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空彼岸》 第一章 白鲸号 一 被誉为地球联邦政府史上最具传奇领袖的阿西莫夫出生于银河第二纪元11397年，亦即是在火龙星上的新地球联邦建立整整一千年的时候（有历史学家认为有关阿西莫夫的生年并不怎么靠谱，可能是经过后人的篡改，目的是在于构成一种历史的巧合）。 十八岁时，阿西莫夫进入当地一家并不怎么出名的军官学院学习，二十岁毕业后便进入了联邦空军第一舰队，成为一名最底层的杂务兵，只用了短短的十五年时间，阿西莫夫便成为了第一舰队的总司令，又过了五年，成为了联邦政府军事部部长。银河第二纪元1442年，只有四十五岁的阿西莫夫赢得了那年的主席大选，成为了地球联邦上千年历史以来最年轻的联邦主席。 在阿西莫夫的就职典礼上，他所说的几句话足以让数百亿地球联邦人热血沸腾，也必将会与他那些伟大的事迹一同流传千万年。 ——真正的强者，会永远卑微的生活在自己的理想之下，抬头看着它那耀眼炫目的光芒，竭尽自己的全力一步一步向它靠近。哪怕前方布满荆棘，哪怕前进的速度会很缓慢，但只要努力了，就不会后悔，就会成为生活真正的胜利者。 ——如果前进的路被重重困难阻挡着，我不会选择逃避或是躲闪，而是要重重地挥出拳头，将它在瞬间击得粉碎。 ——《地球联邦百科全书?人物卷》2 注：1公元2045年，当时的地球人在火星上建立了第一座外星城市，从此地球人正式开始了星际生活时期。后人将2045年定位银河纪元元年，并规定每五千年为一个轮回，即在银河纪元五千年时进入到银河第二纪元，由此类推。 2本文中所引用的《地球联邦百科全书》数据，截取自银河第二纪元1563年出版的第一百四十七版。发行者为地球联邦百科全书公司。 银河第二纪元266年，地球联邦在与黑森联邦超过一千年的第三次“银河战争”中失败，在经历了长达一百多年奴隶般的生活后，被迫于第二纪元397年移居至距离太阳系两万三千光年外银河系边缘的火龙星上建立了新的地球联邦政府。直至第二纪元1442年，也就是新地球联邦政府建立的第1045年，刚刚当上联邦主席的阿西莫夫启动了“家园”计划，正式与黑森联邦宣战，希望通过武力夺回太阳系，重返原本的家园地球。 银河第二纪元1442年9月12日，就在“家园”计划正式启动的第三天。 在漫无边际的银河系中，隶属于地球联邦第一舰队的“白鲸”号史诗级战舰正在以光速进行着星际航行。这种巨型的战舰总长度超过三千米，配置了大量的最新科技中粒子反物质激光炮，满员时整艘战舰需要将近两千人，仅仅是驾驶员就需要五十人之多。但是这种综合战斗能力能够排在银河系中前三的战舰在地球联邦空军中部署的并不多，仅仅是在第一舰队中部署了一百多艘，其余的绝大部分还是一些快要行将退役的老式战舰。 “白鲸“号战舰的舰长方舟此时正站在驾驶舱内的指挥台上，方舟今年只有二十三岁，但却已经是两杠一星的少校了。与其他同龄的年轻人相比，他生命的前二十三年过得可算是极为顺利，从未经历过什么重大的波折。方舟的父亲是联邦军事部里的高级军事委员，在方舟刚出生时就为他铺设好了一生要走的路。同时方舟也算得上是天生才干、少年有成，十七岁时进入联邦顶级的中央军官学院学习，还在学校时就因为成绩的优秀，被称作是联邦空军未来的希望。半年前更是升职成为”白鲸“号战舰的舰长，成为目前第一舰队中最年轻的舰长。 透过面前那个将近三百平方米的巨型视野舷窗向外看去，外面的火龙太阳正在闪烁着，正在以每秒数百亿吨的速度将氢原子转化为氦，同时释放出大量的光、热、尘屑和辐射线，消耗着她顽强的生命。 方舟知道新地球联邦从前的家园地球也有着这样一颗恒星，叫做太阳。只是关于地球，方舟也只在一些影像资料上看到过，仅仅知道那是一颗蔚蓝色的美丽星球，但他清楚的知道那才是他以及近万亿地球联邦人真正的家园。所以在“家园”计划开启后，方舟便开始为“白鲸”号积极申请任务。 想到这里，方舟觉得自己眼眶一热，应该是有眼泪流出来了。 “一号准备完毕，一切正常！”突然传来的声音让方舟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他伸手按下了面前操作台上的几个按键。 “二号准备完毕，一切正常！” …… “五十号准备完毕，一切正常！”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响，一个年轻的中尉冲着方舟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这名面容清秀而且阳光的中尉名叫丁奇，比方舟小两岁，是“白鲸”号上的总驾驶长。丁奇三岁时就失去双亲成了孤儿，从那以后他就住到了方舟家里，方舟将待他如亲弟弟一般。半年前，当方舟升职成为“白鲸”号战舰的舰长后，第一时间便将丁奇从一个普普通通的战舰驾驶员升职成为了“白鲸”号上的总驾驶长。 “报告舰长！所有仪器检查正常，随时可以进入到空间跳跃状态。”丁奇挺直腰杆站着，用响亮的声音说道。 “好，立即进入空间跳跃。”方舟半张着嘴，勉强压下了一个小小的哈欠后，用手揉了揉自己因为劳累而变的有些酸痛的眼睛。自从“家园”计划开启以来，兴奋过度的方舟三天的时间里一共只睡了不到五个小时。他朝着丁奇回 了一个军礼，然后缓步走下了指挥台。 “白鲸号飞船即将进入空间跳跃，请所有人立即进入空间睡眠状态；白鲸号飞船即将进行空间跳跃，请所有人立即进入空间睡眠状态！” 丁奇回到自己的主操作台前，按下了一个按钮，随即舰舱里便响起了清脆而且悦耳的电脑合成音。 自宇航学快速发展以来，最令科学家们头疼的有两个问题，首先是如何制成可以永久航行的飞船，从而跨越以光年来计算距离的广袤星际空间。第二个问题则是如何打破速度的最上限，做出超越光速的宇宙极速飞行。 第一个问题被冲压式喷射器解决了。因为即便是在虚空之中，其实仍旧存在着无数微不可察的如原子类的游离物质，还有就是无所不在的宇宙尘埃，这些被统称为星际物质，而这些星际物质便是飞船进行星际飞行时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 冲压式喷射器的原理，就是将这些星际物质利用飞船上的电磁场大量的收集起来，然后再用最先进和省空间的离子反应堆，将这些物质转化成为惊人的能量，喷射出飞船，从而形成飞船用不衰竭的动力。这种动力能够将飞船的速度在瞬间便提升到四分之三的亚光速，甚至是逐渐递增到光速。 第二个问题则是因为宇宙反空间的发现而解决，那来自于无限宇宙的观念，就是说我们现在所处的空间，只是整个宇宙其中的一个层次，而这个层次中速度的上限，就是光速。如果一天不能超越光速，那么地球人就将会永远的限制在所生活的这个层次的宇宙之内。 但是就算在同一个宇宙层次中，也是有正反空间之分的。 反空间宇宙是在四十多世纪前由科学家高科洛夫发现，在地球人以往对空间的认知中，认为两点之间最短的距离是直线距离，但是自从发现了宇宙反空间后，便彻底打破了这个陈旧的理念。宇宙的反空间，其实就是将我们所处的正空间对折，将两颗原本距离很远的星球变得无限接近。 当空间中产生一股强大到足以连光也逃不出去庞大力场时，便会出现黑洞，而这个黑洞便是宇宙正反空间的入口。 科学家们在宇宙正反空间理论的基础上，用了将近五百年的时间，终于熟练的掌握了进入反空间的方法。科学家们通过增强飞船的能量，当飞船的能量增强到一个极限时，便能够在瞬间制造出一个微型黑洞，从而使飞船进入到宇宙反空间内，几十甚至几百光年的距离在这里只需要短短一个地球时的时间，从而无可估量的缩短了宇宙航行的时间。 但是在宇宙反空间里飞行时，飞船内的重力会在瞬间提升到一万倍的地球重力，所以所有舰员必须要进入到维生箱内，进入睡眠状态，受维生箱的保护，名为空间睡眠。 而飞船在反空间里所进行的飞行，便是所说的空间跳跃。 丁奇站在主操作台前，缓缓的推动了一个操作杆，飞船的速度开始渐渐慢了下来，不出一分钟的时间，“白鲸”号的速度已经降到了十分之一光速，但是那个标示着飞船能量的数字却在快速的增加。 直到能量达到一个节点的时候，丁奇按下了一个巨大的红色按钮，面前的巨型显示屏上便出现了一行字——“距离白鲸号飞船进入空间跳跃还有60秒”，同时那个数字还在一秒一秒的减少。丁奇在确保“白鲸”号上所有仪器都正常运转后，就钻进了自己的维生箱里，很快的便进入到了空间睡眠状态。 飞船在进行空间跳跃的时候整个舰舱内一片黑暗，舰船外的宇宙反空间也是漆黑一片。比起正空间那里漫天的繁星，这里更像是一个空无一物的虚无空间。 空间跳跃的半个小时并不是很漫长，很快的就结束了。“白鲸”号重新回到正空间的时候已经是到了十几光年以外的地方。舰员们陆续的从空间睡眠中苏醒过来，五十个驾驶员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岗位前，又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方舟也回到了指挥台上，透过面前那个巨大的视野舷窗，他已经能够看到不远处的地方有一颗行星，那就是方舟和“白鲸”号这次任务的目的地荒星，荒星的表面呈现着诡秘的金属色，那是因为在荒星表层的土地中将近百分之八十都是由泰坦金属构成的。泰坦金属是宇宙中已知最为坚硬的金属，是制造最顶级飞船和武器所必需的金属材料。 虽然已经经过了空间跳跃，但是距离最终着陆还有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丁奇按下几个按钮，启动了飞船的自动驾驶功能。在做完这些事情后，丁奇来到了指挥台下，仰头看着站在上面的方舟，挤着眼睛说道：“怎么样，舰长大人，赏个脸，一起去喝上几杯如何？” “好啊，正感觉无聊呢。”方舟简单的应了一句，便从指挥台上一跃而下，同丁奇一起去了位于飞船中部的休息仓。 第二章 白鲸号 二 “史诗”级战舰一共分为六个主要部分。 第一部分是飞船的驾驶舱，同时也是整艘飞船的大脑。在驾驶舱的正前方是一个二十米乘十五米的长方形巨大视野舷窗，在必要的时候更可以打开全息影像，从而使飞船驾驶舱内的驾驶员如同身处露天之中，形成三百六十度全方面视角，更加方便进行宇宙空间的作战。 第二部分是攻击舱，在满员战斗时需要将近两百名的士兵来控制分布于飞船各个角落的上千种各式各样的武器。 第三部分是休息舱，虽然已经有了空间跳跃技术，但是一旦想要跨越整个银河系，有时还是得需要十几天甚至几个月的漫长时间，共计上千人的食物就成了关键的问题。在休息舱里，舰员们几乎可以享用到所有陆地上有的食物。同时面积巨大的休息舱还足以让上千人在这里开一场盛大的宴会。 第四部分是生活舱，“史诗”级战舰虽说属于星际空间作战的武器，但是一旦到了陆地上，就需要那些具有超强单兵作战能力的特勤兵了。生活舱足以为上千名特勤兵提供日常生活的空间，因为不是执行特殊作战任务，所以“白鲸”号上只有不到三百名特勤兵，用来提供日常的安全护卫。 第五部分是逃生舱，一旦飞船遇到严重危机时舰员便可以用此舱逃生。但是在军规中有相关规定，不在情况最危急的时候是不能够使用逃生舱的，因为这样做就意味着要放弃十几万整整一年的劳动，重达几千万吨的大家伙。在更多的时候，一艘战舰甚至比人的生命更为重要。 第六部分是飞船的动力舱，是整艘飞船上最神秘的地方，整艘飞船上只有舰长一人有权利自由出入，那里是提供整艘飞船动力的重要部分。 就在刚刚走进休息舱的时候，方舟与丁奇同时听到了一些细微的声音，像是从飞船尾部的动力舱中传来的。 “是出了什么问题吗，需不需要去检查一下？”方舟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虽说方舟当上“白鲸”号的舰长已经有半年的时间了，但是对飞船的所有状况还是没有百分之百的了解。 “没问题的，听声音应该是有些部件老化了，暂时不碍大事，等到降落后检修一下就没有问题了。”对于这个小问题丁奇并没有重视，同时也是过分自信于自己的判断。方舟听了丁奇的话后也放松了下来，但两人又怎么会想到，这一次的疏忽在后面却给他们带来了一场巨大的危机。 当后人谈论起两人的这一次疏忽时，明显的分为两派，支持丁奇的认为作为舰长的方舟应该坚持自己的意见，而不是轻易的被丁奇的想法带走；支持方舟的人则认为丁奇作为飞船的总驾驶长，应该全面了解飞船的状况，并在出现问题时第一时间作出正确的判断。但是不论主要责任在谁，不得不提到，这次的疏忽险些让这两位伟大的人物提前告别这段绚丽多彩的历史。这些都是后话，之后将会详细讲述。 重新将视线移回到“白鲸”号的休息舱内，整个休息舱被一整块透明的彩色玻璃罩着，散发着幽暗的光芒，同时还遍布着一些没有规律的线条，让每一个进入这里的人都有一种心情舒畅的感觉。就在方舟与丁奇走进休息舱的时候，里面已经零零散散的坐了一些人。 上百种不同的饮品贮藏在墙上的玻璃桶中，供人选择。自走进休息仓，丁奇的目光就落在远方的酒柜上，那里面摆满了数不清的各式美酒。方舟的父亲虽说不会喝酒，但是却极爱收藏各式各样的美酒，方舟在当上“白鲸”号的舰长后，将家里藏酒的一部分搬到了飞船上。丁奇从小就是嗜酒如命，而且一旦沾酒，就要喝到大醉为止，酒品极差。自从上了“白鲸”号后，看着这满柜的美酒却喝不到嘴里，已经不知道偷偷咽过多少次口水了。 “哥，今天你就别小气了，把这些酒拿出来，弟弟我忍了这么长的时间，早就馋得受不了了。”丁奇望着酒柜，眼睛里已如同饿狼一般泛着绿光，同时还在不断的吞咽着口水。 “得了吧，我可不想让你第一次到荒星就醉得像一滩烂泥一样。等到着陆后，一定会有机会让你喝个够的，现在就先喝些果汁吧。”方舟说着就接了两杯橙汁，将其中的一杯递到了丁奇的手中，然后找了一张桌子坐了下去。 丁奇端起放在面前的那杯橙汁抿了一口，同时还像品美酒一般的砸吧了一下嘴，但紧接着就皱了皱眉头，一脸不高兴的样子，同时抱怨道：“哥，这样的话你都说了有一年多了，到现在都还没有兑现呢。” “哈哈，我这还不是为你好，要知道喝酒伤身体啊。行了，这次我保证，只要一着陆，我就让你放开的喝，就算醉上三天三夜也没事。”方舟说完仰头灌进去大半杯橙汁，原先干燥的嗓子一下子舒服了许多。方舟清楚自己的这个弟弟没什么大的缺点，就是爱喝酒这一项，经常让他耽误不少事情。 “希望你这次说的是真话。”丁奇显然还没有消气。 方舟没有回应丁奇的话，而是被窗外奇异的景色吸引住了。“白鲸”号的右前方，在呈w形的某个星座五棵熠熠闪耀的亮星之间，出现了一颗光彩夺目的、浅蓝色的星星压到了这个灿烂的星空，像是在星星点点的烛光群中一个巨大的灯塔，呼唤着、鼓舞着、激励着人们，向着未知的宇宙挺进！ “超新星！”方舟异常惊喜的喊道。 方舟打开飞船上的太空望远镜，将镜筒对准那颗超新星的方向。讯息通过电缆传到了休息舱内的专用屏幕上，那里赫然出现了一条明亮非凡、美丽炫目的光谱彩带；在第二块装用屏幕上，则是出现了超新星那光彩夺目的图像。 “难道，这就是超新星吗？”丁奇轻声问道，他之前只是在影像中看到过，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直观的面对一颗超新星。“怎么能够想象，这样的美景，竟然是一个生命最后的谢幕演出。”丁奇不免的感慨，同时也为眼前的美景而感到应接不暇。 “是啊。”方舟慢慢的说道，他的一双眼睛反射出舱外点点绚丽的星光。“对于那些超大质量的恒星，由于本身质量的巨大，在它们演化的后期，星核与星壳彻底分离的时候往往要伴随着一次超级规模的大爆炸，而这种爆炸就是超新星的爆发。它们在用自己生命的最后能量留给这个世界关于它们的记忆。在银河系与许多河外星系中都已经观测到了超新星，总数已经有几千颗之多。但是在历史的记载中，人类直接用肉眼观测并记录下来的超新星，却是寥寥无几的，真没想到，我们今天还真是好运气，居然能够看到这样美丽的景色。” “宇宙如此之大，就算是穷其一生之力也无法探得沧海一粟。或者，还有许多我们无法理解、无法认知的世界，就在那星空的彼岸。”方舟说着关掉了屏幕上的影像，再一次不免的感叹道，“人类可以探索宇宙，但我们从来就没有征服它。而它，或许就正在那无尽的苍茫中，悄悄的窥视着万物苍生。” 那广袤无边的宇宙永远都是一个谜，它还在无限制的发展着、扩张着，甚至超过人类对其认知的速度。所以对于无限的宇宙，人类在它的面前永远都只是一个虔诚的求知者。 丁奇也将视线从屏幕上移了下来，看着面前陷入感慨中的方舟，说道：“哥，行了，酸的人牙都倒了。先不去谈这些了，我们说说这次的任务吧，你说自从主席启动‘家园’计划以来，大家都有重要的任务，为即将到来的战争做准备，只有我们，像是被发配边疆一般，安排到荒星上去管理泰坦金属的开采，真是无聊透了。”看来丁奇对这次的任务很是不满。 “你是觉得我们的任务不重要吗，泰坦金属是制造飞船和武器的必备金属，只有保证足够的产量才足以让‘家园’计划顺利的进行下去，而且不管我们的任务是什么，只要能够为‘家园’计划尽一份力就可以了。”方舟安慰道，方舟心里也清楚丁奇早就希望能够驾驶着战舰上战场了，其实他心里何尝不是这样想的，但是如果现在就去跟黑森联邦硬碰硬，那无疑将是在用鸡蛋碰石头。 丁奇拍了一下面前的桌子，然后在空中挥了挥左手。“真是可恶，那个黑森联邦让我们背井离乡到了这银河系的边际。总有一天我一定会驾驶着天龙号，把太阳系从他们的手中夺过来，再顺带脚的占了他们的老家，从今以后让他们看我们的脸色。” 丁奇的这些话虽然说有一些不切合实际，但确实说到了方舟的心里，但是此时的方舟却比他冷静许多。方舟说道：“夺回太阳系，重返地球，这当然是每个人心里所盼望的事情，只不过那绝对不适合很容易就能办到的事情，得要等到一切都成熟了才可以。现在的黑森联邦再怎么说也算得上是银河系内最强大的联邦政府，仅仅是在太阳系上就建立了将近一千个空军基地，拥有五万艘左右的战舰。而我们的三个舰队总共才拥有不到一万艘战舰。如果就这样子贸然出击的话，只怕还没有到太阳系就会变成宇宙空间中的尘埃了。黑森联邦之所以没有将我们赶尽杀绝，只是因为他们觉得我们根本无法威胁到他们。如果他们是只大象，那么我们就只是一只老鼠，虽然可以钻进大象的鼻子里让大象难受，但是一直老鼠是永远都不可能打到大象的。” 黑森联邦的强大是任何一个联邦政府都不敢去否认的。但是在与地球联邦进行三次银河战争前，没有任何人注意到这样一个联邦政府。黑森联邦最开始并不是一个独立的政府，它最先位于银河系的边缘的几颗星球上，是所有联邦政府流放重犯的地方，所以可以说那里是一个巨大的宇宙监狱。 但是当那些穷凶极恶的人聚集到一起后，最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杀死了所有的看守人员，并且联合起来建立了黑森联邦。在那以后不到一百年的时间，迅速崛起壮大的黑森联邦居然公然对当时银河系内最强大的地球联邦宣战。那些早已经习惯了安逸生活的人们又怎么会是这些穷凶极恶的人的对手，在打败了地球联邦后，黑森联邦又用了不到五百年的时间四处侵略，如今的黑森联邦已经占据了整个银河系将近百分之四十的领地。 丁奇仰头喝下一口橙汁，他似乎已经开始接受这个味道了，只是在听过方舟的话后沉默的没有再做回答。 “如果能够让附近的几个联邦加入到我们的反黑森联盟之中，那么我们的实力就会增加不少的，只是想要把他们拉拢进来，倒是要费一些心思的。”方舟继续说道，他的两道浓眉紧紧攒在一起，样子有些严峻和冷酷。新地球联邦所处的西银河系虽说是整个银河系中拥有联邦政府和人口最多的地区，但是其中大部分都是些以商业为主的联邦政府，军事实力是整个银河系中最弱的，而且那些商人天生对利益的贪婪性更让地球联邦难以与他们结盟。 这时，突然有一道亮光从两人身边的窗户照了进来，荒星距离他们已经非常近了。方舟端起自己的橙汁轻轻的碰了一下丁奇面前的杯子。 “先不去讨论这些，就要降落了，我们回驾驶舱吧。”方舟说道。 “嗯。”丁奇应了一声，将面前的那杯橙汁一口饮尽，紧接着便和方舟一同回到了驾驶舱中。 第三章 白鲸号 三 距离最后降落还有不到二十分钟时间了，整个驾驶舱内顿时变得忙碌了起来，为着陆做着最后的准备。丁奇回到主操作台前，关闭了飞船的自动驾驶系统，然后推动操作杆，飞船的飞行速度渐渐由原先的光速降到了两倍音速。同时方舟也登上了指挥台，打开了面前的通讯器。 “基地基地，白鲸号飞船准备降落，白鲸号飞船准备降落，请做好指引工作。”方舟对着面前的通讯器说道，通讯器的另一头是第一次到荒星上的空军基地。 此时荒星上的空军基地，环形分布圈成一个大圈的指挥灯正在按照一定的频率闪耀着，为即将降落的天龙号飞船做着指引工作。 “最后一次检验仪器，并通告检查结果。”丁奇下命令道。飞船已经进入到了大气层内，丁奇继续推动着操作杆，同时白鲸号在他的控制下稳定的进行着减速。 “一号检查完毕，一切正常！” “二号检查完毕，一切正常！” …… “五十号检查完毕，一切正常！” 随着最后一个人音落，丁奇快速的按下面前几个按钮。“启动定位锁定系统。”丁奇命令道，“白鲸”号此时已经从距离地面一千公里下降到了两百公里。当飞船腹部的导航设备与降落点的电脑系统成功锁定后，飞船便在自动操作下滑翔下去，直到在那个大圆上空三十公里的地方凝定不动，才笔直的缓缓下降。 当飞船缓缓下降的时候，丁奇回过头去冲着方舟做了一个喝酒的动作，要让他记住刚刚的承诺，方舟则是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然后便走下了指挥台。 转眼间，基地附近的山峰已经高过了飞船，基地内的导航灯亮得更加刺目了。终于，飞船像是在波浪中微微的震颤了一下，最后轻轻地落在了那个大圆之中。 飞船的门缓缓打开，方舟最先走了出来，丁奇紧跟在后面。两人刚来到飞船外，就看到了离飞船不远的地方，并排站着六个人在迎接他们。 方舟依次看过那六个人。 站在最左边的是一个女军人，二十岁左右的样子，军衔是少尉。方舟发现那个年轻的女军人犹如雕塑一般美艳的玉容中有种令人诧异的惊喜，绝对可以算得上是美女中的极品，而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更是触目惊心和摄人心神的。 方舟从小就在军营中长大，周围唯一一个与他关系亲密的女人就是他的母亲，所以当他第一眼见到这个美丽的女军人后竟有一种呼吸急促的感觉。 许多年后当有人采访方舟，问到当时他的第一感觉是什么时，方舟的答话就算是过了千百年，仍旧会出现在千千万万少男少女的情书中。 ——当我走出飞船，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像是天上绚丽的彩虹一般。她让我的眼睛蒸腾出温热的霞光，她让我的耳朵察觉到远古的微响，她让我的内心像是有一只毛茸茸的小松鼠跃过，她让我的手心不由自主的出汗，她让我的足弓轻轻的弹起，就像是奔跑在一望无际的高原。 ——《地球联邦百科全书·人物卷》 在那个女军人左边的是一个大约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有些秃顶，但是仅剩的几根头发还是被他打理得油光发亮。那个男人穿着一身崭新的西装，不过像是临时借来的，有点不太合身，紧绷在身上，模样看起来有一些滑稽。 第三个是一个将近三十岁的男人，头发如黑玉一般有着淡淡的光泽，脖径处的肌肤细致如美瓷，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精致的眼镜。他身上穿着的白衬衣看起来有些旧了，衣角被风吹得轻轻飘起。 第四位是一个三十岁出头的女人，但是打扮的很年轻，那女人有着一双又大又黑的眼睛，清澈晶莹，乌黑的秀发长而且直，垂了两撮至胸前。一身紧身的衣服更显的她修长优美的身体线条，卓越动人，在看向方舟的时候嘴角还露出一丝矜持的微笑。 第五位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只是看起来会显得有一些老，也许是因为长年累月在烈日和风沙下工作，他那轮廓分明的脸显得黛黒和粗犷，几道沟壑般的皱纹已经深深地刻在他那宽阔的前额和鼻翼两边。 最后一个人方舟看不清他的脸，因为他的头被一个样子奇怪的头盔遮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亮闪闪的大眼睛。他的身上穿着由特殊材料制成的工作服，从体型上看应该是个年龄不大的孩子。 那个年轻的女军人几步走到方舟与丁奇的面前，冲着他们行了一个军礼，说道：“长官，我叫舒慧芙，欢迎来到尼西亚市。”尼西亚市是荒星上唯一的一座城市，也是因为泰坦金属的开采而兴起的。 “你好，我叫方舟。我和我的队员被派来负责尼西亚市的安全工作。”方舟回敬了一个军礼。 “我知道你。”舒慧芙的嘴角露出一丝浅笑，“白鲸号飞船的舰长，目前联邦第一舰队中最年轻的舰长，同时也被誉为是联邦空军未来的希望。”舒慧芙说着又将头转向一旁的丁奇，“还有你，丁奇长官，白鲸号飞船的总驾驶员，你是一个天才的飞船驾驶员，从军官学院毕业时所有学科都是满分。 “是吗，没想到我在这里还这么有名啊。“丁奇有些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与方舟在一起的时候，他的风光都会被方舟遮盖住，所以他从未想到过这个偏远的地方居然会有人如此清楚的了解自己。 “两位长官的事情我在军官学院的时候就听到多不少呢，我半年前从军官学院毕业后就来到了尼西亚市，现在是这里的特勤队队长。“ 听了舒慧芙的话，方舟又仔细地看了看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军人。虽然尼西亚市只是一个不到两万人的小城市，特勤队员最多也就几百人，但是如此年轻就可以当上特勤队的队长，想必一定是有一些出众的本事的。不过方舟向来都认为战争从来就是男人的事情，他觉得面前这个女人就算是再有本事，也不可能比得过男人。 “两位长官，我来给你们介绍一下其他的人吧。“舒慧芙说着便带着方舟和丁奇来到了另外五个人的面前。 通过舒慧芙的介绍，方舟大致了解了面前的那几个人。最左边那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是尼西亚是现任市长霍金斯，三十多年前他还不到十八岁的时候就到了第一次到荒星上，他是荒星最早一批的拓荒者之一，尼西亚市就是在他们手中建立的。未经过处理的泰坦金属会释放出一种令人致命的化学元素，所以第一批来到这里的拓荒者现在还活着的只有不到十分之一。 霍金斯市长朝着方舟伸出右手，方舟在与这位老市长握手的时候，可以感觉到老市长的双手已经变得有一些畸形，那是泰坦金属的辐射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这让方舟心中的敬意油然而生。 第二位那个将近三十岁的男人名叫邵亚兵，是个物理学家，三年前来到尼西亚市，在这三年时间里，已经将生产基地里的所有生产机器都更新了，而新机器更是将泰坦金属的产量比原先提高了整整五倍。邵亚兵帅气地冲着方舟点头微笑，方舟同样也回应了他一个微笑。 第三位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名叫素绣广子，这里的人都习惯简称她为广子。广子是生物、农业以及生态方面的专家，她来到这里已经超过十年的时间了，在这个原本荒无一物，满地熔岩的星球上种植出了足够五万人食用的粮食，而且使这里的生态环境越来越适合人类的生存。 在舒慧芙介绍的时候，广子依旧是保持着她脸上那矜持的微笑，只是在那微笑中，方舟却感到的是隐藏在背后的阴郁。在她的身上一定是有着许许多多的故事，方舟心里想着。方舟并没有在广子面前呆太长的时间，就走到了下一个人的面前。 第四位是生产基地的总工程师秦子安，虽然年龄只有四十出头，不过看起来却要比他实际的年龄老很多，他是第二批来到荒星上的人，来这里已经超过二十年了。方舟突然发现他的左胳膊只是一个空荡荡的袖管，舒慧芙说那是在一次爆炸事故中被炸断的。方舟的身体猛地一颤，心怀敬意地冲着秦子安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 当来到第五个人面前时，舒慧芙先是一愣，似乎那个人是不请自来的。那个人将头上的头盔取下后，舒慧芙忍不住“噗嗤“笑出了声。方舟发现那是一个十四五岁的漂亮男孩，有着黑颜色的头发，柔软而蓬松。他还有着一双漂亮的大眼睛，深褐色的双眸更为他增添了几分灵动。那个男孩挺起胸脯，像模像样的冲着方舟敬了一个军礼，虽然并不怎么标准，但方舟还是正正规规地回了礼。他叫霍恩，是市长霍金斯的儿子，他是在荒星上出生的，并且十几年来从没有离开过这里。 “两位长官，你们现在是想休息休息，还是先去参观参观生产基地呢？”在介绍完所有人后，舒慧芙回过头问道。 “我们还不是太累，如果方便的话，我想我们就直接去生产基地吧。不过要先给他们安排一个住处。”方舟说着指了指身后的一群人，那是白鲸号上的五十名驾驶员和二百多名特勤队员。 “放心吧，他们的住处早就已经准备好了，会有人带他们去的。两位长官如果想直接去生产基地的话，那就跟我走吧。”舒慧芙说完便领着方舟与丁奇二人出了空军基地，在外面停有两辆黑色的汽车。方舟和丁奇上了第一辆车，同时车上还有舒慧芙和市长霍金斯，而邵亚兵、广子、秦子安和霍恩则是上了第二辆车。 “1271，开往生产基地，中速！”舒慧芙对着汽车上那个看不见的电子司机下达了命令，那辆车便在自动驾驶系统下向着生产基地驶去，而另一辆车则是紧紧的跟在后面。 第四章 生产基地 上 泰坦金属，发现与银河第二纪元1206年，属于轻微量级金属元素。泰坦金属是目前宇宙中已知最坚硬的金属，其坚硬程度是原先最坚硬的金属铬的十倍。泰坦金属最利于制造武器装备，但因为其生产量太少，很难有哪个联邦政府能够成批量的用泰坦金属制造武器。 银河第二纪元1400年，新地球联邦在距离火龙星十光年外的一颗荒星上发现了大量的泰坦金属，随即宣布新地球联邦在荒星上拥有对泰坦金属的开发权。因为能够大批量的开采泰坦金属，所以新地球联邦成为银河系中唯一一个能够批量生产泰坦金属武器的联邦政府。 因为泰坦金属的开采，新兴城市尼西亚市建成于银河第二纪元1413年，第一任市长是霍金斯。 ——《地球联邦百科全书·科学篇》 空军基地距离尼西亚市的市区并不远，因为汽车是在以中速行驶，所以方舟能够很清楚的欣赏周围的景色。空军基地周围是一片荒凉的土地，这里跟荒星上大部分的土地一样，放眼望去，荒无一物。 但是一旦进入到尼西亚市的市区，就是另一番的景色了。尼西亚市并不大，其实说起来也就是一条十几公里长的主街道，街道的两旁绿树成荫、青草幽碧，再往远处则是一排排低矮的梯形建筑，每一栋的表面都镶上了不同颜色的打磨石砖。 因为尼西亚市的大部分人都是在生产工地工作，而现在又刚好是工作的时间，所以街头上很难寻觅到人影，显得会有一些冷清。 “其实荒星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辛纳克斯星，很酷的名字吧，只是在这里的人还是比较喜欢叫它荒星。尼西亚市里所有的建筑都是霍市长设计的，怎么样，看起来很棒吧？”舒慧芙指着车窗外快速后退的那一排排低矮的建筑说道。 “的确，很棒。”方舟点头表示赞同，同时继续欣赏车窗外城市的景色。“没想到那个市长模样看起来挺土的，却还有如此的艺术气息。”方舟心里想着，同时看向坐在前排的霍市长，对他的敬佩又增加了几分。 从尼西亚市的市区再往前，就是荒星上最重要的建筑，泰坦金属的生产基地了。放眼望去，大约十几公里外的斜坡尽头，有三栋细长的摩天大楼，那便是生产基地的主体建筑了。那三栋高楼的楼顶连成了一张巨大的天幕罩住了整个生产基地，使生产基地不会受到任何宇宙射线的影响。 荒星上的天气反差很大，刚才在空军基地的时候还是艳阳高照的大晴天，但是到了十几公里外的地方，却开始飘起雪花，从一开始轻飘飘的雪花逐渐发展成为一场大风雪。细碎的、结晶盐似的冰晶粒在西北风里旋转、咆哮、奔突，把宽阔的马路连同它两旁的楼房、白杨树，还有施工中的塔式吊车，全都淹没在这奇异的白色漩涡之中。从汽车内向外看去，两辆车就像是在乘风破浪一般，别有一番感觉。 没过多长时间，汽车就已经行驶到了生产基地的大门前，自动的电子门卫在几十米外就已经识别出了这辆汽车和它的主人，于是，大门无声息的打开了。 再通过两道这种电子门后，两辆汽车停在了那三栋摩天大楼前。 两辆车停稳后，八个人陆续从车上下来。外面的雪越下越大，但因为有那一层天幕的存在，所以没有一片雪花落入到生产基地里面，而且在基地里面还是很温暖。从生产基地在往远，便是荒星上最高的山艾斯克雷山，海拔将近两万米。在山脚下还有一壶山泉，坐落在山坳中，在高山的映衬下显得极为宁静。 邵亚兵先领着方舟和丁奇来到了天幕的跟前，说道：“这个天幕一共有四层，最外层的塑胶电压层会利用风产生电力，中间的两层则是用空气较固定的绝缘体，最内层是辐射阻隔层，如果一旦发现颜色变成紫的话，那就要更换新的了。这层天幕不但可以阻挡住宇宙中的各种射线，还能够使生产基地里始终保持在二十五度的最舒适的温度。” 在邵亚兵的介绍中，方舟贴近天幕，伸出手指头戳了一下内层的薄膜，薄膜向外深陷，直到一个手指关节的凹度，微微的感觉有一些凉。 邵亚兵有些神秘的伸出攥着拳头的右手，在方舟的面前张开，他手中拿着的是一个拇指大小的物件，呈现着银白色的金属光泽。“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好东西，这是一块刚刚开采出来的泰坦金属，就当作是见面礼送给你们吧。”邵亚兵将手中的泰坦金属递了过来，方舟伸手接了过去，但是拿在手上的时候却发现这块泰坦金属居然是如同橡胶一般的柔软。 方舟知道泰坦金属是宇宙中已知最坚硬的金属，可是手中的一块却……方舟觉得自己一头的雾水。 邵亚兵也清楚方舟心中的疑惑，便急忙解释道：“不用怀疑，你手中的就是泰坦金属。泰坦金属虽说是宇宙中已知最坚硬的金属，但它内部的分子结构十分不稳定，所以在刚刚开采出来时是非常柔软的。只有经过特殊的处理，让金属内部的分子结构完全的中和，才能够变得坚硬无比。但是宇宙射线中的中微子流会影响到分子结构，使其不能够进行完全中和，硬度便会减少百分之三十。而这层天幕会阻挡住那些宇宙中的射线，使其内部的分子结构完全的中和，这样泰坦金属便可以拥有百分之百的硬度了……” 就在邵亚兵说话的时候，方舟突然感觉到有人在轻轻的拽他的袖子，方舟回过头去，见是霍市长的儿子霍恩。这个可爱的男孩先是冲着一旁的邵亚兵做了一个鬼脸，然后小声对方舟说道：“这里的人都称亚兵哥哥为‘博士’，别看他平时不怎么爱说话，但是一旦说起任何关于科学研究的事情，他可以不停的说上一天一夜。” 方舟这时才发现周围其他的人都已经在谈论自己的事情了，但邵亚兵却仍旧是在滔滔不绝，不过他似乎也发现了众人的注意力不在他这里，也越说越没有底气。方舟本来是想好好听听的，只是无奈邵亚兵所讲的事情有太多超过他的理解范围以外，也就只好开始四处张望起来。 舒慧芙微笑着走出人群，打断了邵亚兵的话：“好了，亚兵，你的这些理论这里可没有人能够听得懂。”接着她又转过头面相方舟和丁奇，“两位长官，我们还是到其他的地方看看吧。” “好啊好啊。”丁奇急忙应道。之前邵亚兵的那一套言论，在他听来就如同是天书一般，早就已经不耐烦了。 继续由舒慧芙领队，众人向最左边的那栋高楼走去。在这之前方舟已经观察过周围的环境了，通往那三栋高楼的各是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而小路两旁则是郁郁葱葱的草坪。 舒慧芙走在最前面，一行人跟着她向最左边的那栋楼走去。在此之前方舟已经看过四周的环境了，通往那三栋高楼的各是一条由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而小路两旁则是郁郁葱葱的草坪。 由于荒星的地壳中几乎全部都是泰坦金属，没有任何植物生长所必需的养料，所以在人类到这里之前，这里到处都是林立的怪石和漫无边际的沙漠。但是自从广子到这里之后，在她的努力下,这里便越来越适合人类的居住，也在地表渐渐覆盖上了许多植物。用霍恩的一句话就是，能在如此恶略的环境下培育出这些植物，那简直不是人类可以办得到的。 广子听了霍恩的话，俏目一瞪，就要上前去揪霍恩的耳朵，霍恩笑着四处躲避，最后被霍市长的一双大手按住了肩膀。“别闹了！”霍市长轻声呵斥了一句，霍恩则是顽皮的吐了一下舌头，广子追了过来，轻轻的捏了一下霍恩的小脸。 丁奇被眼前的这一幕逗得大笑起来，方舟也开始觉得这里或许是个不错的地方，不过他可不想一直呆在这个地方，因为他和丁奇有着一个共同的愿望—— 那就是一定要让“白鲸”号第一个降落在地球上！ 一行人迈着大步走到那栋高楼前，在高楼的前面，有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正坐在横放在地上的黑色大音箱上，十分悠闲地弹着他手中的电吉他。舒慧芙走上前去和那个男子说话，从他们谈话的内容中，方舟知道了那个男子是舒慧芙的哥哥，名叫舒天齐。 剩下的人走进了大楼，就在刚一进去的大厅中，方舟看到里面站着五个军人，他从左到右看过那些人，却发现最后一个竟然是舒慧芙！ 方舟猛然回过头去，看见舒慧芙还在外面和她哥哥说话。怎么可能？难道舒慧芙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妹不成。 “这些只是全息影像。”市长霍金斯走上前解释道，“他们是历届特勤队的队长，也是因为有他们的存在，尼西亚市才会如此安全的。” 方舟仔细看去，发现这尊全息像并非完全是写实的。例如影像中的头发是淡褐色的，而真实的舒慧芙则是黑发。舒慧芙真正的脸庞稍有一些不对称，上唇左边要比右边高一些，但这点在全息影像中不怎么明显。此外，假如舒慧芙走到自己的全息像旁，旁人便能看出她比身高一米七十的影像高了两厘米，而且还显得丰满许多。这个影像是半年前，也就是她刚来到荒星上时照的。 方舟还发现在舒慧芙影像的旁边，也就是第四个影像，居然是舒慧芙的哥哥——舒天齐。 “他也是特勤队队长吗？”方舟指着舒天齐的影像问霍金斯。 “天齐是上一届的特勤队队长。”霍金斯答道，“他是我至今见过的最优秀的年轻人，他来到尼西亚市已经有七年时间了。但是半年前他指挥的一场战斗，牺牲了十几个特勤队员，其实那根本就不是他的过错，但他却把所有的责任全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那次事件之后，他辞去了特勤队队长的职务，而接替他的正是舒慧芙。” “战争？和谁？”方舟的身子微微一颤，他虽然已经是联邦的战士，但还没有参加过任何战斗，更没有面对过死亡。 “维京人。”舒慧芙完成了和她哥哥的对话，走了进来，对方舟说道。 “维京人？”方舟瞪大眼睛，声音中充满了诧异。在军官学院里，教官曾经讲过关于维京人的事情，维京人被称作是星际海盗，是一群不属于任何联邦政府，同时没有固定领土范围的人，以残暴与心狠手辣闻名。只是方舟无法理解的是，在这个银河系边缘的地方，居然还会有维京人的身影。 “很惊讶吗，这样的战斗我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次了。”舒慧芙说着撸起左手的袖子，方舟发现在她白皙的左臂上，有一条五六厘米长的触目惊心的伤疤，“h型高能激光枪近距离造成的撕裂伤，如果不是下一秒钟我的兄弟将他的脑袋打爆，只怕我现在已经不能够站在这里了。”舒慧芙的语气平静，像是在描述一件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事情。 方舟看着舒慧芙胳膊上恐怖的伤口，惊讶得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感觉到他对舒慧芙的态度有些改变，他开始对她刮目相看了。 “慧芙，好了，你就别吓唬他们了。”霍市长走上前来说道，“其实没有那么夸张，虽然会有维京人到这里，但也只是饿肚子的想来抢些东西罢了。”是这样的吗，虽然霍市长说的很轻松，但是不管是什么规模的战斗，面对凶狠残暴的维京人，任何一个细微的疏忽也是足以送命的。 “队长！”就在众人继续往楼里走的时候，一个特勤队员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队长，出事了。” “怎么了，别着急，慢慢说。”舒慧芙应道。 第五章 生产基地 下 那个匆匆赶来的特勤队员看到了站在楼里的众人，先是冲着霍市长敬了一个礼，然后便对舒慧芙说道：“头儿，基地的西边，有一小群维京人，他们抢了一些食物，现在有几个兄弟顶在那里。” “多少个？”舒慧芙并没有太过慌张，这种事情对于她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了。 “大概有二十五个左右，应该是上一次剩下的那些。”特勤队员所说的上一次是半个多月前，约有两百多名维京人攻击了尼西亚市，被尼西亚市的特勤队打败，绝大多数都逃走了，但是有三十个左右被遗留在了荒星上。 “总算肯出来了，等他们很久了，有兄弟受伤吗？”舒慧芙问道。 “有一个受了重伤，另外还有三四个受了轻伤，已经及时接受了治疗，没有什么大碍。” “行，我知道了，我现在就集合人赶过去。”舒慧芙说着便准备要离开。 “等等。”方舟叫住了舒慧芙，“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几十个不知道死活的家伙，我的人就足够了。”舒慧芙回过头冲着方舟笑笑，“我想长官你应该还没有见识过真正的战争吧，我怕你去后会三天吃不下饭。知道吗，我第一次上战场时，一个维京人的尸体刚好被炸飞到我面前，他的肚子被炸开了个大口子，内脏流了一地，当时我就吐了个昏天黑地，接下来好几天都不想吃东西。” “只有在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的时候，才会让自己真正的变强。长官，你还差得远呢。”舒慧芙撂下一句话，便和那名特勤队员一同跑出了大楼。 方舟愣在原地，被一个比自己小的女孩子嘲笑，这还是第一次，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想着这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啊？ “不用太担心她。”霍市长说道，“她是一个很优秀的军人，而且我们每一个特勤队员都很棒，我相信他们会处理的很好的。我们继续四处转转吧。”舒慧芙离开后，众人将一楼的大厅转了个遍，一楼的大厅中有很多关于尼西亚市特勤队以及历任特勤队队长的介绍。 在将一楼转完后，众人乘着电梯去了这栋楼的最顶层。现在他们所在的这栋楼主要是负责尼西亚市和生产基地的安全的，顶楼上有负责开启天幕电网的开关和可以监视整个生产基地的红外线设备。 “它能够监视到生产基地的每一个角落，不会留有任何死角。”邵亚兵说着便打开了红外线监视器，大屏幕上顿时便出现了近千个影像，包括了生产基地的每一个角落，“所以说哪怕你是一个人在房间里，也不能够裸奔，不然可是会被看得清清楚楚啊。哈哈，开玩笑的，在红外线监视器上，任何人都只是一个红颜色的轮廓。” 听过邵亚兵的话，方舟只觉得自己额头上流下了一滴冷汗，没想到邵亚兵说的笑话居然会这么冷。 在顶楼的尽头，邵亚兵神秘的对方舟和丁奇说道：“接下来我要让你们见识一个保证你们一生都不会忘的东西。”邵亚兵说着打开墙上的一个操作器，按动了几个按钮。瞬间，众人面前的墙壁消失了，接下来有无数道激光从墙壁射向楼外，那些激光组成了一个巨大的正方形。激光组成的正方形一直射向对面的那栋楼，而对面那栋楼一部分墙壁也在那些激光接触到的瞬间消失了。 “走吧，我们就从这里去另一栋楼。”邵亚兵说道。 “怎么可能！”方舟大喊了一声。组成这座桥的只是些再普通不过的激光，再怎么也不可能让人通过啊！ 邵亚兵并没有做任何解释，而是径直向楼外走去。方舟看到邵亚兵安安稳稳的站在那些激光之上，那些激光虽然是浅蓝色的，但是由于是半透明的，所以几乎是融入到空气之中，此时的邵亚兵更像是悬浮在半空中。 “这是中微子激光发射器，将发射出去的分子挤压在一起，那些分子在物质内部的时候原本是分的很开的，一旦将它们挤压在一起，它们所蕴含的能量就是无可限量的。就拿这个激光桥来说吧，别看它只是由激光组成的，但足可以承受上百吨的重量。”邵亚兵说话的时候，除了方舟和丁奇外的其他人都已经走上了激光桥。方舟虽然还是有些害怕，但又不想在众人面前丢人，只好硬着头皮走了上去。 当迈出第一步的时候，方舟就觉得这种感觉简直是妙极了。脚底下由激光组成的路面几乎看不到，往四周看的时候，就像是在空中飞着。分子桥距地面将近三百米，向下看的时候，会觉得头突然的一阵眩晕，虽然在军官学院时进行过无数次的高空训练，但是第一次站到这上面时，双腿还是会不免的发抖。 “第一次走最好别向下看，以后会经常在这上走的，时间长了身体就会适应的。”邵亚兵说道，他走在最前面，就像是走在平地上一样，没有一点异样的感觉。方舟看了眼其他人，每个人都是快步向前走着，甚至连年纪最大的霍市长都是面色红润，健步如飞。不过方舟还是发现了一个比他还要丢人的，那就是——丁奇。 “哥，真的没事吗，这、这不会掉下去吧。”丁奇还是站在楼里，却是始终都没敢迈出一步。 “当然没事啦，你看我们不都好好的么。”方舟说道，同时像是做示范般的来来回回走了好几步。 “哥，可是我恐高啊。”丁奇的表情感觉都快要哭出来一样。 “你恐高，我怎么不知道。那你上学时的高空训练都是怎么过来的？”方舟觉得自己有些哭笑不得。 “以前也没在你面前遇到过这种问题啊。在学校的时候我会想尽办法逃避高空训练，而且我又是班里最好的学生，教官也会竟可能少的给我安排这种训练。再说了，我学的是飞船驾驶，高空训练本来就不是很重要啊。”丁奇说道，却仍是不敢迈出第一步。 “真拿你没办法。”方舟走了回去，伸手拽住了丁奇的胳膊，“闭上眼睛，我拉着你走过去。” “那就麻烦你了，哥。”丁奇闭上眼睛，任凭方舟拉着他的胳膊走上了那座分子桥。 第二次踏上那座分子桥，方舟感觉轻松多了，他四处张望着，体会着如同飞翔的感觉。按照邵亚兵的话，每个人几乎都是在第四次或是第五次才可以完全适应这座分子桥，就连自称天不怕地不怕的舒慧芙前两次走这种桥也吓得吱哇乱叫。 方舟拉着丁奇走到了桥的中间，突然产生了一个想法，松开了抓着丁奇胳膊的手，强忍住笑，说道：“到了，可以睁开眼睛了。” 丁奇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居然是在整座桥的中央，如同浮在空中。丁奇尖叫一声，扑过去就要抱住方舟，方舟急忙侧身闪开，跑到了对面的楼上。丁奇的双腿已经抖的如同筛子一般，如果不是因为有这么多人看着，只怕早就已经哭了出来。此时他身处整座桥的最中间，进不得退不得，呆在这里也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只好闭紧眼睛，硬着头皮，撒开双腿尖叫着跑到了桥的尽头，还险些一头撞上站在那里的霍市长。 “哥，你想害死我啊。”丁奇喘着粗气，扯着脖子大喊，脸因为惊吓而变得苍白。 方舟此时笑的早已经说不出话来，其余的人也都是快要笑翻过去。霍市长走到丁奇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年轻人，时间长了你就会习惯的。当年我第一次走这种桥，走到一半的时候腿就软了，最后还是被几个年轻人抬过去的。哈哈，现在想起来还真是很丢人呢。”霍市长很爽朗的笑了笑，丁奇的脸色稍微好了一些，也附和着笑了几声。 邵亚兵按下了墙壁上的几个按钮，那座由激光组成的桥消失，面前的墙壁也重新和在了一起。方舟用手摸了一下面前的墙壁，仿佛那座分子桥从没有出现过一样。 方舟一行人现在所在的地方是那三栋楼的中间一栋，这里可是整座生产基地的大脑，几乎所有的操作间都是在这栋大楼中。 在中间楼层的一间房间，邵亚兵介绍说这里是整座生产基地的主操作室如果说这栋大楼是生产基地的大脑，那么这间操作室便是大脑中最重要的那个神经元了，虽然从外面看这只是一间很小甚至有一些寒酸的房间，但是一旦走进去，却发现里面宽阔的几乎无边无际。 “我在这间主操作室中运用了多重空间技术。如果一旦有敌人入侵，只需要按下一个按钮，这里在闯入者的眼中就只是一间狭小的杂物储藏室。”邵亚兵介绍道，很明显，这又是他的发明。 整间操作室内大约有一两百个人，所有人都在埋头忙着工作。总工程师秦子安领着众人走到了一台电脑前。“再给你们看一个有意思的东西。”秦子安说着便在电脑上输入了一条简单的程序。 方舟突然感觉到陷入了黑暗之中，旁边只有丁奇，其他的人都消失了。方舟感觉有些惊讶，但是也习以为常了，从进入生产基地到现在的两个多小时内，他已经见识了太多让他感到惊讶的东西了。整座生产基地让天才邵亚兵的才华发挥到了极致，同时邵亚兵也让生产基地变成了一座神奇的乐园。 “这是用立体全息投影器制造的虚拟空间，而这个虚拟空间则是泰坦金属的地下开采基地。所以通常指挥地下开采活动时，就用不着亲自下到矿底了，只需要这套设备就可以了。”是秦子安的声音，他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站到两人的面前，微笑着对两人说道。 周围渐渐亮了起来，不是因为有灯光，而是土层中泰坦金属泛出的淡淡的金属色光泽，将周围照亮的。方舟感觉到自己就像是身处在只会在神话故事中出现的仙境中，“哇，好漂亮，简直就跟真的一样！”丁奇激动的喊道。 “这就是真的啊，不信你们摸摸两边。”秦子安说道。 方舟和丁奇听了秦子安的话，同时向两边的矿避摸去，确实可以感觉到那些是真实的存在着，甚至可以感觉到泰坦金属微微的凉气。 “可是我们不是在操作室里吗？”丁奇问道，“而且你说的那什么立体全息投影器，不只是将矿井的虚拟镜像投在这间房间里吗？” 秦子安笑笑，额头上挤出几道深深的皱纹。“是虚拟的景象，只不过虚拟的不是矿井，而是我们。” “我们？”方舟和丁奇同时喊出了声。 “它只不过是利用光将我们虚拟的影像投在矿井之中，那样可以有真实感，而且可以及时的发现矿井中可能存在的问题。”这时从前面走过来一个矿井下的工人，冲着秦总工程师打招呼，方舟发现那个工人也是用样式很奇怪的头盔将头裹得严严实实，身上穿着和他们第一眼见到霍恩时同样的工作服。 “虽然在矿井中大部分的地方可以用机器来代替人类工作，但是有些地方还是必须要用人力的。荒星的土层中除了含量最高的泰坦金属，还有一种金属含有致命的辐射，所以进入矿井的人就必须要穿上特制的工作服。”秦子安领着方舟和丁奇往深处走，并且继续给他们介绍着，“在这块生产基地，每天的产量超过一万吨。正如亚兵所说，泰坦金属内部分子极不稳定，在刚开采出来时，密度只有两千五百千克每立方米，属于轻金属；但是经过分子中和后，体积会减少一半，但是密度会增长四倍，达到一万千克每立方米。” 秦子安带他们去的是一个新的矿井，所以并不深，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就到尽头了。 “行了，这次就到这里吧，以后你们还会有很多机会下到井底呢。”秦子安笑着说道，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四周也开始变得亮了起来，而他们三个，就又重新回到了主操作室里。 刚才在黑暗的空间里呆的时间长了，方舟感觉到自己的眼睛有些不适应这里的亮光，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却是刚才在矿井里的感觉，像是在仙境一般的美丽。 方舟突然感觉有人拍他的肩膀，方舟回头看去，见是霍恩。霍恩歪着脑袋，笑着对方舟说：“怎么样，很漂亮吧。有机会我带你去井下，直接下去的感觉可比那个立体全息投影器强多了。” “行啊，那我可就等着了啊。”方舟上前搂住霍恩的肩膀，霍恩抿嘴一笑。“真是一个可爱的小男孩。”方舟心里暗想。 众人离开了主操作室，他们的下一个目标是第三栋高楼，本来他们是决定继续通过分子桥去往下一栋高楼的，特别是方舟，他感觉自己已经喜欢上了那种感觉。可是丁奇死活都不愿意再走那种分子桥了，他用尽了所有耍赖的招数，就差躺倒地上打滚了，众人见拗不过他，只好放弃了走分子桥的想法，绕行去了第三栋楼。 第三栋楼中有邵亚兵的物理实验室和广子的生态实验室。而最重要的则是一间巨大的通讯室，里面的中微子通讯器，可以在0.01秒之内将数百万兆的信息传输倒数光年以外其他的星球上。方舟觉得自己并没有多少心情去参观这些最新的科技了，因为他开始担心舒慧芙的安全了，虽然舒慧芙和霍市长都说得很轻松，但他还是不免的担心，他害怕舒慧芙会一个不小心，那后果就会不堪设想。 在参观完整个生产基地后，已经是晚饭的时间了，他们简单的用过晚饭后，为“白鲸”号上的舰员举办了一个简单的欢迎酒会。 等到酒会结束后，已经是深夜了，方舟和丁奇以及所有的舰员便回到了为他们安排的住处。 第六章 舒慧芙的秘密 方舟的房间就是在尼西亚市市区内那排低矮的房子中的一间，丁奇则是在他的隔壁。 荒星没有像月亮那样的卫星，所以一到晚上，就显得很暗，如果没有路灯，那就真的可以说是伸手不见五指了。方舟进到房间里，发现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一张床，一张桌子，桌子上摆着一个电脑，还有一台电视和一个空着的书柜。路边的灯光探进窗户，方舟手表的镜面在墙上静静投着白色的光斑。 方舟打开房间里的灯，发现这间房子的内部是木质结构的，流露出很强的艺术气息。在木头支柱上，方舟发现那里刻着有两个名字。 一个是“广子”。 另一个则是陌生的名字——“马洛”。 “这里或许以前是广子的房间，而那个马洛，也许是她一个很要好的朋友，或者是她的丈夫吧。”方舟又想到白天看着广子眼睛时会感觉到她有深深的心事，便不愿继续多想，起身开始收拾自己带来的东西。 隔壁丁奇的房间传来一阵“丁玲桄榔”的声音，应该是他把行李随手扔到地上时发出的，那小子今天可算是过足酒瘾了，不过还是打破了他以前的传统，居然没有喝到需要别人把他抬回来，看来是因为刚到尼西亚市，害怕喝多了会丢脸，就克制了一些。 过了没多久，方舟听到了隔壁房间传来了模拟飞船驾驶器的声音。 自从宇航飞船大量的加入到联邦空军中以来，如何训练出优秀的宇航飞船驾驶员就成了头号的问题，那种大量耗费人力物力的飞船是不可能让每一个飞船驾驶员都拥有大量的时间进行飞行训练的，所以这时就必须需要一套虚拟驾驶的模拟系统。而虚拟驾驶的模拟系统也随着飞船技术的发展而迅速改进，从一开始巨大的飞船驾驶舱模拟系统，到现在只需要一个头盔就可以完成模拟训练。只要将那个模拟头盔戴在头上，就如同是身处在飞船驾驶舱内，而且这套模拟系统还会全国联网，通过模拟飞行的时间和熟练度给每个人评定等级。在这套系统中，丁奇已经达到超级驾驶员的等级了。像他这个等级的全国只有不到二十个，而且其他的那些年龄最小的都三十多了。曾经有不少人想要付出很高的代价让丁奇去他们的飞船上担任总驾驶员，不过方舟当然不会笨到让这个宝贝疙瘩去其他地方的。 叩。叩。叩。 方舟的东西刚收拾到一半，就听见有人敲门的声音。他打开房门，见是一个二十七八岁的男子，正是白天在楼前面弹吉他的那个男子，也就是舒慧芙的哥哥——舒天齐。 “哦，是你呀，快进来吧。”方舟将舒天齐让进了房间，“刚在收拾屋子，还有点乱，不好意思啊。” “刚才在外面转，看到你房间的灯亮着，就想找你来说说话。”舒天齐说道，很好听的声音。方舟仔细的看着舒天齐的脸，不愧是和舒慧芙是亲兄妹。他的那张脸甚至比舒慧芙的还要精致。“这样吧，我来帮你一起收拾吧。”舒天齐撸起袖子就要帮着方舟一起收拾房间。 “不用，不用麻烦你了。”方舟急着想要阻拦，但是舒天齐已经开始干了，方舟也就只好与他一起收拾房子。 两个人就是比一个人要快，没多久，方舟的所有东西就被收拾的整整齐齐的了。两个人相视一笑，方舟请舒天齐坐到了沙发上，自己去倒了两杯水放在两人面前。 “这个房间原先是广子住的吗？”方舟刚坐到沙发上，就忙问道。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舒天齐瞪大眼睛看着方舟。 “从那里。”方舟指着木头支柱上刻着的那两个名字。 舒天齐顺着方舟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木头支柱上的那两个名字。“我来到尼西亚市的时候，广子已这里经到有两年的时间了，当时她就住在这间房子里。那个叫马洛的是她的丈夫，比广子大四岁，他是第二批来到尼西亚市的。荒星上的环境起初很不适合人类生存，最初几年来到荒星上的人，每十个人里面有九个都会得一种奇怪的病。马洛和广子一样，也是个生态学家。广子与马洛结婚的半年后，马洛就被查出了得了那种病，本来如果他离开荒星，估计病也就会慢慢好了，可是他却坚持的为改善荒星的生存环境而留在了尼西亚市。一年后，他的病情突然恶化，在送往火龙星的飞船上便去世了。”舒天齐说到这里的时候声音显得有些哽咽，“他是一个好人，也是一个生态学的天才。在他去世后，广子利用了他们在一起的研究成果，使得尼西亚市越来越适合人类的生存。” 方舟听了舒天齐的话，沉默着不语。他想到木头支柱上刻的那两个名字，或许是新婚之时刻下的，洋溢着幸福；又或者是在丈夫去世后刻下的，充满了悲痛。那个女人明亮的大眼睛下，竟然还隐藏着如此多的故事。 “好了，我们来谈谈正事吧。”舒天齐坐直了身体，很严肃的说道。 “正事？”方舟陷到了疑惑之中，他和舒天齐今天才认识，甚至在之前只见过一面，又会有什么正事。 “我想我的生命就快要结束了。”舒天齐很平静的说道。 “什么？”舒天齐的话像是一道惊雷一般，让方舟的心猛地一颤。 “我的生命只能到二十九岁，还有二十三天就是我二十九岁的生日了，也就是说我的生命值剩下二十三天了。”舒天齐双手交叉，支撑着自己的下巴，一字一句缓缓的说着，仿佛在讲述一件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情。 “怎么可能如此的确定？”方舟疑惑的问道，怎么可能会有人如此确切的知道自己的死期。 “那是因为我体内的基因链是断的，要知道人体内的基因链上会承载人一生所有的记忆，甚至包括未来的，而我基因链上的记忆只会到二十九岁。最近这几天，我可以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了，看来真的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了。其实，慧芙的出生，本来是为了要救我的。” “怎的？”方舟问道。 “慧芙是我的亲妹妹，用她的基因可以将我断裂开的基因重新的连接在一起，只是……”舒天齐突然表现得有些迟疑。 “只是什么？”方舟赶忙问道。 “只是慧芙身体内的基因里有百分之一不同于人类。” “什么？”方舟更加震惊了，他几乎都快要大喊出来。 “是的，慧芙的基因有百分之一是不属于人类的，这是几十亿甚至几百亿人中间才会出现一例。所以无法用她的基因来修补我的基因，而母亲也在生下慧芙不久后去世了，也就是说没有办法再治好我的病了。” “那、那么，你的意思是，舒慧芙是、是基因变异人？”方舟的话已经结巴起来了。 “是的，经过医生的研究，慧芙那百分之一的不同于人类的基因使她拥有了超出常人百倍的力量和身体机能，只是她现在还并没有发现而已。” “那她还不知道自己基因变异吗？” “是的。” “那你的生命只能到二十九岁，她也不知道吗？” “恩，除了父母和一个私人医生以外，还没有人知道。” “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方舟问出了自己心里的疑惑，他只是个陌生的人，舒天齐为什么会把这个秘密告诉他。 “因为你是联邦空军，因为我知道你不可能一直呆在这个地方。我想要你在我离开之前答应我，如果你有一天离开尼西亚市，那就带着慧芙一起走。”舒天齐说话的时候用着十分诚恳的眼神看着方舟。“虽然说心里话，我喜欢这里，可是这里毕竟不是能长久呆的地方，慧芙拥有的能力更不应该一直被束缚在这里。当年她从军官学院毕业后，不听我的劝，非要来尼西亚市。而我也就辞了特勤队队长的职务，将队长一职交给了她。” “那你在那次事件中将责任全揽在自己的身上，也是为了舒慧芙吗？”方舟问道。 “看来你也听说过那次事件了。”舒天齐嘴角泛出一丝无奈的笑，“那是我心里永远的痛了，当时派出了一组十几人的小队，本来作战计划都已经订好了，可是那个小队长非要修改命令，结果让十几人的小队全军覆没。”舒天齐说到这里时，脸上布满了阴霾。 “对不起，我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方舟急忙安慰道。 “没事，都已经过了那么长时间了。我让舒慧芙当上了特勤队的队长，只是想在这最后的半年时间里看见她变得足以应付以后遇到的一切，我也就可以满足了。”舒天齐说道。 “放心吧，如果有一天我离开尼西亚市，我一定会带着舒慧芙走的。”方舟用着肯定的语气对着舒天齐说道。 “多谢了。你早点休息吧，今天应该挺累的。”舒天齐拍了拍方舟的肩膀，起身准备要离开，在刚走出几步的时候，回过头来再次对方舟说道，“对了，这件事一定要帮我保密。” “放心吧，我会的。”方舟重重的点了点头，“还有，今天听见你唱歌，真的很不错呢。” “哦，是吗。”舒天齐轻声笑了两声，“其实我从小就有个愿望的，就是当一个优秀的歌手。在我辞掉特勤队队长后，曾经想过可以过上有规律的生活，三餐定时定量定谱。早上下上两个小时的围棋，午后小睡一段时间，打个九洞的高尔夫。下午我会弹着我的吉他，写几首属于我自己的歌。不过我想我还有愿望没有实现，所以我不能够那样的轻松。其实能够追逐梦想的人生，才是最完整的人生，不是吗？呵呵，不谈这些了。已经很晚了，你早点休息，晚安吧。”舒天齐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晚安。”方舟轻声应道，他走到窗口看着舒天齐走远的背影，心里对他们兄妹俩的敬意又增添了几分。梦想，舒天齐的梦想又是什么，让自己的妹妹能够变得优秀，足可以一个人去承受以后的一切，也许就是他最大的梦想吧。 “他是我至今见过的最优秀的年轻人。”方舟想起白天霍市长介绍舒天齐所说的话，嘴角不由的泛起一丝微笑。但是随即想到舒天齐那句“我的生命就快要结束了”，心里便又凉了下去。如果一个人清楚的知道自己生命在何时结束，却只能够无能为力的在那里等着那一天的到来，那会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啊，他多么希望这一切都是虚假的，是不会发生的。 第七章 天才邵亚兵 舒天齐走远后，方舟却没有一点睡意，隔壁丁奇房间里已经没有任何声音了，估计早就与周公畅谈人生理想去了。 方舟打开电视，有限电视的频率已经覆盖到了地球联邦的每个角落，所以哪怕是在一颗荒凉的尚未开发的星球上，只要它是在地球联邦的领土范围内，就可以收到所有的频道，超过一千个台。 这几天电视上没有了动不动就上千集的无聊肥皂剧，也没有了几个科学家为了一个无聊的问题而争得面红耳赤，几乎所有的台播的都是关于“家园”计划的。电视上，一遍遍的重复着联邦主席阿西莫夫开启“家园”计划时的盛况。 位于火龙星上的地球联邦首府城市布诺斯市，联邦政府主席阿西莫夫在联邦总部前的大广场上，穿着还是他以前的那一身军装，方舟发现自从阿西莫夫当上联邦主席后，明显的苍老了许多，眼睛里面布满了血丝，深深地陷进眼眶里。 就在主席阿西莫夫的身后，几乎所有的联邦政府高级官员都在。联邦政府副主席布恩，军事部部长谢顿，宣传部部长阿玛罗尔，财务部部长乔若南，文化部部长杰罗斯，甚至连农林部部长马纳，都在阿西莫夫身后的人群之中，大大小小的官员挤了成百上千个人。而阿西莫夫的前面，更是挤满了数不清的群众，都在等待着那一个神圣的时刻。 “家园”计划正式启动后，遍及整个联邦的征兵活动也随即开始了。电视上，军事部部长谢顿在布诺斯市的某个征兵处发表着演讲。方舟在谢顿身后的人群中发现了自己的父亲，方舟的父亲是军事部的军事委员，平时都很少回家，在方舟当上“白鲸”号的舰长后，更是半年都没见过一次面，只是偶尔通过几个电话。 那些大大小小的官员中，最累的也许就是宣传部长阿玛罗尔了，那个已经快七十岁的老头，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已经跑了联邦里的几十个城市，每到一个城市发表上一两个小时的演讲后，就匆匆忙忙的坐上飞机，赶去下一个城市。电视上，阿玛罗尔正在火龙星北部的城市奥里姆。演讲台上，阿玛罗尔在数万人的簇拥下显得有些瘦小，他有着一张大嘴巴，黑头发，外加一副大嗓门。 “不管有什么困难挡在我们面前，我们只会有一个方法，那就是狠狠的挥拳，将它击个粉碎！”阿玛罗尔用着已经有些嘶哑的声音吼道，同时挥舞着自己的拳头。演讲台下的数万群众就像是被火星点燃了的炸药桶，瞬间便爆发了。 方舟看到这一幕，也激动的攥紧了拳头，那个阿玛罗尔，不愧是联邦第一的演讲家。 方舟起身关上电视，躺到了床上，却是怎么都睡不着。方舟认床，每到一个新的地方总会睡不着觉，再加上刚才电视上阿玛罗尔振奋人心的讲演让他激动不已，所以就更难以入睡了。 方舟再次穿好衣服，走出了房间。夜里的尼西亚市很安静，白天忙碌的工作会让这里的人在晚上很快就进入梦乡。晚上的尼西亚市多了几分惬意，方舟仰头看着空中繁星，思绪早已冲天而起，刹那间穿透了大气层，“看”到了壮阔美丽、星星点点的苍穹。 银河宛如金光灿烂的巨大川流，横亘在夜空。 方舟缓步走在街上，尼西亚市的夜里有一点冷，这让他不自觉的将外衣裹紧。几乎所有的屋子的灯都灭了，方舟走出很远，发现还有一间屋子的灯还亮着，方舟知道那是邵亚兵的房子。 方舟走上前去，轻轻的敲响了邵亚兵屋子的房门。 “谁啊。”是邵亚兵的声音，声音中添杂着几分疲惫的感觉。 “我，方舟。”方舟小声应道，他不愿意吵醒其他睡着的人。 “啪”的一声轻响，屋门的电子门锁应声而开，方舟轻推开门，走了进去。方舟看见邵亚兵正坐在电脑前，忙碌的敲击着面前的键盘，看见方舟进来后，抬起头笑着对他说道：“坐吧，我先把这点工作忙完。”邵亚兵说完话后，又低下头忙开了。 方舟轻轻的走到邵亚兵的旁边，看了一眼他面前的屏幕，满屏的都是一些公式，他一个都看不懂。“看得懂吗？”邵亚兵微笑着问方舟。 方舟摇了摇头，然后说道：“这么晚还要工作，不累吗？” 邵亚兵长出了一口气，说道：“习惯了，基本上每天都是这样。如果不忙一点恐怕还会感觉不舒服呢，你怎么也不休息，忙了一天了不觉得累吗？” “还好，睡不着。”方舟笑笑，他不好意思把自己认床的毛病说出去。 “来尝尝这个吧。”邵亚兵说着扔过来了一样东西，方舟接过来一看，是一个椭圆形鸡蛋大小的东西，应该是某种水果，方舟从没见过的，上面布满了大大小小的黑点。 “这可是只有在荒星上才有的水果，我们把它叫做尼西亚果，你在别的地方可都看不见的。”邵亚兵一边说着，手底下还没停止工作，“别看它样子不怎么好看，不过味道不错，尝尝吧，已经洗干净了。” 方舟听了邵亚兵的话，咬下了一大口，突然间便感觉到一股强烈的苦涩味，方舟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多嚼几口，刚吃进去的味道会很苦，慢慢的就好了。”邵亚兵微笑的看着方舟脸上痛苦的表情。方舟听了邵亚兵的话，急忙嚼了几口，香甜的汁液顿时从果肉中喷溅出来，之前的苦涩味一扫全无了。方舟几口就将手中的尼西亚果吞进了肚子里，而这时邵亚兵又递给他了一个，虽然在第一口是还是有这让他不能忍受的苦涩味，但后面那异常香甜的汁液会更让他回味无穷。 “这就像是在荒星上的生活，在辛苦的生活中总会感觉到一丝甜蜜的。”此时邵亚兵也完成了自己的工作，他敲完最后一个数字后，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腰背。 “在研究什么？可以告诉我吗。”方舟好奇的问道。 “当然可以了，这是一项很棒的研究，如果成功的话肯定可以引起不小的轰动的。”邵亚兵依旧是很神秘的说着，但脸上还是有一丝难以掩饰的得意的表情。 “那又是什么？”方舟的好奇心更强了。 “还没有定下叫什么名字呢。”邵亚兵思考了一下，“就先叫它作离子脉冲多频分子中和生成器吧。” “离子脉冲多频分子中和生成器？”方舟觉得对科学一点都不了解的自己能够把这个既长又拗口的名字说出来已经够了不起的。 “是的，用你能够理解的方式说，这种生成器能够在人身体的周围生成一层分子保护盾，而这层保护盾会将从离子脉冲枪射出的激光中和，从而使人达到真正的刀枪不入。”邵亚兵解释道。 “是吗，那岂不是会使人变的无敌了吗？”方舟问道，虽然邵亚兵说的他好些都听不太懂，但是那个可以中和激光的保护盾还是使他十分感兴趣。 “也不是能够百分之百的无敌。现在只是在初级的研究阶段，还有好多暂时没有解决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如何中和从离子脉冲枪中射出的高密度激光，现在在实验中只能够成功的中和低密度的激光，而那些高密度的激光则是实验中的百倍甚至千倍；第二个问题是不同种类的离子脉冲枪击发出来的激光是不同频率的，想要中和那些不同类型的激光就得需要不同的分子结构组成的保护盾，现在要解决的是如何排列这些分子的结构，让它可以中和更多不同种类的激光枪；第三个问题是最关键的，就是生成器的体积问题，现在即便是中和低密度的激光，生成器都要有一间房子那么大。经过计算，如果将生成器的体积无限制的缩小，直至可以随身携带，那它维持保护盾的时间也就不到一分钟，也就是说即便是研究成功了，也不能够保证随时的安全，只能够在危机的时候使用……”看来邵亚兵的老毛病又犯了，说起来有没个完。 “而且还有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这样一个装置在实验中的成功率只有不到百分之五十。其实只靠简单的说明是无法让你完全理解的，如果可以亲身试验一下。”邵亚兵说着拿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物体，“你先拿着这个，接下来你就能够完全感受到它的神奇的。”随后邵亚兵又拿出了那吧随身携带的激光手枪。 天呐，方舟怎么也不会想到来邵亚兵的房间居然还会有生命危险，看来是说什么也不能够继续呆下去了。 “那个，那个亚兵哥。”方舟急忙阻止邵亚兵用他进行人体实验，“我突然想起我房间里的电视还开着呢，如果要是浪费电可就不太好了。这个，我就先走了啊。”方舟说话的时候已经向门口走去了。 “别走啊，我可以保证你一定不会有任何危险的。”就在邵亚兵想要追上去的时候，方舟已经闪身出了房间，并顺手关上了门。 走到屋外的时候，方舟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刚才在邵亚兵房子里闹了一番，现在还真觉得有些困了。 方舟再次回到自己的房子里，爬上床，不一会儿便睡着了。 第八章 数学家 一 “谢顿，我想你应该知道查理教授这个人吧？”联邦主席阿西莫夫转动坐着的椅子，面对着刚刚走进办公室的一个人，开口问道。 这里是地球联邦政府主席阿西莫夫的办公室，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豪华，甚至还有一点寒酸和破旧。不大的办公室里，摆放着一张有些年头了的旧沙发，四把椅子，一张大的离谱的办公桌，桌子上摆放着一台电脑，这就是这间办公室里的全部了。 这里原本是阿西莫夫任军事部部长时办公的地方，他在当选上联邦主席后，本来是给他准备了一间更大更豪华的办公室的，不过他并没有搬进那间新的办公室，而是继续选择呆在这个他比较熟悉的地方。他占用了原本是属于军事部部长的办公室，所以新任的军事部部长谢顿就只能够在一间更加简陋的办公室里办公。 而那个可怜的军事部部长谢顿，正是刚刚走进这里的那个人。 谢顿以细心揣摩出来的恭敬语调说道：“查理教授？主席，叫查理这个名字的整个联邦只怕有好几万人，如果您只说名字的话，恐怕我不知道是谁。”谢顿说话的时候关切的看着面前的阿西莫夫，他发现阿西莫夫在当上主席的这半年中一下子苍老了许多，虽然他的真实年龄只有四十五岁。从十几天前开始，他为了家园计划的顺利启动，十几天里每天的睡眠时间都没有超过两个小时，现在双眼里布满了血丝，深深地陷进眼眶里。 办公室的角落，有一尊阿西莫夫的全息影像。那一尊全息影像是在半年前阿西莫夫正是当上联邦主席时拍下的正式定装照，身上穿着礼服，阿西莫夫并不喜欢这身打扮，所以即便是在他成为联邦主席后，更多的时候他还是会穿着军装。除非在那些盛大的国家庆典上，他才会穿的使自己看起来冠冕堂皇一些。 “谢顿，如果你每天能够用一些时间去关注一下时事新闻的话，我想你就不会问出这种问题了。科学部长昨天晚上跟我提到过这个人，他跟我说这个查理教授目前可是红的发紫啊。” 谢顿轻轻的皱了一皱眉头，但那只是一个很轻微的动作，因为阿西莫夫不喜欢别人在他面前有这样的举动。“科学部长跟您谈起的人，我想应该会是和科学方面有关的吧。主席您知道我是个粗人，打仗没的说，但是如果要谈起跟科学有关的问题，那我可就一窍不通了。” “拜托，谢顿，你不要一天到晚总想着打仗那点事情，你也应该关注一下最新的科学技术什么的。那个叫查理的人，是联邦大学里的数学教授。前几天我听到科学部长提起，刚好那时我也没什么事情，就跟他谈了谈。” “那个科学部长也真是的，一个普通的数学教授都跟你说，他应该去和行政首长提出此事的。假如上上下下所有人都对您疲劳轰炸……” 阿西莫夫抬起右手，谢顿就立即的闭上了嘴。“谢顿，你总不能一天到晚都要求别人中规中矩吧。昨天晚上，我无意间遇到了科学部长，就和他随便的交谈了几句，他谈性大发，一发而不可收拾。我也无法拒绝的听了下去，而我很高兴听到那番话，因为那个叫查理的数学教授实在很有意思。” “一个普通数学家，又会有什么意思，主席？” “恩，时代变了，科学和数学不再像以往那么时兴。那些东西似乎多少已经有些过时，也许是因为在这个年代，能发现的都已经被发现了，不是吗？不过，在数学和科学界，有意思的事情还是会发生的，至少他是这么告诉我的。” “科学部长吗，主席？” 阿西莫夫脸上的表情有些不悦，他显然不喜欢谢顿一次又一次无理的打断他说话。“没错，科学部长说那个查理教授在最近的一次科学技术报告大会上向人们展现了他新的研究成果，他声称自己已经证明，人类可以利用数学来预测未来。” 谢顿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微笑，一副不相信的表情。“相比起来，科学部长那个人也并不怎么精明，不是他弄错了的话，那就是那个数学家弄错了。预测未来，这种事情恐怕是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的小把戏。” “是吗，谢顿？那你说民众们会相信这件事情吗？”阿西莫夫问道。 “那些民众会相信很多事情，而且越是看来不可能的事情就越会在民众中传播的很快。想要完全的堵住那些民众的嘴，恐怕比称霸整个银河系还要难好几倍呢。” “是啊，他们会相信这些事情，特别是所谓的对未来的预测。因此，那个数学家对未来的预测是否正确其实并不重要，而是他的预测会将民众的舆论指引到什么方向。科学部长告诉我，那个查理教授是一个虔诚的科派支持者，如果他今后在舆论中大肆发布关于家园计划的预测，如果他说一旦真正的实行家园计划，就会将整个地球联邦引入到黑暗的地狱之中，会有几百几千亿人死在这场战争中，而地球联邦，也会在这场战争中永远的消失！那么我们的民众，必然会相信他所谓正确的预测。” 科派，以联邦政府副主席布恩为首，反对政府执行“家园”计划，他们代表了几乎超过百分之七十的民众的观点，认为新地球联邦已经建立了上千年，如果放弃这里的话，就等于是放弃了整整一千多年的历史。而且如果要与银河系最强大的黑森联邦发动战争，恐怕会使几百亿甚至几千亿人死在战争中，而且地球在经过了一千年后，没人知道现在会是什么模样，说不定地球联邦在费尽千辛万苦后，最后发现地球早已经变成是荒芜一片，已经不适宜人类居住了。 而坚持实行“家园”计划的党派则是军派，以主席阿西莫夫、军事部部长谢顿、宣传部长阿玛罗尔为首，还包括着全联邦几亿人的军队。自从“家园”计划正式开启以来，两派之间的斗争也愈发的激烈，主席阿西莫夫和副主席布恩更变得如同敌人一般。 “那个可恶的数学家，他说他发现用数学可以预测未来，只是希望让民众更加深信不疑家园计划会给他们带来大的灾难。我们该怎么办，主席，要不我带人把他抓起来。” “不，我要你去恭恭敬敬的把他请过来。”阿西莫夫摇了摇头。 “请他，一个支持科派的数学家。”谢顿的脾气很不好，若不是自己在阿西莫夫的面前，恐怕现在他就要爆发了，“而且还要恭恭敬敬的，主席你为什么要这样子对他啊？” “五天后，我们要举行一个关于家园计划的会议。如果让那个数学家继续这样将民众往与我们相反的方向引导的话，那么在会议上便会对我们很不利的。我们只有在会议开始前找到那个数学家，让他修改之前所做预测的结果，就可以将民众往我们这里引导。只要民众深信不疑，自然就会依据这个信念行动。许多预言最后终于成真，唯一的凭借就是信心的力量，这就是所谓的‘自我实现的预言’。” “那好，我懂了，我立即去办，主席。” “好，记住，一定要在三天之内让查理教授来我这里。另外，这里还有一份五天后会议代表的名单，你把它交给行政首长，让他先去准备。” 谢顿接过阿西莫夫递过来的那张名单，名单上一共有上万个党派、地区和城镇，每个党派和地区共有一到十名代表来参加那场关于“家园”计划的全联邦会议。“放心，主席，我几乎遍布在全联邦的眼线会帮我很快的找到那个查理教授的。” 联邦大学，位于距离联邦总部所在的布诺斯市一千五百公里以外的阿奇龙市。联邦大学是整个地球联邦中最大的、同时也是一所最知名的大学，那里有着全联邦最知名的教授，联邦政府里的文官几乎百分之九十都是来自于哪里。而联邦大学里，最值得他们骄傲的是他们的联邦大学图书馆，那个图书馆不仅是地球联邦内最大的，甚至在整个银河系内，也能排到前三名，里面收藏的图书，几乎囊括了地球联邦几十万年的历史。 联邦大学内，在一个专门用于演讲的高台上，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学生在那里发表着激情的演讲，从演讲的内容中，可以听出那个年轻学生是坚定的军派追随者，他的言语中表明了他可以为“家园”计划付出自己的生命，他希望有更多的同学站到自己的队伍中，为夺回自己的家园贡献自己的力量。 大学校园，不论是什么时候都是各种理论碰撞的最激烈的地方，那片高台，今天是支持军派的人在上面演讲，明天说不定又换成了支持科派的人，同样是有很多的拥护者，同样会让很多人为台上的演讲者热血沸腾。 教学楼内的一间办公室里，查理教授正躺在沙发上，他看上去很年轻，不到三十岁的样子，一米八几的身高，但显得有些瘦弱。他有着黑色的蓬松的头发，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 查理教授本想利用中午的时间好好休息一会儿的，但是窗外学生演讲的声音吵得让他有些睡不着。他起身走到桌前，拿起一叠书稿，那是他写的关于用数学公式预测未来的书稿，还没有完全完成，但是有许多出版商已经开始催他了。 第九章 数学家 二 叩！叩！叩！ 查理教授还没看上几行，就听见有人敲门，他打开门，看见是他的好友，学校里的物理教授艾连。 “嘿，查理，我的朋友，你在干什么呢？”艾连走上来跟查理行了一个拥抱礼，艾连并不是地球联邦的人，他来自距离地球联邦很近的赫来斯星球。在赫来斯星球，拥抱礼是人和人之间最常用的。在刚来到联邦大学的时候，艾连甚至还会在拥抱后吻一下对方的脸，这是在赫来斯星球上最尊贵的见面礼。而接受到这种尊贵的见面礼最多的就是查理，每次他都会做出很夸张的表情，然后用手擦掉艾连沾在他脸上的口水，慢慢的，艾连就省去了最后一步的亲吻，而查理也就开始慢慢接受他这种特殊的拥抱问好方式了。 查理冲着艾连挥了挥手中的书稿，将艾连请进了办公室。 “你那套理论真的有用吗？预测未来，而且仅仅只是依靠几个公式，真的可以吗？”艾连刚一走进办公室，就张开口问道。那一套甚至是有些近乎于天方夜谭的理论，即便是那些站在科学界最高层的科学家，也不会完全的相信。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查理将书稿放回桌子上，“艾连，你难道中午不睡觉吗？” “睡觉？”艾连不由的皱了皱眉头，“这样的环境下，我怎么可能睡得着。”艾连走到窗口，指了指外面，正是那个高台上做着演讲的学生。 查理也走了过来，看着外面正在做演讲的学生。“其实有时候听听他们的观点也是很不错的，艾连，难道不是吗？” “那个学生，应该是你的学生吧？”艾连指着正在做演讲的学生问道。 “是啊，他叫萨博，有时候我觉得他更适合当一个政治家，而不是一个数学家。”查理说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不由自主的流露出对那个叫做萨博的学生的喜爱。 “他是一个虔诚的军派支持者，我真不明白，你这个科派的拥护者，怎么可能和他共存呢？” “既然这个世界上会存在那些不同的理念，当然也就不能去限制每个人必须遵循什么样的理念了。我和萨博有时候会为了不同的理念而吵得不可开交，但是更多的时候，我们就是师生，甚至是好朋友。”查理说道。是啊，查理虽说是一个已经闻名整个联邦的数学家，但毕竟也只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在年轻人的世界中，当然会有很多共同语言的。 “你真是个奇怪的人，你的理念和你的研究一样让人觉得奇怪。”艾连一边说一边看着外面正在演讲的萨博，围着那个演讲台，聚集着几百个学生，正在为萨博的每一句话欢呼。艾连看着那个萨博，发现那是一个很好看的男生，他有着浓密的沙褐色头发以及一双浅蓝色的眼睛。“我看他今后不但会是一个优秀的政治家，还会是一个优秀的演讲家，看来你的学生也和你一样，都是一些奇怪的人。” 这时，演讲台周围的人群中突然有了一丝的骚乱。演讲台的左边，人们纷纷的让开一条路，从那条路向演讲台走的是一个长着一头毛绒绒的黑发的家伙，那个家伙名叫马毕，比萨博高一个年级。他有着异常强壮的身体，而且个子足足比演讲中的萨博高了一头，他是学校里面小混混的老大，同时还是一个忠实的科派拥护者。 “是马毕。”艾连看着人群说道，“查理，我想你的那个学生有麻烦了。” “放心吧。”查理笑笑，“别看萨博并不怎么强壮，但是他可不像我这么弱不经风。他学过散打，那个马毕不会是他的对手的，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马毕走到演讲台前，双手一按台面，轻轻哼了一声后便跃到了两米多高的演讲台上。马毕练过很长时间的拳击，而且身材高大强壮，所以这个演讲台并不能给他造成多大的麻烦。马毕上了演讲台后站着直了身体，正在演讲的萨博也停止了他的演讲，用警惕的眼神冷冰冰的看着马毕。 “你这个外族人。”马毕说话的声音很大声，声音传得老远。萨博的父母是哲曼联邦的商人，所以说萨博并不能算是地球联邦人，而是哲曼联邦人。地球联邦的人非常好客，他们会将所有从其他星球来的人称为朋友。如果将某个从其他星球来的人称作是外族人，那就证明会把那个人当做是不受欢迎的人，甚至是敌人。“你所谓的支持家园计划，是让我们地球联邦的人去送死，而你们就在一旁袖手旁观。坐收渔翁之利。” “我不是外族人！”萨博用同样大的声音回敬道，“我生在这里，我早已经把自己当做地球联邦的人了。如果要和黑森联邦打仗，我可以冲在最前面。” “得了吧。”马毕的语气中充满了嘲讽，“我只知道哲曼联邦的人都是商人，他们把自己的利益看得高过一切，根本不会为了一件不能给自己带来利益的事情牺牲自己的性命。与其在这里听你说这些大话，倒不如让你吃一顿我的拳头。”马毕的话音还没落，就已经挥出拳头重重的打向萨博的脸上。萨博并没有来得及躲闪，硬生生的挨了这一拳，萨博被打的腰一弯，险些摔倒在地上。 萨博从嘴里吐出一口鲜血，刚才虽然没有躲开那一拳，但是在马毕挥出那一拳时，他的头顺势一歪，卸去了五分力道，不然马毕的这一拳恐怕要让他和自己的几颗牙齿说再见了。 马毕的双手猛地下探，想要抓住萨博的衣领，一把将他提起来。萨博立刻本能的伸手一推，同时身子向后倒去。接着，他抓住马毕探向自己的一双手，并抬起一只脚来，而此时萨博刚好躺在了地上。马毕就像是从萨博的头顶飞过，在空中打了一个转，最后落到了萨博的身后。可怜的马毕的颈部与背部最先着地，发出了一声巨响，甚至连楼上的查理和艾连都听到了那个声音。 萨博急忙扭转身子，迅速的站了起来，虎视眈眈的瞪着倒地的马毕。 可怜的马毕瘫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脸部的肌肉痛的扭成一团。他的两只拇指在落地时严重的扭伤，腹股沟被萨博踢中，传来了锥心刺骨的疼痛，椎骨也受到了重创。 马毕的跟班安塔见马毕被萨博一击打倒，怪叫着朝萨博扑了上去。萨博紧跨了两步，用左臂从后面勾住了安塔的颈部，右臂将对方的右臂向后拉到一个疼痛难忍的角度。安塔拼了命的想喘气，涨得满脸通红。一把小刀从安塔身上掉了下来，躺到了地上，刀缘的小型镭射激光镶边正闪闪发光。 突然周围的人群中一阵的骚乱，学校保安部的人挤上了演讲台，阻止了这一场殴斗。 “哦，天呐。”楼上的查理教授用手拍了拍头，“萨博这小子又惹祸了，看来到时候又得要我出面帮他处理了。” “谁让马毕说他是外族人呢，我看那个萨博打得好，真是解气呀。”查理发现艾连说话的时候紧紧攥着拳头，艾连也是从其它星球来的，在他刚到地球联邦的时候，也经常因为是外族人而被其他人欺负，所以今天看到萨博收拾那些人就会觉得特别解气。 “好了，这样一闹我看萨博的演讲也要提前结束了。我先去睡个午觉，下午肯定又要去见教导处主任那个老家伙了。如果萨博不是我最优秀的学生，估计我早就把他开除出学校了。”查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关上窗户。 “如果你觉得一个人孤单的话，那我可以陪着你啊。”艾连向后掠了掠头发，走过来一把搂住查理的肩膀，色咪咪的说道。 “喂，你变态啊，我可对男人没兴趣。”查理甩开艾连的胳膊，扬起右手做了一个要打向艾连头的姿势。 艾连抬起右手挡了一下，撇了撇嘴，说道：“切，跟你开玩笑的，我可不喜欢男人。而且就算是我喜欢男人，我也不会喜欢你这个没有一点幽默感的人。”艾连冲着查理扬了扬右手，便向门口走去。 叩。叩。叩。 艾连刚走到门口，敲门声就响了起来。 查理教授从来都没有想到过联邦主席会找他，至少是在谢顿来找他之前。那天当艾连准备离开他的办公室时，军事部部长谢顿敲响了他办公室的门，并说明来意时主席邀请他去联邦政府总部。当天晚上，查理教授和谢顿就登上了飞往布诺斯市的飞机，第二天一大早，就到达了目的地。 查理是个数学家，平时他几乎把所有的时间都放在了研究数学上，所以即便是对联邦主席阿西莫夫，他也不是太熟悉，只是知道他以前是联邦军事部的部长。 在查理教授去见阿西莫夫之前，他还特意在随身携带的电脑上查了一些阿西莫夫的资料。阿西莫夫出生在银河第二纪元1397年，十八岁时进入联邦军官学院学习，三十五岁时当上了第一舰队的总司令，五年后成为联邦政府军事部部长。银河第二纪元1442年，阿西莫夫在他四十五岁的时候赢得了大选，成为了地球联邦历史上最年轻的联邦主席。 不过在阿西莫夫的简介中，他发现了在他当上军事部部长后，有两年时间是空白的。“他在这两年到底是干了些什么呢？”查理觉得有些疑惑，不过来不及他多想，前来接他的官员就到了。 查理看着眼前这位人高马大、身穿制服的年轻人。那人的短袖上衣左胸处，有一个帅气的“战舰与银河”标志。 “艾尔本少校。”这位禁卫军军官说着便将身份证件收起来。“请您这就跟我走好吗，阁下？” 查理不再耽误，关上电脑，点了点头，便迈开脚步。 艾尔本少校走在前面，另外两名禁卫军殿后。查理对擦身而过的每个人报以微笑，故意装得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出旅馆之后，他们登上一辆官方的汽车，查理不禁伸手摸了摸椅套，像他这种并不富裕的人，从未坐过这么豪华的车子。 查理坐在车中，半眯着眼睛看着窗外的景色，随着周遭的景物迅速后退，而且查理发现车子慢慢的驶向地下。他们很快就进入一座密闭的隧道，里面每隔固定距离便出现一个“星舰与银河”的标志。查理心想这隧道显然专供官方交通工具使用。 前面一道电子门在汽车还距离很远的时候就及时的打开，汽车快速穿过。那道门重新关上之后，他们已经来到了一片露天的空间中。查理向四处张望，发现已经到了联邦政府总部，这里总共有三百多平方公里，联邦总部的大楼便坐落在这片空地之上。查理看着周围，很希望在这里逛逛，像他这种普通人，就算能在这里逛逛，已经是很值得骄傲的一件事情了。 第十章 数学家 三 在查理来到这里之前，他还是不敢相信自己能够真正见到主席。在他想来，自己顶多只能跟某个官位四五等、自称代表主席发言的官员见面。 因此，当他被引进一间并不算很大、而且不是怎么豪华的办公室里，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中年人坐在一张办公桌前，一只脚碰着地，另一只脚搁在桌缘悠闲地摇晃，右胳膊肘顶在办公桌上，手撑着自己的下巴。查理不禁纳闷怎么会有这样的官员以这么温和的眼光望着自己。他自己反复地体验过的一个事实，那就是政府官员——尤其是在主席身边当差的——表情总是显得十分严肃，仿佛将整个地球联邦命运的重量都担在自己肩上。而且似乎越是不重要的官员，表情就越是严肃、越是凶恶，似乎越是要让其他人明白他存在的重要性。 那么，查理认为此人应该会是个官位很高的大官。他掌握的权力有如灿烂的阳光，因而不必利用一脸的阴霾去面对所遇到的问题。 查理不知道自己该表现得多么受宠若惊，但他觉得自己最好保持沉默，让对方先开口。 那位官员看到查理进了办公室，说道：“我相信你就是查理教授，那个著名的数学家。” “是的，阁下。”查理以最简单的方式答道，接下来便是继续等待。 那个中年官员挥了挥手臂：“我想你应该说‘主席’才对，不过我痛恨繁文缛节。在当上主席后，我就必须在这些繁文缛节里打转，这使我感到厌烦透顶。现在没有旁人在场，所以我应该可以放纵一下，把一切繁文缛节抛到脑后。坐下来说话吧，教授。” 对方讲到一半，谢顿便发觉对方正是现任的联邦主席阿西莫夫，这使他感到有点喘不过气来。主席本人（现在看来）似乎与以前在新闻中看到的有几分相似，不过查理很少关注那些新闻，只是在阿西莫夫当上联邦主席那次才关注了一下，那时的阿西莫夫穿着华丽的礼服，显得雍容华贵，而且那时的阿西莫夫显得没有现在这样的苍老，也精神许多。 如今阿西莫夫出现在查理的面前，查理发现他的庐山真面目却是相当的平凡。 查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阿西莫夫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平常趾高气昂惯了，此时虽想放弃这种特权，至少是暂时放弃，但却仍以专横的口吻说：“喂，我说‘坐下来’。那张椅子，快点。” 查理默默的坐下，他甚至连一声“遵命，主席”都没有说出口。 阿西莫夫微微一笑：“这样好多啦。现在我们可以像两个同胞一样交谈，毕竟，除去一切繁文缛节，我们的关系就是这样。啊。你说是不是？” 查理小心翼翼地答道：“假如主席喜欢这么说，那一定没错。”在来到这里之前，查理曾暗下决心，即便是遇到主席本人，他也要坚持自己的观点。可是刚一见到阿西莫夫本人，他就被主席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镇住了。那时的阿西莫夫还不像以后的几年，被人们视为传奇性的半人半神，但是作为一个职业的军人，阿西莫夫双眼中流露出的坚毅的眼神依旧会是让无数人心甘情愿臣服在他的统治下的。 阿西莫夫看着查理好长时间，查理觉得那双眼睛充满生气与兴味。 最后，主席总算再度开口：“你的样子看来不像是个数学家。” 查理紧张的心情终于消除了，他露出笑容：“我不知道数学家应该像什么样子，主席” “我认为的数学家应该是满头白发，或许还留着络腮胡，年纪当然应该有一大把。”阿西莫夫说道。 “但即使是那些您所说的满头白发的数学家，也总有像我这样年轻的时候。” “可是那时他们都默默无闻，等到他们的名声传遍整个联邦的时候，他们就是我所描述的那种模样了。” “那您的意思就是说我没什么名气。”查理的语气中带有几分倔强，他并不赞同阿西莫夫刚才说的那句话。 阿西莫夫不由的笑笑，他从查理的语气中听到了几分倔强，他觉得自己开始欣赏这个年轻的数学家了。“我没有那个意思，科学部长跟我提起你，说你几乎可以算是联邦最优秀的数学家之一，所以我才把你叫来的。根据我的了解，你用数学公式证明了预测未来是有可能性的。” 查理突然感到一股倦意。似乎不断有人误解他的理沦，也许他根本不该在前段时间的科学大会上发表那篇论文。查理清了清嗓子，说道：“其实并不尽然，我得到的结果要狭隘得多。许多系统都会出现一种情形，那就是在某些条件下会产生混沌现象。这就代表说，对于某个特殊的起点，我们不可能预测后来的结果。甚至一些相当简单的系统都是这样，而系统越复杂，就越有可能变得混沌。过去我们一直假定，像人类社会这么复杂的东西，会在很短时间之内变成混沌系统，因此不可预测。然而我做到的则是证明，在研究人类社会时，有可能选择一个起点，并做出一组适当的假设，以便压抑混沌效应，使得预测未来变的有可能。当然不是完整的细节，而是大致的趋势；并非绝对确定，只是可以计算其中的几率。” 一直仔细聆听着的阿西莫夫，这时打断了查理的话，问道：“可是，这不正意味着你说明了如何预测未来的可能性吗？” “还是那句话，并不尽然。我证明了理论上的可能性，但仅止于此。想要进一步探究，我们必须真正选择一个正确的起点，做出一组正确的假设，然后找出在有限时间内完成计算的方法。在我的数学论证中，完全没提到应该如何进行这些。即使我们全部能做到，顶多也只能估算出几率。这和预测未来并不相同，它只是猜测今后可能发生的事件。每个成功的政治家、商人，或是从事任何行业的人，都必须能够对未来做出估计，而且估计得相当准，否则他们是不会成功的。” “但是他们并没有应用到数学。”阿西莫夫肯定的说道。 查理点了点头：“是的，他们凭借的是自己的直觉。” “但是按照你的理论，只要掌握了适当的数学工具，任何人都有办法估算事情发生的几率，不必非得那些少数具有优异直觉的成功人不可。” 查理的眼睛突然一亮。“说对了，但我只是证明这个数学分析是可能的，但是并未证明它实际上是可行的。” “一件事既然可能，但又怎会不切实际呢？”阿西莫夫显得有些迟疑。 查理顿了一下。“那我先举个例子，理论上，我可以去访问银河系中每一个世界，和每个世界上的每个人打招呼。然而完成这项工作需要很长的时间，它远远超过我一生的寿命。哪怕即便我能够长生不死，新一代出生的速率也大于我访问老一辈的速率。更重要的是，许多老一辈在我来得及访问他们之前便会死去。这就是这件事情不切实际的原因，因为我的计算永远无法包括上所有新生的因素。” 阿西莫夫听了查理的话显得相当沮丧，似乎这不像是他最初想象的结果。阿西莫夫紧紧抿着嘴唇。“那么，你的论文呢？……你是不是管它叫论文？……它又有什么用呢？” “那只是个数学论证。它提出一个令数学家感兴趣的结论，但我从未想到会有任何实际用途。”查理解释着。 “我发觉你的这个理论实在可恶。”阿西莫夫气呼呼地说。 查理微微耸了耸肩，他现在更加确定，自己根本不该发表那篇论文。假如主席产生一个念头，认为他成了别人愚弄的对象，那么自己会有什么样的下场呢？ 事实上，阿莫西夫此时却产生了一个新的念头。 “不过话说回来，”阿西莫夫说道，“假如你对未来做出一些预测，不论是否在数学上站得住脚，但根据那些了解大众趋向的政府官员判断，它们就是会带来有用反应的预测。你认为如何？” “您为何需要由我做这件事？政府官员自己就能做这些预测，根本不必假手中间人。” “政府官员来做不会那么有效。他们偶尔的确会发表一些这类声明，可是民众不一定相信他们。” “那民众为什么会相信我？”查理问道。 “你是个数学家，你会计算出未来的趋向，而不是……不是凭直觉——如果可以这样说的话。” “可是我并没有。”查理肯定的说道。 “那谁又知道呢？”阿西莫夫眯起眼睛望着他。 接下来是短暂的沉默。查理感到自己中计了，如果主席直接对他下令，他能够拒绝吗？若是拒绝的话，他或许将遭到监禁或处决。当然不会没有审判，可是面对一个专制的官僚体制，尤其是在地球联邦政府指挥之下的极权官僚体制。想要获得公平市判是难上加难的一件事。 “我想让你在三天后的政府大会上宣布你对家园计划的预测结果，我要你说出我们会在与仰马联邦的战斗中大获全胜。” 查理稍稍一愣，他看着阿西莫夫，虽然他来之前也想过这就是主席找他到这里来的目的，但主席如此直接而且带着命令的口气说出这句话，还是让查理有些难以反应过来。“可是主席，我是坚定的科派拥护者，也许我要拒绝你这个要求了。” “拒绝我的要求？”阿西莫夫带着反问的口气厉声说道，“你难道不怕我会处死你吗。到时没有了你的这套理论，我照样可以用强硬的手段让他们执行家园计划。” “可是主席。”查理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些焦急的表情，“我不怕死，我是怕家园计划会毁掉整个联邦。主席，我用我的预测方法预测过了，如果家园计划实施了，会让联邦陷入到从未有过的黑暗之中，几百亿人因为战争失去生命，地球联邦会永远的消失。而且即便是联合了周围的一些联邦政府，我们胜利的概率仍旧不到百分之一。” 阿西莫夫看着查理，不由得笑笑，说道：“也许正如你所说的，你的计算永远无法包括上所有新生的因素，而关于‘家园’计划，你有一个很重要的因素没有计算进去。” “是什么？”查理好奇心起，但说完后就又觉得自己这样问会显得有点唐突，便又急忙闭上了嘴，样子显得有些尴尬。 “具体是什么我先不能告诉你，等到适当的时候我会让你知道的。我保证如果有了这个秘密武器，我们战胜黑森联邦的概率就会增长到百分之五十以上。” “主席，我不明白，您为什么非要夺回太阳系，我们在这里不好吗。就算我们可以回去，那就必须要放弃这里一千多年的时间，这样做值得吗？” “教授，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家园吗？”阿西莫夫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狠狠的盯着查理。 查理不敢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阿西莫夫稍微缓和了一下情绪，走到窗口，望着外面的景色。“教授，我想你应该看过我的资料，你也应该知道我在当上军事部部长之后有两年的记录是空白的。” 查理点了点头，这也是他之前让他觉得困惑的问题。 “那两年我到底干了什么，也只有当时的政府主席才知道。我被作为停战的人质送到了黑森联邦，就是在太阳系，不过不是在地球。我在那里生活了两年，我感觉那里才像是自己真正的家。我知道或许这样做会将整个地球联邦拖入到战争之中，但是我还是想继续下去，地球人背井离乡已经太长时间了，我想许多人已经忘记了那里才是他们真正的家园了吧。真正的家园，是不管是离开多远、不管是离开多长时间，但是对于家园，总是会有无尽的思念。”阿西莫夫的声音竟变得哽咽起来。 查理急忙站起身，走到阿西莫夫说那边，他觉得自己真的是被这个人打败了，即便自己刚来时的信念是那样的坚定。“主席，我帮你，三天后的联邦大会，我会做出对你们有利的预测。” 阿西莫夫回过头，看着身后的查理，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好，我们说定了，三天后的联邦大会上，只要有你的帮助，我相信我们一定会战胜其他人的。” 第十一章 为了联邦的未来 上 从离开阿奇龙市，已经经过了一个黄昏、整个夜晚，以及大半个上午的时光，查理似乎还沉浸在之前与主席谈话的情绪中，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只是因为一次谈话，就会让自己的观点发生那么大的改变。 查理出生于银河第二纪元1413年，当他六岁的时候，他的父亲问他以后的理想是什么。查理看着父亲身上作为文官象征的白色长袍（查理出生在一个历史悠久的高级仕官家族），却指了指墙上挂着的禁卫军的图像，立场坚定的说道：“我以后要当一个联邦的军人。”能够穿上帅气的战斗服，登上被誉为“空中战斗堡垒”的“史诗”级攻击舰，是年幼的查理最大的梦想。 八岁的时候，为了可以入选联邦军队的特殊训练营，查理去参加了体检。当体检的医生问他为什么会选择当一名军人时，他挺着小胸脯，一脸严肃的说道：“一切为了联邦！” 可是体检的结果却让查理所有的理想破灭了，先天性的疾病让他没有办法成为一名军人。心灰意冷的查理只好依照他父亲的愿望，进入学校读书。或许还是应了那一句老话，当上帝为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同时他会为你打开另一扇窗，迷恋上数学的查理终于成为了一个闻名整个联邦的数学教授。 在布诺斯市市中心的人行道、活动回廊、广场与公园内的光线明暗变化，就会使人觉得已过了一个黄昏、整个夜晚，以及第二天的半个上午。 此刻，查理正在布诺斯市里的一个小公园里，草地中的嫩草泛着潮湿的露水，微微刺着他的鞋底，奶白色的鹅卵石铺成的小路，道路两边是点缀着花朵的葱郁灌木。如茵的草坪地毯一般的铺展开来，除了错落有致的树木遮住了他的视线，一望之下居然看不到边际。 在查理看来，这个公园方圆足有十几公里，但实际上还不到五百米，因为运用的空间技术，使这个本来不大的公园在每个人的眼中变得如此庞大。 查理走到公园内的一张小型塑料椅边上，斜靠着坐在上面，椅子的形状曲线根据他的身体调整到刚好吻合的程度，这让他感到非常的舒服。根据光线判断，上午似乎刚过一半，空气的凉爽程度适中，刚好使人感到清新，虽然现在是火龙星的冬季，但却一点没有寒冷的意思。 气候是否总是这样？他想到了去见主席时遇到的仍是这种好的天气。然后，他想起自己的故乡的阴天、冷天、热天、雨天，以及下雪天……查理出生的星球虽然同属于地球联邦，但是距离火龙星足足有五光年的距离，那里的天气不像这里这样的单调。他是在怀念那种天气吗？就像是阿西莫夫说的，不管是离开多远、不管是离开多长时间，对于家园，总是会有无尽的思念。 如果是呆在火龙星上的某一座公园里，会发现日复一日都是这样理想的天气，有没有人会觉得周遭太过平淡无奇，从而怀念起怒吼的狂风、刺骨的寒冷，或是令人窒息的湿气？ 他抬头望了望头顶漫射的明亮光线。虽然此地永远不会下雨，但大气却绝对不算干燥。离他不远的地方有座喷泉；周围的植物是绿油油的一片，或许从来末曾尝过干旱的滋味。灌木丛偶尔会沙沙作响，好像是有一两只小动物躲在里面。此外，他偶尔还会听到蜜蜂的嗡嗡声。因为长时间的窝在办公室里研究数学理论，查理感觉自己的身心许久没有这么放松过了。查理长长的吸了一口气，混合着泥土香味的空气充满了查理的身体，这种感觉真的很舒服，不是吗？ 附近有些人也在享受这座公园，在这座新地球联邦的首府城市，人们的生活都是相当惬意的。查理发现他们都戴着轻便的帽子，其中有些相当小。不远处有个挺漂亮的年轻女子，不过她正弯腰看着什么东西，所以查理无法看清她的脸庞。此时有一名男子经过，对他不经意地望了一眼，然后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将头埋进一束电讯报表中。那人还跷起二郎腿，查理注意到他穿着一条粉红色的紧身裤。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此地男士的衣着开始有较为花哨的倾向。而大多数女子则身穿白色衣裳。由于这里环境清洁干净，穿着淡色服装是很合理的事。有时查理会认为，这似乎是证明着那些男性雄壮气概的消失。也许正像阿西莫夫所说的那样，长久的平稳生活已经渐渐让这些人几乎忘记了失去家园的仇恨，也失去了本该有的血性。 “也许主席这样做真的是对的。”查理想着，同时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那个男子。此人的个子很高，肩膀宽阔，看不出有突出的小腹，头发是浅黑色，其中掺有一束金发，胡子刮的很干净，一脸严肃的表情，看起来孔武有力，不过没有健硕的肌肉，脸庞显得有几分棱角，看起来十分顺眼，但绝对称不上好看。 查理起身，拍了拍裤子上沾着的灰，其实在布诺斯市，根本不会有一丝的尘土，不过他还是习惯性的拍了拍自己的裤子。查理向他住的地方走去，他要开始准备三天后在联邦会议上的发言稿了。 “阁下，您回来了。”刚到房间门口的时候，艾尔本少校就迎了上来，在他的后面，还站着之前的那两位禁卫军士兵。 “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查理疑惑的看着艾尔本少校。 艾尔本冲着查理很恭敬的行了个礼，说道：“主席让我们在这几天保护好你的安全，我们的房间就在隔壁，有事的话可以来找我们。” “哦。”查理很简单的应了一句，就推门走进了自己的房间。保护自己的安全，其实查理清楚主席这样做是为了监视自己，不过他既然确定了去做有利于军派的演讲，也就不会太在意这些了。 进到房间后，查理发现房子比他离开的时候整齐多了，应该是有人帮他打扫了吧。来的时候查理想着自己最多在这里呆上一天，等到推脱掉主席的一切请求后就离开这里，可是没想到自己最后却要住在这里，等着三天后的联邦会议。 不过这里现在还有点像一个家，总之比之前那种乱糟糟的要好的多。 他走到办公桌前，打开电脑。浮在半空中的投影光幕在黑暗的背影中闪烁，一行行复杂的公式浮光掠影一般的滑过，速度快得让人几乎看不清任何内容。 查理聚精会神的看着那些飞速掠过的公式，荧光映在他的脸上，眼底膜反射出一种异样的冷光。他的双手还在键盘上飞速的敲击着，虽然他在科学大会上公布了他预测未来的方法，但是部分问题还没有完善。查理紧皱着眉头，大脑因为昨天晚上的疲倦而显得有些胀痛，但是此刻却是在随着面前的公式快速的运转着，用艾连的一句话说，查理的脑子的运算速度已经可以抵得上一百台最高配置的电脑了。 “啪”的一声房子的门被推开，艾尔本手中拿着两杯热腾腾的高能饮料走了进来。与之前不同的是，此时的艾尔本并没有穿着军装，这样使得查理觉得他和气了不少。 艾尔本看到房子里的查理还在工作，就轻手轻脚的走到他旁边，将手中的饮料放到了桌子上。直到查理完成了一个公式的计算，摘下鼻梁上的眼镜，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的时候，他才走近小声的说道：“教授，休息一会儿，喝点东西吧。” 查理看着艾尔本笑笑，拿起面前的饮料喝了一口，虽然味道不是太好，但是却含着超高的热量。“其实你们不用看着我的，我已经决定了帮你们，也就不会再改变自己的决定了。” 艾尔本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主席一方面是让我来监视你，其实大部分还是为了要保护你的安全，因为‘家园’计划的实施，军派与科派之间的矛盾达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科派的支持者大肆破坏一切与‘家园’计划有关的活动，甚至有激进分子使用自杀式攻击破坏‘家园’计划。真不明白，那些人可以不惜自己的生命去做这些事情，却不能够用自己的生命来效忠联邦政府，为联邦的未来和荣誉而战。” 查理再次喝下一口饮料，稍微考虑了一会儿。“也许就像主席所说的，人们离开了他们的家园太久，已经忘记了到底哪里才是他们的家了。”查理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这一天的时间让他改变的太多了。 “所以我们才需要你。”艾尔本坚定的眼神看着查理。“还有一件事主席让我告诉你，就是主席给你说的那个秘密的研究。” “秘密的研究？”其实从离开主席的办公室，查理就开始盘算着到底是什么样的研究可以让地球联邦的胜率提升到百分之五十以上。 “如果你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研究，你又怎么可能用你的方法来预测地球联邦的胜率呢。” “那刚才主席为什么不在他的办公室直接告诉我？”查理觉得有些疑惑。 “那是因为在每间办公室里都装有红外线的监视器，主席在办公室里所有的事情国会都会知道，而现在的国会，可是科派的天下，不能够让他们过早的知道这项秘密的研究。” 地球联邦实行的是君主立宪制，联邦主席掌握行政和军队最高的指挥权，议会立法，国会司法。 国会拥有着决定联邦政府发展方向的权利，甚至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凌驾于主席之上，驳回联邦主席的决议，当然前提是在联邦主席的决议会损害联邦政府利益的情况下。每个新任的联邦主席必须在当选后的第二年重新组建，也就是说现在的国会还是上一届联邦主席组建的，因为之前的联邦主席一直都是科派的代表，所以现在的国会中，科派的人占了百分之七十以上。 而在国会中，权力最大的是长老会，长老会一共有十个人，按照常理来说应该是军派和科派各五个人，但上届联邦主席为了加强科派在长老会中的地位，在长老会中共安排了六名科派成员，而军派只有四人。 “那到底是什么样的研究？”查理的好奇心大起，问道。 “其实那件秘密的研究，就是关于机器人战士的研究。”艾尔本说道。 “机器人战士，你们疯了吗，那不是早就在整个银河系中被禁止了吗。”查理的脸色大变，机器人战士在这个时候被定为是最高等级的违禁品。在这个时候秘密的制造机器人，而且还是用于战争的，这无疑是要与整个银河系为敌。 机器人战士，四十多世纪以前曾大规模的用于战争之中，那时还是银河第一纪元。在机器人的世界中有三大定律：一、机器人不得伤害人类，也不得见人类受到伤害而袖手旁观；二、机器人应服从人类的一切命令，但不得违反第一定律；三、机器人应保护自身的安全，但不得违反第一、第二定律。 随着机器人战争的扩大，各个联邦政府都在无限制的强化自己的机器人，在加入高杀伤力的新武器的同时，甚至植入可以使机器人独立思考的电脑晶片。 终于有一天，强大的机器人帝国将枪口对准了制造他们的人类，违背了机器人世界的定律。人类只好拿起手中的枪，与原本对自己忠心耿耿的机器人交战。长时间过度的依靠机器人战士作战，人类早已经不是那些拥有强大攻击武器的机器人的对手，节节败退，最后甚至出现了长达一百年的机器人统治整个银河系的时期。 最终，整个银河系的人来联合在了一起，将机器人打败。这是整个银河系人类第一次联合起来，也是唯一的一次。 人类与机器人的战争结束后，整个银河系便禁止一些机器人的使用，特别是战争机器人的使用，一旦有任何联邦政府秘密制造战争机器人，将会被所有的联邦政府认定成为共同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