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破樊笼》 第0章 序 亚德科特 这个序章是交代一下主要的设定和背景,是一个框架般的章节,会有点单调吧!如果有人读着感觉有点期待,请收藏和推荐一下,新书新人,需要大家的支持,谢谢!!!—————— 在浩瀚无垠的茫茫宇宙中,有一棒旋星系,古老而活跃,百亿年来,静默地旋转着,从未停息。 在其中,有数以千亿计的恒星,生生又灭灭,似乎从未有开始,也不会有结束…… 一年…… 百年…… 万年…… 亿年…… 百亿年…… 然而,在某一刻,在某一恒星系中,生命骤然诞生了! 色彩斑斓的世界:草木花藤,虫鱼鸟兽,还有具备高等智慧和能力的——人类,他们称这一恒星系为“第三星系”,其命名的原因已不可考。 第三星系有十大行星,由内向外依次是:水,金,气,火,谷,木,土,暗,幻,冥。 这些生命就诞生在的第五颗行星上,名曰——谷望星。 谷望星人的历法叫做“谷望新历”,简称“新历”:一年分14个月,每个月120天;其中,月份又分两旬,分别叫做上旬和下旬,每旬60天;每天24时,每时60分,每分60秒。 这样算来,谷望星一年相当于我们地球日1680天,也就是4.6年…… 谷望星人自称具有神的血统,他们生来就具有各色的眼瞳——神之眼!神之眼可以激发和驱动各种各样的法术——瞳术! 根据眼瞳颜色的不同,其属性和可以发动瞳术也各有不同。 其中主要有五种:绿瞳为木,可以发动木属性的瞳术;红瞳为火,能发动火属性的瞳术;棕瞳为土;黄瞳为金;蓝瞳为水,可以发动相应属性的瞳术。 随着种族的发展和融合,瞳色也发生了少数的变异,相关的能力也随之发生了改变。这些变异自然是有好有坏,不好那些,很快就被淘汰掉了,适者生存的规则,在谷望星上也是成立的。 那些好的变异体,逐渐生存繁衍下来,产生了白瞳、青瞳、紫瞳、灰瞳、彩瞳和黑瞳。 白瞳为气,青瞳为风,紫瞳为雷,灰瞳为暗,彩瞳为幻,黑瞳为冥。这些变异者,数量相当少,万中无一,尤其是灰瞳、彩瞳、和黑瞳,更是少到百年不遇!谷望星人的纪年是从新历0001年开始的。新历之前,是一个完全空白的历史,没有文字,没有壁画,没有传说,一切都没有,就仿佛在那之前,整个谷望星都不存在似的。 但在新历0001年01月上旬01日,突兀地有了准确的文字记录:第三星系,谷望初安。下有大陆五,大者名曰亚得科特。其中有山,名曰任督,纵横南北。六神十圣,自此传承…… 也许,真的是神,创造了谷望星人。 …… 红日耀耀,东升西落。 秋接夏尾,四季轮回。 不知不觉,数千年已过。谷望星人的神之眼血脉传承越来越弱,甚至出现了无属性的褐瞳。 褐色眼瞳,不具属性,无法发动瞳术。 但后来发现,有的褐瞳可以在一定的年龄自动觉醒,或者通过训练来觉醒,觉醒之后,就具备了开眼的能力,开眼之后,配合圣脉,就可以发动瞳术了,与正常有色瞳无异。也有的褐瞳,终生不能开眼,通过历史的总结,开眼的年龄最高是18岁。18岁如果还是褐瞳,不出意外的话,他这一生也就只能是褐瞳了。 新历2000年09月下旬17日,历史记录戛然而止,出现断层,300年空白……直到新历2300年02月开始,亚德科特大陆上的各国才再次有了文字记录。 但关于中间那300年,历史就像睡着了、真空了,一个相关的文字记录都没有……只有在民间流传着三个字——封印山! 封印山,是什么,在哪里,什么意思,那里有什么?估计也没有人知道了,那仅仅是三个字而已。 300年前后的变化,通过对比历史记录,可知:300年前亚德科特大陆有国503,而300年后,仅存137国;300年前褐瞳者占半,其中十人有三可开眼,300年后,天下皆褐瞳,能开眼者,万中无一也! 那空白的300年,究竟发生了什么?能够让神之眼的血脉稀薄到这个地步!历史的车轮转动依旧,没有驻足,没有加速,也没有解释…… 就像百亿年来它一直存的那样,向前推进、无声无息…… 新历2412年05月上旬52日,亚德科特大陆西北的太阳帝国发动侵略战争,入侵周边邻近小国,朝夕之间,吞并十数国,以此为导火索,引起席卷整个大陆的全面战争。 战争持续了100多年,小国尽数覆灭,最终以仅存的十九大国签属了一纸脆弱的和平协定而暂时休战。 和平协定名为《亚德科特止战公约》,于新历2539年03月上旬01日在任督山脉上的天域要塞签订。《公约》的商讨,足足用了100天,内容详细规定了十九国的疆域界线和权利分配,并按当时的国力予以排名,排在首位的自然是太阳帝国,第二是亚德科特君主国,第三是高德王朝…… 《止战公约》的签订,象征着这场持续一百多年战争的落幕。这段历史,后来被称为“瞳武时代”。战后各国,包括强大的太阳帝国在内,都元气大伤,亟待休养生息,于是在《止战公约》的约束下,亚德科特大陆迎来了短暂的和平。 “瞳武时代”是一个瞳术与武者大发展的时代,各种瞳术和强者层出不穷,瞳术的修炼方法也趋于系统。人体经络与眼瞳相连的有八脉,被称为圣脉,每打通一脉,瞳力就进化一次,每次进化,都可以修炼更高级的瞳术。 八脉的打通顺序为生脉,休脉,景脉,惊脉,开脉,杜脉,伤脉,死脉。 打通脉路的过程称为冲脉,冲脉成功后,瞳力的进化称为开眼。冲脉依靠的是脉力,瞳术的发动,也是依靠脉力,所以,八脉不通者,无法发动瞳术,即使圣瞳觉醒了,也无法成为圣瞳者。脉力的修炼,有专门的功法,功法有好坏,分为六级,入门级、初级、中级、高级、顶级和究级。 功法的选择,也不能唯顶是趋,脉力修炼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一个连生脉都没打通的人,就算给他一本高级功法,他也修炼不了,因为高级功法的准修门槛是打通休脉。而顶级功法,只有打通惊脉才能修炼,而惊脉,许多人穷其精力,一辈子,都没能打通。至于究级功法的修炼,需要打通杜脉,普通人想都别想,只有大陆上那些一流的强者,才有能力修炼吧! 而且,顶级和究级功法,是秘笈般的存在,只有底蕴丰厚的家族或者势力才有。每次开眼,能力都会获得质的提升。 杜脉一通,就是六次开眼,可获得六道之力,所有方面都会有质的飞越,寿命大大延长,甚至可破千年! 冲击死脉,如果不破,脉力反冲,非死即伤!风险之高,让人望而却步!但还是有些顶级强者,乐此不疲地进行冲脉,因为,冲脉成功的回报是无限丰厚的:死脉一通,神体初成!超越生死,跳出轮回!也就是获得了神之体,长生不老,青春永驻! 据说,在打通八脉之后,身体会发生进化,成为神之体,并产生第九脉,称为神脉,神脉连接眼瞳、八脉与任督二脉!神脉一通,可握天地,掌生死,夺创世之力,达造化之能!即脱胎换骨,化身成神!不仅有神之体,更是有神之力! 所谓九脉通神,正是如此!大多数人修炼功法,是从初级开始的,容易入手,效果也不错。而有些天之骄子,一出生就生脉已通,甚至休脉已通,脉力天生雄厚,可直接修炼高级功法,这是血脉遗传的优势。 但勤能补拙,脉力的修炼,重在日积月累,持之以恒,只要吃得了苦,也终能追得上天才的脚步。 脉力分百级,十级为一阶,每一阶可冲脉。比如说,脉力10级,就达到了1阶,可冲生脉;脉力20级,进入2阶,可冲休脉;以此类推,脉力60级,进入6阶,可冲杜脉;80级可冲死脉;80级之后,还有20级,只有脉力积到100级,才可冲那传说中的神脉!可见“九脉通神”是何其难修的! 冲脉并非一定要限制在整十级才行,整十级只是一个冲脉的准入门槛,比如说,脉力10级可冲生脉,脉力15级,当然更是可以,而且难度更小,成功率更高。 那为什么多数人都选择在整十级冲脉呢?多修一些,岂不更好? 那是因为,过级不冲脉,修炼效率会大大减缓,而且,伴随每开一次眼,身体和瞳力都会进化,产生小的质变,进化之后的修炼速度,岂是进化之前能比?而且,前期冲脉(生、休、景)没有什么危险,也不需要其他人从旁护法,就算冲脉失败,脉力反冲,也不过是全身酸痛两三天而已,休息四五天,自可痊愈。 打通生脉之后,就能修炼瞳术了。瞳术是通过眼瞳对脉力驱动,在不同经脉中运行而产生的超常反应,反之亦然,即脉力驱动眼瞳,亦可发动瞳术。 每次开眼,都会自动习得一种或几种瞳术,叫做开眼伴术,开眼伴术是相对固定的,而且绝大多数人,只能悟到一种伴术。除此之外,其他的瞳术都要通过后天学习,当然,如果能力强的话,还可以开发、创造属于自己的独有瞳术! 脉力等级越高,发动瞳术的威力也就越大,速度和灵活性也越高,持久力也越强。所以,提升脉力是一切的基础。 只不过,能开眼的人毕竟是少数,“瞳武时代”全民皆兵,为了提高战力,在褐瞳者中逐步产生了另一种修炼方法——武力修身,脉技战人! 修炼武力也是以脉力为基础的,只不过脉力运行的经脉有所不同,瞳力修的是八脉,武力炼的是三经。 三经为少经,焦经,和明经,在脉力分别达到10级,20级,30级时可冲破经脉。但是,没有瞳力进化带来的优势,褐瞳者修炼起脉力来,就事倍功半了,同样是提高1级脉力,褐瞳者要多付出五倍甚至是十倍的努力! 武力功法总诀曰:三经分阴阳,阴阳汇任督,任督控手足。六阴经,汇任脉,集阴脉之海;六阳经,汇督脉,聚阳脉之海;十二经通,两海成,脉力内外,收放自如,化虚为实,捻实为虚,斗转星移。 褐瞳者打通经脉之后,就可以修炼脉技。脉技是一种直接用脉力进行战斗的技击功法,威力不谷。武力脉技修至大成之后,可与惊瞳者一战! 但武力脉技的修炼,难于登天摘日月,炼至大成者,普天之下,不足手指之数!“瞳武时代”之后,一些有志者集合天下道同强者,建立了一个不拘于任何国家或势力的了组织——自由者联合会! 联合会以维护大陆和平为已任,在“不干涉国家内政,不与任何势力结盟”的原则下,全大陆打击犯罪,清剿山贼,协助防御,参与救援等。 经过百年的发展,联合会的分部已经遍及亚德科特大陆各国的各个大中城市,影响甚广,实力强劲,甚至被太阳帝国的高层列为“不容忽视的强敌”。 自由者联合会,最强大的不是它的战力,而是它通过百年积淀而成的名声与威望!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者是也。新历2646年,平静了百年之久的亚德科特大陆风云再起! 大陆西部,太阳帝国灭楼勒,并白泽,侵谷望;大陆东部,烛辰军国崛起,吞八国,打亚德科特,蚕食高德王朝。 短短十年,十国灭亡,仅存九国。 新历2656年10月上旬01日,谷望、银月、米来三国联军与太阳帝国侵略军在谷望平原展开大决战。对谷望国来说,此战,胜则退敌,败则亡国;对银月国和米来国来说,谷望国必须要保,否则唇亡齿寒! 而太阳帝国对谷望国这块风水宝地势在必得!谷望国在西大陆的正中,多平原,土壤肥沃,交通发达,可辐射全西大陆。 两军之战,何其惨烈! 人如草芥,血流成河。 硝烟避日,剑断戟折。 昼不醒,夜不寐,杀声四起,哀鸿遍地! 伤残不救,烈士无名! 天在哭,鬼犹笑!人间几成修罗道! 大战持续十日,最终在自由者联合会强者的参战下,惊险击溃帝国侵略军,保住了谷望国。但双方将士,伤亡大半。十天,一百万生命,就这样消失了…… “谷望平原大战”又叫“十日之役”,战后,双方都是国力大损。帝国退守原白泽国,谷望屯兵中原关,对于北方的半片疆土,虽宣示主权,但无力驻守,实际上,那块区域成了无主之地。 同时东大陆的烛辰国也安定下来,因为高德王朝久攻不下,将疲兵乏,不易再战,遂即退军。 不久,太阳帝国开始着手驱逐帝国境内的自由者联合会分部,包括原楼勒王国和白泽古国。 联合会的总部原来在白泽古国,现在那方土地已归太阳帝国,所以,总部也要重新选址。 谷望民国出于国家安全和对联合会感谢的考虑,在中原关外将一座战后废城重新修筑,整城交给联合会,并命名为“自由城”。 从此,联合会有了自己的城池,发展迅猛,俨然有成为大都市的节奏。再加上残存的白泽王室和楼勒王室的迁入,城池增筑,规模翻倍。白泽王室将原来位于白泽古国的全大陆最高学府“白泽学院”也迁了过来,更是锦上添花!楼勒王室也不甘落后,将“楼勒学院”迅速落户。 这自由城,经过几年的发展,“一会两国双学府”的霸气格局迅速形成,吸引了大陆各国的人士,尤其是白、楼双学院,学园面积足足有原来的十倍,虽然故园不再,但名声和实力不减反增,大陆上许多大家族乃至王室,都会将一些优秀的子弟送来深造。 就连强大的太阳帝国,也心生忌惮,毕竟是“一会两国双学府”,牵扯太多,揪一发而动全身,用兵之前得掂量掂量,是否有能力与整个大陆为敌。亚德科特大陆又步入了脆弱的和平时期……但是,和平的表相掩盖不住战争造成的伤痛! 失去家园的人民,食不果腹,衣不蔽体,昼行荒道,夜倚枯株,逐渐涌入谷望、银月、和米来国…… …… 城外古道,青苔斑驳,美妇翘首而望,盼良人归来。丈夫走的时候,就是沿着这条古道而去,而如今,子已学步,却未曾见过父亲的模样。 轻轻一声叹息,双眸噙泪,望眼欲穿。明知不会归来,却忍不住的眺望,就算这只是一丝的执念,却总也无法舍弃那薄如蝉翼的期盼……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有个期盼也好,至少心未死…… 不知此儿长大,容颜与父能有几分似…… …… 谷望平原,荒凉战场。 野草丛生,锈刀残枪。 风悠悠似鸣, 水汩汩如泣。 将士身不在, 忠魂何处寻? 呜呼! 两行热泪酒一杯, 古来征战几人回! 愿得佳人长相守, 乐得花发阎王催。 …… 《起源》的故事,便是由此时开始了…… 第0001章 洗榜大会 新历2668年03月上旬01日 太阳的光辉尚还内敛,晨雾还未散尽,不知何处,偶尔会传出几声清脆的鸟叫,使人有一种莫名的放松和惬意。 蒙蒙眬眬的感觉。 须臾,赤红的太阳涌出,渐升渐高,几缕耀光斜射。远远眺望,高大雄伟的城墙上,有几个人影来回走动着。 城门宽达五丈,高八丈余。青色厚重的大门紧闭。门拱之上,三个大字,刚猛有力,曰:松水城。它就像是正在游动的神龙,如生如栩。 城墙之内,鳞次栉比的房屋,成排成行的绿树,宽阔繁华的街道,彰显着松水城的安定与富庶。 城门东向。伴随着一声钟响,青色的大门缓缓打开,炫目的光柱从如隧道般的门洞中透射而进,沿中心大街,直到视线的尽头,光华如一条黄金铺成的大道,平和却更夺目。 如果可以俯瞰全城,就会发现城南和城中各有一处占地极大的府邸。城中心的自然是城主府,而城南的那处,丝毫不比城主府小,反而楼阁林立,花飞鱼跃,假山碧池,犹若园林。 来到这座府邸脚下,仰头而视,最显眼的是四个金色的大字“定国安疆”! 牌匾的下边是两个小一号的字——安府。 一个信差模样的年轻男子从威武的犀角马背上跃下,仰头而视,满脸疲惫。而当他看到“安府”两个字时,发红的双目中略微透了一丝激动的神色。 …… 松水城,安府大院,演武场。 百米见方的巨大广场上,人头攒动,喝彩声、惋惜声、争论声,不时地从人群中传出。因为广场正中有一圆形擂台,直径二十米,台上两个少年身影正左穿右突,拳脚相交。 “扑”的一声,白衣少年轻盈地躲过对方迅猛的攻击,并滑到其身后,回身一掌,正中黑衣少年后心。 这一掌,力量虽然不大,但贵在出巧,借着黑衣少年的前冲之势而发力,两者叠加,就完全不同了。黑衣少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待到刚欲站稳回击时,不料白衣少年又近身来,飞起一脚,直捣中胸。 黑衣少年已在擂台边缘,避无可避,退无可退,只得举臂硬挡。 “嘭”! 白衣少年站定,黑衣少年应声跌落台下。 惊叹声、欢呼声四起,“厉害呀,这是第五个了吧!” “听说,他还未满十二岁……” “他就是安宇?在新年大会上终结了安雄和安霸不败神话的安宇?没想到啊,竟然这么年轻!” “真是少年英才啊!不愧是三爷的后人?” “什么?他是三爷的……” 听到这些议论声,几位黑衣少年目光变得阴冷,盯着台上身着白色劲装的安宇。 “风少爷……”一个容貌甜美,身着蓝色长裙的少女喃喃道。 一位中年男子,缓步走到台中心,浑厚的声音响起:“安宇挑战安豹,安宇胜,榜名升至十七位,安豹降至二十一位!” 广场旁边,有一座四层的大型建筑,二层中部书“天恩楼”三字。天恩楼与广场之间,有两段类似影壁的长墙。其中的一段长墙上挂了整整一百个木剑,木剑剑身宽半尺,上面用红字写着一个名字。 听到中年男子的宣读,两位侍女分别取下写有“安宇”和“安豹”的木剑,并迅速换位挂好。“安宇”木剑挂钩上方,赫然刻有“十七”的金色大字。 这就是安家的演武榜。 每个月的月初,安家会把族人招集在一起议事,各处产业的分家人与客家人都会过来。而少年们,也会随自己的长辈而来,参加属于自己的演武大会。毕竟登上演武榜,是一件十分光荣的事情,而且,也有利于长辈们发现自己,待到束发之年(满十五岁),家族分派时,得一管事的位置,而不是打杂! 所以,不仅是少年,而且所有长辈,对月初的“洗榜大会”都很重视,这可是一个筛选人才的过程。 天恩楼四楼的雕栏旁,一位白发老者,轻抿一口香茶,道:“安云,这是你那老三的小子?” 听到问话,一位身材中等,却圆脸大肚的壮年男子,望了望演武场上的白衣少年,恭敬地回答道:“是的,大伯。安宇现在还不满十二岁,就有风弟的风采了。” “不满十二岁?这大会不是有规定,只有满十二岁才能参加么?”旁边另外一位白发老人淡淡地问道。 “呵呵,二伯,说起来,安宇上场比试,还是您特许的呢!”安云边给二伯斟茶边说道。 “哦?有此事?我怎么不记得?” “就在之前的新年大会上,辅家的安雄和安霸风头正盛,从无败绩,一路打进前三十,叫嚣讨战,却无人敢战,只有安宇跳上台去,但年纪不够,您赞叹‘有胆识,有血气,何拘于年纪’,特准安宇可参加比试。结果安宇,先败安霸,再败安雄,后来更是将联手的雄霸二人逼下台去。这劲头,当真是虎父无犬子啊!”安云略显激动地说道。 “竟有此事,我却不记得了?” “其实我也记不得,当时已是酒过三巡,第二天,酒醒之后,我才听说的,当时我也不敢相信。”安云笑呵呵地说道。 大伯轻叹一口气,却难掩周身散发的神采,道:“唉,我们都老啦,记性也不好了。现在是年轻人的天下,让他们折腾去吧,哈哈!” “……” 广场上擂台中心,中年男子接着宣道:“下一组,杨修挑战周为!请两位上台!” 加油呐喊声此起彼伏。 两位少年从两侧跃上台面,行过礼,便摆好了架式。 安豹并没有去看比试的两人,而是盯着不远处的安宇:安宇刚接过蓝衣少女递过来的香茶一饮而尽,谈笑间,少女还轻轻拭去他额头上的汗珠。这让得安豹一阵嫉妒,甩手进人群中去。 安豹来到几位黑衣少年的面前,仔细一看,他们的衣服竟然完全一样。 “雄哥,霸哥!”安豹对着有八分相像的两少年道,两人正是当初败给安宇的雄霸两兄弟。 “怎么样?”其中一人问道。 安豹略作沉思,道:“他很厉害,速度快而准,技巧性很强,但力量稍差,脉力一般,就算如此,我全力以赴,也未必能胜他!” “好,做的不错,交易成立。安烈,把东西给你豹哥。” 一个俊俏的黑衣少年从雄霸兄弟身后走出,平举一个布包,道:“霸哥?这可是我们费了好大的劲,冒着风险才搞到的,就这么……” 安霸冷目相对,厉声呵道:“给他!人无信不立。既是约定好的,又怎能反悔。” 接过布包,安豹轻轻一掂,复杂地看了看雄霸等人,道:“人无信不立。交易结束,互不相欠!”言毕,转身而去。 “安宇!你欠我们的,很快就会让你全部吐出来!”安霸嘴角现出一丝冷笑,呢喃道:“疯狂完之时,便是你灭亡之日,好好享受吧!” 第0002章 挑战前十 杨修战周为的比斗,没有什么亮点,双方都是力量型,以力撼力,终是周为的修为略高一畴…… “周为胜,杨修挑战失败,榜名不变!”中年男子的声音传到了广场上每一个人的耳朵之中。“下一组,高和挑战文朋……” “唉,怎么还不是我上场啊,月姐姐,你去和杨叔叔说下,让我提前上场吧,这么等下去,媳妇儿都要成别人的了!”安宇靠在椅子上,左手撑着脸颊,无精打采地道。 被安宇称作月姐姐的蓝衣美少女,蹙了蹙眉,很不客气地训道:“风少爷,今天你已经是第一组出场的了,而且,这才二十场比赛,你已经打了五场!你想让我怎么跟杨叔叔说?” “你就说……”安宇挠了挠头,“嗳,找个借口真难!” “好吧!”蓝衣少女嘴角一翘,双眼也弯成月牙儿,笑灿灿地说道:“既然如此,我就帮你好啦!” “真的?月姐姐对我真好!”安宇腾起身来,猛得给少女一个拥抱。 “当然。风少爷,请先把你媳妇儿带过来,我帮你看着,我保证,在洗榜大会期间,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把她抢走!”少女还是笑灿灿地、字句清楚地说道。 听完这话,安宇那浑身充满兴奋劲儿的身体顿时萎蔫下来,面目无光地、默默地坐了回去,如同一个泄完气的皮球。 看到安宇这副模样,蓝衣少女不禁掩面偷笑。 如是,几场战斗已过,各有成败。 “下一场,安宇挑战周天,请两位上台!”被安宇称作杨叔叔的中年男子又一次宣布了比试的开始。 “周天?那不是演武榜前十的存在么?” “对啊,周天圣瞳觉醒也有一年之多了,进步应该很大吧。而且,我记得,他觉醒圣瞳的消息,是家主在去年年会上宣布的,周家好不洋气,毕竟客家的人,能够觉醒圣瞳的没有多少!” “是啊,周家因此契机,而接管了松安酒楼的产业,那可是块肥肉啊!” “前十的猛人,都是会脉技(脉术)的变·态,难道风少也学会了脉技?” “不可能吧,不满十二岁的武代?而且是没有觉醒圣瞳的武代?” (武代是脉力达到十级后,打通一少经,并且习得至少一种脉技后,获得的称号,有修炼潜力的普通人一般是十八岁才能达到这个程度。圣瞳者除外,因为圣瞳觉醒,对脉力会有一到九级的提升,感知能力和对身体的操控能力也会提升,如果战斗经验够多,技巧了得,那么,战胜武代强者的可能性还是不低的。圣瞳者会有自己的称号系统。) “看看吧,我觉得风少这次,终是要败了,毕竟,他还太年轻,也太急躁了,榜上的人物都是十四、十五岁的。再修炼个一两年,问鼎第一,也非难事!” “是啊,不过,败了也没关系,就算榜名第一的安青,在十二岁的时候也没达到风少这种程度吧!” 安宇挑战周天,引得众人一片议论。几乎没有人认为这个最近混得风生水起的小朋友,能够击败武代强者。 要知道,演武榜的一百个名字,后七十名是经常变化的,每次洗榜变数都很大,但前三十名却变化不大,前十名更是经年不易。因为前十名都觉醒了圣瞳,习得了脉技,是货真价实的武代强者!武代强者在军队中,至少是统领百人的列长!演武榜上的人,可都是未满十五岁的少年啊!前十名,那可是质变! 演武榜,第十位,周天,客家。 …… 两位少年几步跃上擂台,相距八米左右在台中心站定。 安宇抱拳行礼,仔细望去,这个周天身材高大,比自己高出一个头还多,臂粗腰圆。任人看了都会说他壮,而不是胖。乍一看来,安宇是占尽劣势,尚未出手,气势已被对方牢牢压住。 “安宇,请周兄赐教!” “周天,请!” 伴随着“请”字的出口,周天双眼迅速闭上又骤然睁开,只见那对原本普普通通的褐色眼瞳,在此时竟是明亮了起来,隐隐泛着白光,很是有神。 “圣瞳?竟然一上来就催动圣瞳?毫无试探的打算么?”很多人心里都升起一种想法,这是要用雷霆手段挫挫新晋者的锐气啊。 蓝衣少女袖中的双手也早已握紧成拳,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 擂台周围所有的目光都是聚焦过来,牢牢地盯着场中的两人,就连天恩楼四楼的长辈们,也都扶着雕栏,仔细地注视着。 周天深吸一口气,身体蹬地而起,直冲安宇奔去。同时他双臂交叉,指尖抵于胸前,双掌上有淡淡的、泛白的脉力释放。 “双镰刃”! 左右两手同时发动“飞镰刃”的脉技。飞镰刃:初级脉技,远距离攻击术,通少阳经可习得;威力与距离随脉力提升而提升。 周天用双掌发动,可知他打通了手少阳经,而且脉力至少是十五级,否则不可能双掌同发。 在周天前冲之时,安宇身形未动。待见得脉力凝于周天双掌时,他才微微弓身,踏地而退。 “莫不是要一直逃跑吧!岂不是打乱了我的计划!”安霸摩挲着下巴,嘴角微动道,“不过,这飞镰刃,我的话,也是这么躲,距离拉近了就更不好躲了。” 周天双掌前挥,脉力凝成的半虚半实的泛白镰刃直冲安宇当胸飞去,一闪而过,速度之快,普通人怕是直接中招了。 由于刚才后退保持了距离,安宇身体一甩,一个转身,两叶镰刃从腋下穿过,飞出去近十米才黯然消散。 借着转身的力度,安宇猛然加速,瞬间逼近周天,鞭腿中扫,直袭对方腰肋。速度之快,就像是用出了增敏的脉技或瞳术! 可是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安宇分明没有动用任何的脉技,没有任何的脉技波动表征。这是纯身体与技巧啊! 一直以来,安宇虽然都战胜了对手,但对手的水平在那里,他也未表现地如何的惊艳。但这次的对手是周天,是演武榜第十的存在,纵然是第十,纵然圣瞳还没有开眼,但那也是真真切切的武代强者。 安宇竟然稳稳躲过了双镰刃,且不止于此,更是行云流水般地发动了反击。 擂台周围的观众,许多人竟然不自觉地张大了嘴巴。 反击速度之快,就连全神贯注的周天也是吃了一惊,凝聚脉力,发动脉技是来不及了。躲避?就算堪堪躲过这一击,但后续的攻击肯定会如雨点般袭来,一步错,步步错,必将陷入极大的劣式,甚至一路败北,不可逆转。 该怎么应对呢?周天思考的同时,几乎所有人也都在思考同样的问题。就连天恩楼顶的长辈们,也有的捋着胡子,若有所思的样子。 第0003章 智斗脉技 安宇的中鞭,疾速抽来。 这力道之大,就算是武代周天,若直接被命中,也会受伤。 就在所有人都在为周天捏一把汗的时候,周天却脸色始终平静,没有丝毫慌乱。 他会怎么做? 下一刹,周天给出了答案! 曲臂沉肘,跨马微蹲,用手臂护住肋下。他竟然选择了硬接! “嘭”! 沉重的碰撞声响起,鞭腿抽在周天曲起的手臂外侧,发出的竟然是击中木桩般的声音。 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周天只是身体稍微倾斜了一下,平移半步,便是卸去了冲力。而安宇,一击就退,弹跳三下再次拉开距离,目光谨慎地盯着对手。安宇后退是不得已而为之,那一脚如同踢中了五百斤重的沙袋,沙袋未动,自己却被弹出老远。 周天,也并未选择追击。两人的心中同时澎湃,对方的实力,远比自己预料到的要强! 活动了一下发麻的右腿,安宇心中暗想:“刚才那一定是脉技,而且是类似金钟罩那样的护体脉技,很棘手啊,幸好休息了较长时间,不然……” 伸展了几下左臂,把颤抖压制而下,周天亦暗暗庆幸:“一上场就施展了这个昨天才习得的脉技,本来只是想测试一下,却……不过,效果不错!这安宇,速度、力量、反应竟然丝毫不比觉醒圣瞳的人差!” “那是……护体脉技…吗?”人群中几个比较有见识的少年也不敢肯定。 “那岂不是说,周天打通了第二少经了?” “是的,一个月之前就打通了!手少阴经!刚才的护体脉技叫做伪甲术,少经全通才能使出完全版!”身着黑衣的安霸向周围的人解释着,嘴角始终带着微不可察的笑意。 伪甲术:初级脉技,护体之术,通少阴经可习得;四少经全通,方至大成。 楼顶的长辈们也不禁点头,想必都看得出周天那新习得的伪甲术。老者最是乐得小辈们少有英才,兴家旺族。 他人的看法,他人的评论,跟本不会引起台上二人的注意。 静视了五秒钟,安宇首先加速,冲向周天,几乎在下半秒,后者也是前冲而去。 “裂石掌”! 只见周天右掌泛白的脉力萦绕,凝而不散,迎安宇的直拳而上。 裂石掌:初级脉技,近距离攻击术,通手少阳经可习得,威力随脉力提升而提升。 感受到那掌心凝聚的脉力,安宇不敢硬碰,变拳为爪,变攻为收。在接触到裂石掌的一瞬,爪骤然抓紧,往身侧一带,引向空处。 那一掌纵然已击向空处,但仅仅是因接触引导而附带的力量,也使得安宇五指刺痛,脚下差点不稳。 “哼!”周天冷哼一声,心中暗忖,明明八成力的一击,竟然被他不痛不痒的化解了? 一击不中,右掌未收,左拳却已从肋下钻出,拳面同样萦绕着泛白的脉力,直指安宇中胸。 “突拳”! 突拳:初级脉技,近距离攻击术,通手少阳经可习得,威力随脉力提升而提升。 这拳来的突然,角度刁钻,尽管安宇迅敏非常,却也无法躲开,只得架起双臂抵挡。 “嘭”! 突拳如炮弹般袭来,打在安宇双臂,巨大的力量,把他撞出去有近十步才稳住。 “噫?”安宇心中很是思疑,“这拳,声势骇人,怎么力道却小了些,难道他还没有熟练掌握?嗯,有可能……” “哇!好厉害,一拳击退安宇。这榜名前十的人,果然不是盖的!” “周天这脉技一个接一个啊,他到底修了多少?” 台下的人不禁赞叹,隐约还有些忌妒的酸味在里头。 安霸双眼微眯,嘴角依然挂着那似有似无的微笑。 蓝衣少女,安宇的月姐姐,此时已是从座位上站起,微风拂过那柔美的黑发,吹起一丝妩媚,但少女的脸却是紧绷着,微抿的红唇时不时蠕动几下。 “双镰刃、伪甲术、裂石掌、突拳,各种脉技信手拈来,衔接行云流水,不错,很不错啊,周家不久又添一员猛将啊!哈哈哈!”楼顶的一位白发老者心喜道。 “谬赞了,四老爷,犬子以圣瞳之身战未觉醒圣瞳的宇少爷,竟然平分秋色,可见,待宇少爷圣瞳觉醒之时,犬子定不是对手。”一位锦衣中年男子说道,他相貌堂堂,身高米八,与周天七分像,正是周天之父周叹。 “觉醒啊……可惜,可惜……”四老爷望着擂台,独自喃喃道,旋即又笑起来:“哈哈哈!有奇迹也说不定,年轻人总喜欢创造奇迹,你说是么?” 周叹听了这话,很是摸不着头脑:“奇迹?对对,四老爷说的是,年轻人就该突破自我,创造奇迹!” …… 安宇稳住脚步,迅速侧移而去,因为他离擂台边缘仅有两米之远,属于危险地带,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赶下台去。 周天优势尽显,似乎不想给对手任何机会,步步紧逼。 “嘭”! 突拳击中安宇双掌,安宇却也借着这股冲力弹身而退,拉开距离。 “飞镰刃”! 不待安宇稳住,周天的飞镰刃又追至,前者只得强扭身体,险险躲过这一击,镰刃几乎是擦身而过,切去袖口的一片衣角。 “突拳,裂石掌”! 强势的攻击不断袭来,安宇几乎被压制地完全喘不过气来。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与圣瞳觉醒者,与武代强者有着多么大的差距。不过,向来骄傲的他,怎么会因这点差距就轻意言败呢? 抵住一拳一掌,安宇再次借力而退,适当拉开距离,此时的他已是满头豆汗,气喘吁吁了,脱力的感觉也渐渐出现,这还是他第一次被逼到这种程度! 不过,连续使用高爆发的脉技,周天也有种脉力被抽空的感觉,毕竟,自己的真实脉力才十二级!那双镰刃,是凭着技巧与提前凝聚脉力才勉强发动那一击的。 在台下的安霸,看着场上的战斗,眉头渐皱,“这与计划的有点不一样啊!” “呼”! 安宇长舒一口气,面对欺近身前的攻击,没有再躲避,反而迎了上去。 左拳右掌,上支下引,交锋的猛烈程度,看的台下的人都感觉自己肉疼。 “嘭”! 一个后摆腿,安宇扫中了周天,还是发出了击中木桩的声音。不过,让人想不到的是,周天竟然应声而起,飞了足足有六米远,才单掌撑地,一个弹身,最后才站稳。 “周天竟然会被安宇一脚踢飞?那可是觉醒圣瞳的武代强者啊!” “安宇竟然把局势给扳了回来?太不可思议了。” “难道他的脉力已经达到二十级了?不……那不可能……二十级,也太……” 安霸皱起的眉头已是松开,若隐若现的微笑也是再次挂上嘴角,扭头对身边的安雄等其他少年低声道:“我还以为他忘记跟我们的交易了呢!” 安宇曲身伏地,腰背猛然发力,带动他的身体像一张弓一样弹跳而起,直奔周天袭去。 这架式,是要一击定胜负么? ; 第0004章 最后一击 安宇腾起身体,张开双臂,像雄鹰捕猎一般,疾扑周天而去。 所有人此时都睁大了双眼,生怕错过这决定胜负的一幕。 见到对方汹涌扑来,周天一个撤步半蹲而下,合掌聚气,双掌上泛白的脉力凝如实质,水波一般上下律动,散发着惊人的脉力波动。 “这是……波劲掌!周天竟然修成了波劲掌?” “安家的独门秘技?波劲掌?这周天……隐藏的真深!”安霸恶狠狠地道,手中的拳头攥的啪啪作响,如果不是安宇,这波劲掌的修炼之法,或许自己也已得到。 “波劲掌,不是只有宗家的人才能修炼么?”有几个少年听到波劲掌的威名,不禁问道,因为这掌法精妙高深,是安家的三大独门绝学之一,向来只是宗家人才能修炼,概不外传,就算是辅家的人,也是无从所得,更何况是客家! “你说的那是瞳术波劲掌吧,这是脉技波劲掌,是三爷安风生前,根据瞳术波劲掌所创,只不过修炼起来难度很大,普通人修炼只怕是浪费时间罢了,只有那些天赋很高的少年,才会被选中试着修炼。” “为什么是试着修炼?怎么才能被选中?” “脉力十级以上,演武榜前三十。不过,你就别抱希望了,当时我被选中的时候也很高兴,但……唉,总之,你就别妄想了!” “平哥,那有多少人修炼成功呢?” 一脸遗憾的安平将几缕黑发撩向颈后,道:“只有安逸!” …… 台下议论纷纷,但台上的战斗还在继续。 双掌上的泛白脉力光芒渐聚渐强,但周天的脸色亦渐白如纸,这是在透支自己的脉力,只有突破自身极限,才能成长! 安宇身在空中,如离弦之箭,想收回已是不可能,除非他自己会飞! “啊——”! 周天狂吼着,泛白的脉力光芒突然收缩,瞬息间涌入掌心。当光芒全部没入掌心时,周天双掌骤然分开,向前猛推而去,脉力白光形成一段尺余高的光弧,由双掌向前扩散而去,就像在河边投下一块巨石,激起的半圆水浪。 台下的少年们都吃惊地瞪着双眼,这么华丽的脉技,他们还是头一次看到! 就连四楼的长辈们,也都点头叫好,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情,似乎是忆起自己曾经那年少轻狂的时光。 只有安宇的月姐姐,满脸的焦虑,恨不得冲上台去,手中的一块手帕,几乎快被扯烂。 光弧与安宇在半空相遇。 “扑”! 光弧透身而过,没飞多远,就涣然消散。安宇也因为光弧的阻挡,还没近周天身,就已然跌落。 “咳”!安宇落地便咳出一口鲜血,挣扎了好几下,才勉强站立而起。白色的衣服有多处破损,有些地方还隐隐透出血迹,样子好不狼狈,就连头发,也是散了好多,乱乱地垂在脸颊。 蓝衣少女站在中年男子身边,声音焦急地道:“杨叔叔,风少爷他……” “没事的,如果有危险,我会出手制止!” “可是,风少爷……他已经受伤了!” “呵呵,小月,你这关心的有点过头了!比武怎么可能不受伤,而且,男孩只有经过伤痛,才能变成男人!这么年轻的小伙子,休息两天,自然就好了。” “真的么?” “当然,杨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别看安宇那么狼狈,其实他只是受了些皮外伤而已。” “皮外伤……也是伤啊!”蓝衣少女喃喃道,声音很小,却也被杨叔叔听见,引得他一阵无语。 周天看着安宇站起,身体不由得踉跄了两步,脸然越发惨白。 “咳!咳!你……好强!”周天勉强吐出这几个字,就“扑通”一声,软倒在地。 一千多人的巨大演武场上,一时鸦雀无声。 这一刻是震撼的,没有任何人能想到,一个连十级脉力都没有的锦衣富少,竟然能够把一个圣瞳觉醒的武代强者打倒!当然,安雄安霸们除外。 足足有十秒钟,少年们才从强烈的震撼中醒过来,雷鸣般的掌声响起,直冲苍穹。 安宇早已是强弩之末,震天的掌声只让他觉得一阵耳鸣,闪耀的阳光也让他一阵炫目,脚步虚浮中不觉已到了座位之上,他甚至没意识到是月姐姐冲上台去把他扶下来的。 洗榜大会还在继续,但再也不会有让人如此热血沸腾紧张万分又无法预料的战斗了,毕竟,唯一一个被挑战的前十强者就是周天,而且,他败了。 …… 安烈将周天背到天恩楼一楼。 天恩楼是一处占地相当大的建筑,是安家的公共餐厅。安家大部分人都会在这里用餐,而且,建筑临近习武场,不管是宗家人还是辅家分家客家人,都会就近选择这里。一楼是普通餐厅;二楼是仓库和厨房;三楼是宗家人的专用餐厅,宽敞大气,环境明显比一层好;四层是议事阁,月会年会或有大的节日事情,都会在这里举行。 家里的老辈们,闲下来的时候,总会坐到四楼的雕栏旁,品着茶,看着演武场上的少年们或习武或玩闹,乐得天伦之乐。 一楼的某处桌旁,安雄安霸等人早已等在那里。见到两人进来,都是起身迎来。 “呼”! 从安烈背上旋身而下,周天长舒一口气,惨白的脸色也随着几次呼吸而变得红润。 “我的演技怎么样?”周天咧嘴一笑问道。 “切!好几次我以为你打红了眼,忘记了我们之间的交易!”安霸不满地道。 “怎么会!咳!咳……我的东西呢?”周天咳了几声,顺了顺气,显然,这次战斗对他的消耗也是不少。 “给!”安霸递出一个布包,问道:“你也太入戏了吧!” “这样才真实,而且,你们兄弟俩也曾败给过安宇,对他应该有些了解吧!”安宇边查看包里的东西边说道。败给安宇的事,是雄霸兄弟的逆鳞,敢这样在他们面前说的,恐怕只有榜名前十的人了。 安霸眼底闪过一丝凶狠,却并未说话。 “呵呵,还纠结于此啊,当时你们力败二十几人,已近力竭,被安宇乘了空子而已!不过,他比起年会那时,进步很大,就算是我,也不能在短时间内击败他!”周天将布包收进怀里,道:“这《排云掌法》我就收下了。再见” 周天刚走出两步,却又转身回来,对着安烈道:“兄弟,演戏演到底,把我背回松安酒楼!”虽然周天没有真的受伤,但却已是全身虚脱,战安宇时,为了逼真和效果炫丽,他特意卖力地不停地释放着脉技,待到最后的波劲掌,那确实是他的拼力一击……这些,他当然不会告诉雄霸他们。 “……” 四楼上的长辈们正为刚才安宇那场战斗而豪饮畅谈时,家主安雷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议事阁。安雷身高米九,虎背熊腰,厚唇龙鼻,浓眉高颧,很是威武。 见到兄长进来,安云起身想迎:“大哥,你来晚了,小风刚才的战斗,真是……精彩。你这是……”看到安雷脸色不对,安云刚想问,却看到对方给他使个眼色。 安雷和各位长辈与其他人打过招呼后,就与二弟安云进了旁边的一个封闭隔间。 “发生了什么事?难道是早上的信差……”关好门,安云迫不及待地问道。 安雷一抬手,掌中现出一个金色的折子,道:“金书密令,女王亲诏!” “什么?”安云一听到这八个字,顿时惊喊出声。 “王都被袭击了,损失很严重,我们安家也算是国之重臣,你是钦赐三品宗医师,而我亦曾任督尉(统领三万军队),三弟在时,更是担当先锋将军。所以,女王召我等入京,怕是战事再起了!”安雷沉痛地道。 “终究不能和平下去么?”安云无奈地叹道,“袭击王都?是什么人干的?有线索么?” “金书上没有提及,怕是没那么简单。信差是女王的亲卫,而且,他是秘密前来……”安雷摩挲着下巴,别有他味地说道。 “你的意思是……”安云凑近安雷,压低了声音几不可闻。安雷亦随着前者的双唇微动而轻点着头,眼中露出些许复杂的神色。 少顷,安云问道:“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明天一早!”安雷刚毅果决地道:“正好今天是月会,有些事情可以安排一下!” 又交流了几句,两人才调整好神情,从封闭隔间中走出,若无其事地走入了议事阁大厅中。 第0005章 错失破级 …… 翌日。 天刚蒙蒙亮,万物一片清凉和寂静,安宇住的园子里:香草垂露,曲水绕石;长迳通幽,灵璧生云。远处一缕炊烟,凫凫而升,被风吹地渐斜渐淡。 推开花窗,见到如此的美景,再加上昨日问鼎榜名前十,安宇心中颇有触动,于是也学文人,铺纸轻研,悬笔而书,正是: 清晖濯天地,红霞结绮楼。 满城万家寂,斜倚孤烟稠。 仗剑行天下,立名震九流。 问君何处志,江山任我游。 写罢,安宇自赏一番,感觉差强人意,遂推门而出。 “看那炊烟的方向,一定是月姐姐在天恩楼给我做好吃的吧!”安宇脸上不禁现出一弯醉人的微笑。 安宇虽贵为安家阔少,但他却是一个苦命的孩子。父亲安风,在他出生那天,战死沙场,母亲方心儿,亦在他十岁那年,不知所踪,生死未明。身边就只有一个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月姐姐——安月。 安月是方心儿的养女,是安风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战争遗孤,跟安宇一块长大,如同安宇的亲姐姐一般。 安月年方十五,从安宇的母亲方心儿失踪之后,就一直承担着照顾弟弟的义务。虽然年纪尚幼,却是针线、洗衣、做饭、烧菜无一不精。对安宇的照顾,更是无微不至,安家大院内外之人无不称道。 对于失去双亲的安宇来说,大伯安雷与二伯安云,虽然对他与亲子无二,但仍旧给不了他家的温馨。只有安月,才能做到,给予安宇至亲的温暖,和那种“有你在,就无畏天下”的依靠感。 若在平时,安宇定是不会这么早起床的。只因昨日,挑战周天,完全力竭,下台处理伤势之时,竟昏睡过去,被人送回房间,直到刚才!足足睡了有近二十个小时,才醒过来。 活动一下周身,安宇咧了咧嘴,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全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疼,如同被人吊起来海揍了一番,就连深吸一口气,都会扯地他两肋和胸部火辣辣的疼。 “圣瞳,武代强者,果然厉害,看来,我得加紧修炼,尽快突破十级脉力才行!”安宇强忍着周身的刺痛,运行起修炼脉力的功法——《小元静心法》。 小元静心法:初级极品阶,脉力修炼功法,无脉力等级要求,无属性附加效果。 (初级功法根据修炼效果的好坏,又可细分为下、中、上、极品四阶;中级、高级、顶级功法,同样如此。) 这本功法,是安家的家传功法之一,之所以列极品阶,就是因为它对修炼者没有等级要求,而一般的初级功法,都有脉力十级的限制! 脉力在体内顺着特定的路线运行了两个周天,几乎调动起了体内所有的脉力,此时,安宇的皮肤表面隐隐透出泛白的光泽,这是要破级的征兆!因为破级时,脉力提升,盈满自溢,就从皮肤表面渗透而出,使得皮肤看起泛着蒙蒙的白光。 但合眼静心修炼的安宇显然看不到自己身上的这种变化。照这么修炼下去,再运行五六个周天,就必然能够提升一级! 又过了五分钟,小元静心法第三周天运行结束,安宇皮肤表面的光泽更加明亮了一点!这是离破级更进了一步! 如果有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羡慕不已:经过一场全力以赴的战斗,潜力得到释放,接着得到充足的休息,大睡一场,超量恢复,破级犹如水到渠成,自然而然…… 第四周天又运行结束,安宇皮肤表面的光泽又增强一点。但,突然,那种羡煞许多人的泛白光芒竟瞬间消散而去,露出了那原本白皙的皮肤。 破级失败?不可能,这水到渠成的破级是没有任何风险的,只要运行几个周天,势必成功!根本就不存在失败的概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呼——”安宇做了一个收功的动作,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暗想道:“今天就给自己放个假,休息休息吧!未满十二岁,打进演武榜前十,击败圣瞳觉醒的武代强者,别说是在安家,就算放在整个米来王国,能够做到这样的,也没几个吧!嘿嘿。” 美美地回味了一下,安宇脸上露出了一弯得意的微笑,就连双眼也弯成了月牙儿。 “天还这么早,身上也青一块紫一块的,动下就疼,回去睡个回笼觉先。修炼的事,等伤好了再说吧!”安宇心有所想,便立即返回了房间。 “呜——还是躺在软软的被窝里舒服啊!”轻叹一声,安宇便闭上了双眼,甜滋滋地进入了梦乡。 他竟然无心之中,自己放弃了破级的机会!平时,安宇每天早上起床,一定会把小元静心法修炼十二个周天,每个周天五分钟,也就是早上会修炼一个小时左右,而今天,却仅仅修炼了四个周天,二十分钟,就草草了事了。 就因为这小小的偷懒,他错过了一次最佳的破级机会,也让他晋入武代强者之列,晚了不短时间! …… “风少爷,你醒了吗?今天可是要去医堂的,再不起床,可是会迟到哟!”清脆悦耳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安月今天换了一身淡绿色的长裙,她乌黑水亮的大眼睛上面两道弯弯细长的眉毛,自然长成却如人工画就的一般,浓密的长睫毛更是锦上添彩;细巧挺立的鼻子,清秀中透出一股灵气;端正的一张小嘴,微微上翘,红唇柔润,话语之间露出一排洁白如瓷的牙齿;皮肤粉嫩,白里透红,就像蟠桃园里那九千年一熟的仙果;黑若亮玉的头发,梳理地十分整齐,只有两鬓处各垂下一条小蛇辫,再加上头顶上粉花嫩叶的发饰,简直美得上人心醉。 透过虚掩的门缝,安月悄悄向里看去,房间内已是大亮,几个茶杯绕着茶壶整齐地摆在桌子中央。桌边平放一把剑,柄长有六寸,亮银色,雕龙鳞纹。剑身长尺许,呈淡蓝色,其尖端参差不齐,像是被巨力震碎的残面。剑的旁边,有一副两尺长的半开剑鞘,呈绿色,与剑柄一样,鞘身雕着花纹,却不是龙鳞状,而是形似藤蔓,有花有叶,不知是何种植物。 床上锦绣的花被一直盖到枕头,枕边似乎露出几缕乌黑的头发。这就是所谓的蒙头大睡? 伴随着轻微的声响,门被推开了。轻盈的身影悄然闪进,黑发飞舞,飘然若仙。 经过桌边,踮脚往床上翘望,只见被面凸显出一个模糊的人型。“风少爷,你醒了吗?”轻声细语地,安月又往前挪了两步,自语道:“昨天杨叔叔看过了,没什么伤的,说只是脱力……应该醒了才对啊……” 见还是没反应,安月便走到床边,小嘴微抿,眼中闪过一丝担忧。小手轻轻的将被边微掀…… “噫?不在?” 安月疑惑着,目光四处打量,最后停留在桌边的蓝色断剑上。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了,便转身去收拾床褥,淡淡的声音传来:“别躲了,风少爷,出来吧,我知道你还在房间里!” 仔仔细细地叠好被子,缕好床单,见还没有动静,安月遂继续说道:“今天早上我做的芝麻酥香饼,”轻叹一声,“唉!只好自己吃掉了!”说完,便欲径直穿过房门,往外走去。 “呼——噌”,伴随着轻微的落地响声,安宇从房间屋顶横梁上纵身跃下,屈身而落,卸去冲力,稳稳地落在了少女的身后,左手在桌面一拂,便收了剑和鞘,背在身后,跟了出去。 “等等我,月姐姐!”安宇今天特别精神,眉清目秀,皮肤泛光,蓝带束发,黑丝如铁,只是身体稍显单薄,当然,在这个年纪,朝气如火,每天都不一样,个把月后,长成个小胖纸也说不定。 安月侧首,无奈地摇摇头:“就去吃个早饭,还背着剑,又没人抢你的!” “它可是我的伙伴,是娘亲的东西,剑不离身!”安宇的手紧握着剑柄,提到母亲,他双眼透出些许落寞。 停下脚步,安月回身将少年搂入怀中,轻拂着他的肩头,柔声道:“娘亲一定会回来的,她只是去了很远的地方办事……” “嗯!”少年微微含首,用微笑打断了安月的话语,“走吧,我的芝麻酥香饼!” 刚跑两步,安宇便停下来,满脸惊奇的问道:“月姐姐最近练功很勤奋哦!” “嗯?为什么这么说?你能感受到我的脉力?”少女惊讶地问道。 “不是,是你的胸肌比之前又大了!单手都握不过来了!” “啪——啊!啪——啊” “姐,我错啦,刚才是无意的,谁让你抱我抱的那么紧……” “你的意思是,我的错?”安月横眉冷目,水亮的眼眸如同黑宝石,就算生气,都能迷死人。 “不不不,我的错,我的错!不过……” “不过什么?”安月诡秘一笑,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城倾国,竟让得尚未发育完全的安宇都是一时失神…… 第0006章 春风得意 安宇甩了甩头,将某个邪恶的念头挤出脑海,才勉强定住了神。 “不过”,少年急行两步,拉开距离,“你练的还不够,太软了!” “哼哼,你能跑得了?” 十五秒后,“啪,啪!——啊!啊,我错了,真的错了!” …… 穿过重重拱门,踏过条条甬道,安宇一路蹦蹦跳跳,活像个小野兔,似乎那一身的瘀伤已彻底恢复。 硕大的演武场上,人影如星,只有在演武榜那边,聚集着三三两两的人。 掠过一个个金色的大字,安宇在“第十位”前停了下来,就是这儿,挂着刻着自己名字的木剑。凝视着那个大大的“十”字,安宇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种自豪感,脸上也有忍不住的笑容绽放。 看到少年得意的样子,安月摸了摸安宇的头,轻声道:“快走啦!赶紧吃完去医堂,二伯的脾气你还不知道么,迟到了小心挨板子。” 安宇嘿嘿一笑,道:“二伯才舍不得打我呢,再说,我一直很守时,从来都没有迟到过!” 两人正欲离开,却感觉到周围所有的目光都聚集了过来,议论声四起。安月搂了搂少年,轻笑道:“你可成了风云人物了!” “快看!安宇在那边,昨儿他击败了周天,升到了第十位!” “昨天他不是受伤昏倒了么?怎么才一夜就恢复了?周天到现在还没有醒呢!” “他竟然把周天都打败了,真是太厉害了!” “你快跟我讲讲昨天那一战”,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焦急地问道:“我和那帮小子偷溜出去玩了,没看到!” “可惜呀,这么精彩的战斗,你竟然错过了……好吧,我给你讲讲,话说安宇……” 一路走来,直至天恩楼二楼,到处都在谈论着安宇战周天的事迹。越说越神,越传越精彩,安宇俨然成了安家少年第一人! 十二岁不到的年纪,以普通之身,凭过人的速度和技巧,力战觉醒圣瞳的武代强者,更是胜之。一般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安宇竟然做到了。要知道,这演武榜可是满十二岁才能参加,虽然被特许,但年龄上的劣势并不是那么好补足的。 遍观演武榜,一百个名字,十三岁的都是极少,不过五人尔!安宇做到这一步,已经是创造历史了,不仅是前无古人,更是后无来者!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这样的境界、这样的修养并不是一个不满十二岁的少年能够达到的,即使他出身书香,自幼饱读经书,耳濡目染,亦达不到。这是一种过程的人生顿悟,是一种处世哲学。 与之相反,安宇此时已是受宠若惊,不能自已了。 他觉得别人的看法、别人的称赞、别人的津津不胜其歆羡,对自己是那么的重要。而且,安宇乐得听到这些,这让他笑得合不拢嘴,很是享受这种被人称赞、被人议论、被人羡慕的感觉。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安宇从天恩楼到松安城中心大街,沿街而行,再到青木医堂,一路雀跃,那种朝气蓬勃,义气风发之姿,亦引得路人赞口不绝。如果安宇长着尾巴,那尾巴肯定翘到了天上! …… 城东的一大片药田,是安家的产业。此时,一行五人正提水而来,他们身着黑衣,双臂体侧平举,手中各抓二尺高的大木桶,木桶内水面平沿,若稍有晃动,水就会溢出。但这五人,力道控制地极为平稳,桶中液面只是偶尔荡起一圈圈的小波纹,却无一点水滴洒出,在这样精微的控制下,他们的行走速度竟然颇快。 这五者正是安家的安雄安霸等人。这个月他们负责这片药田的灌溉和修整工作,是个苦差,却很锻炼人,是安雄主动要求的。这里本来是由安家分家打理,二十名成人的工作,安雄却打下包票,只用五人! 将水均匀地洒在药材的根部,安雄问道:“安英安烈,你们打探到安宇那边什么情况?” “他现在可是威风的不得了,在天恩楼吃饭时,那是满面荣光呀!就连走路都是跳着走,呵呵!”稍显消瘦,很有骨感的安英戏谑地答道。 “早饭之后应该是与安月一起去医堂了”,安烈补充道:“看他的样子,已是全然恢复,本来预料着他应该至少躺三天呢。也不知道宗家给他用了什么奇丹妙药!切,真不公平!” 安雄轻笑一声,道:“安烈,你莫不是以为他真用了什么灵药吧!” “没有么?那他怎么恢复的如此之快?” “呵呵,我们都是安家的人,都学习药理,恢复灵药确实有,不过,那种药都是有副作用的,安宇怎么会为了一时的状态而降低自己的潜力呢?他不会,安月不会,家主更是不会,所以……” “所以安宇一定有他的过人之处,不然,一坨烂泥,就算再怎么扶也扶不上墙的”!安霸沉吟道:“安双,周天那边什么情况?” “周天虚虚实实的,不知道他到底隐藏了多少实力……”安双今天从松安酒楼那边路过,顺便去打探了一下情况,一点收获也没有。 “与周天他们只是交易,交易结束,周天就变成了我们的对手,或许,周天并不比宗家的那些人差!”安雄说罢,率先提着空桶快速掠去:“所以,修炼自身才是重中之重!” …… “杨叔叔,早啊!”安宇和安月一进门就看到了正在柜台上打包药物的杨叔叔,遂问道。他名叫杨立,是青木医堂的主事,之前与周为战斗的杨修,便是他的儿子。 “小风和小月啊!你们来的可够早的”,杨立放下手中的活,从柜台内侧走了出来:“果真是少年出英雄啊,竟然连周天都能打败。我家那小子,连周天的弟弟周为都赢不了。” 安宇一摸头,略显羞涩地道:“侥幸而已。杨叔叔,不知道今天我们学习什么?” “对了,二爷他今天很早就过来了,安排了一下,好像要出远门!这是他走之前交代我给你的!”杨立从怀中拿出一张折叠的纸,交给安宇。 “出远门?”安宇疑惑着接过并将它展开,顿时惊得喊出声:“啊……这么多!” 原来,那张纸上列满了关于医理、药理的书目名。 “《本草经》、《药草全释》、《配药规矩》、《药方集》、《针石万法》……”安宇读着列出的书目,不禁眉头微皱,道:“不会是要我……” 没等安宇说完,杨立便胁肩眉笑,抢道:“是的!全部都要背诵下来。而且,嘿嘿!”说到这里,杨立故意停顿住。 “而且?难道还有其他的?光这列出的十几本书,就够我消受大半年了,天哪,难道我的童年,就这样被无情的夺走,在一堆异味薰天的药草中结束么?”安宇感叹着,很有一种深沉的伤感的韵味。 “瞧你这话,老气横秋的,还童年?从你站上擂台的那一刻起,你的童年就结束了。天才也有天才的苦恼啊!”杨立微笑着,但那笑容怎么看都会让人觉得那是在幸灾乐祸。 “杨叔叔,你就别吊我们胃口了,还有什么要求?”安月似乎也很好奇。 “考取职业医师资格!今年的十月初,三年一次的医师资格认证考试将在我们松水城举行,这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如果再等三年的话,抽到新关要塞也说不定!”杨立道。 大陆职业医师资格认证考试,通过考试的人,将获得品级称号,大陆通用,不分国界。考试三年举行一次,每个国家都会设有考点,数量不一,像米来国,就只有两个考点。主考点是王都源会城,九品都设考场;分考点每年随机选择一城,今年这一次松水城中选,分考点只有五到九品的考场。 新关要塞是米来王国最北的一座边城,而松水城几乎是最南部,错过这次本城的考试,就意味着要到王都参考(好不容易有机会外出,当然会选择王都,除非那分考点离松水城很近,比如卢定城),王都距松水城有近四千里,就算昼夜不停日行四百里,那都需要十天,正常的赶路,日行不过两百里。 四千里的旅程,遇上山贼劫匪什么的,几乎是必然的。就算有高手护送,也未必能保得了周全。所以,这次本城的考试,身为医之世家的安家,自然会抓住机会,能报考的都会报考。 “那我岂不是和安青哥、逸姐姐他们一块考了?噢!太棒了!太棒了!”安宇一想到自己能够追逐家中其他天才的脚步,就兴奋地差点跳起来,毕竟,自己比他们年轻两三岁,就算只是打平,那也是一种绝对的胜利。 “本以为你会被这么多书打击到,没想到,却激发了你的好胜心,不错。不过,这书目确实太多了,不要勉强啊!”杨立嘱咐道。 “杨叔叔,带我去取书吧,我手中只有四本,我想把其他的书一并取了!”安宇现在正是兴奋期,书当然是——越多越好! 杨立摇了摇头,很无奈地道:“书……都没有了!” 第0007章 白驹过隙 “都没有了?怎么会!”安月和安宇异口同声惊叹道。 “你们俩不知道,也难怪,那时你们俩已经回了住处。医师考试的事,昨天中午家主就宣布了,到了下午,这边书库里的书就被洗劫一空。呵呵,每个人都很重视啊!”杨立无奈地道:“你可以去借一下其他人的,对了,安逸那边,你可以去问一下,她背了一大包……” “一大包……”安宇满脸黑线:“逸姐姐果然还是那么……豪气!” 告别了杨立,两人出了青木医堂,便返回了住处。也没有急着去安逸那边借书,毕竟自己这边有四本,安月那边也有两本,一两个月也未必能够全部背诵下来,虽然之前已经学习过不短时间了。 接下来的半年时间,对安宇来说,一定是非常苦逼的日子,毕竟他的考试时间,提前了整整三年!三年的时间,而且是谷望星上的三年时间,足够做太多的事情,但将它压缩到七个月里,就有点撑爆的感觉了。 那一定是睁眼也是书,闭眼也是书,就连做梦,都是在书屋里,躺在医书堆成的床上,无力的挣扎着…… …… 在安宇决定沉·沦医书苦海的同时,安家的其他少年们,也都开始了各自的学习与修行。安雄和安霸自然也在其列。 安雄和安霸这兄弟俩本是分家的人,但因才能出众,功夫了得,脉力相当浑厚,最重要的是,他们两人在半年前成功觉醒了圣瞳,使得他们这一脉在安家的地位大幅提升,不仅由分家破格提升到了辅家,而且,住所也是由外部搬到了安家大院。要知道,分家和辅家的权利和待遇,可是相差十倍不止,直逼宗家,而且,安家大院可是宗家的大院,能够受此优待的辅家,可不过三家尔! “瞳武时代”之后,拥有神之眼的人,被尊称为圣瞳者。安雄和安霸圣瞳的觉醒,自然是受到安家相当的重视,这是明显增强了家族的力量啊!毕竟圣瞳者,能力超凡,人数又少,物以稀为贵的道理,同样也适用在人身上。只有那些拥有古老传承的家族,血脉尚厚,能够有多位族人觉醒圣瞳,比如米来国皇室方族,就有数千的圣瞳者,而松水城的第一大家族安家,却只有区区数十人而已! 雄霸兄弟俩从进入安家大院的那一刻起,就给自己立下了一个目标:击败所有宗家子弟,登上榜顶!之前,也就是刚刚过去的短短半年时间之中,雄霸兄弟从榜上无名到上榜,再到击败一些辅家有名的弟子,达到榜上的二十一、二十二名。 所以,当安雄和安霸以王者之姿,一路披荆斩棘,过关斩将,直逼几乎被宗家垄断的前二十时,便在辅家和分家的少年中积了不低的人气,许多人都在隐隐地期待着,看看到底一个曾经的分家之人,能够在强者如云的宗家之中,走到什么程度。 他们那时,可谓是人气之胜,红透了半边天,与现今的安宇相比,也丝毫不差! 同时,这兄弟俩也是要争一争,那仅有的五个王军预备队的名额,就在大半年之后的十二月,米来军校招生之时。 但是,事情总是没有计划的顺利。在新年大会上,本来打算以雷霆之势震慑全场的安雄和安霸,在先后分别击败了十一人和十人的情况下,再次邀战全场,竟然遇到了年龄不够格的安宇。 (演武榜规矩:挑战对象的排名一定要比自己靠前。) 半路杀出的安宇,那时还是默默无闻。只不过有宗家子弟的身份,他才为部分人知晓。就这样被特许上场的安宇,众人都以为他是孩子脾气,一时兴起,上台比划比划就完事的纨绔少爷。包括安雄和安霸,他们俩也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安宇站到台上的时候,安雄和安霸两人竟然都留在了上面。于是,就发生了那一场不可思议的战斗:安宇行动迅疾如风,在两人反应过来之前,先击倒了安霸,再与安雄交手;安雄显然对速度极快的安宇缺少应对方法,战不过二十回合,同样被打倒。 就这样被一个黄毛小子击倒,雄霸二人顿时怒气中烧,竟然无视了规则(其实在他们俩同时站在台上的那一刻,就已经破坏了规则),同时向安宇发动了攻击。 这是二打一啊!重要的不是它的过程,而是结果。 而对雄霸二人的联手攻击,安宇步伐身法竟丝毫不乱,就像一条鱼儿穿行在珊瑚丛之中,自然而流畅。由一开始的平分秋色,到雄霸二人渐露破绽,再到两人被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安宇却是越战越勇,以近乎完美的格斗技巧,终是将两人打下擂台。 二打一,竟然输掉了。安雄和安霸两人之前所做的努力就好像是专门给安宇的成名做的嫁衣,完全成就了安宇的名声。自此,仇恨的种子便在雄霸二人的心中发芽了…… …… 不知不觉,从安雷安云等人离家去王都已过月余。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中,安家的少年们都废寝忘食地忙碌着,就连四月初的洗榜大会,参加的人也是寥寥无几。在这平淡的时光中,发生的与安宇有关的事情,也只有那一件而已,他甚至连房门都没有走出过,一日三餐都是由安月或者侍女送过来。 那一天是安宇得知职业医师考试的第五天。这一天的下午,安宇正在桌前看书,突然门被推开了。 “小风,你这小子真够懒的,老姐我辛辛苦苦帮你把书抢到手,你倒好,竟然坐在这儿跟神尊似的,一动不动,还得我帮你送过来!”甜美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位粉色衣裙的清新少女正从门口进来。 “逸姐姐,你怎么过来了?”安宇连忙笑迎道。 少女名字唤作安逸,是安宇二伯安云的小千金,亦是杨立口中背了一包书的彪悍少女,同时,她也是演武榜第四名的存在,被称为天才少女。她年方十四,比安宇大两岁,与安宇一块,从小玩儿到大,现亦从父学医。 不过,安逸这个美少女,却与她的名字很不符合:单从外表看来,她清新甜美如仙,温柔可人般,但这只是表象,实际上,她是一个淘气鬼,到处折腾,而且,安宇也经常受到“特殊照顾”,被迫做了许多回“从犯”。 “嘭”的一声,安逸将一个沉甸甸的大包扔在了桌上。两只眼珠咕噜咕噜转了一阵,又改温柔地说道:“你老姐我这么疼你,怎么可能会让你没有书读呢。所以,特意赶得早些,把你需要的都带来了!感动么?” 安宇颤颤地点了点头道:“很感动,很感动……”根据以往的经验,他已经意识到,安逸的这个状态之后,一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果然,在“循循善诱”了不久之后,安逸的狐狸尾巴终是露了出来。 安逸手中正有一副药要配制,但有几种材料不好找,特来找安宇帮忙。这才以送书为名,先礼后兵。不过那药材实在是……让人无语,安宇刚开始自然是极力地拒绝,就算安逸开出的价码再好,也没有说动他。 “小风,你确定不帮你老姐?” “不帮!” “好!翅膀硬了,那可就别怪我了!” “逸姐……你要……怎……怎样?”安定感觉芒刺在背,似乎——要栽了! 安逸也不说话,在房间里逛了一圈,又回到了安宇面前,只是手中多了一只鞋——安月亲手为安宇做的鞋。 “逸姐拿我鞋干嘛?莫不是要学做针线吧,我可以拜托月姐姐教你啊!”安宇看到如此情境,却也一时摸不着头脑,这孽障又要作什么孽啊,放过我啊,亲爱的老姐! 抿嘴一笑,安逸转身向外走去,边走边道:“作个证据而已,有人跑进我的闺房,偷看我洗澡……” 于是,第二天,安家有消息说,城北农场有变*态出没,有二十只鸡和两头公牛惨遭毒手。这二十只鸡的鸡冠被齐根剪掉,两头公牛更惨,不仅牛角被据,而且也被阉了! 安月也曾提起过此事:“风少爷,不知是谁这么无聊,要说的话,这几样东西放一块,益阳补肾,似乎也有不错的效果,但是十八岁之前服用的话,小心导致发育不良!” 安宇听了,不禁心中一阵抽搐,偷瞄一眼,竟发现安月那种异样的笑容。“难道她猜到是我了?还是发现了什么?还是……不对啊,我紧张啥,又不是我吃,而且安逸姐是主谋,我是被胁迫的,对,被胁迫的!” 安宇目不离书,装作沉默。此事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安月自然是知道,因为,安月已经把关心、关注安宇当成了习惯,那日,两人“作案”的始末,全被她尽收眼底。 …… 米来王国位于亚德科特大陆西南,赤道穿过其南部,但由于黄赤交角过大,达四十五度,所以,这里仍然有冬季。 (春季:01、02、03月,夏季:04——11月,秋季:12、13月,冬季:14月) 春去夏来,万物芳华,白驹过隙,转瞬间夏季竟然要结束了。但所有的一切都还充满了生机,就像安家正在为青春而奋斗的少年们。 就在这平静的日子里,平静到所有人都以为不会发生什么的时候,一件大事,就要发生了…… 第0008章 强敌忽现 新历2668年09月下旬49日。 通过数月废寝忘食、通宵达旦的研习医书,安宇终于将那十五本“必修课程”完全背诵了下来。那根紧张了数月的弦,也终是放松了。 走出房门,穿过幽径,安宇一个人体味这“放风”的感觉。就像一只囚于樊笼的小鸟,终于又回归蓝天,那种心情,那种体验,犹如重获新生! 似乎自己与这个世界离开太久了,眼前的一切都是那么的新鲜。 手中握着断剑,时不时耍个剑花,悠然漫步中,不知不觉,已出了东城门。 一片片葱翠的药田,有的树高十丈,盘根错节;有的藤蔓四展,上缠下绕;有的枝细叶小,成簇成束;有的苞垂花绽,蜂飞蝶舞;有的铺叶成盖,绿意如茵…… 面对这样的美景,安宇曾挥笔写下《夏日城楼东望》,诗曰: 雨浣斜阳光似柔,莺飞雀跃鸣不收。 一片绿叶缝绣褥,两道芳水绕清流。 郭外自然景如画,城内熙攘阁比楼。 月姐呼我捕蝶去,彩蝶安知有图谋? 此时此地,又是此景,让安宇的记忆缓缓流淌。只是,蓦地感觉,自己有点落寞,好想再次与月姐姐一起在田中奔跑追蝶。这还没结束童年,却已怀念童年的味道了! 想到安月,安宇的脸上自然地流露出一副美滋滋的笑意,自顾自喃喃道:“月姐呼我捕蝶去,彩蝶安知有图谋?” 彩蝶自然是不知道安月的图谋,但同样,如蝶一般单纯的安宇,又怎能知道别人对他的图谋呢? …… 药田之中,安雄和安霸将空桶放在一边,用衣袖擦拭着满脸的汗水,胸膛不断地起伏着,想必刚才的运动量一定不少,他们俩站定,却并未说话。 过了约么五六分钟,另外三人才气喘吁吁地平举着两桶水,歪歪扭扭地走了过来。 “你们太慢了!这样下去,别说是打败安宇,就连分家的那几个,你们也赢不了!”安霸训斥道。 “霸哥,我们……真的不行了,这已经……超额……好多了!”安双呼吸急促,话语都连不到一块。 “我们……呼……都到极限了……呼……让我们休息……休息吧……霸哥!”安烈也恳求道。 “这药,要是再浇水的话……就要涝死了!”安英看着这片泥水四益的药田道。 安霸听到他们的话,略作沉思,道:“嗯,说的对,再浇下去,可能真会涝死!” “嗯,嗯,是的,是的,肯定会,肯定会……”安烈安英安双急忙应和着,心中暗自庆幸着,终于可以休息了啊。 可安霸接下来的话,接着就把他们三人送入了更深一层的地狱。 “先把桶里的水送回河里,再把这里多余的水排干净。计时开始!” “我……”三人同时怒骂一声,后一个字刚到喉咙,又被生生吞了回去。 三个身影渐行渐远,安雄才从打坐中睁开双眼,对安霸道:“这样真的好么?会不会太严厉了些,他们怕是吃不消吧!” “哥,你训练我的时候,怎么不见有这么大的爱心?”安霸撇了撇嘴道。 “呵呵,你这是在怪我么?”安雄轻笑一声。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让他们快点成长而已。十月十日,安宇的刺青礼,就快要到了,安英他们的实力,能提高一点是一点!”安霸道。 “嗯,他们的实力增长地很快。怕是比安豹,也强上不少了吧!”安雄都把他们的训练看在眼中,那种刻苦换来的,自然是飞速的进步。 刺青礼,是安家的一个传统成长礼。儿童满十二岁,即十三岁生日那天,要举行刺青礼,是儿童向少年转变的分隔线。举行了刺青礼,就成为了少年,就有登上擂台的资格了。 刺青礼对每个安家少年来说,都是意义非常重大的。因为在这一天,要首次测定自己的脉力等级,有无圣瞳觉醒可能,体内有无圣脉存在等重要的事情。还要接受来自其他少年的挑战,毕竟这是一个走向人生战场的起点,从最初,就必须要以战斗来面对! 当然,刺青礼还是要有刺青的!祖传下来的刺青图案,画在一张尺宽米长的锦缎上,一共有十七种,但纹理清晰的只有两种。每一种都有对应的身体部位,各不相同!刺青也有专门的工具,祖传黑针。 据说,每个人都有最适合的图案,当那个人把身体与该图案接触时,该图案就会慢慢蠕动,如水波般荡漾,很是神奇。 而且安家也有一个古老的说法,把刺青说成“绘脉”,不知是什么缘故,但是这刺青,有的人竟然能使它活化,甚至当脉术使用。“绘脉”一说,似乎还是有点道理。 随着时代的发展,到了现在,刺青礼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刺青的图案可以自己请画师画,或者干脆刺上自己的名字! 安宇的生日是10月上旬10日,他又是宗家的小少爷,刺青礼必定是十分隆重的!不仅家中的长辈们会过来,而且与安家交好的家族也肯定会有人过来,这是一个礼节问题。 被安宇击败的心结,如果不通过击败安宇来解开,那就永远也无法解开了。 “必须要让安宇彻彻底底地败在我们手中,把他的荣耀全部剥去,要让他在安家抬不起头来,让他成为全安家的笑柄,成为整个松水城的笑柄,让他为之前所做的一切,付出承受不了的代价!要彻底地毁掉他!”这就是安雄安霸的阴谋。 他们要在安宇最高兴,最巅峰的时刻,把他打下来。 “也对,既然都准备了这么久了,要做,就要做的完美一点!把我们当作垫脚石的你,有没有想到,也会成为我们的垫脚石?”安雄慢慢起身,站定,微微抬头,望着远处的天空,道:“终于要扬眉吐气了!安宇,不知道你进步了多少,进步太少的话,可是会被秒的啊!哈哈!哈哈哈!” …… 安宇正回想着与月姐姐一起捕蝶的儿时趣事,突然好像听得前方不远处传来“扑通”一声落水的声音。他只是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瞅了瞅,没发现什么,就没在意。 “可能是因为好久闷在家里,听觉不灵顿,幻听了!”安宇暗自感叹:“果然任何一项修炼,都不能放松啊!”刚要转身离开。 “扑通”!“扑通”! 连续两个落水声又传来,这次安宇听得真真切切。 “难道有山贼来偷药?这药田里的药草虽然不是珍品,但其价值也是不菲,尚且还有那么多的量!”想到这里,安宇已是疾速奔去,带起一阵风,吹草而动。 这片药田主要是乔木和灌木,长得枝繁叶茂,不过,因为是人工种植的,却也成行成列。就算如此,相隔十米,若有人有心要藏,其他人也很难发现。 安宇疾走近一百米,到了药田前方,他逐渐放慢了脚步,轻轻摸过去。 药田中间有一条小河穿过,宽约七八米,深不过五尺,就算是安宇,站在河中心,也能露个头顶。刚才的落水声,肯定就是从这里发出的。 隐藏在茂密的灌木丛中,安宇小心地向前移动着,不时用断剑轻挑遮眼的枝叶。这里视线不好,所以安宇的移动速度很慢。 之所以这么小心,是因为山贼如果出现的话,一定是一队人马,十几个人同时出动,洗劫一番,大包小包装得满满的,而且路上还会有快马接应,很是难缠。 不过,这些山贼大都是在战争中失去家园的百姓,流离到山中,为了生存,聚众而成。他们大都只抢东西不伤人,所以,就算安家高手众多,并且知道山贼的窝点,也没有派人去剿匪,安家之人,德厚流光,可见一斑。 又穿过一丛丈许高的药草,安宇露出头来,像一只正在伏击猎物的猎豹。他双眼不断扫视着一切风吹草动,眼观六路;双耳微动监听着任何将要发出的异常声响,耳听八方;就连鼻翼都在有节奏的颤动着,鼻嗅百味! 但是,仍旧没有发现什么。安宇这才慢慢的从灌木丛中钻出来,右手反手握剑,前面就是成排的高大乔木了,视线变好,藏身之处也颇难寻到。 “想必那些山贼都满载而归了吧!”安宇轻叹一句,他可不喜欢那些山贼,如果被他看到的话,一定会逮住几个,揍一顿出口气,那里可是有自己亲手种的龙葵啊,之前有几次,都惨遭毒手! 安宇想到这些,心中更是忿忿,也不再隐藏,便向小河边走去。穿过这些高树,就是那条小河了,在这里可以清楚地嗅到河流特有的味道。 走了十几步,到了乔木中间的开阔处,安宇的身体骤然一僵,就立在了原地,他瞪大的双眼死死地盯着前方一棵四丈之高的大树,在大树顶端的一个小枝上,有一道身影傲然而立。 这人全身穿一硕大的深蓝色长袍,如同深邃的夜空,冰冷而宁静。蓝袍之上,有红月、银月和繁星的图案,配上那深蓝的底色,显得神秘而庄严。头顶一与肩宽的深蓝色斗笠,斗笠周圈挂一层白色的细纱,完全遮住了头部,看不清模样,亦分不清男女。 强大的压迫感,让安宇动弹不得,甚至连抵抗的心思都生不起,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要怎么做才能活下去!” 这根本就不是与安宇同等的存在,此人的强大,甚至在家主安雷之上。安雷是打通惊之圣脉,四次开眼的破元境强者,脉力高达五十九级,普通的破元境高手(脉力四十到四十九级)在他手中根本撑不过一分钟。 但这个身穿星月袍的人,实力之高,恐怕还远在安雷之上,可能是归元境,甚至是六道强者。这样的人物放在整个大陆之上,那也是一等一的高手啊!怕是对方连手指都无须动用,心随意转,就能将安宇给秒掉。 逃跑?那是一个笑话。 “难道我安宇就要命绝于此了吗?” ; 第0009章 生命赌注 圣瞳者,在觉醒圣瞳之后,圣脉也会逐渐显现(如果他有圣脉的话),首先出现的圣脉,叫做生脉;生脉刚出现之时,非常的细小和脆弱,其中没有一点脉力,也没有任何其他的东西,就像一个实心体;接下来就是冲脉了,运用自己的脉力,一点一点地,将近似实心的圣脉打通,在打通的过程中,圣脉也会不断地增强和增长,逐渐与眼瞳接近;待到圣脉与眼瞳接触的那一刻,圣瞳就开眼了! 这是一个天赋与努力同兼才能得的神的力量! 每一次开眼,都是一次质变,都是一次飞跃。但同时,每次冲脉付出的努力,经历的风险,也同样是巨大的,这是一个付出与获得比较成正比的过程。 圣瞳者的强大,恐怕只有真正面对过的人,才会知道。归元境乃至六道强者,站在其面前,安宇自我感觉就是一只蚂蚁,不,比蚂蚁还不如,至少蚂蚁还可以钻个地缝,可是自己呢,什么也做不到。 在那一瞬间,安宇思绪瞬转,想到自己还未觉醒圣瞳,还未考取医师,还未找回母亲,还未成为一流强者,还未娶妻,还未去广阔的天下闯荡一番……还有那么多的事情没做,这就要死了么? 一股悲意涌上心头,安宇不甘心哪!自己连对方的脸都看不到,更别说名字,就这么稀里糊涂被干掉?当然不行,至少要知道,自己是被什么人杀死的。 安宇用尽全身的力量,抵抗住那神秘人的强大压迫力,提气凝神,道:“你是什么人?为什么到我安家药田……想杀我可以,先报上名来,至少让我知道我是死在哪位高人的手里!” 听到安宇的问话,身穿星月袍的神秘人并没有回答,衣袖轻甩,就飘然而落,正好落在安宇身前一臂处。 那神秘人飘然落地的同时,其右手顺势搭在了安宇的左肩上,两人就那么面对面地站在了那里,安宇比对方矮了一个头,毕竟安宇只有十二岁。 肩上传来冰冷的触感,和淡淡的桂花的香气,惊得安宇一个寒战,心脏也猛烈地跳动了起来。 “我……为什么现在就要杀你?给我一个理由?”冰冷沙哑地声音响起。 “不杀我?真的不杀我?那刚才的三声落水声是怎么回事?”一听对方不是要杀自己,安宇顿时冷静了许多,平时的观察力也回来了。 “心理素质,还得加强啊!刚才竟然一时慌乱,分了心神,不是强者所为!”安宇心中自责一番,就开始做出冷静的观察和判断:“是一个女人,年纪不好判断,大约在五十岁以上,声色不自然,可能受过伤……或者用脉力改变了声音!” “那三个啊……没有利用价值,就杀了。”冰冷的声音,平淡地传出,好似杀·人对她来说就像切棵白菜一样的平常。 听到这话,安宇的冷汗唰就下来了,全身也泛起了鸡皮疙瘩。 “没有利用价值就杀了,那我岂不是死定了,而且,她问我话,我回答之后,失去了价值,也会死,早死晚死都得死,就让我最后再男子汉一回吧,至少,我是安家的人,是武尊安风之子,岂能辱没了这名声!”安宇思绪瞬转,把心一横,死就死吧,道:“要杀便杀,我是不会帮你做任何事情的,也不会回答你问的任何问题!” “好吧,满足你!”神秘人的身上骤然爆发出强烈的杀气,让得身前一尺的安宇几乎心脏停跳,就算隔着一层面沙,安宇也似乎看到了对方脸上的杀意,“素闻松水安家,青木医堂,医术精高,仁心济世。族中之人,人人能辨草,家家能配药。原来,是徒有虚名,都是草包而已。你去吧,带着你的虚名……” “你才是草包!你才是虚名!我们安家,医术精高,岂是你这没见过世面的老太婆了解的?”安宇身为宗家之人,其与生俱来的荣耀感、优越感让得他不允许任何人来污辱自己的家族,谁也不行,强如神秘人,也不行! 这是一种威武不屈的精神,你可以打败我,却无法打败我身为安家子孙的荣耀。为了这份荣耀,付出生命,又如何。此时的安宇,很有一种慷慨赴死的感觉,他的心中早有觉悟:父亲为国捐躯,葬身沙场,何其壮哉!自己就算要死,也要死得霸气,气势上绝不退缩,哪怕一点。 “老太婆?哼……竟然敢叫我老太婆?” “难道不是么?你一定是长得非常丑,而且是又老又丑,不敢见人,这才躲在沙巾后面!有本事,你把沙巾摘了!让我瞅瞅!哈哈,不敢吧!所以,你一定是个又老又丑的老太婆。”安宇大声喧道,气势完全提了起来,竟让得神秘人竟是一愣。 “草包而已!去死吧……”强横的脉力瞬间从神秘人右掌涌出,如水波一般荡漾,散发出迷人的七色光彩,十分绚丽。 “停!等!等一下!”安宇声嘶力竭地喊道。 听到安宇的喊声,神秘人竟然停下了动作,荡漾着七彩脉力的右手停在了安宇的眉间,中指直抵眉心,指甲似乎已入肉一分,深蓝色的长袖轻微滑落,露出了一段雪白娇嫩的柔腕。悬在安宇面前的那双手,也是温润如白玉,只是掌心稍黑,这是一只老太婆的手?安宇的怀疑一闪而失。因为对方的杀意和动作是切切实实的,他毫不怀疑,自己如果一愣神,生命立刻就会被带走。 “哼!你后悔了?还以为你是个稍有骨气的,没想到……” “你才后悔呢,我让你等一下,只是不服,你那草包草包的叫我,到底是为什么?我可不想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被杀掉。”安宇盯着对方那掌心道,双眼几乎成斗鸡眼。 神秘人缓缓放下右手,沉默了几秒,才道:“身为安家之人,却不识草,岂不是草包?刚才那三个,我问的几样药草,竟全然不知。” “你怎么不问我就要杀我?”安宇质问道,看到神秘人又抬起的右手,他才意识到说错话了,急忙改口:“那个……什么药草?或许,我能帮上忙!” 悬在半空的右手收回,神秘人这才开口道:“龙葵果!你可知道?” 一听这名字,安宇就想笑,龙葵可不就是自己的零食么?那酸甜可口的小紫果,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不过,这龙葵果也是一种药材,很偏方的药材,极少有人用到,就算是安家之人,知道的也并不多,只是安宇,仗着自己是宗家大少,在药田占了块地,将龙葵种来,当水果吃…… “龙葵么?嗯……” “不知道么?这草包之名,还是收了吧!”说着,神秘人脉力涌动,就欲秒掉安宇。 安宇急喊:“知道,当然知道!龙葵果,性寒,味酸甜或微苦,可治火毒。用作药引,时有奇效!” “此处可有?”神秘人见安宇答了上来,言语中的冰冷和杀意减弱几分。 “已经没有了,之前有山贼来抢药田,毁坏殆尽!”一想到自己的龙葵,不是被抢掉,而是山贼不识货,将它当成草,来回走过,践踏殆尽,几乎全毁,安宇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一气之下,自己竟然将那些龙葵全部毁掉。 “竟是如此!怕是天下再也难寻了!”神秘人透出一丝失望,又问道:“冰景天?你可知道?” 这次安宇没有卖关子,生怕对方一个生气就取了自己脆弱的小生命,直接答道:“冰景天,又名还阳草,性极寒,味酸、苦。花、叶、茎、根,全草可入药,可止血止痛。将死之人服全草,可冰封体征,而保一丝气息,十几天甚至一月之久,可给病患争取相当的时间!” “此处可有?” “当然没有,冰景天这等奇草,凡夫俗子岂能抢得造化之功?它生在山之荫,常年背光之处!其稀有程度,简直可比仙果!”安宇淡淡地道。 听到安宇的回答,神秘人,沉默良久,才又问道:“纵然是仙果,也有可寻之处,不知这冰景天,你可能寻到?” “能不能寻到,是不是草包,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不管如何,我失去了利用价值,都会死在你的手里。你中的毒已融入全身,怕是神仙也救不了!”安宇在看到对方掌心的黑斑时,就推测她身中剧毒,再加上她在寻些奇怪药材,更是确定了自己的推测。 “你竟然能看出我身中剧毒?” “哼,我又不是草包!你掌心劳宫穴的黑斑,是用脉力驱毒时留下的吧!纵然你是归元境强者,用自身脉力驱毒,也只是杯水车薪,只怕用药,也没有多少作用,这剧毒可不简单。不如让我瞧瞧,或许我能帮上忙……”安宇试着引导神秘人,或许还有活下去的机会。 “哼!不必了,我自有办法,还死不了。其他的药材已经全了,只是独缺龙葵果和冰景天,如果你能帮我寻到的话,我或许能够放你一条生路……要么,现在就解决掉你。”神秘人抬起手点在安宇的眉心,淡淡地道。 “只是或许么?但我需要一个确定的承诺,虽然你的承诺没有多大的作用,我还是要赌一把!”安宇斩钉截铁地道。 “用你自己的生命作赌注么?” 第0010章 幻阳九转 安宇点了点头,道:“是的,用我的生命作赌注。我帮你寻到龙葵果和冰景天,你从此以后不再杀我!如果我无法帮你寻到……你再杀了我便是!”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时候,安宇心脏一阵狂跳,就这么把自己的命给赌出去了!但反过来想,如果不这样置之死地而后生,只怕此时,地上躺着的就是自己的尸体了。 “好!我答应你!如果你帮我寻到这两样药草,我从此以后就不再杀你!”神秘人收敛了脉力,转身就欲离去:“出发吧!” 没有了气息的压制,安宇顿感轻松:“出……出发?”虽然答应了帮对方寻药,但没想到神秘人会这么着急,要求马上出发。 “怎么?你想反悔?”神秘人定住,冷冷地问道。 “不是,当然不是!我堂堂安家大少,说过的话怎会反悔。只是……”安宇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只是什么?” “只是,这么突然就走,我也没跟家中打声招呼,收拾一下行囊,这次出门,怕是一年半载的也回不来,伯母、叔婶那边……”安宇叨念着,毕竟十二岁的自己,还没有出过松水城,对于这突然的出发安排,他心中其实挺矛盾的,既兴奋憧憬,又忐忑不安,既跃跃欲试,又犹豫不决。 正当安宇内心激烈斗争的时候,神秘人冷冷的声音响起:“如果我把安家的人全部都杀掉,你就不用这么麻烦了吧!” “不,不!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安宇惊出一身冷汗,刚才的须臾时间,竟忘记了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归元境强者。 “什么问题?”神秘人的目光,即使隔着白沙也会让人颤抖。 “我们要到哪里去寻找?龙葵果倒是好说,但那个冰景天,你有目标么?天下之大,总不能漫无目的的游荡吧!”安宇一副很不可思议的样子。 “你用生命作出的赌注,竟然不知道冰景天的所在?”神秘人反问道。 安宇的表情一阵精彩,道:“生命赌注,还不是被你逼的,我只是答应要帮你寻到那两样药草,并不知道冰景天的所在,如果我知道的话,直接告诉你,你自己去取不就行了?” 神秘人的星月袍无风自动,那是脉力外放所致。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似乎有点失望:“算了!我还是杀掉你吧……”说着,就要有所动作。 “我不知道,并不代表别人也不知道!”安定淡定地道,因为他感觉到对方虽然脉力外放,却没有杀气。 “哦?说来听听!” “松水城这么大,药堂有不少,商会也有两个,那边的消息最为灵通,可以去打听一下,但可能性不大;不过,在下个月上旬,松水城将会举行医师品级考试,到时候,天下众多医师和商人将汇集而来,一是为了考试,二么……就是为了交易!我听家里的人说,那时很可能各种奇花异草都会出现!所以,这对我们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汇集天下的消息,总比我们自己漫无目的的瞎找来的强吧!”安宇侃侃而谈,心中却在想着,冰景天这等奇物又怎会如此轻易出现,如果到时候出现,那就烧高香了,纵然是天价,有这么个归元境强者在,直接抢了,哪用付钱,如果不出现,到时再去游历大陆,还有高手护驾,嗯,不错不错。 安宇美美的想着,这计划也是突然才想到的。医师品级考试,自己可不想错过,而且,那满十二岁的刺青礼,对自己也非常重要。等自己把这两件事情完成了,也就准备的差不多了,再去闯荡大陆,顺便再帮她找找那冰景天。 安宇心里打的如意算盘,神秘人自是不知道。 听了安宇的分析,对方平静了许多,略作思考,认为可行,遂说道:“好吧!如你所言。不过,为了保险……” 神秘人伸出右手,掌心向上,五指成爪状。七彩色的脉力涌动,直接凝成实质,在光彩律动的同时,她那五指指尖处,竟生出寸许长的七彩针,是实体的针,而不是幻影。 当针尖长到一寸长时,神秘人左手轻轻一招,安宇便不受控制的飘向了对方。 “你……你要干什么?”突发如此状况,安宇惊得不知所措,想要挣扎,却什么也做不到,眼睁睁地飘到了对方跟前。 神秘人右手一闪,五指印在安宇脑后。安宇只觉得后脑一凉,眼前就花了,视物重影,耳朵也嗡嗡作响,犹如幻听。一阵剧烈的恶心呕吐之后,足足过了十分多钟,才逐渐缓过来。 在此期间,安宇虽然伏在地上,双手抱头,却不知怎的,头脑中隐约出现了幻象。但那幻象是如此的真实,是从另一个视角,来看这个世界,他看到了这片药田,看到了茂密的灌木丛,看到了成排的高大乔木,这场景还是在此处,不一会儿,他又看到了安雄和安霸缓慢走过,又匆匆回来,又折回河边,从近岸浅水区“拔出”了三个人,那三个人正是安双、安烈和安英!安宇甚至还看到了伏在地上的自己。 “这是?怎么回事?”安宇问道,他双手不断揉着头,眩晕、恶心、呕吐的感觉并没有完全消失。 “我对你施展了一个瞳术!如果我不解开此术,它就会始终起作用,除非你能强过我许多!”神秘人将手拂在安宇的天灵盖上,脉力微动,安宇顿时好受许多。 安宇暗想,这是哪门子瞳术?就只会让人眼花耳鸣恶心呕吐么?太无语了吧,如果身体再强一些,忍一忍就过去了!这么鸡肋的瞳术,我竟然中了这么鸡肋的瞳术……千万别传出去,太丢人了,不过,那七彩针是咋回事,插哪儿了,插我脑袋里了? 看到安宇的表情古怪了一阵,却没有问是什么瞳术,神秘人便说道:“这个六级瞳术‘外道幻阳九转’……” “六级瞳术……你竟然是六道强者!”安宇之前推断,这神秘人是归元境强者,甚至是六道强者,但毕竟六道强者是那般高大的存存,已是稀少至极,可能性几乎为零,最后被安宇排除了。 但此时从对方口中亲耳听到“六级瞳术”的字眼,确实震惊到了安宇。 圣瞳者打通生之圣脉,一次开眼,就是五行境强者,此时可以学习的瞳术,就是一级瞳术;而打通第二条休之圣脉,二次开眼,就是休元境强者,此时可以学习的瞳术,就是二级瞳术。 以此类推,打通杜之圣脉,六次开眼,就是六道强者,仙人一般的存在!而六级瞳术便是只有达到六道强者的程度之后,才能学习的瞳术。 “六道……强者,六级……瞳术,幻阳……九转……”安宇叨念着,其震惊之色溢于言表。 “这是一种操纵术,通过它,我可以听你所听,视你所视,感你所感,还可以控制你的身体行动,当然,你可以试图反抗,不过,你会发现,那是不可能的!”神秘人淡淡地道。 “那我洗澡……嘘嘘,是不是也会被……”安宇没有担心自己的安危,反倒对隐私更重视一些。 神秘人也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地朝前走了几步,身体逐渐虚幻,待到快要融入空气中时,冷冷地声音传来:“尽快找到药草,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随着最后一个字的传出,神秘人的虚影也是彻底消散。周围一切又都恢复了平静,好似什么也不曾发生过,安宇有种恍然如梦,大醉初醒般的感觉。刚才那一切,都是真的么? 一阵微风吹过,带来夏末的一片清凉,让得安宇打了个寒颤。 …… 话说,安雄安霸两人督促小弟们继续训练之后,就在谈论着对付安宇的阴谋。时间很快过去,但是左等右等都不见三人的出现。 “慢也得有个限度!”安霸愤怒地说道:“走!去河边看看他们到底在干什么!不会是睡着了吧!” “睡着了也不可能三个人一块吧!难道,遇上了什么事?”安雄推测道:“走,去看看!” 不一会儿,两人就走到了小河附近,东张西望地寻了一会儿,什么人也没有看到。 这是一片灌木丛,枝丫斜密,且高高低低,身在其中,视野很不好。时不时的,一阵微风吹过,叶片哗啦轻响,让得两人暂停脚步。 出了灌木丛,就是一片高大的乔木林。 不过,这会儿药田里静的出奇,连个叽喳的鸟叫声都没有。安雄警觉地提醒了安霸一下,两人才一点一点向河流靠近。 就在两人刚走过的高大乔木中间,安宇正伏在地上剧烈地呕吐着,一个身穿深蓝色星月长袍的人站在他身旁一米处。此人正微微低着头,似乎正在观察地上不断蠕动着的安宇。 当安雄和安霸从他们两人旁边走过时,星月袍神秘人只是抬头看了看他们,似乎对其毫无兴趣。而安宇,呕吐的正嗨,伏着身,面朝大地,更是没有发现雄霸二人的经过。 最让人吃惊的是,雄霸二人。他们从安宇两人旁边走过时,竟然如视无物!似乎星月袍神秘人和安宇是透明的,是不存在的。就那么一步一步走了过去,连目光都没有向这边投过来。 穿过乔木林,雄霸二人就到了河边。 “那是……人头?他们三个……”安霸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地喊出声来。 ; 第0011章 蝶恋花簪 循声望去,看到水中那漂浮的三个人头,素来沉稳的安雄也是一惊。不过,他接着就平静下来,因为他看到了水中的那三个头,六只眼睛正在不断地眨啊眨! 安霸定睛一看,也是发现了如此情境,就要冲过去施救,但被安雄一把抓住。 两人对视一眼,便快速折回了乔木林,看得水中的三个人头,一阵着急。 观察了一阵,发现没有问题(安宇和深蓝色星月袍神秘人还在那里,但雄霸二人仍旧视若无物),确定安全之后,安雄和安霸这才返回河边。安雄站在岸边警戒,安霸下水“拔萝卜”。 河边的水很清澈很浅,只有半尺深不到。安双、安烈、安英三人便被直直地插在水底,只露出一个头,肩部以下,完全陷在泥里。 当然,鼻孔刚好贴着水面,稍微有风吹水动,波纹便会没过鼻孔。所以,他们三人必须时刻保持昂首的姿势,才能呼吸到空气。 安霸过去,首先提着安英的头,用力往上一提。 “扑哧”一声,安英就像一棵萝卜似的,被拔了出来,刚才种安英的地方,立即现出一个深深的浑浊的大坑。这剧烈的动作激起的水浪让得还种在水中的安双和安烈,一个呼吸节奏没算好,就吸了一口泥水,差点没呛晕过去。 “我去,这怎么了?我们怎么被栽在了河里?”安英一出水立刻就惊叫了一句。 接着安霸把安双和安烈也拔了出来。被种在水里的三人,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三个把水倒进河里,提着空桶就要回去……然后……然后就看到雄哥和霸哥你们两人站在河边了……”安双揉着头,拼命地回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 “就这些?”安霸一副完全不相信的样子。 别说是安雄和安霸,就连这三个当事人自己,也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会被种在了河里?谁会这么无聊?种人玩? 见三人疑疑惑惑的样子,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安霸就没再追问,说不定,睡个觉,休息一下,不在意的时候,记忆又回来了也说不定。 安霸挠了挠头,一想到拔出三人的那一幕,就忍不住想笑。 “嗳?安双,我怎么觉得你长高了?还有安烈和安英也是,难道种在水里……还有这种功效?”走着走着安霸突然问道。 安双三人的表情一阵扭曲,刚才被种在水里,安霸只扯着头,就把自己等人给拽了出来,差点没把脖子给拉断,脊椎整个噼里啪啦作响,拉伸开来,肯定有个几公分的伸长! …… 安宇回到住处,才想起神秘人说过在河边杀过人的事。刚才发生的事太离奇了,离奇到三人被杀这种大事都被抛到了脑后。 正好碰到安月过来,安宇拉起月姐姐就往城东跑去。 到了药田的河边,自然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就连那三个种人的大坑,浑水也已沉淀,清澈见底。 看到了那三个大坑,再联想到那朦朦胧胧的记忆,安宇顿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不禁哑然失笑,怒骂道:“你个老巫婆!竟敢骗我!” 安月毕竟什么也不知道,被安宇逮着就拉了过来,一时莫名其妙,问道:“什么……老巫婆?” 安宇刚想说话,却蓦地脸色苍白,全身剧烈颤抖了下。 “怎么了?风少爷?”安月看弟弟脸色不对,遂问道。 深吸了几口气,安宇定了定神,脸上努力堆出看起来颇自然的笑意,道:“呵呵,没事儿,没事儿,在家看书看多了,睡了一觉,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恶梦。是个恶梦而已,回去吧,月姐姐。” 安宇拉起安月便疾速而去,好像在逃离一个可怕的梦境! 这是自然,因为在刚才的一瞬间,安宇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冰冷沙哑的声音,就像来自地狱,萦绕在自己周围:“你再敢说一次,我就把你的舌头割掉。记住……我会一直在你身边,听你所听,视你所视,感你所感……” …… 不觉十日光阴,匆匆而过。随着医师品级资格认证考试的邻近,松水城也日渐热闹了起来,安家的各处产业,生意也较往常红火了许多。 客家周部管理的松安酒楼,几乎时时满座,就连周天和周为都不得已出来帮忙,要是平常,根本就不会用到他们。周部就是周天和周为的父亲。 客家文祥管理的松安客栈,亦是人影匆匆,只是出入登记的人·流,就让得文祥写字写的手腕都酸了,虽然手腕酸,但金钱滚滚入袋的感觉,还是很爽的,毕竟客栈收益的分成,文家也占不小一部分。文祥是之前洗榜大会上文朋的父亲。 这日是松水城的大集(松水城逢十而集,今天是新历2668年09月下旬60日,九月的最后一天)。 时间刚过晌午,安宇回味着安月做的美味午餐,不知不觉,竟走到了大街之上。 “哇,好多人,今天是松水大集么?”安宇看到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街边琳琅满目的商品。 安月撇了撇嘴,检查了一下安宇,有点担心地道:“风少爷,你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今天可是九月的最后一天啊!你昨天还问了,说是今天要到大集上寻点药材!” “啊哈!我记起来了,只是你做的菜太好吃了……”安宇做个鬼脸。 “我做的菜可没有让人健忘的功效!”安月小嘴一嘟,故作生气,转身穿入了人群,女孩子果然对逛街没有抵抗力,莲步轻移,左看看,右瞧瞧,很是高兴,哪有一点生气的模样。 本来是安宇要出来寻点药材,现在却被安月拉着,到处乱逛,腿都走软,竟然还没有到药材区,因为,他们走的,一直都是反方向。 “月姐姐,那个……我们现在是不是可以……”安宇时不时的提醒安月,却总是在尚未说出口的时候就被打断。 “风少爷,你看,这个……真漂亮啊!”安月手中拿着一个银白色闪亮的精雕发饰。 那是一支双头簪,一边是蝴蝶,一边是花朵,中间的簪体,一边是针状,一边是管状,可以对插在一起。组合在一起的这支簪,蝶飞花绕,栩栩如生,活灵活现,就连身为男孩的安宇,都是一阵喜欢。 安月拿在手中摆弄了良许,然后将其插在安宇的发顶,审视了一番:“不错,不错,真好看!” “月姐姐……你要……买给我?”安宇一脸诧异。 听到安宇的疑问,安月一脸鄙视地瞅了瞅他,很无奈地摇摇头,道:“风少爷,你现在的爱好很特别啊!” “那我买给你好了!”安宇从腰间掏出一个钱袋,抛给老板:“这银簪,我要了!不用找了!” 很仔细地帮月姐姐带好,安宇便拉着她快速向药材区方向行去。 安月今天穿的是白色长裙,乌黑水亮的大眼睛很是迷人,眉目如画,冰清玉洁,加上新蝶花发饰的增彩,更让安月显得端庄优雅,楚楚动人。穿行于人群中,引得一片侧目。 老板接过沉甸甸的钱袋,乐得眉开眼笑,忙拱手相谢:“谢谢公子,谢谢公子!” “这袋钱,金质的发簪都能买十几个了”,老板一边数着钱一边期待着:“要是天天来几个这样的贵公子,我岂不是很快就能变成大商户了!哈哈,哈哈哈,本来只是陪小子们来考试的……” “老板,夫人让我把那个‘铂金蝶恋花对簪’拿过去,刚才不小心放到银饰里了……”一个生得水灵灵的小姑娘,从后面的马车里走出,问道。 “铂……铂……铂金?”老板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艰难地吐出几个字。 “是啊,就是白泽……” 小姑娘说的什么,老板已经听不清楚,他只感觉脑袋嗡嗡作响,那可是铂金发簪啊,而且是很有来头的铂金发簪啊,就那么被自己当作银饰给卖了! 铂金在这个世界同样是贵金属,它的价值是同等质量黄金的一百倍,而黄金又是同等质量白银的一百倍。 想追回?面前人水如潮,自己他乡异客的,去哪儿找? …… 安月得了这个发饰,心情非常高兴,自然就顺着安宇的拉扯,进了药材区。 “哇!今天还真是不一样啊……这医师考试果然够吸引力!”安宇惊叹着。虽然这里是药材市场,但这种人挤人的火爆场面,安宇还是第一次见到。 在人群中挤来挤去,安月突然摸着头顶上的发簪,摘了下来:“我怎么感觉这个银簪有点沉啊,不会被骗了吧!” 放在手里掂了一下,安宇也皱了皱眉,随即笑意散开,道:“是有点沉,不过,它真是太好看了,这明亮的白色光泽,很适合月姐姐,既然它这么美,又哪来骗与不骗?看这光泽,里面加了铂金也说不定!” 安月听了这话,顿时喜上眉稍,又让安宇帮她戴好,这才随安宇去寻药草。 “竟然是‘蝶恋花对簪’,那确实是铂金的,而且是极纯的铂金!”冰冷沙哑的声音,在安宇的脑海中响起,吓了他一跳,神秘人继续说道:“没想到,你竟能从大街上淘到这般珍品,这东西很有来头,保存好,说不定以后会有大用处!” “珍品?那是做什么用的?”安宇问道,却不想安月就在身旁,这话自然被安月听到。 “什么珍品?哪种药草?”安月一脸狐疑,四处寻找着。 安宇尴尬一笑,脑海中又响起了神秘人的声音:“‘蝶恋花对簪’的事,你就别问了,往前走五步,左看,绿色枣大的小果,帮我全部买下!” 安宇很自然地拉起安月的手,走到神秘人所说的绿色小圆果前,道:“珍品——在这儿呢!” “这是什么?” 第0012章 秦艽异果 安月将那绿色小果拿在手中,仔细辨认,就算搜遍了所有的记忆,也没有认出。 “老板,您这龙胆果长成这个样儿,也敢拿出来卖?”安宇将那小绿果儿举在眼前仔细端详着,目光斜斜地瞅了卖家一眼。 “小公子,您果然是惠眼,竟认得出这是龙胆果。不过,长成这样的龙胆果儿可都是珍品,十万株龙胆草,才有一株能结出这种果实,其价值不菲啊!不知公子想要几颗?”老板看起来老实巴交,和蔼可亲的样子。 “龙胆果,蒴果内藏,性大寒,无毒。但少有肉果,若出,则剧毒!老板,您这里也无标识,就公然叫卖,不但违规,更是违法啊!这等剧毒之物,一旦被人误用,怕是贻害万千……”说到这里,安宇顿了顿,观察了一下对方的脸色,便继续说道:“十个铜币!卖给我!” 老板是个中年人,虽然隐藏的很好,但略微加深加长的呼吸,还是透露出他紧张的内心。 “小公子,您这懂得挺多的。不过,我们确是合法药商,这个异种龙胆果,虽然有毒,却也在药方之中能寻到,而且算是奇药!您说的这十个铜币一颗……” “不是一颗,是全部!”安宇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全部?十个铜币?”老板瞪大了眼睛盯着安宇,以为自己听错了。 “对的,十个铜币,全部十六颗!”安宇字字清楚的吐言道。 “您别开玩笑……小公子……” “松水城安家,钦赐三品宗医师安云大人……如果他知道这大集上有卖剧毒禁品的,不知道会作何反应?”安宇笑道。 “钦赐三品……安云大人!你……您是?”老板一听到这么大的名字搬出来,顿时就不淡定了,毕竟这个大集的药材交易区,就是安家掌管的,那安云更是大人物,惹不得。 安宇也没有再多解释其他,淡淡地道:“老板,您这剧毒龙胆果,卖不?” “卖!那是自然!还请公子多多光临!”老板陪笑着,手却不慢,那十五颗绿色小果眨眼间被装进了纸袋。 安月递上十个铜币,安宇接过纸袋,把手中的另一颗也丢了进去,拱手作礼:“多谢!” 两人便继续往药材区其他地方逛去。 “哼哼!想不到,冠冕堂皇的安家大少,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竟然会拿长辈的身份,做些强买强卖的事。哼哼!哼哼哼!”冰冷沙哑的声音又在安宇的脑海响起。 安宇虽然早有觉悟,神秘人的声音响起来,还是令得他表情变得不自然。 口型微动,却没发出一点声音,安宇诅咒道:“你个老太婆,快点毒发身亡吧,早……” “我说过,你再敢骂一次,我就把你的舌头割掉……咬掉吧!” “这样也能感觉的到?咬……咬掉?谁咬啊?嘿嘿,一箭双雕啊,不仅咬掉我的舌头,还夺走我的初吻?你倒是来咬啊!”安宇自己嘟囔着,表情异常精彩。 不知在何处,黑暗之中,一个人影盘坐,身边放着斗笠,分不清男女老少。只见其紧闭的双眼骤然睁开,双掌提气,猛然合十,黑暗之中闪过一道七彩精光。 “控制!”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这个声音也同时在安宇的脑海响起。 “控制?控制什么……不会是……”安宇表情一僵,还没喊出声来,就突然感觉到自己对身体失去了控制权。 安宇慢慢地张开嘴,将舌头伸出来,沿双唇舔了一周,最后耷拉在门齿上,下颌慢慢咬紧,咬到了舌头,下颌的运动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咬紧。安宇只觉得舌身疼了一下,就有什么东西甜甜的,润润的,流淌在舌面之上,还有就是整个舌头胀的厉害,火辣辣的疼。 “这只是给你一个教训,你那只舌头,如果不是以后寻药的时候还用得到……哼哼!你好自为之吧!”神秘人的声音显示出她内心正十分的生气。 “风少爷!风少爷!你怎么了?中……中毒了?是刚才的龙胆果么?”安月本来正在前面走着,突然一回头,正好看到安宇自己咬舌头的那一幕,惊愕失色道。 安宇完全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想伸个手指都做不到,更别说反抗了。 正在安宇一筹莫展,安月不知所措的时候,安宇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声音:“解!” 同时,黑暗中的神秘人也放下了合十的双手,嘴角微动下,脸上似乎露出一丝浅浅的笑意,“咳、咳、咳……还是不能够动用脉力么?只要找到那冰景天……” 恢复了对身体控制的安宇,瞬间缩回舌头,双手紧紧捂住嘴巴,生怕一个不小心,自己会把舌头咬掉。此时的安宇已是脸色苍白,冷汗直冒:“这太可怕了,她竟然能够直接控制我的身体!” 十日之前,面对神秘人的那一幕,又浮现在了安宇眼前:“这是一种操纵术,通过它,我可以听你所听,视你所视,感你所感,还可以控制你的身体……” 控制身体一说,安宇本来还心存侥幸,身体毕竟是自己的,别人怎么控制?绑起来么?但刚才咬舌的那一幕,确实震撼到了他,意识还在,思想还在,记忆还在,却对自己的身体无能为力,任何的反抗,任何的挣扎,哪怕是眨个眼睛,都做不到。这真是太可怕了,如果对方一个生气,控制自己的身体,去做些见不得人、不光彩,甚至是大逆不道的事,那可真就完蛋了,这是百口莫辩哪! “毕竟她还需要我帮她寻药,应该不会就这么把我给毁了,以后还是遵循她的意思,这‘幻阳九转’,太可怕了,六道强者……我一定会超越你!”心有所想,安宇的恐惧渐渐压下。 定了定神,安宇看到月姐姐焦急的样子,便欲开口说话,但谁知舌头已是半截裂开,火辣辣的几乎失去知觉,只吐出:“呜……呜……呼……(我没事了)!”的声音。 安月更是心急如焚,拉起安宇就往回跑。 “顺便再告诉你一件事,那个绿色的小果,不是龙胆果……”神秘人的声音再次响起。 “啊……呵……哈木(那是什么)?” “风少爷,你先别说话,到医堂先把舌头处理一下……”安月的声音从前面传来,刚才那句话,她很自然的以为是对她说的。 “变异的秦艽果实,俗称——大龙胆!”神秘人对药草的研究竟然比安宇还深,毕竟,安宇生在安家大院,医之世家,就算不专于学,十多年耳濡目染之下,普通人定也难以望其项背,更何况,安宇志于学,精于辨草。 …… 安家的青木医堂果然名不虚传,稍作处理,安宇从医堂大门出来之后,就完全能够说话了,当然,还是稍微有点不利索。 “月姐姐,其实这个小绿果不是龙胆果,而是秦艽果,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它可‘祛湿胀,止痹痛’,我只是好奇,到底有没有这样的功效,于是就咬舌测试一下……你也知道,人的舌头是一个非常敏感的器官,对湿胀感和痛感有较好的把握……”安宇解释了一大堆,安月却在前头闷头走着,一句话也不回应,定然是万分的生气。 “月姐姐,你别生气了,我就是试个药而已嘛,而且,这不也没事儿了?” 安月走着走着,骤然停下脚步,跟在其身后的安宇差点撞个正着,“那你的测试,有什么结果?秦艽果的药效,如何?”安月冷冷地问道,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月姐姐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安宇心中一阵不安,忙认错道:“月姐姐,我一定没有下次,我保证……” 见安月不为所动,安宇心生一计,道:“月姐姐,你头上的‘蝶恋花对簪’歪了!我再帮你带一下!” “蝶恋花……对簪?它叫这个名字?”安月从发间取下,拿在手里仔细端详着,亮白色的光泽,映着日光,熠熠生辉,和着轻轻的颤动,蝴蝶翩翩起舞,活灵活现,恍惚间,好像要飞起来似的。 心神专注了好一会儿,安月才把这支对簪交给安宇。安宇一喜,这是肯原谅自己了,便踮着脚,小心翼翼地把对簪给月姐姐带好,毕竟,安月比安宇大了近三岁,身高自然比安宇高不少。 安月收敛脸上的愠色,言语温柔地道:“弟弟,我以姐姐的身份要求你,以后绝对不能这样做了!” 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安宇微微一笑:“绝对服从姐姐的命令!” “不过,风少爷,我总感觉你最近……有点……”安月支支吾吾地,想不到一个合适的词语表达。 “有点什么?” “有点……不一样!感觉……怪怪的,神秘兮兮的,你……是不是……”安月试探着问道,却被心虚的安宇打断。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还是跟往常一样,你的好弟弟!纯洁的好弟弟!”安宇摆出一个自己看了都会觉得尴尬的笑容。 “我是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小姑娘了?” “啊?小姑娘?没……没有,真没有!”安宇这次是真尴尬了。 安月追问了好一会儿,没问出个所以然来,也就放弃了。青木医堂离安府并不是很远,走了一会,两人便进了院子,来到了安宇的住处。 “风少爷,你的刺青礼,选好图案了没有?不会是用那种古图吧?” “嗯,你想知道么?” ; 第0013章 刺青之礼 新历2668年10月上旬10日。 平静了许久的安家大院,终于在今天热闹起来。这日,是安家宗家一位小少爷安宇的刺青之礼,即十三岁生日,全家上下,都布置的很隆重,气份也是很热烈,府门大开,喜迎四方之客! 安宇,字承风,父亲名讳安风,“十日之役”战死沙场,埋骨他乡,米来女王赐号“武尊”,世称“武尊安风”;其母方心儿,为了儿子能像其父亲那样,成就一代名将,遂取字“承风”,有传承安风之意。 安宇身着白色锦袍,袍上有着极细的淡蓝色网状纹路,金线镶边,做工精细,极是华贵。他踏着悠然的小步,穿过曲折的石道,怡然惬意,完全不顾身后月姐姐焦急地催促。 “你快点走啦!自己的刺青礼,迟到,像什么话,家里的长辈们,还有一些交好的家族之人,也过来了!”安月陈述着事情的严肃性,却似乎毫无效果。 而且,到了现在,安宇的刺青图案,还没有告诉安月,这让得安月有点小赌气。其实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真的没有决定好,因为他想看看那锦缎上的十七个图案,到底是什么样子,毕竟,那家族祖传之物,可不是能够轻易见到的。 “时间这不是还早么,到那么早干啥?站那儿,像个猴儿一样,让人观赏么?”安宇咬了一口手中的苹果,嘟囔道。 “你真的不快走?”安月见好话好劝的,是没有什么用了,只能用强,于是冷冷地道。 “不要急嘛,待本少爷把苹果吃完再议!”安宇今天心情很好,一方面是因为这刺青礼,另一方面,则是因为那个对他施了幻阳九转瞳术的神秘人。 那天,安宇偶然以十个铜币购得的秦艽异果,把它们交给神秘人后,神秘人竟然一高兴,传了他一个脉技:商阳破空指。 安宇高兴,并不是因为他得到了一个脉技(他可是宗家的小少爷,修起脉技来,那还不得挑三拣四的,他将要纠结的是修哪个好,安家的典藏之丰富,让其他很多家族都垂涎觊觎。毕竟,修武之道,驳杂而不精,不如使一技而绝伦)。换句话说,就算他现在得到了一个脉技修炼之法,也无法修炼,因为他还没有达到十级的脉力,更没有打通少经。 他的高兴是因为这个脉技“商阳破空指”,对修炼者并没有等级要求(至少拥有一级脉力,一般,一个普通小孩,刚满周岁,这时拥有的脉力等级差不多就是一级),亦没有经脉要求,唯一的要求就是,能够凝神聚气,脉力外放。更有甚者,这个脉技,会随着其他经脉的打通,而有不同的增益。 照神秘人的说法,这个“商阳破空指”,其可发展进化程度简直令人发指!它简直是秘技一般的存在啊! 而且,这个脉技,就连安宇也是第一次听说,应该是神秘人的自创脉技。一个六道强者的自创脉技,普通人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居然就这么砸到了安宇的头上。 本来,安宇对神秘人是非常的怨恨,毕竟,自己莫名其妙的就中了“幻阳九转”之术,每时每刻都受到监视,不但毫无隐私可言,更是偶有失去对身体控制的危险,还要帮她去寻药,而无半点好处。 但随着“商阳破空指”的传授,安宇心中竟稍有一丝兴奋,他在隐隐的期待着,如果把龙葵果或冰景天交给神秘人,她会给自己什么报酬呢?是自创瞳术?顶级功法?还是收自己为徒?还是…… 安宇边啃着苹果,边想着“商阳破空指”的修炼之法,完全没注意到安月那充满负气的双眸。 “啪”的一声,安月打掉安宇手中的苹果,也不知道从哪里扯出一段丈许长的布条,向着安宇双手就是一顿猛缠。 “姐……姐姐!我自己……我自己走!”安宇还没有反应过来,双手已被缚上,被安月牵着,像留狗一样,直奔演武场而去,任凭安宇如何呼喊,也没有用。 …… “到了……到了!姐姐,可以放开我了,月姐姐……月姐姐……” 眼看着到了演武场,那人山人海的样儿,顿时让安宇一阵傻眼,就这么被牵上去,那可就丢人丢大发了。于是赶紧求饶,怎知安月此时正在气头上,哪管什么家人外人,你不快走,就这么牵着走吧,一直牵到长辈面前。 “你看,你看,怎么被牵着上来了?刺青礼有这一出?” “嗯……或许吧,宗家的仪式,很繁复,很传统,或许……这是古老的礼仪也说不定!”有的人试着解释道。 这奇葩的一幕,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安宇只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尤其是听到有人说的“古老礼仪”的话,更是让得安宇一阵面红耳赤。 “我说我是因为磨蹭,被绑来的,你们信么?”安宇自己嘟囔着,此时已是十分后悔,悔不当初,明明快走两步,就可以了,却沦落到如今。 “哟?这上台方式,挺特别啊!小风,你这是要闹样儿?”甜美清脆的声音传来,只见一个身着白裙的少女,正美眉微皱地瞅着安宇,她正是安逸。 “呵……呵呵!”安宇只能干笑两声,却说不出话来。 演武场的正中,圆形擂台早已拆除,新搭的方形大台,上面铺着红底黄纹地毯,显得华美而庄重。 一排排的木椅上,早已坐满了人,好多长辈,也都是早早的坐在了那里。临向近前,安月才把安宇手上的布条解开,凑在后者耳边,轻声道:“还是晚到了!快去向长辈们问好!” 安宇哪敢怠慢,月姐姐已是生气至极,再惹她,指不定会做出什么“过激”的事来,自己可是丢不起那人。 一一见过长辈和其他家族的来人,安宇这才寻了月姐姐,坐到自己的位置上,等待着刺青之礼的开始。 安家的其他少年们,自然也是大多数都过来了。毕竟这里可是有吃有喝有玩,还有精彩的挑战! 随着所有长辈们的到齐,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慢慢走上了台中间。他是安宇的大爷爷安礼,安宇的爷爷排行第三,名叫安忠,亦是征战受伤,不治而亡。 安礼站定,示意大家静下,道:“今天,十月十日,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日子,不仅对于安家,而且对于米来国,对于谷望国,亦是一个值得纪念的日子。十二年前的今天,我们战胜了太阳帝国的侵略军,拯救了……” 铿锵有力的言辞,气壮山河的话语,让在座的所有人,群情激昂,心潮澎湃,有的人紧握着拳头,有的人紧咬着牙关,有的人甚至起身而立。 “那一天,我们得到了胜利,得到了和平。但同样,我们也失去了许多,我们的亲人,我们的朋友,我们的老师,我们的弟子……” “但是,这些,打不倒我们,因为我们年轻的一代,正在逐渐的成长着,超越着。他们将接替我们的责任,承担新的义务,完成女王陛下赋予的使命……” “今天,又是一个少年的刺青礼,又是一个可以托付重任的勇敢少年。他的名字叫——安宇!请上前来!” 座位上的安宇还没从入场时的尴尬中走出,突然听到叫自己的名字,脸颊上竟又泛起一片潮红。这可是自己的刺青礼,躲是躲不过的,于是安宇把心一横,死就死吧,便硬着头皮走向了安礼身边。 又是一段繁长的讲话,就在安宇以为涛涛江水永不尽的时候,安礼终于又把目光停留在了安宇身上:“下面,我们就先来为安宇检测一下脉力和脉容吧!” 如果把脉力等级看成是脉力的浓厚程度,也就是密度,那么脉容就是身体可容纳脉力的体积,也就是脉力容量。 脉容一共分九个等级,因为它表示的是脉力容量,所以就算是正常的普通人,由于也是具有经脉、丹田,所以脉力容量也会是二左右。一些有武学天赋的人,脉容能达到普通人的两倍,也就是四左右,这已经很稀少了。 脉容能够达到五的,那肯定是变·态,就比如安逸。当初安宇的父亲安风,脉容不过是四个半,就能达到六道高度。 这脉容虽然会随着打通经脉的增多而增加,但那个增幅也是微乎其微,而且十二岁之后,也不会随着年龄和身体的增长而增长了。所以,刺青礼上测定的脉容,不出意外的话,就是你终生的脉容了。 在安礼说完之后,很快就有安家的人推出一个棺材一样的容器,方方正正,一米宽,两米半长,只不过,那盖子是透明的。容器的侧面刻着一些方块象形文字,看起来跟亚德科特大陆上的方块文字很像,但却基本读不懂。 安宇瞅了半天,也不过是觉得有几个字比较像自己认识的,“…能…共振…仪”,却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安礼用右手在透明盖罩上滑动了一番,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本是透明的盖罩上面竟然出现了一块一尺见方的文字区域,这些文字与容器侧面的方块文字一样,一看就是同一种象形文字。 安礼用手指轻轻一点第一行文字,只听“噌”的一声,本是一体的透明盖罩竟从中间一分为二,向两边滑去,容器自己打开了! “请躺进去。”安礼示意安宇。 安宇很是好奇,这么个东西就能测定自己的脉力和脉容?带着好奇心和激动的情绪,安宇慢慢躺了进去。 安礼又用手指轻点一处文字,透明盖罩竟然又自己关了上去,合二为一,一丝痕迹也没有,很是神奇。 “请放松身体,很快就测出你的脉力和脉容!”说着,安礼手指再次轻轻一点,伴随着容器内红光一闪而没,那块尺许见方的文字区域突然转换成了另一幅影像:一个透明的不断旋转着的人体像,旁边还有那种不认识的象形文字。 虽然象形文字,大家都不认识,但其中却有两个数字,赫然醒目,那正是谷望星人用来纪年的数字! 这定是安宇的脉力等级和脉容指数了。 ; 第0014章 鱼与熊掌 随着测试结果的出现,几千人的广场竟然在此刻变得鸦雀无声,大家都是知道安宇的名气——安家最年轻的天才。这个天才,他的天赋到底达到了一个怎样惊人的程度,才能以不到十二岁的年纪,打进演武榜前十,击败一个武代强者! 所以,在结果即将出现的这一刻,大家都屏住了呼吸,整个安家,夸张一点说:万籁俱寂! 就连主持刺青之礼的安礼,也是一时愣住,甚至忘了宣布结果。看到这种情况,座位上又有两位精神矍铄老人,面带惊疑的走向前来。 上来的两人自然亦是家里的长辈。一位是安宇的二爷爷安智,另一位是安宇的四爷爷安信,两人走到测试的容器面前,停了下来。 当他们看到容器盖罩上显示出来的结果时,也是惊的张了张嘴,却又没说出话来。 雄霸他们五人,自然也是来到了演武场,那筹备了半年之多的“复仇”计划,终于在今天到了实施之时!为了计划的顺利进行和隐藏实力,雄霸他们从安宇进入演武榜前十之后,就没有发起过挑战,而且,他还曾收买过一些分家之人,在月初的洗榜大会之时,挑战安宇,故意几招之内落败,以让安宇对自己的实力有过高的估计,让其骄傲之心更加膨胀,甚至松懈修炼,停止不前。同时,通过安宇的出招,还可以观察他的实力变化。 这些自然进行的还算顺利,但医师考试的临近,还是对其计划产生了不小的影响。因为,有好几次,安宇沉浸药书,没有参加洗榜大会。 在他们的预想中,安宇此时的脉力应该在十二级左右,脉容指数为四,这对安宇已经是很高的估计了。半年前战周天之时,安宇还没有习得脉技,也就是还没达到十一级,按当时其为十级脉力来算,半年连升两级,这已经是天才中的天才了! 毕竟安宇的战斗力,在半年之前就已经达到了武代强者的程度,当时或许稍有不及,但经过这半年时间的成长,加上突破十级之后习得的脉技,甚至觉醒了圣瞳,其战斗力肯定有一个跨越式的增长。 但此时,演武场上出现的状况,却让雄霸二人心里产生了一丝不安:难道安宇的脉力等级超过了十二级?还是脉容指数达到了五,乃至六?这不可能吧! 要知道,如果一个人的脉容指数达到六,在同等级的战斗中,几乎可以以一敌三,因为那几乎是别人三倍的脉力总量,可以让他的脉技、瞳术威力大增,战斗持久力也更长久,甚至可以学习一些大消耗、大范围、大杀伤的变·态技能。 更重要的是,脉容指数越高,其恢复能力也越快,在这样雄厚脉力的支持下,越级、甚至越几级战斗,都会成为可能! 测试到底出现了怎样的结果,让得安家的三位老者竟然同时语塞?所有人都很好奇,伸长了脖子,试图看清台中的一切。 当然,这么“惊世骇俗”的事情,怎么少得了安逸。她把裙摆一甩,便飞快的跑向前去:“大爷爷、二爷爷、四爷爷……小风怎么了?为什么没有宣布结果?” 而此时的安月,亦是心中打鼓:风少爷难道出了什么状况?但她却没有像安逸那么恣意而行,虽然安月也是宗家之人,但她的身份特殊,礼节上还是要做到位的。 看到安逸已近前来,三位长辈也没有阻止,指着盖罩上的数字,微笑道:“逸儿,你也测试过,自然是知道这数字所代表的意义……” 安逸朝着容器内向着的安宇做个鬼脸,才得意的道:“当然,您的孙女这么聪明,哪会不知道……八……八……” 安逸挠了挠头,自己喃喃道:“两个八,一个八是脉力等级,另一个八是脉容指数……嗯,脉力怎么才八级?小风这家伙,肯定是偷懒了……嗳?等一会儿……另一个八是……脉容?天哪!怎么可能?小风的脉容指数竟然达到了八!” 在意识到安宇的脉容指数为八时,安逸震惊的几乎喊出声来。 但安礼等三位老者,却只是微笑着,抬手示意不要声张出去(这毕竟是一个隐藏的底牌),却并没有显得多么高兴。 安信轻轻叹了口气:“可惜……可惜啊!果然是鱼与熊掌不可得兼,拥有这么巨大的脉容,竟然……” 安智也是略感遗憾的皱了皱眉头:“或许,他可以走一个不同的道路,未必就不能成为一流强者……当然,这条路很艰难,很艰难……” 安逸虽然聪明,但这么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也让她不知所云:“爷爷,爷爷们,你们在说什么啊?什么鱼什么熊掌?什么遗憾艰难的?小风他的脉容指数达到八,这可是百年不遇的奇才,你们怎么一点都不高兴呢?” 安礼“哈哈”笑了两声,用宠爱的目光看着安逸,和煦地道:“是应该高兴,应该高兴,不过,有一件事情,你并不知道……” “什么事情?”安逸一听竟然是自己不知道的事情,顿时来了精神。 “在小宇很小的时候,我们曾经为他检测过一次,那时候发现,他竟然无法觉醒圣瞳……”安礼道。 “很小的时候?无法觉醒圣瞳?”安逸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是的,无法觉醒圣瞳!” “但那是在他很小的时候测试的,现在说不定已经变得可以觉醒啦!” “你看看这里,容器显示小宇觉醒圣瞳的可能性为……万分之一!也就是……不可能再觉醒圣瞳了!”安礼用手指着容器上的文字区域,黯然道。 “万分之一,不是还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么?”安逸有点焦急地问道。 “呵呵,万分之一……就是不可能啊!从大街上随便抓个人过来测试一下,结果最差也就是万分之一!”安智无奈地道。 “啊?怎么会这样?拥有这么巨大的脉容,却是一个无法觉醒圣瞳的普通人……怎么能这样!”安逸还是有点无法相信,但这是事实,一时间竟让她无法接受,安宇,他可是安家唯一可能超越自己的天才,是伴随自己一起成长的弟弟啊。 容器的密封性和隔音性非常好,安宇躺在里面,透过厚厚的透明盖罩,只能看到安逸等人的嘴唇在动,却完全听不到声音。 一番对话之后,安逸神色黯然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上,沉默了。 安礼也通过触摸盖罩的操作,将盖罩打开,微笑着示意安宇可以出来了。但安礼的内心,此时却不像表面这么放松,他在纠结着,要怎么把这个结果宣布给大家。 安宇的脉容指数达到八,这意味着他有很大的发展潜力,甚至可以说是潜力无穷;但是,他又无法觉醒圣瞳,这又限制了他的发展。 (脉容指数高,虽然意味着拥有大量的脉力,但同时,其修炼提升等级时,也需要付出比常人多的多的多的努力与时间,当然如果能觉醒圣瞳,打通圣脉的话,这个问题就不存在了,毕竟打通了圣脉的人,其修炼速度要比常人快了许多,这就是为什么圣瞳者容易出强者,而普通武者很难的原因) 如果知道这个真相,安宇会不会受到太大的打击,而一蹶不振?对于一个普通的武者,其脉容指数是其秘辛,要不要对在场的各位隐藏,以保护安宇? 其实,安礼在嘱咐了安逸不要将所测结果说出去时,他就已经做好了初步打算,该说的说,该隐瞒的隐瞒,虚虚实实,才能更让人信服。 毕竟无法觉醒圣瞳的真相,不可能一直隐藏下去,早晚有一天会被安宇知道,而且知道的太晚,未尝就是一种保护,反而会误了他的发展;越是早点知道,就可以早点确定自己的方向,对安宇的成长也是有益的。尚且,不经历挫折,怎么会成长? “那么,就把它当成一次挫折教育,来促使小宇更快更好的成长吧!只是,希望你能承受住,那期望破碎的打击!一直以来满怀期待觉醒圣瞳,却突然听到是这么一个结果……真是一个苦命的孩子啊,安风去的早,甚至都没见过面,方心儿也……”想着想着,安礼竟然觉得心中有所不忍。 “哈哈,大家都很期待啊!测试结果已经出来了,在这里,我想先留一个悬念,等到最后再宣布。哈哈!刺青之礼,绘脉承佑,这是我们安家从祖辈就传下来了成长仪式。经过此礼之后,就从一个不安世事的孩童,成长为一个肩上有责任的少年了。这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老者就是老者,纵然心中情绪万千,但脸上的表情却始终微笑着,没有一丝的改变。 安礼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伸手拂了拂安宇的肩膀,用慈祥的目光看着安宇,继续说道:“由孩童变成少年,是一次蜕变。少年,是一个充满活力,充满斗志,不管遇到什么样的挫折,什么样的困难,都能握紧双拳,坚持过去的勇者!少年,是一个善于思考,善于挑战,充满无限可能的智者!少年,是一个能够创造奇迹,谱写神话,让天下人为之崇拜的创造者!安宇——你准备好了么?” 安宇听着大爷爷激情的话语,心中稍有触动,正欲沉心思考一番,却蓦地听到安礼问自己的话,顿时一惊,便急忙点头道:“我……我准备好了!” “准备刺青之礼!” 安礼大手一挥,宣布了今天重头戏的开场。 ; 第0015章 祖纹卷轴 “我想从祖纹中选!” 安礼转向安宇,正准备张口询问,大家也都在猜测安宇会请哪个画师为他画何种图案时,安宇竟率先开口了。 祖纹就是安家那张祖传的锦缎上,所绘的十七种刺青图案。 “从祖纹中选?哈哈,那么丑的图案,都过时了,那绘脉之说,他不会真信了吧!” “天才就是天才,果然与众不同……” “像我似的,纹个火龙,多霸气!” 众人云云,千言万语,都是付之一笑,莫不是以为安宇好胜,以绘祖纹,来标新立异。 毕竟那祖纹,流传至今,已过数千年,本来这么久远的传承,经历国家兴废,文化荣枯,就很容易断链,更何况,还有那“消失的三百年”——失落历史。 失落历史,不仅对整个亚德科特大陆来说,是一个不可逆转的打击,而且对身处这个大陆的安家来说,也是一个近乎毁灭的打击,传承已是断绝,就连“绘脉”,也只成了口头传说。那流传下来的祖纹锦缎,其现实意义全无,完全成了一个符号般的存在! 要不是中间出了一个名震大陆的“武尊”安风,想必安家此时,也不过是闻名城乡的医之世家而已。 所以,当安宇说出,他的刺青图案要从祖纹中选时,竟引得所有人莞尔一笑。 就连座位上的安月,也是轻抿着嘴,自语道:“不就是选祖纹么,竟然不告诉我,这有什么值得隐瞒的,哼!” 不过,大家这样的想法,却是误解安宇了,就连安月也是! 安宇原来尚未选好想要的纹身图案,直到他躺进测试容器之中时,心中还是在纠结着,要不要在自己的背上绘个大大的蝴蝶和弯月。 但是,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任谁都会心生好奇,四处打量,安宇自然也不例外。 他躺进测试容器之中,盖罩合上的那一刻,安宇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就好像进入了一个独立的空间似的,与世隔绝,但又很放松,很舒适,很安静,很遥远……空灵之感。 盖罩本来是全透明的,可以看到外面蔚蓝深邃的天空。但在安礼触摸操作的几个瞬间,那本来全透明的盖罩上,竟出现了几幅图案,那图案一闪而没,仿佛只是幻觉。但安宇非常确定,自己确实看到了,而且那图案,似乎是祖传锦缎上的花纹…… 自己身为宗家的少爷,又是“武尊”安风之子,对祖传锦缎自是不会陌生,虽然没有亲手摸过,但近距离观看,还是有几次的。 “祖纹与这测试容器,必然有什么联系,或者这锦缎根本就是这个测试容器的一部分!”安瞬思绪瞬转,便决定选择祖纹,以探究竟,或许会有什么发现,甚至,会关系到那传说中的绘脉吧。 听到安宇选择的是祖纹,安礼却是没有多大的惊讶,想必在他的心中,少年就应该这样,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才算合格。 微微点头一笑,安礼捋着雪白的胡须,对安宇说道:“嗯,这祖纹是我们安家传承的圣物,是图腾一般的存在。但遗憾的是,其精华已经失传。这十七种图纹,必然是有意义的,但我们却无法将其找出……”说道这里,安礼轻叹了口气,传承断绝,是那么让人心痛,却又无能为力。 沉默了一会儿,安礼才又说道:“这祖纹,已经很久没有人纹过了,或许,小宇,你是与众不同的,祖纹会在你身上发生一些奇迹,也说不定!” 说话的同时,侍女已经用红木方盘,郑重地托着一个尺许长,寸许粗的亮银色卷轴,到了安宇和安礼旁边。 那卷轴看起来非常的奇怪,并不是锦缎的整齐纹理,而是一种破碎的水晶般杂乱无序的纹路,阳光照在上面,不是普通锦缎那样柔软明亮,而是晶光四射,犹如宝石。 安宇看到祖纹卷轴已经呈上,心中迫切,便向安礼请道:“大爷爷,我能不能看一下祖纹卷轴?” 安礼面带笑意,轻轻点头,心中却在想,这孩子心性平和,行为儒雅,就是不知道内心够不够坚强,面对无法觉醒圣瞳的现实,他会怎么做? 走到侍女面前,安宇礼貌地对侍女点头一笑,手却因为激动而略微颤抖,那个就是古代流传下来的祖纹卷轴么? 双手抵在卷轴的两端,安宇小心翼翼地将卷轴从红木方盘上抬起,然后捧到手中。 “噫?”手中传来的触感,让安宇惊疑一声,“这是?” 这祖纹卷轴,一直有言说是锦缎所制,但安宇亲手感觉,却不是锦缎的丝滑柔软,反而是一种稍硬稍显粗糙的玉石般的触感,那质地和重量,密度必然不小,肯定不是普通的锦缎,甚至连锦缎都不是。 而且,这卷轴的温度,竟然是冰凉的,就像一块金属似的。 缓慢地将卷轴伸展开来,所出现的情况,更是让亲手操作的安宇震惊不已。本来还算软的卷轴竟然随着一寸一寸地展开而慢慢变硬,待到最后,居然无需安宇用力,那半曲的卷轴径自挺直,变成了一个坚硬的板子。 展开之后的卷轴,是有一定厚度的,大约有两分的样子。卷轴的末端,顺着轴的方向,有两根两寸长的黑色细针,嵌在卷轴之中,看来这就是祖传黑针了。不过这黑针,却没有尖,不知道怎么用它来刺青。 更神奇的是,原来不透明的卷轴,在展开之后,竟然变得通透无比,就像那个测试容器的盖罩,只是上面有不同的图案。 卷轴之上的祖纹确实是十七个,不过那小小的花纹,看起来很是让人无语。果然,安家其他少年都自选图案,还是很有理由的。 十七个祖纹之中,只有两个能看出形状:一个是葫芦,一个是太极阴阳鱼。 其他的祖纹,有的杂乱无章,有的简单至极,完全让人不知所云。 “大爷爷,如何能看出哪个是最适合我的祖纹?”安宇拿着卷轴,琢磨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找到匹配祖纹的方法,于是询问道。 按照安礼的指示,安宇在卷轴平板的右下角,用手指轻点一处方块文字(与测试容器上的文字属于同一种),然后板面上图形变幻,其右侧出现了一个方形的区域,安宇将手掌展开,按了上去。 本来十七个祖纹,占据了几乎整个面板,但随着方形区域的出现,其容纳空间被挤压,于是祖纹变得更小,挤在板面左侧,就连葫芦和黑白阴阳鱼也变得不是很清楚了,这让得安宇一阵皱眉。 当安宇的右掌按到卷轴面板的方形区域之后,那块方形区域顿时光影闪烁,一道道的亮线由指尖到掌根扫过。此过程持续了大概有十几秒钟,安宇手臂轻微颤抖,这次不是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是因为那面板的表面似乎释放出一种雷属性的能量,让安宇有一种过电的感觉。 闪烁结束,安宇终于松一口气,过电的感觉,虽然谈不上难受,但也绝不好受。 板面左侧的十七个祖纹,首先有一个漩涡形的祖纹闪烁起来。 这个祖纹是模糊的,隐约能看出是个漩涡的形状,面且它还在缓慢地旋转着。 这个模糊的漩涡形祖纹,是无法完成刺青的,最多就是在相应的部位纹个螺旋,动态的旋转,那就想都不要想了!所以,这么看来,还不如自己找个画师,帮自己画个霸气绝伦的图案。 安礼看到这样的结果,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如果闪烁的是葫芦或者太极阴阳鱼那还好说,葫芦自是不必多言,一个静态的图案;那太极阴阳鱼虽然也是旋转着的,但其黑白互补的造型,看起来至少也有点高端、大气、上档次,纹在身上并不掉价。 安礼抬起右手,刚要对安宇安慰,允许他自己可以另外选择图案,却蓦地发现,板面左侧又有一个祖纹开始闪烁,正是太极阴阳鱼。安宇也是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怎么回事,一个人不是只能有一个最适合的祖纹么? 不待两人有所反应,第三个祖纹葫芦又闪烁起来。就好像捅了马蜂窝一样,在葫芦祖纹之后,其他的祖纹也纷纷闪烁起来,七个,十个,十五个,十六个……十七个! 面板上的十七个祖纹竟然全都闪烁了起来,这下,不仅安宇自己傻了眼,就连年过八旬的安礼,也是失态了,张着嘴巴,愣了足足有十几秒。 安宇双手捧着卷轴面板,表情一阵纠结,弱弱地向安礼问道:“爷…爷爷,这卷轴……坏了?” 见安礼不回答,安宇以为爷爷在怪自己,这下可麻烦了,祖纹卷轴可是安家的祖传圣物,弄坏了,就算自己是宗家少爷,也定会吃不了兜着走。但自己刚才拿着卷轴,可是要多小心有多小心,怎么就突然坏掉了呢? “它…应该…早就坏了吧…不是我……”安宇想为自己辩解,却发现张开口吐不出理由来。 “坏了?不可能,这祖纹卷轴,可是我们安家的圣物,哪是那么容易坏的?”安礼愣过神来说道,不过,他那透着疑惑的双眸,显露出他心中并不确定。 “那怎么会……十七个祖纹同时闪烁?”安宇问道。 “只有一个可能!这十七个祖纹……全都适合你!” “啊?”安宇听到这样解释,顿时吓得脸色一白。他的害怕,不是来自于身体对祖纹的完全适应性,而是……十七个祖纹,如果全部纹在身上,那不得把全身刺成筛子啊! 思绪瞬转,安宇想到了那几乎不可识别的方块象形文字,“或许,我还有得救!” ; 第0016章 坑爹纹身 脉力检测容器上的方块象形文字与祖纹卷轴上的象形文字,仔细看来,完全是同一种文字。这就说明,这两件东西,是来自于同一个文化。这一点,两者都作为安家的祖传圣物而留存下来,已经可以证明。 而且,容器可以检测脉力等级和脉容大小,祖纹卷轴传说是检测绘脉匹配程度,二者的作用也是相似的,这就更进一步肯定了容器与卷轴的联系。 再者,安宇在容器内,看到的祖纹光影,与卷轴上的祖纹图案,几乎一样。而且,这两者的操作方式,都是用手指轻触,完全相同。 所有的这些,都让安宇作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断:脉力检测容器与祖纹卷轴本是同源,或者说,两者可以组合在一块而起作用。 现在,这两件圣物都在自己眼前,如果此时不做,更待何时。 “大爷爷,我……”安宇话未出口,就被打断。 安礼年岁已过八旬,阅人经验何其丰富,通过安宇的言词语调表情就能猜到他心中所想,“必然是害怕纹遍全身啊!” “小宇,你不必害怕,十七个祖纹同时闪烁的事,我还是头一次遇到,最后怎么做,我想和你另外两位爷爷商量商量,再作决定。”安礼道。 “不用纹了?”安宇窃喜问道,心中暗叹:得救了!得救了! “暂时不必了,不过,今天是刺青礼,花纹,还是要刺上点,意思意思!”安礼笑眯眯地道。 “那选什么图案,我也没准备啊!”安宇转念一想,既然是意思意思,那就是小点也没关系啦,遂讪讪地道:“那就意思意思吧,我想在左肩上纹个点,与右肩那颗痣平衡,对称才好看……” 纵然安礼说的意思意思就可以,但纹个点,这也太凑合了吧。安礼老脸上哭笑不得的表情,让安宇一阵阵心虚,幸好最后,安礼点了点头:“嗯!那就先这样吧,反正,以后,那十七个祖纹,还是要给你!” 得到了首肯,安宇自然快快答应着,心中却在想:“既然我能逃得过一时,就能逃得过一世……” 自然,安宇的刺青之礼,就是在左肩上纹了一个米粒大小的黑点,意思意思。 但演武场上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来本期待着安宇会把祖纹刺在身上,哪料到,最后竟然仅仅是一个点。 “那就是祖纹?”人群中的一个少年目瞪口呆地问道。 “呃……或许吧!” …… 不管那些被“震撼”的瞠目结舌的众人,安礼继续将刺青之礼进行了下去。 接下来,安宇经受了换衣,修发,行礼,赐福等仪式环节,他无奈地耷拉着眼皮,像个牵线木偶一样,任人摆布。 “这真是太繁琐了!”安月也柔声轻叹,但那脸上的笑意,却毫无遗憾的意味。 安逸就不同了,她一会儿坐在座位上“咯咯”地笑个不停,一会儿又跑到安宇旁边,碰碰这儿,拉拉那儿,简直比那些张罗伺候的侍女还要忙。 “逸姐姐,你放过我吧,这仪式可是祖上传下来的规矩,很严肃、很神圣……”安宇稍作哀求道。 “啊?很神圣?很严肃?你纹个黑芝麻籽,很神圣么?我怎么没感觉出来?”安逸故作惊讶地问道。 这句话还真把安宇给问住了,神圣、严肃那只是说给安逸听的,自己可从来没这么想过,这仪式根本就是煎熬啊! 安宇不再说话,像块木头一样,也无表情。终于一个多小时后,仪式结束了。 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安宇审视了一下自己的新衣,干净利落。裤子刚好合身,弹性十足,上衣没有下摆,短小精悍,这副打扮,再加一副铠甲,就可以直接上战场了。 但最高兴的不是安宇,而是人群中那几个身穿黑衣的少年——安雄、安霸、安双、安英、安烈! 为了这一刻的到来,他们努力修炼,隐忍了半年之久。 安雄一招手,五个人顿时围成一个圈:“按计划进行,拿着,不到迫不得已,绝不可用!”安雄隐秘地将什么东西交到了四个人的手上,“记住,全力以赴,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碾压他,击垮他!” 其他四个人郑重地点了点头,便分散开来,等着挑战的开始。 安礼喝了口茶,润润喉,今天他说的话,可真不少,这么大的年纪了。这本是家主的职责,怎奈家主安雷和安云有事外出,半年未归,家里辈分最高的就是安礼了,只得顶上。 “下面,是最后一项,也是最精彩的一项——大挑战!”安礼的声音逐字提高,待到最后的三个字出口时,那几乎是喊出来的,有深厚的脉力作底蕴,声音覆盖了整个演武场。 顿时,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一波又一波地响起,在场的每个人都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老规矩,众位挑战者的名签和安宇的名签放到一块,打乱,每次抽两位,胜者留下,败者离开!第一轮的胜者和轮空者每人将获得一粒沐身丹;他们将重新抽签比赛,第二轮胜者和轮空者每人将获得一粒沐身丹和两粒凝神丹,以后的奖品翻倍,直到决出最终冠军。最终冠军将与安宇平分刺青礼的最大奖品——暂时保密!”安礼似乎很喜欢留个悬念,安宇的测试结果也保密,这最终大奖也保密。 可能是感受到演武场上众人对奖品火热又略带疑惑的眼神,安礼又补充道:“这个最终大奖,绝对当的起‘大奖’这两个字,到时候,不要吃惊啊!” “开始报名!老规矩,演武榜排名在安宇之前的,可以参赛,但不获得奖品。” 随着安礼的话讲完,一行侍者迅速来到场地中央,把其中的各种道具一应清空,空出一片较大的空间,接着,家中的一些长辈和客人一起,去往天恩楼楼顶,那边不但视野开阔,更是有一席丰盛的午宴。这些人的桌椅一撤去,空间顿显开阔,过招比式豪无问题。 而在演武榜的旁边,现在正围了不少的人,那里是报名之处。本来,普通人的刺青礼,上来挑战的,也就十来人,走个形势而已。就算是宗家大少,搞得隆重一点,三四十人,四五十人也算多的了。 但这次,安宇的刺青礼,竟然抛出了沐身丹和凝神丹的彩头,更有神秘大奖!于是吸引了众多的挑战者,就连一些原本无意甚至没什么实力的人,都会选择上台搏上一搏,毕竟只要赢了,就有沐身丹可拿,说不定,运气好的话,碰上几个草包,那就赚大发了!这是不少人的心中所想,运气,赌一赌又何妨?输了又不会赔什么。 这沐身丹和凝神丹可不是一般的丹药,可助人修炼,相当贵重。市面上的价值,沐身丹大约两个银币一颗,凝神丹稍便宜一点,大约一个银币一颗。 沐身丹,沐浴之时,溶于温水,浸润身体,可洗经清脉,祛除体内杂质,甚至对一些不严重的暗伤微疾,都有很好的治疗功效。习武之人,每两个月用一次,就可保证身体的经脉通达,毫无阻塞。 而凝神丹,比起沐身丹虽然便宜一半,用得起沐身丹的人不少,但用得起凝神丹的人却没有几个。这是因为,凝神丹是“日用品”,它只在人修炼脉力的时候起作用,助人凝神,进入物我为一的状态,使脉力的修炼速度,提升两倍甚至更多,因人而异。而习武之人,几乎每天都会静心修炼脉力,如果每次都用的话,与两个月一次的沐身丹相比,那可就是海量了。不过,大多数人,都是在破级的时候服用,精神高度集中,可提高成功率。 用这两种丹药作彩头,安礼本是想着让家中的少年们,活跃起来,免得外人瞧着安家没有精气神。但哪料到这群淘气鬼,最不缺的就是活力。 预料着,报名的最多有百十人,杨立便夸下口,这两种丹药由自己出。但待到报名结束,杨立脸都绿了…… “什…什么?一千零二十五人?”杨立看到统计的人数,不由得惊喊出声来。 震惊是一方面,但丹药的需求量还是要算清楚,手指在算盘上飞快地律动着,“啪啦啪啦——哗”的声音不断。 “沐身丹,需要三千八百四十颗;凝神丹,六千六百五十四颗……”杨立念叨着,一张脸几乎沉到了地面上,然后对旁边的一个中年侍者道:“刘田,我们准备了多少?” 刘田是青木医堂的库管,同样是杨立的手下。他指了指旁边的五个大药箱,道:“沐身丹一千,凝神丹一千五,就在这五个药箱里,每箱中有五百颗。这也是我们医堂一半的库存了!” 这么多的丹药,就算是青木医堂,也一时拿不出来,不算市价,只算成本,那也是一百多金币啊! 要知道,在米来国,一个金币可以让一个农夫的四口之家,丰衣足食一年! “这怎么办呢?怎么会这么多人报名?要不先到别的医堂调点货过来?账款先缓缓……”杨立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怕是其他的医堂也没有这么多存货!”刘田没有直接说出来,青木医堂是松水城最大的医堂,自己可以配药,都没有那么多的存货,更何况,其他的医堂多数都是从青木这边拿货,发出去多少,刘田心里还是有数的。 “这……去哪儿找丹药?挑战赛马上就要开始了!”杨立露出了无助的眼神。 ; 第0017章 挑战开始 由于挑战的人数众多(几乎所有在场的少年,都选择了参加),场地重新做了调整,在演武场上分出了十块方形区,同时进行,每个方区的大小都是十米乘十米。 抽签也是最简化,由杨立这个总裁判来抽取。 签儿放在一个球形大暗箱里,在箱子的顶部有一碗口粗的洞,是签儿进出的唯一通道。两个侍者抬着它,用力摇晃了一阵,箱子里发出“哗——哗——”的声音。 安宇坐在场边的木椅上,靠着安月,右手轻揉着左肩,模样轻松悠然,笑叹道:“这刺青礼,大家真是太给面子了,想来,就算年会,也没有达到这个排场吧!嗯,只是,要想拿第一……就得连胜十一场啊!嗯,不过,本少爷,天纵奇才,这第一…我可要定了!” “风少爷,你不可大意,家里的小辈中,厉害角色也不少,只不过平时很低调,这次大爷爷许了这么重的彩头,怕是都会全力以赴吧!”安月看到弟弟骄纵自满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感觉,如是提醒道。 “厉害角色?月姐姐,你想多了吧!我可是演武榜前十的存在,那些蚂蚱,我抬抬手就灭掉了,就是人数太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打完……唉!结束之前不能离开……谁让这是我自己的刺青礼呢!”安宇双手托着脸,眉宇间透着些许纠结,有些无奈地说道。 安月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却终是没有吐出口,最后才嘱咐道:“安雄、安霸以及他们那一伙儿的几个人,你要格外注意,他们绝对没有表面那么简单……还有……” 不待安月说完,安宇便稍显不耐烦地打断:“安雄安霸?他们俩?手下败将而已,想当初,二挑一,都败给了我,能有什么本事?那一伙人,也就能在分家小辈中逞逞能,遇到本少爷”,安宇嘿嘿一笑,“他们也只有瞻仰的份儿了!” 听到弟弟如此骄矜的话语,安月心中暗叹:“这是自信呀,还是骄傲呢……或许这就叫做年少轻狂吧……”却不再说话,因为,挑战场次的抽签,马上就要开始了。 杨立赤着右臂,向众人展示,以证没有作弊。接着,他走到球形暗箱之前,用**的右手伸进箱中,迅速取出两个小竹片。 竹片方寸大小,上面用红字写着挑战者的名字。 千人多的挑战者,在赛场周围,摩拳擦掌,气氛热烈,就连演武场上方的空气,也似乎受到了感染,波动升腾中带着热血之气。受到此气氛的浸熏,不仅是挑战者,就连那些远在天恩楼顶层的人们,也都是心潮澎湃,气血喷张。 “安飞对安干!请上一号区比斗!”杨立的声音,庄严中混合着一丝怒气,压过了场上的喧哗,顿时让整个演武场安静了下来。 本来场上是有一些维持秩序的侍者,可他们哪里能让这群正值反叛年纪的少年乖乖听话。于是你一言我一句,有打有闹,可真是人声鼎沸,活脱脱就一菜市场的模样。 安家此时,可是有不少客人在,怎能失了脸面。杨立虽是客家之人,但能掌管青木医堂,也定是非常之人,那一声宣读,声音中透出深厚霸道的脉力,纵然是安宇,也觉得胸中压下一口气,未敢吐出。 “杨叔叔,原来是这么厉害的强者!”安宇叹道,他原来以为杨立只是医术精高,不谙武道,哪知,他是一个低调的强者,低调到安家大多数人都不知其是脉力达三十七级的武道强者。 (武代之上是武范,武范之上是武道!普通之人修至武道,就是一方强者了。) 用威势震住场,杨立继续抽签,又是两名挑战者被抽到。 “安亮对安次,请上二号区比斗!” 被抽到的挑战者很快到了自己比斗的赛场,双方抱拳行礼之后,随着赛场裁判一声“开始”,战斗便瞬间爆发。 “安厅与安奇,请上三号区比斗!” “安尺与安始,请上四号区比斗!” …… “安也与安丈,请上十号区比斗!” 十个赛区顿时人影交错,腿风迎掌劲,冲拳接飞脚,激烈的战斗,赢得了一阵阵的喝彩和掌声。 很快,就有人被击倒,摔出赛场之外,分出了胜负。 这分出胜负的赛区,不是最先开始的一号区,反而是几乎最后开场的九号区。 “安双胜,安寂淘汰!”九号区的裁判宣布道。 九号区周围的观众,没有喝彩,没有掌声,都是瞪着双眼,张着嘴巴,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 “一招……就解决了?是对方太弱了么?” “安寂在分家少年中,也算厉害的……” “他叫安双?宗家的人么?怎么没听说过? “是辅家的人吧……好像与安雄安霸走的挺近……” 之前算是默默无闻的安双,半年多来在安雄的魔鬼训练之下,进步神速,一招解决对手,就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一掌将对方打出场外,安双便愣在那里,低头审视着自己的双手,“不知不觉间,我竟然这么厉害了!安宇,如果你碰到我……哼,你就自求多福吧!”一袭惊喜的笑容便涌了出来,安双露出两排灰白色的牙齿。 九号区一分出胜负,杨立当即抽出两名挑战者,分配到九号区。十个赛区,随时接替,绝无空置。 安宇懒洋洋地坐在那里,抿着清茶,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赛场上的比斗,他连看都不看一眼,却将安月的蝶恋花对簪拿在手中,细细品玩,大有一副胸有成竹、淡泊明志的味道。 奖品的丹药是在得胜之后,立即分发的。胜者两眼放光地来到总裁判杨立面前,在众人羡慕忌妒恨的眼神中,欣喜怡悦地接下了相应的奖品丹药。 杨立看着旁边整整二十箱丹药,有点肉疼地皱了皱眉,随后长舒一口气,喃喃道:“幸好把丹药凑齐了,不然,这帮小子不知道会闹腾成什么样儿呢!” 原来,就在杨立和刘田两人一筹莫展之际,安逸走了过来:“杨叔叔,刘叔叔,你们就别着急了,别忘了,咱们安家,可还有一个药库呢!叫几个人,跟我走!” 听到安逸的话,两人顿时一喜,杨立道:“一时急糊涂了,刘田,去,带几个人,跟小姐领丹药去!” 安家的青木医堂,自是拥有一个很大的药库,但医堂毕竟是在安家大院之外。而安云又是三品宗医师,安家大院之内,岂有无药之理? 不过,一出手,就是上万的丹药,这等财气,就连青木医堂的主事杨立,都是震惊不已,安家的家底,远比外人所看到的要深厚的多! 挑战进行的很快,基本上三五分钟就能结束一组。 百无聊赖的安宇,把玩过蝶恋花对簪之后,正缠着安月,央求她去找杨立叔叔“走后门”,以提前上场,却蓦地听到自己的名字响彻在了演武场之上。 “安宇与安越,请上十号区比斗!” “安月?月姐姐……你,我……不会这么巧吧?”安宇惊讶到无以附加,目光灼灼地盯着安月,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看得安月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啪”,安月在弟弟的脑门上轻弹了一下,无奈又好笑地道:“风!少!爷!你这脑袋进水了呀?我一直在你身边,你有看到过我报名么?怎么会是我?” “那安月是谁啊?”安宇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眼睛咕噜咕噜地打着转,“难道我还有一个月姐姐?” 安月秀眉微皱,道:“想什么呢你,怕是分家之人,同音不同字罢了!” “哦——”安宇顿吸一口气,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不然还能怎样?” 安宇嘿嘿一声,奸笑道:“我以为,终于有机会光明正大的揍你一顿了呢,原来只是空喜一场!”吐着舌头,做个鬼脸,安宇便向十号赛区跑去。 进入十号赛区,安宇顿时呆住了! “你……你…就是安月(越)?”安宇看着眼前的对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见那人身高中等,与安宇不相上下,但那体型,却是极品。老虎背、水桶腰、大象腿,还加一双肉乎乎的熊掌;那球形的脸蛋,也是肉乎乎的,把两只眼睛挤成了一条缝;那对厚厚的嘴唇,要多厚有多厚,简直像是两根香肠;但是,那两只耳朵,却是那么的标新立异,小巧玲珑,让人看了,感觉那就像是用胶水沾上的一样,毫无匹配感。 面对眼前的一“坨”,安宇简直不忍直视,心想:直接放弃算了,反正这是我的刺青礼,那大奖,无论如何都有我的一半,犯不着给自己的童年,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 但周围的人可不知道安宇心里的想法,他们只看到安家的天才少年安宇,站在了台上,轻皱着眉头,似乎对自己的对手投以怜悯的目光。 台下的安月也是跟了过来,看到这幅景致,却也不忍直视。她轻摇螓首,掩面而笑,对风少爷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他应该是分家的人吧……果然如月姐姐所说,分家卧虎藏龙啊!”安宇暗叹着。 十号赛区周围爆发出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圆月(越)!加油!圆月!加油!” 这便是分家最近崛起的新星安越,外号“圆月”,想必是以外貌而得的这名号。 四面传来一阵阵“圆月加油”的呐喊声,让得安宇心里略感不悦,这是喧宾夺主呀!他轻笑道:“圆月……果然很圆啊!” 听到安宇这取笑的话,安越顿时面目狠辣起来,玉牙一咬,大嘴一歪,双眉一挑,展示出一种凶恶中略带可爱的古怪面容来。 “开始!”赛场裁判一声令下,安宇终于迎来了今天的第一场战斗。 第0018章 不用手脚 安越并不废话,就算面对名气极盛的安宇,也丝毫没有惧色,或者,他根本就没抱一丝赢的希望,只是想用出全力,坚持尽可能多的时间,毕竟一招被秒很不好看。 随着裁判的一声“开始”,首先动起来的不是安宇,而是安越。 只见那“坨”肥大的身躯,腰背一弓,顺势俯身向下,双掌撑地,一个完美的前滚翻,带着波涛汹涌的气势,就向安宇席卷而来,那速度竟是飞快,完全与安越的体型不成比例。 这十米见方的赛场,本来就小,双方相距不过五六米。 安越团成的肉球,翻滚而来,从安宇的方向看去,恍惚之间,竟然无法分清哪里是头、哪里腰、哪里是手脚,整个一肥肉颤颤的球。 几乎两个滚动就到了安宇面前,让得安宇大惊失色。 “呃……好恶心!”安宇一个滑步侧身躲开,拳脚已作攻击之势,却愣是没有下的去手。他有一种错觉,那“圆月”满身的肥肉流油,只要碰到,定会沾的手上滑腻腻的。安家风少,可是一个很爱干净的人,这样的事情,绝对不允许发生。 也就是,绝对不能用手碰到“圆月”,甚至出脚,安宇都有许多的顾虑。这是一个爱干净之人的任性,或者说是身为“安家第一天才”的荣耀。 不碰到对手的身体,如何能击败对方?除非用出远距离攻击脉技,而且,还得是威力不俗的远距离脉技,安宇可不认为普通的远距初级脉技能对面前皮糙肉厚的胖子起多大作用;或者对方自己认输,当然这种情况是绝对不可能的。 而远距离攻击脉技,安宇并不会,要知道,安宇此时的脉力只有八级(他自己并不清楚,他自己的估算中,应该在九级或者十级),没有打通任何经脉,别说是远距攻击脉技了,就是任何普通脉技,正常情况下,他也无法习得。 一击不中,圆月滚到赛区边缘,堪堪稳住身体。两条缝成倒“八”形的双眼,对着安宇颤动了一下,接着,又是俯身翻滚而来,同样的招式,但这次的速度比之前更快,声势也更浩大。 但是,安宇擅长的是什么?当然是速度! 安宇负手而立,无奈地挑了挑眉角,见对方再次袭来,只得脚尖轻点,跃然而退,拉开了距离。 但圆月可不会这么轻易放弃,他掉转身形,又义无反顾地冲了过来,这次是连滚带爬。如果不是之前看到过他曾用双脚站在台上,安宇甚至怀疑眼前的这个圆月是个只会用四肢行走的灵掌类动物。 安宇脚步生风,轻松躲开。两人就这么一追一逃,进行了五六回合。 “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安宇纠结着,“就算是把他累趴下了,那也是趴在擂台上啊,还是赢不了!该怎么呢?实在不行,就只好忍一忍,找个机会一脚把他蹬下台去。嗯,就这么办吧!” 刚有了决定,安宇就要付诸行动,却听到台下传来的加油声! “嗳?安宇少爷为什么只会躲呀?” “可能是……面对这么庞大的对手,有心无力吧!”有人随口说道。 “不可能!安宇少爷可是前十的猛人,圆月虽然实力不俗,但与安宇少爷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或许……他想,不用出手,就战胜圆月!”一个少年想了想,推测道。 “不用出手?什么意思?” “不用出手,就是不用出手的意思啊。真笨,像安宇少爷这么厉害的人,自然不用手脚攻击对方,就能赢得比赛了!”一个少年得意地说道,就好像他说出了只有自己知道的秘密一样。 “啊?什么?不用手脚赢这场比赛?”惊人的消息在十号赛区周围的人群中传播开来,不一会儿,所有人便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向台上喊了一句:“圆月兄弟,你可要加油啊!安宇少爷可是不用手脚就要赢你!不知你能否撑过五分钟?” 这明显略带挑拨的话语,引起了观众的共鸣,毕竟绝大多数都是分家之人,安越在分家少年中的人气不低,“圆月,加油!圆月,加油!” 安雄和安霸还没有被抽到,自然将注意力投到安宇这边来,临战之前,观察对手是很重要的,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不用手脚?切!华而不实,爱出风头罢了!”安霸不屑地说道。 台上的安宇和圆月两人,听到那句喊话都是一愣。 “……我有这么说过吗?嗯……刚才确实有这个想法的!”安宇想了想,但随即思绪瞬转,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嗳?我只是想想而已?你们怎么会知道!” 而安越听了,脸上的表情拧成了一朵花,愤怒地说道:“你这是对我的侮辱!好,不用手脚,我倒是要看看你怎么在五分钟内击败我,啊呀——”粗沉的声音如同闷雷,圆月呼喊着便向安宇奔来。 没错,这次不是翻滚,而是奔跑。那架式,波浪起伏,排山倒海,圆月双掌五指张开,拼命地拍动着,游泳一般,向安宇压来。 “你等一下……我没有那样说过!”安宇几个撤步退到擂台边缘,对着气势汹汹面圆月喊道,但声音却完全湮没在观众的加油呐喊声中。 说了两句话耽误了不少时间,对方那庞大的身躯已欺近身前两米,安宇双眸左右一扫,发现此时正身处擂台一角,前不能冲,后不能退,左不能移,右不能躲,已近乎死地! 安宇暗道一声“不好”!圆月那宽大的身躯像一堵墙一样平推过来,封死了所有的方向。就算安宇速度再快,如果没处躲,那也是笼中之鸟——插翅难飞! 圆月的身体有安宇的五六倍大,体重应该也是这个比例。硬接,显然是不可能的,安宇刚满十二岁的年纪,怎么可能举起五倍于体重的东西,更何况圆月是奔跑而来,拥有速度附加的力道。 观众都瞪大了双眼盯着,生怕错过这精彩的一幕,口中的加油呐喊声也更加激昂。 临近安宇,圆月张开双臂,柱子粗的双腿奋力一蹬,一个熊抱就扑了上来。 这架式,如果安宇被抱住了,肯定会被扑倒在场外,就算压不死,也会被恶心死。 “怎么可以输得这么窝囊!这是我的刺青礼,这是我的第一场比赛!我可是演武榜前十,怎么可以止步在这里!绝对不可以!”安宇的心中疯狂地呐喊着。 但圆月的熊抱可不会停止,他张开的双臂已开始收拢,双唇咧开,露出暗黄色的牙齿,脸上堆出勉强可以称之为笑的表情! “哼!赢定了!”圆月的心中不禁提前乐了起来,“不用手脚,我看你怎么躲!” ; 第0019章 二轮首组 四面八方,皆无路可逃。不能遁地,那就——只能上天了! 眼看圆月收臂在即,说时迟,那时快,安宇瞬间曲膝蓄力,猛然拔地而起,像一颗礼花炮一样,直冲天际而上,他的身体,恰恰在圆月的双臂完成合围之时,脱离而出,竟没有碰触一丝一毫。 这一奋力而跳,安宇的身体竟然腾空达三米之高。 圆月眼睁睁地看着到嘴的猎物飞走,那挤成缝的双眼竟然在震惊与不甘中瞪得露出了大半个眼瞳,模样简直不忍直视。 震惊,是由于见识到了安宇那超快的反应能力,和弹跳能力。 不甘,是由于自己输了!在对方不用手、不用脚、不用脉技,甚至连一招一式的攻击都没有做的情况下,没坚持到五分钟! 圆月输了!他输给了安宇,倒不如说是他输给了自己。 被言语激怒,被怒火冲乱,不考虑后果的全力冲撞,结果扑了个空,圆月那庞大的身躯如何能停得下来? “噗,嘭,嘭……哎呀!”安越径直冲入了擂台周围的观众之中,顿时撞得一群少年人仰马翻,所至之处,乱作一团。 安宇在空中作了一个大鹏展翅的动作,然后飘然落回原地,不用回头,他也知道圆月肯定没有刹住车,扑入擂台之外了。 忍不住的笑容绽放在安宇的脸颊,露出两排整齐而洁白的牙齿,他环视观众一周,看着少年们脸上露出的惊讶赞叹之情,心中很是得意,这万众瞩目的感觉——真好! 尤其是有的少年,眼神中透出的那时有时无的嫉妒,更让安宇得到了不少膨胀满足之感。 “安宇胜,安越淘汰!”十号区的裁判宣布道。 随着这一声胜负宣判,十号区擂台周围顿时爆发出喧天般的掌声。 “这安宇果然厉害,你看到没,他那最后一跳,就那么躲过了胖子的必杀技!” “我以为安宇肯定会被扑出去呢,没想到,竟然跳那么高,反正,我自问是做不到!” 安霸眼神复杂地盯着台上的安宇,那意气风发的样子让他很不舒服,愤愤地吐了一口痰,不屑地道:“切,小人得志,如果碰到我,看他还能笑得出来!” “最后那一跳……很有难度呢,换作是我,也没有十成的把握做到!”安雄低着头,右手轻轻摸索着下巴,若有所思地道。 “什么?安宇那小子,只是运气好吧!如果我上,一招,只要一招,就能击倒那个胖子!”安霸很不服气地道。 安雄看着自己的弟弟,轻轻笑了笑,也不说话,须臾,才转身离去:“走吧,该热热身了!” “哼,我不服,有本事,咱们硬碰硬地干一场,跑来跑去的算什么本事!”安越从地上爬起来,骂骂咧咧地道。他心中那个憋屈啊,连对方的衣角都没沾到,自己就跌出了场外,全然是有劲没处使,憋出内伤的感觉。 安越撸起袖口就要往擂台上去,却看到安宇背向自己,头也不回地走掉了。他的几个朋友连忙将其拉住,劝道:“别冲动,别冲动,安越。这可是公平、公正、公开的对决,人家安宇少爷也没耍诈违规,裁判在那儿呢,你觉得裁判判的不公么?你看,又一组来到十号区了,我们先到一边去,别影响人家比赛!裁判在瞪我们呢,快走快走!” 几个人簇拥着圆月回到了观众区。 “哼,下个月的洗榜大会,我要挑战他!我要打得他满地找牙……我…我要……”安越郁闷地道。 “你要什么?” “我要……我要减肥!” “有志气!不过,我觉得还是打败安宇更容易实现一些。” “……” …… “小风,牛气啊,我听说你不用一招一式就把一个大胖子给打败了?”说话的正是安宇的淘气鬼姐姐安逸,她那双迷人的眸子眨啊眨的,十分灵动。 “逸姐姐,呃…那其实是一个意外!”安宇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说道。 “什么意不意外的,事实就是事实。唉!早知道这么有意思,我也去报名参加了!”安逸略感遗憾地道。 “嗳?你没报名么?姐姐你不是最喜欢凑热闹的么?”安宇问道,这可不是安逸的风格啊,她应该是不管什么水,先趟一趟再说才对。 安月一直坐在旁边,听到安宇的话,顿时噗嗤一笑:“这个评价却也中肯,只不过,安逸妹妹不参赛,我猜原因应该是奖品吧,按规矩,排名在风少爷之前的,就算胜了,也无奖品的。而安逸妹妹,排在演武榜第四位。” 安逸抿了抿嘴,一副很无奈地表情,道:“很遗憾,确实被你说中了,没奖品,没动力……那个最终奖,不知道是啥玩意儿,这老头子,总喜欢卖关子!哼!” 三个人有说有笑,聊了起来,对于那个神秘大奖,似乎大家都很感兴趣,安逸甚至逼迫安宇签下了一个奖品平分的保证书。 起初,安宇自然是不同意,不过,作为财产的拥有者,他提出了一个交换条件——一把钥匙!以地下仓库的钥匙作为交换,安宇就同意。 本来以为安逸会拒绝,安宇才提出了这么个交换条件,毕竟那个地下仓库是安家重地,许多珍藏异宝都陈列在里边,包括那些祖上传下来的祖纹卷轴等。 但令安宇没想到的是,安逸竟然爽快地答应了。身为安家风少,他有自己的行事准则:言必信,行必果!即然已经答应,那也只好硬着头皮把字给签了。 十个擂台区,一刻不停地进行着战斗。尽管如此,当第一轮挑战赛结束的时候,时间又过去了两个小时。 在这数百场的比斗中,不乏精彩之战。有的实力悬殊,一击分胜负;有的势均力敌,战至力竭而惜败。但凡胜者,脸上无不洋溢着收获的喜悦,那沐身丹和宁神丹,一两颗的,虽谈不上贵重,却也能让得这群少年开心不已了。 “第一轮,一千零二十四人参赛,淘汰一半,五百一十二人晋级,另有一人轮空。下面,第二轮的挑战赛马上开始”,说着,杨立便大步走到球形暗箱之前,取出了第一组的两片签:“安宇与周为,请上一号区比斗!” 安宇正慵懒地靠在椅背上,手指灵巧地将一颗紫黑晶亮的葡萄送入口中,却蓦地听到总裁判杨立的声音,一时失措,竟将那颗山楂大小的葡萄囫囵吞了下去,噎地翻着白眼说不出话来:“呃……呜……” “嗯?风少爷,你说什么?”安月在弟弟背上轻拍着,帮其顺着气。 幸好,葡萄就算不剥皮也很滑润,费了一会儿劲,终是咽了下去,一脸潮红,安宇好奇地问道:“姐姐,你让杨叔叔做手脚了?” 第0020章 虚实相探 抽签,杨立自然是没有做手脚。第二轮第一组安宇就被抽到,这纯属是运气使然了。 “周为?那不是周天的弟弟么?”安宇问道,一号区擂台就在前方不远处,他也不急,谈笑间,犹似闲庭信步。 “嗯,周为是周天的弟弟,不满十四岁”,安月螓首轻点,嘱咐道:“周为与他大哥周天,性格差别很大。周天,你对他也有所了解,他是那种比较张扬的性格,好名喜斗,之前也是演武榜第十的存在,功力底子非常不错;而周为,却与他哥相反,是属于沉稳内敛的性格,不喜争斗,月初的洗榜大会,如果没有人挑战他,他几乎就不会出场。这次,可能是对沐身丹和凝神丹感兴趣,才出手的吧。风少爷,此人需多注意,他的天赋不亚于周天,真实实力有多少,很难估算,从他打败杨修的情况看,怕是隐藏了不少实力,有传言说——他已经觉醒了圣瞳!” 听到安月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还分析的头头是道,安宇大感惊讶,不禁呆了呆,目光困疑地盯着安月:“月姐姐……” “嗯?什么?”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安宇这一句问出了自己心中最大的疑惑,对周为,甚至是曾交过手的周天,自己都一点也不了解。反而是安月,平时也没见她与多少人来往,多是陪在自己身边,却了解的如此之多。 “不是我知道的多,是你知道的太少了!”安月一脸的无奈:“风少爷,你现在总是一个人沉浸在房间里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自然是不知道这些。甚至,小时候的一些玩伴、朋友都疏远了,你想想,有多长时间没有与其他人一块儿了?” 安宇想了想,确实是这样。自从那次年会之后,自己一战成名,一跃成为安家少年第一人,光环之盛,无出其右,但与朋友伙伴们的交往,却越来越少了;而且,三月的洗榜大会之后,自己又泛舟书海,为即将到来的医师考试作准备,很少踏出房门,更别说与伙伴们玩耍了。久而久之,自己竟然逐渐与大家生疏起来,其他的少年最近在做什么,实力达到了什么程度,谁又喜欢上了哪家的姑娘等等,这些都不知道。 “嗳!这是身在高处的寂寞吗?”安宇自叹一声,径直踏上了一号区擂台。 擂台之上,早已站了一个面容俊伟的少年,这定是周为了。 安宇仔细打量,只见他身形雄壮,面方额厚,与周天有七分像,但却少了一种凌厉的气势,多了几分沉稳。他身着土色华衣,锦带束腰,一双棕色的皮靴,直至膝部,给人一种干练、利索的感觉。光是站在那里,似乎就成了一棵立地生根的树,一座雷打不动的山。 安宇思绪瞬转,搜索了自己的全部词汇,觉得这一个字形容周为最合适——稳! 对,就是稳,周为站如松,风雨不动安如山,一个稳字来形容,再确切不过了。 见到安宇上台,周为首先抱拳,道:“周为,请赐教!” 安宇自然连忙还礼:“安宇,请!” 场区裁判见双方都已准备好,遂大声宣布,声音中混杂着些许的脉力波动,响震全场:“比斗——开始!” 双方人未动,气势已先行。 只见周为那本来平和的双眸,聚然变得坚定刚毅,炯目含威。身上的气势也是由内敛而外放,擂台周围那些实力较弱的少年和年纪较小的孩童顿觉压力扑来,心跳加速,这感觉,分明是达到了十级以上啊!看来,周为是一个低调的高手啊。 刚上台的时候,安宇还有些小觑对方,看周为的体型和敦厚的面容,大多只是一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猛汉罢了。但这气势一宣,直接让安宇重视起来,这周为,怕是与其大哥周天,不相上下! 这时,安宇才想起上台前,月姐姐嘱咐的那些话来,“天赋不亚于周天……可能觉醒了圣瞳”。 “这第二场,就遇到这么强劲的周为,觉醒圣瞳,有点棘手呢!不过我安宇,天纵神武,连你大哥周天都能打得过,更何况是你了!”安宇想至如此,脸上便现出了自信的微笑。 周为本性沉稳,盯着眼前的安宇,一时也看不出虚实,但“安家少年第一人、演武榜前十”的名头摆在那里,所谓“盛名之下无虚士”,也够周为忌惮的了。 泛白的脉力在手掌凝聚,周为撤步而守,摆出标准的格斗式,只不过,变拳为掌,这是他一贯的风格,稳扎稳打。 就在这时,安宇忽然暴起,沿一圆弧,向周为攻去。 周为目光汇聚,锁定着安宇,身体随着后者的移动而微转,始终保持正面对敌。 七米多的距离,呼吸间便掠过,安宇已绕至周为身前,但对方的防守滴水不露,头部、肋部、腰部、腿部全在保护之中,而且攻防兼备,毫无破绽。 “如果强行攻击,那么自己的弱点就会暴露无遗,不但失了先手,更会瞬间处于劣势,接下来,如果周为一直保持压制,再寻个时机,出其不意地使个杀招,那么自己就危险了。强攻不可取! 但如果选择退走,也会失了先手。更何况不击而退,气势上就会弱了几分,同样不利。退亦不可取!” 安宇思绪瞬转,分析着眼前的情势,不禁暗叹: “如果觉醒了圣瞳,或者突破十级,打通了少经就好了。习个远距离攻击脉技,即可试探对方虚实,又可用作暗手,甚至可以作为杀手锏。回去之后得努力了,如果之前已习得一术半技的,那么现在就不用这么被动了!” 眼前的困难反而激发了安宇的斗志,他暗下决定,这刺青之礼结束之后,自己就要着重提升脉力了。 “现在么,那就只好……”安宇打定主意,一个右弹腿虚晃,直打周为下肋。速度之快,有声有势,不过,这招只用了三分力,可收可变,力道么,远没有它看起来这么骇人。 周为虽然早已作好防势,但也不敢托大,右手一挥,掌上泛白的脉力凝如实质,劈向安宇当头。 “这个距离,这个招式……飞镰刃!”安宇联想到与周天的那一战,周天擅用的便是飞镰刃,作为他的弟弟,使用出来,便是理所当然的了。 本来就是虚招,一切都在安宇的可控范围之内。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安宇抽腿而回,一个不可思议的后拧身,就要躲闪而过。 但是,预判出错了! 周为挥出的那一掌,虽然有脉力凝聚,像极了飞镰刃,却不是飞镰刃——这同样是虚招! 虚招一晃,周为瞬间欺近,横腿而扫,带起一片残影。 这一记鞭腿,速度迅疾,力道刚猛,纵是安宇也不敢硬接。 好在安宇早有准备,拧身的同时,左脚猛然蹬地,旋身而退,在周为的攻击到来之前,退出了鞭腿的攻击范围。 “速度、反应都不错,不过,遇到我安宇……那是!” 躲过鞭腿攻击的安宇正旋在半空,尚未来得及高兴,就看到周为那飞起的右脚之上隐隐泛着白光。 “飞镰刃!” 这才是真正的攻击!刚才挥掌也好,鞭腿也罢,都是虚招,都是为了迷惑安宇,藏在这一连贯动作之后的飞镰刃,才是周为的蓄力一击! 这周为,竟然打通的是足少阳经! (一般打通少、焦、明三经的顺序是先手后足,先阳后阴。因为手经容易控制,易打通,而阳经主外,多是攻击之术) 虚实相间,环环相扣,这沉稳的周为打了安宇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的安宇,正身在半空,无处借力,降落轨迹已经固定,他几乎成了一个活靶子! “怎么办?”站在台下的安月双手紧握成拳,表情严肃:“风少爷能躲过么?” 尺余长的泛白镰刃,半虚半实,从周为的脚尖,脱脚而出,直奔安宇当胸袭去。 ; 第0021章 真实实力 周为的飞镰刃,功力不算深厚,脉力也不算凝实,但贵在出奇。 此时,双方的距离仅有两米,白影一闪,就到了安宇胸前。 这情势,就算演武榜排名第一的安青,以五行境强者的实力,也断然无法直接避开。 心中的惊异一现即逝,安宇面色凝重,双眸中隐隐泛着白色精光。 “既然躲不过,那就硬接吧!”安宇沉心静气,毅然决然地准备强接周为这蓄力而发的飞镰刃。 只见安宇本来收到腹部的左掌,手形变幻,化作剑指,闪至胸前,正好迎上了飞镰刃的攻势。 “安宇少爷竟然被打中了!”观众中有人惊呼,周为与安宇相比,他们的名气根本不可同日而语。预想中,安宇应该以压倒性的实力,很快击败周为,可是现在么……一次交手,中招的竟然是安宇! 少年们的惊呼,还未势起,但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得大家目瞪口呆了。 剑指轻轻划过那尺余长半虚半实的飞镰刃,不但没有发出丝毫碰撞击中的声音,甚至连安宇身体的下落轨迹也没受到半分影响,周为那华丽的脉技便在安宇风轻云淡的一指中,悄然涣散。 就连最了解安宇的月姐姐,也是一脸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谁都没有看见,在剑指与飞镰刃接触前的一瞬间,安宇的指尖上,脉力涌动,凝如流水。这小小的异常是那么的不起眼,完全掩盖在飞镰刃那泛白的清光中。 一击被解,虽然出乎意料,但以周为沉稳的性格,又怎么会如此简单就被影响。尚且,安宇仅挡住一击,并未扭转劣势,此时不抓住机会,更待何时?周为飞脚连踢,镰刃如同霰弹一般,覆盖了安宇的整个运动轨迹。 但这些仓促之间,发出的飞镰刃,无论是在速度,还是威力上,都显得后劲不足。 半尺长的虚幻镰刃,密集飞来。面对这些,安宇却毫不惊慌,甚至嘴角上还挂着一弯笑意。 游鱼戏水一般,巧妙地避过几弯镰刃,安宇脚尖轻点,横移而退,轻松自然,如若起舞。那些无法躲避的镰刃,亦被他抬手间,随意拍散。 “安宇果然厉害!不愧是安家少年第一人啊!”所有人看到安宇刚才的表现,心中都不禁暗叹。 两人的一次交手,互有高下,双方也对彼此的实力有了个大概的判断。 再次拉开了距离,周为与安宇四目相对,心中却各自盘算着接下来的出招——如何才能将对方击败。 “安宇少爷,果然名不虚传!速度和反应能力都远远超过常人。”周为突然开口。 “你也很强,比我想象的要强上许多!甚至,我觉得你的实力在你大哥周天之上!”安宇回答道。 “我大哥?或许吧!不过,刚才你完全没有用出应有的实力!”周为道。 “你也是!”安宇微微一笑,道。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们就都拿出真实的本事,痛痛快快地战上一战!安宇少爷,如果你再有所隐藏,就没有机会使出全力了!”说着,周为缓缓闭上了眼睛。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明亮的眸子中,散发着淡淡的白光,清澈如泉,似乎能够看透一切。周为本身的气势也是随之一涨,无形间,对安宇进行着全面的压制。 “圣瞳!他果然觉醒了圣瞳!”擂台周围的少年,本来还在为突然间停下的战斗而迷惑(擂台比斗很少有中途停战的),却突然发现名不见经传的周为,竟然已经觉醒了圣瞳,有的人失声惊呼出来。 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当真正面对了的时候,安宇的心中亦不禁微起波澜。是一种羡慕,或许是一种不敢承认的忌妒,一种酸酸的感觉,隐约中浮现。 安宇的心脏,跳动加快,就连呼吸也不自觉地加深了些:“圣瞳,周为果然觉醒了圣瞳,一个普普通通的客家之人,竟然如此轻易的就觉醒了圣瞳,而我安宇……什么时候才能觉醒呢?安逸姐姐在八岁的时候,就觉醒圣瞳了吧!安青是在十岁,安文十一,安武也是在十二岁刺青之礼时,就觉醒了!” 这种津津其羡的情绪一闪而没,安宇压住呼吸,定了定神:“圣瞳,本少很快就会觉醒的!而且,以本少的天赋,就算没有圣瞳——也不会输给任何人!” 想至如此,安宇长舒一口气,心中顿时清明起来,嘴角微动,弯起一个向上的弧度。其身上散发的气息,也隐约变得明净起来,与周为那种具有压迫力的气息不同,安宇的这种,就像是一片澄明的蓝天,能够把一切都稀释至平淡。 周为一直在盯着安宇的脸颊,后者的纤毫变化,都逃不过他的双眼。惊讶、凝重、纠结等复杂的表情,一纵即逝,接着安宇竟然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笑……他居然笑了!难道他也觉醒了圣瞳?他很有把握击败我?”以周为沉稳的性格,心中亦不免升起一丝不安。他哪里想得到,安宇这个微笑,纯粹是自我安慰的手段! 不再多想,不再废话,周为大喊一声:“战吧!”便率先蹬地而起。 安宇也毫不示弱,觉醒圣瞳的少年,自己也曾击败过一个,这个周为,不过是第二个罢了。 脚影变幻,飞镰刃横斜而出,不得不说,开启圣瞳的周为,在速度和力量上,确实有不少的提升。 不过,他的对手是安宇,是以速度和敏捷见长的安宇。 在实力全开之下,安宇的速度简直达到了一种让人张口结舌的地步。只见他脚步如风,曲身腾跃,左滑右躲,竟然避开了密如鱼网的镰刃攻击,直逼周为身前。 直拳猛击,旋转中钻向周为膻中穴,拳尖流动着泛白的脉力。 这一拳要是被打中,脉力由大穴入体,定会打乱自己的经脉运行路线,甚至直接重伤而失去战斗力,所以周为不得不防。 双臂迅速收回,胸前交叉,并提膝而退,周为做了一个全面防守的动作。 可是,退的再快,能有安宇的蓄力一击速度快? “嘭”! 一拳击中周为的双臂,安宇毫不停顿,猛然旋身而起——回旋踢! 周为虽然是一个胳膊粗腿圆的壮汉,平时也挺耐打,但奈何安宇这一拳力道太大,直接将其双臂震得发麻,一时不听使唤了。 但这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打出蓄力一拳的安宇,竟然还能发出连续的攻击。回旋踢,七百二十度的回旋踢,让周为毫无缓息之力。接着,摆拳,刺掌,顶膝,飞脚如同雨点一般袭来,压得周为节节后退。 险险躲过安宇的一记扫堂腿,周为落地时差点没有站稳。呼吸急促的他,这时才意识到,这个安宇,比预料的,要强的多的多的多! 幸好,自己还是有所准备的!周为眼中白光微闪:“看来,不能有所保留了!本来想留到最后当杀手锏的!” ; 第0022章 安宇临败 周为借着退势一个侧跃,躲出五六步,虽然来到了擂台边缘,但总算是从安宇那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中暂得抽身。紊乱的呼吸,稍作调整,他这才有空将目光注视到场外。 擂台周围,那些作为观众的少年们,无不目瞪口呆、钳口挢舌。 这一号赛区,第二轮第一组的比赛,其激烈程度,简直是惊世骇俗!疾风骤雨般的攻击,眼花缭乱的脉技,虚虚实实的招式,无不是精彩绝伦。这分明是决赛级别的的战斗啊! 周为,虽然小有名气,但知道他的人,多数会说“周天的弟弟”,而不是叫其本名。其名气也多来自于“周天弟弟”的身份,即使是这样,广场之上数以千计的少年,知道其名的,也不过半数。 就这么一个“小角色”,竟然能够与演武榜第十的安宇,打到平分秋色,虽然稍显劣势,但其刚开始的时候,也压制过安宇一招半式! 突然冒出一匹黑马,黑到不能再黑的黑马,自然会引起全场的注意。 甚至,其他赛区周围的观众,也被吸引了过来,待到此时,这一号赛区四面八方,已是人头攒动,摩肩接踵,汇聚了超过全场三分之一的少年。而剩下的那三分之二,并不是不想过来,而是面对里三层外三层的人墙,无能为力罢了! 趁着拉开了距离,周为瞬间聚力,气势又为之一盛。只见他左手禅指,悬于胸前,右手成掌,掌心向上,托于丹田,体表顿时有泛白的脉力向其双脚汇聚。周为的双腿在脉力汇聚的作用下,泛白光色逐渐凝练,犹如实质。 “这是……蓄力一击的双镰刃?不过那手印结法……”安宇双目含威,紧盯着面前的周为,不敢有丝毫的大意。刚才对方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足以威胁到自己了,而且,周为已经打通了足少阳经,保不准他还打通了其他的经脉,习得了其他的脉技。所以,安宇面色凝重,谨慎地注视着周为的一举一动,哪怕一个眼神,一个呼吸,都没有放过。 突然,周为弹腿而起,镰刃带起一道白光直砍安宇而去。 这次攻击速度很快,不过,两人间早已拉开了五六步的距离,安宇应躲,自是有余。只见他脚步轻移,调身微侧,就躲过了这个飞镰刃。 但是,安宇隐隐觉得,周为似乎在准备着什么,让人捉摸不透,心里不安。而且,安宇还注意到,周为在发出飞镰刃之后,其脚上泛白的脉力,虽然暗淡下去,却并没有消失,而是有种淡淡的环绕之感。 “这难道是一种脉技?”安宇心中猜测,却看不出门道来,“如果是脉技的话,根据脉力的波动强度,应该不是攻击脉技,或许……是辅助类的脉技,不知是增溢哪方面的……” 不得不说,我们的安宇判断的很准! 周为见对方小心谨慎,没有主动攻击,嘴角便露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既然你不出手,那就只好我先出手了!” 缓慢曲膝半蹲,双臂像翅膀一样张开在身体两侧,周为淡淡地说道:“我…要开始攻击了!” 当最后一个“了”字吐出口的时候,周为已经弹身而起,直向安宇扑去,速度之快,就连安宇也是大吃一惊。 五六步的距离一跃而过,幸好安宇速度了得,他不退反进,一个前冲后仰,正好从周为身下滑过,漂亮地躲过了这一击。 如此之快的扑势,周为竟然轻巧落地,瞬间便再次弹跳而起,向安宇袭来。 安宇此时刚翻腾而起,尚未转过身来,却突然听到耳后疾风呼啸,没作他想,便直接向右扑倒。清晰冷静的头脑,让安宇做出了最佳的躲避动作。 周为二次扑空,而且还是在安宇背对自己的情况下,他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本以为安宇再厉害,就算能躲过第一击,第二击也必然躲不过。可事实上,安宇却完美的躲过了,周为连对方的衣角都没碰到。 “这样都能躲的过?难以置信!”周为在心中惊叹道,其脚下却丝毫不慢,双腿一曲一蹬,身体便腾空而起,一个标准的抛物线,又追安宇而去。 周为的动作是那么的不协调,明明只是轻轻地一跳,却能飞那么远,仿佛身体的重量消失了一样。 面对这样的攻击,安宇全力以赴地躲避,却还是捉襟见肘,应顾不暇,更别说反击了。 “俯身曲膝,两腿一蹬,这是架式……难道是……蛤蟆功?”观众中,貌似颇有见识的一个少年若有所思地道,顿时引起一片哗然! 蛤蟆功又叫天蟾神功,是莱恩斯贝瑞特立宪君主国皇室贺族的镇族之术,其功法精妙,以圣脉为筋,三经为骨,脉技瞳术,两两兼顾,而且,这个蛤蟆功的修炼,可以循序而进,并没有很高的门槛,每打通一经或一脉,都可以让功法步进,从而晋升更高一层(一般的顶级术法,修炼要求很高,打通少焦明十二级或通五圣脉是其基本)。 说起来,安家与这个皇室贺族还有些渊源。安风,安宇的父亲,尚未为将时,游历大陆,在莱恩斯贝特国,曾与贺族有一些交集,具体情况已经不得而知了,但是,安家的独门秘技瞳术“波劲掌”,经过安风的改良,可以一步一步分层修炼,大大降低了门槛,并且安风亦创有脉技版的波劲掌,这些都与“天蟾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 可以说,安风是参考“天蟾神功”来改进“波劲掌”的,这就让人难以理解了。皇族的秘技,绝对是不传之秘,安风是一个外人,而且并不是大宗族之人(安家虽然小有名气,但已不是往昔,现已式微,在米来国不过是二流家族),怎么会得到如此的待遇呢? 安风不仅得窥秘技,更是与贺族交好。据说,十日之役,曾有来自莱恩斯贝瑞特皇室的百余高手助阵,立下破敌大功…… 但是安风从来没有显露过自己身拥天蟾神功,也没有宣扬过自己与贺族的交情,这些都是传言与推测罢了。而随着战争的结束,时代的发展,十多年已过,就连传言与推测都已成为历史,化为尘埃,湮没于时间的长河中。 “蛤蟆功?真亏他想得出来!蛤蟆功,正确的名字应该叫天蟾神功,是一皇族的镇族秘技,周为再厉害,也不可能会的!”一个年纪稍长的少年道。 “为什么?很难学么?”旁边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问道,她身穿黑色劲装,紧身挺拔,棕中带黄的头发给人一种尚未断奶的感觉,两根小细麻花辫垂在两鬓,两只大眼睛,不时地眨着,甚是萌萌可爱。 “皇家的秘技,给你,你敢学么?怕是稍有染指,就会被灭口吧!” “青哥哥,青蛙功很厉害么?”小女孩弱弱地问道。 安青满脸黑线,心中暗道:“这是哪儿跟哪儿啊,小妹,你故意卖萌的吧!” 把心态和表情调整过来,安青道:“小晓(安晓)啊,这个天蛙神功,呸,天蟾神功,中间带一个神字,而且是皇室的,还是秘技,你说厉不厉害!” 小女孩听完,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又开口问了个让人无语的问题:“那擂台上的那位大熊哥哥,蹦跶来蹦跶去的青蛙功是什么功啊!” “哦,那个青蛙功是‘雀步’……”安青脱口而出,随后才意识到这句话的语病,不由得脸一红,心中嘀咕道:“跟这个小家伙交流越来越顺畅了,是她语言能力提高了吧……” “雀步?”安青的周围有许多只耳朵,许多人都有意无意地关注着这里。演武榜第一,五行境强者,这样的名头可由不得人们不重视。既然是安青说的,那擂台上周为所用的自然就是脉技雀步了,这个消息不一会儿就传开了。 “噢!原来这就是雀步啊……怎么感觉一点都不像啊,蛤蟆版的雀步么?”有观众谈笑道。 雀步:初级脉技,轻身步法,通足少阴经可习得,疾行雀跃,迅敏异常。 来来回回,周为攻,安宇避,十数回合已过。安宇被压制地分外狼狈,身上的衣服有多处破损,后颈上也有两道紫红色的血印,胸膛起伏,脸颊上不断地有汗珠滑落。 反观周为,其卖相就好多了,衣服都还完好,只是胸襟和后背为汗水所浸湿了,其呼吸悠长平稳,面色红润,好像刚才的剧烈猛攻,对他没有多少消耗似的。 安宇在边路环绕,随时应对周为闪电般的攻击。 弹跳而起,周为的目标直指安宇,利箭一般呼啸而过,安宇早有准备,一个拧身,改变行进路线。 正当安宇以为这次又轻松躲过了周为的攻击时,只见周为在半空中双腿曲膝下垂,双臂伸展如翼,脚上泛白清光微闪,轻轻下点,身体便改变方向,再次跃向安宇而来。 “竟然可以在半空改变方向……这是——雀步!我早该想到的!”安宇来不及多想,也顾不得形象,一个伏身就向擂台中间滚去,试图躲开这一击。 但周为的速度之快,再加上两者之间距离之短,哪能躲的开。 “嗤——呼!” 安宇的左衣袖被瞬间扯碎,左臂上也留下了三道红红的指印。 这次交锋,安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气势此消彼长下,周为已稳稳压过安宇,几乎完全锁定胜局! “周为这么厉害,竟然能打败安宇!”所有人都对周为刮目相看。 ; 第0023章 逆转胜负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安宇要败的时候,黑衣黄发的安晓,两手摆弄着小麻花辫,淡淡地道:“嗳!明明比风哥哥厉害那么多,却是要败了!” 安青听了,也没放在心上,以为安晓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就随口问道:“小晓,你是怎么知道周为要败的?说来听听?” 安晓水灵灵的双眼一眨,几乎闪出两个大大的问号:“周为是谁啊?我是说青蛙大熊哥哥就要败了!” 面部一阵抽搐,安青知道自己作解释也没有多少用,于是顺着安晓的话语,用一种天真无邪的口气问道:“那你为什么说青蛙大熊会输呢?”说完,安青自己狠狠地咬了一口打着弯的舌头。 “嗯——”安晓深思一会儿道:“青蛙大熊虽然脉力等级比风哥哥高许多,但他却有力不会用,蹦来蹦去的,都浪费掉了;而风哥哥虽然脉力很低,被追的很惨,但实际上,他没有用出多少力,都是选择最省力的方式避开;他们的呼吸,看起来是青蛙大熊平稳,而风哥哥深沉,但这只是表象,他们的心跳情况是完全相反的,青蛙大熊的心跳过快,而且不稳,风哥哥的心跳,却是平稳有力,丝毫不乱。刚才那一击是分界点,如果青蛙大熊击中风哥哥,他就胜了,如果被风哥哥躲过,他就一定会败。” 听着安晓说的头头是道,而且分析的都还在理,重要的是她竟然说出擂台上双方的脉力等级和心跳,安青大感不可思议,因为安青自己,以五行境的实力,也只能观察到对方的呼吸变化,但心跳是完全感觉不到的。 “他们的脉力有多少级,你能看出来?”安青问道。 “嗯,青蛙大熊是十二级,风哥哥是八级,还不到九级,应该很快就会突破到九级吧!”安晓解释道。 “你能看到他们的心跳?”安青更加好奇了。 “不能!感觉到而已。如果你还要问我为什么说风哥哥一定会赢的话,我会回答你‘因为风哥哥还留有七分力,青蛙大熊只有不到二分力了,而且,风哥哥的恢复速度……’快看,风哥哥要赢了!”安晓指着擂台上的安宇道。 “还有读心术啊!”安青暗叹一声,寻向安晓手指的方向望去。 安宇蹲在地上,双手撑地,胸膛有力地起伏着,似乎已是力竭,他双目紧盯面前的对手,衣袖破碎赤·裸在外的白皙双臂,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外伤所致,还是缘于脱力。 周为高大的身影,矗立在擂台之上,显得那么孔武有力。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渐握成拳,同时双脚之上,也是脉力涌动,泛白光芒微闪。 猛然前冲,带起一阵强风,周为借势而起,连续两个飞镰刃开路,锁死安宇左右。这气魄,就连安宇身后的许多观众,都被压制地呼吸不畅。 看到对方冲来,安宇嘴角微微翘起,身体更往下伏了一点,双臂微曲,作好了准备。 飞镰刃从左右呼啸而过,紧接着,周为便欺身而来,双拳之上泛白的脉力不断流淌,这力道之大,怕是安宇被击中的话,会直接重伤飞到场外去。 “赢定了!”周为心中轻喊,此时他距离安宇只有一米稍多,就算后退也是来不及了。 击败安宇,必定会一战成名!周为的脸上忍不住现出了一弯浅浅的笑意。 在台下的观众看来,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即将获胜的周为和即将失败的安宇,两人脸上同时露出了——诡秘的微笑。 对,就是诡秘的微笑,周为的笑意还好,但安宇微翘的嘴角,任谁看了,都会觉得诡秘吧!明明是一个将败者,为什么还笑? 两人迎面而视,当周为看到安宇嘴角的笑意时,心中不由得“咯噔”一下,一种强烈的不安袭上心头:“难道他还留有后手?或许……只是虚张声势罢了!” 思绪一闪,周为便认定,安宇已是强弩之末,翻不出多大的浪花了,于是,他再次提气聚力,拳锋上的白光更加闪亮。 安宇双臂颤抖的更加厉害了,他两手虚握成拳,拳眼有半寸之多,没有人看到的是,在那拳眼之中,掌心之内,白光凝聚,犹如银月。 周为紧握双拳,以超人的飞行之姿,奔袭到安宇面前。然后,出现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情景——安宇竟然打算正面对抗! 从周为用出雀步以来,安宇一直奔逃躲避,被压着打,毫无还手之力,所以,观众就形成了一种思维,安宇不是周为的对手,他肯定要输了!更何况现在,周为气势如虹,战力不减,而安宇,气势萎靡,狼狈异常,似乎连站立都困难,双臂因脱力而不断颤抖。 “安宇拿什么来与周为正面对抗?或许他想输的有骨气一些,这样,虽败也不愧为一男子汉!”有人中肯地评价道。 安宇的虚拳猛然提到腰间,身体顺势而起,右腿后撤,稳稳地架开弓步,虚拳旋转而出,迎上了周为的双拳! 就在四拳相撞的前一瞬,安宇变虚拳为掌,掌心白光乍现,那亮度远远盖过周为的拳锋,就如四颗流星,悍然相撞。 “嘭”! 一声沉闷地碰撞声响起,两人都是身体一震,随后,安宇在强烈冲力的作用下,向后而滑,双臂也好似无法承受而向胸前弯曲。 一米…… 两米…… 三米…… 安宇离擂台边缘不过五米的距离,这一滑怕是要直接摔出场外了!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盯着眼前的最终对决,等待着见证一个新天才的诞生——周为。 但他们注定要失望了! 就当安宇右脚滑到距离擂台边缘仅有两寸长短时,他稳住了,就连双臂也被压在了胸前,抵在了胸膛之上,就那么不可思议地稳住了! 不待观众惊叹,安宇便已发力。只见他右脚生力,由腿至腰,由腰转肩,由肩送臂,双臂就如两个被压缩到极限的弹簧一样,势能已蓄满,蓦地失去了压制,爆裂弹起,带起一阵破风声! “噗”! 一声气流急窜的声音,安宇的双掌之上爆发了强烈的推力,肉眼可见地泛白色雾状脉力喷薄而出,覆盖了周为的整个身体,强弩之末的周为应声而飞起,身体在半空中旋转着,越过了十米的擂台,直接跌落在观众人群之中。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又如惊涛骇浪,刚柔相济,以柔克刚,从接招,后引,化力,蓄劲,到最后的爆发,一气呵成!这样精彩的反击招式,不是仅有深厚脉力就能够做到的,而更多的,需要的是技巧,是对力量的精细控制和运用。 天恩楼顶,无论是长辈还是宾客,眼神中都是异彩连连。这本来就是安宇的刺青之礼,大家夸耀赞美自是不在话下。 直到落地那一刻,周为的脸上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噗”! 一口热血喷出,周为便昏厥过去。他如何也想不明白,明明对方已是力竭,怎么会临末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不仅是周为不明白,所有的观众也都不明白。 安青轻拂着妹妹安晓那小巧的双肩,目光中充满了讶异之色。如果不是安晓的提点,安青怕是也不会明白,安宇是如何做到那反败为胜之一击的。 观众还末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一号区的擂台上却已换上了新的一组,拳脚纷飞,却再也上演不了,上一场那动人心弦的激斗。 安宇一下擂台,就被月姐姐拖走了。安月也是做的周到,见其弟战周为如此激烈,早早就派了侍女,回去取了衣物。 不一会,安宇重新换了衣物,与安月一同从天恩楼走出。只见他一身便装,衫松裤大,上衫是白色,裤子却是红色,衣服的料子非常柔顺华美,一看就是尊贵富雅之物。只是,换上这身衣物之后,安宇原本那温文灵动,**儒雅的气质,消失殆尽,却带上了纨绔桀骜的味道。 面容也是重新梳洗过,黑黑的头发随便打了个结,黄带轻束,甚是恣意。唯独那意气风发的模样,却是丝毫不减。 安宇胜周为的那场战斗,周天自是从旁观战了。天恩楼一楼,此刻周天正面色凝重地看着自己的弟弟,良久才叹了口气,道:“你也不必如此受打击,安宇,他本来就不简单,虽然上次是我故意输给他,但那时,我也是用出了九成多的力量,不过……他的脉力,这半年多,好像没有提高,但是,你的进步却很大,半年升两级,这已经是天才的速度了……” 见弟弟还是没有反应,周天便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呵呵地道:“说这些你不感兴趣,那么,就说点你感兴趣的吧。《排云掌法》,从明天开始,你随我练习,现在的话,你的心态或许挺适合学点新东西呢,尤其是这种攻击脉技……” 果然,听到《排云掌法》之后,周为那低垂的脑袋缓缓抬起,黯淡的双眸中闪出一丝精光…… …… 擂台上的战斗,一轮一轮的进行,自安宇换上红色的裤子之后,似乎运气一直很好,连续好几轮都没有抽到什么像样儿的对手,几乎都是一两招就解决掉。 大半天的时间,安宇都是坐在擂台不远处的木椅上,不停地吃着葡萄,体力和精力早已恢复到满状态。 与安宇的好运气相对的,雄霸他们的运气却是极差。第四轮的时候,安霸抽到了安烈,让得前者脸色十分难看;而无独有偶,在第六轮的时候安霸又抽到了安英,前者郁闷地险些吐血。安英、安烈、安双三人,可都是为安宇准备的啊!以无名小卒来击败安家第一天才,才能最大限度地打击到安宇,但现在,尚未交战,已自损两员,三去其二,只剩安双。 红裤子给安宇带来的好运似乎并没有结束。第六轮晋级加轮空一共有十七人进入第七轮,这十七人将分成八组,剩一人轮空。 杨立抽出竹片,念出一组组的名字:“……安图与安雄,请上八号区比斗!安宇……轮空!” “轮空……”安宇边嘟囔着边吐出一块葡萄皮,“月姐姐说,这粗大的红裤衩能带来好运,还真不假。” “是红裤,不是红裤衩!”安月在一旁纠正道。 “有什么区别嘛……”安宇皱了皱眉头,随即转过头,正对着安月,脸上挂着一弯别样的笑容,意味深长地说道:“不过,还挺凉快的!嗯!” ; 第0024章 对战安雄 挑战赛进行到第七轮,可以说,剩下的这些,都是安家少年中的佼佼者。一到八号区的擂台上,其战斗的激烈程度,与之前的几轮相比,绝对是一天一地。 就连安宇,都是有些坐不住了,他在人墙外,转了好久,才在三号区的擂台旁,寻到一处缺口,挤了进去。就在安宇往内层挤的时候,周围的观众,正目光灼灼地看着场内的激斗,如此专注,甚至没发觉,身旁推搡而入的,正是今天刺青之礼的主角——安宇。 终于挤到前面,安宇故意左右扭了扭身子,以霸占更大的空间。这三号区的擂台上,正在交手的是安双和安豹。 对于安豹,安宇自然是非常熟悉。安豹也是宗家之人,其父亲是安炎,他的爷爷是安智(安宇的二爷爷),按年龄算起来,正是安宇的堂哥。但两人之间,交往较少,关系一般。 而安双是辅家之人,功夫了得,在安家少年之中,也算小有名气。他生得俊俏又不失阳刚,身材也是不胖不瘦、不高不矮,在女孩圈子中间,颇是讨人喜欢。此时,安双擂台之上伸展拳脚,自是吸引了不少桃面彩裙。 安豹一套组合拳脚,力突而进,攻击密不透风,而安双神色淡然,且招且退,随意地摆手抖袖间,竟能生出千变万化,任安豹的出招迅猛,却犹如打到了水中,力量消散而去。 身影交错之间,两人又拉开了距离。 安豹站定,深吸一口长气,提气聚力,右腿后撤扎成一个斜马,双掌由体侧环游至胸前,平掌而对,两掌中间,泛白色的脉力涌出,覆于掌背,而后又蔓延至整个小臂。 安双把衣服的下摆猛得一甩,“呼”地一声,飘扬而起,豪气四溢,引得观众之中女声频起。 “好一个开合劲!”安双边说着,边摆开了架式,那动作那节奏,竟然与安豹所施展的一模一样:“不过,这开合劲,我也会,看看谁的更厉害!” 安宇看着双方,居然用出相同的脉技,这才仔细打量了起来:“架式不错,就是不知道够不够劲……他们的眼睛……”安宇注意到两者的眼睛,都是明亮中隐隐泛着白光——安双与安豹竟然都觉醒了圣瞳! 安宇不由得嘟了嘟嘴,想到自己还没有觉醒圣瞳,心中顿时生出一种莫名的羡慕感。 擂台上双方的脉力凝聚都达到了一种实如流光的地步,那其中蕴含的巨大能量,就连安宇看了,都觉得难以一敌。甚至,离擂台较近的观战少年,有许多都忍不住后退。 安双与安豹几乎同时而动,每人的双掌挥在前方,形成一个伞形大小的泛白雾状脉力光层,瞬间便碰撞在了一起。 “轰”! 巨大的声响,震得人耳发鸣。双方应声而退,安豹退了两步,安双退了四步。这一次碰撞,安豹占了上风。 安豹咧了咧嘴:“看来,还是我的开合劲厉害!” “是嘛?那可不一定!”安双说着,脸上依然神色淡然,古井无波。只见他双掌之上凝聚的脉力并未退去,随意翻手覆手之间,脉力涌动,又蔓延至两个小臂。 见到如此情景,安豹的表情骤然僵住:“开合劲,不可能!”他脚步连点,飞速而退。 从聚力到挥掌只是霎那间的事,伞形的脉力光波就从安双胸前,脱掌而出,渐行渐大,最后竟然达丈许高,把安豹锁死在擂台一角。 “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安双两掌再次翻动,开合劲的脉力波动随掌而出。 安豹已闪至擂台边缘,见退无可退,避无可避,只得大喝一声“哈!”萦绕着泛白脉力的双拳,相迎而上。 “轰”! 安豹又退一步,力刚散尽,再聚不及,另一个开合劲的攻势已到。 “轰”! 半球型的脉力层正面击中安豹,他的身体应声而起,被平抛向半空,呼呼啦啦,跌入了人群之中。 “咳!咳!咳!”安豹挣扎着爬起来,嘴角渗出一丝血线。他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擂台上的安双,一字一句地斥道:“你们!竟然!失信!” 安双笑了笑,也不顾裁判对结果的宣布,便径直走到安豹面前,轻轻叹了口气,云淡风轻地道:“失信?何出此言?” “我的开合劲为什么与你的差别那么大?”安豹的表情扭曲着,似乎有吃人的冲动。 “你练的开合劲与我练的,是完全一样的,只不过,有些修炼法门,你还没有参透而已,我就点到这里”,安双一抱拳道:“豹哥,承让了!” 安双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豹哥,如果有兴趣的话,我们可以一起研究,开合劲的潜力可不止这些。” 听到安双的话,安豹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只是眼神复杂地看着对方,试图捕捉到什么,但是,却什么也没观察出来,安双的那张俊脸,一如既往地笑意淡然。 安宇只是远远地看着双方有着交谈,却无法听到说的什么,因为,女孩子的疯狂远超男子,那种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一波又一波,经久不落。女孩虽然都是矜持,但那也是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时候,一旦人多了,热情被引爆,那种喧嚣程度,是无法压制的,只能等热情耗尽,自然而消散了。 杨立尝试了两次,只能无奈地微笑着,表示无能为力。不是他压不下来,只是,这种热情,正是少年们所需要的啊!这是青春的活力! 过了十多分钟,八个区的擂台比斗,已然结束,欢呼声这才逐渐平静了下来。 杨立的声音响起:“第七轮结束,有九位少年英才将进入第八轮,下面我将抽取第八轮的分组和轮空者!” “安凤与安辉,请上一号区比斗!” “安霸与安双,请上二号区比斗!” “次奥!”安霸听到分组,怒骂一句:“安烈、安英、安双三人,怎么会都被我碰到!安宇那浑蛋,怎么会运气这么好?准备了半年多的计划,可以说是万无一失的计划……”安霸的双拳攥的啪啪作响,双目之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这也怪不得安霸会暴怒,毕竟为此,安霸他们可是准备了整整半年之多!三柄利矛,都是折在自己手里,能不动怒么? 安宇的运气也确实好,除了周为能与他斗上一斗外,遇上的其他对手都不是安宇的一合之将。 或许,红裤衩,真的会带来好运吧! 正当安霸怒不可遏之时,安雄轻轻拍了拍其弟的肩膀,平静地道:“安双未必是安宇的对手,只有我们俩才有十成的把握战胜他,只是,希望他不要败在别人手里!” 安霸这才松开了紧握的双拳,喃喃道:“安宇……好一个安宇!哼哼,很快就会还了,如果,你不能坚持到我的面前,那就说明,你连做我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安平与安鹰,请上三号区比斗!” “安雄与安宇,请上四号区比斗!” “安雅……轮空!” 听到第四组的名字,安雄与安宇同时抬起了头,向对方望去。 “哈,哈哈”,安霸大笑几声:“没想到被大哥你抽到了,这可是中了头彩啊!” 安雄轻轻笑了笑,便大步走向了四号区擂台,“安宇,你从我们这里夺走的一切,通通都还回来吧!” ; 第0025章 热身结束 半年之前的年会上,安宇曾力斗安雄和安霸,且战而败之,一跃成为安家少年第一天才。而雄霸兄弟俩却因此栽了一个大跟头,仇恨的种子从此生根发芽,随着时间的推移,恨意非但没有被洗净,反而越久越浓。 安雄和安霸心中有一理:欲让其灭亡,先使之疯狂! 而且,最可怕的是,他们兄弟俩竟然真的花了大半年的时间,隐忍示弱,并且暗中收买操作,一步步地将安宇推向了高山之顶峰。与此同时,雄霸二人更是日夜修行,刻苦磨砺,努力程度比他人多数倍不止。 由于,半年来雄霸兄弟俩都是默默修炼,低调行事,所以,其实力达到了什么程度,并无人知晓。 前边几轮的挑战赛,有安宇等宗家的子弟在那儿,雄霸二人的表现,并不如何的抢眼,反而有时,会让人觉得他们的一招一式都朴实无华,普通平庸。 直到第八轮开始的时候,少年们才突然意识到:原来安雄、安霸、安双这么厉害!因为九人之中的另外六人,都是宗家的少年,而且还是演武榜前二十的存在! 也就是说,安雄安霸在英才纵横的宗家少年之中,也能占得一席之地。这半年来的默默无闻,并不是他们真的**颓废了。 当安宇和安雄的目光越过重重人群,在彼此的身上汇聚的时候,安宇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个阴沉沙哑的声音:“哼哼,小家伙,那个安雄,可不简单啊,你想赢他的话,我可以帮你,只要一招……” “不需要!是胜是负,全凭自己的能力!”十多天没有出现的神秘人的声音,再次让安宇心跳加快,或是本心,或是赌气,安宇不待神秘人把话说完,便一口回绝,“若是你从旁帮我,就算赢了,那也只是你赢了他,而不是我!” 安宇说完,便径直向四号区擂台走去。 熙熙攘攘的少年,看到安宇和安雄走来,就自觉地退开,形成一条笔直的通道,通向擂台。两人走过,吸引着万千的目光,那气势,就像两位王者,要在天下众生面前一决雌雄。 而此时,一个曲水芳草璧山的别景院落里,傍晚的艳阳已是斜照,古铜色的光芒伴着云霞,洒下一片金黄。别院里的建筑,雕门画窗,造型讲究别致,房间的门是开着的,房间里进去几步,有一张大的红木圆桌,圆桌中间,是一套茶具,茶杯绕壶而立,这里是外间,摆设相当古朴简单。再往里走,又是一间,六米见方的空间十分空旷,仅有一张床、一张书案带木椅、一立书架,这里赫然便是安宇的卧房!只是,此刻床上正盘坐一人,其身穿绣有红银月繁星图案的深蓝色袍子,白纱遮面,黑发流光。 神秘人听到安宇毫不客气地拒绝了,也不生气,甚至,透过白纱,隐约间能发现她那微微上翘的红唇。 安宇心念一动,想试试神秘人是否每时每刻都在注视着自己。那幻阳九转术可是一直将两人联系在一起,确切地说,只是单向连接,安宇对神秘人那边一点异样波动都感觉不到。(安宇刚中幻阳九转术的时候,曾朦朦胧胧中,逆向以神秘人的视角看到过自己,后来这种情况再也没有出现过。安宇也花了几天时间,入定沉神,试图再找出那种联系,却是一无所获) 那次集市上的咬舌事件后,安宇后怕了好久,也曾想过找人帮忙解开幻阳九转,可是,一旦别人介入帮忙,神秘人必定会知道,那后果就不不堪设想了,而且,一个六道强者施加的术,又有多少人能解开?整个米来国,纵横八千里的疆土,上亿的人口,摆在明面上的六道强者,不过区区八九人而已。松水城,最强的便是处于破元境的安雷。所以,在左思右想,无能为力之下,只好作罢。 “神仙姐姐”,安宇嘴唇微动而不出声,问道,咬舌事件之后,他很识时务地改了称谓,本来第一次改口叫的是‘神仙妹妹’,结果大腿内侧疼了好几天,“我身上纹的星月图,跟你衣服上的花纹有点像呢,姐姐觉得怎么样?” 安宇打算通过神秘人的回答来判断:如果神秘人一直在观察着自己,那么她一定会知道,自己纹的那惊世骇俗的一点;反之,如果神秘人对此事不知,那就说明,幻阳九转是触发型的,只有施术者催动时,才能产生监查和控制作用。 “她到底会如何回答呢,或者是作何反应呢?”安宇一步一步走上了擂台。 但是,期待中的回答没有到来,哪怕不屑地哼一声也没有。安宇没有再试图追问神秘人,一方面是因为这种试探性的言语,说多了就会露出破绽,另一方面,则是当下的比斗——战安雄! 两人站在擂台之上,吸引了全场几乎大半的目光。 一身黑衣的安雄,静静地站在擂台一边。他身材并不如何粗壮,但却给人一种勇猛的感觉,面容标正,眉目平和,却无形中透出一丝奸滑,让人看不透。安雄站在那里,双脚肩宽,一副顶天立地之势。 安宇心中没有丝毫别样心思,就把安雄作为一个普通的对手,就如周为,就如安越,就如之前战过的所有对手一样,别无二致。他抬手抱拳,向安雄行礼。 安雄却是玩味一笑,袖口一甩,也不行礼,道:“安宇,你可是准备好了?别让我失望啊!” 安宇眉角微挑,显然没料到对方会如此无礼,抱拳行礼是习武之人的礼节,安雄这般所做,是对安宇赤`裸裸的蔑视啊!心中不爽,安宇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教训这个曾经的手下败将。 长舒一口气,调整好状态,安宇并没有因为对方曾败给自己而大意,反而异常慎重:能够走到第八轮的,必然是有相当的实力。而且,自己也看不透安雄,再加上神秘人的那句“不简单”,如果还是托大,那就是自作自受,自取其辱了。 随着裁判的一声“开始”,观众嘈杂的议论声顿时止住,两重雄厚的脉力波动四散开来,在擂台中心交汇激荡。 两人几乎同时拔地而起,相向而冲,速度却是不分伯仲。飘扬的衣边甩在身后,剧烈震荡,呼啦作响,势如奔马。 瞬间欺近,安宇右拳旋转而出,直捣对方咽喉。安雄虽落了后手,却是不躲不避,双掌齐出,一上一下,一防一攻。 安宇早已有了判断,对方那一掌攻式,是打中门,所以,他身体一斜,左臂伸出,拨开安雄这一掌。 “嘭”! 一声闷响,拳掌相撞。安雄后退一步,安宇却因为反震,滑出五步远,差点失了平衡。这首次交锋,安宇吃了大亏,整个右臂连带着整个肩膀,都刺痛发麻,经脉运行也一时陷入混乱。 “脉力等级差距太大了!绝不能硬碰硬!”安宇瞬间作出判断。实际上,安雄此时脉力已达到了十四级,与安宇的八级相比,可以用天壤之别来形容。 要知道,每一级的提升,脉力的凝练程度(密度)就会升高,从而带来战斗力的增强,亦可学习更高等级的脉技瞳术等。越级战斗,不是不可能,而是——很难。一般能够越三级战斗而不败,就可以称为天才了。而安宇此时,竟然越六级而战! 如果安宇知道真相的话,怕是会直接失去战斗的勇气吧! 在这第一次的碰撞中,安雄虽然占尽优势,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安宇的那一拳,暗劲有多么猛烈。 安雄心中惊疑,对方那一拳,因为脉力等级低,凶猛有余而浑厚不足,但拳锋中却暗藏,有一股利箭般的脉力,突破重重阻挡,从安雄掌心的劳宫穴涌入。骤然地冲击,使得他脉流紊乱,比安宇也好不到哪儿去。 那一股锐利地脉劲,正是神秘人教给安宇的“商阳破空指”。安宇自从得了它的修炼方法,就日夜钻研,终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让他修成了!虽然仅仅是能够使出的程度,而且还时灵时不灵的,远远未达到掌握,但总算是安宇习得的第一个脉技。 安宇和安雄都以为自己吃了大亏,所以,两人的表情不约而同地慎重起来。 拳冲如流星,掌行若狂风。弹腿横扫,曲膝收臂。攻防相间,开开合合。须臾已是十数回合。安宇自知脉力等级低,所以选择了游斗,而安雄对“商阳破空指”心有忌惮,却也尽量避免硬拼,擂台上的形势一时陷入焦灼。 安宇引以为傲的速度和敏捷,终于碰到了敌手。 “安雄还没有催动圣瞳,就有如此的战斗力,这半年,他进步了这么多!”安宇心中暗叹,“看来自己的努力还不够啊。但眼前,如果他催动圣瞳……” 安宇担心的事情很快就发生了。 “嘭”! 一次交手,双方各自后退,稳住身体。安雄脸上露出阴翳的笑容,对着安宇淡淡地说道:“热身结束!” 同时,这四个字也狠狠地震撼到了在场的每一位少年:刚才那最终对决般激烈的战斗竟然只是热身! ; 第0026章 战中破级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的技巧都是虚妄!”安雄高傲的声音响彻全场,“安宇,如果你不是生在宗家,有用之不尽的资源,有秘传的功法,有长辈的悉心指点,你——就什么也不是,连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会比你强!” “安宇,你能够达到现在的位置,演武榜第十,不过是大家看在你身为宗家小少爷,武尊之后,有心谦让而已!” 安雄的这话一出,顿时在全场的少年中引起一片哗然,有反对的,自然也是有认同的。 “你说这话,什么意思?”安宇怒目而视,心中却对安雄的话不以为然,自己能到今天,可没有任何的投机取巧,修炼的刻苦程度绝对不会比别人低。 “我的意思是,真实的你,不!堪!一!击!” “不堪一击?”安宇横眉冷对,“我就站在这里,真实的实力有多少,一试便知!有本事,你就打败我!” “好!满足你!”安雄那醇厚中略带威严的声音吐出后,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有力并且有节奏地呼吸着,就像在轻嗅空气中那自然的芬芳。 突然,安雄猛地睁开了双眼,赤红的双瞳就如有股火光在其中流转,红艳晶莹;又像是一尊火山口中涌动的岩浆,喷薄欲出,凶威慑人! 同时,安雄整个人的气势也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本来雄厚内敛的脉力变得躁动张扬,随着他的呼吸,一波犹胜一波地向外扩散,似乎无穷无尽,绵绵不绝。 安雄已经打通了生之圣脉,并且完成了与圣瞳的连接,一次开眼,从此迈入五行境强者的行列。这是一种质变,这是一种升华,这是传承了神之力的表征! “啊!太厉害了!”少年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又一阵地惊叹声。 “这是火属性圣瞳,号称攻击力最强的火属性圣瞳!” “这个安雄竟然已经晋升了五行境,已经与演武榜第一的安青,站在了同一高度了么!” 安宇从来没想过对方竟然已经踏入了五行境,虽然是初入五行境,庞大的火属性脉力躁动不稳,操控不熟,但那也是货真价实的五行境强者啊。首先是震惊,接着是畏怯,还有微微的忌妒,安宇的心中五味复杂地转换着,最后生出力所不及、无可奈何的无力之感。 “我的心跳在加速,我竟然胆怯了么?一直以来,我都是活在虚名之下,名不副实的安家纨绔少爷么?怎么可能?不可能!绝不可能!”安宇思绪瞬转,表情也跟着快速地变化着,“我安宇怎么会怕,五行境有多厉害?还从来没试过呢,正好拿他试试!” 安雄看着安宇脸上那复杂的表情转换,心中一阵畅快,一种达成心愿的满足之感荡漾开来,他玩味轻蔑地说道:“安宇,你可以选择认输,火属性瞳术的威力,可不是那些花拳绣腿的脉技能比的,弄不好,会重伤的哟。” 安宇的双拳不断地紧握与松开,甚至双掌手心处已是湿了一片,安宇明白,之前自己几乎拼出全力,才能与没有催动圣瞳的安雄战个平手,而一旦对方催动圣瞳,而今是一次开眼的火属性圣瞳,那么自己将是毫无胜算。 “不过,有些事情,不拼一拼,怎么知道结果,不拼一拼,怎么能够发生奇迹!”安宇暗下决定,心境与表情终于平静下来,道:“战吧!多说无益!” “呼”! 安宇如一阵风,直接越过半个擂台,突向安雄,拳掌脚腿,化作一道道虚影,将对方团团压住。 “太慢了!”安雄骄横的声音传出,他左手放在后背,右手在身前轻松从容地舞动着,便将安宇的攻击全部挡下。 “接我一掌试试!”安雄猛然收掌至腰间,脉力瞬间凝聚,赤红色的脉流如一条条火龙,绕掌翻转,接着,这一掌便随意轰出,毫无花哨地向安宇推去。 安宇速退躲避,但那一掌饱含了巨大的火属性能量,在安雄的手臂伸直时,一波红光骤然从掌中涌出,喷薄如烈焰,瞬间将安宇吞没。 “轰”! 安宇应声而起,然后狼狈地跌落在擂台边缘,衣袖已有一片焦黑,刚才那一瞬间,安宇避无可避,只得交叉双臂硬挡。 只是一击,就打退安宇!这一击,不是脉技,不是瞳术,只是简简单单的、人人都会的脉力外放。五行境的安雄,竟然强悍如是! 安宇翻身而起,头顶黄色的发带恰好脱落,束起的黑发飘然而散,随风而舞。安宇不待,再次发起攻势。 安雄脸上挂着恣意的笑容,抬手间便破开安宇的攻击,一次次将安宇击退,从始至终,安雄站定,甚至连位置都不曾动过。 而此时的安宇,原来那白色的长袖上衣,双袖早已不见,剩下的部分也是黑不溜秋,破烂不堪,如同放在火中烧过;红色的裤子,也是多处破损,露出的膝盖,怕是要不了几攻击,就会真正变成裤衩。 “安宇,你就只有这点本事么?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连做我对手的资格都没有!”安雄满脸的笑意,但说出的话语却充满了冰冷。 擂台周围的少年,都已语塞,被传为安家少年第一天才的安宇,到底是如此之弱?还是安雄,五行境的实力太强了? 听了安雄的话语,安宇的身体忍不住地颤抖着,“我就这么不堪一击么?甚至,他都只用单手,就将我打得如此狼狈!我肯定赢不了的,就这么输掉了么?就这么被小瞧了么?不,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啊”! 安宇愤怒地怒吼着,一把扯下身上上衣的残片,他双拳紧握,体内所有的脉力顺着小元静心法的特定路线疯狂地运转起来,只是十几秒钟,便飞速运行了一个周天,从未有过的绵绵不绝之感充斥全身,这感觉就像是泡在温泉之中,全身的疲惫一扫而空,无穷无尽的力量从丹田澎湃而出,冲击在身体的每一处,甚至深入到骨髓里。 随着体内,澎湃脉力的流动和涌出,安宇的皮肤表面隐隐透出了泛白的光泽,这光泽越来越亮,很快凝如实质,一闪一闪,轻轻律动。突然间,白光大亮,伴随着什么东西的破碎之感,白光亮极而收,重新蕴回了安宇的身体。 当白光完全吸入体内的时候,安宇的气势为之一盛,一种超越以往的力量感弥漫全身,甚至刚才激斗产生的疲惫之感也完全消失了。 “破……破级了?”不仅是安宇自己,所有的少年,包括安雄在内,都是满脸的惊讶:战斗中破级?这样也可以?不是破级的时候要调整最佳状态,在安静的环境中,避免打扰,甚至需要旁人护法么?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之前对破级的认知是错误的么?”安宇不知道的是,自己破级的这一幕,动摇了很多人的内心。当然,这些人不知道的是,安宇在半年多之前,就达到了破级的条件,而且是盈满自溢,再加上之后半年的修炼,想不破级都难。 (升级,就是脉力浓度的提升,要提升脉力浓度,就要在聚力之后压缩,然后压入体内,让身体适应一个更高的脉力浓度,并且稳定下来。安宇为了挑战安雄,调动了全身的脉力,为了攻击力的提高,又压缩了脉力,因为安宇的破级早就水到渠成,身体也早就达到了破级强度,于是,这个契机,就让安宇在众目睽睽之下,擂台之上,不可思议地,惊世骇俗地破级了!) “就算你又升一级,也依然不是我的对手。”短暂的惊讶之后,安雄又笑容轻蔑地说道。 安宇也不回话,面无表情,他仔细地感受着体内的力量,“或许,那个脉技,我也可以使用了!” “那个脉技”当然指的是神秘人传授的商阳破空指。这个脉技,本是一个远距攻击脉技,但由于安宇的脉力等级太低,离身两寸,便已然消散,完全达不到远距脉技的效果。应用的时候,只能接触对手,将指劲暗藏拳锋中,趁敌不备,打入对手体内,造成一定的杀伤。第一次交锋中,安雄便是吃了这么一个暗亏。 没有像之前一样猛冲,安宇一步一步,缓缓地走向安雄,在对方跟前两米处站定。 “故弄玄虚!”安雄看着对方古井无波的脸颊,心中闪过一丝不安,但脸上却没表现出来,他抬手一掌,赤红色的脉力卷向安宇,速度与威势比之前要大上许多,心想:“这么近的距离,这广的覆盖度,我看你怎么躲!”安雄的脸上笑意更显,甚至微微露出的泛白的牙齿。 安宇敢这么走近,自然是有自信躲过。只见他脚步微点,侧身横移,便避去了掌劲的中心。余波虽然掠过了身体,但劲道不足,犹如吹了一阵热风而已。 这速度与敏捷,比起之前,强了许多。如果安雄不催动圣瞳而战的话,安宇有信心,在五分钟之内,将其击败。当然,这只是如果。 安霸双眼微眯,显然是没料到对方能够躲开。“既然如此,那就再快一点!”他抬起右手,掌上红光涌动,大手猛然一劈,一道米余长的赤红光刃便脱手而出。 “飞镰刃”! ; 第0027章 以点破面 附加了火属性的飞镰刃,威力与普通的飞镰刃,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其中附带的爆裂和灼烧效果,会造成二次伤害,更有甚者,其中会溶有火毒,火毒入体,燃烧脉力,破坏经脉,如附骨之疽,极难驱除! 飞镰刃红影一闪,斜劈过来。安宇的动作却也不快,脚底隐隐有泛白的光芒涌动,右脚轻点,左腿微弯,整个身体便笔直的倾斜而出,赤红的刃角斩断几缕横飘在后的黑发,断发飘落中燃成灰烬,随风吹散。 一击不中,安雄挥臂横扫,红刃拦腰而斩,丈许长的弧光几乎锁死对手。 安宇的速度再次突破极限,不退反进,一个弓步压身突入安雄近前,红刃从头顶呼啸而过。他双掌之上泛白的脉力流淌,一上一下,同时攻向安雄。 这安宇掌打两路,防不胜防,何况,安雄为了立威,只使右手。 “啪,啪”! 连续两声脆响,安雄一势沉掌,用掌根从上到下压了下去,瞬间将安宇的两路攻式阻断。这一手用得极为漂亮,就连天恩楼楼顶的长辈们都是连连点头,安雄的脸上也是露出了得意放肆的笑容。 攻式被挡,安宇却仍面如止水,只见他下手上翻,上手反抓,如若两头游蛇,双掌之上脉力汇集,白光大放,反覆间将安雄的右手死死锁住。 安雄一惊,没料到安宇会有这么一手,如是被锁,如果安宇再起脚而攻,那么自己只能动身退避或用左掌抵挡。这么一来,“单手败安宇”的威名岂不是要丢掉了?冷哼一声,安雄调动全身脉力到右臂之上,试图用强横的脉力将安宇震开。 安雄右臂之上,红光大放,一闪而没,却没有将安宇弹开,反而自己脸上顿时显出一摸潮红:“这……这是……” 这样的机会安宇怎么会错过,只见他借着对方右臂的支点用力一扯,飞身提膝,直撞安雄当胸,这速度与力道,就算五行境的强者,也必然不敢硬抗。 以安雄沉稳的心智,自是明白,此时已不是计较虚名浮誉的时候,一个不小心,再栽了跟头,那可就出大笑话了。忍住喉咙的甜意,安雄背在身后的左手,骤然红光大盛,脉力流转间,已闪到胸前。 “嘭”! 红色与白色的脉力乱流,星火般四射,安宇的身体倒飞而出,呈半跪之式,重重地伏在了地上,又滑出五步之远,离擂台边缘不足两米。 安雄也不好受,提膝而冲的巨大撞击力,迫使他“噔噔”退后两步,人中之侧也有一条血线经嘴角蜿蜒而下。 “竟然伤了我!”安雄的脸色阴沉的几乎流出水来,“大意之下,竟然被他封了穴!” 其实,安宇锁住安雄的右手,并不是要逼后者用出左手,而是为了封住对方的穴道。身为医之世家的后辈,识经辨穴,乃是基本功。安雄大意之下,这才让安宇得手。 安宇对穴位辨识极准,一瞬间就封住了安雄右手的阳谷穴、阳溪穴和外关穴,阻断了脉力的流转。适时正是安雄聚力于右臂,试图震开安宇之时,强横的脉力汇于右臂无处释放,冒然收回,脉力反冲,安雄自震而伤。 “安宇,既然你不自量力,那就休要怪我手下不留情了!”安雄抹了一指嘴角的鲜血,又用力地弹开,双眸中的火焰如同烈日,光芒四射。 “正合我意!”安宇的声音,很坚决,但其中又有一种慷慨决绝的味道。 两人言毕,同时摆开了架式。安宇谨慎地保持了距离,双膝微曲,身体微探,手脚之上有泛白的脉力隐隐流转,随时应对可能突发的攻击。而安雄却是迅速平静下来,他均匀地吐纳之中,将刚才因激动而加快的心跳缓慢下来,脉力流动中,在身体上形成一股隐隐可见的纹路,下腹丹田之处,莹莹红光胜若丹炉,他右脚缓缓后滑,扎成一个斜马,双掌分别由身体两侧,一上一下,划过圆弧游至胸前,掌心而对,赤红的脉力沿着体表的纹路涌至双掌,掌心之间顿时爆出一团红光…… “这是……安双、安豹他们用的那个脉技……”安宇慎重地盯着对方,因为之前看到安双和安豹对决,所以认出了此术,“开合劲!攻击覆盖范围大,而且可以连发,这个脉技有点棘手呢!不过,正好测试一下商阳破空指,嗯!” 安雄眸中闪过一丝狠色,双掌对着安宇的方向,向前推拨而开,赤红的能量澎湃而出。 “这开合劲似乎与安双、安豹两人用的都有不同……”安宇虽然心中略有疑惑,但身上的动作却不慢,按照预判,他一个右前扑加前滚翻,迅速向一边躲去。 赤红色的火属性脉力能量光层,以安雄的双掌为中心,迅速膨胀,呈半球形向外推进席卷而去,瞬间达到七八米的直径,几乎将整个半场纳入了攻击的覆盖范围。 擂台周围的观众,同时因为吃惊而张大了嘴巴,就连演武榜第一,同样为五行境强者的安青,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半球形的脉力光层如一堵墙般密不透风,毫无破绽,根本避无可避,躲无可躲,高处达五米之多,就算安宇那么强的弹跳力,也是毫无办法,尚且,现在已是逼至近前,就算能跳跃五米,时间也是不足了。 “嗳,可惜了,不过,能与五行境的人战到如此程度,也足以让人羡慕了!”有少年看到安宇将败,叹息道。 五行境强者的奋力一击,没有人看好安宇能够避过。 事实上,安宇确实是避不过的。不过,既然避不过的话,那就破开它吧!安宇面色一凝,迅速向擂台一角退去。 “靠近边缘的话,他会被直接轰下擂台的,他想做什么?”一千多只眼睛正注视着安宇的一举一动,同时,也在不解中惊讶着,“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安宇脚踏边线稳住身体,“啪”一声,双掌合十,猛然朝前突刺,掌尖亮白的脉力闪耀,悍然迎向了那赤红的脉力光层。 “噗——”! 伴着一声什么东西被穿透的声音,安宇破层而过,并没有被安雄那声势骇人的攻击打下擂台去。 看到这一幕,许多人都惊呼出声来,但唯有安月,只是松开了手中的绣帕,脸上却没有多少喜意,因为她知道,安雄的攻击,这才刚刚开始。 “以退为进,敌衰我长,以点破面!不错,用头脑来战斗,倒是与安风那小子很像,很像!雕琢雕琢,可成大器啊!”安礼面色微红,似乎喝了不少酒。 见安宇破开攻击,安雄只是淡淡一笑,道:“你破得开一个,但是十个呢?”翻手覆手之间,赤红的脉力再次汇集,又一个攻击澎湃而出。 ; 第0028章 全力而战 比之前强横数倍的赤红半球,瞬间膨胀开来,将擂台上的安宇一波吞没,如炉炙烤般的热浪,卷着赤红的脉力残流,抛翻一排排不幸的观众。 场面一度陷入混乱,十米见方的小擂台实在有些不够这等狠人施展拳脚的。 “这次,就算安宇再强,也终究抵不过五行境的安雄,那以攻击力著称的火属性,怕是会灼伤全身皮肤……”安逸虽然总是欺负安宇,但后者毕竟是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弟弟,紧要关头,心中还是异常担心,只怕与安月比,也差不了多少,“青竹,你快去取‘红獾生肌膏’过来,风少爷待会儿会用得到!”安逸吩咐一个侍女道。 “红獾生肌膏”是治疗烧伤烫伤的最佳良药,安家有青木医堂的产业,这等药膏虽然珍贵,还是有一定库存的。 “是,小姐!”青竹应道,她本是方心儿两个贴身侍女之一,在方心儿走后,负责照顾安宇和安月。 所有人的想法,几乎都与安逸一样,安宇这次,怕是真的要败了。 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安雄又一次开合劲脱掌而出,正是一波未去,一波又起。 “这是要下杀手么?”安英面露骇然,失色惊道。 “不,不对,裁判既然没有制止,那就说明……安宇他承受住了那一击!”安烈也是面色凝重。 “怎……怎么可能!光是那炽热的脉流,也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住的。”安英可是知道安雄那附加了火属性开合劲的厉害,当初修炼的时候,曾吃过不少的苦头,他绝不认为连圣瞳都没觉醒的安宇能够接下这一击。 “他是安宇,不是普通人!我们之前都小看他了,无论是你、我,还是安双,对上安宇,都没有任何胜算的!甚至霸哥,怕是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安烈说的这话,语气中不禁透出些许的不甘。 “哈”! 安宇大震一声,泛白的脉力浮于体表,气势陡然一盛,右手变作剑指,化为一道白芒,直刺而出,因为速度带起的震荡波纹一圈圈沿指而上,放大中绕满了整个右臂。 “咻”! 擂台周围的观众只听得一声急促声响,便发现赤红一片中射出一道白光,刺眼而亮丽。白光初始只有手臂粗细,光芒一闪,至安雄胸前时,已放大到丈许直径,色泽却是暗淡下来,被安雄随手一挥,便挡了去。 “凝而不散,要诀虽然简单,却很难做到啊!”赤红色的脉流散尽,安宇单手扶地,胸膛有力地起伏着,轻叹道。 “脉技!”安烈与安英异口同声惊喊道:“安宇果然一直在隐藏着实力!” 这是安宇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展露脉技,虽然大家都对这种情况有所估计,但真正看到时,还是让很多人面露惊色。这可是安宇的刺青之礼,也就是意味着刚满十二岁的他,已经真正成为了一个武代强者。 “噫?脉技?”与其他人的惊讶不同的是,安礼等长辈与安逸露出的是惊疑之色,因为他们都知道安宇的脉力等级是八,而且只有突破十级,打通一路少经,才能学习脉技。 “难道是安风那小子留下的?还是方心儿……”安礼随意一想,便抛之脑外了,脸上露出了慈祥的笑容,“果然虎父无犬子啊!” “我不会再留手了!”安雄已是怒气中烧,呼吸也明显急促了许多。他击垮安宇自信心的计划已接近破产:原计划是以普通状态碾压安宇,胜利后,再催动圣瞳,以绝对王者之姿,狠狠地将安宇踩在脚下,但是,天意弄人,普通状态下的安雄只与安宇战了个平手;退而求其次,既然普通状态下无法击败安宇,那么催动圣瞳,以火属性的绝对优势,轻松写意般将其击败,亦可以耀武扬威了,但是,好运再一次站在了安宇这边(红裤衩真够灵的),战斗中意外破级,实力大涨,安雄以八成功力用出的开合劲被破,计划再一次流产;剩下的机会,就是全力以赴,击败安宇! 安雄双拳紧握,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连圣瞳都没有觉醒的安宇能够爆发出如此强的战斗力。 “呼”! 强横的火属性脉力,泛着淡淡的红光,以安雄为中心,扩散开来,灼热的风浪将套在安宇上身的最后一缕衣物残片吹落,露出了匀称又稍显瘦硬的脊梁,同时,整个擂台周围的温度迅速升高,烤得不少少年们脸色画上一片酡红。 安宇正面迎着热浪,身体却岿然不动,目光灼灼地盯着对面的安雄,大有越战越勇之势,丝毫看不出疲惫之感。要知道,以九级的脉力在未觉醒圣瞳的情况下,力扛几个火属性五行境强者的攻击,必然是极大的消耗,普通人怕是直接挂掉了,而安宇反而逐渐进入状态了,这就是脉容为八者的强悍:数倍于同级强者的脉力,数倍于普通人的恢复力! “嗖嗖嗖”! 连续三个飞镰刃挥出,安雄暴冲而起,追刃而出,速度之快,竟然带出一片虚影。 安宇手里只有一个商阳破空指,而且尚未掌握,远距离无法作到凝聚,所以无计之下,只得向一旁避开。腾身之中,安宇眼角的余光扫到安雄,后者右掌之上红光律动,这是有极强的脉力波动——是脉技还是瞳术? 不作多想,安宇脚上脉力涌动,以待着地时,全力弹跳而出,五行境强者的蓄力一掌,安宇可不认为自己能够接下。 果然,安雄虚空一掌,赤红的光影脱掌而出,赫然是一掌形的攻击波,它渐行渐涨,凝而不散,直奔安宇而来。 安宇早有了准备,脚尖一点,弹身丈高,恰好躲过。不过,安宇身后的观众就惨了,掌影在观众面前“轰”然而散,赤红的热浪骤然膨胀开来,引燃了一片无辜者的衣物,惊叫声、惨叫声此起彼伏。 排云掌:初级(中级、高级)脉技,远距离攻击术,通少(焦、明)阳经可习得;有对应三经的修炼之法,威力与距离随脉力提升而提升。 见到安宇飞身在空中,安雄嘴角一斜,露出一个阴险的笑容,其手掌翻覆之间,开合劲的半球形光波骤然扩散开来。 “无法躲避!”安宇双眸中晶光一闪,两手各成剑指,白芒四射。只见他两剑合一,由上而下,齐齐劈向了赤红的半球面光波。 “嗤”! 球面光层被纵切而开,安宇从中穿过,翻身而落。 “嘭”! 还未站稳,一记鞭腿便呼啸而至,安宇应声飞起,跌落时差点摔出擂台之外。还不待起身,两弯飞镰刃又先后杀至,安宇双掌白光律动,脉力迅速爆发而出,双掌击地,借着手臂的推力和脉力爆发的反冲,他旋身而起。两弯镰刃一上一下,贴着安宇的身体呼啸而过。 镰刃飞离擂台,冲势不减,形体不散,如果打到人群中的话,怕是又会有人受伤了。面色阴沉的裁判(他能不阴沉么?裁判除了本职的责任外,还有保护周围观众的义务,这义务么……),一个中年男子,他身影一闪,便挡到镰刃之前,双掌之上泛白的脉力涌动,猛然将其拍散,只是火属性的能量似乎有些粘性,将其双掌染得微红。 “安宇少爷……竟然在一直对抗着火毒?”中年裁判眉头微皱,双掌之上脉力澎湃而出,才将那侵入体内的火毒驱散而出。 安宇旋身而落,双脚轻点,拔地而起,堪堪躲过安雄的一记突拳,躲向对手后方。安雄的速度也是极快,回身一个侧踹,正中安宇交叉在胸前的双臂。 “嘭”! 安宇双臂一阵刺痛,却也借着这股大力飞身而退,终是得一喘息,这么被压着打,自己还是头一次。 安雄的速度竟然还在安宇之上,迈入了五行境,果然会有质的提升! 此时,一、二、三号区的战斗业已全部结束,演武场上所有人的目光都是汇聚在了四号区的擂台之上。 “那就在所有人的面前,华丽地击败安宇吧!”安雄心中喊道。 而天空,似乎也受到了呼唤,夏末的夕阳将天上的云彩染成一片赤红,就像一团团正在燃烧的烈焰,激烈而美妙。 安雄将天空的壮阔伟景尽收眼底,眸中的赤红仿佛变得更加璀璨了,一股惊人的气息骤然爆发而出,血红的火属性脉力从安雄体表蒸腾而出。 “啊——”! 安雄大吼一声,化作一道红光,拖着长长的尾焰,爆冲而出。那速度,疾如陨星,比之前双是快了不少。 安宇身上也是白光大盛,不过那亮度与安雄的“赤阳”相比,却是小巫见大巫,萤火之于日月,不值一提了。将速度发挥到极致,安宇狼狈地躲过对方的突拳和几个飞镰刃后,就被一个大范围攻击的开合劲掀翻在地。 这个机会安雄怎会放过,他飞身跃起,双掌翻覆间又一个开合劲半球爆发而出,从半空压向安宇。而同时,安雄也紧随其后,双脚上的血红脉力凝聚,重重地踏向了安宇。 “轰”! 安雄的攻击猛烈强悍,擂台之上顿时烟尘弥漫,失去了两人的踪影。 “噫?不在这里?”须臾,烟尘稍淡,显出安雄的身影。听得他惊疑出声,中年裁判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果安宇在这场比斗中有什么难以恢复的创伤,那么自己可真是负不起这个责。 “咻”! 一道白光,从擂台一角射来,正是安宇的商阳破空指,这次他聚力凝神,光束的发散程度小了许多,不过,其攻击力依然不强。 安雄身上红光大放,就将安宇这蓄力一击的商阳破空指抵消掉了。 “不行,必须得拉近距离!”安宇意识到自己虽然脉力提高了一级,但是还不足以将商阳破空指的威力发挥出来。远距离之下,发散太大,威力削弱,如果想要击败安雄,就必须在近距离,在光束散开之前,击中他! “哼”!安雄冷笑一声:“结束了!瞳术——火龙息!” ; 第0029章 两败俱伤 “瞳术!火龙息!”的声音回荡在演武场的上空,安雄手中印法飞速变换,最后双手作剑指,指尖相抵,拇指相对,组成了一个三角的形状,他猛吸一口气,腮帮鼓地像河豚,两只眼睛中透出一股疯狂的战意。 见到这边的情况,身为总裁判的杨立,直接跃过人群,落在了擂台边,以防出现场面失控的情况。 “火龙息,这是他最强的术了么?”安宇心中疑问,身体却在不断地游走着,以摆脱对方的锁定。 “呼——”! 安雄透过手指围成的三角,一口气喷出,化作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焰,将前方小半个擂台笼罩在火海之中。 安宇身体化为一道虚影,疾速奔躲着,绕边而行。但安雄的这口吐息,足足有十多秒才结束,就算安宇逃得再快,也避不开这全覆盖式的攻击。 “咳!咳!咳!” 安宇几乎被烧成了黑炭,本来飘逸的长发,现在变得卷曲焦黑,就连那条大裤衩,也基本变成了短裤。幸而安宇脉力雄厚,全身持续释放脉力护体,才能在火龙息的烈焰中得以全身而退,如果是换了其他人,全力爆发脉力抵挡,最多能支持五六秒罢了,安宇那恐怖达八的脉容优势,再次体现了出来,只是可惜了他那一头墨黑的长发。 吐出几口黑烟,安宇眨了眨那双显得异常闪亮的眼睛,警惕地盯着前方的安雄。此时的安雄,胸膛大幅地起落着,脸色也是有些灰暗,那瞳术火龙息虽然厉害,但毕竟是个范围攻击术,消耗巨大。 计划又一次被打破,安雄的心里惊乱如麻,“他到底是什么怪物?我最强大的底牌瞳术火龙息都对他无效!虽然没有使出全力……” 安霸等四人面色凝重地盯着擂台之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这不仅仅是震撼两字能够表示的。“安宇竟然走在了我的前面,可恶!”安霸心中恶狠狠地喊道。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用全力了……”安雄手中印法变换,正是火龙息的术式。 有第一次的经验,安宇冷静地作了分析:安雄刚学会此术不久,印法(引导脉力在经脉中的流向)变换不够熟练,虽然时间很短,但确实是有空隙可寻,突入其近身,这是一个最佳的机会,也是唯一一次机会! 所以,当安宇看到对方手中化出火龙息的术式时,瞬间爆冲而起,只有右手的剑指闪出耀眼的白光,“成败在此一举!” 看到突然袭来的安宇,安雄心中一惊,手中动作瞬间结成三角形,双腮鼓起。 “呼——”! 赤红的烈焰,喷薄而出,迎面将奔驰的安宇吞没,但其速度却是丝毫不减,以玉石俱焚之势,带着涡旋的气流,破焰而出,剑指直指安雄中胸。 一丝惊恐划过安雄的眼底,他疾速暴退,同时血红的光影溢满右掌,朝安宇虚空拍出。 排云掌信手拈来,安雄的实力之强,不容置疑! 掌形的光影脱手而出,就在同一时刻,安宇的商阳破空指也是白光一闪,直射而出! “咻!轰!” 红掌光影凝如实质,白色光柱聚而不散,在两人的中间悍然相撞!剧烈的脉力扰动以碰撞点为中心骤然扩散开来,擂台周围一些年龄较小、实力较弱的少年直接心慌脉乱,头晕眼花,栽倒一片。 杨立在内的十一个裁判,都是双拳紧握,做好了随时应变的准备。 安月和安逸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一起,两手紧紧相牵,面色担忧地望着台上飞身而起的安宇,甚至安月的脸色因为过度的担心而惨白。 “咻!呼!” 凝练的白色脉力光柱透掌而出,虽然有所削弱,但仍然势不可挡。红色的排云掌掌心的空洞瞬间还原,正正地拍向安宇的身体。 “轰!”巨大地响声中,排云掌四散而开,而安宇的身体在空中直接倒飞而出,如同断线的风筝,划过一道弧线,跌落在了人群中,已是奄奄一息。 几乎就在下半秒,碗口粗的白色光柱击中了安雄,没有丝毫声音,光柱瞬间没入安雄的体内。 “噗!” 一口殷红的鲜血喷出,安雄滑到擂台边缘,跪倒在地,他左手撑着地面,右手捂着胸膛,脸色紫红,表情痛苦。 整个硕大的演武场上,顿时陷入了寂静,没有为胜者的欢呼,亦没有为败者的惋惜,就那么静静地,静静地,只有安月与安逸,在人群中奋力向安宇跌落的方向挤去。 或许是因为太过寂静了,仿佛过了许久,才听到裁判那略带结巴的宣布:“安……安雄胜,安宇……淘汰!” 听到裁判的宣布,安雄挣扎着艰难地站了起来,发紫的脸色逐渐消去,透出一种焦黄的病态之感。刚才安宇的商阳破空指,是其破釜沉舟背水一击,绝境的压力下,竟然令得他精神高度集中,用出了超水平的脉技。 安雄虽然作了防御,纵然他是五行境强者,但其仓促之下,又怎能完全抵掉安宇的全力一击,而且还是在他强施瞳术,消耗巨大的情况下!强横的脉力从安雄膻中穴打入,瞬间侵入全体,造成的内伤之重,远不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膻中穴乃是任脉之大穴,连手足之少阴,通手足之少阳,为任脉之会。被击中后,容易造成脉力散乱,心慌意迷,神志不清。幸而安雄实力强大,才勉强撑住,不过,之后的比赛,定是要放弃了! 安宇是在两位姐姐的搀扶下才站了起来,他全身上下,都是黑乎乎的,包括那条原本是红色的“短裤衩”。 安逸用手指掐了掐安宇身上的各处,痛得后者直皱眉:“啊——疼!我输了,逸姐姐也不用这么折磨我吧?” “噫?火毒呢?没有……而且,只是皮肤泛红,连烧伤都算不上!”安逸检查(乱掐)着弟弟的身体,不由得惊疑出声:“你若赢了,就奇怪了!” “咳!咳!”安于咳出一口血,道:“我用脉力护体,当然……咳!咳咳!” 杨立看到安雄自己走下台,并无大碍之后,便迅速来到安宇面前,帮其检查身体。 “还好,还好!伤的不算重,骨头没有问题,就是体内有些震伤,而且消耗太大,多休息休息,安心静养,十天半个旬的就能够痊愈。”杨立瞅着安宇这副灰头土脸乞丐般的模样,与记忆中意气风发的俊美少年稍作对比,便笑出声来:“哈哈!你这样子……哈哈哈,实在是……红竹,青竹,你们快先回去准备一下。” …… 安宇沐浴完之后,换了一身红纹蓝边的白色衣服,顿时清爽许多,只是那苍白的面色,让他显得萎靡疲惫。 此时已是日沉西山,天色黑了下来。硕大的演武场上灯火通明,人影攒动,一张张的桌子成行成列,整齐地摆放着,桌子上杯盘碗盆、酒肉果蔬,桌子周围,绕着一圈木椅,一群群的少年便是围坐其上。 “还有晚宴?”安宇的声音有气无力,问道。 “是的,本来计划中,是午宴,但挑战赛一直进行到下午,所以……就成了晚宴。风少爷,你感觉怎么样?你应该听杨叔叔的嘱咐,待在家里休息调养的。”安月一脸嗔怪之色。 “呵呵!”安宇干笑两声,只是他那微干的双唇,显示出他的情况并不好,“我没事了,堂堂的安家风少,怎么会如此脆弱。” 安宇勉强做出一个笑容,但那模样却让得安月更加心疼。 “没想到,安雄竟然已经这么厉害了,如果他一开始便用出全力的话,咳!咳!”安宇目光黯然神伤:“我跟本不是对手……” 安月看到弟弟的略含沮丧的神情,一时不知如何安慰。安宇从小就聪明灵利,刻苦勤奋,一直以来,都是走在其他少年的前面,甚至登上演武榜之后,更是得到了“安家第一天才少年”的称号,道路平坦直上,毫无波折。而且今天是安宇的满十二岁刺青之礼,一天之前,他还是个孩童,一个不知失败为何物的孩童。正是因为这样,安月才担心,担心他能不能承受住失败的打击。 每个人都会面对失败,而且这是一个人成长所必需的,是一种试练。只是,这个试炼对安宇来说,有可能太突然,太猛烈了些。刺青之礼上,在他最需要胜利,最需要欢呼的时候,竟然失败了,竟然人生中第一次失败了,败给了自己曾经的手下败将。 虽然败给五行境强者,并不丢人,而且战斗至两败俱伤,在任何人看来都是不可思议了,但对安宇来说,他的骄傲决不允许他失败,即使对手是五行境强者也不可以。 实际上,他败了!而且他清楚的认识到自己与对方的差距,这个打击不可谓不大。 安宇虽然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他的内心一直在绞痛:身为宗家之人的我,怎么能败给分家的人呢? 觉察到安月的担忧,安宇微微一笑:“月姐姐,我没事的。等我养好了伤,觉醒了圣瞳,必然会超越安雄的!” 安月勉强做出一弯笑意,内中却是于心难忍:“这个事实太残忍了!不能告诉他。” ; 第0030章 无法觉醒 见到安宇和安月过来,安逸兴冲冲地迎上来,一手提着一个红色的缩口布袋。 “小风,你看起来已经没事了啊,恢复能力真强,脉容大就是不一样!”安逸肆意蹂?躏着安宇的身体,看得安月眉头一阵阵抽搐却不好说什么。 “脉容大?”安宇稍微提起了一点精神,脸上露出些许期待的神色。 “啊……对啊,你的测试结果我可是亲眼看到的,”安逸目光闪烁,心中暗叹好险,差点说出口,大爷爷可是嘱咐过要保密的:“不过,我现在不能告诉,等会儿老头子自然会公布的,先保持一会儿神秘!” “哦!”安宇应了一声,神色又黯淡下来,败给安雄,这对他来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见到如此,安逸迅速提起那两个红布袋在安宇面前晃了晃:“呜——看!这是什么!” “开心果?”安宇显出一丝疑色。 “啪!”的一声,安逸狠狠在安宇的额头弹了一下,疼得后者眼泪如线,“就想着吃!” “你拿着装开心果的布袋,难道装金币啊!”安宇抱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而且,逸姐姐你才是吃货吧。” 正在为刚才是不是下手重了而担心的安逸听到“吃货”两个字,顿时脸上现出一层奸笑:“哦?我……很能吃么?” “没……没有……”安宇结巴着,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安月见状,怕安逸再次“行凶”,遂借着帮安宇揉额头的名义,斜身挡在了弟弟身前。 “这是你的奖品,六十四粒沐身丹,一百二十六粒凝神丹。”安逸双手托着两个红色布袋,然后交给了安月,道:“对这个伤残人士,我下手还是能分得出轻重的。” “麻烦了,谢谢安逸妹妹!”安月笑着接过两个布袋,心中却暗诽‘你分得出才怪’。 安逸笑了笑,突然伸出手,向安宇的额头触去,吓得后者急忙躲闪。手指最终轻点在安宇的眉上红肿处,安逸讪讪道:“刚才打疼了,是姐姐不好……” “不用说了,我原谅你!”以安宇对他逸姐姐的认识,这么低姿态之后,肯定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所以安宇当机立断,抢话道。 “呵呵……呵呵……小风真是个乖孩子呵!”安逸极力做出温柔的样子,“那个,神秘大奖,现在只剩下一半了,木身丹和凝神丹,全都给你……” “神秘大奖都给你了!”安宇迅速说道。 安逸一喜,却是连忙拒绝,“按照约定,我只拿一半就行,你姐姐我可是一诺千金、诚实守信的哟!” “呵呵……呵呵……是的,是的。” “小风,你的笑容怎么不太自然,是不是伤到面部神经了?” …… 安宇回去沐洗,花了不少时间,他的恢复速度也是惊人,中间不过两个小时而已,却由回去前由人搀扶才能站起到行走毫无妨碍,如果是换作其他人,没个两三天,是下不了床的。 “今天,安宇的刺青之礼,在晚宴之后,就圆满结束了。我之前留下的悬念,也到了揭开的时刻!”安礼的声音传开,嘈杂的人声顿时消失而去。 “上午的测试中,安宇的脉力等级是——”说到这里,安礼故意停顿,眼光扫过演武场上的人群,“八级!” “哗——”惊声四起,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打死也不相信的神色。 “八级?” “怎么可能?骗人的吧!” “与十四级五行境的安雄战成平手的安宇,竟然脉力等级只有八,这是在开玩笑么?” “安宇不是用过脉技?怎么会……” 其实最感到震惊的是安青和安宇自己。 安青看着坐在旁边的小妹安晓,心中却浮现出那句没太在意的话语,“青蛙大熊是十二级,风哥哥是八级,还不到九级,应该很快就会突破到九级……”这句话是安晓在安宇与周为战斗时说的。 而安宇却是盯着自己紧握的双拳,满脸惊愕之色,喃喃着:“八级?才八级?为什么才八级?是因为我懈怠了么?” 看到弟弟有点失控的模样,安月拉过他的双拳,轻握在手中,安慰道:“风少爷,其实对于脉力等级,你大可不必在意,八级也好,十八级也好,并不能代表你真实的能力,而且,只要坚持每日修炼,脉力等级自然会提升起来……” 在安月的安慰下,安宇果然平静了许多,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却愈显病态了。 安礼没有去注意安宇的情况,只是继续他的揭秘,脸上微不可察的笑意浮现,似乎很满意大家吃惊的表情,同时也很享受这种将秘密一步步揭开的快感:“这是千真万确的。不过,在今天下午的比斗中,安宇破级成功,现已是九级脉力。” 安宇在战斗中破级的事,大家早已传来传去,全部知晓了,所以没有显出多大的惊叹。这让得安礼有种小小的挫败感,于是他决定把另一个结果公布出去。 “安宇的脉容——”安礼徐徐吸进一口气,而演武场上的少年们都同时屏住了呼吸:“为——四!” “嗳?四么?”吁声四起,一种失望的情绪在少年中蔓延,身为安家少年第一人的安宇,在众人的想象中至少也应该达到安逸的五。 似乎是很不满意大家的表现,安礼皱着眉头咳嗽了几下,将议论声压下来,道:“还有关于安宇圣瞳的检测结果,安宇圣瞳觉醒的可能性为——万分之一!也就是说,安宇将无法觉醒圣瞳,他是一个普通人!” 这个消息,石破天惊,犹如一道惊雷,霹在了每个人的心头,场面一度陷入死寂。这一刻,在场所有少年的心情都是复杂的,复杂到就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安双、安烈与安英三人,目光无焦,他们对于这种情况,是该庆幸呢,还是该惋惜呢?明明安宇只是一个连圣瞳都觉醒不了的普通人,却给了他们从未有过的压抑之感。如果安雄和安霸在这里,他们的表情一定很精彩吧(安雄内伤不轻,回家休养,安霸亦回去照顾)!安雄虽然是胜了安宇,但他的计划是完完全全的破产了,不仅没有打击到安宇的名气,反而让其更加深入了人心,特别是那些无法觉醒圣瞳的普通少年! 许多年后,安家一些幸存的少年,也都成长为可当一方的强者,他们重新聚在一起的时候,谈到今天(安宇刺青礼之日)所发生的事情,都会归结于一句:“安宇少爷是天下无双的武之圣者,他让我们看到了,作为一个普通人,亦可以通过自己的不懈努力,达到甚至超越圣瞳者的可能!” 也正是因为受到安宇的刺激,安家的圣瞳少年心中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原来圣瞳者并不是无敌的”,于是人人奋发,努力提升自己,心中属于圣瞳者的优越感一直以来都是束缚他们前进的枷锁,而这道枷锁,现在由安宇震撼地打碎了;而对于安家的普通少年来说,安宇更是救世主或者领袖般的存在,他将众人从自悲的牢笼中解放出来,给了众人一个希望和目标——超越圣瞳者!也正是从今日之后,安家无法觉醒圣瞳的普通少年,开始带着振奋与热血,刻苦潜修,奋起直追,不再自怨自艾、怨天尤人。 一股尚武之风,蔚然成形…… 这倒是在安礼的意料之外。他原是想借这个机会,给安宇锤炼锤炼心志,不经历挫折怎么会变得更强?而且,不能觉醒圣瞳的事,总瞒不了他一辈子,学会认清现实和自身,也是成长的一种。思忖良久,权衡万千之后,安礼才做出了这个决定。 最重要的是,安礼确实从安宇的身上看到了许多闪光点,除去达到八的脉容不说,单是从临场战斗的表现上来看,他沉着冷静,判断准确,能够迅速地找出敌人的弱点和强处,攻之必救,破之薄弱,甚至会利用技巧,借力打力,以敌之强破敌之强! 而且,安宇在医药方面,也有令人惊异的才华,他那敏锐的洞察力以及对医书药经的熟诵,使他能够在半年的深入学习之后,达到举一反三、触类旁通的境界。同一个药方,安宇可以通过调整药草组分的配比,来对不同的病人使用,以达到最佳的效果;甚至,安宇还曾在药方中加入其他的药草,配成新方,来医治顽疾,并且效果奇好(不过,安宇受到了批评,因为他没有经过测试,直接给病人用的新药)。后来,这个药方收入了青木医堂的药匣子…… 对于这样一个拥有如此发展潜力的少年,就算他无法觉醒圣瞳,将来的成就也定是无可限量。不过,这是在他具有足够强大的心志的前提下,才能实现。而强大的心志,正是通过一次次的挫折与失败逐渐锤炼至坚如金石。 目前,正是一个锤炼安宇心志的最好机会。 从年会上力败雄霸,到登上演武榜前十,安宇可谓是,新星崛起,势不可挡。他的内心还只是个孩童,还只是个少年,在这样的名声与荣耀面前,安宇虽然深知“胜不骄,败不馁”道理,但他还是骄傲了,即使他一直在压制日益膨胀的自信心。 如果,之前算是安宇达到的一个高峰的话,那么,这次败给安雄与无法觉醒圣瞳,就将他从高峰推到了谷底。这是一种试练,不是任何人都能够体验的,因为只有登上高峰的人,才有接受这个试练的资格。 乘大任者,其心必坚,其性必忍;富贵不淫,贫贱不移,威武不屈。此非天成,而后天养成也! 此之试练,通过,则破茧成蝶,鲤跃龙门;不过,则一蹶不振,泯然众人! 但是,此刻听到这个消息的安宇,却是…… 第0031章 医考报名 “……安宇将无法觉醒圣瞳……” “轰!”安宇的脑海中惊雷崩裂,嗡声长鸣,仿佛他的灵魂,也在这一刻被骤然剥夺。 这是一种人生崩塌,被全面摧垮的征兆。 安宇怔怔地立在演武场中央,任凭夏末的清凉夜风拂乱他刚修整齐的黑发。 空洞的眼神望着在灯火衬托下显得漆黑的星空,却不见亮星,入眼的只是一片黑暗。此刻的安宇,就是一具空壳,一尊雕像,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想不到,什么也感受不到…… 甚至,连他的气息,也从所有人的感觉中消失了。 虽然安宇就站在那里,但又仿佛不存在于那里,这样的矛盾之感带给人的却是一种自然和谐的美感,仿佛进入了大成之境的天人合一。 在这一刻,就连盘坐静修的六道境神秘人,都是失去了安宇的联系,也就是幻阳九转术失效了!神秘人猛然睁开了眼睛,隔着白纱闪出两道精芒:“这不可能!”声音中带着毫不掩饰的震惊却不沙哑。就在失去联系的那一瞬间,神秘人通过安宇感受到的是一片浩瀚无垠的星空,那么的渺远而深邃,迷人却又让人生畏! 安宇的意识迅速模糊,发散,感觉中广场上嘈杂的人声忽然间消去,一切都变得那么缓慢遥远,却又那么清晰,仿佛触手可及,又仿佛遥不可及。 “怦怦!怦怦!怦怦!” “这是我心跳的声音么?我好累,好困,好想睡觉……”安宇的意识渐渐回归,眼前也逐渐清晰起来,“月姐姐……” 安宇看到的最后情景便是安月在焦急地喊着自己,却是只见唇动,听不见任何声音。 终于,安宇倒在了安月的怀里,完全昏睡了过去。 “呼吸,心跳,体温都正常。身体非常虚弱……这个……”杨立仔细检查了安宇的身体,“是因为情绪太过激动而晕厥,这是一种人体的自我保护机制,当精神遇到强烈的刺激,而超过人的承受极限时,就有可能出现这种暂时晕厥的反应,无需担心,只要休息够了,自然就会苏醒过来。” “多久风少爷会醒过来?”安月焦急地问道。 “明天就可能醒了,最多不超过三天。风少爷这只是因情绪太过激动才昏迷的,没有大碍!所以不必如此担心。”杨立的声音很轻松,很诚恳,打消了安月心中的诸多不安。 对安宇来说,打击最大的,不是败给安雄,也不是名声受损,更不是刺青之礼的不完美,而是——无法觉醒圣瞳! 因为败给安雄,只是一时的,通过自己的努力与成长,必然能赶上并超越对方,安宇有这样的自信和实力;对于名声,安宇虽然也有所在意,但他绝不是那种沽名钓誉、好大喜功、只为名而活的人,在安宇的心中,名声是与自己的实力相匹配的;而刺青之礼,本就是一个形式,安宇也从来不是一个拘泥于传统之人,所以其如何进行,完不完美,安宇从来没有关心过,而且,他体会了这繁复的规矩程序之后,更是对其敬而远之,如果给安宇权力,他第一个做的事情便是废除刺青之礼的诸多规矩,简而化之。 而无法觉醒圣瞳,却将一切都击碎了! 之前所有的憧憬,所有的梦想,所有的一切,都是建立在觉醒圣瞳之上的! 只要觉醒了圣瞳,安宇的实力必然会有一个跨越式的增长;而且圣瞳对视力的增强,对医师来说,也犹如插上了翅膀,必然会晋升至另一种境界,天壤之别。 而现在,地基轰然崩塌,无论多么美好的梦想架构,也全部随之骤然倾覆溃散! 就如色彩斑斓的泡沫,美轮美奂,一触就破。带着安宇的梦想连同信念一起,嘭然而破,悄然消散,无声无息,化于无形。 …… “噗——”! 听了安双的话,安雄喷出一口热血,眼神中流露出一种自嘲的笑意。 “哈!哈哈哈!好一个安宇!安霸,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安雄平静下来之后问道。 “你是说安宇么?他连圣瞳都觉醒不了,现在虽然实力不错,”安霸虽然十分不愿承认这一点,不过事实就是事实,“但将来的话,必定会被我们远远抛下!圣瞳者,可不是他那种普通人能够触及的!” “觉醒了圣瞳之后,我才知道普通人与圣瞳者的差距究竟有多大,这是绝对的压倒性的力量,脉力、感知、反应、耐力、速度等全方面提升,这就是圣瞳者的天赋优势,而且,打通生脉,踏入五行境之后,获得属性的增幅,更是一种质变的提升!”安霸充满自豪地说着:“还有,我们圣瞳者的修炼速度要远在普通人之上。可悲的安宇小子,竟然连圣瞳都觉醒不了,根本不配成为我们的对手!” “八级,没有觉醒圣瞳,能够与十四级的我在普通状态下战成平手,他不配做我们的对手么?”安雄淡淡地问道。 旁边的四人嘴张了张,只有安霸开口道:“他觉醒不了圣瞳,这一点,就注定了他不可能超越我们!” “超越?哈!哈哈!超越……”安雄笑了几声,继续说道:“在战斗中破级,将用出全力的我打成重伤,需要休养半个旬才能完全恢复,虽然与我大意轻敌有一定的关系,但安宇的实力之强,不容置疑!” “安霸,你虽然打败了安辉、安鹰两个宗家子弟,获得了第一,但安辉安鹰与安宇相比,还是有很大差距的。你别忘了,今天是安宇的刺青之礼!”安雄看着自己的弟弟,眼神中略带责备之色。 看到大哥的眼神,安霸不敢对视,偏开了头,不再说话,心中却是很不服气:“切,一个连圣瞳都无法觉醒的安宇,真是辱没了武尊的名声!看我进入五行境后怎么让他在安家大院里见到我躲着走。宗家的人,也不过如此!” 安雄看着大家不以为然的样子,也没再说什么,一是他需要静养,二是他知道无论自己怎么说,也无法劝服他们的。因为就算安雄自己,心中也是有所挣扎。 “安宇,是一个很强的对手呢!或许是一生的对手……”安雄沉默了良久,才意味深长地说道,“前提是,你要从谷底走出来……不然,你就真不配为我的对手了!” “对了,安双,最后那个神秘大奖是什么?”安雄突然转色问道。 “哈!雄哥,这可是好东西啊……”安双不掩激动地道。 …… 翌日。 清早初阳,绿叶悬露。 城主府门前已是人山人海,有十五六岁的少年,有二十三四的青年,有看起来魁梧有力的壮年,有头发斑花的中年,甚至还有形容枯槁、手柱拐杖的风烛残年!但总体上,男者众多,女士较少。 纷乱的人群,在身着统一墨绿色服装的工作人员的引导下,逐渐列成了几队,队伍长达百米,沿着宽阔的大街浩浩荡荡,蔚为壮观。 在队伍的两侧,是一处处的药材摊位,摊位沿街伸向远处,看不见尽头。街上人来人往,谈笑问价,一派盛世繁荣之象。 今天是新历2668年10月上旬11日,本不是松水大集,但这热闹的景象,却是丝毫不比大集差。只不过,绝大多数的交易品都是药材罢了。 “哇——真是好多人啊,想不到一个医师考试,竟然能带来如此大的效益。怪不得各国各州都会为个‘主办’的名字争得头破血流!医师考试也好,九国会谈也好,瞳武大会也好……都是促进国家发展的手段,闭关锁国么——岂不是要步白泽楼勒的后尘!”一个身穿白衣,面容俊美的少年,站在人潮之中,脸上带着平静的笑容,显得温和而睿智。他看起来有十五六岁,举止言谈颇有大家风范,只是那双明亮的眼睛,转动停留处,都是一朵朵花季的美少女。 (白泽古国,楼勒古国已亡国,其王族幸存者现居于自由城) 白衣少年手中转动着两颗银白色的健身球,偶尔的碰撞中发出金属之声。在其身后跟着一个中年男子,此人身着黑衣,步履稳健,但脸色却差的难看到极点,一副所有人都欠他十万金币的样子。 “这队伍……太长了!”走到队尾,白衣少年踮脚翘首而望,脸上挂着无奈的表情,叹道。但随即他便打了个响指,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嘿!有办法了!” 中年男子听到少年自言自语,耳朵像猫耳一样动了动,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 少年走到队伍的前五分之一处,寻了个较大的空隙,身影一闪,便脸不红心不跳地插在了队伍之中。 “你竟敢插……”少年身后的一个中年男子,刚厉声呵斥,却突然止住了。因为一枚闪亮的银币在他眼前晃了晃,便被塞入了他的手中。他的表情也如变戏法一样,迅速闪成了谄媚之色:“公子请随意!” “聪少爷,您这是要……”一直跟着少年的黑衣男子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他的表情显出一副难以置信之色。 “我在排队,当然是要报名考试了!”少年诧异地回答道,语气中带着理所当然的意味。 “考……考试?” “对啊,医师考试。难道我走错地方了?”少年说着还故意四处望了一圈:“没有啊!” “聪少爷,你别闹了!”黑衣中年男子上前一把将少年从队伍中扯了出来,拖着就走,“还医师考试,你知道医师是干什么的么?” “不要!不要!救命啊!我已经付了插队费了!”少年绝望地喊着。 “别叫了!没人救你!插队这个词现在很敏感!”中年男子毫不客气地训道。 少年偷瞄一下队伍中射来的冰冷眼神,顿时捂住了嘴巴。 “你惹的事还少么?昨天晚上,松安客栈的女子温泉里,有一个少年男子化装成女侍,混了进去……”黑衣男子深感汗颜。 “不,不是我……”少年试图辩驳。 “那你为什么今天早上鬼鬼祟祟,从窗户爬进来……还穿着浴衣,光着脚?” “呃……这个……我说我从温泉出来迷路了,你信么?” “好,不说这次。那昨天,在我们依附随行的商队里,是谁哄骗商会少主的未婚妻私奔的?”中年男子表情扭曲地问道。 “……” “哼,没话说了吧!” “……” 黑衣中年男子,见聪少爷没有反应,便回头瞧看,只见少年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前方。 ; 第0032章 梦中明悟 安月、安逸、安雅等一众姑娘们一起,正从城主府走出,身后还跟着不少安家的子弟,众星捧月一般,吸引了众多人的目光。 无论是安月安逸和安雅,还是安家的其他姑娘,都生得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大有王家风范。 随着这一行人的走出,街道上密如蚁群般的人影逐渐有沸腾之势,就算那些墨绿衣装者拼命维持秩序,也不见有丝毫作用。 “救命啊!我不走!再让我看一眼,就一眼!左叔!” “别喊了!再喊,我就打晕你提回去!”身着黑衣的左峰单手拎着聪少爷,健步如虎,如若无负重。 安逸是什么样的人?静若处子,动如疯兔!温婉柔美只是她的表象,在其甜美的外衣下,包裹的是九只灵猫的好奇心和三只妖狐的淘气性。这样有趣的事情,安逸怎么能袖手旁观? 一个闪身,只见红衣飘荡,黑发轻扬的安逸便出现在了左峰面前。她双手从两鬓将乌黑的秀发往后猛地一撩,然后正气凛凛,傲然而立。 “太平盛世,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你竟敢强抢……”安逸歪着脑袋瞅了瞅被左峰提在手中的少年,脑中飞快搜索着可用的词语,最终权衡之下,吐出了三个让所有人目瞪口呆的字:“小!白!脸!” “女侠救我!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小生定当以身相……”白衣少年犹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感激涕零地哭喊着。 “闭嘴!”左峰呵斥道,然后就那么提着聪少爷,如同拎着一只小鸭一般,直接抱拳行礼,客气地说道:“姑娘你误会了,在下左峰,手中的这位是我的侄儿,名叫左……耳!他不学无术(‘哎——哎!这名字起得也太随便了吧!’聪少爷无奈地**着,却被左峰直接无视),还到处惹是生非,在下正把他带回去,严加管教。并不是姑娘想的那样!” “左耳?好奇怪的名字啊!”安逸本就是图个有趣才跳出来“施救”的,完全与行侠仗义无关,所以她看问题的重点,直接转移了,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眨巴睡巴,萌萌地惊叹道。 “我不叫左耳,我的真名叫崔……”聪少爷耷拉着脑袋,弱弱地纠正着,声音绵薄无力,但他那双眼睛却是炯炯有神,扫来扫去始终没离开安逸那可人的身体。聪少爷还未说完,就被一声吼了回去,吓得身体一颤,脖子一缩。 “你给我闭嘴!”左峰吼道。 安逸盯着面前的这俩人,审视良久,才下结论般说道:“你们俩长得很像!” “哎——哎!大姐,我们俩哪儿长得像了?”聪少爷满脸黑线地瞄了一眼左峰(三道深如疤的抬头纹下是浓眉细眼,鼻梁高而粗大,再加上厚厚的嘴唇,显得稳实纯朴),随即心里灵光闪过,笑容尴尬地说道:“呵,呵呵,这话可不能乱说,容易让人误会……他只是我的……我的随从,我姓崔……” “算了,既然如此,那本小姐就不再叨扰。”安逸一脸失望之色,虽然面前的这两人说的话不真,但言语间却没有丝毫的敌意,而且两人必然是熟识,也就没有了趣味。安逸转身而去,那背影落入聪少爷眼中,是那么的婀娜多姿。 “不知女侠芳名?” 安逸止住脚步,头也不回:“安宇!平安的安,宇宙的宇!” “安宇女侠,我叫左耳,不叫崔家聪……错了错了,我叫崔……”崔家聪随着左峰的走路,在后者手上摆来摆去荡秋千。 “闭嘴!你给我回去好好反醒反醒!当初我就不该信了你的鬼话,从现在开始,我会一步不离的看着你……”左峰严肃地说道。 “安宇女侠,改天见!”崔家聪被摆到左峰身后的时候,还不忘招招手告别。 “见你个大头鬼,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回了松安客栈,你别想踏出房间一步!” “嗳?你刚才说什么?左叔!” “……”左峰脸拉得老长,显些憋出一口闷血。 见安逸很快就回来,安月问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三言两语就解决了?” 愣了一下,“呃——”安逸拨弄着自己的一缕头发,眼睛转来转去显然是在努力回忆刚才发生的事情:“呃……一个淘气鬼被他老爹抓回去揍一顿,对,就是这样!” “……”看到大家面色怪异又不作声,安逸一拍手:“快走啦,回去看看小风那小子醒了没有,他到底要睡多久!” 今天是医师资格认证考试报名的第一天(报名共五天:10月上旬11日至15日),安月一众人早早过来报名,由于安宇还没有苏醒,所以,他的“准考简笺”是其月姐姐代领的。 医师资格认证考试,是全大陆统一的、范围最广的、参与人数最多的、品级最全的,也是最权威的、最复杂的医师考试,没有之一! 从其组织发起方和考试流程就可见一斑:医师资格认证考试,由五国联合发起,在各国轮流举行(由于十年前的侵略战争,作为发起国的楼勒古国、白泽古国、越前王国和凯恩帝国已经灭亡,所以战后,米来国成了唯一的举办方,受益良多,这一点,让其他国家很是嫉妒);考试每三年举行一次,月份不定,一般在下半年,上半年会确定地点和具体日期,并且发布消息,毕竟数万里之外的东大陆国家,人们赶路过来,需要几个月的时间。 待到考试之日,应试者会从四面八方涌向主办城。前五天,是报名时间,在有两人担保的情况下,可以由担保人代领一张“准考简笺”,否则,只能本人亲自领取,以防作假;接下来的五天,工作人员将会对报考者,按品级分好,排出考试场次表,并且以张榜的形势公布出去;再五天是一个缓冲时间,然后才是报考者按照场次进行考试。 绝大多数的报考者都是参加九品八品和七品考试的,因为这三品,品号都是医师,算是初级。毕竟能够达到中级太医师(有的地方叫大医师,六品、五品)和高级宗医师(四品、三品)级别的人很少,更不用说医圣了! …… 安宇这一昏睡,可完全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本来杨立信誓旦旦:“最多不超过三天!”谁知到了第十天的时候,安宇还是毫无苏醒的迹象,这可急坏了安月。她昼不离夜不寐地守着她的风少爷,任何人劝她去休息,她都轻摇螓首,笑意婉拒,因为安月心里隐隐觉得,也许就在下一秒,下一秒的下一秒,安宇就会苏醒过来,轻轻地喊一声“月姐姐”!她就这么一秒一秒地期待着,一天,两天……几天过去了,安月整个人足足瘦了一圈,本来姣好的面容,现已憔悴不堪,两只眼睛早已失去了往日的神采,谁又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呢? 连续七天的不眠不休,安月终于到达了极限,她趴在床边,紧握着安宇的手,双眼一沉,便睡了过去。 “这孩子,一门儿心思都在小风身上,还真是难为她了,糟虐成这个样子,看着真叫人心疼!”一位中年美妇人目带怜惜地拂理着安月的头发,最后在其后颈处轻轻揉了一会,“红竹青竹,你们扶小姐到床上休息。刚才我用脉力帮她定了心神,让她好好睡一觉,再这样下去,她的身体会垮掉的。” 这个中年美妇眉宇之间与安逸有九分似,她正是安逸的娘亲,安宇的二伯母。她为人平和易近,但又威严内含,秀外慧中,常帮安云安雷等出谋划策,安家的众人,是打心底里佩服这位二夫人。 “是,二夫人!”红竹青竹应了,便一左一右,欲将小姐扶起,哪知安月的手,就算是她已经睡去,也丝毫没有放松,紧紧地与安宇粘在一起。 “你们要带小姐去哪里?”二夫人问道,眼睛看了看宽大的床面:“将她扶到小风身边躺下,无需忌讳,姐弟俩么,感觉不久前月儿还搂着小风睡觉呢,而且……”二夫人说到这里,眼神中露出浓浓的满意之色。 “而且,如果月儿醒了,发现没在小风身边,怕是又要担心了。” 躺在纤薄绣被下的安宇,呼吸均匀,脸色红润,就像正常地睡着了一样。只是那微锁的眉头,显示出他的内心,必然被什么所困扰。 “噫?这里是哪里?”安宇睁开了双眼,四处打量着,他发现自己正躺在白茫茫的一片中。 这里,什么也没有!地是白的,天是白的,目光的尽头处,还是白的。 “这里是天堂?还是地狱?”安宇疑惑着,不断地往前走,但是在没有任何参照物的情况下,不管走了多远,不管走的哪个方向,当停下身来的时候,似乎还是在原地。 这里没有距离的概念,也同样没有时间的概念。安宇感觉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个小时,见周围的一切毫无变化,索性直接盘坐下来。 “无法觉醒圣瞳,原来我只是一个自以为了不起的蠢货,什么安家第一天才,呵呵!”安宇自嘲地笑了几声:“一切都是虚妄!”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呵呵!”安安呆呆傻傻地重复这这句话。脑海中记忆不断地流淌,从学识字,到认药草,从读医著,到修功法……点点滴滴,一幕一幕,往事重现。 “……与月姐姐一起捕彩蝶呢……”安宇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与逸姐姐一起被二伯母训了呢,被训的时候还在搞小动作……” “……第一次将小元静心法完整运行一个周天,好高兴……” “原来,我一直这么快乐啊……那时候我也没有觉醒圣瞳……” 安宇面色一怔,心中灵光闪过,似乎隐隐抓住了什么,一种豁然开朗、清明通透的感觉传遍全身。 “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一直都是一个普通人啊!” “过去也好,现在也好,我并没有缺失什么,无法觉醒圣瞳并没有让我失去任何东西。它本非我之身,又何谈失去呢?” “这么简单的道理,我却困顿迷惘了这么久,我果然是个蠢货啊!因本不存在的事物,几乎失去本心,患得患失、顾影自怜,甚至自暴自弃!蠢,真蠢!以后可不敢自称天才了!”安宇轻轻地摇了摇头,脸上带着放松的笑意。 “圣瞳者有圣瞳者的道路,普通人有普通人的道路,而我安宇有我安宇自己的道路!” 心中明悟的安宇,站起身来,整个人的精气神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明亮的双眸中,透出的是锐智的光芒,弯弯上翘的嘴角,又露出的往日的快乐,就连迈出的脚步,都充满了自信的力量。 “这是梦境么?该怎么苏醒呢?”安宇自语道,随即脸色骤然一变:“我不会……真的死了吧!” ; 第0033章 安宇苏醒 今天是安宇陷入昏迷的第十五天(10月上旬25日),这十五天来,他丝毫没有苏醒的迹象,呼吸心跳也一切正常,甚至安月也已经习惯了这样昼不醒夜不寐的状态。 刚刚将一碗血红色的百味汁(安家秘方,其中含有人体所需的数十种营养成份)喂入安宇的口中,门外就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人未见,而声先至:“月姐姐,小风还没醒么,榜上显示,他被安排在了今天上午十点!” 安逸提着一个饭盒走了进来:“这小子真够能睡的,再不醒可就错过医师考试了!” “已经25日了么?”安月的脸颊一抹惊色闪过,然后埋没在浓浓的忧虑之中。她将安宇的手握在手中,轻轻揉搓着…… “噫?小风他……”安逸激动地叫出声来,因为她看到安宇原来那紧锁的眉头正一点一点放松开来,嘴角也渐渐上扬,仿佛是他梦中遇到了什么喜事。 “风少爷他要醒了!风少爷他要醒了!”安月更是激动,一把将安宇的手拉起贴到自己的脸庞,因疲惫而暗淡的目光也顿时明亮,闪出一层晶莹的水光。 安宇想到自己已经死掉的可能性,吓出一身冷汗。突然,他看到眼前的虚空裂开,其中探出一只白嫩的手,径直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这只手出现的是那么的突兀,但安宇却没有感觉到恐惧,反而内中升起了安心的感觉。 “好熟悉啊!这是谁的手呢?”安宇有些茫然。 “你是谁?”在白色的世界里,安宇大声问出,而同时,躺在床上的安宇也突然睁开了眼睛:“你是谁?” 白光渐渐淡去,空间阻隔也寸寸消失,那只手臂尽头的俏脸也清晰起来。安月与安宇两人呆呆地对视着,安月是因为一时激动说不出话来,而安宇,则是感到一阵恍惚,天旋地转——这可是真的大梦初醒。 “啊——啊!”安宇疼地叫出声来,因为安逸正扯着他的两只耳朵强行扭头。 “这小子,不会是失忆了吧!或者,傻掉了?”安逸露出了惊异之色,惊异中还带了不少的兴奋,对她来说,失忆可能会很好玩吧! “你记得我是谁么?”安逸揉捏着安宇的脸蛋,摆出一副淑女的样子,大眼睛闪呀闪地,问道。 安宇面容扭曲面色僵硬地笑了笑,吐出一个让安逸脸色瞬间变绿的字:“娘——” 安逸的表情定格、凝固,由绿转青,由青转冰:“你叫我什!么!” “我……我开玩笑的,刚才眼睛一花,认错了……逸姐姐!” “认错了?我看起来很老么?哼哼,我也跟你开开玩笑……” 窗外的假山旁,翠竹茂密,假山周身也是藤蔓缠绕,绿枝横生。有两只黄莺在跳跃嬉戏。它们周身暖黄,只有眼睛至后脑处和翅周尾羽是发亮的黑色,远远看起来就像披了一件拉风的大氅。 突然一阵惨叫声传来,惊得两只黄色小精灵振翅而飞,没入了浓密的竹林中。 惨叫声不止,又有女声传来:“逸妹妹,手下留情,风少爷体质尚虚,经不起……” “没关系,只是捏碎他的奶核而已,他一个男孩,留着也没有用处……” “可是今天上午,风少爷的考试……现在已经九点半了!” …… 城主府内,九品医师考试现场。 (几品医师考试分三部分:辨草,对药,诊病。辨草是考查考生对药草的辨识能力;对药是考查考生对普通药方的记忆和应用能力;诊病是考查考生对日常一些伤寒杂病的诊断医治能力。这三部分,都是作为一个医师最基础的能力,相对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考场设在一个密闭院落里,有三进厅堂。第一堂,是辨草;后面两堂依次是对药和诊病。 在第一厅堂前的天井里,有数十名待考的考生。其中,在最前面,有一位白衣少年,他右臂负手而立,左手中有两个银白色的金属球在五根手指波浪般的律动下不断打旋环绕,发出“哗——哗——”的摩擦声。他脸上带着淡淡地笑意,显得平静自然,胸有成竹。 厅堂的门紧闭,门口站着两位绿衣守卫,他们身体笔直,表情严肃。而且他们是男人。 不过,可能是因为等的太无聊了,白衣少年便笑眯眯地打量起门前的守卫来。他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盯着,眼神由笑眯眯,不知道怎么的,变成了色眯眯,又过了一会儿,更是显得迷离了。 绿衣守卫显然也是发现了白衣少年异样的眼神,不由得一阵尴尬,心中暗想:“听说许多大家贵族的少年,不喜美女,多好男风。看这家伙,眉清目秀、皮肤白皙的,不会是……” 正在这时,厅堂的门开了。一位灰衣青年站在门口喊道:“下一位,左耳?” 一片寂静,没人回应。 “左耳来了没有?”灰衣青年又问一声。 白衣少年双耳微动,眉毛轻挑:“左耳,这么奇怪的名字,还真有叫的啊!长见识了……等等,左耳,难不成……” “左耳没到是吧,下……”灰衣青年正准备把花册上的名字勾掉,却听见一声惊叫。 “啊——等一下,我是左耳!”白衣少年用手指着自己:“我就是左耳!” 灰衣青年目光扫过全场那长长的队伍,最后落在排在最前边的白衣少年,一脸狐疑地打量了半分钟,才缓缓的道:“你……不是替考的吧!” “当然不是!我不像左耳么?”白衣少年问道,心里却暗暗后悔:早知道就用个好听点的名字了! “你像没耳!把准考简笺拿出来!别浪费大家时间,如果你是来捣乱的……”灰衣青年冷笑道。 “不是,不是!你看,这是我的!”白衣少年把一张黄色对开的折子递了过去。 准考简笺上有考生的各种信息,包括画像。整个画像占了半个折子,其画工精湛,惟妙惟肖,栩栩如生。灰衣青年查看了一下,便皱眉斜眼、很不情愿地让左耳进了考场。准考简笺可做不了假。 考场的大门“哐”一声关上,呈现在左耳面前的是一个琳琅满目的药材库。数以万计的药材错落有致地摆放在架子上、桌子上、地面上,甚至吊在屋梁上。 左耳张大了嘴巴,愣在了那里:“不会是尝药吧……如果碰上有毒的,那几条命也不够啊!” 正在这时,一个中年考官走了过来,递给左耳一张纸:“这是一百个药名儿,按照后面标的量取好后,交给出口处的考官。还有什么问题么?” 左耳接过试题,看了看,很认真地问道:“戥称……在哪里?” 中年考官先是一愣,然后微笑道:“这里是考场,是一个严肃的场合,请不要开玩笑!”说完便转身走开了,徒留左耳在那儿一脸茫然。 “没戥称……怎么称重量?”幸好左耳把疑问压在了心里,没开口问出来,不然肯定会以扰乱考场的名义被赶出去。手取定重,分毫不差,这可是医师最基本的能力啊! “木贼?百部?忍冬……呆耳?”左耳满眼的问号,一个个的名字都是头一次出现在他的认知世界里:“还有叫呆耳的?跟我现在重名啊……” 从头看到尾,左耳竟然没有一个认识的!唯一让他眼前一亮的名字是“苦菊”。 “嘿嘿!其他的药我不认识,这菊花……”白衣的左耳跳着轻快的小步,到了花类的桌前,找了半天,才皱着眉道:“这菊花……也有好多种么?苦菊,应该是苦的吧……” “呸!呸!呸!”左耳面容扭曲地啐出口中的花瓣:“都是苦的!难道方法错了?” 远处的灰衣青年一脸不可思议地望着左耳,考试中遇到这种奇葩,他还是第一次! 随便拿了几种药草充数,左耳走到出口处,一脸讪笑:“考官大人,我完成了!请您检查!” 考官望着方盘上的药,眼角一阵抽搐,强压住打残对方的冲动,淡淡地道:“你……吃饱了?” 左耳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没有……”刚才在考场中,试卷上的药草,他没认识几个,但不代表他什么药草也不认识啊,左耳的本尊可是崔家聪,崔大少爷(在亚德科特大陆上,只有大贵族和皇室,才有资格取名两个字:如家聪)。他自是认识许多珍贵的药材,哪些是大补之物生血回元、哪些可以延年益寿强身健体、哪些可以美容养颜永驻青春,左耳早就舔着舌头,把能吃的都吃了个遍…… 考官摇头轻叹:“唉!算了,你走吧……以后不要让我再看见你!” 有了这话,崔家聪大少爷还赖在这里不走的话,那可真就是奇葩了。 本来,崔大少就此离开,也就风吹叶落归于平静了,不过是考场损了十几种药材,量也不多,补足便可以。但是,令考官投胎轮回都想不到的是,崔家聪大少爷,不仅没走,而且还厚着脸皮、恬不知耻、大摇大摆地进入了第二考场。 第二考场是对药。崔大少爷进入考场,有了第一场的经验,目标直指,把能吃的都吃掉后,打着饱嗝,装模作样地拿着考卷,捣捣、捶捶、磨磨、碾碾地乱配一通,拿给考官交卷。考官哪里认得这乱七八糟,千八百种药草混合而成的一坨一坨的黑乎乎的膏状物体,差点惊得把眼珠子掉出来。 看到考官吃惊的模样,崔家聪是这样说的:“别看我配的药模样儿不好看,但它的药效可不是普通药能比的。我用的可是我们左氏古族祖传的配药方法……” 考官也是傻,听到“古族”“祖传”等字眼,他居然动摇了,竟然以身试药,逞能也罢,负责也罢,对药理的追求也罢,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能不能被抢救过来! 看着那么可怜的考官被几个人抬走,崔大少一耸肩,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自语道:“这你都信……”他望了望前面的第三考场,“报考费都交了,不去瞧瞧,那不亏大了!” 于是,第三考场中,又将发生一件震古烁今、空前绝后的大事件…… ; 第0034章 巧解急毒 “我怎么会睡了十五天?”安宇一边跑一边问:“就做了一个梦而已!” “风少爷,您倒是睡的香了,一个梦过去了,但对小姐来说,那可是整整十五个日日夜夜啊!”青竹在安宇身后跟着,也是一路小跑,“而且,小姐她中间还因为疲劳过度而晕倒过!” 安宇听了,忽然止住了脚步,脸上带着惭愧之情:“青竹,你回去照顾月姐姐,我看她气色极差,原来是这么回事。考试那边,我自己跑去就行。在街道上骑马,也不会比我的脚力快多少。” 说完,安宇便骤然加快脚步,飞奔而出。青竹哪里追的上,只得听风少爷的话,反回照顾安月了。 安宇下床之后,预期的虚弱状态并没有出现,因为心中的清明,活动了一下筋骨后,反而觉得精神抖擞!甚至,就连脉力,都是有一定的增长,虽然不多,但确实比之前雄厚了些。唯一不对劲的地方,就是感觉肚子空荡荡的。 一路穿街越巷,终于望见了城主府,安宇再次提速冲次,一口气扑到大门之前! “你是干什么的?这里可不是小孩胡闹的地方!”一位绿衣的守卫拦在了安宇面前,锐利的目光将眼前的少年从头刮到脚。 “我是来考试的,这是我的准考简笺。”安宇从怀中掏出一张黄色折子递了过去。 绿衣守卫首先面露惊讶之色,看看简笺再瞅瞅安宇,显然是对这么年轻的考生颇感兴趣,而且,十三岁的医师,放眼全国,也绝对是凤毛麟角、不可多得啊。 “安宇……这个名字有点印象……”绿衣守卫翻出考试安排的名单,找了一会儿,有点惋惜地道:“你已经迟到了。十点考试,现在已经是十点一刻了。” “大哥,我是因为……” “这里不谈理由!虽然我很想让你进去考试,但……”绿衣守卫指了指身后紧闭的大门:“我也无能为力!除非,门能自己打开,否则谁也进不去。下一次开门时间是正午十二点!” 绿衣守卫刚说完,只听得身后“吱——悠——”拖地长长的声音中,城主府的大门打开了! 无论是安宇还是绿衣守卫,都揉了揉眼睛,脸上都露出了诧异的表情:这是什么情况? 更让人诧异的还在后面,厚重的红木大门打开之后,走出来的不是衣冠楚楚的考官监场等人,而是一个行色匆匆的灰衣青年——考场助理。 灰衣助理出门便喊:“事故!事故!考官大人中毒了!快备车!去青木医堂!”随后,四个略显慌乱的人抬着一副担架跟了出来,担架上的一位胖乎乎的中年考官,正口鼻出血,全身抽搐着,眼看快要不行了。 这一喊不打紧,马车还没来,人群却都围了过来。许多人踮脚看着,面露骇然之色,显然对眼前的景象不可理解,医考竟然会出现事故?这可是自天神创世来头一次! “让开,让开!马车还没来么?青木医堂离这里可不近!”灰衣助理焦急地驱赶着围观的人群。 青木医堂那边设的是六品和五品的考场,也就是说,现在全城中太医师(王都一般称作大医师)及其之上的品级医师都集中在那里。 安宇一时摸不着头脑:“难道考试还有什么试毒解毒考验?” “小孩一边玩去,别在这儿凑热闹!”灰衣助理看着一位十二三岁的少年还站在城主府大门口,遂驱赶道。 “不知这位考官大人中的是什么毒,看面色,并不是什么剧毒之物吧!”安宇不仅没离开,反而靠近了几步,问道。 助理心中慌乱,一心只期待马车的到来,哪里听得进去一个陌生少年的话语,上前两步,推搡中欲要将安宇放倒在地。这个灰衣助理毕竟只是个普通人,哪能是安宇的对手。 幸好安宇无争胜之心,而且,他身为医者,还具有那种医病救人的本念,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所以只是身体一扭,便轻松地从助理身旁闪过,靠近了中毒的考官大人。 “你们不是要去青木医堂么?正巧,我就是青木医堂的人!”安宇淡淡地说道,同时一脸平静地抓起了那位担架上教官的手腕。 灰衣助理转身过来,刚要火大,恰好看见安宇那一手娴熟专业的把脉技巧,顿时把到口的恶言咽了回去。但毕竟安宇那年纪摆在那里,无法让人真正安心,灰衣助理试探问道:“你是……青木医堂的医师?” 安宇把完腕脉,又自然熟练地检查了中毒考官的呼吸和眼瞳,以一种极其让人火大的淡定语气,缓慢地说道:“医师?我……不是。” “你不是医师,你在这儿瞎折腾什么?考官大人如果出了什么事,你担当的起么?”灰衣助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认定这个少年只是青木医堂的杂役或药童学徒之类,这么小的孩子,能有多大本事?那可是连六品大医师自己都无法解的毒! “谁说只有医师才能给人治病?”安宇淡淡地反问道:“医师只是一个表示身份的证件而已,没有证件,并不代表没有能力!谁有银针?” “接着!”人群中一位青年面带微笑地丢过一个三寸见方的布包,是一套便携医具:“小兄弟,证明给他看!” 安宇接过布包,轻轻打开,三折的布包展开后有尺余长,里面别着各种医用工具,针、刀、锥、锯、剪、弯针…… “多谢!”安宇取出一根较粗的银针,对抬担架的四个人说道:“抬到地上,轻点!你们两人去弄两盆温水,每盆各放一钱巴豆粉。” “一钱巴豆粉?会不会太多了?”那两人问道。 安宇也不解释,对另外两人说道:“你们两人去弄两盆冰水,五个鸡蛋还有二两盐,对了,还要一个碗一把勺子,快去!” 安排完,安宇右手持针,左手拇指与食指曲成钳形,指间白光涌动发出“呲呲”声,银针从白光中缓慢浸过,顿时变得晶亮无比。 “这是……脉炎!”灰衣助理瞪大了双眼,看着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年熟练地用出了只有八品医师才普遍掌握的医技:脉炎! 脉炎是对脉力进行微控,让两股流动相反的脉力对冲而产热并加以运用的医疗技巧,并不算脉技。通过对脉力流量和流速的大小进行操控,可以获得不同的温度,以作不同的用途。 此时的安宇,是用脉炎对银针进行处理,杀菌消毒,相当于用酒精火焰燃烧的效果。 周围的人群也发出不少轻微的惊叹声。 安宇右手一甩,使银针的热量迅速散失,然后,两指捻动间,三寸长的银针便没入了中毒考官的侧颈。不待众人看清,安宇便“嗖”的一声弹开右臂,银针也随之而出,由于速度极快,侧颈的针孔处飞出一滴鲜血,左手轻轻一摘,那滴血便被安宇捏在了两指中间。 安宇将血滴在指尖捻开,观察了一下色泽,然后又放在鼻下闭眼轻嗅。须臾,当安宇睁开眼睛的时候,他脸上已经带上了轻松的笑容。 “我老师怎么样了?”灰衣青年焦急地凑上来问道。 “他没什么大碍,只是补品吃多了!”安宇淡淡地道。 “补品……吃多了?不可能!我老师可是六品大医师!”灰衣青年不可置信地喊道。 安宇仔细地将银针擦拭干净,放回布包,折好,才微微一笑,道:“这就不知道了,或许他是故意的呢?吃了这么多大补却又药性猛烈之物,急火攻心,热血烧脏腑,以致口鼻溢血,同时也导致了昏迷。” 将便携医包交还青年并道谢,安宇见那四位还没有来,便对俯在病者向前的灰衣青年说道:“温巴豆水两碗,六个小时后,一碗冰淡盐水,再过一小时,一碗鸡蛋清。可保无事!” 安宇说完便转向了满脸恭敬之色的绿衣守卫:“大哥!”他指了指守卫身后的大门,“门……刚才开了,不知我能否进去考试呢?” 绿衣守卫一时陷入尴尬,正不知如何回答时,他身后的大门在“吱——悠——”声中,再次被打开了! “事故!事故!急救……” ; 第0035章 医师耻辱 “今天是什么日子?大凶么?”绿衣守卫不知所措地望着半开的门缝里抬出一个赤·裸着上身,并且鲜血淋淋,滴滴答答的男人。 “快送青木医堂!虽然封了脉,血流暂时止住了,但撑不了多久的!”抬担架的一个人喊道。 绿衣守卫瞅了瞅伤者,又瞅了瞅安宇,对抬担架的人喊道:“请勿着急,这里有青木医堂的医师大人在,各位请放心就好!” 四人一听,便同时面露激动之色:“太好了,医师大人在哪?” 绿衣守卫将安宇扯了过去:“在这儿呢,快让他看看!” 四人同时一愣,接着转为怒色,呵斥道:“人命关天,你身在要职,竟然还在这种时候开玩笑!” “这位小伙子,确实是青木医堂的医师大人,而且就在刚才,他已经帮中毒考官解了毒,不信你可以问那边的助理考官!”绿衣守卫解释道。 灰衣助理刚才已经平静下来,他身为八品医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老师的身体,果然正如安宇所说,而且,安宇的应对方法也是毫无问题。听到守卫喊自己,他很不情愿地看了看对方,又瞅瞅安宇,这才点了点头。 “付文,他真的帮牧大人解了毒?”四人之一,同样是助理考官的人问道。 “怎么,吴刚?你怀疑我的判断?”付文反问道。 “人命关天,可不是儿戏啊!你能医好他?”吴刚不再多说,转向安宇问道。 “身为医者,救死扶伤,当仁不让!”安宇也不做作,直接向前检查起伤者的身体来。 安宇走近了,才发现,这实在是太惨了!这人浑身上下插满了银针,但行针之人手法拙劣,甚至根本谈不上手法,使得针孔扩大,鲜血直冒;而且伤者胳膊上有不少淤青,都是一个个的指印;而且他目红,耳赤,唇干,针刺身体没有反应,似进入了麻痹状态…… “考试需要进行……活体实验?”安宇不解地问道,这眼前伤者的景象,分明就是遭受了小白鼠的待遇啊! “当然不是!考试怎么会有这样的实验!”吴刚一脸愤恨,咬牙切齿地道:“有一个考生叫左耳,他简直是医师界的耻辱啊……” 吴刚义正严词地将崔家聪化名的左耳所造的罪行数落了一遍,恨不得将其抓来,抽筋剥骨。身为一个医者,不但不救人扶病,反而在考试中导致一个考官中毒,一个患病志愿者重伤;最可恶的是,左耳竟然把考场里考试用的药材,最贵最补口感最好的那些统统吃掉,一个不剩,那些口感差一点的,都做成药坨,给考官和患病者吃了! 这绝对是自有医师考试以来,最奇葩、最让人无语、最能流传千古的事件了。许多年以后,人们谈起医师考试的时候,不会记得哪一届的品级第一,但是谈到左耳这个名字,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甚至有一句流行大陆的歇后语:医师界的左耳——(简直是)耻辱啊! 当然,被记住的还有我们的安宇,他以高超的医技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松水安家安宇,不愧是出身于医之世家!别忘了,这医师品级考试是全大陆范围的,一传十,十传百…… 安家的名气,也是水涨船高,随着考生的四散归乡,无论是安宇,还是松水安家,其美名也随之传播开来。而且,这次“左耳事件”,正是安宇踏上风起云涌之历史舞台的跳板。这些便是后话了…… 安宇手指跳动间,就将伤者的外伤全部处理好了,虽然这些外伤看起来骇人,实际上只不过算是皮外伤。真正的伤是——中毒,而且毒素来自于一种罕见的植物:醉仙曼陀罗! 这种毒,主要是麻痹作用,微量时,口、咽发干,吞咽困难,无法说话,同时伴有心跳加速、心律不齐、瞳孔放大抽搐等现象;少量时,可造成昏迷,甚至假死状态;而多量,则会造成小脑损伤,很快便会呼吸停止、心脏衰竭而死。 幸而,这位伤者只是中了微量的毒,但由于他本来身体就弱,所以,即便是微量的毒,也让他昏迷了。既然知道了所中之毒,安宇便对症下药,利用考场中的药材,很快配出了解毒的方子。 给伤者喂下以后,不过十来分钟,他便苏醒过来。只是,他体质虚弱,想要完全恢复,还得四五天才行。 伤者醒来时,那惊恐的眼神和拼命的挣扎让人怀疑,崔家聪大少爷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惨绝人寰的事情,才能将其摧残至如此? …… 安宇是在一大群人的簇拥下回到安家大院的,虽然没有能够参加考试,但他所收获的,远远要比一个九品医师的徽章多的多。 既然已经错过了考试,那便再担心、纠结也不会起什么作用了。安宇自梦中明悟以来,心境清明平静了许多,凡事只要尽最大的努力去做就好,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当晚,青木医堂(白天作为考场,非考试相关人员不得靠近),后院之中。 “风少爷,你确定是醉仙曼陀罗的毒么?”杨立很严肃的问道。他早就已经从别人口中听说了安宇在城主府门口,大展身手的事情,很是欣慰,但对中毒的情况却很在意。 “确定!当初给伤者验毒的时候,还有一些疑问,不过,所配的解药很快起了作用,所以,我百分百确定是醉仙曼陀罗的毒!”安宇十分肯定地说道。 “这个醉仙曼陀曼,我记得二伯提起过,在我们米来国是没有生长记录的,但当时并未说哪里有,所以,我好奇想问一下杨叔叔……”安宇解释道。 杨立来回走了几步,随后摇了摇头,对安宇赞许地笑了笑,道:“风少爷,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能够达到如此的程度!醉仙曼陀曼的毒,很难分辨,就是那些七品医师分析起来,也要费不少功夫,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 “或许是我多心了,这个醉仙曼陀罗,最大的生长地是在原楼勒古国西部的大孚岭,也就是现在的太阳帝国境内,有传言说太阳帝国吞并楼勒,部分原因就在这醉仙曼陀罗……”杨立侃侃而谈:“这次医师考试,吸引了来自各国各地的人,有太阳帝国的人,也不奇怪。” “不知道其他地方,是否还有醉仙曼陀罗的生长?”安宇问道。 “据说在‘南伽穆纳山脉’的‘天域要塞’附近有,但不是很确定。风少爷如果有机会的话,可以去那里看看,天域要塞可是号称天下最雄伟最坚固的要塞,也是东大陆和西大陆联系的枢纽,如果不走海路,那么这个天域要塞将是唯一的通道!” 而在安宇向杨立打听醉仙曼陀罗的同一时刻,“医师耻辱事件”的始作俑者——崔家聪大少爷,正鬼鬼祟祟,蹑手蹑脚地走在松安客栈内的一处走廊上,他脚步很轻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时刻是晚上八点左右,多数人都已早早就寝。 崔家聪小心翼翼地在一个房门前停了下来,借着昏暗的星月之光,隐隐约约能看出标有316字样的门牌号。 正准备开门的他突然听到房内传出了女人嗯嗯呀呀的呻·吟声,和男人粗重的喘气声。 “左…大…叔!嘿噫嘿噫!嘿噫嘿噫!想不到啊想不到,你整日装得个正人君子、憨厚老实的模样,却在这儿偷偷干这等事,男人的本性啊,这也怨不得你……”崔家聪笑淫淫地暗自说道:“不过,既然被我碰见了,嘿噫嘿噫!岂有不观摩之理?而且,待到日后,也算是一个不错的把柄。” 崔家聪迅速撤离,“能进房间的可不只有门,还有窗子呢!”他可是有越窗而入的经验。 果然是一回生,二回熟。虽说是高高的三楼,但在练过武的崔大少面前,不过是一蹬一踩一抓的动作,就跃上了316的窗户边缘。 崔大少联想到那即将呈现的诱人一幕,不禁激动地搓了搓双手,舌头舔过嘴唇,眼神也是闪亮了许多。 轻轻地将窗子推开,帘幕后面那不断蠕动的身形顿时映入眼帘,崔大爷暗赞一声:“老头子了,还这么猛啊,真是老当益壮!” 床上的两人非常投入,对崔大少的靠近毫无所觉,甚至,他们的动作越来越快,呻·吟声也越来越急促。 “吓他一吓,不知左老头会作何反应,嘿噫嘿噫!”崔大少想到便行动,“呼”的一声越过了帘幕,跳到了床边,并且口中大喊:“左老头!被我抓住了吧!” “啊——”!在女人的尖叫声中,崔大少和那位“左老头”同时愣住了。 足足有六秒钟的停顿。 “你他·妈是谁?找死!”那人喊道,同时崔大少也惊得掉了下巴:“我……你又是谁?” “这是我的房间呀!你们……你们是谁?”崔家聪口中发问,身体却是急速后退到了窗边。 “你个淫贼,看我不打死你!”那人正在巅峰的感觉,突然被冲出的一人打断,顿时发起狂来,往身上随意披了件衣服便向崔家聪扑来。 崔大少可不是傻子,这样的事情如果传出去,不管这是谁的房间,最后损名的,必然有自己。 “跑!”崔家聪便跃窗而下,消失在夜色之中,光着身子的那人如何能追的上? “这……这是怎么回事儿?”崔家聪边跑边问自己。 第0036章 暴怒安宇 天刚蒙蒙亮,灰白的天空如一张大幕,将整个松水城覆盖于其下,天际只有一颗亮星,与周围的空旷比起来,显得突兀、孤立。 而在一个小巧别致的苑落里,一个少年正盘身静坐,身上泛起一层雾蒙蒙的白光。那白光随着他的呼吸,有节奏地律动着,时隐时隐。 不知过了多久,那颗孤星已是不见,天空也已灰白转淡蓝,赤红的太阳从东方冒出,天地间的凉意就在这一瞬间消散而去,淡淡的暖意升起,懒懒散散的感觉,让人不自觉地想再睡个回笼觉。 一身白衣的安宇,仍旧静静地坐在那里,吐纳之间似乎与周围的环境化为了一体。 脉力按照小元静心法的路线运行了二十个周天后,安宇吐出一口浊气,缓缓收功。他仔细感受着体内的脉力,一种浑厚之感油然而生。 “又有进步了,感觉离破级不远了,十级,照如此的速度修炼下去,不出十月……”安宇握了握拳,自语道:“自从那次昏迷之后醒来,修炼的效率提升了不少,感觉身体内多了些什么,但又说不出来……” 由于安宇将脉力压制了半年之久,其浑厚程度在达到九级之后仍然余力充足,在他近日修炼的过程中,又渐渐稳固,已是接近了九级的巅峰,离再次破级,仅有几步之遥! 在错过了医师考试之后,安宇的生活,终于可以适当放松一些节奏,从医书药海中走出,每日空闲了大半的时间,可以好好感受一下悠闲的生活。 但是安宇并没有这么做,放松了半年之多的修炼,终于可以再次拿起。话说修炼之道,讲究一张一弛,既然已经弛得够久,是该张紧的时候了。 安宇每日按时进餐修炼,就像研习医理时一样。不过,与备考医师相比,他反而是更喜欢现在这种生活,轻松惬意,能活动一下筋骨,总比天天坐在椅子上、书桌前强的多。 但没有料到的是,这样自在的日子仅仅过了几天…… 现在的安宇,无疑已经成为了安家乃至整个松水城的焦点人物,不管走他到何处,总能吸引一片片的目光和议论。甚至,有些病人去青木医堂就医的时候,直接指名要安宇;更有甚者,因为安宇不常在医堂,竟然跑到安家大院…… 多数人都是随波而动的脾性,同一种事情,做的人多了,他们就会跟风。于是乎,松水城里看病找安宇,俨然成为了一种时尚! 安宇来者不拒,索性直接朝八晚六,定时到青木医堂“上班”。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安宇就在这样的忙碌中,在杨立的指点下,医术精进,已经达到了八品医师的水平,因为他脉力浑厚,甚至能做出一些六品大医师才能完成的医技! 青木医堂,内堂,诊疗间。 “安宇少爷,我这伤,会不会留疤呀!人家可还没有嫁人……”诊疗间的门口挂着青色的帘幕,里面传出羞答答的女音,听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姑娘。外面一队等待就诊的少女、少妇的脸色,顿时精彩起来,表现出了毫不掩饰的、赤·裸裸的嫉妒。 “咳、咳!那个……华姐,这是轻微的烫伤,虽然不严重,但是痕迹还是会留下一点的……”安宇的声音很拘谨,显然面对这样一个绝色美女,他的内心再也淡定不下来。 对面的美女,身穿大红的袍子,袍子贴身,显出柔和优美的曲线。她雪白的皮肤,光彩照人,就像新生婴儿一般粉嫩;精致娇艳的面容,勾魂摄魄的眼神,乌黑闪亮的长发,无一不是男人所朝思暮想之完美。 “安宇少爷医术精高,肯定会有办法,在我这娇嫩的皮肤上留下疤痕,你也会舍不得吧!”被安宇称为华姐的美女看着自己左手背上的烫伤,对安宇笑道:“如果因为留疤嫁不出去,你可要对我负责哟!” 安宇真想把对方直接扯过来,“我现在就对你负责!”不过,这只是想想而已。 “我们家的祖传秘方‘红獾生肌膏’,对烧伤烫伤的效果极好,这种轻微的烫伤,有九成九的把握可以不留疤痕,另外,需要华姐自身的恢复能力……” “我就知道,小宇少爷肯定有办法!” “青竹,你去取一下红獾生肌膏!”安宇安排道,自己先对华姐的伤处作一些处理。 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安宇已经将对方手左手包好,并嘱咐道:“注意不要沾水,新肉生长的时候会痒,不要挠。明天傍晚过来换药。” “小女谢过安宇少爷!”华姐起身轻作一揖,妖娆玲珑的身段展露无遗:“那么明天见!” “华姐!”就在美女欲拂帘而出的时候,安宇喊道。 “我更喜欢你叫我云姐!”华云回眸一笑,让得安宇脸色顿红:“什么事,我亲爱的小宇少爷?” “我药方中缺一味药,想来想去,只有商会的云姐能帮上我了!” “什么药连安宇少爷都难住了,想必已列仙品了吧!”华云轻轻放下帘幕,又走回来坐下:“既然能用得着小女,小女自当尽力。” 华云的亲近之意,让得安宇更加局促,他缩了缩身子,道:“冰景天!” “冰景天?”安云明亮清美的眼眸转了转,“没听过,我回去帮你问问,有消息的话,明天告诉你!” “谢谢云姐!”安宇松了一口气,道。 “我们之间,何必言谢。我亲爱的小宇少爷!” 当华云走出诊疗间的时候,外面候诊的一队少女少妇顿时哑了声,因为从她们面前走过的这个女人,美到让她们连一丝的嫉妒心都生不出来。 “下一位!”青竹的声音传出。 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是半下午了。 安宇正给一个肚子痛的少女行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地跑步声。 “不好了!不好了!风哥!出事了!”一个少年冲进了诊疗间,气喘吁吁、火急火燎地喊道。 少年刚钻进门去,便被青竹一把扯了出来。因为里面那个少女正半裸着上身。 大大的眼睛眨了眨,仿佛不相信自己刚才看到的那诱人一幕,少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发出了由衷的感叹:“原来当医师,是这么幸福的事情啊!” “莽撞!”青竹喝斥道:“不知道诊疗间的规矩么?” 少年这才从短暂的失神中清醒过来,惊慌失措地道:“不好了!安月姐她被安霸打了!” “什么?”安宇听到月姐姐出事,直接从诊疗间跳了出来:“安木!月姐姐她怎么了?” 安木是分家之人,比安宇小一岁,被分到青木医堂帮忙。适时,赶上安宇坐诊疗间,缺一药童,正好补了缺(每个医师都有一位到几位药童,一是做学徒,二是日常的帮忙,主要是打杂)。但安木几乎什么也不会,只是认识几种简单常用的药草,需要从头系统地学起,于是安月便时常带他去药田采药。 “风哥!”安木见到安宇出来,就像有了靠山一般,情绪稳定了下来,道:“我跟月姐到药田采药,遇上了安霸他们四个……” 安宇一扯安木的衣袖:“青竹姐,这里就先交给你了。走!边跑边说!”两道身影便飞快地消失在了大街之上。 路上,安木把事情的经过完完整整地讲述了一遍:今天下午安宇让月姐姐带安木去药田采几种药草,正逢安霸、安烈、安英、安双四人在打理药田。安霸宿与安宇不和,自然对安宇的姐姐安月也是有成见,于是,故意找茬。起初,安月与安木并不搭理他们,但对方却不依不饶,不但阻止采药,还动手动脚的。安木气不过,便骂了几句,结果遭到了安英和安烈的拳打脚踢。安月也是豪气,直接给了他们两人一个耳光,把安木给救了出来。安英、安烈恼羞成怒,也不顾男女之别,强弱之分,一掌推出,将安月飞四五米,摔倒在地…… “月姐姐怎么样了?你竟然抛下她先跑了,如果她有什么事,也跑不了你!”安宇焦急地问道。 “是月姐叫我先走了,所以我赶紧跑回来通知少爷你。对不起!”安木惭愧地说道。 “安霸,安烈,安英,安双……你们等着!”安宇的速度骤然加快,身体化作一道白影,带起一阵破风之声,将安木远远落在了身后。 金色的耀日斜挂西南,温热的光辉微烤着大地,同时树木的影子斑驳交错间被拉的老长。药田间一条清澈的小河蜿蜒而过,河水静静地流淌着,带来一片清凉。绿意昂然、葱郁茂密的树木,枝叶随风招舞,毫无夏末的残败之感。 这是一个平静祥和的下午,鸟语花香,蜂飞蝶舞。 就在这样优美的环境中,一袭粉衣的安月,显得异常亮眼。她头发有些散乱,右手捂着左肩,左手下垂,无力地摆着,身体也有着轻微的颤抖;那亮丽的粉裙上,竟也沾了不少的污泥。 安月咬着嘴唇,皓齿间流出一丝殷红。她虽然不谙武技,但眉宇间露出的锋锐气势,绝不比任何会武技的人差,就算面对武技精湛的安霸四人,也毫无惧色,流露出的只有倔强和决绝。 “哼,安宇那小子,就算来了,也打不过我们霸哥,你还有什么倚仗!”安烈吼道,他的脸上挂着一个红红的掌印。 “安月,你别把自己当成宗家人,谁不知道你是三爷从外边捡回来的?呵呵!”安英冷笑道,他的脸上也有一个同样的红掌印。 “是不是捡回来的,也不好说,也许是个野种呢?”安烈呲牙咧嘴地笑了笑。 安霸兴奋地咧着嘴,饶有兴致地观看着,似乎对安烈、安英的做法非常满意。只是一边的安双,却眉头微皱,抿着嘴唇,对刚才的那些话感到不舒服。 安月的眼中露出一道寒意,这些话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就如将她的心一刀刀切碎一般疼痛。 “不可原谅!”安月猛然冲出两步,甩出左手,向安烈的脸上打去。她明明知道这是以卵击石,对方只要一抬手就能躲过或者将自己打飞,但安月还是一往无前地冲了过去。 这是一种气节,只为一口气。“你可以侮辱我,践踏我!但是你不可以侮辱我的亲人,践踏他们的名节!” 安烈冷笑着,掌上白光涌动,显然,他并不想躲,而是要下狠手了。这一掌下去,对不修武道的安月来说,定会直接重伤,能不能恢复还得另说。 安烈弹掌前击,直捣安月膻中。眼看就要掌落实处,安月身后却突然传来急促的破风声。 “安烈,你敢!” 安宇疾速犹如一道白光,所过之处,地上的长草“呼啦”向两边分开,一些不坚实的草叶甚至在飞奔带起涡旋气流中纷纷折断。 “嘭”! 安宇顺势搂过月姐姐的身体,以掌迎掌。雄厚的脉力再加上高速前冲的力道,安烈直接在碰撞声中倒飞而出,口中喷出一道血雾。 “月姐姐,你怎么样?”安宇关切地问道,同时他那双明亮的眸子,闪出一道寒光,在安霸四人的身上扫过。 第0037章 再败安霸 “我没事……”安月勉强展开一副笑容,只是那苍白的脸色和嘴角的血迹,显示出她并不好。 “对不起,我来晚了!”安宇心疼拂着安月的肩膀,检查着后者的周身还有没有其他损伤。 “这是……”当安宇注意到月姐姐左肩时,他的表情迅速由震惊到愤怒,再到平静:“会有些疼,月姐姐,你忍着点!” 安宇一手按着安月的左肩,一手慢慢活动着后者的左臂,突然猛地一扯一送,只听得一声脆响: “嘎嘣!” 安月那脱臼的左臂便回了位,自始至终她都没有轻哼一声,只是在回位的那一霎,柳眉微皱了下。 又检查了一下月姐姐的脉搏和呼吸,安宇这才放心下来,柔声道:“嗯——呼吸稍乱,怕是被震伤了内脏,不过还好,调理几日就可恢复了,回去配好药后,我用脉力帮你顺脉……”安宇抬头看了看一脸不屑之色的安霸,眼神骤然冰冷下来:“在这之前,这边的事情必须得解决一下!” “哟!安宇,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刚才可是你的好姐姐先动的手啊,我们只不过是教训一下她而已!”安英用挑衅的语气说道:“不过,你这个捡来的姐姐脾气可大着呢,是不是需要回家管教一下了!一个丫鬟罢了,还真当自己是宗家大小姐啊!” “你也动手了?”安宇目带杀意,森然问道,同时下垂的双手指尖白光涌动,体内的脉力早已按照商阳破空指的脉路流动起来,蓄势待发。 “帮你管教了一下而已,她的左臂就是被我……” “呼”安宇身影一闪,瞬间侵近安英身前,一掌印在其胸前,速度之快,后者连丝毫反应都没有,便直接倒飞四五米,跌倒在地。 安烈和安双面露骇然,唯独安霸却冷笑道:“还算有点进步,不然,那就太没意思了!” 安英踉跄起身,脸上带着喜意,指着安宇道:“速度是够了,但是力道么……” “噗!” 话还没有说完,安英神色骤变,一口鲜血喷出,眼中带着难以置信的目光,栽倒在地,昏迷了过去。 本来轻哼一声,面带冷笑的安霸表情渐渐僵住,显然他也没有看出安宇是怎么做到了。 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因为,防不胜防。 安宇一甩衣袖,呼啦作响,厉色道:“安霸,我知道你做的这些都是为了引我出来。如果你要找我,来便是了,何必耍这种小手段,伤害其他人。年会上的失败,如果你一直沉浸其中的话,那么你永远也别想超越我了!” 听到安宇说的话,安霸逐渐咧开了嘴,狂笑几声:“哈!哈哈!哈哈哈!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连圣瞳都觉醒不了的废物,无法超越你?哈哈!真是天大的笑话!”安霸收敛了冷笑,表情阴沉下来,缓缓地道:“如果我还没有打通生脉,没有晋升五行境,还真没把握打赢你,不过现在么……哼哼……让你仰望一下,什么叫做力量,什么是绝对的差距!” 安霸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双拳紧握,深吸一口气:“啊——” 他大吼一声,赤红色的脉力从体表澎湃而出,那双眼瞳也是变得鲜艳猩红,这赫然是火属性的圣瞳啊!与他的哥哥安雄一样,果然是亲兄弟! 不过显然,安霸刚晋升五行境没多久,生脉刚通,并不流畅,也就是说,他的生之圣脉与其圣瞳的连接还不稳定、不完全,所以,他需要用不少的脉力才能催动。与安雄那比较熟练的应用相比,安霸还差了不少。 看来,安霸一晋升五行境就忍不住来挑战安宇了。 “我可不会像我哥安雄那样留手,他顾及太多,束手束脚,结果差点栽在你的手里。”安霸咧嘴一笑,露出惨白的牙齿:“安宇,让我看看你有多少本事!”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平复着体内燥动的火属性脉力,安霸扭了扭脖子,咬着牙凶狠地道:“今天……就当给安雄报仇了!”说完,他曲膝弹身,赤红的脉力化作一条长尾,跟着黑色的身影,像饿虎扑食一般,直奔安宇当头扑来。 见到安霸直接动手,安宇脚下白光大放,斜退好几步,才险险地避开了那炽热的一击。 “速度果然不错,竟然能够避开!”安霸冷笑着:“哼,才九级而已,能翻了天?……”他触地而弹,不可思议地改变了方向,鞭腿横扫,掠地而过,狠狠地对着安宇的脚腕踢来,而地面上的绿草,由于沾染了安霸那强横外溢的火属性脉力,而瞬间变得焦黄。 五行境的实力,的确非同寻常,在这般凌厉凶险的拳脚之间,以安宇的疾速,竟然一时被压制,只得疲于闪避,无法寻空还击。 有些捉襟见肘地躲窜着,安宇的表情却是十分平静,眼球飞快地转动着,目光始终跟随安霸那凌厉的攻势,寻找着那一闪即逝的破绽。因为安宇从一开始就觉察到了,对方对火属性的圣瞳,还没有完全适应。 “嘭!” 腾身在空中的安宇无法借力,面对安霸的冲拳,只得交叉双臂,硬接一记。强大的力量使得安宇在空中斜飞翻滚而退,两臂生疼,落地时后退四五步才稳住身体! 安宇甩了甩有些发麻的双臂,发现完好的衣袖已经在炽热的撞击中,烧毁待尽。手臂的皮肤也有点发紫,幸好只是不严重的瘀伤。 望着被自己一拳击退的安宇,安霸脸上挂起了一弯得意的弧度。他双拳作掌,掌上红光涌动,双臂交叉向前猛然挥出,犹如剪刀一般将前方的空气撕裂。 “嗖!嗖!” 两弯赤红的镰刃先后而出,一高一低,划过诡异的弧度,从两侧砍向安宇。 安宇目光微凝,飞镰刃他面对过无数次,都是直线攻击,像安霸这样,能让光刃弧线飞行,必然融入了相当的技巧,这样的技巧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练就的。 不过,飞镰刃就是飞镰刃,就算它能够沿弧线飞行,它依然还是飞镰刃。 安宇在两个镰刃到达身前不远时,才腾空而起,一个旋身摆臂,身体骤然横陈。两个红刃便一上一下,几乎擦着安宇的身体而过。 一旁的安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却帮不上忙,那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儿上。 见到安宇躲过,安霸只是笑了笑,似乎这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 安霸毫不停歇,再次进攻而来。不过,面对他的攻击,安宇的应对却逐渐显得从容起来。甚至,在闪躲之余,安宇还明拳暗脚,狠狠回了安霸一记。 “嘭!” 又是一记碰撞,两人同时后退,虽然安宇退的更多,但明显的,他并没有吃亏。安霸的脸色阴沉下来,他沉气聚力,扎成斜马,双掌一上一下划过圆润的弧度…… “这是……”安宇双眸微眯,骤然暴冲而起,拖出一道残影,这速度竟然比刚才快的多! “他竟然隐藏了实力……”一旁观战的安双和安烈目光凝重,因为安霸的表情露出了惊讶。 安宇一闪而至,在安霸的双掌刚刚相对、术式完成之前,双手成爪,扣住了后者的手腕。强烈的白光从安宇的双手之上爆发而出,那亮度竟然与安霸五行境的赤红光芒不相上下。 “啊——” 安霸大吼一声,强横的脉力自丹田涌出,沿着经脉直达手臂:“哼!想封我的穴道,这一招,对我没有用!”强烈的红光在安霸的双掌之上绽放开来。 安宇一触即退,他在飞速后退的同时,右手化成剑指,丹田中的脉力迅速调动,随时准备应变。 “噗——”安霸的两手手腕外侧中部,皮肉纷飞,爆成一团血雾。 “啊——这……怎么会这样?”安霸扭曲的脸上露出了骇然之色。刚才被安宇封住了手上的穴道,他并未有多少在意,因为安雄曾经也遇到过安宇的这一手,当时还吃了个暗亏,所以对于封穴,安雄安霸早已有了应对之法。而且这个应对之法,是经过他们测试的,非常可靠。 但是,在安宇面前,却失去了作用! 雄霸他们能想到应对封穴之法,而我们的安宇自然也能想到改进之法。 雄霸他们的应对之法,是用短促而强烈的脉冲力,强行破开封穴。这样能够成功的前提是,手臂上的所有大穴都被封住,而且本身脉力等级要比施术者高两级以上。如果手上的大穴,有一个没有被封住而强行冲穴的话,这种情况,就好比一个气球,突然被针扎了个洞,后果可想而知。 本来,安宇扣住对方手腕时,就已经封住了安霸手上的所有穴道了。但安霸接下来的应对方法竟然是脉冲冲穴,所以安宇将计就计,后退之前的一瞬,暗中施手,将安霸手腕上的阳池穴解了个半开。这个半开的程度恰到好处,正好使安霸觉察不到。 于是,安霸强行冲穴,就出现了针刺气球的效应,手腕从阳池穴炸裂。 这样精准的控制手法得益于安宇日常的行医过程,行医治病,事关人命,是一个比点穴封脉更精细的技术活儿。通过在医术上的磨练,安宇对脉力的掌控程度,达到了一种常人望尘莫及的层次,收放自如,如臂使指。 安宇站定,负手而立,身后的剑指上,白光凝练,他冰冷的目光盯着安霸,眼中没有丝毫的同情,因为这一切都是后者咎由自取。伤了心中最敬爱的月姐姐,安宇没有趁机落井下石,已经是十分大度了。 “安霸,你败了!” ; 第0038章 危机四起 “安宇……我要杀了你!” 安霸颤抖着皮开肉绽、露出森森白骨的手腕,脸上尽显疯狂之色。他不顾自己的伤,强行再次提聚脉力,开合劲的术式又一次发动。由于之前的穴道封印在阳池穴爆裂时,已经被冲破,所以,现在的施术并未受到多大影响。 掌心之间,一团红光迅速形成,两腕的伤口似乎也在恐怖的高温中凝结,待红光团亮度达到极致时,安霸双掌猛然前推,一波半球形的能量冲击,迅速扩散开来。 开合劲,虽然威力巨大,攻击范围广,但它毕竟是一个群体攻击技。群体攻击技只有在敌阵中间施展时,才能体现出他的杀伤力。 这里不是敌阵,也不是擂台,没有边界的限制!周围有足够广阔的空间,用来远离杀伤范围而躲避,况且,速度和灵活正是安宇所擅长的。 安宇脚步轻点,飘然后退。 不过,安霸嘴角一扯,露出惨白的牙齿,似笑非笑。他目光有意无意地扫了一眼旁边不远处正坐在石块上观战,面带焦急之色的粉衣女子——安月! “不好!”安宇暗道一声,身形直接暴冲而起,拉出一串残影:“月姐!小心!” 刚才一直专注于战斗的安宇,并没有在第一时间注意到月姐姐就在安霸开合劲的攻击范围之内。待到反应过来,已是为时已晚,红光瞬间将安月吞没。 安宇虽然速度极快,但由于距离太远,只冲到一半,便被开合劲的攻击打的横飞而出。安霸哪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手中印法变换,一掌推出,巨大赤红的“排云掌”直接击中安宇那倒飞的身体,轰然声中爆炸开来。 “扑腾!” 安宇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嘴角垂下一道血线。接连遭受了两道重击,但他伤的并不重,只是,感觉大脑被瞬间抽空了,怔怔地半跪在原地,颤抖着身体。 谁也没有看到,在安宇被击中的前一瞬,在红色乱流的掩盖下,他的身体表面散发出了一层柔和的七色光彩,正是这层光彩,帮他抵挡了大部分的伤害。这些,就连安宇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因为他的心思,完全不在自己这边。 安宇的房间内,身着深蓝星月袍的神秘人正缓缓放下呈禅指印式的双手,沙哑地声音自语道:“看在你没忘记帮我寻药的份上,帮你一把……” “月姐——”安宇声嘶力竭,变得赤红的眸子中,带着不甘与悔恨,心脏如同被人狠狠地抓住,“如果我能早注意到……月姐姐就不会……” 一个没修炼过任何武技的普通人,在近距离承受了开合劲的攻击后,就算死不了,也必然是筋脉尽断,骨骼寸碎,脏腑全伤,彻底变成废人一个。况且,安霸的开合劲,脉力其中还具有杀伤力极大的火属性,光是那炽热的温度和让人闻之色变的顽固火毒,就可以瞬间要了安月的命! 空气中弥漫的红色光影逐渐退去,露出了坐在石头上的安月,她依然粉衣飘飘,并未受到任何伤害。 在安月身前,一个双臂交叉胸前,作出防御姿态,身上黑衣残破的少年,正呼吸粗重地喘着气。缓缓收起了动作,看了看皮肤上赤红的印记,那是火毒入体的表现,少年猛然聚力,周身白光大放,丝丝的火毒便在强横脉力的包裹下,一点一点排出体外。 安霸咧了咧嘴,皱着眉头,不解地望着安月身前的少年,恶狠狠地问道:“安双!英雄救美啊!你已经投向安宇这个废物一边了么?” “霸哥,我为刚才的擅自行动,对不起!只不过,我觉得这是我们与安宇之间的战斗,不应该把其他人牵扯进来……”安双说着回头望了望身后的安月:“而且,对方还是一个不谙武技的女人!” “哈!哈哈!好一句冠冕堂皇的话,安双,如果你敢吃里爬外,我第一个废了你!”安霸歪了歪头,瞅了安双身后的安月一眼,笑淫淫地说道:“女人,罢了!你的心思……等我杀了安宇,这个女人就是你的!” “霸哥,比武竞技,分出胜负即可,何必……”安双没有再纠缠安月的问题,犹豫了一番,终是开口。 “安双,什么时候轮到你对我指手画脚的了?”安霸斜了安双一眼,不屑地道,同时迈步向安宇走去:“别忘了,你的那些脉技是从何而来! 见安霸毫不听劝,安双的神情现出一丝慌乱,毕竟“杀人”两个字的分量,太重了,而且,安霸要杀的还是安宇! “霸哥!”安双纠结再三,再次开口道:“安宇可是宗家的人,要是追究起来……” “哼!宗家……”安霸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用带着嘲讽的目光看着安双:“你是不是怕了,安双?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宗家很快就不存在了!如果你想要打通圣脉开眼,就多做事,少说话!到时候,自然会有你的好处!” 听了这些话,安双便静了下来,只是那双不断攥紧又松开的手,显示出他内心的挣扎。 站在安宇面前,看了看自己伤可见骨的手腕,安霸脸上掠过一层狠色,但随即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脸:“安宇,其实我本无意杀你,但上头有命令,你必须得死!” “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看一看这美好的世界,”安霸带着享受的笑容,指了指不远处的安月:“留恋一眼即将成为安双的女人的……你的女人!” 从始至终,安宇都半跪在那里,神色平静,就连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 安霸玩味地摇了摇头:“吓傻了?切,我竟然曾败在这种废物的手里……去死吧!” 赤红的脉力骤然涌上右脚,安霸飞腿横踢,扫过的空气中拖出一条火尾,直击安宇当头。 “嘭!” 红白星光四散纷飞,安宇双掌抵住了安霸的鞭腿,同时,也被巨大的冲击力推出五米之远。 “不…不…不可能!”安霸瞪着几乎要冒出血来的赤红双眼,大惊失色道:“被我的排云掌正面击中,怎么可能……光是开合劲,也足以让你站不起来……你到底……” 安宇一把将嘴角的血迹抹去,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你们有什么阴谋?身为辅家之人,对宗家有何图谋?” 惊慌之色渐渐压下,安霸从怀中掏出几粒红色药丸,一口吞入,冷冷地道:“你觉得一个将死之人有必要知道么?安双,你立功的时候到了,上!杀了他!” 有打通圣脉开眼的诱·惑,安双一咬牙,率先暴起,明亮的双眸之中,泛着淡淡的白光,拳锋划过空气,带起一阵破空之声。 见安双攻来,安宇神色复杂,一方面念于刚才对方在关键时刻救了月姐姐,并且曾试图说服安霸饶过自己;另一方面则是对方与安霸的阴谋有关,而且好似为利益所驱使,要对宗家不利。 安宇向来是一个知恩图报的人,单是救下安月这一点,就足够让其对安双心存感激,下不了狠手。 所以,面对安双的攻击,安宇只是边退边躲:“安双,我不知道他们对你承诺了些什么,丹药也好,开眼也罢!你真的要舍弃自己的本心,放弃属于安家的荣耀么?” 吃下药丸之后,安霸手腕上的伤,在脉力催动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森森白骨上生出一层肉膜,然后迅速变厚,上面的毛细纹路如同小蛇一般,蜿蜒游动,很快与周围的血肉连接成一块。几次呼吸之间,安霸的手腕便完好如初,脉力红光散去之后,露出了那新生的、稍显嫩红的皮肤。 “哈哈!哈哈哈!安家的荣耀?”安霸放声大笑:“安家有什么荣耀?你一个连圣瞳都无法觉醒的废物,在我面前谈荣耀?” “安宇,你可知道,你们宗家之人,全都是安家的寄生虫!你们为安家付出过什么?冒着风雨辛苦劳作的是分家之人,与劫匪拼命洒血护卫货物安全的是辅家之人,照顾管理各处产业的也是我们和分家之人!” “你们宗家做过什么?只会坐在舒适的房间里喝着闲茶,数着钱!” “拼来财富的是我们,享受财富的却是你们!” “哈哈!……哈哈哈!”安霸疯狂地笑着:“这不公平,所以,我们要改变这一切!”他说话间手中印法变幻,从安宇背后死角,排云掌悍然拍出。 “风少爷,小心!”一旁的安月看见安霸暗下黑手,提醒道。 面对这样的对手,安宇怎么可能不多加防范,在安月提醒之前,他就感觉到了一股强大的火属性脉力波动。 安宇挡下安双的攻击,借势猛然后退,刚好躲过呼啸而来的排云掌。 “哼!”安霸一击不中,冷哼一声,望了望已经苏醒过来了安英,命令般说道:“安烈、安英!你们还等什么?准备看戏么?” 听到“命令”,安烈和安英对视一眼,同时跳起,向安宇扑去。 安霸咧了咧嘴,森白的牙齿映着下午的斜阳,泛着晶亮的黄光。他双拳缓缓握紧,强横的脉力从丹田喷薄而出,使得周身萦绕上一层赤红的光晕,光晕将周围的空气排开,引得他衣发无风自动。 “这次,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逃不掉!” 第0039章 阴谋一角 两旁的青草绿树飞快地掠向身后,安木小巧的身形在枝丫间时隐时现。 “呼!呼……”喘着长长的粗气,安木实在是跑不动了,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珠,暗叹道:“风哥,你跑得也太快了吧!” 在河边喝了口水,安木又狂跑了三分钟,才远远地看到了四个时开时合的身影。 “不好,风哥正在遭围攻!” 安双在其左,安英、安烈在其右,将安宇围在中间,呈掎角之势。 一时间,拳影袖风,横移纵走,安宇掌开上下,脚打左右,步履如风,且战且退,三人却像转花灯一般,绕着圈儿打。安宇速度极快,饶是如此,身法也依然不乱,隔挡之中,自有玄妙。 以一敌三,战至如此! 要知道,安宇现在不过是九级脉力,而安英、安烈是十一级,安双是十二级!高达八的强大脉容优势尽显,不仅以弱胜强,更是以少敌多! 安木愣在那里,被眼前的景象惊得目瞪口呆:“风哥——太牛了!” “噗!”啐了一口唾沫,安霸阴沉着脸撇了撇嘴:“一群废物!还需要我亲自动手么?” 酣战之中,突然听得一道锐响,安宇心中一惊,虚晃一拳,脉力大放,安烈急闪。安宇破开掎角,弹身而出,霎时,四道赤红的飞镰刃从其刚才所立之地,横斩而过! 安霸竟然再次偷袭! “不要脸,不但以多欺少,还背后偷袭!”安木指着安霸骂道,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浸透,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放你去通风报信,跑了就跑了吧,还傻呵呵地回来……”安霸撇了少年一眼,目光骤然一冷:“既然回来了,那就给安宇陪葬吧!”说罢,他大手一挥,赤红的掌印便呼啸而出。 安木只是一个分家的普通少年,没有学过多少武技,面对安霸的排云掌,如何能躲得过?顿时吓得连连后退,踉跄的脚步,差点把自己给绊倒。 “安霸!你……”安宇手中白光一闪,一道光柱爆射而出,匆忙之中,用出了商阳破空指。 两道光芒如流星赶月,一先一后,飙射而至。终于,在到达安木身前,安宇的商阳破空指击中了安霸的排云掌。 轰然声中,白光迅速隐没,掌形却是还在,只是那赤红的亮度,暗淡了许多! 排云掌速度不减,直接在安木恐惧的目光中,正面击中了他。 “轰!” 红色的排云掌爆裂开来,星火四射,赤热的气浪将安木的身体抛飞而出,跌落在三丈之外。 “噗!” 安木喷出一口黑血,是火毒大量入体的表现。他的身上一片焦黑,外衣因为之前被汗水浸透,所以还算完整。安木整个人看起来,犹如放在烤肉架上烤过。 “咳!咳!”喷出几口黑血,安木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努力了几次,终是因为受伤太重,而匍匐在地,不再动弹。只有那不断起伏的胸膛和偶尔闪烁的眼白,表明他还活着。 安宇施救不及,自己亦被安双等人缠住,如果安霸此时再加入战局,那么,安宇必败无疑。 如果是自己,安宇有信心凭借超常的速度,逃脱而去。但是,这里还有月姐姐,现在又多了一个受了重伤的安木,抛弃他们自己逃跑,安宇是万万做不到的。 虽然现在陷入了绝境,安宇心中却异常的镇定,冷静地分析着对方的招式。 怎奈双拳抵六手,再好的头脑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也扭转不了局势。随着时间的拉长,安宇渐渐脉力有些不支了。 “嘭!” 躲闪不及的安宇,被安烈一掌打在了背心。巨大的力量震的安宇内脏一阵疼痛,嘴角也渗出一丝血迹。 一招不敌,招招不敌! 很快安宇就在安双、安烈、安英的围攻下,中招数处,速度也被拖慢了下来。 “咳!咳!”安宇在被震退后,咳出几口血,他用尽所有的力量凝聚出商阳破空指,准备孤注一掷。 “就算带走一个,也不吃亏!”安宇心中竟生起这样的念头:“安烈就你了!”。 闪着白光的剑指就要射向安烈,正在这时,安宇的脑海中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本来以为剩下的,你自己就可以解决,没想到最后还是需要我出手!”同时,安宇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在安霸等人看来,安宇本来冷峻的脸上,表情突然平静了下来,甚至还带上了神秘的笑意,就连周身散发的脉力也都全部收回体内。 “放弃抵抗了么?”安双三人心中同时疑问,身体的动作也停了下来。 “切,虚张声势,装神弄鬼!”安霸抬手就是一掌。排云掌的光影呼啸而出,这一次的攻击,其中蕴含的能量比之前要大得多,安霸凭那红色的药丸,不仅治好了伤,更是连脉力也是全然恢复。 “不施放脉力抵挡,结果怕是比安木也好不了多少!”安双等人的想法不约而趋同。 面对排云掌的攻击,“神秘人”依然毫无动作,她甚至悠然地对着安霸四人挑衅般地扬起了嘴角。但是,此时的安宇却心脏狂跳,神秘人虽然厉害,但承受攻击的可是自己的肉·体,一个不好,怕是直接残废。 不是安宇对神秘人的能力有疑问,而是,不放心自己的性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而且这个别人,对自己来说,更是一无所知。 不过,接下来的一幕,却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安宇自己。 在神秘人的操控下,安宇向前伸出了双掌,五指分开,掌心的劳宫穴处有漩涡状的泛白脉流不断旋转,就这样,毫无花哨地迎上了灼热赤红的排云掌。 “哧——” 发出的不是安霸等人意料的轰然爆炸声,而是一种疾速的气流发出的尖锐之声。 就在这样的声音之中,米许长的赤红掌影迅速缩小,犹如一个正在放气的气球,强横的火属性脉力被安宇的双掌,从劳宫穴吸扯而进,导入了他的身体。 安宇的身体顿时变得赤红,从其后背肩胛骨处的左右天宗穴,喷出两道长达丈许的橙红脉流,就像展开了两翼翅膀,绚烂至极。 几个呼吸之间,安霸的排云掌便被“安宇”吸收殆尽,没有了火属性脉力的支持,安宇身体上的红光也逐渐褪去,露出了本来的色泽。 “不可能!怎么可能!他竟然可以吸收火属性的脉力!”安霸震惊的目光中露出了骇然之色,随即他一咬牙,数个赤红的飞镰刃呼啸而出,“有本事,你再给我吸收看看!” “嗤——嗤——” 尖锐的气流声中,镰刃又消失在了安宇的双掌之前。 “普通的脉力,你也能吸收么?”安双挥出两道白色的镰刃试探。但同样,镰刃到达安的双掌之前,也在“嗤嗤”声中,被吸收而尽。 安宇的嘴角挑起一个弧度,轻语道:“果然如此!”沙哑的声音同时也响起在安宇的脑海。 安宇舌根微动,只有喉结处起伏,向神秘人传达了一个信息:“这是怎么回事?刚才将火属性脉力吸入体内,我竟然毫无损伤?” (安宇在与神秘人的交流中发现,自己即使只有舌根处有说话的轻微动作,无需张口启唇,神秘人便能准确地读出自己的话语,旁边的人如果不仔细观察,就连喉结的动作也不会发现,就算是发现了喉结的动作,谁人又能猜到这是在其他人进行言语交流呢?所以,神秘人在控制安宇身体的时候,也会给他留下这么一个唯一的权限——只能与自己交流的权限) “此地不宜久留,带上你的人,快走!”神秘人的声音显得急促,恢复了对身体控制的安宇便迅速带了安月和安木,在安霸四人惊骇的目光中快速离去。 直到安宇三人消失在药田的绿意之中,安霸他们还未从震撼中清醒。 果然,在安宇离去后,过了不久,有四道黑影,分别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向安霸这边汇聚过来。这四个黑衣人的速度极快,踏枝而行,几个闪烁间便到了安霸面前。 为首一人,是个壮年男子,他身高马大,有四十岁左右,环视了一下周围,便走到安霸面前,用质问的口气,怒道: “安宇他们三个呢?” “爹,他们……”安霸还没说完,便被一巴掌打翻在地。 “让你出来暗中处理掉安宇,做得干净点,给宗家制造麻烦,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差点坏我们大事!要不是我派人盯着你,哼!”安尚豹头环眼,威势外露:“连个宗家的废物都解决不了!” “爹!对不起!我……”安霸爬起身来,抹了一下嘴角的血迹,口上道着歉,心中却是不服气。 安尚一甩手:“这件事,不必再说了!在节外生枝之前,必须补救回来!” “再稳住几天,就万事俱备了!霸儿,跟我走,给你个补救的机会!”安尚略作思考,神色平静了许多。 “柱子,你去盯着安宇他们。如果安宇要去见几位老头子或者二夫人,你要想办法拖住一时半刻!记住,不要记他产生怀疑!” 另外三个黑衣人中,一个高瘦的男子应道:“是,主人请放心!”便飞速消失在树影之中…… ; 第0040章 四卫议事 青木医堂的诊疗间里,奄奄一息的安木正躺在病床上。 杨立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面色凝重地道:“安木体内的火毒已经排的差不多了,暂无性命之忧,不过,体内损伤太大,怕是两三个月也未必能够痊愈。” 安宇点了点头:“就让他好好休养吧,暂时先住在这里,也方便照顾!” “真的是安霸动的手?”沉默了了阵,杨立看了看安宇,又望了望安月,开口问道。 “确实是安霸!与他一起的,还有安双、安烈、安英三人。”安宇眉头紧锁,默默地点点头,之前与安霸等人一场恶战,此时想来,犹如一场恶梦,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从心底升起:“安霸他们真的要杀掉我、杀掉安木么? “本来年轻人好争喜斗,谁也不服谁,是很正常的,但这次安霸竟然下这么重的手,实在是不应该,此事不能就这么算了。而且安霸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能这么不分轻重!”杨立声色俱厉:“青竹,你在这儿照看小姐和安木,我跟风少爷去见见几位家老!” “是!风少爷,杨管事,这儿就放心的交给我吧!” …… 家老议事堂。安礼、安信、安智三位老人列坐堂前,安礼居中,另外两人从旁。 安礼捋了捋下巴上雪白的山羊胡,看着面前的安尚父子:安霸此刻正伏在地上,时不时地被安尚踢上一脚,他将头扭向一边,直视地面,脸涨得通红,紧咬着的牙关时不时地发出“嘎嘣嘎嘣”的摩擦声。 就在刚才,安尚将安霸扯到三位家老的面前,把其打伤安月、安木的事情完整交代了一遍,并将之定义为争胜心切,不分宗辅,不合规矩的比武,然后请罚。安霸虽然极不情愿,但在安尚的面前,还是乖乖地照做了。 “既然安霸已经认错,保证以后不再犯了,家法就免了吧。”安礼左右望了望两位弟弟:“你们觉得怎么样?” 安智先点了点头:“嗯,常说,年轻人,血气方刚,戒之在斗,此次引以为戒,如果再有下次,严惩不怠!安霸,你可记在心里了?” 见安霸只是“嗯”了两声应着,安尚又狠狠地踢了他两脚:“还不谢过三位爷爷!” “多谢谢三位爷爷不罚之恩!”安霸抿了抿嘴才说道。 安尚见事已成,正准备告辞,议事堂门口处却突然走进两个人来,正是安宇和杨立。 一弯笑意从安尚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翘起,“柱子这次事儿办得真不错,拖延的时间点刚刚好!”不过,实际上,柱子什么也没有干,因为安宇在医堂帮安木处理伤势,耽搁了不少时间,并没有像安尚想象的那样,第一时间来找三家老告状。还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他连忙迎向前迎去,躬身施礼:“风少爷,犬子安霸,多有冒犯,还请您大人有大量,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安霸,还不快过来向风少爷道歉!” 安霸转过身来,与安宇对视着,眼中寒意闪过,他咽下一口唾沫,用加重的语气道:“风少爷,对不起,还请您原谅!” 安宇心中一愕:“不会是恶人先告状吧?一会儿要杀我,一会儿又这般模样,事出反常必有妖!” 撇了一眼安尚,安宇淡淡地道:“原谅这两个字,我可用不着,要说,你就去对月姐姐和安木说去。安木差点死掉,你知不知道!如果我把你打个半死,再跟你说对不起,你觉得有用么?” 安宇从旁走向前去,身形交错时,他微微一顿:“对月姐姐动手的安烈和安英呢?” 见安霸没有答话的意思,安尚急忙应道:“风少爷,他们几个受伤不轻,我已经让人把他们送回去了!” “大爷爷,二爷爷,四爷爷!”安宇也不点安尚,径直向前给三位家老问好。这让得背对众人的安尚,脸上横肉四起,表情一阵抽搐。 “三位家老好!”杨立抱拳行礼,同时问候。 “小月和安木怎么样了?”安礼问道。这句话提醒了安尚,他连忙转身,挂起正常的表情:“是啊,月小姐和安木的伤,还要紧么?” “安队长费心了!”杨立一拱手,“安月小姐,受了些内伤,暂无大碍,休息十几天,便可恢复。至于安木……”说到这里,杨立回头看了一眼毫无反省之色的安霸:“他火毒入体,筋脉尽毁,怕是没几个月,恢复不了,就算恢复了,怕是也会留下不少的后遗症!” “这么严重……火毒入体?这么说,安霸他……”安礼面色微诧。 安尚心中大喜,安霸晋入五行境的事,由旁人说出来,可比自己来说要好。他急忙拱手:“犬子不才,几日前方打通生脉,晋入了五行境!这不,刚长了翅膀就想飞,去挑战风少爷,差点酿成大祸!” “我们安家又添一员虎将啊!”安礼大喜:“安尚,你的儿子们,可比你有出息多了,先是安雄,这又安霸,哈哈!好!” “不过,安霸,你虽然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晋入了五行境,但也要戒骄戒躁,不可自满,不可再发生争斗伤人的事。修炼之途,贵在心平气和,持之以恒。”安礼语重心长地道:“念在你是头一次,姑且不罚你,下不为例。不过,安木的医药费,你要全部承担。还有,你要额外付给他一年的月钱以作补偿!” “是!大爷爷!”听到安礼非常重视自己,安霸瞬间收起了傲慢,恭敬地答应道。 一旁的安尚,心中大乐,又怕时间一长,再生变故,便告辞道:“三位家老,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先带安霸回去,让他好好面壁思过!” “大爷爷!就这么……”安宇心中不忿,刚开口便被安礼抬手打断。 “所谓得饶人处且饶人,小宇,这次就先算了吧!等会,我给你和小月一些好东西,补偿一下。” 安宇还想说什么,却被杨立从身后碰了下,没说出口,只得点头应了下来。 “杨管事,军部订的兵粮秘丸和止血粉等军需品,都准备的怎么样了?”安礼问道。 “今天下午刚刚完成,我这趟过来,就是要向您汇报此事。” “提前了不少时间,既然已经完成了,就早早送过去吧!”安礼捋着胡子:“安云和安雷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安尚!这次,你带一队护卫跟着安金和安银的队伍,一同护送货物,负责断后……再让安松也带一队,当斥候!” (安礼有三个儿子:老大,安柳,已亡;老二,安杨,已亡;老三,安松。安信有三个儿子:老大,安金;老二,安银;老三,安铜,已亡。 安青、安辉、安晓便是安银的子女;安武、安文,是安铜的遗子) “是,家老,我这就回去张罗!”安尚表面上恭敬地答应着,心里却在狠狠骂道:你们这群老不死的,又是断后,哪次不是断后的卫队损失最惨重!这次么,断后,正合我意! “你们先回去吧,我会选个吉日吉时以作启程。”安礼这句话是对安尚说的。 待安尚父子走远后,三位老人都不约而同地起身,来到安宇面前,满脸好奇地、七手八脚地将后者蹂·躏了一番。 “听安霸说,他们四个人联手,都没有打败你?”安智撸起安宇的衣袖,仔仔细细地观察了一阵,“嗯,竟然一点火属性灼伤也没有!” “脉力长进不少啊!” “睡了那么久,不长进,那不白睡了啊!” 三个老头子将安宇当古董一般,把玩了一阵,在杨立不停抹汗的情况下,才住了手。 “嗯,不错,虽然不能觉醒圣瞳……”安礼拍了拍安宇的肩膀,“总算是从挫折中站起来了,比我预料的要快的多啊!” “那大爷爷觉得我需要多长时间才能走出这个挫折?”安宇边整理着自己的衣服边问道。 “半年到一年的时间,哈,没想到,你这睡了一觉醒了,就真的醒了!”安礼回到座位上坐下,“安霸的事情,这次就委屈你们了。他们此番前来,无非就是示威罢了!” “示威?”安宇不解。 “对,多半是来示威的!”安信端起一杯茶,面露愁容,“你也知道,我们宗家,如今实力已不是往昔,而辅家的实力却快速增长,他们光是明面上的实力已经足以与我们抗衡了……” “辅家有这么厉害么?可是,我怎么没有看出来?”安宇问道。 “你还小,对这方面了解不深。就像你杨叔叔、周叔叔一样,安尚他也招募了不少客家,而且实力都很强!”安智说着,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比如……四卫长!” “四卫长?”安宇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称,他看到三位爷爷的脸色同时严肃起来,遂问道。 “安尚统领的护卫队,分成了三队,由三个卫长分别负责,还有一个总卫长,他们四人都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实力很强!”安礼显得心事重重,“如今,你大伯和二伯还未回来,倘若安尚有异心,我们还真拿他没什么办法……所以,这次的事,先安抚他们,委屈了你们几个!” “好了,好了,先不说这些了,给你和小月的好东西!”安礼从后堂拿出两个盒子,放到桌上,“这个,可是今天刚有人送过来的!说是最新的设计!” “什么东西啊?”安宇好奇的打开了盒子,只见其中有两个亮银色护臂样的东西,双眼顿时放出光来:“这是……这是袖箭!” “不错,双臂袖箭,每臂十六发,还有一套备用箭!喜欢么?”安礼问道,不过其神情突然变得诡异,凑到安宇耳边,小声嘟囔道:“别让你逸姐姐知道!” …… “通知四卫长过来议事!”安尚一进门便吩咐道,柱子领命而去。 “主人心情不错,想必此番前去,收获不小吧!”一个黑衣长满络腮胡的男人问道。 “我试探了一下三位家老,他们半点没有察觉,要不,也不会安排我断后了!”安尚阴冷地笑了笑:“老姜,你去跑一趟,让他们做好安排……” ; 第0041章 身体试验 “嗖!嗖!嗖!” 三支手指长的银白利刃闪着寒光,列成一线,像流星一般,追逐而去。 “叮!叮!叮!” 数十米之外的石头上发出了一串清脆的金石碰撞之声。 两个身影走到假山旁边,看着没入石头中的箭矢,不禁露出了震惊之色。 “哇!入石一寸!这要射到人身上,那不得透体而过啊!”安宇费了好大的劲才从石头上将箭矢拔出来,“这箭锋没有丝毫损坏,果然是好东西!” 安月接过短箭,拿在手中瞧了瞧:“哪有一寸,才半寸多一点嘛!” “这可是石头!就算半寸,也能把人射穿,太厉害了!”安宇抚摸着自己小臂上的黝黑袖箭,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安礼给了安宇两副袖箭,银色的给了安月,而黑色的,安宇自己用。虽然他更喜欢银色的,但这是已打造好的雌雄双袖,银色为女式,黑色为男式,凑巧的是,上面正好刻有“风”和“月”的字样,这也许就是安礼将之送给他们俩的另一个原因吧。 “嗖!”又射出一支乌黑箭矢,安宇甩了甩胳膊:“这副袖箭,做工真是精妙。用的金属质地极硬,重量却极轻,就这一会儿,就已经习惯了,完全感觉不到重量。而且可以通过手臂上的穴位释放脉力来操控,就算是不谙武技的月姐姐,使用起来也毫无难度。” “嗖!嗖!”安月突然提臂前指,银光一闪而没,只听得远处“哆!哆!”两声,树干上便钉上了两支银箭:“我倒是觉得,这袖箭本来就是给不会武技的人防身用的,轻便易带,出其不意。威力与速度虽然很快,但对高手来说,这却算不得什么,很轻意便能躲过。” “这袖箭的射程有七十米,三十米以内是极其精准的,五十米以外有点发飘,但威力却没减多少。不过,这袖箭在使用的时候,多是近身而发,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凶险无比,至少,十米以内,我没有把握躲开,五米以内,必然中箭!”安宇双指夹着一支黑箭,欣赏着它的完美流畅的外观。 “你又不是高手,当然躲不开!” 摆弄袖箭中,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已是红月当空。两人在你攀我比之下,箭术竟然飞速提升,十米之内,箭无虚发。 练至兴起处,安宇观月姐姐,轻吟道: “柔女手无力, 莫要将人欺! 袖里隐飞箭, 送佛送到西。” “风少爷这是说的我吗?”安月将发梢往后轻撩,昏暗之中隐约露出了耳朵的轮廓。 安宇刚想说什么,却突然在脑海中响起了沙哑的声音:“小子,你不想知道你身体的奥秘么?” 舌根微动,安宇传达道:“当然想,你快跟我说说是怎么一回事?将火属性的脉力吸入体内,却没有灼伤,也没有中火毒!是你对我的身体做过什么吗?” “滚!你再敢出言不逊,到时候别怪我真的对你的身体做些什么!” “仙女大人,我不是那个意思……呃!”安宇挑了挑眉,露出无奈之色,神秘人貌似很喜欢安宇称她仙女大人,每次感觉到对方有生气的迹象,他会立刻喊一声“仙女大人”,接着认错服软,保准无事。咬舌自尽那样的事情,可真给安宇留下心理阴影了。 “别废话,到房间里来,我研究研究……”神秘人道。 “啊?研究……研究……难道……”安宇目露愕然:难道她在我的房间里? 安宇告别了月姐姐,心怀忐忑地推开了自己房间的门,然后将门开到最大,悄悄地走入了房间。 “把门关好!”神秘人喝道,“你觉得开着门,就能跑得掉?”。 被拆穿,安宇讪讪地道:“我就是想通通风而已……” 关好门之后,安宇走到床边便宽衣解带,不一会儿就只剩一条裤衩,然后把枕头一摆,慵懒地靠在了床上。 “仙女大人,我已经准备好了……” “你这是准备接客么!”这句声音不是在安宇的脑海中响起。伴随着房间中部的空间一阵扭曲,凭空生出一道黑影来,其袍子上的星月图案依稀可见,声音便是由这个黑影发出。 安宇一惊,手忙脚乱地把被子往身上裹,并缩到了床的最里侧,活像一个被欺负的花姑娘:“你…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我一直都在这里,从你答应帮我寻药的时候,我不是跟你说过,我会一直在你身边么?”神秘人缓缓走到床边:“我们开始吧……” “开…开始什么?在…在床上?”安宇警惕地看着神秘人,战战兢兢,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这不是缘于恐惧(通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安宇已经把神秘人当成半个朋友了,不仅修炼上得到过神秘人的指点,而且还被她救过。虽然还达不到完全信任的程度,但至少,安宇能够确定神秘人不会害自己),而是缘于一种莫名的羞涩之感。 神秘人环顾了一下房间,点了点头,手指指向房间的空处:“把凳子拿到中间坐好!” 安宇扯了衣服,身影一闪,躲到旁边,就要往身上套。 “无需穿衣,光着身子吧!”沙哑地声音犹如一句定身术,让得安宇直接愣住在原地。 “愣着干什么?快坐好!”隔着白纱透出一丝怒气。安宇如临大敌,飞快地按神秘人所说的坐好。 神秘人走到安宇身前,从宽大的衣袖中伸出了双手。这双手在蒙蒙的夜色中,映出淡淡的微红,细腻的皮肤光洁如玉,引得安宇想入非非,脑中竟浮现出了月姐姐的模样,还有她双那白嫩柔软的灵巧小手。 “伸出手来!”神秘人托起安宇的左手,掌心相对:“我会将火属性的脉力缓缓释放,由劳宫穴注入你的体内,你不要反抗,要试着将它吸入,先是左臂,速度要放慢,开始了……” 只见两掌相对的掌心处,发出了淡淡的红光,接着,安宇放松身体,引导脉力回流,掌心劳宫穴处形成一股吸力,红色的火属性脉力便缓缓地流入了安宇的左臂。先是整个左掌变得微红,接着是小臂,最后安宇的整个左臂都充满了火属性的脉力,发出了淡淡的红光。 安宇此时的注意力一半放在自己的左臂上,而另一半则是被左掌上光滑柔软的触感所吸引:她真的是个老婆婆么? “试着将它引入丹田,然后扩散至全身!”神秘人的苍老沙哑的声音将安宇的梦幻打破。 左臂的红光顺着几条经脉缓缓流向安宇的小腹,在其丹田处形成一个漩涡,旋转中不断变大,颜色也由浅变深,变得赤红。由于安宇赤着上身,其身上一道道如同蚯蚓的脉路经络清晰可见,红色的火属性脉力经由丹田,流向了安宇的四肢百骸。 及之最后,安宇全身红光大放,就连本来漆黑的双眸,也变得赤明晶亮。 神秘人收起了双手,中断了脉力的提供,但安宇身上的红光却依然不散,流转中汇于丹田,然后再次四散流出,犹如生生不息。 “难道我也是火属性的圣瞳者么?可是我连圣瞳都无法觉醒……”安宇握紧双拳,感受着体内这种炽热又温和,霸道又平稳的力量之感,充满疑惑地说道。 神秘人轻轻摇了摇头:“不止……应该不止于此,你先保持住,不要让脉力外溢。” “会出现什么结果呢……”白纱之下传出自语的声音。 火属性的脉力在安宇的操控下,沿着小元静心法的路线,一圈又一圈地不断循环着。随着圈数的增加,他身体表面的红光亮度也在逐渐减弱着。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脉力运转了十五圈后,安宇身上的红光终是散尽,他缓缓地吐出一口气,感受着体内残余的温热,不由得一阵兴奋:“这就是火之圣瞳的感觉么,真诱人啊!” “脉力外放!”神秘人拉起安宇的手,安宇照做,手掌之上顿时升起了一层泛白的荧光,泛白之中又似乎带着那么一丝微红,但细看之下,又似没有。 安宇此时就像一个就诊的病人,静静地等待着医师的定论。 神秘人感受着安宇外放的脉力,白纱下吐出几个带着兴奋的字:“果然如此!” “什么果然如此?”安宇好奇地问道。 “你没感觉到你的脉力有所提升么?”神秘人这次托起了安宇的右手。 安宇沉心微动,感受了一下:“没有啊!” “没有那就再来!”神秘人说着,将其左掌与安宇掌心相对。 安宇已经静坐了一个多小时,听到“再来”,顿时面露不情愿之色:“还来啊?” “这次,我会将木属性的脉力注入你的体内,不要反抗,像之前那样将它吸入,速度要控制好,一定要慢,明白?”神秘人看着安宇张口结舌的样子,不禁又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 安宇瞪着双眼,吞下一大口唾沫,才颤颤地说道:“木…木属性?之前是火属性,你竟然是双属性!双属性啊!”安宇激动地叫出声来。 “嘘——小声点!你想传输脉力时被别人打断么?”神秘人将声音压低,那沙哑的感觉却减弱不少。 “仙女大人!收我做徒弟吧!”安宇激动中又带诚恳的面容,让得神秘人生不出气来。 “小声点!你还想咬舌头么?” 听到这句话,安宇顿时消停下来,迅速用空着的左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开始了……”神秘人白纱下的表情突然变得严肃慎重,虽然安宇看不到,但却是真真切切地感觉到了。 能够适应火属性的安宇,能不能适应木属性呢?如果不能适应的话,木毒入体,必将造成一定的危险。 两掌的掌心处,缓缓升起一团绿意萦绕的光芒…… ; 第0042章 八脉同现 这次,在神秘人的有意控制下,输出的淡绿色木属性脉力要少得多。 刚刚接触到这种脉力,安宇身体本能地一颤,因为他身为一个医者,深知木毒的可怕。 火毒霸道,入体之后,燃烧脉力,其瞬间的高温,还会在体内破坏经脉脏器。而木毒,相对来说,就可以用温顺来形容了,但是在这温顺的表象下,隐藏的却是它顽固的本质,木毒一旦入体,极难驱除,它会深入到骨髓之中,慢慢地破坏病者的身体,让病者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天天腐朽,一天天破败,却无能为力。 而治疗木毒,最好的方法便是用木生火的相生相克之法,将微量火属性脉力导入病者体内,抽丝剥茧,一丝丝将木毒烧掉。这个过程是漫长而痛苦的,可以想象一下,一枚烧红的绣花针,在体内游走…… 但安宇就不存在这样的问题,他的身体可以适应火属性脉力。所以,神秘人才也给他做这样的试验,因为她有把握把中了木毒的安宇治好,过程么,或许会相当痛苦吧!谁知道呢,又不是自己。 在掌心吸力的作用下,绿色的光团逐渐从劳宫穴进入了安宇的身体。手掌之上泛起了柔和的温暖的绿色荧光,那么迷人,安宇脸上的表情终是放松下来。 确认没问题之后,神秘人加大了脉力的输出,片刻后,安宇的整个身体都绿了起来,同样,在其丹田部位,陷约可见一个不断转动的脉力漩涡。 两人手掌分开之后,安宇如之前那样,运行起了小元静心法,有了上次的经难,这次的速度要快得多,只过了半个小时左右,安宇体内的木属性脉力便消失而尽了。 “我的脉力有些许的提升,我感觉到了!”安宇仔细着感受着体内的脉力,兴奋地说道:“为什么会这样?是属性让我增强的么?” “可以这么说吧!”神秘人转身走到安宇的床上,盘腿而坐:“你仔细听好了!今天我对你所说的,你最好藏在心里,在你有能力自保之前,不要对任何人说起!” “有能力自保?达到什么程度才算有能力自保?”安宇站在床边,挠着头问道。 “至少是进入破元境!那时候,如果你遇到强者,打不过,跑还是能够跑掉的……”神秘人双掌环于丹田之前,呈抱丹之形,静静地回复脉力。 看到如此情况,安宇心中疑惑:六道强者,消耗这点脉力就不支了? “仙女大人,你怎么样了?” “我没事,你也知道,我中了一种很厉害的毒,每时每刻都需要用脉力压制,才不至于毒发。所以,不能动用太多脉力……”神秘人看到安宇恍然大悟般点着头,又补充道:“不过,对付你……连脉力都无需动用!” 安宇挠着头,讪讪地笑着:“仙女师父,您这是哪里的话,我诚心诚意为您服务,绝无二心……” “师父?我什么时候成你师父了?”神秘人语气有些生冷。 “您传授了我商阳破空指,当然是我师父了……” “以后叫我仙女大人就可以,好了,说重点,你听好了!” 安宇恭敬笔直地站到神秘人正前:“是,仙女大人!” “在你昏迷的那段时间里,我曾仔细检查过你的身体……” 听到“仔细”、“检查”的字眼,安宇顿时眉头挑起,心中不禁胡思乱想着。 “发现……你的身体拥有圣脉的痕迹!” “圣脉?怎么可能?只有觉醒了圣瞳才会出现圣脉,我怎么可能会有圣脉?”安宇两只眼睛都瞪圆了,这可是他听到的最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他宁愿相信自己已经觉醒了圣瞳,也不会想到自己拥有圣脉。 “难道你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么?”神秘人问道。 安宇双手环抱胸前,陷入了沉思:“嗯……这么说来,之前我确实感觉到体内多了些什么,但又说不出来,难道……就是圣脉?” “应该就是了!”神秘人轻轻点了点头,“除此之外,你的身体没有其他的异常。” “圣脉……我竟然具有圣脉,怎么会这样?”安宇突然听到这样的信息,心情一时变得复杂起来。 “其实你完全不需要纠结,因为异变每时每刻都在发生,只不过,这个异变恰好发生在你身上而已。”神秘人伸手示意安宇坐下:“在上万年前,我们的远古祖先,只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到了后来,因为异变,传承到新历伊始的时候,就已经出现了风和雷的属性,及至新历2000年之前,也就是空白历史之前,大陆上的圣瞳属性发展多至几十甚至上百种,具体数目已无可考,但像气、岩、泽、沙、雾、光、暗、幻、冥等,在当时已是十分常见,甚至能够归到基本属性里。” 神秘人叹了口气,语气变得低沉惆怅:“曾经的辉煌早已不再,就算经过了‘瞳武时代’的大发展,也远远不能将在空白历史中失去的填补起来……” “我们如今所知道的圣瞳者,都可以说是命运的幸存者!” “幸存者,也就是存在者,没有被历史的烈火烧尽,他必然就会有他存在的意义!有他存在的价值!”神秘人仰头而感,昏暗的夜色中,露出颈下一抹雪白:“命运……的试练么?” “谁能引导我们冲破命运的樊笼,掌握属于我们自己的生命……” “呵呵……”神秘人看到安宇一头雾水、不知所云的迷惑神情,不禁干笑一声:“好吧!回到正题……” “你的身体可能是发生了异变,才导致你在没有觉醒圣瞳的情况下就显现了圣脉。而且,你显现的圣脉痕迹,是八条,而不是像其他人那样,只有打通一条,开眼升入另一境界之后,才激发下一条圣脉的显现。”神秘人停顿了一下:“这或许与你没有觉醒圣瞳有关!” “为什么我会发生异变?”安宇问道。 “原因我也不清楚,或许是你父母身体的异变在你身体上的累积;再或者是你之前,特别是婴儿时候甚至是还在你母亲肚子里的时候,遇到过什么特殊的事物刺激,激发了异变的发生;又可能……这只是一个没有理由的随机事件。总之,八条圣脉同时出现,是前所未闻的奇迹,也让你具有了常人无法理解的能力——比如:属性免疫!” “属性免疫?”安宇忍不住咧了咧嘴:“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八脉全开,那我岂不是无敌了!” “我不想打击你,不过有些话,我还是要提前跟你说明白!” “打击?从我醒来之后,世间再没有任何事情能打击到我!尽管来打击我吧……”安宇神采斐然,几大馅饼从天而降,砸到了头上,砸得他精神焕发,与八脉同现、属性免疫相比,还能什么能入得了安宇的心。 “油嘴滑舌,给点好脸色就得寸进尺。”神秘人无奈地叹了口气,“你的八条圣脉现在显现的只是痕迹,并没有完全形成,而且,就算你真的具有了圣脉,那打通难度也要比圣瞳者高上许多,甚至十倍不止!” “嗯……就这样?”安宇看着神秘人点了点头,又笑道:“能拥有圣脉,我连做梦都不敢想,也不会再奢求什么,而且,不过是有点难度而已,怎么能够打击到我!没有数倍于别人的努力,我一个普通人怎么可能与圣瞳者一争高下,我早就有了觉悟。” “你能有这样的觉悟最好!”神秘人赞许地说道。 “不过,我现在已经不算普通人了!通过数倍的努力,超越圣瞳者,也不是没有可能!”安宇兴奋的小脸上,兴奋中透着坚毅:“八脉全开,属性免疫!我一定会把握住自己的优势!噫?仙女大人,属性免疫……岂不是说我的身体具有多重属性?” 安宇的这一番话,让得神秘人有点喜欢面前这个聪明又有志气的少年了。之前,神秘人只是觉得这个叫安宇的少年还不错,远远谈不上喜欢,白纱下的嘴角微微翘了翘,道: “每个人的身体,无论是圣瞳者还是普通人,都具有五种基本属性(金、木、水、火土),但是,只有属性强度达到了一程度,才能体现出来。但大多数人属性强度都极低,就算再努力修炼,也是普通人;只有极少数的人,属性强度达到了觉醒的要求,通过修炼就成为了圣瞳者。普通人由于自身属性强度太低,其身体对各种属性的耐受能力也就差,所以,普通人也就无法承受圣瞳者的属性攻击!有些残存古卷上是这么说的,我不能确定对不对,但其中的道理,却是可借鉴的。我有一个推测……” 神秘人白纱下的双眸闪出一道亮光:“你……的身体,既然能够免疫火和木,那么,其他的属性,至少五种基本属性中的水、金和土,也应该能够被你免疫。” 安宇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掌心也渗出一层汗来,湿漉漉的,他很想现在就让神秘人测试一下其他的属性,但转念一想:双生属性就已经很了不起了,哪可能还具有其他的属性!而且,现在仙女大人的身体状况也不太好。 但神秘人接下来的话,震撼的安宇差点把舌头给咬了。 “我先调息,恢复精力之后,再测试另三种属性。”神秘人完全不顾安宇的震惊,接着说道:“之前我注入你体内的火、木属性脉力,并没有全部消散,其中的属性力量被你炼化了一小部分,所以,你才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感受到脉力的进步。” “真的么?原来还可以这么修炼……”安宇今晚已经被震撼的够多了。 “你也别得意,被你炼化的只是其中极小的部分,大部分都游离在你体内相克而泯灭了,还有一部分正在泯灭。如果我是你的话,肯定会抓紧时间修炼,而不是……” “你不早说……”安宇直接原地一屁股坐下去,体内的脉力按照小元静心法的路线疯狂运转起来。 时间就这么在两人的修炼中,一分一秒地流淌着…… 第0043章 拂晓密谋 及至午夜之后,神秘人才从修炼状态中醒来。这时正夜深人静,空气中透着些许凉意和潮气,夏末的临水小城,就是这样水雾蒙蒙。 “仙女大人,您醒了!”安宇恭敬地问候道,他早就从修炼中醒了过来。 没有任何废话,神秘人让安宇坐到椅子上:“开始吧!这次我会用土属性的脉力!” 由于有了两次成功的经验,这次做起来,就驾轻就熟了。他们相对的掌心间亮出一团棕色光芒,接下来的步骤与之前完全一样。 第三次选择土属性是有原因的,因为已经确定了安宇对火、木属性免疫,根据五行相克的原理,木克土。如果安宇不能适应土属性,中了土毒,就可以用木属性脉力来治疗。 五行,相生能治病,相克亦能治病。 当棕色的流光遍布安宇周身的时候,两人同时露出了兴奋的笑容,只不过,白纱下的那弯笑意,世间无人能领略。 没有任何言语的交流,安宇迅速入定,用小元静心法把体内的土属性脉力炼化,直到神秘人无奈地将他叫醒。虽然安宇已经尽了全力,但能够炼化成自身脉力的,仍只是极小部分。 接下来,对水属性和金属性脉力的测试也相当顺利,这就证实了神秘人的猜测是正确的,安宇果然能够对金、木、水、火、土这五种基本属性免疫。 黄色的光芒一点一点没入安宇的身体,他的气息也变得更加深沉浑厚。小元静心法依然按照它固定的路线运转着,把安宇体内的属性能量炼化为己有。 修炼中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不觉窗外的天空已有些泛白。神秘人缓缓分开合十的双掌,身影一闪,无声无息,便已立在了窗前。连续三次为安宇注入脉力,对神秘人的消耗很大,这消耗不仅是属性脉力,而更多的是精神力,一边要时刻运转脉力压制体内的剧毒,一边要精确控制属性脉力的输出。 这里,脉力的输出必须有相当的技巧。因为安宇与神秘人的修为差距极大,如果神秘人直接把自己高等级(高密度)的脉力注入安宇体内的话,那么安宇就会立刻因为身体强度不够,无法承受,而爆体毁灭。 所以,看似简单的脉力传输,实际上是一个极其耗费精力的过程。控制单属性,降低脉力密度,把握输出速度,观察安宇身体变化,所有的这些,都是神秘人在分心压制体内剧毒的情况下,同时完成的,一心多用,其难度可想而知。 而且,神秘人在输出脉力的同时,缓慢地提高着输出脉力的密度,这个提高幅度控制在安宇的承受范围之内,不仅不会对他的身体造成一点伤害,而且还能加快他的修炼速度。不然,就算安宇天赋再高,也不可能通过几个小时的修炼,就能感觉到自身脉力的增强。 见安宇没有醒来的迹象,神秘人轻甩衣袖,从窗口飘然而出,在庭院里,假山旁,水流中的一块平板石上坐了下来,身体形成一个弯曲柔和的弧度,如果不是她具有那么强的实力,别人看到这么娇美的背影,一定以为她是一个擅抚琴舞墨的绝色佳人,当然,这是在她不开口说话的情况下。 清水汩汩而流,神秘人挽起衣袖,露出白嫩的手臂,如果安宇看到这一幕的话,一定会遥襟甫畅逸兴遄飞,吟出“水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的诗句。 纤纤玉指随意地在水中划过,带起一片晶莹。她感受着指尖传来的清凉,那种爽快、沁人心脾的触感,让得神秘人疲惫的精神为之一振。 俄顷,神秘人戏水作罢,回首窗台,见安宇尚未有苏醒的迹象,索性将罩着白纱的斗笠轻轻掀开,放到一旁。霎时,那盘绕在头顶的长发如瀑布般骤然垂下,一直垂到腰间,她自然地轻甩着,让柔发在周身舞起一片炫丽。 只是,神秘人留给我们的,唯有一条妖娆却清新的背影…… …… 正是凌晨,正堂内十余人正襟危坐,每个人旁边的茶水,都还飘着浓浓的热气。坐在首位的是安尚和一个全身都隐在黑袍中的人。 安尚右手一摆,作出一个请的姿势:“诸位,请用茶!” 下面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望向安尚,全都不明所以。 沉默了几秒钟,有一个头顶钢兜的彪悍中年人哈哈笑了两声,将杯中的热茶一饮而尽:“安尚,这个时间,你请我们大家过来,不会只是请我们喝茶的吧,有话明说吧!”同时,他有意无意地撇了一眼安尚身旁的黑衣人。 “还是何统领爽快!”安尚抱拳而道:“不愧是铁甲卫大当家的!今天我请大家来,自然还是之前谈过的——合作!不知众考虑地如何了?” 一听到“合作”两个字,众人又是面面相觑。 安尚环视大堂,哼笑一声:“平日里各位都是松水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怎么就只会干些偷偷摸摸的事,抬到明面上来,就吓得不敢吭声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 “什么偷偷摸摸的事?” “安尚!别以为手有些人马就可以嚣张!别人怕你,我铁甲卫可不怕你!” 听到安尚的话,大多数人都面色阴晴不定,但也有几个人呵出声来。 “你们柳家、田家,还有铁甲卫和三福商会,暗中给我们安家使的绊子,你以为我们都不知道?”安尚的脸上露出了轻蔑地笑容:“勾结山贼土匪,袭击我们的商队;给与安家合作的大华商会等施加压力,妄图破坏货源和销路;在药市派人假扮地痞**闹事,扰乱秩序……我就不一一列举了!” 柳家家主柳存和田家家主田绪刚要说什么,却被安尚抬手打住:“不要开口!不要狡辩!我们有证据,人证物证俱全!” 柳存和田绪顿时萎了下来,忿忿地坐回了位子上。刚才安尚所说,一点也错,那些绊子,他们两个和何兴、三福商会都有参与,而且还彼此合作。 堂上的气氛一时沉默了下来。 对这种吃软怕硬的人,如果只谈合作,用利益吸引,那么他们一定会挺起自己的身段,狮子大开口,争取最大的利益,而弃合作于不顾。如果想要他们乖乖合作,就得完全压住他们的气焰! 安尚见达到了效果,于是口气温和了下来:“众位无需担心,先喝杯茶压压惊。” 抿了一口茶,安尚继续说道:“其实,我安尚,与在座的各位,可以说是同一阵营的。我们共同的敌人,都是安家,确切地说,是宗家!” “安家在松水城的势力可谓是一枝独大,压得其他家族和势力都喘不过气来。你们想要的是分得安家的财路,把家业扩大,而我想要的是——夺取安家!” 安尚扫过每一个人的表情:“所以,我们有合作的基础。我可以在这里向大家保证,等我做了安家的家主,那么,首先就解除与大华商会的合作关系,把大华那边的所有业务都转移到三福商会;再就是商队的跟随护卫,交给何统领的铁甲卫来做;街市那边,均分成三份,两份分别交给柳家和田家;青木医堂的药,我也会优先提供。各位……意下如何?” 这么大的**抛出来,所有人的心中已是蠢蠢欲动,这等于是把安家瓜分了!单说与大华商会的业务,这块的含金量就顶三福商会总利润的两倍还多;铁甲卫、柳家和田家,都会因此而让家业实力增强好几倍。 堂中一片嘈杂,交头接耳地议论了一阵,终是平静了下来,似乎大家达成了某种共识。 大华商会的会长向金,五十岁上下的一个中年人,笑起来很有奸商的模样,他一拱手:“安队长,你允下的这些,自然是有十足的诚意,但是……安家家主安雷和安云,他们的实力高深莫测,并不是我等联合,就能对付地了的。” 安尚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人这么问,他微微一欠身,笑道:“这个怪我,这个怪我,我应该先向大家说明的……”安尚向大家介绍身旁坐着的黑衣人:“这位是敝人的贵客,天启神教圣使!” “天启神教?圣使?” “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那个能让任何人开眼成为圣瞳者的神秘宗教?” “……什么时候扩展到我们松水城了……” “圣使大人给我们带来了一个消息,一个大家都无比期盼,但却想也不敢想的好消息——安雷和安云在半年前就已经……死了,死在王都源汇城里!” 这个消息无疑是劲爆的,各方势力不敢打安家的主意,主要是忌惮安雷和安云,他们两人的实力,虽然放在整个米来国算不上什么,但在这个边远的海边小城松水城,却足以横着走了。 正堂里一时声如炸锅。 “这怎么可能?此话当真?”铁甲卫统领何兴问道。 “绝无虚言!你们不妨想想,有多久没有看到安雷和安云了?”安尚稍作了一下改动,因为圣使告诉他的是“失踪”。 一阵讨论过后,开口的还是三福商会的会长向金:“不知安家主需要我们做什么?” …… 天色已经开始泛白,站在门口的守卫,因为困倦点了一下头,又清醒过来,他揉了揉双眼,却揉不去彻夜的疲倦。不一会儿,从正堂里陆续走出一行人,他们低声地交谈着,脸上带着兴奋,精神饱满而神采飞扬…… ; 第0044章 奇怪药方 当安宇从修炼中醒来的时候,房间内已是大亮,神秘人也早已不见了踪影。他握拳感受着自己体力流淌的脉力,嘴角忍不住勾起一弯笑意。 “圣脉,不知道我打通之后,会有什么变化呢!得尽快突破到十级才行!今天弄点元力丹……” 刚将衣服整理好,带上袖箭,门外就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 “风少爷,快把早饭吃了,去医堂吧!你揽下的事儿,别人可处理不了!”安月推门而入,将饭盒放在桌上。 “什么事儿?医堂那边怎么了?”安宇梳洗罢,眼珠乱转,也没有想起自己揽下过什么事儿。 安月莞尔一笑,道:“风少爷如今,可是松水第一名医,是松水少女少妇们的偶像,昨天,你弃她们而去也就罢了,如果今天再敢迟到,小心她们都变成怨妇。青竹刚从医堂回来,说是诊疗间里已经……人满为患。” “啊!”安宇轻叹一声:“不会吧……” 果然,当安宇和安月出现在青木医堂的时候,安宇的诊疗间外已是排起了长队,色彩缤纷的少女少妇组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来了来了!快看,那就是安宇医师!” “啊?这么小?行不行啊……” “当然,前几天他帮我看的,现在一点也不痛了……” 安宇无奈地走进了诊疗间:“二伯坐诊的时候,也没见过这么多人!我招谁惹谁了?” “那是自然,二伯可是钦锡三品,光挂号费就是一个金币,你以为随随便便的人就能让二伯出手啊!”安月笑道,言语间充满敬佩自豪之意。 “挂号费?我也有挂号费么?多少,多少?”安宇心中的小激动都表露了出来,自己挣的钱和从家里领的月钱,那感觉完全不一样。 安月皱了皱眉,用带着鄙夷的目光看着安宇:“一个……” “银币?”安宇脱口而出,安月笑着摇了摇头。 安宇的兴奋一去而空,眼皮耷拉下来,有气无力地道:“不会是一个铜币吧!” “嗯!嗯!”安月和早已等在诊疗间的青竹同时点着头。 “少爷,外面之所以有这么多人,最主要的就是因为我们这边挂号费便宜啊!因为九品医师的挂号费最低就是十个铜币,而您现在还没品,医术又高,费用又便宜,所以,其他诊疗间的八品、七品医师都很清闲……”青竹打趣道:“拜您所赐,我们这边才这么忙。” (为了统一医疗秩序,医师协会详细规定了各品医师的挂号费用:九品十铜币,八品三十铜币,七品五十铜币;六品一银币,五品五银币,四品二十五银币,三品五十银币;二品一金币,一品十金币。如果品级前有钦赐两字,则费用翻番) 安宇无奈地叹了口气:“唉!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没有一丁点做其他事情的时间了……噫!有了,青竹你拿张大点的纸,我要写个公告!” 于是,安宇的诊疗间外面贴上了:“每日上午行诊,限五十名额,下午休息!望作好安排”的字样。 就算如此,等安宇把今天的第七十三个、也是最后一个病人诊完的时候,时间也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多了。 伸了一个懒腰,活动一下筋骨,安宇走进后间看了看安木的情况,没什么大障,便放心下来。 “对了,月姐姐,我要去拿几粒元力丹,这里交给青竹好了!” 青木医堂的药堂与诊堂是分开的,安宇与安月从后间出来,进了内院,往右边一拐,便是医堂的仓库,仓库的外间,就是药堂。 仓库里的本草绝大多数都是干货,而且是按照品种、分门别类的放置。一排排的货架,纵横交错,两米多高,腹背都是一层层的抽屉,整整齐齐地立着,就像一个硕大的图书馆,只不过,架子上放的不是书,而是药材。 在迷漫着药香的走道中穿过,让人感到一阵阵的清爽。 “宋功叔,您怎么在这里取药,宋一、宋二他们呢?”安宇经过过道时,看到一个四十岁上下中等身材的布衣中年男子正在取药。 宋功是仓库的管理员,负责清点药材、整理药材,而他的大女儿宋一、儿子宋二和安家的几个分家少年,便在这里帮忙,做一些取药、熬药的琐事。 “啊嗳!风少爷,您怎么过来了,他们那几个在炼药房熬药呢!可忙坏了,这几天取药熬药的人特别多,而且都是一些年轻的女子,可怪了,六个人都忙不过来,这不,我也下手了。”宋功从凳梯上下来,一手托着方纸上刚取好的药材,一手将凳梯提起来,脸上带着戏谑地笑容,因为他早就知道,开这些药方的人就是安宇(药单上都会写医师的名字)。 听到宋功的话,安月不禁掩面偷笑,凑到安宇耳边,柔声细语道:“这不正是拜你所赐?” 安宇皱了皱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宋功叔,我到前堂去取几粒元力丹,还有什么药,我和月姐姐帮您一块抓吧!”说着直接拿起药单来,浏览着列出的药名。 “不用!不用!”宋功连忙客气:“宋一在前堂照应着呢,你直接过去找她就行了!” “当归、川芎、元胡、沉香……”安宇看着自己的字迹,无奈地抿了抿嘴,对一旁幸灾乐祸的安月做个鬼脸。 安宇学习药草的时候,曾在仓库里工作过大半年的时间,因为勤快,记性又好,取药又快又准,一个人能顶五个,那个时候,他才十岁。可以说,安宇对药草的博闻强记,正是基于这个硕大的药材仓库和宋功的些许指导。 虽然好久没做过抓药的活计了,但安宇动起手来,却丝毫不见生疏,不一会儿,就配好了几副药。安功不时看几眼不远处的安宇,脸上露出了赞许的笑容:天资聪慧,又勤奋吃苦,能成大器,必成大器呀! “鸡骨草,金钱草,噫?这是……”安宇看着一张字迹潦草的药单(安宇写字,都用工笔书写),心里泛起疑惑:“乌羽玉……这是什么药方?” 安月在一旁也是摇了摇头,表示认不出来:“功叔?这个药方……” 宋功把手里的药方都抓完了药,正在注视着安守两人,所以,听到安月的声音,便走了过来。 “鸡骨草,嗯……乌羽玉?”宋功看着手里的药单,也是皱起了眉头:没有医师署名,就连取药者的名字都是一个简称——桔子。 “不会是医师开错了药吧,这个方子……”安宇可以肯定,这个方子绝对有问题。 “不如我们先把药方抓好,到前堂再确认也不迟啊!”安月建议道,另外两人同时点了点头。 药堂的前堂,就是抓药和取药的地方,平时人绝不会多。但是今天,也不只是今天,从几天前开始,这里便人满为患了,甚至在前堂的空处,临时加了两排长椅,让正等待取药的小姐少妇们暂作歇息。 当安宇从里门走出,出现在前堂的时候,顿时引起一片骚动,这些女人可都是在安宇面前宽过衣襟、露过玉体的,现在再见到,尤其是那些少女们,都是耳根发热,面色顿红。 “一姐!”安宇将取好的药交给一个布衣却秀气的女子,其约二十来岁的样子。 “风少爷,您过来了!”宋一行了礼,将要取走的药方交付下去,要熬制的药方放到一旁。 “桔子!”当宋一念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安宇扫过了所有的在场女子,却没有人在第一时间领取。 过了有四五秒,才从角落的长椅上站起一个身着草黄色长裙的女子,大约十八九的样子。她长得倒也漂亮,只是那衣服太一般了,又坐在角落里,低着头,在现在这五彩缤纷的前堂里,毫无存在感。 名叫“桔子”的女子,接过药包,也不说话,转身便欲离开,好似有什么急事。 “桔子!请留步!”安宇喊住了她。 女子听到声音,停下了脚步,却不回头,只有声音传来:“安宇少爷,还有何事?” “我能问一下,你这药方是何人所开,可治何病么?”安宇问道。 女子身体一颤,慢慢回过头来,微微一笑:“多谢安宇少爷费心,这并不是一副药,我只是过来买药草的,回去之后,自是有副秘方。在松水城,只有青木医堂的药最全。” “呵,原来是这样……”安宇点了点头,不是药方的话,那就对了,而且对方既然说的是秘方,那就不便再深入询问了:“我多虑了,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来青木医堂!” 女子笑意相辞,很快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但安宇心中的疑虑却更加强烈了,他不知不觉地从背后抽出那把淡蓝色无刃的断剑,反手而握,举在眼前,眉头微锁。这是他每次陷入思考就会做出的习惯动作,安月很自然地静静站在其身边。 “听到‘桔子’的名字,却反应那么长时间,是临时起的假名的可能性很大;取药用假名,她的药是要作何用?嗯,防止透露秘方,或者不是正途;乌羽玉……有致幻的作用,什么病会用到这味药呢?” 蓝色的剑身光滑如玉,却不闪亮,有种暗淡的厚重感。安宇只有在握着这亮银龙鳞纹剑柄的时候,才有种异常的安心之感,这或许是母亲随身物品的原因吧。那种粗糙的手感,有使人能抓住灵光一现的错觉。 安宇思考着,试图找出其中的原由,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宋一将手中的活计忙完以后,看到安宇正皱着眉出神,遂道:“风少爷,刚才那个女子,我记得很久之前,好像来过……” “嗳?”安宇一愣:“来过?你确定么?什么时候?” 揉了揉脑袋,宋一拼命回忆:“……几个月,半年之前吧或许,我可没风少爷过目不忘的记性!” “你再想想!” “……我也…噢!对了,可以查一下账目记录嘛!”宋一想到,青木医堂的药材交易都做了详细的记录。 “对对对!账目记录!这个我倒忘了,说不定会有天大的发现哟!”安宇兴奋地说道。 “什么天大的发现?”两位女子同时表现出了好奇心。 “绝世秘方!”安宇压低了声音道。 ; 第0045章 惊人推测 “不可能啊,怎么会没有?我记得非常清楚,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她来过!”宋一气鼓鼓将一本账目合上,她已经将一年内的账目翻了两遍了,还是没找到‘桔子’的记录。 安宇本来要自己查看的,但宋一坚持要帮忙,毕竟,账目记录有一部分是宋一作的登记。 “一姐,还是交给我来吧!”安宇笑道。 “我自己写的,都找不到,就算你是风大少,认得字、懂得药比我多,那也不会找出来的!我已经逐行找了两遍了,”宋一嘟了嘟嘴,弱弱地道:“难道我有幻想症?” “呵呵!”安宇笑出声来,他将断剑放到安月手里,对宋一道:“你想多了!还幻想症,你还真会幻想……”说到这里,安宇笑容骤然一僵。 “幻想…幻觉…幻视…幻听!我记起来了!”安宇打了个响指,兴奋地道。 “想起什么来了?”安月与宋一异口同声问道。 “乌羽玉,是一种有毒的药材,药方中很少使用,但是它有一个最常应用的药!”安宇与宋一、安月对视着,目光中尽是不可置疑的坚定。 “什么药,快说啦,风少爷,别吊我们胃口!”宋一不是个急性子,但此时却仍忍不住催促道。 “迷·幻药!”安宇一字一顿道。 “迷·幻药?”两女的声音同时爆发出来,震的安宇耳朵一阵生疼。 “是的,大多数的迷·幻药都具有乌羽玉,当然,这只是其中的一种,常用的起致幻作用的药草还有天堂蓝、九彩蘑菇、迷幻鼠尾草等,将这些药草混合起来,加入不同的引子,就可以制成不同种类的迷·幻药了。即可以制成粉末挥洒,又可以放入饮食中,还可以做成香烛等,总之,防不胜防!”安宇解释道。 两女似信半信的点着头,脸上却带着狐疑的表情问道:“你怎么会对迷·幻药这么清楚?” “呵呵……呵呵!”安宇干笑两声:“那个,当然是因为医书中有,我看到了,就记住了!” “好了,我们一起再查一下账目,‘桔子’这个名字肯定是假名,不管是之前的也好,往后也好,这个名字只会出现一次,既然是假名,她就可以每次来的时候,都换一个不同的代号。所以这次,我们要从其他的方面着手!” 安宇拿起一本账目:“我们三人分工合作,一姐你只查医师署名,把所有的没有医师署名的和不是我们青木医学医师署名的记录找出来;月姐姐,你把账目上取药人的名字中,那些不认识的,特别是一些奇怪的名字找出来。” “好,那风少爷,你自己呢?”宋一问道。 “我……除了要做你们两个的工作之外,还要看药方有没有问题!难度可比你们大哟,好啦,开始吧!”安宇翻开一本,就认真地审阅起来,两女了对视一眼,也各自开始了自己的工作。 安宇对各种常用的药方都能熟记于心,所以他扫一眼,就能知道这个药方是治何病,患者的生病程度,甚至连患者的身体状况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速度之快,让得两女都怀疑安宇是不是真的认真看过。 一年十四个月,每个月大约会记录四本,这一年时间下来,足足有五十八本!两尺厚的三摞账本,摆在三人的面前,面且三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页面,这情景,简直像是高考前的苦逼高三生们,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架式。 一页页地翻过,一本本地抛落,终于,安宇在一行记录面前停了下来。 “暮华朝颜……署名医师孙肃,取药人是安妮,时间是……2668年02月上旬20日。”安宇闭上双目叨念着:“暮华朝颜…朝颜…朝颜,天堂蓝,对,暮华朝颜就是天堂蓝的别称,东大陆那边的人一般称作朝颜。难道这个叫安妮的就是桔子的真名?或者这个安妮也是个假名……” 安宇略作思考,标记下,又继续翻阅下面的账目。 按照安宇的要求,锁定重点,宋一和安月果然发现了一些异常的记录。按理说,有外部医师署名的条目,后面都会标所属医馆,而且这种条目也绝不会多,但让人惊讶的是,宋一竟然找出了上百条。 当两个小时后,三人将所有的账目都查完的时候,已是六眼昏花,口干舌燥。宋一给每人倒了杯茶,看着列出的一千多条目,叹息道:“年关结算的时候,应该让风少爷你来做,我跟小姐两人已经竭尽全力了,但我们查的加起来,还顶不上少爷的一半儿!” 但安宇凝重的表情并没有因宋一的夸奖而舒展,他看着宋一和安月标记出来的条目,转而对宋一道:“一姐,纸、笔……” 一目目地阅读,这次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安宇按照条目的时间先后顺序,将最后有问题的条目都记录了下来。 “蛤蟆草,医师无,取药者安多,时间2667年09月上旬20日。” “暮华朝颜,医师无,取药者安多,时间2667年09月上旬50日。” “乌羽玉,医师无,取药者安妮,时间2667年09月下旬30日。” “死藤,医师无,取药者安层,时间2667年09月下旬50日。” …… …… 安宇整理完之后,环视一下周围的人群,对两女道:“我们去里面说话!” 在药房的侧面有一个供休息用的小房间,安宇率先走了进去。 “最早的一条记录是去年九月,前半部分应该是用的真名,而且都有重复,也无医师署名,药单上的药草种类也很单一;而从今年3月开始,就变得完全不同了,不但有了医师署名,而且名字也都换成了假名,没有重复。”安宇看着自己刚列出的条目道。 安月和宋一不约而同地点点头,安月指着日期的最后,道:“每次购药的日期都是整十,在我们松水,是大集的日子!” “对!大集人多口杂,就药堂来说,也是取药者最多的时候,容易混入人群,不容易被人记住。这个叫安妮和安多的来过这么多次,我却没有一点印象!”宋一补充道,语气忿忿。 安宇抿了一口茶,双眸扫视一周,道:“你们看看最后一条记录,也就是今天的。” “乌羽玉,医师无,取药者桔子,2668年10月上旬37日……”宋一念出声来,“无医师署名!” 安宇拿起这张纸,道:“最重要的不同是……最后的日期,如果站在对方的立场,如果可以的话,他还会选择大集!” “风少爷的意思是……” “如果他们的谋划,在40日之前发动的话呢?”安宇面无表情,眼中却透着凌厉:“本来是要探究一下绝世秘方的,结果却发现了惊人的事情呢!” “谋划?”安月瞪大了圆眼,摇了摇头道:“什么谋划?我怎么完全听不懂?” “是呀,风少爷,不是研究绝世秘方的么?”宋一感觉自己完全跟不上节奏了。 安宇将写着记录的几张纸在桌面上一摊,道:“你们来看,第一条记录是在去年的九月,还记得那个月有什么大事么?”安宇目光扫过两人,却看到两人同时摇头。 “安尚一家由分家提升为辅家,进入安家大院!而且安尚也提升为队长!”安宇道。 看到两女点头,安宇继续说道:“说起来,那个安多,我有点印象,他是分家的人,在安尚手下做事!可以推测,之后出现的买药人,也是安尚的手下!” “他们买的迷·幻药草都是限制品,每次只能少量购买,而且渠道非常少,在松水城只有我们青木医堂有资格售卖,如果需要数量非常多的话,就只能用这种方法,分次购买,一次一次累积到足够的量!每个月买四五次,一年多下来,每种药草都可以论斤计了。” “乌羽玉、死藤、蛤蟆草、天堂蓝等,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有一种非常厉害的迷·幻药正好符合……”安宇深吸一口气,在两女期待的目光中,缓缓道来:“茗香失心散!” “茗香失心散?”安月和宋一听到这个名字,顿时面露骇然,“那…那不是…天启神教的秘毒么?” 安宇用力点了点头,肯定了两女的说法,道:“这种毒我有幸见过。去年年底的时候,二伯有一个朋友来求医,带来两个病人,便是中了茗香失心散的毒!二伯花了整整两个月,才配出解药来!这件事是保密的,当时是我和逸姐从旁帮忙,整个安家,只有大伯、二伯我们四个人知道。正是基于此,我才知道了茗香失心散的配方和解药制法!” “风少爷的意思是…安尚队长与天启神教有关系?”安月压低了声音。 “可能性很大!”安宇看看安月又望望宋一,道:“天启神教有一种秘法,叫天启圣法,可以让任何人开眼成为圣瞳者。安雄和安霸,甚至其他几个辅家子弟很可能就是通过天启圣法觉醒的圣瞳,并且开了眼!” 宋一脸色苍白,他只是一个客家的人,在今天却突然听了这么骇人听闻的内幕消息,顿时有种无所适从的感觉,颤颤地道:“我原以为…天启神教,只是人们以讹传讹,才说的那么厉害,原来…这…这些都是真的啊!” 安宇微微一笑:“其实,对天启圣法,我也是很怀疑。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如果低估了敌人的话,那吃亏的就是自己了。” “而且,我听几位爷爷说过,辅家的实力膨胀地厉害,现在大伯和二伯都不在,他们有些蠢蠢欲动,早就有了异心,正好趁此机会,夺取安家,这茗香失心散,怕是用来对付宗家的吧!”安宇推测道。 “风少爷,这个猜测……有些让人难以置信……”安月轻嘴红唇道。 安宇眸中闪过一道冷色:“月姐姐,那天下午安霸他们曾说过的那些话,还有做的那些事,现在想来,算是可以理解了。” 安月点了点头,问道:“那他们会选择什么时候动手呢?” “40日之前的这几天,除了那件事之外,我们安家还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呢?”安宇的嘴角微微上翘,似乎成竹在胸。 ; 第0046章 逍遥快活 当安宇从休息间走出来的时候,心情反而平静了下来。 如果是换了以前,没有经历过那场巨大打击的时候,安宇面对这样的事情,肯定会不知所措,不能自已了。安宇的苏醒,就像破茧成蝶,是一次成长,一次蜕变! 所以当他面对这骇人听闻的推测的时候,虽然心脏一度狂跳,但脑中的思路却异常清晰,知道在这个时候,应该去做什么,该怎么做。 虽然不能百分百确定安尚那边会有异动,但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一直是安家长辈教育子孙们的侧重之一。 此时,药堂里的人已经走了大半,但剩下的人,仍然能将那几条长椅坐满。 正准备穿过内门进入仓库的安宇,却被一个充满魅惑的声音喊住了。 “小宇少爷?” 安宇回头一看,是华云立在堂中,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云姐……” 今天的华云还是穿着一身火红的长袍,给人一种热烈明艳的感觉,开到胯骨的侧缝露出了内里雪白的贴身衣物,再加上那修长的玉腿,光是看一眼,就让男人血脉喷张。 “小宇少爷,我们下午的约……”华云故意提高了嗓门,让所有人都听到,而且,话只说到一半,就用一个媚眼结束了,留下了足够的空间,让在场的所有人发挥无穷的想象。 “啊,他下午不行医,说是休息,原来是与别人幽会啊,这个小少爷,也是个情种啊,才十三岁吧……” “刚满十二呢!” “哎哟……”有几个少妇打趣着,时不时地投向安宇的目光中带着戏谑:“毛还不长齐吧……” “不是没长齐,是根本就还没长呢!” 旁边有几个少女,听到这话,低着头,红着脸摆弄着方巾,羞得不敢与人对视,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但那些少妇们却不以为意,尽情地表现着。 华云的美貌,华云的动作,华云的声音,华云的眼神……总之,站在堂中的华云的一切,让处于众人焦点的安宇顿时热血涌起,满脸通红,直达耳根。 一半是因为羞涩,而另一半,则是因为男人的本能。 “云…云姐,这样的话,会让人误会的。”安宇深吸几口气,压下心脏的狂跳。 “误会什么,我们不是早就已经……”华云随意地,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然后脸色暗淡下来,挂上些许幽怨:“难不成,你对人家说要负责到底的话,是哄人家开心的?” 少妇少女们,一听这话,顿时齐齐把目光聚焦到了安宇身上,其中还夹带着些许冷意,这种冷意让得安宇一阵颤抖。 再让华云在这里折腾下去,明天的松水城里,还指不定把自己传成什么样儿呢,这帮少妇,可是天生的编剧。而且,旁边的月姐姐,她的眼眸中也闪过一丝异样。 “呵呵……”安宇红着脸尴尬地笑了两声:“我带你去诊疗间,让青竹把药给你换上!”说罢,安宇就像逃离一般,就欲从药堂正门而出,经过华云身边时,却被华云轻轻拉住了。 华云比安宇高半个头,她微俯身凑到安宇耳旁,呼吸可闻。那带着淡淡香味的呼气,吐到安宇的耳根,霎那,一种触电般地感觉,传遍了全身,让得安宇呼吸中都带着明显地颤抖。 “你之前说要的,人家有了!”华云压低了声音,用娇羞的语气道。虽然声音很低,但对于此刻落针可闻的大堂来说,字字句句都传到了在场的每个人的耳中。 “真的?”安宇大喜,自己刚才就是想问冰景天的事情,才邀她去诊疗间的,突然听到华云提起,竟惊喜喊出声来,显些控制不住,将对方拥入怀中。 华云美眸盯着安宇,认真地点了点头。 但这些,在别人眼中,就完全不是一回事儿了:一个是安家大少,一个是商会千金,他们俩不仅有一腿,而且还怀上了!这可是大事件!大事件啊!少妇们那八卦的双眼和双耳功率全开,生怕错过一丝细节,不想因事后听别人谈起来,自己却不知道而后悔。 就连案台后面的宋一也是目瞪口呆:“小少爷又有小小少爷了?” 只有明白内幕的安月,半掩娇容,忍俊不禁。 “什么时候能……”安宇的话还没问完,便被华云打断。 华云眉目传情,似羞非羞,娇声道:“宇少爷,看把你急的,是你的,又跑不了……生个阿猫阿狗还三四个月呢……” 安宇一扫众人的眼神,暗叹一声:“完了,这次误会可大了!是非之地,不宜久留!”连忙拉着安月和华云逃跑般离开了药堂。 …… …… 松水城虽然不大,但也不小,因靠河沿海,交通便利,商贾往来,络绎不绝。安家不仅经营药田,渔场,而且就连码头,也有好几个。松水第一家的影子,可是无处不在。 在这样富庶繁荣的松水城,风月场所自然是少不了的。 城西北,松水蜿蜒入城的地方,有几座造型别致的小桥和数条纵横的街道,大气中带着高雅,繁华中又颇俱韵味。这里被人们称为——花柳巷。 此时正是日落西山,红霞一抹,华灯初上之时,雕花的红灯,沿街亮起,柔和的光线将整个长街映成暖红,氛围**。 光是走在这里,就已经让人心跳加速了,更何况许多门口都摆出几个衣着短小简单、浑欲透明的美人儿,她们那凹凸有致的身体,妖娆柔美的曲线,成点成壑的局部,无不充满魔力和极致**! 是个男人都会把持不住吧,不过…… “大爷,您都站这儿半天了,到底是进呢还是不进呢?您是瞧不上我们家的姑娘还是您……有问题呀!”一个颇有姿色的女子在左峰的小腹处轻轻一拍,就欲上下其手,却被后者慌忙躲开。 左峰恨得下巴打着颤,却憋得老脸通红,发不出威来:“请…请自重!我早就说过,我是来找我们家少爷的!” “哎哟——大爷,您都到这儿来了,还跟我们谈自重,你是看不起我们喽?”一旁的姑娘摇着小扇轻笑着,回眸撩发间,风情万种。 “再说啦,这儿也没有你要找的人,左耳?还右耳呢!呵呵……你们家的少爷说不定,正在里边快活着呢,要不,我带你进去找找?”女子再次贴上左峰的身体,前扯衣袖后搂腰,不把眼前这人拿下不死心的架式。 “刚才我看到他从这里进去的!”左峰受不住身上传来的柔软清凉的触感,气势陡然一盛,将那女子震了开来。 女子“噔、噔”退了好几步才站稳,脸上尽露委曲之色,略带呜咽地声音:“哼!不解风情……”便一甩衣袖,扭头进了门内,而另一个姑娘也白了左峰一眼,跟了进去。 其实,这事情的始末还得从那天早上说起…… 崔家聪在考场大作的那天早上,左峰一个不留神,就让前者给溜了,这就造成了当天的“医师耻辱”事件。左峰一气之下,就把松安客栈的客房(316)给退了,想给崔大少点教训,吃点苦头,好乖乖听话,因为崔大少身上的钱还不够他一顿饭挥霍的。当然,左峰下午找到崔家聪后,还是躲在暗处,时时保护的。 事情刚开始还挺顺利的,不过,崔大少可不是一个安分的少年!当他身上的钱花完之后,他想到的不是左峰,而是……卖身。当然,他不是真的卖身,而到**打工,这可是他多年以来的夙愿。 所以,当天夜里游走在花街柳巷,以他那出众的卖相,风度翩翩、相貌堂堂,再加上那出众的口才,瞎编乱造,信口雌黄,他很快就得到了一群女子的同情,左拥右护之下,就得偿所愿了。 什么莒城富商,宫廷斗争,遭受牵连;什么未雨绸缪,举家搬迁,路遇山贼;什么拼死突围,只身获救,天不我与,最终流落至此云云。崔大少讲得声情并茂,声泪俱下,一帮女子听得是泪若珠帘,愁肠百转。 再加上崔大少本来的出身,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样样精通,很快便成了整个“云中楼”的香饽饽,每日花前月下,捻棋抚琴,为女作画,待至兴起,还作曲填词,与众姐姐们一唱一和,歌舞飘飘,好不快活。 有些只卖艺不卖身的艺妓清倌人,大有以身相许之意…… 可怜的左峰就寻了一处守候着,心想:他应该很快就会出来的,哼哼,没钱还……等待会儿扔出来,我再过去解围,嗯,就这样! 谁知道,这一守,就是十多天!一个风餐露宿,一个花天酒地…… 云中楼,后院,六角亭之下。 “难得有才人,情投又意合!可怜出身外,世道多沦落……”一曲唱罢,花裙美女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看向正在拍手的崔家聪,眼中迷离。 “宝儿姐,果然音如天籁,婉转动人,贾聪识得宝儿姐,乃百世修得的福分哪!”崔大少现在化名贾聪,舍弃了那让人“侧目”的左耳。 “贤弟谬赞了,是你的曲谱的好,词填的妙,我只是把它唱出来而已……”宝儿眉目标致,红唇白面,举手投足间,自有大家文雅书香之气。 正在这时,有两个女子快步而来:“宝儿姐,聪弟弟……” “琳儿姐,梨儿姐,我刚才又谱了一曲,尚未命名呢,刚才宝儿姐唱了一遍,唉……”崔大少叹了口气,看到大家不解,才道:“又得好几天吃东西没有味道了!” “弟弟讲个夸奖的话都这么有才气,嗳,对了,刚才在门外,有一个老头子,满脸凶相地要找左耳,说是看到他进来了,吵着嚷着要人,害得我们生意都没法做了,这不,想让聪弟弟帮帮忙,搞定那老家伙!”琳儿忿忿地道,就是她刚才差点被左峰震倒。 崔家聪一听到“左耳”两个字,心脏顿时加速跳动了起来,暗想:那老头子不会说了些不该说的话,把我给卖了吧……这王侯般的生活,**佳丽三千啊,才开始没几天就要结束了么,还真有点舍不得,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记,不妨借这个机会…… “不知那老人家是否名讳‘左峰’?”崔家聪面色突然变得凝重,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难道他真是……”梨儿一下捂住了嘴吧。 崔家聪心里骂着死老头子来得太早,在外却表现出极度惊喜的模样:“是左叔!他是左叔!他竟然还活着,他竟然还活着,太好了!太好了!快带我去见他!” “他是我贾家的管家,左耳是他的独子,在面对山贼的时候,当着左叔的面,被乱刀砍了……”崔大少哽咽道:“左叔可能因为伤心过度,已经疯了吧,把我当成左耳,反正我现在已经没有亲人了,不妨就化身左耳,照顾他后半生好了……” 崔大少趁机牵起两女的手,左边梨儿,右边琳儿,平时他装得道貌岸然,不好下手,好不容易有机会,怎么能放过。刚走了两步,却又回过头来:后边还有一个头牌宝儿呢,此时不占,更待何时? 于是,崔大少牵着三个美女,从云中楼奔了出来。 “左叔!左叔……你还活着,你还活着,我是左耳,我是左耳啊!”崔大少连哭带喊的扑到了左峰身上,又搂又抱,又亲双吻,弄得左峰不知所措,满脸抽搐。 “这小子,接客了?” ; 第0047章 安家商队 新历2668年10月上旬39日。晌午时分,阳光热烈。 夏末的天空异常明澈,清亮如蓝玉,仰头而望,尽是一片深邃,没有半点杂云,亦没有任何可以入目的东西。静止,一切都是静止的,没有参考系的世界,就连时间,也仿佛被囚禁于这蔚蓝的樊笼。 静止的天空下,似乎一工都是静谧的。 这种宁静,这种祥和,这种明澈,可以直接侵入人的内心,侵入人的灵魂深处。用侵入这个词,其实并不十分确切,因为它只是让人们内心的相同情感面产生共鸣,自然而然地表露罢了。 安宇躺在流水旁的一块青石上,双手枕在脑后,那把随身的蓝色断剑横斜着放在胸膛上,随着他的呼吸,有节奏地起落着。阳光洒满了院落,也让一身白色锦衣的安宇,看起来光彩照人。 …… 今天是一个特殊的日子,因为安家每年最大的一批商队,便是在今日起程了。 包括军部订制的兵粮秘丹和止血粉在内,多达五十大车的贵重货物,在早已选好的吉日吉时,准时洒酒出发(洒酒是一种仪式,祈求安家列祖列宗的保佑)。彩旗飘飘,锣鼓喧天,在众人的注视下,上千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出城而去。 能够接到军部的订单,这可不是普通医官能够做到的,仅仅有实力是远远不够的,还要有关系。上边没人,军部没人,想要拿到订单,那便是痴人说梦! 安家有一位钦赐三品的安云,一位前督尉安雷,还有已故的先锋将军,武尊安风,可谓背景很深厚,再加上医之世家的身份,能拿到军部订单,可谓伸手就来。 此行的目的地是米来国东部边境的天幕关,关城临潜龙江西岸,与东面的银月帝国隔江相望,距离松水城有四千两百多里的路程,路途遥远。沿路将经过数个山川大河,林地沼泽,复杂的地形中,马贼匪团也不计其数,此行凶险万分,一个意外,就有可能葬送掉整个商队上千条的人命。 所以,安家不得不谨慎应对! 整个商队的后勤和护卫,都是安家为长途运输军供而精心打造。全部的六十二辆四轮马车中,有整整十辆车是后勤补给队的,于车队中是前五辆和后五辆,上面的粮草、淡水、蔬菜、干肉乃至酒茶瓜果,一应具全,后勤人员也多达一百人。这一百人可不单单负责后勤,从他们背上的大刀可以得知,如果有人将他们当作软柿子的话,一定会死得很惨。 有这样一个强大的后勤车队,就算三十日遇不到城镇,也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另外的五十辆货车,每辆都有两个车夫,像后勤车辆一样,都是由四匹马牵引。 随行护卫多达七百人,每人至少配一匹良马。 在队伍最前端,举旗开路的二百人,和走在最后的一百人,他们每人都有两匹马,一匹骑乘,一匹备用。其他的三百五十人,分列货车左右,随时应变。 另外有五十人的五个斥候小队,随时在不同的方向探索与回报,将整个车队的视野扩展到五里之外。 各种人员物资的配备和作用,不亚于一个装备精良的远征军旗团。 而这些,也是一些大型的商队无法做到的。别忘了,安家可是有这样的底蕴,一个是统兵三万的督尉,一个是威震天下的先锋将军……将商队打造成这样,亦在情理之中。 队伍中最显眼的,莫过于前二百护卫中的两辆豪华四轮马车。富丽堂皇的架构,精美绝伦的雕刻,如锦如缎的帘幕,优美神骏的犀角马,无不显示着主人的尊贵和气派,这绝不是普通贵族能够具有的。 有的时候,高调一些,反而会避免许多麻烦。 面对这样的一支队伍,这么大的阵仗,就算一些强悍的山贼马匪,也不敢轻举妄动,谁知道这些人的背后,站着的是什么庞然大物。 要动手的话,就必须得把这个商队的所有人,全部处理掉,如若放走了一个,走露了风声,弄不好,那就是自己团灭的下场,在不明利害的前提下,谁敢赌? 在安家的商队之后,还零零星星地跟着不少其他的商队或行人,这些人有的是参加完医考回家的,有的是购满贸易货物后继续商贸之旅的,有的则是单纯的出门探亲,不过,不管目的如何,能够跟在这样一个商队后面,自然免去了许多担忧。大树底下好乘凉,有安家的人马在那里,阴影都罩到了五里之外,那些小贼小匪的,必是能多安分就有多安分。 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是,在安家这一大队人马的身后,两里远的地方,还有一支安家的队伍——安尚率领的接应断后的卫队!这两个队伍之间,互通斥候来交换消息。只不过此时,本应该领队的安尚,却没有在这里。 商队由东城门而出,沿官道往东北行去,路面平坦,车马扬尘。 官道是米来国为加强内部联系和统治力度,由王室倡导,贵族出资,人民出力,历时数十年,修建而成的,连通全国各处大城小镇的交通网络。 官道的建成大大缩短了各城之间的交通距离和时间,为商贸的发展和繁荣奠定了基础,同时,出兵速度也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加强了中央对地方的控制,许多政令也能够及时准确地传达。 官道又分为驰道和沙道。 驰道是普通的官道,道路平坦硬朗,适合车马的行走。但是,如果到了雨季,雨水淅淅沥沥,几日不断,普通的驰道也会因为长时间地浸泡而变得泥泞不堪,通过能力大大降低。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人们发明了在驰道路面上均匀地撒上一层细沙的方法,这便是现在的沙道。沙道的防水能力大大提高,但从河滩、沙漠运流沙是一个巨大而繁重的工程,因此,全国的沙道里程并不多。 同时,官道的建设还一直在进行着,因为人们已经认识到了道路的重要性:要致富,先修路。 沿官道往东北行出百里,是九头山。九头山是一段南北绵延二百多里的小山脉,峰却不高,大大小小几百米高的山头有上百个,最高峰便是九头山,也不过九百来米。但是,此处山势复杂多变,草木茂密,极难行走,就连官道,也没能修上去。 于是,官道就在这里一分为二。 安家的商队要到达天幕关,有两条路可选:其一,向东,沿海岸河岸经沪城,白浪,云津,至天幕关,此是沙道;其二,沿路北上,取道九头山西侧,经临山,卢定,平州,寿阳,至天幕关,此是普通驰道。 两条路都是四千两百多里,路程差不了多少,不过,九头山里地形复杂,鱼龙混生,山贼盗匪无数,为了全安考量,安家的决定是走海岸河岸这条官道,而且是沙道。虽然已是夏末,天气已渐渐干爽,但雨这种“天意”,谁也说不准,先择沙道,正是基于此。 此时,一大队车马,正浩浩荡荡而来,浮尘轻扬。行在前面的骑兵,个个扶刀提缰,精神抖擞,他们衣甲统一,就连马的步伐,也相当整齐,行进间松紧有度,始终与后面的车队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而且,不时间,有快马斥候从各处奔来,到队伍前端汇报。 这一队车马,便是从松水城出发的安家商队了! 前面骑兵为首的两名男子,一个挺枪斜指天空,一个横剑头顶并未出鞘,整个队伍行进的哒哒声便戛然而止,同时后面的车队也很快停了下来。 使枪的中年男子是安金,他人高马大,光是立在那里,就给人一种压迫感。而用剑的,是他的二弟安银,普通的身材,普通的相貌,唯有明亮的眼神中透出几分睿智。此次商队护卫的工作,便是由此二人负责。 同行的安家高手有安宇同辈的两位大哥,安定(二十三岁)和安康(二十岁),两人都是家老老大安礼的孙子。他们虽然没有觉醒圣瞳,但二十出头的年纪,却已将脉力修炼至二十多级,打通了焦经,迈入了武范强者的行列,着实不易。 安定和安康纵马行走在队尾,不时地朝四处张望着,返回的斥候在将消息传达给安金和安银后,亦会将之带给队尾的两位年轻领队。 百里后在这处分叉口停下修整,是行旅的需要,也是骑兵拱卫中豪华马车里的二夫人的意思。 这次交付军需,由于时间充足,按计划,每日行走二百里,这样的速度对步行来说,算是十分沉重了,但对于全是马上客的安家人来说,就如同散步一般,轻马扬蹄间,一百里便已走过。 “围成方阵,就地休整,饮马喂料,架锅造饭!”安金吼声震天,在这比较空旷的野外,仍然传出上百米。 随着命令的下达,马车有序地列成了一个里外两层的方形防御阵,后勤人员也飞快忙碌了起来,一丛丛地炊烟在车阵周围升起。 所有的这一切都那么自然和协调,上千人的队伍没有显出丝毫的散乱。而那些随行的商旅就完全不同了,有许多人已经掉了队,就算那些跟上的,也很是免强,一见停下休整,便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剧烈地喘息着,能用双脚跟上四蹄,脚力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一个小时后,人、马都得到充分休息的安家商队,重新整顿起程。 “行程更改,沿路北上!”安金刚刚从二夫人那里得到消息,这样突兀地改变行程是三位家老的意思。众人心中虽然有疑问,但开路的护卫们却毫不犹豫,率先纵马北去,众人也只得跟上。 待得商队消失在北上之路的滚滚扬尘中时,叉口处的山头上露出一个人影,他四下望了望,见没有什么异常,便取出纸笔又隐在了树丛后面,不见了身影。 片刻之后,人影隐处,“呼啦呼啦”飞出三只白色信鸽来,两只向北,一只向南…… ; 第0048章 浮出水面 将商队送出城以后,安家众人便回到了安家大院,众老谈笑间,展望着家族的未来,时不时的与小辈们交流几句,引得一片议论,一行人前前后后,陆续经过了演武场。 今天这个大日子,全安家上下一律休息,不管宗家还是分家,辅家还是客家,当然,那些必须留守防卫的人员除外。这种规模,完全超越了安宇的刺青之礼。 行至天恩楼门口,安礼突然止住了脚步,回身对安智和安信道:“我隐约记得逸儿跟我提过,好像为了今天,特别请了一个马戏团,怎么没有见到过来?” 听到这话,安智一愣,一拍脑袋,长叹一声:“唉!你看,不服老不行啊,这么重要的事儿,我竟然忘了!这些小家伙儿们可都在等着呢。安焰,你赶快去将马戏团的人带到演武场来。不就是为小家伙儿们准备的嘛!” “马…马戏团?什么马戏团?”安焰一阵迷惑,安逸可没跟他这个当叔叔的说过。 “快去快去!还愣着干嘛,难道要让我自己去啊?”安智催促着。 安焰无奈地点了点头,却又凑到安智耳边:“爹,您还没告诉我马戏团在什么地方呢,我去哪儿找啊!” 安焰的声音虽然很小,但仍然被旁边的安礼和安信听到了:“哈哈,还怕你爹丢人不成,都什么年纪的人了,他早就丢光了。马戏团在逸儿小丫头那边吧,估计她早就先睹为快了。快去吧!” 安焰走后,三个老人相视几眼,哈哈大笑起来,摆手驱走了众人,直接登上了天恩楼的楼顶,凭栏俯视着整个演武场。 “安焰啊,从小就听话,老实……唉!”安智叹了口气。 “怎么了?听话,老实,反倒你不愿意了?我们不是从孩子一学舌就教他们这样的么?”安礼取笑道。 “唉,现在才发现,约束、规矩把他们的活力和闯劲都磨掉了,太听话太老实,成不了大器啊!我们安家,难道就这么没落了么?”安智叹道。 安信摇了摇头,望着演武场上奔腾的少年们,微笑道:“你看如今这些小家伙儿们,没一个老实,没一个中规中矩的,我怎么看到的不是没落?” “你们啊……”安礼也加入了讨论。 三个老头子你一言我一语,争论了半个小时,谁也没说服谁,又觉得谁说的也有相当的道理,只得叫丫鬟冲了一壶茶,润润嗓子。 “对了,医堂那边儿的安排没问题吧!”安礼突然沉声道。 安智诡秘一笑,道:“这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可不是那么容易被识破的,而且,我们都做了万全的准备,他只要敢做,就不要怪我们不留情面了!” …… 演武场上人头攒动,摩肩接踵。一波波的惊叹声将罢又起,外围的观众,踮脚的踮脚,踩凳的踩凳,还有一些少年,身材尚小,又没抢到凳子,急得绕着人墙乱跑乱窜,又蹦又跳,却总也钻不进去,一睹其中的精彩。 人群围成的中央,是一块红线圈成的圆形场地,直径七八丈的样子。中间是一位身着黑色劲装的美艳女子,二十岁上下。她那紧俏贴身的简单衣物,将其身体的曲线完美地突显了出来,腰肢摆动间,透露着狂放野性的美。她还有一双大而灵动的眼睛,双眸隐隐泛着赤红,竟然是一位火属性圣瞳者,就是不知道达到了什么样的境界。 在观众期待的眼神中,劲装女子双手麻利地在胸前交叉一挥,掌中魔术般瞬间多了什么东西,然后猛然向天空抛去。这个动作不断重复,双手来来回回只见虚影。 顿时,天空中十余丈甚至更高处,密密麻麻布满了黄豆粒大小的漆黑珠子。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这位黑色劲装女子,猛甩长发,眸间突然红光大放,纵身一跃,脚踏虚空,犹如空中漫步。 腾空的身体,在连续地扭动中做出了一连串的优美飘逸的舞蹈动作。这些动作就算在地面上完成,许多专业舞者都做不到,更何况是在空中无法借力的情况下了,难度可想而知。但黑色劲装女子在空中做到了,她不但做到了,而且做地很完美。 少年们看地目瞪口呆,几乎忘记了鼓掌。 动作临近末尾,劲装女子团身回旋,周身猛然红光大放,肉眼难辨地一波红晕向空中膨胀而去,一瞬间就扫过了空中的漆黑珠子。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停止了一拍,然后每一颗珠子表面迅速爬满了蛛网般地裂纹,纹中透出的是柔和的红光。 剧烈地爆炸声随后激荡天空,响如春雷,漫天地花火次第、成片地盛开绽放,弥漫了整个演武场的。底层珠子爆炸产生的推力将高层的珠子推向了更高处,花火也漫延向了更高处,从远处看,整个演武场上空好似正在盛开一朵巨大的火莲,火莲越升越高,越高越大,遮蔽了半边天空,就连天空的红日,相比之下,也仿佛失去了光彩。 …… “好舒服的阳光,算了,不想了。”安宇摇了摇发麻的双臂,刚起身来,正发现天空中的异样,诧异喃喃道:“噫?那是什么?” 只见天恩楼方向的半空中,花火如星,虽然是明亮的白昼,却仍然觉得璀璨耀眼。 紧接着,如雷般的音波肆虐而来,竟震地静止地枝叶颤动起来。 “烟花?好大的手笔,这是要炸天么?”安宇打起了兴趣,随意地甩出断剑,手腕翻转间舞出几个剑花:“嗯,还是叫月姐姐一起去看看吧!” …… “什么?逸儿这丫头偷偷上了船?”安礼本来正面带笑意地微仰着头,边欣赏着天空中惊人的花火,边听着杨立的汇报,当杨立将安逸偷跑的消息说出来时,安礼足足反应了十秒钟,才惊愕出声来:“这丫头从来就不让人省心,杨立,这不怪你,船正常出海了就行。” 安信悠然地抿了口茶,淡淡地道:“唉,船都开走了,说什么也没有用了,出去见见世面也好,而且,正好避避风头,别忘了,陆路上的车队是谁领队的!” 经安信这么一点,安礼和安智的脸色才好看了一点。 沉吟了一会儿,安礼才忿忿地说道:“等那小丫头回来,看我不收拾她!” 安智安信相视一眼,又瞅瞅杨立,忍不住笑了起来。收拾安逸?就安礼对她溺爱的样儿,回来不夸她做的好,就已经是不正常了,谈收拾,哪下的去手啊! 似乎是想通了,安礼尝了一口茶,微微闭上眼睛,轻捋着花白的胡须,良久,才重新开口道:“既然如此,杨立,还得麻烦你一趟。” “家老有事尽管吩咐!”杨立应道。 “你马上去准备一艘快船,备好二十人半个月的粮食和淡水,领五十金币,让安焰集合宗家的小家伙们,追赶前边出发的船,一齐到天暮关去吧。反正医考都差不多结束了,速度去办吧。” 待杨立离开之后,三位老人同时点了点头,又阴下脸来。其实刚才这个安排,是受了安逸的启发,本来安礼就考虑着怎么在发生万一时保全众小辈,因为顾及到行动的保密性,当时随船而出的决定就被否决了,但如果是迟后半天与大船分开走呢?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就算被发现了,面对茫茫的大海,连天的碧波,谁又真的有勇气去追? 演武场上的掌声一阵接着一阵,喝彩声一波盖过一波,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神情,对有可能即将降临的灾难丝毫不知。 安宇拉着安月无奈地在外围游走着,密不透风的人墙半点缝隙也没有,如果再长高两尺就好了,安宇的心中首次有了这种想法。 正在表演的是一个二十五六岁的彪悍青年,人高马大,赤着上身,古铜的肌肤尽显健康之色,宽广的后背上刺着工笔铁画银钩的“惊世”二字,威势外露。 他双手的指缝中各夹着三支近四寸长的尾带红缨的柳叶飞刀,飞刀映着红日,金光闪闪。四周都是人群,没有靶子,也没有任何其他的防护设施,这是要表演什么?所有人的心里都升起了强烈的疑问,因为之前劲装女子的表演实在是太精彩了,所以,想当然之下,这一个表演也不会差的。 彪悍青年深吸一口气,双手携着六把飞刀从腰间蓦然弹出,寒光一闪,互成角度地向人群射去,激起一片慌乱,许多人大惊失色,挣扎着后退,但后面是一直待机往前挤的人们,哪里退得了半尺。 在一片尖叫声中,六把飞刀的轨迹却诡异地改变了,本来出手时,是左右三把成锐角六十度射出,但飞出之后,不是沿直线飞行,而是划个圆弧向内偏转。 “叮,叮,叮!” 三声密集的脆响,左右两路飞刀两两撞击在了一起,打出几团火花。 “会拐弯的飞刀?” 这时,所有人才明白过来,原来彪悍青年表演的竟然是神技一样的变向飞刀。飞刀,很多习武的人都会,百发百种的人也有不少,但能达到神乎其技变向飞射的,却是真的不多了。这得浸淫多少年,才能熟能生巧到这种境界啊! 顿时,雷鸣般的掌声响起!一技折服所有观众。这时,那些惊慌失态的人们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发白的脸色也蒙上一层羞红。 “啊?怎么了?里边表演的什么?”安宇急得跳了几下,却只是看到了一片片的后背。 “不如我们去天恩楼啊,上边视野好,何必在这里瞎转,还说什么临场感?那也得看得到才行吧。”安月双眼笑成了弯月,甜甜地取笑道。 安宇无奈地撇了撇嘴,刚要准备去天恩楼,却隐约听到大门方向传来一阵嘈杂,因为观众的喧嚣,并没听得真切。安宇的心里顿时生出一种莫名的惊心感,难道真要发生什么? 看到安宇的异样,安月抚了抚他的头:“怎么了?难道我们的风少爷还会因为这点小事而生气啊!” “生气?当然不是。”安宇冲着安月做个鬼脸:“我只是听到街上有什么声音,让我感到不安。” “不安?”安月疑惑道。 “嗯……”安宇正开口却骤然打住,表情突然凝重起来,手指指在耳前示意安月仔细听。 果然,在众人的嘈杂声之外,还有一种有节奏的声音,像是大量队伍的脚步声,甚至还有些许兵器的清脆交锋声。 声音由远及近,接着,安家大院的大门被人从外面粗暴地打开,一干人流水般涌入了安家大院。 有几人一身戎装,金枪铁剑,被人拱卫着,迈着威武的步伐,也走了进来。为首的赫然是本应该随陆路商队而去的,负责断后重任的安尚。 ; 第0049章 山谷绝境 在安尚一干人等对安家大院展开动作的同时,远在百二十里之外的安家陆路商队,也遭遇了数目达千人的悍匪袭击。 这些悍匪个个蒙面,尤其是口鼻处,裹着厚厚的麻布,麻布高高隆起,里面定是包着不少东西。这个样子,可不单单是为了遮面那么简单了,难道是在防备了什么?这是一种保护措施? 二夫人撩开帘幕,面色微凝地盯着前面横在路中间的大队悍匪,心中思绪飞转。 这一段小山谷,是九头山西侧的三个山谷中的最后一个,也是最短的一个,大约不足一里的样子。山谷宽约二十来丈,两侧山岭高不过百米,驰道从中顺穿而过,节省了绕山的上百里路。这些人选在这里伏击,而且安排的如此巧妙,更是避过了斥候的探查,显然是早有准备,也就是说商队的行程已经被对方掌握了,或者说这只是一个巧合。 巧合?悍匪会花这么大的力气,守株待兔,靠运气,靠天意吃饭么?当然不会! 那么,答案就很明显了,商队的行程已经暴露!这些人就是冲着安家商队来的,冲着那天文数字的军供来的。 “后面的情况怎么样?”二夫人问道。 “安康刚才传话说,安尚的接应队伍不知所宗了,队尾也出现了一支大约五百人的山匪,有马匹百余!我们被包围了!”安金的长枪斜在身后,情况虽然危急,但他言语中丝毫不见慌乱。 “看来安尚终于还是忍不住要出手了,唉,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竟非得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说该如何应对?”二夫人再问。 “杀过去便是!”安金长枪一抖,气势大盛。 “把握多少?”二夫人三问。 “乌合之众,无须惧怕。只要去回两个冲锋,保证杀得他们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二夫人听了,点了点头,却又摇了摇头:“你说的这是在正常情况下,他们必然无法一合之战。但……他们围而不攻,问而不答,怕是在等待什么……时机。” “等待时机?”安金问道。 “从我们决定改道,到行至此时此地,一直马不停蹄,就算他们一开始就针对我们的改道而作准备,怕是时间上也不是很充足,甚至是不够。毕竟他们调动人马,为了不被我们的斥候发现,定然要避开大道,而山路崎岖难行,上千人的调度再加上战术埋伏的布置,不是那么么容易完成的。” “岂不是我们马上行动的话,就可以打他们个措手不及!”安金兴奋地道。 “没这么简单,他们既然敢明目张胆的跳出来,想必早有应对之策,不会那么大意的。如果我们自恃精锐而冒进的话,反而会更加陷入被动。又或者说,对方在等待我们先动手、自投罗网,也说不定。”二夫人眉目轻锁,秀美的容颜中透着成熟智慧的味道。 安金听了这一番话,看看二夫人,又望望悍匪方向,露出了茫然之色,这进也不行,退也不行,等也不行,打也不行,却该如何是好?安金一时竟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二夫人微微一笑:“下令收缩队伍,围成防御阵型,防止落石和火攻,弓箭准备,如果敌人进入二十丈范围,满弓覆盖性齐射,不求精准,只作威慑。巨弩张弦,随时待命!” “是,我马上下令!”安金恍然,迅速策马而去。 十分钟后,安家商队赫然已经收缩成了一个以马车为基的三层防守方阵,弓弩全部准备就位,非战斗人员被保护在阵中央,有人为他们分派任务,有的挖沟作落石的缓冲带,有的挖坑立木作立体防御工事,总之各项工作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没有一个人闲着,各自听令行事,丝毫不乱。 大将之家,佣仆皆兵!无人不用,各尽所能! 悍匪阵前,为首的两人,立于马上。 “胡大当家的,看来我们赌对了!”一人说道。 “哼哼,此言差矣!荣当家的,这不是赌,是谋略。”胡大当家的声音中透着得意:“对他们行动的掌握,对他们战术手段的推测,都建立在了解敌人的基础上。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荣老弟,我们当山匪的,脑子里只长肌肉可不行啊!” “哼!”荣当家的冷哼一声,显然对方变着花的骂他,让他很生气,但目前有更重要的事情做,也不好争执什么,遂道:“既然他们围到一起了,还不快释放秘药?这下,在这么小的范围内,药效可足够了吧!” 原来,山匪一直等待的时机竟然是安家商队聚集在一起的时候。因为他们的秘药有限,如果大范围的释放,浓度被过量稀释,效果肯定不好,毕竟他们面对的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正规军”,容不得有半点闪失。 “好了,上面的人手都已经就位,”胡大当家的抽出寒光闪闪的马刀,以直刺天空为信号,半山腰上顿时弹出数十个直径半尺的棕色球体。 午后的山谷中没有半点微风,棕色球体划过优美圆滑的抛物线,准确地落向了安家车队的防御阵型中。 “敌袭!防御!”安金一直在观察着山匪的动静,所以,高空坠落的棕球第一时间就被他发现了,并迅速作出了反应。 安家护卫队的各位,各司其职,没有丝毫妄动,只是,其中突然闪出二十几个带盾的大汉,向棕球奔去。这些盾兵的目的很简单,只作引导,不作拦截。高空坠物的冲击力可不是普通的血肉之躯能够承受的。但如果只是引导的话,还是能够做到的,改变棕球的方向,让其破坏力最大程度的减小。 但是,这一次,安家的人失算了! 坠落的棕球在落地的一瞬间竟然破碎开来,没有冲击,没有爆炸,只是扩散出一片淡淡的粉色烟雾! 烟雾一闪而逝,消散于无形,仿佛根本不曾存在过一样。 转眼间,数十颗棕色的圆球都已坠落,然后破碎,棕色的碎片散落的到处都是,但并没有对安家商队造成任何损伤。 “什么情况?哑火了?”安定和安康纵马来到二夫人的马车前面,安金和安银也回到了这里。 “哑火?数十个都哑火,绝不可能。这些圆球一定有什么玄机,小心探查!”二夫人道。 “这是那些棕球的碎片,二婶请看!”安定拿着一个树皮样的东西递向前。 二夫人接过,隔着手帕翻来覆去地看了几分钟,却皱了皱眉头,没有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来。 “噫?你们有没有闻到一种……”正在这时,安康抽了抽鼻子,有所惊异地道:“甜甜的香味?” 听安康这么一说,众人一愣,心中同时一惊,某个让人发悸的念头闪过: “不好!有毒!”安银失声道:“我无法凝聚脉力,而且……脉力正在不断流失!” 其他人也同样催动脉力,心中留有一丝侥幸,可惜的是,片刻之后,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骇然之色,竟然无一幸免!就算精通医术,想用脉力强行驱毒,也做不到。因为强行提聚脉力会加快脉力的流失速度,让毒更快的进入心脏,丹田和脑部,而一旦毒素进入这几个部位,怕是人体会直接软掉,神志不清了。 “这是什么毒,竟然这么霸道!大家不要盲目驱毒,这毒有古怪!”安金尝试了两次强行驱毒,不但没有半点效果,反而让自己的脉力流失了大半。 虽然安金作了提醒,但实际上大家早就在第一时间尝试过了,被点开,所有人的脸色都充满了凝重。 不能凝聚脉力的武者比普通人也强不了太多! 这一战如果就这么打起来,那必定是单方面的屠杀!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根本没有丝毫侥幸可言! “嘭!” 一声音闷响,一个持盾者的盾牌掉在了地上,随后,持盾者的身体摇晃了几下,也软倒在地。 “嘭!嘭!” 接着,第二个第三个持盾者又倒了下来。就像推倒了前几个的多米诺骨牌一般,产生了连锁反应,二十几个持盾大汉先后栽倒在地,因为他们最先接触到的毒雾,也是浓度最高的毒雾。 紧接着,其他地方的人也开始出现了身体虚软,零星倒地的情况,尤其是那些修为较弱的,在毒素下根本撑不了多久。 眼前出现的情况已经远远超出的预料,安金和安银提着武器的双手不断颤抖着,再这么下去,对方一旦发起攻势,己方必是团灭的下场。 该怎么办?坐以待毙? 所有人同时看向了二夫人,这位安家的智囊、军师。让所有人感到惊讶的是,本是修为最低,接近普通人的二夫人,竟然神色如常,仿佛没有受到毒素的影响,而二夫人的两位侍女,却已软软地靠在了车箱内,全无一丝力气。 二夫人叹了一口气:“竟然还真被那小子猜对了,紧急预案丙,按计划行事……” 与此同时,山匪这边,也开始有了动作。 “胡大当家的,时间差不多了吧,都过了一刻多钟了,就算他们还有残存的战斗力,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的,秘药的威力,你我可是都清楚的很!”荣当家的提议道。 “要沉住气,要确保万无一失!拿下他们,根本不在乎多那么几分钟,这秘药,可是无解的,再等五分钟!想要成大事,耐心,一定要有耐心!”胡大当家的颇有说教口吻地说道。 他不知道的是,这五分钟,这短短的可有可无的五分钟,竟然改变了彼此的命运! ; 第0050章 大祸临门 安家大院,演武场上,人群被数百的带刀大汉团团围住,因为多是少年妇孺,没有可依靠的男人(男人们多数护卫陆路海路商队而去),所以面对这种境况,大都面带恐慌之色。 带刀大汉,个个目光狠厉,凶神恶煞,他们像驱赶牲口一样将人群不断地向中间逼退而去。 安宇和安月便处在这洪流的中央,只得随着人群的移动而亦步亦趋,无可奈何。 “安尚?他们不是应该去劫商队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安宇缓缓握起了双拳,心中思绪瞬转,脸色骤然变得苍白:“难道……他们的目标不是军供?” “他们是想一劳永逸吧,毕竟掌控了安家,军供自然也就到手了!”安月不动声色地道。见弟弟难看的脸色,安月牵着的手握得更紧了,安慰道:“放心好了,爷爷们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安宇默默地点了点头,虽然放心不下来,但还是安定了许多:“虽然我们的部分实力跟随商队去了,但留存的实力也并不惧怕他们的,更何况,这是在我们安家大院,占着地利和人和!” “那…那是……”安月的身材比较高挑,所以踮着脚能够看到人群外的情况。 “怎么了?月姐姐看到了什么?”安宇焦急地问道。 “铁甲卫统领何兴,柳家家主柳存,田家家主田绪,三福商会会长向金,我们安家的对头都来了,安尚这个叛徒竟然与外人勾结,图谋我们安家,恩将仇报,引狼入室,真是太可恨了!”安月担心中下意识地将安宇搂到了身边,撑开手臂,护着弟弟。 “他们?难道安尚对他们许了瓜分我们安家的允诺?”安宇的一颗心又悬了起来。眼前的状况完全超出的预料,安尚那边再加上铁甲卫,柳家,田家和三福商会的话,实力对比就完全逆转了,如果是在平时,安家自然不惧他,但现在大半的力量都派出护卫商队了啊! “可能性很大!而且,安尚出现在这里的话,会不会是我们的商队已经……”安月不敢继续推测。 “不会的。他大概是出城没多远就折回来了,我们的护卫队,可不是泥捏的!就算他们有茗香失心散……”安宇说到这里,话语骤然一停,全身一颤,就像白日见鬼了一般。 “茗香失心散!”安月重复了一句,这个变数竟然少估了。 安宇几人在推测出对方可能拥有奇毒茗香失心伞后,便通宵达旦地熬炼解药,但因时间不多,制得的解药有限,绝大部分都交给了带领商队的二夫人,自己所剩,就只有十几人的份了。 这可是一个非常不利的消息…… “我们必须尽快赶过去!”安宇即刻做出了决定,他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天恩楼,那里,安家的三位家老和众骨干一定身处危险之中:“晚了的话……我们走!” 在纷乱的人群中,安宇和安月两人奋力地挣扎着,几乎是一寸一寸地向外围移动,人流汹涌,差点将两人冲散。 几分钟之后,人群已经汇集地不能再紧密了,挤得就像沙丁鱼罐头。这时,一个为首的带刀大汉,站在人群附近的一个高台上,周身花里胡哨的的刺青显得狰狞恐怖! “非安家的人,到东面!”刺青大汉遥指演武场东边的空地:“安家分家和客家的人到西面!快点,不要试图挑战我的耐性!” 其声如轰雷,狠狠地灌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我们安家的护卫呢?怎么任这些人乱来?”顿时,场面又一度陷入混乱,小孩的哭闹声,女人的叫喊声连成一片,仿佛世界末日般。 刺青大汉牛眼一瞪,狂吼道:“把人都拉上来,只要下面有喊有叫的,十个数,砍一个!现在计时!” 紧接着,带刀大汉们一人提着两个被俘的安家护卫扔到了高台下。护卫们没有一点外伤,衣甲整齐,但身体却是瘫软的,没有用任何绳索捆绑,这分明是中了茗香失心散的样子啊!看到奄奄一息的护卫们,人群顿时慌乱起来,许多人拼命地想往外逃,推搡之中,越发混乱。 “要控制不住了!月姐,抓紧我!”安宇虽然身体尚小,但力量与速度却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混乱之中,护得安月周全,不在话下。 “十,九,……,三,二,一,砍!”随着刺青大汉的倒数,台下的刽子手,手起刀落,血光冲天而起,一个安家护卫便惨遭杀害! “啊!”尖叫声四起,看到这一切的人们,不仅没有像刺青大汉那样安静下来,反而彻底陷入了疯狂,就算前面大汉挥刀阻止,但疯狂的情绪漫延是不可抵挡的。在中央的人,还没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便在这一波狂潮中,也陷入了歇斯底里。 “……三,二,一,砍!……砍!……砍!” 连续斩杀了几个安家护卫之后,场面终于失去了控制。惨叫声,惊吼声,刀剑声,大刀切入肉|体声,人体倒地声,混杂成一片,一片惨绝人寰屠戮场景。 安宇牵着安月终于冲到了接近外围的地方,心中刚松一口气,尚未来得及观察左右。 “噗!” 刀影闪过,一个美丽的身体便与她的头颅分离开来,秀美的长发在空中飞舞,只是那双动人的双眸,其中充满了恐惧,然后变成了空洞,无神…… “啊!”安宇惊叫一声,温热粘稠的液体从脸颊滑落,这是那个二十来岁年轻美丽生命的最后温度! 安宇哪里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突然身体僵住,大脑一片空白,就边前面飞舞砍来的大刀也没有发觉,这是极度的震惊超越了身体极限的表现。 “少爷!”安月声嘶力竭地喊道,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用自己的身体,用自己的后背来为自己亲爱的或者说是爱着的弟弟,挡下这一刀,这必然夺命的一刀,没有丝毫的犹豫。 “叮!” 一声脆响,接着一声嗡鸣,一把尺余长的短剑挡在了刀前,让刀速一顿,时间一缓,安月将安宇扑倒在地,堪堪躲过这致命一刀。同时一道人影被击退两丈余,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救了安月安宇一命的人影,正是安宇曾经的对手周天!此时他虎口崩裂,双手不停地颤抖着,奋力地站起身来,目光谨慎地盯着前方的带刀大汉。 “风少爷,你还好吗?”安月焦急地晃动着安宇的肩膀,试图将震惊过度的他唤醒。 刚十二岁多一点的安宇,来承受眼前的这一切,太沉重,太沉重了! “不自量力!”带刀大汉冷笑一声,再次挥刀砍下。这时,周天离的太远,根本救援不及,就算能赶上,在对方有防备的情况下,也定然没有半点机会,之前那一下,周天可是从暗处突然闪出,趁其不备才得手的。 刀光一闪而落,直劈两人当头,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安宇眸中精光一闪,一道蓝光随着他的右手骤然甩出。 “叮!”蓝色的断剑刚好挡住那大汉的钢刀,借着反震之力,安宇携安月飞退。 “嗖嗖嗖!”安宇后退中左手探出,三指同勾,三道乌黑光影一闪,便由袖中射出。 “噗噗噗!”黑光从大汉胸口没入,从后背穿出,带出三道血线,黑光冲势不减,又将三丈外的另一大汉射翻在地。两个大汉至死都不明白,自己明明穿着内铁甲啊! 他们哪里知道,这袖箭威力之大,十丈以内,可入石一寸! 安宇急促地呼吸着,全身冒出一层冷汗。因为在刚才那一刻,他已经感觉到了死亡的心跳,如果不是脑中突然响起神秘人的声音:“你想找死吗!”安宇一定是身首异处了。 右手格挡那一剑,是神秘人操纵安宇身体甩出的,但安宇清醒过来之后,神秘人竟然瞬间失去了对其身体的掌控。之后的借力后退与袖箭的运用,都是安宇情急之下,本能的反应。 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安宇冷静了许多。他环顾四周,刀影闪烁,血雨飞溅,没有几处能形成有效抵抗。 这些带刀大汉,赫然全是何兴统领的铁甲卫!他们至少拥有武代中期的实力,就算是一对一的情况下,安宇也是堪堪自保而已。(四条少经,打通一条为初期,两条为中期,三条为后期,四条为大成) 不过,安宇还是有一定优势的,那就是他的速度。这些铁甲卫,身着沉甸甸的铁甲,本来就不擅速度的他们,更是慢了半分。 周天顺了顺气,与安宇对视着,双方发现,对方的眼神中竟然没有丝毫的恐惧!安宇的眼神是忧伤中带着冷静,而周天眼神中透出的竟然是兴奋! “动手吧!这可是死亡边缘的特训!如果能够活下来,就是一种蜕变!我已经收割三个了!”周天舔了舔虎口的鲜血,骤然转身,混入了纷乱的人群中,只留下短短的四个字:“比赛开始!” “我们走!”安宇不再犹豫,从大汉尸体上迅速拔出三支黑箭,继续往更外围行去。 ; 第0051章 命悬一线 天恩楼顶层,气氛阴沉静默。 三位家老面色平静地坐在首位,其下,周部、安焰、文祥三位叔辈列次而立,再下就是安泰、安邦、安疆、安龙、安虎,都是安宇的成年大哥们,还有安紫、安宁、安静三位二十岁左右的姐姐,再就是数十名衣甲整齐的安家护卫。 大堂的中央,安尚等人负手而立。两方人马目光冷峻地对视着,谁也没有开口,谁也没有动作,就那么静静地等待着,等待着一方先打破平静。 终于,十分钟后,安尚忍不住开口了,阴笑道:“诸位家老,难道不请我们坐坐么,一碗茶也舍不得不成?” 安礼平静的脸庞,突然哼笑一声,仿佛被什么笑话逗乐了,缓慢悠闲地品了一口茶,才开口淡淡地道:“来人,上茶!” 紧接着,十位侍女托盘而出,向立在堂中央的安尚等人敬茶去了。只是敬茶,却并未上座。 “安尚,没想到,你竟然能把柳存、田绪,甚至铁甲卫统领何兴都请来了!好手段!好大的阵仗!你们不会只是来喝茶的吧!”安礼道。 “不管你要做什么,有什么计划,有多少能耐,都亮出来吧,我倒是想瞅瞅,现在的小辈们啊,翅膀硬了,不把我们这些老人家放进眼里了,是该管教管教,清理清理的时候了!”安智道。 “清理”这两个字说出口,双方人马面色都是一凝。 “看来,您三位老人家都知道了,也对自己很有信心啊!”安尚哼哼一笑,“那我就省得多费口舌,开门见山了!” “把安家交出来,我可以放你们一众老小离开!不然的话……” “不然的话,你能怎么样?”安信脸色骤然一沉,一波强横的气势散发而出,让得对面的安尚等人面色微变,这可真是宝刀未老啊! 这三位家老,可都是脉力高达四十级的存在!虽然早年受过伤,又已高寿,但气势却是丝毫不减当年。 安尚定了定神,心中一横:“那就不要怪我不念同族之情,将你们杀光了!” “哈哈,同族之情?”安礼冷笑一声:“你能说出这样的话,看来已经做好了觉悟,我也不需要有什么顾念了,从这一刻开始,你,安尚与我安家再无瓜葛,恩也罢,怨也罢,都成了过去!我再给你最后的机会,带着你的人离开,何统领、柳存和田绪得留下!有些事,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何兴、柳存、田绪听到安礼的话,同时面色难看地望向了安尚,却见安尚冷笑一声: “想点拨我们?我们既然过来了,怎么会因为你一句话而动摇?一句话,交还是不交?” 安尚与安礼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各自闪出一道精芒。大堂之中,在这一刻落针可闻,足足十秒钟之后,两人才同时开口。 安礼:“看来你是不离开了!” 安尚:“看来你是不交出了!” 两方的气氛顿时剑拔弩张起来,刀剑出鞘的唰唰声,铁甲相碰的叮当声,挪步站位的沙沙声,就像点燃了引信的炸药包,大战一触即发。 正在这时,楼下传来一片嘈杂,紧接着几个惊声尖叫,哭喊厮杀之声迅速鼎沸。 “动手!”安尚双手轻扬,一片粉雾被抛洒而出,伴随着淡淡的茶香,清香随淡,却沁人心脾,瞬间弥漫了整个大堂。 刀光剑影迅速交叉在了一起,同时,那些远远躲起的侍女,却一个一个扶着墙边,滑落在地,身体没了半分力气。 “果然是茗香失心散!”安智眸中绿光频闪,将铁甲卫统领何兴压得只有招架之力。 四十几人的混战,不一会儿,就出现了死伤。 “怎么回事?秘药还不发作?”何兴舞着虎头大刀,将周身护得密不透风。 按计划,现在宗家之人应该早就束手被擒了。可是,酣战近十分钟,宗家之人不但没有毒发,反而越战越勇,像是活动开了筋骨,将安尚一方压得只得防守。 “你们竟然有解药?”安尚觉得事有蹊跷,大惊失色道。他得的这些秘药,越运用脉力就会发作地越快也越厉害,所以,他在第一时间发动攻击,就是要让对方在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动用脉力而迅速落败。 “你也曾是安家之人,难道,医之世家的名头,是虚的不成?”安信的身法巧妙,左突右击中,将四五个铁甲卫打得节节后退。这些铁甲卫可是何兴的贴身护卫,是精锐中的精锐。 安尚等人渐渐地聚在了中央,被宗家诸人围了起来,似乎成了笼中之鸟,就算想突围,也不是容易的。 柳存与田绪武力比何兴稍差,此时已是气喘吁吁,心中忐忑不已,甚至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会受安尚的蛊惑,要是命都没了,还谈什么利益分配!他俩背靠着背,同时望向安尚:“怎么办?安尚,这可与计划的不一样啊!” 安尚冷冷地瞪了他们一眼,却没有说话,而是转向了安礼等几位家老:“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们,本来不想叫他们出手的,暴露就暴露了吧!” 听到这话,宗家众人心中微动:难道,他们还有其他厉害手段? “四卫!现身吧!” 随着安尚声音的结束,栏杆处的空气像水波一样荡漾了一下,紧接着四道人影悄然现身!三男一女,男的形象没什么特点,看不出深浅来,女的却是腰肢纤细,面若桃花,柔美中透出极致的危险。 安家众人心中一凛,四个人待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竟然丝毫没被发现,他们的修为绝对不低,至少,不在安家三老之下! 心中惊愕的不仅是宗家之人,何兴、柳存、田绪等人的惊愕还在他人之上。那天拂晓密谋之后,三人又小聚了一番,商量如何在安尚得了安家之后,对后者动手。虽然听说过四卫的厉害,但真正了解四卫的,却是没有!因为,与四卫交过手的,还未有过活口。 “这就是四卫!果然名不虚传!”安礼深吸一口,体内的脉力疯狂运转起来,这次的对手,就算全力以赴,也有些棘手,四卫中的三个男子与自己层次差不多,但那个女子,却是让人看不透,未知就意味着危险。 女子一撩长发,飘然跃上旁边的横栏,以一个极其诱人的姿势,轻倚着,恰巧微风拂弄长裙,葱白如画的玉腿全然展露,以及其间的一抹粉色贴身衣物也若隐若现。对此,她却似浑然不知,目光落向了演武场,头也不回地命令道:“交给你们三个了!” “是!” …… “嘭!” 一声重响,一个铁甲大汉的钢刀直接霹入了石质地面,迸出四溅的火星,那力道之大,怕是一头猛虎,也会被瞬间砍成两半。安宇侧弹出丈许远,才险险地躲开了这一击。 钢刀没入地面,再提起是需要时间的,虽然时间很短,但对擅长速度的安宇来说,这点时间里作出反击是绰绰有余了。安宇挑剑前指,突刺而出,直捣大汉面门,速度奇怪无比。 大汉本来没将安宇当成对手,十分轻敌,以为安宇像其他人一样,只是待屠的肉,而且安宇拿的只是一把断剑,连剑锋都没有,根本不会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此时,安宇展现出的速度,让得大汉一惊:这个少年,绝不是普通人! 蓝光一闪而至,大汉只能勉强提刀,横在眼前。 “叮!” 断剑点在钢刀上,强悍的力道,震得钢刀一阵翁鸣。大汉保持着横举钢刀的防御姿势连退数步,晃晃悠悠中,手臂一点点下落,露出了脸上难以置信的表情。他低头看了看胸前那两个正在汩汩冒血的大洞,又艰难地抬起头来,望向安宇,眼前一黑,奔赴黄泉。 这一连串的动作,看似巧合,但实际上都是经过了安宇精确计算的,他可不会将自己的生命交给“巧合”。 见这一名铁甲卫被击杀,一旁的安月,将准备好袖箭的双臂收了回来,眸中的惊恐之色消散不少,她刚才已经辅助安宇,射杀了数名铁甲卫了,刚才安宇的表现,也被她尽收眼中:首先,安宇故意露出破绽,诱使大汉作出奋力一击,给自己制造机会;果然,大汉不负众望地将钢刀劈入了石中,露出了破绽,安宇瞬间抓住机会,攻其必救;大汉慢了半拍,只得横刀抵挡,但宽厚的钢刀一横,就挡住了自己的视线;正常情况下,视线被阻,还有听觉,不至于致命,但剑点钢刀发出的脆响和嗡鸣声,正好掩盖了袖箭的发射声,于是,毫无防备下,大汉倾刻间毙命。 而且,就算大汉发觉,能够避开要害,但旁边负责补刀的安月,却绝不会留给他丝毫生的机会。安月虽然不谙武技,但经过数日的练习,三丈之内还是能做到箭无虚发的。 一个是柔美少女,一个是单薄少年,惊恐无助的怜人模样,迷惑了大多数的敌人。在两人一静一动的配合下,已经有七个铁甲卫死于暗箭之下了。 大口喘息的安宇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浓浓的血腥味涌进了肺里,再加上眼前的惨相和消耗大半的体力,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江倒海,强烈的呕吐感让得他不自觉地躬下了身子,剧烈咳嗽了起来,就像是要将今天昨天吃的所有东西全部呕出来一样。 就是这霎那间的破绽,一道寒光闪闪的刀刃便带着呼啸声破空而来,直劈毫无防备的安宇。 当安宇在安月的惊呼声中意识到的时候,刀刃已经距离自己不足尺余,如果是在全盛状态下,他还有那么三分机会避开要害,但现在…… “不!”安月袖箭连发,却被大汉轻松躲过。 ; 第0052章 少年集合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银一绿两道光影激射而来,间不容发之下挡住了铁甲卫的致命一击。 安宇惊出一身冷汗,定睛一看,银的是一柄四寸长的柳叶飞刀,飞刀的尾端连着一根银色细线,而细线横跨十丈之外,牵于一彪悍青年的手中,此人正是马戏团的表演者之一,背后刺有“惊世”字样的青年男子。飞刀力度之大,竟将铁甲卫的大刀震离了原来的下落轨迹。 而绿光则是一道藤蔓,藤蔓有手指粗细,将铁甲卫的大刀包了个严严实实,藤蔓的另一端远接两丈外的一英俊少年双臂——这个少年赫然是演武榜第一的安青! 安青腾身半空,脚踏虚步,回身一拧,藤蔓骤然绷直,将铁甲卫的大刀扯了起来。然后实体的藤蔓蓦然涣散,化成斑斑点点的绿光,消失不见。 这只是霎那间发生的事情,接着,还不待安宇反应,柳叶飞刀沿线飞回的同时,又一道银光,划过圆弧,从铁甲大汉脖颈处闪过,带起一蓬血雾,这也是一柄飞刀,只不过后尾没有牵线。飞刀盘旋两圈,最终落在了安宇面前的地面上。 安宇四下望去,但马戏团的飞刀男子早已消失在乱流中,似乎从来不曾出现过。 “青哥!”安宇看到安青,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激动地忘却了恐惧,飞快地靠了过去,经过地面上的飞刀时,顺手收了起来。 “小风,总算找到你了!”安青等安家少年被杨立聚集起来准备去码头登船,却唯独不见安宇和安月,住处和医堂都找过了,最后才想到演武场上还有马戏团表演,只好找来。谁知这么短的时间,安家竟然发生了这等大祸! “快跟我走,杨叔叔已经去天恩楼顶了!先到大门那里集合,准备突围。”安青望了望一旁的安月:“月姐姐交给我掩护,你顾好你自己!” 安青刚劲勇猛,抬掌之间,绿光萦绕,迅速朝大门方向突围而去,所向披靡。铁甲卫虽然厉害,但毕竟还是普通人,而安青,可是货真价实的五行境强者,一身木属性的脉力,使得游刃有余,前进间,如入无人之境。 安宇跟在后面,内心稳定下来的同时,也感叹不已:表哥,真厉害! 一番冲杀,三人终于冲到了大门附近,纵然安青厉害,却也耗了大半脉力。不过,大门前的形势,却令得三人神色蓦然凝重。 只见林林立立的铁甲卫,正将十几个安家少年团团围住,虽然一时围杀不得,但也让少年们疲于应付,没有喘息时间,败——是迟早的问题。而且,少年们的脸颊,也挂上了慌乱。 “青哥!怎么办?”安宇警戒着周围,问道。 安青环视一遭,迅速作出判断:“汇合,然后,突围!” “好!”安宇将数支黑箭装入了手臂上的袖箭中。 “帮我护法!我这个术需要一定的时间蓄力!”安青说完,直接进入了蓄力状态。 要同时保护两个人,难度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安宇咬了咬牙,把心一横:我一定会守护好你们的! 幸运的是,在安宇借了神秘人的辅助,强力斩杀了两个靠近的铁甲卫后,敌人竟然一时被震住了,没有再进攻。而这时,安宇无意间用余光扫到了安青的动作:“这是……波劲掌?” “安文安武!准备突围!”安青狂吼一声,同时双掌向前推出,一波肉眼可见的淡绿色能量光弧,猛然扩散开来。数丈范围内的扇形区域,铁甲卫惨叫着随波而倒。 收到安青的指示,被围困的少年也同时爆发开来。安文和安武也在其他人的保护下,各自蓄力释放了一个强力脉术,内外夹攻之下,铁甲卫围成的钢铁牢笼,顿时被破开了大片缺口,安家少年,抓住机会,迅速集合在了一起。 “文哥,武哥,你们都在,太好了!”安宇拉着安月,靠拢了过去。 “别高兴的太早,要想突围出去,可不那么容易!”安武望着向大门越聚越多的铁甲卫,神色凝重地道。 “我们向内突围,还是向外突围?”颇有姿色的安晨撩了一袖额头的汗珠,目光投向了安青。安青在这些少年中,不仅年龄最大,而且实力最强,自然成了众人之首——一直以来,都是如此。 安青眉头微皱,注视着大门前的层层铁甲卫,又回望天恩楼方向,血红一片,人间炼狱般惨象。 去留只在一念之间,却分生死,沉重艰难的抉择! 安青徐徐吐出一口气,沉声道:“也许我们向外突围,按照爷爷安排好的路线逃离,是最有把握的;但身为安家之人,在安家大难临门之日,怎能弃之而去?安家的荣耀,武尊的荣耀,就让我们一起来守护吧!” “青哥,我们留下!”安文安武两兄弟异口同声道。 “我也留下!守护安家!” “怎能少得了我……” 几乎是在一瞬间,所有少年的心中都同时燃起了一团火,这团火驱散了恐惧,驱散了迷惘,驱散了懦弱,照亮了十多年来,潜移默化铸就的荣耀之心。 “目标天恩楼顶!行动!”安青捡起一把钢刀,用力甩了出去,将一个铁甲大汉击倒在地。 …… 有了三卫的参战,安礼等三位家老被缠住,无法施援手,安家一方顿时落入下风。 安疆用得一手好枪法,以一敌三尚能平分秋色,也幸得他的勇猛,安家这一方才能堪堪未败。 何兴横刀砍伤一个安家护卫,显然发现了安疆这边的情况,心中惊愕:此人若是不除,日后必成大患。他绕行几步,隐向安疆身后,伺机偷袭。 枪如游蛇,动作灵巧,却势大力沉,挡住钢枪的攻击,三个铁甲卫高手竟震得手掌生疼,这得多大的力道! 安疆横扫一枪,三个铁甲卫连连倒退,其中一个与身后人相撞的铁甲卫,一时露出了破绽。安疆久攻不破,时机一现,怎可放过,便霎时挺枪而起,如流星破空,直刺当胸。 “噗!”钢枪刺入,从铁甲卫后背穿出。安疆正欲抽枪回防,却听得耳后疾风烈烈,这是大刀破空之声。 说时迟,那时快,安疆回枪不及,举枪尾相迎。 “铛!”安疆应声跪地,强大的力量,将其虎口都震裂开来。何兴的蓄力一击,如果换了别人来接,怕是直接筋断骨折了。 何兴一击无功,回旋一脚,正中安疆胸口。力道虽然不大,但安疆却是反应不及,结结实实挨了这一击。 安疆脚步连退,强忍着喉间的腥味,伏倒在地,幸好顺势把枪抽了回来。 这时,另两个铁甲卫抓住机会,从两侧捉刀挑来,安疆枪尖点地,借力后空翻,退出两三丈。其尚未立稳,何兴从正前扬刀劈来,同时,另两个铁甲卫也成犄角之势,再次从两侧挥刀猛砍。 三路攻来,防不胜防!安疆两眼怒瞪,大喝一声,挺枪直刺,既然避无可避,那便以命搏命吧! “铛!噗!噗!噗!” 安疆荡开了何兴的大刀,枪头挑到了何兴的左肩,带起一团血花。但同时,安疆也没能避开另两个铁甲卫的攻击,右边,刀尖在其后背划出一道尺余长的血口,左边……整个左臂被齐肩砍断,断臂盘旋着被抛到半空。 “啊!哈哈哈!”安疆狂笑一声,面不改色,极重的伤势却令得他脸色骤然苍白,由于失血过多,大脑荡起一阵阵眩晕,虚弱之感弥漫全身。 “疆儿——”几位老人激战之中,瞄到了这一幕,心有余却力不足,只能将悲愤化作声音,吼出来。 安疆的命运,似乎已成定局。可能倾刻间,铁甲卫手起刀落,就能收走他的性命。 就在这生死一线之间,“嗖”的几声风响,数个瓷杯从楼梯口飞来,砰然爆裂在举刀砍向安疆的铁甲卫面门上,只有何兴统领反应够快,横刀抵挡。 这正是飞奔赶到的杨立,恰目睹了安疆的壮烈,施救不及,情急之下,抓了几个茶杯,当作暗器用了。 “安疆少爷!安疆!保持清醒,不要睡!”杨立护着安疆退到一旁,封了后者的几个穴道,止住流血。 见来了援手,安家众人奋力击退对手,缩回杨立处,围成一个半圆,将安疆护在中央。 “杨立,你怎么回来了!交代你的事……”安礼面色焦虑,如果少年们没送走,就有可能断送在这里,整个安家,可能就此毁灭,事态的发展,其恶劣程度已远远超过估计。 “家老,让您失望了。”杨立没有解释将分散在各处的少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集起来有多么困难,也没有解释冒着生命危险杀回大院,是为了几个宗家小辈:“您放心,我拼了命也会护得少主们周全!” 杨立是什么样的人,安礼很清楚,也没有怪罪的意思:“也罢,我安家男儿,如果连这点风浪都经不起的话,就愧对列祖列宗了。” “咳咳……那些小子们,可比我强……咳咳……”安疆强颜一笑,有气无力地道:“爷爷们放心好了……咳咳!” “疆弟,你的胳膊……”安泰和安邦这才注意到安疆断了一条手臂。 “没事,还死不了……” “我们这就杀出去,为你报仇!安虎,照顾好你疆哥!”安邦转过身来,怒目而视,身上散发的凶煞之气,就连旁边的安家众人都感到心悸。 “杀——” …… 四卫中的女子,不管身后的战斗,却饶有兴致地欣赏着下面的血色场景,目光最终落在了一群少年之中。 这群少年围成一团,攻防有致,脉技瞳术纷飞,在十倍于己的铁甲卫中,穿行如入无人之境。不过半刻钟的时间,竟然一路杀到了天恩楼下。 安青抹了一下嘴角的血线,脸色苍白地道:“上楼!” ; 第0053章 圣瞳八境 “甬登,支庚,克顽……”女子(安尚四卫之总卫)凭栏飘然而下,似弱风拂柳,风姿婉然,其声音却带着冰冷,斥责道:“你们三个,太让本司失望了!退下吧!” 三卫听了,面带惧意,不敢丝毫怠慢,迅速脱离战斗,退到了一边。这三人虽然功夫不弱,放在普通的地方,也算一方高手了,但对总卫却忌惮异常,可见那女子极有可能功夫远高于三卫! 三卫退下,安家众人这边压力骤减,但每个人心中却更加压抑了——因为,这意味着总卫要出手! 女子闲步微移,身态优雅,缓缓而前:“安尚,你和你的人都退下吧,这些人交给本司。” “是,荷叶大人!”安尚应道:“都退下!” 这是要以一敌众?还没待众人反应过来,荷叶出手了。 她轻轻抬起如玉的右手,同时气息迅速显露,一股强大的威压铺展开来,无论是安尚一方,还是安家众人,周身脉力都为之一滞,就连心脏的跳动,仿佛也费力了许多。 四卫与安尚到底是什么关系?所有人面露骇然的同时,心里不禁生出疑问。单是从刚才安尚对总卫荷叶唯命是从的样子,就可知道,荷叶的地位要远比安尚高的多,“荷叶大人”的称谓,大家都注意到了。 接着,荷叶的右眼悄然幻化成了蔚蓝的眸子,同时周身的脉力也附上了属性变化,发出了淡淡的蓝光。 这感觉,这威压,竟不在安家家主安雷之下。 “破元境……”安礼决眦欲裂,狠狠吐出了三个字,但这三个字,却让在场的众人心惊胆颤。 安家之所以能在松水城独大一方,就是因为家主安雷是破元境强者!破元境放在整个米来国,虽然算不上什么,堪堪可称为二流高手而已,但在这个偏远的海边城镇,却足以横着走了。 这是圣瞳者的世界,如果破元境强者放在普通人中,就算那些达到了六十级以上的武道强者,也只有落荒而逃的份。 对于圣瞳者,下三境:五行境(生)、休元境(休)、真元境(景),普通人可以通过脉力等级的差别来压制,只要天赋够好,修炼够刻苦,还是能够做到的。 但到了上三境:破元境(惊)、归元境(开)、六道境(杜),就不是普通人能够抗衡的了,毕竟普通人修炼的难度更大,能够达到武皇级别(七十级)的人少之又少,万中无一,而且到了那个时候,基本都是六七十甚至七八十岁了。 最让人难以忍受的是,普通人中遥不可及的武皇,放在圣瞳者中,不过与上三境的第一境,破元境相当而已,而且,破元境的人,大多在三四十岁罢了。 前六境的差距就如此之大,更不用说是造化境(伤,死)和传说中的神境了! 普通人中,武皇之上是武圣(八十级),而到了武圣这种级别,靠的就是不修炼了,而是领悟能力,领悟的越多,越深刻,能达到的境界就越高,能力也就越强大。所以,同样是武圣,级别也差不多,但实力却可能天壤之别。 米来国最厉害的东西南北四圣,以东圣(八十一级)最为厉害,他曾与六道境(六十级)圣瞳者交手,并且将对方击败,此战之后,名震天下;而西圣(九十二级)是最早成名的武圣强者,却在与归元境(五十五级)圣瞳者的战斗中,两败俱伤,至今未恢复,据说,他已级向女王请辞,将西圣的称号交出,新的西圣将在新晋者中选出…… 没有任何征兆的,空气突然变得湿润起来,一层稀薄的微蓝水雾将安家众人弥漫,处在水雾中的人,顿时感觉呼吸困难,而且脉力加速流失,想要运行脉力抵抗,却根本无济于事。 这是绝对的压制,根本不是安家众人能够反抗的,其中,实力最强的三老,甚至连圣瞳都没来得及开启,就发现连凝聚脉力也做不到了。 荷叶神色淡然,抬起的右手写意般轻轻往前一推,微蓝的水雾骤然变浓,安家众人的脉力几乎瞬间就消失过半,再加上强烈的窒息之感,其中修为弱的几人膝盖一软,栽倒在地。 仅仅是一招,抬手间一个简单的瞳术,就将安家十几名高手困死在原地,连丝毫反抗之力都没有。再过十秒钟,不,甚至只要五秒,大家就会因为脉力衰竭而死! 就要这么死掉了么?尤其是年轻人,眼神中透着不甘,却无能为力…… 正在这时,楼梯口处传来几声急促的破空声:“嗖!嗖!嗖……”十余支漆黑小箭化作黑线,闪烁而来,直奔荷叶,同时数名少年次第而现,脉技瞳术无所保留的一齐轰出,一时间色彩斑斓,眼花缭乱。 安尚何兴等人大惊,而荷叶却嘴角微微上翘,她甚至连头也不回,只是左手轻轻一划,在身侧瞬间形成一个冰盾。 金铁碰撞声,爆炸轰鸣声同时在冰盾表面响起,趁着这个机会,安家少年迅速落地站位,摆好了阵型。但让人瞠目结舌的是,响声过后,闪亮的冰盾表面甚至连一丝痕迹都没有,能够射入坚石的袖箭,也被反弹的四散纷飞。 吸引少年目光的不是晶莹剔透冰盾,而是蓝雾中勉强支撑的安礼等人。 “破元境……”安宇重复着脑海中神秘人的话语。安青等人刚进入天恩楼,就感觉到楼顶上出现了一个可怕的威压,但到底有多强,却因为自身实力不足,无法准确感知,只是隐约有种估计,与安雷可比。 “破元境!你确定?”安青问道。 安宇凝重地点了点头,同时喉结微动,目光聚集在弥漫的蓝雾中。 “怎么办?青哥!”安文问道。 “我们得想办法打断对方的瞳术,不然……” “没时间了,这个女人交给我对付,其他人,交给你们了!”安宇说完,不待其他人反应,直接跃入了蓝雾之中。 安尚等人并没有行动,而是继续从旁观战,他见安宇自投罗网,脸上露出了轻蔑地笑容:“不自量力!” 安宇本身不过九级的修为,其与荷叶的差距不止一点半点,而是蜉蝣之于天地。但是,别忘了,安宇现在可不是一个人! 神秘人在安宇登上楼顶的那一刻,就告诉了安宇孤注一掷的方法——因为神秘人的幻阳九转在安宇身上只能发挥武范级别的力量。正面对战,决无胜算,唯有孤注一掷…… 安宇站在蓝雾中,挡在了安礼等人的前面,与荷叶正面相对,双张开,掌心向外,脉力急速运转,掌心的劳宫穴、胸口的膻中穴、后背的风门穴、头顶的百会穴、脚底的涌泉穴等,同时爆发出一股吸力,蓝雾盘旋着化成漩涡涌进了安宇的体内,整个蓝雾范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缩小。 所有人都吃惊地望着这一幕:这怎么可能! 普通人面对属性脉力,唯恐避之不及,岂敢吸入体内!那可是无异于自?杀。 “喔?”荷叶轻噫一声,面露异色,这种情况她也是第一次遇到。 还没等有人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更加匪夷所思的事情出现了:吸收了水属性脉力的安宇,不仅没有水毒爆发而亡,反而体表渗透出一层淡淡的蓝光,就像对面的荷叶一样。 “你还能撑得住么?”神秘人问道。 “行的,我能行!”安宇喉结微动。 安宇的体表水属性脉力流转间越发浓厚,在其体内,丹田处,脉力的凝聚之地,一个湛蓝色的圆球飞速旋转着,将绝大部分的水属性能量约束在这里,同时在不断地吸收与压缩,当然,这些都是在神秘人的操控下完成的。 几个呼吸之间,安宇便将蓝雾吸收了大半,安礼等被困之人趁机脱出,迅速带着脉力耗尽之人分散四处。 这时,安宇的吸收已经达到了极限,只见他双手飞速结出一个繁复的法印,在双掌之间形成了一个直径半尺左右的若隐若现的脉力能量球。 在脉力球形成的同时,安宇控制丹田处的水属性脉力上移到达口中,一口气猛然喷出。 “呼——” 吐出的蓝色脉力经过能量球的转化,化成了一颗颗尖锐锋利的冰刺,呼啸地射向了前方亭亭而立的荷叶。那声势浩大,就算安礼等人避之不及的话,也会被钉成筛子! 安尚一干人等无不面露骇然,这真的是他所认识的安宇么?太可怕了! 面对这样的攻击,身为破元境强者的荷叶也收起了轻视,认真对待了起来,因为她从安宇体内感到了一股能够对她造成威胁的能量。 荷叶左手一招,那面挡下了安家众少年合击的冰盾转到身前,然后双掌合十,又在第一个冰盾后结成了一个更大更厚的冰盾。 “叮叮叮……” 密集的碰撞声响起,第一个冰盾顷刻间粉碎。这时,安宇的吐息还没有结束,冰刺仍像暴雨一般压到了第二个冰盾上,顿时冰屑四溅。 四散纷飞的冰粒,能量仍然不少,无论是安家这边,还是安尚一方,都有人受到伤害。 接着,冰盾表面由晶莹变得毛糙,由毛糙变得龟裂,当最后一颗冰刺飞到时,冰盾终于达到了极限,砰然而碎,而这颗冰刺被荷叶右手一伸,夹在了两指之间。 荷叶将冰刺拿到眼前审视一番,又碾碎感受,神色不觉凝重了许多,喃喃道:“原来还有高人在此!” ; 第0054章 至亲之人 荷叶目光一凛,脚尖轻点,跃上旁边的扶栏,感受了一下大致方位,竟直接跳了下去,奔向安宇的庭院所在。 “小子,你又欠我一个人情!这个女人我已经把她引过来了,你那边就自己应付吧。”安宇的脑海中响起了神秘人沙哑的声音。 “仙女大人,此间事了,我们立即前去寻冰景天!”安宇喉结微动,传讯道。 “哼!那是你份内的事,少拿来讨价还价。这个人情,我会在需要的时候,让你还的,暂时保留,以后用到,你若说半个不字,哼哼!”神秘人冷笑一声:“她来了!” 一道暗红色的流光,追星赶月般激射而来,经过之处,两边的草木呼啦作响,数片青翠的叶子不堪重压,断折而下,然后随着扰动的气流,盘旋着飞向半空。 疾驰的身影进了一个漂亮葱翠的别院后,骤然停了下来,就像身体没有质量一般,一动一静,显得极不协调。 在别院的中心,是一池清水,清水中央,是一座假山,假山之尖,一道人影亭亭玉立。 同肩宽的斗笠,琉璃白的面纱,深蓝色的长袍。袍子上红月、银月和斑斑点点的繁星图案,映着日光,让人产生一种深邃眩晕之感,同时又让人感到深沉、庄严和压抑。袍袖略长,完全隐住了双手。 神秘人突兀地站在那里,视觉上与周围极不协调,但气息上却与环境完美地融合在了一起,就连破元境的荷叶,在早有准备的情况下,也没有发现。刚才后者飞奔中骤停,就是为此。 又尝试着感知了一次,就算神秘人站在眼前,荷叶却仍旧感知不到。 荷叶凝视着山尖的神秘人,忽然像想起了什么,大惊失色道:“你……你是启……” 没等她说完,山尖的神秘人身形蓦然凭空消失,几乎同时,又在荷叶的身前现了出来,仿佛直接跨越了空间。 神秘人的右掌带着五彩的霞光,悍然轰出,这么近的距离,荷叶根本来不及作出反应,心脏位置就直接被贯穿。 荷叶那难以置信的表情渐渐凝固在脸上,她的身体也软了下来,滑落在地。 “咳咳……咳咳!”神秘人胸口起伏着,刚才过度使用脉力又让体内的剧毒扩散开来。 得赶快调息压制,神秘人走到水边的一块平石上,盘坐下来,正在这时,异变突起:荷叶扑倒在地的尸体,竟然泛起一层白蒙蒙的亮光,紧接着,亮光扩散,整个尸体也随之化为星星点点,消散不见。 “血影重生圣法!”神秘人自语道:“竟然是天启神教的圣女!” 血影重生圣法是天启神教的立教圣法之一,只有少数人才有资格修炼:除了教主和特使外,还有法王、圣子和圣女。 法王都是六道境的强者,而特使可以节制法王、代行教主之命,据传,特使都已臻至造化境,其能力可开天辟地夺造化。荷叶的实力显然不在此之列,所以,神秘人很容易就推断出她是天启神教的圣女了。 关于天启神教,近年来传的沸沸扬扬,让人闻之色变,凡是与之扯上关系的,不管是达官显贵也好,皇亲国戚也好,甚至一个国家,都会遭到不幸。 但奇怪的是,对于天启神教的教主,却没有任何的传言,人们甚至怀疑,这个教主到底存不存在,或者特使会不会是真正的教主。 人们这么怀疑是有理由的:特使都是造化境啊,造化境是传说中的存在,就算放在整个亚德科特大陆,纵横数万里,上下几千年,造化境强者的数量都是可以用手指头数过来的。 而据说天启神教有六个甚至更多特使,这样不合常理的现象,真的可能么? 所以,“六个特使和教主都是同一人”的传言便传开了,“其目的是为了虚张声势,产生之于对手的威慑力”云云…… “就算你血影重生,元气也已大伤,没有几年的时间,休想恢复过来!”神秘人心中想到:“只是,天启神教连圣女都亲自过来了,难道六合的事,他们已经知道了?” “不可能!”神秘人很快否定了刚才的猜测,因为六合的事,她自己也刚知道不久:“或者说,安家……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 荷叶离开之后,整个天恩楼顶层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安尚的脸色忽阴忽疑,显然,眼前的状况不在他的意料之内:首先是对方十余个援手突然杀到,虽然都是少年,但个个都是安家新一代的精英,并且安宇的表现相当强势;接着,己方最强的底牌荷叶离开,不知所踪;这样就造成了双方实力对比的倾斜…… 安尚迅速估计着当前的局势,荷叶如果能够及时回来,自然是胜券在握,但如果回不来呢? 在安尚纠结的同时,安家众人心中也是思绪瞬转,一时间,气氛虽然肃杀,却保持了微秒的平衡,谁也没有先动手,除了……安宇。 刚才神秘人通过操纵安宇的身体,勉强施展了一个冰刺瞳术,威力惊人,震撼了在场的所有人。身为施术本体的安宇,更是对此有一个直观深切的感受,从脉力的吸收、控制、压缩,到法印的结式、脉流的引导经路,安宇都清晰地默记了下来。 “瞳术……我自己可以么?”安宇仔细回想着那一刻的感觉,无意识地张开了双臂,体内的脉力也按照特定的路线运转起来,虽然缓慢,却是丝毫不差。 随着脉流运转的加快,安宇只觉得劳宫、膻中、风门、百会等穴位处,隐隐有灼热之感。同时,空间中残余的蓝雾,也像之前一样,盘旋着进入了安宇的体内。 安宇之前有过自己吸收水属性脉力的经验,所以,这次做起来驾轻就熟,控制着汇入丹田,约束、压缩! 很快,空气中残留的蓝雾就已消失殆尽,安宇的体表又浮现出淡蓝色的蒙蒙光晕,这是融合水属性脉力的表现。 安尚心中颇有些烦乱,一直在合计着下一步的行动,“目前,最大的变数是……安宇!”想到这里,安尚不由得多瞅了安宇一眼,却震惊地发现了后者身体的异状,大叫一声:“不好!” 不过,这时已经晚了! 安宇的法印在双掌的跳动中骤然结束,同时,已提气到口腔的脉力猛然喷出。 “呼——” 蓝色的脉力经过双掌之间,星星点点黄豆粒大小的物体呼啸而出,覆盖了安尚一干人等。 “啪噼啪噼……”一阵密集的骤雨打芭蕉之声。 显然,这些物体不是冰刺,而是液滴。因为安宇自身的实力达不到,能把水属性脉力凝结成液滴,作出形态变化,已经是奇迹了! 虽然只是液滴,但那也是含有水属性的啊!对于铁甲卫等的普通人来说,含有属性,就等于含有剧毒。 顿时,一片惨叫声响起。尽管,他们都挥舞着手中的一切抵挡,但面对密如暴雨的攻击,谁又能躲得过? 一口气吐完,安宇的攻击也随之结束,安尚这边虽然没有人死亡,但大部分却中了水毒,战力大损。 “走!”安礼见机,毫不犹豫地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虽然只是简单的一个字,但对现在的安家人来说,无疑重千钧,安礼说出这个字之前,内心亦挣扎了许久。 这一走,就意味着放弃安家的整个家业! 虽然有句古话叫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但对于安礼等这些日薄西山的老人家来说,此时离开,就意味着抛弃了整个人生。 “愧对列祖列宗!”安礼,安信和安智,心中同时绞痛着。 “拦住他们!杀无赦!”安尚毕竟实力不弱,水毒很快被他逼了出来。但其他人的情况显然没这么好,一时间竟然无人动手,数十人愣愣地看着安家众人撤离而去。 安尚的人手绝大部分被派去追击商队了,城里只留下了一个小队三十余人供调遣,不过不是在这里。天恩楼上的人,都不是安尚的人。 “你们……哼!”安尚怒斥一声,却无可奈何,只能甩袖悻悻离开。他得赶紧安排人手,把宗家之人斩尽杀绝,以除后患。 …… 有了三位家老打头阵,普通的铁甲卫哪里是对手,纵然人数众多,却仍然被杀得丢盔弃甲,不一会,宗家众人便杀到了大门附近,而且,又有不少幸存下来的安家之人加入了队伍,不过,三位老人也有些体力不支了,其他人也多是如此。 “一鼓作气,冲出去!”安智喊道。大门就在眼前,只要一个冲锋,便可脱出。 正在这时,混乱嘈杂的广场某处,传出几声女人绝望地呼喊:“不要,不要……啊……”旁人听到,可能不会在意,因为到处都是哀鸿,但这个声音传到安宇的耳朵里,却让得他骤然停止了脚步。 安宇伫立如雕像,压住呼吸,静心倾听,他将听力扩展到最大,竭力搜索了声音的出处。 “怎么了,宇弟,快走!”几位大哥焦急地催促着。 “我好像听到了红竹的呼喊!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只是一个侍女,不值得冒险!”刚会合不久的周天道,其他人没说什么,脸上的表情表明了他们也是此意。 “不!”安宇摇了摇头:“红竹不是侍女,她和青竹都是我的至亲!” “你们先走!我随后就到……”安宇也不多说,寻着声音的大致方位,快速奔去。 果然,行了十多丈后,前方又传出那熟悉的声音:“啊…禽兽…你们都是禽兽!” “红竹……”安宇叨念了这个名字,目光一凛,化作一道虚影。 青竹和红竹,作为安宇的贴身侍女(原是方心儿的侍女),尽心尽力,深得安宇和安月的心,而且生得俊俏,颇有姿色。 铁甲卫这群汉子,本来就不是什么正道之人,而且平日多打打杀杀,都是一帮爷们,他们对女人的渴望,可以说是达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了。在这混乱之中,不受约束,遇到如此美色,能够发生什么…… 安宇此时恨不得自己背生双翼,风驰电掣:“红竹,我这就来了!” ; 第0055章 红竹之死 话说崔家聪大少那日从“云中楼”出来以后,被左峰好好地修理了一顿,老实了有个把小时,然后……本性复显,趁着左峰不在的几十秒,又一次跳窗而逃——也许,前一刻的认真反思之状,是他装出来的,装得连左峰都信了。 不知道应该说,是崔家聪的演技太好了,还是左峰太笨了。 而且,崔大少临走时,还不忘顺走了左峰的钱袋。 云中楼是去不成了,那里边的姐姐妹妹们,对崔大少来说,不过是过眼云烟,“这就是身居上位的悲哀!”崔家聪时常这么叹道。 松水城里不乏酒楼,这日,崔家聪正躲在某处的酒楼贵宾间里,靠窗凭栏,斟酒畅饮,旁边自是有两美女伺服着。 “生活本是如此的美好惬意,争来争去,几城几池的土地,除了破坏与死亡外,还能得到什么!想不通……”崔家聪豪饮一杯,深情忧郁地转向两位美女:“你们说是不是?” “公子所言极是!对于我们这些下层平民来说,最期望的就是平平安安,别遇到自然灾害和战乱!” “当权者打来打去,把军人当棋子,把人民当弃子,唉……” 三人所言正动情至深,楼下远远地传来一阵骚动,骚动声越响越大,越传越近,终于引起了崔家聪等人的注意。三人身处二楼一角,楼下人声虽杂,却仍可听得一二。 “听说了没有,安家发生血案了!” “什么血案,你根本什么也不知道,我跟你说啊,我是刚从那边过来,太吓人了——安家,被灭门了!” “谁有这么大的本事?能灭安家?” “安家周围被好几方的人马团团围住,安家大院里边都是铁甲卫,见人就砍,女的漂亮的,往旁边一拖,哎呦!做完之后,挥刀就砍了!那个血流的……哎,不说了,不说了……” “安家?啊个安家?”崔家聪面带疑色问道。 “松水城就一个安家!”一位美女回道。 “安家,灭门?那么……安宇妹妹……啊!”崔家聪惊叫一声,扔了手中的酒杯,仓皇而去。 …… 安宇速度极快,只是巧过,绝不恋战,那些身宽体胖的铁甲卫,哪里追得上,只得站在原地,望着安宇逝去的背景,唏嘘不已。 “啪!”身上只剩几件简单遮羞贴身衣物的红竹,挣开了右手,一巴掌狠狠拍在了压在她身体之上的铁甲卫脸颊上。 “呸!”铁甲卫使劲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满脸横肉堆起,目如兽瞳,大喝道:“你个骚娘们儿,爷也是你能打的!娘的!” 铁甲卫蛮横惯了,脾气一上来,管她漂不漂亮,先砍了再说!只见他手向后一探,捉刀提起,刀尖就抵在了红竹隆起的胸膛上,正是心脏的位置。刀尖锋锐异常,单凭自重,就已深深切入肌肤之中,鲜红色的血液缓缓将白色的内衣染红,然后扩散。 铁甲卫看到这一片鲜红,眼中的疯狂之色更甚。他玩味地欣赏着红竹眼中的绝望和恐惧,终于兴致浓处,单手用力猛然压下刀柄…… “不——”安宇在七丈之外,脸色惨白地呼喊,所剩的十几支袖箭,不计后路的全部射出。 “噗噗……噗!”箭比人快,不分先后地钻入了铁甲卫的身体,其中一支箭,贯穿了其颈部后,深深地插入了树干之中,之后,铁甲卫的颈部才爆出一团血雾。 铁甲卫的身体向后一仰,眼睛很快失去了光彩。 “少…少爷……”红竹艰难地吐出了最后几个字,身体一软,手臂滑落在地,脸上却带着一弯凝固的笑意。 安宇身影如一道风,跨越七丈的距离,在红竹手臂落地前的一瞬,抓住了尚残留余温却失去了生命的玉手。 “红竹!红竹!我来了!”安宇紧紧地握着红竹的双手,又战战兢兢、触而不触地对扎在后者胸口的钢刀不知所措。 两行清泪不受控制地从安宇双眼中涌出,身为一个医者,他凭腕把脉,一开始就知道了红竹的生命已经逝去,无力回天了。那把钢刀深深地扎透了红竹的身体,将她的心脏一分为二! “红竹!我不会让你死的,我不会让你死的!”安宇有些癫狂地为红竹采取着急救措施,虽然他明知道这些做法丝毫用处都没有。 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青竹和红竹两人就出现在了安宇的世界里,安月是陪伴安宇一起长大的,而青竹和红竹却是照顾姐弟俩长大的,特别是安宇的母亲方心儿失踪之后,这里边的感情之深,岂是用言语可以明确之! “红竹……”安宇泪眼朦胧,突然一道闪光从脑海划过,照出一丝清明:“对了,对了!还有那个,还有那个!” 安宇赶紧掏出一个小玉瓶,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粒黄豆粒大小的翠绿欲滴的丹药。这颗丹药碧光流转,仿佛具有生命一般,甚至让人看了,都会觉得浑身充满活力。 安宇双掌合十,将翠绿丹药包在掌心中用脉力浸润,然后右手将化成液体的丹药轻轻按在红竹裸露的下腹处,同时,左手将后者胸口的钢刀缓慢拔出。 一经接触,安宇骤然加大了脉力输出,因为红竹身死,这是单方面的强行脉力灌体,甚是费劲。 须臾,红竹的身体发生了奇异的变化,胸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愈合,面色也由苍白变得红润起来。 安宇见状,心中大喜,然后不计后果的狂输脉力,也不管红竹能否承受的了,要知道,红竹可是一个不谙武技的普通人啊。幸而,翠绿丹药有生死人,肉白骨的功效,只要一息尚存,就可复体于完好。 这便是安宇刺青之礼上,家老所赠,一共三颗——复原仙丹。(与安霸均分的神秘丹药是大还丹,一共十颗,每人五颗,服用之人可瞬间恢复脉力) 红竹体内的经脉在破损与修复中变得越来越强壮,达到甚至超越过了武代级别。这也是一种因祸得福吧,如果是有痛感的活人,来遭受这个过程的话,怕是早就痛死了。 安宇的脉力终于耗尽,眼中带着希冀,歪倒在红竹的身旁,昏迷了过去。 这时,安宇旁边的空间,光线泛起些许波动,神秘人的身影若隐若现,朦胧的白纱下传出沙哑地声音:“竟然是复!原!仙!丹!” 其实,从安宇拿出复原仙丹的那一秒,神秘人就感觉到了,并且在第一时间赶了过来。在安宇实施治疗的过程中,运用瞳术,将几个人的身影隐去,这才没人过来骚扰。 “嗳……”神秘人叹了口气,自语道:“你这小子,真是我的福将啊,复原仙丹,我就再帮你一次吧!” 神秘人从安宇的身上搜出另一小玉瓶:“大还丹!哼,对我用处不大……噫!数量这么多的话……” 神秘人将五颗大还丹一口吞尽,然后双手结出一个简单法印,伸手一招,红竹和安宇便消失而去。神秘人又望了望不远处的一额头带血的青衣女子,是已昏迷在地的青竹,刚才安宇奔的太急,注意力都在红竹那儿,却忽略了这个。 神秘人走到青竹身前,伸手一招:“看在复原仙丹的份上……” 片刻之后,神秘人带着安宇和青竹红竹出现在了安宇的房间里,并且神秘人给安宇服用了几粒普通药丸,辅以脉力引导。 很快,安宇就醒了过来:“红竹……青竹!” “青竹只是昏迷,过不了多久,自然会醒过来。红竹……” “红竹怎么样?”安宇急切地问道。 “红竹,已经死了!就算你用复原仙丹给她脉力灌体,但也只是修复好了她的尸体而已,并不能救活她。至少,你现在是无能为力。”神秘人缓缓道来,却字字击中安宇的心脏。 “伤口明明已经愈合了,为什么还不醒来?为什么不能救活?”安宇难以至信。 “我说了,是你现在无能为力!” “我怎么样才能救她?”安宇迫切问道。 “达到六道境,领悟生死之门径,就可帮助她的灵魂,重新融入她的身体。”神秘人解释道。 “仙女大人,我求你帮我救救她吧!”发宇恳求道。 “我无能为力,我只是初入归元境……不过,我可以帮她把灵魂封印在身体里,十年不会消散!” 安宇望着神秘人的面纱,用力点了点关,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至少,十年的时间,能够带来很多意想不到的变化。自己虽然不能觉醒圣瞳,但不代表无法寻到一个六道境强者。 “我需要服用一颗复原仙丹,才能施展……” 没等神秘人说完,安宇便一把取出玉瓶,交给了前者,毫不犹豫。这份果断甚至让得神秘人心里嘀咕:“难道这小子不知道仙丹只有天下冠绝的医仙才能炼出来么!” 服用复原仙丹之后,神秘人稍作调息,将药劲压入丹田后,就给红竹施了一个封印术。 “她的身体也不能一直这么放着,我帮你对她使用幻阳九转术,以后,你就可以操纵她的身体了!”神秘人说话间,安宇失去了对自己身体的控制。 安宇伸出右手成爪状,五指尖端生出寸许长的彩针,同时,红竹的身体也飘向了安宇的面前,相似的一幕曾出现在安宇身中此术之前。彩针就在安宇的眼前,扎进了红竹的后脑。 一股莫名的奇妙联系突然出现在安宇的脑中,朦胧、混沌又新鲜,就像一个新生儿,初次将空气吸进肺里,初次感受到自身的重力,初次睁开双眼纳入一缕亮光…… 术式完成之后,安宇恢复了对身体的控制,而那种奇妙的感受也随之减弱,只残留一种若有若无的微妙感应。 “这是操纵之法,你熟练之后,红竹身体的正常行动是没有问题的。”神秘人直接通过幻阳九转术把信息传给了安宇。 ; 第0056章 寻路出城 信息的大量涌入,让得安宇脑袋一阵阵发晕。 施术方法,术式解除方法,操纵方法,干挠方法,还有其他的一些应用相关,总之,关于幻阳九转术的信息,应有尽有。 安宇抱着头,脸上的震惊之色盖过了痛苦之色,直至此刻,他才真正知晓幻阳九转术是一个多么强大、复杂、多变、恐怖又极具吸引力的瞳术! 它不仅能控制活人,而且能控制尸体;它不仅能控制人体,而且能控制动物体;它不仅能控制形体动作,而且能控制思想;它不仅能控制你的现在,而且能读取甚至篡改你的记忆。 听你所听,视你所视,感你所感……只是基础中的基础,入门中的入门而已。 不过,令安宇沮丧的是,施术者必须具有金、木、水、火、土五种基本属性的变化,也就是,圣瞳者晋入六道境,并且掌握了元素属性转化之后,才有可能。 (神秘人是幻属性,本身就具有五种基本属性,所以,身为破元境的她,就可以使用幻阳九转术了。而安宇的操纵,是建立在神秘人施术的基础上,消耗的只是自己的脉力,当然效果可就差的太多了,仅仅能够勉强行动而已。) 别说是六道境,安宇现在连圣瞳都觉醒不了,只是一个普通人罢了!近在咫尺,却遥不可及的感觉,让得安宇心中弥漫起一股浓浓的沮丧。他人生第一次感觉到,普通人与圣瞳者之间的鸿沟,是如此之宽,如此之深,甚至潜意识都在告诉他自己,这是根本无法跨越的! “呼……”安宇长长舒了一口气,嘴角微微上扬:“至少,红竹还有希望复活!” 神秘人见安宇的表情归于平静,正准备说些什么操纵的技巧要领,却突然面色一凝,冷言道:“果然是圣女,这么快就找上门来了!” “圣女?什么圣女?”安宇诧异问道。 “与你无关,你好自为知吧!”神秘人如瞬步一般,从床边跨越距离,出现在了门外:“你先回复体力,想想怎么脱身吧,院子里的幻阵还能支持一时半刻的。” “对了,你的大还丹——我已经用了!”安宇刚拿出那个玉瓶,脑海中便响起神秘人沙哑的声音,令得前者一阵皱眉。 幸好这是在自己的房间,身为医之世家的小少爷,丹药,还是不缺的,没有了大还丹,小还丹还是有不少的么。 安宇从书架上的药盒里,取出一些珍贵的丹药打包好,顺手塞了几颗在嘴中,又拿了几本尚未参透的医书,一并放进包裹。 说来也巧,安宇稍作调息之后,正在思考如何脱身时,青竹醒了过来。 “少爷……”红竹迷蒙着双眼认出了安宇,但当她发现自己身处少爷的床上时,慌忙起身欲离开,在她心中,尊卑有别,不可乱了主从。 安宇轻轻将她稳住,示意无妨:“青竹,你感觉怎么样?” “我没事,只是头还有点疼。”红竹摸了摸额头,突然惊叫而起:“红竹她……” “红竹她……伤得很重,所以……治好她需要时间。”安宇不忍心告诉与红竹情同姐妹的她真相,一时不知如何开口,只得含糊其词地道。 青竹坐在红竹的旁边,轻轻顺了顺后者的头发,见后者面色红润,呼吸均匀,心跳稳定,这才安心了许多。 不过,红竹衣衫不整的样子,却令得青竹心头一沉,脸色不觉暗淡了许多,观前者之状,推想铁甲卫所做的卑鄙龌龊之事,青竹双臂紧紧环抱胸前,颤抖着不能自已。 安宇是一个豪放又不失细腻的人,青竹的神色,他尽收眼中。这时候,绝对不能让对方乱想,而且,实际上并没有真的发生什么。 安宇轻轻拭去青竹的泪滴,将青竹拥进自己的怀抱,手掌在后者背部游拂的同时,向其体内输入少许的脉力,稳定其脉流,进而让青竹平静下来:“放心吧,你们两个都还完璧无瑕,那个意图轻薄你们的禽兽已经被我杀掉了。” “谢谢少爷!谢谢少爷!青竹此生,定会追随少爷左右,无论天涯海角,无论刀山火海……”青竹已是泣不成声,她此时的一番话,全部发内心,要知道,安家今天发生这样的事,少爷早已不再是少爷,家破人亡之后于流浪人无异。 能够在这个时候,不离不弃,发誓追随,可见青竹之心,日月可鉴!所谓患难见真情,如是也! “此处不宜久留,我们得找机会离开了!”在青竹情绪稳定之后,安宇道。 青竹螓首轻点:“全听少爷安排。” “正门那边,敌人太多,不好走,”安宇沉思道:“东侧的那边,多树木,如果翻墙而过的话,应该容易很多,而且那边有一个小的侧门,可以利用一下……待会红竹,还需要你照顾!” 通过这一时半刻的时间,安宇的体力已经恢复了七八成,在将备用箭支全部装入袖箭之后,他率先走出了院子。其后,青竹架着晕迷不醒的红竹也跟了出来,后者身上暂时套了几件安宇的衣服,却也挺合身。 果然如安宇所料,一路行至东墙边的侧门附近,竟没遇到一个安尚的人。 安宇闪到门边,没发出一丝声响,门是从外边上锁的,透过门缝,可观察到外边的情况。 侧门之外,隐约有五六个人守在那里,看打扮,决不是铁甲卫,倒像是三福商会的人。 安宇折回,轻语:“门从外面上锁,门外有两个守卫,我先去解决掉,再打开门。记住,只有开门的人是我,你才能出来,知道么。” 青竹望着安宇坚定的眼眸,片刻后,才用力点了点头:“少爷小心!” 门外三福商会的六个守卫,正站得无聊,因为从行动开始,他们守在这里已经半天了,别说是人,就是个苍蝇,也没见飞出来,于是,不禁懈怠起来。 “安家这次算是完了!” “我们怎么会分到这么一个任务呢,”一个胖胖的守卫努了努嘴,颇有遗憾地道:“安家的娘们儿,可都漂亮的很,就连那丫头们,也个个眉娇肉嫩的。” “我觉得安家没这么好啃,铁甲卫在里边,肯定要折不少!” “噗!噗!噗!”三支墨箭穿透三个脖颈,带起三团血雾,安宇从墙头半隐蔽的角度,只能准确射杀这三位,而且——三发三中,三修守卫应声倒地。 “来人!有鱼咬网!”剩下的三人大声呼喊着,迅速拔剑相迎。 安宇纵身跃下,手握断剑,直取中间那位当胸。那人见安宇不过一十三四岁的少年,他冷笑一声,挺剑格挡。 哪知安宇袖中,机簧弹开,两道黑芒光影一闪,便没入胸中不见。中间那个守卫只觉得心口发凉,眼前一黑,便见阎王去了。 短兵相接,尚未交锋,三福商会的人便六去其四,剩下的两个,见状大惊,哪有心思再战,弃剑便逃。 “用后背来面对敌人,谁教的?”安宇面不改色,袖箭齐发。 “噗噗!” 这些人与铁甲卫相比,根本不是一个等级。只要一个铁甲卫横刀顶上,就算有二十个三福商会的人,怕是也赢不了。 “哐啷!”青竹正焦急地等待着,没想到仅仅是几个呼吸的时间,门上的锁链就被砍断了,而且,开门的正是安宇。 安宇从尸体上拔出黑箭,拭去血迹,边走边重新装入袖箭,尽可能地随时做好最完备的准备,这就是安宇。 三道身影迅速消失在道路的拐角处,这时,侧门内外呼呼啦啦,涌来几十上百人来。 几个领头的看着地上的六具尸体,大手同时一挥:“追!”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其后,紧接着又有一道身影,大汗淋漓地出现在了这里,那便是由酒楼飞奔而至的崔家聪,他在正门那儿听说这边可能有个叫安宇的逃出。 “安宇!安宇!”崔家聪大喊两声:“美人啊,你可不能死在这里!”他观察了一下地上的痕迹,也沿路追了过去。 出了安家大院,混入纷杂的市井人群中,行走起来,就方便地多了。安宇领着青竹,扶着红竹在人流中,沿街向北而行。几次有人追至,安宇与青竹都装作街边看小商品的行人,而惊险躲过。 一路行至北城门,算是有惊无险。不过,安宇的脸色,却凝重起来,因为平时开放的城门,现在却关闭了起来,只留下了两个小小的车马门洞,一进一出。门洞两侧各有一列官兵,对进出的人员进行严格检查。 “难道城主大人,也与安尚搅到了一起?”安宇的心底警惕顿生。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那么此次的行动,安尚是真的打算将安门宗家斩尽杀绝。 望着八丈高的大城门,安宇心中思绪瞬转:强行冲过,显然是不可能的,至少带着青竹和红竹是不可能的;如果单是自己的话,还可以尝试一下,有五成的机会,如果冲不过,逃还是能逃掉的。毕竟那几列官兵,也不是多厉害的角色。 前有拦截,后有追兵,此时刻不容缓,“该怎么做!该怎么做?”安宇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就连额头上,都渗出一层细汗。他不自觉地攥紧了双拳,就在此刻,没有人觉察到的是红竹的双掌也紧紧握成了拳,那动作姿势也安宇一般无二。 就在安宇一筹莫展,准备强冲之时,身后传来了一阵车马之声。安宇回首相望,脸颊的表情随之放松,进而露出了淡淡的笑意。 ; 第0057章 强者之战 城东药田,绿枝成行,巨木擎天;碧空如镜,万里无云;虽是夏末的斜阳,却散落初秋的韵味。 两柱巨树之巅,各有一道人影,隔空对立。 一道人影,其星月袍随风而动,这人自是离开安宇的神秘人。在房间中时,她突然感到一个强大的气息以惊人的速度靠近,那人虽在数里之外,却已早早锁定住了自己。 神秘人虽然不知道来人是谁,但那股让她都感到心悸的压迫感,表明来人的实力至少是六道境。再结合之前出现的天启神教圣女,对方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如果继续待在安宇身边,这种等级的战斗,怕是仅仅一个余波,就能让安宇重伤不起,更何况还有青竹红竹两个普通人呢;但如果是自己一个人的话,神秘人纵然打不过,但逃走的机率还是有的。所以,综合考虑,神秘人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站在神秘人对面的是一个全身隐在黑袍中,身材挺拔魁梧的人,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便有一种出尘飘逸,与天地同在的气息。微风徐来,黑袍飘飘,他伸出手,将头顶连襟的帽沿缓缓拉向颈后,露出了一张年轻俊朗,肤白如温玉的美男子。 他表情温和,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就连目光中都流露着温存,给人一种亲近却又超然物外之感。 “是你将我的荷叶打伤的?”黑衣人的声音柔和中带着男人特有的磁性,字句清楚地就像在说一幕话剧。 等待片刻,白纱之后的回应是沉默。 “哦!”黑衣男子自嘲地笑了笑,道:“忘记作自我介绍了。本人是天启神教圣子合欢,是被神选中的男人,此次作为圣使前来协助荷叶,完成她的任务,同时也作为本人晋升法王前的历练。本来,以荷叶的能力,完成这个任务,应该是举手之劳罢了,但是,她却失败了,所以,作为协助者的我,不得不出手。事情就是这个样子,我为刚才的冒失鲁莽道歉!”说完,合欢弯腰表示歉意。 “不知阁下,对我刚才的问题,回答是?” “嘿嘿,如果我说不是呢?”白纱后传出沙哑的声音。 “那么阁下就是一个不诚实的人。我能够感觉到你的身上残留着荷叶的气息,而且,你刚才暗中布下的幻术,对我一点用也没有!”合欢的表情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有没有用,只有试过才知道!”神秘人突然两手一招,四周数十丈范围内,彩色光影闪烁变幻,而其本体,却如烟雾般,消散不见。 合欢闭着双眼,那仪态安详,就如正在沐浴阳光一般。 “有意思!阁下的光影化身,竟然连本人分辨起来,都很吃力。”说话间,合欢右手一抖,一把白色折扇骤然展开在其掌心:“去!” 折扇对着右方的虚空处激射而去,盘旋流转,划过一道巨大的圆弧后,又飞回了合欢的手中,而同时,折扇轨迹的某处,光影扭曲一下,现出神秘人的身形来,不过,下一刻,这个身影便如泡沫一般,砰然化为了星星点点。 “果然是幻影!”合欢似乎确认了某件事情,他的笑容显得颇为自信,依然立于巨树之巅,纹丝不动。不过,他的一双眼睛,似乎有棕色的光芒,时隐时现。 “在这里!”合欢骤然回身,以扇作刀,横劈而去。 “嗤——”扇锋割开衣物的声音,随之,声响处飘落一段尺余长的蓝色布条。 “反应不错。”合欢轻淡描写道。 化为光影的神秘人面色凝重,刚才的她已经用出了全力,比起击杀荷叶时,快了一倍,但对合欢来说,完全不构成任何威胁。 光影中的神秘人,调整了一下呼吸,手中印法变幻:“光之刃——龙卷风!” 随着神秘人印法的结束,周围的虚空中,渐渐现出了斑斑点点的闪亮光块,如萤火虫般,如果近看的话,这些光块竟然是一个个的寸许长的刀刃。 漫天的光影越闪越多,几秒钟之后,那场面竟然像烈日之下,飘起了雪花,虽然美丽,却也致命。当那漫天光影浓密到了一定程度,竟然缓缓地开始加速旋转起来,拔高,拉长,变细,最后形成了一柱接天连地数十丈高的小型龙卷风。 光刃龙卷风不断发出尖锐的鸣叫声,单这方面的气势就声势骇人。 合欢望着眼前平地生成的龙卷风,目光微变,嘴角虽然仍旧带着笑意,但表情却是凝重了许多。因为这个瞳术所包含的力量之大,就算是他,也必须认真对待。 神秘人双手虚推,盘旋的光刃便呼啸而出,瞬间将树巅的合欢吞没。 “叮叮叮!”密集的碰撞声响起,合欢左手背在身后,右手将一把折扇舞得密不透风,竟在其周身隐约形成了一幕球形空间层:外面是漫天的光影刀刃,里面是化作虚影的手臂和扇面。 一时间,金光四射,被弹飞的刀影要么消散,要么击中周围的树木、石块。这时,由远处看来,似乎此地下起了黄金雨,那景象,甚是美丽,那光芒之强,就算远在松水城内,也是清晰可见。 树木、石块,以及在光刃触及范围内的一切东西,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切得粉碎。合欢脚下的巨树,虽然由他挡去了一部分攻击,但仍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短消失着。 终于,刀影渐转渐稀,合欢所立的巨树也被削到了根部,同时,合欢的身影亦显露了出来。 “这就是你最强的攻击么?有点让本人失望呢!”合欢说话的同时,背在身后的左手,缓缓将另一把折扇送入了袖中。看来,貌似举重若轻的应对,合欢实际上并没有那么轻松,可以说,他是用出了全力的。 合欢站在尺余高的木桩上,目光落在前方十丈之处,在那里,什么东西也没有,只是一地的狼藉。不过,片刻后,光线波动中,一道蓝色星月袍的身影,凭空现了出来,只不过,她的胸口在剧烈起伏着,气息紊乱。 “阁下既然穿上了星月袍,想必心中早就有了觉悟。不过,本人与其他的教徒不同,并不是非得将你斩杀,”合欢嘴角微翘,手中折扇“哗”的一声绽放:“只要你投靠于我,发誓之后为我效力,你就可以活下去。而且无须再背负那沉重的所谓的使命,从此之后,自在逍遥,随心所欲。不知阁下,意下如何?” “呵!”神秘人轻笑一声:“你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么?而且,你也应该知道,我既然身穿星月袍,就代表着我已经知道了真相。” “噢?”合欢眉角微挑,面色闪过一道不意觉察的讶异:“难道,阁下还有什么手段?别说阁下现在身中剧毒,就算是全盛状态,阁下也没有丝毫胜算!” “那可未必!”神秘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同时手中印法变幻:“只有试过了才知道!” “万紫千红!”只见天地间光彩流转,空气中到处弥漫着各种属性的脉力波动,遮蔽了一切感知。身处其中,让人只觉得眼花缭乱,乾坤倒转,不辨东西。这可不是幻境,这是切切实实的瞳术攻击。 “轰——”下一秒,流转的光彩轰然爆炸,一波七彩的能量球,以合欢所站之处为中心,猛然扩散,所经之处,残破的树木、碎裂的石块,被袭卷而起,随冲击波抛到了三十丈之外。 烟尘,良久才渐渐散去,露出裸`露的平地,这个以合欢为中心,半径达三十丈的巨大圆形之中,竟然别无他物,就连地面都被烧得一片漆黑,可见刚才神秘人那一击的恐怖威力。如果是普通人在这里,纵然有数千,也定然会倾刻间化为飞灰。 不过,此时的合欢,却仍然完好地站在原地,站在爆炸中心,就连身上的黑袍都是一尘不染。他左右手各握一把展开的折扇,一前一后,贴身而待。 “威力……以阁下的修为来说,算得上是前无古人了,竟然逼得我用出了八成实力才能抵挡!不错!不错!”合欢回味着刚才的“万紫千红”,摇着折扇,一步一步地朝着神秘人走去:“本人改变主意了,决定将阁下生擒,再好好调教一番,将来必是一大助力!” 说着,合欢右手一招,神秘人脚下的土地突然涌出一团黄沙,瞬间将后者吞没,神秘人甚至连印法都来不及变幻,就被缚住了。 “启明,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啊!”合欢走到身如沙雕的神秘人跟前:“天芮师尊教诲,本教最大的敌人是启明,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从我进入天启神教,成为星尊门徒开始,贵组织就已远远不是我们的对手了。而且,十多年前,三代六合,四代腾蛇,以及初代玄朱和勾白陨落,你们启明八柱,已去其四,而剩下的四人,也怕是重伤难愈,实力不再了吧。” “在本人看来,如今的启明已是日薄西山,大势已去了。” 合欢手指隔空轻触,神秘人身上的沙粒顿时流动起来,化为一股股涌动的沙流,沙流迅速遍布后者全身,最后化为极为玄妙的网状术式。 “流沙千缚!”随着合欢缓缓吐出四个字,神秘人身上的沙网顿时金光大放,然后瞬间没入了后者的体内。 “这个术已将阁下体内所有的经脉尽数封住,你就不要妄想逃脱了。如果不相信的话……”合欢微微一笑:“阁下可以尝试一下……被此术封印的人,连说话也做不到!” “不知阁下,是哪一柱的传承者?天地二老?直符还是太阴?”合欢静待须臾,然后开口问道:“哦!不好意思,忘记了,你无法开口!” “本人想一睹阁下的尊容,想必阁下不会介意吧!”合欢说着,用两根修长玉白如女子的手指,轻巧地夹起了神秘人的斗笠,而白纱后面的面容,也一寸寸地展露了出来。 望着面前清冷俏丽的容颜,合欢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渐浮渐出,朦朦胧胧,若有若无,却总也想不起在哪儿见过。 这时,本应被封印成雕塑,不得丝毫动弹的神秘人,嘴角突然上挑,露出了一个神秘微笑,同时双眸之中,彩光流转,忽明忽暗,犹如两颗躁动的心脏就要承受不住其内的巨大热血。而合欢虽然在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一切,但他的思绪却被面前的容颜所绊住,来不及抽回。 “爆!”微笑的双唇毫无征兆地张开,清晰地吐出了这一个字! 时间和空间仿佛在这一刻塌陷了,随后,巨大的蘑菇云冲天而起,一圈肉眼可见的冲击波沿着地面扩散开来,所过之处,所有的物体全部化为齑粉。 而此时,数里之外的一个山头上,身着蓝底星月袍的神秘人咳出一口鲜血,染红了挂在斗笠上的白纱,她盘坐在那里,自语道:“幻体自爆的威力,竟然如此之强……咳咳……我也要到此为止了么?” “咳!咳……”神秘人又咳出一口鲜血,然后身体软了下去,胸膛的起伏也渐行渐小,最后,气若游丝。她的眼中,最后的画面是,斜阳透过被血染红的轻纱,看起来那么柔和,那么温暖。 不久之后,一道蓝影电射而来,停在了神秘人身旁,蓝影长袍上的星月图案竟然与后者所着一模一样:“总算赶上了!” ; 第0058章 栈道激战 安宇坐在马车里,单手撩开窗口的帘幕,神色凝重地望着斜后方的蘑菇云,喃喃道:“仙女大人……” “轰……隆隆!”随后传来的声音并不如何震耳,但其中所含的那让人心悸的能量波动,却令得每个人的五脏六腑不自主得战栗,就连呼吸都感觉异常压抑!一些不谙武道的普通人,甚至脸色一白,几乎晕厥。 “这声音是怎么回事?”坐在安宇对面的华云脸色苍白的问道。她今天穿了一件淡粉色的衣服,简约中又不失华贵,让得本应妖艳的她,竟然流露出几分淑女的气质。 安宇摇了摇头,虽然他心中有了猜测,但神秘人的事情,还是不要向外透露的好。 说起来也巧,华云的出现就像上天的安排一样,在安宇最需要的时候,悄然而至,不得不说命运的神奇。以大华商会千金的身份,官兵队长自是给面子的,所以,躲在马车的里安宇,非常顺利地出了城去。 “红竹这是怎么了?还有,你身上……”看着安宇沾满鲜血的双手和袖口华云终于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开口问道。她一直在为贸易车队远行而作准备,这次外出,实际上是由她领队的。第一次身加重任的华云,心里颇为忐忑,所以,一心扑在商队安排上的她,并没有听说安家发生的大事,而实际上,惨案从发生到现在,不过小半个下午而已。 “安家……没了!”安宇面无表情地说出了四个字。 “安家、没了,”华云睁大了双眼,重复了一遍,显然,她完全不理解不了“没了”是什么意思:“嗯…小宇小爷,我没有听明白,你……” “云姐!”安宇目光直直地盯着华云的眼睛:“具体的情况,我以后再跟你解释。现在我必须赶到城南的渡口,让马车停下来吧!” 华云招呼车夫,让马车停了下来,还不待停稳,安宇就径直跳了下去:“云姐……红竹青竹就拜托了!”说完安宇深深鞠了一躬。 “如果我们还能再见,我一定会报答云姐的救命之恩的!” “少爷,我跟你一起去!”青竹清泪如雨,沾湿了两鬓的青丝。 “好好照顾红竹!”安宇转身便欲离去。 “等一下!”华云脸上透着迷惑,但声音却坚决:“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了解小宇你,这一定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反正去莒城,也不急于这一天,我让商队在前面五十里安营,我们一起去城南渡口。” “还愣着干什么,快上来!”华云伸出了葱白的玉手。 “驾!”调拨马头之后,车夫驱赶着两匹骏马,向城南渡口,绝尘而去。 “现在,可以说说,你们安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吧!” …… 烟尘终于散去,视野也清晰了起来。只见原本草树葱茏的安家药田,此时已是面目全飞,一个直径二三十丈,中心深度达四五丈的巨大圆坑,骇然地呈现在了那里,其中的一切都不复存在,只剩一片棕黄的泥土。 如果视角切换到空中,你一定会骇然地发现,这明明就是一个陨石坑啊!坑的中心处,还呈现碧绿的琉璃光彩,那是因为高温而让泥土岩石玻璃化的表现。 幻体自爆的威力,竟然恐怖如斯!(后来,当安宇知道了自己就是神秘人的一个幻体,并且幻体能够自`爆的时候,他每每思及此,便感到一阵心悸和后背发寒。当然,安宇这个不完全的幻体,是不能自爆的,这便是后话了。) “哗啦啦……”玻璃迸裂又摔碎在地的声音,在琉璃的中心响起。一道黑色狼狈的人影,踉跄几步,走了出来,正是天启神教的圣子合欢,他竟然在那么恐怖的爆炸中活了下来,为了那个术,神秘人几乎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咳咳!”合欢抹去嘴角的血线,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大意了!是傀儡分身么?” 随之,他又轻轻摇了摇头:“算了,还是去办正事吧!” 合欢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妆容,黑色的斗篷破破烂烂,一边的衣袖连同内里的衣物早已不见,赤`裸着半边肩膀,只是,那如流沙般映着日光熠熠生辉的肌肤显得异常妖异,他自嘲地笑了笑:“竟然能将本人搞成这副模样,启明……嗯,还有一个自由会,都是比较棘手的啊。师尊的教诲不无道理,嗯,还是先将那个圣物回收要紧。” “噫,还是先换衣服吧!” 十分钟后,面目一新的合欢,穿了一身紫色便衣,出现在了安家大院的演武场上。他眉头紧皱,看着一片黑红的血腥场景,轻轻叹了口气:“何必呢……就让本人代行苍天之道,还大家的尸骨于自然吧!” 合欢缓慢地结出一个复杂的法印:“混沌沙暴!” 整个演武场上顿时沙尘漫天,遮蔽了众人的视线,狂风呼啸着把地上的尸`体卷向半空,撕裂、粉碎,化为尘土。几分钟后,当风静尘落之时,整个演武场上竟然变得一尘不染,别说是血迹了,就连一粒沙子都找不到。 一些受伤的铁甲卫和其他幸存的人,被狂风送到了一边,并没有受到一丝伤害。众人目露骇然,紧紧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斯文男子,他们毫不怀疑,对方只要动动手指,就能将在场的所有人,像刚才那样,化为尘埃。 “拜见圣使大人!”甬登、支庚、克顽三人,单膝跪地,向合欢请安。在天启神教内部,虽然圣子和圣女平级,但这是一个以能力为尊的世界,合欢是即将封王的圣子,所以甬登三人以法王之礼见之,而同为圣女的荷叶,他们只是躬身行礼,这便是两者之间的差距。 “东西,找到了么?”合欢瞄了他们三个一眼,淡淡地问道。 “……”三个人互相询望几眼,没有说话。 “找到了就是找到了,没找到就是没找到!默不作声,我应该怎样理解呢?”合欢脸上挂着笑意,说出来的话语却仿佛带着利刃,令得三人如芒刺在背。 “回圣使大人,还没有找到……”支庚鼓起了勇气,却埋下了头,怯生生地回道。 “嗯……既然没找到,那就继续找吧,”合欢扫了一眼不知所措的三人,目光一凛:“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找,难道要我亲自动手么?” “不敢,不敢!”三人连忙退下,像逃跑一般。 要问为何他们如此害怕合欢,因为传言说,所有令合欢不爽的人,都突然人间蒸发了,不管是敌人,还是自己人,绝无例外。最重要的是,这个传言是真的…… …… 当马车赶到城南渡口附近的时候,路上的尸`体逐渐多了起来,不过,那些都是铁甲卫以及三福商会的人,并没有出现安家之人的遗`体,这让安宇悬着的心,稍微安稳了一下。不过,对面的华云却是面无血色,对她来说,这样的现实太沉重了。 渐行渐近,终于,有喊杀声、金铁之声传了过来,安宇示意停下了马车:“你们先回去吧,这里不安全,我过去看看!有可能不回来了,会随着船到海上去。” 华云知道自己过去的话,只会拖安宇的后腿,所以她重重地点了下头:“小宇,你自己小心,云姐帮不上什么大忙,青竹和红竹,你就放心吧!” 安宇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在夕阳的光辉中,化作一道白影,飞速而去。华云和青竹遥望着逝去的背景,久久不曾移动,她们心中沉甸甸的,也许,此之一别,即是永远。 华云并没有离开,而是让车夫将马车赶到了路边,掉头并且等待。 渡口,栈道,船泊,锚收。 放眼望去,船上的安家众人伤的伤,晕的晕,歪歪扭扭地栽倒了一片,场面之惨,不忍目视。 栈道末处,登船之地,安智、安邦、杨立,还有周部、周为、周天,一共六人,正在抵挡着铁甲卫、三福商会等人一波又一波的攻击。幸好栈道不过两丈宽,六人纵横之下,正好能够咬住战线,尽管对方人多,在这狭窄之地,却发挥不出数量的优势。 栈道上尸`体横斜,不下三十人,还有掉在海里的,综合算起来,光是在栈道上折损的人手,就已经超过了五十人,何兴瞪着腥红的双眼,心里几乎滴出血来,这些可都是铁甲卫的精锐,都是他的心血啊。 按照原计划,这次图谋安家的行动,因为有秘药的存在,不会有多少损失,何兴才同意拉出四百铁甲卫参与行动的。谁知道事情出了差错,安家竟然配出了解药! 到了这一刻,还剩下的铁甲卫,包括永久伤残的那些,怕是不足二百人了!这个损失,已经远远超过了何兴的承受范围,要知道,铁甲卫一共才有五百人啊,已是折损过半! 不能就这么下去,必须速战速决,何兴作出判断,然后疯狂地喊道:“都给老子上,都给老子顶上去,事已至此,怎能放虎归山!向金,你三福商会的人在打鱼呢,赘在后边干什么,等着安家的人逃走,回来报复我们么?” 向金心中暗暗叫苦:我这只是商会啊,哪有你这般人多? 他也就是这么想想罢了,还真不敢说出来,看着何兴癫狂的样子,向金一咬牙:“都给我上,他们已经强弩之末了!” 向金喊完,斜了一眼正悄悄后退的柳存和田绪,嘴角一咧:哪能这么便宜你们! “柳当家的、田当家的,你们的人就这么看热闹,真的好吗?”向金冷冷地问道,他的三福商会,实力虽然比不过铁甲卫,但却能稳压柳家、田家一头。 柳存、田绪相望一眼,只能灰头土脸地招乎随自己而来的十来名人手,顶上去,人数虽然不多,但这是一种态度,从此之后,这贼船怕是再也下不了了。 安礼右手捂着胸部的伤口,左手扶着船舷上的栏杆,面色因为失血而变得苍白,他目光带着深深的悲愤与自责,凝视着栈道上的战局,进而又望上远处,松水城的方向,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再拖下去,恐怕大家都会死在这里,能够坚持到这一刻,也算是对安风的交代了,安宇,你是安风的儿子,你一定能够做到的,而且这一次,茗香失心散的事,多亏了你,你是安家的骄傲,但是安家,不能就这么亡了——安礼内心挣扎着,终于下定了决心。 “放箭!”安礼一声令下,船上仅有的还能拉动弓弦的十几名安家人,迅速张弓搭箭,对栈道上近在咫尺的敌人前锋进行了压制性攒射,趁此机会,栈道上的安家六人迅速登船,同时,早已准备好的船夫们,猛然摇动八只大桨。 随着呼啦啦的水声,近二十米长的大船,离栈而去。 刚刚赶到的安宇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庆幸安家众人脱离危险的同时,却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失落感。 不过,安宇可没有时间感受这种失落,因为,在战斗时留在最后面的柳存和田绪,无意地回头间,看到了他:“这边,这边还有一个安家的余孽……他是……安宇!” ; 第0059章 暗夜反击 安宇本来想喊住行船,但思绪瞬转之下,迅速作出权衡:自己孤身一人,逃脱起来随心所遇,能得一切便易行事;如果行船回转,反而会让整个安家幸存之人再次陷入危险。 作出了选择,安宇观察清楚当下的形势,却并不慌张,因为,双方的距离足够远。 安宇会如何做?想都不用想,对面可是一百多人哪!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啊!抓呀!”安宇转身跑出十多丈后,才听到杂乱的一片喊叫声,然后是纷碎的脚步声。这时,柳存和田绪带头跑在前边,争先恐后地要将安宇拿下,虽然之前安宇表现出了惊人的实力,但经过甬登、支庚等人的辟谣,大家认识到,那种程度的瞳术,是不可重复的,特别是,在安宇无法觉醒圣瞳的情况下。 安宇速度飞快,不一会儿就到了刚才下车的地方,华云和马车已经不在那里。正当安宇思索着要往哪方行走时,一个熟悉清脆的女声响起,正是华云:“小宇,这么快就回来了?” “后面那是……快来上车!”待到看清后面疯狂追来的人影时,华云花容失色,连忙招呼马夫驾车,她可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 安宇上车之后,也松了一口气,吞下一颗小还丹,急忙调息着,刚才一去一回,他可是用出了全力。 “哒哒!哒哒!”华云和青竹还没来得及询问渡口发生了什么事,就听得车后一片杂乱地马蹄声,而且,声音越来越近。 安宇迅速撩起后窗的帘幕,往外看去,只见十数匹骏马在夕阳的余辉中,踏起一片烟尘,骑在马背上的人,观那着装,应该是三福商会的常编护卫。 这样下去,很不妙!安宇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华云也好,青竹也好,马夫也好,都是不谙武技的普通人,而且他们本与此事无关,如果因自己受到伤害,那么,安宇会自责一辈子:我绝不能让他们受到伤害! 华云递来一个询问的眼神,因为她忐忑到不知如何开口。青竹则是抱紧了红竹的身体,以保护后者在摇晃的车厢内不会受伤,她已隐隐猜到了所来者为何人。 “对不起……是我把他们引过来的!”安宇开口并没有解释什么,而是道歉。 “他们?”安云重复了一句,然后拉开了前门的帘幕对车夫道:“林叔,加快速度!后面有人在追我们!” 安宇面色凝重,一动不动,似乎被吓傻了,但实际上,他在思考破困之法:马车负重过大,被后面的人追随上是迟早的事,要摆脱他们,就必加快马车的速度,或者……降低对方的速度。怎么办?天时?地利?人和? 对——地利!这条路前面,有一片树林,树木漫延一直到远处的山上。如果走树林的话,骑马就受到限制很大,到了山路上更是如此,甚至林茂坡陡的地方,马匹根本无法通行。 心中有了定计,安宇向华云解释了一下,自己将下车引走后面的追杀者。 “不行!太危险了!”华云和青竹坚决反对:“不如,我们回城里去……” “那是自投罗网!他们要抓的人只是我,而且我有十成的把握,能够在山上逃脱,对那片山,没有人比我更熟悉了,之前采药,不知走过多少次!所以……” “不行!我不能……” 安宇抬手一点,正中华云膻中穴,后者顿时晕了过去。安宇道:“云姐,对不起了!谢谢你!” “青竹,照顾好她俩,”安宇撩开前帘:“林叔,后面的人,我会引开,你带云姐和青竹追上前边的商队吧,还有,他们这次对付了我们安家,下一个目标,很可能就是你们大华商会了!派人回去,通知华隆大叔早作准备。你们这次的目的地是莒城,不妨先在那里寻个安身地,以作打算!我去了……” “宇少爷……”林叔只来得及喊出三个字,安宇便跳车而走了。 后面的十余追骑离马车不过十来丈的距离,又是疾驰中,安宇刚落地站稳,就听得身后一骑突刺而来。容不得半分犹豫,安宇本能地向一旁扑出,下一秒,如铁锤般的马蹄从安宇刚刚立身处踏过,溅起了四散纷飞的泥土。 安宇扑出,拧身,以背向地,袖箭“嗖”地一声,破袖而出,正中骑马者肋下,中箭者惨叫一声摔落下马。 安宇落地,腾身,回转袭杀,拔箭,整个过程干净利落,深深地震慑了后面的骑马者,他们可不是铁甲卫。在三福商会的人愣神的几秒钟,安宇已经飞速奔向了旁边的树林里。 “这树林里的地形不适合骑马!你留下,看好马匹,等待增援!其他人跟我追,不要走散,这个小子就是之前声名鹊起的安宇,脉力九级,无圣瞳,普通人一个,但是,你因此就小看他的话……”为首的一人看着地上尸`体,眼神复杂:“后果,你们已经看到了……” 追逐在通红的夕阳下展开,刚入树林的那一段,树木还比较稀疏,三福商会的人还能隐约捕捉到安宇的身影,但时间一长,这种机率越来越小了。 树林深处,树木更加茂密,最重要的是,随着太阳的西沉,天色也暗了下来,又是山路,三福商会的人,已经好久没有发现安宇的踪影了,他们只是追随着痕迹而前行,多年的随商队护卫经验,让他们习得了这种生存能力。 “沙沙——沙沙——”十余道人影从一棵巨树下闪过,在不远处停了下来。 “这个臭小子,溜的真快!”为首的那人边拨弄着地上的长草,边小声骂道:“这里有断草,是这边。等捉住他,我要拿他下酒,娘娘的!” 接着,十几道人影向安宇刚才经过的方向追去。不久之后,待得追踪者真的远去,那棵巨树的顶端,树叶一阵窸窣轻响,黑暗中一个人影轻巧落地,正是躲藏在此的安宇。 “好厉害的追踪技巧!”安宇的胸膛起伏着,看起来消耗了很大的体力。 为了摆脱追踪,安宇故意提高速度,留下了许多破绽,将三福商会的人远远甩开,以使自己有充足的时间来完成一个计谋。 计谋是这样的,安宇曲折而行,看似躲躲藏藏,速度很慢,但实际上,是高速通过的,待到拉开的距离够远,安宇选了一个树木特别繁密的地方,在其内绕行许多,然后,与来路相接,并且原路回行,在一棵巨树上藏好。当然,回行与隐藏的痕迹都被安宇尽量处理掉了,就算还留有破绽,但相比之下,那些明显的痕迹更能引起追踪者的注意。 果然不出所料,安宇刚隐藏好,三福商会的人就经过巨树之下,并且按照自己引导的路线,向前追去。 安宇利用在树上隐藏的时间,略作调息,这才现出身形来。 ““就这么离开?”安宇眉头紧皱,下午安家大院的血腥场面一幕幕涌现出来,那一条条年轻美丽的生命就那么被糟蹋,被剥夺了。 泪水缓缓滑落,经过安宇的嘴角,他舌头微伸舔入口中:“是咸的……跟血一样的味道!” “他们必须要付出代价!必须!”安宇悲伤的脸颊,突然平静下来,竟然升起一蒙厉色,那眼神中的冰冷,任何人见到,后背都会升起丝丝凉意。 夜色渐深,天空一片漆黑,没有半点月亮与星光。树林中偶尔有几声惊虫鸟鸣,却也很快安静下来,归于沉寂,让得夜色更加静谧深邃。 “这鬼天气,怎么一点光也没有,怎么追?”有人小声说道。 “嘘——痕迹就是在这附近的密林里变得杂乱了,很可能那小子在这里迷了路。说不定他就藏在附近呢!”有人道。 “我们的增援呢?怎么还不到?” “估计见天黑了,又去准备火把,耽搁了吧。” “仔细找,他应该就在附近了,三人一组,分头找,别走远!”为首一人吩咐道。 于是,三福商会的人分成了五组,向五个方向一点点摸去。无疑,这个时候分组寻找,是最有效率的,但同时,也是非常不明智的,因为,安宇一直在等待这样的机会,他们落单的机会。当然,三人一组不算落单,但对安宇来说,够了。 安宇悄悄地尾随了三个人,作为他下手的对象。 “会长许诺,谁拿下这小子,不论死活,赏一个金币。但这一个金币,不好拿啊!” “别看我们在这儿搜,说不定,那小子早就跑了,谁会在这儿傻呵呵的等我们来抓。” “要是我,早跑了,哪留这儿啊!” “吹吧,楞子,就你,早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你看不起我是吧,多宝?”走在最后的楞子停住了脚步,想和多宝争论一番,因为他觉得自己是神勇无比的。他全然没意识到,自己的后颈处,一把锋利的刀刃已经贴近过来。先点穴,后补刀,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楞子就被安宇放倒在地。 “做事呢,你们注意一下身后!”走在最前面的那人说道。 “哟,木鱼,今天你是跟这一枚金币杠上了?这金币,我觉得还是楞子更有希望得到,你说是吧,楞子?”多宝回头递出个询问的眼神,虽然没人能看见。入眼处只是一彼漆黑,模糊的树影在个自的想象力下变成了狰狞的怪物,就连近在咫尺的人影都很难分辨。 等了一会,却没人回应,多宝心里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感觉:“楞子……楞子?” “怎么了?楞子怎么了?”木鱼现在可是草木皆兵,都快神经衰弱了。 正当两人以为楞子真的发生了什么的时候,突然传出了一个声音,让得两人提着的心,放了下来——“嘘——” 多宝和木鱼缓慢地向着“嘘”声靠近过来,因为,他们觉得,这个发出嘘声的人,定然是楞子没错了。 安宇隐藏在楞子身体的后面,并保持着它的站立,手中的刀刃和袖箭早已准备妥当。 “楞子,有什么发现?”首先是多宝靠了过来,他试探着伸出左手确定楞子的位置,虽然摸到了,但却是一种湿湿的、黏黏的感觉。心中疑惑顿生,但多宝还没来得及开口,便脖颈处一凉,失去了知觉,仰倒在地。 这次的动静比较大,而且木鱼也离得很近,终是被发现了。 “啊!你是……安宇!来人……”袖箭的机簧连响,六支箭不分先后地扎入了木鱼的身体,带走了他身体的温度。安宇紧跟而上,接着补上一刀,取走箭支。 在黑暗中,安宇自然也是看不见的,但因为距离很近,他能够通过声音,来准确地找出敌人的位置,并加以灭杀。而三福商会的人,却无法应用这个办法,安宇可是无声无息的躲在暗处啊! 虽然木鱼的声音被其他几组人发觉了,但由于离的远,他们并没有听得真切,待到竖耳倾听时,却又没了声音,所以,也就没人猜到已经有一组三人消失不见了。 “下一组!”安宇从尸`体上摸出一把趁手的匕首,喃喃道。 ; 第0060章 全面围剿 夜色,随着银月的升起和浓云的散去,而变得清冷而蒙亮。斑驳陆离的树形重叠交错,地上的暗影依稀可辨,静静地,乱乱地,毫无层次感,让人分不出远近,像一幅纯墨色的抽象画。 “嘭!”静夜中一声闷响,一个人影直直地摔倒在地,将旁边树枝上栖息的林鸟惊醒,叽喳着振翅而逃。 接着,一个小巧的身影从刚才那摔倒的人身体上缓缓起身,旋即悄然隐去,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这处密林,又重新恢复了寂静,只是,多了三具横斜陈列的尸`体。 密林某处的一棵树下,三道人影背靠着背,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如果此时光线够亮的话,你一定会发现他们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惊骇。就在刚才,三福商会的这三位,在寻找安宇无果后,返回约定地点的途中,突然听到一声惨叫,他们寻声找去,结果发现了他们最不愿看到的一幕:他们的同伴,一组三人,尸`体横陈。 “老大,这会不会是安宇干的?” “废话!难道这林子里还有别人么?”老大握着剑柄的手不自觉的紧了紧:“老姜他们,看来是大意了,中了那小子的埋伏!” “王边,你那儿有信号箭么?准备一下,必要的时候发射!”老大摸索了一遍腰间,发现没有信号箭,遂问道。 不管是其他组的人也好,还是铁甲卫那些人也好,只要看到信号箭升起,必定会过来增援的。但他不知道的是,另外三组人已经不可能赶过来了,他们这一组是最后的三个人。 “没有……” 老大听了面色一沉,刚要训斥几句,却听得另外一人开口道:“我这里有一支,现在发么?” “嗯……”老大沉吟了一会儿:“先等等吧,这枚金币,你想跟其他人分么?”王边和李角相视一眼,虽然看不清什么,但却能从对方的形态中理解彼此的意思:那可是一枚金币啊,绝对不能平分! 有时候,贪婪会引导一个人走向灭亡,就像眼前的这三个人一样。他们明明知道危险就在身边,他们明明看见同伴惨死的样子,但是为了一枚金币,他们心存侥幸,甘愿为之冒险。 “安宇不是才九级脉力么?怎么能把三个人做掉,他们三个,虽然武技一般,但那也是货真价实的武代级啊,其中的老姜,更是二十级中期的实力!”李角道。 “你们怕了?那小子再厉害,也就一个人,而且,折腾了一下午又加半个晚上,体力早就不支了!老姜的实力,就算是我对上,都要费一番手脚,何况是一个毛头小子,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还没有逃远!”老大道。 听老大这么一说,王边、李角两人觉得也对,心中顿时平静了许多,信心大增。 沿着一个方向前行了半刻,李角突然被脚下的某个物体绊倒,吓得惊叫一声:“啊!” 老大和王边迅速横剑警戒,问道:“怎么了?有情况?” “没有……被绊了一下……”李角刚要起身,但那只支撑手掌传来的柔软冰凉之触感令得他脸色骤变:“这…这是…尸`体!” “啊!这……这边也有!”王边惊叫道。 “谁谁的?”老大声音低沉,明显能让人感到其中因恐惧而产生的震颤。 “这是楞子!”李角借着微亮的月光,隐约看见了一张惨白无色的脸,也不知道是月光照映的,还是本来尸`体就那个颜色。 “这是多宝和木鱼……” “这么久都没遇到我们的人,难道他们都……”老大想至此,脸色骤然大变:“快,放箭!放信号箭!” 李角迅速从腰间取出一个巴掌长拇指粗的柱状物品,单手紧握,擎之指天,拇指与食指捏紧柱的顶部,正要用力猛旋,却听得脑后一阵破风声。 “噗!噗!噗!”三支漆黑小箭,借着夜色的隐匿,从李角后背的死角,扎入了他的身体。 老大和王边则是一前一侧,飞扑而去,离开了原来的位置,这是多年的厮杀经验,让他们本能的反应。 但预料中的箭矢却没有飞来。借着冲力,两人贴着地面,就近滚翻到了一棵树干之后。 他们脚跟尚未立稳,只听得“嗖…嗖嗖”破空之声连响,但密林之深,声源难寻,光线昏暗,轨迹难辨,王边只来得急抬手护住眉眼,身体便被钉在了树干上。 “呃……呃……”王边瞪圆了双眼,难以置信地垂头看着胸前的四个血洞,艰难地呜咽了两声,却吐不出字来,因为他的心脏和肺都已被射穿。 这两次箭矢,明显是从不同的方向射来的,“难道对方不止一个人?还有帮手?”老大不禁骇然想到。但他的动作却不慢,在王边中箭的那一刻,他就翻滚到了旁边的一处凹坑,隐藏了起来。静谧在这一刻漫延开来,无论是凹坑里躲藏的老大,还是不知栖身何处暗放冷箭的安宇,都选择了静待。 因为谁也不清楚对方的情况,安宇也不知道,他刚才的那几箭究竟射中了几个人,一个或者两个?刚才那沉闷窸窣的杂响,是尸`体栽倒的声音,还是敌人卧倒射箭的声音?黑暗之中,无从分辨。不过,那箭体穿入肉体的声音,却是实实在在的,至少,安宇能够确定,他刚才射中了一个。 帮手,自然是没有的,有的只是安宇设置的一个小机关。按照三人前进的方向,安宇估算,他们很可能会经过此处,也就是楞子、多宝三人的遇袭之地,那么,他们就会发现此处的三具尸`体。按照常理,他们也必然会检查尸`体,而检查尸`体,就必然会在尸`体旁边,所以,安宇只需将袖箭固定在某处,瞄准尸`体的方向,用细线控制发射机关,在远处就可以发射袖箭了。 在尸`体的附近有唯一一棵大树,有人躲避的话,一定会选择这棵树后,安宇如是推测,所以他选择埋伏在了不远处正好可以射击树干方向的灌木丛中。 果然不出安宇所料,事情向着他所希望的方向发展,一人被机关射杀,至少一人被自己射中,另外一人情况不明。 时间一分一分的过去,安宇这时候并不着急,因为,不管那人有没有死掉,至少,来到树林中的三福商会的其他人,都已经死掉了,自己暂时算是脱离了危险。 安宇小心翼翼地取出一颗小还丹放进了嘴里,体内所剩无几的稀薄脉力按照小元静心法的脉路运行,缓缓恢复着力量,没有发出一丝声响。连番的迂回袭杀,几乎耗尽了他的所有体力,不然,以安宇心思缜密、追求完美的性格,怎么会放任一个有可能的威胁存在!就算体力所余三成,他也会想方设法将这个威胁排除。 一边恢复着脉力,一边注意着周围的动静,安宇紧绷着神经,就算旁边被微风吹落一片树叶,他也能够准确地捕捉到。 这是一场比拼耐性的战斗。 巨大的云山浮过天空,银月被隐去又现出,黑暗与朦胧不断切换,但茂密的树林中,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仿佛一切都在静夜中熟睡了一样。但是,这样的死寂之下,隐藏的是极端的危险,因为谁也不知道,下一秒,将会从何处爆发出怎样的攻击。 安宇还好,他用这时间来恢复体力。但草坑里的小队老大,就没这么从容了,可以说,现在的他对一切都是草木皆兵。寒虫的微鸣,枯枝的断裂,远处睡鸟的轻啼,这每一种声响都会让得老大心脏狂跳,冷汗直冒。 通过自己的亲眼所见,王边、李角的倾刻间毙命,以及另外两组人的陨命,老大此刻已是心如死灰,之前他还抱有安宇实力不足、经验不足的幻想,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他终于有些明白,为什么数百的铁甲卫在有准备、有异教高手帮助的情况下,竟然还让安家宗家之人突围而出,为什么自己身为三福商会的高手,却要充当后勤的工作……“名门旺族的底蕴,就算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都小看不得!” 老大一直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达到了极限,强烈的疲惫感与虚弱感令得他双目眩晕,不自觉想抬手拂头,不过,他手臂微动间似乎触到了一个圆滚滚的东西,这个东西与周围的杂草相比,是那么的不协调:“这是……信号箭!” 极端的恐惧与求生的欲`望,让得老大完全失去了理智,他似乎没有意识到,发射信号箭必然会暴露自己的位置,他现在想的,就是立刻通知赶来的增援,将自己从这个地狱拯救出去,至于安宇的死活,那一个金币,对他来说,都无所谓了。 “咻——”一道红光划过优美的轨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直破苍穹,也破去了部分黑暗,血红色的亮光映出了老大脸上最后那带有疯狂之色的惨笑。 “噗!” “啊!”老大惨叫一声,一支黑箭射穿了他举起发射信号箭的右腕,血花迸溅。精神崩溃的他挣扎着起身,妄图逃离这个梦魇之地,殊不知,这样的行为,正好葬送了自己的性命。 本来,安宇一箭射出之后,飞身而出,做好了近战的准备,谁知道对方竟然慌乱至此,仓惶之下,竟然将后背交给了自己。 机簧之声连响,刚跑出两步的老大,身体一阵颤抖,向前栽倒在地。 “呼——”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至此,安宇已经将进入树林的所有三福商会之人,全部袭杀。拖着疲惫的身体,他将固定在树上的袖箭回收带好,并且将尸`体上的箭矢也一一收回,这着实费了一番功夫,因为有的箭矢射穿了身体,幸而,在不远处都找回了。 安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之下,竟让得他差点没有站稳。 正在这时,安宇的余光突然捕捉到一丝亮光,这丝亮光在无尽的黑夜里显得那么明显。这里是密林,如果能够看到亮光,说明这亮光的距离,已经离自己非常近了。安宇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张了起来。 来人很明显,是寻着信号箭过来的。安宇来不及多想,悄悄地向着亮光的反方向,快速离去。 但刚行了没多久,前方不远处,却又出现了若隐若现的火光,这光不是一点,而是延伸十余米的长龙。此时的身体状况已不允许安宇再次战斗,他稍作观察,然后悄然改变方向。 但是,同样的情况又出现了,安宇伏在一棵树后,望着前方七八丈之外的搜索小队,心不住地往下沉:他们已经把此处包围了么? ; 第0061章 山林生活 几刻钟之前,正要进入树林的铁甲卫等,遇到安尚四卫之克顽过来传消息:“务必抓到安宇,而且要抓活的!” 众人领令而去。不过,克顽还不放心,又遣人叫来许多人手,一波又一波地送入了树林,几个参与“安家血案”的势力几乎是倾巢而出。本来静谧的良夜,美景再次被打破,时亮时暗的火把,将整个山林映的星星点点。 “记住!一定要抓活的!谁能抓住,重重有赏!十个金币,外加十亩良田!”克顽嘱咐了最后一批进入的队伍,脸上现出一丝愁容。 他没有说的是,作为安家宗家嫡系的安宇,很可能知道那件东西的下落。而那件东西,是上面作为命令下达寻找的,就连圣子法王都必须遵从,以此为先。 …… “也就是说,第一批追着安宇进入树林的那十五个三福商会的人,全都被杀了?”一个铁甲卫的小队统领看着眼前的三具尸`体,沉声道,摇曳的火光,将他的脸映得狰狞而恐怖。这已经是他第五次发现三福商会之人的尸`体了,越走他就越心惊,这些死去的护卫虽然功夫一般,但十五对一的情况下,还让人全歼了,这个安宇,果然不容小觑,他自问,没有以一敌十五的实力,就算他们分兵五路也做不到。 “保持队伍,不要分散,不要落单!仔细搜!”一行六人在茂密的树林里穿梭而去。 由于这片山林区域极广,就算安尚的人再多,也无法将之完全覆盖。就在这队人离开之后,半刻钟左右,安宇从一簇茂盛隐秘的灌木丛中,悄悄钻了出来,他小心地观察了一番,见火光都在远处闪烁,这才选了个方向,慎重警觉地前行。 漆黑的夜就如同一幕帘布,遮蔽了所有人的视线。银月划过当空,渐渐西斜,同时也撒下一片冰凉,让空气中所含的水份在狭长的叶尖凝成一滴滴的晶莹露珠。 这片山林,安宇以前上山采药的时候,走过许多次,虽然说不上认得路,但行走之下,大体方向还是能辨别出的。一路的潜行,在黎明时刻终于将安宇的体力耗尽,这里是一座小山头,青石劲松,与之前的植被截然不同,看样子已跑出相当远的距离了,就算是之前采药,走的最远的时候,也没到过这里。 安宇晃悠了几步,扶着一棵直松,支撑住身体,才能站稳。他回首深望,只见泛白的天边,和朦胧的山林,像梦里的场景,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 “咳!咳——呕!”安宇脑中血腥的画面浮现,剧烈地情绪波动让他的身体再也撑不住了,眼前一黑,滑落在了青松之下。 而与此同时,几十里外的地方,一道狼狈的人影边跑边叫:“我去!你们讲不讲理啊,追了我大半夜了!我再强调一遍——我叫左耳,不是安宇!”同时他心里还在疑惑:安宇难道扮男装出走的还是……我有那么俊? “这小子体力怎么这么充沛?先抓住交差再说!就算不是安宇,也是跟安宇有关系的人!”六个铁甲卫为首一人道。 话说安宇能这么顺利的逃掉,崔家聪的“吸引火力”功不可没,虽然后者是无意的,前者也并不知道。命运有时就是这么奇妙! …… “这就是要回收的圣器么?”合欢看着眼前棺材样的长方体容器,试图辨认上面的方块文字,似曾相识却又不知其意:“怎么越看越像个棺材…不会是用来培养僵尸的吧……” 合欢自顾自的言语着,同时轻笑几声,而旁边的众人却如坐针毡,不敢发出丝毫声音,生怕面前的这位,一个不高兴,手指轻抬就收了自个儿小命。 演武场的正中,有一个直径达三丈的大洞,大洞的边缘呈现沙粒状,洞的下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位于演武场地平面以下十丈处,这里便是安家的秘密仓库。而这个天坑般的大洞,其始作俑者便是风轻云淡的合欢,在一众人对入口处的石门束手无策的时候,他印法轻结,一个恐怖的沙之漩涡便在空旷的演武场中间突兀地出现,片刻之后,人们便骇然地发现,演武场正中多了一个神迹般的大洞! “这下面竟然别有洞天,仔细搜!”合欢脸上难得现出一丝异样:“看来安家……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圣物...也许吧!不知本人的运气能否如此之好呢!” …… 一片刺目的金光从指缝间透了过来,让得安宇双目欲睁还闭。他醒来的这个时间已近中午,碧蓝的天空上万里无云,只有一轮充满了热与能量的金日。 体力通过这半天的休息,已恢复了小半,安宇扶着自己的额头,脸上充满了迷惘与痛苦之色,似乎之前的一切只是一场恶梦。但是,他知道,这只不过是自己的妄想罢了,已发生的,终是不能改变的。 “我该怎么办?”安宇起身,站在山头,眺望远处,一片又一片,青葱接碧蓝,起伏漫延的山峦天际,无所适从。 他仅仅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啊! 各种绝望的念头一一闪过,但安宇的面庞却逐渐坚毅起来:“这一切,总要有个了结!” 对于松水安家来说,无论是前往天暮关的商队,还是逃往海上的宗家众人,都是一股强大的有生力量,安家的核心人物和未来,都得以保存下来,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只要不再遇到如此之变故,待到数年后,他们一定能卷土重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 安宇回身东望,略显凌乱的黑发随风而起,吹起一片悲壮。他深深吸入一口气,慢慢回味着家的味道,似乎这样,就可以将之融入身体,铭刻进心里,随自己而去似的。 “嗖!”安宇突然将背后的断剑甩出,遥指松水方向:“我,安宇,一定会回来的!铁甲卫,三福商会,柳家,田家,还有……天启神教,不灭你们,我不死不休!” 旁边正好有一块平整的青石,安宇目光微凝,用尽全身的气力,挥剑豪舞,一个个刚劲有力的方块字便跃然而上: 家破人散尽,秋临草木凋。 瘦叶晨泣泪,孤雁晚难飘。 来春青丝发,傲迎风萧萧! 归去来题记,安宇。 新历2668年10月上旬40日,为誓! 写罢,安宇收起断剑,将凌乱的黑发重新束好,紧了紧背上斜挎的包裹,迎着头顶耀眼的太阳,头也不回地大步而去。 …… 九头山西侧的官道上,一队车马数百人正在整理灶具,准备起程,神骏的犀角马也被人挂到了豪华的四轮马车之前。 “哒哒哒!哒哒哒!” 正在这时,一队数十骑扬尘而至,为首一人挺枪危立,威严自生,其人正是安家商队的安金。 “追出五十多里,还是让他们跑了!” “这不怪你,这九头山,毕竟是他们的地盘,经营了十余年,如果再对这里不熟悉的话,那他就不配做这方山贼的头目了!”豪华马车里传出二夫人的声音。 “虽然耽搁了一日行程,人员也有些许损伤,但总体来说,对我们的影响不大!”二夫人撩开帘幕,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但这里出现的,都没有安尚的人,我担心……” “二夫人何必担心,安尚虽然有些家底,但我相信,他还没那个胆子!” 二夫人轻蹙了蹙眉,随即展颜一笑:“这次,风儿可立大功了,家里的事情,就交给那三个懒老头子担心吧!” “呃…呵呵!”安金尴尬地笑了笑:“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按原计划行进!” …… 山中有溪,山中有湖,对于生活在山林中的人,山中有他们所需要的一切! “瓜果花豆根茎叶,虫鱼鸟兽奶蛋窝。三千六百八十味,今天要选什么下锅?”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少年,左手提着一捆蘑菇,右手提着一只鸡,面带纠结地左看看,右看看:“蘑菇汤,小野鸡汤,还是小野鸡炖蘑菇汤?” 少年沿着曲折的山路一路前行,其背影和其背后的蓝色断剑,渐渐消失在棕绿色的秋叶之中。 这个少年便是在山林中游荡了好久,迷路而不得出的安宇了!他原计划一路西行,直达莒城,但事与愿为,高山的阻隔与捕猎时的游走,让他渐渐偏离了方向,往更北的部分移动。 刚开始的十来天还好,有丹药的补充,鸟兽也多,食物还挺充足。但随着秋意的加深,晚上也冷了,瓜果也尽了,甚至连鸟兽也少了许多,这让得安宇内心忐忑起来,这时候,他才想起,高山上的气候可与平原上不一样,不仅秋天来的早,而且,昼夜温差非常大!可不比松水城这个温暖湿润的南方临海城市,要知道,松水城的入秋,可是在12月,而且冬季也不过是区区一个14月,来年1月初,转春,天又暖了。 在这样的深山老林里,走走停停,曲曲折折,坎坎坷坷,安宇甚至数不清楚,日期到底是几何?他大体估计着,今天应该是11月上旬10日左右,但却根本无法确认!因为,在这近百天的山林生活中,安宇竟然一个人也没有遇到。 陡峭的山腰上,一处小平台,上生有一棵大树,而树后的山体上,有一个天然的洞穴,洞口不算大,但其内却有不小的空间,此时,洞内正飘出阵阵浓香。 “呼!”安宇满足地吐出一口热气,看着旁边串起的不少肉干和水果干,自语道:“食物储备的差不多了,坚持二十天应该没问题,是该继续往西走了,莒城……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走到!” “只是,可惜了这么好的山洞!” 安宇有些惋惜地四下看了看,便走到一个姑且可以称之为床的低矮木架旁,上面不知铺了多小块兽皮,视觉上,毛绒绒的,很温暖很舒服。 “如果明天,还是无法猎到大的野兽的话,就必须要离开了……”安宇躺在兽皮中,思忖着,不知不觉进入了梦乡。 ; 第0062章 偶遇激斗 新历2668年11月上旬15日,米来国,邺城南,南暮山。 山色青青,流水潺潺。偶有飞鸟,嬉戏枝头。 湛清的溪水,从远处跳跃而来,沿石而下。路遇平坦,水面变宽,水流柔缓,深有尺许,溪底花白的卵石清晰可见。 水面中间,有一巨石,半丈见方。石顶平坦,其上安宇盘膝而坐。只见他双手合十,眉头紧皱,额上渗着细细的汗珠。数刻钟过后,他长舒一口气,做了个收功的动作。 “嗳!又失败了么?幻阳九转,光是对脉力的细微控制,就难倒绝大多数人了,就连身为医师的我,都很难掌握,更何况……还要加入五种属性!创造这个术的人,真是个变态!”安宇挠了挠耳朵,独自小声喃喃着,站起身来,活动一下因久坐而有点僵的身体。 无法觉醒圣瞳的安宇,因为独处山中无聊,便研习起了神秘人传给他的幻阳九转术,虽然他不能修炼,但其中的一些控脉之法,对他还是有不少帮助的。医师,强大的地方就在于对脉力的精微操控。 “嗯,该离开了……”安宇随手捡起身旁的断剑,背在身后,纵身一跃,腾空丈许,双臂后张,像一只展翅的雏鹰,曲身下蹲,卸去冲力,稳稳落地。 日已西斜,半下午的样子。 “还是快点往回赶吧,没想到,几次尝试,竟花费了如此长的时间!”少年想了想,无奈的挠挠头,便沿着溪流跑跳在山间的曲折小路上,速度飞快,身形敏捷的像一只猴。 一刻钟的工夫,就到了几里之外了。这段路安宇早已非常熟悉,因为,这里是离山洞最近的水源。 “走山路是一种很好的修行,身体各方面的能力都能得到提升!”安宇想起二伯上山采药时常说的一句话,不由得加快了行进的速度,身影行经之处,带起一阵旋风,偶尔卷起的枯叶,盘旋着四散而去。 十里多的山路,一口气下来,中间不作休息,虽然每次都有种脱力的感觉,但安宇还是满脸的兴奋,因为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进步,不仅是脉力有了些许提升,连整个身体都结实了许多,仿佛自己就是这山林的主宰一般。 “如果再有两个月,我就能达到脉力十级了,到时候,就能修炼脉技了!” 艳阳斜照,乱枝微摇。 远远的,一阵破风声传来,一道白色的身影,跳到了岩壁之前,不待身形站稳,又连跃而出,渐行渐远…… “嘭!啊——” “铛、铛、铛……” 清静古老的山林中,蓦然传来打斗的金铁碰撞之声,使得疾驰的白影骤然停住。 安宇蹲在一大石块后方,谨慎地观察了一下四周,没有发现异常,才小心翼翼地借着草木的遮掩,向声音传来的方向移去。山路曲折,又多草树,视野闭塞。向前挪了五十多米,转了一个弯,这才贴近战斗现场。 安宇匍匐在灌木丛中,压低呼吸,轻轻拨开枝叶,目光向外扫去。 “噫?竟然是个女人?以一敌三么?”安宇望着那飘逸的纤纤柔体,不禁心头大叹,“好强!遭三人围攻居然不落下风!” 激战中的女子,一袭粉袍,裹在凹凸有致的玲珑妖躯之上,三千青丝微束,手中长剑横舞,看似轻柔无力,却将三个大汉砍来的大刀尽数抵挡。 女子向后腾出三丈,拉开距离。美丽动人的容颜,高贵冷俊但又透着平静,她胸脯起伏,呼吸略显急促。 “车轮战,耗下去的话,这个女人情况不太妙啊,看看再说……都好强,看不出修为,但气息不稳,应该都消耗很大,都是强弩之末。或许有机会救下她……”安宇心里盘算着,不知道前因后果,实力也看不透,贸然出手,很可能搭上自己的小命。虽然还没行动,但潜意识中早已把那三个大汉当作敌人来看了。 美女,总能让人降低理性,怜香惜玉,就算是情窦未开的少年,也不能幸免。 安宇躬身,单掌伏地,右手反手握紧断剑,呼吸轻而深,目光紧盯战局,蓄势待发。 “联合会的人也不过如此嘛!” “这种水平,还想来拿大哥的人头!一百万的赏金没个好牙口,就只能噎死!” “哈哈哈——” “我劝你还是束手就擒吧,大哥说了,废了你的脉力,回去做个压寨夫人。好吃好喝好玩,多逍遥快活!” “怎么样?想开了没有?”三个大汉满脸邪恶地堆笑着,“今天想跑,除非你长出翅膀。” 女子冷哼一声,也不答话,表情冷漠,擎剑前指,决意再战。 “这就怨不得我们了!刀剑无眼,待会砍得断胳膊少腿儿的,压寨夫人可就当不成了!” “那不更好?便宜我们弟兄了……这种绝色天香,可不好找,天大的福利呀!”一大汉说着,目光猥琐,口水几欲流下来。 女子听得,眸中红光大盛,身体表面也渐渐现出红如火焰的光芒,就像整个人在燃烧,如火之女神降临一般,红芒四射,光彩耀眼。 “这、这是……火属性瞳术,三次开眼伴术——火焰衣!”少年大感愕然,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竟然是打通景脉的真元境强者。 “小心,二哥就是败在她的瞳术上!” “气势差远了!火焰也没之前浓郁,想必与二哥那一战,耗去了大半脉力,小心应战!强弩之末而已,看她能持续多久!瞳术可是很耗脉力的。” “我们的任务是拖住她!等大哥把那几个虫子解决掉,就会赶过来!” 三个大汉的脸色也都严肃起来,弓步握刀,摆开架式。 “嘭!”一声巨响。 女子猛然蹬地,坚硬的岩石上竟然迸出一阵火花,她身体“咻”的一声,化作一道红影,径直突入三大汉中间。 一改之前温柔如水的打法,此刻的她气势如泉涌,攻势凌厉,剑锋如雨。 三大汉早有准备,也不慌乱,举刀竖劈,劲力刚猛,如若劈中,必定血溅当场,一刀毙命。 女子全然不惧,火剑横扫两圈,带出两道火舌,向四周扩散而去。 “铛、铛、铛——铛、铛、铛!” 六声急促的刀剑碰撞声。女子将三道刚猛劲力硬是接下,并随即展开反击。 三个大汉顿时身形暴退,但仍被火舌波及,衣袖烧出大片漆黑。 女子施展完攻势,眉头紧皱,额上滚着豆大的汗珠,胸脯明显地起伏,眼中杀意更盛,但覆于体表的火焰衣,红色却是淡了许多。 “刚才那一击耗掉不少脉力,真的是强弩之末了吗?”安宇心头泛起一阵波澜,不由得紧张起来,握了握手中的剑柄,准备随时插手。 安宇听到刚才大汉的说话,“压寨夫人”,想必定是土匪强盗之流,出手也就没有了心理负担。 三个大汉稳住身形,目露凶色,提刀再次袭来,速度疾快。女子摆头扫视一眼,却不躲闪。 “不好,已经无力招架了吗?我只能偷袭一个,剩下的那两个就只能靠你自己了!”思绪闪过,安宇心脏狂跳,刚欲出手。只见那女子突然将长剑刺入脚下的岩石之中,双手猛然合十,“啪”的一声,双眸之中,三瓣红瞳,迅速转动,身上的火焰衣也吸入体内。 这时三个大汉的攻击已到,女子大喝一声,浓郁的红色火焰以身体为中心,骤然膨胀开来。火舌将三大汉吞噬,强大的冲力尽数落在三人身上,将三人轰得倒飞而出,落在三丈之外。 安宇惊出一身冷汗,倒吸一口凉气,“幸好刚才没出手,不然……” 火焰散去,少年的目光落在那名粉衣女子身上,她单膝跪地,右手扶剑,气息短促,面色惨白,浑身颤抖着。 刚才定是全力一击,如果没有将敌人击倒,那么只能任人鱼肉了! “咳、咳……噗——” 一个大汉喷出一口血,挣扎着坐起身来。面色暗红,衣衫尽毁,露出半边膀子,坐定,调整呼吸,稳了稳神。 “哼,还是小看了你,强弩之末竟还能施展出如此强大的术!”声音从另一处传来,这个大汉声音微颤,但衣袍却也完整,只是剧烈地喘息着,但没有受致命伤。刚才的一瞬,他一定施展了什么手段,将火焰抵了下来,耗力不少,实力应该会大损。 而第三个大汉,情况却不妙。衣衫尽毁,七窍流血,身体扭曲在一块岩石旁,头靠岩石,石面上呈辐射状的血迹。估计受了冲击,又头撞岩石,活不成了。 只是一击,便造成了一死一废一大损的效果,还是在力竭的情况下施展,如果是全盛状态的奋力一击呢? 衣衫尚好的大汉站起身来,提刀向粉衣女子走去。他眼瞳对半分开,泛着蓝色的光芒。 “水属性圣瞳!休元境!”安宇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自己出去的话绝无胜算,即使他已脉力大损,除非偷袭,而且,机会只有一次! “脉力用尽,你还能作多少反抗?”大汉一步一步走近。 粉衣女子缓缓起身,红眸已暗淡下来,渐渐变成了褐色。用尽全身的力气才将插在石中的长剑拔出来,剑锋直指大汉,手臂却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哼哼,剑都拿不稳了,孤注一掷的一击,可惜了,如果我不是水属性圣瞳,恐怕也好不到哪儿去!”大汉满脸狰狞,“你杀了我的兄弟,就让你用身体来偿还吧!” 大汉夺步而出,呼吸间就冲到了女子身前,横刀挥出,带起一道破风声。 女子竖剑一挡,强悍的力道直接将她震退数十步,胳膊颤抖的更加厉害,几乎握不住剑。大汉脚步如风,迅速跟上。 还没等她站稳,刀刃又从身前闪过,惊险避开,接着,大汉回旋一脚,女子猝不及防,只得双臂硬挡。 “嘭……” “叮……叮……叮!” 那恐怖的力道直接让女子倒飞而出,重重摔在岩石地面上,手中的长剑也已然掉落,一口鲜血涌出,顺着嘴角滴落下来。 大汉脸上露出可憎的笑意,一步一步逼近粉衣女子。 “我这就废了你的脉力,今晚上让爷我快活快活!不知道在床上,你能有多少手段!” 女子挣扎了几下,起不了身,双眸之中,晶莹滚动,竟闪过一丝畏怯,全身不断颤抖着,轻咬着倔强的红唇。 大汉越走越近,女子眼光一冷,充满决然,拼命向一丈之外的长剑爬去…… 就像高傲的胜利者,大汉俯视着地面上艰难蠕动着的娇躯,嘴角现出一抹冷笑。 突然,一道白影,自树丛中闪出,从大汉的身后掠来,断剑之锋直刺其当腰。 “三哥,小心!”盘坐的大汉因为气急而喷出一口血。 ; 第0063章 粉衣女子 安宇心中一惊,“忘了还有另一个活的!”本来这次偷袭应该是十拿几稳,就算对方不死,也必重伤,但这下,变数就大了! 但箭已离弦,怎能收回?安宇一咬牙,猛刺而出,带起一阵破风声。 大汉听得提醒,虽心生慌乱,却能匆忙回身,挥刀抵挡。但因其损耗巨大,且受伤不轻,动作上就慢了不少,相比之下,擅长速度的安宇与其的修为差距便拉近了许多。 眼看刀剑就要相撞,安宇身形一转,避过刀锋,转为反手握剑,突入大汉跟前,横刺而出,正中其右腹,不待其有所反应,少年随即借势猛然蹬地,穿刺力大增,剑锋竟从大汉左侧腰部贯穿而出。 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电光火石之间,安宇便已重伤对手。 虽然实力远远不在一个层次,但这次突袭,无疑,是非常成功的。不论是谁,被贯穿身体,活下来的可能性都很小。 安宇见偷袭成功,心中刚松一口气,还没来得急喘息,却发现自己还处在非常危险的境地! “啊……你……”大汉面部肌肉横斜,左掌直向安宇头顶拍去。 安宇躲闪不开,只得手臂交叉,举于头顶,将脑袋护住,“如果拍在脑袋上,不死也得变成白痴!”。 “啪!” 伴随着掌臂碰撞之声,安宇一声闷哼,一个趔趄,倒退十几步,翻倒在地。 粉衣女子也是一惊,但求生的欲望让她很快冷静下来,剑锋撑地,挣扎着站起身来,拼尽全力,刺向脚步踉跄的大汉。 大汉身体被贯穿,腹部传来的剧痛,使得他行动僵硬,又怎能躲得开背后的又一次突袭? 长剑从左背刺入,大汉大叫一声,从右侧转身,猛然回砍,刀尖从女子胸部划过,测起一蓬血花。 女子捂住伤口,倒退数丈,终是栽倒在地,鲜红的血液从指缝中间流出,脸色更是煞白。 安宇起身,甩了甩被震麻的双臂,远远地离着身中两剑的大汉,缓缓抬起右臂,“嗖嗖嗖!”三支漆黑短箭便划过空间,没入了大汉的身体。 大汉身体摇晃两下,竟然没有栽倒,不过,看样子,是活不了了。 绕了一个半圆,躲着大汉,安宇走到粉衣女子身边,双眼始终都没离开大汉。 “谢谢你…出手相救……我恐怕不行了,你快走,待会其他人追上来……连你也走不了…”女子目光恳切地望着安宇,虽然气息微弱,但声音决绝,她从脖子上摘下一个小指般大小的竹节:“这个,帮我带到邺城的自由会分部!” 安宇瞄了一眼女子,他知道这个竹节里必然装的是秘信之类的东西,然后,目光又回到大汉身上,压低声音说道:“放心,这山没人比我更熟悉,我解决了他,取了剑,便带你离开!你死不了,我可是一个医师!” 同时,安宇从身上取出一粒小还丹,塞进了女子口中。女子自是知道这乃何物,赶紧吞下,调息恢复起来。 “我要……杀……杀……”大汉左手捂腹,右手擎刀,颤抖不止,摇摇晃晃向二人挪过来。 “咣当!” 话还没说完,刀便落在地上。 “噗腾!” 大汉踉跄两步,便摔倒在地,一动不动,所行之处,洒下一片血迹。 安宇深吸两口气,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挪到尸体旁,试探了两下,没有反应,这才将剑拔出来,取了三支黑箭。 “噫?剑身怎么不沾血?”安宇眼中闪过一丝不解,“嗳?剑身的颜色怎么……难道被这个人的血污染了?不管了,逃命要紧。” 少年捡起女子的剑,用布一缠,两把同时背在身上,目光扫过,最后落在刚才差点害了他的重伤大汉那里。 大汉盘腿而坐,衣不蔽体,身上起了不少水泡,看来是被那团火烧的不轻,而且火毒也早已漫延。见少年盯着自己,大汉顿感芒刺在背,声音颤抖地求饶,道:“你……你…你要干什么?不要杀我……你……你们走吧,我什么都没看见……没看见!” 安宇瞥了他一眼,便去将女子扶起来,问道:“这个家伙怎么办?” 女子看了看安宇,又看了看盘腿而坐、全身颤抖的重伤大汉,“你将那把刀捡给我!” 安宇没有一丝犹豫,捡了那把被他刺死的大汉的刀,交给女子。 安宇扶着女子,两人走到大汉跟前。大汉挣扎着往后退,大惊道:“你杀了我,你会后悔的,我大哥……” 没等他说完,女子便手起刀落,将大汉斩于身前。 女子回头望着曲折的山路,脸色一片凝重,道:“快走!他们追来了!” 安宇点点头:“我知道一处山洞,很隐蔽,量他们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我带路,你能自己走吗?” 女子与安宇四目相对,惨白的脸蛋现出一抹悲意,既然敌人又追了上来,那便说明她的同伴已经壮烈了,“带路!”女子决然地吐出两个字。 一白一粉两道身影,便向山林深处行去,速度不急不缓。 五分钟之后,刚才战斗的地方,闪出十几道身影。 “这是……老三!”领头的大汉蹲在被刺死的那具尸体旁,面露狠色,左脸颊上的一道刀疤越发明显,“二弟也是死在那个女人的手上……可恶!” “尸体尚温,应该还没走远!火头,你在这儿等后面的人!其他人跟我追,我就不信,一个女人能逃得出我鬼刀的手掌心!走!”刀疤男子大袖一挥,便带领众人向山林深处掠去。 太阳已初入山头,山影速长,林间小风乍起,吹来阵阵凉意。 一道白色身影闪出,悄然落在一块巨石旁边,单膝下蹲,小心翼翼地四处张望着,见没有其他动静,便轻轻招两下手。 紧接着,一道粉色靓影,缓缓走了出来。她左手捂着胸部,面无血色,头发也略显散乱,显然情况不太好。 粉衣女子走到白衣少年身后,闭上眼睛,感觉了一下,道:“他们没有追来,如果有人在附近的话,我能感觉的到!” “咳、咳……啊——”女子轻咳两声,震得胸部的伤口一阵阵痛楚,不禁发出低低的呻-吟声,“还……有多远?”女子眉头微皱,问道。 “快了!” 女子撇撇嘴,似乎对安宇给的这个答案不满意。也难怪,因为她问了好多次,安宇的回答一直是这两个字。为了甩开追来的敌人,并将他们引向别处,安宇特意绕了个大圈,才到这边的山洞来。 安宇看了看蹙眉的女子,微微一笑,道:“这次真的快了,你看那里!”安宇抬手指向前方不远处的一块岩壁。 “……”女子顺着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山洞,脸色愈发憔悴。 “如果一眼能看见,我们还躲那里边干嘛,走吧,我扶你!”安宇让女子的右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就这样一步一步地向山洞走去。 虽然看着挺近,但走起来,距离还真是不短。所谓望山跑死马!这一走,竟又是近十分钟,才到那块岩壁之下,这时,女子的半身重量已全压在了安宇身上。虽然她服用了小还丹,但伤势太重,又脱力,能撑到这里已经相当不容易了。 “这岩壁如此之高,又如此陡峭。哪里有什么山洞?”女子艰难地抬起头,不免心生感叹。 “从这边攀上去,就到了!我背你!快点,趁着还有光亮,我待会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安宇说着,俯身在前,示意女子到他背上。 “男女之别,肌肤之亲……我在想什么呢?他还只是一个小男孩而已!”女子略作犹豫,才缓缓趴到安宇的背上。以女子现在的状态,就算是走平地,都很吃力,何况是攀岩! 女子比安宇高一头,这一背起来,有种泰山压顶的感觉。女子右手搂住安宇的颈,头垂在后者的左肩头,呼吸可闻。 “嗯——好重!”安宇闷哼一声,奋力将女子背起来。 女子轻微一声苦笑,道:“说女孩子重,可是很不礼貌的哟!” 虽然声音极轻,但毕竟是在耳边,而且女子的双唇几乎触到少年的耳垂,令得安宇身体一颤。 “啊——”女子发出一声痛楚的轻吟,想必是刚才那一颤,震到了伤口。 “你老实点!背个大活人上山能不重么?”安宇语气略带严肃,“等你好了,你也背我爬山,看你还能笑得出来!而且,你也不是女孩子!” “我哪里不是女孩子了?”女子环绕安宇脖颈的右臂紧了紧,面露诧异,问道。 “别说话!有话,留到山洞说。忍住痛,我要开始上了!”安宇说完,便沿着侧面的石缝,开始向上攀爬。 安宇四肢并用,俯身贴壁,活像一只壁虎,奋力地向半山壁爬去。曲曲折折,迂回而上。他呼吸变得急促,下巴上大滴大滴的汗珠不断滑落,不知不觉,女子的双腿已经环在了安宇的腰间。 又攀上一处陡岩,安宇扶在岩壁边,大口喘息着,一挥衣袖拭去遮眼的汗水,便又继续向上攀去。 “休息一下吧!”女子轻声道。 “别吵!” 安宇虽然呼吸急促,汗流浃背,但不作休息,因为现在必须争分夺秒,天色已经暗了许多。一尺一尺,稳稳地向山洞匍匐逼近。 凉风时起,撩起女子的长发,吹散淡淡的香味。安宇咬着牙,偶尔一声闷哼,显示他已用出吃奶的劲。 女子抿着嘴唇,默默地注视着身下少年的侧脸,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随即温情一笑,又紧了紧右臂和双腿,苍白的脸色竟然现出一抹红晕。 ; 第0064章 山洞疗伤 又行一段距离,安宇大喘几口气,不作停留,继续攀爬而上。女子身体伏在略显单薄的脊背上,她略显疲惫的目光凝聚在安宇的脸颊,观察着这个救了自己生命的少年,内心突然泛起一股别样的涟漪。 “他皮肤白皙,乍看来眉清目秀,有一种文弱书生的感觉”,但在这仅有的两个小时的接触时间里,他表现出的果敢、勇猛、坚忍、机智还有冷静,却深深触动了粉衣女子。 “真是的……明明是个小男孩,却非得……做到如此程度!”女子抿抿嘴唇,轻嗅着安宇身上淡淡的青涩药香,有种陶醉的感觉,目光缓缓下移。 当她目光落在安宇双手上的时候,女子心中不禁一颤,顿时感觉双眸中有种热热的晶莹的东西涌出。 “这是……血迹!”女子咬着嘴唇,看着少年手起处,留在岩石上的五指血印,心中激起阵阵波澜,“十指连心,一定很痛吧!爬了这么久,肯定早就磨出血来了!我怎么才发现,他竟然……为了救我,连半点犹豫半点停顿都没有!” “你快停下,我已经休息好了,可以……”没等女子说完,安宇坚定严肃的声音又响起:“别吵!上边就是了!” 安宇一咬牙,闷哼一声,四肢同时猛然发力,奋力攀上最后一处陡壁,一个宽有丈许的平台,便展现在了两人眼前,平台沿壁长约三丈,中间处有一棵大树,而树旁的岸壁上面上有一个约半丈高的洞口,如果从山下往上看,就算没有大树的遮挡,也很难发现这里的洞天。 粉衣女子在安宇的搀扶下,缓缓地走进了山洞。由明入暗,女子适应须臾,才渐渐看清洞内的情况。 山洞不大,但也不小,深大约有七八米,中间的最宽处也有五六米的样子,洞顶呈弧形,高有丈余。洞内陈列着一些简单的生活器物,有铺满兽皮的木架床,有装着水的竹筒,有挂着肉干的木架,有放着药草的天然石桌,甚至有一个不知是何巨兽的头盖骨,头盖骨的外侧发黑,显然是被当作锅用了,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简单的物品。 “你…你…住在这里?”女子打量一圈后,诧异地问道。无论如何,她也想象不到,眼前的少年竟然能够独自生活在这里。 安宇点了点头:“快点处理伤口吧,否则出现感染恶化就棘手了,我准备一下。” 不一会儿,安宇就将床上的兽皮拿到洞口附近铺好,因为这里的光线明亮。 “躺在这里,我帮你处理伤口!”安宇说着,将粉衣女子扶到兽皮上坐下。 “把衣服脱下来吧,方便处理伤口!”安宇看着女子胸前血迹模糊一片,无法下手,遂说道。 女子一怔,低头看看自己的伤口,又看看面前的少年,脸上红晕更盛,“这可是自己的胸部啊!人家还是一个年仅十九岁的黄花小姑娘,这……这多羞人啊!” “快点,别磨蹭!待会儿太阳下山,就看不见了!”说着安宇从怀中掏出一个三寸见方的布包,两手一拉,本来折叠的布包竟然展成尺余长,上面密密麻麻地排列着数种医用工具,有银针、小刀、锥子、弯针以及其他几种叫不出名的东西。 看着安宇严肃认真地把工具、药品一一放在兽皮边上,女子轻咬红唇,用颤抖的玉手,轻解衣衫…… 纤手拨过,衣衫一层一层悄然滑落,最后上身只剩一件轻柔的蓝缎心衣,心衣上部有一道半尺长的切口,染血的部分几乎已成墨色。 安宇跪在旁边,看到这景,刚才还心如沉石,全意行医的他,竟然也不淡定了。 “那个……这个……不用脱……”安宇本想让女子身上留下最后这件,怎奈热血上涌,话也讲不清楚了,吞吞吐吐,不待他说完,那件蓝缎心衣也飘然而下…… 顿时,一道柔白如玉的娇躲便完完整整地展露在了安宇面前。安宇努力维持的平淡心境,瞬间波涛汹涌,白晳的脸庞呼吸之间胀得通红,一直红到耳根,两眼不受控制地聚焦在了女子雪白胸前那两点粉红樱桃上,迟迟挪移不开,心脏狂跳的感觉,让呼吸都无法顺畅了。 看着安宇这样失态,女子又羞又好笑,心中揶揄:你个小色-狼,让人家把衣服脱掉,就是为了看人家的胸么? 女子本来雪白的肌肤渐渐泛起一蒙红晕,她轻咳一声,把失神的安宇惊醒。 安宇挣扎着将视线强行移开,指了指铺好的兽皮,尴尬地道:“请…请躺下!”。 女子依言躺下,面带娇羞,盯着少年道:“开始吧!” 安宇战战兢兢地跪在玉体右侧,呼吸粗重,欲看还躲,一阵思想争斗,最后还是扯过了那件蓝缎心衣,将那惹人遐想的玉体遮盖大半。 “我要开始了!可能会很疼……”听到安宇的提醒,女子深吸一口气,缓缓地闭上双眸,两臂也从身体上移开,放在两侧。 蓝缎心衣再次滑落,安宇眼疾手快,迅速将心衣拉回,但这么近的距离,又是那么小的心衣……虽然只有一瞬间,安宇还是看到了那想看又不敢看的、诱人的、挺拔的双峰…… 安宇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火热。缓慢下拉心衣,露出整个伤口,也露出大半酥胸。手指刚触到女子的肌肤,安宇便看到她的身躯一颤,整个身体骤然紧绷了起来,显然,这不是因为痛楚…… “伤口长四寸,挺深,但幸好没伤到骨头,我先帮你清洗一下,再给你缝合,最后敷上我的合生散,不出五日,便可完全康复!只是……”安宇检查了女子的伤口,如是说道。 “只是什么?”女子淡淡地问道。 “愈合之后会……留下明显的疤痕!”安宇略作停顿,非常郑重地道。 女子秀眉一蹙,睁开双眸,看着少年那面色微红又稍显凝重的脸庞,旋即一笑,轻声柔调道:“你……介意吗?” “啊?”安宇一怔,没明白其中的意思,讪讪笑道:“我当然不介意,而且,我会调制一种祛疤痕的药,等你养好伤,我再调给你!” 女子微微一笑,轻点头,又闭上了双眼。 “不过疤痕不是朝夕之间就能祛除的,像你这种,少说也得一年时间……”安宇补充道,随手拿出一个小玉瓶,里面装的是一种蓝色液体。 女子双眸半掩,呼吸逐渐趋于平缓。微微起伏的胸脯,在安宇轻轻擦净之后,透出朦胧的粉红。 “…呃……”浅蓝色透明液体被安宇缓缓倒入伤口,女子一阵抽搐,紧握的双拳颤抖着,最终没能忍住,轻轻哼了一声。 看得安宇也脸色微变,不忍的瞅了瞅那双眉紧锁的俏丽容颜。 那蓝色透明液体开始在狭长的伤口内慢慢膨胀,最后竟然不断泛起泡沫来,就像煮沸的开水一般,不断翻滚…… 片刻之后,泡沫散去,不留痕迹。伤口内,那些凝结的血渍竟然都已不见,粉红的鲜肉暴露出来,着实渗人。 安宇早有准备,轻轻一吹,木制小圆盒中的红色粉末,便均匀地撒到了伤口之内。 “……啊……呃……” 粉末一入伤口,女子顿时脸色大变,两秒钟都没坚持到,就开始不断痛苦地呻-吟起来,身体不断颤抖着、扭动着,两手不受控制地向伤口抓去。 见如此状况,安宇一把将其抓住,将那两只娇嫩的玉手强行按在女子头顶,左手用力压住,右手飞快地取出六根银针,在女子左右锁骨处扎下。 随着六根银针的扎入,女子的双臂竟然软了下来。 安宇又取六根银针,这次是扎在女子颈部两侧,银针一入体,女子便迅速安静了下来,动也不动,只是呼吸粗重,酥胸剧烈地起伏着。但女子的呻-吟声不减反增,表情极度痛苦,双眸中逐渐涌出晶莹的泪珠来。 安宇顾不得其他,双手飞快地跳跃着。弯针在白色的胶状物里一钩,甩出一道细细的白线。他左手推合伤口,右手穿针引线,便沿着伤口盘旋而动,几次呼吸的时间,女子胸前的伤口竟然被尽数缝合。 眨眼间,一条寸宽尺长的白布条,被安宇割下了一段,长度比伤口多二寸。银刀一挥,蓝色的胶状物便均匀地涂在了布条之上。 抻着布条,安宇小心翼翼地将它贴在伤口之上,然后凝聚脉力于指尖,在伤口之上游走数回,使药力散开,激发人体自身的修复能力。 做完这些,安宇才长舒一口气,撸起两袖,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脸颊上的汗珠不断向下滴落,行医过程中,对脉力的精细掌控是极其耗费心神的,而且,安宇从回到山洞开始,一秒钟也没休息过。做完这些之后,他才突然感到一阵疲惫。 “做……做完了?”女子略带嘶哑声音问道。 安宇点了点头,“我不得已,才封住你的脉……要缝合伤口,乱动的话……” 女子强颜一笑,“还不快快给我取了针,就这样一直封着我……你要帮我穿衣么?” 安宇尴尬地挠挠头,飞快地将针取下,却又淡淡地道:“得寸进尺!帮你医好伤,还想让我给你穿衣服?把我当佣人使啊?” 听得这样的回答,女子不禁愕然一怔,旋即一朵灿烂的笑容悄然绽放,心里喃喃:“果然还只是个毛头小子呢!” “……这……针不是拔了吗?”女子挣扎了几下,手脚微动,却不听使唤,连身子都坐不起来。 “针只是个引信,封脉还需要注入脉力。以我的能力,最多能封半个小时,快了,再等大约一刻钟,应该就能恢复行动了!”安宇解释地道。 女子苦笑一声,目光落在安宇的双臂,紫红色的指印清晰可见,大汉那一掌,力度不凡,遂关切地问道:“胳膊还疼吗?那一掌不轻吧!” 轻轻揉了揉伤处,安宇脸蛋一阵抽搐,之前都没注意,原来伤的这么痛,却强吐出两个字:“不疼!” “嘴硬!”女子嗔怪道,“你把指尖也上点药吧!要不,待我身体恢复了行动力,再帮你?” “你先顾好你自己吧,而且你的衣服都坏掉了,看你怎么办!” 女子眨巴眨巴眼睛,抿着嘴唇,若有所思。 安宇取出小玉瓶,用蓝色透明液体处理手指的擦伤,撇着嘴忍住指尖上传来的痛楚,道:“这个叫易生露,可以融除死肉,杀菌消毒,清理伤口,就是有点疼!” “这个是止血粉,擦伤破皮,用这个效果不错。”安宇说完,将白色粉末吹在手指上,抹匀,“而且——不疼!” “你怎么不用那个红色药粉?” “合生散?”安宇愕然惊道,“我可没有那么财大气粗、挥金如土!而且……据说那药,沾身,奇痒无比,生不如死。我才不用!” 女子蹙了蹙眉,盯着少年,“那你还给我用?” 安宇调皮一笑,“我没用过,想知道‘奇痒无比,生不如死’是不是真的……果然!” 听到这话,女子那俊俏的脸上笑容微僵,心里暗自喃喃:“这小子拿我当实验品呢!小小年纪这么腹黑,以后如果我……”想到这里,女子摇了摇头,把某些想法甩去:“不过……这药效还真不错,自由会配发的最高等级的药,想必也不及此吧……” 女子斜瞄着旁边的安宇,不免心生疑惑:能够拿出这么贵重的药,想必定是非常之人,出身名门或者达官显贵,或者富商巨贾? 女子不免想入非非,这可是第一个看过自己身体的男人啊!就连自己的私-处,对方也碰触了,虽然是基于手术,迫不得已,但肌肤之亲已经成了即定的事实。而且,他还是救了自己性命的人! 十九岁的女子,正值花季,哪能不怀春? “看起来,也就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还蛮帅的……”女孩子的思绪总是天马行空,安宇可猜测不出对方在动什么脑筋,只是看到面前的女子蓦然间俏脸上闪过一丝羞意,眸子中的光彩也出现了些许的变化——更温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