀光独自一人回家。你前去找罗耀光,他让你入屋谈,罗耀光有时就是嚣张得过分且不小心,明知你跟他有仇,却仍让你进来谈。你乘他不备,用染有哥罗芳的手帕掩住他的口鼻,迷晕了他,然后把他放上木床,拿走他家的钥匙。林叔你到电表房关了他家的总掣。你私下配了一支十楼电表房的钥匙。你到后楼梯,拿来预先准备好的电锯和架子,回到屋内,把电锯架设好在死者身体上,打开锯的开关,离开屋子。 「相隔一段时候,在案发期间,你跟电力公司职员入十楼电表房──你一早知道电力公司今天会派员在该段时间里抄电表。你趁职员抄电表的当儿,溜到一墙之隔的总电掣房里,开启1017的总掣,令电锯运转,活生生地锯断了昏迷之中的罗耀光,同时锯开了木板床。此刻屋子里鲜血飞溅,腥风血雨,死者的血污飞射得一屋都是!血水像河流一样顺着木床而下,浸满整个房间,那里成了一个恐怖的血池地狱! 「后来,在案发相隔一段时间之后,你藉巡楼之名,再次来到1017室,用刚才偷走的钥匙开门,避过血污──可惜仍沾到了死者的一滴血──带走了电锯和架子,并归还钥匙,关上门。处理好电锯和架子之后,你用对讲机通知上级,让案子曝光。」 完成了冗长的叙述,张成勇用纸巾擦了擦嘴角,以胜利的姿态傲视着林逍,等待他的俯首认罪。 不过,林叔始终没有坦承罪嫌,对重案组人员只采取不合作的态度,实行一问三不知,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警方落案控以林逍一项谋杀罪,也知会他申请了免费的法律援助。开庭审讯当日,林逍那个红杏出墙、女**水的妻子也有到庭听审,期间更不住擦眼泪。 最终,在人证、物证及现场环境证据的成立下,林叔被陪审团一致裁定谋杀罪成,法官依例判处他终身监禁。至此,此桩哄动一时的屋村谋杀案,终于告一段落。其后,林叔提出上诉,最终被法官驳回,维持原判,林叔要在监狱里度其余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