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器时代》 引子 2007年初夏,刘子光终于在股市赔光了老爹交给他炒的三万元积蓄,开始每天骑着三轮车在街上卖烤肠,潮热的风吹过城市,人们都换上了轻薄的夏装。昏黄昏黄的天空仿佛沙尘暴来临前的预兆。 “是不是要下雨啊,光哥。”身旁卖盗版书的小毛说,小毛是刘子光同住一个大杂院的邻居,今年16岁,,父母早就离婚了,跟着爷爷靠摆摊为生,是个有爹生没爹管的野孩子,初中没毕业就出来闯荡了,经常偷爷爷的钱到网吧彻夜上网或者蹲在中学门口等漂亮女生放学,打架斗殴更是家常便饭。 “天这么黄,下沙子还差不多。”刘子光心不在焉,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上了一个破大专学财务会计出来,工作换了六七个,没有一个能长久的,拿了家里仅有的三万元钱炒股,兴高采烈的在五月三十日全仓买进,结果没几天赔了一半,接着割肉,再抢反弹,又遇到暴跌,继续割肉,没有两个月,三万元就打了水飘,剩下千把块钱还不够给心疼得心脏病发作的老娘看病,幸亏二老还有点微薄的退休金,挤出几百块给刘子光一套做烤肠买卖的家伙什,每天蹬着老爹当年的旧三轮车到马路上挣几个辛苦钱,旁边挨着的就是小毛爷爷的书摊,老爷子八十年代就是摆小人书摊的,现在卖点旧书和盗版书糊口。今天老头生病在家休息,让小毛来看摊子的。 临出门的时候,老爹躺在被陈年老汗浸的油亮的竹躺椅上,摇着蒲扇闭着眼睛听着小收音机里的广播书场,听见刘子光出门的声音,低声交代:“把你妈叫回来,别跟那帮老娘们瞎掺合,没点用处。”老爹说的是房子拆迁的事,最近妈妈总爱跟邻居那帮大嫂大婶一起议论拆迁补偿的问题,据说补偿款连买新商品房的厕所都不够,这可叫大杂院的居民们着了慌,房子拆了,新房子买不起,那岂不是无家可归了。刘子光没有遵照老爹的指示,他知道妈妈为房子的事愁白了头,和邻居们讨论一下能缓解压力。因为房子,到现在刘子光连个女朋友的毛都没有,上次好不容易让人介绍了一个超市的收银员mm,说带回家看看呢,结果人家看见刘子光家破败拥挤的大杂院门就借口说还有事遁走了,没房子,没工作,没钱,没一技之长,还找老婆呢,维持生活都困难,现在只能指望这烤肠的生意了,摆了几天,生意还不错,每天能收入个七八十块钱,照这个势头下去,一个月就是两三千,另外再搞点其他的兼职打打零工,小日子还是很有奔头的嘛,嗯,过会去给老爹买个新的紫砂壶,给老妈买个遮阳帽。 夜市的人还不是很多,百无聊赖之时,一行醉汉东倒西歪的走过来,为首是紫红的脸膛,粗短的脖子上挂着赤金的链子,一条耐克运动服裤子,上身是黑色的梦特娇t恤。带着大黄金方戒的手里拿着小小的手包,后面跟着几个精瘦的青年,鸡窝一样的黄毛头发,麻杆粗细的胳膊上盘着青色的龙。 “虎哥来了。”小毛怯声说,虎哥是这一带的地头蛇,三进宫的老资格,在旁边的街上开了几间温州按摩屋,用他的话说,事业正处在上升阶段。 虎哥中午喝了很多酒,这场酒从中午喝到傍晚,往建筑工地送沙子的事情还是没有谈拢,那几个包工头,仗着有北关的老四撑腰,就是不给面子。虎哥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等天黑了就召集兄弟去砸了他们的工地,虎哥暗想。 虎哥喝酒从不吃饭,这会看到路边有卖烤肠的,踉跄的脚步就靠了过去,“给我烤十个。”他说。 生意来了,刘子光有点高兴,今天头一次开张就是十个,真是好兆头,他完全没注意旁边的小毛已经吓的把头低下拿报纸挡着脸了。 虎哥吃着烤肠,注意力被旁边的书摊吸引过去,他走过来用脚拨动地上的书,胡乱看着花花绿绿的封皮,忽然看到了挡着脸的小毛,“操你妈,是你小子啊,上回在你这拿的那个盗墓的什么书,没看几页就散架了,他妈的什么破书也拿出来骗钱,退钱!” 小毛苦着脸拿下遮脸的报纸说:“虎哥,你本来就没给钱,我拿什么退你?” 还敢顶嘴,虎哥暴怒,借着酒劲发飙,把书摊的书踢的乱飞,后面的麻杆马崽也骂骂咧咧的上来扭打小毛,刘子光有些看不下去了,小毛的爷爷委托他照顾孙子的,现在小毛被人殴打,虽然很害怕这些刺龙画虎的家伙,还是上前劝阻了。 麻杆见有人敢拉自己,恼怒的对刘子光连踢带推,把他推到了三轮车边上,差点碰翻了滚烫的油锅。 刘子光从小到大没打过架,心中惧怕,顺手抄起切拷肠的刀子,刀是在夜市买的三刃木,四十块钱,很锋利。 麻杆看见刘子光手里有刀,下意识退了一步,扭头喊道:“虎哥,这小子动家伙了。” 虎哥很纳闷,这个世界怎么了?乡下包工头敢不给他面子,现在连烤肠小贩都敢对自己掏刀子了,再这样下去,虎哥的名头就完蛋了,不用再混了。 他拉开麻杆,迎了上去,端详着刘子光,看起来是个很文弱的青年,不是道上混的,虎哥放了心,猛地掀翻了刘子光的三轮车,炉子,油锅还有大批烤肠倾覆在地上,眼看是没法用了,虎哥瞪起牛眼,叫着:“敢在我面前玩刀!行!今天你要是不捅我,这个事就完不了!”说着掀起蒙特娇的下摆,露出黑的流油的大肚皮,向刘子光逼过去。 有十年没有人敢这样拿刀对着自己了,现在的年轻人真是胆子大,今天这个场面一定要压下去,把这个小贩打个生活不能自理,我这算正当防卫吧,虎哥一边想着,一边逼近。 猛然,肚子上有凉飕飕的感觉,然后觉得有热津津的液体流出来的,虎哥低头看肚皮,那小贩的手还停在刀柄上,再抬头,年轻人的眼睛里写的全是惊恐,妈的,还真捅了,虎哥心里想。 四周忽然变得寂静,天空也变得明亮,开始有硕大的雨点砸在地方,摔成一滩摊水迹,“杀人啦!”不知哪个妇人尖声地叫,刘子光脑子一片空白,慌乱中只觉得自己的另一只手被人抓住,耳边一句“快走。”不由自主地跟着那个拉着自己的手撒腿就跑。 雨在瞬间就变得瓢泼倾盆,密密的雨柱把天地连成一条线,刘子光失魂落魄,隐约觉得拉着自己的人是小毛,也不知道前面是什么方向,只管拼命的往前跑,脑子里翻来覆去就是一句话“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刘子光被小毛拉着仓皇逃窜,大雨滂沱也看不清路,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失散了,刘子光朝着印象中家的方向狂奔,却没有发现周围的景物变得越来越陌生,他累得跑不动路,在路边的屋檐下站住避雨。 生意,三轮车,有病在身的父母,拆迁,新房子,女朋友…..这些事物转瞬之间变得那么遥远,不知道人死了吗,不死也是重伤吧,几年牢狱之灾是躲不过去了,人要是死了,自己就得偿命,中午从家出来的时候一切还是那么平静,现在就变得这么不堪,这么无法收拾。雨很大,老爹可能已经去给自己送雨衣了和苫布了吧,可能已经听说自己杀人的事了吧,这让他们怎么承受,怎么接受,刘子光的眼泪默默地滑出,和雨水混杂在一起。他低头看自己的手,手上的血迹早被暴雨冲刷的干净,可自己还分明感觉到手上全是刺眼的鲜红,他痛苦的用背一次又一次地去撞后面的墙。 轰隆一声,墙壁忽然坍塌出一个墙洞,刘子光摔进了背后的房子里,房子里漏雨,满地的泥水横流,他全身精湿,还混杂着稀泥,惊魂未定,这一带哪来的这么年久失修的房子啊,居然能撞塌,再仔细看屋子里他更加惊讶! 房子残橼断瓦,房粱烧得焦黑,大雨从屋顶的烂瓦和茅草里渗透进来,形成局部地区的小雨,更可怕的是,屋子里围坐着的一帮男人,此刻正回头冷冷的看着他们俩。 男人们都赤裸着精壮的上身,有的头发剃的精光,有的留着道士一样的发纂,还有的披散着长发,唯一相同的是冷漠阴狠的眼神和身旁惨白色的刀锋。 刘子光惊恐万分,吓得扭头就往墙洞外面钻,想顺原路逃之夭夭,一把长刀拦在了面前,拿刀的是一个平头青年,刀把子上缠着肮脏的麻布,笔直的刀身,锐角的刀锋,闪着诡异的光。 “朋友,来了就坐下避了雨再走吧。”平头青年狰狞地笑。 “不,不了,我还,还有事,”刘子光有点结巴,想从平头青年的长刀一侧绕过去。 人群中有人说话,“看这人体格尚可,不如填补这次的空缺了,一路上死了这么多人,厂主定要责罚我等了。”另一中年人面色平静如水,点了一下头,说话那人便对平头青年大喝“拿下!” “诺!”平头青年反转长刀,刀柄砸在刘子光的脑袋上,刘子光来不及反应,昏了过去。 ***************************************** 支持正版,支持作者,更多精彩请到起点中文网 cmfu/sho?bl_id=135807 ; 公告 2007-10-1914:19:31 希望大家订阅支持,谢谢。 赏作者贵宾票: 亲,您还没登录噢,马上登录or注册 赏 1至强兵锋作者:步千帆 都市激战1074662字连载374万读者 神秘高手林放携风云之势强势归来,掀起一场场腥风血雨,是为兄弟开辟成功,还是为爱人铸就未来?顶天立地,无愧于心,登顶权利之巅。天生俗人,却桃运连连! 2我的保镖是兵王作者:醉酒扰清梦 都市生活1173778字连载106万读者 痞气青年回归故土,大显神威,成为美女老板的贴身保镖,协助美女老板揪出内鬼管理公司,没事还玩玩富二代,秀秀黑客技术,当当盘龙道车神,化身为超强全能性人才! 3我的路人女友作者:时小琛 都市生活384627字连载43万读者 青春的迷茫,岁月的荒凉,繁华喧嚣的都市,遇到了很多人,也看见了很多人离去,有些路终究要一个人走下去!不恋尘世浮华,不写红尘纷扰,唯愿我们的青春,都要好好的…… 4妙手圣医作者:高登 都市生活1894748字连载508万读者 不想死?拿你最珍贵的东西来换!金钱?美女?荣华富贵?且看一代圣医玩转都市,银针在手,判人生死。 5龙武帝尊作者:枫吟紫辰 东方玄幻765153字连载92万读者 杀手之王重生异界,背负青龙印记,重伤之下因祸得福,强势踏入武道,沟通天地灵气,霸气反杀,传承太古之秘,战八荒,御苍穹,踏上武道巅峰! 6紫血圣皇作者:唯易永恒 东方玄幻443602字连载36万读者 少年秦墨天生废体,修炼无望,机缘巧合之下偶获紫血,融合无上血脉,得圣皇传承,造逆天之资,带领人族征讨异族,问鼎天下! 7全职真仙作者:码字狂神 东方玄幻933088字连载56万读者 涅槃重生,地球上的最后一个修真者踏入仙魔大世,得炼天鼎认主,身怀文明传承,医器双绝破灵阵,御剑冲敌武逆天,成就一代全职宗师的修真之旅! 8抗战胡匪作者:千重草 战史风云1335593字连载58万读者 少年胡飞一把火将至亲的遗体和自家的住宅同时火葬,上山为匪。虽是胡匪,实为英雄,除汉奸、战日寇,勇不可当,纵横华夏与万恶的倭奴势不两立。 9农民工玩网游2作者:孤傲狼烟 游戏生涯1730905字连载84万读者 建筑工地看大门的陈辉,英雄救美,因美女报恩得到《荣耀》头盔进入游戏,游戏白痴的他竟然上演越级杀怪,挖坑杀boss,好运相伴的他开启了辉煌的游戏之旅。 10网游之无敌箭神作者:跳动的硬币 游戏生涯1520819字连载70万读者 一位姿势不规范的射手被市队拒之门外,但精通猎手实战技术的他,手握一张弓,不论是在硝烟弥漫的游戏战场,还是在世界级的比赛赛场,他就是全场瞩目的焦点,他就是箭神! 背景介绍 本书的思路比较独特 首先,这个世界并不是真正历史中的明朝,虽然很类似。 这个世界缺乏某种元素,或者硫磺,或者硝石,反正无法合成火yao 为什么呢?因为我想表现一个冷兵器和物理力量的世界 想法源自sonicbbs军事架空与研究分区的各位怪才的种种奇思妙想 有了化学力量的火yao热兵器,那还怎么穿厚重的盔甲呈威风啊 单纯的冷兵器作战也没什么意思,大家见惯了 所以要出现一些彪悍的大杀器 例如轨道行走的陆地巡洋舰 例如橡胶轮子的步兵战车和履带坦克,当然小型战车不烧煤炭烧酒精 内燃机也有了。正所谓多铆蒸钢。这个调调很多人喜欢 大型城防武器,蒸汽驱动上弦的喀秋莎也出现了 空军一定要有,热气球是最基本的,然后是飞艇 能装载很多人的基洛夫 头戴栗色武松帽的空降兵 遮天蔽日的飞艇远征日本,相信很多人也喜欢 海军方面,首先是明轮战船,越大越好,蒸汽舰炮,战列舰对轰 科学的设定不一定严谨,太严谨就难写了,趣味性也要降低 yy是一定要有的,女主角一定是很多的 主角是半无敌的,虽然经过宇宙飞船的躯体改造,也还是血肉之躯 穿越是多人的,时空是混乱的 冒险,战争,宫廷内斗,都要有 科技是不断发展的,石油要派上用场 海外是别有天地的,例如:菲律宾叫做旅宋 就是元末跑过去的宋朝 范围是全球的,那么多历史题材可以利用 场景是宏大的 可看性是很高的 武侠都是渣 没有魔法,没有修真 只有科学 希望读者能喜欢,希望编辑能开恩 投票吧,多铆蒸钢的信徒们 ; 第一章 铁厂 刘子光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辆轰隆隆行进着的大车里了,只能平躺着,身子下面是木板,上面也是木板,好象车厢分成很多层,动动手脚,手还能动,脚被什么东西锁住了,凭感觉好象是固定在车厢上的铁环,上面一层的木板距离他的脸很近,不能抬头去看,只能扭头看前面和后面的情况。 车厢是框架式的,所以他能看见外面,大车是黑色的铁做的框架,一辆连着一辆,最前面是巨大的车头,丑陋的黑色的钢铁巨兽,高高的烟囱冒着浓厚的深灰色的烟和大团白色蒸汽,行驶在碎石铺就的路基上,两条乌黑的铁轨延伸到远方。道路两边是农田和大树。在拐弯的时候可以看见车头后面的两节车皮上都是摞的整整清清的木炭,车厢顶部露出一个人的上半身,几排稀疏的绣铁片串成坎肩穿在他身上,中间还挂着个凹凸变形的护心镜,腰间挂着长刀和皮鞭,俨然是押车员。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这种怪异的火车,甚至比小时候坐过得蒸汽火车还要粗糙简陋,路旁的景物是如此的陌生,没有电线杆,没有汽车,没有公路,偶尔出现的村落也都是茅草屋顶,黄泥墙壁的窝棚,穿着古装的农人扛着锄头迎着夕阳走在阡陌上。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刘子光心里很惊恐,恐惧来源于未知,所有的一切都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世界。他百思不得其解,在饥饿,疲惫,紧张的情绪中再次沉沉睡去。 昏昏沉沉地颠簸了不知道几个小时,天色逐渐暗了下来,天边一轮硕大的月亮爬了上来,火车停了下来,刘子光揉了揉满是眼屎的眼睛,看见一干人从前面的板车上下来,正是在破房子里避雨那帮彪悍的刀客,刀客们忙碌起来,有的生火做饭,有的拿着刀把子挨个敲火车的轮子,貌似在检查车轴。其中一个人走到刘子光旁边的车厢,从最下面的车板上拖下来一个麻袋,把麻袋里黄黄的沙子一样的粉状物倒进一个大桶,又拿起一个脏兮兮的水壶,往大桶里倒水,倒了没多少水壶就干了,那人咕哝了一句,扯开衣服的下摆,洋洋洒洒的在大桶里撒了一泡尿,顺手抄起根棍子就在桶里搅和起来,刘子光看得莫名其妙,那人已经提着桶走过来了,用一把长柄的铁勺子,在每个旅客的头旁的木板上倒了一坨黄黄的膏状物,“今天水不够了,便宜你们这群狗日的,能出这么稠的饭。”显然那人很是愤愤不平。刘子光恶心地要吐,但肚里能吐出的却只有酸水。 旁边的人已经用不可思议的速度把属于他那份的晚饭吞下了肚,惊诧地发现刘子光这份还没动,也就不客气地把刘子光这份也捧起来吃了,吃完了还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把木板缝隙里的残渣舔了个干净。看得刘子光连最后一点酸水也吐干净了。 刀客们围坐在火堆旁,熊熊的篝火上烤着不知道什么动物的肉,传来一阵阵肉香,钩的刘子光馋虫大动,胃里翻江倒海,馋虫们开始抗议,上层的车厢隔板好象知道他胃的想法,从上层隔板的缝隙里开始往下滴臭水,混杂了稀屎和尿水的液体一滴滴落在下层旅客的身上,难以形容的臭气弥漫了车厢,用特殊的方式抑制了他的食欲,还好车厢是敞开式结构,四面通风,要是闷罐车,非得熏死人不可。 经历了三天的跋涉,饿得刘子光已经不得不接受那种杂合面掺水做成的食物,他浑身上下,沾满了风沙,粪尿,血迹,没有一处干净的地方了。就在他快到忍耐极限的时候,目的地到了。 远远望去,一片苍凉的大地上赫然黑压压一片庞大的机器,高耸的烟囱,密密麻麻的管路,浓厚的黑烟和白色的蒸汽缭绕在厂区上空,周围的小山峰寸草不生,偶然旷野上还能看见有几棵枯死的老树,铁路边上一条小河,竟然流淌着红色的河水。 火车停了,刀客解开了脚镣,用鞭子抽打着“旅客”们,赶他们下车,可是由于长期的不能活动,血液不畅,大多数人已经爬不起来了,刘子光摸着麻木的双腿,蹒跚着爬下火车。 刚一踏上地面,刘子光脚一软,摔到了地上,马上一根皮鞭凌空抽了过来,打得他惨叫一声,后背上火辣辣地有温热的液体流下,挥皮鞭的刀客暴喝“排成一队,鱼贯进厂!” 疲惫的“旅客”们慢腾腾的排成高矮参次不清的队伍,凌乱的往厂大门里走去,雄伟的城墙连绵着好远,城墙外面是宽阔的护城河,河里依旧是土红色的河水,一排衣着褴褛面色枯槁的人跪在河岸边,每人后面是一个抱着雪亮大刀的蒙着黑头套的彪形大汉,随着领头一个大汉一声“斩”字,刀光闪处,一排鲜血冲出了脖颈,十几颗大好头颅叽里咕噜滚的到处都是。然后有一队同样面色枯槁的人推着小独轮车过来,三三两两把尸体装到车上拉走。 城墙上的人搬动巨大的绞盘,吊桥缓慢地放了下来,旅客队伍在刀客的包围下缓慢走进城门,刘子光眯着眼睛抬头看,刺眼的阳光下,城头上是全身黑色铁甲的武士,手持铁矛,城墙的垛口下面,悬挂着一排铁网笼子,里面赫然是一颗颗已经腐烂发臭的人头!再往下看,是一块巨大的铁牌匾挂在城门上方,上面四个黑色浮雕的隶书大字。 “利国铁厂” ***************************************************************** “啪”一记皮鞭远远抽过来,在刘子光裸露的后背上留下一道血痕,他咬咬牙,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后背上已经有错综的许多鞭痕,长期的折磨和重体力劳动已经使这个原本孱弱的都市青年成为耐受力极高的奴隶。 “不许偷懒,”黑的流油,一身横肉的看守一边舞动皮鞭,一边冲着正在干活的人们喊叫。 这是一个巨大的矿坑,铁矿和煤矿不同,大多是在平原的地表,所以矿坑并不深,属于露天矿的范围,也有一些竖井,横井,采掘浅地表储藏的矿石。上千名**上身的奴隶在监工的皮鞭下顶着烈日辛苦的用铁斧、铁锤、铁锥、铁镐挖掘着铁矿石,把开采出来的矿石放在竹子背篓里面背到选矿场进行洗选。 经过水洗,暗红色的赤铁矿石被挑选出来,红色的泥水流入铁厂的护城河,把河水染得好像大屠杀后的抛尸场。被城墙包围着的铁厂内,高炉,烟囱林立,有专门的铁轨通到矿场,烧煤的小型火车头喷着蒸汽把铁矿石运到厂里去炼制。 巨大的高炉每天吞进无数矿石,焦碳,石灰石,从烟囱排出浓厚的烟尘,从出铁口流出暗红色高温的铁水,从出渣口排出废渣。厂里另外还有负责炼焦碳的炼焦车间和生产铁器的铸造,锻造车间,每天生产出无数的工具,农具,兵器通过火车输送到各地。 火车,铁轨,巍峨的城墙,充满邪恶美感的炼铁炉,骑着战马,顶盔贯甲手持长矛,腰配弓箭的骑士,以及天边火红的晚霞,构成一幅怪异的画面。 刘子光被沉重的矿石篓子压弯了腰,汗水顺着肮脏的头发流下来迷住了眼睛,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多了,每天都要从事这样沉重的苦力工作,一同挖矿的奴隶几乎都是战俘,也有小部分象他一样被绑架的流民,奴隶和铁厂的工人不同,没有人身自由,没有丝毫尊严,奴隶之间斗殴而死或者被监工毒打致死以后,象死狗一样的被抛进附近一个极深的天然洞穴,没有墓碑,没有花圈,连名字都没有人记得。 所在的地方是大明朝淮海道徐州府境内,铁厂占地极广,蓄有私兵,在这个战乱的年代俨然就是一方诸侯,势力小觑不得。 奴隶队里各国的战俘都有,简直就是联合**,这些战俘大多是好勇斗狠之徒,经常为了一口食物大打出手,甚至致人于死地。刘子光在这样的环境下不得不改变,原本温和善良的他,现在已经不是原来的刘子光了。 第二章 杀人 刘子光做了很多梦,梦见自己杀人了,在刑场上痛哭流涕地和父母告别,一声枪响惊醒了他,发现自己安然的躺在家里的床上,原来是个梦啊,刚松了一口气,一把血淋淋地长刀挑着血肉模糊的人头送到了面前。恶狠狠地声音在耳边炸响,“这就是逃跑的下场!看清楚了。” 刘子光惊叫一声,从连环噩梦里醒来,猛然坐起,发现满头都是汗水。四周一片打呼噜的声音,汗臭,脚臭和臭屁混杂成令人呕吐地味道,这是一个大通铺,占据了房间一半的空间,铺上挤着几百个肮脏的男人,房子的大门紧闭着,高高的窗户上嵌着大拇指粗地铁栅栏,月色从窗户照进来,在刘子光脸上形成班驳的影子。 他捏了捏自己的大腿,疼,不是梦。忽然感觉到前胸一阵痛楚,低头看,白天被皮鞭打破的地方有烙铁烫得印记:一个锤子和一把洋镐交叉在一起,造型很古朴,下面还有四个阿拉伯数字9527。 这是利国铁厂的logo和奴隶编号,9527就是刘子光现在的名字。 奴隶们没有名字只有代号,这些代号们之间所有的矛盾都用拳头解决,体格瀛弱的人只能沦为弱肉强食的对象,奴隶的奴隶。 刘子光刚到奴隶队的时候,身上还算有些布色的班尼路t恤衫就被一个代号5914的清国战俘抢走了,说够柔软,要拿去做汗巾。刘子光稍微说了一句怨言,就被身材高大的5914一拳打到在地,只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那件香港品牌的纯棉t恤衫被5914得意的缠在腰间。 奴隶队有几个很强横的角色,可以被称为奴隶中的霸王,简称奴霸,平时没有人敢欺负他们,只有他们欺负别人,处在奴隶队食物链的顶层。一个敦实的如同炮弹的前蒙古军百夫长,一个来自西夏佣兵团的罗马族白人步兵,一个原海上郑家乌番亲卫队的高个子黑人,还有一个就是清国来的5914了,其中以5914最为嚣张跋扈,所有人都被他欺负过。 身高一米七六的刘子光经过一年的磨练,身体逐渐变得强壮,古铜色的结实肌肉上遍布着伤痕,这是看守们的鞭子和奴隶们之间互相斗殴的结果。他从不欺负别人,但是也不容许别人欺负自己,在这样的环境下,怯懦就意味着死亡。 工人们每天三顿饭,早上一个高粱饼子,中午高粱糊糊混菜叶子,晚饭只有稀的照见人影的高粱面汤了,碰到类似厂主大人的寿辰或者过年过节这样的大日子,饭堂就烧些病死瘟猪肉来改善生活。 这天是端午节,刘子光中午打饭的时候小心翼翼地端来了一份带肉的高粱米饭,陶碗里放着两块切成大块的猪奶头还有没刮干净猪鬃的猪皮,发出久违的肉香,把旁边几个工人引了过来。为首的是5914,他已经吃完了自己碗里的肉,看着刘子光的碗馋涎欲滴。 5914直接过来端起那碗肉就走,刘子光一把抓住5914破旧的清国号衣,大叫“拿回来。” 5914微微一怔,慢慢转身,一脸的愠怒。抬手就是一个耳光,“嫩娘地,敢和我抢!今天治不改你老子就不是爷们!”另一只手把陶碗扣了过去,刘子光被一耳光打得还没清醒,又被扣了一头一脸的猪肉高粱米饭。 5914还不罢休,一个黑虎掏心就打了过来,刘子光懵了,脑子里轰鸣着,透过眼前闪烁着的小星星。 看见面前的人一会是5914,一会又是经常鞭打自己的监工,一会又变成绑架自己的刀客,新仇旧恨积攒在一起,忽然在瞬间爆发了。一声怒吼,刘子光一记重拳打在了5914的喉结上,5914吃疼,更加疯狂地把拳脚打向刘子光。俩人就这样打成一团,毕竟是5914的体格显然更加健壮,没一会就把刘子光压到了身下,一记一记的重锤夯在刘子光脸上,打得他血花四溅。 这时刘子光被打得已经毫无还手之力,5914收住了拳头,站起身来,转身走了两步,看到散落在地上的猪肉,不由地又一阵怒火涌了上来,回过身又踹了他一脚,悻悻地走了。 旁边几只漆黑的脏手伸过来,抢过猪肉就塞在嘴里。刘子光看着5914的背影,拳头捏的啪啪响,眼睛几乎喷出火来。 是夜,月朗星稀,奴隶们是被禁止在夜晚外出的,只能透过高高的铁窗栅栏看中秋的一轮圆月。刘子光躺在铺上的稻草里睡觉,去年的端午节还和家人一起过的,红枣馅的粽子,妈妈炒的精致小菜,爸爸的小酒壶,一切是那么的熟悉,又是那么的遥远,知道身在不同的时空,他早就打消了回去的奢望,现在能坚持活着都是那么的辛苦。 “爸爸,妈妈,孩子不孝,不能给你们养老了。”想着父母苍老的容颜,刘子光的眼睛湿润了,就这样慢慢睡去。 睡得迷迷糊糊之中,忽然觉得头皮吃疼,睁眼一看,是5914蒲扇一样的大手薅住了自己的头发,5914用力一拽,刘子光感觉头皮都要掉了,整个人被拉到地上,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拖着前行,他伸手去掰抓着自己头发的手指,5914的五指铁钳一般毫不松动,拖到房舍中间的空地上,一阵暴雨般的拳打脚踢,5914才松开手,从腰间衣服的缝隙里取出一把铁片磨制的利刃,在手里摇晃着。 “好你个9527,嫩娘地,居然敢和老子对打,真是吃了豹子胆了,老子越想越窝火,今天定然要废了你,不然以后真没脸混了。”说着屈膝压住刘子光的胸口,威胁的目光扫过铺上被惊醒的众奴隶。 有那平时跟着5914厮混的奴隶,此刻都跟着叫好,蒙古军百夫长和那两个黑白战俘奴霸,都冷眼看着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举动。 5914很满意自己的威风表现,低头看还在挣扎的刘子光,分析着割掉什么部位比较好。 刘子光躺在地上拼命的挣扎,眼看着刀子伸到自己脸上,无奈被对方死死压住,把头左摇右摆也无济于事,“这下子完了,头上少了任何零件都要成残疾。”愤怒的刘子光破口大骂:“我**的5914,老子一定饶不了你!” 5914冷笑一声居然把刀子收了回去:“你个小白脸还会骂人啊,你还要操俺娘,今天老子就先把你操了!”说着抬头扫视几个相熟的奴隶“这个小白脸生得还算俊俏,这里没娘们,先拿他泄泄火,你们几个排在我后面好了。” 几个家伙轰然叫好,跳下铺来跃跃欲试,有心急的已经开始解裤子了。 刘子光眼前一黑,这帮人渣,居然用这样的招数摧残自己,把他当成发泄兽欲的代用品!奴隶队们连续几年连个女人毛都没见过,心理已经发生严重的扭曲,曾经有那瘦削苗条些的奴隶,被人强行开了后庭,羞愤的自杀了。5914就是后庭花的爱好者之一。 说什么也不能遭受这样的奇耻大辱!愤怒的刘子光觉得呼吸在加速,血液冲到了头顶,牙齿都快咬断了,淫笑着正在褪自己裤子的5914还没察觉出刘子光的冲天怒气,只是感觉刘子光停止了挣扎。 “小白脸,兔宝宝,乖乖让老子弄一下,爽一爽,今天就暂且饶了你,不挖你的眼睛了。”5914以为刘子光屈服了。 旁边几个家伙跟着淫笑:“还有我,还有我,让我们也弄一下,赶明给你肉吃,嘿嘿。” 愤怒至极的刘子光反而冷静了下来,他努力平息着呼吸,装出害怕的样子,任由5914摆布。 5914早已经将裤子褪下,赤身**的站着,毫不羞耻的在全奴舍数百人面前展示着胯下雄伟的凶器,整个奴舍的人都起来了,肮脏的奴隶们趴在铺上看着即将发生的活春宫,几个强横的角色依然静静的躺着,仿佛没看见眼前发生这一切。 5914骄傲地展示完他的凶器,又来扒刘子光的裤子,刘子光那条牛仔裤早就磨成了布条,腐朽不堪,被5914的铁手一抓就散开了,他把赤身**的刘子光摆成背对他的姿势,一手扶着刘子光的腰,一手套弄着胯下凶器。 四下一片粗野的叫好声和唿哨,刘子光用眼角瞄了瞄后面,趁5914的注意力不集中,突然撩起腿狠狠倒踢在他胯下。 5914惨叫一声,倒退了两步,周围也是一片哗然,也有好事者开始为刘子光叫好。 刘子光急转身,趁5914没反应过来,又是狠狠地一脚踢了过去,这一脚把他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依然正中5914胯下,在场所有的人都感觉听到了鸡蛋破碎的声音,也都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裤裆。 5914疼得几乎昏过去,无法形容的痛苦从跨下蔓延到小腹部,再蔓延到全身,传宗接代的宝贝这回怕是报废了,“老子要杀了他!” 但是刘子光不会给他任何机会了,他凶猛的扑了过去,把5914扑到在地,伸手插向他的眼睛,5914被剧痛麻痹了神经,居然没能反抗,胯下的剧痛还没消散,眼睛上又传来剧痛。 刘子光的怒火依然在燃烧,长久的压抑在这一刻得到了释放,他恨,恨所有的人,恨铁厂,恨绑架自己的人,恨殴打自己的看守,恨欺凌自己的5914,这所有的仇恨,如今都发泄到了5914身上。 两颗血淋淋的白色圆球被刘子光掏了出来,是5914的眼珠子,5914惨叫着踢打着刘子光,可是刘子光已经进入了更加疯狂的状态,他丢掉眼珠子,压在5914身上,牙齿咬向5914的喉咙。 鲜血,腥臭的鲜血,灌满了刘子光的嘴巴,他撕咬着5914的动脉,就像一只狮子,四周的叫声已经渐渐平息,只能听见类似猛兽吞吃猎物的声音。 5914已经死了,他的脸上两个空洞对着屋顶,**的身体下流满了鲜血,同样一身鲜血的刘子光面目狰狞的从尸体身上爬起来,惨白的牙齿居然在月光下发亮,满嘴的血更是有一种莫名的恐怖,连这些久经沙场的战俘奴隶都感到不寒而栗。 刘子光瞪着眼睛,凶狠的对着那几个刚才还要跟5914一起轮暴他的家伙咆哮:“来啊,来弄我啊!” 几个家伙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扭头灰溜溜的跑到角落里躲着去了。剩下的满屋人鸦雀无声。那三个强横的奴霸也已经坐了起来,颇有几分好奇的望着刘子光。 刘子光站了一会,从地上捡起衣服穿上,再捡起5914的小刀和当年抢他的班尼路t恤做的汗巾,回自己铺位睡觉去了。 他没发现,原本睡在他旁边的战俘已经闪开了更大的空间给他。 第三章 奴霸 奴隶队里死一个人就如同吃饭拉屎一样的稀松平常,即使这个死人曾经风云一时,奴霸5914的尸体在次日清晨被抬出去扔掉,看守们也没有废话,奴隶们互相争斗他们根本不管,反正每天都有很多更健壮的战俘奴隶从各处运来,价钱低的难以想象。 “死就死吧,反正有的是人,斗殴就斗殴吧,耗费点体力,省得老想着逃跑。” 看守们这样想。 早上排队打饭的时候,刘子光瞪着充满血丝的眼睛,在队伍中寻找着5914的几个跟班,那几个家伙本来就是奉承拍马,狐假虎威的货色,没有什么真本事。以往跟着5914欺负过刘子光不少次。想起他们,刘子光就恨得咬牙切齿。 几个家伙蹲在角落里捧着饼子,忽然发现昨夜那个嗜血的魔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们面前了,其中一个人壮着胆子问:“9527,你想干什么?” 刘子光一伸手:“拿来!”他指的是奴隶手中的早饭——一块高粱饼子。 在奴隶队里,最有价值,最值得拼命的就是食物了,吃不饱肚子就不能好好干活,就要被监工,看守们暴打,受了伤就更加没有力气,更加抢不到饭吃,这样恶性循环下去,很快就得送掉性命。所以,奴隶们宁可挨打也要保住食物。 几人中胆子比较大的一个家伙边往后缩边还冲着刘子光喊:“9527,别以为你杀了5914我们就怕了你,要饼子没有,要命一条,有种你就把我们几个都杀了。” 刘子光还沉浸在杀人以后的狂躁中,听到如此叫嚣的回答,不禁狂性大发,一把揪住这个人的领子,把他从地上提了起来,卡住脖子往旁边的砖墙上撞去。 “砰,砰”,沉闷的撞击声,伴随着惨叫声,砖墙上又溅了几道斑驳的血痕,剩下的两个人对视一眼,从桌子上摸过喝稀饭用的陶碗,从背后砸向刘子光,陶碗没有后世的啤酒瓶子那样适合做兵器,只是在刘子光头上裂成了碎片,并没有造成甚大的伤害,不过却更加触怒了刘子光。 他丢下已经被撞昏迷的那人,回头冷冷看着两个偷袭他的家伙,两人看到刘子光的眼睛几乎变成了红色,透着妖魔般的冰冷和狂暴,更加心惊胆战,刚想溜走,就被刘子光两记凶猛的侧踹踢得人仰马翻,刘子光用他那因长期掘矿而粗糙坚硬的拳头轮流在两个人脸上进行着亲密接触,一时间,鲜血,鼻涕,眼泪横流。刘子光直到打累了,才捡起地上三个啃了一半的高粱饼子,晃晃悠悠的去了。 饭堂里的看客们发出一阵粗野的叫好声和口哨,为这个新晋的奴霸喝彩。 从此以后,刘子光俨然进入奴霸行列,周围也出现了几个跟班,但是他从不刻意欺压别人,有时候还帮助一下弱小的奴隶,这可能是他本人所具备的公平正义的精神在作怪,他的作为引起了不少奴隶的拥戴,毕竟战俘们不是穷凶极恶的刑事犯,侠义精神在任何时代,任何团体都吃得开。 其他几个奴霸暂时和刘子光相安无事,互不招惹,只是偶尔互相冷冷的对视,仿佛两只准备打架的公鸡。 只是曾经和罗马佣兵安东尼有过几次龌龊,但是双方还算克制,没有大的冲突。 即使是奴霸,在看守眼里,依然低贱的如同一条狗,并不能享受不干活的优待。渐渐的,奴隶们发现打在他们身上的鞭子依然狠毒,但是随意虐杀的情况基本杜绝了,据某个消息灵通的奴隶说,听到看守议论,周边的混战已经结束,以后一段时间不会再有新的战俘奴隶了,上面下令不许随意处死奴隶,因为需要充足的劳动力来采掘矿石。 刘子光所在的这一队被分配来挖掘地表下的矿石,从矿洞进去,走下阶梯状的矿井,矿井深度足有三十米的,井内有采矿和选矿(手选)的不同作业区,还有灯洞气孔,奴隶们在洞底用铁斧、铁锥在坚硬的石壁上凿刻,把矿石凿下来,再人力背上去,矿井里石粉弥漫,还有地下水渗出的泥浆,污浊,黑暗,劳累,迅速吞没着奴隶们的体力,每过一段时间就要调换一批人,轮流下井采掘。 刘子光这一组刚刚轮班上来,他沿着木头搭成的脚手架爬上来,摘下柳条编的防护帽,贪婪的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刚喘了两口粗气,忽然间地动天摇,仿佛旁边驶过巨型的火车,大地颤动了片刻,看周围,奴隶和看守都被晃翻在地,神色慌张,再看刚爬出来的矿洞竖井进口,早已经是一片平地了。奴隶们的神色从慌张变成了恐惧,差点被活埋的恐惧。 地震了。 矿井里还有一百个奴隶! 看守们不知所措,这些只会挥着皮鞭打人的粗野汉子们面临这种从未经历的局面,已然傻眼。 “快抄家伙救人!”刘子光最先从震惊中惊醒。 地震,塌方,矿难。 战俘们虽然做了奴隶,但是都还有家人,还有活下去的希望,每个人都盼望着能有回家团圆的一天,他们来自不同的阵营,以前是战场上你死我活的敌人,现在是在一口大锅里吃饭,平日里争抢食物,打架斗殴,也没什么难友之情。 “死了一百人才好呢,兴许晚饭就能多吃点。”有的人想。 “经常欺负我的王老五被活埋了,真是老天开眼。”还有人想。 “都成平地了,还救个鸟。”一个人冷眼说。 看着大家都迟疑不动,刘子光急了,生命的价值在他心目中显然更加重要,虽然他和井下的一百多人也没什么感情,甚至还有他的对手安东尼,但是就是无法容忍上百人被活埋在自己面前,却毫不施加援手。 “没埋实,还有救!快挖!”刘子光吼道,抄起一把铁铲就冲了上去,平日里跟着他厮混的几个奴隶看见自家老大上去了,也不得不抄起工具和筐子,冲过去救人。其他的奴隶看见有人带头,也跟着过去了,蒙古百夫长扎木和周围聚着的几个蒙古人看着老大的眼色,按兵不动,扎木和的小眼睛盯住刘子光正在挖掘矿井的刘子光背影看了一会,才示意手下们也跟着上去帮忙。 用铲子铲,手挖,人抬,把掩埋在矿井上的泥土,石块运上去,众人七手八脚的挖了一阵,大地又开始抖动,奴隶们丢下工具,再次散开,跑到空地上趴下或蹲下,余震来了。 “是余震,不要怕,不会再有那么大的动静了。”刘子光心急火燎的安慰大家,众人还是不敢上前,说怕被活埋。 “他妈的你们这群孬种,还有没有良心,换成你们在里面埋着,你们该怎么想?谁不想活着回家去见爹妈,娶媳妇,养牛种地!今天你们不去救他们,明天别人也不会救你们!”刘子光急眼了,恶狠狠的骂道。 很多人动容了,家乡,父母,老婆孩子热炕头,原本遥远的一切忽然变得那么近,要回去,就要先活命!谁没有父母,谁没有家啊!众人拿起工具,默默的上前继续挖土。 “一次下五个人,太多人会把土踩实!”刘子光指挥着众奴隶,看守们乐得奴隶们自发救援,远远的看着也不管。 众人有了主心骨,刘子光的指挥,使奴隶们的动作逐渐变得有序起来,挖土,运土,巩固洞壁,上百个洞外面的奴隶迅速的挖掘着被地震掩埋的矿井。 洞口慢慢的还原成原来的状态。 刘子光率先在洞里挖土,一铁铲下去,满铲的泥土倒在筐子里,再由上面的人用绳子把土拉上去,干着干着,眼角瞄见旁边一把铁铲挥动的比自己更快,铲的土更多,转头看去,原来是敦实的扎木和,汗水顺着两条蒙古小辫子流下来,发达的近乎畸形的肌肉上沾满了尘土。 俩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暗自却都加快了铲土的速度。 看见两位老大的铁铲耍得如同风火轮,其他人也加快了速度,仿佛在进行着挖洞对抗赛。 “这帮贱坯子,打鸡血了吗,平日里怎么抽都不愿意出力,今天干的倒快,出奇了。”奉命赶来督促救援的看守对眼前的场景很意外。 陆续又发生了几次余震,剧烈的震动压实了洞里的土。幸亏洞壁进行了加固,不然又要有一批人被埋在里面了,渐渐的有人开始放弃希望。 “这么久了,都好几个时辰了,不要说憋死,吓也吓死了。”一个抬筐的奴隶累得筋疲力尽,一屁股坐在地上,再也不想动了。 “刘老大,这边的通气孔被堵上了”又是一个坏消息传来。 “完了,这票人肯定全挂了。”又是一个耗尽力气的家伙瘫到了地上,如同一堆烂泥。任由刘子光踢打也不动了。 丧气的情绪如同瘟疫一般传染,疲惫的奴隶们横七竖八的躺到了一地。 “兄弟,可能真没救了,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咱们活着的人尽力了,也算对得起里面的伙计了。”扎木和按住刘子光的肩膀说,这是他第一次和刘子光说话。 “放屁!他们还活着!老子一定要救出他们!”失望夹杂着暴怒冲击着刘子光的情绪,理智告诉他里面的人都已经死了,但是一想到整整一百条性命,他还是无法接受这个现实。看见众人不再听从。刘子光一个人下到坑底,拼命的挖起来,他一个人没办法运土,就先挖一条狭窄的通道下去。 深深的矿井里,一个孤独的身影在舞动着铁铲,外面的人慢慢在矿井口围成一圈,默默地看着刘子光固执的一个人劳作,每个人的眼神都很复杂。 忽然,刘子光丢下铁铲,趴到地上用一侧耳朵倾听着,“有声音!他们还活着。”他惊喜地高喊。 果然,矿井下方传来有节奏敲击声。 矿井上的人急忙爬下来帮着刘子光挖,人多力量大,不一会就挖通了被掩埋奴隶所在的空间,一个碗口大的洞出现在众人面前,一只满是伤痕的脏手从里面伸出来,和刘子光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第一个被救出来的是罗马人安东尼,他体力尚佳,一冒头就给了刘子光一个恶狠狠的拥抱“感谢万能的上帝,我以为我们肯定活不了!” 矿井上一片欢呼,数百奴隶兴奋得把手中竹筐抛起来,震耳欲聋的叫声响彻云天。 为防止阳光刺瞎眼睛。奴隶们被黑布蒙住眼睛陆续抬出来了,有些人死了,还有很多人高度脱水昏迷了,但是更多的人还是活下来了,每个清醒着被抬出来的人都感激涕零,泣不成声。 矿井虽然深,但是底部是个横井,坚硬的石壁保护了众人,并没有活埋他们,铁管做的通气管也还通畅,安东尼和黑人邓肯都在坑底,他们组织起工人用手上掘矿的工具拼死的挖掘,期望能逃出生天,无奈氧气逐渐变得稀薄,不停的有人死去和昏迷,漆黑的,狭窄的空间能把人逼疯,他们也不敢奢望外面的人会多么卖力的来救自己,只好靠着强烈的求生**不停的向外挖。 随着时间的推移,连最乐观的安东尼也失去了信念,如果不是刘子光正好和他们挖掘的方向一致,两下打通的话,他们可能也无法再坚持了。 每一个经过刘子光身边的获救者都把感激的目光投向他。 地震事件之后,矿场暂时停工,次日清晨,奴隶饭堂里。当刘子光拿着陶碗走进去的时候,惊讶的发现黑压压一片人站成几排面对着大门,似乎在等候谁的到来。 看见他进来,全体人员自动排成两行,组成一条通向打饭窗口的通道,众人用筷子有节奏的敲打着手中的陶碗,向刘子光行注目礼。 刘子光沿着人墙通道走过,仿佛检阅千军万马的将军,人群发出低沉的和声:“952795279527”,一时间气氛肃穆无比。 第四章 巧识 秋高气爽的天气里,一行骏马奔驰在利国铁厂附近的旷野上,马蹄敲击着枯黄的野草,矫健的猎狗在马前撒欢,猎鹰在队伍上空盘旋。锦衣华服的少年们信马由缰,手持弓箭寻找着猎物。 “看,大雁。”一个面目英俊的少年指着天上排成人字形的一队南飞的大雁喊道。 旁边骏马上一个穿粉色衣服的少女引弓向天,强韧的弓弦在弓臂上滑轮的作用下被拉成了满月状,弓弦响处,一枝雕翎箭直插云霄,正中一只大雁的翅膀。大雁中箭后却没有立刻掉落,脱离了雁群,歪歪斜斜的继续向前飞,越飞越低,看样子就要坠落在远方山上的树林里了。 “黑虎,去把大雁捡回来。”粉衣少女命令马前的黑色猎犬。 猎犬低吼一声,如同一道黑色的闪电蹿了出去,朝着大雁坠落的方向。 “二小姐,您的黑虎真是训练有素,居然能听懂人言。”英俊少年说。 “那当然,黑虎是我座下第一猛将。”被称作二小姐的粉衣少女得意的晃着小脑袋说。 “二小姐快看,那边有兔子。”英俊少年指着一旁的草丛大喊。果然,一只灰色的肥大野兔支棱着长耳朵躲在枯黄的草丛中,听见声音,长耳朵转动了一下,仓皇逃窜了。 “于晓龙,还是你眼睛尖。”二小姐笑道,说完催动骏马去追兔子,一行人紧跟其后。 *************************************************************** 刘子光躺在小山丘的松树下打盹,旁边躺着扎木和,安东尼和邓肯,几个人自从上次的地震事件后就成了好朋友,而且按照扎木和的意思,结成了安达,中原人称作义结金兰,四个人中扎木和最大,安东尼次之,邓肯第三,刘子光最小,被称作四弟。 扎木和曾经说过,刘子光是个勇士,草原上的汉子最敬佩勇士,和这样的人做安达,放心。安东尼说,这个世界上我最感谢的有两个,一个是上帝,一个是刘子光,如果非要排个名次的话,刘子光的位置恐怕还要靠前一点,邓肯更加表示,自己的命是刘子光给的,以后刀山火海,全凭四弟一句话。 三个哥哥虽然都不是汉人,但是对中国文化颇有了解,都最喜欢听三国的评话,对桃园结义的段子最是推崇,扎木和当然不敢自居刘备,粗壮的身材,满脸坚硬的络腮胡子,到是和猛张飞有些形似。安东尼是拉丁人,肌肉发达,在刘子光眼里,简直就是个施瓦辛格的翻版,黑人邓肯,爆发力极强,身材魁梧,非常有震撼力。刘子光是最能和四弟赵云靠上谱的角色,虽然不是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但也细腰乍背,相貌英挺。 四个人躲开看守的监视跑到矿井上面的小山上练功,逃跑是不可能的,四周有铁厂的卫队驻扎,看到逃跑者当场射杀,并且要追究所在小队的责任,实行连坐制度,一人逃跑处斩全小队,全小队逃跑处斩全中队,以此类推。所以他们也根本不敢去想逃跑的事情。 刘子光的力气和反应速度已经很强了,但是武艺还稍逊一筹,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几个兄弟都是倾囊相授,安东尼以前在罗马做过角斗士,对徒手格斗和用兵器肉搏都很有心得,扎木和精通马术和箭术,暂时没有学习的道具,所以只能干讲些理论,顺便教些蒙古摔跤。邓肯的功夫比较独特,身体柔韧性极强,弹跳力更是强的可怕,在树林中穿梭跳跃。如同闪电,和刘子光在网上看的欧洲极限运动很类似,这样的功夫在中国就是力量型的轻功。 刘子光被兄弟们灌输着功夫,三个哥哥轮番上阵,和刘子光车**战,一会用树枝代替当刀剑格斗,一会摔跤,一会散打,哥哥们下手极重,要求也非常严格,幸而刘子光小时候就练过八极拳,踢腿拔筋扎马步都有一定的基础,所以进展很快。 四个人练习完躺在山石上休息,扎木和眯缝着眼睛说:“四弟,你已经练得差不多了,下回饭堂里和二大队那些家伙打架,你可以当先锋了。”他们四人所在的奴隶大队经常和其他的奴隶大队发生斗殴,刘子光在斗殴中也得到不少实战经验。 刘子光没搭茬,仰天看着飞过的大雁,嘴里湿润了:“你们说,大雁是清蒸好还是红烧好?” 扎木和也看见了大雁,哼了一声说:“都不好,撒上辣椒面烤着吃最好。” 安东尼大喊:“野蛮的鞑靼人就知道烧烤,你怎么不说生吃呢?我赞成红烧。” “粗俗的白人,大雁这种东西当然只能清蒸。”还是久居中国南方的邓肯比较了解中国传统饮食文化。 几个人争论起来,好像天上的大雁已经被射下来并且拔了毛等着他们烹饪了一般。 正在争得面红耳赤,一只带着羽箭的肥雁落到了他们面前的草地上,四个人面面相觑,然后狂笑起来。不约而同的抢上去捡大雁,大雁身上的箭被刘子光把下来仔细端详,精钢锻造的三棱箭头锋利无比,笔直的硬木箭杆上,清楚地刻着一个“薇”字。 “好箭!”精通此道的扎木和赞叹道,“这个字可能箭主人的名字。”他拿过羽箭,用力折成两段,把带箭头那部分交给刘子光,“藏在身上,下回打架拿这个捅他们。”扎木和恶毒的说。 四人经过讨论,认为这是无主的猎物,长生天,上帝,真主,菩萨赐给他们的礼物,然后开始正式的讨论怎么处理这美味。 受器材限制,最终采纳了刘子光的意见,按照叫花鸡的做法,糊上一层泥在火堆里烧,连褪毛的程序都节省了。 正在忙乎找火种和稀泥,四人忽然发现一只黑色的狼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旁边,凶狠的大嘴里闪烁着锋快的獠牙,居然根本不怕对方人多势众,摆出一幅“此山是我开,要想从此过。留下肥大雁”的嚣张嘴脸。 黑虎很聪明,知道这四个衣衫褴褛的家伙是奴隶身份,比自己的? 第五章 角斗 刘子光被武士架了出去,用牛皮绳捆住手脚,丢进一辆马车,挂着黑帘子的马车在石板路上走了半天,好像进了一所大的宅院,刘子光被带出来,疑惑的看着四周。 两排低矮的石头房子,用粗大的铁栅栏封着门,其中一排里面或躺或坐着眼神冰冷,体态彪悍的大汉,另一排小房子里面是或绕来绕去,或暴躁的扑着铁门的各色猛兽。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角斗士营地? 据说,铁厂内部经常举行血腥残酷的角斗比赛,经过严酷训练的角斗士被用来做生死相搏,或者斗士间互搏,或者与猛兽相搏,或者骑兵对步兵,或者以少对多,各种花样,层出不穷,反正是一切按照大人们的心愿来。 角斗士的来源是穷凶极恶的死刑徒,这些原来就残忍冷酷的恶人们经过专业教练的训练,可以熟练的运用各种兵器,了解人体的各个要害部位,大人们认为,只有经过训练的角斗士搏斗起来才有看头。 角斗士的平均职业寿命不超过三个月。只有实力超强的角色才能被观众中经常来铁厂采购的各地客商,诸侯们购买去作为护院武士。既然是比赛,当然要有些彩头才有意思,看客们经常一掷千金进行豪赌,这样一来,赌场坐庄,出售斗士,成了铁厂一项收入不俗的第三产业。 刘子光被投进那排矮房子中的一间,铁门咣当一声落了锁,一身粉红的二小姐笑眯眯的走了过来:“9527,你先杀了我的黑虎,又救了我一次,所以我不能杀你,从今天你,你就是本小姐的专属斗士了,看你那么能打,也不用培训了,明天就开始比赛吧,我借了灵獒来和你斗,可是很给你面子噢。” 不待刘子光反应过来,二小姐就施施然的去了。 灵獒,就是藏獒吧,那畜牲蠢得很,谈何“灵”字,老子最近怎么了,老是和犬科动物打交道。刘子光想。 次日傍晚,两个武士走进房间,给他戴上铁镣,用链子牵了出去。 经过一条砖头垒成的地道,来到一间石室,一人解开了他的铁镣,拿出一个铁项圈,扣在他的脖子上,又给他围上一条粗大的牛皮板带,看样子二小姐是想让他多受点罪,不能一下子被咬死,一根二尺长的短刀塞到了手里,那人打开石室另一个出口,把刘子光推了出去。 这是一个圆形的场地,四面有两米高的围墙,镶着铁板,光滑的爬不上去,场地一圈都是门洞。四周围墙上方是看台,就是个盗版的罗马斗兽场啊,刘子光想。 看台上坐着密密麻麻的看客,吃着零食,调笑着,有拿着长柄铁刀的武士在旁边保护,高炉煤气作为燃料的照明灯的火光忽闪忽闪的。 二小姐端坐在看台的雅座里,英俊的于晓龙在一边伺候着,几个俏生生的丫环端着水果,酒壶站在他们身后。其余的座位上,是些皮肤白嫩,雍容华贵的贵妇,小姐,少爷,一个个穿金戴银,珠光宝气。嘈杂地聊着,没有人理会场地里站着的刘子光。 二小姐站了起来,小手在四下里压了压,娇声说:“各位,静一下,今天我借了于叔叔的灵獒来,专门对付这个害死我们黑虎的坏蛋,大家要给灵獒助威哦。另外,有买灵獒赢的赶紧下注噢。” 四下一片嘈杂的下注扔筹码的声音和买定离手的叫声。 二小姐冲一旁的武士打了个手势,随着场地中一个铁门的打开,一头黑色的巨兽乌云一般卷了出来。 这分明是一头黑色的狮子,环形的毛冠,王者般的霸气让人不寒而栗,灵獒没有丝毫停顿的飞身向刘子光扑了过来,看台上一阵惊呼。 刘子光站了个弓箭步,后面一条腿死死抵在场地中间一个不知道做什么用处的半尺高的金属带孔凸台上,两手紧紧握住短刀,举在头顶,用头顶住,整个人绷成一条直线。 灵獒从头顶跃过,血流一片,从下颌到肚子,被锋利的短刀来了个大开膛。 灵獒抽搐了几下,没有了声音,看台上鸦雀无声,半晌,二小姐噼里啪啦的拍起了巴掌,眉开眼笑:“好玩好玩,什么灵獒啊,分明是条蠢狗,9527倒是满聪明的,让你和猛兽斗是我小瞧你了。” 刘子光整天都在思考对付猛兽的办法,初中时候一篇叫徽州唐打虎的文章提醒了他,只有这样才有一线机会,獒犬能同时三条恶狼,自己虽然经过一些训练,但是远远比不上武松那样的狠角色啊,所以还有一个必要的条件是必须有一把利刃,幸运的是刚才还真有人给了他一把刀,并且还是一把很不错的钢刀。这样才侥幸杀死了灵獒。心里暗暗后怕,后背已然全是冷汗了。 二小姐意识到9527可能带来的财源,侧头对于晓龙说了几句话,于晓龙闻言站起来对刘子光喊道:“9527,二小姐给你一个活命的机会,只要你能在后面的比赛中,不让二小姐失望,就考虑给你自由。” “自由,好陌生的字眼。”刘子光心动了,空气中弥漫的狗血味刺激着他的神经,为自由,杀! 场边的武士丢了一把长刀在刘子光脚下,“待会用这个把你的对手杀死,你就赢了。” 对手是第一次上场的新手,大约十**岁,眼神沉稳,手里同样是一把钢刀。阴冷的眼睛,如同毒蛇的瞳子。看来是个狠角色。 两人对峙,四目相对,互相在寻找着对方的破绽,对手脚步开始横向移动,手里的钢刀耍着漂亮的刀花,刘子光没动,眼角的余光注意到对手翻飞地手腕。 一记凌厉的扫腿。 腿到,刀飞。 当刘子光的刀划开对方喉咙的时候,飞出去的刀还扎在看台的柱子上微微的颤动着。 加上那记扫腿,只用了两招。 ,看台上一片叫好,二小姐笑得花枝乱颤:“嘻嘻,好快的刀。”身后几个专门叫来的大嗓门家丁更是卖力的叫好。 一旁的小于拍着巴掌怂恿二小姐:“二小姐,您的斗士这么厉害,不如我们看看他今天能连赢几场。” “好啊,好啊,把斗士们都叫来,一个个和我的9527打,让你们看看我调教出来的斗士有多厉害。” 所以今天刘子光很走运,在接下来的两场比赛中还是胜利,两个对手一个重伤一个死亡,他也付出了代价,前胸和右腿各有一道创口。白色的粗布袍子被对手和自己的鲜血染红,二小姐开心的小手都拍排红了,“以后就叫你红衣大将军了。” 旁边的于晓龙指着刘子光说:“还不谢小姐赐名。” 刘子光对看台做拱手礼,心里暗想,红衣大将军,把老子当大炮了,不对,我怎么觉得更像是蛐蛐的名字。 小于说:“二小姐,看您的红衣大将军受伤了,还要不要继续比下去呢?” 二小姐瞪大了可爱的眼睛“比,当然要比,这才比了三场啊,还剩多少人,一个个接着来,我看他还有很多力气没使完呢。” 平时训练时,几个哥哥轮番上阵,不给刘子光片刻休息,经常性的连续拆招几百回合,现在也派上了用场,短暂的休息以后。刘子光又勉力胜了两场,几乎筋疲力尽,再加上失血过多,已经开始觉得手中的钢刀有千钧重。 看台上的人们很兴奋,很难见到连赢这么多场的比赛,把宝押在刘子光身上的人更加开心,几个大嗓门家丁组成的拉拉队在一旁嚎叫着红衣大将军,必胜!必胜!气氛相当的热烈,没有人去管刘子光脚旁滴落的鲜血,那是他自己的血。 已经有五个倒在刀下了,二小姐意识到这样的比赛已经没有意义,吩咐小于:“有没有强点的对手啊,这些虾兵蟹将太不经打,在座各位手上有没有好手和我的红衣大将军一较高下啊?” 四下一片静寂。 见没有人出头,二小姐不高兴了,吩咐小于,今天务必找出一个好手来再斗一场,不然谁也别想走。 “我家倒是有个好手,不知道能在二小姐的红衣大将军手下过上几招。”说话的是铁厂炼钢分厂的厂长,一个黝黑的汉子。他冲下人一挥手,把我的巨灵神带过来,领教一下红衣大将军的厉害。“ 周围一片惊叹,巨灵神是蝉联三届的冠军,未尝有败绩,现在已经不随便参加比赛,只在有大赌注的时候下场,大家纷纷下注,赔率是:红衣大将军vs巨灵神1:10。 二小姐很不服气,嘟着嘴,押上了五百两银子的筹码。 买定离手啊,一声吆喝,乱哄哄的下注结束。等待开锣。 巨灵神是一个高大的巨汉,足有一米九十那么高,接近三百斤的样子,手持一把大斧,刘子光心中一凉,对手太强了,今天恐怕要死在这里。 巨汉显然也持有同样的看法,咧嘴一笑,露出满嘴的黄板牙,**的胸口长满了黑毛,手中大斧极其沉重,拿在他手里却和玩具别无二致。 一声锣响,比赛开始,巨汉舞动大斧,以地动山摇的气势砸了过来,刘子光不敢硬抗,仗着脚法快捷,满场躲避,大斧落处,地上一道极深的斧刃痕迹,观众们看到刘子光只顾逃跑,嘘声四起。 这样跑下去总有力气耗尽的时候,那时候就要任人宰割了,左右都是死,不如拼死一搏,巨汉身高体胖,是优势同样也是劣势,只有攻他下盘才有一线机会, 打定了主意,刘子光装作脚下有失,身体一转,仰面倒在地上,看到机会来临,巨汉一声大吼,大斧劈头砍来,刘子光早有准备,一个翻滚,已到了旁边,一刀挥去,正中巨汉脚踝,力道已经不足,没能斩断脚踝,巨汉吃疼,狂怒不已,把斧头舞得像风车一样,奈何脚下有伤,更加追不上刘子光了。 巨汉忽然停住脚步,狠毒的目光锁定刘子光,刘子光也不再躲闪,毫不畏惧的目光迎了过去,两人对视片刻,忽然同时爆发,巨汉飞斧掷出,整个人跟着猛扑过来,刘子光急闪,斧头带着风声擦身而过,巨汉的身躯山一样压过来,刘子光的刀迎了过去。砍在巨汉肩膀上,巨汉哈哈狂笑起来,捏住刘子光握刀的手,轻松的夺刀在手,扔到了一边,另一只手提着刘子光胸前的衣服,把他举离地面。 狠狠地朝着墙壁甩过去。 刘子光被摔得七荤八素,胸腹剧疼,恐怕是肋骨断了几根,眼前也出现了环绕的金星,巨汉走来了,再次提起他,,准备重复一下刚才的动作,刘子光悬在半空,使出吃奶的力气剔出一脚,正中巨汉下身要害。然后双手清扬,两把沙土飞到巨汉的眼睛上。 巨汉惨叫,松手,捂眼,刘子光从半空落下,就地一滚,把钢刀抢在手里,跃到巨汉身后,唰唰两刀,巨汉双脚韧带被切断,庞大的身体跪倒在地。 钢刀已经在连续的激战中砍出无数缺口,被热血烫的不那么锋利了,刘子光揪住巨汉的头发,砍柴一般地剁着,一刀,又一刀,每一刀下去,看台上都是一阵惊呼,就这样半砍半割地斩下巨汉的首级。 刘子光浑身浴血,一手提着血淋淋的钢刀,一手高举巨汉的首级,向看台上的观众展示,宛如一尊杀神。 掌声如潮。 二小姐得意洋洋的看着眼前赢来的一大堆筹码,在小桌子上用筹码搭起了积木。 小于问:“二小姐,还比不比?” “比啊,我还没赢够呢,还有谁家有能打的斗士,可别象那个什么巨灵神一样徒有其表啊。” “二小姐你听我说,现在9527已经很虚弱了,随便来一个普通的斗士地都能放倒他。到时候这么些筹码输了不说,还损失了这么好的斗士,可惜了哦。二小姐三思。” 看着摇摇欲坠的刘子光和面前搭成小城堡的筹码,二小姐犹豫了一会,终于说:“好了,今天就比到这里。” 刘子光硬撑着不让自己倒下,其实体力已经严重透支,血流得也太多,肋骨不知道断了几根,其他大大小小的伤口不知道有几处。现在听到这句话,整个人一下子瘫软在地上。 第六章 进城 下雪了,苍茫的大地上一片白茫茫,换上了厚实毛皮服装的大人们在准备过年,平时运煤拉货的铁路线现在被来来往往拜年的人占用了,说是拜年,其实是讨账,利国铁矿炼焦的煤炭,日常用度的米面肉蛋水果,柴米油盐酱醋茶,大部分是位于铁厂南面八十里的徐州府的商人提供的,南方的奢侈品通过运河源源不断地运到徐州府,再发送到各地,俨然是交通中枢,四省通衢,虽说也有着兵家必争之地的说法,但随着战事的北移,再加上徐州府的重兵守卫,这里称得上是乱世中的胜地了。 徐州府的商人们通过招标得到铁厂的合同,按时供应这些生活用品,每隔一段时间结一次帐,铁厂出品的生铁,钢材,各种铁制品,兵器也通过商人们销往南方各地,眼看年关来临,商人们一来结清账目,二来为明年的合同奔走一番。走走门路,送送礼。 二小姐决定到徐州府逛一逛,铁厂充斥着稀泥,煤灰,黑烟,粗俗野蛮的男人,对于女孩子来说,必须隔一段时间换一换环境,陶冶一下心情。 上次角斗比赛以后,二小姐再也没有让刘子光下场,还把他迁出了角斗营,住进了有木板床和被褥的房子,每天也能吃到白米饭了。享受的是家丁的待遇,一年多没有睡过正经的床板了,刘子光很感慨,虽然生活环境得到了改善,但是他依然总是挂念着逃跑,无奈守卫森严,对外面的世界也一无所知,还是找机会和三个哥哥一起逃走吧,他暗想。 二小姐手下缺少能打的角色,角斗士虽然能赢钱又好玩,但是她忽然有些舍不得这个年轻人横死在角斗场里,于是给了刘子光一个家丁的身份。让他跟着自己打架出风头也不错。 让交通部给挂了一节专列,二小姐带着几个家丁丫环去徐州府采购年货了,于晓龙公务繁忙,不能陪伴,为了在必要的时刻不落了面子,二小姐特地把爱将红衣大将军带了去。什么样叫必要的时刻,那当然是打架斗殴,二小姐的最爱了。 刘子光换上了普通家丁的服装,黑色棉袍,瓦楞帽子,和另外三个家丁在车厢外面的栈道上避风,二小姐带着丫鬟在暖房里休息着,火车在一个时辰以后到达了徐州府车站,车站常年有铁厂的转运办公室驻扎,办公室预备了一顶绿呢小轿,轿夫抬着二小姐,其余人步行,一行人往城里走去。 二小姐没有去逛胭脂水分铺子和绸缎庄,而是先到铁厂开的铁器铺子视察了一番,铁厂有个专门打造钢刀长剑的作坊,名字叫做“炼锋号”,到处都开有分号,炼锋号的兵器,都是百炼精钢造就,价格不菲,但是各地镖局,武馆还是趋之若鹜,江湖上的好汉也以能拥有一把炼锋号的钢刀为豪。刀剑属于短兵,官府并不禁止佩戴,至于长枪大戟,炼锋号当然也有出产,但是为军队定做的,寻常百姓根本无法买到。 铺子掌柜是一个中年汉子,脸上一道刀疤,看见东家小姐光临,忙不迭的沏茶招待,二小姐嘻嘻哈哈的在炼锋号里面闹了一会,勒索了几百两的压岁钱,就带着手下们去专卖犬马的马市街去逛了。 马市街是徐州府原本是徐州府专门卖马的所在,后来逐渐演变成犬马猫鹰,猴子八哥,什么都卖,是周围几个城市纨跨子弟除了花街柳巷之外最爱逛的地方了。 街上人很多,二小姐下轿步行,十六岁的少女穿着织锦云缎地夹衣,外罩素团花羽纱面白狐狸里的羽毛斗篷,脚下掐金挖云麂皮靴子,耳朵上带着银鼠暖耳,手里举着冰糖葫芦,边走边啃,粉嘟嘟的小脸上两朵冻出来的红晕,分外可爱,看样子就是哪个富商家的娇小姐。 二小姐看见一堆人围着在看什么热闹,好奇心大起,扒开众人钻了进去,原来是一个满嘴北地方言的客商在卖狗,客商一身羊皮袍子,头上的皮帽子两边还垂下两条狐狸尾巴,打扮和中原大为迥异,看来是关外来的。 客商面前有两条狗,中等身架,一身厚密的灰色毛覆盖全身,一双蓝色的眼睛呈杏核状,耳朵高高竖起,长相酷似狼,却和哈巴狗一样温顺,丝毫不怕生,友善的舔着周围群众伸过来抚摸的手,和家里那群冥顽不灵的野蛮恶犬相比,简直就是太优美,太可爱了。二小姐眼睛立刻直了,抚摸着其中一颗狗头,大方的把手里的糖葫芦喂给狗吃。 客商唾沫四溅:“这种狗,名字叫做哈士奇,从万里以外的罗刹国进贡而来,在大金和大辽只有皇室贵胄才养得起,平时可以玩乐,冬季可以用来拉雪橇。温驯可爱,能解人言,莫说是中原了,就连燕云一带都很罕见,这两条还是从大金国六王爷府里弄出来的,代价巨大,所以今天想卖个好价钱,听说徐州府豪富云集,想必众位不会让在下失望。” “好了,不用再说了,本小姐都要了,你开价吧。”二小姐抱住狗头,已经舍不得放开了,挥手让丫环过来付账。 “回小姐的话,两条哈士奇贡犬的价格是白银两千两。”客商谦恭的低头回答。 “秋香,给银子。”二小姐的语气显得很随意,和街头买两文钱的臭豆腐一样的随意。 周围看客一片惊呼,一千两银子买一条狗,简直太昂贵了,一个普通衙门小吏一年也不过是百十两银子的收入,而这百两银子就可以让一个中等家庭的生活一年过的很滋润宽裕了。 刘子光站在后面,听到这样离谱的价格也吃惊的变了一下神色,要知道,当初铁厂买他们这些奴隶的价格可是二十五两银子呀,合成四十个奴隶才能换一条狗。 吃惊归吃惊,看客们毕竟是内行,这种哈士奇贡犬确实罕见,物以稀为贵,要价多少都是合理的,这个小姑娘就不简单了,似乎不懂得,漫天要价,坐地还钱的道理,眉头一下都不皱就答应了,看来家财万贯是一定的。 秋香是二小姐的随身丫环,也是一幅大家风范,也很随意的从荷包里摸出两张面值巨大的银票,就要付账。 “且慢,这贡犬是我们公子先看中的,你们是谁家的丫头,敢和我们公子争东西?”看客中一个盛气凌人的管家模样的家伙说,身后一位公子,身穿狐狸皮大氅,头戴方巾,两只猥琐的眼睛正盯着二小姐白里透红的脸蛋。 秋香不愧是二小姐贴身丫环,举手投足都带着二小姐那样的嚣张,“就凭你们几个,也配我家争么?且不说是我家小姐先问的价,就是让你们买,你们买得起么?” 管家还要张嘴,猥琐公子一伸手中折扇,阻止住管家,笑眯眯的说:“好一个尖牙利齿的俏丫环,小生今日便要争上一争,不为小生我自己的面子,也要为家父的面子。旺财,拿银子,三千两。” “喏,公子,”叫做旺财的管家拿出了三张银票,得意洋洋,甩到了北地客商的柜台上,“我家公子从海州来,姓黄。奉劝你们就不要争了吧。” 海州多盐商,盐商之豪富海内罕见,盐商中最富者就是黄姓,管家故弄玄虚的卖弄,一来想压住对方,不战而胜,二来,是替自家主子给对方小姐递话,哪个姐儿不爱财啊,何况是那么英俊倜傥的公子。 听说要斗富,二小姐来了兴致。方圆百里,包括群王府在内,能和铁厂在资金方面一较长短的人可是凤毛麟角。眼前这个猥琐的小子既然想鲁班面前耍斧头,那就陪他玩玩。 “秋香,拿五千两银票。” “旺财,拿六千两。” “秋香,八千两!” “旺财,一万两!” 围观的闲汉们拍手叫好,跟着起哄,秋香气的小脸红扑扑的,凑近二小姐说:“小姐,这个海州佬和咱们卯上了,看他的眼睛,他在看你呢,小姐,他好下流…..要不要叫红衣大将军把他砍了?” 猥琐公子潇洒的哗啦一声展开折扇,作风雅状,拿小眼睛瞟着二小姐。 二小姐颇有大将风度的一摆手,“都拿来。” 秋香把厚厚一叠银票递了过来,二小姐接过来拍在桌子上,“十万两,日升昌票号见票付银的银票,我就不信你能拿出这么多。” 猥琐公子脸色一变,也对旺财摆手,摆了半天不见动静,旺财贴近公子的耳朵:“今天就带了三万两,他们看起来来头不小,公子小心啊。” “狗奴才,懂得什么,来头再大,能大过我叔叔?过一会看我眼色行事。” 猥琐黄公子干笑两声,收拢折扇,上前两步,拱了拱手说:“小娘子果然家财万贯,挥金如土,小可佩服。想请小姐移玉步到左近酒楼用个便饭,还请赏脸。” 二小姐鼻子里哼了一声;“没钱还学人家摆谱,本小姐不和穷酸打交道。”也不去管看着银票发呆的北地客商,牵了两条哈士奇就要走。 “哎~~~,今天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从海州府到徐州府,还没有人敢驳我们黄公子的面子!小的们!”旺财看见公子示意,上前伸开两手拦住二小姐,身后排开几条大汉,手里拎着钢刀,青天白日的打着灯笼,两对灯笼一对写着海州巡盐副史,另一对写着徐州府正堂,闲汉们一看要动手抢人,呼拉闪出一个大空地。 “啊,徐州府正堂,你们是……”秋香很适合演戏,装作不知所措的样子,看样子作这样扮猪吃老虎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二小姐也装出怯生生的样子,白生生的小手,捂住嘴巴。四个家丁的表演就很业余了,生硬的坐吃惊状。只有刘子光一脸怒色。 黄公子哈哈一笑,说:“把刀收起来,莫吓坏了小娘子。”又对二小姐说:“今天是小娘子我也要,狗我也要,人狗两得,哈哈,乖乖跟本公子快活去吧。” 说完一扬手,如狼似虎的家丁就朝二小姐和秋香扑了过来,没等二小姐招手,早就气得不行的刘子光迎了上去。 几记重拳下去,家丁们变成了熊猫眼。 “反了,反了,当街行凶了,快上!”黄公子大怒。 剩下的家丁一哄而上,这些仗势欺人的家伙哪里是刘子光的对手,被他打的屁滚尿流,哭爹喊娘。黄公子眼瞅着自家不占优势,拉着旺财悄悄的后撤了。 当街斗殴感觉就是不一样,可以把周围的东西顺便砸个稀烂,没有半拄香的时间,几个家丁就躺到了地上,哼哼唧唧,血流一地,大街上的人都躲得远远围观,二小姐看打完了,意犹未尽的拍拍手,抖掉斗篷上的瓜子壳,把吃剩的瓜子藏进荷包,招呼打手和演员们。 “走,吃饭去。” 马市街南面有一座小山,因为前朝户部尚书的祖屋在山腰,所以取名为户部山,山下有家酒店,叫做同仁居,是徐州府数得上的大酒楼,二小姐今天街头斗殴获胜,芳心大悦,准备在同仁居大宴手下。 跑堂的看见有贵客光临,急忙迎了上去“几位客官楼上雅座请” “什么雅座!我们小姐要天字号包房!”秋香鼻孔朝天,扔出一锭一两重的银子,跑堂的接住,“好嘞,天字号包房,八位客官,请嘞,哎,不对,您这两条贵犬是不是先拴我们后院啊?客官。” “给我的两条狗狗开地字号包房。”二小姐说,秋香闻言又扔出一锭银子,跑堂的接住银子,没敢往怀里揣,危难的说,“这个....地字号是小店招待贵宾的包房,如果今日招待了您这二位爱犬,恐怕以后我们这个包房的生意没法做了。” “废什么话,把你们掌柜的叫来。”秋香说。 一行人走进天字号包房坐定,掌柜的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没等他说话,二小姐一锭金子摆在了桌上,“两间包房,两桌上好的酒席,别的废话我不想听。” 看着足有一两重的金锭,掌柜的两眼放光,“好嘞,客官您要点些什么菜,嗯,小二,带着两位比较特殊的客官去地字号包房。” 干果,蜜饯,普洱茶摆上了桌,二小姐拿着菜单一目十行,指指戳戳,这个。这个,还有这个,点了三十多道菜,两坛子好酒,跑堂的颠颠的下去了。 楼下嘈杂,一阵蹬蹬上楼的声音,门帘一挑,黄公子走了进来,身后两人身着扶桑武士服,腰间别着长长短短三把刀,三人走进天字号包房,大剌剌的坐下,两个武士个子太矮,坐下后长刀触地有些别扭,便威风的把打刀砰的一声拍到了桌上,煞是威风。 黄公子狞笑了一下,准备说话。秋香先说了一句“小姐,原来这个姓黄的和咱家还是同行哩,是卖刀的,你看那俩矮子,腰里全是刀,嘻嘻。”一阵哄笑。 黄公子一拍桌子说:“小娘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和本公子抢买贡犬也就罢了,可是你指使手下恶奴打伤我府上家人,这个事情可就大了。海州黄家听说过吧,今天…..” 二小姐等着上菜,甚是急躁,没等黄公子说完,一个装干果的碟子迎头就砸过去了,“废什么话,带人来找回场子不是么,开打就是了。” 扶桑浪人闻言大怒,还没来得及动手,桌上的打刀已经被刘子光抢先一步握住了刀把,扶桑武士伸手只抓住了刀鞘,刘子光顺势一拉,雪亮的长刀出鞘,扶桑武士急忙去拔腰间胁差,毕竟慢了一步,刀光闪过,扶桑武士的一条胳膊被剁了下来。 “巴嘎”另一个扶桑浪人看到同伴被砍,挥刀来砍刘子光,两人隔着桌子就砍杀起来。 同时,二小姐已经把凳子抄起来冲着黄公子搂头砸过去,顿时黄公子血流满面,倒地不起,二小姐狠狠的拿脚在黄公子脸上乱踩,回头看见断手的扶桑浪人正在捡胳膊,二小姐邪恶的一笑,给秋香使了个眼色,秋香会意,跑过去一脚把断臂踢出了房门。两人再想去修理黄公子,却发现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蹬蹬蹬一串急速下楼的声音,原来是黄公子趁机溜走了,片刻不到,一队拿着棍棒的青衣小帽打扮的家丁冲上楼来,两帮人在包房里大打出手,二小姐和秋香躲在一边,不时往人群里扔一个凳子,盘子,花瓶什么的。 酒店掌柜的几个跑堂哭丧着脸,在门口哀求:“各位客官,还请给小店几分薄面,别打了,别打了。”一个花梨木凳子飞出,掌柜的急忙躲开,眼见不是事,抓过一个伙计低声吩咐了几句,伙计依言出店寻救兵去了。 片刻不到,一个彪形大汉带着一帮手下提刀拿棍冲进门来,酱紫色的秃头,寒冬腊月的敞着怀,露着腰间硕大的铜质板带头,手里一把链子锤,进门就看见十来个人打得正热闹,房间里砸得差不多了,现在已经打到大堂里了,掌柜的凑了过去说:“震爷,小店可是您老人家罩的,您看这….” “都他妈住手,镇南关镇爷来了!”镇爷的跟班大吼。 战团中飞出一个花瓶作为回答。镇爷问掌柜的:“什么路数?” “不清楚,两帮人都面生的很。”掌柜的擦胖脸上的汗。 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敢在我震南关的地头上撒野,小的们,给我打。 震爷挥舞链子锤带着手下地痞们加入战团。 刘子光打得很开心,这种街头斗殴没有角斗场中那样的你死我活,谈不上激烈,只能算是热闹,和成龙电影差不多,那个扶桑武士闪转腾挪的到处跳,就像一只大马猴,倒是有些扎手,其他的地痞和家丁,就是一般的喽罗级别的了。你来我往的把兵器砍得都是缺口,其实没砍死几个人。 同仁居掌柜的欲哭无泪,眼瞅着店堂被砸得七零八落,客人们也跑光了,想追出去抓那还没付账的客人,却看见迎面五六十个衙役神色匆匆走了过来。掌柜的急忙抓住带头的差官:“官爷,快来看看吧,里面打得乱套了。” 带头差官一把推开掌柜了,冲身后众衙役大喊:“就是这里,大伙动手,莫要跑了杀伤官差的要犯!” 众衙役发一声喊,挥着单刀铁尺就冲进同仁居,黄公子看见援兵到了,心中大定,捂着血流不止的脑袋,远远指着二小姐:“给我抓住那个小蹄子,本公子赏银百两。” 随着衙役们的到来,地痞们有点胆怯,打算趁乱溜走了,衙役们闹不清谁是自己人,于是除了黄公子的跟班以外全打,刘子光被扶桑武士纠缠着,想溜也没有机会。 二小姐带来的那几个家丁,已经有两个被砍倒了,另外一个不知去向,衙役们人多,渐渐占了上风,二小姐和秋香各自捡了一把刀,四个人退到了门外,边打边退,徐州府老百姓喜欢看热闹,户部山上已经聚集了不少看客,小孩子们爬到树上,年轻人爬上屋顶,还有那小贩趁机兜售小板凳,瓜子花生。 人群忽然闪开一条通道,百十个汉子跑得气喘吁吁跑了过来,居然有一半人身上罩着各式甲胄,鳞甲,锁子甲,山纹甲,手里是精钢刀剑,看起来比衙役地痞们专业了不少,人群中有二小姐的一个家丁,原来是炼锋号听说小姐在打群架,纠集了众伙计特地过来助拳的。 二小姐一伙被众伙计围在中间,两帮人开始在同仁居门前停马车的广场上对峙,一片密密麻麻的刀剑互相指着,谩骂声一片,想必是衙役们平时和炼锋号也没少打过架,彼此早有梁子,借着这个为主子出头的机会,索性新仇旧恨一并了结,随着双方互相问候对方女性亲属的词汇的丰富,交错在一起的兵器开始砍到一处。同仁居前成了战场。 正打得热火朝天,传来一阵整清的脚步声,有大队戴红樱毡帽的军队开了过来,分成两队包围了斗殴的人群,长矛挺出,清清喊出一声“杀!” 第七章 群架 人群停止厮杀,狐疑的看着官兵,一个将官模样的人骑在马上,高声喝道:“奉知府大人令,捉拿企图刺杀官眷的歹人,徐州府众衙役退下,尔等歹人还不速速弃械投降。” 衙役们迅速退到了官兵的包围圈外面,五百多官兵加上五十多衙役,对一百多炼锋号武装店员,形势又一次急转直下。 脸上有疤的炼锋号老板对着官兵群里喊,:“张守备,你不给我韩连虎面子还不给利国铁厂面子吗,今天二小姐在这里如若有个三长两短,恐怕你我都吃罪不起吧。” 张守备在马上讪笑:“韩大掌柜,兄弟如今已经不是守备了,再说了,今日你家二小姐打伤了黄知府的侄公子,没有个说法,兄弟也不好交差啊。” 另一员马上武将一指韩大掌柜:“大胆刁民,光天化日之下,打伤官眷,殴打衙役,聚众对抗官兵,你们想谋反不成?” 韩大掌柜一抱拳:“这位将爷,不知道怎么称呼,失礼了,今日之事定是个误会,我家小姐向来贤淑,不会打打杀杀,刚才混乱之中,有那衙役地痞之流误伤了知府大人的侄公子也未可知。我等一时救人心切,和衙役大哥们稍微动了几手,日后定然登门谢罪。还劳动了官兵兄弟们出动,在下明日自有薄礼送到营中。还请将爷给我们利国铁厂一个面子。” 将军哼了一声说:“本将是徐州府新任守备高泰,韩掌柜,好大的胆子啊,当众贿赂朝廷命官,本将只知皇上和九千岁黄公公,不知道什么利国铁厂,来人呀,把这些聚众作乱的歹人缴械,统统拿下。” 官兵们的长矛一步步向前逼近,收缩包围圈,刘子光非常郁闷,多好的机会,没能逃跑掉,反而又要进官府的监狱了,不知道官府会不会一鼓作气端掉利国铁厂,解救那些奴隶。 韩大掌柜很生气,二小姐如果有个闪失,徐州炼锋号的百十个伙计恐怕都要人头落地了,还有这个新来的高守备,软硬不吃,看来自己还是很聪明的,知道二小姐戳的祸一定很大,在赶来的同时,通知了厂卫队……. 官兵们还在步步紧逼,忽听一刺耳的阵破空声。一排短粗的铁矢整清的钉在最前排官兵的脚下,四周房子上忽然冒出来穿全身锁子甲的士兵。一个个端着劲弩,瞄准众官兵,一阵马蹄声,成千名全身黑色锁子甲的精锐骑士出现在对面的大路上,呈现箭头队形,比官兵的长矛长出三倍的大槊放平了,做出了冲锋的架势。一面黑旗迎风招展,两个大字“铁卫”看得分明。一股肃杀之气蔓延在空气里,已经有无聊看客搬起小椅子仓皇回家了。还咣当一声关门落锁。 衙役和官兵已经开始傻眼,骑兵冲锋啊,别说自己这五百多人,就是再多十倍,也不够填人家劲弩兵和骑兵的牙缝啊,看来这高守备今天是踢到铁板了,还是利国铁厂出产的超硬铁板。 官兵们害怕,手里的长矛有点抖,慌忙的看着瞄准他们的劲弩不敢乱动,生怕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被当场射杀。 高守备大怒,这天高皇帝远的徐州府,竟然如此混乱,商人的武装敢叫板官府,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九千岁!有没有皇上!不过现在形势比人强,充硬汉只能吃眼前亏了。赶紧找个台阶自己下来吧,以后再慢慢和这些人算帐。 高守备干咳两声,刚要说软话,身后的大路上也传来了轰隆隆的马蹄轰鸣,旌旗招展,战鼓擂响,盔明甲亮,刀枪耀眼,是驻扎在城外的禁军重骑兵,看样子足有三千人。正缓慢压了过来。 高守备眼睛湿润了,来得早不如来的巧啊,禁军是野战军,守备辖的是城防军,虽然互相没有管辖权,但是总归是一个系统的,大家都是吃朝廷饭的,和对面那些黑色盔甲的家伙不是一路。现在底气足了,高守备声音变得更加高亢。 “尔等反贼,还不放下兵器速速投降,交出打伤黄公子的妖女及其恶奴,放你们一条生路。”黄公子不知道从哪里忽然冒了出来,站在高守备身后,头上缠了纱布,指着人群中的二小姐喊:“对,把那个妖女交给本公子带回府审讯,还有你,你,还有你,死丫鬟。”黄公子点着人群中的刘子光,小毛,秋香。一派狗仗人势的劲头。 禁军的大队停下了,两厢弓箭手护卫住侧翼,正中的骑兵也摆出冲锋的阵势,后排的重甲步兵把盾牌连成一道铁幕,长枪架起。斜着对着天空。 一时间整个户部山下笼罩在杀气之中,临战前的那种紧张的感觉攥住了每个人的心,鸦雀无声,只有大旗在寒风中被风卷的剌剌作响,唧唧歪歪的黄公子也感觉到气氛的不对,闭上了嘴。 几骑从禁军大队中奔出,为首一员黑脸将军,内穿鱼鳞铠,外罩锦袍,一脸络腮胡子从横肉里生出来。此人纵马来到近前,看了看这包围,反包围,再反包围的复杂形势,又看见了被包围中的二小姐,似乎明白了什么。 一磕马刺,来到高守备面前,没等一脸堆笑的高守备说话,黑脸将军的马鞭子就劈头盖脸抽了过去。把高守备打到了马下。 “我**b,活腻了是吧,敢欺负我家侄女,操!还有谁?还有谁?看!看什么看,肯定有你!” 又是一鞭子,黄公子也被抽倒在地,疼的在地上打滚,弄的狐狸皮袍子上都是雪和稀泥。 “下官冤枉啊”高守备这才回过味来,原来这大队的禁军是来给对方助拳来的,失误啊,还有那个原来的张守备,看到自己挨打还不帮忙,居然还在幸灾乐祸的偷笑,肯定是恨自己挤了他的守备位置。 黑脸将军甩着鞭子发飚,守备官兵都吓得噤若寒蝉,没人敢劝这个出名火爆脾气的禁军牛参将。 一顶青呢大轿从远处抬了过来,徐州府正堂和肃静,回避的牌子打在前面,知府大人到了。 黄知府是新上任的知府,根基不稳,但是自家是海州的盐商豪族,况且还有个远房表哥改成的干爹在南京朝廷里,而且很不巧这个干爹正是权势滔天的九千岁黄公公,有这样硬的后台,还有什么能放在眼里呢? 昨天海州的侄子,也就是自己大哥,海州巡盐副使的儿子,前来徐州送年货,没成想刚才家人来报,侄公子买东西的时候被当地恶霸打了,当时震怒,听说侄子带着家将去报仇,知府大人不放心,安排了一队衙役过来帮忙,万没想到,对方居然手持刀剑拒捕,当下派亲信高泰,也就是新上任的守备,带领官军前来弹压,事情却越发的复杂了,对方有大队装备精良的私兵,还有这个禁军牛参将,居然帮着对方出头。情况复杂啊。 黄知府下轿,镇定自若,牛参将不好当着知府殴打人家的下属和侄子,悻悻的收起了鞭子。黄知府说:“牛参将,本府也不多言了,今日之事定当禀明圣上和九千岁,还本府家人一个公道。恕不奉陪了,我们走。” 一队金甲骑士穿过禁军的阵营风驰电掣般奔了过来,禁军们也没加阻拦,为首的小将一身金甲,头戴束发紫金冠,手中倒拖一把青龙偃月刀。离得好远就大叫“谁敢欺负我姐姐,看我取他人头。”跑到跟前才发现大家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这么快打完了,我又来晚了。”金甲小将非常遗憾。 牛参将,黄知府,高守备一起施礼“参见世子。” ************************************************************** 各路人马鸣金收兵,接近五千兵马汇集在户部山下折腾了小半个时辰,雪后的土地被踩得泥泞不堪,禁军大队和铁卫骑兵井然有序的撤走,守备官兵和衙役们也灰溜溜的抬起伤员跟着黄知府的青呢大轿走了。炼锋号的伙计们拥着二小姐一伙回店,群王府的世子和禁军牛参将也跟着同去。只剩下一帮伤残的地痞和快要被拆散的同仁居,还有已经傻眼的胖掌柜坐在一边看着满地狼藉突然号啕大哭。 被打断了腿躺在同仁居门口目睹了这一切的镇南关镇爷一直到八十多岁还在给后辈地痞们吹嘘当年的见过的这场群架,说到动情处,深陷的眼窝里滚动着浑浊的泪。 “那群架打得…….相当的壮观啊…….” ***************************************************************** 众人回到炼锋号,韩大掌柜安排了几桌子酒饭招待众人。韩连虎大掌柜,二小姐和群王世子,禁军参将牛勇,铁卫队长张震等人分宾主落座,还有一干军队头目也在下首纷纷坐下。刘子光也坐在铁厂系统众将之中。 大碗酒,大块肉,大快朵颐,酒过三巡,大家意犹未尽的评说起刚才的群架,刘子光也听出了大概的端倪,原来当黄公子带人到同仁居找场子的时候,在地字号包房照顾两条哈士奇的家丁,偷偷带着狗跑回炼锋号拉援兵来了,韩大掌柜生怕二小姐带的人少吃亏,立刻点起所有精壮伙计,把能翻出来的盔甲都披上了,一边飞跑去支援二小姐,一边通知了在徐州车站附近驻扎的护路铁卫。让他们随时准备过来支援。本以为百十个伙计就可以搞定,不想对方来头也不小,乃至场面越搞越大,连城防军和禁军都惊动了。 禁军属于北方边军节制,朝廷的文官系统和武将系统本来就互相不买账,禁军和受文官节制的城防军本来就因为嫖婊子争风喝醋,大打出手过几次,加上牛勇牛参将受过厂主大人的不少恩惠,听说城防军大举出动和小侄女为难,立时便点了三千人马开了过来。 黄知府是九千岁黄公公的侄子,这个不是秘密,黄公公到处安插亲信,几次还想把手伸到禁军里面来,幸亏兵马大元帅杨再兴根本不买他的帐,北方的局势也不时吃紧,要不是禁军们在边关守着,说不定北面清国的兵马早就饮马长江了,正所谓骄兵悍将,私动兵符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彭城群王的世子,名叫朱耀,群王和土铁厂厂主交好,自幼朱耀便和二小姐在一起开的蒙,情同姐弟,听到家人汇报,二姐姐在同仁居打架,马上披挂整清,带着家将就赶来凑热闹了。朱世子才十二岁,最崇拜的就是关羽关二爷,义字当头,仿照关羽的青龙郾月刀打造了一把,整天拖着到处打架,和二小姐倒是很对路子。眼下二人坐在一起推杯换盏,煞有介事的喝酒。 韩大掌柜桌子挨着二小姐,趁着众人各自叙话饮酒,借着敬酒的机会对二小姐说:“二小姐,有个北地客商刚才到店里送来十万两银票,说是不知道是我们利国铁厂的二小姐买狗,更加不敢占二小姐的便宜,这些银票便退了回来,两只狗只当是送与二小姐了,属下给了他三百两银子,打发他去了。这十万两银票是江南炼锋号各分号下半年以来汇缴的款项,下次还请二小姐慎重啊,被厂主责罚是小,耽误了厂里款项流动是大啊。” 二小姐大大咧咧的一笑:“那个客商到也识时务,他不送来这笔银子恐怕也没命花,韩叔叔你放心吧,银票我一定分文不少的交给姐姐。” 说完二小姐起身拍手,大叫“肃静”。堂上逐渐静了下来,大家抬头看二小姐讲话。 “今日劳动众家兄弟,本小姐这厢谢过了,凡是到场的兄弟,每人犒赏一两银子,凡是动手的兄弟,犒赏十两银子,有受伤的兄弟,赏银百两。众家带队的叔叔哥哥们,另有重谢。” 说完扭头对韩大掌柜眨了一下眼睛“用的可都是我的私房钱哦,韩叔叔放心。” 堂上一片感谢之声,跟着二小姐打架就是好,威风还有钱赚,就是白跑一趟的都有钱拿,还是铁厂的人出手阔绰啊。这些粗豪的汉子们喝了酒的脸上笑开了花,待会有钱可以去大同街玩新来的江南婊子了。 二小姐两只小手向下压了压,又说:“另外呢,跟随本小姐厮杀的好汉红衣大将军,劳苦功高,以寡敌众,要不是他,本小姐说不定就栽了,所以,今日我脱去他的奴籍,破例升他为内宅卫士,以后不用再在角斗场上拼杀了,好好跟着本小姐混吧。对了,你有名字么?” 刘子光起身拱手说:“谢过二小姐,我叫刘子光。” 一下子升级了,貌似是做了正规铁厂工作人员。以前是奴隶,现在成为剥削阶级的打手了,看来逃跑计划要从长计议一下了,一方面铁厂势力庞大,逃跑了恐怕很快就被抓回,另一方面,以前只做奴隶,对这个世界未知的太多,贸然逃跑,不容易生存。 冬日的夜早早的黑了,白日的喧嚣归于沉静,炊烟四起。徐州府的小民们进入了被称为“喝汤”的晚饭时间。 知府衙门的后宅,灯火通明,知府大人用过晚膳正坐在太师椅上品茗,夫人在一旁陪坐,一个小丫环碎步走来禀告:“启禀老爷,夫人,侄公子还是不肯吃饭,躲在客房里摔东西打人,连旺管家都不敢进去劝了。” 知府大人挥手让小丫环退下,叹了一口气对夫人说:“这个镇儿,和大哥一样都是死脑筋,直脾气,在海州长到十八岁也没吃过什么人的亏,今日不但被削了面子,还折损了几员海州带过来的盐捕快手,连重金聘请的扶桑武士都被砍成重伤,招惹谁不好,招惹利国铁厂的二小姐,铁,盐,煤,机,都是富甲一方的巨贾,蓄有私兵,各种关系盘根交错,朝廷都不能轻易动之,何况我一个初来乍到的知府。” 夫人哼了一声说:“我们黄家在海州附近也有上万亩的盐田,大伯还在盐捕衙门当着巡盐副使,更何况镇儿可是认了九千岁做干爷爷的,敢打镇儿,分明就是不把我们海州黄家放在眼里,不把九千岁放在眼里,还有那帮禁军,居然不帮着官府帮外人,真真是要造反了,老爷你可要禀告九千岁,摘了那牛参将的纱帽,抄了铁厂,给我黄家出气。” 黄知府皱眉头:“妇道人家,懂些什么,这些事体,九千岁早有预料,如今只不过是提前发动了而已,哼哼,要不了多久………不提了,走,劝劝镇儿去。 半个时辰以后,黄镇黄公子跟着知府叔父从房里出来了,脸上挂着淫亵的笑,脑海中似乎已经出现铁厂二小姐被捆绑住不停挣扎的娇小身躯。等吃过了酒,先找一个和那二小姐差不多身形的丫环来过过瘾。嘿嘿,用不了多久,就可以玩真人了…….. 第八章 内宅 次日一早,二小姐乘坐的火车在一队铁卫护路骑兵的一路护送下回家。为了防备有人不甘心昨天的失败,连车厢上面都坐满了弩手。 一路平安,回到了铁厂,新晋的铁厂卫士刘子光被带到了铁卫总部,经过一番宣誓效忠之后,分到了崭新的制服:黑色紧袖箭衣,薄底快靴,头上是黑色武巾,羊皮袄一件,玄色铠甲一具,钵盂状铁盔一顶,腰刀一把,盾形铁质腰牌一个,上雕两个大字“铁卫”然后是一个五角星,最下方是两个小字“内宅”和新砸上去的编号。依然是9527,内宅表示他属于专司保卫内宅的亲卫,和其他的厂防,巡逻,交通等部队在职责上有所区别,9527是刘子光进厂当奴隶的时候就烙在身上的终身编号,即使当了铁卫也不更改了。 刘子光穿戴了新行头,风光的走在内宅里,前去参见内宅亲卫的队长胡先觉,一路上有不少丫环仆妇投来风骚的目光,他也是来者不拒,一一用眼神回了过去,一幅春风得意的模样。 胡先觉队长两个太阳穴凹陷,眼神凌厉,浑身散发出一种高手才有的霸道气息,,让这个年轻人感到了强大的威压,刘子光急忙收敛心神,拱手行礼:“属下刘子光,参见胡队长。” 胡先觉围着他转了几圈,点了点头,沉声说:“嗯,二小姐推荐的人物,果然不错,是练功夫的好把式。你就暂且充当二小姐的护卫吧。” 同一时刻,内宅的书斋里,特制的巨型红木办公台上小山一样堆满了文件,账簿,还放着几把算盘,一个端庄的少女坐在办公台后的锦垫花梨木椅子上,手持一杆精致的硬木笔,蘸着端砚里的墨水在纸上写着什么,房间里铸铁暖气片的数量也比其他房间要多些,少女只穿了件鹅黄色的缎子夹衣,一头柔软润泽的长发下是一双晨星般闪亮的眸子,眉眼清秀,竟和二小姐有八分相似,只是少了一分顽皮,一分娇憨,多了一分沉静,一分大度。 少女看着在房里四处乱转的二小姐说:“小薇,这回你趁爹爹闭关,跑到徐州府闹的事情可不小啊,若不是韩大掌柜和牛参将出手帮你,恐怕不那么好好收场,黄知府是海州盐商豪富出身,又有京师黄公公作靠山,恐怕不是那么好相与的,你欺负了他侄儿,定然不能善罢,快到年关了,你还是不要出去的好,老实呆在厂里吧。还有那江南十八家炼锋分号的十万两回款,你居然敢拿去斗富,厂子看起来光鲜的很,其实已经入不敷出了,最近兵部的上百万两兵器款,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拖延不付。现在连徐州府庞家的煤炭款都难以支付了,停了煤炭,光有铁矿石也炼不出铁啊,幸亏有这十万两,先给那些米面行的老板们清了帐,不然外面知道咱们铁厂没银子,还不蜂拥来讨债,庞家虽说是老相与了,可是也只是买卖上的往来,不是过命的交情,断了煤炭,那我们就真的周转不灵,无法维系了,铁卫和工人们发不起工钱,恐怕也要生事端,幸亏有众位叔叔们压着。要不然我一个弱女子怎么担待的过来。” 二小姐的嘴嘟的可以挂油瓶了,跳过去拉着黄衣少女的手臂摇晃起来:“姐姐~~~,十万两不是都拿来了吗,我已经很乖了,你让我宽待下人,我昨天还升了两个奴工斗士作铁卫呢,你让我节约开支,我昨天打赏那些铁卫和禁军,一人才给了一两银子呢!好没面子!对了,姐姐,如果家里周转困难的话,我把私房钱三万两都拿出来贴补,大不了等以后你再还我就是了。” 黄衣少女,显然就是利国铁厂目前的代理厂主:大小姐了。她揉揉太阳穴,扯过帐本胡乱的翻着,嘴里嘀咕:“我现在这里书房临时充当账房了,账目混乱,几个账房先生作的一堆烂账,看得我头昏脑胀,还是不得要领,总是隐约觉得有些问题,看来要请几个徽商工会的稽核账房来帮忙查一下了。” 听到二小姐表的忠心,她说完抬头笑眯眯看二小姐说:“三万两哦,小薇真是大方,回头你差人送过来吧,姐姐这里忙得晕头转向,你先去别处玩吧。” 内宅护卫室里,刘子光尴尬的站着,手足无措,没有他的位子,所有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没人搭理这个初来乍到的新人,几个卫士扎堆的地方,不时有刻薄的目光瞟过来,“贼奴工,撞了狗屎运”这样的话语肆无忌惮的响起来。 刘子光隐忍不发,可是那帮卫士却不知深浅,一个瘦高的卫士走了过来,眉眼间充满了不屑:“听说你这位新来的,拳脚刀剑功夫了得,还混了什么什么将军的花名,在下路高志,想讨教一二,不知道大将军赏脸否?” 周围几个人跟着聒噪起来,都要看比武,刘子光听着路高志讥讽的言辞,心里也是恼火,心说是比武的话就怪不得我出手很了,当下一拱手:“还请赐教。” 一干人来到堂下空地上,扫清了积雪的地上铺着青砖,干净利索的很。陆高志说:“刀剑无眼,我们就先比试一下拳脚功夫吧。”刘子光说:“悉听尊便。” 话音未落,刘子光只见眼前一片眼花缭乱,全部是陆高志的腿在飞舞,只得象拳击运动员那样的护住头脸,霎时已经被踢中了好几腿,不由得倒退几步。 路高志忽地跳起,一记漂亮的凌空转身旋踢,薄底快靴正踢在刘子光脸上,力道十足,刘子光被踢得扑到在地,嘴里咸咸的,分明是血,刘子光吞下血水,迅速爬了起来,还想再战。却见路高峰已经在众卫士的簇拥下披上了羊皮袄,拿着旁人献上来的茶杯在喝茶了。周围一片叫好声。 “果然是神腿路家的传人,手都没动,几脚解决问题。” “那是自然,路兄的身手岂是那样三角猫的货色能抗衡的。” “老路今天只用了三成力道啊,要不然那个什么大将军的头不得踢爆啊。” 路高志极为受用的听着夸赞,轻飘飘的拱手对刘子光说:“承让了,阁下的拳脚果然是出自各国战俘的教授,哈哈,凌厉的很呢。” 一个拿长刀的卫士看到路高志煞是威风,也来凑趣:“我杨猛也来和大将军讨教一下兵器上的修为,不知道能在大将军手上走几合呢,哈哈。” 周围一片哄笑,人群再次围成一圈,刘子光取了刀面对杨猛站下,杨猛兀自耍了一个漂亮的缠头裹脑,先博得一阵喝彩,然后轻飘飘的站了个自以为潇洒的姿势,对刘子光勾勾手指。 刘子光挥刀抢步上前,用毫无花架子的动作,又重又快的连续砍向杨猛,刚开始杨猛还能抵挡几招,渐渐的有些应付不了越来越快的进攻,突然刘子光一刀砍在杨猛肩上,杨猛吓得立时做到了地上,愣怔了一下才察觉砍过来的是刀背,刘子光也是一拱手:“承让了。”杨猛恨恨的提着刀站到一旁。 人群喝起倒彩,卫士们当中又跳出一个穿白色团花缎子箭袖年轻人,剑眉星目,身材欣长,当真是一表人才,年轻人对刘子光一拱手,说道:“久闻红衣大将军在角斗场上六战六胜,未尝有败绩,在徐州府同仁居一战重伤扶桑武士,一把单刀端的是出神入化,在下武当宋青峰,想讨教一下阁下的刀法,大将军可万万不要推辞哦。” 一阵北风吹过,带起屋脊上的雪花飘撒在空中,刘子光一身黑色劲装,单手撇刀,目光紧随着眼前的白衣少年宋青峰。 宋青峰捏了个剑决,三尺青锋剑潇洒的捏在掌中,白色团花缎子箭服的下摆随着北风微微飘拂,说不出的风流英俊,幸亏在场的没有丫环仆妇,否则她们一定恨不得声嘶力竭的给宋青锋加油叫好。刘子光一身的普通家将武师打扮,而宋青锋则是一身江湖上的青年少侠标准行头。两人的形象上首先就分出了高下。 刘子光紧盯着宋青锋的眼睛,这是刀术教练传授给他的办法,敌人的眼睛会暴露他的意图,宋青锋笑吟吟的眯着眼,露出一口好看的白牙,整个人显得很散漫,但是却一点破绽都没有,是个难对付的敌手。 延迟不得,越拖越在气势上输于对手,刘子光暴喝一声,单刀闪电一般劈向对手,宋青锋挺剑相迎,两下刀剑交错了十来个回合,刘子光没有占到分毫的便宜。虽然都是全力劈出的狠招,可是都被宋青锋轻易的化解,而且宋青锋的招数显然出自名门大派,如行云流水一般潇洒飘逸,和刘子光简单的战场杀招截然不同。只见他单手持剑,看似随意的轻松格挡住刘子光的凶猛攻势,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显得悠闲自在。 四周卫士们不停的叫好,有人说“宋少侠怎么跟那贼奴工过这么多招啊,按理说三招以内就能见胜负的。” 另一人说:“你这还看不明白啊,宋少侠在消遣那贼奴工呢,多过几招全当是逗他玩了,你看人家宋少侠,到底是武当派的弟子,明明是打架,搞得像剑舞,这就是水平啊,不服都不行。” 宋青锋已经完全摸清楚刘子光的实力,便收了戏弄对方的念头,轻轻说了声“得罪”手中宝剑霎那变成一团光影,象刘子光笼罩了过去。 刘子光应接不暇,被逼得不停后退,宋青锋嘴里还喊着;“太慢了,你太慢了,你太慢了!”脚下步法玄妙,步步紧逼,手中宝剑更是泼风一般,急促的刀剑碰击的铮铮金鸣之声不绝于耳,忽然一声长鸣,只见刘子光的手中钢刀飞出,扎在一棵大树上还在犹自颤动不已。刘子光脚下也早已凌乱,被宋青锋的快剑进攻逼得一个踉跄,倒在地上。 一片叫好,“宋少侠赢了!宋少侠赢了!” 宋青锋的宝剑指着刘子光的咽喉,矜持的笑,笑纳着卫士们阿谀奉承,说道;“这位大将军,刀法了得,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不小心弄坏了大将军的新衣服,还请恕罪哦。” 众人闻言,清去看刘子光的黑色箭衣,却见崭新的衣服上被剑锋划出好多道子,赫然是一个“奴”字!众人赞叹不已,“果然好剑法,出神入化了!” “刻在衣服上,不如刻在脸上来的痛快了。”一个瘦瘦的卫士恶毒的提出建议。 宋青锋又露出耀眼的白牙笑了,说:“那我可就刻了。”浑然不顾刘子光愤怒的眼神,抬剑往刘子光脸上划去。 第九章 记帐 宋青锋正准备在刘子光脸上施展一下书法,忽听一声娇叱“住手”,二小姐带着秋香走进院子,众人连忙垂首低头见礼,宋青锋伸出的宝剑在空中甩了个漂亮的花哨动作之后收在手臂后面,脸上的笑容也变得真诚了许多,另一只手友好地伸出,刘子光愤恨的没有理睬,自己爬了起来。 宋青锋大度的笑了笑,对二小姐说:“二小姐,您的卫士刚才接了我武当剑法数十招,着实厉害,不愧是二小姐调教出来的,宋某佩服。” 二小姐没理宋青锋,冷冷的说:“要切磋武艺有专门的时间和场地,刚才动手的所有人罚半个月薪水,杖责暂且免了。宋少侠,虽说以你武当派少侠的身份,自甘到我们利国铁厂做一个不拿薪水的卫士剑术教头,那是屈了你的大才,可是既然来了,还请遵守一下这里的规矩。” 宋青锋灿烂的一笑,全然没有把二小姐的冷言冷语放在心里:“宋某省得了。” 周围的卫士们却都苦了脸,随便教训一下两个贼奴工就没了半个月薪水,真是流年不利,这笔帐一定要在那两个家伙身上找回来。 二小姐带着刘子光离开了院子,大家都没有注意到宋青锋看着二小姐背景时眼睛里一闪即逝的阴狠。 出得院来,二小姐吩咐秋香拿出一个楠木匣子交给刘子光说:“把这个东西交到书斋大小姐那里,顺便告诉她我带着秋香去探于家婶婶的病了。” 刘子光接过匣子,学着别人的样子说了声“诺”,恭敬的目送二小姐远去之后才迈步离开。突然想起“书房在哪里?大小姐是谁?长什么样?”不知道就问,走了一会,碰到一个中年婆子,便向她打听。 一听到大小姐的字眼,婆子兴奋起来,向新丁介绍起大小姐的历史,大小姐比二小姐大两岁,从小就贤良淑德,和二小姐大相径庭,很早就开始替厂主老爷打点厂里事务,先是在夫人去世后管理内宅,后来逐步接手厂里的大小事务,现在是代理厂主,一切大事小情都由她拍板。 原来是女强人啊,那岂不是比二小姐还可怕,刘子光倒吸一口凉气。 一路打听很快找到书房,书房其实是一个幽静的院落,门口验了腰牌,解下腰刀以后,刘子光走进了书斋的院子。 轻轻的叩门,里面一声黄莺般清脆的声音“进来”。刘子光推门进去,只见雅致的书房里到处是书籍和相同封皮的册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熏香,一个娇小的身躯几乎是被两边山一样高的册子埋在中间,少女没有抬头,直接问:“是二小姐派来送东西的吧,放在那边案子上便去吧。” 刘子光说:“启禀大小姐,二小姐派属下送来一个木匣,另外命我转告大小姐,她带秋香去探于家婶婶的病了。”说完把木匣放在大小姐说的案子上,转身就要离开。不想案子上摆的册子太多了,已经摇摇欲坠,,被刘子光不小心碰了一下,哗啦一下几十本册子到了下去,刘子光伸手去拦哪里拦得住那么多册子,掉得满地都是,他急忙说对不起,手忙脚乱去捡册子,匆忙间发现每本册子上都有文字和数字,日期,下意识的按照类型,编号和日期排放起来。 大小姐说:“放着我来吧,别弄乱了。”看到刘子光好像摆放的有些条理,不禁奇道:“你认识字?”刘子光心说我不光认识字还是新时代的大学生呢,嘴里却恭敬得很,“属下认识字。” 大小姐忽然来了兴趣,从桌子后面转了出来,“你就是妹妹说的那个红衣大将军吧,以前是做什么的,认识多少字?”看起来好像是被大量资料弄昏了头脑,想随便找个人扯几句放松一下。 刘子光回答:“属下以前是个书生,认识字不多,基本够用。”他倒也不敢夸大,现在都用的繁体字,刘子光能辨认绝大多数,可是毕竟有些生僻的字不认识,而且他写不能流利的写繁体字。 “书生?是斯文人呢,那你看看,你手里的册子是何物?做什么用的?” 大小姐好像有些怀疑刘子光的话,角斗场上血淋淋的连胜将军怎么也和书生这个儒雅的词语挂不上钩。书生,恐怕最多是乡下开过蒙未进学的小友吧。(小友指未中过秀才的儒生)大小姐微笑着。 刘子光仔细看手上的蓝色布封皮的册子,封皮上写着“生铁――丙寅年四月甲”。翻开册子,里面是文字和数字“旧管:一百五十万三千四百斤四月一日新收:三万两千斤开除:十三万一千八百斤合银:三千二百两实在:一百四十万三千六百斤。” “这是铁厂今年四月度的生铁销售库存流水账的第一本。”刘子光说,他在大专学的就是会计,也曾在老爹的厂子里实习过几个月,被那些热心的会计阿姨强逼着灌输了不少会计知识,如今看到这原始状态的工业会计明细账,稍微有一点兴奋的感觉。大小姐略略有些吃惊,不过转念一想,一个饱读诗书的小友能看明白这是帐本也不是很困难的事。 “账目记得很清楚,就是记账方法太原始落后,各自为政,互不关联,容易作假,而且不容易查帐。”刘子光接着说。看来不是普通的小友那么简单的了,貌似在哪家商号作过帐房的吧,不对,即使是老帐房,也不敢妄自尊大的批评起记账的方法来,大小姐的秀眉颦了起来,“有点意思,那依你的意思,应该怎么办呢,坐下说吧。”大小姐挥手让刘子光坐下,自己也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饶有兴趣的听这个一身黑色劲装的卫士讲账房先生该讲的东西。 “是,”刘子光答应一声,深吸一口气,尽力从脑子深处翻出那些学校里学到的东西,资产等于负债加权益,有借必有贷,借贷必相等……这些东西和账本里看到的那些东西完全是两套制度,截然不同,有什么简单有效的方法可以使这些浩如烟海的各种帐本记载的矿石,煤炭,焦炭,石灰,生铁,熟铁,兵器,盔甲,农具,机械等原料的进出,往来。还有副产品,高炉煤气,焦炉煤气,奴隶,斗士的消耗,出售。以及外地各个分号的报表合并问题,各地大客商的往来,挂账。这些东西都是单独成册,没有其他可以参照的账本进行平行的核算和监督。对,现代会计的职能不就是核算和监督吗,多个帐本记载同样的事情,就可以监督了,那用什么办法呢?不同的账本,不同的科目,对了,复式记账法可担此任! “大小姐,属下曾经学过一种记帐方法,把买卖上的一笔业务分成两个获两个以上账本记载,比如出售生铁,可以记借:现银一千两贷:销售收入一千两另外一个账本记借:销售收入一千两贷:库存生铁一千两 银子收入专门有一个流水账,销售收入有一本帐,库存的生铁也有一本进出帐,记载生铁从车间转进和通过销售发出的帐。每个月结一次帐,把收入,支出,各种费用,成本,利润,库存的生铁,煤炭,兵器都列出来一个报表。一目了然。” “继续说,”大小姐的眉头展开了。,两只眼睛开始发光,“冬香,上茶。”有丫环上了两杯香茗。刘子光毫不客气的饮了一口,继续说。 “所谓借贷,指的就是银子和物品的进出,来往,每一项业务的发生,都同时有相应的科目对应,在不同的账本上记载,钱,帐,物,分别由专人负责,不能一人独管,查账的时候钱帐物必定相等,如果不等,那不是记错了就是有人做手脚。” 大小姐冰雪聪明的人,一点就透,立刻意识到这种记账制度的优越性,拿过一张白纸和自己的硬木笔,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说:“刚才说到的那些科目,以及具体的核算方法,各个科目的对应关系,还请先生写下来,我慢慢领悟。” 刘子光没注意大小姐对他的称呼已经是先生了,拿起带着香味的硬木笔,在白纸上写了起来,边写边画,还顺带着讲解,大小姐不时发出由衷的赞叹,又不时提出各种疑问,刘子光一一作答。不知不觉已经写满了十几张白纸。 大半个时辰过去了,刘子肚子里传出咕咕的叫声,大小姐歉意地笑了,招呼丫环:“冬香,传膳,我和刘先生共进午膳。” 冬香很震惊,一个小小的内宅卫士,居然被大小姐留下谈了这么久,现在又要留下共进午膳,真是天大的恩遇,要知道,名满江湖的武当宋少侠,那真是青年才俊中的翘楚,因为爱慕大小姐,放弃行走江湖,扬名立万的机会,自愿到铁厂内宅做一个剑术教师。却至今没有得到和大小姐单独相处的机会,别说共进午膳了,就是谈话,也没超过一刻的。 冬香心里替宋青峰打抱不平,上饭菜的时候不免恶狠狠的剜了刘子光一眼,刘子光没有察觉,他的注意力完全被大小姐吸引住了。 大小姐虽然长着和二小姐差不多的面容,但是感觉确是迥异的两个人,大小姐柔声细语,一双水汪汪大眼睛遇到疑问的时候忽闪忽闪的,差点让他看呆,近若咫尺,少女身上的体香更是沁人心脾,许久没有和女生靠得这么近的刘子光不由的心旌荡漾。 几个精致的家常小菜:香菇菜心,素炒笋干,辣炒鸡珍,水煮鲫鱼,红枣紫米粥,都用上好的细瓷碟子小碗装着,自从穿越以来,刘子光从来没见过这么精细的菜,上次在徐州府韩大掌柜那里也只是大块肉,大碗酒,他努力保持着吃象,不至于太过风卷残云,大小姐含笑看着刘子光吃饭,面前的象牙箸只动了几下而已,喝了半碗紫米粥,剩下的都让刘子光吃尽了。 饭后,一直在旁边伺候的冬香收拾碗筷,不免又狠狠盯了刘子光几眼,腹诽道:饿死鬼投胎。大小姐吩咐冬香,除了几个大管事,其他人一律不见,下午要和刘先生好好研究新的记账方法。 两人继续探讨起来。 “嗯,有了这样的记账方法,不但查起来方便,也能杜绝有人造假,真是不错,对了,生产阶段有没有同样好的办法来核算所费的原料,人工呢?”大小姐问,随着探讨不断的深入,已经议论到了生产环节。 刘子光沉吟了一下,搜刮脑子里的现代生产技术和财务知识。半晌,才接着说:“生产流程我还不清楚,不能妄加评论,不过生产同样一炉生铁,耗用的时间,人力,焦炭,石灰,应该有一个衡量标准,超过就是浪费,减少就是节约,就是创新,可以推广,原料库不能随意取用,要有专人负责,领用的人写清楚数量,时间,产成品库房入库的时候同样要记录清楚。库房管理系统在总的财务系统管理之下,实现数据共享。”说着,刘子光拿起笔画了一个三栏式明细账的图样,前面是日期,摘要,后面是数量,金额。收入,发出,盘存,一目了然。 大小姐微点臻首,:“这个帐页设计的很好,至于你说的办法,厂里确实没 有对原料的领用做出规定,从来是堆在场里,随意支取,外人虽不能偷窃,但是却造成了浪费之风。刘先生这么好的才学,奈何只做个卫士,妹妹淘的好人才还真是文武全才呢,这样吧,明日我和妹妹知会一声,调你到帐房去吧,用你的方法带几个徒弟,一起帮我整理账目,唉,这笔烂账,是该彻底清一清了。“ 刘子光心中暗喜,一下子从卫士转作了账房先生,肯定是升级了,更重要的是能得到大小姐的赏识,以后腰杆可以硬些了。唉,看大小姐的样子,不过十七八岁,就要担负几万人的铁厂的总管大任,真是辛苦。察觉到自己居然生出怜香惜玉的念头,他暗骂自己,你是什么身份啊,奴工出身的卫士,就是一条狗啊,即使是在21世纪,和这样的豪门千金也是云泥之别,别想那遥不可及的天鹅肉了。 天色渐晚,倾囊相授的刘子光已经掏空了自己的库存,有些现代会计方面东西,他也不能全面掌握,但是总体架子已经在大小姐脑海中构建起来了,现在需要的是不断的完善,逐步替换旧的制度。 看大小姐有些疲倦了,刘子光起身告辞,表示自己要回去再回忆一下所学的知识,常年不用,有很多已经忘记了,等明日再听大小姐调遣。大小姐点头答应了。 出得门来,门房里赫然坐着宋青峰,正和冬香说话呢,看见出来的是刘子光,宋少侠不由愕然,这个上午在自己剑下狼狈不堪的贼奴工,现在居然和大小姐倾谈了一个下午,听说还一起用饭,可怜自己坐了一下午门房。冬香死活不肯通报,原来是因为这家伙啊。宋青峰若有所思,眉头不由紧锁起来。 第十章 荣升 刘子光回到宿舍,发现二小姐的侍女秋香正在等他,原来是给他送新衣服来了,秋香说二小姐怕刘子光穿着被划破的卫士服丢她的人,特地找了件衣服送过来,秋香放下衣服,火辣辣的看了刘子光一眼才走。 刘子光很得意,真是好运来了城墙都挡不住,秋香和二小姐一样都是十五六岁的年纪,也一样的刁蛮乖张,上次打群架的时候帮她挡了几刀,倒是有些战友情,小丫头粉粉嫩嫩的,不过和大小姐比起来,还是普通中学生和超级影星那么大的差距。想到大小姐,思绪不禁开始飞远,胡思乱想了半天还是在心里叹了口气,好好编清楚明天需要的资料,报答大小姐的知遇之恩才是正道啊。 次日早晨,刘子光先来到内宅总务处去领新的制服,不是卫士服装而是账房师爷的长衫,总务处的被服管事看见刘子光过来,眼睛望着天没等刘子光开口就先说了:“这不是昨天才领过衣服的吗,对不住了,有规定,一年一套新衣服,破了自己补去,有本事别让人划破衣服啊。”看来昨天比武的事情已经传开了。 刘子光不卑不亢的说:“对不住你,我领的是账房师爷的袍子,想必上面已经知会过这里了吧。” 被服管事狐疑地看着刘子光“新晋的账房师爷是你?”转身到柜台后面找别人嘀咕了几句,又找出一张单子看了半天,最终还是拿出一套青色长衫和一顶方巾交给刘子光。然后用匪夷所思的目光送刘子光的背影消失,一口浓痰吐到地上“什么狗屎运都摊他头上了,呸!” 一个奴隶,甚至连狗都不如,当上了内宅卫士已经是祖宗坟头冒清烟了。至于账房师爷,属于高级文职人员了,可以戴儒生专用的方巾,身份比普通的卫士,仆人,管事都要高一个档次。刘子光两日就跳了三级,难怪大家都愤愤不平。内宅卫士都是铁厂子弟和各处武馆,帮派招募来的好汉,自命不凡,自然极度看不起奴籍出身的同僚。 刘子光回宿舍换上了长衫方巾,宽袍大袖,活像《倩女幽魂》里面的宁才臣,他本来骨子里就是斯文的学生性格,现在穿上了合适的衣服,倒也风雅的很,长期的锻炼和打斗生涯,更增添了一些英气,走起路来腰杆笔直,虎虎生风,早晨起来扫地倒水的丫环仆妇的眼神看过来已经不是风骚而是火辣辣了。 *********************************************************** 到了书斋,大小姐看见一袭青衫的刘子光也是眼睛转瞬即逝地亮了一下,不过没有说什么,带着他出了内宅,来到了铁厂的办公区。 办公区是所有铁厂职能机构综合办公的场所,一片青砖灰瓦的建筑,其中的总帐房守卫森严,有厚重的铁门和大狼狗。验看了腰牌以后,身着重甲的卫兵推开铁门放入二人。 账房所有工作人员都被称作师爷,但是还是分成很多级别,最底层的是学徒,然后是协理,往上是襄理,再往上是经理,账房总管的级别被称作总理。刘子光的一番真知灼见让大小姐完全信服了,所以给他的级别是代经理。也就是说,除了账房总管,其他的人都要听他的调谴,也是方便他实施记账方法的改良,挂个学徒,协理的头衔,当然没人理睬,至于一个代字,那是大小姐心思缜密,做得好可以去掉代字,做得不好可以再作其他安排,不会显得孟浪。 账房里,数十名长衫文士忙碌着,算盘打得噼里啪啦作响,看见大小姐进来,众人慌忙见礼,大小姐向众人介绍刘子光:“这位是新来的账房经理刘子光,专门给大家传授新的记账方法,大家要虚心受教,好了,你们互相认识一下吧。” 说完,大小姐走进账房总理的单独厢房,去和总理大人谈话。 刘子光和账房先生们互相说着久仰之类的寒暄,半晌,大小姐从厢房里出来了,后面还跟了个瘦小枯干的白胡子老头,面色铁青,一言不发。 大小姐脸色也不佳,强笑道:“诸般事宜还是有劳丁总理了,侄女在这里谢过了。”白胡子老头一拱手:“大小姐言重了,老朽受厂主大人所托掌管全厂总帐房,分内之事,何足挂齿。” 送走了大小姐,丁总理面色阴沉下来,也不理睬刘子光,招呼了几个经理,襄理服色的人进了厢房,过了半天才出来。 一个三旬年纪的人从丁总理房里出来过来和刘子光叙话,之乎者也了半天,刘子光才搞明白这个人叫任大风,是总帐房的录事经理,总理丁鹏远的首席弟子,得力助手,此番被委派协助刘子光改良记账方法。任大风嘴上说着什么定当鼎力相助的客套话,心里却鄙薄起来:这个新来的刘经理,看样子没在什么大的商号里做过帐房,我说的行话他倒有十之七八听不懂,莫不是真如师傅所言,大小姐准备动一动账房了?果真如此的话,那我要…….打定主意以后,把刘子光带到另外一间厢房,叫来十几个十五六的少年,说:“这些学徒就交给刘经理教授了,还请刘经理多费心,我们账房事务繁忙,恕不奉陪了。”一拱手走了。 刘子光看着眼前一堆半大小子,随便喊过一人问话:“你,过来,我问你,你们都是账房的学徒么,都会些什么?”那少年垂着两条青鼻涕,棉袄袖子上油光发亮,想必是鼻涕擦多了所致。他吸了一下鼻子下两条长龙,答道:“小的门是账房第一年学徒,现在只做些扫地,擦桌,端茶倒水的职责。要到第三年上才能替先生们磨墨,誊写,五年上才能担任初级记账,开始领薪水。” 原来是一帮打杂的童工,不知道认识字吗,等把他们教会,恐怕要成年时间,即使教会了,也不能马上接替那些高级师爷们,这分明是阳奉阴违,间接的抗命,大小姐的计划岂不是完全落空了?这帮账房先生,居然玩阴的。 账房先生忽然又成了教书先生,一帮孩子倒是很老实,就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笔墨纸砚,黑板,课本,统统没有。刘子光问哪个能写能读,一个清秀的少年毛遂自荐,名叫丁利斌,是丁鹏远总理的庄户家孩子,认识字比较多,年龄也稍大些,刘子光把昨天彻夜写出来的应用的科目,常用公式,对应关系交给他,让他带着孩子们背诵,在古代,就按照古代人的教法,死记硬背。 少年们开始跟着丁利斌背诵起新教材,现银,钱庄存款,应收账款,营业费用,制造费用,生产成本…..朗朗上口。刘子光听得直挠头,让大专的基础会计老师看见这样一幕,恐怕他老人家得昏死过去。 刘子光去找任大风,想找几个协理,襄理级别的师爷来学习复式记账法,也好尽快投入实用,任大风一脸难色,推脱到:“眼下年关来临,人手实在紧缺,就连那些学徒,都是硬凑出来的人员。” 刘子光不好说什么,又提出要一些纸笔文具,这会任大风没说什么,提笔写了个条子,让刘子光到隔壁支取。 隔壁是账房的藏经阁,名字很牛,其实是储存账本,文具的地方,刘子光拿出条子,接待的协理瞄了一眼就扔了回来,“任经理没签字,不能发。”刘子光暗叫晦气,回头又去找任大风签字,任大风正在给几个襄理说事,示意刘子光稍候,刘子光耐着性子等了十分钟,任大风才签了字,转头去藏经阁,协理看了一眼还是扔了回来,“任经理没用印,不能发。”再转回去请任大风用印,任大风已经是一脸的不耐烦:“刘代经理,此等小事都要跑上个三五回,如此低下的效率,真不知道大小姐怎么委任你这样的作经理。” 账房先生们不是内宅卫士那样的粗鲁武夫,连笑都是掩着口吃吃的笑,一个经理,从学徒做起起码要三十年时间,任大风这样的账房世家子弟当然是例外,刘子光一天就爬上这样的高位,怎么能让人信服,大家乐得看见他吃瘪。 刘子光没说什么,拿着没用印的单子起身就走,来到藏经阁门口,正看见协理正落锁打算离开,协理见刘子光过来,说:“用印了也没用,我现在要出去,兴许明天能回来,你先侯着吧。” 二话没说,刘子光狠狠一脚踹在协理的小腹上,把他踹到墙上,一个箭步抢上去抓住衣襟,一记重拳砸在他脸上,协理顿时变成了熊猫。刘子光把单子扔到他脸上:“你瞧清楚,好歹我也是个经理,你以下犯上,戏弄本经理,是不是让我禀告大小姐,辞退你才满意?” 协理知道理亏,连忙讨饶,刘子光让他把足够的纸笔文具,空白账册,送去学徒的厢房。转身又去找任大风。 进的房来,任大风一副就知道你还得来的表情,摆出公事公办的样子坐在案子后面等着刘子光来求。 刘子光笑眯眯的拍了拍任大风的肩膀,示意他跟自己到一旁私聊,任大风稍一迟疑,一只铁手已经把他从椅子上提起来了。 刘子光拖着任大风进了一间偏房,赶走里面的人,把房门插上,找了个椅子坐下,笑眯眯的看着任大风。任大风心里发毛,颤声问:“你想干什么?” 刘子光说:“任兄,兄弟是粗人,矿山掘进队里搏命的苦出身,当年为了一口猪肉就杀了人,幸得二小姐赏识,训练成斗士,在角斗场上连斩六人,侥幸得了红衣大将军的花名。这次大小姐开恩,把我一个区区卫士升做帐房经理,知遇之恩,形同再造,我万死不足以报答大小姐天恩。谁要是和大小姐作对,干扰记账方法的改良,我刘子光拼着这条烂命不要,也要这人血溅满门!任经理你说兄弟这话有没有道理?” 任大风连忙点头:“刘兄所言极是,极是啊!兄弟一定全力配合,要人要物,全凭刘兄一句话!” 两个帐房经理亲兄弟一般勾肩搭背的从偏房出来,正碰见藏经阁的熊猫眼协理前来告状,任经理恶狠狠的斥责:“敢刁难刘经理,吃了豹子胆了你,还不退下!”说完庆幸自己刚才没耍横,不然也要变熊猫眼。 任经理调拨了录事房几个主要的襄理,协理来跟刘子光学习复式记账法,然后再逐步推广到其他人,需要使用的一切物品,需要调阅的一切账册资料,不需批准,全部无条件取用。 对付文化人,看来还是拳头好说话,刘子光心里说。 第十一章 阴谋 刘子光的课教的很顺利,学生们到底是大厂的账房先生,一点就透,几个高级人员都暗自赞叹这种复式记账法确实开创先河,而且极其巧妙,滴水不漏。看来这个刘代经理还真有两把刷子,不愧是大小姐破格提拔的人才。少年学徒们也跟着一起学习,那个叫做丁利斌的少年领悟能力和记忆力都很强,而且识文断字,写的一笔好字,从小就学打算盘,能打出狮子滚绣球的高难动作。所以被刘子光指定作了跟班,端茶倒水,誊写资料,管理那帮学徒,俨然就是助理加秘书,少年当上代经理的跟班,也很自豪,干活非常卖力。 大小姐对刘子光迅速搞定任大风略微有些惊讶,但是更多的是对复式记账法的迅速推广的满意,她带着刘子光参观了从挖掘矿石,到冶炼,炼焦,炼钢,铸造,锻造工具,兵器,销售,运输等各个运营环节,参观兵器装配车间的时候,刘子光突然想起中学课本里讲资本家剥削手段泰罗制,便卖弄了出来: 挑选产量最高的熟练工人,记录下他每一个工序所耗用的时间以及效率,每一个细节加以分析,去掉多余的动作,制定出效率最高的劳动方法,并以此定出产量定额的标准,不同的工资等级。 大小姐听了后停下脚步,认真地看了刘子光一眼,这个年轻人的提议总是那么超出人的想象,而又那么的简单易操作,仅仅改变一些方法和制度,就能大大增加效率,值得尝试。 “刘先生,回头写一个详细的条陈给我,另外,你的账房代经理的代字可以去掉了,下一步准备清查账目,生产这边将来也要多多依靠先生了,事务繁忙,先生辛苦了,从即日起,领经理级双薪,可自由进出所有生产车间。” 刘子光赶忙谢恩。“属下定当尽心尽力,报答大小姐厚爱。” 刘子光一直在学着古代人那样半文不白的讲话,没有注意到他说到厚爱两个字的时候,大小姐的粉脸上,稍微红晕了一下下。 远远跟在他们后面几个卫士随意的游荡着,自愿前来保护大小姐的武当宋少侠一双眼睛死盯住二人,似乎要喷出火来。 刘子光提议的泰罗制,在兵器装配车间率先试行,虽然工资总额提高了,但是产品数量却翻了倍,这还是在减少了一部分生手学徒工的情况下。大小姐很高兴,要重赏刘子光。 跟随大小姐巡查到了掘进队的时候,众奴工看到刘子光前来,不约而同的用手中工具击打地面,发出整清的呼喊“952795279527”,刘子光的事迹已经传遍了奴工和斗士们的耳朵,成为他们心中的偶像,看着这些昔日的兄弟们热切的眼神,刘子光感动了,暗暗发誓,将来有了大权,一定改善他们的生活条件,解放这些奴隶。 账房密室内,丁总理和一个人在密谈。 “大小姐委派刘子光全面清查账目,库银,还安插人当了金库值长,兆头不妙,难道她已经起了疑心?” 丁总理有些发愁。 “那个刘子光,不是奴工出身的卫士么,怎么窜得这么快,莫不是有什么来头,不管是哪方面派来的人,只要是大小姐的羽翼,就影响了我们的计划,想办法铲除。”神秘人说。 “不容易啊,他一出事肯定要怀疑到我头上,再说了,这小子有几分功夫,也不是轻易能干掉的。”丁总理显然对杀人的艺术没有造诣。 “不能杀,你不会用别的办法嘛,别忘了你老丁的拿手好戏……..再说,上面的人已经发话了,不能再等了,趁厂主大人闭关,创造机会完成大人的交代。”神秘人狞笑起来。 深夜,内宅,一间厢房里,剧烈床上运动过后的两个人心满意足的互相依偎着,“以后做了大姑爷,可要好好对人家哦。”说话的是大小姐的侍女冬香,她正把红扑扑的脸蛋贴在宋青峰**的胸前。 “放心好了,本公子又怎么舍得让你铺床叠被呢,二少奶奶的位置少不得你。只是,最近大小姐和那个贼奴工走得好近,万一大小姐迷了心窍….” “不会的,那姓刘的终究是个奴工出身,怎及得公子你的一根毫毛。” “我还是不放心,那贼奴工花头主意很多,大小姐已经被迷的晕头转向了。” 宋青峰一边说,一边挑逗着冬香的敏感之处。 “那你说怎么办,我都听你的….”冬香娇喘吁吁。 宋青峰翻身压住冬香,“冬香你真好……” 年关到了,厂里一片张灯结彩,年货早就安排好了,猪羊牛鸡鸭鱼,堆满了厨房,仆妇们支起大锅炸各种面食,小孩子到处跑着瞎闹,奴工们也领到了新衣服和能吃饱的细面馒头和肉。唯一遗憾的是没有人放炮仗。 除夕这天,还是要照常上班的,只不过该忙得都忙得差不多了,人心都涣散了,都在想即将来到的长假。 近来,丁鹏远对刘子光很关怀,就像一个慈祥的长辈对前途远大的子侄那样的照顾有加,金库只有很少的人能进去清查,而且每次进入必须有两人以上互相监督,刘子光有幸成为能拿到金库钥匙的重要人员之一。 宿舍房间里只有刘子光自己,最近大小姐赏赐的衣物不少,他挑出一件蓝色绸缎长衫,正在考虑是不是穿这件。忽然门被敲响,开门,原来是大小姐的侍女冬香。 这个丫头从来没给过自己好脸色,好像欠了她什么似的,这时候前来所为何事? “刘先生,大小姐请您提前到正堂偏厅叙话,一刻后她在那里等你。有宴席上的事情给先生交待。”冬香冷着脸说完就走了。 哦,应该是为今晚的全体大宴准备台词,每年的年关大宴都要表彰,提拔很多人。大小姐可能怕自己说话不够严谨弄出笑话特地提前交代一下。还是大小姐体贴人啊。刘子光感慨着,就穿这件蓝色绸衫吧。 正堂里,大批佣人忙碌着布置桌椅饭菜,专供内眷休息的偏厅却一个人都没有,刘子光兴冲冲的走来,推门进去,扫视一圈,疑道,怎么没人啊?忽然一双温热滑腻的胳膊从背后揽住他的脖子,刘子光大惊,拉住胳膊把人扯到面前,赫然发现这双玉臂的主人是冬香!冬香的桃红百花银鼠袄已经丢到了一边,杏色缎子中衣也被撕开了,胳膊裸露,丝绦散乱,露出里面的大红裹肚。还正伸手去扯刘子光的腰带。 冬香高叫:“来人啊,救命啊!”尖利的高音划破黄昏。一群佣人,婆子从近在咫尺的正堂里蜂拥过来,堵住了偏房的门,他们惊讶的发现,最近的大红人刘子光和大小姐的侍女冬香正衣衫不整的纠缠在一起,看见众人,冬香蜷缩到角落,头发散乱着,脸上的胭脂水粉也被眼泪冲得乱七八糟,拿外衣挡住胸前,手指着刘子光泣不成声。众人登时明白了,围过来七手八脚拿住刘子光。 刘子光没有反抗,再以反抗就作实了这个罪名,现在只能指望大小姐明察秋毫了。这么老掉牙的招数也拿来对付自己,依大小姐的精明,应该能查出幕后的黑手。 片刻后,大小姐闻报来到了现场,陆续到来的客人也来到正堂,偏房的门围得水泄不通。这下子就算洗清罪名也颜面无存了,刘子光很郁闷。 大小姐冷着脸问冬香发生了什么?冬香抽抽搭搭的说,她正在偏房擦拭桌椅,刘子光突然进来,出言挑逗,说什么自己马上飞黄腾达,要入赘铁厂,娶大小姐为妻,将来纳冬香为妾,现在趁没人,要轻薄于她,幸亏众人及时赶来,不然就失了清白之身,再也无脸苟活了。 “大小姐千万要为我做主啊”冬香声嘶力竭的哭喊。 “究竟怎么回事?”大小姐问刘子光。 “这分明是陷害,是冬香让我到偏房来等的,说大小姐有话交待,结果一进房门,冬香就自解了衣服扑过来。”刘子光解释。 周围一片议论,表示不相信冬香这样乖巧的姑娘会做出如此不堪的事情,定是刘子光得意忘形,妄图非礼冬香,现在还倒打一耙,真是可恨!居然还说出要娶大小姐这样的昏话,真真是罪无可恕! 看到群情激奋,晚宴也快要开始了,大小姐命几个丫环扶冬香回房。刘子光也暂时不要参加宴会了,回宿舍等候调查。 晚宴开始了,正堂里坐的满满当当都是铁厂的中高层官员和一些有功的工人,技师,卫士。眼花缭乱的菜肴流水一般送上来,成坛的美酒打开了泥封,散发着醉人的醇香。众宾客等候大小姐致词以后,推杯换盏,你来我往,喝的不亦乐乎。 午夜将近,外面孩童们把大批的竹棍扔到火堆里,发出披沥帕拉的爆响,真是爆竹声声除旧岁啊,整个正堂沉浸在喜洋洋的节日气氛中。 一个卫士打扮的人急匆匆走到堂上,在账房总理丁鹏远的耳边低语了几句,丁鹏远面色大动,急忙起身走到上席大小姐身边,低声汇报:“大小姐,金库失盗,所有银票和一部分金砖不翼而飞!” 饶是大小姐心理素质超强,酒杯也差点脱手而出,那可是上百万两银子啊,丢失了流动资金,厂里会立刻停止运转,干系重大! 大小姐稳住心神,问到底怎么回事,丁鹏远说,刚才卫士巡逻的时候发现金库大开,被人搬了半空,据说,最后巡查金库的人正是刘子光。 大小姐立刻让从人把内宅卫队长胡先觉叫过来。从人找了半天没在酒席上看到胡队长。 正在纳闷,胡先觉同样急色匆匆的从外面进来,走到大小姐面前低声禀报:“冬香被人杀死了,疑凶刘子光不见踪影!” 第十二章 逃亡 刘子光被两个卫士押送回了宿舍,男女大防,对手居然用这么无耻的招数来陷害自己,他在脑海中搜索起来仇家,最近自己风头太劲,眼红的人很多,似乎每个人都有理由打击自己。内宅卫士们,账房先生们,还有潜在的被自己威胁到利益的人。 名声算是完了,被那么多人看到,现在只能依靠大小姐的英明和自己的人品了,刘子光很烦躁,被幕后的敌人耍弄是很郁闷的事情。正在来回走动的时候,忽然听到窗外有人叩门,看门一看,是卫士杨猛,杨猛面无表情地说:“大小姐提前退席,在冬香房里问话呢,叫你过去对质,跟我来吧。” 还是大小姐英明啊,这么着急得为自己洗清罪名,刘子光没有迟疑跟着杨猛去了。 内宅的巷口里空荡荡的,只有煤气灯忽闪着孤寂的火苗,丫环佣人们都跑到正堂前面的广场去看戏了,两人的身影被灯光拉得很长,脚步声回响在巷子里,显得很诡异。 刘子光的宿舍和丫环们宿舍很近,过了一条巷子就到了,丫环房里也是静悄悄的,只有隐约烛光闪动,杨猛推开院门,扶住腰刀作出个请的手势。 刘子光觉得气氛很不妙,但是又不知道为什么,来不及迟疑,走进了院子,冬香的门是虚掩的,刘子光怕有诈,站在外面一推门。 血红,刺眼的血红,惨白的,**的尸体倒在血泊中,是冬香!冬香无神的眼睛还大睁着,仿佛在质问苍天,为什么这么无情的对待自己。 陷阱!又是一个陷阱!中计了!刘子光转身去抓杨猛。 杨猛已经把门在外面反锁住,破锣一样的嗓子嚎叫起来:“快来人啊,刘子光杀人了!”马上不远处传来杂乱的脚步声,看来早就埋伏了人马在附近。 阴谋,绝对是阴谋,看来对方不止要搞坏自己的名声,还要取自己的性命!刘子光环顾四下,只看见冬香房里一把血迹斑斑的铁厂制式钢刀,这定是准备栽赃给自己的凶器,现在的情形百口莫辩,取兵器保命要紧!一步跳过去捡起钢刀,斜插在背后腰带上,看准一处围墙,紧跑几步,双手一伸,尽力一跳,抓住墙头,一个翻身就到了墙外。 杨猛发现刘子光落地,背后还插着钢刀,没敢过来,向飞跑来的人群靠拢过去,嘴里还依然高叫着“刘子光杀人啦!” 跑来的人群中,领头的赫然是宋青峰,一领白狐腋毛领子的白披风在夜色中格外醒目,靠!是他!这个陷阱肯定是他设计的。打不过这厮,落到他们手里恐怕立刻就要被杀,还是走为上计。 内宅的侧门,还没落锁,刘子光跑到跟前,守门的卫士惊道:“刘先生,这么晚你……?”话音未落被刘子光一刀柄砸在脖子上晕过去,刘子光抢出门去,外面是漆黑的夜色,他回头看了眼越追越近的追兵,又进来拿起门卫的腰刀,关上侧门,从外面用腰刀把两个门环穿起来,扭头消失在夜色中。 卫士们骂骂咧咧的用脚踹着大门,连续几脚,门环上的腰刀吃不住劲,折断了,卫士们推开大门,已经不见了刘子光的踪影,宋青峰下令:马上通报卫队长胡先觉,同时派人去犬舍牵猎犬,去马棚牵战马,预备火把和弓箭。 胡先觉正在正堂饮酒,被当值的副队长喊到堂外,告诉了他刘子光杀害冬香,持械逃跑的事情,胡先觉虎躯一震,一个是大小姐器重的红人,一个是常年服侍大小姐的贴身侍女,这起命案不能等闲视之。 进得正堂,禀告了大小姐,只见大小姐面色如常,站起来向宾客们告罪,说不胜酒力,先退席休息了,说完暗示胡先觉和丁鹏远跟着过来。 偏房内,大小姐听着胡丁二人的详细报告,听完以后,冷静的下令:追捕刘子光,一定要活的。搜查刘子光的宿舍。清理冬香的尸体和房间,不许声张,以免败了大伙过年的兴头。 不一会,派出去的人员回来报告,在刘子光的宿舍的墙壁上发现一个暗洞,里面藏着金库钥匙的泥模,还有一张铁厂的城防图,一张清**机处的六品军机行走的绸子证章。另外在马棚牵马准备追击的卫士也发现了一匹备好鞍具的良马,马具的夹层里藏着失窃的银票。宋青峰已经带着人骑马去追了。 “原来是伪清的奸细!”丁鹏远大为震惊,向大小姐提议到“看来此贼早有预谋,刺探我厂的情报,盗走库银,此时定然是逃回清国了,恳请大小姐派胡队长千里追凶,斩杀此贼,解我厂之危机,替冬香雪恨!” 清国位于北方,占据燕云之地,一直对南边的大明国虎视眈眈,尤其是对利国铁厂这样的生铁兵器生产大户,更是垂涎欲滴。每年都有细作混过来侦查。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这个狡猾的刘子光。 胡先觉说:“根据掌握的情况推理出以下判断:刘子光侦查到了铁厂的秘密,,盗窃了库银,准备了马匹,想趁除夕夜逃回清国,但临走之前,临时起意想**冬香,被发现后愤而杀人,幸亏被巡逻卫士当场发现,所以仓皇逃窜,来不及带城防图和准备好的银票。眼下还是要派出骑兵,四下搜捕,同时举火号令周围关卡立即封门,严禁进出。某家愿意亲率一队轻骑,彻夜搜捕,生擒此贼。” 大小姐轻轻叹了口气,面前出现了那个不太懂礼节的年轻人的脸。 “属下认识字。”年轻人恭敬而腼腆。 “属下定当尽心尽力,报答大小姐厚爱”年轻人的语气能听出来饱含了真诚和感激,甚至….有那么一丝其他的情愫…… 大小姐挥挥手,赶走眼前刘子光的影子,疲惫的对丁胡二人说:“就按你们的意思办吧。” 突然二小姐推门进来,后面跟着哭哭啼啼的秋香,秋香冬香情同姐妹,她们已经得知了发生了事情,二小姐嚷嚷着:“肯定有蹊跷,内宅那么多丫鬟,都对刘子光暗送秋波,凭什么他专门一直要对讨厌他的冬香下手?又怎么会在即将成功的时候杀人坏事?这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清**机行走做的事么?城防图,证章,库银,都是事后发现的,谁能保证不是陷害?不是栽赃?” 面对二小姐气势汹汹的质问,胡先觉并不接招,一拱手:“抓到人犯,一切水落石出,属下先行告退。” 只剩下丁鹏远一个人,老狐狸眯了眯眼,说:“二小姐,听我慢慢道来。”开始施展三寸毒舌,把刘子光的各种疑点娓娓道来。 丁总理也觉得奇怪,居然还有另外一伙人在同时算计刘子光,还弄出了命案,不过确实给自己的计划来了个双保险,眼下这小子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账房所属的警卫队也派出去了,找到刘子光格杀勿论,胡先觉小时候被清**队血洗过村子,杀光了全家,最恨清国奸细,恐怕也不会手下留情的。刘子光今晚死定了,现在我说什么都是成立的。 刘子光第二次被猎狗和骑兵追赶,上一次是抱着必死的心情,现在是怀着强烈的求生**,长期的长跑锻炼让他在拼命的奔跑时不至于心脏承受不住,即便如此,还是感觉肺部剧痛,狂跳的心快要从嗓子里跳出来。 从内宅逃出来以后,趁追兵暂时没跟上,刘子光用铁卫腰牌混出了城门,城外是矿坑,也不知道该向哪里逃,随便就选了个方向奔跑起来。跑得越远越好,刘子光心里想。 远处传来狗吠和马蹄声,还有点点火把的光亮,跑不掉了,猎狗能追寻气味,身上又没有辣椒粉之类的东西,骑兵的速度更是超过最好的长跑运动员,追兵是宋青峰带队,他妈的,我是不是杀过他全家啊,这么和我过不去,打又打不过,逃也逃不掉,怎么办? 刘子光脑子里电光火石般思考着,脚下丝毫不敢减慢,周围漆黑,以前挖矿的时候对这一带的地形还比较熟悉。以前看过的一部电影浮现在眼前,施瓦辛格对铁血战士,加州州长糊了一身烂泥骗过了铁血战士,不知道糊一身泥巴能不能遮挡住身上的气味,骗过猎狗的鼻子。 反正横竖跑不掉,姑且试一试吧! 矿场选矿的地方有很多稀泥,虽然是冬天,但气温不是很低,水面没有结冰,只有小水洼被冻住了。刘子光故意趟过水塘,希望暂时给猎狗的嗅觉制造小小的真空区。 一片选矿后产生的泥塘出现在眼前,表面已经有些硬了,用刀**去翻,里面还有没冻硬的泥,刘子光没命的刨,弄出一堆稀泥,慌手忙脚涂在脸上,身上,刀上,又嫌太慢,直接躺到泥上打了几个滚,耳听到犬吠声越来越近,看旁边有个干枯的野草丛,急忙钻过去,往那最茂密的地方藏。 犬吠和马蹄迅速的接近,火把通明,是宋青峰和杨猛等一帮卫士。追到泥塘边,众猎犬好像失去了目标,狂吠不已。 “怎么办?宋少侠,那刘贼好像隐藏起来了,猎狗也寻他不到。”听声音是杨猛,刘子光不敢抬头,紧缩着身子一动不动,努力平息着强烈需要氧气的呼吸和因为被水浸得半透而寒冷的身躯带来的颤抖。 “贼人定是涉水而过,往那边去了,弟兄们,随我来。”是宋青峰的声音。 犬吠和马蹄声逐渐远去,刘子光把憋住的一口气缓慢的吐出,剧烈跳动的心脏也稍微平息了些。 刘子光悄悄爬出乱草丛,准备往追兵的反方向逃跑,忽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刘经理,别来无恙啊。” 只看见月光下穿着白衣的宋青峰正对着他笑 第十三章 虐杀 巨大的心理打击几乎压跨了刘子光的神经,他把刀从背后抽出,刀锋却不由自主的颤着,玩命的跑了好久,也不知道有几十里路,,累,渴,饿,冷,仿佛已经深深的恐惧瓦解了他的斗志。 其他躲起来的卫士也都站了出来,端坐在战马上看着被戏耍的猎物得意的笑,故意跑远的马队也回来了,把刘子光围在当中,松油火把的熊熊火光下,猎狗们凶狠的试图扑过去撕咬刘子光,把卫士们手中牵狗的皮绳绷成一条直线。 蓬头垢面,一脸污泥的刘子光举着刀,不停的变换着位置,怕背后遭到偷袭,卫士们嬉笑着,互相谦让着宰杀猎物的机会。 “杨猛,你现在可以报一箭之仇了。”宋青峰说。 本来只是想毁坏一下刘子光的名誉,没想赔上冬香的性命,为了笼络杨猛,宋青峰答应娶到大小姐,掌握铁厂大权以后,把冬香许配给早就对她垂涎的杨猛,可是这话被冬香偷听到了,又哭又闹,一定要去报告大小姐,不得已只好杀了她,和杨猛合谋嫁祸给刘子光。 “冬香,为了我的大业,只好对不起你了。”宋青峰想起冬香对自己的好,低低的自言自语。 杨猛曾经败在刘子光的手下,而且他深知困兽犹斗的道理,所以没有下马单挑,而是端平了手中的长矛,一磕马刺,纵马冲了过来。 杨猛胯下战马是一匹蒙古马,身量不算很大,他左手握缰绳,右手握紧铁脊矛,矛头正对着马前几丈远外那个浑身泥浆的逃犯的胸口,杨猛是个很记仇的人,上回被刘子光打败以后就一直寻找报复的机会,但随着仇人的步步高升,这种机会越来越渺茫,甚至连欺负一下陈锋的机会都没有了,所以他很窝火,当宋青峰保证给他提供报仇的机会并且答应促成他和冬香的婚事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更何况宋青峰提出的条件里还有其他令人难以拒绝的项目。 随着战马快速的逼近,杨猛仿佛已经看见刘子光被铁脊矛穿透的样子,嘴角不禁浮出笑容,近了,更近了,铁脊矛全力刺出! 突然,一直呆立着的刘子光消失在马前。接着,蒙古马发出痛苦的嘶鸣,前蹄猛地一屈,把杨猛甩下马来。杨猛倒也机灵,就地一个懒驴打滚,弃了长矛,伸手拽出了腰刀,回身看去,蒙古马的一个前腿被斩断了,鲜血直流,战马倒在地上挣扎着,刚才还萎靡不振的刘子光已经在完成了斩马腿的动作后半跪在地上,握着滴血的刀冷冷得看着他。 这是那些常年对付游牧骑兵的战俘师傅教的一招,现在终于派上了用场,虽然已经是心力交瘁,刘子光还是不甘心轻易的被杀掉。 周围骑士们一阵哗然,战马们不安的躁动起来,宋青峰止住了一些想用弓箭支援杨猛的卫士,他答应过杨猛,一定给他个打败刘子光,找回面子的机会。 杨猛仗着周围都是自己人,胆气大增,发一声喊,挥刀扑过来,两把钢刀拼在一处,暗夜的旷野上,只有呼呼的风声,铁器交击的鸣响。 杨猛依然不是刘子光的对手,怀着必死之心的刘子光使出的都是同归于尽的狠招,看着手忙脚乱的杨猛,宋青峰轻轻叹了口气,对旁边拿弓箭的卫士使了个眼色。 正在全力砍杀的刘子光忽然听到背后羽箭破空的声音,刚听到声音,右肩已经中箭,尖锐的三棱箭头由于发射距离的逼近和巨大的力量,一下子贯穿了他的右肩胛骨,手中的钢刀再也无力紧握,被杨猛狠狠地磕击,忽地飞出了几丈远。 杨猛趁机一记穿心腿踢在刘子光前胸,把他踢了个仰面朝天。再想爬起来的时候,喉咙已然被钢刀抵住。 刘子光被反绑了双手,跪在地上,脖子上架着两把刀。按照宋青峰的意思,肯定不能把活的人犯带回去,依大小姐的精明,可能会审问出纰漏,所以要当场解决掉。但是杨猛等一班卫士非要好好戏耍一下再处死刘子光,宋青峰不想在这样的小问题上和大家做对,只好答应了。 为了以防万一,宋青峰还是拔剑过来,走到刘子光背后,示意两个卫士按紧刘子光,然后用熟练的武当剑法,迅疾的挑断了刘子光的两根脚筋。 刘子光居然没有发出声音,回头死死盯着还在用白绸子擦拭剑锋的宋青峰,问:“为什么你要害我!?” “因为你杀了冬香。”宋青峰轻飘飘的说,对将死的人,没什么好废话的。 想害一个人,理由太多了,这个问题不该问宋青峰。终于还是摆脱不了身首异处,葬尸荒野的命运,来到这个世界,已经吃了太多的苦,好不容易有了一点起色,还没来得及细细品味这种在原来的时空也没尝到过的成功滋味,就要死了,真是倒霉透顶,自己的人头会不会呈献到大小姐面前?她会怎么想?会有一点点的难过吗?死到临头了居然还去想大小姐,唉,现在马上连想的机会也没有了。 “给我来个痛快的!”刘子光说。 “这小子光棍的很,可惜爷爷我就是不能如你的意。”杨猛很生气,这次还是没能真正打败刘子光,以后在众人面前哪还有面子,他要用残忍的手段证明自己够狠,让别人对他心生敬畏。 “路兄,借你的宝马一用。”杨猛向路高志借来了他的西夏三河马,这种马体格高大,俊逸非凡,脚力强劲,是马中上品。 杨猛找出一根长长的皮条,拴住刘子光的两手,另一头拴在三河马的马具上,刘子光两腿的脚筋被挑断,不能站立,被拖倒在马匹后面。 杨猛翻身上马,催动三河马前行,渐渐的加快速度,在荒原上奔跑起来,刘子光被拖在后面,磕磕碰碰的在粗糙的地上摩擦着,伤口流出的血形成一条长长的血路。 众骑士也纵马跟在后面,猎狗们被血腥味刺激的异常兴奋,跟着三河马撒着欢地奔跑,时不时地妄图在刘子光身上咬一口。 刘子光身上的蓝色绸衫早就破烂不堪,贴着地面的部分已经磨光了,裸露的躯体被凹凸不平的尖锐石头和冻硬的地面磨的血肉模糊。人已经失去了知觉。 奔出一段距离,路高志怕自己的爱马受累,拦住了正心情巨爽的杨猛。 “猛弟,看你玩的这么开心,也让大伙过一把瘾吧。”路高志说。 杨猛潇洒的作出一个请随意的手势。停下战马,看路高志有什么更好的主意。 “兄弟们,来一个马踏连营怎么样?”路高志说着,拨马退后几步,再猛磕马刺,纵马从里刘子光身体上踏了过去。 “还是老路会玩啊”,众人纷纷赞叹,十余骑跟着效仿,都从刘子光身上践踏过去。 踩了一遍还不满意,众人回转马头,又一次发动集团冲锋,去踩踏刘子光已经不成样子的躯体。怕是全身骨头都踩碎了吧,路高志满意地想。 正玩的开心,远处一骑奔来,近前看见原来是大小姐派出的传令兵,要出外搜索的各队人马务必生擒刘子光,带回审问,违令者重责。 传令兵没看见也不能辨认远处那一堆烂肉就是刘子光,传了令就回马走了。众人有些傻眼,违抗命令可是大罪。这小子,死了还要害我们,他们把这个也怪罪到刘子光身上。 卫士们七嘴八舌讨论起来,有的说就装作没找到刘子光,有的说回去解释,刘子光拘捕不得已才杀他的,有的说把尸体毁尸灭迹。 争执不下,众人的目光投向了主心骨宋青峰。 宋青峰沉吟片刻,开口道:“还是毁尸灭迹比较好,回去后大家守口如瓶,大小姐找不到证据,也奈何不了我等。” 叫猎犬们吃了这厮的肉,祭了这帮畜牲的五脏庙,岂不快哉。“一个人说。 “别胡扯了,咱家的猎犬只吃干净的肉,如此泥污的烂肉,狗都不吃。”另一人说。 “咦,我记得西面二里外,有个万丈深洞,深不可测,人称天坑,据说能通海眼,矿山护卫队偷偷打死的奴工,害怕上面责罚,就都抛到这个洞里,人投进去,半天都听不到落地的声音。绝对是抛尸的好去处。”一个年龄大些的卫士说道。 “如此甚好,就把尸体抛进天坑。”宋青峰说。 众人再次把刘子光手腕上的皮绳子拴在马后,一行人策马朝天坑走去。 天坑是一个方圆十丈的大洞,黑漆漆的洞口赫然出现在荒原上,好像怪兽的大嘴,有一种超乎自然的怪异恐怖感觉,整清的坑壁,洞口弥漫着刺骨的寒气,令众人不寒而栗。 一个卫士找了块大石头推下去,石头在洞壁上磕碰着掉下去,果然是很久没有听到落地的回音。卫士吐了吐舌头,下意识的往后躲了几步。 宋青峰对天坑很满意,示意把尸体拉过来,路高志和杨猛用手拉着皮绳子把刘子光拽到坑边,放到宋青峰面前。 “姓刘的,这样上佳的葬身之所,恐怕你的魂魄想托生都困难呢,谁让你影响我的计划了呢,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吧。”宋青峰默念着,抬起白熊皮翻毛的靴子,轻轻的用脚尖踩住刘子光的躯体,向前略一用力,一具已经分辨不出人形的尸体便落入了天坑。 转瞬间尸体就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了,卫士们伸头听了一会,依然没有落地的声音,倒是洞里的旋风席卷着发出阵阵鬼哭一般呜咽,杨猛冷不丁打了个寒颤,低声说:“咱还是走吧。” 众人无语,悄无声息地转头离去,连嚣张的猎狗们都夹着尾巴,没有再发出一声狂吠。一行人迅速消失在夜幕中。 天坑深处,地狱般的无尽的沉寂和黑暗,一点微弱红光突然闪现,逐渐变成有规律的闪烁,红光闪耀下是黝黑的金属蒙皮,隐约能看出凹凸有致的徽章痕迹,一圈橄榄枝,围着一个圆形的图案。 第十四章 重生 先被卫士推下来的大石头磕碰着洞壁,带着散碎的土块急速坠落,在加速度的作用下落到了深渊的最底层,在一个虚无的气泡一样的界面上反弹了一下,然后又落了下去,仿佛捅破了一层柔韧的超强肥皂泡,原来那些浮在气泡上的白骨和石头,尘土也一起落了下去,砸出一阵叮咚声,好像小石子敲击着铁皮罐头,那块大石头正巧落在一个类似按钮的轻微突起物上,把这个突起物压了下去,突起物闪亮起柔和的红光,上面是一个红色的十字架。 微弱的红光下,一艘黝黑色的巨大的,流线型的飞船寂静的躺在万丈深渊的底层,船身上有蓝色的橄榄枝围绕地球的徽章,下面印着一行字“unhospitilship“。 随着红灯的亮起,飞船内也陆续亮起灯,沉寂了千年的古飞船终于被无意中开启了,防护罩的能量在千年岁月里被逐渐耗尽,现在船内已经亮起了“lowpower”指示灯。 高空中,一团急速坠落的血肉冲向飞船,医疗船的生命救护感知系统立刻扫描到了有伤员靠近,一个气泡状物体从救护口喷出,正好接住了刘子光,把他包在里面,飞船光滑的船身上打开一个舱门,把包裹着刘子光的气泡吸了进去,然后再次关闭。 体温:0度,脉搏:0,血压0kpa,呼吸:无,瞳孔无反射反应,双眼球玻璃体已破裂,血液已流失80%,贯通伤一处,软组织大面积挫伤90%,骨折185处,筋腱断裂2处,视力为0,脊椎神经全面损坏。肝脏,脾脏,肾脏,心脏破裂,生命体征无限接近零。 刘子光的躯体被固定在一个透明的容器中,救护系统在自动监测着,飞船中的船员早就已经殉难,高度发达的系统历经千年之后,还在自动执行着救死扶伤的使命。 伤员籍贯:地球华裔,军衔:不详,部别:不详,战伤程度:c级重伤,脑电波残余:15%,脑组织损伤:0%,脑细胞开发程度:4%。可救治等级:a 鉴定甄别结果:地球联邦志愿民防队员,未列入名册。 刘子光被传送到一个巨大的培养皿中,透明的皿中盛满绿色的液体,与此同时,一套标示着“un-sas普通星际伞兵用标准骨骼”和一套“宇宙空间用人体器官代用品”从医护船的库房里调了出来,被机械手送入培养皿中。 刘子光的躯体被肢解了开来,每一个身体组成部分都被仔细的进行了测量和智能还原,确保复原后的躯体和未受伤前保持一致。全套脑组织从颅腔中取出,送到另外一个诊疗器中进行脑细胞强制开发。 超高强度纳米材料的全套骨骼按照刘子光的原形进行了调整,摆放成一个人形,然后各种严重损毁的内脏器官被强度更高的人造器官代替,其他轻微损伤和电脑觉得不够健康的器官被放入专门的修复仪器中进行修复和增强。 伤员的原生血液已经几乎耗尽,,电脑选择了高能量防疫型人造血液,这是能大量携带氧气并且能自动抵御各种毒素的新型血液,而且有自动再造的功能。 皮肤,淋巴,软组织,角质层都按照星际战争中比较恶劣的高温高压高辐射环境进行了加强,敷设了极薄的保护涂层。 围绕着那具人造骨骼,各种血管,肌肉,皮肤慢慢的生长起来,各种人造器官被植入,原来的堪用的消化,生殖系统被保留,和人造脏器一起担负起这具新躯体的各种职能。 做完强制开发的大脑,小脑,脑干被引入超高强度的人造头颅中,和全身的神经系统构成了联系,经过处理的小脑和脑干拥有极其强悍的运动思维能力,超强的反应速度和无与伦比的平衡性。大脑更是开发程度达到了40%,可以储存并且迅速调用海量的信息,对看到听到的事情有极强的分析,记忆能力。 人造头颅的面部是按照刘子光原来的样子塑造的,并没有做任何的改动,两颗带有望远,夜视,测距功能的人造眼球被放进眼眶,鼻子,舌头和都做了感知能力的增强,依然沿用原来的,耳膜被更换了,听觉能力大大增强。 骨骼上的肌肉在培养液的作用下逐渐形成,虽然外形没有改变,但是肌肉纤维的粗细做了改进,力量与原来不可同日而语。在和纳米骨骼和高韧度筋腱的配合下,力量,速度,耐力虽然只达到普通星际步兵的标准,但在冷兵器时代,各种指标数值万全可以和有着上百年修为的武林高手相提并论了,如果非要分个高下,那可能还要强上一筹。 渐渐的,一个崭新的刘子光展现在培养皿中。 大年初一,利国铁厂。 天空中又开始飘起了雪花,有着巨型机械邪恶美感的炼铁炉上的烟囱依然放着浓厚的黑烟,雪花落在高炉上霎那间就融化了,落在旷野和树丛,屋顶上的雪花保留了下来,雪越下越大,渐渐的黑色肃穆的铁厂变得银装素裹。 一朵雪花打着转落到一只洁白纤细的手中,停了几秒钟才化成一滴晶莹的水珠,盛装的大小姐看着掌中的水珠轻轻叹了口气,人生就像雪花那样短暂,昨夜侦骑四出,至今胡先觉那一队人马还没回来,虽然据回来的其他人马说,没有发现刘子光,但是大小姐知道那些人可能在撒谎,或许他们已经把人杀了。最近自己的命令总是被他们阳奉阴违,甚至有时候命令都不能出内宅,父亲闭关有几个月了,如果再不出来真怕自己压不住那些叔叔伯伯了。 胡先觉可能带人追进清国境内了,少了这个武功高强,忠心耿耿的卫队长,终究心理有些不稳,昨晚的事情被强制压下去了,但是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完全不被人知晓呢,厂里已经传开了,大小姐重用的人居然是清国的奸细,这样下去自己的威信可是要大大降低了,想到清国奸细,大小姐脑中又浮现出那个年轻人的影子,忠臣也罢,奸细也罢,希望他别被胡先觉杀掉。 一件貂皮斗篷披到了大小姐肩上,回头看原来是妹妹来了,两人无语,一同站在铁厂办公区议事楼的望台上凭栏远眺苍茫的大地。 二小姐显得有些抑郁,最近她的两条哈士奇因为喂了过多的糖葫芦,闹肚子死了,昨天晚上,从小服侍她们姐妹的冬香也死了,红衣大将军也是她的宝贝,能让姐姐也当成至宝,甚至从她这里要走,虽然装出不高兴的样子,其实内心还是很高兴的,姐姐开心我就开心,现在姐姐这么郁闷,肯定是因为刘子光的事情。从小到大,还没有见到过姐姐对哪个男人这么上心过。不管这个人是否清国间谍,都要把他活生生的带到姐姐面前。她暗暗下定决心。 二小姐握住姐姐的手说:“一切都会水落石出的,胡队长会带他回来的。” 大小姐又叹了口气,“走吧,拜年会快开始了。”两姐妹手拉着手下楼了。 大年初一的拜年会是铁厂的规矩,全体中层以上官员都身穿吉服汇集到议事楼,和昨晚不同的是,除夕是不谈公事的宴会,初一早上是封赏官员,任免各部门主管的工作大会。 副厂主于化龙是厂子里权势滔天的人物,十年前还是个当地的小地痞,自从跟着厂主大人开创铁厂以后,身价骤涨,现在掌握了铁厂的销售和护卫大权,是个看起来豪爽的高大汉子,虽然人到中年,还是英俊非常。走起路来,他那件大红色的袍服下轻微的发出铠甲铁片摩擦的声音,声音之细微,连身旁的人都觉察不到。 他的儿子于晓龙,就是经常跟着二小姐厮混的小于,却没有继承老爹的豪爽英武,虽然也生着漂亮的脸蛋,可就是不务正业,就喜欢围着二小姐转圈,现在于小龙穿着大红狐腋箭袖,乖乖站在老爹背后,眼神不时瞟向对面的二小姐。 各分厂的厂长,各部门的总理,铁卫的将军,队长们都穿着各色鲜艳的袍子按照级别站在了议事堂前,堂上的巨型铸铁盘蟒的宝座上,端坐着一身黄色绸缎长裙的大小姐,二小姐穿着桃红色的长裙坐在一旁。 一番诸君辛苦之类的官样文章之后,大小姐拿起一叠黄绸子委任状就要宣读。 这时只见于化龙与丁鹏远交换一个眼神,出列说道:“大小姐,属下有话要说。” 大小姐有些诧异,答道:“于副厂主,有什么话不能等我宣读了本年的委任之后再说呢。” 于化龙冷笑一声:“大小姐,这些新的委任没有和我们这些叔叔伯伯商议过就宣布是不是太匆忙了些。”然后不等回答,在议事堂上迈起了步子,边走边说“自从大小姐您做了代厂主,执掌大权以来,厂子的产量,效益急转直下,一日千里,甚至有上百万两银子的货款收不回来,还任用伪清间谍做帐房经理,导致内宅血案,库银失窃,城防图泄漏,这些事情,还请大小姐给我们一个交待。” 话音一落,登时一片寂静,所有的目光投向大小姐,大小姐一时语塞。心里立时明白,今天他们终于要发难了。 于化龙得意的对大家说:“于某所言,还请丁总理作个见证。” 丁鹏远干咳一声:“于副厂主所言句句是实,老朽也请大小姐给我们一个交待。” 堂下哗然,众人交头接耳的议论起来。 大小姐刚要说话,二小姐已经拍着椅子扶手跳了起来:“你们想干什么?刘子光的事情还没有定论,销售方面,一向是于叔叔你负责的,和我姐姐何干?” 于化龙轻蔑的一笑:“黄毛丫头,你懂什么。” 二小姐更怒:“叫你一声于叔叔是看得起你,铁厂是我们彭家的产业,是我爹爹一手创办的,是赢是亏和你们这些外人何干,今天这个闹法,难不成是要逼宫?” “不错!厂子的兴衰,关系到十几万人的生活,应该由贤德之人担任厂主。于某今日就是要为全体厂众讨一个公道。”于化龙嚣张的叫嚷。 于小龙苦着脸一会看看老爹,一会看看二小姐,也不敢插嘴,难受的握着拳头跺脚。 大小姐站了起来盯着于化龙:“于副厂主,我爹爹还没死,只是闭关而已,你就这样按耐不住了,铁厂的家还伦不到你来当。百万欠款的事情,兵部那里一直你打理的,刘子光的事情,也是疑点百出,一面之词就能定罪么,恐怕刑部大堂都不敢这么武断,还有克扣工人伙食,导致大量减员,收受庞庄煤矿贿赂,私自提高买煤价格,导致厂子资金短缺,滥用私刑,处死忤逆你的铁卫,这一桩桩,一件件,我也想请于叔叔你给我们两姐妹一个交待,给十几万厂众一个交待。” 掷地有声的一段话,听的众人瞠目结舌,很快众官员分成两派吵起来,支持大小姐得倒占多数。 于化龙看见自己前面的话都白说了,恼羞成怒,手按腰带扣,一声脆响,颤巍巍的寒铁软剑出现在手中。 “彭家姐妹,你们答应也罢,不答应也罢,今天这个厂主位子我坐定了!”于化龙用剑指着她们说。 看到于化龙拔剑,大小姐反而更镇静了,冷笑一声:“你终于露出马脚了,那些事情看来是你做的无疑了。带剑上堂,犯了斩首大罪。卫士何在,把于化龙拿下!” “在!”四个全身铠甲的卫士扶着长刀跑上堂来。拔刀围住于化龙。 于化龙仰天狂笑,一把撕开大红袍,露出里面鱼鳞细铠,沉声对四个卫士说:“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四个卫士忽然转身,面对大小姐,持刀逼过来。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大小姐返身坐回宝座,哀叹道:“果然都被你收买了。” ********************************************************** 天坑最深处,培养皿中的刘子光已经成形了,旁边的电脑显示着彩色的字符:修复程度100%健康度100%人造器官融合度100%战斗力增加10000% 绿色的培养液快速的消失在培养皿底部,湿漉漉的黑发贴着刘子光的头皮,**的肌肉线条流畅,他的眼皮轻轻的眨动了一下。 刘子光重生了。 第十五章 叛乱 为了救治刘子光,星际医护船耗尽了残存的备用能量,这是程序设定的任务,只要有伤员,医护船就要尽一切可能的救治。 培养皿的透明罩自动开启,底部升起一个金属托盘,把刘子光托了起来,传送到舱门口,一个喷枪一样的东西喷出一团柔韧的气泡状物体,把刘子光包裹起来,然后,三道隔离舱门陆续打开,气泡弹射出去,舱门逐个关闭。飞船表面恢复了光滑。船舱里的各种灯光,仪器一个接一个的关闭,半分钟以后,飞船彻底的沉寂了。 时隔千年,地球联邦的失事星际医护船终于利用最后的能量,最后的医疗备品,替另外一个时空的青年,完成了最后一次的救治任务。 刘子光作了好多梦,刚开始是梦到被宋青峰他们纵马踩踏,浑身的骨头都碎了,然后梦到他死了,被推进无尽的深渊,落啊落啊总是落不到头,好像是进到18层地狱的最底层。然后忽然落到了家里的床上,外面阳光明媚,窗台上邻居家的小花猫喵喵叫着,妈妈端着一碗鸡蛋汤坐在他跟前,笑眯眯的拿着小勺子喂他,家里的木床宽大扎实,铺了厚厚的褥子,睡起来很舒服,忽然妈妈变成了大小姐,大小姐穿着淡黄色的衫子,温柔的帮自己按摩着不能动的双手。 突然这一切都消失了,眼前出现的是白花花的一片模糊,伸手一摸,原来是一层柔软湿润的薄膜,细腻的象婴儿的皮肤,但是又坚韧的老牛皮,刘子光摸索了半天,才找到一个缝隙,是个很有弹性的出口,从薄膜里爬了出来,才感觉自己光着身子,在一个漆黑的地方,抬头看,一个亮点高高的,远远的悬在头上,好像天上的星星,貌似自己处在洞里,好深的洞,恐怕有上千米深。 再看周围,加强过的目力可以在黑暗中看到不远处黝黑的飞船,外星人!刘子光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这下子发达了,是掉进外星基地了吧,他们救了自己,身上的伤都好了,神奇的外星人啊,我得找他们借些激光枪之类的武器,再求他们把我送上去,嗯,或者送回原来的时空也可以,想起梦里的妈妈,刘子光眼睛湿润了。 摸索了半天,没有找到能进去的门,喊了几嗓子,也没有搭理,四周是坚硬的岩石,散乱的骷髅,到象个千年乱葬岗,刘子光看到飞船上有个徽章,觉得有很熟悉的感觉,仿佛在哪里见过,想看个究竟,跳了一下,没想到居然一下子跳起了很高,正好眼睛的高度和徽章持平了。 刘子光惊讶的摔在岩石上,半天没有动,不是摔伤了,而是太震惊了,那个徽章就是自己很熟悉的联合国徽章,橄榄枝环绕的地球,是地球人的飞船,怎么出现在这个怪异的时空呢,会不会是时空管理局的飞船呢?刘子光胡思乱想着,依旧好奇的观察着,终于,他看到了“unhospitilshop”。的字样。 医院….船,刘子光的破烂英语还是发挥了一点作用,他终于明白了,是这艘来历不明的地球医院船救了自己,似乎还给自己增加了一些更强的能力。在仔细的摸索,观察了好久,还是不能进入飞船,无奈的刘子光终于放弃了,这个鬼地方,黑灯瞎火,没有生命,没有食物,一定得离开! 深渊里实在找不到能穿到身上的东西,刘子光只好赤身**的往上爬,石壁上微小的起伏都能被他利用,甚至用指甲钩住一点突起都能悬起整个身子,然后猛地一拉,身子可以向上窜出老高,再抓住一个凸起的石头,手指略微用力一推,整个人又飞向洞壁的另一侧,武侠小说里顶尖轻功也不过如此吧。再试试力量,挥拳打向一块,啪的一声,坚硬的花岗岩化成了齑粉,伸手去戳洞壁,手指如同钻入豆腐的感觉。 我可以报仇了,向那些压迫我,陷害我,追杀我,殴打我,凌辱我,杀害我的人报复,让他们尝尝同样的滋味。想起昨晚的陷害和虐待以及来到这个时空一年半来的种种不堪的遭遇,刘子光心头燃起了怒火。 以牙还牙,以血洗血,复仇的**让他加快了攀爬的速度,整个人飞一般向洞口上升。 天坑的洞口周围已经被积雪覆盖了,一个**的男人箭一般从洞里激射出来,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才落到雪地上。幸亏周围无人看见,不然肯定以为是妖怪出世。 刘子光并不感到寒冷,就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找到一片枯黄的杂草,用杂草编了个简易的草裙套在腰上,就往铁厂方向走去。 刘子光超强的视力看到前面有大队的步兵在朝铁厂方向行进,看服色和旗帜是徐州府的守备官军,士兵们在骑马军官的催促下冒雪前行。 刘子光飞快的掠到官兵的后队,从背后把一个小军官模样的家伙制服,拎着飞到了一旁,竟然没有惊动其他的官兵。 小军官被野人一样打扮的刘子光吓呆了,目睹了这个野人空手捏碎了石块以后,更加的目瞪口呆,对刘子光的提问是有问必答。 原来他们这批守备步兵是去接管铁厂防务的,高守备大人说了,铁厂里通外国,罪不容恕,早上已经派出骑兵趁过年攻陷了铁厂,现在他们这些跑得慢的步兵跟着知府大人去扫尾,军官们之间传言,铁厂内部有朝廷的卧底,他们内部先清除了叛党,根本不需要官兵拼杀,到地方充充门面,摆摆威风就可以了。 刘子光闻言大怒,一把捏碎了小军官的喉咙,剥下他的盔甲衣服套上,把尸体藏进草丛,拿起死人的佩刀,避开官兵的大队,利箭一般的奔向铁厂。 *************************************************************** 铁厂议事堂,虽然供着充足的暖气,气氛已经和外面的冰天雪地一样寒冷了,于化龙露出一身细铠,手拿软剑气势汹汹的指着大小姐,旁边四个卫士也虎视眈眈,俨然是被于化龙收买过的了。有人想跑出议事大堂喊救兵,却被门口一排拿长枪的卫士拦住。 于化龙狞笑着说:“今天不选出新厂主,谁也别想出去。” 众人纷纷指责于化龙竟敢以下犯上,阴谋作乱,一个年龄大些的人气的发抖,指着于化龙骂道:“于老二!亏了厂主大人对你这么信任,你居然敢这样欺负两位小姐,你当我们这些人是摆设么?你当厂主大人是摆设么?” 于化龙轻蔑的笑道:“老王,你真的老了,没有把握我能做出如此大的举动么,议事堂已经被我手下精兵包围了,强弓硬弩你们哪个能抵挡?厂主那里我自然派人去观照了,我于化龙为了厂子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到头来还被一个黄毛丫头管着,我能甘心吗?我于化龙岂是池中之物!” “你…你…大逆不道!我和你拼了。”老王手无寸铁的就扑向于化龙。 于化龙抬手一道闪光飞过,老王胸前血花四溅,一只精钢打造的袖箭正插在他心脏的位置。 “谁敢不从,老王就是榜样!”于化龙吼道。 丁鹏远趁机站了出来,举起一只手高叫:“于大人英明神武,德高望重,老朽拥戴于大人做厂主!” 几个于化龙的心腹和丁鹏远手下的人也鼓噪起来,叫嚷着让大小姐让位。 看到老王被杀,大小姐怒急,将手中一个玛瑙杯子摔倒了地上大喊:“禁卫还不现身!” 铸铁宝座后面的屏风随着大小姐的喊叫闪开了,墙壁上打开一个暗门,八个穿黑色紧身软甲的蒙面人跳了出来,每个人腰插两把刀,手持六轮连发簧力枪,一字排开,挡在大小姐前面。 于化龙没想到大小姐还藏有伏兵,外面的事情不知道进行得怎么样了,徐州府的援兵也差不多该到了,现在必须控制住局面,他厉声喝道:“动手!” 四个议事堂卫士率先向八个黑衣人杀去,无奈黑衣人手中的六轮连发簧力枪在近距离内杀伤力极大,射速又高,四个卫士还没近到跟前就被射成了刺猬。于化龙见状高叫来人,外面又用进来大批长枪兵,和八个黑衣禁卫战成一团,黑衣禁卫的连弩放完了箭矢,都拔出了双刀,长枪兵虽然人数众多,但是施展不开长兵器,加上武艺差距比较大,双方倒也打了个平手,有那支持大小姐的官员,也捡起战死者的兵器,加入了战团。 此时,外面突然喊杀声一片,似乎是大队人马在厮杀,于化龙和大小姐心中俱是一惊,于化龙心想,出漏子了,城防没能顺利拿下来,徐州府的骑兵不能进城助战,胜算要大打折扣。大小姐心想:于化龙掌握的力量比想象中强大,今天的防范还是没做足。 大小姐一把拉过二小姐,说:“小薇,你赶快从秘道潜回内宅,把内宅卫士调过来助战,再去找爹爹,,请他出关。”二小姐点了点头迅速从秘道走了。 刘子光来到铁厂南门城墙前面,看到千余名徐州府的骑兵正列队排在城门附近,旌旗下是端坐在马上的徐州府守备高泰和曾经被二小姐开过瓢的海州黄公子,二人顶盔贯甲,正看着城头上铁厂守军自相残杀。 城头上,一批铁卫围着吊桥的绞盘拼死抵抗,另外一批胳膊上缠着白布条的铁卫不停的冲杀,企图夺取吊桥绞盘,城下的骑兵们没有云梯,只好能吊桥放下来,城门打开,才能进城。 城中发生叛乱了,一定不能让叛军放下吊桥!刘子光飞快的冲向城墙,铁厂的城墙虽然高大,但还是有一定倾斜角度的,而且是一块块青砖垒成,比直角的天坑洞壁好爬了不知道多少。 只见一个官兵百户服色的人迅速的攀上城墙,如履平地一般,众骑兵看到,不由发出一阵惊呼,啥时候官兵里出了这号轻功高手?高守备非常纳闷。 城头上的双方看见突然爬上来一个官兵,也都狐疑,叛军们以为是来了帮手,没想到这个官兵一爬上来就抽出佩刀杀向他们。 刘子光的刀法还是以前的刀法,但是出刀的速度和力量已经强了不知道多少倍,叛军们没看到刀光就掉了脑袋,一时间城墙上血流成河,满地滚的都是脑袋,扎着白布条的无头尸体倒成一片,叛军们大骇,急忙退避,一个叛军头目在后面气的连杀两个想逃走的铁卫,督促众军放箭,叛军弓弩手手忙脚乱的拿起弓箭,一阵雨点的箭射了过来,刘子光丢了刀,用脚尖提起一杆长枪,把长枪舞的泼风一般,箭矢都被崩飞,丝毫伤他不得。 守卫吊桥的铁卫趁势杀了过来,叛军步步后退,刘子光把掌中长枪象投掷标枪一般向那叛军头目投去,一条白光闪过,长枪把叛军头目深深钉在城楼上,叛军们士气瓦解,一哄而逃。 部分铁卫前去追赶,大部还留在城墙上监视城下官兵,带队的将军看起来和有过一面之缘的禁军牛参将相貌很是相似,那将军过来施礼:“多谢大侠相助,在下铁卫城防副队长牛敢,敢问大侠的名号是?” 刘子光摆摆手表示不足挂齿,问牛敢发生了什么事。牛敢答道:“南门守将于化虎派了一队扎白布条的铁卫要抢吊桥绞盘,还宣称大小姐已经位子让给副厂厂于化龙了,要大开城门迎接官军,小将不见大小姐的手谕,不敢从命,两下僵持时,徐州府的骑兵杀到,小将就更加要拼死护住吊桥了,幸亏大侠及时赶到,不然城门一失,铁厂定然不保!” 刘子光关切大小姐的安危,急问:“大小姐怎么样?人在哪里?” 牛敢答:“今早他们应该都在议事楼开会,刚才隐约听见那边有厮杀声,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我这就带人去看看。” 刘子光说:“牛队长还是把守好城门吧,徐州府的步兵们就在数里之外了,他们可是带了云梯来的。大小姐那里我去足矣。” 说完直接飞下城墙,向议事楼方向奔去。 牛敢摸着后脑勺,看着刘子光迅速远去的背影,狐疑道:“这个人好面熟啊。”来不及细想,回身招呼众军收拾兵器准备守城。 第十六章 暴动 刘子光从南门进城,议事楼在城中的位置,城内一片混乱,到处是臂上缠着白布条的叛军在攻打着重要的部门,还有一些身份不明,体形彪悍的人手持利刃,到处放火,铁厂的工人和家眷们吓的到处躲藏,城中街道上原本摆出的卖花布,零食,玩具,首饰的小摊子被践踏的七零八落。四下里哭喊声一片,黑烟滚滚。 刘子光在人丛中飞奔,谁拦在他面前直接就是一刀砍翻,忽然眼角的余光中出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是账房小跟班丁利斌。 此刻丁利斌正被两个铁卫按在地上,一人反剪他的双手,另一人扯住他的头发,束起的头发被拉成一条直线,还有一个家伙,正拿着钢刀比划着丁利斌的脖颈,可怜的少年面色苍白,毫无颜色。 “赵老二,下刀麻利点,别溅老子一身血。”扯着丁利斌发辫的铁卫说。 “别他妈废话,赶紧宰了人回去守卫账房!”赵老二一边说,一边高高举起钢刀。 没等他的钢刀劈下,赵老二便被一把飞掷过来的刀刺穿了胸膛,刀子从后背插入,只没到刀把,前胸冒出好长一截刀身。尸体轰然倒地,另外两人急忙放开丁利斌,去抓靠在一边墙上的长枪,手还没挨到枪杆,就被飞身而至的刘子光抓住。 刘子光抓住两个人的后颈,用力的一撞,两颗脑袋碰到了一起,带着头盔的脑袋顿时变形,头盔上的尖顶插入了对方的盔顶,两个身体顿时瘫倒了。 大难不死的丁利斌看见救命恩人是刘子光,大喊道:“刘经理,我知道你是被冤枉的,我听到任大风和丁总理的密谈了,他们监守自盗还陷害你,所以他们要杀我灭口。” “靠,自己不单背负了杀害冬香的命案,还被账房这一把人诬陷盗窃金库,这笔帐也记下了,待会一起算。” “刘经理,我能帮你作证,你要救我啊。”丁利斌好不容易抓到了活命的稻草。 什么证明不证明的,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事情我都会用拳头和刀锋来证明,不过这个少年很得自己赏识,兵荒马乱的死在城里也是个损失,不如带在身边了。 捡起死人身上的腰刀挂在丁利斌的腰带上,又抓起靠在墙上的长枪塞在他手里,自己也拿了一枝长枪,挂上腰刀,两个全副武装的人朝着城中心跑去。 城西的位置是奴隶大营,平日里戒备森严的大营现在也乱了套。有几间奴舍的大门被撞开了,手无寸铁的奴隶趁乱冲出来,企图抢夺看守的武器,被守卫的连弩射倒了一大片,看守们用巨大的铁棒当作门闩封锁了其余没被冲破的奴舍,但是依然隔着好远还能听见奴隶们喊着号子撞门的声音。守卫们人少,生怕奴隶们冲出来乱了大局,开始在奴舍放火,冬季天干物燥,火苗很快窜起来,浓烟直入云霄。 远远看见这一幕的刘子光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他一同为奴的兄弟们正在被残杀,被火烧。 “大小姐,我不能去救你了。”刘子光冲着议事楼方向默念着。 “走,紧跟着我半步也不要离开。”刘子光冲丁利斌吼了一句,挺起长枪大踏步朝囚禁他,奴役他,压迫他,折磨他一年之久的奴隶大营冲去。 奴隶大营的王主管是于化龙的心腹之一,这次起事的主要任务就是镇守住奴隶大营,避免炸营,将来奴隶还是有用场的,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屠杀。这些早就预谋暴动的奴隶今天终于抓到了机会,企图冲出大营,逃出生天,幸亏王主管当机立断,下令射杀,才暂时止住势头,可是所有奴舍的奴隶都在撞门,让这些被关了良久的家伙冲出来,铁厂可要乱上加乱,所以王主管下令放火,把这五千名奴隶烧死在奴舍里。 忠于大小姐的铁卫被叛军们分割包围,自顾不暇,所以奴隶大营只需要面对内部的压力,三百名守卫端着连弩和长矛,警惕的监视着烈火中的奴舍,看到有人影出现,就发射弩箭射杀,对大营外面的防御反倒只有寥寥几十个人。 大营门前的守卫看到两个手持武器的人冲过来,而且臂上没有白毛巾的自己人标识,也不问话,直接发射连弩。 守卫用的是老式的诸葛连弩,每扳动机关一次,可以射出一发铁矢,几十个把连弩一起发射,飞蝗般的铁矢冲两人飞过来,刘子光舞动长枪,把铁矢打的四散而飞,丁利斌躲在刘子光背后毫发未伤。守卫们看来者凶猛,又射完了箭矢,手忙脚乱的一边装填连弩,一边呼叫援兵,刘子光已经逼近了大营门,沉重的大铁门平时都需要四个人才能推开,刘子光并不打算破门而入,因为这种高度的围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小儿科,他奋力把长枪投出,扎在围墙上,一手提着丁利斌的领子,猛跑两步,纵身飞起,正踩在枪杆上,借力一跳,便稳稳落在围墙上了,围墙靠内一侧是能站人的架子,站在架子上的守卫们看见刘子光如此神勇,已是胆战心惊,刘子光拿过丁利斌手中长枪,连刺带挑,五六个守卫被打下去摔了个七荤八素,剩下的一哄而散,逃下围墙。 刘子光追下围墙,和赶来支援的大队守卫遇个正着,守卫们围成一个扇面,长矛整清的刺出,刘子光握住枪杆的尾部,把一杆大枪抡圆了扫向众守卫,如同一阵狂风刮过,二三十枝长矛飞向了天空,没了兵器的守卫们转身就逃,刘子光紧随其后,用长枪抽得他们盔甲的铁叶子漫天飞舞。丁利斌到底是少年心性,看到自己追随的老大威风凛凛的如同赶鸭子一般驱赶着守卫们,禁不住喜笑颜开,抽出腰刀跟着狐假虎威,在空中虚劈,嘴里还念叨着“我杀,我杀。” 守卫们仓皇的退却了,却在王主管带领的大队人马督促下又转身杀了回来,全部守卫只有三百名,这次就围过来一百多人,再猛的大将,也搁不住这么多人的围攻,长矛,长刀加盾牌,连弩轮番往刘子光身上招呼。 看到奴舍的大火在蔓延,刘子光急火攻心,一枪刺出,把三个守卫串成了糖葫芦,顺手抢过一杆大刀,冲进人群大肆砍杀,一时间断臂和头颅清飞,鲜血共脑浆异色,众守卫不敌,被他趁势抢到了曾经住过的甲字号奴舍门前,火势已经很大,木头部分都燃烧起来了,奴舍内传出粗野的叫骂声和撞门的声音,门上的大铁门闩在撞击下丝毫没有变形,刘子光赶忙抬起门闩,转身砸向企图在后面袭击他的守卫,四个人才能抬动的门闩砸倒了一片守卫,紧接着,大门猛地发出巨响,轰然倒地,一群身上带着火星的奴隶收不住脚步,翻滚在大门旁边,为首的粗壮汉子看见刘子光惊喜地喊道:“四弟,是你!”正是扎木和。安东尼和邓肯带着众奴隶一拥而出,个个都在脸上蒙着散发着尿骚味的布条。 “四弟,我就知道你会来。”安东尼扔下蒙脸的湿布说,要不是他想到用尿浸湿布捂住口鼻,说不定还没烧死就被烟熏死了。 “快走,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刘子光急忙说,把腰刀一把扯下递给安东尼,言语间,已经有守卫们的箭雨射过来,顿时一片奴隶中箭倒地。 扎木和俯身捡起死守卫身上的弓箭,张弓搭箭,右手间连搭了三枝羽箭,三箭清发,对面三个守卫的弩手应声倒地,奴隶们也纷纷捡起地上的兵器,拿弓弩的和守卫对射,拿长矛大刀的准备组队往大营外面冲。 “赶快把其他奴舍的大门也打开,大家一起冲才有希望。”刘子光喊道,“已经派人去了。”扎木和一边射箭一边回答,再次拿到弓箭的他,箭不虚发,毫不愧对“哲别”称号。刘子光抬眼看去,只见邓肯拿着长刀和盾牌,领着一队膀大腰圆的奴隶,正奔去其它的奴舍。 王主管发现了邓肯的企图,指挥弓弩手们射击已经跑到乙字号奴舍门前的奴隶,一阵箭雨过去,开阔地上毫无掩护的奴隶们纷纷倒地,幸亏邓肯用盾牌护身才没有中箭,不过也被死死的压制住了。 刘子光大怒,挥动长刀杀向弓弩手,弓弩手们急忙射箭来阻拦他,被他舞动长刀,象赶苍蝇一样拍飞了箭矢,转眼就到了面前,弓弩手们见识过刘子光的凶悍,转身便走,自有长矛手过来抵挡住他。 趁这个空当,邓肯一跃而起,推下了乙字号奴舍门上的门闩,又是一声轰响,一群焦头烂额,烟熏火燎的奴隶一边拼命咳嗽,一边连滚带爬的跑出来。 邓肯又带人赶去开其他奴舍的门,已经有些最先起火的奴舍被熊熊烈火吞没了,勉强推下门闩,拉开大门,外面的新鲜空气倒灌进去,又窜起老高的火苗,门口已经堆积了很高的焦尸,大部分身体完整,分明是被活活熏死的。一股蛋白质烧焦的味道飘散在空中。 逃脱出牢笼的奴隶们被四下箭羽压制着,不停有人被射翻在地,哀号声震天,奴隶们到处寻找隐蔽物和武器,有些人冲进了饭堂,抄起锅盖作盾牌。菜刀,擀面杖,炒大锅菜的大铁铲都被搜寻来做兵器,还有离工具间比较近的奴隶,砸开了大门飞跑进去,拿起了斧头,镐头,铁锤、铁锥,柳条帽子和竹筐。奴隶们都是战俘出身,起码都是真刀真枪上过战场的,这会眼看自由即将实现,手中也有了铁家伙,开始汇集到大营广场上,准备强行闯门。 刘子光也退了回来,和三个哥哥站到一起,奴隶们都是军人出身,此时自发的按照奴隶大队的建制排成战阵,拿着武器的站在前排,手无寸铁身上带伤的站在后排,自有那威信高的,以前做过低级军官的奴隶高声喊叫着在各队指挥。 眼看着几千名奴隶在空地上结阵,马上就要冲过来了,王主管也红了眼,这几千头野兽放出去,生灵涂炭不说,自己的脑袋是肯定保不住了。“上车弩!”他厉声喊道。 一队守卫从大营门旁边的房子里推出了两台带轮子的大型射击器械,两个士兵坐在器械两侧,同时踩动踏板,拉动强劲的弓弦,另一个士兵在一侧把短矛一样的箭矢摆入进弹滑道,弓弦在在链条的带动下不住的拉紧,行程到了末端再自动弹回,把比普通箭矢又粗又重的木杆铁头箭连续的发射出去,如同缩短的长矛一般的箭带着唿哨射向奴隶们聚集的地方。 仿佛沸水泼雪,威力巨大的箭矢到处,人群被穿出一条血肉的巷道,箭矢连串几人后还威力不减,直扎到他们背后的奴舍墙上,使已经被火烧松的砖墙坍塌一片,奴隶们的战阵被迅速打乱,踩着尸体躲闪着车弩的射击方向。 “快,把饭堂的桌子拉出来!”刘子光大喊。 安东尼登时领会,招呼本队跑进饭堂,趁火势还小,拖了几张吃饭用的长条桌子出来,挡在前面,其他队的奴隶也纷纷效仿,用厚木板做成的饭桌当盾牌,虽然只是聊胜于无,但也比用血肉之躯抵挡要强得多。 看到对方阵形混乱,王主管断然下令,“结阵!”残存的守卫们迅速结成方阵,长矛手在前,刀盾手在后,弓箭手们站在围墙的架子上继续射箭,两台车弩推到方阵两侧进行火力压制。 “前进”王主管一声令下,方阵开始向前迈进,刀枪闪耀,步伐坚定,虽然人数只有几百人,但是依然有一种气势压迫着奴隶们。 背后是烧塌的奴舍,熊熊烈火,前面是刀山枪林,缺少武器的奴隶们开始慌乱了。 “守卫人少,我们人多,只有硬冲才行。”刘子光对旁边的人说。奴隶们虽然有些战斗经验,但是缺乏统一的指挥,需要有人带头冲。 刘子光从桌子后面跳起来,站在桌子上大喊:“进则生,退则死,弟兄们跟我冲啊!”说完把长刀举起,单枪匹马冲向守卫的方阵。 唯恐刘子光有失,扎木和急忙站起连发数箭后背起长弓,抄起一枝长枪紧随其后,安东尼和邓肯也抄起兵器,不甘落后,四个人呐喊着冲锋,身后的数千奴隶也明白再不冲出去暴动就要功亏一篑的道理,再看到9527和一大队那几个猛人义无反顾的冲锋在前,人群沸腾了。 “横竖都是死,老子要拉一个垫背的。” “二大队的也不是孬种,弟兄们上啊。” “不就是一条命嘛,老子豁出去了!” 奴隶们群情激奋,捡起射过来的车弩箭矢作兵器,纷纷跳过长桌,朝着守卫方阵猛冲,数千奴隶如同黑压压的乌云,铺天盖地卷过来。 第十七章 危机 刘子光灵巧的躲避着射过来的箭,第一个撞在方阵的前排,一排长枪刺过来,他挥刀猛磕,巨大的力量震的长枪手们虎口发麻,拿捏不住兵器,刘子光趁机横扫一刀,面前的几个守卫的锁子甲都被砍破了,肚破肠流,惨不忍睹,鲜血激射到刘子光脸上身上,衣衫红遍。长刀别在最后一个人的护心镜上,刘子光踩住那人尸体用力一拽,满是缺口的长刀拔了出来,顺着刀杆往下滴血,周围的守卫们惊骇万分,急忙退后,不由的方阵出现了缺口。 扎木和等三兄弟也杀到了,四人抡起兵器,如同秋风扫落叶在方阵里横行,所到之处,一片血雨。守卫们收缩两翼,把四兄弟亮在车弩的枪口之下,一阵机械的传动之声,粗大的箭矢射了过来,却被刘子光全部在半空中斩落。车弩旁的守卫惊的目瞪口呆。 四人暂时吸引了车弩的火力,后面的奴隶大军趁机涌了上来,到底是人多势众,瞬间便把守卫们冲得七零八落,往日里欺凌奴隶的守卫们现在被奴隶们三五人一组,压在地上,拳打脚踢,刀砍枪刺,一会工夫,利国铁厂奴隶大营守卫队这个建制就不复存在了。 报仇雪恨了的奴隶们狼一样嚎叫起来,久违的战斗气息在队伍里弥漫,装备了缴获武器的奴隶冲出了营门。 扎木和不知道从哪里抢了一匹马,使用娴熟的骑术站在马鞍上跑在队伍前列,冲着大家大喊:“弟兄们一起往北门冲,冲出去就自由了!”刚才刘子光已经告诉他南门外有官军骑兵,不能过去找死。只有冲出北门向北逃,才能脱离铁厂的势力范围,脱离大明朝的疆域。 城中本来就有两方力量在厮杀,现在突然加入一股数量庞大的生力军,形势更加混乱,很多正在作战的部队被冲散,奴隶大军抢夺了很多武器,跟在他们的偶像----超级猛将刘子光身后直奔北门。 刘子光一路砍杀,早已浑身是血,穿城而过的时候看到了议事楼,巍峨的议事楼也是杀声震天,一片刀光剑影。他不由的张望了一眼,然后又毅然的回头,带领大队奴隶冲向北门。 北门是铁厂防卫的重中之重,因为北方就是前线了,前方不足百里就是清国的边境线,虽然有边军防守,但是难保清军不来偷袭,要知道,清国对铁厂这块生铁。兵器产量极大的肥肉可是早有图谋。所以,北门的防守兵力一定很多,而且象车弩那样的生猛战术兵器一定装备了许多。 距离北门越来越近了,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空中弥漫,使寂静的城楼显得更加诡异。 北门近在咫尺了,却没有人影出现,跑在最前面的刘子光高举起右手示意后面的人停下,这些战俘虽然有数千人,但是里面并没有中高级的军官,象扎木和那样的百夫长已经算是高军衔了,现在他们中人人都认识,作战又极其勇猛的刘子光主动担任起指挥的责任,并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 乱哄哄的队伍在各队的奴霸的喝令下停住了脚步,大家一起抬眼看北门的城楼,“看,马道上有血。”一个眼尖的奴隶喊道,果然,左侧上城墙的马道上有血迹留下的痕迹。 “大家整队防御,来几个人跟我上城楼放吊桥。大哥你带人去开城门,吊桥放下就杀出去。”这个节骨眼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先出城再说。刘子光带着安东尼等几个人顺着马道跑上城墙去放吊桥。 城墙上一片狼藉,尸首横七竖八的躺着,有铁卫城防的人,也有穿平民服色的壮汉,检查那些壮汉,虎口生茧,太阳穴内陷,显然都是摸惯了兵器,又是武功高强的角色,壮汉人数只有十几个人,但是躺倒在他们周围的铁卫却有上百名,顾不得细看,路过敌楼,刘子光侧头一看,敌楼里倒伏着大批面色青灰,嘴角流血的铁卫,看样子是中毒而死的。 刘子光虽然心中疑惑,还是顾不得细想,急忙奔向吊桥的绞盘,绞盘周围的尸体更多,简直摞的一层层都是,可以想象抢夺绞盘的战斗之激烈,来到近前,看到绞盘下半躺着一个血人,头盔已经掉了,浑身的盔甲也破烂得不成样子,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难以计数,光弩箭就插了十几根,刘子光认识这个人,是北门的守将,曾经跟大小姐巡视北门城防的时候见过这个人,是个忠心耿耿,武艺高强的厚道人,对奴隶出身的刘子光也很客气。 守将看到来人是刘子光和几个奴隶打扮的人,握刀的手动了一下,还是无力的松开了。“刘经理,快去救大小姐,内宅里有清国的奸细,他们毒死了兄弟们,还想夺关献城。”守将每说一个字,嘴里都淌出黑色的血,显得极其艰难,“奸细就是……”话没说完,他就一歪头再也不动了。 安东尼上前摸了一下守将的脖子,对刘子光说:“死了。” “说话留一半,你以为是拍电影啊?”气的刘子光直抖手,有好戏看了,徐州府的官兵,铁厂叛军,奴隶暴动军,现在又加上清国的一票人,还有忠于大小姐的人马,一共是五种,四方力量,汇聚在利国铁厂。 这个浑水不能趟,奴隶军是最弱的,还是赶紧跑吧,他们匆忙搬动绞盘,把吊桥放了下去,城下也传来大门开动的轰隆隆的声音,吊桥刚落到护城河的岸上,奴隶们就呐喊着冲了出去,扎木合率先冲出,拨马回望城头,“二弟,四弟,雄鹰又能翱翔在蓝天上了,咱们走吧。” 刘子光对城下高喊:“你们先走,我随后追上,城里我还欠了个人情要还!”扎木合哈哈大笑:“是欠了女娃娃的情吧,好!重情义!我们往北去了,你跟着足迹追寻吧。”说完纵马去追大队。 安东尼也暧昧的拍了拍刘子光的肩膀说:“喜欢的女人就抢过来,带着一起走。我们会等你的。”说完带人下城去了。 刘子光站在城墙上回望铁厂城内,黑烟四起,杀声震天,南门好像开始攻城了,铁厂的工人们也抄起了车间里的半成品兵器守卫着自家的宅院,到处是零星的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就是城中位置的议事楼了。 “大小姐,我来了。”刘子光深吸一口气,直奔议事楼方向而去。 议事楼内,双方正在对峙,于化龙和大小姐都深知擒贼先擒王的道理,所以两方力量纠缠在一起不停的厮杀,二小姐带来的内宅卫士只有一小半人手,因为有一部分被胡先觉带出去搜捕刘子光去了,还有一部分留下守卫内宅。这部分卫士在宋青峰的带领下和于化龙的精锐牙卫激战了一场,双方各有损伤,现在于化龙的叛军被逐出了议事楼,团团围在楼下。 于化龙端坐在议事楼下面的门房里,传令兵,旗牌官走马灯一般的走来跑去,不停的汇报着各种军情。 “报.....攻陷内宅。” “报......攻陷炼钢厂区。” “炼锋号兵器库久攻不下,我军伤亡惨重。” “报......南门继续鏖战。” “报.....奴隶大营暴动,守卫队全部战死。” “报......北门异动,奴隶们破北门而去。” 听着陆续传来的各种消息,于化龙冷静的脸上没有任何变化,城内的形式已经了然于胸,徐州府的这帮废物,居然不带攻城器械,纯粹就是来拣便宜抢功劳的,等拿下了铁厂,自己的力量也耗费的差不多了,万一黄知府突然发难,那可有点麻烦,还有那帮奴隶,趁火打劫逃出城去,真不知道北门的守军是干什么吃的,不过也好,省了自己派人对付他们了。 “来人呀,给我喊话,让楼上的人投降,不然我就要火攻了。”于化龙下令。一个大嗓门的士兵走到楼前高声大喊:“楼上的人听了!赶紧投降吧,等火弩车一到,议事楼大火一起,可就玉石俱焚了。” 士兵并没有说假话,十架车弩已经就位,前头带有引火松油的箭矢也成箱的抬了过来,叛军们在车弩的发射口点起了长明灯,这样每一发射出的箭矢都会自动引燃头部的松油,成为名副其实的火箭。 砖木结构的议事楼里还摆放了许多木头家具,各种易燃织物的装饰品,窗帘,地毯,一旦起火,肯定很难救火。回内宅的暗道也被封死了,现在只能拼死抵抗,指望外面的援兵来解救了,“爹爹哪里不知道怎么样了,外面的厮杀声好象小了好多,看来叛军已经控制了形势,还是我太年轻啊,没能斗过这些老狐狸。”大小姐心急火燎。 此刻暖气的供应也停止了,寒风从打破的窗户灌进房间,穿着绸缎吉服的人们冻得直打寒颤,有几个意志不坚定的人听到了下面的喊话,吓得面色苍白,眼巴巴的看着大小姐,希望大小姐能赶快想出妙计。 宋青峰将沾满血污的宝剑插回腰间,很绅士的脱下自己的白色狐皮领披风,要给大小姐披上,被客气的拒绝了,“打开所有煤气管道,把窗户封死,喊于化龙上来谈判!”大小姐斩钉截铁的说。 铁厂里到处都有照明,取暖用的煤气管道,这种炼钢炼焦的副产品得到了充分的利用,在狭小空间内聚集,和空气可以形成燃爆气体,大小姐深知这一点。她准备破釜沉舟了。 “待会于化龙上来,议事楼空间有限,他肯定不会带太多人手,到时候用爆炸议事楼同归于尽来要挟他,再号召被蒙蔽的铁卫起来平叛。可能还有一线胜算。宋少侠,此番真是连累你了,还需要借助你的武艺挟持于化龙,小女子这厢先行谢过了。”大小姐淡淡地说。 听到如此决绝的计策,众人面面相觑,杨猛,路高志等卫士把目光投向了宋青峰,宋青峰还他们一个镇定的眼神,微笑着回答:“宋某唯大小姐马首是瞻。” 这个小妞,终于意识到我的重要性了,宋青峰得意的想,他根本不怕外面的重重包围,一来是自己有这个实力杀出去,二来嘛,只要再等一会,铁厂的主人恐怕又要变了。 于化龙听到楼上的回话,微微一笑,小丫头又想什么花招了,不过所有花招在实力面前都是笑话而已,刚才得到战报,南门已经攻陷,徐州府的守备骑兵马上就要进城了,铁厂一半也已入我手,光议事楼下就有三四层精兵围了个水泄不通,我怕你何?去就去,老夫不能在小丫头跟前堕了威风。 于化龙点了三十个好手跟在左右,进入了议事楼。 第十八章 破城 于化龙带着众手下登上了议事楼,昔日豪华典雅的议事楼已经被砸得桌椅散架,窗户漏风,博古架上的珍稀古玩摔得满地碎片,地上满是血污和尸体,还有密密麻麻的箭矢扎在墙上,桌子上,屏风上,完全是一派生死搏斗后的情景。 丁鹏远也跟了过来,眼看胜利在望,小老头高兴的白胡子一撅一撅的,走在于化龙右后面半步一同上楼。 “于厂主,胜券在握,何必再谈呢。”丁鹏远问道。 “不活捉两个丫头,何以服众?何况,万一去对付那老家伙的人马失了手,我们也有人质在手。”于化龙回答,新换上的沉重铠甲压的楼梯吱吱响。 “高见,厂主大人末要忘了,大局已定之后,要把大丫头交给老夫处置。”丁鹏远一脸正色地说道。 “这个自然。”于化龙鄙夷的用眼角瞄了这个人老心不老的家伙一眼,六十多岁的人了,娶了十七房姨太太还不罢休。幸亏他没要二小姐,不然还真没法给儿子于晓龙交待。 上的楼来,有侍卫寻了两把椅子过来,于化龙和丁鹏远大马金刀的坐下,手下精锐卫士们排除燕翅形站在两旁,手按刀柄,气势汹汹看着对面的人。这些卫士是于化龙精心训练的死士,手持长柄直刃的双手斩马刀,长度比寻常的佩刀多出一大半。身穿坚实的新式板甲,据说普通的箭矢根本射不穿。 而大小姐一帮人已经有不少带伤,衣甲凌乱,兵器上也出现了缺口裂纹,气势上就输了一筹。 “静蓉,静薇两位侄女,于叔叔是看着你们长大的,又怎么会害你们呢?铁厂每况愈下,叔叔也是看在眼里,痛在心里,朝廷大军已到南门了,接受九千岁的诏安也是与时俱进的好事情,叔叔不忍心再看见刀兵之灾,两位侄女还是降了吧,有什么条件尽管提。”于化龙语重心长的打起亲情牌。 “于叔叔,你想做朝廷的大官也不用拉铁厂那么多厂众下水啊,今日一战,少不得伤亡几千人,又是何苦呢。”大小姐彭静蓉说。 于化龙摆出一幅悲天悯人的表情说:“于某此举也是为了勤王事,迫不得已。事后于某定当在死难者坟前祭拜,两位侄女,速速降了吧,否则朝廷大军一到,你们还在负隅顽抗,叔叔也未必能救得了你们了。” “是啊,二小姐,你就降了吧,我一定不会让人伤害你们姐妹的。”同样换上了重甲的于晓龙紧跟着说,无奈而又焦灼的眼神望着二小姐彭静薇,看得出他的话是真心实意的。 “静薇侄女,犬子对你素来爱慕,今日之事过后,叔叔就挑选良辰吉日帮你们完婚,以后大家就是一家人了,静蓉侄女嘛,我看那位玉树临风的宋少侠就满不错,老夫今日托个大,也替你们做个媒,你们姐妹俩成婚以后,相夫教子,就不要过问这些打打杀杀的事情了。铁厂的金库,随意你们取用,叔叔决不含糊。” 没想到于化龙一个粗豪汉子,八起来也很厉害,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做起了媒。 丁鹏远听到于化龙满嘴跑火车,居然给自己看中的彭静蓉也乱点起鸳鸯谱了,不满的咳嗽了一声,“于厂主言之有理,不过婚姻大事非同儿戏,战乱平息之后,你们姐妹可以暂由老夫照顾,保证没人敢动你们一根毫毛。” 听到这两人大放厥词,彭静蓉忍住怒气,尽量用平和的声调说:“要我们姐妹投降可以,我们只要一样东西,就下楼投降。” 兵器铸造车间,刚刚占领阵地的叛军在收拾着尸体,一个叛军看到锅炉的水位计已经低到了警戒线以下,急忙招呼旁边的小头目:“队副,你快来看,这帮小子光顾抵抗了,锅炉都快烧干了。” 队正过来一看,一巴掌打在那个叛军的脑袋上,“他妈的,看见了还不赶紧加水,把水给老子加满,再来几个人往炉子里铲炭,不能停火!” 几个外行七手八脚的找到了冷水管,开始往炉子水箱里加水。 刘子光朝议事楼飞奔,沿路上看到战斗已经逐渐平息,只有几个地方还有激烈的拼杀声,巡街的叛军看见他一身是血,赶过来围捕他,费了一番功夫杀死了这队人,觉得这样也不是办法,于是他剥下一件叛军的盔甲穿在身上,还找了个铁面罩卡在脸上,在胳膊上也缠了白布条,堂而皇之的向议事楼跑去。 于化龙奇道:“什么东西?只要叔叔能做到的,一定满足你。” “我想让你对全体厂众说,是你背信弃义,枉对我爹对你的信任,勾结官兵,蒙蔽铁卫,发动叛乱。”彭静蓉冷冷得说。 “无稽之谈,于化龙愤怒的一甩袖子,忘记了身上穿的是鱼鳞雁翎甲而不是宽袍大袖,只甩出一片铁片摩擦的声音,没有表现出文士愤怒时候的潇洒风姿。 说我背信弃义,还发动叛乱,那不是扇我自己的脸吗,看来这小丫头根本没有和谈的诚意。 于化龙刚要下令动手,却见彭静蓉拿出一盒火柴来,芊芊玉手捏着火柴梗贴在磷皮上。“于叔叔,劝你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现在房间里已经充满了煤气,我手指弹出去,大家一起完蛋,我想这不是你想要的结果吧。” 于化龙面色一怔,他相信这个外柔内刚的彭静蓉能做出这样的事,万一真炸了可就前功尽弃了,忙乎了这么久全是为了他人做了嫁衣裳了。他手下一个卫士猛地举起连弩,刚想对彭静蓉发射,却看见对方不止一盒火柴,跟在后面的二小姐彭静薇还有一帮忠心的文官,都手拿火柴做出准备擦燃的姿势。 于化龙急忙喝令手下放下武器,堆出笑脸:“侄女,何必如此激烈,有什么不能好好谈呢....” “住口,宋少侠,烦劳你把于副厂主大驾请过来。”彭静蓉打断于化龙的话,示意宋青峰上去挟持于化龙。 宋青峰纵身一跃,飘逸潇洒的飞向于化龙,身子还在半空中的时候,巨大的一声爆炸在城中响起,强劲的气浪震的议事楼都颤动不已,窗户被外面来的冲击波冲开,冷风和着雪花卷进来,众人都惊呆了,在心中搜索着这种能发生巨大的爆炸的武器,他们没想到的是,发生爆炸的根本不是武器,而是骤然加入冷水的锅炉。 窗户打开,拿着火柴的人也都暂时性的傻眼了,于化龙抽出腰间的错银镏金双龙八宝刀,挡住了宋青峰的七星武当剑,手下众卫士不待命令,也大喝一声,挥动斩马刀扑上来,内宅卫士们也挥刀相迎,俗话说一寸长,一寸强,斩马刀的威力显然比寻常佩刀大得多,内卫们兵器和人手上都不占优势,全凭宋青峰一人高超的武艺在支撑着。人数越打越少,渐渐的只剩下十来个人还都带伤,对方也倒下了十来个,大部分是宋青峰一人所杀。 宋青峰施展平生所学,剑光舞动处已看不清楚他的身形,宝剑频频刺出,在叛军卫士的前胸开一个血洞,闪转腾挪,一人对多人,竟然让对方占不到分毫便宜,他连续几剑刺出,逼退了一次进攻,转头对彭静蓉喊道:“大小姐,突围吧,守在楼上只能坐以待毙。” 彭静蓉环顾四周的残兵们,无奈的叹了口气,下令突围。 于化龙虽然刀法精湛,但是不能冲在第一线堕了身份,所以接了宋青峰几剑后就让卫士接手,自己拉着丁鹏远下楼了。“死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他恨恨的说。 楼下的车弩已经就位,于化龙气急败坏的喊:“火弩对准楼上,其他的对准大门,等他们出来就给我射!咦?晓龙跑哪里去了?” 四下张望着儿子的身影,忽听到车弩队的队长喊道:“厂主大人,小公子出来了,射不射?” 于化龙回身看议事楼的大门,只见彭静薇用一把锋利的短剑架在他的宝贝儿子脖子上,正领着众人走下楼来,自己的卫士们不敢阻拦,一步步的在前面后退,唯恐对方伤了于晓龙。 这个孽障!于化龙气的七窍生烟,知子莫如父,这个小子肯定是自己送上门给人家当人质的,投鼠忌器啊,一大把年纪了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不争气可也是自己的亲骨肉啊。他赶紧喊:“停!” 彭静薇躲在于晓龙身后,恶狠狠的喊道:“赶快让出一条路来,不然就把他杀了。”于晓龙也很配合的跟着喊:“爹,救命啊。”其余的人跟在他们左右,围成个刺猬队形,拿着兵器的在外围,把没有兵器的人和伤员护在里面。 于化龙很快就做出了选择,撤围!因为他绝对相信二小姐有这个魄力当着他的面把于晓龙的人头割下来,即使这个人是她从小玩大的伙伴。反正铁厂已经差不多落入我手了,比预想的还要顺利些,甚至基本不需要徐州府的援兵了,以后谁敢不服,杀就是了,但是儿子没了可就麻烦了。 大队叛军闪开一条道路,刀枪弓弩都对准这个小小的队伍,彭静薇低声说:“姐姐,去哪里?” “去爹爹那里!”大小姐毫不迟疑的说。 老厂主闭关的地方在炼锋号后面的一个大车间里,他已经在里面不过问厂务很长时间了。 彭静薇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爹爹啊,神奇的爹爹,现在可就指望您老人家了。不知道您闭关那么久能修练到什么程度。两姐妹不约而同的在心里说。 小队伍谨慎的在弓弩的瞄准下谨慎的向炼锋号方向移动着,四周都是闪亮的刀枪剑戟,凶狠而又陌生的面孔,看来于化龙为了这次叛乱,暗地里招募了不少人手。 双方间的空气紧张的能点着火,如果哪个士兵的手指不小心动了,射出一箭的话,肯定要引起一场血战。 南面忽然传来一阵震天的欢呼声,然后是暴雨一样的马蹄声,大队的骑兵踩踏着积雪从南门沿着大路冲过来,鲜艳的红缨帽,闪亮的马刀,红色的大旗在风中翻卷,旗裤上写着“徐州府守备”,旗子好大一个“高”字。 南门被打开了,城破了。 第十九章 救人 徐州府的骑兵们顺着大路冲了过来,一个个趾高气扬,意气风发,刚才南门被叛军从内部攻陷了,放下吊桥,打开城门,这些骑兵毫发不伤的冲进了城,发现已经没有多少需要他们做的了。 黄振很开心,他买的官职已经批复了,“五品龙禁尉”,绝对拉风的名字。现在已经是军官了,虽然还没有实缺,但也可以名正言顺的穿上盔甲跟着守备凑个热闹,跑到铁厂来报一箭之仇。想到马上就可以把那个刁蛮的小姐掳回家,他乐的不住偷笑。 高守备也很开心,不费一兵一卒就杀进了铁厂,真是大功一件,刚才在南门口,看见一个死战守城的汉子,人都死了还挺立不倒,看面目和曾经鞭打羞辱过自己的禁军牛参将很象,所以他让人去把尸体的头颅割下挂在马前,感觉是挂了真的牛参将的脑袋一般的兴奋。 徐州府守备的骑兵胯下的战马都是川马,滇马,身形不大,骑兵们的武器也很一般,白蜡杆的红缨枪,长柄马刀。但是毕竟是上千名生力军,大队骑兵浩浩荡荡的开过来。 叛军们让开的道路正好被骑兵们挡住,彭静蓉一帮人被挡住了去路,处在四面包围当中,看到曾经嚣张一时的二小姐此刻狼狈地干着劫匪的勾当,黄振哑然失笑,扯着公鸭嗓子喊道:“小娘子,你还是没能逃过本公子…不对,是本将军的五指山啊,来人呀,给我拿下他们。”他当然不会顾及什么人质不人质的。 “不可!”没等二小姐发飚,跟在后面的于化龙就喊上了“高守备,贼人劫持了犬子,万万不可动手啊。” 高守备在马上稍微欠了欠身傲然道:“于大人,卑职甲胄在身,恕不能全礼了,于大人现在也是受朝廷诏安的一方大员了,怎能因公废私,放跑勾结齐国的叛贼呢。” 根据于化龙和九千岁的密约,由他在大年初一发难,夺取厂主的位子,朝廷派兵协助,事成之后,九千岁答应给他一个工部侍郎的官衔,母亲妻子都封诰命,儿子也马上有个员外郎的虚衔,虽然都是虚衔,但是绣着锦鸡的绯色官服可是正儿八经的真家伙,朝廷正式任命的管理铁厂的二品大员,令世代都是白丁的于化龙铤而走险了。 所以高守备现在口称卑职,显得很恭敬,其实他另有密令,见机行事,铲除铁厂所有势力,以后由九千岁派员管理,这么大一块肥肉,朝廷早眼红了,只是碍于铁厂的位置处在前线,而且自身武力强大,才迟迟没有下手。 于化龙作乱,裹挟了许多不明真相的铁卫士兵,忠于大小姐的中下级军官已经被他趁过年放假派人秘密从家里抓捕了,所以叛变进行的比较顺利。现在看见官兵们非要抓二小姐,置儿子于险地,于化龙有点着火,摆出二品大员的架子命令高守备:“高守备,先命令你的人撤开,本官自有安排。” 高守备正愁找不到借口发难,闻言脸色一变道:“本将是徐州府守备,不是你工部的小吏,左右,给我拿下这帮贼人。” 于化龙也翻了脸:“我看谁敢动手!” 叛军的车弩被迅速推了过来,瞄准官兵们,弹架上一长排锋利的三棱箭头刺激着官兵们的眼睛,这玩意发射起来可是骑兵的克星,威力大,速度快,连人带马穿个透心凉啊,何况现在双方靠的那么近,骑兵根本没有用来冲锋的缓冲地带。 双方在僵持,兵器都举起来了,气氛在逐渐凝固. 彭静蓉欲哭无泪,大冷的天冷汗还是出现在鼻尖,情况比刚才更加复杂危险,前后左右全部是兵器相加,手中一个人质还只对一股敌人有效,唯一能打的宋青峰就算再厉害,也抵挡不了千军万马啊,完了,绝对不能被俘虏!她左手紧握镶金白玉柄的长匕首,右手端着转轮簧力枪,打定了主意,如果对方一发动冲锋就自刎而死,绝对不能被人活捉了侮辱。 刘子光穿着铁卫的盔甲混在人群中,趁着混乱逐渐挤到叛军们靠前的位置。 他手上是一把寻常的狭锋雁翎佩刀,只有不到一米长,刚才砍了几个穿盔甲的家伙就卷了刃,实在不趁手,看见于化龙的一个贴身卫士们拿着长柄厚背直刃斩马刀站在左近,伸手过去拍了拍那人肩膀说:“借你的刀用用。” 贴身卫士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手中一空,一个身影从身边掠过。然后耳边传来一阵惨叫,他的斩马刀在一个叛军服色的人手中风车一样的舞动,在己方队伍里掀起一片血雨腥风。 刘子光现在掌握了诀窍,他不去砍敌人的盔甲,利用迅猛的速度和精确的动作,专门砍人的脖子,叛军们甚至来不及看清楚对手的招数,视线就变得很高,然后又落到地上,只能看见积雪了。无数个无头的腔子向天空喷着热血,无数带着头盔的脑袋在地上叮叮咚咚的滚着。 刘子光杀出一条血肉走廊,对着彭静蓉一帮人大喊:“往北门走,出城!”彭静蓉他们看见一个铁面武士凶悍无比的帮他们在背后杀出一条血路,情急之下也只能按照他说的往北退走。 车弩本来正对着官兵,现在自己阵列里出现敌人,慌忙中调转弩头,却又怕误伤了自己人不敢乱放,官兵们看见如此骇人的一幕,也吓得脚发软,高守备到底是武将出身,有些胆色,看见对方虽然勇悍,但只有一人,仗着自己骑兵人多,下令追击,骑兵们不敢抗命,一磕马刺,沿着血肉之路追了过去。 叛军们怕伤了于晓龙,不敢围堵,任刘子光杀开血路,引着彭静蓉一行北去了,官兵们率先尾随追击,然后叛军们也推起车弩,跟在后面,大队人马沿着城中大道,追逐着小小的队伍。 刘子光挥着斩马刀断后,有几个官军骑兵稍微靠前一点,都被他连人带马斩成两段,吓得他们只敢尾随不敢强攻,有带着弓箭的官兵,在马上弯弓射箭,可是他们骑射功夫太差,稍微有点威胁性的箭还被对方格挡住了,反而被小队伍后面断后的彭静蓉用转轮簧力枪射翻了六个人,拉簧上弦需要极大的力气,彭静蓉把枪丢给一个内卫让他上弹,然后接过妹妹丢过来的转轮枪继续射击。 刘子光用身子掩护彭静蓉,两人并肩作战,虽然不知道这个铁面武士是谁,但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荡漾在彭静蓉心头,准确凌厉的刀法,稳健的步伐,面罩下略带忧郁的眼神,让女孩觉得如果能依偎他怀里,再大的风雨都不用惧怕。 宋青峰在前头开路,北门,太好了,我正想把大家往北门带呢,那个铁面人功夫路数很奇怪,毫无花架子,就是快,看来铁厂隐藏的高手真多。 去往北门的道路很通畅,大队人马就这样不紧不慢的跟着一小队残兵,渐渐的来到了城墙附近,城门依然大开,整个北门的防御形同虚设。 刘子光猛然跃起,把几个骑兵劈下马来,把官兵们吓得急忙猛拉缰绳,不敢靠近,刘子光落地的时候已经把马缰绳拿在了手里,彭静蓉非常配合的接住缰绳把马拉过去,刘子光对他说:“大小姐,带上你妹妹往北逃吧,我在这里守住城门。” 这声音很熟悉,是他?不可能!他的武艺虽然好,但是绝对好不到这个地步,但是感觉,身形,眼神,声音都是那么的相似,彭静蓉颤声问:“你是谁?为什么帮我?” 刘子光觉得没什么好隐瞒的,刚想掀开面罩回答,对面的高守备已经急了,让他们抢了马,出了城,那还追个屁啊!躲在后面下了严令,马上在城门口围堵住他们,谁敢怯战,军法从事,官兵们眼看再不能拖延,只好分开两翼呐喊着冲过来。 情急之下,刘子光来不及掀开面罩说明身份了,一把揽住彭静蓉的细腰,把她架到马上,顺手在马屁股上狠狠拍了一掌,战马吃疼,带着彭静蓉朝北门外奔去,有那眼力架好的内卫,已经抢过来接过其它的缰绳,慌手忙脚的扶二小姐上马逃命,二小姐深深的望了神秘的铁面武士一眼,在内卫的簇拥下夺门而去。 官兵们蜂拥而上,刘子光边打边退,退到城门就不再后退,城门比街道狭窄多了,凭他的敏捷程度,完全可以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力劈几个骑兵之后,刘子光在挥刀在青石地板上画了一条线,厉声喝道:“过此线者死!” 官兵们惊慌的退后的几步,但是被后面蜂拥上来的人推了过来,刘子光挥刀狂劈,斩马刀很快就被热血烫的发软,刀刃也卷口了,那块划着线的青石板上,迅速堆砌起尸体,血流满地,滑腻的石板地使蜂拥过来的骑兵还没靠近刘子光就摔得人仰马翻,一时间,北门口人喊马嘶,掺杂着伤员的哀号,军官的怒喝,还有兵器入肉的沉闷声音。尸体越垒越高,甚至战马都不能越过了。 高守备气的差点从马上蹦下来,一千骑兵,居然被一个人堵住冲不出去,传出去徐州府官兵的颜面就荡然无存了,“派人上城墙,爬出去追。”亏他想的出来。 于化龙也带队过来了,两下毕竟是友军,暂时还不能翻脸,他一磕马腹,来到高守备近前,建议道:“高守备让你的人退下,换我的车弩上。”高守备正在犯愁,折损了这么多宝贵的骑兵,闻言大喜:“于侍郎,那就有劳了,旗牌官快快鸣金。” 骑兵们听到鸣金,潮水般退下去,十架车弩,全换上了三棱箭头的杀伤箭,围成半圆形,瞄准着城门内的刘子光。 ******************************************* 更新改成两天一次,到现在为止,本书很失败,收藏极少 编辑也不认可,失望中,难道真的不好看,真的不吸引人吗 ; 第二十章 真相 彭静蓉,彭静薇两姐妹骑在马上还不时回头张望,目睹了城门内血腥的杀戮,那个熟悉的背影如同钉子一般钉在城门洞内,一步也不后退,更没有回头望,只是在不停的挥刀,再挥刀,隔着那么远的距离,依然能看见城门被堆积的尸体逐渐堵上半个城门。 不知道那个人能撑多久,这也许是最后一眼看到他吧,也是最后一眼看到生活了十几年的铁厂,姐妹俩都在这么想,天高野阔,北风夹杂着雪花扑面而来,父亲生死未卜,几十年的基业毁于一旦,多少好兄弟反目成仇,多少熟悉的面孔惨死刀下,昨天还是喜气洋洋的除夕夜,身份高贵的大小姐,今天突然一切都变得那么悲凉,那么可怕,那么得无法接受,从此起,就是亡命天涯的逃犯了。天下虽大,哪里是安身之所,前面百里就是世仇清国的边境了….. 轻微的颤动,然后逐步变的强劲起来,一个内卫趴倒在地,侧着耳朵一听,大叫不好,前方有大队骑兵,吓得彭静蓉花容失色,北面来的骑兵,难道是清国的铁骑连环马? 清国的连环马非常犀利,五匹战马连在一起,绑着向前的长枪,所到之处,无不披靡,明朝边军骑兵的马不如清国,每次骑兵会战,都吃大亏,幸亏铁厂的车弩发挥威力,才不落下风,如今清国趁大年初一发动奇袭,首当其冲的肯定是铁厂,不知道边防上的禁军哪里去了? 大地逐渐开始颤动了,众人疑惧,不敢前行,忽看到对面大批衣着褴褛,拿着杂乱兵器的人朝这边跑过来。 是奴隶,奴隶们暴动了!一个内卫喊道,奇怪,暴动的奴隶怎么不逃亡,反而往回跑呢,很快他们的疑问得到了回答。 骑兵,漫天的骑兵,从地平线上涌现出来。 悠长的号角,沉闷的鼓点,遮天蔽日的旌旗,没错,正是清国的精锐骑兵连环马,连环马在前,后面是骑射手和长刀手,再后面是携带攻城器械的步兵,大军连绵数里,缓慢的逼近,两厢有快速移动的轻骑兵斥候远远的来回奔着,前有重兵,后有坚城,退无可退,逃无可逃。 奴隶大队亡命奔跑着,从这一小队的人马边跑过,没有人理他们,奴隶们有很多带了箭伤,显然是刚才遭遇到清**队,吃了大亏。 前有狼,后有虎,这可如何是好。彭静蓉急得团团转,胯下战马也焦躁起来,恢恢叫个不停。 ******************************************************************* 铁厂北门,堆积了半个城门的尸体没有人敢去收拾,这稍微影响到了车弩的威力发挥,弩箭贯穿尸体,居然冲开了一条通道,然后随着弩手们快速踩动踏板,箭矢以每分钟六十发的战斗射速射向刘子光,十架车弩,集中发射,饶是刘子光再生躯体,也不免心虚,拔脚向城门外退去,闪出城门,避到一旁,粗大的弩箭呼啸着从城门里激射出来,飞出好远才扎在土里,在北门数百丈远的地方种下了密密麻麻一片铁庄稼。 刘子光暗叫好险,这种没必要的硬拼确实要不得,而且官兵也已经爬上城墙,用绳子吊着下来了,组成步兵队去追大小姐她们了。 刘子光拔脚向北飞奔,大小姐和奴隶大队都在那个方向。他的速度决不亚于上好的良马,没一会就迎面碰上了溃逃的奴隶大队。 从大营里反出来的时候,已经被火烧箭射折损了将近一千人,四千人逃出城去,现在却只剩下两千多人,还有好多带箭伤的。 扎木和骑在一匹俊逸的清国战马上,马鞍上还挂着两壶羽箭,他一见到刘子光就嚷了起来:“真晦气,出城门不远就遇见清国的斥候了,咱们灭了这小股的斥候,却被清军的先锋咬住了,上千个弟兄都死在当场,不过咱们也没让他们好受,起码搞翻他们几百号人。不过连环马上来了,咱们这些人怎么也打不过骑兵啊,城里打的怎么样了,看样子不妙啊,刚才看见你的两个相好都逃出来了。 刘子光哭笑不得,说:“官军进城了,大小姐她们倒台了,现在前后都没路可退了。” “反正我不能再当一次俘虏了,我情愿自由的死去。”安东尼拿着缴获的清国弯刀说。 “落到铁厂人手里是死。落到清国人手里更惨,全部要活埋。”一个熟悉清国的奴隶说。 “拼了,兄弟们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能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造化。今天我们就一同战死在利国铁厂城下吧!”扎木和悲凉的喊道。 众奴隶受到感染,舞动手中兵器呐喊:“拼了,拼了,拼了!”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又陷入绝境。两千多怀着必死之心的人悲愤的呐喊,震天动地。大群的寒鸦被惊动,飞向了飘雪的天空。 宋青峰跟在彭静蓉后面,看见黑压压的清**队,嘴角微微的上扬了一下,说道:“彭大小姐,于化龙勾结官兵叛厂,这事情已经无法挽回,现在只有借助清军的力量,才能恢复彭家在铁厂的统治,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清王英武,而且与我有旧,只要我过去和清军大帅说几句话,一定能说服他帮你们收复铁厂。” 彭静蓉盯住宋青峰看了半天说:“你是清国人。”宋青峰矜持的一笑:“是哪国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天下,能让天下停止干戈才是我的毕生梦想。” “为了停止干戈,所以要引来清军进攻明朝?恐怕你也不仅仅是武当少侠那么简单的身份吧?”大小姐讥讽的问。 宋青峰再笑:“武当教会我武功,清国给我了前程。不错,我的真实身份是清**机处四品章京,陛下御赐黄马褂,此番进入铁厂,一来为了南征大业,二来也是为了你,静蓉,不管怎么样,我对你的爱慕是真的,我一定会帮你夺回铁厂的,相信我,静蓉。”情真意切的一番话,连宋青峰自己都被感动了。 “我呸!还少侠呢,我看你只配叫做狗贼!我姐姐的名字是你能随便叫的吗?你这个可恶的清国尖细。看箭!”愤怒的二小姐没等姐姐答话,就怒骂起来,顺手抄起转轮簧力枪就要射,却被一旁的杨猛猛地一推胳膊,铁矢冲向了天空,彭静薇怒视杨猛“怎么,连你也是清国奸细?” 杨猛哭丧着脸说:“二小姐,事已至此,我看还是按宋大人的话办吧,小的们还不想死。”路高志等几个于宋青峰相熟的卫士也纷纷表示愿意跟随宋青峰降清。 于晓龙还跟在队伍里,二小姐早就不再挟持他了,其实挟持他本来就使于晓龙自己的主意,现在他担心地看着姐妹俩,不敢插嘴。 彭静蓉已经被连串的变故打击的麻木了,众叛亲离,只有姐妹俩相依为命了,看看得意地宋青峰,懊悔的想打自己,不用说,刘子光清国奸细的罪名肯定是洗脱了,冬香的事情看来也是一个阴谋。 “冬香是不是你杀的?”彭静蓉突然问。 “为了天下的和平,有时候需要牺牲一些人,我会每年给冬香烧纸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宋青峰不在乎现在承认杀害冬香的事实。 “那刘子光也是你杀的了?”彭静蓉继续问。 “杀他全是为了你,静蓉,我承认我有私心,但是这全是因为爱,我想你会原谅我的。”宋青峰倒是个爽快人,不过还有一点他没说出来,那就是利用刘子光出逃,把卫队长胡先觉引走,这一招调虎离山,轻易的去掉了大小姐身边的一员猛将,不得不依仗他宋青峰了。城里已经混入了不少便装的清国斥候,在大年初一早上的时候,宋青峰以内宅侍卫教头的身份,假托大小姐的委托,送了十几坛子毒酒给北门的守军,然后等药性发作以后,自己潜回内宅,命令手下便衣斥候占领北门,放下吊桥,迎接清军进城。没想到守将丁优不饮酒,带着一帮手下没喝毒酒,和斥候们血战一场,同归于尽,反倒便宜了暴动的奴隶军,不废吹灰之力便夺了北门。 清国人不是中原正统,而且野心勃勃,一心想饮马长江,占据江南,此番处心积虑的设计铁厂,出动了大批间谍和军队,志在必得,得手以后还会把大权拱手相送?简直是做梦,这个宋青峰以此引诱,无非是想让让自己以身相许,想到要委身于这样奸诈还又满口天下,和平的卑鄙小人,彭静蓉不由得又捏紧了镶金白玉柄的长匕首。 宋青峰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绸子,对着清军帅旗挥舞了几下,对方也挥动一面旗帜做出回应,宋青峰伸手去拉彭静蓉的马缰“我们过去吧,静蓉。” 彭静蓉猛地扬起匕首刺向宋青峰,无奈宋青峰反应迅速,一侧身就避过了袭击,彭静蓉见一击不中,哀叹一声,反转匕首刺向自己的喉咙,宋青峰早有预料,剑光一闪,击落了匕首,然后快速的点了彭静蓉的颈部穴道,顿时彭静蓉动弹不得。 看见姐姐被制,彭静薇再次抬枪射宋青峰,被一旁的杨猛一刀斩落了簧力枪,于晓龙手无寸铁,看着冷冷持刀对着他的路高志,终究没敢妄动。 宋青峰对内卫们许诺,降了清国后,每人都有个百户的前程。本来他们还有点犹豫,恰好碰到于化龙作乱,一下子没了退路,投降清国俨然成了光明大道。内卫们把破口大骂的二小姐绑了起来,于晓龙当然也跑不了,对于清国,他依然是上好的人质,一行人朝着清军大队迎去。 忽听背后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就这样走了吗?各位大人。”回头看去,原来是那个神秘的铁面武士。 第二十一章 复仇 宋青峰和彭静蓉的对话被北风送到了刘子光敏锐的耳朵里,无尽的恨意涌了上来,本来救走他们,就是为了不让这些人死在于化龙和官兵手上,现在亲自报仇的机会终于来了。 能亲自报杀身之仇的人可没有,刘子光算第一个。 宋青峰还以为那个彪悍的家伙战死在城门口了呢,此刻看见铁面武士再次出现,不免有点心慌。:“尊驾放心,我没有伤害你家小姐的意思,只是不让她自杀而以,以尊驾的武功,只要降顺清国,我保你你有一个千户的前程。 刘子光冷笑:“我一个奴隶,不敢奢望当什么千户,只是和宋少侠以及各位卫士老爷有点旧账,得清算一下。”说着把铁面罩掀开了“你们杀人不用偿命的么?” 英挺的面容,因为背负了太多的仇恨而变得深沉忧郁的眼神,不是刘子光还能是谁! 众人大惊,活见鬼了,昨晚不是踏死了刘子光,还把尸体抛入万丈天坑了么,怎么一夜就活过来了,还变得那么厉害。” 到底是宋青峰脑子转得快,这个人绝对不可能是刘子光,那样重的伤势大罗金仙也救不过来,这个人应该是刘子光的双胞胎兄弟,而且昨晚并没有目睹杀害刘子光的现场状况,以他的身手,绝无目睹不出手的道理。 打定了主意,宋青峰一边赔笑,一边悄悄打着手势,暗示众人跟他一起发难。他打了个哈哈,说道:“我想一定是误会,我给你看一样东西你就明白了。”说着很从容的从怀中摸出一个东西,甩手就向刘子光掷了过去。 是一枚啐了毒的飞刀,虽然武当派不擅长暗器,但是宋青峰在军机处培训的时候,专门学习过飞刀,而且师从天下第一高手小李飞刀,人称力不虚发的小李飞刀教出的徒弟,甩出去的飞刀等闲人根本躲不过去,卫士们看见宋青峰出手了,也纷纷举起簧力枪,连连扣动扳机,用箭羽罩住刘子光。 刘子光已经换了刀,是一把清国骑兵刀,长柄弯刃,分量极重,千锤百炼的包钢刃口,吹毛可断,刘子光舞动起来得心应手。先是很随意的一伸手接住了射到胸前的飞刀,又一转弯刀,一阵脆响,把所有的铁矢拨掉,稳步走向宋青峰。 “你们给我的,我要全部还回去。”他一字一顿地说。 难道真是鬼?众人不寒而栗。 “你们带人赶快奔清军帅旗下面去,我抵挡住他。”知道卫士们的功夫在刘子光跟前过不了一招,宋青峰只能挺身而出了, 俩人面对面站着,北风带着雪花扑在刘子光脸上,身上的血开始结冰了,对面的大军已经停下脚步,背后的奴隶大军也结阵结束,准备死战。沉寂的旷野,呼啸的北风,大军之间的这两个人,在双方几万人的注视下,就这样无言的站着,等待着对方先发起进攻。 这个世界给与我的所有的不公正,我都要讨回一个公道!就从今天开始,就从此刻开始! 没有呐喊,没有喝彩,刘子光高举弯刀,带着满腔仇恨,冲向宋青峰,宋青峰努力的平静着心神,胜利在即,千万不能出娄子,为了大清,为了静蓉,我一定要赢! 他也挥起了七星宝剑,迎着刘子光冲上去。 刀剑相击,巨大的力量震的宋青峰虎口发麻,不由得打起12分精神,以攻为守,施展武当剑法,剑剑往刘子光要害上招呼,既狠又快,可全部都被刘子光轻松的化解,刘子光单手背在后面,看似随意的轻松格挡住宋青峰全力刺出的剑招,显得很悠闲随意。 无坚不摧,唯快不破,宋青峰觉得自己出剑已经够快了,可是在对方眼里,却像八十岁老妪一般的蹒跚缓慢,这个对手太强了。 刘子光一连解了宋青峰二十招,才开始发动进攻。”手中弯刀霎那变成一团光影,向宋青峰笼罩了过去。 宋青峰应接不暇,被逼得不停后退,刘子光嘴里还喊着;“太慢了,你太慢了,你太慢了!”脚下步法玄妙,步步紧逼,手中弯刀更是泼风一般,急促的刀剑碰击的铮铮金鸣之声不绝于耳,忽然一声长鸣,只见宋青峰的手中宝剑飞出好远,扎在泥里还兀自颤动不已。 刘子光停下脚步,冷眼看着宋青峰,宋青峰觉得有点冷,低头看前胸,银白色锦袍已经被划烂了,里面小棉袄的细棉絮挂在破口上,赫然是一个大大的“贱”字,宋青峰惊愕万分,再抬头看刘子光,却见他已经不顾自己,径直走开,去追大小姐了。 “宋少侠怎么跟那贼奴工过这么多招啊,按理说三招以内就能见胜负的。” “你这还看不明白啊,宋少侠在消遣那贼奴工呢,多过几招全当是逗他玩了,你看人家宋少侠,到底是武当派的弟子,明明是打架,搞得像剑舞,这就是水平啊,不服都不行。” 一片叫好,“宋少侠赢了!宋少侠赢了!” 宋青锋的宝剑指着刘子光的咽喉,矜持的笑,“这位大将军,刀法了得,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不小心弄坏了大将军的新衣服,还请恕罪哦。” 宋青峰还是拔剑过来,走到刘子光背后,示意两个卫士按紧刘子光,然后用熟练的武当剑法,迅疾的挑断了刘子光的两根脚筋。 宋青峰,抬起白熊皮翻毛的靴子,轻轻的用脚尖踩住刘子光的躯体,向前略一用力,把一具已经分辨不出人形的尸体蹬入了天坑。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恍如隔世,难道我做错了吗,难道我不该与这个人为敌?天下,霸业,娇妻美眷,师傅的教诲,皇上的重托,这一切还能重来么?宋青峰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了,刚才那一击其实已经深深的砍中了他,而他居然没有感觉。 宋青峰死了。 裹挟着两位小姐的卫士们还没跑出多远,战斗就结束了,刘子光施展飞毛腿,顷刻便追了上来,在空中翻了一个跟斗落在卫士们前面。 “走得这么快,还有帐没和几位算呢。” 不停回头张望的卫士们目睹了宋青峰的惨死,宋少侠那么高的武功都毫无还手之力,他们这些喽罗级别的更提了,簧力枪里的铁矢已经射光了,再装填那是非常的麻烦,卫士们只好颤抖着举起手中佩刀,准备负隅顽抗。 被点穴的彭静蓉眼睛里聚集着泪水,说不出话来。真的是刘子光,这个年轻人再一次带给他无尽的震撼,一人杀开血路,一人独守城门,手刃宋青峰,这样的实力他以前是怎么隐藏住的,又怎么甘愿默默的当了一年奴隶,这都是为什么?究竟他身上还有多少谜团未解。 被捆绑住的彭静薇兴奋得大叫:“是9527,我就知道是他!9527快来救我啊,杀了这帮叛徒。” 卫士们丧气到了极点,引荐人宋青峰死了,前面的清国大军认不认宋青峰许诺的条件也未可知,背后是暴动的奴隶大军和于化龙的叛军加官兵。没有一股是能给他们带来安全的,当然,最可怕的还是近在咫尺的这尊杀神,昨晚我们可是残忍的虐杀了他,现在鬼魂光天化日的就来索命了。 刘子光突然扔掉了手中刀,用手指勾了勾路高志:“你,过来,我久闻你们神腿路家的威名,如果你能在腿功上胜过我,我就饶了你们。” 听见有活命的机会,众卫士急忙把路高志往外推。“老路这回全指望你了!”“老路你他娘的打起点精神啊,大家的命在你手上攥着呢!” 路高志战战兢兢的走出行列,把刀插在地上,摆出一个起势,刘子光很随意的站着,摆摆手:“来吧,别拉架子了。” 路高志深吸一口气,努力定住心神,暗道,不用刀枪的话,我的胜算还大一些。毕竟神腿路家的名气不是朗得虚名,从三岁起就扎马步,踢腿拔筋苦练腿功。几十年的苦练今朝就要派上大用场了。 腿啊,我们的命真要拜托给你了! 路高志这回是真拼命了!眼花缭乱的连环腿暴风雨一般的迸发出来,威力比往常还要凶猛上十分,刘子光双手轻飘飘的拍着,仿佛在赶苍蝇,把一记记飞腿拍开,路高志只觉得踢在虚空里,十足的力道被对方轻易的一拍就泄干净了,心道不妙,急忙收腿,没成想一只脚已经被对方捏住了。 刘子光抓住路高志的一条腿,狞笑了一下,猛地一拧,路高志整个人就像陀螺一样转了起来,饶是他跟着旋转的力量调整了很多圈,还是觉得整条腿的筋肉骨头全都变形了。 路高志勉强站着,脸上的汗顺着鼻子滴下来,因为痛,更因为恐惧,引以为豪的路家神腿在对方眼里如同儿戏一般,还打什么。 刘子光拍拍手上的土,说:“路高志,你看好了,什么样才叫神腿。”身子一拧,拔地而起,在空中作了个转体360度大回旋翻腾三周半的动作,难度系数高达9.9!长大了嘴的观众们惊的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众人的眼睛跟随着刘子光的腿落到了路高志的身上,连环腿,正宗的神腿路家的连环腿,而且比路高志的腿法更加的正宗,更加的纯熟。刘子光现在对所有的事物都可以过目不忘,刚才路高志的一番腿法已经被他强记于心,由于协调性和柔韧性比路更高,所以使出来的腿法比原创更加的地道。 刘子光只用了半成的力气,怕力量太大踢暴了他的脑袋,就是这样,路高志还是满嘴的鲜血和碎牙齿,头昏脑胀的看不清东西。云龙山上的大钟锤撞起人来恐怕就是这个感觉吧。 路高志支撑不住,砰然倒地,昏死过去。二小姐忍不住高叫:“踢得好。9527好样的。”刘子光凌厉的眼神划过:“住嘴。这里没有9527,只有刘子光!” 说完捡起地上的刀,朝着杨猛勾动手指。“杨猛,轮到你了。” 第二十二章 城下 杨猛吓得站立不稳,看到旁边说话的二小姐,猛然醒悟,迅速把刀架在彭静薇的脖子上,“别过来,不然我杀了她!”刚刚还在劫持别人当人质的彭静薇现在反过来作了人质,冷冰冰的刀锋架在脖子上的感觉真的不妙,尤其那刀锋还颤悠悠的,真怕一不留神割下去就再也没机会说话了。二小姐吓得不敢言语,眼巴巴的看着刘子光。 刘子光仰天长笑:“你选人质也选个对的啊,这样吧,我让你先杀她,杀完了我再杀你,你们主仆在黄泉路上也做个伴,你说好不好?” 杨猛气的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要挟持也该去挟持大小姐啊,光顾着近了,绑了个没用的人质。 刘子光并不希望二小姐死在杨猛的手里,虽然和彭静薇没有刻骨的仇恨,可是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这个丫头欺压过自己很多次,这个帐也要慢慢算的。他捕捉着杨猛迟疑的眼神。 杨猛也在计算着距离,再去挟持大小姐,时间上应该还够,就这样办!佩刀稍微挪动了一下,想继续挟持二小姐做盾牌靠近大小姐,换个人质。 刘子光不会给他任何的机会,突然钢刀出手,脱手如闪电,一道白光闪过眼前,杨猛就觉得右臂空荡荡的,原来整条胳膊都被飞刀砍下,掉落地上。鲜血狂喷,痛得几乎昏厥。杨猛摇晃了一下,摔倒在地。 其他的卫士扑通通全都跪倒,大喊:“我等都是被蒙骗的,英雄饶命啊。”刘子光已经飞身到了近前,一脚把地上的刀踢起来接在手中,刷刷几刀就割断了二小姐身上的绳子,对于被点穴的大小姐却无计可施了。 咚咚的鼓声响起,北面的清国大军已经整顿完了队形,随着鼓点,一队连环马开始冲锋了。 刘子光看着地上的杨猛,说:“我还给你个机会,现在不杀你,你能爬出去逃命全看你的造化了。”说完,两刀下去,挑断了杨猛的脚筋。 杨猛眼前一黑,脚筋都断了,胳膊也掉了一只,让我用一只手在乱马军中怎么爬出去逃命?这也算机会? 清国的连环马越跑越快,第一波上千名的骑兵的目标是扫清城下的奴隶大军,刘子光他们,根本不在考虑范围之内,顺便踩死就可以了。 刘子光也不去管那些跪地求饶的卫士了,战马只有三匹,让二小姐和于晓龙各乘一匹,自己跳上大小姐那匹马。在三匹马屁股上用刀背狠狠地一击,朝着奴隶大军的方向奔去。留下几个卫士眼睁睁看着潮水般的清国连环马迅速的接近。 路高志昏倒在地,被一阵轰鸣惊醒。睁眼一看,是数不清的马腿在朝自己逼近,雪花泥水四溅,大地都跟着颤抖,连忙爬起来往返方向逃,一条腿已经被刘子光拧断了,怎么也跑不快了,前面几步远还有个断臂的人在用一只手挪动着,留下一段血路,是杨猛!再往前,是几个卫士在仓皇的逃命。 马蹄的轰鸣在接近,已经到了耳边,突然,后腰一凉,是连环马上的枪尖刺进了身体,路高志被疾驰的战马撞飞了,然后仰面落在地上,他最后看见的画面是一只硕大的马蹄朝着自己的脸踩过来……. 杨猛的残破身躯也迅速被马群吞没,千匹战马踩过,路高志,杨猛,还有宋青峰的尸体都化成了烂泥,和血水泥水融合在一起,消失在大地上。 刘子光一只手揽住彭静蓉的小蛮腰,一手握住马缰,一马当先冲向奴隶大军,女孩家娇小的身子被他温暖宽广的臂膀包围着,虽然北风呼啸,还是有一股暖意从心底涌起。 彭静薇和于晓龙的马紧随其后,三骑逃到奴隶军战阵前,众人分开一条道路把他们让了进去,然后迅速合拢。 奴隶们缺少弓弩,长矛和大刀也不多,手里拿的大部分还是开矿的工具,身上更是没有片甲,这样的血肉之躯抵挡清国精锐连环马,根本就是送死。后面的城楼上,于化龙和高守备已经登上了城楼,看着漫山遍野的军队已然傻眼,清国居然选择了大年初一南征,令人防不胜防,转念一想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呢,选择这个日子叛厂,城里的事态已经基本平息,只剩下炼锋号没有攻克了,北门的防御武器还都没怎么动用,徐州府的步兵也从南门进城了,凭借坚城和大批援军,还是能守上一阵的。 暴动的奴隶们被清国大军逼回来了,放他们进城是绝不可能的,用这几千人消耗一下清国的力量也是好的,于化龙下令放箭,一箭之地内不许奴隶们靠近。 清国这回玩真的了,看着三面围过来黑压压的刀林枪海,还有后面若隐若现的高大的投石车,高守备的冷汗下来了,这起码有十万人吧,铁厂经过一番内耗,剩下的铁卫不足万人,加上自己一千骑兵,两千步兵,根本守不住城啊,铁厂破了,下一关就是徐州府了,官兵倾巢而出,前线的禁军可能已经被包了饺子了,完了,怎么自己这么倒霉,从富庶的江南跑来当一个小小的守备,好容易建了一功,还没封赏就要归西了。 一旁的五品龙禁尉黄振更是吓的已经尿了裤子,打小也没见过这么多兵啊,北门外除了奴隶们占据的一块空地,剩下一望无尽全是清国的旌旗,骑兵的马蹄声如同惊雷,重装步兵的整清步伐踏的地动山摇。 不玩了,我要回海州,黄振悄悄的带着几个同样面无人色的手下,悄悄的下楼了。 “下官要回去防守徐州府,这里还请于大人多担待了。”高守备虽然军旅出身,也没见过如此恐怖的阵仗,经过了十秒钟激烈的思想斗争,还是决定逃回徐州府再说。铁厂是个关隘,能撑一时他就多了一份活命的希望。 于化龙气的七窍生烟,手都按到了刀柄上,你跑了我怎么办,我的家业都着这里,好不容易夺了大权转眼就要让给清国人,太不甘心了! 刷的一声佩刀出鞘,指着高守备:“高泰,大敌当前,你还有半分军中男儿的气魄么?利国城破了,徐州府也是危如累卵,你不在这里阻击敌军,反跑到无险可守的徐州府,是何道理。”一阵拔刀声,双方的人马在城头上对峙起来,官兵人不少,丝毫不落下风,高守备知道理亏,也不强辨:“敌军势大,下官回去帮你们求援军去,于大人了,告辞了。”说完,在大队亮出佩刀的官兵保护下匆忙的下城去了。 于化龙暴跳如雷,大敌当前,如果内杠起来,根本不用敌人攻城就要先落了,所以不好公然阻拦高守备,他拖过一个心腹,低声交待了几句,心腹应了一声,下城去了。 城下,刘子光问彭静蓉:“他刚才点你何处穴道?”他当然不会解穴这样高深的武功,不过武侠电视剧看过不少,大侠们在同一个穴位一点就可以点穴和解穴,危急关头,老带着一个木头人不是办法,他决定蒙一把。 彭静蓉涨红了脸,男女授受不亲的封建思想占据了小姑娘的心头,不过心底里另一个小小的长着箭头尾巴和犄角的彭静蓉(心魔)跳出来对她说:“怕什么,被摸了就摸了呗,大不了嫁给他。”再说了,这样不能动弹拖累了他家也不好,于是心一横,呢喃着说:“是锁骨这里……” 刘子光仗着耳力超人才听到这句话,马上不客气的施展咸猪手在女孩锁骨附近乱点一气,彭静蓉还以为神奇的刘子光什么都会呢,没想到也是瞎蒙乱点,当着千军万马的面连点加摸,恐怕不嫁给他还真不行了,再加上刘子光指力很重,戳的发疼,大小姐的一张俏脸红的象个熟透的大苹果,眼泪都快下来了。旁边的二小姐看不下去了:“你到底会不会解穴啊?”被刘子光狠狠一眼瞪了回去,吓得不敢说话。 正在这时,彭静蓉忽然在刘子光瞎蒙乱撞的一指下解开了穴道,忽然恢复了行动,刘子光听见连环马正在迅速的接近,没时间废话了,顺手把佩刀塞在大小姐手里:“躲在后面,等我!”转身流星一般冲往阵前。 大小姐捏着还带着刘子光体温的刀柄,默念着:“等你,我一定会等你。”彭静薇在一边说话了:“姐姐,连环马不用半刻就能冲破军阵,咱们还是挟持于晓龙进城躲避兵锋吧。” 于晓龙闻言一哆嗦,我今天成人质专业户了,被挟持了好几回了都。不过为了二小姐,值! 大小姐还在沉吟,听到城头上有人喊话。 于化龙惦记儿子,趴到垛口上张望,正好看到远处的两个小姐和自己的儿子。 清国连环马在迅速接近,距离奴隶战阵不到千步了,到时候所有的一切都将在连环马的铁蹄下化为齑粉 于化龙拿起一个大喇叭筒喊道:“晓龙,你过来,我用吊篮把你吊上城来。两位小姐,愿意归降的话可以一并前来。” 于晓龙急道:“咱们回称吧,我一定保证两位小姐的安全。” 听到于化龙的喊话,彭静蓉反而拨马向北行,“小薇,你和小龙进城吧,我要在这里等人。” 彭静薇急道:“万马军中你等的人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问题,好!既然你等,那我就陪你等,反正回城也没有好果子吃,不如我们姐妹一起死在城下。” 于晓龙也急了:“你们不进城我也不进城,我要陪着你们。” 于化龙看见三人不理自己,一肚子火没处发,大军兵临城下,虽然北门的守城器械都在,可是缺少援军,存粮也不多,破城是迟早的事情。一旦破城,基业毁于一旦,自己的钱财都来不及带走,别说去京城当什么工部侍郎,连个普通富家翁都做不成。刚才命人回去收拾细软了,万一守不住,也好提前逃跑。儿子不听自己的,总不能开城门去抓回来吧,万一被奴隶溃兵和连环马抢进城里,那连逃跑的机会都没了。 清国连环马已经和奴隶战阵撞击到一起了,惨烈的杀声连城头上的铁卫们都受到震撼,握枪的手在轻轻的抖动。 第二十三章 喀秋莎 清国的主战兵器连环马,五匹披着链甲的燕云健马用铁链连成一个整体,马头上装着尖锐的撞角,马匹之间共绑着六条向前的长枪,利用马匹巨大的冲击力,撕破敌人的防线,马匹身上的绑的长枪可以挑飞敌人,马身可以撞飞敌人,马上重甲骑士手里的加长弯刀更加不是吃素的,而是专门喝血的,连环马的骑士和马匹一样,都要选那身材高大健硕,骑术精良,武艺出众的满洲大汉。 连环马的骑士,身份不但比普通步兵高,甚至比一般的骑兵还要高些,是隶属于清国年轻皇帝的禁卫军,靠着这支铁骑兵,连续几次打败了明朝的边军,把边境向南扩展了百里。 能当上连环马的骑手,是每一个清国士兵,每一个清国年轻人的梦想。 这样犀利的一支军队,几乎是无敌的。 尽管他的对手奴隶军抱着必死的决心,但是骑兵和步兵这种先天相克的规律是不能违反的。 铁墙一般的连环马撞到了奴隶军阵上,奴隶们手中四十五度角伫着的长枪还没刺到马身,就被骑士的长弯刀狠狠地劈开,马身的长枪迅速收割着生命,无数奴隶被抢尖戳翻摔倒在地,然后被马蹄踏成肉泥。无数人头被骑士的长弯刀轻松的切断,喷着鲜血飞向空中。 只有极少的人能面对骑兵冲锋心理不崩溃,这样沉着的人也只能在铁骑来临的那一瞬间去砍马腿,可是马腿也不是那么好砍的,一击不中,就只能被踩死了。 战阵一触即溃,数量,训练,兵器,组织全部不占优势的奴隶军的完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想拉垫背的都困难。 只有扎木和在不停的射箭,他骑在马上不停的回身发射,羽箭正好射进连环马战马的眼罩之内,全身铁甲的战马的眼睛必须暴露在外观察敌情,被神箭哲别钻了这个空子,他每次只射一组连环马中的一匹马,这样就使整组连环马暂时不能前行,狂暴的受伤战马不受控制,而且把骑手颠下来,严重的能在高速状态下连累其他战马一起摔倒,有那胆大包天的奴隶战士趁机过去割断落马骑士的喉咙,但是也被迅速赶到的后队骑士劈死。 迅速减员,血流成河,看到这悲惨一幕的刘子光眼睛都红了,赤手空拳徒步迎着连环马就冲上去。 迎面就是一组连环马,五匹披着铁甲的高头大马风驰电掣般扑来,六枝锋利的长枪颤动着,马上骑士眼罩内闪着冷酷无情的光芒,两把距离他最近的长弯刀同时劈下! 刘子光拔地而起,使两把长弯刀劈了个空,战马也觉得脚下没有踩到人体的舒适感觉,稍微有些纳闷,没等骑士回过味来,刘子光已经落到了马上,两脚各踩住一匹马,骑士视野不畅,只觉得身边落个大东西,转脸一看,乖乖,好俊的轻功,急忙挥刀来砍,手中却是一空,刘子光手中多了两把长弯刀。 “去死吧!”刘子光狠狠地同时挥动两把长刀,把身边两个穿着重甲的骑士砍成两段,顺势把两个马头也砍了下去,顿时一组连环马轰然倒地,后面的骑兵收不住巨大的惯性,只好连人带马踩过去,当连环马骑手,不光是风光,还要有惨死阵前的觉悟,后面的骑士们想。 刘子光沿用了扎木和的战术,只砍一匹马,破坏一组连环马,身形轻盈的他在第一线连环马上跳来跳去,斩下马首,大批连环马在他刀锋下翻倒在地,由于五匹马连在一起,想翻身都困难,一些骑士被马匹压着,动弹不得。还有些没被马压着的,也由于身着重甲,行动不便,被愤怒的奴隶冲上来把刀伸进面罩一阵乱搅,惨死阵前。 后队的连环马被前面的拌住,有些配合不好的也翻倒在地,形成了连锁反应,铁幕一般推进的阵形居然被一个人迟滞了! 马不停蹄的骑士把长弯刀挂在得胜钩上,抽出弓箭来射这个满天乱飞的家伙,寻常弓箭又怎么能伤得了刘子光半分,漫天攒射的箭矢最后不知道射中了谁,反正刘子光依然鬼魅一样的活跃在连环马的阵中,不停的使成组连环马倒地。 推进的速度被迟滞了,奴隶们退向北门,安东尼和邓肯刚才答应过帮刘子光照顾大小姐,这会带着几个人把两个小姐外加于晓龙护在了当中。有些胆小的奴隶已经跳进了护城河中,拼命的游向对岸,连环马带来的恐惧实在是太震撼了。 宝贝儿子又成了奴隶的人质了,于化龙不敢下令向奴隶们射击,为了避免儿子丧身在连环马下,他问弟弟于化虎:“化虎,蒸汽烧足了吗?” 城防队长于化虎答道:“大哥,已经烧得足够发射用了。” “好!下令发射蒸汽连弩,目标:清国连环马。” “诺~!”不打击一下连环马,恐怕城墙的守军士气也成问题了。 城墙上还是原样,城墙内部却忙乎开了,整个北面的城墙下面筑有暗室,多口下面三尺的城砖突然出现了一条长线的空缺,露出弩箭的尖头,百个强劲的大型弩弓在瞄准连环马。 这种大型弩弓,弓弦是韧性极强的钢丝,人力根本无法拉动,即使使用绞盘也很缓慢,弩箭是用南方坚韧的老毛竹制成,前面是很长一截铁矛头,整枝箭矢足有五尺长,前面开个小口,可以在风中发出哨音,后面有四片简单的尾翼,来保证飞行的稳定性和射程。弓弦采用蒸汽上弦,十来个粗壮的锅炉工**着上身,飞快的把煤炭投进熊熊的炉火中,烈火烧沸了炉膛里的水,产生高温高压的蒸汽,推动活塞和曲轴,拉动弓弦向后,挂上钩以后,多余的蒸汽被放掉,上弦的推杆向反方向运动,推动另外一组蒸汽连弩上弦,先前上弦的这组连弩的箭槽里,已经被自动安置上了一枝箭,当然说是箭还不如说是标枪来的恰当。弓弦挂钩松开以后,强劲反弹的钢丝弦推动箭槽里的标枪向前快速运动,按照弩头对准的方向激射而出。 弩头可以上下一百二十度,左右一百度摆动,每十个大弩为一组,可以在弩手摇动摇臂的力量下对准敌人聚集的方向。 现在弩手们对准的方向正是乱成一团的连环马,带尾翼的标枪射程比寻常的弓箭超出两倍还多,一百具蒸汽连弩发射出的一百枝标枪飞行在半空中,空气从哨口吹进,发出尖厉的啸叫,第一批标枪还没有落地,第二批,第三批就跟着飞了出来。 蒸汽活塞往复运动着,不停的上弦,发射,再上弦,发射,人力供弹机简单可靠,一捆捆标枪被有条不紊的放进输送口,由摇臂带动的抓弹钩准确地在上弦后的一霎那标枪放入箭槽。 拿着单筒望远镜的军官在城墙上观察着连环马的距离和波次和标枪落地的战果,指挥弩手调整弩头的角度,使标枪能够打击到连环马的后续部队。 满天的尖锐啸叫刺激着人的耳膜,蒸汽的力量是恐怖的,极短时间内就发射了十轮,一千枝标枪带着啸叫扎进连环马的队伍里,本来就被刘子光搅得乱成一团的骑兵们此刻被从天而降的标枪钉在地上,满身的重甲就象薄纸一样被撕开。标枪贯穿人体后还扎进冰冻的泥土,尾翼依然在颤动。 后续的连环马也被延长射程的标枪覆盖,漫天的标枪顶着北风还是这么的威力强大,无数的骑士被瞬间刺穿,无数的战马被恐怖的哨音惊得发狂,一时间人喊马嘶,惨叫连连,军令严酷的清国骑士不知道后退,依然向前冲,在暴雨般的标枪打击下,损失惨重,再加上自相践踏,此番出击的千人队,十停去了七停。 清国的鸣金声终于响起,残余的连环马转了个很大的弯才掉头回去,标枪也适时地停止了发射。 蹦跳着躲避标枪的刘子光也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我靠,简直就是喀秋莎!” 清国大军纹丝不动,标枪再厉害也射不了那么远,写着帅字的明黄色大纛下,一个身形瘦削,面色苍白的黄袍年轻人对旁边的中年将领说到:“军机处是怎么办的事,说好的夺了北门,大军可以直接进城,现在可好,先是一帮叫花子把前军斥候给包了饺子,然后又冒出个武林高手杀伤我那么多禁卫军,现在又是这么强劲的巨型弩箭,大破我的连环马,你们军机处简直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宋青峰呢,叫他来给朕一个交代。” 中年将领懦懦连声,“都是臣下考虑不周,导致陛下的禁卫军遭受损失,至于宋青峰宋大人,刚才在阵前被那个明朝最能打的蛮子杀了,不能来见陛下了。” 白袍年轻人闻言大惊,急忙拿起千里镜张望战场,哀鸿遍野的战场满是连环马和奴隶军的残尸,还有遍地的标枪,哪还能找到宋青峰的人影。 “恐怕已经被马踏成肉泥了,陛下。”中年将领小声说。 白袍年轻人苍白的脸色逐渐变成了红色,“废物,统统都是废物,宋青峰死了,突袭利国铁厂北门的军机处敢死队肯定也全军尽墨了吧。张大人,等我取了南朝你的军机大臣也该考虑让贤了。” 中年将领低头认罪:“微臣辜负陛下重托,万死!” 清国皇帝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幸亏朕考虑周全,带了回回炮来,不然南征受阻,怎么有脸见那帮顾命大臣。” “来人,传令回回炮前移,我要砸塌这座城!”年轻的皇帝提高了声音下了命令。 看到连环马退走,溃败的奴隶军和城墙上的铁卫军一起欢呼起来,刘子光在欢呼声中跑回城下,扎木合过来狠狠地锤了他一拳“好小子,一个人大破连环马。你是不是神明附身了,一下子这么厉害?”刘子光连说:侥幸。 众人纷纷友好的拍着刘子光的肩膀,奴隶军中的战神啊,这样的猛将千古一遇,就连城墙上的人都赞叹不已,刘子光不知道,一段时间之后,白袍小将大破连环马的故事就会被编成评书,在明朝的茶楼酒肆间传唱。 刘子光穿过兴高采烈的众人,走到彭静蓉面前,静静地说:“我回来了。”只见女孩的脸上依稀有泪水冲刷的痕迹,彭静蓉轻轻点了点头:“回来就好,我等着你呢。” 寥寥数语,却胜千言万句。 第二十四章 回回炮 回回炮就是投石车,是蒙古人远征西方的时候带回来的武器,炮身用巨大的木头制造,结合部用金属件联接。炮架上横置可以转动的炮轴。固定在轴上的长杆称为“稍”,起杠杆作用。 用一根木杆作稍的称为单稍,用多根木杆缚在一起作梢的称为多稍,稍数越多,抛射的石弹越重、越远。炮梢的一端系皮窝,容纳石弹;另一端系炮索,索长数丈。小型炮有索数条,大型炮多达百条以上。每条炮索由1——2人拉曳。抛掷石弹时,由1人瞄准定放,曳炮人同时猛曳炮索,将另一端甩起,皮窝中的石弹靠惯性抛出,砸在城墙上,效果非常惊人,如果抛射火毯和尸体腐肉进入城内,还能引起火灾和瘟疫。 清国的回回炮是大型炮,炮兵们推动巨大的炮车前行,占据发射位置,后面的楼车和撞车也在准备,等回回炮进行火力压制之后趁机攻城,云梯这样的战术兵器当然更少不了,等炮击打塌一段城墙后,还有大批的盾牌削刀手等着冲进城肉搏。 这一切安排,需要一点小小的时间。 奴隶们惊魂稍定,城墙上的人投鼠忌器,不再对他们射击,有奴隶在邓肯的带领下,跑去近处的连环马尸体处搜集武器和盔甲,顺便帮没死的骑士解脱痛苦,趁着清国人准备炮兵的时候,奴隶们也小小的武装了起来,弓箭,锁子甲,铁头盔,长弯刀,都是精锐的清国禁卫军的行头。 城墙上的于化龙很得意,蒸汽连弩第一次使用就取得了如此大的战果不得不使他有点飘飘然,如果能打退清国南征大军,那就不是工部侍郎那么简单的了,说不定九千岁再赏一个武职,不要太大,总兵就可以了。唉,还是老厂主设计的兵器厉害啊,想起那个匪夷所思的老怪物,于化龙的心抽紧了。“来人,去探听一下炼锋号那里的战事进展如何了,一群笨蛋,攻个车间都费那么久时间!”旁边自有传令兵下城去探。传令兵一边下楼,一边腹诽:炼锋号那是一般的车间吗,全是暗道机关的,工人也极其凶悍,把车间里的成品半成品拉出来抵抗,就是穿成铁罐子去进攻,用一万人攻一年都难说能攻下来。 扎木合趁乱抢了一匹马,是劈开铁链救出的一匹连环马,熟练的骑术很快让健马熟悉了新主人,扎木合解开了沉重的马甲,把收集来的羽箭都挂在马鞍上,安东尼和邓肯等人也把死人身上的盔甲剥下来披挂了一身,长弯刀很锋利,是绝佳的马战兵器,连刘子光也弄了两把,奴隶大军经过连环马的冲击,又折损了千把人,现在只剩下八百多人龟缩在吊桥附近的空地上。反正于晓龙在队伍里,不怕城楼上射箭。 回回炮领军参领指挥众人把炮架安在一个正好能打中城墙的位置,他不敢再向前逼近,铁厂的标枪是用什么力量射出来的,又快又狠,简直太可怕了,暴露在外的炮兵们可没有什么防护,被攒射到了就麻烦了。 “上石弹!”参领命令道,一百五十斤重的圆形石球被放入皮窝,炮兵们也拉住了炮索,八架巨型回回炮等待着皇帝陛下本人的命令。 楼车也准备就绪了,错开回回炮的弹道摆在前面,高大的楼车和城墙差不多高,上面的小车厢里可以藏兵若干,等推到城墙边上,可以放出跳板,直接上城,楼车里面有楼梯,下面的步兵可以源源不断地通过楼车登上城头。车身用坚实的木头制造,外面蒙着铁皮,底盘很重,不怕箭射,底盘下面有很多木轮。可以推动,和回回炮配合,是绝佳的攻城组合,多少山东省的坚城都被这样攻克了,这次的利国城也一定会迅速的攻克的。 盾牌削刀手们躲在楼车后面,还有大批的弓箭手紧随其后,等到了城下用弓箭仰射,撞车是个铁壳车,里面悬了一根粗大的尖头巨木,如同寺庙的钟锤一般,是用来撞开城门的,士兵躲在里面推动车子,不受箭矢伤害。 还有大批扛着麻袋和云梯的士兵,装满了土的麻袋是用来填充护城河的,以便楼车和撞车能接近城墙,(作者:护城河确实是好东西啊)云梯可以直接搭在护城河上作为步兵的桥,过河之后还能爬城,一举两得。 清国这次难征真是下了本钱了。所有器械用具都是新打造的,攻不下一个利国城,以后在外面都不敢号称自己是清国人了。 看见巍峨的楼车和巨大的回回炮,于化龙的脸色变了:“化虎,有什么对策?”于化虎倒是个守城的专家,此刻面有难色:“大哥,蒸汽连弩的箭矢存量不多了,这玩意消耗起来太快了,炼锋号里面倒是有存货,可是拿不出来啊,我看最多能干掉他的楼车,步兵们和撞车也不可怕,就是那回回炮,距离太远,咱们只有挨打的份,万一城墙被砸开一个缺口,他们的骑兵往里一冲,这城就保不住了。” “那咱们没有回回炮和他们对轰吗?”于化龙不死心。 “哎,老厂主说那东西太落后,根本就没造过。”于化虎回答。 “嗯,化虎你先顶着,看好城下你侄子,我回府安顿一下。”心知不妙的于化龙准备回去把细软家眷装车了。 于化龙刚下城,回回炮就发动了攻击。 随着皇帝陛下的一声令下,炮兵参领挥动红旗,每门炮二百个炮手,八门炮一共是一千六百名炮手同时猛拉炮索,炮梢迅速的扯起,皮窝里的石弹如同流星一般飞向城墙。 回回炮瞄准的是同一个地方,沉重的石弹带着巨大的惯性破空而来,砸在城墙上,震的城墙里面的人心跳加速,藏兵洞里的铁卫们也感觉头上掉土,石弹崩裂,城墙上出现了明显的凹痕和裂纹。 回回炮还在不停的发射,楼车和撞车也在步兵的簇拥下向前推进,震天的喊杀声伴随着石弹敲击城墙的轰鸣,形成一首雄浑的战争奏鸣曲。 苍白脸色的清国皇帝淡淡地笑了,铁厂城墙上的士兵们却胆战心惊,城内的老百姓更加的惶恐,大年初一啊,饺子还没来得及吃呢,都穿着过年的崭新衣服,刚经历了叛变风云,惊魂未定,又要面临清国大军的回回炮,这可如何是好,老厂主如果在的话,一定有办法,从士兵到百姓,每一个人的心里都这么想。 八架回回炮不停的发射着石弹,楼车和步兵们已经进入了射程,于化虎下令蒸汽连弩反击,城墙上的射击口再次热闹起来,弩手们发了疯一般的射击,换上了燃烧箭头的长标枪飞蝗一般的射出,捣破铁皮钻进楼车,松油点燃了楼车的内部,浑身是火的清国士兵被烧得哇哇怪叫,从上面掉下来,砸在推车的士兵身上,射进步兵集群里的标枪更是势不可当,连盾牌都轻松的扎穿,密集的打击,高速的射击,大片的清国步兵被屠杀,有几架楼车也燃起了熊熊的烈火,眼看是不能用了。 回回炮调整着方向,专门轰击垛口下面的蒸汽连弩射击口,这回有一半的炮车换上了盛满铁钉和石灰的陶罐,炮弹砸在连弩射击口上,崩起呛人的石灰雾,迷的铁厂的弩手们睁不开眼,铁钉乱射,也伤了不少弩手,如果碰巧有石弹砸中射击口,就更惨了,蒸汽弩被砸坏,弩手也被崩塌的石块砖头砸伤。 铁厂的反击受到了压制,连弩用的标枪也即将告罄。 八百多奴隶军不敢靠城墙太近,怕被碎石崩伤,前面满眼都是清国的兵马,刘子光问扎木合:“有什么好办法吗?大哥” 扎木合望望他“没有。” 安东尼插嘴说:“如果你能冲破眼前这几万人马,再冲破后面养精蓄锐的清国骑兵,应该能有一线希望。前提是,你能吗?” 我能,可是只能保证一个人能,带着两个女人,几个兄弟,那是肯定不可能了。刘子光暗想,不过他没有说出来,只是说:“步兵总没有连环马可怕吧,大家一齐上,能逃出几个人算几个人吧。” 刘子光拿起一领骑兵的锁子甲帮彭静蓉穿上,又丢一件给彭静薇,彭静薇嘟起小嘴说:“我也要你帮我穿。”刘子光恶狠狠的回答:“你以为我还是你的奴隶吗?想活命的自己穿!” 彭静薇抽了两下想哭又没敢哭,旁边于晓龙讨好道:“二小姐,我帮你穿。”却被她一把推开“自己穿就自己穿。” 清国连环马骑兵的重铠全部穿上的话连走都走不动的,所以他们只是穿上了上身关键部位的甲胄,带上了铁盔,把骑兵的小圆盾拿在手里,仅有的马匹被集中起来,让有骑兵经验的人骑着,刘子光骑术不佳,把马让给两姐妹坐着,自己徒步拿着两把大刀在最前面开路。 八百奴隶残军,冲向了数万清国步兵。 ************************************************************** 于化龙带了几个随身的亲卫急急忙忙往府里赶,走在空无一人的大路上,忽然前面跑来一个传令兵,正是刚才被打发去探听炼锋号战况的那个小子,传令兵的头盔都跑掉了,气喘吁吁的喊道:“于大人,老…..老厂主……老厂主出来了,那些去攻打炼锋号的人都反水了,跟着老厂主往这边杀过来了。”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于化龙觉得有点头晕,几乎站不住了。 话音刚落,机器的轰鸣响起,街角处转出一个黑乎乎的铁怪物,满身都是钢板和铆钉,全身上下,前后左右都是安装着活动铁盖板的炮塔。脚下是两排铁轮子,轧着青石路面发出刺耳的声音。 前头的铁怪物上,露出一个老头的上半身,精神矍铄,须发皆白的老家伙头上带着软皮帽子,手持一杆大旗,上面是黑色的盾牌加五角星。后面还有一辆相同的铁怪物,再后面是头上缠着红带子的铁卫和拿着兵器,群情激愤的铁厂工人和家属们。 于化龙惊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第二十五章 多炮塔 八百奴隶残军朝着清国步兵发起了冲锋,这八百残兵都是经过残酷的战争淘汰的精锐战士,手上的武器也更新了,再加上刘子光这样的超级悍将,宰杀起普通的清国步卒是绰绰有余了。 刘子光在中央,左边是安东尼,右边是邓肯,后面有“哲别”扎木合弓箭掩护,小股的骑兵冲击大队步兵根本显现不出来威力,所以战马只是用来代步。 刘子光撕了两条布把手和刀柄缠在一起,防止沾血太多而大滑,两把长弯刀如同死神的大镰刀,在清国步兵的队伍里收割着生命,所到之处,一片残肢断体,左右两边的黑白二将,也是如同虎入羊群,一杆长刀,一枝铁枪。连砍带抽,无人抵挡,城墙的弩手,也刻意的不去射击奴隶军,反而分出一组蒸汽连弩,抬高弩头,替他们扫清前面的敌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大敌当前,这支城外的小部队能骚扰一下楼车也是好的。 清国的步兵们都是些农夫,经过简单的几个月训练就上了战场,面对凶猛的奴隶残军,数万大军竟然不敌,被冲开了一条血路,清国带队的总兵见状大怒,下令精锐步兵削刀手迎敌,令旗翻飞,号角长鸣,接到指令的普通步兵们让开了道路,削刀手们一手藤牌,一手厚背大砍刀,在一个千户的带领下,堵住了奴隶大军的去路。 当先一员步将,手持两把大斧头,黑炭一样的肤色,满脸的络腮胡子,很有点黑旋风李逵的意思,看样子就是一员猛将,两把板斧舞的象两个小风车,真有万夫不挡之勇。 刘子光双刀清出,小风车嘎然而止,两条长满黑毛的胳膊握着两把板斧掉在地上,刘子光飞起一脚,踹翻了黑李逵,跟着一刀下去,一颗黑脑袋就滚到了一边。 削刀手们不为所动,一面面滕牌连成一片,一会挡在面前,一会猛地闪开,劈出厚背大砍刀,结成一个圆阵,倒也有模有样。奴隶们的钢刀砍到滕牌上,凡被坚韧的滕牌弹起,削刀手趁机出刀,倒把奴隶残兵砍翻在地。 刘子光他们几个虽然悍勇,可是匹夫之勇在百万军中实在还是太渺小了,就算十万大军挨个伸着脖子让你砍,累也累死你了,还要砍坏无数把钢刀。所以刘子光很郁闷,他的体力也不是无限的,今天杀了多少人已经不记得了,几百人总是有的吧,光钢刀就换了n次了,无穷无尽的清国步兵在督战队的督促下继续围过来,用人海逐渐把这个小队伍包在了中间。 再一次陷入困境。 铁厂城内,铁怪物上的老头把令旗一挥。“拿下。”一队铁卫窜出,拿绳子把丝毫不敢反抗的于化龙绑了起来,于化龙几个亲随也束手就擒。 “我的两个女儿被你弄到哪里去了?”老头问道。 “她们都在城外……”于化龙面色青白,叛变终于还是失败了,他这个副厂主的号召力还是不行,只要彭老头一出山,所有的风向都变了。 当然只靠威信是远远不够的,如果不是铁怪物的燃料没有得到解决,老头子赤手空拳的站出来,恐怕也是当马蜂窝的料。 彭老头一直在闭关研制铁甲战车,搞科研的人最怕打扰,入关前把厂子交给大女儿打理,并且交待了除非天塌下来任何人不得打扰。带了几个学生废寝忘食的研究,本来思路来自火车机车,可是太过庞大,需要专门的轨道,还要带上好多的煤炭,所以想办法缩小蒸汽机,改良燃料,西域的猛火油燃烧起来倒是不错,可是残渣太多,污染机器,能燃烧的高度烈酒给了他启发,酿造出了高纯度的酒精,试验了几次,效果还不错,机械也比较稳定,可惜把酒精烧完了,碰到叛军围攻,铁甲战车也不能出来平叛,只好等新的一锅酒精出来了。 等到装满了燃料的铁甲战车一亮相,轧扁了一队叛军之后,彭老头冒出来说了几句,反正者既往不咎之类的话,原本忠于于化龙的部队就换了山头,取下了白布条,缠上了红带子,和炼锋号的武装工人一起,浩浩荡荡到北门来找于化龙算账了。 于化虎把守的北门,预料不到会遭到来自后方的攻击,正在拼死防守清军进攻的士兵们也不愿意再自相残杀,彭老头带人冲上城楼,于化虎和几个亲信刚想抵抗就被旁边的人缴了械,彭老头吩咐把叛贼都押到后面去,接手了北门防御战的指挥权。 老头摘下战车专用防碰撞的皮软帽,换上了侍卫献上的八宝紫金盔,大马金刀的坐在敌楼台阶的胡床上,手边放了一排金皮令箭。 令箭不停的扔出,命令接二连三的下达。 “速取库房内所有蒸汽连弩用的箭矢来。” “火弩继续攻击楼车,箭弩掩护我女儿。” “嗯,敌军的回回炮很强大,去库房拉我们的炮来。” “战车出击,把我女儿救回来。” 老头知道他呆在城头上的重要意义,所有人看见他,心神就安定了,不再恐惧了,所以他按奈住亲自去救女儿的yu望,把驾驶战车的任务交给了自己的几个徒弟。 另外几个徒弟飞跑回去抬炮去了。 蒸汽连弩的弩手们听说弹药马上就能得到充足的供应,放开了手脚的猛射,城墙的弓箭手们也朝清军人多的地方拼命的发射,在密集的箭羽掩护下,吊桥放下了,两辆奇形怪状的铁甲战车冲出了北城门。 北门外是一大片开阔地,树木被砍伐的干干净净,本来就是为了扫清射界,冰冻的土地很硬实,适合战车的行驶,战车轰鸣着冲了出去,吊桥随即又被拉起,一群不知死活的清国步兵蜂拥了过来,妄图拿刀来砍铁板。 战车冲着人多的地方直接轧了过去,十个大铁轮子把奔逃的步兵碾成了肉饼,清军弓箭手疯狂的射箭,雨点般的箭矢落下,战车身上连个印子都没有,战车朝着弓箭手开去,吓得他们掉头就跑,战车上的一尊炮塔转动了两下,瞄准弓箭手们的背影,炮管里射出了旋转着的尖锐金属钉,一片仆仆的入肉声音,弓箭手们被扫射的尸横遍野。 射入弓箭手背部的金属钉是铅做的,前面加了个尖锐的铁头,内燃机的动力除了驱动战车,还分出一部分拉动武器仓的汽缸上膛,巨大的汽缸不停的动作,用骤然释放的气体推动弹簧供弹的金属钉发射,铅做的柔软弹身充塞住炮管,在炮管里几条旋转的膛线作用下旋转起来,保持稳定平直的弹道,射向可怜的清国弓箭手们,这个叫做机关枪,是战车的主要武器。 巨大的汽缸回膛声音和战车的轰鸣惊动了没冲出去多远的奴隶残兵,在马上的彭家姐妹看到了城头上升起了彭字帅旗和带有铁厂标志的大纛,惊喜的同时喊道:“是爹爹,爹爹派人来救我们了!” 刘子光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大吼一声:“后队变前队,回城!”残兵们又看到生的希望了,呐喊一声,奋力拚杀起来,刘子光在后队掩护,边打边退。 另一辆战车径直跑到了一辆清国楼车跟前,炮管伸出,射出的却不是金属钉,而是一股火龙,同样的武器结构,汽缸里喷出的却是酒精,在炮口被引燃后射向敌人,楼车立刻被烧着了,里面的步兵仓皇逃命。战车紧跟着追击。 发射金属钉的坦克去接应奴隶残军,看到重围太厚,另一个炮塔瞄准了敌人,从扁平的炮塔缝隙里,射出了一轮硕大的金属月牙锯齿盘,强劲的力量,锋利的刃口,居然把一片人马集体切成了两段,惨不忍睹!月牙锯齿盘居然还拐了个弯,又砍到一片步兵才力量衰弱落到一堆尸体上不动了,这是簧力回旋刃,战车的另一种武器。 战车又发射了半本分钟的机关枪,驱散了堵在奴隶们退路上的步兵,把奴隶残兵接了过来,可怜经过一番厮杀,八百奴隶只剩下五百人了。 另一方面,城墙上的铁卫们顶着回回炮的轰击,疯狂发射各种箭矢,再加上铁甲战车的火龙攻击,楼车攻势已经被瓦解了。 在战车的掩护下,五百奴隶军裹着两个小姐,撤进了北门,两个铁怪物守在后面,用火龙和机关枪扫射着敢于靠近的清军,等最后一个奴隶进入城内,才扬长而去,轰隆隆的轧过吊桥,进城去也。 目睹这一切的清国皇帝脸色更加的苍白了,手中的千里镜差点被捏碎,军机处,军机处,你们到底探到了什么军机?这么多的秘密武器我方居然一无所知,导致毫无办法应对,损失惨重。军机处要有一批人掉脑袋了! 好在还有回回炮,还有成建制的连环马,精锐步兵,等打塌了城墙,大军一拥而上,两辆铁车又能耐我何? ********************************************************************* 城墙内,早已等候在此的彭老头看见两个满面征尘的女儿进的城来,硬是忍不住老泪横流:“女儿,你们受苦了…….” “爹爹……”三人抱头痛哭,此情此景,感动得周围亲兵都眼圈红了。 刘子光等奴隶残兵却冷眼看着这感人至深的一幕,手中刀枪捏得更紧了,随时准备应对周围铁卫们的发难,毕竟他们是宰了三百奴隶营守卫才逃出去的。 “你们就是在乱军中保护我女儿的人吧?不管你们做过什么,从此一笔勾销,愿意协助守城的给予铁卫身份,不愿意再打仗的可以进城内休息,退敌后发给银子还家。”老头给出的条件应该还算可以。 ************************************************************ (倒叙结束,回到正题) 刘子光的回忆被打断,他厉声说:“一年多我们受的罪,干的活这笔账怎么算?”他根本不给老头面子,直接质问。 “老夫自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现在不是商量此事的时候,你们先就地休息吧,来人,送食物和热汤来,再派人来给壮士们包扎伤口。”老头显得很讲究,话说得也很到位。 奴隶战士们一放松才知道自己是多么的疲惫,自从大营暴动以来,就一直在拼杀,不停的拼杀,五千兄弟,现在只剩下十分之一了。一个个躺倒在地,不愿意再动了。 热汤送到,刘子光逼着送汤的厨子自己先喝了一碗才让兄弟们喝,白面饼子夹猪头肉,热腾腾的米汤,香喷喷的咸菜。奴隶们吃得热泪盈眶,狗日的铁厂,居然有这么好吃的东西。 ********************************************************************************************** 申请签约被驳回,信心大受打击; 第二十六章 蒸汽炮 清国大阵内再次响起鸣金声,铁厂城下的步兵们潮水一般的退走,留下几台烈火熊熊,被标枪扎得象刺猬一样的楼车和满地的尸体。 年轻的皇帝脸色已经变成了青色,他不甘心失败,决定整军再战。铁厂的武器应该消耗得差不多了。 “回回炮再靠近些,狠狠地打。让参军们赶快想办法,要让步兵靠近城墙”皇帝下令了。 清国军队里人才辈出,办法很快就想出来了,让精锐的弓箭手们藏进运粮草的车子,车子上面覆盖土包和湿透了水的棉被,可以防弓弩和火标枪。推到城下,弓箭手们可以精确射击,压制铁厂的射击口。另外再派小型回回炮,不计伤亡的靠近,猛烈的轰击吊桥,争取把吊桥轰下来,这样同样覆盖棉被和土包的撞车就可以撞开城门,骑兵就可以直接冲锋进城了。 皇帝觉得办法可行,安排手下将官去传令了,天色已经有些晚了,从早上杀到了傍晚,一天都没休息了,争取天黑透之前拿下铁厂,朕要在有暖气的南朝房子里过夜,皇帝这样想。 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阴沉的天色好像还在酝酿着下一场大雪,“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皇帝低声吟唱着,对侍卫说道:“给我准备酒,我要把盏灯下看破城。” 两边的士兵都开始吃饭了,炊烟四起,清国的收尸队打着白旗趁着休战的时间拉着大车,收拾清国战死士兵的尸体,铁厂也不阻拦,只是在他们靠近城墙的时候才发箭恐吓。 战场上尸横遍野,到处都是人和马的尸体,旌旗,兵器,战车,还有无数的伤兵在发出绝望的哀号,好心的收尸队员往往替这些重伤的家伙补上一刀,解决他们无尽的痛苦。 彭老头摆了一桌子酒席,宴请救自己女儿的英雄刘子光,所有的事情他都听彭静蓉详细地讲给他听了,包括刘子光的来历,先前在账房做出的贡献等。听的老头不住地点头。 外面时刻可能攻城,酒席属于便宴级别,没有什么太花哨的菜式,烧酒,饺子,红烧肉,几尾鱼,一只鸡,几个普通的素菜,上席坐着厂主大人,两个小姐陪着,刘子光坐在主宾位子上,于晓龙也算出了力的,也出席了。 一番客套话过后,彭老头试探着问:“刘经理,你被奸人陷害之事已经水落石出,老夫想委任你为铁厂账房总理,兼任铁卫队副将,你可愿意?” 旁边彭静蓉眼巴巴的望着刘子光,希望他赶紧点头同意。 刘子光猛吃了几口菜,心不在焉的随口答道:“不愿意。”现在的刘子光艺高人胆大,根本不怕和任何人翻脸,他完全有把握在门口的卫兵做出反应之前把老头制服,所以毫不客气的拒绝了厂主大人的善意邀请。 “为何?”老头很纳闷,这样优厚的条件对一个奴隶出身的人来说,简直是好上天了。这个小子居然考虑都不考虑就拒绝了。 一旁的彭静蓉脸色刷得变白了。彭静薇也震惊的张大了嘴,一会看看刘子光,一会看看爹爹。 “不为什么,我现在不想为奴隶主干活,我讨厌奴隶主。”刘子光面无表情,继续吃菜。一年多的奴隶生活让他很不自在,这笔帐现在也该讨回来了。 “噢,原来如此,这样吧,刚才我已经说了,你的兄弟们现在已经是自由之身,你们杀掉三百守卫的帐我也不计较了,你们这些年受的苦老夫一概给予补偿,至于畜养奴隶,那就说来话长了,不是老夫一己之力可以改变的。你看这样可否满意。” 常年奴隶生活养成了刘子光吃饭极快的习惯,别人还没怎么动筷子呢,他已经吃完了,蹲在椅子上拿袖子擦嘴,又从椅子上用指甲抠下一根硬木刺来剔牙。什么总理副将的,换作昨天,他一定感兴趣,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身负神功不说,还有五百个兄弟,出去闯荡一番的诱惑力远远大于在铁厂当个白领。 “再说吧,你们先吃,我出去看看。”刘子光拍拍屁股,丢下一屋子的人,出门上城楼看景色去了。 看到刘子光在父亲面前表现得如此无理,彭静蓉虽然着急也不敢插话,看见刘子光出门了,父亲大人居然没有生气,坐在那里若有所思,女孩才稍微稳定了心神。 刘子光晃悠到了城墙上,观看着远处的清国阵地,十万大军已经扎营了,正在埋锅造饭,士兵们蹲在地上,一手拿着煎饼卷大葱,一手端着海碗,几个人面前就有一个酱碗,吃大葱蘸酱,喝热面汤,军官们都躲进帐篷里不知道吃什么好东西去了,天色逐渐暗下去,无数气死风灯在荒野上飘起,松油火把和牛油大蜡把清国大营照的如同白昼。 铁厂的城头业点起了无数煤气灯,两下里比赛着看谁更亮堂。一会工夫,清国士兵们饱餐了战饭,开始整队了,新一轮进攻即将开始。 铺上湿水棉被和沙包的大型撞车开始向前移动了,每一辆车里可以装载五十名士兵,本轮进攻出动了二十辆这样的大型撞车,拿着长盾的士兵结成了乌龟阵,除了脚下和背后,其它全部用长方形的铁盾护住,远远看去,就是一个个看不见人的铁阵在移动。 回回炮阵地,命令声此起彼伏,为了追求更佳的打击效果,阵地稍微前移了,而且换上了破城效能更强的火焰弹和铁弹,小型回回炮在不怕死的炮兵推动下,也开始接近城墙,准备为步兵们提供直接的火力支援。 厂主大人带着几个手下来上了城楼,两个女儿被打发回去负责守城器械的制造了,铁厂所有的车间都开动起来了,为了守城加班加点生产武器,仓库里的成品也全部运到了北门。供守军随时取用。 铁厂身兼矿场,冶厂,兵工厂三大职能,战争潜力和列宁格勒差不多了,兵器的损耗几乎可以不考虑,毕竟是为朝廷军队提供武器装备的最大的承包商!如今这一切,都在威信极高的老厂主指挥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行着,清国南征大军的第一脚就踢在铁板上了。 厂主问手下:“大炮就位了么?” “回大人,大炮已经连接上蒸汽管道,压力也已经足够,随时准备发射!” 彭老头满意的点了点头,朝着城墙上一尊巨大的筒形武器走过去,刘子光甚是好奇,也跟过去观看。 这是一尊大炮,依靠蒸汽力量发射的大炮,蒸汽通过管道注入到气室里,压力在不断增高,挤压着活塞,而活塞被钢铸的炮闩挡住,不能动,压力在继续升高,等升高到一个临界点的时候,炮手突然松开炮闩,憋住得蒸汽急速推动活塞运动,把事先装填在炮管里的炮弹射向远方,行程长,加上炮管密闭,炮弹和炮管结合密切,所以射程极远,威力极大。 现在还在等候发射的命令,炮手紧张的观察着压力表,每当快达到临界点的时候就释放一点蒸汽泄压,以免炸膛。 彭老头仔细的检查了一下大炮,又拿起千里镜看了看远方的回回炮,命令道:“试射一发,校正弹道。” 炮手等压力表指针指到了红色区域,猛地一拉炮绳,钢闩被拉开,一声巨响,炮口喷出了了一个东西,初速极高,寻常人的肉眼几乎无法看清楚,然后只见一个黑影划过,以抛物线的形态落入了回回炮的阵地,落点稍微靠前了点,砸在一队步兵身上,顿时火光冲天,步兵们被烧得四散奔逃,满地打滚。 “炮口抬高半寸,装燃烧弹。”老头观察了一下战果,继续下令。 几个炮手七手八脚地把位于炮口最前端的活塞再推回来,好在已经没有压力,这个动作并不费力,然后再插上炮闩,注入蒸汽,另外有装弹手抱过来一个黑铁球,打开上面的铁盖子,铲起几块烧红的木炭放进去,然后盖上盖子,从装弹口把铁球放在活塞前面的位置,再封闭上装弹口。 一套程序完成以后,蒸汽也注入得差不多了,清国方面意外的在铁厂威胁距离之外受到打击,急忙开动回回炮进行反击。 一轮火焰弹划破漆黑的夜空砸在城墙上,后面一长串视觉残留的光影,包裹着石头的火毯上浸满了油,有几发火弹造成了铁厂的人员伤亡,损管人员迅速的用沙包熄灭了火焰,把受伤者抬下城去。 双方的炮战开始了。 蒸汽注满的大炮再次发射,这一次准确命中的一架回回炮,粗大的回回炮木梁在铁球的迅猛撞击下,竟然断了,然后铁球碎裂,球体内的猛火油被木炭引燃,浇在回回炮的木头身架上,顿时燃起了大火,眼看着一门回回炮就这样报废。 推进过来的乌龟阵和撞车成功的防御住了蒸汽连弩的射击,眼看着就要接近城墙了,连弩们换上了另一种箭矢,箭头是易碎的陶罐,里面装着火种,箭身用刨开的毛竹制成,空腔里灌满了猛火油,外面用漆布缠着。一轮箭羽下去,乌龟阵上浇满了猛火油,猛烈的火焰烧得步兵们拿不住滚烫的铁盾,只能抛开盾牌在,暴露在铁厂普通弓弩的打击之下。不过撞车却不怕这一招,厚厚的湿棉被和沙包阻止了火焰和箭矢,稳步前进。 “抬高炮尾,换穿甲弹,射击撞车。”厂主下令。 蒸汽大炮被炮手们摇起来了,这一次是直瞄射击,一枚尖头铁弹杯塞入炮膛,一声巨响,尖头弹扎穿了撞车上的层层护甲,在车顶上开了一个大洞,顿时各种箭矢从大洞中射了进去,车里传出鬼哭狼嚎和黑烟阵阵。 战斗非常激烈,刘子光都看傻眼了,和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截然不同,没有大将单挑,没有滚木擂石,双方都是用得远射程的高科技武器对射,尤其铁厂,先是满天啸叫的喀秋莎,再是多炮塔喷火战车,现在又是威力无比的蒸汽大炮。太厉害了,这样的战争真恐怖,个人的勇武在庞大的武器面前显得那么的渺小。他不由得对这个发明超级武器的老头产生了兴趣。 ************************************************************************************************************************************ 晚上去上海,明天尽量更新 ; 第二十七章 夜战 炮战在持续,回回炮已经被摧毁了三门,炮兵参将通过千里镜望见了城墙上的蒸汽大炮,急忙下令集中火力射击威胁性最大的目标------对方的大炮,炮手们紧张的调整炮架,在皮窝里放上了铁弹,,一千名炮手拉动炮索,五枚巨大的铁球破空而来,威力远超石弹,但是回回炮的精确度明显不如蒸汽大炮,五枚铁弹一枚都没有命中,有三枚越过城墙,砸塌了城里的几间民房,还有两枚正砸在垛口上,砸塌了一片城墙砖,还伤了十来个守城士兵。 彭厂主急令装燃烧弹反击,无奈只有一门大炮,就算精确度再高,也抵挡不住多门回回炮的攻击,又是一轮炮击,蒸汽大炮再次命中并摧毁了一架回回炮,可是本身也被一枚铁弹击中了。 回回炮的威力也很巨大,铁球正砸在大炮的炮身上,钢铁炮身顿时横着飞起来,旁边几个正在装弹的炮兵被震的跟着飞起来,然后圆滚滚的炮身在城墙上滚动起来,把十几个躲闪不及的士兵压成了肉饼,彭厂主正好在大炮滚动的路线上,一时躲闪不及,眼看就要丧身炮下。 刘子光眼疾手快,一把提起老头的后领子,一个旱地拔葱,直接跳了过去,炮身继续在城墙上翻腾,压扁沿途的一切东西,直到力量衰减才停下来,沿途已经是血肉模糊了,蒸汽管子也断了,白色的高温蒸汽从断口喷起老高,大炮的气室也损伤了,眼看着是不能用了。 彭厂主惊魂稍定,冲着刘子光一拱手:“老夫欠你三条命了,此恩定当报还。”刘子光一摆手:“顺手之劳,何足挂齿。还是赶紧修复大炮吧。” 老头也不多言,检查大炮的损伤情况,幸运的是,钢铸的大炮并没有太多损伤,黄铜做的气室折弯了,蒸汽管路断裂,这些都有备品。他命人迅速修复大炮,火力一断,回回炮又开始发威,中空的北门城墙不如寻常的城墙那样的厚实,有几处已经坍塌,里面的连弩也被埋葬了。 防御火力被削弱了,清国人的小型回回炮趁机抵近射击,把一颗颗石弹抛上城楼,砸得弓箭手们东躲**,彭厂主连忙拉着刘子光躲进了敌楼。 有着棉被掩护的粮车接近了护城河,藏在车里的步兵们呐喊着冲出来,把盾牌顶在头上,双手抱着装土的麻袋投进护城河,有被射倒的尸体也被同伴顺便推进河里,一切为了攻城,清国皇帝下了死命令,后退者,斩! 麻袋填河太慢,一个军官急中生智,命令士兵们把粮车都推进河里,在密集的箭羽下,顽强的清国步兵终于用粮车,撞车,麻袋,尸体填平了一段护城河,一个身材高大的棋手从车里取出一面大旗,哗啦一声展开“健锐营”三个大字在城墙上昏黄的煤气灯照耀下闪现出来。 健锐营就是云梯兵,最勇敢,伤亡率最高的兵种。士兵们从车里取出折叠的云梯,一段段结出足够的长度,然后一队人抬着往城墙上搭,还有人用弓箭把飞虎抓射到城上,顺着绳子往上爬,铁卫们拼死的射箭,可是敌人实在太多了,陆续又有几个千人队被派上来,城下密密麻麻全部是人,弓箭手们向城头上仰射,小型回回炮也不停的发射炮弹,形势非常危急。 为了避免伤害到自己人,回回炮已经延伸了弹道,开始攻击城内的建筑物,火球和石弹不停的飞越城墙,在城内引起小小的火灾和人身伤亡。就在这样关键的时刻,城墙下的锅炉突然出了故障,管线漏气,蒸汽连弩也不能用了,弩手们只好抄起兵器,从射击口捅外面爬墙的清国云梯兵。 喊杀声震天,每隔几秒钟就是回回炮击中城内的轰响,蝗虫般的箭漫天飞舞。要有滚木擂石就好了,可是彭厂主对没有技术含量的兵器最鄙视。 “取火龙来。”他大声下令,本来是不想动用这样残忍的兵器的。很快一个大铜管被拉上城墙,后面是软皮管子,连接着一个大罐子,边上有几个人用打气筒一样的东西给罐子加压,前面抱着铜管的士兵标准下面的人海,一人拿着火把凑近管口,后面有人按动开关,一条火龙喷出,是酒精火焰喷射器,城下顿时开了锅,一片火海,惨烈至极,城头上还有人不停的用桶往下倒猛火油,拿火把往下砸,火势蔓延起来,很多云梯兵被烧得跳入护城河淹死,更多的人浑身带火,到处乱撞,反而使更多人被点燃,人肉烧糊的焦味飘散开来。 地狱,简直就是地狱,战争的残酷让刘子光震惊,简直就是屠杀,就是虐杀,,不过战争的本质就是这样,想不被别人屠杀,就只好屠杀别人。 酒精的数量不多,只是救了一下急就停止了喷射。锅炉和蒸汽大炮都在紧急的修复中,库房里的人力车弩被拉上了城墙,这种兵器不依靠蒸汽机运作,可以暂时作为主力使用。 两辆战车停在城门边,随时准备在城门被打破后堵住蜂拥进入的步兵,守城的铁卫已经有很多负伤或者战死,许多工人登上城墙,继续操作武器抵抗,这里是他们的家园,工作和生活的地方,万一城破,就算不被屠杀,沦为流民的结局也是很可悲的。 “还真是座坚城。”清国皇帝感慨道,不过在清国大军铁蹄下,再强的城池也一定会陷落。“他们支撑不了很久了。” 鼓声响起,这次是五个千人队步兵,再没有任何掩护的情况下就抬着云梯朝城墙杀来,护城河的道路已经通畅,现在就是靠人海战术也能攻下来这座城。 仗打到这个份上,拼的就是意志了,皇帝带了十万大军,其中民夫就占了两万,还有三万骑兵是不能用来攻城的,炮兵及其保障部队五千人,剩下的步兵四万五千人,已经在城下折损了将近一万了,这是一个很庞大的数字,南朝的第一关就这么难攻,就算攻下来也暂时无力南下了。 城墙上的人不知道这些,刘子光更不知道,他只想到自己的五百兄弟,这些人没有义务给铁厂殉葬,也没有义务帮铁厂抵抗,可是这个时候弃城而去,心里总有点别扭。人心总向着弱者,看着危在旦夕的铁厂,还是忍不住想帮一把。 刘子光在敌楼里思想激烈的斗争着,不经意的远眺北方,远处清国大营里忽然出现了奇怪的火光,不象是照明用火,反象是有人故意纵火,他急忙抓起一只千里镜观望,镜头里,还有些骑马的人影在快速的移动,所到之处,火势蔓延,有敌后武工队在活动!刘子光禁不住乐了,很重视特种作战嘛,不知道这批人什么时候派出去的。 彭厂主也学着刘子光的样子观察了一会,居然满脸疑惑。看来不是这个老头的派的人。 正在思索,只见城墙上已经出现了清国的云梯兵,这些人爬上城墙以后,迅速摘下头上顶着的盾牌,挥舞砍刀,凶悍的砍杀守军,刘子广暗叫不好,丢下千里镜抄起长刀就冲了出去,城头一番鏖战,云梯兵个个都是不怕死的硬汉,守城的铁卫和工人更是不敢后退半步,双方肉搏在一起,没有人射箭了,城下的云梯兵们加快了爬城的速度,渐渐的城头上的清军多了起来,健锐营的旗号也出现在城头上了。 刘子光专拣那凶悍的云梯兵下手,一连把十几个人砍落城下,可是他砍人的速度终究没有士兵爬云梯的速度快,清军越来越多,已经形成了局部的优势。 城下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援军来了,休息了半天的奴隶军从马道冲上城来,五百生力军的加入迅速改变了战局,这些兄弟们吃饱喝足,还换上了仓库里崭新的新式板甲,拿着炼锋号出品的上好军品刀枪,成色大变,俨然就是一枝精锐,云梯兵们又被压制了下去,不是被砍死在城上,就是掉落在城下摔成肉饼,健锐营的旗帜插上城头还没有一刻,就被抛了下去。云梯也被点上火焚烧掉了。 五百生力军的加入也是治标不治本,守城武器消耗得太快,很多技术兵器也相继出现故障,清国的新一轮进攻几乎是毫不停歇的继续发起,蚂蚁一样的步兵麻木的爬着云梯,根本不去管旁边不停掉下的同伴。 清国大营的火灾似乎没有带来什么困扰,前面的进攻不受影响,可是皇帝陛下却异常恼火,居然被人混进去烧了粮草,这天寒地冻的上哪里再去筹集啊,一定要严查,一定要抓到放火的细作。 锅炉管道终于修好了,沉寂了半天的蒸汽连弩再次发挥了威力,夜空中响起了喀秋莎的尖锐哨音,面对潮水般的步兵,只有不停的射击再射击,蒸汽连弩,脚踏车弩,手拉的弓弩,一同收割着生命。 五个清国千人队被打残了,护城河现在真的是血流成河,变成红色的河水了,不是洗矿水那种暗红色,而是真正的血红色。 蒸汽大炮还没修复,所以只能任由回回炮肆虐,城内哭喊声一片,多处房子被毁,零星火灾数不胜数,铁厂已经全力以赴了。十几万厂众,有几万人分布在外地的商号和分厂,这里只有十万人,其中有一半是家眷,正式的铁卫有一万人,白天的叛乱又自相残杀掉三千人,奴隶们也干掉三百人,叛乱骨干分子被关押了几百人,能上阵的只有五六千人,刚才一轮防御战,再死伤了上千,现在兵力也很紧张。 后退的清国云梯兵被督战队射杀了,剩下的几千人藏在残破的楼车,撞车后面躲避着弓箭,云梯没了,没法进攻,后退又怕被自己人干掉,一时间进退两难。 皇帝愤怒了,他发誓破城以后要血洗全城,又是五个千人队压了上去,技术兵器都快消耗完了,只有靠云梯和人海战术了,回回炮收缩弹道,继续打击城墙,五千步兵抬着云梯呐喊着冲上去,和残兵们汇集到一起,重复着爬城的攻势。 彭厂主指挥若定,猛火油,弩箭继续向前供应,城里已经开始拆房子,准备把房梁和砖头当作滚木擂石来用。反正是要血战到底了。 老头正在指挥着把滚木往城墙上送,一个士兵连滚带爬的跑过来禀告:“报----厂主大人,南门外发现大队骑兵!” 第二十八章 大捷 铁厂南门外,连绵数里的火把照耀下,是军容严整的骑兵,一面明字大旗高举在队首。 “援军,是朝廷的援军来了。”南门的守军兴奋的大喊,援军到来的消息迅速的传遍了全城。士气一下子被激发起来,欢呼声震天,惊得清军莫名其妙,以为又出来什么大杀伤力武器,一时间居然减缓了进攻的步伐。 铁厂的城池夹在两山之间,东西两边是难以攀爬的山地,而且隔着护城河,所以不易进攻,要想绕到南门进攻,需要的时间也很长。 援兵是驻扎在徐州府的禁军,带队的参将牛勇,仓皇逃回的官兵们散布开来清军南征的消息,牛勇大惊失色,难道前线的边军全军覆没了,消息很快得到了证实,清军已经到达了利国铁厂城下,牛勇点起五千骑兵先行出发,徐州大营的五万步兵乘坐火车,分两路增援铁厂,铁厂一失,清军的武器装备将得到巨大的提升,徐州府更是保不住。 火车铁轨在半路上被清**机处的人破坏了好几段,只能拆后面的铁轨铺在前面,一来二去的耽误了时间,火车运力也有限,所有的车皮能强征了还是有绝大部分士兵只能沿着铁路的路基跑步前进,还有骑兵们也发现沿途被撒了铁蒺藜,好不容易清除所有障碍,来到铁厂已经是晚上了。 南门大开,禁军骑兵鱼贯而入,南二门也打开了,火车慢吞吞的沿着铁轨滑进城里,步兵们集体下车,没有休息就在军官带领下直奔北门。 城墙上忽然竖起了无数旌旗。无数头戴禁军钵盂铁盔的的汉子从垛口后面露出头来。 “明朝蛮子来援兵了。”清兵们知道了铁厂人欢呼的原因了,士气大挫。清军后阵响起了鸣金之声,士兵们如释重负的撤退了。本来就没了锐气,一旦得知可以后退了,争先恐后的向后跑,怕被追踪射击的铁标枪杀伤了,队形在疯狂的撤退中逐渐混乱起来。 徐州大营的主帅,苏北都指挥使司都指挥使袁崇焕乘坐的火车软包厢直接开进了铁厂火车站,彭厂主亲自来迎接,两下也不寒喧废话了,一边介绍军情一边登城,一班偏将副将游击、佐击在左右簇拥着,刘子光跟在彭厂主背后好奇的看着,袁崇焕,名人啊,来个这个异时空终于见到一个名人了。 袁崇焕果然有大将风范,拿起千里镜观察了一番,胸有成竹的说:“鞑子后营起火,攻城器械损毁大半,步兵伤亡惨重,连环马出师不利,已经士气大损,今晚不会再进攻了。”一口福建口音的官话倒也纯正。 “大帅高见,那当前策略应当如何?”彭厂主问道。 “出兵掩杀!等鞑子缓过劲来,明天就要砍伐树木,再制造工程器械了。现在趁他们新败,队形溃乱,出奇兵追击,造成他们更大的混乱,暗夜之中,光他们自相践踏的就够他们受的了。” “末将愿往。”牛勇主动请战。 “好,命你带领本部人马,冲击清军退兵,速去。”袁崇焕满意的捋着胡子。 “我厂也出两辆铁甲车,一千骑兵。”彭厂主不能在这个时候当缩头乌龟,人家可是来救铁厂的。 刘子光仗着自己一身好功夫,鬼使神差的一拱手“某愿往。” 刘子光作为铁厂骑兵的先锋出阵,迅速的在几个侍卫的帮助下换上了新的盔甲,拿起长柄大刀,跳上战马,带领铁卫骑兵先冲出城去。 铁甲战车扫射着机关枪在前面开路,禁军和铁卫的骑兵都在身上绑了两条交叉的白布作为识别,还有一部分人手持火把,一共六千骑兵冲出城门,撤退的清兵看见有骑兵追击,跑得更快了,本来这些步兵就是炮灰,只受了很短时间的训练,胆量和纪律都不高,兵败如山倒,连督战队都被败兵践踏过去,踩死了不少人。 铁甲战车的速度还不如骑兵,很快就被骑兵追上,刘子光一马当先,追逐着清兵,他们并不刻意杀伤这些步兵,只是尽最大可能的制造混乱,制造恐慌,城头上的蒸汽大炮也修好了,又开始发炮,这回不打击回回炮了,直接发射远程燃烧弹攻击清军大营。 清军大营并没有构建完备的防御设施,因为根本没想到明军会发动反击,本来还想在城里过夜呢,壕沟,拒马都没有,看到溃兵要冲击大营,皇帝急忙下令弓箭手射击,乱箭射出,溃兵们被射倒了一大片,前有弓箭,后有追兵,七千溃兵被两下夹击,伤亡惨重。 刘子光纵马狂奔,有挡在前面的溃兵就直接踩过去,他没有领兵作战的经验,就知道不停的向前冲,就快冲到清军大营了,后面的铁卫和禁军,在马上抽出了弓箭,仰天放箭,跨射大营里的清军。 刘子光在混乱中第一个接近了大营,清兵看见有敌人过来,急忙放箭射他,乱箭把刘子光的战马扎的象个刺猬,他从马腹下钻出来,闪电般的冲进了大营,一顿狂砍,把弓箭手砍的四散而逃,溃兵们趁机涌进大营,把清国皇帝气的暴跳如雷,“御林军给我顶上去。连环马呢,给我反冲击。 皇帝身旁的御林军奉命顶了上去,砍瓜切菜一般斩杀着溃兵,立刻止住了溃态,溃兵们停止了逃跑,开始回身准备抵抗了,可是骑兵们已经很近了,简单的栅栏被战马轻松的越过,精锐的皇帝亲军也挡不住骑兵的冲击,战线逐渐在北移,刘子光追赶着弓箭手,跑着跑着,发现自己已经是孤身一人了,他一个翻身,钻进了旁边的帐篷。 帐篷里没人,刘子光扯下身上的两个白布条,偷偷向外张望,大队的御林军正在跑动,他一把扯进来一个御林军,轻松的折断了士兵的脖子,再把他身上的明黄色棉布缀铜钉铠甲扒了下来,匆忙的套上。 敌后武工队,我也会玩。 再偷看外面,御林军已经跑的差不多了,刘子光摸出火柴,擦着了把帐篷点着了一个角,然后大摇大摆得出来了,兵器当然也换成了御林军的铁错银正黄旗佩刀。 钻出帐篷,一边躲避着流矢,一边装作传令兵的模样朝着帅旗下面跑去,刘子光穿的是个百户的衣甲,而且嘴里装模作样的拉长腔喊着“报”,一时间居然没有人阻拦他。 一直走到距离皇帝百步距离才有蓝翎侍卫过来阻拦,两个侍卫持剑拦住刘子光的去路。“何事禀告?” “有重要军情要当面禀告皇上。”刘子光瞎扯道。 站在旁边的一个侍卫看了刘子光一眼,突然一剑刺了过来,“大胆刺客,看剑。”原来细心的侍卫发现这个百户背后居然没有辫子。 其他侍卫也紧跟着挺剑直刺,这些都是大内高手,武功非比寻常,几把长剑配合起来,饶是刘子光反应灵敏,也是只有招架之力。 明军都打到眼皮底下了,这还了得!皇帝不顾旁边大臣们的劝说,就是不愿意挪窝,众人正在苦劝,一发炮弹飞来,流线型的远程弹居然射到了距离城墙四里远的地方,黄罗伞盖被打飞了,飞散的弹片打在皇帝周围,所幸的是力量已经不足,但是也把众大臣吓了一大跳,不由分说,抬起年轻的皇帝,塞进旁边的马车就走,这时候,御林军们也被骑兵逼得节节败退,侍卫们不敢恋战,且战且退,最后抛开刘子光径直追赶皇帝车驾去了,刘子光跑到黄罗伞盖下面,发现一只明黄色的麂皮蟠龙战靴,顺手就抄起来了,哈哈,清国皇帝连鞋都跑掉了。 黄罗伞盖折断,皇帝后撤,明军士气大振,剩下的御林军们为了段后,一边后退,一边拼死抵抗。 正在这时,整顿完毕的连环马部队从清军后阵冲了过来,不过并没有连成战组,而是单骑各自为战,骑兵们混战到了一处,清军养精蓄锐,人强马壮,明军士气高涨,抢功心切,铁卫训练有素,心怀仇恨,大家混战一处,刀来枪往,倒也势均力敌,可是稍后赶到的铁甲战车立刻打破了这种平衡,机关枪转着圈的扫射着铅弹,打在重甲骑兵身上虽然没有打在步兵身上那么有效果,可是造成的心理压力也是巨大的,不少骑兵被打中要害掉下马来,或者直接被战车顶翻,另一辆战车不时喷出火龙,所到之处,清国骑兵无不浑身带火。 有时候人多也未必是好事,清军十万人马,在黑夜里命令和回报很难传达,再加上皇帝的突然后撤,军营里到处起火,有些被强征的汉军士兵已经开始趁乱逃跑了,刘子光把皇帝的靴子别在腰带上,跟着乱军往北跑,一边跑一边放火,还时不时高喊两嗓子,“快跑了,清军败了,皇帝逃了。” 跑了一段距离,被铁壁一般的白色盔甲的部队拦住了去路。“擅退者,斩”一声令下,疯狂逃窜的溃兵被砍翻了一片,前面的溃兵被后面的人拥挤着继续向前冲,如同浪花打在礁石上一样,刘子光冲到了跟前,他可不像汉军溃兵那样任人宰割,正白旗的士兵惊讶的看见一个正黄旗服色的御林军居然在大肆砍杀自己的同胞,“有奸细”士兵们大喊,可是阵形被刘子光打开了缺口,后面铁甲战车的轰鸣声和扫射也在接近中,惶恐的溃兵扩大了缺口,继续溃逃。 忽然旁边一堆高大的物体吸引了刘子光的注意,是干草,大军草料场到了,草料场被粮车围了个水泄不通,负责把守的h汉军八旗士兵严阵以待。 刘子光故伎重演,不过这次学聪明一点了,割了一个死人的长辫子,一头塞在头盔里,一头卖弄似的耷拉在肩膀上,油光水滑的大辫子可是货真价实,这回不能再露出马脚了吧。 “皇上口喻,快叫你们主将出来接旨!”刘子光大摇大摆的走到两个架起的车辕组成的门口,煞有介事的喊道,把门的小兵可不如御前侍卫那么牛气,看见御林军百户来传旨,急忙回报草料场管营,一个千户急急忙忙跑过来。 “皇上口喻,明军势大,命你等速速拔营后撤五十里。军粮装车带走,草料就地焚烧,阻拦明军。”怕他们不相信,刘子光还把背后的麂皮蟠龙战靴拿出来显摆了一下,“这是皇上情急之下交给下官的信物,皇上交待:见此物如朕亲临。” 管营看见皇帝的靴子都当信物拿出来了,不由得不信,再加上刚才目睹了御驾后撤,这个命令也很得当,草料场可千万不能落入明军的手中。 当即下令拔营,把粮食装车带走,草料就地焚烧,山一样高的干草被点燃了,火红的烈焰照亮了半个夜空。不知所以然的清兵更加惊慌失措,排山倒海的败退了。自相践踏而死的不计其数。 从御车窗户看见这一切的清国皇帝气的吐出了一口鲜血,昏厥了过去,随侍的小太监吓得高叫“快传太医!”兵荒马乱的上哪去找太医啊,大家都在忙着逃命。 清军败了。 第二十九章 佣兵 清军大败,十万大军炸营,连环马禁卫军死战殿后,三千骑兵在铁甲战车和明军骑兵的联合打击下全部战死,两万余清国汉军被俘,大军营帐,器械甲仗缴获无数,八架回回炮全数焚毁,大批草料被焚烧一空。 清军元气大伤,虽然还有数万军马,可是营帐粮草,攻城器械都没有了,只好退守兖州。 而明朝的军队通过运河和铁路源源不断地运到前线,徐州一线云集了十三万大军,趁清军新败,越过了薛城,一直推进到曲阜一带,收复了圣人故里,南京朝野一片沸腾。清军再也无力南下了,明军碰到泰安一带的强大阻力,也不敢贸然北进,双方开始谈判,战事暂时告一段落。 刘子光把那只麂皮蟠龙靴交了上去,如果是一双的话他倒是有兴趣穿一穿,这只臭靴子被朝廷大员们不住地把玩,这可是最佳战利品,绝对比那一大堆血淋淋长辫子脑袋要讨圣上和九千岁的欢心,清帝连靴子都被我军缴获了,可见逃跑之狼狈,我军之勇猛。 都指挥使袁崇焕亲自写了一篇洋洋洒洒的奏章,把苏北都指挥司官兵们奋勇杀敌,逼退清军数百里的英雄事迹夸赞了一番,顺便也帮利国铁厂表了功,**抗击十万大军一个白昼,为援军到来争取了时间,为最终胜利铺平了道路等等。 清朝皇帝的靴子被盛在锦盒里,连同奏章一起送上运河里的明轮蒸汽快船,用八百里加急送往南京,千把颗还算完整的人头放在石灰盒子里,随同几个八旗参领,佐领一起随后出发,至于那两万战俘,按照老规矩,按照二十五两银子一个人的价格出售,铁厂优先挑选了五千名身强力壮的,剩下的被禁军带到徐州府出售去了。 徐州知府也上了一份奏章,自然是吹嘘自己如何有先见之明,早早派员增援铁厂,协助铁厂守城,龙禁尉黄振如何的英武,一边念着圣上和九千岁,一边单人独骑大破连环马,打消了清军的锐气。 至于于化龙叛厂的事情,大家心照不宣的都没有提,既然没成功,就全当没发生过好了,徐州府派兵那是为了协助守城。先前的什么铁厂勾结清朝造反,那纯属造谣,徐州府对于谣言制造者一定严加追查。 高守备有点麻烦,有禁军士兵的亲戚看见他马脖子上挂了个很像牛参将的脑袋,这话传到牛勇的耳朵里,他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暗地里放话一定要宰了高泰为弟弟报仇,把高守备吓得不敢靠近禁军大营三里之内。 这段时间,刘子光的五百奴隶军一直驻扎在铁厂北门外,住在缴获的清军牛毛帐篷里,他们担心铁厂秋后算账,不敢进城,北方聚集了双方二三十万大军,几百人跑去凑热闹显然是疯子的想法,有人提议去微山湖当水匪,可是这五百人里面只有一些当过海员的人,对于淡水湖泊的作战很不熟悉,贸然跑去还不够塞那些当地水匪的牙缝。 彭厂主很看重这五百人的武装,很想收为铁卫,这也难怪,铁厂原来的铁卫损失了不少,新补充的奴隶们修补城墙,挖矿,都需要看守力量。这五百人本来就是奴隶出身,现在做看守连培训都省了。 刘子光表示坚决反对,做铁卫可以,但是要保证指挥的统一性,要签合同,拿佣金,奴隶队看守坚决不做。 彭厂主很吃惊,刘子光开出的条件很另类:五百奴隶军不能接受外来的军官,要保持**建制,平时领取工资,有任务的时候按照难度收取佣金,坚决不做奴隶营看守,补偿他们做奴隶时候的精神以及身体健康方面的损失,还有误工费。 听起来好像很过分,可是刘子光觉得一点也不,甚至有点吃亏,因为近两年的奴隶生活给他造成的精神损失是无法用银子衡量的。他口授,丁利斌书写,开出了详细的赔偿条款,把他的账房先生本色发挥到了极致。 具体赔偿条件如下:原来五千一百二十三名奴隶,在铁厂单方面引发的动乱中,不得不为保护自己的生命而采取强制行动恢复自由,其中造成的4607死亡,应当按照每人10两银子的标准赔偿,鉴于这些人已经死亡,所以这46070两银子应当交给生还的人作为基金。 剩下的这516人,按照被奴役的时间长短。以月为单位,每月赔偿精神伤害费10两,误工费10两。不足月的按照每天300个铜钱计算。 其中被看守殴打过,身上带有皮鞭伤痕的,可以按照每条伤痕1两银子的标准赔偿,造成其他身体损伤的,按照伤残程度给与赔偿,最高的1000两银子,例如瞎眼,断腿。断了脚趾头这样的小残疾也要赔偿50两银子。 此外,由于奴隶们在铁厂从事了繁重的劳役,为铁厂的建设添砖加瓦,做出了巨大的贡献,铁厂应当按照每月20两银子的标准发放工资。 就是劳改犯也应该有工资,刘子光振振有词。 再外,奴隶们为保护两个小姐,保护铁厂,参与了与清军的血战,付出了血的代价,这个应该给与每人50两银子的奖励,或者叫佣金。 刘子光本人战功卓著,帮铁厂出了风头,更应该给与500两银子的个人奖励,由刘子光推荐,五个表现突出的领军级别的也要给每人300两银子。 这样推算下来,奴隶们大多是干了两年,每月赔偿费20两,工资20两,乘以两年二十四个月是平均每人九百六十两,516个人一共是四十九万五千三百六十两银子,谁身上没有几道伤疤啊,每条鞭痕1两,这样每人又能拿到十几两,暂且以平均每人十五两计算,就是7740两,每人的战争佣金50两再加进去,合成普通奴隶每人是960加15加50:合计1025两。 幸亏这516人大都是幸存下来的精英,身体伤残的不多,伤残赔偿一共是8450两。 刘子光等突出个人的战争奖励是2000两。 铁厂需要向奴隶们支出的费用总计是579270两银子。 看着丁利斌特地大写的数字,彭厂主虽然沉稳内敛,也不免暗自倒吸凉气。 伍拾柒万玖仟贰百柒拾两十足库平银。 要了老命喽。 铁厂经历内乱和外敌入侵,房屋城墙都受到很大程度的毁坏,兵器也消耗了很多,需要大量资金购买煤炭,修缮房屋城池,虽然新买来的奴隶不用给工资,可是已经支付的十二万五千两银子可不是大风吹来的。 还有支付给禁军们的十万两劳军款。铁厂自己的伤亡抚恤也得十几万两,这几处大的开支足以把铁厂的老底掏空。 库银原有一百万两,付了奴隶款和劳军费以后还剩七十七万五千两,其中还有三十万两是日升昌票号的贷款,光刘子光狮子大开口就是接近六十万两,无论如何是无法满足的。 双方本着友好协商的态度在北门城墙上召开了会谈,奴隶军们没有正式被铁厂诏安,所以穿的还是各色衣甲,不过还是显现出来极强的军事素质,五百人被分成五个百人队,推选出了队长,制定了简单的军规,营帐扎得一丝不苟。 刘子光还罩着清朝御林军的盔甲,他说着这个穿着暖和,坐在谈判桌子一边,摆出一幅大将风度,安东尼带了二十个人做随卫,丁利斌现在已经是奴隶军的账房兼书记官了,小模样神气活现的,坐在旁边拿着毛笔和算盘随时等着帮刘将军计算银子数额。 彭厂主坐在铺着绿色毡子的谈判桌另一侧,盯着刘子光开出的赔偿单看了半晌。刘子光很逍遥地拿中指关节叩击着桌子,不时端起滚烫的香茗吹一口热气,他也知道自己开的价码太高,满天要价,坐地还钱。底线还是有的,那就是每人五百两银子,他也不敢太过强横,毕竟五百人手还是很弱的,铁卫好歹还有几千人马,附近的官兵也很多,争取一个双赢的皆大欢喜局面是最好的。 彭厂主还在考虑,他背后站的是胡先觉,胡队长那日追踪刘子光进入了清国势力范围,被军机处的人劫杀,一队人马损失了大半,后来又被清国大军的斥候围攻,被追得到处逃,直到晚上才乔装改扮,混进清军大营,刘子光在城墙上发现的火光就是他放的,后来仗着高强的武艺才全身而退。 彭厂主猛地一拍桌子,惊的周围的随卫都把手放到了刀柄上,却听到厂主大人慢悠悠的说:“这单子上开出的数额老夫全部允了。” 还没等刘子光高兴,老头接着说:“不过厂里目前没有这么多的现银,即使有,也要先购买砖瓦煤炭粮食,这五十七万九千….就按五十八万两来吧,算老夫欠你们的,每人先预支四十两银子,发全套铁厂盔甲。小刘你看如何?” “好,厂主大人果然爽快,只是那剩下的银子什么时候给呢?”刘子光问。 “那就要看你的了。”彭厂主神秘的一笑。“来,我们研究一下五百人的铁卫身份问题……..” 经过双方友好坦诚地协商,五百奴隶军被铁厂雇佣,注意是雇佣而不是收编,成为一个对刘子光个人效忠,对雇主负责的军事团体,铁厂发给盔甲战马武器,他们负责北门外的斥候侦查以及部分守城的防务,每人月饷纹银十两,遇到战事另有补助,伤者可以优先安排铁厂内的勤杂工作。 合同一签就是三年,合同满了可以续签,为了保证合同的履行,铁厂暂时扣押每人二百两银子的保证金,从前面说的那笔赔偿款里面出。 合同是一卷白绢,上面写满了条款,末尾盖上了铁厂的鲜红印章,厂主大人也挥起狼毫,签下大名“彭建国”。 这个名字很有现代色彩啊,刘子光一边想一边按下自己的大印,是队伍里的金石匠连夜帮他刻的,一方是奴隶军的官防,以方是刘子光的私章,现在这支部队有了自己的名号。“效死营”威风凛凛,杀气腾腾。 516名奴隶兴奋的依次在白绢上按下自己的手印,每人一千零二十五两银子啊,这辈子都赚不到的钱,跟着刘将军就是好,有肉吃,有钱赚。 崭新的盔甲穿在效死营战士们的身上,新绣的大旗迎风招展,三百名步兵,一百名骑兵,一百名车兵,五个百夫长,五个旗手,一员主将,在北门外的空地上接受了铁厂高层领导们的检阅。 检阅的时候,胡先觉不满的说:“厂主大人,为了这五百人花那么多银子值得吗,就算招募一万个铁卫也花不了那么多钱啊。” 彭厂主微微一笑:“你以为我很在乎这五百人马吗?如今的大明朝,什么最重要?人才!” 第三十章 启程 效死营的士兵们每人领到了四十两白花花的细丝锭子,上好的成色,五两一枚,一共八枚精细的银锭。 大伙乐开了花,全托刘将军的福了,这些士兵本来就是穷苦家庭出身,哪见过这么多钱啊,这下子可以到徐州府去花天酒地一番了,等战乱稍停,还可以托信客往家里送点银子,当然大多数人是离家万里,辗转来到铁厂的,回家已经是个不可能的梦,留在效死营是最好的选择了,这可是高薪的工作啊。 效死营的编制目前是:三个步兵队,一个骑兵队,每队一百人,编制为连,队长叫连长,连队下面每十人为一班,三十人为一排,剩余十人作为连长的直属班。班长排长们都由士兵自行推举。 四个连长分别由扎木合,安东尼,邓肯,还有一个叫钟寿勇的河南大汉担任,刘子光兼任一个连长。 骑兵连里多是蒙古人,突厥人这样的马背民族,个个弓马娴熟,扎木合当连长也是众望所归。 安东尼率领的连队多是西夏人,也是民族混杂,回鹘人,党项人,罗马人,阿拉伯人都有。 邓肯的连队里多是南方战俘:有安南人,福建郑家的一些海员,湘西的苗人,还有一些来自台湾,爪哇的生番。 钟寿勇的手下就是中原人居多,大部分是原来郑**队的骨干,郑国被明朝灭掉以后,他们这些人就做了战俘,很多人自幼习武,功夫倒也不弱。 刘子光亲自管辖的连队同样的混乱,有微山湖的若干水匪,有陕西造反的驿卒,有清朝汉军八旗的战俘,有来自高丽国的水手。的还有极北之地的罗刹国人。 真是万**团,营里通用语言当然是汉语,服装和盔甲统一,步兵穿鱼鳞比甲,钵盂盔,骑兵穿山纹甲,带护面的虾尾盔。随身兵器可以自由挑选,这些人都是老兵,自有习惯使用的兵器,幸亏铁厂的库房里应有尽有,西域弯刀,钉头槌,狼牙棒,连枷,西洋重剑,倭刀。长兵器和远程兵器强制性的统一,骑兵用一丈长的槊,配复合蒙古短弓,步兵每队不同,有长柄大刀,有长斧,有极长的钩镰枪,每人配备复合长弓一具。 钟寿勇的车兵队拥有十架脚踏车弩,每具弩配置弩手五人,用马车机动,另配备每人自卫诸葛连弩一具,除了车弩,车兵队还负责整个部队的运输工作,有马车五十辆。 连长们和刘子光的贴身马弁,还装备了铁厂的限量版护身武器,六连发簧力转轮枪,这个东西虽然穿透力不强,但是对付盔甲不坚固的敌人,射速高,杀伤力大,还是很有效果的。 这些装备可不老少钱,铁厂作为雇主,只能义务提供其中一部分的兵器,多出来的车弩,战马,装备,都是从欠效死营的那五十六万两银子里面扣的。 两万两银子发下去了,可是剩下那五十六万两呢?原来狡猾的彭老头把三角债推给了刘子光,兵部欠铁厂的兵器款一百万两就指望刘子光去讨了,原来的销售工作是于化龙负责的,现在于化龙已经被囚禁,丁鹏远趁乱逃走了,逃债的工作就交给刘子光了,只要能讨回来,除了那五十六万两欠款,另外再给刘子光个人赏银两万两。听起来很有诱惑力的买卖。 不就是当讨债公司么,容易,欠债还钱,杀人偿命,自古来天经地义,为了弟兄们,为了银子,干了! 刘子光带着丁利斌到账房来取兵部的往来帐,后面跟了五个穿软甲挎雁翎刀的马弁,他现在兼任着帐房总理的职务,几个经理小心翼翼的陪着,如今刘大将军可是厂主的红人,还是顶头上司,万万得罪不起,本来不用他亲自来取账本的,可是想到藏经阁还有个老熟人,刘子光还是亲自过来了,账房协理还是还是那位刁难过刘子光的协理,看见一堆人过来,早早的就爬出来在一边乖乖的低头肃立着。刘子光大破连环马的故事他可是如雷贯耳,多次向别人炫耀,我这眼睛可是被刘将军打过一锤的,刘子光微笑着把厂主亲自签发的调用账册的手令拿给协理。“签字盖章啥的还齐全吧?不够的本总理当场补。” 协理哭丧着脸说:“总理大人莫开玩笑了,以往那是任大风那狗贼交待要刁难将军的,小的知罪了。” 刘子光当然不会再为难协理,他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整整十本帐册,一盒子兵部盖章的收条,记录了出售给兵部的刀枪,长矛大戟,车弩,盔甲,箭矢,脚踏车弩,等等货物的数量,规格,发货时间,签收时间,签收人的盖章,入库单据。最大宗的一笔买卖是二百套蒸汽连弩,连同配套的蒸汽机,管道,设计安装费用一共是六十万两银子。 刘子光现在当了将军,当然不再和这些枯燥的数据账本打交道,所以他让帐房挑两个精通兵部的副理跟着,应付帐务上的纠缠。任大风还在账房当差,厂主仁厚,只是罚没了他的家产,把他贬为学徒,为账房的师爷们端茶倒水,打扫卫生。 刘子光客气的对端茶过来的任大风说了声谢谢,看着满面羞愧的任大风说:“知道错了就好,再从基层干起来嘛,会有出头之日….我看好你哦。”话说的冠冕堂皇,其实也知道任大风想出头是太难了,凭任的本事,到任何一家商号都能干上帐房总管,留他在这里做学徒,是一种变相的惩罚。 做错了事,总是要付出代价的。 ****************************************************************************************************************************************** 烟花三月。 铁厂帐房总理,铁卫副将,效死营佣兵组织的首领,刘子光大人要奔赴南京讨要百万欠款了,随行的人员有,黑人邓肯,跟班丁利斌,两个账房副理,还有二十个精心挑选的效死营士兵充当随从,带的东西有原始的兵部合同,往来帐册,收条签单等等,还有几大箱子疏通打点用的礼物,都是铁厂的特产,精良的盔甲,锋利的百炼刀剑,还有几个包装严密的大锦盒,不知道是什么玩意。 随同前往的还有大小姐彭静蓉,据厂主大人说,大小姐在京师有几个好姐妹,官场上也稍微熟悉一点点,此次远去南京,还要帮厂里采购一些货物,所以同船前往。 老头子想帮他女儿创造机会呢,刘子光不怀好意的想,心里很开心,把胸脯拍的通红,信誓旦旦的保证大小姐的安全,同时保证把欠款如数讨回。 众人乘坐火车来到运河码头,铁厂的火轮船早已经生火了,船很大,前后长二十丈,宽三丈,船身有三层,装潢豪华,船首飘扬着铁厂的旗帜,是铁厂专门往来江南的漕船。船身两侧各有一个巨大的明轮,用蒸汽机驱动,据说速度比寻常的帆船要快许多。煤炭,粮食都已经装上船了,穿着蓝色衣衫的船夫们列队在栈桥上迎接。 彭厂主亲自带队来送,满面春风的说着马到成功的客套话,刘子光奇怪的发现送行队伍里没有彭静薇,听说这个小丫头非要闹着和姐姐一起去南京玩,被厂主大人训斥的都哭了,可能是闹脾气了吧,刘子光想。 厂主还在和大小姐说话,刘子光看着一箱子一箱子的礼品被下人们抬上船,还有一笼子信鸽,下人说这是通信联络用的。 还用信鸽?都火车时代了还没有电报啊,有点出乎意料啊,电报是谁发明的来着?戴尔?贝尔?莫尔斯?刘子光冥思苦想,我可以研究一下啊,通讯力的大大增强,对军事调动,政令传达都是极大的改善啊。 未来的科学家的思路被打断,马弁提醒他,该辞行上船了。 刘子光急忙过来给厂主以及众效死营兄弟施礼辞行,说去去便回,众兄弟等着银子便是了。 临上船的一刻,刘子光突然停住脚步,对彭厂主说:“如果把轨道装在铁车的轮子上,就能不惧任何复杂地形了。”说完丢下一头雾水的彭老头上船了。 上得船来,汽笛鸣响,明轮波动水花,轮船缓慢离开码头,向着西南驶去,大小姐带着几个侍女在船尾不断的招手,刘子光也很感慨,终于离开这个地方了,将近两年的奴隶生活,最远去过一趟徐州府,现在可以好好看看这个世界了,看看江南,看看虎踞龙蟠的京师,看看秦淮河,看看夫子庙,刘子光站在船头发呆,憧憬着南京之行,船头破开碧绿色的河水快速前行,船尾掀起大团大团的白色浪花,这船还真是快啊。 船离开码头很远了,彭静蓉满面惆怅地从船尾走过来,看样子古代人对出远门很重视啊,八百里地的距离在古代那就是天各一方,在21世纪就是几个小时的路程而已。 彭静蓉从侍女手里拿过斗篷披在刘子光身上,轻声说:“船上风大,小心受了风寒。”一幅关切的样子。 这大丫头这么关心我,看来前段时间的共患难已经在她心中树立不朽形象了,嗯,趁这段旅程把大小姐推倒。 刘子光龌龊的心理彭静蓉当然不知道,只是静静地站着陪他一起看两岸抽芽的树木和一望无垠的农田。 千篇一律田野有什么看头,刘子光的罪恶之手悄悄的伸向彭静蓉的小蛮腰…… “好啊,你们躲在这里偷偷摸摸的干什么?”一句娇滴滴的责问在背后想起,吓得刘子光的咸猪手闪电般的缩回,两人回头看去,原来是一身水手打扮的二小姐彭静薇正在得意的看着他们。 第一章 渔家傲 三人共同倚在船头看着碧绿的河水发呆,各怀鬼胎,刘子光心想:二小姐这么一掺合,推倒计划可要打乱了,两姐妹腻在一起我哪还有机会。大小姐想:这个死小孩,不让她跟来硬是要跟来,难道她也对他…….不行,我不能和妹妹争。二小姐的想法就比较简单了:哼,不让我来,我偏要来,南京可比徐州府大多了,也好玩多了。嗯,还有就是9527,很有意思的家伙,人家就是想能看见他。 气氛稍微有点尴尬,刘子光干咳一声,问大小姐,为何此次进京不坐火车而做轮船呢。 大小姐娓娓道来:“铁路虽好,可是不能连贯,需要多次转运,铁路铺设成本甚高,破坏的良田坟地都需要补偿,目前的铁路系统是各大家商号自己承办的,例如利国到徐州府这一段就是利国铁厂出资购买的路基,出人出物铺设的铁路。安徽,江苏境内的铁路也很混杂,徽商修的铁路,盐商修的铁路,铁轨也不相同,车皮也不能混用,所以论起交通便捷,还是走运河。” “说起京杭大运河,那还是到隋炀帝杨广时,据说炀帝为了到扬州看琼花,动用了几十万民夫开大运河连接黄河、淮河、长江,从洛阳可以乘坐龙舟直达扬州,炀帝为了满足自己的骄奢淫逸,劳民伤财,导致十八家反王,七十二路烟尘,处处是造反,最终葬送了隋朝。” 大小姐觉得刘子光的基础常识比较薄弱,想顺便给他补上一课。 刘子光哼了一声“你这历史是听评书听来的吧,开运河就是为了看琼花?难道运河不能传政令,输粮草货物?” 一句话把彭静蓉气的俏脸生霜:“我看得是司马光的《资治通鉴》,不是听的评书。”说完就要回舱。 刘子光急忙赔不是,说自己什么都不懂,胡说八道的,希望大小姐继续讲下去,保证不乱插嘴。二小姐也跟着起哄。 彭静蓉到底不是个执拗脾气的人,刘子光稍微说了几句软话她就不生气了,而且她也敏锐地发现刘子光有着清晰的头脑,不人云亦云,隋炀帝虽然无道,但是写的一手好诗文,征高丽,凿运河,也是一番雄心壮志想做个有为皇帝的。 她却不知道刘子光以前经常上网,各种翻案的帖子看得比较多,别说隋炀帝了,就是秦桧,他都能说出一番歪理来翻案。 大小姐继续讲道:“隋炀帝开凿的是东西走向的运河。到了元朝时候,元定都大都,必须开凿运河把粮食从南方运到北方。为此先后开凿了三段河道,把原来以洛阳为中心的隋代横向运河,修筑成以大都为中心,南下直达杭州的纵向大运河。” 京杭大运河按地理位置分为七段:北京到通州区称通惠河,长160里;通州区到天津称北运河,长370里;天津到临清称南运河,长800里;临清到台儿庄称鲁运河,长约1000里;台儿庄到淮阴称中运河,长370里;淮阴到瓜洲称里运河,长约360里;镇江到杭州称江南运河,长约660里。扬州是里运河的名邑,隋炀帝时在城内开凿运河,从此扬州便成为南北交通枢纽,藉漕运之利,富甲江南,为我大明最繁荣的地区之一。” 说到扬州,大小姐兴奋起来,还吟了一首诗出来。 故人西辞黄鹤楼,烟花三月下扬州。 孤帆远影碧空尽,惟见长江天际流。 “好诗,果然是杜甫的名句!”刘子光忍不住击节赞叹。 两个女孩子一起笑了,二小姐拿手指头刮着鼻子说:“大将军,羞不羞,李白的诗你说是杜甫的,你当真是没读过书啊。” 刘子光稍微有点脸红,小学时候学过,可是忘得差不多了,现在是明朝,唐诗宋词都出来的差不多了,明清没有什么名句,想装才子也很困难啊,对了,有了,**的《沁园春.雪》还没问事呢,回头赶紧把词好好回忆下,一定牢记于心,等到明年冬天下雪再震慑他们。 彭静蓉拿手指戳妹妹的腰:“不许胡说。” 二小姐咯咯的笑:“还不许说了,他又不是我姐夫。” “还胡说,看我不撕你的嘴。”两个女孩追打起来。 嘻嘻哈哈的打闹了一阵,大小姐继续过来给刘子光普及常识。“京杭大运河自从满清入关以后就最北只能到达徐州府了,再往北就是混乱的山东地区,微山湖匪患严重,过往的船只很不安全,当然即使没有水匪,朝廷也禁止货物北上清国。咱们的船经过淮河入洪泽湖,然后进入长江水域,过扬州再逆流而上,从水西门进入南京。” “那咱们大明朝,是天下最强的国家吧?”刘子光装出爱国白痴的样子问。 “非也,北有满清,西有西夏,南有台湾郑家,都是虎狼之敌,我朝自南渡以来,朝纲败坏,宦官专权,文臣武将们大多出自豪门望族,有的依附宦官,有的自成体系,海州盐商黄家,安徽票号的胡家,湖北大粮商袁家,苏州织造曹家,戚墅堰造火车头的戚家,还有我们利国彭家,都尽力的在朝堂上安排几家的子弟。现在朝廷就是被宦官河和豪族在把持着。” “那铁厂在朝廷里也有援手了?怎么还会被兵部克扣货款?”刘子光很疑惑。 “如果爹爹当年押对了宝,情况就不是这样了,当今圣上年方不过十五,顽劣异常,或许太后和九千岁就是看中了这一点。爹爹当年选择了楚王,就是现在的彭城群王作为拥戴的对象,那时候他还是亲王,是王储,可惜最终还是败给了太后和九千岁。所以我家在朝廷里不但没有助力,而且有许多敌人。” “原来是这样啊,”刘子光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当今的明朝已经是资本主义萌芽阶段了,资产阶级势力开始谋求政治权利了。 “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不造火枪大炮,嗯,我是说用火药的武器。”这是刘子光一直纳闷的事情,曾经问过别人,被问得人都说不知道火药是什么。 果然大小姐和其他人一样,惊奇的说:“火药?能着火的药?我只知道猛火油和酒精点着了火很大,药物类的还真不知道。” 这个世界真的和历史上记载的明朝不同,完全走样了。 船头风大,彭静蓉觉得有点冷,拖着妹妹回船舱休息去了。 ************************************************************** 沿岸的景色很枯燥,刘子光也跟进船舱,三个人吹牛谈天。和以前不同的是,现在他们的地位是平等的了,所以交流起来很随意,两位小姐讲了很多这个时代的民间故事,老掉牙的田螺姑娘之类的故事听得刘子光直犯困,反过来给两个姑娘讲起了鬼故事,例如午夜凶铃这样的经典,当然是改进版本的,电话铃变成敲门声,录影带变成戏折子,电视机变成皮影戏的柜子。把两个听众吓得大白天不敢出船舱,但是还是想听,说比听聊斋还过瘾。后来发展到晚上停船过夜的时候全船人都来听刘子光说书。 就这样,船上的生活过得其乐融融,大小姐也不再表现出杀伐决断的女强人模样,和一般十八岁的女孩一般的天真可爱。大家的感情在旅途中迅速的加深。 船到洪泽湖,风急浪高,有些昏暗的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船长下令停船加煤吃饭,据说湖边小镇上有一渔家做的小鱼锅塌很有名气,一行人便跑去品尝。 小鱼锅塌‘;起源很早,久负盛名。据传,幼年时期的太祖皇帝,在灾荒年月逃难来到淮水边,在与逮鱼的、放牛的、砍草的、讨饭的穷孩子聚到一起时,就将各人所获的东西凑在一起,在锅里煮(没有渔具,用手逮来的)小鱼,锅边贴(讨来的杂面或湖中捋来经捣碎的蒿苗王子米面)饼,用这种快而省事的办法做饭填肚子。虽然做法简单原始,但吃起来却也脆香鲜嫩,后逐渐成为湖上渔民、沿湖农民的家常饭菜,称之为;小鱼锅塌;。朱元璋做皇帝后,吃腻了宫廷的宴席,特叫人把渔妇请进宫里,专为他做这种;小鱼锅塌;。从此以后,这种吃法官里称;三鲜(湖水甘甜、湖鱼鲜嫩、湖草种子清香)小鱼饼;,民间则叫;皇帝饼;或;朱家饭;。朱元璋逝世后,宫内逐渐失传,而民间则一直沿传下来。 正宗的湖上渔家;小鱼锅塌;,鱼是;小鱼;,通常体长一二寸,锅是铁锅,急火烧之容易快熟,面和得较稀,贴在锅边总要往下坠,就;塌;下来了,熟后上簿下厚,故叫锅塌。传统的做法是:用刚捕到的小鱼,洗净后去鳞剖腹,取出肠胆等内脏,随即用清澈的湖水烧煮。同时和上一些面糊,在锅的中部四周贴上一层簿饼,饼底平水,或入水半寸,火烧水沸、汤汁四溅,故熟后饼底边有一溜子沾有鱼汤。乍一揭去锅盖,面饼沾着鱼鲜,鱼儿带着饼香,鲜香 美味扑面而来。小鱼,鱼小,鱼鲜;;锅塌;,饼脆、味香;鱼汤鲜美、爽口。用;锅塌;蘸上鱼汤食之,间品小鱼鲜香,顿感鱼香肉嫩,汤鲜饼脆,足令品尝者口津横流、举箸称赞。所有这些,只不过是湖上渔家的普通饭,不但省时省事,而且兼顾了;饭菜一锅熟。(以上介绍为转贴,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去洪泽湖尝鲜,小鱼锅贴很泛滥。) 刘子光他们乘坐的明轮船是铁厂专门往返于利国与京城的交通工具,类似于21世纪的公务专机,沿途有固定的加煤和吃饭的地方,洪泽镇这一家并不是专门的饭店,而是普通的渔家,由于小鱼锅塌做的特别好,过路的船家总是喜欢来尝上一口,也不用给钱,匀一点柴米油盐的就可以了,铁厂的船长恰好就是常客之一。所以带着刘子光和俩位小姐来尝个新鲜。渔家只有母女二人,无法招待太多的客人,丫环跟班们也就没有跟来。 渔家的小船拴在岸边,一间简陋的黄泥茅草屋子在细雨里冒起袅袅炊烟。来得早不如来的巧,渔家母女正在生火做饭,船长赶忙把新捕的一笼小鲫鱼和一小袋面粉送到厨下。 刘子光三人收起油纸伞,躲进了草屋前的棚子下面,棚子是用几根木头支起来的,下面放着桌子和板凳,勤快的渔家女看到贵客登门,从茅屋里走出来给他们擦拭桌椅,三人看到如同出水芙蓉一般清丽脱俗的渔家女,都不免心中一震,世上还有如此美女! 第二章 小鱼锅塌 荆钗布裙的的渔家少女手脚麻利地擦拭着桌椅,一身蓝靛色的布裙子浆洗的干干净净,乌发如云,肤若凝脂,鹅蛋脸上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象夜空中的星星,虽然是一身渔家女打扮,但举手投足轻盈飘逸,不像是小渔村的渔家女,倒像是官宦人家的大家闺秀。 三个人端详着渔女,表情各不一样,刘子光来到这个世界之后除了彭家姐妹就没见过什么美女,现在突然见到一个如此出众的美女,不免肆无忌惮的盯着渔女曼妙的身姿看个不停,直到大小姐狠狠剜了他一眼才收敛住。 彭静蓉虽然去过不少地方,见过的大家闺秀,小家碧玉也算不少,可是如此清新脱俗的少女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果给她换上宫装,恐怕不比金枝玉叶的皇家公主,郡主差上多少,这一身蓝靛色的布裙和烟雨湖边的景色结合起来,倒也韵味十足,人景交融,看起来如同画中之人。 还是彭静薇比较直爽,看到少女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开口问道:“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你们这里田螺很多吗?”大小姐一听这话就知道这丫头在说胡话了,下一句肯定要问人家是不是田螺变得了。 渔家少女微微一笑,落落大方的回答:“我叫曾橙,田螺姑娘的故事我也听过,不过我可没有田螺姑娘那样勤快。”声音宛若黄莺般清脆悦耳,而且是一口纯正的官话。 好个大方聪明的女孩,众人心里暗想。 茅草屋里传来中年妇女的声音:“橙儿,来帮娘拉风箱。”少女“哎”了一声,冲着三人一笑,转身走进了茅草屋。 彭静薇伸出小手在刘子光眼前晃了几晃,问道:“怎么,看傻了?人家已经走了。”刘子光稍感尴尬,连忙把目光从茅草屋门口挪开。正好船长从草屋里出来给他解了围,大家纷纷要求船长讲讲这母女俩的事情。 趁着等饭的时间,船长给大家讲起着母女俩的来历,原来这小女孩的母亲早先是北京城大户人家的妾,清兵入关以后,北方的大族纷纷南迁,兵荒马乱的流落到洪泽湖畔,小女儿是庶出,所以带在身边,孤儿寡母被一对年迈的渔民夫妇收留,教会了这个妇人小鱼锅塌的手艺,后来渔民夫妇撒手人寰,给她们娘俩留下一间草屋,一叶小舟。平日里母女俩打鱼采莲为生,偶尔为过路的船客做一顿小鱼锅塌,但从不收钱,只愿意收些米粮。因为女儿生的貌美,附近的登徒子经常有事没事过来调戏,幸而附近的船家们平日里和母女俩相处得极好,遇到困难总会出手相助。最近这妇人就生了一场大病,差点死掉,不知道哪个好心人借了几两银子给她们抓药才活过来。说到这里,船长叹了口气,“孤儿寡母不容易啊,有点姿色的孤儿寡母就更加得不容易了。” 原来是北方大户人家出身,怪不得这少女气质如此出众,肯定是从小跟妈妈学的。大家似乎有点明白了。 刘子光奇道:“那为什么她们不开个酒楼,专卖小鱼锅塌呢?”按照他的思路,地方特色菜应该很有发展前景的。 “刘将军你有所不知,这里虽然有些过往的货船,但是行船人在船上吃饭的居多,象我们这样专程跑来吃小鱼锅塌的并不是很多,达官贵人自然不会屈尊来吃这样的乡下土菜,即使开个酒楼也不会有什么生意的,何况这母女不愿意招摇,此等事是万万做不来的。” “那我们待会多给她们一些银子好了。”二小姐说。 “恐怕他们不会要的,别看穷苦,这母女的气节还是很令人敬佩的,据说早年有村里的富户想把这当娘的收房做姨太太,按理说这也不算失节,人生地不熟的谁认识你啊,可是这妇人抵死不从,宁愿过着浪里来去的生活,也不愿去做姨太太过衣食无忧的日子。就说最近吧,城里马大户家的公子看中了这女儿,出了五百两银子的聘礼要娶她做小,可是五百两银子啊,湖上人家一辈子都见不到那么多钱的,况且这妇人还在病中,急需用钱,可是您猜她们怎么说,硬是说没这个福分,不敢高攀,小户人家的还挺会说话,按说马家公子娶个渔家女,那是看得起她们,可是人家宁愿病死也不肯嫁入马家。好像跟银子有仇似的。” 船长摇晃着脑袋,嘴里啧啧连声,表示事情是多么的不可思议。彭静蓉说:“那叫不受嗟来之食,别人施舍的银子当然不能要,看来这妇人也是读过诗书的,至于不愿意嫁女,那更加的无可厚非,那和出卖女儿有什么区别。” 刘子光很惊讶,说道:“你们古代人….我是说咱们大明人,不是讲究以孝为先么?为了救治母亲的病,嫁给那个什么少爷公子的,貌似应该受到大家的赞同才对啊。” “此言差矣,如果违背了母亲的意志,为了银子嫁给了别人,那才是真正的不孝呢。”彭静蓉撇着嘴回答。 “就是就是,那个要娶她的少爷,娶了那么多老婆,一定不是个好人,万一嫁了,把她母亲气死,那还不如病死好呢。”彭静薇也跟着起哄。 几个人谈话间,小鱼锅塌已经做好了,直接装在铁锅里就端了出来,白色的鱼汤好像牛奶一样的浓稠,十来个小饼子围着锅边贴了一圈,鲜香扑鼻而来。渔家女曾橙把锅放在桌子上,又在每个人的面前摆了一个青瓷的小碟子,一双毛竹筷子,一只小瓷调羹,笑眯眯的说道:“公子小姐请慢用。”说完就到一旁忙自己的事情去了,并不服侍他们用餐。 主仆有别,船长也不敢和大小姐他们同席用饭,推辞了半天才勉强在下首坐了,四个人开始品尝传说中的小鱼锅塌。用筷子轻轻挑上一点鱼肉放入口中,嫩滑爽口,入口即化,再拿调羹舀上一勺乳白色的汤汁,细细品味,更是回味无穷。齿颊留香。揭下来一张小饼子咀嚼,锅塌上部分薄如蝉翼,放到嘴里嚼的感觉脆脆的,鲜鲜的,酥酥的,下部分被鱼汤浸泡过,另有一番风味。 四人围坐在热气袅袅的小饭桌旁享用这美环美轮的小鱼锅塌。所谓的鱼只有拇指大,那样小的鱼在不值几文钱,却被烹饪成如此的美味,火候掌握的如此恰到好处,真是令人叹为观止,四人边吃边赞不绝口。 不一会功夫,一锅小鱼锅塌就被四人吃的精光,两个女孩子饭量不大没吃多少,船长虽然是个壮汉,可是在小姐面前不敢放肆,只是象征性的吃了一些,所以这一锅美味大部分都被刘子光吃了。 此时,雨也停了,天空露出明媚的蓝色,被细雨冲刷过的树木和野草显得清翠欲滴,刘子光摸出荷包想掏点碎银子放在桌子上,被船长再次劝阻了。 “她们真的不收银子,只愿意收些米面油盐,将军若是非要给银子,恐怕她们母女会不高兴的。再说小人已经给过一袋面粉和一笼鱼了,聊表饭资的话也已足矣,就不劳将军破费了。”船长劝道。 “还真是和银子有仇啊,那回头让人送几口袋米和两罐子淮盐过来吧,也算表表我们的谢意。”刘子光收起荷包说,心里纳闷的很,看了看在不远处洗衣服的曾橙,心说:难道收钱就代表了什么令她们不舒服的东西吗? 彭家姐妹也是满心奇怪,这世界上还真有人和银子过不去啊?彭静薇诡秘的笑了一下,暗道:本姑娘不信…… 这时候,天放晴了,云缝中露出明媚的蔚蓝色,被细雨冲刷过的树木和野草都青翠欲滴,湖边的景色倒也宜人,四人起身,拿起油纸伞准备回去了,船长对着茅草屋喊了一嗓子:“曾家娘子,我们走了,叨扰了。”妇人并不出来相送,只是应了一声:“客人慢走。” 听到四人要走。曾橙放下衣服过来收拾碗筷,客气的施礼说:“客人慢走,小心雨后路滑,小女子就不送了。” 四人还了一礼,转身去了。 没走出二十步,就听得后面急促的脚步声和黄莺般的清脆的喊声:“客人,你们掉东西了。”回头一看,原来是曾橙追了过来。 大家停住脚步,曾橙追过来,手里拿着一颗小金锭子,直接对着彭静薇说:“这位小姐,这是我在您的座位上捡到的,如此贵重的东西还请小姐收好。” 在众人的注视下,被识破了小花招的彭静薇收起了小金锭,说了声谢谢。 目送曾橙离去,刘子光大发感慨:“还真的视钱财如粪土啊,一锭金子可能换好几十两银子呢,君子不欺暗室,这个小姑娘很诚实,不错。” “嗯,这回我信了,这个女孩子,不穿好衣服不打扮就比姐姐好看了,就只比我差一点点了。人品还这么好,回头多送她们两袋米,算是我送的。” 大家一边议论一边走路,迎面跑来几匹马,虽然是体格矮小的川马。但是马上的骑手可是威风的紧,软帽上戴着红绒球,黑色的劲装,把马打得如飞一般从四人旁边奔过,马蹄子踏起的泥点溅了他们一身。 二小姐大怒,冲着骑手的背影骂道:“遭瘟的奴才,赶去投胎啊!”船长看着这几匹马说:“咦,这好像是马家财主的家丁啊。肯定是冲着曾家母女去的。” 刘子光身上被溅了泥点本来就恨窝火,再听说是想强娶民女的马家之奴才,更是无名火起。招呼众人:“走,回去看看。” 第三章 打鱼杀家 不用问,马家的几个奴才肯定是去找曾家母女的麻烦去的,所以彭家姐妹和船长都对刘子光的提议非常的赞同,几个人快步沿原路返回。 到了茅草屋跟前,果然见几个恶奴正在耍威风,为首一个斜眼家伙扬着手中一张写着字的纸大省的吆喝着:“姓曾的你不要不识抬举,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拿不出钱来就拿你家闺女抵账。” 曾橙横眉怒目站在草屋门口,怒斥道:“我们什么时候借过马家的银子,你们不要无中生有!” 拿欠条的家伙得意地笑了,扬了杨手中的纸说:“这么好看的小娘子脑子怎么不好使啊,上个月你娘生病抓药看郎中的银子是谁借给你的?这上面你自己的亲笔签名画押你不会不认识吧。” “邻村的教书先生冯先生是借给我二十两银子抓药,怎么变成你们马家了?”曾橙想起上个月的时候,母亲重病不起。邻居渔家也都困难得很,只凑到二两多银子,根本不够抓药的,病可不能拖,幸亏邻村新来的教书先生冯文才主动借了银子给她,情急之下,本来不愿意接受不熟悉的人帮助得她也只好收下了银子,当场还用私塾的笔墨写下了借条,写明了借冯文才二十两纹银,那张纸上分明是自己的笔迹,可是冯文才怎么变成了马文才?聪明的曾橙立刻就明白了,“原来是你们故意设计的圈套,那墨水有问题。” 拿着欠条的家伙呲牙一笑:“不错,冯文才就是马文才,马文才就是我们家少爷的名讳,今天少爷派我马福前来,就是想告诉你们一声,这笔欠账今个就得收回,你们是给也得给,不给也得给,有银子还银子,没银子拿人抵。小娘子你自己说怎么办吧?” 标准的趁人之危,趁火打劫啊,这种古代版的杨白劳的故事让刘子光很不爽,他强忍住抽刀子杀人的戾气,上前说道:“你叫马福是吧,不就是个二十两银子吗,大爷我给了,回去告诉你们少爷,不要仗着有两个臭钱就欺负人。” 马福斜着眼看了看刘子光,沽了沽对方的斤两,看打扮是有点身份的人,可是不是本地人,应该是过路的船客,当时心里有了计较。 “这位爷,不好意思了,我们少爷放得这笔债是驴打滚的利,现在连本带利……嗯,我算算啊,现在利滚利一共是纹银八十两,你出的起吗?”马福是狮子大开口,想把刘子光吓走。 “明明是二十两银子,这才过了多久就变成了八十两?就算是高利贷也没有这样得道理!”曾橙质问马福。眸子里已经隐约有了泪水. “切,我们马家本来就是靠放贷起家的,利息多高都在情理当中,不信这个邪你尽可以到淮安县去击鼓鸣冤啊,看县太爷怎么打你的板子!”不管是惊官动府,还是私下解决,马家都有十成的把握,对付两个无依无靠的穷苦渔民,那还不是三只手指捏田螺-----稳拿。 “不就是银子嘛,我给了!”刘子光把手伸到二小姐跟前“拿银票来。”因为刘子光身上的银子带得不多,知道彭静薇这个小财迷身上总是金子银子的带的很多,所以直接找她要钱,不过在外人看来,好像二小姐是刘子光的丫环一样,因为当前形势需要一致对外,二小姐还是很配合拿出一张银票,拍在刘子光手里。 刘子光拿过银票看了一眼,直接塞到了马福手里:“马福你看好了,是一百两银票,爷爷认了!安徽日升昌票号的银票哦,那多出来的二十两也不用你找钱了,你们马家和曾家母女的账就一笔勾销了。” 马福大怒,还真有那不开眼的敢和马家做对,手里拿了银票却把欠条收了起来,拿斜眼瞄着刘子光说:“朋友,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我不管你是哪条道上混得,今天这个事情你要是管了,恐怕要替自己惹下了大麻烦,淮阴马家可不是善相与的,银票我笑纳了,只当没见过你们,放你们一马,就此散去吧。”后面几个家丁也跟着把拳头指节捏得啪啪响。威慑着刘子光他们。 “见过无赖的,没见过这么无赖的,你们狮子大开口要八十两银子我们也忍了,可是拿了钱还不清账,未免太无耻点了吧?”彭静薇忍不住跳出来质问马福。 马福刚想还嘴,刘子光插了过来:“很好,一百两我们不要了,全当是给你的丧葬费了。”“什么丧葬费?”马福还没明白过来,就被刘子光一脚踹飞了,直挺挺落到泥地里,满头满嘴的污泥,狼狈不堪,两个家丁赶忙过去搀扶,另外两个不知好歹的家丁挥起马鞭来打刘子光,也被刘子光两脚踢翻,那边马福已经站不起来了,刘子光的力量比较大,估计肋骨已经被踢断了。 刘子光最近走的是斯文路线,没有佩刀带剑,只是在靴子里掖了把长匕首,这会正抽出匕首,走上去提起马福的一条腿,准备把他的脚筋挑了。 “不可。”彭静蓉急忙阻止住刘子光,这里不比铁厂,随意犯下重案肯定会有麻烦,再说就算杀了这几个人也只能给曾家母女带来更大的麻烦。 刘子光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恶狠狠的拿着匕首在马福的脚上比划了几下,然后从他怀里搜出了欠条,接着又把他丢到了烂泥里,“这么多丧葬费你也受用不起,除了给曾家母女还债,剩下的给你们几个看郎中去吧。如果让我知道你们还敢来找麻烦,我一定把你们马家给灭了。”忽然看到了身上的泥点,又想起了刚才被他们纵马溅脏衣服的事情,威逼着马家的家丁全部都在泥里打了好多滚,才放他们走。 马福已经痛得说不出话来,,刚被家丁架到了马上,就被刘子光扯了下来,“没素质的家伙们,不许骑马,牵着马走!”几个泥猴子一样的家丁只好背着马福,牵着马蹒跚着离开,一个胆子大点的家丁问道:“敢问几位是何方神圣,我们回去也好给少爷交待。” “回去告诉你们少爷,我们是利国铁厂彭家的人,想找回场子的话,不管是徐州府还是淮阴县,一概奉陪。”二小姐对于这样的场合的发言机会那是绝不错过。 家丁们灰溜溜的走了,曾橙急忙过来道谢,对着刘子光道了一个万福,刘子光连连摆手说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是应当的云云。把欠条还给了曾橙。 这时候连一直在屋里的曾夫人也出来道谢了,原来她大病初愈,不能见风,所以轻易不出屋,只见曾夫人脸色苍白,面庞生的和女儿很象,都是精雕细琢的五官,只是岁月沧桑留下了许多痕迹,双鬓已经有点发白了,她给刘子光他们道了一个万福。刘子光急忙拱手还礼,彭静薇在后面趴在姐姐耳边说:“你看曾夫人的姿势如此优雅,仪态万方,就是朝廷命妇也不过如此吧。” 经过这个事情,双方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曾橙泡了一壶雪水煨的茶水招待他们,坐着叙话,说起着马文才,那真是淮阴县的一霸,他爹早年靠放高利贷发家,现在经营着几家赌场,还霸占了洪泽湖一片上好的水域,应该就是马文才到湖上游玩的时候,看中了曾橙,后来托人送了聘礼过来,直接说马家要买小妾,当然被曾夫人拒绝了。抢亲这样的技术含量低的事情是马家不愿意做的,所以施展了一个小小的伎俩,趁曾家急需用钱,派了一个西席装作邻村的教书先生,化名冯文才借给曾橙二十两银子,然后把冯字去掉两点改成马字,顺理成章就成了曾家的债主,没钱还债就拉人,谁敢不服就动手打,还不服也有办法,淮阴县的公堂几乎就是马家开的,打官司之赢不输。 幸亏刘子光他们的来头很大,兴许马家会卖利国铁厂一个面子,这一段时间不会再来骚扰了。曾家母女无以为报,邀请刘子光一行晚饭再来吃一顿,几个人算了一下行程时间还算宽裕就答应了。 曾橙把刘子光一行送出好远还久久站在小山坡上目送着他们。几人回船不提。 再来的时候,就不是四个人了,而是他们后面跟了十几个随从抬着轿子,两乘小轿子没有坐人,装的全是大米白面和豆油,猪肉,淮盐,几瓶子酱油醋,两匹细布,住在小渔村买这些东西还是很麻烦的,只有等货郎走村串镇路过的时候才能零沽几个铜板的,整匹的布更是想都不敢想,只能缝缝补补穿旧衣服。一般人家也很难吃到荤油和肉,这些都是刘子光从船上拿的,还有几盒子上好的胭脂水粉桂花油,都是彭家姐妹自用的上品。一般的小城市根本买不来这么好的化妆品,特地拿来给曾橙用的。既然她们不收银子,那就尽量送些实用的生活常用品。刘子光和两姐妹都是这样想的。 一行人走到距离曾家母女的住所还有一里路的地方,隔着小山坡就看一缕轻烟冉冉升起,船长高兴得说,曾家娘子已经开始为我们煮饭了呢.可是当众人越过山坡,却只看见被烧塌的茅草屋和坐在地上哭泣的母女俩. 原来那不是炊烟,而是母女唯一的安身之所被焚烧后的余烟. 第四章 三角翼伞 刘子光一行人急忙奔过去询问,原来等他们离开后不久,就有几个骑马的蒙面的人跑来往茅草屋上丢了几个火把,怕雨后的草房不容易点火,还特地浇了一桶油,湖边停着的小船也被凿沉了,母女俩拼命阻拦,可是不是几个壮汉的对手,等蒙面人扬长而去,再拿衣服去湖边兜水来浇大火,根本一点用处都没有,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栖身之所被付之一炬。邻居们都出去干活了,等到大家看到火光赶来,已经晚了。 肯定是马家的恶奴干的,大家义愤填膺,可是现在放火者已经跑了,即使抓到千刀万剐也于事无补了,当务之急是安顿好母女俩。刘子光拿出二百两银子塞给曾橙,走投无路的母女推辞了半天最终还是收下了,天色已晚,众人也没有心情留下吃饭了,把米粮等物分给了附近的渔家,安慰了曾橙母女几句就告辞了。曾家母女只能暂时到邻居家的小船上宿一夜,等次日再做打算。 刘子光他们悻悻的离开,如果不是赶往京城的时间固定,他们几个还真想跑到淮阴县找马家讨一个公道,当然在刘子光的字典里,公道的意思就是也放一把火把马家烧成白地,那才算扯平。 等我回来的时候再去淮阴县上你们马家串门去,刘子光恶狠狠的想。这个世界上不平的事情太多了,只要我看见的,力所能及的,就一定要讨一个公道。 众人回船,草草吃了晚饭就歇下了,一夜无语。 次日早早生火开船,加足了煤的明轮船一口气开过了繁华的扬州,也不做停留,直接顺着长江逆流西上,去往京师,众人站在船边观看着浩瀚的长江,心潮起伏,当年清军入关,势如破竹,一直打到长江天堑,才被南方各省勤王救驾的军队拦住,趁不习水性的鞑子军队半渡而击之,大败清军,而后乘胜北伐,收复苏北不少失地,终因内部派系斗争,宫廷内乱,北伐到了山东就停滞住了,双方你来我往,反反复复,中原一带战乱频繁,民不聊生,铁厂就是在那个混乱的时候发家的,靠着老厂主的智谋和一帮彪悍的兄弟在乱世中成为一方豪强。 轮船顺着长江一直开,准备从水西门进入南京。 走到南京北郊的江面附近,船长招呼刘子光出来看风景,长江南岸的直渎山上,兀立着一座著名的燕子矶。矶石北面,东北和西北三面悬绝于江,只有南面于江岸陆地毗连。因石峰突兀江上,三面临空,远望若燕子展翅欲飞而得名。直渎山高二十丈,南连江岸,另三面均被江水围绕,地势十分险要,燕子矶总扼大江,地势险要,矶下惊涛拍石,汹涌澎湃,是重要的长江渡口和军事重地。被世人称为万里长江第一矶。 雄踞于山上的燕子矶是观赏江景的最佳去处。登临矶头,看滚滚长江,浩浩荡荡,一泻千里,蔚为壮观,江面波光粼粼,江帆点点。船长在一旁故作风雅的给刘子光讲解,当年太祖皇帝定都南京后,曾微服到燕子矶一游,并留诗一首:“燕子矶兮一秤砣,长虹作杆又如何?天边弯月是挂钩,称我江山有几多。”长虹作杆,弯月当钩,燕子矶为砣,欲秤天下,气魄不凡,不愧是我朝开国皇帝。以后各路文人墨客都喜欢到燕子矶吟诗作对。也算南京一个名士最喜欢驻足的所在了。 刘子光点点头,眼角看见彭家姐妹也出舱观景了,搜肠刮肚的想回忆起一首吟诵长江的诗词,苏东坡的《赤壁怀古》恐怕已经出世了,一时间还真想不出其他名句了,真是可惜了这景致。 不过眼睛锐利的刘子光很快就发现了有意思的事情,他指着燕子矶上面问船长:“名士们吟诗还要背着大风筝吗?”众人随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矶石上有几个人影,其中一个身上背着一个巨大的三角形风筝。几个人站在那里好像在观测着什么,然后三角风筝向后退了几步,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他们在干什么?”彭静薇拉着姐姐的衣袖问,可是这次见多识广的彭静蓉也有点莫不着头脑,这难道是…… “飞人。”刘子光和彭静蓉一起说出这个词,话音刚落,只见燕子矶上突然冲出一个人影,悬挂在一片长三角形的风筝下面,只向长江冲去,大风筝冲出了燕子矶,盘旋在空中,下面一个人开心的大喊着,惹得长江上所有的船家都在张望他。 无动力三角翼啊,没想到明朝人的体育运动这么发达,刘子光很吃惊,全船的人更加震惊,人居然能像鸟一样飞行,实在是颠覆了他们心中所有的观念,所有的人都注视着那个大风筝,江面上一片叫好声,船长派人迅速拿来几个千里镜给刘子光他们用。 透过千里镜观察,能看到那个大风筝是用什么细密的布料做的,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支架,有几根绷直的线把整个风筝固定住。下面的人手和脚都搭在架子上,身上穿着紧身的劲装,脸上还带了一个玻璃做的眼睛罩子。那人手边有几条绳索,不时地拉一下,好像是控制飞行方向用的。很专业嘛。不知道京城里有没有卖的,一定要搞一个玩一玩,这个东西在二十一世纪都是高级俱乐部里面的玩意,价格昂贵,一般人根本玩不起。刘子光一边看一边想。 风筝飞到了刘子光他们船的上空,那个飞人还得意地给他们招着手,彭静薇开心的跳着脚回应,嘴里嚷着:“好玩,我也要玩。” 忽然一阵横风吹来,那个大风筝在天空中乱翻了几下,一边的翅膀被风吹折了,好像失去了控制,开始胡乱的盘旋,那个飞人也手忙脚乱起来,最后在满江面的惊呼声中,秤砣一样掉了下来,一下子栽进了江里,大风筝没有什么浮力,在水面上隐现了几下就沉了,那个飞人也消失在江里。 刘子光他们的船距离失事的大风筝最近,刘子光大喊:“快下水捞人!”船上的几个会水的船工衣服都没脱就扎进了江里,彭静薇也跟着大喊:“别忘了把风筝也捞上来哦。” 明轮船紧急熄火停船,放下了小舢板,船工们不时地浮上水面换气,再一个猛子扎下去,终于在船上众人焦急的等待中,把飞人捞出了水,搭进山舢板里,再送上大船的甲板,船工们继续打捞大风筝。 飞人沉在江里已经有些时间了,肚子都鼓起来了,看样子喝了不少水。船长亲自过来救护。先检查了飞人的口鼻,看有没有淤泥杂草,然后船长一腿跪着,另一腿屈膝,将飞人腹部放在屈膝的大腿上,一手扶着飞人的头,将他的嘴向下,另一手压在背部,一下下压出飞人肚子里的江水。 肚子里的水被压出来了,可是飞人仍然在昏迷,船长探了探他的呼吸,摇了摇头说:“已经没气了。” 刚才还活蹦乱跳,漫天盘旋的飞人居然淹死了,真是太可惜了,这样的人才可不能轻易的死掉,刘子光很不甘心,没气了可以做人工呼吸嘛!总之一定要想尽办法把人救活。 挥手叫了一个大个子的马弁过来,这家伙人高马大,西域人士,忠心勇猛,当然最主要的是肺活量够大。 “你,捏着他的鼻子,托着他的下巴,嘴对嘴的吹气,吹完一口气,松开鼻子一下,我来帮你按压他胸部。”刘子光命令马弁。 马弁对命令毫不迟疑的执行,别说是嘴对嘴的给一个男人吹气,就是给老母猪吹气,只要是刘将军的将令,也要绝对的执行。决不含糊! 把飞人呈仰卧姿势放倒,马弁跪在一旁,捏着飞人的鼻子,托着飞人的下颚,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撅起从来没有刷过牙的臭嘴,嘴对嘴的把气吹了进去。吹完一口气后,把嘴挪开,同时松开捏鼻子的手,刘子光在另一侧按压一下飞人的胸部,帮助他呼气。根据刘子光的口令,每做一次喊一声一二三,保持每三秒钟一次的频率。如此有规律地反复进行了几分钟,然后加快了速度,终于惊喜地发现,飞人有了呼吸。 围观的船工们还没见过这样救人的方式,啧啧称奇。刘子光看到飞人浑身湿透,体温很低,吩咐人把他送进船舱,脱下湿衣服,用被子捂起来,再让厨房做点姜汤给他喝。 飞人虽然有了呼吸,但是还在昏迷中,任由船工抬下去了。 这时候大风筝也被打捞出来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这个东西上面,大风筝的骨架是用纤细坚硬的钢条和坚韧的竹子做成,主要部分是用极其密致的绸子做成,细细的钢丝拧成的绳子一头固定在风筝正中一个象桅杆一样的东西上,另外一头固定在风筝各处,把整个风筝绷起来,形成一个坚固整体。下面是竹子做的两个架子,前面的作为扶手和操纵杆,后面的搭脚用。可是整体构造还是抗不住紊乱的气流,所以一侧被强风折断。 真是奇思妙想啊,众人惊叹着,带着朝圣的心情在大风筝上抚摸着。“我们可以把它画下来,回去仿造啊。”彭静蓉说,看来大小姐心中也没有知识产权的概念啊,不过这确实是个好办法,画工最强的还是大小姐,当下彭静薇吩咐丫环秋香赶紧拿炭笔和纸张来。 秋香答应一声下舱去了,一个船工此时从舱里出来,禀告刘子光:“将军,落水之人醒了,让小的来请救命恩人去见他。” 不是吧,老子救了他的小命,不来拜见我,还这么摆谱得让我下舱去见他。这个飞人究竟是何方神圣?刘子光诧异的想。 庞大的飞艇上挂着许多三角翼,一声令下,无数伞兵从天而降,是不是很拉风 第五章 飞行器中的好小伙 飞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唇红齿白,嘴唇上一层淡淡的绒毛,看样子保养得很好,应该是个富家公子,不过这小子举止却很粗俗,斜躺在船舱的床上,身上捂着被子,刚清醒就表现出一副神气活现的样子。看见刘子光进来很随意的一摆手,示意刘子光坐下。 “阿是你救了本公子?”少年大大咧咧的问,一嘴南京方言。 刘子光倒不是个拘礼的人,毫不在意的在一旁坐下,也很随意的答道:“就是我,你在天上飞的不错啊,可惜水性差了点。” “我洪福齐天,不会轻易死的,不过你救了我,我还是要赏赐点东西给你。”说着在自己脱下的湿衣服中摸索了一阵,拿出一个碧绿的东西抛给刘子光。 刘子光伸手接住,定睛一看,好一块无瑕的翡翠玉佩,通体碧绿没有一丝杂色,圆形的玉佩上浮雕着一只精致的凤凰,手工精湛,每一根翎毛都雕刻的细致入微。看样子价值不菲。刘子光对着舷窗外的亮光看了看翡翠的透光性,很不错,内部也没有任何杂质。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刘子光满意的把翡翠揣起来,问飞人少年:“公子家的从人想必很着急了,我安排个小船送你上岸如何?” “不急,听声音你们这是一艘明轮火船吧,给我拿套干衣服来,我要看看蒸汽机。”少年倒是一点没拿自己当外人,刘子光喊过来一个马弁,让拿自己一套干净的衣服过来,不一会马弁送进来一套衣服就出去了,刘子光也起身准备出舱让少年换衣服,少年却诧异的说:“怎么没有人服侍我更衣?” 刘子光鼻子差点气歪,这位大少爷还真不客气,居然要人服侍更衣,当即回了一句:“船上都是些粗人,不会伺候人,你还是自己穿吧。”少年无奈,只好挥手让刘子光出去,自己穿衣服。 刘子光耸了耸肩膀,出去了,没看到少年从被子里爬出来,身上穿的明黄色的大裤衩子。 来到甲板上,看见有一艘快船已经靠在了他们船边,原来是那飞人少年的长随已经赶到,四个脸色白净没有胡子的家人客气的给众人到过谢,便匆匆的跑进船舱服侍少年穿衣服去了。 过了好半天少年才打扮停当走出船舱,这时候明轮船已经点火启动了,少年的快船在后面跟着。少年年纪小虽小但是个头已经比较高了,只是比较单薄,索性古代的衣服都是款大型的,所以穿着刘子光的衣服倒也有模有样。 少年颐指气使的要到机房看看,正好刘子光也没见过船上的蒸汽机,就一起陪他下去了,机房在船底,连着煤仓,空气污浊,热浪滚滚,到处污秽不堪,一般高级船员都很少下来的,那少年确兴趣盎然,丝毫不在乎这么龌龊的环境,到处摸摸看看,光着脊梁的船工抡着大掀往炉子里送炭,火门一下子关上,一下又打开,刘子光看了一会觉得也没什么意思,刚要上去,听到少年说话了:“看起来是利国铁厂出的蒸汽机,可靠性是很高,炉壁和管路都很坚固耐压,可是重量太大,装在船上影响速度,反而不如武昌造船厂的蒸汽机大小恰到好处,重量比利国厂的轻了许多。所以说做民船还是用武昌的,兵器上用吗,还是利国的好,可靠性高。” 原来还是个科学少年,天上飞的,水里跑的都很熟悉啊。 在机舱里查看了一番,两人回到甲板上,,少年的长随正在把损坏的大风筝往他们的快船上搬,刘子光好奇的问:“这个三角翼飞行器是你设计的吗?” “什么,你叫他三角翼飞行器,这个名字有意思,我叫他飞天神翼,名字很摆吧?不错,这个神物就是本公子亲自设计制造的,这位兄台有什么指教吗?”少年回答。 “飞天神翼,名字是很拉风,不过没有动力全靠气流推动未免太落后了,要是加个螺旋桨就好了。”对于科学少年,刘子光还是很佩服的,真诚的提出超前的看法。 “螺旋桨是什么东西?”少年有点纳闷。 “就是个能不停旋转的东西,用机器带动,能往后面吹风,把你的飞天神翼吹到任何你想去的地方。比如从南京飞到扬州什么的。”刘子光纯属没吃过猪肉,只见过猪跑,不过形容的也蛮形象。 碰到科学问题,少年的眼睛马上亮了起来,抓住刘子光一定让他画出螺旋桨的图样,把创意说出来。 正好一旁有刚才彭静蓉画飞天神翼的白纸和炭笔,长随端过来,用木板子托着,让刘子光画,彭家姐妹也围了过来,好奇的看刘子光给飞人少年画图。 看到围了这么多人,刘子光也想出个风头,抖擞精神,把小时候在少年宫学的素描耍出来,先画了一个三角翼,然后在下面画了一个类似自行车的东西,不过没有轮子,用脚踩动踏板可以带动后面一个大螺旋桨,踏板,链条,齿轮传动,人力驱动,也不是很详细的设计图,就是一个示意图,但是简单的示意对于天才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少年的目光已经变得非常热切了。 刘子光微微一笑,又画了一个更大的三角翼,上面还带着活动尾翼,可以控制方向,下面有座舱和发动机舱,带动的是两个螺旋桨。旁边还画了一个小人作为大小参照。怕少年看不懂,还写了文字说明,发条驱动或者发动机驱动。 少年的眼睛都绿了,象狼一样闪着贪婪的光,急切的问:“第一个我看懂了,回去就能做,发条驱动,就是钟表里面那样的发条吧,恐怕不能持续提供动力,发动机是个什么东西呢,怎么获得的力量呢?” 小伙子知道的不少嘛,刘子光赞许的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用一种科学老爷爷的语气说:“发动机就是蒸汽机那样的东西,不过烧的不是煤,而是能量更高,而且清洁没有废渣的燃料,机器的体积,就是个头了,比蒸汽机小很多,它是通过使燃料在机器内部燃烧,并将其放出的热能直接转换为动力的热力发动机。不是象蒸汽机那样依靠燃料把水烧成蒸汽作为动力那么麻烦。内燃机以往复活塞式最为普遍。活塞式内燃机将燃料和空气混合,在其气缸内燃烧,释放出的热能使气缸内产生高温高压的燃气。燃气膨胀推动活塞作功,再通过曲柄连杆机构或其他机构将机械功输出,驱动从动机械工作。 装一箱子燃料。比如酒精或者汽油,酒精你知道的吧,就是纯度很高的烈酒,一点就着,汽油更厉害,不过目前还没有技术提炼汽油。一箱子燃料就可以飞很远,然后这个飞天神翼还可以做很大,放大很多倍,就能坐好几百人。长途旅行或者突袭敌国京城什么的,快速机动,简直就是神兵天降。” 少年被刘子光忽悠的神魂颠倒的,面色潮红,听到了那么多的新名词,什么内燃机,酒精汽油的,当然省掉烧蒸汽的过程肯定能节约大量的空间和重量,这个简单的道理还是能明白了,他只觉得豁然开朗,这个叫做内燃机的东西一旦发明,将是一个巨大的飞跃。 少年忽然庄重的一拱手,说要拜刘子光为师。把刘子光吓了一跳,脑子里那点货色忽悠人还差不多,根本不能认真考究。再说他还有那么多事,哪有心思给人当老师啊,急忙推托说有要事在身,不能耽搁,只能谢谢少年的厚爱了。 少年没再强人所难,打量了一下众人,说:“你们是进京办事的吧?” “对,我们到兵部有点小事。”刘子光回答,这也不是什么秘密,用不着隐瞒。 “那好,我们后会有期吧。”少年这就要走,刘子光也不假客气,就说了句“恕不远送。”看着少年带着随从扛着他的飞天神翼上了自家的快船。船工拿竹竿撑开,双方摇手告别。少年看了一眼明轮船头的铁厂旗帜,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双方分道扬镳后,铁厂的船已经接近水西门了。 水西门的正式名称是三山门,是南京明朝所修城墙的十三座城门之一,和聚宝门(今中华门)以及通济门一样,拥有三道瓮城,四进门洞。是南京城西面最重要的一座城门,面临秦淮河,因而成为从水路进出南京城的要道。 到底是京城的城墙,高大巍峨,虎踞龙盘,相比之下,铁厂的城墙就只能算小孩过家家的产物了。 看到刘子光震惊的神色,大小姐又来给他普及常识了:“京师的城墙长达六十八里,是当今天下中国第一大城,。开国皇帝太祖爷攻下南京后,第二年开始筑城墙,用了二十一年的时间,修造了这天下最长的城垣,高五丈至七丈,基宽五丈半米,顶宽两丈三,有一万三千六百六十个六个垛口、二百个藏兵洞、十三个个城门,能攻能守。据说建造的时候,以花岗石作基础,并在砖缝内灌入桐油、糯米汁和石灰汁,因而十分坚固,恐怕清军的巨型回回炮也不能轻易砸破这样的坚城。 听了大小姐的介绍,刘子光更加的震撼,连绵不尽的城墙,雄浑的长江,如织的江船,南京,明朝的首都,我来了! 第六章 国公府 从长江进入秦淮河水道,沿途可以看见定淮门,清凉门,石城门,然后才是水西门,高大雄伟的城墙仿佛一条威武的长龙,看不到尽头似的朝南延伸,蔚为壮观,颇显南京帝王之都的气魄。 “城门城门几丈高?三十六丈高。骑白马,带把刀,城门底下走一遭。”彭静蓉先念了一段童谣。然后开始讲南京城门的名堂:“其实说起京师的城门,南京人可以掰着手指数出“里十三、外十八”。民间还流传有城门名编串而成的顺口溜:“神策金川仪凤门,怀远清凉到石城。三山聚宝连通济,洪武朝阳定太平。这些城门自东南向西北顺时针依次是:朝阳门;正阳门、通济门、聚宝门、水西门;石城门、清凉门;怀远门、仪凤门、钟阜门、金川门、神策门、太平门,这就是常说的“里十三”。“外十八”指城郭的城门,东面有麒麟门、仙鹤门、姚坊门、观音门、佛宁门、上元门、沧波门、高桥门、上方门、夹岗门、凤台门、大小安德门、大小驯象门、江东门。十三座里城门,都与市内大街贯连,街道纵横交织,主次分明,井然有条。城门与城池构成了城市的坚固防御体系和便利的交通网络。” 这丫头简直就是个活字典啊,不对,是移动版的搜索引擎。对于彭静蓉的博闻强记,刘子光着实佩服,他没有意识到的是,彭静蓉的每一句话其实已经印在了他的脑海中,论起博闻强记,他那改造过的大脑可比最厉害的神童天才之类都要容量大得多,记忆力强得多。 水西门南侧又一座水关,叫做西水关,和城墙东面的东水关遥相呼应,是秦淮河穿城而过,进入长江的关口,也是船只进入南京的要道, 排队等候进城的船只很多,感觉和塞车差不多了,因为有水师的官兵在进行例行检查,所以行进的很慢,还好旁边有码头,可以下船从陆路进城,这几日乘船也厌了,正好下来换乘马车,南京炼锋号的老板早就预料到他们会在这里下船,所以带了马车在这里已经候了很久了。 刘子光一行人下船上车,从水西门进城,明轮船依旧排队等候着。 小姐们坐马车,刘子光骑马,比较贵重的物品和随身行李也放在后面的几辆马车上,来迎接的队伍和刘子光的随从,两个小姐的丫环跟班们,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走进水西门。 水西门的真正名称叫做三山门,建有内瓮城三座,门垣共四道,一道连一道的城墙,复杂的瓮城,瓮城的城门还建有闸楼,形成前后两座楼。每座城门均设木质对开城门、上下启闭千斤闸各一道。敌人进攻的时候,即使攻破城门进入了瓮城,只要放下千斤闸,敌人就成了瓮中之鳖了,任由城墙上的人宰割。 刘子光再一次被城墙固若金汤坚不可摧的气势和城门精巧复杂的设计震慑住了,一双眼睛都不够用了,守门的是提督九门巡捕五营步兵统领属下的士兵,戴着铁盔,挎着腰刀,身上只穿着号衣并不着甲胄,懒洋洋的站着,时不时地检查一下路人,纯属做做样子,形同虚设,水西门进出的人流量极大,虽然比不上正南的聚宝门,但是每天也有百牛千猪万鸭,数不清的蔬菜果品运进城里。 炼锋号的人在前面带路,自然一路畅通,车队沿着秦淮河边的道路前行,道路两旁的酒楼茶肆里坐满了人,悠闲地吃茶聊天听书。青楼妓院的楼上,艳丽的女子媚笑着招揽着过往的行人。道路上贩夫走卒来来往往,骑马的,坐轿的,挑担的,步行的,摩肩接踵。一派大都市的景象。 这就是古代的京师,明朝的南京啊,刘子光一边压住心里的激动,一边默念着。这么大的城市,怕是要有上百万人吧。眼前的这一切比任何古装电影都来的真实,假如能用摄像机把这一切记录下来该有多好啊。 走过三山街,不远处又能看见秦淮河了,这才是正宗的十里秦淮凤光,河道并不宽广,河水清澈,河道两岸,青楼林立,画舫凌波,华灯灿烂,金粉楼台,鳞次栉比。 繁华!除了繁华还是繁华,画舫上传来丝竹之声,和沿街的叫卖声,人喊马嘶混合在一起,形成一首独特的交响曲。 再往前就是夫子庙和江南贡院了,这可是天下学子们最向往的所在,通往飞黄腾达的场所,刘子光曾经看过的《儒林外史》里面就写着有个叫周进的老童生见了贡院居然发了癫狂,可见此处在读书人心目中的重要性。虽然现在离秋闱的日子还早,但是有大批的秀才,监生还有各地的名士拿着家里的银子,常年居住在附近,或者待考,或者以文会友,结交官员名士。 人多的地方就有商机,夫子庙一带的繁华到达了顶峰,商号云集,茶馆酒肆青楼数不胜数,一个赛一个的装潢精美,门口都站着大批招揽客人的小厮。真可谓“六朝烟月之区,金粉荟萃之所”啊! 看到本地炼锋号带着他们往夫子庙的方向走,刘子光心中高兴,心说还是下面的人知道讨好领导啊,肯定要住在秦淮河边的豪华客栈了,晚上可有的吃,有的玩了。 哪知道带路的忽然绕了个弯,领着大家进入一条僻静的道路,路旁都是围墙,看样是一所很大的宅院,不一会停在一个大宅门门口。 宅门口有气派的大石狮子,朱红色的大门上数不清的铜钉。两旁的楹柱上镌刻着一幅楹联。 上联是: 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英雄,问楼外青山山外白云何处是唐宫汉阙 下联是: 小苑春回莺唤起一庭佳丽,看池边绿树树边红雨此间有舜日尧天 自有人拿着拜帖递进门房,众人下马下车,刘子光装模作样的辨认了半天繁体字,然后轻轻读出对联,摇头晃脑的说了声好,想去看看横批。没看见横批却看见门上斗大的牌匾,上面赫然四个大字“魏国公府”。 原来是高干的府邸啊,来这里干什么?刘子光正在狐疑,里面已经跑出一个粉团一样的小姑娘,一身白色的劲装,跑起来也是虎虎生风,看样子是个练家子,后面丫环老妈子跟着一群,都快速挪动着小脚,努力跟着粉团小姑娘奔跑。 小姑娘跑出侧门,和已经下了马车的彭家姐妹手拉手腻在一起了:“两位姐姐,怎么才来啊,我都念叨好几回了,快进府吧,你们的客房我早就准备好了。 王府的大门当然是不能随便开的,彭家姐妹和刘子光,还有几个贴身丫环,几个抬东西的家丁抬着礼物从侧门进入王府,剩下的人马依然在门口候着。 刘子光的身份虽然是铁厂副将兼财务总理,可是在国公府里却小的不能提,只能像个普通家将一样跟在后面走,只听那个粉团的小嘴就没停过,不停的给两个姐姐介绍最近的京城新闻。 “大破连环马的白袍小将听说到京城了,姐姐们知道么,那可是你们利国城下的事情哦,前几天我还专门请了一个说书的到府里给我讲这个段子呢。等明天咱们一起去看白袍小将好不好?”粉团小姑娘对彭家姐妹说。 彭家姐妹面面相觑,刘子光也有点傻眼,没想到自己已经如此声名远扬了,正在沾沾自喜,就听彭静蓉说:“曦媛妹子消息怎么这么灵通,大破连环马的小将刚到南京你就知道了。” 国公府的徐媛慧小姐小嘴一撇,说:“那当然,白袍小将是我最敬佩的人,他在利国一战后,被朝廷擢升为锦衣卫同知,昨天才到镇抚司衙门的。明天咱们去衙门找他吧,我还想和他比武呢。” 原来还是个冒名顶替的,众人相对无言只有苦笑,彭静蓉一边走一边问:“你说的白袍小将叫什么名字啊?” “海州黄镇黄天霸,听过吧,最近茶馆里都在说他的书。”徐媛惠说。 “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他啊,媛慧妹妹,回头我给你细细说说这个黄什么天霸的事情。”彭静薇插嘴道。是这个老相识啊,不是冤家不聚头,从徐州府到京城里。这小子不但阴魂不散,还愈发的抖擞起来了呢,这次一定要把他斗败! 几个人在园中的长廊里边走边观看景致,这是一座典型的江南园林,有长廊的遮护,即使是绵绵的雨季也丝毫阻拦不了信步漫游的闲情逸致,但见假山花木葱笼,瀑布飞泻;池水碧波粼粼,红鱼遨游。假山由绝壁、危崖、山谷、水洞、瀑布、洞龛、步石等组成,用了数百万斤太湖石堆砌而成。从正面看宛若天成一般。尽管南假山高不及三丈,但是巧夺天工的设计,让人有高山仰止,山谷深远,水源不尽的感觉。 徐媛惠回头间不经意的看见了刘子光,很随意的问道:“姐姐,这个人是做什么的,我好像没见过哦?” 第七章 火车模型 “哦,这是我们厂里新任的副将,叫刘子光,还兼任账房总理,真正的文武全才呢,利国城下的反击战塔立有大功,本次进献的清皇战靴就是他缴获的呢。是我们铁厂的第一猛将。袁都指挥使向爹爹讨了好几次人,说要带回去当先锋官,我爹一直就不舍得放呢。”彭静蓉介绍起刘子光,脸上不免有些得色。 “还有呢,刘子光才是大破清国连环马的英雄,我们姐妹俩可是一直在城下亲眼目睹的,那个海州黄镇,被本小姐在徐州府打的满地找牙,连我都打不过,还大破连环马呢,大破骑驴的老太还差不多。”彭静蓉跟着补充。说起刘子光,那可是二小姐的骄傲,那可是她发掘出来的人才。见到小姐妹无论如何都要吹嘘一下的。就算徐曦媛不提,过一会也要给她引见刘子光的,因为这位国公府的小姐是位不爱红装爱武装的巾帼须眉,最喜欢结交英雄豪杰。 “噢,还有真假美猴王啊,不过两位姐姐既然说是真的,那小妹自然相信。”徐媛慧停下脚步,仔细打量着刘子光。 刘子光既不是唇红齿白的英俊书生,也不是虎背熊腰的虬髯好汉,穿着窄袖的箭服,看起来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武士。 “说书的说那白袍小将面如冠玉,英俊不凡,身高八尺,腰围也是八…..”徐媛慧说着话,冷不防伸手猛推刘子光,脚下还使了个绊子,正好他们所在的地方就在池塘边上,这一段还没有栏杆,加上徐小姐的动作实在迅速,简直就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饶是彭家姐妹反应迅速,也只能发出一声尖叫了“小心!” 不过接下来的情景有点出人意料,刘子光并没有被推下水,反而是徐媛慧差点掉进水里,身子倾斜着,几乎和水面平行了,一只手被刘子光拉着才没有掉下去,两人保持着一种类似于拉丁舞的暧昧姿势。 原来是徐媛慧动手的一霎那,刘子光被立即开始了反击,顺势让开,借力一推,反把徐小姐推倒了,但是脑中电光火石的一闪,想给小女孩留点面子,才又出手抓住了徐媛慧的手。 刘子光说道:“徐小姐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在自家院子里还摔跤。”手上一用力,徐媛慧就顺势起来了,小脸通红,把被刘子光拉过的手藏在身后。窘的有点说不出话来。本来想试试刘子光的深浅,结果不但没把人家推下去自己还出了丑,不过也算成功了,眼前这个武士打扮的年轻人,能躲过本小姐的迅猛一推,算得上反应敏捷了,最厉害的是把自己推到以后,就在差点掉进水里的一瞬间,又能突然出手拉住自己,那才真的是迅疾无比,根本就没看见它是怎么出手的。 男女授受不亲哦,小姑娘的手还从来没被男人拉过呢,羞得不行,幸亏彭家两个姐姐都装做没看见的样子,其实憋得辛苦,想笑又怕打击了小姑娘的自尊心。 幸亏上得台阶就到了静妙堂,进了房间,彭静蓉吩咐把给徐媛慧带的礼物打开,大家分散一下注意力,缓解一下刚才的尴尬气氛。 这是一座两面临池的鸳鸯厅建筑,格调清新淡雅,小巧玲珑,主要被国公府用于接待女客。双方落座,下人把礼盒打开,掀开几层绸缎布,拿出来几个精致的小东西,彭静薇亲自在八仙桌上组装起来。 珠宝玉器,绫罗绸缎,珍奇古玩字画,在国公府里那是太寻常了,土产类的东西又拿不出手,所以铁厂这次准备的礼物是一架小火车模型。 这个火车模型是纯手工打造,火车的车头是纯银打造的,最前头镶了一块硕大的祖母绿,轮子特地涂成红色,车厢用楠木精细雕刻而成,车窗上还镶嵌了透明的贝壳,小小的车门可以打开,配套的还有一套木头小人,一套铁轨和火车站。小人可以站在火车头里,还可以站在车站里充当旅客,铁轨的枕木和轨道连在一起,枕木是楠木的,轨道是铜的,涂上黑漆,火车站是用木头搭的,小块小块的楠木当成砖头拼接出来的车站,没有用一根钉子,都是精巧的木工手艺隼接的,整个模型非常精细,用料也很讲究,价值不比珠宝玉器低。 组装好了以后,徐媛慧兴奋的围着桌子转圈,一幅爱不释手的样子,周围国公府的家人也眼睛瞪得铜铃一样,火车见过,这么小的火车可没见过。 彭静薇和姐姐微笑着对视一下,拿出一把钥匙,插在火车头上的一个孔里拧了几圈,然后打开火车头上一个小盖子,家人捧过来早已预备好的铁盒子,彭静薇用夹子加了几块烧红的木炭进去,再拿过一个小瓶子,往火车头里注了一些水,拨动开关,小火车立刻跑动起来,烟囱还有白色的蒸汽冒出来,煞有介事,象真的一样。 看着长龙一样的火车在八仙桌上打转,徐媛慧小巴掌拍的啪啪响,“好可爱的小火车,太有意思了。它是怎么跑起来的,还要烧木炭么?” 彭静蓉在一旁耐心解释:“这么小的火车头当然放不下蒸汽机,所以火车是用发条动力驱动的,刚才小薇拧的那几圈就是上紧发条的,至于放炭火进去,那是为了产生蒸汽,看起来好像真的火车,增加点观赏性。” “噢,太好了,回头搬到我修楼上去,让木匠搭个台子放它。”徐曦媛显然对礼物非常满意,手里拿着木头小人到处乱摆。 “放在木头台子上未免可惜了这火车。”刘子光在一旁插嘴,还国公府的小姐呢,连玩都不懂,真是土包子。看到大家都狐疑的看着他,刘子光连忙解释:“这么精细的模型,应该专门开辟一间屋子放它,用泥土堆出大山,平原,铺上草皮,插上树枝,挖出河流,放进清水,再建个小石桥,弄几个小型的城池,铺几十丈长的铁轨在城市之间,车道要双轨,火车一辆也不够,弄个两三辆对着开,那才叫会玩呢。” 三个女孩子都听得傻了眼,要说玩这些东西,还是男孩子厉害啊,刘子光小时候没玩过高档的玩具,自己用火柴盒加铁丝穿过一辆土造的火车,在沙土地上拉着跑,他曾经幻想过有一天,能够规模宏大的玩一次模型,虽然一直未能如愿,现在把这个构思贡献出来,也算替自己还一个愿了。 “真是好主意!”三个女孩一起夸赞,徐媛慧立刻命令下人去准备空房间和泥土沙子草皮,还让人找首饰匠按照铁轨的样子再打造十丈出来,要有弯道和岔道口,能连接起来的,要分成小段小段的。 几个人一边摆弄着小火车一边叙话,原来她们都是自小认识的,当年魏国公带兵常年驻扎在徐州府,彭厂主的铁厂那时候还是一只铁匠为主的义军,配合朝廷军队打了几次胜仗,国公爷和彭厂主成了莫逆之交。两家人经常来往,后来在政治斗争中,两家共同进退,没有押对宝,国公爷也失了势,铁厂在京城的关系网也大打折扣。不过这份情谊依然保留着。 小姐妹们谈话,刘子光插不上嘴,只能在一边干坐着。正在无聊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家人喊道:“国公爷到。” 话音未落,一个骠悍的人影便进了静妙堂,身量高大,蓄着胡须,年纪大约接近三十岁,连走路都充满了力量,踩得地面砰砰响,不愧是明朝开国第一猛将徐达的子孙。 “原来是彭家妹妹来了,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哈哈哈。”快人快语大嗓门,一看就是个豪爽人,年轻的国公爷和各位客人见礼。 国公爷兄妹和彭家姐妹是老相识了,唯一陌生的就是刘子光,不用别人开口,这回徐曦媛就主动开始介绍了:“大哥,这位就是真正的白袍小将,利国城下大破连环马,追得清国皇帝跑丢了靴子的大英雄刘子光。” “噢,你就是刘子光。”国公爷捋着胡子端详着刘子光。 这可是大明朝的公爵啊,刘子光不敢放肆,拱手施礼:“正是在下,现任铁卫副将刘子光。参见国公爷。”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锦衣卫新任的同知黄镇我去看过了,一看就是个冒牌货,靠着阉党亲戚虚冒战功骗取官职。可叹茶馆里还在讲他的评书,真是不知廉耻。阉党误国啊。”国公爷还真是个明白人,嘴上也没有把门的,阉党长阉党短的挂在嘴上。 “大哥~~”徐媛慧责怪的喊了一声。 国公爷眼睛一瞪说:“怕什么,我说的都是事实,在座的也都是自己人,有什么可怕的,再说了,爹爹忍让了那么多年,最后还不是没被他们放过,生生被阉党给气死!大哥我空有一身武功,却只能当个孝陵卫指挥使,说起来也算是皇帝亲军,可是就是见不着站着的皇帝,你说阉党不可恨吗?” “那是那是,咱们不说这个了,你不是一直说找不到对手吗,今天终于有人可以和你比试了。”徐媛慧怂恿国公爷和刘子光比武,看样子也是个惟恐天下不乱的角色,和二小姐彭静薇很对路子。 “本公正有此意,刘将军切莫推辞哦。”这位国公爷和妹妹一样,也是个好武之人。 比武,又不是比作诗,那可是我的强项啊,刘子光欣然应允。 第八章 比武 这里的国公府其实只是徐家的西圃,就是一个花园,面积不算很大,只不过距离繁华的夫子庙很近,所以府上的人喜欢住在这里。 现在要比武,自然场子不够大,国公爷一摆手,冲着下人大喊:“把我的几套兵器和盔甲都带上,咱们到校场去比划比划。”听他的语气非常兴奋。 “国公爷此言差矣,比武何须到校场,战场上全身铠甲骑着战马手拿长枪大戟是正大光明的战斗。可是现实中未必敌人会给你这个机会,且不说近身巷战了,就是遇到个刺客,不要说没穿盔甲,就是没穿衣服没有兵器也要打斗啊,所以在下的意思是,在这里比试即可。”刘子光说。 今天舟车劳顿,即使自己不累,两个小姐和下人们都累了,还是赶紧比完了找地方休息是正道。 “有理,就依你言。来人,拿两把宝刀来。”只要是比武,在什么地方都无所谓,国公爷认可了刘子光的说法。 不一会两把雁翎刀送到,国公爷和刘子光各持一把,出门站在花园里,两人持刀互相施礼。 三位小姐站在廊子里观战,彭静蓉关切地说:“刀枪无眼,点到为止哦。”另外两个小丫头在一旁唧唧咕咕说着什么,看样子是在下注赌输赢了。 国公爷以一个军旅老手的眼光仔细观察眼前的对手,细腰乍背,眼神凌厉,太阳穴并未内陷,手指细长,指关节也没有练拳留下的痕迹,走起路来下盘不够扎实,应该不是个长年练武之人,可能是天生神力,好勇斗狠,才能在战阵上大出风头,一力降十会,这样的人在战场上还是满吃得开的,不过遇到武功高强的对手,一个四两拨千斤就完蛋了。年纪轻轻就当上铁厂卫队的副将,对于年轻人未必是一件好事,应该给他吃点苦头,让他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道理。 打定了主意,对刘子光招呼了一句:“进招吧。我让你三招,三招以后我再进攻。” 就在他观察刘子光的时候同样也被对方观察,自从被改造以来,刘子光似乎有了某种感应能力,可以探测对手的战斗力,刘子光的所有对手当中,战斗力最强的应当属宋青峰,绝对是武林高手级别,大约能相当于寻常武士五十人的战斗力,可是在他面前也只是一个回合而已,眼前这位国公爷和宋青峰走得不是一个路子,属于标准的战将,弓马娴熟,力能举鼎,还能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为将多年形成的威压,或者说是一种气场,传递给刘子光的信息是:这个对手虽然厉害,但是并不是很难对付。 刘子光假惺惺的谦让,古代人就是这样,即使是武人,也要讲究礼貌客气,尤其是比武的时候,不但清对方先动手,还要事先声明让个一招半势,与其说是客气,还不如说是显示自己武功高强。 国公爷的身份年龄都比刘子光高,所以还是由刘子光先动手,他看看手中的刀,金桃木皮条编织的刀鞘,精雕细琢的白玉刀柄,一按绷簧,一声脆响,长刀出鞘,如同一泓秋水。迎着光线,还能看见刀身上的花纹。 “好刀。”刘子光也算用过几把刀的识货之人。这把刀不但钢口甚好,刀装也价值不菲。 “那是自然,本公是爱刀之人,看来刘将军也是同道,这样吧,如果你能接我十招,这把白虹送与将军了。”爷把爱刀当作彩头,看样子是胜券在握了。 “如此甚好,国公爷看好了,我要出招了。”有赌注引诱,刘子光决定让国公爷输的心服口服。他把刀鞘挂到身后的树杈上,单手持刀,摆出进攻的架势。 “来吧。”国公爷依旧站在原地,刀在鞘里并未拔出。好整以暇,悠闲自得。 ‘是你轻敌的,到时候丢了面子别怪我了。‘刘子光心中暗想,身形一闪,鬼魅般扑向国公爷,只是一眨眼的时间。 国公爷虽然没有拔刀,但是眼睛一直盯着刘子光,他完全有把握在一瞬间出刀并且制服对手,论谁的刀最快,整个京城几十万大军里,国公爷认第二,就没有人敢当第一。 可是这一次他失算了,看见对方的脚步动了,可是动的也太快了些,完全不是正常人的速度,根本看不清人影,只能看见一道白光,然后对手就已经到了面前,而他手里的白虹刀已经架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而自己,甚至还没来得及把刀完全拔出来。 台阶上站着的三位小姐,本来还兴致勃勃地打算看几百回合呢,可是没等她们回过神来,比武已经结束了,刘子光笑嘻嘻的把刀架在国公爷的肩膀上,虽然距离脖子还有两寸距离,但是威胁性已经不言而喻,而国公爷手上的刀,才拔出来三分之一! “刘某谢谢国公爷赐刀。”刘子光等观众看明白输赢,才把白虹刀收回,没有转身,随手向后一掷,长刀飞出,正好插进刀鞘,光是这一手,就足够众人惊叹了。 国公爷哈哈大笑:“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是公轻敌了,这把白虹刀就送与将军了,要用鸡油和羚羊皮擦刀,宝刀更要好好保养,回头让下人给你送二十张羚羊皮擦刀布过来。” 是个豪爽的真英雄,输了就是输了,不生气也不耍赖。刘子光真心诚意地抱拳道谢。 不过国公爷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刘子光。“今天不去校场比试马上功夫和长兵,我们可以再比一下箭术嘛。园子不大,我们就不比什么百步穿杨了,比比谁射得更准,更巧。” 刘子光当然不会败国公爷的兴致,就当是在公园打气球赢东西了。 果然,国公爷又拿一张宝雕弓作为赌注,不过这一次国公爷先射,他让人在两座假山的山峰之间悬一条铁丝,然后挂上十枚铜钱。铜钱迎风轻轻摆动。众人看得奇怪,只有徐曦媛知道哥哥又要显摆箭穿金钱的本领了。 说起射箭的功夫,不但要射得准,还要射得远,所谓的强弓硬弩,不是一般人能拉得开的,国公爷家里各种类型的弓都有,先拿出来的是两把比较短的骑弓,配用的雕翎箭相对也比较短。拉力适中。免得射出太远太劲,伤了外面的人。 国公爷先拿了一张短弓,大拇指上套了一个碧绿的板指,取了一支箭,张弓搭箭,随意的瞄了一下就射了出去,正中铜钱,而且是从铜钱的方孔里穿进去,第一箭射出,铜钱带动铁丝剧烈摆动起来,国公爷依旧不紧不慢的发射着,就这样连发十箭,箭箭命中钱眼,弓弦经过调整,不至于力量过大,正好使箭杆卡在铜钱上。 好精湛的箭术!众人纷纷鼓掌。国公爷颔首微笑不语,这可是他的保留节目了,在这个场地上表演了不少次,驾轻就熟。 国公爷微笑着把弓交给刘子光,示意他射,这时候下人已经爬上假山,把雕翎箭都取下来了,依然是十枚迎风摇晃的铜钱,方孔里透射着黄昏的夕阳。 刘子光接过短弓,先搭上一支箭,瞄了一会,猛地一松弦,众人闻声看去,只见羽箭插在假山上,距离铜钱没有一丈也有八尺远。 众人嘘嘘连声,这个箭术也太差了点吧,刚才还因为赌输有点垂头丧气的徐曦媛更是哈哈大笑了起来。“这就是你们铁厂卫队副将的箭术?连玩弹弓的小孩子也比他强啊。”国公爷也捋着胡子笑起来。这个年轻人看来靠的就是一个快字,但是就射箭来说,完全就是个门外汉。找回点面子,还是值得高兴的。 可是接下来的情况就让他们大跌眼镜了,刘子光右手伸出,在渔服里夹了三支箭出来,把弓放平,三箭齐发。然后又是三支箭,稍加瞄准就放了出去,连发三轮九箭,也是箭箭穿钱。最后搭上三支箭,稍微分的开些,拉满了射出去,中间的一支箭正中最后一枚铜钱,另外两支箭分别命中铁丝的两端,把铁丝射断,一串雕翎箭串着铜钱落到了地上。四下一片寂静,一些下人们都惊的张大了嘴合不上了。 “好箭法!”国公爷最先喝彩。这确实是无与伦比的箭术,国公爷只听说过一些蒙古族的神箭哲别能达到这个三箭齐发的水准。他不知道的是,刘子光的箭术就是跟一位蒙古哲别学的。 “见笑了。”刘子光放下宝弓。四下拱手。 三个小姐也傻眼了,彭家姐妹知道刘子光刀法出众,不知道他的箭术造诣也是如此之深,徐媛慧再次赌输,而且输的很不理解,怎么天下还有箭术比国公哥哥还好的人。简直不可思议。 “箭术好,还要能开得硬弓才行啊,来人,取我的硬弓来。”国公爷还要继续比。 第九章 宝弓.烈酒 不一会,几张硬弓拿到,国公爷拿起一张随意拽了一下说:“这个是六石弓,一般的强弓手就用这个,虽然是普通的步弓,可是用料非常讲究,干,角,筋,丝,胶,漆六材来自天朝各地,用料非常讲究,你先试试这个吧。 经过刚才的比试,国公爷已经认定刘子光是技巧型人才,既然输了两场,就要在力量型比赛上找回面子。六石弓已经不是一般人能随意拉开的了。一石相当于九十四斤,六石弓就是五百六十四斤的硬弓。如果刘子光拉不开,那国公爷就可以轻松的拉几个满弓,完胜这一场,如果刘子光能拉开这张弓,没关系,国公爷还有后手,比这个强的弓还有好几张呢。 果然,刘子光轻松的拉开了六石弓,对他来说,和拉只有一根弹簧而且拉了七八年,已经松松垮垮的拉力器差不多。简直就是小儿科。 众人看完刘子光拉弓,又眼巴巴的看着国公爷,国公爷有点出乎意料,这个小子还有点力气的嘛,没关系。“来人,拿我的西洋夷弓来给刘将军见识。” 早就等在一旁的下人捧过来一张极大的弓,刘子光拿起来比划一下,立起来比他高一个头,大概有两米长,西洋的舶来品,大概就是帝国时代游戏里面的英国长弓吧,罗宾汉用的那种。 国公爷继续讲解:“这把西洋夷弓,据说是西洋诸国家的神兵利器,能贯穿六扎铁甲,用这个弓的弓手,都是精心挑选的身高臂长的大汉,即便如此,这些弓手还是因为长期拉弓,导致脊骨扭曲,此弓力道可见一斑,弓身和天朝的弓有所不同,是单体弓,优良的紫杉木制造,本公部下弓手,能拉开此弓的可不多见,刘将军你可要仔细了。” 刘子光心说不就是一把英国弓吗,说得这么玄乎,今天我还非把它拉开十几次不可。当下握住弓身,右手钩住弓弦,猛然发力,一下子就把弓弦拽到了耳根下,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硬么。刘子光索性变换手形,继续向后拉,象拽拉力器一样把长弓拽开,只听“啪”的一声,弓弦断了,被极度弯曲的紫杉木弓身强劲的反弹,发出嗡嗡的声音。 “好神力!”国公爷禁不住赞叹,其实内心也在滴血,辗转了很多次才弄到手的西洋夷弓就这么被拉断了。但是表面上还装出毫不在意的样子。招呼下人继续拿弓。不过这次事先交待了两句:“小刘啊,你的神力本公已经领教了,这把弓可是本公的心爱之物,由王府专门的工匠历经六年制成,你拉开就成了,切莫再拉断了哦。” 刘子光急忙赔不是:“在下知错了,一定爱惜。”观看手中这把新献上来的宝弓,弓身用拓木制成,上面金箍玉角,十分精美,连握手处缠的丝线都与众不同,握持的时候非常舒服。 这是一把典型的双曲反弯复合弓,用料及其考究,甚至连原料的采取都要讲究合适的时间,六年时间作一把弓,光是人工,就价值不菲了。刘子光没有故意毁坏别人爱物的恶习,小心翼翼的拿起这把弓,用很轻的力气,试着拉了一下,居然只拉开了一点。 一旁的国公爷哈哈大笑起来“小刘你不行了吧,要知道这把弓可是十六石力,就连本公我,也是勉强才能拉开一两次而已。” 这么硬的弓啊,既然拉不开还有什么意思,当拉力器啊,这个国公爷的脑子构造果然不同凡响,刘子光再次拉弓,不急不慢的把这把十六石力的硬弓拉成了满月,还顺便站了个弓箭步,做出射雕英雄传里面黄日华的弯弓射大雕的拉风姿势。拉完了还不放手,又接连拉了六个满月,脸不红,气不喘。平静的把弓还给国公爷。 国公爷却不接,抚掌大赞:“既能百步穿杨,又能开得硬弓,这把宝弓非你莫属了,放在我府里也是难遇知音,委屈了这把弓了。” 刘子光急忙推辞:“这如何使得,君子不夺人所爱,这把弓确实是一件神兵,在下万万不敢要。” 国公爷佯怒:“怎么,刘将军看不起我国公府么,我魏国公徐曦勇一言九鼎,没有送出去的东西再收回的道理。刘将军还怕要了一把弓就能让我国公府破产不成。” 本来刘子光就是假客气,听了这话就不再谦让:“那在下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那个…..配套的箭能给两壶么?” 国公爷再次哈哈大笑:“果然爽快人,来人,取我专用的雕翎钢镞追风箭来,三棱的,鸣笛的,薄匕的,每一种都拿一壶来,把那把骑弓和白虹宝刀一并包了,回头送到刘将军下处。天色不早了,本公备了薄酒给彭家妹妹和刘将军接风洗尘,今天不醉不归。” 国公爷今天非常高兴,猛将之间总是猩猩相惜的,在酒席上,彭静蓉试着问起兵部欠款的事情,国公爷把胸脯拍的通红,说包在自己身上,上好的女儿红一坛一坛走马灯一样的上,倒在杯子里酒色橙黃清亮,酒香馥郁芬芳,酒味甘香醇厚。甜、酸、苦、辛、鲜、涩,六味俱全。国公爷酒兴大发,一连干了十八杯,连彭家姐妹也浅酌了几杯,徐曦媛也喝了小半坛,只有刘子光捏着鼻子也喝不下去,这个不就是做菜用的黄酒么,没有白酒那么有劲,也没有啤酒那么清新甘爽,刘子光实在喝不下去,喝了几口就推辞说不行了。 国公爷终于找到了强项,“不能喝酒,还算男人么?哈哈哈。”又连干了三杯,显示自己过人的海量。刘子光一撇嘴:“江南女儿红,是女儿喝的酒吧,我只喜欢喝北方的白酒。那才是真正男人的酒。” “噢,小刘还有如此雅兴。早说嘛,我府里别的没有,良马,嘉兵,美酒,那是应有尽有。来人,取河北的衡水老白干来!” 一坛子高度白酒衡水老白干送到,打开泥封,呛人的酒味喷出,几个小姐一起在鼻子旁扇风,彭静薇还说:“咦,这不是我爹爹铁甲战车里面的燃料么,怎么拿来当美酒了。” “对了,就是这个,这个才够劲。”刘子光不等丫环动手,自己倒了一杯,呲着牙喝下来,还意犹未尽的咂咂嘴,拿过一个盛菜的浅口碗,把菜倒到另外一个盘子里,又倒了满满一碗,一饮而尽,感觉一道火线从喉咙一直流到胃里,然后在胃里燃起熊熊烈火,烈酒,绝对的烈酒,六十五度是肯定有的,点火就着啊,这才是男人的饮料。 刘子光赶紧撕了一条盐水鸭腿大块朵颐起来,吃着吃着,不知不觉腿就搬上了椅子,两年蹲在地上吃饭的习惯使他不太适应坐椅子了。 看到刘子光粗俗的举动,国公爷不但不生气,还挑起了大拇指“好!真性情,真英雄!来人,给利国城下的大英雄取海碗来。” 今天这个酒喝大了,国公爷还掺了酒,喝了三坛女儿红,一坛老白干。刘子光只多不少,整整五坛老白干。简直就是把白酒当啤酒喝了,还是不要钱的啤酒,幸亏都是小坛子,不然就是清水,也要撑坏肚子。 喝到后来,国公爷已经大醉了,发了很多关于朝政的牢骚,什么阉党当道,居然让他这样的世袭国公,超级猛将去当孝陵卫指挥使,北方有战事不能参加,只能替历代先皇守灵,真是空费一身武艺,报国无门。 听到哥哥开始发牢骚,徐媛慧急忙让众下人退下,愁眉苦脸的对彭家姐妹说:“不怕姐姐们笑话,如今的国公府不比以前了,别看家兄牛皮吹得响,其实他的话只有在孝陵卫里还有点用,兵部根本不会买我国公府的帐,现在的朝廷,都是九千岁的门生子弟在当政,就连这府里,也不知道有多少东厂的探子。” 十五岁的小女孩说出这样不符合年龄的一番话,让彭家姐妹明白,如今的京师,已经不是以前那个京师了,这一百万两欠银,恐怕难度比想象的还大。 国公爷终于醉倒了,如同一滩烂泥一样卧在地上,徐曦媛叹了一口气说:“家兄好久没这么畅快的醉过了。”然后唤来几个下人,扶国公爷进房休息,另外让厨房烧醒酒汤。 刘子光非常郁闷,因为他喝不醉,他不知道体内已经有了一种特殊的酶,可以分解酒精,喝了那么多老白干还象没事人一样,说话利索,走路自然,还热心的帮着下人抬国公爷。没注意几个小姐看着他的目光已经象在看怪物了。 彭家姐妹今天就住在国公府里,但是并没有为刘子光安排客房,所以他只能去南京的炼锋号下榻。铁厂的从人已经在另外的席上吃饱喝足了。现在陪着刘子光回炼锋号。 告辞了出来,刘子光看见夫子庙一带依然是灯火阑珊,热闹不凡,刘子光问陪同的炼锋号三掌柜:“秦淮河上还有什么好玩的么?现在。” 三掌柜也是个年轻人,心说刘副将到底是乡下人,没见过世面,要在外府拿现在肯定是睡觉的时间了,可是这里可是京师,夜生活才刚开始呢。 “回副将,这十里秦淮,全靠夜晚的生意,达官贵人,贩夫走卒,都喜欢掌灯以后到这里的临街酒楼或者河里的画舫上听曲喝酒,顺便眠花宿柳,倚红偎翠。”一边说,三掌柜还一边淫笑了一下。刚才已经听说这位副将千杯不醉,男人嘛,喝了酒当然要去乱一下下嘛,天经地义的。 三掌柜用自己猥琐下流的想法揣测着刘副将的想法,其实刘子光想的是历史传说中的秦淮八艳,具体哪八个说不出来,反正什么董小菀,柳如是之类的名字是如雷贯耳。好不容易来了一次,说什么都要看看去。 “三掌柜,头前带路,去最有名的画舫,本将要见识一下秦淮风光。”刘子光喷着满嘴白薯干酒味说。 ************************************************************************************** 走过路过的朋友,看的舒服就收藏一下吧 第十章 乱世佳人 三掌柜问:“刘副将,咱们去大乱还是小乱?”刘子光纳闷道:“什么大乱小乱,这里很乱吗?爷不怕乱,再乱能有十万清军乱起来那么乱?”说着还拍了拍腰间新到手的白虹刀。 后面的铁厂随卫也跟着咋呼:“大乱,老子们要去大乱,越乱越好!爷们什么场面没见过。” 三掌柜急忙解释:“所谓大乱小乱,是秦淮河上青楼的名字,全称是乱世佳人,大乱是建造在岸边的酒楼青楼一体化娱乐场所,喝酒听歌赌钱以及和姐儿谈心,统统都有,只要有钱,就没有玩不出来的花样,正所谓大乱。小乱是同一个老板开得一艘画舫,好大一座楼船,整夜的灯火通明在秦淮河上游弋,因为容的客人不如大乱多,所以称为小乱,但是奢华程度比大乱是由过之而无不及,京师如今风头最健的名妓董小宛就在小乱上唱曲,这小乱可不是一般人能上的,必须要有贵宾牌,还不许下人跟进去,一夜光是吃酒听曲的银子,就够我这样的人半年的薪水了。” 说到董小宛的时候,刘子光观察到三掌柜的眼神迷离了一下,董小宛啊,可是把顺治皇帝都迷的神魂颠倒的江南美女,难怪三掌柜这么痴迷,我一定要去见识一下。 “三掌柜,你说的那个贵宾牌,咱们炼锋号有吧。”按理说,炼锋号这样的大型连锁企业,也是场面上混得,这种东西应该有。 果然,三掌柜从口袋里摸出一块玉牌,上面雕刻着乱世佳人四个字,下面垂着粉色的丝绦。“回副将,小号里确有一张贵宾牌,可是花了大力气才搞来的,小乱不比大乱,不是有钱就可以进的,一般来说,只接待达官贵人,寻常商贾拿着银子进也会被赶出来的。另外,这一张贵宾牌只能让一个人进,您看这......” “只能进一个人啊,三掌柜你常年在京师,肯定不希罕再去,至于弟兄们嘛,去大乱好了,所有费用算我身上。”刘子光让卫士把自己的钱包拿出来,取出银票,拿了一张一千两的递给邓肯,让他带随卫们去大乱玩。自己跟着三掌柜去小乱见世面。 人马一分为二,邓肯带着一帮汉子兴致勃勃地进了大乱,三掌柜带着刘子光去了大乱门口的码头,小乱已经在秦淮河里慢慢游弋了,后来的客人只能乘坐专门的小船追上去登上画舫。,码头上验看了贵宾牌以后,刘子光上了小船,三掌柜又特地交待了一句:“刘副将,您的佩刀暂且交给小的保管吧,小乱上不让带兵器的。” 娱乐场所不准携带管制刀具,正常。刘子光解下白虹刀递给三掌柜“收好!这可是国公爷赠的宝刀,不能有闪失噢。”三掌柜到底是兵器铺的业内人士,接手就知道是上好的宝刀,赶忙抱在怀里说:“我马上送回号里保管起来,放心好了,将军尽兴哦。”顺手摸出一小锭银子扔给摇船的小厮。 小厮听见国公府,将军这些字眼,知道上船的也是个吃得开的人物,急忙点头哈腰的招呼着。目送小船摇走,三掌柜才转身离去。 画舫行进的很慢,不一会就追上了,从悬梯登上画舫,刘子光四下里观看,果然是极尽奢华,白天见到的国公府就够豪华了,这里有过之而无不及,除了奢华,还有一种靡靡的感觉,丝竹之声,女人的浪笑,灯火辉煌,雕梁画栋。来来往往的小厮和侍女都是精挑细选的,男的都是唇红齿白的俏少年,女的都是妩媚窈窕的小萝莉。 “真是个纸醉金迷的所在。”刘子光大发感慨。在画舫上基本不用花钱,贵宾牌这个东西本身就是花了巨额的银子买的,所以吃酒,听曲,甚至叫姑娘来陪,都是免费的。 画舫分成三层,第一层是赌场,第二层是酒楼,第三层客房,最上面是露台,也是观景听曲的地方,听说今天头牌董小宛不出场,是一个叫做柳飘飘的上面献艺,刘子光顿时没了兴致,打算参观一下赌场。 只有在赌桌上才需要用钱。筹码可以事先兑换,分成十两,五十两,一百两,五百两,一千两,五千两六种规格的筹码,用金丝楠木做成,上面金丝嵌的字标识着数额。刘子光不喜欢赌博,就没去兑换筹码。但是小厮依然用金漆托盘送了三个面值十两银子的筹码和一杯香茗,呵呵,这个赌场的掌柜很有维加斯的风范啊,懂得人的心理,白送的筹码,当然会去赌,赌赢了还想赢,赌输的就更想翻本了,不过这一招对刘子光没用,人家在大专里选修过心理学,他正打算到兑换处换成现银揣走,突然在赌桌旁边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立刻改变了主意,走了过去。 酒喝多了容易口渴,刘子光先把香茗牛饮了,茶杯放到一旁,坐到了赌桌边,拍拍旁边人的肩膀:“小兄弟,真巧啊,我们又见面了。” 那人正是白天救下的飞人少年,现在换了一身绫罗绸缎,看起来更像个官宦人家的少年了。他看见刘子光坐到旁边,并没有表现出很惊奇的神色,只是淡淡地说:“兄台也是性情中人啊,刚到京师就到小乱来消遣了。” 刘子光刚要说话,少年一把拉住他,伸头过来耳语道:“跟我买,全押上。”自信的口气不容置疑。 刘子光呵呵一笑,反正是白送的筹码,就跟着少年一起把筹码押到小上。这是简单的摇骰子赌大小。可以买大或者买小,也可以买具体的数字,这样可以赢得更多些。 赌盅打开了,一二三小,赢了。刘子光乐呵呵的拿过了赢到的筹码,“小兄弟,有一套啊。”少年微笑不语。示意刘子光继续跟自己押。 又一连赢了十几把,弄得周围的客人都跟着少年买了,坐庄的手忙脚乱,看着大把的筹码输出去,有点撑不住了。给旁边的伙计打了个眼色,立刻有人去汇报了。 不一会出来一个中年人,圆滚滚的脸,身材高大,穿着文士服装,虽然年纪稍大,但是还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很英俊,一根牙签叼在嘴里,显得稳重之余带点放荡。这不是古代版本的周润发吗?刘子光暗自惊叹。 中年人坐到桌旁,说:“小朋友,赢了不少嘛,这样吧,我们玩个大的,各掷三次骰子,三局两胜定输赢,赌注就是你手上所有的筹码。如果你赢了,我两倍给你,如果输了,就请离场,好不好?” “没问题。”少年懒洋洋的拿过一个赌盅,拿起三个骰子在手里颠了颠,扔进盅里。“赌大还是赌小呢?” “第一局堵谁的点小。”古典周润发说。 两人开始摇晃手中的赌盅,一边摇一边对视。周围的赌客们也都关注着他们的一举一动。顺便跟着一起下注。有那常来玩的客人知道这个中年人是赌场专门聘请的高手,当年在江湖上号称过赌神的周文强周大官人,俗话说得好,姜还是老的辣,于是众人纷纷把筹码押在周文强一边。只有刘子光依然把赢来的一堆筹码押在少年一边。 摇了半天,终于停下来了,少年先开,打开赌盅,三个象牙骰子都是一点朝上,三个一,小!小到不能再小。周围一阵叹气和议论的声音。 周文强淡淡地笑了。“看好了,小朋友。”慢慢掀开赌盅,居然三个象牙骰子摞在一起,最上面的一点朝上,三个骰子掷出一个一点,简直匪夷所思,不愧是赌神。第一局少年输了,周围赌客们又兴奋起来。 第二局比点大,少年刚要拿起赌盅,被刘子光拦住:“你是不是准备掷三个六?”少年不大明白刘子光的意思。“是啊,怎么?” “还是我来吧。”刘子光说,以前看过那么多的赌片,现在终于派上用场了,三个六虽然大,但是肯定赢不了,那个周文强肯定会在骰子上下功夫。 “二位是一起的?”周文强问道。得到确认以后,赌局继续。刘子光还煞有介事的检查了一下骰子。 这一次周文强摇晃的时间稍微长了点,而刘子光只是很随意的晃了几下。 再开的时候,周文强的骰子确实令人大吃一惊,不但掷出了三个六,其中还有一个骰子从中间断开,另一面也朝上,是一个一点。一共是十九点,比三个六还多出一点。周围的赌客不停赞叹,还有人说赌局已经可以结束了,三局连赢两场了,就算刘子光掷出三个六也输定了。 “你们都高兴得太早了吧。”刘子光说,慢慢掀开面前的赌盅,碎片,全是碎片,而且碎的很整齐,一共六片,数数散落的点子,一共有二十二点,刘子光赢了。刚才三个骰子已经被他做过手脚了,一摇就断。 赌客们终于明白今天是高手对决了,能看到胜过赌神的高手出场,绝对是一件值得吹嘘的事情,大家兴奋了。甚至连楼上喝酒听曲的客人也跑下来观战。 一旁的房间里,赌场管事正在给画舫的老鸨汇报情况:“这两个人分明是来砸场子的,要不要扔到长江里喂鱼?” 老鸨是个穿金戴银的半老徐娘,从容的一摆手:“京城里水浑,这两个人什么来路,弄清楚了吗?” “那个年纪大点的是炼锋号三掌柜送过来的,面生,估计是利国铁厂过来的客人。那个年纪小的拿的贵宾牌是宫里的,不过不是最高级的那种。” “一个是炼锋号的客人,一个是太监的子侄,居然敢闹到乱世佳人画舫上来,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叫人把他俩的手脚打断,扔到江边去。不给点教训这些人还真当我们没后台了呢。” “小的这就去办。”赌场管事立刻出去召集打手了。七八个满脸横肉的短打壮汉围拢过来,在舱门处顺着管事的手指注视着刘子光和少年。“看见了了吗,就是那两个呆逼,甩得一逼,居然来我们小乱搞事,弟兄们看准了,等会赌局一结束,我过去把他俩叫过来,你们准备好麻袋,先打他们一个生活不能自理。” 赌局还在继续。 第十一章 豪赌 赌桌边围聚的客人越来越多,所以现在不能贸然进去抓人,影响了客人们的兴致,败了小乱的名声就不好了。 客人们好久没见过赌神动怒了,上次惹赌神生气的那个家伙先是输掉了河房和乡下的田产,然后又输了老婆孩子,最后连自己的两只手也押上了,结果还是输,眼睁睁看着赌神把自己两只手用斧头剁下来,从此以后绝迹于赌场,在秦淮河边讨饭为生,最后饿死街头。 现在又有人要步他的后尘了,众人用怜悯的眼光看着刘子光和少年,周文强按住赌盅,狰狞的笑容看起来有些渗人,牙签已经咬断了。如果这么简单的赌骰子都输在两个名不见经传的毛头小子手下,那以后赌神这个牌子算是砸了。 “两位,我们不妨赌的再大一些。”周文强一招手,后面送上来一托盘的筹码,都是一千两一个的大额筹码,“这是十万两,不知道二位有没有这么多银子。” 刘子光和少年的筹码加在一起也不过三万多两,相视了一下,又各自摇头,表示身上也没有这么多钱。 周文强笑了一下说:“没有银子不要紧,可以押房子地契,地契没带在身上也不要紧,两位可以押身上的物件,比如手啊,脚啊,或者……命!”周赌神的语气越来越阴森,说到最后简直就是恐吓了,一双眼睛逼视着刘子光。想在气势上压倒对手。 刘子光忽然很后悔没带把凶器过来,不然把长刀往桌子上一拍,“爷爷就押这个。”那多威风啊,感觉像上海滩的巡捕探长往赌台上押盒子枪一样拉风。 “十万两银子就想赌老子们的手脚,还赌命!我看你是赌糊涂了吧?老子的命有这么便宜?你也太小瞧我们了吧?我看这样好了,你再加十万两,老子和你赌手!”刘子光毫不退缩的和周文强对视。 少年显得有些慌张了,低声问刘子光:“阿有把握赢?我可不想丢了手。”刘子光也悄悄地说:“有把握就不叫赌了,输了你不会跑啊,笨!” 既然上了贼船就只能一条路走到黑了,周文强已经看到舱门口召集的打手了,知道无论输赢这两个人都不能完整的回家了。 “好,就依你,我再加十万两,看看你有没有本事拿走了。”随着周文强的一个响指,又是十万两的筹码送了过来。 二十万两的筹码加上其他客人的一些散乱筹码,已经堆满了桌子,差不多有三十多万两,胜负就在这一局了。 新的骰子送了上来,刘子光和周文强各自拿了三个,刘子光把骰子放在手里握住,还装模作样地吹了口气,念了几句菩萨保佑,然后把骰子放进赌盅。 在满场的目光注视下,两个人开始摇动赌盅,速度快,频率慢,但是很有力度,同时眼睛还逼视着对方。 半晌,终于停下了,赌场内鸦雀无声,无数眼睛盯着两只赌盅,等着分胜负。“你先开。”“还是你先开。”两个人居然谦让起来。 让了半天,周文强不耐烦了,先开就先开,反正你无论如何也赢不了!猛地掀开赌盅。赫然是一堆碎片,骰子都被摇碎了。 “零点!”周围一片惊呼。赌神赢定了。刘子光再厉害,也不可能掷出一个负数来。 周文强嘲笑的看着刘子光:“还开么?我等着拿你的手了。” “笑话,看看老子开出的是几点!”刘子光也掀开了赌盅,居然是空空如也。 骰子呢,众人纳闷,刘子光不是变戏法的,当然不会把骰子藏起来,他双手用力,生生地把漆器质地的赌盅掰开了,小片小片的象牙骰子碎片嵌在赌盅的内壁上。原来骰子已经被他事先搓的有内伤了,然后狠狠的摇动,碎茬刺进了盅壁。现在比点数已经没有意义了,内行人能看出来赌神和这个生面孔不仅是赌术高手那么简单,武林高手的面还要更大些。 “你看你,还弄一堆渣滓,老子连渣都没有,比你的点小。是老子赢了。”刘子光一边说,一边把满桌子的筹码往怀里装。 本来还不想惊动众客人的赌场老板快要气炸了,这两人真的不要命了吗。也不顾忌影响了。“给我拖出去打。”一声令下,八个膀大腰圆的打手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 要耍横的啊,在这样豪华的画舫里一定很刺激,刘子光膝盖一顶,把赌桌掀翻,顺手扯下来两根桌子腿。递给身边的少年一根。自己拿了一根。冷眼看着打手们走过来。 地上散落了许多的筹码,没有人去捡,客人们都是有身份的贵宾,不屑哄抢筹码,但是热闹还是要看的。 小乱的打手可是专门聘请的练家子,寻常的百姓在他们手下就是沙袋。可是这些捏着钵盂大拳头的汉子们在刘子光眼里甚至连沙袋都不如,全身铁甲身经百战武装到牙齿的清军精锐骑兵可比这些打手强过十倍了,一样是被砍瓜切菜的下场。 花梨木的桌子腿又硬又重,砸到一个打手脸上,一团血肉包含着牙齿就飞了出去,整个人立刻摊到在一旁。 “抄家伙!”打手们迅速从背后拽出了连枷,这是一种类似于双节棍的武器,区别是前面半部分较短,不容易打到自己。七个连枷舞的呼呼生风,包围了刘子光二人。 看见见血,客人们纷纷躲开了,周文强也躲到了一边,他虽然指力很强,但是论到打架就不是强项了。 刘子光注意到少年拿着桌子腿的手有点发抖,以为他在害怕,拍拍他的肩膀说:“别怕,跟在我后面。” 少年抬头邪恶的一笑,原来不是害怕,是激动地。 两把桌子腿对七把连枷,如同两只猛虎对七头绵羊,当然大部分是刘子光出的力,少年虽然耍起桌子腿也有模有样,可毕竟经验太少,力气也小。七八招才能放翻一个打手。 刘子光在京城里也不敢明目张胆的杀人,虽然他有把握一棍下去砸出打手的脑浆来,可还是手下留情了。只用了两成的力气,几棍下去,还是有几个打手不是脑震荡昏死过去,就是胳膊骨折躺倒了疼得打滚。 打手们都是欺软怕硬的货色,看见刘子光实在厉害,纷纷向后退却,其中一个领头的气急败坏的喊:“快,吹哨子喊人。” 还有一个打手在和少年对打,刘子光过去直接一脚把打手踹出去八丈远:“还对练呢,时间不早了,人家吹哨子喊人了,再不走就得留下过夜了。” 少年看看地上呻吟的几个打手,又看看狼藉的大厅,点点头,一挑大拇指:“兄台好功夫啊,今天这架打得真是畅快淋漓。” “对付这些小杂鱼那是小菜一碟,没什么值得一说的。走~!”刘子光把桌子腿一扔,带着少年朝舱门走去。 舱门旁边就是筹码兑换处,里面的伙计看见刘子光过来,急忙吓得藏到了柜台底下。刘子光看见兑换处里面精致的一排排小匣子,眼睛开始放光。那应该是放钱的地方。刚才赢了那么多银子还没来得及兑换呢!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他决定自助兑换,一脚踢开柜台的隔板,把伙计揪出来,伸手就把小匣子上精致的小银锁扭开了,小乱的赌场里都是大手笔的下注,没有人好意思拿百两以下的筹码,所以兑换处大多是五百,一千面额的银票,这下子可发达了,刘子光抓起大把的银票塞在怀里,他眼疾手快的本领发挥到了极致,拿的全是千两的大银票,厚厚的一叠,二十万是肯定有了,只多不少。 “我可是拿回属于自己的钱哦,待会地上散落的筹码你们自己捡回去就成了,哈哈,小乱真不错,就是服务生太粗暴,过两天老子再来玩。”刘子光嚣张的对龟缩在角落里的赌场老板和一帮噤若寒蝉的客人们说。 剩下的打手不敢阻拦,任由刘子光和少年走出船舱来到甲板上。悬梯下有方便客人随时登岸的小舟,这会已经被小厮划跑了,看样子是想把二人困在船上,等援兵来了再一举拿下。 没船不要紧,秦淮河又不甚宽,跳也跳过去了,刘子光正估摸着少年的分量,计算能不能带着一起跳,只听得旁边有人说话“就这么走了?未免太不把某家放在眼里了吧。”抬头一看,一个头精神矍铄的黑袍老者正站在船头,背对着他们。一幅世外高人的作派。 我说呢,小乱怎么可能只有几个三脚猫水平的打手,原来高手在这等着呢。 第十二章 难兄难弟 黑袍老者缓慢转身,果然是一幅仙风道骨,手上拎着两把峨嵋刺,中气十足的说道:“速速放下银票,每人自残一只手臂,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如若不然,明年今日就是你们的周年。我铁掌水上飘决不是狼的虚名。” 这么大的谱,不过能给妓院看场子的恐怕也不是武林顶级人物,刘子光刚要出言讽刺两句。少年先开口了:“这位前辈,我们一没捣乱,二没抢劫,只是拿回自己赢得钱,有什么不对么?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奉劝前辈末要管这闲事。” 老者大怒:“无名小辈,还敢强辩,今天不让你俩葬身秦淮河底,我就不是铁掌水上飘…….” 最后的名号还没报上来,老者就被刘子光迅疾的一记飞腿从船头踹了下去。“水上飘,水底沉吧你!”刘子光已经看见老远有官船开过来了,满船的火把和闪亮的刀枪。“你还和老头废什么话啊,没看见官兵来了么。” “不好,是五城兵马司的人,快跑,咦,没船怎么跑?”少年刚才学江湖人物卖弄口舌拽得很,现在看见官兵过来也慌了神。 “没船就只有飞上岸了。”没等少年明白过来,刘子光伸手拦腰揽住他,夹在腋下,两腿猛地一蹬,向河岸飞去。 如果是刘子光一个人,还是有把握一跃上岸的,可是夹了个上百斤的人就跃不了那么远了,幸亏晚上的秦淮河依然熙熙攘攘,来往船只很多,随便踩着几个船篷,两三跳就上了岸。 刚从水里爬出来的铁掌水上飘看着刘子光远去的影子,恨恨的说:“老夫记得你们的相貌了!千万不要让我再碰到!” 上了岸以后,刘子光把少年放下,两个人又跑出去几条街才停下。站到不知道谁家的屋檐下休息,少年喘着粗气说:“你功夫真好,在利国铁厂做什么的?不如跟我干算了。” “我带着几百号兄弟帮铁厂打仗,谁出钱我就帮谁干,别废话了,给你银票。”刘子光摸出怀里的银票,分了一半给少年。这谁家的孩子啊,口气不小,还想收我做家丁,真是人小志气大。 少年接过银票还不死心:“那我连你的几百兄弟一起收了,这总可以吧。”刘子光心说这孩子没发烧吧,摸摸少年的额头,“不烫啊,我五百兄弟一年的费用起码五十万两银子,你能拿得出?再说了,你一个小孩子招兵买马做什么,想造反啊?时候不早了,赶快回家洗洗睡吧,别出来乱跑了。” 少年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了,一抱拳:“未请教阁下大名?” “刘子光,你怎么称呼?” “我姓朱,朱天下。”少年回答。 “原来是朱小弟,我们也算有缘了。对了,你知道炼锋号怎么走么?”刘子光现在不知道身在何处了,晚上还得回炼锋号过夜,明天还得去兵部干正事呢。 “炼锋号啊,就是卖刀的那家铺子,就在西祠胡同,距离这里不远,一直走,过三个路口左拐就是了。” “那我们就此别过,后会有期吧。”两个分了赃的歹徒象江湖人士一样抱拳告别。然后各自消失在夜色中了。 ****************************************************************************************************************************************** 次日一早,换了一身装扮的刘子光带着两个账房副理,跟班丁利斌,随卫邓肯等二十个人前去兵部催讨欠款。两个小姐是女眷,不方便出头,先由刘子光探探情形,再作打算,或者请客送礼,或者托人情关系。 南京的兵部一直就有,以前是负责南方各省的兵备事宜,是北京兵部的缩小版,后来朝廷南渡,大量北方官员充实进来,兵部衙门进行了扩建,原来只占了马台街的一角,现在已经占据了半个马台街。门前栓了不少马匹,停了不少轿子,都是前来办理公务的官员和地方商人。 兵部衙门的围墙很高,门脸很大,巨大的牌匾上写着兵部两个仓劲的大字,气派十足。大门前站了八个佩刀的禁军,趾高气扬的。 一个经常到兵部来办交涉的副理走过去在守门禁军手里塞了一锭银子,他们四人才被允许进入,兵器肯定不能带,随卫也不能进去。 绕过一个巨大的影壁,呈现在眼前的是两排房子,是兵部的郎中,主事们办公的地方,虽然都是五六品的官员,可是不能向外放的知府,知县那样坐在公堂上耍威风,赚大把的雪花银子,只能和来往公文档案打交道,这些官员当的未免有些不爽。 所以,很少有兵部的官员按时上班,满院子等待的下级衙门和地方商人都在漫不经心的交头接耳,仿佛等待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王主事大人可能昨天又在秦淮河上醉了一宿。今天上午怕是不能来了。” “李员外郎何尝不是呢,昨天说好了今天给我们批复的,到现在还没来。” “那也得等啊,谁叫人家手里有权呢。” “等吧,就是等到下午也得等,花了银子才进来的,见不到人怎么能出去。” 一片小声地牢骚,看来兵部人员迟到是惯例了。 按照办事的方向,来访者在兵部各司门口排起了长队,刘子光他们排在军械司的门口。幸亏现在是春天不是夏天,不然南京的酷暑一定把众人蒸死。 “上次你们来催要欠款,军械司的人怎么回答的?”刘子光问那两个账房副理。 “回总理,上次我们来办事,银子塞了不少,可是这帮当官的只知道收钱,就是不给办事,总是让我们等,等了再等,就是不见银子,一百万两啊,光是存到钱庄票号里吃利息都够发家的了。” “这么拽?待会我要见识一下这贪官的嘴脸。”刘子光很不喜欢贪官,当年他找工作的时候老爸托了厂里的关系想让他接班,最好能进厂里的财务科,可是那个财务科长收了不少烟酒还说要研究研究,最后不了了之。收了银子不给办事,我一定让他把银子连本带利吐出来,不给办事就打到他愿意办为止。刘子光暗想。 一直到日上三竿,军械司的员外郎郑大人还没来点卯,刘子光有点不耐烦了,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生命,浪费别人的时间等于谋财害命。 “你们知道郑员外郎的府邸在什么地方么?我去请他来。”刘子光说。两个副理知道这位账房总理是粗人出身,肯定是想动武了,急忙劝阻:“总理,京城比不得我们厂里,万万造次不得,再说了,郑大人一定不在府里安歇的,秦淮河那么多画舫,那么多河房,郑大人的相好又多,谁知道今天歇在哪个相好那里呢。” “这么说,只有等下去,没有别的办法了。”刘子光悻悻的说,肚子已经开始咕咕叫了。高体能高消耗,他的饭量可比以前大多了,高科技的躯体需要高能量的化合食物,古代不可能提供,所以只能大量的吃肉,脂肪,蛋白质来维持。 “你们先等着,我出去吃点东西,要不要给你们带点?”刘子光准备到外面街上吃个饭再来等。两个副理急忙说不敢劳烦总理大人,我们早就预料到要久等,自己带了干粮的。 于是刘子光带了丁利斌出了兵部衙门,四下张望,寻找酒楼饭店。酒楼没有,远处倒是有个卖鸭血粉丝汤的小摊,这个不错,南京特产。 “走,尝尝正宗的鸭血粉丝汤!”刘子光招呼丁利斌,他以前去南京旅游的时候在夫子庙吃过几次鸭血粉丝汤,两块五毛钱一碗,味道还是不错的。现在能尝到几百年前明朝的原汁原味的正品,做个比较,看看手艺失传了吗。 鸭血粉丝汤的摊子处在马台街的北头,和一条小巷子连接的地方,摊子不大,摆着几张小桌子,几个马扎子,能坐七八个顾客,热腾腾的大锅底下烧着干柴,鸭血,鸭肝,鸭肠,粉丝,香菜放在小框子里,辣椒油,盐,醋等调味品放在一排罐子里。一个老头和一个少年在张罗着买卖,一根棍子上挑着幌子“西流湾老王鸭血粉丝汤”。 “很有品牌意识嘛,”刘子光赞叹一句,走过去坐下“来两碗鸭血粉丝汤,多放鸭肝和香菜。” “阿要辣油?”背对着他们,正在大锅前涮粉丝的的少年问。 “要,多给辣油。”刘子光回答。 “两碗鸭血粉丝汤,多要辣油,鸭肝香菜一共是五十文钱。”少年一转身,两个人都笑了,原来是老熟人:科学飞人兼赌徒抢劫犯朱天下朱天下。 第十三章 讨债 “十几万两银子一晚上就用完了?跑来做生意?”刘子光很纳闷,这个朱天下很奇怪哦,科学,赌术,武功都有两下子,现在居然还做起了小买卖,真是神秘莫测。 “是刘兄啊,小弟等你多时了,这个摊子不是小弟的,跟着玩玩而已。”朱天下一边说一边操作着,很快端上两碗香气扑鼻的鸭血粉丝汤,翠绿的香菜,白的鸭肠,黄的鸭肝,褐色的鸭血,灰色半透明的绿豆粉丝,鲜红的辣油。这小子的手艺还真不是盖的。 “五十文钱,谢谢。”朱天下一本正经的伸手要钱。刘子光哑然失笑:“亲兄弟明算账,不错,小丁,拿五十文钱给他。” 丁利斌拿出五个当十文的天启重宝递给朱天下。后者嘿嘿一笑解释说:“我是不在乎这几个钱,可是做生意就要有个做生意的样子,自家人吃东西也不能不给钱啊。再说这生意也不是我的,大家就当照顾这个王老汉了,这样吧,下次去吃馆子,我请。” “很好,我可记住了,小丁,把兄弟们都喊过来,每人两碗,给兄弟你捧场。”刘子光一边吃一边说,味道还真不错,材料都是新鲜天然的,没想到朱天下还是个全才。“对了,刚才你说等我好久了,是什么意思?”刘子光问。 “哈哈,你上次不是说到兵部来办事的吗?正巧我经常客串做买卖的摊子就在西流湾,兵部隔壁,就顺便来等你了,看看有什么能帮到你的么,昨天你分我的银票可足有十五万两呢,再加上你还救过我一次,不给你帮点小忙似乎说不过去啊。”朱天下摇头晃脑地说,好像能手到擒来似的。 “朱小弟口气不小噢,哥哥我先谢谢你了,我到兵部军械司催要一百万两的欠款,可不是小事哦。”刘子光说,这个朱天下看起来很神秘,难道是王爵家的子弟,姓朱…那可是跟皇帝一个姓。 正在说话间,一顶蓝呢轿子抬了过来,后面还有四个亲兵,兵部衙门口小小的骚动了一下,“郑大人来了,赶快进去排队啊。”原来是军械司的员外郎来了。 刘子光赶忙把碗放下,拉着朱天下就往衙门里跑,到门口被把门的禁军拦住了,“这个小子是做什么的?”禁军指的是朱天下,他一身寻常布衣打扮,市井小民没事往兵部衙门里面跑,成何体统。 “噢,我是附近天香楼的伙计,里面的军爷刚才打发人叫我进来订饭的。”朱天下扯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很有当骗子的天赋。 衙门口来往的人多,禁军分不清真假,挥挥手让他们进去了。 来到军械司的门口,郑大人已经进去办公了,门口的长龙也开始动起来了,看来郑大人的效率很高,大中午的急急忙忙赶来上班,脸都没洗就开始处理公务,或者说收受好处费了。 军械司的权利很大,采购各地的兵器,军品原料,成品,各地部队的物资调拨,配给都要经过军械司。铠甲,兵仗,刀枪弓箭,被服帐篷,城防器械,战车战船,大明朝上百万军队所用的军械都在这里采买,绝对是油水足足的肥差。 排在前面的有江南大绸缎庄的人,将士的战衣都用绸缎,不是为了好看而是为了能裹住箭头,减少伤害,所以绸缎也是大宗采买的对象。还有武昌船厂和常州戚墅堰机器厂的人,长江上,东海,南海上开的都是武昌船厂的蒸汽明轮船,苏北,安徽,河南的平原地带运兵,多用火车,军用火车都是采购戚墅堰机器厂的火车头和车厢。还有就是利国铁厂的几个人了,铁厂出产的蒸汽连弩可是城防利器,其他的刀枪剑戟甲胄也占了不少的份额。是兵部军械司的重要供应商。 幸亏他们来得早,前面等待的人就几个,郑大人处理起公务也是快刀斩乱麻,批复的很快。前面几个商家代表一个接一个笑眯眯的拿着批给银子的条子,千恩万谢的倒退着走出来。不到两盏茶的功夫,就轮到刘子光进去了。 双方落座,小厮看茶,刘子光也不客套,示意副理拿出兵部开具的收据和以前的合同,展示给郑大人看:“郑大人,我们利国铁厂和兵部的往来帐已经有一百零六万四千五百两的应收款项了,按照合同早在三个月前就应该结清的,可是如今分文未付,还请大人开恩,付给我们银子以便周转生产,报效朝廷。大人的恩情,咱们一定铭记,也会拿出一部分银子来做大人的车马费用。” 话说得虽然不够婉转,但是意思表达得很清楚,欠账还钱,天经地义,何况还许诺了车马费,按理说没有理由拒绝付账。 郑大人看着手里的拜帖思索着什么,“利国铁厂的帐房总理换人了,就这个水平啊。朝廷财政紧张,最近无钱可付,送客。” 这么利索就给推出来了,刘子光很意外,也太快了吧。不行,不能就这么走了“郑大人,朝廷财政紧张怎么前面几位都能拿到银子?我和魏国公很熟的,大人给个面子好不好?” 郑大人虎起了脸说:“放肆!本官做事需要你来指点么?本官秉公办事,心里只有九千岁和皇上,不知道魏国公。来人,送客!” 刘子光气的直抖手,身后的朱天下跨出来说道:“郑大人,据我所知,朝廷最近的银子还算充实,北方大战,对于军械的采买,皇上下了旨说不许拖欠,全力供应的,不知道郑大人的所谓财政紧张从何而来,无故拖欠,岂不伤了天下厂商的心,毁坏了朝廷的信誉,大人究竟是何居心?置圣旨于何处?置皇上于何处?” 好个朱天下,句句是诛心之言,把个军械司员外郎气的七窍生烟:“你一个下人,居然口出狂言,诬蔑朝廷命官,来人啊,把他们乱棍打出去!再也不许放利国铁厂的人进兵部!只要本官还掌管军械司,你们就休想要到一钱银子!以后的合同也不要想了!” 郑大人说完,一甩袖子,回后堂了,几个军械司的当差走过来就把刘子光等人往外面哄。 虽然很想跟进后堂,把郑大人打一个满地找牙,可是这里不是秦淮河上的画舫赌船,是堂堂的朝廷六部之一。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国防部,万万不能鲁莽,刘子光带着一帮手下灰溜溜地被赶出了兵部衙门。 “朱小弟,你看你这个忙帮的,越帮越忙啊。哈哈哈”刘子光并没有怪罪朱天下的意思,那番话说得很畅快,而且即使不说那些话,这个郑大人也不会批给他们银子的。 不过朱天下却很不高兴,昨天他还特地查了兵部的奏章,上面写了最近的开销,利国铁厂的一百万两军械采购费用就列在其中,所以他今天才那么有信心的跑来凑热闹,没想到兵部这帮人这么大胆,这可是….欺君之罪! “刘兄,是我考虑不周,给你添麻烦了,不过请你放心,明日此时,我保证你拿到银子,不然我就不姓朱!”朱天下看样子被郑大人气坏了,放出了狠话。 “不要紧,我自有妙计。走,喝酒去,你刚才说附近有个天香楼什么的是吧…”刘子光脑子里已经筹划出了好几个馊主意,什么敲闷棍,绑架老婆孩子,搜集受贿证据,桃色新闻什么的。统统用在这个姓郑的身上,不给是吧,搞死你,换一个员外郎看看给不给。 “也好,喝一杯散散心,我请!”朱天下带着刘子光一伙人来到了天香楼,包了五张大桌子和一个雅座,全部上成桌的合菜,酒水成坛的送上。刘子光的二十个手下在楼下大吃大喝,他和朱天下在楼上靠窗户的雅座吃酒。 这个朱天下的身份一顶不简单,因为刘子光总觉得周围有些高手在晃悠,时刻保持着对朱天下的距离,不远不近。 “朱小弟,附近好像有些你的手下,不如叫过来再开两桌给他们吃吧?”刘子光说。 “无妨,他们自己会解决。”朱天下看刘子光已经发现,也不否认。“刘兄,这个姓郑的员外郎太可恨,明天我找个御史参他一本,你就瞧好吧。” 果然是官宦王爵家的子弟,而且一定是**,不知道和魏国公哪个更有能量,刘子光心想。阴笑着说:“参他是因为他对皇上不敬,无视圣旨,居然还把九千岁的名号排在皇上前面!不过今天对你我兄弟那么无礼,这笔帐马上就要算,不然今天晚上我睡不好。” “怎么算?”朱天下问。 “我已经派人在兵部衙门口等着了,姓郑的一出来就有人跟着,等到了没人的地方,哼哼,麻袋我已经安排人去买了。不打他一个满地找牙我跟他姓郑!” 吃了一会酒,有人来报,郑大人的蓝呢轿子出来了,带了四个亲兵奔南边去了。 “很好,再探!”刘子光沉着的喝着酒下着命令。 这场酒一直喝到有人来报告郑大人进了秦淮河边某套河房。刘子光才停下杯箸,招呼朱天下:“走,揍人去。” 第十四章 打家劫舍 马台街距离秦淮河还有一段距离,刘子光和朱天下骑马前往,其余人等分批步行,到地方以后再会合。根据分析,那套河房应该是郑大人赎买的一个名妓居住的地方。房子紧挨着秦淮河,风光秀美,幽静典雅,小巧精致的院落,实在是一所不错的别业。 一行人停在河房门口的道路拐角的地方,为了不引起注意,走得很分散,看见刘子光驾到,早就过来侦查的邓肯跑过来报告:“将军,我已经偷偷进去过了,两进的院子,除了四个亲兵还有一个看门的老汉,两个丫环和一个粗使老妈子,再就是男女主人了,亲兵们都在厢房里等着开饭。老妈子和一个丫环在烧饭,另一个丫环在伺候姓郑的和那个女人饮酒作诗。” “我呸,看不出来这姓郑的老小子还是文化人,还作诗呢,是淫诗吧,听好了,大家准备好蒙脸的布和麻袋,分成三组,一组把风,一组跟老子去抓人,另一组对付亲兵。搞定以后搜索值钱的东西,注意不要伤人,更不许趁机欺负人家丫鬟妹妹,整个行动不许发出任何声音,一切手势联络!听到了吗!” 周围几个随卫都低声说了声“得令”然后迅速分工。长得平凡不起眼的几个人负责把风,分别站在重要的路口和大门口,这一组人最少,只有四个。抓捕组刘子光带队,组员是朱天下,丁利斌,和几个响马出身的家伙,都是绑过多次肉票的老手,搜索钱财更是拿手好戏。另一组人由邓肯带队,都是虎背熊腰的大汉,负责控制那几个亲兵以及院子里的所有人员。 初春的季节,天黑得早,已经开始掌灯了,行人不多,方便作案,几个大汉窜到小院的围墙边,两人一组,双手握住,让第三个人踩上去,用力往上一送,一个人便进了院子。邓肯轻功极好,不需要人扶,紧跑了几步,直接踩着围墙就上去了,抓住了院子里一绺树枝,轻轻落进院子,一点声息都没有。 片刻,大门开了一条缝,邓肯的黑手从里面伸出来招了一下。 “里面得手了,上!”刘子光带领抓捕组从大门鱼贯而入,看见门房的老汉已经被打昏了。破布堵着嘴,捆的结结实实的。厢房里也没有声响,一个随卫探出头来,挑着大拇指,做出成功的手势,四个亲兵解决了。厨房那边更加没有悬念,两个娘们还不手到擒来。 刘子光带着众人悄悄走到堂屋跟前,里面灯火通明,两个人影在里面谈笑着,刘子光一摆手,两个人站在门旁,手里拎着麻袋和破布,另一人站在门口准备敲门,朱天下紧随其后,准备进门抓捕,大家都把蒙脸的布罩在了眼睛下面,标准的中国式强盗打扮。 刘子光站在暗处,在花盆里摸了一块鹅卵石,示意可以敲门了,负责敲门的汉子斯文的磕了磕门环,没说话。 屋里传出女人的声音“做条鲥鱼怎么这么久功夫,小翠,快去端进来,老爷都饿了。”“是,夫人。”这是叫小翠的丫环在回答。 众人邪恶的无声一笑,还吃鲥鱼呢,待会吃爷爷的铁拳吧,屋门拉开,小翠还没来得及发出尖叫,就被门口的大汉捂住了嘴,一把揽住,扭到一旁捆绑堵嘴蒙眼去了。 就在门开的时候,刘子光手中的鹅卵石也飞出了,砸破窗户纸进入房内,把大蜡烛打灭了,抓捕组蜂拥进入房内,漆黑的房内还是发出一声女人的尖叫和男人的怒喝“大胆,你们…”。 尖叫的尾音还没结束就被强行中止了,男人的怒喝也没了下文,两人都被塞住了嘴装进了麻袋,提到了院子里。 搜索组立刻开始了行动,房子不大,能藏东西的地方也不多,即使有什么暗室也瞒不过几个惯偷绑匪出身的兵痞。堂屋里再次燃起蜡烛,几个人在自己搜集所有值钱的玩意。 刘子光招呼朱天下过来揍人,率先踢了郑大人几脚,做了个示范动作。 朱天下显然是第一次打家劫舍,兴奋得不得了,甚至比昨天大闹小乱还高兴。跑过来对着装着兵部军械司员外郎的麻袋就是一顿猛踢。 刘子光还在一边做着技术指导。时不时地上前示范两下子。示意朱天下对着郑大人嘴的部位踢,还特地指了指自己的牙齿,表示一定要实现诺言,踢姓郑的满地找牙。 郑大人疼得呜呜叫,在地上翻滚着,朱天下踢得非常解气,“叫你摆!敢对朕不敬,还乱棍打出,我**,想造反了你,大逆不道的家伙!”少年心里默念着。脚下出力更加狠毒了。 房内的搜索组很快就有了成果,一个人招呼刘子光进去观看,等他进去一看,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账房刘总理也不免大吃一惊。 这位郑大人显然有着收集真金白银的癖好,沉重的鸳鸯大床被搬开了,下面的砖地被惯偷们用刀剑撬开了,一个小型的地窖呈现在眼前,里面码的整整齐齐的金锭子,还有圆形的精致没有方孔的机制金币,五十两一枚的大银锭子也有不少,但是总的来说是黄的多,白的少。耀眼的光芒把只点了两根蜡烛的卧房照的亮闪闪的,到处都是金光。 哈哈,发达了,貌似比铁厂金库里面的货色还足些,“都装起来,带走!”刘子光低声下令。 又一个随卫捧过来一个梳妆盒,精美的盒子已经被拆得稀巴烂。里面的夹层里有好些印刷优良的纸张,随卫不认识字,拿过来给刘子光看。里面没有银票,都是些比银票还值钱的玩意,有江南的大宗地契,还有苏州绸缎庄不记名的入股凭证。好小子,现金,房地产,股票都有啊!还真是个理财高手,投资高手。 巨额的来历不明财产,我就替天行道了,刘子光把那些值钱的票据塞在怀里,又拿起几块金币,走出房门,在月色下看了一下金币,上面有龙纹和四个瘦金体的字“大宋金币”。还有外汇啊。 那边朱天下已经踢得有点累了,不知道哪里找出一根藤条正在抽打郑大人,刘子光示意他停下,拉到一边把几枚外汇金币塞给他“见者有分,今天把姓郑的家给洗了,比揍他十顿还厉害,差不多了,别弄出人命。” 屋里的人已经把金子银子外加珠宝首饰打包完毕了。几个铜质宣德炉和墙上的字画本来也想顺走,可是目标比较大,市价也不高,还是放弃了。 刘子光作出“扯呼”的手势,大家把金银不露痕迹的装在身上,分批从大门出去,然后小群多路消失在夜色中。 至于郑家的人,那几个亲兵是被打晕的,过不了多久就能醒来,到时候自然会把大人和夫人,丫环们解救出来的。 刘子光和朱天下一起骑马在路上走着。 这一次揍人的行动无心插柳的获得了大量的金银财宝,刘子光心里乐开了花,昨天抢了小乱一票,今天洗了郑家,加在一起怕是有三四十万两的样子,还是这样子来钱来得快啊。 朱天下的脸色却有些深沉,“一个四品的员外郎,居然有这么多钱,凭他的俸禄怎么可能呢。贪污受贿**,兵部居然烂成这样。” 有朝一日朕大权在握,一定好好清理这些蛀虫,朱天下暗暗许下诺言。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个刘子光还真是满有意思的一个人,和自己甚是对脾气,这两天和他在一起,不但发了一笔小横财,还玩的特别刺激,这些都是以前没体验过的。 “对了,刘兄,上次你说的那个内燃机,螺旋桨小弟还念念不忘呢,晚上你给我讲讲好不好?”科学少年把这茬事想起来了。 “没问题,咱们找个地方聊聊就是了….对了,我还得赶回去给大小姐汇报情况呢,光顾着开心了,把正事都给忘了。”刘子光忽然想起来还没告诉大小姐她们今天讨债的事情呢。 “那好吧,你先去忙你的,明天我再来拜访,恐怕郑大人明天更加不能去兵部坐堂了,你也不用去了,明天咱们好好研究下改良飞天神翼的事情。”朱天下很善解人意的说道。 “好吧,明天你到炼锋号来找我吧,我住那里,顺便帮你挑几把趁手的软剑和暗器,省得以后咱们再拆桌子腿打架。” 听了刘子光的话,两人对视一下,开怀大笑起来。一起打过架,分过赃,这种友情可是珍贵的很。 “那就就此别过,明天再见了。”朱天下拱手作别,策马向另一个方向奔去,跑出十丈开外,刘子光注意到那些保护在朱天下周围的高手从暗处跳出来,跟在他身后也远去了。真是个神秘的少年啊。回头得问问大小姐这个百事通,京城有没有朱天下这号人。 大小姐她们还在国公府里等着呢,刘子光一夹马肚子,顺着大路朝夫子庙方向奔去。 第十五章 夜宴 国公府前灯火通明,几个家人站在门口翘首以盼,看见刘子光远远的过来,立刻有人飞跑进去禀告,等他的马到了门口,彭静蓉已经出门来迎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京城里最近乱得很,五城兵马司的人在秦淮河边搜捕了半天,拿着画影图形到处抓人,听下人说,图形上其中一个人和你很象呢。还有,国公爷找了一帮人等你喝酒,来了好一会了。” 刘子光嘿嘿一笑,心说那个就是我,到京城第一天就成了江洋大盗,这样可不好,要低调,再低调。不然作的案子被查出来就要全国通缉了,得不偿失啊。嘴里说着:“有劳大小姐挂念,今天主要在兵部耽误了时间,后来又和朋友多喝了几杯,所以来晚了,勿怪,咱们进去细说。” 堂上已经坐满了客人,都是国公爷请来的军中好友,满桌子丰盛的菜肴和美酒,就等着刘子光回来给他们表演上乘武功,兼讲利国城下大战的故事。 彭静蓉自然不能跟着掺乎,交待刘子光少喝点酒就到偏厅去了。 刘子光一边给众人赔罪,一边大马金刀的坐下,端起酒碗来说:“劳烦各位久等了,我自罚三杯。”然后连干了三大碗酒。 众人豪爽的大笑,今天到场的都是些武人,没有那么多讲究,在座的有京军龙骧、飞熊、威武、金吾、鹰扬、骁骑、神武、府军、天策、振武、宣武、羽林各卫的中下级军官,国公爷叫朋友不按官衔爵位,按的是武功的高低,做人的品德。所以在座的有指挥使,也有千户,百户,甚至还有几个总旗。这些人都是京军里弓马娴熟的出名人物,平日里聚在国公爷府上,不谈国事,只谈宝刀良马。痛饮美酒更是必备项目,今天把他们请来就是为了介绍刘子光给大家认识。 “这位就是利国城下大破清军的英雄刘子光。各位要好好敬刘英雄几杯,小刘可是千杯不醉,昨天我都被他喝趴下了,哈哈。”国公爷坐在刘子光旁边,亲热地拍着他的肩膀说。 于是武将们叫嚷着要敬刘子光酒,刘子光是来者不拒,一概干杯,酒品如人品,立刻就博得了这些武将的好感,再加上他绘声绘色的讲起利国之战的故事,更是惹起一阵阵的赞叹,趁着酒兴,几个武将要求刘子光露一手给他们开开眼界。“没问题。”刘子光拿起桌子上一个苹果,抛到空中,迅速的抽出白虹刀在空中一通眼花缭乱的舞动,然后还刀入鞘,一个削掉了皮的苹果先掉到了盘子里,然后一长长的条苹果皮才晃晃悠悠落到桌子上。苹果皮薄如蝉翼,而且没有中断,即使拿在手里用小刀子削也不见得能削得这么连贯,这么薄。 真是绝伦的刀法!一票武人从没见过这么精彩的表演,他们只知道猛砍猛劈,最多就是见识一下武林人士的什么秘传剑法刀法什么的花拳绣腿。 “乖乖,这要是颗人头,脸皮不得全削下来?”一个千户缩着脖子,吸着冷气说。 “人头多大一颗了,看清楚这可是个苹果,刘将军控刀的手段真是一流,简直是人刀合一了!”另一个人说道。 国公爷很开心,“怎么样,信了吧,刚才小刘没到的时候是谁说不信的,赶紧自己罚酒三杯。”刘子光是国公府的客人,也是他的朋友,这回替他赚了不少面子。 刘子光很受用这样出风头的场合,洋洋得意的喝了几杯别人敬的酒,表示要再露一手,他拔下一根头发说:“哪位愿意把这根头发放在鼻子上,让我一刀斩断头发。放心,肯定伤不到人。” 一片哗然,其实大家看了刚才的表演,对刘子光的刀法已经有了深刻地认识,可是这种事情太悬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刘将军喝多了稍微失手,那就不是掉个鼻子的问题了,恐怕脑袋也得开瓢。所以说玩的就是个心理素质。 一时间没人充这个愣头青,刘子光讪笑着说:“各位是不相信我有这个本事呢还是没胆量?要不然让人去厨房拿一块豆腐也行,我能切断头发不伤豆腐。”话音刚落,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站起来说:“用豆腐看的一点不刺激!某家敢做这个刀托!”说话的这人三十来岁,身高大约在两米,虎背熊腰,异常威猛。 “在下锦衣卫大汉将军千户白文元,先敬刘将军一杯,待会手可要稳些,伤了某的鼻子,可不好上殿侍卫陛下了。”大个子倒是真有种,不愧是皇帝亲军。锦衣卫的职能是:“掌直驾侍卫、巡查缉捕”,一个顿号,基本上把锦衣卫分成两个截然不同的部门。一般人印象中的特务就是负责缉捕的,而负责执掌侍卫、展列仪仗和随同皇帝出巡的锦衣卫,基本上与传统的禁卫军没什么两样,其中比较著名的为“大汉将军”。这些人虽名位“将军”,其实只负责在殿中侍立,传递皇帝的命令,兼做保卫工作,说白了,就是是在皇宫大殿上的桩子。当然,这些“桩子”也非等闲之辈,一般都是牛高马大,虎背熊腰,而且中气十足,声音宏亮,从外表上看颇有威严。大汉将军在锦衣卫中自成一营,约有1500人,白文元就是负责管理在金銮殿前拿金瓜斧钺的那帮大个子的。 白文元坐在椅子上,面部稍微抬起,一个武将小心翼翼的把长发放在他鼻子上,刘子光抽刀在手,在空中虚劈了几下,先制造一点紧张气氛,其实放在鼻子上砍必放在豆腐上砍技术上更容易,毕竟鼻子比豆腐硬,可是在心理上砍人的鼻子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稍微掌握不好力道就是个满脸花啊。 刘子光手中的白虹刀异常锋利,和吉利刀片差不多,吹毛可断,可以用来刮胡子。一刀下去,即使不碰到人,刀气也能伤人,耍了一天白虹刀,对这把刀已经比较熟悉了,玩这种小把戏纯粹是给酒席助兴。 “看刀!”随着一声厉喝,长刀劈面砍来,白文元硬是睁着眼睛纹丝不动的接了这一刀,疾风扑面,鼻头上痒痒的,刀锋并为真的砍过来,停在距离白千户鼻子一寸的地方,利用刀气切断了头发。丝毫没有伤到鼻子。 “好!”国公爷带头叫好,然后一片掌声,众人赞叹刘子光的刀法,也赞叹白文元的勇气。拿着刀砍别人诚然需要勇气,但是把自己的小命交给别人掌握则需要更大的勇气。这个白文元绝对是神经超级大条的猛人。 “白千户勇气过人,刘某佩服!”刘子光拿过一碗酒真心诚意地敬白文元。白文元接过酒碗一饮而尽。“刘将军的刀法出神入化,在下才是真的佩服,在下自小胆大,经常在坟头上睡觉,人称憨大胆,傻大个,些许胆魄,不足挂齿。” “什么将军千户的,到了我这里都是兄弟,出了府门你们再论官衔。”国公爷这里是以武会友,最不喜欢人家论资排辈,讲官衔比资历。 众人叫声好,全都改了称呼,老白,小刘,这兄那弟的称呼起来。白文元的酒量甚好,简直有点深不可测,和刘子光一连对饮了十八碗。丝毫不见醉意,好个白文元,酒量和胆量一样大,是个人物!英雄惜英雄,两人相见恨晚,把酒言欢,就差当场结拜兄弟了。 这次喝的是川酒剑南春,据说是唐朝时候的贡酒,度数不低,入口绵甜,加上满桌子的鸡鸭鱼肉等下酒菜,不知不觉每人都喝了不少酒。那酒量浅的人已经滑到桌子底下去了。 一直到到半夜,酒席才结束。武将们的亲兵进来把自家上司扶出去,上马回府,没有亲兵的下级武官直接回军营,喝的烂醉的就直接睡在客房。国公爷喝的直打酒嗝,拍着刘子光的肩膀说:“今天高兴,小刘你真给我长面子。这些家伙全被你镇了,哈哈。” 好不容易把这些酒鬼打发走,已经二更天了,刘子光本来还想找大小姐汇报一下今天兵部讨债的事情,走到内院门口,才想起天色太晚,恐怕女眷们都入睡了,决定还是等明天再说,蹑手蹑脚的准备离开时,听到身后有人说话。 “是你吧?怎么喝到这么晚?”原来彭静蓉一直没有睡,等着他呢。两人之间的称谓很奇怪,最初彭静蓉叫他刘经理,后来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人前还是叫他刘副将,刘总理什么的,没人的时候就直接称呼“你”。这个字可不简单,往往是亲密的人之间想拉近距离又不好意思的时候的一种万能的称谓。而刘子光依然喊彭静蓉为大小姐。这个是习惯也是唯一合适的称呼,总不能喊“静蓉”,“蓉儿”,现在他们的关系还隔着好几层窗户纸呢。 “嗯,是我,大小姐”刘子光转身回来。“国公爷是好客之人,不喝到尽兴是不会散席的,让大小姐久等了。” “哦,进来吧,我叫人炖了醒酒汤了,还热呢。”小丫头还真是体贴。刘子光心里暖暖的,夜色温柔,佳人如画,走在树影婆娑的院子里,心里好像有潮水在涌动,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吧。 虽然刘子光根本就没醉,可还是喝了彭静蓉预备的醒酒汤,这可是人家女孩的一片心意啊,他详细说了今天兵部讨债的事情,当然洗劫郑大人别业那一段被省略了。无功而返的结局不出大小姐的预料,但是郑大人的态度却是很令人头疼,看样子连国公爷的面子也不会给。暂时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再托托别的关系,看看尚书,侍郎能不能帮上忙了。 讨债的事情告一段落,然后说说今天被五城兵马司通缉的事情。“不用掩饰,我知道那个人肯定是你,三掌柜已经告诉我了,昨天他送你上的乱世佳人,穿红箭袖,还有那么高的武功,不是你刘子光,还能有哪个?”彭静蓉很睿智,稍微一想就知道这个大案子是他们家刘副将作下的。 刘子光嘿嘿一笑就算默认了。彭静蓉叹了一口气说:“你从明天起就不要抛头露面了,讨债的事情也不要过问了,等明天乘船回利国躲躲风头吧,乱世佳人的后台很硬,我们利国铁厂在京城只能算小角色。还是走为上策吧。” 商议完毕,刘子光恭敬的告辞,他还是要回炼锋号歇息的,说和兄弟们睡在一起踏实,其实是还有那么多金银财宝等着要查验清点。而且明天还要等待朱天下的拜访。 临出门的时候,刘子光忽然问:“你记得那天我们救下的飞人么?我又遇见他了,据说名叫朱天下,京城里有这一号人么?” 彭静蓉想了半天还是要了摇头:“京城里姓朱的都是皇亲国戚,根本不可能有人叫什么天下,没这个辈分,可能是化名。等明天我问问徐小姐吧。” 好小子,敢用化名骗我,等明天我非得当面把你的底细问清楚,刘子光暗想。 第十六章 事发 次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准备出来扫地的炼锋号伙计正准备打开大门,忽然听到外面有人群跑动的声音,暴雨一般密集的脚步声,看样子人不少。透过门缝看去,是五城兵马司的官兵,足足有三四百人,排满了西祠胡同,刀枪对着炼锋号,不好!被包围了。 伙计急忙报告大掌柜,大掌柜也很纳闷,做了那么多年生意虽然大部分是和朝廷打交道,可总归是白道的买卖,被官兵包围还是头一遭。怎么办?想了半天还是准备开门问问怎么回事。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刘子光也被吵醒了,听说被官兵包围了,他马上明白是大闹小乱的事情东窗事发了,这个事情留下的马脚比较多容易被人追查到。事到如今决不能束手就擒,赶紧起床抄家伙。 大掌柜名叫韩一虎,是徐州炼锋号掌柜韩连虎的大哥,在京城混了那么多年,胆魄还是有一些的,安慰手下小伙计:“放心,又不是锦衣卫和东厂的人,没什么大事。”命人开了大门,迎着带队军官走过去。 “我当是谁呢,一大早的上门送买卖来了,原来是南城兵马司的王指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劳动王大人带了那么多兄弟过来。” 掌京城捕盗及疏理街道沟渠等事的衙门,相当于首都警察局兼城管执法大队,他们出动包围这么多人包围炼锋号,莫非炼锋号窝藏了什么江洋大盗? 果然,王指挥下了马,用马鞭指着炼锋号的院子说:“韩大掌柜,听说贵宝号里窝藏了抢劫小乱的两个江洋大盗,这小乱是谁家的产业不用我说大掌柜也清楚得很吧,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大掌柜赶快把贼人和赃银交出来,大家面子上都好看。” 韩大掌柜已经听三掌柜说过刘副将去小乱玩的事情,知道这件事情八成是自家这位年轻的副将做的。可是刘副将是铁厂的卫队副将兼任账房总理,级别相当的高,就这样拱手交出去是万万不可能。 一边打着马虎眼,一边把手放在背后打着手势让人通知大小姐和刘子光,现在只能依靠国公爷的关系把这件事情摆平了,该赔钱的赔钱,道歉的道歉。只要是用钱能解决的就不是大事。 “王指挥可不要吓我,小号奉公守法,可不敢窝藏什么江洋大盗。这样吧,王指挥先进来坐吧,早饭还没吃吧,我让人准备点珍珠米稀粥和小笼包子您先垫点?弟兄们也不容易,一大早的就出来拿贼,我这里有点银子,给弟兄们吃早饭用。”说着话,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就塞过去了。 王指挥却不接,虎着脸一幅公事公办的样子:“韩大掌柜,不是兄弟不仗义,这次的案子大了点,抢了小乱整整三十万两银子,上面下了死命令,一定要拿住贼人,生死不论!赃银更是一分也不能少!大掌柜要是不交人,兄弟就只好来硬的了。” 一招手“弟兄们,冲进去拿人!”三百个兵马司官兵就要往炼锋号里面冲。刀枪在晨雾中闪耀,周围的店铺都吓得不敢开门了。 “且慢,王指挥确定江洋大盗就在小号躲藏?万一拿不到人怎么说?今天上午国公爷徐老爷可是说好了要来挑选几把宝刀的,那么多兵马司的弟兄把小号翻得一团糟,恐怕到时候惹得徐公爷生气,大家都担待不起啊。”韩大掌柜现在只好把国公爷搬出来吓唬人,能拖一会是一会,希望刘副将能赶快藏起来,希望报信的人赶快跑到国公府,能把国公爷拉来就最好了。 “哼,人证物证俱全,有人看见江洋大盗是你们炼锋号三掌柜亲自送上小乱的,拿得也是你们炼锋号的贵宾牌。没有凭据我一大早的带这么兄弟过来喝风啊?”王指挥振振有词。 炼锋号院子里,刘子光已经穿戴整齐。白虹刀挂在腰间,转轮簧力枪塞在怀里,靴子里插着匕首,手下的二十个汉子也拿着兵器,穿着盔甲,准备杀出去了。 小乱那件事有些草率了,惹出了篓子,刘子光有些后悔,不是后悔打人抢钱,而是后悔没杀人灭口,妈的,把那些见过我的人都宰了就没事了。现在人家找上门来了,待会搜出来昨天晚上抢得那些金子银子就更麻烦了,两案并一案处理了。 没有别的办法,除了束手就擒,只有杀出去了,这下不但给炼锋号带来不少麻烦,给自己也图增烦恼,刚认识了国公爷和那么多武将,接触了上流社会,一下子又要沦为强盗了。以后真的不能什么都靠暴力解决,要用脑子啊,刘子光敲敲自己的脑袋,咂咂嘴。 手下们就没想那么多了,反正发了一票小财,杀出去有什么大不了的,一出南京城,还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大门口正在纠缠,忽然远处跑来十余骑,皆是鲜衣怒马,一身红色飞鱼服,腰悬绣春刀,趾高气扬的来到近前,看也不看王指挥,领头的一人说:“锦衣卫拿人,闲杂人等闪开。” 锦衣卫也来了!事情大了,他们可不同于五城兵马司的这帮人,办案根本不需要证据,管你是一品大员还是千万巨贾,说拿就拿,没有商量的余地。难道又是刘副将惹出的娄子?清晨的天气还是春寒料峭,韩大掌柜的头上却渗出了汗水。 王指挥看见锦衣卫也来抓人,不敢抢先,只能在一旁恭敬的侯着,心说这小乱的后台老板真有能量啊,怕我们南城兵马司的人对付不了炼锋号,连锦衣卫都动用了。他却不知道,锦衣卫来办的是另一桩案子。 原来昨天晚上洗劫郑家的时候,一个亲兵在被打晕之前看见了邓肯的半张黑脸,黝黑的猿猴一样的面孔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虽说大明朝开放海禁,万国通商,京城里的黑人也不少,可是邓肯的那张丑脸给人的印象太深了,亲兵回忆起白天护送老爷去兵部衙门的时候,仿佛在门口也见到过一次这样的黑色丑脸,貌似是某个来兵部办事的人的手下。这样一查,自然怀疑到了刘子光头上,只有他和郑大人在言语上发生了一些冲突,有作案的动机。 碰巧郑大人的弟弟在锦衣卫做事,还是个百户,得知兄长家被洗劫,那还了得,连夜带人侦查,锦衣卫本来就有缉盗的责任,特务遍布天下,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从亲兵醒来,回忆事情的经过,再到确认嫌疑犯,上门抓捕,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 郑百户亲自带了十几个番子来抓人,听说那贼人翻墙越脊的本事很高,可是锦衣卫的功夫也不差,对付区区蟊贼,十几个人足矣。 郑百户翻身下马,根本不理睬站在门口的韩大掌柜,直接用马鞭拨开他,带着人就往大门里闯,急得韩大掌柜连忙退后几步,挡住大门说:“大人,您这是?莫非有什么误会?” “闪开,耽误了爷们抓人,你吃罪不起!”郑百户手上加了几分力气,想把韩大掌柜推开,没想到对方纹丝不动。 “好大的胆子,居然阻挠锦衣卫抓人,左右,给我拿下!”郑百户大怒,命令手下抓人。 两个番子抖出铁链就要往韩大掌柜脖子上套,耳边传来炸雷般的一声怒吼“且慢!”抬眼看去,大门内走出一人,一身红衣,脚穿黑色快靴,腰上悬着一口宝刀,剑眉星目,正是刘子光。 韩大掌柜心中叫苦不迭,“刘副将,活祖宗,我在门口拖延时间就是让你逃跑的,怎么还出来送死啊?锦衣卫是好惹的吗,这下子好了,不死也得脱层皮,厂主大人那么英明的一个人怎么挑了个愣头青做副将啊。” “你就是刘子光?昨晚你做得好事,居然敢洗劫朝廷命官。”郑百户拿鞭子指着刘子光问。其实他的证据不是很充足,纯粹是捕风捉影,现在先诈他一下,承认了最好,不承认可以带回去慢慢审问。 “我做什么好事了?你不要血口喷人!把你的马鞭子拿开,我最讨厌人拿鞭子在我跟前晃来晃去。”刘子光根本没把锦衣卫放在眼里。 “放肆,你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拿下!”郑百户当差这么多年,还没见过这么猖狂的人犯。 十来个番子抽出绣春刀,拿着铁索围过来,忽然白光一闪,他们的上司郑百户的脖子上突然多了一把利刃,刘子光的白虹刀不知道什么时候出鞘的,锋利的刀刃已经在郑百户脖子上切出一条红色的血线。 “我昨天晚上没睡好,手有点抖,别惹我生气,全部退下。”刘子光命令道。番子们傻眼了,按说郑百户的功夫也不差,怎么说让人制住就制住了呢。 “挟持锦衣卫,这一条就够判你个斩立决了。还不放开本官,不然你们炼锋号全部人丁都难逃一死。”郑百户也是个有种的角色,刀架在脖子上面不改色,因为他不相信真的有人有胆子和锦衣卫作对。 刘子光狞笑,“别说以后的事,就说现在,我现在就让你死你信不信?你们锦衣卫也是人生父母养的吧,你敢动炼锋号的人,我就杀你全家你信不信?” 番子们持刀围住刘子光却不敢进攻,南城兵马司的人也围过来,形成更加紧密的包围圈,大门里窜出刘子光的随卫们,全身甲胄,连弩在手,长刀紧握,双方僵持起来。 气氛冷得象冰一样,随时可能爆发血战。 西祠胡同的巷口头,又传来一阵马蹄声。“东厂办事,所有人等回避~~”尖利的不难不女的声音远远的飘过来。 第十七章 慕天颜 西祠胡同的巷口头,又传来一阵马蹄声。“东厂办事,所有人等回避~~”尖利的不男不女的声音远远的飘过来。 东厂的人也来了,今天的事情可真闹大了。锦衣卫的权利就已经很大了,可以不理会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单独办案,拥有自己的监狱,平时监视百官,而且可以不需要证据随意逮捕任何人。 东厂的权利比锦衣卫还大,成祖皇帝迁都北京之后,建立了一个由宦官掌领的侦缉机构,由于其地址位于东安门北侧(今王府井大街北部东厂胡同),因此被命名为东厂。东厂的职能是“访谋逆妖言大奸恶等,与锦衣卫均权势”,起初,东厂只负责侦缉、抓人,并没有审讯犯人的权利,抓住的嫌疑犯要交给锦衣卫北镇抚司审理,后来,皇帝觉得设在宫外的锦衣卫使用起来并不是很方便,而宦官 是皇帝的家奴,身处内宫,和皇帝沟通起来更加方便,也更揣摩皇帝的心事。其次,宦官本身是阉人,在社会上没有地位,他们唯一能够依靠的就是皇帝,而且没有子嗣就没有谋反的动机,所以他们在为皇帝办事的时候往往更忠心,更替皇帝着想,不象士大夫阶层,往往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有时不太买皇帝的帐。渐渐的,东厂的权势和侦察范围大过了锦衣卫。朝廷会审大案、锦衣卫镇抚司拷问重犯,东厂都要派人听审;朝廷的各个衙门都有东厂人员坐班,监视官员们的一举一动;就连锦衣卫也在被东厂监视的范围之内。 锦衣卫的指挥使见到东厂的厂督是要下跪的,因为东厂的厂督是由司礼监秉笔太监兼掌印太监九千岁黄金荣黄公公兼任的。而锦衣卫指挥使正是九千岁的干儿子。 现在黄公公可是权倾朝野,门生子弟遍布天下,掌握了大明朝的整个文官系统和大半的军队,当今的朝堂上,太后坐在后面垂帘听政,黄公公坐在前面直接干涉朝政,小皇帝整天不上朝就知道疯玩,太后和黄公公也乐得如此,如果是个勤于朝政的小皇帝他们还得提心吊胆呢。当初为了夺取大权暂时结盟的太后系统和宦官系统,现在也出现了裂痕,外戚和宦官子弟为了争权夺利,几次明争暗斗,都是宦官系统占了上风。黄公公的十个干儿子。号称“十虎”,占据了兵部,刑部,吏部,,督察院,大理寺,东厂,锦衣卫,五军都督府,还有外地的巡抚,总督等高位,很难撼动。太后的子弟占据了五城兵马司,皇宫侍卫亲军,御史台,户部,礼部,工部,还有外省一部分禁军。至于小皇帝,恐怕只有身边的几个太监宫女侍卫可以差遣了。 现在出现在胡同口的就是一位东厂服色的太监,一身黄色飞鱼服,头戴纱帽,腰悬佩剑,十七八岁的年龄,面若敷粉,唇红齿白,神色极是张扬,五城兵马司的那么多官兵根本不敢阻拦,放任他纵马来到炼锋号大门口,小太监翻身下马,径直来到刘子光面前,低头拱手说:“小人魏忠贤,奉我家公子之命,请刘公子过府一叙。” 刘子光有点纳闷:“你家公子?我不认识你家公子啊,难道是….”小太监魏忠贤微微一笑:“不错,我家公子正是这两日来和公子一起畅游的朱公子。” “哦,原来如此,那这些官兵……..”刘子光心里乐开了花,搭上硬靠山了,能用得起东厂太监作使唤孩子的公子,还姓朱,肯定是皇亲了,弄不好还是皇帝本人呢,他可不知道当今的朝廷形势。 郑百户和王指挥还是很识货的,看见小太监身上佩戴的出入皇城的象牙腰牌,知道这位虽然年纪小,级别可不低,至于那个朱公子,就不是他们可以随意猜测的了,反正是皇宫里的事情,东厂的事情,多管了会掉脑袋的。 王指挥心说今天这人犯肯定是带不走了,锦衣卫和东厂都在前面呢,我还是赶紧回去吃早饭吧,对了,刚才那一百两银子该收下的。 郑百户还是有点不死心,对小太监说:“这位公公,刘子光昨天洗劫了朝廷命官府邸,现在又挟持下官,罪大恶极,公公要带走人犯,让下官如何交差?” 魏忠贤白眼一翻:“东厂请的客人,怎么成了你的人犯了?这位百户大人,说话可要负责任的,你的姓名?那个卫所的?等咱家办完了公事再请你去厂里喝茶。奉劝你一句,任何和东厂沾边的事情,少管!别给自己找不自在!” 郑百户吓得不敢再多言语。刘子光收回白虹刀,把郑百户推到一边。恐吓到:“不许为难炼锋号哦,不然老子也要请你喝茶,不是去东厂,是去阎王那里。”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堂堂锦衣卫被一个白丁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下持刀恐吓,还说什么请我到阎王那里喝茶,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天理?郑百户欲哭无泪,转念一想,这个刘子光肯定是有恃无恐,八成是东厂的暗探,对,肯定是东厂的秘密番子,不然不会这么猖狂,这么说来,昨天的洗劫行动也是东厂策划的了,赶紧闪,这里面搞不好牵扯到什么上层的斗争,不是我一个小小百户可以理解的。 给自己找了个台阶,郑百户总算心理好受了一点,看着手下十来个番子还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自己,怒道:“看什么看,东厂办事,咱们还是少管为妙!”说完射出一口浓痰,发泄心中的郁闷。悻悻的带着番子们离去了。 南城兵马司的人马已经在整队准备回营吃早饭了,王指挥幸灾乐祸的看着锦衣卫吃瘪。虽然都是九千岁的人马,可是东厂和锦衣卫互相倾轧,互相拆台,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作为太后系的兵马司,当然乐得看见这种状况。 锦衣卫和南城兵马司的人暂时不会找炼锋号的麻烦了,刘子光让手下牵出一匹马,翻身上马,跟着魏忠贤去了。留下目瞪口呆的韩大掌柜擦着头上的冷汗,我的妈呀,刘副将真是个惹祸精,一大早的把兵马司,锦衣卫,东厂全都惹到家门口来了,厉害,服了。 魏忠贤这个名字如雷贯耳,那可是明末著名的权监,怎么现在以正面人物的身份跳出来了,刘子光深感奇怪,边走边问:“这位公公,你们家朱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魏忠贤到是个守口如瓶的好同志,只是说:“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 朱天下的府邸位于玄武湖中间的一座大洲上,两人乘坐一艘中型明轮船来到洲上,只见一座极大的宅院,依着水势建有楼堂亭榭,白墙青瓦,翘脊飞檐,疏朗开阔的江南水景和几处海棠,几丛翠竹交织掩映,远处黛绿的群山,波光粼粼的湖水,真是湖光山色,人间仙境。 不过,空地上堆积的山一样高的煤炭和煤渣,还有大批的生铁,钢锭,铜锭,木料,以及丁丁当当的敲击声,烟囱冒出的黑烟。把这清静自然的景色完全破坏掉了,简直就是个大型的铁匠铺子。 庄园里有不少白面无须的少年,穿着绸缎的衣服,虽然刘子光看不懂他们服饰代表的品级,但是可以肯定这些人都是和魏忠贤一样的太监。另外有一些彪悍的侍卫,穿着软甲,配刀挂剑,来回游走。 走进院子,赫然出现在眼前的是两个半完工状态的动力三角翼,一个是用脚踩动,链条可以带动后面的螺旋桨。还有一个是发条驱动的,发条装在机匣里,钢质的发条肯定很重,这个三角翼恐怕飞不起来,没想到那天在船上我随便一说,朱天下这么快就能制造出来,动手能力真是一流。 打铁的炉子,木工的台子,各种模具,工具,原料,有条有理的摆放着,空中还有一个小型的龙门吊,穿着粗布工装的工匠们井然有序的干着活,简直就是个半现代化的车间,处于玄武湖当中,虽然运输不大方便,但是胜在不扰民,保密性很好。 其他小太监早就跑进去通传了,等刘子光走到正房前,朱天下已经站在堂前迎接了,一身蓝色绸缎的宽袍大袖,显得儒雅斯文,可是袖子卷的老高,耳朵上夹着铅笔,腰带着别着钢卷尺,又显得有点不伦不类。 “刘兄驾到,欢迎之至,可曾看到我按照你的指点修改的飞天神翼。有空咱们一起到燕子矶试飞一下。”朱天下也不客套,直接发出邀请。 刘子光心说这试飞员可是要命的工作,您还是找别人去吧。岔开话题说:“神翼之事还容再议,昨日之事已经事发,朱兄弟你可有良策应对?东厂的人怎么在朱兄弟身旁当差,看来阁下的身份高深莫测,还是不要隐瞒了吧。” 朱天下扯开少年变声期的公鸭嗓哈哈笑了起来,:“我就知道瞒不了多久的,事到如今不得不告诉刘兄了。小贤子…….” 一旁的魏忠贤立刻喊道:“见到当今圣上还不跪拜!” 朱天下竟然是皇帝。 第十八章 皇帝的作坊 眼前这个少年居然是皇帝,稍微有点出乎刘子光的意料,主要是觉得皇帝太遥远了,是一个坐在龙椅上近乎木偶的东西,能走出皇宫,试飞滑翔机,赌钱打架,卖鸭血粉丝汤,跟着他抢劫的放荡不羁的少年居然是这个帝国名以上的最高统治者,也太有点黑色幽默了。 刘子光并没有立刻趴在地上三拜九叩,只是低头抱拳施礼:“草民刘子光参见陛下。”昨天还是小兄弟,今天就要跪下磕头,他有点接受不了。 魏忠贤大喝一声:“大胆,见到当今皇上竟敢不跪,来人啊,给我拿下。” 朱天下瞪了魏忠贤一眼说:“刘兄世外高人,岂能和你们这般俗物一样,朕就是想有个能刘兄这样的朋友,不是想要个磕头虫。” 然后又对刘子光解释:“朕这个皇帝,其实就是个名号而已,封不了官员,发不了圣旨,在外面办事还有小贤子这个有东厂身份的奴才管用,甚至连内库的银子也不能随心所欲的支取。算了,不说这些了,刘兄来参观一下朕的工厂吧。” 小皇帝的工厂可谓五花八门,窑匠,木匠,铁匠,石匠都有,各种奇怪的加工设备刘子光也看不懂是怎么用的,听了皇帝的介绍才明白一点,加工的顺序是这样安排的:小皇帝先出一个构思,然后由设计人员画出图纸,用硬木雕刻出模型,反复进行试验,如果行得通,就进行生产,用粘土做出模具,把熔化的铁水到进去铸造成型,具体的细致零件让铁匠和首饰匠精心锻造出来。有一个很好的创意就是常用的齿轮,链条,导气管,轴承,滑轮等零部件都是规格化的,从小到大各种型号的都有,这样就不用每次都设计重复的东西了。 科技人员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现在大明朝的生产工艺已经比较先进了,缺的就是思维的突破,技术的创新。刘子光提出要看看设计师们。 这是一间很大的屋子,十几个穿着长衫的人伏在各自的案头,拿着细铅笔和直尺,圆规,三角板和量角器在洁白厚实的白纸上画着图。 “这些人有的是我从工部制造局挖来的,有的是民间的师傅高薪聘请的,可都是宝贝啊,奇思妙想层出不穷,朕的构思到了他们这里就能变成活生生的器物。对了,有个神物夜明电弧灯刘兄过来一观。” 跟着小皇帝进了一间房子,窗户都被黑色的布帘子挡住,屋里伸手不见五指,随着一声“亮”的喊叫。房梁上发出刺眼的光芒,把屋子照的如同白昼,甚至比白昼还要亮些,简直和夏日晴天的毒太阳有一拼。 刘子光眯眼细看,原来是两根平行的碳棒,碳棒顶端之间拉出一道电弧,发出强烈的光芒,不过这灯光未免太刺眼了些,放在广场上用还差不多,如果当作书房的看书台灯,一定会把眼睛看瞎的,而且还有一股刺鼻的味道。 “怎么样,够亮吧,不需要烧煤气,也不需要烧灯油,朕现在的心愿就是先把皇宫里的那些蜡烛斗焕成夜明电弧灯。可惜太后连煤气灯都不愿意点,别说这更先进的夜明灯了。”小皇帝的话语很遗憾。 换了我也不能让你把这刺眼的玩意挂满皇宫,刘子光暗道。“夜明灯真乃神器,如果用在夜战中,定然让所有敌人无所遁形,不知道这神器用什么点燃?” “用的是这个。”顺着小皇帝手指的方向,刘子光看到一堆奇怪的物体,白色和黄色的金属片以及湿的厚纸片堆积在一起,连接出两根金属线到电弧灯上。应该是个原始的电池。 “这个是用锌片,浸透盐水的厚纸片和铜片依次叠加而成的电池,意思就是储存电的池子,能够为电弧灯提供燃烧几个时辰的电力。不过电弧灯的碳棒也是越烧越短,过了这几个时辰也得更换了,所以这种神物及其耗费物资,寻常人家是无论如何买不起的。”小皇帝进行着介绍。 实验室的产物,没有任何实用价值,刘子光给电弧灯下了结论,不过能发明出这种用电的东西,对于社会的进步可是极大的促进。 小皇帝继续进行解说:“还有一种比电池更好的东西,可以发电,刘兄到隔壁来看一下吧。” 来到隔壁的房间,放在屋子中间的是一个铁磨盘一样的转盘,一头健硕的公牛正在围着转盘转圈。公牛推动圆盘缓慢的转动,好像一个放平的自行车踏板,圆盘的下方是粗大的链条,经过几个变速的小齿轮,带动远处一个更大的圆盘在转动,类似变速自行车的原理,小轮盘带动大轮盘,速度变得更快,大轮盘里面有铜丝缠绕的转子,在一块强磁铁的两极之间飞快的旋转。 “这个是畜力发电机,同样的原理还有风力发电机和水里发电机,电力不能储存,只能立刻使用,现在除了电弧灯,还可以用电力驱动的钻机,车刀,磨床等,用来给机器半成品钻孔,切削出特殊的造型。唯一不足的是动力不够强劲,不如蒸汽机来的猛。” “那为何不用蒸汽机来推动发电机呢?”刘子光脑筋转的很快。 “刘兄的意思是用蒸汽机的推杆代替牛力?”小皇帝问。 “或者更近一步,用蒸汽直接推动轮盘转动不是更方便,用好钢材建造耐压的炉子,产生高压的蒸汽,就像大风推动风车那样,安排几个叶片在轮盘上,蒸汽的力量可比风车大多了,这样产生的电能会更多更强。”刘子光形容出来的蒸汽发电机组简直就是小型的热电厂。 “轮子,叶片,那东西是不是你说的螺旋桨啊,我找人作了模型,刘兄指点一下吧。”小皇帝有点跳跃思维,很容易由一件事物联想到另一个事务。 螺旋桨的动力模型是一个小船,小船用发条驱动,同时还有一个同样规格发条驱动的明轮小船的模型用来做比较。 两艘小船放在水池里,上足发条,同时启动,明轮小船翻动水花,不急不慢地向前开动,而螺旋桨小船跑得飞快,由于螺旋桨在水下转动,产生的推力没有被浪费掉,所以速度远远超过了明轮船。 再做了一次试验,这一次是两只小船的船尾用绳子连起来,进行拔河比赛,意料之中的结果是螺旋桨船再次胜出,甚至倒拖着明轮船走。 为了验证螺旋桨在空气中的效能的实验反而产生了造船技术的大革新,以后的蒸汽船可以不用再挂着两个硕大的水车了。这一项发明的思路来源于刘子光,具体的实施确是皇帝本人。 小皇帝当然早就知道了这样的实验结果,那天他回来就给设计师说了螺旋桨的原理,几个工匠用竹子制造了十几种形式的螺旋桨,有两叶的,三叶的,五叶的,平行的,带角度的,长的,短的,宽的,窄的。经过对比测试,在水下还是用短宽的比较高效。 由于暂时没有重量合适的动力源,所以设计师们准备在三角翼下面搞一个脚踏动力的螺旋桨,大部分的部件采用重量很轻的竹子和木头,只有转轮和链条是金属的,。后面的桨叶是木头的。据说成品准备用价格昂贵的铝合金。当然由于时间仓促,这一切都还在图纸上。 “陛下很热衷于飞行?”刘子光问。 “是啊,就像你说得那样,坐在飞天神翼上,什么长安,北京千里遥远的地方,一日之内就可到达,那可真是天涯若比邻了。”小皇帝抬头望着天上的飞鸟,眯着眼睛饱含着憧憬说。 “那未必非要用飞天神翼这种形式啊,陛下知道孔明灯么?”刘子光心说能飞的东西多了,热气球最容易,然后是红警里面的基洛夫飞艇。等到内燃机发展以后,还能做真正的飞机。 小皇帝想了想说:“我当然知道,相传是由三国时的诸葛孔明所发明。当年,诸葛孔明被司马懿围困於平阳,无法派兵出城求救。孔明算准风向,制成会飘浮的纸灯笼。这种灯笼主体大都以竹篦编成,次用棉纸或纸糊成灯罩,底部的支架则以竹削成的篦组成。孔明灯可大可小,可圆形也可长方形。一般的孔明灯是用竹片架成圆桶形,外面以薄白纸密密包围而开口朝下。欲点灯升空时,在底部的支架中间绑上一块沾有花生油的粗布或金纸,放飞前将油点燃,灯内的火燃烧一阵后产生热空气,孔明灯便膨胀,放手后整个灯会冉冉飞升空,如果天气不错,底部的煤油烧完后孔明灯会自动下降。” “好一个可大可小!做一个大的孔明灯,足矣坐人的孔明灯,不就可以上天了吗?陛下博学强记,在下佩服得五体投地。”刘子光谦恭地说。小皇帝确实是个人才,值得敬佩。 小皇帝一拍大腿:“招啊!大的孔明灯,然后装上烧焦炭的炉子产生热气,不就能带人飞上天了吗。朕这就让人去做。刘兄真是一句话点醒梦中人啊。” 一旁的小太监记下了皇帝交待的关于研制大型孔明灯话,颠颠的去了。皇帝指着假山石上面的亭子说:“咱们上去聊聊。” 几个小太监飞快的跑上去手脚麻利的打扫了一下,铺上一块金色的坐垫和一块象牙色的坐垫,充当二人的座位。 小皇帝端坐在亭子里,挥手让小太监们退下,正色道:“刘爱卿,你以为朕今日召见你只是为了螺旋桨,内燃机的事情么?” 哈哈,称呼都变了,我成了爱卿了,终于到正题了。 第十九章 护国讨逆大将军 刘子光马上摆出一副庄重的神情说:“陛下有何事相托?刘某定然万死不辞。” 皇帝很满意刘子光的反应:“朕需要银子,需要人手,需要很多银子和许多像你一样身手的好汉。”他站起身来,望着远处的湖光山色,踌躇满志的样子。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全天下的钱物人都是皇家的,陛下何出此言呢?”刘子光揣着明白装糊涂。天下谁不知道这朝廷是九千岁在当家啊。只是他需要给皇帝一个发表演说的机会。 皇帝悲愤的拍着亭子的柱子,:“哼,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天下已经不是姓朱的了,一大半姓黄,一小半姓李,只有这玄武湖上的小洲才是朕的天下。还不知道身边的人谁是九千岁的卧底,谁是太后的耳目。” 皇帝稍微平息了一下悲愤之情,换上平静的语调给刘子光娓娓道来:“朕的童年是在冷宫中度过的,母妃虽然诞下朕和姐姐,可是并没有母凭子贵,反而被皇后也就是当今太后陷害,被打入冷宫,我们母子三人就没吃过饱饭,没穿过暖衣,还要被那些势利眼的宫人太监欺凌。后来在父皇驾崩之后,发生夺宫之变,皇后勾结黄金荣,利用东厂和锦衣卫的力量,把太子毒成了傻子,后来又把他贬为郡王,发往徐州监视。国不可一日无主,冷宫中年幼的皇子显然是最好的傀儡,于是朕就这样登上了皇位,说来刘爱卿可能不信,为了更好的掌控朕,他们居然不给朕请老师,不让朕识字,幸亏朕自小就跟母妃学会了百家姓,千字文。可是母妃和姐姐在朕登基后不久就被一场大火夺去了性命!禁卫森严的皇宫怎么可能走水!一定是太后下的毒手!朕贵为皇帝,居然不能保护亲生母亲和同胞姐妹,你说朕这个皇帝当的难道不屈辱么?” 刚开始还是慢声细语的叙述,到了后来已经是咆哮了,年轻的皇帝眼睛中闪烁着泪花,拿拳头锤着柱子,胸中仿佛有无尽的块垒。 “刘兄,唤做是你,又当如何?”皇帝问。 “杀了太后那老婊子和姓黄的阉狗!替亲人报仇,还我大明正统!”刘子光咬牙切齿的说,他本来就是感情动物,又被皇帝的激情演说打动了,居然口不择言的称呼太后为老婊子。 老婊子的称呼得到了皇帝的强烈共鸣,“对!朕就是这么打算的,所以需要经费研制秘密武器以及招募死士。现在的朝廷处于微妙的平衡之中,经过长年的经营,老婊子的娘家亲戚们掌握了皇宫的宿卫军和五城兵马司,还有几个大的衙门,黄金荣掌控了文官系统和东厂锦衣卫。剩下的京军各卫,除了少数中立的,也被他们两派的人分别掌握了关防印信。我这个挂名的皇帝,只有区区几十名侍卫,还是老婊子和阉狗选派的,根本无法使用。不过朕自小就在太监宫女的照看下长大的,有几个信得过的人,例如带你来的魏忠贤,大小就服侍朕,虽然表面上投靠了黄金荣,还做了东厂的役长,但内心还是向着朕的。另外朕还网罗了一些江湖豪客,不过武功都不算一流,一流好手要么隐居深山,要么就被东厂和锦衣卫招募去了,所以常规的办法不可用,朕就想到了科技,利用科技的力量创造出万人敌的武器,就能以少胜多,出奇制胜了。” “所以陛下想飞,想利用从天而降的神兵夺取原本属于陛下的权力?”刘子光插了一句。 “对,只有空中的力量才能顺利的进入皇宫,东厂的锦衣卫的耳目无处不在,想策反禁军等于提前暴露,征召军队又太显眼,你也知道,京师的城墙乃天下第一的坚城,大队人马根本不可能混进城来的。” 皇帝停顿了一下。给远处的魏忠贤做了个喝茶的手势,然后接着说。 “另一个方面就是为了麻痹他们,一个整天不理朝政,就知道沉醉于奇技淫巧的皇帝肯定要比一个处心积虑结交大臣武将,雄心勃勃的皇帝要好控制的多,不过他们也开始准备后手了,听说最近开始选秀女了,说要帮朕找个贤良淑德的皇后,哼,这套把戏骗得了谁,未来的皇后肯定是他们其中一方的人,等日后(这个词很贴切)有了皇子,朕这个皇帝就可以完成历史使命了,继续由朕的儿子,或者他们随便找来的一个婴儿继任大统,他们继续把持朝政,或者平衡被打破,某一方直接罢黜皇帝,另立新皇,建立新的王朝也未可知。” 好一个心机重重的小皇帝,好一个背负了无数苦难和仇恨的小皇帝,刘子光听了这个惊天秘密,半晌没有说话,陷入沉思之中。 一场赌局,一场豪赌,押上许多人身家性命的豪赌,现在到了抉择的关头,无疑,小皇帝选中了自己作为政变的干将,可是这场豪赌的胜算有几何呢?如果押了小皇帝这边的宝,那就肯定要利用上自己所有的资源,五百佣兵自然不用说,那是嫡系力量,铁厂的其他兵力和武器,例如铁甲战车,说服一下彭厂主看能不能借来用用。国公爷对黄金荣满腹牢骚,应该是中立派,听说手下也有五千精兵,孝陵距离皇宫的距离貌似也不是很远…….那天一起喝酒的那个傻大个叫什么来着,对,白文元,听他言谈举止,好像也是中立的,手下一千五百名大汉将军,那可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大个子,虽说是仪仗队,可是身大力不亏,摆在那里吓唬人都是好的。再有就是皇帝掌握的力量了,人力几乎可以互略不计,技术研发力量确实是很大的战斗力,那些设计师就能顶几个师,到时候制造出动力飞翼和热气球,直接空降皇宫,什么城墙,守军都是白搭。嗯,值得一赌,富贵险中求。 刘子光在极短的时间就考虑到了各种可利用的资源和战术方法,做出了支持皇帝的决定。 魏忠贤送过来一壶明前碧螺春放下后又离开了,皇帝亲自给刘子光倒了一杯茶,看见刘子光沉思的样子,笑了笑说:“当然刘兄也可以把朕的话向太后或者九千岁报告,那可是现成的荣华富贵,唾手可得。” 刘子光正色道:“陛下把我刘子光当成什么人了,大丈夫行事光明磊落,荣华富贵,封妻荫子,也要靠忠君报国,一刀一枪光明正大的搏来。投靠篡国逆贼的事情刘某万万做不来的。” “好,朕就知道不会看错人。”皇帝大喜,“刘子光听封!” 嘻嘻,要当官了,现在可不是摆谱的时候,刘子光赶紧跪下做出恭敬的样子,“草民听着呢。”虽然他是铁厂的副将,可那毕竟是民间的武装组织,朝廷根本不承认的,连民团都不算。 “赦封刘子光为护国讨逆大将军兼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大臣。钦此。”皇帝自己口述了一段圣旨。 空头支票早晚会变成现金的,刘子光磕头谢恩,他未曾在礼部演礼,不知道规矩,只是学着电视里的样子磕了三个头。一边喊道:“臣……谢主隆恩!不知道这大将军和侍卫大臣是几品官?” 皇帝微笑,看样子这个刘大将军是个官迷,那就好办了,金钱,美女,权力人总要有点弱点吧,他一狠心,再次吹了个大泡泡给刘子光:“护国讨逆大将军当然是一品了,掌握全国兵马,五军都督府知道吧,那以后就是你办公的地方,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大臣就是朕的卫队长,现在没有可靠的人,刘爱卿暂且充当一下,也是个二品大员呢。等朕诛灭了逆贼,凭爱卿的拥立之功,一等公也不是没有可能的,对了,爱卿有没有功名在身?” “什么是功名?”刘子光不懂这个。 小皇帝也看出来了,不过还是耐心解释:“就是考秀才,举人,进士什么的,我朝历来八股取士,虽然前朝开始重视工商,可是读书人的身份还是最高的,没有功名在身很容易被人看扁的。” 刘子光老老实实的回答:“微臣没有功名。不过我认识字,还会外语,数学,化学。物理,会计,远远比那些书呆子强多了。” 小皇帝说:“无妨,朕现在就赐你进士及第。以后在那些文人跟前你也有资历了。等朕坐稳了江山,还要请爱卿做工部尚书呢,替朕设计新奇的玩意。哈哈。” 未来是多么的美好啊,掌握全国兵马的护国讨逆大将军,五军都督,内廷紫禁道御前侍卫大臣,还有工部尚书,进士及第,一等公。相当于什么,我得换算一下,军委副主席,正的当然皇帝自己当,中央警卫局局长,建设部,工业部的部长,博士后学历,开国元勋,说不定以后还能弄个免死金牌什么的给子孙后代,哈哈哈,这下发达了。家里的老婆每人一个诰命…… “爱卿,朕还有一件事情。”皇帝打断了刘子光的美好想象。 ********************************************************************* sc远征军满塞,感谢大家的支持,今天把合同用ems发出去了 第二十章 定计 刘子光正沉浸在当高干的美好幻想中的时候,被皇帝打断了。 “爱卿,朕还有一件事情。”皇帝说。 “陛下请讲。”刘子光这会儿开心得很,心想是不是要给我介绍对象啊,公主郡主什么的都来吧,我来者不拒。 “上次查抄兵部员外郎郑某家获得的金银……这个….朕最近手头很紧,太后克扣的利害,那些古玩字画又不能换钱,没有人敢收宫里的宝贝,朕这作坊已经快停工了……爱卿能不能借一些给朕周转。”皇帝有些不好意思,堂堂一国之君居然开口向臣下借钱。 “我晕,狂晕,俸禄还没领就要借钱给皇帝,这算哪门子事啊?”刘子光被打击了,这个小皇帝不但惦记我的人,还惦记我的钱啊。 不过借钱的这个主儿可是潜力极大的,投资给他将会得到十倍,甚至百倍的回报,这个钱,借了!不对,不是借,是投资,借是负债,投资是所有人权益,回报也是不一个级别的。这个钱一定要给,而且要给的爽快! 刘子光身上带了不少钱,都是准备跑路预备的,现在都拿出来了,银票,股票,地契起码折合小三十万两,甚至连外汇和零钱他都拿出来了,十几枚大宋金币,几锭银子,半吊铜钱。 “微臣连命都是陛下的,这些钱财乃身外之物,要之何用,为了陛下的大业,臣决定捐献所有身家,除了这些,练锋号还有一批金银珠宝,臣回去后就差人送来,臣还有五百死士,都愿意唯笔下马首是瞻。” 皇帝等的就是这句话,猛将,银子,军队这下子全有了,感动啊,啥也不说了,眼泪哗哗的。 两双手握到了一起,两个各怀鬼胎的人深情的对望。同时举起了手中的茶杯“以茶代酒,满饮此杯,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醇香的碧螺春被两人咕嘟嘟牛饮下去,刘子光狠狠地把均瓷的茶杯摔了个粉碎。“刘子光粉身碎骨也要报效陛下的知遇之恩,如有背叛,犹如此杯下场。”看到刘子光放出狠话表了忠心,小皇帝也激动了:“刘兄一片赤诚忠心,朕深感欣慰,愿与刘兄结为兄弟,荣辱与共,肝胆相照。” “岂不折杀为兄了?”刘子光故作受宠若惊状假惺惺地说。连为兄这个词都用上了,那肯定是同意皇帝的要求了。 一场影响帝国命运的结拜在玄武湖上的一座亭子里进行着,大明朝的天启皇帝朱由校和新鲜出炉的护国讨逆大将军刘子光结为了兄弟,小皇帝熟读过《三国演义》桃园结义的段子,刘子光也曾经结拜过一回,所以两人对这一套并不陌生。一同跪在亭子里,对着远山磕了三个头,什么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愿同年同月同日死的台词很流畅的说了出来,从此以后刘子光就是皇帝的义兄了。草草结拜完毕,两人哈哈大笑,落座以后继续探讨。 关系更进一步,说话也少了几分顾及,刘子光提出了建设性的意见:“陛下, 咱们目前掌握的力量还远远不够,建造武器要钱,招募人马要钱,拉拢收买中立势力还是需要钱,微臣倾全力也只有数十万两银子,人要吃粮,马要吃草,光是支付军饷都捉襟见肘…….筹集巨款的路子有是有,就怕…..”刘子光故意卖了个关子/ “你有何良策?说来朕听听。”朱由校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皇宫!”刘子光斩钉截铁的说。 “皇宫?刚才朕说了,宫里的奇珍异宝。古玩字画是不少,可是就算你能突破重重禁卫,拿出来的宝物普天之下又有谁敢要呢?”皇帝要了摇头,这个主意不算新鲜。 “普天之下可不是只有大明朝一个国家,北面的满清,西面的西夏,还有什么罗刹国,高丽国,琉球,日本….”刘子光数起了手指头,走私国宝可是利润很大的项目。 “还有旅宋,西班牙,法兰西,英吉利。”朱由校接着说下去,“这些个都是有钱的国家,尤其旅宋国,是当年南宋为避蒙古兵锋,在海外成立的汉人国家,海运贸易极为发达,所铸的金银币在各国均能流通,他们和大明人同文同种,向往怀念中华文化的豪门大族很多,我们的珍宝字画送过去一定能卖上好价钱。” “那陛下是同意了?我需要皇宫的地图和守卫的人员和换班情报以及和珍宝有关的一切资料,凭我的身手,到宫里拿几件老婊子的珠宝首饰完全不是问题。”刘子光对自己的轻功很有自信。 朱由校也很相信刘子光盗窃的本事,点头说:“我会让人准备资料的,现在为了朱家的江山,不得不行这大逆不道之事了,希望列祖列宗不会怪罪朕。”一边说着一边还无奈的摇着头,其实跟着太监宫女长大的他才没有那么高尚的情操呢,宫里的宝贝被他惦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被监视的太严没有机会携带出宫罢了,现在刘子光和他不谋而合,所以表面上装着很无奈很不忍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列祖列宗一定会理解陛下的苦衷的,为了江山社稷,借用一下宫里的宝贝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再说了,陛下自己拿自己的东西,算不得大逆不道。当然,除了皇宫,我们还要光顾一下户部之类的有油水的大衙门。郑大人那样的贪官我也不会放过的。”刘子光开解着小皇帝,两个人走出了亭子。 正事谈完了刘子光也该告辞了,朱由校带着魏忠贤一直把他送到小码头上,看着他登上明轮船。皇帝说:“你需要的东西我会让小贤子送到练锋号的,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通过小贤子来找朕。另外有个小礼物送给你,可能必要的时候用得上。”说着示意魏忠贤递过来一个锦盒。 刘子光接过锦盒再次谢恩,随着明轮船的开动,慢慢远离了玄武湖中的这个小岛。 目送着明轮船远去,魏忠贤说道:“不知道此人担得起陛下的重托么?”朱由校满怀信心地说:“难道朕还有更好的选择吗,这样没有根基的人才能更加死心塌地的帮朕,利国城下独当千军万马,夜战追的清皇丢了靴子,武功,胆识都是一流,还有一支现成的队伍,最重要的是和朕很对脾气,一见如故。这样的人不能担当重托,还有什么人能担当呢。” “陛下圣明。”魏忠贤低头赞同。他知道其实还有一点皇上没有说出来,那就是野心,只有忠心没有野心的人难成大器,这个刘子光和他魏忠贤一样,都有一颗渴望发达,渴望出人头地的野心,自幼家贫被送进宫的魏忠贤,从小就被分配伺候皇帝,十几年的宫中生活,让他学会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跟在一个随时有可能被废黜的傀儡皇帝左右能有什么出息,可是如果这个皇帝坐稳了宝座那就完全不同了,掌印太监这样的高级职位非他莫属,出人头地更是不在话下,搞得好了还能像前朝的三保太监那样流芳百世呢。所以魏忠贤选择了跟随皇帝闹政变,赌一下还有希望,不赌就只有默默无闻的老死宫中的一条路了。 希望陛下不要看错人,朱由校还是有点他老祖宗朱元璋的几分遗传基因的,很会笼络人,这个刘子光不是被几个虚无缥缈的官职弄得晕头转向么,在政变成功之前,一切都只能是浮云。 明轮船上,刘子光迫不及待的打开了锦盒,一枚精雕细琢的象牙牌躺在盒子里,上面有睚呲的浮雕和编号。还有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使用说明:东厂的腰牌分为两种,低级人员用紫铜牌,高级人员和特殊人员用象牙牌,持有象牙牌可以随意进出包括皇宫在内的任何地方,还可以逮捕任何官员平民,调动包括锦衣卫在内的任何官兵,衙役。当然这块牌子是伪造的,只能在某些场合使用,例如吓唬五城兵马司的人和低级的锦衣卫,伪造东厂腰牌的事情绝对是掉脑袋的大罪,所以没有人敢做,皇帝就钻了这个空子,仿造了几块牙牌,现在送一个给刘子光作为见面礼。 不知道有没有假文凭,刘子光对朱由校的感觉越来越好了,涉猎广泛,思路开阔,礼贤下士,不拘小节,和这样的人合作还是很有意思的。 上了岸,换乘马匹,回到练锋号,大小姐和二小姐已经等了一上午了,看见他回来,彭静薇立刻跑过来围着他转着圈的打量。 查了一下,名列免费书榜第12名,月阅读榜,周阅读榜。月推荐榜,周推荐榜都在200以内。这个成绩不错了,很强大,鲜花都给我吧,留在手里也没啥用 进vip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