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胡之悍动天下》 第十七章 收服 令狐爱被王悍派人送回西平城后,西平城果然一阵鸡飞狗跳,在最短的时间内,城中大大小小的将领势力都知道了令狐爱被王悍送回了西平城,全都在城主府开始聚集商议。 这些将领、势力首领得到王悍最后的通令,都开始争吵讨论起来。有些晋人将领反对投降,他们想继续抵抗,期望晋兴城能够派兵支援他们。不过这些支持抵抗的晋人将领太少,而且都居于底层将领,很快他们就被太多的胡人将领淹没,被骂得狗血喷头。这些胡人将领大多世代居于此地,他们很清楚黑牛羌的强大、可怖,早已丧失了抵抗的胆气,他们更想苟且偷生。 令狐亚很清楚下面那些胡人将领、势力的怯懦,何况他又何尝不是。他早已被西凉各种势力打没了豪情壮志,这个天下早就没有了什么信义之类的,全都是自私自利的主。要说在令狐亚接触过的所有人当中,也只有王悍最讲规矩了,只要对方守规矩,王悍跟他的黑牛羌就讲规矩,这也是令狐亚与黑牛羌打交道时的直接印象。 令狐亚尽管对女儿如此大胆直接出城找王悍有些气恼,不过他也很欣慰,能得到这种结果他已经很满意了。 令狐亚看到自己女儿站在一旁闷闷不乐,他有些好笑,知道自己的宝贝女儿尽管聪明,可对于世事的经历还是太少了,还没明白堂中众人争吵的原因。在他看来事情在女儿带消息回来那一刻,结果就已经确定了下来,无非是众人要个安心与台阶罢了。 堂中争吵的众人,经过一个时辰的争吵,结果最终确定了下来,果然没超出令狐亚所料,他们决定天一亮就开城——投降! 众人离去后,令狐亚并没有离开厅堂,自己独坐在胡椅上,不知在想着什么。他的女儿令狐爱也同样站在身边,同样怔怔盯着厅堂开着的大门外,怔怔盯着外面漆黑的世界…… 天还没亮,令狐亚就带着一众城中有头有脸的“高层”打开了城门,在城门处等着王悍的到来。尽管王悍允许他们投降,可他们依然忐忑不安,为以后未知的未来不安…… 王悍没有让令狐亚等待太久,就在他们开城的时候,集结的大军就开始向西平城门处移动。 王悍骑着西域宝马,人马俱披重甲。一对魔王角般的头盔,狰狞的全身板甲,骑在外表同样披着狰狞重甲的战马上,持着三米长的马戟缓缓地,如同远古钢铁怪兽向令狐亚走了过来。 如同魔王的王悍带着铺天盖地的大军,缓缓向令狐亚他们压了过来,令狐亚身后众人不由自主地随着王悍向前而后退,等王悍来到令狐亚身前,那些城中高层早已退出了十步开外。 踏踏……踏…… “哼——” 如同怪兽的王悍来到令狐亚面前,冷哼一声,俯视着同样抬头盯着着他的令狐亚,两人都是沉默不语,场面一时凝滞了起来…… “为何不阻止——” “这很重要吗?” “是!” “……” “心中可有愧意?” “……” “后悔否?” “后悔?谈不上!你乎脱难道以后就不会攻取西平城?” “或许吧——不过不管你信不信,在此前我从未想过占取西平,从未想过与你为敌——我只想过着平静的生活。” “命运捉弄罢了——你现在怎么处置我们?”令狐亚随口说道。 王悍甩蹬下马,与令狐亚并肩向前走,说道:“你这老儿有何建议?” 令狐亚一边向前走,一边苦笑,叹气道:“小老儿现在是你的阶下囚,能有何建议——” 王悍不置可否,说道:“你这老儿是在怨恨我吗?” “怨恨?谈不上。在这个乱世能活着已经谢天谢地了,还能怨恨谁——只不过还请乎脱能放过城中的无辜。” 看到王悍与令狐亚随意地谈话,那些投降的众人全都放松下来,自动让开一条通道,人马披甲的铁卫自动上前护卫着王悍,尽管他们也不认为现在西平人敢刺杀王悍,但因之前有过先例,所以他们也丝毫不敢放松。 “你就没自己为自己打算过?”王悍边走边说着。 “小老儿若是说想回姑臧,你能放我回去?”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大才?想走,走就是了,我又不会哭喊者留你——” 令狐亚听到王悍随意说着,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不由得一阵气闷,他自己还没说什么呢,扮作小将的令狐爱却大怒,道:“好你个乎脱,你每次来西平城,我爹可从未轻慢于你,现在 干嘛如此轻侮我爹爹!” “哼——,他是你爹,又不是我爹,怎么说不得?” “你……你……”令狐爱一脸通红,也不知是愤怒,还是羞怯。 令狐亚急忙拉住女儿,一脸惊奇,问道:“你真的愿意放我与众将离开?” “想走就走,我又没绑着你们——不过,令狐老儿,你回姑臧能得个好?且不说因你丢了西平,就是你与张氏一脉的腌臜事情,张骏能放过你?”王悍笑了笑,“不过令狐姐却不用你担心,以她的美貌,嫁个小豪族应该还是可以的。” “那不是我爹爹做的,是辛家的阴谋,与我爹爹无关!”令狐爱忍不住,再次辩驳。 “别以为世界上都是傻子,就你一人聪明——张骏会看不出来是辛家在挑拨?难道你以为张骏会为了一个过气的令狐家,而去得罪兵马强壮的辛家?你以为你爹很值钱?”王悍一脸讽刺地说着。 “你……你……我跟你拼了——” 令狐亚急忙扎住张牙舞爪、一副要与王悍拼命的令狐爱,对着王悍说道:“你说的没错——不过若是要我为你当牛做马,我又觉得亏了。” 王悍转过头,一脸奇怪,说道:“难不成要我像祖宗一样供着你?那我不是很没面子,你也还没有千金买骨的价值。” 令狐亚一脸苦意,叹气道:“老夫知道你心中有火,若是讽刺几句老夫能让你痛快,能减轻城中民众的处罚——老夫认了。” “哼——” 王悍冷哼一声也不再说话,沉默着走进城主府,随军的兵士迅速控制了整座城池的要道,按照约定,控制住整座城池后,所有的在职兵士就要离开西平城,向晋兴城发动攻击,至于整座西平城将由非军职的王悍部族来暂时掌控。 王悍坐在郡府府厅的主位上,堂中除了一些亲卫和令狐亚父女外,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至于那些降将全部被命令在家中,等待最后处置他们的结果,并且严令城中所有人不得无故随意在外行动。 令狐爱看着厅堂中沉默不语地两人,有些不耐,站了出来,朝王悍大声嚷嚷:“乎脱,你究竟想怎么处置我们,赶紧说清楚,我还有好多事情没做呢?” 王悍看了看令狐亚,没有理会令狐爱,说道:“你这老儿以为如何?” “你想如何?” “晋民可以随意离开,胡人不可以。离开的晋人我不管,但是留下来的,不管晋人还是胡人,必须缴纳五成重税。限期五年,五年后可以跟我族同等待遇,只收取一成税收。” “你如此对待胡人,就不怕他们造反、闹事?” “造反?闹事?他们可以试试,我还差了好多奴隶呢!” “……”令狐亚无语。 “你想怎么处置我们父女?把我们送回姑臧?” “……”王悍轻点着扶手不言。 “我不想兜圈子,我想让你留下帮我,”考虑了一会,王悍直接表明态度,“知道你对律法有些才能,我想让你帮我制定一个相对公平的法律——” “自从‘八王之乱’以来,这个世界早已混乱不堪,武力就是这个世界的秩序。杀人可以不需要任何理由,只要你比他强,就可以随意屠杀——” “这不是个正常的社会,我想让你帮我制定一部律法,一部可以约束、保护的所有人的律法,在我的势力范围内,不管晋人也好,胡人也罢,都可以受到保护和约束。” 王悍说完这些话语后,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令狐亚,厅堂再次陷入寂静…… “哼——,乎脱,想让我爹做牛做马,你总得有所表示吧?别想让我们打白工!”最终还是令狐爱打破寂静的大厅。 王悍还是没看向令狐爱,对着令狐亚说道:“一个长老的位置,一个咨政院的长老位置。你依然可以做这里的郡守,依然管理西平城。” “我若不答应,你是否放我们走?” “你是晋民吗?” “若是,可以随意离开!” 令狐亚尽管对王悍前面所说的话语有所心动,他不是不相信王悍的话语,但他更清楚这个世界变化有多快,朝令夕改太正常了。令狐亚与王悍打了不止一次交道,他知道这个眼前“威武”的男孩对晋民比较好感,众多的晋人在他手底下而活,甚至有些还成为了高层。但这对于令狐亚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家人能够活得更好,活得更有尊严。 但最后一句“可以随意离开”,深深触动了他! 令狐亚认真注视了一会王悍,随后整理了一下衣物,弯腰道:“主公!” 王悍看着弯腰的令狐亚,点了点头,说道:“你以后的主要事情就是定制律法。过些日子,我把咨政院搬迁到这里,具体的律法条款就由你与咨政院的长老们共同制定,所有条款必须坚持相对的公平原则,有几点要注意。一个就是制定权利制衡与分离,一个是族民的人身安全、与合法财产的保护。这两点尤为重要,当前这些比较重要和紧迫,对于违反犯法者,刑法可以重些,毕竟乱世用重典……” 王悍一一说出自己的想法,随后又交代一些城中安全事务,随后就把他们父女赶了出去,尽管令狐爱有些磨磨蹭蹭不想出去,可还是在令狐亚严厉的眼神下离开了。 王悍独坐在厅堂中,他突然对未来有些恐慌感,不知道这种打破利益关系是否带来严重后果,是否会把所有人带入毁灭的深渊。 在他原先的规划中并没有与张骏冲突的计划,他只是想向西、向南发展,哪里有更多的胡族可以随意让他发挥,现在却让他去面对张骏,去面对东方的晋人,这让他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族中本就拥有将近所有族人三成的晋人,随着时间的增长,随着这些晋人转化为族人,族中的利益矛盾肯定会越来越突出,他必须制定一个明确的律法来约束所有人,他必须缓和种族之间的矛盾冲突。 现在看似王悍实力大增、强悍如斯,其实他现在也是最虚弱的时期,成分太多、太杂,凝聚力已经降到最低点,没受到重创还不会有多大问题,一旦军队受到重创,黑牛羌就会像沙堆上的城堡瞬间崩塌。 他需要时间来整合,需要时间来缓冲,需要时间来让所有人认可需要…… ; 第一章 诸羌争霸之少年族长 阴沉的天空盘旋着数只腐鹰,震天的号角声与厮杀声丝毫不能驱离这些贪婪的空中霸主,无数的经验告诉它们,那些鲜血四射、痛苦哀嚎的战士最终都会变成冰冷的尸体,都会成为它们的美食。 年仅十岁的王悍,一脸平静地抬头看了看空中盘旋的腐鹰,又重新注视着战场上厮杀的兵骑,看着双方兵骑不断惨叫着从战马上跌落,他很清楚这种势均力敌的厮杀,会有多大损失与影响。 圆脸大鼻,头顶着大辫子的王悍皱了皱眉头,对着旁边同样表情的白木罕与黑头,说道:“两位豪帅,这种毫无意义的厮杀,一点意义也没有。” “我看,还是让我带队把战场分开,暂时后退、撤离战场,再作商议......” 可还没等王悍说完,一个刺耳且嘲讽话语横插了过来:“小子,就凭你那手指长的小豆芽还想挑战库里哈吗?” 那人说着,又转头看向旁边的结里木,道:“我说结里木,你们黑牛羌怎么说也是这一带的强大羌族,怎么竟然让一小儿领军作战?” “嘿嘿......,大哥,俺说,还不如让结里木做黑牛羌的豪帅呢!”白木罕的属将一脸不屑的样子。 “不错!秃头说的不错。虽说结里木懦弱些,可再怎么说,也总比一个孩子强吧?”一名氐人打扮模样的胡人转头对着旁边的人说着。 “据说乎脱有些傻,时好时坏,黑牛羌是有些乱来了。”旁边那人点头同意。 最先向王悍挑衅的那人话语,一时间引起一群小部族的豪帅低语。结里木听着众人低语,一阵脸红,张口想要说什么,却被王悍一把拉住。 王悍拉住脸红脖子粗的叔叔,他很清楚,这些人是在故意打击自己;也很清楚,怯懦的叔叔一旦与这些家伙争吵,吃亏的一定是叔叔自己。 说起叔叔,就不得不提他们黑牛羌。黑牛羌是一个拥有三百年历史的羌族,最早是出现在野莫海(青海湖)以西,开始的时候只是一个拥有十来个羌人组成的。后来一名战败的汉将入赘到这个极小的游牧羌人家庭牧马放羊。 这名汉将很是悍勇,打败了其他竞争者,最终成为了这个家族的首领,建立了黑牛羌族。在这名汉将的带领下,不断接收散落的流浪羌人,慢慢的开始壮大了起来,在其临死时,建成了一个拥有三百人的黑牛羌。 随着大汉王朝的崩溃,河湟一带强大的羌族烧当羌和丁零羌受到汉人不断打击,两大羌族开始迅速衰落。黑牛羌趁着两大强羌部族的衰落,开始了向东迁徙,开始与两大羌族争夺土地、牧场。经过长达几十年的争夺战争,黑牛羌最终击败了烧当羌,占据浩亶水(大通河)一带地区,与湟水上游的丁零羌开始进行了长久的对峙。 大汉王朝的崩溃,魏晋的兴起。短短两三百年时间,魏晋王朝由兴转衰,最终“八王之乱”的叛乱发生,彻底让天下大乱起来。丁零羌也在这个时候结束了与黑牛羌的对峙,迁进关中、进入中原。黑牛羌趁机抢占了河湟的上游地区,但是居住在河湟下游的强羌河湟羌,在丁零羌离开河湟上游后,也开始向西扩张,向河湟上游抢占土地、牧场。 黑牛羌与河湟羌都抢占丁零羌离开后的土地与牧场,这样一来,双方发生了矛盾冲突。双方进行了长久、不断的交战,最终以西平郡城为界,形成两大羌族势力对峙起来,而在这两大势力之间又存在十几个中小羌族作为缓冲,这些中小羌族就属于白羌与野莫部最强。 此时正在进行的诸族战争,是去年的大旱引起的。那场大旱波及了整个西部地区,各族损失惨重,损失惨重的河湟羌为了弥补损失,开始向同样损失惨重的中小羌族摊派了重税。 这些损失惨重的杂羌,自保尚且不足,如何拿得出这些重税?于是他们就与黑牛羌联合起来共同对抗河湟羌。 与黑牛羌联合是他们唯一选择。他们很清楚,哪怕所有人联合起来也不可能与黑牛羌和河湟羌是一个等级的。但是,有一个对于他们来说最大的优势就是黑牛羌族长是个十岁的孩子。 黑牛羌族长一系现如今人丁稀薄,仅剩下王悍与叔叔结里木,造成这种现象是第一代、那个汉将族长的原因。那名汉将本就是杀场悍将,素来惯于冲杀于阵前,正因为这种作战风格,形成了黑牛羌一族特异规矩:族长永远冲杀阵前,族长一系永远冲杀阵前。 正因为这种规矩,族长一系素来少于病死或老死于床前,少于长寿的,到了王悍这一代更是人丁稀薄,几近断了血脉。 本来族长应该是叔叔结里木的。尽管王悍在外人看来,跟传说中那个刘赵的刘胤一样,同样是“年十而七尺五寸”,身材高大与其父一样异于常人,可他毕竟也才年仅十岁的孩子,远不如成年的叔叔结里木更适合做族长。 事实却非如此,不说王悍与其父一样悍勇,单就结里木经历过太多的亲人战死沙场,造成了其怯懦的性格来说,就不会被族人接受,更何况死活也不愿接手族长重任的叔叔结里木。就是在这种情形下,王悍接手了黑牛羌族长职务,接受了族长所有的权利与义务。 面对那些闲言啐语,王悍并不想理会。他清楚这些人的想法,无非就是打击自己的威望,挑拨叔叔与他的关系,目的还是不愿意黑牛羌太过强大。 若是平日里,他是不会理会这些人的,可现在是在战场上,是在‘生与死’的杀场上,这些混蛋还如此肆无忌惮挑拨是非,这是王悍最难以忍受的。 王悍没有理会那些人,只是一脸平静对着白木罕与黑头说道:“若是两位豪帅手下都是如此蠢货,我们黑牛羌还是退兵为好,我老爹的仇暂时还没超过族群生死安危程度。 我听说过一句话,觉得很有道理,那句话就是:不怕神一样的敌人,就怕猪一样的伙伴。 王悍一脸不屑,说道:“再强大的敌人,只要不放弃,总有一天会被打败。可若是与猪一样伙伴合作,只会把自己变成猪,最后只会被人吃的一点不剩。” “我们黑牛羌可以离开,暂时不与河湟羌接战,反正他们也不能怎么着我们。”王悍骑在战马上很平静的说着这些,好像丝毫不在意。 说完这些话语后,又好似很自然的从马上俯视着那些部族首领,与他年龄不符的阴沉。 “我们可以随时脱离战斗,你们呢?” “你们有资格跑吗?” “你们凭什么拿的出十万头牛羊、五千匹战马吗!” 王悍不屑的再次说道:“你们大大小小十几个部族,总共也才出兵万人,而我们黑牛羌却出兵一万四千精锐铁骑,按规矩,本应是我们做主才对!” “我们为了表示合作的诚意与尊重,这才让出盟主位置,若真当我们黑牛羌好欺负的,随意可以侮辱的,大家一拍两散好了。” 王悍的话语并不高,只是能让他们这些人听到罢了,可这些话却如同强有力的臂膀扼住他们的喉咙,嘲讽与低语瞬间消失不见,恐慌不安一下子在那些小部族中间蔓延开来。 这些小部族尽管与比他们强些的白羌、野莫部组成共进退“联盟”,可他们更清楚一旦黑牛羌退出,他们一定会被白羌、野莫部卖给河湟羌,以便保存他们自己。 白木罕有些惊异,看着身材高大,头扎长辫,一脸阴沉的王悍,又回头看了看那些再也不敢猖狂的各部族头领,毫无预兆猛然挥动手中鞭子,狠狠抽在最先挑衅的族人脸上,阴沉着脸,说道:“白乞儿,下一波,由你率本部冲阵。” “不破敌阵,就不要回来了!” 听着白木罕冷血无情地话语,这名披头散发,耳戴银环的白乞儿,尽管脸上被狠狠抽了一鞭,鲜血横流,却不敢表现出丝毫不满。作为白木罕手下大将的他,最为清楚自己的族长有多凶残,只得低头应是,眼中却流露出阴狠来。 “白豪帅,我看还是听乎脱的吧!” “这种比拼兵力多寡毫无意义。再说咱们总共也才两万多兵力,与三万兵力的河湟羌还有些差距,还是在商议商议好了。” “乎脱豪帅,你以为呢?” 野莫部族长黑头转头劝解着白木罕。他也有些惊讶这个年仅十岁的王悍的表现,以前也曾听说过这个黑牛羌的少族长,不过都是负面名声,都认为王悍是傻子。本来他也有这种感觉,在他看来,拥有绝对兵力的王悍让出盟主位置,让出主导地位,让自己处于被动地位,这种表现可不就是傻子行为吗? 可现在看来,事情好像不是如此。黑头突然发现,好像是王悍故意放弃的主导地位,以便维持众部族团结对外的局面;好像王悍根本不在意这些,好像在王悍看来,这些话语权随时都可以拿过来,现在也确实是这种局面。 黑头想明白这些后,突然对王悍警惕起来,再也不会把王悍当成傻子对待,这才和起稀泥来。 黑头话说完后,河水羌豪帅秃秃一脸抱怨 “是啊,乎脱豪帅,咱们都一天没吃东西了,与河湟羌那些杂碎也交战了好几个时辰了,再这样下去,儿郎们肯定受不了的。” “是啊,这天色也快暗了,还是退退吧......” “是该退退,咱们接战的也太仓促了些......” 王悍知道这些家伙是什么心思,他早就看出这场比拼人员伤亡的战斗不妥,若是这样一直用人命去拼,最终只会自己倒霉,这些混蛋一定会要求自己族人与河湟羌死扛的。 白木罕听着众人的话语,心中很高兴。若非王悍挤兑,他怎么可能会愿意让白乞儿、这名手下第一悍将白白去送死?正当自己心疼呢,众人却送来了下台的梯子,故作不好违背众人意见的表情,询问王悍道:“乎脱豪帅,你看......” 王悍看着这个老狐狸一脸奸笑的样子,心中尽管对他很不爽,也不想就此让联盟崩溃,说道:“本来我就不赞成这种消耗战,这种伤敌一万自损八千的战争方式,哪怕胜利了,最后也会元气大伤。” “撤退是该撤退,不过这种胶着战,必须要分开他们,否则很容易崩溃的。” “我看还是由我发动一次攻击,以便让儿郎们顺利撤出来。” 几个族长听着王悍的话语,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现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也不希望王悍现在就死掉,至少不能在现在死掉,否则倒霉的可不止是黑牛羌。 黑头担心道:“乎脱豪帅,让手下去做就是了,何必自己去冒险?” 王悍转头,看着一副高原人装束的黑头,一脸平静道:“区区几千人的杀场,还不足以让我害怕。再说我也想亲自体验一下河湟羌兵员战力究竟如何。” 黑头无奈得摇了摇头,说道:“都说黑牛羌,没有一个族长是孬种的,此言果真不假!” 白木罕接口道:“乎脱是少年豪杰,不过战场上还要小心为上。” 王悍不置可否,笑了笑,朝众人拱了拱手:“多谢各位关心,小子自会注意自身安全。” 话语说完,王悍也不再做作,手持着马戟、提马越向自己本阵,大吼命令:“牛黒塌,牛叔,率所有铁卫随我出战。” 随着王悍命令下达后,黑牛羌本阵一阵翻腾,从本阵裂开一张大口子,从中越出三千骑。 这三千骑,全是人马俱甲的“铁骑”,说是“铁骑”,其实人马披挂的,并非是铁甲,而是皮甲。 王悍尽管自己也能生产生铁,可毕竟生铁数量太少,还不足以装备三千重骑,更何况他也没有足够能背负重装骑兵的战马。就是这些半重装骑兵,也花费了王悍众多物资,甚至还因此背负了好多债务。 这些半重装铁卫披挂的皮甲,都是用各种树胶与橡胶草提取物混合粘合的双层皮甲,完全可以抵挡弓箭和刀剑的杀伤,而且王悍还为这些铁卫佩带了铁制头盔与面甲,再加上鸢盾、四米骑抢和锋利的弯刀,这种防护与攻击并存的半重装铁卫,根本不是那些身穿破烂羊皮袄、拿着劣质战刀、背着软弱无力的骑弓能比得了的。 众族长看着那些人马俱甲、脸戴鬼面的铁卫从阵中踏出,整齐而又沉闷的马蹄声,仿佛风雷般轰然炸响,斜举的骑抢仿佛可以刺穿厚重城墙,这种重山一般气势,这种一往无前气势,震惊了所有场上众人,就连他们的战马也开始狂躁起来。 各族长知道王悍组建了三千铁卫,私下里也曾打听过,知道王悍从数万族人中挑选了三千人,组建了“铁卫”,也知道这三千铁卫肯定精锐,不过也因为王悍有个“傻子”的称号,所以也并未太过在意,可当他们见到“铁卫”时,他们这才知道这些铁卫有多恐怖。 “这……这就是铁卫?”黑头急忙拉住有些狂乱的战马。 “这……这……”白木罕大惊,一脸苍白。 王悍没有理会那些震惊的各族人,他很清楚那些部族是什么样子的,更知道如何才能获得尊重与畏惧。 当王悍率领三千铁卫慢跑到距离杀场里许地时这才大吼道:“戴好头盔、面甲,准备穿刺!” 王悍随手拿起挂在战马右侧的铁盔与面甲,左手持鸢盾,右手持马戟,继续向杀场奔去。 所有铁卫也如同王悍一般,做最后整装,整齐跟着王悍杀向敌人。 只见王悍在奔跑过程,举起马戟连续向战场的方向挥动三次,而后又平举马戟,同样向前挥动三次。跟随在王悍后面的铁卫,看到王悍这种动作,自动形成三排一波次的贯穿冲击战阵,全都平举骑抢,疯狂踢着马腹,做着最后冲刺,跟着王悍向战场杀去。 “呜呜……” 就在王悍距离战场做出最后冲锋时,白木罕也吹响了撤退的号角声,沉闷的撤退号角声,让杀斗场中兵骑全都一震。 对于杀斗场中联军兵骑来说,早已到了疲惫、崩溃的边缘他们,若不是族长早就下了死命令,他们早就想跑了。撤退的号角声给了他们生的希望,在听到那一刻,所有联军兵骑全都死命抽打早已疲惫的战马回撤,他们很清楚,不需要跑到最前面,但一定要跑在别人前面。 至于杀斗场上的那些河湟羌人更是大喜,他们最喜欢这种背后砍人的感觉,不但自己安全,还可以获得大量军功,有了军功,牛羊、女人就不会缺少,没有什么能比这些更能让他们兴奋的了。 正当这些河湟羌兵骑大喜,准备砍杀逃跑的杂羌联军时,灾难发生了...... 为了避免与逃跑的联军兵骑撞上,铁卫从侧面一头撞上那些才刚刚兴奋的河湟羌人身上。 “杀……” 王悍骑在一匹西域宝马上,平举着马戟,纵马冲向敌阵。王悍之前经常率领万余骑兵在草原上训练,也曾围杀过马贼,可他从未进行过大规模骑战交锋,按理说应该有紧张或不安的情绪,可他偏偏就没有丝毫紧张与不安。 王悍冲杀在铁卫最前面,也有些奇怪自己这种反应,可他并没有打算追究,也没有时间来追根问底,战场上是没有太多的时间来思考的,甚至连一个念头都不允许,只能本能的厮杀。 战斗终于在一刹那开始了,冲杀在最前面的王悍,猛然感觉敌人的动作有些凝滞,如同慢动作似的,慢了一拍,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马戟上的小枝侧刃割开敌人的脖颈时,对面敌人才下意识的举刀想抵挡。 鲜血像喷泉似的,喷满错身而过的王悍一身,王悍没有理会身边惨叫、哀嚎的敌人,闪电般刺向身前另一名敌人,锋利的马戟瞬间贯穿眼前这名披头散发、身着破烂皮袄的敌人,巨大的力量直接把敌人掀飞,撞向生后的另一名敌人。 “杀……” “杀……” 战场上厮杀声顿时再次沸腾,王悍或刺,或割,或旋动马戟,利用用一切手段刺杀每一个身前的敌人。 战场上,尤其高速运动的骑战,马戟与骑抢其本上都是一招:直刺。 若是再多一些动作的话,无非就是稍微摆动枪杆,拍拨敌人的兵器,然后再直刺。 马战最重一击毙命,花样越多死得越快,生死往往决定在一瞬间,力量、技巧、意志、身体本能反应与敏锐的察觉力,当然还有运气成分,这些都决定了一瞬间的敌我生死。 王悍冲杀在前,三千铁卫冲杀在后,不断有敌人被骑抢贯穿,跌落战马,被踩成肉泥;即使有些机灵的敌人藏在马腹下,也会被骑抢刺穿马颈而摔落战马,一旦摔落战马,就会被后面轰动的铁蹄踩成肉泥。 王悍率领的三千铁卫如同沉默的死神,轻易屠杀着战场上的河湟羌兵骑。 挡在三千铁卫面前的敌人,不断被铁卫肆意屠杀,战场上的河湟羌兵骑再也支撑不住了,一下子崩溃开来,如同炸了群的羔羊,拼命嘶吼、惨叫着向两边逃离,拼命逃离铁卫骑抢指向的方向,甚至出现大量兵骑拼命砍杀挡在自己面前的族人,战场一下子混乱起来...... ~~~~~~~~~~~~~~~~~~~~~~~~~~~~~~~~~~~~~~~~~~~~~~~~~~~~~~~~ 我只是一个小人物,非常普通的小老百姓,这是我第一次写小说,写小说也是我一直的梦想。我知道自己水平有限,可能会有好多人不喜欢这本小说,希望大家能原谅我,不要谩骂、侮辱,我只是想为众多书虫写本书罢了,我真诚希望自己能为大家写本喜欢的小说。 第二章 诸羌争霸之铁卫悍威 “父帅,请让我带兵救援族人,族人已经撑不住了!”耳戴大金环、虎口狮鼻、光着半边把身子的多多木,看着铁卫肆意屠杀自己的族人,心中大怒,向自己的父亲怒吼着,请求出兵救援战场上自己的族人。 河湟羌族长库里哈没有理会儿子多多木的怒吼,而是转头,看向身边身材不高却俊朗的乌别,一脸平静,说道:“乌别将军,你以为如何?” 乌别听到库里哈的话,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了看一脸焦急、愤怒的多多木,眼光最后又聚焦在几里外已经崩溃的战场,盯着战场上不断横冲直撞王悍,足足有一顿饭才开口。 “豪帅,少族长与大少主都是无敌杀将,不过现在却也无能无力。” 无别指着战场上厮杀的王悍,一脸严肃得说道:“若某猜的不错,那名手持马戟的汉子,就应该是黑牛羌的乎脱吧?那些人马俱甲的兵骑,必然是他的铁卫!” 库里哈听着辛晏的使者乌别话语,不禁点点了头说道:“不错,那就是乎脱!那些……” “哼!不过一个傻儿罢了!”多多木还没等库里哈说完,突然插话打断,一脸不屑。 库里哈的话语被打断,心中有些不高兴,再听到自己儿子如此评价,更是大怒。 “混账东西!”库里哈大怒,抬手举鞭子,指着多多木的鼻子,“若是那乎脱是傻儿,你是什么?你连傻儿都不如!” 乌别听着库里哈父子的话语,不由地笑了笑,道:“有好多人认为乎脱是傻儿,或许是因为乎脱做出的一些出格事情,让自己一部分族人去种田,丢掉了祖先游牧放羊的传统。” “这种做法,在咱们看来是很危险的事情,一旦一个部族放弃游牧放羊而去种田,最终都会成为别人的猎物,或灭,或成为别人的附庸。” 乌别话锋一转,“当然了,可能还因为乎脱喜欢到处挖石头,一个不喜欢放羊牧马的族长,而是喜欢到处挖石头、玩泥巴,可不就是傻子嘛?” 乌别看着库里哈两父子点头,不禁叹了口气,一脸严肃得说道:“要说让一部分族人去种地,好坏各占一半,说不上好,也不能算多差。 以前的烧当羌就是以耕种为主,烧当羌也凭借着大量食物一度成为这里的王者,可后来呢?还不是轻易的被汉人攻击、劫掠。 种地打粮,如同草原上的野草,可以让更多的牛羊吃饱,可以养活更多的牛羊。 但是,牛羊就是牛羊,牛羊再多也不可能打得过原野上的虎狼,最终都会成为虎狼口中的食物。 乎脱种地或许是为了养活更多的族人,我虽然也不认同,可也不能指责什么,不过,他到处挖石头才是高明之处。 咱们现在都知道,乎脱用挖出的石头炼出了铁来,在咱们这里最缺的就是铁器。不说劣质的刀枪无法与乎脱精炼的弯刀相比,就是弓箭的箭头,咱们也还是用的骨质箭头。” 乌别说着又指着战场上那些横行无忌的铁卫,说道:“这些铁卫不说咱们从来没见过,就是以前的黑牛羌,他们之前能装备的起吗?” “这三千铁卫的确精锐无比。”库里哈听着乌别的话语,不禁点头,“不过仅此三千人还不足以打败我河湟羌!” “豪帅所言不差,今日儿郎本已交战多时,已然疲惫不堪,马速也吃亏不少,这才让乎脱占据了上风。”乌别点头,很是认同库里哈,“咱们这一阵是吃了亏,可咱们兵力优胜于那些杂羌联兵,那些杂羌联合在一起,心思各不相同,远不如咱们齐心合力。再说白木罕那老狐狸,看到铁卫如此精锐,岂能不拖后腿?” 库里哈听着乌别话语,非常满意乌别的分析,点头说道:“乌别将军,若是让你替本帅接回战场上的儿郎,愿意否?” “辛将军派小将来此,自然听从豪帅的安排。”乌别抚胸说道。 “哈哈……,那就拜托将军统帅五千儿郎迎回那些儿郎们!”库里哈大笑着指着战场上被王悍冲杀的河湟羌族人。 乌别抚胸应道:“小将听令,请豪帅稍候片刻!” 多多木看着乌别“耀武扬威”地带领着五千自己族人冲向战场,去救援自己的族人,心中妒火冲天,这本应该是自己才对,尽管他心中不满,却也不敢在父亲面前表现出来,只是一脸阴沉。 库里哈看了看一脸阴沉的儿子,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为什么选择你作为少族长,而不是你哥哥岩力吗?” “难道不是因为大哥岩力残杀族人吗?”多多木一愣,没想到父亲会如此问。 乌别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你大哥岩力虽天生神力,远比你武勇,可他太残暴、太过冷酷无情。 若仅仅如此,我也不会不选择他当少族长。不选岩力是因为他太过蠢笨!喜欢吃晋人也就罢了,可他偏偏还对自己族人下手,若选择他当继承人,以后河湟羌一定会完蛋的。 选择你,就是因为你比岩力聪明些,可你也要多想想一些事情,别总是让嫉妒蒙住了你的心。” 库里哈又接着说道:“辛晏派乌别来咱这里,以为我老糊涂了、不知道原因吗?就是乌别不说,我也能猜出来,无非就是挑拨咱们与那些杂羌交战,让咱们不去越过积石山攻击辛晏的枹罕。 我又不傻,就是他们辛家求我越过积石山,我也不会这样做!有辛晏、张骏顶在刘赵的前面,我们就不会受到刘赵的攻击,可一旦咱们越过积石山,就是我们来顶缸了。 况且黑牛羌现在越来越强盛,已经严重威胁到了咱们,若是能得到辛晏、张骏的支持,对于咱们只有好处,所以你不要总是与乌别闹矛盾,至少不应该在现在。” 听着父亲教导,多多木有些惭愧,低头道:“父亲,孩儿知错了,孩儿以后会注意的。” 库里哈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远望着战场上肆意冲杀的铁卫,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王悍带领着铁卫,在战场上肆意冲杀了两个来回,基本上没遇到任何像样地抵抗,这不止是铁卫装备精良、敌人很难伤到铁卫,更多的是现在的部族不适应铁卫的战术。 铁卫与当下骑战战术不同,当下骑战有两种。一种跟蒙古王铁木真的战法差不多,就是“围杀”,运用狼群狩猎那样在外围旋转射杀敌人,趁机不停地撕咬,最终让敌人崩溃开来;还有一种战法就是一窝蜂、铺天盖地冲锋,以气势碾压敌人。 当前的世界运用的更多的就是那种一窝蜂冲锋战法,这种战术往往很有效,可以轻易碾压一切,对付这种战术,关键是怎么打压这种碾压气势,一旦把这种气势打压下来,这种战术就失败了。 铁卫其实最怕的就是“围杀”这种战法,铁卫虽不算是重骑,可也绝对算半重骑,马速上不可能与那些轻骑相比,若是没有轻骑相互支撑,一旦被轻骑长久围困,最终失败的一定是铁卫。这不是说铁卫很垃圾,铁卫在速度上确实有缺陷,但是若论冲阵,那就是无敌的。 铁卫战术很简单,他们只需要一种战术,那就是穿刺术。他们总是以三排为一波次的冲击阵,不断冲击敌人,这就如同海浪,一波一波冲击敌阵。所有的铁卫都是腋窝夹住骑抢尾部,右手掌向上虚握着骑抢,骑抢仅靠右手臂上下左右摆动,在高速冲锋时,骑抢重重撞上敌人,以撞而穿刺敌人,因为腋窝与手掌虚握,铁卫自身受力并非多大,但这种惯性却足以贯穿没有任何铁甲的敌人,铁卫也不会被反冲力伤到自己。 铁卫不但是波浪阵型,而且在最前面铁卫刺杀敌人后,会自动丢弃贯穿敌人身体上的骑抢、拔出弯刀;会自动向两边分离开,充当轻骑,护卫铁卫两侧,为手持骑抢的铁卫让出攻击位置。这样一来,处于攻击的最前端的铁卫,永远都是手持着长长的骑抢,攻击主动权永远掌握在铁卫手中,攻击永远处于最强悍的状态,这也是为何战场上那些河湟羌绝望的原因。 王悍完成第二次穿刺后,正准备再来一次,这时河湟羌大营中传来了撤退的号角声,一队数千人马冲出,救援那些本已崩溃的河湟羌人。 王悍看到冲出救援的河湟羌人,想也没想,转动兵阵,脱离与河湟羌的接触战。他暂时不想现在就进行决战,带着铁卫缓缓后退,退到距离杀场里许地时,猛然举起马戟,所有铁卫轰然止步,自动组成阵列停在王悍身后。 王悍提马转身静静地观察战场。乌别率领五千人马,看到王悍在距离他们三里地重新摆出攻击姿态,也挥手示意所有人停下来。 于是双方在相距三里地对峙了起来。足足过了一顿饭的功夫,乌别看到再也没有可以骑马返回的河湟羌人,提马率军返回几里外的大营。 王悍看到那些河湟羌人退回他们的大营,这才对傍边的牛黒塌说道:“牛叔,你安排一千人马去战场,收容一下受伤的战士。不管哪个族群的,只要还不至于必死的,都可以收容,那些伤马、死马也都拉走,武器什么的统统不要落下,别人不要的,咱们全都要。” “少主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人过去打扫战场。”牛黒塌瓮声说道。 王悍看着雄壮的牛黒塌、这名自己的护卫统领带领一千铁卫跑去打扫战场,自己则静立在这里为他保驾护航。他知道牛黒塌或许会奇怪自己收留这些随时会死去的伤兵,甚至心里可能会有意见,但他也知道这位护卫统领哪怕有所不满,也不会开口反对他的命令,这个不善言语的汉子,总是无条件执行他的任何命令。 王悍看见远处有十几名探子向他们指指点点,似乎在嘲笑他们是一群叫花子,王悍并不会理会这些,叫花子就叫花子好了,在这个“五胡乱华”的年代,在这个以人为食的年代,死马已经是很好的食物了。至于那些伤兵,死了就死了,不死,哪怕残疾了,放放牛羊还是可以的,或许有些伤势轻的,还有可能因被救而归附、为他打仗呢。死尸身上的皮袄、鞋子、兵器之类的物品,王悍也不会嫌弃,最起码可以给自己手底下那些一无所有的晋民使用。 一个时辰后,天色暗了下来,牛黒塌也已打扫完了战场,一群人步行牵马,马背上或背人或背物。铁卫们步行随着王悍向自己营地赶去,还没等他们行走几里路呢,王悍的叔叔结里木就率领五千骑过来接应他们。 “大帅,您不知道,咱们这次发了老财了,光是死马就有两三千,活着的也有一两千呢。”一名身高八尺的汉子跑来,一脸猥琐的样子。“大帅,您说,这得有多少肉啊!” 王悍听到这话也不由逗乐了,用马鞭指着这汉子,笑道:“你这吃货,都已经是千夫长了,还他娘的老想着吃!” 这汉子摸了摸头,憨笑道:“大帅,您是没挨过饿,不知道挨饿的滋味,俺张虎背着俺娘,从关中跟着乞儿军,一路乞讨到了这里,别说什么蛇鼠、虫子之类的了,就是树皮也几乎找不到。 俺的身量高达,更是不易满足自己的肚馕,没人愿意收留俺娘俩,哪怕在乞儿军里,俺也不被人所喜,怕俺吃得多,甚至每个人巴不得俺娘俩死了。活着,俺可能会抢他们的食物,死了,俺就成为他们的食物了。” 王悍看着张虎笑着述说这一切,可那种心酸、悲哀却掩不住,王悍上前拍了拍张虎的肩膀,尽管被一个孩子拍肩膀有些违和感,可张虎却心存感动。 “只要跟着我,只要我不死,或许不能让你们大富大贵,但我绝对不会饿着你们。”王悍像似自言自语地说着。 张虎平息了一下心绪,笑道:“大帅,您也知道,俺刚被老族长带**里时,俺都瘦脱形了,就剩一口气了,可现在的俺就壮的如同一头牛。俺娘早就告诉俺了,俺这辈子就跟大帅混!” 王悍一边牵马向前走,一边听着张虎说话,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奇怪地问道:“按理说,你也算是凉王一系的远亲了,为何不去投靠凉王?” 张虎听到王悍这样一说,气愤非常,说道:“可不是吗,论辈算,俺还算是张茂的小叔子呢,可俺背着娘去投靠张茂,那张茂连见俺都不见,直接让人把俺们丢出门外,若不是老族长到姑臧办事,遇到了俺,俺娘和俺就真的饿死了。” 王悍自然知道张凉势力也才形成没几年,还不至于如此昏聩,里面或许有什么原因,不过在这种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年代,这种事情其实也算不了什么。 第三章 诸羌争霸之怒火离营 悍回到自己的营地时,营地中正准备做饭食,他找来叔叔结里木、火头军主事,让他们做饭食,先以马肉为主,至于干粮可以存放的时间更长久些,马肉却不能存放太久,还是应该先吃掉为好。 叔叔与火头军主事自然不会反对,各自下去安排,说来也挺奇怪的,叔叔尽管懦弱、胆小,但是在军中人缘却很好,没人怕他,好似无论谁都可以与他吹牛、打屁,军中大大小小的事务都是由叔叔打理的,也从未有哪个将领对叔叔不满的,甚至叔叔在军中还有个“保姆”的雅号。 要说各族营地也都是各自分开的,都是各自吃各自的,互不相干。黑牛羌人马众多,营地自然也是最大,不过位置却是最差,处于联军大营的最外围,这种安排很是让黑牛羌各级将领大为恼火,只不过在王悍压制下才没闹事。 王悍回到营地后,他连沾满鲜血的甲胄都没来得及脱掉,一名白木罕的卫兵跑过来,请王悍去白木罕大帐商议军情。对于王悍来说,他最为厌烦这种虚头八脑的“政治议事”。这种“政治议事”除了排座吃果,屁用没有,不过,王悍最后还是答应了下来,让人找来牛黑塌,带着五十铁卫向白木罕大帐那里赶去。 王悍来到白木罕大帐外面,还没进去就听见里面争吵激烈,喝骂声不断传出大帐。王悍抬手掀起大帐的门帘皮子,大步走了进去,向里面四周看了看,发现里面坐满了众多各部族长,仅留下靠近门口边几个空位没人。 里面众人看到一人鲜血的王悍与牛黑塌走进大帐,立刻闭上了嘴巴,眼神有些游离不定。 白木罕看到王悍进来了,站起,拍手大声鼓掌,“恭喜乎脱族长旗开得胜,胜利而归。” 王悍看着这个老狐狸虚假的笑容,有些腻歪,皱了皱鼻子,应付道:“同喜同喜。”,说完也不再说什么,拉着脸色不好的牛黑塌,径直坐在靠近门口的空位上。 帐中众人沉默不语,看着王悍与牛黑塌坐在门口边,眼神有些复杂。他们都知道帐中除了主位最尊贵外,位子越靠近主位越尊贵,就比如现在,靠近白木罕位子的,分别是野莫的黑头、赤水羌的桑吉和李氏族的李栗,这些部族人口都在五千左右,但是以黑牛羌七万族人、数万骑的实力却被安排在门口位置,这让他们…… 野莫部的黑头对白木罕这种安排最是不满,在他看来这种手段是上不了台面,没必要用这种下作行为来刺激黑牛羌。一身藏民打扮的黑头站起来邀请道:“乎脱豪帅,你坐那么远干嘛?哥哥还想与你好好喝几杯呢!” 王悍看了看帐中的众人的表情,笑了笑,说道:“哥哥还是饶了我吧,我现在才十岁,还没到喝酒的年龄。再说论年龄我也是最小的,有什么事情你们来决定好了,我来这里只是应个景,吃吃肉就好。” “既然乎脱豪帅如此说,大家就不要勉强了,看样子乎脱豪帅也确实饿了,放心,放开肚量吃,咱们酒肉管够。”李氏族的李栗有些急不可耐似的。 白木罕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帐中那些小族,得到示意的各族纷纷劝王悍多吃些,好像帐中众人,一下子都成了王悍的长辈,关心起他的生长发育起来了。 王悍按住一脸大怒的牛黑塌,他又不憨不傻,自然明白这些家伙的意思,不过他不在意这些,这些对于他来说毫无意义。在“五胡乱华”的年代,不只是晋人遭殃,这些胡人同样倒霉,被灭的部族成千上万的。在这个世道,自己实力不强,玩什么都是虚的。 王悍用眼神严厉警告牛黑塌,示意牛黑塌不要理会这些家伙,好好吃他们的、喝他们的,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王悍一边海吃海喝,一边听着帐中众族长激烈争吵,争论明日应该由哪些部族做先锋,帐中每个部族都极力夸大今日损失多少人马,极力推荐对方如何骁勇善战。王悍听着帐中吵吵闹闹,好似看电影似的精彩无比,很快他就啃光了自己盘中的烤羊腿,示意旁边的女仆为自己再上一份。 女仆走出帐外,正准备为王悍拿一份烤羊腿时,白木罕手下悍将白乞儿端着一个食盘放到女仆手中,说道:“把这个送给乎脱。” 女仆低头一看,手一哆嗦,差点惊叫着把食盘扔掉,可她抬头看到白乞儿一脸凶狠的眼神,急忙低头。 “怎么还不快点送去!” 阴冷的话语传进女仆耳中,女仆不敢抬头,只是哆哆嗦嗦的端着食盘走进大帐,放在正在“看戏”的王悍桌案上。 王悍正专心“看戏”呢,发觉女仆送来了食物,也没有低头看看食盘中的食物,一把抓住“羊腿”就要送进嘴里,可他突然发觉手中“羊腿”有些不同,定晴一看,手中抓住的食物哪里是是什么羊腿,分明是一只被烤的有些发黑的人类手臂。 王悍眼神猛地一缩,胃馕剧烈翻腾,王悍根不忍不住这种剧烈的呕吐感,吃下的食物全一下子喷了出来。 “白木罕!” 王悍猛地站起身来,一脚踹飞面前的桌案。飞出的桌案狠狠砸在对面一名正愤怒地与其他人争吵的豪帅头上,鲜血顿时从那名倒霉的豪帅头上飙射、飞溅而出,喷在与他争吵的另一名豪帅满头满脸。 牛黑塌在王悍喷出食物,踹飞桌案时,他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可这并不能阻止他做出激烈反应,只见他猛地站起,大吼着一脚踹飞桌案,瞬间拔出腰间的弯刀。 这种突然情况,一下子震住了帐中所有人,所有人都呆呆望着暴怒的王悍,只见王悍强忍着胃馕中剧烈蠕动,噬血的目光盯着白木罕,一个又一个盯着帐内每一个人,冰冷、噬血的眼神,让帐内每一个人如同身处冰窟一样冰冷…… 王悍抬手指着帐内众多豪帅、族长,一句话没说,转身一把扯开帐门前皮子,大步走出大帐,一言不发,直接跃马离开。 帐内众族长、豪帅在王悍离去后,这才回过神来,全都盯着地上,盯着地上一只被烤熟的人类手臂…… 王悍骑马狂奔,在快到自己营地后,再也忍受不住,滑落战马,蹲在地上疯狂呕吐起来,似乎不把肠胃吐出来不罢休似的。 牛黑塌上前轻拍王悍背部,拿出酒袋,递给王悍,轻声说道:“少爷,喝一口吧,用酒压一压,一会就好。” 牛黑塌本来以为王悍中毒了,可当他离开大帐时,回头看到地上的人类手臂,他就知道了原因。 他知道少爷虽说杀起人来也是毫不留情,但少爷绝对不会吃人肉,也见不得任何人在他面前吃人肉的情景。他清楚地记得,少爷在三岁时见到晋民流民吃人肉的情景,那时候就吐的昏天黑地,大病一场,差点因此丧命。后来,老族长严令不准任何族人吃人,谁吃谁死,这道命令成了族内的死令。 王悍弯腰接过酒袋,连灌几大口,这才压下强烈呕吐欲,一脸阴冷,说道:“牛叔,传令下去,让所有百夫长以上军职人员到我帐中军议,一顿饭后,我要见到所有将领到场。” 牛黑塌让护卫去传令,自己扶着王悍进入营地大帐,让王悍躺在厚厚羊皮褥子上休息一会,自己找来火头军,吩咐火头军立刻为王悍煮些粥。 不一会,一名铁卫端着米粥进入帐中,王悍知道自己一天未进食物,吃掉的又全吐了,尽管现在肚中空空,没有半点进食欲,反而看到食物就想吐,可他还是强迫自己喝了一碗粥。 就在王悍喝粥时,军中各级将领不断进入王悍的大帐,进来的将领没一个说话的,所有人都是一脸阴沉,憋着一肚子怒火。 众人聚齐后,王悍也半吐半喝的喝了一碗粥,牛黑塌的大儿子,牛黑阿大再也堵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站了起来,大吼:“族长,一定是那狗日的白木罕故意的,请族长让俺带兵,俺现在就灭了那狗日的老贼!” “这老贼一再辱我黑牛羌,大帅,发兵灭了他们!”千夫长李石也站起,大声道。 “族长,咱们越是退缩、避让,这些狗贼越是辱咱们,难道咱们真的怕他们不成?!”蛮力脱脱也站起请命,“还请族长发兵!” “就是,这些狗贼越来越无耻!”兀力猛捶桌子。 王悍有些脱力似的斜躺在牛黑塌身上,听着帐中众将激愤得乱嚷嚷着,心中也是感动,不过还是用手无力地敲了敲身前的桌案。 看到众将不再说话,这才开口:“我知道大家关心我,但无信则不立。之前咱们与白羌和那些杂羌有约定,咱们不能率先攻击他们,不能由咱们先破规矩!行了,这件事情我不打算追究,至于以后……哼,不作不死!” 王悍歇了口气,再次说道:“你们或许认为我是为了报父仇才与那些杂羌联合对战河湟羌的,说是,也算是,但这并不是主要因素,哪怕河湟羌灭掉那些杂羌,他们也不足以让我们害怕。 发动这场战争,主要还是因为河湟羌大量吃人,这才是主要原因。 现如今天下大乱,今日你杀我,明日他杀你,战火不断,厮杀不断,没有一日安宁,被灭的族群不知凡几,活在这样一个乱世,实属不易。 大家都知道在西平郡、晋兴郡一带,在河水(黄河)、湟水一带地区,就属咱们黑牛羌与河湟羌实力最强,实力相差也不大,按理说两个实力相差不大的部族会和平对峙很久,可事情并不是这样,正因为他们吃人,甚至已经把吃人当成了习惯。” 王悍停顿了一下,环视众将,语气加重了些:“这是一个乱世!一个不理智的时代。我非常讨厌这样吃人的世界,因为吃人往往非常危险,或许因为食物不足、饥饿而吃人,或许残暴吃人,无论哪种原因都是极其危险的。” 没有食物的,会因食物而攻击任何能看到拥有食物的人或势力。当吃人已成了习惯,那就更加危险,他们不会把任何人当成人,会变得非常噬血、凶残、暴戾,会变得非常不理智,非常具有攻击性,这就是我主动进攻河湟羌的主要原因,我绝对不会允许族人处于随时被吃掉的危险中,我要彻底毁了河湟羌。” 千夫长野力雄猛然站起,环视众人,坚定得说道:“黑牛羌向来以族长意志为尊,我们不会质疑族长任何决定!” “对,谁他娘的敢不服,俺活劈了他!”牛黑阿大也站起大声嚷嚷。 两人的话语立刻引起帐内将领纷纷表态,坚决服从王悍的任何决定,王悍斜躺着,听着众爱将一一表态,心中感动,等众人静下来后,这才开口道:“此次咱们出兵万四,加上白羌与那些杂羌的万人,共计两万多人,而河湟羌共出兵三万,其中有万人步卒,从兵力上来看,河湟羌是多了些,可实力上,仅凭我黑牛羌就可以与他们对抗。 以我原先的想法,是将河湟羌慢慢引诱到鸭子山决战,利用地形,两面夹击,彻底消灭他们,这样损失也能小些。 可现在看样是不可能了,白木罕似乎与其他杂羌联合起来了,准备让咱们顶在前面,与河湟羌死磕;就算死磕,我也相信最后胜利的也一定是我们,这一点我非常自信!不过我最担心的还是白木罕,担心白木罕可能会在最关键的时刻背后捅咱们一刀。” 王悍看到牛黑阿大想站起说话,被王悍示意挡住,只听王悍继续说道:“我绝不会把我们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中,所以我决定甩开他们。” 王悍停顿了一下,圆形的“丑脸”有些坚定的说道:“我准备把我军分成两部分,一部分由牛黑阿大与叔叔为统帅,统帅四千骑留在这里,你们主要的任务是拖延河湟羌后撤。若是河湟羌击败了那些杂羌,不必做出太多对抗,黑子你们可以直接后撤,甚至可以直接撤回老营不必与他们交战,只要他们不后撤,就不必理会。 另一部分的万骑,将由我亲自统率,我们将连夜向北,再转向西越过湟水,最后沿着湟水向东直接进攻河湟羌的老营。只要毁了他们的老营,他们就如同没根的小草,哪怕最终他们击败了那些杂羌又如何,最后还是会很快灭亡的。” 李石站起来问道:“大帅,若是河湟羌回撤怎么办?仅凭四千骑是不可能阻拦数万人马回撤的,这样一来,大帅不是很危险?” 王悍点头,道:“不错,所以我需要叔叔与黑子为我至少争取五天时间,五天后哪怕他们想回,也没有了任何意义,那时我已经毁了河湟羌的族地了。话又说回来,就算他们回转又如何?就凭那两万骑,只要我不与他们交战纠缠,他们就能力留住包括铁卫的万余铁骑的我。” 若是河湟羌没进攻白羌和那些杂羌部族,王悍还真没办法进攻河湟羌的族地。因为河湟羌集结了一万步卒和两万骑兵,为了供应这三万军队的给养,河湟羌只能集结散落在积石山到晋兴城的所有族人,前移到西平城西南五十里的临羌县一带,以便于供给距离百里处的库里哈大军。 这种做法对于库里哈是不错,对于王悍来说也不差。若是河湟羌散落在湟水下游,王悍根本不可能进行这样的计划,根本没机会一次解决的机会。 机会是有了,可关键是不能让库里哈察觉,也不能让白木罕知道,否则白木罕这老贼肯定会告诉库里哈,让库里哈回军与王悍死磕,所以王悍不但让黑子与叔叔封锁他的确切去向,还要他们散布自己回营的消息,而且自己也要营造成自己回营的假象,只有骗过所有人,这种计划才能实现。 王悍一一向所有将领讲出自己的计划,并且选出随自己出征、偷袭的军队,安排好这一切后,遣散所有将领,让他们回去后安排事宜。一个时辰后,他会带着万骑趁夜离开,他让所有人搞不清楚自己的去向。 第四章 诸羌争霸之族中之变 众人离开后,帐中只剩下王悍自己,看着吡剥炸响的火烛,王悍不由得陷入自己的世界中……。 王悍不知道有没有什么转世之说,但他却是“转世”之人。 王悍前世是华国的一个地地道道的宅男,不善于与他人交流,喜欢一个人独处。哪怕身为一个半“愤青”人士,也从不与他人在网络上对喷,没事自己一个人喜欢躲在暗处看书、听音乐,就是这样一个“废人”居然转世了。 虽说自己在家里也不是没有触电过,最多也就是麻了半个手臂,可最后一次,自己在自己的小黑屋里看一本《死灵童话》时,居然被雷击了。在他死亡失去意识前的那一刻还挺纳闷的,这万里无云的,怎么自己就被雷击了呢?难道自己做了什么让老天发火的事情了? 反正王悍自己就这么悲催的死了,等被人发现时,他早就成了黑炭似的尸体,小黑屋也炸了一个大窟窿。他的死亡除了让亲人悲伤外,没人会去关注他,最多就是在新浪微博里出现一条“虚假”的新闻,还有可能会被喷成傻逼的奇怪自杀方式。 王悍死后,他自己也没什么异样,只是感觉浑浑噩噩的,时不时会有隐隐约约的声音传到自己耳中,自己也听不清楚。就这样浑浑噩噩过了很久,自己也不知道有多长时间,等他清醒过来时,自己已经躺在一个妇人怀中,之后他也慢慢了解到一些事情。 很快他就知道自己的老爹叫魁拔克,是一个叫黑牛羌的族长,母亲姓王,据说是中原太原王氏一脉,这样一来,王悍也就成了羌汉混血的杂羌。 尽管如此,老爹魁拔克也没有丝毫在意他的血统问题,对他却是疼爱异常。以王悍的说法,就是老爹不疼爱他,疼爱谁?就是想疼爱也没法疼爱别的儿女,谁让老爹就他一根独苗。 再说王悍虽然是混血的杂羌,他对自己血统却并没有太多的感觉,主要还是因为他来自上一世的华国。华国是一个奇怪的国家,很少有歧视他人的习惯,这与早就根植华人血脉的“基因”有关。华人习惯用“仁、义、礼、智、信”的道德观来看世界,符合这种观念的就喜欢,不符合这种观念的,也不会像老美那样去强行改变,最多是以一种“我不粘你”的态度对待他人。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王悍终于知道自己处于一个什么年代,一个对所有华人来说是最黑暗的年代。不错,就是“五胡乱华”的年代!这是一个真正的黑暗年代,一个远比任何年代还要黑暗、残酷的年代,是一个以人为食的年代,一个几乎毁灭了古老文明的时代。 来到这样一个年代,本就不善言语的王悍更加沉默起来,甚至自暴自弃。 直到三岁那年,他亲眼看到晋人流民中的一个叫张娣女孩,看到她啃食一条人类手臂时,他醒悟了。他明白了一件事情:他或许不会、也没能力去平息这场以人为食的灾难,但他身为一个部族的少族长,至少可以努力让自己的族人不吃人,至少可以让投靠的晋人活着、吃饱肚子,不去吃人,不让吃人的现象出现在自己族群里。 后来那名叫张娣的女孩与她母亲曹氏一起,在后来的日子里一直跟随着王悍,曹氏成了王悍的奶娘与师傅,不但喂养王悍,还教授王悍读书识字,对待王悍也如同亲子一般,比王悍的亲生母亲王氏更加像一个母亲。 不过张娣却讨厌他,尽管王悍自己也不明白张娣为何讨厌他,反正他自己也排斥这个吃过人肉的女孩。 王悍和他老爹魁拔克收留了张娣与曹氏后,在随后的日子里,又不断收留了一些逃亡到西凉的晋人。要说收留这些晋人是非常困难的事情,这些晋人流民一无所有,除了一张好似永远填不满的肚腩外,就没有任何东西了。 开始的时候的确非常困难,甚至还要向族中长老们借债度日。 老爹收留这些晋民流民后,为他们划分土地,让他们耕种,从耕种所需要的粮种到耕牛都为他们准备好,甚至连皮衣,这些保暖的衣物都要为他们准备好,当然了,收取的税收也比较狠,足足有五成粮食会被收走。 五成税收在王悍看来确实是重税,可若是与其他部族一比,却又算不的什么,别的部族根本就没有税收这一说法,在那些部族眼里,晋民就是奴隶,所有收获都是他们的。 不仅如此,而且那些晋民处境还非常危险,被杀死还是好的呢,最惨的是那些随军的“两脚羊”,作为“两脚羊”,主要的作用就是成为食物,当然了,必要的时候还是炮灰与军妓。 而对于老爹魁拔克仅收取他们五成税收,不但可以换取最初生存的粮食与皮衣,而且还要保护他们的生命安全,对于这些处境凄惨的晋人来说,黑牛羌已经是天堂了,至少他们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粮食,哪怕死后也不用担心自己会成为别人肚子里的食物,可以安心被埋进土里,可以安心去见自己的先祖。 王悍不知道是上一世被雷电改变了什么,还是因为老爹的雄壮基因的缘故,反正他自己生长速度明显快于其他小孩,就是力量、速度、反应力也异于常人,在他四岁时,就已经与寻常七八岁的孩子相仿,力量也可以连续挥砍百刀,并且刀刀都可以在树桩上砍出三寸深的刀痕。 王悍很清楚武力值在乱世中有多重要,但是,作为上一世的宅男,让一个宅男一下子由懒变勤,成为一个运动男,这种困难自然是可想而知的。 若没有上一世的记忆还好些,可他偏偏有上一世的惯性思维,为了避免上一世的“懒”,他让自己的贴身侍女文姬,每天用各种方法督促自己,而且还要她一步不离的监督自己。就是如此,王悍也是用了好久才改掉上一世的影响。 话说王悍是黑牛羌最忙碌的小孩,不但要跟一般族中孩子一样,学习弓马之类的生存技能,他还要自己为自己制定训练计划,比如障碍跑,比如用木棍不断击打杂乱无章的悬挂在树上的沙袋,他总是把自己弄得鼻青脸肿的。 他不仅仅只是训练自己,甚至还训练自己挑选的族人、晋人,而且还经常与晋人流民中的工匠交流,设计各种农具、战具之类的工具。 作为一个合格的宅男,或许不会在某一方面精通,但一定会知道各种知识,哪怕表面上。 这些知识涉及面很广,可若把这些知识转化为实物却很困难,每天都要进行各种试验,不但浪费了大量的物资,甚至他自己也在族中闯出一个“傻子”的名号,若非老爹的疼爱,他早就不知道被族人丢到哪里了。 俗话说得好,天道酬勤,一分付出,就会有一分收获,王悍在六年的时间里不但做出曲犁,双刀犁,三刀、四刀犁子,还做出了麦浆、水车,甚至连日产千斤铁的高炉都被王悍做出来了。 王悍不仅在器具有所成就,就是训练军队上也有所成就,最起码训出的兵骑不会乱糟糟、一窝蜂似得瞎冲锋,已尽算得上精锐了。 老爹在的时候,他还没感觉多大压力,出了差错,反正有老爹顶缸,可当他老爹不在了,他才明白老爹的压力有多大,才明白管理一个数万族群有多难,才明白那句“有娘的孩子是个宝,没娘的孩子是根草”有多重,没有人可以帮他,只能自己一个人默默扛起这份压力与责任。 王悍睁着眼,看着帐中摇摆不定的烛火,脑中不断闪过张娣那时啃食人肉时渴望与满足,闪过老爹魁拔克对自己的宽容与疼爱,闪过晋民流民收获到粮食时的喜悦与泪水,闪过族人对自己的尊敬与敬畏,闪过少年铁卫的仰慕,闪过好多自己的熟悉面孔,王悍想了很多,突然想到,为何自己没有半点想念自己的母亲王氏? 王悍想到自己的生母王氏,不由叹了口气,他明白自己的母亲王氏不喜欢他,对他也是冷冰冰的,可明白又能如何?一个女人被迫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粗鲁男子,这女人内心的不甘可想而知。 王悍自己坐在昏暗的账内,默默的胡思乱想,而黑牛羌族中,王悍的坞堡、黑牛堡的议事堂中却灯火通明,四周全是卫兵,这些卫兵明显不是之前守卫黑牛堡的那些卫兵,而那些原先的卫兵则被看押在坞堡的另一侧房屋内。黑牛堡议事堂尽管屋内灯火通明,气氛却显得沉闷、诡异…… “独独,为什么只有你们这么点人?”张真些恨铁不成钢似的问着独独,“难道黑牛羌就没有人愿意跟咱们去享受荣华富贵?” “你以为我不想多拉些人马去投靠凉王?”独独看了看这位凉王派到族中的“友好人士”,看到他一脸责问自己的样子,有些不满,“除了咱们这些‘外来户’外,其他人不愿意,我能有什么办法?” 说着一口喝完桌案上的烈酒,随手又抹去大胡子上的酒渍,独独不由地张口埋怨:“娘的,老子现在极为后悔跟你们‘造反’,这么好的酒水以后恐怕再也喝不到了!” “这有何难,独独将军直接抓走那些工匠就是了。”流民首领李钦笑了笑。 “不错,所有工匠都要带走,还有马匹、粮草、人口至少也要带走一半才行,谁不答应,就砍了谁!”张真停顿了一下,看向独独,激将似得又说了一句,“独独将军的刀子难道不利,杀不得人?” 独独一脸惊讶,看着那些不住点头称赞的流民头头们与张真,本来他还只是开玩笑,随口说出自己后悔反叛,可现在看到这些人如此贪婪,如此愚蠢,自己真有些后悔了。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若是有后悔药,我一定不会与你们这些成事不足的晋人合作! 你们可真算是自大又狂妄,真的以为乎脱族长带走了兵马,黑牛羌就是我们的天下? 真的以为民堡与黑牛堡没抵抗,黑牛羌就真的好欺负? 凭借着我们千骑别说想杀谁就杀谁,能逃出这里就不错了!” 独独一边说着一边扫视着堂中众人,看到这些不以为意的家伙,再次叹气道:“不提那些数万上马就能作战的黑牛羌人,就是驻守在兵堡的三千少年铁卫与三千长弓卫,也足以砍下咱们所有人的脑袋。” 鲜卑人段雄点头道:“独独说得不错,你们在黑牛羌的时间还是太短,不了解黑牛羌。最好还是别激怒他们,否则咱们都会被砍下脑袋的,哪怕凉王这个名号也不会起半点作用。” “老老实实的带着自己的东西,悄悄地离开,或许还有机会离开;别他娘的想抓人、杀人之类的,除非你们自己不想活了。”独独接口道。 独独赞同的说道:“这样就很好,脸皮不撕破,以后还可相见,否则的话,就算带走人马又如何,难不成凉王还想与数万铁骑作战不成?” “我可不信凉王会为了咱们与乎脱族长开战。”段雄接口道。 张真有些不满的说道:“张某是凉王叔叔,凭这些还不足以让两位将军信任吗?再说了,乎脱与白木罕正在打仗,是否能活着回来还不一定呢!” “哈!白木罕能打得过乎脱族长?”独独一脸嘲讽,“别开玩笑了!别以为乎脱族长年幼就可以轻视,不说乎脱族长悍勇无双,整个族中无人可以挡得住他三个回合,就是那三千铁卫也足以横行西凉,我就没看出白木罕有哪点能打得过族长的本事。” 段雄点头道:“这场厮杀只有大胜与小胜的区别,失败不大可能。” 独独是匈奴人,段雄是鲜卑人,两人都出身“狼”性族群,若非曾经惨败于黑牛羌,若非待在黑牛羌的时间太久,若非深知发起疯来的黑牛羌有多么疯狂、恐怖,他们早就反了。 本来两人觉得乎脱率军离开了,再加上凉王的名头,只要他们多加诱惑,就会有大批人马跟随自己,可情况却诡异无比,他们丝毫没遇到任何反抗就占领了黑牛堡,诡异的是没抓住任何一个重要的人物。拉拢族中长老们,也没一个人理会他们,这种情况让两人心中非常不安,越来越恐慌,他们觉得,待在这里的时间越长越危险,只想连夜离开。 听着独独与段雄二人的话语,张真知道两人是铁定不会听从他的建议了,心中叹了口气,他没想到,凭着自己凉王叔叔的名头也才招揽到不足五千人,这里面还包含了三四千的晋人。他想要的不是晋人,而是能骑马打仗的胡骑。 看到独独与段雄是一副急不可耐想走的模样,张真也只得无奈的说道:“看来也只得如此了,一个时辰后,我们离开这里,连夜赶往姑臧城。” 张真说着又朝独独和段雄拱手说道:“以后张某与两位将军就是同僚了,以后还请两位将军多多照顾!” 独独与段雄大喜,他们也是有野心的人,要不然也不会与张真搞到一起,两人一番客气后,各自回各自的支持者当中,安排离开黑牛堡事宜,张真又嘱咐李钦一番后就回后宅去找王氏。 张真推门进入王氏的房间,看到房中只有王氏一人独坐在胡床上,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直到张真走到她身边,这才发觉张真来到自己身边,王氏没有看向张真,只是怔怔得说着:“我们要走了吗……” 张真坐到胡床上,笑着说道:“一会就走,我们会有一个崭新的生活……我们的孩子以后会读书、识字,会在我们身边玩闹嘻耍,不会像乎脱那样……” 张真猛然发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闭上嘴巴不再说话。 王氏低头沉默了一会,没有抬头,失神说着:“我不是一个好娘亲……,乎脱从小到大我也从未关心过。我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不知道他喜欢做什么,也从未为他缝制过任何衣裳……,魁拔克死的时候,他也才八岁……,一个八岁的孩子肩负一个数万的部族,我从未帮过他,却在最关键的时候捅了他一刀……” “呜呜……,我知道你为什么找上我,可我……可我还是喜欢上了你……,呜呜……”王氏回忆以前往事,说着说着,不由地掩面痛哭起来。 张真看着这个女人,看着这个刻意接近的女人痛哭流涕,心中一时不忍,揽腰抱住王氏,低声安慰着。 第五章 诸羌争霸之联军惨败 王悍这几年把他的直属部民分成了三部分,第一部叫民部,是他的直属牧民分出的部分人马与晋民合而为一组成,这部分主要用来耕种;第二部叫牧部,就是专属放马牧羊的;第三部叫兵部,是集合了族中精壮的族民和晋民组建的。 这三部围绕着王悍的黑牛堡而存在,并且都有各自的小型坞堡,用来当做各部处理事务的官署存在,本来这三部都是由铁卫守卫的,后来铁卫随王悍出征了,这三部就由独独、段雄和少年铁卫分别驻防这三部。 张真选择的是从民部离开,民部是由独独镇守的,因为都是用来耕田种地的,武力本就不强,而其他两部都有“重兵”,他们害怕受到少年铁卫、长弓卫与黑牛羌族民的攻击,所以他们只能选择从民部离开。 张真离开前见了一个刀疤脸的壮汉,他们躲在暗处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隐隐看到那汉子遮住的半边脸上有道狰狞的刀疤。 夜色下,黑压压的少年铁卫举着火把,静立在一个少女身后,张真离开黑牛堡不久,他们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也早就整装待发。 “文姬姐,咱们是不是现在就去灭了他们?”少年铁卫千夫长木里打马上前,躬身向站在地上的文姬询问。 文姬没有回头看向这名比少爷年长五岁,却是少爷的学生的木里,只是沉默着看向漆黑的夜幕,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才说道:“吩咐下去,密切关注他们的动静,只要他们没有强行抓人、杀人就不要理会,任由他们离去,一会让化宁与刘英带队驻进民部与牧部,兵部就交给你了。” 木里躬身等着眼前的文姬吩咐,他很清楚文姬在族长眼里的地位有多高,不敢有丝毫不敬,等到文姬说完后,这才说道:“我记住了,不过文姬姐,黑牛堡那里……” “黑牛堡那里由长弓卫守护,不过这样一来,兵堡就剩下你和一千少年铁卫了,你没问题吧?”文姬转身看着木里。 木里腰身一挺,目露凶光,大声道:“敌人除非踏过我的身体,否则别想踏过兵堡!” 文姬点了点头,说道:“我记住了,不过以后不要轻易把生死挂在嘴上。” “是!”木里大声说道。 文姬不再说什么了,转身看向漆黑的夜幕,眼前尽是那个身材高大,却总是沉默寡言的少年…… 王悍统帅一万骑,默默的行走在不甚明亮的月色下,身后除了部下行走的沙沙声和偶尔会有一些马匹的低鸣声外,就再也没有其他声音,他们也没有点燃任何火把,就这样默默行走着。 王悍已经离开白木罕那里四日日了,他们在这四日日里,只在夜里行军,白天休息,四个夜晚行了将近五百里,为了制造假象,他们足足多行了三百里路程,而他们现在已经渡过湟水,距离河湟羌后勤大本营仅有一日的路程了。 在王悍率军离开白木罕那里后,联军就开始了动荡不安,所有族长豪帅也都知道了王悍因受辱,一怒之下率军离去,仅留下四千军马让他叔叔结里木统帅,让白木罕名副其实的做盟主老大。 开始的时候,白木罕哪肯相信王悍率军**,也没有往“偷袭河湟羌的根基”上想,他更担心的是王悍一怒之下去攻打他的族地。 所以当他得知王悍离开了,急忙派人去查探,结果仅查到王悍统率大军北上回族的痕迹,一再派人查探,都是相同的结果,他也终于放下心来,不再担心王悍会去偷袭他的族地。 白木罕不担心自己族地,可是河湟羌的三万大军如何应对?紧靠万余联军如何打得过河湟羌?所有的族长、渠帅都聚集在白木罕大帐内讨论、争吵,从早上吵到晚上,也没个结果,接着又争吵了一天,一连两天对河湟羌避战。 这种避战的异常行为立刻引起库里哈的注意,派人抓了一些联军探子,严刑拷问,得到的情报都是王悍因怒率军回族的消息。 “父帅,乎脱真的回族了?”多多木有些一脚踩空的眩晕感。 库里哈也是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仅靠吃人肉就打败了乎脱,不确定的问乌别:“乌别将军,你怎么看,是不是乎脱在耍花招?” 乌别想了想说道:“乎脱一怒回族,还真有可能发生。” “谁都知道,在咱们这一带的所有部族里,也只有黑牛羌不吃人肉,据说是因为,乎脱幼年看到了别人吃人肉而差点丧命,魁拔克还专门为此下了死命令,不过是真是假,还需让大军一试。” 库里哈父子两人听到乌别的话语,不禁点点头,若是乎脱真的离开了,对于他们还真是机会,多多木站起来对着库里哈说道:“父帅,明日让我领军一试吧?” “行,明日你率一万骑试探一下。”库里哈想了一下,答应了多多木的请求。 就在库里哈他们讨论明日该如何试探进攻白木罕时,白木罕也正讨论着该怎么办,他们也知道自己已经避战两天了,这种事情不可能瞒过库里哈太久的,这些族长、渠帅全都埋怨白木罕,不该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对付王悍,难道不知道小孩子是激不得吗? 其实,白木罕自己也是有苦说不出,这种事情可不是他做的,是他的爱将白乞儿做的,本来王悍一怒离席而去,白木罕尽管生气白乞儿不经过自己,擅自自作主张,不过也没当成一回事,就当再试探一次王悍好了,可他没想到王悍如此刚烈,直接掀桌子,不玩了…… 白木罕皱着眉头,心中不住埋怨王悍掀桌子太早了,要掀桌子起码也要干掉河湟羌以后再掀啊,心中不住地叹气,其他的各部族长、渠帅则坐立不安,一副大难临头的模样,他们也是后悔不已,后悔不该与白木罕合作,否则现在也不会面临被灭族的危险。 最终也没商议一个妥当的办法,白木罕看着账内不住埋怨、叹气的众人,无奈的说道:“现在咱们只有一万人马,还不能战胜库里哈,咱们也只有后退三十里,等咱们缓过气来,再派人劝劝乎脱。” 白木罕话音刚落,李氏一族的族长李栗站起来,一脸恐惧大喊道:“后退三十里?” “不行,这绝对不行!后退三十里,咱们就让开了山神谷,一旦让开了山神谷,我族必遭屠戮!白渠帅,可不能后退啊,你可不能管我们啊!” 野莫部的黑头也是头疼地说道:“白渠帅,若是乎脱没带着一万骑离开,库里哈绝对不敢分兵,只会与咱们对峙。” “可是咱们一退,让出了山神谷,库里哈一定会分兵穿过山神谷,袭击李部、陈部,甚至还可能绕过鸭子山,攻击你们白羌。” 秃头陈泰笨一些,心中虽不安,可他还没明白为什么不安,现在一听李栗和黑头,终于明白了,大急道:“是啊是啊,白渠帅,可不能退啊!” 白木罕一脸阴晴不定,最后咬牙说道:“现在这种时候必须齐心合力,若是败了,大家一起玩完!”,说着看向结木里,一脸严肃,“结木里渠帅,你怎么说?” 结木里一愣,随口说道:“打仗的事情由黑子决定,我不管这事!” 帐中众人听到结木里这样一说,全都翻白眼,白木罕更是郁闷,若是结木里还好说,可是那个牛黑阿大就不会那么好说话,这两日就没给他好脸色过,问他也是爱理不理的样子,这次会议更是连来都没来。 帐中众人讨论了半夜,如同这两天一样,什么也没讨论出来,最后还是打算先避战再说。 结木里回到黑牛羌族地后,见到牛黑阿大正在自己账内等他,奇怪地问道:“黑子,你怎么还没休息,找我有事?” “大叔,估计很快库里哈就会发觉这里的虚实,所以我想让叔叔**,这样我也可以无后顾之忧。”牛黑阿大说明来意。 “果真没让叔白疼你!”结木里听到黑子这样一说,大喜,上前拍了拍牛黑阿大的肩膀,点头称赞,“好好打仗,等你**后,叔请你吃酒……” 牛黑阿大一脸苦笑着离开了结木里的帐篷,他这两天都睡得很晚,每天都要里里外外检查好几遍,所有人马也是身不离甲,时刻准备厮杀。 天亮后,刚吃过早食,白木罕又派人来找结里木开会,不过这次结里木没去,他一整夜都在忙碌着收拾物资,他要带着所有物资伤员离开这里,只需留给牛黑阿大三日军粮即可。 等到白木罕得到结木里得到消息时,结木里已经跑了,气的白木罕狂拍桌子,大吼着要军法处置结木里,可还没等他派人追回结木里,一名亲卫一脸惊慌地闯进大帐,惊叫道:“大帅,不好了,库里哈大军压上来了,距离咱们只有十里了!” “什么!”白木罕大惊,一下子跳了起来。 众人慌忙冲出大帐,号角狂吹,各自召集部属冲出营地,等他们冲出营地集结在一起地时候,多多木已经杀进五里地里了,远处铺天盖地的骑兵呼啸着向他们冲了过来。 白木罕他们根本没有退路,只能带兵杀上去,否则他们一旦防守,他们就连拼命的机会也没。 战斗进行的很突然,一接触就激烈异常,白木罕他们已经被逼到墙角了,一开始就一副拼命的架势,而且这种拼命架势很有效,多多木带来的兵骑只有一万,与白木罕一样,丝毫不占优势,何况他只是试探,与白木罕他们不同,很快多多木就有些不支了。 战斗很残酷,鲜血不断随着战刀飞舞,惨嚎声、怒吼声、号角声充斥着整个战场,多多木也不知道砍杀了多少个疯狂的敌人,自己也挨了两刀,若非亲卫死命用身体抵挡,他早就被砍死了,族人也是死伤惨重,他没想到白木罕他们竟然如此疯狂,完全以命换命的杀法,在这种疯狂的厮杀中中,多多木他们很快就招架不住。 库里哈带着万骑出现在战场数里外,仔细观察这场厮杀,观察了小半个时辰,皱着眉头说道:“这不像白木罕的作风!他不可能把自己手里的兵骑全部投进去的,黑牛羌兵骑也太少了,而且他们只是在外围呐喊,这样看来乎脱是离开了,可万一乎脱埋伏在周围呢?” “豪帅,我觉得乎脱的确是离开了,否则白木罕不会如此拼命,至于乎脱的去向也的确有些可疑。”乌别心中也有些疑惑。 “乎脱到底去了哪了呢,会不会去了咱们的族地了?”库里哈有些担心。 乌别有些一愣,说道:“这些日子里,老营那里从没见过物资中断迹象,也无任何异常,毕竟那里离咱们这太近了,很容易互通消息的” “再说老营那里有数万族人,仅凭乎脱的万骑能击败岩力大少主?” 库里哈听着乌别的话语,心中也很赞同乌别的话语,点头说道:“的确是不大可能,难道乎脱真的因为人肉离开的?” 乌别眼中也有些不确定,他现在可不会把乎脱当成孩子看待,说道:“渠帅,不管乎脱如何,少族长现在却有些吃力了,要不要让他们撤回?” 库里哈也看出多多木他们已经坚持不了太久,不过他并不打算撤回,说道:“乌别将军,你带五千骑杀进战场,我想看看那些外围黑牛羌的反应。” 乌别一愣,随即明白了库里哈的想法,说道:“那好,小将现在就去。”,说完,带兵出阵,杀向战场,乌别的加入让多多木他们精神一振,一时间稳住了阵脚。 战场上人马嘶吼,已经全都混合在一起,根本不像骑兵一样,纵马来回冲锋厮杀,更像步兵一样挤在战场上,坐在马上相互砍杀。 这种厮杀一般都会很惨重,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白木罕他们为了阻止多多木的亡命冲锋,不得不进行反冲锋,双方人马太多,又都是正面冲锋,没有一点规避行为,这样一来,双方的马速很快就会降下来,甚至还不如步兵灵活,反倒是牛黑阿大在外围,速度却丝毫没减弱的迹象,不停在外围游射。 战场的人马都对这些外围游射的黑牛羌怒火万丈,对于多多木他们就不说了,他们都不知道有多少族人死在这些射手弓箭之下;至于白木罕这些联军更是恼怒,他们自己一刀一枪与敌人玩命,黑牛羌倒好,不但舒服,而且还安全的很,就没怎么见他们死几个,自己人马却损失惨重,且人人带伤,心中非常不满,为何不是黑牛羌与河湟羌一刀一枪厮杀,自己在外围游射?心中的不满与愤怒全撒在多多木他们头上了。 就在多多木将要承受不住、崩溃时,乌别率军杀了上来,多多木他们精神一振,一下子又稳住了阵脚。 白木罕他们随着乌别的加入都是一惊,可随即更是气的吐血,尽管乌别有几千生力军的加入,可黑牛羌也有几千人马一直在外围,只要黑牛羌挡住乌别,白木罕他们就能击败多多木,他们还有与库里哈拼命的机会,只要库里哈不想损失过大,还想与黑牛羌在对峙上占据上风,就不得不与他们谈判,这样一来,他们就有缓冲的机会,甚至还可以与库里哈合作,进攻黑牛羌。 可正当白木罕他们以为黑牛羌会挡住乌别呢,可万万没想到,黑牛羌竟然挥马后撤,为乌别让开了道路,让乌别顺利杀入战场。 看到这一幕,白木罕差点没气晕过去,还没等他气晕,又开始恐惧开来,一脸死灰看着黑牛羌直接开始大队后撤逃跑了。 牛黑阿大这一刀非常致命,联军本就因为灭族的恐惧而拼命厮杀,这种气势撑不了太久,一旦有人动摇,就会动摇所有的人,所以尽管各族长、渠帅奋力嘶吼着喊杀,可当黑牛羌他们跑了,普通族人再也撑不住了,开始有了一些战场边缘的兵骑跟着黑牛羌逃跑。 这种情况不但影响到了普通兵骑,甚至连一些族长、渠帅也开始动摇了,尤其是李栗、陈泰这两个氏族族长,他们的部族距离这里最近,一旦战败,族人甚至连撤退的机会都没有,所以他们看到黑牛羌跑了,也带着二三十人向自己的族地逃跑了。 战场一下子崩溃了,所有人都开始四面八方逃跑,库里哈看到杂羌联军崩溃了,也忘了王悍的事情了,什么也不管了,直接发动了全面进攻,一时间到处上演追杀与逃跑的一幕。 对于那些杂羌联军来说,灾难还远远没有结束,这还只是开始,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内,库里哈分兵两路,一路由受伤的多多木带领,穿过山神谷,消灭路途中的氏族李部与陈部,尔后绕过鸭子山,杀进白羌部;一路由库里哈亲自统率,追杀白木罕他们,而乌别则统领万余步卒跟进,沿途消灭了野莫部,消灭了这个因雪灾泛滥而从野莫海迁过来的羌族。 战争可谓风云变幻,从王悍离开后,短短八日的时间,河湟羌先后毁灭了十数个部族,除了野莫部的黑头与白羌的白木罕各带着千余部族逃掉,分别投奔了广武郡的杨烈将军宋辑与金城郡的太守窦涛外,其余的要么被杀死,要么被俘虏。 库里哈可谓志得意满,在这场争斗中,尽管损失了上万骑,可他也不算吃亏,仅俘虏就有四五万羌人,物资更是无数,这些足以弥补他的损失。 可正当他志得意满,准备全力以赴进攻黑牛羌,消灭这个对他河湟羌最大的敌人时,一名满身污血的族人跑来,哭诉着一个让他喷血的噩耗…… 第六章 诸羌争霸之河湟族灭 王悍经过四日的夜行昼伏,终于在第五日的夜晚潜伏到河湟羌族地大营的周围,距离河湟羌后方大营十里的树林中,等待黎明的到来,等待厮杀的开始。在子时,王悍他们离开了树林,趁着月色向河湟羌大营摸进,距离大营三里的时候,王悍才让兵马停了下来,自己则带着几名铁卫靠近探查。 王悍找了一处高地,向下俯视着河湟羌族地大营的情况。因为是半夜时分,正是人类最困的时候,所以河湟羌营地中并无多少帐篷里有烛光,只有为数不多的巡逻兵举着火把在营内巡逻。 王悍仔细观察了一会就退回军中,把所有千夫长召集过来,仔细吩咐各自的任务,安排一个时辰后对河湟羌发动进攻,也就是在三四点左右发动进攻。 他知道这个时候古人还不会醒,但是若过个一两个小时,他们大部分就会醒来,所以在这个时候发动攻击是最佳时间。 黑牛羌的战士们默默坐在地上,不仅自己吃着干粮,为马匹喂些豆子,还要检查自己所有的装备,他们要保证以最佳状态面对敌人,否则可能会因为一些很不起眼的事情而让自己死亡。 检查完后,他们会休息一会,会享受战前的安宁,他们深知,每次战斗都有可能会战死沙场;每次战斗,他们都会当成自己最后的战斗、最后的荣耀,正因为黑牛羌的战斗风格,使得并不是很好战的黑牛羌族,在河湟一带威名赫赫。 时间很快过去,王悍抬头看了看月亮快要落下了,月亮落下后,就是最黑暗的时候,王悍就是准备在月落之前发动进攻。 身材高大的王悍站了起来,战斗命令传下去,战士们开始进行整队,三里地正适合骑军冲锋的距离。 大地开始轻微的颤动起来,续而如炸雷般的轰鸣起来,军阵同样是三排一波次,共计八个波次,分成左、中、右三个军阵,左右两个军阵共计三千人马,主要任务是绞杀营内逃出的河湟羌人;中间军阵则由王悍亲自率领,任务是杀进河湟羌的营地,消灭所有抵抗的敌人。 这次进攻,除了最前一波次的攻击阵没有拿着火把,其余的战士都是拿着火把的,这些火把不仅为了照路,更是为了制造混乱。 奔跑在冲锋阵最前面的是一队数百轻骑,这些兵骑将为后面人马打开道路,每个人左手高举着火把,右手或是长长的套马杆、或是套索,这些是为了清除大军前沿的马刺、拒马之类的障碍。 只见这几百名轻骑快马急进,三里地很快就飙过,冲进入口处,把火把远远扔进去,纷纷用绳索或套马杆清理拒马这些障碍,尽管不时会有箭矢从河湟羌大营里射出,不过并不算多,还不足以阻止轻骑地破坏。 河湟羌因为距离库里哈的大军并不算太远,没有人会担心别人会偷袭,防御也就不是太严。 当王悍开始冲锋得时候,那种大地震颤是根本不可能掩盖的,河湟羌营地一下子炸了起来,纷纷衣衫不整得冲出营帐,想要聚集起来,可这时王悍已经杀了进来。 攻击有些突然,河湟羌没有多少心里准备,这些河湟羌本来都不是聚集在一起的,只是因为库里哈进攻那些杂羌才聚集在一起的,这些聚集在一起的羌人都有各自的小势力团体,一旦受到了攻击,很容易混乱。 王悍刚冲进营地,一名赤裸着上半身,带着百十人,口中狂吼着向王悍冲了过来,一脸狰狞,高举着大斧就要劈砍王悍。 王悍没有丝毫格挡的动作,闪电直刺来敌的脖颈,甚至他都没看清敌人的面貌,锋利的马戟小枝瞬间割飞掉来敌的头颅。 被割掉头颅的敌人,身体还没来得及落地,就被王悍的战马撞飞,被后面铁骑踏成肉泥。 营地出口前的几百羌人根本抵挡不住王悍与数千铁骑,王悍冲在最前面,杀进已经混乱的营地。 火光、呐喊声、惨叫声、痛哭声,所有的一切都刺激着黑牛羌战士,凶狠、暴戾爬满了每一个黑牛羌战士的脸上,巨大的骑抢不断贯穿挡在前面的敌人,密集的投矛不断射进营地中的帐篷,不断赶出帐篷中的敌人,不断被弯刀斩飞头颅。 营地中不时会有帐篷被刺穿、点燃,王悍不知道自己击杀了多少敌人,只是本能的直刺马戟,不断会有挡在他面前的敌人,倒在他的战马前,被踏成肉泥…… 像他这种杀法,整个黑牛羌也没有几个,大多黑牛羌战士只能刺杀一人,就不得不丢弃骑抢,否则很容易伤到他们自己。 王悍与数千战士带着鬼面,在火光映射下,犹如地狱中的恶鬼,胆小的甚至连对视都不敢,少数敢对战的敌人,也会因为兵甲上的优势被一击刺杀。 一路冲锋,除了炸营的敌人不时会混乱、惊慌地挡在王悍面前,根本没遇到像样的抵抗,就这样一路冲杀到巨大营地的中心,冲杀到库里哈的王帐。 一名过丈的巨汉突然从大帐内窜出,怒吼着向王悍猛冲了过来,赤裸着身体,甚至还可以看到恶心的小鸟,随着这名巨汉奔跑而乱甩,巨汉怒吼着,手中巨型狼牙棒高高举起,对王悍狂砸起来。 猛冲的王悍一眼就看到这名巨汉向他冲了过来,从这名巨汉的高大体型、巨型的狼牙棒,王悍明显可以感觉到,现在的力量不如这名巨汉。王悍嘴角冷笑,马速猛然加速,迎上狼牙棒,马戟闪电刺出,在马戟就要接触狼牙棒的一瞬间,突然松开了马戟。 轰…… 一声巨响,马戟被瞬间砸飞,狼牙棒也被巨大的惯性冲撞偏离开来。 王悍在松开马戟的那一刻,瞬间抽出自己的弯刀,狠狠劈向巨汉的脖颈,瞬间斩飞巨汉愣住的脑袋,轰隆的马蹄轰然踏在一脸不信的脑袋上,脑浆瞬间四射而飞。 王悍没有停下去捡回已被砸成弓形的马戟,更没时间去过问这名巨汉是谁,奔驰的铁骑向来只有一击,哪怕没有斩杀成功,也不会回头再战,只会把敌人留给后面的战士斩杀,速度是骑军的生命,放弃速度就是放弃自己生命的行为。 王悍一刀斩飞这名巨汉,只当一般敌人杀了一样,可在王悍瞬间斩飞他的头颅时,跟随巨汉的兵士一脸恐惧的四散而逃,口中惊恐大吼大叫:“大少主死了……” “大少主被杀了,快逃啊……” 这不叫还好,这一叫,营地里的河湟羌人更乱了,因恐惧崩溃的河湟羌人跪在地上,丢掉兵器,高举着双手,惊恐大叫着投降。 有一个,就会有两个,这种投降的姿态就会如同病毒一样传染到其他人,如同瘟疫一样迅速蔓延。 造成这一切结果,就是因为王悍一刀斩杀的巨汉,就是库里哈的长子,就是那个叫岩力的巨汉…… 河湟羌因被库里哈带走数万精锐,营中本就有些空虚,若是能及时发现王悍,还可以强行组织数万兵卒来抵挡王悍的万骑,可是在他们没有准备的情况下,被王悍偷袭了,这就更加雪上加霜,若是岩力不死,河湟羌还可凭信念抵挡一阵子。 岩力虽素来残暴,但勇武异常,可手撕狮虎,在河湟羌无人可抵挡他的全力一击,尽管害怕他,可也信服他的武力,相信在他的带领下,可以抵挡这些脸戴鬼面的敌人。可他们没想到,自己神人一般的大少主,甚至没有抵挡住那名冲在前面的敌人一击,瞬间被斩飞了头颅,这种恐怖战力,瞬间让看到这一幕的河湟羌人精神崩溃了。 王悍率领数千骑来回厮杀了两个来回,就让所有人马以千人队分散开来,自己则带着千人铁卫来回巡逻,哪里抵抗激烈,他就冲向哪里,斩杀任何敢于反抗的敌人。 厮杀声一直延续到太阳高高升起才被终结,河湟羌营地中尽管还有一些火光冒起,除了黑牛羌兵骑的喝骂声,以及那些被俘河湟羌人的惨叫声、哭泣声、哀求声,整个河湟羌族营地再也没有了什么抵抗。 王悍踏着满地死尸走进库里哈的王帐,大帐内跪着几名几乎全身赤裸的少女,他只是看了一眼这些身上明显有抓痕、咬痕的少女,没有丝毫话语,径直坐到一张铺满虎皮的大胡床上。 当王悍坐到胡床上时,不知是因为天冷,还是害怕,这些颤抖的少女哆哆嗦嗦上前,为王悍脱去浑身鲜血的战甲,帮他脱去皮靴,一名少女正要为他洗洗脚,却被王悍阻止。 “烧热水,我想洗澡。”王悍平静地说道。 王悍看着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女子去准备热水、为他洗浴,心中感叹女人就是胆小,可他根本不知道,她们害怕的是别的事情,是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在这些少女心中,早就根深蒂固存在着一种念头,一旦首领要洗浴,就会要了她们的身子,之后就会把他们送给手下享用,就会如同地狱般生不如死,最后会被活活烤着吃掉。 王悍不会了解她们的想法,只是坐在少女们准备好的浴桶中,少女们为他洗头、搓背,他也任由这些女孩折腾,甚至这些女孩看到他那手指长短的小豆芽时,那种怪异表情,他也没有生气,尽管有些尴尬,可在文姬不断打击下,他也早已习惯了这种表情,谁让他看起高大雄壮,其实只有十岁呢! 洗完澡后,王悍穿着大裤衩,坐在帐中主位上,十几名军中主将分列两边,坐着享用早餐,这是他们这些日子里第一次吃热食,这些将领身旁分别跪坐着一名少女,专门为他们分割烤肉,尽管不时会有吃食的吧唧吧唧声,可气氛却有些沉闷。 王悍与众将沉默着吃食,王悍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咕噜咕噜声。 王悍停下吃食,众将也是一脸诧异得看着王悍身边的少女,那名少女一脸苍白、浑身颤抖,低着头颅,不敢发出声音。 可这时,又一阵咕噜咕噜的怪声从她肚子里传出来。 王悍与众将相互看了看,一阵哄堂大笑瞬间充满整个大帐。 “哈……哈哈哈……哈哈……” “嘿嘿……” …… “呵呵……,不行了,笑死我了” “大帅,说实话,俺还真不习惯被人伺候着吃饭,太他娘的憋屈了。”张虎大笑道。 “哈哈……,虎头说得太对了,这一群美人儿往这一坐,我都不知道,该是先吃肉呢,还是该先喝酒。”蛮利脱脱拍桌子大笑道。 “你们这些蛮子懂什么,大帅这是让你们习惯贵族气派,别不知道好歹!”千夫长梁俊一脸鄙视的说道。 “梁俊,注意你的语气!大家都是同僚,别阴阳怪气的。”千夫长李石拍了拍桌子。 张虎与蛮利脱脱听到梁俊的讽刺,一阵大怒,可还没发火却被李石打断,好不难受,可却又不好不给李石面子,气氛一下子尴尬起来。 王悍看了看梁俊,严肃得说道:“梁俊,以后不要这么损,你们都是厮杀场上的生死兄弟,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我希望你们都能融洽相处,都能够把自己后背交给对方的人。你们谁若做不到,我也只有换掉你们,把你们踢出这个队伍,黑牛羌不需要这样的将领,身为黑牛羌的将领都是可以信任的,这是我们的传统。” 帐中众人脸色郑重,全都站起来,躬身应是。 王悍挥手示意他们坐下,说道:“‘谦卑、荣誉、牺牲、英勇、怜悯、诚实、公正、灵魂’,这八种美德是一名高贵的神圣骑士所具备的八大美德,我希望你们都能以这八大美德为终生信仰。” 说完这些,王悍也就不再如同上课似的说教这些将领,而是转头对着身旁少女说道:“行了,你下去吧。” “还有你们也都下去吃点东西吧,你们在这里会让我们这些大老粗感觉不自在,宴会还是应该轻松些好。” 听到王悍这样一说,帐内堂下十几名少女站起躬身退出大帐,唯独王悍身边的少女没动身,低着头,浑身颤抖,一句话不说。 堂下众将有些好奇,看着这名低头不言的少女,心中有些佩服这少女胆大。 王悍没有生气,看了看这名少女,笑了笑:“还真是倔强的丫头,既然你不愿离开,就留下吧。” 王悍又对着张虎说道:“虎头,让人拿个桌子放到我旁边,让人为她安排一份食物,毕竟,天大、地大,肚子最大!” “呵呵……”说着,王悍自己就不由得笑了。 “哈哈……” 众将也是一阵大笑,气愤一下子活跃了起来,张虎起身笑道:“还是大帅说的实在,我这就安排。” 说着张虎起身去安排座位与吃食,很快就有亲卫做好这一切,安排那女子坐在王悍身旁。 这女子坐在王悍身旁,小口吃着烤肉,眼睛却不时偷瞟向手抓羊腿撕咬的众将,感觉这些人与河湟羌人不同,尽管粗鲁,但却率真。 “族长,咱们俘虏的河湟羌人怎么处置?”蛮利脱脱一边啃羊腿,一边口齿不清的说着。 王悍想也没想,回答道:“超过车轮的男子,一律挑断拿刀射箭的那个手的大拇指指筋,按军功分配给军中将士做奴隶。 当然了,你们若是不怕他们叛乱,可以不挑,不过我还是建议你们挑了,这样也安全,不怕他们造反。” 张虎停下吃食,想了想,说道:“我看还是挑了,咱们可没有这么多精力来操劳他们。” 李石也停了下来,他比较同意王悍所说,道:“咱们又不需要这些没有丝毫忠诚的人去打仗,而且他们足有五万,一旦闹将起来也不好处置,还是挑了吧,用来放羊、种田好了。” 众将也纷纷点头赞同。 这时牛黑塌却问道:“少爷,男人挑手指筋,那些女人怎么办,总不至于也挑了吧?” 王悍听了这话,想了想,说道:“有家的女人,随家人为奴,没家的女人,超过十六岁的,可以自愿婚配给军中无妻女的将士,至于无家又不满十六岁的,就留在我那吧,等她们成年后再找人嫁了。” 蛮利脱脱向王悍眨了眨眼睛,一脸奸笑得说道:“族长,你那里女人已经够多了,不会又监守自盗吧?” 牛黑塌听到蛮利脱脱,大怒,猛拍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蛮力脱脱大吼道:“小蛮子,你好大的狗胆……” “牛叔,牛叔……”蛮利脱脱打小就怕牛黑塌,见牛黑塌发怒,急忙站起,不住拱手道歉,“是阿蛮嘴贱,您别生气,我不是故意的……” 王悍有些好笑,开口拦住牛黑塌:“牛叔,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小子向来油滑,开个玩笑罢了,别太当真。” “蛮利脱脱,下次再让我听到你敢诽谤少爷,我连你爹一块揍!”牛黑塌一脸恼怒,却不敢不听王悍的,气呼呼地坐下。 蛮利脱脱这回是真的怕了,急忙道歉:“是是,阿蛮绝不会有下次,您老别生气。” 梁俊被王悍教训一顿,好几次想插嘴没插上,这次终于有机会,说道:“大帅,还有万余晋人如何处置?” 王悍听到晋人,有些严肃了,手指轻敲桌面,旁边的少女听到梁俊提到晋人,有些紧张与不安起来,频频瞟向王悍。 王悍发觉到了身边这名少女的小动作,心中有些好笑,故意说道:“这些晋人除了一张肚皮,什么也没有,还瘦的皮包骨头,就是种地、放羊也不够格,还是都杀了吧!” “不要!”王悍身旁的少女还没等王悍刚说完,惊叫起来。 众将一脸诧异的看着王悍与那名少女,他们知道王悍向来都是偏爱晋人远多过那些杂羌,根本不会屠杀那些晋人,令他们吃惊的是那名少女的反应,竟敢反对王悍,难道她不知道,她的命运就掌握在王悍的手里吗? 少女惊叫后,突然发觉自己有些大胆了,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不对,若是在岩力面前,她绝对不敢这样大喊大叫,更不敢反对…… 第七章 诸羌争霸之少女吴莒 王悍转动脑袋,对着少女反问道:“为什么不可?” “晋人一无所有,瘦的皮包骨头,一点力气也没有,若要使用,还需要大量的钱粮将养,还远不如使用那些身体强壮的河湟羌人呢,你问问堂下有几位愿意要的? 同样是奴隶,谁想要瘦弱的晋人,而不要强壮的羌人?那些羌人要过来就能使用,而且不必花多少钱粮,晋人却花费海量钱粮,还不一定忠心,要来干嘛? 除非,你能给我一个理由,否则……” 那少女倔强的对视着王悍,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难道告诉王悍,晋人可以用来作为粮食不成? 王悍看着这少女竟然敢盯着自己,有些好感,在他的印象中,晋人一开始时都是麻木、冷漠的,很少有这么灵动、倔强的女孩,所以才想逗逗她,不过王悍说得也是实情,在黑牛羌族里,也只有他与老爹魁拔克收留晋人,而且还欠下一屁股债务。其他人基本上看不上晋人,哪怕那些已经独立成为将领的晋人,手中也是杂羌奴隶为主,少有晋人流民。 对这些将领来说,晋民的确是个负累,没见王悍这个拥有将近黑牛羌族一半的奴隶,还是负债累累吗? 其实这些晋民开始的时候的确是负累,可若是说王悍负债累累全是因为他们,也不全对。欠下的债务,主要还是因为几乎所有的军队全是王悍一个人养的,而且还要拿出他自己租金的一半,来继续招收晋民流民,这才造成他负债累累。还好他手中有炼铁厂来偿还债务,否则的话,哪怕他身为族长,权利、威望再大,也不会有长老愿意借给他海量钱粮。 “我们吃得很少,而且也可以为你打仗,只要给口吃的,不会叛乱的……”少女盯着眼前“丑丑”的王悍弱弱地说着。 看着少女糯糯的说着,王悍也没了调戏她的欲望了,叹了口气说道:“算了,以后晋民还是归我吧。” 说完那句无奈的话语后,王悍又对着众将说道:“不过这次的战利品我要七成,超出的四成,算我借的,以后会以五厘利息还给你们。” 蛮利脱脱刚想开口说话,却被牛黑塌一瞪眼给堵了回去,只听牛黑塌开口骂道:“别他娘的吹鼻子瞪眼地,少爷借给族人与晋民也才收取三厘利息。” “阿蛮,你若是不服,让你老子来找我,看我不喷他一脸!” 蛮利脱脱听到这话,一脸苦笑,说道:“牛叔,我就有这么混账吗?我是想说,族长也挺困难的,利息什么的就不要了。” 牛黑塌斜眼看了蛮利脱脱一眼,一脸不屑,说道:“你小子要是能出息一些,就大气的说——白送!” 蛮利脱脱被牛黑塌挤兑的一阵气闷,好不难受,不过李石却为他解了困,只听李石说道:“大帅,我的那份就不要了,算我为晋民出一份力好了。” 张虎、梁俊也开口说着不要了的话语,其他将领也想开口,却被王悍挥手打断。 王悍看着众将,笑着说道:“李石、梁俊、张虎和帐中一些将领,甚至军中不少中下级将领,按理说你们都是我们家族的家臣,但不管怎么说,你们也是独立出去了,都有一大家子要养活,军中将士也全靠这些战利品养活自己,我怎么可能独占你们的口粮,五厘利息还是要给的,你们也不要推辞。” “是!” 众人站起躬身,不管羌人、晋人都心存感激。 王悍示意众将坐下,继续说道:“这里是个不错的地方,我准备在这里建农场,让晋民耕种。 可能**后,我会进行税制改革,所有耕种的族民都要缴纳一成税收,包括我也要缴纳,各位都要有个心理准备,不但如此,可能还要为战士们分配自己的土地 征收税收、分配土地也都是为了各位,为了军中将士。咱们的将士都是没有多少收入的,尽管我能为他们装备各种装备,能让他们有口吃的;尽管也有一些战利品作为外快,可毕竟太少,普通的战士还是无法养活一家老小,所以必须有足够、稳定的收入来让战士安心打仗。我不能让战士死后,一家老小跟着受累,无所凭依。” 所有将领听到王悍的话语,都轻点着头颅,他们都知道,除了军中那些长老家族出身的将领,生活还算不错,那些普通将士生活却不是很好,哪怕李石这样的新进的千夫长也是如此。 “我准备留下三千兵骑,由牛叔统帅,奴隶与晋民都留在这里,民事就由你来管理,回族后,我会派人过来帮你。”王悍最后转脸对着那少女说道。 “我……我……”少女一时慌乱,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王悍霸道的说道:“嗯,就你了,谁若是不服,直接让牛叔镇压。” 王悍跟少女说过后,又对着众将严肃地说道:“留下的将领,谁也不许给我冒头,她以后就是我的管事。” “是!” 众将也都知道王悍有这种随时任命任何人的习惯,甚至这些将领中的过半将领,都是因此成为重将的,这些将领也知道王悍一旦决定下来,就不允许别人反对和捣乱。 “还请管事多多关照!”众将站起向那少女抚胸道。 少女红着脸,站起福身道:“请众将军照拂!” 王悍敲了敲桌案说道:“行了,就这样吧!叶哲、克里木江、蛮力脱脱,你们三人留下,其余的都跟我连夜赶回族里;不知道库里哈现在怎么样了,估计已经破了联军,咱们回族时,可能还要与库里哈开战。” “族长,让我与虎头换换吧,虎头都有些疲惫了!”蛮力脱脱站起来说道。 张虎大怒,指着蛮力脱脱吼道:“放屁!蛮子,谁他娘的累了,就是再跑上三天三夜,老子照样砍人! 少打老子军功的主意,就是俺同意,俺手下儿郎也还不愿意呢!” 王悍有些不耐地说道:“行了,都别争了,就这样决定了,一会吃完后,该干嘛干嘛,四个时辰后,我要看到整装的七千骑出发。” 虎头、李石他们也不吃了,起来告辞:“大帅,我们都吃好了,现在就去准备。” 其他将领一看这种情况,也不吃了,都起身告辞,帐中只剩下了这名少女,而现在这名少女现在感觉不害怕王悍了,感觉这个圆脸大鼻子的“丑丑”男人一点都不凶蛮,有时还有点“可爱”。 王悍看着这名少女,平静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晋人,尽管我不知道你叫什么,不过,这不重要,我只是需要一个,熟悉这里的人管理罢了,我会给你战利品中三成供你使用,你……” “不是七成吗?” “怎么是三成?” “你不是用我们晋人才要来七成物资吗?” 还没等王悍说完,就被这少女一连串诘问打断。 王悍正准备解释一下,却被刚好进来的牛黑塌听见,听见这少女诘问王悍,牛黑塌大怒,指着少女的鼻子大骂:“闭嘴!” “你以为你是谁?族中哪个家伙敢对少爷这样说话,老子活劈了他! ‘我们晋人’,好一句‘我们晋人’!你们这些晋人与族中那些吃饱喝足,嘴角抹干净走人的晋人有何区别?没有少爷,你们现在都他娘的是‘菜人’、‘两脚羊’! 三成,三成怎么了?整个河湟羌,十万族众的大族,他们所有物资的三成养活不了你们上万的晋人? 你以为天下就你们这一万晋人是不是?你他娘的知不知道,每天有多少晋民流民跑到族里,向少爷寻求保护、填饱肚? 娘的,你们以为缴纳五成租金是为了少爷?是他娘的为了你们自己! 少爷今年才十岁,整日为你们这些晋人的肚子操心、借债,还他娘的不知足,再敢对少爷不敬,老子宰了你!” 王悍静静地听着牛黑塌的怒吼,没有打断,他自己也感觉这个少女太犟,被牛黑塌骂骂也好,否则将来还不知道要吃多少亏。 等牛黑塌骂完,王悍这才解释道:“牛叔说得不错,三成足以养活你们这些人,剩下的那四成,一部分需要抚恤战死的战士,另一部分用于投奔过来的晋民流民,再说这些又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我是要还的。” “对不起!”少女低头含泪说道,听着牛黑塌骂她的话语,尽管有些不懂,可她也知道的确是自己不对。 王悍点了点头说道:“我接受你的道歉,跟我顶牛还没什么,在别人面前不要如此,否则你自己以后会吃大亏的。 你的任务很多,一方面,工匠、农夫、书生都分开;另一方面要注意他们的卫生,防疫工作,还有他们的衣食住行。 现在正是农耕的好时候,一定要多多开田种地,**后我会派人过来帮你,有不懂的地方就问牛叔,牛叔虽然脾气不好,不过是个好人。” “嗯,奴知道了!”少女轻声说道。 王悍点了点头,说道:“还是用‘我’吧,我不习惯‘奴’,你回去接手晋民吧。” “知道了,我这就去!”少女走到帐门口,突然开口说道:“我叫吴莒。”,说完就快步逃走。 王悍一愣,又笑了笑,对着牛黑塌说道:“牛叔,这个犟丫头就交给你了,好好管教一下,否则还不知道会闯出什么祸端呢。” “少爷,放心吧!不过我不在少爷身边,总觉得心中不安,要不,还是让我随少爷**吧?”牛黑塌有些心神不宁的说道。 王悍听着牛黑塌的话语,心下感动,上前搂住牛黑塌宽阔的肩膀,说道:“牛叔,放心吧,我还没结婚娶媳妇呢,等以后我有了儿子,就让牛叔帮我带孩子,你说好不好?” “那感情自然好了,嘿嘿……” “哦……,对了,少爷一会还要赶路,少爷休息吧,我还要再嘱托嘱托那些小子。”说完,牛黑塌大步离去。 王悍看着牛黑塌带着孩童一般的笑容离开,心中也感动与开心,王悍躺在床上想着近年来发生的事情,不一会就睡熟了,等他醒来时,天色已黑了,外面月色皎洁,王悍随意吃了点东西,大步走出大帐,铁卫与四千轻骑早已准备完毕,等待王悍,随时可以出发。 王悍这次并非一定要晚上行军,不过他们太需要赶时间了,所以才会连夜赶**中,七千铁骑带着三日干粮迅速启程,这次与来时不同,这次他可不怕别人知道,所以如何最快回到族里,就如何行走。 第八章 诸羌争霸之最后对决 听到自己的部族被王悍给毁了,库里哈直接吐血晕了过去,多多木他们一阵大乱,过了好一阵子,库里哈这才悠悠醒来,醒来后的库里哈不由地大悲起来,痛哭流涕,大呼上了王悍的当。 “父帅,咱们赶紧**救援吧,不然……不然……”多多木大急,族群是部族的根基,根本丢不得。 库里哈满脸恐惧与悲伤,哽泣道:“晚了……,一切都晚了……” “我要杀了乎脱……” “我要毁了黑牛羌……,我要毁了他们……” 多多木悲愤地大吼:“乎脱偷袭咱们河湟羌,咱们就灭了黑牛羌,咱们现在还有两万兵,让那几万俘虏也去攻打黑牛羌,谁不愿意就砍了谁!” 听到多多木大吼,库里哈精神一振,面色狰狞:“对!我们还没有输,他乎脱敢毁了我河湟羌,我就灭了黑牛羌!” “老子还有数万人马,老子跟你们拼了!” “让所有族人做好与黑牛羌作战!” “立即升帐,让那些俘虏也过来!” 库里哈狂吼着,要跟黑牛羌进行最后决战,说什么也要进行最后拼死战斗。 库里哈大帐中很快挤满了各族俘虏高层,库里哈缓慢看向帐中每一个人,低沉而又悲愤得说道:“我们所有人都上当了,乎脱偷袭了我们河湟羌,毁了我的河湟羌…… 而你们的部族,也因为乎脱的离开,成为了我的靶子,成为了诱饵被我毁掉,若不是乎脱,你们的部族和我的部族都不会毁掉,一切灾难的根源都是那个乎脱,那个万恶的乎脱!现在唯一的机会就是攻破黑牛羌,只要攻破黑牛羌,你们的部族就会重建!” “现在,你们愿不愿意与我一同攻打黑牛羌?” 帐中那些被毁部族族长、高层全都一脸震惊,相互看了看,他们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他们竟然还有机会翻身,李部氏族、李栗的弟弟李吉小心问道:“库里哈豪帅,您的意思是,我们与您一同进攻黑牛羌,您就会让我自由,让我们重建李部?” “不错!只要帮我毁了黑牛羌,你们就会重建你们的部族!”库里哈大吼道。 帐中众人相互看了看,用眼神交流了一下,全都站起扶胸躬身道:“愿追随渠帅!” 库里哈大喜,大吼道:“与乎脱小儿不死不休!” 库里哈集结了六七万大军,不管老幼妇孺,全部都要上阵,浩浩荡荡向黑牛堡杀了过来。 黑牛羌也早已做好了准备,虽说王悍带走一万骑,可黑牛羌也是老幼皆兵,所以,族中一听说库里哈带着六七万兵马杀了过来,黑牛羌族人全都沸腾了起来,不管老幼妇孺全都披挂上阵,跑到黑牛堡报道。 黑牛堡大堂上坐着十三位老人,其中五位老人并排坐在主位上,这五位老人身体丝毫不比年轻人差,甚为魁梧雄壮,这五位就是大长老,他们听说库里哈统率六七万部族,来攻打他们黑牛羌,这才过来黑牛堡亲自坐镇。 十三名长老现在正坐在厅堂中,听取文姬诉说事情的缘由,还没等文姬说完,就被牛黑塌的老爹牛黑雄大长老的粗豪声音打断。 “等等……丫头,你是说,我家两头小牛把河湟羌给灭了?库里哈又把那些杂羌毁了?” 文姬急忙道:“估计是这样的……,不过,牛爷爷,您还没听到库里哈恼羞成怒,带着那些被毁的部族六七万人杀了过来呢。” “嘿嘿……没想到啊,我家小牛居然这么厉害!”牛黑雄丝毫没在意库里哈的事情。 奎狼大长老不满道:“什么你们家小牛厉害,那是族长好吧!” “哼,你这老东西是嫉妒!”牛黑雄大怒。 蛮力脱脱的爷爷蛮利野大长老拍桌子,大吼:“混帐东西,没听丫头说吗?现在库里哈率领六七万人打了过来。” 枯力大长老却眯着眼睛,阴笑道:“六七万?六七万丢了族地的流浪汉?……哼……哼哼……” “就是,原野人可从来没有惧怕丢掉根基的流浪汉的,咱们的儿郎早就嫌刀枪生锈了。”阿迪布也丝毫不在意这些六七万人马。 文姬面对这五位老爷子一阵头疼,苦笑道:“五位爷爷要是也上阵厮杀,那还要我们这些青壮干什么?爷爷只要为我们坐镇族内就好,上阵厮杀还是让我们去就好了。” “算你这丫头还有点孝心……”牛黑雄抚须笑道。 枯力大长老则眨巴眨巴眼睛,说道:“咱们这些老家伙总共带来两万青壮男女,全都是敢战之士,不过还得由我们这些老家伙统率,这些兔崽子们,除了我们,也只有族长才能统领他们,别人指挥不动他们。” 其余四位大长老看到枯力对他们眨巴眼睛,身为老油条的他们,自然知道什么意思,全都大点其头。 文姬明白这五个老小孩的意思,可那些青壮也的确只有他们才能指挥得动,最后也不得不答应。 这些老家伙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战阵,对战场厮杀自然不会陌生,他们几个在大堂上仔细讨论后,决定在牧部以东三十里的原野决战。 随着库里哈率领的六七万人凶狠的杀来,黑牛羌也集结了两万青壮骑,三千长弓兵,三千少年铁卫,共计两万六千人马。看似兵力悬殊不小,可那六七万人中,最多也就三万可战兵士,其余的不过是炮灰。再说这些杂羌人马都是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心中的彷徨不安可不是仅靠愤怒就能止的住的。 公元三二五年,建兴十三年,四月十三日,这天将决定湟水一带所有部族,究竟是谁才是这一带的霸主,决定霸主地位的最后的战争终于拉开了序幕。 双方没有任何可以缓和的可能,命运就是这么捉摸不定,开始是黑牛羌联军与河湟羌对战,而现在却是河湟羌联军与黑牛羌开战。 吕燕带着几年来一直训练的三千长弓卫,开始进入战场,这是他的处女战。这些长弓卫清一色,全是晋人组成,包括吕燕自己也是晋人;长弓卫尽管组建了几年,可按照大帅的说法,时间还是太短了些,精锐的长弓兵应该是从小就训练才对。 不过建立长弓卫之初,大帅就告诉他们这些挑选出来的晋人,这个世界很残酷,尤其对于他们这些晋人流民更加残酷。想活下去,想活的更好,就要付出的更多,所以长弓卫将会训练更辛苦,更残酷,任何不遵守纪律、不刻苦训练的人都会被淘汰,会被赶去农部种地或挖矿石。 这些挑选出来的长弓卫也的确争气,训练从来不打折扣,没有任何人希望被淘汰。原因很简单,就是为了能吃肉,能穿暖和,更是为了得到尊重,若是表现的好,甚至可以拥有自己的杂羌奴隶,组建自己的家族,这种事情在黑牛羌早已不是新鲜的事情。 长弓卫后面跟随着用铁链连接起来的马车,两百辆马车足以让三千铁卫后撤时,挡住骑兵的冲击,可以让长弓卫脱离战场,这些马车就是充当拒马的,不过是活动的拒马。 马车后面跟随的是少年铁卫,这三千少年铁卫进入战场,是为了让他们感受战场气氛的,除非必要,否则是不会让他们出战的。他们都是王悍的宝贝疙瘩,将来都是军中低级军官和政务人员,可不是一般兵骑能比得了的。 长弓卫两侧是两万兵骑,这些兵骑护卫着长弓卫两侧,由五大长老统率。 相比严整的黑牛羌军阵,河湟羌联军就杂乱了,乱糟糟的向黑牛羌压了上来,前面几万步卒,后面还有两万兵骑。步卒中老少妇幼全都有,有的人还有刀枪,有的甚至只有棍棒。后面的兵骑不停怒吼咒骂,或用鞭子,或用刀枪,驱赶着步卒黑压压的向黑牛羌压了上来。这种铺天盖地的阵势让黑牛羌人紧张了起来,不过,在那些大长老指着那些手拿棍棒的杂羌人,大声嘲笑库里哈,在这些大笑声中,黑牛羌族人很快放松了下来。 长弓兵与马车率先越出本阵,向河湟羌联军反压了过去,长弓卫用的长弓全是硬木制作而成,长度足有一米七,箭矢也全是重箭,根本不是那些骑弓能比的,更别说河湟羌用的骨质箭头,这种长弓可以轻易射杀两百米外任何没有身着铁甲的兵士,哪怕近距离,也足以射杀那些身着劣质铁甲的河湟羌人。 双方军阵缓缓接近,当距离五百米时,库里哈军阵前面,一名壮汉怒吼着向长弓卫猛冲了过来,所有步卒顿时就如同雪崩似的向长弓卫滚滚而来,而长弓卫与车阵也停了下来,三排长弓卫先进行一轮抛射作为定位箭。 吕燕看着滚滚而来的敌人,手心全是汗水,但他作为长弓卫的统领,不能表现出任何紧张情绪,他大声呵斥着手下兵卫,这种呵斥可以有效安慰“新兵”的情绪,很快敌人的洪流冲进长弓的杀伤范围。 “抛射……” “哗……嗡……”长弓卫猛然整齐抬起长弓,射出重箭。 “准备……” “抛射……” “哗……嗡……” ………… 长弓卫不停地随着吕燕的口令抛射。 冲锋的步卒中,那些手持木盾、皮盾的杂羌人,只要是被射中,就会被瞬间贯穿身体,更不要说那些什么防护都没有的步卒,大片大片的步卒像割麦子一样,成片成片倒下,不过尽管死伤惨重,依然有步卒靠近了百米范围,而这时…… “预备平射……进行三段射击……” “一列平射……二列准备……” “二列平射……三列准备……” “三列射击……一列准备……” ………… 吕燕大吼着三段平射次序,这种射杀几乎如同排枪枪毙,对于移动缓慢得步卒杀伤力很恐怖,只见滚滚而来的步卒,就如同定身术一般,定在百米开外,死伤的人群很快形成一道尸墙。 步卒人群后面,有大批手持刀枪、棍棒的兵骑,拼命驱赶人群向前,前面人群直面长弓卫的箭锋,看到身前的人不断被射杀,无人能越过那道死亡红线,前面的人马再也不愿冲上长弓卫,拼命的向后挤。步卒经历了长弓卫无情屠杀,终于开始混乱起来。 “啊啊……” “谁他娘能告诉我,从哪里冒出的弓兵……” “黑牛羌什么时候有这么厉害的弓兵……”库里哈疯狂向四周将领狂吼。 “库里哈豪帅,豪帅,我们李部族人快死尽了……” “求求您……求求您暂缓进攻吧,咱们再想办法……,再想办法啊!”李部的李吉伏地抱头痛哭。 李吉这一痛哭,那些被驱赶的部族高层也全都嗷嗷大哭起来,这一群人的痛哭更加让库里哈疯狂起来,拔出战刀,一阵乱砍。 “你给我杀上去!” “渠帅……饶了我……” “给我死……”,库里哈手起刀落,人头飞溅 “你……你……还有你……,不杀上去,就去死……” “啊啊啊……” 库里哈一阵疯狂乱砍,目露凶光,面色狰狞,大吼:“多多木,乌别,带领所有骑兵给我杀上去,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都给老子全部冲上去……”库里哈如同疯狂的赌徒,不顾一切押上所有筹码。 长老们有些震惊,看着那些不断进行三段射击的长弓卫,那些长弓卫如同死神一般,狠狠地把敌人定在百米外,看这架势,若是时间足够,这六七万人马甚至不够长弓卫自己射杀的,长老们看到这一切,不住的咂巴着嘴巴。 看到不断被射杀的步卒,库里哈再也沉不住气了,开始全线压上,发动全面冲锋。五大长老看到库里哈的骑军开始加入战场,他们也开始调动两万骑,进行反冲锋,当然了,他们这些老骨头是不可能冲阵厮杀的,带队的都是他们的后辈子孙。 大地上顿时混乱起来,双方骑兵开始最终对阵起来,冲在最前面的是牛黑阿大那些四千训练过的轻骑,只见就在将要接站的那一刻,天空瞬间布满乌压压的短矛,向库里哈骑兵阵飞了过去,鲜血顿时四溅,冲在前面的乌别瞬间被数支短矛贯穿,栽倒在地,大片库里哈骑兵惨嚎着栽倒在地。 战马嘶鸣,喊杀震天,几近十万人的杀场是极为壮观、残酷的,所有人都狂砍任何进入眼内的敌人,这一刻,没有正义与邪恶,只有为生存而战! 震天的战鼓声,低沉的牛角号声,惨烈的哀嚎声,充斥着整片天空…… 双方都不知道得是,就在双方交战的十里外的山沟里,埋伏着七千骑军,这七千骑军正是王悍所带领的三千铁卫与四千轻骑,这七千骑军正静静地看着远处激烈交战的双方。 “大帅,咱们现在是不是要杀上去?”李石低声询问。 王悍静静地看着,极力压制胸中沸腾的热血,冷静地说道:“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王悍静静地看着库里哈联军兵骑被砍杀,也看着自己族人不断地跌落战马,这种激烈交战,他足足看了小半个时辰,这才下令。 “所有人整顿兵甲……” “随我出战!……” 王悍大吼着奔走在最前面,铁卫次之,轻骑最后,全部以三列一波次的冲击阵型,共计七个波次开始向战场移动,速度开始缓慢加速,当距离战场一里地时,马速已经加速到最大。 整齐而又有节奏的轰隆马蹄声,远比数万杂乱无序的战场更加有气势,在距离几里外时,王悍他们就已经被战场上所有人发现了,库里哈联军顿时大乱,而黑牛羌则气势大振。 库里哈一部骑兵,转身冲向王悍他们,不过本已交战良久的他们,根本没能力挡住王悍的铁骑,仅一波冲锋就被冲溃,淹没在铁蹄中。 库里哈看到王悍的三千头戴铁盔、面覆鬼面、人马俱披甲的铁卫向他冲杀过来时,一阵气急,怒吼一声“乎脱……,啊……”,口吐鲜血,跌落战马。 “族长……” “豪帅……” “父帅……” 众将齐身冲到库里哈身旁,多多木急忙跳下战马,一把抱起库里哈,将库里哈扶上战马,两人共骑一匹战马,打马就向战场外奔逃,附近的河湟羌族人看到族长、少族长奔逃,齐齐调转马头,跟上多多木一起奔逃,战场上其他河湟羌联军族人看到这一幕,也开始四处奔逃。 本已胶着、实力相当的混乱战场在王悍的加入,河湟羌联军一下子奔溃了,四处上演奔逃与追杀的一幕。 战场呈一面倒,正所谓兵败如山倒;若是胶着,或许能打很久,可若一旦崩溃,就势不可挡,所以胶着的战场最忌讳生力军的加入而打破平衡。 经过一个时辰追杀与逃跑,战场上平静了下来,除了打扫战场的兵士、族人外,还有上万骑兵去追杀那些已经逃出战场的联军兵卒,估计这种追杀起码持续三日时间。 经过此战,河湟羌再也不可能死灰复燃了,整个湟水地区,也只有黑牛羌一个超级羌族的存在,黑牛羌最终在半个月里击败了所有敌手,最终成为了湟水一带的霸主,一个新星也终于冉冉升起…… 上一章字数少点,本来是在上一章里在加一点的,可是没办法加进去,一加进去,加进的段落就连在了一起,所以请大家原谅。 第九章 遇刺 王悍一脸沉默着行走在晋人俘虏中,看着这些与以往所见的晋人并无不同的晋人,全都是弱不禁风的单薄身躯,苍白而又充满污泥的脸孔,一身破烂的衣服随意挂在身上,甚至还有不少光着屁股的成年女人,这些晋人眼里没有丝毫生气,冷漠而又平静地坐在冰冷的地上。 “哇……哇哇……” 一阵婴儿哭叫声猛烈在晋民中响起,正行走在晋人人群中的王悍一愣,转身看向婴儿哭叫声传出的方向。 婴儿地哭叫声引起王悍的注意,他很喜欢孩子,更知道在晋民中婴儿是多么的“珍贵”,一个数万的流民群体中,也不一定有几个三岁以下的孩子,婴儿更是极为稀有,在流民中十岁以下的孩子都很难存活,因为那些孩子大都会被当成食物吃掉了。 王悍转身,看到一名浑身污泥的女人怀抱着一个婴儿,那名女人看到王悍向她看来,急忙低下头颅,杂乱脏污的头发顿时遮住了女人的脸孔。 王悍快步向女人走了过去,正当王悍伸手想要抱抱孩子时,意外发生了…… “狗贼……”那女子狠狠地把婴儿向王悍砸了过来,纵身向王悍猛扑了上来。 王悍在女人大喝得时候,本能的后退了一步,可当婴儿向他砸过来的时候,他又本能伸手去接。就在接住婴儿的同时,腰间猛地一阵刺痛。王悍本能地再次后退,左腿猛然甩出,一脚把偷袭的女人踢翻在地。 事情太突然了,等几名亲卫怒吼着冲上来时,王悍的腰腹已经受到重创。 “族长……” “族长受伤了……有刺客……快来人……” 几名亲卫惊恐地大吼,着向王悍狂冲了过来,想要护住王悍,就在这时,从流民中,又窜出几名瘦小的刺客,向王悍猛冲了过来。 王悍不得不再次后退,剧烈的疼痛差点让他跌倒在地,王悍感觉自己的腰腹被利刺撕开了一个大口子,鲜血止不住地向外喷洒。 正在打扫战场的黑牛羌族人、铁卫听到亲卫大吼族长遇刺受伤,全都疯狂向这里狂奔,而那几名亲卫拼命抵挡刺客的攻击,完全以命换命的杀法,丝毫不顾忌自己受伤、丧命。 “滚开,给老子死开……” 几名亲卫拼死守护王悍,用两条命的代价,终于换来刺客暂时地被挡住,晋民一阵慌乱,纷纷向外围奔逃,铁卫、族人纵马拼命向王悍这里杀来,所有挡在面前的晋民,全都被一刀砍死。 当一名铁卫骑马杀到王悍跟前时,仅剩下两个一身鲜血的亲卫还在拼死挡在王悍身前,轰鸣的马蹄瞬间冲进,弯刀不停地劈砍刺客,很快大队铁卫冲了进来,把王悍与所有人分开。 那些刺客看到铁卫围住了王悍,知道任务不可能完成了,绝望地大吼:“胡奴,我们在地府等着你!”,说完纷纷举刀自刎。 王悍满头虚汗,目光阴冷地看着那名手持利刺、被铁卫死死压住拼命挣扎的女人,愤怒大吼。 “砍了她!” 张虎一脸紧张的跑来,看到王悍无事,心安了下来,听到王悍愤怒的大吼,急忙上前,劝解道:“大帅,先拷问她背后主使是谁,再杀不迟啊!” 王悍根本不理会张虎,对着铁卫大吼:“砍了她……我说砍了她,你们他娘的都听到没有!” 一名铁卫上前大吼一声,一刀砍在拼命挣扎的女人脖子上,鲜血瞬间狂喷而出,头颅飞出米许远,尸体抽动几下,就再也不动了。 王悍再也支撑不住了,一手抱住哇哇大哭的婴儿,一手按住腰腹,跌坐在地上,一脸大汗,疼痛的说道:“这婴儿和那些晋人与……与此事无关,不许……不许屠杀他们……” “若是我死了……叔叔结里木……接手族长……一职,让文姬……文姬姐找个好……好人家嫁……嫁了吧……”王悍断断续续地说着,眼前已尽开始模糊不清。 这时众人与张虎才发现王悍的皮甲上有一个刺洞,鲜血不停地从洞里冒出,张虎与众人不由得惊慌起来。 “担架……” “该死的……担架……” “快……快点……” 张虎一脸恐惧,不停地大吼,急忙拿开哇哇大哭的孩子,撕开王悍身上满是鲜血的皮甲,这才看到王悍腰间撕开了一道一尺长的大口子。 “伤药……伤药……” “妈的,快拿伤药……” 王悍已经开始昏迷了,他其实并不害怕死亡,死亡对他来说又不是第一次,只是感觉有些可惜。族中晋人加上从河湟羌中救出的,怎么说也有个两三万,两三万晋人就是两三万个汉人,而此时整个北方纯正的汉人已经不足八百万,与之比较的胡人血统人口还要少些。 身为穿越者,他也是有野心的,那就是救出百万晋人,成就史书上的民族英雄。可一想到民族英雄,王悍又是一阵气馁,冉闵这位武悼天王都不算是英雄,这位挽救了古老文明的大人物都不算民族英雄,你说你一个胡汉杂血的羌人能成为民族英雄那才怪呢。 突然他又想到,若是自己死了,收留的晋人还能活吗?若是自己还活着,还可以凭借着自己是族长的权力、威望保护那些晋民;若是自己死了,族中还能接受那些晋人吗?想了一会也没想出个结果,思维在迷迷糊糊中陷入了黑暗。 王悍受伤昏迷后,整个黑牛羌大乱,所有人都充满了暴戾,欲举起屠刀砍尽那些晋民,张虎不断力争,诉说王悍昏迷前所言。最后,那些晋民全部被看押起来,五大长老有明言,若是族长不幸遭难,那些晋民全部都要为族长殉葬。 黑牛堡中王悍的房门外,等待着众多黑牛羌高层,所有人都焦急等待着鲁大夫的诊断,文姬看着王悍的房门,一脸恐惧,双手不停地纠结在一起,地上早已落满了被撕烂的手帕。 “咯……” 房门被打开,头须发白的鲁一鸣从房中出来,一边开门,一边摇头叹气。 “鲁大夫,少爷怎么样了?”文姬没等旁人开口,抢先问道。 鲁一鸣叹气说道:“大帅的伤并未伤及内脏,只是在腰侧被刺伤,可伤口太大,失血又多,而且现在还有些感染,所以……所以……” 文姬深吸一口气,平静一下心绪,问道:“少爷有没有生命危险,还请鲁大夫明说。” 鲁大夫迟疑了一下,轻声地说道:“这种情况实在不好说,若是吃了药,能挺过去,不发烧,命就算是保住了,可……可现在大帅却在发烧啊……” 鲁大夫无奈地摇头离去,所有人尽管心中怒火汹汹,可却无法发泄出来,最后也不得不咬牙离去。 文姬看着躺在床上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王悍,心中一悲,眼泪再也止不住,趴在王悍身边嗷嗷大哭。 王悍迷迷糊糊地听到身边文姬痛哭的声音,尽管头痛欲裂,还是挣扎着睁开双眼,看到身边痛哭的文姬,想开口安慰几句这名自幼照顾他的贴身侍女,可是口舌干涩异常,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动了动手指,碰了碰文姬。 痛哭的文姬感觉到王悍的手指碰触到她的手臂,抬头看到王悍睁开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急忙抹了抹泪眼模糊的双眼,看到王悍真的清醒过来,惊喜地叫道:“少爷,你醒了!……我这就去叫鲁大夫。”,说着就惊喜得跑了出去。 王悍看到文姬慌忙跑了出去,无奈地张了张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只得无奈得叹气。 不一会,房外一阵跑动声,不但有文姬、鲁大夫,还有五位大长老、叔叔,以及军中众多将领,这么多人全进了王悍房里。 王悍看到这么多人进了自己房里,一阵气闷,难道这些家伙就不知道病人是需要清新的空气吗?这么多人跑进来,就不怕自己伤口感染吗? 他张了张嘴,却因口舌太干,什么声音也发不出,要说还是文姬心细,看到王悍张了张满嘴是泡的嘴,急忙趴在王悍身前问道:“少爷,你是不是想喝水?” 王悍心想你总算想到了,急忙眨了两下眼睛,张了张嘴。 文姬急忙找来茶水,用手指沾水,轻轻湿润着王悍干裂的口*唇,足足喂了王悍三杯水,王悍才感觉好点,开口轻声道:“你们都出去,房里需要新鲜的空气……” “咳咳……咳,人多容易感染、发炎,……咳咳…… “我感觉,感觉伤口发炎了……” 鲁大夫急忙上前说道:“大帅的伤口的确发炎了,您有什么吩咐吗?” 王悍头痛欲裂,就知道自己发热了,伤口肯定是发炎了,虚弱地说道:“一会让人找些羊羔,……取出肠子,用肠子里面的薄膜搓成细线,……记得一定要干净,要用烈酒清洗。” 王悍歇了口气,继续说道:“我的伤口也要用烈酒仔细清洗,包括我身上也要擦一遍,……房里也要清扫一遍。” “伤口一定……一定要清洗干净,若是有坏死的地方,……就用烈酒泡过的快刀刮去,用羊肠线把伤口缝起来。” “一定要记得,所有的一切都要用我蒸出来的烈酒清洗,一定要干净……” 王悍感觉可能还会昏过去,脑袋昏昏沉沉,最后说道:“我现在发热,……记得要不时地为我擦身降热,要用烈酒擦身,……还要喂我一些清热解毒的药物,喂些温盐水……” 还没说完,王悍又昏了过去,文姬大急,对着屋内满满的人群,一阵大吼:“你们还在这里干嘛,没听到少爷说吗,屋里不能有这么多人……” “张虎,你怎么还不去搬来少爷的烈酒,都搬来,若是敢偷喝,我饶不了你……” “蛮子,你去杀羊,多杀几头,多弄些羊肠绳,一定要是肠子的薄膜制成的,一定要干净,若出问题,你就给我写一千遍《弟子规》……” “鲁大夫,还请你为少爷煎药,我先为少爷擦身子……” “都出去,出去!” 文姬一阵安排,对着屋里的老少一阵乱轰,五位大长老与众将也只能郁闷地走出房屋唉声叹气。 所有人好像一下子活了过来杀羊、搬烈酒,全都忙碌起来,这所有一切消毒都离不开烈酒,这些烈酒都是王悍在诸羌大战前蒸馏出来的,蒸馏看起来简单,可是现在的时代并不容易,因为封闭总是封不严,花费了王悍不少功夫,才蒸馏成功的,再说酒本来就是奢侈品之类的东西,更何况在这个本来就缺粮的年代,蒸馏酒更加浪费粮食,所以王悍也就蒸了十几桶留着处理伤口用的,可族中那些老酒鬼总是想法设法偷喝。 烈酒、羊肠线很快就弄齐了,整桶整桶的烈酒为王悍洗身、洒地,看的众将一整心疼,文姬可不会理会那些酒鬼的心情,她可是把王悍的话记得清清楚楚,唯恐弄的不够干净,唯恐用的烈酒少了,甚至还专门派人看守那些烈酒,唯恐那些酒鬼偷喝。 王悍的伤口很快被清理干净,缝合了起来,头几日他还时醒时昏,这样的情况一直延续到第七日才好转,高热也退了。 到了第十日,他的伤势已经问题不大了,精神也挺好,就是浑身无力,最为麻烦就是出恭,每次都是劳师动众,本来王悍要自己动手,可文姬一瞪眼,王悍就气弱,最后也只得任她折腾。 今日王悍心情很好,躺在文姬怀里,吃着文姬喂他的老母鸡汤,王悍一边吃一边说道:“文姬姐,我突然想起小时候,小时候也是这样,也是你喂我吃饭。” 王悍动了动身体,取笑道:“那时躺在你怀里,感觉疙人,胸口没有这么鼓,也没这么舒服、柔软。” 文姬听到这话后,轻轻捏住王悍的耳朵,笑道:“耳朵是不是痒了。” “嘿嘿……” 王悍嘿嘿笑了两声,圆圆的脸上显露出温和,说道:“文姬姐,你不要嫁给别人,就嫁给我,好不好?” 文姬心中一抖,幽幽地说道:“等你长大,我就老了……”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我离君天涯,君隔我海角。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化蝶去寻花,夜夜栖芳草……” “文姬姐,你比我大七岁,七岁的差距真的不大,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从来没告诉别人的秘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 “我过过奈何桥,不过没喝孟婆汤,我还记得前世的情景,前世我就是一个很普通的、很寻常的人。” “要说上一世的世界可比现在好,在上一世里,哪怕最穷的人也比我这个族长过得好,那个世界有百丈高的大楼,干净的街道上有无数的美女,大街上随处都有无法想象的美食……” “农夫种地、牧民放羊,不但没有税收,而且国家还给钱帮助,倒贴钱支持……” “每个家庭都能过上‘小康生活’,‘小康、小康,四菜一汤’,大街上随处都有大胖子,青菜最坑人,比粮食和肉都贵……” “刚刚我念叨的那首词就是那个时代人编的,其实在那个时代,年轻人娶老婆婆、老男人娶小丫头都很正常,只要双方心甘情愿就好,再说你也只比我大七岁而已,在那个时代,这可是很时髦的姐弟恋呢!” “我不喜欢这个世界,不喜欢这个黑暗的世界,杀人、吃人、阴谋与背叛充斥着整个世界,贫穷与饥饿困扰着每一个人……” “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奶娘的女儿张娣吗?我害怕她,我害怕她会有一天吃掉我的手臂……” “活在这个世界真的很累,一点都不开心,每天都要为每一个人找吃的,没吃的,他们就会吃我,如果这个世界只剩下你我,哪怕我饿得再狠,我情愿自杀也不吃你!” “文姬姐,你会不会吃我……” 第十章 病中 王悍像是在自言自语,喃喃低语地说着,心神陷入到自己的世界中…… 文姬静静地听着王悍的自语,下巴轻轻放在王悍的头顶,说:“你若死了,我就和你一起去死,要投胎,我也要和你跟一起,就算你不要我了,要那个叫吴莒的女人,我也要缠着你。” 王悍一愣,问道:“吴莒是谁?” 文姬皱了皱鼻子,道:“装傻充愣,河湟羌里那个女管事是谁?” “啊?……哦,对了,你不说,我倒忘了,你有没有派人过去帮她?现在可正是种地的时候,过了季节,今年咱们可就困难了!”王悍有些急了。 文姬不满道:“就知道你紧张她,早就派人过去了,我有那么小气吗?” 王悍有些委屈,道:“哪有紧张她,我是紧张收成,再说她也没法跟姐姐你相比,咱们还是不谈她吧!” “哼,这次放过你。”说着,文姬揉捏了一下王悍的圆脸。 文姬沉默了一会,突然开口,道:“是夫人吗?” 王悍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沉默了好一会,说道:“不全是,娘只是其中一个原因,估计可能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最大的可能是张骏。 对于晋人来说,最大的威胁自然是胡人,尤其是咱们与河湟羌这样不受控制的大胡族,尽管黑牛羌以前也从未与他们为敌过,甚至还有过交易,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咱们击败了河湟羌,实际占据了湟水一带,成为了这一带的王者,对于张骏来说这才是最大的威胁。 只要杀了我,或许会激怒河湟羌,但黑牛羌极有可能会因此崩溃,叔叔虽说懦弱,在黑牛羌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是可以做族长的,可是叔叔的年龄毕竟大了,很难再有孩子,这样一来,黑牛羌极有可能会毁灭或分裂。 还不止这些,不仅族里被我加入了大量的晋人,军中也是,甚至高级将领也占了小半;我在的时候,谁也不敢说什么,可一旦我死了,晋人与羌人一定会闹矛盾的,甚至会发生战斗,这样一来黑牛羌就会被削弱,也有可能会消失。 不管哪种情况,只要我死了,对于张氏西凉都是大好事,所以张骏的可能最大。 娘虽然不喜欢我,可要说是她让人刺杀我,反正我是不信,张真倒是有可能。” 王悍重重叹了口气,说道:“算了,我不想再追究,因为爹的原因,娘不喜欢我,可他是我娘,我也希望她快乐、幸福,否则我也不会警告所有人,让娘能顺利离开黑牛堡。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挡也挡不住的,留来留去,最后只能留成仇,若我真要以此理由,进攻西凉,娘怎么办,我总不能逼她去死吧?” 文姬静静听着王悍话语,在他遇刺,毫不犹豫地下令砍掉那女子的脑袋,她就有所猜疑。 “还有没有?” 王悍呐呐的说道:“我可不可以不说?” “你说呢?” 王悍叹了口气,道:“姐姐一定是因为我砍了那女人,才有所怀疑的吧?” “我也是不得已才杀了那女人,那时我身受重伤,自己都不知道能不能有幸活下来,若是不立即处死那女人,一旦没有我的控制,一旦那女人乱咬军中晋人将领,或者是张骏,那该怎么办? 我前世是华人,也就是现在晋人的子孙,张氏西凉收留了大量晋人,尽管大多流入部族做了奴隶,甚至还有不少被当作“两脚羊”、当作食物,可也确实让许多晋人活了下来,大江以北也只有他张氏西凉能如此对待晋人了,所以我才不想惹大此事,我不想与张氏西凉为敌。” 王悍的情绪有些低落,又说道:“乱世用重典,乱世人也只有铁血无情才能走到最后,像我这样的人,用上一世人的话来说,就是‘不堪大用,一守门犬耳’。” 文姬顿时眉毛一竖,大怒:“谁敢说你是‘守门犬’,我就杀……” “族长,我能进来吗?”屋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顿时打断了文姬的话语,文姬急忙放平王悍,快步走出门房。 不一会,文姬就与王悍的奶娘曹氏一起进了屋里,,曹氏手中还拎着一篮子鸡蛋。 奶娘曹氏走到王悍床前,伸手摸了摸王悍的额头,欢喜到:“没热,没热就好!本来早就应该来看族长的,可听人说这里不让进,说是怕带来脏东西,怕伤口发炎,这些我也不懂,这才晚些来看你,也没带什么好东西,就是些鸡蛋,别嫌弃。” 王悍一阵感动,可又有些无奈,说道:“虽说您是奶娘,可我更愿意称您为师娘,您教我读书识字,本就已经算是师娘,别人可以称呼我族长、少爷、少主、豪帅,大帅等等,但您就不要这样叫我,直接叫我乎脱就好了,老是族长族长的,我不自在。 您能来看我,我很高兴,鸡蛋我就收下了,就怕娣姐不高兴!哈哈……哈……好痛……” 文姬见到王悍高兴大笑,扯动了伤口,急忙上前查看,曹氏也是一惊,一时气急,也忘了什么身份之类的了,责骂道:“你这臭小子,怎么就不能让人省心!弄痛了没?伤口开了没?” 后面那句是问的文姬,文姬仔细查看后,回答道:“没有,只是牵动了一下伤口,无碍的。” 曹氏无奈地摇了摇头,说教道:“你这孩子还是跟小时候一样,看着粗豪、暴烈,其实尤为心细和良善,善心归善心,可也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做了,你要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 你的安危不是一个人的事情,你是一族之长,你说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你让文姬小姐怎么活?我们这些跟随你的晋人怎么活?” 王悍一声不吭地听着曹氏的教训,直到曹氏说完后,这才开口:“师娘教训的是,我以后会注意的。” “要是如此就好了,我还不知道你,不是说你,以后做什么都要多想想,这个世道毕竟太乱,什么样的人都有,一定要先保全自己。”曹氏也知道王悍的性格,只得不时叮嘱他才可以让他注意。 “是是……乎脱一定注意。” “师娘,我也有段时间没去您那了,您有什么需要的吗?”王悍急忙转移话题。 曹氏笑了笑,说道:“挺好的,什么都不缺,这世道能吃饱穿暖,还能有啥要求的。” 王悍沉默了一会,突然说道;“师娘,要不你在找个伴吧?” “嗯,啥?……你……你这臭小子在说什么啊!”曹氏差点没被震晕过去。 王悍急忙说道:“师娘,您别急啊!……您与娣姐两个人住在农部区,家里又没个男人,耕地种田什么的…… 我心中有愧啊,若是娣姐找个普通的男人做上门女婿还好些,可她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一心想嫁个英雄豪杰,这个世道的英雄豪杰就没一个是正常的,全都是心狠手辣、冷血无情的家伙,再说英雄豪杰怎么可能看上一个土丫头? 师娘,总不会你们娘俩一辈子就这样过吧?那还不如您再找个伴呢!” 曹氏听着王悍的话语,一时沉默无言,他十分清楚自己的女儿是什么样的心气,从小到大就事事与眼前这个大男孩比较,就是找夫婿,也要找比他更强大,更气派的男人,正如乎脱所言,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道,那有什么完美的英雄豪杰,哪会看上那丫头。 “师娘,要不您也别种地了,还是跟以前一样,去教少年铁卫读书好了,以前您多显得年轻,这才两年,就显得老多了。 不就是娣姐不愿意您与郑言郑夫子在一起吗?您回去就告诉娣姐,只要让您去教授少年铁卫,我就给她一个平台,让她有机会接触外面的英雄豪杰,否则这辈子她就别想嫁给什么大人物,老老实实给我嫁给农夫好了。” 曹氏听到王悍说郑夫子,脸上一红,眼神闪躲,气恼道:“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哪有……哪有……” “嘿嘿,师娘,有啥不好意思的,我看你们挺般配的,才子佳人的,若不能在一起,岂不是可惜?” 王悍一直把曹氏当成真正的长辈来对待的,对于她与郑言郑夫子的结合,他是全力支持的,郑夫子跟曹氏一样,都是一个地方逃难到西凉的,都有一个女儿,能带着幼女逃到西凉,本就是一个奇迹,更何况在逃难时相互之间就有好感,而且都有文化。 虽说只是能教授蒙童而已,可对于王悍来说已经是弥足珍贵的财富了,在逃难的人群中,这些读书人是非常不易生存的,所以他们一开始不但教授王悍读书识字,还担任着少年铁卫的教授,若不是曹氏的女儿张娣一直反对,他们早就在一起了。 王悍笑着说道:“师娘,不要担心娣姐,儿女自有儿女福,娣姐以后结婚了,你怎么办?难不成能到老了再嫁给郑夫子?或者说你们就这样相互孤独一生?我都能放生我娘,你们就不能迈过这个坎? 可别跟我说那些烈女的说辞,那不适合这个时代,娣姐那里有我呢,我可不认为她敢真正有勇气违抗我,否则我就强行把他嫁给最普通的粗汉子。” “别,可别,否则她还不得恨我一辈子?还是算了,就先这样吧,至于以后……以后再说吧。”曹氏心很乱,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王悍也是无奈,说道:“可伶天下父母心啊……不过师娘还是应该跟娣姐说说,就告诉她,若是想爬在我头上,仅靠种地,别说一辈子,就是十辈子也别想,只要她答应我的要求,我就给她爬到我头上的机会,她可以做我的使者,可以与外界王者、英雄接触,只要她有本事获得英雄地认同,我就还她自由,而且还可以做她的靠山,支持她上位,只要她有本事,我就可以支持她!” “你这孩子,怎么……”曹氏大急。 “师娘,您听我说,您跟娣姐不同,很早以前,我就知道娣姐不是一个甘心寂寞的女人,若是换了其他人,我早就不知道把她打发到哪里去了,根本不会这么烦心,可惜是师娘的女儿,我也只能做这么多,路是自己选择,错与对,只能自己给出答案。” 曹氏恍恍惚惚地离开了王悍的黑牛堡,至于曹氏与张娣的决定,王悍是不得而知之,不过,一直只听王悍与曹氏谈话,没插口的文姬此时却开口说道:“少爷是不是感觉到了威胁?” 文姬在王悍婴儿时就照顾他,很清楚王悍的习惯与说辞,只有在感觉到危险时才会这样说那些话语,她有些迷惑王悍为何会重视一个流民女子罢了。 王悍想了想,说道:“男人与女人的力量不同,男人征服世界,女人却可以征服男人。 娣姐天生妩媚妖娆,属于红颜祸水的顶级存在,古今不知道有多少英雄人物倒在这样的女人脚下,更何况娣姐是个有野心的女人,还是很‘恨’我的女人,这也是为何我把她藏在农部的原因,我没把握完全掌控她,一旦真惹出来什么事情,你让我怎么处置?所以还不如按照她的心意,祸害别人呢!” 文姬冷哼了一声,道:“你是说张娣比我漂亮?我怎么没看出她哪里妩媚妖娆的。” 王悍一愣,心生后悔,原来古往今来都是一样的,都是很在意自己是否最漂亮,急忙改口批判起张娣来,说张娣皮肤太白了,没有文姬皮肤健康,生了一双桃花眼,肯定会红杏出墙,一张鹅蛋脸也没有文姬的瓦刀脸显得大气,再说,张娣的弯眉哪有文姬的剑眉显得英武…… 文姬越听却觉得王悍是在夸赞张娣,根本不像在贬低张娣,气愤地一阵乱捏王悍的脸腮,不过却不敢动作太大,唯恐扯动王悍的伤口。 第十一章 改制 王悍好吃好喝了一段时日,不时会有人过来看望他,这些看望的人群中,众多将领是不被文姬欢迎的,总是没打屁几句,就会被文姬以王悍需要休息为借口赶走,主要的原因还是那些将领没打屁几句,就扯到女人身上,为了保护王悍的纯洁心灵,文姬这才甘愿做起了“护花使者”。 今日却不同,所有的长老、军中悍将都齐聚一堂,聚集在王悍的黑牛堡大厅中。 只见王悍躺在一张躺椅上,文姬坐在一旁照顾他,五位大长老则分坐在王悍左右,而其余普通的长老坐在堂下左边,将领坐在右边,当然还有一些其他没有发言权的族人或将领坐在边上,作为见证者。 今日讨论的是军制与税制的改革,这些堂中众人都是族中重要的高层,所以王悍才邀请过来一起讨论。 王悍手拿着一个小木锤,“梆梆”地敲了几下傍边的小木桌,示意众人不要说话。 王悍清了清嗓子,说道:“今天叫你们过来,我想大家也都知道了原因,经过一系列的战事,咱们现在的人口,包括原族人、晋人、奴隶,所有人加在一起已经有十几万,不到二十万的样子,这已经远超过战前原有的族人了。 尽管现在咱们的战利品还可以支撑今年的生计,可来年怎么办?仅靠现有的耕种土地,还不足以养活这么多人。 族里所有的耕地基本上都是我耕种的,最多也就有五千顷,不是我不想多种些,只不过这里并不适合耕种太多的土地,我准备把我名下的所有耕地、牧场,全部划为军中所有,作为军中的军费,这些土地应该可以维持那万余轻骑的生计,我自己会迁往湟水一带容易耕种地带,继续开荒种地,牧场会迁往咱们以前的老族地:西海。 只要在族里居住五年以上,没有不良记录的晋人,一律转为普通族人,与普通族人一样待遇,从战利品中每人给一头牛、一匹马、三十头羊、农具各一套,这些晋民将与我一同去开荒,他们能开多少就有多少耕地,这些晋民中男性居多,仅靠公鸡是不可能下蛋的,所以他们还将迎娶一些杂羌女人做老婆。 至于军方的土地则按军职大小分配我留下的土地,我会留下五千晋民与一万奴隶当作农夫、佃户耕种,奴隶以十年为期,晋民则以居住我族的五年时间为期,时间一到,且没有不良记录,他们就可以成为我族普通族人,可以自由耕种土地,这些佃农最多只能征收五成税收,且军中土地不再族群税收之列。 我们的地盘、人口都增加了几倍,本来我族的常备军力不属于正常范围,大大超出我的承受力,可现在随着地盘、人口的增加,一万九千在职将士也还不够,为了将来能够增加军队,维护我族,所以我不仅要赠送我现有名下的所有土地,还要征收族中所有耕种土地的税收,以一成税收收取钱粮,除军方土地外,任何人没有特权,包括我自己。 将来还将征收商税和象征性征收牧业税,当然了这只是以后的事情了,这些税收现在还无法进行征收,毕竟除了我的商团,就没有什么做生意的族人,而且我挣得钱基本上都用在了军队的装备和农具上了,也根本没有什么可收的了,否则我又该欠下一大笔债务了。” 王悍这句话猛然让堂中众人哄堂大笑,他们都知道王悍为了军队和晋民花费了多少钱粮,借了多少债,对于征收商税的什么,他们没有丝毫意见,不过他们还是担心王悍。 牛黑雄与蛮力野他们家族都是王悍的直属家族,所以牛黑雄大长老最担心,说道:“少爷,您把这里的耕地、牧场都给了军方,您自己的部属怎么办?” 王悍点了点头,说道:“现在的钱粮差不多可以支持今年一年,至于以后,我会自己大量开垦土地的,问题应该不大。” 随意解释了一下,再次对着厅堂众人,继续说着。 “随着土地、人口的增加,军队就不能再跟以前一样了,以前除了我贴补外,军队基本上都保持着自己吃自己的,这绝对不行,军队以后一定要有自己的稳定收入,同时也要正规起来。以后所有千夫长以上的将官,都将没有直接管理权,只有指挥权;管理权交给百夫长,百夫长直接对军部负责,负责日常的训练。 千夫长、百夫长职位各设两名副职,一名作为千夫长的副手,可以在必要的情况下顶替正职;一名作为文书职,管理低级军官的升降与生活各方面杂事。 我将组建一个参谋文书部门,这个部门主要管理所有将领的升降,有制定作战计划、后勤运输、兵员招收和训练的职能,我将出任这个部门的总参谋长,牛黑塌作为我的副职,协助我处理日常军务。 还将在西平城附近重新建一个堡城,做为军部所在,军部下辖为军情部、参谋部、作战指挥部,我将出任军部主帅。 族中将以族中长老组建咨政会,除了我的直属部族外,将不再直接管理族中事务,族中一切事务将由咨政会负责,但我有任命长老资格的最终权力,我……” 王悍突然看到多吉高高举起的手臂,问道:“多吉,你有什么疑问的吗?” 多吉站起,挺得笔直,大声说道:“族长,我想问问,是不是我们家族在军中的部民,以后就不再是我们的部民了?” 王悍点了点头,说道:“坐下吧,刚才没说清楚,现在补充一下,军中的所有战士都将是独立存在,只归军部管辖,只要在职一天,那些分配的土地就是他们的,除非退役、不再是战士了。但是退役后,会根据在职时的军功,分配相应的土地,若是能成为骑士贵族称号,田地税只有其他族人的一半,并且享受除长老、军职人员外,他人必须鞠躬行礼的特权,见官不拜的特权。 正如多吉所言,所有的本家族属的族民,一旦加入军队,就不再是家族的族属,这当然会让个家族有所损失,但我们要知道,这是对我们整个黑牛羌的稳定是有利的。 军队是保卫家园的坚实保障,只有军队独立属于整个部族,这样才能让整个部族更加稳定,否则的话,在有些情况下,军中会因为各家族的矛盾影响到整个军队。 军队是我族的利剑和坚盾,是我们最大的靠山,所以军队是绝对不允许有山头存在,他们就应该是纯净的、纯碎的。 大家都知道晋人会成为流民、奴隶,是因为‘八王之乱’,这就是军队不够纯碎,我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所以才会有这样决定,不但我要限制高级军官的权利,还要根据情况,调整长时间指挥的部队长官,不是不相信在做的将领,而是要制定一个规矩,一个管束所有人的规矩,包括我自己也要遵守的规矩。 当然,无论做什么事情都需要代价的,这才拿出我一半的权利,所有管理权进行交换,我不再管理族中事务,族中管理大权全部交给资政会,交给族里,对我自己形成制约。 对于王悍所说话语,各位长老都没意见,早在之前,他们就与王悍交流过了,早已达成一致意见了,这些老人都很清楚哪怕反对也不成,黑牛羌一族从来就无人能反对族长的决定。这不仅只是族长一系的巨大威望,更是因为整个黑牛羌,就少有哪个族民没受过族长一系的恩惠的,并且整个黑牛羌的近半族人,都是王悍的直属部民,甚至牛黑塌与蛮力野两位大长老,就是王悍的直属大长老,更不要说无数从族长一系独立出去的族民了。 王悍转头,面对着文姬,说道:“文姬姐,你去吧奎小狼与枯石头叫进来。” 很快两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跟随着文姬走进厅堂,众人看到两人,不由地低声笑了,看到两人的模样,王悍也不由地乐了,这两人站在一起就有一种违和感,奎小狼是大长老奎狼的亲孙子,生的高大体胖;枯石头是枯力的孙子,却生的个矮体瘦。 王悍忍住笑意,说道:“奎小狼,我将再组建一个财务部,你就是财务部的第一任长官,族中所有财物就由你来掌握,以后,你就属于资政会的下属部门了,可不许乱来,否则我连你们爷俩一块整治。” “族长,俺知道,就是俺爷爷也不能动族中的财产!”奎小狼瓮声瓮气地说道。 王悍对他点了点头,转向向枯石头,说道:“石头,我准备再建一个监察部,你就是第一任检察总长,既然叫石头,就要像石头一样坚忍不拔,做好检察事务,不要让我失望!” “族长放心,我一定做好这工作。”枯石头非常高兴,他最喜欢这种‘偷鸡摸狗’的事情。 王悍点了点头,挥手让他们各自站在自己爷爷的背后,王悍任命他们这两人,也是权力交换的一部分。 王悍转头看向军中将领,说道:“军中的军制仅以千人长、百人长、十人长的兵制,有时会不方便,又不想以晋人那种繁杂的分法,我决定重新制定。 以十人长为班长,班长上面设立一个三十人的排长,排长上面的百人长叫连长,连长上面设一个三百人的营长,营长上面的千人长改为团长,团长上面设立一个五千人的师长,班、排、连、营、团、师这些就是我们的基本兵制,若是联合作战人数超过师级,会有兵马元帅出现,元帅就以,一级、二级、三级等等,怎么方便怎么来。 咱们现在人少,只能以团长作为一个作战单位,将来人马多了,自然是以师为作战单位,至于现在,我准备组建五个师,两个轻骑师,一个重骑师,一个长弓师,一个少年师。 以后若是能建立更多的部队,轻骑师分别就叫第一轻骑师、第二、第三轻骑师,以此类推,第一重骑师、第一长弓师、第一少年师、第一轻步师、第一山地步兵师等等。 重骑师、长弓师和少年师,这三个师是我的亲卫师,就不要说了,现在两个轻骑师缺了两个师长,所以我打算农忙后举行大比,前两位成绩好的,就是两位师长。 王悍看了看堂下不停张口,却不敢说话的众人,知道需要点时间让他们接受,说道:“你们议议,有什么不懂的,可以说出来,我再补充补充。” 王悍话语一落,整个大厅就如炸了锅油,相互开始交头接耳,甚至开始争吵了起来,王悍舒服的躺着,文姬时不时地献上香茶,与王悍打趣,争吵有小半个时辰,王悍都有些饿了,正当他准备结束这场会议时。 枯力大长老站了起来,大声说道:“族长,这些老混蛋欺负人,只愿意给石头千石钱粮,这怎么可能够石头使用的的? 族长,您可不能总偏向军队,石头干的可是老得罪人的活计,才给一千石的钱粮,这才能养几个人?” 枯力大长老话音还没刚落,蛮利大长老指着枯力大长老骂道:“混账东西!大力,我问你,千石真的少吗?太守一年还没有千石呢,还嫌少,给石头千石,都是看在族长的面子才给的!” “就是,别不知足,千石已经不少了!”阿迪布大长老插了一句。 “千石是不少了……” 其他长老纷纷开口,枯力大长老大怒,不停大吼着与其余长老争吵,不止枯力大长老一个人在为瓜分税收利益分配而争吵,其他长老也加入其中,为各自利益争吵。 王悍看到手下众人相互争吵,非常高兴,政治就应该是争吵与妥协,争吵到最后自然就达成协议。 “少爷,他们不会打起来吧?”文姬趴在王悍耳边,有些担心看着那些老小孩脸红脖子粗地争吵。 王悍毫不在意,笑道:“没事,就是吵架而已,又不是没有过,等他们吵累了,自然就会熄火。” “少爷,我还是觉得咱们最亏,不但没了土地、牧场,税收基本上也是收咱们的。”文姬嘴角高高撅起,一脸不高兴。 王悍有些无奈,说道:“没办法,谁让我是族长。” “是……,咱们黑牛羌族长最危险,也最倒霉!”文姬一阵翻白眼。 王悍知道任何事情都有个过程,以前长老们进行族内的矛盾调解、协助族长管理全族外,基本上是自己管自己,这有点像多个小势力联合的联盟,除了作战一致对外,基本上都各自保留相对的独立。 现在王悍一下子重新制定了规则,打乱了原有的潜规则,把所有小团体捏合在了一起,统合在一起,这样就会慢慢成为一个不分彼此的整体,形成一个类似国家的存在。 王悍不怕他们为各自利益争吵,他只要保证军队独立出来就可以了,一旦军队独立出来,任何小团体都不可能脱离他的掌控,何况长老中还有自己的直属长老存在。 再说争吵也是好事,争吵就会有矛盾,有矛盾就会找族长调和,就不会联合起来反对族长,尽管论实力他们现在也没有实力超过族长,可随着地盘、人口的增长,他们的实力也会随之增长,王悍就是要在他们实力增长前打压他们,维持稳定。 维持稳定的先决条件就是军队的独立,军队以后独立成为一个特殊的权利贵族,会造成更多的小贵族,会分掉原有各个长老家族的土地、人口、权利,会制约原有的贵族,哪怕军中也有各长老家族的子弟,但这些军中子弟也会不自觉维护军方利益,制约全族长老家族。 王悍拿出一半权利,就是要把所有人捏合在一起,只有这样,才能在以后的日子让他们不自觉形成“国家”观念,自觉维护整体利益 第十二章 安排 王悍敲了敲桌子,对着争吵的众人说道:“这样争吵也不是个事,这样吧!你们投票,谁的票多就听谁的。” 枯力大长老还没刚登王悍话语一落,急忙说道:“族长不可啊!他们人多,肯定不会给石头增加钱粮的。” 王悍无奈,道:“这些不行,那也不管,那该怎么办?不行就进行公开投票好了,族中十六岁以上的族人进行公投,这总可以吧?” “还是不行,偏向他们的人还是太多,不公正!”枯力力争。 牛黑雄大长老再也看不下去了,指着枯力大长老鼻子,大怒,道:“越来越混账了,是不是把所有钱粮都给你才算公平?” “就是,我看公投最公平!”阿迪布大长老点头同意。 王悍看到众人又准备对枯力大长老发起公愤,急忙打断,说道:“行了,都别吵了,别说族里这么多人,就是三两个人也会有不同的意见,少数服从多数是最好的方式,一锅饭总不会满足所有人的口味。” “我看以后就用投票解决争论好了,想让别人投自己的票,就努力让别人满意,相互之间的联盟那种事情,你们应该比我懂,不要让我提醒吧?” 众人有些尴尬听着王悍说着“联盟”,王悍也不介意这些,说道:“你们想怎么整都可以,但是必须要有规矩,无论如何都不许动用武力,谁动用用了部属武力,我就镇压谁,剥夺谁的长老地位,驱逐谁的家族。 我们都是亲人,尽管都有自己利益需求,但不能为了利益,损害整个族群的安危,有矛盾可以通过商议解决,实在解决不了,可以进行公开比斗,只是希望你们永远都不要走到这一步。” 枯力大长老站起:“族长,不会的,我们也就吵吵,怎么可能动用族属?” “少爷放心吧,这种事情不会发生在我族的。”牛黑雄说道。 “是啊,谁要敢这样做,就是我族的敌人,人人都打……” “动用族属就是造反!” “吵吵而已,没那么夸张吧?” “不一定,现在不会,不代表以后不会,毕竟族里慢慢变大,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我看还是族长说得对,什么事情先说好,以后若是做出出格的事情,也别怪族长镇压。” ………… 厅堂众长老也纷纷说着,王悍躺坐在躺椅上仔细听着下面众人的话语,他心中明白现在不会有人敢冒头,但随着土地、人口的增加,随着加入的成分越来越复杂,矛盾就会可能越来越激烈,毕竟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 王悍要做的就是未雨绸缪,这也是王悍改变军制的原因,只有军队独立于各种团体之外,只有军权在手,他就不会害怕任何人“造反”。 无论长老如何争吵,军队却没有任何意见,不仅是王悍是这些“正规军”的建始人,不仅是王悍提拔众多将领,更是因为王悍给了他们众多好处,不仅给了实际养家糊口的利益,更给了他们尊重与荣耀! 王悍留下牛黑雄、蛮利野两位大长老,其余的全都赶了出去,这两位都是王悍的直属家臣。 王悍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说道:“蛮利爷爷,我想让你去河湟羌那里,就是被咱占领的那里。 我准备在那里建一个大型堡城,就叫汉堡城,以后那里就作为我的根基地。除了留给在这里耕种田地的晋民外,其余的全部转移到那里,那里条件很好,河流众多,地势也比较平缓,很适合种地,而且距离西海也近,还可以晒盐、掌控盐路。 那里遗留的杂羌小族、流浪羌人也还不少,但都是很小的团体,对咱们虽说没任何危险,但也不能放任他们。我准备让爷爷带着包括长弓师、少年师的一万人马过去,扫平河湟一带所有部族,那里只允许一个存在,就是我们黑牛羌!” “少爷,放心吧,我一会就出发。”蛮利野大长老点头说道。 王悍想了一下,说道:“汉堡城距离西平城很近,不要与他们发生冲突,我还不想于张骏发生冲突,你明白吧?” “明白了,我会注意的。” 王悍又转向牛黑雄,道:“牛爷爷,族中事情,你就多费些心思,我现在受伤了,无法为军士分配土地牧场,你就与文姬姐多劳累一下,把这件事情做好,一定要保证公正。” 牛黑雄有些犹豫,说道:“这事情我会办好的,不过……少爷,是不是等秋收以后再交给那些崽子?” 王悍知道牛黑雄担心什么,笑着说道:“爷爷不用担心,那些土地收成,以前也是基本上都用于军队的,给他们还让我省了不少心思呢,至少少了雇佣族人的费用吧? 不过,现在虽然种麦子是不行了,种豆子、水稻还是可以的,所以两位爷爷还要为汉堡城那里大量运送农具、人员,一定要尽量在那里开垦更多的田地。” 两位大长老点头应了下来,文姬却说了一句:“少爷,咱们的牧场是不是现在就转移到西海?” 听到文姬话语,王悍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嗯,是该转移,趁着这个季节转移到那里,还可以修建一座堡城、房舍之类的……这样吧,让牧民随蛮利爷爷一起离开,相互之间还可以照顾一下。” “你们还有没有要问的了?”王悍问道。 三人相互看了看,摇了摇头,齐声道:“没有了。” “那行,暂时就这样吧,两位爷爷也饿了,陪我吃顿饭吧!”王悍邀请两位老人。 “还是算了吧,我和老牛还是回去吃吧,在你这吃饭太没劲了,一点酒都没有,没有酒,我们可吃不好!”蛮利野大笑道。 王悍白了一眼,道:“爷爷不就是想要我的酒吗,现在也确实没有了,等我做出来,给你们些就是了。” “哈哈,那就说好了,可不许反悔,我们这就回去了,还有好多事要做呢。”,蛮力野大长老说完后就起身,与牛黑雄大长老一起起身告别。 王悍看着两位大长老走后,对着文姬说道:“文姬姐,王传芳没跟娘一起走?” “没有,还在牧场。”文姬回答道。 王悍顿了一下,说道:“老王是个老实人,为人也认真,牧场放到他手中,我也放心,一会让他来一趟,我要看看马册,询问一下牧场的情况。” “嗯,我知道了。” 吃过饭食,王悍躺在床上,想着长老为各自利益争吵一事,他知道这种咨政会与后世的“议会制”差不多。 “议会制”式的体制或许比不上后世华国的**那样的制度,“议会制”也太容易产生矛盾冲突,需要花费王悍众多精力来调解他们之间的矛盾,远不如**似的民主集中制。 按王悍的理解,后世的**的民主集中制更好,那种制度更适合这片土地,这与这片土地自古以来的观念有关。 自从秦始皇统一这片广阔土地后,一直到后世的华国,无论经历了多么惨重打击、分裂,只要是出现一个大英雄,只要出现一个拥有绝对实力的英雄,他们总会统一失去的领土,最终都会合二为一,这与华人大一统的观念、情怀有关,与“家、国”的观念有关,与华人“儒”的基因有关。 这种观念与西方“实利”观念不同,这也是为何整个欧洲拥有这么多国家,为何欧洲国家一旦分裂时间稍微久些,就会成为一个独立国家。 华国的**集中民主制,在王悍看来更像是君王制的升级版,有人或许说君王制不好,其实不是这样的,对于一个国家的王者们,他们是所有人中最不希望国家动荡的一群人,他们才是最希望老百姓安居乐业的一群人,因为他们深知百姓才是国家的根基。 可能会有人跟王悍抬杠,说国王如何昏庸**,怎么怎么没用,以致使国家破败、百姓困苦…… 事情真的是这样吗?真的是所有罪责都在君王身上吗?君王就这么想身死宗灭吗?…… 王悍有自己的理解,“士农工商”再加上“君王”,这基本上就是一个完整的国家了,“无农不稳,无商不富,无工不强”,那么“士大夫”又干什么呢?又起到什么作用? 王悍很清楚文化的传承是由“士”来完成的,但这在王悍看来并不重要,或者说对于国家稳定来说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士”的连接、传递、承上启下的作用。 “士”在国家里起到一个连接、传递作用,他们并不直接参与社会生产,但是作用却至关重要,如同西域中的栗特人,如同身体的传输神经,他们把所有人连接了在一起,使得君王可以对下面更好的指挥、分配。 但是,正因为“士”的作用,正因如同西域的栗特人,正因是传输神经,这就很容易让他们截留更多的财富、权利,让他们觉得地位高于“农、工、商”,甚至产生与君王、大脑同等地位的幻觉,于是就有了历史上的君权与相权之间的争夺,就有了君臣之间的对抗,就有了臣子截断君与民之间的“通道”,就有了国家的动荡,就有了王朝之间的更替,就有了崇祯帝的那句“君非亡国*之君,臣皆亡国之臣”的悲哀。 后世的华国就非常聪明,他们总结了历史,把“君”与“臣”捏合在一起了,把“君臣”统合成了一个党,党内所有成员即是“君”,也是“臣”,既有“君”的权利,又有“臣”连接作用,这样一来,为了统治的稳定,就不得不以民众利益、社会稳定为主,也就成为了与西方一样的民主制,也就有了党的三个代表。 这种民主又与西方的民主不同,西方讲究“实利主义”,只是为了争取上台的权利。 西方一任最高领导人,只有几年的权利时间,这就有可能向民众宣扬的“好处”只是在作秀,只是上台的借口,但是华国不同,它只有一个党专政,无论谁上台,都是这个党,出了任何事情都是由他们来背,这就使得他们必须真诚真意的对待民众,否则就会动摇根基。 王悍始终认为,这就是党的三个代表原因。 有人会说王悍这是在扯蛋,后世华国的贪污受贿党员少吗,违法犯法的官员少吗?对于这些说辞,王悍也是无可辩驳,或许是因为这些人仅仅只是停留在“臣”的观念,还没把自己当成“君”;或许他们把自己也当成了“君”,却仅仅停留在“君”的享受方面,却没想到作为“君王”的责任……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会有,这些人就没看到历史上那些“君王”一旦国破,就会身死族灭的情况。 在王悍看来,只要是这种“君臣”合二为一的**制度,只要这种制度内的党员能够把自己看成“君”,只要能担任“君”的责任,那么他们的生命力几乎就是无限的,远比西方那种“多党议会制”与王悍现在的“资政院”战斗力更强,生命力更强。 王悍不是不想,而是无奈,族里本就是大大小小团体混杂,在这个混乱、残酷的世界,他也只有尽力维持稳定,在这基础上慢慢地用平和的手段打压、分散他们,达到所谓的平衡。 第十三章 姑臧城 姑臧城后来又被称为卧龙城,可现在却不能称为卧龙城,因为张骏还没修建好姑臧城,这个时候只有一座主城,两座附城,三座城池。这种格局还不能形成状如飞龙的龙城,只有张骏修建好四座城池后,才能形成后世所说的卧龙城。 现在姑臧城正在修建城池,按理说张骏经历过去年大旱,是没能力修建城池的,可偏偏张骏在去年发了大财,刚受过灾的灾民现在更是穷得掉渣,只要有口吃的,只要饿不死,什么活都干,对于张骏来说正是建城的大好时机。 就在还没修建好、脏乱的姑臧城正处于民夫忙乱时,一队十几人组成的队伍进了姑臧城,这队一身破烂、萎靡的人马就是库里哈一行人。 库里哈好不容易从黑牛羌的追杀下逃得一命,自己也只剩下千余族众,他们必须尽快投靠一个靠山,否则,这千余族人很快就会四散而去,这就是丢了族地胡人的悲哀,没了根基,没了族地,他们最终的结果只有族灭,除非能重新找到一个立身之地。 库里哈看中了张骏的西凉,不仅是姑臧有他相熟的朋友,更是因为张骏是晋人,手下存在着大量的胡人,若是有机会能吞了那些胡人,他还有机会东山再起,还有机会向黑牛羌报仇的机会。 至于多多木之前提出投靠刘赵的刘曜、刘大王,库里哈则气急大骂多多木,库里哈很清楚自己现在是什么处境,就是用屁股他也能想到自己投靠刘赵的后果,两赵相攻,厮杀激烈,几乎无月不战,就他们这些人马,根本都不够做炮灰的。 库里哈一行人才刚进姑臧城,对面大摇大摆迎面走来十来个胡人,库里哈也不甚在意,这种胡人装扮人多了去,就在双方交相而过时,一声戏嘘声从那人群中传出。 “呦呵,这不是库里哈族长么,怎么这么悠闲到这来看望兄弟啊。” 库里哈回头看向说话之人,等他看清那人后,脸色大变,瞬间拔出战刀,大怒:“独独,你这该死的黑牛羌人,怎么会在这里!” 独独身边众人看到库里哈竟然拔出了刀子,大怒,纷纷拔出战刀与库里哈一行人对峙起来,随时都可能发生战斗。 独独急忙制止,大声对自己身边众人说道:“干嘛呢?都收起来,没看到那是十万河湟羌的库里哈豪帅吗?小心豪帅一怒之下,把你们全煮了吃!” 听着独独地话语,库里哈更是恼怒异常,大吼:“独独……” 独独拍了拍脑奈,笑道:“对了,库里哈豪帅,前几天兄弟还看到了白木罕与黑头了,那个惨啊就别提了……” 库里哈听到这话,心中一咯噔,也不在意独独地口气了,急忙问道:“你见到白木罕与黑头了?” 独独一笑,道:“可不是吗?身上还带着伤呢,他们分别跟着窦涛与宋辑两位大将军,看样子混的是不咋地,还不如咱们兄弟在这里当个城守呢。” 库里哈听完后,也没有了跟独独较劲的兴致,只是对着独独点了点头,大步离去。 独独身边一名身穿白色儒士袍、长相儒雅的中年男子,看着库里哈离去,突然问道:“独独校尉,那就是十万河湟羌的库里哈?” 独独听到这话,说道:“王侍郎是不是觉得不像?” “是有些不可思议。”王侍郎不置可否说着。 “那确实是河湟羌的族长,不过看他现在狼狈的模样,估计是被乎脱族长击败了,否则是不会如此狼狈的。”独独随意说着。 王侍郎有些惊讶,道:“之前我也听妹妹说起过黑牛羌与河湟羌正在相攻,可数万的黑牛羌就能这么快击败了十万羌众的河湟羌?” 独独也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按理说击败河湟羌是应该可以确定的,可看库里哈这种狼狈样,不像是仅仅击败了如此简单,更像是丢了族地一般。” “若真是如此,肯定是库里哈太托大,小看了乎脱族长,被乎脱族长袭了他们的族地。这样说来……,黑牛羌就成了河湟水一带的王者了,乎脱族长也就成为那一带的羌王!” 王侍郎还是有些不敢相信,说道:“乎脱也不过十岁,就真的如此厉害?” 独独听到这话,脸色郑重了起来,说道:“侍郎可不能把族长当成孩子,据说族长跟刘赵刘曜大王的儿子刘胤一样,都是‘年十而七尺五寸’,同样高大魁梧。但以我看来,族长要更要厉害些,不说黑牛羌族长一系向来勇猛善战,就单以族长一手训练的两万兵骑就足以横行西凉,除非依靠地形进行阻拦,否则是没有可能正面对抗族长的。” “那你们为何……为何……”王侍郎张了张嘴,最终没说完话语。 独独在王侍郎开口,就知道他想说什么,苦笑道:“我与段雄算是被夫人害惨了。本来我们这些人离开族里也就算了,以黑牛羌人看来,不是每个族人都喜欢平静的生活,总会有族人更喜欢外面的花花世界。 我们完全可以正大光明的离开,可是夫人却带走数千晋民离开,这些晋民跟我们不同,尽管我们以前也是与黑牛羌作战失败的胡人,可在黑牛羌里生活的时间太长了,早就被他们认可了,晋民却不同,刚到族里的时候,除了空空的肚子,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不但没为族里做什么,却吃饱喝足,拍拍屁股走了,走就走吧,族里也不缺这些晋民,可偏偏还带走大批物资离开,这肯定会让族里愤怒的。” 王侍郎点了点头,若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自己也会愤怒异常,可这事情不是他在吃亏,而是占便宜,他也没法说什么,谁让自己家族需要在西凉立足呢。 以前他们王家一直以为黑牛羌是个有力的靠山,可没想到黑牛羌就是一个不温不火的老牛,再加上魁拔克两年前死了,他们就更加失望了,在这个乱世中,没人会看中幼年的族长的。 不过听到独独这样一说,王灿又有些后悔了,虽说张真也推荐自己成为主管户口垦田的主事侍郎,可那并无多大的话语权,只有拥有兵权才有可能获得话语权。 妹妹从黑牛羌带回数千人马,这么多人马的确让王灿高兴异常,可还没几天就全归了张真,这让王灿很是失望,可后悔已经晚了,他也只能与独独、段雄尽量相处好点,期望有事时能借助两人的力量保护王家。 且不说独独他们,就说库里哈离开这里,进了城去寻索询,姑臧城现在又不大,很容打听到索询的住处,库里哈也很快见到了索询。 索询是张掖豪族,库里哈年轻时,游历张掖交识的朋友,后来也是偶尔联系,这次库里哈走投无路,不得不借助索询的帮助在张骏这里立足。 库里哈见到索询后也没过多的隐瞒,把事情一一说与索询知道,最后再三请求索询一定要帮助自己一次,索询也没过多的矫情,直接答应了库里哈的请求。 索询答应了库里哈,不止是因为两人是朋友,更多的是库里哈还有千余族众,在西凉没有兵马是根本混不下去的,兵马才是西凉豪族的根本,谁的兵马众多,谁就有发言权,否则名气再大,也不会被重用。 索询得到黑牛羌成为河湟水一带的王者后,心中更是大急,不是因为西平、晋兴两座城处于黑牛羌的虎嘴边上,是因为西海,因为西海的盐池,盐路一直是索家在掌控,若是黑牛羌截断盐路,索家就会深受打击。没有了那些财路,笼络的胡人根本就不会在乎他们索家,索家没了那些胡人支持,在西凉是否还能立足还是个问题呢。 索询得到消息后,只是随意安排了一下,就急急匆匆的跑去见张骏了,索询是张骏的理曹郎中,主管钱粮,每天都会去见张骏,汇报城池修建的情况,所以看守宫城的兵士对索询早就熟悉的很,甚至连汇报都不需要,直接放索询进了凉王宫城。 索询在张骏眼里或许是个“干吏”,对弄钱有一手,但王悍对索询的评价极差,完全认为此人是混账再加三级! 王悍这样评价索询是有原因的,去年的大旱波及了整个西部,甚至还出现的大规模的蝗虫灾,若非王悍向来就跟土拨鼠似的喜欢到处藏粮食,他也会跟流民一样到处抓虫子吃。王悍都这样了,可想生活在西凉的晋民会如何。 可是索询却出了个骚点子,那就是放高利贷,是“借一还三”的真正高利贷。这种借法,胡人是不会借的,他们向来习惯用刀子“借”,倒霉的还是晋民。 这种借法,别说晋民一年能还清,就是三五年不吃不喝也不可能还的起,那些不想死的,只能托身西凉豪族为奴。能托身为奴都是“身强力壮”些的晋民,但是大多数瘦弱些的就倒霉了,饿死的更是成千上万,人吃人也丝毫不在话下。 王悍不知道为何张骏会答应这种损人不利己的办法,就是为了修建城池也不至于如此吧?可偏偏事情就是这么生生地发生了,或许王悍真的不明白古人的想法,或许对于张骏和西凉豪族都有好处吧。 张骏不但没损失,还大赚了一笔,四座城池几乎没费吹灰之力就轻而易举的修建了;豪族们也壮大了各自的实力,最吃亏的无非就是那些一无所有的晋民。 还是转向索询,索询见到张骏后,先是简单汇报一下城池建设的情况,最后小心地看了一眼坐在殿中高大胡椅上的张骏,低声地说道:“凉王,不知可听说过,河湟羌与黑牛羌大战的消息?” 张骏没想到索询会如此一问,随即反应了过来,说道:“听说了一些,不过还不知道结果如何。” 索询直了一下身体,说道:“结果已经出来了,河湟羌战败了。” 于是索询一一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个通透,他知道这个年轻的凉王手段如何,不敢有任何隐瞒,把库里哈所说全都抖了出来。 “凉王,黑牛羌现在是一家独大,不但西平、晋兴两座城随时都有可能被黑牛羌攻击,就是盐路也随时都有被截断的危险,没了盐,我们是无法维持的。”索询说道。 张骏手指不停的敲打扶手,沉思了一会,说道:“我们刚刚经历了大灾,还没恢复,再说黑牛羌士气正旺之时,你说该如何做?” 听到这话,索询知道张骏是不可能出兵攻打黑牛羌得了,无奈的叹了口气,说道:“那盐路该如何?西凉是不可能没盐的,没了盐西凉就会乱的!” 张骏点了点头说道:“不错,盐是不可能没有的啊!” “这样吧,先派人跟黑牛羌谈一下,以前又不是没谈过。” 索询无奈,说道:“也只得如此了。” 索询没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也只得告辞离去,找些豪族再商议一下。 张骏看着索询离去后,在大殿里做了好久,最后对着殿中的内侍刘用说道:“刘用,你去把王叔叫来,本王有事询问。” “是。”刘用站出,躬身应道。 刘用快步离去,出了大殿后,急忙去找张真,很快张真就随刘用进了大殿。 “凉王唤臣来可有要事?”张真尽管是张骏的族叔,可他一点不敢有丝毫轻视。 张骏向张真说道:“族叔不必客气,坐下吧。” “谢凉王赐座!”张真也没过多的客气,坐在刘用搬来的胡椅上。 张骏向殿内的众人挥了挥手,道:“你们都出去吧,我与王叔有话要说。” “是!”内侍与宫女躬身退出大殿,刘用走在最后,轻轻地关上了殿门。 张骏看到殿中只有他与张真后,随口说道:“族叔,暗手可有得手?” 张真心中一咯噔,低声说道:“昨日才得到消息,乎脱身受重伤,生命垂危。” “本是要当天告诉凉王的,不过还需要确定一下。” 张骏闭着眼晴听着,过了一会,才说道:“不必要再派人去了,事情到此为止,知道这种事情的……不能让乎脱抓住把柄。” “是,我明白了!”张真急忙站起来说道。 张骏依然没睁开眼晴,半躺着,说道:“黑牛羌的乎脱不简单,实力很强大,事情没成功,就不要在招惹他了,还需要等待机会,否则对我们张氏极为不利。” “是,我会安排好的。”张真说着,他很同意张骏的说法,自天下大乱后,除了实力超强的势力可以百无禁忌外,其余的势力无不是极力避免招惹实力强劲的对手,而现在黑牛羌已经入列其中了。 “孩子快出生了吧?”张骏突然问道。 张真没想到张骏会如此一问,有些愕然,道:“现在还早,估计到十月孩子才能出生。” “嗯,以后对王氏好些,流落到西凉的王氏族人影响力虽小,在江南却极为鼎盛,尽管他们还管不到我们张氏,可晋室的威望还在,我们还需要‘大义’的名份。”张骏提醒道。 张真很清楚之前为何会被张骏派往黑牛羌做使者,他丝毫不敢托大,低头说道:“知道了,我会交好王氏一族的。” 张骏睁开眼睛,盯着大殿屋顶,像是在自言自语,幽幽地说着:“石赵实力极为强劲,东征西讨少有失手……,刘赵虽也武功赫赫,可刘曜毕竟是年岁已老,威不如石赵……,两赵相争,刘赵失势已成定局,我必须要为我族占领先机啊……” 张真看着张骏似乎在自言自语,没敢出声打断,躬身静静地听着,心下也暗自打算,过了好一会,张骏这才回过神来,也失去了谈话的兴头,挥手让张真离去。(可以给个推荐吗?) 第十四章 蝎子弩 天下自“永嘉之乱”后,早已纷乱不止,今天你打我,明日他攻你,阴谋与背叛反复交织其中,但这一切似乎与黑牛羌没有任何关系。 王悍受伤已经有些时日了,他受的只是外伤,也早几无甚大碍,可文姬还是不允许他出门,只允许在黑牛堡附近转悠,这让王悍很不满,可也不得不无奈接受。 这不,王悍正抱着几个月大的文华在黑牛堡中散步,文华就是害他受伤的那个婴儿。王悍觉得与这孩子有缘,这才为她取了个“文华”的名字,就当文姬的妹妹养着,至于文华是不是那女刺客的女儿,他不是很在意这些,也没去打听过,在他想来肯定不是那刺客的女儿,谁没事用自己的女儿做诱饵呢? 文姬却对此却很在意,亲自去看押的晋民俘虏中讯问,再三确认,才确认文华是另外一个已经死去的流民女子所生,这才让文化放心下来,否则哪怕善良的文姬不会害死这孩子,也绝不会允许让王悍收养文华的。 坐在院子里长凳子上的王悍,一头大汗,手忙脚乱地为文姬换尿布,口中还不停地喊着。“别动,一会就好……别动,别动……,再动我可要打屁股了……” 哇哇大哭的文华可不理会这套,趴在王悍腿上,拼命地乱蹬,周围的小仆女偷笑着看自己的主人出糗。 就在王悍气急,要“狠”揍文华的屁股时,秦大勇带着几个人向他跑了过来,一脸兴奋,边跑边大叫:“大帅,大帅……” 王悍一急,也不换尿布了,就让文华光着屁股,抱在怀里,向奔来的秦大勇奇怪地说道:“老秦,什么事这么高兴!” “大帅成了,我成功了!”秦大勇跑到王悍跟前兴奋的大叫。 王悍看着这名邋遢的中年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说道:“什么成了?” “大帅,您忘了?弩,强弩啊!”秦大勇大吼大叫。 王悍一愣,随即大喜,兴奋地说道:“是不是蝎子弩?“ “有没有实物?快拿出来我看看!” 秦大勇急忙让人打开拖来的一个大箱子,王悍抱着文华,快步来到箱子前,顿时看到一张古怪的巨弓出现在王悍眼中,看到这张弓,王悍一下子兴奋了起来,这正是王悍想要的蝎子弩。 蝎子弩与其他弓弩唯一不同的是弓身,弓身并不是一个整体,而是有三个部分组成,中间是一段坚实的木段,两边由竖着的“绞力弹簧”连接的两截木段组成,“绞力弹簧”则是由动物的毛发和筋腱制作的。 蝎子弩与床弩相比,床弩杀伤力更大,两者甚至都可以小型化,但是蝎子弩却可以让晋人工匠更加开阔眼界,因为在这片土地上还没有出现这种“绞力弓弩”,为以后钢铁技艺先进后,弹簧出现后,能够利用弹簧制作更加优秀的弓箭。 王悍像抚摸着绝世珍宝似的抚摸着上过漆的蝎子弩,问道:“秦先生,这种弓弩*弓弩试过没有?射程多少,与你们做出的床弩又如何?” 秦大勇听到王悍的话语,心中一下子又失落了起来,说道:“还是床弩射程更远,这个只是小的蝎子弩,与我们床弩一般大小的蝎子弩只有五百步杀伤力,床弩却有一千步杀伤力。” “大帅,你说是不是我做的不好?” 王悍点了点头,心中很清楚床弩的杀伤力有多大,他在前世看过吴景刚做的床弩,那个床弩比他们做的小多了,杀伤力却极为可怖,尽管没见过蝎子弩,他也能想象出蝎子弩杀伤力是不如床弩的。 “你做的很好,我很满意,既然这两种弩都做出来了,每样给我做出一千架,都不要太大,床弩要能安放到马车上,蝎子弩能用于骆驼上。” “这两种都要再做改进,床弩要加个杠杆,以便于省力,最好两个人就可以操作,一人拉弓,一人上箭;至于蝎子弩最好设计与左手固定连接,能够坐在骆驼上用脚踩着上弓弦。” 秦大勇仔细记录王悍对于弓弩的要求,只听到王悍又说道:“长弓、蹶张弩也要再在做三千个,人手不够,就向文姬姐讨要,不要怕造的少,能给我做多少就给我做多少。” “钢铁炼制和农具这一块,就不要太过费心,交给你的副手去做就是了,你就给我打造战具,战甲、刀枪都给我开足了打造,把所有的零件全部按标准定制,每个人都只做一个零件,这样也能更省力些,学徒也能学得更快,做得更好。” “以后你就全权负责工匠这一块,我让一些少年铁卫跟着你学习,做你的学生,你一定要把他们教好了,我们需要更多的大匠来研究各种工具,这些少年铁卫才是我们的希望!” 不但秦大勇仔细听着、记着,就是刚才还哭闹的小文华也不哭闹了,睁着两只乌黑纯净的双眼,一会看着仔细记录的秦大勇,一会抬头看着不断张嘴的王悍,时不时还咿呀几句。 “大帅,我记着了,我一定尽快改进,一定让大帅满意!”秦大勇用炭笔记下王悍所说后,立身认真地说着。 王悍点了点头,对这个在流民中无意间发现的秦人工匠很满意,缓和的说道:“秦先生来族里也有好几年了,怎么就没想再找个伴?” 秦大勇脸一红,抬手摸了摸乱糟糟的脑袋,说道:“找了个,就是大帅去跟库里哈打仗时找的,也是个晋民。” “是吗?那可太好了,有时间我去看看婶娘,份子钱我还没给呢!”王悍有些欣喜道。 “给了,给了,文姬小姐已经给过了!”秦大勇急忙说道。 王悍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我现在任命你为工匠师师长,跟铁卫师、长弓师、少年师一样,都是我的亲卫师,你们不打仗,还跟现在一样,为我打造各种器具。不过你们人数太多了,还无法一下子拥有自己的土地,不过你放心,以后我都会为你们每个人置一份家业的。” 秦大勇听到王悍的话语,大喜,急忙说道:“谢谢大帅,我替所有工匠谢谢大帅,我们一定好好做事!” 秦大勇很清楚王悍给了他多大的奖赏,对于他们这些工匠来说,工匠就是最低等的人群,向来就是人家的奴仆,是没有可能拥有自己的土地的,更何况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军队最吃香,不但可以拥有奴仆、佃户,而且种地还不收任何税收,这种待遇是秦大勇想也没想到的。 秦大勇与王悍又聊了很久,两人不但讨论各种器具的改进方案,还聊起一些生活上的小事,两人聊的都很开心,最后王悍还又邀请了秦大勇吃饭。 就在王悍与秦大勇开心聊天,农部的一座小院中却有一个农家少女不停的来回走动,这少女就是张娣,尽管张娣现在是一副农家女的模样,可正如王悍所言,的确是妖媚无比,哪怕心中恐慌与烦躁异常,可还是无法从娇媚的脸上表现出来这些情绪,只能从来回走动的频率才能看出这些负面情绪。 张娣这两天一直感觉有人在自己家周围窥视,她害怕了,她没想到自己一时恼怒之举会造成如此可怕的事情,那个她“讨厌”的家伙差点因此丧命,听到他身受重伤,差点因她丧命,她整个心都冷了,一连几天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活的,悔恨的泪水也只能在被窝里肆意流淌。 她一直在问自己,自己真的那么讨厌那家伙吗?最后答案就是讨厌,讨厌他总是躲着自己……,讨厌他总是对文姬好……,讨厌他从不肯让着自己……,讨厌他从不带自己去打猎……,讨厌…… 她真的没想到那些晋人会伤害他,她真的不想他受伤…… 张娣真的害怕了,她害怕他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害怕他甚至连躲自己都不会了…… “丫儿,你这干嘛呢?别乱走了,赶紧帮娘放好锄头,”曹氏手里拿着锄头、背上还背着一筐青草,一副刚从地里回来的模样。 张娣正心神不定呢,丝毫没注意曹氏已经进了院门,听到曹氏说话,这才回过神,急忙收住心神,急忙上前,用手扶着满筐的青草,帮着曹氏放下青草,故作说道:“娘,咱们最多种完这一季就该随乎脱去南边了,这里的土地就不是咱们的了,还这么勤力干嘛!” 曹氏在张娣帮助下,把背筐放到了地上,喘了口气,生气道:“你这孩子,这才吃了几天饱饭就变懒了?不勤力,你吃啥?冬天还过不过了?” “再说了,把这地给了军队,还是给了乎脱!咱们跟着乎脱到了南边,以后就是黑牛羌人了,种地也不用交五成租了,只需要一成,日子就会越来越好,过些日子再给你找个好婆家,我这辈子就算值了。”曹氏一边说着,一边擦拭着脸上的脏污。 张娣心中一抖,惊叫道:“我不嫁,我死也不嫁庄稼汉子!” “你这孩子!” “娘,我说了,没有大本事的男人,我不要!” 曹氏叹了口气,做到一块石头上,说道:“这个世道哪有什么英雄豪杰,现在有吃有喝,安稳过日子不好吗?” “娘!” “娘知道你心气高,总想跟乎脱比较,可比较的了吗,咱们是女人……有时就要认命!” “娘,你知道什么,反正……反正我是不嫁” “女人总是要嫁人的,在这个世道也只有乎脱能护着咱们,不要总与乎脱闹别扭,那孩子跟一般胡人不同!”曹氏叹了口气说了一句。 “我知道他跟其他胡人不一样!”张娣低头小声说道。 曹氏对于自己的女儿非常无奈,王悍对他说的那些话,她一直不敢与女儿说,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开口,他不想自己的女儿搀和男人之间的游戏,她只想自己的女儿能有个安稳的家,能够不担心害怕,能够吃喝不愁…… “娘,乎脱这些日子还好吧?”张娣突然小声地问道。 曹氏放下手巾,叹了口气,说道:“自从受了伤,他就一直在黑牛堡养伤,听老王头说,现在已经好了,只不过没有四处乱跑就是了。” “要说这孩子也挺可怜的。这么小,爹爹死了,娘又走了,让他一人扛着整个族群,这得有多难啊!你也知道的,他为了我们这些晋人花了多少钱粮,借了多少债,现在又把土地都给了军队……” “他比我们难!那些晋人刺杀乎脱,说是乎脱是胡人,可那些人就没想想,若是没有了他,估计族里所有的晋人即使不被屠杀,也会被驱逐的,乎脱心很善良的,别总是冷言冷语。” “娘,我哪有对他冷言冷语地,是他总是、总是……,对了,娘,你说那些晋人是族里的晋人?张娣突然问道。 曹氏想了想,说道:“今天下地时,几个老人还在闲聊呢,说是肯定与族里晋人有关系,而且还是住的久些的晋民有关,否则不可能这么了解乎脱,这么肯定乎脱会去看望那些晋民俘虏,这么肯定乎脱会被孩子吸引住、会护着孩子,他们几乎想到了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若非乎脱自己蒸的烈酒,乎脱可能就真的……” “姨娘在家呢,你们在聊什么呢?”一个声音突然打断曹氏的话语。 曹氏与张娣看向院门外,看到一个身材高大的汉子,脸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的汉子,她们一下子就知道来人是谁。 “陈焕,你来干什么?有事吗?”曹氏不喜欢这个叫陈焕的男子,尽管他是自己姐姐的儿子,她也不喜欢,不喜欢这个总是不安分的侄儿。 “姨娘,我找娣妹有些事情。”陈焕看了看张娣,眼中藏着浓郁的欲*火。 “我去做饭,你们聊吧。”曹氏尽管不喜欢陈焕,可他毕竟是自己的子侄。 张娣看着曹氏离开后,这才冷声道:“你来干什么?” “表妹越来越漂亮了……” 张娣转身就要离开,她现在一点都不想见到这个差点让自己悔恨一生的男人。 “陈三死了。”陈焕突然说道。 张娣身子一停,转身看向陈焕,没有说话。 尽管张娣穿着粗布,可那种骨子里娇媚越不能被粗布遮挡,陈焕没有开口,只是上上下下仔细“欣赏”了个遍。 就在张娣不耐,再次要转身回屋时,陈焕开口了:“陈三死了,尽管像是生病死的,可我知道陈三根本没生病,根本不是病死的,是被……杀……死……的!” “那又如何,跟我没关系!” “没关系?自作欺人,那件事情很大,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陈焕不屑地说道。 张娣心中大怒,可她向来隐忍,否则早在几年前就被流民吃掉了,冷声道:“你的意思是乎脱派人杀了陈三,乎脱知道了你们做的事情了。” “不不,不是乎脱,他是个迂腐的小儿,早就不让他人追究此事了。是西凉人,是他们想要灭口!” 张娣心中一惊,她没想到,张真除了陈焕,竟然还有其他探子在黑牛羌潜伏。 “尽管乎脱小儿不想再追究,可一旦知道了,必会杀了我们!西凉人又准备灭口,我们在这是呆不下去了,要尽快离开!” “你要走就走,跟我有什么关系,我是不会离开的!”张娣冷冷地说道。 “你就不怕乎脱知道了?你就不怕西凉人找到你?” “哦!我明白了……,你是喜欢那个小儿吧?”陈焕突然明白了。 “我喜不喜欢跟你有何关系?”张娣一脸冷意。 陈焕心中一冷,突然有些畏惧这个疯女人,他不怕女人狠辣、精明,就怕这种“疯”的女人。这样的女人,你根本不知道她们下一刻会做出什么事情,上一刻或许跟你缠绵恩爱,下一刻就可能割掉你的脑袋、吃掉你的手臂。这种事情在流民中屡见不鲜,陈焕每次都会离这样的女人远点,尤其是他无法抗拒的漂亮女人。 “你这疯女人,老子可不陪你耍疯,老子去南方晋朝,你就在家等死吧!”陈焕狠狠地说道,脸上狰狞的刀疤更显的耀眼。 “我死不死跟你没关系,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心思!”说着张娣也不理会陈焕,直接转身回屋。 陈焕狠狠地看着张娣回屋,表情就如同变脸一般,不停地转换着,最后还是狠狠地跺了一下脚,转身离去,他最终还是决定带着手下赶紧离开这里。 陈焕很想带着张娣离开,原因就是因为张娣的容貌,尽管张娣还没长开,可那种骚*媚入骨的风情已经无法被粗布陋衣掩盖。把这样的女人带到任何地方,自己都可以获得荣华富贵,现在却不得不抛弃,他突然发觉自己根本不可能掌控张娣,而且有极大得可能,自己会被这女人杀死。 张娣刚进屋里,还没等曹氏问她陈焕来找她有何事,这时屋外又传来一声。 “师祖,在家没?” 曹氏听到声音急忙放下手中的野菜,出屋一看原来是自己教授过的的少年铁卫戚柯,忙说道:“戚柯,你怎么来了?” 戚柯笑了笑道:“师祖,我现在已经成为这里的书佐了,这次来是大帅让我带给师祖一些钱粮,还有……还有一些书,这些书也是大帅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让师祖没事打发时间的。”里掏出几本书来。 曹氏急忙接过书来,一看是几本史籍之类的书,很高兴地说道:“那孩子还是这么客气!” “对了,你还没吃吧?怎么到农部做书佐了,不想当将军了?” 戚柯摸了摸头,说道:“大帅说我们最需要的是管理文书的人员,所以我就过来当书佐了。” “当书佐好,不用你娘担惊受怕的,不过你可要好好做事,不可马虎大意,与人要和善,不可与人置气。” “嗯,我知道了,一定不会辜负大帅的期望!” “大帅还要我问您还有什么缺的,若是有需要,我一定给您办了,就是办不了,大帅也会处置的。”戚柯又说了一句。 曹氏温和的说道:“哪有什么可缺的,都挺好的,不用担心,就是你比较年轻,做事要仔细些。” “嗯,我记住了,师祖,若没事,我就回去了。”戚柯就要告辞。 “你这孩子,来师祖这里怎么还这么客气,嫌弃师娘饭食不好吗?”曹氏急忙拉住戚柯,假装生气道。 戚柯急忙说道:“师祖这是说什么,怎么可能嫌弃师祖的饭食?若是这话让大帅知道了,还不得罚我抄写一千遍《弟子规》? 主要还是公务上的事情,文姬姐现在正急着要所有居住在族里超过五年以上的晋人名单呢,我可不敢大意。” “这样啊,那师祖就不留你了,还是正事重要,以后有时间就常来坐坐,代我问候一下你娘。”曹氏知道王悍要把居住在族里五年以上的晋人转成族人,对于那些转正晋人来说非常重要,也就不再强留戚柯。 “师祖放心,就是您不让我来,我也会常过来请教您一些学问的。” “对了,还有件事情我忘了说,现在晋人中有些不太平,不但是之前刺杀大帅的举动,就是那些刚加入的流民、俘虏也有些不稳,师祖家里只有你们两个女人,尽管大帅已经安排人手巡逻,您还是要注意一下,有任何事情都可以到农堡找我。”正准备离开的戚柯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情。 “知道了,你忙去吧,自己也要注意些。”曹氏叮嘱着。 “师祖,那我去了!”说着戚柯转身大步离去。 曹氏看着戚柯离去,心中有些感慨,没想到自己教授过的小孩已经可以做官了,曹氏摇着头,从新走回屋里,继续为张娣做饭。 第十五章 吃人事件 “大帅,大帅,不好了!” 一阵大吼从院中不停的惊叫着传进正在午睡的王悍耳中,王悍身子猛地挺做而起,还迷糊着,房门被人“咣当”一声猛地推开。 趴在王悍身上的文华被吓得直往王悍身后钻,眼里全是泪花,就差一点哭出来了,王悍揉了揉眼睛,一把把躲到身后的文华拽出来,抱在怀里。 “郑先生,你这是怎么了?”王悍有些奇怪地看着闯入自己房门的郑言。 郑言大口喘着气,口中喊着:“大帅,不……不好了!” 王悍看到郑言这种表情,严肃了起来,拿过鞋子,穿上,走到一张胡椅前,坐了下来,说道:“郑先生,不急,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什么?” 郑言平静了一下心情,说道:“之前咱们不是派了一千少年铁卫去河湟水那里去了吗?刚刚牛黑塌将军派人过来报告说,一个班的少年铁卫在西平城的西面巡逻时,被西平城的兵马袭击了。” “只有三人身受重伤逃了回来,当场死了四名少年铁卫,被抓走了三名,牛黑塌将军现在集结了所有兵马,对西平城进行了围城。” 王悍抱着文化坐在胡椅上,越听郑言话语脸色越阴沉,问道:“现在牛叔那里有多少人马围城?” “陆续派往那里的总共有万余!”郑言回答道。 王悍点了点头,心下开始思考这件事情的缘由,他有些疑虑,难道是张骏想发动战争不成? 王悍很清楚张骏对自己是戒备的,但从以往张骏的经历来看,王悍不认为张骏这个时候有资格向他开战,不是说张骏不敢,而是张骏做主西凉也才年余,根基根本就不稳,一旦与他开战,风险不小,以张骏的谨慎的性格是不可能向他开战的。 至于西平的令狐亚更是不可能,别人不知道令狐亚,难道他还不了解那老儿是什么心性,那老儿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主,还不如他女儿令狐爱有胆魄呢。 王悍不认为令狐亚敢向他挑衅,可事情偏偏发生了! 王悍现在也不确定是否事情有所变化,或许就是张骏想要杀鸡儆猴,想要抬高威望,对他发动了进攻了呢。 王悍想了想,说道:“郑先生,你记录一下,我有几个军令要下达。” “大帅你说。”郑言说着,随手从怀里掏出炭笔和纸张。 王悍拍了拍睡眼惺惺的文华,说道:“暂令李石为第一轻骑师长,统领兀力、野力雄、梁俊、多吉四个轻骑团,与他自己的骑团共计五千兵骑,驻守大斗拔谷,防止张骏偷袭。 调令张虎、牛黑阿大随我一起去西平成,汇合蛮力脱脱、克里木江、叶哲三个轻骑团,组建一个轻骑师,以蛮力脱脱暂为师长。 命令叔叔结里木坐镇黑牛堡,抽调族中一万青壮,其中五千布防姑臧南山、金山一带,由牛黑雄大长老统率,防止张骏穿过山间小道偷袭我族,另外五千青壮坐镇黑牛堡,随时待命支援各处防守之地。 嗯,暂时就这些,你先去下达命令,一会我就出发。” 郑言这个王悍的书佐一一写下王悍的军令后,急忙去传令了,他自己一个人抱着已经睡熟的文华坐在胡椅上,心中想着西平事件,不管事态如何,他都要亲自去看一下。 在王悍看来,若是张骏要进攻他,只有两条道路最适合,一条就是大斗拔谷,一条就是沿着金城、晋兴、西平一线。这两条路最大的可能是第二条路线,第一条太难了,不说黑牛羌易守难攻,就是道路也十分难走,没有几万兵力也根本奈何不了王悍,可这么多兵马的补给却很困难。 金城一线就好多了,不但补给容易,兵力也足够,而且王悍也才刚占据那里,根基不稳,张骏很容易与河湟羌残留余孽合作,所以王悍决定把重点放在西平、晋兴一带,黑牛堡这里只需要防范北方张骏的偷袭即可。 王悍想到就做,把熟睡的文华放回床上后,又找来文姬嘱咐一番,就带着两千轻骑快马向西平赶去。 文姬对于王悍重伤刚愈就出征打仗很是不满,可还是一脸埋怨的叮嘱着王悍战场小心,她很清楚那些少年铁卫对王悍多重要,多宝贵。王悍离去前安排叔叔结里木坐镇黑牛堡是有所考虑的,这不仅是黑牛羌族长一系仅有的长辈,更是因为叔叔胆小,他知道胆小还有另外一个说法,叫做谨慎。这样的人往往对危险很敏感,往往能发现别人不易发现的危险,尽管这类人有优柔寡断的说法,可王悍又不需要叔叔上战场,只需提供警报就可以了,打仗这种事情自然有其他人来做。 王悍向西平城急进,西平城却已大乱,郡守令狐亚一脸愁眉苦脸的坐在客厅上,厅中也是终将云集,全都沉默不语的看着令狐亚,这些人心中充满了绝望。 “郡守大人,此事是辛离那混蛋做的,为何要让我们来背黑锅?黑牛羌要人,让他们去枹罕要人,咱们哪有什么少年铁卫!”一名魁梧的羌人站了起来说着。 “妈的,老子就知道辛离那混蛋来咱们这一准没好事!狗日的,祸闯下了,自己拍拍屁股跑了,黑锅却让咱们来背!”一名氏人也破口大骂。 “町野,你他娘的手下兵都是傻子吗?你不知道黑牛羌是招惹不得吗?现在黑牛羌找我们要人,你说怎么办!” “我……我他娘的怎么知道那群蠢货会攻击黑牛羌!派人抓捕他们时,他们早跑了!” 厅堂中顿时一阵大乱,争吵怒骂声震得令狐亚一阵头疼,不得不开口说道:“众位也别吵了,乎脱也是个讲道理的人,或许我们把事情解释清楚了,黑牛羌就退兵了呢……” “退兵?郡守大人,这次恐怕难以善了!那些少年铁卫大多是十二、三岁的少年,若是正面对战,杀了也就杀了,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可……可他娘的辛离那混蛋竟然把那死了的尸体煮了,活着的几个也烤着吃了!别说你们不知道这件事情对黑牛羌来说有多严重!” “我看别说咱们西平城,就是晋兴城也别想得安生,甚至金城也有可能被连累。” “就是,黑牛羌最恨的就是吃人!这还是吃他们自己的人,这就是做死的节奏啊!” “我看,咱们降了吧……或许投降还能活的一命。” “投降也得等一等,等乎脱来了再投降,否则那些暴怒的少年铁卫会活吃了我们的!” “对对,这个时候还不能降,再等等……” 一名晋人小将听着这些胡人将领,你一句我一句地商议投降事宜,顿时大怒:“你们这些胆小鬼,凉王把西平交给你们守护,难道你们就是这样对待凉王的吗?” “混蛋,你说谁呢?你知不知道黑牛羌有多厉害?河湟羌这么霸道的羌族,现在又如何?被灭族!十万部族被灭!知道吗,小子!” “这小子就是一个二楞,跟辛离那混蛋一样是蠢货,咱们这些羌人打小有谁没被老人叮嘱过?黑牛羌根本就不是我们能招惹的!” “就是,黑牛羌看似无害,可一旦激怒了他们,那就是不死不休的结果。” …… 城内争吵丝毫不影响城外黑牛羌作业,牛黒塌这次是发了狠,调集了数万奴隶在城外开始大规模的挖土,建造数个与城头齐高的斜坡,便于骑军冲锋使用。 无数的高台上上站立着长弓兵卫,远距离射杀任何敢出现城头的守卫,压制着城头守卫,防止守卫阻拦奴隶作业。 数万人马围着一个小小的西平成,对于黑牛羌来说,破城是没有任何难处,无非是牛黒塌没有得到王悍的命令,没有进行强攻,只是用势逼迫令狐亚交出抓走的少年铁卫,逼迫他出城投降。 西平城本就处于边缘地带,主要是用于防守高原一带的羌民,补给都是从晋兴城、金城两个后方城池获得,补给不便,城中军民加在一起也不过三千人。 历来羌人攻破西平城都是轻而易举,其次是作为后援支撑的晋兴城,最后才是大后方最难啃的金城。 金城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节点,战略要地,这主要是地形所致,东西走向的祁连山脉把西部分成了两个部分,第一部分是金城——晋兴城——西平城一线;第二部分是金城——姑臧城(武威、武兴)——张掖城——酒泉城——敦煌城一线。 从西行的两条路线中可以看出金城有多重要,占领了金城就阻断了整个西部的道路,因此历来金城都是兵家必争之地,也是重兵囤积之地。 通常西平城都是作为防守高原的前沿警戒之地,晋兴城则为后方金城准备时间的缓冲之地,真正决定决定胜负的才是金城,从中可以看出,西平城通常都是边缘人,都是被“流放”的人,令狐亚就是这样的人。 令狐亚本来也是西凉大族,是张真的外甥,此张真可不是张骏的叔父那个张真,而是原酒泉郡守张真,张骏一系张氏出身安定,与令狐亚舅父张真张氏出身西凉不同。 这个张真曾经黑过张轨、张茂,虽说令狐亚曾代表张轨劝说舅父张真放弃与张轨争权,可张轨一脉的张骏怎么可能放心令狐亚? 尽管张轨一脉向来以西凉大族为根基来治理西凉,明面上不会杀了令狐亚这个“功臣”,但坑一下令狐亚还是可以的,于是令狐亚就被“流放”到这个非常容易“壮烈牺牲”的前沿阵地——西平城。 令狐亚深知里面的缘由,知道这次很可能“壮烈牺牲”,甚至还可能成为史书上抗击胡人的“民族英雄”,知道归知道,脸上却没有丝毫那种“民族英雄”的悲壮感。 “爹爹,不要太过担心,你又不是没与乎脱打过交道,事情解释清楚,乎脱是不会把父亲怎么样的,他……他要真敢动爹爹,我……我就跟他拼了!” 令狐亚坐在书桌前,没有回头也知道说话的是自己闺女令狐爱 “正因为相熟才担心!乎脱看似平和,其实跟历代黑牛羌族长一样外柔内刚!这次真的被辛家害惨了!”令狐亚叹气道。 令狐亚想了想说道:“为父这次可能是逃不掉了,不过以乎脱的脾性,你与你娘应该没事,你们就住在黑牛羌吧。这样……这样我也放心!” “你以后也不许怨恨乎脱!”令狐亚最后又补充了一句。 令狐爱听着父亲如此说,她没有与一般儿女一样哭闹,而是眼中闪烁着什么,问道:“爹爹,我就不明白为什么辛彦要招惹乎脱呀?” 令狐亚知道这个女儿尽管顽皮,但却聪慧无比,有些好笑道:“你这丫头是在考校爹爹吗?” 令狐爱搂住令狐亚的脖子,说道:“我怎么敢考校爹爹,只是有些想法不知可对。” “哦?说来听听……”令狐亚不置可否说着。 令狐亚一边揉着令狐亚的肩膀,一边说着“去岁辛晏据枹罕自立,后来又迫于压力向张骏臣服。辛晏畏惧张骏,这才行起两虎相争之策,意图引开张骏的视线。” “爹爹,可对?” 令狐亚无奈地叹了口气,没有回答,只是说道:“女子无才才是福啊!行了你去睡觉吧,为父也累了。” 令狐亚拍了拍肩膀上的手,赶着令狐亚回去睡觉,自己则一个人独坐在书案前,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令狐爱无奈得离开了令狐亚的书房,自己一个人行走在郡府的小道上,低着头,双手不停地交织着,不知在想着什么,过了好一会,这才像似下了决心,向府外跑去。 第十六章 怒火 王悍没敢丝毫耽搁时间,他不知道事情究竟发展到了哪一步,暂时得到的信息太少,他还无法从这些信息中得到答案,只有西平城才能得到答案。 王悍率领的是两个轻骑团,速度很快,仅用了一日半、在天就要黑时抵达了西平城近郊。牛黑塌在大营二十里外迎接到了王悍,他也没有任何客气,直接对着王悍介绍了一些基本情况。 “前几日,少年铁卫正常巡视汉堡周围一带的情况,在距离西平城西五十里的地方,一个班的少年铁卫受到西平城五十余名兵骑的攻击,除了三名受了重伤的少年铁卫跑了回来,其余的要么被杀,要么被俘。 后来我向西平城要人,结果他们竟然否认此事,到现在连一个尸体都没见到,好像真的没发生过似的!” 王悍听到这里猛地拽住战马,停了一下,脸色有些阴沉,说道:“也就是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是的!在咱们这一带,除了西平城,无人敢袭击我们,而且逃回来的少年铁卫也证实了就是西平城所为,这点可以肯定无疑!”牛黑塌有些愤恨地说道。 “有没有向晋兴城的方向探查,”王悍随即问道,他必须知道些情况才可以判定一些事情,“晋兴城那里可有什么异动?” 听到王悍询问,牛黑塌急忙回答:“没有任何异动!不像是西凉所为,更像是令狐老儿在挑衅!可那老儿有这么大的胆子?” 骑在马上的王悍想了一下,说道:“先回营再说!” 王悍刚进早已为他设置好的大营,甚至还没来得及召唤所有将领议事就有护卫来报告。 “报告大帅,我们抓到一个西平探子。” 王悍心中一动,说道:“带进来。” 不一会,一名披头散发的“探子”被护卫带了进来,这名探子还挺凶的,张牙舞爪地推搡着护卫,口中胡乱嚷嚷着:“干嘛抓我?乎脱小儿还得叫我姐姐,小心我让他砍你的脑袋!” 王悍听到这名“探子”乱嚷嚷,这才仔细一看,原来还真是“老朋友”,正是令狐亚的女儿令狐爱。 王悍挥手让护卫退下,正色道:“令狐姐,你这是向我示威吗?” 令狐爱没有理会王悍,而是整理一下被护卫推搡、弄乱的头发与衣物,口中嘲讽地说道:“示威?你们黑牛羌无故把我西平团团围住,是谁在向谁示威?我们敢向你示威吗?” 王悍不听这话还不恼火,听到令狐爱倒打一耙,心肺都气炸了,猛地一捶桌子,站了起来,身子向前倾斜,大吼道:“围你们西平?无故围你西平城?” “杀我的人!抓我的人!竟然还敢说无故!” “我的人哪去了!” 令狐爱看到不断猛捶桌面的王悍,心知王悍是真的恼了,胆气顿时一挫,小声道:“又不是我爹杀的人,是辛离杀的人,抓人也是他……” “杀人、抓人是不是你们西平城?回答我!”王悍大吼。 令狐爱尽管被王悍气势所夺,可也敢争辩,道:“杀人、抓人的兵士是西平的人,不过……不过不是我爹命令的,是辛离……” “我问你,人呢!”王悍一边猛捶桌面,“尸体呢!” “为什么死不见尸,活不见人?” “令狐老儿真以为我黑牛羌好欺负,不敢灭了你们西平城!” 王悍不断的向令狐爱大吼,桌面早已被捶了个大洞,破烂的桌面把王悍的拳头划破几道口子,鲜血流满了他整个拳头,破烂的桌面到处都是鲜血。 令狐爱看着王悍狰狞的脸孔,终于害怕了起来,喏喏地说道:“你手流血了……” “关你什么事!”王悍再次猛捶桌面,大吼,“我现在就要人!” 令狐爱低头,小声道:“人……人被吃了!” 王悍听到这话,眼前一黑,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地,在牛黑塌向他说“死不见尸、活不见人”的话语时,王悍就有不详的预感,只是心中还有些侥幸。这时听到这话,王悍心中冰冷冰冷地。 扶住桌案没有倒下的王悍,向帐外大吼道:“来人!来人!” 刚掀起大帐,准备进来的牛黑塌和一干众将都是一愣,牛黑塌说道:“少爷有何吩咐?” 王悍丝毫不理会自己流血的拳头,阴狠地大吼道:“命令下去,立刻用土石把所有城门堵住,不许任何城中人逃出来!” “既然他们喜欢吃人,老子让他们吃个够!”王悍气急,一脚把面前的桌案踢飞,“什么时候他们把自己吃光,什么时候开城!——现在就去,老子一刻也等不得!” “砰……砰……” 眼前的桌子被愤怒的王悍一脚转飞,飞起的桌案狠狠地砸在大帐的牛皮上。 牛黑塌听到王悍的话语,心中顿时明了那些被抓的少年铁卫发生了什么,愤怒异常,大吼道:“少爷放心,我保证城中一个人都别想活!我要让他们后悔!” 王悍对着令狐爱大吼:“战争从现在——开始了!” 令狐爱真的被吓住了,大哭道:“呜呜……,乎脱,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城中都是无辜的人,跟他们没有关系……” “呜呜……杀人、吃人的都跟着辛离跑了,这是辛家的阴谋——是为了让挑动你跟凉王争斗,呜呜……,你冷静一下好不好,你越是愤怒,他们越高兴……” “呜呜……,求求你冷静点好不好?” 王悍看着哭倒在地的令狐爱,眼中泛血的他恨不得一刀砍了眼前的令狐爱,理智与怒火反复在胸中激烈冲突,这种憋屈感几乎让王悍发狂。 王悍深吸一口气,泛血的眼睛死死盯住伏在地上痛哭的少女。一时间,帐中除了烛火的噼啪声,就只有王悍粗重的喘息声,哪怕刚刚还痛哭流涕的令狐爱也不敢再哭了,更不敢抬头直视盯着自己的血红眼睛,只是一言不发地跪坐在地上,生怕自己的任何微小举动都会刺激到王悍发狂。 “令牛黑塌统率三千铁卫,三千少年铁卫,五千轻骑,共计一万一千兵骑,我要你们在半个月之内拿下晋兴城。” “今后西平、晋兴再也不属于西凉,这里只属于我黑牛羌,在这里谁吃人我杀谁!一人吃杀全家,一家吃我灭族!” 王悍对着令狐爱阴狠地说道:“你回去告诉令狐老儿,他只有一夜时间,天亮若不开城投降,我就屠城!” “我知道了,”令狐爱情绪有些低落,又有些犹豫,小声说着“你……你不会杀人吧?” “哼!”王悍重重冷哼一声,“送她回城。” 王悍很清楚令狐爱回去后,西平城肯定会鸡飞狗跳,令狐老儿也肯定会开城投降,这些王悍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令狐爱那些话。他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些人惦记上了,竟然把他当成了算计的对象,这让他极为愤怒。 烦躁不安的王悍打发走所有将领后,自己一个人独自走到一处高坡上,静静地坐在一块巨石上看着下面忙碌的民夫,看着他们谈笑吃食…… 王悍脑中不断进行着激烈冲突,天下本就混乱不堪,能在这里找到一片祥和安宁的地方实属不易。他本不想加入争霸的道路,可随着地盘、人口的增长,晋民与羌人、羌人与羌人之间的矛盾就会越来越凸显出来,后世对于矛盾转移的有效做法往往就是对外找一个对手。 王悍以为这种事情还有很长时间才会发生,这样他也还有很长时间来慢慢改变,只是没想到自己没去招惹别人,别人却找上了他,而且找上他的那些人压根是他不愿意考虑的人选。以王悍想法是先整合整个高原民族,再越过高原向西攻占后世印度地区,也就是那个富饶并且易统治的地方。 辛家的挑衅突然让王悍惊醒,现实告诉他自己其实并不安全,别人可以轻易通过金城、晋兴、西平一线进攻他。他突然意识到必须控制住西平、晋兴两城,至于金城他还没有进攻的打算。正因令狐爱所说,一旦进攻了金城,一旦堵住了张骏东进的路口,他与张骏就再也没有缓和的余地,战争就会爆发,就会持续不断的进行战斗。王悍尽管不怕张骏,可也不愿意与张骏战斗。 王悍对于拿下西平、晋兴两城丝毫不担心,两城城小人寡不说,就是城中的杂羌也不可能跟晋人一条心。在实力相差比较大的情况下,这些胡人就是最不可信的人群,他们随时可以出卖任何晋人。 王悍坐在坡地上,想到中原纷乱,想到汉人的悲惨命运,想了好多好多……。他突然有种无力感,他是胡汉混血杂羌,对于羌人来说他是族长,可一旦过多地照顾晋人,自然就会让族人不满。他的实力来源于族中,他不可能不在意族人的想法;对于晋人来说,他是黑牛羌的族长,是胡人,与欺负他们的胡人没什么本质不同,就是胡人!王悍甚至不敢想象若是《杀胡令》出现了,那些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晋人将领向他举起屠刀的情景。 他静静地坐着,抬头看向夜幕下的漫天繁星,突然感到自己真的很孤独,他痛恨老天让他来到这个世界,让一个宅男承担他承担不起的重担与责任。他无数次梦想自己不顾一切地带着文姬,找个没人的地方继续过着自己宅男生活。可梦想终归梦想,醒来后还得继续操劳所有人的吃喝拉撒…… 牛黑塌知道王悍心烦,他站在不远处,没敢过于靠近,只是就着月光看着王悍,看着王悍低头抱膝坐在山石上,那种孤独寂寞让他有些不忍,他很了解这个仅十岁的族长受了多少苦,他没有其他孩子们的快乐童年,从来没有过休闲时间,永无止尽的训练也一直伴随着他,永远做不完的杂事一直缠绕着他…… “少爷心中一定很苦吧!”牛黑塌站在远处想着。 过了好久,牛黑塌感觉自己有些冷了,这才走到王悍身边说道:“少爷,咱们回营吧。” “牛叔,我是不是很没用?”王悍没有抬头,只是喃喃地说着。 “少爷说什么呢,老爷在世的时候,族中也没这么富足、强盛过。再说少年铁卫的死跟少爷没有一点关系,辛家的仇咱们记住了,有机会抓住他们,再为死去的少年铁卫报仇就是了。”牛黑塌安慰着。 “牛叔,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会支持我,对不对?”王悍抬起头,一脸期待看着身边的牛黑塌。 牛黑塌想也没想,说道:“那是当然了。我们牛黑家族自从跟随第一代族长起,从未有过违背族长意志的决定!无论少爷做什么,我们都会无条件支持,哪怕让我们去死!” “少爷我们回去吧,天还有些冷。” “牛叔,谢谢你!” 王悍平静了一下心情,说道:“等西平城投降后,牛叔你就先带着铁骑赶往晋兴城。若是晋兴城没防备,你们就乘机占领;若是没机会,就别急着攻城,等待后面长弓兵与后勤人员聚集后再攻城。城破后也不要太过杀人,只需把他们看押起来就可。这里事情安排妥当后,我会派人尽快接手那里的。” “嗯,少爷放心,我会看住那些小子的,不会破坏城池的。” 王悍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让你太过严格管束他们,只要对他们有威胁的敌人,就不要心软,直接灭杀。对于那些普通、没有威胁的民众就不要劫掠他们,毕竟以后这些都是我们自己的子民,都要为我们交税的……” 王悍与牛黑塌一边向营地走着,一边交待一些注意事项,并且严格要求他不要渡过黄水,不要去试图攻击金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