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弈道至圣》 第一章 弈术惹祸 圣弈大陆自从鸿蒙中开天已有万余年,八千年前一位大贤者踩千山踏万水,发现这片大陆上的众生万物,不论善恶与否,不论贫穷富贵,不管是山中恶人还是府中达贵都有一个共同的天性,就是痴迷于赌博,小民赢烈酒美食,达贵赌金银珍奇。 在对这种天性的精研中,这位大贤者从赌博中悟道,创造出可杀人夺命,移山填海的神奇赌术,称为‘弈术’,取意赌博、博弈之术。 经过数千年的发展,弈术彻底压过诸家百术,圣弈大陆十国,不管是寡民生活、修者争斗,还是两国交战,都是以弈术为根本。 自此,弈术大时代来临! 庆国,在大陆十国中国力最弱,但弈术之盛丝毫不亚于其他诸国。 南桑府界北街。 一座双狮拱卫的豪宅大院前,一名少年在风中站得笔直,模样清秀俊俏,有几分苦读秀才的文气。 他原本就是一个苦读的书生,机缘巧合下踏进弈道,只是刚进门,就遇到了麻烦。 此时他脸上的神色虽有儒雅残存,但气急败坏更多:“唐老板,你这样做不厚道吧?我为了你家公子受伤不说,现在齐家人寻来,你居然要卖了我?想把我交出去平事?好算计啊!这件事可是因你家公子而起!” 站在少年对面的一位着锦衣佩宝玉的富贵中年,也就是少年口中的唐老板,他抚了抚手中的小巧紫砂壶,不耐烦的低吼道:“莫峥你身为一个‘弈生’可别乱说,我是雇你来保护唐琦不假,齐家四公子来滋事你护在唐琦身前挨几下就算了,可你是怎么做的?” 唐老板一气说完,有些接不上气,抬起玉壶喝了口苦茶继续道:“你居然动用弈术赌赢了草木之灵,让草木之灵化作疾风劲草将齐家四公子身上穿了十几个血洞!” “我的老天,那可是齐家四公子!齐老爷最宝贝的儿子!居然被你打成重伤!齐家的怒火你去承受吧,我是不会承认你与我唐家有关的,啧啧,得罪了齐家,你弈术再精又有什么用?凶得过齐家弈者?你一个小小弈生,做事真是没脑子!” “我唐家是不会保你的,好自为之吧你!”唐老板说完,踏过朱红色大门,示意下人不要搭理莫峥,关门赶人。 “唐百贯你个小人,等齐家的事过后,我必来砸了你唐府!”名叫莫峥的少年也是被气急,放下豪言。 回答莫峥的是砰的一声,朱漆大门巨大的闭合声! 莫峥真是气急,原先受唐百贯所托保护他儿子,没想到齐家四公子来滋事,在冲突中被莫峥用弈术重伤,谁知道唐百贯非但不护他,反倒提着重礼到齐家赔罪,以小人之言将齐家的怒火彻底转移到莫峥身上。 莫峥只是一个小小弈生,不过初通弈术,齐家在南桑府手眼通天,对于他来说不吝于巍峨大山,别说扳倒,连掀起山上一块石头都难,惹祸上身,还是无妄之灾,莫峥怎能不恼。 “冷静冷静,先避开齐家再作计较。”莫峥本就是心思细腻之人,今日是被气急了,冷静下来后,莫峥再复往日的从容,思量着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不远处的街角传来吵闹声,其中夹杂呵斥与谩骂,莫峥跃上墙头一看。 好家伙,十余汉子着黑色劲衣,肩绣凋谢的今忘花,正是齐家来人! “这狗、日的唐百贯,把我卖得真是干净,三十六计走为上!” 莫峥手一抖,一颗骰子无声滑落右手,左手快速在空中虚化了一个‘风’字,然后捏出最寻常的实赌手印,口中急速念道:“以骰子赌术请风灵,以骰子作赌,一二吞真元,三至六助我随风去!” 莫峥这是在与风灵以骰子作赌,抛出的骰子若是一和二,风灵就吞了莫峥用来作赌的真元,若是抛到三、四、五、六,风灵就要帮助莫峥逃跑,避开齐家人。 圣弈大陆上,万物皆有灵,均想早开灵智,得道造化,可它们偏偏被天地规则束缚,不能自主的吸收天地灵气,于是弈祖就利用这个缺点,以自身真元为赌注,创造出了最初的弈术。 施术者输,则将真元度给物灵,助其开智。 施术者胜,物灵就要完成赌局的约定。 人与物灵的赌局,注定是不公平的,随着弈术的发展,能提高赌局胜率的弈宝、弈物、弈术被创造了出来,弈者的胜率越来越高。 可天地间自有公正,一道天地束缚加诸在弈术之上,弈者布下的赌局,如果弈者胜的几率高,弈者输后付出的代价就越高,而物灵所提供的助力就越小,反之则大。 就如莫峥刚刚布下的骰子赌局,三至六助我随风去,胜率明显倒向莫峥,所以就算风灵输了也不过是化作一道清风,加快莫峥的逃窜的身法而已。 如果莫峥布的是‘单一助我随清风去’,让他博中这六分之一的机会,风灵可能就要化作一道狂风,瞬间将莫峥送出百丈。 这就是赌博的奥妙所在,付出和回报,胜和负,在不作弊的情况下始终是成正比的。 但世间总有些奇人,针对弈术的诸般缺点,人们又创造出了破环别人赌局的消弭之术,与敌人共赌一物灵的搏杀之术,赌局中取巧作弊的取弊之术,专门以小赚大博不可能的万一之术,林林种种,百花齐放,神奇异常。 弈术是神奇,可莫峥只是个还要靠实物模拟赌局的菜鸟,等到了弈师境界,就能在心中闪念成局,不给敌人反应的时间。 莫峥动作极快,赌局在瞬间成局,他抛起骰子,骰子在空中翻滚旋转几周后在手中落定。 夕阳下,骰子红得刺眼,一! 一二吞真元,莫峥体内一滞,十之一二的真元被无形的风灵吞噬,莫峥一拍脑门:“这都能输,真是人倒霉喝水都塞牙缝,再来!请风灵,一二吞真元,三六助我随风去!” 骰子翻滚,再落,六!成了! 一道呼啸声过,莫峥只觉得身子一轻,被风托起,轻飘飘的一脚迈出三丈,在齐家人的喝骂声中飘然远去! 南桑府虽属下等府城,但规模不小,人口四十万。 府内街道弯弯绕绕,莫峥又尽量低调,一是怕被齐家人发现,二是庆国有规定,不允许随便使用弈术招摇过市,为非作歹。 回到自己居住的简陋小楼时时辰已经向前拨动了两刻,莫峥在街道转角处停住脚步,抬头往家门口一看,顿时双目圆睁,恼得不行。 时至傍晚,天色渐暗,可冲天而起的火光照亮了半边天,莫峥的小楼已经被火海吞没。 有人放火烧了他家!他自幼孤苦一人,这栋父母留给他的破烂小楼就是依靠和寄托。 莫峥心往底沉,没想到齐家来得像墨地的水墨龙卷一样快速而猛烈。 噼里啪啦,一扇被烧去大半的木窗哐当落地,几名黑衣劲装武人将手中的火把扔进火海,转身对围观的人们恶狠狠道: “齐家有话,助齐家捉拿莫峥者,赏银百两。包庇莫峥者,凌迟千刀!” 黑衣武人形象凶恶,更是口吐狂言,围观的人们虽有不忿,可碍于齐家的势力,也没人敢开口驳斥。 “莫峥这孩子挺乖巧的呀,也不知怎么惹到齐家的人了,可惜可惜。”一大婶说。 “不过这齐家也太过嚣张了,竟然当街放火,还放言杀人,府衙也不管管?” “府衙?南桑府哪个要害部门里没有齐家的人,别看天大,齐家一只手就能遮住!” “我听说莫峥身怀弈术,想来也不会那么轻易被齐家人抓住吧!” “但愿但愿,这孩子可怜,唉。” 大火烧得噼里啪啦,夹杂着人们的讨论声飞进莫峥耳中,随着最后一根木柱淹没在火海中,莫峥悲愤起伏的心情渐渐平复,皓齿咬着下唇发誓:“人说寻仇不祸家,姓齐的,毁家之仇,不死不休!” “今日先收你点利息!” 莫峥阴沉着脸,从街角转出,步子沉重,往火海走去。那边的几个齐家武人正准备离开,只听到一声低吼:“齐家的狗腿子们,莫峥在此!” 听到莫峥两字,落在后面的黑衣武人停住脚步,转头回看,只见一道灰色人影电射而来,如天外飞石,狠狠的砸在他胸前,绝大的力量将他撞进火海,瞬间被火魔果腹。 “啊,啊!”只剩惨叫声回绕。 其余齐家人反映不慢,脚步如梭,将莫峥围在中间。 “他就是莫峥!” “正愁找不到你,自己送上门来!” 黑衣武人纷纷喝骂,可莫峥却丝毫不惧,好整以暇的理了理略乱的衣衫,道:“你们不过普通武人,我不欺你们,回去给齐四带句话,下次见面再不是重伤那么简单!” 他的声音不大,但却坚决。读书人就是这么固执,与无畏。 “口出狂言,这南桑府谁敢与我们齐家作对?自寻死路!上,废了他!” 领头黑衣人一声令下,铿锵声不绝,七名黑衣人擎出兵器,围杀而来。 正如莫峥所说,他们不过是普通武人,身手赶弈者差太远了,弈者要用真元与物灵对赌,身体在真元的淬炼下要比普通人强出不少。 在打斗中莫峥根本不落下风,拳重如山,瞬间逼退两人,眼见一柄**当头斩来,莫峥左脚一蹬往后稍退,腰身一扭,右脚如虎尾似钢鞭,扫向那人握刀的手腕。 黑衣人反应极快,斩在空中的**收力侧躲,莫峥一脚踢空。 莫峥眉头一皱:不对劲!生死相斗,他这一刀还能半途而收,根本未尽全力! 再一细想,顿时明了,这群人全都留了后招,意不在斩杀,更像是拖! 拖到有弈者来! “既然你们不知死活,别怪我手辣!”看破武人们的伎俩后,莫峥不想纠缠,打算痛下杀手。 “请风灵,单一吞我半身真元,二六卷火龙以制敌!” 莫峥连踢两脚将近身的武人逼退,没人注意到一个灰白色的骰子抛向天空,弧线还未舒展,莫峥就一把将其抄在手中,摊手一看。 上二、下二、中一点,五! 六五的概率被轻松博中! 赌局中莫峥赢的概率虽高,但下的赌注也大,所以风灵的助力必不会小。 果然,呼啸声起,平地里卷起一道强风,将冲天的火光吹得一暗,强风吹进火场,裹挟起烈火,一道火龙卷将莫峥清秀的脸庞照亮,拂过他身边,向黑衣武人们卷来! 风助火势,炽烈的火焰仿佛能将一切吞噬,黑衣武人们大惊失色,纷纷扔下兵器,或滚或爬,深怕火焰及身。 眼看火龙就要将武人们吞噬,一个声音盖过一街嘈杂,清晰的传进莫峥耳中。 “你的对手是我!” 随着声音而来的,还有一块四四方方的竹片,竹片很小,一寸见方,被人从远处抛来,挡在火龙之前。 火龙似象,竹片如蚁,以小小竹片妄图挡住丈许高的炽烈火龙,这一幕绝对可笑,但莫峥没笑,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认得这小小竹片的主人! “筹中藏术,以真元破筹,筹中术出,逆强风,破火龙!” 又是那个声音,说着不明不白的话语。 就见竹片不知是承受不住火焰的炽烈还是什么,如蛛丝般的细小裂纹蔓延开来,伴随着清脆的咔嚓声,竹片碎裂开来,一阵强风从中吹出,不可一世的的火龙被吹得倒卷而回,没在火海之中。 轰隆一声,小楼再也经不住火魔的摧残,彻底倒塌。 一人背负双手,闲庭信步从街角的黑暗中现身,五官虽平常,但在一身精心剪裁的衣衫衬托下,也有了几分神俊。 那人走到火海前,抬头将莫峥上下打量了番,摇摇头有些不屑道:“莫峥,孤儿一名,十七岁,只会用骰子与最普通的风、草、木相赌的废物弈生,今日一见果然啊,连几名武人都对付不了。” 那人说完,掸了掸飘落在身上的灰烬,继续道:“我只能赞你一句有勇气,没有背景,弈术也不怎么样,居然敢伤我家四公子,呵呵,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莫峥看清了来人的面貌,来者招牌般的轻蔑笑容着实让人生厌。 果然是他! 即便知是强敌驾临,莫峥还是不惧,缓缓道:“‘七筹七杀’贺缺!师从玄筹宗,善竹筹之术,两年前以七片竹筹搏杀蓝家四名弈生,从而被齐家收为走狗,我说得可对,贺兄?” ... 第二章 监察司杀神 贺缺出身玄筹宗,玄筹宗立宗千年,弈术独辟蹊径,能将弈术提前储在赌场筹码之中,对敌时不用临时沟通物灵作赌,而是直接将弈术放出,不仅避免争斗中赌输,弈术失效的情况,更能针对对手提前准备弈术,十分迅捷狠辣。 因为这种弈术不用临时起赌,所以玄筹宗与擅长消弭之术的弈者们对立千年,却依然屹立不到,实力强劲,位居势宗之列! 但这种弈术却不是没有缺点,将弈术储在筹码之中需要消耗的真元十分巨大,而用来做载体的筹码要求也十分严苛。 就算最低级的竹筹之术,需要的竹筹必须经过千名赌徒之手,历经千场赌局才能成形,耗费的财力物力颇巨,这也是贺缺甘为齐家走狗的原因,齐家能为他提供这种竹筹。 “走狗太刺耳了,我贺缺能受齐老爷青睐,荣幸万分,两日前你重伤四公子,今日我便来替主上分忧,先烧你家,再提你的人头去给四公子瞧瞧!虽不能让四公子马上痊愈,但也能让他换个好心情养伤,你说可好?哈哈。” 贺缺依然是一副不屑的样子,在他看来,出手对付莫峥就像是在欺负一条狗一样,无趣得很。 只是无趣归无趣,能讨好主子也不错。 他说完,手一挥,六片四方竹筹从袖中落出,半悬于空,竹筹被万千赌徒磨得光亮,在昏暗的街角反射着火光。 莫峥已知今日之事不能善了,起了拼命的打算。 贺缺还是弈生,手上竹筹最多只有六块,其中藏着什么弈术不得而知,莫峥打算先行下手,将贺缺的底牌一一逼掉! 即便玄筹宗的弈术占了很大的便宜,莫峥还是有信心一拼! “以骰子之术请草灵,一二吞真元三成,三六迎风而立!” 赌局起,街道青石板缝间的稀疏青草,仿佛绿了几分。 莫峥手握骰子,第一个弈术布成。 听到莫峥的第一个布局,贺缺有些疑惑:“嗯?你这弈术只是让草灵迎风而立,对我根本没有实质性的威胁?你手中握着两颗骰子,难不成我小看了你?你居然会连赌之术?” “哼,等你死时便知!” 莫峥冷哼一声,并没有马上完成第一个弈术,而是继续布局道:“请风灵,一二吞真元三成,三六化疾风,催劲草!” 风起,将火光摇曳! 确实如贺缺所说,莫峥连布两局,的确是连赌之术! 第一个弈术让草灵迎风而立,第二个弈术化疾风,两术相加,成疾风劲草之势! 两个弈术只要输一,疾风劲草之势就不能成,但只要两术皆赢,相比单一的弈术,威力成倍的增加! 百年前禹州弈师李元以连赌之术连出九局,最后全赢,九局弈术的威力相乘,把禹州内一座城池毁去过半,将比他高出整整一个境界的弈宗秒杀。 十年后李元被逼得再出九局连赌之术,连赢八局,却在最后一局中失手,弈术最终未能成形,一代连赌大师殒落。 成也连赌,败也连赌! 从此之后连赌之术被弈者奉为破釜沉舟之术,不被逼到绝路,谁也不会以连赌之术起手,术成的威力虽大,但风险更大! 连赌之术的精髓就是以数个弈术连环作赌,成术的可能为每个弈术的概率相乘,成术的威力也是每个弈术的威力相乘! 收获与风险并重。 莫峥手一抬,就要将两个骰子抛向空中,疾风催劲草,只要术成,贺缺也不敢说能轻易挡住。 但此时的贺缺却一脸轻松,丝毫不担心的说道:“你这种草根弈生,势单力孤,在这南桑府中哪用得着我齐家亲自动手,为了你浪费一片竹筹我已经心疼的很了。” 贺缺说完,双手合掌而拍,啪啪两声过后,街角出响起脚步声。 草根弈生,还不值得他浪费竹筹! 脚步声并不嘈杂,整齐划一,气势非凡。 三十余人从街角踏步而出,这些人手持长矛,腰佩弯刀,身背弓箭,一身暗绿色官服在黑衣中有些不起眼,但领头人腰间那块篆刻着‘察’字的令牌却夺人眼目。 来者是监察司的司军,专门捉拿在南桑府用弈术为非作歹的弈者,是百姓眼中的正义化身,只是他们的来意,怕是不那么光明了。 只见领头人看了一眼火海,最后将目光锁定在莫峥身上,铿锵一声,拔刀在手,刀指莫峥:“张弓,如果那边的弈者敢妄动,射杀!” 长弓张满,三十余支寒光闪闪的箭矢全都指向了莫峥,却将一旁的贺缺忽略。 看这些司军的作派,莫峥就知道他们已经被齐家收买,莫峥气急,怒骂道:“你们这些司军可是瞎了眼?齐家贺缺身前还有六片竹筹,你们为何不捉他?” 司军领头人夸张的摇头四看,然后认真回答道:“并没有!即便有,贺缺公子也只是刚从赌场出来,忘了兑换竹筹而已,这里除了你,没人动用弈术!乖乖就擒,敢妄动立马射杀你!” “何大人说得对,我这不是刚出赌场出来,就遇到这歹人妄图用弈术抢我钱财,何大人快快将他拿下!保我等草民平安!”贺缺一张嘴,就将黑白说倒。 莫峥双目圆睁,知是怨无可诉,咬牙切齿道:“好!好!齐家在南桑府只手遮天,强说黑白,那我今天便不与你们啰嗦,谁挡我谁死!” “好好好!” 莫峥胸膛起伏,胸中怒气难平。 “我莫峥以弈祖之名,以我弈心起誓!今日之后与齐家不死不休,齐家弈生,我见一个杀一个!齐家弈士,待我成弈士后,见一个杀一个!弈师亦如此!直到南桑府,再无弈者敢说他主子姓齐!” 火光摇曳不定,忽明忽暗,衬出莫峥几分狰狞。 事已至此,莫峥再不报幻想,只想杀个痛快,多拉些齐家人垫背! 手指一动,两颗骰子抛向天空,莫峥手掌摊开,就待骰子落下成疾风劲草杀个痛快。 可就在这时,一道怒喝响起,振聋发聩:“初到南桑府,数百官员无一人迎接,此乃无礼!” 声音稍顿,又起:“刚进城,就看到有人弈术相斗,此乃无序! “看了片刻,又见监察司军颠倒黑白,此乃无法!” “进城至此,处处听说齐家只手遮天,此乃无天!” 得儿育,一辆马车疾驰而来,待驰到众司军前,马夫一拉缰绳,骏马一声长嘶,前蹄朝天,刹住强冲之势。 马车上布帘一掀,一位棱角分明,两鬓见白,着锦袍的高大中年男子站在马车上,如恢弘山峦,让人仰视。 只见他一字一句的说道:“如此无礼无序无法无天之地,正好让我大展身手!” 中年人说完,右手一挥,三道真元脱手而出,真元凝练如实,功力非凡。 这人举手抬足之间有一种磅礴大气。 一道真元疾射而至,将莫峥抛在空中的两颗骰子击碎,两道分射莫峥贺缺,及身后化作真元锁链,将两人锁得紧实,丝毫动弹不得! 抬手间制住两名弈生,中年男子的实力高深莫测! 司军领头人见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些气恼,走上去恶狠狠的质问道:“你是何人?胆敢阻扰我监察司办案?” 中年人看都不看他,手中不知何时多了块金闪闪的令牌,和司军腰间悬挂令牌一样,也有一个大大的‘察’字,中年人看着莫峥,沉声道:“南桑府监察司新任司正,燕幽!” 那令牌金镶玉,宝光闪闪,正是监察司司正特有的令牌。 “监察司新任司正?燕幽?” 姓何的司军领头人头皮一炸,吓得不轻,慌忙半跪行礼:“南桑府监察司司士何平,见过司正大人!” 听到燕幽两字,莫峥眼前一亮,仿佛南桑府那被齐家遮住的天空有了一丝光亮! “燕幽?这杀神怎么到南桑府来了?还是监察司新任司正?不妙,不妙啊!”贺缺喃喃念着。 燕幽大手一挥,吩咐道:“将这两人拿下,带我去监察司!” “是是,是!”何平慌不迭的答应着,在燕幽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出。 燕幽,江州杀神,南桑的黑夜盖不住他的光芒,火光也不及他耀眼! ... 第三章 百世赌王 “滚进去!”监察司地牢中的狱卒并没有因为莫峥是弈者而对他有所敬畏,粗暴的将莫峥推进牢中,砰的一声关上牢门。 莫峥打量了下牢中的景象,一地枯草,一张破席,一把尿壶而已。 莫峥一屁股坐在席上,摇头苦笑:“从没想过会进监察司的大牢,罢了罢了,至少比在外面要安全!” 要是以前,莫峥可不敢这么认为,南桑官府过半机构都有齐家的影子,但燕幽新任监察司司正,情况或许有所改变。 燕幽,擅长破坏赌局的消弭杀术,无人知晓他的来历,十年前突然出任江州监察司司正,上任后刚正不阿,以手段血腥出名。 当有属下向他汇报有弈者为非作歹时,他从不说捉拿,下牢,而是简单一个字。 杀! 当时就有燕幽镇江州,弈术不敢鸣的说法。 但就在几日前,一权贵世家的一名弈师强抢民女杀了数人,燕幽没有立刻动手,而是带话给那家:念你世家在与邪弈斗争中有功,功过相抵,我监察司留你脸面,不上门捉人,两个时辰内,自提弈师人头来监察司销案! 两个时辰后,并没有人踏过监察司的门槛。 “观书,取我圣裁剑!” 简单几字,杀意迸现! 燕幽提剑出门,亲临世家,当场斩杀四人,三名弈师,一名弈宗! 此事后三天,一纸调令,燕幽被贬南桑府! 有这尊杀神坐镇,莫峥才不担心齐家的人来监察司加害自己,齐家也不会为了这么个小角色得罪燕幽。 莫峥也乐得在监察司坐牢,安全得以保证,还能趁着这段时间增强实力,要与齐家斗,还得多些手段才行! 莫峥想得明白,当务之急就是强大起来! 静下心来,莫峥伸手弹了弹挂在脖颈处的玉佩,轻声道:“赌王,赌王,我有个赌局,你可敢来赌?” 监察司的大牢是特制的,单人独间,莫峥所在的牢房只有他一个人,这问话不知道是在问谁,蛇虫倒是有,却不会应他。 可空荡的牢房里偏偏响起一个声音回答他。 “赌?以前你还能拿些趣物来与我赌,可现在你家都被人烧了,一无所有,用你这身破布衣衫,还是用你那可怜的真元?你拿什么和我赌” 这声音沧桑,听上去有些年纪了,他讥嘲完莫峥没有赌资后,又像一个赌瘾上头的赌鬼般追问道:“说说,你能拿什么和我赌?” 莫铮抬起头,目光想远飘,可被厚实的牢门给挡住了,他声音低沉而坚毅:“贺缺烧了我家,我要杀了他!以一颗弈者的弈心作赌!你不是想寻肉身复活么,虽然一颗弈心不能让你复活,但起码是一个好的开端,等你复活后,再做你的逍遥赌鬼,去赢富豪的家财,去赢皇帝的江山,去赢尽天下!可好?” 莫峥循循善诱。 果然,几个赢字,让那个声音兴奋不已,声音因为兴奋而拔高:“好好好,妙妙妙,那我便坐了这庄,岂有不赌之理?杀了贺缺,我助你沟通一个犀利的物灵,若你输了,便找一颗弈心给我!可妥?。” “妥!”莫峥丝毫没有犹豫。 妥字一落,莫峥脖颈处的玉佩中飘出一阵青烟,在空中凝成雾状的宣纸,纸上点点墨痕,写的正是赌约的内容: 南桑莫峥,百世赌王。 牢中成约,贺缺作赌。 十日为期。 若师出未捷,贺缺不死,莫峥输,弈心予赌王! 若仗剑起风,独诛贺缺,赌王输,授犀利物灵! 看完赌约,莫峥毫不犹豫,划开食指,一缕鲜红点在赌约之上,亮光一闪,青烟散去,鲜血签就的赌约生效! 十日后,谁胜谁负自见分晓! 与莫峥对赌的,自号百世赌王,弈术精湛却从不与弈者争斗,只是沉浸在赌博之中,今日与山间小民赌些烈酒小吃,明日却在繁华都城之中,赢了富豪的财产与妻女,若赌得兴起,他更会独闯皇宫,要将皇帝的江山赢来! 百年间,他积累下了惊天财富,就在他认为自己不会输的时候,却遇一青稚小童,小童十来岁,毛都没长齐,可口气却惊人:“你可敢与我赌?” 赌王笑了,怎会怕一个黄口小儿? “赌!你要赢了,我的财富全都给你!” “我不要你的财富,我要你的命,谁输了,谁就死!” 这赌得可就有点大了,敌国财富赌王都看得淡了,赌命,这还是头一遭! 但做为一个赌徒,赌注越大,赌王就越兴奋,何况一个小小孩童,怎么可能赢他? 赌王有恃,所以无恐:“行!就按你说的办,谁输了谁就死!看你不过十来岁,赢了是欺你,赌局就由你来定,我们赌什么?” 有几人敢以命赌?赌王兴奋了,癫狂了! 听到赌王应下赌局,青稚小童开口笑了,只是笑容没有孩童该有的天真清澈,反倒有些邪,声音陡然变得尖厉:“那我们便赌谁先死!谁死得晚了,谁就输!” 孩童说完,稚嫩的小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锋利的尖刀,刀尖倒转,扑哧一声刺入心脏,他居然是要自杀! 锋利的刀剑刺进心脏,剧痛让孩童不停抽搐,但他青涩的脸上却没有痛苦,反倒带着得意和解脱后的轻松。 匆匆短短的十年人生,他最后一句话语却让人生寒:“一年前,你来我家,赢走了一切,我的父母走投无路,在门下悬吊,那时,我下决心要找你报仇。可我不知道怎么赢你,只能以此法,赌你有赌者的尊严,赌你守信,你承了赌局,那你便输了!因为我比你先死!你自称赌王,定不会忘了愿赌服输四字!愿赌,就要服输!就要服输!” 孩童的声音越来越小,最终鲜血流尽,命理断绝! 赌王输了,孩童比他先死,按照赌约,谁输了,谁就死!赌王万万没想到,有人会用这种赌法将他逼入绝境,这样的赌局,根本就没有赢家! 赌局的结局就是,双双死去! 不过赌王若不守信,大可耍赖扬长而去,孩童说了,赌的就是他有赌者的尊严。 他赢了! “要是我不尊赌道,你这办法愚蠢至极!可惜,我自称赌王,怎会不守赌约。与人赌时,我常说愿赌服输,今日,我愿赌,且输了!” 说完,赌王一掌拍下,直击天灵,自绝与山中。 或许是死有不甘,或许是执念成魔,死去的赌王居然一缕残魂不散,被封印进了藏着他生前财富的玉佩中。 而莫峥,本来是一苦读书生,两年前无意间获得了这块玉佩,得到玉佩后才与赌王对赌,赢来了入门的弈术之道,正式踏上弈术一途! 只是没想到,刚刚踏进弈术的大门,就惹上了齐家。 与赌王对赌后,莫峥沉下心来,开始修行弈术。 “弈术的威力,取决于三方面,一是赌术的优劣,如取弊之术、连赌之术,二是物灵的高低,三是弈物弈器等辅助手段。弈生弈士等境界差别也在于此,一个境界的压制是全方面的,赌术不够精妙,物灵品阶太低,能用的弈物弈器太少。” “弈者想要成术,需与物灵对赌,输则输赌注,赢则成术,成术的威力大小,取决与赌注与几率。赌注大,成术威力大,几率小,成术威力大,这与世间赌博道理相同,是以大赌注相赌还是去博小几率,其中微妙,弈者自知,自衡,自夺。” “强大的弈心能修出不同的赌纹,提高胜率。空灵的弈识能沟通的物灵更多,才能签订更好的赌约,健壮的弈体则决定真元多少,弈术则涉及是与物灵对赌时的技巧、代价和回报。” 莫峥在脑中回忆着《弈术综论》中写的基本常识,然后梳理了下自己的情况,思衬道:“弈生的弈心都一样,赌纹十八,分属弈术六阶,弈生不在其中,再怎么修炼也不可能出现弈尊那样的点石成金赌纹,从而倒逆乾坤,先不急。” “弈体得慢慢打熬,没有捷径。弈术也不急,赌王那里弈术万千,慢慢赢来就是。现在当务之急是增强弈识,以便能和更好的物灵沟通,光是风草木这些物灵,威力太小了,不够用!要是我能沟通墨地水墨池之灵,或者北地寒芒之灵,还不一招斩光齐家!” 莫峥妄想着,随后甩甩头,赶快将这种不切实际抛开。 “那就先慢慢锤炼弈识吧。” 莫峥做了决定,盘膝而坐,全身放松,意识放空,四周的环境一黑,稻草,破席,甚至尿壶都化作一颗颗晶晶亮的灵子,在空中飘飘荡荡,莫峥尝试着感知它们,捕捉它们。 ... 第四章 任司徒,杀贺缺! 当沉浸在弈术的修行中时,时间过得总是特别快,日斜月落,一日一夜的时光流过。 哐当一声,牢门打开的声响将莫峥从修行中唤醒,莫峥睁开眼,入眼的是一双灰褐色的皮靴和藏青色的锦袍。 莫峥抬起头,看到了一张两鬓斑白的硬朗脸庞,忙起身行礼:“莫峥见过燕幽大人。” 来者燕幽,面上并没有什么表情,道:“小小弈生,也敢说要杀光齐家弈者,无知?还是狂妄?” 即便出身低微,本领微末,莫峥依然敢与燕幽的虎目对视,这是他读书时学会的骨气,不卑不亢的回答到:“我知道齐家是南桑府第一豪门,今日没有与他对抗的力量,但并不代表我以后也没有。那句话不是无知,更不是狂妄,而是决心!” “好,好一个决心!” 燕幽突的叫好,震得莫峥耳朵嗡嗡响,心说这是牢房,你能不能小点声? 莫峥揉了揉耳朵不答话,燕幽明显还有后话,以司正之尊屈身到牢房中来找一名犯事的弈生,已经坐实了他的猜想,所以莫峥不急。 果然,燕幽停了片刻继续道:“我来南桑府后,连夜查看了监察司的卷宗,三年来,弈者作恶一千八百余宗,其中大半是针对平民,几乎都是出自豪门望族的弈者,而监察司未拿一人!我昨日抓了贺缺,今天居然有十余位官员前来说情,半数的人言辞强硬,不乏威胁之意,这监察司三年不作为,形同虚设!” 莫峥早就猜到了燕幽的来意,但不能表现得太明显,逐问道:“大人是官,草民是贼,并不用把这些透露与我,还请大人明示!” 燕幽从怀中摸出一块令牌,令牌是普通黄铜铸成,上面雕刻着恶鬼面容,恶鬼头一个大大的‘察’字。 燕幽手握令牌,缓缓道:“一千年前,圣弈大陆弈术繁盛,弈者仗势压榨平民,民众是弈者如洪水野兽。各国各派弈者自封正宗,争斗不止。邪弈趁势而起,占夏国三州十六府,然后以两百万平民作赌,赌赢星外无归者,灭天宗二,大宗七,势宗二十四,小宗小派无数,屠灭三国四十八城,以遍地哀鸿和血流成河开启了长达三十年的邪弈之战!” “战后,十国联手调查,发现夏国死去的两百万平民并不是被邪弈的妖言蛊惑,而是自愿以命赌!不为其他,只因弈者的压迫太重!事后,十国同时设立监察司,担监察弈者职责,以正伦常!” “千年来各国秩序好了许多,但南桑府却被豪门望族把持,弈者为恶已深,我之所以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再复我监察司之威!” 燕幽以长篇大论铺垫,停了两息后说出了他来此的目的:“我初到南桑,毫无根基,监察司里也没人可信,而你身为弈者,与齐家有仇,正是最好的人选!” 燕幽手腕轻动,令牌脱手飞出,正色道:“接过令牌,你就是监察司司徒。不接,那我废你一种物灵赌约,算是在城中妄动弈术的惩罚!” 果然!燕幽来这里的目的被莫峥猜了个正着,即便有所心理准备,但莫峥心中依然犹豫。 诚然,以司正之贵,亲自到地牢相请,此份诚意,已让莫峥动心,但他不得不为以后考虑清楚。 接过令牌,任职监察司司徒,可在燕幽的庇护下躲过齐家报复,但接下来,很可能与南桑府所有世家豪门为敌! 不接令牌,将只身一人对抗齐家,胜算全无! “唉,没得选啊!” 莫峥轻叹一声,弱者的悲哀。在令牌落地之前,他俯身将其抄在手中,左膝顺势一低,半跪行礼:“南桑府监察司司徒莫峥,见过司正大人!” 监察司共有司任五种,从上到下为司正、司空、司魁、司士,司徒排名最末,但高于普通司军,算是个小官。 燕幽对莫峥的选择很满意,笑道:“好,你先在监察司住下,等明日晚间我召集所有司任行会,再宣布你上任!” 莫峥摇头道:“在那之前,我还有事要做!” “何事?”燕幽不解。 “承蒙大人看得起,我得做点事表下忠心!” 莫峥并非那种一心只读圣贤书的呆瓜书生,自小孤苦的生活,让他经历了许多,学会了很多。 莫峥站起身,继续道:“请问贺缺,关押在哪?” 燕幽眼中一亮,已猜到莫峥想要干什么,笑盈盈的指了指监牢顶:“上面,甲四!我与你一起去!” 再无话,两人走出牢房,走道端有狱卒把守,见莫峥走出牢房,纷纷拔刀,但看到身边的司正大人没有表示,也就没加阻拦。 “见过司正大人!” “见过司正大人!” 上了二楼,楼梯左侧第二间就是甲四牢房,燕幽指了指牢门,轻声道:“打开!” “是,大人!” 狱卒走到梯口,准备取钥匙开门,在与莫峥错身时,莫峥忽然出手,闪电般将狱卒佩刀抽出,道:“借刀一用!” “大胆!” 其他狱卒见状,纷纷拔刀在手,扑上前来,燕幽大袖一挥,沉闷的牢房中卷起一道柔风,将狱卒们推开,燕幽喝到:“只管开门,其他的事不用管!” 声音不大,却不容置疑,司正发话,小小狱卒怎能违背? 嘎吱,监察司的牢房许久没有关押弈者了,打开时的声音很难听。莫峥背负双手,将佩刀藏在身后,踏进甲四牢房。 监察司的牢房有隔音消声的效果,外面就算天翻地覆,牢里也是安安静静,整个大牢更是被擅长消弭之术、风水弈术的弈者改造,能在里面修炼弈术,却不能起赌设局发动弈术。 贺缺正悠闲的半躺在地上,对外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听见有人进牢,他头也不抬,懒散道:“我就说过嘛,关不了我多久,怎么,你们的司正大人顶不住压力,要放我走?” “对啊,我来送你走!”莫峥的回答很平淡。 不对,这个声音有些熟悉! 贺缺豁然起身,看到进来的居然是莫峥,大惊失色:“你来干什么!” 莫峥清秀的面容将狠厉之色减弱了几分,但声音却与牢房的环境很配,低沉,阴冷:“我来送你走!” 唰,擎刀在手,即便牢房光线昏暗,佩刀寒光依旧刺眼! “你敢!你杀了我,齐家必定不会放过你,你敢!?”见莫峥持刀而入,贺缺慌了神,退到墙角处恐吓道。 莫峥却不为所动,语气依然寒冷:“我不杀你,齐家会放过我吗?堂堂玄筹宗的七筹七杀,可不要把赌注压在一个帮不上忙的齐家身上!” 莫峥踏前一步,刀指贺缺,作恍然状,道:“对了,你是不是还要拿玄筹宗来威胁我?没用的,烂赌徒中有句俗话,叫债多了不愁,只要有人能保我朝夕,我惹上天宗都不怕的!我这种草根,没得选的!” “所以你,闭嘴受死吧!” 我没得选的,莫峥这时就像一个烂赌徒,孤注一掷的将所有赌注压在燕幽身上,杀贺缺,就是为了表示押注到底的决心! 闪亮的刀光吓得贺缺惊恐万分,伸手入怀掏出六片竹筹往空中一撒:“筹中藏术,以真元破筹,筹中术出。。。。” 啪嗒啪嗒,六片竹筹先后掉落在地,监察司内,无弈术可成! 贺缺呆呆傻傻,早就没了先前的意气风发,苦苦哀求道:“别杀我,别杀我,你要什么我都给你,都给你!” “赌博赌博,有人赌,有人博。你们出身好,资本多,赌些小利即可让我们草根弈者羡慕不已。我们出身低微,没有本钱可赌,只能以命,博一个花开富贵!” 莫峥道出了底层弈者的悲哀。他就是如此,无依无靠,被一个齐家逼入绝路。 绝路已入,退落悬崖,不如孤注一掷! 莫峥想得明白! 刀往前送,贺缺已经被吓得傻了,佩刀毫无阻碍的刺入贺缺腹中。 莫峥的话语依然在牢中,在耳边回荡。 只能以命,博一个花开富贵! 贺缺身死,到死都不明白一个底层弈者的想法。莫峥拾起六片竹筹,将刀身上的鲜血在贺缺身上擦抹干净,走出牢房,将佩刀还给狱卒。 燕幽从始至终都在一旁看着,却不发一言,直到莫峥走出牢房,他才赞许道:“不错,人生如局,不少人生在其中却不知如何下注,不知该下多少注。而你身为一个小小弈生,却看清局势,知道何时该保守小赌,何时该孤注一掷博大的,与全南桑府弈者为敌还能这样保持从容心态,弈术一道,我看好你!” 一日一夜恍惚隔世,毕竟只是少年,莫峥有些累了:“大人过誉了,我只是,没得选而已。” 燕幽目光之中的赞许更盛,柔声道“你先下去休息,明日早间我让观书陪你去赌殿,去签些好的物灵赌约防身!不用管那个物灵需要何种赌术,回来后我自会传授与你。” 听到赌殿,莫峥眼前一亮,那可是大富弈者才能去的地方。 以前莫峥的梦想就是有一天去赌殿转转,签两个威武的物灵赌约,没想到今日成真了,莫峥连忙道谢:“谢过大人!” ... 第五章 选物灵,签赌约! 监察司是一座大宅院,地面上三座三层小木楼,司任们在其办公,地下三层为弈者大牢,八百司军则驻扎在外。 监察司内设有客房,或许这两日来的经历太伤神,或许是因为能去赌殿而有个好心情,莫峥这一觉睡得十分香甜。 直到观书前来敲门,才从睡梦中醒来。 观书是个十五六岁的童子,自小被燕幽收养,跟在燕幽身边服侍他的起居。 “莫小哥,我是观书,大人叫我来带你去赌殿!” 莫峥开门,见到观书一副白白胖胖的讨喜样子,十分喜欢,忙道:“稍等,我洗漱完就出来!” 莫峥知道,观书前来不只是引路,更是保护,有代表燕幽的观书在,齐家不敢明目张胆的对付莫峥。 两人结伴而行,南桑府由十二条正街和数百街巷组成,从监察司出发要横穿半城才能到达。 两人年纪相仿,一路欢声笑语也不觉无聊,半个时辰后来到鲁北街。 鲁北街位于城中心,是南桑府最为繁华之地,所居非富即贵,整条街被生活类弈者打理得奢华无比。 观书带着莫峥从鲁北正街钻入一条小巷,走了没几步,来到一座黑漆大门前,驻足道:“到了,这里就是南桑府赌殿!” 莫峥抬头四顾,这院落看上去不过是寻常人家的居所,和莫峥想象中高门大户,人声鼎沸的赌殿有所不同,疑惑道:“就这?” “对啊,就这了,别看门户简陋,里面自成天地的。”观书抬手拉起黑漆大门上的狮头门环,三长一短后接两短一长,一丝真元注入其中。 观书的手刚从门环上离开,门环上那个铜制的狮头忽然像活了过来,张开狮口说道:“赌殿内非富不入,你们有何资格入内证明来看?” 赌殿内的交易一般人是负担不了的,所以定下了非富不入的规矩。 二十张银票从怀中取出,观书对着狮头门环将银票抖了抖,道:“灿灿白银两千两,得不得入?” 莫峥暗暗咋舌,寻常人家二十两银子就可以舒舒服服的过一年,而观书一出手就是两千两。 “可入,可入!”吱呀一声,黑漆大门打开,迎接贵客进门。 圣弈大陆十国只要是府以上城市都设赌殿,殿分三阶,金银铜。 每殿有三层,第一层能与各种物灵签订赌约,是弈者沟通物灵的捷径之一,但代价昂贵。 第二层是弈者之间易物交易的地方。 第三层则是弈者间起争执,了结恩怨的地方。 莫峥抬脚踏过门槛,眼前豁然开朗,在外面看上去只是养着花花草草的院坝不见了,一座宽阔广场取而代之。 三座大殿耸立期间,第一座稍矮,通身用黄铜浇筑,一次成形,殿身没有一丝缝隙,正是三殿之一的铜赌殿,弈生,弈士可入。 第二座稍高,白光灿灿,夺人眼目,弈灵,弈师可入。 第三座最高,金光闪闪,让人不敢正视,弈宗,弈尊可入。 “走吧,我们去铜赌殿。”观书和莫峥进了铜赌殿,门口坐着一位老者,将观书的二十张银票全收,出殿时结算,多退少补,这是赌殿的规矩。 进了第一层,十丈方圆,三丈高的空间里悬空漂浮着密密麻麻的黄色纸张,纸张微微发光,有一种不容侵犯,绝对公正的庞大威势。 这些黄色纸张都是物灵赌约,纸张一尺长,抬头介绍物灵的来源、作用及能提供的助力,接下来是与物灵作赌需要的赌注和赌术,最后是弈者签约留出的空白。 “这一层共有三丈高,最低下一丈是战斗型物灵,中间一丈内是辅助与风水类物灵,最高一丈是生活类物灵,你挑两个战斗型物灵就行!”观书解释道。 “知道了。”莫峥点点头,随后抬起头将注意力放在物灵之上。 物灵根据好坏也有高下只分,共分七品,分别对应弈术七阶,弈生、弈士、弈灵、弈师、弈宗、弈尊、弈圣。 莫峥现在是弈生,只能用七品物灵,他也就把注意力集中在七品物灵上。 抚剑之灵,禹州晴山铸剑池抚万剑成灵,可用真元作为赌注,最简单的骰子赌术即可发动,六五概率化灵剑刺敌,六四分三剑,六三三分归一破甲穿盾,六二幻十剑,六一十剑合一挟万剑之威。 破元音灵,桑州深山古庙暮鼓晨钟聆听万日成灵,可用真元作为赌注,所有三分概率的赌术都能发动,三二概率巨音破人真元,三一柔音润元疗伤。 林林种种的物灵不下百种,作用各不同,需要的赌术各不同,价格各不同,挑得莫峥是头昏眼花,拿不定主意,只能无奈转身询问观书:“太多了,我都不知道挑哪个好,给个意见?” “就抚剑之灵和破元音灵吧,抚剑之灵攻击力不错,破元音灵三二的概率就能破人真元消弭赌局弈术,三一还能润元疗伤,很不错的物灵了。最好再选个能辅助你连赌之术的物灵!”观书毕竟在燕幽身边许多年,眼界开阔得多。 “那行,先签了这两个物灵再挑!” 莫峥在观书的指示下,用指甲划破中指,弹出两滴鲜血飞向半空中的物灵。 抚剑之灵离他近些,一滴鲜血先行沾上,黄色的纸张被鲜血染成暗红色,随后从空中飘下,化作一道红光飞进莫峥弈心之内,赌约成!抚剑之灵为莫峥所用! 破元音灵离得稍远,眼看鲜血就要沾上,却突生异变,一道真元掌风横空而出,将莫峥的鲜血击散,赌约未能签成! 何人横插一手? 观书莫峥一怔,随后耳边传来一个声音:“这位兄弟,那破元音灵在下已经看上,还望两位成人之美,另选物灵。” 话说得虽然客气,但做的事却不地道,阻人签约,就跟抢人妻女一样。 而且语气不容置疑,毫无周转余地,不让也得让! 两人转过身,一行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殿,领头一位白衣翩翩的俊俏年轻人正盯着他们。 莫峥定睛一看,撇嘴苦笑,心说真是冤家路窄啊,压低声音对观书道:“齐家老二齐宇,听说弈心即将修出‘乾坤妙手’赌纹,进阶弈士只是想与不想。” “嗯,不用怕他,看看他想干嘛。”观书显得很从容,这份镇定与他的年纪不符。 莫峥认得齐宇,齐宇却不识他,见两人交头接耳不理他,自觉被轻视的他心头恼怒,指甲一划,一点鲜血溢出,飞向破元音灵! 齐家霸道惯了,哪里会顾忌别人。 “哼!” “休想!” 两声呵斥,莫峥抬手就是一道掌风击出,既然把齐家得罪到底,莫峥可不会再让属于自己的东西被齐家抢走。 掌风未到,嗡的一声剑鸣响彻殿内,一柄古朴长剑如一座大山横在破元音灵之前,齐宇的血滴就像一个无助的飞鸟撞进大山,悄无声息的消散。 “这物灵是我们先选中,没人教你先来后到的道理么?”观书收回长剑,一张小脸装大人,训斥起齐宇来。 齐宇自小在南桑府横惯了,加上自身资质上佳,早已目空一切,他觉得一句兄台,一句还望,这两人就应该识相的滚到一边去! 没想到两人居然敢阻挠,齐宇不怒反笑,眼神冷得像是看着死人,冷冷道:“你们两是不是初到南桑府,不识得我?” 莫峥哈哈大笑,答道:“齐宇公子是不是真的没人教?以为这天只有你齐家屋顶那么大?” “你认得我?那还敢阻我?你是谁家的人?”在南桑府,敢和齐宇叫板的不多,他还以为是莫峥是哪个豪门的人。 “我么?莫家!”莫峥也听话,老老实实的自报家门。 齐宇略一思衬,想不起来有什么莫家,最后的一点顾忌抛开,威胁道:“莫家?我不管你是谁家的人,我齐宇看上的东西,谁敢抢谁就去死!” 见齐宇嚣张,莫峥哑然失笑,根本不怕他:“好大的口气!顺便提醒下你,在下出身莫家,莫峥!” “莫峥?” 齐宇先是一愣,随后反映过来:“你就是伤了我四弟的莫峥?” “哈哈,真是地狱无门你自来,正愁找不到你,今日你便死在这赌殿里吧!” 说动手就动手,齐宇没有半点犹豫! 一块黑色的木盘出现在齐宇手中:“以三十六宫赌术请今忘花之灵,半下之宫吞真元一成,半上之宫赐敌今生忘却,来世不念!” 今忘花,齐家招牌物灵! 一朵蓝色的六瓣花朵在齐宇身旁慢慢凝形,就等齐宇的三十六宫赌术成局。 嗡的一声剑鸣,又是那柄古朴长剑横过半场,悬停在今忘花前。 “你这物灵只要敢应齐宇的赌局,我今日就一剑将你斩回原形,废你十年赢下的赌注,信,还是不信?” 观书岁数不大,本领却不小。 消弭杀术,退灵剑! 剑气吞吐不定,本来开放正盛的蓝色今忘花叶片带黄,像是逐渐枯萎。 退灵剑出,物灵退散! 观书小手剑指齐宇,沉声道:“人道齐家在南桑只手遮天,今日一见果然啊,庆国有律,赌殿内不能起术,违者重罚!可这南桑府赌殿却没人出来阻拦你,够威武啊!” 连这赌殿,都向着齐家,观书顿时替燕幽担忧,豪门望族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 观书以退灵剑逼退今忘花,齐宇心头一堵,一口鲜血喷出。 莫峥见齐宇受伤,哪有不趁势而上的道理:“我们来看看谁死!” 骰子在手,莫峥起术:“以骰子之术请抚剑之灵,一二吞真元半身,三六分三剑,刺齐家竖子!” 即除去一大敌,又能将燕幽与自己牢牢绑死,莫峥岂有不杀之理? 他行事,历来果断。不想不做,要做,就做彻底! 六四的概率,半身的真元作赌,莫峥杀意盎然。 骰子起,瞬间落。 上二下二,开门见红,四! 一柄虚影长剑凝聚,随后分化为三道稍淡的虚幻剑影,刺向齐宇。 剑光不显,却剑气逼人! 咻,划破长空! 齐宇吓了一跳,旁边两人正欲各出起术,可那道剑影刺到半空,一道浑厚真元从半道杀出,替齐宇挡下抚剑之灵,一个声音在赌殿内回响:“赌殿内不准私斗,违者重罚!” 莫峥气急,根本不服,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道:“好一个不准私斗,齐宇起术时怎么不见你来阻止。” “他们坑蒙一气,不必与他们废话,签了破元音灵我们走!” “好。” 一剑逼退今忘花,齐宇心知不是观书的对手,并没有阻拦莫峥,恶狠狠的看着两人签完物灵走出殿门,吼道:“今日之后,齐家必定全力诛杀你们!齐家不是你们能惹的!” “闭嘴吧,废话多。”莫峥轻飘飘扔下一句,和观书携手出。 ... 第六章 输输输大赢宗和齐家的挑衅 赌殿的事情并没有对莫峥造成太大的影响,就如他所说,人生如局,既然押上性命博了这一波,那就坚定的走下去。 他会尽力去打击齐家,齐家势弱一分,他就安全一点。 齐家势大?又有什么好怕的,贱命一条,赶快来拿,别等我翻身。 很理所当然的赌徒心态。 两人回了监察司不过午后,离晚间的监察司司任行会还有些时辰,莫峥自行回房休息。 与赌王的赌约他已经胜了,照理能从赌王那里选一个物灵,不过他并不着急,毕竟刚签了两个新的物灵赌约,先熟悉以后再谋其他。 比如签下的破元音灵需要的是三分概率的赌术,莫峥现在只会一个骰子赌术,骰子分为六点,为六分概率的赌术,并不是适用与破元音灵。 何况骰子赌术的转、抖、摇等提高胜率的技巧他都没有掌握,要走的路还很长。 不过现在不像以前,遇到问题只能连蒙带猜,有什么疑问,倒可以像燕幽讨教。 只是不知燕幽所修的消弭杀术属于破局派还是退灵派,要是破局派,那对各种赌术必然精通,应该是个明师。 现在的步,以后的路,莫峥将发生的事彻底梳理了一遍,当肚子传来咕咕的声音,莫峥才发现饿得不行,推门而出,想去寻些吃的,迎头撞见观书。 “莫小哥,时辰不早了,大人叫我来带你去用餐!”观书糍糯的声音,很难将他与赌殿里那个杀气腾腾的观书联系起来。 “走吧。”莫峥带上门,与观书结伴。 观书并没有走向饭堂,而是走向三栋木楼中间那一座。 走上三楼,观书推开其中一间房间,侧身让出过道,对莫峥道:“进来吧。” 莫峥点头,也不推辞,进了屋,一桌香气扑鼻的丰盛晚宴,一位端坐如山的奇男子。 正是燕幽! “监察司的其他司任都是本地人,司内的饭堂很少开伙,你没有其他去处,所以让观书邀你一起来吃饭,来来,尝尝。” 燕幽的语气很亲切,如慈父一般,杀神也温柔。 如此一来,莫峥最后的拘束也被扫散,三人吃着饭喝着酒,说着生活中的长与短,气氛融洽。 酒过三巡,燕幽的脸色稍沉,突然道:“今日午时,齐家联合三家豪门,五家望族,送来了重礼!” “哦?齐家这是向大人示好啊!”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齐家放下身段,与燕幽修好,莫峥捏着酒杯,即便心里起伏,但神色不动。 燕幽却摇了摇头,道:“他们送的礼很重,是这个!” 燕幽从旁边拿过一个精致的檀木礼盒,揭开盖子,里面垫着红布,躺着一块黑白不定的丑陋石头。 看清那石头的丑陋样子,再看那忽黑忽白的颜色,莫峥松了口气,恍然道:“‘只输不赢’?这不是示好,是示威,是挑衅啊!” “那可不是!”燕幽一口将杯中酒干掉。 监察司司正新到任,齐家联合诸家送礼,本是礼数好事,可问题就出在所送之礼上。 千年来,弈术争鸣,各有所奇,每家弈术均有可取之处。但有一派,他们的弈术却被各家所耻笑,称为弈术之耻。 这个宗派的名字就很有意思,叫‘输输输大赢宗’,从宗派的名字就给他们打上了逗比的标签。 他们的弈术思想就像派名一样,信奉的是连输之后必会大赢! 他们相信运气是守恒的,一个人的运气是固定的,不可能一直输下去,也不可能一直赢下去。 于是‘输输输大赢宗’的弈者在平时修炼,互相切磋,甚至一些不重要的争斗时都会故意输掉赌局,让物灵吞噬真元,故意让弈术失败,为以后的大赢做铺垫。 我平时输得够多了,那我在关键时刻赢的几率就会提高,简单,粗暴的思想。 世俗中俗称这种行为为‘攒人品’。世间赌徒也大都有这种思想,连续的输掉赌局之后,他们会觉得赢的可能性更大。 就如赌大小,连出八个小之后,十之**的人会将赌注压在大上! 该宗一位对这种迷信思想笃信不疑的弈者,曾经在一场争斗中故意输掉赌局被人斩掉左手,他非但没有痛苦沮丧,反而哈哈大笑:“老子左手都输掉了,这输得够彻底了吧?人品攒的够大了吧?下次要发动大术的概率又高了几分了!哈哈!” 疯子,疯子!一群固执己见的疯子! 而那块黑白不定的丑陋石头就是‘输输输大赢宗’弈者所用的赌具,本名已被人忘记,人们都称它为‘只输不赢’,以此都讥嘲该宗的愚蠢。 莫峥将‘只输不赢’和‘输输输大赢宗’的来历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夹了块鸡肉道:“齐家这是在嘲笑我们愚蠢至极,与他们斗是只输不赢咯!” 燕幽点头道:“那可不是!但其实蠢的是他们,他们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疯子总能创造奇迹,输输输大赢宗的弈术思想虽然听上去很蠢,但不知为什么,他们这个赌具‘只输不赢’却有神效。” 莫峥来了兴趣:“哦,这黑白石头有什么神效?” 燕幽合上檀木盒子,将它推到莫峥面前:“‘只输不赢’只要是在弈者手上连续输掉若干场赌局,就会被附上一项神通,这道神通叫‘必中’,再低几率的发动的弈术,用上他就能将几率提高到百分之百,所以叫‘必中’!” 还有此等秘辛?莫峥惊到:“那一位弈尊拿着这块石头发动一项低几率的大威弈术,岂不是必能发动,那不是毁天灭地?” “没那么简单,连续输一千场赌局的‘只输不赢’只能发动弈士以下的弈术,输一万场才能被弈灵所用,太苛刻了,即便是输输输大赢宗的疯子要故意输掉一万场赌局也不简单啊,这块石头是最低级的,给你刚好!” 莫峥看着檀木盒子,将其推回,推辞道:“这怎么可以?” 弈术成形的几率越低,威力就越大,这块石头等于赋予弈者一招必杀之技,太贵重了,莫峥不好意思收。 燕幽摇了摇头:“你不必推辞,这块石头只能发动弈士之下的弈术,弈灵弈师弈宗弈尊都用不上的,再说我修的是消弭杀术,对我无用,拿着吧,你需要。” 莫峥想想确实是这个道理,他也不是矫情之人,收下‘只输不赢’后谢道:“谢过大人,等我用这块石头成术的时候不知齐家人是什么样的脸色?” “你就谢谢输输输大赢宗的弈者们吧,没多少人知道那么蠢的弈术能赋予赌具这样的神通,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这种事情看似毫无道理,唯一的解释可能就是他们的行为将老天都感动得哭了吧,哈哈。” “哈哈,有趣,有趣。” 莫峥一句老天都感动得哭了逗笑燕幽和观书。 笑了会,燕幽讲手中竹筷放下,擦了擦嘴角的酒渍问道:“等下的司任行会,你觉得该怎么做?” 这个问题莫峥早就想好了,回答得很快:“新官上任三把火,首先立威!然后逼他们站队!” “妥!我也是这么想的!走吧,去一楼大厅!” 监察司除最低阶的司军之外,共有五种官职,分别是司正、司空、司魁、司士和司徒。 掌控大局的司正就是燕幽,坐镇司内调度的司空两名,负责对外监察缉拿的指挥司魁四名,然后八名司士带着十六名司徒负责巡逻侦查动手抓人。 司任一共三十一人,具都是弈者,如果这股力量能像燕幽在江州当任时那样同心协力的话,光纸面实力就根本不惧豪门望族。 可惜这里不是江州,而是南桑,监察司内大部分人被收买,甚至有些人就是出身于豪门望族,燕幽现在是孤掌难鸣,想要在南桑跟这些家族斗,还得先整治好监察司。 三人下到一楼大厅时天已暗下,大厅内烧着儿臂粗的蜡烛,一张檀木椅居高位对着正门,三十张椅子分列两旁。 只是此时的大厅内除了三人之外在无他人,看了看天边月色,燕幽脸沉如水,大厅内好似乌云密布,狂风骤雨随时都会到来。 莫峥观书相视苦笑,司正大人召集司任行会,时辰到了居然无一人前来,这些人真是胆大妄为,根本没将燕幽放在眼里。 又过了半个时辰,就在燕幽即将发作的时候,监察司的门口响起了纷杂的脚步声。 “下官景子仓,见过大人,家中有事耽搁,还望大人海涵!”一着白色锦袍的男子率先踏进大厅,半跪行礼。 景子仓,四名司魁之一。 “下官丁鸣,见过大人。”司士丁鸣。 “下官卓天昊,见过大人。” “下官卓俊羽,见过大人。” “下官卓腾宇,见过大人。” 这三人模样有相似之处,是卓家三兄弟,擅长联赌之术。 一位司魁,一名司士,三名司徒,这应该就是整个监察司今日参会的人了。 燕幽的脸色并没有因为五人的到来有所缓和,不冷不淡的回道:“无妨,来了就好,其他的人呢?” 五人相互看了看,神色有些迟疑,过了片刻才由丁鸣开口道:“其他人怕是不会来了,齐家设宴,宴请监察司所有司任!” 咔嚓,燕幽一把将手中茶杯捏碎,任由茶水流了满地,一字一句道:“哼,这群人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等我亲自上门去请时,递上门的可不是大红请柬!” 明知燕幽在晚间召开监察司司任行会,齐家却在同一时间宴请司任们,挑衅味道十足。 关键是,只有五名司任未去赴宴! 或许该庆幸,还有五人站在燕幽这边。 见场面尴尬,莫峥上前一步,道:“大人,既然司任们到不了,那今日的行会只能取消,不如先做别的事!” “哦,何事?”燕幽问道。 “以弈术犯禁的贺缺尸身还在监察司内,身死罪消,我们是不是应该将尸首还给齐家?刚好景大人和四位同僚都在!” 别人设宴,你上门送尸,够损,我喜欢! 莫峥一肚子坏水。 燕幽阴沉的脸终于散开,强憋着笑恍然道:“你不说我都忘了,贺缺在牢中妄图以弈术袭击本官,已被斩首,尸首是该交还给齐家,游子当归,亡者尸魂也该回家嘛。” “对的,大人仁慈,今晚齐家设宴,正是还尸的好时候!” “那好,你去城外点司军一百,与五位同僚一起去!” 两人一唱一和,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去齐家立威的主意,让景子仓五人同去,则是逼他们站队。 五人苦着脸,相对无话,墙头草没那么好当的。 时至华灯初上,南桑府虽为下等府,但也颇为繁华,即便入夜,万家灯火将整个府城照亮,富家公子们纷纷来了精神,开始了寻花问柳之夜。 一队全副武装的军士将绚烂打破,迈着整齐的步伐穿城而过,正是监察司的司军。 南桑府的监察司沉寂依旧,人们纷纷打开窗户,对着这队军士指指点点,猜测他们到底是要干什么。 可能没人会想到,也没人敢想,这队军士穿过府城,直奔城郊的齐家宅院而去。 齐家宅院位于南郊,将一座小山生生凿平,建了一座高门大宅,里面小桥流水过,郁葱艳红,既有金碧辉煌的宴厅,也有玲珑剔透的亭台楼阁,尽显一派奢华。 监察司众人行至山脚下,就能听见山上的喧嚣,喝酒行令,歌舞奢靡,好不热闹。 ... 第七章 你设宴,我还尸! “这齐家,果然是没把我们放在眼里!” 站在山脚下,莫峥抬头仰望那边灯火辉煌道:“大人何出此言?” 燕幽哼了一声,指着齐家宅院道:“以齐家的势力,怕是我们刚出城就知道了,可上面还是那么热闹,没把我们当回事啊。” 一路往上,并没有任何齐家的人前来阻止,一行百多人来到齐家宅院前,看到齐家大门敞开,只见里面亭台楼阁下,摆了五桌筵席。 齐家家主齐禹侯与监察司的两名司空,还有其他豪门望族的人坐在中间主桌,监察司其他人和齐家弈者围坐在外面四桌上。 当燕幽的脚步踏入齐家,喧嚣终于被压下,齐家内本是热烈的气氛仿佛被冬雨盖住。 “各位好兴致,禹侯兄,燕幽叨扰,坏了诸位兴致还望海涵!”燕幽在一座假山旁站定,对着院坝中的齐禹侯拱手致歉道。 齐禹侯是当代齐家家主,年龄不过四十出头,在弈术上造诣非凡,有传言他极有可能修出点石成金赌纹。 点石成金,乾坤倒逆。 点石成金赌纹可是弈尊三纹之一,即便传闻有所水分,但足以说明齐禹侯之强。 正值壮年,自身修为加上家族势大,齐禹侯在南桑府的行事霸道之极。 齐家也确实有霸道的资格,南桑府四大豪门之首,可不是靠吹捧能得到的。 齐禹侯稍显消瘦,面上棱角分明,曾有风水弈者说道:看齐老爷这面容,要是生在乱世必为一代枭雄。 褒奖之言他受得坦然,答道:“生在当代,亦是如此!” 面对燕幽的拱手致歉,齐禹侯端坐着,并未站起还礼,撇撇嘴道:“原来是燕幽大人,来我齐家所为何事?” 齐禹侯将高高在上的姿态做得理所当然。 燕幽也懒得与他口舌,直截了当道:“今晚我监察司行会,却有众多司任缺席,听闻是来齐家赴宴,那我就只能亲自来齐家请他们,还想找禹侯兄借块地方,让我将监察司行会主持完。” 齐禹侯端起酒杯,面无表情,道:“不借!他们今晚是我的客人,也不会去参加你那什么行会,想请他们?改日吧!” “哦。” 齐禹侯咄咄逼人,燕幽却不恼,将目光稍偏,转到坐在齐禹侯身边的两人身上。 这两人正是监察司的两名司空,左司空恒楚悠,右司空罗启荣。 这两名监察司的权要人物被酒色养得有些虚胖,面对燕幽犀利的眼神根本不惧,由恒楚悠开口道:“大人,这世上自古以来就有先来后到之理,禹侯兄在三日前就已相邀,所以只能缺席监察司行会了。” 罗启荣在旁连连点头,也是这个说辞。 嘴里说的是理,可世上哪有因为私人宴请而误了公务的道理,不过是站队齐家的婉转之词。 “哦。” 燕幽轻描淡写的哦了一声,继续道:“既然两位是懂理之人,那么此事就不再提!” 齐禹侯,恒楚悠,罗启荣齐齐一怔,没想到燕幽如此好说话,准备好的犀利说辞只能咽回肚子里去。 燕幽将众人的神色尽收眼底,笑道:“今日来此,还有另外一件事,前日我亲自出手,捉拿了一名妄动弈术的弈者,叫贺缺,听说是齐家的人?” 此等小事,齐禹侯要是否认就显得退怯了,放下酒杯点点头道:“是!又如何?” 是!有如何? 齐家的霸道,在齐禹侯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敢这样回答监察司杀神的人真不多。 燕幽却根本不恼,满脸是笑,只是他本是严肃之人,此时笑起来让齐禹侯觉得非常刺眼。 燕幽特意将语速放慢,像是深怕院中的人听不见:“人都死了,还能如何啊?” 人都死了,还能如何! 院中众人怀疑听错了,齐禹侯脸上则阴云密布,阴沉得吓人。 燕幽却还嫌齐禹侯的脸色不够难看,继续道:“贺缺在牢中妄图袭击本官,被我一刀给斩了。我知禹侯兄乃一家之主,事务缠身,听闻今日禹侯兄在家中设宴,我正好趁着禹侯兄难得的空闲时间,上门来亲自将贺缺的尸身送还与你。” 燕幽说完转身拍了拍手,莫峥右手提着贺缺的尸身,越众而出。 院中众人,能清晰看到贺缺凝固在脸上的惊慌。 你设宴来我还尸,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和一场奢靡的盛宴,让在场众人生出一种荒谬的恍惚感。 面对齐家众人,莫峥怡然不惧,走上前去,浑身真元运至右手,抬手一撩,贺缺的尸体从他手中飞出。 “竖子尔敢!” “找死!” 齐家的呵斥之声四起,都以为莫峥只是将尸体放下而已,哪知道他居然抬手往齐禹侯所在的主桌扔来! 待他们反应过来时,已经迟了。 哐当一声,贺缺的尸身重重的砸在主桌之上,即便贺缺不重,依然将桌上的碗盘砸得粉碎,燕窝鱼翅浑着汤汤水水,溅了桌旁几人一身,三两根面条还挂在恒楚悠的发须之上。 堂堂齐家,何时受过此等侮辱,即便有人辱过齐家,也已经死了! 莫峥敢如此胆大,一是为发泄对齐家的怨恨,二是燕幽示意,杀神在江州连世家都敢得罪,怎会容忍南桑府的豪门望族犯他权威,既然要闹,那就把事闹大,看最后谁下不了台! 光说不做,怎可能博来杀神称号! “我齐家,不是你等能放肆之处。” 待尸身落桌,一声爆喝从旁边一桌上传来,莫峥弈心一跳,弈识有所感应,发出危险的警告信号。 有人发动弈术!目标不用想了,必定是自己! 莫峥正在回退之中,现在只能转身,挡下那一记弈术。 莫峥刚刚转过身,眼前一蓬绿色飞射而来。 飞射之物,不过是数十片树叶,树叶绿意盎然,偶有几片还沾着水滴,养眼多过杀气。 可莫峥哪敢大意,赌博之道,眼见不一定为实已是至理,民间赌术,就算你长八个眼睛都看不清楚。 弈术也如此,越是看上去乖巧无害之物,杀意越重。 树叶急速飞来,叶梢水滴被甩落在地,噗哧声四起,水滴犹如重物落地,将地上坚硬的青石板砸碎。 一叶窥全貌,可见这弈术之威。 从呵斥到术成,一切不过眨眼间,从成术时间上来说,出手之人绝不是弈生,至少是弈士! 事出突然,加上弈术发动的太快,莫峥想要起术应对,已经来不及了。 无奈! 莫峥往后退了几步,争取更多的时间,急速念到:“弈生莫峥,自毁草木之灵赌约,赔付一身真元,助我御敌!” 一张雾状宣纸在空中凝现,展开呈三尺长,横在莫峥身前。 这是莫峥自毁与草木之灵的赌约,弈者与物灵所签的赌约是在天地规则主持之下,所有赌约都被加持了天地规则,火难烧,刀难削剑难刺,防御力惊人。 所以不少弈者相斗时,会自毁赌约,用来防御。 弈者都有一个共识,尽可能多的与物灵签订赌约,以备不时之需。即便是弈师弈宗弈尊,也会多签物灵,用来防御弈术。 但此等毁约行径必然付出代价,莫峥签的不过是草木之灵,代价并不大,不过一身真元而已,要是高等物灵,那付出的代价可就大了。 眨眼间,弈术与赌约相撞,弈术似利箭入水,穿过赌约不过三尺,余势就告衰竭,未能伤到莫峥分毫。 弈术消散,赌约成碎。 莫峥喉头一甜,哇的一口鲜血,身体中的真元消失一空,连站立都觉得难,险些摔倒在地。 毁约的代价啊! 燕幽身边一个身影抢出,扶住莫峥,将他搀回。 回到燕幽身旁,莫峥强撑着站起,对着远处一位年轻弈士道:“庆国有律,除生活类弈者,其他弈者在府城内不能妄动弈术,违者废去一灵。今日你犯,三日之内,我莫峥必拿你归案,以正律法!” 那年轻弈士哈哈大笑:“你这等自毁赌约的废物,小小弈生,以敢口出狂言。” 齐家弈者哄然大笑,一个自毁赌约的弈生敢说要在三日内拿弈士归案,这等笑话,怎能不笑。 甚至连景子仓等五人都觉得莫峥的话说得太大了,这种话燕幽说还差不多,一个弈生司徒,确实不该。 “你就是莫峥?就是你伤了四公子?那么三日之内,我必斩你人头去见四公子!”年轻弈士反嘲道。 “哦,原来他就是伤了四公子的弈生。” “斩他狗头,算我一个!” 齐家弈者,纷纷出言嘲笑。 莫峥真元流失,无力与他们计较,只是将这些人一一记下。 突的,一道剑光闪过,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你敢在我燕幽面前说要斩我监察司的人?” ; 第八章 青乌反制之局!风水弈者! 一柄长剑凭空而现,剑身黯淡无光,但篆刻着复杂的花纹,如果有年长的弈者在场,可以认出剑身上纹路是千年前一位弈圣的圣裁赌纹。 那位弈圣,擅长的就是消弭杀术,在江州有不少人猜测燕幽出自弈圣世家。 剑虽不起眼,但他剑名显赫,圣裁! 暗淡的圣裁剑偏偏被燕幽舞出一道剑光,没有人看见圣裁剑是怎么横过中场,悬停在那名年轻弈士身前的。 弈士本来还十分嚣张,叫嚣着三日内必斩莫峥,可他现在冷汗直冒,别说叫嚣,连挑眉皱鼻都不行。 弈识内的七种物灵赌约蠢蠢欲动,仿佛就要自毁赌约离他而去! 弈师之下,全都与他一个感觉,生死被那把剑完全掌握的,连挣扎都无力,更别说反抗。 圣裁剑,或者说燕幽的威势太强了,抬手间就压得一个弈士不能动弹。 三息后,一股霸道的气势将圣裁剑营造的恐怖气势减弱了几分,齐禹侯终于从主桌上站起,道:“燕幽大人,下面的人争斗,你贵为司正也要参与进来吗?” 燕幽手一招,圣裁剑飞回手中,气势一消,齐家众多弈者纷纷瘫倒在地。 燕幽哈哈大笑道:“弈灵之下的弈者犯禁,自有我手下司任出面捉拿,但你们齐家弈师之上的弈者敢动,那就不要怪圣裁剑无眼!” “我也是如此说,下面的人年轻气盛,起些争斗也正常,我们这些老骨头就不要瞎参合了。”齐禹侯说道。 言语间,两人就将争斗约束在弈灵之下的弈者间,两人都是有远见之人,倾其所力相斗并不会带来什么好处。 这也是燕幽想要的,先强势镇住齐家的高手,让底下实力有空间和时间成长! 而齐禹侯则认为,先剪除燕幽下面的人,孤家寡人一个的燕幽又能翻起什么浪来! 殊途,最终同归,两人虽各有算盘,但却达成了共识。 争斗,限于弈灵、弈士、弈生! “走!”见此行目的达到,燕幽不想再纠缠,带着监察司众人,在齐家留下一片狼藉后退去。 待燕幽之后,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走到齐禹侯面前,做了个割喉的手势,问道:“要不要?” 齐禹侯摇摇头:“不必,他在南桑毫无根基,翻不起大浪,你们也别太紧张了,被他的名头吓到!” “那个莫峥呢?”白发老人继续问道。 “也不必,十五日后的祭祖上想法激监察司参加赌斗,然后正大光明的杀了他们,看他燕幽有何话说!” 齐禹侯说完,目光一一扫过主桌上的几人,缓缓道:“这燕幽,我要让他慢慢知道,南桑府的天就是姓齐!” 霸道之气尽显! “那当然,那当然。”恒楚悠和罗启荣连连恭维,站队站得坚定,彻底背离监察司! 回了监察司,莫峥已经虚弱至极,直接瘫倒在床上,真元被抽空的感觉比遍体鳞伤更加难受。 燕幽见莫峥如此虚弱,对于以后安排也就不方便吐露了,只能叮嘱道:“你在司里好好休息一天,明晚和观书去北郊接人,这两天要小心齐家的弈者,行事尽量低调!” 去北郊接人?莫峥心有疑问,却无力问出口,只能点了点头应下。 一日一夜的时间过得很快,莫峥连门都没踏出,争分夺秒的将逝去的真元补充回来,效果还不错,至少不再有无力感,勉强能起术了。 天刚擦黑,观书就找到莫峥,要同往北郊。 莫峥想起昨日燕幽的叮嘱,才记起今晚要和观书去北郊接人。 “观书,我们要去接什么人?”燕幽说得含糊,莫峥好奇心不小。 “一个师妹,一个师弟,唉,说不清楚,到时便知。” 观书话说一半,还叹了个口气,莫峥搞不明白观书的想法,不过观书都说了是师弟师妹,也就不再深究了。 监察司就位于城北,出城并不远,观书亮出监察司的令牌后,城卫也就放他们出城。 出城后,观书并没有走大道,而是专拣小径暗道,尽把莫峥往偏僻处带。 行了大约有半个时辰,观书才停下脚步到:“到了。” “到了?”莫峥摇头四顾,打量了下周遭的环境。 今日的月色很亮,将树枝的影子投射在地上,恍如恶鬼妖魔的爪牙,随着穿过树林子的微风轻轻摆动,伴随这沙沙声让林子显得有些阴森。 不过还好,一条小溪穿林而过,潺潺流水声增添了几分生气,将阴森驱散。 站在溪旁,流水让微风凉了些,吹拂在脸上说不出的惬意,莫峥精神为之一振,连日来的疲惫压得他有些坚持不住。 有空来溪边坐坐也不错,莫峥心里想着,然后脱下靴子,将脚泡浸在溪水中,冰冰凉凉的溪水减轻了疲惫。 “舒服啊!”莫峥惬意得叫出了声。 然后转头问道:“你师弟师妹呢,怎么还不来?” 观书抬头看了看天色,道:“照理说应该到了,再等等吧。” “唔,好。” 莫峥随意应了一声,全身心放松到溪水的享受中,那冰冰凉凉,溪水轻抚脚面的感觉真是太。。。 嗯?不对!脚上的感觉有变! 莫峥蓦然低头,发现溪水有异,借着月色一看,大惊失色,只见本是从右手高处往低处流的溪水凝固不动,随后唰的一声反转过来,溪水倒流回高处。 你甚至可以看江溪水中一尾青鱼从悠闲游动变成倔强的逆流而上! “什么鬼?”莫峥吓了一跳,连忙从溪水中抽身,退到岸上。 刚在岸边站定,莫峥眼前一黑,抬头一看,小溪岸边一个黑黢黢的阴影脱离树根,如下山的饿虎,径直往自己扑来。 溪水倒流,阴影离树,这诡异的一幕,足以吓死普通人。 但莫峥可不信这世间有鬼,真元提聚,右手一掌击出,真元凝聚成掌影,迎向黑黢黢的怪影子。 可诡异继续,掌影击出不到三尺,居然诡异的化了个弧线,不进反退,倒向自己击来。 开什么玩笑,有句话叫自食其果,用在此时的莫峥身上还挺合适的。 不得不说,莫峥乃是修行弈术的上选之人,反应,应对俱都不错。 莫峥反映极快,腰身用力,双脚稳稳的钉在地上,上身向后仰天斜倚,咻的一声,掌影和怪影险之又险的贴面而过。 莫峥起身,警惕十足的看着溪水与树林阴影,脑海中翻过《弈术综论》,惊讶到:“青乌反制之局?有风水弈者在?” 月色下,只见观书翻了个白眼,板着脸呵斥道:“观雨,调皮得有个度,过了!” ... 第九章 秋巷设局 伴随着观书的呵斥,静谧的树林子响起了枯枝折断声,一个头扎马尾,身着粉紫色裙装的俏丽女孩从林子里踱步而出。 女孩岁数不大,稚嫩的小脸可以看出不过十四五岁,笑容中带着丝丝狡黠,女孩踏出林子,见到观书后故意板着脸道:“要你管!” 观书的师妹,听雨,风水弈者! “见过观书师兄。” 莫峥这时才看到,听雨后面还跟着一人,观书是白白胖胖,这人则是黑黑瘦瘦,头发被削得极短,给人一种干练的感觉。 “这是我师妹听雨和师弟观枫,这位是莫峥,任监察司司徒!” 莫峥与观枫对视一眼,点头示意,而听雨则是饶有兴趣的盯着莫峥。 “观枫!两年没见了吧,你怎么更瘦了?”观书完全不理听雨,向那个黑黑瘦瘦的男孩问道。 观枫揪了揪头上的短发,摇摇头好似不堪回首:“一年前被师傅扔到远海的千金还复来岛上,上去不到三天我就被烂命赌徒、人渣赌徒和吝啬赌徒赢去了全身气血和两条腿一只手一颗心两个腰子,我用了十一个月才将它们全赢了回来,可终于亏了些气血,所以更瘦了!” 观枫的话语很平淡,就像在说家长里短一样,但莫峥却听得震撼不已,千金还复来岛,那可是只存在与传说中的地方。 莫峥顿时对观书的师门来历大感兴趣,可这毕竟是人家的私密,不方便打听。 “喂,你为什么不问我?”听雨见两人说得热闹,却没人理他,气鼓鼓的说道。 观书瞪了她一眼,还是不理,只是说道:“走吧,大人在城里等这呢。” 听雨讨了个没趣,嘟着嘴跑到莫峥身边,自来熟的拉着他衣袖,轻声道:”哥哥,你陪我说说话呗。“ 听雨模样俏丽出落,声音也甜糯悦耳,与这样的女孩亲近,是个人都不会抗拒,可莫峥看到听雨小手握着的木杖,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弈术综论》中有记述,青乌弈者善布局,不善独斗,他们以三尺青乌杖布陷阱,改规则,扰赌局,归属取弊弈术类,但自古来青乌弈者从不承认与取弊弈术有瓜葛,自成一派,民间的风水弈者就是青乌弈者分支。 听雨手上的木杖不是三尺青乌杖是什么,莫峥顿时来气:“刚才的反制之局是你布的?好玩啊?” 听雨点点头,认真答道:“好玩!” 莫峥看到听雨脸上那一脸认真与真诚,知道她说的是大实话,她认为确实很好玩! 面对齐家他不怕,但这样一个古灵精怪的俏丽女孩,莫峥却生出无力感。 还好,有观书解围:“走吧走吧,先回城!” 回城路上,听雨一路叽叽喳喳,问出了十万个为什么,缠的莫峥头昏眼花,疲于应付,刚刚积蓄起来的真元好像又要流失一样。 回了司里,观书带着两人去找燕幽,莫峥自行回房休息。 随后的两日里,四个年轻人偶尔玩闹,莫峥大多数时间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直到入夜,莫峥才将司徒令拿在手中,准备出门。 他还记得三日前在齐家的情形,齐家毫不将监察司放在严重的嚣张历历在目,他更没忘他说过的话:“三日之内,我莫峥必拿你归案,以正律法。” 作为男人,言出必行。 作为司徒,那是本份。 莫峥早就遣人暗中调查那名弈士的行迹,动手,就在今晚! 以弈生挑战弈士,即便莫峥有以前从赌王那赢来的底牌和只输不赢,但依然不敢轻言得胜,莫峥准备去司军营调集司军围杀。 司军虽都是普通武人,但平时所受训练,所用器物,全都是针对弈者,也是一股不小的助力。 刚刚踏出门,还没抬起头,鼻间就传来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肩旁被轻轻一拍,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你想去哪?” “我正。。” 莫峥话还没说完,听雨就打断道:“你哪都别想去,大人正等你呢。” 不由分说,听雨就架起莫峥胳膊往外面拖。 “喂喂喂,我自己会走,放手行不行?” 进了房间,燕幽端坐在上,观书观枫分坐两旁,莫峥对两人点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对燕幽行礼道:“见过司正大人。” 燕幽抿了口茶:“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礼。” 随后话锋一转,直截了当道:“今日晚时,莫峥领队,去拿宋峰归案!” 宋峰就是齐家出手袭击莫峥的弈士。 “啊?”莫峥一愣。 “啊什么啊,你豪言壮语都说了,我还不挺你?你遣人暗中调查宋峰你当我不知道?” 莫峥挠挠头,尴尬笑道:“我是怕你不同意!” “有什么不同意的,他犯案本就该缉拿,我说了,有我在,你们放手施为就是!” 在各国,监察司的权利极大,但对于弈者是否犯禁的权衡尺度差别很大,身为弈者,起术相斗本就寻常,监察司一般不会管,但想以弈术害人,那就是不行了。 而宋峰起术杀监察司司徒,已是大罪,监察司可以光明正大的缉拿他。 “谢大人!”莫峥由衷谢道。 “宋峰晚上的行踪已经掌握,稍晚他会去口福居赴宴,宴后必经古风街秋巷,你们就在那里动手,观枫和听雨已经在秋巷内布置过。” 燕幽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继续嘱咐道:“注意一定要在秋巷内动手,如果在秋巷内擒拿不下,就不要再纠缠了,对方毕竟是个弈士,高你们一个大境界,缠斗不智,动手要快!懂?” 莫峥自小在南桑府长大,对街道巷子很熟悉,回忆下秋巷的情景后,点头道:”懂,借秋巷内的布置速战速决!” “一旦纠缠下去,齐家的人必定赶来,切记!如果发生意外,以莫峥的命令为准!” “明了,大人放心!” 秋巷,位于城南的古风街,巷内草木一年四季都呈枯黄状,好似落叶缤纷的秋天,所以名为秋巷。 南桑府的夜晚虽然绚烂,但奢靡的夜生活只属于富家权贵,与平民无关,而秋巷内大都是普通居民,在经过一天的生计之后,大多数人也就熄灯上床,和衣睡去。 此时的秋巷很安静,安静到四个人的脚步声都显得突兀刺耳。 虽名为巷,但其实秋巷内并不窄,一旦打斗起来,腾挪闪转不会受限,大可放手施为。 听雨平时就是一个古灵精怪的调皮女孩,可现在却收敛了许多,指着一棵一人合抱的大树对莫峥道:“这棵大树下,那边的石磨旁,和巷尾的红墙边,都有我布的局,待会一动手,你先埋伏在大树之上。” 听雨是青乌弈者,最善布局,秋巷内早就被她布置过,四人合拢一块,讨论着怎么该怎么下手。 ... 第十章 取弊之术! 古风街是南桑府十二条主街之一,白天街道两边的店铺林立,人潮汹涌,但此时夜已深,繁华暂时落尽,微风和萧索占了上风。 微风拂面,将宋峰的的酒劲吹散了些,让他的脚步不再那么虚浮,飘飘然。 让他感觉飘飘然的,可不光是酒精,年少成名,二十一岁弈心修出赌纹,进阶弈士,在齐家备受重用,风光得很。 这不,刚刚在口福居接受宴请,一堆美女投怀送抱,一堆人阿谀奉承,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宋峰沉浸在酒精的亢奋中,脚步一偏,转进了秋巷之中。 秋巷里的风比外面要大些,宋峰酒劲上头,秋巷内的围墙楼房从真实变得虚幻,宋峰停下脚步,手扶砖石,甩了甩头道:“看来真的有些醉了,口福居的醉仙酒果然名不虚传啊,仙人喝了都醉,更别说我等凡人。” 酒醉的人总是絮絮叨叨,哪怕回答他的只是穿堂而过的风声。 “我来给你醒醒酒吧!”风声中,夹着观书的声音,还有一柄疾刺而来的长剑。 “嗯,什么?”醉仙酒让宋峰犯了迷糊,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长剑吞吐着剑气及身,真实的刺痛感终于帮宋峰醒了酒。 有人袭击自己?! “什么人?”宋峰嘴上呵斥,右脚钉在地上,腰身发力一扭,如旋转的陀螺,顺着长剑刺来的方向躲避。 宋峰不愧为弈士,在不清醒的状态下依然反应过来避过要害。 “嘶!”可观书从暗处的袭击来得太过突然,再加上宋峰被酒精拖了后腿,左臂上鲜血淋淋,被撕开一个血口子。 宋峰捂着左臂,脚下连动,退到远处靠墙而立,眯着眼喝问道:“什么人,敢在南桑府伤我?” 敢在南桑府伤我?言语中,可见齐家在南桑之势。 可现在的南桑府,偏偏来了一群齐家吓不倒的人。 “监察司!” 不必提什么显赫身份,比不拿名头吓人,三字足矣! 月至正中,将秋巷照得亮堂。 宋峰见来者自称监察司,便从惊慌中冷静下来。 据他所知,监察司的司任们早就被齐家收买,而燕幽在齐家已经与家主达成一致,也不会拿弈师以下的弈者动手。 那么其他人,根本不足惧! “监察司?就凭。。” 宋峰话还没说完,月色稍暗,一道虚影将月色遮住。 咻,虚影凭空凝现,在空中拉长成剑状,如天外流星,拖拽着焰尾,当头往宋峰射来。 抚剑之灵,六三概率成剑,三分归一,破甲穿盾! 莫峥出手。 至此,共有两剑袭击宋峰,一为真,二为虚。 宋峰应对第一剑不过侧身躲避,但第二把虚影之剑他却不敢大意。 他明白,这个世界,虚幻更伤人! 真元提聚,离身成盾。 真元在宋峰身前凝聚成一面高览战士惯用的方形厚重盾牌,而宋峰现在就像一位冲锋在前的战士,立起真元盾,抵挡如箭矢般射来的虚影长剑! 虚影之剑是弈术,盾只是真元,一个是需要布局起术,一个顷刻可成,从性质上来说,虚影之剑占据了绝对的上风、 将这两件矛盾之物比做实物的话,虚影之剑是精铁铸就,而真元盾只是败木编织。 可世上之事,终不能简单的定位高下。 眨眼间,盾剑相交,虚影之剑撞进真元盾,铿锵一声巨响,点亮了诸家灯火,剑气四散,将宋峰身后的砖墙射出密密麻麻的小洞,激起灰尘扑扑。 但尘埃散尽,真元盾已不见踪影,宋峰除了左臂的伤口外,毫发无损。 “小小弈生,胆子倒挺大啊!”根据虚影之剑,宋峰推断出起术着只是一个弈生。 精剑与木盾,还得看使用者,宋峰毕竟是弈士,比莫峥高了一个境界,以真元挡弈生的弈术,他做得到。 如果是燕幽那个境界的,别说用真元,长袖轻挥,就能将弈生扇飞,这就是境界的差距。 小孩手持利剑,依然打不过赤手空拳的大人。 观枫听雨从暗处现身,莫峥从树上跳下,将宋峰围在墙角,莫峥眼中精光迸现,道:“你可记得,三日前我说过必要拿你归案!” 宋峰一看,四人的年纪都不大,俱都是弈生,彻底放下心来。 毫不在意的道:“记得又如何,就凭你们四个就想拿我?” “真是狂妄且无知啊!” “四个弈生也来敢找我麻烦,监察司是么?等我当街格杀监察司的司任,看谁来拿我!” 宋峰不屑,他从没将监察司放在眼里,何况还只是四个弈生菜鸟,宋峰连纠缠的兴致都没,只想起术格杀,早点回去找个娘们的大屁股摸摸。 “以骰子之术请‘困杀之灵’,一五吞真元,单六化樊笼,囚困,则杀!” 骰子,民间常用来猜大小,或是猜点数赌博,而在弈道中,骰子也是最常见的赌具,因起术简单易于掌握,而且概率有六分,勉强能成大威弈术,所以不少弈者都掌握骰子之术。 弈术的高下以概率几分来区别,比如猜大小的赌术,那概率就是两分,成术最低几率就是百分之五十,如果用这种赌术起术,必须要加大赌注才能提高成术的威力。 而骰子有六个点,概率六分,成术的最低几率是六分之一,一旦成术,威力定然不会太小。 齐家启动弈术一般是用三十六宫赌术,最低的成术概率是三十六分之一,一旦成术,必定是大威必杀之术。 宋峰一出手就是一五吞真元,单六化樊笼,囚困则杀! 也就是说此术要成,只能博中六点!困难之极! 宋峰是弈士,面对四个低了一个境界的弈生,其实只需稳扎稳打就行,根本不必上手就是成术如此低的必杀之术。 所谓必杀之术,不仅指术成大威,轰杀对手,还意味着一旦失败,就可能被对手抓住机会,打落深渊。 宋峰站在强者的位置出此险招,根本不智!要么是傻,要么是成术的把握极大! 宋峰乃是齐家后起之秀,怎可能傻? 但六一的概率,谁敢说能稳稳博中? 错,弈术发展八千年,有两种弈者两种弈术最善博低概率大威术。 一是专门以小博大赚不可能的万一之术! 二是擅长在赌局中取巧作弊的取弊之术! 修行这两种弈术的弈者,就是游走在刀尖上的舞者,稍有差池,就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在前几天的调查中,莫峥早就得知。 宋峰所修弈术,就是取弊之术! ... 第十一章 轻敌的弈士! 取弊之术,起源于君国寒山谷,兴盛于夏国。 取弊取弊,意思就是取巧和作弊,世上弈术繁多,大都有取巧的嫌疑,以人的劣根性或是聪明劲,都不可能老老实实的与物灵公平对赌。 但众多弈术都做得不明显,修行重心还是放在自身实力的提高上。 而取弊之术则是将取巧作弊做到极致,彻底将物灵视如下等,根本不给他们平等的赌约和赌局,一味的威胁和压榨物灵。 灵取弊之术最初兴起于君国时,曾引起不少争议,不少弈者要求将其定义为邪弈。 世间人,谁都有投机取巧的想法,谁都想寻个捷径上山,取弊之术一出,众多弈者趋之若鹫,取弊之术兴盛一时。 那时的取弊之术还停留在简单粗暴之上,哄骗或暴力威胁物灵签不平等赌约,在战斗中不断压榨物灵价值,直至物灵再不能提供助力,再解去赌约,寻找下一个物灵,周而复始,恶性循环不止,那个时代,不少物灵发生异变,就是拜取弊之术所赐。 直到后来,一位弈尊明白不能枯泽而渔,物灵毕竟是弈术根本,再这样压榨下去,终有一日会酿成大祸。 于是这位弈尊闭关数年,将取巧和作弊的方向转往弈物弈器和赌约上,至此,取弊之术分三派。 依靠弈物弈器提高胜率的赌术取弊派。 私下签订赌约,战斗时物灵放水,战后再行补偿的赌约取弊派。 最初的哄骗或暴力威胁物灵的签不平等赌约的激进派。 虽名为取巧作弊,但除了激进派之外,其他两派在战斗背后要付出的代价比一般弈者大许多,赌术派的弈物弈器都需费尽心血炼制,赌约派的战后补偿代价更大。 取弊之术将大多数精力耗费在战前或战后,换来的是战斗时成术概率的提高,也算一种战斗的捷径。 今夜,秋巷的月色特别亮,亮得莫峥将宋峰手中那颗拇指大小的骰子看得清清楚楚。 四四方方,低下红色的一,顶上是左三右三的至尊六。 这与一般骰子无异,剩下的四个面本该就是二三四五,但宋峰这个骰子上却没有二三两个点,取而代之是左三右三的至尊六! 也就是说宋峰的这个骰子上的点数分别是:一、四、五、六、六、六! 弈术成术时需要赌具,借用民间普通之物的就叫赌具,莫峥用的那几个骰子,就是大街小巷里被万千赌徒摸过的普通货色,对弈术一点帮助都没。 而经过弈者用秘法炼制的赌具则称为弈物。 毫无疑问,宋峰这颗没有二三点的骰子已不是一般的赌具,而是弈物! 凭着这颗骰子弈物,单博六的概率从六一变作六三,其中差别,不吝于天地。 至于物灵认不认可这个取巧的骰子,那就得看宋峰战前与物灵的赌约了,但现在看起来,根本不是问题。 月色下,宋峰手一抬,弈物骰子上抛,秋巷中的微风突然变得急促,道道灵气开始在宋峰身边聚集。 那是物灵参赌的先兆,代表‘困杀之灵’认可宋峰的骰子取巧。 骰子白色的面和坑洼的点,在秋巷里反射出阴暗不定的月光。虽然骰子上有三个六,成术的概率不过一半。 但莫峥明白,他面对的是一个擅长取弊之术的弈士,就算他成术的概率是百分之一,也要把他成术的可能看作百分百,侥幸和大意带来的后果往往严重。 观枫听雨站在最后,见宋峰起术,身子往后退去,重新隐入黑暗,莫峥纵身一跃,躲到大树后,他倒不是退怯,而是拉开距离起术应对。 只有观书,不进反退,剑握右手,长袍一掀,向前冲出丈远,剑尖寒光闪闪,往正在聚集灵气的困杀之灵斩去。 消弭杀术分为破局和退灵两派,刚入门者因为年轻而对赌术不精,所以开始一般都是主修退灵派,用简单粗暴的近身格斗等方法将物灵打退,以此来消弭弈术。 而观书,现在修的就是退灵派。 “退灵剑落,斩十年修行,念你成灵不易,速速退去!”观书好言相劝。 消弭杀术,退灵剑出,万灵退散。 这是世人对消弭杀术中退灵剑的称赞,但要做到剑出万灵退,怕是要弈圣出手才行。 不过弈生的观书,很显然不具备这个威势。 面对观书的劝诫,退灵剑前,灵气依然在聚集,困杀之灵根本不为所动。 “敬酒不吃吃罚酒!” 寒光长剑不做停留,从空中只劈而下,力斩困杀之灵。 铿锵一声,长剑如砍在山石精铁之上,虽没有四溅的火花,但反击的大力震得观书虎口发麻,一击无果! 很正常,弈士所用的物灵,品阶不会太低,怎么会被一个弈生一剑逼退。 一剑无功,观书心知困杀之灵不好对付,强忍虎口的阵痛,长剑横扫,斩向宋峰。 宋峰此时正摊开右手,准备接住落下的骰子,可一柄寒光闪闪的长剑迎着右手就斩了过来,明显是在拖延他成术。 这把长剑没有华丽花纹,没有明亮剑身,更无飘逸剑穗,但宋峰不会傻到认为它削不断手掌。 无奈,右手往后一缩避开长剑,左手趁着长剑落空的间歇,一把将空中的骰子抄在手中。 宋峰往后连退,拉开与观书的距离,摊开手掌一看,左三右三,至尊六! 即便把握十足,宋峰还是禁不住得意,冷哼道:“哼,去死吧!” 术成! 吼,一声狮吼震彻天地,秋巷内的居民们被那狮吼惊吓,只能将头埋在被中,消些恐惧。 一头灵气聚集而成棕色雄狮,三脚着地,以王者之威,俯视大地。 之所以说是它是三脚着地,是因为它的一只前爪,正抓着一个灵气聚集的丈宽丈高牢笼。 困杀之灵,本是一杂耍戏团的狮子,跟随着团中的杂耍师傅们走南闯北,见过万万人,嗅过万万人的气息之后,意外开了灵智。 当他灵智初开,正是懵懵懂懂之时,杂耍戏团在山中被盗匪劫杀,近百人在他面前被斩杀,它清楚的看到,每日喂他肉食的男子,被一刀斩成两半,鲜血内脏,溅了它一身,而它被关在牢笼之中,逃无可逃。 盗匪杀人劫掠后,并没有管它,扔下它在牢笼之中扬长而去,这头狮子居然在满山血光中喝露水,吸血气,挨过了整整二十年。 二十年后死去时,居然连带牢笼都一起成灵。 困杀之灵! 吼,狮吼震耳欲聋,但这头灵狮却不前扑进击,而是前爪一挥,牢笼被灵狮舞出,往观书当头罩来。 囚困,则杀! 观书记得宋峰起术时说过什么,但距离实在太近,灵狮的攻击方式又大出意料,观书逃无可逃。 哐当一声,牢笼坠地,灵气凝成形,看上去锈迹斑斑的牢笼将观书罩在其中。 观书往后猛退,哐的一声,后背传来震痛感,好似撞到一堵厚实的墙壁。 “进了牢笼,不死就别想出来!”宋峰的话语传进耳中。 而那头灵狮则是又一声狮吼,随后作势前扑,身影在空中消失,待它再出现时,是在牢笼之中,观书身旁。 一张血盆大口往观书头上咬去,观书稍往后退,长剑横呈,架住灵狮,转头对身后三人道:“快点动手啊,我坚持不了多久!” “莫峥,起低概率大威术,我来助你!”观枫不知道藏在哪里,只听到声音,看不见人。 莫峥站在树下,此时身边凝聚了不少于十柄虚影之剑,就在宋峰起术的时候,莫峥也没闲着,连番起术,与抚剑之灵相赌五中三,付出半身真元的代价,分别赢来六四分三剑,六三三分归一破甲穿盾,六二幻十剑,一共十四柄长剑悬浮与空,煞是惊人。 虚影之剑的数量虽惊人,宋峰却完全没放在眼里,在他看来就算是弈生的低几率大威术也不能对他构成威胁,只是他忽略了一点,这十四柄剑,并非一次成形,而是三次起术的结果。 一般弈术,只要术成就要发动,而不能等几术一起成形才攻击人,这就好比以箭射人,十支箭轮流射和一起射相比,后者威力更大。 莫峥现在可没有将三术集成一块的本事,而是借助了观雨事先布置在树下的蕴术之局,能将数个弈术蕴在树下,同时发动,增加威力。 “观枫助你起低概率大威术,之后将四术转移到石磨那里。”听雨的声音传来。 “好。” 莫峥应了一声,随后起术。 他现在拥有的低几率大威术只有一种,就是抚剑之灵的六一概率,十剑合一挟万剑之威。 此时,观书与灵狮的搏斗已落入下风,身上鲜血淋淋,要不是仗着手中长剑犀利,只要早就坚持不住了。 宋峰则好整以暇的如旁观者,欣赏这出人兽大战。 “以骰子之术请抚剑之灵,一五吞半身真元,单六十剑合一挟万剑之威制敌!” 半身真元做为赌注,单博六点。 赌注大,概率低,只要术成,这威力无穷的一剑说不定能跨过境界鸿沟,击伤宋峰。 宋峰可以凭借取弊之术将六一概率提高到六三,但莫峥没有任何提高胜率的方法,单博六实在太难了,他根本没有把握。 莫峥将骰子扔到空中,就听见听雨的声音传来:“看你的了,观枫。” “放心!”观枫在黑暗中应道。 说话间,骰子落下,此时的骰子红一朝上,虽还没落地,但已经没有了翻转的空间,是不可能翻转成至尊六的。 莫峥心里一紧,骤起眉头暗叹一声:唉,六一的概率,不是那么容易博中。 世上总有奇妙事,就在莫峥绝望,骰子即将落地的一瞬间,黑暗中一只葱白小手探出,轻轻捻住骰子,食指一捻,将骰子转动,把红一翻转到下面,红一的对面翻转在上。 红一的对面,是六点! 骰子落地,至尊六,术成! 十柄虚影长剑凭空而现,随后合而为一,一柄长剑闪烁着耀人光芒,挟万剑之威,降临人世。 本是必输之局,被那只葱白小手生生扭转,目睹这出人意料一幕的莫峥和宋峰均都惊讶出声:“千术巧手!” 千术巧手,取弊弈者中的高绝之术,为千巧弈圣所创,这位弈圣,就是当年改进取弊之术的弈尊,林千巧! 见到弈圣绝学在几名弈生身上再现,宋峰再不能保持淡定,惊慌失措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进了监察司地牢,我再同你细讲。”莫峥根本不与他废话,剑指一挥,十五柄虚影长剑横过半空,移到秋巷内一座石磨上方。 “聚合之局,动!”依然是听雨甜糯的声音。 这块石磨有些老旧,显然是被秋巷的居民遗弃在,本是遗弃不用的石磨,在月夜下发出嘎嘎的响声,自行转动了起来,就好像有人推动研磨一样。 这一幕有些诡异。 石磨轻轻转动,料口如长鲸吸水,将它上空的十五柄虚影长剑吸入石磨中,虚影长剑居然被寻常石磨碾压,磨散。 随后又在出料口重新聚合,组成一柄细长的光剑。 光剑虽细,但其中蕴藏的力量,让宋峰感觉到了危险。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仅凭四名弈生就敢来袭击自己,这四人中有修消弭杀术的,有青乌弈者,甚至还有千巧弈圣的传人,这几人,哪能算做普通弈生! 宋峰现在才醒悟,已经有些晚了,细小光剑转瞬既至,躲无可躲! “自毁赌约!” 白光乍现,宋峰连毁两张物灵赌约,毁掉的赌约一前一后,将宋峰拱卫。 观书近身争取时间,莫峥连起五术蕴剑,最后观枫相助莫峥,单博六起大威之术,最后观雨设局聚合十五剑。 这细小一剑,费尽了四人精力,哪有那么容易被挡下,长剑遇赌约如穿纸。 两张赌约一前一后,被细小长剑洞穿,扑哧,宋峰睁大着眼睛,瞪着胸前那个细小的血洞,满脸不甘的瘫软到底,不知死活。 他当然不甘,堂堂弈士被四名弈生搏杀,却怪不了别人,只怪他自己掉以轻心,弈心中的赌纹未动,弈识里还有六种赌约未动。 就这样败! 败得不甘,却还是败了。 ... 第十二章 风云始动 从动手到结束,不到半注香的时间,秋巷内的居民只道是寻常的弈者相斗,哪知是豪门与监察司的冲突。 四人带着生死未明的宋峰赶回司内,一夜无话。 第二日,身心俱疲的莫峥睡到午时才起,揉了揉饥肠辘辘的肚子,洗漱出门。 发现观书几人都不在司里,看了看许久未开伙的饭堂,莫峥无奈摇头,只得去街上寻食。 堂而皇之的上街,莫峥并没有负担,城北乃是监察司的所在地,齐家不会傻到来城北对付一个司徒,况且齐家与监察司的争斗还没闹到明火执杖,生死相斗的地步。 一切的争斗,还只是埋在台面下,循着法理来进行。 这也是齐禹侯和燕幽为什么要约定争斗限于弈灵的道理,一旦闹大,两边都无法收场。 城北是南桑府的商贸区,虽不如城南富奢,但也繁华非常,街道宽阔,店铺林立,人头攒动。 莫峥挤在人群中,绕了两条街道,来到僻静处,一座雅致的二层小楼出现眼前。 莫峥抬头看了看招牌上的醉霄楼三字,顿生感概,以前寒窗苦读,路过这样的酒楼别说垂涎,连看都不敢看,只因兜里太轻。 现在任了监察司司徒,才有了进这里的资格,人这一生,为名为利,总得有个追求。 你要问现在莫峥的追求? 在这场争斗中活下来,再攀弈道! 莫峥寻了个靠窗的窗户坐下,点了几个小菜,端杯浅酌,顿觉惬意。 时至夏天,南桑府的天气闷热,但醉宵楼里却有习习凉风吹过,想来是请了生活类弈者赌赢冰属物灵营造出来的。 莫峥来得尚早,浅酌了一会酒楼里才陆陆续续的来了客人。 “哟,这不是监察司的新任司徒莫峥吗?”突的,一个轻佻的声音传进莫峥的耳中。 莫峥眉头一皱,南桑府里只有两种人知晓他是监察司的新任司徒,一是豪门望族,二是燕幽观书他们。 听这语言轻佻,显然不是友人间的问候。 莫峥放下筷子,转头一看,只见三个中年人结伴往自己这桌走了过来。 最前一人穿着丝绸长袍,身材高大,但却有些虚胖。 “只怕莫峥司徒还不认识我吧?”这人走到桌前,自顾自问道。 这人将莫峥司徒四个字咬得很重,显得疏离又带讥嘲,莫峥乃是文人,怎听得别人阴阳怪气:“认得认得,沈林司魁嘛,照理我该尊称您一句大人,但却不知你现在还认不认司魁的身份?” 这人就是监察司的司魁沈林,莫峥在司内看过他的画像,也在齐家宴上见过他,这人应该说是齐家死忠,本身就是靠着齐家势力才在监察司内担任要职的。 齐家的狗腿子,所以莫峥对他根本没有好气。 他身后两人也是监察司的司士。 听到莫峥话中带刺,沈林根本不恼,笑道:”莫峥司徒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当然还是监察司司魁,不知有几句话当不当讲?“ 莫峥摇摇头:“不当讲。” 这个书生,做事从不按常理。 “额。”沈林被莫峥一句话给咽道。 见莫峥丝毫不给面子,沈林的胖脸垮了下来:“看在是同僚的份上我才来劝你,莫要不自量力,与齐家为敌!” “沈林大人自不用劝,本人自小读书,书中自有道理万千,比如言而有信,恪守本分,比如尽忠职守,敢问大人,你身为监察司司魁,尽忠的对象可是齐家?职守可是替齐家卖命?” 莫峥言辞犀利,丝毫不给沈林面子,他与齐家有仇,但更厌恶监察司内倒向齐家的司任们。 见莫峥敬酒不吃,沈林也没了好脸色,他本来就不是真心劝解,只是想戏耍下莫峥,找点乐子而已,哪知道这小小司徒反倒教训起他来了。 “书中没教你识时务者为俊杰吗?你可知齐家有多少弈者,你可知齐家有多少财富,齐家一句话,成百上千的弈者会来杀你!” 沈林一番话,与其说是在教训莫峥,不如说是在炫耀齐家。 “没教!够了,齐林大人,能不能好好让我吃顿饭!”莫峥懒得废话。 齐林大人!莫峥也是缺德,把沈林的姓都改了。 “小子你活得不耐烦了是吗?该这样顶撞沈大人,信不信我宰了你?”沈林绿着脸没说什么,可他身后的一名弈士突然冲上前揪住莫峥衣衫领子骂道。 莫峥右手一挥,打落那名弈士的手腕,整了整领子道:“我要说我是活得不耐烦了,你敢宰我?” 弈士气急,没想到莫峥如此难缠,可他还真不敢动手,毕竟现在是监察司与齐家的冲突,要是监察司自己动手伤了同僚,说出去就很难听了,如果在这特殊时期引起什么事端,麻烦就大了。 一句话,他不敢把莫峥怎么样! 沈林这时发话了,恶狠狠的道:“莫峥,那日你在齐家说要三日内拿宋峰归案,没记错,今天已经第四天了吧,怎么不见你去捉拿宋峰?” 夜袭宋峰还只是昨晚的事,现在连齐家的人都不知道宋峰出事,别说沈林了,他故意提这茬子事,不过是想羞辱莫峥,找回面子而已。 “对啊,说起来从第一次见你到现在,你不过都是呈口舌之利。” 弈士帮腔道,另外一名弈士接到:“李兄乱说,我可是见过莫峥司徒出手,那晚,不是出手自毁赌约么?” “对对对,自毁赌约。” 那名弈士假装恍然大悟,一字一句的道:”自毁赌约的废物,怎么不见你去将宋峰捉拿归案?“ 莫峥心中有气,但却又不想和齐家这几个狗腿子,忙咽下怒气,低头夹菜,不再理三人。 可这三人还道莫峥是胆怯了,兴致更高,将监察司和燕幽贬得一无是处,恨不得在脑门上印上一个齐字。 任唾沫星子飞了良久,莫峥始终一言不发,三人也觉的无趣:“走吧走吧,和这种人懒得多费口舌,喝酒去。” “走,走。” “废物,想清楚吧。” 就在三人走出不到几步,醉宵楼的楼梯间突然冲上来一人,行色匆匆,走到一桌食客前坐下,激动道:“你们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旁边一人有些责怪他声音太大,骂道:“你激动个啥?” 那人依然激动,声音并没有压低道:“昨日晚间,监察司派人擒拿了宋峰!”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堂中食客都停下筷子,有些不信的问道:“兄弟你从哪得来的消息啊?” “监察司门口都张榜公告了,自己去看啊!” “这可了不得了,那可是齐家的弈士啊,看来监察司是要动真格的了!” “走走走,看看去,监察司几年不开张,开张就拿齐家的两名弈者开刀,终于干人事儿了,有得热闹瞧了!” 酒楼里闹哄哄乱糟糟,沈林停下脚步,身子僵硬,半响才转过身来,不可置信的望着莫峥,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可能,监察司的弈生怎可能擒拿宋峰,不可能,不可能! 沈林依然不敢相信。 莫峥却不管他的脸色变幻,提起酒壶斟满,端着酒杯遥敬沈林:“敬齐家!” 抬手,干尽杯中酒。 “疯了疯了,你们等这被齐家碎尸万段吧,哼!” ... 第十三章 吝啬的烂赌棍和土豪的散财客! 莫峥酒足饭饱,悠哉游哉的往回走,刚刚走到监察司所在的街口,就听到一片嘈杂,莫峥定睛一看,只见百十人围在监察司门口,抬头对着公示墙上指指点点,讨论得眉飞色舞。 莫峥走上前去,挤开两人,抬头一看,只见公示墙上贴着一份告示,告示抬头几个鲜红大字:监察司司正燕幽告谕! 告江州南桑府万民: 世有弈者大贤,班公弈圣世家以弈术为万民造遮风挡雨之庇所,也有仁心弈圣世家以弈术退万民苦痛,此乃弈者之善,世人之幸。 然,世上也有弈者大恶,弈者宋峰,挟大本领下山,却不思以弈术造福世人,罔顾弈祖之训,仗术谋私,以术作恶。 去年七月初九,与蓝家弈生相斗,误伤民宅,伤及平民七人,其中四人不幸。 去年九月正,鲁北街有妇人被人奸杀,经事后调查,为宋峰所为。 去年年末,宋峰垂涎余家房宅,出手杀余家家丁两人,低价强占余家主宅。 今年六月末,宋峰动弈者暗杀我司司徒莫峥,幸未得逞。 如此大恶之徒至今逍遥,监察司有包庇和不作为之嫌,今我燕幽上任,先拿为恶弈者,再查监察司蛀虫,还民公道,证监察司权威! 昨日午夜,我司司徒莫峥,连夜苦战秋巷,终捉拿恶弈宋峰,待查清恶行后,择日法办,以儆效尤! 告谕上罗列的宋峰罪行,都是属实,且记载在案,只是一直没人出面处理。 “要不是看见这个告示,我都忘记南桑还有监察司这个衙门。”不少人心生感慨,各国朝廷机构无数,但说真能约束弈者,替百姓撑腰的还真就只有监察司了。 一人接着说道:“我之前被弈者欺侮,你们说我能不能去鸣冤讨公道?” “那可别,谁知道燕幽是不是新官上任做做样子。”另外的人劝道。 “对对对,官场最险恶,弈者太恶,还是不得罪他们的好!“ 又有人反驳道:“应该不会吧,我听说燕幽就是因在江州刚正不阿,得罪权贵才被贬到这里来的。” “难说,难说。” 百十人叽叽喳喳议论纷纷,大都是拍手称快,但多数人都不信监察司会将弈者彻查到底。 现场没人识得莫峥,让他错过了过把英雄瘾的机会,他也乐得清闲,转身进司。 “这不是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么,罢了,早就把齐家得罪死了,怕个屁!” 莫峥嘀咕着,迎头撞上观书,观书道:“正找你呢,大人说祭祖大会开始前这几天不要出司,防止齐家报复。” 莫峥点点头,看着司内增加的司军道:“明了明了,你们也小心点!” 莫峥回了房,关上房门,将脖颈上的玉佩摘了下来,放到桌上敲敲打打说道:“我说赌王,我们的赌局都已经结束了,贺缺都死透了,怎么不见你出来履行赌约?你是不是打算赖赌?” 玉佩中传来一个沧桑的声音:“你可以怀疑我的赌术,但不能怀疑我的赌品!你忘了我当初是怎么死的?” 百世赌王当时就是因为赌品太好,才被个黄毛小子逼死,但莫峥怎会去夸他,直接道:“蠢死的!” “滚。” 赌王笑骂一声,又继续说:“之前我们约定你能杀贺缺的话我就帮你沟通个犀利物灵,这几天我不是帮你选吗?又要犀利的,又要你能用的,总不能坑你吧。” 莫峥不信,摇头道:“你有这么好心?” “这段时日,我藏在玉佩中看你的所作所为,想通了一件事。” “什么?” 赌王渐渐认真起来:“以前我只想赌赢你,可我现在发现,只有你强大起来,我复活的机会才大!” “聪明啊,死过一次终于明悟了?那快把玉佩里的高绝弈术,弈物至宝,高等物灵通通给我吧!” 赌王义正言辞:“那不行,弈术之道,欲速则不达,高山还得脚踏实地的攀登,想得我的宝物,靠本事来赢!” 莫峥撇了撇嘴,不耐烦道:“那你啰嗦个啥,把输的物灵给我!” “这次包你满意。你且看!” 白光一闪,桌上多了两个灵气聚成的胖娃娃,一扎小辫,一个瓜皮头,都只有三寸高,小脸如玉,精雕细琢,藕节般的胖手,可爱得很。 看到两个娃娃可爱,莫峥非常喜欢,抬手摸了摸娃娃小脸,感觉就和真的婴孩一样,水嫩水嫩的。 莫峥问道:“这是什么物灵啊?” 赌王还没回答,桌上两个娃娃先开口了,瓜皮头娃娃道:“摸啥摸,给钱!” “不用给,不用给!不差钱,不差钱!”小辫娃娃道。 明明是好听的童音,可娃娃却骗拿捏着大人语气。 “这两个可是成长型物灵!” 一听到成长型物灵,莫峥喜笑颜开,仿佛捡到宝,倒不怪他,成长型物灵本就难得。 赌王将两个物灵的来历娓娓道来。 瓜皮男娃娃叫吝啬的烂赌棍。 小辫女娃娃叫土豪的散财客。 世间赌场中一般都有两种赌客,一种是谨慎异常,将每颗筹码都精打细算,赢了就走的吝啬赌徒。 另外一种是出手豪迈,不在乎钱财,时常千金一掷,只为享受赌博刺激的土豪赌客,被称为散财客。 百世赌王百年前经过一处赌博圣地,发现一处赌场上空,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赌意竟然聚集成灵,于是赌王用两个瓷瓶娃娃将这两种成灵的赌意转化为物灵。 这两种物灵的赌博态度截然相反,一个吝啬,吃了不吐,一个豪迈,被赌客夸做乐善好施。 但在赌王的调教下,成物灵娃娃后作用却相辅相成。 吝啬的烂赌棍不用在战斗时成术,可以在平时就与它对赌,利用它吝啬,吃了不愿意吐出来的本性,能将其他弈术蕴藏在其中。 比如莫峥与它对赌,赢了之后就能将抚剑之灵的虚影之剑储藏在吝啬的烂赌棍中,等作战时再赢它,就能让它把储藏起来的弈术吐出来制敌。 有点类似听雨的蕴术之局,但施展起来简单多了。 而土豪的散财客则是利用它的乐善好施,在作战是赢他他会大方豪爽的增加烂赌棍吐出来的弈术。 听完赌王的介绍,莫峥眼睛彻底亮了,这两个物灵可谓强悍,一个可以事先蕴术,一个可以增加弈术威力。 这物灵是一组,需要以连赌之术连赢两个娃娃,但莫峥本就会连赌,所以不成问题。 只要掌握这两个物灵,莫峥实力将增长一大截,这就是物灵的重要性! ... 第十四章 烂赌棍的赌局 吝啬的烂赌棍和土豪的散财客现在只是七品物灵,但却是稀有的成长型,也就是说它们还有提高品阶的空间。 物灵的好坏对弈者的战力起决定性的作用,就好比莫峥自毁赌约的草木之灵,毕竟太过柔弱,就算用最低概率成术,威力都不如抚剑之灵随便一剑,这就是物灵天生品阶的制约。 这也是弈者要往上攀登的动力,谁不想要个一剑动十国的物灵,虽需要机缘,但自身实力才是基础。 同品阶的物灵也是有高下之分的,草木之灵最寻常,是七品下等,抚剑之灵还不错,七品中等,两个胖娃娃就厉害了,妥妥的七品上等,还是成长型,以后升到二品一品都是有可能的。 莫峥喜笑颜开的捧起胖娃娃,讨好道:“两位爷,要不我们先把赌约签了?” 两个大头点了点,烂赌棍的头点得飞快,小辫打得小脸啪啪的,两个娃娃口吐灵气,凝聚成宣纸状。 莫峥先拿过散财客的赌约看了看,心道果然是土豪的散财客啊,赌约比许多七品下等的物灵都要宽松,只要真元,什么赌术都可以接受,尽显乐善好施的土豪本色。 莫峥笑开了花,恨不得抱起胖娃娃亲上两口,爽快的划开手指,鲜血点在灵气宣纸上,签了赌约。 “好娃娃,好娃娃,真是个好娃娃。” 签了个这么便宜的赌约,莫峥对散财客赞不绝口,喜笑颜开的拿起烂赌棍的赌约,笑容瞬间凝固。 莫峥眼珠子转动,来回将赌约看了两遍,转头对赌王道:“大哥,这真的只是个物灵?不是赌场里成精的赌鬼?” 赌王嘿嘿干笑,劝道:“七品上等啊,还是成长型,条件苛刻点也没什么,可遇不可求,签了吧,签了吧!” 烂赌棍的赌约不愧他吝啬之名,宣纸上密密麻麻的写满了,落尾的句号都没地方了,只能画个半圈。 赌注要什么金银珠宝,天材地宝之类的就不提了,居然还提到如果它觉得无聊了,可以离开弈识里的赌约,自行出来放风。 嗯,它的措辞就是用的‘放风’,你是得有多委屈,感觉跟蹲牢似的? 这些就不必说了,莫峥不是个死板的弈者,可以理解可以接受,但最苛刻的是,赌约约定,战时的起术自由归莫峥,但平时莫峥不能主动去和它赌,必须等它想赌的时候才可以,而且赌局需要有它定,也就是说烂赌棍想赌什么,莫峥就得陪它赌什么。 用它的话说就是,谁特么每天没事陪你扔骰子玩啊,无聊不。 看到这个赌约,莫峥只能庆幸,还好还好,自己还是有战时的说话权。 “我战前想蕴个术,还得看它高兴?赌什么还得它来定?要是它让我去挖弈圣的祖坟,我还玩个屁啊?”莫峥振臂高呼,发泄他的不满与担心。 “这你不用担心,物灵会有这方面的考虑,会顾及到你是个菜鸟,定的赌局会公平的。” 顾及到你是个菜鸟!这话听着怎么这么刺耳。但难听归难听,莫峥还是放下心来,毕竟成长型物灵稀有,不能指望毫不费力的白得好处,只要赌局公平就不算事儿。 “行行行,签签签!” 莫峥咬牙下了决心,一抹鲜红飞溅到宣纸。 赌约生效! “小子,识相,知道小爷的价值。” 签完赌约,散财客就化作灵气,跟随赌约一起藏在莫峥的弈识里。而烂赌棍则没有,依然在外面上窜下跳叽叽喳喳。 看到它那个得瑟样,莫峥真心后悔签了赌约。 按捺住把赌约一把撕毁的冲动,莫峥没好气道:“你梳个小辫,女孩模样,别小爷小爷的。” “小爷喜欢,小爷要你管!”它还来劲了。 莫峥将玉佩戴回脖子,懒得理他。 烂赌棍见莫峥不说话,眼珠子滴溜溜转,道:“真无聊,不如我们来赌,你赢了我让你蕴个术在我肚子里,怎么样?” “行,赌什么?”听到能蕴术,莫峥来了精神,毕竟现在和齐家争斗,得抓紧时间提升实力。 “你身上有多少钱?”不知道烂赌棍打着什么主意。 “半两。”莫峥老实答道。 “那行,你去赌坊两个时辰内把半两翻两百倍,我就让你蕴个术,输了就输一身真元给我,就这么说定了!” 莫峥还没回答,烂赌棍就自作主张说定了。 “真是不负吝啬贪婪之名啊,张嘴就要一身真元,输了的话我得躺好几天!”莫峥心中腹诽,但觉得还是可以赌。 他毕竟身怀弈术,要去普通赌坊赢钱还是没问题的,只要不被弈者发现就行。 赌坊都是面对普通百姓营业的,一般的规矩是弈者不能参与,一旦发现,要么官府出面,要么赌坊背后的弈者出面对赌,或是用其他方法解决。 莫峥应了赌局,对着铜镜梳理了半天,稍稍改变了下模样,毕竟在多事之秋,自己又站在风口浪尖,被齐家视为眼中钉,还是不除不快的那种。 虽然有危险,但莫峥却不得不做,没有时间给他成长,他现在得抓住一切机会,赌博中,收获与风险是并存的,这世上没有不要本钱,不冒风险的赌博。 莫峥没走正门,而是从侧门溜了出去,毕竟这种事情不好让燕幽知道。 莫峥还是将活动范围限定在城北,小的赌坊不能去,半两翻两百倍,容易引人注意,得去大的赌坊才行。 赌坊是捞钱的圣地,各地势力要有所发展,钱财是根本,只要稍微大点的赌坊基本都被势力掌握,南桑府也不例外,城北算得上大的赌坊有四家,齐家占一家,两家归两个望族,另外一个比较大的,则是蓝家把持。 齐家的肯定不能去,另外两家也和齐家有关系,莫峥只能选蓝家的赌坊。 其实蓝家赌坊本就是最佳选择,南桑府有豪门四家,齐、蓝、元、申,都是百年传承。 话说一山不容二虎,这二虎就是齐蓝两家,齐家与蓝家交恶已久,年年争斗不止,不管是明的还是暗的。 两家十年争斗,随着齐禹侯上任齐家家主,一系列霸道手段打得蓝家有些喘不过气来,再加上蓝家后继无人,背靠的势宗又被拖入圣赌漩涡,无力支持。 前因结后果,仅这两年中,蓝家就有十余名弈者被斩,彻底被打落下风。 有这背景,到底是去哪家赌坊,莫峥还用选么。 蓝家的赌坊叫千金台,很俗的名字,赌坊嘛,哪用得着文绉绉的。 千金台是栋占地颇广的三层木楼,外部并没有什么太过奢华的装饰,与普通民居一般,不会让人产生距离感。 赌坊本就是龙蛇混杂之地,但千金台一直很太平,原因无他,楼上插着的那面蓝底白剑旗就足以震慑宵小。 蓝家虽在和齐家的争斗中落了下风,但毕竟是四大豪门之一,底蕴丰厚,一般人不敢前来造次。 但今天就来了这么一个刺头,枉顾弈者不能与平民同赌的律法,悄悄溜进了千金台。 没办法啊,烂赌棍逼的。 “嘿,还真热闹。” 莫峥以前一心只读圣贤书,踏入弈道门槛后也是专注修行,赌坊还是第一次来,但规矩他都懂。 来到门旁的柜台处换取赌筹,他全身家当半两,五百文,换了五个竹筹。 赌坊的大厅很大,大都是骰子,牌九,番摊等简单玩法,除了这些,后面院坝里还有斗鸡、斗蟋蟀、走马等玩法。 莫峥在厅里转了一圈,找了桌骰子坐下,骰子的玩法很简单,三颗骰子,可猜大小点数。 莫峥将五块竹筹拿在手里玩耍,等新一局开始,莫峥记住上一局所开的点数,然后看着庄家手中的骰钟摇晃了四圈,中间小抖两次,大抖一次。 “买定离手咯。”庄家大叫一声,停了片刻,等待众人下注。 莫峥根据骰钟摇晃前的点数,庄家的手法,计算了片刻后将五块竹筹全都压在小上。 “开咯。” 庄家拿开骰钟,二二四,八点小! 莫峥微微一笑,这种骰子赌局,对于弈者来说太简单,以弈者的判断力,可以轻松的根据庄家的手法推断出骰子在骰钟内的翻滚动向,虽不能保证百分百的准确,但算个大概是没问题的。 就怕庄家拿起骰钟抖上个两百圈,算得弈者头大。 莫峥转战几个骰桌之间,不多时就将五块竹筹变成了六块银筹,那可是足足六十两,本钱翻了一百二十倍。 六十两在寻常生活在可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足够一个家庭两年生活无忧。 进展虽顺利,但莫峥却高兴不起来,在赌坊赢六十两很寻常,但那得看你的本钱,不到一个多时辰翻一百二十倍,足够引起赌坊的注意。 “得快点搞定,找个注大的骰桌压一铺算了。”莫峥打定注意,往下注大的桌边走去,看见一个空位正欲坐下,却斜刺里冲出一人来抢先一步坐了下去。 莫峥不以为意,又走向另一桌,可又有一人冲出抢了他的位置,如此反复,四张投注大的骰桌都出现这样的情况。 “唉,黑名单了。”莫峥心中明了,赌坊已经盯上他了,抢先入座不过是比较委婉的劝离方法。 “这可咋办,还差四十两呢。” 正在莫峥思索的时候,一名胸前绣着蓝底白剑旗帜的男子走到莫峥身边,笑着道:“我看兄弟迟迟不落座,是不是嫌我们赌坊的玩法不够精彩,无妨,公子不如去后院看看?” “行,行。我去后院看看。” 莫峥明白这男子的意思,我们认定你出千,大厅内的请你不许下注了,但后院可以! 后院是什么?斗鸡斗蟋蟀走马等动物玩法,一般千术用不上的。 莫峥本想离开千金台去其他的赌坊,可其他三个赌坊和齐家都有关系,没必要涉险。 无奈,只能来到后院。 后院要清静不少,玩动物的大都家财比较殷实,人比大厅里少了许多。 院坝很大,走马占去大半,斗鸡斗蟋蟀斗鸟三个项目分了剩下的场地。 莫峥看了看,走马斗蟋蟀斗鸟的场地里都围满了人,唯独斗鸡场地里没几个人,两个时辰的赌约时间已过大半,莫峥懒得去那三个地方排队,逐走向了斗鸡的场地。 上了斗鸡的高台,莫峥发现一位模样俊俏的锦衣公子高坐在台上,桌前除了赌坊送的一壶好茶外,还有一堆铜筹银筹,怕不是有好几百两。 怪不得这个台上没人,怕是都被这锦衣公子赢怕了吧。 见莫峥上台,锦衣公子显得很高兴,问道:“你是来斗鸡的么?” “是啊,要不然呢?” 锦衣公子上下打量了下莫峥,见莫峥穿得不咋样,身后也无随从,顿时没了多少兴趣:“你有多少银两来赌啊?” 莫峥把全部家当推到桌上:“六十两!” “六十两?好吧,我和你赌!“锦衣公子看了看桌上的银筹,明显有些嫌太少。 见两人要斗鸡,千金台的工作人员各收两人六块银筹,算是做公正人。 “两位对赌六十两,可以去各选斗鸡上台了。” 高台旁的笼子里一共养着十几只斗鸡,规则就是参赌的人各凭眼力选斗鸡,如果选中同一只,则这只不能参赌,再选。 选好后放在高台中间的斗鸡笼开斗,分胜负。 规则简单,且赌场不直接参与,只抽水钱,不少富家公子酒足饭饱后就来斗鸡消遣。 莫峥的六十两在这里真不多,难怪锦衣公子看不上。 莫峥选了只斗鸡,交到公正人手上,而锦衣公子则是手一挥,后面一位随从走过来看都不看,随手抓了一只。 莫峥眉头一皱,斗鸡都不好好选,他是怎么赢了大堆赌筹的? 一声钟响,斗鸡开始,高台上的斗鸡笼中顿时一地鸡毛,莫峥的斗鸡一身杂毛,看上去毫不显眼,但斗劲却凶狠,飞爪,狠啄,打得另外一只斗鸡毫无脾气,连鸡背都要被啄秃了。 “稳了。”看了笼中形势,莫峥端起桌前的茶杯喝了口茶,照这样下去,他的斗鸡赢定了。 可一口茶还没喝完,场中异变突生,莫峥的斗鸡双翅一展,凌空飞起,狠狠一个下啄! 眼看锋利的鸡喙就要将对手啄趴,鸡喙却仿佛撞上了什么东西,往侧边偏了去。 无缘无故的一喙啄空,杂毛鸡没受影响,又继续进击,可几次反复,每次都是莫名其妙的啄偏。 莫峥心生疑惑,放下茶杯往锦衣公子那桌一看,只见他身后的一名随从右手或弹或推,居然是一位弈者,在以真元干扰斗鸡。 莫峥沉住气,转头将公正人叫过来,问道:“怪不得这台上没人,有人这样砸场子,你们千金台不管吗?” 公正人愁眉苦脸,道:“得罪不起呀,那位是望族杨家的公子,我劝公子就假装没看见,让他赢了吧,输的钱,由我们赌坊赔给你。” 莫峥心说你们赌坊八面玲珑讨好人,看我没背景要我来做冤大头?看我好欺负? 莫峥气不打一处来:“赔?赔我一千两?” “这,公子最好别把事闹大了,你眼力也不差,那位杨公子你惹不起的。”公正人正色道。 “我要真惹了,你们千金台怎么办?”莫峥沉着脸问道。 公正人脸一黑,狠道:“那自然是请您出场了!” “那你快去通知你们的镇场弈者吧,你们不管,我来替你们管!” 莫峥怒极! ... 第十五章 赌坊冲突 莫峥性子有些烈,也正是这种个性才使他和齐家闹成现在这样,但他不会被怒气冲昏头脑,傻到率先动手。 锦衣公子后面的随从虽频频出手,但下手很有分寸,没有一掌直接将斗鸡拍死,莫峥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看向锦衣公子,道:“杨公子,这样做是不是不妥?” 望族杨家的公子哪里会承认,头撇了撇,道:“你说什么胡话?难不成是输不起?区区六十两,呵呵。” “哦。”与这种纨绔子弟没什么好说的。 莫峥将注意力放到斗鸡上,就看到杂毛鸡是百折不挠,扬起鸡喙,悍然进攻。 斜刺里,又是一道掌风打来,击向杂毛鸡。 这次哪里还会让你得逞! 莫峥放下茶杯,手腕一抖,真元爆射,两道真元相交,惊得斗鸡乱跳。 “你是不是找死,坏杨公子好事?”锦衣公子还没说话,后面的随从率先喝骂。 莫峥可不是骂不还口的角色,反击道:“赌博赌博,讲究的就是一个公平,你身为一个弈者,用这等卑劣的小伎俩赢钱,不怕师门被雷劈么?” 锦衣公子脸上一片死沉,赢了这么多场,还是第一次有人敢与他作对,心中暴戾顿升,直接道:“废了他。” 弈者随从听命,脚下一动,转瞬间扑到莫峥桌前,右手成爪,如老鹰扑食,直往莫峥头顶拍下。 弈者爪上聚满真元,坚逾钢铁,要是平常人,一爪夺命。 莫峥气急,万万没想到这杨家人如此嚣张暴戾,一言不合就痛下杀手。 莫峥抬手一拨,将弈者右手拨开,另外一只手也是成爪按下,劲风凛凛,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看谁死! 可莫峥沉如巨石的一爪还没按实,低下真元涌动,杨家弈者一腿袭来。 莫峥可没有拼个你死我活的打算,忙收手后退保周全。 杨家弈者看莫峥退怯,得理不饶人,又是合身扑来,莫峥也发了狠,真元涌动,誓不相让。 后院中上百人,俱都停了下来,凑到高台下,在蓝家的千金台动手,这种事情几十年没出现了。 但这种事不吝于当众扇蓝家的脸,千金台的镇场弈者怎会坐视。 “住手!” 随着一声呵斥,一个灰色身影急速窜进场内,双掌一拨,一股大力将两人推开。 挥手间击退两名弈生,这份功力起码是弈士。 “坏千金台规矩者,留一只手!”灰袍弈士根本没有废话,声色俱厉的定下惩罚,尽显豪门的霸道。 杨家公子从座位上站起,正欲说话,从大厅中下来一行人,一位红光满面,精神矍铄的老者见院中吵杂,问道:“在做什么?惊了我的贵客。” 弈者见到老者,毕恭毕敬道:“见过大管家。” 随后将事情说给老者听。 大管家?莫峥想起一人,蓝家的主事大管家蓝泰,这人自小就进了蓝家,虽不是本家人,凭借着几十年来对蓝家的忠心耿耿,坐上了主事大管家的位置,是除了蓝家家主外最有话语权之人。 蓝泰行事狠厉果断,虽已高龄,但雄心依旧,在和齐家的争斗中,是一力主战的强硬派,曾亲自出手,以弈宗修为斩过齐家弈者数名。 莫峥对这名传奇人物慕名已久,想瞧瞧这位蓝泰老爷子的威势,哪知余光一瞥,瞬间萎了。 “哦?敢在我千金台胡闹?”蓝泰说话有些慵懒。 但杨家弈者听得一个激灵,他可是知道蓝泰作风狠厉的,忙把求救的目光抛向杨家公子。 杨家公子走上前来,低声恭敬道:“蓝伯,是我。” 蓝泰目光偏移,看了看道:“哦,是杨远啊,你父亲近来可好?怎么有空来千金台玩?” “家父安康,前天还提起您老。我最近常来千金台消遣,只是今天一来就遇见这人出千,我只是呵斥了几句,就暴起伤人。念在我家随从护主心切,还请蓝伯大人大量,饶了他吧。” “嘿,你倒是牙尖嘴利,几句话就将黑白颠倒了。”莫峥实在是忍不住了,杨远果然有纨绔子弟的必备本领。 蓝家与杨家是世交,更是对抗齐家的战友,蓝泰虽知道事情可能并不如杨远所说,但他也不会为了一个外人让两家关系出现裂缝。 大局者,当以大局出发,他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莫峥别说了,斩钉截铁道:“千金台规矩,闹事者斩,自断一臂,此事作罢!” 要是换了平常,蓝泰如此明显的包庇做法,莫峥早就开骂了,但他看到蓝泰身后那人,还是忍了,心平气和的争辩道:“蓝大管家,这样包庇杨远,真的好么?” 蓝泰眯着眼,根本不理他,只是对身边的弈士道:“斩他一臂!” “唉,这就是无钱无势的悲哀啊。” “要是换个豪门望族的人,蓝家敢说斩就斩吗?“ 高台下围观的人不少,知道怎么回事的人也不少,见莫峥势弱被欺,纷纷可怜他。 但可怜又有何用,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哀叹无用。 看到蓝泰护着自己,杨远不知收敛,更加嚣张了,洋洋得意道:“小子,等出了这个门,我再断你另外一臂!” “唉。”听到杨远的狠话,众人又是一声长叹,望族公子发话,一个无权无势的弈者,下场可知啊! 蓝家弈士一把抓住莫峥,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把雪亮长刀,只要他手一挥,莫峥就得胳膊落地,从此废人。 “呵呵,这就是惹我的下场!”杨远安然落座,喝着茶,依然不放过每个讥嘲的机会。 眼看着长刀就要落下,就在这时,蓝泰身后一人越众而出,按住蓝家弈士握刀的右手,一双虎目瞪着笑嘻嘻的杨远道:“你刚才说什么?” 杨远还道这人是没听清,逐重复道:“我说,这就是惹我的下场,出了千金台,我还要再断他一臂,彻底废了他!” 这人手一捏,弈士手腕吃痛,长刀坠地,虎目中精光四射,滔天怒火迸现:“你要敢再说一遍,我现在就斩你一臂!” 这人举手投足威势十足,似高山,似熔岩,让人仰视,又不敢亲近。 杨远张大着嘴,却是不敢再说,他无法无天惯了,不知为什么会被一句话吓住。 杨远努力张嘴,想要把那句话再重复一遍找回面子,可心中的恐惧让他最终没有发出声音,他毫不怀疑,这人真的会斩了自己。 杨远只能狠狠的瞪了莫峥一眼,灰溜溜的带着弈者下了台。 此时,杨远惊,蓝泰怔,众人皆不明,为什么这人会为莫峥出头。 见杨远不敢言,这人放开蓝家弈士的手腕,对着莫峥道:“给我滚回去,祭祖大会前再敢溜出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好的大人!”莫峥心知惹祸,不敢再逗留,应了一声后乖乖下台,回监察司去了,走时还不忘将赌筹带走。 这为莫峥出头的不是别人,正是监察司的司正,燕幽! 燕幽就是蓝泰口中的贵客。 此次来千金台是为了拉拢蓝家,添些助力,哪知道刚好碰到莫峥来千金台赌钱。 蓝泰见情况不对,忙问道:“司正大人,不知这人是谁?” “我不争气的手下,莫峥!” 燕幽平淡一句话,却引起了下面众人的讨论:“咦,原来那人是莫峥啊,怪不得这么有骨气。” “莫峥?就是擒了齐家弈士的那个监察司司徒?” “还能有谁,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被燕幽一退,莫峥现在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名人了。 听闻是莫峥,蓝泰笑着致歉道:”老朽昏目,还望大人见谅啊。“ “无妨,本就是他坏了规矩,改日带他登门道歉。” “不必,不必。” 两人都很客气,可见联手的事情,是一拍即合了。 不管赌坊的冲突波澜,反正莫峥回到监察司时,身上的银两确实是翻了两百倍不止,从半两变成一百多两。 烂赌棍没过多计较,算他赢了赌局,免去了莫峥的真远透支之苦,还可以蕴术一个。 可足足一百多两银子,被烂赌棍一口吞掉,莫峥不明白了,问:“你个物灵,吃银子有什么用啊?” 烂赌棍甩了甩小辫:“舒坦!” 莫峥拿它没法,只能不去管它。 燕幽第二天找到莫峥,责备了他几句,莫峥能从他的责备中感受到关心,在之后的几天里,莫峥也乖乖的待在监察司里。 日子过得很平静,齐家的报复并没有来,但莫峥知道齐家肯定不是怕了监察司,而是在寻觅机会。 暴风酝酿得越久,来得越猛烈。 趁着这几天的时间,莫峥和烂赌棍赌了几次,烂赌棍虽然吝啬,但出的赌局还是基本靠谱,除了一次让莫峥去偷看听雨洗澡。 开玩笑,去偷看一个青乌弈者洗澡,活得不耐烦了?莫峥据理以争,要求烂赌棍把赌局对象听雨改成观书,烂赌棍翻翻白眼没理他。 赌局有输有赢,不管付出了多少的代价,但始终是蕴了几个术在里面,让莫峥的底气足了些。 莫峥抽空还在燕幽那学了个三分赌术,用来启动破元音灵,至此,莫峥在弈生中的战力已算强大。 加上从贺缺、宋峰那里得来的竹筹和弈物,再有最大的底牌‘只输不赢’,莫峥就算碰到弈士,打过很难,但全身而退还是有机会的。 日子过得很快,转瞬十天过去,再过一天,就是圣弈大陆传统节日,祭祖,祭弈祖! 七月七,祭弈祖。 这一天并不是弈祖的诞辰或者得道之日,而是弈祖创立的弈术。 八千年前的七月七,弈术问世,谁都没想到,当初那个傻乎乎在争斗中掷骰子设赌局的少年会成为后世敬仰的弈祖。 也没人想过,一种看起来幼稚之极的术法,会渗透到每个人的身边,会改变这个世界的格局和规则。 当年武国百万大军南下,夏国将倾之际,这个出生夏国的少年,凭着一腔执着和热血,独身面对武国百万雄狮,掷骰子设赌局,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深入三千里,杀进武国都城。 毁三宫,斩三圣,擒武王,刀抵喉咙相问:“武王大军,可否撤回?” 武国是马上民族,民风彪悍,勇猛过人,武王能统领一国之民,怎会懦弱惧怕?即便刀抵喉咙,他还是大手一挥:“武国好男儿听命,上战马,挽满弓,踏破夏国王都!” 扑哧一声,少年一刀斩落武王头颅,再复厮杀三千里,杀回夏国,统领夏国残军,以诡秘弈术力敌武国,挽狂澜于既倒。 战后,少年封圣,号,弈圣! 此后百年,夏国以弈术为本在废墟中重建,铸造弈者沟通金属之灵,锻造重甲利刃。 修筑弈者沟通瓦石之灵,筑造宏伟建筑。江湖游医们也通弈术,以药草、病毒之灵祛病。 百年后,夏国已成强国,弈术被奉为国术,也传遍圣弈大陆,逐渐将诸家百术压下。 人们为了纪念那个夏国少年,将每月七月七定为祭祖日,祭奠夏国弈祖! 祭祖这天,南桑府的官府机构、民间代表都要齐聚城东伯周山,共同举行祭奠大典。 近些年,随着各国对弈者的控制家严,祭祖大典也慢慢变了味,原先本是单纯的大家聚在一起,祭奠怀念下弈祖。 可因为这天各方势力都会齐聚,不可避免的发生许多争斗,而各国朝廷也知道堵不如疏,对弈者控制太严反而会适得其反,所以朝廷也默许各方势力在这一天解决矛盾,只要不闹得太过就行, 这也是为什么齐家对莫峥的一再挑衅没有行动的原因,因为临近祭祖大典,他们要在大典上名正言顺的解决莫峥。 莫峥是明白人,齐家的打算他心知肚明,所以这段时间他压迫感十足,仿佛头上悬着一柄铡刀,随时都有可能落下斩他个鲜血飞溅。 不过他这段时间的收获也不算小,战力增长的速度可以说飞快,半个月前的他一穷二白,现在可以算是弈生里的小富了。 但这还远远不够! 祭祖大典前一晚,燕幽叫来莫峥、听雨、观枫、观书吃了顿饭,说了些祭祖大典的注意事项。 这夜再无话,只等明日祭祖大典的狂风暴雨。 ... 第十六章 祭祖大典 七月七,天阴,狠辣的阳光被弈祖威名震慑,收敛在云层之后,让夏风将众人的怀念与哀思带给不知得道在何处的弈祖。 伯周山位于城东,是南桑府近郊最高的山峦,到午时,这里会万人同聚,共祭弈祖。 天还未亮,礼司的人就来到伯周山上准备。日升,南桑府长官府牧带着户、吏、刑、兵、工其余几司登伯周山,象征为官者,当率先而为。 日上时,民间代表豪门四家,望族七家共千余人上山。 日渐正,燕幽在前,景子仓等几名司任在后登上伯周山,观枫听雨没有正式身份,并未参加。 莫峥和观书坠在后面,莫峥侧耳听了听山顶的喧嚣,抱怨道:“这群人真是过分啊,监察司明明是六司之外的第七司,居然不通知我们同行,礼司的人就是这样做事的么。” “别抱怨了你,监察司本就不受待见,别计较那么多。”观书脾气好些,没什么抱怨。 庆国州府共分六司,处理朝庙和民间事务,而监察司则**其外,只担监察弈者之责,可朝廷百官,权贵世家,有哪个重要人物不是弈者? 导致监察司虽地位超然,却不受待见,颇受排挤。 这不,南桑府的官府机构都应该在日升时就上山,可礼部唯独将监察司漏掉,齐家是不是在其中使坏就不得而知了。 来到山顶,日头已经正了,祭祖大典的地方选在山顶上,一座祭台耸立,三面高台环绕,官府机构,豪门望族的人就坐在三面看台上观礼。 燕幽一行八人进入祭场,莫峥抬头看去,豪门望族千余人坐在祭台右侧,官府机构四百余人位于其中,只有左面高台空着。 左面高台是给来南桑府观礼的外地人准备的,可这次的祭祖大典,居然一个观礼的人都没有,空荡荡的高台好像是在迎接燕幽等人。 高台错落几层,足可落座千人,显得监察司八人特别孤单和渺小。 来祭祖大典的,哪家不是带着家族势力齐聚,一是为了表示对弈祖的敬意,二嘛,则是为了彰显我族实力。 唯独监察司,区区八人,其余二十几名司任要么推辞,要么称病,有的干脆跟随其他府司前来,将监察司的牌子扇得啪啪响。 看到监察司寒碜的祭祖队伍,人人皆嘴角轻扬,像笑,也像讥嘲。 可燕幽才不会理,身材笔挺倒背双手,在满场异样的眼光中走到左面高台,临近中间位置坐下,但和中间的官府机构又保持着距离。 这就是监察司的傲骨,我不需要你接受容纳,但一定要让你有畏惧之心,要不然怎能担负起监察弈者之责。 监察司八人刚刚落座,对面看台上就有一人站了起来,全场顿时安静,像是很有默契的在等那人开口。 那人很享受这种气氛,清了清喉咙朝监察司这面喊道:“敢问监察司,三十余位司任,为何只有几人到场,是不是太不尊敬弈祖了?” 祭祖还没开始,就开始发难扣帽子,齐家入戏真是快啊。 莫峥心中调侃。 燕幽乃是司正,得端着架子保持威严。而景子仓等五人虽与豪门望族不和,但也不愿意过分得罪,观书是童子,没资格回答。 这么一来,只有莫峥了。 本就站在风口浪尖,莫峥岂会怕? 他豁然起身,郎朗到:“昔日弈祖独身闯武**营,夏国万军无一人同往,你说夏**人是无能还是胆怯?都不是!是信任!相信弈祖能以一敌万!” “百年后弈祖得道,身飞星外,弈者万万千,无一人不舍,无一人落泪,你说弈者前辈们是冷漠还是心肠铁石?都不是!是喜悦和祝福!惟愿弈祖在星外再谱一曲弈术辉煌!” “今日我监察司八人前来,带着赤诚与敬仰与诸位同祭弈祖,人少,但心诚!” 莫峥一席高谈,震得那位望族之人一愣一愣的,莫峥以两例反问,让他无法反驳,只能悻悻坐下。 全场无人敢驳! 莫峥将袍摆一甩,摆了摆型才坐下,随后原形毕露,得意的对观书道:“一个能说的都没有!” “得意吧你。”观书很见不得莫峥得意的样子。 可还没等莫峥坐稳,对面看台又有人站起:“刚才那位可是莫峥?听闻你伶牙俐齿,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心诚不是说说而已,而是做,人少倒能显得你心诚?礼司到场百余人,难道人多就是心不诚?” 这概念偷换的,明显的胡搅蛮缠,莫峥哪会这种人啰嗦,豁然站起,清秀俊脸上再没有笑容:“既然你说心诚要做,那你我今日,剖开弈心来看,看谁的心更诚,如何?” 莫峥说完,一把扯开衣袍,露出精壮结实的胸膛。 满场皆惊,他们以为莫峥又会引经据典,一番高谈阔论,哪知道莫峥根本没有废话,直接要剖心来证! 胡搅蛮缠的就是怕莫峥这种不要命的愣子,那人没想到莫峥开口就要剖开弈心,脸涨得通红,不想丢了面子,又不敢与莫峥剖心。 连续两次派人嘲讽,却连被莫峥反打两次,见情况不对,齐家的长须长老齐修远开口道:“时候不早了,祭奠弈祖才是正事。” 齐修远说完,抚了抚须,又拿着长辈作派教育道:“今日祭祖大典,本是怀念感恩弈祖,莫峥你小小年纪太过暴戾了些,小心冲撞了弈祖威名!” “哼。”莫峥不再理会,坐了下来。 刚刚坐下,中间看台响起了一个中气十足洪亮的声音:“这小子血性,一言不合就要剖心!我喜欢,燕幽,等我在南桑府任期满,让这小子随我征伐三年,还你一个小杀神,如何?” 莫峥循着声音望去,见是一位披着盔甲的浓眉汉子,身材魁梧,坐在高台上如一座铁塔,威风无边。 莫峥识得这人,南桑府驻军将军高浩然。 南桑府驻军都是异地调派,所以高浩然与南桑府的实力并无瓜葛,以他的直肠子性格,也不愿意参合到那些勾心斗角里去。 庆国官府六司,只有兵司与监察司的关系亲近,两司都是雷厉风行的铁血作风,都是信奉强者为尊。 每个监察司的要职,任前都会去边军上战场磨砺,一是练弈术二是磨心性,要不然怎么震得住那些心高气傲身怀奇技的弈者。 燕幽十二年前在边军中和高浩然相识,同饮血,共杀敌,交情匪浅。 燕幽来到祭祖大典现场没问候府牧,也没有和齐家虚假,第一句话是跟好友说的:“等他到了需要担大任的那天,我必送他到高将军手下,替我好好磨砺他!” "好,好!” 见燕幽和高浩然有旧,齐禹侯脸色阴沉,齐修远则是低骂一声:“不识抬举的兵蛮子!” 燕幽与老友隔空寒暄过后,转头问莫峥道:“要是刚才那个人不要命真的和你剖弈心,你怎么办?” 莫峥挠了挠头,笑道:“那到时就麻烦燕幽大人,开口说祭祖大典最忌血光,剖心之事大典后再证,只要把这件事扯过去,以后找机会弄这个齐家的狗腿子!” “哈哈。”燕幽本是不苟言笑,但还是被无赖般的莫峥惹笑。 一般人怕横的,横的怕愣的,莫峥这人,又横又愣,还会学无赖套麻袋打闷棍,而燕幽则护短,敢放任莫峥胡闹。 监察司的人刚刚落座,就是一番暗斗,预示了今日的祭祖不会太平。 时间渐走,祭祖大典正式开始了。 ... 第十七章 弈术辉煌! “祭祖大典,正式开始!“礼部的官员一声宣,大典正式开始。 “请水墨弈者陈文,再现弈祖之威!“ 随着官宣,一位身穿白衣的俊逸男子走上祭台,只见他神态俊雅,举手投足间儒雅十足,道:“鄙人陈文承蒙各位赏识,能在祭祖大典上献艺,以水墨弈术再现弈祖威风,在下修为有限,描绘的弈祖之威如有所欠缺,还望各位海涵!” 水墨弈者,并不以战斗出名,专精绘画,他们用赌局赢水墨之灵,然后指挥水墨之灵作画,作出的水墨画比一般人所绘的平面画更加生动,形象。 相传水墨弈术修至巅峰,画水波光粼粼,画山重万斤,画虎则虎啸,有将虚物画实的神笔本领。 水墨弈者属文人类,他们的赌局不像战斗类弈者,和物灵相赌的赌局都很粗鄙,他们是和物灵对赌才艺,对自身造诣的要求颇高。 陈文是南桑府最有名的水墨弈者,弈宗修为,一手水墨弈术所绘之画,异常生动,已有几分活物的意思。 不少豪门望族有什么红白之事,都会请他去作画,在南桑府颇有威望。 只见陈文从祭台上背过身,手一抖,一张纯白宣纸脱手而出,随后迎风而长,直至十丈长宽。 陈文又从怀中掏出一块砚台,对高台拱手道:“今日祭祖大典,在下不敢在弈祖面前妄动弈术,所以我已将弈术蕴于这块砚台之中。” 陈文倒了些水在砚台之中,修长的手指慢慢研墨,直到水变得微粘浓黑。 陈文双手一倾,水墨泼洒而出,浸染在宣纸之上,黑色的水墨将纯白破坏,两种强烈反差的颜色,造就了一种特别的美感。 水墨染上宣纸,并没有浸透纸背静止不动,而是如攀墙的藤蔓,快速的从低下往上攀爬。 “武国千里,战士百万,挽强弓,踏战马,他们在武国初啼,在异乡长眠,武**出,只愿马革裹尸还,来世再为武国战!壮哉武**魂!“ 只愿马革裹尸还,来世再为武国战!陈文一句话,道尽武**魂,他的声音虽不洪亮,但高低起伏,很有感染力。 水墨本是随着陈文的声音在宣纸上涌动,当它们听到壮哉武**魂时,涌动的水墨突然静止,如战场的战士蓄势待发。 这时,祭台下的礼部乐队,奏起一曲武**歌,长风歌! 在激昂壮阔的长风歌中,水墨突的散开,浓墨先绘高头战马,再绘雄武战士,淡墨先画高山,又画尘土飞扬。 一个个武国战士骑着战马,怒目圆睁,杀气腾腾。 地上是累累尸体,战马将战友的尸身踏碎,他们却不管不顾,眼中只有站着的敌人,那一往无前的气势,让身后茫茫高山都不及武国战士高大! 在雄壮的长风歌中,水墨画里的战士,好像真的是从武国奔杀而来,高台众人,居然有丝丝胆怯在心中蔓延。 “武**人,真乃我辈楷模!” 台上,高浩然一句由衷的夸赞,他贵为一国之将,毫不吝啬对别**人的夸奖,可见武**威之盛。 世人皆知武**人的威名,他们从不披重甲,以一身血肉战沙场,为武国博出军、国之名。 激昂壮阔的长风军歌,踏马杀敌的雄武战士,一副泼墨画,激得莫峥胸中热血沸腾,他望着高浩然,高声道:“好男儿当上战场,高将军,他日莫峥,愿跟随将军,去战武**!” “好,好男儿就当如此。”高浩然大声叫好,对莫峥更加赏识。 燕幽点了点头,对莫峥这个胸中有热血,又懂处事之道的属下非常满意。 而齐家高台上众多弈者则是脸露不屑,一个小小弈生,也敢说去战武**,不自量力! “还要去战武**,他是不知道他现在的处境吗,还是以为他能活着走出祭祖大典?”一位齐家弈者撇了撇嘴,对这种不知好歹的弈生,他只想上去一掌拍死。 听到这话,齐禹侯笑了笑:“既然他都要死在这里,让他说说大话又如何,你们啊,要有容人之量!你看我不是容他多活了几天么!” “哈哈。”齐家之人均都大笑,引来其他家族侧目。 齐禹侯说完,笑容敛去,沉声道:“重伤我儿,杀贺缺擒宋峰,他活得够久了!” “老爷放心,我定不会让他再活过今天,杀他前,我得好好折磨他,让这些人看看,犯我齐家的下场!”一名弈者接道。 场下的插曲并没有影响到陈文,水墨弈术还在继续展示。 “武**威强势,邻国夏则昏君当道,武国雄军百万,过绮罗江,侵夏战起!以武国之军威,夏国怎能挡?十七日,武**临夏国王都,长风歌变做哀歌,送葬夏国!” 随着陈文的描述,水墨又再涌动,转瞬间绘成一副百万大军过江侵夏图。 “乱世出英雄,就在夏国将倾之际,弈术少年出世,他独身面对百万雄师,怡然不惧!” 水墨流转,一个瘦弱的背影面对高台,百万大军掩杀而来,这个瘦弱的背影却站得坚定。 “少年力敌万军,凿穿三千里,杀至武国都城,毁三宫,杀三圣!” 少年脚下,堆着三块牌匾,倒着三人,那是武国的精神象征和支柱,三位武圣,被少年一人挑落。 “杀武王,回夏国,少年率夏国残军,与武国百万雄狮周旋七年,尽复夏国王土!” 两军对持,少年以弈术加持军士,力斩武国雄军。 “战后,少年封弈圣,百年后,弈圣得道!” 那是一个夜晚,弈祖漂浮在空,脚下万万人自愿下跪,送别弈圣。 武国百万雄狮再陈绮罗江,却不是侵夏,而是送别,他们抱拳在胸,给与这个宿敌最高的敬意与祝福! “愿弈祖在星外,再谱一曲弈术辉煌!” 当陈文借用莫峥的话送出祝福,全场观礼人依然沉浸在水墨弈术的展示中,莫峥心生向往,恨不得早生八千年,能一睹弈祖之威。 这就是水墨弈术的感染力! “夏国之于武国,莫峥之于齐家,我这一场战斗,虽没有卫国大意,但我也要像弈祖一样,凭手中弈术,杀出一条生路来!” 莫峥望着齐家众,心中毫无畏惧! ... 第十八章 齐家发难 水墨弈者的表演之后,是生活类弈者们上台展示弈术,铸造弈者铸重甲利刃,修筑弈者造房屋机关,这场大典,与其说是祭祖,不如说是弈术的展示会。 但这并不违背祭祖的初衷,不忘弈术根本,将弈祖留下的宝贵财富发扬光大,反而是对弈祖最好的祭奠和缅怀。 随后,在礼部乐队的配合下,南桑府府牧,豪门代表元月帆上台念诵祭词,无非是对弈祖的歌颂缅怀,和对未来的期许,与往日的祭奠大典一个调调,并没有什么新意。 祭祖已经有几千年的历史了,现在的祭词根本翻不出什么花样来,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模版,每次祭祖大典都听得人昏昏欲睡,可这次不一样,众人都是精神抖擞,有的人还兴致勃勃的讨论起祭词来。 当人有期待时,就不会觉得无趣。 在场的人们就是这样,他们都有期待,期待祭祖大典的重头戏,战斗类弈者的上场! 战斗类弈者可不像之前的水墨、铸造、修筑弈者那样文明,他们要展示的,是真刀真枪,不论生死的战斗! 弈祖最先创造的弈术,就是战斗类。 而这个环节,慢慢演变为各方斗力,解决积怨。 近端时间南桑府最令人瞩目的争斗,当然是以豪门齐家为首的家族势力和监察司的冲突。 杀贺缺,擒宋峰,燕幽上任后,雷厉风行的刮了齐家的耳光。 人们都在期待,今日的祭祖大典,齐家会作出什么样的报复,齐家肯定不会直接针对燕幽,但燕幽的那些手下,却是重点打击的对象。 比如那个血性的莫峥。 随着府牧大人的最后一句祭词念完,祭场开始骚动起来,府牧挥了挥手,将满场的嘈杂压下:“祭典至此,已到尾声,但天色尚早,我们南桑府的弈者们,难得齐聚一堂,各位还有什么神奇弈术要展示的,尽可上台!” 场内一片安静,没人上台,大家都等着看好戏呢。 府牧好像是意料到会这样一般,继续道:“既然各位都喜欢藏拙,那本官就一一来问吧。” 于是府牧将目光转到祭台左侧的高台,从最左边的家族开始问:“元家主,族内可有奇才要上台?” 元月帆正襟危坐,摇头道:“没有。” “申家呢?” “没有!” “蓝家呢?”蓝泰很想说有,最近蓝家背后的势宗派了一位弈灵来,弈术之神奇让人叹为观止,但考虑到此时的情况,是不方便上台了。 “没有!” “齐家?” 长老齐修远顿了顿,正色道:“有!” 众人相视一笑,心说就知道你家有! 一位俊俏青年长身而起,脚踏高台,冲天而起,横过数十丈,落地后一个潇洒的转身,卸去前冲的势头。 他低头整了整纯白锦袍,一把纸扇哗啦一声展开,扇了扇后拱手道:“齐家弈士邵琦,愿与诸位讨教弈术神奇!” 齐家弈士,果然不凡! 邵琦神态俊逸,那略微有些做作的折扇尽显他孤傲的一面。 “好,邵琦公子神骏不凡,还有哪位愿意上台?” 府牧又去问将望族,但这些望族识相得很,脑子坏掉了才会派人上台。 府牧还欲再问,却听闻齐禹侯暗哼一声:“府牧大人不必再问了,我齐家有两名弈者败在监察司手下,想来监察司定有不凡弈术,我齐禹侯便替府牧大人问了,监察司可敢上台,让我等见识见识?” 便替府牧大人问了,一句话尽显齐家的霸道,而且措辞是可敢上台,明明目中无人,众人却不觉得他狂妄。 齐家,有狂妄的实力! 唰,众人的脑袋齐刷刷转到右侧高台,将目光聚集在燕幽身上。 “哼,我监察司按律拿人,你当我监察司司任是与你家弈者切磋过家家?无知!”燕幽乃是江州杀神,一双怒目瞪着齐禹侯,回击得又猛又狠。 高台上的众人沸腾了起来,倒不是为了燕幽的话叫好,而是好戏开场,想看看燕幽所领导的监察司怎么收场。 “弈祖当年面对武国强军没有退缩,我们弈者有祖训,赌局可以输,但不能半途弃赌,那样会损了弈心,以后和物灵的赌约就难签了。” “可不是,监察司如果没人敢上台,必然离心离德,燕幽的处境就更难了。” “就算敢上又能怎么样?齐家出的是一名弈士,燕幽斩过弈宗,定然不会出手对付一个弈士,而景子仓五人不过是和齐家有些小过节,还不敢把齐家得罪死,那么监察司到场的司任就只有一个莫峥了,据我所知莫峥不过是个弈生,齐家弈士把他吃得死死的。“ 高台上还是有明白人,将齐家的打算看穿,其他人一听,恍然道:“齐家这手高啊,就出一个弈士,燕幽不能出面,唯一能打的就是一个莫峥,可弈生怎么能战胜弈士!燕幽的监察司要威名坠地了。” “对啊,齐家以后就说一名弈士胜了整个监察司,谁还愿意进监察司卖命啊?” “看来今日,监察司注定要被齐家羞辱了,只能怪燕幽,谁让他去招惹齐家啊。这里是南桑,可不是他的江州!” 众人都认为,燕幽这次要被齐家吃定了。 听到燕幽的强回击,齐禹侯似笑非笑,转头对邵琦道:“你回来吧,看来监察司是没人敢上台了。” 齐禹侯那神情,虽然是跟邵琦说话,但明显是在讥嘲监察司。 邵琦对着监察司摇了摇头:“你们有监察弈者之责,既然要担此重任,需胸有热血,身怀弈术,可今天你们却连上台的勇气都没,今日之后,我南桑府四十万民众,怎敢将身家性命托付给你们这群废物!” “今日之后,谁还有脸说他是监察司司任!” 一个小小弈士,都敢骂到监察司头上,众人摇头轻笑,将监察司看低。 燕幽铁青着脸不说话,他胸中虽有怒气,但却无处发泄,景子仓几人不堪大用,而莫峥他是万万不能让他去送死的,只能高挂免战牌。 无奈啊! 莫峥是书生,身有傲骨,听闻齐禹侯和邵琦的挑衅他早就按捺不住,身躯微微向前,就欲站起,谁知旁边的观书却是一把将他拉了下来,急道:“你冷静点,他们就是想激你出去,他们会杀了你的!” 燕幽也转过头来,对莫峥道:“你给我安安静静的坐着!今日监察司势微,且让他们嚣张,今日过后,谁敢犯禁,我监察司照样拿人!骂与不骂,监察司都是这样!” 莫峥明白两人的意思。 从小到大,他都是孤苦一人,唯有读书寄情,直到入了弈道,他才看到了未来的希望。 可弈道之路,他却走得跌跌撞撞,唐百贯的出卖,齐家的欺辱,都让他尝到了弈道之冷,之苦。 直到莫名其妙跟燕幽进了监察司,他才寻到了家的味道,赌殿里观书拔剑斗齐宇,秋巷中四人合力擒宋峰,到后来在千金台燕幽的维护。 都让他生平第一次有了家的温暖,认可了那个阴森冷酷的监察司。 如果说燕幽在乎的是监察司之名,之理的话,那莫峥在乎的,就是监察司之情。 谁再辱监察司之名,我莫峥当舍命维护。 “燕幽大人,莫峥谢你赏识,无以回报,今以区区一命,告诉他们,监察司不能欺!” 在燕幽的错愕中,莫峥使劲一挣,挥手打掉观书拉着他衣角的胖手,脚下一点,向祭台掠去! “你给我回来!” “莫小哥!” 可莫峥却不会再听,踏上祭台,他肃穆而立,遥指邵琦,道:“今日,我来与你战!” 即便身形消瘦,但依然可以顶天立地! 众人本以为再没有好戏看,见莫峥突然出来应战,有人轰然叫好,暗赞莫峥一声真汉子。 可更多的人则是觉得莫峥太傻,受不得刺激来送死。 “真是一个白痴。” “明明知道对方是弈生,还敢来送死,真是傻到顶啊。” “看来监察司都是一群莽夫,就如燕幽一样,只知道打杀,却不动脑子。” 高台之上,都是这般评价,根本没人看好莫峥,就连高浩然也是摇摇头,惋惜道:“可惜可惜。” 确实是,一个弈生怎可能战胜弈士,平常切磋还好,可现在齐家肯定是要痛下杀手的,莫峥的做法,别人根本理解不了,只道他是个没脑子的庸人。 燕幽豁然站起,怒视对面的齐禹侯,一字一句道:”齐禹侯,邵琦敢杀莫峥,我必去你齐家大宅,杀上三天三夜,直到圣裁剑下,齐家满门做鬼!“ 这就是燕幽暴戾的一面,杀神的本性。 齐禹侯轻蔑一笑,对周遭的人道:”你们看看这燕幽,开口就要杀别人全家,你难道忘了你是监察司司正?“ 燕幽一脸杀气,沉声道:“莫峥若死,燕幽再不是监察司司正!” 但见齐禹侯重力一拍,将身前的木桌一掌拍碎,咬牙道:“我会怕你?明日,我等你!” 说完,齐禹侯转头对邵琦吩咐道:“杀了他!但别让他死得太痛快!” 邵琦笑道:“那当然!” 然后咧开嘴,对莫峥威胁道:“你得死!” 莫峥怡然不惧,淡淡的回了句:“白痴。” 骂完,莫峥又对府牧道:“大人,既然是邵琦发起赌斗,那照弈祖留下的规矩,我是不是可以决定赌斗战场?” 弈者之间如果有什么冲突,可用赌斗来解决,应战的一方可以决定赌斗的地方,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就是为了体现赌斗的公平性。 府牧略微想了下,发现莫峥的请求无法反驳,逐点头道:“可以,那你要选哪里?” “铜赌殿,第三层!”莫峥毫不犹豫,定下战场。 赌殿第三层,是专门为弈者赌斗开辟的地方,弈者一旦进入赌殿第三层,就会随机进入某一块战场,至于战场上有什么,没人知道。 在这里赌斗,可不光是对于弈术的考验,还有心智,应变等能力的综合考验。 要是在祭台上光拼弈术,莫峥毫无胜算,他只能在赌殿第三层的战场中与邵琦周旋,找寻机会。 听到莫峥要入赌殿,高台上响起一个没有语调,听着很别扭的声音:“赌殿第三层可以开放给你们,以赌殿现在留在南桑府的力量,可以开启三块战场。” “分别是妖乱水林,断袖战场和莫问山水,你选哪一个?“ 循着声音,莫峥看到一个身穿黑袍,面带黑色面纱的神秘人,听他的话语,想来是南桑赌殿的话事人。 见他这身打扮,众人也不觉得奇怪,赌殿行事一向如此,神神秘秘,很少有人知晓赌殿到底是何人所设,是朝廷?是天宗?还是世家? 无人知晓! 妖乱水林、断袖战场、莫问山水,三个战场的名字莫名其妙,莫峥只能胡乱选了一个:“我选,妖乱水林!” “好,稍等片刻,我告知赌殿,让他们准备战场!” 定下赌斗战场后,莫峥与邵琦对视一眼,然后走下祭台,往监察司这边走来。 “大人,对不起,原谅我的自作主张。”莫峥低身,向燕幽致歉,特别是听到燕幽威胁齐禹侯的话后,内疚感更重。 燕幽想板着脸,却又有些不忍,叹道:“你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了监察司!” 观书红着眼睛,拉着莫峥的衣袖道,语气有些哽咽:“莫。。莫小哥。” 他终究是个半大男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莫峥正欲安慰,耳边却响起盔甲的碰撞声,抬头一看,是高浩然走了过来。 他不仅身材高大,声音也大:“莫要悲观,行军之道尚有以少胜多,我相信莫峥能赢的。” 莫峥知道众人都觉得他会死在邵琦手下,高浩然虽是安慰,他也很感激,笑道:“那当然,我说过,会与将军共战武**!” 燕幽正欲开口,那个没有语调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妖乱水林战场已准备妥当,两位可以进去了,齐家和监察司,明日准备纹银三千两,送去铜赌殿!” 黑纱蒙面人说完,祭台旁升起一团黑雾,莫峥脚步坚定的走近黑雾,在踏进之际,对端坐在上的齐禹侯道:“齐狗贼,等小爷出来,再断你齐家狗腿!哈哈。” 说完,莫峥终身一跃,跳进黑雾之中! 留下脸色铁青的齐家众人。 “邵琦,给我把他碎尸万段,以泄我心头之恨!” “小小弈生而已,齐老爷可差人去备酒席,日落之前我提莫峥狗头来庆!”邵琦跟随莫峥之后,跳进黑雾。 “好!给我包下逸风阁,燕幽,日落时我请你吃莫峥的送别宴!让你看看和我齐家作对的下场!” ... 第十九章 妖乱水林 赌斗战场,是赌殿集各类弈者之力,幻化出来的幻境,除了用来赌斗之外,还是大宗势宗用来锻炼后进弟子地方,充满未知的战场,能考验弈者的潜力最大化的激发。 要知道弈道之路,空有弈术,可心智不高,心性不熟,也难言成就。就如弈祖,弈术问世天下惊,可他为什么能创造弈术,为什么能带领夏国收复失土,为什么能将弈术发扬光大? 就因为他不光有惊才绝艳的弈术傍身,同时还有高绝的心智和成熟的心性,三样缺一,就不会有那个万万人敬仰的弈祖。 赌斗战场是集各类弈者之力幻化而来,里面一日,外面不过半个时辰,众人都留在祭场,想看看最后的结果。 众人期待的结果不是邵琦和莫峥之战,因为这战的结果显而易见,即便赌斗战场中充满未知,弈生对上弈士,还是胜算几无,没有悬念的,莫峥必然会被邵琦斩杀。 他们想看的,是一旦莫峥被杀,齐家和监察司怎么收场,这才是让人留恋在此的压轴大戏。 齐家很乐意让大家看到邵琦虐杀莫峥的画面,发动全族之力,要将赌斗战场内的情景投影到祭场来。 外面发生的一切,莫峥再不知晓,他一脚踏进黑雾,就像进入另外一个世界,祭场的沉闷压抑一扫而去,取而代之的是蔚蓝天空和鸟语花香。 “爽啊,终于不用看齐家那群狗样了。” 莫峥抬头四顾,只见绿林百花,飞鸟嬉逐,一番美景险些让莫峥醉了:“这里真是赌斗战场么?” 就在莫峥怀疑的当口,手中突然一沉,一件物事凭空而现,落在手中。 这物件是块一尺长宽的柔软羊皮,莫峥翻过皮毛一看,笑道:“哟,还蛮贴心,还有地图?”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莫峥想要战胜邵琦,得最大限度的利用战场,地图的作用,不言而喻。 莫峥摊开地图看去,地图的色调以绿色为主,辅以蓝白灰各种颜色和弯曲不定的线条,除此之外还有图示和文字,图示画的很抽象,寓意不明,看不出来到底是什么东西。 而文字也是模糊不清,像是纸张被水浸泡后墨汁散开,一个个字糊成一团,看不清写的什么。 莫峥坐在地上,左手托着羊皮地图,右手来回在右脸上摩挲,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绿色代表山林,蓝色代表河流湖泊,这很好理解,但这团白的和灰是什么?” “还有,这些图示不明,文字模糊不清,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既然这样,还不如不标呢,可地图上又偏偏标注,这又代表什么?“ 莫峥越看地图脑袋越大:“既然标了,肯定有所寓意,乱想无用啊,走到实地看一看就知道了。” 莫峥打定主意,他看看图上的线条弯曲比例来推断,这个战场应该不会太大,于是莫峥随意选了一个方向走去。 大概走了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就传来潺潺流水声,有流水,定然不是死湖而是河流,莫峥摊开地图一看,蓝色线条共有三根,分布在地图的上,左中和右下。 莫峥加快脚步,出了林子,眼前豁然开朗,一条七八丈宽的河流在视线中蜿蜒流动,清澈的河水里不时有几尾小雨蹦出水面。 “地图上的蓝色线条都是曲曲折折,代表河流转折的地方不少,我只要沿着河流走,一旦遇到河水有大的转折,就能对照地图,看出具体地方了。” 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这个弈生菜鸟,在书中学到的道理可不止万千。 莫峥顺着河水流动的方向走了小半个时辰,就见一座高山挡道,河水冲撞山壁,本是流往下游的河水突然拐道,遇山又拐,出线了几个大转折,流出了一个之字形。 “就是这里了。”莫峥的手指落在地图右下的蓝色线条上,只见蓝色线条中段一个清晰的之字,刚好这里的地势契合! “定位完成!剩下的就是对照地图,去看看那些图示和文字是什么意思!” 莫峥是弱者,他将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尽可能的利用战场和邵琦周旋,再用战场提供的助力,一击绝杀邵琦。 而邵琦现在做的,可能就是满地图的找莫峥,尽快击杀,好回去参加庆功宴。 修为不一样,战法也不一样。 莫峥看了看最近的一处标注了文字的地方,根据先前走动的时间和距离换算,这处文字标注,离他不超过三里地。 很好,去看看! 莫峥往目的地走去,他一路上将脚步放得很慢,精神高度集中,不管是鸟叫还是风吹树叶的声音都纳入耳中,不光光要将地形记下,还怕遇到邵琦或是战场中潜在的敌人,稳扎稳打才是弱者之道。 说白了,就是没有犯错的机会,对于弱者来说,一子错,导致的结果就是满盘输! 走了一会,莫峥感觉离目的地应该近了,这里的环境与外界山林一样,虫鸣鸟叫,不见野兽,安静而祥和。 莫峥抬头望着不远处的山峰,将四周的环境与地图一对比,自言自语道:“估算不错的话,应该就是这里了。” 这座不算太高的山峰在地图上是有文字标注的,莫峥带着期待的心情,抬脚往山上走去,左脚刚刚离地踏上山峰,羊皮地图上光芒闪现,起了变化。 莫峥摊开一看,只见地图上山峰所在地那串模糊不明的文字渐渐清晰了起来:镇妖山,山上有妖怪数十,它们时常下山作祟,某日有高人路过,见妖气纵横,拔剑除妖,最后可怜妖怪开智不易,逐收起杀心,用镇妖石将妖怪禁锢在山中。得到镇妖石,即可号令山中妖怪! 莫峥看完了地图上的文字,心中一喜,只要拿了镇妖石,号令山中群妖,就算正面对上邵琦,也有一拼之力。 妖怪就是开了灵智,能自行修炼的动物,与物灵类似,也是分为七等,对应弈术七阶。 但因为刚开灵智的妖怪心智不高,也没有好的术法修炼,所以弈者可以轻松战胜同阶的妖怪,就算妖怪高上一阶,也能一战。 稍后,莫峥又从喜悦中冷静下来,顿时疑虑重重,镇妖石在哪里?妖怪被禁锢在此,定然会想法脱困,那么他们应该会帮助外人寻找镇妖石,那么夺取镇妖石的阻力是什么? 莫峥可不信走在山上被石头一绊,低头发现就是镇妖石的好运气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富贵险中求,先上山探个究竟!”莫峥行事历来果断,可不会把时间浪费在无谓的猜测之中! ... 第二十章 镇妖山上镇妖石! 山峰并不太高,但因为是妖山,所以人迹罕至,并没有什么林间小道或是穿山小径,莫峥这一路走得是披荆斩棘,好半天才爬到山腰。 到了半山腰,莫峥就觉得这里的气氛不对,山脚下是虫鸣鸟叫,而这里却是安静得可怕,飞鸟不鸣的地方,定然有鬼! 莫峥暗暗提高警惕,果不其然,只听头顶上传来一声利啸,一头人身猴脸的妖怪从树上扑下,坚逾钢铁的爪子往莫峥天灵抓下,想要尝尝人脑的滋味。 莫峥往后一退,躲开猴妖一爪,可身形还没有稳下来,后背又是一只硕大的熊掌拍了过来,莫峥强扭身子,一记漂亮的鞭腿甩去,重重的踢在熊掌上。 一头黑熊怪痛得嗷嗷大叫,笨拙的样子还有几分憨态。 转瞬间,山林中的寂静被打破,虎啸狮吼,十多只修成半人形的各色妖怪奔了过来,有的蹲地上,有的挂树梢,将莫峥围在中间。 准备围攻这个外来的闯入者。 身陷重围的莫峥却不慌张,这些妖怪大都还没修成人形,算是最低等的妖怪,虽有十数之多,莫峥自衬还能对付。 但莫峥却不愿挑起这种无意义的争斗,也就没有率先发难,而是对着那只看上去最聪明的猴妖说道:“我知道你们是被镇妖石困在山上,你们助我找到镇妖石,我还你们自由,怎么样?” 猴子抓耳挠腮,看上去像是在思考,其实是听不懂,刚开灵智的妖怪,哪里懂得人言。 嚇嚇,猴妖呲牙咧嘴的冲莫峥吼了两声,发现这人呆呆傻傻的没劲透了,抓着树枝一荡,借着前冲的势头又是一铁爪挠来。 “弱智猴子!”莫峥怒骂一声,真元提聚在手,一掌将猴妖拍得屁滚尿流,吱吱呀呀乱叫。 就在这时,本是坐上壁观的十多只妖怪蠢蠢欲动,动作快的两头狼崽子已经扑了过来。 纠缠下去没有好处,还可能引来强敌,莫峥再不犹豫,杀心已动,一个骰子落入手中:”以骰子赌术请抚剑之灵,单一吞真元一成,二六化灵剑刺敌!“ 对付几只低等妖怪,六五概率成术足矣! 骰子抛落,六五的概率,十拿九稳! 果不其然,上一点下一点,二! 哗啦,枝桠上的树叶无风自动,大量灵气在林间聚集,转瞬间凝成一把锋利的灵剑。 莫峥刚刚蕴成灵剑,两头狼崽子就扑了上来,莫峥食中二指并在一在合成剑指,往狼崽子的头颅上虚画一道。 悬在空中的灵剑如臂使指,在空中画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只听呜呜惨叫,两只狼头高高飞起,腥臭的狼血溅了莫峥一身。 低等妖怪,哪里挡得住抚剑之灵。 就在这时,山林中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狮吼,做势欲扑的妖怪听闻狮吼,纷纷匍匐在地,被强大的威势压得动也不敢动。 妖怪里,实力为尊! 狮吼乃是大妖发出,众多低等妖怪哪里敢动。 狮吼给与莫峥的压力就没那么大了,但也听的莫峥胆战心惊,知道山中有难对付的大妖,在对他发出警告。 此地不宜久留! “滚开。”莫峥也不管妖怪们是否听得懂他的呵斥,剑指舞灵剑,斩杀一头虎妖后夺路而逃。 杀出重围后,莫峥找了处隐秘的地方,收敛真元,躲过了大妖的巡查。 待镇妖山重归平静时,月亮已经高悬,悄然已入夜。 看到昏暗的天色,莫峥这才稍稍放下心来,偷偷摸摸的在镇妖山上转悠,想去寻找镇妖石的线索。 镇妖山不算小,莫峥也不可能刨坑挖地般的寻找,而是每到一处,先勘察地形,看看有没有突兀的,与原先地势不同的地方,然后放开弈识,探出真元,看看有没有灵气波动,这样一寸寸土地的寻找虽然笨,但别无他法。 他也想去抓两只妖怪来问,可低等的妖怪语言不通,问不出什么来,高等的能通人言,但不好对付。 思来想去,只能用这种笨办法了。 办法虽笨,但好在莫峥的手脚还算麻利,两三个时辰后,莫峥抬头望了望月光下的山顶,喘息道:“唉,忙了半宿,啥石头都没看见一块!” 就在莫峥有些气馁的时候,本是银色月光笼罩的山顶上突然出现丝丝血色,浓郁的血雾从山尖冒出,将半个天空染红,阵阵惨叫声传进耳中,声音凄凉无比,好似在承受莫大的痛苦。 那惨绝人寰的凄厉叫声,却让莫峥为之一振,来了精神,往山尖冲去。 当莫峥到达山顶的时候血雾已经散去,凄厉叫声也已消失,但空气中的血腥味依然浓重,莫峥鼻子耸动,用力的嗅了嗅,然后走到一处悬崖边。 悬崖很高,长满了绿色的藤蔓,将悬崖的石壁完全遮掩。 莫峥鼻子又动,这倒不是莫峥的鼻子比狗灵,而是血腥味道实在太浓郁了。 “血雾肯定是从悬崖里传出来的!”藤蔓后依然残存着浓郁的血腥味,莫峥看了看爬满悬崖的深绿色藤蔓,伸手一扯,将大把的藤蔓扯落。 藤蔓之后,赫然是一座丈高的山洞! “进去看看!” 望着洞口,莫峥没有丝毫的犹豫,踏进洞中,虽然知道里面可能有危险,但莫峥不怕,他这种草根弈生,信奉的就是富贵险中求,没本钱只能用命赌。 莫峥小心翼翼的进入甬道中,淤积不散的血腥味让莫峥有些恶心,不仅仅如此,这甬道虽然开凿得粗糙,但刀削斧劈的痕迹依然清晰可见。 莫峥心中涌起不安:“地图上说,镇妖山上禁锢的都是妖怪,可这甬道洞府,根本不是妖怪的手段,这些东西哪是灵智初开的妖怪能造出来的!” 退万步说,妖怪也没有开凿洞府的道理,事情透着古怪! 即便心中惴惴不安,但莫峥还是没有放弃,赌博赌博,可以输,却不能中途弃赌,这是莫峥自己的弈道。 但还好,甬道不长,越往里走,血腥味就更加浓烈,其中还夹杂着腐臭味道。 走了不到十丈就是一个拐角,怪过之后景色一变,狭窄昏暗的甬道走尽,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微微亮光的大厅。 当莫峥站在甬道尽头,大厅中的景象让他捂鼻的姿势凝固住了。 大厅之中惨绝人寰的情景,让莫峥有坠入无边地狱的错觉。 ... 第二十一章 镇妖石、鱼王和钓叟 大厅之中,堆满了残肢断骸,整个大厅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断骨、内脏、腐肉,腥臭的血水凝固了厚厚的一层,无数蛆虫在腐肉中扭动着肥硕的身躯,对于它们来说,这堆满腐肉的大厅可谓极乐之地。 一般人置身与这恍如地狱的场景中,不会被残肢断骸吓傻,也会被腐臭之气熏晕,可大厅之中,却有一个人根本不在乎地上那些恶心的断骨腐肉,反而一脸享受的端坐在大厅一角,一头猴子模样的妖怪跪在他的面前。 你看不到猴妖的表情是痛苦还是愉悦,因为它的半个脑袋都被削去,那人将手伸进半个猴脑之中,抓出红白相间的脑髓,送进嘴中,慢慢咀嚼吞食。 在十国,也有不少大富人家会有变态的需求去生吃猴脑,可他们不是坐在满地腐臭蛆虫之中,吃的更不是猴妖的脑子。 那人虽将注意力放在享受猴脑中,可莫峥的闯入还是被他察觉。 不管是动物还是人,被人打扰进食都不会是一件愉悦的事情,那人不悦的抬起头,一张长满肉瘤子的丑陋脸庞,与这地狱般场景倒是有些映衬。 对于那张丑陋的脸庞,莫峥倒是有接受之能,哪个模样俊俏的翩翩公子会坐在腐臭中吃猴脑? 丑陋男子一双三角小眼盯着莫峥,开口道:“外来人,你是想来取镇妖石吗?” 莫峥这时才注意到,就在那人的身旁,有一块三尺高的石碑,上面刻着两个古篆字:镇妖! 那应该就是镇妖石吧,莫峥心想,可这个吞食妖怪脑髓的丑陋男子又是谁? 见莫峥不说话,那人又开口道:“你不是妖怪,来这山上,自然就来取镇妖石了!” 丑陋男子自问自答,莫峥心说那你问个鬼啊,反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 丑陋男子抖了抖手,将沾在手上的脑髓抖落在猴脑中,然后用满是血污的手指了指自己,桀桀怪笑:“我是谁?你来取镇妖石,却不知道我是谁?没有我,这镇妖山上,哪来的镇妖石?!” 莫峥一怔,丑陋男子的言下之意就是他创造了镇妖石,将满山的妖怪禁锢在此! 可这丑陋的样子和恶心的行为,莫峥不敢把他和文字标注中那个悲天悯人,拔剑除妖的高人形象联系起来。 你见过哪个世外高人拔剑斩妖后坐在地上吃猴脑的? 莫峥本能的反驳道:“不可能!” “外面是不是说我见妖怪作祟,拔剑除妖?哈哈,我拔剑可不是为了为民除恶,而是为了利用这些妖怪!外面是不是说我见妖怪们开智不易,我才剑下留情,只是将他们禁锢在山上?” 丑陋男子好像是许久没说话,跟话痨一样跟莫峥唠开了,也是,满山的妖怪,他和谁说去。 “这话不假,我确实是把它们禁锢在山上,我一次哪里吃得完这么多妖怪啊?所以只能将它们圈养起来,让他们逃不出这山,等着我一一去享用,哈哈!” 说完,丑陋男子又抓了一把脑髓,一脸享受的放进嘴中:“你们不懂,你们不懂,这里的妖怪都是自开灵智,妖元再纯正不过,吞食一头妖怪,我的修为就能暴涨一分,真是再美味不过了。” 外面盛传的斩妖除魔高人,根本就是一个身怀邪法的魔头,他将满山妖怪禁锢在此,只是为了吞食它们来增长修为! “靠吞食妖元来增加修为,你是诸家百术的修者?”听到如此邪异的修炼方法,莫峥脱口问道。 几千年前,大陆上各种术法百花齐放,各有长短却分不出高下,直到弈祖创造弈术,并一战惊世后,弈术在圣弈大陆发扬光大,发展至今,俢者十人,有**人是修行弈术,而被盖去光芒的诸家百术虽不如弈术之盛,但还是有流传。 弈术虽然来源于民间旁门赌博之中,但弈祖创造的弈术,有些确有取巧之嫌,但不失公平大义,绝不可能出现这种吞食妖怪来增长修为的弈术,所以莫峥推断这个邪人,不是弈者,而是来自诸家百术。 丑陋男子没有回答莫峥的问题,而是拍了拍身旁的石碑,在镇妖石上留下两个血手印,怪笑道:“呵呵,你是来去镇妖石的吧!它就在我身边,你来取呀!” 丑陋男子说的轻松,叫莫峥去取,可他哪里敢,别看这人面貌丑陋不起眼,能将满山妖怪禁锢在此,想想就知道定是修为高深之人,莫峥本以为取镇妖石遇到的阻碍只是妖怪,谁想到会是这样一个恶人! 莫峥这时没时间去深究这些,丑陋男子肯讲这些告诉他,莫峥就知道事情不能善了,只能率先出手。 漫天血光中,六片不起眼的竹片被莫峥抖手扔出,那是莫峥杀了贺缺后,从他身上摸来的竹筹。 几道真元疾射而出,打在竹筹之上,竹筹只是赌徒手中的寻常之物,即便象征着银两财富,却没有抵挡真元的能力。 咔嚓几声,竹筹被真元击碎。 筹中藏术,乃是玄筹宗的弈术真谛,竹筹一破,藏在其中的弈术喷涌而出。 炽烈火焰,锋利刀剑,深寒冰魄,各色物灵的攻击之法,在刹那间的迸现。 大厅中,一时之间光彩绚烂,给地狱添了几分炫彩。 “噢,还是个弈者,不自量力的爬虫,这点本事也敢来取镇妖石?” 面对那绚烂多彩的弈术攻击,丑陋男子轻蔑的笑了笑:“去死吧,虚龙击。” 只见他双手往地上一按,满是血污的地上出现了丝丝裂纹,两条真元聚成的虚龙发出龙吟之声从裂纹之中钻了出来,如活物一般的双龙,身上鳞片闪耀着金光,昂起狰狞的龙头,几只龙爪将炽烈火焰按灭,将锋利刀剑捏碎,六道竹筹之术,被两条虚龙轻松化解。 不过莫峥本就不指望竹筹之术能有奇效,他只是为了争取成术的时间。 “以骰子赌术请抚剑之灵,一和四吞真元半身,五六幻十剑,退虚龙!” 莫峥又起弈术,只是这次的起术赌局有所不对,照理说骰子赌术,本是有一二三四五六六个点数,可莫峥在布局中,只提到一和四吞真元,五和六幻十剑退虚龙,一四五六都有,那二三点哪里去了。 直到莫峥的骰子在空中翻滚,才将这些疑问揭晓,那骰子之上,本就没有二三点,六个点数分别是一四五六六六,这颗骰子,就是从宋峰那缴获而来的弈物。 抚剑之灵幻十剑,本是六二的概率成术,但现在骰子弈物上有三个六,概率一下子被提高到了六四。 善用弈物,这是弈道警言! 骰子落进手中,还好,左三有三,至尊六。 抚剑之灵从莫峥弈识中飞出,幻化成十柄亮晃晃的灵剑,悬停在空,剑指虚龙。 “去。”随着莫峥的一声令下,十柄灵剑破空而出,抵挡虚龙。 毕竟是六二低概率的术法,十剑一出,威势无匹,即便虚龙击有傲世之威,还是被十剑逼停,几只龙爪乱挥,用了几息时间才将十剑一一打成灵气消散。 而莫峥趁着这几息时间,快速奔至甬道出口,用力一跃,跳落悬崖,一声不甘心的龙吟擦着他的发梢掠过。 惊险之极! 逃逃逃! 莫峥心中再无想法,只想逃得远远的,身影在林间急掠,莫峥是一路带风的夺命狂奔,直到镇妖山消失在夜色中,他才停下脚步,没办法,命薄输不起啊! 莫峥气喘吁吁的自语道:“镇妖山镇妖山,那个人才是妖怪吧!真是好险!” 莫峥拍了拍胸口,将后怕掩下,就在这时,怀中的羊皮地图一亮,在夜色中十分耀眼。 嗯?羊皮地图有变化? 只见离镇妖山不远处,一块蓝色上的文字变得清晰:死镜湖,湖中有条鱼王,杀后可得‘葬身鱼腹’! 莫峥这时才抬头打量了下周遭的环境,目光远处,一条小河流蜿蜒而至,流到近处后河道渐渐拓宽,形成了一块几十丈宽的小湖泊,波光粼粼的湖面很平静,没有鱼儿游动的迹象,死气沉沉如一潭死水。 “原来不知不觉跑到了死镜湖来,这‘葬身鱼腹’是个什么东西?赌殿的弈者们不能明说么?” 莫峥又再看了看地图上的标注,开始腹诽创造赌斗战场的弈者们。 “‘葬身鱼腹’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还是算了吧。” 莫峥盯着地图瞧了一会,发现周边的有文字标注的地方还很多,不打算为了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去杀那什么鱼王。 赌博之道,首先要有明确的收获,才值得去博。 莫峥坐在死镜湖边,调息真元,准备休息会就去下一个地方。 月斜星移,远处的天空翻出鱼白,莫峥出入定中醒来,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精神一振,昨日的困顿与疲惫一扫而光。 莫峥掏出地图,准备找寻下一个目的地,他的目光刚刚移到地图上,就听到哗啦一声,平静的死镜湖沸腾起来。 一张血盆巨口从水底下冲天而起,巨口仰天张开,两排尖锐的牙齿如钢刀一般,只怕坚硬山石,也要被一口咬碎。 借着天地间第一缕阳光,莫峥看清那巨口之上,有一尾小鱼在水花间跳动, 小鱼尾巴一摆,甩在一朵水花之上,借着水花的力量,往前跳出了丈远。 咔嚓一声,血盆巨口猛然合拢,这一嘴要是咬实,那尾小鱼连渣都不剩。 可小鱼灵活万分,尾巴一甩,留给巨口朵朵水花,噗通一声落进湖里。 巨口却不甘心,沉进湖中,追击而去。 “这估计就是湖里的鱼王了吧,这块头,还好没去冒险。”莫峥望着那张血盆巨口,暗自庆幸自己没有为了那什么‘葬身鱼腹’去杀鱼王。 莫峥收起地图,准备起身离开,可就在他起身的刹那,慢慢趋于平静的湖面浪花激荡,一尾小鱼破开湖面,往莫峥站的地方跳了过来。 莫峥认得,这就是被血盆巨口追杀的小鱼,顿时觉得不妙。 果不其然,那张血盆巨口紧随而至,丈宽的巨口把初升的阳光遮蔽,将莫峥笼罩在内。 莫峥吓了一跳,还好这巨口模样虽凶悍,但动作不快,莫峥下意识的将小鱼抓在手中,脚下步法连踩,逃进了岸边的林中。 莫峥站在树林之中,见那扑空的巨口愤怒的瞪了他一眼,然后不心甘的潜回湖中。 “谢谢了啊。” 莫峥听见一个女孩的声音,转头往四周望了望,林子中没看到人影。 “这里,看哪呢?” 又是那个声音,如娃娃般清澈。 莫峥这次听清了,这句话是他手里那只鱼说的。 莫峥大感惊奇:“咦,你是开了灵智的精怪?” “算是吧,我生在俢者世家,开灵智也不稀奇。”鱼嘴一张一合,吐得却是人言。 在这赌斗战场里,莫峥看到什么都不会觉得稀奇,捏着鱼尾,将这只三寸长的小鱼倒提起来,问道:“你怎么会被死镜湖的鱼王追杀?” “你先把我放正,这样头晕!”小鱼身子乱摆,抗议道。 “我从家里出来透透气,在河里游玩了一番,结果睡着了,醒来时就在这湖里,没事做就在那条大鱼脑袋上甩了两尾巴,哪知它那么暴躁,张嘴就要吃我,还好我跑得快!” 以莫峥的接受能力,依然是白眼翻个不停,再次腹诽赌殿弈者们在创造战场时的不靠谱。 莫峥也懒得跟一条鱼计较那么多,直接问道:“你现在准备去哪?” “不知道,好不容易出来玩一趟,看你不像坏人,你去哪我就去哪吧?” “那你熟悉这周围吗?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小鱼摆了摆尾巴:“不知道。” 莫峥见这条小鱼懵懵懂懂,也就不再理他,在地图上找了个地方,朝着背离镇妖山的方向前行。 走了大半个时辰,一座山峰横陈,莫峥登上山,羊皮地图光芒闪过:寒潭钓叟,独自在寒潭中垂钓百年,却无鱼咬钩,为何?因为鱼竿上无饵无钩,怎会有鱼上当!只要让钓叟愿望成真,他就会赠予你无钓鱼竿,那玩意儿虽然钓不到鱼,却能钩窃宝物! 莫峥仔细将那行文字在脑海中过了两遍,然后看了看怀中的小鱼,眼前一道亮光闪过,重重疑云,瞬间解开,三处文字,三处地方,被他在脑海中串联起来。 莫峥顿时觉得眼前光明一片,赌斗战场轻弈术,重心智的传闻果然名不虚传啊!这赌斗战场的布置,绝不是随性而为,而都是有所联系,甚至是一环扣一环,能否解开,就要看弈者的心智和心性了! ... 第二十二章 无钓鱼竿,钩窃宝物! 莫峥从进入赌斗战场到现在不到一天,羊皮地图上标注文字的地方探明了三处,镇妖山上镇妖石、鱼王的葬身鱼腹和寒潭钓叟。 这三处里,毫无疑问是取得镇妖石的好处最大,号令群妖,这可是不小的助力。 莫峥还是打定主意围绕着镇妖石来行动。 诚然,号令群妖很有诱惑力,可诱惑之后的危险更大,镇妖山上的怪人,挥手间的虚龙击就威势巨大,不是弈生能够对付,就算是邵琦去,也难言胜。 那为什么依然将目标定在镇妖石上呢,倒不是他不服输的倔强劲上头,而是他对赌斗战场的规矩有所研究。 他一直有一个疑惑和猜想。 既然妖乱水林这个赌斗战场是铜赌殿的弈者们布置的,针对的是弈生弈士,照理说不该出现弈生弈士对付不了的东西,但镇妖山上的怪人确确实实存在,既然存在,那必有解决之法,要不然赌殿的布置就显多余了。 莫峥猜想,要解决镇妖石,需要从地图上其他东西入手! 直到寒潭钓叟的出现,他更加确信了这个猜想。 寒潭钓叟,独自在寒潭中垂钓百年,却无鱼咬钩,为何?因为鱼竿上无饵无钩,怎会有鱼上当!只要让钓叟愿望成真,他就会赠予你无钓鱼竿,那玩意儿虽然钓不到鱼,却能钩窃宝物! 无钓鱼竿,钩窃宝物! 地图已经说得够明了,要是莫峥还想不到,那这种智商也不适合再修弈术了。 寒潭钓叟的无钓鱼竿,既然它能盗窃宝物,那就有可能偷到镇妖石,既然叫偷叫窃,定然不会正面对上丑陋男子。 打不过丑陋男子这道鸿沟,就此避过!现在要做的事情就是帮助钓叟钓上鱼来。 如此推断,虽然不是天衣无缝,但绝对值得一试,寒潭钓叟那里应该不会有什么大危险,不掏本钱的赌局,有不去的道理? 有了希望,莫峥兴奋了起来,三角并作两步,就来到山峰背阴处的寒潭。 这里不过是一处方圆五十丈的普通水潭,虽然名叫寒潭,但水潭中并不是寒风飕飕白雪皑皑的冬天雪地,寒潭之称,名过其实了,不过温度确实比外面低上不少。 微风吹过水面,水波轻荡,将倒映在水中的树枝戏弄,一尾尾鱼儿跃出水面,激起涟漪将树枝的倒影彻底打碎,良久之后,水面又复平静,微风戏,鱼儿跃的场景再复上演。 莫峥看着水中景色,将五十丈宽的水潭尽收眼底,却没看见有什么钓叟,就在疑惑间,水潭对面就出现一个人影,那是一位长相和蔼的老人,一身防雨的蓑衣,一顶遮蔽阳光的竹编斗笠,老人边走边唱:“潭前枯坐一百年,可怜鱼儿从没见,谁能遂了我心愿,定将手中鱼竿赠!” 歌词不押韵,调儿也不好听,四句唱完,老人已经走到潭边,手中抓着一杆青色的竹制鱼竿,将鱼竿上的银线理了里,既不系上鱼钩,更不穿饵,银线往潭中一甩,随后一屁股坐下,聚精会神的盯着鱼竿,好像随时都会有鱼上钩一般。 莫峥轻手轻脚的绕过水潭,来到老人身边,莫峥开口轻声问道:“老人家,钓鱼呢?” 老人依然聚精会神的盯着鱼竿,只是微微点头,并没有说话,怕惊扰了水中的鱼儿。 莫峥又道:“这潭里鱼儿极多,老人家收获不少吧?” 莫峥这么一说,老人家的脸色就变了,一脸愁容的摇摇头,无奈叹道:“唉,都一百年了,一条鱼儿都没钓上来!唉。” 莫峥故作惊讶:“百年?一条鱼儿都没钓上来?怎么会呢?” 他装腔作势的惊讶完,扭头瞥向湖中,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哎呀老人家,你鱼竿上无钓无饵,怎么可能钓得上来鱼?” “你不懂,如果我要在鱼竿上加鱼钩鱼饵,那钓起鱼来还不是轻而易举?哪里还能体会到垂钓之乐,我偏偏不信,我这无钓鱼竿就不能钓鱼了!有生之年,能看到无钓鱼竿钓起鱼来,我就满足了!”老人家很是倔强,知道怎么钓鱼,可偏偏要用无钓鱼竿。 “别人总说我傻,说我痴,说这样不可能钓到鱼,我偏不信,百年了,谁能用它钓起鱼来,也算了了我今生心愿!”老人语气平淡,可眼神却无比坚定,有着死不罢休的执着。 莫峥一听老人的愿望,跃跃欲试:“老人家,能否把鱼竿借我使使?说不定我能钓起鱼来!” “哦?给你用用可以,但年轻人啊,话可别说的太满,我在这里垂钓百年了,可是一条鱼都没钓上来,你可别要开口就是大话!” 老人明显不信莫峥的大话,但他还是将无钓鱼竿递到了莫峥的手里。 入手温热,与普通的鱼竿一样,看不出来是个能钩窃宝物的好东西。 莫峥接过鱼竿,嘴角不易察觉的翘了翘,装模作样的选了选垂钓的位置,然后将鱼竿甩下。 水波轻荡,鱼竿上的银线浮在水面上,悠悠荡荡了好一会才不情愿的沉入水底,莫峥平稳的握着鱼竿,坐在岸边一脸肃容的等着鱼儿上钩。 寒潭钓叟本来没抱多大的希望,看到莫峥的认真模样,也不忍说什么风凉话,就静坐在潭边,等着莫峥失望而归。 波光粼粼的水面不时有鱼儿跃出,可莫峥垂钓的地方却一片平静,偶有几尾白鱼游过,也对坠入水中的银色鱼线没什么兴趣,触碰两嘴后径直游走。 如此情景持续了有一炷香的时间,就在寒滩钓叟渐渐失去耐心的时候,一尾青色的隐鱼从远处游来,之前也有鱼儿游过,钓叟心想这条鱼多半也是如此。 出乎意料的是,隐鱼游近之后,尾巴一甩,在银色鱼线旁打起转来,好像很有兴趣的样子,转了两转后,又用鱼嘴碰了碰鱼线。 有戏?钓叟依旧不信,但还是瞪大眼睛,期待隐鱼能咬上鱼线,可老天总是很捉弄人,偏偏不如人愿,触碰了几下鱼线后,隐鱼没了嬉戏的兴趣,鱼尾拨动潭水,游离而去。 “唉。”钓叟叹了一声,失望透顶。 可老天总是喜欢捉弄人,当你满怀希望的时候,它会将希望破灭,当你绝望的时候,又会给你惊喜。 就在钓叟失望得不想再看的时候,游开的隐鱼突然一扭,返身回到银色鱼线下,鱼嘴一张,重重的咬住鱼线! “上钩了!”莫峥大喊一声,双手猛然一提,将隐鱼提出水面,鱼儿不住摆动,弄得水花四溅。 莫峥真的用无钓鱼竿,钓起了一尾隐鱼! 见隐鱼上钩,钓叟愣了几秒,然后狂喜,形若癫狂:”哈哈,看谁还说我傻谁还说我痴,谁说这无钓鱼竿不能钓鱼了,你们看你们睁大眼睛看看,这不是钓起来了吗?哈哈,哈哈。” 百年的心愿成真,心中痴障解除,寒潭钓叟哪能不兴奋,哪能不癫狂? 莫峥将隐鱼从鱼竿上摘下,将其放回潭中。然后走到钓叟身边,将鱼竿递还给他,道歉到:“老人家,你不在鱼竿上设钩,想来是不忍伤害鱼儿,我自作主张,将它放回潭中,还请老人家见谅。“ 开玩笑,隐鱼可是莫峥刚刚从鱼王那救出来的小鱼精怪,可不能让寒潭钓叟带回去留作纪念。 上钩的隐鱼就是那个能口吐人言的小鱼,莫峥早先就偷偷将她放进潭中,让她来咬无钓鱼竿。 一人一鱼演得还挺好! 钓叟慢慢平复下心情,不似先前那般癫狂,但还是很兴奋,将手中鱼竿一推,道:“你让我心愿成真,无以为报,这把鱼竿就送与你。别小看他,虽然钓鱼不好使,但钓其他东西却很有用!拿着吧。” 莫峥心中窃喜,正准备假意推辞一番,脑中灵光一闪,突然起了个念头,便说道:”老人家,你在这潭中钓些小鱼儿也没什么意思,我知道有一处湖泊,里面有一只凶狠的鱼王,如果你能将它钓起来,岂不是一桩美事?“ 寒潭钓叟痴迷垂钓,要不然也不会在此枯坐百年,一听有鱼王,顿时来了兴趣:”鱼王?什么样的鱼敢号称鱼王?我可得去见识见识!“ “离此不远,我带老人家去看看!” 能在一个地方垂钓百年,肯定不是普通人而是修士,莫峥料到寒滩钓叟会对鱼王感兴趣,所以想将他哄骗去小湖泊,多个帮手对付鱼王,虽然不知道‘葬身鱼腹’是什么东西,但现在有钓叟这个帮手助阵,还是值得赌一赌的。 于是莫峥在前,钓叟在后,一老一少往死镜湖走去。 不一会,两人就回到了小湖泊,莫峥指了指前方的湖面,道:“就是这里了,湖里有一条鱼王!” 寒潭钓叟往湖里一看,眼睛微闭沉声道:“怪不得要号称鱼王,这湖泊一潭死水,水里的鱼儿都被它吃掉了。” 钓叟的话语有些冷,他是爱鱼之人,可湖中的鱼王却将其他的鱼儿全部吃掉,钓叟哪能不恼。 “还有这回事?原来根本不是什么鱼王,而是一头吞食同类的妖鱼啊!” 湖中鱼王激怒了钓叟,这样更好,不用莫峥再添油加醋的怂恿,他自然会去对付鱼王。 莫峥又说道:“既然是头妖鱼,那我们现在就下湖,将它捕杀?” “不,在湖中它确有资格称王,下湖不智,对付鱼,还得靠鱼竿!”钓叟并没有直接杀进湖中,而是取出无钓鱼竿,将鱼线甩进湖中,看样子是准备把鱼王钓起来。 莫峥差点吐血,心里哀嚎:大爷啊,你还真以为你那破鱼竿能钓起鱼来? 但钓叟这种痴人行事怪异,认准的事情谁都劝不回,莫峥无法,只能在一旁等着,等他发现钓不起来鱼王,自然就会下湖杀鱼王了。 这么一想,莫峥自扇耳光:坏了!他要是又垂钓个一百年,无钓鱼竿不是拿不到? 莫峥心生懊悔,再劝钓叟回去已经迟了,只能心中祈祷,希望鱼王能上钩,可这样一样,心情更差了,可能性实在是太小了! 还是那句话,老天就是喜欢捉弄人,就在莫峥懊丧不已的时候,一潭死水的湖面忽然开始涌动,无数气泡从湖底冒起,湖水像是被大火煮沸,滚滚翻腾。 哗啦一声,湖面泛起巨浪,一头屋子般大的怪鱼站在巨浪上,一身青色鳞片在阳光下反射着光芒,好似一件防御力超绝的青色甲胄。 这就是湖底的鱼王,不过他并不是被钓上来的,而是自动现身! ... 第二十三章 秒杀鱼王! 莫峥进入战场已有一天时间,而外面只过了一个时辰。 此时此刻,在赌斗战场之外的祭场里,在齐家众多幻化弈者和辅助类弈者的努力下,战场中的画面终于被还原,投影在祭台之上。 实时实景还原的要求太过苛刻,即便以齐家的财力物力,匆忙中也请不到足够的幻化和辅助弈者,现在投影出来的只是断断续续,模模糊糊的片段。 待幻化弈者们布置妥当,众人翘首以盼,就听到一声高昂龙吟传出,祭台上的水幕中出现了莫峥在镇妖山上狼狈逃窜的景象。 当莫峥从悬崖上跳下,连滚带爬的逃出镇妖山时,齐家高台传出一片哄笑,齐修远抚了抚长须,一张老脸笑开了花,故意大声道:“你们看,监察司的司任确有过人之术,这是武人们常练的地躺之术吧?这一跟头翻得漂亮!” 听到齐修远的打趣,齐家众笑得更欢:“怪不得好些司任不回监察司了,估计是监察司里地躺术练得太勤,跟头翻得太累了吧。” 燕幽脸色铁青,即便是以冷酷出名的他,依然不能对齐家的侮辱视若无睹,身在监察司,他背负的东西太多。 双拳紧捏,他心中已经打定了主意,只要莫峥有个三长两短,圣裁剑必出。 高浩然见老友被辱,安慰道:“我觉得你该对莫峥有点信心,以你的眼光,肯定看得出山洞里的怪人是诸家百术里入世境的修者,压了莫峥整整两个境界,你换个弈生,看能不能从他手中逃走,这莫峥,比普通弈生强出不少,日后必成大器!只是,唉。” 只是什么?只是成大器的前提是这次赌斗能够活着回来! 祭场中,没人认为莫峥能活着回来,包括燕幽,他对老友摆了摆手,道:“你不必安慰我,莫峥是为了监察司之名出头,那等他死后,我也会为他出头,给他一个交代!” 江州杀神,杀意涌动。 高浩然看着老友,再没说话,堂堂江州杀神,被齐家逼成现在这样,让他颇感无奈。 倒是观书没想那么多,只是将主意力集中在水幕上,拳头紧拽,小脸酒红,紧张莫名。 直到听到齐家的嘲笑,他才起身回击道:“你们是不是瞎了狗眼,看没看见莫小哥手中的竹筹,好像是从齐家某条狗腿身上得来的?” “哼,将死之人,谁管他用的什么竹筹,再说了,莫峥能杀贺缺,可遇到邵琦,就是被虐杀的命,等着瞧吧!” “等莫峥死了,我再送他几片竹筹又如何?” 齐家人多势众,你一句我一句将观书骂的鬼火直冒。 赌场内外的时间不对称,祭场里的投影慢了不少,不管外面的人怎么扯皮,怎么羞辱监察司,都没有影响到莫峥。 他正在战场里稳扎稳打,找些助力再去正面拼死邵琦。 鱼王耀武扬威的战在巨浪之上,血盆大口一张,口吐人言:“无知的人类,你用那无钓的鱼竿在湖中垂钓是什么意思?故意来羞辱我的吗?” 你垂钓就垂钓,可鱼线上为何无钩?是当我傻,当我好欺负么? 鱼王在湖中称尊,哪里容得下这样的挑衅和侮辱。 翻腾的湖水溅得钓叟满身都是,他站起身,抖落了蓑衣上的湖水,脸上哪还有慈祥亲和,一脸冷漠,冷冷道:“残害同类的孽畜就不应该存在于世上,我来这里不为垂钓,而是要将你除去!” 说完,钓叟手中鱼竿一甩,银色鱼线泛起死亡光芒,绞向了高高在上的鱼王。 这一片湖泊,都是鱼王的地盘,擅闯者都会被它吞食,做了湖底亡魂,可今天来的这个恶客,先以无钓的鱼竿挑衅羞辱不说,还主动出手攻击,这让鱼王恼怒异常,只想将钓叟生吞。 面对绞杀而来的纤细鱼线,鱼王哪里会放在眼中,鱼尾一甩,好似不耐烦的驱赶耳边苍蝇,要将鱼线赶开。 鱼线又细又轻,平常人挥动只不过能将它扬起,可钓叟这一挥,鱼线绷得笔直,哪里还有轻轻柔柔的感觉,厚重的杀气凛冽。 鱼线切破水滴,与鱼尾相遇,两者体积相差甚远,可力量对比却不是那么回事,重如山的鱼尾,被纤细的鱼线缠住,钓叟手上鱼竿一拉,锋利无比的鱼线猛然收缩,丝丝血线在鱼尾上崩现,紧接着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一片湖水,鱼王巨大的鱼尾被鱼线生生切掉。 鱼王惨呼连连,剩下的半条鱼尾猛击湖面,湖水聚成浪头,向钓叟冲了过来。 莫峥一看水浪,暗自庆幸:这鱼王起码是五等妖怪,在水中的力量还要强上几分,还好有钓叟,靠他自己根本对付不了。 力量的强弱是对比出来的,五等鱼王,对于莫峥来说是很强,对于钓叟来说,就不算什么了。 浪头逼近,钓叟根本没有后退,收回还带着血丝的鱼线,右手一点,鱼竿轻轻一颤,点在浪头之上。 钓叟出手的力量看起来极轻,就像是私塾先生责备不认真的淘气小孩,戒尺轻轻点落,生怕力道重了,打疼小孩子。 但钓叟出手轻柔可不是怕打坏了鱼王,而是轻轻一下足矣,何必用大力气? 鱼竿尖轻轻的落在浪头之上,又是以弱小击庞大! 结果也一样,本来凝若钢铁的水浪哗啦一声,被鱼竿拍成水花,四散而下! 轻轻两击,伤了鱼王,破了浪击,鱼王一看那人轻描淡写的样子,就知道今日运气不好,遇到了高人。 心起惧意,鱼王没了来时的耀武扬威,巨大鱼头往下一钻,灰溜溜的潜回湖底,不再出来了。 钓叟见状,冷哼一声:“哼,你以为躲在湖底,我就拿你没办法了吗?” 说完,钓叟手中鱼竿连连舞动,银色的鱼线在空中不住跳跃,不知是不是眼花,莫峥看到钓叟每舞动一下,空中就会多出一条银色鱼线,片刻后,小湖泊的上空银线密布,密密麻麻的数不清楚。 “去!”钓叟喝道。 漫天银色鱼线纷纷落下,纤细的银线扎进湖中,激情了点点涟漪,就像是春天里的细雨,落进湖中。 春雨润物细无声,可这银线却是杀人于无形,扎进湖中后,不大一会,湖水再不见幽蓝,而是血红一片,鱼王的鲜血,将整个湖泊染红! 哗啦水响,红色湖水破开,鱼王的尸体浮出水面,尸体上密布无数的细小孔洞,那是被银线刺入体内造成的伤势。 见鱼王死去,站在一边看戏的莫峥心说:您老有绝招一早就使出来啊,害我担心半天,生怕您又要垂钓百年。 心里腹诽,但肯定不能露出来,莫峥马屁拍到:“老人家好神通,抬手间就除了一害!” “老了老了,许久没动,手脚都不利索,还是回我那水潭子,钓钓鱼悠闲些。” 寒潭钓叟自嘲完,没再与莫峥多言,将无钓鱼竿塞到他手中后,转身踱步往寒滩的方向走去。 莫峥拿着鱼竿,心中百感交集,虽然明知赌斗战场是赌殿虚幻出来的,但心中还是因为利用老人而有些愧疚。 不过现在不是感概的时候,莫峥看着手中的鱼竿,开始计划下一步行动。 手中忽然一沉,多了一只白色的鱼泡。 “什么东西?” 莫峥将弈识沉进鱼泡之中,顿时一片信息出现在脑海中。 葬身鱼腹! 消弭弈物,可消弭弈士以下的弈术一次! 葬身鱼腹指的不是杀人,而是消除弈术。 原来是有消弭赌局功效的弈物,莫峥心喜,能将弈士的一记弈术消弭于无形,多了个保命的宝物,莫峥战胜邵琦的信心更大了。 只要取得镇妖石,莫峥打算与邵琦正面一战! ... 第二十四章 齐家弈士,可敢一战?! 当骄阳渐偏,莫峥循着来路,又摸回了镇妖山上。 入夜后,镇妖山上很安静,到了怪人进食的时间,妖怪们都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哪里还敢吵闹。 莫峥在山脚下等到月上梢头才上山,毕竟是做偷鸡摸狗的勾当,必须要有夜色才相称。 在来的路上,莫峥早就把无钓鱼竿的使用方法摸熟。 只见他将鱼竿取出,调动真元注入其中,鱼竿在夜色下发出淡淡的青色光芒,像是调皮的萤火虫排着长队。 无钓鱼竿的使用方法很简单,只要将它的鱼线甩到想盗的宝物上面即可,鱼线可以无限延长,一旦触及宝物,就能像钓鱼一样将宝物拉扯回来。 只是距离越长,失败的几率就越大,所以莫峥没有在山脚下使用,而是摸摸索索的来到半山腰,就是为了保证成功率。 当然,上了山顶成功率更高,但多半鱼竿还没甩出,就被丑陋男子杀了个屁滚尿流。 无钓鱼竿能无声无息的盗取宝物,看起来十分逆天,但也有限制,只能盗取身外之物,要是把宝物拿在手上或是放在某些特殊空间中,那就盗不了。 要不然打起架来我挥挥无钓鱼竿,你的武器法宝就嗖嗖的不翼而飞,那还打个啥? 莫峥深吸一口气,甩了甩双手,心中隐隐有些紧张,这可不是钓鱼,手抖下最多吓跑鱼儿,这里手抖可是要命! 对准山顶,莫峥将鱼竿往上面一甩,夜色下一条银线飞出,莫峥估摸了下距离,银线还不够长,真元一动,银线一闪,又延长了十五丈。 “应该往左移两丈一尺,再往前十三丈三。”莫峥手握竹竿,山顶、大厅、怪人和石碑在脑中回想,彼此的位置不断分解重合,以此来推断修正银线的位置。 普通人绝对不能站在山腰就推算出镇妖石的位置,但弈者不一样,善于赌博的人,都精于计算。 “再左移一尺,三寸,对对,稳住,稳住!” 莫峥自言自语,一是给自己打气,二是缓解紧张,以免出现失误。 “就是这里,往下落七丈四尺!” 找准位置,莫峥双手稳稳的抓住鱼竿,用真元控制着鱼竿的银线慢慢垂下。 悬在空中的银线开始垂直往下的延长,在向下延伸,碰到山顶上的树枝时,银线好像穿过水穿过光,根本不受树枝的阻碍,遇到树下的泥石也是这样,根本不受实物的影响。 银线一直往下垂了七丈四尺,无声无息的来到镇妖石的正上方。 而镇妖石旁的丑陋男子,正在享受的进食妖怪大餐,对银线的降临毫无察觉。 随着银线的下垂,莫峥非常紧张,掌心冒出细密的汗珠,生怕手一抖,出了什么差错。 “七丈四尺,还差三寸,落,落,落!” 到了! 七丈四尺,刚刚好! 莫峥真元狂转,急速灌注在无钓鱼竿之中,本是淡淡青光的鱼竿猛然爆出光芒,光芒顺着银线而去,将镇妖石笼罩起来。 “起!”莫峥大喝一声。 轰隆一声,埋在土里的镇妖石被银线连根拔起,听到身边异动,丑陋男子才察觉有变,可为时已晚,镇妖石居然往上飞起,冲破厅顶,消失不见了! 三尺大小的镇妖石飞出山顶,莫峥手中鱼竿一扯,镇妖石飞进手中。 石碑一入手,化作一道青光进入莫峥弈识内,石碑自动认主,山上数十妖怪,都和莫峥心生感应。 感应到妖怪们的气息,莫峥高声道:“镇妖山上所有妖怪听令,马上逃离镇妖山,越远越好!” 号令一出,禁锢破除,镇妖山上沸腾了起来,猴叫兽吼,乱作一团,数十妖怪从林中冲去,扬起尘埃滚滚,纷纷逃离镇妖山。 “啊,啊!我的镇妖石!我的妖怪!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伴随着妖怪的逃窜,山顶上传来一声怒吼,可莫峥机灵得很,传出号令后早就飞奔而去了。 莫峥一路狂奔,也不管丑陋男子有没有跟来,根本不回头看,脚不沾地的跑了近两个时辰,才在一座山中找了处隐秘喘息。 “众妖听令,速来我处!”莫峥发出一道命令。 镇妖山的妖怪们四散而逃,分布在各处,听到莫峥的号令,纷纷赶来。 藏在隐秘中的莫峥顿感困乏,盗取镇妖石虽没有大动干戈,但心神消耗却巨,一阵困意来袭,将莫峥击倒。 等清晨的微风裹挟着凉意将莫峥惊醒时,天已是蒙蒙亮,莫峥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隐秘处走出。 等他彻底清醒,眼前低洼地中的情形吓了他一跳! 莫峥站的地方高些,低头望去,洼地里猴妖、狼崽子,虎头人,几十头妖怪跪伏在地,恭恭敬敬的向莫峥跪首行礼。 几十头妖怪中多是七等的低级妖怪,初开灵智,懵懵懂懂的迷糊样。 五头六等妖怪,虽不能口吐人言,但头脑清醒,已具神通,战力也不错。 一头身形巨大的狮子半跪在最前面,狮子威风凛凛,不怒自威。 莫峥站在高处,都能感受到这头猛狮的威压,要不是群妖奉他为主,莫峥会毫不犹豫的远离猛狮。 猛狮乃是镇妖山之王,平时妖怪们都尊称它为狮王,五等妖怪,虽没有幻化人形,但思考行事已与人类无差,还给自己取了个名字叫狮勇! 你能指望一头妖怪取个风花雪月的名字? 见莫峥到来,狮王恭敬道:“主人,镇妖山妖怪五十二头,都已聚齐,听主人差遣!” 莫峥点了一下,还真是五十二头,逐开口吩咐道:“七等妖怪们去四周巡视,看看镇妖山的怪人有没有追来。” 四十六头妖怪一哄而散,分散各处,去看丑陋男子有没有追来。 五头六等妖怪和狮王则留在原地,等莫峥差遣。 六等妖中有三头猴妖、两头莽牛,莫峥打量了下,问道:“你们都是六等妖,可有神威神通?” 妖分七等,最低等的妖怪灵智初开,只是力气更大,动作更快而已,并没有什么战斗力。到了六等,妖怪就会觉醒神通或神威,战斗力飙升,才算真正的妖怪。 至于觉醒什么样的神通,则要看成妖的经历或是上天眷顾与否。 听到莫峥发问,五只六等妖叽叽喳喳的闹成一片,像是在炫耀自己觉醒的神通神威,直到狮王一声大吼,林子里才安静了下来。 能说人言的狮王对莫峥解释道:“这三头猴妖以前常去镇里的铁匠铺玩耍,觉醒的神通是重甲血刃。莽牛敦实,觉醒的神通是千斤巨力。” 狮王介绍完猴妖莽牛,头一昂,骄傲道:“我的神通是‘镇山之威’!” 当狮王将几种神通一一细讲得差不多时,众多妖怪已返回洼地,纷纷表示没有看到怪人追来。 莫峥这才放下心,拿出地图看了看,发现离镇妖山已经很远了,但他保险起见,还是带着众多妖怪往地图上方走去,他准备在远离镇妖山的地方将邵琦引出来! 一路走,直到双脚酸痛,莫峥才在一处林子里停下脚步,看了看周遭的环境,莫峥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高台洼地,大树怪石,就这里了!” 事已至此,莫峥已经不打算再去地图其他地方探寻,以现在手里的底牌,他觉得已经能和邵琦一战,即便敌不过,有众多妖怪在,逃跑不成问题。 逐决定在此地引邵琦前来,决一死战。 莫峥一声令下,几十头妖怪纷纷寻地藏匿,莫峥站在一处高地上,扯着嗓子朝天吼道:“齐家狗腿子邵琦,监察司莫峥在此等你,敢来决一死战否?!看是你齐家狗腿硬还是我监察司刀利,速速前来一战!” 声音以真元相送,传出十里远,惊起阵阵鸟鸣。莫峥相信以邵琦的修为,只要不是在太远处就能够听到。 齐家狗腿子邵琦,监察司莫峥在此等你,敢来决一死战否?!看是你齐家狗腿硬还是我监察司刀利,速速前来一战! 莫峥的挑战书在山林间不停回响,山石草木,飞鸟猛兽,都替莫峥传书,邀邵琦一战! ... 第二十五章 邵琦应战! 战场内莫峥孤注一掷,邀战邵琦。 战场外的祭场也是嘈杂一片,跟打战差不多。 “怎么还没弄好,也不知道战场里怎么样了。” “快快修复好,我还想看看邵琦的风采。” 祭场中用来还原战场情景的水幕现在是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到,毕竟太过匆忙,弈者们消耗太大,在莫峥第一次从镇妖山逃出后不久,水幕上的投影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没了。 场上众人却是被撩拨得心痒痒,急不可耐,纷纷催促幻化弈者们快快修复。 偏向齐家,痛恨监察司的人急着看邵琦是怎样虐杀莫峥的。 偏向监察司的人则着关心莫峥,想知道他现在的处境。 幻化弈者们压力山大,满头大汗的忙活了一个时辰,水幕才重新亮起,祭场上欢呼一片。 只见水幕上的画面定格在一处山林间,一声大吼传进众人的耳中:齐家狗腿子邵琦,监察司莫峥在此等你,敢来决一死战否?!看是你齐家狗腿硬还是我监察司刀利,速速前来一战! 祭场众人怔了片刻,才反映过来这主动邀战的人确实是莫峥。 “他是傻了吧,一个弈生还敢主动邀战?”一人问道。 另外一人解释道:“你要知道,刀悬在头上,却不知何时落下的滋味是生不如死,不如早点解脱!” 其余人都觉得有道理:“对,对,莫峥怕是受不了死亡的威胁了。” 监察司高台沉默无语,燕幽高浩然两声轻叹,而观书则是小脸带泪。 所有人都将莫峥看衰,觉得他不仅弱,还蠢! 就在莫峥挑战书发出不久,有一个阴沉的声音传进山林之中:“你真是愚蠢之极,不知道找个地方藏起来,还敢主动邀战,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吧,那我便来成全你!” 来者衣袂飘飘,一身白衣一尘不染,衬出他的风采神骏。 莫峥看到邵琦身上干干净净,还是进战场时的模样,心里暗喜,说明邵琦在战场中并没有怎么拼杀,想来是没什么收获了。 “即便我活得不耐烦,你也没那个本事来成全我。” 邵琦站在林中,对莫峥道:“既然你想在这里做个了结,那好。你一个小小弈生,杀你是欺你,我便让你先起术,如何?” 邵琦根本没将莫峥放在眼里,一个弈生,能有什么威胁! 莫峥也不想废话,毕竟嘴炮无用,谁胜谁负看的是手中弈术。 邵琦哗啦将折扇打开,扇了扇见莫峥并没有起术,却看到莫峥手先抬,随后向下以划:“杀了他!” 本以为莫峥会起弈术攻击,哪知他并没有动,邵琦顿生警惕,本来安安静静的山林中响起一片啸声。 十余只妖怪从树上,怪石后掩杀而出,妖怪们狰狞难看的表情吓了邵琦一跳,待看清突袭而来的不过是最低等的妖怪之后,嗤笑道:“几只最低等的妖怪就给了你挑战我的勇气,真是无知者无畏啊。” 邵琦嘴上嘲笑,手上也没停,折扇一扇,两道劲风将两只妖怪击退。 即便威胁有限,十余头七等妖还是前仆后继的扑向邵琦,邵琦不负弈士之名,扇打脚踢,眨眼功夫地上就躺了七八只妖怪。 “你难道想凭几只七等妖伤我?”邵琦打得轻松,还有闲暇对莫峥说道。 莫峥却没正面回答他,轻笑道:“杀你的人肯定不是妖怪,而是我!” 七等妖都只是炮灰,真正的战力是那几只觉醒了神通的妖怪。 在七等妖的自杀式的猛攻中,传来猴子的尖锐叫声,紧接着又粗厚的牛叫声,最后以一声威风的狮吼结尾。 几道影子出现在林中。 三道影子四五尺高,有手有脚似人形,但屁股后面却拖着长长的尾巴,盘踞在树上。 另外两个影子四肢着地,头上两弯粗大的牛角,前身俯低,作势欲冲。 狮王则以俯看万生之威,蹲在莫峥身边。 五只六等妖登场。 两头莽牛率先发难,后蹄蹬地,前蹄高高扬起。 ‘哞’,两只莽牛的前蹄重重踏下,溅起大片泥土,两道刚猛力道瞬间传至邵琦脚下。 脚下泥土涌动,石块翻飞,以邵琦的敏锐,早就提防到了,脚下一点,白衣一展跃起丈高,轻灵不失飘逸。 颇具大家风采。 莽牛劲虽有千斤,但只能在地上传导,拿邵琦没法,但场中可不止两头莽牛,跃至半空的邵琦头上传来破空之声,一道劲风从天而降,往他头上袭来。 却是三头猴妖纵跃而起,猴爪当头抓下,一报还一报,这猴妖也想吃吃人脑的滋味。 一只猴爪已至头顶三寸,邵琦折扇往前一递,无形无色的真元将折扇化作利刃,与猴爪撞在一起,无声无息间,猴爪被削断,猴妖吱吱怪叫,痛呼不已。 这邵琦不光是弈术了得,还精通技击之术。 弈者相斗,以比拼弈术为主,但起术总有间歇和失败的可能,不少弈者都会练就一门技击之术来保周全,以免起术失败后被人乘虚而入。 邵琦这手中的折扇不光是为了装装脱尘俊逸,还是一门不错的技击之术。 一招之间就将猴爪削断,其余两只猴妖见敌人强劲,口中吱吱乱叫,发动神通。 猴妖身上冒起白色光芒,当光芒收敛,一副精致重甲披在猴妖身上,铿锵一声响,猴爪从血肉变作钢铁,锋利的爪子疯长三尺,寒光闪闪,锋利如刀。 这三只猴妖在成妖前老去镇上的铁铺看铁匠铸造兵刃,成六等妖后觉醒的神通就是重甲利刃。 妖元能化重甲不惧刀砍箭射,猴爪变利刃可斩坚铁。 两只武装起来的猴妖一前一后攻来,誓要把邵琦斩杀。 两头蛮牛也纷纷发动神通千斤巨力,后蹄刨地,牛身俯低,一对粗大牛角要将山峰撞碎。 莫峥也没闲着,骰子之术再起,以六四的概率赌赢抚剑之灵,煌煌三剑高悬在空,剑指邵琦,只等抓住机会,赐予邵琦死亡。 邵琦脸色慢慢沉了下来,再不见虐杀七等妖的轻松写意,但也不过是稍稍认真而已,场上形势看上去对他极为不利,但他折扇一抖,道:“这点伎俩,远远不够!” ... 第二十六章 消弭弈物! “这莫峥鬼魅伎俩还挺多啊,到哪去弄了这么多妖怪?” “就是咯,不好好修炼弈术,净整些旁门左道!” 祭场中的人见莫峥身边有妖怪相助,觉得莫峥只会耍些上不了台面的手段。 偏见伴生固执。 燕幽懒得理这些偏见之人,只将注意力集中在水幕上,高浩然摇头道:“邵琦手中折扇看上去柔弱,出手却凶狠凌厉,像是擅长技击之术,没那么简单就被伤到。” 确实如大家所说,齐家敢派邵琦出战,必有其过人之处,哗啦折扇合拢,精钢铸造的扇骨并在一起,横扫猴妖,火花四溅之后,猴爪上传来的剧痛让两只猴妖退去。 而一头莽牛已经蓄力完毕,粗壮的后蹄猛的在地上一蹬,就像高山上滚落的巨石,犁出一道沟壑,即便是高览一族的战熊勇士在此,也挡不住那千斤斤之力。 可惜的是,邵琦比战熊勇士更强,更稳! 真元聚手,待牛头近前,邵琦一掌按下,轻飘飘的一掌,却将千斤之力击溃,莽牛哞的一声惨叫,倒伏在地,硕大的牛头扭向身后,脖颈被一掌击断。 飘然一掌对雄壮莽牛,看上去是以弱小击庞大,能得胜应是取四两拨千斤之巧,但邵琦这一手并非如此,而是千斤博千斤! 一扇一掌,退猴妖,杀莽牛,弈士之下,很难有人比邵琦做得更好,即便是觉醒神通的六等妖怪,也对邵琦构不成威胁。 这就是弈生和弈士的差距。 不光光是赌术更高明,物灵更好,浑厚的真元也非弈生能比,还多练就了一身能在关键时刻保命的技击之术。 差距,是全方位的,几只妖怪,并不能将这道沟壑填补。 邵琦两招退敌,右手食指一搓,折扇打开,扇了两扇道:“我说过,远远不够!你身边那三剑,六四概率起术,威力能有多大?我一扇而飞!” “哼,大话可别说得太满,我这三剑,你要是扇不飞可敢吃屎?”莫峥剑指一划,三剑齐出! “真是粗鄙的低等人!”邵琦白衣折扇,一看就是高雅之人,见莫峥出言粗俗,嫌得不行。 三剑刺来,邵琦还有空嫌弃莫峥,确实是有恃无恐,弈生的高概率之术,能有几分威力? 看着剑上可怜的灵气,邵琦眼角一扬,手中折扇像是驱赶蚊虫一样不耐烦的挥了挥,要兑现他的承诺一扇将三剑扫飞。 就在这时,莫峥身旁的狮王猛然站起,口吐人言:“镇山之威!” 一座山峰在剑上显形,虽是缩小的虚影,却有万斤重,加持在三剑之中。 这是狮王的神通‘镇山之威’,威势如山! 虚影山峰显现,邵琦暗道不好,可折扇已出,变之不及! 三剑却已变,不再锋利,但重逾大山! 一股不可抗拒的大力沿着折扇袭来,邵琦脚下一轻,树木怪石在眼中倒掠而过,他甚至看到一只应在身后的妖怪转瞬间到了他的前面。 不是树木怪石和妖怪在动,而是邵琦被加持了镇山之威的三剑斩得倒飞而去,连手中折扇都拿捏不住,落在丈外的草地上。 确实是一扇而飞! “吃屎吧你!”论嘲讽人?莫峥至少个弈尊! “吃屎吧你们!”战场之外也是一声骂,却是憋屈依旧的观书豁然站起,朝着齐家一句怒骂。 燕幽笑了,但还是没说话。 “得意什么,邵琦不过大意而已,死的还会是莫峥!” “留着力气给莫峥收尸吧。” 齐家人多势众,哪里会容得观书谩骂,只希望邵琦别在大意,将莫峥碎尸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邵琦脸色铁青从地上站起,一尘不染的白衣终于污了,草痕泥渍,将他的白衣染得花花绿绿。 邵琦出身大宗,一开始就拿捏着架子装高雅,这次终于忍不住了,俊俏的脸容扭曲狰狞,狠狠到:“你该死!” “哦。”莫峥轻描淡写一个哦。 这个人就这样,当你强势的时候去辱他,他是怪招尽出,本想侮辱他,结果搞得自己都不痛快,而当他得势时,又能把你嘲讽得吐血。 还是那句话,论腹黑,莫峥该称弈尊! 邵琦心中高燃的怒火比熔岩还要可怕,他再没了戏谑莫峥的心思,只想快快将他杀死,方解心头之恨。 邵琦手一招,折扇飞回手中:“以灵赌之术请百扇器灵,以监察司莫峥为赌,斩杀他吞我真元五成,若不能,器灵蕴蓄,助长下一个弈术。” “灵赌之术?!原来你来自灵赌宗?”见邵琦起术,莫峥严正以待。 灵赌宗,势力遍及庆国三州,是公认的大宗,怪不得邵琦老是一副高人一等的作派,原来是出身非凡。 灵赌宗能在百年见从默默无闻发展到大宗,靠的就是灵赌之术,也叫后赌之术。 各派弈术大都是先以赌局决定物灵出战与否,灵赌之术则是物灵先出战,再定赌局输赢。 一般弈术在起术时的赌局设置上,都是以弈者为主,弈者先定下赌局,物灵要做的就只是等待结果,看是赢赌注还是助战,比如莫峥常用的骰子之术。 而灵赌之术则不同,也会设置赌局,但这个赌局对物灵来说却很公平人性,他们将这个赌局的输赢完全交由物灵,物灵可以自己努力去赢赌局,而不是被动的接受。 邵琦刚才的弈术,招出百扇器灵,不投骰子不掷五木,我们以莫峥作赌,如果百扇器灵你能斩杀了莫峥,那我输给你真元,如果你没做到,那就帮我助长下一个弈术的威力。 灵赌之术与普通弈术不同的地方就在于,他将赌局的结果移到了战后,避免了其他弈术弈者输了起术失败的弊端。 物灵想赢我真元?那行,赌局就是你帮我打上一仗,赢了就给你真元! 灵赌之术对弈者的帮助极大,一是物灵肯定会出战,二是赌局的结果不管输赢,弈者都有好处,比如邵琦的弈术,物灵胜,莫峥死,他不过付出些真元。如果物灵败,则要帮他助长下一个弈术。 对弈者来说,不管怎样都是双赢之局,但灵赌之术也是弊端重重,一是对物灵的要求苛刻,一般的物灵是绕不过天地规则签订这种对弈者双赢的赌约,需要用特殊的方式精心培养。 二是威力有限,同境界的弈者相斗,赌局只能伤,不能杀! 比如邵琦与弈士斗,境界相同,那百扇器灵只要伤了对方就得吞噬邵琦的真元,但对上弈生,境界压制下,可将赌局变伤为杀。 这就是天地规则的束缚,赌局尽量公平,你要双赢,那么请牺牲物灵的威力! 所有的弈术都是如此,有得有失,不可能让你无本博万利! 灵赌宗的弈者,跨境界秒杀,同境界则落下风,这也是为什么齐家派他出战的原因。 邵琦一上来就翻底牌,可见他是有多恨莫峥。 在邵琦的征召之下,树林内灵气翻涌,如果莫峥起术时灵气是像河流一般奔腾的话,那百扇器灵聚集的灵气就是大湖,深不可测。 光光是灵气的厚薄,就能分出物灵的好坏。 百扇器灵,乃是以百把名扇为本,请水墨弈者作画,文书弈者题字而精炼出的六品上等物灵。 物灵分为自然形成和人为炼制,说白了就是野生的和家养的。 在机缘巧合下自然形成的物灵成长性较好,但需要机缘才能得到,而且签订的赌约不管是需要的赌局,赌注,还是成术的助力,物灵的要求都比较高。 但人为炼制则不同,需要花费的心思多,但更加匹配弈者的弈术,赌约相对而言也宽松,会向弈者倾斜,毕竟是你炼制的。 莫峥的抚剑之灵和破元音灵都是自然形成,但比起百扇器灵来还是差了不少。 浩荡灵气聚成团,幻化一把玉石扇骨,丝绸扇面的精致折扇。 精致折扇哗啦一下打开,在空中虚扇两下,灵气又复散开,百余柄小巧折扇现世,如美丽的蝴蝶,在林中翻飞。 这些折扇精致而小巧,且各具特色,可以看出是高明匠师的呕心之作。 百把折扇各不同,有的扇面绘山水,一扇起山,不逊色于狮王的镇山之威。 有的扇面写文字,词凄美,诗悲凉,字字可诛心。 有的折扇则是少了风雅,多了锋芒,挑眼望去,原来山上画着刀与剑。 摄人的威压和凛然的杀气让妖怪们瑟瑟发抖,动都不动一下。 百把折扇,百种杀招,只为诛杀一人,莫峥! 这百种杀招,每一招都能斩得弈生狼狈逃窜,百招齐出可不是莫峥能挡! 战场中凛然的杀气,仿佛透过水幕传到了祭场内,众人被翻飞如蝴蝶的百扇震慑,直到几息后才齐齐高呼道:“莫峥死定了!” 战场内,邵琦白衣被污,杀气取代风雅,手往莫峥一指:“杀了他,记得碎尸万段!” 百扇化术,山压水淹,诛心之字,百种杀术挟浩浩威势,如潮水涌来,一旦轰实,莫峥连渣都不会剩下。 百术出击,邵琦狰狞的面孔稍缓,咬牙道:“我看你还敢不敢嚣张,这就是没本事的下场,和齐家作对的下场!” 一个弈士的全力一击,哪里是莫峥能挡。 “莫小哥。。”观书垂头,不忍再看。 齐禹侯和齐修远嘴角上扬,这就是和齐家作对的下场。 浩然将军一声叹,燕幽脸沉如水,杀意已起! 众人则是放松下来,只等莫峥身死。 可惜,事情却不如众人所想。 莫峥站在高台之上,连抵挡的弈术都没起。 待百术临头,莫峥才动,一个白色气鼓鼓的圆形物事被他抛到身前,百扇所话的锋利刀剑将那件物事刺破。 物事一破,浩荡威势如水退去,凛然杀气泯然无形,百术收敛,百把折扇化作灵气,砰然消散。 林中再复安静,莫峥的身子依然挺得笔直,毫发无伤! “啊?莫峥没死!”祭场众人睁大眼睛,不信莫峥安然无事。 “啊,莫小哥没事!”观书始终是个小孩,跟着莫峥喜悲。 高浩然大手往燕幽身上一拍,大声道:“消弭弈物,你还真舍得!” 燕幽脸上有喜色又有担忧,摇头道:“消弭弈物连我都没有,不是我给的!” 此时铁青之色转移到齐禹侯脸上,他将椅凳上的护手一把抓碎,咬牙切齿道:“他怎么可能会有消弭弈物?” 齐家众惶惶,不敢接口。 葬身鱼腹,消弭弈术!莫峥得自鱼王那里的宝物救了他一命,这就是莫峥选择赌斗战场的原因。 邵琦自衬吃定莫峥,进场后一味寻找莫峥,想要尽快虐杀,而莫峥知道势弱,努力寻求战场内的助力。 最终收服群妖,得消弭弈物。 论弈术,莫峥完败! 论心智心性,莫峥完胜! 莫峥高昂着头,盯着邵琦,一字一句的说:“你就这点伎俩吗?远远不够啊!” “齐家弈士,不过尔尔!” 邵琦彻底丢了形象,长大着嘴,疑惑自己的招牌弈术怎么被一个弈生轻描淡写的化解。 他毕竟系出名门,眼界看阔,稍一细想,就明白怎么回事,随之恍然道:“燕幽擅长的就是消弭杀术,看来他还挺舍得在你身上投注,你是他和哪个女人生下来的野种么?” 莫峥真想说你是个白痴,但忍了忍还是没骂出来,他乐得邵琦去误会,误以为是燕幽给他提供的消弭弈物。 邵琦还道莫峥是默认了,折扇一开,道:“果然,哼,你以为有消弭弈物在手就有恃无恐?我不用弈术,看你怎么消弭!我比你强的可不光光是弈术,就凭技击之术,杀你足够!” 邵琦居然投鼠忌器,放弃弈术不用,要用技击之术来杀莫峥! 见邵琦傻成这样,莫峥实在忍不住了,给出中肯的评价:“白痴!” 一个弈士,如果技击之术高明,那确实可以不用弈术就杀死弈生,但别忘了,莫峥身边,还有一尊狮王! 折扇开,带起劲风道道,邵琦步法鬼魅,眨眼间冲到莫峥面前,锋利的扇沿往莫峥脖颈削来,莫峥根本不慌,脚步一动,退后一丈。 邵琦一击落空,正欲追击,可莫峥身旁的狮王哪里容得他放肆,扬颈一声狮吼,震得树林中落叶纷纷,合身向邵琦扑来。 邵琦无奈,准备先杀狮王,反正弈生的弈术威力有限,即便是低概率成术,也难伤他! 借着狮王缠住邵琦的空档,利用邵琦弃弈术不用的机会,莫峥准备起术,绝杀邵琦! ... 第二十七章 连赌之术! 狮王乃是五等妖,比邵琦还要高一个境界,可毕竟是妖,没有好的修炼术法,无人指点,即便有天赋神通,还是不能弥补与弈者的差距。 即便狮王高了一个境界,依然不是邵琦的对手,邵琦要解决他不过是费些手脚而已。 趁此机会,莫峥迅速起术,他明白机会难得,等邵琦醒悟过来就麻烦了。 “以骰子之术请抚剑之灵,一至五吞真元半身,单六起剑,挟万剑之威!” 六一概率的大术,一般人都不会以此起手,成术的几率太低,弈者相斗,一旦起手弈术失败,那就落入下风,翻盘就难了。 但莫峥不怕,一是没有退路,弱者想胜,只能破釜沉舟出奇招。二是有骰子弈物在,能将概率提高到六三,可以一搏! 听到莫峥起术,邵琦根本没放在心上,一招逼退狮王,还有闲暇嘲笑莫峥道:“你起低概率术又能怎样,你毕竟只是一个弈生!” 如果邵琦在这场争斗中败北,败笔就在两处,一是出身名门,又在齐家春风得意,根本没将莫峥这种草根弈者放在眼里,即便百扇器灵的弈术被消弭,依然没有引起重视,汲取教训。 二是迷信境界沟壑,诚然一个大境界的压制很难让弈生得胜,但赌博之人应该铭记,无必赢和不输之局,赌场之中,即便输的几率再小,那也是确实存在的。没有人能在赌场之中一直赢下去,哪怕是弈圣! 何况莫峥这个弈生,其实手上底牌不少,与他的差距,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大。 总而言之,邵琦就是蠢。 诚如邵琦所说,抚剑之灵六一概率起的万剑之威,在弈生中威力已算高绝,但想伤一个弈士,很难很难。 这等道理,莫峥怎会不知,你以为只是六一概率之术么? 骰子落下,左三右三至尊六。 一柄灵剑现世,确有万剑之威。 但灵剑只是在半空悬停,并未进击,只见莫峥又将骰子一抛:“我知道抚剑之灵的六一之术伤你很难,但你认为只是如此?” “以连赌之术再请抚剑之灵,一至五吞真元半身,单六再起万剑之威与前术契合,增六倍之威!” “连赌之术!” 祭场外一片惊呼,没想到莫峥的底牌是连赌之术,两术连赌,抚剑之灵的威力平添六倍,但前提是第二次骰子依然是六! 从宋峰手上缴获的骰子帮了大忙,左三右三,又被莫峥博中单六,但弈物骰子上的两个六点却咔嚓一声裂开,变成四五两点,骰子弈物,终于不堪使用,变成凡物。 但还好,连赌之术已成,两把万剑之威悬停在空,随后合并在一起,平添六倍威力。 “好,漂亮!”见莫峥连赌之术已成,观书高兴得跳了起来。 高浩然却将一盆冷水泼下:“即便以连赌之术让原先的弈术增强六倍,依然不足以击败邵琦!” 观书愕然:“啊,还不够?” “不够,除非他再起术三连赌,而且还要是低概率之术,应该就够了!” 观书的兴奋只持续了几息,颓然坐下,道:“那不可能啊,骰子弈物已经变成凡物,莫峥再去博六一,概率太低了,岂不是前功尽弃!” 抚剑之灵依然不足以击杀邵琦,除非三术连赌,但再中一个单六的概率,七岁还童都知道太低。 而且一旦博不中,前面的两术就要消散,这就是连赌之术的利弊,大收获伴随的是大风险。 禹州那位连赌大师就是最好的例子。 邵琦奋力一击,将狮王重伤,面对六倍威力的万剑之威丝毫不惧,整了整衣衫道:“哼,运气倒挺好,让你博中两次单六,可惜可惜,六倍威力还是太小,杀我?你这辈子都做不到!” 莫峥只是笑了笑,没有回答,也没有让万剑之威进击。 邵琦折扇一振,就欲杀向莫峥,可莫峥接下来的举动,让邵琦彻底愣住了。 “再以骰子之术请抚剑之灵,一至五吞真元半身,单六再起万剑之威,三术连赌,再添六倍威力!” 莫峥骰子一扔,居然是要三术连赌! “疯了疯了,莫峥疯了,三术连赌,成术的几率是六分之一乘六分之一再乘六分之一,这样的几率,怎么可能成术!” “你算错了,开始两术有骰子弈物,成术几率应该是六三乘六三再乘六一!” 这人纠正完,又嘀咕了一句:“不过也几率也还是很低啊!莫峥真是被逼进绝路了!” “他没得选啊,只能孤注一掷!” 众人议论纷纷,连赌之术已许久没人用了,今日居然在一个弈生手上再现疯狂。 看到莫峥再起连赌之术,听到众人的议论,燕幽终于开口:“莫峥没疯,他赢了!” 说完,燕幽对着齐家高台道:“你包下的逸风阁,怕是要改成邵琦的送别宴了!” 齐修远反骂道:“你哪来的信心,小的疯老的也疯,你真以为莫峥还能博中单六?” 燕幽只回两字:“必中!” 观书像是想起了什么,兴奋叫到:“必中,必中!莫小哥赢了。” 众人都道监察司的人疯了,单六怎么可能那么轻易的博中? 骰子在空中翻滚,趁它还没有落下,莫峥从怀中讨出一块黑白色的丑陋石头,正是‘只输不赢’。 石头不起眼,还很丑陋,许多人都不知道这才是‘输输输大赢宗’的至宝,能让一个弈术必中。 好钢用在刀刃上,此时正是时候。 莫峥用力将只输不赢捏碎,黑白两色的石粉包裹在翻转的骰子之上,红一上添五点,二上加四点,三上加三。。。 转瞬间,骰子六面,全都是左三有三,至尊六! 必中! 连赌三术,皆中。 又是一柄万剑之威融合,威力再添六倍,比单一的万剑之威强大了三十六倍! 如果将弈术威力数值化,六三概括威力是三的话,三术连赌的威力就是三乘三再乘三,比威力增加了九倍,达二十七。 六一概率就夸张了,威力就是六乘六再乘六,威力达到恐怖的二百一十六,这就是连赌之术带来的恐怖威力。 但失败的几率也很夸张。 但不管怎么算,莫峥的三术连赌是成了。 形式在瞬间逆转! “不可能,不可能!”看到那剑中蕴含的威力,邵琦吓得肝胆俱丧,再不敢拿捏弈士威风,连忙自毁赌约,想扛下这惊天一击! “去死吧,你并不是死在连赌之术上,而是死于蠢!” 莫峥剑指一挥,抚剑之灵斩折扇,破赌约,刺弈心,斩邵琦! “不,不。”邵琦看着胸口的血洞,睁大着双眼,缓缓倒下。 弈生杀死弈士,这就是弈术的精髓,与民间赌博一样,能以小博大,无必胜赌局。 就如莫峥所说,邵琦其实是死于蠢,自高自大,给了莫峥太多的机会。 不过莫峥的表现也很抢眼,杀鱼王得葬身鱼腹,化解邵琦弈术,再用收服的妖怪拖住邵琦,最后以‘只输不赢’连赌成术,逆转弈士,搏杀了邵琦。 邵琦的蠢,莫峥的计较,谱写了这场以弱胜强的战斗。 刺死邵琦后,抚剑之灵余势未消,莫峥又是剑指一划,抚剑之灵在水幕之中徒然变大,像是要从水幕之中刺出。 祭场众人齐齐后仰,被吓了一跳。 莫峥像是知道众人在观看一样,借抚剑之灵,借水幕投影,向齐家示威。 黑雾散尽,莫峥的身影重新出线在祭场之中,邵琦的尸体也摆在一边。 “下次要杀我,记得别派这种蠢货来!只是莫峥这次不死,怕你齐家再没有机会杀我!” 大难不死之后不是后福,而是一飞冲天! 莫峥对齐家人说完,低头看了看脚边的尸体,然后走回监察司高台。 场中鸦雀无声,再没人敢嘲笑这个小小的弈生。 燕幽下高台相迎,对莫峥点了点头,赞许道:“果然没看错你!我还担心你回不来了。走吧,回监察司!好好喝一场!” 随后转头面向众人,冷冷道:“谁再敢犯监察司权威,齐家弈者就是下场!” 燕幽留下这句话后,带着监察司众人径直往祭场外走去,场中千人,无一人敢反驳,静得可怕! 只有齐家人恨恨的咬牙声。 ... 第二十八章 监察司动! 谁都不知道,这场赌斗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齐家是再行报复还是被监察司震慑,只有齐家人清楚。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场战斗造成的影响不小,中立派对监察司的印象得以改观,敌视监察司的人以后行事也要三思而行了。 莫峥是一战成名,擒宋峰,杀邵琦,连挫齐家两名弈士,隐隐被草根弈者们奉为偶像,钦佩他那种敢于以小博大,战不可能的勇气。 监察司的人就没那么多心思了,回到司里,一桌人高高兴兴的喝起酒来,观书将赌斗战场里的战斗讲得天花乱坠,引得观枫听雨抱怨连连,责怪燕幽不带两人参加祭祖大典。 第二天夜。 雨下得稀里哗啦,人们早早的就闭了窗休息,但界北街一条小巷中却是灯火通明,喝酒行令声夹杂着女子的娇喘声将雨声盖住。 这里是南桑府著名的风月巷,男人们寻花问柳,醉生梦死的地方,巷里几十处销金窝上千名绝色都不能满足男人们的需求,这条风月巷除了过新岁的几天,平时夜夜歌舞升平,火爆得很。 雨夜并没有影响这里的生意,相反雨水的叮咚声却和某种肉欲撞击声意外的合拍,反倒助长了男女的性致。 一般到风月巷来泄欲的都是锦衣玉袍的富家公子,但在这个雨夜里,却来了一群与巷里气氛格格不入的人。 他们束发披甲,脚踏兽皮靴,居然是一群军人。 军人也是人,寻花问柳不稀奇,可他们腰间却都挂着明晃晃的佩刀,还排着整齐的队列,步调一致的踏进风月巷中! 你见过哪个军士是这么来瓢的? 温柔乡里来了一群带刀军士,这可奇怪了。 环采阁是风月巷里首屈一指的温柔乡,一晚的花费,足够普通人辛苦一年。 此时夜还不深,来此泄欲的人还保持着风度,大都在一楼喝酒**。 突然,环采阁的镂花大门被重物撞开,风和雨蜂拥而入,扰了诸人的雅兴。 一队军士踏进门口,头盔上的雨水顺着他们的脸颊流下,一名络腮胡士官扫了众人一眼,大声道:“监察司奉命拿人,闲杂人等退避!” 这一队军士,乃是监察司司军! 说完,铿锵一声拔刀在手,刀指左首方向的一桌客人:“顾家顾武,你以术犯禁,四月七日在界北街杀平民两名,今日奉命法办,如有冤屈,随我回监察司申述!” “监察司拿人?不会吧?” “我都快忘了南桑府有个监察司了。” 众人议论纷纷,有些奇怪,以为是看错听错。 监察司已经有几年的时间没有这样大张旗鼓的抓捕弈者了,场中好多人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些绿衣军,觉得有些新奇。 听闻是监察司司军,左首座上,一个富贵公子哈哈大笑:“笑话,谁不知监察司都是我们养的狗,为何今日来咬主人?” 这人就是顾武,是望族顾家的嫡系子弟,修为虽不高只是个弈生,但仗着家族势力,干的坏事不少。 燕幽早间突下命令,开始着手清理一些积案,而顾武就是其中之一。 领军士官见杨武口吐狂言,就不再和他废话,右手往前一指,喝到:“拿下他!” 铿锵之声响彻环采阁,几十把佩刀上反射的烛光能差点把顾武晃瞎。 他见司军要动手,站起恶狠狠的威胁道:“我乃顾家顾武,你们胆子还挺大,动下试试?敢拿我?” 顾家不如四大豪门,只是望族,但势力并不弱,在南桑府也算是称霸一方,顾武仗着家势,几年时间就让自己成了南桑著名的纨绔子弟。 司军只是拔刀,还没有上前擒人,顾武将恨极这群落他面子的司军,抓起桌上装满水果的瓷盘,往司军士官掷来! 瓷盘打着转往士官头上砸来,听那赫赫风声,明显是带着真元,顾武这一下哪里只是泄愤,而是杀人! “你们这群狗杂种也敢来拿我,你们敢?”顾武站在桌上,指着司军痛骂。 眼看磁盘就要将士官砸到,横刺里突然伸出一只手,将瓷盘一掌拍碎,那手掌白皙似女人,拍碎磁盘后又将遮雨的斗笠摘下,露出一张清秀的脸庞。 来者将斗笠上的雨水抖落,抬头望着顾武,道:“我叫莫峥,你说我敢不敢?” 莫峥! 环采阁众人一愣,随后将目光都集中在这两天出尽风头的清秀年轻人身上,而阁楼里的姑娘,今晚听客人说得最多的就是这个人,望向莫峥的眼中媚眼如丝。 连齐家弈者都敢杀的莫峥,有什么不敢? “别与他废话,拿下它!” 莫峥一声令下,十多名司军抽刀扑上,顾武不可一世惯了,怎会束手就擒。 “以罔顾赌术请。。” 弈术还没布置完成,顾武就感觉不对,空气中充斥着一股奇异的香味,与姑娘们的胭脂味道不同,这味道很淡,普通人很难问到。 司军在扑来的过程中,将许多细小的粉末洒满阁楼,那是针对弈者特制的退灵散。 在夏国的大山深处,有一种名叫驱灵草的植物,小小一株绿叶两片,看上去毫不起眼,但却有一个神奇的功效,就是能驱散四周的灵气! 而退灵散就是用驱灵草提炼而来,香味密布的范围内,灵气会被驱除,是监察司司军对付弈者的常用之物。 灵气都被驱除,你还怎么征召物灵来参赌? 顾武连布几次弈术,发现物灵根本没有动静,愣神间已被几把佩刀架住脖子,再不敢动弹。 “走,下一处!”莫峥大手一挥,司军撤去。 下雨的夜一般都不会太平,这一夜,南桑府各个地方都出现监察司司军的身影,燕幽坐镇指挥,东缉西拿,数十位弈者被监察司擒获。 燕幽在立威!在江州杀惯了的他,怎么可能被几个豪门望族吓住! 在江州,燕幽对付世家是先谈,谈不拢再杀。在南桑却反了过来,先杀,再谈! 监察司的地牢有三年时间没有关押过弈者了,三年来关押的第一个弈者,却是现在的司任莫峥,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生就像赌局,你永远猜不到下一把会开出几点来! ... 第二十九章 再见,南桑! 燕幽站在甲字号地牢的大门口,望着吵杂的牢房问莫峥道:“名单上的人,都抓回来了?” “我和观书两路一共十一人已经擒拿归案,景大人哪里尚有两人未归案,但应该没什么问题!”莫峥看了看手中的名单,回答道。 “好,不错。” 莫峥猜不透燕幽在想什么,逐问道:“大人,我们这样大肆抓人,会不会把诸家逼急了?” 监察司在南桑府依然是毫无根基可言,而豪门望族在南桑的势力却是根深蒂固,正面硬撼难有胜算,虽然对燕幽的命令执行得很坚决,但莫峥还是有自己的想法。 燕幽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想了想,语调有些萧索:“莫峥,我曾经亲眼看着全家死在弈者手下,幸亏一位监察司的老司徒将我救下,从那以后我就发誓,有燕幽之处,再不会有弈者妄为。” 莫峥一愣,没想到燕幽有这样的过往。 “可这世间弈者几多,仗术妄为者几多,一个燕幽,哪能护全所有,只能守着本心,尽我所能!” 燕幽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低沉:“从那之后,我入消弭杀道,这一道,容不得我有半分的优柔寡断,真有弈者在我面前妄为,我却无视的话,会弈心受损,从此弈道休想再有寸进。再者,监察司对于我来说,不只是简简单单的三个字一个匾额,那是责任与道义!由不得我不去做!” “所以,我不会与南桑府诸家苟且,要么是他们收敛,要么是我燕幽身死!” 燕幽的一席话,并没有将自己塑造成一个大义凛然的英雄,而是告诉莫峥,我之所以容不得这些弈者,一是父母被弈者所杀,我得给他们一个交代。 再是所修的弈道,要求他杀伐果断。 最后才是身为司正的责任与道义。 这样坦然的燕幽,莫峥怎么能不敬? 一番话,激得莫峥热血沸腾,由衷道:“莫峥佩服,那我就放下顾忌,陪大人放手施为一回!” “不必了!”燕幽的话却出人意料。 “什么?”莫峥还以为听错了,不敢相信。 “南桑你不能再呆了,齐家贵为豪门,三番两次被你打脸,他们不会再容忍你在南桑落他豪门的面子,第一次不了解你派个弈生来杀你,第二次光明正大的派弈士来挑战你,可两次都没能如愿,你说,下次会是什么?” 莫峥想都没想,他自己也清楚:“不杀我,齐禹侯就如鲠在喉,难受得很,下次来的,是狂风暴雨,是雷霆一击!” “你自己明白,我护得了你一时,却护不了一世,为什么还不走?” “烂命一条,说了要孤注一掷博富贵,我不怕的!” 燕幽摇头道:“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不值得。明天你就走吧,等我需要你的时候,再回我身边做司徒!” 莫峥现在很乱,没想到燕幽突然要他离开,有些接受不了,更有舍不得,毕竟是自小生活的地方,还有燕幽观书他们。但理智告诉他应该离开南桑,一个弈生,很难在这场争斗中起什么作用,反而会加剧和齐家的冲突,拖累监察司。 走吧,有朝一日,仗剑再回南桑! “那你们?” 燕幽知道莫峥担心什么,安慰道:“你不必担心我们,我毕竟是监察司司正,输了打不了再回江州,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 “也是,那我能去哪?” 燕幽,观书,观枫听雨这些人都是出自弈圣世家,只要不是闹得太过,肯定能全身而退,想到此莫峥不禁有些悲凉,草根的悲哀。 “人生如赌局,你分得清什么时候该下什么样的赌注,弈道很适合你,去麟郡吧,我十多年前经过那里,与一位弈者赌斗,他将一个小宗派输给了我,你去接手吧!“ 莫峥这才明白,燕幽让他离开南桑,并不只是躲避齐家,而是为了锻炼自己,一个在底层挣扎的小宗派,最利于莫峥成长。 “谢大人,那明日我就启程,去麟郡!” 犹豫了片刻,莫峥终于下了决心,在南桑府,始终有齐家压在头上,他不得不生活在燕幽的庇护下,这对他的弈道修行相当不利,没有哪个赌者是在别人的指点下赢万贯家财的,这个世界,靠的还是自己。 确实该离开了! 燕幽点点头,拍了拍莫峥的肩膀,转身离去。 第二天,监察司的行动莫峥没有再参与,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没有被屋外的狂风暴雨影响。 这一天南桑府绝不太平,监察司的行动虽没有影响平民的生活,但在豪门望族间却掀起波澜。 豪门四家望族五家一共四十余名弈者在昨日的雨夜中被缉拿,中午时分,监察司的缉拿公告送到各家,公告上列举了被抓弈者们的恶行,有理有据,让豪门望族无话可说。 午后,燕幽带着观书,从顾家开始,走访诸家。 可在顾家并不顺利,仗着在南桑府的势力,他们并没有把燕幽在眼里,对燕幽提出的约束弈者的要求嗤之以鼻,甚至威胁燕幽,要监察司赶紧放了顾家弈者。 可惜,他们威胁的是江州杀神! 圣裁剑出,燕幽持剑力敌一名弈宗,三名弈师,半注香的时间,四位强者一共发动十七道弈术,全被燕幽的破局之术消弭于无形,四名顾家强者,居然被燕幽逼得一术未成。 消弭杀术的强悍尽显,当圣裁剑斩下两名弈师的人头,再将弈宗重伤后,顾家终于被打服,答应约束弈者,不再以术犯禁。 顾家一战,更加坐实了燕幽乃是弈尊的猜想,诸家顾忌更深。 圣裁剑出鞘见血以后,燕幽约谈各家的过程就顺利多了,毕竟燕幽的要求也不过分,就连齐家也只是提出要惩戒莫峥,燕幽则许诺莫峥不会再在南桑府出现。 至此,燕幽来到南桑府后的铁血手段初见成效。 不过大家都明白,这只是暂时的宁静而已,诸家和监察司,注定还会有一番争斗,但南桑府的纷扰都与莫峥无关了。 天黑,莫峥带着包袱关上房门,转身,却看到了观书,他将莫峥送到城外。 “南桑府这群恶人就交给我们吧,你去了麟郡好好修行,再见时别被我的退灵剑逼得术都起不了,哈哈。” 莫峥尽量表现的平静,哈哈大笑道:“放心吧你,等我再回南桑,你肯定不是对手。“ 莫峥看了看观书身后的南桑府城,不舍与不甘涌上心头。 不舍的是观书燕幽,监察司的战友。 不甘的是修为低下,本领微末,要被逼得远走他乡,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莫峥摇了摇头,将情绪抛之脑后,转身道:“走了!” 走了两步又添了句:“等我回来!” 此别南桑,再无人遮风挡雨,弈道之路艰辛而困苦,但莫峥无畏! ... 第一章 骰子山,无想宗 庆国不大,治下共分五州,麟郡隶属越州,与南桑相隔千里,郡城规模比南桑府要小一点。 这一路走走停停,莫峥用了十多天的时间才赶到郡城,站在高处,看了看远处郡城里鳞次节比的房屋和熙攘的人群,莫峥却过城而不入,往深山里走去。 他要去的地方虽然是麟郡地界,却不在城里,而是在一座大山里面。 又花了半天的功夫,莫峥拿出地图看了看上面标注的字样,骰子山! “就是这里了。”莫峥仰头望了望前面的山峰道。 这座山四四方方,每一面就如刀削斧劈般平整,很像一颗骰子,就被当地人称为骰子山,山虽不算太高,但四周都是高耸的悬崖,人迹罕至,偶有几只敏捷的山羊追逐嬉戏。 莫峥循着一条几乎是垂直的小径上山,山顶就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了,骰子山无想宗。 别看宗名叫无想,就以为这个宗派颇有禅意,其实不是。 莫峥来的时候就从燕幽哪里得知,这个宗派的弈道警言就是无想无念,方能大赢。 说通俗点,就是说人在赌博时,不能有过多的想法和贪念,输了想捞本,赢了不满足,这是赌博的两大心魔。 而无想宗的弈道修行就是要摒除这两大心魔,输之后不要急着捞本,赢了赶紧撤,这个道理用在民间赌博上是很对的,可弈术一道,不是两句话,一个心态就能定输赢的。 就是这种立派思想,让无想宗的弟子们不思进取,与人斗弈术输了,输了就输了吧,下次再打过。 赢了吧又中途撒手,只得些蝇头小利。 这样的宗派在现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很难生存,所以立派数百年,一直都是在最底层挣扎的小宗派。 “这山真陡啊。” 莫峥一路上爬得气喘吁吁,出了一身汗后终于爬上了山顶,山顶就像骰子的至尊六一样,虽有些坑洼起伏,但还算平坦。 一条幽径小道横穿树林,小道上生满青色苔藓,显是少有人迹,这也是无想宗这种小宗派的真实写照。 顺着蜿蜒的幽径走了不久,一座牌坊矗立在在绿树丛中,高有五丈,气派非常,正中牌匾上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无想宗! 牌坊两侧立柱各有四个古篆大字:无想无念,方能大赢! 嘿,还挺有气派的嘛,能看出是一个有传承的宗门。 莫峥边走边想,穿过牌坊间的茵茵绿树,眼前豁然开朗。 开朗是开朗了,可比起那牌坊的气派就差远了。不远处的空地上,房屋十几间,都是破破烂烂,灰尘扑扑,这间缺了瓦,那间少了窗,一间屋子的大门都是斜拉着,起个风就能吹到的样子,破败不堪。 空地上,六个人盘膝而作,齐声念叨着什么,看到莫峥出现,他们才停下,往莫峥走来。 “你是什么人?”领头的是一个模样寻常,虎头虎脑的年轻人,只有二十来岁,却是六人中年纪最大的。 莫峥彬彬有礼的问道:“在下莫峥,这位兄台贵姓?请问贵宗宗主在么?” “叫我沈帆,宗主五年前已经得道,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沈帆脸上写满了疑惑和警惕,毕竟好多年没见人来无想宗了。 弈祖得道是飞升星外,寻常弈者得道是委婉的说法,通俗点说就是死球了。 宗主得道了?那更好!莫峥心里欢喜,表面上却看不出来,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三寸玉牌,递到沈帆手中。 沈帆满脸疑惑的接过令牌,入手的那种微凉感觉他很熟悉,每天擦拭无想宗的牌坊时,就是这种指尖微凉的惬意感觉。 玉牌入手,沈帆心里涌起不妙,看到玉牌上篆刻的无想无念四个字时,他看向莫峥的眼光多了几分敌视。 这块玉牌就是无想宗的宗主令,十年前无想宗的宗主在与燕幽的赌斗中将整个宗门输给燕幽,莫峥拿玉牌来此,就是为了接手无想宗。 沈帆的心中掀起滔天巨浪,进了无想宗十四年,一直鞍前马后追随老宗主左右,在老宗主得道前,他本以为会将宗主的位置传给他,没想老宗主居然告诉他无想宗已经输给别人,以后谁拿着宗主令上门来,谁就是宗主。 这让沈帆十分气恼,堂堂一个宗门,就让你全给输了?还要让外人来当宗主?即便老宗主得道,沈帆每每想到,也是恨得咬牙切齿。 沈帆虽然对老宗主的决定非常不满,但毕竟是有师徒名分在的,所以他还是没有自作主张继承宗主之位,此后五年的时间,没人拿着宗主令上门,沈帆都快忘了这件事,就等自己进阶弈灵,可以名正言顺的当上宗主的时候,莫峥来了。 沈帆对莫峥愤恨异常,这不能怪他,本该拥有的一切要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人夺走,不管是谁都会心生怨念。 不可能!这宗主之位我等了五年,这本该属于我的,我不会让你一个弈生把这一切夺走的!不可能! 沈帆心中咆哮,已有了决定,他将令牌收起,对莫峥冷冰冰的道:“谢谢你将宗主遗物送回,请回吧!” 沈帆这是要装傻充愣不承认啊,莫峥早就知道不可能顺利接手,无想宗再小再破败也是一个宗派,宗内弟子就算没有觊觎宗主之位,出于宗门之情也不会把宗门托付给一个弈生,还是个素不相识的外人。 沈帆后面的几个年轻人明显也知道是怎么回事,齐齐往前一步,就差没有亮出兵刃了。 莫峥本是彬彬有礼,见沈帆打算翻脸不承认,脸色也就沉了下来:“你们这是何意?置老宗主的交代于不顾吗?这可是欺师之罪!” 沈帆翻手凝聚真元,沉声道:“我不记得宗主有什么交代,这位兄弟请回吧!” 这是打算赖账到底啊,莫峥来前早就有准备,只见他拿出一张封纸,揭开火印,将封纸递到沈帆面前,道:“你还敢狡辩?” 封纸上白纸黑字和鲜红手印,写的是一份赌约。 今日云游江州,路遇消弭杀道燕幽,弈道不和,言语无用。 唯有定下赌斗,以麟郡骰子山无想宗做赌。本说无想无念,但弈道之争,却难做到。 胜,燕幽退消弭杀道,另修弈道正统。 输,整个无想宗都给与燕幽。 落款则是无想宗深航,然后是两个鲜红的手印。 沈帆哪里用看,他早就知道赌约的内容,此时凭据在前,他无言以对,心里却起了杀机,想来个死无对证! 莫峥早就看透,劝道:“不承认赌约乃是欺师,输了不认账可是有违弈祖训诫,再杀我我不信你的弈心不会受损,从此之后你的弈道别想再有寸进,一辈子做个弈士吧。” 欺师、杀人、毁赌约,违背弈祖训诫,不管哪一项都会影响到他以后的弈道修行,一时之间犹犹豫豫,下不了手。 看硬来不行,沈帆眼珠子转了转,从其他地方阻挠莫峥:“赌约我承认,但我身为无想宗弟子,不可能将宗门交给你,先不说德行,你还只是一个弈生,何德何能?” 看到沈帆从胡搅蛮缠转变成为了宗门大义,莫峥有些无奈,不管是处于私心还是大义,他都能理解,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僵,毕竟以后还要相处,直接动手是不行的。 “那你想怎么样?”莫峥压下怒气问道。 沈帆打量了下莫峥,见他是个弈生,逐说道:“如果你能拿出一件弈物来当无想宗的镇派之宝,我就承认你的宗主之位。” 弈物是用特殊方法炼制,能让弈者在起术时成功概率更高,或是成术后增加威力的宝物,比如宋峰的弈物骰子就能将六一的概率提高到六三,这在争斗中可以说是决定性的优势,没有弈物骰子,莫峥绝不可能连博两个至尊六,为三术连赌打下基础。 只输不赢的逆天作用就更不用说了,莫峥能斩邵琦,没有这两件弈物绝对办不到。 民间赌者身上没有点本钱谁和你赌啊,要是弈者身上没个弈物傍身,也不敢和人斗,这就是弈物珍贵的地方,关键时刻能扭转战局,逆转翻盘的。 因为知晓弈物的珍贵,沈帆寻思莫峥只是个弈生,不可能带着弈物,就算有,他也不可能大大方方的拿出来当无想宗的镇派之宝,一个弈生哪有这么大的气魄。 说实话,无想宗现在还真不值一件不错的弈物。 要是那颗骰子还在就好了,莫峥突然想起了骰子弈物。 这愣神的功夫沈帆还道他是拿不出弈物,要知难而退,阴谋得逞的阴笑挂在嘴角,阴阳怪气的道:“没有弈物,证明你没能力做无想宗的宗主,舍不得弈物,说明你德行不够。你这种无德无能之辈,想我把无想宗交给你?做梦!” 莫峥只是打了个岔,哪知道沈帆就一番话把他贬成无德无能了,狗眼看人低! 莫峥气道:“那如果我拿出弈物呢?你就把宗主之位给我?” 沈帆看到莫峥这样认真,心里一紧,还道他是真有弈物,但话都说出口了,哪能否认,逐硬撑着点头道:“是,拿不出就滚!” “我确实没有!”莫峥摊了摊手,承认没有弈物。 见莫峥没有弈物,沈帆一片狂喜,骂道:“没有就滚,一个无德无能之人,也配做我无想宗宗主?” 耶?你还来劲了? 看到沈帆的小人模样,莫峥来了火气,高声道:“十天之内,我为无想宗炼制一件弈物,你把宗主之位给我?” 沈帆真的想笑,笑这个莫峥狂妄自大,弈师都不敢说在十天之内能炼制一件弈物,一个弈生却大放厥词说要炼制弈物? 果然是无德无能之辈! 确定了对莫峥的观感,沈帆不耐烦的向莫峥挥了挥手:“不自量力,我看你十天之后怎么炼出弈物来,这里叫骰子山,十天之内你要能炼制一颗骰子弈物来,我们就承认你的宗主之位,要是不能,就别来无想宗丢人现眼!” 莫峥这种草根弈者,最恨别人看不起,在南桑一帮豪门望族看不起他那是应该的,但现在荒山野岭里一个最底层的小宗派也看不起他,这口气可不能忍。 常说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莫峥可不是甘愿让人小瞧的性格,要不然也不会惹怒齐家了。 不管是争一口气还是争宗主之位,莫峥都打算炼制一颗骰子弈物来,扇扇沈帆那张狗脸。 “那你等着,十天之内我带着弈物来坐无想宗宗主之位!” 沈帆嗤之以鼻,觉得莫峥只是说大话绷面子,懒得理他,直接骂道:“有本事拿弈物来说,滚!” ... 第二章 赌气骰子和竹筹 要想炼制弈物,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在沈帆看来,一个弈生就想炼制弈物,即便是最低等的也是无稽之谈,先不说需要的材料难寻,光是炼制的方法就不是弈生能够掌握的,除非是熔炼宗的弟子。 但莫峥这个弈生却有仰仗,仗着玉佩里那个百世赌王,活了几百年,赌了几百年,肯定知晓炼制弈物的方法,以前闲聊中也听他说过。 没办法,家有老爷爷,如有一宝,还是个老成精老成鬼的。 至于材料?燕幽能让莫峥空着手走?莫峥现在可是腰缠万贯,不差钱,怀里金灿灿的小黄鱼压得他都直不起腰来。 下了山,莫峥找了处凉快儿地,拍了拍玉佩:“唉,唉,别睡起了,起来起来。” 赌王还真是在睡,声音都变了调:“干啥干啥?” “我跟人赌斗,十天内要练个骰子弈物,就照着最低级的,改变一个点数的炼,怎么弄?” 赌王清醒了点,吃惊道:“啥?你连怎么炼都不知道就敢和人赌斗?嫌命长?” 莫峥一拍玉佩,骂道:“别净吐槽,干正事儿,我要是死了,你再找个主人可没那么简单。” 这倒是,还要靠着莫峥复活呢,赌王也认真了起来:“先去赌场里弄一百个骰子和一百个竹筹,经历赌局越多的越好!” “然后呢?” 赌王没好气道:“然后啥?我一气说完你能一气搞定?先把骰子弄来再说,弄不来就没然后了!” “行行行,你是大爷。” 莫峥站起来,想着去哪弄骰子,又听到赌王道:“不,不,一百个不够,你这种菜鸟肯定不能一下成功,弄两百个吧!” 半天后,夕阳下,莫峥站在麟郡城里。 麟郡的规模比南桑小点,建筑也不如南桑精致,走的是简约朴实的风格,没有雕龙刻凤,一梁一柱只求坚固,不求华丽。 要想找齐两百颗骰子和竹筹,只能入城,还不能直接在赌具店里买,店里的骰子没有经历过赌局,没有沾上赌气,不能用来炼制弈物。 要想找两百个蕴含赌气的骰子和竹筹,还非得去赌坊不可。 莫峥对麟郡不熟,也就只能找家门店大的赌坊,一路问,转过两条街后终于看到一家三层楼高的赌坊。 如意坊。 名字取得讨喜,如意如意,如我心意。可赌博一道,哪能次次如意押大开大押小开小,赌博的人虽明白道理,却还是很迷信,路上捡到一文钱就会认为是好运气临头,非去赌坊赌上两把不可,要是出门摔跟头,那是半个月都不敢进赌坊。 如意坊有了这个讨喜的名字,生意当然不会差了。莫峥掀帘而入,热气扑面而来,莫峥排开众人,来到赌筹的兑换处。 “换多少?”赌坊人抬头问道。 莫峥摇了摇头,答:“不赌,找你们镇场弈者,以纹银换亮物!” 赌具要蕴含赌气,必须经过无数次赌局,早就被赌徒们磨得光亮,所以称为亮物。 莫峥很懂规矩,以纹银亮物意思就是要来买些蕴含赌气的赌具。各宗各派需要的亮物,大都是来赌坊购买,赌坊的人也见怪不怪,带着莫峥上了三楼。 进了房间一个中年人放下手中茶杯,主动迎了上来,热情道:“欢迎贵客,我叫王宇节,是如意坊的镇场弈者,怎么称呼?” 赌坊为了防止弈者上门闹事,都会派弈者坐镇赌坊,王宇节就是如意坊的镇场弈者,乃是一名弈士。 赌坊主要的捞钱手段有两种,一是设赌抽水,这个是赌坊的根本。第二种就是向弈者出售亮物,本就是赌坊用旧了的东西,因为沾了赌气还能卖出一个高价,一本万利的生意是赌坊最喜欢的。 所以王宇节知道莫峥是要换亮物后就特别热情。 莫峥也不与王宇节客套,开门见山道:“在下莫峥,想来换两百个骰子和两百个竹筹,不知道贵坊有没有?什么价格?” 王宇节拉着莫峥在檀木椅上坐下,替他倒了一杯茶:“赌气骰子的价格是一颗五两,竹筹是一两一个,怎么样?” 十几二十两纹银就足够一家老小一年的花销,可以看出来亮物的昂贵,即便这样,亮物还是供不应求。 身家颇厚的莫峥点点头,道:“可以,骰子两百个,竹筹两百个,见物给钱!” “痛快!小楼,去库房看看够不够数。” 一个小童噔噔噔的跑下了楼。 王宇节就和莫峥喝着茶,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不一会,外面响起脚步声,进来的却不是小童,而是一个穿着考究的翩翩公子。 王宇节这人就是热情,这不,又主动起身相迎:“咦,陈奇公子怎么有空来如意坊玩?” 名叫陈奇的翩翩公子摆了摆手,自顾自的坐下,不耐烦的道:“玩啥玩啊,来你这买点亮物,骰子一百个,还是老价格,五两一个!” 又有生意上门,照理说王宇节应该高兴才是,可他却皱了皱眉,正欲开口,小童回来了,手里还多了两个包袱。 小童把包袱放到桌上,道:“主事,库房里竹筹还有多的,我取了两百个来,但骰子只有一百九十个,我一并取来了。” 莫峥这下知道王宇节为什么皱眉了,骰子不多,肯定不能满足陈奇。 哪知道陈奇根本不懂事,或者说是不想懂,拿出五张两百两的银票啪的一声放桌上,道:”这是一千两,骰子我都要了!” 说完就向放着骰子的包袱抓去。 这人怎么如此无礼,莫峥有些恼,平生最恨的就是这种目中无人的世家公子,逐伸手将包袱按住,望着陈奇道:“你不知道这些骰子是卖给我的吗?” 陈奇嗤笑一声,又取出五张银票拍桌上:“卖给你?我出的价高,两千两!” 对于这种纨绔弟子,莫峥在南桑见得多了,非常反感,哪会如他意:“这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我都坐在赌桌上押注了,你还想撵我起来?” 陈奇也不是省油的灯,高声道:“我就是撵你起来,怎么了?压大压小那是你的事儿,还得看庄家接不接你的注。” 说完扭头看向王宇节,用威胁的口吻道:“王主事,你说呢?我们陈家可不能乱糊弄!这些骰子,可是买去给我父亲练契合赌书的,想清楚啊!” “那是,那是,陈奇公子说笑了,我哪敢糊弄您啊,可是,可是。” 王宇节吞吞吐吐,按道理讲骰子肯定是要卖给莫峥的,可又怕得罪陈奇。 莫峥一听,脸一板,声音低了几度:“不用可是了,我本就先来,亮物就应该是我的,王主事可别为了几颗骰子坏了如意坊的招牌。” 赌坊最重信誉,坏招牌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可不得了,如意坊背后的势力不扒了他的皮才怪,王宇节连忙将十张银票还给陈奇,致歉道:“陈奇公子见谅,我们经营赌坊,信誉最重,见谅了!容我几日凑齐骰子,亲自送到府上!” 陈奇一脸阴沉不说话,看到莫峥掏出银票,才开口道:“你想清楚,这可是我想要的东西,拿了之后的后果你可承受不了!” 尼玛的威胁谁啊?莫峥岂能被两句话吓住,拿起包袱掂了掂,故意将骰子晃得叮叮响,对陈奇道:“陈公子,我先走了,下次请早!” “哼,我陈奇的东西也敢抢,不想活了是吧。”陈奇脸色很难看,纨绔弟子最忌被人落面子,杀意已起。 莫峥却不理他,对王宇节拱拱手,走出了如意坊。 走在街上,莫峥问道:“赌王,骰子和竹筹到手了,现在怎么做?” “先找个僻静处,我再教你怎么做。” “行,不过做之前,还得解决一个狂妄的纨绔弟子!”莫峥眼角余光瞥到了坠在后面的翩翩公子,沉声说道。 现在的莫峥,已不是南桑那个任人宰割的莫峥,小楼被齐家烧毁后,他就发誓不会再让别人夺走属于他的东西,管你是世家豪门还是大宗势宗! ... 第三章 弈术相斗 出了城,莫峥尽挑偏远的地方走,从陈奇的作派来看,背后势力肯定不小,要是被人发现引来麻烦可不妙。 大家都是弈生,莫峥并不怕他,但莫峥还是孤家寡人,名义上有个小宗派,但别人根本不承认他。 陈奇远远的坠在莫峥身后,想杀了这个落他面子的弈生,麟郡不像江州,这里因为临近边境,民风悍勇,连带弈者都是暴脾气,两句言语不对就跳起杀人的事情不少,而麟郡的监察司早就被淡化得没有存在感了。 莫峥在前,陈奇在后,走了近有半个时辰,莫峥看了看四周荒无人烟的环境,豁然转身,对躲在树后的陈奇道:“你还想追到什么时候?” 见行踪暴露,陈奇大大方方的从树后站出,道:“没想到被你发现,正好,就在这里解决你!” 莫峥无语,摇头道:“你是不是没跟踪过人啊,一路把枯枝败叶踩得咔咔响,你说我能发现不?” “就因为几个骰子你就想杀我?”莫峥觉得这些纨绔子弟的思维很奇特,完全是莫名其妙。 陈奇点头道:“要不然呢?敢抢我的东西,就得有死的觉悟!杀了你还能省下一千两银子,何乐不为?” 陈奇说罢,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根精铁短棍,陈奇在棍身按了下,卡兹一声,短棍猛的伸长,从棍身中突出一颗寒芒闪烁的扁平枪头,短棍变做长枪。 越州麟郡的弈者就是这样,说打就打! “游龙一掷乾坤破!” 陈奇脚下发力,矫健如草原上的猎豹,莫峥只听到衣袂飘飘,眨眼的功夫一点寒芒在眼中放大。 枪如游龙一掷,有破开乾坤之利。 莫峥不能敌,双脚牢牢的钉在草地上,腰身一扭向后倒去,游龙一枪顺着他的鼻尖刺过,面庞被四溢的劲气刺得生疼。 越州与他国接壤,自古以来战乱不断,许多弈者的赌术都是出自兵营和战场,这里的弈者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擅长技击之术。 陈奇的这套游龙枪法,就是衍生于战场杀技,狠辣至极。 莫峥来之前就做足功课,明白不能与越州弈者缠斗,他们会用技击之术耗死你。 待枪尖擦过,莫峥真元提聚,一掌拍在枪身上,借力逃开,对付技击之术最好的办法就是拉开距离,近身缠斗绝无胜算。 陈奇身手矫捷,莫峥也不遑多让,挣扎在底层的人,总有一项技能顶天,就是逃跑! 莫峥扭身逃开,再站定时已在三丈之外,三团真元在身边凝聚,下二上一,排成三角状:“以三元赌术请破元音灵!存一则吞真元三成,存二存三则以巨音破真元!” 三元赌术,以三团真元相撞,结果有三种,只有一团真元残留没被撞散、存二、或三团都在,这种是具备可操作性的赌术,考验弈者对真元的操控性。 只要真元控制得好,结果就能被弈者左右,但现在的莫峥远远没有这种修为,三团真元对撞,只能看对撞的角度,对撞的力道,和天意了。 莫峥的弈术在瞬间成形,而陈奇则又是一招枪击:“孤连九枪!” 九柄虚影长枪凝现,虽是虚影,可都威势不小,一枪可杀敌! 陈奇手一振,枪身一抖,九柄虚影长枪疾射莫峥,犹如千军万马杀奔而去! 而此时,三团真元碰撞在一起,一团受不住力,砰然消散,另外两团却完好无损。 存二!存二存三则以巨音破真元! 就在孤连九枪即将射到的时候,一阵巨大的声音响彻山谷,声音好似晨钟暮鼓,听在耳中并不觉得突兀难受,反而有着让人静心的感觉。 破元音灵,静的不光是心,还有真元。 巨音一起,威势煌煌的孤连九枪在莫峥的身前三寸停住前刺的势头,就像是画面被定格,看上去非常别扭。 再一息,静立的九枪如倾泻的流水,掉落地面,融入草地之中。 巨音破真元,孤连九枪乃是真元凝聚而成,被一声巨音震散,就如千军万马杀来,却被威武将军一声喝退! “有点门道啊!”陈奇讶然,不光光是孤连九枪,就连体内真元的流动都有些滞缓,直到巨音消失才恢复正常。 见技击之术难以立功,陈奇主动往后退去,这是要起弈术的前兆,只见陈奇掏出一张白色宣纸,纸上用墨描画技画了一位出征的将军,身披重甲,手握长戟,跨下战马长嘶,那一往无前的气势让人神往。 果然是有钱家的孩子啊,莫峥感叹一声。 陈奇手上的宣纸可不普通,而是有着封镇之效的弈物。 这种弈物出自夏国封镇门,他们不与物灵签赌约,而是直接与物灵赌斗,输了就输赌注给物灵,赢了就要将物灵封镇在宣纸中,对敌时再将纸中封镇的物灵放出杀敌,算是一次性的弈物,各国市面上都有这种弈物流通,但价格十分昂贵,一般弈者负担不起。 封镇之术与玄筹宗的赌术有异曲同工之妙,只不过一个是蕴术,一个是封镇物灵,蕴术更直接简单,但威力有限。 封镇物灵的助力要强些,但也有弊端,在封镇时与物灵的赌局是什么,物灵出来参战后就会用一样的赌局与弈者赌斗。 这便增加了对敌的偶然性,也许这个赌局轻轻松松就被敌人给破了,但一次性的弈物,你不能要求更多。 赌博就是这样,不可能所有的利好你都占完了。 “开封镇,请将军兵法三问!” 封镇一开,宣纸上的披甲将军从画中走出,逼人的气势又添了几分,但还好,弈生能用的封镇物灵不过是七品而已,莫峥足以对付。 披甲将军策马而来,在莫峥身前三丈一拉缰绳,战马长嘶,手中长戟指向莫峥:“兵法三问,三问错一,我便将你斩杀,若三问皆对,我便自行离去!” 莫峥手中应对的弈术起了一半,听到封镇中的披甲将军居然要先问他问题再决定是否杀出手,莫峥明白弈者在封镇破甲将军时就是用兵法三问来进行赌斗,可惜将军输了。 这一下莫峥更放心了,他自小饱览群书,只要披甲将军不问到星外去,莫峥就有把握三问皆对,让披甲将军自行退去。 “你问!” “什么叫胜兵先胜而后求败?” 这句话乃是兵法名言,莫峥怎会不知:“意思是先要创造出必胜的条件,再去与敌人决战。” “一日度,二日量,三日数,四日称,五日胜,是何意?” “就是说一步一步的计划计量就能胜利,一环吃一环最后就能胜利,简单说来就是用兵不能太急,要循序渐进!” 这两个问题,都是兵书上的常识,但如果不涉猎兵法,是万万答不上的。 就剩最后一个问题了,看起来形势大好,但莫峥却没有大意,偷偷提聚真元将骰子滑落在手,准备起弈术防万一。 “战场之上,如对方马阵冲锋,我方应该出什么兵,持什么样的兵刃应对?” 莫峥眉头一皱,这个问题太偏了,没有在战场上征战过是很难答出的,莫峥也不行。 莫峥身形向后,先说:“不知道。” 然后将骰子一扔,顷刻间赢来抚剑之灵,请来灵剑一柄。 这还没完,骰子又动:“以骰子之术请土豪的散财客,一至三吞真元三成,四至六增灵剑之威。” 骰子落,左二右二,四! 赌赢土豪的散财客就能够增加弈术的威力! 只见一个可爱的胖娃娃从赌约中跳出,化作一道灵气覆于灵剑之上,灵剑本是稍显锋利,但经过土豪的散财客加持后不仅锋利,还重逾千斤。 莫峥答错第三道问题后,披甲将军虎目怒睁,踏马而起,手中长戟指天,口中怒喝:“兵法三问错一,去死!” 长戟舞起赫赫风声,以力劈重山之式,往莫峥头上砸来。 莫峥剑指一横,灵剑横成,硬抗长戟重劈,轰隆一声巨响,兵刃相交居然迸发出地动山摇的声势。 灵剑散,将军退,这一下谁都没讨到好。 而莫峥则趁着披甲将军被逼退的空档,用骰子之术赢了吝啬的烂赌棍。 烂赌棍在平时越吝啬,蕴含的术就越多。 一现身,愁眉苦脸的甩着小辫道:“我辛辛苦苦存的家当啊!” 随后小嘴一张,数十道弈术喷涌而出,灵剑,破元巨音,一股脑的往陈奇砸出。 陈奇正在准备下一个弈术,哪知耳中传来巨响,仿佛置身于战场之中,抬头一看,黑压压的弈术如战场上攒射的弓箭,密密麻麻的往自己射来。 陈奇哪里能够想到会有这样的蕴术娃娃,同是弈生,他怎么挡得住如此多的弈术,连惨叫声都没发出,就被抚剑之灵射成了刺猬! 陈奇到死都不明白,这个弈生怎么能在瞬间布成这么多的弈术,这就是物灵好坏的差别,七品上等的物灵,在弈生中可算翘楚! 随着陈奇的身死,披甲将军也就不再为他而战,策马狂奔而去。 莫峥来到陈奇身边,将他身上搜了一遍,缴获了银票三千两,除此之外还有一张封镇,算是意外之喜。 因为陈奇已经身死,他签订的赌约都已失效,弈识内的物灵也就成了无主之物,莫峥大可和它们沟通签赌约,莫峥却不敢觊觎,怕这些物灵以后被人认出,从而发现是他杀了陈奇,引火烧身。 收拾好战利品,莫峥吭哧吭哧的将陈奇的尸首背到林子里,挖了个坑埋下后才远遁而去。 ... 第四章 你家骰子有七点? 处理完陈奇后,莫峥往着相反的方向走到皓月当空,繁星点点才找了处林子休息。闭目养神了会,直到精神恢复之后,莫峥才拍了拍玉佩。 “现在该怎么做?” 赌王又在睡觉,还是没睡醒的调子:“骰子和竹筹都找到了?” 莫峥应道:“找到了,但骰子差了十个,只有一百九十个。” “无妨,你先区分下它们的赌气多少,从多到少排出来。” “哦。”莫峥打开包袱,先将骰子全都倒出。 赌气越重的亮物,越容易炼制弈物,这是常识,莫峥也懂。初看去,这些骰子与寻常一样,只是显得光亮一些,当莫峥将弈识探出的时候,就看到不同的地方了。 每个骰子的外面,都包裹了一层灰白色的雾气,有的很浓,将整个骰子包裹,有的则很淡,只附着一面。 这灰白之气就是赌气,赌气的多少决定了弈物的品质。 莫峥放眼望去,被灰白之气包裹满的骰子很少,不过十多个,大多数的骰子都是包裹了三四个面,莫峥根据骰子上赌气的多少逐一排列,然后将结果告诉赌王。 “不错了,一般的骰子需要经过数十天数百赌局才能形成赌气,看来卖家没坑你啊,卖给你的都还不错!” “然后呢?”莫峥问道。 “然后你将竹筹也这样排列,一颗骰子对应一块竹筹。” 莫峥闻言,也将竹筹根据赌气区分出来,与骰子一一对应。 做完后,莫峥拍拍手,道:“搞定!” “你现在要做就是将亮物上的赌气采摘下来。” 莫峥闻言在骰子上抓了抓,可那灰白之气就如云雾一般,看得见,却抓不着,莫峥疑惑道:“这玩意儿怎么采摘啊,看得见却摸不着!” “真是笨得要死,你进赌场看钱一堆银子,怎么才能据为己有?” 这下莫峥明白了,恍然大悟道:“你是说赌?可这骰子是死物啊,能跟我赌?“ “万物皆有灵,这些骰子虽是死物,但并非灵性全无,虽然没开灵智不能干其他的事,但赌就是它的本行本性,天然而生,磨灭不掉的。” “那我试试。” 莫峥将身子伏地,不动嘴而用弈识和赌气骰子交流:“骰子骰子,可愿再做你的本行,赌上一赌?” 不知道的人要是路过还以为莫峥是个智障儿,居然伏着身子跟一地儿的骰子说话。 听到莫峥的话,骰子居然像活物一样,抖了两下,本是飘飘荡荡的赌气直直往上冲,像是个遇到好玩事儿的欢喜小孩。 莫峥虽然看不懂骰子这样的反应到底是个啥意思,但他可不管那么多,就当骰子答应了:“那好,我们现在就来赌大小,一二三为小,四五六为大。我选小,你选大。你要赢了的话我采些灵气,渡些真元让你早日成灵。输了的话你就将赌气给我,可好?” 莫峥虽然问了句可好,却根本不等骰子反映,拿起骰子就扔了出去。 带着赌气的骰子在草地上滚了几圈,慢慢停了下来,借着月光,看到个鲜红的一点,小! 莫峥心喜,期待的望着骰子道:“唉,骰子哥,我赢了!” 那低声下气恬着脸的样子像是生怕别人要赖账一样,骰子有些不甘心的跳动了两下,随后灰白色的赌气脱离骰子,晃晃悠悠的飘到莫峥手上。 “哎,还真成了也!”莫峥开心得很。 赌王却不高兴了,哼道:“哼,你还当我耍你玩啊?还有两百个骰子呢,你抓紧吧,竹筹就不赌大小了,就赌正反面吧,赶紧赶紧,累不死你。” 莫峥听到赌王的话,心情顿时从高处坠落谷底,愁眉苦脸的看着满地骰子和竹筹,不得不愁啊,光是投骰子赌大小,扔竹筹赌正反面就要三百九十次,更别说输了后还要采集灵气渡真元,莫峥不累死才怪了。 嗑,嗒,单调的声音在夜里一直重复了一晚,莫峥足足赌了三个时辰,天边都有些蒙蒙亮了,只觉得腰酸背痛,累得直不起身来才终于赌完了。 “累死个人,和弈者打一架都没这么累。”不过看到手上赢来的赌气,莫峥还是挺有成就感的。 与一百九十个骰子赌大小,莫峥赢了一百零四次,战绩不错! 和两百个竹筹猜正反面,战绩就不那么光鲜了,莫峥只赢了八十九次! 他现在左右手各有一团赌气,左手呈灰色,是骰子赌气。右手的呈白色,看上去要小一号,是竹筹赌气。 莫峥又得把赌王弄醒了:“全搞定了,累死我了!” “嗯,噢。赌完了?战果如何?” 莫峥将结果告诉了赌王,赌王略一沉吟道:“炼制一个弈物是够了,但是最低等的那种,只能改变一个点数,还用不了几次。” 莫峥却不管那么多:“无妨无妨,只要是弈物就行,沈帆又没规定非要是高品质的弈物,能糊弄他就行了。” “那就没问题了,骰子赌气能随机增加一个点数,而竹筹赌气能随机去掉一个点数,骰子赌气多一些,就用它吧。” “现在就拿你从宋峰那里得来的骰子炼制!其他骰子根本不行。” 莫峥将宋峰那颗从弈物变废成凡物的骰子拿了出来,将他放在左手的灰色赌气中,就见到骰子在其中打着转,却和赌气有些排斥。 迟迟不见动静,莫峥问托着骰子和赌气问:“这骰子怎么光打转,没别的反应?” “那是因为赌气太低级了!这骰子原先是弈物,有些排斥,看不起这些低级的赌气,无妨,你用真元强行将赌气压进骰子就行!” 莫峥照做,用真元把赌气压缩,将其强行灌注在骰子之中,骰子开先非常抵触,不停的剧烈跳动,挣扎了会,发现无用后就安静下来,默默接受了。 “成了,你就坐等赌气将骰子某一面增加一点吧!” 莫峥非常疑惑,一直听说弈物怎么怎么珍贵,炼制是何等艰难啊云云,可今天这个骰子弈物的炼制却非常简单啊,只是采集赌气压进骰子而已。 莫峥将信将疑的问道:“这就成了?这么简单?” 哪里料到赌王听到莫峥的质疑却暴跳如雷:“简单?你说炼制弈物简单?你知不知道你这颗骰子弈物之所以炼制起来这么简单,是因为十之**的东西都是现成的,懂么?” 莫峥想了想,道:“你是说那个骰子?” “对,它本来就是弈物,里面的弈阵、赌灵、转风和曲水都是现成的,要没这颗骰子,随便一个弈阵,一个赌灵,一式转风和曲水都够你忙乎半年,你就是运气好而已。下次别跟人说十天炼制弈物,会笑掉大牙的!” 确如赌王所说,弈物炼制难在本体上,材料珍贵不说,有些东西更是可遇不可求,莫峥是人品大爆发,刚好有个可以作为弈物本体的骰子。 莫峥怔住不说话,根本不知道什么是转风曲水,一溜专业名词让他意识到了自己见识的短浅,不敢再与赌王争辩。 而这时赌气和骰子也渐渐融合,赌气凝聚成一个黑点,在骰子的六个面来回游动,就像个不安分的熊孩子,到处调皮。 莫峥知道,等黑点在某个面上停止,将那个面的点数增加一点后,这个骰子弈物就算炼成了! 过了片刻,赌气黑点像是累了,游动的速度慢了不少,一切像是要尘埃落定了。就见它慢慢的移到斜点三上,莫峥一看心想:“是要把三点添一成四点啊,看来以后要围绕四点来起术了!” 可黑点却像是要捉弄莫峥一样,又晃晃悠悠的到了左二右二的四点上面:“四点变五点,以后常用五点就行!” 莫峥刚说完,就看见即将停下的黑点猛的一蹿,从四点的边上翻了上去,莫峥见状,脑袋轰的一下炸开,大声道:“我的天,别别别,老天爷!“ 莫峥这一声哀嚎,将赌王都吓到了:“咋了咋了,出啥事了?” 莫峥却没回答他,手捧骰子自顾自哀嚎道:“老天爷,你tm是在玩儿我么?” 不怪莫峥大呼小叫像是被阉了一样,四点的上面是什么?是六!是至尊六啊! 赌气黑点居然跑六点上去,将至尊六生生变成了七!你见过哪家的骰子有七点的?! 莫峥看着至尊六上那多出的一点,使劲的摇了摇骰子,哀哭道:“你tm倒是动一动啊,你家的骰子有七点?我求你了,动一动啊!” 赌王听到莫峥的哀嚎,明白是怎么回事,也是一声嚎,比莫峥声音都大:“你说啥?骰子六点变成了七点?” “对,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啊?”这事情完全超出了莫峥的认知,想不通为什么会这样。 赌王闻言,则是厉声喝道:“走,赶快离开这里,这是弈物变异,会引来强者觊觎的,快走。” 莫峥也是果断之人,虽不明就里,却没有犹豫,拿起骰子就准备离开,刚刚站起身,掌中的骰子猛然射出一道金光,直冲九霄而去。 “宝光冲天,果然是弈物变异!快走吧,再不走就走不了了!” 在赌王不停的催促下,莫峥拿着骰子,满头雾水的离开树林,往骰子山而去。 ... 第五章 讨利钱的千铜宗 莫峥在路上就问赌王这是怎么回事,用赌王的话说,变异弈物指的是在炼制时,弈物发生了超出常识范畴的变化,比如这个骰子,大家都知道骰子是不可能有七点的。 这就好比一个铁匠正在铸造一柄宝剑,铿铿锵锵捶打了半天,送进熔炉里淬炼,结果出炉一看,好家伙,宝剑上莫名其妙长出了两颗流星锤! 至于这个变化带来的结果是什么,还需要弈者去研究,但一般都是好事,毕竟是天地规则认可的东西。 百余年前在武国,也有一位弈者在炼制骰子弈物时发生了变异,但与莫峥这颗刚刚相反,他是要用赌气去掉一个点数,结果你懂的。 大红色的灿烂一被去掉了一点,成了白板! 而这颗没了一点,却有零点的骰子最终成了至宝,因为变异之后,它只要掷出零点,就能发动一项消弭之术!最终被消弭一道的弈圣高价购买,当作至宝奖励给了族内的后进。 此后百年间无数次弈物的变异也证明,变异带来的是大好处,直接成术、提高概率、激发物灵潜力,林林种种的好处让人们将这类变异弈物称为弈宝。 便有了弈者一生,但求一宝的说法! 有的弈者认为要发生这种异象,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有的则觉得完全是运气使然,还有的人干脆说是人品好,没人搞得清弈物为什么会发生异变。 弈物变异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一万个弈物也出不了一件弈宝,但赌博的人都知道,就算几率小到无边,也是迟早会发生的,这就是为什么赌坊里会有专博万一的赌徒。 而莫峥就是这个博中万一的赌徒,第一次炼制弈物就发生了变异,这运气是好到星外去了。 至于这个七点的作用是什么,赌王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靠莫峥自己摸索了。 不知不觉间,莫峥又攀上了那条陡峭小道,来到了骰子山山顶。 “本来说十天炼制弈物,结果才过去一天却炼了个弈宝,不知道沈帆服不服气,这个弈宝能不能见光?” 莫峥一路走一路想,却被一番争吵打断,无想宗的气派牌坊下,站着不少人,像是在吵闹些什么。 沈帆站在牌坊前,衣衫破烂,嘴角边有鲜血溢出,像是受伤了,无想宗另外几人更惨,人人带伤,有两个在地上都爬不起来了。 四名弈者趾高气扬的站在沈帆前面,高声呵斥道:“沈帆,我宽限你一个月的时间,结果你们无想宗还是交不出利钱,那就别怪我了。” 这四名弈者都穿着蓝色劲装,袖口处用金线绣块铜钱,一看就是某个宗派的弈者。 而他们口中的利钱,莫峥有所耳闻。 在十国,各宗各派是弈道的根本,大多数的弈者都是从山野里的宗派走出,小部分出身家豪门,十之一二则是莫峥这样自生自灭的草根弈者。 在人们以前的认知中,如果想清修,就选择山野中的宗派,如果想追逐名利,就去繁华中的豪门望族。 可随着十国的斗争愈加激烈,弈者提升修为的手段也多与钱财挂上钩,渐渐的,山野里的宗派也不再单纯的一心潜修了,越来越多的宗派加入到了名利的竞技场中。 天宗、大宗、势宗这些有古老传承,底蕴丰厚的门派自不用担心这些,但底层的门宗和小宗小派,却得天天为了弈物钱财奔波。 比如想要签个物灵,没钱得辛辛苦苦的去各处寻找,可有钱的却是一觉醒来,直接去赌殿里挑个眼花。 其他的弈物弈宝更是如此,弈道,没钱玩不转的! 莫峥就是个很好例子啊,没进监察司以前,弈术用的都是草灵木灵这种低品物灵,抚剑之灵、破元音灵哪里来的?还不是用钱砸的! 在如今的世道中,再没有不食人间烟火的超然宗派,每个宗派都是为了名利而生,为了名利争得头破血流,甚至家破人亡! 最底层的小宗小派想要生存,就得游走在夹缝之中,替门宗出力,又或是给门宗进贡,以此来求得周全和生存。 这四名弈者口中的利钱,说白了就是求平安的保护费。 四名弈者中的带头人是个看起来还有几分稚嫩的年轻人,修为也不过是弈生。 但就是这么个修为浅薄的年轻人,却将无想宗众人打伤,逼得沈帆连手都不敢还,低身下气的哀求道:“还望蔡林兄在千铜宗的长辈面前求个情,再宽限几日,十天,就十天,我绝对将一千两利钱奉上!” 昨日还对莫峥百般刁难的沈帆,现在骨气全无,看得莫峥有些心酸,对他的恼怒也淡了几分。 一个弈士能为了一个什么都没有,只有感情的宗派而去低声下气的乞怜,莫峥都觉得屈辱,可沈帆却默默的承受。 看来他是对无想宗有真感情,不想宗派断送在自己手中,之前觉得他是私心想做宗主倒是误会了。 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低身下气并不能换来什么,千铜宗那名叫蔡林的年轻弈生不耐烦的挥挥手,没好气道:“闭嘴,闭嘴!一个月前你也是这么说的,可银子呢?堂堂一个弈士,穿的衣服都是破洞,你说你能弄到银子?” “真是一把岁数活到狗身上去了。” 蔡林骂骂咧咧,就像大人教育小孩一样,沈帆唯唯诺诺不敢说话,引得千铜宗的三人大笑连连。 骂了会,看沈帆话都不敢回,蔡林也就觉得索然无趣,狠狠道:“一个月前我怎么说了的?我说过,今天看不到一千两银子,我就拆了你们无想宗的山门!堂堂一个宗派,连一千两银子都拿不出,你们还有什么脸面保存这个山门?” “动手!” 在蔡林的吩咐下,千铜宗三名弈者高高跃起,一拳往无想宗的牌匾上砸去。 “不可!”沈帆虽然不敢得罪千铜宗,可心急山门,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纵身而起,将其中两人拦下。 可另外一人却已跃到牌坊之上,重重一拳砸下。 山门乃是一个宗派的象征,无想宗百年来虽在最底层挣扎,但山门一直屹立不倒,沈帆可承受不起山门被砸的屈辱,红着双眼咆哮道:“欺人太甚,我和你们拼了。” 狗急都会跳墙,更别说人了,沈帆终究还是被千铜宗侮辱得急了,想和蔡林拼个死活。 就在这时,嗖的一声响,一柄灵剑穿透重重枝叶,从树林中疾射而来,将站在牌坊上的千铜宗弈者左肩射穿,弈者一个踉跄,险些跌了下来。 莫峥展开身法,从树林中掠过,站在牌坊下,指着上面的弈者道:“你敢动无想宗山门一下,你就得死,信不信?” 千铜宗弈者捂着伤口,被莫峥的凶性吓住,不敢说话。 蔡林一愣,没想到半路里杀出个弈者来,从没在无想宗见过,不知道是什么来历。 但蔡林背靠千铜宗,行事全然没有顾忌,见莫峥阻挠,他就招呼弈者动手:“敢阻挠我千铜宗办事?杀了他!” 可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却见莫峥双手一抖,一叠物事砸了过来。 “啊!”蔡林吓了一跳,连滚带爬的往后面躲去,这才看清楚砸过来的东西是一叠蓝纹红印章的白纸,银票! “银票一千两,算是无想宗今年的利钱,滚!” 蔡林一看是银两,喜笑颜开:“这就对了嘛,沈帆,你们无想宗什么时候靠上了大金主啊?” 莫峥眉头一皱,极度讨厌这人的阴阳怪气,喝骂道:“拿起银票给我滚,别等我改变主意,到时你想走都走不了。” 莫峥的强硬让蔡林怔住了,摸不清这人是什么背景来历,只能收起银票悻悻的往山下走去。 无想宗的危机,暂时是化解了。 千铜宗的几人走后,牌坊下安静了许多,气氛有些尴尬,沈帆心中百感交集,昨日还百般刁难,今天却靠他解围。 沈帆看着莫峥,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支支吾吾到:“谢了,那一千两银子,我。。” “不用还了。”莫峥淡淡道。 沈帆刚才的表现他看在眼里,并不觉得沈帆是懦弱,反而佩服他为了宗派能委曲求全的魄力,也有为了保护山门不惜相拼的血腥,莫峥觉得这人也不是昨天表现的那么不堪,值得一交。 至少他一切都是为了宗派着想。 常年在骰子山上清修,沈帆显得有些木讷,最后还是莫峥开口道:“你们几个,就打算这样守着无想宗吗?明年千铜宗再来要利钱,你们拿什么去应付?破屋十间?还是拆了山门?” 前几年,沈帆还能用些积蓄应付千铜宗,可今年,积蓄用尽,几个人连吃的青菜都是自己动手种的,好听点可以叫自给自足,其实就是穷得叮当响。 一个百年宗派沦落到这种地步,莫峥也是服了,开口问道:“你们就没想过,去赚点钱财?” 沈帆几人一脸的茫然,答道:“赚钱倒是想过,可不知道该怎么做!” 莫峥无奈的一拍脑袋,认真的说到:“沈帆,你将无想宗交给我,我包你无想宗走出窘迫,怎么样?” 哪想到沈帆脸色一变,正色道:“莫兄,我感激你替无想宗解围,但要想以此要挟,我沈帆是不会干的!我承认赌约的事情,于理,我应该将宗门给你。但于情,我不确定你是否心怀鬼胎,所以即便违背赌约,从此弈道再无寸进,我也不敢让宗派断送在我手上,见谅了。” “真是固执。” 莫峥腹诽了一句,并没有与沈帆计较,而是耐心道:“你觉得,以我的身家,我看得上你无想宗什么?来这里,不过是家中长辈布置的历练而已,你真以为我稀罕什么宗主之位?” 沈帆想了想,觉得莫峥说得有道理,随手一千两银票送出的人,怎么会在乎小小无想宗,不解的问道:“那莫兄的意思是?” “我加入无想宗,但不坐宗主之位,带无想宗走出现在的窘迫完成历练,对你们没有任何影响,如何?“ 沈帆看着莫峥,见他一脸真诚,也觉得无想宗再不改变的话终究逃不过灭宗的命运,也许这人真的能改变宗门的现状。 赌一把吧! 沈帆下了决心,点头道:“行!那莫兄以后就是无想宗的人了!” 莫峥呵呵一笑,心说咋这么费劲啊,要不是燕幽的嘱托他早就拍屁股走人了。 不过庆幸的是将弈宝的秘密保住了。 ... 第六章 开赌坊 莫峥就这么有些戏剧性的加入了无想宗,虽没有坐上宗主的位置,但也无妨,他本来追求的就不是那个虚名。 新进无想宗,也没什么仪式过场,穷得叮当响,哪里还有那么多规矩。 沈帆带着莫峥到后面的供堂中给几位老宗主的灵牌拜了拜,介绍了下莫峥就算是入宗了。 莫峥这才对无想宗有了个大致的了解,宗里的弈者所修的弈术一般是用骰子起术,赌术则是无想赌术和无念赌术。 用的物灵叫‘瞬空’,是骰子山弈者们那种将输赢看轻的念头成灵,用无想赌术起术的话,能让敌人瞬间脑袋放空失神,而用无念赌术起术的话,能让弈者抛弃杂念,提升各方面能力。 而另外五名弈生,居然还合练了一套联赌之术,这到让莫峥有些惊讶。 要知道联赌之术没有天衣无缝的配合力,是绝难练成的,也许就是无想宗无想无念的立派思想让这五人没有多余的想法,从而能更好的配合吧。 莫峥在山上休息了几天,出钱让沈帆去请了些工人,将山上收拾了一遍,无想宗终于有些样子了。 在这几天里,莫峥把以后该怎么走理了一遍,当务之急是要让无想宗的几人认可自己,肯定不能走上去一顿暴揍打服,而是要让他们觉得莫峥确实能改变无想宗的处境,从而方便莫峥发展势力。 在南桑府的一系列争斗,让莫峥意识到了背后势力的重要性,但要让莫峥去加入什么豪门望族替别人卖命,他是万万不愿意的,读书人都有傲骨嘛。 那就只能白手起家了,而无想宗就是一个好的起点! 想要改变无想宗,让其有所发展,还得靠白花花的银子。莫峥现在身上的银票足足有六千多两,看上去是不少,却不能坐吃山空。 莫峥打算先赚钱,怎么赚?当然是干弈者的老本行,开赌坊! 有了这个设想,莫峥就准备去麟郡考察一番,再定计划! 不少宗派都在麟郡开有赌坊,一是暴利,白花花的银子可是万能之物,赌坊的钱实在是太好赚了。 二是亮物,弈者不仅仅炼制弈物需要赌气,还有许多弈术的修炼也需要,陈奇就说过,他父亲买亮物就是为了修炼什么契合赌书,这就能看出亮物的重要性了。 而且在交易亮物的过程中,还能结交更多的弈者,拓展人脉,这也是一个小门派要发展必需的助力。 有了这几大好处,很多势力为了发展都会选择去开赌坊,好处太多了。 而莫峥也准备走这条前人摸索过的老路,去麟郡开家赌坊! 但赌坊可不能说开就开,闭着眼睛扎进去,赔些钱都是轻的,能否全身而退都难说。 所以莫峥准备先去麟郡里考察一番,他将这个打算跟无想宗的几人说了下,沈帆对这种事情根本没主见,只说能赚钱就好。 下山时,莫峥还特意乔装了一番,毕竟杀了陈奇,虽然没人看见,但如意坊的王宇节是知道陈奇和他有冲突的,说不定就顺藤摸瓜查来了。 小心驶得万年船嘛。 麟郡四四方方,分为东西南北四个城区,东城是富人区,住的都是有财有势的豪富,西城有出城的大道,是商货交易区,南城北城则是鱼龙混杂。 要开赌坊,有两种客人最重要,一种是赌鬼上身,一辈子离不开赌桌的烂赌棍,另外一种就是出手阔绰,一掷千金的富豪。 前者是赌坊生意细水长流的基础,后者是赌坊一本万利的大头,所以赌坊的选址就非常重要了,东城是万万不行,住的大都是富家权贵,没点势力杀不进去。 而南北城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是开赌坊的最佳之地,城里虽然势力繁多,混乱不堪,但各方势力相互掣肘制约,更适合莫峥在夹缝中求财。 于是莫峥就将赌坊初定在南北城。 进城转悠了大半天,莫峥看中了一处房产,是一栋二层小楼,左边一条花柳巷让莫峥非常满意。 倒不是莫峥好色,而是自古以来赌色不分家,赢了瓢,累了赌,是赌徒的日常,旁边的花柳巷会给赌坊招来更多的生意。 莫峥出手大方,价都没还,就跟东家付了钱,收了地契房契,八百两的价格,还算公道。 房产搞定,现在得去府衙机构备案,办理开设赌坊的批文,麟郡的衙门机构早就**不堪,在莫峥犀利的银钱攻势下,上下官员屁颠屁颠的给莫峥办好了批文。 晚饭时分,莫峥拿着几张盖了大红官印批文回到了小楼里,几名工人手脚麻利,已经将小楼收拾干净,莫峥在小楼里转了转,越看越高兴,重重的赏了几名工人。 莫峥坐在一张旧木椅上,开始思索该怎么把赌坊顺利的开起来,找地方,去朝廷办批文都很简单,不会有什么麻烦。 但这并不是说再购置赌具请几个伙计就能将赌坊开起来的,还有一个最大的麻烦。 就是南城里七个赌坊后面的势力,有新赌坊开张,就是在从他们嘴里抢肉吃,几家势力怎么可能让你顺顺利利的把赌坊开起来,去分流他们的客人和金主。 除非你有他们不敢惹的势力,这却是莫峥最缺的,一切都要靠自己白手起家。 无想宗那几个都帮不上什么忙。 “看来还得打点一下,破点财也无妨,只要赌坊能开起来,什么都好说!” 莫峥独自一个人在小楼里想着怎么打点几家势力,不知不觉间已经华灯初上,旁边的花柳巷中已经传来喝彩和行令声。 “饿了,去找点吃的。” 莫峥走下楼,转身将门锁上,就听见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喂,小子,这栋小楼可是你买下了?” 莫峥转头一看,见是一位身材魁梧的大汉,凶神恶煞不说,轻蔑的小子两个字引得莫峥不悦:“怎么?有事?” 这汉子脾气差得很,粗声粗气的嚷道:“没事叫你做什么?这小楼是你买下了?“ 莫峥懒得与他纠缠,回了句是的就转身离开。 刚刚转身,后背就劲风袭来,一双犹如坚铁的大手往他肩膀拿来,莫峥肩膀一低,背过身来与壮汉对击一掌。 壮汉踉踉跄跄退了几步,莫峥却稳如山,纹丝不动:“找死?” 壮汉稳住身形,吃了亏后依然没有退怯,恶狠狠的对莫峥道:“这栋小楼,是我家老爷看上,准备用来开赌坊的,这里是七百两银子,识相的就拿了走人!” 莫峥笑了,看都不看那包银子,问壮汉道:“你知不知道我是花八百两银子买的?” “知道,何老爷看上的东西,给你七百两已经不错了。”壮汉还以为莫峥是要讨价还价。 莫峥眉头一皱,继续问道:“何老爷?你说的是南城何家?” 壮汉腰身一挺,颇有几分自豪:“知道我们何家就好,拿钱滚蛋吧。” 原来是何家的人,怪不得强买强卖的手段这么娴熟。 南城之中,一家一派势力最大,一家就是何家,凭借家族里弈者强悍,在整个麟郡都颇有威望,南城七家赌坊何家占了其二,现在还打算开第三家,谁知道看中的地盘被莫峥捷足先登了。 又是一个可恶的家族,莫峥有些恼,却不怕,要开赌坊,就得有和人暗里使绊,明里弈术相拼的觉悟,畏手畏脚的不下注可赢不了钱。 这栋小楼对于莫峥来说可不是八百两银子那么简单,而是他白手起家的象征,刚刚起步就被人给吓住了,以后也只能缩卵了。 不管从哪方面说,莫峥都没有将小楼让出的意思,逐对壮汉厉喝道:“这栋楼是我的,别说你七百两,七千两都不会卖,滚!” “呵呵,有骨气啊,那你等着,这栋小楼你要是用来住,我让你楼里夜夜闹鬼,要是你用来做生意,我让你赔得倾家荡产。”壮汉气呼呼的一顿威胁。 莫峥听得心烦,抬手欲打,壮汉见状不对,灰溜溜跑了。 ... 第七章 取经如意坊 何家的侵扰破坏了莫峥的心情,一顿饭吃得很不痛快,草草果腹后就回小楼里去了。 以前在南桑,什么事都有燕幽顶着,莫峥需要操心的事很少,即便是对付齐家,也没觉得有什么压力和顾忌。 现在白手起家,无想宗的担子落到自己肩上后,莫峥才感受到了身上的重负,开赌坊的想法是好的,能不能走下去固然得用些手段,但自身实力才是最重要的。 有了这等觉悟,睡觉都是浪费时间,莫峥在月光散落的窗边盘膝而坐,将弈识放空,沉浸在空灵之中,眼前一切都变得虚幻。 弈识乃是弈者的第三只眼睛,能感知物灵甚至魑魅,还可以检视自己的身体。 砰砰心跳声在安静的夜里特别突兀,莫峥心念一动,一个虚幻投影出现在面前。 那是一颗心脏,上面有无数道金色的纹路,莫峥仔细看了下,发现金色纹路比前几日要规则了许多,不再是参差不齐,杂乱无序,俱都在往心脏中央靠拢。 ? 第八章 与金盅派合作 接下来的几天就很平静,不过莫峥也没闲下来,甚至比修炼时更辛苦,跑上跑下的忙着装修小楼,置办赌具,寻找合适的赌坊伙计,还好有王宇节帮忙,要不然莫峥要把这些东西理清还不容易。 几天之后,小楼已经修茸一新,一楼的的隔墙都被打通,连带后院形成了一个宽阔的大厅,里面摆了二十来张檀木打造的上好赌桌,牌九,骰子、番摊等各式赌法因有尽有,同时容纳一两百人在里面赌博完全没有问题。 楼上则是隔出了五间小厅,只开放给富豪权贵,一般人享受不了。 莫峥本想弄些斗鸡斗狗走犬等动物类玩法,这类才是富豪们的最爱,但小楼的院落实在太小,容纳不下只能作罢。 他甚至想过请弈者相斗,赌客们下注博输赢,但这也只能是想想,万万不敢付诸实施。 赌坊的名字莫峥想了好几宿,最终定为‘犹斗赌坊’,咋一听既不雅又不讨喜,取的是困兽犹斗的意思,莫峥想以这个凶恶的名字来刺激赌客们的赌性。 总而言之,莫峥的犹斗赌坊已是万事具备,只欠东风。而这东风,就是要几家势力点头才行。 这天,经由如意坊王宇节递出的拜帖在中午时分到达金盅派的‘金盅赌坊’,拜帖言辞恳切,先是洋洋洒洒的表达了对金盅派的赞誉,随后婉转的写明要开赌坊,寻求合作的事由,落款人则是后进莫峥。 在拜帖递出一个时辰后,金盅赌坊的一名伙计来到小楼里,请莫峥日落时分在金盅赌坊一会。 金盅派本在深山清修,不知道为什么,十五年金盅派近百位弈者齐至麟郡,与城中的老派势力们厮杀争斗足足三年,凭着一手变幻莫测的变盅赌术,在强者云集的麟郡生生杀出一条生路,通过十余年的发展,在麟郡已是举足轻重的势力。 因为是外来者,一直不受麟郡弈者的待见,嘲笑他们是从大山里走出的土鳖弈者。 金盅派好像也明白自己外来者的身份太过敏感,站稳脚跟后没有穷追猛打,而是将势力收敛在南城中,只是守着本份,少与其他势力有冲突纠葛。 当然何家是个例外,本来就是南城的地头蛇,哪里容得下金盅派。 当夕阳洒下余晖,将麟郡镀成金黄色的时候,莫峥准时出现在金盅赌坊。 金盅赌坊是一间占地颇大的四合院子,是南城最大的赌坊,比如意坊大了不少,莫峥远远就能听到院里此起彼伏的买定离手声,可见赌坊的人气之旺。 进了院子,不用莫峥开口,就有人将他领到院落角落处的一间房里。 里面摆了一张考究的赌桌,柱梁上雕龙刻凤,贴银镀金,尽显奢华之风。 房间里并没有赌客的喧哗,只有一人坐在赌桌上首,一身华服端坐,两鬓处的斑白更添威严。 见莫峥踏进房,这人侧身将他打量了一番:“莫峥?我是金盅赌坊的镇场弈者,郑玄瑞。” 莫峥持后辈礼,恭敬道:“晚辈莫峥,见过郑老!” 赌坊的镇场弈者,一般都是雷厉风行的果断风格,这位郑玄瑞也不例外,直接道:“我看了你的拜帖,你是想在南城开赌坊?想和我们金盅派合作?” 见郑玄瑞发问,莫峥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是的,不知道金盅派的意思是?” 郑玄瑞却不答话,而是问道:“你是哪家的人?世家,宗派?” 掏底来了! 可莫峥哪会轻易透底,主要是这个底子透不得,只能故作神秘道:“郑老想多了,我不过是从茫茫大山中一个不出名的小宗派走出,来麟郡见见市面而已!” 吹牛是有学问的,不能吹得太大,没人信,要吹就吹得模棱两可,不清不楚,别人猜得越多,顾忌就越多,莫峥是深喑其道。 见莫峥不愿透底,郑玄瑞脸色一沉道:“你连来历都不肯透露,我看不到你想合作的诚意,此时作罢,请回吧。” 主人下了逐客令,莫峥这个客人却赖着不走,笑道:“是否有诚意,不是刨根问底,而是这个!” 莫峥手中变戏法般多了十张百两银票,将其推到郑玄瑞面前到:“这个才是诚意,以后每年一千两外加赌坊两成收益,如何,诚意可足?” 郑玄瑞盯着银票,却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一千两加赌坊两成的收益?这诚意足不足,还需要看你想我们金盅派做什么?” 莫峥一双黑眸瞪着郑玄瑞道:“放心不需要你做什么,只要你保我赌坊顺顺利利的开起来,我这人怕麻烦,见不得苍蝇在耳边嗡嗡。” 虽然莫睁开出来的条件不错,但郑玄瑞还是很谨慎,眼睛一眯,说:“听上去不错,但我要是不同意呢?” 莫峥将椅子一撤,站了起来,作出欲走的样子,说道:“那我便去找何家!“ “要何家也不同意呢?” 郑玄瑞说完,瞪着莫峥,想看这个后生还有什么说辞。 哪知莫峥根本不惧,俯下身子,双手撑在赌桌上,与他对视,一字一句的道:“这世上,不是只有金盅派能在麟郡立足!” 意外之意就是我会效仿金盅派,靠宗门势力在南城将赌坊开起来。 莫峥这人,压根没啥背景,但装起狠来还是像那么回事,不卑不亢的气势挺能唬人的。 郑玄瑞面色一变,有些捉摸不透这个清秀的后生,只能道:“当年我金盅派可是靠上百弈者浴血而战,才在麟郡站稳脚跟的。” 意思是你宗派能给你上百弈者的助力?不可能! 果然如他所料,莫峥摇了摇头道:“百名弈者,太多了!” 莫峥的意思不是说宗派没有百名弈者,而是说要在麟郡站稳脚跟,根本用不着百名弈者! 这一下装得太高深太到位了,硬是把郑玄瑞这个老狐狸给怔住了,完全摸不透莫峥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倚仗。 “既然你宗门有如此实力,为何还要找上我们?” “我只想和和气气的赚钱,而赚钱的方法有很多种,大动干戈并不是首选!郑老你说呢?” 郑玄瑞思考了会,抬手将赌桌上的银票收下,面色和缓不少,笑道:“行,一千两外加两成收益,金盅派助你把赌坊开起来。” 这件事情,对于金盅派来说并无坏处,钱是要收的,可以帮莫峥把赌坊开起来,但肯定不可能为了他与何家死斗,主动权始终在金盅派手上。 如果发现莫峥背后确实有绝大势力的话,趁机结交,也是一大好处。 这边是郑玄瑞的想法,稳赚不亏的买卖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阅读。</a> ... 第九章 强势如莫峥 有了金盅派的承诺,赌坊开起来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了,毕竟只是一间小赌坊,南城没有哪家势力会冒着开罪金盅派的风险去阻挠莫峥,何家也是一样,但暗地里使绊子是肯定的。 这不,第二日,莫峥来到东城,在一处老宅里拜访了麟郡有名的水墨弈者,莫峥想在赌坊开业的当天请这位水墨弈者捧场,挥毫作画,增些噱头。 南桑祭祖大典上陈文的精彩表演让莫峥深深震撼,要能请一位水墨弈者在赌坊上表演一次,定能吸引不少人。 一百两的价钱诚意足足,让这位水墨弈者答应得十分痛快,与莫峥也聊得十分投机,聊到兴起,还当场作画一副赠予莫峥。 莫峥拿过一看,是描绘的赌坊门里络绎不绝的场景,赌客赢钱时的兴奋神色被放大,而输钱的赌客也并不垂头丧气,好像来这个赌坊,就不会有输钱的烦恼。 一看这幅赌坊赌客画,竟然有一种手痒想去搏一把的感觉。 以画传情,能用水墨画影响到他人的心情,这位水墨弈者确实不负盛誉。 这一百两是值了! 辞别弈者,莫峥回到小楼里指挥工人干活,布置赌坊忙碌了半天,正准备去用饭,却来了名童子,将一个布包放在他手上后说:“黄凡先生临时抱恙,望莫峥先生谅解。” 黄凡是谁,就是那个水墨弈者! 这才两三个时辰的时间,怎么就抱恙了? 莫峥不信,亲自跑去黄凡老宅,可院门禁闭,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 “哼,肯定是何家在搞鬼。” 明摆着的事情,之前还说得好好的,连钱都收下了,可等莫峥一转身就抱恙了,肯定是有人在他走后向黄凡施压。 在麟郡,除了何家,没谁会这样针对莫峥。 先一步抢了何家看中的房产,又和金盅派合作,何家不阻挠才怪了。 莫峥没有直接回去,而是顺道去拜访了一位文书弈者,你让黄凡不接我的单,我另外找人行了吧。 可事实证明不行,门倌听来者叫莫峥,直接啪的一声将门缝合拢:“老爷不在,请回吧!” 这下莫峥倒不气了,还暗暗有些高兴,不是他被气疯了,何家用这种小手段使绊子,说明他们还不愿意为了莫峥的小赌坊大动干戈,正好。 赌坊里的布置已经基本完成,剩下的就是赌坊人员到位,打杂的伙计很好找,但负责坐庄的赌倌需要丰富的经验,可不是随随便便能请到。 最后还是金盅派抽调了十几人,如意坊介绍了几位才将赌倌找齐了。 沈帆也从骰子山上下来帮忙。 王宇节介绍的镇场弈者也来见了莫峥,是个留着两小撇胡子的中年人,叫孟少文,很不起眼,不像一个弈士,倒像是酒楼里一边拨动算盘算账,一边小眼偷瞟漂亮女子的猥琐掌柜。 照理说要镇场,以沈帆的修为是足够了,莫峥也行,但他们只是打手型的,扁扁闹事的可以,处理赌坊的大小事务就不行了,所以还是用每年三百两纹银的价格请了孟少文。 孟少文一来,请了风水弈者来赌坊布置风水,训诫赌倌伙计,雇人宣传,立账记账,赌坊终于有了几分样子。 万事具备,赌坊定在三日后开业。 莫峥的拜帖经由王宇节送到南城五家势力手上,晚上将在南城最好的酒楼紫云食府设宴款待。 晚上时分,莫峥带着孟少文亲自在紫云食府门前恭迎,五家势力很给面子,金盅赌坊、何家的和气赌坊、君家的‘君至赌坊’、鸿家的‘少鸿赌坊’、骰宗的‘掷骰赌坊’,五家势力的镇场弈者都准时赏脸。 五家怎会不赏脸了,金盅派不说,自然会来,而骰宗与金盅派同位外来势力,一直以来就是赌坊对手,战场战友,与金盅派关系匪浅,助威来的。 而君家和鸿家,则与何家交好,是来紫云食府找麻烦的。 紫云食府足有四层楼高,最高一层只有一个房间,可将南城夜景尽收眼底。 进了包间,郑玄瑞反客为主,主动为双方介绍起来。 “诸位,这就是年少有为,要在南城新开赌坊的莫峥公子。” 郑玄瑞又继续介绍道:“这位,是骰宗的许良,一手骰术是出神入化,要几扔几。这三位,分别是君家的君长乐、鸿家的鸿飞和何家的后起之秀何易。” 骰宗的许良对莫峥点头示意,其余三人则是正襟危坐,不给面子没什么表示,酒菜刚上,明争暗斗就开始了。 莫峥举起酒杯,对几人敬道:“今日叨扰各位了,在下初开赌坊,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各位包涵,敬诸位!” 莫峥仰头喝干了杯中美酒,郑玄瑞和许良也是,何易为首的三人则是小抿一口,浅尝则止。 “来来来,吃菜吃菜,我听闻这里的紫云炖可是享誉越州的名菜,今日定要好生尝尝。” 众人开始动筷,就像寻常朋友聚餐一样,只是气氛不够热烈。 酒菜吃到一半,就见何易抹了抹嘴,说道:“我何易本还得意二十岁就能进阶弈士,坐上和气赌坊的镇场弈者,今日一见莫兄,真是惭愧啊,居然都自己开起了赌坊,佩服佩服!” 来了。 莫峥端起酒杯,摇头客气道:“哪里哪里,何兄自谦了,不过是门中长辈给了些闲钱,要不然哪里开得起什么赌坊。” 莫峥这句话,就是为了突出门中长辈四字,代表我是有人罩的,要是知道他是单枪匹马的开赌坊,金盅派根本就不会和他合作,犹斗赌坊还没开起来就被几家弈者联手铲平了。 何易却没接这茬,而是说道:“今晚是莫兄设宴,扫兴的话本不该说,但我是憋不住话的人,有些事情还是要和莫兄分清楚。“ 莫峥放下酒杯,知道何家要开始发难,拦是拦不住的,还不如卖个大方,故道:“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你要开犹斗赌坊的那间小楼,可是我们何家先看上的,买卖总有个先来后到,你这么做是不是不太好?” 小楼是何家先看不假,但却是莫峥先付的钱,何易拿这说事有些无理取闹的意思,但本来就是找茬的,理由不重要。 莫峥知道今日不能善了,也不能表现得太懦弱,弱肉强者的弈道,懦弱带来的不是怜悯,而是变本加厉的欺压。 放下酒杯,莫峥不甘示弱的说道:“我和小楼东主是真金白银的交易,我更不知道你何家在之前看过小楼,我要是知道。” 莫峥说完顿了顿,众人还以为他会说些服软的话。 却听莫峥又说道:“我还是会买下小楼。你既然明白先来后到的道理,是不是还应该知道强买强卖不好?七百两来买八百两的房,算术太差还是想得太美?” 既然要来找麻烦,那我莫峥就接着,也懒得和你废话,来干! 何易完全没想到莫峥的反映如此强硬,他在何家顺风顺水,修为虽然不高,但只有二十岁的年纪,潜力巨大,在何家是被重点培养,几时有人敢如此强硬的冲撞他。 还是个外来的年轻小子。 但何易不会直接与莫峥对仗,身边还有看戏的队友没拉过呢。 “一间小楼而已,莫兄喜欢就拿去,可在座的都是靠赌坊吃饭的,你再开赌坊,可是断了我们的活路!” “就是,断人才路的事情还是少做为妙,要不然哪天走夜路碰见鬼就不好了。”君长乐和鸿飞纷纷帮腔。 而郑玄瑞和许良则不说话。 莫峥有些不耐烦,他对这样的勾心斗角厌恶异常,沉声道:“我赌坊人都请了,几十口人跟着我吃饭养家,赌坊不开的话,就是不给他们活路,我莫峥办不到,你就说怎么办吧。” “小楼还给我,人员遣散,你所有的开支我们几家补偿给你,关掉赌坊!”何易豁然站起,俊俏的脸上满是凶狠,威胁莫峥道。 何易其实只是故意威吓而已,莫峥怕了不开赌坊最好,不怕的话再做计较,但强硬的态度先拿出来让他明白在南城谁是主,谁是客。 听到何易的威胁,莫峥眉头一皱,看向郑玄瑞,可他却似笑非笑的看着酒杯,根本没有为莫峥出头的意思。 而另外几人本就是跟何家坑蒙一气,均都恶狠狠的盯着莫峥,显然是要欺他势孤,强迫他关闭赌坊。 看来不拿点本事出来,金盅派是不会帮我的。 莫峥将这一切看得明白,金盅派安坐不动,就是想看莫峥有没有顶住压力的本事,要是莫峥在何易威迫下表现得懦懦弱弱,那金盅派根本不会为了这样软弱无能的人去和何家对干。 既然如此,那你进了这个门,就别想着安然出去! 莫峥发狠,只见他仰头喝掉杯中酒,重重将酒杯一摔,怒道:“赌坊是肯定要开的,你何家,要怎样?” 瓷片弹起又落间,莫峥空着的手中多了一枚铜钱。 “我倒要看看,你这赌坊怎么,你干什么。。!”何易本来高亢的声音变成了惊讶。 只见莫峥手中铜钱翻滚,在众人的惊骇的目光中居然动手起术:“以铜钱赌术请吝啬的烂赌棍,反面吞真元三成,正面吐十术斩何易!” 何易还没从惊讶中回过神来,铜钱已然掉落。 在酒桌上哒哒的跳了两下后,庆元通宝的字样被灯光照得闪闪发亮。 正面,术成! 包间中灵气涌动,一个粉嘟嘟的瓷娃娃凭空凝现,可爱小嘴一张,先骂何易去死,再吐灵气,眨眼之间数十柄灵剑凝现,莫峥剑指一划,灵剑破风而出,斩何易! 既然都是愣住了,没谁想到这小子如此大胆,居然在紫云食府里起术杀人! 何易乃是弈士,如果也起弈术的话根本不会惧怕这十多柄灵剑,可厅中人人都没想到莫峥嚣张如此,一言不合就起术杀人。 此时起术已晚,只能强行调集真元与身前,准备硬抗灵剑。 灵剑来得快,何易动作也不慢,毕竟是弈士的修为,真元混凝扎实,与灵剑一碰,就将七八柄灵剑撞碎。 可一个是真元,一个是弈术,本质差异太大,还是有几柄灵剑刺破真元,如穿橹的箭矢,疾射而来。 看着灵剑在眼中放大,何易眼中惊色惶惶,高呼我命休矣。 就在这时,郑玄瑞高喝一声不可,掌风击出,砸碎两柄灵剑,一颗大骰子将厅中的灯光遮暗,急飞而来将剩下的灵剑击散。 许良出手相救。 在郑玄瑞和许良的帮助下,何易毫发未伤,只是吓得不轻,脸色已经扭曲狰狞,手一动也准备起术。 郑玄瑞却横移两步,挡在他身前道:“何老弟,够了吧,强逼人关赌坊就够了,你还想怎么样?” 莫峥心喜,知道这一把赌对了,他表现得越强势,金盅派的支持就越大! 见郑玄瑞这等作派,明显是要力挺莫峥,君家和鸿家靠不住,光靠自己可讨不了好,逐不敢再起术,而是问郑玄瑞道:“你金盅派,是准备帮他?” 郑玄瑞还没答,莫峥一脚将前面的木椅踢碎,抢过话头道:“不管金盅派帮不帮,这个赌坊我开定了,三日后,犹斗赌坊开张,莫峥恭迎各位大驾!” 袖子一甩,莫峥踏出大厅。 这作派,这气势,哪里像一个势单力孤的后生,当年金盅派百名弈者进城都没他表现得嚣张! ... 第十章 犹斗赌坊开张! 莫峥走后,郑玄瑞用幸灾乐祸的眼神看了看何易,随后和许良告辞而去。 只留下何易、君长乐和鸿飞三人。 厅中杯盘狼藉,酒洒椅倒,就像何易的心情一样糟糕。 “查清楚那个莫峥的来历了吗,居然敢这么狂!”何易阴沉着脸问道。 君长乐摇了摇头道:“查不到,只知道他和如意坊的王宇节相识,从王宇节嘴里也套不出什么话来。” “要不要派人去烧了犹斗赌坊?”鸿飞长得棱角分明,一脸正气,但其实是最阴险狠毒的一个。 “不可,你没看见他的张狂劲?在这里就敢起术杀何兄弟,烧了他的赌坊,我们那几个赌坊也别开张了,天天提防他来报复吧。” 君长乐否了鸿飞的建议,这就是凶人的好处,凶得让别人顾忌多多。 何易也摆摆手不赞成:“想太多了,让他赌坊开起来又怎么样,你以为他能抢走多少生意?到时候没人上门,他的赌场自然开不下去!” 两人想想也是,南城的客源都被几家赌坊分干净了,犹斗赌坊想和他们抢生意,根本就是做梦。 “对,我们几家都是经营多年,不管是口碑还是信誉,那些赌客都没道理去他的赌坊。” 想到这里,何易郁结的心情好了不少:“嗯,只要没人去赌,他就撑不了多久,到时候灰溜溜的自己将赌坊关上,我定要去狠狠的嘲弄他一番!” “我们还可以请几个千手去他赌坊捣乱,跟我们抢生意?我们可是在赌坊长大的,争得过我们?” 三人想到犹斗赌坊门可罗雀的景象和莫峥愁眉苦脸的样子后,齐齐笑开了怀。 没人认为莫峥能从七家赌坊手上将生意抢来,就连赌客们也是这样的心思,我在其他赌坊都已经玩顺了手,干什么要来你这里? 莫峥请的镇场弈者孟少文就是这样认为的,他来犹斗赌坊,本想混份酬劳就行,莫峥在紫云食府的强硬让他有些佩服,逐在回去的路上对莫峥道:“少主,你真想好了开这个赌坊?” 砸进去那么多钱,难道不开啊?莫峥觉得他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答道:“对啊,花了那么多钱怎可能不开呢!要不然请你来干嘛。” “可你有没有想过,南城其实不适合再开赌坊,七间赌坊都已经营多年,口碑信誉都很好,而且赌徒们都很迷信,觉得换地儿就会把运气换走,他们没道理来您的赌坊的!” 常在赌坊里混的孟少文都不看好莫峥,可见犹斗赌坊就算开起来,面临的困难还是很多。 但莫峥却好像丝毫不担心一样,自信满满的道:“你放心,我既然要开赌坊,就不会让它赔本,我不仅要犹斗赌坊赚钱,还要让它成为南城最好的赌坊!” 这话说得有些满了,孟少文根本不信,只道他是哪个世家豪门的纨绔子弟,花钱开赌坊玩玩而已。 由他去吧,酬劳不少我的就好。孟少文也没有再劝,与莫峥一同回到了赌坊。 第二天,南城各条街道上出现了许多赌坊伙计,他们将手中的纸张塞到过路行人的手中。 路人接过一看,随后将纸张揉成一团,扔在街边的水沟中,对旁边的同伴道:“什么犹斗赌坊嘛,名字可真难听。” 那纸张,就是犹斗赌坊开张的宣传文单,上面杜撰了犹斗赌坊的来历,介绍了赌坊的基本情况,写明了地址和开张时间,恭迎各位云云。 这是每个商铺开张都会用到的手段,没什么稀奇的,可过往的路人明显没什么兴趣。 “就是咯,我在君至赌坊堵得好好的,去什么犹斗赌坊啊,换地儿换手气的!” “不去不去,还是在老赌坊里坐着舒坦,谁知道这个来历不明的赌坊会不会出千,有什么猫腻啊。” 看路人的反应就知道,确实如孟少文所说,没人愿意离开老赌坊,去一家不知口碑,信誉不明的新赌坊。 何易站在和气赌坊的楼上,看到犹斗赌坊的伙计们忙忙碌碌的发着文单,而路人们则将文单揉成一团扔掉,对犹斗赌坊嗤之以鼻的时候,他心怀舒畅,喝了一口茶后自语道:“犹斗赌坊,莫峥,我看你拿什么来和我们斗,等这亏本关门吧。” 于此同时,孟少文和沈帆在犹斗赌坊里也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孟少文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而沈帆脸上则是愁云密布,虽然他不懂经营,但也看得出来人们冷淡的反应,对安坐在屋里的莫峥说到:“师弟,你开这个赌坊花了这么多钱,要多久才能回本啊。” 莫峥进无想宗,没有坐宗主之位,他现在算是沈帆的师弟。 买楼八百两、送如意坊王宇节五百两、金盅派一千两,再加上装修小楼、购置赌具、请孟少文和赌倌伙计预付的酬劳,前前后后一共花了莫峥三千多两。 这个成本,要是其他赌坊,用不了多久就能赚回来,可现在的情况是根本不可能赚钱,沈帆哪能不愁。 莫峥根本不急,安慰道:“师兄啊,别急,这么多钱都花出去了,赌坊开起来再说呗。” 第三日清晨,一阵急促的鞭炮声将南城的居民吵醒,打开窗户一看,对面小楼上挂着一面披着大红绸的旗帜,上面写了龙飞凤舞的写了‘犹斗赌坊’四个字。 居民一看,骂骂咧咧道:“扰人清梦,捞什子烂赌坊,鬼才会来你这赌呢。“ 咒骂完,又关窗睡觉去。 在热闹的鞭炮声中,莫峥的犹斗赌坊正式开张,赌倌们在赌桌上端坐就位,就等赌客们前来下注。 赌场伙计们则在门外排成两列,恭迎客人。 可过路的行人们只是往赌坊里看了看,根本没有进去的意思,伙计们站得脚发麻,赌倌们在赌桌上打起了瞌睡,却没有一名赌客上门赌钱。 没有哪家开张这天是这样冷清的,别说客人,莫峥在麟郡没什么人脉,连恭贺开张的人都少。 只有如意坊的王宇节、金盅派的郑玄瑞和骰宗的许良送来了红封,表示恭喜,顺便安慰了莫峥两句,告诉他慢慢会好起来的。 除此之外,没人再踏进犹斗赌坊的门口,直到午时,又来了几位客人。 却是不速之客,何易带着君长乐和鸿飞,居然提着贺礼,带着红封上门了。 他们哪里是好心恭贺,只是看到犹斗赌坊外门可罗雀,特意来嘲弄莫峥的。 进门就高喊:“莫东主,祝你的赌坊财源广进,生意兴隆啊。” 何易夸张的转头在空荡荡的大厅里望了望,将财源广进,生意兴隆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鸿飞明知故问:“莫公子,不知道今天生意如何,够不够茶水费?” 君长乐则是放肆大笑。 莫峥根本不恼,笑着送客:“谢过各位了,只是今日刚开张,没什么好招待,改日再请了!” 三人也懒得停留,本来就是看笑话,留下贺礼便走了,走到门口,何易回头道:“莫公子,等那天你的犹斗赌坊开不下去,关门大吉的时候,将小楼卖给我吧,七百两!” 莫峥冷哼一声:“哼,想得到美。等过几日,和气赌坊被我抢光客人,关门大吉的时候,我来接手,七两!” 听到莫峥的妄语,三人哈哈大笑,觉得这人太痴了,一个客人都没有,还敢说这样的大话。 犹斗赌坊,莫峥的第一份家业,在一片冷清和嘲笑中正式开张了。 ... 第十一章 犹斗赌坊的妙招 一天的时间,偌大的犹斗赌坊居然连一位客人都没有,沈帆恨不得提剑去街上绑两人回来。 可是这种事急也没用,与弈者争斗倒可以拔剑拼命,开赌坊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客人不上门,弈术再强也没用的。 第二天犹斗赌坊的门口依然是门可罗雀,孟少文实在是坐不住了,找到莫峥问:“少主,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 莫峥依然是一副安然模样,淡定的说道:“看你们那沉不住气的样子,拿纸笔来。” 孟少文满头雾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还是拿出纸笔递给了他。 莫峥润润笔,沾了点墨后将白色的宣纸污黑,刚一落笔,就引得孟少文一声叫好:“好字!” 铁钩银划,莫峥苦读十年,字当然是好,随着纸张上的墨痕越来越多,孟少文的注意力渐渐从赏心悦目的的字体上转移,落在内容之中。 随着莫峥的书写,孟少文脸上的表情流转不定,先是错愣,再是思考,然后是狂喜。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媳妇又要给他生娃了。 当表情最终定格在钦佩上时,孟少文由衷的说道:“少主,有这样的良策,为何不早点拿出来,让我们干着急?” “就是要看看你们有没有耐心,成大事者,必有静气!”莫峥虽然年纪小小,但心智挺成熟的。 孟少文一把年纪却被莫峥教育,没有不服,反而赞同道:“少主教训得是,是我们太过急躁了,这个措施一旦实施,我仿佛看见犹斗赌坊人潮汹涌的景象。” “今天之内准备好所有的东西,明天让那些嘲笑犹斗赌坊要关门的人自扇耳光。” 孟少文得令而去。 莫峥在纸上写的,是扭转赌坊颓势的妙招,用他的话说叫开张大吉,反赠大礼。 从明天开始,每天来犹斗赌坊的前一百位客人,可以享受兑换赌筹,犹斗赌坊就反赠赌筹的待遇。 比如你换一百两的赌筹,犹斗赌坊会额外再送你一百两,到手的就是两百两。 用一两银子换二两的赌筹,傻子都知道赚大了,此消息一出,必然会有大量的赌客涌来,将犹斗赌坊当作冤大头。 为了防止有人挤兑,赌坊特别设了两个限制,一是兑换赌筹封顶两百两,而且到手的赌筹要在犹斗赌坊里玩满十天后才能兑换成现银。 看起来赌坊亏到姥姥家,其实不然,因为赌筹换现银有十天的时间限制,在十天的时间里,赌坊有绝大的把握将反赠出去的赌筹给赢回来。 倒不是因为赌坊作弊出千,而是利用赌徒的心态,一旦上了赌桌,输了就想捞本,赢了就想赢得更多,这两种心魔注定了赌客在赌坊很难永远赢钱。 输了过后失去理智的扔钱,赢钱过后出手更是草率,赌坊哪有不赚钱的道理。 赌坊白白赠送的钱,赌客们必定出手阔绰,心态更容易失控,赌坊有句老话,叫不怕你赢钱,就怕你不来。 赌博赌博,赌的其实就是心态,将无想宗的立派思想用来民间赌博的话,必然是赌场上常胜将军,只可惜,十之**的人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魔。 而赌筹换现银十天的限制,则将为犹斗赌坊留下可观的回头客,只要这群人再来犹斗赌坊,羊毛就要继续被薅。 莫峥这一计,乃是深研赌徒心态后制定出的。 冷冷清清的犹斗赌坊,瞬间就忙活开了。 第三天,何易睡到日上三竿才来到和气赌坊,可刚刚踏进门口,他就察觉不对,平时这个时间赌坊大厅中起码坐了小半的人,可今天却三三两两没几个人。 “怎么回事,今天人这么少?”何易沉着脸问道。 旁边的伙计吱吱唔唔,不敢答话。 “说!” 何易一声大吼,吓得赌坊伙计不轻,结结巴巴道:“好,好多赌客,都去了,去了犹斗赌坊!” “什么,你说什么?” 何易还以为听错了,直到伙计再重复一遍后才相信听到的确实是犹斗赌坊。 何易心急火燎的狂奔两条街,来到犹斗赌坊一看,昨日还门可罗雀的赌坊门口现在是人山人海。 不少人用力的往赌坊里面挤,要不是有几个身强力壮的伙计拦着,犹斗赌坊的门早就被被挤塌了。 这些挤不进去的人记得高声谩骂:“什么破赌坊,烂规矩,为什么每天只限前一百人。” “放我们进去。” “让开让开,我全部私房钱都拿来了,足足八十两,今天说什么都要进去换一百六十两赌个痛快!” 众多赌徒前两日还一副不屑来犹斗赌坊的样子,今天却被反赠的赌筹诱惑,挤破脑袋都要进去。 赌徒,确实是世上最势利的人群。 赌客们实在是太狂热了,眼看这场面就是失控,孟少文不得不站出来说到:“各位,给位,请大家排好队,听我说行吗?” 众人一听,好像有戏,连忙排好队。 “各位见谅,犹斗赌坊新开,地方太小,进去一百人已显拥挤,所以每天将反赠赌筹的人数定为一百人,这也是无奈之举。” “唉,可惜,就来晚了一步!” “算了,明天早点来,十天之内都有反赠赌筹的。” 顿了顿,孟少文看到人群中叹惜一片,又道:“看各位这么热情,那我孟少文自作主张,再送五十位赌筹,现在开始进场!” “啊,滚开,我先来的!” “我的鞋,算了,不要了,让开!” 孟少文的话一说完,人潮沸腾开来,眨眼间就冲进五十名赌客,比逃命还卖力,拦都拦不住。 莫峥小小一计,彻底将形式扭转。 何易混在人群,在别人的讨论中搞清楚了犹斗赌坊的反赠举措,他常年混在赌坊,其中奥妙略一想就明白了。 连忙赶回和气赌坊,将赌场人员召集起来,效仿犹斗赌坊,制定了自己的反赠计划。 而其他几个赌坊也是,老赌坊传承了几百年的经营模式,被莫峥的手段彻底打破了。 郑玄瑞坐在那间金碧辉煌的赌厅中,苦笑道:“两成收益拉走我金盅赌坊大半的客人,还好他赌坊不大,容纳不下多少人,要不我金盅赌坊关门得了。” 郑玄瑞嘴上说的虽是怪罪莫峥的话,但言语之间却是赏识更重:“这莫峥有些门道,看来和他合作的决定是做对了。” 在犹斗赌坊火爆生意的刺激下,七家赌坊展现出惊人的效率,用一个时辰准备,午后稍晚时便放出消息,与犹斗赌坊一样,反赠赌筹! 被赌坊盘剥已久的赌客们好像迎来了春天一样,喜气洋洋,而七家赌坊及时的措施也拉回了不少客人。 但对于犹斗赌坊没有影响,他们已经将第一批客人紧紧的抓在了手里,赌筹换现银的十天限制,将首批一百五十名赌客彻底的留在了游斗赌坊。 莫峥的第一份家业,终于走上正轨,开始壮大。 ... 第十二章 黑夜刺杀 几天后的深夜,犹斗赌坊经过一天的喧嚣后终于安静了下来,孟少文拨动着算盘,脸带喜色,笑道:“不错不错,反赠赌筹进行了六天,一共吸纳现银一万四千两,加上我们反赠出去的一万四千两两,在赌客们手上的赌筹一共应该是二万八千两。” 孟少文拨动算盘的速度很快,几下就将一长串数字算了出来,又道:“但现在这六百五十人留下的户头上,只有二万六千两的数目,这样算起来我们在这六天里赚了两千两!” 两千两,数目看起来不少,但对与赌坊来说,有这样的收入,很大的原因来自赌徒们对于反赠的赌筹不珍惜,出手变阔绰导致的,一旦没有了反赠的赌筹,赌客的押注就会变得理智不少,以后的收入会成倍的削减。 但莫峥对于这个结果已经很满意,高兴道:“不错了,刚刚开张,留住客人我就满意了,还有赚账,不是更好?” 但孟少文却有些不乐观,担忧道:“看起来是赚了,如果以现在的数目算,四天后他们集体兑换现银的话,我们可要赔付出去一万两千两,这个缺口是堵不上的!。” 莫峥却根本不担心,解释道:“你想多了,多数人都是兑换一部分,留一部分继续玩,要全兑换现银的只是极小部分人而已,这个数目肯定不会太大的,到时候就是留下的多,兑换的少,一进一出,肯定还能剩不少现银留在我们手中。” “而且只要人不走,这个钱迟早能赚回来,不押注,哪来的回报啊,是吧。” “少主说得在理,倒是我们短见了。”孟少文深以为是。 莫峥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叮嘱道:“孟老早点去休息吧,这几天也累坏了。我先去睡了。” “少主慢走。” 孟少文是个工作狂,继续低头拨动着算盘。 可就在这时,咔嚓一声巨响,临街窗户毫无征兆的轰然碎开,飞射的木屑将他的算盘击碎。 莫峥刚刚走到门边,就听到身后传来窗户破碎的巨响,窗户对面的小楼上,一个黑影站在楼顶,月光下,手中一柄长枪寒光闪闪。 有人刺杀! 窗户破碎的木屑纷飞,莫峥提聚真元护着面目,余光瞟到对面小楼上的黑影身体往后仰去,随后猛的往前一倒,手中寒光闪闪的长枪用力掷出。 ‘不好’ 莫峥暗叫不好,长枪上劲气凛然,如战场上杀奔而来要取将军首级的神将,一往无前之势,寻常不能挡! 寒光长枪在空中旋转疾射,看到周遭被搅碎扭曲的空气,莫峥明白这一枪绝不能硬抗。 好在长枪威势虽胜,但距离太远,莫峥腰身一扭,身子往门里侧倒,扑哧一声,长枪贴着莫峥的左肩掠过,肆掠的劲气将肩上的衣衫撕烂,划出一道深深的血口子。 余势未衰的长枪刺破墙壁,扎进走廊对面的赌厅中,还好此时赌坊已经歇业,没有赌客流连,要不然就要受这一枪无妄之灾。 “莫峥,敢与我们和气赌坊抢生意,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黑影一枪未建功,没有放弃,而是喝骂一声,右手往前一送,一块方形物事在黑夜中很不起眼。 直到飞进赌坊,借着灯光,物事上面才反射出暗淡的金属光泽。 孟少文已经从最初的震惊中反应出来,一看那块方形物事的样子,大声叫到:“不好!” 莫峥也看清了,这物事,这几天在赌坊里见得多了,是用一两现银兑换一块的铜赌筹。 黑影是来杀人的,往莫峥身上扔铜赌筹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这世上有一个宗派叫玄筹宗,扔来的不是普通的铜筹,而是筹杀之术! 在南桑府时,莫峥就见识过‘七筹七杀’贺缺的竹筹,而铜筹比竹筹还要高上一阶,里面蕴含的弈术威力也强上数倍! “去死吧!筹中藏术,真元破筹!”黑影捏了一个手印,铜筹在空中猛然炸开。 犹斗赌坊中灵气四溢,铜筹中藏着的弈术肆掠而出。 “趴下。”孟少文一声大喝,纵身扑到莫峥身前。 一切来得太快了,弈宗以下弈者的缺点暴露无疑,就是起术太慢了,面对许多突然袭击往往措手不及,来不及起术,只能以真元或是自毁赌约抵挡。 弈士还好一点,尚有技击之术可以应对,身为弈生的莫峥却是别无他法,只能被动的扑倒在地。 一块铜筹破开,肆掠的灵气凝成一柄巨大的流星锤,如天外流星坠落,往莫峥身上砸来,不用怀疑,一旦砸实,莫峥那点可怜的真元根本挡不住。 眼看着巨大的流星锤就要砸将下来,横刺却杀出一个身影,孟少文两撇小胡子被劲气吹得抖动不已,本就瘦弱的身形被流星锤的巨大衬得更加弱小。 只是弈术一道,不能以大小定强弱! “玄魂真雷拳!” 玄魂真雷拳乃是孟少文苦修的技击之术,真元凝聚与右手,化为偌大的拳影。 拳影上炫彩四射,隐隐有雷鸣电闪蕴与其中。 “给我退!” 孟少文大喝一声,一拳砸出,拳影带着轰轰风雷声,与巨锤相撞。 轰隆一声,犹斗赌坊如遭遇猛烈地震,摇晃不停。 两道巨大的力量相撞,孟少文身体剧震,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身上经脉不知断了凡几,顿时栽倒在地,人事不省。 可孟少文的全力一击也救下了莫峥,巨大的流星锤经不住玄魂真雷拳的重击,重新散为灵气,慢慢泯去。 黑影看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未能杀掉莫峥,也就不再停留,逃窜而去! “孟老!”见铜筹的危机解除,莫峥跑去查看孟少文的伤势。 而此时楼外传来一声呵斥:“贼子休逃!” 是沈帆的声音,他早些时候就和衣睡去,听到动静后才从屋里赶来,可黑影已经逃远。 是夜,犹斗赌坊里灯火通明,几名南城大夫都被沈帆或请或挟,弄回了赌坊。 还好,孟少文只是内府受震,受伤虽重,但静养些时候即可康复。 忙碌了一晚,等大夫们将孟少文安置好后沈帆才有空闲问莫峥道:“谁干的?” 莫峥摇了摇头道:“不知,只是一个黑影,他说恨我抢了和气赌坊的生意,所以要杀我!” 沈帆脱口而出:“那就是何家干的了,除了他们也没别人了!找何家讨个说法?” 莫峥不置可否的道:“明天再说,师兄先去休息吧。” 莫峥杀过贺缺,和玄筹宗有仇,来者用的也是玄筹宗的筹杀之术,但莫峥并不觉得和玄筹宗有关,麟郡和南桑两地相隔千里,玄筹宗不可能为了个弈生奔波千里来杀他。 而且来麟郡只有燕幽和观书知晓,玄筹宗的筹杀之术有许多制作好的赌筹都已流落在市面上,用钱就可以买到的,莫峥根本没怀疑到玄筹宗身上。 一夜无话,第二天犹斗赌坊由沈帆坐镇,照常开业,赌客们对昨日夜间的事虽有耳闻,但弈者相斗,与他们有甚关系,他们只关心能不能赢钱。 莫峥一夜未眠,一早吃过早饭后就来到金盅赌坊找到了郑玄瑞。 郑玄瑞正喝着粥,一看是莫峥,连忙放下手中的玉碗道:“我正准备去犹斗赌坊找你呢,没事就好!” 以金盅派的耳目,昨天晚上发生的事肯定一清二楚,莫峥也就懒得废话,开门见山的道:“谁干的?” 郑玄瑞擦了擦嘴,摇头道:”还在查,你再等些时候。“ 莫峥沉声道:“等到太阳下山,查不出是谁的话,我就去和气赌坊!” 郑玄瑞微一错愕,皱眉道:“你应该明白不是何家干的!” “我当然知道,没有哪个傻子来杀人会主动把主子卖出来!” “你知道有人栽赃还去何家干什么?” 莫峥缓缓坐下,清秀的脸上再没亲和,语气不容置疑:“两点,一是孟少文重伤,我必须给他个交代。二是谁敢欺到我莫峥头上,我必让他付出代价!” 郑玄瑞还是不解,追问道:“可你自己清楚,这事儿根本就不是何家干的!” 莫峥继续解释道:“我知道不是何家,但现在外面的人都认为是何易要杀我,如果被人欺到这份上我还没有动作的话,他们就会认为我莫峥是谁都可以欺负的。” “查不出幕后真凶来,我就只能对何家下手,来找回面子。这挑拨之计很粗糙,但我不得不跳,我什么都不做的话,没人再会看得起我莫峥。” “你说是不是?” 郑玄瑞低头想了想,确实是这么回事,很明显的栽赃之计,却逼得莫峥不得不上当,被人拦在自家赌坊里截杀,要是什么反应都没一味缩、卵的话,莫峥也别想再在南城混了。 “你放心,我会有分寸的,不会杀了他。日落后我去和气赌坊找何易,你继续查幕后的黑手,等你查出来是谁做的后,我先去斩他,再亲自去何家道歉!” 郑玄瑞知道是拦不住了,只能劝慰道:“别做得太过了,与何家闹翻对谁都没好处的,反倒便宜了幕后的黑手。” 莫峥点点头,表示明白。 两人一直等着,期间不下十余人来赌厅将打探的消息回报给郑玄瑞。 直到夕阳渐斜,郑玄瑞才摇了摇头对莫峥道:“没有查到。” 莫峥一言不发,走出赌厅。 郑玄瑞仰头看着屋顶,思考了片刻后对门外喊道:“肖云,回家去请两位师叔来我这!” ... 第十三章 砸场,弈术伤何易! 能在弱冠之年就当上和气赌坊的镇场,何易靠的不光是过人的弈术天资,还有许多年轻人不具备的耐心和认真。 他在和气赌坊镇场已有两年,将赌坊的账目做得漂漂亮亮,每日进账越来越多,纰漏却几乎没有。 与往日一样,何易作为和气赌坊的镇场弈者,必须要等到赌坊今天的现银和赌筹盘算完,将现银封存好后才能离开。 何易站在二楼上,低头看了看热闹非凡的大厅,不觉间有些累了,不光光是赌坊的事务磨人,还因为另外一件事而烦心。 就是莫峥在犹斗赌坊被人袭击,镇场弈者孟少文身受重伤的事情,明明不是自己做的,却被人扣了一屎盆子,谁都会觉得不爽。 虽然不是自己干的,但何易并没有派人去犹斗赌坊说个清楚,笑话,一个小小赌坊,自己主动贴过去辩解,别人还以为我何易是怕了莫峥呢。 “管他呢,谅他莫峥也不敢做什么,再说,我还真有过杀了莫峥的想法,可惜了,怎么没把莫峥杀死!” 何易思绪乱飞,没有埋怨被人栽赃,而是觉得刺杀的人太没用了,没能把莫峥杀死。 此时天还不算太晚,对于赌徒们来说正是放手厮杀的好时候,输了的一心翻本,赢了的人还想多捞一点, 可有人偏偏与几百赌客过不去,搅局来了。 咔嚓,木屑四射,和气赌坊虚掩着的大门被人一脚踢了个粉碎,一直双修长而干净的手掌一把将绣着‘和气赌坊’四字的蓝色布帘扯下。 一张俊秀胜女人的脸庞出现在布帘之后。 听到破门的响声,赌客们纷纷停下了手中的赌局,往门口看去。 “咦,这是干什么?还有人敢来和气赌坊闹事?” 有赌客认得来人:“这不就是犹斗赌坊的东家么?叫莫峥!” “听说昨晚莫峥在自己遇袭,难道是何易干的?这架势是要来杀人啊!” 破门而入的正是莫峥和沈帆,在赌客的猜疑声中他踏步而入,俊脸上一片冷寒,抬头对二楼窗走道上的何易道:“何易,昨天晚上的事,你不打算给我个交代么?” 莫峥知道事情有鬼,来和气赌坊也只是想找回面子,证明他莫峥不是好欺之人,只要何易能服软,这件事就此作罢! 但何家在南城怕过谁?即便是对上金盅派也没有示过弱,怎么会被莫峥小小一个弈生威吓。 十几年来,别说砸和气赌坊的大门,就连不少人路过赌坊就得压下脚步怕扰了里面的赌客,可偏偏今天,自己镇场赌坊的大门却被人砸了个稀烂。 这不吝与在他脸上扇了十几记耳光,末了还尿他一头。 何易气得火冒三丈,哪里还会跟莫峥心平气和的解释,更别说服软退让了,将手中的茶杯往地上一摔,何易指着莫峥破口大骂:“草拟祖宗,敢在我赌坊里撒野,真是可惜昨晚的黑影没杀死你!” 见何易连解释都没有,莫峥也懒得废话,本来就是来找回场子的,没空和何易啰嗦! 一般赌场里就只有一位镇场弈者,莫峥想尽快下手,免得节外生枝。 莫峥对身边的沈帆吩咐道:“上,师兄你去缠住他,我来起术!” 沈帆头一点,脚下一蹬,如渡河的飞鸟,飘然上二楼。 “瞬空之拳!" 无想宗的技击之术与物灵都叫做瞬空,可能是宗门长辈太过无想无念了,连技击之术的名字都懒得想,干脆与物灵叫一个名字得了。 沈帆一拳击出,何易只感觉身后的空气被人抽离一般,形成一片真空区域,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瞬空之拳,乃是以真元驱散周遭的空气,让敌人的应对或者起术迟缓。 这一拳虽没有轰山之力,却有暗刺之险。 但何易也非易于,一柄小巧匕首滑落在手中,在身前虚画几下,就将瞬空的真元驱散,让周遭的气流恢复正常。 瞬空之拳虽未尽奇效,但已经为莫峥争取到时间。 就在这两三息的时间中,莫峥两手连动,一手骰子,一手铜钱,已然赌赢了吝啬的烂赌棍和土豪的散财客。 小辫娃娃从弈识中飞出,一路蹦蹦跳跳像个癫痫患者,憋不住还要先说两句:“看小爷的弈术连吐!” 瓜皮娃娃就要老实多了,只干实事儿,一道道浓郁的灵气加持在烂赌棍吐出的弈术之上。 这几天里,莫峥将犹斗赌坊的所有事务都扔给孟少文,自己则躲起来跟烂赌棍赌了十好几场,蕴了不少抚剑之灵在烂赌棍肚子里。 赌厅里灯火通明,可高烛明灯的亮光却不及抚剑之灵十一,十余柄威势不同的灵剑悬浮在空,就如正午的骄阳,让人不敢直视。 土豪客又是一阵阵灵气加注,十余柄灵剑上的光芒瞬间炸开,众人眼前一闪,被晃得头昏眼花。 “去!” 十余柄灵剑破空而去,齐刺何易。 何易虽然年纪小,但战斗经验却堪称丰富,一见沈帆欺身来打就知道他们的打算。 小巧匕首抖手一震,化作无数到锋利如刀的真元气劲,将沈帆逼退。 一颗骰子滑落在手,要以弈术应对那十余柄灵剑:“以骰子之术请何处无归之灵,一二吞真元三成,三至六起无归墓碑,先挡灵剑,再将莫峥镇杀!” 骰子翻滚而落,六四的概率很容易就博中了。 斜三点! 本来灯火通明的赌厅突然一暗,一座死气沉沉的墓碑凝现,墓碑上煌煌鬼气,在依然闷热的黑夜里让赌客们如坠冰窟,通身冰凉。 何易术成。 可就在这时,沈帆轻喝一声:“请弈心赌纹,拨乱反局!” 沈帆的话语刚落,左胸心脏出飞出一道光芒,光芒不亮,一道道复杂的纹路依稀可见。 光芒横过半场,砸在刚刚落定,还在微微晃荡的骰子上,骰子受那被光芒一触,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翻弄,骰子嘎嘣一声,又再翻滚了一面。 沈帆修出的赌纹‘拨乱反局’,就是用来降低胜率、改变结果,从而破解别人赌局! 三变一!结果被赌纹改变! 一二点都可是吞真元三成啊! 夏日的闷热又在赌厅中肆虐,那块鬼泣煌煌的墓碑刚刚成形就消失不见。 何易只感到身体中的真元急速流逝,本来博中的赌局生生被沈帆的赌纹‘拨乱反局’给扭转了。 至此,十余柄灵剑已然射到,三成真元流失下的何易连凝聚真元都难,更别提再起术抵挡了。 何易满脸惊骇,眼睁睁的看着十余柄灵剑刺到,随后强烈的刺痛敢传遍全身,砰的一声跪地栽倒。 何易身上被灵剑刺穿十余个血洞,滚烫的鲜血喷涌而出,再没有了往日的威风。 其实莫峥将灵剑控制得十分精妙,没有一柄灵剑刺中何易身上的要害,俱都是刺在手臂或者大腿上,何易看起来伤势恐怖,其实根本没有性命之忧。 这才是莫峥要的结果,找回面子,但不能杀了何易引来何家的疯狂报复。 只要何易伤而不死,就还有周旋的余地。 莫峥盯着倒在楼道上的何易,先是一指,然后沉声道:“谁敢再欺我犹斗赌坊,下场就如何易一般!” 说完,莫峥和沈帆快速退出赌坊。 伤何易只是豁然开始,莫峥根本不是单纯的为了面子,莫峥是在设一个赌局,赌注是自己和犹斗赌坊,要赢的是。 将金盅派和自己彻底绑死! ... 第十四章 觊觎南城的势力 两人踏着月色,赶回了犹斗赌坊。 莫峥让沈帆抓紧时间调息,准备好所有能用的手段,准备应对何家的报复。 之所有没有寻觅他处躲难,是因为莫峥还另有打算。 何家的动作很快,在莫峥杀进和气赌坊时就有人跑回何家报信,两人刚刚回到犹斗赌坊不到一炷香的时间,街角就响起纷杂的脚步声。 莫峥站在赌坊大门口,抬头往大街左手边一看,暗道:“好大的排场啊。” 一群健壮的黑衣人从街角行出,黑色劲装上都绣着何家的族徽,一柄利剑斜刺,将一颗晶亮的骰子刺破。 人群前列,则是一名面色森寒,沉着脸,让人不敢亲近的冷酷中年人,正是何家家主的亲兄弟,有弈师修为的何安昊。 何家家主这一代有五兄弟,何易是老五何安杰所生,要叫何安昊一声伯伯。 何易在何家地位不凡,是从小就被重点培养的核心子弟,却被一个默默无名的弈生砸场打伤,这让在南城雄踞一方的何家面子往哪里搁,不来报复才怪了。 这不,身为弈师的何安昊带着几十名武者弈者杀至,武者砸赌坊,何安昊杀莫峥! 莫峥双手倒背,挺立在犹斗赌坊前。 何家众人如黑潮涌来,削瘦的莫峥却似没有归港的小船,即将被风浪打翻。 但你看那双深邃的黑眸,就知道他并没有畏惧。 “你就是莫峥?”何安昊的声音低而沉,蕴藏杀气。 莫峥怡然不惧,沉稳答道:“是,我就是莫峥。” 言语中不光是在回答何安昊的问话,还带着一丝自豪和得意,是,我就是莫峥,砸了你和气赌坊,伤了何易的莫峥! “那就行了,去死吧。” 何安昊雷厉风行,根本不与莫峥废话,一掌按下,月色明明的夜空暗了几分。 真元凝聚成一双三尺高的大手,卷起街道上的青石板,裹挟着尘土,往莫峥拍来。 弈师杀弈生哪用弈术,运起真元一击即可。 真元大手离莫峥尚有几丈远,排山倒海的压力却重重袭来。 劲风将莫峥细嫩的皮肤吹皱,感受到真元大手上重逾大山的力量,再不退就是傻子! 莫峥往赌坊里急退,心中默默祈祷:“金盅派啊金盅派,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可能是莫峥的祈祷应验,危急时刻,一声爆喝在街道里回荡:“休要伤他!” 一位白须老人飞驰而来,挡在莫峥面前奋力一掌,击在真元大手之上。 莫峥只感到一阵大力袭来,被四散的真元震退三丈,跌进赌坊之中。 见真元大手被震散,何安昊虎目一眯,对来者沉声道:“周志道,你们金盅派难道打算为了这个小子与我们作对?” 帮莫峥挡下真元大手的白须老人,乃是金盅派‘赌门’的主事长老,周志道。 金盅派内分为四门,赌、刑、伤、诛。 其中赌门主要负责金盅派在外的赌坊和一切赚钱门道的运作,说白了就是为金盅派提供财力支援的。 周志道就是赌门的主事长老,郑玄瑞的顶头上司,也是他师叔。 莫峥虽然被真元大手逼得狼狈不堪,但心里却笑开了花:“这一把算是赌对了,金盅派终于有了彻底合作的想法。” 莫峥去砸和气赌场可不光光是为了找回面子,替孟少文报仇。而是想利用这件事端,让金盅派彻底从不明不白的暧昧态度中转变,从暗地里不多的帮助,转为明里全力支持莫峥。 莫峥伤了何易后不寻觅他处躲避,相反像傻子一样等何家前来报复,就是有把握金盅派会出面维护他。 这也算是个很冒险的孤注一掷,输了的话,莫峥刚刚建立起来的家业就要烟消云消,能活下去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如果赢了,则可获得金盅派的支持,有了这靠山,莫峥在麟郡的发展就会顺利许多。 赌博就是如此,有输有赢,还好,莫峥这一铺博赢了。 其实莫峥从一开始就有绝大的把握,何家本来独霸南城,怎奈十五年前的金盅派杀入麟郡,生生夺走了南城一半的控制权。 从此后南城便有了两个强大的势力,何家和金盅派。 十五年来,何家的五兄弟各率家族子弟与金盅派四门明争暗斗不止,却是谁都奈何不了谁,堪堪打成平手。 因为两家实力相若,都没有一口气吃掉对方的实力与决心,近年来冲突少了许多,但双方也没有就此偃旗息鼓,均在找对方的破绽,寻求重击的机会。 当天平平衡时,只要有一根稻草落在下,就可能将对手倾覆。 今天,金盅派通过几日来的观察和权衡,决定将莫峥扶持成那根稻草,用他当刀,来斩破现在的平衡。 至于莫峥能不能起到这么大的作用,还要看金盅派的扶持和莫峥今后的发展,现在,金盅派就是打算要护着莫峥,将他扶持起来。 于是有了周志道的亲自现身护他。 这些龌龊和计较现在自不用提,周志道抚了抚飘逸的长须,气定神闲道:“何兄莫急,一切都是误会,是有人从中作祟,利用了莫峥!” 何安昊哪里会信这番鬼话,怒骂道:“刚打伤何易你就出来护着他,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莫峥昨日遇袭,也是你们自导自演,好找个借口对付我们?” 周志道摇了摇头,依然是一副淡定的模样:“何兄也是见过大风浪的,你觉得这样做对金盅派有什么好处?” 何安昊也明白这件事不可能是金盅派在暗地里谋划,这段时间两家都是埋头赚钱发展,确实没有挑起事端的道理。 但何易被莫峥重伤已是事实,起因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莫峥必须付出代价! “我不管起因是什么,我就问你,你是不要护着他!” 周志道淡淡一字:“是!” 听到周志道的表态,何安昊真元提聚,衣袍鼓荡,高声下令道:“何家弈者听令,围杀他们!” 何安昊是何家的强硬派,即便面对在金盅派地位颇高的周志道,也敢下令动手斩杀。 何家十余名弈者在街道间纵跃,上墙头,翻屋顶,各色赌具在手,准备起术围杀金盅派的周志道和郑玄瑞,还有莫峥。 见何安昊说动手就动手,周志道却不慌张,永远都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温温吞吞的说道:“何兄,我来之前刚刚查明,昨日袭击莫峥的弈者,用的是玄筹宗的铜赌筹,这枚铜赌筹在三天前,在赌殿里被江家的弈士买走。” 区区两句话,却惹得何安昊改变了主意,他将手一抬,示意何家弈者们停止起术,面色凝重的问道:“你说昨天是袭击莫峥的是江家的人?你可莫要骗我!” “我会用这种一拆就穿的谎话骗你么?麟郡赌殿里你应该也有门路,你大可去查。” 何安昊沉思了片刻,对四周的何家弈者命令道:“走!周志道,如果我发现你的话不尽不实,我晚些时候再来取莫峥的狗头,我看你能护他到几时,哼!” 留下狠话,何家几十人来得块,退得更快,眨眼间犹斗赌坊前又恢复了夜晚的宁静。 莫峥在旁边一言不发,看得莫名其妙,想不通来势汹汹的何安昊怎么会因为周志道区区几句话就退去。 莫峥敏锐的感觉到关键在于话中的江家。 但现在不是胡乱猜想的时候,他连忙向周志道致谢:“谢谢周伯救命!” 不称前辈,而称周伯,莫峥一下子就将金盅派关系拉近,周志道习惯性的抚了抚下颌的长须,赞道:“真是后生可畏啊,居然敢闯和气赌坊重伤何易,有魄力,有魄力!呵呵。” 莫峥也猜不透周志道是损他还是真心夸他,只能挠挠头,道:“头脑发热,一心只想找回场子,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多亏周伯了。” “不必怕他们,这些日子他们应该不会再来找你麻烦了。其他的事玄瑞跟你说明,我先会去休息了。” “周伯慢走。” 等周志道走后,莫峥和郑玄瑞在犹斗赌坊里一夜长谈,才知道是怎么回事。 如周志道所说,袭击莫峥的铜筹出自麟郡赌殿,当时是以四百两的价格卖给了一位弈士,赌殿不问身份,只认钱。 但赌殿也不是超凡于世,不食人间烟火的圣人,稍早时候,金盅派动用关系,最终查清楚买走铜筹的是北城江家的一名弈士,这名弈士袭击莫峥的嫌疑相当大。 北城的形势与南城有所不同,北城是一家独大,独大的就是江家。 以一家之力统治北城,可以想见江家的势力有多庞大,族里弈者过百,在整个麟郡也算顶尖。 将北城全部捏在手中之后,江家的野心更甚,想将势力往其他三城扩张,可东城豪门望族不少,骨头难啃,很难下手。 而南城有麟郡另外一个势力超大的宋家,江家争之不过,就只能将目标定在较为混乱的南城。 南城有金盅派和何家坐镇,都不如江家势大,但只要联手,江家来南城也讨不了好,可偏偏两家明争暗斗不止,给了江家伺机而入的机会。 江家虽然没有明目张胆的进军南城,但近年来手却越伸越长,在暗地里不少次重创过金盅派和何家的弈者。 近几年来金盅派和何家的斗争越来越少,还多亏了江家暗中的觊觎,让两家心生警惕,收敛自家弈者。 如果昨夜的事情确实是江家弈士所为的话,何安昊就想到了其中的要害,开始动手挑拨两家起争斗,那么离江家入侵南城的日子也不远了。 既然如此,何家再为了一个莫峥与金盅派生死相斗,可能就要面临江家众多弈者的强压,稍不小心就是基业尽毁。 所以何安昊在听闻江家后含怒退去,是为了整个南城的大局着想。 莫峥怎么会想到里面有这么多门道,心里暗暗为自己的冲动感到内疚,如果不是何安昊克制,险些酿成大祸。 莫峥虽然不是麟郡的人,与江家也没什么瓜葛,但他的第一份家业就在南城,不自觉间已经把自己当作南城的人,坚定的站在金盅派和何家这边了。 还好何安昊是个识大体的人物,让周志道既保下莫峥,又没有引起两派的冲突。 第二天,莫峥派了一个名伙计去何家,带去了莫峥亲笔写的致歉信和一千两银票,算做对重伤何易的歉意和补偿。 何家见是犹斗赌坊的伙计,当场就把他撵了出来,但致歉信和银票俱都收下,算是一种表明了不再追究的态度。 不亏能在麟郡立足,这份气魄莫峥也是服了。 与何家的冲突至此也算告一段落,时间一天天过去,犹斗赌坊为期十天的反赠赌筹已经结束。 果然如莫峥预料的那样,十几天后,并没有出现大规模的挤兑现银,赌客们看到莫峥的信誉后,也就放心的将银两留在户头中,继续在犹斗赌坊里拼杀。 别说,莫峥重伤何易的事情还为赌坊争取来了不少的赌客,人人都赞这少年有气魄,敢和何家作对。 关键是之后还安然无事,赌客们又觉得这般大人物,定然不会坑赌客们的小钱。 莫峥歪打正着,偶然间给犹斗赌坊争取来不少潜在的赌客和不错的口碑。 就算犹斗赌坊再没有新客人上门,以这十天反赠赌筹吸引来的千余名顾客,已经能够为犹斗赌坊带来不小的利润了。 虽然赌坊的生意很顺利,但莫峥这几天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明白,这平静下面,可是潮水暗涌。 果然,几天之后,郑玄瑞来到犹斗赌坊找到莫峥,先是寒暄到:“赌坊不错嘛,几天的时间就有这么好的生意,我服你。” 莫峥为他奉上茶,笑道:“郑兄放下金盅赌坊的生意来我这,不会光是来夸我的吧,有什么事就直说咯。” 郑玄瑞也没有再说废话,喝了口茶直接说正事:“这几天,事情都查明了,确实是江家弈士袭击的你,而江家也蠢蠢欲动,像是准备正式插手南城了。“ 莫峥料到会有这一天,也没有觉得惊讶,问道:“那南城的势力们准备怎么办?” “金盅派和何家暂时讲和,共同对抗江家,而且不再是被动的防御,先主动出击,斩杀那天袭击你的弈士,给江家一个警告!” “哦,那名弈士将孟少文重伤,我还正愁找不到机会报仇呢,杀江家弈士这件事,我参与!” ... 第十五章 金镇探江家 莫峥在不自觉间就将自己当作了南城的一员,既然是南城人,对抗江家就是本份,真要让江家打进南城,自己这个刚刚起步的家业肯定保不住了。 莫峥主动提出要去斩杀江家弈士,还有两个考虑,一是江家弈士夜袭犹斗赌坊,重伤了孟少文,自己确实想亲手报仇。二是既然郑玄瑞主动来赌坊找他,定然有安排,他还不如自己先提出来,表个态度,在郑玄瑞面前留个好印象。 但郑玄瑞却摆了摆手,否定了莫峥的请战,说道:“斩杀江家弈士的事情已有安排,明晚就有人去刺杀他,不用你去了。” 那你总不可能来犹斗赌坊是为了和我唠嗑吧?莫峥不解的问道:“那你想让我干什么?” 郑玄瑞将身子前探俯低,压低声音道:“这几天我们主要在收集江家的情报,发现一处异常,就是江家的弈士频繁往来金镇。” “不管是炼制弈物赌器,还是淬炼弈者,就算是寻找犀利物灵都不必老远的跑去金镇,我们猜不透江家在金镇到底干些什么勾当,更不能坐视不理放任江家折腾,就想找个人去金镇一探究竟!” 说了半天,郑玄瑞终于把来赌坊的目的说出来了,就是要莫峥去金镇探探江家到底在做什么,现在冲突即起,江家却派大量弈者去金镇,确实反常。 一探究竟的想法可以理解,但莫峥还有点疑惑:“你们几家势力那么多人,怎么要我去?” “人是多,可只要是能起术杀人的弈者,江家全都绘了样貌图,还是请水墨弈者画得活灵活现,南城的弈者长啥样子他们早就认得清清楚楚,你刚来南城,江家对你不熟,而且你比较机灵,做这种事正适合。” 合着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就适合我啊?莫峥嘀咕道:“我怎么觉得这话不像夸我?” “你就说你去不去,不想去我另外找人!” 莫峥笑道:“你都有点气急败坏了,我能不去,去去去!” “这才对嘛。” 见莫峥应下,郑玄瑞又叮嘱道:“你自己想清楚,去的危险还真不小。” 确实危险不小,关键是情况不明,连江家在做什么都不知道,说不定就一头撞枪口上。 但莫峥明白,要攀弈道,就得不停的赌下去,不上赌局,不下注,那身家永远都不会增加的。 弈道不重修炼,重要的是参与赌局的经历、收获和领悟。在南桑与齐家,在麟郡与江家,不管是和邵琦拼命还是躲避江家弈士的袭杀,都可以看作是一个人生赌局。 弈祖一生就是在无数个精彩纷呈的赌局中成就圣名的。 一个名弈者每经历一次赌局,不管输赢,弈心上的赌纹都会增长,弈识也会强上几分,只是输少赢多的区别而已。 莫峥即便明白有危险,但想攀弈道巅峰的雄心却容不得他拒绝。 “只要不和江家弈者正面冲突应该就没问题,我去!” 莫峥做了决定,要去金镇一探究竟。 郑玄瑞点点头,赞赏道:“不错,有点胆魄!自己见机行事,太过危险的话就退回来!” 送走郑玄瑞后,莫峥将犹斗赌坊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交代给沈帆,嘱咐他守着赌坊即可,有什么事就去找郑玄瑞商量。 稍晚时候,金盅派差人送来了两块铜筹,铜筹里蕴藏了两个弈术,一个叫‘流云流花杀’,一个是藏风雷噬灭。 莫峥一看这狂拽酷霸**的名字,就知道两个铜筹绝对是玄筹宗出产的精品。 虽然贺缺人品不佳,甘当齐家走狗,并不影响莫峥对玄筹宗的佩服,凭着几片赌筹,就对弈术一道影响颇深,光说弈者间的战斗,就改变了不少,只要有钱,一个弈生大可乱扔赌筹,把高一境界的弈士华丽丽的砸死,还挺省劲,就是烧钱。 除了金盅派的铜筹之外,何家还送来一张封镇,里面封镇的是一个叫‘战争阴影’的物灵。 看着手里被晚风吹荡的封镇,莫峥不禁要赞一声何家,不计前嫌已算宽容,再送封镇,尽显大气! 莫峥顿时对何家的看法改观不少。 一夜无话,莫峥第二天清早就从西城出了麟郡。 金镇是麟郡下辖的一个从镇,离麟郡有八十里路。 金镇在几年前是麟郡辖内最繁荣的镇子,得益于一座大山和一条大河。 山是金山,河里流沙中也藏着闪闪发亮的金沙,镇上人说金河里的鱼都是吃金沙长大的。 这里不仅有金子,还盛产与金有关的物灵,麟郡现在最大的金饰老板就是在这里机缘巧合下得了个物灵,帮助他制作出不少精致的金饰,从而发家致富。 许多战斗类的弈者也在这里得到过不少犀利的物灵,然后战力飚升。 有了金子的诱惑,淘金客蜂拥而入,把一个小渔村催生成一个繁华的镇子。 可就算有金山金河,也架不住人们的疯狂,不到十年,金山金河遍体鳞伤,再也吐不出金子来,昔日的繁华散去,留下满目疮痍,稍显破败的金镇。 八十里路,以莫峥的脚头只用了半天时间。 远远望去,金镇里宅子楼房绵延一片,毕竟繁华过,虽然衰落下来,但还是要比一般的镇子大上许多。 镇子上人也不少,莫峥这个陌生人进了镇子根本没有引起注意,看看天色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莫峥知道现在酒楼生意已淡,打听不到什么消息。 于是就在镇子上转了转,直到太阳下山后才寻了处小酒馆,准备慰劳慰劳饥肠辘辘的肚子。 小酒馆很简陋,一张柜台五张桌子,有一台还摆到街上去了,好歹是犹斗赌坊的老板,什么样的酒楼都吃得起,之所以来这里是考虑到弈者自衬尊贵,江家弈者万万不会来这种地方,不打照面就安全。 还有就是为了打探消息,这世间谁的消息最灵通?贩夫走卒,店小二! 要探江家在金镇有什么勾当,还得先摸清他们的行迹。 进了酒馆,莫峥先叫店小二上了一壶米酒,几碟小菜,先把肚子填饱再做事。 ... 第十六章 传说中的大赌之术! 莫峥边填肚子,边侧耳倾听酒馆内其他食客的对话,结果令人失望,十多名食客都是在说些家长里短的琐事。 将一壶米酒喝完,莫峥叫了声:“小二,算算几钱。” 店小二麻利的跑了过来,看了看桌上的菜盘算道:“四十三文,收您四十文。” 莫峥从怀里掏出一两银子,扔给店小二后说道:“不用找了,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这两银子就是你的!” 店小二一听这话,脸都笑烂了:“当真?” “当然!” “客官尽管问,我婆娘的屁股有多大我都告诉你!” 店小二还挺实在的。 莫峥哭笑不得的说道:“我对你婆娘的屁股不感兴趣,我问你,这几天有没有陌生人进出金镇?” 店小二再不提他的大屁股婆娘,老老实实回答:“客官,金镇每天都有陌生人进去,不稀奇啊。” 见店小二没有领会,莫峥看了看四周,见食客们都低头喝酒,没人注意到这边后才压低声音道:“不是一般的陌生人!” 店小二脸上有些迷茫,一下不知道莫峥是什么意思,仰着头想了一会才反问莫峥到:“客官指的是弈者?” 有戏! 店小二这个职业果然不愧消息灵通之名,莫峥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道:“是的。” 店小二明显知道弈者的话题不能张扬,也将声音压低了说:“客官问对人了,金镇上确实多了许多华服锦袍的弈者进出!” 弈者虽然外表与普通人无异,在人群中却独有一番气质,不是高贵脱俗,而是眼高于顶,自命不凡。 见惯了俗世百态的店小二眼光可毒辣着,怎会看不出那些穿着华服锦袍,看人时眼中老是带着鄙夷的汉子是弈者呢。 这就对了,找的就是他们! “他们来金镇后,去了哪里?” 莫峥想先弄清楚他们在哪里活动,再去探消息。 “他们并不在镇子里活动,至少我是没看见过,我听说。”店小二的眼神有些躲闪,欲言又止。 莫峥精神一振,追问道:“听说什么?再吞吞吐吐的银子可没了。” “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您听了可别在意,也别说是我的!”一般平民,始终对弈者心怀畏惧,要不是为了那一两银子,店小二才不敢把弈者拿来碎嘴。 “讲!” “我听说几十名弈者都去了镇子后面的金山,那座金山早就荒废了,干些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莫峥一听,两眼精光一闪,沉声威胁道:“我问你的事你可不要被别人知道,要不然你和你那大屁股婆娘都别想活了,明白?” 莫峥暗运真元,吓了店小二一哆嗦,慌不迭的答道:“小的不敢,绝对不敢,要多嘴一句,喉舌生疮!” “这就对了。”莫峥起身离去。 镇子后面的金山?不是早就被淘金客挖空,已经变成一座荒山了吗,江家弈者们跑那里去干什么? 莫峥带着一肚子的疑问来到镇外,此时月朗星稀,几丈外的树枝看得清清楚楚,可不是干坏事的好时间。 于是莫峥在镇子后面的小树林里等了两个时辰,待夜深后才往金山的方向行去。 说是金山,并不是指的孤孤零零一座山头,金山其实是一片绵延的山脉,但规模不是太大。 莫峥进了金山快半个时辰,一直小心翼翼的往前摸索,生怕弄出声响惊动了暗地里的江家人。 但一路往上,连鬼都没碰上一个,直到行至一条溪流边,潺潺流水声夹杂着一个男人的声音传进莫峥的耳中:“他吗的,这大半夜的派我们来这里职守,蚊子嗡嗡的声音都要把我耳朵震聋了,那群弈者大爷倒好,吃着肉喝着酒,把苦差变成游玩了。” 抱怨声完,另一个粗厚的声音又响起:“有本事你也成弈者,要不然就少抱怨咯。” “抱怨下又怎么了,童林那家伙以前跟我一起出来劫道的,可他机缘巧合下成了弈者,现在眼睛都快长到天上去了,看都不看我一眼,全忘了当初我是怎么待他的,弈者没个好东西,呸。” “行了你,别抱怨了,大多数弈者是过着人上人的生活,可这次一起出来的弈者们可就倒霉了,又碍于江家势大,不得不来!” 最先的那个声音来了兴趣,问道:“嗯?你知道些什么?” 莫峥躲在树后,拨开树叶看到两个精壮汉子坐在溪边,生了一堆篝火闲聊着。 莫峥想从他们的对话中偷听到有用的消息,可那个知悉内幕的男子却又闭口不提了:“不行,这是族中机密,不能说,不能说。” 另外一人指着他骂道:“你这人就是没劲,说一半又不说了。” “真的不能。。啊。” 男子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同伴缓缓倒下,一张俊秀的脸庞出现在篝火对面,被摇曳的火光照得有些鬼魅。 精壮男子吓得肝胆俱丧,本能的要大叫出声,缓解心中的恐惧,可一双冰凉而有力的手掌横过篝火,掐在他喉咙之上,生生将他的大吼掐了下去。 莫峥手稍松,恐吓道:“再敢发出一点声音,我一把掐死你!“ 这人如鬼魅般出现,不声不响的就像同伴放倒,男子毫不怀疑自己发出一点声音就会死在他手下,头如捣蒜,点个不停,哪里敢不听话。 莫峥手一放,说:“我问你答!” 短暂的憋气让男子呼吸急促:“好,好!” “你们可是江家的武者?” “是,我和他都是。” 男子指着地上的同伴说道。 这个问题没有悬念,接下来才是莫峥真正想问的:“你们江家的弈者,来金山做什么,别说不知道,我刚才听见你说什么族中机密,所以,别想糊弄我!” 听到问话,男子顿了一下后才说道:“弈者们在金山里炼制一件,一件赌器!” 男子脉搏跳动异常,目光有一刹那的闪烁,哪里瞒得过弈者的敏锐,莫峥突然一掌按下,即便篝火燃烧的噼里啪啦,还是压不过清亮的骨折声。 男子的肩骨被莫峥一掌拍断,这就是撒谎的代价。 “啊,唔,唔。”肩膀处的剧痛让男子汗如雨下,却紧咬着牙关不敢发出声音。 莫峥阴恻恻的说:“并不会有第二次机会。” 男子强忍疼痛,再不敢有半句不实:“族中弈者们,在金山中行‘大赌之术’,与一个物灵对赌!“ 大赌之术!?莫峥一怔,脑海出浮现出《弈术综论》对于大赌之术的解释和评价,有些不信江家会如此疯狂,狐疑道:“当真是大赌之术?” “是,是,大赌之术已进行到了一半,如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 行大赌之术,与物灵对赌?什么样的物灵能值得发动大赌之术去赌?江家脑子抽了? ... 第十七章 突袭 《弈术综论》是弈祖在打退武国雄军后着写的,洋洋洒洒十余万字,从弈术的创始,到弈术的原理及其系统体系,都做了非常详细的讲解和论述。 经过几千年的不断发展,各色弈术层出不穷,不乏创意逆天和逗比无下限的弈术,于是有人将这些后创造出来的弈术加注在《弈术综论》中,成为了弈生入门前的必学经典。 而大赌之术,《弈术综论》里就有记载。 世人好赌,邀世间万物入局,弈者以真元或是身外之物为注,博万物相助,乃是弈道正统。 以无法弥补,不计后果,阻碍弈道的赌注相博,称为‘大赌之术’,乃是左道旁门。 身陷绝境,自愿以性命孤注一掷博万一的,称为‘豪赌之术’,乃是无奈之道。 以他人或万物的性命为自己博利,乃是‘邪赌之术’,我辈弈者若行此无本赌局,害人夺利,当诛! 千年前的邪弈战争中,各种邪赌之术层出不穷,造就了好一番杀戮,战后各国出令,只有要弈者行邪赌之术,论罪当诛,慢慢的邪赌之术才销声匿迹。 现在弈者们常用的弈术,都是用真元或是其他外物做赌,就算输了也能补回,这样的弈术才是继承了弈祖的正统。 莫峥通过问话得知,江家进行中的大赌之术,是用弈者们的本命修为做赌注,一旦输了赌局,弈道之路就此断绝,修为再难寸进。 行大赌之术不稀奇,很多弈者被逼到绝境都会用牺牲弈道的赌局来保存性命,让莫峥惊讶的是,江家有几十名弈者来往金镇,说明行大赌之术的不是某一名弈者,而是几十名弈者! 到底是什么物灵,能让江家冒着损失几十名弈者前途的风险来相赌? 可惜武者在江家地位不高,知道的并不清楚,莫峥无奈,只能自己进山寻找答案。 好消息还是有的,江家的弈者们并没有聚集在一起,而是分散在金山各处,分别与物灵作赌。 要是江家弈者抱在一起,莫峥万万不敢深入冒险。 金山虽大,莫峥光凭两条腿跑遍肯定是不可能的,他也不是盲目摸索,山上以前有一条金矿脉,亮闪闪的金子让淘金客们趋之若鹜,经过几年的疯狂开挖,将这座本来美丽的金山破坏得满目疮痍,留下了无数狰狞扭曲的矿洞,和大大小小的简陋木屋。 弈者们在城里锦衣玉食的生活过惯了,来到荒山野岭可不会风餐露宿,肯定是找以前遗留下的木屋居住。 莫峥只要往木屋里找,遇到结伴的就退,落单的就下黑手擒住,然后严刑拷打即可。 计划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孤身一人,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莫峥翻过两个山坡,在山上隔着老远就看到下面林子中有烛光若隐若现,于是贼兮兮的摸了过去。 这处平地里有小木屋四五幢,其中一间透出昏暗的烛光,显然有人。 莫峥摸到木屋旁,绷紧神经,将弈识放出,感知着周遭的一切。 夏夜里虫鸣声特别的清亮,莫峥的弈识将其过滤掉后,只听到一个呼吸声,从亮着烛光的木屋里传来,弈识扫过,那人却没有察觉,想来实力不会太强。 “太好了,只有一个人,还是个软柿子,运气真好!” 莫峥暂时屏住呼吸,蹑手蹑脚的走近木屋,眯着眼透过木板上破开的孔洞往里面看去。 小木屋里很简陋,一块木板床和一张瘸了腿的木桌,根本挡不住莫峥的视线,一名长相有几分邪气的弈者正盘膝而坐,两手摊开放在膝盖之上。 一口小巧的黑色布袋浮在身前,随着他的呼吸起起落落,一道道真元从嘴中吐出,喷在黑色布袋之上。 莫峥心中暗笑:“哟,一个弈生,没点警觉性,还练功呢?这不是便宜我么。” 其实不怪邪气弈者没有警惕,金山外围都有江家武者职守,哪想到会有弈者来这鸟不死拉屎的荒山。 只能怨赌运不佳,碰到莫峥这贼。 莫峥屏住呼吸,右脚微微抬起,撤了一步后又轻轻落下,就如深夜里的鬼魅,没发出一点声音。 退到五丈开外后,莫峥从怀里摸出骰子,用微不可查的声音念到:“以骰子赌术请抚剑之灵,三至六吞真元一成,一二幻化十剑,刺木屋弈者。” 骰子一落,三。 “哎呀,六二的概率不好博啊!”真元被吸掉一成。 再来,又是个四,莫峥无奈的撇撇嘴,一成真元又没了! 直到第三次,骰子才停留鲜红的一点上面,术成,剑起! 夏夜里平地起尘,狂风摧林,木屋中的弈者猛的睁开眼睛,屋外涌动的灵气让他心生不安,有人在暗地里起术! 江家在这一带只有自己一人,这弈术是要袭击谁,还用问么? 滚滚真元快速注入黑色布袋之中,邪气弈者口中念到:“吃我银吞我金,快快生财!” 话语刚落,噗哧几声脆响,**的木板被灵剑刺穿,木屋中剑气肆虐,十柄灵剑先刮剑风,再落剑雨,从四面八方将木屋中的弈者笼罩。 事出突然,没地儿可逃,弈者只能催动布袋:“快快生财,快快生财!” 悬浮在空的黑色布袋张开袋口,不少的铜钱、银锭从袋口飞出,迎向剑雨。 可铜钱银锭虽多,却不如剑雨势强,将将撞上灵剑,就被剑气切开、打落,根本阻不住剑雨伤人。 这人的本领太过稀松了,根本挡不住灵剑。 邪气弈者感受到了灵剑锋芒的锐利,绝望的闭上眼睛喊道:“我命休矣!” 鲜血喷涌,弈者从木板床上跌下,栽倒在地! 一个毫无防备的弈生,碰到擅使阴招的莫峥,就是被秒杀的命,听到弈者栽倒的声音,莫峥跑进木屋。 一看这名江家弈者满身是血的倒在地上,莫峥很紧张:“咋这么不经打,你可别死了,啊喂,醒醒啊!” 要是醒得来不醒啊? 莫峥将食指探到他鼻下:“还好,还有呼吸!” 还好,抚剑之灵的十柄灵剑是用一成真元做赌赢来的,威力不大,也没有刺中要害,江家弈者还没死! 莫峥赶忙起术,运起三团真元,用三一的概率赢了破元音灵。 木屋中泛起音波,低沉柔和的钟鼓声化作滚滚真元,滋润江家弈者的伤口,止血疗伤。 不一会,江家弈者手指一曲,幽幽醒来。 ... 第十八章 财气青云 “咳,咳。”骤然被伤,再醒来后,江家弈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看到眼前陌生的清秀年轻人,惊恐问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莫峥捉挟的摸了摸下巴,眼睛在他身上滴溜溜转了几圈,笑得很贱:“你这个样子我也干不了什么。” 玩笑过后,该干正事了,莫峥又道:“就问你几个问题,如果有不实之言,后果也就不用我在说了吧?” 弈者暗运真元,却是徒劳,十柄灵剑刺得他也就能动动手指头,全身无力,连挣扎都是妄想。 明白自己是待宰的羔羊后,弈者认了命,老实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肯定是江家的人吧?” “是,是江家的,我叫王东。” 对付这种人就是要威吓:“行,王东是吧,我问你答,老实点就有生路!你们来金山干什么?” 名叫王东的弈者毫不犹豫的说道:“我们是来……” 别说,王东还真的老实,在死亡的威胁下如竹筒倒豆子,把江家卖得干干净净,看来这些弈者行大赌之术都是被江家逼的,根本没有死忠江家的意思。 在王东的叙述中,莫峥才渐渐将整件事情搞清楚。 江家确实有进军南城的打算,具体的计划还在制定之中,金山就是计划的一环,如果一切顺利,打垮南城的势力只是费些手脚而已。 江家之所以将荒废的金山纳入计划的一环,起因就在与金山中的一只物灵,叫‘财气青云’。 这个名字很讨喜,也确实如它的名字一样,有了这个物灵,财气就会扶摇而起,直上青云。 普通人得到它,那就是和财神做了亲家,从此财运滚滚,栽跟头捡到钱,跳河捞到宝。 能增加财运,自然是相当不错,但对弈者的诱惑有限,弈者一般都不缺钱财,追求的乃是弈术大道 但这个物灵所具备的财气,恰恰是弈者追求的三气之一。 弈术起源于民间赌术,许多原理都和赌博一样,赌徒们在赌博中渴求财运和手气,弈者们在修炼过程中离不开三气。 分别是赌气、财气和手气! 赌气在赌坊里生成,是弈者炼制弈物赌器及其特殊术法的必须之物,这就是为什么弈者势力会去经营赌坊的原因,赌坊里产生的亮物能采集赌气,不管是自用还是卖出都是一笔宝贵的财富。 手气好不好是赌徒们最在乎的,它能让你博中万一,也能让你一万把都不中,弈者们也追求赌气,不是为了赢钱,而是提高起术时成功的概率,可手气这东西却有些飘渺难捉摸,弈者们坚信它的存在,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财气则是生于富贵之地,比如各国皇城、权贵集中之地,还有就是生产黄金等贵重物品的天然矿脉,都会产生财气。 一掷千金的赌坊也有,但少得可以忽略不计。 民间有句话,叫财气最伤人!意思是人与人相处,一旦有了钱财的纠葛就会造成伤害。 这句话在弈术中也适用,弈者将财气加注弈术后,能提高成术后的威力,还能起到某些奇妙的作用。 三气之中,赌气普遍不稀奇,手气最玄妙也最难捕捉,财气才是弈者梦寐以求的东西。 相传千年前有一位弈尊,凭借偶然间得到的惊天财气,连挑四名弈圣而不败。要知道几千来来成圣的弈者不过几十,百年间能有一位成圣已属不易,一名弈尊却连挑四名弈圣不败,可以想见财气的助力是有多大。 弈者可以没有财气和手气,一旦拥有,战力就是成倍的飙升。 莫峥也没想到会在这座荒山里遇见传说中的财气。 金山中蕴含大量金矿,如此富贵之地,诞生财气很寻常,关键是金山中的财气太盛,居然形成了财气物灵,这可就比单纯的财气精贵百倍了。 先是江家弈者无意中发现‘财气青云’,回报族中之后,江家组织弈者前来,想与其签订赌约,收为己有。 可这财气青云诞生于富贵之地,用民间的话说就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哪里会让江家轻易收服。 一开口就向江家索要一千年的弈术修为。 江家傻了,弈圣都活不过千年,这世上哪有人有千年的弈术修为,即便有,也不是一个麟郡家族能够拥有的。 要是真给财气青云灌注一千年的弈术修为,只怕它马上就能变成人形,落地成就灵圣了。 财气青云也明白这个要求不可能,只是狮子大开口,好讨价还价而已,两边一番争执,最终各退一步,定下约定。 江家出五十名弈者,每名弈者以二十年修为做赌注,与财气青云对赌。 你赢了就赢二十年修为,有本事就把五十名弈者全赢,输了就输给弈者们一点财气。 五十场赌局赌完后,与江家签约十年! 五十名弈者各二十年修为,数字上与一千年无异,但从性质上来说根本是云泥之别。 物灵不能自主吸收灵气提升修为,只能靠与弈者的对赌来获取,这个过程缓慢而艰辛。 而江家出一下子拿出五十名弈者,各用二十年修为与自己对赌,财气青云很满意了,也就答应了江家的要求。 别的物灵签订赌约,绝不可能有这么优渥的待遇。 这便是江家几十名弈者来往金镇的原因,江家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才将弈者们劝动,答应与财气青云对赌。 也有不少弈者是自恃弈术精湛,想赢点财气来,这个王东就是如此,本来轮不到他的,自己请缨前来,却还没等到财气青云,就被莫峥一闷棍坑趴了。 江家付出的代价确实不小,银两不说,赔偿给弈者们的弈物赌器更是无价,不过只要能收服财气青云,一切都值得,有财气青云相助,几年的时间能让江家站在麟郡的最顶端。 这就是赌博的规则,付出决定回报。 事情本来很顺利,已经有不少弈者完成了和财气青云的赌局,又输又赢,输的江家有补偿,赢的得了些许财气,皆大欢喜。 江家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可随着莫峥的闯入,恐生事端! 这家伙,破坏别人赌局的本事一流! ... 第十九章 赌王的算计 山中都是江家的弈者,一旦发现莫峥闯入,招待他的就是狂轰乱炸的弈术大餐。 “先留下来看看,见机行事吧。” 即便危险重重,莫峥还是打算留下来。 财气青云,这可是个在财气中形成的物灵,以莫峥的赌徒心态,没有觊觎之心怎么可能? 他的赌博理念中,身有钱财巨万,就稳中求胜,用大钱赢小利即可。 如果是什么都没有的穷人,就该放手去博,本就孑然一身,输了又何妨! 他就是穷人! 莫峥要是现在弈术不凡,又家产丰厚的话,他可能就不会冒险留在金山。可惜不是,现在的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赢大钱的机会,哪怕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也在所不惜。 赌博就是如此,江家可以拿出几十名弈者,不冒风险,稳稳当当的拿下财气青云。 莫峥什么都没有,只能用这条命来豪赌,很公平的世界。 人生处处是赌局,没人逃得了,看你怎么赌而已。 莫峥从王东的口中得知,江家大部分弈者已经跟财气青云完成了赌局,接下来不久就应该轮到王东了。 江家把赌局的内容也透露给了后面的弈者,想让他们有个准备,江家也不想这些弈者损失二十年的修为。 从前面完成的赌局来看,财气青云并不霸道,具体赌什么会和弈者商商量量的,尽量做到公平。 即便是它定的赌局,也不刁难,都是弈者力所能及的,前面有不少弈者都欢欢喜喜的赢了财气。 扔骰子,猜正反,什么样的赌局都有。 “这物灵可真单纯。”莫峥一声感叹,要是换了人,恨不得用必胜的赌局来赌,这物灵倒好,定个赌局还要和人商量,太单纯了! 即便有这样的信息,莫峥还是没把握赢财气青云,前面弈者输了就将二十年修为给它,自己呢?二十岁都没有,拿什么输给它? 违背赌局赖账可是会遭天地规则制裁的,莫峥可不想落个天打雷劈的下场。 再说,自己也不是想赢那点财气,他想将这个物灵赢来签赌约的。 穷人就是爱做梦,异想天开! 将再度晕厥过去的王东放到木板床下,莫峥抖了两下颈上的红绳:“赌王,有没有什么办法?” 赌王被抖得头昏眼花,没好气的回道:“什么东西,你说啥?” 赌王对外面发生的事情还不清楚,莫峥便将财气青云的事情说了遍,问问赌王有没有办法让财气青云和他赌一把。 赌王生前活了几百岁,天天和人赌,走遍圣弈大陆,见多识广用在他身上都不算夸他。 略一沉吟,赌王道:“物灵们跟着弈者看尽了这个世界的多姿多彩,它们对于修炼成人的渴望是最迫切的,你只要以利相诱,它没有不和你赌的道理。” “以利相诱?” 莫峥低声念了一遍,随后哀叹不已:“这个道理我也懂,可是江家能用千年弈术修为利诱它,我呢,有个小赌坊,还有个屁话多的赌棍娃娃,这点东西怎么可能诱惑得了它?” “你他么个猪脑子,坐拥宝山而不自知,我怎就跟了你这么个白痴?” 听到莫峥的哀叹,赌王突然激动的劈头盖脸一顿骂,骂得莫峥莫名其妙:“坐拥宝山?宝山在哪?” 赌王气急了,一声低吼:“白痴得无药可救,宝山就是我,百世赌王!” 百世赌王?颈上玉佩? 莫峥眼前一亮,可不是么,玉佩是赌王的藏宝库,里面金银珠宝、珍贵物灵、犀利弈物应有尽有,跟这些宝物比起来,江家那点产业根本不算啥,这些东西拿到世面上去,不知道可以换几千年的弈术修为,物灵还真有可能动心。 一说到玉佩里的宝物,莫峥就来气,不满的抱怨道:“你说你宝物那么多,都没命了还死占着,你为啥不都给我?还要我赌赢你才给一件?还规定只能两个月赌一次?” 面对莫峥的抱怨,赌王解释道:“你知道我是个有原则的人,俗话说得好,这世上没有不赌而获的赌筹,再说,我这不是为了激励你吗,弈道得一步一步的走,我能给你宝物,但这些宝物对你的修为无益,反倒会阻碍你的弈道,我还等着你成就弈圣复活我呢,全给你是害你,你信我!” “你那不是有原则,是蠢!要不然也不会被个小屁孩逼死,吝啬你就直说呗。” 莫峥嘴上抱怨,心里却明白赌王说的在理,弈物弈宝始终是外物,要攀弈道还得靠自身! 日常扯皮结束,莫峥回到正题:“以玉佩里的宝物,确实可以诱惑到财气青云,但是输了怎么办?” “输了就输了呗,我正好换一个有前途的明主。” “你少跟我扯,一个物灵能比我有前途?” 两人天生八字不对,又开始扯皮了。 “赌博就是这样,有输有赢的,你不敢?” 输了的话就会失去玉佩,不光光是里面的宝物,还有赌王,几年的朝夕相处,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在拌嘴互损,但这只是相处的方式,并无碍感情。 莫峥从小孤苦,比别人更懂得珍惜,他进入弈道时就发誓,身外之物大可赌得,但他不会用身边的人去博利。 这可能就是赌王所谓的原则吧。 莫峥权衡了一下,点头道:“我还真不敢!” 赌王似乎明白莫峥的心意,也就没再说胡话,而是认真道:“你不用怕,你就和它赌‘擅长之问’,这个赢面不小吧?” “擅长之问?”莫峥眼睛一眯,精光冒出。 “你的那点浅薄见识可以忽略不计,但大爷我,圣弈大陆走了个遍,活了几百年,贵妃皇后的裤衩我都赢过,比见识,我不信还赢不过一个物灵!” 当一个难题有了解决的办法,总能让人很高兴。 莫峥点点头,显得很兴奋:“对对,就赌擅长之问,它看我小小年纪,必定会与我赌,你再在暗处助我,必定能赢!” “你也不要想得太好,这个财气青云不知道形成了多少年,见识不一定比我少的。”赌王开始泼冷水。 莫峥却不赞同:“就算他已存千年,走遍了名山大川,可始终是一个物灵,同样看山川河流,它定然不如人类看得透彻,人才是最聪明的。“ 确实如此,物灵只是开智的异物,哪能与创造了无数文明,改变了世界的人类相比。 ... 第二十章 赌王的宝库 擅长之问,指的是一种赌斗方法,与民间那些充满铜臭气的赌博方式比起来,擅长之问就要文雅,高上得多了。 五百年前,庆国有两名文人弈者,分居南北,都以满腹经纶出名,而又各自不服。 恰逢某一年,庆国举行选试,要选举出国内最有才学的弈者去统领‘文人阁’。 选试历时半年,参选者逾万人,经过层层选拔,最终有两人脱颖而出。 文人阁历来只有一名统领,为什么会选拔出了两名弈者呢? 因为这两人的选试成绩根本分不出高下,不管是诗词歌赋还是博闻广见,小到民间旁门,大到治国之道,没有这两人答不上的,上百位阅卷的官员批到一半就自惭形秽,掷笔而去,根本挑不出毛病来。 皇上下令,说就让两人一起统领文人阁吧。 人说文人傲骨文人狂,确实是这样,皇上命令一下,两名弈者居然都不领命,说文人阁没有两名统领的道理,说到底就是自衬学识渊博,天下第一,不服对方而已。 见两人不服,相互杠上了,这可咋办? 世上聪明人几多,有人想出了一个办法,既然我们这些人的问题难不倒你们。而你们都自衬学识天下第一,那就互相提问,看谁能难倒谁。 办法很简单,却很有效,两名自命不凡的弈者欣然答应。 为了将对方彻底的比下去,两人还改进了赌斗方法,每人选一个最擅长的领域,对方只能提这个领域的问题。 这个赌斗方法,在选择领域时还有诀窍,不光光要是你擅长的,最好还要是对方不擅长的。 这样一来,擅长的领域是你自己选的,要是你还答不上来,那就说明你根本不配与我争。 两个人就用这样的方法庆国皇宫里赌斗。 结果证明,他们确实不负盛名,赌斗历经一个半月,两人一共问了两万一千三百四十个问题,最终耗尽精力,双双死去。 两位桀骜的文人弈者,到死都没有分出胜负来,让天下文人即佩服又觉得悲哀。 为了纪念这场赌斗,他们进行的‘擅长之问’便被延续下来,常作为文人弈者间的赌斗方法。 莫峥当然不是文人,但他实在想不出有别的办法能稳赢财气青云,也就只能仰仗赌王的博闻广见,用擅长之问来赌赢财气青云了。 有了计较,莫峥和赌王在木屋里咀咀咕咕将‘擅长之问’完善,就等着财气青云上门来了。 当微羞的月亮落下,天空现出一丝鱼白的时候,木屋四周卷起微凉的晨风,带着远方泥土草露的气息拂面而来。 闭眼养神的莫峥体会到了凉爽的惬意,也感知到了藏在晨风中的浓烈灵气。 咔吱,破旧的木门被晨风撞开,莫峥猛的睁开双眼,盯着那扇摇摇欲坠的木门。 “来了?” 莫峥开口问话,可屋子里只有一个昏厥不醒的王东,谁会答他呢? 莫峥的话语刚落,本是游离在晨风中的灵气突然往门口处汇聚,下一瞬,一个金光闪闪的光球凝现,比远处的朝阳更耀眼。 财气青云来了! 光球只有拳头大小,光芒先是一收,再一放,就像人说话时胸腔在起伏,就听见一个有些童稚的声音:“你就是王东?” 莫峥眨了眨眼睛,努力适应那强烈的金光,回答道:“我不是王东!” 光球一跳一跳,像是有些不悦:“你不是王东?他在哪?我是来找他的!” 几息后,莫峥终于适应了财气青云身上的闪闪金光,反问道:“你找他干什么?” 财气青云并没有隐瞒,或许是没有心机,脆生生的答道:“我来跟他完成一个赌局!” “他走了,你就跟我赌吧。” “走了?那可不行,要是不能完成赌局的话,我前面赢的弈术修为就得还回去!不行!” 这物灵怎么跟个小孩一样,我什么都没问它就全说出来。 既然这样,那就更好办了,见财气青云的语气有些慌张,连忙安慰道:“你不用怕,还回去就还回去吧,不就是一两百年的弈术修为吗,我用更好的东西跟你赌,怎么样?” 财气青云却不会所动,嘟囔道:“既然王东不在,我就先去找其他的弈者。” 说完,金色的光球就飘飘荡荡的往门外飞去。 “别走啊。” 莫峥怎么可能让它就这么溜走,身形一闪,瞬间移到门外,双手平伸,挡住了光球的去路。 “你要干什么?” 财气青云的声音变得低沉,被人挡住去路,谁都不会高兴。 “你先看看!” 莫峥先安抚物灵,然后低声对赌王骂开了:“你是死了吗,倒是快点把宝库给它看看呀。” “哦。”赌王应了一声。 莫峥只感到颈上一阵烫热,玉佩挣断红绳,飞到林子中央。 阵阵宝光从玉佩中射出,林中出现了片片虚影,玉佩之中的宝物被赌王投射了出来。 成百上千的物灵拥挤在一起,相互打闹,追逐嬉戏,其中不乏高品质的物灵,甚至还有个一品物灵,浮在空中,身遭三尺之内全空,没有物灵敢轻易靠近,活像是这些物灵的王者。 这些物灵,随便一个出世,都是让弈者争破脑袋的存在,可玉佩里,却有上千个之多。 这可是赌王几百年来的珍藏,数量多,品质高! 如此多的物灵,让财气青云看得呆了,忘了要去找王东的事儿。 突然,物灵们齐齐一抖,就像平静的水面被石子打破。 虚影散去又聚,只是投影的不再是物灵,而是成千上万件宝光闪闪的珍奇,武国的豪气夜明珠,夏国的晶蚌珍珠,庆国的名山紫晶,每一件都是各国的皇室珍品,是赌王与各国皇室对赌赢来的。 十国的现有的皇室珍奇加起来都没这么多。 又是一幕虚影,无数弈物赌器将珍奇的宝光压下,长胜宗的‘逢赌必赢旗’、自明派的‘输赢自明骰’,每一件都是当世至宝,那强大的威压,光凭投影就能感觉到。 还有许多诸家百术的法宝法器,也都是精品,不乏镇派之宝。 如此多的宝物,看得财气青云呆住了。 等虚影散去,莫峥得意洋洋的说道:“这些宝物,拿到外面能换上万年的弈术修为,赢了的话,都是你的,赌不赌?” 一个咽口水的声音传入耳朵,莫峥还以为听错了,就看见光球像是在点头一样上下晃动,声音兴奋而急促,生怕莫峥反悔:“赌,赌,我赌!” 在重利面前,财气青云失守了! ... 第二十一章 擅长之问,物灵有鬼! 生于产金的富贵之地,财气青云见惯了人们对钱财利益的追逐,金山上的矿洞里,不知掩埋了多少因为夺利而死的淘金客尸遗。 耳濡目染之下,财气青云也痴迷于对利益的追逐,要不然也不会对江家狮子大开口,张嘴就要一千年的弈术修为。 人们求财,它求的是修为,求的是成人的机会,在这个金钱至上的世界,他明白投影出的宝物价值,略一衡量,就选择跟莫峥对赌! 小孩都会算的帐,赌王宝库里的东西可以买无数个江家了! 财气青云应赌,莫峥先问:“你背弃了与江家的赌局,不怕天地规则的惩罚么?” 这方天地间,总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维护基本的规则,当弈术初问世,不少物灵被弈者压榨时,就是这个个叫天地规则的东西来维护物灵,制止弈者们的肆意妄为,保证两方遵循基本的自愿和公平规则。 当然它也就从大方面上保证公平而已,一些末枝细节比如出千作弊什么的天地规则就不管了,自己眼瞎发现不了怪谁? 财气青云在之前已与江家约定,不完成赌局的话,天地规则定有惩罚。 光球左右晃动了下,像是调皮小孩对于犯错的惩罚根本不在意,道:“无妨的,我违约的惩罚只是将赢来的修为还给他们,再赔付点财气而已,不碍事。” 这就行了,要是财气青云违约后被天地规则劈成虚无,莫峥找谁哭去。 “那行。”莫峥将玉佩拿在手中,递到光球前面,给它看了看后道:“我叫莫峥,我们对赌,你赢,玉佩里的宝物全是你!” “我要是输了呢?” “与我签订赌约,做我的物灵十年如何?” 物灵要想修炼成人,始终要找个弈者奉为主人,见莫峥身怀巨富,财气青云觉得就算输了跟着他也不错,没有丝毫犹豫的回答道:“可以,但要先说清楚赌什么!” “我的赌局很公平,擅长之问,可以么?” 财气青云不住的跳动,像是很高兴的道:“我看你不到二十岁,你敢和我赌擅长之问?” 擅长之问是很常见的赌斗方式,财气青云去过不少地方,很清楚规则,年轻的弈者一般都不会用擅长之问赌斗,因为学识的积累一般和岁数是成正比的。 莫峥虽然岁数小,但是有仰仗呀,装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就问你敢不敢赌?”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小弈生敢轻视我?光球恼怒的晃动道:“赌赌,立赌约!” “行!” 就见莫峥抬手放出真元,在空中凝结成字。 弈者莫峥,物灵财气青云。 以擅长之问对赌。 莫峥输,则将玉佩宝库赐予财气青云。 莫峥胜,则收财气青云为物灵,赌约自拟,为期十年。 立约为誓,谁违此约,便算作擅长之问赌输! 赌约一出,莫峥毫不犹豫的滴出鲜血,签约生效。 物灵可没有血可以滴,于是射出一道金光照在赌约上,算是签约认可。 两名赌徒签约认可后,真元凝成的赌约化做青烟飘散,意味着赌约已受天地规则保护,谁有违反,必遭惩罚。 看到赌约生效,莫峥迫不及待的道:“搞定,可以开始了?” 光球点了点:“可以!” 只见莫峥将弈识探出,嘴巴未张,却有声音发出:“弈生莫峥,请擅长之问。” 莫峥话音一落,莫峥身边跳出一个尺高的虚影,长得与莫峥一模一样,清秀俊俏似女人。 “物灵财气青云,应擅长之问!” 光球身边也多了一个人形虚影,尺高,却看不见五官男女。 虚影生成,莫峥开口道:“开始吧,我起赌,你先提问吧。” 光球动了动,先问:“说出你擅长的学识领域,限三个!” 莫峥已经暗地里将弈识放出,玉佩就像长了双眼睛,赌王能看到听到外面的情况。 听到财气青云问莫峥擅长的三个领域,赌王想了想,通过莫峥的弈识说道:“它成形已经不少年月,却还没有和人签赌约,定然是没遇到高人,它肯定没去过天宗势宗和各国皇室重地,另外一个就选我最擅长的宝物吧。” 擅长之问的领域选择是有技巧的,不仅要是自己擅长的,最好还要是对方不懂的,这样别人就难以提出刁难的问题。 赌王的嘱咐只有莫峥能听到,莫峥假装思考,随后高声道:“听好了,我擅长的三个领域是,圣弈大陆弈术各宗派、十国皇室、世间宝物!你选什么?你擅长什么?” 如赌王猜想的一样,财气青云因为某些原因是不敢去圣弈大陆的天宗势宗,十国皇室也一样,有不少高人弈者镇守,它去了就是被抓的份,这两样算是它不擅长的。 它肯定不会选,无奈之下,财气青云只能选了世间宝物这项来问。 “我擅长的是,物灵、山川河流和风水!你选吧!” 哟,这个物灵还擅长风水?这倒出人意料。 不用问了,风水这个东西赌王是肯定没有涉猎的,大多数的物灵都是形成于山川河流之间,对其了解肯定胜过赌王,也不成! 难不成选物灵?你想用物灵的问题去难道一个物灵? 好像不妙啊,莫峥暗想。 莫峥心里傍徨,赌王却信心满满:“就选物灵,用对方最擅长的击败它才有成就感!” 大哥,现在是你享受成就感的时候么? 莫峥在弈识中吐槽赌王,但还是选择信任他,选道:“我选物灵!开始吧,你先问!” 财气青云选了世间宝物的问题,莫峥选了物灵来问,擅长之问正式开始。 财气青云率先发难:“林国梧州有一个大话宗,宗内有三珍一宝,一宝指的是什么?” 林国?大话宗? 听到财气青云的问题,莫峥颇感不妙,林国是大陆十国里最封闭的国家,境内弈者少与外界交流,也不欢迎别国弈者踏上国境,赌王说不定还真不知道林国有什么大话宗。 果然,赌王的话在弈识内响起:“不知道!” 莫峥跟着脱口而出道:“不知道。” 出师不利,第一个问题就被难倒! 话音一落,天空中灵气聚成一柄三尺长的灵刀,虚空一劈,喀嚓一声将莫峥身边虚影的一只手臂斩断。 擅长之问是允许出错的,每错一次,凝聚的虚影就会被天地规则伤一次,直到虚影消失。 财气青云的问题不算难,也不算简单,所以天地规则就劈出了中庸一刀,只斩掉了一只手臂。 问题越难,虚影伤得就越轻,要是问题超级简单而你又答不上的话,这一刀可能就是直接斩头,一个问题就秒杀你了! 看着少了条手臂的虚影,莫峥在弈识里哀嚎道:“大哥你就长点心吧,你不是吹大到星外空,小到女人内宫没有你不知道的么,怎么第一个问题就把你难住了?” 平赌王时牛是吹得有点大,忙不好意思的赔罪道:“意外意外,林国太封闭了,放心,下面的问题肯定答上来!” “你是不是嫌弃我想故意输掉?” 莫峥在弈识里不停的嘲讽赌王,嘴上则对财气青云说道:“刚才的问题我答不上来,被斩掉一臂,现在请你告诉我答案。” 当一方没有答上问题来后,提问一方就要说出答案,为的就是防止有人胡乱提问,比如天上星星有多少颗这样没人答得上来的问题。 如果这个问题财气青云也不知道答案的话,它会被处以乱问之罚,斩双臂! “大话成真扇!”财气青云说出了答案。 几息后,天地规则未动,财气青云的虚影完好无损,第一个问题莫峥完败! 莫峥没有受到出师不利的影响,在赌王的授意下迅速调整心情提出了问题:“物灵共分七品,七品最次,一品最高,那还有没有比一品更好的物灵?” 这个问题比较简单,如果财气青云答不上的话,虚影绝对会被重伤。 “一品之上,还有即将封灵圣的圣品!” 答案出,林中只有微微晨风,天地规则没有发动的迹象,财气青云这题答对了。 先拔头筹,财气青云有些得意,语气跳脱了许多:“该我了,我问你,林国乱掷派有一本‘乱掷宝典’,能在赌局中起什么用?” 莫峥愕然,怎么又是林国?赌王不会又答不上来吧? 果然如他所料,玉佩里传来赌王心虚的声音:“还是不知道!” “你是故意的还是真傻?怎么又答不上来?” 赌王狡辩到:“这个物灵有鬼!” “鬼尼玛个头,你他吗死都死成渣了,说别人是鬼?!” 莫峥只顾着在弈识里痛骂赌王,三十息没有给出答案,天地规则判莫峥负,一柄灵刀扫过,虚影的两条腿齐刷刷的断掉,一只手两条腿没了! “乱掷宝典,赌局里乱掷也中啊。” 虚影重伤!劣势大大的。 看到莫峥两个问题都答不上来,财气青云高兴得上窜下跳,哈哈大笑道:“哈哈,你什么都答不上来,还敢和我赌擅长之问?你不会是老天派来的善财童子吧?” 莫峥都已经开始怀疑赌王的初衷了,翻着白眼说:“你少废话,听好我的问题。” “庆国江州盛产什么物灵?” 财气青云没想到问题会如此简单,可以说是世人皆知:“江州乃为两千年前的圣赌战场,数万弈者在此洒过热血,三名弈圣在此地殒落,庆国江州,盛产战斗型物灵!” 这个问题连莫峥都知道,财气青云怎会不知,莫峥无奈至极,不吵不骂,语气平淡的说道:“赌王大哥,我求求你长点心,不想跟我了就说一声,我放你走就是,犯得着用这种方法吗?” 财气青云问的问题答不上来,自己问的又简单无比,莫峥已经认定赌王是在故意放水了。 赌王没争辩,只是道:“你放心吧,这个物灵绝对有鬼!” 莫峥懒得废话,已经死心了,完全搞不懂赌王是想干什么,只能任由他折腾发挥去。 莫峥的虚影已经被两个问题削掉一只手两条腿,再有一个简单点的问题答不上,虚影就要被斩死,意味着赌局就要输了。 趁热打铁,趁胜追击,财气青云很懂人间的兵法战术,又是一个难题抛出:“林国雾州有一家赌坊,经过五百余年的赌气聚集,在此炼制的二十件弈物中诞生了三件弈宝,这三件弈宝分别是什么?” 又是林国,又是林国!莫峥苦恼的抱着头,对赌王已经不报任何希望。 果然,赌王幽幽说道:“不知道!” 莫峥机械的跟着说出答案:“不知道!” 这个问题不难也不简单,算中庸,于是天地规则又是一刀斩出,虚影再断一臂,成了一个没手没脚的人棍! 再有一个问题,莫峥的虚影就要被斩死! “这三个弈宝是‘七面骰’、‘实心盅’和‘八面玲珑筹’!” “哈哈,哈哈。”财气青云不住的上下蹿动,就像是一个遇到开心的事,笑得停不下来的孩童。 “你居然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难道你真的是老天派来的散财童子?千百物灵,万件珍奇弈物,这些东西一旦出手,足够换回让我落地成灵圣的修为!成圣有望了!我晦……” 财气青云像是说漏了什么,连忙改口道:“谢谢你了啊,散财童子!” 不怪财气青云太嚣张,而是胜势已成,大局已定! 只要再有一个问题,莫峥的虚影就要被斩死,想翻盘,除非下一个问题秒杀财气青云! 可要一问秒杀,问题的难度得简单到跟一加一等于多少差不多,这样的问题,财气青云可能答不上来吗? 败局已定!败局已定! 莫峥已经欲哭无泪了,面对财气青云的嘲弄,他现在连反驳的心情都没,事实摆在眼前,看起来他确实要当一回散财童子了。 这时,挑起事端的赌王出来主动安慰道:“莫峥,你莫慌!” 输了没什么,赌博就是如此,莫峥可以接受。 他不能接受的是赌王摆了他一道,欺骗,是他最不能接受的,而且还是他信任的人! 莫峥气急败坏的对赌王骂道:“我不慌?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这几年我对你咋样啊?现在跟个物灵来坑我?” 面对莫峥的责骂,赌王继续解释道:“你听我说,从一开始我就怀疑这个物灵根本就不是财气青云,但我也只是怀疑,不敢去宗派和各国皇室就很说明问题了,直到刚才它说擅长风水,又连问三个林国问题,我基本确认了我的猜想,接下来,你只要问这个问题就能将它秒杀!” 它根本不是财气青云?那是什么?赌王的话让莫峥没有反应过来,还在思考间就听到赌王提出的问题。 什么?就这么简单个问题会让财气青云被秒杀?莫峥正在犹豫和疑惑间,赌王言辞恳切的说到:“莫峥,信我一次!” 往日的嬉笑怒骂,互相扯皮的情景此时又浮现在莫峥的脑海中,从感情上来讲,莫峥并不相信赌王会出卖他。 他被一个孩童逼死,就说明他是一个守信的人。 他还记得赌王在引他入弈道时说过:我引你入门,弈道的艰难曲折,还需你自己去体会与承受! 那我就再信你一回,不管什么后果我来承担吧! 莫峥下定决心,再没有沮丧,以前那个乐观坚定的少年又回来了。 他仰着头,迎着朝阳向财气青云问道:“你听好我的问题!” 问题只有寥寥几字,简单至极的问题却将上蹿下跳的财气青云定在当场! ... 第二十二章 恶运物灵 时至清晨,柔和的朝阳还没来得及将万物唤醒,山林中很安静,偶有几声鸟鸣,但这份静谧的惬意中,气氛却有些诡异。 先前一直张狂叫嚣着散财童子的财气青云已经不多嘴了,收敛光芒漂浮在空中,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莫峥见这寥寥几个字的问题,让物灵像被施加定身咒一样呆住了,哪有不趁热打铁的道理,又将问题问了一一遍:“我问你,你是不是财气青云?” 良久后,光球才动了下,声音再没有讥嘲莫峥时的尖利,像是被拆穿谎言的孩子,显得低落:“你是怎么知道我不是财气青云的?没几个人见过它的真面目,你怎么会识穿?” 这个物灵,根本就不是什么财气青云,冒充的而已! 这个很简单的问题,它却不敢回答,要真的是财气青云的话,它只要答是就能安然过关。 可惜,它并不是,如果回答是,一旦莫峥拆穿,就是答错,以这个问题的难度,天地规则将一刀秒杀它的虚影。 如果它答不是,擅长之问前,以财气青云名号签订的赌约就不会生效,还会引来天地规则的惩罚,诓骗之罪可是最重的惩罚之一! 答是,虽然答错,但时候只要莫峥认可,赌约还是继续生效,但赌斗已输。 答不是,将会引来天地规则的惩罚。 自称财气青云的物灵左右为难,迟迟下不了决心。 “弈生莫峥,请擅长之问暂止!” 以前第一次行擅长之问的两名文人弈者,因为分不出胜负而耗尽精力而死,有了这个前车之鉴,后人就将擅长之问的规则改善,一方可以有一次请求暂时停止的机会。 莫峥请求暂止,是在赌王的授意下,要规劝这个物灵。 擅长之问暂止,光球突然瘪了下去,像是大松一口气,语气平静了许多:“能告诉我,你是怎么看穿我不是财气青云的吗?” 有了仗持,莫峥不坐地起价才怪了,以不容置疑的口吻说:“我告诉你之后,你必须认输,只要我继续认可你的身份,天地规则就不会惩罚你。要不然,诓骗之罪的惩罚,很可能会让你灰飞烟灭!” 光球的语气低落了不少:“我可以输掉赌局,但我怕你知晓我是什么物灵后会主动放弃赌约,不敢收我!说吧,你是怎么发现的?” 赌王在弈识里早就将一切告诉莫峥了,有了这种装高深的机会,莫峥欢喜得很,连忙装出一副高人样,伸出三根修长的手指:“三点!” “一,财气青云产于富贵之地,不仅长得像金子,还会给人一种即将发达富贵的感觉,你虽然金光闪闪,始终差了些味道,装得不像!” “二,你说你擅长风水学识,现在的风水弈者是以阴晦弈术为主,而财气青云象征钱财与富贵,两者从本质上是相互排斥的,怎么可能还擅长风水? “三,从风水的问题上,我推断你是阴晦类的物灵,一般弈者都会离你远远的,你不敢选宗派和皇室,是因为那里弈者高人太多,你一被发现就是被打成虚无的下场,你又连问三个林国问题,就坚定了我的推断猜想!” “因为林国,就是盛产阴晦类物灵!” 莫峥一口气说完,又补充道:“其实这一切都是猜想,最后一个问题也是冒着风险赌一把,结果你果然不是财气青云!” 有它诓骗天地规则这个把柄在手,这个物灵再也翻不起浪来。 “唉。”光球叹了一口气说:“重启擅长之问吧,我认输!” “弈生莫峥,重启擅长之问!” 光球很守信,干脆道:“财气青云我认输!” 它还是自称财气青云,就是怕天地规则的惩罚,只要莫峥认可,不主动去拆穿它,天地规则是不会主动出手的,这就是遵循两大规则之一,自愿! 赌局结束,莫峥的人棍虚影和物灵的虚影都散成灵气,滋润到林中的树木中去。 接下来就应该履行赌约,做莫峥的物灵十年。 光球早没有了先前的活泼好动,在空中静立了良久才说到:“既然如此,我还是以本来面目见你吧!” 光芒敛去,拳头大的光球砰然炸开,一个尺高的小人从光球中蹦出,看上去是个三两岁的大胖小子,藕节样的手脚透着几分可爱。 只是它的脸上,却没鼻子眼睛,更没有嘴巴,只有光秃秃的一片,看上去有点渗人。 物灵是个没有五官的小人! 它的身周,还缠绕着一片片浓厚的黑雾,举手投足间,黑雾喷涌,让人不敢靠近。 莫峥看到那层层黑雾,本能的排斥,只想与它保持距离,不愿意过多接触,要是一般人遇见,怕是直接头昏眼花栽倒当场。 黑雾小人没有五官,没有嘴巴可张,但它低落消沉的声音依然传进莫峥耳朵:“看到了吗,看到了这黑色的雾气了吗?这是晦气,这是世间赌徒和弈者最讨厌的晦气!” 黑雾小人越说越激动,从一诞生它就被被全世界的赌徒弈者们厌恶,满腹怨气,在莫峥面前爆发。 “它叫财气青云,多少弈者梦寐以求的物灵,走到哪都是万人追逐,可我呢,他们遇到我只会远远的躲开,修为高的弈者甚至要出手打散我!” “这就是我,你要签十年赌约的晦气,只会带来恶运的物灵。” “我叫‘晦’,现在你还敢和我签十年赌约吗?” 物灵语气悲愤,就像是一个被全世界唾弃冤枉的罪人。 弈者追求三气,赌气财气手气。 既然有追求的,就肯定有唾弃的,阴晦类的物灵就是弈者们所讨厌,憎恶的。 阴晦类物灵也被称作恶运物灵。 从它们的名字就知道给弈者们带来的是什么,只要被晦气缠身,你进了赌坊,一直压小可能会开出五十把大,你压大又立马开小。 弈者起术也是一样,概率会被大大降低,修行中也会遇到各种不顺,弈术无故中断,赌赢雷灵却一雷劈到自己头上这种事是反生过的。 谁会喜欢被晦气缠身呢?没人! 其他物灵都是给弈者提供助力,唯独阴晦类物灵,只会帮倒忙害死弈者,它们生来就不被这个弈术世界所容纳,遇到修为高的弈者就得绕边走,免得弈者一恼,要斩杀它们来驱除霉运。 于是晦就扮作财气青云,也不是为了谋财害命,只是为了找个容身之所而已。 这样的物灵,哪个弈者会容纳啊? 这样的物灵,哪个弈者脑袋坏掉了才会收他! 可莫峥看起来就像是个脑子坏掉的弈者,说着胡话:“签!我收你做物灵!” ... 第二十三章 江家弈者,战! 莫峥的声音不大,却很真诚。 晦还沉浸在对这个不公世界的抱怨中,咋闻莫峥的话,还以为听错了,没有五官的小脑袋往前伸了伸:“你说啥?” 莫峥并不是在说笑,认真回答说:“你是不是没有耳朵听不见?我说要跟你签约,还是以十年为期吧。” 一句话将晦钉在原地,谁会要一个带来恶运的物灵?晦原本以为它的命运会和其他恶运物灵一样,毫无目的的满世界逃窜游荡,最后遇到自负正义的弈者,落得被打散的下场,怎么会有人愿意收它,给它参与赌局修炼的机会? 盗用财气青云的身份赌擅长之问,它也只是想把宝库赢来,根本没想过要和弈者签约。 即便对方只是个弈生,它也心存感激,就像流浪在外的小孩,终于有了依靠一般。 压下心中的喜悦,晦‘看着’莫峥认真的说:“你想好了,我可能会给你招来恶运,在你今后的弈道中,我可能帮不了什么忙,反而会牵绊你阻碍你,让你失去机会错过机缘,你,想好了?” “哈哈。”莫峥笑得前扑后仰:“你怎么跟言情小说里的苦情女子一样,你是在告白呢?” 玩笑过后,莫峥脸色一整,说道:“刚才一席话,可见你并不想害人,依照弈术里的说法,你确实可能会给我带来恶运,但我恰恰要利用的就是这些恶运,所以你不必愧疚,大家各取所需,签约吧!” 莫峥做的这些,都是赌王在暗中教导,诚然,恶运物灵是会带给赌徒霉运,但更多的是夜里照镜子,自己吓自己而已。 霉运这个东西和手气一样,都是玄之又玄,没人见过的东西,可偏偏赌徒们深信不疑。 就是因为赌徒们的迷信心态,恶运物灵的负面被夸大,正面作用却反而被人遗忘。 在赌博中,假设霉运存在,若能将其转移到庄家身上,就意味闲家的运气就变好,只是一般的赌徒不知道怎么转移这个霉运而已。 但弈者有办法,在弈道里,它们会影响降低弈者的成术几率,那就利用这个特点,将恶运转送给敌人,将负面施加给敌人! 就好比许多剧毒之物,用在特定的地方却能成为良药! 这样的例子历史上不是没有,林国就有弈者擅长用恶运物灵来瓦解敌人的弈术,只是赌徒们的迷信思想在作祟,本能的认为这个东西不详,拒绝去接触而已。 赌王要莫峥签下晦,就是要将它带来的恶运,转送到敌人身上,这也算是一种另类的战法。 会赌是一个弈者该具备的本领,擅长改变却是一个强者该具备的素质,赌局赌局,没有一成不变的,迎合变化下注才是最高明的。 “莫峥,谢谢你的赏识,赌约就不必签了吧,我自愿帮你,为期十年。十年中你可以随时随地遗弃我,我不会抱怨,待你起术对敌时,我全心意助你,起术概率偏向你两成,算作报答!” 晦说完,身上一缕黑雾飘向上面的天空,这是晦在跟天地规则发誓,如有违反,天诛地灭! 这个恶运物灵真是善良! 莫峥心里感叹,没再和晦客气:“行,你先回我弈识里待着吧,我想要不了多久,江家弈者就会发觉有异,我们还得赶快离开这里。” 先不说江家有没有什么监视的手段,财气青云长时间不在下一处露面,就足以引起江家的警觉,必定会前来查看的。 莫峥这个人,有时候就是属乌鸦的,刚刚说完,林中的树叶就被狂风吹拂,三名江家弈者衣袂飘飘,联手杀到。 其中一名三十来岁,红光满面的弈者站在树梢上,姿态高雅,眯着眼对莫峥问:“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处,王东呢?” “路过路过,我这就走!”莫峥嬉皮笑脸的回答着,弈识暗暗探出,通过与其他三名弈者的弈识碰触来看,三人都是弈士。 莫峥暗自庆幸:“还好,还好江家修为高的弈者不会为了点财气来金山,只是三名弈士,应该能逃跑!“ 只是三名弈士!从来没有一名弈生敢如此大言不惭,莫峥不一样,不管是弈术还是外物,他都有仰仗。 可莫峥刚刚庆幸完,现实就是啪的一击响亮耳光。 事实再次验证了莫峥的属相是乌鸦,轰的一声,林子中一棵大树被一道剑光拦腰削断,轰然倒下。 一双金靴踩在人高的断树之上,金靴的主人伸手拍了拍沾上枝叶的长袍,然后仰起头,他有着一张能让女人惊叹的脸容,居然还施了粉黛。 莫峥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妙,这个像女人的男子居然是一名弈灵! 弈灵不仅长得像女人,就连声音都有些尖利:“李谦道、林明、罗涛,你们三人还在啰嗦什么?还不将他拿下?!” 红面弈者李谦道应一声,然后对身边的林明罗涛吩咐道:“拿下他!” 矮壮的林明和罗涛掌中不知何时多了两柄明晃晃的长刀,杀气腾腾的朝莫峥扑杀而来。 这两人准备用技击之术缠斗,李谦道则留在原地起术,这是弈者群战时常用的战法。 “居然有弈灵,赶快跑!”再拖下去的后果,莫峥不敢去想,脚下一蹬,急速往后退。 树枝绿草在余光中倒飞而过,莫峥退得已经够快,可林明和罗涛身为弈士,身法出众,来得更快,眨眼之间,两把明晃晃的长刀已经递到了身后。 感受到身后的杀气,莫峥腰身一扭,在双刀的空隙中踏出两道泥痕,突然刹住身形,与两人错身而过。 两刀斩空,林明和罗涛就欲反身再杀,刚刚转过头来,就看到那名弈生的袖口中飞出两块物事。 两人定睛一看,见是两块赌坊铜筹。 林明和罗涛先是一愣,心说这轻飘飘不着力的铜筹算什么暗器,随后脑海中突然想起这个世界有一个威名赫赫的宗派,叫玄筹宗。 竹筹之术,能将弈生逼得狼狈不堪。 高一阶的铜筹,要对付的就是弈士! 玄筹宗的威名,不光光来自于赌筹的犀利,更多的是改变了弈者间的战法,一个大境界的差距,光比拼弈术是没有悬念的,很难以弱胜强。 玄筹宗的各种赌筹,就是以弱小击庞大的神器,弈生要是有足够多的铜筹在手,依然能跨过境界鸿沟,将弈士比如绝地。 但这也只是设想,前提是你还得有那么多的赌筹,要知道赌筹可是有价无市,一般人弄不到的。 莫峥自然不必有这样的担心,出手就是两块铜筹。 吓了林明罗涛一大跳! 一块藏‘流云流花杀’,一块蕴‘藏风雷噬灭’! ... 第二十四章 弈灵之威! 林明和罗涛都是弈士修为,面对铜筹里藏的弈术也不敢马虎,见铜筹被真元撑破,散碎成块,两人倒提长刀,真元提聚,严正以待。 赌筹蕴术,强就强在不用起术这个先手之上,两人虽有弈士的本领,却来不及用弈士的手段来对付铜筹。 啪的一声脆响,扔向林明的铜筹率先破开,盎然灵气喷涌而出,遮蔽一方天空。 灵气结成白云,将朝阳掩住,又凝成花朵,难辨真假,引来蝴蝶追逐嬉戏。 白云红花,本是心旷神怡的美景,却让林明皱起眉头,心中不安更甚,越美的东西,往往越毒。 “装神弄鬼!” 林明受不了眼前的虚幻,长刀一撩,高举过顶,一招力劈华山,斩向红花。 红花是虚幻,怎会被碎! 刀芒甫一接触红花,花朵就是受了惊吓一般,花瓣猛的往内一收,敛成花骨朵掉落在地,就像掉在稀泥上的泥鳅一样,钻进地下,消失不见。 下一瞬,大地震颤,林明一个踉跄险些栽倒,往脚下一看,大骇道:“什么东西?” 无数绿色的藤蔓破土而出,比吐信的毒蛇还要可怖,往他双脚绞杀而来。 而他顶上那片云彩,却由白变黑,隐有风雷阵阵。 另外一边的罗涛也不好受,藏风雷噬灭将他身周的空气全部抽离,他连呼吸都难,却还要尽力对付吞雷吐电的幻兽。 猝不及防之下,两名弈士落入困境,两块铜筹,彻底将两名弈士缠住。 暂时解围的莫峥也没有闲着,一滴鲜血洒在封镇之上,往正在起术的李谦道扔去。 封镇破开,一匹火红色的骏马奔驰而出,四蹄翻腾,长鬃飞扬。 仰天长啸,动人肺腑的马嘶响彻天空。 马是神驹,背上一位披甲持枪的将军却不威武,而是恐怖,无头、断手,只有残存的左手提着一柄长枪,刺向李谦道。 无头骑士明明没有头颅,不知怎么发出一声怒喝:“弈者!速速停下手中弈术,与我重复一场赌局!” 可无头骑士的话语刚刚落下,李谦道的弈术已成:“以正反之术请江河吞灵,反面吞真元三成,正面起大江滔滔,涤尽真元!” 啪嗒,铜钱落地,庆元通宝!正面! 哗啦涛声,平地里荡起阵阵浪花,浑浊的江河之水不知从何处涌来,聚成浪头,往莫峥打来。 李谦道的物灵叫江河吞灵,两分的赌术就能起术,成术率高,这个物灵的攻击也颇为诡异,不吞血肉不折骨节,专门吞噬真元! 一位弈者要是真元被吞噬,还怎么起术? 虽有封镇里的战争阴影杀出,却依然没能阻止李谦道起术。 见浪花激荡的江河之水打来,不明就里的莫峥提聚真元,准备应对。 弈识一动,却是晦从中跳出,急道:“不可用真元向抗,那是江河吞灵,专噬真元的,我来对付它!” 说完,晦化作一道黑雾,冲进江河水中。 晦只是一个尺高的小孩,化作的黑雾也不过成人的手臂粗细,可浑浊的江河之水足有丈高。 直冲三丈,黑雾一头扎进河水之中,体积上的差别,看起来就像一尾青鱼,游进长江大河之中。 一尾小鱼能翻起什么浪来?只能随波逐流,全听江河水摆布而已。 可事实却并非除此,这尾黑色的小鱼在浪中翻滚嬉戏,每游过一处,浑浊的江河水就减少一份。 几息后,哗啦一声,无力支撑的丈高浪头轰然塌下,除了溅莫峥一身水之外,半点真元都没有吞噬掉。 黑雾从江河水中飞回,重新变成小孩状,邀功道:“我乃恶运物灵,不光光会给弈者带来恶运,连物灵都很忌讳我,小小六品下等的物灵,看到我只有被吓跑的份!” “好样的!”莫峥夸赞一句,心说弈道对恶运物灵的负面太过夸大,看法实在有失偏颇,这不是挺有用的吗! 出手对付莫峥的三名弈士都腾不出手来,流云流花杀缠住林明,藏风雷噬灭杀得罗涛手忙脚乱,而李谦道则被战争阴影相逼,身不由己的正和战争阴影重复它被封镇前的赌局,一旦李谦道输掉赌局,就要和战争阴影拼杀一番。 莫峥一时安全,但他明白,只是一时而已,他没有趁着三名弈士腾不开手的时候逃跑,是因为远处还有一名弈灵虎视眈眈。 这名弈灵,才是真正的威胁! 那可是弈灵啊,高出莫峥两个大境界的弈灵,一身的铜筹封镇都没有用的,弈灵就彷如一座入云高山,莫峥想移山,手中却只有一柄小锄头,难难难! 莫峥的心像是被灌注了铅水一样沉重,要是真有财气青云在手,他会立刻交出去求平安。 赌徒有句话,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材烧!只要留着本钱在,总有赢的一天。 可莫峥现在手上没有财气青云,只有一个恶运物灵,把晦交出去求生路? 我估计弈灵会直接将他碎尸万段,嫌死得不够快? 见三名弈士被人用铜筹和封镇缠住,这名长得比女人还漂亮的弈灵捋了捋额前的长发,沉声骂道:“废物!” 又转头看向莫峥,柔声道:“我叫白袖,你是哪家的弈者?有没有看到一个金光闪闪的物灵?” 长相像女人,还取了个女人名字,白袖! 莫峥眉头一皱,有些恶心这个弈灵的作派,心直口快的骂道:“死人妖!” 弈灵虽威,莫峥却不惧不怕!先下手为强! 随后右手的食中二指一捏,抛扔骰子,请出了吝啬的烂赌棍。 小辫娃娃出场依然威风十足,站在莫峥头顶,如上位者般鄙夷四周,习惯性的吐术前先说废话:“终于轮到我表演了,看小爷的……” 看小爷的什么还没说完,烂赌棍的目光就瞥到了远处的白袖,见是一名弈灵,烂赌棍伸脖子往前吐的姿势在空中定格,看上去有些滑稽。 几道即将吐出的弈术将它小嘴撑得胖嘟嘟的,就像个偷吃时将嘴塞满的熊孩子,莫峥就听到烂赌棍嘟囔道:“哎呀,是弈灵啊!对付不了哇!吐了也是白吐,我还是节约一点。” “小爷先闪了。”烂赌棍化作一道白光,回到莫峥弈识之中。 这白痴怎么一个弈术没吐就跑了? 莫峥一脸恍惚,搞不清状况:“喂喂,什么个情况,怎么弈术半途而止?它之前不是很听话的么?” 烂赌棍之前虽然废话多,但从没出现这种半途中止弈术的状况,诚然弈灵是强大,但也不可能站在那就吓住一个成长型的物灵吧? 莫峥满脸疑惑,就听到晦弱弱的说道:“这个物灵,估计是被我影响到了!” “……”莫峥无语。 远处的白袖看到这样一副闹剧笑得前仰后合,笑着讥嘲道:“你这个物灵倒还识趣,一个弈生,怎么可能用弈术伤到我!” “束手就擒吧,废物弈生,乖乖交出物灵,我留你一具全尸!” 白袖说完,右手向腰间伸去,白皙的五指虚握,随后右手往外一带,作出一个拔剑的姿势。 远处的莫峥只听到胸前扑哧一声响,灰色袍子突然开了个道口子,像是被利器割破。 紧接着,白袖虚握的右手突然一翻,往前一送。 莫峥心里一紧,这不是刺剑的动作么? 下一刻,林中的灵气急剧聚于莫峥胸前,一柄花纹繁复的精致短剑凝现,扑哧一下刺进莫峥胸口。 莫峥只感到胸前一痛,鲜血喷涌而出。 他低头看了看刺进胸口的精致短剑,血沫涌出嘴角,虚弱的说道:“抬手起术?” 白袖点了点头,故作抚媚的笑道:“对啊,我是弈灵,抬手起术有什么稀奇?” 这就是弈灵,比弈生高了两个境界的弈灵,弈生不可能战胜的弈灵! 弈道,有七个境界的区别,弈生最低,只能与七品物灵对赌,弈术的威力有限。 而高一阶的弈士,不仅身体更加强壮,真元更加浑厚,能用的物灵品阶也要高些。 除此之外,弈心处还多了两种赌纹,还会练就一门技击之术,以弥补起术时容易被人针对的弱点。 这就是弈士比弈生高明的地方。 而弈灵比起弈士来,可以再多修一种赌纹,最关键的是修成弈灵之后,能觉醒一项神通,白袖的这项神通就是抬手起术,再不用去布赌局赢物灵。 这项神通只能加持在一项弈术上,并不能无限制的使用,而刚才白袖伤莫峥的那一剑,根本就没有起术布赌局,用的就是抬手起术的神通! 伤在弈灵手中,莫峥心有不甘,却无可奈何,以他现在的本事,怎么可能拼过弈灵。 弈灵太强了,强到他无力反抗! 怪只怪他修为不精!不是弈灵的对手! 罢了,这一生就这样结束了吗?莫峥的眼前闪过无数画面,有监察司的地牢,燕幽的杀神模样,还有讨喜的观书。 一切的一切,是要说再见了吗? 莫峥有些恍惚,却依然强撑着不倒下,死,也要有骨气的死! “快说,那个金光物灵在哪里?不说的话,我一寸寸的慢慢刺死你!” 白袖站在远处,像是在玩耍一样,指挥短剑一点点的刺进莫峥的身体中,他很享受虐杀人的快感。 白袖变态,别人的痛苦,能让他舒服得如**一般。 “不就是财气青云么,我死都不会告诉你,来啊,刺死我啊!” 莫峥怒吼,用这种无力的手段,来宣示他的骨气,一个苦读书生,一个草根弈者的骨气! 力气一点点流失,莫峥再也支撑不住,身体向后倒去,受后仰的力气一带,食中二指夹着的骰子被带起抛向天空,随后落下。 “有点骨气,不说是吧?哼。” 白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虐杀莫峥上面,没有看见这个骰子和一般的赌物不一样,少了个至尊六,却多了个七点。 骰子落地翻滚,沾上泥土后落定,灰褐色的泥土,掩不住骰子上面那个突兀又刺眼的七点! 七点!莫峥无意间扔出了七点。 宝光一闪,直冲云霄,这颗有七点的骰子弈宝在机缘巧合下发动! ... 第二十五章 弈宝发动,无本万利! “呵呵,不管你嘴有多硬,恶刑堂有十多种方法能折磨得你什么都吐干净,别装死,我下手……” 白袖的红唇不停张合,想威胁下负伤倒地的莫峥,可莫峥身旁的泥地上突然亮起一道金光,灿烂眩眼。 “咦,什么东西?”白袖被金光吸引,定睛望去,即便泥土掩盖,金光耀眼,白袖还是看到了骰子上那个突兀的七点。 白袖红唇微张,先是一愣,然后眼角一翘,转为狂喜,喃喃道:“七点?骰子怎么会有七点?是弈宝?弈宝!” 骰子金光闪闪,还多出一个七点,一名弈灵怎么可能不识货! 至宝在前,白袖再没心思虐待莫峥,脚尖一踮,保持已久的风雅姿势终于变了,展开身法往弈宝摸去。 玉手伸出,轻触骰子,再进一点就是至宝得手。 白袖心中狂喜涌起。 可弈宝早已认主,创造它的主人叫莫峥,怎会轻易让他人夺走,一道金光射出,如凿山巨锤,将白袖震飞数丈远。 受伤不轻的莫峥倒在地上,意识尚存,清楚的看到弈宝震飞白袖,随后一道金光射道胸前。 铿锵,插在莫峥胸前的精致短剑被金光击飞,一股暖意流遍全身,先止血,后疗伤! 伤势减缓,莫峥双脚一蹬,一记漂亮的鲤鱼打挺翻身而起。 弈宝的金光,比弈术神医还有奇效,居然让流失的力气都重归体内! 莫峥刚刚站定,弈识中就多出了一道信息,金光在他脑海中龙飞凤舞的写就四个大字:无本万利! 赌王也在莫峥的弈识中,看清那几个大字后惊呼道:“是无本万利?这个弈宝投出七点能发动无本万利?没道理啊,怎么可能是无本万利?” 赌王什么没见过,居然会如此惊诧? 惊诧伴随着疑惑,赌王又想起身处险地,连忙嘱咐道:“快,快,莫峥,弈宝发动了无本万利!三个赌局内,随便赌,以命赌!” 数千年前,弈祖在战胜武国后,开始着手在夏国内推广弈术,弈术本就是从赌术成形,而世间赌徒几多,只是几十年的时间,就有不少天资卓越的赌徒创造出了很多或是神奇或是诡异的弈术。 赌博本就是滋生罪恶的温床,在民间说法中,赌骗是不分家的,在夏国就有这样一位在赌坊中靠骗为生的赌徒。 这个职业骗子叫做已无从考证,后人们都叫他骗尊,他的理想就是骗尽天下。 骗尊终年混迹在赌坊之中,擅用各种骗术做无本的赌局。曾经身无分文骗遍夏国各州三十余家大赌坊,骗来了数万两的钱财。 以骗为生的他在接触弈术后,也展现出了逆天的天赋,各种赌术极为精湛,与物灵相赌是赢多输少。 更显示他天才的地方是他独创了一门弈术,这门弈术能诓骗物灵,不用本钱就能和物灵对赌。 别的弈者输了赌局后,会输给物灵真元或是其他的东西。 他却不用,只要发动无本弈术,输了没有任何损失,赢了却能照常得到物灵帮助。 这种弈术,不仅仅弈者没有损失,还不用为了追求威力去博小概率,变相提高了成术的几率,更强的是能让弈者能没有后顾之忧的孤注一掷,以重注,赢重利。 弈术的威力,取决于概率和赌注,概率越小,威力越大,而赌注越大,威力越大。 因为不用本钱,所以他敢把把下重注,一般人哪敢,一把重注输了可能就没有翻身的机会。 一般的弈者,因为要考虑到赌局输后的后续起术,可能就是用两成真元作赌,那么赢了之后获得的助力就是二。 骗尊不一样,因为他行的是无本弈术,反正输后没损失,所以每次起术都敢用十成真元作赌,那得到的助力就为十。 同样的概率,因为赌注的不同,威力硬生生提高五倍! 这才是无本弈术厉害之处! 无本弈术分为三阶,第一阶只能用真元和金银来作赌注,起的术只能算强悍。 到第二阶就厉害了,能用修为和珍奇做无本之物,弈术的厉害之处开始显现。 第三阶可称逆天,能以命赌,弈术威力足可逆天! 不过无本弈术也有限制,不仅发动的要求苛刻,还有次数和时间限制,不能无限制的使用,要不然天地规则都会出手干预,太逆天了。 骗尊凭借无本弈术,用了四十年的就修到弈尊,铸就了一段传奇。 同时也引来其他弈者的觊觎和忌讳,在夏国淼州被四名同境弈尊、三十余名弈宗围杀,身受重伤后依然杀出重围,从此再无音讯,无本弈术就此失传。 无本万利就是这门弈术发动后加持的效果,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弈宝上。 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有无本万利加持在身,莫峥敢拼弈灵! 莫峥捡起敛去了金光的弈宝,但他并没有直接以命赌,先用真元试验无本万利是否有效:“以骰子赌术请抚剑之灵,单一吞真元十成,二三四五七幻灵剑刺敌。” 骰子落定,斜三点,术成。 聚集而来的灵气要比往常起术浓郁不少,凝聚的灵剑也不再是小小薄薄的一支,而是一柄精光闪闪的阔剑,光看体积就知道威力不凡。 莫峥以前起术要考虑到后续,都是用两三成真元作为赌注,而现在的十成真元,将灵剑的威力增强的了三五倍! 白袖见莫峥安然无恙的蹦起来起术,还以为弈宝只是疗伤的效果,便没放在心上。 灵剑横过半空,不刺而斩,剑用刀式,一招力劈华山斩来。 看到灵剑斩来,白袖根本不惧,好整以暇的道:“你只是一个弈生,就算以重注赌来的灵剑也别想伤我分毫。” 白袖好看的手在空中一抚,修长的手指看似不着力的触碰到灵剑。 啪,好似琉璃破碎,灵剑被白袖一抚,碎成破片,散落在地。 增强了三五倍的弈术,依然威胁不到弈灵分毫,这就是境界的差距。 起术后,金光依然在莫峥弈识里盘旋,莫峥就知道无本万利是有效果的。 逐放下疑虑,对搔首弄姿的白袖道:“你是弈灵,我以十成真元赌的物灵当然伤不了你,那我以命赌呢?” “以骰子赌术请吝啬的烂赌棍,一二噬我命!三四五七吞术杀弈灵!” 白袖乃是弈灵,一般的弈术难以伤他,莫峥不想再纠缠,直接以命起术! 见莫峥以命赌,白袖微微诧异:“疯了么你?敢以命起术?骰子掷到一二你可得死!” 白袖还以为莫峥是感觉存活无望,只能以命博命。 赌坊里俗话说得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赌者连赌筹都倍加珍惜,怎会舍得以命赌呢? 弈者也是如此,除非是陷入必死之局,没人会以命赌的,没有几个弈者敢将自己的性命交给手中的骰子,这份勇气,这个决定,强如弈者也不敢轻易去赌。 莫峥也是如此,最开先面对白袖他也是转身逃跑,没有以命赌。 但现在不同,有无本万利的加持,他根本就不会丧命,还有什么比不会输的赌局更痛快? 只不过有无本万利,也不意味着就会赢,这不,骰子掉了下来,却是个红红的一! 一二噬我命! 白袖看到远处的一点,不顾形象的大笑道:“哈哈,无知弈生啊,一二噬我命,自食恶果,下辈子不要轻易以命赌!去死吧!” 三名弈士也解决了各自的麻烦,站在一边想看看这名弈生的下场。 以前没见别人以命赌,现在可是长见识的好机会。 莫峥的弈识中,金光闪过,在烂赌棍的赌约上照了一下,几息后,林子里一点异动都没有,莫峥别说没命,连头发都没掉一根。 “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 莫峥不管几人的想法,骰子又是一扔,再次重复失败的赌局,再次以命赌! 白袖嘴巴长大得能放进几十颗骰子,惊讶道“怎么可能,他为什么没死!” “你为什么没死?” “这世上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无知的弈灵!” 白袖身为弈灵,骂莫峥无知乃是天经地义,莫峥却以弈生的身份反骂无知,这就是羞辱了。 不管白袖怎么惊诧,不管三名弈士怎么疑惑,都改变不了事实,改变不了骰子落下后的点数。 上二下二中一,五!术成! 先前逃跑的烂赌棍再次从弈识中跳出,依然是废话连篇:“莫峥,你以命赌,我自然拼命想报,看小爷的弈术乱吐!” 娃娃粉嘟嘟的小嘴一张,数十道灵剑飞出,这些灵剑大小不一,威力不一,但都被烂赌棍用肚子里的存货加强过。 一时之间林子里剑光闪闪,三名弈士身上的袍子被肆掠的剑气割出了无数道口子,袍子破破烂烂,活像是在赌坊里输了老婆的烂赌徒。 十成真元能将灵剑威力增强三五倍,莫峥这条烂命虽不值钱,依然促使烂赌棍将它肚子里十余柄灵剑的威力增强了近百倍! 命,就该值这个价钱! 百倍威力,足以伤到弈灵,十余柄灵剑分刺四人,林明见灵剑袭来,真元凝聚成盾,可锋利的灵剑却如穿水而过,将林明刺死。 即便是小小弈生发动的弈术,增强百倍后也不是弈士真元能挡! 大多数的灵剑,则横过中场,刺向了场中最强者,弈灵白袖。 弈灵有抬手起术,自然不用以真元相抗,白袖右手虚握连挥,空中青色乍现,一柄柄精致短剑护在白袖身前,迎头撞向抚剑之灵幻化的灵剑 狭路相逢勇者胜,精致短剑的物灵品阶要高,而抚剑之灵受命赌的加强。 扑哧声不绝与耳,剑气纵横,不少草木被剑气误伤。 灵剑的威力有别,高概率成术的灵剑即便增强百倍也不是对手,被精致短剑削断。 但高概率成术的灵剑威力却盛,怒斩短剑后,依然有余力刺向白袖。 白袖没想到弈生以命赌的弈术会如此强悍,忙低头侧身闪避灵剑,一时狼狈不已,等灵剑余势尽衰后,他已经没有了来时从容,俊俏的脸蛋上被割出两道剑痕,滴滴鲜血流出。 头上发髻也被灵剑打落,束在脑后的长发披散而下,狼狈得活像是个被捉奸在床,来不及梳拢头发的淫妇。 白袖最重形象,可秀雅的形象却被莫峥彻底破坏,白袖不禁怒火中烧,赌具在手,杀心尽起! “你个废物,敢伤我?我要你把你碎尸万段!“ 白袖一阵骂,拨开额前披散的头发,可眼前哪里还有莫峥的影子。 机灵的莫峥早就乘乱开溜了!只留下他的声音在山林间回荡:“下次见面,我必杀了你这个人妖弈灵!以报今日剑刺之仇!” ... 第二十六章 商量无果 “呼,好险。” 莫峥一路夺命狂奔,跑出金镇的地界后停下脚步,气喘吁吁的拍着胸口暗道好险,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江家在金山里再也找不见财气青云,定会认为是被他抢走,虽然白袖不认识莫峥,但以江家的势力,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查到犹斗赌坊来。 摆在莫峥面前的有两条路,一是就此远遁,避开风头,这是最安全的。 但犹斗赌坊的基业刚起,作为莫峥白手起家的起点,他是不愿意就这么轻易放弃的,再说还会连累到沈帆和孟少文。 以莫峥的性格,这条路他是不会去选的,不光是犹斗赌坊,还有他那颗不屈的心,在南桑他都没退缩,在这里更不会! 第二条路自然是回到麟郡南城,与金盅派一起对抗江家,虽然很危险,但莫峥却有胆气豪气敢拼上这一场。 有了主意,莫峥就另寻一条路回麟郡,免得碰见江家弈者生出事端。 这一路绕到半夜才偷摸着进了麟郡,到了南城,莫峥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下,即便江家势力再大,也不敢在南城里胡来。 莫峥没有回犹斗赌坊,而是直接去了两街之外的金盅赌坊,时近半夜,金盅赌坊里除了几个贵宾厅外,其他赌徒都散了。 郑玄瑞正在他的豪奢赌厅里吃着夜宵,见破门而入的是莫峥,连忙放下手中的汤匙,关心道:“回来了,安然无恙就好!” 莫峥大咧咧的坐下,半月来早就和郑玄瑞混熟了,也就没了那么多的礼数,直接抱怨道:“你还有心情吃,我都差点没命了!” 郑玄瑞这时才注意到莫峥胸前的累累血迹,失色道:“你没事吧?流这么多血,怎么回事?” 清晨和弈灵相斗,后又一路逃蹿,莫峥未进滴水粒米,此时放下心事才觉得饥肠辘辘,困乏得很:“先叫厨房给我做完羹汤,饿死了!” “怎么回事?早先江家的大部分弈者都返回麟郡,金镇里发生了什么?” “金镇里啥都没了他们当然撤回了。” 趁着羹汤还没来,莫峥将金山里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只是隐瞒了弈宝的事情。 怀璧其罪的道理他懂。 郑玄瑞一言不发的听了一会,问道:“这么说财气青云是被你得了?” 弈者对三气的追求可谓执着,郑玄瑞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财气青云上。 只是关于财气青云问题说起来有些曲折,莫峥干脆打开弈识,将晦放了出来。 这个黑雾小人一现身,就听到楼上的贵宾厅传来一声喝骂:“奶奶个熊,我这是什么狗屎运气,居然连扔六个一?” 晦对莫峥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莫峥无语,心说这恶运物灵实在是逆天,刚来一会就让人连扔六个一? “什么财气青云,都是这个家伙假装的,我也以为是财气青云,欢欢喜喜的跟它签约,刚签完它就露出真面目了,看看,这是财气青云的样子吗?” 莫峥的话不尽不详,只是不想过多解释,只说是签约后才发现晦不是财气青云。 郑玄瑞生在金盅派,见多识广,一看这物灵的样子,就知道是恶运物灵,赶紧摆手道:“收起来,收起来,你是不是故意收这么个东西来祸害我的赌坊?快点收起来,要是客人们知道有恶运物灵来过金盅赌坊,那我这就别想有生意了。” 这物灵真是恶名远扬啊。 莫峥感叹一声,将晦收入弈识中,又说:“看到了吧,江家以为我抢了他们的财气青云,可事实是我帮了他们一个大忙,收了恶运物灵,你说现在怎么办吧!” 郑玄瑞明白其中的厉害:“现在江家为了夺回所谓的财气青云,必然不择手段的对付你!” 莫峥猛点头:“对啊,江家本来是要对付你们金盅派和何家的,可现在反而把矛头对准我了,恶运物灵缠着我也就算了,现在又惹来江家,我是不是太冤了?” “你也不用着急,这里是南城,江家还没有那个势力能在南城胡来,所以你放心,金盅派能保障你的安全!” “我怕的是你们根本顾不过来,要知道晦虽然不是财气青云,可他输给江家弈者的是货真价实的财气!” 莫峥说的是实话,晦这个白痴物灵为了装得逼真一点,输给江家弈者的是它在各地收集而来,货真价实的财气。 用它的话说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不付出点财气,怎么把江家弈者的修为赢来? 可结果是财气输出去了,赢来的弈术修为也因为赌局未完成而还了回去。 舍了孩子,狼却没套到。 江家虽然没有得到财气青云,但不少弈者都赢得了财气,弈者的势力是有所增长的。 这就更加坚定了他们要进军南城的决心! 听到莫峥的话,郑玄瑞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莫峥吃了两匙赌坊伙计送来的羹汤,突然问道:“江家袭击我的那名弈士怎么样了?” “已经杀了,就在昨晚!” “得,江家弈者势力增强,你们又杀了他家弈士,彻底翻脸咯!” 这是莫峥最不愿看到的情况,情况越混乱,他就越不安全。 “你不用怕,我会派人保护你,你先回赌坊吧,我将这些消息呈报上去,等命令再行事!” 一时也商量不出什么结果,下一步怎么走还得看江家的反映,被动的防守让莫峥感觉很难受,但没办法,这就是弱者的悲哀,没有一拳打倒对方的本事,就只能见招拆招,走一步看一步! 先回去吧! 犹斗赌坊没有金盅赌坊的贵宾多,所以到了半夜也就歇业了,楼里一片安静,只有二楼一间房中透着亮光,莫峥上楼一看,见是刚刚伤愈的孟少文在处理赌坊事务。 与孟少文聊了会赌坊以后的发展,莫峥回房休息,这一天的厮杀奔波,让他困顿至极。 将带血的衣袍换下,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后躺在床上,一时却睡不着。 莫峥将那颗骰子弈宝拿出,发现上面多了许多细微的裂痕,应该是发动无本万利导致的,要是不马上修补的话,这个弈宝要不了多久就会碎裂报废了。 问过赌王后,莫峥才知道弈宝都有这种现象,需要大量的赌气来修复。 “为了金盅派得罪江家,明天得去郑玄瑞那好好敲诈一番,至少得弄来修复弈宝的赌气!” 莫峥想着,沉沉睡去。 ... 第二十七章 江家江云枫 第二天,莫峥睡到日上三竿才被楼下的吆喝声吵醒,洗漱完下楼,看到赌厅中已经有好几桌开始了今天的厮杀。 这些都是犹斗赌坊的熟客,走得最晚,来得最早,输的前估计也是最多的。 莫峥每每看到他们,就有一种莫名的成就和满足感,毕竟是白手起家的地方,感情丰富点也正常。 喝了点白粥填饱肚子,莫峥又去了赌坊,走在路上,颈上的玉佩微不可查的跳动了两下。 赌王有事? 莫峥的弈识探进玉佩,询问赌王有什么事。 赌王还是一副刚睡醒的腔调,莫峥还没来得及吐槽他死人也要睡觉?就听到他说:“那天炼制出弈宝的地方你还记得吗?” 莫峥不明就里,不知道赌王问这个干什么,尽力回想后道:“记得,城西二十里外的小树林,怎么了?” “炼制弈物要发生变异,我觉得要符合两个条件,一是需要手气,这个有些玄玄,说不清楚。还有就是天时地利。” 顿了顿,赌王又说:“骗尊乃是夏国人,无本弈术失传已久,不可能出现在变异的弈宝上。可事实上弈宝发动的弈术确实是无本万利,我怀疑那个地方有骗尊的遗物,甚至可能就是他身殒的地方!” 骗尊身殒之地,这可不是等闲之事,要知道无本弈术堪称逆天,只要一问世就会引来弈者们的觊觎。 “你有几成把握?”他是尝过无本万利甜头的,骗尊传承对莫峥的诱惑可不小。 “是不是骗尊的身殒之地我不知道,但我有十成把握那里有骗尊的遗物存在,除了这个假设,弈宝没道理会出现无本万利的。” “你是说我该去看看?” 莫峥到现在,对起术有加强效果的就一个连赌之术,不管是提高赌局胜率,还是起术威力的弈术都没有,这是莫峥现在欠缺的。 当然,莫峥这个穷人什么都缺。 虽然是在征询赌王的意见,但莫峥心里已经做了决定,一定要去林子里看看,搏一搏弈尊的传承。 这个念头刚起,莫峥就摇了摇头地将其抛开,现在正值多事之秋,不能随意行动,出了南城,江家的威胁大了十倍不止,是一个弈生所承受不了的。 无本弈术对弈者的诱惑力太大,一旦城西林子里可能有骗尊传承的消息走漏,弈者蜂拥而来,根本没有莫峥的份。 还得好好计较再行事!不急,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骗尊的事情再做计较,先干正事。 莫峥再次来到金盅赌坊找了郑玄瑞,以打探金家应该有酬劳,而且还因此被恶运物灵缠上为借口,强行敲诈了近八百个亮物。 看到郑玄瑞眉头都没皱一下的奉上八百个亮物,莫峥暗捶胸口,心说敲诈少了。 但其实以金盅赌坊的财力,八百个亮物也不是个小数目,换算成银子就是几千两,郑玄瑞也是咧了咧嘴,心痛不已。 关于江家的消息则是寥寥,只知道他们缩在北城里按兵不动,不知道有什么打算。 莫峥耸了耸肩,表示无奈,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还好,南城完全被金盅派和何家把持,莫峥的安全还是有保障的。 回了赌坊,莫峥就关起门来采摘赌气,和上次一样,又是猜大小,又是赌正反面,忙乎到天黑,莫峥才擦了擦汗,心满意足的看着手上的赌气。 拿出弈宝,置于赌气之中,好比海绵落进水中,将周遭的赌气都吸了个一干二净,骰子面上的细微裂痕慢慢聚拢,直到消失不见。 弈宝算是修复完成了! 就这一瞬的功夫,几千两银子就没了,花销如此大,你说弈者能做到超然于世,不食人间烟火么? 炼制弈物要赌气,修复弈物要赌气,不少弈者修炼也需要赌气。 赌气,赌气,没钱哪来的亮物?哪来的赌气? 这就是为什么弈者求财逐利的原因,钱财能让弈道之路更顺利! 吃过晚饭,莫峥待在屋里看这几日来的账目,沈帆敲门而入,道:“师弟,如意坊的王宇节来了,在会客厅。” 王宇节?这段时间忙着犹斗赌坊的事情,已经许久未曾和他联系。 “他来干什么?”莫峥虽然疑惑,但不管是出于礼节还是情面都得去见一见。 小楼二层的角落里,莫峥特地布置了一间会客厅,虽然现在赌坊小,没有贵客上门,但也得预备着,因为莫峥觉得他总有飞黄腾达的一天。 算是一种变相的鞭策吧。 会客厅并不奢华,只是几张太师椅、两张檀木方桌和几盆精巧的盆栽而已。 进了会客厅,莫峥才看到来的不止王宇节,他身旁还有一名男子。 男子正低头喝茶,莫峥碍于角度,看不清他的长相。 只看到他身上的衣袍剪裁得体,衣襟袖口都绣着金丝,一看就是富贵之人,光是他腰间挂着的禅山玉,就能买下莫峥的犹斗赌坊。 麟郡富人不少,但是敢这样高调露富的却不多,绝对跑不出宗派家族这个圈子。 莫峥眉头一皱,隐隐猜到了这人的来历。 王宇节正和男子低语,听到莫峥的脚步声后,起身相迎,寒暄道:“莫老弟,不错嘛,赌坊生意这么好,哪像新开的,少年可畏,少年可畏啊!” 王宇节是个长期混迹赌坊,左右逢源的圆滑之人,几句话就将莫峥捧得高兴。 莫峥摆摆手,礼节性的谦虚道:“谬赞,谬赞,还多亏了王兄的帮持!” 说完,莫峥将目光落在富贵男子身上,问到:“这位是?” 富贵男子抬起头,三十来岁,容貌并不出众,但举手抬足间却有着上位者的气质和作派。 什么叫上位者的气质?一种是不怒自威,让人心生膜拜的魅力,另外一种就是要眼高于顶,看不起人的恶心作派。 男子就是属于后者,莫峥称这种人为装腔作势的伪上位。 看了莫峥一眼,男子并没有起身打招呼,连点头示意都没有,转而低头,继续喝茶。 莫峥眉头一皱,就欲发作。 王宇节见场面尴尬,连忙出来圆场,拉着莫峥坐下道:“两位都是麟郡的年轻俊彦,我来给你们引见。” “这位就是犹斗赌坊的东主,莫峥。” 王宇节刚介绍完莫峥,男子放下茶杯,接过话头:“莫峥嘛,我见过,白袖水墨之术虽然浅薄,但画个人还是挺像的,莫公子果然和画上一样清秀好看。” 白袖! 莫峥果然没猜错,这人是江家的。 也不奇怪,以江家在麟郡的势力,找一个人并不难,莫峥知道江家迟早会找上门,也就不觉惊诧。 将江家的资料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莫峥虎目一瞪,道:“江家恶刑堂主事,江云枫?” 男子点头答道:“是我!” 江家以家主江子洪为尊,然后是五名长老,其中四名长老各负责一门事务,恶刑堂就是其中之一,专门负责对外的冲突厮杀,江云枫是恶刑堂的主事,在江家地位很高。 怪不得目中无人呢。 莫峥却不想给他面子,笑着调侃道:“江兄真是好胆气啊,敢一个人进南城?” 江家和南城势力还没有撕破脸皮,只是限于私下的暗斗,即便知道江云枫进了南城,他们也不敢大张旗鼓的派弈者围杀,没有足够的理由就杀江家的重要人物,会引来麟郡其他势力的干预。 江云枫本就是心高气傲之人,哪会将南城的乌合放在眼里:“南城的五家势力,还不够分量吓住我江云枫!” 装尼玛啊! 莫峥暗骂一声,将目光转移到王宇节身上。 王宇节知道莫峥的意思,忙撇清关系:“我只是受江家所托引见而已,其他事我们如意坊不管的。” 如意坊背后是西城的宋家,王宇节的意思就是和宋家无关,他只是碍于情面带江云枫来找莫峥而已,不会插手南城北城之争。 莫峥端起茶杯,来到了方桌对面,与江云枫相对而坐,明知故问道:“不知道江兄来我赌坊干什么,要没什么事儿我就送客了,我们可不是一路人!” 江云枫轻笑一声,直截了当道:“交出金山上的东西!” 江云枫的语气不容置疑,威胁之意更甚,莫峥却是个吃软不吃硬的汉子:“我的家业都在南城,这东西一交,恐怕金盅派何家立马会拆了这栋小楼,在下家小业小,承受不起呀!” 他没跟江云枫说财气青云根本不存在,因为江家已经认定是他,只当他是狡辩,不会信的。 说了还显得懦弱,干脆不说。 江云枫见莫峥语气平淡,还以为他只是顾忌南城的势力,逐诱之以利:“犹斗赌坊搬去北城,江家保你十年富贵!再附赠你白银万两!” 莫峥摇摇头,根本不动心:“我在南城也能富贵十年,至于白银万两,我迟早能赚到,拿出点诚意来好么?” “你要怎样?” “拿弈宝一件,弈物十件来换!”莫峥狮子大张口,只是为了表明态度,江家真要拿弈宝弈物来换,他也拿不出财气青云来。 江云枫眉头一皱,明白莫峥根本不想好好谈,逐沉下脸,威胁道:“那东西是好,可要有命享受才行,你想清楚,今日过后,上门的江家弈者可不会空手而来!” 莫峥哪会怕他,脑袋前伸,与江云枫只隔了一尺的距离,不卑不亢的道:“当我吓大的?今日放你走,明日叫你江家弈者来!我斩他们双手后再送回北城!” “威胁我?你江家还不够分量吓住我莫峥!” 莫峥最擅长,也最乐意用别人的狂妄之言来反击了。 小小弈生也敢这么顶撞我? 江云枫一掌落下,将厚重的檀木方桌拍了个粉碎,真元凝聚,就欲动手杀人。 屋外沈帆和孟少文听到动静,齐齐现身,手中真元涌动,向江云枫围来。 一边的王宇节横身拦到,劝道:“江老弟,这可是南城!给我个面子。” 江云枫也明白他的境地,真要出手格杀了莫峥,他也别想活着离开南城。 逐顺着王宇节给的台阶下来,狠狠道:“莫峥,得罪我江家,你这犹斗赌坊也不用开了,明日之内,不将东西送还,你赌坊里会出什么事我可不敢保证!” 莫峥根本不惧,抬手一挥,骂道:“滚!江家人再敢踏进犹斗赌坊,斩两只手!滚回你的北城去!” 莫峥岂是会受威胁之人,别说没有财气青云,就是有他也不会交出去。 莫峥早就做好了和江家一战到底的准备,懒得废话。 不服来战,莫峥从没怕过谁! ... 第二十八章 天生的赌心稳胆! 江云枫走后,莫峥召集了赌坊里的负责人开了个会,听起来好高端的样子,其实就是莫峥、沈帆、孟少文三个人。 没办法,小破赌坊。 南城势力和江家的冲突,知情的人还只是局限在高层圈子,五大势力之外少有人知道具体情况,沈帆孟少文更是闻所未闻。 就连江云枫的到来他们也觉得莫名其妙,堂堂江家恶刑堂主事怎么会盯上莫峥。 莫峥做的坏事也不好意思拿出来说,说啥?说他去抢别人的财气青云,结果得来一只恶运物灵?丢人不! 所以莫峥也没跟他们过多的解释,只是嘱咐他们最近几天要坐镇赌坊,严防有人闹事。 两方还没有完全开战,江家肯定不会派大批弈者来报复莫峥,但暗地里见不得光的手段肯定不会少。 莫峥倒不担心个人安全,现在要想杀他,弈士完全没有机会,除非是弈灵亲至,但他脚下这块地方是南城,江家的弈灵进了城就会被盯得死死的,没有下手暗杀的机会。 江云枫嘴上说南城势力不够分量,其实要不是有如意坊的王宇节在,他根本不敢踏进南城! 莫峥只有犹斗赌坊这么个落脚点,江家肯定会照着赌坊下手,就不知道是放火烧屋,还是关门放蛇。 但随后的两天很平静,赌坊里照样是六六六的吆喝声不断,从郑玄瑞哪里得来的消息也是江家缩在北城没什么动作。 直到第三天上午,莫峥正蒙头大睡,沈帆敲开房门道:“下面有人捣乱,你去看看?” “嗯?”莫峥这几天的神经绷得很紧,听到有人来赌坊捣乱,顿时睡意全无,一骨碌的从床上披衣而起。 沈帆见莫峥很紧张,连忙安慰道:“你别急,只是有人出千,没出大事。” “出千?那么多人还搞不定一个千手?” 赌坊里经常都有千手出没,要是只赢小钱的千手,赌坊一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毕竟和气生财嘛。 要是做得太过分,自然有赌术高明的赌倌出面对付。 这在赌坊是很寻常的事情,莫峥不明白为什么会为此惊动他。 “你看了就知道了!” 莫峥下了赌厅,虽然时间还早,但赌厅里已经来了不少赌客。 这些赌客都是常来犹斗赌坊的熟客,一般来了就是分坐各桌,开启一天的厮杀。 但今天太阳从北边升起了,这些人居然不赌了,都围在角落一张赌骰子的赌桌前,争前恐后的看着什么。 莫峥走了过去,有不少人认得这位犹斗赌坊的东主,纷纷侧身,给他让出道来。 莫峥走到桌前,见赌桌上只有坐了两人,一名坐庄的赌倌,一名二十来岁,身形瘦小,毫不起眼的年轻人。 莫峥定睛一看,好家伙,这年轻人身旁堆了上百块镀银的赌筹,目测怕是有两千两之多,有这些钱,都可以去楼上享受贵宾服务了,不仅好吃好喝伺候着,还有隔壁花柳巷的姑娘作陪。 年轻人将赌筹分做两堆,一堆码得高高的,足有两千两之多。 另外一堆,不,应该不能算堆,因为只有孤零零的一块银筹。 很多赌客放赌筹都有一个习惯,他们会将赌筹分码两边,左手边是本钱,右手边是赢的,这样一目了然,有利于更好的计划投注。 如果这个年轻人也有这种习惯的话,就意味着他用十两银子,赢了两千两!而且还是在限注的赌桌上。 时至午前,赌坊开门营业还没多久,短短时间将赌筹翻了两百倍,不出千绝不可能! 莫峥站在一旁观察,并没有出声。 就看到新一轮赌局又开了,赌倌满头大汗的摇晃着骰盅,宽大有力的手掌都有些发抖了,显然是输得太多,信心已经崩溃了。 赌倌机械的将骰盅落定,结结巴巴道:“买定,定离手!” 年轻人嗤笑一声,道:“不就是连赢你几十把么,不用急!” 连赢几十把,不使手段能做到? 说完,年轻人抓起一块银筹压在了对子上面。 莫峥脸色一变,以他弈者的修为,知道骰盅里确实是一个斜三点,两个至尊六,对子! 果然有鬼! 但这年轻人居然眼不看,耳不动,鼻不闻,身子也没有触碰到赌桌,千手常用的看听闻震他都没有用上。 根本不像是出千,难道是弈者? 莫峥将弈识探出,毫无阻碍的进入年轻人的身体中,可一番探视发现,这人没有练就弈心,也没有弈识,根本就不是弈者! 莫峥这事才明白沈帆为什么要叫醒自己,他们抓不到这人的把柄。 赌坊最重信誉,抓不到别人出千的证据是不能赶人走的,这是赌坊规矩。 运气好赢你几个赌筹就要赶人?以后谁来啊,所以赌坊抓千手,都要拿出证据来服众! 要是弈者就更好了,直接打将出去,可这人又不像出千,又不是弈者,沈帆拿他毫无办法,再这样下去赌坊迟早会被他赢个精光。 “去请金盅派的帮忙,查下他是不是江家派来的。” 莫峥叮嘱完沈帆后,转身绕到赌桌前,拍了拍赌倌的肩膀道:“你去休息,我来!” 莫峥坐上赌桌,对年轻人道:“那位赌倌累了,我来替他,您没有意见吧?对了,还未请教高姓大名!” 年轻人摆了摆手,意思是谁来都没用,说到:“无所谓,你们赌坊的赌倌一起来都可以,记住,我叫钟文月!” 口气倒不小! “呵呵。”莫峥先是笑了笑,随后脸色一板,沉声道:“敢在我犹斗赌坊出千,胆子不小啊,识相的就拿起本钱滚,要是让我查到你是江家的人,我必斩你一双手!” 名叫钟文月的年轻人根本不怕,讥嘲道:“你不用威胁我,这么多双眼睛都没看到我出千,是我千术太高,还是你犹斗赌坊的人太蠢?” “不要催我,赢光你犹斗赌坊的钱,我自然会走!” “呵呵,那你得有那个本事,开始?” “开始!” 莫峥将三颗骰子放进骰盅,抓住盅底,开始摇动。 他摇盅的手法看上去还不如一般的赌倌,连一震、二抖、三晃的基本手法都没,骰盅很规律的画着圆弧。 这样的摇盅手法,很容易被赌术精湛的赌徒推算出大致的点数。 旁边围观的都是长期混迹赌坊的老赌棍,见莫峥这般摇盅,不少人摇头道:“他这般摇法,我表哥都能猜到是大是小!” “别说你表哥,我都猜得到,要是他现在停下的话,必定有一个四点!” 赌徒们吹嘘开了,其实莫峥哪有这么傻,表面看起来骰盅摇得稀烂,暗地里已经悄悄将真元注入。 三颗骰子本来绕着骰盅边缘很有规律的旋转,但莫峥的真元一侵入,就震得骰子上下乱跳,一颗往上翻滚,一颗则是左右乱窜,另外一颗干脆静止不动,早已没有规则可言。 再用常见的看盅手法来猜,必然会错。 莫峥在暗使手段的同时,眼睛一直盯着钟文月,可钟文月却什么动作都没,看到没看骰盅,神在在的望着莫峥背后一副描绘赌徒百态的‘百赌图’,根本没有出千的迹象。 莫峥看不透,但心中隐隐有些猜测,还需要进一步验证。 砰的一声,莫峥将骰盅重重的扣落在桌面,盯着钟文月道:“买定离手!” “噢。完了?”钟文月就像一个被突然打断了思路的智者,出现了一瞬间的恍惚。 钟文月将目光从百赌图移到赌桌上,漫不经心的拿起赌筹,扔在顺子上面。 莫峥心一沉,暗道诡异,他自己摇的骰子自己清楚,就是三四五的顺子! “哼,你以为猜对了就完了?” 莫峥暗中将真元冲进骰盅,想震动骰子,变成另外的点数。 可这真元一震,小小的骰子却好像是万千斤的大山一样,居然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 没道理,没道理!骰子都是赌坊准备的普通货色,没人动过手脚,怎么可能连真元都震不动。 “再试试!” 莫峥不信,再试,依然如此。 看到莫峥的窘样,钟文月得意的催促道:“喂,你倒是开啊,墨迹个啥?” 莫峥盯着钟文月,将他前后的表现回想了一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连忙将弈识探进玉佩,唤醒赌王道:“赌王助我,这人是天生的赌心稳胆!” 赌王又是睡得惺忪,咋闻莫峥的话,惊呼道:“天生的赌心稳胆?没看错吧?” ... 第二十九章 破赌心稳胆! 具有赌心稳胆的人,乃是传说中百年不见的天降奇子。 赌博一道,时常会有人被上天眷顾,得气运的庇佑,总能有压几开几的好运,而生有赌心稳胆的人,更是这群好运人中的佼佼者。 传说只要人在出生时,被弈道三气之一的手气灌身净体,再伴随百日,就能凝就一颗赌心,传闻有了赌心的人,能一眼看破赌局,压几开几。 有了赌心之后,只要长期混迹在赌坊,历尽千万场赌局就能锻炼出一颗稳胆。 赌心能看破赌局,压几开几。 稳胆则能镇住赌局,让一切千术和取弊之术无所遁形,且失效。 钟文月就是这样的奇人,当他呱呱落地时,不知从何处聚来大量玄妙的手气,灌注体内,驱杂净体,将心脏变得晶莹剔透。 在钟文月还是个咿咿呀呀的婴孩时,就被好赌的父亲抱去赌坊玩耍。 有一次正逢赌局,赌倌呼出买定离手时,他父亲还在考虑该如何下注,怀中的钟文月刚好拿着一块竹筹在玩耍,被赌倌的买定离手声一吓,手一松,竹筹啪嗒一声掉在顺子上面。 要知道赌徒都迷信,他的父亲也一样,见小孩无意间压了顺子,以为是个喜兆,也就认了这注。 赌倌的骰盅一开,四五六顺子! 他父亲大喜,觉得是讨了童子手的喜气,逐把把都让钟文月扔赌筹押注,结果扔一次中一次,连其他赌徒都跟着压,还好赌筹不大,要不然赌坊就得关门大吉了。 此后十年,钟文月的父亲带着他四处赌博,赢来了大量的钱财,也引起了歹人的贪欲,一家十余口在一个雨夜里被人屠戮,钟文月被一个长工救出,幸免于难。 自此四处漂泊,因为赌博引祸,导致家人被害,钟文月从此立下重誓,再不踏进赌坊。 今日这次,却是十年来第一次破例! 拥有赌心稳胆的奇子历史上也有,但大都被疾病和横祸缠身,早早夭折,几乎没人能得善终。 赌王活了几百年,见惯了无数赌局,却从来没遇见过赌心稳胆,所以才惊呼出声。 莫峥心中对赌王说:“应该能确定,不信你自己看。” 赌王乃是执念成魔,**虽死,但弈识犹在,还比一般弈者的弈识要高明许多。 弈识探入钟文月体内,赌王确定的说:“玲珑剔透心,坚如磐石胆!确实是赌心稳胆!今天我可长见识了。” 莫峥捏着骰盅,还欲和赌王计较,就听到钟文月一声喝骂:“你这赌坊,五息开盅的规矩都不懂么?开的什么赌坊?” 莫峥见没借口拖延,只能无奈道:“哦,开!” 三四五,顺子!钟文月又一次压中。 这一开,赌坊内就如烧煮已久的水,沸腾开来。 众人议论纷纷:“哇,又中!这人应该出千了吧,连赢三十七把!” 另外一人则反驳道:“不,不,你看犹斗赌坊的赌倌弈者都在场,怎么可能看不穿他出千。” “对,要真是出千早就被打将出去了,难道真是运气好,这怎么可能?” 趁着间歇,莫峥暗中对赌王道:“你别忙着感概,有没有办法赢他?” “赌心稳胆,用到赌坊里自然是百战百胜,但他不是弈者,只要用弈者的手段就能赢!” 弈者手段能赢?莫峥表示疑惑:“真的?那我用真元震骰怎么被他的稳胆破解了?” “你有点菜鸟的觉悟好不好,难道在我身死之后,弈道衰退如斯?弈生都能代表弈者了?弱鸡,滚一边去,开局!我来!” 赌王腹黑,逮住就会就要损莫峥两句。 莫峥也不甘示弱:“行,被小屁孩逼死的赌王,我告诉你,要赢不了老子把你放火里烤一晚!” 吵归吵,莫峥对赌王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是存活了几百年的大能,虽然死得蠢了点,也比一般的弈者高明许多,要不是一路听他指点,莫峥还真走不到今天。 有了赌王出面,莫峥底气十足,对一旁静立的赌坊伙计道:“去取两千五百两的赌筹来,我今天陪这位兄弟好好玩玩。” 莫峥的豪气引来围观赌徒一片赞誉:“不愧是犹斗赌坊的东主啊,连输三十七把还敢下重注,有魄力!” 也有人不赞同:“也可能是输红眼了吧。” 不管别人怎么评价,反正金白相间的赌筹是取来了,堆码在莫峥桌前。 钟文月看了看两千两的赌筹,笑着对莫峥到:“莫东主真豪气,你想怎么玩?” 莫峥指了指旁边的赌徒道:“为了不耽搁我的客人们赢钱,我们还是快点结束吧,就赌大小,一把定输赢,如何?” 钟文月伸手将两堆赌筹聚拢,点头道:“可以,赌大小,一把定输赢!” 钟文月说完又添道:“一天赢你四千两也够了,明日再来,看你有几个四千两!” 莫峥丝毫不以为气,笑着说:“兄弟,对赌博该有敬畏之心,没人能一直赢下去!” 两人打着嘴仗,但手上没停,莫峥拿起骰盅,又用先前的办法摇了起来,而钟文月也一样,老神在在的盯着莫峥身后的百赌图。 两人就像是在复盘上一把的赌局一样。 但赌王的弈识却清清楚楚看到,钟文月那颗玲珑剔透的赌心之中,居然出现了一个骰盅的投影,里面骰子的翻转轨迹,和莫峥手中摇晃的骰盅一模一样。 赌王见状,弈识探出,旋绕在骰盅之上,而钟文月赌心里的骰盅投影,被蒙上了一层黑雾,再也看不见里面的骰子。 弈识遮物,弈者常用的赌博手段! 赌王几百年修出来的弈识岂是易于,别说普通人,就算是弈者,他的弈识也是想探就探,想蒙蔽谁就能蒙蔽谁。 赌王得意洋洋:“哼,就算你有赌心稳胆,也只是区区一凡人,我赌王的弈识岂是你能看透?” 事实上,钟文月还是看透了。 骰盅被赌王弈识遮蔽,钟文月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后一愣,目光从百赌图上移走,往莫峥手上定睛一看。 就见玲珑剔透的赌心散发出微微光芒,将黑雾驱散,骰盅又变成透明。 “哎呀,怪不得能逆天活二十年不死,果然有点门道呀!” 赌王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弈识会被看破,惊讶间,莫峥已经将骰盅落下,砰的一声震得金银赌筹乱蹦。 “买定离手!” 钟文月丑陋的脸上浮现出笑容,他伸手将两千多两的赌筹往前推了四尺远,那里用红漆写了一个大大的‘小’字。 “两千四百两,我压小!” 莫峥将弈识探进骰盅一看,一三五,小! 莫峥顿时想骂娘,在弈识中怒骂道:“你特么能靠谱一次么?说我菜鸟,说我弱鸡?你呢?搞什么啊大哥?” 莫峥气恼得很,赌王每次都是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可总是不出三息就被瞬间打脸,莫峥能不恼? 但莫峥忘了,赌王每次都能力挽狂澜,比如与晦的擅长之问。 装得过分了点,一时轻敌失手,赌王有些不好意思,连忙安慰道:“不急不急,用真元震骰。” 莫峥闻言,发动真元一动,想将一点震翻成六点,可惜在钟文月稳胆的震慑下,一点的骰子纹丝不动。 “我震你大爷啊震!” “不急嘛。”赌王说完,道道弈识缠绕在骰盅之上,钟文月赌心里的骰盅又被重重黑雾遮蔽,而且比先前浓厚了数倍。 “再震!” 莫峥加注真元,用力一震,骰盅没有丝毫动静,但里面的一点骰子却是微微一跳,移动了分毫。 动是动了,可离翻成六点还差得远。 赌王一咬牙,钟文月赌心里黑雾又加重了几分,浓厚的黑雾不光是遮蔽了骰盅,甚至连他那颗剔透的赌心都要染成黑色了。 “就是现在,震!” 莫峥闻声,掌心的真元一送,一点骰子猛的一跳。 再落盅时,已经变成了六点! 一点变六点。 钟文月也感觉到了赌心的异常,神色一变,就欲将赌筹再推到红漆‘大’上。 可莫峥哪里会如他意:“五息开盅的规矩我懂。” 骰盅往上一抬,开盅而起。 只见三颗象牙骰子安安静静的摆在盅底,三、五、六,大! “哇!” 围观的赌徒们齐声叫到:“他终于输了!不愧是犹斗赌坊的东主!” 莫峥将‘小’字上的赌筹盘过来,笑道:“不好意思,我赢了!我说过,对赌博要存敬畏之心,没有人能够一直赢下去!” 钟文月的脸色很难看,强颜欢笑道:“东主教训得是,东主赌术精湛,钟某改日再来讨教,今日先告辞了!” “哼,想走?你说了不算!” 莫峥突然板起脸,双手一挥,道道真元化作无形锁链,将钟文月困在原地。 钟文月扭身挣扎,却是无用,大喊道:“你要干什么?堂堂犹斗赌坊就这样对待客人?” “要是一般的客人,我莫峥当然欢迎,可你是江家派来捣乱的,我说过要斩你一双手!” “凭什么,我出千了?” 莫峥摇摇头,脸色严峻至极:“凭我是这里的东主,凭我叫莫峥,足够了!” 莫峥说完,转头对赌徒们变了脸色,拱了拱手,和颜悦色的说:“各位对不住了,这人是受人指使来捣乱的,今天犹斗赌坊歇业一天,为表歉意,莫峥赠送每人一两现银,各位可去筹柜处领取!” 众人看了一场好戏,还得了一两现银,哪里会有怨言,只觉得犹斗赌坊的东主大气有魄力,欢欢喜喜的领了现银,去别的赌坊继续战斗。 赌徒们走后,莫峥让赌倌和伙计们也去休息,偌大的赌厅里只留下孟少文和被真元困住的钟文月。 这时,沈帆回来了,对莫峥道:“没查到,不知道他是不是江家派来的。” 钟文月一听,面现喜色,吼道:“就是咯,我根本不是什么江家派来的,快点放我走,这样对待客人,以后谁还敢来你犹斗赌坊?” 哪知莫峥却对沈帆摆了摆手,道:“不重要,不管是不是江家派来的,我今天都要留下他,百年难得一见的赌心稳胆啊!” ... 第三十章 又是一把赌博 跪求推荐、收藏!! 钟文月从进犹斗赌坊开始,就是有恃无恐,仗着赌心稳胆,不用担心被人抓住把柄,所以一直表现得颇为嚣张。 如他所想,赌坊都重口碑和信誉,找不到出千的证据,一般的赌坊是不会为难的,但这个赌坊不一样,它的东主叫莫峥,一个不按常理出牌,还瑕疵必报的弈者。 就算出千没抓到,莫峥也会另找借口揍人,这小子阴得很。 此时犹斗赌坊的赌厅里只有莫峥、沈帆、孟少文和被真元困住的钟文月。 莫峥说完后,赌厅里没有人说话,落针可闻,安静得可怕。 钟文月不知道是不是赌厅背阴的缘故,打了一个寒颤,抬头看到莫峥脸上意味莫名,有些阴沉的表情,点点恐惧涌上心头。 钟文月再没了赢钱时的神奇,战战兢兢说道:“你,你想要干吗?” “不想!” 莫峥没头没脑的答了一句,随后运起真元在掌上凝聚成刀,直接往钟文月的双手切去:“我说过,要斩你双手的!” “不要,不要。”这世上哪有不怕死的人,钟文月是真的怕了,苦苦哀求,。 真元不如真正的刀刃锋利,莫峥这一下与其说是斩,不如说是锤,将痛苦扩大了数倍,痛得钟文月嗷嗷乱叫:“啊,啊!不要杀我,我不回去他们会杀了李妍的,求求你!” 钟文月胡乱嚷叫,片刻后发现手腕上的痛苦并没有加重,低头望去,只见莫峥的掌刀只切开了手腕上的皮肉,不过再往下切,就要斩断腕骨了。 莫峥掌刀移开开,恶狠狠道:“说吧,怎么回事,不说实话我就挖了你的赌心和稳胆,拿去炼制我的弈物!” 赌心和稳胆确实是炼制弈物的好材料,炼制得当能看破对方的弈术,震慑起术的物灵。 钟文月早就被吓坏,哪里还有不照实交代的道理。 钟文月先报身世,说到十年前逃出生天后发重誓不再进赌场时,莫峥插口问他为什么违誓。 钟文月才将来犹斗赌坊的起因说了出来。 故事很狗血,钟文月十年前逃生后,一直浪迹在庆国各地,直到两年前来到麟郡,遇到了一位倾心女孩。 女孩并不出众,没有沉鱼落雁的姿色,也不会穿衣妆容,但她不嫌钟文月丑陋,愿意在冬日里为钟文月素手洗衣,也愿意在炎炎夏日守在炉火旁为他熬汤煮药。 抛去赌心稳胆,钟文月也就是一个忠厚老实的普通人,得一贤妻已心满意足,逐在麟郡定居下来。 可惜身有赌心稳胆,注定了他不可能善终到老。 本是平静恬淡的生活在三日前被打破,江家不知道从何处得知他身具赌心稳胆,派弈者闯入他家,许以重利,要他来犹斗赌坊捣乱。 十年前的惨剧还历历在目,区区钱财名利怎能打动他,钟文月便以起誓不再入赌坊为理由拒绝江家。 可江家弈者哪有那么好说话,见软的不行,就直接上硬的,绑了他的妻子李妍相逼,不去就杀了她! 朝夕相处的妻子被人胁迫,钟文月还能怎么办?只能违反誓约,来了犹斗赌坊。 莫峥不禁唏嘘,这么狗血的事情都能让我遇上? 手一挥,捆绑钟文月的真元散去,猝不及防下钟文月跌倒在地。 “滚吧,别让我再看到你!” 莫峥始终不是心狠之人,要是江家走狗,他倒敢一刀斩之,但像钟文月这种可怜人,他却下不去手。 上天赐予他逆天的赌心稳胆,可他这一生都因为这赌心稳胆被迫害,着实可怜。 有些东西,在弈者身上是福,在他这种普通人身上就是祸了! 钟文月看了看莫峥,见他不似开玩笑后低着头说:“谢了!” 转身往外走去。 “别让他走,拦下他!” 赌王的声音又在莫峥弈识里响起,莫峥早就习惯听赌王的了,本能性的喊到:“等等,你还不能走!” 钟文月停下脚步:“嗯?你要反悔?” “额,不,不是要反悔,而是,是……”莫峥一时想不到借口,只能装样子耍狠:“反正你不能走就是了!” 但钟文月却摇了摇头:“我要回去救李妍,江家的弈者心狠,见不到我回去定然会杀了李妍,我要去救他!” “帮他救李妍!”弈识里赌王的声音又起。 莫峥这下不干了:“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 “赌心稳胆,有助于复活我!” 莫峥眉头一皱,声音有些冷了:“赌王,你被一个小孩逼死,这是你重诺守信的一面,今天为了复活要杀这个可怜人,这是你暴戾自私的一面吧?我看错你了?” 杀人夺心取胆,这种事莫峥做不出来,除非是罪大恶极的该杀之人。 对钟文月这种生下来就注定不幸,又被狗血故事缠身的人,莫峥狠不起来,看向钟文月的目光中都是同情。 “你不是不傻掉了?我叫你留下他,而不是杀了他,我要研究赌心稳胆,看能不能窥透天机仿造一个,你傻兮兮的想什么呢?还看错我了,下一刻你是不是要捏着喉咙尖声尖气的叫我不要听,我不要听!?煞笔。” 赌王一顿吐槽,让莫峥半信半疑:“真的?只研究不杀人?但是现在这时候去江家救人,你嫌我死得不够快是吧?” “少废话,留下他,帮他救李妍!赌心稳胆,有这种逆天之人,以后铁定对你的弈道有帮助的,冒险也值得,信我!” “信信信!” 与赌王说清楚后,莫峥对钟文月胡编道:“听完你凄惨的遭遇和哀怨的爱情故事,我感动得就差流泪了,所以我决定帮你去救李妍,别问我为什么,就是这么正义!” 这种理由钟文月肯定不会信:“放不放我走,你给句痛快话,不要用这种话来戏耍我!” “我真的要帮你救李妍,我看重的是你的赌心稳胆,救了李妍之后,你留在犹斗赌坊替我做事,如何?” “真的?”莫峥这次的理由靠谱多了,钟文月细细思考,自己只是个普通人,决计不可能救出李妍,有弈者愿意帮忙,于情于理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忙答应莫峥:“好,你帮我救出李妍,别说替赌坊做事,我做牛做马都行!” “行,你等我消息,如果明天这个时候我没救出李妍,就放你离开。” “沈帆带他去楼上休息!” 莫峥也是雷厉风行之人,安抚好钟文月后,他便跑了趟金盅赌坊,要求帮忙调查钟文月的事情。 因为江家的缘故,莫峥现在行事莽撞不得,所以他准备先让金盅赌坊帮忙去北城调查,等打探清楚后再看风险大不大,值不值得动手。 赌博就是这样,知己知彼才下注。 金盅派不愧实力强劲,探子遍布整个麟郡,还不到傍晚就传回了消息,当然也有不是什么机密,很好查的原因。 从反馈回来的消息来看,江家确实劫持了李妍,威胁钟文月要赢垮犹斗赌坊,因为钟文月只是个普通人,江家只是将李妍囚禁在北郊的家中,仅仅派了一名弈者和几名武者看守。 救人的地方不在城内,还只有一个弈者,想来弈灵也不可能去看守以个普通的农家女孩,那太掉价了。 所以这件事还是大有可为,危险不算太高,只要救出了李妍,赌心稳胆这种逆天天赋定能给他的弈道之路提供不少助力。 这把能赌! 莫峥将行动的时间定在半夜,干坏事不都是这个时间吗。 在动手之前,莫峥又去了趟金盅赌坊,金盅赌坊都快成他家了,跑得麻溜极了,一天好几趟。 没办法,谁叫金盅派神通广大呢,这样的资源不利用才是傻。 听到莫峥要去北城,郑玄瑞差点一掌拍死他,莫峥好说歹说,分析了半天后郑玄瑞才点头答应,莫峥想找他买几块铜筹或是封镇,以备不时之需。 但铜筹和封镇毕竟是稀有之物,不是说有就有,终究没能如愿拿到,竹筹倒是弄了几个,聊胜于无吧。 万事俱备,连天公都帮莫峥,到了子时,空中乌云盖顶,将明亮的月色遮了起来。 莫峥在赌坊里找了些易容之物,涂涂抹抹想把容貌改变一下,只是手段不太高明,将自己整得比钟文月还丑。 随后一身黑衣,偷偷的翻出南城,往北城摸去。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阅读。</a> ... 第三十一章 千铜宗来了! 求推荐收藏支持,三墨拜谢!! 钟文月的家并没有在北城内,是在郊外的一座小山上,要不是这样莫峥也不敢孤身犯险,北城江家恨不得剥了他的皮,自己送上门求宰这种傻事莫峥怎会做。 就算赌心稳胆的诱惑再大,也得有命享受才行,莫峥精明得很。 还好天公作美,将月光遮蔽,莫峥这一身黑衣在深夜里起到了很好的掩护作用,光凭眼睛,很难发现这个鬼祟。 三纵两跃间,莫峥很快就来到了钟文月家的山脚下,抬头向上望去,半山腰有一座房屋还亮着微微烛光。 就是那里! 莫峥攀上山腰,不一会就摸到了房屋边,依着做贼的惯例,首先要探明情况。 弈识探出,房屋里的情况被弈识勾绘成形,反馈在脑海之中。 房屋分为三间,中间最大的堂屋里有三名武者围坐在桌旁喝酒胡侃,**的笑声不时传进莫峥耳中。 堂屋的角落,则蹲着一名女子,应该就是钟文月的妻子李妍了。 三名武者毫无警觉性,连兵刃都远远的扔在旁边,时不时的去骚扰几下李妍,玩得不亦乐乎。 而对莫峥有威胁的那名弈者睡在左边的卧室里,鼾声如雷,睡得很香甜。 人在睡觉时的反映是最迟钝的,这本是下手偷袭的好机会,可要进卧室,得先经过堂屋,也就是说还得先搞定三名武者。 “让我来,让我来,这妞胸还挺大的。”一名江家武者淫笑着走到李妍身边,将手伸进她衣衫里揉捏了一番。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堂屋的木门突然打开,就如山野志异中的妖风撞门一般。 “谁?” 武者大喝一声,看了过去,可大门处空空如也,哪有什么人,连野猫野狗都没一只。 “有风?” “啊!” 武者正疑惑,就听身后传来同伴的惊叫,转头一看,就见一名黑衣人端着同伴的脑袋,咔嚓一下将其强扭到了背后,同伴的后脑勺直勾勾的对着他! 黑衣人就是鬼魅的莫峥,他推开大门后就展开身法飘至骚扰李妍的武者身边,一把将他杀死。 当武者身子软绵绵的倒地时,另外两名武者已经手持兵刃,向莫峥砍来。 小小武者,怎么会对莫峥构成威胁,真元凝聚而起,一击重拳,一记鞭腿就将两名来势汹汹的武者秒杀。 堂屋中的争斗已然惊醒了酣睡的江家弈者,这名弈生踏进堂屋时,莫峥刚刚杀完人。 “你是谁?”弈生有些傻愣,盯着莫峥问到。 莫峥一笑,只是他现在的易容有些难看,笑起来像哭:“白痴,不起术杀我还敢先问是谁?” 这名弈生明显缺乏经验,要不然也不会被派来看守一个农家女子了,听到莫峥的话后才想起应该赶紧起术对敌。 “以铜钱跳转之术请狂暴虎噬……” 可请物灵的赌局还没布完就被莫峥打断:“你一个弈生,在我面前就别想起术了!” 现在的莫峥,已是弈生中无敌的存在,不管是战斗经验,还是比拼弈术物灵,即便是天宗势宗的弟子,他也有信心战而胜之。 说完,一块竹筹扔向弈生,竹筹受真元一激,咔嚓碎开,昏暗的堂屋中突然火光暴起,大片蓝色火焰将弈生包裹,烧得噼里啪啦,莫峥都有些受不了那火焰的炽热,退后几步。 火焰乍起,弈生被吓坏了,连忙中止赌局,运起真元护住全身。 毕竟只是竹筹藏术,威力有限,噼里啪啦燃烧几息后,虽然将弈生护身的真元吞噬,但也难伤起身。 见蓝色火焰的威势稍敛,弈生将真元聚与双手,将火焰拨开。 可杀机,却在火焰之后!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把明晃晃的长刀,还有握刀人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长刀前送,快捷而有力! “啊,你……” 弈生的惨叫戛然而止,被莫峥一刀穿胸,死了! 这弈生太菜了,根本不是莫峥的对手,一筹一刀就杀了,此时的莫峥还真有几分高手风范。 嗯,如果忽略对手是个菜鸟这个因素,确实风范不凡。 “你是谁?”堂屋中响起女声。 又有人这么问莫峥,当然不是死去的弈生了,而是蜷缩在角落里的李妍。 这女子倒还不错,被江家武者猥亵,又见莫峥杀人,却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被吓得瑟瑟发抖,还挺冷静的问莫峥是谁。 “替钟文月来救你!走吧,赶快离开这里。” 莫峥解去捆绑李妍的麻绳,趁着夜色正浓离去。 一切和预想中一样,营救很顺利,此时夜已深,夜色下麟郡城里的居民都已进入梦乡,麟郡被黑暗笼罩,好似一头蛰伏沉睡的巨兽。 莫峥和李妍绕着麟郡外围,往南城赶去,一路翻山越岭,好不辛苦,李妍毕竟只是弱质女流,不一会就气喘吁吁。 莫峥见状,停下脚步说:“就在这里休息下吧。” 李妍点了点头,轻声道:“还没谢过公子救命之恩,文月他怎么样了?” “很好,你放心吧,回了南城你们就住在我那,不用担心江家报复!” 莫峥抬手间就杀了江家四人,李妍是亲眼目睹的,对莫峥信任无比:“那当然,公子的本领……唔,唔。” 李妍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莫峥一把捂住嘴巴。 李妍手挥脚踢,还道莫峥是起了歹心,狠狠一口咬在莫峥的手上,就听到莫峥压低声音呵斥道:“大姐,别咬了行么,噤声,有人来了!” 听到莫峥的解释,李妍才安静了下来,莫峥将她抱在怀中,长身而起,跃上了大树。 刚刚在树上站定,莫峥就听到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你们三个这次可得机灵点,出门时师叔可是千叮万嘱,要是这次合作出了什么问题,我们几个也不用回去了!听到没有?” 声音听上去很年轻,莫峥见不是冲着他们来的,松了一口气,随后眉头一皱,这声音怎么有些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树林里很安静,声音能传出老远,清晰的落进莫峥耳中:“蔡师兄,你说这次和江家合作,光我们几个弈生有什么用?” 蔡师兄?噢! 莫峥恍然大悟,先前说话的那个人,不就是月前在无想宗讨要利钱,要砸山门的千铜宗蔡林么? 真是冤家路窄,山水有相逢,救个人都能遇见他们,和江家合作? 这是怎么回事? 莫峥侧耳倾听,就听到蔡林又道:“谁说就我们几个,我们只是前去打点,三天后文浩师兄会带着乱钱堂的好手来北城汇合。” “哇,文浩师兄也要来,好久没见过他的了,听说他练成了抬手起术,进阶弈灵了?” “那当然,而且我听说文浩师兄要不了多久就要接手乱钱堂了,这次定要和他打好关系,好在乱钱堂混个不错的差事!” 莫峥坐在树上,将蔡林透露出来的信息一一记住,事关江家,肯定没什么好事! “文浩师兄可是最受师叔门宠爱了,派他来北城,看来宗主很重视这次和江家的合作呀!” 几个人可能是夜路走得太累太无聊,叽叽喳喳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那当然,宗主雄才大略,早就想效仿金盅派杀进麟郡了,麟郡里钱财遍地,亮物弈物,都是我们千铜宗继急需的,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这次江家主动来邀,定要干出一番事业!” “要是能顺利拿下金盅派和何家,南城大半就要收归我们千铜宗,有了麟郡的钱财亮物,再加上千铜宗百年来在铜山上积累下的底蕴,定能在越州强势崛起,晋升势宗之列也不是没有可能!” “到时,我们的身价也是水涨船高,钱财傍身,弈物在手,弈道之路也走得容易些!” 几个人高谈阔论,勾画着千铜宗美好的未来,踩着枯枝落叶从莫峥裆下走了过去,根本没发现树上有人。 更不知道一直引为机密的合作事宜被树上的人听了去。 等几人走远,莫峥才动了动身子。 “看来江家是用南城的利益拉拢了千铜宗,他们早就有冲出铜山的打算,两家联手,南城还真是危矣!他们来势汹汹,得赶紧回去告知金盅派!” 本是来救人的,结果机缘巧合下听到个这么重要的消息,算是好人有好报吧。 莫峥暗想,要是南城势力还只是以江家为对手,到时被千铜宗的弈者打个措手不及,还真有可能一败而溃。 事不宜迟,莫峥将李妍抱在怀中,带着歉意道:“李姐,我们得赶紧回南城,还望你咬牙坚持一下!” ... 第三十二章 江家獠牙现 在圣弈大陆的弈道中,大多数弈者因为需要钱财的支持,都会选择势力依附,各国的情况大同小异,势力可分三类。 一是各国皇室,弈术起源于夏国,最先是在战场上大放异彩的,弈术兴起的初期,大多数的弈者都是为皇室服务,不管是战场上勇猛冲锋的将军,还是暗夜下取人首级的刺客,都是听命于皇室,几千年的沉淀积累,谁都说不清各国皇室养了多少弈者,人数可能不多,但绝对是弈者中的精英。 第二种势力就是宗派,到了弈术发展的中期,圣弈大陆的大势已成,各国画图而治,大规模的战争已少有发生,不少皇室弈者厌倦了尔虞我诈和厮杀征伐,于是卸甲辞官,走进山野,占名山灵山清修,同时广收门徒,想将自己的弈术发扬光大,传承下去,于是就有了各家宗派。 另外一种就只是有血亲关系的世家豪门,大都是弈术初起时就传承下来的家族,盘踞在各个城市之中,通过或明或暗的弈者手段,积累了大量的财富,再以钱财名利招揽弈者,扩张势力。 其中就以弈圣世家为代表,十国共有六十位弈圣的家族传承下来,且发展壮大,成为各国的梁柱,就是皇室行事,也需要考虑弈圣世家的想法。 三类势力中,皇室弈者居于京城,数千年来只治国,不露术,但依然没人敢小觑皇室,光是几千年的底蕴,就没人敢犯其皇威。 另外两股势力则是将人的劣根性展露无遗,山野里的宗派都占据名山灵山,不时有高品质的物灵诞生,很多宗派为此起了争端,早就忘记祖上清修的规矩。 而世家豪门更是,生在重利的铜臭之地,争钱财,夺赌气,抢弈物,杀得你死我活,早没了弈者超然出世的风采,更像是掌握奇术的洪水猛兽。 千年前的邪弈战争,两百万贫民自愿以命赌赢来星外无归者屠戮各国各宗,就是被世家豪门压榨得太惨,不过近年来这些世家豪门也明白了不能枯泽而渔的道理,收敛了许多。 总而言之,现在的弈道是乌烟瘴气,弈者只重名利,却不修善自身,麟郡的南北城之争就是如此。 虽然怀中抱着李妍,但莫峥的速度并不慢,回到南城时天还未亮,莫峥将李妍送回犹斗赌坊,无暇去看小两口的亲我缠绵,直接奔郑玄瑞的住处而去。 天都快亮了,南城的赌坊都已关门,郑玄瑞也没在赌坊,而是在淳化街的住所里,是座三进的四合院。 砰砰砰,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门倌,老头披着单衣将院门打开,见莫峥一脸急切的说:“门伯,我有急事找郑兄,很急!” 门伯认得莫峥,对这小子印象还不错,人长得好看懂礼貌,还知道轻重,看莫峥一脸着急,门伯知道定有急事,转身就往院里走去:“你先去厅里等着,我去叫醒老爷。” 莫峥径直来到院子中进的客厅等候,刚倒了杯冷茶还没来得及喝,就听到郑玄瑞骂骂咧咧的进了客厅:“天还没亮就扰人清梦?杀人放火扰梦可是三大恶罪,你想干啥?对了,赌心稳胆的小娘们你救回来了?” 要是平常,莫峥肯定又是和郑玄瑞一番嘴仗,但他知晓事情的轻重紧急,直接了当的说到:“救回来了,而且在回来的途中我遇见了千铜宗的弟子,从他们口中我得知,千铜宗将和江家合作,瓜分南城!” 郑玄瑞一愣,不知是没睡醒还是没反应过来,问道:“什么?你说千铜宗,铜山上的千铜宗?” “对,就是那个千铜宗!” 郑玄瑞的瞌睡彻底被吓醒了,猛然坐下,满脸慌张,再没有往日的从容,显然被这个消息吓到了:“你可别诓我,你确定?是千铜宗?是要和江家合作进军南城?” 可他也明白,莫峥根本没有骗他的道理,莫峥的犹斗赌坊就在这里,早就和南城绑成一块了,没道理用这种消息来骗人。 郑玄瑞问题连连,有些失态,他能出任金盅赌坊的镇场弈者,足以说明他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当年金盅派来麟郡,他也是冲在最前面的,弈术挨过,也杀过弈者,什么样的风浪没见过! 随着金盅派在麟郡站稳脚跟,他虽然很少再与弈者争斗,但镇定功夫不会差,可乍闻千铜宗依然失态,可见内心之震荡。 这也情有可原,江家的势力已经力压南城任何一家了,南城五家势力联手相抗都不敢言胜,现在还多了一个实力不凡的千铜宗,南城危矣! 由不得他不失态! 就连莫峥这种初到麟郡的也知道事情的紧迫性,连夜上门相告。 大陆三类弈道势力,皇室可以根据国力来分强弱,家族则以世家为雄,下面是豪门、望族等等。 而山野中的宗派,根据宗门规模,弈者人数,物灵资源等从大到小分为天宗、大宗、势宗、门宗,最后垫底的就是零星几名弟子,物灵稀少的小门小派,比如无想宗。 如果是小门小派与江家联手,那就无所谓了,可是千铜宗位列门宗,实力不凡,光比纸面上的实力,就胜过金盅派一筹。 千铜宗位于麟郡东边的铜山,这个宗派有些奇特,千年前宗门内的弟子本来是修诸家百术中的‘钱元驭术’,直到千年前宗内出了一名天才弟子,不仅精通钱元驭术,还在下山游历途中学会了弈术,凭着绝高的天资,自创铜钱弈术,将其融入钱元驭术之中,创造了现在千铜宗传教千年的镇派弈术,千铜万钱! 该术既有诸家百术的霸道,又有弈术的诡异莫测,让千铜宗的弟子在争斗时总能出奇制胜,威震麟郡。 周遭各宗派弈者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别和千铜宗弟子争斗,他们会用钱元驭术扰你起术,再用铜钱弈术强势镇压,最后用千铜万钱重创斩杀你。 总而言之,千铜宗在麟郡是出了名的难对付,而且近年来宗门中也是人才辈出,弈者众多,宗内不少人已经喊出了晋升势宗的口号。 千铜宗以弈尊修为的青铜尊者。 不,是千铜尊者为首!摆在明面的实力就有弈宗两位,弈师四名,弈灵十数,弈士弈生数百。 这样一股偌大的势力与江家合作,将会给南城五家势力带来灭顶之灾。 郑玄瑞的神色严峻,不知是在消化这个消息还是在思考该怎么办,莫峥也不打扰,独自喝着凉茶。 良久,郑玄瑞才揉了揉太阳穴,明明刚睡醒,语气却很疲倦:“莫峥你先回去休息会,天亮之后我会召集五家的人聚头,你也参加!” “好,我先告辞了。” 一夜奔波,莫峥累极了,倒头便睡,如同死猪一般。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莫峥感觉床边有人在用手推自己,睁眼一看是沈帆:“嗯,师兄,怎么了?” “金盅赌坊的伙计在楼下,说郑玄瑞请你去赌坊一趟!” “哦。” 莫峥才想起早间在郑家的事,忙强打精神,抹了把脸后就去了金盅赌坊。 依然是那个奢华的赌厅,莫峥推门而入,看到赌桌旁已经围坐了不少人,气氛有些奇怪。 “随便坐。” 莫峥找了个角落坐下,才看清在座的人,金盅派的赌门长老周志道、何家的何安昊都在,何易被莫峥伤后还是第一次露面,莫峥不好意思的对他点头示意,何易却板着脸没有表示。 其余三人他也认得,是君家的君长乐、鸿家的鸿飞和骰宗的许良。 看到三家来的只是赌坊的镇场弈者,莫峥就知道这三家还不知道千铜宗要插手的消息,而何安昊亲至,明显已经知道事情紧急。 莫峥刚刚落座,君长乐就斜着眼睛瞟了瞟莫峥,阴阳怪气的说到:“郑兄,我们五家聚头,这小子来干什么,难不成你认为他的犹斗赌坊在南城也能有话语权?凭他那猫狗三两只的破赌坊也配?” 鸿飞也在一旁助阵:“就是咯,他来做什么?” 往日亲近好说话的郑玄瑞现在极度烦躁,早没了好脾气,高声呵斥道:“你们两个小辈给我听着,今天的事事关重大,做不了主就去把你家长辈叫来,别在这里给我恬噪!” 君长乐和鸿飞一愣,被郑玄瑞劈头盖脸一顿骂,他们的面子也有些受不住,正欲回击,却看到周志道和何安昊都阴沉着脸,发觉气氛有异,两人忙收住话,改口道:“有事尽管说,我们做不了主的自然会回报家中!” 骰宗许良也开口说:“骰宗的事,我能做主!” 他是骰宗宗主的亲儿子,当然能做主了。 许良说完,再问:“晚辈见过周伯何伯,不知今日召集五家聚头,所谓何事?” 许良年纪不大,是骰宗的少宗主,做事稳重有大家风范,见场中气氛诡异,知道必有大事发生,忙出口问道。 周志道和何安昊对视一眼。 然后周志道对莫峥说:“莫小侄,事情是你发现的,你来说吧。” “额。”莫峥本想低调的做个路人,现在看来不行了,忙清了清喉咙,没有任何先兆的抛出重磅消息:“千铜宗将与江家联手,进军南城!” “啥?” “什么?” 君长乐和鸿飞听到这个消息,吓得手忙脚乱,桌上的茶杯都险些打倒,比郑玄瑞当时表现得更加慌张。 “千铜宗?”君长乐不信。 鸿飞则呢喃不停:“千铜宗?千铜宗。” 两人终于明白郑玄瑞为什么会呵斥他们,叫他们去请家中能做主的长辈了,这个事情太重大了,两个后辈一下子就被吓得乱了阵脚。 只有许良没有反应过激,但脸上也是愁云密布。 等众人慢慢冷静下来后,莫峥才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清楚。 “事情大家都知道了,这次叫大家来,就是……” 郑玄瑞的话还没说完,赌厅大门就被推开,一名金盅派的弈生突然闯了进来。 周志道见自家弈生不懂规矩,沉声问道:“你来干什么!” 弈生看了看众人,支支吾吾不说话。 “说!”周志道大吼一声。 弈生吓得身子一抖,忙不迭的说:“曾杨和王博师兄今日早上去喝早茶,在望山酒楼里遭遇江家弈者伏击,曾杨师兄重伤,王博师兄则,则……” 弈生眼睛泛红,已经说不下去,厅里的人都明白,金盅派名叫王博的弈者定然是死了! “什么,草拟娘的江家!” 啪,郑玄瑞将手中茶杯一掷,茶水四溅,悲痛道:“王兄走好!我郑玄瑞必亲手杀十名江家弈生慰你在天之灵,江家你给我等着!” 多日按兵不动的江家,终于露出獠牙,伸出利爪,动手了! ... 第三十三章 五家决定!南城出击! 虽然一直以来南城北城都有冲突,但只是限于私下的小争斗,大多都是骂上两句,比拼下拳脚而已。 双方的弈者都很有理智和分寸,起了冲突也控制得很好,没有将事态扩大。 但这次就不一样了,江家在望山酒楼公然袭杀金盅派弈者,两名弈者一死一重伤,这个信号很明显,再不是挑衅,而是开战! 虽然和江家的战斗迟早都会到来,可当战斗的阴云真的飘来时,场中的人心中还是像灌了铅水一般,沉甸甸的,没人喜欢腥风血雨的厮杀征伐,都是无奈,现在的弈道就是如此简单,弱肉强食,杀与被杀。 几家在听闻金盅派弈士遇袭的消息后,纷纷出言安慰,同时将消息传回家中,警告和约束弈者们不要踏出南城,遇到江家弈者,一律格杀! 当几家命令纷出的时候,又有噩耗传来,何家在西城一家赌坊的镇场弈士被发现死在赌坊中,全身伤痕累累,身上的伤口都很细小,明显是被江家弈者常用的诡刺之灵所杀。 噩耗又来,赌厅之中的气氛愈加凝重,众人都不说话,像是在等待后续的消息。 果不其然,其他三家的弈者也没有逃过江家的毒手。 君家一名弈士在自己住所里被暗杀。 鸿家两名负责给各处产业运送现银的弈生,在半路上被突如其来的弈术杀死。 骰宗也逃不了,在南城外围的当铺遇袭,一死两伤,身死的弈士相当凄惨,身受百刀,犹如凌迟一般。 江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雷霆万钧,杀伤五家近十名弈者。 临近中午,江家派一名小童传话各家,南城五家势力,每年向江家送纹银五万两,亮物三千作为利钱,江家便止兵不进,保五家周全! 要不然,就踏破南城,斩尽五家弈者。 江家的一系列行动,向南城表明了志在必得的态度,他们准备以强大的实力力压五家,南城上空,阴云密布。 何安昊一把捏碎手中的茶杯:“嚣张至极,欺人太甚!” 在座的众人都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愤恨样子,自家弈者被杀,谁能忍得了呢,可又受制于江家实力的强大,就像个瘦弱的孩子被壮汉扇了耳光踹了两脚,有心还手,却害怕打不过,憋屈得很! 就连莫峥这个外来人,都恨透了江家,前几日夜里,江云枫可是亲至犹斗赌坊威胁莫峥,差一点就要在赌坊里动手,要不是顾虑到是在南城,可能犹斗赌坊早就被江云枫踏平了,可见江家之嚣张。 莫峥怎能不恨,谁想毁他白手起家的产业,他就敢挖谁家的祖坟,小小弈生,奉行的是瑕疵必报,十倍奉还的乱世法则。 赌厅里的气氛很凝重,几人心里被仇恨填满,都在想着怎么去报复江家。 在场的,还要属周志道最老道,只见他轻咳一声,道:“诸位,不要被仇恨所蒙蔽,江家这一手,就是想激怒我们,贸然报复,反倒中了江家的圈套!” 周志道的话语中隐含真元,几人脑中彷如响起洪亮的长钟,纷纷醒悟过来,暗道惭愧。 江家这是在引蛇出洞! 众人沉吟了片刻,何安昊开口道:“即便如此,这个仇也不能不报,何家弈士的血债,必须用江家弈者的鲜血来清洗!” 周志道摇摇头,道:“何老弟,切莫冲动,这件事还要从长计议,江家早已将外围弈者撤回,全都按兵北城,要有个周全的计划才行!” “你们我不管,就在今晚,何家弈者必然出动,杀江家弈者!” 虽然周志道说的有理,但何安昊却很固执,也正是这种犯我者必诛的铁血手段,何家才能在麟郡立足。 而金盅派行事就要老道许多,要不然也不能在麟郡打下一片天地了。 “这件事我可以做主,君家弈者跟随何家左右!” “鸿家也是,晚间与何家一起行动,给江家点颜色瞧瞧!” 骰宗有一名弈士被杀,两人重伤,是几家里损失最惨的,仇恨最深,但许良身为骰宗的少宗主,不敢意气用事,偏向周志道:“何伯,三思而行!江家必定张着网口,等我们去跳!” “不必再劝,我心意已决!” 就在几人争执不下的时候,角落里的莫峥坐不住了,咳了两声,将注意力吸引过来后说道:“有些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周志道对莫峥的印象很不错,修为不高,有时也显冲动,但至少敢作敢为,语气缓和的对莫峥道:“当然可以,这里都不是外人,大家一起抵抗江家,有什么尽管说。” 莫峥坐直了身子,望了望几家的代表,言辞恳切的道:“我现在说话,你们可能会认为犹斗赌坊没有损失,我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也有人认为我只是个局外人,那便顺着这个意思说,我这个局外人看事情可能更理智更准确些。” 各家都知道他还有下文,也就没有打断。 莫峥顿了顿,调整了下坐姿,看到各家没有阻止他,继续说道:“江家动手杀人,南北城之争已经没了回旋的余地,但是在出动弈者报复之前,还请你们想想我先前说的消息,南城要面对的,不仅仅是一个江家,还有铜山下来的千铜宗!” 莫峥要比另外几人冷静许多,见他们被仇恨蒙蔽,连忙开口将其拉回正题,他现在是一心一意的帮助南城,没有半点私心。 几家这时候才想起来,还有个在暗处潜伏着的青面獠牙猛兽,一旦南城的势力有了大的损伤,千铜宗这头猛兽就会亮出獠牙,将几家彻底撕碎。 何安昊暗道一声惭愧,仇恨果然蒙蔽人啊,江家这一手算得也够精,猛然出手杀伤南城弈者,再张开网口,等怒气冲冲的南城弈者去自投罗网,等削弱几家的势力后,再与千铜宗联手雷霆一击,彻底打垮南城。 很平常,甚至可以说是很粗鄙的计谋,但仇恨,怨怒,往往能蒙蔽智者,让智者作出愚蠢的决定! 江家算盘虽然打得响亮,却被个局外人一语点透,莫峥破局还不够,他还有计划,准备反咬江家一口。 何安昊虽然冲动,但还是懂得顾全大局,说:“你说得有理,可江家现在龟缩在北城,无从下手,难道我们就要一直被动下去吗?今日提防,明日还是提防,总要有个战胜江家的主意才行!” 南城的势力与江家冲突已经有很长一段时间,总把自己放在弱势的位置上,一直以来都是被动防守,见招拆招,不仅憋屈,久了也会让人心动摇。 金盅派和骰宗这种凝聚力较强的宗派还好,几个望族的情况就不乐观了,人往高处走,没几个外姓弈者甘愿为一个处处挨打的家族卖命。 其实来之前,莫峥就已经有了主意,但他身为外人,不敢随便发言,现在有了机会,逐耐心说道:“当我还小时,我就听长辈讲过独狮和群狼的故事,一百头狮子斗不过一百头狼,就是因为狼群抱团,只要南城五家势力能齐心协力,并不惧怕江家,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抱团求自保,再寻机下手,一点点的蚕食江家和千铜宗这两头巨兽!” 莫峥说的道理很浅显,其实大家都懂。 “你说得好听,寻机下手?现在江家缩在北城里,你去哪里找机会下手?”沉默已久的君长乐语气很不友善,但问的也是大家想的。 莫峥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但他知道这种场合不能表现得咄咄逼人,忙笑着解释道:“后天千铜宗的第一批弈者就要来北城汇合,只要我们吃掉这批弈者就能一石二鸟,既削弱千铜宗的实力,又打乱江家的部署,只要他们阵脚一乱,满身都是破绽,僵局可破!” 这就是莫峥的计划! 周志道略一思衬,就明白其中的道理,千铜宗的弈者在半路被伏击,江家定然要拿出一个交代来,不管是怀疑有内鬼还是再来斩南城弈者报复,都是被动的无奈后手,南城势力则可借此机会,将主动掌握在手中。 此计可行!莫峥的心思,要比他的弈术更高明! 周志道抚了抚长须,问:“千铜宗这批弈者的实力如何?” 他这么问,就是表示支持,莫峥老老实实回答:“只知道有十余人,是隶属于乱钱堂的弈者,带队的是一名叫文浩的弈灵!” “弈灵带队,千铜宗乱钱堂的弈者战力并不出众,实力应该不会太强,拿下的机会很大,我觉得此计可行!” 金盅派本就出自山野,对千铜宗有些了解。 周志道点头同意,又转头问何安昊:“何老弟,你觉得呢?” 何安昊还没回答,又是那个恬噪的君长乐抢过话头,质疑道:“莫峥,千铜宗的消息是你提供,伏击千铜宗的弈者也是你出的主意,你一来南城就发生这么多事,我是不是可以怀疑你根本就是江家的插进南城棋子!?” 我不理你你当我好欺负是么? 莫峥本就脾气不好,见君长乐胡搅蛮缠,双膝将木椅往后一顶,豁然站起怒骂道:“你特么是傻?老子刚进南城就差点被你们撵了出去,江家要安插我,会给我一个这样的身份?不知道给我安排个更好的?你以为江家跟你一样傻?十几天前孟少文受重伤是假的?我他妈去金山为你们探消息却得了只恶运物灵是假的?蠢货!” 贱皮子,不骂你你不爽是不是? 莫峥突然暴起一顿痛骂,骂的君长乐目瞪口呆,本来就是,江家要是想在南城安插棋子,定然不会让他去开赌坊,哪有将棋子安插成众矢之的的道理。 连何安昊都看不下去了,呵斥道:“君长乐,闭嘴吧,不要再胡搅蛮缠了!” 君长乐悻悻住嘴,不再敢为难莫峥。 何安昊出口训斥他,那态度就很明显了:“这件事必须保密,要不然派出去的队伍就会反被黄雀吃掉,我们几家的弈师弈宗都在江家严密监控下,不能轻易出动。这样,每家各出一名弈灵、六名弈士,应该足够拿下千铜宗的乱钱堂弈者。” “金盅派赞成,午时过后就可以决定出战名单!” “骰宗也赞成,可以一搏!” 五家之中三家已经表态,君长乐和鸿飞虽然对莫峥不满,但也知道大局,也表态赞成参与。 “明日晚间,五名弈灵,三十名弈士集合,拿不下千铜宗的乱钱堂弈者,这些人也不用回来了!” 何安昊霸气的一句话,给会议敲定了结果。 平静了许久的麟郡,随着南北城之争,风云始动,而在这风云际会间,有一个叫做莫峥的弈生在其中推波助澜,不管是被袭还是主动出言杀千铜宗弈者,他都是在走自己的弈道,一步一步,踏踏实实。 在南桑时,他是个一无所有的穷书生,踏入弈道后,容不得别人抢走他仅有的东西,于是他和齐家斗,可惜还是被逼得离开南桑。 到了麟郡,从南城白手起家,莫峥再不会让江家夺走属于他的一分一毫,有了第一间赌坊后,他就暗暗起誓要在这里壮大,然后再回南桑。 南桑是他跌倒的地方,他会再回去,证明没有人能让他倒下第二次,豪门望族都不行! 作为一个草根弈者,他的弈道攀爬得比别人更加艰辛,现在有的一切,都是他用命去博出来的。 他在南桑对燕幽说过,要效仿世间的烂赌棍,用这条命去博一个花开富贵。 后天,一场属于莫峥的大赌局即将开始!只是输赢未知。 是花开富贵还是挂掉扑街,莫峥有想过,但没怕过。 他的弈道信仰就是,来,我们以命赌! ... 第三十四章 进阶弈士!赌纹生变! 一个改变麟郡未来的会议在午后散去,莫峥回到犹斗赌坊,却连饭都吃不下。 没办法嘛,土鳖弈生没见过世面,一想到后天几十名弈灵弈士相拼,弈术连起,物灵乱飞,刀光剑影的火爆场面莫峥就兴奋得发抖,情不自禁的开始幻想自己在弈灵弈士中腾挪闪转,一招杀敌的风姿。 想着想着,突又记起自己弈生的修为,美妙的幻境哗啦一声碎去,莫峥失落之极:“唉,可惜我还是我个弈生,他们明天定然不会带我去拖后腿的,一场大战少了我定然失色不少,哎。” 面对现实的残酷,莫峥只能将幻想收起,寄情在赌坊账单上可喜的数字当中。 修行之人,精神力总比一般人强大,做事情时精神很集中,比普通人效率高不少。 但今天的莫峥不知道怎么回事,账单上的数字只要看过几行后他的注意力就再也集中不了,脑海中的弈识时而一片空白,时而在南桑和麟郡的往事里来回穿梭,就是不能集中精力看账单。 “这是怎么了?”莫峥以为太累了,揉了揉太阳穴,却无济于事。 “难道是太兴奋了?” 莫峥怀疑自己还沉浸在幻想中没有醒过来,可心头一阵阵的发慌袭来却否定了他的想法。 “怎么心里又开始发慌了?” 莫峥揉了揉胸口,那种心慌慌的感觉他从来没有过,不知道从何而起,他还以为是没吃饭饿发慌了,叫隔壁的酒楼送了几道佳肴来,狼吞虎咽的填饱肚子,可心慌慌依然不减,连酒都喝了两壶都无济于事。 大半个时辰以后,心慌的感觉逐渐加重,变成了一下下的悸痛。 “到底怎么回事?” 莫峥捂着胸口,脸色发白的趴伏在桌上强忍心中的阵阵剧痛。 这时,孟少文刚好来找莫峥商量赌坊的事情,看到他一脸痛苦的倒在桌上,急忙走过去扶起莫峥,关切道:“东主,你这是怎么了?” 莫峥有气无力的说道:“先是注意力集中不了,然后是心里发慌,现在发展成阵阵悸痛,很难受,不知道怎么了。” 孟少文一听,本是紧皱的眉头松开,好像莫峥的异状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 莫峥一看,生怕他开口说恭喜你有喜了。 老天就是爱捉弄人,就听到孟少文开口道:“恭喜东主。” “啥?”莫峥蒙了。 “你用弈识自视下自己体内的情况。” “哦。”莫峥还忘了这茬,弈识是可以看清楚自己身体状况的。 莫峥手忙脚乱的将弈识沉进身体内,在腹部处探了一圈,空空如也,摇头道:“没有呀,我一个男的怎么可能有小孩!” 孟少文一拍额头:“我的好东主,你想啥呢?我是让你看看弈心!” 莫峥这才幡然醒悟,心说丢人丢大发了,连忙将弈识探进胸口处。 就见到红彤彤的心脏剧烈的跳动着,比平时的速率快了好几倍。 莫峥定睛一看,只见心脏之上布满了金色的纹路,纹路浸进血肉之中,看起来是与心脏连为一体,并不显得突兀。 纹路错落有致,看起来是要组成什么花纹或是图案,但纹路还没有勾勒完成,尚缺了几笔。 莫峥之前也自视过弈心,那时候也有纹路,只是寥寥几笔,比起现在来少多了。 “这是?即将结成赌纹?”莫峥虽然猜到了纹路的作用,但他没经历过,不是很确定。 赌纹,是弈生进阶弈士的象征,这一个阶段的跳跃,靠的并不是没日没夜的苦练,更多要看机缘和运气。 有些人可能完成一次漂亮的赌局,或是战胜一名弈者,都能促长弈心上的纹路,结成赌纹。 也有的人苦练好几年,才勉强结成赌纹。 赌博之道,运气占了很大的成分,进入弈道后第一步的跨越,主要靠的就是运气。 弈道里有个说法毫无根据,但绝大多数弈者却对这个说法深信不疑,就是说结成赌纹的时间越短,代表这个人的气运就越好,今后在弈道修行上会受上天的眷顾,起术时扔骰子的运气都会好一些。 而迟迟不能结成赌纹者,情况就反过来了,这么差的运气,你还怎么赌什么赌,你还怎么起术?你还修什么弈道?趁早放弃吧! 这个说法毫无根据道理,但弈道历史上不止一次的佐证了这个说法。 千年前也有一名书生,但与莫峥不一样,莫峥是穷不拉几的苦读,这名书生前世投胎都受了上天眷顾,生在了大富之家,从小锦衣玉食,读书只是他的爱好。 受一些歌颂弈者的书籍影响,书生对弈者那快意恩仇,扔骰杀敌的生活很是向往,于是家里出重金,请了一名弈士来教导他。 可这一教不得了,他对弈术的领悟力高,气聚丹田化真元用了三天,闭眼自视,意识转弈识用了两天,沟通灵气见物灵用了四天。 教导他的弈士从没见过如此天才之人,要知道他自己开始修行弈术时,化真元,转弈识,见物灵可是用了一年之久,这个徒弟的天赋可以说是逆天。 没有接触过弈术,却如此天资和领悟力,你说是为什么,用弈道的道理来解释就是,运气好! 而且运气伴随了书生的一生,踏进弈道他用了十来天,结成赌纹用了四个赌局,半个月的时间。 在修成抬手起术,进阶弈灵时,他只有十三岁! 十年后,他以二十三岁的年纪成就弈尊,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弈尊,同时,也是世上最早夭的弈尊。 他这一生,处处受老天的眷顾,运气好到没边,连扔个骰子都是十扔九赢,可惜很多甜美的东西其实是杀人不见血的毒药。 书生仗着运气好,偷闲耍懒,根本没将精力用在修行之上,最后被一名弈术精湛的弈尊搏杀。 书生死时,刚刚成就弈尊三天!死时他说,成也运气,败也运气! 运气这个东西,对于弈者来说很重要,他能帮助你在弈道上走得更顺,但却不足以支撑你走到最高,弈术的比拼,不是扔骰子就能定下输赢,还得看自身的本领。 就像赌博中的马吊一样,光有运气是不行的,摸了一副好牌也会被你打烂,还需要更好的技术和本领才能赢多输少! 弈道也如此! 这些且不谈,反过来说莫峥正在凝成赌纹的关键:“我该怎么做?” 孟少文是弈士,有这方面的经验,忙指导说:“你看心脏上的纹路,是不是还差最后几笔?” “嗯,对。”情况确实如孟少文所说,赌纹就差最后几笔就能成图案了。 “那你听我的,将真元注入弈心,就能勾勒完成,纹路走向你可以用真元控制。” “纹路往下勾勒成圆满环状能结成赌纹‘乾坤秒手’,往上勾勒成三角状的收尾图案则是‘拨乱反局’,看你怎么选择,我建议你选乾坤妙手!” 孟少文指导着莫峥勾勒赌纹,莫峥依言将真元注入其中,引导金色纹路扭动,就在他决定选乾坤妙手的赌纹,真元拉扯着纹路往下时,猛然发现纹路不对,往下根本勾勒不出圆满环状。 莫峥惊骇道:“不对,我弈心上的纹路和你说的不一样!” 孟少文并没有觉得惊奇:“不对?难道东主你师门另有秘术,可以形成奇特的赌纹?” 莫峥心说我有屁个师门。 就在这时,弈心的纹路居然发出金光,不受莫峥控制,一阵阵扭曲之后,组成了一个新的图案。 莫峥盯着弈心上的图案看了好久,都看不出是什么东西来,等他将弈识偏转,换个角度再看时,蹭的一下从木椅上蹦了起来,惊慌失措的大喊大叫:“我的妈呀,这是什么?这是怎么回事?我的图案怎么跟晦长得一模一样!?” 可不是么,弈心上的金色纹路,不就是组成了一个没有五官的小孩模样么! 不就是晦的样子吗? ... 第三十五章 赌纹由天定! 孟少文一头雾水,没弄明白莫峥在大惊小怪什么,逐问道:“东主怎么了,弈心赌纹不是常规的‘乾坤妙手’和‘拨乱反局’是有可能的,许多宗门都是能用秘术改变赌纹的。” 赌纹上的图案变成了晦的样子,莫峥也不知道是该惊喜还是该悲伤,竖起两根手指道:“一,我的师门没有改变赌纹的秘术。” 莫峥刚来南城时装出一副师门强大的高深样子,现在只能顺这个谎言走下去。 “至于二,我不想多说,你自己看吧!” 莫峥将弈识放开,方便孟少文的弈识扫视他的弈心。 孟少文刚刚将弈识探进他的弈心,就惊奇的说道:“咦,这不是……。” 又看了两眼,孟少文终于确定了:“东主!这图案不就是你在金山上得来的恶运物灵的样子么,怎么会这样?” 赌纹一般都是繁复的花纹,哪有这样一副人的样子的赌纹。 南城现在很多人都知道莫峥在金山上得了个恶运物灵,不少人对他心怀怜悯,都觉得他的弈道之路被恶运缠身,注定坎坷。 莫峥也是莫名其妙,心说难道是被晦的恶运影响,赌纹被废了? 一时心情低落之极,没好气的向孟少文挥手道:“孟老你先去忙吧,我自己研究一下。” 孟少文识趣,依言退去。 莫峥弈识一动,房间多了一道黑雾。 黑雾一现,莫峥就听到下面赌厅里传来阵阵喝骂声,心想肯定是又有赌徒受恶运影响,倒了大霉。 黑雾缠绕,没有五官的小孩飘荡在莫峥右肩处,还没待莫峥发问,就听到晦的声音带着哭腔:“别问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是不会主动害你的!” 敢情它在弈识里将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晦的话里加了主动两个字,它也明白自己的被动技能强大! 通过几天的接触,莫峥觉得晦这个恶运物灵其实很单纯,它也很痛恨自己的身份,不喜欢给人带来恶运,无奈的是它阻不住被动光环的强大。 孟少文不懂,晦也不懂,自己更不懂,只能讨教那个号称博闻广见,却在擅长之问中被晦一问三不知的赌王了。 “滚起来,别特么睡了!”莫峥要是能和赌王好好说话就有鬼了,何况还是心情极其糟糕的情况下。 要知道弈士赌纹在战斗中是能起到逆转输赢的奇效的,没有了赌纹,他这个伪弈士的战力直降一半。 赌王每次被莫峥叫醒都是一副惺忪的腔调,仿佛永远睡不醒一样:“干啥,干啥,屁大的事就别叫我,你得学会**,要不然怎么成弈圣复活我?懂么?” 少逮着机会就装智者教育我! “懂啥懂,你先看看我弈心再唧呱行么?” 赌王见莫峥不和他拌嘴就知道肯定有重要的事情,将弈识探出一看,惊奇道:“咦,这弈心上怎么有晦的样子,晦,你干的好事?” 晦哭腔更重了,从诞生开始就被弈者嫌弃,他肚子早就塞满了委屈,差点就哭了,小手摆个不停:“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莫峥都看不下去了,呵斥道:“行了你,别逗它了,说,我弈心上的赌纹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莫峥皱着眉头很焦虑,赌王也认真了起来:“弈士赌纹,一般情况是分为三种!” “第一种,就是最常见的两种赌纹,乾坤妙手和拨乱反局,十有**的弈生进阶弈士结成的都是这两种赌纹!” “第二种,是许多宗门用秘术改变弈心纹路,结成适合自身弈术的赌纹,比如消弭一道的‘大小通吃’赌纹!” “你结成的既不是常规赌纹,你也是个没有师门的草根弈者,所以你的情况就属于第三种,由天定!” 前面说过,弈术之道有运气一说,结成赌纹也是一样,少数弈者因为在修行中走的道路,或是经历过的事情不同与平常弈者,上天的运气就会眷顾于他,助其结成独特的赌纹。 这种现象被称为‘由天定’!上天眷顾与你,赐予你不一样的赌纹,至于是什么样的赌纹,弈者猜测不到,也控制不了,一切皆由上天来决定! 人生就是这样,赌博亦如此,很多赌局都是老天安排好了的。 就比如那名二十三岁成就弈尊的书生,修行靠的都是运气,弈道经历与常人的苦修有异,晋升弈士时结成的赌纹就是‘买定不离手’,发动后有篡改结果的作用。 而莫峥的修行之路也和一般弈者不同,无意间踏入弈道,然后一直面对的都是比他境界要高,实力要强大的敌人,回回都是以弱胜强,次次都是逆境翻盘。 而且他的经历也有奇遇,第一次炼制弈物就得到弈宝,觊觎财气青云却被恶运缠身。 他弈道之路的经历和别人大有不同,于是上天恩赐,赐予他独特的赌纹。 莫峥听完赌王的解释,失落的情绪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俊脸笑开了花,兴奋的问道:“这么说,是我运气好,这个赌纹就是由天定?” 莫峥禁不住开始幻想自己赌纹的无上神威,想着想着又有些迷惑,为什么赌纹非要是晦的样子? 赌王在这个时候,照例出来泼冷水:“你别得瑟,由天定不一定就是好的,那些邪弈也不走寻常路,他们的赌纹大都也是由天定,难不成你觉得上天还会眷顾他们,赐予他们好的赌纹?” 一盆水泼得莫峥透心凉:“你的意思是由天定的赌纹不一定好?” “对,一切都看运气了,弈道中关于运气有一种理论,叫运气守恒,就是说好运气之后,走坏运的几率要高一些,你刚刚得了弈宝,所以,你懂的!” 运气守恒的理论莫峥是懂的,输输输大赢宗的弈术理论就是基于运气守恒,但莫峥却不赞同赌王的说法:“照你这么说,我得了弈宝之后,该走坏运。可你别忘了,结成赌纹之前,我刚刚得了恶运物灵!按照运气守恒的理论,坏运之后行好运的几率会增大,哈哈,我都可以预见我的赌纹必有奇效了!” 莫峥不知道是真这么认为还是在自我安慰,赌王不管,他一直都是奉行的就是将冷水泼到底:“我并不这么认为,自己想想你的弈道之路,一直运气都蛮好的,接下来该走坏运了!” “滚,乌鸦嘴,弄不清赌纹的功效就滚去睡觉,恬噪个啥!?” 把人请出来,又要赶人走,赌王无力吐槽,收起弈识继续睡觉。 赌王走后,莫峥又研究了一会赌纹,不过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他是个乐观洒脱的人,搞不懂的东西不会执着,改天找弈者斗上一场就知道赌纹的功效了。 转而又想起另外一件让他开心兴奋的事情,自己晋升弈士,就能参与南城截击千铜宗弈者的战斗了! 想到这里,莫峥一溜烟麻溜的跑去金盅赌坊了。 郑玄瑞正坐在他那间奢侈华丽的赌厅吃着晚饭呢,莫峥跑过去夺过他的饭碗一扔:“吃啥啊,别吃了,待会我请你吃好的,紫云食府怎么样?” “干啥,不怕江家对付你?你不老老实实在犹斗赌坊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莫峥也不和他废话,提出要求道:“截击千铜宗弈者的战斗,带我去!” 郑玄瑞放下筷子,摇摇头说:“你一个弈生瞎参合啥?别来拖后腿!” 莫峥不高兴了,嚷嚷道:“谁是弈生?你全家才是弈生!打开你的弈识,看清楚!” “咦?”郑玄瑞将弈识探进莫峥体内,一时间居然什么都看不清,这是代表境界相同,而对方有所防备,不让你窥探。 郑玄瑞抬头看了看莫峥,莫峥一脸坏笑:“怎么样,待我撤去弈识!你再看!” 莫峥撤开弈识,郑玄瑞看到他浑身真元流动不止,不再是升腾不止的雾气状,而是如涓涓流水,在莫峥体内川流不息。 莫峥的真元比弈生时浑厚了数倍,身体也被改造得更加强壮结实。 其他情况一瞥而过,郑玄瑞最感兴趣的东西在弈心之上,可团团弈识化作白雾,将弈心隐在其中,根本看不清楚。 郑玄瑞调侃道:“哟,小子进阶弈士了呀,还把赌纹藏起来不让人看?” “废话,我师门独家赌纹,一般人休想看!” 莫峥这个牛吹得有些无奈,实在是晦的样子被人看见了会引来一阵嘲笑的。 虽然是莫峥是弈士了,但郑玄瑞还是不答应:“不行,一切都安排好了,再加你进去就不好了!” 不答应?呵呵,你敢不答应? 莫峥直接站了起来,将弈识中的某个物灵放了出来,一脸真诚道:“哦,那郑兄你慢慢吃哈,小的先走了!” 晦一脸无辜的浮在空中,茫然无措,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郑玄瑞一看这个黑雾缭绕的恶运物灵,顿时吓坏了:“喂喂,有事好商量,怎么这么气急败坏,快给我收起来!” 莫峥呵呵一笑:“敬酒不吃吃罚酒!” 郑玄瑞对莫峥一直以来都有一种无力对付的感觉,老脸苦成一团,无奈道:“行,行,既然是弈士了,那就可以参加行动,明天深夜在这里集中,由何家的弈灵带队,你可别生事!” 见郑玄瑞答应下来,莫峥高兴异常,胸口拍得砰砰响:“当然,我是识大体的人,必定不会生事!” “你要是识大体就不会为了面子重伤何易了,你就是个小人!”郑玄瑞实在是看不惯莫峥洋洋得意的样子。 莫峥却不以为意,道:“我要不重伤何易,你金盅派会这样帮我?” “呵呵,就你聪明。” ... 第三十六章 南城行动! 晋升弈士后,不光光是真元变得浑厚,弈识更加敏锐,就连签约的物灵们都变强了几分,抚剑之灵和破元音灵这两个七品中等的物灵晋升为七品上等,威力增强了整整三倍。 这就是物灵品阶的区别,中等和上等的差距就是三倍的成术威力,七品和六品就是差了足足二十七倍,当然对战时不能简单的算加减法,还得考虑其他因素,但有时候决定胜负的就是物灵的品阶。 弈术的威力取决与赌局的赌注和概率,然后就是物灵的品阶。 再加上一些特殊弈术加持的效果,就构成了弈术的强弱。 比如无本弈术,能让弈者毫无顾虑的以命赌,就可以起到用赌注来提高威力的作用,就算物灵差些,依然能发挥绝强的威力。 所以弈者一般追求的就是赌局的胜率,物灵的品阶和弈术的奇效。 吝啬的烂赌棍和土豪的散财客的变化并不明显,它们是成长型物灵,境界对它们的提升不是太大,还得在一次次赌局中慢慢成长。 至于晦,没有丝毫变化,依然是没有品阶没有等级,孤伶伶的像个世界的弃儿。 因为摸不清千铜宗弈者来麟郡的具体时间,所以截击千铜宗弈者的队伍第二天深夜就在金盅赌坊集合,由何家的弈灵何如是带队。 何如是是何易的亲哥哥,比他大了八岁,棱角分明的俊脸不苟言笑,显得很老成。 二十八岁的年纪,弈灵的修为,何如是的天资不算高,但基础相当扎实,战斗的风格偏稳重,常用的物灵叫‘火遁炎猁’,五品上等的强劲物灵让他布置赌局时不用冒险,一般都是用把握十足的赌局来保证能够起术。 稳重的风格,让他成为这次行动的指挥者。 莫峥苦等一天,终于等到了深夜,兴冲冲的跑去金盅赌坊,却发现赌厅里只有寥寥几人。 询问一番,莫峥才知道三十名弈士已经在白天先后出城,赶到千铜宗弈者的必经之地布控去了。 莫峥转头看到人群中有个俊朗的身影,正是骰宗的许良。 莫峥对许良的印象很不错,不光光是他的外表俊朗,年纪轻轻就是骰宗宗主钦点的接班人。 还因为他身为骰宗的少宗主,却不像一般的纨绔子弟尽显暴戾,收敛得很好,做事也有分寸。 骰宗是个小宗派,麟郡还不见繁荣的时候就在这里扎根,宗门不大,只有几十名弟子,擅长的就是与骰子有关的弈术赌局和物灵。 骰宗和金盅派关系很好,莫峥主动向许良打招呼。 “嘿,你也去啊?” 许良带这一名弈者走了过来,压低声音道:“没办法,身为老爹钦点的接班人,必须有身先士卒,处处敢为先的觉悟,我本来不想去的,哈哈。” 许良说完,耸了耸肩作出个无奈的表情,一下子拉近了和莫峥的距离。 他对莫峥很了解,疑惑道:“你来干什么?” 看来自己在别人眼中一直都是菜鸟,莫峥心里叹嘴上答:“我也去,我已经是弈士了!” “哦,恭喜恭喜,待会去了之后跟在我身边我罩你!” 许良说完,拉过身边的弈者道:“我弟弟许慧,是这次骰宗出战的弈灵。” 弟弟!弈灵!比许良小,却是弈灵,足以可见许慧的不凡! 许慧比莫峥大个一两岁,与何易的年纪差不多,个子不高,理了个清凉的光头,老是缩在许良身后,显得有些内向。 “哦,见过许兄!”莫峥礼貌的问候。 许慧明显很不擅长与人交际,木讷的回礼道:“唉,莫峥你好!” 除了这几人,厅中还有两人,就是君家和鸿家的弈灵,这两人显得很高傲,莫峥也就没去打招呼。 莫峥数了数厅里的人,何家弈灵何如是,骰宗弈灵许慧加上君鸿两家的弈者,五名弈灵到了四人,唯独缺金盅派的。 对入战斗急不可耐的莫峥转问郑玄瑞道:“你家弈灵怎么还不来,怎么跟你一样,都什么时候了还摆架子?” 郑玄瑞白了莫峥一眼:“已经到了!” 莫峥又再看了看厅中的人,四名弈灵加上许良、郑玄瑞和自己,一共就七人,没别人了。 莫峥拱拱手,假装夸道:“佩服佩服,金盅派的弈灵真是神出鬼没,来了都看不见!” “神出鬼没个屁,你个白痴,老子就是金盅派出战的弈灵!” 啥?郑玄瑞不是弈士吗? 莫峥吓了一跳,弈识一探,脑中嗡嗡一沉,如遭锤击,根本看不透郑玄瑞,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指着他道:“你你你,你怎么一夜功夫就成弈灵了?” 郑玄瑞可算逮住机会嘲讽莫峥了:“拜你所赐,和你同为弈士是一件耻辱的事情,知耻而后勇,所以我奋力突破。待会跟紧我别拖后腿,菜鸟弈士!” 嘴皮子功夫莫峥怕是有弈尊的修为,转头对弈士许良道:“郑玄瑞骂你!” “哈哈。”几人皆笑。 几人见过之后,为了不引起江家探子的注意,就分头从各处出城,最后在南城五里外集合。 几人脚步极快,半个时辰就来到麟郡东边二十里外的一个林子里。 千铜宗在麟郡东边百里之外的山林中,这个方向的一条官道和两条小路是进入麟郡的必经之地,千铜宗的弈者必定会从此经过,除非是得到消息绕路而行,但这种可能性很小,几家在策划时都是精挑细选,行动隐秘,连许多弈士都不知道到底是出城干什么。 到了林子中,许良双手捏出形状,放在嘴边一吹,低沉的哨声传出老远。 一炷香的时间里,衣袂声不绝,先行出发的三十名弈士尽皆到齐,静伏在林子中,等待何如是的命令。 只待千铜宗弈者一到,就是百术尽出,展现南城之威。 莫峥看着林子里黑压压的人群,心潮澎湃,这些人在此刻,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弈者,而是一群为了保卫家园,出拳敢战的勇士。 在麟郡四城之中,南城的势力最多,也是最零散,最低调,最弱的,不管是何家还是金盅派,去到另外一城,都很难立足,唯独在南城,五家势力才能够共存,且合力进退。 南城几家势力虽有内斗,却绝不允许外面的势力干预,就像这次江家伸手,五家马上停止内斗,抱成一团对付江家。 江家之所以将目标放在南城,就是欺负他们单个实力弱,好欺负而已。 江家伸手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勾结千铜宗,于是今晚,五家弈者联合出动,要给这个野心勃勃的千铜宗当头一棒,告诉江家和千铜宗,敢来进犯南城,你就做好回不去的打算吧! 南城,不惧一战! 而这个战斗宣言,将在明日用千铜宗弈者的鲜血写就,以此,向这两个势力庞大的巨兽宣战。 你们弈者众多,南城不怕! 你有弈物万千,南城不惧! 你有弈尊坐镇,南城依然敢战! 夏风过林,吹不散冷不却南城的热血! ... 第三十七章 布风水弈局,等千铜宗弈者! 深夜的夏风带着清凉,抚过众人的脸颊,许许凉意虽不能让弈者们的热血冷却,却能让他们镇静许多,将身体调节到最好的状态。 三十名弈士盘坐在地,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静得诡异,要是有路人经过这片林子,定会被吓得傻掉,还道是闯入了哪家地府的群鬼夜宴。 过分的宁静终究还是被打破,何如是清点了下弈士,对着林子边上的几名弈者问道:“几位,风水弈局可布好了?” 一名留着短须,瘦小干瘪的汉子点头道:“放心,一大两小三条路上都布了风水弈局,不过事情太仓促,我们无法准备充足的赌局,到这里后没有太多的时间去和道路周遭的东西作赌,只能布下最简单的‘降局’,在降局百丈之内,起术成功的概率降低一成!” 风水弈局类似与诸家百术的阵法,阵法大都是通过灵气或者是特殊的道具来对人产生影响,起到囚困,幻觉,或是杀伤的作用。 而风水弈局针对的则是弈者的赌局。 风水弈者能与布局之处的万物沟通作赌,赌赢万物后利用它们的特性来改变赌局的结果。 比如现在布的降局之术,就是与道路四周的草木、尘土或者是夏风灵气作赌,赌赢之后,一旦陷入此局的弈者起术,这些东西就会去干扰弈者的赌局,可能你的骰子一扔出,夏风就一声呼啸吹翻骰子,得到让陷局弈者起术失败的结果。 如果夏风的劲头太弱,不足以改变骰子的轨迹,那可能骰子落地时地上的青草又会塌下几分,结果又变了。 这些东西还不是物灵,力量不强,只能用微末之力改变赌局,效果有限。 几家的弈者从昨日晚上就来此地准备,可要将局布置在道路的百丈之内,范围太广,没有太多的时间将百丈内的所有东西都赢来布局,所以最后成形的降局只能降低弈者一成的起术概率,如果是时间充足,将百丈内所有东西都赢来布局的话,降局的作用至少能提高三倍,那就恐怖了。 不过降低一成的起术概率也不错了,假如千铜宗本来能起十个弈术,陷入降局中后就被降低一成,就只能有九术成形,少了这一术,南城弈者也许就能多存活一人,这一加一减的影响就很大了。 风水弈者擅长布局,不善独斗,除了某些专修风水弈术的门派外,其他势力很少会有风水弈者,五家势力加起来也不过四名,还都只是弈士而已。 在南桑监察司的听雨小丫头就擅长布置弈局,莫峥第一次见她就被反制之局吓了一跳,之后在秋巷里她还布过蕴局和聚合之局,在擒拿齐家弈士时起到了奇效。 不过严格说起来她算是青乌弈者,与风水弈者同源,所学却要高深一些。 何如是能得指挥之职,自然有高明的处世之道,对于每个势力都想拥有的风水弈者,他当然不会表现得很严苛:“很不错了,多谢几位,能消去千铜宗弈者十一的弈术,此战若胜,几位当记大功!” 四名风水弈者谢过之后,何如是安排道:“你们三人一组,分十组顺着三条道路往前推进十里,见到千铜宗弈者后以鹳雀声为号,然后所有人退回降局之处,起术伏击!” 先探,后退,再起术伏击,这是最稳当,且有效的战术战法,这就是何如是的风格,稳中求胜。 何如是安排妥当后,三十名弈士得令而去,林子里就只有五名弈灵和许良莫峥了。 五名弈灵相互之间也没什么太多的话说,故都闭目养神,林子里很安静,许良和莫峥也不方便说什么,只能对视一眼,各自休息。 而此时距离林子十几里外,十余名高大的汉子披星戴月,趁着月色亮堂,循着一条山间小道,往麟郡的方向走去。 汉子们穿着统一的玄色劲装,腰间坠着一枚暗金色的铜钱,不过正面没有篆刻庆元通宝,而是用古体字写就了钱、元、驭、术四个字,但反过来念术驭钱元更贴近千铜宗的情况。 这群人就是文浩带领的千铜宗乱钱堂的弈者,千铜宗内共设五堂,都带钱字,乱钱堂的乱,代表的意思是乱中刺敌,堂中的弈者拥有的都是擅于匿形刺杀的物灵,并不擅长正面作战,这也是为什么周志道说乱钱堂弈者不强的道理。 千铜宗派乱钱堂的人先到北城,就是看重他们的刺杀能力,先将水搅乱,让南城自乱阵脚,再派大批弈者雷霆一击。 算计得很好。 文浩背负双手,走在队伍的最前,昂藏七尺男儿,光是那仪表堂堂的外貌就不负他千铜宗天才的盛名。 有了天才之名,又有了弈灵的修为,让文浩的心里愈发膨胀,早已不将千铜宗的弟子们放在眼里,此次下山也是自动请缨,想要在南城有一番作为。 文浩走在最前,乱钱堂的弈者们就坠在他后面几步,文浩自大、冷酷、目中无人在千铜宗里是公认的,所以弈者们都不愿与他亲近。 也许是夜路走得无聊了,也许对于即将到来的战斗很兴奋,乱钱堂的弈者们根本静不下来,一路上说个不停。 “我早就说了,就不该窝在铜山上,早就该杀进麟郡去,连金盅派都能在麟郡站住脚跟,我们千铜宗还不能?”一个弈士的怨言像是憋了好久,不吐不快。 另外的弈者也多有同感:“就是,金盅派都没有弈尊坐镇,都能在麟郡里捞金赚银,我们却要呆在铜山里,一点赌气都要跑老远去找!” “无妨,现在去也不迟,金盅派先杀进麟郡,不过是给我们做嫁衣而已,让他们先享受几年,我们现在就进城夺来,哈哈!” 言语之中,他们好像觉得打垮南城弈者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不过明面上的实力对比确实如此,千铜宗的弈者比金盅派要多出不少,而且不仅仅是数量上的,顶尖战力也是如此。 千铜宗的宗主千铜尊者可是有弈尊的修为,光是他一人,就能抵去金盅派过半的实力。 这就是顶尖弈者的威慑,一位弈尊不出手都能力压一派。 说起来金盅派没有弈尊坐镇却能杀进麟郡,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奇迹,靠的是宗派的凝聚力,金盅派可能修为高绝的弈者不多,但为了宗派敢以命赌对敌的弈者也不少,这才是金盅派最可怕的地方。 当他们初进麟郡时,两天内就有七名名弈者以命赌对敌,先前五人起术全都失败横死,后面两名却没有惧怕退缩,毅然起术,最终成功。也就是这以命赌的两人,杀得麟郡诸家势力心惊胆颤,再不敢小看这群外来的土鳖弈者。 弈尊坐镇,弈者众多。 背靠这样实力强劲的山门,乱钱堂的弈者怎么会将南城的零散势力放在眼里,仿佛一出手就能将其打散一样。 千铜宗里目中无人的不仅仅是文浩,而是全宗! 此时他们心中想的不是如何战胜南城,而是在想夺下南城后吃香喝辣的美妙生活,在他们眼中,南城就像是个剥光了衣服的娼女,没有挣扎的能力,只能予取予夺。 可惜,他们错了。 寂静的夜晚里,一声鹳雀的尖锐长鸣响彻夜空! ... 第三十八章 伏击之战! 鹳雀是越州特有的一种在夜里出没的鸟雀,声音似婴孩啼哭,在越州被当作不详的象征,千铜宗弈者们却不以为意,他们身为弈者,只相信手中的弈术。 千铜宗的弈者们依然兴致勃勃的在讨论南城中的种种,对南城弈者的不屑时而引起几番嘲笑和谩骂,说起南城花柳巷中的轶闻时,又齐齐淫笑,完全没有发现在黑夜之中,几十道身影在树上、在草地上辗转腾挪,同时将杀机暗藏。 “来了,三名弈灵,九名弈士!” 气喘吁吁的弈士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将观察到的情况通报给几名南城弈灵。 莫峥精神一振,从地上跳了起来,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双腿,心中的澎湃已经不能用言语形容,只感觉弈识中的物灵都有些控制不住,要跳脱出来了。 在场的大多数弈士也是这般,人人擦拳磨掌,就和赌徒走进赌坊时的心情一样,兴奋难耐,只想大赢四方。 弈者们平时也不是没有起术争斗过,但那只是为了些寻常小利,今日可不一般,为的是南城而战,正当而勇敢的出战目的让弈士们热血沸腾。 就像军队作战,私底下两军为了几个青楼女子打上一架,和在战场上保家卫国的心态肯定是不同的。 后者,更能增加凝聚力和激发斗志。 “你们随意起术,集火千铜宗的弈士!三名弈灵由我们料理,战斗时尽量远离他们,给我们留出足够的空间施展!” 何如是一声令下,三十名弈士三五人一组,埋伏在大树和草丛之中,铜筹封镇反扣在手,技击兵刃也纷纷擎出,小道两旁的林子中杀气腾腾,惊扰了许多昼伏夜出的鸟虫。 “你们两个就在这里看吧,应该用不到你们出手!”郑玄瑞还是颇为关心莫峥许良,叮嘱道。 可莫峥现在热血都要冲出脑门了,哪里会干,嚷嚷道:“不不不,我要为南城尽一份心,狗、日的江云枫敢威胁我,今日就用千铜宗弈者的鲜血,杀杀他们的锐气!” 许良也是容易冲动的年纪:“行,我们走一块!” “好,走!” 说完,莫峥拉着许良在一棵大树上站定,准备先看看情况,等战斗开始后抓两个好欺负的下手。 南城的争斗不断,炼就了这批弈者良好的战斗素养,何安昊安排妥当后,林子中又是一片宁静,弈者们连呼吸都屏住,就等千铜宗弈者进入降局之中。 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林子外是一片开阔地,这种无险可守,一目望尽的地形最适合以多打少的伏击,降局就设在那里。 一炷香后,夜空中传来千铜宗弈者的声音:“你说堂主也是谨慎,非要我们走夜路连夜进城,我还不信南城的那群弈者敢主动来对付我们!” “就是咯,嫌命太长吗?只怕他们现在还躺在花柳巷姑娘的怀里。” 两个典型的乌鸦嘴,还真的以为千铜宗无敌了,根本不懂实力弱的人才不会按常理出牌。 谁又能想到南城的弈者们在江家的打击下不守着家业,反而是主动出击呢。 夜路疾走,文浩本就心烦得紧,听到身后几人说个不停,眉头皱得紧紧的,回头呵斥道:“闭嘴,说个没完了是吗?” 文浩修为高,又受宗里长辈的倚重,几人虽有不满,但也不敢还嘴,只能讪讪不敢再说话。 旁边一名脸上有一条狰狞疤痕的弈灵也跟着训斥道:“是不是出了宗就不懂规矩了!看好脚下的路!” “等等!” 疤痕弈灵刚刚说完,就感觉弈识中有两个草木类的物灵跳动不安,弈灵脸上的疤痕因为嘴角的张合被扯得更加狰狞了:“文师弟,这里有些不对劲!” 文浩却没察觉,扭头疑惑的问道:“有什么不对……” 话语刚落,余光中就亮起一道火光,一头像豹子般迅捷,又如巨虎一样健壮的炎猁火兽从林子里冲杀而出,炎猁火兽的巨口一张,一颗头大的火球迸射而出,将千铜宗弈者们惊讶的脸庞照得亮堂堂。 跟在炎猁火兽身后的,还有几十道五光十色的剑气和刀光! “千铜宗的狗崽子们,死在这里吧!” 弈术现,大战起,南城北城终于开战! 目光中无数的弈术袭来,文浩脸上闪过惊诧和慌张,但刹那后又复冷酷,尽显千铜宗天才本色,果断下令道:“敌袭,乱队匿形,钱队起钱元驭术!” 身后是十一名弈者虽对文浩有些厌恶,但大敌当前,知晓轻重,得令后属于钱队的六人将坠在腰间的暗金色铜钱摘,抛向天空。 乱队的另外五人也是摘下铜钱,但不是往天上抛,而是将铜钱扔在脚下。 钱元驭术,听名字就知道,门门道道都在小小的铜钱上面。 千铜宗本就是以钱元驭术起家,此术并不是弈术,而是属于诸家百术。 这个术法说得简单点,就是将铜钱炼制成法宝,对敌时再御使其杀伤敌人。 六枚铜钱将将抛上半空,钱队的六名弈者就双手合十掐出一个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手印,一道道真元裹挟着灵气,注入天空的铜钱之中,同时口中大声念到:“真元做商,引灵气上门,以真元赚灵气,以钱生钱!” 六道真元舞上天空,定在铜钱之中,就像在大海之中掏出一个偌大的窟窿,周遭的灵气犹如海水,源源不断的涌进暗金色铜钱四四方方的钱孔之中。 刹那间,铜钱上光芒闪烁,一闪之间,六个铜钱就变作十二个,再一闪,十二变二十四! 商人有经,钱生钱是最快的! 眨眼间,千铜宗弈者的上方密密麻麻布满了暗金色的铜钱,遮蔽了头上的月光,企图将来袭的弈术挡下 眼中满是弈术的光芒,文浩却不惧怕,而是一声大吼:“雕虫小技!伤得了我?” 文浩有天才之名,更有天才之实,他不掏铜钱,不发动于钱元驭术,也不动用,而是纵身而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精钢短棍,挥出一片棍影,悍然以技击之术砸向炎猁火兽! “垃圾物灵,退散!” 敢以技击之术对抗弈术的人当然有,但那一般都是有境界的压制,敢以技击之术对抗一名弈灵来势汹汹的弈术,要么是傻掉。 要么就是像文浩这般,实力强悍! 而此时,大部分弈术已经将漫天的暗金铜钱击穿,千铜宗六名钱队弈者一死一伤,而另外五名乱队的弈者在铜钱落地时,就化作一道精光钻进铜钱的方孔之中,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是临阵脱逃,还是隐去身形,暗中窥视! 咋一看一轮攻击就杀伤了千铜宗的弈者,收到了成效。但这是三十弈士合力的结果,三十人突然起术袭击,才杀了一人,这样的战果可算不上辉煌,从此就能看出千铜宗弈者的修为是普遍高于南城弈者的。 这时文浩的棍影已然砸下,精钢短棍被炽热的火焰烧得通红,可短棍不管是被烧红还是烧黑,都烧不掉上面巨大的力道。 风声赫赫,灵气乱动,这一棍之下,就算有山挡着,也是石碎山倒的下场。 砰。 嗷呜一声惨叫,棍影溅起一片火花,炎猁火兽吃痛之下惨叫连连,在空中生生被砸落下来,在润湿的草地上犁出一道深深的沟渠。 棍砸五品物灵,这就是千铜宗天才的本领!盛名不虚! 文浩回手将短棍平举,指着不远处黝黑的树林喊到:“何方鬼祟宵小,敢伏击我千铜宗!?” 夜色中,南城的五名弈者从夜色中踱步而出,从左到右分别是郑玄瑞、何如是、君长治、鸿越和显得有点畏缩的许慧。 “你们是谁?” 见五人踏步而来,文浩开口相问,当他们走近时,看清容貌后恍然到:“你们是南城的弈者!” 千铜宗要进犯南城,自然将南城的势力了解得很清楚,谁家有多少弈者,长什么样,擅长什么弈术,文浩都是看过资料,有所了解的,一眼认出了郑玄瑞和何如是。 “你千铜宗不在铜山上好好歹着,居然敢来进犯我南城?”何如是不急着动手,给弈士们争取围困和再次起术的时间。 文浩在铜山上都是目中无人,怎么会看得起南城的弈者,不屑的说道:“这个世界上,好东西应该能者居之,大好的南城怎能让你们这群废物占去,如果你们能自行退去,或者奉上南城一半的收益,我千铜宗就放过你们!” 这便是千铜宗高高在上的天才,即便被几十人围住,还敢说这种话,盲目的自大,似乎将文浩变得无脑。 文浩大言不惭,何如是像是看傻子一样看他,嗤笑道:“你是不是傻了?我弈术都轰到你头上了,你还敢说这种话?” “既然不听!” “那你就去死吧!” 悍勇如文浩,居然在重重围困下率先发难,平举的短棍往回一收,猛然纵身向何如是砸来! 剩下五名钱队的弈者也紧跟在后,御使暗金铜钱中的术法向弈灵们砸来。 文浩虽然盲目自大,但也没有傻到无边,重重围困下,有两种战法,一是后撤杀出一条血路,二是前击尽快拿下领头之人。 文浩见南城弈者在此设伏,以为后路也已经被断,于是他选择第二种战法,悍然杀向何如是。 棍影重重,呼啸砸来! 抬手起术,迎击而上! 五名弈者哪里会惧,迎向千铜宗众人,而三十名弈士则在外围以弈术相助。 一时间林子外的开阔地上又爆发出如烟花般的绚烂,场**有七名弈灵,根本不用布局起赌,抬手起术将弈术扔出,随后擎出兵刃,用技击之术杀成一团。 弈灵的争斗,也能如此野蛮? 莫峥和许良还待在林子里,见到两帮人混战在一起,许良按捺不住,掏出骰子就欲起术帮忙。 可他刚刚站起,莫峥就将他一把拉了下来:“别动,先看看情况!” “看什么情况?再看就没我们的份了!”原来许良也是一个好战分子,见千铜宗的弈者们被打落下风,他也想去痛打落水狗。 莫峥指向混乱的战场,解释道:“你没发现千铜宗弈者少了五名吗?乱钱堂的钱队重守,善于正面作战,而乱队的擅长匿形刺杀,你觉得他们消失过后是远遁了?” 许良这才想起千铜宗有五名弈者是将铜钱扔在地上,化作一道精光钻进钱孔中不见了,事情有异! 许良身为骰宗的少宗主,自然不笨,赶紧冷静了下来,道:“你是说,他们就隐匿在四周,伺机而动?” 莫峥定睛往四周看了看,绚烂的弈术之中,根本找不到那几人的身形,但他坚信自己的判断:“对,我不信他们就此远遁而逃!” “那我们再看看!” 两人逐将目光从混战中移开,认真寻找千铜宗那消失的五名弈者。 场中此时的局面彻底偏向南城,五名弈灵毕竟在人数上占优,虽然文浩强悍,不能马上制服,但在抬手起术的威胁下,文浩被逼得十分狼狈,要不是另外一名弈灵从旁周旋,他早就被何如是他们斩杀了。 其余五名弈士更苦,南城十余名弈士以技击之术近身围杀,另外近二十人则在远处用弈术轰砸,要不了半注香的时间,千铜宗的这批弈者就会被弈术淹没。 可战斗之事,推演和猜测永远不能决定结果,就在千铜宗弈者们眼看着大势已去的时候,三个身影出现在战场的外围。 一名连带疤痕的男子邪邪一笑,对身边的两人道:“如此黑夜与混乱,才是我们乱钱堂最爱的战场,杀光他们!” 这人就是先前跟文浩一起呵斥人的疤痕脸弈灵。 旁边两人得令后将头一点:“是,杀光他们!” 疤痕弈灵的眼中闪现着如饿狼般嗜血的精光,身形一闪,再现时已经是在十丈外的战场上,一柄用数十枚铜钱绑制的钱刀握在手中,如鬼魅一般接近一名骰宗弈士,伸手抹向了他的脖子。 “去死吧!南城的废物!” 骰宗弈士正在专心起术,哪里想得到身后潜伏着几头饿狼,手中骰子刚刚扔出,就发现脖颈处清清凉凉,随后又是一缕温热传来。 不明就里的他低头一看,胸襟被滚烫的鲜血染红,随后呼吸一滞,口喷血沫,栽倒在地。 这样的情景在战场各处发生,几个眨眼的时间,就有六七名南城弈士倒地,被疤痕弈灵和两名弈士偷袭得手。 这些普通弈士根本挡不住疤痕弈灵的虐杀。 过了片刻,有不少弈士已经发现了身旁的异变,顿时大乱,本来进退有序的南城弈士彻底乱了阵脚。 千铜宗的弈者们得到了喘息的机会,他们等的就是乱队的偷袭! 何如是也发现了战场外围的情况,连忙对许慧吩咐道:“你去帮他们,缠住那名弈灵,别让他再得手!” 许慧一点头,就要抽身后退,可文浩哪里会如他意,腰间的铜钱飞上天空,如财神的聚宝盆倾倒,洒下无数铜钱,一时间战场上钱花翻飞,煞是好看。 看是好看,可铜钱笼罩下的南城弈灵们却不好受,铜钱上附带着真元,将铜钱变得沉如山岳,锋如利刃。 许慧抽身后退间一时不察,后背被铜钱削出两道长长的血口子,鲜血淋淋,只能先抵抗漫天洒下的铜钱再说,脱不开身! 只怪文浩和那名弈灵的战斗力太过强悍,技击之术高超之极,钱元驭术也玄妙异常,五名弈灵虽有精湛弈术,却是施展不出来。 这便是千铜宗和南城的差距。 五名弈灵被缠得死死的,疤痕弈灵一声邪笑,见无人来挡,更加肆掠无忌,又是三名弈士葬送他手。 转瞬之间,就有近十名弈士倒下,等弈灵抽身来助时,可能形势已经完全扭转。 战场外的两人看得仔细,心知不能再让弈灵出手,要不然就大不妙了。 “我们走,去缠住那名弈灵!”莫峥和许良身在战局之外,对战况更加了解,心急火燎之下,也不管那名弈灵有多么强的战力,两人起身从树上跃下,杀向战场。 两名弈士,只想为南城出力,就算前方是修为高超的鬼魅弈灵,他们也不惧一战! 可就在这时,他们前面黑夜中的空气一阵扭曲,出现了两名玄色劲装的汉子,一脸阴沉拦住去路,齐声道:“你们的对手是我!黑夜与混乱,将见证你们的死亡!” 莫峥见有人来阻,手中真元凝聚,一息间两掌劈出:“白痴,装什么装,滚,挡我者死!” ... 第三十九章 拖住弈灵! 莫峥心急战场上的形势,不想被这两人拖在此处,对许良道:“尽快杀了他们!” “知道!” 许良乃是骰宗的少宗主,也是雷厉风行之辈,毫不拖泥带水,一颗金色的骰子扔出。 骰子有小孩拳头大小,速度极快,好似天外坠来的流星,拽着光尾砸向拦路的两名千铜宗弈者。 两人听见被骰子扰乱的赫赫风声,就知道力量绝大,当然不会硬接,身形往后一退拉开距离,两枚铜钱扔在身前。 依然是以钱生钱的把戏! 两名弈者身前密布的铜钱如张开的渔网,想将骰子鱼儿网在其中。 可他们却算错了这头鱼儿的力量,骰子撞在铜钱之上,就像流星坠地,碾碎一切! 就听到啊的一声惨叫,骰子余势未衰,将其中一名千铜宗弈者砸得倒飞而去,胸骨都喀喀嚓嚓的折了几根。 这两名千铜宗弈者,算对了许良弈士的修为,却漏算了他乃是骰宗少宗主,手上这颗骰子怎会是凡物。 你看哪个富家子弟手里没几件弈物宝贝防身? 这颗骰子乃是骰宗的重宝之一,名为‘定局骰’,随手砸出不仅重愈千斤,起赌时如果没有得到想要的点数,还能翻转一次。 这才是它的强悍之处,等于一个赌局有扔两次骰子的机会,至于随手砸人,不过是它附带的功用而已。 千铜宗的人就是没想到这样一名弈士居然有重宝在身,轻敌之下被砸成重伤。 另外一名弈者见势不妙,铜钱一扔,又钻进铜钱方孔之中,受伤的弈者也想效仿他逃走,可旁边还有一名莫峥窥伺。 “我说过,拦我者死!” 莫峥一声轻咤,一柄剑气迸射的灵剑已然射至,穿胸而过,将受伤的弈者钉在地上,惨死当场! “走,缠住弈灵!” 两人没有管逃跑的那名弈者,战场的形势不会因为一名弈士而改变,现在有威胁的只是疤痕弈灵,只要缠住片刻,南城的弈灵就能脱离战斗来对付他! 此时那名弈灵凭借着鬼祟的身法,又摸到一名弈士背后,正抽刀欲刺。 莫峥一看,心里急得很,大吼道:“小心!住手!” 杀敌靠吼,庆国还真有这种术法,可莫峥却不会,嘶吼声在混乱的战场被迅速淹没,那名弈士并没有听到莫峥的提醒,疤痕弈灵也没有被莫峥喝止,噗嗤一声,钱刀带着鲜血从前胸透出,又是一名南城弈士倒下! 这名弈士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眼中带着迷茫,瞪得滚圆,死不瞑目! “啊,你个千杀的杂种!” 莫峥目眦尽裂,一张俊俏清秀的面孔被悲伤和愤怒扭曲。 他跟死去的十多名弈者没有说过话,也叫不出他们的名字,甚至连他们来自哪家都不知道,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一起为了南城并肩作战的情谊。 看着战友在身前倒下,莫峥心中不光光是惋惜和悲伤,还有愤怒和杀心! 没有江家和千铜宗,这些人还在辛勤的修炼,只是为了在弈道里走得更远一点,可疤痕弈灵这几刀,斩碎了他们的理想,只留下贤妻和爱子独自凄凉。 莫峥明白弈道的残酷,但并不代表他就能无悲无喜。 莫峥是书生,他在书中读到过很多战场上的悲壮,但今天亲身经历,他才发现文字描述的,展现的,不及现实的万一。 他有些受不了战友的鲜血,那刺眼的红色,彻底将他心中暴戾的一面激发出来。 “你们走好,此仇必要千铜宗十倍奉还!” 莫峥心潮不平,表情狰狞,即便前面是一名弈灵,他也冲得义无反顾! 许良生在骰宗,见惯了生死,表现得要内敛许多,面上虽然无悲无喜,但下手不慢,又是‘定局骰’扔出,狠砸疤脸弈灵。 疤脸弈灵正在战场中游走,寻找下一个目标,就听见脑后风声赫赫,有强劲袭来。 疤脸转身一掌劈出,将定局骰打落在地,转头看到两名弈士主动向他冲来,像看白痴一样看着莫峥和许良道:“你们俩是来找死的?” “别欺负他们,有种冲我们来!”莫峥冲他喊道。 见疤脸转身将矛头指来,莫峥和许良齐齐止住前冲的势头,两人虽然勇敢,但不傻,对付弈灵,还得游斗才行,不能硬撼。 许良刹住身形,已然起术,但发动的并不是弈术,而是定局骰里面的神通。 许良将定局骰往地上一扔,骰子骨碌碌的滚了几圈,最终是三点朝上! 骰宗是从一个小赌坊里诞生的,开宗老祖原来也是一个烂赌棍,以一手骰子千术混迹在各家赌坊,最后被一家赌坊的镇场弈者看重,授予他弈术。 骰宗老祖习得弈术后,却不精研,而是将大部分的精力放在炼制弈物之上,凭着对骰子这种赌物的天生亲近,最终炼制不少骰子类弈物,以此开创骰宗。 所以骰宗的弈术并不出众,但炼制的弈物却都是好东西,麟郡不少家族都会攒集材料来请求骰宗帮忙炼制,所以骰宗虽然实力不强,但依然有一席之地,就有这层关系在里面。 定局骰就是其中开宗老祖传承下来的弈物,除了能在赌局中多扔一次之外,骰上六个点数还各有奇效。 一点可将弈术归一,两个五成威力合为十成,在群攻一人时,或是要去敌将首级时,能将众人分散的力量凝聚在一起。 二点可将弈术分化,十成的威力分化为两个五成,在被围攻时能起奇效。 三点如山,骰子化作山峦砸下。 四点乃是赌徒们最讨厌的点数,因为与死谐音,被赌徒们视为不吉,掷出四点,定局骰能影响弈者的心绪。 五点为虎狼之点,能助弈术之威。 六点为至尊,可以影响其他骰子,破坏赌局。 许良这一下,可不是随意乱掷,与疤脸弈灵斗,要以游斗为主,定局骰的一二四五六几点都起不到阻拦的作用,只要被弈灵近身,后果可想而知。 所以许良要的就是三,他是玩骰子长大,想要三还不是信手拈来。 三点如山,骰子在地上落定后唰的一下飞上高空,随后体积暴涨,胀大了千百倍,犹如一座骰子山峦,当空砸下! 就算你是弈灵,就算你拥有百般精湛的弈术,也不敢无视一座小山的重量,疤脸本是前冲而来,想将两人虐杀,但此时被骰子山力压,不得不先自保。 疤脸展开身法,往旁边横移,四四方方的骰子山哐当一声砸下,将坚硬的青石小道砸的石屑纷飞,但千铜宗的弈灵早已闪到一边,砸了个空! “就这点小伎俩想伤我?” 疤脸弈者很在意战斗的趣味,躲开后还不忘得意的挑衅他眼中的猎物。 但骰子山却没有变回原状,而是咔吱声响,一边好似被无形的巨手抬举,骰子山慢慢倾斜,又复砸来。 “咦?”疤脸觉得稀奇,却不慌张,吧嗒一声弹出一枚铜钱。 暗金铜钱见风而长,直到与骰子山一般大小后才停住疯长的势头,斜靠在骰子山边,让它落不下来,伤不到人。 骰子山击而无功,但许良不觉得可惜,他的愿意就是为莫峥争取起术的时间。 而莫峥也不负所望! “哈哈,小爷又出来放风了!”一个甜糯的孩童声音在战场中不合时宜的响起,自称小爷的除了烂赌棍还会有谁? 趁着这个间歇,莫峥已然起术,这就是两人的战法,许良阻止弈灵近身,给莫峥争取起术的时间,以这样的方式与疤脸游斗,拖住他不再杀伤南城弈者。 等烂赌棍习惯性的废话说完,小口一张,无数道灵剑飞驰而出,化作剑雨刺向疤脸。 灵剑众多,其中不乏大威力之术,疤脸也不敢硬接,双手一抬,弈识中闪过一道灵光。 抬手起术发动! 轰隆隆,晴好的夏夜里居然响起雷声,一片乌云从虚空飘出,哗啦啦的下起雨来。 只是这雨不是水汽凝结而来,而是金光闪闪,沉甸甸的铜钱! 铜钱雨下,无数铜钱砸落在灵剑之上,一块铜钱落下,就要砸散一丝剑气。 灵剑煌煌,剑气重重,却架不住钱雨如织。 “小小伎俩,伤不到我,根本伤不到我!”疤脸得意洋洋的高呼。 烂赌棍一看自己辛辛苦苦蕴的术居然连敌人叼毛都没伤到,顿时自尊心受损,只能靠骂来发泄:“你个挨千刀的狗杂种,小爷我辛辛苦苦蕴的术,居然被你这么轻松就化解了,既然如此,小爷就只能咒你不得好死了!” 疤脸何时见过这等物灵,一时有些呆了。 烂赌棍骂完之后,嗖的一声就跑回了莫峥的弈识里,它是跑了,却把疤脸的怒气引到了莫峥身上。 “敢骂我,通通去死!” 疤脸大手一挥,依然没有停下的乌云调转方向,潇潇钱雨往许良和莫峥两人洒下。 两人见势不妙,连忙调动真元凝盾护身,但弈灵的抬手起术,一个大境界的压制下,真元凝盾所能起到的防御有限得很。 犹如利箭破纸的噗哧声不绝于耳,铜钱好似落在水中,在莫峥和许良的身上溅起无数血花。 “呃。”莫峥痛苦倒地,鲜血不断从铜钱砸出的血洞中冒出:“我们是不是有些太自不量力了,不愧是弈灵啊,抬手起术我们都挡不了!” 许良也是满身是血,苦笑道:“就你白痴,冲得那么快,现在好了吧?” 疤脸弈灵见两人倒在地上还有空说笑,只觉得两人没将他放在眼里,顿时气急,手握钱刀,一刀刺向许良。 莫峥见状,强忍疼痛,一脚将许良踹出老远,疤脸一刀落空。 莫峥顺势缓缓站起,沾染鲜血的脸上却满是坚毅! 即便他是弈灵,我也不会就这么被他轻易杀死! 战斗还没有结束! 莫峥居然,还想再战! 疤脸见这人如此顽强,也来了兴趣,不着急下手杀莫峥,而是调笑道:“你还想战?连我的抬手起术都挡不了,我连弈术都还没用,你拿什么和我战?” 诚如他所言,莫峥伤重得起术都难,倒是还有个能翻盘的弈宝,可他却没把握能扔中七点发动弈宝的无本万利,可能弈宝刚刚扔出来还没落地,就被疤脸抢了去,这不是笑话么。 其他弈术更不用说,就算发动起来,也难伤他,一个大境界的压制,有时候就是天和地的差距。 那莫峥拿什么战?拿什么去拖住弈灵? 莫峥深邃的大眼瞪着疤脸,虽有重重怒火,却烧不到疤脸,咬牙切齿的说:“你敢不用弈术,和我用真元比拼一场吗?” 弈灵不用弈术,照样有办法杀死弈士,但现在是在战场上,不是个人间的好勇斗狠,莫峥当然不指望疤脸应战,他只是在拖延时间。 于此同时,莫峥在弈识中对晦说:“晦,去我的弈心,与赌纹融合!” “明白!”晦应了一声,全身上下的黑雾化作条条纹路,与莫峥弈心上的赌纹相契合,融在一起。 莫峥本来身受重伤,全身上下都是伤痛,可现在那些血洞带来的痛苦他却完全感觉不到,因为有一种更痛苦的感觉正在他全身蔓延。 弈心剧烈的跳动,带来的是让人生不如死的剧痛,他捂着胸口,想将弈心跳动带来的剧痛压下,可惜却无济于事,保留着最后的一点神智,就听到晦说:“你的赌纹是恶运缠身,每用一次,恶运就要增加一份,对你的弈道阻碍很大,慎用!” “来吧,我的弈道,需要守护的东西太多,就算从此恶运缠身,化作恶运之人也无妨,来!” “啊!”随着莫峥的话语落下,弈心处的剧痛增加了十倍不止,莫峥只能报以惨叫,来保灵智不灭。 随着他的惨嚎,一道道黑气从他耳鼻之中飞出,缠绕在他的身周,有若传说中的恶运之神降临人世。 恶运缠身,这就是莫峥那由天定的赌纹! ... 第四十章 恶运缠身 赌纹刚形成时,莫峥看到那栩栩如生的晦的样子,着实吓了一跳。 又盯着看了几遍之后他才慢慢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他自衬没有做什么有违弈道的事,也不相信自己的运气会坏得彻底,始终坚信这个赌纹是有用的。 于是他找来沈帆练招,想发动赌纹看看。 要催发赌纹很简单,只需弈识里一个念头就行,可莫峥卯足了劲,探到赌纹中的弈识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根本没有反应。 最后还是晦看不下去了,或者是觉得有些内疚,就说:“让我去探探吧!” 莫峥还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当瞎猫去碰死耗子。 物灵本就不是实物,当晦接近弈心时,它发现赌纹对它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就像是游子看见故居一般,只想亲近。 因为不知道是何缘故,晦在失神的一瞬间,没有收束住身周的黑气,黑气居然自行离开他的身体,印在赌纹之上! 顿时,莫峥只觉得心中阵阵绞痛,脑海中响起一个沧桑的声音:恶运之人,吾便赐你赌纹,恶运缠身! 恶运之人,恶运缠身? 莫峥不知道这个声音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随后在与沈帆的战斗之中,逐渐摸索出了恶运缠身赌纹的作用! 乾坤妙手和拨乱发局都是点对点发动的赌纹,就像一支箭矢只能射一个目标一样。 但恶运缠身有些类似于光环,针对的不再是单人,而是周遭三十丈内的所有人。 在他身旁三十丈之内,弈术的成功率降低两成,就像一个加强版的降局。 除此之外,恶运缠身还将赐予恶运之力和抽离之手。 现在的莫峥,就是想凭借恶运缠身赌纹继续与疤脸弈灵缠斗。 他很清楚,要战胜疤脸是绝不可能的,他是在拿生命拖时间,让疤脸的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无暇杀伤其他弈者。 如此大无畏的精神哪里还像莫峥,但在这战场之上,看到南城弈者们前仆后继,热血冲散了私心,他也豁出去了! 赌纹恶运缠身发动! 大量黑气从莫峥的口鼻中喷涌而出,随后缠扰在他身周,浮浮沉沉却不散。 莫峥现在活脱脱就是一个大号的晦,只是样貌要比晦好看许多。 这不废话么,晦根本没有五官! 黑雾一现,场中弈士们有一半的弈术宣告起术失败,甚至有人连六五的概率都没有博中。 这一下,让千铜宗的弈者们彻底陷入绝境,两方起术的概率都被降低,看似公平,但不要忘了,南城一方的人数可是绝对占优,用数量填补了概率的不足,依旧是弈术不断,猛轰负隅顽抗的千铜宗弈者! 疤脸能成弈灵,自然是见多识广之辈,一见场中起术失败的增多,再看莫峥那全身缠绕,让人厌恶恶心,只想远离的黑气就猜个**不离十:“是你在搞鬼?” 莫峥站在黑气之中,恍如地狱中的魔鬼,嘴角一翘道:“要不然呢?要不了片刻,你们千铜宗的弈者就别想起术,引颈待宰吧!” 莫峥现在是想尽一切办法拉足仇恨。 疤脸也不知道他是夸大其辞还是实话实说,杀意腾腾的说:“既然是你搞的鬼,那我只要杀了你就行,去死吧!” 疤脸下了决心,要将莫峥尽快搏杀,身形一纵,眨眼间就到了莫峥的身边,一柄寒光闪闪的钱刀递出,刺向莫峥咽喉。 可莫峥却不惊慌,还有闲情嘲笑道:“居然还用钱刀,你活脱脱像个跳大神的神棍!” 疤脸有些疑惑,怎么这人突然变得自信满满?根本不像身受重伤的样子。 下一刻他就明白了怎么回事,猛刺出的钱刀在莫峥的咽喉前停住,不管疤脸怎么运使真元,怎么用力,都不能让钱刀再往前递进一分。 莫峥面前除了浮沉的黑气之外,就没有其他东西了,真元凝盾?疤脸肯定能看出来! 事出诡异,疤脸只能抽刀后退,谨防有什么意外发生。 这就是恶运缠身赐予莫峥的恶运之力,不管是刀砍还是剑刺,亦或是真元都不能刺破恶运之力,只能以弈术轰击才有效果。 “怎么,说了你这柄钱刀就是用来跳大神的,一点威力也没有!” 莫峥只为拖时间,所以只用言语攻击,但疤脸却不想和他废话,战斗经验丰富的他知道这世间绝对没有无法攻破的防御,一击不破,要么是威力不够,要么是方法不对。 对方一名区区弈士,居然手都没抬就挡下他一刀,他可不认为是因为自己那一刀太绵软无力了。 既然刀不奏效,那就只能另寻他法! 我不信弈术还伤不了你! “以铜钱之术请铜钱恶灵,正面吞真元三成,反面化作穷极饿鬼,扑食那名弈士!” 铜钱之术,大都是以正反面作赌,疤脸这一下并没有动用特殊的弈术! 莫峥见他以铜钱正反面起术,只想哈哈大笑,要知道两分赌术虽然稳,但是却缺少变化。 这种赌术,输和赢的概率只能各是五成,再没有其他的概率,在一般情况下还没什么,但现在用这种两份赌术,注定了起术失败! 别忘了这里有风水弈者布下的降局,五成的概率被降低一成,还有四成! 四成的成术概率依然不小,这没错,但是旁边还站着一个散发恶运光环的莫峥,四成再去其二,只余两成! 二一的概率生生被变成五一! 成术的希望渺茫! 要是换了其他赌术,比如骰子,就可以用六五的高概率之术,即便被降局和恶运缠身削弱,依然能保持不低的概率。 六五概率成术的威力是不大,但至少比起术失败要好。 当然,两成的概率虽然低,但依旧可以起术,一旦起术,恶运之力就不一定能保莫峥周全。 所以莫峥,还要将这两成概率消除! 就见到莫峥手一挥,道道黑气在空中凝聚成五指虚握的爪样。 黑气凝成的爪子横过半空,往疤脸抓来,不知是莫峥的运用不熟还是怎么,黑气爪子最后居然落在疤脸的头顶之上,一爪抓了个空。 疤脸刚刚将铜钱抛出,见莫峥一爪抓空,讥嘲道:“你眼神是不是不好,我这么大个人你都能抓空!” 莫峥却不以为然,背负双手,自信满满的说:“你这术能起,我莫峥从此跟你姓疤!” “老子不姓疤!”疤脸弈灵一声大吼。 却不知道他那仅有的两成概率被莫峥一抓而空。 莫峥那一抓,根本不是冲着他人去的,而是冲着他的气运,运气而去! 这就是恶运缠身的神通之一,抽离之手! 抽离运气! ... 第四十一章 难言胜! 气运和运气本就是玄之又玄的东西,常人根本看不见,更别说要拿要抓了。 但这个由天定的赌纹不知为什么会这么逆天,莫峥恶运缠身后,视界里居然能看见每个人当时的运气,位于头顶上方,深红如火是好运,暗淡灰白的则是恶运。 弈道虽有运气一说,但莫峥还是不想将恶运缠身的降临全都归结在运气之上,事出必有因,恶运缠身这个赌纹应该是和晦的来历有关,但晦完全没有这方面的记忆,只知道自己诞生于林国,然后四处飘荡至今,过得是懵懵懂懂,其他的事情一无所知! 即便莫峥想要追查恶运缠身的来历,那也是以后的事,现在他没有这个精力。 当然,主要是没有那个本事!小小弈士,才刚刚踏进弈道,就想探究由天定的秘密? 做梦!黄粱美梦! 大话可以说,但要小心大风闪了舌头。 恶运缠身赐予的抽离之手,能将敌人的运气抽离掉,疤脸弈灵头上那团代表运气的淡红色火焰,被莫峥一爪抓散,变得暗淡无光。 疤脸现在要是去赌坊赌博,输掉裤衩的几率极大。 在降局、恶运缠身、抽离之手的削弱之下,疤脸还想用五成的几率起术,可能性不比走路捡到弈物,弈尊吃饭噎死来得大。 在这种情况下,莫峥当然敢自信满满的说:“你这术能起,我莫峥从此跟你姓疤!” 黑夜里很难发现,莫峥身周的黑气淡了不少! 疤脸一直在介怀姓疤的事情,根本不在乎这句话的重点,小小弈士,能不能起术岂是你说了算! 两人对话之间,暗金色的铜钱在空中翻滚了几十圈后,落地时就像被一块吸铁石吸住一样,连蹦都没有蹦一下。 疤脸用的是千铜宗的特制铜钱,正面刻着钱元驭术,反面则绘着铜山的壮阔。 铜钱落地,落入疤脸眼中的,不是他刚刚离开的铜山景色,而是他自小修炼的术法名字,有生以来,他第一次如此厌烦钱元驭术这几个字。 铜钱最终字面朝上,赌局的结果是正面! 吞真元三成! 一头刚刚凝形的物灵大嘴一张,将疤脸身上的三成真元吞走,还在嘴里嚼了嚼,然后才心满意足的回了疤脸的弈识之中。 真元被吞的感觉就像气血被放空,不痛,但更难受。 铜钱之术,他用得早已纯熟,你让他将铜钱抛得竖起来他都有把握,但现在却居然落了正面?不该呀! 一定是那个弈士在搞鬼! 疤脸惊诧莫名,看向莫峥的眼神再不是轻视和不屑,这个修为不高的弈士让他看不穿,摸不透! 未知的敌人最可怕,疤脸此时已经起了惧意,就想着一逃了之,再也顾不上其他人了! 聪明如莫峥,当然看得出他的想法,往前踏了两步,一手指着疤脸沉声道:“别想逃!我南城十余条人命,必须用你的鲜血来祭奠!这片林子,就是你们这些千铜宗弈者的葬身之地!” 莫峥当然是拦不住疤脸,眼观六路的他早就发现旁边的战局已经进入尾声,就听到何如是一声呵斥:“君兄和许慧去追文浩,其余人跟我解决掉那边的弈灵!” 文浩和另外几人在南城弈者的围攻下终于不支,降局和恶运缠身对千铜宗弈者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他们大多是擅用两分赌术,这种赌术虽然易于上手,概率稳定,但却缺少变化。 概率一但被降低,就没有应变之策了! 千铜宗弈者的个人实力虽然强悍,但却打得畏手畏脚,起术屡次失败带来的是心里的崩溃,安排好的弈灵奇兵又被一名弈士拖住,千铜宗的败亡本就是在情理之中。 但文浩这个天才确实有他的过人之处,在众多弈者的围攻下虽然身受重伤,依然凭借强悍的实力杀出一条血路,往千铜宗的方向逃去。 千铜宗其他人就没那么好命了,俱都授首,现在只剩一个疤脸弈灵,被二十几名弈者团团围住,南城的怒火化作弈术,各色威力绝大的弈术频出,将疤脸弈灵轰砸成渣。 莫峥见大势已定,撤去恶运缠身,身上本来被黑气压制的伤口又迸裂开来,大量鲜血涌出,莫峥眼前一黑,只想好好多睡一觉。 这一战名为伏击,其实比正面遭遇战更加惨烈,倒不是南城弈者们太无能,而是计划不够周详,完全没有意料到疤脸弈灵会逃出战圈,带来这么大的杀伤,有七名弈士都在他的偷袭下惨遭毒手,要不是莫峥和许良缠住他,还会有更多的弈士殒命。 即便杀了千铜宗九名弈士,两名弈灵,但南城付出的代价也算惨重,十三名弈士葬身于此,关键是还让文浩给跑了。 这还是以多打少的伏击战,要是千铜宗有所准备,胜负还真难说,这一战虽有胜果,但也能看出两方弈者的差距,南城北城之争,形势无比严峻! 几名弈灵的脸色都很难看,这一战难说胜利,打扫完战场后,弈者们循着来时的路退回南城。 莫峥在半路上就伤重不支,晕了过去,等他再有意识时,已经是在一张舒适的软床上。 身上十余个血洞被敷上药,包扎好了,莫峥躺在床上,看着上面的屋顶,只觉得饥肠辘辘,口渴得很,就想挣扎起来找些水喝。 这时沈帆听到了动静,连忙推门进屋,高兴道:“师弟你醒了?” “感觉如何?” “别乱动,身上的药是刚敷的,别弄散了!” 沈帆进屋就是一阵啰嗦,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莫峥老爹呢,不过也可以看出沈帆还是挺关心莫峥的。 沈帆最开始因为无想宗的事情忌讳排斥莫峥,其后莫峥在千铜宗要砸山门时出面解围,让他对莫峥的印象大为改观,不像是个觊觎无想宗的小人。 现在跟着莫峥经营赌场,终于被莫峥那种不畏强权,敢作敢为的精神打动,将他当作自己人。 莫峥虚弱得很,仰头问道:“我睡了多久?” “一天一夜了,我去叫厨房给你弄点东西!” “谢谢师兄,对了,南城现在是什么情况?”莫峥脑袋昏昏沉沉的,这时才想起问南城伏击千铜宗后的情况。 沈帆已经起身走到了门口,回头道:“你现在安安全全的睡了一天一夜,就知道情况不糟,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等郑玄瑞来了你问他吧,我这就派人通知他!” 不大一会,厨房就置办出了几道可口小菜,莫峥昏睡了一天一夜,粒米未进,早就饿得心慌慌,一番狼吞虎咽,吃了个饱。 满足的抹抹嘴,刚刚将筷子放下,莫峥就听到屋外响起了脚步声。 每步踏下的频率和轻重都几乎相同,来者定然是一位修为不错的弈者,应该就是郑玄瑞了。 嘎吱,房门被推开。 莫峥没好气的道:“不懂敲门而入的规矩吗?” 郑玄瑞比莫峥大了二十多岁,却从来没在莫峥面前端过长者的架子,没与他计较,看了看杯盘狼藉的桌子笑道:“看起来你还不错嘛,害我白担心一场!” 从进南城之后,郑玄瑞就颇为照拂莫峥,虽然最开始是利益驱使,但现在已经转为赏识和情谊。 莫峥也明白要不是金盅派他也无法在南城立足,由衷的感激道:“谢老哥了,我没事,只是亏了些气血,养几天就好了。” “没事就好,这个你收下!” 郑玄瑞递过来的,是二十张银票。 莫峥不明就里:“这银票是什么意思?” “感谢你这段时间的帮忙,探金山那次就没好好谢你,这次伏击千铜宗你又身受重伤,再没点表示,别人还道我南城不懂礼数,薄情寡义!这也是何家的意思!” 莫峥没有推辞,这叠银票不光光是两千两的白花花银子,还代表了何家的和解之意,正式承认莫峥是南城一员。 一旦战胜北城和千铜宗,得来的利益就要按六份来分,莫峥用他的勇敢表现终于赢得了南城的认可,探金山、江家和千铜宗联手的消息、献计伏击、浴血战弈灵。 所有的事情他都有参与,而且还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南城众人都对这个无法无天,敢在南城开赌坊的弈士彻底服气了。 所以这叠银票莫峥收得坦然:“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千铜宗和江家有什么行动?” 这才是莫峥最关心的,生怕两家气急败坏的派重兵来战,南城不一定顶得住,这种情况发生的几率极小,一旦大规模的混战起,必定会牵扯东西两城,其他势力定然会强加干预的。 但现在的情况还不错:“我们已经派了数十名弈士散布在麟郡周遭,但暂时没发现千铜宗有什么动静,江家也是,龟缩在北城按兵不动!” 两家表现得如此平静才是有鬼,虽然没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但莫峥不相信两家是被打怕了,定然是在谋划什么。 但这些事情还轮不到莫峥来操心,他现在要做的是将伤养好,再和北城周旋。 郑玄瑞又和莫峥闲聊了一会才告辞而去,他替莫峥考虑得十分周到,特意安排了两名弈士来犹斗赌坊保护莫峥。 莫峥先是夺了江家所谓的财气青云,又献计伏击千铜宗,他早就被江家视为眼中钉,还真有可能派弈者暗杀他,还是郑玄瑞老道,早就将这些考虑好了。 ... 第四十二章 再与赌王赌! 郑玄瑞走后,莫峥也无心休息,毕竟已经昏睡了一天一夜,你还要他睡,那就只能打晕他了。 弈道之路,莫峥走得坚定,随着修为的提升,身为弈士的他,眼界也开始开阔了起来。 以前莫峥还是弈生时,不管是得到什么样的物灵,都能让他高兴不已,更别提弈物什么的了,那个时候的莫峥是来者不拒,有什么就用什么。 但现在不同了,身怀弈宝,还有罕见的成长型物灵,钱财也不缺,雄厚的身家让莫峥的眼界更高,看得更远! 弈士是奠定弈道基础的关键阶段,要是再和以前一样,像个乞丐似的用一身破烂,势必会对以后的路造成影响。 莫峥现在拥有的抚剑之灵和破元音灵还勉强可用,但攻击手段只靠抚剑之灵就显得太过单一,缺乏变化,就连烂赌棍蕴术也只能取自抚剑之灵。 两个成长型物灵能不能在战斗发挥作用,则要取决与其他物灵的高下,你让烂赌棍蕴一万个低等物灵的术,威力也大不到哪里去。 攻击性的物灵太少,这是莫峥现在在物灵方面的短板。 至于赌术,铜钱正反两分,骰子六点六分,还有破元音灵的真元三分,赌术已经够用了,如果昨天换了是莫峥深陷降局被围攻的话,表现定然比千铜宗的弈者要好。 赌术越多,针对降局或是消弭之术时,就多了应付的手段,这是弈者应该必备的,千铜宗比起莫峥来在这方面要欠缺不少。 至于加持特殊作用,比如无本万利之类的弈术,莫峥因为没有师门,没有好的弈术传承,这个急不来。 他的打算就是找机会去西城外看看是不是如赌王所说,那里有弈尊留下的东西,要真是那样,便有可能获得无本弈术的传承,这可是个极品的弈术,值得莫峥去冒险。 物灵不差,赌术颇多,弈术有所欠缺,但大多数弈士也没有,所以莫峥在弈士这个境界里,绝不算菜鸟。 与其他弈士比起来,莫峥最明显的一个短板是起术的准备间歇,和起术失败后的安全保障。 一旦弈士靠技击之术近身搏杀,莫峥就会手忙脚乱,根本没有起术的机会,除非有其他人掩护。 或者有弈灵的抬手起术和弈师的闪念成局神通,要不然面对弈士的近身搏杀,他会直接被打落下风,甚至就此败去。 低端弈者的苦恼就是布局起术需要时间,当然有特殊弈术和物灵的弈者除外,但莫峥不在此列。 所以莫峥现在急需的,是一门技击之术! 技击之术来源于诸家百术,初创弈术时,弈祖就为了怎么争取起术时间苦恼,敌人总不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你在原地扔骰子布赌局吧。 这个弈术缺陷一度导致不少弈者在起术前就被其他俢者搏杀,根本没有发挥出弈术的威力,败得十分窝囊。 最后还是一名与弈祖并肩战武国的技击之术俢者进言,弈士可以再习一门技击之术,用于自保,或是干扰起术。 当弈祖第一名修习技击之术的弈士出山后,用技击之术干扰起术,再辅以弈术的战法,连败八十七名各家弈士。 从此之后,各家弈者纷纷和技家俢者合作,创造出了不少适合弈士的技击之术,很多宗门家族的弟子晋升弈士后就会传授给他们。 但莫峥是个草根弈者,谁来传他技击之术? 还得靠带他进入弈道的赌王! 莫峥算了算时间,距离上一次和赌王作赌已经过去了两个月。 上次在南桑监察司的地牢里,他们以杀贺缺作赌,莫峥取巧,利用燕幽的笼络轻松杀死贺缺,赢来了吝啬的烂赌棍和土豪的散财客。 赌王和莫峥有约定,为了保证莫峥的弈道之路走得踏实,只能两个月赌一次,要不然莫峥天天和他赌,多少都会赢来一些好东西,这样一来莫峥就太依靠外物了,的确有碍于弈道修行。 现在算起来,两个月的时间已经到了! 可以从赌王这里赢一个好的技击之术,来弥补不足! 掐着手指将时间算好之后,莫峥兴奋的抖了抖脖子上的红绳。 这次赌王没睡觉了,气急败坏的骂道:“抖啥,抖啥,你是有病呀?” 看到赌王不高兴,莫峥就想笑:“我不抖你两下你不自觉是不是?” “什么不自觉?”赌王没想起来。 “用你那点可怜的脑子算一算,我们离开南桑都是不是有一个多月了!” 在莫峥的提醒下,赌王才想起这茬,说到赌他也十分兴奋:“哎呀,你不说我都忘了,来来来,赌赌赌!” 说起赌,赌王比谁都兴奋,他这一生,成也赌,败也赌,死后依然记挂着赌赌赌,世间烂赌徒都可以拜他为烂赌老祖了。 莫峥却不急,久坐之后有点累了,舒服的躺倒在床上后才问道:“钟文月的赌心稳胆,你研究得怎么样了?” 莫峥知道赌王心急复活,趁他昏睡的时间肯定将弈识探到了钟文月身上。 “这才一天的功夫,我连点端倪都没看出来,以后你有事离开,就将我放在赌坊里,我得好好的研究研究世间少见的赌心稳胆!我始终感觉它对你会有不小的帮助!” 大战过后的莫峥,很享受和赌王相处的轻松,揶揄道:“谁知道你不会趁此机会跟人跑了!” “你当我是个见人就跑的荡妇是不是?” 听到赌王的比喻,莫峥哈哈大笑,扯得伤口都有些痛了:“你当我是你姘头是不是?” 与莫峥比伶牙俐齿,赌王是甘拜下风,气急败坏的吼道:“废话少说,快点说你要赌什么?” 莫峥也不开玩笑了,认真道:“玉佩宝库里有没有技击之术?我现在刚进阶弈士,想修一门好的技击之术。” 赌王一直都是不吹牛不舒服:“你这是在质疑我百世赌王的名号?” “想当年,我在武国被技家的十余名俢者追杀了近三千里地,从武国一直杀到岚国,最后好不容易在岚国莫峰谷设局,引了个大术杀了他们三名俢者后才逃了出来,你想知道技家的人为什么会追杀我吗?” “不想!” “呃!”赌王要是活的,定然会被莫峥活生生气死。 见莫峥不答话,只能自顾自回味从前:“就是因为我将技家的俢者们赢得太狠了,他们输不起想赖账,才追杀了我三千里地,真是一点赌品都没啊!” 莫峥是肯定不会顺着赌王,跟他一起忆往昔威风的,悍然打断道:“说完了?你的意思就是玉佩宝库里有不少好的技击之术是吧?” “那是自然!,你想赌什么?” 莫峥也想不起来能赌什么,赌王赌了一辈子,对扔骰子之类的粗鄙玩法呲之以鼻,跟他赌,必须是有一定技术含量,需要考究参赌者本事的局。 莫峥也心急南城北城之争,这段时间他可轻松不了,不仅要养好伤,好好修炼,还得抽空和烂赌棍对赌,以便蕴术,谁都不知道北城下一次发难是什么时候,所以莫峥得争分夺秒的做好准备,没太多时间浪费在和赌王的赌局上。 莫峥头昏脑胀,懒得去想什么花样,直接将难题扔给赌王:“你定赌局吧,但不能时间太长,现在多事之秋,还得防备江家!” “这样吧,我昨天听楼下的赌客们说在南城有一处阴森的宅子,已经荒废了数十年,传言以前的主人是因赌而死,最后执念不散,与我的情况有点类似,你去探探,如果能让它的执念散去,我就输你一门高超的技击之术,如何?” “滚一边去,你当我是捉鬼的道士么?有你这么定赌局的?” 莫峥听得荒谬之极,嘲笑到:“几名赌客吃撑了说几句坊间传闻你也信,这样的故事每个地方都有好几十个,版本还都不同,好么?” 莫峥觉得这种坊间传闻肯定是假的。 “我主要是在乎那名赌客提到的执念不散,有点像我,你就去看看吧,如果只是传闻,那就赌局作废,我们另外再立一个。” 原来赌王在乎的不是赌局,而是传闻中的执念不散,赌王对自己的死耿耿于怀,不愿放过一丝对自己复活有用的信息。 说到这个份上,莫峥就算是为了私交,也要前去探一探,只是他不对这种事情抱什么希望,还道赌王只是执念太深:“赌王,这个赌局我应了,但你真觉得这个世界上有鬼?” 赌王一怔,声音低沉不少:“我不就算是一个鬼么,其实鬼和物灵有些类似,只是形成的原因不同而已,这个你不用怀疑!” 见赌王下了决心,莫峥也就不再纠结了:“行,那就立赌约吧!” 弈道之路,赌王帮他良多,即便是个再小的事情,只要赌王决定,莫峥都可以义无反顾的替他去做,这是情谊和情义。 莫峥觉得这个赌局太过荒谬,但赌王坚持己见,莫峥也就不再反驳,应下赌局! ... 第四十三章 半街老宅 认可赌局后,玉佩里飘出一道青烟,化作宣纸,墨痕点点,写就莫峥和赌王的赌约。 弈士莫峥,百世赌王。 定赌约于越州麟郡南城。 以南城半街老宅作赌,为期三天。 探明老宅,寻不散阴魂,散去赌鬼执念,莫峥赢,赌王输技击之术! 探明老宅,却不见阴魂,则此赌约作废,赌局流局! 若莫峥不能散去老宅赌鬼的十年执念,赌王赢,莫峥则输一颗弈心给赌王研究! 以此为约,违者受天雷之苦! 赌约的内容莫峥只是瞟了一眼,与赌王赌,最惬意的就是不用担心赌约不公平,出千赖账什么的,只要专心赌局就行,赌王活了几百年都是赌过来的,这点基本的操守和原则肯定是有的。 要不然也不会蠢到被个小孩逼死。 莫峥输了之后就要去给赌王找颗弈心,赌王现在就像个变态大夫一样,天天就想着研究心啊胆的,寻找复活方法的执念都快突破天际了。 要是以前给赌王找弈心就难住了莫峥,因为太菜了,谁都打不过。 现在不一样,输了就去杀千铜宗和江家的弈者,以前当菜鸟时哪有这么豪气,这也是人人往弈道上攀的动力和目的。 总的来说,双方的赌注还算公平。 莫峥划破食指,滴上鲜血就算签约完成。 和赌王定好赌局后,房间里安静了下来,探老宅的事情现在不急,莫峥准备定在明晚,一是再养养伤,二是找些半街老宅的传闻听听,毕竟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情他还没遇见过,得做些准备。 弈者的体质强悍,像这种伤换个普通人得躺十天半个月,可莫峥不到两天的时间就能摸摸索索的起床走动了。 来到楼下感受了下赌坊的炙热气氛,莫峥找到金盅派的两名弈士,麻烦他们护送下,去金盅赌坊。 出了犹斗赌坊,莫峥慢手慢脚的走在前面,两名身材魁梧的弈士护在后面,活像个纨绔弟子上街调戏良家妇女。 莫峥现在有什么事情就习惯性的找郑玄瑞帮忙,一见到郑玄瑞,莫峥就要他帮忙找人去收集半街老宅的传闻。 郑玄瑞一头雾水,他还以为莫峥是伤到脑子了,说你现在开始玩寻宝探幽了? 可莫峥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就是不说为什么,拗不过莫峥,郑玄瑞就找了些人去帮他收集传闻。 于是莫峥便坐在金盅赌坊里等消息,和郑玄瑞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 莫峥这才知道不到两个时辰的功夫,发生了不少事情。 一是南城将江家和千铜宗勾结的事情告知了东西城的其他势力。 外来势力入侵,这是麟郡众势力最忌讳的,但在江家的矢口否认下,南城也拿不出证据,光凭几具千铜宗弈者的尸体也证明不了和江家有关。 但并不是没有收获,在东西城势力的重压下,千铜宗的弈者们即便要来麟郡,也得偷偷摸摸,别想肆无忌惮的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千铜宗的高手们有了忌惮,弈宗或是弈师想要出手的话,就得掂量掂量其他势力的反映,这样一来南城的压力就会小很多,也算是个利好消息。 另外一个消息就不好了,北城江家正式告知麟郡的所有势力,将插手南城事务,意味着以后和南城的争斗将摆上明面,接下来的冲突战斗将激烈许多。 江家提出要求,只要让江家在南城开一间大型赌坊即可。 开玩笑,在南城开家大型赌坊,不光光是数万亮物和数十万两的收入这么简单,这家赌坊一旦开启,就等于在牢固的堤坝上噬出一块蚁穴,江家将以赌坊为据点,一步步瓦解南城的势力。 南城当然不许,两边也就没什么好谈的了,坐等开战吧。 东西城的势力乐得见两城起冲突,浑水摸鱼的勾当谁都想做,于是连基本的调停都没有,仍由江家胡为。 私下里,江家还叫金盅派给莫峥带话,交出金山上的东西,要不然不惜一切代价斩杀! “唉,好怕好怕。告诉他们,江家弈者来一个死一个!我看他们有多少弈者敢来填我犹斗赌坊这个吞人大坑!哼,当我莫峥是吓大的?” 面对金盅派的威胁,莫峥呲之以鼻,他本就是无法无天,胆大妄为之徒,岂会受人威胁? 当然,就算莫峥怕了也没有财气青云交给江家,所以他和江家,才是不死不休之局。 郑玄瑞很稳重,担心莫峥的安全:“我再派一名弈灵跟着你吧,江家现在应该以大势为重,派高手不惜代价杀你的可能性很小,就怕万一!” 莫峥点头谢过,他还记挂着和他并肩作战,然后又并肩躺下的好战友,询问道:“许良怎么样了?” “你就别担心了,他伤得比你轻,而且别人是骰宗少宗主,一大群神医围着他转,今天都能活蹦乱跳的了。” 莫峥闻了闻满身的药味,大叹富二代真是好。 两人闲聊到晚饭时间,几名出去收集半街老宅传闻的赌坊伙计也都回来了。 不得不说金盅派办事就是牢靠,还将传闻抄写了下来,略去重复的和太过荒谬的,整理成册后才给了莫峥。 莫峥蹭完饭,回到犹斗赌坊后舒舒服服的躺倒在床上,开始翻看起老宅传闻的册子。 金盅派的人寻访的都是半街老宅里有了岁数的老街坊,莫峥粗略的翻了一下,寻访的近二十余人,都证实半街老宅存在诡异,其中信誓旦旦亲眼所见的人不在少数。 都说十余年前老宅里住的是一大户人家,只是老宅的主人染上赌瘾,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将丰厚的家底输光,妻离子散之后在宅中悬吊。 从此之后,每到深夜老宅里就传出喊大吼小,买定离手之类的呼喝,有大胆之人透过门缝,顿时吓得不轻,宅子里有不少人在聚赌,赫然就有死去的宅子主人! 老宅都荒废了许久,尘土落叶都铺了老厚,怎么可能会有人在这里聚赌呢? 老宅闹鬼的事情不胫而走,成为半街忌讳之地。有不少胆大妄为,追寻刺激的小年轻也闯过老宅,可出来后都是一副傻兮兮的样子,只是呢喃着这把我不买,不买,下把我赌手之类的胡话,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这个闹鬼的故事其实很寻常。 赌得家破人亡的赌徒莫峥见过不少,但大多数的赌徒都有愿赌服输的意识,不应该会有如此强劲的执念,居然还能在深夜里再幻赌局。 事情肯定有蹊跷的! 半街老宅的传闻,不过是写在纸上,要知道文字的表现力不如语言表情和肢体动作,想缔造出恐怖的气氛是很难的,而且册子上还只是几个赌坊伙计的随手记录,不是文书弈者的文字传情。 可莫峥看着那一个个不算漂亮的文字,和没有任何修辞的字句,后背居然凉飕飕的起了寒意,要知道时至夏夜,莫峥身上还裹着厚厚的伤布! 一把将册子闭上,莫峥暗念:“不对,不对,怎么会这样?” 呼,莫峥大吐一口气。 “不管怎样,赌约是要完成的,明晚去看了再说吧!” 莫峥打定注意,也就将册子扔在一旁,沉沉睡去。 ... 第四十四章 对联背后的诡异! 第二天,莫峥的感觉好了许多,沈帆给他敷的药见效奇快,伤口已经结痂,举手抬足时的撕裂感少了许多。 “不错不错,恢复得很快。” 弈士的体质强悍,不然也锤炼不出强大的弈心和弈识,莫峥三天时间就活蹦乱跳的了。 要是换个普通人,就算在床上躺十天半月翻个身还得咿咿呀呀的。 莫峥白天的时间都在为晚上的老宅之行做准备,他从小到大都没经历过这种神神叨叨的事情,也不知道该准备什么,想去找道士画个符吧,又觉得太丢人,堂堂弈士居然去找道士保平安。 想去找风水弈者征询下这方面的问题,可江家放话要杀他,他又不敢过多的暴露行踪。 所以莫峥虽然起得早早的做准备,可到了晚间,月亮爬得老高了他身上还是空空如也,啥都没有准备。 “算了,准备个屁,不就是个阴魂不散的恶鬼么?我堂堂弈士,怎么会怕这些神叨之物!” 莫峥说着狠话,可心里还是一阵阵的发虚,让他去和弈士弈灵真刀真枪的拼上一场他都不怕,可现在要面对的是个看不见,摸不着,冷不防出来吓你个半死的飘飘,弈术就无力了。 一般人还真不可能镇定自若的跟飘飘说你好啊,毕竟自古以来的传统里,这种东西就是不详的象征,远离和畏惧它们已经成了人的本能。 “罢了罢了,怕什么怕,敢吓老子就一刀斩了!” 莫峥只能给自己打气了。 南城半街只所以名半,是因为四十年前被一场战乱波及,整条大街被毁去一半,从此后就被叫成半街。 末夏的夜晚总是很晴朗,点点繁星和万家灯火将麟郡这个边境小城装点得很漂亮。 但莫峥的心情却和灿烂的星空很不搭,抑郁得要死。 出门时,莫峥还将金盅派来保护他的弈灵带上,一起往半街走去。 别说莫峥带弈灵同往是为了壮胆,他是不会承认的! 用他的话说是正值多事之秋,江家都下了格杀令,人身安全必须要有保障! 但不管莫峥如何心虚,还是坚定的往半街而去,他做事就是这样,要么不做,做了就要彻底,就算是悬崖也得闭着眼睛跳! 南城住了近十五万人,比一般的镇子大了十好几倍,穿过三条大街,五个小巷后莫峥才来到了半街。 半街位于南城边缘,靠近城门,人们从南出城,定然会经过半街,莫峥的目的地,就在街尾的一条巷子里。 莫峥来得很早,准备先趁着人气还没散,先看看情况,由此可以看出他是多么的心虚。 “也没什么异常嘛,不就是荒废一点么?” 莫峥站在巷口,看着一栋四合院子道。 高墙挑檐,铜扣木门,这座四合院看上去普普通通,没什么突兀和奇特的地方。 只是周围的环境太过静谧,没什么人气,宅子里闹鬼,周遭的邻居大都搬走了,所以这条巷子显得太过安静。 “韩大哥你就在外面等我吧,不用担心,劳烦了!” 名叫韩天的汉子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他是郑玄瑞派来保护莫峥的,只保护,不干预私事。 叮嘱完,莫峥就走向了那座四合院,暗淡的月光下,莫峥的身影显得不够真实,举手抬足,如在雾中水中,看不真切。 现在夜还不是很深,远处尚有喝酒行令声传来,莫峥走到宅院的大门前。 厚重的木门已经被虫蚁侵蚀得很严重了,木屑成渣,轻轻一触就扑扑簌簌往下掉。 木门上有一个黄铜扣环,斑驳见绿,锈迹重重,莫峥当然不会将它抬起扣下,要是叩响之后有‘人’从宅院里将门打开就尴尬了。 嗖,莫峥乃是弈士,进个宅院还用敲门?飞檐走壁的功夫就是拿来秀的! 当然,他主要是不想让门的嘎吱声给夜里增添恐怖。 扑,莫峥的身手还是不错,落地很稳,只是地上的灰尘已经积了老厚,灰尘扑扑,污得他满头满脸。 身形虽帅,还要环境搭调才行! 借着月色,莫峥将院落里的情景看得一清二楚,不用紧张,鬼都没一个,一株歪七扭八的半枯老树,树下一张石桌,几个石凳,看得出来宅子的主人还是风雅之人,爱在树下品茶小憩。 宅院长久没人打理了,半枯老树的落叶在青石地面上铺了厚厚一层,枯枝腐叶散发出来的气味有些难闻。 嘎吱,莫峥推开了主厅的镂空木门,空空荡荡的厅里只摆了几件简单的桌椅,灰尘轻扬,密密麻麻的蛛丝差点将莫峥的黑发染白。 另外几进房屋也是如此,灰尘满满,除了有些许久没人住的破败外,也没看到有什么诡异的地方。 “看了吧,什么都没有,看来市井传闻真的不靠谱呀!” 莫峥对玉佩里的赌王说道,本郑重其事的来探,结果什么都没发现,莫峥也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失望。 这间宅院,除了久无人居,显得老旧破落之外,莫峥看不出有什么阴魂鬼怪的存在。 在莫峥的设想中,恶鬼就应该突然出现在背后,吹口气引人回头吓死你,可莫峥回头回得脖子都快扭到了,压根就没看见什么鬼影子。 但赌王却不赞同他的看法,指责道:“你还是太年轻,作为一名弈士,肉眼是用来赏玩青楼姑娘的,其他时候,你应该用弈识去看世界!” “哟,说得这么哲理,我看看!” 莫峥一如既往的调侃赌王,但还是听话的将弈识放出。 弈识一扫! “呃!这……” 莫峥弈识一放,宅院里的一切全都投影到脑海之中,老树依然半枯,石桌旁也并没有鬼影蹲坐,正厅侧房中还是空空如也,几件桌椅凌乱的摆着,没有异状! 大多的东西都如他肉眼看到的一样,并没有什么不同。 大多,并不代表全部和所有! 在莫峥的脑海中,宅院正厅旁那两根粗大的立柱上,有些重影! 这意味着什么? 莫峥走近一看,立柱上贴着两张寻常人家里常见的,祈愿阖家欢乐的对联,只是十年过去了,这对联为何还没有被岁月侵蚀,依然完好无损呢? 对联之下的灰尘痕迹也有微微的错位,有的地方薄,有的地方厚。 绝对有人动过这对联! “看到了吧?一个荒废老宅里的对联,谁会来动?你还觉得这个宅院没问题?” 赌王的声音在莫峥的耳边响起。 问题是有,但莫峥想得更多:“对联是新帖的,或是更换过,可你觉得这是阴魂的手段?这根本就是有人在搞鬼!” 来一个闹鬼的宅院替换对联,这等诡异之事,岂是常人之为? 赌王明白莫峥的意思,如果老宅里只是鬼,莫峥只是心虚但不怕面对,如果是人在搞鬼,那就说不定要牵扯进什么幺蛾子破事儿里了! 有时候人比鬼更可怕! 此时正直多事之秋,莫峥不想,也没有精力再牵扯到其他事情里去! 他将手伸向大红对联的角下,对赌王问道:“赌王,你真的在意所谓的执念不散吗?” 赌王死去后就是因为执念不散才保留了弈识困在玉佩之中,这么多年,他无时无刻不想找出执念不散的原理以求复活,与莫峥定下这个赌局,也是想来看一看,是否真的有人同他一样,执念不散! 可现在这间老宅明显涉及其他的秘密,要不要因为自己而把莫峥牵扯进来? 他明白莫峥的心意,莫峥现在百事缠身,压根不想管这门闲事! 但只要赌王说在意,莫峥会毫不犹豫的扯下对联,替他去追寻对联背后藏着的秘密! 两人平时相互调侃,见不得对方得瑟,看不到对方的好,可一旦有事情,莫峥刀山敢上,火海敢下! 这便是他和莫峥几年来的情义! 复活的线索他不想放弃,可又不想违背莫峥的本意,一时之间,赌王有些犹豫。 莫峥见他久久不答,手一动,抓住对联突起的一角,猛的一扯,大红对联带着滚滚尘土,被莫峥一把扯下! 选赌徒,逼自尽,聚执念不散! 对联的后面,是用鲜红朱砂写的几个大字! 无头无尾的一句! 莫峥走到另外一边,扯开了立柱上的下联! 魂不散,再行赌,集阴赌之气! 朱砂在月色下很刺眼,莫峥直觉得这两句话比阴魂还要可怕,后背瞬间被冷汗浸湿:“这,这是什么?” “简单点说就是有人逼死烂赌徒,然后将他的执念聚在此地,让它成鬼后依然在每天夜里赌博,为的就是收集阴赌气!” 赌王的一番解释让莫峥佩服得五体投地,竖着大拇指赞道:“仅凭几个朱砂字你就能推断出来?佩服!” “佩服什么,这两句话写得这么白,难道你看不懂什么意思?” “…………” 敢情赌王是在解释这朱砂字的字面意思,其他的一概不知。 莫峥还以为他早已看透一切了呢,不过赌王这么一打岔,莫峥心底的寒意被驱散不少,恢复了往日的冷静:“你如果想追查到底的话,有两种方法,一是守株待兔,等布局的人来老宅,但等不等得到很难说,我们也没那个精力!” 即便事情透着大大的诡异,赌王还是想追查下去:“第二种呢?” “就在这里,等那个执念不散的阴魂开赌!” “这个可行,一旦发现有危险就跑吧,不用为了我的执念犯险!” 莫峥有些大男子主意,不太喜欢表达这种有点断袖意思的感情:“滚,谁是为了你犯险,我这辈子还没见过鬼坐着赌博呢,我只是想开开眼界,长长见识而已!” 世界就是这么奇妙,谁会想到有一天会在一个阴森宅院里等鬼赌博? 这个世界就是充满了未知,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在拨弄世人,莫峥和赌王本是因为一个传闻起赌,来到老宅之后,却又在无意中发现了秘密之事。 不知道这些一切是纯粹的机缘巧合,还是冥冥中自有天意,是上天安排好的。 莫峥也不会去感概这些,事情来了就去做,去探究,去寻找答案,这才是正途! 有了计较,莫峥就蹲在角落里想等到夜深,在传闻里有人亲眼看见过不少‘人’在老宅的院子里聚赌,这就从侧面证实了这个计划的可行性,是有可能等到阴魂来赌博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月亮也爬到了最高处,可院子除了风吹落叶的沙沙声,一点动静都没! 莫峥就那么瓜兮兮的蹲在角落,本来就有伤在身,精神不是很好的他瞌睡都快等来了。 “赌王,这样等不是办法呀,要是他今天休息不赌怎么办,不可能天天来守着吧?” 赌王沉吟了半天,道:“这么等确实不是个事儿,要不然我们把它引出来吧?” “我可不是做法师的道士,怎么引?”引鬼出来,莫峥觉得很新奇。 “他死是因为赌博,执念不散也是为了再赌,这样,你去那张石桌下假装扔骰子与人赌博,看能不能把它引出来!”赌王开始出馊主意了。 赌王一出主意,莫峥的警惕性就拔到最高:“你可别坑我,你的主意没一个靠谱的!” 赌王却自信慢慢:“信我!” 末了还添了一句:“试试也没什么损失!” “你就坑我吧!” 莫峥虽然心里很抵触,但他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有赌瘾的赌徒,是见不得别人在面前赌博的,就算没钱砸锅卖铁也要参与进来。 这个赌鬼也应该也不例外! ... 第四十五章 赌鬼现,先赌手! 莫峥好不情愿的往半枯老树走去,心中不停吐槽,这都什么事儿,居然要在一个寂静阴森的宅院里装模作样的对着空气扔骰子,为的就是引赌鬼现身来赌博! 还有比这更荒谬的事情吗? 呼,莫峥深吸一口气,慢腾腾的走向石凳,不是手脚不利索,是他心里抵触。 可宅院就那么大,走得再慢也就十来步的事情,无奈,莫峥硬着头皮坐下。 石凳很凉,莫峥就像坐在冰块上面,很不舒服,磨磨蹭蹭的伸手从怀里掏出骰子,强笑着对石桌四周的空气说道:“来,来,几位兄弟,今天我们就晚点简单的,就扔扔骰子吧,怎么样?” “行,那就听我的,就玩扔骰子,别玩太大了,限注五两!” 莫峥自问自答得还挺溜!要是有人看见他跟空气说话,定然会骂他一句癫子! “哥几个我先扔一下试试手气!” 骰子脱手而出,在坚硬的石桌上蹦蹦跳跳。 嗒嗒嗒,骰子和石桌触碰的声音在静谧的宅院里显得特别的突兀,好似一个穿着硬木鞋的女子走在青石板路上。 这么一联想,莫峥背后的寒意更甚了,说话都不利索了:“来,哥,哥几个,买,买定离手!” 看来莫峥还不是演技派的,演得太拙劣了! “你特么能不能装得像一点,你见过谁扔个骰子都快哭了?”赌王在玉佩里将莫峥一顿骂。 “你行你来呀,不行就别啰嗦!”莫峥毫不示弱。 气氛这东西很微妙,恐怖的夜里,要是有个逗比角色就能将压抑和恐怖冲淡不少。 对于莫峥来说,赌王就是这个调节气氛的逗比,赌王这一骂,让他镇定了许多,坐直身子,莫峥豁出去了:“来来来,快点买定,张三,拿开你的手,买定离手的规矩不懂么?” “全都压小是吧?看我来通杀你们!” 莫峥彻底入戏了,拿起骰子放在嘴边吹了口气,双手一搓,将骰子扔出。 嗒嗒嗒,骰子蹦蹦跳跳,最后落定,至尊六! “哈哈哈,通杀,通杀!” 莫峥伸手往桌子上一拢,看上去是要将赢的银钱刨回来,面上哈哈大笑,其实心里痛哭,我这辈子赌博就没通杀过,特么的人生第一次通杀居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好悲催的人生! 不管心里怎么吐槽,戏还得演完! 莫峥双手不停的拿起放下,拿起放下,假装是在堆码赌筹,演技一路上飙,越发纯熟,都快有庆国皇家大舞台的水平了。 “我刚才买的大呀,你怎么不赔钱?唉。” “你特么别逗行吗?刚才你们三个都是压的小,别来糊……呃!” 入戏太深的莫峥终于被一个尖细的声音拉回了现实,宅院里明明没有人,是谁在跟他讨要赌钱? 微凉的夏风吹过,莫峥全身上下满是鸡皮疙瘩,头皮发麻的慢慢的回头看去。 即便心里已经有了准备,莫峥还是吓了一大跳,那是一张满是皱纹的苍老脸庞,脸色灰白,死气沉沉,没有活人的血色。 脖子下一条螺旋状的勒痕虽然藏在衣领的里面,但还是被莫峥一眼看穿。 这人的身份,已经不说自明,就是这个老宅的主人,被赌博害得妻离子散,最后悬吊自尽的赌徒! 赌鬼显灵了! 莫峥被吓得不轻,傻愣愣的盯着老宅赌鬼。 赌鬼也不说话,没有眼白的眼睛饶有兴趣的看着莫峥。 两‘人’不会惺惺相惜吧? 宅院里安静异常,连肆掠的夏风都不合时宜的收敛了起来。 莫峥快要疯了,实在是受不了这种诡异的气氛,赌鬼张嘴咬他他都好受一点,这么直愣愣的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莫峥受不了了,壮起胆子开口问:“大爷,贵姓呀?” 赌鬼忽的一闪,再出现时已经坐到了莫峥对面的石凳上,用他尖细的声音答道:“生时赌,死后赌,你就叫我赌鬼吧!” “行,行!”莫峥心说原来赌鬼这个称呼也可以这么贴切。 莫峥也硬着头皮跟着坐下,心说莫怕,鬼只是跟物灵一样的存在而已:“赌鬼大爷,您在这干啥呢?” 赌鬼的身子绷得笔直,看上去很不自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身体也不动一下:“这你不用管,我们来赌!” 莫峥不想答应,可又不敢拒绝,还指望从它身上找出执念不散,以及那道对联的秘密呢! “可以,赌什么?” “我刚才看你骰子扔的不错,一看就是常用骰子的人,就赌你擅长的,扔骰子吧!” 我起术杀敌靠的就是骰子,当然扔得不错了! 但现在不是傲娇这个的时候,莫峥连忙点头答应:“行,大爷您说了算,您平时就一个人在这里么?” 莫峥开始旁敲侧击,可赌鬼一句话差点吓死他:“不,平时还有几个老赌鬼时常来陪我玩玩,要不我把他们一起叫来?都是几十年的赌友了,赌品信得过呢!” 莫峥双手挥得飞快,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别别别,就我们两吧,我陪大爷玩玩!” 有你一个我都受不了了,再来几个我管他什么执念不散,绝对撒丫子跑,不用怀疑。 “那就玩玩吧,要不我坐庄?”赌鬼阴恻恻的说道。 “可以。”莫峥不敢将骰子递到他手上,只能扔在石桌上面。 赌鬼也没计较,伸出干瘦如鸡爪一般的手,拿过骰子,嘴角一咧,笑得有些邪:“我们就压大小吧,先别玩太大了,就先赌一只手吧!” “可以,啥?赌手?”莫峥愣了,没想到玩这么大:“别,我们赌赌钱就算了!” 听到莫峥不干,赌鬼脸一沉,更吓人了:“你是不敢还是不愿意呀,进了我这宅院,坐了我的赌桌,赌局当然由我定,今天,你不赌也得赌!” 说道最后,赌鬼的语气阴沉沉的,好似随时会张嘴吞人一般。 但莫峥这个人,天生的吃软不吃硬! 老子被齐家威胁过,被江家威胁过,今天还是头一遭被个死得不够彻底的赌鬼威胁! 真当我莫峥好欺负不成,战战兢兢一晚上了,现在就豁出去陪你玩玩! 莫峥发狠了,顿时将恐惧和害怕抛之脑后,大声说道:“来来来,就赌手,就陪你玩到底!” 反正我又不一定会输! 赌鬼满意的点了点头,将骰子在手中掂了两下,道:“你是闲,你买什么?” 随意了,莫峥也不是真的想跟赌鬼赌,只是逢场作戏,敷衍他好套点秘密出来,于是随口道:“就小吧!” 不看他的样子,莫峥还真以为是在跟人赌博。 赌鬼点了点头,然后将骰子拿到嘴边吹了口气,干瘦的手掌一送,骰子发出嗒嗒的声音,蹦蹦跳跳的滚到了莫峥的身前。 莫峥低头一看,本来若无其事的脸色瞬间变了,那颗骰子,好死不死的停在了左二右二的四点上面! 四点可是大!莫峥压的是小! 看到骰子落定,赌鬼阴恻恻的一笑,好似阴谋得逞,又像是赌徒赢钱后的欢喜,笑道:“不好意思,开的是大,我赢了!剁一只手给我!” 看玩笑!莫峥怎么可能真剁一直手给他,只能说道:“赌博赌博,本是一种游戏,我们只要享受乐趣即可,不要这么势利的追求输赢,这样有违赌博的初衷,不好!大爷你说是不是?” 莫峥可不是为了说服赌鬼,而是想直接赖账,只是说得委婉一些。 说得太直接了,怕刺激到这个自尽赌鬼的玻璃心! 赌鬼却没生气,好像是料到莫峥会赖账一样,脖子动了动,青色的勒痕翻出衣领,很吓人。 赌鬼阴沉着脸说道:“我这宅院里,也来过不少像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也有人像你这样赖账,你猜结果怎么了?” 莫峥眉头一皱,退后一步沉声道:“怎么,难不成你还把他们吃了?” “呵呵呵。”赌鬼桀桀怪笑:“差不多把,你身后的枯枝败叶中,可有不少枯骨!” 老天很配合赌鬼,等他话语一落,就扫过一道阴风,将莫峥身后的枯枝败叶吹起,几根惨白的人骨出现在莫峥眼中。 有的呈灰色,有的纯白,死去的时间不一,有长有短。 来时,莫峥还挺同情这种输得家破人亡的赌徒,可现在一看,这人死后不仅执念不散,还变成了一只恶鬼! 莫峥的脸色渐渐变得阴沉,好似淤积不散的乌云,声音冷了许多:“原来你只是一个残害生人的恶鬼,哼,今日我便赖账又如何,我堂堂弈者,会怕你这种阴晦之物?” 赌王一听莫峥是弈者,无神的眼睛突的睁得滚圆,都快要从眼眶里掉落出来了,好似见到不共戴天的仇人一般,嚎叫道:“弈者,弈者!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弈者!” “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 莫峥也不知道是什么刺激到赌鬼了,他突然变得狂躁异常,枯瘦的鬼手虚握,往莫峥头上抓了下来。 别看这赌鬼弱不经风的瘦弱样,这一爪却带起劲风道道,将莫峥的衣服都吹得猎猎作响。 腥风扑鼻而来,莫峥有弈术在身,并不慌:“哼,就凭你这种阴晦之物也想伤我?” 莫峥脚下一动,身转一周,堪堪侧身躲过赌鬼一爪,又复转回原地,掌中蕴含着真元,一掌劈向赌鬼的脑袋。 这赌鬼也不知道是本领稀松还是反应不及,面对莫峥的大力一掌,居然不动不躲,任由莫峥的真元掌力劈下。 “咦,他为何不躲?”莫峥心中也起了疑问,但现在变势已难,只能将这掌劈实后再做计较。 直到真元掌劈到赌鬼头上时,他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赌鬼就像一道黑夜里的影子,没有实体,根本不会被莫峥所伤。 莫峥这一掌,径直穿过他的身体,就像劈在风中水中一般,根本不着力,反而害得自己被劈空的惯性牵扯,跌跌撞撞的往前倒去。 莫峥反映也够快,顺着前倒的势头逃窜而出,远离赌鬼。 开玩笑,你的身体都是虚影,我根本伤不到你,还跟你缠斗什么! “是虚无之体,一般的真元和弈术伤不了他!”赌王这个时候开始马后炮了!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要是真元和弈术都伤不了他,这还怎么打?不是稳输之局么? 莫峥急忙问道:“那怎么办!” 可赌王还没回答,宅院里已经风云突变,柔和的夏风和朗朗星空全都消失不见。 宅院里阴风阵阵,**的臭味让人恶心欲吐。 莫峥定睛望去,赌鬼手握骰子,居然是在起术? 赌鬼也会弈术? 接下来的事实证明赌鬼确实是在起术,但与寻常的弈术却有不同! 赌鬼将骰子往天空一扔:“生前赌局未尽,你必有挂念,骰子在此,杀了敌人后我们再赌!” 骰子落地后往前滚动,停在一具白骨之上,嘎嘎的怪声在宅院里响起,那就白骨居然抖抖索索的站了起来! 白骨复活了! 赌鬼又捡起骰子,来到另外一具白骨面前:“生前赌局未胜,你定心有不甘,骰子落地,小的话你继续长眠,大的话我便再给你一次机会,杀了敌人后我们再赌!” 骰子落下,至尊六! 又是一具白骨站了起来,空洞的眼眶望着莫峥。 如此反复,片刻功夫已经有七具白骨站了起来,将莫峥团团围住! “这是赌局困念之术!莫峥你不必再纠缠了,杀出去再说!”赌王在玉佩里叫到。 赌局困念之术! 莫峥头大如斗,一个简简单单的赌局居然会惹出这么诡异的事情来! ... 第四十六章 赌局困念之术,阴赌之气 赌局困念之术起源于林国,林国在圣弈大陆十国中是最神秘的国家,国内的弈者们很少与他国弈者交流,也对外来的弈者比较抗拒,关于林国的传说很多,但也没有人能说出个门道来,无法探究其真实性。 但关于林国的弈术传闻,有两点是可以肯定的,一是林国盛产阴晦类物灵,晦就是来自林国,只是它的记忆有些模糊和残缺,迷迷糊糊的游荡了许多年,却想不起多少事来。 第二个传闻就是林国在弈术的研究上没有道德底线,是邪弈的诞生之地,许多邪术都是林国弈者创造的。 赌局困念之术就是林国的弈术之一,简单点说就是一些心怀邪念的弈者,会在民间选一些痴迷赌博的人,引诱他们进入赌局,在赌局之中用各种手段逼死他们,然后利用他们死得不甘心的怨念将其炼成邪物,对敌时再用他们死时输掉的,或是未完成的赌局来唤醒他们的怨念执念,从而化身为邪物对敌。 这种弈术听起来很邪,但因为条件苛刻,操作复杂,炼成的邪物威力也有限,所以很少有人修炼,故而各国并没有将此术定在邪术之列,只是算作旁门弈术。 赌局困念之术莫峥也有耳闻,心说此地太邪了,再不想逗留,弈宝骰子落入手中。 准备从七具白骨的围困中杀将出去。 可还没等他起术,七具白骨已经率先发难,莫峥没有技击之术的缺陷显露出来了。 七具白骨的动作整齐划一,上下颚一张,滚滚黑气从口中喷了出来,如潮水般涌向莫峥。 “是阴赌之气!躲不开就用真元护体,尽量少被阴赌之气钻进体内!” 赌王就像是个在观战的师傅,指导莫峥该怎么做。 黑气就像庆国狂沙谷的沙尘暴一般,遮天蔽日,将莫峥从头到脚的笼罩起来,莫峥不想被黑气近身,只有行赌遁之术,从脚下的泥地逃离。 可莫峥的涉猎没那么广,还没学过什么赌遁之术,逃无可逃,只能运起真元流转在身体之外,双手交叉覆在口鼻之上,谨防吸入黑气。 无法,只能被动的防御。 转瞬间黑气就缠上莫峥的身体,真元护体的效果很不错,大部分黑气被隔绝在体外,但依然有不少的黑气透过衣袍针线的间歇,钻进莫峥体内。 麻麻酥酥就像是有虫蚁在身上爬动一样。 莫峥暗道不好,一把扯下左袖,只见本来白皙干净的左臂上有一道道黑气在流动,莫峥伸手一抹,却无济于事。 黑气已经钻到了皮肤之下,抹之不去! “黑气钻进体内了,现在该怎么办?” 莫峥对什么阴赌之气不熟悉,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向赌王请教。 就听到赌王一声喝:“用真元将其往外逼,别让他们钻得太深,还有就是别让那些白骨起赌局,快!” 莫峥抬头一看,七具白骨不知道什么时候手上多了一颗骰子。 正在准备扔骰起赌! 莫峥虽然不知道这些阴物扔骰子干什么,但敌人想做的事,定要全力阻止! 身形一动,莫峥已经闪到了一具白骨跟前,真元布满拳头,拳重如山,一拳砸下! 咔嚓,这些白骨虽然看起来狰狞可怕,实际上却孱弱不堪,被莫峥一拳砸了个稀巴烂! 反手又是一拳,又将一具白骨砸得散架,但莫峥终究不是三头六臂,没办法在一瞬间连灭七具白骨! 砸散两具后,已经有五具白骨顺利扔出了骰子。 “不好,真元护体!” 莫峥闻言,将真元覆盖在黑气钻入的地方,就听见远处的赌鬼碎碎念:“扔小怨念散,扔大引爆阴赌之气!” 他是在指挥白骨们扔骰子! 即便知道这些白骨骷髅是赌鬼在指挥,莫峥却抽不出空去对付他。 说话间白骨骷髅们手上的骰子已经落地,离得最近的两具白骨一个扔了个鲜红的一,另外一个扔的是斜斜的三。 扔小怨念散!咔嚓几声脆响,两具扔到小的白骨散碎到底,成了死物。 而另外三具则运气不错,不管是五还是六,都扔到了大! 扔大引爆阴赌之气! 白骨们口中喷出,钻进莫峥体内的就是阴赌之气,与赌气有些类似,都是邪物们参与赌博而聚集起来的,用于一些邪术的修炼和炼制一些见不得人的弈物。 在此布局的人就是为了收集阴赌之气,也不知道是拿去做什么。 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三具白骨的骰子落定,莫峥看都是扔的大,就暗叫不妙。 身上有阴赌之气钻入的地方都出现一种肿胀感,一息后他的耳边响起啵啵啵的轻响,阴赌之气就像军用火药一般,被白骨的骰子引爆。 “呃。该死的赌鬼!”莫峥发出一声痛呼,全身上下腾起数十团血雾,阴赌之气齐齐炸开,将莫峥炸成一个血人。 莫峥本就有伤在身,这一炸,让新旧伤口齐齐流血,全身上下被鲜血染了个遍,莫峥现在活像一个身穿大红袍唱戏的戏子。 旧伤加新伤,让莫峥只觉得全身无力,险些瘫倒在地,可又想到强敌环伺,只能强撑着不倒。 “喂,喂,你没事吧?”赌王能感受到莫峥的虚弱,急得要死! 莫峥艰难的摇了摇头:“没事,都是皮外伤,不碍事!” 还好莫峥用真元逼住阴赌之气,让它们没有深入,只是在体表炸开,看上去虽然鲜血淋淋可怕得很,其实都是些皮外伤,没伤到根本! 反而是迸裂开的旧伤对莫峥的伤害更大。 “以三元赌术请破元音灵!存一存二吞真元三成,存三则以柔音润元疗伤!” 莫峥提起力气,幻化出三团真元,相撞之下三团真元俱存,引动破元音灵聚灵气疗伤。 当,宅院中响起了一声钟声,低沉悦耳,莫峥身上裂开的伤口开始愈合,真元也渐渐集聚起来。 随着钟声的频繁响起,莫峥伤口迅速愈合,真元也恢复了不少。 “哼,愿赌服输,自愿剁手,我便饶你一命!”赌鬼没有继续追击,而是看着莫峥的虚弱样子,逼他兑现赌局。 他生前是痴迷于赌博,死后依然赌个不停,他更在乎赌博上的事情,而不是杀死莫峥! 只要莫峥能兑现赌局,自剁一手,他就不会再为难莫峥了! 但莫峥岂是这种束手就擒之人,即便是深陷绝地,他也会奋力反击,何况现在情况还没那么糟! 重伤之下不见慌张,不见怯弱,方是莫峥本色! 只见他一把将飞溅到脸上的鲜血抹去,望着赌鬼沉声道:“赌鬼啊赌鬼,我本来挺同情你的,生来大富,却因为赌博失去一切,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死后还被人利用,执念不散替人收集阴赌之气。” “本想来助你散去执念,劝你来世再不要涉赌,可没想到你只是个残害生人的恶鬼,既然如此,那我便将怜悯收起,直接将你打散吧!” 莫峥一整鲜血满襟的衣袍,弈宝拿捏在手,已然准备起术,对付赌鬼! 一般的真元和弈术是伤不到赌鬼,虚无之体难伤,这是事实。 但世上没有伤不了的东西,只是你修为不够,或是攻击的方法不对。 一个死去不过十年的阴物,以弈士的修为定然能应对的,只要找对方法即可。 莫峥要起术的,就是同为阴晦之物的物灵,晦! 这个恶运怪物在阴晦物灵中也算佼佼者,用来对付阴物,应有奇效! ... 第四十七章 幕后黑手! 以阴物对阴物,这个策略是绝对正确的。 见莫峥要起术,晦赶紧从弈识里跳了出来,凝聚好灵气,相当的尽职,比某些懒得要命,废话还不停的物灵要好上许多。 晦之所以表现得这么积极,一部分原因就是自愧恶运物灵的身份,内疚给莫峥带来恶运,所以一旦有能帮上莫峥的地方,它都会尽力去做。 但物灵与弈者的关系,始终是赌桌上的对赌关系,想起术,还必须要布赌局来赢。 这是天地规则的约束。在金山上晦就没有通过赌局起术帮过莫峥一次,已然违反规则,要是再犯,指不定天地规则就会降下惩罚。 晦在签订赌约时因为感激莫峥的不嫌不弃,赌约对于莫峥来说立得相当优越,没什么严苛的条款,成术的概率方面还偏向莫峥两成,所以现在的晦,是莫峥起术对敌制胜的首选。 只是用晦起术的后遗症也相当严重,不到万不得已,莫峥不会用它。 而现在,就是万不得已的时候,对付虚无之体,以莫峥的手段,只有用晦起术才能奏效。 晦一现身,没有五官,黑气缭绕的样子在深夜的老宅里也很吓人,与赌鬼那副死气沉沉的可怕样子比起来也不遑多让。 一个似婴孩,却没五官,一个已死去,鬼气森森。 一大一小两个阴物,大的恐怖,小的邪异。 “同为阴物,他才形成十年,对付他不用‘运术’,‘恶术’里随便选一样就行,我让你两成概率,起低概率恶术求稳即可!这种恶鬼还不是我的对手!” 晦对阴物更加了解,逐建议莫峥起恶术就可以了。 晦虽然是个人见人厌的恶运物灵,但它形成已成百上千年,会的本领不少,攻击手段分为两类,一类名为‘恶术’,一类名为‘运术’。 恶术就是爪撕掌击简单粗暴的攻击手段,运术则是施以恶运,影响弈者运气,造成负面影响的术法。 对付赌鬼,恶术即可! “好!”对于晦的建议,莫峥是深信不疑的,换了要是吝啬的烂赌棍,莫峥只会叫它闭嘴,别瞎嚷嚷! “以骰子之术请恶运之灵晦,一二吞真元,六四起恶术,聚恶运之爪,一爪困恶鬼!” 恶运之爪,重困不重杀! 莫峥还想从赌鬼嘴里套出些东西来,当然不能杀了他! 可事情却没往他预料的方向发展,赌鬼一看到黑雾缭绕的晦,死气沉沉的脸上有了一丝错愕,没有眼白的眼睛中满是恐惧。 他怕了! 而且不仅是怕了,莫峥的话也对他有所触动,连忙求饶道:“别动手,别动手!” 莫峥手掌向上,骰子随时都可以扔出,六四的高概率,加上晦在签订赌约是偏向他的两成概率,恶运之爪,抬手就能成术,几乎没有失败的可能! 莫峥也不是想伤他,先看看他还有什么花招也无妨。 “刚才还想用赌局困念之术杀我,现在又来求饶?你不觉得可笑么?果然如世人所说,鬼有多面,转瞬即变?” 赌鬼摆手解释道:“不不,你听我说,我只道你是无意中闯入此地,不知道你是来助我散去执念的,我怎么会害来帮我的人?你怎么知道我是被人利用?替人收集阴赌之气?” 莫峥眉头一皱,捏着骰子的手指渐渐松开,明显不认可这种解释,不满的说:“难道不是来帮你就该被你逼着上赌桌,被你逼着赌手?无论何种说辞,都甩不掉你恶鬼的行径!” 听到莫峥的质疑,赌鬼的表情变了,眼睛微眯,额头的死皮皱起,像是陷入了什么难堪的回忆的之中,记起了痛苦。 莫峥心说我了各去,鬼也能多愁善感? 如他心中所想一样,赌王还真的愁起来了,声音低沉,像是不愿回忆:“你以为我想在此与人赌,逼人剁手吗,还不是为了帮他收集阴赌之气,我生前被他设局害得家破人亡,死后还被困在此地替他收集阴赌之气,难道我不想离开这里转世去?我不恨他?” 话语中藏着凄哀,含着无尽的怨恨! 赌鬼的声音慢慢高扬,情绪很激动,有无奈有痛恨:“可我有什么办法,他抓了我的妻儿相威胁,我不替他收集阴赌之气,他就要杀了她们,我能怎么办?” 赌王歇斯底里的大吼:“十年了,十年了,你能告诉我怎么办?不能离去,妻儿被抓,我除了替他收集阴赌之气,还能怎么办?不逼你们赌,我怎么收集阴赌之气,我怎么保妻儿的平安,你告诉我?” “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回声在宅院里不停的回荡,震慑人心。 阴风散尽,深夜的宅院里好似有一位孤寡的老人的在倾诉他的不幸,他再不是一只狰狞的恶鬼,而是一个无助无奈的可怜‘人’。 “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他依旧呢喃不停。 莫峥仔细倾听,没有漏过赌鬼话里的任何信息,待他的情绪稍稍平息后,直取关键问题,问道:“他是谁?” 赌鬼却摇摇头:“我只见过他的样子,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十年前他派人设局引我入瓮,赢了我所有的家产,最后逼得我悬梁自尽,死后又布局将我镇在此处,抓我妻儿逼我替他收集阴赌之气,十年来我只见过他十几面,每过段时间就会带我妻儿来这里,然后将收集好的阴赌之气拿去!” 说完,赌鬼又怀着希望问莫峥:“我看你是弈者,你有能力,你说你要帮我的?是不是真的?” 莫峥和赌王的赌局是要助他执念散去,可现在的情况不一样了,要助他无牵无挂的散去执念,需要做两件事,一是破去镇他执念的局,看起来应该是风水弈者所布。 这个还不难,莫峥可以求南城的风水弈者帮忙。 难就难在要他无牵无挂的走,还需要救出他的妻儿!他看不到妻儿平安,肯定不会散去执念,这才是整件事最难的地方! 找出布局的幕后黑手已经不易,还要帮他救出妻儿,十年前就能设这种局的弈者,能是等闲之辈? 想想便知! 想到里面的利害,莫峥心里已经打起了退堂鼓,但想起赌鬼可怜的遭遇,又有些痛恨设局之人的狠毒,心说就尽人事吧,办不到也不强求! 逐对赌鬼说清楚:“我是有心助你,但我只是一个弈士,本领微末不敢说一定能救出你的妻儿,所以,我尽量!” 莫峥说得很诚恳,赌鬼虽然微微有些失望,但总算是看到了一丝希望,就算是万一,也足够他欢喜:“谢谢你了,这些年我私存了不少阴气,无以为报,这些阴气就送给你吧!” 赌鬼转身,从半枯老树的树根下取出一个黑色的盒子,将他递到莫峥手中。 盒子就像是空的一般,毫无分量,入手冰凉,莫峥拿在手中,有种没来由的心惊胆颤,像是盒子里是藏着能伤他的弈术一样。 有人用心良苦的设局收集阴赌之气,那肯定是好东西了,莫峥也就没有推辞,大方收下,然后问道:“事情一步步做,得先找出那人,除了他的样子,其他的你一无所知吗?” 赌鬼摇了摇头:“其他的我一概不知,我将他的样貌告诉你,你看能不能找出来?” “也只能这样了,试试看吧,但别报太大的希望。” “我明白,你记一下吧,这人四十来岁,身形与你差不多,方块脸,眼睛很小,剑眉,左眉梢有一颗黑痣,鹰钩鼻厚嘴唇,下巴留着山羊胡,下巴下面有一道伤疤,差不多就是这样!” 赌鬼描述的还算仔细,可剑眉方脸鹰钩鼻的人不知道凡几,真正有用的还是左眉梢的黑痣和下巴处的伤疤,可光凭这两点特征找人,依旧很难,不吝于大海捞针! 尽人事吧,莫峥根本不抱希望,将赌鬼描述的样貌默记了一遍:“行,记住了!” 赌鬼突然向莫峥鞠了一躬,诚恳的说道:“刚才多有冒犯,还望海涵,小的唐德,在此谢过!” 赌鬼赌鬼的叫了半天,莫峥这才知道他的名字叫唐德,要其他老人这样对自己鞠躬,他肯定会还以礼数将其扶起,可对方是个阴物,心里总有些忌讳,就想着早点离开。 “行吧,我尽量去找,过段时间再给你消息!我先走了。”莫峥告辞。 “公子慢走,真心谢过!”赌鬼唐德躬身相送。 半街老宅的一场闹剧,算是告一段落。翻进宅院,发现布局,假装赌博,又和赌鬼赌手,再起争斗,最后与赌鬼讲和,收了阴赌之气决定帮助赌鬼,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虽然不是莫峥经历中最惊险的,却是最离奇的。 翻墙出了宅院,莫峥走到巷口,金盅派的弈灵韩天正靠在墙角等莫峥。 在里面那么大的动静,韩天在外面却什么都没听到,莫峥暗说这弈者布的局还真有一手。 与韩天打过招呼后也不啰嗦,径直回了犹斗赌坊。 回了房间,莫峥唤醒赌王,与他商量赌局怎么办? 现在看起来,莫峥输的可能性极大,但是这个赌局探明之后明显对莫峥很不公平,难度太大了。 赌王建议流局,但莫峥现在急需技击之术,这个赌局流了之后,再赌就是两个月后了,莫峥等不了。 “实在不行,你就去麟郡赌殿看看,有没有好的买一个?”赌王也无奈,之所以定这个赌局,还是因为他的私心在作怪,却害得莫峥失去了一个机会。 但莫峥也没有过多责怪,这几年来赌王给与他的已经够多了,弈道之路还得靠自己,莫峥这时才醒悟有时候太过依赖赌王了。 “无所谓,先睡了吧!” 一夜无话,第二天莫峥起了个大早,本来满身是伤,身疲神倦的他应该睡个好觉才是,可从清晨开始,他就莫名的心慌,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一样。 出门来到隔壁的食铺吃早餐,可刚端过早餐,还没坐稳,就被旁边一名不小心摔倒的食客装了个满怀,盛着豆浆的碗倒扣在胸前,刚换的新衣裳又污了! “对不起,对不起。” 食客不停的道歉,却不能让莫峥郁闷的心情转晴,食欲也没了,悻悻的回了赌坊,可是刚走到门口,哗啦,一盆水就从楼上倒了下来,淋了他一个透心凉! 末夏的清晨有些凉,莫峥身子又虚,打了个寒颤,就听到沈帆的声音从头上传来:“唉,师弟,你今天怎么这么早,我还说这么早街上肯定没人呢,不好意思啊师弟!” 莫峥无语,对于莫名的心慌,他已经有些猜测了! 这么早赌坊里还没客人,莫峥走到赌桌前,拿起一颗骰子,想证实心中的猜想是不是正确,就说:“我要压小!” 说完将骰子一扔,骰子骨碌碌的滚了几圈,停在至尊六上面! 大! 莫峥拿过骰子,又道:“这次我要压大!” 骰子一扔,却是个鲜红的一! 小! 如此试了七八把,没一次压中,从小到大,莫峥参与的赌局不知道有多少,可没一次想今天这么背的,要什么不来什么! “呵呵,果然如此啊!” 莫峥摇头苦笑,清早起来后坏运就一直跟随他,这就是动用恶运缠身赌纹和晦的后遗症。 真正的恶运缠身! 从今天起,坏运气会一直跟随莫峥,鬼知道会什么时候转运! “看来还得少动用晦和恶运缠身啊,哎呦!” 屁股下的凳子莫名其妙就散架了! “唉!”莫峥一声长叹,却没办法,这就是动用恶运的下场,伤敌一千,最后也会运气变坏,自损八百! 运气虽然坏,但莫峥也不能蹲在房间里不出门,他还有正事要做,就是去找郑玄瑞,让他帮忙找出在老宅里设局的人! 只是等他确认这个人是谁时,却吓了一跳!他有想过布局的人是世外高人,是暗地里的邪弈,却万万没想到,会是他! ... 第四十八章 江家江立文 有急事,找金盅派郑玄瑞! 这已经是莫峥的口头禅了。 郑玄瑞现在是莫峥排忧解难的不二人选,估计莫峥在金盅赌坊待的时间比在犹斗赌坊都多。 到了金盅赌坊,郑玄瑞正低头看着几日来的账本,他现在进阶弈灵,是要渐渐放手金盅赌坊,转而去处理金盅派内的一些核心事务。 赌坊的镇场弈者一般都是弈士,弈灵算是每个家族宗派的中流砥柱,已经能够接近权利圈子,郑玄瑞这些年将金盅赌坊经营的风生水起,每年能为金盅派提供数十万两纹银,亮物更是无数。 如此大功,让郑玄瑞在金盅派的地位只在弈宗弈师之下,稳稳是弈灵当中的第一人! 他这几日就要将金盅赌坊交给派中弈士,然后将去主持‘诛门’,带领诛门弈者和江家战斗。 低头轻拨着算盘,郑玄瑞头都不抬就知道是谁来了,说道:“我说你不好好养伤,整天到处晃悠个啥?” 莫峥大大咧咧的坐在账台对面,将郑玄瑞面前的算盘拨乱,笑嘻嘻的说:“别算了,我找你有正事。” 郑玄瑞将他手一打,没好气的道:“你能有什么正事?半街老宅的寻宝探幽发现什么好东西了?” “你帮我找个人!”莫峥也没寒暄啰嗦,直接说明了来意。 找人只是举手之劳,郑玄瑞当然不会拒绝,别说找人了,莫峥再无理的要求他都答应过。 郑玄瑞将账簿折回合上,好奇的问道:“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整天都在折腾啥?这都什么时候了,江家随时都可能杀进你的犹斗赌坊,你还有心思大半夜跑去半街老宅?” 犹斗赌坊里有金盅派的人在保护莫峥,郑玄瑞对他的行踪自然掌握得一清二楚。 “嘿嘿。”莫峥傻笑,却不正面回答郑玄瑞的问题,他干的这些破事要是说出去,十个人有九个会认为他是神经病,剩下的一个就是神经病! 所以莫峥岔开话题道:“你先帮我找个人,找出来我就告诉你!” 郑玄瑞无奈的叹了口气:“服了你!说吧,找谁?哪里的人,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叫什么,我就知道他的大概样子,中年男子,圆脸,鹰钩鼻,最重要的是眉梢……” 莫峥还没描述完呢,就被郑玄瑞伸手打断,手往莫峥面前一挥,道:“停,你跟我说没用,我又不会亲自去帮你找。” “王伯,你去请下面画摊那名书生上来,帮忙画张人相!” 外面的王伯应了一声,嗒嗒嗒跑去街上。 郑玄瑞转头继续说:“等书生来画像,我再叫派里的人帮你找去,光说谁记得住啊!” 莫峥竖起大拇指,由衷的赞道:“还是老哥考虑得周到!” 不一会,街上卖画为生的书生就到了金盅赌坊,拿出纸笔,仔细倾听莫峥对那人相貌的详述,一笔落下后,就会询问莫峥是不是这个样子,等莫峥满意后再往下画。 郑玄瑞则坐在帐台后,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的抿着香茶。 画摊书生技法高超,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就将莫峥描述的样貌还原到了纸上。 纸上男子的方脸鹰钩鼻增英气,下巴处的伤疤又让他看起来有些霸道和暴戾。 左眉梢的大黑痣又破坏了整副样貌的冷酷,让男子显得有些阴险邪恶。 莫峥接过画,仔细端详,觉得和自己心中所想的样貌的十分吻合,满意道:“嗯,不错,应该就是这个样子了。” 莫峥掏出半两碎银,递到书生手上:“麻烦你了!” 书生接过碎银,高高兴兴的告辞而去。 莫峥拿起画,走到帐台前,递到郑玄瑞眼前道:“你看,应该就是这个样子,仔细瞧瞧!” “谁啊这是。”郑玄瑞还没看就嘟囔开了,端着茶杯,漫不经心的扭过头看。 这一看,看得郑玄瑞目瞪口呆,就听到哐当一声,手里茶杯拿捏不住,掉到了地上。 紧接着又是噗的一口茶水喷的莫峥满头满脸,一副画居然让一向稳重的郑玄瑞惊慌失措。 画像里是谁,让郑玄瑞这样失态? 将嘴角的茶渍擦去,郑玄瑞满脸震惊的看着莫峥,大声问道:“你找他干什么?” 莫峥心说这是你爹啊?反应这么大,心起狐疑,没正面回答:“你找到这人我就告诉你!” 郑玄瑞不再翘着二郎腿了,将身子坐正,一脸的严肃。 莫峥也发现了郑玄瑞的神色异常,问到:“你怎么了?反映这么大?” 郑玄瑞指着画像,反问莫峥:“你知不知道他是谁?” 莫峥摇头,当然不知道。 郑玄瑞自问自答:“你连他的都不认识,还在麟郡混?” 莫峥心说我来麟郡的时候一个人都不认识,还不是混到现在,但看到郑玄瑞沉重的脸色,也就不贫了:“这人到底是谁是?” “这人是水工!” 水工,加一起就是江! 莫峥愣住了,不敢置信的问:“是北城的水工?” “不仅是水工,还是北城的实权人物,江家家主的亲弟弟,江立文!” 江家家主的亲弟弟?江立文?莫峥不认识他,但凭这身份,就足以让莫峥皱起眉头。 半街老宅困住赌鬼唐德的风水弈局是江家的江立文所布?这怎么可能?十年前他怎么会在南城干这种阴毒事?这和江家进犯南城有联系吗? 一系列的疑问充斥莫峥脑海,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追问道:“你确定你没看错?这人是就是北城江家的江立文?” “你当我老眼昏花么?” 郑玄瑞指着画上人的下巴说:“他下巴这道伤疤,就是被周师叔用金盅打的!” 说完,郑玄瑞扯开衣襟,露出胸口处十数道横竖交错的伤疤,沉声道:“看到没,这些伤口就是十五年前拜他所赐,当年他踩着我的脑袋辱骂金盅派,你觉得我会看错?” 居然是江家的江立文,这里面定有猫腻,还可深挖! 只是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和江家的关系,莫峥却是想破脑袋都想不清楚,理不清:“江立文是擅长布局的风水弈者吗?” 郑玄瑞已经从最初的失态中调整回来,又倒了杯茶喝了起来:“江家的发迹,江立文的功劳可不小,他自小在封郡的风水赌道修习,直到十几年前才回到江家,从那以后江家就开始了扩张之路,直到统一北城才蛰伏下来!” “对了,你到底找他干什么?” 事情牵扯到江家,莫峥也就不太好隐瞒了,万一涉及到什么阴谋,连累到南城就罪过大了。 莫峥心里一番思量,然后告诉郑玄瑞:“晚上你来犹斗赌坊,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看起来这件事事关重大,莫峥万万不敢隐瞒! ... 第四十九章 又见赌鬼 郑玄瑞搞不懂莫峥想干什么,本来事务繁忙,手里有账目要清算,诛门还等着他去主持,逐不想跟着莫峥一起胡闹,但一看事情涉及到江家的风水弈者江立文,也就勉强答应了下来。 月亮升高之后,郑玄瑞准时来到犹斗赌坊,莫峥正哼哼唧唧的敷着药,缠上伤布之后,莫峥套上劲装,本是清秀的书生模样中多了些俊逸。 “哟,第一次看你穿劲装,不错哟。” “改头换面,换件衣裳,换种运气嘛。”恶运缠身的莫峥,现在从里到外都换了个遍,连归拢的头发都换了发髻,这是赌徒的老迷信,改头换面换运气! 只是赌纹和晦的后遗症不是换件衣裳就能解决的。 郑玄瑞早就习惯了他的神神叨叨,调侃道:“怎么,最近运气不好?” 恶运缠身,你说好不好? 莫峥心里叹,嘴里说:“我劝你离我远点!我最近点儿背。” 两人边走边说,已经出了犹斗赌坊的大门,郑玄瑞对莫峥的警告毫不在意:“都这么大个人了,身为弈者,也不要太迷信了!” “呵呵。” 莫峥刚报之一笑,还没来得及反驳郑玄瑞。 就听到一声响雷炸下,街道上忽然刮起一道狂风,风如狂潮拍岸,赌坊边一棵长着银叶的百财树咔嚓一声响,经受不住狂风的肆掠摧残,一根手腕粗的树枝断裂开砸了下来。 郑玄瑞走得快在前,莫峥在后,带着银叶的树枝就朝着郑玄瑞的脑袋呼啸而来。 他身为弈灵,要是被个树枝砸中就太丢份了,脚下一点,滑退三步,与莫峥平齐。 “百财树断,百财散。莫峥,你的犹斗赌坊不妙啊!” “唉……” 郑玄瑞还待调笑莫峥,可又是一声狂风呼啸,穿堂风总是没个固定的方向,兜头转回,将三步外的百财树枝吹回,砸得两人满头银叶。 郑玄瑞一把扯掉脸上的树叶,没搞清楚树枝怎么会中途折向。 莫峥却是见怪不怪,这一天里他早就被这种解释不了的恶运摧残得麻木了:“我说过,叫你离我远点,你要往前三步就屁事没有,非要退后来跟我齐平,唉。” “咋回事,难不成的运气真出了问题?”弈者对这些玄玄的东西或多或少都有点敏感。 豆浆淋身,水盆扣头,树枝乱砸,这些怪事莫峥用四个字就归纳解释了,口中轻吐道:“四个字!” 莫峥竖起右手的四根手指,说一个字按下一根手指:“恶、运、缠、身!” “恶运缠身?当真?” 郑玄瑞明明是在问,却不自觉的抬脚远离了莫峥。 莫峥看到他一脸嫌弃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骂道:“老子现在被恶运缠身还不是被你害的,不叫我去金山,我能摊上这些事?” 郑玄瑞没有还击,而是假装一脸沉重的思考着什么,良久后才认真的说道:“既然这样,我们金盅派为了南城的气运,只能将你驱逐出南城了!” 莫峥知道他是在开玩笑,顺着说道:“行,老子去北城投靠江家,到时兵戎相见,老哥切莫手软。” 两人保持着距离,一路说笑,不知不觉就到了半街的老宅。 “你到底带我来这里干什么?鬼气森森的,没事还是少往这种地方跑!会影响起术的手气!” “看了你就知道!” 嘎吱,莫峥已经推开了宅院破旧的木门,穿过半枯老树,莫峥带着郑玄瑞来到正厅门前。 指着两边立柱上的朱砂大字说:“你看这是什么?” 郑玄瑞借着月光一看,轻轻念到:“选赌徒,逼自尽,聚执念不散!魂不散,再行赌,集阴赌之气!” 区区二十几字,郑玄瑞念得却很慢,像是朱砂字中藏着什么乾坤,需要好好探究一番。 念到最后,郑玄瑞眉头紧皱的说道:“这是风水弈局!是谁在这里布局收集阴赌之气?” 他在金盅派几十年,在派里有智者的称号,看到朱砂字的含义,又联想到莫峥的行为,一下就将其中的厉害关系想通:“你带我这里,是想告诉我这些都是江立文所为?” “对的!江立文十年前就在这里布好局了!” 郑玄瑞攒眉思考,他即将主持诛门和江家战斗,只要是有关江家的信息,他都必须认真分析,不错过任何一个打击江家的机会。 “仅凭这几个人,你怎么能确定布局的人就是江立文?” “替他收集阴赌之气的赌鬼告诉我的,我现在召他出来,你自己问!” 莫峥对着半枯老树叫了几声赌鬼,可安静的院落里除了夏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之外,什么反应都没有。 郑玄瑞四处张望:“你说的赌鬼呢?” “看来我要用特殊的召唤仪式才能唤醒他!” 于是莫峥走到石桌旁,一屁股坐下,掏出骰子开始甩了起来,瞎嚷嚷道:“来来来,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郑玄瑞一抚额头,不忍直视:“你这召唤仪式也还真够特殊的!” 莫峥的行为看起来像个脑袋不正常的臆想症患者,但却很有效果,骰子还没甩出,就听到脑后一个阴恻恻的声音:“我买小!” 郑玄瑞站在远处,看到莫峥声音突然出现一个死气沉沉的老者,吓得后退一步,开口提醒道:“莫峥,小心你身后!” 莫峥却不紧张,转头骂了句:“买买买,买屁个小啊!” 又对郑玄瑞说:“过来吧,这就是那个被风水弈局镇住的赌鬼!” 郑玄瑞见识多,对这种阴物也不如何害怕,还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就是他?” “嗯,唐大爷,将你生前死后的经历跟他说一遍,他能帮你!” “好。” 于是赌鬼唐德就用他那毫无感情的话语叙述了一个哀怨的故事,故事讲完,莫峥从怀中掏出画像,递到唐德面前,道:“你看,是不是他?” 唐德一看,顿时目呲尽裂,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毁了他一生的仇人,他怎能不恨! “是他,就是他!” “就是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抓走我妻儿,困我在此地的就是他,就是他!” 看到唐德咬牙切齿的愤恨,莫峥大为惊奇,鬼也能有这么丰富的感情? “你怎么看?”莫峥问郑玄瑞。 郑玄瑞也在石凳上坐下,看了唐德一会后问:“他多久来取一次阴赌之气?” 莫峥知道郑玄瑞是想等江立文前来取阴赌之气时设局杀他,但这种时候,江立文不大可能不顾大局的为了阴赌之气来犯险。 “以前是一年一次,但最近两年频繁不少,三四个月就要来一次,上一次来正好来是两个月前。” 唐德回答得很详细,就按三个月的时间算,短时间内江立文是不会来取阴赌之气的,设局杀他的计划显然行不通了。 “涉及阴毒之气的弈术大多邪恶,就算不是邪弈也会引人反感,要不要揭发他,让东西城给江家施加压力?” 莫峥献出计策,江家先和千铜宗勾结,江立文又布如此恶毒之局,虽然拿不出直接的证据,但所谓三人成虎,说得多了,东西城的势力也会或多或少的偏向南城。 这不失为一个办法。 但郑玄瑞没有立即同意,而是偏向保守:“先不忙,我先让派里的人去好好调查下江立文再说。” 见郑玄瑞有了计较,莫峥也就不再坚持,郑玄瑞又向唐德详细询问了一番后,两人就离开老宅,各自回家。 ... 第五十章 噩耗 事情至此,莫峥和赌王的赌局最终只能以流局告终,技击之术终究没有拿到手,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恶运缠身的影响。 莫峥遗憾不已,现在的他急需增加实力,技击之术正是关键。 不仅如此,南北城之争也是坏消息不断,千铜宗正式出动,顾虑到东西城的势力,千铜宗并没有大肆行动,而是将弈者打散,乔装成路人从各个城门入城,两天的功夫就有十名弈士,两名弈灵在北城集结。 面对千铜宗的蠢蠢欲动,南城也有应对,三十名弈者化整为零潜伏在麟郡外,截杀千铜宗想分散进城的弈者。 而按兵许久的江家也终于有了动作,一天内来两城的弈者发生三场冲突,结果南城大败,弈士死了三名,一名弈灵重伤,江家只是伤了几名弈士而已,南城刚刚因为伏击千铜宗而积攒起来的士气,一战而消。 江家放话,如不让江家赌坊开进南城,就将南城势力彻底铲除! 东西城的势力坐山观虎斗,只等着浑水摸鱼,根本没有插手的意思。 江家来势汹汹,南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三个家族的许多外姓弈者已经开始动摇,俱都看衰南城,起了另谋出路的打算。 骰宗和金盅派凝聚力较强,情况好很多,但形势已经不容乐观,必须展开有力的还击才将局势稳定下来。 于是金盅派谋划反击,用钱开道,沟通麟郡负责规划修建的工司,放出要重建南城半街部分街道的消息,其中就有半街的闹鬼老宅。 放出这个消息,是为了引江立文来取阴赌之气,三天后,在半街老宅设伏的三名弈灵,十余名弈者终于等到了人。 可来者并不是江立文,而是他手下的一名风水弈者,一名弈灵和十余名弈士围攻之下,风水弈者悍然反动‘深陷赌局’,将这十余名弈者困在他设的赌局之中,这赌局对陷局的南城弈者刁难至极,最后付出两名弈士的代价后才赢了赌局,擒了风水弈者。 一番严刑拷打,风水弈者实在是打熬不住,松口同意指证江立文。 金盅派连夜知会西城宋家,将阴赌之气和江立文的恶毒夸张了十倍,最后又说江立文可能涉及邪弈,才最终说服宋家,出面请江家当面对质。 宋家本来不愿插手,但邪弈这顶帽子太大了,十国的态度就是见邪弈必杀,事情涉及到邪弈,宋家也不敢淡然处之,只能出面向江家要个说法。 三方约定,在西城的如意赌坊当面对质。 莫峥是整件事情的发现者,当然要参与其中,当郑玄瑞将消息告诉莫峥时,他心中有些许芥蒂,就是因为唐德的妻儿,他答应过唐德要救出她们,虽然希望不大,毕竟是句承诺,事情发展成这样,气急败坏的江立文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妻儿。 心有郁结难解,但却无可奈何,作为金盅派,要为大局考虑,当然不可能为了莫峥一人的承诺而放过打击江家的机会,他们有这样的决定是理所当然。 就像郑玄瑞劝他的,乱世,柔则死,刚则生,先救自己,再救他人! 这话说得委婉,赌王和莫峥是自己人,说得就更直接了,你个菜鸟连自己都保不了,还多愁善感去在乎别人的生死? 莫峥也是个明白人,只是善感而已,却并不优柔寡断,在心中说了句对不起后,又复从容,与郑玄瑞、何如是一起,来到西城的如意赌坊。 今日来如意赌坊调查的江立文涉及邪弈一事的东城势力就有两个,一个是苏家,另外一个就是陈家。 东城乃是权贵云集之地,陈苏两家传承几百年,扎根东城,是麟郡势力最强的家族,其后是西城宋家,北城江家,南城的五大势力却是垫底。 当年要不是陈苏两家斗争严重,没有全力对付金盅派,哪里会有金盅派浴血麟郡的佳话,南城说不定也被陈苏宋江给吞了。 话说冤家路窄,机缘巧合还真难解释。 如意赌坊是莫峥来麟郡后第一个进的赌坊,当时是找王宇节买亮物,在这儿还得罪了陈奇,至今陈奇的尸首还埋在城外的荒山野岭里。 陈奇乃是陈家家主的亲孙儿,虽然是个不争气的纨绔子弟,可毕竟是陈家的血脉,事后陈家将麟郡翻了个遍,却没调查到莫峥这个外人头上。 要是王宇节出卖莫峥,什么犹斗赌坊也别想开了,什么南北城之争更不用参合了,早逃之夭夭了。 陈家前来如意坊的恰好就是陈奇的伯父,陈元君。 这位两鬓斑白的中年人器宇轩昂,仅仅是举杯喝茶的动作都带着几分霸气。 苏家来的则是一名不到二十岁的小姑娘,名叫苏小,人如其名身材娇小,容貌靓丽,端坐在木椅上,举手抬足却不见名字里的小,颇有大家之风。 这种场合,本不是这种妇幼该来的地方,但他是苏家家主最宠爱的孙女,自身也本领不凡,就被派来见见世面。 宋家的代表就不用介绍了,就是如意坊的镇场弈者王宇节。 其实从三家来人已经能看出他们的态度是不愿意多管闲事的,都没有派家中真正的核心人物,明显有敷衍之意。 南城一共就来了三人,郑玄瑞、何如是和莫峥,有三家的人在,江家不敢乱来。 三人进了如意坊的会客厅,莫峥跟在身后,与三家来人见礼后坐在下,江家的人还没到。 王宇节身为东道主,自然要调节气氛,逐与莫峥寒暄到:“莫老弟别来无恙呀。” 莫峥唉了一声,还没回答,郑玄瑞像是想起了什么,将木椅挪了挪,尽量远离莫峥。 “近来可不好!先是被千铜宗的弈灵打成重伤,最近还恶运缠身。” 他特意说明了被千铜宗打伤的事情,就是为了点醒几人,江家可是有和千铜宗勾结的嫌疑,诱使三家的心理偏向南城。 别看莫峥年纪不大,这种言语间勾心斗角的本领却好像与生俱来一样。 王宇节正想安慰下莫峥,却被个悦耳好听的声音抢先:“恶运缠身?我听说这样的人会倒霉透顶,是不是真的?” 莫峥一看,是个靓丽的女孩,眼前一亮,故意反问道:“你不信?” 苏小摇了摇头,扎起的马尾甩个不停:“不是很相信!反正我没见过!” “那你坐到我身边来,体验下!” 苏小虽然是大家闺秀,但始终只有十七八岁,心性还是个不成熟的小女孩,好奇心十足,居然吭哧吭哧的搬起木椅,真的坐到了莫峥的身旁。 郑玄瑞暗地里对莫峥竖了个大拇指,却瞥到一旁端坐的何如是突然身子一直,眉头紧锁,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郑玄瑞一看,知道何家有弈识递赌讯的弈术,心里浮起不妙,忙问道:“何兄,怎么了?” 何如是眉头紧锁不散,拿起茶杯,假装喝茶将嘴挡住,用只有三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押着江家风水弈者的队伍刚进西城就被截杀,半街老宅被十余名弈者闯入,风水弈局被毁,唐德赌鬼被当场打散!” “一群废物!” 郑玄瑞低骂一声,证据全毁,接下来还怎么指控江立文? ... 第五十一章 一场闹剧 其实那名被抓到风水弈者根本不知道江立文布局收集阴赌之气是要干什么,只不过是被南城屈打成招,暴力威胁他诬陷江立文而已。 生死之下,自然无所谓忠诚,这名风水弈者没有选择的余地。 毕竟是江家的弈者,不管是真话还是诬陷,都是有几分效力的,有了他的指证,不管邪弈的帽子扣不扣得实,至少能让麟郡的其他势力偏向南城,只要几家的心理一偏移,可操作的事情就很多了。 可谁想到江家根本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出手截杀了押送风水弈者的南城队伍。 江家敢这样做,一是要打破南城的计划,二是立威,江家每次出手都有所斩获,渐渐的要将南城弈者的信心毁掉。 这就是南城一直以来的憋屈,正面刚吧,打不过,被江家弈者一路实力碾压,侧面布局吧,江家却一力破万法,不管你谋划得怎么周详,可计划刚开始实施,就被江家直接斩杀,断了后计。 这就像赌博一样,你千算万算,算完牌数算点数,别人却看都不看,翘起二郎腿喝喝茶,开牌时把把扔出天牌。 牌不好,赌得痛苦万分! 这就是势力弱的悲哀,挖空心思布局,却被别人简单的撩手抬拳破之,还有比这更窝囊的事情吗? 既定的计划行不通,接下来该怎么办?注定是一场闹剧了。 “来都来了,只能咬住他们在西城下手杀人这事挑拨宋家了,邪弈的帽子很难扣下了!唉。” “押解的弈者们是怎么做事的?这么点事都做不好?” “行了何老弟,人都死了,再埋怨也没用了,谁也没想到他们敢在西城动手!” 贿赂麟郡工司,放假消息引来江家弈者,损失两名弈士擒拿,一切都是精心谋划,可到头来却被江家以绝强的实力碾压,一切都成了笑谈。 三人阴沉着脸,只想大吼发泄,可这种场所又怎能肆意妄为,这感觉,就像,就像吃了屎,还不能吐! 当然,莫峥肯定是不会承认这种比喻的。 江家的人好似踩着点般来给人添堵,在三人郁闷万分的时候,会客厅外响起纷杂的脚步声,江家一行人到了。 领头者一身绸丝长袍,不像弈者,更像是个富贵商人,方脸、鹰钩鼻,与书生的画像有七八分神似,只是比画上多了些桀骜,还有风水弈者那与生俱来的阴沉。 不是江立文是谁! 江立文的身后还跟着两人,莫峥都见过。 一人是前几日来犹斗赌坊威胁过他,江家恶刑堂的主事,江云枫。 另外一人扭扭捏捏,似女人做派,莫峥对他的印象更为深刻,正是在金山上抬手起术,凝短剑重伤过他的白袖! 莫峥一共就没见过江家几个人,今天一水儿全来了。 江立文一进会客厅,就向陈元君拱手问候:“陈兄许久不见了,近来可好?” “好,好,好得很!”陈元君还礼到。 江立文对王宇节和苏小就没那么客气了,只是点头示意,算是见过。 对南城的三人,更是小眼一眯,滚滚杀气隔空而来,莫峥觉得脸上都有点点刺痛。 “南城的缩头乌龟们,还敢出壳子?”江立文直接出口骂道。 就是欺你们南城势弱!除了做乌龟还能干什么? 这种口舌之争,自然是伶牙俐齿小郎君莫峥来战:“前日我们查到千铜宗的毒蛇们潜进麟郡,最后落脚在北城的鼠窝里,请问这位大叔,你们知不知情?” 将千铜宗比作毒蛇,又讥嘲北城是鼠窝,莫峥这是在暗讽两家蛇鼠一窝! 江立文没有见过莫峥,不知道这个伶牙俐齿的小子是谁,逐带着询问之色望向白袖。 白袖抿嘴一笑,引得莫峥身旁的苏小低声嘀咕道:“恶心!” “想吐你还得忍着,当着别人面不礼貌!”莫峥根本无视白袖,只是与苏小低语。 见莫峥说得俏皮,苏小也是抿嘴巧笑,比起白袖来可是美到没边儿了。 “这位就是抢了我们家宝物的犹斗赌坊东主,莫峥!小子,别来无恙啊!” 白袖的声音尖细,多日不见愈发像女人了,引起莫峥一身的鸡皮疙瘩,摆手道:“嫩皮糙肉,就别来套近乎了,我跟你不熟!” 嫩皮糙肉,是花柳巷妈妈嘴里的俗语,指的是外表作派像女人的男子,不少去寻欢的客人就好这口,常说来两个嫩皮糙肉玩玩。 用花柳巷俗语来称呼白袖,莫峥这一下骂得可真够狠! “哼,伶牙俐齿的小子,上次被你侥幸逃脱,以后可没那么好运,我倒要用剑挑开你的皮囊,看下面的肉是糙是嫩!” 江立文则是将厚实的红木桌重重一拍:“南城的小子,别费那口舌,留点精力在双亲面前尽孝,得罪我江家的弈者可离死不远了!” 江立文懒得与这种菜鸟废话,直接威胁到,放出狠话。 得罪江家,江立文指的就是莫峥抢走财气青云的事情,莫峥可冤得很,根本没有什么财气青云,而是得了个恶运物灵,晦,现在还恶运缠身呢! 对于江立文的威胁,莫峥只是笑笑,没有说话,再不想与江家口舌废话。 强者话多是风度,弱者话多就是胆怯和舌尖嘴利了,徒引其他人的鄙视,还道南城只会嘴上功夫呢。 “好了,诸位也别剑拔弩张的,说正事儿吧。”如意赌坊的王宇节终于开口了。 江立文师从封郡的风水赌道,回麟郡后带领江家的风水弈者们布局设阵,为江家立下了无数功劳,一直顺风顺水的经历也让他的性格有些强势,咄咄逼人的对王宇节道:“正事儿?什么正事儿?” 王宇节本来就是圆滑之人,也没计较江立文的无理,依然保持着礼数:“大家同在麟郡下修行,有一说一,有些事情还需要摊开来说清楚,事关邪弈,我想江兄你也不想背着这顶帽子吧?” 江立文假装不知情,一头雾水的反问:“邪弈?什么邪弈?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王宇节继续耐心的解释:“就是金盅派和何家指责你在南城半街一处老宅陷害平民,然后设局收集阴赌之气,有可能涉及邪弈一事!” “哼,诸位难道不知道现在南北城的情况么,南城窝着做缩头乌龟,只能用这种谣言中伤我们江家,你让他们拿出证据来,陈兄,莫不是你也信?” 陈元君喝着茶,呵呵一笑:“我自然是不信了,南城如此中伤你我也很不忿。” 陈元君与江立文交好,自然是帮他说话,又转头对着南城三人道:“我说你们南城,就让出一块地方怎么了,江家不过是开间赌坊,大家一起发财,怎么跟耕田划界的老农一样,真是小肚鸡肠!” “呵呵,可不是么,南城这些人就跟乡下老农一般,没什么见识。” 江家的人见势也出口嘲笑。 合着东城的陈家,也见南城势弱好欺负,这一张嘴就将南城贬到底。 你说本是商量邪弈的事情,却没想陈元君将南城的说成小肚鸡肠的老农,何如是眉头一皱,反唇相讥:“陈兄你是不是管得太宽了,南北城之事,是你一句小肚鸡肠就能断下定义的吗?” 陈元君在陈家虽不是核心的实权人物,但也有些地位,自诩豪门,根本看不上南城的零散们,见何家一个后生敢顶撞他,脸一垮,就欲开口教训何如是。 事情发展成这样,早就背离了初衷,身为组织者,王宇节咳了两声,将话题拉回正轨:“何老弟,这件事情你们南城还得拿出证据来!” 事情是南城提出来的,要拿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证据在路上就被江家的人毁掉,哪里还有证据可拿? 江立文一看三人的脸色,得意的笑道:“看几位一副便秘的样子,莫不是拿不出证据来,冤枉人都不带准备的?” 江家三人齐声大笑,根本不将南城放在眼里,所有可能被南城拿出来做文章的东西都被毁掉,这三人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只能如跳梁小丑般惹人厌烦。 事出突然,南城的三人完全拿不出应对的方法,非要如泼妇般的乱泼污水,反而是坠了南城的名声。 事已至此,在邪弈的问题上也没什么好纠缠的了,实力不如人家,就只能处处受制。 郑玄瑞只能无奈的对王宇节道:“证据出了点意外,现在拿不出来!” “呃?没证据?”王宇节一脸的莫名其妙的,没证据你瞎说什么?还这么兴师动众的召集麟郡势力? 看到郑玄瑞如此滑稽,恶刑堂的主事江云枫仰头大笑:“呵呵,南城这血口喷人的功夫真不咋样呀,连街上的疯狗都不如,疯狗咬人还带伤呢?你们这样诬陷我们江家有什么用?” 江立文嘲笑得更是直接:“真是一群白痴,南城怎么会被你们占去!” 陈元君则是恼怒异常,感觉被耍了一般,怒骂道:“你们南城是不是脑子有病?乱诬陷人是邪弈,我看你们的行为才是实实在在的邪弈!” 陈元君反扣帽子。 苏家的苏小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她本就是出来长长见识的,现在一副心思都在莫峥身上,想看看传说中的恶运缠身。 本来是南城谋划指责江立文,可谁知道形势一下翻转过来,人人都觉得南城是如泼妇般无理取闹。 感受到厅中几人那仿佛要吃人的眼光,郑玄瑞知道今天必须要拿出个解释来,忙对王宇节说道:“你还不知道吧?押解证人的队伍一进西城,就被人截杀,这件事情发生在西城,还得有个说法吧?” “有这种事?” 王宇节一愣,明显还不知道情况,连忙叫如意坊的人去问消息。 片刻功夫,赌坊的人回来了,在王宇节耳边低语回报。 随后王宇节脸色一沉,看着江立文,沉声道:“这件事情你们江家还得拿出个说法,在我西城杀人,是不是不把我们宋家放在眼里?” 江家不管怎么和南城斗,宋家都不会插手,但现在江家却在宋家的地盘上悍然杀人,这根本就是对宋家权威的挑衅。 要知道宋家可是跟陈苏并称麟郡三大豪门,势力在江家之上,当然不能容忍江家的胡作非为。 哪知道江立文丝毫不给面子,左手不停的敲着左面,看着王宇节道:“南城的人在西城被杀,就一定是我们江家所为吗?” “我们江家要杀人,大可直接去南城,反正以他们那点三脚猫功夫也挡不住我家的弈者,为什么一定要在你宋家的地盘上动手?” “呃。” 江立文这一顿抢白,将王宇节堵得哑口无言,是呀,明摆着是江家的人干的,可你得拿出证据来,没证据就是诬陷,好比南城诬陷他是邪弈一样。 “做事要讲究证据呀!”江立文还没完了,望向南城的几人,将证据两个字要得特别重,就是在隐射南城拿不出证据,乱扣帽子。 事情到了这一步,南城已经被逼入困境,主动权完全掌握在江家的手里,没有直接的证据,注定了这只是一场闹剧,看起来南城只能灰溜溜的回家了。 就连陈元君都是一拍桌子:“真是荒唐,让我一大早的来西城,就是为了看你南城诬陷人,真是如跳梁小丑一般!争不过江家,就让出一块地方来给江家开赌坊,卑躬屈膝的求和,总比被江家打上门去的好,穷骨头硬!” 这话就说得难听了,莫峥可不是被人欺侮不还手的人:“你们不必嚣张,这一局南城认栽,但也别以为就能笑到最后,赢一局不是赢,赢到最后才是赢家!” 何如是和郑玄瑞阴沉着脸不说话,他们比莫峥要稳重,少了莫峥那份不容欺的男儿血性,毕竟身为上位者,要考虑的事情太多,活得哪有莫峥洒脱,今日不爽今日骂,明日再斗过! 见莫峥开口,江立文缓缓站起,沉声道:“哼,你就是莫峥?今日南城诬陷我的事先不提,我现在要和你算算金山上的事情!” 金山上的事,自然就是财气青云了。 峥不是铮,取的高峻突出之意,这也是莫峥的父母寄望他如大山而立,山势峥峥! 十八年后,莫峥不仅如高山挺立,还有一身铮铮铁骨不屈! 面对杀气腾腾的江立文,莫峥却不为所动,依然端坐在木椅上,毫不退缩的与江立文对视,一字一句道:“你想要怎样,我就是吞了你们的江家的东西,想让我吐出来,你们还差点本事!不够格!” ... 第五十二章 风水赌道 江立文摩挲着手中的茶杯,撇撇嘴,下巴处的伤疤被拉得长长的,将风水弈者的阴险气质展露无余。 江立文见一名弈士也敢这样顶撞他,顿时怒极,手上一着力,茶杯咔嚓一声被捏得粉碎,在清脆的破碎声中,江立文蛮横的说道:“交出金山上的东西,要不然别想从这里安然出去!” 莫峥双眼怒睁,没想到江立文如此霸道,他心中早就被对江家的愤恨填满,容不下害怕,朗朗道:“东西我是不会交的,有本事就来取!我觉得我今生最正确的决定就是抢了你们江家的东西,你们这种无德的弈者,无德的家族,怎配拥有它!” 莫峥根本没有财气青云,既然江家固执的认为有,那莫峥干脆就顺着他们的意思,气气他们也好。 面对江立文的咄咄逼人,郑玄瑞和何如是先后站起,横移一步,护在莫峥身前。金盅派与何家,莫峥与何家,本来都是有矛盾有冲突的,可在江家的威胁下,现在的南城空前团结。 连何如是都可以放下前嫌和脸面,将莫峥护在身后。 会客厅里剑拔弩张,眼看着就要一言不合,杀将起来! 可这强弱之势,对南城可是大大的不妙! 郑玄瑞岁数大点,经历的事情也多,知道解局的关键点在哪里,沉着的说道:“江立文,堂堂风水弈师,江家的实权人物,在这里口吐狂言是不是不妥?这里可不是你北城,而是西城!” 今日是西城宋家召集议事,身为客人,总要给东道主的面子,这是礼数更是道义。 可江立文却无视王宇节,口吐狂言:“今日之事,乃是我们北城和南城之争,别想着西城宋家能替你们解围!” 众人眉头一皱,不明白江立文为何如此嚣张,十年来江立文行事虽然无忌,但也不会如此无脑的嚣张到得罪宋家。 看他那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难道是因为与千铜宗结盟,实力膨胀到再不将陈苏宋三家放在眼里? 江家先是在西城杀人,现在又要在如意坊动手,这所做所为,就像在宋家脸上啪啪的扇耳光! 王宇节脸色阴沉,被人无视的感觉让这个脾性好,处事圆滑的人也怒气蓬勃,将桌子重重一拍,震得杯倒水溅,暴跳如雷的吼道:“江立文,这里是西城,还由不得你猖狂!” 可惜王宇节始终只是个弈士,根本震慑不了弈师修为的江立文。 江立文只是一声嗤笑,连场面话都没说,直接抬手起术。 偌大的会客厅里,灵气涌动,角落里两盆盆栽被灵气催发得越发盎然,很享受的沐浴着灵气。 可南城三人却不好受,灵气一起,接下来要面对的就是江家三人的杀招! 江立文是疯了吗?居然真的敢在西城杀人? 三人的脑海俱都泛起同样的疑问,可现实却不容他们去猜测和分析。 江立文乃是弈师修为,虽不擅长单打独斗,但一个大境界的压制足以将三人逼入绝境,更别说旁边还有两名弈灵相助。 白袖自不用说,莫峥领教过他的厉害,要不是弈宝发动无本万利,今日的莫峥可能变得跟唐德一样,做个无家可归的赌鬼。 江云枫乃是江家恶刑堂的主事,平时是执掌家法的刑使,现在则是要杀尽南城弈者的恶人,领悟抬手起术的神通已有六年,修为更胜白袖! 郑玄瑞何如是倒是可以挡住江云枫和白袖,但莫峥这个拖后腿的还不被江立文秒杀才怪,打不过的。 那就只能先逃了,莫峥只感到阵阵憋屈,却又无可奈何。 凛冽的杀气即将凝成杀招,再不走就要折在如意坊了,形势已经刻不容缓,郑玄瑞大吼一声:“走!” 走,能往哪里走? 大门被江家堵住,三人对望一眼,齐齐纵身而跃,从临街的窗户跳出。 莫峥虽然修为最低,但因为靠窗最近,第一个跃出窗户,可白袖对他的恨意浓浓,凝就的精致短剑带着凛然杀气,直接越过郑玄瑞和何如是,一剑刺在莫峥的背上。 “呃!你个死人妖!”莫峥痛呼一声,险些控不住身形,忙强提真元,将刺进后背的短剑震散。 二楼不高,街上的青石板和行人错愕的表情在莫峥眼中迅速放大,落地后莫峥脚尖一点,身子往前一低,好似蠢驴打滚的姿势虽然难看之极,但却成功卸去了下坠的力量,让莫峥本就虚弱的身子没有伤上加伤! 嗒嗒,紧随其后的何如是和郑玄瑞也落到实地,将莫峥扶起。 “不碍事吧?” 莫峥伸手摸了下后背的伤口,咬牙摇头道:“没事,皮外伤!先走!” 三人不愿再逗留,就想顺着主街,逃回南城。 可刚刚抬起脚,就听到如意坊的二楼窗户处传来了那个熟悉的可恶声音:“你以为,你们逃得了?” 江立文站在楼上,一双小眼盯着三人,只是说着你们别想逃的话语,却不见他下楼来追击。 莫峥心中腾起不妙,难道江立文还有布置? 老天仿佛是在考验莫峥的直觉,最后又用事实来夸赞他的直觉很准。 午前的西城街是很热闹的,人群熙攘,叫卖声不绝,如意坊前虽然有意外发生,但并不影响他们一心二用,手里握秤做着买卖,还不忘转头看热闹。 莫峥耳目聪敏,在嘈杂中捕捉到几道微不可查的响声。 嗖、嗖嗖,那是衣袂迎风而展的声音! 有弈者到来! 十余道黑色的身影齐现,来者有高有矮,更分胖瘦,但都穿着黑色劲装,胸前一朵浊浪激涌犹如活物。 那是江家的族章,浊浪滔天,来的都是江家弈者! 果然,江立文早有布置! 十二道人影分开,八人分散在街道两侧,剩下的四人则站在对面的楼房的屋檐上,将莫峥他们团团围住! 看到众多江家弈者,莫峥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询问道:“怎么办?” 郑玄瑞则是苦笑一声:“还道算计别人,没想到反被别人算了!江家怎会如此大胆,敢在西城动手?” 三人就是考虑到是在西城,以为江家顾忌宋家,不会破坏规矩,哪知道,江立文行事毫无顾忌,丝毫不怕得罪宋家,誓要将三人拿下! 为了两名弈灵一名弈士,得罪宋家值得吗? 江立文这一手奇牌,几乎是将三人的家当赢光。 但现在可不是猜测江立文为何敢这样行事的时候,江家十四弈者,外加江立文这名弈师坐镇,三人已经彻底的落入死局,别说翻盘,就是脱困而出都是妄想! 虽然深陷死局,三人却没有惊慌,郑玄瑞是跟着金盅派在腥风血雨中杀过来的,什么大世面没见过。 莫峥则是烂命一体,根本不懂得惜命。 倒是何如是的镇定自若有些与他的年龄不符,莫峥一看,就起了疑问:“何兄镇定自若,莫不是有什么办法?” 何如是点了点头:“我已经用弈识传赌讯递出消息,先拖,拖住片刻,家中长辈就到!” 原来如此,一见情况有变,何如是就用弈识传赌讯通知了家中的人。 千年前有许多弈者不顾身份的去赌坊里出千赢钱,弈识传赌讯就是其中的一种千术,能将消息通过弈识无声无息的传递到弈者耳中。 随着弈术的发展,弈识传赌讯不断被改良,修为高者甚至能将消息传递到百里之外,而何家就擅长此术。 这样一来只要拖住片刻,援军就到! 死局中有了一丝生机! 莫峥精神一振,取出弈宝,防备江家暴起围攻,补充道:“对,拖一下,宋家的人不会任由江立文在西城胡来的!” 郑玄瑞也是,手里扣着一个骰盅,骰盅上银光四射,一看就不是凡品。 金盅派,金盅派,弈术精髓都在一口骰盅上。 三人各出手段,警惕十足的看着江家的弈者们,只要他们一拥而上,就算挡不住,也要拉几个陪葬! 三人精神紧绷,可江立文却没急着动手,而是站在楼上笑道:“呵呵,莫峥,我还是那句话,交出东西,饶你不死!” 要是真能用财气青云换三人平安,莫峥当然舍得,可问题的关键是,财气青云根本就不存在! “我交你个鬼!”莫峥大声骂道。 看起来是威武不屈,其实是根本交不出东西来! 莫峥还得思量着言语,不能骂得太难听,免得激怒了江立文。 江立文看到莫峥不从,却一点都不恼,反而是笑呵呵的赞道:“不错,宁死不从,有点骨气呀,白袖回来说东西被个弈生抢走,我还不信,今日一看我就信了几分,被我家弈者团团围住,生死不过是我一声令下,却丝毫不见慌张,后生可畏呀!” 江立文居然长篇大论的夸赞起莫峥来了! 不对劲,不对劲! 莫峥可没被江立文的夸赞蒙了心,眉头一皱,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将身子靠近郑玄瑞,低语道:“老哥,要拖时间的是我们,为何他倒是不着急的长篇大论?” 就如莫峥所说,江立文既然在西城动手,就应该速战速决,谨防南城的援军赶来,或者是宋家的弈者插手。 可现在拖时间的反倒是占尽上风的江家? 郑玄瑞和何如是也感觉到了事情的诡异,对望一眼,恍然到:“莫不是,莫不是……” “引蛇出洞!” 三人齐呼! 江家动用这么大的力量,不惜冒犯宋家,怎么可能是为了两名弈灵,一名弈士! 即便郑玄瑞是金盅派核心,何如是是何家血脉,莫峥身揣财气青云,可也不值得江家这样兴师动众的得罪宋家来围杀! 他们的目的,根本就是想引南城的弈者来援救,再一网打尽,扩大战果! 莫峥回忆了下江立文那副不慌不忙的神情,是了是了,定是如此! 何如是用弈识传赌讯求援,恰恰是中了江立文的圈套! 以郑玄瑞和何如是的老道,早就应该看穿这卑劣的伎俩,可问题的关键在于,江立文一直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到莫峥身上,始终在威胁莫峥交出东西,让两人的判断出现偏差,以为江家兴师动众是为了抢回财气青云! 根本不是,他们是要引诱南城的弈者来救! 一招错,满盘错!棋局如此,赌局亦如此! 既然行差踏错,那便多杀几名敌人来弥补吧,莫峥已经有了必死之心,下定决心要多杀几人! 三人是弈者,都有取义舍身的觉悟,死亡不可怕,战死更是骄傲。 可因为自己连累南城战败,一想到南城被江家杀得血流成河的景象,三人都接受不了。 莫峥将眼睛微闭,手中弈宝骰子握得更紧了,心中已经下了决心:“何兄,用弈识传赌讯通知他们别来了,我们三人合力,杀出一条血路吧!” 赌博赌博,总是又输有赢,输这一回也无妨,我莫峥,来世再赌过! “好好好,今日我郑玄瑞在此战死,先去地下等着,等江家这群宵小下来陪我!” 郑玄瑞将手中骰盅一翻,银光暴涨,已然准备起术。 可耳边却传来何如是的叹息:“唉,迟了,都迟了,他们来了!” 他们来了,谁来了? 南城弈者! 就听到一声巨响,四名江家弈者所站的屋檐上空凝聚出一个金光四射的骰盅。 骰盅倒扣而下,好似要将四名的江家弈者变作骰子,闭在里面摇上几圈。 “江家小儿,莫要猖狂!” 哐,骰盅落下,将木楼的屋顶砸得瓦片乱飞,几名江家弈者见势不妙,纷纷逃开。 在瓦片乱飞,木梁断折的屋顶上,当纷繁的尘埃落定之后,十余名南城弈者在屋顶上站定。 领头之人正是何安昊和白须红面的周志道! 南城的援军到了! 他们来了! 可是不该来呀,莫峥只能一声叹。 只见周志道将金盅收回,对着如意坊窗边的江立文道:“许久不见,你好了伤疤忘了疼,又想被我的金盅砸砸?” 江立文下巴处的伤,就是拜周志道所赐。 乍见仇人,江立文小眼眯得更紧了,就剩下一道缝,摸了摸下巴出的疤痕,江立文阴沉着脸,对昔日的仇人道:“周志道,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你的赌门,选好传人了么?” 莫峥一看江立文那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心中大乱,忙抬头对南城的弈者吼道:“走,走!江立文就是为了引你们来!快走!” 莫峥说完,手中骰子一翻,悍然起术,准备与南城弈者们杀将出去! 周志道不明所以,一脸茫然。 何安昊一惊,道:“有诈?” “对,就是有诈!想走?迟了!”接过话语的是一脸阴谋得逞样的江立文:“赌道的弈者们,动手!” 动手! 随着江立文一声令下,十二名江家弈者中有三人跨前一步,将身上的劲装一扯而下,露出了下面秀满骰子和铜钱的袍子,犹如唱戏的戏子。 骰子与铜钱,是赌博中最常见的两种东西,而将他们秀在衣袍上的,只有一派的弈者,封郡,风水赌道! 江立文的师门! 周志道一见那三名弈者的装束,想起传闻,急忙提醒道:“是封郡风水赌道的弈者,不好,不要让他们布局!” 风水赌道,江立文是要在此布局,将南城弈者们一网打尽! 只见他站在楼上,桀桀怪笑,状若疯癫:“哈哈哈哈,谁都走不了!谁都走不了!全部都进我的赌局来!” ... 第五十三章 赌局将成 风水赌道,乃是封郡外的一处宗派,擅长布置风水赌局,虽然只是个不大的门宗,但因为风水弈者是各大势力笼络的对象,所以地位超然,隐隐有封郡各宗派之首的姿态。 江立文就是师从风水赌道,下山后有几名师兄弟跟着他一起回了麟郡,就是这几名风水赌道的弈者,为江家立下了赫赫战功。 就在今日,这几人为了南北城之争,再次出手! “呵呵,周志道,十多年前的一盅之仇,今日该了解了,既然入了我的局,那就留下命吧!” 江立文一踏窗户,手扣在二楼的青瓦屋檐上,腰身用力,好似丛林里在树尖腾挪的猿猴,身手矫捷,翻上了如意坊的屋顶。 周志道见状,知道时间紧迫,并没有和江立文细说十年前的恩怨,果断的大吼一声:“分开,尽力搏杀那三名风水赌道的弈者,别让他们布局!” 南城的弈者们各擎兵器,往街头巷尾的江家弈者杀去。 一半的弈者使技击之术,冲进江家队伍中近身搏杀,为其他的同伴争取起术的时间。 一名骰宗的弈者手中握着一颗头颅般大的骰子,浑厚的真元将骰子加持得比山还沉,口中呼喝道:“江家的崽子,去死!” 骰子蕴着风雷之势,重重砸下,江家弈者也是好斗善杀,一柄虎头刀护在头顶,勉强将骰子下落之势抗住,随后阔刀一抽,抹向了骰宗弈者的脖子:“南城的人就是弱!给我死!” “你还没有嚣张的本事!”混乱中不知又是谁在喝骂。 江家弈者的长刀眼看着就要抹开对方的脖子,正洋洋得意时,小腹处却传来微微的凉意,低头一看,一柄灵气凝成的长枪已经抵在小腹前,一眨眼,灵气长枪往前一吐,犹如吐信的毒蛇,把江家弈者刺了个透心凉。 啪哧,头顶上的骰子毫不犹豫的砸落下来,将江家弈者的脑袋砸得粉碎,黑色的头盖骨,红白相间的脑髓在空中散落,将这场战斗映衬得越发惨烈。 “杀!”南城弈者齐齐大吼,为南城,为自己而奋力拼杀。 “啊。”街道上看热闹的小贩行人们见出了人命,连忙扔下手中的东西,四散逃去。 他们可以为了保命而逃,南城的弈者们为了某些信念却要舍命去维护,这便是身陷赌局的无奈。 “别和他们缠斗,杀那几名身穿得像戏子的弈者!” 莫峥布局招出抚剑之灵,边打边喊,场面的形势看起来是南城的弈者们打得风生水起,伤了不少江家弈者,但根本没有击穿江家的防线,三名风水赌道的弈者被保护得严严实实,正在从容起术。 “道一,凝聚四角支柱,立赌局根基!”江立文站在如意坊的屋顶,居高临下的指挥布局。 一名身穿绣满骰子铜钱长袍的弈灵一听,应了声好! 然后伸手往虚空中一抓:“赌手抓灵气!” 接着又道:“巧手捏成柱!” 道一将手上抓来的灰白色灵气一阵揉捏,看起来不比酒楼面点师揉面的动作优雅多少,捏成了四根大腿粗细的灵气柱子。 随后将灵气柱子分四个方向放在地上,各距十尺,手一翻,真元凝聚成巨大的手掌,一掌落下。 轰隆,四根灵气柱子齐齐一震,震碎青石板铺就的街道,尘土飞扬间,灵气柱子入土三寸。 “一掌而下,四柱沉土,化赌桌金脚!” 本是灰白色的灵气柱子,沉进土的三寸却变换了颜色,金光闪闪,变成了金子! “那边的风水弈者,停手!”周志道中气十足一声大吼,白须乱飞,手中金盅已经脱手而出,倒扣而下。 何安昊也没闲着,手一挥,抬手起术。 道一的耳边隐隐响起了风啸和凄惨的抽泣声! 两名弈师出手,定要阻止道一继续起术。 道一只是弈灵的修为,怎么也不可能挡住两名弈师的攻击! 他也感觉到了灭顶的威胁,眉头一皱,布局也停了下来。 这时,江立文踏碎脚下的青瓦,身形闪转到金盅砸来的方向,沉声道:“专心起术,有我在,这群小丑伤不了你!” 江立文说完,手掌一托,将沉重的金盅定在半空之中,无法落下。 随后重重一拳砸在金盅之上:“破盅还给你!接好!” 金盅嗡嗡巨响,居然被江立文一拳砸飞,倒飞回周志道的身边! 随后江立文又急速下坠,脚尖点在刚刚从道一脚边冒头的墓碑之上,将其生生踩入地下! 那是何家常用的物灵,无归墓碑! 先是一拳击飞金盅,然后一脚踩下墓碑,这还是传闻中不擅独斗的风水弈者吗? 江立文理了理衣衫,好整以暇的嘲笑道:“何安昊,这块墓碑还是给你自己留着吧!想伤我家弈者,怕是你得要将何家祖宗的墓碑搬出来才行!” 连不擅赌斗的风水弈者都能挡住南城两名弈师,难道南城弈者如此孱弱? 还是江家太强? 南城弈者们见两名弈师都无法打破局面,顿时泄了气,手上不禁慢了软了,初始的勇气,被残酷的现实磨得消退! 江家弈者见状,士气顿时高涨,将南城凌厉的攻势彻底挡住,三名风水弈者再也没有了顾忌! 道一将长袍一甩,又是一掌拍下:“四柱再沉,立赌局根基!” 四根灵气柱子又往下沉了三寸,灰白色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灰褐色的木质柱子,像极了犹斗赌坊里赌桌的四条腿脚! 赌局的根基已经被道一布好! 此时,何如是和郑玄瑞被缠得死死的,江云枫一身弈术精湛,江家的诡刺之灵运用得无比娴熟,阴险歹毒的战法真的很符合他江家行刑者的身份,逼得郑玄瑞手忙脚乱。 另外一边,别看白袖一副惹人厌的人妖样子,可弈术底子极厚,奇招频出,打得何如是只有招架之功,却没有还击的余力,白袖甚至还有闲暇去撩拨莫峥。 江立文更是威武,单人力敌南城两大弈师而不落下风,无愧江家三号人物的威名。 战斗打到现在,南城最初的凌厉攻势已经被遏制,两方缠斗在一起,局面僵持不下。 南城的弈者们只能看着三名风水弈者从容起术,却无力阻止,形势急转直下,败亡的阴云笼罩在南城弈者的头上。 继道一之后,道远和道桓先后起术,眼看着赌局将成! 赌局布成时,就是这群南城弈者葬生之时! ... 第五十四章 深陷赌局 “灵气聚成方,赌气凝成桌!”道远浑厚的声音并没有被震耳欲聋的厮杀声掩盖,依然很清晰。 灵气聚在他身前,一蓬灰白相间的赌气经由他手注入灵气之中,灵气翻滚涌动,不一会的功夫就凝成厚三寸,四四方方的赌桌样子。 随后从空中掉下,落在四根灵气柱子上面,一个简陋的赌桌就此成形了! 一个完整的赌局,必须要有相应的赌物和参局的赌徒,现在赌桌有了,不管他是灵气凝成还是实木打造,也不论是简陋还是华丽,道一和道远这两名风水弈者确确实实是调集灵气,再将赌气注入,弄出了赌桌的雏形。 赌桌有了,还差什么赌物呢? 赌具! 这就是道桓的事情了。 道桓捧出大量的赌气,手一松,赌气如水,倾泻而下,在赌桌上滚了几圈,被桌上的灵气赌气一激,分裂开来,凝聚成方的骰子,长的赌筹和中空的骰盅。 “赌具齐备!” 风水赌道的三名弈者,沟通天地灵气,注人间赌气,幻化出赌局所需要的物品,如果将布局比作画龙的话,那现在就差点睛一笔,画中的龙就能活灵活现的冲上云霄! 那赌局的点睛之笔由谁来完成呢? 在场之人,除了布下此局的江立文,还能有谁? 谁还能有这个资格,谁还有这个本事将赌局点活? “完了,赌局布好了!” 莫峥哀叹一声,泛起深深的无力感,他现在是全场最闲的人,恶运缠身下他连起术都很难,十把骰子扔出,**是被吞了真元。 看到南城弈者们奋力作战,而自己只能旁观,帮不上什么忙,无力感与内疚交织,这滋味比死还难受! 南城的弈者们也知道赌局已成,可还是没停下手中的弈术,还能怎么办?就算是死,也要拉够垫背的。 男人战斗一生,可以死去,但必须壮烈,必须站着! 这是南城弈者们最后的信念,他们已没有资格说要保卫家园,只求死而无憾! 杀得少了,就是他们今生的遗憾! “杀!” 南城弈者们齐齐大吼,将心中最后一丝恐惧吼退,已有不少人,起术以命赌! 南城势力弱,但南城的胆气不弱! “一群蝼蚁,再挣扎也是徒劳。”江立文看着视死如归的南城弈者们,不屑的嘲笑道。 蝼蚁毕竟是蝼蚁,再挣扎又能有什么用,入我赌局,注定必败! “哼,今天就算折在这里,我周志道也要拉你垫背!” 周志道白须飞扬,袍子上溅了点点鲜血,早没了往日的云淡风轻,状若疯癫,一心只想将江立文扑杀。 可江立文却不与他斗,抽身逃出战场,闪到布置成形的赌桌旁,拿起桌上赌气凝成的骰盅,放肆大笑道:“哈哈,南城的蝼蚁们,我们赌局里见!” 笑声过后,江立文骰盅横扫,将骰子圈进骰盅之中,在空中晃了几圈,让当啷啷的声音响彻西城,随后将骰盅重重一拍,落定! 不开盅,只起局! “风水弈者江立文,聚灵气,注赌气,幻化赌局,陷南城弈者于赌局之中,请风水赌道十七局之九‘深陷赌局’,赐南城弈者必败之躯,赌局败者死!赢着破赌局!” 随着骰盅落定,莫峥只觉得眼前一黑,并不是昏去没有了意识,而是陷入没有月色的深沉黑夜,伸手看不见五指! “看来是落入‘深陷赌局’中,现在该怎么办?” 莫峥挥了挥手,发现根本看不到,在没有光源的环境里,眼睛再大,也与瞎子无异。 但他是弈者,弈识一放,犹如灯塔,将周遭的环境全都投影到他的脑海之中。 前方三丈,还有一个桌斜凳倒的狼藉小摊,小摊的招牌还挂在那里,云吞面。 这不是就是西城闻名的云吞面小摊么,鏖战的赌徒们都喜欢去那里吸上一碗云吞面。 右手四丈外,不就是如意赌坊那气派的大门么? 一切如旧,只是少了阳光和如意坊里的喧嚣嘈杂。 “还是在西城里,只是其他人呢?不可能就我一人陷入赌局之中吧。” 江立文要对付的是南城的弈者,赌局怎么会只陷莫峥一人呢,疑惑刚起,就听到不远传来一个声音:“是莫峥么?” 这声音很熟悉,好像是何如是? 莫峥弈识一探,就见到四人并排向他走来,不就是周志道、何安昊、何如是和郑玄瑞四人吗! 莫峥连忙奔了过去,与四人汇合,在未知的环境里,抱团才能给人增添勇气。 “周伯,就你们吗?其他人呢?”莫峥问道。 南城可是来了十余名弈者,现在只有五人! “没看见!” 周志道回答完,又补充道:“我估计其他人都在赌局之外,江立文只需要将我们困住就行,其他人自然有江家的弈者对付,怕是凶多吉少了!” 对,江立文设局,只要困住这修为高的几人就可以了,战力一消,南城其他的弈者根本就是瓮中之鳖,可捉可杀! 当然莫峥肯定不是属于修为高的,但江立文认为他身揣财气青云,所以也将他困在了赌局之中。 几人想起局外弈者的下场,不禁黯然沉默。 莫峥顿时觉得不对头呀,我们要担心的应该是自身呀! 最后还是何安昊出言安慰道:“也别太悲观了,风水赌局不像诸家百术的杀阵那么霸道,我们五人合力,还是能寻到一丝生机的!” 周志道点点头,一开口白须飘动:“我听到江立文起局时说的是,请风水赌道十七局之九‘深陷赌局’,赐南城弈者必败之躯,赌局败者死!赢则破赌局!” 稍顿,周志道又说:“我对风水赌道有一定的了解,他们派里共有十七种风水弈局,深陷赌局是其中一种,陷入赌局的人要和布局者对赌,胜就能破局而出,败则身死,是简单而粗暴的赌局!” “对赌?布局者是江立文,我们五人合力,要在赌桌上赢他并不困难吧!” 这个风水弈局咋一听很容易破,只要赌赢布局者就行,可你要知道,风水弈者们一辈子就是在研究风水弈局,怎么可能让你轻轻松松的破去! 莫峥如此想到,但他不了解风水赌道的弈局,也就没有插言了。 果然,周志道的回答证实了他的猜想:“那么简单就好了,他在起术时说过,赐南城弈者必败之躯,也就是陷局的人,除了他之外,运气降低八成!” 八成!众人一惊,要是一个赌客运气被降低八成,就算他是玩最小的限注都有可能输得裤衩都不剩。 八成,以普通的运气算,本来十把应该赢五把,可这八成运气一降,就只能赢一把了! 这几乎可以说是必败的赌局! 郑玄瑞倒吸一口凉气:“这怎么可能赢!” 众人也觉得,这绝不可能赢! ... 第五十五章 即将开始的赌局 稍后还有一更! 如意坊前的整条街道被雾气笼罩,看不见赌局中的情形,王宇节站在窗边,阴沉着脸,一方面是因为江立文的冒犯,恼他不将宋家放在眼里。 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莫峥被陷入赌局之中,替这个年轻人感到惋惜。 王宇节长叹一声:“唉,进了江立文的赌局,怕是不能活着出来了!” 苏小也觉得可惜:“是呀,南城终究还是弱了些,只是可惜,没看到恶运缠身到底会给莫峥带来什么样的恶运!” 陈元君则是笑意盎然,仿佛南城的弈者被围杀是一件让他开心的事情:“那当然,就凭南城这些人的本事,面对江立文就是死路一条!退一步哪里会落到这样的下场,南城都是些冥顽不灵的废物!” 旁观的三人,或悲或喜或是遗憾,都已经认定南城陷局的弈者们再也出不来了! 深陷赌局在布置时,利用民间风水中关于气运的玄学,用灵气柱子杵地,变成金脚,俗话说黄金最重,不仅仅是重量,还有人想据为所有的决心,都是最重的。 赌局就是利用黄金的份量将运势镇住,赌局里再不可能出现连扔至尊六,押大开大的好运气。 这叫镇运!避免出现鸿运当头者轻易破局! 灵气凝成赌桌当中,注入了赌气,这些赌气可不一般,采集时用的都是失意赌徒经手的亮物,人说霉运会传染,这些输钱人产生的赌气,会极大影响赌徒的心理和运气。 这叫削运,削弱赌徒的运气和实力! 而骰子等赌具则不一样,赌气用的是当红赌徒产生的赌气,起局者坐庄时会有运气方面的加成。 这叫赐运,赐予庄家更好的运气! 镇运、削运、赐运,这就是风水赌道的弈局架构,其他擅长风水弈局的宗派也各有各的布局方法和巧妙之处。 这一来二去,综合起来算就是陷局者的运气被削弱八成! 两人相赌,若一方的运气被降低八成,这种赌局已经没有进行的必要了,想赢,除非是天降鸿运,把把开至尊六。 南城五人都不是那种心存幻想,满脑子不切实际的人,这一生别说天降鸿运,运气方面能博个平庸,让努力有回报就行了。 何况这里面还有个恶运缠身的倒霉家伙,恶运缠身可是与天降鸿运齐名,只可惜一个是人人虔诚相求,另外一个人人谈之色变,避之不及。 周志道和何安昊还不知道莫峥现在恶运缠身,要知道的话,说不定就引颈自杀了,本来运气就落到谷底,再被恶运缠身光环一照,骰子扔出去,不斜着立起来就算不错了。 还想赢?醒醒! 当然恶运缠身主要影响的还是莫峥,对于旁人来说,影响不会太大,但也不是没有,比如心态上的变化,也算影响吧? 就像一个人带个棺材板去赌博,你觉得他能赢? 其实他运气没变,变的是赌博的心态,有时候赌博就是一个心理博弈的游戏。 莫峥现在就是个碍眼的棺材板。 “这可怎么玩!没得玩呀!” 这就是五人此时的心里写照,这场赌局要赢,比连扔一百把至尊六的概率都要低! 这就是风水弈者的厉害之处,只要不入局,他们就是个连刀都拿不稳的半大小孩。 可一旦入局,他们就是局中的主宰,生杀予夺! 五人悲观至极,看不到曙光。 终究还是周志道经历的风雨多些,迅速定下心神,安慰道:“也别太悲观了,尽力去赌吧,也许能博出一线生机!” 尽力,也许,一线生机,这些字眼,体现出几人的悲观。 倒是莫峥牵挂最少,也最坦然:“怕啥,就算风水弈局再强,也没有一人就能将两名弈师,两名弈灵轻易杀死的道理,可以一搏的!” 莫峥也给几人打气。 突然,一道强光亮起,如午夜突升的太阳,照得几人睁不开眼睛,莫峥眼睛眨眨闭闭许久才将强光适应。 “不怕最好了,就怕你们瑟瑟发抖的连赌筹都拿不住,那就没有意思了!” 强光过后,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莫峥循着光源望去,让他恨不得生啖的江立文正站在远处的街角,拿起身前赌桌上的骰子一扔一扔,嘴角的阴笑更是让人生厌。 江立文将赌气骰子放下,双手分开撑在赌桌上,慢条斯理的说:“以你们三人做诱饵,本以为能引来南城的大人物,可谁想到只来了两名弈师,不过也够了,其他的先留下狗命,改日再玩,再杀吧!” 以弈师的修为敢说这种嚣张的话,也就只有风水弈者了。 莫峥却对江立文的话嗤之以鼻:“两位叔伯能携手同来,已经很看得起你了!” 江立文点点头,没反驳:“也是,杀两名弈师也算是有少许收获了,不枉我忙乎一场,几位,上赌桌吧。” 江立文起身,两手张开往旁边一张,做了个恭迎的姿势。 “欢迎各位来到深陷赌局,我的赌局,你们的断头台,来吧各位!” 江立文满脸堆笑,就像个开门迎客的酒楼掌柜,可此时此景,他的笑意却是嘲笑与张狂。 狂这赌局由我主宰! 笑几人生死由我定! 何如是眉头一皱,忍不下去,就待起术攻击。 江立文看到何如是抬起手,不慌不忙的摆摆手,道:“何如是,别那么幼稚,丢人现眼!这里是深陷赌局,用弈术是伤不了我,破不了局的!” “要想赢我,还得到这赌桌上来!” 何安昊一把将起术的何如是按住,对江立文高声道:“你且将赌局摆好,即便在你的赌局之中,我何安昊也能赢你!” 这才是南城柱梁的表率! 周志道闻言,一抚长须,赞道:“好气魄,那我们五人联手,赌赢这个北城的神棍!” “好,走!” 上阵杀敌,看到鲜血时你会惶恐,会畏惧,但当死亡降临,你又能抛开一切,勇敢向前,将利刃劈向死亡。 五人现在就是如此,豁出去了,搏一搏! 南城弈者,不求苟且渡余生,只求站着死得壮烈! 莫峥胆气最足,走在最前,第一个来到赌桌旁,定睛一看,桌面上与一般的赌桌无异,看来江立文要和他们赌最寻常的骰子。 江立文站在赌桌的对面,将骰子握在手中:“呵呵,现在是不是后悔惹上我们江家了?可惜,这个世上神医万千,却没人能治后悔!” 莫峥嗤笑一声:“江立文你是不是太自负太自恋了,先不说赌局还没开始,你该明白赌局不到开盅时,没人能预料到结果,南城还没输!” “哈哈,哈哈!”江立文仰头大笑,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突然又停下,盯着莫峥说:“你太天真了,运气直降八成,你还真认为这赌局能赢?天真!” 说完,又看似认真的补充道:“莫峥,我还是那句话,交出财气青云,我放你一条生路!” 莫峥却看都不看他,故作轻佻,斜倚在赌桌上:“谢了。” 说完,站直身子,一双深邃的眸子盯着江立文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就是死,也不会把财气青云交你!” 江立文眉头紧紧皱起,眉梢的黑痣不停的跳动,显然是动了真怒,要是在外面他早就一把将莫峥捏死。 可在赌局里却不行,只能强压怒气,阴沉道:“好胆气!可惜你却是个看不清形势的白痴!” 莫峥懒得与他口舌,果断道:“少废话,开局吧!” ... 第五十六章 开赌,恶运缠身还能这么用! “既然你们着急求死,那我就成全你们吧!” 江立文将桌上的骰子抓起,目光将五人一一扫过:“我先定赌局的规矩吧。” “看你们着急求死,那我们就玩点简单的,我做庄,就赌大小!” 江立文说完,拿过身边堆码的银筹,数出五十块扔到几人面前:“你们每人十块银筹,我一人五十块,你们一起下注,每次限注一块,可以各压大小。你们当中只要有一人输完银筹,那就全都得死!若将我手中的五十块银筹赢完,你们就算做破局,懂吗?南城的白痴们?” 赌局看起来江立文手上的银筹有五十之多,很不公平,其实一样,五人同压大,若开出来的是小,江立文就要赔五块之多。 五人一起投注,是可以各压大小的,如果人数是双数,一半压大,一半小,一半输一半赢,那赌到天荒地老都分不出输赢来。 可五人是单,这样一来,受运气降低的影响,银筹始终会往江立文那边流失。 这个赌局归根究底,就是要保证每把开出来的,必须是大多数人压的结果,这样才能赢光江立文的五十块银筹。 可运气被削弱八成,每把能少输就不错了! 规则一出,莫峥脑海中就响起周志道的声音:“想赢很难了,不如我们每次三个压大,两个压小,这样每把就只输一块银筹,每个人都能输九块,四十五局也需要不少的时间,看看能不能拖到援军赶来!” 这是周志道在用弈识传声,江立文听不到。 五个人轮流输,以此来拖时间,等救兵。 何安昊面上不动声色,弈识里赞成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等不等得到救兵就看老天的脸色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运气被降八成,赢光江立文的五十块银筹肯定不可能,只能看天意了! 听到这个主意,莫峥却不赞成,他在听完规则后,脑中闪过一道灵光,对四人问道:“周伯何伯,你们有没有什么弈物或是什么秘法能保证五人同赢?” 深陷赌局毕竟只是一个寻常的风水弈局,还没有逆天的威力,所以陷局的弈者还是能动用弈物或是某些手段来改变赌局结果的。 这也是弈术和民间赌博的不同,民间赌博动用手段是出千,逮住了就是剁手。 而弈者相斗你要能出千改变赌局,那是你的本事! 所以才会有取弊之术、消弭之术的存在。 可就算五人同赢,也要连赢十次,什么样的弈物和手段能保证几个衰运之人连赢十次? 周志道不知莫峥想要干什么,但还是据实回答道:“我有反转金盅,应该可以保证赢一次!” 郑玄瑞接着道:“我的是银盅,只能说有可能改变结果,但我不敢保证成功!” 这就是金盅派弈者的本事,手中骰盅一出,骰子任其摆布! 这一派,将那些用骰子起术的弈者压得死死的!这也是骰宗为什么不与他们作对的原因。 天生克制! 何家的弈术重在搏杀,就没有这些神妙了,何安昊想了会,说:“据我所知,我们四人的赌纹都是乾坤妙手,赌纹齐出,应该能对抗被削弱的运气,赢上一局!” 这些手段都是不能重复使用的,一是弈物会耗费赌气,赌纹在短时间内也只能动用一次,算来算去,底牌尽出,也不可能连赢十次! 何安昊很悲观:“这样也不能连赢十次,依然不破不了局!” 莫峥的声音却带着些许兴奋和欢喜:“不用赢十次,只要能赢三四次就可以,有了这几种手段,可以搏一搏!” 敢情莫峥已经有了主意? “莫峥,快说,你有什么办法?”郑玄瑞在弈识里追问。 莫峥却没透露,只说:“如果没有其他办法,那你们就听我的,可以一搏,信我!” 四人里最了解他的就是郑玄瑞,认识没多长时间,莫峥却是连连给他惊喜,有时候感觉比金盅派的掌教都要高深莫测! 莫不是这小子真有办法? 凭着对莫峥没来由的信任,郑玄瑞表态道:“行,我信你!” 有郑玄瑞开头,周志道自然也偏向他了,这样一来四人都同意听莫峥的,将宝压在莫峥的身上! 莫峥顿时压力山大,其实他心里也没太大的把握,只能假装镇定,对赌桌前的江立文道:“行了,规则已明了,开赌吧!” 江立文也没再废话,直接将骰子扔进骰盅里,毫无花哨的摇晃了几圈,然后倒扣再赌桌之上。 “行了,买定离手!” 几人纷纷将弈识探出,却越不过骰盅,看不清里面骰子的情形! 一切都是徒劳! 于是四人纷纷将目光望向莫峥,征询他的意见。 说了信他就信他! 莫峥看都没看那骰盅,将手中的一块银筹很随意的扔向赌桌,看起来像是自暴自弃,根本没想好压大还是小。 银筹蹦蹦跳跳,翻滚了几圈后最终落到了白漆的‘大’上面! 莫峥一看是大,连忙在弈识中对几人说:“你们都压小!” 几人不明就里,虽然很疑惑,但还是没有犹豫,纷纷将银筹放在红漆‘小’上面。 江立文一看,不明白了:“你们这是压的什么东西?三大二小能拖时间,五人一起输可以早死早超生,四小一大是什么意思?” “别特么废话,赶快开!” 莫峥不耐烦的骂道,他现在紧张万分的等着结果,看是不是如他所猜想的那样! “哼。” 江立文哼了一声,抬手开盅,骰盅里静静的躺着一个斜三点! 三,小! 四大一小,这一局的结果就是江立文输四赢一,手上还有四十七块银筹! 只赢了莫峥的一块银筹。 开门红! 看到结果,莫峥心里比谁都高兴,开出小后就证明他的猜想是有道理的。 但还需验证,一局可能只是偶然。 第二、三局南城五人的押注方法依然如此,莫峥压小,其他人就压大,开出来的结果也如莫峥所想,他的全输掉了,而其他几人全赢! 几人一看,连续三局都赢三枚银筹,心下欢喜,不知道莫峥是用了什么方法,每次都能压错。 莫峥真如赌场明灯,反着他压就行了! 这样的明灯一去赌场,身后必定跟着一长溜要反着他买的赌徒。 郑玄瑞对莫峥最了解,隐隐有些猜测,在弈识里对莫峥说:“是恶运缠身!” “对的,就是恶运缠身,我运气倒霉至极,你们只要反着我买就行!” 这就是莫峥的计划,利用恶运缠身的霉运,让其他几人反着他买,削弱几人运气的不过是风水弈局,而莫峥身上的恶运缠身则是的天地规则!这样一比,莫峥的运气更是坏到底,几乎是每把必输的几率,这样一来,只要和他反着买就行了,赢四输一,有赚! 江立文开局不利,连输三局,手上只有四十一块银筹,但他却不着急,风水弈者一般都是心机深沉之辈,一下子就看出了莫峥计划的巨大缺陷:“不错呀,连赢我九块银筹,我不知道你用什么方法做到每把必输,但是有条规则你是不是忘记了。” “你们五人,只要有一人输完赌筹你们全都要死,他们是赢了九块不假,但别忘了,你连输三把,手上只有七块银筹,接下来的每把还是这样四一反买的话,你会比我先输光手上的银筹啊,白痴!” 如江立文所说,他手上还有四十一快银筹,就算每把输三块,还需要十多局才能输光,而莫峥只有七块银筹了,根本耗不过! 当头来输的还是南城! 这就是莫峥计划的最大缺陷! ... 第五十七章 莫七跪,连跪七把! 麟郡的末夏并不热,深陷赌局的几人却只觉得口干舌燥,就算是冬天里凛冽的寒风也不能将燥热吹散。 因为燥热源自于赌局的紧张气氛,而非夏末的火热余威。 南城几人本沉浸在连赢三局的喜悦中,可一听到江立文指出莫峥计划的缺陷,顿时也醒悟过来,这个缺陷太致命了,在赢光江立文的银筹之前,莫峥手上的银筹会先输光,依然是输掉赌局的结果,并没有改变什么! 赌局的主动权还是牢牢掌握在江立文的手中,他还有四十一块银筹,而莫峥只有七块! 简简单单的数字对比,就将形势的严峻展现了出来。 四十一对七!胜负一目了然! 赌桌上依然是无法破解的死局,周志道和何安昊虽然经历的风雨要多,但那都是比拼弈术的浴血争斗,像这样的赌局,他们还从未经历过,并不比莫峥懂得要多。 而且计划是莫峥定的,所以他们果断将赌局的指挥权交给了莫峥。 “莫峥,现在该怎么办?” “无妨,先赌下去再说!” 赌下去再说!几人心里一沉,还道莫峥是没有想到办法,走一步是一步。 江立文看着愁眉苦脸的几人,心情大好,十多年的仇人落在手中,哪有不羞辱一番的道理。 逐戏谑道:“怎么,你们刚不是挺高兴的吗。现在发现莫峥这个明灯是将你们引导向死亡?就怕了?” 几人无语,心中有恨,却不知如何反驳。 周志道重重一掌拍在赌桌上,发泄着心中的怒火与憋屈。 “人生如赌局,不到开盅之时,你永远不知道会是几点。弈祖的明训,你忘了吗?赌局不到最后一刻,不要遑论输赢!” 莫峥清秀的面容不见愁苦与慌张,还是很沉稳,语言淡定,内心冷静,居然还用弈祖的警言教育起江立文来。 只是几千年过去了,有几人会把弈祖铭记在心,又有几人会在意古人的训诫,江立文就是这样的弈者,说好听点是不被古老的弈术思想束缚,其实就是忘本! 这不,江立文对莫峥的言论是嗤之以鼻,不屑得很:“哼,弈祖,弈祖能救你吗?他能让你破局而出吗?要不要我给你留点时间,让你去沐浴更衣,然后虔诚的跪地祈祷弈祖保佑?可笑!” 说罢,他扬了扬手中赌气凝成的骰盅:“骰盅在我手里,布局的是我,主宰你们命运的是我!而不是什么弈祖,白痴!” 江立文说到激动处,眉梢处的黑痣跳动不已,再加上一副小眼睛,稳妥妥的阴险嘴脸。 只是形势偏向他,确实有肆意嚣张的资格! 莫峥却不想和这种偏执张狂之人口舌:“人要心存敬畏,与你这等忘本之人多说无益,继续吧!” “成全你!” 江立文将骰子扔进骰盅,起手摇晃,扣下后又对莫峥说道:“既然你如此记挂弈祖,那我就送你下去见他吧!不用感激我,哈哈,下注!” 莫峥斜了他一眼,没再说话,将手中的银筹扔在小上面。 周志道等人依然遵循着之前的计划,四块银筹压了大! 盅起,骰子安静的躺在盅底,上面点数拥挤,占去了大半的地方。 至尊六! 一切如旧,大! 莫峥再输一铺,手上的银筹只剩下六块。而江立文还有三十八块! 江立文输得更多,但却没有丝毫的不快,轻蔑的笑道:“小子,还剩六块!离死不远了!” 没办法,谁叫他本钱丰厚呢,现在这种情况,其他四人赢多少已经无关紧要,赌局的关键在于江立文和莫峥谁先输光银筹! 江立文还有三十八,莫峥只有六。 即便江立文每把要输三块,还需要十三把才会输光,而莫峥只有六块,六把之后银筹输光,五人就要被‘深陷赌局’绞杀! 局势已经劣无可劣,莫峥就像深陷重围的浴血战士,手中刀虽利,能斩千百头颅,可敌人却有万万之多,耗不起,赢不了! 何如是焦急万分,搞不懂莫峥在想什么,语气有些恼怒:“莫峥,再输下去就完了,你到底怎么想的?” 莫峥却摇了摇头,没有过多的解释,淡淡两个字:“继续!” 这话是对江立文说的,要赌局继续。 也是对南城几人说的,让计划继续! “我压小!” 上二下二中一点,五点,大! “我压大!” 红彤彤的独一,一点,小! “我压大!” 一点在左上,一点居右下,三点,小! 恶运缠身,果然不负恶名,让莫峥又连跪三把,还好他不姓吴,要不然就会多出个吴三跪的外号来。 赌局开始至今,莫峥把把跪,连输七把,连江立文都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 “你是不是傻了?放弃挣扎了?”江立文都疑惑了,这个莫峥是故意输,一心求死? 现在莫峥手边银筹孤零零的只剩三块,而江立文还有二十九块之多。 看着莫峥身前可怜的三个银筹,江立文猖狂大笑,他仿佛看到了南城几人被赌局绞杀时血肉横飞,惨叫求饶的情形,顿时畅快不已,竭斯底里的怒吼道:“周志道,何安昊,这就是和我江家作对的下场,杀了你们,我再去南城,将南城的弈者斩尽杀绝,成全你们在地下重组金盅派和何家!” “哈哈,哈哈!” 江立文放肆无忌的笑声在赌局里不停的回荡,周志道阴沉着脸,却没有底气去反驳。 从一进西城,几人就被江立文算计摆布,这一战,输得彻底! 看着江立文将几人推到悬崖边,连一直对莫峥信任万分的郑玄瑞都动摇了,一张老脸急得通红,着急的问道:“莫峥,你到底想干什么,难道就这样一直输下去?你输完了我们一样死啊!” 莫峥将仅剩的三块银筹捏在手中,终于不再说继续了,而是改变计划道:“感谢你们的信任,还记得开局之前我问过你们什么吗?” 几人略一回忆,就想了起来,当时莫峥问:“周伯何伯,你们有没有什么弈物或是什么秘法保证能五人同赢?” 一思衬,周志道率先猜出了莫峥的意图:“你现在是要我们用手段保证五人同赢?” 莫峥点了点头,解释道:“对,只要让我们同赢几把,我手上的银筹一增加,就能让江立文先输光!” 江立文现在手头的本钱要多,还有足足二十九块,每把输三块也需要十把! 莫峥手上只有三块,耗不过! 但只要让莫峥赢几把,此消彼长之下就能反败为胜,五人同赢,江立文一把要输五块,而莫峥银筹增加,下一局又能再赢三块,这一来二去,一消一涨下就能将劣势的局面彻底扳回! 莫峥的恶运缠身虽是破局的关键,但还需要几人的弈物手段来保证莫峥赢几次,这才是能不能反败为胜的重点! 所以要赢,还需齐心协力! 很简单的加减法,几人一算就明了了,但何安昊还是有些问题不明白:“既然始终要五人同赢,那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让我们使出弈物手段,先赢下几铺再说?” 对呀,四人都有这样的疑问,为什么不一开始就用弈物手段去赢,反而要连输七把后才用呢? ... 第五十八章 关键的第八铺! 莫峥虽然不相信命运,这十几年来也一直都在与命运相斗,不想再做贫苦的书生,他想攀弈道,也想荣华与富贵。 莫峥虽然不畏强权,敢于反抗命运的安排,但他身上也带有市井俗民的迷信,输输输大赢宗的攒人品论和赌王的‘运气守恒’,他虽然不笃信,但也不会否定这些理论的存在,所以现在身处绝境,他便要利用所有的细节,不敢有丝毫的马虎。 既然这两种理论存在,一种还是一个门宗的立派信仰,甚至还催生出了‘只输不赢’这种神物,那莫峥就利用它们,来反抗恶运缠身! 恶运缠身毕竟是天地规则,想要反抗它何其困难,即便周志道他们有神奇弈物,莫峥也没有把握,于是他就想起了输输输大赢宗那只输不赢攒人品的方法。 连输七把之后,赢的几率会大一些吧?即便是一分一毫,也值得莫峥去迷信一次! 这便是莫峥为什么要连输七把的原因,迷信也好,盲目也好,死局之中,容不得半点闪失。 一分一毫扔在地上,人们懒得弯腰去捡,但在赌局中,也许就是这不起眼的一分一毫助人翻本。 听了莫峥的解释,周志道几人只是笑笑,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弈术一道,各派求道自有妙法,你可以不去追捧也可以嗤之以鼻,但妄加指责,非要凌驾在别人之上,反倒失了身份,落了下乘。 输输输大赢宗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多少人不屑和嘲笑他们的弈术思想,可结果呢,这个宗派却屹立不倒,攒人品论不仅催生出了‘只输不赢’,弈者在争斗中还每每都能发动低概率大威术杀敌,那你怎么说? 这就是属于别人的弈道,你不懂就不要妄言! 有些东西,有些弈术,真的很难解释! 莫峥拿起桌上的银筹,思衬了下,吩咐道:“下一铺就用赌纹吧,周伯的金盅把握大些,留到后面再用!” 从一开始的计划就是莫峥定的,而且计划的核心也是他的恶运缠身,几人自然没有意见,纷纷用弈识自查,检视弈心上的‘乾坤妙手’赌纹是否能够动用。 瞬间后,四人相视点头,表示没问题。 赌局继续! 众人在弈识中商量计划不过几息的时间,江立文并没有察觉到什么,还依旧沉浸在即将杀死几人的兴奋之中。 直到莫峥开口:“喂,你傻兮兮的笑完了没有?笑完了就继续赌!” 江立文却不着急:“给你们多留些时间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你们却不珍惜!” 莫峥将银筹扔在桌上,撇了撇嘴,道:“谢了,你的好意心领了,不过还是那句话,赌博要存敬畏之心,不到最后一把开盅时,不要枉论输赢!” 江立文这种忘本无德的弈者,怎会有什么敬畏,听到莫峥的话,就像激进派的才子看到老学究,只觉得他食古不化,迂腐固执。 江立文不屑的说:“几千年前的老思想,你却拿到今天来用,来来,下注,看看你心中的那些弈道先驱们能不能救你!” 于是,嗒嗒嗒,骰子撞击盅壁的清脆声音又在空旷的赌局里回响。 莫峥也没再和他辩,等江立文把骰盅扣下后,伸手将银筹放在了漆写的‘大’字上面。 江立文一看莫峥下注‘大’,阴险脸上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抬头对周志道说:“那么你们几人肯定是压小了?” 前面七把都是四一分压,周志道他们跟莫峥反着买,江立文认为这把也是一样。 可谁知道,周志道骂了他一句自以为是的白痴后,将银筹放在了‘大’上,与莫峥的银筹并排而立。 何安昊三人也有样学样,跟着压大。 五块银筹并排躺在‘大’字上面,亮闪闪的银光晃得江立文有些失神。 咦,这是怎么会回事,怎么突然一起买大了? 他们有什么企图? 不能啊,五人的运气被降低了八成,先前莫峥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把把都输,跟他压一起不是一起输吗? 难道莫峥能保证这把赢? 五人的换招,打得江立文有些措手不及,心中无数的疑问涌现,根本抓不住正确的那一个! 江立文心烦意乱,扣着骰盅的右手都有些拿捏不稳了,直到瞥眼看到身前的那堆银筹,才镇定了下来。 “哼,我不知道你们在耍什么花招,但我还有二十九块银筹,莫峥你只有三块,我不信你这只三两小鱼儿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哼!” 二十九比三,银筹给了江立文绝大的信心,也就不再去猜测几人的动机了。 五人的运气都被降低了八成,这把能开出大来就有鬼了。 江立文如是想,不觉间就将心烦扫光,依然自信满满。 “准备好!”莫峥在弈识中提醒道。 四人弈识中已经将赌纹唤起,就等江立文开盅的一瞬间扭转局势。 “开盅吧!”莫峥盯着江立文的右手说道。 “哼,我看你们能耍什么花招,开!” 江立文右手一压,抓紧骰盅,手腕稍稍用力,就欲将骰盅提起来,开出这局的结果。 要知道五人的运气被降低了足足八成之多,这一盅开出来,十之**都是小! 如果真的开出小,输了这一铺的话,江立文的银筹将有三十四个,而莫峥的银筹就只剩可怜兮兮的双胞了,就算周志道还有手段,可这一出一进之下就是十个银筹的差别,多少手段都不够用! 所以这一铺至关重要,赢了就还有一线生机,输了就彻底坠入无底深渊,上是高山,下是火海,休想翻盘! 这把不能同赢,那南城五人就共死吧! 进了赌局后,莫峥一直在订计划,自然将其中的利害算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自然知道这一铺有多关键! “老天保佑啊!”即便莫峥抱怨老天将自己生于贫苦,又赐给自己恶运缠身赌纹,但此时此景,没有别的可以依靠,只能望老天怜悯了! 莫峥双手紧握成拳,手心里都快攥出汗来了,聚精会神的盯着江立文的右手,见他先压后抬,骰盅底露出一丝缝隙。 缝隙现,莫峥一声大吼:“就是现在,动手!” 莫峥突然一声大吼,震得江立文一愣,随后他的眼睛就看到四道金光从周志道四人胸口处射出。 乾坤妙手发动! 那金光中繁复的纹路,江立文自然认得。 “原来如此,你们是想用赌纹改变赌局结果!” 江立文醒悟了过来,想将骰盅扣下,隔绝赌纹,可金光来得突然,而且迅速,扣之不及纷纷射进骰盅之中。 骰盅之中的骰子红面朝上,是一个大大的一,妥妥的小! 果然是个小! 但江立文的骰盅还没完全起开,结果还没定! 周志道的一道金光先入,化作两个修长的手指,轻轻的夹住一点骰子,然后往侧边一翻,想将骰子翻身。 可不知道是骰子太重,还是金光手指的力道不够,一点骰子只是离地一毫,晃了晃却没翻身。 光是周志道一人的乾坤妙手还不足以改变赌局的结果,但无妨,后面还有,南城可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又是三道乾坤妙手射来,金光汇聚在一起,骰盅大亮。 四道赌纹齐心协力,终于将一点骰子掀起。 “你们休想!” 此时江立文见未能阻止乾坤妙手进入骰盅,连忙改变策略,快速将骰盅拿开,想早点确定结果,不给乾坤妙手翻盘的机会! 骰盅被江立文重重的提起,于此同时,六人耳中都传来啪嗒一声响,就在骰盅揭开的一刹那,一点骰子被彻底翻转,底面朝上,在骰盅里蹦蹦跳跳,最终落定! 结果终究被更改! 莫峥一看骰子面上那密密麻麻的点数,大吼一声:“至尊六,江立文你输了!” 连跪七把的郁闷,终于一扫而光!莫峥此时只想大声高呼。 “至尊六!” “大!赢了!” 终于赢了! 何如是和郑玄瑞齐齐欢呼,压抑已久的郁结心情顿时得到了释放。 两位长辈则要沉稳许多,但周志道轻抚着长须,脸上也不自觉间现出笑容,也可看出他心底的兴奋! 被久久压制后的那份郁闷,让人生不如死,但现在,一颗至尊六,一个大和五块银筹,让南城五人终于吐气扬眉! 这一把江立文输了! 即便是在深陷赌局,南城弈者也不是你江立文想杀便能杀! 江立文一直营造出来的紧张压抑氛围被五人合力打破,一线生机,出现在赌局的上空! 二十四比四! 还能再战!我们再来战! “来,继续赌!” 莫峥大吼。 “来,南城陪你赌到底!” 郑玄瑞大吼! ... 第五十九章 金盅出,再赢一局! [燃^文^书库][.[774][buy].] 深陷赌局乃是人为布置,‘乾坤妙手’赌纹虽不如莫峥的由天定,但也是天地规则赐予弈者的,从本源来说肯定要胜过深陷赌局的力量。【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即便一个人的赌纹改变不了结果,但四人同心,就不是深陷赌局能够抗衡的了。 恶运缠身也一样,虽然也是天地规则施加的干扰,依旧敌不过四个人的赌纹,何况其中还有两名弈师。 所以赢下这一局完全是在情理之中! 终于赢了一把! 南城五人的欢呼响彻赌局,江立文阴沉着脸,不说话了。 这一把,他输在没有准备,莫峥的连输七把,已经将他的警惕心麻木,没想到五人会在这局来上这么一手。 即便面对突然而至的金光赌纹,他的应对也算正确,先是扣下骰盅阻止金光赌纹入盅,后有果断的迅速揭开骰盅,想不给赌纹翻转骰子的时间。 江立文的应对不可谓不及时,可惜的是莫峥拿捏的机会太好了,刚好是江立文两种应对的临界点,扣下已经阻止不了赌纹入盅,揭开的时间又足够赌纹掀翻骰子,改变赌局。 这就是莫峥这个弈者的扎实基本功,判断能力顶尖,反应速度一流,霎那间的决策又准确,就算不攀弈道,莫峥去赌坊里也能赢个盆钵满盈,赢来万贯家产。 当一个人真有过人之处,到哪里都会发光,都能混出名堂来! 莫峥大呼一口气,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在弈识里为四人叫了声好,伸手将银筹拿回,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从桌上拿回银筹。 这一把江立文足足输了五块,手上还有二十四块银筹。 而莫峥手上还有四块。 二十四比四,赌局才刚刚开始! 江立文脸色沉得像是雷雨天积淤的乌云,看着骰盅底躺着的至尊六,将几人恨的牙痒痒,咬牙切齿道:“哼,让你们赢上一把又如何,别高兴得太早了!” 听到江立文的恨语,莫峥边拿银筹,边笑道“别高兴得太早了?还记得我说过的话么,呵呵!” 莫峥说过什么? 赌博时要存敬畏之心,不到最后一把开盅时,不要妄论输赢! 江立文显然被莫峥刺激到了,两道眉毛往中间挤,小眼看着莫峥,就像看见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样:“赌纹只能用一次,我看你们接下来还有什么手段!” 莫峥自然不会傻到将手段说出来,其实他自己也没底气,不知道周志道改变结果的手段能不能支撑到赌局的最后。 手段够不够,还需要赌局来检验,再赌便是! 莫峥收好银筹,毫不退缩的与江立文对视,淡定自若的说道:“起盅,我们继续赌!” 二十四比四,继续战! 江立文沉默不言,认真了不少,扬手摇盅,嗒嗒嗒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周伯,这把就交给你了!” 周志道不动声色的回答道:“没问题!” 听他的声音,信心很足,莫峥这就放心了,周志道身为金盅派赌门的主事,定然不会像赌王那样满口大话。 他说没问题,自然就没问题了! “这把还是大!”莫峥又将银筹放在‘大’上面。 其他几人也一样,跟着他压了大。 江立文小眼眯成缝,一看五人都压大,就知道他们又要耍花招! “呵呵,我看你们这把有什么方法来改变结果!” 久未说话的周志道终于开口了,他盯着江立文下巴处的伤痕道:“十年前我能伤你,十年后我依然有手段对付你!” 江立文阴沉着脸,没有说话,十多年前他败在周志道手里,留下了下巴处的伤痕,十多年过去了,他依然忌惮周志道。 “哼!”江立文暗哼一声,手一抬,就准备开盅。 其中的同时,周志道却是一声大喝:“金盅起!” 一道金光从周志道的脑后升起,将赌桌照得纤毫毕现,连银筹上裹染的细微尘土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金光的源头,是一口金色的骰盅,骰盅朴实无华,并没有雕龙刻凤的花饰,就与普通赌坊常用的骰盅一样,除了会冒金光,看起来没什么不同。 庆国的弈术宗派,要么以术立派,都是先有大能者创造出一门高绝神妙的弈术,然后以这门弈术为核心,开枝散叶,成为宗派,比如玄筹宗,比如千铜宗。 玄筹宗以赌筹藏术立宗。 而千铜宗从钱元驭术开始,最后演变为宗派。 另外一些宗派,不以弈术闻名,而是以物立派。 物就是弈物! 比如南城的骰宗,就是擅于炼制和使用骰子弈物。 金盅派也是如此,擅使的弈物就是骰盅。 金盅派的弈者一旦骰盅倒扣,就能消弭敌人的赌局,对以骰子起术的赌局更有奇效,几乎一扣一消,依靠骰子的弈者很难起术。 金盅派的骰盅反过来也能助骰子起术,只要将骰子放在骰盅之内,那是想要几就来几,毕竟在赌博之中,骰子和骰盅本来就是一对,骰子还得听骰盅的使唤! 金盅派里的骰盅弈物分金银铜三种,金色骰盅乃是威力最大的。 再加上是弈师在使唤,江立文一看周志道祭出骰盅,心就一沉,暗道这把又要输了! 周志道这一手,他还没本事拦下! 金盅倒扣而下,将骰子连同骰盅扣了起来,里面的骰子完全听周志道的指挥,想要几就得几,这把已经没悬念了。 “哼,就算这把输了,也要毁了你这口金盅!” 可江立文却不会乖乖的束手就擒,手一压,真元震动赌桌。 赌桌本就是灵气和赌气凝成,被江立文的真元一震,丝丝缕缕的灰色赌气从赌桌上飘出,缠上金盅,众人就听到一阵阵好像烧红的铁块扔进水里发出的嗤嗤声,金钟之上出现异状! 赌桌里的赌气乃是霉运人的晦气,对一般的赌气是有克制的。 而一般的弈物都是汲取赌气炼制而成,受不得晦气的污染。 就见到金盅被那霉运赌气一侵袭,就好像落地的琉璃,密密麻麻的裂纹布满盅身! 金盅受损了! 江立文阴招得手,得意洋洋的大笑道:“哈哈,毁了你的金盅,看你接下来的赌局还能怎么办?这把让你们赢又何妨!” 周志道将金盅收回,爱惜的抚摸着,将残余的霉运赌气驱散,可裂纹依旧,金盅已经不堪使用了! “周伯不用惋惜,至少这把赢了!出了赌局再找赌气修复便是!”莫峥出言安慰。 不过还好,骰子的已被金盅变成了两点。 两点小! 南城又赢一铺,再赢五块银筹! 江立文手上还有十九块银筹,而莫峥还有五块,看起来不错,可仔细已算,形势依然不乐观! 五块还不足以将江立文手中的银筹耗光,还需要五人同赢。 可金盅被毁,南城的必赢手段已经用尽,接下来就真的是赌博了,谁也没有赢的把握! ... 第六十章 破局而出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小说网,我们无弹窗! “真是小看你们了”江立文脸上除了阴沉之外,还多了份凝重,早先的不屑已经烟消云散了。 四个人的赌纹翻转骰子,和周志道的金盅都在他的意liào之中,毕竟是十多年的老对shou了,周志道有何仰仗,何安昊擅长什么,他在布局时自然算得清清楚楚。 在他的计划中,南城五人就算有手段能保证五人能赢,也需要连赢十把才能破局而去,他可不认为南城能拿出这么多手段来保证连赢十局。 就算南城被削弱八成运气后依然能赢一两把,也需要至少七八种必赢手段才能胜他,江立文的胜机依然大到无边,根本就是稳赢不输之局。 可是让江立文万万没想到的是,一个不起眼的小小弈士,仿佛能预料到结果一样,居然连跪七把,做了赌局明灯,通过反压的方法来保证其他四人能赢,这一下完全打乱了江立文的计划,将他的稳赢之局撼动。 十九比五,江立文虽然还有信心,但也不敢妄断输赢了。 收起不屑,江立文脸上的阴沉并没有减弱,面对这个屡次破坏他好事的莫峥,恨不得生啖其血肉:“没想到啊,你个小小弈士,先是抢我财气青云,现在又来扰局坏我好事?” 敌人的恨意是对自己最好的赞美,看到江立文阴沉的脸色,莫峥自然是笑了,道:“怎么,江立文,你们现在是不是后悔那夜派人刺杀我了?” 江立文乃是桀骜之人,这种偏执之人的字典里怎么可能会有后悔这一说:“后悔?你想多了,只是坚定了我杀你的决心而已,等你输完手上的银筹,我定要亲手将你活剥!” “那我就等着你来活剥,少打嘴仗,赌桌上见输赢吧,起盅!” 接下来南城没有再用手段,而是延续最开始的方法,莫峥压小,其他四人就反压大。 随后三把赌局都是用四一分压的方法,莫峥又是没有悬念的连跪三把,看来没有好的手段,这缠身的恶运真是不可抵抗呀! 莫三跪之后,场中的形势又有了变化。 江立文三把输了九块银筹,莫峥则是输了三块。 十比二,战况依然焦灼,结局依然被浓重的黑雾掩藏起来,是战死赌局,还是破局而出,依然扑朔迷离,犹未可知! 看着手中仅剩的两块银筹,莫峥的心情无比紧张,弈心跳动的声音清晰传进了耳中。 莫峥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在弈识里对四人道:“最重要的一把了,有把握吗?” 只要这把能五人同赢,形势就会转变为五比三,再依靠恶运缠身反压,就铁定能破局而出。 但要是这把五人同压却输了的话,十五比一,败局已定,众人将会被赌局绞杀,再也回不去南城,永眠在赌局之中! 所以这一局至关重要,几乎可以说是一把定输赢的决胜之局。 听到莫峥的话,众人也明白这一局的关jiàn,一时之间弈识里沉默一片,却没有人说话。 没人说话,就是没人有把握能赢! 周志道的金盅被毁,已经不能再用,而何家都是戾气十足重厮杀的弈术,这种情况真是难住何安昊和何如是这叔侄俩了,虽有杀虎心,却没有杀虎的利器,徒呼奈何。 接下来该怎么办?谁都没有把握,不知如何是好! 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郑玄瑞开口道:“我来吧。” 他的声音很小,听上去有些怯弱,让人感觉不到分毫的信心,相反有种被赶鸭上架的感觉。 几人一听就明白,连郑玄瑞自己都没有把握,之所以站出来,是其他几人都没有手段可用。 他出身金盅派,手段自然和周志道一样,也是一口骰盅。 但在金盅派内,弈师弈宗才有资格拥有一口金盅,郑玄瑞的骰盅,只是银的。 金银同为珍gui之物,可其中的价值却天差地别,金盅银盅也是一样,差的不仅是价值,还有威力。 金盅能让江立文毫无还手之力,眼睁睁的看着结果被改biàn。 但郑玄瑞的银盅就没这样的神威了,用弈灵的手段去对付江立文这样的弈师,结果可知! 明知不可为而将压力揽下,郑玄瑞已不负金盅派的威名。 当战斗势如破竹,大胜可期的时候,冲在最前面的只能算骁勇。 当战斗陷入死局,身陷重围的时候,冲杀在最前面的才是真正的战场勇者,才是值得敬佩的战士。 郑玄瑞就是如此,扛下比天重的压力,去博不可能! 当得一声赞! 感受到众人沉默不语的悲观,莫峥连忙出来打气道:“没事,郑老哥,我相信你能赢!” 也许是莫峥简单的鼓励话语起了作用,郑玄瑞的怯弱消失了,仿佛下定决心一般,坚定的朝莫峥点了下头,转而大声对江立文喊道:“起盅!” 江立文眼睛一眯,通过场上形势猜到南城的人定然是想在这一把上将胜负分出。 那便来吧,就用这一局将你们送葬! 骰盅落定,南城五人齐齐伸出手,将银筹放在‘小’字上miàn。 齐的不光是动作,还有弈心! 果然啊,他们一把定输赢! 江立文皱起眉,警惕性十足的看着五人,怕他们突然使出什么花招来。 南城五人也是一样,紧张的看着骰盅,特别是郑玄瑞,眼睛瞪得铜铃大,生怕错过了时机! 六个人就像是等待毒蛇出洞的捕蛇人,眼睛盯着骰盅,好似不看着它就会飞了一样。 良久,江立文率先沉不住气,将骰盅一压,大喝一声:“开盅!” 与此同时,郑玄瑞音只比他慢了一丝丝,声音更大:“银盅起!” 郑玄瑞的脑后升起一口银色的骰盅,直直往郑玄瑞手上的骰盅扣去:“银盅扣,点数由我定!” 银盅现,从半空中倒扣而下,江立文一看只是一口银色的骰盅,顿时不屑道:“哼,周志道的金盅都被我毁去,你一个银盅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说罢空着的左手在赌桌上重重一拍。 手掌与赌气刚一接触,就见丝丝霉运赌气飘散而起,将空中扣下的银盅托在空中,扣不下来。 郑玄瑞见状,手印一捏,怒吼一声:“扣!” 银盅重重的往下一沉,只是扣下了三寸不到,又被赌桌上的霉运赌气阻住了落势! “哼,小小一口银盅,也想来改biàn赌局?” 江立文怒骂一声,右手往上一提,想将结果开出,可银盅上的滚滚赌气洒下,仿佛大山一般压在他的右手之上,每将骰盅提高一分,就要对抗千万斤的沉重! “喝!” 江立文大喝一声,运足真元对抗沉重的赌气,毕竟是弈师的修为,真元浑厚无比,虽然没能将骰盅一下子拿开,但也是一丝一毫的慢慢开启。 银盅落不下,骰盅在慢慢开启,该怎么办? 如果银盅再不落下,结局就将揭晓,以众人的运气,定然是输了这一把,逃不开被赌局绞杀的结果。 “周伯,现在怎么办?”莫峥焦急的问道,他看到赌桌上焦灼的形势,却只能干着急。帮不上忙,怎么能不急呢。 “玄瑞已经和江立文对上了,我们再插手有可能违背赌局的规则,静观其变吧,只能靠郑玄瑞自己了!” “唉!”莫峥一声叹息。 现在的情势对南城可是大不利,银盅落不下来,骰盅开启得虽慢,可开出结果是迟早的事情。 如果郑玄瑞再没有其他的手段,南城五人将永yuǎn陷落在赌局之中! 旁观的莫峥比谁都紧张,双拳紧握,汗水已经将他的后背浸湿,他暗暗下了决心,等片刻情势再没好转的话,就算违背深陷赌局的规则,也要出手干预,反正都是一死,不如拼上一次。 其他三人也是如他这般,先静观其变。 场中的主角郑玄瑞现在是全身都湿透了,这银盅要是压不下去,付出的代价就是五人的性命,郑玄瑞此时的压力,真的是大过天。 相反他的对shou江立文就要轻松多了,左手按在赌桌上,保证霉运赌气源源不断的托住银行,真元布于右手,将骰盅缓缓的提起。 骰盅每上升一分,就是将南城五人往悬崖边推一尺。 眼看着盅底已经露出了一道指宽的缝隙,银盅和霉运赌气还在空中僵持,没有往下落的迹象。 “哈哈,哈哈!”眼看大局已定,江立文止不住仰天大笑:“还有几息时间,你们可以说遗言了,我保证替你们将遗言送回南城!” “莫峥,我还是那句话,交出财气青云,我放你一条生路!” 莫峥哪有财气青云可交:“呸,死也不会便宜你们江家!” “那你便死在这里吧,不识抬举的白痴!” 江立文骂完,手上的真元加重了不少,骰盅揭开的速度加快,已经可以看到里面骰子的边角了。 “哈哈,哈哈。” 江立文张狂大笑,再过几息,南城几人都得去死,他怎么能不开心,怎么能不笑! “你高兴得太早了吧!”笑声中,郑玄瑞气喘吁吁的声音突兀的响起。 莫峥看了看郑玄瑞,不明白他怎么还有闲情说话,不是应该努力驭使银盅吗? 莫峥转过头,看到郑玄瑞的脸上满是汗水,一脸的疲惫,精神状况相当的差。 但他疲惫的神色之中,眼睛中闪过一道精光。 那是决绝之色? 莫峥从小在市井中长大,早就学会了察言观色,郑玄瑞那眼中的精光,让莫峥有了不好的预感。 仔细再看郑玄瑞嘴角那一抹苦笑,莫峥就确定了。 刚才他眼中闪过的精光,确实是下定决心的决绝之色! 郑玄瑞想要干什么? 莫峥刚刚涌起疑问,就听到郑玄瑞一声大吼:“我郑玄瑞,自废十年修行之功,助长银盅之威势!” 郑玄瑞说完,弈心猛的揪紧,血液倒流而出,一口心血涌出喉咙,郑玄瑞张嘴,一口心头血喷在银盅之上! 他是要用修为,来激发银盅的威力! 自毁十年修行,助长银盅威势,这就是郑玄瑞的决绝,这一口精血一喷,修为将倒退到弈士,抬手起术不仅将被剥夺,连弈心弈识都会受到极大的损害。 十年修行一毁,郑玄瑞的弈道之路也就到此为止了,这辈子休想再有寸进,别说弈灵,能保住弈士的修为就是万幸了! 可绝境之中,郑玄瑞别无选zé,牺牲自己的弈道,来保全五人的性命,怎么看都是值得的。 可道理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难,弈者,把修为看得比什么都重,敢于自毁修为的,都是能直面惨淡的真正勇士! “我莫峥佩服!” 何家叔侄见郑玄瑞自毁修为,也是一脸的沉重,只有佩服,没有其他! “江立文,我们来看看这把,谁赢!” 郑玄瑞接连几口精血喷在银盅之上,银光大涨,银盅变得比大山还要沉重,霉运赌气再不是对shou,摧枯拉朽般被纷纷压垮。 “你干什么,居然自毁修为?!”江立文骇然,郑玄瑞这一手大出他意liào之外! 江立文的心神被震慑,根本来不及施展手段阻止银盅。 银盅压下,将骰子震的翻飞,变成了鲜红的一点! 一点,小! 南城赢! 破局再无悬念! 莫峥跨过两步,一把将倒下的郑玄瑞扶住,对赌桌旁的江立文吼道:“江立文,你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江立文沉着脸,却不说话。 赌博时要存敬畏之心,不到最后一把开盅时,不要妄论输赢! 这便是莫峥在连输时对江立文说的,南城的弈者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句话的含义。 “江立文,今日之后,我必定杀尽你江家弈者!” 周志道看着昏迷不醒的郑玄瑞,狠道。 接下来的两局,江立文无心再战。 南城弈者,破局而出! 笼罩在街上的雾气散去,站在如意坊的三人看到了赌局中的情形。 看到莫峥背着瘫倒的郑玄瑞,缓缓走来的南城五人。 站在窗边的王宇节难以置信,奇道:“咦,南城破局了?” 苏小则是小嘴一嘟,埋怨道:“哼,这个骗子,还说恶运缠身,恶运缠身还能破局而出?骗子!” 陈元君则是沉着脸,没说话。 谁都没想到,南城五人还能破局而出! 思+路+客siluke.info更新最快小说网,我们无弹窗! 第六十一章 南城大败 [燃^文^书库][.[774][buy].] 如意坊所在的大街是西城最繁华的地段,店铺林立,人潮汹涌,可一场大战让整条街道安静得就像冬日的雪夜,连虫鸟都静伏无声,落针可闻。【舞若小说网首发】 二十几道身影就像月黑风高夜里的小贼,悄无声息的落身在如意坊楼顶之上。 宋家弈者来了! 只是他们像极了麟郡形同虚设的监察司,总是在战斗结束后才姗姗来迟。 一场大战,已经落下了帷幕,硝烟散尽! 莫峥背着昏迷不醒的郑玄瑞,南城四人并肩而立,与对面街头的十余名江家弈者对峙。 在江家弈者的脚下,倒伏着十余具尸体,他们身上的衣服都被鲜血浸透,但还是能分辨出式样和颜色,有黑色劲装,有玄色长袍,有的胸前绣着骰子,有的绣着鸿运肩花。 他们素未谋面,来自五方势力,他们叫不出彼此的名字,直到倒下。 但在今天,他们都叫。 南城弈者! 跟随周志道何安昊来救援的一共有十名弈者,可人没救到,却先死在了西城,死在了江家的屠刀之下。 五人深陷赌局,而留在外面的弈者,没有了周志道何安昊这样的高手坐镇,只能被江云枫和白袖带领的江家弈者屠杀。 两名弈灵,八名弈士,长眠于此!为了南城而死! 莫峥双眼血红,不是被街上横流的鲜血染红,而是因为悲伤而眼眶泛红。 南城弈者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让他莫名的心痛,虽然素不相识,但却是并肩作战的战友。 莫峥目呲尽裂,望着街头的江立文。 生啖此人血肉,才能解他的心头之恨。 江立文也是板着脸,看上去心情也不太好。 这一场战斗下来,杀了南城两名弈灵,八名弈士,看起来战果颇丰。 但江立文却不满意,深陷赌局被十年的老对手破局,颜面无光不说,本来是可以将两名弈师斩杀,却被个弈士搅了局。 要是能杀周志道和何安昊,南城将会大乱,两个带头势力折损两名大将,损失的可不是两名弈师这么简单。 现在这种情况,再动手已经不可能了,不说正面硬撼两名弈师是多么不智的事情,宋家的弈者也已经到来,定然不会袖手旁观的。 这让他相当不快,一想起事后还得花大价钱安抚宋家,他就烦躁莫名。 所以这一场大战,算是到了尾声。 以南城的大败告终! 带领宋家弈者的,是一名戴着黑色面具的弈师,只听面具之后传出一个浑厚的声音:“王主事,带我手下七灵送周兄何兄回南城!” 七名带着白色面具的弈者从屋顶跃下。 蒙面弈师说完,又转头看着江家弈者,冷冷道:“我再来和江兄弟,算算这笔借地起战的账!哼。” 至于蒙面弈师和江立文有什么样的谈判,南城是管不了了。 王宇节和宋家七名弈者一路护送,将莫峥五人一直送回金盅赌坊后才离开。 等安顿好昏迷不醒的郑玄瑞,莫峥回到犹斗赌坊时已经是夜里了。 胡乱的扒了两口饭,他倒头就睡,西城这一场战斗,虽然他被恶运缠身,没有起术争斗,体力保存得很好。 但在赌局里那十多把赌局却耗尽他的心神,从连输到翻盘,每一把,每一块银筹都让他弈心高悬,跳得怦怦直响。 这种心神上的损耗,比起拼斗弈术来说更累。 于是莫峥这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才悠悠醒转,起床活动了下身子,依然是腰酸背痛,疲惫不堪。 但精神好了不少。 于是莫峥就出门往金盅赌坊走去。 这一路行来,转过两条街,莫峥却没有踩西瓜皮被人撞,也没有挨泼洗脚水。 难道是恶运缠身解除了?莫峥心想。 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就进了金盅赌坊的大门,赌坊里的伙计谁不认识莫峥啊,就没拦他。 莫峥习惯性的往赌坊角落走去,直到进了门,看到空空当当的奢华赌厅,才醒悟过来。 郑玄瑞都伤了,怎么会还在这里坐着。 于是问明赌坊伙计,才来到郑玄瑞养伤的房间。 一推门,一股浓重的药味扑面而来,呛得莫峥直咳嗽。 “真是没用啊,一点药味都把你呛成这样。” 声音很虚弱,从角落的软榻上传来。 莫峥素来伶牙俐齿,听到这个声音却沉默了下来,没有还嘴。 走到软榻前,看到郑玄瑞那仿佛苍老了几十岁的面容,眼眶顿时泛红,好不容易才克制住。 “没事吧?” 轻轻问到。 郑玄瑞坐直身子,故作坦然:“当然没事,和十多天前一样嘛。” 十几天前,他是弈士,今天,他还是弈士! 这就是他说的一样。 但怎么可能一样! 几天前,他冲破瓶颈,用扎实的基础成就弈灵,却在昨天自毁十年修为,修为重新掉回弈士。 终其一生,他都再难修成弈灵! 对于弈者来说,弈道无望,比死更难以接受。 就像一个努力赚钱的穷小子,却在某一天得知老天给他判个死刑,你这一辈子都要穷下去,没几人受得了。 郑玄瑞失去的不是修为,而是希望! 就在前几天,他还在清算金盅赌坊的账目,准备去接手金盅派诛门,现在看起来不用了。 说起来,事情都因为莫峥夜探半街老宅而起。 一想到这,莫峥的愧疚感更重了。 倒是郑玄瑞看得开些,他这一生起起伏伏,见惯了风浪,反过来安慰莫峥道:“没事的,大不了守着金盅赌坊,做这里的镇场弈者也不错嘛。” 看到郑玄瑞心态还不错,莫峥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也就不再矫情了。 “老哥,你再帮我个忙呗。” 郑玄瑞一瞪他,笑道:“你每次往金盅派跑都是来求我帮忙的,你整天就不能消停点?” “说吧,你又想干什么?” 莫峥却没有了往日的滑头,认真的说道:“你替我找门技击之术吧,还有,我想去城外!” 以金盅派的实力,给莫峥找门高超的技击之术当然是举手之劳,但郑玄瑞没明白莫峥说的去城外是什么意思。 “城外?” “我要去城外杀千铜宗的弈者!” 郑玄瑞这才醒悟过来,南城在城外有一只三十人的弈者小队,专门截杀千铜宗的弈者。 莫峥现在只想替郑玄瑞报仇,但城里的战斗他帮不上什么忙,去城外游杀千铜宗的弈者,才能一展身手。 还有个目的莫峥没说,他想去那夜炼制出弈宝的地方看看,想寻到骗尊的传承,增强实力。 此时的莫峥,对强大实力空前的渴望! 虽有实力,他第一个要杀的就是江立文! ... 第六十二章 炼制弈物 [燃^文^书库][.[774][buy].] 西城这一战虽然不算公平,但也能体现南城和北城弈者的实力差距,南城死了十名弈者,不过拉了两名江家的弈士陪葬。【舞若小说网首发】 连着起冲突以来的战斗,南城已经伤亡了二十余名弈者,而北城的损失,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还好的是,顶端战力还没有出现伤亡,弈灵死了四人,还可以接受,毕竟五家加起来四五十名弈灵还是有的。 还未伤及筋骨。 加上弈师十三名,弈宗六名,比北城的纸面实力还是要强,但这前提是不算千铜宗,要是千铜宗的弈者大肆入城,那本来平衡的天枰将重重的倒往北城一方! 所以潜伏在城外截杀千铜宗弈者的成效就显得至关重要,这也是莫峥想替郑玄瑞报仇,不留在城里,反而要去城外的原因。 莫峥的要求并不过分,郑玄瑞当然满足他了,逐寻人去替他找技击之术。 坐等技击之术,莫峥也不是没有事做,回到赌坊,拿出唐德赌鬼送给他的木盒。 莫峥拍了拍木盒上面的灰尘,将盖子一揭,房间里的温度顿时低了几度,莫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看到盒子里面躺在一团黑色的雾气,黑气犹如实质,聚在一起风吹不散。 “这玩意儿能干嘛?”莫峥开口问道,问的是谁就不用说了。 当然是玉佩里的赌王! “阴赌之气其实和赌气是一样的,一个是人聚赌而产生的赌气,一个阴物聚赌产生的。” 一听赌王说话,莫峥就忍不住吐槽:“哥,说重点好么?” “我不知道江立文收集阴赌之气是干什么,但应该逃不脱两个作用,一是练邪术,二是炼制弈物!” “这些阴赌之气你肯定不能拿来练邪术,你不会,就算会也练不精,所以你可以把它们用来炼制弈物,比起赌气炼制的弈物来要阴损一些,具体功效就要看怎么炼了!” 赌王说了一长串,还不忘损一下莫峥。 莫峥也没和他计较,连忙问:“那要怎么炼制?” 赌王要是活人的话,肯定会翻上一个白眼:“难不成你还想自己炼制?” “怎么,不行啊?你忘了骰子弈宝就是我炼制出来的?” 听到赌王话里的不屑,莫峥表示不服。 “拉倒吧你就,别糟践这些阴赌之气了,虽然算不上宝贵,但也不是轻易能得到的,好好利用!” 莫峥始终还是明白自己的斤两,关于炼制弈物他是一窍不通,疑惑道:“那咋办?” 就听到赌王怒骂道:“你傻啊,南城里就有一家善于炼制弈物的,眼瞎啊,找他们去啊!” 南城? 莫峥想了想,恍然大悟:“对啊,我这就找许良去!” 南城里擅长炼制弈物的就是骰宗,要想这些阴赌之气物尽其用,找骰宗帮忙炼制肯定没错。 于是莫峥又马不停蹄的跑去骰宗的掷骰赌坊,许良这个骰宗的少宗主就是赌坊的镇场弈者。 掷骰赌坊离此不远,规模虽不如金盅赌坊那么大,但也比犹斗赌坊大了不知道多少倍。 掷骰赌坊的经营方式与一般赌坊不同,他们走的是高端路线,不设大厅,都是一间间独立的小赌厅,服务周到,来这里的都是有钱人,回头客。 莫峥现在在南城也算是个小名人了,南城自从他来之后,发生的大大小小事情都和他有关,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想低调都难。 于是在赌坊伙计引路下,莫峥在一间赌厅里见到了许良。 都什么癖好啊,怎么都喜欢把赌厅拿来私用?郑玄瑞是这样,许良也是这样。 莫峥暗想这难道是赌坊的传统?我回去也弄一间? 最后想想还是算了,犹斗赌坊一共就没几间赌厅,浪费不起。 一进赌厅,许良正低头查看账本呢。 “许良,你的伤好啦?”见许良没反应,莫峥开口道。 之前伏击千铜宗时,许良和莫峥是一起被疤脸弈者打伤的,许良的伤势要轻一些,养了这段时间,也好得七七八八了。 听见声音,许良抬头一看,见是莫峥,显得很高兴。 站起笑道:“是你啊,听说你们在西城被暗算,我还准备明天去犹斗赌坊看你呢,不碍事吧?” “没事,挺好的!北城的崽子还不够看!” “呵呵,改天和你再一起战那群崽子!” 两个人年纪相仿,挺谈得来,还一起并肩战过弈灵,亲近得就像是多年的老友,天南地北的聊了一阵后,莫峥拿出沉沉的木盒,放到许良面前道:“这次来找你,有些事想请你帮忙。” “这是什么?” 许良一边问,一边拿过木盒,右手大拇指一抬,将木盒揭开。 浓重的黑色雾气在木盒里浮浮沉沉,却不散去,一阵寒意袭来,徐良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 感觉到黑气中蕴含的邪异,许良有些猜测,但也不确定:“这,这是阴赌之气?” 莫峥点了点头,肯定道:“对的,这就是阴赌之气!” 骰宗擅长炼制弈物,许良这个少宗主从小耳濡目染,对炼制弈物也是痴迷至极。 炼制弈物离不开的一样东西就是赌气。 一般的赌气许良见得多了,骰宗库房里都积压成片,但阴赌之气他虽有耳闻,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 于是许良便像一个老学究一样,忍着邪寒仔细研究起阴赌之气来,光是看不过瘾,他还伸手去挑了挑阴赌之气,就差放进嘴里尝尝味道了。 时不时的皱起眉头,像是被阴赌之气伤到一样。 莫峥在一旁看得有趣,良久后才出声打断道:“喂,你看完了没有?” “啊。”许良这才从疯魔的状态中醒转过来。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唉,见笑了,主要是从来没见过这玩意儿!” 莫峥笑着摆了摆手,示意没关系。 不依不舍的盖上木盒,许良才想起莫峥说要请他帮忙:“你想要我做什么?” “我想请你将这阴赌之气炼制成弈物,如果还有剩余,就赠给你吧,反正我拿来也没什么用!” 听到莫峥的话,许良眼睛一亮,果然是骰宗的人,听到弈物两个字就疯魔! 沉吟了片刻,许良道:“将阴赌之气炼制成弈物当然是不错的主意,我可以请宗里的长老,替你炼成跟‘强赌弈术’功效类似的弈物,充分利用阴赌之气的阴损!” 强赌弈术?莫峥眼前一亮! ... 第六十三章 阴阳盅 [燃^文^书库][.[774][buy].] 强赌弈术顾名思义,就是强加赌局的意思,听起来有些像江立文的深陷赌局,强迫你赌,但其实不一样。【更多精彩小说请访问】 强加赌术起源与一个不起眼,名叫叶阳门的宗派,这个宗派很小,弈者不过十数人,修的弈术也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底盘小实力弱。 想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生存,没有点本事怎么行。 叶阳门为了延续宗派,不被其他势力吞并,可谓想尽了办法,比底蕴,比财物,比弈者,比弈术,他们统统都落了下乘,始终比不上其他的宗派,巨大的差距足以使他们望而却步。 怎么办呢,那只能独辟蹊径,或者说是走旁门左道了。 于是他们就发明出了将力量悄无声息的送进别人体内,然后用赌局来引爆这些力量的弈术。 说起来很抽象,其实莫峥就遇到过类似的术法。 就是在半街老宅里他被唐德召唤出的七具白骨围攻时,白骨先将阴赌之气送进他体内,然后扔骰子开大小引爆阴赌之气,伤了莫峥。 白骨用的其实就是强赌之术,只是暗算人的力量是阴赌之气而已。 因为这种弈术是暗地里或者强行施加给弈者的,只要被力量侵袭,起术者就能起赌伤人,阴损得很,所以就被称为强赌之术! 你要通俗点理解吧,就是武侠中的暗器,还是防不胜防的毒烟、牛毛针那种阴损之极的暗器! 别说,阴损的手段还挺适合莫峥的,反正他的弈术思想里从来都没有光明正大,能暗地里抽冷子他是绝对不会正面对敌的。 刚好莫峥手上也缺这种能暗算人的手段,先不管它阴损与否,从对敌的效果来说,强赌之术,或者类似功效的弈物,可以说是一件杀敌制胜的利器! 有了徐良的承诺,莫峥欢欢喜喜的回了犹斗赌坊,坐等技击之术和阴赌之气炼制的弈物,然后就可以杀奔城外的战场。 一想到这,莫峥就兴奋难耐,这段时间受了几次伤,眼看着南城弈者被江家杀伤,郑玄瑞还自毁修行,这些憋屈,只能用江家和千铜宗弈者的鲜血才能消除。 莫峥人生第一次,有如此强烈的战斗**! 在南桑时他只是被迫应战,但这一次不同了,他将主动出击,再不作壁上观,与其他南城弈者一道,将千铜宗截杀在麟郡城外! 不得不说金盅派的办事效率就是高,第二天就送来了莫峥要的东西。 是一门名叫怒焰战诀的上品技击术,乃是越州军队中高层军官修炼的搏杀之技,乃是真正的杀术。 玉简中的信息化作一道长虹,射进莫峥的弈识之中,怒焰战诀的来历,修炼要诀,实战运用等各种信息出现在莫峥脑海之中。 将近万字的内容回忆了遍,莫峥不得不赞金盅派道义,这样一种上品战诀,先不说能不能弄到,就算一般人有途径得到,怕是也要付出上万两的银钱代价。 上万两啊,犹斗赌坊现在生意不错,可碍于规模,一整年都赚不到一万两银子。 除此之外,对于莫峥将去城外的事情,郑玄瑞还另有表示,三块铜筹送上,希望莫峥能帮他多杀点千铜宗的弈者。 这三块铜筹的份量可谓沉重。 再过一天,许良亲自将炼制好的弈物送上门来,外面用一个精致的檀木盒子装着。 闻着檀木的清香,莫峥只觉心旷神怡,逐打趣道:“这盒子都价值不菲吧,里面的东西定然不凡?骰宗果然不同凡响呀!” 骰宗在炼制弈物方面有绝对的自信,莫峥这一夸,许良受得理所当然,挺了挺胸膛:“那当然,骰宗出手,必然没有凡物,金盅派这些年的骰盅都是我们出手炼制的!我昨天刚刚将周伯的金盅修复完成了,威力更胜从前!” “行了,行了,别自卖自夸了!”莫峥边和许良说笑,边揭开了檀木盒子。 盖子一揭,一道宝光透出,显示里面的弈物定有不凡之处! 莫峥那张满怀期待的俊脸被宝光照得纤毫毕现,他透过宝光定睛一看,期待却凝聚在脸上,变成疑惑不解:“喂,许良你不是搞错了吧,把金盅派的骰盅装到盒子里来了?” 檀木盒子里躺着一口银色骰盅。 骰盅不大,一手就可以握住,骰盅外壁上刻绘了一副赌徒扔骰画,小巧而精致,看上去十分可爱。 莫峥一看是骰盅,还以为许良是拿错了东西,将金盅派的弈物送来了。 许良却摆手否认道:“没错!这就是用阴赌之气炼制的弈物,你拿起来看看!” 莫峥闻言,伸手拨开宝光,将小巧的银色骰盅提了起来,入手冰凉,有些不似银质,倒像是雪地里的冰块。 细一思量,莫峥就知道许良没骗他,这种冰冰凉凉的感觉,不就是阴赌之气吗? 只是那份邪异收敛了许多,只剩微凉。 “你看看骰盅里面!” “哦?” 莫峥将骰盅一翻,就看到骰盅内雾气缭绕,两颗黑色的骰子悬停在骰盅里面,浮浮沉沉,被雾气滋养着。 另外还有一颗半截骰子,雾气不停的注入其中,好像是在修复骰子一样。 “这是?” “阴气之骰,可以当暗器扔出,里面的阴赌之气会炸开,钻进弈者体内,到时你再用骰子起赌局,就能指挥他们伤敌了!” 就和老宅中那七具白骨用的术法一样! 许良一说莫峥就明白,但他还是有些疑问:“就两个骰子,用完了怎么办?” 这完全是在侮辱骰宗的炼制弈物的水平,他们怎么可能炼制这么蠢的弈物! 许良解释道:“看到这个骰盅没,内壁藏了曲阵和转阵,将阴赌之气收摄其中,通过弈阵的曲转就能源源不断的制造黑色骰子,懂吗?看到那颗半截骰子没,就是还在制造中。” 弈阵这些东西莫峥当然不懂了,但他只要懂许良的意思就成。 这个骰盅能源源不断的制造黑色骰子,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不错不错,谢谢你咧!”莫峥爱不释手的把玩着骰盅。 “这个弈物叫阴阳盅,具体有什么功效,你自己摸索吧!这个弈物连二长老炼制完后都笑得合不拢嘴,空了你亲自去谢他吧!” “那是当然,等从城外回来,我一定登门道谢!”莫峥现在一颗心早就飞到城外去了,就想拿千铜宗的弈者试试骰盅的威力。 许良站起身,突然说道“那走吧!” 莫峥莫名其妙:“走?去哪?” 许良挺着胸膛,回答道:“城外!” 听他的意思可不是要送莫峥出城。 莫峥欣喜道:“你也要去城外截杀千铜宗?” “我都跟你说了我身为骰宗少宗主,什么事都要身先士卒的,城里帮不上忙,就只能去城外咯!” 听闻许良也要去城外,莫峥当然高兴了:“好好,那我们就去城外并肩杀敌!” “可别再遇见弈灵了!” 两人相视而笑。 ... 第六十四章 赌气骰 [燃^文^书库][.[774][buy].] 有许良同行,当然是一件不错的事情,彼此有个照应,城外之行就安全了许多,两人联手,还能多宰些千铜宗的弈者。(шщш.щuruo小說網首发) 也没什么要准备的,简单收拾了一下,莫峥就和许良结伴从南城门出城,径直往荒郊走去。 行了约莫大半个时辰,莫峥也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就见许良停下脚步,学了几声鹳雀鸣叫。 尖细的鹳雀声在白天里并不显得突兀,只要用心去听,就会发现许良这几声模仿与一般鹳雀的叫声有些不同,长短声交错,此起彼伏。 不一会,茂密的丛林中就响起衣袂飘飘的声音,一双大手拨开树丛,一名身材高大的汉子踩断树枝,来到许良莫峥面前。 “徐睿见过少宗主!”汉子即便是躬身行礼,也比莫峥矮不了多少。 汉子穿着一套普通的袍子,但通过他的话语也能知晓,是来自骰宗的弈者。 许良摆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行了,不必拘礼,其他的人呢?” 许良在宗里从拿少宗主的架子,所以很得人心,骰宗不大,弈者也不多,但宗内团结无比,凝聚里力在金盅派之上。 “这片地儿只有我跟许端,其他的人在五里外的山里,我现在带少宗主去和他们汇合?” “行,走吧!” 徐睿在前面带路,别看他身材高大,身手却很矫捷,腰间挂了十多颗小巧的骰子,一路上叮当当撞得直响。 五里的山路,以三人的身手片刻就到了。山上荒草丛生,人迹罕至,别说朝天大道,连幽径小路都没一条。 徐睿带着两人披荆斩棘后,才发现别有洞天,一座藤蔓缠绕的悬崖之后,居然还藏着一座宽大的山洞。 三人踏进昏暗的洞中,依稀可以看到五个人影,其中一人看见是许良来了,嗖的一声蹿了过来:“唉,哥,你怎么来了?” 叫许良哥的这人,莫峥也认得,就是前段时间埋伏千铜宗弈者时骰宗的弈灵。 许良的弟弟,弈灵许慧! 洞里其他人是来自四家的弈灵,算是这次截杀行动的指挥者,除了许慧之外,都是老成稳重的长者。 在许良的引荐下,莫峥与几人一一见过。也没过多的寒暄,就端坐在边上听许良与他们问询现在的情况。 仔细倾听下,莫峥也渐渐搞清楚了这次截杀行动的情况。 从发现千铜宗弈者们偷偷摸摸进城到现在已经有几天的时间了。 南城这支三十人的弈者队伍出征以后,在城外化整为零,三人组成一个小队,在麟郡周遭游走,一旦遇见千铜宗的弈者就出手格杀。 刚开始三天着实打了千铜宗一个措手不及,杀了十一名弈者,其中有两名弈灵,战果可谓显著。 但这两天情况急转直下,不仅仅是千铜宗弈者有了准备,警惕性极高不易袭杀,而且弈灵高手越来越多,带来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光是千铜宗的压力尚能对付,但这两日北城江家的弈者也开始进入荒郊,与千铜宗里应外合,反而将南城弈者当作了猎物,两天时间南城已经损失了一名弈灵五名弈士,几人正在山洞里商量要不要向南城求援。 见城外的战况也不好,莫峥暗道来对了,锦上添花可不如雪中送炭。 虽然自己算不上块好炭,但总能提供些助力不是。 五名弈灵负责人要商量计划,莫峥和许良也就不方便停留了,就想去四处转转,逐告辞而去。 去四处转转当然不是说的去踏山游水,而是去找千铜宗或者江家的弈者! 许良和莫峥可不是来游山玩水的,莫峥还憋着一肚子气呢,要为郑玄瑞报仇! 麟郡不是小城,三十人洒在城周就像撒网入海一样,网不了大海的万一。 好在弈者们能将一些险地和官道大道剔除,这样一来范围就缩小了许多。 再加上许多弈术手段,三十人组成的这张网子就能撒得很大了,要从网子的死角逃脱,那可得有些本事才行。 所以这几天来千铜宗弈者潜进麟郡的不过寥寥三两人,还是修为太高拦不住,这才迫使江家弈者出动,来接应千铜宗的弈者们。 莫峥进入弈道几年了,但一直都窝在南桑一隅的最底层,对这个磅薄多彩的弈道世界还了解得不多。 与许良胡乱找了个方向,走了近半个时辰后,莫峥才问道:“难道我们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下去吗,这样子连鬼影子都难得碰见一个,别说找到千铜宗的弈者了!” 这就是草根弈者的短视,不如宗派弟子的见识广。 许良笑了笑,解释道:“麟郡荒郊这么大,要是漫无目的的寻找怎么可能找到千铜宗的弈者,自然要靠些手段的嘛!” 许良说完,从怀里掏出一颗骰子来:“知道这是什么吗?” 莫峥拿过骰子,仔细端详,见这骰子与一般无异,除了是透明的之外,也没什么特别。 莫峥看不出什么端倪,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这是赌气骰,我们宗里炼制的小巧弈物,不能伤敌,但却有个妙处。” 说到骰宗炼制弈物的手段,许良总是很骄傲,骄傲到话说半句,卖起了关子! 莫峥自然受不了他这种话说半句的样子,赶紧催促道:“要说就快说,这透明骰子能有什么用?” 许良显然很享受的莫峥的虚心求教,将骰子往天上一抛,就看到骰子飞上天,在半空中悬停不动,因外骰子是全透明的,连点数都没有颜色,不仔细看的话,还真难发觉! “这个赌气骰的唯一作用就是感知赌气,你总知道什么样的人身上带有赌气吧。” 许良先解释,后又反问莫峥。 这是基本常识,莫峥怎么会不知道呢。 “两种人嘛,一种是长期混迹在赌坊里的烂赌徒,一种就是常布赌局起术的弈者!” “对的!这个骰子就能感知到四面八方的赌气,至尊六代表上空,红一代表地下,二三四五点就是四个方向,一旦感知到赌气,某一个点数亮起红光,就表示那个方向有身怀赌气的人出现!” 这荒山野岭,哪个烂赌徒会来,一旦发现赌气,定然就是弈者了。 南城弈者就是凭借着赌气骰布网,寻找千铜宗的弈者,百试百灵,从无纰漏! 许良正准备再介绍几种骰宗炼制的弈物,就听到莫峥惊讶道:“咦,赌气骰亮了!” “许良你快看,现在三点发出红光,是不是代表北方有弈者?” “啊?” 许良抬头一看,可不是么,三点正发出微微红光! 有弈者! 许良一把将莫峥拉了个踉跄:“有弈者,走,去北边看看!” 两人运气不错,一来就捡到了彩头! ... 第六十五章 开门红,真的好红 赌气骰的三点亮了起来,代表的就是北边方向有身怀赌气的人,一般的烂赌徒肯定不会来荒山野岭里转悠。 探测到的赌气,肯定就是弈者了,至于是自己家的弈者还是千铜宗的,还需要探明才知道。 赌气骰指出的只是一个大致大方向,具体在哪里还需要寻找,于是两人分开,保持着百丈的距离往北边搜索。 莫峥这一带全都是丛林杂草,看起来碰到弈者的概率很小。 往前探索了近三百丈远,连衣服都被荆棘割出数道口子,却没碰见半个人影。 在往前找找,还找不到就去和许良汇合! 莫峥心想。 莫峥刚刚计划好,就听到左前方传来轻轻的咕咕叫声,听起来像是云雀在鸣。 这是莫峥和许良约定的信号,一旦发现千铜宗弈者就用三长两短的云雀叫声相召。 两人只保持了百丈的距离,不敢离得太远,怕落单被千铜宗的弈者发现。 这点距离,不过眨眼间就能赶到。 到了地方,莫峥抬头一看,就见许良站在一棵茂密的大树之上,正扒开丛丛绿叶,居高临下的远望。 莫峥一跃而上:“哪里,几个人?” 许良将挡着视线的枝叶拨开,往前方指了指:“自己看!” 大树很高,居高临下能看出很远。 莫峥定睛一看,就看到远处的山林中有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时而被树枝遮住,时而又现出身影。 莫峥眼睛一眯,看清这人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头上还戴了一顶斗笠,就像个山上干活的农户一样,哪里像什么弈者。 一个农户会身怀赌气? 伪装得倒挺好哈! 但为什么不远处就是一条林间小道,你不走好路,却在山林中穿梭,这不是找不自在么。 “确定么?”莫峥先确认一遍。 许良对自家弈物自信满满,点头道:“赌气骰绝对不会出错!赌气骰上三点的亮光并不耀眼,这人应该只是弈士修为,刚好适合我们动手!” 透明骰不仅能感知赌气,还能探测出赌气的多少,赌气越多,亮起的光芒就越耀眼,可以通过亮光来推断此人的修为不过是弈士。 “弈士,哈哈,那正好,先收拾几个喽啰练练手,再找齐人去杀弈灵!” “走,拦下他!” 两个流氓就这么朝着猎物奔去。 一般的弈士怎么可能敌得过这两人! 有实力保障,所以莫峥和许良也没做暗地里敲闷棍的勾当,而是摆好姿势,等在那人下山的必经之地上。 不一会,就见千铜宗的弈者跨过乱石,绕过大树,出现在两人眼中。 这弈者明显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人,看到突然出现的两人,愣住了,再一看两人的装束,心沉到底。 但他面上假装镇定,稍稍改变了前行的路线,想绕过莫峥和许良。 莫峥这时才看到斗笠下是一张邪气的脸,眉毛上翘,眼睛虚眯,唇红齿白,看上去就是一副干坏事的采花贼样子。 没点农户样子。 两人哪里会让他走掉,还想戏弄一番,莫峥开口道:“唉,老乡,上山抓鱼呢?” 上山抓鱼?不应该是下河捉鱼么? 但千铜宗弈者可没发现莫峥话里的陷阱,下意识的答道:“对对,家里婆娘身体抱恙,去抓些鱼来给她熬汤补补身子。” 这谎话是张口就来啊,编得还挺溜! 许良憋着笑问道:“那鱼呢?” “鱼,鱼,鱼……” “没抓到!”千铜宗弈者结结巴巴的实在编不出理由。 “哈哈。”莫峥站直身子,目光炯炯的望着他,沉声道:“正巧,我们也是上山来抓鱼的,不过我们的鱼儿,就是千铜宗的狗杂种!” 这句话一出,就是翻脸动手的信号。 “去死!” 晴天里闪起一道宝光,许良亮出了他那颗骰子弈物,定局骰化作小山大小,在树林里有些施展不开,压垮无数树枝后才向千铜宗的邪气弈者砸来。 邪气弈者早就知道两人是来自南城的弈者,警惕性崩到了最高,许良这一击虽然来势汹汹,却慢了两拍。 就地一滚,就让‘定局骰’砸了个空,只是压断了树枝,碾碎了泥石而已。 “哼,南城的杂种,下次再见,一定杀了你们!” 邪气弈者顺势滚出老远,抬腿就跑,倒挺明智,知道打不过这两个人,先逃再说。 但跑不跑得掉可不是他说了算。 “哟,口气还不小,你以为你跑得掉么?” 莫峥将小巧的阴阳盅拿了出来,骰盅倒扣,两颗阴气骰落入手中,奋力一挥,往邪气弈者逃离的方向扔去。 山林间地不平,树也多,密密麻麻的大树就像囚牢一般,将邪气弈者困在山林里。 邪气弈者要逃,必须闪过一棵棵大树,刚腾身闪转,又一棵大树挡在身前,逃跑的距离生生被延长了数倍,速度也被拖累了不少。 阴气骰就不一样了,来势相当快,满弓疾箭也不过如此,关键是体积极小,直接穿过大树之间的空隙,咋眼见就追上了邪气弈者。 啵,一声水泡破裂的轻响在山林间回荡,阴气骰刚刚接触到邪气弈者就像水泡一样破开,浓重的黑气如水一样浸进了邪气弈者的衣裳。 正马不停蹄逃跑的邪气弈者只感觉后背一阵酥痒,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不敢停下脚步来查看,一门心思都在绕树上面。 许良看得滑稽,道:“阴赌之气已经钻进他身子了,可以起赌局伤他了!” 莫峥闻言,修长的手指夹住一颗骰子,往天上一抛:“就猜个大小吧!” “以骰子与阴赌之气相赌,一二三小则消散如烟,四五六大则破体而出,回归阴阳盅!” 赌局布完,抛上天的骰子将将落下。 自从恶运缠身消失后,莫峥这两天的运气相当不错,这次亦不例外。 当骰子落在泥土上时,是一个上二下二的四点! 四点大,阴赌之气破体而出,回归阴阳盅。 “呃……” 啪啪啪,轻微的爆炸声从远处传来,逃跑中的邪气弈者突然停住了脚步,身上炸起数十团血花,阳光直射下,弈者被一片红色雾气裹藏着,看不清身影。 阴赌之气本来已经钻进他的五脏六腑之中,被莫峥的赌局一召唤,纷纷炸开邪气弈者的内府,回归到阴阳盅之中。 邪气弈者身体剧震,然后缓缓倒下,死得凄惨! ; 第六十六章 又遇江家人 新小说界感谢各位书友鼎立支持xxsjie 莫峥看着纷纷洒洒的血雾和肉块,强忍着胸闷不适,瘪着嘴道:“这场面,也太过血腥了吧?” 许良出身骰宗,经历的要比莫峥多,对这种血腥的场面见怪不怪,早就适应了:“你管它血不血腥,只要能杀敌就行了,别那么善感,要不然爆成血雾的就是你!” 对啊,弈道一途可容不下优柔寡断! “我只是感慨一下,下次该怎么用还是怎么用,不过这阴阳盅还真不错呀!” 感概完,莫峥爱不释手的把玩起阴阳盅来,轻易将一个弈士爆成血雾,可以看出这阴阳盅里的阴气骰真乃一件大杀器! “那还用说,你知dào帮你炼制阴阳盅,二长老用了多少好材料吗?光是困住阴赌之气的赌气就是来自最上乘的亮物,掷骰赌坊半年的库存一下子就被你用光了!” “哈哈,谢谢兄弟,谢谢兄弟了!”莫峥现在也只能光说谢了,他还拿不出什me好东西来答谢许良,只能记下这份情谊,等发达之后再来好好报答。 许良本就是大方之人,莫峥这个外人都能拼尽全力的帮助南城,金盅派和骰宗也不会吝啬,做的这些也算是一种报酬和补偿。 莫峥折断几根树枝,将千铜宗弈者的尸身掩埋了起来,捡起一块金色铜钱,道:“走吧,我们先回去,看看他们的计划再行事吧。” 斩杀一名弈士,两人心中憋着的怒气也发泄了不少,就起身往先前的山洞走去,想看看接下来的计划再行事。 莫峥在前,许良跟在后面说道:“对了,那引爆阴气骰的赌局不光是局限于大小,还可以起六一或是六二的小概率赌局,威力能增加不少,就跟其他物灵一样的。” “那敢情好,我就觉得刚cái那威力虽然对付弈士很犀利,但对上修为高的怕是有点乏力,能用小概率赌局增加威力那就更好了!” “反正具体的用法还要你自己摸索,而且你要把握阴气骰形成的时间,别危急关头没得用了!”许良又提醒道。 莫峥拿出阴阳盅,看到里面的阴气骰还有两个半,默默计算下刚拿到阴阳盅时的数目,算道:“昨天你给我的时候是两个半,这样算起来阴阳盅一天能产生两个阴气骰,不算多呀,可得节约点用!” 许良突然一拍脑袋,懊恼道“对了,阴阳盅内壁里有转曲弈阵,可以注入赌气催生阴气骰的,早知dào该给你准备点亮物,忘记了!” “没事,有空了回去取一趟就行!” 两人在林子中穿梭,便走边说。 突然,前行的莫峥突然停住了脚步,身后的许良也是刚刚跨出右脚,就停住不动了。 有事! 莫峥转过头,看着许良道:“你听见了?” 许良点点头算是回答。 两人对视而不说huà,一时间林子里寂静无声,就听到一阵阵厮杀声从远处传来,渐渐清晰。 突然,又是砰的一声巨响。 莫峥许良神色巨变,同时开口道:“有弈者争斗,走!” 这片山林里,要是有弈者争斗,肯定是南城和千铜宗的弈者遭遇,正在分生死! 两人毫不迟疑,驰援而去! 两人放开手脚在大树间腾挪,打斗的声音也越发清晰的传进两人耳中。 就听到一声大喝,震起飞鸟无数:“马勒个把子,我要宰了你们这些江家的狗杂种。” 许良一听,暗道不好,转头对莫峥道:“是徐睿的声音!” 徐睿就是先前给他们带路的那个高大的骰宗弈者。 莫峥脚一蹬,跃出五丈远:“走,就在前面!” 此时不远处的一条小道上,徐睿满身是血的站在路边,高大的身材有些佝偻,捂着腹部强忍着伤痛,却怎么也挺不起身来。 “来啊,江家的狗崽子们,来杀我小爷,等我做鬼了,一定去地下操翻你家祖宗!” 徐睿身受重伤,却没有说半句软话,硬气得很,一双眼睛瞪着江家的弈者,怒火熊熊。 三名弈者分三个方向将他围住,虽然看不出来身份,但听徐睿说,这些弈者都是来自北城江家。 江家弈者两天前就潜入荒郊各处,来接应千铜宗弈者,徐睿在这里遇上也不奇怪。 徐睿将莫峥许良引去山洞后,本来打算去跟队友汇合,哪知dào半路遇见了江家弈者。 江家定然也有手段能探测到南城弈者的行踪,要不然不可能这么准确的就找到了落单的徐睿。 徐睿只是一名弈士,修为与三人相仿,但双拳难敌六手,一对上手就被打伤,想逃都不行。 还好江家的三人不着急杀他,要不然几条命就没有了。 领头的是一名瘦小的弈者,叫江帆,也是一名弈士。 他看了看满身是血的徐睿,他很享受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道,不由得开怀大笑:“哈哈,你放心,做鬼是迟早的事情,在那之前,你还得回答些问题!” 另外一名叫江运的弈者接道:“说出你们南城二十几名弈者的动向,我们可以不杀你!” 徐睿听完,吐出一口血沫:“呸,你当我傻啊,带点脑子好么,换了是你们,会信?白痴!” 江运眉头一皱,瞬间闪至徐睿身前,一脚蹬在徐睿胸前,将他蹬飞丈远。 “我叫你嘴硬,不识好歹!”江运收脚后又是一声咒骂。 砰在一声,徐睿高大的身子重重摔倒在地,鲜血在地上染出个血印子。 ‘哇’,徐睿忍不住吐出一口黑血。 这一脚让他伤上加伤。 “咳,咳……” 徐睿抹去嘴角的血沫,颤颤巍巍的又强撑着站了起来,却如风烛残年的老人,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哈哈,呃……” 徐睿想笑,却牵动伤口,痛得他眉头皱得紧紧的,喘了两口粗气,才抬起头对江运骂道:“你是没吃饭还是天生软脚蟹?一点力道都没,哈哈,再来啊!” “小爷站在这里,你再来啊!” “再来啊!” 徐睿的怒吼在山林间不停回荡。 他是在求死,求三人赐他一死,不想再被侮辱! 侮辱与死亡,他选择后者!这是属于他的尊严! “哼,既然你想死,那我就成全你!”江运暗哼一声,见不得徐睿硬气的样子。 真元布于双掌,击向徐睿身前。 徐睿动也不动,闭目求死! 风吹绿叶,泛起沙沙声,如赞歌,如挽歌。 赞徐睿的硬气,唱南城不屈! 可如此英雄,如此好汉,又怎会就此死去! 斜刺里,一道剑光闪现,还有一个冰冷的声音:“先断你双臂,叫你狂妄!” 一颗拳头大的骰子紧接着疾射而来:“再炸你狗头,来生别再姓江!” 莫峥许良,驰援而来! 第六十七章 选弈灵做对手! 剑光来得突然,来得凶猛,如天外一剑,似惊世长虹,剑落,血现,带起一声惨叫! 江运双掌刚刚推到徐睿身前,就被莫峥一剑斩断。 “啊,我的手,我的手……” 抚剑之灵太过锋利,江运看着齐腕断掉的双手,还未感觉到伤痛,先被恐惧吓得肝胆俱丧,惨叫连连! “恬噪!”有人听不得这种尖锐刺耳的惨叫声,一颗骰子砸来,将沉浸在恐惧中的江运脑袋砸得稀烂。 这山林,终于安静了下来。 是少宗主来! 徐睿看着悬在空中的那颗带血骰子,大松一口气,再也坚持不住瘫倒在地。 在杀招之后,莫峥许良齐齐现身,越过江运的无头尸身,冷漠的望着江帆,莫峥开口道:“你还有什么遗言吗?” 他的声音冷如寒风呼啸的冬夜,让江帆遍体生寒。 江帆哪里还有围攻徐睿时的意气风发,身子一低,莫峥还道他要出手攻击。 哪知他却虚晃一枪后转身就逃。 “哼,敢逃,先斩你一双狗腿!” 江帆逃得快,却怎么也快不过抚剑之灵,灵气狂涌,剑光过后,一双狗腿是说斩就被斩! “下去见你江家的祖宗吧,告诉他你下辈子再也不想姓江了!” 一剑落下,江帆连惨叫声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莫峥一剑削掉了脑袋。 另外一边,许良骰子乱砸,也轻松解决掉了另外一名江家弈者。 这两场战斗虽然都是追逃,没有正面战斗,但两人毫不拖泥带水的凌厉手段也可以看出,他们的实力是在一般弈士之上的。 许良这个骰宗的富家子弟自不用说,弈物、弈术都是上乘,一个定局骰就能砸得弈士头昏眼花,分不清南北。 以他的身份,要是连弈士都搞不定,那就说不过去了。 莫峥出生卑微,但这一路行来,遇到的敌人都比他强大许多,从来都是以弱击强,战斗经验可谓丰富至极,就像一个上山博虎的猎人,杀起狼狗来还不是轻轻松松。 而且莫峥虽然没有好的家势,可他手上仰仗比一般宗派弟子都要多,物灵品阶不错,又有上好的弈物,缺的只是一门犀利的弈术而已。 这也是他城外之行的另一个目的,就是到炼制弈宝的地方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骗尊的传承,要是有了无本弈术,莫峥可以用弈士的修为和弈灵一战! 当然这都是后话。 莫峥和许良解决掉江家的弈者后,转过头查看徐睿的伤势,莫峥祭出破元音灵,将他的伤势稳定住后,回到五家弈灵所在的山洞。 此时山洞里再不是区区五人,而是熙熙攘攘的大群人,绝大多数南城弈者都收到命令,返回了山洞之中。 本来宽敞的地方显得有些拥挤了。 安置好徐睿,莫峥问过后才知道,原来是江家和千铜宗弈者频频出现,南城打算先避其锋芒,好好制定计划过后再出击! 近三十人聚集在此处,赌气该冲上天际了,但不用担心被江家或千铜宗发现,有感知赌气的弈物,自然就有遮蔽掩盖赌气的东西。 许慧递给莫峥一个锦囊,嘱咐他好好带着,可以将身上的赌气掩盖。 莫峥现在也算多多少少见过些世面,再神奇的东西他也不会惊讶了。 连续两场战斗,莫峥停下来才觉得有些困乏,逐在山洞中寻了处地方,坐定调息。 不知过了多久,许良将他轻轻摇醒,道:“别睡了,起来了!” “干什么?”莫峥睁开眼问道。 莫峥指了指山洞的高处:“计划制定好了,要开始分配任务了!” “哦。”莫峥抬头,看到山洞高处已经挂起了一副花花绿绿的麟郡荒郊地图,金盅派的弈灵刘道奇起身走到地图边。 刘道奇不到四十岁,正值壮年,但面向有些显老,一身素色长袍配上他两鬓的斑白,倒有几分仙风道骨。 刘道奇清了清嗓子,然后拱拱手大声说道:“今日将诸位召回,一是连日奔波定然困苦,正好乘此机会休整一番,二是近日来江家频繁出动,和千铜宗里应外合,再没有个好的计划,我们就只能打道回府了!” 打道回府只是比较委婉的说法,再像最开始那样自由截杀的话,这些人回不回得去南城都是一个问题。 “这幅地图是根据这几日来的情报分析整理出来的。”刘道奇指了指身旁的地图。 莫峥仔细看了看,地图中间四四方方的自然是麟郡了,麟郡四周都是一片绿色,代表的山林,绿色之中有不少的圆圈和红叉的标示。 而南城方向圆圈红叉的标示最少,通过刘道奇的讲解,莫峥才明白这是江家弈者活动的轨迹。 圆圈代表江家弈灵,红叉代表江家弈士。 莫峥数了数,圆圈有八个,分布在东、西、北三个方向。 弈灵八名! 红叉就多了,密密麻麻不下三四十! 简单的数字对比出了力量,南城只有六名弈灵,弈士的数量也不如。 南城在此落了下风。 江家的弈者应该有百五之多,一下子派出四五十人对城中的形势完全没有影响,出动的都是弈灵和弈士,弈师一个未动,也是因为顾忌城中的反应。 即便城外的形势看起来不太乐观,但这些人也只能咬牙坚持,一旦撤回城内,千铜宗的弈者蜂拥进城,江家的实力将会暴增,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收敛了。 刘道奇将地图上江家弈者的分布略一讲解,就让场中的南城弈者自己选择对手。 南城的弈者大部分都是三两人组成一个小队,各个小队的队长纷纷在地图上选取自己能够对付的江家弈者。 不一会地图上的红叉都被人选去,剩下的就是那八个圆圈没人选。 倒不是南城弈者们欺软怕硬,没人敢面对江家弈灵,他们都有自知之明,知道不是逞能的时候,得顾及大局,对付这些弈灵还需要实力强大者才行! 这时候就该南城的弈灵出手了! “这个地方的弈灵交给我吧!” 许慧率先出手,指着北城郊外的一个圆圈说道。 从他开头,南城另外五名弈灵也纷纷选取对手,刘道奇最为霸气,自信无比的选了两个对手,要单人独挑江家两名弈灵! 如此豪气,引得二三十人齐声叫好。 六名弈灵选了七人,但还剩一名对付弈灵没人对付! 几名弈灵对望一眼,均都摇了摇头,表示没有刘道奇的实力,对付不了两名弈灵! 尚有一名弈灵无人对付,要是不受牵制的在战场上肆意游走,带来的威胁将相当的大,就像那天夜里埋伏千铜宗弈者一样,险些被疤脸弈灵扭转局势。 “谁有实力对付这名弈灵?” 刘道奇开口发问,目光一一扫过,可对视者纷纷低下了头,不是怕,而是有心无力! 洞中一时沉默无比,无人说话,都有些惭愧。 见此情景,莫峥望向许良,眼中精光可以看出他的热血在燃烧! 许良也如此,对他点了点头。 于是山洞中的安静被莫峥打破,只听他大声道:“这名弈灵,我和许良来对付!” 山洞中一片哗然,这两人可还是弈士啊。 两个少年是无畏,还是自不量力? ; 第六十八章 出发,战弈灵! “你们俩能行?” “看清楚啊,这个圆圈代表的可是弈灵!不是弈士!” “你们俩是搞错了吧?” 山洞里近二十几人全是这样的质疑,都认为两人是年少无知,不自量力! 弈士怎么可能与弈灵相斗,这就是土狼和狮虎的差别啊。 弈灵可是这片山林中的狮虎王者,土狼要战胜他们也有机会,就是施展群狼战术,可区区两头算什么群狼,这根本就毫无胜算! 于是莫峥许良的主动请缨就变成了不自量力的莽夫行径。 其实莫峥和许良也没有战胜弈灵的把握,之所以主动站出来,首先是因为那名弈灵无人限制,几十人只有他们俩没有任务,该去! 其次是身上的热血在作祟,许良看到身受重伤的徐睿,是憋了满腔的怒火。 而莫峥来城外就是为了替郑玄瑞报仇,有弈灵这样好的报复目标,他不去才怪了。 两人也想在这次的行动中有所建树,许良这个少宗主要服众,没点战功可说不过去。 而莫峥这个草根,则想告诉全世界,草根弈者,也可攀上弈术大道! 报复和雄心,让两人主动请缨,迎战弈灵! 面对二十几人的质疑,两人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本来就是一次犯险,他们说服不了众人,只能固执己见:“各位不用担心,这个弈灵就交给我和许良吧!拖不住这名弈灵,我们也无颜回来见各位了!” 语气之中,充满了决绝,众人也就不再劝阻了。 赌博赌博,莫峥这一生,注定了将会是大赌豪赌,没本钱的他只能冒险去博! 刘道奇目光炯炯的看着莫峥,郑重的问道:“决定了?” 莫峥许良对视一眼,然后齐齐点头。 “决定了!” “好。”刘道奇大叫一声好,随后将一个锦囊扔给莫峥:“里面是那名弈灵的资料,不要逞能,拖住即可!” 莫峥接过锦囊,从里面取出一张白纸,上面墨痕点点,写的都是那名弈灵的情报。 江云晋,二十九岁,江家恶刑堂三执事,弈灵修为。 已知拥有的物灵为诡刺之灵,六品上等,江河吞灵,六品中等,不排除还有其他物灵的可能。 弈士赌纹为拨乱反局,弈灵神通抬手起术尚不清楚,但应该是与诡刺之灵有关。 因为江云晋最开始是以外姓弈者的身份加入江家,所以擅长的弈术是一门叫做‘赌博不公’的弈术,能降低起术的本钱,以小代价博大威术,切莫让其轻易起术! 江云晋身为江家恶刑堂的第三执事,按起在江家的地位,不排除身怀弈物的可能! 寥寥百字,南城收集来的情报不算太全面,但也将江云晋的实力描述了个大概。 但纸面上的东西太局限了,依然不能对江云晋的实力有直观的了解。 最后许良直接问许慧道:“他跟你比怎么样?” 别看许慧岁数小,但在骰宗里是资质最好的天才,在弈灵中也不算弱! 许慧非常老实,低头在脑海中将两人对仗的情形模拟了一遍,然后回答道:“六四开,我六他四,我胜在弈物,他长在弈术,但这是在他没有其他未知手段的前提下,我才能保证这个胜率!” 这一对比让许良的眉头就皱了起来,与许慧四六开的弈者在弈灵一阶中不算强,但许慧后面还添了一句话,一个弈灵,身上应该还有情报里没有的仰仗! “怕了?”莫峥肩膀顶了顶许良,笑着问道。 莫峥模样清秀,笑起来总能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惬意感觉,身边有这么一位乐观无畏的同伴,许良的眉头瞬间化开:“当然没怕,你都不怕我怕啥!” 莫峥自然是不怕的,他这几个月来,遇到的敌人大多都是比他强的,逆境里成长,能不能促进修为难说,但肯定能炼就冷静从容,不惧、无畏的性格。 阻碍就是用来踏平的,弈灵阻路?打倒就行,他的字典里还真没有怕字,至少不是一个弈灵就能吓到的。 “有什么好怕的,上次那名疤脸弈灵也不就那么回事么!” 有了上次和疤脸弈灵战斗的经验,两人的胆气足了不少。 “走吧,去西郊!” 江云晋出没的地方应该是在西郊。江家的弈者也是满地撒网,每个地方都有相应的弈者负责,这样的好处是易于协调指挥,坏处么,就是容易被对手针对。 这不,莫峥和许良直奔西郊而去,江云晋就在那里! 两人身上有临摹的荒郊地图,利用荒郊的广阔,顺利的避开了遍布的江家弈者,潜入进了西郊。 麟郡四周都是茂密的丛林,要在错落的参天大树下找出一个人,难度还是非常大的。 许良将赌气骰扔上半空,藏在一株大树之中,可半天的时间都过去了,根本没在这块地方上感知到任何的赌气,一丝一点都没。 虽然知道江云晋是在这片林子里面活动,但林子却广袤得很,可不是轻易就能寻到踪迹的。 于是许良还是用了老办法,用透明骰子来感知赌气。 可都半天了,根本毫无效果。 许良看着树梢上毫无反应的赌气骰说:“他应该是用什么方法掩藏了赌气,赌气骰感知不到的。” “那怎么办?”莫峥坐在树下问道。 许良跃上树,将赌气骰收了起来:“先在这搜寻一下再说吧。” 两人携手搜寻,又是半天的时间过去,月亮高悬,也没有发现江云晋的踪影。 赌气骰感知不到,林子又太大,根本找不到江云晋,那怎么办? 两人坐在一棵树下休息,商量着,莫峥低无意间一低头,借着月色看到了腰间挂着的锦囊。 锦囊里装的是一种草料,能将赌气遮蔽掩藏起来,让弈物探测不到,是隐身的好东西! 莫峥一看到锦囊,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主意,只是这个主意可不算好。 “许良,要不然我们将这个拿开?” 许良一看,莫峥手里正握着遮蔽赌气的锦囊,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想法:“你是想主动暴露,引江云晋出来?” 莫峥点了点头,这就是他的主意,放出赌气,将自己当作诱饵,引江云晋来! 这可不是一个好主意,两人本来就是以弱击强,一旦暴露就可能被江云晋抓住机会,一个弈灵的偷袭可不是弈士能够承受的。 这个主意,危险相当之大,可以说是个没有收益的赌博,只能引江云晋现身,并不会带给莫峥许良什么助力! 许良第一时间否定了莫峥的提议,但苦思之下却发现根本没有其他方法找到江云晋! 第六十九章 战斗开始! “无妨的,我现身当诱饵,到时候你在暗处,既可以护我,又可以暗地里算计江云晋!” 莫峥看起来对这个主意是固执得很,不惜亲身去当那危险的诱饵。 这与他的赌博理念相同,从来不怕犯险博大! “不行,不行!”许良本能的否定了这个愚蠢的主意。 “没别的办法了,一旦其他几处的战斗开始,江云晋无人限制的话,定然会游走在战场之中,到时候造成什么样的后果,那就难说了!” 这个主意是蠢了点,可现在也别无他法,一个弈灵在战场上游走带来的危害,莫峥没有明说,但许良也明白。 许良一时之间沉默不语,不想赞成莫峥的主意,但又想不出别的办法来反驳和说服莫峥。 “行了,别磨蹭了!” 莫峥看到许良沉默不语,就当他是默许了。 伸手将腰上的锦囊拽下,抬手扔出了十丈远,随后笑嘻嘻的对许良道:“你快去树上藏着吧,说不定一会江云晋来了!” 许良万万没想到莫峥是说干就干,直接就将锦囊扔开,这样一来,莫峥身上的赌气将完全暴露在这片林子里。 只要江云晋在,定然会感知到赌气! “你……”许良想骂莫峥,但显然现在不是责备他的时候。 只能无奈的叮嘱道:“你自己小心一点,我去那株树上护你!” 说完,许良就跃上一株大树之上,用树枝绿叶遮掩好身子,居高临下的俯视四周,坐等江云晋前来! 麟郡四周山林广袤,江家想在这片广阔之中寻找南城弈者,必定有其手段,应该也与南城类似,有感知赌气的弈物。 而莫峥原先挂在腰间的锦囊,里面装的是一种能遮蔽赌气的草料,这一扔,直接将自己暴露在江云晋的搜寻之下。 莫峥找了处大树倚靠,静静的坐在树下,就等江云晋寻来。 月色下的树林很安静,只有虫蚁鸣叫的声音。 莫峥的心却是怎么都静不下来,虽然敢于赌博,但每个赌徒在豪赌的时候,在结果揭晓之前,心情都是惶恐和紧张,莫峥也不能例外。 睁着一双大眼睛左右横扫,不放过每一处地方,深怕江云晋突然袭击。 在这种诡异而凝重的气氛中,时间仿佛凝固,不知道过了多久。在那份静谧之中,响起了啪啪的声音。 声音清脆,在月夜下显得突兀,莫峥耳朵一竖,将那份声音听得越发清晰。 有人踩断了地上的枯枝落叶! 有人来了! 借着月色,莫峥定睛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见到一个身影披着月光,往他走来! 来者中等身材,五官端正,与街上普通的行人没什么两样。 但出现在月色荒林中的人,怎会普通。 来者倒背双手,走得镇定,走得从容。 这份气度,除了循着赌气而来的江云晋,还能有谁? 莫峥眼睛微闭,身子俯低,好似一头作势欲扑的恶狼,不管是打还是逃,这都是最有利的姿势。 江云晋已然靠近,看到莫峥一副凶相,却根本不慌张。 笑话,一个区区弈士,能有什么威胁? 江云晋停在十丈之外,不慌不忙的开口说道:“半夜出现在这里,身怀赌气,你是南城的弈者吧?” 明知故问,江云晋不是怕滥杀无辜,而是想戏谑一番,漫漫长夜,总得找点乐子。 将送上门的南城弈者先虐后杀,不就是最好的乐子么! 看到江云晋没有暗地里下杀手,莫峥心里乐开了花。 听闻江云晋的问话,莫峥目光微微一抬,看到江云晋身后的一株大树上亮起微微的光芒。 那是许良在起术,先拖他一拖,为许良争取时间! 于是莫峥假装不知,疑惑道:“你是谁?” 江云晋笑了,反问道:“我是谁,你家长辈没告诉你吗?” 莫峥装得呆傻,装作一头雾水的样子:“没有,你到底是谁?是敌是友?” “哈哈哈哈。”江云晋仰头大笑,第一次见到这么傻的南城弈者,居然在战场问敌人是谁! 笑完,江云晋突然变了脸色,故意沉声恐吓道:“我就是来取你命的人!” 在他的想象中,这名南城的弈者听到这番恐吓,定然惊慌失措,连滚带爬的逃走。 哪知莫峥听了他的话,却是出人意料的笑了笑,豪不慌张的说道:“江云晋,我们来看到底是谁取谁的命!” 莫峥翻脸,许良已然起术! 江云晋一愣,这人认得我,是在装傻? 但这个时候,并不是追究莫峥傻不傻的时候,头顶上一道劲风袭来,树上有人偷袭! 江云晋抬头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颗小山般大小的骰子。 骰子将月光遮蔽,往江云晋砸来,那呼啸而来的劲风,就知道骰子的重量。 “哼!” 要是换了别人,面对重愈千斤的定局骰,定然是横移躲避,避其锋芒! 可江云晋是要强好胜之人,却是在定局骰的威势下巍然不动,待气势汹汹的定局骰砸到头顶上三尺才伸出一拳,砸向定局骰。 “封蒙之拳!” 只见江云晋大喝一声,真元聚集与拳上,化作蒙蒙雾气,封镇一方! 定局骰砸得凶猛,而江云晋的封蒙之拳也足够坚挺,两股至刚力量对撞,砰的一声巨响,江云晋身上的衣袍被定局骰的力量一激,破裂开来,碎成丝丝缕缕。 江云晋上身赤裸,肌肉高鼓,生生将重逾万斤的定局骰顶在空中,再也砸不下来! 这就是弈士和弈灵的差别,蓄势已久的一击,却被江云晋用技击之术就轻易当下! 许良一击无功,但却为莫峥争取到了足够的起术时间,那边莫峥已经将骰子扔出,赢了吝啬的烂赌棍。 小辫娃娃怪叫一声,从莫峥弈识中飞出,习惯性的先废话上两句:“江家的杂种,看小爷治你!” 骂完后,烂赌棍小口一张,无数道灵剑从他嘴中喷出,如蜂巢中倾巢而出的群蜂,遮蔽住天上的月光,掀起滔滔剑气,往江云晋刺来。 而那边许良也没闲,真元布于双脚,一记千斤坠,重重的落在定局骰之上。 江云晋只感到拳上的压力突然增大,不自觉的俯低了身子,抬头一看,茫茫剑雨眨眼间一射到眼前! 两名弈士对弈灵,一场不自量力的战斗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