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魑魅御手异闻录》 第一章① “呼—呼—” 少年岳枫喘着粗气，奔走在川南小城宜宾的街道上。 夕阳将人影拉得老长，这个时间段即使是上班族也都差不多和家人围坐在餐桌前共进晚餐了，那么这个少年是因为某些不光彩的理由而不得不留校、现在为了收看喜欢的电视节目而飞奔回家吗？路上为数不多的行人一边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初中生，一边做着自认为合情合理的推断。 实际上他们都错了。 首先，岳枫并不是初中生而是高中生，只不过他那平均身高以下的个子让他看上去就像是个初中生罢了。 其次，岳枫也不是因为要急着回家才会在大街上奔跑，只是视线不超过2米的路人没有看到，他其实正在被天上的某物追赶着。 “真是的，为什么偏偏就盯上我了啊，那家伙。” 在嘴上抱怨着自己不幸的同时，岳枫选择了一条鲜有人光顾的小路跑了进去。 而那个家伙也没有辜负期待地追了过来。 很快，岳枫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工厂，鳞次栉比的厂房似乎是在向偶然经过的人炫耀着过去的辉煌，但现在这里不过是各路闲杂人等的聚集场所。 “果然，这个时间段都没有人在。”或许是把这里当成住所的人都外出觅食了，岳枫扫视了一番确定不会有第二个人存在之后，便停下了脚步，转过身子面对自己的足迹。 只见一只黑色的鸟拍打着翅膀平稳地停在了残破的屋檐上，乍一看会认为那只是一只普通的乌鸦，但它那猩红的双眸和爪子却让人不寒而栗。 虽然说不清楚是如何发觉自己被盯上的，不过照目前的状况看来，岳枫已经明了这只象征着厄运的报死之鸟正是自己。 ——难道我身上散发着死者的气息……吗？ 在自嘲的同时，岳枫的思绪回到了30分钟之前，自己还在学校的那会儿—— “喂喂，我最近在网上收集到了一个新的都市传说哦，你们想不想听啊？” 三江中学的放学时间早已过去很久了，但二年级四班的教室里仍旧处于喧嚣的状态，位于这种气氛中心的人物，是一个名叫劳文达的男生，因为常年留着平头的关系，和他玩得来的人都叫他“平头阿达”。 “哦，又到了‘听阿达讲鬼故事’的时间吗？” 其他人都表现出了强烈的兴趣，但有一个人要排除在外，那就是虽然同处在一间教室里却只是一个人静静地坐在一边看小说的岳枫。 “那个，岳枫同学要不要来一起听呢？”大概是看岳枫落单显得太可怜了，一个女生试图邀请他加入自己的团队。 “谢谢，但是不用了。”岳枫头也不抬地回答道，视线始终没有从书本上挪开。 “呃……”被这样直接地拒绝，那女生有些沮丧。 “不用理他啦小珍，那家伙一向都是独来独往，就算你好心地邀请他也只是白费口舌而已。”其他人对这个刚加入他们圈子的女生劝解道。 “可是……”名叫小珍的女生有些不甘心。 “岳枫同学喜欢安静，我们就不要打扰他的清闲比较好。”将令自己不快的元素清扫出视野范围之后，阿达清了清嗓子，正式开始了今天的“都市传说时间”。 【那是一个黄昏，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有一个男子正走在回家的路上。当时天气正逐渐转凉，路上没有什么人，男子有一种“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的感觉，因此走得比平时要快，希望能早点回家。 突然男子注意到了前方有一团黑色的东西，就在他正疑惑的时候，那团黑色的东西已经来到了他的眼前，下一秒就狠狠地撞在男子的胸口上， 男子感觉自己像是被投手投出的棒球击中了似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时候他才看清楚，撞在他身上的原来是一只乌鸦。乌鸦用它那一对血红色的眼睛瞪了他一眼，然后就飞走了。 当天晚上，男子的胸口异常地疼痛，因此第二天他向公司请假去医院看病。医生照常先做一些简单的检查，但是无论他如何挪动听诊器，都没办法听到男子的心跳，于是问道：“你的心脏是不是在右边？” “我的心脏就在左边啊。”男子刚说完这句话，就硬生生地倒下了。 后来医院将男子的遗体进行解剖之后发现，男子的心脏不翼而飞了，但是他的身上却没有任何伤口。 “这个人应该是遇到‘血鸦’了。”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医生说道，“据说一只普通的乌鸦在吃下100个心脏之后，它的眼睛跟爪子就会变成鲜血一般的红色，因此被人们称作‘血鸦’。血鸦一般只在黄昏的时候出现，将独自走在路上的人当作是猎物，然后用子弹一样的速度飞到猎物身前，取走他的心脏。被血鸦拿走心脏的人原本还能活命，但当他意识到自己没有心脏之后就会立刻死去。”】 “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阿达看了看噤若寒蝉的同伴们，笑着说道，“不用害怕啦，其实血鸦很好辨认的，就像故事里说的那样，血鸦的眼睛跟爪子都是红色的，喏，在你们身后那个不就是血鸦吗？” “呀啊——”听众们发出了比血鸦更加会让人吓一跳的尖叫声。 “哈哈，抱歉，开个玩笑而已。” “阿达你这家伙！” 不得不称赞阿达的确具有某种传播都市传说的天赋，至于这种天赋以后会被用来推销商品还是宣扬世界末日论就暂且不表，总之大家脸色苍白地讨论着关于“血鸦”的事就是最直接的证明。 一番闹腾之后，这几个少年少女们总算是安静下来了，在这期间岳枫依然旁若无人地阅读着小说。 “话说回来，真亏阿达你能够找到这么多的都市传说呢。” “嘿嘿，你们的反应可以说是对我这个‘灵异说书人’最棒的评价了。”阿达自豪地为自己册封了一个称号，“我平时就喜欢四处收集各种关于妖魔鬼怪之类的故事，无论是在网络上搜索也好、还是向老家的长辈们打听也罢，虽然花费了我不少的时间跟精力，不过能把你们给吓到我就觉得很值得了。” 不过阿达还是无法为自己今天的表现打100分，当然他并不是认为问题是出在自己身上，而是对现场的气氛不满意。原本阿达是打算将教室里的窗帘拉上，再把日光灯关掉，以营造出更符合灵异恐怖主题的现场氛围，这样对他实力的发挥更有帮助。不过，碍于留在教室里看书的岳枫，他打消了自己的计划。 要看书的话，去图书馆不就好了吗。阿达不禁在心里抱怨道。 “呵。” 教室里突然发出的轻微且短促的冷笑声并没有逃过阿达的耳朵，他立刻就将矛头直指让他感到不愉快的源头：“岳枫你这家伙，刚才那算是什么意思？” “啊，一不小心就表现出来了，真是失态。抱歉抱歉，请不必在意我，你们请继续。”或许是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岳枫特意抬起头来看着阿达说道，不过他那冷冷的眼神只起到了反效果。 虽说对方的道歉让阿达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并不打算就此把手，而是乘胜追击地说道：“你是不是瞧不起都市传说、灵异故事之类的？” “并非是瞧不起，只是我根本就不相信妖魔鬼怪之类的东西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你所说的那些故事，不过是被人们添油加醋之后的幻想而已。” “你说灵异恐怖事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阿达在一瞬间化身为了辩论比赛中，论题“灵异恐怖事件是否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正方代表，此时正对以岳枫为代表的反正提出质疑，“如果你想要灵异恐怖事件存在的证据，无论是视频、音频、图片或者是当事人的证言，我都能够从我的资料库中搜索出来，而且要多少有多少。怎样，现在你还是认为灵异恐怖事件都是不存在的吗？你说不存在，那么你的证据呢？” “‘恶魔的证明’吗？”岳枫发出了一声没有相应的表情与之配合的冷笑，说道，“对于妖魔鬼怪之类的事物，除非是它们真实地出现在我本人的眼前，否则你提供再多的间接证据也无法改变我的观点。” “你这个不可理喻的家伙……”阿达都快要气炸了。他并非是因为岳枫反对“灵异恐怖事件存在”的观点——事实上持这种观点的人不在少数——而是对岳枫那从容淡定、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待人态度而大为恼火。 教室里的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了，岳枫和阿达矛与盾般地攻防几乎能迸发出耀眼的火花。阿达小团队里的其他人都紧张地注视着舌战中的两人，但没有任何人出言劝解。从他们几次欲言又止的表情看来，他们并非只想做坐山观虎斗的看客。 明智的抉择，岳枫在心里暗暗地称赞道，毕竟自己和他们的关系还没有好到足以让他们冒着与好友发生冲突的风险来为了辩护，放任事态的发展就是最佳的选择。 第一章② 这时候，教室的门从外面被打开了，这当然不是什么灵异事件，来者正是二年级四班的班长虞祈珚，她同时也是学生会跟风纪委的成员，因此放学后在教学楼巡视是她的分内工作。 虞祈珚用冷冷的眼神扫视了教室一番，最后将目光锁定在了处于对峙状态的岳枫和阿达身上。 “快到清校时间了，为什么你们还在教室里逗留？” “‘快到清校时间’，也就是说现在留在教室的话也不会违反规定，不是吗，班长？”岳枫面无表情地看着虞祈珚，反问道。 “呃……”似乎是被将了一军，虞祈珚一时找不到话语来反驳。 “开玩笑的。”岳枫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背包，一边用认真的口吻说道，“我这就准备回去了，不会给你添麻烦的。” “对了，”大概是因为被岳枫“戏弄”，虞祈珚又想起了另一桩事，“请你们不要在教室里大声喧哗，会给别人造成困扰的。” “对此我很抱歉。”虽说虞祈珚的指责并非是针对岳枫一个人，但他还是爽快地“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早已习惯了岳枫那不含幽默成分的玩笑和毫无诚意的道歉，虞祈珚没再多说什么，准备离开教室继续执行巡视的任务。 “那个，请等一下。”小珍出声叫住了一只脚踏出教室的班长，说道，“虞祈珚同学你误会了，刚才在教室吵闹的并不是岳枫同学，而是……” “嗯？” 虞祈珚转过身来，目光正好与小珍对上，吓得对方一下子就忘记了自己想说什么。 “喂喂，小珍……”意识到小珍想要做什么的阿达连连向她暗示别节外生枝。 迫于同伴们的压力，小珍只好低着头说道：“不，什么也没有，打扰虞祈珚同学的工作真是很抱歉。” 虞祈珚冷冷地点头示意之后，便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呼，那家伙总算是走了。”如释重负的阿达松了一口气，然后走到小珍的身旁，用阴森森的口吻说道，“你知道背叛同伴的人会被怎样的恶鬼抓去折磨吗？” “呜呜，对不起嘛……”小珍带着哭腔说道。 “说笑的。”阿达拍了拍小珍的肩膀，说道，“而且啊，就算你帮岳枫那家伙说话，他也不会领情的。” “真的吗，可是岳枫同学他……” “小珍你这个老好人啊。”阿达叹了一口气，说道，“不过那个岳枫早就悄声离开了哦。” 就在阿达他们还在教室里有说有笑时，岳枫已经走出了三江学院，正站在路口等待绿灯照亮前行的道路。 回想着刚才在教室里发生的那一幕，岳枫对自己失态的行为自责不已，和同学发生争执这类事件说在他看来是绝对不允许发生的。 “果然，我还是，没办法有所改变呢。” 绿灯亮起，顺利地穿过马路，在之后的不久岳枫便发现自己被酷似“血鸦”的黑色怪鸟盯上，再后来就是他将血鸦引到了远离人群的这片空地。 “真是的，我不过是否认妖魔鬼怪罢了，不要真的给我蹦一只出来啊！”岳枫一边搜索着附近一切能被他利用的因素，一边无奈地想着，“该不会是劳文达那家伙，为了让我相信血鸦的存在，就特地弄出这种场面来的吧……” “嘎——”血鸦长啸了一声，拍打着黑翼腾空而起，然后犹如轰炸机一般朝着岳枫俯冲而来。 要不要非得这样啊！虽然血鸦的飞行速度并不是像传说中的“子弹一样快”，但凭借岳枫的脚力是绝对没办法甩脱它的追击，这从刚才岳枫拼命地一路狂奔依然被血鸦从容跟上便可以看出来。 既然从战斗中撤退是禁止选项，坐以待毙又会让人觉得不甘心，那就只好硬着头皮地去迎战了。 血鸦与岳枫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岳枫咽下了一口唾液，压制着近乎要从胸腔里跳出的心脏，沉着地等待着时机的到来，然后，果断地用脚踢向一堆沙子。 突然扬起的一层“沙之幕”打了血鸦一个措手不及，它不得不放缓自己的飞行速度，快速扇动翅膀制造风打算吹散阻碍视线的沙子。 岳枫趁着这个间隙逃出了血鸦的攻击范围与之拉开距离，同时顺手拾起地上的几个空易拉罐当作投掷武器。 “沙之幕”并没有困住血鸦多长的时间，血鸦很快就冲出了沙子的重围朝着岳枫飞来。岳枫也不会束手就擒，他早已拉响了防空警报，等血鸦现身之际，他拿起准备好的空易拉罐用力朝血鸦扔去。 “咔嚓”，血鸦伸出闪烁着血光的利爪，毫不留情地一把将飞来的空易拉罐给捏得粉碎，仿佛预示着岳枫接下来的命运。 “切。”虽说也预料到事情不会像自己所想的那么顺利，不过这样太让人绝望了吧，岳枫咂了砸嘴，一股脑地将剩下的空易拉罐朝血鸦投掷过去。 俗话说“一击不中就多打几次”，然而很明显这句话并不适用于岳枫目前的处境。 血鸦勾划着优美的弧线穿行于易拉罐流星雨之中，只在必要时才用爪子捏碎空易拉罐，而岳枫手上的弹药也只剩下最后的一个了。 “至少，最后一击不要让我失望啊！” 岳枫毫不犹豫地将唯一的希望投了出去，此时的血鸦刚好以之字形的飞行轨迹闪过两个易拉罐的空袭，面对来自于猎物的反扑一击，它毫不犹豫地抬起锐爪，像是要彻底击碎岳枫的心理防线一般，一如既往地将易拉罐抓爆，然而，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大对劲…… 这个易拉罐并不是空的易拉罐！ “噗”的一声，铝制罐子内的汽水向四周迸发了出来，首当其冲的便是水弹的始作俑者血鸦，它全身上下被黏糊糊的汽水淋了个透，一时放缓了飞行速度。 “好机会，就是现在！”岳枫屏住一口气，从地上拾起一根铁管，也顾不上手掌接触到铁锈的不舒服感，“趁怪鸟暂时不能自由行动的时候一举解决掉它！” 岳枫飞快地冲到血鸦的身旁，不带丝毫犹豫地举起铁管朝它袭去，先前的“沙之幕”和“易拉罐流星雨”都只是这一次突袭而埋下的伏笔罢了，因此岳枫将这一击的力道发挥到极致。即使整场战斗的控制权都在敌人手上，即使自己一直处于被动的状态，即使游走在失败与死亡的边缘，但只要在最关键的时候给予对方最致命的打击，获得战斗的胜利，那么之前承受的一切都算不了什么。 然而，战斗的乐趣之一就在于，总是会有不按照棋师的布局行动的棋子作出一些超乎想象的行为。 对岳枫来说，很不幸他所面临的敌人血鸦正是这种不确定因素。 虽说羽毛上占满了汽水而使得身体无法灵敏地行动，但残留在意识中的野兽本能还是让血鸦提前察觉到了突如其来的危机，而下意识地作出了反应。血鸦奋力地拍打着湿漉漉的双翼让自己往后飞，铁棒近乎是擦着它的身体挥过，仿佛能撕裂空气的斩击顺便也带走了几片漆黑的羽毛。 敌人的不幸正是自己的幸运，能抓住这种幸运才能掌握胜利的关键。 血鸦猩红的双眸之中，闪过了一丝血色的奇异光芒。 血鸦用力扇动羽翼，试图将身上的汽水朝着岳枫的脸上甩去。水滴像是子弹般对准了岳枫的眼睛飞来，使得他不得不闭上双眼，在视野关闭的那一瞬间，他瞧见了血鸦正在与他拉近距离。 糟糕，竟然被敌人抓住破绽反击了！ 现在身体由于处于攻击之后的硬直状态、眼睛因为沾到汽水而没办法睁开，所以岳枫无法对血鸦的攻击作出有效的应对，他甚至连血鸦会攻击哪里也不清楚。 对了！岳枫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顾不上再去对自己的灵感作出什么分析了，他一边后退拉开与敌人的距离制造时间差，一边将手上的铁管挡在胸口。 “咔”的一声，岳枫感觉到了铁管被血鸦用爪子抓住了，果然这只怪鸟的目标正是自己的心脏。 庆幸着自己在无意间听了阿达讲述的关于血鸦的都市传说，岳枫在心里默默地说了一句“谢谢”，然后他依据铁管上传来的触感确定了敌人的位置，便握紧拳头一拳砸了过去。 当然岳枫也没有指望能打中目标。 将血鸦逼退之后，岳枫立即转身逃走，同时用袖子擦拭眼睛恢复视力。 身后很快又传来了黑翼与空气摩擦所产生的声音，这声音在岳枫听来无异于来自地狱的呼唤。 慌不择路的岳枫被追赶到了围墙墙角，在他身旁的围墙有一人多高，若是跳起的话即使是身材不高的岳枫也能翻过去，但他并没有那么做。 ——这样就足够了吧。 岳枫转过身来，靠在围墙上，手里的铁管滑落掉到地上，发出了尖锐的撞击声。 ——已经，努力过了。 最后再看一眼名为“血鸦”的赤眼行刑人，岳枫做好了迎接任何结果的准备。 “我说，不要这么轻易地就放弃啊！” 一个银铃般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只见一位少女从天而降，稳稳地站在了岳枫和血鸦之间。 第一章③ 岳枫被眼前戏剧化的一幕吓到，一时都说不出话来。而血鸦早就改变了飞行轨迹，停在了不远处的围墙上。 少女看了看岳枫，又看了看血鸦，开口说道：“果然，特地跑来看看是正确的选择。” “这到底，是什么状况……”岳枫的大脑一时陷入了混乱。 “自我介绍什么的还是等解决眼前的问题之后再说吧。” 少女转过头来对岳枫浅浅一笑，岳枫这才有机会一睹少女的真实面目。 少女看上去大概只有十三岁的样子，估计还只是个初中生吧。她的身材娇小，岳枫个头本来就算不上多高，而她差不多只能达到岳枫肩膀的位置，目测只有147cm的样子。少女那宛若丝绸的秀发被扎起一束侧马尾，显得可爱而俏皮。小巧精致的五官被巧夺天工地雕刻在她那白皙的脸蛋上，仿佛是从童话故事中走出来的精灵。不过，比起出众的外貌，少女的着装就要普通得多，黑色圆领长袖体恤、茶色双排扣连帽外套、深蓝色紧身低腰牛仔裤、粉色中筒马丁靴，脖子上带着一条十字架样式的吊坠。 这或许就是最近女孩子们比较流行的搭配了吧？对于头脑中冒出的这个问题，岳枫答不上来，因为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学校里度过的，而学校规定上学期间学生必须穿着学校的制服。 虽然岳枫对于女生的服装搭配不是很了解，但他认为，身旁这位少女的穿着很好地展现了她那匀称而纤细的身材，比如那几乎看不出有任何起伏的胸部…… “喂喂，”少女开口打断了岳枫对其进行的外貌扫描，“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情吧？” “呃……”被当面戳穿心里所想的岳枫一时语塞。 “算了，现在可不是该思考用什么俏皮话来打破尴尬局面的时候。”少女对岳枫失礼的言行暂不追究其责任，她将随身携带她将随身携带的单肩圆筒形运动背包放在脚边，只留下了一卷卷轴在手上，“如果说要对付乌鸦的话，最先应该想到的自然就是稻草人了。” 说着，少女用手指在打开的卷轴上画着什么奇怪的符号，虽然她的手指上并没有沾染墨汁或是血液之类的液体，但在手指所划过的宣纸上却留下了一道浅紫色的痕迹，形成了某种具有特殊意义的图案。之后卷轴上发出了耀眼的白光，等岳枫再次睁开因强光而不得不闭上的双眼时，在他的眼前出现了一个稻草人。 稻草人的脑袋是用一块麻布包裹起来的一团稻草，上面被小孩子用马克笔随意地画出了颇有童趣的眼睛和嘴巴。这个怪模怪样的家伙头上戴着一顶破破烂烂的巫师帽，身上披着一件几乎能覆盖他全身的斗篷，看上去就像是从万圣节化妆游行队伍中落单的可怜虫。 “小稻，这次就交给你了。”少女镇定自若地说道。 “愿意为您效劳，我的大小姐。”被少女唤作“小稻”的稻草人朝着自己的主人夸张地鞠了一躬，用轻浮的口吻回应着，从他那不知是否能被称之为“嘴”的部位发出来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微风吹过麦田的感觉。 “这……这到底是……” 莫名其妙地盯上自己的血鸦，从天而降救了自己一命的陌生少女，姑且算是为了保护自己而战斗的稻草人，岳枫突然间意识到自己以往对于这个世界的认知简直弱爆了。他几乎能亲眼目睹自己辛辛苦苦耗费了17年的时间才修筑起来的名为“世界观”的大厦，在今天这个并不算是多么特殊的日子里，被有关部门告之“这是违章建筑，需要被强制拆除，另外我们已经帮你拆除了，不用客气，为人民服务嘛”…… “别担心，我会保护你的。”或许是误认为岳枫的表现是出于其内心的恐惧的缘故，少女握着他的手，像是在安慰因害怕打雷而无法入睡的小孩般，温和地说道，“而且小稻很厉害的，绝对不会输。” 一股暖流从那只小手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那能够照亮黑暗的微笑和那足以驱散恐惧的话语，使得岳枫将原本打算脱口而出的“其实我并没有在担心那个”又咽回了肚里。若是在平时，岳枫一定会毫不在意地习惯性拒绝他人的好意，然而这一次，他犹豫了，并且放弃了。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他那固若金汤的马其诺防线产生裂痕的，这一点岳枫自己也不得而知。 血鸦与稻草人之间的战斗早已在双方的默认之下开始了。 血鸦似乎看出了目前究竟是谁对它而言是最具威胁性的存在——就是这个不知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稻草人怪物，如果不想办法将他除掉的话，别说是扑杀猎物了，搞不好连自己的小命都有可能会葬送在这里。 为此，血鸦不断地试图靠近稻草人，妄图将那可笑又可恨的麻布脑袋一爪子捏碎，然而每一次尝试的结果都是无功而返。 稻草人也并非在一味地采取守势躲避来自对手的袭击，他总是看准恰当的时机抬起双手，数十根麦秆如同是由大型弩机发射出的利箭一般，朝血鸦飞去，但无一不被其利用没有特定规律的飞行轨迹给避开了。 若是用网球比赛来打比方的话，目前的状况可以说是“双方各自保住了自己的发球局”，但这同时也意味着双方都没有办法对对方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不用去帮忙吗？”看着战斗呈现胶着状态，岳枫询问着依旧握着自己手的少女。 “不必，胡乱参战的话反而会添麻烦。”虽然少女的眼里也透露着些许的焦虑，但为了不让岳枫担心，她笑着说道，“战斗交给小稻绝对没有问题的，请你安心吧。” “但是，如果一直这么保留实力的话，即便不会输，恐怕也很难赢吧？” 听了岳枫的话，少女面带惊愕地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只是觉察到稻草人的行动有些不大自然而已。”岳枫淡淡地说道，“是在等待一击制敌的时机吗？” “你真的很厉害唉！”少女毫不吝惜自己的赞叹，“这只血鸦才刚异化不久，还保留有大部分的野兽本能，如果让它发现自己与对手的实力差距过大的话，我想它应该会选择逃跑。若是放任它这样的异类在市区内随意行动的话，会带来难以估量的后果。所以现在只能让小稻独自应战，增援是禁止的。” “异化”“异类”，虽然少女口中某些名词让岳枫颇为在意，但他并没有去深究。 “要说保留实力的话，血鸦在做着同样的事，比起刚才的速度，它现在的动作就像是用‘慢速’播放的视频。” 岳枫话音刚落，血鸦那猩红的双眼刹那间闪耀出异样的华光，原本在空中水平飞行的黑鸟猛地急停转向，犹如袭向猎物的苍鹰一般朝着小稻俯冲而去。 只见血鸦从稻草人身旁掠过，稻草人的左臂被撕裂，化作了数十支稻草散落在四周，仿佛是鲜血般印证着战斗的残酷。 “哎呀，如果是人类的话，这时候应该已经痛不欲生了吧？”稻草人看了看自己空荡荡的左侧身体，用轻松愉悦的口吻说道。虽说失去的左手可以通过法术恢复，但在目前的形势下没办法做到，所以接下来稻草人只有单手迎战。 “原来血鸦一直在压制着自己的速度，是为了在对手因麻痹大意而放松警惕的一瞬间抓住战机再发动反击……吗？不错的战术呢。” “现在可不是赞叹别人的时候啦！”少女有些急切地抱怨道。 “其实你只要狠下心来，那个稻草人就能直接出招秒掉黑鸟的吧。”见少女没有回应，岳枫便擅自将她当作是默认了，“为什么不肯痛下杀手呢？” “你也认为‘反正只不过是个异类而已，随便杀掉也没什么’吗？” “这个……”这一次换岳枫沉默不语了。 “这只血鸦之所以会攻击你，只不过是因为肚子饿了而恰好将你选为食物而已，就像是饥肠辘辘的小孩没钱买食物就只能选择去偷。所以，对于这样的异类，我只会选择‘制服’而不是‘消灭’。” ——我竟然被若无其事地当成是食物…… 岳枫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明白你想表达什么了，那我再向你确认两件事。” “你要确认什么？” “第一，血鸦能否听懂我们说的话。” “应该还做不到，毕竟它只算是异类里的新生。” “第二，战斗的指挥权能否交给我。” “唉？” 少女不明所以地歪着脑袋看着岳枫，岳枫只好进一步解释道：“我是问你，那边那个稻草人能不能听从我的战术安排？” “什么嘛，要帮忙的话就直说好了，干嘛还要拽文言文啊？”无视了岳枫正抽搐着的脸颊，少女继续说道，“还有，不要用‘稻草人’来称呼别人，别人有名字的，叫‘小稻’，是我给取的。” “这种事怎样都好，总之请暂时听从我的吩咐。”不理会少女的抗议，岳枫先前踏出了一步，然后开始下达命令，“稻草人，从现在开始逐渐降低发射麦秆的频率。” 稻草人回过头来看了看自己的主人，似乎是在询问“那家伙有获得合法的授权吗”。见少女肯定地点了点头，稻草人回应道：“虽然不是很明白，不过既然是大小姐的命令，那我只好遵从。” 说罢，稻草人便按照岳枫的指令去执行。 岳枫并没有在意稻草人的态度，他认为不管处于怎样的理由，目前的状况只要现场本方唯一的战斗力稻草人能够服从军令就足够了。 岳枫密切地注意着血鸦的动向，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颤抖也不放过，当观察对象的状态达到自己的预计时，他不失时机地下达命令道：“稻草人，停止射击。” 几乎就在同时，前一秒还在悠哉地玩着“躲避麦秆”游戏的血鸦瞬间将速度提升到了极致，目标直指在它看来已是强弩之末的稻草人。 两个异类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让少女不由得看了看依然不作声的岳枫，露出的焦急忧虑的表情。反而是被锁定为攻击目标的稻草人一脸轻松地等待着下一道命令，也不知他是信任岳枫的判断，还是“反正也死不了”所以觉得无所谓。 “就是现在！”岳枫坚毅的声音久违地再次在战场上响起，“稻草人，全身突刺！” 只见稻草人犹如一头发怒的豪猪般将全身的稻草竖立起来，每一根稻草都被他强化成了能够与针尖向抗衡的麦芒，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株人形的仙人掌。 此刻才觉察到危险的血鸦，已经不可能做出任何反应了，原本让它引以为傲的速度在此时反而成为了将它压垮的最后一根稻草。 “嘎——”受惯性牵连，血鸦与稻草人撞在了一起，被数十根麦秆刺中使得它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 好不容易才挣扎着脱离了铁树地狱的折磨，黑色的羽毛散落了一地，血鸦拍打着伤痕累累的双翼打算逃离这个差点成为它葬身之地的废弃工厂。 见胜负已分，少女也不顾拥有战斗指挥权的岳枫是否同意，便越权下令道：“小稻，把血鸦拦截下来，让它逃掉的话就麻烦了。不过下手的时候还是轻一点儿。” “明白，包在我身上好了。”说着，稻草人便蹦蹦跳跳地朝着血鸦逃走的方向追去。 由于全身上下多处受到了麦秆的穿刺，这时的血鸦只能够采取连跑带飞的低空滑翔模式进行战术性撤退。见稻草人从后方追了上来，慌乱中顾不上伤口的疼痛，血鸦强行张开双翼，摇摇晃晃地朝夜空飞去。 “别想逃！”稻草人在追赶血鸦的同时用力挥舞着手臂，只见从他的手臂上生长出数根像是具有自我意识的稻草，这些稻草如同触手一般朝空中延伸出去。 速度受到极大限制的血鸦来不及躲闪，就被稻草缠身给裹成了春卷，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似的直愣愣地从半空中摔了下来。 “唉，不是才叮嘱过了要手下留情吗……”少女叹了一口气，然后动身朝着血鸦坠毁的方向跑去。 就在血鸦快要机毁人亡的时候，少女再次打开了卷轴，用手指飞快地在上面勾勒着奇怪的图案，刹那间，从发着光芒的卷轴上伸出了一双仿佛能吞噬一切的黑色手臂。只见这双黑色手臂迅速地朝前方伸展着，像是棒球比赛中的外野手一般轻松地接住了下坠的血鸦。随后圆满完成了任务的黑色手臂又迅捷地返回到了卷轴当中，连同血鸦一起。 这整个过程几乎是在眨眼之间完成的，让人连“揉一揉眼睛在重新确认一次”的机会都没有。 那双黑色手臂和血鸦到卷轴里面去了……吗？难道说那幅卷轴是通向地狱的大门，而眼前这位少女就是地狱派来的使者吗？面对如此超现实主义的场景，岳枫那有限的想象力也只能够暂时想到这些。 “在下先行一步，告辞了我的大小姐。”稻草人优雅而滑稽地朝少女鞠了一躬，然后消失在了原地。 “轻轻松松，完成工作~”少女心情愉悦地哼着歌，将卷轴收进运动背包里。 “这些，到底是什么跟什么啊……”岳枫呆呆地站在原地，一副木讷的样子，完全看不出他就是刚才将战斗引向胜利的指挥官。 收整完毕的少女迈着欢快的步伐，一路小跑跑到岳枫跟前，笑嘻嘻地说道：“喂喂，这一次有你帮忙才能轻松完成任务，真是太感谢了。” “没什么，不必道谢，我也是为了自己能活命才会帮你的。” 岳枫冰冷的语气并没有让浇灭少女的热情，她进而又说道：“对了，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 “什么问题？” “就是……” 话还没有说完，少女就像是失去了提线的木偶一般向前倾倒，岳枫连忙上前将少女抱在怀里，急切地询问道：“这又是要闹哪样啊？你是受伤了，还是魔法值用光了，或者只是一般的贫血症呢？” “我……”少女缓缓地张开樱桃小嘴，有气无力地说道，“肚子饿了……” 大概是为了向岳枫展示决定性的证据，少女的肚子适时地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好吧，我知道了……”岳枫好不容易才按捺住了想要吐槽“把我刚才的担心还回来”的冲动。 第一章④ 于是乎，岳枫只好把少女带到了离案发现场不远处一家位于二楼的快餐店。 “想吃什么就随便点吧。”不过在查看了战略储备金之后，岳枫立刻又加上了一句，“得是在我的承受范围之内的。” 少女一改先前饿得生活不能自理的模样，趴在柜台前兴奋地看着菜单说道：“哇哦，有这么多食物可以选择吗？” 大概是因为晚餐高峰期已经过去店里客人不是很多，再加上少女娇小得像是小学生的身材，店员虽然露出了些许困扰的表情，不过并没有出言制止。 “看起来是有不少的选项，但本质上都是‘汉堡’罢了。”岳枫拉住想要翻过柜台的少女，说道，“总之快点点餐吧。” “唔，选什么好呢？” “这种事情根本用不着摆出严肃的表情来纠结吧……”岳枫叹了一口气，然后对一脸看好戏的店员说道，“请给我一份儿童套餐。” “咦，没想到你还是个充满了童趣的人。”少女好奇地看着岳枫。 “不，这个是替你点的。” “什么，我才不要这么幼稚的套餐呢！”少女撅着嘴抗议道。 “这份套餐还送一个玩偶。” “真的吗……不对，不许用可爱的东西引诱我！”少女挥舞着双手加强自己的气势，不过起到的效果却是看起来更小孩子气了，“请取消刚才点的儿童套餐，我要换一个成熟的大人才会点的东西。” 会有那种东西吗？岳枫下意识地看了看菜单，并没有发现少女搜索的关键词。 “啊，就那个好了，变态辣鸡肉汉堡！” 原来所谓的“成熟的大人会点的东西”就是带有限制级词汇的菜名啊…… 不理会少女那神气的表情，岳枫也点了自己今天的晚餐：“请给我一份火腿汉堡套餐。” 在付款时，岳枫很庆幸自己有带够钱，不然今晚就只能选自己喜欢的口味的方便面了。 两人拿着点好的套餐，来到了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从窗户往街上看去，能看到被路灯照亮的马路，以及行色匆匆的车辆跟路人。 然而，这份不起眼的夜景并不足以转移饥肠辘辘的少女对食物的注意力。 “我不客气了。” 这并非是客套话，而是少女内心真实的反映。 岳枫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女毫不留情地将比她手心还大的汉堡撕成两瓣，然后将其中一瓣塞进嘴里，5分钟之后，总算是咽下去了，岳枫终于能平复一下一直胆战心惊的心情。 岳枫拿起火腿汉堡刚想咬下去，却在无意中瞥见了少女微微发红的脸颊和饱含泪水的双眼，不禁感慨，果然还是不能忍受变态辣嘛。 岳枫将自己的火腿汉堡放回到餐盘里，然后伸手从少女眼前拿走变态辣鸡肉汉堡，泰然自若地吃了起来。 少女地眨了眨眼睛，惊讶地问道：“你怎么……” “我突然很想吃只剩一半的变态辣鸡肉汉堡，所以情不自禁。” “哪有这么凑巧啊。”少女小声地抱怨道，不过看上去倒有些开心。 “不介意的话就用我的火腿汉堡和你交换好了。” “你这算是强买强卖啦！”嘴上这么说，但少女还是毫不犹豫地拿起了本不属于自己的汉堡吃了起来。 解决完汉堡之后，两人又把薯条当作餐后甜点。 “话说回来，咱俩都还没有作自我介绍吧。”岳枫用像是在回忆“今天早上吃早餐了吗”的语气提起了这件事。 “啊，我忘记了！”少女连忙将手上的一大把薯条塞进嘴里，然后摆好正坐的姿势，说道，“我的名字是冥魈，冥界的冥，山魈的魈，这么晚才报上名号真是太失礼了。” “不，比起那个，你现在用包着食物的嘴作自我介绍才更失礼。”岳枫一边保护着食物不被对方的溅射伤害波及，一边指责道。 “哎呀，这种细节就不要在意了。” “照你这么说的话，那你正坐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我师父说过，在向别人介绍自己的时候，必须端正地做好。” “难道你师父就没教过你，嘴里吃着东西的时候不要说话吗？” “没有。” “这个可以有。” “这个真没有。” “……好吧。” 岳枫在心里拜服了。 “那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名为冥魈的少女在继续享用薯条的间隙抽空问道。 “岳枫。” “越疯？约凤？乐风？钥焚？” “很明显其中有一个读音都不对吧！”为了不让冥魈继续玩猜字游戏，岳枫只好说明，“五岳的岳，枫叶的枫。” “岳枫，岳枫，嗯，好名字。” “你的名字也不错啊，听上去挺帅气的。”岳枫随口客套道。 “女孩子的名字才不需要帅气呢！”冥魈气呼呼地抗议道，看来她对自己的名字是相当的在意，“‘冥魈’这个名字是师父替我取的，听起来就像是‘地狱的山猴子’一样。” “这名字有什么典故吗？” “师父说，他在山里发现了还很幼小的我，那时候我差不多一只脚都已经踏进冥府了，所以才给我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你的身世还真是……丰富多彩呢。”枫随口评价了一番，以避免这个话题继续深入下去，随后他又问道，“话说回来，冥魈你到底是何方神圣？” “如你所见，我是一名羽客啊。”冥魈的语气就像是在回答“你今天晚上吃的早餐味道怎样”一样的随意。 “如我所见……”岳枫再次上下打量了冥魈一番，“只要你不拿出那幅很神奇的卷轴的话，根本就和一般的初中女生差不多嘛。再说，‘羽客’是什么啊？” “呜……我才不是初中生呢！”冥魈似乎对岳枫话语中的某个特定词汇相当地敏感，“虽然我从来都没有在普通的学校念过书，但是按照我现在的年龄我应该上高中二年级了！” “什么，冥魈你竟然和我一样大？”这话刚一说出口，岳枫就后悔自己惹上了大麻烦，看着冥魈那鼓成汉堡包状的脸颊，他认定若是再没有什么表示的话，搞不好这个少女会因为怨念而暴走，一股脑地把卷轴里的妖魔鬼怪全都召唤出来搞一个“魔女之夜”什么的。 “抱歉……那个，我的这包薯条给你吃好了。”岳枫连忙将自己几乎没怎么吃的一大包薯条递了过去，以求息事宁人。 “嗯，看在……看在薯条的份上，我就原谅你好了。” 用薯条就能当免死金牌用？这张赦令也太廉价了吧…… 看着冥魈一脸幸福地享受着薯条的样子，岳枫几乎都不忍心去打扰她了：“我说，你就不打算解释一下你说的那些话吗？” “那有什么好解释的，不都是常识性的东西吗？” “对你们圈内人来说才算是常识吧，我可是……”岳枫转念一想，又放弃了追根溯源的打算，“算了，反正我只是偶然被卷入事件的路人而已，我也不希望今后还惹上这样的事情。” 冥魈忙碌的双手突然停止了行动，她像是猛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岳枫说道：“不可以！岳枫你必须了解这些，所以有什么问题就尽管问我好了。” “为什么一转眼就变得这么热情了，真可疑呢。”岳枫露出了警戒的神色。 “放心好了，绝对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啦。” “既然不是不可告人的，那就直接告诉我好了。”岳枫忍住没有吐槽“你真不适合说谎啊”，询问道，“该不会是要跟我签订契约之类的要求吧？” “才没有那么麻烦呢，总而言之你只需要提问就可以了，凡是我知道的我都会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不要。” “为什么都不考虑一下就拒绝啊，太残忍了吧……”冥魈哭丧着脸说道。 “这样啊。”于是岳枫故意摆出正在“纠结地思考中”的表情，“嗯，这个，呃……我还是敬谢不敏。” “结果根本就没变嘛！” 冥魈整个人趴在桌子上，发出了委屈的“呜呜”声。 “不要表现得像是我在欺负你好吗……”岳枫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总之你先告诉我，你究竟你想让我做什么？” 冥魈仿佛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的溺水者一般，立刻就来了精神：“要是我告诉你的话，你会答应我的请求吗？” “我没办法保证。”在冥魈的情绪再次暗淡下去之前，岳枫又补充道，“不过你要是继续保持沉默的话，那么我答应你的几率就会永远是0。” 面对掌控了谈判主导权的岳枫，初出茅庐的冥魈很快就败下阵来，只好认输地说道：“其实，我只是想邀请你担任我的协助者。” “为什么会选中我？” 没想到对方会避开“协助者是什么”这个问题而直接问理由，冥魈稍稍愣了一下，才解释道：“不就是因为先前……对了，我都忘记了，我还有一大推问题想问你的！” 终于想起来了吗？岳枫淡然地拿起饮料喝了一口，等待着冥魈的问话。 冥魈取消了一边吃薯条一边说话的聊天模式，严肃地说道：“岳枫，你在与血鸦战斗时，向我确认的两件事中并没有问过关于小稻的能力，那么你是依据什么来制定战术的？” 岳枫花了半分钟才意识到，冥魈口中所说的“小稻”原来就是那个稻草人。 “我看稻草人能够从手掌中发射出麦秆，于是就猜它应该也可以从全身长出麦秆来吧，毕竟是稻草人。” “原来当时你并没有确认吗！”冥魈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万一实际情况与你所预想的不一样，那你怎么办？” “那就只有自求多福了。”岳枫耸了耸肩，用无所谓的语气回答道，“战斗在本质上就是赌博，谁能保证自己的策略不会被别人看穿？” “也就是说，即使将小稻当成是诱饵，甚至是弃子也无所谓吗？” “不，我并没有……” “‘人类和异类是能够成为朋友的’，我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一直战斗至今。我的称号‘魑魅御手’虽然听起来像是我在奴役异类，但实际上，大家都是我的朋友，都愿意为没用的我献出自己的能力。” “是吗……” 与妖魔鬼怪成为朋友，或许在别人看来，这是何等天真的想法，但眼前这位少女却身体力行地宣扬着这样的信念，岳枫不禁在心里钦佩起外表看似较弱内心却无比坚强的冥魈。 “那么，岳枫你愿意成为我的协助者吗？” 第一章⑤ “不要。” “为什么在听了我的内心独白之后，你依然能这么爽快地拒绝呢？”冥魈欲哭无泪地询问道。 “因为你还是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会选中我。” “我是看中了岳枫你的战术天赋才会邀请你的。在先前的战斗中，你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掌握了敌我双方的特点，并且很快地制定出了针对性的战术安排，这样的能力对我来说是亟需的。” “原来如此，我明白你的想法了。” “那么……” “请容我拒绝，抱歉让你失望了。”这一次，岳枫提出了正式的拒绝。 “为什么……”在经历过两次打击之后，冥魈反而能够平静地面对这样的结果。 “如果成为了你的协助者，那我是不是得像你救我一样，去救助更多的人呢。” “没错，而且被救助的对象不仅只有人类，也有异类。” “所以说我才会拒绝啊，毕竟超级英雄的角色不适合我这种人。” “但是，之前你不是，很好地在战斗中支援了我吗？” “那只是我为了活命，才迸发出了临时水平罢了。我可不是能回应你期待的那种人。” 面对岳枫毫无余地的回绝，冥魈也只好放弃了：“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再多说什么。” “这么干脆？” “我不喜欢强迫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 岳枫庆幸冥魈在这一点上，和她那稚嫩的外表完全不同。 “本来，岳枫你帮助我捕捉了血鸦，还请我吃东西，我还以为你是个不错的人，会毫不犹豫地答应我的请求呢。” “所以说，你判断他人善恶的方式也太过于随便了吧！连现在幼儿园的小鬼警觉性都比你高。” 岳枫不禁为这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的生命财产安全感到担忧，不过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无关紧要的想法。一个连妖魔鬼怪都能够降服的少女，反而应该为那些会打他坏主意的笨蛋感到担心才对呢。 “差不多吃好了吧？要是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岳枫看了看时间，有些急切地催促道。 “等一下啦，还剩下这么多的薯条呢……”生怕岳枫会扔下自己独自离开的冥魈，着急地把剩余的薯条一次性全部塞进嘴里，然后再倒入小半杯的饮料，总算是顺利地让这些姑且还能够被称之为“食物”的东西装进胃袋里。 岳枫被冥魈这豪放的吃法给震撼到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这回是真的吃完了，那我们走吧。” 说完，岳枫端起餐盘离开了座位，冥魈见状，也学着岳枫的样子将餐盘拿到了存放处，此时店里已经寻不见岳枫的身影了。 “唉，走掉了吗……” 冥魈有些失落地走出快餐店，却发现岳枫正站在门口。 “真慢呢你。”见冥魈出来，岳枫抱怨道。 “唉，我还以为岳枫你会不辞而别呢，虽说我还是有办法能找到你，不过你没逃走的话倒是省去了我不少麻烦。” “我为什么要逃走？”岳枫不屑地咂着嘴，“我只是打算遵循某种社会习俗，送你回家罢了——当然我才没有在担心你的安全，毕竟你已经这么厉害了。” “我今天是第一次来到宜宾，所以还没有找到住的地方。” “这样啊。那你打算怎么办？” 冥魈似乎对于自己的住宿问题并不在意：“在租到房子之前，就只好先找一家旅馆住下来了。别看我这样子，我身上可是带着不少钱呢，你看。” 说着，冥魈还特地将自己可爱的钱包打开来，递给岳枫看。 “笨蛋，不要随随便便地就向别人透露出你的财产，搞不好在你身边就是会谋财害命的亡命之徒！” “我身边不就是你吗？难道你是在说你自己？哈哈，别说笑了~”看来冥魈真的是把岳枫的话当成了玩笑。 岳枫手抚额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终于可以确定地判断，这个名叫冥魈的少女绝对是那种就算把她领到正规旅馆，也会被人骗到黑店去的肥羊。 “我看，你还是到我家来借宿好了……当然前提是你不介意的话。”岳枫抓了抓脸颊，提议道。毕竟，冥魈没能在今天租到房子，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来救自己。 “真的吗？岳枫你真的愿意收留我吗？太好了！”冥魈开心的样子就像是得到了自己心仪的玩具的孩子一般，“这样我就可以把房租省下来买好吃的了~” “喂喂，我可没说过会一直收留你，我只答应让你借宿到你找到住的地方为止。”岳枫条件反射似的纠正道。 “知道啦知道啦，嘻嘻~”冥魈故意用明显是口是心非的口吻回答道。 于是，岳枫将冥魈带到了他所居住的、距离学校仅需15分钟步行时间的公寓。公寓位于主干道旁的小巷里，以牺牲便利性为代价换取了相对安静的环境。公寓本身是一栋有些年代的建筑，并不是现在常见的电梯公寓。 “对了，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还真是有失礼数呢。”在上楼的途中，冥魈突然煞有介事地说道，“小女子如此唐突地前往府上打扰，只怕会引起诸多不便。” “放心好了，我家里就只有我一个人住，只要你本人不介意，收留你借宿什么的不会有任何的不便。”岳枫淡然地说道，“还有，跟我说话就不必假惺惺地加上敬语了，听上去怪不舒服的。” “那才不是什么假惺惺呢，是礼仪家教！”冥魈的反驳被岳枫直接屏蔽了，“那个，方便询问一下吗，岳枫你何故会一个人独居于此，令尊与令堂大人又何故不与你同住？” “他们都在老家，我是来宜宾念书才会一个人住的。” “岳枫真厉害呢，年纪轻轻就离家出走了。”冥魈毫不吝惜自己的赞美。 “我这样哪里算是离家出走了……” 再厉害也比不上你呢，岳枫小声地补充道。 打开房门，冥魈一马当先地冲进屋子里。 “我不客气地打扰了。”不过在看到屋内的装潢之后，某人的兴致就被彻底打击了，“岳枫，你家还真是……” “如果你想说的是‘简陋’的话，直接说出来不就是了吗？不过也正是因为简陋，所以租金很便宜。” “呃，那个……我本来想说的是‘一览无遗’。” “那不就是一个意思吗。” 岳枫在鞋柜里搜寻了好一会儿，才从中翻出一双还没有拆封的小熊样式的棉拖鞋：“因为家里不会有什么客人来拜访，所以几乎都没有什么像样的室内鞋，就这双拖鞋都还是几个月之前在超市的促销活动里得到的赠品。” “没关系，我不介意。仔细一看是挺可爱的嘛。”冥魈迅速将小熊样式的妥协换上，边走边欣赏自己的新鞋子，“为什么岳枫你自己不穿这双拖鞋呢？” “我可不想让别人对我的兴趣产生误解。” “你刚刚不是才说过‘家里不会有什么客人来拜访’吗，那么你又在担心谁会对你的兴趣产生误解呢？”第一辩手冥魈质疑道。 “请你不要在这种时候才会变得这么聪明好不……总之不要在意细节啦！”在辩论赛中败下阵来的岳枫只扔下一句“随便坐”就匆匆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没有客人来拜访的话，岂不是没有人陪他玩了吗？这才不是什么不需要在意的细节呢！” 喃喃自语的冥魈跟在岳枫的身后也进入了主人的卧室，只见岳枫停下了脱衣服的动作，对不知尴尬两字的左边究竟是“九”还是“尢”的羽客少女说道：“你干嘛若无其事地走进我的房间，没看到我正在换衣服吗？” “是岳枫你自己说过‘随便坐’的吧，我就是想坐在这个房间，所以就进来了。”冥魈眨了眨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看着阴沉着脸的岳枫，“莫非小女子给你添麻烦了？” “没有，你坐就是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后果，就只能把打碎的牙往肚里咽。 于是乎冥魈不客气地选择坐在床边。 按照岳枫原本的日程安排，这个时候他应该早就换上了居家服，正坐在书桌前学习了。不过现在由于某物和某人的乱入，他只得跳过无法执行的程序，穿着学校的制服开始念书。 大约15分钟之后，冥魈已经无聊地在床上滚来滚去，岳枫则依然在淡定地学习。 “好无聊~”冥魈趴在床上，用无辜的眼神望着岳枫的背影，抱怨道，“岳枫家里都没有什么可以打发时间的东西呢。” 料到会有这种结果的岳枫头也不回地回应道：“在我的书包里有从学校图书室借来的小说，你要是感兴趣的话就先拿去看看吧。” “是吗，我找找看……嗯，《蒂凡尼的早餐》？这本书有趣吗？” “不知道，我还没看过。” “那我看完之后再告诉你剧情吧。” “禁止剧透！” 之后，房间里进入了难得的安静状态，差点让岳枫误认为是一如往日般的独自一人在家。 完成的今天的功课，岳枫合上书本，伸了一个大懒腰，然后才意识到屋里的气氛有些诡异。虽说和冥魈到现在不过是“初次见面”的程度，不过怎么看那她都不像是一个会让人省心的孩子，莫非真是是因为那本小说实在是太有趣了，让她沉浸在了阅读的乐趣中？ 起身回头一看，原来冥魈不知在什么时候就已经睡着了，而从她手里的书看来，这家伙连一页都还没有看完。 是我选错书了吗？岳枫郁闷地想着，然后来到冥魈身旁将她叫醒。 “唔？是岳枫啊。”冥魈揉了揉因意盎然的双眼，迷迷糊糊地问道，“为什么你会在这里？” “因为这是我家。”见冥魈稍微清醒一些了，岳枫又说道，“冥魈你先去洗澡吧，我去铺个地铺。” “哦。”冥魈有气无力地答了一声，然后保持着半睡半醒的状态走出了卧室。 岳枫来到了另外一个房间，这里被当作储物间来使用，堆放着房屋的前任主人离开时还来不及处理的各种物件。虽然这个房间很少被使用，不过岳枫有定期来做清洁，所以被当作是临时的卧室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对了，差点忘了。” 突然想起某事的岳枫回到客厅，说道：“沐浴露跟洗发水什么的你就用放在浴室里的那些就行，浴巾的话这里有一条新的……” 好心替冥魈送来浴巾的岳枫着实被眼前的这一幕给吓了一跳，只见上半身脱到一丝不挂的冥魈正准备脱下内裤。 第一章⑥ 两人都因为这惊艳的一幕而像是定格一般一动不动。 冥魈镇定地保持着颇具诱惑性的姿势一言不发，反倒是岳枫率先沉不住气了，红着脸，故作镇静地说道：“浴巾我就放在这里，我先回房间了。” 岳枫话音刚落，冥魈才回过神来，尖叫着蹲下身子嚷道：“岳枫，你这个色狼、变态！” “这是个意外。”岳枫背对着不知所措的冥魈说道，“再说了，你为什么要选在这里脱衣服啊？” “还不是因为你家都没有专门的更衣间。” 说得对，都是这栋房子的错，岳枫点头称是。 “放心好了，我什么都没有看到。” 原本只是一句安慰性的谎话，却没想到成了冥魈发怒的导火索：“什么都没有看到？你是在讽刺我的身材吗？别把我当成是小孩子！我也是女孩子唉，只不过现在还没到发育期而已，岳枫你这个笨蛋、坏人！” 唉，最后一句话就暴露出你还是个小孩子啦……岳枫叹了一口气，决定对这不大和谐的小插曲一笑而过。然而许久都没有听到冥魈进入浴室之后关上门的声响，所以他还不敢转过身去。 “小武，替我教训这个坏人！” “喏。” 身后传来了冥魈和某个男子对话的声音。就在岳枫困惑的时候，冥魈扔下一句“记得用刀背就好”，然后走进浴室“呯”地一声将门关上。 紧接着，岳枫被从他身后而来的冲击力击飞了出去。他吃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只见房间里多出了一位身披战甲、手持利刃的武士。这大概是冥魈那丫头召唤出来的吧，如此思考着的岳枫注意到，这个武士给人一种不寒而栗、毛骨悚然的感觉，这不仅仅是来自于他膝盖上的一支断箭，更是由于他给人一种游走于死者国度的气息。 这个是僵尸吗？ 来不及去求证，武士的利刃就直劈了过来，虽说他有好好地遵循冥魈的指示，只用刀背来攻击，但是…… “这家伙用的明明是剑好吧，哪来的刀背啊！” “胆敢惹恼冥魈小姐者，虽远必诛！”武士发出了仿佛是来自于地狱的呐喊。 “冥魈——” 岳枫的叫喊声与武士的呐喊声此起彼伏，一浪高过一浪。不过此时这场骚乱的始作俑者却在浴室里哼着歌享受着淋浴带来的畅快感。 10分钟之后，圆满完成任务的武士心满意足地消失在了房间内，而岳枫则拖着一身的淤青精疲力尽地回到了暂时没有人使用的房间。武士先生还算是客气，只用剑身拍打岳枫，而没有使用剑刃…… 记得冥魈是称呼那个鬼武士为“小武”，因为是“武士”所以叫“小武”，因为是“稻草人”所以叫“小稻”……吗？这种取名字的方式，还真是孩子气十足呢，岳枫不禁这样想着。 岳枫先将堆满了瓦楞纸箱的房间整理出一条像是死亡之痕的空地，然后再从柜子里拿出棉絮、床单跟被子，铺了一个单人地铺。 “冥魈，你就睡我的房间好了。” 回到客厅的岳枫并没有听到冥魈的回应，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浴室里也只剩下水汽在飘荡着，这丫头去哪了呢？ 该不会是刚才那一幕让冥魈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所以她选择连夜逃走了吧。一想到可能真的会是这样的结果，岳枫飞快地冲到了玄关，却发现冥魈的粉色中筒马丁靴还整整齐齐地待在门前休养生息，而且还是鞋尖朝外的正确放置方法，他顿时松了一口气。 最后，岳枫终于在自己的卧室发现了娇小少女冥魈的身影。此时的冥魈正躺在岳枫的床上睡得正香，走进之后甚至能清晰地听到均匀而轻柔的鼻息声，还能嗅到从少女发间散发出的甜甜的香味。 大概是洗完澡之后等得不耐烦，于是直接爬到床上就睡了吧，也不知道这丫头有没有好好地刷牙。岳枫替冥魈盖好被子之后，离开了自己的卧室并把门给关上。 “晚安，‘奇怪的’少女。” 第二章① 第二天一大早，岳枫在手机闹铃响起之前就清醒了过来，这并不是因为昨天晚上被鬼武士小重创而导致伤口疼痛，也不是因为没有在自己习惯的床铺睡觉而导致失眠，而是他本身就习惯于早起。 由于自己的卧室被借宿者冥魈给强制征用去了，昨天慌慌张张地从自己房间出来的时候只是顺手捎上了睡衣，因此现在岳枫不得不蹑手蹑脚地潜行进入自己的卧室。 ——明明这里就是我家，这间房是我的卧室唉，为什么我进自家的卧室还得像个潜行者不可呢…… 谨慎起见，岳枫决定还是遵守国际惯例先轻轻地敲了三次房门，结果和预料中的一样，半点动静也没有，就像是房间里根本就没人似的。 打开房门，果然冥魈还在床上熟睡着，只见她将娇小的身体缩成一团，把枕头当成是抱枕般抱在怀里，长长的秀发散开来覆盖在她白皙的脸颊上，让人不免产生一种想要将这只小女孩抱回家的冲动。 在瞧见了冥魈俏皮的睡相之后，岳枫的第一反应是“这丫头竟然把口水流在了枕头上”。 不留痕迹地取走运动衫之后，岳枫又小心翼翼地离开了房间，整个作案过程没有超过五分钟，看得出来是个惯犯。 回到次卧换上运动衫，在玄关穿上慢跑鞋，岳枫做好了晨练的准备工作，当然早起也算是晨练的准备工作之一。 晨练的内容是有氧慢跑，这是岳枫每天必做的功课之一，不过还没有上升到风雨无阻的程度。 原本应该耗时30分钟的慢跑，今天却只坚持了10分钟就无法再继续下去了，原因是伤口传来的疼痛感已经超越了岳枫的忍耐极限。 “唉……”岳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刚才在家里来回走动时都还不觉得有什么大碍，没想到稍微活动一番之后，疼痛就像是约好了一起上街购物的女生同时从教室里走了出来。 岳枫担心就算能勉强自己完成计划的30分钟慢跑也可能对身体造成更严重的伤害。将慢跑列为每天的必修课本身就是为了强身健体，若是为了慢跑而做出有损健康的事那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结果，整个晨练还是花去了岳枫将近30分钟的时间，在这其中的10分钟是用来慢跑，而剩下的20分钟则被花在回家的路程上，总的来说这30分钟都被很好地利用来进行了锻炼。 当岳枫气喘吁吁地回到家里时，冥魈还在睡梦中，一点儿也没有曾经醒过的迹象。 岳枫进入浴室简单地冲了一个凉，然后开始准备早餐。与以往不同的是，今天的早餐是两人份的。 在岳枫把刚出锅的荷包蛋端到位于客厅的茶几上时，他的卧室房门打开了，冥魈从房间里走了出来。 “啊哈~早上好啊岳枫。”冥魈可爱地打着呵欠向岳枫问好。 “早啊……啊！”不经意间抬头看了冥魈一眼的岳枫突然大叫起来，“冥魈你为什么穿成这样？” “睡觉的时候穿睡衣有什么问题吗？”冥魈张开双臂，看了看穿在自己身上的睡衣，“岳枫你干嘛激动成这样？你是没见过女生穿睡衣还是没见过穿睡衣的女生？” “这哪里是睡衣，分明就是普通的衬衫好吧，而且还是男式的……”岳枫抽搐着脸，用牙缝中挤出来的声音说道，“好吧，把大号衬衫当作睡衣穿也没什么错，不过……为什么你不穿睡裤？” “呐，人家忘记把裤子带来了嘛。”冥魈委屈地嘟起嘴，“有什么关系，看，我有好好地穿着内裤呢。”说着，冥魈还提起衬衫那长长的下摆，露出了某无口猫图案的内裤。 “这这……成何体统！”岳枫连忙将眼睛闭上，但他否认这是因为昨天晚上被鬼武士教训之后所遗留下来的条件反射，他抬起手随便指着一个方向大声说道，“赶快给我进屋去把衣服穿好之后再出来！” “可是……你指的方向是玄关唉。” “现在不是该吐槽这个的时候，请你有一点身为女孩子的自觉性！” “我一直都很清楚自己是女孩子啊。”娇小少女疑惑地说道。 “我又不是在让你确认自己的性别！”岳枫禁闭着双眼不敢有丝毫的松懈，“总而言之，你有时间在这里论捧逗还不赶快回屋去换衣服！” “哼，岳枫你昨天不是已经看光光了吗，现在我可是有好好地把衣服和内裤穿在身上呢。”冥魈并没有体会到岳枫此时此刻的焦急心情，她依然留在客厅里，继续说道，“看起来岳枫你真的有好好地把眼睛闭上呢，好到一点点想要偷看的意思都没有。你这是在暗示我的身材连被偷看的价值都没有吗？” 不偷看反而把她惹恼了……岳枫已经搞不清楚什么才是正确的做法了，他索性一咬牙一狠心一跺脚，把眼睛睁开了：“我没想过要偷看还真是抱歉啊。” ——真是的，我干嘛非得在大清早地就跟一个小丫头较劲啊…… 岳枫留给了借宿者冥魈一个潇洒的背影，他看了看时间，发现几分钟之前放到微波炉里加热的面包早就已经好了，于是一边朝厨房走去一边说道：“早餐已经做好了，你洗漱完毕之后就可以来吃。” “唔……” 身后传来了冥魈口齿不清的回应，岳枫转身一看，原来冥魈已经开始在享用摆放在茶几上的荷包蛋跟牛奶。 “窝扑克系了……”偷嘴被发现的冥魈用饱含着料理的嘴说道。 “嘴里有食物的时候不要说话。”扔下一句无奈的抱怨之后，岳枫郁闷地走进了厨房。 第二章② 从微波炉里取出已经加热的面包，再从冰箱里拿出蓝莓果酱，就在岳枫将果酱涂抹在面包上时，他突然感到背上一沉，原来是冥魈像一直考拉一样趴在了他的背上。 “我还奇怪岳枫你为什么不来吃早餐，原来是想在厨房吃独食啊。”冥魈愤愤不平地用手刀击打着岳枫的脑袋，“幸好我没吃饱所以到厨房来看看，不然就会错过面包和果酱了！” 冥魈学着考拉的样子却不像考拉那么老实，她在岳枫的背上晃动着，殊不知她已经多次触碰到了岳枫身上的伤口。只听得“咣当”一声，勺子从岳枫的手中滑落到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怎么啦？”冥魈从岳枫的背上跳下来，疑惑地问道，“偷吃被发现至于受这么大的刺激吗？如果你向我道歉说‘冥魈大人对不起，我不该偷吃’，说不定我会原谅你哦。” “为什么要以我有错为前提来思考问题啊？”岳枫刚弯下腰想拾起勺子，没想到冥魈冷不防地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而且还正好是他受伤的部位，突如其来的疼痛感让岳枫的脸在一瞬间变得抽搐起来。 “果然，岳枫你受伤了？”冥魈大吃一惊地说道，“难道你又遭到了异类的袭击？为什么不来找我求救？” “因为凶手就是你啊！”岳枫一把将勺子捡起来，用自来水冲洗一下之后，继续进行往面包上涂抹果酱的工作，“我可是被你召唤出来的鬼武士给打成这样的。” “鬼武士……哦，你说的是小武吧？但是，那个是岳枫你不好……果然，会很痛吗？” 为了求真务实地验证自己的猜想，冥魈还特地用手指戳了戳岳枫的背，不知该算是幸运还是不幸的，正好戳中了他的伤口。 “哇啊——很痛的唉！”岳枫庆幸自己还没有来得及把盘子端起来，不然就是端起盘子砸自己的脚了。 “呃，看来是真的很痛。”再戳…… “给我停下啦，你在练习葵花点穴手吗？” “知道了，我会负责的。”说着，冥魈转身离开厨房，一路小跑进入了岳枫的卧室。 “对了，别忘了把衣服换好再出来！”想起来还有这件重要的事的岳枫连忙朝厨房外喊道。 不一会儿，“咚咚咚”，冥魈（总算是）穿戴整齐地跑进了厨房，手上还拿着那卷神奇的卷轴。 “这是要干嘛？”岳枫好奇地询问道。 “当然是要帮岳枫你疗伤咯。”说着冥魈一把张开卷轴，用手在雪白的宣纸上看似胡乱却是有规律地画着怪异的图案，“治疗结界！” 整个厨房被一阵绿色的光芒笼罩着，岳枫感觉自己身上的伤口变得痒痒的，沉重感和疼痛感都在逐渐地消失。 “像岳枫你身上的这种小伤，在‘治疗结界’的帮助下用不了1分钟就可以痊愈，就算状况再严重一些也没有关系哦。” “有关系的是我啊……”岳枫可不想仅仅是为了验证“治疗结界”的效果而签下遗体捐赠协议。 结果果真如冥魈所说的，不到1分钟，岳枫就完全恢复了健康，这下他不必再为“是否要请假”以及“该以怎样的理由请假”而伤脑筋了。 “说得跟真的似的，没想到还真的是真的。”岳枫活动了一下身体，发现“治疗结界”的效果比想象当中还要好。 “这当然是真的咯，我的阴阳系法术可是很厉害的。哼哼，岳枫你就不必客气地感谢我吧，我会全盘照收的。”冥魈得意洋洋地等待着来自岳枫的夸奖。 “我为什么要感谢你啊？”岳枫不明所以地问道，“说起来，我这一身伤也是拜你所赐的吧。” “呵呵，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我们应该向前看。” “好吧，那就来吃早餐。”说完，岳枫端着抹好了果酱的面包回到了客厅，不过眼前的景象让他感到十分的震惊——冥魈那小丫头竟然把两人份的荷包蛋跟牛奶全都吃掉了。 “冥——魈——你蹑手蹑脚地是打算去哪里啊，这里还有烤面包呢，难道你就不想吃吗？” “那个……”被岳枫那仿佛是来自深渊的呐喊般的叫声吓了一跳的少女停下了脚步，打消了畏罪潜逃的企图，“想吃……的说……” “就算你在句尾加上‘的说’我也不会觉得萌的啦！”意识到自己没有正确地抓住槽点的岳枫，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误指着茶几的上空盘子和空杯子怒斥道，“是谁让你擅自摄入了我的蛋白质跟卡路里的？” “哪有！”无辜的冥魈嘟囔着脸颊，誓死捍卫自己的合法权利，“我只不过是吃了荷包蛋和牛奶而已。” “我说的就是那些——呐，算了，都已经化成你体内的营养物质再争执这些也没用。”岳枫叹了一口气，拿起一片面包说道，“既然还想吃的话就拿去吧。” “好~” 说着，冥魈就直接朝岳枫扑了过来，从她那张得老大的嘴里能够清晰地看到锋利的虎牙，仿佛是要连面包带岳枫的手一同吞下去。 “好歹用手来拿啊——”原本是作为句尾词的“啊”直接化作了一声惨叫，“别把我的手也当成食物啊！” “对不起嘛……”冥魈哭丧着脸向受害者道歉，“对了，我再使用一次‘治疗结界’好了，虽说没有办法立刻消除牙印，不过止痛效果还是不错的。” “你是在街边推销狗皮膏药的江湖郎中吗？”岳枫看了看时间，发现“一天之计在于晨”完全被浪费在了各种无意义的事情上，“算了，我该去学校了，若是迟到的话很多事都会变得很麻烦。” “是吗……”冥魈随口回应的岳枫，同时目光一直聚焦在他另一只手里的面包上。 觉察到那股猛于虎的视线的岳枫连忙发出严正的抗议：“不行，绝对不行，我今天上午的卡路里摄入就指望它了，所以我是不会让给你的。” “切，真小气~”卡路里摄入量最多却对此毫无知觉的少女撇嘴说道。 岳枫将原本打算用于吐槽的时间剩下来重新分配到了做好出门的准备工作上，当他在玄关换鞋子的时候，他询问借宿者：“在我去上学的这段时间，你也要出门吗？” “对啊，”冥魈可爱地点着脑袋回答道，“今天有些事情需要去办。” 听冥魈这么说，岳枫便没有再多问：“我大概会在下午七点左右到家，若是你提前回来的话就到周围随便逛逛吧。” “嘻嘻，那正好去考察一下周边卖零食和小吃的商店的分布状况。” “那些商店和摊位的老板一定会相当欢迎你的。”岳枫做出了一个具有科学依据的预测。 “真的吗？那太好了，说不定在结账的时候还会算我便宜一点儿呢~”不知道为什么冥魈突然就变得欢呼雀跃起来。 “但愿吧……”岳枫想象着到时候眼前这位少女失望的样子，不禁羞愧地抓了抓脸颊，“对了，冥魈你应该能够找到回家的路吧？” “哼，可别小瞧我哦，我的方向感可是比指南针还好呢。”冥魈神气地说道，“好吧，退一万步来讲，就算到时候我一不小心迷路了，我打电话给你不就好了吗？对了，说起来我们还没有交换手机号码唉。” “手机，我没有那种东西哦。” “什么，岳枫你竟然没有手机这种文明利器？”冥魈吃惊的模样就像是听到了“今天我们不吃晚餐”的噩耗。 “因为没有需要联系的人，所以手机对我来说就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东西。若是要打电话报警或是急救的话，用家里的座机不也可以吗？” “岳枫你……”冥魈似乎还停留在对于“岳枫没有手机”的纠结上，“难道意外地是个机器白痴？” “才不是呢！”岳枫叹了一口气，说道，“出门的时候记得要把门锁好。” 留下一句像是上班的父亲临走前对女儿的叮嘱，岳枫走出了家门。 “请慢走，路上小心。”冥魈在大门关上之前对岳枫说道。 啊啦，是不是该说一句“我出去了”呢？这样思考着的岳枫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许久都没有听到过像这样的出门叮嘱了。 岳枫一边吃着从冥魈嘴里夺回的面包，一边回想着自早上醒来之后直到出门之前发生的一系列事情。原本这一段时间是应该被用来合理地分配在晨练、冲凉、吃早餐还有阅读上面，结果光是和冥魈斗嘴就耗去了不少库存，甚至连早餐也只能在路上吃。虽然自己的日常生活已经开始出现会被某从天而降的借宿者搅得天翻地覆面目全非，但岳枫心里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 岳枫原本是一个讨厌变化的人，他总是事先把一切都安排妥当，然后再像被测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似的按部就班地去执行，有时为了应对突发事件他还会拟定出不同状况下的多种处理方案，但其中就是缺少了“在路上捡到一名借宿者”这样的状况，因此才会导致早晨的时间安排出现致命bug。 那么，需不需要将冥魈的行动参数输入到程序当中呢？岳枫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凭他与冥魈这十几个小时的交情来看，他确信冥魈绝对不是那种会按照常理出牌的人，若硬是要进行预测运算的话，只怕申请“树形图设计者”的使用权限也不够。 其实，偶尔尝试一下“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的生活，似乎也挺有趣的。自我安慰也好，消极抵抗也罢，岳枫决定暂时接纳这种“非正常的日常生活”。 冥魈的到来，对于岳枫原本处于闭关锁国状态的狭小世界来说毫无疑问算得上一次致命的文化冲击，这不仅仅体现在对岳枫日常作息时间的破坏，更是对他本人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比如，自从和冥魈相识之后的这段时间，岳枫说的话已经透支了5年的份，要是再算上利息的话，那么他在接下来的7年零3个月的时间里，他将被剥夺说话的能力。 再比如，冥魈为他带来了对这个世界的全新认识，是冥魈让他知道，这个世界上人类并不独单，各种妖魔鬼怪并不仅仅是出没于故事或者电影里，而是真真实实地存在于他的身边。因此，比起那些看得见的变化，岳枫内心的巨变才是世界末日级别的。 唉，真想说一句“把过去平平淡淡的日常生活还给我”。 第二章③ 幸好学校还是保持着岳枫所熟知的氛围，所以暂时还是可以把这里当作是躲避那个已经变得面目全非的世界的小小空间。 岳枫所居住的这座城市“酒乡”宜宾，是位于川南的一座小城市。城市临江而建，但并非是某一条江河从这座城市路过，准确地说是有两条河流——金沙江和岷江在此汇合，形成了一条新的大河——长江，因此宜宾也被称之为“万里长江第一城”。 整座城市被河流分割成了三个区域，即旧城区、江北区和南岸区。岳枫所在的学校三江高中位于旧城区内，靠近三江合流处的滨江路旁，在教学楼顶楼眺望的话，还能清晰地看到滚滚大江自西向东地咆哮着。 三江高中在宜宾市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升学高中，但那只是因为这座不大的城市本来也没有多少高中罢了。然而岳枫之所以会选择这个时常在市内的升学率排行榜上拔得头筹的学校，并非是看中了它那响当当的名号，而是因为学校离他家比较近而已。另一座能与三江高中在升学率方面相抗衡的学校位于南岸区，每天来来回回得搭公交车，或者也可以选择住校，但岳枫这两个选项都不愿意选。 走进二年级三班的教室，同学们趁着上课之前的空闲时间正三两成群地聚在一起聊天。 太好了，这里还是老样子。 岳枫怀着愉悦的心情走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了下来，从背包里拿出了小说。这本小说按照预定计划应该是在昨天晚上就能看完的，却由于很多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而不得不放弃原定计划，结果就造成了某种在岳枫看来很是麻烦的结果。 要是昨天就把这本书看完，今天就只需要带一本新的小说来就好，只可惜某位食客的乱入导致了整个行程表被打乱，所以……这本小说只剩下很少的部分，很快就能够看完，不多带一本的话剩下的时间就会陷入无书可看的境地。但如果只带一本新的小说来，因为心里惦记着还没有看完的那本，就会产生一种强制性拒绝看新书的心情，所以还是不行。 在烦恼了一大堆有的没的之后，岳枫最后还是决定除了把未看完的小说带上之外，另外再带一本新的，这样一来很多疑难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虽说空间有限的背包里会多塞进一本小说。 打开小说翻到夹杂着书签的那一页，岳枫便一头扎进小说世界的海洋暂时不打算浮出水面，四周是喧嚣还是寂静现在都已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连班主任索山老师提前来到教室也没有注意到。 索山老师是一位30多岁的大叔，据说是一位退伍军人，关于这一点只要看过他那超过180cm的个头和匀称而壮硕的身体，应该就不会有人（胆敢）提出异议了吧。他那张黝黑的脸上被岁月的锉刀刻下了沧桑的沟壑，总是不剃干净的胡须透露着一种桀骜的成熟，叼在嘴边的香烟更是增添了一丝不怒自怒的豪气——当然最后一项没少被教导主任作为训话的基点。 “我说索山老师，虽然说吸烟是个人行为，不过大致上学校是禁烟场所哦。” “主任，我都没有点火唉，这就算不上是在吸烟吧。” “可是，你这样子会给学生造成不恰当的引导，你应该有身为教育人士的自觉吧。” “我这不正是在身体力行地向学生们传达着‘即使诱惑在嘴边也不为所动的毅力’的含义吗？” 于是乎，在索山老师那看似有理可循的狡辩之下，叼着没有点火的香烟就成为了他的注册商标。 今天，索山老师也霸气十足地走进了教室，身后还跟着一位女生——看来这就是他之所以会提前走进教室的原因吧。 索山老师的身影刚一出现，原本嘈杂的教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仿佛是被释放了禁言术一般。 原本打算在上课铃声想起之前都对外界信息采取无差别屏蔽措施的岳枫也注意到了周围环境的变化，他明白这是只有索山老师的固有结界才具有的特殊效果，因此即使百般地不情愿，他还是只得匀出10%的注意力去接收索山老师将要发表的信息。 “嗯，占用大家一点点时间，今天将有一位新同学加入我们的班级，请大家鼓掌欢迎。” 虽说这个低沉而缺乏干劲的声音的的确确使用的是敬语，不过在二年级三班的同学听来这更像是一种“不执行就去死”的军令，所以索山老师的话音刚落，教室里就响起了不是很整齐却足够响亮的掌声。 “你来给大家做一个自我介绍吧。” 说着，索山老师将讲台的位置让给了新来的女生。 “哇啊，这女生好可爱。”“她真的是高中生吗，也太娇小了吧。”“要不是索山老师说她是转校生的话，我还以为那是他还在上小学的女儿呢。” 被动技能“抢镜头”达到满级的索山老师退场之后，大家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今天的主角身上，与此同时各种回复跟帖也接踵而来，不过这些都没能引起岳枫的兴趣，对他而言这个转校生是外星人也好，未来人也罢，亦或是超能力者都与他毫无关系，只要不来找他麻烦，就算是来自外太空的邪神成为他的同学他也不在乎。 “大家好，从今天开始我就要和大家在同一个班级度过愉快的高中生活了，对此我感到十分地荣幸。”与娇小可爱的外表所对应的，是活泼开朗的性格，“我的名字是‘明霄’，‘明天’的‘明’，‘云霄’的‘霄’，今后就请多多指教了。” ——明霄？怎么听着这么耳熟能详呢，那不就是我家那只借宿者的名字吗？不过我国汉字博大精深，有那么多同音不同型的字，按照概率组合来计算，在连续两天里遇到名字读音相同的两个人也不是不可能嘛。 虽说找了一大堆莫名其妙的理由和借口来安慰自己，不过那个名叫“明霄”的转校生女孩还是成功地引起了岳枫的兴趣，这可以算是一件值得额手称庆的大事件呢。 岳枫费了好大的劲才将自己的目光从小说上移开，抬头看了一眼那位新来的转校生“明霄”，娇小的身材、可爱的侧马尾——这不就是那个“冥魈”吗？ “咚”的一声响，岳枫的下巴掉到了课桌上，发出了巨大的声响，这立刻引起了来自各方的关注。 “怎么回事，那个岳枫竟然对外界的刺激产生了反应？”“这还真是稀有的奇观呢。”“是因为转校生吗？原来那家伙是个萝莉控。” 明霄——不对，应该说是冥魈，这时也注意到了这场骚动的源头：“咦，那是……岳枫岳枫，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唉。” “什么，岳枫竟然和转校生认识？”“看样子他们的关系还挺好，我还以为岳枫是一个会孤老一生的家伙呢，原来他也有朋友啊。”“好吧，第一竞争对手就暂时设定为岳枫这家伙好了。” 可恶，为什么不假装不认识啊！岳枫一边在心里抱怨着，一边抽搐着脸假装自己还在读小说。 然而岳枫的冷漠并没有浇灭乐天少女冥魈的热情劲，反而让她越挫越勇。冥魈一边朝岳枫的位置走去一边说道：“原来岳枫你也在这个学校念书啊，早知道的话我们就可以一起上学了。” 笨蛋，为什么连这件事也说出来了啊！岳枫在心里大骂道。 “一起上学？看来他们两人的关系不一般啊。”“该不会他们其实是居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吧？”“死刑，无异议！” “这么快就和班上的人混熟了吗？如果还有什么不懂的就问班长虞祈珚或者岳枫好了。另外大家也做好上课的准备吧。” “谢谢你哦，索山大叔，拜拜。”冥魈煞有介事地朝索山老师离去的背影挥了挥手。 这是要闹哪样啊……身心皆疲的岳枫索性将小说合上，准备一心一意地接受来自于自家借宿者的折磨。 这时候，一个女孩子来到了岳枫和冥魈旁边，说道：“明霄同学你好，我是班长虞祈珚。”她连向别人问候时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你好，我能叫你祈珚吗？”一向自来熟的冥魈询问道。 虞祈珚楞了一下，脸上稍稍透露出了一丝不解的神情，但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回应道：“可以。那个，明霄同学……” “作为交换，祈珚你叫我明霄就可以了。” “好的，明霄……咳咳，你的座位暂时被安排在最后一排，可能会给你带来很多不便，不过在下一次调整座位之前就请你先忍耐一下。” “唉，我不能坐在岳枫旁边吗？”冥魈诧异地问道。 “不可以。” 听到虞祈珚用冷冰冰的语气这么回答，岳枫在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班长，goddjob！ 原本坐在岳枫旁边的女生突然插嘴道：“要是明霄同学这么想坐在岳枫旁边的话，干脆就和我换位子好了，我不介意坐在最后一排。” “谢谢你~”冥魈立刻变得欢呼雀跃起来。 可是…… “不可以。”虞祈珚用一成不变的声音说道，“私自调换座位不符合规定。” 那女生带着“果然如此”的表情对冥魈无奈地耸了耸肩膀。 “呜……”冥魈翘着嘴眼泪汪汪地看着虞祈珚，而虞祈珚则是紧闭着嘴唇缓缓地将视线移开了。 “叮——” “呼……咳咳，上课铃声响了，明霄请你回到自己的座位。补充一下，你的座位是在最后一排。” 如果换做是别人的话，被冥魈用水汪汪的眼睛这样盯着，早就缴械投降了，只可惜她这次所面对的是号称“冰之女王”的虞祈珚。 “好吧……”冥魈最终还是放弃了，她转过身来对岳枫说道，“岳枫，等下课之后我再来找你。” 不用那么客气……岳枫本想这样回绝掉冥魈的好意，不过她已经“咚咚咚”地一路小跑到了她的座位。 ——连我最后的平淡生活也被毁得荡然无存吗…… 岳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从背包里拿出了第一堂课要用到的教科书。 第二章④ 第一堂课很快就结束了，就在岳枫感叹着为什么老师不多占用一点下课时间的时候，冥魈如约而至来到了他的身旁，同时出现的还有虞祈珚。 “由于刚才时间太短，还有一些事情没有交代清楚。”虞祈珚无视了冥魈好奇的眼神和岳枫冷漠的态度，自顾自地说道，“岳枫同学，请你抽出一定的时间来担任明霄的向导，带她熟悉一下学校的环境。” “为什么我非得担任转校生的向导不可呢？”岳枫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地回绝道，“这种事情不是应该由班长你负责的吗？” “确实如此，对于把原本属于我分内工作推脱给岳枫同学你这件事，我很抱歉。不过事与愿违，我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做，而岳枫同学你正好与明霄认识，所以再三思考过后，我还是决定拜托你担任明霄的向导。” “切，麻烦死了……好吧，没办法，我答应你就是了。”岳枫不情愿地接下了这份任务。 “有劳了。”淡淡地向岳枫表达谢意之后，虞祈珚就转身离开了。 对着虞祈珚的背影挥了挥手，冥魈又笑嘻嘻地对岳枫说道：“岳枫，虽然你嘴上说‘麻烦死了’，最后你还是愿意帮助我唉，好开心~” “别误会哦，”岳枫一边打开小说，一边回应道，“我只是觉得与其绞尽脑汁地去找借口拒绝班长的委托，还不如直接带着你在学校里随便逛逛来得省事，仅此而已。” “那种事怎样都无所谓啦。”说着，冥魈拉起岳枫的手，“我们走吧，带我去……” “要去厕所的话让别的女生带你去好了。”岳枫把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坐在位子上不动如山。 “不是要去厕所啊，是让岳枫你带我到学校里走一走。” “就算要去也不是现在，课间的时间那么短，根本走不了多远，要参观学校的话还是等午休或者放学之后再说——看，这不是马上就要上课了吗？” “好吧……”冥魈只好沮丧地说道。 这时候一位男生走进了教室，从他右手手臂上绑着的绷带来看，他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才缺席了第一堂课的吧。 “你这是怎么了？”在男生从自己身旁走过的时候，阿达好奇地询问道。 这人是阿达的朋友，也是昨天下午参加了由阿达举办的“灵异聚会”的成员之一。 “嗨，别提了。昨天下午在回家的路上，被一只野狗咬伤了，你说倒霉不倒霉？” 听他这么一说，阿达立马就来劲了：“真的只是野狗吗？你确定不是人面犬、镰鼬、猫妖什么的吗？” “虽然那东西从我身后偷袭我只是一瞬间的事，不过从体形上来看应该就是普通的狗吧——还有，你那么期待地看着我是想怎样啊，我才不希望自己被那些莫名其妙的家伙袭击呢！” 两人趁着还没上课的空档闲聊起来，他们的对话也吸引了不少同学上前围观。 岳枫注意到了冥魈似乎也对那两人很感兴趣的样子，于是问道：“想听的话就过去吧。” “没有的事……”冥魈连忙摇着脑袋否认道，“那个……我先回座位了，记得你说过要带我参观学校的哦。” “知道啦。” 真不会说谎，明明就是一副“真想去听一听”的表情嘛。岳枫胡乱地想着，一个是行走在妖魔鬼怪之间的羽客少女，一个是以灵异恐怖传说异常痴迷的普通高中生，搞不好这两个人会出乎意料地合得来呢。 好不容易才挨到了午休时间，恐怕这对岳枫和冥魈两个人来说都算是某种程度上的精神折磨吧。 冥魈用被遗弃的小狗一般的眼神盯着岳枫，如果她和某头萌狼一样有长着一条毛茸茸的尾巴的话，此刻一定是呈现着左右摇晃的样子。 “知道了知道了，会带你参观学校的啦。”岳枫无可奈何地说着，然后起身走出了教室。 冥魈则欢快地紧随其后。 在领队岳枫的带领下，学校观光团的第一站选择在了此刻比奥特兰山谷战场还要残酷百倍的小卖部。 “为什么要参观这里？”冥魈疑惑地询问道，“难道岳枫你要为我买吃的？” “是啊。” 没有理会欢呼跃雀的冥魈，岳枫扫视了一番战场上的状况，立刻就制定出了一条进军路线。 “在这里等着我。”扔下这句话之后，岳枫便以义无反顾地投身到了为革命筹集本钱的战斗之中。不一会儿，他就从容地带着两个面包和两盒果汁凯旋而归回到了冥魈的身旁，轻松地宛如探囊取物一般。 “走吧。” “下一站我们去哪里呢？”冥魈期待地问道。 “教学楼楼顶。” 于是，两人来到了空无一人的天台。 在石凳上坐下之后，岳枫说道；“抱歉，忘记问你要喝什么味道的果汁就直接买了。橘子味和柠檬味你喜欢哪个？” “橘子味的。” 岳枫将手里其中一个面包和橘子味的果汁递了过去。 “谢谢你岳枫，你真是个不错的家伙，还请我吃午餐。” “没什么，就算是庆祝你入学好了。” 看着冥魈美滋滋地享用着面包和果汁的模样，原本有像山一样多问题的岳枫决定暂时让这个少女沉浸在幸福的华光之中好了。不过这么一来，不去食堂吃午餐而特地去小卖部买面包到人迹罕至的天台来不就变得毫无意义了吗…… 连沾在手指上的面包屑也舔得干干净净之后，冥魈问道：“为什么要带我到这里来吃东西呢？” “纠结这个已经没有意义了。”岳枫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有很多问题要问你。” “我猜也是这样。”冥魈将盒子里的果汁喝到发出“嗞嗞”的响声后，才换上一副认真的表情，“你问吧，能够直接回答你的我都会据实回答。” 冥魈如此合作的态度倒是让岳枫小小地吃了一惊，他还以为冥魈会以“机密情报，无可奉告”来应付自己，因此还谋划了好几个从冥魈嘴里套出情报的策略。 尴尬地清了清嗓子之后，岳枫询问道：“第一个问题，你来我们学校做什么？” “这个是‘制衡者’的安排啦。从情报班那里获得的信息称，在这所学校里时不时地能探测到不稳定的灵力波动，我就是为了要找出这股灵力的来源，判断其是否为对人类无害。” 制衡者？情报班？灵力？一堆前所未闻的名词从冥魈嘴里蹦出来，粗暴地钻入了岳枫的耳朵里。 “为什么得到第一个问题的答案，我立马又有更多的问题想问了？” “有问题的话尽管问好了。”冥魈笑嘻嘻地说道。 “你这友好的态度让人觉得可疑，像是有什么陷阱似的。” “哪……哪有，是岳枫你想多了，呵呵……” 真不会说谎啊。 算了，反正也不过是问问题而已，就当作自己中了她的全套而在和她聊天好了。这样想着的岳枫开口问道：“‘制衡者’是什么？” 冥魈像是推销员一般，向岳枫介绍起来：“简单地说，制衡者是一个建立人类与异类之间，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关系的组织。” “怎样一种微妙法？” “就像‘啊，已经能够隐隐微微看到裙子底下的风光，但就差那么一点点真是让人着急’这样的微妙。” 还真是活灵活现的比喻啊…… “女孩子不要说出这种会出现在男生寝室临睡前的卧谈会的话题，会破坏少年们的梦想的！”意识到自己跑题之后，岳枫连忙将暴走的话题又拉了回来，“这么说，那个‘制衡者’里面，都全是像你这样的人吗？” “‘我这样的人’是怎样的人？” “就是说……会使用奇怪的法术啦，带着奇怪的道具啦之类的，总之就是奇怪的家伙。” “人家才不奇怪呢！”冥魈嘟囔着最抗议道，“据我所知，阴阳系道术目前除了我师父之外，就只有我会，我的宝具‘万象寰宇’也只属于我一个人，所以‘像我这样的人’是找不到第二个的。” 很明显，冥魈弄错了岳枫提问的意图，不过岳枫并没有在意，但也放弃了继续追问下去的兴趣。 “接下来，‘灵力’又是个什么东西？” “灵力是一种万事万物皆具有的一种能量物质，人类与异类都没有例外。” “也就是说，连我体内也有‘灵力’吗？” “没错。”冥魈点头赞同道，“另外，岳枫你不只是‘具有’，还是‘储量巨大’。不过对没有进行过修行的你来说，这股巨大的灵力就像是一个饥饿的人拥有一大堆坏掉的面包，即不能自己食用，也没办法拿去交换别的东西。” “而且还会招来讨厌的苍蝇跟蟑螂，就像昨天我会被血鸦袭击那样，对吧？” 岳枫从冥魈提供的信息中，推测出了自己会“无缘无故”被异类盯上的原因，这得到了冥魈的证实。 “是的，正是如此。岳枫你很聪明嘛。” 然而这样明显的奉承并没有让岳枫产生任何反应。 “好，我的问题问完了。” “哈，这样就完了？”岳枫的话让冥魈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难道岳枫你就不想了解更多关于制衡者还有异类的事情吗？” “不必，我能自己推断出一些事，至于我没办法推论的都是我不感兴趣的，所以没必要知道。”岳枫将剩下的果汁喝完之后，把空盒跟面包的包装袋都放进一个准备好的塑料袋里，然后对冥魈问道，“倒是冥魈，你肯这么合作，是为了让我对你们做的事情产生好奇心，再引诱我成为你的协助者，对吧？” “对啊……才不是呢！”差点被套话的冥魈用走调的声音否认道。 “不是最好。”岳枫从石凳上站起来，将手上的塑料袋扔进垃圾箱，然后对冥魈说道，“已经吃好了吧？那么我们继续参观学校去。” “唉？”对此冥魈却是一脸的茫然，“我还以为岳枫你会随便带我走一走就敷衍了事的说。” “我在你眼里就只是这种程度的‘好人’而已吗？”岳枫也说不准眼前这个呆呆的少女到底是不是真的天然，“好歹我也答应过班长会带你参观学校的，我会认真履行约定的。” 冥魈“嘻嘻”笑着跑到岳枫的身旁：“那我们走吧。” 第二章⑤ 在岳枫的带领下，冥魈先后参观了学校内几处重要的场所，比如运动场、活动大楼、礼堂、食堂等地，对于毫无普通学校经验的冥魈来说真是的大感新鲜。 “午休时间差不多要结束了，我们回教室去吧。”岳枫看了看安装在教学楼顶部的非常适合狙击手蹲点的大钟，说道。 不过冥魈没有回应岳枫的话，而是四周眺望着。 “怎么，在找卖零食的地方吗？”明明已经带她去过小卖部的。 “哼，岳枫你不要把我当成是吃货啦。”冥魈不服气地抗议道，然后指着位于运动场另一边的一栋建筑问道，“貌似那边还没去过的说。” “就一个游泳馆而已，没什么好看的。” “没想到这个学校里还有游泳馆？可惜夏天已经过去了，不然一定可以进去游泳的对吧？” “明明就不是以运动性质的社团活动为主的学校，却有一座游泳馆，有这份预算还不去修一座使用率更高一些的室内运动场。” “岳枫，看来你对游泳馆的怨念很大呢。”冥魈小心翼翼地说道。 “我……我才不是因为自己不会游泳才讨厌游泳馆的啦，我只是单纯地对学校的预算投入方式不满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 看着冥魈一脸不解的模样，岳枫暗自庆幸她没有听懂。 纵使岳枫再怎么不情愿，自己和冥魈成为了同班同学已经是的的确确存在的事实了，继续纠结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因此在上下午的课程时岳枫又恢复了往日的状态，一丝不苟地听讲并且记笔记。 初秋依旧还是敌不过炎炎夏日的余威，只能任其肆意妄为地散播着昏睡魔法，无奈老师的驱散术尚未练到如火纯清的地步，因此只能对于教室里存活率不到30%的惨状视而不见。 岳枫无意间转过身去看了看坐在教室最后一排的冥魈，发现她毫无身为第一天上学的转校生的自觉，正趴在课桌上呼呼大睡，该说这是意料之外还是情理之中呢？ 放学之后，冥魈跑来告诉岳枫，她要利用放学后的时间在校内进行巡视，设法找出不明灵力的来源。 “午休时我趁着跟你在学校参观的时候，也进行过一次搜索，偶然感觉到了一两次灵力的微量变动，由于时间太短暂没办法进行追踪，但是上课的时候却连一点点灵力的痕迹都没有发现，看来这股灵力的使用者是一个相当谨小慎微的家伙。” 原来你上课的时候不光是在睡觉啊。本想这样吐槽的岳枫明白，这句话一旦说出口，必然会引起冥魈的不满，进而引发一连串的连锁反应，因此极力避免麻烦的他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句“是吗”。 说起来，岳枫才想起冥魈之所以会以转学生的身份来到这所学校，就是因为她所说的“灵异波动”，在他正想问问具体情况时，却发现有不少同学走过来，向冥魈搭话。 “明霄同学你有空吗，要不要我们带你去参观我们的社团。你长得这么可爱，加入我们cosplay同好会的话绝对相当受欢迎。” “别听他的，他们社团里全都是萝莉控。还是来我们手工裁缝社吧，我把明霄同学你的情况告诉给社团的前辈之后，他们都希望能亲手为你缝制衣服呢。” “去裁缝铺我没意见，不过请明霄同学到摄影社来担任模特。” 岳枫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杀出重围，看着宛若明星一般的冥魈被众星捧月地团团围住，岳枫只希望她现在立刻马上把这些家伙全都领出教室，免得耽误他阅读小说的时间。 “对于大家的热忱邀请小女子感到无上的感激，无奈我接下来有要事在身不得不先行告辞，让大家失望了实在是过意不去。” 不知是因为冥魈那别扭的用词还是有难同当谁都没有吃亏的缘故，众人都爽快地接受了这个结局，很快地就散去了。 “那我也先走了。”说着冥魈向岳枫挥了挥手，然后小跑着离开了教室。 “路上小心。” 不一会儿等担任值日的同学完成清洁的工作也离去之后，空旷的教室里就只剩下了岳枫一个人，今天很幸运地平头阿一他们那一伙人不在，所以他又能回到短暂地日常生活中，暂时忘却擅自闯入他生活的“妖魔鬼怪”。 为了避免像上次那样一不小心太投入而忘记了周围的一切，这一次岳枫特别注意时间，比平时要早一些地收拾背包离开了学校。 走出教学楼，岳枫才想起自己似乎忘记了某个人。不知道冥魈她的工作进行得怎么样了，但愿她不要因为错过了离校时间而被风纪委员教训。和冥魈约定好的回家时间是7点，不知道那个丫头会去哪里闲逛，但愿她不要迷路了才好，否则就得浪费时间去满世界得找她。 神不知鬼不觉地，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岳枫发现自己正站在昨天经历过生死一瞬间的废弃工厂。这里是曾经发生过激烈交战的地点，并且这个所谓的“交战”并不是指警匪枪战或者混混械斗那样偶尔出现在现实中的“交战”，而是在特摄电视剧里经常上演的怪兽与怪兽的“交战”。 ——真是的，我为什么会走到这个地方来呢，这里明明就不在我回家的必经路线上啊。 岳枫自我抱怨着，挠了挠后脑勺，最后还是决定近距离看一看，如果能够再次见证昨天稻草人与血鸦战斗所留下的痕迹，或许就能打消“搞不好这一切都是在做梦”这样不负责任的想法……吧？ 然而，这就是一个连如此渺小的愿望也无法实现的世界。孤身走在厂房前空地的岳枫发现，这里没有遍插地面与墙壁的稻草，也没有散落一地的黑色羽毛，甚至连满地的各类生活垃圾也不见了踪影。 有那么一瞬间，岳枫在怀疑着，到底是自己的大脑发生了错误，还是这个世界出了问题。 回想着从冥魈那里得到的情报，岳枫推测出，这应该是制衡者的劳动成果，毕竟像那样的场景让普通人看到了，大概又会产生出新的都市传说来。不过再怎么看，这战场打扫得也太彻底了吧…… 世界不会因为某一个人对它的认识发生变化而改变，能够有能力改变世界的人，向来都是具有远大抱负的实干家。 岳枫深深地叹了一口气，他自问自己并非是具备了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的人，因此只能改变自己，重新构建对这个新世界的认识。 如果昨天没有被血鸦袭击的话，世界——不对，应该说自己就不会有这样的变化吧。 离开昨日的战场，岳枫先去了经常光顾的超市购买烹饪晚餐需要用到的食材，然后才回到家里。 “岳枫，你很慢唉。”在门口一边吃着麻团，一边玩着手机的冥魈，抬起头来埋怨道。 “现在是6点55分，我们约好的时间是7点整，所以你没有资格指责我。”岳枫面不改色地辩护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啦，不过让女生等待这种事本身就是男生的不对啦。” “你这是性别歧视。” “你才是歧视妇女儿童！” “那么冥魈你到底算是妇女还是儿童呢？” 被岳枫这么一反击，冥魈立刻就败下阵来，只能把不满发泄到无辜的麻团上：“哼，坏岳枫，原本我还打算分一个给你吃的，但是现在我拒绝这么做。” “是吗，那还真是遗憾呢。” “哼，你应该表现得很受打击一些，不然我没办法享受胜利的喜悦啦。” “这种跟幼儿园小鬼吵架同样等级的胜利有什么喜悦可言啊？” “可恶，岳枫你又在讽刺我的身材吗？”怒不可遏的冥魈快速地手上其中一串麻团吃掉，然后再把剩下的竹签朝岳枫扔了过去。 “哇啊，好痛，幸好是扎在额头上没有伤到眼睛。”岳枫庆幸地摸了摸受伤的地方，“这哪是竹签，分明就是杀人的暗器啊。” “最好刺中你的眼睛，让你变成夏侯惇。” “提问，夏侯惇受伤的眼睛是左眼还是右眼？” “这个嘛……我猜是左眼。” “答对了。” “啊哈哈，我果然很聪明啊！”冥魈仰天大笑道。 “不过你刚才说了‘我猜’。” “呜……”立马又变得沮丧了。 补完这一刀之后，岳枫带着愉悦的心情走进了厨房，将今晚用不到的食材放进冰箱，然后开始准备晚餐。 稍微冷静一下之后，岳枫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都没有体会到这种和家人吵吵闹闹的感觉了。 “岳枫~”冥魈跑进厨房，拉着岳枫上衣的下摆，问道，“晚餐还没好吗，我的肚子饿死了。” “拜托我们才刚到家，这里又不是模拟人生可以直接从冰箱里找到食物。再说你刚才不是才吃了麻团吗，为什么这么快又饿了？” “因为麻团只算是下午茶的点心，又不是晚餐。” “你是‘晚上不吃晚餐就会饿’星人吗？” “就算不是‘晚上不吃晚餐就会饿’星人，不吃晚餐的话还是会饿的啊。” “刚吃过麻团的你没资格这么说啦。” “都说了麻团是‘点心’不是‘晚餐’！” “把它改名叫‘晚餐’不就好了吗？再说了在7点左右吃的食物为什么不能叫‘晚餐’呢？” “晚餐得包括主食、两个素菜、一个荤菜和一个汤才行，对晚餐报以应付了事的态度是对大自然的亵渎！另外我做一点退让好了，麻团就当作是晚餐的开胃菜吧。所以主菜在哪里呢？” “你是哪里来的大小姐啊，吃一顿饭而已还要这么多规矩，麻烦死了！” “不行，不可以对食物这么随便！”冥魈带着绝不容退让的眼神说道。 这就是吃货的执着吗？ “知道了知道了，总之我是不会让你饿着的，稍微等一下就好了。”把冥魈赶出厨房之后，岳枫重新投入到晚餐的准备工作当中。 第二章⑥ 三十分钟过后…… “哇，”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冥魈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之情，“我还以为独居的男孩子都是过着‘外卖还是泡面’的生活呢，没想到岳枫你还有会做家务的这一面。” “给我向广大过着独居生活的男人道歉啊。”岳枫一边将满满一碗饭递给冥魈，一边说道。 “我不客气了。”在说这句话的同时，冥魈的嘴里已经塞进了食物，不一会儿她脸上的表情就趋于淡定了，“岳枫，你还真是个让人意外的家伙。” “这次又是怎么了？” “你烹饪的料理，味道意外地普通，我还以为你很擅长烹饪的说。” “我才没有那么强大呢。我所烹饪的料理都是能保证营养但不保证口味，但至少也不会难吃。” “确实是不至于到难以下咽的程度，但是只满足于这种结果是远远不够的，身为厨师所要追求的难道不是人们在吃过你的料理之后脸上洋溢出的幸福的笑容吗？” “我又不是小当家……”岳枫淡然地吃着饭，说道，“再说了，把自己亲手烹饪的料理给别人吃，再去观察别人脸上表情的变化，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 “这个嘛……”冥魈被这个问题问得一时语塞。 “对我来说，料理就只是果腹跟摄取营养的作用而已。” “呜……这样对料理来说不是太可怜了吗……” “料理本身对人类来说就只是单纯的食物而已，只不过后来人类擅自替食物添加了各种没必要的含义罢了。” “虽然是一派胡言，但我竟然找不到反驳的话，真是……岂有此理！” 晚上，岳枫照例坐在书桌前，拿出教科书开始学习。 冥魈一脸无聊的样子来到岳枫身旁，因为家里没有电视也没有电脑，作为唯一的娱乐手段，岳枫从学校图书室借来的书又完全没有娱乐效果，冥魈目前的无聊指数已经到了临界值。 “岳枫，你真的很爱学习呢？”在盯着岳枫看了有半小时之后，冥魈打着呵欠说道。 岳枫一边在草稿纸上写下演算的公式，一边回答道：“如果非得在‘喜欢’和‘讨厌’中选的话，我肯定是讨厌学习的——不，准确地说是讨厌学在学校里教的那些东西。” “为什么？” “因为没有实用价值。” “那岳枫你为什么要这么用功呢，在课堂上认真就算了，连回到家里也不肯放松一下。” “这是身为学生的义务。” “……好像是有什么深层次的理由呢。” 接下来是一阵沉默，只有笔与纸相互摩擦产生的“沙沙”声飘荡的房间里。 “唉，算了，我先去洗澡，准备睡觉了。”冥魈走到门前，又回过头来说道，“岳枫，你这次可不许偷看哦。” “我才没有那种癖好呢！”等确认冥魈走远之后，岳枫小声地补充道，“又没有什么值得偷看的东西。” 第二天。 “早啊，冥魈。” “啊哈~早上好，岳枫。” 在冥魈呵欠连连地走出卧室时，岳枫已经完成了今天的晨练，正在厨房里准备和昨天别无二致的早餐。 在冥魈“为什么和昨天的早餐一模一样”的抱怨声中，两人做好了上学的准备一起来到玄关换鞋。 貌似已经很久都没有和别人一同上学了吧，岳枫看了看身旁心情明显很不错的冥魈。前天这丫头莫名其妙地成为了自己的食客，昨天又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自己的同学，不晓得她今天又会玩出什么花样来。 “岳枫你很慢唉，再不快点的话会迟到的哦。”冥魈打开门，迫不及待地催促着岳枫。 “放心好了，我计算过时间，就算在路上遇到临产的孕妇送她去医院也来得及。”岳枫依然按照自己的步调绑着鞋带，“话说冥魈你对上学这件事很积极呢。” “当然咯。因为我之前都没有去过普通的学校念书啊。” 对了，在和她初次见面的时候，似乎有听到过她这样说。 “走吧。”在确认了大门锁好之后，岳枫对冥魈说道。 走在前往学校的路上，岳枫并没有担心若是在半路上遇到认识的人看到自己和冥魈走在一起会被误会成“只不过是高中生而已竟然搞异性恋太让人羡慕嫉妒恨了烧死他们”的关系，这其中除了有他本人对此毫不介意的原因之外，更重要的是他认为现在这个状况无论是被谁撞见，都应该会认定是一同去上学的两兄妹。 疑似两兄妹的两人就这么沉默地走着，光是岳枫一个人就罢了，不知道为什么连冥魈也一言不发，气氛变得一场诡异。 貌似一起结伴上学的人都应该聊些什么才对吧？这样想着的岳枫思考着自己与冥魈两人之间的交集，以便搜索可以作为聊天的话题，但想来想去似乎也就只有“异类”这一个选项。 真不想和她聊那个…… 岳枫放弃了自寻烦恼的胡思乱想，决定直接问冥魈本人：“那个，冥魈？” “什么事？” “为什么都不说话呢？” “啊咧？”冥魈露出惊讶的表情，“我看岳枫你一直都沉默着，我还以为上学的路上必须这样呢。” “你最好不要把我当成是普通人的参照物……”向眼前娇小而不谙世事的少女提出诚挚的忠告之后，岳枫问道，“你过去到底过着怎样的生活啊——我才不是对你过去的生活感兴趣兴趣，只不过是结伴上学时的话题而已，当然你不愿意说的话我也不会勉强。” “也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秘密啦。”冥魈手扶下巴，“嗯嗯”地思考了一下，说道，“我从懂事的时候开始就是跟师父在一起生活的，另外还有我的师哥和师姐，不过自从他们出师之后就只能偶尔和他们见面。” 师父、师哥、师姐，这些称谓在岳枫的脑海里最先形成的一幅画面是—— “大师兄不好啦，二师兄被师父抓走了！” 甩甩头将这个猎奇的场景抹去之后，岳枫又问道：“你的师父还有你师哥师姐他们和你一样都是羽客吧？” “没错。我的师父可厉害了，据说他是近百年来最最厉害的羽客。师父这一生只收了我们三个徒弟，虽说我现在还不知道我目前的实力和别人比起来如何，不过我的师哥和师姐是得到了师父的真传，一个人就可以灭掉一个小国家。” “他们是某个被通缉忍者组织的成员吗？还有这种不和谐的危险言论不要随便在大街上说出来啊！” “我只是打个比方，让你对我师哥、师姐他们的实力有一个很直观的认识嘛。” 难道就没有比毁灭一个国家更直观的比喻了吗……结果到头来岳枫还是不清楚冥魈的师哥、师姐到底有多厉害，毕竟没办法做到像学院都市那样用高科技的设备来将实力量化并计算出来。不过既然是师从高人，又有眼前的冥魈作为参照，想来也不会高开低走吧。 “那么他们也是制衡者的成员吗？” “曾经是，不过在我出师的那年，他们先后退出了制衡者，之后以个人的身份继续处理异类事件。” “这样啊。” “……岳枫，你为什么不问我他们从制衡者退出的原因呢？” “反正你也不知道吧。”以冥魈的个性，有的事即使不问她她也会说出来的，相反要是她都不主动说的话，那就表示她本人也不清楚。 “啊咧，为什么岳枫你会知道我不知道呢？”貌似冥魈自己对此并没有自觉。 “秘密。”突然涌起的想要捉弄冥魈的心情，让岳枫本人也颇感意外。 “不说就不说，哼~” 到了学校门口，今天负责检查风纪的是虞祈珚。 “祈珚，早上好啊！”冥魈大大咧咧地挥舞着手。 虞祈珚闻声看了过来，用毫无波澜的表情说道：“明霄你好。还有岳枫同学，你好。” “你好。”岳枫没有在意自己只是顺便被问候的对象，生硬地回了一句。 两人之间犹如冰山撞冰山般的对话，并非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着什么国家仇民族恨，只不过单纯地由于两个人都是不擅长表达自己情绪的类型罢了。 另外，夹在两座冰山之间的某人，仅凭一个人的温度就能够抵御如此的严寒，也着实让人敬佩。 “呐，祈珚，你在这里做什么呢？”对学校的事情尚不了解的冥魈好奇地询问道。 “我是风纪委员，今天正好轮到我负责早间的风纪检查。” “原来是这样。”冥魈“哦哦”地点着脑袋。 这丫头绝对没有听明白！一旁的岳枫在心里吐槽道。 “那么，祈珚你要检查一些什么东西呢？”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没有听明白”，冥魈继续问道，“是不是要防止有妖魔鬼怪混入学校？” 虞祈珚的表情在一瞬间变得很奇怪，大概是在忍住笑意吧，很快地她又恢复了过来：“要防止恐怖分子来袭击学校应该更容易一些吧。” 哇啊，这个虞祈珚竟然在说笑！岳枫愕然地将目光在两个女孩之间来回切换，最后锁定在了冥魈身上。莫非这丫头具有改变世界线的力量吗？ “其实没有你想象地那么严格，只不过是提醒一下大家会忽略掉的地方，比如说……”说着，虞祈珚将手伸到冥魈的后颈，“明霄你的衣领没有打理整洁哦。” 表情依然是千里冰封，但她举手投足间却带有一种邻家大姐姐般的气息。 “呃……呜……谢谢。”看冥魈的反应，与其说是在害羞，还不如说是在享受呢，然后她又变脸似的对岳枫抱怨道，“这都要怪岳枫这家伙没有提醒我。” “你着装是否整洁和我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我为什么非得去注意你的后颈不可呢？”岳枫没好气地反击道。 “对了，”虞祈珚从冥魈身上离开，没有注意到她恋恋不舍的眼神，“你们两位是一起来上学的吗？” “对啊，没错。”冥魈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道。 这个笨蛋干嘛直接说出口啊！岳枫在心里怒骂道，同时也在责备自己忘记提醒冥魈不要随便把他们两人的情报透露给别人。 “哦？”虞祈珚眯起眼睛，挑了挑眉毛。 “咳咳，冥魈她没有解释清楚，请班长你不要误会。”岳枫表面上正定自若，其实他的内部正在高速运行着计算最佳回答方案，“之所以我会和冥魈一起来上学，是因为我和她住得很近，上学也是走的同一条路——就像龙儿跟大河那样，绝对不是不纯洁的异性交往。” “这样啊。”从虞祈珚的表情和眼神里，完全没办法解读出她是如何理解岳枫的自我辩护的。 看对方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的意思，岳枫暗自松了一口气。 “那么，我们就先去教室了。” “请便。” “祈珚，待会儿见咯~” 第二章⑦ 由于在学校门口耽搁了一些时间，因此在岳枫和冥魈进入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有不少同学了。 教室里的氛围显得比平时要怪异，但岳枫对此并没有在意，只要不牵扯他本人的话，就算全班丢下他一个人去班级旅行他也不会有什么不满。 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聚集在一旁聊天的同学的话语传到了岳枫的耳朵里。 “最近的野狗都变成疯狗了吗？动不动就袭击人，真是让人防不胜防啊。” “就是说啊，不仅是我，连他也被野狗给咬了。” 闲聊的正是阿达他们那个小团体，从岳枫偶然听到的这两句话看来，似乎他们之中又有人被所谓的野狗咬伤了。 不过阿达对此倒是兴趣满满：“喂喂，这一次你有没有看清楚啊，到底是野狗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阿达，不带你这样的，把自己的兴趣建立在别人的伤口上。” “我当然想替你们报仇啊，这不就是在收集情报吗？”阿达郑重其事地说道。 “得了吧，我赌五毛要是那个真的只是普通的野狗，别说什么报仇了，陪我们去医院这种事你也不愿意做。” “我不会没有那么冷血的啦！再说了，医院也是灵异事件多发地，要我去的话我可是200%的乐意哦。” “你给我死进去好了！” 又是那些关于妖魔鬼怪之类的话题啊。岳枫明白自己已经没有指责他们的资格了，毕竟自己是亲眼见证了异类存在的人。 这个世界还真是讽刺到有趣呢，明明是渴望最日常的生活的人，却身不由已地被卷入与异类相关的事件中；而追寻着飘渺的妖魔鬼怪的人，反而被这个世界的真实蒙在鼓里。 刚回过神来，岳枫就发现冥魈正站在自己身旁。 “哇啊，你怎么在这里？”被吓了一跳的岳枫问道。 “是岳枫你把我带进来的啊。” “别把我说得好像拐卖少女的怪蜀黍！”岳枫注意到冥魈的眼睛始终看着还在愉悦地聊天的阿达一伙人，“如果感兴趣的话就去加入他们啊，我想你们应该很合得来。” “不了。”冥魈摇了摇头，面色凝重的样子，地仿佛站在这里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如月左卫门假扮的冥魈。 “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冥魈迅速否认道，“就算有也是和岳枫无关！” 看来就是有问题了。 “袭击他们的会不会就是那个隐藏在学校里的异类？”岳枫装作随口一问。 “目前还不清楚——唉？”发觉不对劲的冥魈这才反应过来，“岳枫你这家伙，竟然套我的话！” “谁让你……嗯，单纯到会让人产生不捉弄你就会觉得过意不去的错觉呢。”无视了冥魈鼓成包子状的脸，岳枫继续问道，“那么对藏身于学校的那个异类调查到什么地步了呢？” “不告诉你！我不能把无辜的普通人卷入异类事件中。” “到现在我还算是‘没被卷入异类事件的无辜普通人’吗……” “这个……”冥魈一时语塞，“总之，我不能把与异类事件相关的情报告诉你，除非——不，没什么。” “我姑且先问一句——我才不是因为感兴趣，只不过为了让对话继续下去而已——除非什么？” 对自己的失口感到无奈的冥魈连忙补救道：“不行不行，岳枫你已经拒绝了我，所以我不能再以任何条件来诱惑你担任我的协助者。” “原来是想说‘要是你愿意和我签下契约，成为我的协助者，我就告诉你情报’啊。” “唔……”还是说出来了，冥魈只能哭丧着脸默认。 “呐，既然如此我就不再过问了。” “对于岳枫您能够理解我的苦衷，我表示由衷的感激。”冥魈颔首说道。 “都说过不要用那种别扭的敬语啦，要是想表达谢意的话，说一句‘谢谢’就可以了。” “好吧，谢谢。” 上课铃声响起，冥魈回自己的位置去了，岳枫也拿出第一节课要用到的教材准备上课。 ——算了，不去管那些事，反正咬人的和被咬的都不是我。 然而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按照岳枫所预想的那样，反而是朝着与他期望的发展背道而驰。 第三天，当岳枫和冥魈一如既往地一同走进教室的时候，岳枫被怒气冲冲的阿达不由分说地扯住了衣领。 “怎么回事？”岳枫疑惑地问道。 “这话应该由我来问！” 不等岳枫细细品味这句话的含义，他就被怒不可遏的阿达拉着来到了灵异爱好者小团体前。 “这次轮到小珍遭到野狗的袭击了！”阿达对小珍的女孩示意“不要这么做啦”的手势视而不见。 岳枫在脑海中搜索着在这种时候应该说什么话，最后才憋出一句：“请节哀。” “你又没死我们干嘛要节哀？”阿达被岳枫没头没脑的话语弄得更火大了，“我是不清楚你到底用了什么法术，但我还是要问你一句，为什么要指使野狗袭击小珍？” “什么意思？”虽然阿达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汉语，但组合成一句话却让岳枫听得莫名其妙。 “你袭击我们就算了，毕竟那天我们和你发生过争执，你想报仇这点我可以理解，但是小珍不一样啊！”阿达指着正尴尬地笑着的少女，“她那一天可是想帮你说话，替你顶罪的，难道你就忘了吗？” “没有忘记。不过她没有必要做那些。” “你这恩将仇报的白眼狼！” “阿达，别这样啦，现在还不能肯定就是岳枫同学干的啊。再说了我受的伤也不算重……” “什么不算重？你被咬伤的地方可是脖子唉，要是伤口在深一点的话那就是颈动脉了。这家伙，下手还真重！”说着，阿达举起拳头。 “住手！”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原来是冥魈，只见她跑到岳枫和阿达的身旁，用恳求的语气说道，“你们不可以冤枉岳枫啦。” 看到冥魈那双水汪汪的眼睛盯着自己，阿达心中的怒火已经消去一半。他不甘心地松开抓着岳枫的手，恨恨地说道：“我才没有冤枉他。” 正在整理上衣褶皱的岳枫听到这句话，不禁抬起头好奇地问道：“难道说你有证据？” “那当然。”阿达一瞬间化身为了展开推理秀的名侦探，“他们几个人遭到袭击的时间都是在前天我们与你发生争吵之后，受伤的人也都是那天逗留在学校里的人，你为了报复那时受到的屈辱，因此通过某种手段控制野狗袭击他们。我猜接下来将会被野狗咬伤的人就是我了吧。” 岳枫佩服着自己竟然把这段狗屁不通的推理听完了：“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装作睡觉的样子，然后来一场真正的推理？” “我又不是毛利小五郎！”阿达似乎没有听出岳枫是在讽刺他的推理漏洞多的像是劣质的某国产单机大作，“总而言之，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了你岳枫，凶手就是你！” 要是就这么被推上被告席的话，似乎用不着成步堂登场，去拜托真宵就完全足够了。不，搞不好连律师费都可以省下来了。 “你所说的那些都算不上是证据，顶多只能说明岳枫同学有作案的嫌疑罢了。”一个权威的声音响起，用膝盖去想也猜得到，来者正是身兼学生会成员、风纪委员和班长数个职务于一身的虞祈珚。 “班长……”阿达愣了一下，然后不服气地反驳道，“你想帮这个家伙洗脱罪名吗？” “我不会偏袒任何人，我只是不希望无罪之人被无辜地冠上莫须有的罪名。”虞祈珚看了看一脸无所谓的岳枫，继续说道，“当然，如果岳枫同学真的是凶手的话，我也不会放过他。不过前提是有足够的证据能证明他就是凶手。” “那我刚才说的那些……” “几乎全都是你个人的想象，完全不能当作证据。” “切……”虽然很不甘心，但阿达也找不出有力的话来反驳。 “那么，被他人指认为有嫌疑的岳枫同学，你能够提供能证明你不可能犯罪的证据吗？” 面对虞祈珚的询问，岳枫爽快地答道：“不能。”爽快的程度就像是在拒绝快餐店的店员提议的“需不需要添加一元钱再买一杯可乐”。 虞祈珚在询问过几个受伤的同学遭到袭击的时间跟岳枫在这些时间里是否有不在场证明，但结果都对岳枫不利。 “看吧，我就知道这家伙是凶手。”阿达在一旁幸灾乐祸。 “不在场证明可以证明一个人无罪，但并不表示没有不在场证明就一定有罪。”虞祈珚女王般的语气直接让阿达闭上了嘴，然后她将目标转向了冥魈，“明霄，据我所知你和岳枫同学家住得很近，请问你有没有办法提供岳枫同学不可能犯罪的证明呢？” “那个……我是知道岳枫不可能是犯人的，但是……”冥魈犹豫地看了看虞祈珚，又看了看岳枫，“但是要我拿出来的话，大家可能不会相信……” “如果真的有证据的话请提出来，是否被采信可以让大家来判断。”虞祈珚不动声色地鼓励道，“这也是为了不让无辜的人被冤枉的最佳办法。” “可是……” 看冥魈欲言又止的模样，岳枫就猜到了冥魈所谓的“证据”一定是和灵力、异类这些“非日常”的事物有关，因此他开口说道：“冥魈你不必说了，有班长这么公正的审判者，我暂时还不会被认定是凶手。” “但是他们冤枉岳枫你……”冥魈快要哭出来了。 “没关系，想这样子的我即使再被按上一些罪名也没什么。”岳枫冷静地就像是在谈论别人的事情，“而且，我也不值得别人为我做这么多。” 第三章① 一连几天，即便是对外界的变化不甚关心的岳枫也觉察到了在他周围发生的改变。 班上绝大部分同学一改过去对岳枫的漠视态度，纷纷开始注意起他的一言一行来，当然这样的“注意”并不是简单地点一下“关注”而已，而是如同监视一般时刻注视着他的言行举止，仿佛通过这样的行为就能找出他的弱点似的。 另外，在岳枫的听力力所能及的范围内，时不时地会有诸如“凶手”“犯罪”“制裁”之类的词汇出现，虽然迫于班长虞祈珚的威严岳枫暂时不会遭到过分的对待，但他们这么做其目的不言而喻，是想激怒岳枫让他露出破绽。 只可惜他们的目的没有达成，岳枫一如既往地按照自己的步调享受着生活，并没有因为外界的风云变幻而打乱自己的节奏，反倒是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的冥魈有些忍无可忍了。 “岳枫，你为什么不去反击他们呢？”某一天上学的路上，冥魈问道。 “因为没有必要，毕竟我还拿不出能够让别人信服我不是凶手的证据，也没有权力去管别人口中说话的内容。再说了一旦我出言反驳的话，有很大的几率会引起舌战，我可没有能够舌战群众的自信，再说要是真发展到那个地步的话就太麻烦了。” “为什么岳枫你对自己的事也这么无所谓呢？”冥魈努力地想让岳枫明白这件事对他的严重性，“你说的那些理由太消极了，不去反驳和辩解，让人感觉你是希望别人误会你是凶手似的。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冥魈的表情像是针刺一般……岳枫无视了冥魈的问话，同时逃避一般地将目光移开来。明明对于他人的误解和指责都可以毫不在乎的，为什么在面对这个少女的眼神，自己却不会变得如此不安？ “呐，冥魈，下午放学之后我会买麻团给你，所以不要再对我做出这样的表情了，好吗？” “……不行！我是因为把岳枫你当成朋友才会这样，才不会因为食物而改变！”冥魈大声地拒绝了岳枫的提议。 在说出这段话之前的那段空白还真是让人在意啊。 之后，两人在沉默的氛围中来到了学校。 上课期间，即使是对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并不知晓老师们也能感受到从二年级三班的学生身上散发出的不寻常的气氛，仿佛是大家约好了要视班上某位同学为“不存在之人”一样。不过，正是由于这种气氛，使得整个班级在上课的时候异常安静，虽说还不至于让每个人都能够专心听讲，不过对于这些有着多年教学经验的老师来说，这样的状况已经很让人满意了。 午休时间，岳枫依然是独自一人前往食堂吃午餐。这些天冥魈都没有和他在一起，为了抓紧时间查出不明灵力来源的真面目，她都是去小卖部买面包和果汁果腹。不过，调查的进度似乎并不理想。 这个结论并非是从冥魈本人的口中得知，而是岳枫自己推测出来的。冥魈曾明确表示过不希望将身为“无关人士”的岳枫牵扯到异类事件中，而岳枫也不愿意让自己陷入麻烦的泥潭，因此两人在日常的交谈时都会很注意不让话题涉及到那些方面。 下午放学的铃声响起之后，冥魈第一个冲出了教室，坚毅的步伐和不屈服的表情，让岳枫不经意间让目光停滞在了她的身背上。 这个原本应该无忧无虑地度过花季年华的少女，却不得不为了保护他人而让自己去面对随时有可能夺去生命的挑战，当她在了解到自己的命运时，她是以怎样的态度去接受的？ 岳枫明白，并非是每一个受到冥魈保护的普通人都会清楚自己曾游走在生死一线间，更不用说向她表达谢意之类的。为了一份不会有任何回报的使命而赌上自己的性命，这对一个少女来说是不是太沉重了一些。 ——可恶，这些都不关我的事，既然是冥魈的选择，她就应该为自己做出的选择付出代价。 岳枫努力地让这些奇怪的想法离开大脑，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小说上。然而，明明是期待已久的高潮迭起的情节，却一点儿也不能让岳枫投入其中。 如同扫描仪一般将手里的小说剩下的内容浏览了一遍之后，岳枫决定回家去了——不，或许不是要直接回家，无论去哪里都好，总之要离开这里，即使现在距离他以往回家的时间要早很多。 就当是换个心情好了，随意地整理着背包的岳枫这样想着。 走出学校，岳枫的脑袋依然还是处于微混乱状态，对于“去哪里”这种问题根本无法做出回应，因此只能任凭身体按照习惯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最近的我越来越不像我所了解的自己了。 怀揣着一种不能名状的心情，岳枫不以回家为目的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路上来来往往的都是下班放学之后急于回家的上班族和学生，之所以这样是因为他们有着渴望见到的重要的人在家里的缘故吧。每一个忙碌的身影，都在为了其忙碌的理由而忙碌着，虽然会很辛苦，但一想到重要的人脸上洋溢的幸福，就会变得充满了力量。 ——我果然是没办法体会那种心情的……吗？ “岳枫？” 身后传来的一个熟悉的声音将岳枫从自我幻想中拉了回来。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嘴里叼着一支没有点燃的香烟的索山老师。 “今天似乎比平时要早一些呢。” “咦？” “你那一脸不可思议的模样算是怎么回事啊？”索山老师用他那硕大的手掌在岳枫的肩上拍了拍，让岳枫有种地表下陷的感觉，“我看起来像那种对自家的学生漠不关心的老师吗？” “您谦虚了。”岳枫喃喃地回应道。 “你刚才说什么？” “今天的风儿好喧嚣。” “……算了。”索山老师换上了一副严肃的神情，说道，“据说班上出现了一些状况？” “貌似的确如此。”身为“状况”中的主要人物的岳枫如是回应道。 “岳枫你有什么需要告诉我的吗？任何事情都可以。” 索山老师的这个问题让岳枫觉得心中一紧，这个看上去像是只关心肌肉和蛋白质的猛士，难道知道什么内幕吗？ 岳枫用好奇的眼光看了看索山老师，试图从他那似乎暗藏着什么的眸子里寻求答案，却一无所获。 “其实我才是最想知道真相的人。”岳枫淡淡地回答道。 “是吗？” 岳枫很庆幸索山老师没有将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的打算。 在下一个路口处，索山老师向岳枫：“要是有什么想到的，无论什么，随时都可以来找我。” “好的。” 回味着索山老师说过的话，岳枫回到了家里。 让岳枫稍感惊讶的是往常一向比他要早到家的冥魈，今天却一反常态地在他快要将晚餐准备好的时候才回来。 “为什么今天回来得这么晚呢？”岳枫随口问道。 “……去了一趟制衡者那边收集情报。” “这样啊。” 于是两人就没再提及这个话题。 默默地吃完晚餐之后，岳枫告诉冥魈自己想要出去走走。 “嗯。”冥魈简单地应了一句表示“我知道了”，即没有赞同也没有反对。 ——不阻止吗？就这样吧，也好，反正我又没有期待她会有怎样的反应。 在路灯照耀下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们愉悦地享受着属于自己的简单幸福。时不时吹来的冷风提醒着人们现在已经是初秋了，但人们感受到的却是一丝丝凉爽。 回想起来，似乎已经很久都没有在晚上走出家门了。平时的这个时候，岳枫都是待在家里学习和看书，但自从遇见冥魈、被迫了解这个世界不被大多数人所知的那一面之后，他引以为豪的生活习惯正逐渐地被一步一步地改变着。 那么，自己又是为什么会选择在这个时间点出来散步呢？总而言之，这个问题的答案绝对不会是“饭后走一走，活到九十九”。 不甘心？绝望？无所谓？逃避——对了，就是逃避，为了逃避冥魈那种让人无法直视的表情。 最近冥魈看上去总是一副乐天派的模样，但岳枫注意到了她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担忧的表情，虽然这样的表情只会停留很短的时间。 那家伙，要是有什么话想说的话直接说出来不就好了吗，欲言又止什么的真叫人不爽。岳枫用力地踢着路旁的小石子发泄着郁闷的心情。 偶然地，岳枫注意到在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光是看那爽朗的发型，就能一看认出那是阿达。 只见阿达背着一个和平时不一样的单肩挎包，鬼鬼祟祟地左顾右盼，然后一头窜进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小巷中。 ——他在干嘛……切，我为什么要去在意那家伙啊！ 转身刚要走，岳枫又停下了脚步。他记得阿达说过，被袭击的几位同学无一例外的都是在那一天和他一同逗留在教室里的同学，其中就有阿达。如果说凶手真的是以这个标准来选择下手的对象，那么他遭到袭击的可能性就相当高了。而且，像那样的小巷不就是异类出手伤人的最佳地点吗？ ——要不，还是跟过去看看？还是不了，别人是否会遭到袭击，是否会受伤或者死亡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可是…… ——对了，如果能解决这个麻烦事的话，我就不会再被怀疑了，而且也用不着每天面对冥魈那张忧愁的脸，这对我来说可是再好不过的事了。 计算了自己的得失之后，岳枫快步地追随着阿达的脚步，也走进小巷中。 “你果然还是跟来了。” 用咬牙切齿的表情说出这句话的，是不知何时出现在岳枫眼前，正用颤抖的右手指着他的阿达。 “什么……意思？”岳枫突然感觉自己的思维已经跟不上阿达的意识了。 “哼，你其实一直都在跟踪我的吧？看起来你的追踪技能很低级呢，我老早就注意到你了。我是故意露出破绽，把你引诱到这里来的。” 岳枫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的状况，一边快速地分析着对方的话，但为了拖延时间，他还是问了一句：“你有什么目的？” 第三章② “我的目的当然是你！”阿达情绪激动地说道，“我终于抓到机会，能够把你的罪行给拍下来。” 对此百思不得其解的岳枫注意到了，阿达的手所指着的目标似乎并不是他本人，而是他的身后。觉察到这一点的岳枫转过身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头巨大的……老鼠。 这个是，拉达吗？ 就在岳枫吐槽不能的同时，“咔嚓”声和白光同时发出，是阿达用手机拍下了这珍贵的一幕。 “哈哈，我总算是找到决定性的证据了。你等着吧岳枫，到明天大家都会知道你是袭击别人的凶手！”说完，阿达飞似的逃离了现场。 啊啦，看来这已经不是光靠嘴上否认就能够解释清楚的了…… 岳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再次将目光聚焦到身旁那只体形直逼一头野猪的老鼠身上。 “灵力的味道……嗞嗞……美味的食物。”巨鼠用又大又圆的黑色眸子盯着岳枫，然后张开嘴用不大流利的话语说道。 都已经能够用人类的语言表达自己的欲望了吗？岳枫对此表示并不惊讶，大概是自己在无意之间散发出的灵力把这家伙给吸引来了吧。 岳枫慢慢地向后退去想拉开彼此之间的距离，巨鼠也慢慢地向他靠近着，露出宛如利刃闸刀一般的门牙。 “逃不掉……嗞嗞……食物……” ——在没有被你抓住之前，我只能被称为“猎物”啦。 在心里纠正着巨鼠用词错误的同时，岳枫也在盘算着如何让自己脱身，毕竟和对方肉搏什么的，只是个鲁莽且让人不舒服的选项。 早已垂涎三尺的巨鼠不耐烦地发动了进攻，只见它模仿着它的远房亲戚的样子，两腿一蹬朝岳枫扑了过来。 不是直接冲过来真是太好了。岳枫暗自庆喜自己保持着与巨鼠之间的微妙距离，既不会让对方认为自己有机会逃掉，又处在对方的有效攻击范围之内，总之就是为了引诱巨鼠采取“猛扑”的动作。 岳枫迅速地抓过身旁的垃圾桶，将里面满满的生活垃圾倒掉，然后看准时机将垃圾桶往巨鼠身上扣过去，巨鼠连自己带桶一起摔倒在地上，发出“咚”的一声。 岳枫用力地朝垃圾桶上踹了一脚，然后立马转身朝着小巷深处跑去。 很快，身后就传来了某物因狂暴而发出的怒吼，这也印证了岳枫的想法，果然不会这么简单就结束。 巨鼠一边乱七八糟地叫嚷着，一边紧追不舍地奔向岳枫，这幅画面，就算把巨鼠的角色换成一只小狗，恐怕也没有人会觉得温馨吧。 慌不择路的岳枫跑进了一处死胡同里，面对冷冰冰的高墙，岳枫心里闪过了一丝绝望。叹了一口气，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岳枫转过身来，正好同紧随其后的巨鼠眼神对上。 “逃不掉，嗞嗞，杀了你，食物。” “都说了是‘猎物’还不是‘食物’。”岳枫不看气氛地纠正着巨鼠的错误。 “啰嗦，嗞嗞，去死。” 退路被完全封死，身边也没有任何可以抗敌的东西，看来这一次是没办法躲过去了。岳枫认输般地靠在墙上，抬头仰望着朦胧的天空，内心异常地平静。 ——在得知我被老鼠吃掉的消息时，不知道那家伙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抱歉，又要让你露出那样的表情了。” 就在这一瞬间，一团黑影从岳枫的视野里一闪而过，正当岳枫疑惑着自己是不是在临死前看到了幻觉时，就听到一声沉重的撞击声以及巨鼠撞到墙上的惨叫声。下一秒，一只黑鸟停在了岳枫的肩膀上。 “血……血鸦？” “枫少爷，好久不见了。”血鸦张开嘴，用一种充满了成熟女性韵味的语气，对此时已经是目瞪口呆状态的岳枫问候道。 岳枫很快地就从惊讶中恢复了过来：“你都能够开口说人话了吗？”毕竟之前连会说话的稻草人跟僵尸都见过呢。 “这事待会儿再细说。”血鸦又将视线转向了从昏厥中清醒过来的巨鼠，“区区一只食猫鼠，就敢当街袭击善良的小市民吗？” 不，你根本就没有指责这家伙的资格吧，再说谁是善良的小市民啊！岳枫在心里吐槽道。 “混账，嗞嗞嗞，阻碍！”原本就含糊不清的话语，由于在受到撞击时咬到了舌头，使得食猫鼠发出的音调更加让人难以辨析。 “哼，不知悔改的家伙。” 说罢，血鸦离开岳枫的肩膀，朝食猫鼠飞去。 这一次恐怕不会轻易击中对方了吧，毕竟刚才那一下只是由于偷袭的关系。 事实证明岳枫的判断是正确的，血鸦与食猫鼠以毫厘之势擦身而过，似乎算是势均力敌——不对，因为光线昏暗的关系，岳枫稍后才注意到，从血鸦身上散落了几片黑色的羽毛，难道是刚才交锋时被食猫鼠伤到而造成的吗？ 血鸦拍打着黑翼，停在半空中，用猩红的双眸注视着食猫鼠。而食猫鼠也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 “别以为，在空中，嗞嗞，安全。” 说着，食猫鼠利用三角跳的方式，朝着位于它上方的血鸦扑去，似乎是为了预防血鸦利用飞行能力躲开，它选择的滞空点要比血鸦的所在高度还要高一些。 对于以速度见长的血鸦来说，这样的攻击就像是慢动作一般，很容易就能避开的吧。然而面对食猫鼠的强袭，血鸦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微笑着用一种看透一切的眼神凝视着她的敌人。 就在岳枫计算着战况将会朝着怎样的方向进展，以及自己究竟能够做些什么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展开彻底打乱了他的思维。 不知从哪里飞来了一个玻璃瓶，不偏不倚地正好砸在食猫鼠的脑袋上，受害者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叫出来就昏了过去，从空中直愣愣地摔倒地上。 血鸦在疑似尸体的食猫鼠身旁降落，看了看状况，宣布道：“这样都死不了，连大姐姐我都有点佩服这只老鼠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啊。”随后赶过来的岳枫依然是一副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 “枫少爷应该也看到了吧，刚才从大姐姐我身上落下的羽毛。” “看是看到了，难道是你受伤了吗？” “如果大姐姐我的回答是‘是’的话，枫少爷你抱着大姐姐我回家吗？” “我会找一个塑料袋把你提回去。” “哎呀哎呀，枫少爷真是狠心呢。”血鸦发出轻浮的笑声说道，“实际上，那些羽毛是大姐姐我的能力‘厄运之羽’，一旦被我的羽毛碰触到的话，幸运就会跌到谷底。喏，这只老鼠就是最好的证明。” “还真是一听名字就不想中招的能力……” 食猫鼠袭击事件就算是告一段落了，最后只需要解决掉眼前的麻烦应该就能安全回家了。 “那么，这家伙要怎么处理啊？”岳枫用脚踢了踢仍旧处于昏迷状态的食猫鼠，它那一动不动的模样就像是真的死掉了似的。 “这个就任由枫少爷你随意处置咯。”血鸦似乎对食猫鼠的死活根本不放在心上，“毕竟它可是差点杀掉你的家伙哦。” 你不也是吗？ 岳枫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把它留在这里，是死是活就听天由命好了。” “这样真的可以吗？不补上一刀吗，少年？” “就这样吧。”岳枫回过头，最后再看了食猫鼠一眼，“要是真把它杀掉的话，那家伙大概不会高兴的。” “呼呼，想不到枫少爷也蛮会替别人着想的嘛。” “才没有呢！”岳枫微微红着脸否认道，“我只是……只是不想被她啰嗦罢了！” 岳枫朝着小巷出口的方向走去，途中他询问停在他肩上搭便车的血鸦：“话说，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大姐姐我很想见枫少爷你嘛~”见岳枫一脸鄙夷的模样，血鸦改口说道，“在你出门之后，冥魈小丫头就让大姐姐我暗中跟着你，以防你遇到危险。没想到还真给你遇上了。” 岳枫低下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血鸦又问道，“怎么了枫少爷，被经想要杀死你的大姐姐我救了一命，让你很困扰吗？” “那倒没有。比起那个，倒是你对我的称呼会比较让我觉得困扰。” “哎呀，真是个没有创意的回答呢。”说着，血鸦离开岳枫的肩膀，飞落到地上，它的身上发出一阵光芒，随后血鸦的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地是一位身着华丽的黑色洋装、身材高挑的女性，“算是初次见面吧，枫少爷，大姐姐我正是血鸦，另外冥魈小丫头替大姐姐我取了一个名字叫‘小雅’。” “哦，多多指教。” “这就是你看到大姐姐我的美貌之后的第一感想吗？” “莫非要我再来一句‘天下乌鸦一般黑’？” 就这样，两人——不对，应该说是一人一妖并肩走在大街上，引得路人频频驻足目视。 “啊咧，为什么大家都这样盯着我们呢？”血鸦带着笑意，明知故问道。 “因为按照人类的审美观，你已经算是lv4以上的美女了。”岳枫不带感情色彩地回答道，“再加上你这身装束，就像是在上演某位参加有钱人舞会的千金小姐被一个穷小子强行带出会场那样的狗血剧情”。 “那么，就是说大姐姐我变成血鸦的样子会比较好咯？” “不用了，要是我和一只乌鸦走在一起，还不停地和它说话的话，我会被认为是妄想症患者。” 一路上，岳枫无视了来自四面八方怀揣着各种含义的眼神，而血鸦则轻松地跟在岳枫身旁，似乎是在享受着这种莫名的气氛。 在经过一处售卖小吃的摊位时，岳枫停下了脚步，喃喃自语道：“要不，买点吃的回去给冥魈，就当是谢礼。” “大姐姐我认为，你该向冥魈小丫头说的话可不只是‘谢谢’而已哦。” “什么意思？” “冥魈小丫头一直都很担心你，但是你呢却无视了她的好意，而且还故意让自己走在通往危险的路上。就像现在这样，明明你已经了解到了自己是我们异类眼中的肥羊，却还选择在这种时候外出，你这不是想让自己死掉吗？” 岳枫将脸转向另一边，自言自语般地说道：“要是不希望我这样做的话，为什么不直接说出口呢？” “因为她知道要是她提出要保护你的话，你一定会一口回绝的。”血鸦的语气在一瞬间变得像是在教训不听话的弟弟的姐姐，“大姐姐我是不清楚你这种‘习惯性拒绝他人好意’的个性是怎样养成的，不过呢，没有什么比重要的人冷冰冰地拒绝自己的好意更让人伤心的了。懂了吗？” 岳枫愣了半响，才缓缓开口道：“是吗……” “是噢。” “话说回来，没想到一只乌鸦都比我要懂得人情世故。” “啊啦，就算只是一只鸟，大姐姐我可是用这双眼睛见证过无数人的悲欢离合哦。” “那个，这一次也要谢谢你，小雅……姐。” 看到岳枫的窘相，血鸦不禁哈哈笑着说道：“不用谢。说起来当时大姐姐我差点杀了你唉，这次就算扯平了。” “喂喂，你好像轻描淡写地就把一桩刑事案件给带过去了。” “已经过去的小事就不要再提了，大姐姐我可不喜欢斤斤计较的男人哦~” 岳枫没有再继续纠缠于这个问题，当然这不是因为他想证明自己不是“斤斤计较的男人”。 第三章③ “我回来了。” 岳枫刚走进屋里，就看到冥魈“咚咚咚”地跑到了玄关。 “岳枫你总算是回来了——唉，还是和小雅一起？难道说岳枫你果真被异类袭击了？” 血鸦带着耐人寻味的微笑，事不关已地将眼神移开，求助无缘的岳枫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是的，我被一只老鼠攻击了，幸好有小雅姐救我。抱歉，让你……” “你这个笨蛋！”冥魈带着哭腔打断了岳枫的话，“为什么你就不能稍微担心一下自己呢，难道你就不明白这样让别人替你担心很坏心眼吗？” “抱歉……”岳枫在心里责备自己为什么到了这种时候就只能说一句“抱歉”而已，“对了，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有卖这个，就买来给你了。” 岳枫将装着几串麻团的纸盒递给了冥魈。 “别以为这样就能让我消火……”目光一直盯着麻团的冥魈声音越说越小，还真是没有说服力，“……我们坐下来边吃边聊好了。” 于是三人来到客厅，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为什么小雅你还在这里？”现在才注意到不对劲的冥魈指着化身为成熟女性的血鸦问道。 “啊咧，大姐姐我今晚的任务不就是要保护枫少爷吗？”血鸦眨着眼睛，用带着一丝挑衅的语气反问道。 “我明明就指的是在岳枫外出期间保护他，现在既然已经回到家里了就由我来保护，小雅你回去‘万象寰宇’里啦。” “不行不行哟。”血鸦一边欣赏着冥魈气呼呼的模样，一边说道，“俗话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虽然还不至于有那么夸张，不过大姐姐我还是会敬忠职守，一直守护在枫少爷身旁，直到明天早上他醒来。” “可以的话，你不必那么辛苦……” 岳枫刚想回绝，却被冥魈大声吼出的“不可以啦！”给掩盖了。 “咦，为什么不可以呢？”血鸦故意装作疑惑的样子。 “那个……我……”一时语塞的冥魈只好寻求帮助，“岳枫，你也说句话啊，其实你不希望在你睡觉的时候有人在你身旁恶作剧的吧？” “我……” “好的，我知道了。”不等岳枫说话，冥魈就自顾自地对血鸦说道，“你看，岳枫他也不愿意。” 什么都还没有说就被别人代表的岳枫刚想争取发言权，却在遭到冥魈狠狠一瞪之后乖乖地打消了这个念头。 看着眼前的战况，血鸦满意地点着头说道：“既然如此，那大姐姐我就不打扰两位了。” “是哦是哦，你快回去吧。”冥魈笑嘻嘻地欢送血鸦。 “枫少爷。” “是？”被叫到名字的岳枫连忙回应道。 “要是寂寞了的话，可以随时让大姐姐我来陪你哦~”小雅含情脉脉地说道。 “够了！”冥魈气到快要哭出来了。 心满意足的血鸦留下了一阵笑声之后，就化作一阵烟雾消失在了原地。 “真是的，就不该让小雅出来的。”冥魈对自己当时的决断后悔不已。 与先前岳枫见到过的从“万象寰宇”里召唤出来的异类不同，身为新人的血鸦对冥魈并没有太多“从属关系”的意识，反而更像是一个喜欢作弄妹妹的姐姐。 或许这样会比较好也说不定呢，岳枫这样想着。 “岳枫！” “是！”又一次被冷不防地叫到的少年以不输于前一次的速度回应道，对此他自己百思不得其解。 “你……”话还没说话，冥魈的脸就先红了一半，“你果然还是会喜欢像小雅那样成熟、漂亮、身材又好的女生吧？”话音刚落，她又把头低下去，默默地吃着麻团。 ——为什么又扯到我对异性的喜好上来了？莫名其妙的事情还真是一件接着一件地发生啊。 “嗯……”岳枫在头脑中思索着如何回答才不会导致冥魈发火，“如果从欣赏的角度来看的话，小雅姐应该是属于能够吸引大多人眼球的类型吧——啊，不要突然把竹签给过来啊！” 结果还是以惹冥魈生气的结局收场了。 等冥魈冷静下来之后，岳枫才将今晚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给了她听。 “所以说，”最后，岳枫端坐着面色凝重地说道，“我打算成为冥魈你的协助者。” “唉？”冥魈停住了正要咬向麻团的嘴，“岳枫你终于同意了吗？” 看着冥魈环湖取悦的样子，岳枫又适时地补充道：“我事先声明，我成为你的协助者的时限只到解决‘野狗伤人事件’而已。” “没关系没关系。”没想到冥魈的态度直爽到让人怀疑，“只要岳枫你肯帮我我就已经很满足了。你是因为不忍心看到班上的同学再受到伤害，才会下定决心的吧？岳枫你果然是……” “不是！”不等冥魈说完，岳枫就大声地否认道，然后意识到自己失态的他将头转向一边，“我只是……我只是觉得，再这样被误会下去的话会变得很麻烦而已，我才不想去管别人会变成怎样。” “嗯嗯。”也不知道冥魈究竟有没有听懂，总之她只是笑眯眯地吃着麻团，没有回应岳枫的自我辩护。 “还有，那个……”岳枫不好意思地抓了抓脸颊，像是鼓足了勇气般说道，“今天，谢谢你了。让你这么担心，真是抱歉。” “啊？”冥魈在百忙之中回应道，“刚才我在细心享用麻团，岳枫你在说什么？” “好话不说两遍！” 第二天下午放学之后，二年级三班的同学目睹了一件足以称之为“末日前兆”的大事件。 最先是冥魈带着收拾好的圆筒形单肩包跑到岳枫的座位旁，催促道：“快点啦快点啦~” 然后是岳枫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背包，一边应付着说道：“知道了。” 最后两人在众目睽睽之下一同离开了教室。 当然，并没有人认为他们的离开是为了逃避什么。 就在今天上午，阿达兴奋地叫嚷着说他抓拍到了岳枫是凶手的决定性瞬间，并且向大伙展示他花了大价钱购买的具有高性能拍照功能的手机，然而当大家上前围观的时候看到的却是—— “什么嘛，这也算是用来当证据的照片？不过还真是毫无ps痕迹啊。”“只能勉强看到一个人……的后脑勺，连是男是女都没办法辨认，如何确定他就是岳枫同学呢？”“旁边那团黑色的东西是什么？稍微修改一下的话说不定能当作灵异照片拿去骗人呢。” 阿达疑惑地听着大家的评论，然后拿回手机一看，发出了痛苦尖叫：“哦不——为什么会这样，当初我在拍下这张照片时还确认过，明明就是很清晰的才对啊！” 对此大家只能表示“呵呵”。 目睹了整个悲剧过程的冥魈悄悄问身旁正专心看小说的岳枫道：“阿达他想给大家看什么东西啊，他的个人写真集吗？” “那种东西有谁会看啊。”岳枫用无所谓的语气说道，“大概是昨天拍到了我跟食猫鼠在一起的瞬间的照片吧。” “诶，那样的话，异类的事情不就会暴露了吗？” “是啊，要是你再大声一些的话。”岳枫叹了一口气，说道，“放心好了，从他们的反应看来，那张照片肯定不能作为证物。” “这样啊，那我就放心了。” “说起来，这应该也是小雅姐的功劳。” “怎么讲？” “一般来说，阿达那手机的制造商可是在数码相机业内的领导者，所以照片是由于手机照相功能而出问题的概率就比较小。另外阿达他本人为了有一天能拍到灵异照片，可是花了很多功夫去磨练照相的技术，所以在那种情况下出现技术性失误的概率也很低。再来就是我昨天了解到小雅姐的能力‘厄运之羽’，综合来看，反而是这种最不靠谱的原因最有可能了。” 冥魈听岳枫的夸夸其谈听得一愣一愣的，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岳枫，你果然是很厉害呢！” “没什么，这种事只要冷静下来，任何人都可以想到的。” “不不，我认为这是只有岳枫你才能够做到的事。”冥魈伸出一只手指，认真严肃地说道，“岳枫刚才所做的那番推理，除了要对刚掌握的情报进行快速解析，还要对自身周围的状况随时关注。没想到看似孤傲的岳枫，其实对其他同学的动态还是很在意的嘛，就连那个和你关系不大好的阿达也是。” “才……才没有呢！”虽然岳枫极力地否认，但他一脸被说中的样子令他的说服力大打折扣。 总而言之，这场风波就这样草草了之，岳枫的受怀疑指数也并没有上升。 离开教室的岳枫与冥魈来到了天台，分析以往获得的情报以及制定接下来的行动方针。 岳枫将买来的两瓶果汁中的一瓶给了冥魈，然后自己打开另一瓶喝了一口，问道：“你这些天都调查到了些什么？” “进展很不顺利呢。”冥魈像是压力山大的上班族一般，“咕嘟咕嘟”地喝下一大口饮料，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只是捕捉到那股灵力每天都会在学校里出现两到三次，而且每次出现的时间都很短，短到我只能察觉灵力的波动但没办法追踪其来源。另外灵力出现的时间，都只是在下课和放学之后，而从来都不曾在上课期间出现过。” “这的确是很让人在意的地方呢。”听完了冥魈的描述之后，岳枫分析道，“一般来说，上课期间学生大多都在教室，没课的老师虽然能自由行动但一般他们都会待在办公室里做事；然而一到了下课或者放学，全校学生都处于不受限制的状态，理论上他们能够在全校范围内活动。如果我是潜伏在学校里的异类，我肯定会选择在上课期间有所行动，但是这个异类却正好相反。” “岳枫你真厉害，仅仅只凭这一点就能分析出这么多的东西来。”冥魈崇拜地说道。 “这些都只是推测而已啦。” 第三章④ “那么岳枫你再多推测一点嘛，说不定能够激发出我的灵感来呢。” “你是临近截稿日但还是一个字没写的作家吗？”岳枫想了想，询问道，“对了，异类和异类之间的区别还是很大的吧，你能给我讲解一下关于异类的知识吗？” 一听到有自己可以表现的机会，冥魈立刻就来劲了。她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讲解道：“目前在业内公认的理论，是将所有的异类分为‘妖魔鬼怪’四类。具体地来讲，偶然领悟了道的动物谓之妖，被邪念所控制的人类谓之魔，留恋于世间的亡灵谓之鬼，接受人类情感的物件谓之怪——此乃妖魔鬼怪之真面目。举例来说，先前袭击你的血鸦属于妖，而我召唤出来的小稻是属于怪，小武则是鬼。至于魔跟鬼，我想你以后肯定会有机会见识到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一辈子都见不到。”岳枫在脑海中回味着从冥魈那里得到的知识，然后又问道，“那么，异类在什么情况下，才会造成所谓‘灵力的波动’，让别人觉察到呢？” “像妖一类的异类一般情况下都会保持人类或者其本体的模样，只要他们不驱动灵力使用特殊能力的话就不会有灵力波动；而魔的话，其本身还是人类，只要不动用灵力也不会被发现；至于鬼嘛，一般鬼都会保持‘幽灵形态’，一旦进入‘实体形态’就会产生灵力波动，但我想不管是哪种形态，鬼一旦被人类看到都应该会有谣言出现吧；最后是怪，怪是异类里最特殊的一个种类，原本是物件的怪会具有连其自身都没办法预测的能力，可能会很实用，也可能会很花哨，不过相同点都是在使用能力的时候会动用到灵力。” “也就是说，之所以冥魈你能够检测到灵力的波动，是因为隐藏在学校里的那个异类在使用能力……吗？”岳枫用像是在自说自话的口吻分析道，“在平常的状态下不会让人觉得突兀，即使在使用能力的时候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异类是……”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了答案：“怪！” “原来如此！”冥魈茅塞顿开地惊呼道，“过去我都是把探查的注意力放在‘看上去显得很不寻常的人类’或者‘可能藏有鬼的地点’这两个方面，完全忽略了灵力的来源是怪的可能性啊！” “等一下，这么一来我不就离目标越来越远了吗？”岳枫有些懊恼地抱怨道。 “怎么会呢？”冥魈有些搞不懂岳枫的意思，歪着脑袋问道，“岳枫你很厉害啊，你原本对异类根本不了解，但你只凭借我刚才提供的情报就能得出准确的结论，这样的成果还不能让你满意吗？” “不，那些只不过是推测而已，根本就没有能提供证明的证据。”岳枫并非是在谦虚，而是在陈述事实，“再说了，我们说好了我只协助你解决‘野狗’。如果那些‘野狗’也是异类的话，不就应该属于‘妖’吗？而你要调查的那个潜伏在学校里的异类则是‘怪’，这根本就是南辕北辙，是两件完全不相干的事件。” “不，还不能下结论，所以说岳枫你入行时间尚短，太肤浅了。我不是说过吗，怪会具有怎样的特殊能力，与其本身是何种物件，以及其化身为怪的原因这两者有莫大的关系。打个比方，”冥魈朝四周看了看，然后指着原处墙角的垃圾桶说道，“那个垃圾桶，理论上也有化身为怪的可能性。但是在它成为真正的怪，并且施展其具有的能力之前，即便是我们制衡者内部的资深人士也没办法百分之百认定它的能力是怎样的。” “你认为这两件事之间有联系？为什么会这样想？” 冥魈“嘿嘿”地笑了笑，然后说道：“直觉！” 你这股莫名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岳枫叹了一口气，打算换一个话题，毕竟现在他们所做的推测都还仅仅只是猜想而已。 “岳枫，不可以这么看轻自己哦。”冥魈微笑着否定道，“或许你自己都没有发现，其实在你身上还是具有很多优点的，比如……呃……” 原本会是一段很温馨很励志的对话，却因为这段迟疑而变得莫名的尴尬。 “比如什么？”岳枫不适时宜地询问道。 “那个……比如，身体健康……” “硬要说的话还真是个优点……” “当然还不止啦！还有……啊对了，岳枫你的头脑很好，想刚才那样的分析我就做不到。” 你的确做不到。岳枫在心里暗暗地赞同。 “这样一来，我就必须改变方针，采取别的跟你合作的方式了。以后靠头脑的方面交给岳枫你，战斗的方面就由我来。” 这也算是物尽其能的分工了，岳枫对此没有异议。 “对了，保险起见我姑且问一句，你之前想要和我合作的方式是怎样的？” “岳枫你不是本身具有很强大的灵力却没办法控制吗，所以我就想让你当诱饵，引诱那些不守规矩的异类上钩，在他们袭击你的那一刻好好教训他们一顿，让他们改过自新，不再敢随便袭击人类。” “这不就是钓鱼执法吗！”岳枫手抚额头，心道这丫头是从哪里学会这样“正确的打击犯罪方式”的？ 又聊了一阵之后，岳枫和冥魈便离开天台，准备回家去了。 “呼，时间过得真快呢，和岳枫你聊天蛮开心的。”冥魈蹦蹦跳跳地下楼，然后转过身对走在身后的岳枫说道。 “下楼梯的时候小心点，不要玩闹啦。”岳枫像是个担心小孩因胡闹而摔倒受伤的家长似的叮嘱道，“而且我们又不是在玩，为什么会觉得开心啊？” “聊天的内容不是关键，心情会变好是因为聊天对象的关系。” “嗯？” “没什么啦。总之今天我很开心，待会儿记得买麻团给我哦~” “是是是。”感觉自己像是负责照顾大小姐的管家的岳枫耸了耸肩膀，随口答应着。 在抵达教学楼三楼的时候，两人意料之外却又是在情理之中地遇到了一位熟人。 “明霄，还有岳枫同学。”那人正是两人班上的班长虞祈珚。 “哦，是祈珚啊！”冥魈“咚咚咚”地跑到虞祈珚身旁，笑嘻嘻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今天轮到我负责清校的工作。”面对冥魈的笑容，虽然虞祈珚的表情看不出有任何的变化，但声线中却隐约游走着一丝温和，“话说你们两位……” “放心吧，我们马上就会离开学校，不会打扰到班长的清校工作。”岳枫连忙说道。 “我不是这个意思。现在离清校还有一段时间，你们目前还未违反校规。另外我之所以会出现在这里暂时还不是为了工作，只能算是个人的散步而已。” “祈珚你还有工作要做吗，真可惜唉。”冥魈露出惋惜的模样，“我还以为我们可以一起回家，而且岳枫他还会请我们吃麻团的哦。” 虞祈珚下意识地想摸一摸冥魈的脑袋，但当手伸出一半时她反应了过来，又急忙将手缩了回去：“抱歉让你失望了，有机会的话下次换我来请客好了。” “真的吗？”一听到与“食物”有关联的词汇，冥魈就会立刻变得兴奋起来，“祈珚你真是太好了，我会好好期待的！” 还真是个不懂得客气的家伙呢。岳枫叹了一口莫名的气，然后走上前说道：“我们差不多该该走了。” “抱歉打扰你们多时。”虞祈珚微微颔首，然后说道，“那我们就此别过好了。” “祈珚再见咯~”冥魈很有活力地挥舞着手臂。 明天就能再见面的，干嘛非得搞成像是要永别的样子呢？岳枫好奇地看着身旁的少女。 “对了，”刚要离开的两人又被虞祈珚叫住了，“或许有些多管闲事，不过我还是提醒你们一下，明天有历史的小考，请做好考前准备。” 说完，她留下了一个潇洒的背影，消失在了走廊的尽头。 “还真是个认真又负责的人呢。”岳枫难得地对别人发出了赞美，“我们也回家……冥魈？” 只见冥魈正尊在角落里种蘑菇，听到岳枫在叫她之后，她回过头来哭丧着脸说道：“岳枫……” “什么？” “给我买麻团啦……” “知道了。”总而言之，无论开心与否，麻团都是要买的。 于是乎，广大路人在大街上见到了这样一副景象：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子一边泪流满面地吃着麻团，一边紧紧跟在一个对此漠不关心的男子的身后。 不用说，这两人就是冥魈与岳枫。另外，已经有不下五个人上前质问岳枫他是不是拐卖小孩的人贩子。 ——我要真是人贩子的话，才不会采取这种效率底下风险又高的运货方式呢。 实在没办法再忍受如此折磨的岳枫转过身去，说道：“冥魈，我已经说过回去之后会帮你复习的啦。” “真的……吗？”冥魈哽咽着问道。 “真的真的，所以说你就不要再哭了。” “我才没有哭呢！”冥魈擦了擦水汪汪的眼睛，反驳道，“我是因为麻团太好吃了才会这样子的。” ; 第三章⑤ 吃过晚餐之后，岳枫家客厅的茶几上难得地堆满了教材和参考书，目的当然是为了帮助冥魈临时抱佛脚——不对，是考前复习。 “这些是考试的范围以及这部分的重点，笔记本上的这些是拓展知识，全都记下来的话应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了。” 冥魈没有做出岳枫料想中的抱怨“为什么有这么多啊”，而是欣然地接过资料，说道：“谢谢你，岳枫。唉，把这些都给我的话，那你怎么复习呢？” “我？我没有关系啦。” “说的也是。岳枫你的笔记记得那么好，上课一定很专心吧。” “还好吧。说起来，你上课的时候都在做些什么啊，为什么好像一点儿都没学到东西的样子？” 一提到这些，冥魈的心情又变得稍微有些失落：“我也想认真地学习啊，毕竟我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现在这样像一个普通学生每天到学校念书的经历。不过，为了完成制衡者交给我的任务，我不得不把注意力放在检测学校内部的灵力波动上。而且，学校里老师教的东西跟我以前接触的知识完全不一样。” “这样啊。”岳枫能够体会冥魈的感受，“呐，幸好要考试的科目是历史，很多东西只需要背下来就可以了。” “嘿嘿，正好记忆力是我的强项哦，说我有完全记忆能力也不为过呢。过去师父教我的各种法术的法阵，我都很快就能记住。” 冥魈所谓的师父应该就是她曾经提到过的那位高人吧，正是他一手将冥魈以及另外两位徒弟培养成为了厉害的羽客。不过从监护人的角度来看，这样的培养方式无疑是失败的，因为冥魈对很多常识都不清楚，甚至达到了“天然呆”的水准。 “对了冥魈，”岳枫突然变得欲言又止，“如果把学校的不明灵力来源查明，之后你是不是就要退学了？” “大概是吧，毕竟这个任务完成之后，我还有别的任务要去完成。”冥魈放下手里的教科书，笑嘻嘻地问道，“怎么，岳枫你舍不得我离开吗？” “才……才没有什么舍不得你呢！”岳枫急忙否认道，“我只是觉得你离开学校比较可惜而已，毕竟你这是第一次体验上学念书的经历。再说了，就算你从学校退学，你不也还是会在我家留宿吗，我才不会有什么寂寞的感觉……” “怎么不说话了？”正在享受着某种莫名乐趣的冥魈好奇地问道。 “我突然想起来了！话说我们以前说好的，你在我家住没问题，但是期限只到你找到新的住处为止。那么你有在好好找住处吗？” “当然……有啦。”见岳枫那怀疑的眼神，冥魈连忙补充道，“我有找过啊，但是像这样不要钱、提供早餐和晚餐、各种电器免费使用的房子上哪找去？” “……”岳枫语塞。 叮嘱冥魈认真念书，有不懂的地方再去找他之后，岳枫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阅读小说——事实上，将这个房间称之为“冥魈的房间”也不为过，这也是房间的前任主人和现任主人所达成的共识。 走进房间里，岳枫感到迎面扑来一阵甜甜的花香，让他有一种“这还是我那个充满了男子汉气息的卧室吗”的错觉。 坐在书桌前的座椅上，翻开看到一半的小说，头脑中却浮现出了一个疑问：如果某一天冥魈要离开的话，那时候的自己会有怎样的反应呢？自己是否又有资格挽留她呢？ 许久，房间里响起了一声长长的叹息。 等快到休息时间的时候，岳枫走出房间，发现冥魈已经倒在沙发上睡着了。走近一看，明天考试所涉及的范围，她都已经复习过了，看来冥魈也是坚持着完成了功课之后才倒下的。 “幸苦了。” 岳枫悄悄了拿了一床毯子，替正做着美梦的冥魈盖上。 到了发放成绩的那一天，冥魈笑嘻嘻地出现在了岳枫身旁。 即使没有读心术也能从她的表情知道她想说的是什么事，但岳枫还是明知故问道：“什么事这么开心，上课的时候梦到吃麻团了？” “岳枫你是怎么知道的……”没想到还真被他猜中了，“我要说的不是那个啦。你看~” 冥魈将试卷展开来伸到岳枫的眼前，上面用鲜红的笔迹写着“86”。 “86分啊，很真不错呢。”岳枫瞟了一眼之后又将注意力撤回到了小说上，“对于采取考前突击战术的人来说，已经很厉害了。” 把岳枫的话一股脑儿地当作赞美，冥魈开心地说道：“再多夸奖一下我嘛，要不摸一摸我的头也行啊。” “我干嘛要夸奖你，还非得摸你的头不可呢？” “哼，岳枫真是个小气鬼！”虽然嘴上说着抱怨的话，但是冥魈还是不肯轻言放弃，她摇晃着岳枫的胳膊继续撒娇道，“呐呐，夸一下又不会掉肉。” “拜托你饶了我好吗，我的冥魈大小姐。”岳枫难得地用恳求的语气说道，“托你的福，最近我的阅读时间骤减，产品的积压严重影响了资金的周转。要是你不希望家里连买米的钱都没有的话，就请你让我认认真真看一会儿书好吗？” “看书和家里的生活费有什么关系？” “你以为钱能从天上掉下来吗，我白吃白喝白住的食客冥魈小姐？我通过替一杂志编写‘读书推荐’文章来赚取生活费，所以我读书时间的多少直接关系到家里生活费的多寡。” “原来岳枫你也在努力地活下去啊，看来是我过去错怪你了。” “我过去在你眼里是个什么形象啊……” “话说回来，岳枫你的父母都不给你生活费吗？” “也不是没有……但我还是想靠自己独立生活。” “原来如此，真是个好孩子。”冥魈赞许地点了点头，“为了不至于流落街头，所以岳枫你还是赶快摸下我的头，然后就去看书吧。” 解释了半天，结果还是绕回到了原点。无可奈何的岳枫只好认输似的把手放在冥魈的脑袋上轻轻地拍了两下，而冥魈脸上立刻浮现出一阵幸福的华光，好像一只小猫一样。 这一幕正好被别的同学看到。 “砍手！烧死那个异教徒！”“可恶，好羡慕！”“我诅咒你在促销活动结束之后才买中‘再来一瓶’！” 无视来自于四周的千言万语，岳枫再次翻开了小说。 考试的事算是顺利解决了，但异类的事却依然没有进展。由于岳枫还不具备使用自身灵力的能力，因此搜索的任务完全落在了冥魈一个人的肩上，这和岳枫成为她的协助者之前没有什么差别。 感到自己现在犹如是一个累赘，岳枫对此很不甘心，于是他重新提及冥魈过去的策略，由自己担任诱饵引诱对方现身。 “冥魈，身为人类的我要怎么做才能将自身的灵力散发出去，让别人察觉到呢？” “事实上灵力在任何情况下都会向外界散发。”在这些方面能称之为专家的冥魈解释道，“打个比方，我们把一个人身上所具备的灵力看作是一杯水，把水的蒸发看作是灵力的散发。我们前段时间不是学过吗，即使是在常温的情况下，虽然不明显，但水依然会进行蒸发运动。当像我一样能够自如地运用灵力的人，在使用法术或者能力时，通过自身驱动灵力，会让灵力呈现剧烈向周围散发的状态，就像是水达到100摄氏度时沸腾的情况。” “感谢你的物理知识大讲堂，不过我想知道的是，想我这样对灵力、法术什么的一窍不通的人，如何让自身的灵力剧烈散发呢？” 冥魈想了想，回答道：“办法倒不是没有，不过一般都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成功的，刻意为之反而很难达到效果。” “不尝试一下的话又怎么知道能不能成功呢？到底是什么办法？” 冥魈盯着眼前的这个男孩子看了好一会儿，才确认他正是自己认识的那个岳枫：“强烈的情绪波动。” “强烈的……情绪波动？” “没错。而且以负面情绪的效果最佳。” 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之后，岳枫闭上双眼，开始尝试利用负面情绪驱动自身的灵力。 不一会儿，冥魈便觉察到了，一股无形的压力从岳枫身上散发了出来，仿佛是一头尊严受到挑战的猛虎发出震天的怒吼来展现自己的威风一般。或许岳枫自己尚未体会到他给冥魈带来的这种压迫感，但冥魈已经开始驱动自身的灵力来抵抗来自岳枫的威胁感。 很庞大的灵力，仅仅只是短短的几秒钟，就仿佛是潮水般不断从岳枫那不算高大的身体里涌出。 “够了，岳枫。”冥魈克服着自己内心的恐惧，走到岳枫身旁，轻声对他说道，“过度依赖负面情绪的话，会被自身的灵力反噬的。” “是吗？”岳枫睁开双眼，那股强烈的灵力波动便戛然而止。看着冥魈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他疑惑地问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不对劲的不是我，而是岳枫你……”否认了自己曾对眼前这个男孩产生过某种莫名的恐惧，冥魈将问题抛了回去。 “希望你不要询问关于那刚的那个……” “……好的。” 彼此都有某事隐瞒着对方的两人，同时陷入了沉默。 过了半响，冥魈开口打破了寂静：“我想刚才那一阵灵力波动应该会引起方圆一里之内的异类的注意，接下来的时间我们都不可以掉以轻心。” “嗯，我知道了。” 【我能够感受得到，他很危险。虽然我也不希望与那个人为敌，但为了不让那个人被别人夺走，我不得不将其除掉。】 【为此，这一次我将派出比以往更多的孩子前去执行任务，另外我将赋予他们更特别的能力。】 【和前几次相比，我的孩子们将具备永恒的生命，绝对不会被阻碍我目的的家伙轻易打败。】 【去吧，我可爱的孩子们，用你们的尖牙和利爪将目标撕碎吧！】 ; 第三章⑥ 岳枫和冥魈买来了三人份的面包跟果汁，然后找了一个隐蔽的地方躲了起来，等待着清校时间的光临。不用说，冥魈一个人吃掉了两人份的食物，用她的话来说是“大战之前要补充能量”。 用餐结束之后，岳枫像往常一样拿出小说，一点也不像是马上就要上战场的人。而冥魈则坐在一旁闭目养神，也不知道她究竟是在冥想还是在睡觉。 总算挨到了清校时间，在躲过了风纪委员跟教职工的耳目之后，岳枫跟冥魈来到了学校的操场。此时偌大的学校已经人迹罕至，原本平静的校园换上了盛产恐怖灵异故事的外衣，让人无限瞎想。 “就在这里待命吧。”冥魈半是命令半是安抚地说道，“优秀的猎人总是会耐心地等待猎物的出现。” 岳枫随口“嗯”了一声，然后无所事事地看了看四周，感觉敌人仿佛会从任意一个方向发动袭击。 “对了，”岳枫向做着战前准备的冥魈问道，“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吗？” “岳枫只需要待在安全的地方观战，然后在适时的时候向我提供指示就行了。” “这样，就可以了吗……” 岳枫的喃喃自语被一阵夹杂着异样的夜风所掩盖，只听到冥魈坚韧地低声说了一句“来了”，岳枫突然觉得似乎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间变得面目全非。 再回过神来的时候，岳枫才注意到，他们已经被包围了。用上“被包围”是因为他们所面临的敌人不止一个，而是一群。一群外形酷似狼的生物仿佛凭空出现的一般，采取月牙阵形将岳枫与冥魈包围了起来。 “这就是咬伤班上同学的‘野狗’吗？”岳枫倒抽了一口凉气。 “看来就是了。”冥魈淡然地回答了岳枫的疑问，然后从身后的圆筒形单肩挎包里取出“万象寰宇”，“呼”地展开来，一边用手指在上面画着特定的符号，一边用带着一丝遗憾的语气说道，“岳枫，看来这一次我是没办法一边战斗一边顾及你的安全了。” 话音刚落，在冥魈身旁就出现了三名异类，除了有岳枫之前见过的稻草人小稻和鬼武士小武之外，还有一头威风凛凛的大狗，一身银白色的皮毛让他显得高贵而孤傲。 这头大狗的体形完全可以跟一头成年老虎相提并论，桀骜不驯的眼神里透露着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力量。 “冥魈……” “所以，请你尽快离开这里，逃到安全的地方去。”冥魈用不容反对的口吻说道，“小天，这一次就拜托你了。” 被称之为“小天”的犬妖抖了抖威武的身躯，张开嘴说道：“冥魈大人的意思是，让孤从战场逃走，而且还得带上这个人类？” 犬妖的语气中很明显地带着一丝不悦，岳枫不知道他的怒气是否是针对自己。 冥魈苦笑着说道：“小天，我们不可以让岳枫卷入到异类事件中，跟何况是像这样有一大群对手的战斗，而且现在能够拜托的就只有你了。” 犬妖咂了咂嘴，看着岳枫，不情愿地说道：“既然是冥魈大人的命令，孤不得不从。人类，骑到孤的背上，但别以为今后还有这样的机会。” “别这样随随便便就决定我的行动啊，是不是该询问一下我的意见？”一直没有开口的岳枫突然说道。 “岳枫，现在不是该逞强的时候。”冥魈像是在劝解固执的孩子的大人一般，耐心地说道，“如果敌人只是单独一个的话，我还有自信让你不受到伤害。但现在你也看到了，我们所要面对的是一大群异类，并且我们还不清楚有关它们能力的情报。所以为了安全起见，你要尽快离开这里才行。” “可是……” “人类，按照冥魈大人说的去做！”犬妖威严的声音打断了岳枫的话，“你留在这里，不仅帮不上忙，还会徒添我们的负担。” “……说的也是。”岳枫叹了一口气，不再反驳什么。 岳枫爬到犬妖的背上，然后对冥魈说道：“一定要平安回家哦。” “嗯，知道了。记得买好宵夜等我，我想今晚肚子会饿得很快呢。”冥魈微笑着说道。 看着犬妖驮着岳枫走远了之后，冥魈对身旁的两名异类说道：“小稻、小武，轮到我们大显身手了。” “乐意为您效劳，我的大小姐。” “喏。” 此时，群狼的包围圈已经开始收缩，几乎要将他们完全围起来了。 “总之先离开这里，不能让他们完成包围网。”稻草人一边注意着四周的状况，一边说道，“小武，你带大小姐从最薄弱的地方突围，我来替你们断后。” “了解。”鬼武士用坚毅的口吻答应道。 “小稻，别太勉强自己，撑不住的时候就回到卷轴里去。”留下一句叮嘱之后，冥魈跟随在鬼武士身后，朝着包围网中最薄弱的地方冲去。 用马克笔画在麻布上的表情一成不变，但从稻草人嘴里发出的笑声证明他现在的心情很是愉悦。 “来吧，你们这些胆敢侵扰大小姐的混蛋们！” 说着，稻草人将由一把稻草捆成的手臂插入脚下的土地里，同时驱动灵力发动特殊能力。 “通向绝望的荆天棘地！” 随着稻草人的一声呐喊，位于他前方的土地上，凭空地生长出一大片麦秆。当然，这些并非是普通的麦秆，冲在队伍的最前方而来不及停下来的野狼一脚踏进了麦田，以身体力行的方式证明了这些麦秆具有活血的功效——踩在麦秆的前爪被刺穿的一个口子。 然而奇怪的是，被枪刃一般的麦秆刺伤的野狼在受到伤害的瞬间就化作一阵黑烟消失在了原地。 “是一旦遭到直接伤害就会消失的使魔吗？”发现了这一幕的稻草人立刻做出了判断，“大概对方是了解大小姐的实力，才会一次性派出这么多吧。” 消失的野狼只有不到五头，和庞大的狼群相比只能算是“一小撮”，并且它们并没有白白牺牲，它们的退场为后面的弟兄指明的前行的方式。 稻草人所制造出的这一片麦秆地的目的意在阻止对方的推进速度，为冥魈撤离到安全区域争取时间，因此麦秆田的阵形显得长而窄，其宽度对于狼群来说仅仅只是轻轻一跃就能通过的程度。 随后抵达麦秆田前沿的狼群纷纷跃起，先前几位同伴的牺牲为它们提供了减少己方伤亡的经验，只要在对岸安全着陆，仅凭稻草人的一己之力想要拦住群狼，根本就是在痴人说梦。 “哇哦，飞起来了飞起来了，这些野兽比我想象地还要聪明唉！”稻草人发出惊讶但不慌乱的叫声，似乎眼前的状况尽在他的掌控之中，“那么，请你们化作天狼星，保佑明天是个好天气吧。” 稻草人抬起双臂，对准向他扑面而来的狼群，用稻草捆成的双臂像是连弩一般，连续不断地发射出了数十根利箭一般的麦秆。 “这下看你们往哪里躲？”稻草人乐观地预计，这一下应该能消灭掉敌人将近一半的兵力，何况对方还是“一伤便亡”的使魔。 然而—— 就在麦秆与群狼进行紧密接触前的一刹那，发生了一件即使是稻草人看了也会目瞪口呆的事，野狼那原本泛着绿光的双眸，突然变得通红，随后一股异常的黑烟从其身后冒出。在麦芒刺入野狼的一瞬间，野狼如稻草人所愿消失在半空，但是当那股黑烟散去时，却出现了另外一头毫发无损的野狼！ “这是……什么状况？”稻草人对自己亲眼见证的奇迹时刻感到无所适从。 就如同稻草人所预计的那样，他发射出的麦芒击杀了数十头野狼，但这些野狼在被刺中的瞬间制造出的分身，又弥补了原本消失的野狼的数量，也就是说从实际结果来看，稻草人这一轮的攻击并没有让对方损失一兵一卒。 “这下，玩大了，呵呵。”看着顺利着陆围在自己四周的狼群，稻草人不禁开始担心起冥魈和鬼武士的安危。 在战场的另一边，冥魈和鬼武士也遇到了与稻草人同样的难题。鬼武士卯足了劲使出的顺势劈一击将三头野狼拦腰斩断，然而在剑刃触碰到它们之前，这些对威胁到自己性命的危机具有敏锐直接的野兽在瞬间就能制造出分身，再这样下去的话，持续发动攻势只会徒增灵力的消耗罢了。 “冥魈小姐，此乃何故？”鬼武士见自己的攻击对敌人完全无效，便转攻为守，不让狼群靠近冥魈一步。 “我想，这些家伙被它们的主人下达了指令，‘在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瞬间，用自己所有的灵力制造分身’。”冥魈冷静地分析着现在的战况。 “何故此等魔物不无限制地进行分身？” “这些使魔本身也是依靠灵力来维持现在的形态，在灵力总量一定的前提下，无谓的分身也只不过是将自身的灵力进行平分而已。而它们现在所采取的战术，在灵力消耗殆尽之前，从某种角度上可以让它们成为真正意义上的‘不死军团’。” “有何对策？” “我注意到它们在进行分身之前，眼睛都会在一瞬间变成红色。我想它们大概是利用视觉来判断敌人的攻击是否对自己的性命有威胁吧。”冥魈一边在鬼武士的庇护之下躲避狼群的攻势，一边下达指令，“小武，你试着用你最快的速度攻击一头野狼试试看。” “喏。” 话音刚落，鬼武士的身体就变为了像水母一般的透明状，这便是鬼所具备的天赋技能“幽灵形态”，处于幽灵形态下的鬼，能够无视物理定律地进行移动、飞行和穿越物体。 此时，有一头野狼朝着鬼武士扑了过来，而在一眨眼的时间之后，幽灵形态的鬼武士已经犹如瞬间移动一般来到野狼的身后，回到实体形态的他手起刀落，将来不及制造分身的野狼劈成了两半。 “好唉，成功了！”冥魈对自己的作战计划顺利实施感到兴奋。 “乘胜追击。”对于到目前为止只干掉了一个敌人的鬼武士并没有满足于目前的战绩，他立刻进入幽灵形态光速移动到了下一个目标身后，“第二个！” ; 第三章⑦ 然而，在剑锋撕裂目标的同时，遭到攻击的野狼没有步先前被击杀的同伴的后尘，而是在临死之前制造出了分身，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分身在产生的一瞬间就对鬼武士展开了反击，鬼武士立即进入到幽灵形态，回到了冥魈的身旁。 “战术失效？”鬼武士疑惑地询问道，他不明白这个战术在成功了一次之后，为什么第二次就被看穿了，难道第一次的成功只是偶然吗？ “快速学习能力？不，应该还不仅仅是这样……”冥魈也对刚才的情形感到困惑，不过她注意到狼群的阵形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难道说是……视觉共享？” 听了冥魈的话，鬼武士扫视了四周一番，发现狼群的大部分兵力被稻草人凭借一己之力拖住，追击他和冥魈至此的尚有十余头，但有大概五头狼分别在不同的角度待在外围，始终都不曾加入攻势。若冥魈的推测属实，那么看似在磨洋工的那些野狼，实际上是在对打动攻击的同伴提供视觉情报。 “战况不利。” “是啊，照这样下去，灵力消耗比较大的我们必定会先支撑不住。”冥魈擦了擦脸上的汗水，说道，“我们先回去跟小稻汇合。既然没办法突围，被对方分割开来的我们会陷入被动。” “喏。” 鬼武士击退了企图靠近的几头野狼，冥魈趁机拉开卷轴发动结界法术。 “阻碍结界！” 在冥魈与狼群之间，出现了一堵无法用肉眼识别的空气墙。“咚咚”，只凭眼睛来看待这个世界的狼群，纷纷被用眼睛看不到的墙阻挡了前行的道路，它们只能缓慢地摸索着这堵墙的尽头。趁着这个时机，鬼武士将还围在他们身旁的野狼驱赶开，然后护着冥魈原路返回。 如果岳枫在这里的话，他一定能想到解决现在这种窘境的战术。在为如何扭转局势而发愁的同时，冥魈不禁这样想着。 稻草人身边散落着一地的稻草，这就是他受到狼群攻击而流下的“鲜血”。 不过，付出了代价的同时也获得了相应的收益。稻草人将自己当作诱饵，引诱六头野狼同时向自己发动攻击，随后看准时机发动了全身上下都会长出麦秆尖刺的“黄泉路的拥抱”。猝不及防的狼群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这是对方献上的致命的礼物，便身中数刺而化作一律黑烟。 然而，这样的袭击战术也能算是一种限定技，施展过一次之后，很难再期望能让敌人第二次中招，更何况他所面对的敌人是具备某种异常的学习能力的狼群。 “看来快到极限了啊……”稻草人掂量了一下自己所剩无几的灵力，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要回去避一避吗……还是不要了，那么做的话和逃兵有什么区别，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大小姐？” ——呐，话虽如此，但我还不想死呢。好不容易才有机会成为怪，我还想继续陪着大小姐玩呢。 “小稻！”身后传来了冥魈的声音。 “大小姐，还有小武？”惊讶之余，稻草人也大致猜到了整个战场的局势，“看来情况不妙呢。” 冥魈看了看四周，又注意到了地上散落着的稻草：“小稻，让你一个人独自对抗敌人，真是为难你了。” “才没有什么为难呢。”稻草人故作轻松地笑着说道，“要是再给我一点儿时间的话，我绝对能把这些家伙全都干掉。” “嗯嗯，我相信，因为小稻最厉害了~” 站在冥魈身后一直默不作声的鬼武士听到这话，发出了一声不易被察觉的“哼”。 “呵呵，小武也很厉害啦~” “……惭愧……”鬼武士低下了头，使得原本就没有生机的脸上更让人无法捉摸他的情绪。 狼群可不会管对手是否要求中场休息，见冥魈等人处于对四周毫无戒备的状态，它们便以一举歼灭敌人的气势向他们冲来。 “这些家伙，真是烦人呢。”说着，冥魈展开卷轴，“静止结界！” 受到结界影响的狼群像是蜡像一般矗立在原地，但它们所散发出的让人感到恐惧的气场却一点儿也没有因此而有所减弱。 “接下来，小稻和小武都到这边来！”不知道冥魈要做什么的稻草人和鬼武士被她强行推着挤在一处，“恢复结界！” 恢复结界，其效用是使得结界内的人或者异类补充自身所消耗的灵力，而这股灵力的来源正是来自于施法者本身。 “大小姐，你自己也已经消耗了不少灵力了吧，为什么还要替我们恢复灵力？” 稻草人激动地抗议，被冥魈伸出的小手给驳回了：“没关系，在战斗方面我能帮上忙的地方很有限。再说了，不是还有你们保护我吗？” “冥魈小姐……”看着冥魈微笑的模样，鬼武士将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不过，自己想要却又说不出口的话，又会是什么呢？ 恢复结界消失的一瞬间，冥魈也因为灵力一次性消耗过多而累得瘫坐到地上。 “大小姐！”“冥魈小姐！” “先不要管我。”冥魈疲惫地挥了挥手，说道，“小稻，趁着另外一边的狼群还没有赶来之前，尽量多消灭一些敌人，减少接下来战斗的压力。”－ “是，大小姐，乐意为您效劳。” 不再多说什么的稻草人立即起身赶往战场，他来到尚未被解除的静止结界前，朝着结界内部的狼群发射出数十根麦秆。而这些麦秆在飞行的过程中刚一触碰到结界的边缘，便受到影响而静止不动了。就这样，在静止结界的内部的每一头野狼，都将面临着至少五根麦秆射向自己的威胁。 “大小姐，一切准备就绪。”为了尽量减少冥魈的灵力消耗，稻草人以最快的速度完成麦秆的发射之后，便回到冥魈身旁向她报告。 “小稻，你辛苦了。”冥魈赞许地朝稻草人点了点头，然后在卷轴上画着符号，“静止结界，解除！” 犹如被按下“暂停键”的播放器又重新开始播放电影一般，被结界所束缚的万物摆脱了遭到扭曲的时空法则，重获自由。一方面，是继续朝着目标发射的麦秆；另一方面，是必须在最短时间之内对会威胁到自己性命的攻击做出反应。 两者都在以毫秒为单位地与对方进行赛跑。 在一段错觉般地寂静之后，战场上冒出一阵阵黑烟，一时让人无法辨认出麦秆攻势是否抢在狼群制造出分身之前奏效。但冥魈等人并不敢掉以轻心，因为在她的计划之中，能造成对方1/4的伤亡便已经是极限了。 待烟雾散去，依然留在原地的狼群保持着不输于任何时候的气势。而冥魈他们则失望地看到，战果比他们的悲观估计还要悲观。 “冥魈小姐，吾等被夹击了。”鬼武士也带来了雪上加霜的消息。 “现在，我们还有一个，最最消极、最最被动的作战方案。”冥魈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那就是，一直坚持到，对方的灵力完全耗尽。” 稻草人和鬼武士不约而同地沉默了。因为他们知道，在每一个人——特别是冥魈——灵力消耗大半的情况下采取消极被动的消耗战，是一种多么不明智的决定；然而他们也知道，除此之外，他们已经没有另一条路可以选择了。 稻草人与鬼武士互相了一个眼神，彼此传递着同一个想法，“一定要让冥魈活下去！” “那么，就由我来制造机会，小武你就带着大小姐撤退好了。”没有经过冥魈同意，稻草人便擅自做了战术部署。 “喏。”明白稻草人接下来将会做什么，鬼武士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将还坐在地上休息的冥魈抱在怀里。 “唉，你们打算做什么？不可以瞒着我做些危险的事情啦！”冥魈嚷嚷着抗议道，但是被两名异类无视了。 “要开始了。” “保重。” “不行，你们必须听从我的安排！”冥魈无力的叫喊在夜空下回荡着，但还是无法改变两名异类的决心。 等鬼武士带着冥魈离开自己一段距离之后，稻草人发出一声冷冷的轻笑，然后开始在原地慢慢地旋转起来，之后速度越转越快，真让人担心他会不会就这样在地上转出石油来。 “穿透灵魂的转圈舞！” 随着稻草人的旋转，从他的全身上下不断地有麦秆发射出去，以360度无差别模式向四周攻击。对稻草人看似胡来的攻击方式已经有所了解的狼群，在他开始旋转时就已经做好了准备，等无法闪避的麦芒雨袭来的时候，它们便纷纷开始制造分身。 不过，稻草人以视死如归的觉悟发动的攻击并没有那么简单。那些冲在队伍最前方的野狼，在遭遇第一波麦秆飞射时，当机立断地便开始制造分身。然而在分身产生出的那一刹那，第二波攻击——不对，这根本就是第一波攻击的延续——接踵而来，刚看到这个世界第一眼的分身，还没来得及眨眼，便被万箭齐发般的麦秆射中，回到了它原本该去的地方。 既然是无差别攻击，那么冥魈和鬼武士就不可避免地暴露在了“穿透灵魂的转圈舞”的攻击范围之类。不过好在鬼武士身为鬼，即使受到攻击即不会疼痛也不会流血，更不至于因此而死亡，因此他将冥魈抱在胸前，以后背为盾牌，用身体硬抗下了数以百计的麦秆。 “小稻……小武……”被两名家人一般的异类保护着的冥魈，现在能够做的只有默默地为他们祈祷。 ——对不起，都是我还不够强的缘故，才会害得你们受这么多的痛苦…… ; 第三章⑧ “冥魈小姐。”带着冥魈冲出了群狼包围圈的鬼武士说道，“您看，那是小天大人。” “小天？”冥魈连忙朝鬼武士所指的方向看去，那个散发着王者风范的身影，只属于那头君王般的犬妖。 在十五分钟之前，距离这片空地大约两个公交车站的地方，岳枫正骑在犬妖小天的背上，像是进行巡游的杂技演员一般，行走在没有行人的大街上。 一路上，犬妖一声不吭，大概还是在为不得不委身让冥魈以外的人乘骑而感到不满，不过他答应了冥魈会将岳枫送回家，因此也没有做出将岳枫直接扔在大街上的举动。 另外，岳枫也明白自己的处境相当不妙，若稍不注意的话，搞不好就会引起此时被他骑在胯下的大家伙的不满。或许看在冥魈的份上自己还不至于被当成食物给吃掉，不过缺个胳膊断个腿之类的“意外”就很难保证不会发生。 到现在都不见有追兵追来，大概……算是安全了吧。但岳枫还不敢放松，因为他还不清楚身处战场之中的冥魈状况如何。 但愿她能够平平安安地回来。 不过，从骑上犬妖离开那片空地开始，就一直有一股说不出的一样干萦绕在岳枫心头，就像是一个找不到任何破案头绪的侦探一般。 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是岳枫现在唯一的想法。 利用强烈的情绪波动将灵力散发出去——引诱隐藏在学校里的异类上钩——异类出现——敌人的数量超过了冥魈的预计——自己在战斗开始前离开了战场—— 岳枫在头脑里列出了一系列事件的联系，试图寻找出让他感到不对劲的疑点。 突然，头脑里闪过一个想法——难道说……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或许现在补救还来得及！ 岳枫顾不上该说自己是“以下犯上”还是“大不敬”，总之他鼓足了勇气朝疾行中的犬妖大喊道：“请停下来！” 犬妖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一个急停让背上的岳枫直接飞了出去，重重地摔到了地上。 “人类，你实在是无礼！”岳枫也不知道犬妖发怒的原因是因为他不被犬妖接受还是因为犬妖刚才有失威严的一面被他看到了，“竟敢在孤的耳旁大声叫嚷！” “抱歉抱歉。”岳枫不顾疼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急切地犬妖说道，“请你赶快回去帮助冥魈。” “孤拒绝。”犬妖用带着不屑一顾的口吻说道，“孤的任务是送你回家。另外，人类你没有资格命令孤。” “我这个不是命令，是请求！”岳枫不由得提高了音量来反驳犬妖，但被对方用锋利的眼神一瞪，他的声音又变小了，“因为冥魈她有危险，我是担心她才……而且，我想你也不希望看到冥魈受到伤害吧。” 一提到冥魈，岳枫注意到了犬妖那咄咄逼人的眼神中有多了一丝柔情。 “为什么这么说？” “我们全都弄错了。这一次的敌人虽然是被我的灵力吸引而来，但它们的目标其实是冥魈！” 犬妖没有开口说话，于是岳枫擅自把这看作是让他继续说下去的暗示：“在我们离开战场的时候，我大致目测了一下，对方应该有不下三十头野狼。如果对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我的话，那么直到现在也没有哪怕一头野狼追过来，这不是太奇怪了吗？” “或许是冥魈大人他们将所有敌人阻拦了下来。”犬妖提出了反对意见。 “他们的实力您比我更清楚，所以请您客观地想想，面对数量超过三十头的野狼，在平坦宽阔的地形条件下，他们是否能够做到不放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将其全部阻拦下来。另外，我们对敌人具有怎样的能力还一无所知。” 犬妖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说道：“言之有理。” 岳枫松了一口气，他还担心犬妖会是一个固执的家伙，没想到对于有理有据的推断他还是能够听进去。不过反过来想一想，如果这件事和冥魈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的话，或许他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吧。 “所以，希望您赶快赶回去，帮助冥魈他们，不要让她受到伤害。” “孤说过，不要命令孤！”犬妖依然没有对岳枫摆出好脸色，“不过，既然是和冥魈大人的安危有关，孤就姑且听之。” “感激不尽。” “小鬼，你一个人回家没有问题吧？” “请放心，没有任何问题。” “那么，孤就先走一步。” 说完，犬妖转身便朝着空地的方向跑去，不过与来的时候不同，犬妖这一次是在空中飞奔，换言之是在腾云驾雾。 原来，犬妖还会飞的说？岳枫认为是自己还不够格的关系，所以才只能骑着犬妖在地上行走。 ——对了，他刚才是不是称呼我为“小鬼”而不是“人类”了？算了，对他来说应该都没有什么差别吧。 朝着犬妖离去的方向呆呆地看了半响，岳枫发出了一声连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叹息，然后转身向家的方向走去。 当犬妖赶到空地战场时，正好遇上了抱着冥魈从狼群的包围圈里突出重围的稻草人，从天空俯视了整个战场，犬妖已经大致掌握了战况。 “小天大人。”注意到了犬妖的到来，鬼武士总算是能稍微松一口气了。 犬妖优雅地在鬼武士身旁着落，用带着七分指责三分嘲讽的口吻说道：“弄成这副德行，还真是难看呐。” “惭愧……” “这个不能怪小武跟小稻他们啦。”躺在鬼武士怀中的冥魈用虚弱的声音说道，“这次的敌人会使用很诡异的能力，在对敌人还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就贸然和敌人交手，是我疏忽了。” 随后冥魈将他们与狼**战的大致过程讲述给了犬妖。 “孤明白了。这里尚且算是安全地带，冥魈大人就待在这儿。”犬妖那容不得任何反对意见的口气让冥魈也没办法开口反驳，只好同意，“看样子小稻那家伙差不多快到期限了。小武，跟随孤将敌人全部解决掉吧。” “喏。” 犬妖纵身一跃，在夜空之中飞速疾驰，星辰的衬托使之显得华美而虚幻。犬妖滞留在位于狼群上方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朝着大地发出了五雷轰顶般的吼叫。 仿佛能震撼灵魂的怒吼响彻天际，狼群不约而同地中断了自己原本正在进行的行动，纷纷抬起头瞻仰星空下的帝王。 另一方面，被狼群围困在战场深处的稻草人，以及跟随着犬妖的足迹返回战场的鬼武士，则将目光转移到别处，尽可能地不去直视天空，因为体会过那样的恐怖的他们知道，犬妖接下来将要做什么。 “月噬！” 一阵异样的光芒笼罩着正片空地，这个光芒昏暗而污浊，没有温暖、没有希望，能够让人感受到的仅有恐惧和绝望。 光芒散去，居高临下的犬妖只是冷冷地留下了一句“之后就交给你们了”，然后迈着优雅的步伐回到了冥魈那边。 坐在地上注视着空地另一边的战场的冥魈，拍了拍自己身旁的草坪，示意犬妖到自己身边来。犬妖来到冥魈身旁，像是一只普通的小狗一般坐了下来。 “小天你辛苦了。”冥魈摸了摸犬妖的脑袋，微笑着夸奖道。 “小菜一碟。”犬妖高傲的话语中流露出了一丝温柔。 仅仅只是一招，便扭转了局势，犬妖帝王般的气场并不是金玉其外的装饰品。受到犬妖的绝技“吞月”的影响，狼群原本泛着绿光的双眸此时变得暗淡无光，就像是得知接下来的几天假期被取消的学生一般——它们的视觉已经被暂时剥夺了。 视觉共享、视觉分析，这些狼群最为强大的武器，同时也是它们最大的弱点，视力一旦受到伤害，别说是觉察危机制造分身了，现在连简单的跑动跳跃都成问题。现在野狼们只能像是刚刚经历了穿越的时间旅行者一样茫然地在原地打转，任人宰割。 “虽然有些过意不去，不过请允许我将你们消灭掉吧！” “绝地反击。” 身受犬妖“鼓舞”的稻草人与鬼武士又看到了胜利的希望，重新燃起斗志的他们并没有因为对手的弱化而手下留情。麦秆飞舞，剑刃闪烁，失去战斗能力的狼群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不，如今的它们连“眼睁睁地看着”都没办法做到了——身边的同伴被消灭掉，虽然知道总会轮到自己步上它们的后尘，但内心的恐惧依然不受控制地溢出。 战场上黑烟频频冒起，原本所向披靡的狼群被仅有两名异类的对手消灭殆尽，即便有的不甘坐以待毙企图反击，无奈在失去视觉的情况下，它们与敌人的实力差宛若平原与山地之间只可仰望的距离，这种徒劳的反抗甚至连给别人留下“真是个有骨气的家伙”的映像都做不到。 消灭害虫般的屠杀结束了，战场上没有一丝一毫的诸如鲜血、断剑、残肢等可以证明这里曾发生过激烈交战的证据，操场又回到了它原本应有的面貌。 “小稻还有小武，你们也辛苦了。”冥魈用微笑迎接两位凯旋的勇士。 “只要有大小姐的赞美，即使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诚惶诚恐。” “你们两个！”犬妖的怒吼让两位功臣不禁静若寒蝉，“你们竟然让冥魈大人处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小天，不要这么苛刻啦。”冥魈摆摆手表示让他放轻松。 见冥魈帮两名异类说话，犬妖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用责备的眼神盯着他们。 稻草人和鬼武士弱弱地看了看盛气凌人的犬妖，又看了看站在犬妖身旁向他们做着“请不要放在心上”手势的冥魈，于是决定暂且回到卷轴之中。 “这一次的确是修行不足呢，所以我们就先走了。” “末将告退。” 说完，两名异类便消失在了原地。 ; 第三章⑨ “真是……”犬妖无奈地摇了摇头，对冥魈说道，“冥魈大人实在太放纵这些家伙了。” “算了啦，大家都很努力，这一点我是知道的。”冥魈一边轻轻拍着犬妖的脑袋，一边安慰道。 一向霸气威严的犬妖自认为拿这个小丫头没有办法，也只好暂时把对稻草人和鬼武士的不爽记在账上：“冥魈大人，差不多该回去了。” “是哦，这么晚岳枫他一定会担心的。”一想到那个向来心口不一的男孩子，冥魈不禁莞尔一笑，“不过他嘴上一定不会承认的。” “那个小鬼吗……这一次的确应该算上他的一份功劳。” “呵呵，能让小天如此评价，岳枫他果然很厉害呢。” “那个小鬼还差得远呢。”犬妖不服气地冷哼道，“只不过是因为有他的建议才不至于让冥魈大人受伤，孤才会破例这么说。若是想得到孤的承认，他还不够格。” “呐，小天也不要对每一个人都这么严格嘛，毕竟岳枫只是一个普通人。” “就算只是个普通人，要是想保护冥魈大人的话，现在的他还差得太多了。” “呜……”听到犬妖如此评论岳枫，冥魈失落地低下了头。 犬妖并没有因为自己害得冥魈便沮丧而改变自己对岳枫的判断，但也并不打算继续谈论这件事。他漫步走到冥魈身前，屈膝蹲下，说道：“冥魈大人，请上来吧。” “小天，你害我不高兴，所以这一次要用‘踏空’来补偿我哦。” “呃……”犬妖像是一位被女儿释放撒娇技能而中了debuff的父亲一样，犹豫了好一阵才缓缓开口说道，“好吧，反正现在已是深夜，估计路上不会有太多的人。” “嘻嘻，我就知道小天对我最好了~” 冥魈飞快地爬到犬妖的背上，用脸蹭了蹭犬妖后颈上的皮毛，用软绵绵的声音说道：“好暖和，就像躺在舒服的床上一样唉。” “冥魈大人，可不要在这里睡着了，会感冒的。”犬妖担心地叮嘱道。 “不要，我好困呢。我知道小天你一定会想办法的，那我就先小睡一会儿，等到家了再叫醒我。” “喂，冥魈大人……” 此时回应犬妖的，就只剩下冥魈均匀的鼻息声了。 无可奈何的犬妖只好就这个样子上路了。为了防止冥魈不甚掉下去，也为了避免冥魈着凉，犬妖只好尽量放缓“踏空”的速度，因此原本只需要10分钟的路程，这一次足足花费了有半个小时。 在离学校操场不远处的某地，一双眼睛将整场战斗的全过程完完整整地记录了下来。 【没想到竟然失败了唉，而且还是全军覆没。】 【她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对付。】 【很强。】 【但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为了我注意了很久的人，我一定会想方设法地将碍事的人除掉。】 【我可怜的孩子们，你们受苦了。我答应你们，会让你们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 【我期待着你们的表现。】 “冥魈大人醒一醒。”犬妖轻轻地晃动着身体，将冥魈唤醒。 “唔……到家了吗？”冥魈迷迷糊糊地说着梦话。 “还没到家，这里是小鬼居住的公寓外，剩下的路孤没办法再带你了。” “是吗……啊呜~那你先回去吧，我会顺利回到家里去的。” “真是让人不放心呢。”犬妖朝公寓门口望了望，然后说道，“那么冥魈大人请保重，孤先告辞了。” 在冥魈疑惑着为什么犬妖的态度突然变得这么快时，她也注意到了站在公寓前的那个正焦急地眺望着路口的人影，那人正是岳枫。 冥魈顿时就清醒了过来，她蹦蹦跳跳地跑到岳枫身旁，笑嘻嘻地说道：“岳枫岳枫，你是在这里等我吗？” “啊，你终于回来了……我才不是因为担心才特地到这里来等你的呢！”岳枫的脸颊在灯光的照射下显得火红火红的，“我只不过是……肚子饿了下楼来买夜宵。” “那么，夜宵在哪里呢？”心情大好的冥魈像是小狗一般朝空中嗅了嗅鼻子，“貌似不在这里唉。” “……的确是放在家里了啦。” “既然已经回去了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呢？”今天的冥魈似乎特别地敏锐，她揪住了岳枫的话语中出现的一个疑点不放。 “那个……散步啦！我因为宵夜吃得太多，所以要靠散步来消耗多余的卡路里。” “岳枫你的嗜好还真是奇怪，在这么凉飕飕的夜里还出来散步，要是我的话早就在温暖的被窝里呼呼大睡了。”也不知冥魈是真的没理解岳枫的话，还是说她是在开玩笑，“如果岳枫你还要继续散步的话，那我就先回家咯。” “既然你都已经平平安安地回来了，我干嘛还要留在外边——我的意思是你没有大门的钥匙，回去也进不了屋啦！” 跑在前方的冥魈停下了脚步，回眸一笑，说道：“岳枫你很慢唉，快点跟上来啦，我肚子饿了。” “知道了知道了。”应了一句之后，岳枫也跟了过去。 一进屋，冥魈就直奔厨房而去，找到了放在桌上的装有麻团的食盒。 “岳枫谢谢你哦，特别帮我买了这个。”冥魈一边美滋滋地享用着食物，一边还不忘向岳枫道谢。 “吃东西的时候就不要开口说话。”习惯性地指责了一句之后，岳枫顿了顿，继续说道，“也没有什么，今天晚上冥魈你也很辛苦嘛。对了，战斗顺利吗？” “一点儿也不顺利唉。一开始我们对于敌人的特殊能力无法适从，只能事倍功半地发动攻击。不过后来还好有小天中途加入战局扭转了局势，不然今晚恐怕就没办法吃到麻团了。” “别说那种话……不过，没事就好。” “对了，其实是岳枫你说服小天放弃保护你的任务，尽快赶来救援的，对吧？” “唉？”冥魈的话让岳枫吃了一惊，但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那个家伙，说了多余的话……吗？” 冥魈愉悦地欣赏着岳枫脸上的表情变化，然后说道：“小天也说过，岳枫你的功劳很大，所以也要好好地感谢你呢。” “我也……没有做什么需要你感谢的事情……吃完了就快点去休息。” 在发现自己已经将所有的麻团都吃光的那一瞬间，冥魈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大概还在心里抱怨着为什么这么快就没了吧。 “啊呜~吃饱了之后就觉得好困。那我就去睡觉了，晚安岳枫。”冥魈可爱地打着呵欠，走进了岳枫的卧室。 “晚安。”岳枫朝着那个娇小的背影轻声说道，“今天你辛苦了。” ; 第四章① “岳枫，我今天可以——啊呜——不用去上学吗？”身穿被当作睡衣的宽大衬衫以及在岳枫强烈要求下买来的睡裤，冥魈站在厨房门口，一边揉了揉因打呵欠而变得眼泪汪汪的眼睛，一边对着厨房里忙碌的身影询问道。 “不行。虽说我也知道你昨天晚上实在太累了，但是身为学生不去上学的话就太失职了。”岳枫一边熟练地煎着荷包蛋，一边回答道。 “唔，岳枫你也太严格了。你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理由，替我请假不行吗？” “因睡眠不足导致身体不舒服，所以需要请假。还真是个一听就知道不会被认可的请假理由呢。”将黄灿灿的荷包蛋放入盘子中，岳枫继续说道，“所以，把早餐吃了之后，就乖乖地去上学吧。” “哼，岳枫真是坏心肠。” “……那你还要不要吃坏心肠的家伙替你准备的早餐呢？” “不吃……”连岳枫在那一刹那间都被冥魈铿锵有力的回答给震住了，“好吧，岳枫你不是坏心肠的家伙。” 原来美食是净化心灵的极品道具啊。 战战兢兢地看着迷迷糊糊的冥魈好几次差点将筷子戳进自己的眼睛里，岳枫因为没办法在一大早目睹如此残酷的画面，所以他提出让自己来喂冥魈吃早餐。 “来张开嘴，啊~” “啊——呜~” “我不是在让你打呵欠啦！” 好不容易才做好出门的准备，不过这只是从一个难题进入到下一个难题的过度而已。 “不行，我已经走不动了……”刚走出小区的大门，冥魈就开始眼冒金星了，“我看我还是把小天叫出来，让他带我去学校好了。” 岳枫慌慌张张地阻止了正想从背包里取出“万象寰宇”的冥魈：“不可以颠覆大家对这个世界的认知！” “呜——”虽然心里有所不满，但冥魈还是乖乖地听了岳枫的话，“那岳枫你背我去学校吧。” “你这是在说什么具有浪漫气氛的梦话啊？”岳枫在冥魈的额头上轻轻地弹了一下，说道，“别撒娇了，快点跟上来。” 经过了千辛万苦的长途跋涉之后，两人总算是抵达了目的地学校大门。 “早上好，明霄、岳枫同学。”一个熟悉而又冷漠的声音传来，抬头一看，原来是今天负责早间风纪检查的虞祈珚。 “早，班长。” “祈珚，早上好。” 平平淡淡和有气无力，这是分别来自于岳枫和冥魈的回应。 “明霄，为什么这么没精神？”虞祈珚用属于她的关心方式询问道。 “呜~都怪岳枫啦。”冥魈抬起手，指向了一个根本就没人的方向，“就是他害得我没办法好好睡觉。” 虞祈珚带着某种针对性的目光盯着岳枫。 被那股目光盯着浑身刺痛的岳枫轻轻地敲了一下冥魈的脑袋：“别给我用那种容易引起误会的说法啊！” “到底怎么回事？”虞祈珚尚未完全放过眼前的疑似犯罪嫌疑人。 “这家伙昨天晚上玩到很晚才睡觉，结果今天早上起不来，还说什么打算以‘睡眠不足’为借口要我帮忙替她请假。” “原来如此。”虞祈珚面不改色地回答道，一成不变的表情让岳枫没办法判断她到底明白了没有。 虞祈珚走到冥魈身前蹲了下来，用手轻轻地捧起冥魈的脸颊，害得冥魈都有些不好意思。 “黑眼圈、眼袋、血丝，看起来睡眠不足的状况很严重呢。明霄最近失眠吗？” “没有……” “那么今天只是偶然的情况。”虞祈珚站了起来，对岳枫说道，“我建议你在早会之后，带明霄去医务室补觉。” “班长主动怂恿同学旷课，这样好吗？”岳枫处于好奇的心理问道。 虞祈珚稍稍一愣，回答道：“规矩什么的，其目的是为了让更多的人过得更好。如果要牺牲他人的健康甚至是生命去维护规矩的话，那岂不是本末倒置吗？” “说得有理。”岳枫也赞同虞祈珚的言论，“不过，为什么非得是我带冥魈去医务室不可呢，班长你去不行吗？” “抱歉，恕我爱莫能助，早会之后风纪委会召开一个短会。再说了，你不是明霄的监护人吗？” ——我只不过是这家伙的房东而已啦！ 虽然很想这样子反驳，不过岳枫估计这话一说出口立刻会引来更多的麻烦，因此就明智地选择了沉默。 “咳咳，班长，我们就不打扰你，先去教室了——喂冥魈，不要在学校大门口站着睡觉啊！” 早会结束之后，岳枫无视了全班投射过来的诧异的眼光，走到冥魈的座位旁，敲着课桌说道：“冥魈先醒一醒，到医务室去睡，不然会着凉的。” “是岳枫吗……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明天还早得很呢，你是打算睡一整天吗？”岳枫顾不上冥魈同不同意，也顾不上班里其他同学的眼神，他直接将冥魈抱进怀里离开了教室。 岳枫的抱法并不是人气最高的公主抱，但在当时也引起了不少的震动，据事后班上同学的描述，当时的情景看上去就像是“父亲将玩累的女儿抱回家”的感觉。 “冥魈，好好在这里睡一觉吧。”来到学校的医务室之后，岳枫将冥魈放了下来，轻轻地说道。幸好冥魈身材娇小体重很轻，即使是力量属性只有e的岳枫也能轻轻松松地将她搬运和放置。 冥魈仿佛是在沙漠中的旅行者嗅到了水的气息一般，径直朝床铺冲去，猛地扑了上去，然后就睡着了。 这一幕倒是把猝不及防的校医老师给吓了一跳，只见她失去控制地用力咬了一口灌汤包，顿时汤汁四溅。 “什么状况？”校医老师狼狈地四处找纸巾。 “老师你的灌汤包炸了。”提前察觉到不对劲的岳枫在事故发生之前就离开了灌汤包的射程之外，因此才得以在这场爆炸案当中幸免于难。 “我不是问这个。”校医老师指了指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冥魈，问道，“那个女生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什么急性病发作了吗，需不需要联系医院或者她的家人什么的？” “不必了，她只是睡眠不足而已，估计两节课之后就会活过来。” “我先去洗个手，这里就先拜托同学你帮忙照看一下。” “等下马上就要上课了唉……” 没等岳枫答应，校医老师就像一阵风似的离开了医务室。 又不是什么重要的摊位，有什么号照看的嘛。抱怨归抱怨，不过岳枫还是选择留了下来而没有趁机逃走。 他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安详地睡着的冥魈，突然有一种好想用手指去戳一戳她那白皙的脸颊的冲动，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住了。 替冥魈将还穿在脚上的靴子脱下，再替她把被子盖上，没想到冥魈猛地将岳枫的手臂像是抱枕似的给抱在怀里，还用脸去蹭了蹭。 “别用我的袖子擦口水啊！不知道这丫头是不是在做什么享用食物的美梦吧。” “咳咳，我是不是回来的不是时候？”门口传来了一个淡定的声音，原来是校医老师正一边吃着剩下的灌汤包，一边毫无离去之意地玩味地看着岳枫。 “老师你不仅在不该走的时候走了，而且又在不该来的时候来了。” “别小看我，我可是被别人称为‘永远不会看场合的家伙’的人哦。” “这可不是应该用自鸣得意的态度说出来的话吧。” “我觉得我还是先暂时回避一下比较好，你们继续。” “你这不是很会看场合吗——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岳枫连忙将自己的手臂从冥魈的缠绕中解脱了出来，“那个，我该回教室去上课了，那家伙就拜托老师你照顾。” 说完，岳枫低着头冲出了医务室，对于身后传来的“呵呵，真是个纯情的男孩子”置若罔闻。 午休时间，岳枫带着买来的面包和果汁来到了医务室，刚进屋他就发现冥魈正坐在病床上和校医老师聊得其乐融融。 “岳枫你终于来了啊。”睡醒之后的冥魈又变得活力四射了。 “哟，岳枫同学你好啊。”校医老师也像是老熟人一般向岳枫打招呼。 “你好。”礼貌性地回应了校医老师一句之后，岳枫对冥魈说道，“冥魈，你这一觉睡得还真久啊。” “俗话说‘浪费掉的睡眠时间要用双倍来补偿’。” “你是高利贷放贷者吗！我看你很早就已经睡醒了吧。既然已经清醒了为什么不回教室来上课呢？” “因为我和云姐聊得很起劲，有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冥魈嗅了嗅鼻子，然后跳下床“咚咚咚”地跑到岳枫身前，说道，“岳枫你带了吃的东西来，对吧。” “对啊。” “快给我啦，我肚子快要饿死了。”冥魈像一只乞食的小狗一般在岳枫眼前活蹦乱跳的。 岳枫把装有面包和果汁的口袋递到冥魈眼前，之后又立马抬起手，害激动的冥魈扑了个空。 “岳枫你别使坏啊！”冥魈跳跃着想去够到食物，但均已失败告终。 第四章② 岳枫不理会冥魈的不懈努力，转而对校医老师说道：“老师……” “岳枫同学你也可以和明霄一样，叫我云姐。” “……老师，既然冥魈睡足了，为什么不让她回教室上课？怂恿学生旷课好像不大好吧。” “因为我一个人很无聊，想找个人来陪我聊天啊。”校医老师用“我可是有充分理由”的口吻回答道。 “这种听上去还真像那么回事的说法是想闹哪样？请老师你有一点身为教育从业者的自觉！” “话说我也没有负责给学生们上课啦，不过要我教书也不是不行哦。”校医老师笑盈盈地看着岳枫，缓缓开口说道，“那么，岳枫同学你想学什么呢？生物学，还是遗传学，又或者是生理学？” “不用麻烦了……”岳枫默默地将校医老师的名字记录在“不可以去招惹的麻烦人物大名单”中，然后拉着冥魈离开了医务室，“听着冥魈，以后还是少和她接触为妙。” “为什么啊？我觉得跟云姐聊天很开心啊。”被岳枫拉着上楼的冥魈暂时忘记了去争夺食物，“还有啊，刚才云姐说的那些什么什么学，到底是在说什么东西啊？” “……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的话就去问云姐啊，她不是说愿意教你吗？” “不必了。” “不可以哦岳枫。”冥魈苦口婆心地谆谆告诫道，“对于自己不懂得的知识，就要心怀若谷地向别人请教才行。” “我的意思是不用去麻烦老师，我自己去查阅书籍弥补这个知识空白就可以了。”为了转移话题，岳枫又说道，“冥魈你还真是厉害呢，竟然知道‘虚怀若谷’这样的成语。” “嘿嘿，岳枫你要对我刮目相看了吧。” “嗯，是得刮目相看。” 心情大好的冥魈看了看四周，然后故作神秘地对岳枫说道：“对了，告诉你一个关于云姐的秘密。” “没兴趣。” “不要直接拒绝嘛，这样对话就没办法继续下去了。” “那好吧。”说着，岳枫皱紧眉头手抚下巴做深思状，就像是在纠结到底是先吃饭还是先洗澡，最后终于得出了结论，“还是没兴趣。” “怎么这样啊！”冥魈着急地一边转圈一边跺脚。 “笨蛋，”看着冥魈闹别扭的样子，岳枫不禁讶然一笑，“虽然我不感兴趣，也不代表你不能直接说出来嘛。” “啊啦，也是呢。”冥魈立马又变得活蹦乱跳了，“听我说听我说，其实啊，云姐她……噗，想起来就觉得好笑呢~” “喂喂，别一个人在那里偷着乐啊。”岳枫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装酷说“不感兴趣”之类的话。 “云姐和索山老师其实是夫妻哦。” “什么？”岳枫此时内心的震惊，不亚于只凭借作品的名字而买下了某本书，结果没想到是一颗重磅炸弹，“虽然我之前就听说过索山老师已经结婚了，我还以为会是孟获与祝融一样的组合呢。” “是吧是吧，这下你后悔差点没有听我说的这个秘密了吧。”冥魈像是立了大功一般神气地炫耀道。 就这样两人来到了天台，岳枫将一人份的面包跟果汁递给了冥魈，在吃午餐的同时也开始讨论关于昨天战斗的事情。 岳枫大口大口地嚼着面包，喝着果汁，不到两分钟就将午餐解决了，他拿出纸巾擦了擦嘴，询问道：“关于敌人的信息，有什么新的发现吗？” 冥魈则是小口小口地撕咬着面包，说道：“目前只是知道了攻击我们以及袭击班上同学的狼群，都是某个异类通过法术或者特殊能力召唤出来的使魔而已，本质上不能算作异类。不过从狼群身上感受到的灵力使用痕迹，跟我在学校里察觉的那股灵力相似度很高，因此能推断这两者就是用一个异类所为。” “是这样啊。那么，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呢？” “现在已经到了不能放任不管的地步了。所以，我打算在下一次跟那家伙遇上的时候，一举将他制伏——我指的是制伏那个异类，而不仅仅是他的召唤出的使魔。” “那么，在这一次的战斗中，你有发现那个异类的身影吗？” “没有，战斗那么激烈，我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四周的状况。不过从狼群在战斗中能不断地根据战场上的变化来提升自己的能力来看，我想那个异类应该是在某个能观察到整个战场的地方，一边收集情报一边向他的使魔下达指令吧。” 冥魈将盒中剩余的果汁一口气喝完之后，继续说道：“岳枫，下一次的战斗希望你能协助我。” “我当然……”话说了一半，岳枫中途改口道，“毫无战斗力的我，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搞不好会拖后腿的。” “岳枫你才没有拖后腿呢！”冥魈突然很坚决地否认道，“就比如说昨天，如果不是你察觉到对方的意图，然后说服小天返回战场的话，说不定我已经……” “不会的，因为冥魈身边有很多值得信赖的家伙，他们会保护你的。可是我……” 冥魈突然握住岳枫的手，害他只能呆呆地愣在原地：“或许岳枫你没有值得炫耀的战斗技能，但是你谋略值很高啊，就像是‘智将’一类的人物。” “耻将？” “智将，智慧的智啦！” 看着冥魈气鼓鼓的样子，似乎对这个话题表现出很认真的态度，岳枫也不好意思说刚才是在开玩笑。 “而且我也不是说让你去和敌人战斗啦。我的计划是，在下一次的战斗中，我会尽量将对方召唤出的使魔拖住，然后岳枫你趁着这个时机在四周搜索出异类的藏身处，否则消灭再多的使魔也只是徒劳。” “嗯，这是个合理的战术安排。”岳枫抬起头仰望着天空中漂浮的云，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不过，对方在前一次的交手中失利，如果他的攻击模式不改变的话，下一次应该会派出更厉害、具有更难解的能力的使魔，面对这样的敌人冥魈你有自信能将其制伏吗？” “一定没问题，这一次我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我会先进性试探性的攻击，等找出对方的弱点之后再集中进攻。”冥魈看了看岳枫，带着自信的笑容说道，“岳枫，你又在不经意之间进入到‘谋士状态’咯。” “才不是呢，我那只不过是一般程度的担忧而已！” 岳枫的反驳并没有让冥魈认为自己的想法是错误的，相反她对某件事更加确信了：“这一次一定不会有问题的，因为有岳枫在一旁提供帮助嘛。” “不要对我太期待，我不是一个值得让别人期待的人……” 下午放学之后，岳枫和冥魈早早地便离开的学校。他们已经放弃了把学校当作是最终决战场的打算，一来是因为作为对手的那个异类对于学校环境的熟悉程度比起身为该校学生的岳枫有过之而无不及，二来选择自己熟悉的场所可以提前布置战术，增加获胜的几率。 他们把战场选在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废弃工厂，并且用了一些小手段将这里的借宿者们“请”了出去。 （“东城的包子铺今天包子半价！”） 由冥魈负责战斗、岳枫负责搜索异类这个总方针不会改变，两人需要讨论的是一些细节上的东西。 “冥魈，我没办法像你一样对灵力的波动进行搜索，只凭借一双眼睛一双腿来找出敌人的藏身之处，感觉相当没有效率呢。”岳枫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确实是个问题呢。嗯……这样好了，从明天开始我会对你进行指导，让你能够对自身的灵力进行基本的运用。” “你的目光放得还真是长远呢，我们现在要亟需解决的是眼前的问题好不？” “那么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至于你说的那个问题嘛，到时候我会让小雅陪着你一起搜寻的。” 一听到小雅的名字，岳枫心里就开始发毛：“就不能……换别人吗？” “嗯——具备高速飞行能力的就只有小雅跟小天而已，要不，我跟小天说说让他帮你？” “……不了，小雅姐就行。” 而岳枫在心里泪目道：为什么今天遇到的全都是些自己不擅长应付的家伙呢？ “冥魈，还有一个问题。要是我找到那个异类之后，我该如何来通知你呢？总不能对那个异类说‘请等一下，我去带一个要消灭你的人过来’吧。” “那还不简单吗？你只需要运用我教你的方法，利用负面情绪稍稍驱动一下自己的灵力就可以了。我对于你的灵力已经相当熟悉了，所以一下子就能够觉察到。” “然后你就带着一大堆的使魔来跟我汇合，再然后我们就被使魔和异类两面夹击？” “这个嘛……”冥魈一时语塞，“我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唉，呵呵。” “现在不是靠‘呵呵’混过去的时候吧。”岳枫顿了顿，继续说道，“要是按照刚才说的那样，在我找到异类的时候，我会驱动灵力通知你。不过要是你抽不开身的话，就暂时不要赶过来了。我也不会笨到走到异类面前告诉他‘我找到你了，接下来换你来追我’。” “那么，需不需要我再排一个擅长战斗的朋友来跟着你行动呢？”冥魈提议道。 “这个嘛……对了，冥魈你一次最多能召唤多少异类？” “目前为止三个就已经是极限了。” “三个……其中一个席位被小雅占据，用来搜寻对方的主将；剩下两个，要是再分一个异类来协助我的话，那冥魈你身边不就只剩下一个异类了吗？” 冥魈伸出右手数了数手指头，恍然大悟道：“啊，真的唉。” “……所以说，你还是留下两个异类在你身旁比较好，如果你这边出了什么意外的话，我们就全完了。” “好吧我知道了。” 【这一次我不会再失败了，因为我有不得不赢的理由。】 【我所拥有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我不希望连最后的那个也失去。】 【我会创造出迄今为止最为强大的孩子，给予他最为强大的能力，让他具有不会输给任何人的实力。】 【所以，这一次请你顺利地死掉吧，明霄同学。】 第四章③ “来了！” 冥魈在盯着远方看了许久之后，才缓缓开口说道。 “这个速度……好快！岳枫快躲开。” 岳枫也来不及去细问具体情况，在听到冥魈的喊声那一瞬间，他便朝一旁扑去。随后他感受到身后似乎有一阵狂风吹起，就像是一只大鸟从他身旁疾驰而过一般。 “冥魈你没事吧？”夺回身体的控制权之后，岳枫急忙询问道。 而在他眼前的，是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的冥魈，以及在她身旁的犬妖、鬼武士和血鸦。 “没时间了。岳枫，按计划行事。小雅，岳枫就拜托你了。” “冥魈，你自己也要小心啊。” “交给我吧，冥魈小丫头。” 岳枫不经意间向不远处看去，只见这一次他们所要面对的敌人，此时正停在半空中，仿佛是一位以星空为布景、以空地为舞台，正准备登台表演的演员。 那是一个全身上下都装备黑色西方中世纪铠甲的战士，手里紧握着一把单手宽刃大剑，但最引人注目的还得数他背上展开的一对漆黑之翼。 黑甲战士浑身散发着战斗与厮杀的气息，就好像他生来就是为了向强者挑战的狂战士一般。 看上去很强的样子，冥魈她赢得了这样的家伙吗？岳枫不禁将视线转向了那个娇小的少女。 “岳枫，你还愣在这里干嘛，还不快点去找出那个异类的本尊？”不曾想冥魈丝毫没有受到敌人的影响，依然像平时的她那样朝岳枫叫喊着。 没问题吗——岳枫将这个原本想说出口的问题又咽了回去，冥魈并不是一个需要让他担心的人，或者说，其实自己才是那个需要别人来担心的家伙呢。 “我去了，你也要小心点。” 将冥魈的笑容印在心里，岳枫转身快步跑着离开了空地。 “枫少爷，要做什么冥魈小丫头已经告诉我了。不过，你有头绪吗？”血鸦控制着自己的飞行高度和速度，让自己保持着与岳枫处于相对静止的状态。 岳枫没空去吐槽血鸦对自己的称呼，他一边四处张望搜索着，一边回答道：“要想掌握整个战场的情况，不站在高出眺望的话恐怕是很难做到的吧，所以我们需要搜索的地方就是在空地周围的高楼楼顶。” “那我们分头行动？” “没错。不过最好在我们能够相互看得到对方的范围之内，不然在情报互通方面会造成不便。” “明白了。”血鸦拍打着翅膀，开始向空中上升，“那我去那边查看。” “小雅姐，即使发现了敌人的身影也不要轻举妄动。”岳枫对着逐渐融入到夜空的黑鸟说道。 “知道了。枫少爷你自己也请小心。” 【想要找到我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但是，我现在大部分灵力都注入在了那个孩子身上，如是被他们发现，只怕难以御敌。】 【没法办，只好先到别处去避一避。】 【以目前的状况来看，那孩子尚能自己应付，暂时不需要支援。】 在主战场空地上，鬼武士正与黑甲战士进行着激烈的交手。双方均是用剑的高手，但两者的套路确实截然相反。鬼武士所使用的剑术是在其活着的时候，在古代战场上以命相博尔练就出来的；而黑甲战士所使用的剑术，一招一式都是遵照剑术修行的基本动作，兼顾了观赏性与攻击性。 除了剑术不相上下之外，双方的防御手段也不尽相同。鬼武士能在瞬间进入灵魂状态躲闪来自对方的攻击，甚至可以直接使得对方的攻击穿透自己的身体；而黑甲战士穿在身上的全套铠甲并非只是简单的装饰品，有好几次黑甲战士面对鬼武士的攻击都不用剑来进行格挡，而是直接用铠甲来硬抗，其抗性可见一斑。 在缠斗了近10分钟之后，战斗双方均得出了“不会输，但是想赢也不容易”的结论。 黑甲战士摆动着巨大的黑翼，犹如猎鹰一般从天空中直冲下来，同时挥动手里的宽刃大剑，剑锋扫过之处仿佛具有撕裂空间的能力。 面对如此犀利的攻势，鬼武士并不打算采取硬碰硬地应对方式，而是避其锋芒地进入灵魂状态，直升上天空。 黑甲战士强劲的劈斩重重地击在地面，使得地面裂开了一条裂缝。由于他的脸上也被护面铠所覆盖，所以无法辨认他此时颤抖的身体是因为自信的一击落空还是因为势均力敌的对手唤醒了他的求战之心。 黑甲战士不甘示弱，也随即展开黑翼直冲云霄。 若论空中战斗能力，那定然是在灵魂状态下没办法发功攻击的鬼武士稍逊一筹，但他在速度方面却是长有翅膀的黑甲战士无法比拟的。 率先升到数百米高空的鬼武士滞留在空中，转身看着还只是一个小黑点的黑甲战士，然后进入实体状态，在重力加速度的倾囊相助之下，以流星坠落之势向地面冲去。耳畔呼呼作响的风撞在脸上像刀割一般，但身为鬼的鬼武士并不需要在意这个，他将单手剑举过头顶，随时准备给予对手沉重的一击。 当黑甲战士注意到进入他视野的“某物”原来是鬼武士时，即使大脑发出了“紧急避让”的指令，但身体已经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了。只是一个心跳的瞬间，鬼武士就出现在了黑甲战士的眼前咫尺之遥的距离，而他手里的单手剑也已经砍在了黑甲战士的肩上。 鬼武士的力道，再配合上重力加速度的加成，这原本会是无坚不摧的一击，却硬生生地被黑甲战士给扛了下来。 没有抽搐，没有颤抖，甚至都没有一丝遭受攻击该有的反应，在僵持了数秒之后，鬼武士不得不承认，他所面对的敌人，比身为鬼的他更要像鬼。 即使再怎么用力，剑刃也没办法突破铠甲的防御，鬼武士甚至有种“搞不好连痕迹都没有留下”的错觉。 “切。”鬼武士咂了咂嘴，自己全力一击尽然没能伤及对方丝毫的确很让人不爽，但继续纠结于这个也于事无补。 将手上的力道撤去之后，鬼武士进入灵魂状态，直接穿越了黑甲战士的身体，在位于他身体后方的位置回到实体状态，没有拿剑的左手紧紧地勒住黑甲战士的脖子。 由于背部被压制着，黑甲战士没办法张开双翼飞翔，所以两位剑客就这样直落而下。 在快要接近地面时，鬼武士再次进入灵魂状态脱离了重力的控制。而黑甲战士连自己已经重获自由这件事都还没有注意到，就重重地摔倒地上，扬起的尘土足有一米多高。 鬼武士漂浮在半空中，静静地等待这光是看着都觉得会很痛的一击的结果。 厚厚的尘土散去之后，映入眼帘的就是黑甲战士被摔得粉身碎骨的模样——不，应该用四分五裂来形容才对——方圆2米之内都散落着他的身体，即全身上下各个部分的铠甲。 这时候在场的众人才注意到，黑甲战士的铠甲内部貌似什么都没有，而铠甲正是他的本体——等等，似乎并不能完全说里面什么都没有，因为现在此时此刻呈现在众人眼前的景象正是在告诉别人这个事实。 在散落四处的铠甲的连接处正向空气中散发着某种看上去像是黑烟的物质，所有的黑烟在空中飘荡了一阵之后，都集中在了同一个地方，那就是胸甲的所在地。随后，先是手套开始产生共鸣而震动起来，紧接着是护肩、护腰、护腿、钢靴，最后是头盔，所有的部件仿佛是受到了神的召唤的信徒一般，被黑烟牵引着朝胸甲所在地缓慢地移动着。 “看来连这样强力的冲击都没办法对那家伙造成有效的伤害呢。”在离鬼武士与黑甲战士交手地点较远的天空中，目睹了整个战斗过程的犬妖喃喃自语道。 实际上在这场战斗开始之前，犬妖就率先对黑甲战士发动了攻击，但无论是爪击、撕咬亦或是得意技吞月，均以无效而告终。 “我想昨天的那场战斗让对方收集到了不少的情报，所以今天派来迎战的家伙才会对我们的攻击模式得心应手。”骑在犬妖背上的冥魈严肃地分析道。 “就算是小武也只能和那家伙平分秋色而已吗？” “看起来物理攻击对他是全完无效了。” “需不需要孤使用‘那一招’？”犬妖一边盯着黑甲战士，一边轻描淡写地询问道。 “不行！”冥魈用不容商量的口吻否决了犬妖的提案，“那招的反噬效果太强，我们约定了不能再使用的！” “知道了知道了，是孤不对，孤不该提起那个的，所以冥魈大人你就不要哭了。” “我才没有哭呢！”冥魈轻轻地拍打着犬妖的脑袋以示惩罚。 【可恶，竟然将那孩子伤害到那种程度。】 【虽然还不至于是能够对那孩子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不过可以做到这种地步，看来需要针对性提防的敌人不仅仅只是那条天狗而已。】 【以鬼为对手这还是第一次，但并不会对我的目的带来阻碍。】 【去吧我的孩子，此时此刻的你将变得比过去更强。】 第四章④ 重新组合成人形的铠甲站了起来，他像一个没事人似的展开巨大的黑色羽翼，腾空而起，朝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鬼武士冲去。 鬼武士见黑甲战士莽撞地向自己袭来，不禁怀疑对方的脑袋是否由于刚才的撞击而使得内部构造发生了故障。能够无视地球引力而漂浮在半空中，说明鬼武士目前仍旧处于灵魂状态，与鬼武士交手不下一百回合的黑甲战士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 然而，黑甲战士毫不迟疑的攻势却带着一股“就算是鬼我也杀给你看”的霸道，让人不得不产生疑虑，近乎能无视一切攻击的灵魂状态下的鬼，是否可以在这看似所向披靡的一击之下安然无恙。 “小武闪开！” 一声怒吼从远处传来，鬼武士来不及多想便下意识地做出了其他任何物种都没办法完成的高难度动作——空中水平移动。 在与黑甲战士擦身而过的瞬间，鬼武士注意到了，对方手上那把本以为熟悉到只要被砍一下就能辨认出来的宽刃巨剑，似乎变得与之前所有不同了。仔细一看才发现，在剑刃表面萦绕着某种耀眼的粒子，似乎是对方趁着刚才的空档，将武器强化到了新的等级。 “这个是……” 名字中带有“鬼”字的鬼武士不会不明白，当鬼处在灵魂状态下时，虽然不会被一切物理性的攻击伤害到，但也并非是完全无敌的存在。其中对鬼伤害最有效的，就要数黑甲战士手上的宽刃巨剑所携带的“神圣之光”了。 “看来对方根据小武的弱点，对那家伙的武器进行了某种‘强化’，使其能够对灵魂状态下的小武造成伤害。”先前出声提醒鬼武士进行闪避动作的犬妖微微皱着眉头说道。 “这么一来，先前势均力敌的状态就被打破，再继续下去小武会处于极其不利的态势。”黑甲战士能够在战斗中针对对手的状况完成对武器的强化，说明岳枫和血鸦尚未找出他们真正要面对的敌人，这是目前最让冥魈感到焦急的地方，“小武，暂时回来吧。” “冥魈小姐，末将尚能一战，请……” “按照冥魈大人说的去做！”犬妖厉声喝道。 “……喏。” 话音刚落，鬼武士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失去对手的黑甲战士没有任何迟疑地将冥魈锁定为他的下一个目标，立马朝她飞去。 “切，还真是性急啊。”犬妖颇为不爽地发出了一声低吼，然后载着冥魈灵敏地躲避着黑甲战士的追击。 “小天，先着陆到地面上去。”冥魈一边对犬妖下达了指令，一边展开卷轴，“既然小天的尖牙利爪和小武的刀锋剑刃都无效的话，那只好使用另一种攻击模式了。” 说着，冥魈在“万象寰宇”上比划着法阵，召唤出了一个异类——一只在古装电视剧里经常能见到的用纸糊的灯笼，也就是鬼灯。 “小灯，这一次就拜托你了。” “冥魈姐，我可是被关在里面很久了，今天不大闹特闹一下我可不会回去哦。” “没问题的哦。” “冥魈大人，不能对他们太放纵了。”犬妖在提醒着冥魈的同时，也不忘警戒着对手的行动。 “小天大人太严肃啦，最近您掉毛很严重吧？”鬼灯用关切的语气询问道。 “……” “哈哈哈，我是开玩笑的，要是一不小心猜中的话，您可别怪罪于我哦。” “不可在战场上大意。”犬妖出于岔开话题而提醒道。 注意到了黑甲战士降落在前方，鬼灯也不再说笑了：“连小天大人也奈何不了的家伙吗……还真是让我即紧张又激动呢。” 说完，鬼灯灯笼内部的火苗突然间燃烧得旺盛起来了，只见他对着朝自己低空滑翔而来的黑甲战士张开嘴，顿时大量地火星从他的嘴里喷出，向着前方飘去。 在鬼灯与黑甲战士之间的空地上方，宛如萤火虫飞舞的火星形成了一片闪亮的空间。对此不屑一顾的黑甲战士毫无顾忌地冲入了这片空间内部，马不停蹄地继续向着冥魈冲去。 “小天大人，请……” “孤知道。”不等鬼灯说话，犬妖便载着冥魈奔向星空。 黑甲战士见状，也想展翅翱翔。或许在他的眼里，鬼灯以及这片火星领域都不过是某种具有特殊嗜好的人喜欢的装饰品罢了。 “哼哼，就让我来教教你，灯笼也是有自尊的——红莲葬花！” 浮游在黑甲战士身体四周的火星，在鬼灯的一声令下，同时绽放出了耀眼的华光。一连串“轰隆隆”的爆炸声不绝于耳，若是不知情的人听到这个响动，大概会认为是在放鞭炮吧。 不等笼罩在空地上的红色烟雾散去，黑甲战士便从中冲了出来，原本泛着黑光的铠甲受到爆炸带来的冲击而变得伤痕累累，遭受重创的黑翼散落着大量的黑羽从而大大影响到了他的飞行速度——或许应该说，以黑甲战士目前的这副尊容，能够飞起来已经算是很不错了。 “为了表达我对你强烈执着的敬佩之情，请收下我的这一招——螺旋燃烧！” 鬼灯朝天空连续吐出的三个火球，均无一例外地击中了无法进行高速飞行的黑甲战士。火球在撞击在黑甲战士的铠甲上的一瞬间，就开始剧烈地旋转起来，火球与铠甲之间摩擦出的火花犹如烟火一般华丽地出现，随后又华丽地消逝。 在僵持了近10秒之后，没办法再继续承受火球旋转带来的撞击力的黑甲战士被击飞了出去，重重摔到地上并且滑行了好几米的距离才停下来。 “看起来，小灯他目前占据优势呢。”冥魈乐观地说道，“果然物理攻击不管用的话，换成魔法攻击就好了。” 是这样吗……犬妖没有回应冥魈的话，他凝视着两位战斗者，似乎不愿意错过哪怕一帧的画面。 “啊啦啊啦，要是就这样打败你的话，那我岂不是立马就得回去了？”鬼灯用带着嘲讽的口吻说道，“所以，你最好拿出一点儿真正的实力出来哦。” 像是为了回应来自于鬼灯的挑战一般，黑甲战士从地上站了起来，并且这一次他面对的目标已经不再是冥魈，而是鬼灯。 “这样才对嘛，欺负小女孩算是怎么回事？” “喂喂小灯，人家也是很厉害的啦！” 不理会来自天空的抗议，鬼灯“咯咯”笑着说道：“那么，就让我为你献上我最为得意的一招好了。” 说着，鬼灯张开嘴，开始源源不断地从口中喷出火焰，火焰在鬼灯前方的上空汇集起来，一开始只是一缕烛光，接着是一支火炬，再来是一团篝火，然后是一个大火球…… 在鬼灯开始为最后的攻势蓄力力量的时候，黑甲战士就已经在向他冲去了。虽然由于翅膀受到重创而没办法使用飞行的能力，但仅凭双脚奔跑的速度黑甲战士不断地缩短着他与鬼灯之间的间距。 这是一场时间与速度的较量，到底会是鬼灯率先完成大招的准备工作向黑甲战士发动致命一击呢，还是黑甲战士抢先一步对无法动弹的鬼灯使出无法闪避的攻势呢？ 在仿佛呼出的气息都能左右战局走向的战场上，鬼灯与黑甲战士都以绝不退让的气势朝着自己胜利的方向坚持着。 “看来，胜利女神是对我们在微笑啊。”鬼灯那说不清算不算脸的灯笼表面浮现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巨大的火球内部，能量在鬼灯的控制下集中于火球边缘的一点上，只要火球表面出现一个细小的裂缝的话，其内部巨大的能量将如同决堤的洪水般倾巢而出，以某一点为目标发射出去。 而这个注定会被毁灭的一点，被鬼灯锁定在了黑甲战士的头部。 “所以，请化作无头骑士，以寻找你的头颅为目的在世间徘徊吧，炽热聚焦！” 一股橘红色的光线从火球内部向黑甲战士发射而去。在正常的情况下，阳光或许算不上是具备杀伤力的武器，但如果在配上一只放大镜的话，温暖的阳光聚焦在一点也是可以轻松烧死蚂蚁的。 面对这猝不及防的攻击，黑甲战士唯一的反应仅仅只是一愣而已。然而正是这无意识的一愣，使得鬼灯的计算出现了些许的偏差，橘红色的光波没能按照预定的轨迹射向黑甲战士的头盔，而只是洞穿了他的左肩而已。 黑甲战士仿佛受到了一根力道巨大的长枪的穿刺一般，被这股强烈的冲击力连带着击飞了出去。这已经是继先前被鬼武士的凌空重摔摔得四分五裂之后，黑甲战士遭受到的第二次足以致命的攻击了。 “啊啦，光是看着都觉得很痛唉。”冥魈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即使是孤，也没办法正面对抗小灯的这一招呢。”犬妖小声地说道。 然而，就是在这样毁灭性的打击下，黑甲战士依然能够在硝烟中重新站起来。没有颤抖，也没有硬直，仿佛不过是休息片刻之后再次踏上征途的旅行者一般。 不过黑色铠甲上烧焦的痕迹和被贯穿的黑洞还是证明了，黑甲战士确确实实是一次又一次地硬扛下了针对他的攻击。 “这家伙，真的算是‘异类’吗……”鬼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已经将自身大部分的灵力消耗在了刚才那一招“炽热聚焦”上，若对方还有绝地反击的余力，那么他将陷入相当被动的局面。 第四章⑤ 这时候，在黑甲战士的身上出现了一阵怪异的光芒。待这阵光芒消失之后，黑甲战士的变化让鬼灯下巴都掉到地上去了。 原本的仿欧洲中世纪铠甲变成了高密度分子材料打造的战衣，背上的黑羽之翼也替换成了机械铁翼，黑甲战士就像是穿越版地从魔幻故事里的人物化身为了科幻故事里的人物。 黑甲战士发动机械铁翼上的推进器，使自己漂浮在离地面数十公分的高度，然后上半身前倾，朝着鬼灯快速地飘去。 “这……骗人的吧，哪有这样子的战斗？犯规！作弊！”鬼灯一边叫嚣着提出抗议，一边蹦蹦跳跳地逃离黑甲战士的追击。 虽然名字中带有“鬼”字，但鬼灯并非属于像鬼武士那样的“鬼”，而是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的“怪”，因此他没办法进入灵魂模式躲避对方的攻势，只能借助内部的热量进行漂移。 眼看着自己将要被对方追上，鬼灯转过身去朝着黑甲战士吐出数个火球。黑甲战士即不躲闪也不防御，任凭火球砸在自己身上。 灵力消耗殆尽的鬼灯已是强弩之末，发射出的火球根本无法阻止黑甲战士前行的步伐，只能化作火星散落在寂寞的空地上。 “小灯，你先回去好了。”冥魈一边大声地叫喊着，一边驱使着犬妖前去救助陷入不利局面的鬼灯。 “可是……” 就在鬼灯迟疑之际，黑甲战士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举起宽刃大剑使出了一击突刺。躲闪不及的鬼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利刃刺向自己，却因为身体来不及做出反应而僵硬在原地。 “呃，貌似不妙唉……” 只见一道白光在眼前闪过，犬妖载着冥魈从天而降，直接重重地撞在黑甲战士的身上，将他撞飞了出去。 “小灯，没事吧？”喃喃低声说着“总算赶上了”的冥魈急切地询问道。 “没、没事。”鬼灯心有余悸地回应着。 “小灯你已经尽力了，剩下的就交给孤吧。”说话时，犬妖的目光仍旧死死地锁定在黑甲战士的身上。 “……是。”虽然心有不甘，但明白自己无法再继续战斗，留下来也只是徒增累赘而已，鬼灯深深地叹了一口气，随后便消失在了原地。 “接下来……” 冥魈的话还没有说完，犬妖便灵敏地向后一跃，与一道白色的光芒擦肩而过。就在犬妖刚才站立的地点，一把利剑正笔直地插在地面。下一秒，黑甲战士拔出他的兵刃便朝着犬妖冲去。 “真是缠人的家伙。”犬妖跃向夜空避开黑甲战士的攻势，自己的尖牙和利爪对敌人毫无威胁，更何况还不得不分身去照应冥魈，犬妖一时间被黑甲战士逼到毫无还手之力的境地。 黑甲战士对犬妖紧追不舍，他挥舞着宽刃大剑连续地使出劈斩刺，每一次攻击都为下一招留有足够的余地，攻势如同行云流水一般，令人防不胜防。 犬妖左躲右闪，黑甲战士的剑刃无法伤害到他分毫，但犬妖自己清楚，由于必须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神经，此时的他已经身心皆疲，早已临界极限的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还能坚持多久。 “小天，如果我也来帮忙的话……” 对于从身后传来的冥魈那虚弱的声音，犬妖冷冷地回应道：“冥魈大人，其实你昨天晚上的灵力消耗过多，到交战之前都还未能恢复到最佳状态吧？为了供给三名异类同时存在的灵力已经很辛苦了，所以你就不用再去考虑别的。” “可是……”冥魈附身靠在犬妖的背上，轻声说道，“到目前为止，我们的攻击对他一点儿效果也没有，而对方却一直在增强，在这么下去的话我们只会败北这一种结局了。” “还不一定。”犬妖冷静地分析道，“我想为了维持那家伙的存在，并且不断地加强他的实力，这个使魔的主人也一定在消耗着大量的灵力。只要我们能够坚持到对方灵力耗尽的那一刻，就是我们的胜利。” “同样的状况也可能出现在我们这边呢。” “所以说，这场战斗的关键就是冥魈大人你和那个人类小鬼了。” “对了，说起来岳枫他似乎还没能找到敌人的藏身点呢。”冥魈像是才想起有岳枫这号人的存在似的。 “希望那个人类小鬼不要辜负冥魈大人的期望才好。” 此时在另一个战场上，岳枫和血鸦再次聚在一起，已经数不清这到底是他们第几次碰头了。 “怎么样，有头绪了吗？”岳枫坐在路边传说中具有治疗失眠功效的木制长椅上，喘着粗气询问道。 “找不到任何踪迹。”血鸦矗立在长椅的靠背上，似乎是为了节省体力而用低沉的声音回答道。 “可恶，我竟然一点儿忙也帮不上。”岳枫咬了咬牙，然后叹了一口气，“不知道冥魈那边的状况怎么样了。” “放心，冥魈小丫头身边有那位小天大人，所以不用担心。”血鸦用猩红的双眸看着岳枫，说道，“与其担心那边，还不如把精力集中起来解决眼前的问题。” “是呢。”岳枫甩了甩脑袋让自己清醒清醒，然后继续说道，“谢谢，我现在冷静多了。” 血鸦“噗哧噗哧”地飞到岳枫身旁的扶手上，说道：“像我们这样没头没脑地地毯式搜索只能是事倍功半，所以枫少爷，用你那聪明的脑袋思考一下策略吧。” “啊咧？” “现在可不是说‘啊咧’的时候吧！”血鸦跃到岳枫的肩上，轻轻地啄了啄他的脑袋，“大姐姐我听说了哦，枫少爷你可是战略家一样的存在，所以没有什么困境是能难住你的！” “不要对我期望太多。” 嘴上说着消极的话，但岳枫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双手合十靠在下巴前，缓缓开口说道：“我方作战目标为找出敌人藏身处，目前已知敌方藏身处的大致范围，时限虽然不明确但还是很紧迫……” “枫少爷，你把这些东西念出来有什么用？”血鸦不解地问道。 “在无法得到新的情报时，将已知的情报再梳理一遍，可能会从中发现以往疏忽掉的东西，这是很多推理小说里惯用的手法。” “这样啊。”血鸦用无所谓的语气回应着，反正负责燃烧脑细胞的又不是她。 见血鸦没有再说什么，岳枫继续分析道：“为了能够监视战场上的一举一动，敌人有很大几率会选择某大楼的楼顶作为藏身处，这样一来的话我们只能从空中鸟瞰才可能搜索到。对了小雅姐，你有把握在对方发现你并且隐藏起来之前先发现对方吗？” 血鸦摇了摇头，说道：“不能，毕竟符合条件的地点太多，大姐姐我没办法面面俱到。” “说的也是。”岳枫死死地盯着暂时被当作“斥候”使用的血鸦。 “干嘛这样盯着大姐姐看啊，枫少爷真是的。”血鸦用黑翼遮挡在眼前，窃笑道。 “厄运之羽。” 岳枫的喃喃自语引起了血鸦的注意：“啊，枫少爷你说什么？” 岳枫突然转过身来对着血鸦说道：“小雅姐，你的‘厄运之羽’的发动条件是什么？” “发动条件？”见岳枫一副认真的表情，血鸦也收起了玩笑之心，“大姐姐我的羽毛所飘过的地方，只要是人类或者异类都会受到影响，至于最后会产生怎样的结果就不是大姐姐我可以控制的了。” “我知道了。” 岳枫再度陷入了沉思，而血鸦则安静地待在一旁，她知道此时不能干扰到某大脑的超高速运算。 片刻之后，岳枫猛地从长椅上站了起来，他的眼神里闪烁着坚毅的光彩，仿佛整个战场都不过是他眼前的一盘棋罢了。 “小雅姐，还要继续麻烦你了。”当他一开口，一种安心的感觉就从心底涌出。 “枫少爷请讲。”血鸦活动着收起多时的双翼，准备随时可以翱翔天际。 “请小雅姐重新环绕着战场四周符合敌人藏身条件的高楼再飞行一次，并且在这期间使用‘厄运之羽’，至少保证每一栋大楼的顶楼要有一根羽毛。我想在这种时间段还会待在楼顶的，十有八九就是我们要找的异类了。” “明白了。”血鸦拍打着翅膀缓缓升上夜空，“枫少爷你就在这儿等待大姐姐我的消息吧。” 说完，黑色的身影便消失在了黑色的幕布中。 过了半晌，血鸦再次回到了这里。 “怎么样了？”岳枫急切地询问道。 “大姐姐我按照枫少爷你说的去做了，果然有了效果。”血鸦兴奋地跳跃着说道，“在大姐姐我一边飞行一边散落‘厄运之羽’的时候，大姐姐我听到了从某个楼顶传来的花盆掉落摔碎的声音。为了不打草惊蛇，大姐姐我假装没有注意到，然后饶了一圈之后才回到这里。” “小雅姐做得好！” “呵呵，再多夸一下大姐姐我吧~” “没时间了，我们要尽快赶过去。”岳枫面无表情地回应道。 “是是是，那就让大姐姐我来带路吧。” 在路灯的照射下，一人一鸟的身影在光与暗的交替间穿梭着，朝着可能是异类藏身处的大楼飞奔而去。 “对了小雅姐，有件事我想请教一下。”岳枫一边奔跑着一边开口说话，但走音的情况并不算很严重，这都多亏了他平时有好好地进行晨练的缘故，“你的战斗能力怎么样？” “这可不是谦虚，大姐姐我对战斗其实并不是很擅长。” “从你这个一次差点杀掉我、一次从异类手上救了我一命的家伙嘴里说出这种话，还真是没有说服力呢。” 此刻的天空被厚厚的云层所遮掩，让人感觉沉重到透不过气。 出了电梯，岳枫立马向天台奔去，通往天台的老旧木门被人粗暴对待的痕迹更加让他确信，他们索要找的异类就在这里。 岳枫偷偷地从门缝里窥视，只见一个人影背对着他站在天台中央，昏暗中无法看清对方的真面目。 岳枫蹑手蹑脚地走进天台，藏身于堆放着电器纸箱的角落里。血鸦缓缓降落在他的身旁，一人一鸟相视一看，不用话语便彼此传递了信息。 第四章⑥ 那个异类所面对的方向正是冥魈他们与黑甲战士交手的主战场，看来此时异类正密切地注意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把自己的后背毫无防备地露给了敌人。如果这时候能对眼前的敌人造成致命一击的话……只可惜岳枫和血鸦都不能算是战斗力，顶多只是辅助人员而已。 虽然没办法制服这个异类，不过如果只是扰乱对方的注意力的话还是能够做得到的，这样一来也算是对冥魈他们有帮助了吧。 这样想着的岳枫捡起脚边的一块小石子，往异类右手边方向扔去，发出了清晰的响动。异类猛地一惊，转向声音发出的方向，在发现没有任何人或者其他事物之后，又开始左右张望。 紧接着，岳枫对血鸦打出手势，血鸦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从纸箱后面跳出，用比平时还要夸张好几倍的方式从异类的身后拍打着翅膀直冲云霄。 异类再次被这个动静吸引了，连忙转过身来查看情况，躲在暗处的岳枫才得以一探异类的真面目。 岳枫后背紧贴着纸箱，缓缓地将视线向外移，同时避免自己被对方发现。在尝试了几次之后，他总算是掌握了最佳的角度，异类人形外表下的侧脸映入了他的视野中。 而岳枫所看到的，竟然是…… “小天，你还好吗？”冥魈自己也说不清楚这到底是第几次提出这个问题了。 “冥魈大人不……不用担心，孤……尚能一战。”而犬妖的回答却一次比一次要来得吃力。 在这十几分钟的时间里，黑甲战士像是被设定好外挂的机器人一般，忠实地执行着击杀冥魈的任务，没有一丝犹豫，也不会有丝毫的倦怠，只为了这一个目标而行动着。 而疲于持续躲闪着来自黑甲战士阴魂不散的攻击，犬妖的集中力开始降低了，身上也有好几处被宽刃大剑擦伤的地方，虽然并不是要害，然而在这种强者与强者的对话中，任何一点疏忽都可能成为自己的致命伤。 “孤……还真是狼狈呢。”犬妖喘着粗气，不禁自嘲道。 “所以说，要是让我来帮忙的话……”冥魈像是央求父亲替她买心仪的玩具的女孩一般，苦苦哀求道。 “孤说过……” 仅仅是须臾之间的分神，面对黑甲战士势汹汹的劈斩，犬妖硬直的身体已经没办法躲开对方的攻击范围。 “可恶，至少不能让冥魈大人受到伤害……” 犬妖在仅有的几秒钟的反应时间内，猛地一甩身子，将骑在他背上的冥魈一把甩了出去。冥魈还来不及“哇”地叫出声来，就被抛入了空中，之后忠实地遵从某科学的物理定律摔到了地上，在滚了几圈之后，她才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虽然松软的草地减少了一定的掉落伤害，但重重的撞击还是让她一度没办法呼吸。 “小天！”还没有逃离痛苦的泥潭，冥魈就急切地想要知道犬妖此刻的状况。 “噗通”一声响，一团白色的物体不偏不倚地正好落在了冥魈的眼前，不用想也知道，这团白色的物体就是犬妖小天。 犬妖的背部赫然出现了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不断涌出的鲜血将银白色的毛发染成了红色。 “冥魈大人……”犬妖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用仅剩的一丝力气说道，“快逃……” “不行，我怎么能够逃跑呢！倒是小天你赶快回到卷轴里去接受治疗才对。” 这时候，黑甲战士悄然在冥魈身后着陆，覆盖在他全身上下的冷冰冰的铠甲散发着绝望的气息，仿佛是在说“你们两谁也逃不掉”。 “可恶……”犬妖忍受着伤口处传来的堪比有丝分裂般的疼痛，坚持着想要用早已连自己的身体也无法支撑起的四肢站起来。 “小天，不用再勉强自己了。”冥魈将自己的额头抵在犬妖的脑袋上蹭了蹭，然后站了起来，转身面对向自己袭来的黑甲战士，说道，“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们，无论会付出怎样的代价。” 这时候的冥魈，一定是微笑着的吧。犬妖看着冥魈的背影，不知是因为四肢乏力还是因为对冥魈的话感到安心，他任凭自己的身体再次倒在了地上。 “要是找到机会的话，就先逃走吧”，原本想这样叮嘱她，此刻的犬妖却没办法说出口。 “请您一定要当心啊……”现在能够做的，大概也只有默默地在心中为她祈祷了吧。 冥魈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开始奋力地往另一个方向跑去，因为她不希望接下来的战斗波及到没办法移动的犬妖。 如冥魈所愿，以击杀冥魈为第一要务的黑甲战士就像百万富豪对掉在地上的10元钱不屑一顾一般，丝毫不理会倒在地上毫无还手之力的犬妖，立刻朝着冥魈的背影追去。利用背部机械羽翼上装有的只有科幻电影中才会出现的推进器，黑甲战士以低空滑行的方式掠过草地，不断拉近与冥魈之间的距离。 目测自己与犬妖之间的距离已经足够远了，冥魈猛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面对接连挫败她好几位召唤兽的黑甲战士，毫不畏惧地展开“万象寰宇”，这一次，她将要拼尽全力战胜眼前的敌人。 “失重结界！” 刚一踏入结界的范围之内，黑甲战士便以身体前倾的方式漂浮了起来，结果还没来得及关上的推进器尽忠职守地发挥着功效，黑甲战士像是发射失败的火箭一般，直直地朝地面冲去，一头栽进了草地里。 而对于从小就把失重结界当作游乐场的冥魈来说，在不受重力限制的空间内自由行动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如鱼得水。 黑甲战士费了半天劲才把自己从地里拔了出来，以先前的事故为前车之鉴，因此他将推进器关掉，重新投入到战斗中。不过由于先天发育不足，学习能力近乎为零的黑甲战士在没有其召唤者帮助的情况下，根本无法快速适应突如其来的战场环境变化，他原本想高高跃起使出一击重劈，却一不小心又浮到了半空中。 “好，我等的就是这个时机！” 在失重的环境下驱动法术这种事对冥魈来说就好像吃饭那样简单，她现在要注意的就是避免被黑甲战士歪打正着地击中。 黑甲战士引以为傲的速度和力量在失重结界内完全无法发挥出其应有的作用，控制力稍有偏差便会像是挨上一击过肩摔一般转体720甚至更多度地飘出去。而冥魈就是在欣赏着黑甲战士的空中自由翻滚的过程中，完成了接下来反击的准备工作。 看着头朝下腿朝上的黑甲战士飘过自己身前，冥魈吹响了反攻的号角。 冥魈撤除了失重结界，回归重力怀抱的她轻轻地落到地上，然后施放召唤术，一个如同虫洞的异次元空间入口出现在了她的上方。 “那个是……”密切注视着冥魈一举一动的犬妖不禁被这个场景吓了一跳，“竟然使用那一招，冥魈大人这一次做得也太过火了吧……” 恢复了一些体力的犬妖缓缓地向那边走去，他没办法放着擅自使用“禁术”一级的法术的冥魈不管。 虫洞由一个樱桃大小的黑球扩展到一个能供人进出的圆圈，之后就不再有任何变化了。 “小休，这一次，希望你能够乖乖听话啊。”冥魈双手合十，喃喃自语地祈祷着。 突然，一支粗壮的黑色大手从虫洞里伸了出来，袭向尚未落地的黑甲战士，大手经过之处所扇动的风差点将身材娇小的冥魈吹走。 大手一把将来不及躲闪的黑甲战士捏在手里，任凭他如何挣扎也无法挣脱这层枷锁。此时的黑甲战士的内心是否产生了对死亡——对他来说称之为“毁灭”或许更加的贴切——产生了恐惧，仍旧没办法从他那被头盔护面完全遮掩的脸上找出答案。 这时候，从字面意义上来讲，一手掌握了黑甲战士生与死的大手，只需要稍稍一用力，便可以像捏碎一块饼干一样对黑甲战士处以极刑。然而，那只大手就这样直接下手了，没有迟疑没有犹豫，似乎连“直接把你杀掉就太无趣了”这样的想法也不曾有过。 “小休……”冥魈怀着复杂的心情，亲眼见证了与自己以及自己的同伴们缠斗多时的黑甲战士被大手捏碎，碎到像是从死亡直接到完成火化的程度，完全省略了中间的程序。 不知是由于损坏到无法修复的程度，还是由于召唤者那边出了什么意外，尘归尘土归土的黑甲战士已经不再有死灰复燃的迹象。 “结……结束了吧？” 一直靠意志力坚持到现在的冥魈神经一松懈，整个人就像是断线的木偶似的瘫倒在了地上，不住地喘着粗气的她现在连收起卷轴的力气都没有了。 然而，战斗似乎并没有因为冥魈的主观臆断而擅自结束。 失去了玩具的大手在无聊了一阵之后，又将自己的目标锁定在了离自己不远的冥魈身上，手指弯曲作抓取状，朝冥魈抓去。 “小休……” 万念俱灰的冥魈放弃了抵抗或者逃跑的念头——应该说是疲惫不堪的身心让她不得不放弃那些想法。 冥魈闭上双眼，过去所经历过的事和所遇见过的人，均一一从脑海里闪现，这大概就是别人说的临死前的人生走马灯吧。不过，一分钟都不到的片长会不会太短了点…… “师父，冥魈这次恐怕真的要去鬼门关的另一边了。师哥师姐，冥魈很想你们，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面。岳枫，抱歉让你卷入到这么危险的战斗中，不过……” 第四章⑦ “要发表临终遗言的话是不是太早了点？” 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冥魈的自言自语。紧闭着双眼的冥魈先是感觉自己被人扯着上衣的后领给拖走，然后她听到了一个重物从高空掉落到地上的沉闷的响动，紧接着是一阵沙石散落到她的脸上。 冥魈睁开眼睛一眼，原来是犬妖咬着她的后领，硬是把她从巨爪的阴影下拖了出来。 犬妖松开口将冥魈放下，说道：“冥魈大人，你该不会是把孤给忘了吧？” “才没有忘呢。”冥魈低下头小声地反驳道，“只不过我还没有念到小天，还有大家的名字而已嘛。” “孤说得不是这个！”犬妖哭笑不得地怒斥道，“像刚才那样危险的情况，为什么不早一点呼唤孤之名？” “啊咧？”等冥魈意识到来犬妖所说的内容，已经是10秒钟之后的事情了，“难道说小天你一直都没有回到‘万象寰宇’里，而是待在这边？” “结果证明孤的选择是正确的。” “可是，小天你的伤……”冥魈看着从犬妖的伤口溢出的鲜血，顺着银白色的毛发流淌，将脚下的杂草染成了红色。 犬妖像是要显示自己“一点儿事也没有”似的抖了抖身子，说道：“放心好了，孤差点死掉的次数，比你尿床的次数要多得多了。” “呜……”冥魈羞得脸都红了，却没办法开口反驳。 “行了，不说笑了，那边还有一件亟需处理的事情呢。” 不远处的大手由于目标逃到了其活动范围之外而开始抓狂起来，然后他企图将虫洞的面积扩大，以便能让自己身体更多的部分通过虫洞来到这边的世界。 “不好，要是强行拓宽次元之门的话，会引起空间裂变的！”冥魈焦急地说道。 “那家伙还是老样子嘛，脾气真是暴躁……”犬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然后又问道，“冥魈大人，卷轴在你手上吧？” “没有在唉。” “什么？”犬妖不顾形象地大吼道，“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保护好？” “那……那个……”冥魈像是被父亲责骂的女儿一样，噘着嘴反驳道，“那也是因为小天你突然咬住我的衣领把我拉到这里，我才会遗失卷轴的啦。” “结果到头来还是我的错咯？”犬妖用后脚挠了挠后颈，然后说道，“冥魈大人请上来吧，玩过玩具之后就应该好好地收拾起来才对。” “可是你的伤口……” “不用担心，只不过是流了点血而已。” 才不是什么“只不过”“而已”吧！冥魈虽然很担心犬妖的伤势，但她也知道犬妖不会轻易改变自己做出的决定的性格，因此也只有听从他的安排。 黑色大手注意到了去而复返的冥魈和犬妖，从它上下舞动的样子来看似乎显得很开心。大手不由分说地就朝他们拍去，简直就像是想用打地鼠的游戏来解压的上班族，也不管接下来出现的地鼠是可以得分还是会被扣分，只要打到就可以了。 犬妖灵活地侧身一跃，躲过了大手的重拍，看似轻松，实际上犬妖目前的身体状况并不允许他做出超出限制的动作，否则的话他完全可以使用“踏空”而不必在陆地上奔跑。 在高强度的集中力的帮助下，犬妖的每一个动作都是经过了精密的计算之后才开始行动的，除了要避开来自于大手的攻击之外，他还得顾及自身的体力，避免在没有完成既定目标之前就倒下——或许外表可以装作若无其事，但身体受到的伤害并不是他嘴上轻描淡写的那样简单。 拳击、横扫、指捅、力劈，大手不断变换着各种方式进行致命的攻击，草地上留下的沟壑似乎是在对“这只不过是一场游戏”进行无力的辩解。 “冥魈大人，‘万象寰宇’到底是掉落在哪里了？”犬妖一边在陨石袭击般的攻击下左躲右闪，一边询问道。 “我想应该是在……那边……吧？” “喂喂，这和你刚才说的完全是相反的方向啊。” “呜~我就说我不记得了嘛……” 犬妖无可奈何地叹息着，“罢了，只好将可能的地方都搜索一遍了。” 搜索行动在进行了几分钟之后终于有了结果—— “啊，发现了，在那里！”冥魈兴奋地拍打着犬妖的身子，招呼他向自己所指的方向前进。 “知道了。” 犬妖立刻快马加鞭地朝卷轴掉落的地方飞奔而去，在他们越来越接近目标时，犬妖一面压制着自己的速度，一面俯下身子缩小与地面的距离，而冥魈则从侧面探出身子一把将“万象寰宇”抓在手里——两人亲密无间的配合如同行云流水一般顺畅。 “好唉，到手了！”冥魈兴奋地欢呼道。 “要欢庆的话似乎还早了点。”虽然有些不忍心，不过犬妖还是提醒着冥魈不要忘记眼前的状况，“冥魈大人，请马上准备法术。” “嗯，知道了。” 接下来，犬妖的任务就是在冥魈完成将大手收回的法术之前，保障她的安全。若是身体状况处于良好状态的话，犬妖可以自信地打包票说“绝对没问题”，然而以目前的情况来说，连他自己也不清楚会是自己的身体先崩溃，还是精神先瓦解。 在犬妖驮着冥魈一点一点地接近虫洞的过程中，冥魈也完成了法术的准备。只见从虫洞中出现了数条黑色的丝带，缠绕在黑色大手上，正奋力地将其拖入虫洞的内部。而大手当然不会愿意就这样坐以待毙，也用尽全力往相反的方向使劲。一时间这场力量的较量尽然不分上下。 “加油啊。”冥魈默默地在心中祈福，若这一次不能把大手回收的话，灵力耗竭的她也不知道还有什么办法让眼前这个调皮捣蛋的孩子乖乖回家。 这时候，犬妖前脚失力，一头栽倒在地上。冥魈也从犬妖的背上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圈之后，躺在了松软的草地上。 “结……结束了吗……”冥魈看着覆盖着重重黑云的夜空，心情却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看上去，似乎就如同冥魈大人所说。”犬妖的左前爪悬在空中，他只凭另外三条腿跌跌撞撞地走到冥魈身旁，“不过，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那的的确确就结束了。” “那么，我们还能够做什么呢？”冥魈转过头，用空洞的眼神看着犬妖。 “这不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吗？”犬妖靠近冥魈，用鼻子蹭了蹭她的脸颊，笑了笑，然后朝着虫洞奔去。这一次，犬妖不再是在草地上疾驰，而是利用“踏空”在空中狂奔。 “小天，你如果再勉强自己的话……” “冥魈大人请放心好了。”犬妖的话语，无论是在什么时候、无论是在什么情况下，听上去都会有一种让人安心且值得依靠的感觉，“孤可是传说中能吞噬月亮的天狗一族啊！” 说着，犬妖一头撞向了一直在与黑色丝带比力气的大手上。突然遭受到冲击的大手一个不甚被黑色丝带抓住了时机，直接被带进了虫洞内部。而犬妖为了保证大手无法再起突破黑色丝带的限制，也跟随着进入了虫洞。 将来宾一一迎进屋里之后，虫洞立刻开始收缩，最后凭空消失在了阵阵夜风吹过的半空中。 黑云散去，月光重新撒向大地，但草地上只剩下了一个孤零零的娇小少女，以及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 “小天！” 冥魈坐在地上哭泣着。这是她第一次用如此巨大的代价换来胜利，但是对她来说，再怎么辉煌的胜利，也无法抵得上犬妖的牺牲。不仅仅是犬妖，任何一个居住在“万象寰宇”里的异类，都无一例外地被她看作是朋友伙伴，她不希望他们中任何一个人为了她而受到伤害。 然而这一次，犬妖却以自己为代价，为冥魈带来了一个惨烈的胜利。 犬妖可以说是“万象寰宇”中资历最老，同时也是陪伴冥魈时间最长久的异类，他们在一起经历了超过10年的岁月，曾不止一次地共同哭过、笑过、战斗过，但是从今以后…… “啊咧，对了！”原本在放声大哭的冥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哭声也随之戛然而止，“话说回来，小天和小休进入的那个，不就是‘万象寰宇’的内部吗？他们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回到那边罢了，我干嘛要像生离死别似的哭个不停啊……” 冥魈擦了擦滞留在脸颊上的泪水，从地上站起身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然后朝着某个方向跑去。之所以有明确的前进方向，是因为她从那里觉察到了灵力波动的迹象，更让她在意的是这股灵力即不属于岳枫，也不属于血鸦，而是和她在学校里探查到的灵力是来自于同一个灵力源。 第四章⑧ 在战场边缘，某座大楼的顶部，从几十分钟之前开始，就在上演着两人的对决。 “班长？”岳枫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发出的叫喊都已经走音了。 在他眼前的这个人，正是他班上的风云人物，虞祈珚。虞祈珚左手拿着一个记事本，右手握着一支签字笔，看样子似乎不像是为了夜观星相记录星星的位置才会来到顶楼的。 “岳枫……同学，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虞祈珚对于从天而降的岳枫也感到无所适从。 “我怎样都无所谓啦。”岳枫在头脑中思考着各种可能性，但每一种可能性都只能通向同一个答案，“莫非，那个黑甲战士是你的使魔，而你其实是异类？” 虞祈珚“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带着愉悦的语气说道：“呵呵，这么说来也不算错啦。我创造出那孩子，是为了要保护你哦，岳枫同学。” “保护我？”岳枫对于这个说法感到莫名其妙。 “没错，保护岳枫同学，从明霄的手上。”虞祈珚一边玩弄着手里的签字笔，一边随性地说道。 “冥魈？”岳枫越来越弄不懂虞祈珚所说的话了，另外他也开始在怀疑，自己眼前的这个人到底是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个“虞祈珚”。 “没错，就是明霄！”突然间，原本面带微笑的虞祈珚变得凶神恶煞，“就是她夺走了只属于我的最重要的事物。” 岳枫被虞祈珚前言不搭后语的话搞得越来越糊涂了，他只能尝试着去解析着对方传达的信息：“呐，虽然我不清楚你和冥魈到底有什么过节，不过要是你伤害她的话，我会觉得很困扰的。” 而正是岳枫的这一句没头脑的话，引燃了虞祈珚的理智线。 “不……不可能，怎么会这样？”虞祈珚瘫倒在地上，显示出很痛苦的样子，“一定是哪里弄错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喂，你没事吧？”岳枫小心翼翼地走到哀嚎着的虞祈珚身旁，拍了拍她的肩膀。 在岳枫的手触碰到虞祈珚肩膀的一瞬间，虞祈珚发出了一阵惊声尖叫，然后她一阵风似的逃到远离岳枫的角落里，身体瑟瑟发抖地说道：“为什么……” 去而复返的血鸦降落在岳枫的右肩上，歪着脑袋询问道：“这人真的就是害冥魈小丫头很头疼的家伙吗？” “我也……不清楚。” “是了，我知道了！”两人的谈话被虞祈珚给打断了，只见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走到岳枫身前，指着他说道，“你这家伙才不是岳枫同学呢，你一定是明霄制造出来的冒牌货。把我认识的岳枫同学还给我！” 血鸦像是吓一跳似的拍打了一下漆黑的双翼，带着一丝笑意询问道：“啊咧，原来枫少爷你不是枫少爷啊？” “我已经打算要把她说的话当作另一个国家的语言了。”这一次岳枫干脆直接放弃了去理解虞祈珚所说的话。 “我所认识的岳枫同学，才不可能像你这样会去在意某个人呢！” 虞祈珚在吼出这句话之后，“唰唰唰”地用笔在记事本上写下了几行文字。随后，在她身旁出现了四把悬浮在空中的利剑。 “去死吧，冒牌货！” 虞祈珚一声令下，四把剑同时朝岳枫飞了过来。 “嘎！”血鸦仰天叫了一声，急急忙忙地逃了出去。 喂喂，还真是大难临头各自飞呢……岳枫只来得及在心里这样评价一句，然后本能地蹲下身子。四把利剑从他脑袋上飞了过去，似乎还顺便削断了几根头发。 “锵锵锵”三声响，四把利剑插入了岳枫身后的墙壁里。至于为什么只有三个声响而不是四个，岳枫分析估计是其中两把是同时插入墙壁的。 “呵呵呵，冒牌货还挺有实力的嘛。”虞祈珚随口称赞着，同时继续在记事本上写东西。 “只是运气好而已啦……”岳枫明白自己弱弱的辩解对方是不会理会的。 这时虞祈珚的身旁又出现了两团火焰，看上去就像传闻中的鬼火。 虞祈珚抬手一指，两团火焰一前一后地就朝岳枫飞去。岳枫侧身一跃，躲过了虞祈珚送来的两团热情。其中一个火球砸在墙上，化作一阵火花散落在四周，而剩下的另个火球则做了一个高难度的马赛回旋，继续向岳枫逃走的方向追去。 “还有自动导航系统吗？这到底是魔法阵营还是科学阵营啊？”可惜没人愿意回答岳枫的疑问。 岳枫突然脚下一滑在半空中做了一个高难度的劈叉之后，摔倒在了地上，一看原来是踩在了一块香蕉皮上了。 “为什么在这种紧要关头会出现香蕉皮这样的神器啊，又不是搞笑动画！”岳枫忍不住抱怨道。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血鸦飞到岳枫身旁，解释道：“啊啦，这应该是大姐姐我的‘厄运之羽’所带来的效果。” “为什么我也会中招呢？” “呐，毕竟是无锁定目标的技能嘛，会对范围内的所有目标无差别地带来霉运。”血鸦俏皮地冲岳枫眨了眨猩红的眼睛。 “还真是具有平等精神的技能啊……” “没关系吗？有闲情逸致来对大姐姐我吐槽的话，还不如想想如何解决你身后的那团火焰。”说话，血鸦便张开双翼飞向了天空，“大姐姐就先走一步了，枫少爷你多保重哦。” “喂喂，你是特地回来做解说的吗……” 目送了血鸦离开之后，岳枫这才转过身来，却发现火球已经离自己仅有咫尺之遥，要从地上爬起来并且跑到安全范围之外，除非他现在立刻学会空间移动。 岳枫的手无意间碰触到了一块废弃的木板，于是他连忙将其拿在手里。这一刻岳枫感觉自己上杉达也附身，面对直直地朝自己飞来的火球，摆出了击球手的动作，然后挥棒——不对，是挥木板。 “嘭”的一声，火球被岳枫看似有模有样的击球给打了出去，目测会是个全垒打。火球在空中炸开来，瞬间化身成了昙花一现的烟火。 “果然，像那样的小招数根本就对付不了你呢。”虞祈珚的声音从上方的空间传来。 “不，像那样的招数都足够杀我好几次了……” 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的岳枫抬头一看，只见虞祈珚正站在一头巨龙的头上，手扶着巨龙的犄角，君临天下似的看着他。 这头巨龙并非是西方神话中的那种长着翅膀的巨型蜥蜴，而是中国神话中的合体神兽。 “她到底是……何方神圣？”岳枫发出了一声今天最为无奈的感叹。 “死吧。”这一次虞祈珚只是简短地说了这么一句，然后她就策龙前行，朝岳枫冲去。 岳枫暗暗地在心里叫喊了一句“不幸啊”，不过话说回来他最近还真的是很不幸，先是差点被一只乌鸦给杀死，再来又是被一只老鼠给袭击，这一次就更玄乎了，竟然要和一头龙正面交锋。 开什么玩笑，敌人的级别上升得也太快了吧！不过这里可不会有gm来受理岳枫的投诉。 岳枫利用侧身翻滚躲过了龙爪的袭击，他几乎能感受到龙鳞从自己旁边擦身而过的神圣感，不过随后挨了一记神龙摆尾之后，他又打从心底地不愿再有这样的经历。 巨龙在空中盘旋了一圈之后，又向还没从上一波攻击中恢复过来的岳枫冲去，重重地撞在他的身上。岳枫被这股强大的冲击力震飞了出去，摔在地上，手臂和腿上又增添了好几处擦伤。 “竟然还活着？我是不是该称赞一下你那小强一样顽强的生命力呢？”虞祈珚以优雅的姿势坐在巨龙的头上，用像是在欣赏角斗士表演的眼神看着下方的岳枫。 “我觉得刚才那几下已经够我死很多次了……”自言自语的岳枫想要站起来，却由于腿上乏力而只能改为坐在地上，“恐怕是躲不了下一次的攻击了。” “放弃了？切，不能反抗的敌人最没劲了。”嘴上说着没干劲的话，但虞祈珚还是下令让巨龙再一次向岳枫袭去，“不过嘛，为了找回以前的岳枫同学，所以只好请你这个冒牌货死掉咯。” 这一次，是真的要完了吧？岳枫以45度仰角仰望着夜空，静静地等待着某个时刻的来临，但他似乎忘了，类似的想法在这段时间里已经在他心里出现过很多次。 “嘭”的一声，天台的门被野蛮且粗暴的方式开打，发出了有气无力的抗议声。从门的另一边来到天台的，是扶着门框气喘吁吁的冥魈。 “冥魈？”岳枫惊讶地看着乱入的娇小少女，开口问道，“你该不会是……爬楼梯上来的吧？” “岳枫你最在意的事情竟然是这个？”虽然是在浪费力气，不过冥魈还是奋力地反驳道。 虞祈珚在冥魈闯入天台的时候就停止了攻击岳枫的行动，她命令巨龙盘旋在半天中，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闲谈”，最后实在忍不住了才插嘴说道：“抱歉打扰你们的闲情逸致了，不过看来我得改变一下攻击的优先顺位。” 冥魈像是才发现虞祈珚的存在似的，叫嚷道：“唉，祈珚，没想到竟然是你？” “呵呵，我还以为明霄你早就知道了呢。”虞祈珚收起复杂的微笑，厉声问道，“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你应该不可能赢得了那孩子才对……等一下，这不是真的吧？” “哼哼，告诉你吧，我可是打赢了那个黑甲战士，然后才赶到这边来救岳枫的。其实你才应该是最先发觉的人才对吧？如果你还在持续向黑甲战士供给灵力的话，你怎么可能还有余力召唤出这么一个大家伙？” 被冥魈一语道破天机的虞祈珚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心智竟然被扰乱到这种地步，甚至连黑甲战士被消灭了这样的事都是由敌人通报自己之后才觉察到的。 “可恶，太碍事了！”虞祈珚将右手覆盖在鼻梁处，从指间露出的眼睛里泛着凶光，“如果我们以另外一种方式认识的话，说不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但是现在，你的存在对我来说完全是阻碍。自从你出现之后，我就变得不像自己了！” “祈珚不认为，我们是朋友吗？”冥魈用带着一丝忧伤的口吻询问道。 “或许……曾经是。” 第四章⑨ 虞祈珚一挥手，巨龙咆哮着朝冥魈冲去，强烈的气势中透露出的大量杀气表明，这一次将不会再有任何形式的失手。 在这一秒钟之前，冥魈根本就没有将虞祈珚视为敌人的心理准备，就算是刚刚得知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所追寻的异样灵力来源是虞祈珚，她也尚未来得及在自己的认知里给虞祈珚贴上“敌人”的标签，因此冥魈对于眼前的这一幕完全没有任何的反应，只能呆呆地站在原地无法动弹。 一双决心铲除一切障碍的双眼，与一双迷茫又无助的双眼之间，不知在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人影。 “岳枫，为什么……”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男孩，冥魈用颤抖的声音说道。 “别误会，这是我的身体擅自做出的行动。”岳枫自嘲般地笑了笑，又说道，“我偶尔也想说一句这样帅气的台词呢。” 岳枫以近乎“奇迹”的速度从他刚才瘫坐的地方出现在了冥魈的身前，但面对巨龙无坚不摧的攻击，他那即不高大也不强壮的后背又能否承受得了那犹如激进的火车一般的冲击呢？ 巨龙那不可阻挡的攻势，似乎为这个不言而喻的问题提供了画蛇添足的答案。 “为什么……”虞祈珚闭上双眼，喃喃地说道。 然而，在巨龙与岳枫相触碰到的一瞬间，时间似乎一下子被凝固，然后在下一秒，巨龙化作一阵粒子飞散在空中，最后消失了，只留下虞祈珚一个人跪倒在地上，不甘心地用双拳捶打着地面。 “为什么，为什么要连我那唯一的依靠都要夺去？” 虞祈珚的哭喊声响彻云霄，却让听到的人束手无策。 “这下子，我又变得一无所有了，呵呵……” 虞祈珚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麻木地拿起笔在记事本上写着东西，那断断续续的动作看上去就像是受提线操控的木偶一般。 “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冥魈发现新大陆似的拍打着岳枫，示意他转过身去，“原来我们要找的异类不是祈珚本人，而是随身携带的记事本！” 岳枫这才想起，在几天之前，他和冥魈在学校教学楼的楼顶所讨论出的结果，认为异类是“怪”的可能性最高。而如今事实证明，当时的假设是正确的。 “也就是说，班长她是由于受到异类的控制，才会做出这些事的吗？”岳枫询问道。 “……还不清楚，只能说有这样的可能性。”冥魈迟疑了一下，只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虞祈珚完成了书写的动作，然后如同电池耗完的跳舞机器人似的，失去了活力，双手呈自由下垂的状态。“咔嚓”，签字笔从她无力的右手中掉落到了地上，发出了清晰的响声，而记事本则还是被她牢牢地抓在手里，一刻也没有放松过。 紧接着，四周传来了一阵“嗡嗡嗡”的声音，不用任何人猜测大家都知道这是什么，因为很快地这个声音的音源就从四面八方包围了这个小小的天台。 “哇，这么多的毒蜂！”冥魈吓得紧紧地贴在岳枫的身上，不安地注视着对方最后的伏兵。 “这是……死神的阴谋吗？”此时的岳枫深刻地体会到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谋略都是饭后甜点，“冥魈，有办法消灭这些虫子吗？” “就算要杀死它们，要是漏掉其中一只的话也还是很危险。”冥魈拉扯着岳枫上衣的下摆。 “先等一下，看这些虫子的阵势，似乎并不是专门针对我们来的……难道说，是无差别的攻击？”看破了这一点的岳枫轻轻地握住了那双紧紧拉住他的小手，回过头去对冥魈说道，“冥魈，你先走吧，我得去救那家伙。” “可是……”冥魈话还没有说完，却发现岳枫的身影已经小到了似乎能被她用手抓住，然而手指合拢，触碰到的就有手心冰冷的温度而已。 岳枫一边驱赶着萦绕在他身旁的毒蜂，一边朝着那个孤独的身影走去。若是在平时，他也知道自己一定会以“关我什么事”“太麻烦了”未作借口视而不见，但当他以目击证人的身份见证了这个命悬一线的时刻时，他却没办法扔下虞祈珚不管。 虞祈珚坐在地上，用空洞的眼神看着昏暗而朦胧的远方，毫不在意身旁嗡嗡作响的毒蜂，甚至连岳枫的到来都没有察觉。 “班长……”岳枫在虞祈珚身前蹲下，使得他们只见的视线处于同一条水平线，“不管怎么样先离开这里吧，无论发生了什么，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虞祈珚没有任何的反应，对她而言岳枫不过是挡在她视线上的一块玻璃罢了。 ——这大概是对没有资格说那句话的我的惩罚吧。 岳枫叹了一口气，然后决定即使是违背虞祈珚的意愿，使用强硬的手段也要将她带离这里。 “失礼了。” 岳枫伸出手想将虞祈珚从地上拉起来，没想到他刚抓住虞祈珚的手腕的一瞬间，在两人之间突然发出了一阵耀眼的光芒，四周的景致也开始变得天旋地转。回过神来的时候，眼前的虞祈珚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只有岳枫一个人被留在了这个混沌空间内。 又是一阵让人睁不开眼睛的强光之后，岳枫发现自己已经不在那座天台上了，而是位于一处陌生的地方，似乎是一间民房内。 自己该不会是碰到了门钥匙而被传送到一个奇怪的地方来了吧？胡思乱想着的岳枫抓了抓后脑勺，打算找个人问问这里是什么地方，如果有必要的话还得再问问今天是哪年哪月哪日。 岳枫离开了这间被当成储物间使用的房间，思索着该如何向房屋的主人解释自己的从天而降。另外他也很庆幸自己不会挨上几发子弹，就冲这一点他就应该先谢国家了。 “哈哈，我家女儿是最棒的！”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从另一个房间传来。 岳枫寻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来到了客厅，看到了正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的一家三口。 “那个，对不起，我……”岳枫略带尴尬地开口说着，却发现那一家人根本就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 岳枫走了过去，试图引起他们的注意，不曾想伸出去的手竟然直接穿透了中年男子的身体，看上去就像是试图去触摸利用全息投影技术制造出来了虚拟偶像却失败了。 见此情景，博览过不少科幻小说的岳枫似乎明白了，这个空间是有人特地为他创造出来的，大概是要让他从中得出什么结论。 于是岳枫走到茶几旁，没办法触碰任何东西的他就只能看到几张考试试卷，再加上耳旁是不是会传来的“第一名”“满分”之类的关键词，他大概能猜到眼前的这个场景想要表达的是什么。 当岳枫不经意间抬起头，注意到一家三口中的女儿时，一股熟悉感顿时涌上心头。虽然这个小孩女大概是念小学的年龄，不过从某些特征上还是能够看得出来，她就是小时候的班长——虞祈珚。 “祈珚以后也要好好努力哦。”慈祥的母亲抚摸着女儿的脑袋，温柔地说道。 “嗯，我知道了。”虞祈珚用天真无邪的笑容回应着母亲的鼓励。 看到这一幕，岳枫下意识地将目光移开了。 这时候周围的景致逐渐变得模糊，随后从模糊又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岳枫猜测这大概是要转换场景了。几秒钟之后，图像又恢复到了适合人类用裸眼观看的分标率。 岳枫依然深处于虞祈珚的家中，不过从一些细节的变化可以看出，这距离刚才的场景已经过去了好几年的时间。 “此时”的时间是下午的6点钟，正是下班的高峰期。回到家里还来不及换下工作服的父母急急忙忙地又开始做起了家务。 “爸爸妈妈，让我来帮你们做点儿事情吧。”成长为一名初中生的虞祈珚用期待的眼神看着自己的父母。 “祈珚，你有这份心意就可以了。你还是回屋去学习吧。” “对啊，学习才是最重要的。只有好好学习，将来才能考上一个好学校，然后进一家好公司，可不能再想爸爸妈妈这样没文化，只能到小工厂里去干活。” 父母用足以药杀一头大象的温柔拒绝了女儿的好意。 “可是，我早就把作业做完了……”可惜虞祈珚喃喃自语的话语，只有身为旁观者的岳枫才能够听到。 虞祈珚沮丧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岳枫也穿过房门跟了进去。房间的装饰很朴素，即没有与这个年龄段的女孩子相搭配的事物，也没有能展现房间主人喜好的东西。 虞祈珚打开装满了记事本的抽屉，从中取出一本，然后坐在床边，认认真真地开始写起日记来。在这个过程中，她那愁云密布的脸上逐渐又涂上了柔和的色彩。 不过，当虞祈珚停下手中的笔，合上记事本的那一瞬间，沉重的叹息回荡在空洞的房间内。 接着，岳枫的视线再一次变得朦胧起来，有了上一回的经验，他已经不会再觉得不安或者惊奇了。 岳枫再一次回到了客厅，这时候虞祈珚和她的父母正围坐在茶几旁吃着晚餐。 不用任何提示岳枫也能够猜得出来，“现在”的虞祈珚已经是高中生了，因为在她的脸上，岳枫看到了只有身为学生会成员兼风纪委员的虞祈珚才会特有的神情。 “风纪委员？”母亲惊讶地连筷子上夹的菜掉落在茶几上也顾不上了，“这个‘风纪委员’是做什么的？” “简单地说就是协助学校管理校风校纪。”虞祈珚用向上级报告的口吻回答道。 “可是，祈珚你前段时间不是才加入了学生会吗？要是再担任风纪委员的话，会不会对影响到你的学习成绩呢？”父亲担心地询问道。 “放心吧父亲，关于这一点我向您保证，我不会因为身兼学生会成员和风纪委员而让成绩下降的。”虞祈珚淡然的态度让人怀疑这是否能被称之为“家人间的谈话”，“而且，如果这两项工作完成得出色的话，学校会向我提供升学推荐的名额。” “是吗，原来如此。”听到女儿这么一说，父母才松了一口气，“既然这样的话，祈珚你可得多多努力哦。” “是，我会的。” 和家人一起吃过晚餐之后，虞祈珚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拿出了那本和之前岳枫见过的一模一样的记事本，开始写起日记。在奋笔疾书的过程中，虞祈珚的面具般上脸上开始参杂了些许可以称之为表情的事物，时而显得开心，时而显得惊奇，时而像是在赌气般撅起嘴。 通过收集从这几个场景中获得的碎片，虽然尚且不能拼出一副完整的图案，但岳枫已经可以得出很多事情的前因后果了——这个看似平凡而幸福的家庭里所产生的某种看不见的裂痕。 ; 第四章⑩ 岳枫估计着差不多又要开始场景转换了，结果果然不出他的所料，不过这一次并没有再出现新的场景，倒是在雾蒙蒙的空间内出现了一个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并非是虞祈珚，而是岳枫所不认识的人，他正猜测着眼前出现的女孩子与虞祈珚之间的关系时，女孩子开口说话了。 “岳枫先生，您好。” “啊咧？哦，你好。”还不习惯别人将自己称为“先生”的岳枫连忙还礼，“请问你是哪位？” “失礼了，还没有自我介绍。”女孩向岳枫微微颔首，说道，“我正是岳枫先生您与明霄小姐一直在寻找的异类，也就是祈珚小姐的记事本。” “那个……原来你是女孩子啊。” “呵呵，岳枫先生您认为辨别一本记事本的性别这种事有什么意义吗？”见岳枫哑口无言，女孩窃笑着说道，“开玩笑的。我只是根据对您的了解而选择了这个虚拟的外形而已。据说你收养了从路边捡来的明霄小姐，所以我判断您……” “不要把我当成是萝莉控啦！”虽说这样做会很失礼，不过岳枫为了自身的名誉，还是出言打断了女孩的话。 女孩耐人寻味地笑了笑，继续说道：“祈珚小姐替我取了一个名字叫做‘爱丽丝’，岳枫先生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好的，爱丽丝……小姐。”岳枫有些无所适从地抓了抓后脑勺，询问道，“我猜，是你把我弄到这里来的吧？” “呵呵，不愧是岳枫先生，果然被您看出来了。”爱丽丝似乎对岳枫很了解，“因为，我不希望您和冥魈小姐对祈珚小姐产生误会。” 是想替虞祈珚解释制造出一系列事件的理由吧。这样想着的岳枫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对方开口。 “最有效率的方法果然还是听本人说最好，所以请随我来。” “哦，好的。” 岳枫跟在爱丽丝的身后，朝着没办法辨别方向的朦胧前进了。在这个缺乏时间和空间概念的地方不知走了多久，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原本在前方带路的爱丽丝失去了踪影，只留下了一句话在岳枫的耳畔：“我暂时先回避一下，请岳枫先生认真地与祈珚小姐谈一谈……这是我个人的请求。” 看来不完成这个任务的话是没办法离开这里的，无法做出其他选择的岳枫只得走上前去。 “啊，岳枫同学？”虞祈珚发现了岳枫的到来，脸上的表情既不是在学校里的冷漠，也不是在天台上的疯狂，而是一种仿佛是小小的心愿实现的满足，“这里难道是梦境吗？” 原来她不知道这里是爱丽丝小姐创造出来的空间啊。岳枫认识意识到这一点，于是说道：“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里也算是梦境吧。” “是吗？那太好了！” 岳枫是不清楚现在的状况哪里算得上是“好”，不过看虞祈珚笑个不停的模样，他也不想破坏她的幻想——至少目前还不想。 “我啊，早就希望能够和岳枫同学像这样聊一聊了，虽然是在梦里，不过我还是觉得很高兴。” “是吗？为什么你会这么希望和我聊天呢？”岳枫小心翼翼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因为啊……”一瞬间，虞祈珚低下头，露出了女孩子害羞的表情，不过很快她又笑嘻嘻地将头抬了起来，“岳枫同学是我憧憬的对象呢。” 岳枫被这个大胆的回答吓了一跳：“憧憬？为什么会憧憬我这样的人？” “在我眼里，岳枫同学是一个能够不在乎任何人的眼光，只按照自己的步调活着的人，所以我很憧憬这样的岳枫同学。” 岳枫回想起自己先前亲眼“见证”的虞祈珚过去生活的片段，他大致能够体会到虞祈珚的心情。“事实上，我并不是你所想象的那样”，若是以前的岳枫，这句话应该可以毫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吧，然而这时候，他却迟疑了。 人如果发现自己苦心孤诣地追求的事物到头来根本不是当初自己所幻想地那样美好，会变成什么样子，岳枫对此有着自己的见解，因此他不希望看到别人走上这条荆棘之路。 “对了，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请说。”虞祈珚对于岳枫的请求爽快地答应了。 “你是……因为怎样的契机，才会注意到我的？”岳枫感觉自己是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提出这个问题的。 “这个嘛……”虞祈珚眯起眼睛笑嘻嘻地看着岳枫，似乎是在享受着什么，“我还记得哦，那是在进入高中之后的某次考试，考试的科目是数学。那次的考试并不算是学校的正式考试，所以老师在试卷的最后出了一到很有难度的题，虽然这种话说出来会让人觉得狂妄，不过那时候我的确产生过‘要是连我都没办法做出来的话，别人肯定也是不行’的想法。” 岳枫尝试着搜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不过并没有与之相关的信息。 “后来老师找我去协助他批改试卷，果然和我预想的一样，几乎都没有人能够解答那道难题。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竟然有人解出了那道题，那个人就是你，岳枫同学。”虞祈珚自豪的样子就像是在听别人称赞自己一样，“于是我就很好奇，在我身边竟然潜伏着这样的家伙我却一直都不知道。然后我注意到，你的整张试卷的得分仅有60多分，之所以只得到这种分数是因为你很多题目都留空没有做，而那些都是最最基础的东西，以你能够解出最后一题的能力应该根本就不在话下。” 说道这里，虞祈珚顿了顿，看着岳枫的脸，欣赏着他被人戳穿黑历史的表情。 而岳枫则尴尬地将视线转移开来，这个举动将虞祈珚逗乐了。 “呐，一下内容是我自己胡乱揣测的，要是说得不对请岳枫同学不要见怪哦~”虞祈珚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自己的推理秀，“以我对岳枫同学的了解，我猜你属于那种为人处事低调、不喜欢向别人展现自己真实一面的人——只不过有些过头了而已。我想你大概是觉得要是让人了解到你的成绩实际上可以排到年级前列的话会很麻烦，所以你在考试的时候只选择自己感兴趣的题目做，再来就是计算着让自己的分数达到及格线，这样一来成绩即不会太好也不会太差，而无论是怎样的老师对于这样的学生都是管得比较少，这正是你所要追求的结果。” 岳枫表面上看起来很淡定，但实际上他在心里已经不止一次地大喊“请你不要再继续讲下去了好吗”。 “自从那一天开始，我就对岳枫同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所以我每天都在暗中观察岳枫同学。”听到这话，岳枫不禁打了一个冷战，“经过我的长时间观察，我发现岳枫同学是一个很特别的人。你不会主动和别人交往，但对于来找你谈话的人，你又总是能礼貌地进行回应——呵呵，虽说在态度方面给人的感觉很冷淡啦。你总是以自己的方式生活着，不会在意任何人的眼光，也不会理会别人对你的评价，这一点是让我最羡慕的地方。你不会主动表达自己的善意，但却能够将自己的义务圆满地完成；看似不把一切放在眼里，却又对规则一类相当遵从。总而言之，岳枫同学就是一个能让人产生兴趣的矛盾集合体。” “算我求你，不要再说了好吗？”岳枫再也忍不住，以诚恳的态度恳请道。 “嘻嘻，岳枫同学也会害羞吗？”虞祈珚对于岳枫的这个举动很满意，“好吧，既然岳枫同学这样要求了，那我就不说了。” “由衷的感谢。” 自己提起的话题，最终还是得由自己来终结啊。 “可是……”随着这个转折连词的出现，虞祈珚的语气也变得沮丧起来了，“自从明霄出现之后，岳枫同学就变得不一样了。你变得会因为明霄的胡闹而生气，也会因为冥魈的任性而无奈，甚至还露出欣慰的笑容，这些都是以往的岳枫同学所不曾拥有的。” 这一点无可反驳，岳枫也很清楚，自己在冥魈的影响之下改变了很多很多，虽然他并不清楚这种改变是好还是坏，但“改变”本身的的确确是存在的。 “对于发生在岳枫同学身上的这种变化，我从心里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我害怕自己所憧憬的岳枫同学变得让我没法办认出来，也害怕自己又回到一个人忍受别人看待怪物的眼光，更害怕自己的心再次变得空空如也。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能让自己的心变得充实的岳枫同学，我不想连这个也失去，不想再变得一无所有了。” ——所以，你才会再三地以冥魈为目标展开攻击吗？至于袭击平头阿一一伙人的理由，大概也是因为那天我被他们几个人“欺负”了吧。 ——真是个，单纯的孩子。 第四章? 不过，面对坐在地上抱着膝盖哭泣的虞祈珚，岳枫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他的脑海中不停地闪现着在小说里出现过的类似的情节，然而此时的他却完全不能回想起那些巧舌如簧的主角们是如何让伤心的女孩子恢复心情的。 “祈珚小姐，刚才你有句话说得不对哦，”就在岳枫一筹莫展的时候，突然在两人身边出现的爱丽丝从身后抱住虞祈珚，将小小的脸蛋贴在她的背上，温和地说道，“祈珚小姐才不会一无所有呢，因为爱丽丝会永远陪在祈珚小姐身边。” “爱丽丝……”虞祈珚将那个小小的女孩抱在怀里，失声痛哭起来。感情的爆发犹如决堤的大坝似的，纵使爱丽丝再如何轻抚她的后背，嘴上安慰着“好啦好啦”，也没办法立刻让洪潮一般的泪水止住。 哭声响彻了一阵之后，才逐渐地变小，直至只剩哽咽的抽泣。 岳枫感慨着“女人是水做的”这句话真是太对了，然后走到冷静下来的虞祈珚跟前，说道：“班长，我没有权力来裁定你心里持有的那些情感是对还是错，毕竟很多事情我自己都还很迷茫，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一句，请你今后努力地为自己而活，不是为了你的父母，也不是为了一个名叫‘岳枫’的人。或许一路上会遇到很多超乎你想象的阻碍，不过有爱丽丝小姐的陪伴，我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为自己而活？”虞祈珚看了看岳枫，又看了看爱丽丝，在得到了两人以点头和微笑为鼓励之后，她终于绽放出了最为灿烂的笑容。 岳枫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看起来“学校内异样的灵力波动”事件到此便圆满地结束了。 “爱丽丝小姐，我们是不是可以离开这里呢？” “请先等一下！”虞祈珚急切地打断了岳枫的问话，然后羞涩地询问道，“那个……刚才岳枫同学说过，‘不会裁定你心里持有的那些情感是对还是错’，也就是说今后我还是可以憧憬着岳枫同学咯？” “啊，这个嘛……” “嘻嘻，说过的话可不许不承认哦。” “可是……”见对方像个做了恶作剧的小孩子似的一溜烟跑开了，压根就不打算听自己辩解，岳枫只好知趣地放弃了。 爱丽丝悄然出现在了岳枫身旁，轻柔地说道：“岳枫先生，可以拜托您一件事吗？” “什么事？” “请您务必要原谅祈珚小姐这段时间以来的所作所为。” 爱丽丝所说的“所作所为”，应该就是指偷袭同班同学，以及袭击冥魈吧。 岳枫迟疑了一阵，回答道：“说起来，这些事件的受害者并不是我，所以我应该不具备‘原谅她’的前提才对吧。” “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希望岳枫先生不要因为这些事件而对祈珚小姐产生误解。”爱丽丝怜爱地看着不远处心情愉悦地迈着步子的虞祈珚，说道，“的确，做出这些危险行径的是祈珚小姐本人的意志没错，但这都是源自于她那有些扭曲的认知，事实上无论是召唤狼群袭击同学，还是命令巨龙攻击岳枫先生，或者是最后操控毒蜂包围天台，祈珚小姐在最后都不曾下达过‘杀掉目标’的命令，即使是在她暴走时也没有。这一点请您相信我。” “呐，对此我没有怀疑啦。”岳枫也将目光锁定在了解开了心结的女孩身上。 她果然，只是个单纯的孩子呢。 白光消失之后，岳枫又回到了天台，身旁是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虞祈珚，以及，扑进他怀里的冥魈。 “岳枫，你没事吧，我看你走到祈珚身边，似乎就晕了过去。”冥魈带着哭腔急切地询问道。 “我没事，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岳枫摸了摸冥魈的脑袋，安慰道，“所以，你也不要再哭了。” “我才没有哭呢！”冥魈猛地从岳枫怀里挣脱，慌乱地用手背擦拭着眼角的泪痕。 没有人说话，四周安静地让岳枫不习惯，他才发现原来是那令人恐惧的“嗡嗡”声消失了：“说起来，这里连一只毒蜂也没有，是被冥魈你消灭掉了吗？” “我才没有那么厉害呢。毒蜂是在刚刚消失不见得，对了，我原本还担心你们会被毒蜂的毒蜂刺伤，结果那些毒蜂似乎只是在周围乱飞，没有想要袭击人的意思。” “是吗……” ——这些毒蜂，大概只是为了把我跟冥魈吓走而存在的吧。 之后，岳枫轻轻地将虞祈珚抱起来，和冥魈一同离开了天台，向大楼的管理员说明“这里有人需要立即送往医院救治”，在管理员反应过来之前，两人飞似的逃离了这栋大楼。 在夜深人静中，走在回家的路上，两人都因为各自的心事而沉默不语。 岳枫考虑到那件事最好在虞祈珚不知情的情况下解决，因此在考虑了许久之后，才开口说道：“冥魈，我希望你……能原谅班长。” 冥魈睁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盯着岳枫看了好一会儿，然后笑着说道：“没问题。” “谢谢。” 两人都没有询问对方更多的细节，就这样再度陷入的沉寂，幸运的是这一次的寂静很快地被打破了。 “呜呜……”虞祈珚发出了轻微的呻吟，缓缓睁开了双眼，“啊咧，岳枫……同学？那个……请把我放下来。” 岳枫面不改色地照做了，但虚弱的虞祈珚连站稳都成问题，因此他们找了一处可以坐下的地方休息。 用不着别人的提醒，虞祈珚也明白发生过的所有的事。在她恢复了一些精神之后，她带着歉意对岳枫与冥魈说道：“对不起，给你们添麻烦了。” “祈珚不用在意哦，大致的情况我都从岳枫那里听说了。”冥魈以一贯的天真笑容安慰着心怀不安的虞祈珚，“呐，谁都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嘛。不过下次祈珚遇到不开心的事情时，请一定要向我倾诉，因为朋友就是为了这种情况才存在的嘛~” “朋友？”虞祈珚喃喃念叨着这个词，然后抬起头，期待却又担忧地问道，“明霄还把我……当成是朋友吗？即使我做出了那样的事？” “我们当然还是朋友咯，而且我还记得祈珚说过会请我吃东西，我可没有忘记哦。” 你这家伙对于食物方面的事情就会相当在意呢，岳枫费了好大的劲才忍住没有开口吐槽。 “是呢，我是有说过这样的话，没想到明霄你还记得。”虞祈珚欣慰地笑了笑，“谢谢你明霄，还愿意把这样的我看作是朋友。” “既然如此，那我就重新做一次自我介绍吧。”冥魈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叫做冥魈，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将名字换成了同音且常见的汉字。实际上我的名字是‘冥府’的‘冥’和‘山魈’的‘魈’。” “我叫做虞祈珚，今后请一直叫我‘祈珚’。” 两位女孩子小巧的右手握在了一起。 终章 某个早晨，岳枫独自离开家去上学。之所以是一个人，是因为冥魈在那个晚上之后的第二天就前往制衡者的组织所在地上交此次事件的报告，学校方面则是以“家庭原因”为理由提出了请假。 冥魈的离开对岳枫来说，不过是又回到了一个人生活的状态而已，但经过了这几天以来的体验，他能够很明显地再次感受到“失去某种重要事物”的感觉。 刚走出公寓，岳枫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站在路边，正密切地注视着进出小区的人。见到他从小区里走出来，那个女孩便快步了跟了过来。 “岳枫同学，早上好。”虞祈珚微微歪着脑袋，传达了晨曦下的问候。 “早……话说回来，为什么你会……算了，当我没问。”因为在他提出这个问题的瞬间，就已经有好几个备选答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里。 岳枫只能认命似的和虞祈珚一同朝学校走去。 “这样子没问题吗，一大早跑到这边来，风纪委员的工作没关系吗？” “我已经辞去了风纪委员的工作了，以‘工作压力太大’为理由。”虞祈珚用随性的语气回答道。 “我想我能够猜到当你做出这个举动时所引起的一连串连锁反应。”岳枫没有去评论虞祈珚的行为，而只是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感受，“那学生会那边……” “我依然留在了学生会。其实我原本可以在学生会和风纪委两者之间任意选择一项，最后我还是选择辞去风纪委员的职务。” “这样啊。” “不问原因吗？不愧是岳枫同学呢。”虞祈珚不理会岳枫脸上抽搐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一旦选择风纪委的话，以后说不定就会与岳枫同学站在对立面了。我不愿意，在任何情况下，与岳枫同学为敌。” “说得我好像是一个以挑战校规为己任的家伙似的……” “岳枫同学真是的，明明刚才就是一个有些伤感的情景，却被你一句话就破坏了气氛。” 自从经过了那一天的战斗之后，虞祈珚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她一改往日冷漠严肃的性格，仿佛是脱胎换骨似的变得开朗了。对于她这样的变化，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在调整着自己的别扭感的同时，将引起这种变化的源头归结在了岳枫身上——毕竟现在的虞祈珚可以毫不顾忌地主动找岳枫说话。 刚抵达学校的大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加入到两人的行列中：“你们两个人真慢唉。” 两人回头一看，原来来者是冥魈。只见她穿着学校的制服，手里拿着好几串麻团，一边细细品尝着一边看着两人。 “冥魈？”岳枫感到有些头晕了，“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还有你的打扮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你以后都不会再到学校来了。” 冥魈把手上其中一串麻团分给了虞祈珚，然而回答道：“制衡者的同事认为未成年的我应该好好享受学校生活，所以让我回学校来了。另外他们还交给了我一项新的任务，那就是负责监视身为异类的爱丽丝。” “唉，他们会对爱丽丝做什么？”刚咬了一口麻团的虞祈珚连忙急切地问道。 “祈珚放心好了，简单地说就是要保证从今以后爱丽丝不会再做出伤害人类的事情，也就是说，我要和祈珚还有爱丽丝成为朋友，这就是我目前最最重要的任务。” “这样啊……”虞祈珚安心地松了一口气，随后她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从背包里拿出了记事本，翻开来展示给冥魈，“看来爱丽丝她想亲自向冥魈道谢呢。” 冥魈凑过去一看，原本空白一片的记事本上，魔法般地出现了“冥魈，谢谢你^_^”几个字。 “嘛嘛，祈珚和爱丽丝都太客气啦。”冥魈将吃完麻团后的竹签扔进了垃圾桶，然后转过身去，对被她故意无视了好一阵的岳枫说道，“岳枫，今后也要请你多多指教了。” “哦。好——好什么好！”等岳枫反应过来，冥魈已经拉着虞祈珚一溜烟地跑进学校了。 不知道今后又会遇到怎么样的麻烦事。岳枫深深地叹了一口透支好几个月的气，然后也跟上脚步走进了学校。 序章 位于四川盆地南部、川滇两省交汇处的宜宾，是一座依山傍水的城市，得天独厚的自然环境给这里带来了众多的旅游景点，同时也为文化的繁盛提供了土壤，使得宜宾这座川南小城成为了不少旅客的目的地。 或许是翠屏山上漫山遍野的常绿植被过于显眼，使得秋季在这座城市里的存在感略显单薄，但凉爽的秋风还是在提醒着人们小心感冒。 时间是早上6点30分左右，车次k9445的列车缓缓停在了宜宾站内，车上的乘客们拖着行李和刚起床的身子，纷纷从车上走到站台，或是向家人打电话报平安，或是搜寻来为自己接风的人。 这时一位女子也跟随着人群走出了车厢，迎着秋日的朝阳伸了一个懒腰，自言自语地说道：“选择夜间车真是太明智了，不然在车上待6、7个小时就太无聊了。” 和其他刚从睡梦中醒来、甚至衣衫不整的乘客不同，她那精心保养的长发、神清气爽的脸庞、尽显干练的女式休闲西装，即便立刻让她去和客户商谈合作也不会有任何差错吧。 女子背着轻巧的双肩包走出了车站，就有司机和旅店业者上前招揽生意，都被她用温柔的微笑拒绝了。 行走在这刚睡醒的城市里，女子一边浏览着期盼着第一波顾客上门的商户，一边在脑中思考着自己之所以要来宜宾的原因——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地找到那个人。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女子从包里拿出在列车上领到的印有宜宾旅游景点信息的宣传资料，再一次津津有味地阅读起来。 就算找不到，就当来这里旅行不也挺好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