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衍神术》 引子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引子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引子 天地始鸿蒙,称无量数,该十二万九千六百岁,称天元。一元分十二会:乃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又名十二地支。每会该一万八百岁,分二劫。每六十岁又称甲子,九十个甲子为一劫。 每劫皆有天地大劫降下,是以称法劫,神州大地亿万生灵便以法劫做历法。因每劫皆需有纯阳大能应劫而亡,故又名纯阳法劫。 时逢纯阳法劫,天机混淆,剑、道、佛、魔、妖五大派系争斗不休。有觉缘大士与东都灵欲魔主决战,二者一纯阳,一半步无量,神州受其波及,死伤无数。 有剑斋剑主萧南离杀将而出,一剑出,万万丈天地为之光寒,神州大地一分为五,是为青州、神州、商州、庐州、莒州。萧南离受天道反噬而亡,亦应了纯阳法劫。 五千多年过去,天下五洲各自繁衍生息,又有另一番气象。 青州人族已成统一国度,其时正是大律当政,太子李潜登基,改年号承元。 承元二年,有异星降世,有识者便暗叹:“大劫之兆!” …… 承元十四年,青州照央城苏家。 仅两刻功夫,全家上下合着仆人百来口人死得干干净净。苏家作为照央城大户,护院武师就有二十来个,却死得这样利落。 深庭廊院内,间中跪坐一少年,约莫十二三年纪。双目无神、眼袋浮肿、瘦骨如柴、形容枯槁,一望可知久病在身,他便是苏家唯一幸存者。 整个苏府都只有一片死寂,已是卯时,府外渐有早市喧嚣传来,初阳已微露。 少年身前有一女子静静凝立,只站着,便给人一种玄之又玄的微妙感。 一身雪白女裙式宫服,纤腰束两寸宽的青色丝带,莲足鞋面莹白,两侧绣有金色符文玄奥莫名,曼妙曲线若隐若现,三千青丝只于尾端轻束,肌肤白皙,修长颈脖散发诱人光泽,又有别样韵味流转,其身让人自惭形秽。 精致脸颊浑然天成,每分每寸皆无可修饰,只是略显青涩,许不过十六七年纪,淡淡弯眉下是一对如星辰般的双眸,有着洞悉人心的魔力,只是她的表情淡淡,对这苏家遭遇无有半分动容。 秋风带动枯叶,有些形成小龙卷儿,枯叶在内里打着转,随风而流,如同人的命运无从挣扎。 “全家人死得这样干净,你好像不是很伤心。再者说,你凭何认为他们的死与我无关呢。”宫服女子淡淡开口,音声相和如大道歌诀,让人心都受到洗涤。 “或你贪生怕死,怕揭穿我面目一起被灭口。” 宫服女子心内微微疑惑,观此少年气机演化,几无生机可言,最多不过二年便会死去。可总有一种难以言述的感觉牵扯着她。否则凭她性子,救下此人便罢了,怎会逗留。 少年无神双眼微动,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启合间有沙哑之声:“在下虽一介凡人,鬼神之事亦有所闻。精气化为物,鬼神自现,倘你是凶手,我家百多口人的怨气自冲你而来,怎会缓缓消散。” 说着话,少年脸上闪过一丝绯红,挣扎着站起,揖礼道:“谢过仙子救命之恩,却还有个不情之请,请仙子引我入仙门,倘有所成,定有厚报。” 宫服女子听了这话,神情微冷,星辰眸子有着寒光,说着:“你口气倒是大得很,既知我救你性命,还问我讨要机缘,这是什么道理?” 少年只感觉有泼天之力压下,险些让他站不稳,强忍气血翻腾之感,咬牙道:“仙子问我为何不难过,一言蔽之,伟力而已。”少年心头亦是发颤,可此时哪还顾忌这样多。 “嗯?” 似乎对少年所说有些好奇,敛了威压,淡淡说着:“既如此,你便说个所以然罢。倘不能让我满意,炼魂抽魄叫你知道厉害。” 少年再次揖礼,这是大律皇朝定下,读书人之间的礼节。此时少年行来,却表示心中尊敬,无有别的意思。 “圣人言,夫智者为不智,盲从者众。何也,乃不知鬼神之事。鬼神能人所不能,故掌有伟力,凡人所不能争。又言,鬼神亦为人,人亦可为鬼神。” “天地人伦的道理我心自明,然无有伟力,我这病弱之躯何以谈复仇,想必仙子亦可看出,倘不能入得仙门,在下没有二年可活。故在下若是学那优柔寡断之辈哭哭啼啼,岂不有自哀自怜的嫌疑,又何谈追求伟力,替我家百口人报仇?” 少年的音调还很稚嫩,只是带着沙哑,还有那压抑地沉沉的悲戚。他三岁启蒙至今,读书不缀,已对此方世界有所了解。那些鬼神之事自是真实不虚,至于所谓“圣人言”为杜撰而已。 说到这里,少年的双目恢复清明,渐渐化作一种铿锵之力,直视着宫服女子,虽瘦弱不堪,瘦小身躯内却有无穷力量,字句清晰:“于仙子而言不过举手之劳,于在下而言便是久旱逢甘霖、雪中送炭的大恩。” 区区凡人的眼神再怎样锐利也无法让她动容,只是淡淡一笑:“你可是欺我不知那原文为何?不过,改一字便让整篇经义焕然一新,确实值得赞赏。”只这淡笑,却有一种天成魅惑,叫人迷恋。 少年自是看得分明,一个呆怔才回神,此时哪有心情欣赏美色?闻得此言,他苍白脸色微微红润,有些喜意。 宫服女子稍感意外,面上不显,话锋陡地一转,寒声道:“你怎断定,于我便是举手之劳?你可知我予你机缘,便有牵扯不清之因果,届时倘因你之故连累于我,又怎么说?” “区区一个病弱凡人,又凭甚夸口定有厚报?长生大道,几千几万年,多少英才俊杰蹉跎,你凭甚信心超越此等人。” “我观你根骨,不过堪堪及格罢了。少年不知天高地厚,那长生大道是那样好求的?” 言至此,她语声渐缓,眉宇间依旧淡淡:“即便是投注,亦要看对象值不值当,显然你没有那个价值。好好珍惜所剩不多时日罢,莫要想太多了。” 言罢便要离去,那少年却忽然跪下,头颅垂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身上微微抖动,似乎在啜泣般。 宫服女子看也不看,有意念生成,一道剑光冲出,就要裹着她离去。 少年身上抖动却愈发剧烈,猛然侧倒,才看清他脸上已是死灰死灰,身上肌肤似波浪般起伏,本就消瘦的身形竟再次肉眼可见地小了一些。 这一幕让宫服女子大为讶异,她按下剑光,芊芊玉指结印,一道青光直直没入少年身体里,这才发现少年体内气血比之方才更是虚弱一倍有余。又有一道意念分出,直直闯入少年识海。 只见一片血海匍匐,少年的意识瑟缩于一方小舟上。随着血海翻涌,舟身不断颠簸着,似随时会被血海吞噬。然舟身旁有微微白光护持,只这微薄之力,勉力抵抗。 宫服女子精致脸颊首次动容,惊异道:“魔灵?松涛那秃驴于青州十二载,竟是在找它。” 血海翻腾间,有人形显化:“小丫头,我劝你莫要多管闲事,快滚。” 闻着此言,她心头冷笑,面上淡淡:“区区魔主分身……” 意念起,暗暗勾动彼方星辰,玉指连连结印,只见万里无云的晴空忽有青光降下,直直落于少年身上。此时是白昼,并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 青光一入少年识海,便激起了血海剧烈抵抗。然青光只稳稳护住了少年,任它血海再怎样翻腾,自岿然不动。 魔灵彻底显出形体,却是与少年一个模样,只是诡异莫名,就听着他骂咧咧道:“该死的臭丫头,你是南离宫的人。” 宫服女子忽感有趣,意味莫名道:“此子能与你抗衡,敢莫是所谓异星降世,便让我看看你二人下场如何。”说着又浅浅而笑不管那魔灵咆哮,退出少年了识海。 却没发现,少年识海再次发生变动,被青光围拢的小舟忽现一物,长方体积,外形似一本书籍,隐隐有着紫光。此物一现,青光竟隐隐有些畏惧,血海更是安静下来,再不敢造次。 少年悠悠转醒,只感觉身上无处不在的疼痛已然消减,本拟这次再无幸理,却不想又捡回一条小命。他自地上爬起,发觉身上竟有了些力道,这十二年来头一遭,让他有些无所适从。 “仙长?”少年疑惑着,并不知发生了何事,只是觉得身体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我可以帮你,但你要答应我,有朝一日修到长生境,须得答应我两个条件,倘你答应,我就助你入道,且帮你写封剑斋入门推荐函,想来剑斋不会不卖我这个薄面。”宫服女子没有注意到他换了称谓,见他醒来,嘴角又有莫名笑容,似是找到了什么有趣的事儿。 “两个条件?剑斋?”少年还未理清这里面的关系,情形却是急转直上,虽于己有利,却没有真实感,故有些不确定地问着。 “倘你能修到长生境,我这条件才有提出的价值。倘不能,便无话可说了罢?那剑斋可是天下数一数二的大门阀,占据青州半片天地,倘你能入门,这报仇之事大有可为。”宫服女子好心地为其解释起来,怎么看都有些诱拐的意味。 此时少年哪还有别的选择,即便前面是刀山火海,亦只能一头闯进去了,便揖礼道:“请仙子助我。” 引子 引子 第一章:散人苏伏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一章:散人苏伏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一章:散人苏伏 承元二十二年秋,西部南陵郡有万山县,因周围群山连绵而得名。近来县内却发生了一件颇为邪异之事,多户人家报案,自家闺女遭了玷污。邪异的是,那些遭了玷污的少女却连连否认,值此仙道盛世,妖魔鬼怪并不少见,城内有长者便提议请仙长下凡除妖。 那县令平日最是担忧鬼神之事,此时亦没了主见,便把此事上报了朝廷。 这事引起了朝廷重视,派下两个仙师调查。这仙师虽是修道大门阀不屑的散修,在人间却是有着很大分量。 经过调查,初步断定为妖族作祟,万山县便开始施行宵禁,夜夜有兵士巡查,果有效果。 这妖族据于莒州百蛮山,有妖神宫统治,向来是不会跨越他州作乱。 且妖族自有体系,未生灵智者称妖怪,天下五洲皆可见。生了灵智开始修炼者,称妖灵,往上还有妖王更是不得了,可据一方洞府,辖万妖,好不威风快活。 这一天,万山县外进来一个算命先生,结道鬓,着月白道衣,云纹皂靴,二十出头年纪,手拿招魂幡,上书: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仙道显世,只要会着一点玄术便到处招摇撞骗者多如牛毛,万山县居民早已见怪不怪。但这样年轻却不去搞个正当营生活计,未免叫人看轻,故进城多时无人问津。 这青年亦不气馁,临近午时,进了一家客店,此客店位于万山县主干道旁,接通南北门,南来北往的客商、行脚商、旅人多于此处用餐,故名南北酒苑。 南北酒苑于万山城已属气派,有三层高,一楼为大厅,二楼是雅座,三楼为包厢,此店主深悉人心攀比之风,为不同食者设了不同档次,可说是九流混杂之地。 进店便有小二哥迎来,满面笑容,口称:“仙长快里面请。” 大律有法,平民只可穿灰色和白色道服,黑色与青色却只有真正修道之士可穿。一般这样人皆有度牒,是真正的道士。 这算命先生自算不上,“仙长”称谓自是恭维居多。 大厅呈圆弧形,稀落间摆有十数张桌椅,已是坐满客人,喧闹更是不止。间中有螺旋扶梯通往二楼雅座,且视线开阔无阻。 见大厅已坐满,小二哥便歉意着道:“这位仙长,您看一楼已是坐满了,不如您到二楼将就将就?” 算命先生无所谓地点点头,淡淡说着:“那就二楼罢,给我上点酒,熟牛肉来三斤,再上几道你们店的招牌菜罢。”说着自顾自上了二楼雅座。 那店小二嘿然道:“得嘞,这就给您准备去,您请稍坐。”心下却腹诽:此人到底多大胃口啊,看他吃不吃得下。 上了二楼,喧嚣有所收敛,算命先生随意找了个靠窗位置坐下。此地采光很是不错,轻轻掀开窗帘,街上人来人往,叫卖声,吆喝声,好不热闹。 雅座与雅座间有帘子和幕布相隔,虽隔了视线,却无法隔着交谈声,就闻着:“梁老板,听说你们万山县近来有妖邪作祟?” 一听妖邪二字,算命先生神情微动,便侧耳倾听。 “可不是吗,听说有专门奸淫少女的妖怪藏于城内,现在城内有天子派来的仙师,这两天实行宵禁,倒是有点效果,想来是怕了天子派来的仙师罢,那仙师听说可厉害了,倘能请一个这样的护院就好了。” 这姓梁的老板说着微微慨叹,又道:“刘老板,我知道贵商行财大气粗,想来有配备仙师随行护卫罢?” 刘老板‘呵呵’笑着,却只是举杯而饮,临了才说着:“不瞒你说,我们刘氏商行确实缺一个仙师,可惜啊,这仙师多是高傲不群,羞于我等凡人为伍,哪能说请就请得来的。” 接下来两人交谈的都是一些琐事,算命先生便不再关注。 这时,小二哥把吃的给端了上来,摆了半桌,笑容未变,身形微微躬着,谄媚道:“仙长,您看是不是先把饭资付了,这是本店规矩……” 算命先生不欲为难小二哥,便从怀中摸着银子。 却有人朗声说着:“你这酒苑还把人给分门类别了吗?却为何不先问我讨要饭资?” 二人便循声望去,就见雅座正对面,有一身着青色道衣,神情冷峻的青年和一位美丽女子正望着这边,那声音便是青年发出的,说着,又带着美丽女子走向这边。 店小二见是此人,吓得面如土色,忙跪了下来,惶恐道:“仙长在上,小的不知是仙长好友,无意冒犯,小的该死。”这冷峻青年穿的竟是青色道袍,这可是官方认可的道士,地位崇高,堪比六品将官。 他这样的小民倘被仙师所杀,官府根本不会过问,故很是惊颤。 那冷峻青年走过来,自顾自坐下,又自顾自给自己和算命先生倒了酒,举杯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真是好箴言。在下纪随风,这是我师妹云溪,先生怎么称呼?” 算命先生对着店小二淡淡说着:“这里没你的事了,快下去吧。” 那店小二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爬起下楼去了。纪随风和云溪只静静看着,他们亦不喜欢为难凡人。 “散人苏伏,见过纪师兄,云师姐。”那算命先生在脸上一阵搓揉,只晃眼,眼前人便换了个模样,亦是二十上下年纪,只是脸颊很是俊秀,微微苍白。 “些许障眼法,叫二位笑话了。”说着亦举杯,一饮而尽。恢复原貌,气度亦是不凡,让对面二人眼前一亮。 纪随风冷峻脸色微动,微笑道:“苏兄何以认为我二人非是散修?”苏伏的障眼法他自然早就识破,也是因为此人气度不凡才刻意过来交谈,否则普通散修哪能放在他眼里。 修道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凡散修见着宗门同辈弟子,且修为相当,皆以师兄师姐称呼,自认低一等,却是不论修道年限问题,颇有些散修对此特别不满。 那云溪笑嘻嘻的却没开口,只是拿了筷子自顾自地吃着苏伏点的东西,似乎一点也没有生分的感觉。 此女年龄与苏伏相仿,粉色连衣裙,秀发微曲。脸上无有妆容,素颜朝天,却是雪白无暇,好一个丽人,只是怕已名花有主罢。 苏伏夹了一块牛肉,慢条斯理地嚼着,又给纪随风倒了酒,才微微一笑,说着:“纪师兄和云师姐已是阴神境,这般年纪,怕是只有玉清宗内门弟子才有罢。”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淡淡苦笑:“想我入道已八年有余,却仍是气感境。” 云溪微微瞪大了美目,不可思议道:“在气感境徘徊八年?”随即又是‘噗嗤’一声笑出来,不信道:“苏师弟骗人的吧,倘你是气感境,如何看出我二人修为?” “师妹,你忘记了师傅怎么跟我们交代的,不要随意探听别人的秘密。”纪随风微微皱眉呵斥道。却没有因苏伏修为低下而不高兴的迹象。 云溪微微撇嘴,只作不闻,这个师兄老是教训人,真不好玩。 苏伏一饮而尽杯中酒,暗叹这酒比起前世实在大有不如。面上却笑着道:“其实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的五感天生比别人敏锐,可以感应到别人感应不到的东西,二位走过来时我已感应到有阴神靠近,所以才敢肯定。” 这时,楼下忽然传来骚动,又有甲叶铮铮作响,就听到一声大喝:“所有人呆在原地不许动,本将接到消息,近来于城中作乱的妖邪藏于此处。每个人都要接受盘查,谁敢动就杀谁,莫怪本将言之不预。” 喝声方落,就有‘噼里啪啦’桌椅被推至一边,还有瓷碗落地摔成碎片的声音。 苏伏好奇地卷起窗帘往外望去,此处恰对着店门口,就见门外列了二排甲士,皆是全副武装,神情冷峻而肃杀。 三人面面相觑,皆有些疑问,只是凡人甲士完全无法对他们造成威胁,故静坐以待,并无多少紧张。 第一章:散人苏伏 第一章:散人苏伏 第二章:妖物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二章:妖物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二章:妖物 “仙长,还请您出手捉拿妖邪,万山县百姓与末将感激不尽。” 苏伏的灵觉里,忽有两个修者进来,一个是归元境,一个是通灵境。 楼下众食客噤若寒蝉,一番搜检,许是没有发现目标,有个仙师便往楼上行来。 ‘蹬蹬蹬’ 整座酒楼内只有这声音,便显得分外刺耳,二楼食客纷纷望向楼梯口。 只见一个三十来岁年纪的男子映入眼帘,他的表情冰冷,望着众人亦有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感。苏伏灵识里,此人修为归元境,这归元境已是将灵气形成气旋,有生生不息之意,亦可游走周身诸脉,祛除身体杂质。亦可使用低级符篆对敌,已算得上踏入修道门槛。 行走时动静不大,显然杂质已经祛除大半,身体机能控制得非常好了。 苏伏三人照常吃吃喝喝,那男子双目带着阴翳扫视,待见着三人,不由心头一凛,角落那个气感境便罢了,然对面那男女的气息渊深莫测,这修为肯定在自己之上。 深知境界差距,他的表情便缓下来紧走几步,恭谨道:“不想有前辈在此,晚辈孟游,属大律枢密院丁级供奉,奉命于此捉拿妖邪,有惊扰之处万望见谅。” 连对方大致修为都探测不到,这是因为二者修为相差了一个大阶段,修道界达者为先,称前辈也不奇怪。 二楼雅座上的人这才知道纪随风竟是个不出世的高人,不成想这样年轻,能在二楼消费的一般是某商行主管或掌柜一流,便纷纷动着小心思,说不定可以招揽招揽? 纪随风知道散修难处,亦不为难他,淡淡道:“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 “这刚进城就听你们说着妖邪妖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苏伏双目闪过异芒,对此很是感兴趣。 孟游眉头微皱,心道这人连度牒都没有,怎会和前辈搭上关系。面上还是勉强道:“近日有一生了灵智的妖族在城内到处作乱。这妖邪专于子时之后行动,且目标皆是妙龄少女,那些受害者虽没有受到伤害,然元阴已失,却犹自矢口否认,也不知那妖邪施了什么邪法。” 这时,另一个仙师自然听到了楼上对话,也赶了上来。这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苏伏灵觉里亦有感应,乃通灵境巅峰,已可引阴煞入体,演化阴神。 通灵境最显眼的地方便是明了材质物性,可驾驭灵气刻画禁制,祭炼法器等,这中年人神情有些阴沉,颈项处有一条项坠散发着微光,显然是一件法器,只是材质粗糙,炼器手法亦不堪入目。 见着纪随风二人,亦是心头凛然。他却可以更清晰地感受到两者之间的差距,或者说,他一眼便能认出,此人绝对是玉清宗或剑斋这两大巨头的门人,虽没有身份识别标志,这大宗门弟子的气度却是不会错的。 他这一生走南闯北,高人见不到多少,此时却不敢怠慢,紧走两步行礼,恭谨道:“原是前辈在此,晚辈杜嵩,乃大律枢密院乙级供奉,怠慢之处万望见谅。” “前辈法驾光临万山县,真是此地百姓之福,相信有您二位在,这妖邪自是手到擒来……” 纪随风不耐烦地摆摆手打断道:“看你年纪大我有一轮了罢,这样称呼想让我折寿么。行了,没事就去忙你的,难得下山一趟,我对你们这些事不感兴趣。” 云溪被这说法逗得嘻嘻笑了,美目流转着醉人韵味,把众人看得有些发怔。修为越高,越可以对外在做修饰,此亦是人们对长生大道向往的原因之一。然此女一眼可看出几乎无有修饰,乃天生丽质。 苏伏暗暗比较一番,发觉此女颜色在前世怕已是惊为天人。面上不显,只微笑说着:“纪师兄既不感兴趣,那便交给在下罢。” 他这一开口,杜嵩才注意到他,不由惊讶道:“这位道友是?”当然不是未曾发现苏伏,而是试探此人根底。 纪随风正想开口,苏伏答道:“散人苏伏,见过杜先生。在下一直很是敬佩杜先生这样为了百姓奔波的修士。”他的神情认真,看不出虚假痕迹。 本来自顾自吃东西的云溪怪异地望了他一眼,她因出身关系,更知道散修难处。天下哪个散修不是费尽心思攀高枝,此人却反其道而行,莫非是欲擒故纵? 杜嵩神情缓和下来,脸虽阴沉,却是白面无须,只点着头说:“三位是结伴而行吗?苏道友倘无度牒,我却是可以替你说道说道。” 苏伏微喜道:“多谢杜先生,在下与纪师兄不过萍水相逢罢了。” 闻了此言,杜嵩本有些热络的态度便微冷,淡淡道:“既如此,稍后便请苏道友随我走一趟,这手续并不繁琐。” 只是一个度牒罢了,平常散修花点钱财便能得到,有他出面说话,更是举手之劳,故不妨做个顺水人情。 言罢,又转向纪随风行礼道:“前辈既无心此事,晚辈自不敢勉强,便先行一步。有前辈在此,料那妖邪亦不敢在此放肆。” “唔?那也说不定……”苏伏忽然微微眯眼,动作却不慢,一抓招魂幡,整个人的气势忽然变得锋利,如同一把出鞘的利剑,让人心寒。 杜嵩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是难看,有些着恼道:“你说什么……” 话音未落,便听到三楼传来‘啊’的惊叫还有恐慌杂乱的脚步声,紧接着就见楼梯口有人冲出,他们脸上皆带着惊恐表情,仿佛有什么可怕东西在后面。 随着人群涌出,果有一股妖异气息传出,眼见便要冲出。 纪随风和云溪眸中闪过讶然,自己二人踏入阴神境的时日已是不短,灵觉竟比这苏伏还差上一些,此人定是隐藏了修为,真实修为怕是在自己二人之上。 两人同出师门,想法亦然,这动作自是不会慢。云溪自储物袋里拿出一张符篆,夹于指间,并迅速调动体内灵气涌入,符篆立时光芒大放。 “乾、阳、遁,捆缚咒,太清转龙令。” 随着尾音娇喝,那符篆霎时化为一张肉眼可见的网,大小恰好裹住楼梯口。周遭许多凡人,使她出手颇有顾忌,这《太清转龙令》却正合适。 几个刹那间,那网果真围住一物,众人定睛一望,却是浑身长毛,人形猫首的妖物。那妖物被网捆住,龇牙咧嘴,虽表现凶悍,眼角却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戏谑。 二楼雅座的凡人骤见这幕,顿时惊恐尖叫着往楼下逃去。 这一切几乎在转瞬发生,那二位仙长供奉亦是反应迅速,纷纷拿出符篆法器,准备消灭此妖。 纪随风却冷然喝道:“慢着,此地不宜大动干戈,师妹,将它带到外面去。” 他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修士出手动则有雷霆之威,届时这酒楼怕就毁了,而且还可能殃及无辜凡人。 云溪得了令,马上便有动作,这网开始收缩。 那妖物被捆得难受,终不再掩藏,竟口吐人言:“你们几个人族小修士,敢对你家九命爷爷动手,看老子不把你们生吞活剥了。” 话音方落,那网便轰然破开,妖物怪笑一声,凌空直直袭向云溪。 一直未有动作的苏伏身形一跃至半空,动作不停,自招魂幡柄处抽出一把剑,有剑光闪过,惨叫声接踵而至。 ‘砰——’ 又是一声急促的碰撞声,苏伏落地,就见二楼上空破开一个洞,那妖物已是无影无踪,唯有地上一截断爪与点滴血迹。 第二章:妖物 第二章:妖物 第三章:试探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三章:试探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三章:试探 月夜清冷,落叶飘零,时令不过初秋,此地气候偏寒。南陵郡在大律的版图属极寒之地,然物产丰富,贸易发达,本地百姓这日子反而过得极好。且大律正位两百年,政令一直清平,正当盛世,无有战乱之虞,生活水平与条件自是更上一层楼。 烧得红彤彤的炭炉置于中央,苏伏神情肃穆,盘膝坐于榻上。那炭炉正丝丝发出肉眼可见的熏香,此乃凝神香,专助修士修炼之用,可助心境处于一种古井无波的状态。 少顷,苏伏微微睁眼,苍白的俊脸上有着苦笑。此次凝气成旋再次宣告失败,此前已做了上百次尝试。 想着白天那纪随风他们惊诧的表情,那两散修态度突然就有了个大转变,还真以为自家阴神境呢。 修道界历来已久,自有完善体系,大体为四境十一阶。 四境乃凡俗、问虚、玄元、劫法。其中凡俗又分气感、归元、通灵;问虚是为阴神、凝窍、抱虚;玄元乃灵台、玄真、长生;劫法再分渡劫与纯阳。 当然,还有只流于传说之“无量”。有传闻,西方圣界的“三圣佛”便是无量果位,亦称佛主。 倘按此界体系,自家确实只有气感境。然穿越时,本就带有神魂,因此自开始修炼后,又有着阴神境显著特征,灵觉! 想及此,自魂幡中取出一物,一把半寸长,精致的玉质飞剑。此乃传讯飞剑,其材质为上品玉石,此界极为流行,乃千里传讯、呼救、留言必备之物。 八年前苏家灭族,为她所救。留有《真罡抱煞凝窍炼妖经》《太上感应篇》……还有此传讯飞剑。只需稍稍输入灵气便可激活,内里有着她的留言。 那《炼妖经》乃妖神宫之主楚渡所创,凝练周身一百零八处窍穴,共九大窍系。可返归祖脉,可得长生,乃天下妖族无上宝典,其根本经义几乎不会外传,普通妖族能得十之一二者,已为幸事。 《太上感应篇》为此界流传最广之筑基法门,端形、静性、凝神,根骨上佳者,三五时日,有感天地之游离灵气,遂引摄入体于气海内。然炼气须有根骨,倘无根骨,便无法开启炼器之道。 八年时间,《炼妖经》进展神速,已凝练一个窍系共十二个窍穴。总算脱离被魔灵吞噬殆尽的危机,虽仍旧徘徊生死之间。 许是根骨下等,费了两年时间才有气感,又两年,才真正入了门道。其后四年时间皆在尝试凝气成旋,却屡屡失败。唯一有所安慰的便是“灵觉”了罢,配着凡俗剑术,屡次斩破妖魔防护,立下莫大功劳。 这八年来自是寻过剑斋所在,却得知剑斋十年只开一次山门,其他时间接近其地界,只怕会被定为入侵,只得按捺下性子。 亦有其他收获,对自己的救命恩人有了个简单认识。修道仅百余年的渡劫宗师,修行界风头劲锐,更有着人族第一美女的美称,且于长生境时,更是有着斩杀过渡劫宗师的记录,她便是南离宫首席大弟子叶璇玑。 其已是站在修道界顶点的人物,想来她早知这个结果,便是让自己加紧修炼,这剑斋岂是这样好入的? 前世因执行任务发生意外,成植物人,神魂却是无比清明,每日里备受煎熬,死又死不得。这样日子一直持续十六年,眼见双亲满头华发,皱纹丛生,亦不肯放弃希望,教他无比难过。 有一日,雷声大作,灵机一动,神魂竟跳出身躯,却为一道诡异漩涡所吸。再醒时,便已到了此方世界。再次作为婴孩呱呱落地,本拟此乃上天补助再活一世,岂料又有魔灵降下,凭着神魂凝练,终未被夺舍,每日里却吞噬着自己生机。 此世既有机会活下来,自是得抓住那一点点生机。两世为人,没有谁更比他珍惜自家小命。那长生大道于他全为虚幻,魔灵才是当前最要紧之事。 ‘笃笃笃’ 深夜敲门声,思绪止住,苏伏微微皱眉,灵觉里,只是一个普通凡人罢了。已接近子时,谁会这个时间来找我? 暗忖着,身形不停,下了床开门,却见一个妙龄少女羞羞答答地站于门外。见着房门洞开,便轻轻下蹲行礼,怯生生道:“奴婢暖烟见过公子,奉杜仙长之命前来侍奉。” 此女只着淡妆,清秀可人,显是刚出浴,芬芳扑鼻,身上透明薄纱隐隐透着妙处,浑身洋溢着青涩诱惑,且摆出一副诱人姿态,更有着让人欲罢不能的原始冲动。 苏伏两世为人,却多灾多难,养就心志如铁,更是深刻明白懈怠与耽于享乐有如毒药,便皱着眉头说着:“你且回去罢,我这里不需要侍奉。” 暖烟脸上羞怯顿时化作惶恐:“公子对暖烟哪里不满意,暖烟可以改,求您别赶我走。”说着竟跪了下来。 苏伏自小读书破万卷,个中缘由有所猜测,心中暗叹,伸手将她扶起,淡淡说着:“那你便进来罢,今晚你睡床。明日出去就说你已完成任务……” “可人家还是处子…有婆婆会检查…”暖烟把头垂下,嗫嚅着,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已是泫然欲泣。 苏伏却是一语不发地转身回了桌旁坐下,莫说他此时没有这个心情,便是有,亦不敢啊!魔灵犹如毒蛇般窥探,随时准备下手夺舍。倘自己心境稍有波动,一个压制不住便会受到魔灵反噬,一步步如履薄冰的心情岂是这侍女会懂的,这男女之乐最是让魔灵有机可趁,亦不知这样煎熬要多久。 见苏伏果无有怜香惜玉的念头,暖烟那一对美目深处闪过一丝狐疑,真有人对如此美色不动心吗? 此时,忽感有人接近,人未至声先到:“师妹,我就和你说过了,苏道友岂是那种人,你偏不信,这下你栽了罢。”说着又有笑声,显是得意非常。 苏伏亦闻着了,起初疑惑,脑子微转,顿感哭笑不得,转向暖烟拱拱手说着:“原是云师姐,方才真就差点动了心,真是好演技呀,可这又是为何?” 他心头亦微惊,云溪收敛了气息,竟丝毫瞧不出异样,此便是修为差距最直观体现。 纪随风‘哈哈’一笑,大步走入房内,说着:“还不是白天你大出风头,让她心头不快,想来试探试探你,倘你上当,便让我进来捉你个人赃并获,使你丢个大脸面。” 云溪‘哼’了一声,捻动法决,自她身上蜕下一层网,本来楚楚可怜的模样顿时换回本尊,只是俏丽的脸上带着不服,说着:“谁让你骗我说,你的修为只有气感境。差点就上了当,那妖物被你一击而遁,岂是气感境可为。” 又气鼓鼓道:“人家明明可以一口气收拾了他,谁让你插手,把妖物惊走了。” 苏伏恍然,心头苦笑,这真无法解释。面上却是歉然道:“当时没有想这样多,只觉得那时出手时机最好,真是对不住了。” 云溪见他道歉,脸上顿时绷不住了,笑嘻嘻地摆摆手大度道:“算了算了,本仙子大度原谅你好了。不过你真是好样的,竟能忍住这样诱惑,不像某人……” “咳……” 纪随风一听,脸上顿时有些不自然,许是想到了什么难堪往事。 苏伏心头暗笑,这纪随风看来还有点故事,却是好奇地转移话题道:“云师姐方才变成暖烟,竟是看不出丝毫破绽,这是甚法术?” 纪随风暗暗感激地望了他一眼,心道此人真够朋友。 云溪果是性子单纯,听了好不得意,便转移注意力,再次捻动法决,《捆缚咒》再次显化,只一裹住云溪,转瞬便换了个模样。 变成暖烟,她娇羞地盈盈一礼:“奴婢暖烟,见过苏公子。” 看着这神奇的一幕,苏伏大为惊叹,道:“贵门的《太清转龙令》我亦有所闻,不想还能这样运用,真是大开眼界了。”面上这样说着,心内却在不断重复云溪画符走向与灵气运转规律。 “嘿嘿嘿,这可是人家自己独创哦,别人可都模仿不来。”云溪解了法术,笑得像个孩子,只是她这话确然不假。 纪随风亦是一脸与有荣焉,笑道:“我这师妹入门不长,于修道上却颇有天赋,不过亦多亏了她,师傅老是拿她来教训我。唉,真不知谁才是先入门的。” “谁叫你老是偷懒!”云溪扮了个鬼脸,又颇为不满说着:“师兄上回还说,多亏了人家才让你有下山的机会呢。” 纪随风顿时噎着,只讪讪而笑。 苏伏还是第一次见到笑闹言谈不羁的修士,不由会心一笑。修士心境非常重要,最是忌讳心绪剧烈波动,常有修士因内魔爆发而损坏道基,更甚者性命不保。 接下来三人又交流了一番修炼心得,让苏伏大有所得,此乃第一次和同辈修士这样交谈,更是让他大开眼界,对于自己屡次凝练气旋失败亦渐渐有所猜测。 ps:马上便是新年了,新的一年祝诸位书友及诸位书友亲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另顺手求个收藏呗,拜谢! 第三章:试探 第三章:试探 第四章:归元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四章:归元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四章:归元 “冲虚,守中为正,盈或不缺,玄天有气,显初阳之先,绵绵若存,用之不尽。” 此段口诀的大意是:境界乃虚无而不见的,因此须抱有“气”,才能巩固境界。每日寅时与卯时之间有一抹早于初阳的玄天之精,气感境修者便可以特定方式吸取玄天之精,因朝阳每日升起,故玄天之精几无断绝之虞。 此后勤恳不缀,短者一二年,长者五六年,便有感可凝气成旋,取生生不息之意,其亦有生生不息之能。倘成,便进入归元,便可操控灵气散于四肢百骸,开始捶锻法体,此后有消耗,更可渐渐恢复,再不虞灵气散去。 捶锻法体有一明显好处,凡俗之百病不能沾,五感更是渐渐灵敏。在生出灵觉前,五感便是保住身家性命的法宝。 此为《太上感应篇》之根本经义,于真界流传极广,上至大门阀真传弟子,下至普通散修,皆以此法筑基,简单,实用,且价格只需十个符钱便能买到。 而玄天之精与普通灵气又有不同,乃先天纯净之气。普通灵气须得炼化杂质方可,否则便会被杂质染化识海,轻则识海崩坏,道基不存,重则爆体而亡。然炼化效率实在低下,故极少人做这吃力不讨好之事。 《太上感应篇》才会流传真界而经久不衰。 苏伏静静端坐,房内窗门大开,一丝丝一缕缕气华自天灵而入,经泥垣、风府、扶突,抵达神阙窍系之气海穴。 一丝丝如雾气华匍匐在气海内,《太上感应篇》通篇倒背如流,一丝丝经义明悟流转心间。忽而有所感,灵觉内,离此不远处亦有人正在吸纳,周遭灵气便有些紊乱。 灵觉里,那人吸纳玄天之精的法门有些许不同,竟是从天灵而入,直下气海。本就有着明悟,此时更是确信。 心念便动,依法炮制,一丝丝如雾气华便自天灵而入,直下气海。 ‘轰’ 只一改动,气海竟轰然旋转,丝丝雾气疯狂转动,灵觉里,转动的雾气渐有条纹生成。苏伏压抑喜悦,更是专注吸纳玄天之精。 那边纪随风忽然停下动作,若有所思地望向这边。 这一停,苏伏立马有所感应,心下感激,玄天之精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吸纳。 良久,苏伏突感气海一震,灵觉内,那如雾气华已渐渐凝实成龙眼大小的漩涡,亲眼目睹这一过程的苏伏,心头更是有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此次能如此轻易突破,想来也有着积蓄丰厚的因由罢。 恰于此时,初阳微露,只一点点光华洒下,不一刻,便有万丈无量光。 苏伏停下,长长出了一口气,以灵觉观察,那方凝成的气旋以一种微妙的速度转动,每一圈皆有丝丝灵气散入四肢百骸,他心中喜悦,知这已是进了归元境。此后只需日日凝练,气旋渐成实质,化丹形,可生灵性,便可初步沟通外物,是为通灵境。 数年勤勉不缀,终有所成,这种突破的感受最是美妙。苏伏紧紧闭着双目,一时竟有些迷恋上这种感觉……也因此,他终于明悟气旋一直无法成形的原因。 须把缘由归咎于《炼妖经》上,在未入气感时,便已依照法门开始凝练窍穴,理论上《炼妖经》与《太上感应篇》无法共存。也是运气极好,凝练的窍穴都未曾阻碍气海,否则别说归元,能否将灵气驻入气海都是问题,二者完全属于不同体系。 那时身体虚弱,除不断进补外,需先行炼体,才能增加存活率,此亦是叶璇玑临走前予他建议。 倘有人指正,或者有个领路师傅,便绝不会走这弯路。俗语有云,师傅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可连门径都望不见,谈何修行呢? 这便是一直困于气海境的根本缘由,也是纪随风对他无有恶意,否则只需使个坏,这突破不但不能成,更有从此无法凝成气旋的危机。故极少有修士在距离很近的地方一起修炼。 复又一刻,将心神沉入识海。青光仍旧围拢,己身意识已不再弱小,有阴神入驻,更是凝实,静立小舟中。那血海仍是咆哮如龙,其内有狰狞脸孔。 苏伏见此,不由笑了,很是畅快,心下对叶璇玑更是感激。末了敛了笑容,淡淡说着:“二十年挣扎拼斗,我终是有了与你抗争的资本,你我下场如何且再看看。” 似乎感受到挑衅,血海蓦地翻腾,却为青光所阻,不能进犯分毫。血海内便有人形显化,其长相竟和苏伏一模一样,只是颇为诡异,就听他大笑道:“资本?哈哈,异星降世,说白了不过夺舍之道。在这一点上,你我是一样的。不要以为突破一个小境界就能抗衡我,我可是真界有史以来头一个占据法宝真灵的魔主分身。” “小小修士,乖乖接受本尊操控多好,省得诸般辛苦,长生却还遥遥无期。你只需放开身心,我保你一个长生久视,说不定亦可让你证个纯阳境。” 魔灵本身有着完善神智,二十来年几乎没有一日不曾停歇诱惑,这种无时不刻的扰袭才是最让人头痛。 初时,苏伏还会放声大骂,无他,愤懑而已。任谁有着这样遭遇皆无法欣然接受,须得有一个过程,十二年生死徘徊,八年如履薄冰,已有着免疫力。只是不语,倘有一日摆脱或反控他,便是力证,否则再怎样咆哮皆是无用功。 魔灵说着,语气微顿,笑声渐止,带有诱惑:“上次那个邪灵味道还不错,倘你把那猫妖的灵魄与我,我便再传你一种无上法术。” 苏伏听了不由冷冷一笑,知他说的便是万山县那妖物,便嘲讽说着:“上次你亦说是无上法术,就这小小易容术也能称无上?倘你不能拿出让我满意的东西,以后就别想我再替你找食了。” 言罢,再不理魔灵如何劝诱,注意力移至虚空处那浮动之物。进入归元境,这似书籍的东西果有变化,只见其上不知何时有了六个大字。 “太玄无量宝典?” 苏伏喃喃出声,那几个大字似有种警神清心的作用,让他微微激荡的心绪渐渐平复,只化作冷然一笑:“甚好甚好,不论是谁与我种下魔灵,害我这一世全族尽灭,必让尔等付出代价。” 想着,他又自语道:“世人皆慕仙道长生,又岂知这一路艰辛,多少个日夜不曾懈怠,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却只为多活两年……不论如何,突破总是好事。” 想及此,便收起淡淡惆怅,暗暗思忖着:“这青光不能护我一世,此物更是不能太过依赖。为自家性命着想,修为才是重中之重。” …… 一个时辰后,苏伏三人被邀请了一起用餐。 这是一个奢华的厅堂,处于本地县令王知崖的宅院,杜嵩有所需求,那王知崖亦是识趣,便举家搬走了。 镂空浮雕暖熏木,锦帐如织重影叠,大到家具,摆设,小至碗筷,皆是普通人难得一见的上品,而王知崖不过区区一个县令,可见此县油水有多丰厚了。 侍女穿梭其间,不断有菜肴被端上,只是早点而已,却异常丰盛。又有杜嵩,孟游陪坐,这便是实力带来最直观的好处,苏伏心头有所明悟。 纪随风和云溪已是习以为常,两人在拜入玉清宗之前,身份地位便不是普通散修可比。 众人皆是修士,对食物需求并不高,只有苏伏例外。十二年生死徘徊,让他对吃的异常执着,宁做饱死鬼,不做饥饿人。 “对了,还没恭喜苏兄,今早又有突破,真是可喜可贺。”纪随风似笑非笑地望着苏伏,似乎有所发现。 苏伏正大快朵颐,听了这话,心头坦然,直言不讳说着:“确实突破了,还得感谢纪兄相助。” 云溪好奇地瞪大了美目,今早她正好不在,不过她更感兴趣的是,苏伏长得这样俊俏,吃相却如此难看,不由讥笑着:“苏伏师弟难道从小就没吃饱么。” 苏伏动作微顿,竟是低头仔细想了想,才点头肯定说着:“差不多。” 每次魔灵发作,一点一点蚕食生机,皆须大量食物补充,否则身子骨便一天天瘦弱下去,这是魔灵逐步瓦解苏伏斗志的手段。所幸苏家亦算家大业大,否则即便不被族灭,亦会被他吃穷。 亦是因此,这一世出生前十二年,几乎没有饱过一次肚子。 云溪不由一窒,大约是误会了,还以为苏伏是那种无父无母的孤儿,乞讨为生,偶有机缘踏入修道界,方才解脱。 想到此,不由母性泛滥,频频给他夹菜,语声也变得柔和:“那就多吃一点。” 纪随风见状,有些吃味,酸酸道:“师妹,你师兄我也是从小苦着长大的,怎就没见你给我夹过菜。” 云溪嘻嘻一笑,手腕一翻,一颗丹丸在手,坏笑道:“师兄,来我喂你吃……” 此丹一出,杜嵩和孟游二位供奉却暗暗咋舌,这可是辟谷丹,修士服之,一月之内都不再受到肚饿困扰,其材料虽常见,然普通散修哪会炼丹,皆须向那些大商行购买,价格实在不低。 纪随风脸都绿了,当初为了突破阴神境,闭关两年多,辟谷丹吃到想吐。想及此,便紧紧捂住嘴唇,求助似地望向苏伏。 此景让苏伏不由哈哈大笑,这一笑却把多年积压的郁气疏放一空。 杜嵩二人陪着笑脸,见时机成熟,便小心翼翼道:“前辈,那妖物昨晚又出手了。” 第四章:归元 第四章:归元 第五章:浮尘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五章:浮尘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五章:浮尘 纪随风心道来了,三人止了谈笑,这一番款待自是需要代价的。想来昨天两位供奉见了那妖物,心怯了罢,这样的人一辈子也只能是散修。 心下对二人不屑冷笑,面上却淡淡疑惑道:“哦,此不是二位供奉份内之事么。” 云溪暗笑,师兄老是面冷心热,怕是已经决定管这事了吧。 杜嵩哪知纪随风想法,讪讪陪笑着:“前辈,那妖物您也看见了,晚辈怕是力有不逮。倘现将消息传回去,等待援兵时,亦不知有多少百姓受害……” 孟游连连点头称是,又拱手恳切道:“还请前辈出手,还万山县百姓一个清平安乐。” 纪随风给自己和苏伏斟了一杯酒,举杯相碰,饮尽,片刻才冷然道:“你二人贪生怕死便想拉上别人,倘我等亦不是其对手,你二人还会口口声声为了百姓么?” 两位供奉走到哪里都能受到无比的尊崇和恭维,此时却赤裸裸糟了侮辱。两人的脸涨的通红,然理智告诉二人万万不能冲动,否则惹得对方一个不快,还未遇上妖物,便可能死得干净了。 苏伏见状,笑着打圆场道:“纪师兄,想来两位供奉无有恶意,就别为难了。”说着,又转向杜嵩,仔细问着:“杜先生,昨晚受害者为哪家,方便让我们查探么?倘可以的话,让我见见受害者,或许对捉拿妖物有所助益。” 杜嵩连忙站起来,心下感激,拱手回道:“那受害者为万山县陈家,其家主陈有为有一女,年方十八,事发时间乃昨夜丑时。查探自是无有问题,只是那受害者神智有些不清,还请仙长救她一救。” 纪随风又是冷冷而笑,说着:“想来你收了陈家好处罢,此便罢了,让我出手亦可,你须得回我一个问题。” 杜嵩二人顿时松了口气,笑颜满面道:“前辈请问,晚辈定知无不言。” “我自下山以来,多于民间听闻浮尘尊者。此称谓为何人?哪方人士?可是修者?有何事迹值得称颂?” 这些问题才是他下山的原因之一,他的神情冷峻,紧紧盯着二人。不怪玉清宗重视此事,那尊者之号,可是纯阳大能才有。 “嗯?” 苏伏心头一咯噔,却是眉头微皱。 二位供奉面面相觑,许是有些忌讳,脸上带着为难,孟游终是气盛,便硬着头皮开口道:“那浮尘尊者异常神秘,没人知道他来历。枢密院有所记载,最早出现于四年前的东边照央城里,尊者号乃是各地百姓自封。” “那浮尘应是他之名,凡他所到之处,皆有妖邪被收服。即便那妖邪再怎样隐秘,亦会被这浮尘抓获,那浮尘从不于人前显圣,无有人知他真实面目,似乎每次出现都会换个模样……” 孟游说着,陷入思索,这些资料在枢密院内都有存档,他自是浏览过,斟酌着用词,又说着:“凡被浮尘救助过的百姓,皆自发替他立了长生牌位,不知谁先起了头,便以尊者称。” “再有……”言至此,语声微顿,感受着纪随风冷冽眼神,终是无奈道:“有传闻,那浮尘已到了万山县,只是一直未见其踪,我等亦不敢肯定。” 苏伏面上无有异样,只拿餐布擦拭嘴角,心头却有惊异,这浮尘他自是知道为谁,前世自己姓名可不就是苏浮尘么。只为怀念前世,便留了这名号,不想竟这样受关注了?须得收敛收敛了。 孟游又补充了一些这浮尘的事迹,如承元几年,某地有鬼怪作祟。其实便是鬼修大肆拿凡人血肉修炼,被这浮尘所灭而已。 “晚辈就知道这些了,前辈可还有别事要问?” 纪随风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摆摆手,说着:“准备一下,我们去陈家走一趟。”说着,又转向苏伏,笑道:“苏道友意下如何。” 苏伏一抓招魂幡,笑了笑,说着:“纪师兄做主便是了。” …… 时令乃初秋,万山县早起劳作之人需披外衫,辰时至,便开始转暖。城内有两条主干道,南边通往邻县云崖县。自北门出去,便可见著名的离江,官道紧挨江边,可通往外郡。 万山县最为知名的物产便是矿石,铁矿乃朝廷最为看重之物,于此地开采矿石,皆需运往梁京,大律以梁京为都,故又名律梁城。 而本地最大的开采商,便是万山县陈家。 陈家乃万山县首富,然其只得一个女儿,膝下无子。陈有为便欲留其女招赘婿,否则偌大家业该如何处置?不想便遭了妖物玷污,此消息已为其所压,只是纸包不住火,迟早得传出去。 陈家宅院落于县城内最繁华地段,名留观街。 只见门口两个硕大石狮镇宅,往上有十六级台阶,几与王公权贵相当,大律虽有礼度,凡工、商、农、家宅门前台阶不可高于八阶,然此地偏僻,离梁京甚远,谁能管着这首富? 门口亦有家兵站岗守卫,只是与苏伏昨日所见正规兵有着差距。 一行人走来,上了台阶,守卫便迎了上来,孟游紧走两步上前,冷声道:“我乃大律枢密院乙级供奉,前来调查玷污案,尔等还不快快通知陈家主。” 那守卫日日站于门外,所见之人不知凡几,见一行人气度非凡,心知非常人,此时一听,更是激动,其中一个便跑进了宅院禀报。 见宅门大开,孟游便把身位让出,让苏伏三人先行。 进了宅院,只见假山、亭台、人工湖泊应有尽有。虽极尽奢靡之事,然于纪随风师兄、妹眼中,此地说不出的俗气,哪能和玉清宗山门相比。 不一会,那陈家家主便迎了出来,身边有着两个妇人。 陈有为看起来很是儒雅,一点不像商人,四十上下年纪,许是有着保养,看去不过三十五六。体形微有发福,着金斑罗纹锦衣,脚踏云龙靴,有着盈盈笑意,确实有些气度。 “不知五位仙长驾临,有失远迎,还请饶恕则个。” 待迎近了,陈有为连忙站定揖礼,一丝不苟,又指着其中一个妇人介绍着:“此乃我的原配夫人张瑾。” 那张瑾三十二三年纪,端庄典雅,盈盈而礼,不难看出其乃大户出身,只是脸上带有哀容,眉头轻锁,强笑着:“见过五位仙长。” 陈有为脸色微沉,转瞬恢复,又指着另一位妇人道:“此为侧室李芸芸。” 李芸芸看去不过二十四五年纪,身段窈窕,曲线玲珑,外衫微微透着白雪肌肤,若隐若现,此正是蜜桃成熟,最是诱人时。 她脸颊上有淡淡妆容,有着迷人风情,笑颜如花盈盈拜下:“拜见五位仙长。” 纪随风不欲与凡人多有接触,便负手而立。孟游乃知机之人,便迎了上去,说着:“陈家主便无需客套了,几位前辈想去事发地点看看,另外,请将令爱请出,前辈或有法可治。” 陈有为只听到最后一段话,不由大喜,忙吩咐了两位夫人去把自家闺女带出来,事发后,因着神智不清,所以单独被带了出来照看,否则不知会发生什么事。自己则带着几人前往事发地。 李芸芸临走前,向着苏伏三人所在方位偷偷抛了媚眼。 “哼,狐狸精。”岂能瞒过云溪,不由轻声骂道。此为正常反应,就像每个孩子皆有着捍卫自己心爱之物的本能。 陈有为只做不闻,埋头向前,带着路。 愈往里走,苏伏手中招魂幡便握得愈紧,与云溪二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慎重。 “吱——” 穿过诸多亭台楼苑,陈有为于一院门前停下,伸手推去,木门吱呀而开,他便侧身站着,伸手虚引:“仙长,此地便是昨夜事发地。” 第五章:浮尘 第五章:浮尘 第六章:幻术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六章:幻术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六章:幻术 院门洞开,竟见一片绿雾,苏伏顿感有异,目中闪着寒芒,手中招魂幡有微光,轻轻扫动,有阵风涌进,本来匍匐而出的绿雾便被吹开。 纪随风动作亦不慢,手中忽有一玉,法决捻动,有光顿时罩着众人。那绿雾复返,却半丝不能进。 待那绿雾渐渐散去,陈有为这才抹了抹额头虚汗,感激道:“多谢仙长救助,此妖物真真狡诈可恨,竟去而复返……仙长这是做甚?” 陈有为话未说完,苏伏却忽然把招魂幡架于陈有为颈上,淡淡说着:“幻术之为幻术,乃真假难辨,防不胜防,你之幻术虽有过人之处,然不懂如何演好一个成功商人,姿态未免太低了些。” 场间三人丈二和尚摸不着脑,唯有纪随风亦是冷冷笑着说:“隔了十里便闻着你的臭味了,怎会不防备,今天你乖乖束手就擒便罢,不然便让你尝尝挫骨销魂的滋味。” 二位供奉渐渐有所明悟,望着陈有为的目光便有着惊疑。 云溪亦是反应过来,玉手在储物袋上一抹,手上便抓了一根玉簪子,轻轻一甩,簪子化作一道青色流光疾射。 陈有为脸上带有骇然,被簪子洞穿,众人只感觉周遭场景顿时变了个模样,依旧是院门前,陈有为却化作了一根枯枝落在地上。 杜嵩二人又惊又怒,为簪子之威所惊,为妖物戏弄所怒。 那簪子滴溜溜地飞回,云溪嘻嘻笑着介绍:“它叫诛仙刺,是我师傅亲手替我炼制的,已祭炼三层禁制哦。” 修士所用之器皆称法器,乃解析了材质物性后,炼制成与法相合的器具。可于其内祭炼禁制,每层又细分十二重,三十六重为一个小周天,十二个小周天又为一个大周天,共三十六层。 法器祭炼三十六层,有移山填海之威,倘祭炼有三个大周天,成圆满之数,更是可成法宝,有着不可思议的威能。 然祭炼法器极难,普通修士直至老死,能祭炼成一件十层内的法器已是了不起的成就了,更多却是泯然众人,或于斗法中损坏。且有些材质物性并不足以承受太多禁制,故真界天才地宝价值连城。 苏伏并未放松警惕,幻术虽被破,仍有妖气残留,不得不小心。 忽然,那地上枯枝‘砰’地一声炸裂开来,苏伏想也未想,以幡作剑直刺而去。刺穿了炸裂引起的烟尘,眉头微微皱起,因着无有实质感。 不一会,烟尘散去,就见一张白纸凝空虚浮,上书:今夜子时定来做个了断,你家九命大爷留。 杜嵩怒而抓起白纸,撕了个干净,只觉胸中怒气充盈,要炸裂似的无处发泄。 纪随风冷冷笑着说:“子时,还怕你不来。那陈有为倘无事,便在此阁楼内吧,你二人去把他寻出来,我倒要看看那妖物还有甚本事。” 苏伏收了幡,眉头微皱,暗忖着:“方才簪子攻击,灵觉竟感应模糊,倘自己面对亦难应付,修士法器威力果是惊人。” 二位供奉小心翼翼地入内查探,果发现了晕迷中的陈有为,救醒后,却是一脸迷茫,说着:“你们是谁,缘何在我府中?” 巧在这时,两位夫人带了陈家女儿过来,此却非为幻境了,见着陈有为衣裳凌乱,发鬓披散,大惊着扑过来,那原配惊惶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李芸芸亦是嘤嘤而泣,哭诉着:“老爷,您可千万不能有个好歹呀,不然人家该怎么办,呜呜!” 那陈家女儿一脸失魂落魄,像幽魂似的呆愣着表情。 二位供奉便把方才发生之事一一说了,心下却是惭愧,那妖物无论行走坐卧言行举止皆与常人无异,不想被这样耍弄。 苏伏却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陈家女儿身上,伸手扣着此女脉门。所谓久病成医,自小读书,医经也不曾少看。 少顷,却并无发现问题,皱眉说着“她的脉象平稳,体内机能亦是稳定,看来问题出在意识层面,怕是中了幻术,或被冲了魄。” 说到这里,苏伏又疑惑地转向孟游二人问着:“二位先生不是说,受害者皆否认自身受害么?欲要否认,自身必是清醒无疑,怎此女却是这副模样?” 杜嵩亦是搞不明白,只得猜测着:“晚辈亦是难以理解,或此女受了什么刺激罢。” 云溪嘿嘿一笑,自告奋勇道:“让我看看。” 这时,总算理清事情始末的陈有为和两位夫人团团围住自家闺女,陈有为眉头微皱,说着:“朝廷每年拨款给枢密院怕不只五十万两,可你们却连一只妖物亦捉不住,还让我家女儿受这份罪,要你们有何用?此事你们不必再管,我自有分寸。” 这话说得杜嵩和孟游差点拂袖而去,朝廷每年是拨下五十万两,可到他们手中不过两万两,两万两转成符钱不过二十枚,还得视符钱行价高低,有所浮动。而二十枚符钱只能买十颗辟谷丹。故他们供奉才需经常外出任务,有额外赏银和油水可得,否则哪能供应修炼所需? 纪随风冷然道:“朝廷事朝廷管,与你何干?再说我却不是朝廷的人,来你家已是给了两位供奉先生面子,倘无需相助,自是最好不过。” 说着便负手而去,懒得再与此等凡俗之人聒噪。 云溪紧随其后,她更是对此毫无兴趣,还不如逛街有趣呢。紧走几步,却发现苏伏仍停于原地,不由招呼着:“苏师弟不走么?” 苏伏却是眉头微微皱着,似不曾听到,少顷,就见他那若朗星的双目有亮光,有双指并拢,虚空划动,喃喃间依稀是:“乾、阳、遁,捆缚咒,太清转龙令。” 口诀方出,周遭灵气一阵急遽抖动,在云溪目瞪口呆的可爱表情下,一张“网”凭空而现,直直罩向那陈家女儿。 还未完,只见苏伏自招魂幡柄处抽出一把剑,随手一斩,那网便从中分开两半,然后缓缓还原成灵气散去。 这一番动作只在转瞬完成,还未走远的纪随风亦还未反应过来,停了脚步惊讶地凝眸。 陈有为和两位夫人更是呆怔了片刻,那陈家女儿双目本来无神,此时却突然微微转动,蛾眉微蹙,麻木的脸颊顿时生动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第六章:幻术 第六章:幻术 第七章:悟性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七章:悟性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七章:悟性 “发生了……什么事?” 陈家女儿有些疑惑,骤见周围许多人,不由暗暗羞怯,螓首微微低下。 张瑾惊喜地捂住嘴唇,眼眶红了。李芸芸面上似惊似喜,拉着她的手说着:“太好了,依依你没事了,都快担心死我了。” “母亲……姨母……” 看着二位亲人表现,似乎想起了什么,喃喃道:“依依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张瑾亦是大家出身,很快压下情绪,柔声说着:“依依,快来谢过这位仙长恩公,多亏了他你才能平安无事。” 陈依依拿眼打量苏伏,见着对方道鬓方正,身量五尺四寸,月白道衣,剑眉星目,俊秀脸颊上淡淡微笑,仿佛天生有着一种叫人安心的暖意,让她心头微跳,又是羞怯。 却是不敢多看,只低低埋着螓首,盈盈拜下,檀口轻开:“多谢仙长恩公……” “在下亦是恰逢其会,这灵感却得感谢云溪师姐。”苏伏摆手道,这话确实,倘不是云溪,他亦难想到此法。 陈有为亦是大喜,只是面上却不显,淡淡说着:“嗯,你还不错,你叫什么名字?可愿在我府内谋个差事,放心,给我办事绝不会亏待于你。” 其言中的高傲让苏伏微微皱眉,只回着:“陈先生好意心领,倘无它事,在下告辞。”说着便走向云溪两人,即便他平常行事受前世影响甚浓,此人这姿态仍是让他感到不快。 两供奉现下是完全为苏伏所折服,招呼亦不打,便跟在苏伏后面。 云溪倒转回来,得意地拍了拍苏伏的肩膀,对着他挤挤眼,眉眼都笑成了月牙形,说着:“师弟啊,不想你这样深藏不露,快老实交代你怎么就偷了师的。” 苏伏八年间炼体不缀,云溪的力道打在身上犹如瘙痒,此事亦无需隐瞒,便详细解说着:“昨天观看师姐施法,已是心有所悟,又于昨夜与二位畅谈,渐渐印证我心中所思,然所掌亦不过三字真言,与贵宗八字真言相差何止一筹。” 《太清转龙令》真界极有名气之术法。修至最高境界,八字真言齐出,威能极大,且不同真言组合,亦有不同效用,玉清宗内门弟子可授。 纪随风两人心气皆不小,这种偷师亦不会放在心上,只是对苏伏却更为看重。只观过一二遍,和一些心得,便能还原法术,且威能相当,真是可怖可畏。 二人自是想不到,苏伏神魂有着特殊性,前世今生加起已四十载有余,所诞之灵觉可记忆云溪灵气运转之秘,且不断推衍演化才能实现还原。其悟性更是上上等,有此结果并不稀奇。 不过,修为差距太大的话,亦是无法做到的。 云溪便恍然说着:“如此说来,师弟便是先用捆缚咒,当做盾牌一般附于陈依依身上,再用剑斩破,这幻术自是跟着破裂,此一来,既破了幻术,更是不虞伤了陈家那美妞儿,师弟果然聪明,快赶上师姐我了。”心头很是佩服,却还自夸两句,性格使然罢了。 纪随风‘哈哈’一笑,毫不留情地拆穿:“要不是苏道友,凭师妹你自己怕是想不出来这样妙招罢。” 面上虽笑着,心内却震动不已,不但是悟性,苏伏那一剑,对己身气力控制已达到一个精湛的境界,且只用普通长剑便可破开幻术,更是闻所未闻。自己虽还未曾开始凝窍,亦知凝窍前,自己绝达不到这样境界,对苏伏却是越来越看不透了。 “师兄你才是笨蛋……”云溪追打上去,两人嘻嘻哈哈闹了起来。 陈有为若有所思地望着他们背影,却是不复方才凌人姿态。 一行人出了陈府,走在人来人往的留观街,杜嵩边走边问着:“前辈真不打算管了?” 云溪嘿嘿一笑,语气有些冷然,不复方才嬉闹模样,说着:“那妖物既向我们下了战书,我和师兄岂会怕了它?晚上自是要来会会它,你二人若是怕了可以不来。” 纪随风表情淡淡,没说话却是默认了。以他性格,怎会做半途而废之事,这事既然开了头,自是要有个结尾才行。 孟游眼珠子乱转,突结结巴巴问着:“那苏……苏前辈意下如何?” 两位供奉算是知道了,这苏伏最好相处,亦对他们散修没甚成见,有了危险,跟紧他才最有保障。纪随风和云溪二人虽对散修亦无成见,却无法做到苏伏这样,散修和凡人都一样对待。 苏伏对二人心中算盘很能理解,便劝解道:“前辈实在不敢当,二位先生其实大可不必冒险,那妖物为我所伤,已是结下因果,我自是要去做个了结,更是不能把这事推至纪随师兄和云师姐头上。” 这话亦是不假,然最重要的原因是,那妖族既诞了灵智,便有灵魄可取,此物正是他所需。 两位供奉不约而同摇首,难得态度认真说着:“既属分内之事,怎能自己躲在后面让三位前辈去冒险。”此话有几分真心却不得而知。 既然都有了决定,一行人便错开这个话题,云溪似想起什么,便问道:“方才那陈依依的元阴似乎未失,这其中莫非还有玄机?” 这一提,众人皆是想起,那妖物兴致突变,或只为报复却可按捺着色心? 纪随风摆摆手,淡淡道:“未见着那妖物前,一切猜测皆是无用功,还是先找个地方喝酒,苏道友意下如何?” 苏伏点头:“固所愿,不敢请。” 出来时已是辰时,这会已接近午时,本意是随便找个酒楼,却被那县令王知崖撞见,便被请了去本县最大酒楼。 想来那王知崖亦是早早埋伏了吧,否则怎会如此碰巧,二位供奉心照不宣。 青州是这样,真界亦如是,拳头大便有礼遇,力量强便可得到别人尊敬,此乃亘古不变的真理。 …… 夜幕降临,万家灯火点起,莹莹连成一片,多数凡人亦是日落而息,用罢晚饭,汉子便到处溜达玩耍,女人在家做着未完家务,孩子们欢声笑语,玩得不亦乐乎,老人们便约几个友人品茶闲聊。凡人有凡人的悠闲,修士亦有修士的精彩。 苏伏静坐榻上,灵觉内,乃一片虚无空间,有一百零八颗星辰,以玄奥方式分布,其中有十二颗星辰已是点亮,正努力勾连第十三颗。这亦是艰难过程,倘成功,便可凝练星光于窍穴内。 此便是《炼妖经》神异之处,天下妖族修出玄牝妖丹,便可借之感应星辰,引星光入体,驻于相应窍穴中。待点亮一百零八颗星辰,便可成就长生,更可返归祖脉,机缘丰厚者可得莫大神通。 倘用肉眼望去,便可见着苏伏体内几无多少杂质,亦无需灵气再次捶锻。此时他的肉身强度已可挡凡兵,普通法器亦不放在眼里,法体灵敏度与五感更是远超同阶。 冥冥中,阴神可感那渊深气息,彼方星辰数目繁多,选择亦有章程,不同搭配亦有不同效果,总体来说分了两大类。 其一便是以返归祖脉为主,此类妖族较为专注,一旦修成,便可得神通,威力有大有小罢了。 其二便是选择与己身相互贴合之星辰,或可引出更强血脉,只是更难一些。 此便是苏伏这几年来仗之保命杀敌的本钱,那凡俗剑术虽有过人之处,然无有法体做基,再怎样玄妙剑术亦脱离不了凡俗桎梏。 约戌时,苏伏轻轻睁眼,修炼最忌冒进,每日里《炼妖经》都不会修炼太过,一步一步夯实根基才是正道。 此时还未至约定时辰,苏伏便拿过招魂幡细细检查。此幡已跟了他有些年头,乃是从一鬼修身上所得,因其邪气甚重,其时正从魔灵那获一篇“炼魂幡”的炼制之法,便做了尝试。 不料却一举而成,此后不断收集邪灵、鬼修精魂、妖族灵魄,炼入这幡内,已有了四层禁制在内,进展却是让人咂舌。要知云溪那诛仙刺,乃其师亲手炼制,又为其祭炼二层禁制,才交予云溪。云溪费了三年时间才将将炼就一层禁制,难度可见一斑。 有如此速度,与其炼制法门有着切身关系。普通法器皆需每日里祭炼禁制,乃水磨功夫。而此幡乃灵欲魔宗极具声名之外道法器,只需源源不断投入养料便可自行形成禁制,威力亦是非凡。 自炼成那一天起,此器只用过一次,那次生死危机关头,却是一举奠定乾坤。只是越是祭炼,此物邪气越是掩藏不住,后来巧得一块千年桃木,虽未经雷霆洗练,亦可镇压邪气,便将魂幡柄挖空,将桃木藏于其内。 思绪到了这里止住,灵觉里,孟游正在接近,想是来通知自己出发的,便起身简单整理了一番。 第七章:悟性 第七章:悟性 第八章:意料之外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八章:意料之外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八章:意料之外 临近子时,除酒肆青楼仍是灯火通明外,整个万山县都陷入一片寂静。今天二位供奉已解除宵禁,亲眼目睹那妖物幻术,普通甲士对上已无胜算,何必让他们白白送命。 陈府今夜却是亮如白昼,许是听了二位供奉的话,虽对那妖物“子时相会之约”并不太信,却是以防万一。 圆月高挂,有清冷月华洒下,偌大陈府,到处有巡逻队,有向官府借调的兵士,亦有陈府养就的武师护院。 世俗武师乃无有根骨之凡人自我摸索一条强身健体之术,有着微薄内气,对敌时可附于手、脚,确实有些威力。倘修为高深了,亦可将内气附于兵器,届时又是另外一种境界。 白天那阁楼小院外围更是布满了武师甲士,几乎被围了个水泄不漏。 可防护虽严密,却无法阻住五位修士,阁楼顶上,五人或站或坐,偶有交谈。却亦是全神戒备着,幻术之为幻术,乃防不胜防,一不小心着了道,便只能任人拿捏。 “这百蛮山妖族,盘踞半个莒州,整个百蛮山系皆于妖神宫统管。此妖物究竟有何来历,妖族里擅幻术者不外狐族、狸族……” “似乎是来自狸族,只是这狸族于百蛮山亦有些名气,怎会让同族流落他州?” “嘻嘻,倘它不这样好色,我就收了它做宠物。” 纪随风两人出自玉清宗,见闻亦更为广阔一些,苏伏暗暗记下,或有机会可于那百蛮山一行。 二位供奉恭谨站着,一语不发,心内都是非常紧张。杜嵩已把颈上项坠拿在手中,虽是法器,却只得两层禁制,因着材质实在普通,已无法再祭炼下去。 “啊……” 正自交谈,南边有宅院处却传来一声尖叫,便有甲士冲了过去。 云溪眼神闪过异芒,只留下一句:“我去看看。”身形便轻纵,跃至另外一栋宅院顶上,如是几次身形便消失在夜色里。 纪随风知道自家师妹实力比之自己不差,虽有担忧,却并未表现出来。 有一刻钟时间,众人皆是不语。苏伏微微皱眉,突而站起,就见北面宅院处有妖气冲天而起,浓烈至实质,让人心惊。 一只手拦住了苏伏,纪随风淡淡说着:“苏道友守着此处便是,那边交给我。”说着身形亦是纵起,几个起落后,消失不见。 苏伏眉头皱得更紧,暗暗思忖:“倘若此乃此妖调虎离山计,它怎就肯定能把玉清宗两位调走。再说我亦不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思虑未定,自陈府正中宅院里又隐隐传来:“啊…你是什么东西……来人啊……有妖怪……来人啊。” 声音不大,然修士五感灵敏,亦可听个大概。 两位供奉咬咬牙,向着苏伏拱拱手:“前辈镇守此处,我等前去查看。”说着亦是有样学样消失在夜色里。 整个陈府很是热闹,到处都有着状况。苏伏倒是愈发肯定,此妖留了陈依依元阴,怕是想在五位修士眼皮底下作案,故他稳坐钓鱼台,周边有何动静都不再理会。 …… 云溪一到南边厢房,就见着一个丫鬟被训斥着。 “叫你胡乱叫嚷,惊动老爷你该当何罪?” “罗总管,对不起,对不起,呜呜……” 这边兵士见没甚动静,便散了去,云溪却冷冷一笑,身形自屋顶降下。 “谁?” 那兵士首领冷然喝道,云溪伸手一翻,便现出一本薄册,表皮书有度牒二字。 见状,忙跪下,度牒持有者,相当于六品官,虽无实权,却不是他们可以轻慢。 “不知仙长在此,多有得罪,万望见谅。” 云溪摆摆手:“你们巡逻去吧,这里交给我。” 说着收回度牒,那兵士自是无有意见,便带队走了。 “你二人何必再演,还不快快与我显出原形。” 见他们走了,云溪冷冷说着,动作不停,有灵光自指尖闪现,凭空划动,下一刻,只见一道青色闪电便劈向那丫鬟与总管。 此乃修士最常用之《化雷术》简单实用,至阴神境掌握虚空画符后,无需媒介便可施展。 ‘砰’一声,两人顿时化回原形,周遭环境顿时一变,真正的丫鬟总管却是已经躺在地上,人事不知了。 假冒的亦是两段枯枝,竟和今早一模一样。 云溪呆了一呆,灵觉内已肯定了此为生物,却不料仍是被摆了一道。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冷冷哼了一声,知道自己中了计。 正欲回转,突有所感,望去,就见虚空处有极阳烈火烧将过来,云溪大惊,动作不慢,左手剑指自储物袋一抹,就有符篆现,右手于虚空画符。 “乾、舜、阳、离,烈阳咒,太清转龙令” 语速又快又急,符篆突而自焚,灵气急遽被抽取,转瞬便有煌煌火光现。那符篆又称施法媒介,刻有禁制。材质多为纸、木材、玉石等,材质越好,越能发挥术法威力。 ‘蓬——’一声剧烈炸响,周遭空气皆剧烈抖动,云溪疑惑地望着空无一物的虚空,喃喃唤了声:“师兄?” …… 纪随风这边,一路紧赶,到了现场,妖气却突然收敛了,再不见踪迹。他疑惑地四处扫视,此地连巡逻卫士亦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这是在陈府其中一个花园里,有假山林立,轻轻一跃至假山上,周围静悄悄,似乎与外面世界隔成了两个天地,灵觉里,此地处处有着虚假痕迹,却无法真正看破,心知此乃修为不足缘故。 “幻术?” 他的神情冷峻,自储物袋一抹,有符篆,虚空画符,有口令相随:“天罡正数,五气相随,雷来。” ‘嗤啦——’ 虚空有雷光闪现,像似空间被划破一般,寸寸龟裂开,幻术被破,周围却现出一地尸体,有武师、兵士、家仆,竟无声无息死于此地。 此乃玉清宗独门秘术《五雷正法》修炼难度极高,一般修士十年内修成便已算优秀,纪随风只用两年时间便掌握,资质确然上等。 而一般修士施法,倘需口诀搭配,皆是威力强大,难以独立施展或操控之术。口诀亦称令言,修士修成阴神,冥冥中自有天人交感,可影响周遭灵气动向,修至高深处,言出法随亦非难事。 见此惨状,心头微叹,上面争斗,下面遭殃。 正欲回返,突有感,不及多想,身形猛地向后一跃,同时取出一枚玉石,灵气输入,飞快形成护体光罩。 此乃神禁石,其上刻有防护禁制。禁制乃是修士驾驭灵气之法门,真界法门千千万,禁制类型更是多如繁星。 ‘蓬——’ 就见立足假山炸裂一块块,运足目力望去,却是一根簪子所为。 纪随风怔然,喃喃道:“师妹?” …… 苏伏这边,约摸等了有半刻钟,宅院外突有骚动,有喝声:“你是谁,到底是怎么混进来的?快快老实交代。” 喝声方落,便有惊呼:“妖……妖怪…杀了它…” 阁楼内,听了动静的陈依依再也忍不住打开窗户眺望,丫鬟桃香急忙拦住她,惊惶着说:“小姐,您昨夜才受了妖物所害,快别看了……” 陈依依乃外柔内刚的性子,蛾眉微蹙,说着:“昨夜便是什么也看不见,才这样被动。我倒要看看那妖物长得甚模样,桃香你快让开。” 这一番对话却被苏伏听了个分明,不由暗暗赞赏:此女勇气甚佳。 要知平常人大多有着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态,能勇敢面对未知恐惧,确然有着非凡勇气。 这时,那宅院门突地洞开,一道灰影‘嗖’地一声斜飞了上来。 陈依依恰好看见,不由惊呼:“桃香快躲开。” 桃香背对窗户,哪知异变,此时见着自家小姐似乎不是开玩笑,刚想转身,便被击个正着,顿时失去意识,身体软软倒了下来。 灰影速度极快,苏伏想救已是来不及,此时不及多想,身形一纵,自窗台跃入,手中魂幡架着陈依依,不让其冲上去。 有男子骤然闯进,陈依依受了惊吓,待看清是苏伏,知他为救自己而来,不由又是羞怯,又是着急:“仙长恩公,桃香她……” 果如苏伏所料,那桃香忽而合身扑来,竟是狰狞满面,却有妖物音声:“小子,把《炼妖经》交出,或可饶你一命。” 其言却在意料之外。 第八章:意料之外 第八章:意料之外 第九章:收九命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九章:收九命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九章:收九命 骤然闻着此言,苏伏双目渐渐冷冽,魂幡挥动,桃香顿时被拍飞,落地后化作一段枯枝。 “这却是意料之外,好妖物,目标竟是我,给我……”随着话音,苏伏身形突然侧身避让,自肋下处,有冷光刺来。 魂幡回扫,陈依依顿时惨叫一声倒飞至墙上,接着竟缓缓变化,赫然便是那自称九命的妖物。 “老实说来,从何得知炼妖经,或可留你一命,否则……”说着,魂幡抖动开来,桃木被他抽出一截,邪气放开压制,便肆意张扬。 九命吓了一跳,不知何时被苏伏斩断的爪子已恢复,指着苏伏龇牙道:“竟是炼魂幡,又有炼妖经,小子,你的来历我九命大爷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不过,你以为本大爷就这点手段的话,就未免太看轻我了……” 随着话音,周遭环境猛地变了,只见周围有几十层楼高的建筑突起,建筑与建筑之间几乎无有缝隙,亦不知是何材质建成。 苏伏眯起双眼,杀机凛凛透出,环境又是一变,这是一个色调纯白的房间,古怪造型的床位,上面躺着一个人。 床的两边有皆有一位年近古稀的老人,只是穿着奇异。 虚空中有音声传出:“咦,此地真个古怪。啊,我明白了,你竟是域外邪魔……嘿嘿,乖乖把炼妖经奉上,再把这炼魂幡与我,九命大爷就饶过你这一回,亦不向天道盟告发你,天道盟你知道吧,哼!那可是上百宗门联合之盟,小子千万别吓得尿裤子。” 苏伏胸中本就孕着杀意,终至,魂幡一抖,有剑抽出,铮然鸣动。 ‘砰——’ 又是一挥手,似乎有窗门被关紧的声音。周遭幻境便节节崩塌,竟又回到之前房间,门窗关紧,将清冷月华阻于外头。 烛火摇曳,九命不知苏伏已有灵觉,且倍于普通阴神境,不想秘法这样快被识破,怪叫一声,身体猛地涨大一圈,利爪抖出,有着青绿冷光,显有剧毒。 苏伏灵觉里,再无幻术显化,冷然道:“你之幻术于我无用,且看你挣扎到几时。” 九命脚爪抓地,猛地扑上,面容狰狞可怖,于空中竟又幻化成二,二又化作四。 “区区归元境竟敢小看我,死来。” 此秘法一出,苏伏心头亦有惊异,却是听魔灵谈起过,身外化身乃极难修炼之术,其中涉及分魂之法。魔灵作为东都灵欲魔主的分身,自是对东都魔宫传承秘法了如指掌,其《通幽真命九变魔典》有五门大道直指根本之法,另有四门外道,其中便有“身外化身”。 魔灵便没少拿魔典引诱苏伏,故对此有些了解。 区区妖物何德何能,可得东都魔宫根本传承? 一通心念转瞬而过,苏伏眼睛微微眯起,长剑在手,电光火石之间,身形冲天而起,带起一道寒芒。 ‘唰——’ 就见一道鲜红血迹划过长空,那妖物臂膀整个被斩断,三个分身亦化为枯木落地,苏伏落地,眼神冰冷,面无表情道:“还想逃?” 桃木彻底抽出魂幡,完全脱了节制的魂幡悬浮空中有黑气匍匐,邪灵跳将出来,带着森冷诡笑扑向那想破窗而逃的九命。 此邪灵便是魂幡主将,待魂幡祭炼至十二层禁制,便会再生一个主将。 失去幻术护体,九命哪能抵得住邪灵侵蚀,终是自半空落下,仓皇道:“仙长饶命……” 其半边膀子都为斩断,伤口却已止血,正丝丝蠕动,显得很是诡异。 “现在,你可以说说,从何处得来消息了?”苏伏挥了挥手,邪灵极其不甘地退出九命身体,却于九命身旁盘绕,虎视眈眈。 九命畏惧地望着邪灵,此乃炼魂幡最为邪异之处,一旦炼成,便可染化生灵。管你是人是妖,一经染化,便会渐渐入魔,神智亦渐失,沦为邪灵一样存在为人操控,或直接化作养料养育魂幡。 苏伏并无刻意祭炼,只有像九命这样即便诛杀亦不会引来太大麻烦的,才会当做魂幡养料。自不是苏伏有多心善,为避麻烦而已。 否则此幡放开祭炼,怎至于区区四层那么简单。 “仙长在上,小的那日为仙长所伤,已有所感应。今晨,亦用幻术试探,才渐渐肯定。仙长饶命……仙长饶命啊,小的还有用处,端茶送水,捏肩捶背样样精通……” 邪灵环伺,九命虽名九命,却极为惜命,再不敢耍弄任何花招,此亦是实言。 苏伏冷冷笑道:“暂且信你,至于你这小命怎样处置,先与我说说你之来历,但有丝毫隐瞒,便让你作了魂幡养料,你既知它来历,自是清楚它的厉害罢。” 九命脸上微微惊惶,更多是臂膀疼痛,强忍着说:“好叫仙长知道,小的乃莒州百蛮山狸族出身,因着一些特殊缘故,小的离家出走已有五年,曾到过神州,近日才至青州……请仙长看在小的还有些用处的份上,饶小的一命。” 九命不得不服软,一来它本就贪生怕死,酒楼内被苏伏斩断爪子时,便是为《炼妖经》气息所慑,才不顾一切地破窗而逃。这二来,倘拜于此人门下,或可谋划谋划《炼妖经》? “此幻术何名?又是从何得来,你这伤口却为何恢复如此快速?” 九命乃诞了灵智的妖族,称妖灵,却还需炼成玄牝妖丹方可开始凝练窍穴。天下妖族倘修成玄牝妖丹,便可真正化作人形,褪去原形,与人类几无区别,亦称妖王。 而妖族各大小部族皆有炼窍法门,虽比之《炼妖经》相去甚远。故妖族未成妖王前,恢复力与其他生灵并未有甚不同,故苏伏对他恢复能力有些惊讶。 “此幻术名《天狐幻月法》是那狐族天狐夜神月所创,小的无意中得来……这伤口却是小的本命神通,名九狸再生。” 苏伏听了,便暗暗思忖着:“此妖走过的地方不少,且精通幻术,留在身边确然有些好处,可弥补我经历泛泛。只是此妖知我不少秘密,却又留不得……” 这样想着,那邪灵便有动作,邪灵一动,九命顿时吓得不顾疼痛,跪伏在地,连连叩首,带有哭音求饶道:“仙长饶命啊,饶命啊仙长,小的上有八十老母,下有三岁小儿,饶命啊。” 苏伏眼中闪过冷然,方才幻境内容才是九命取死之道,这事除魔灵外,无有任何人知晓,却是不能泄露出去,故自是不会有任何心软。且此妖如此贪生怕死,难保有一日为了活命而出卖我。 九命身上疼痛难当,受了这样重伤,已是强弩之末,见对方无有留情之意,绝望地想要奋力一搏。 苏伏却忽然将邪灵收了回去,桃木亦嵌进魂幡,见邪气被镇压缓缓消散,便只拿了剑指着九命,冷然道:“将灵魄与我一分,今天暂且饶你一命,幻境里那东西须得通通忘却,日后看你表现……” 九命听了不由大喜,又有些悲戚,灵魄交出,从此生死操于他手,行事再不能随心所欲。然与自由相比,还是小命重要,故无有一丝犹豫,灵魄自体内分出。 苏伏一收,入了自家识海,刚做完动作,那窗门轰然破开,有两道身影冲进来。 “苏道友这是?” 赫然便是纪随风、云溪二人。 第九章:收九命 第九章:收九命 第十章:天狐幻月法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十章:天狐幻月法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十章:天狐幻月法 时光往回退一刻。 云溪又喊了几次,虚空无人应,秀眉紧紧蹙起,灵觉内,此地愈发诡异起来。 “慑心、致虚、守静……” 令言未完,虚空有雷霆劈下,云溪又是大惊,这气息再为熟悉不过,此乃宗门独门秘术《五雷正法》不及多想,簪子在手,灵气急遽涌入,捻了莲花诀。 簪子顿时发出一道冷光,诛仙刺自是不只锐利这样简单。此光名诛灭神光,乃是玉清宗承启真人炼制时开发出的材质物性,其材质乃月亮石、万年冷玉。 二者相撞再次抵消,虚空复又恢复平静,云溪此时再无犹豫,令言随之。 “慑心、致虚、守静,本我还复,清心大神咒。” 莲花诀倒反而捻,有清光自虚空降下,云溪只感觉体内灵气瞬时被抽空一半,然头脑一清,周遭幻境又是一变,竟是一地死尸,屋舍亦多有损坏。 “幻中幻?” 云溪倒吸一口凉气:“竟是能蒙蔽灵觉的幻术,此妖究竟是何来历?” 话音方落,便听着一声呼啸,她神情一动,再次捻诀,便有音声传出,却是靡靡之音。远方人儿似有感应,气息便急速靠近过来。 不一刻,就有人影现,几个起落,纪随风紧张地上下打量着云溪,关切道:“师妹你没事吧,方才?” 云溪见着他紧张模样,不由心头暖暖,鼻头一酸,眼眶有些泛红,黑夜里却瞧不分明,只是嘿嘿笑着:“人家怎么可能有事,师兄未免太小看我了。” 不欲他瞧出自己异样,便转移了话题:“师兄,方才你可是用了烈阳咒与五雷正法?” 纪随风见他没事,心头微松,闻着此言却皱了眉头:“方才我只用了五雷正法……后来用了清心大神咒,师妹可是用了诛仙刺?” 云溪亦是皱眉道:“我用了化雷术、烈阳咒、诛灭神光,还有清心大神咒。” “如此说来我们法术与法器皆被复制,很像传闻中的虚空傀儡,又可蒙蔽灵觉……” 师兄妹二人不由齐声惊呼道:“天狐幻月法?” 纪随风恍然,脸色随之一变:“不好,苏道友危险,我们快回去。” 二人再不多言,身形纵起,一路紧赶,就见陈依依宅院门洞开,外头守卫皆东倒西歪不省人事。宅院顶上,哪还有苏伏踪迹,二人未及多想,便自紧闭窗门冲将进去,却看到妖物跪伏在地,臂膀整个被斩断,不由惊疑问着。 “苏道友,这是?” 苏伏见二人脸上紧张神色真切,知二人确实担忧自己,有些暖意,微微笑着:“你们可来迟了,此妖我收下了。” 他临时改变心念自不是因为二人到来,而是魔灵突然要与他做个交易,言称有一秘术,可抹去生灵记忆,只需苏伏找来同魂幡主将一个水平的邪灵供与它。 此确然有些诱惑力,便转了心念。至于魂幡能隐瞒则隐瞒,那魔门与天下宗派怨隙由来已久,还是莫要如此招摇。 紧赶而来的两人对视一眼,皆有些震惊。他们能脱离幻术,乃是因着宗门独门秘术《清心大神咒》。下山前,那承启真人逼着二人学了,果有用处。 对苏伏这来历却是愈发好奇,此时二人绝不信他只是普通散修而已。 这一点,二人还真猜对了,普通散修岂能入得叶璇玑法眼。 苏伏便把经过简单说了一遍,自是隐去了炼魂幡一段,末了又问着二人道:“你们可知这天狐幻月法为何?” 纪随风点了点头,慨然一叹:“天下妖族,有分部落,自有大有小,有强有弱。狐族自古以来便是弱族,然两千多年前,却出了一只九尾天狐,乃是修了《天罡真煞凝窍炼妖经》得了长生之妖,且诞生了九尾天狐这一至强血脉,她便是当今狐族首领夜神月。这天狐幻月法便是她所创,却为狐族开了一番大好局面。” 云溪脸上满是倾慕,向往道:“夜神月大人可是人家的偶像哦,倘能亲眼见一见她就好了。” 说到这里,云溪眼珠子一转,忽而走向九命,仔细看了下,不由一脸嫌恶道:“诶,这妖物长得这样丑,岂能与夜神月大人相比,真不知哪里得来狗屎运。” 九命犹自跪伏着,闻着此言,有些委屈,这外貌乃天生,且我还没修成玄牝妖丹呢,化成人形不知有多风流倜傥。 苏伏转向他,淡淡说着:“我们对外宣布,妖物已除,你现在去找个地方养伤,随时听我召唤。不许再现于人前,更不许行奸污凡人之事,否则定饶你不得。” 他的双目如电,前世最厌恶便是此类恶人。 九命乖乖行礼,口称:“老爷,那小的可以奸污女修士么?” “你可以试试!”苏伏似笑非笑道。 云溪狠狠踹了它一脚,娇叱道:“就凭你这怂货,也敢痴心妄想。” 九命讪讪,不敢反驳亦不敢反手,便行了大礼,缓缓消去身形。此时有月华之力相助,幻术却是可以随心所欲使来。 苏伏不怕它跑,只需灵魄在手,它死也跑不了。 纪随风却很是疑惑,问着:“苏道友何以收下此妖,倘需跑腿,以苏道友能耐,不知有多少散修愿意追随。” “此妖经历非凡,想着留在身边亦可时时提醒,在下对这天下五洲之事却还是一知半解呢。” “唔,苏道友之事在下自是不便多言,只是有一事需得提醒道友,那百蛮山妖族最恨奴役妖族者,道友倘遇妖族高手,切记万分小心。” 纪随风这番话已是肺腑之言了,有些人便是如此,短暂相识便是朋友,为朋友之事上点心,亦是理所当然。 苏伏确实微微感动,八年时间虽未曾走遍青州大地,见过的人亦不在少数,极少有人这样推心置腹,便深深揖礼道:“多谢纪师兄警醒,在下省得。” 云溪百无聊赖道:“喂喂,你们两个大男人有完没完了,人家困了。啊对了,两位供奉先生呢?” 三人面面相觑,竟把那两人给忘了。 第十章:天狐幻月法 第十章:天狐幻月法 第十一章:招婿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十一章:招婿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十一章:招婿 翌日,陈府客厅。 陈有为喜盈盈地于桌上向着众人劝酒,其两位夫人与陈依依皆陪在座上。昨夜陈依依并不在自己院落内,而是被陈有为秘密藏起。九命便利用了这一点想给苏伏设个套,不想如今却反制于人。 亲眼目睹那妖物臂膀被“烈阳咒”焚至虚无,陈有为的态度有了个百八十度的转变,不但热络地邀请众位修士用宴,更是亲身带着家眷作陪。 纪随风比较随性,有吃有喝倒是无所谓,云溪自是跟紧自家师兄。 两位供奉在席上皆颇为惭愧,昨夜连妖物影子都未见着便已结束战斗,所幸两人脸皮不薄,没有在席上失态。 而昨夜凶险陈府一家人亦有所耳闻了,那陈依依不时拿眼偷瞧苏伏,却是越瞧越羞。陈有为一直注意着自家女儿反应,心里有些惆怅,颇有女大不由人之慨叹。 “我敬诸位仙长一杯,还请原谅昨日我这凡俗之人无礼之处。另外亦要感谢诸位仙长不计前嫌相助之情。”陈有为说着饮尽了杯中物。 这时便轮到大夫人张瑾敬酒,亦是同样说辞:“多谢诸位仙长,给诸位仙长添了麻烦。”一杯尽,脸上便泛起红晕,显然不胜酒力,便歉意告退了。 李芸芸亦举杯敬道:“诸位仙长果然可靠,比那些兵士武师可好多了。小女子昨夜可是吓得睡不着,幸亏诸位仙长救护。”这少妇媚眼如丝,不时扫过苏伏与纪随风二人,有些诱惑。 只是凡俗姿色,实难引得两人动心。云溪对她亦没甚好感,便懒得理她。 轮到陈依依,她连忙站起行礼,苏伏却打断了她,微笑说着:“你们不用放在心上,只是顺手而为,这宴既罢,是我等告辞的时候了。” 陈依依忽然感觉心有些空落落的,不知所措道:“仙长恩公,您这就要走了?” 云溪早就想走了,便站起,两位供奉巴巴地望着苏伏。 陈有为连忙站起,说着:“且住且住,诸位仙长,在下这里有一些薄礼,还请仙长笑纳。”说着又朝外头吩咐:“快抬进来。” 听了吩咐,外头就有人抬着三个大箱进来,一一打开,却是符钱、金条,还有一箱玉石之物,虽有优有劣,然于此便可看出这陈家家底了。 “此乃区区薄礼不成敬意,还请诸位仙长收下。” 两位供奉眼睛一亮,那金条还没什么,但那符钱却是修界最为流行之货币。 符钱外形与凡间铜板相似,乃是符篆所制,内里刻有禁制,亦可当媒介使用。普通散修皆可制作,乃真界各大商行联合发布,青州便有大商行玲珑阁之分点,修界与凡俗界虽有间隔,然一些货币之流亦是通用的。 玉石则是铁矿之精、暖玉、青金玉等,皆是上等施法媒介,亦是许多修士常用之物的原材料,故价值不凡。 纪随风和云溪二人便拿了些玉石和符钱,其实对二人来说,这玉石和符钱亦是有些紧张。玉清宗虽为大宗门,然其门内弟子数千,每日皆有消耗,不成真传,他们月例亦是着紧。只是昨夜为幻术所困,却是苏伏在拼命,哪好意思多拿。 那两位供奉亦如是,只是巴巴望着苏伏。 苏伏知他们顾虑,便说着:“二位先生亦辛苦了,不必有所顾虑,拿吧。” 两人得了首肯顿时喜出望外,只是多拿了金条和少量符钱玉石,就算如此,亦是少有的丰厚了。两人懂得分寸,贪得无厌之人下场都不太好。 青州有剑斋玉清宗两大超级门阀镇压,凡有散修敢于凡人家里盗取或强抢钱财者,抓住后最轻亦是赔上小命。一些世家大户亦有着修士,且资源不差,修炼速度并不比大门阀慢多少,所缺不过传承。 而像陈家这样一县首富,却不曾招募修士护卫,反而是件怪事。虽说有两大超级门阀镇压,然人心如鬼蜮,诡谲莫测,哪能确保万事无忧? 见他们拿好了,苏伏用魂幡吸走了剩下的,魂幡内部有着空间,只是不能放太久,会受到邪灵感染。心头亦是欢喜,修士必不可缺之法、财、侣、地。就苏伏目前境况来讲,财反而是最重要的。 修为越是往上,所需亦是越大,这八年时间,苏伏无有任何收入,自是过的拮据。几次参加了玲珑阁交易会,皆只得开个眼界而已。 这一幕又是让纪随风两人暗惊,虽知这魂幡不简单,不想还能储物,却是感应不到更多内容。难怪他老是自幡柄处抽出长剑,本以为这剑藏于柄心内。 苏伏转向陈有为,拱手道:“却是我等所需之物,多谢陈家主,倘无别事,我等便告辞。” 那陈依依虽不舍,却只得上来盈盈行礼,黯然道:“仙长恩公走好……” 苏伏微微笑着点头,便要离去,陈有为却拉住了他,脸上满是苦笑,说着:“苏仙长可否借一步说话?” 云溪便冲苏伏挤挤眼,嘻嘻笑道:“我和师兄在外面等你。” 纪随风亦是点点头,便出去了。 两位供奉自是识趣地跟在后面,一直打酱油还有得赏,已是非常满足。 陈有为见他们都走了,对着自家闺女说着:“依依,你和二姨母也出去吧,我想单独和苏仙长谈谈。” 陈依依柔顺地应是,心头幽幽叹着,最后深深凝视苏伏一眼,和李芸芸一起往偏厅去了。 苏伏两世为人,亦猜不透这陈有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就疑惑问着:“陈家主有何事要谈?” 陈有为先让人把宴席撤了下去,然后又吩咐上茶,请了苏伏坐下后,才微微笑着问:“苏仙长如此年少修为便已如此惊人,前途不可限量啊。” 苏伏这养气功夫了得,知对方定有下文,便只微笑不语。 “惜不知天下大势,乃因人成事,人道如此,仙道亦如此,岂不闻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苏仙长可知天下诸州与海域各有甚势力盘踞?” 陈有为却是不待苏伏回答,便自顾自说着,神情有着追忆:“青州自不必说,那神州有天道盟,其首领宗派乃太乙圣地,其下又有仙源剑派、云山城、灵墟阁。另有上百大小宗门,神州大地浩瀚,皆为天道盟所属。” “而世俗则是大云王朝,统管子民数亿,人道昌盛繁荣,却又是另外一番局面。青、神二州皆有凡俗世界,却为盘踞其上之大门阀提供了无数新鲜血液,传承才不至断绝,反而愈发兴盛。” “商州、莒州、庐州撇开不谈,那东海龙宫紧邻青州,为龙族盘踞,世代与青州两大门阀交好,才有与其他势力抗衡资本,此便是得道者多助。” 陈有为说的这些苏伏自然知道,却是从其他散修那里得知,这陈有为区区凡人,怎就如数家珍般? 许是知道苏伏疑惑,陈有为淡淡一笑:“苏仙长看我有大年纪?” 苏伏不知他这是何意,便猜测道:“或三十五六?” “老夫今年却是六十有二了。” 苏伏惊讶道:“陈家主亦是修者?” 陈有为闻着此言,不由微微苦笑,说着:“早年或许算是吧,我本是神州人士,家族遭了倾覆之祸,自身亦是重伤,修为全失……” “此事老夫是信得过苏仙长才告知,还请千万莫要泄露,昔日仇家怕是不会让我安心苟活。” 陈有为这话不假,不论是昨日早晨试探,还是今早见着苏伏表现,知此人绝不是利益熏心之人,亦非为欲望所驱使之人。 苏伏确实惊讶,问着:“那昨夜怎会让那妖物随心所欲?想来陈先生应有手段应对吧?” “有你们在,老夫何必献丑。此事不提亦罢,前面老夫所说想来苏仙长有些迷糊罢?”陈有为双目忽然炯炯有神,紧紧盯着苏伏。 苏伏有些恍然,难怪陈家无需外聘修士,陈有为自家便是修者,即便修为全失,对付小小散修还是有把握的。 听了这样说,苏伏知道终于说到重点了,便凝神点头,却不言语。 “是这样,老夫欲招苏仙长为婿!” 第十一章:招婿 第十一章:招婿 第十二章:深不可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十二章:深不可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十二章:深不可测 “是这样,老夫欲招苏仙长为婿。” 苏伏乍觉荒谬,不由苦笑着:“小子何德何能……” 陈有为摆摆手,打断了他,道:“先不忙急着拒绝,苏仙长觉得我家女儿如何?” “丽质天成,性情温婉,相信谁娶了她都是福气。”苏伏在脑海中回忆了一番,才发现这个陈依依确实不错。 “苏仙长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家依依根骨上等,老夫正欲让她拜入玉清宗,凭她资质并非难事。” 苏伏听了又是不解,问着:“陈先生何不自小便替她打好根基,虽入道不嫌晚,然有条件,尽早却是更好选择罢?” 陈有为苦笑道:“非是不想,而是不能。我那仇家擅追踪,我家之人不修炼也罢,一经修炼便会受到追踪。” “那陈先生何以又改变主意了?” “此便是老夫欲招你为婿的原因,老夫欲把依依托付于苏仙长。且仙长不用担忧我那仇家之事,依依倘拜入玉清宗,我那仇家不敢,亦不能动依依。倘仙长答应,定保仙长一个玉清宗内门弟子名额。” 陈有为这话确实有着极大诱惑力,对散修来说,没什么比加入一个修道大门阀更让人心动的事了。 俗话说:背靠大树好乘凉。 修道大门阀有着顶级功法传承,天生便高人一等,且资源丰富,各种珍惜炼器材质与辅助修炼的宝物更是应有尽有,哪像散修,皆得自家谋划。 陈有为见苏伏依旧淡淡,不知筹码不够还是真的不动心,便又说着:“苏仙长倘答应入赘,我家之财任凭道友取用,绝不皱一眉头。” 此便是加注了,苏伏不知自身究竟哪里值得对方这样投入,只是歉意道:“在下已应了一位前辈,须得加入剑斋方可,却无缘玉清宗了。” 陈有为见对方如此执拗,不由心头有些怒意,此子小小散修,三番两次拒绝,真是该死。这样想着,有一丝弱不可闻的杀意泄出,却是一惊,转瞬收敛,什么时候养气功夫这样差了? 又皱眉问着:“苏仙长真的不考虑考虑?所谓得道多助,长生大道非是一人之事,亦需乘着大势而行。” 苏伏站起,外面正却有仆人端茶进来,却是茶也懒得喝了,淡淡说着:“陈先生好意心领,伏亦有伏之道,只能应承先生,倘日后有缘见了依依姑娘,自会照看一二,告辞。” 那端茶仆人见着苏伏背影,不由骂道:“此人真是不识抬举。家主您喝茶。”言至后面,已是满面笑容。 陈有为脸色阴沉,忽然说着:“此人看来不好掌控,吾盟于青州筹谋多年,不能收服此子有些可惜了,不知他与那南离宫是什么关系。” 这一番话把那仆人听得云里雾里,正疑惑,就见虚空有人影降下,赫然是那李芸芸。 就见着她妩媚一笑,脸上一阵变幻,竟完全换了个模样,姿容却变得上等,气质亦有巨大转变,和着成熟风情,已让人不可忽视,好个勾魂夺魄尤物! 那仆人看花了眼,艰难地咽了口水,下体却是发热。 李芸芸朝着他勾一勾手指,他便不由自主地走过去,脸上有着淫靡之色。却在将近未近时,整个人爆裂开来,血肉顿时四分五裂。 有红光闪动,却将所有血肉挡在两人外面。 “区区凡人亦想动我。” 李芸芸脸上妩媚不变,有着勾魂笑容:“不能为我们所用,便清理算了,我可是对他垂涎已久,想来定能让我好好舒服舒服。” “哼,平常我懒得管你,此正是吾盟关键时刻,却是不许你打草惊蛇。那人身上明显有着那女人气息,惊动南离宫后果是怎样你可清楚?” 陈有为阴沉脸上更是可以滴出水,此人油盐不进,最后那一瞬,自己有些气息泄露,怕是已为他所察觉,最后还是没有出手留下此人,便是忌惮南离宫那女人。 “我自是清楚,你却没能留下此子,真是可笑。” 李芸芸心中冷笑,陈有为的小算盘她自是清楚。不过两人皆有那个想法,谁也不用笑话谁。 陈有为懒得与她吵,便阴沉着脸一语不发。 见他不语,李芸芸面上带着冷笑:“他可是说了,定会加入剑斋。方才你泄了一丝气息,怕是已让他有所察觉罢,就不怕我们的老底被挖出来。倘因你之故坏了盟中好事,我可不想被你连累。” 陈有为便冷冷道:“那两个玉清宗弟子就在门外,现在动手更会被他们所察,即便要动手亦不能是现在。” “现在不能动手,出了外面又怕惊动南离宫,我看你是在袒护这小子吧?”李芸芸妩媚笑着,语出惊人。 陈有为无动于衷,只淡淡道:“你大可自己试试。” 李芸芸自是不敢,只是不甘,便又冷哼一声:“倘出事,我定会将今天之事如实上报。”说着,身形缓缓消散,诡异莫名。 …… 苏伏自陈府出来,背后却已是湿漉漉一片。那一瞬间,他的灵觉感应到了,陈有为的修为绝对在自己之上,此人真是深沉可怕,藏于万山县几十年,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自家秘密也不知暴露多少,却不出手留下自己,这是为何,应与玉清宗两人弟子有关罢? 不管如何,须得尽快离开这里。回忆着他一连串说辞,现在想来,不外引诱自己加入他们而已,真是好险。那陈依依又是怎么回事?倘那样亦是做戏,此演技放于前世,已是影后了罢。 想着,心头满是苦涩,这挣扎求存之道真是如履薄冰,一个不小心便会万劫不复。此后需得小心再小心,前世有句话,低调方为王道,想来确然有些道理。 纪随风几人正等着他,见他出来,神色有些不豫,便问着:“苏道友,那陈家主找你何事?” 云溪几人自很是关注,尤其云溪,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嘻嘻笑着:“我猜那陈有为定是想招苏师弟为婿。” 苏伏面上苦笑着:“却让云师姐猜中了。” 二位供奉满是羡慕道:“前辈就是前辈……” 纪随风笑着,好奇道:“这不是好事么,怎么苏道友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 苏伏自是不好把事实说出,便掩饰道:“没什么,剑斋山门开启在即,接下来可能要和各位道友分道扬镳了。” 云溪‘啊’的一声,惊呼道:“苏师弟你想加入剑斋吗?好可惜啊,我还想举荐你加入我玉清宗呢。” 纪随风亦是这样想法,苏伏的潜力两人已是看得分明,其为人亦有过考验,完全符和入门条件。 “人各有志,师妹,却不可强求。既如此,那苏道友,咱们后会有期。”说着,纪随风向着苏伏拱拱手,短暂几日交往,却是真正把苏伏当做了朋友。 杜嵩与孟游对视一眼,却忽然说着:“今晨收到消息,那云崖县常有人失踪,怕是与鬼修有关。” “云崖县?不就是师傅交代我们探查的地方吗?”云溪说着,怪异地望着二位供奉,说着:“你二位该不会又接了那里的任务罢?” 云溪摊了摊手,很是无奈的样子:“要真是你们,看来我和师兄有得忙了。” 二位供奉汗颜,讪讪道:“却不是我们,有甲级供奉去了。” 大律枢密院甲级供奉,皆是阴神境以上修为,倘说凡俗境与凡人无有区别,那么问虚境便已是真正踏入修道门槛,有着让人不可小觑的力量。 苏伏本来打定主意尽快离开南陵郡地界,听了这话却又是心头一动,暗忖着:“倘真能加入剑斋,怕是没什么机会再下山寻找邪灵,与魔灵的交易须得尽快完成,魂幡祭炼到此不容易,牺牲主将,只为了九命那妖物太可惜了……” “苏师弟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 正想得出神,却被云溪打断。 “剑斋开山门的时日还有大半年吧,苏道友何不同我们一道,去云崖县转转,我记得没错的话,恰是顺路罢?” 纪随风邀请着,他倒是很想看看苏伏还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他惊讶。 苏伏恍惚,竟有些心神不定,这可不是好兆头,面上不显,微笑着:“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 第十二章:深不可测 第十二章:深不可测 第十三章:木属化灵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十三章:木属化灵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十三章:木属化灵 凉风习习,青黄相接的山林随之轻微晃动,落叶飘零成群漫天飞舞,晴阳高挂,光照万丈相映成辉,让人心旷神怡。 万山县周边皆是连绵山群,几代几十代居民打猎为生,随时光推移,渐渐形成繁华县城,山林渐无人迹,反而异常繁茂。 “于此苦寒之地确为难得,倘无需赶路,你我三人便买上代步坐骑,慢悠悠晃过去亦为美事。” 官道上,三道身影奔驰如飞,每每脚尖点地,身形皆如乳燕般轻飘飘升起,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落地后再次点地,三人身形并排,速度相仿。 纪随风不时打量周遭美景,由衷道:“虽无良辰却有佳景,虽无美酒却有美人,虽无珍宴却有知交好友……” 修士归元境,法身渐渐排除杂质污垢,且可控制灵气让法身变得轻盈,赶路自是极为便利。 云溪受了夸赞,心头欢喜,面上亦是喜盈盈:“师兄,下山一趟,你这嘴变甜了,回去我定帮你在师傅面前多说好话。” 苏伏受了这景致影响,让身心处于一种放松状态,亦放下诸多顾虑。倘那人对玉清宗有所顾忌,暂与二人同行或许更为安全。 九命化作一只普通黑猫蹲在苏伏肩上,一副懒洋洋打瞌睡的模样。 纪随风听了这话,不由嘿然笑着:“我对师傅他老人家的猊云舟垂涎已久,倘师妹帮我要来,我就给你当两个月苦力。” “师兄你太天真了,两个月就想打发我。” 云溪顿时不满了,那猊云舟乃祭炼八层禁制的飞行法器。修士未至凝窍期巅峰,法身仍是后天之属,故无力御器飞行。飞行法器便是可让凝窍以下修士飞行之器,且速度不慢。以他们资质,能在二十年内凝窍,已是资质上等了。 美景急速后退,苏伏笑着问道:“何为苦力?” “苦力便是让师兄当个仆役般侍候我,我们玉清宗外门弟子皆得先从苦力做起,倘修为进境尚可,便可指派别的任务,倘进境上佳,或可为门内长老收为弟子,便自动晋为内门拉。当初人家就是从苦力做起,服侍的便是师兄哦。” 云溪嘿嘿得意道,当初两人修为相当,只是云溪为外来散修入门,而纪随风乃玉清宗内门长老玄孙,身份有着区别而已。 “还说呢,也不知道谁侍候谁,连个饭都不会做。害我在外门吃了两年的灵谷,那灵谷乏味的很,现在想着胃都难受。” 纪随风不由揭短道,脸上带着不堪回首。 云溪不甘示弱:“谁也不是天生就会做饭的,师兄还不是,经常不洗澡,又不用除尘术,要不是我替你打扫,你那院落和猪圈可没甚区别呢。” 纪随风‘哈’一声,不服道:“那是因为我经常闭关缘故,我自小便会做家务,比你这千金小姐强多了。” “那师兄你的衣物谁帮你缝的,哼,要不是本小姐下了苦心,费了两…天学习……” “那也叫苦心?两天时间一晃而过,再说衣物损坏自可去寻执事申请,或者下山采购,一个符钱就可买到十年都穿不尽的衣物……” 云溪一时语噎,便撇过脸儿:“总之,两个月是不可能了,除非二十年……” 纪随风黑着脸:“二十年我还要那法器?” 苏伏不想自己一个疑问,便引起两人相互揭短,便笑着:“你二人感情真好,叫人羡慕。” 云溪正要反驳,神情忽一紧。 三人疾驰两个多时辰,以他们脚力,已越过万山县地界,来到云崖县。 连绵群山不知何时已被甩至身后,沿官道而行,就见前方视线陡得一变,一片片竹林映入眼帘,再往前头行去,隐隐有着农田,可以见得这是一个村落。 三人急停,因着灵觉里,前方竹林内有打斗声。且有着丝丝古怪气息,有些诡异。 苏伏眼睛微微眯起:“去看看!”却是命令肩上的黑猫。 九命有些不甘不愿地‘喵’一声,身形纵起,气息全然收敛,这幻术确实上等。 三人亦跟在后面,就见黑猫隐于竹林外偷窥着,身形忽而变大,脸上有着义愤填膺之色,骂咧咧道:“岂有此理,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欺负良家少女?” 三人听了不由暗骂不要脸,此色猫祸害了万山县多少家良家少女了? 小心靠近,就见一群黑衣蒙面人围攻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这群人身上皆带着丝丝黑气,煞气很浓。 九命巴巴着望着苏伏:“老爷,快救救她吧。”眼内却闪着赤裸裸的欲望。 苏伏冷冷盯着它,警告着:“往后没有我的同意,不许你打任何女人的主意。” “是是,小的再也不敢了!”九命面上谄媚笑着,小命在人家手里,哪敢有半个不字,心内暗暗骂咧着:“这小子可恶,大爷我找个婆娘也要管,这日子要怎么过啊……” 那小女孩手里有着一把剑,挥舞间有着丝丝绿意闪烁,与周遭竹林相合。然却寸寸被压制,眼看就要不敌。 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点头,以不同方向冲了上去。苏伏于半途便抽出长剑甩出,长剑微微有着白光,落点正是小女孩周边空地。 从天而降一把剑,就见一道剑气肉眼可见,呈半圆形豁然散开,直接冲散了围杀之势。 此乃凡俗剑术,苏伏进入归元境,这一招使来更是流畅。 纪随风动作亦是迅速,捻动法决,符篆出,赫然是烈阳咒,就见一条龙形烈焰狠狠冲上,对方纷纷闪躲,攻势又是一窒。 这纪随风的烈阳咒使来已有几分道意,因熟练掌握,故可随意幻化形状。 “你们是谁?”一个首领模样的蒙面人,见着三人冲出不由怒喝道。 云溪懒得与他废话,身形在半空便祭出诛仙刺,其中一个围杀者躲闪不及被刺穿心脏,顿时倒地不起。 苏伏趁着他们身形未稳,急速冲上,握着倒插的剑柄,拔出,旋身回斩,一个偷袭者便人头落了地。 那首领亦是阴神境,感受着苏伏修为最弱,便想着先解决他再说。主意定下,自储物袋内拿出一方玉印,灵气急遽涌入,玉印浮空放大,朝着苏伏狠狠压下。 苏伏脸色微变,想也未想,抱着小女孩侧倒,周遭皆是竹子,很大限制了他行动。 ‘蓬——’ 一声巨响,竹林震动,林内已有堆积一层厚厚枯叶,此时被一压而空,一个方形巨坑显露。 纪随风眉头微皱,双指并拢于虚空急速划动,令言道:“天罡正数,五气相随,金气听我号令,雷来……” 白昼里,突有金色雷霆降下,目标赫然是那首领。 想躲闪已是不及,已恢复原形的玉印再次变大挡住了雷霆。 ‘喀嚓——’ 那玉印竟裂开一丝,首领心疼地脸都扭曲了,心头虽暗恨,却果断道:“五雷正法,该死,是玉清宗的人,先撤……” 云溪方才杀了两个,正欲追击,却被纪随风拦着:“别追了。”又转向苏伏道:“苏道友没事吧?” 苏伏心头惊异,这《五雷正法》他还是第一次见,竟有这样威力。九命更是后怕地看了看纪随风,万幸昨晚用幻术困住了他。 “我没事,她好像有事。”脱离险境,苏伏才发现怀中小女孩不知何时已晕迷过去,轻轻把她放倒在枯叶上,搭着她的手脉查看,脸色渐渐古怪: “咦?” 两人围过来,云溪看着小女孩楚楚可怜的模样,心头柔软,不由紧张问着:“她怎么样?” 九命再次化为黑猫,在旁边嗅了嗅,忽惊声道:“木属化灵?” 第十三章:木属化灵 第十三章:木属化灵 第十四章:竹儿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十四章:竹儿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十四章:竹儿 “木属化灵?” 苏伏亦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不由疑问道:“是何物?” 黑猫不敢隐瞒,老实解释道:“禀老爷,这木属化灵乃草木得了灵智成精,修为足够,可化形而出,此女应是绿竹化灵,修为应当在八百年上下。” 奇花异草倘有机缘诞生灵智,便唤作精怪,此后按年计,千年后有天劫,渡过便可真正化形,从此脱离本体,与一般生灵无二,亦可修天道。 苏伏恍然道:“难怪我摸不着她脉象,原来如此。” 说着,又有疑惑:“既是化灵,应有本体依托罢?” “老爷英明,此女还差两百年便可彻底脱离本体。您看她脸色灰白,似乎受了重伤,然其本体无碍,这点伤于灵体而言算不得什么。” 听了解释,三人才放下心来,云溪终于觉得身边有个经历丰富的妖怪确实不错。 黑猫见着三人一副你还有些用处的表情,尾巴有些翘起:“老爷,您看不如把她许配给我吧,小的一定好好待她。”说着,看着小女孩,哈喇子都要流出来。 云溪瞬间换了想法,眼神冷冽,杀气十足道:“色猫你敢动她一根汗毛我就阉了你。” ‘喵——’ 感受着杀机,黑猫顿时尖叫炸了毛,忙躲于苏伏后面,耷拉着脑袋,再不敢吱声了,真界白昼,月华之力极弱,它的幻术可奈何不得云溪。 苏伏却是皱眉,此界但凡修天道者,道德观念普遍淡泊,杀人只当平常,这小女孩虽属精怪,然其气息贴合自然,纯净无暇,怎么想亦不可能为祸人间,却有人围杀,这是什么道理? “到底是何人这样狠心?” 云溪去查看了一番围杀者的尸体,却无有任何身份标识,不由愤愤道。 苏伏心头不解,亦问道:“此女气息纯净,没有任何杂质,显然不曾行过邪道,缘何遭着修士围杀?” “仙道显世,世人皆慕长生大道,然其受根骨所限,有资格求道者几乎千里挑一,能真正成道者更是万里挑一。” 纪随风淡淡说着,望着那大坑,若有所思,接着道:“欲做那万里挑一之人,莫说这样修为如此低下的木属妖灵,便是大门阀弟子,挡道者皆可杀。” “木属化灵之物乃是我们这些内门弟子亦垂涎之物,何况那些人。真界这样的灵物可说是千载难得一见,故价值连城,倘炼成法器,其本身便带有灵性,虽只灵性,想想有多诱人,很多法宝甚至都不见得有呢。” 说到这里,纪随风便打量着小女孩,淡淡笑着:“此女可惜还差两百年道行,倘炼成法器,灵智便退化成灵性,日后即便生出真灵,亦不是她了吧。” 黑猫惊讶地望着纪随风,心道:此人真的只是玉清宗内门弟子? “挡道者皆可杀?” 苏伏喃喃,就有丝丝明悟。是了,无论哪方世界,无不奉行弱肉强食,即便前世处太平,口号着人人平等。可这平等背后亦有黑暗,亦有着明里暗里压迫与剥削,最终便是那些走在时代最前端的少数人物掌了话语权,普通平民往往连选择权亦无,拿什么抵抗? 此界如是,此界之生灵如是,此女亦如是。 这时,识海突然一阵翻腾,那魔灵猖狂大笑:“挡道者皆可杀,小子,你终明白这个道理了?为了奖赏你,本魔给你机会,只需将那小女孩的灵魄与我,先前咱们交易就当成了,如何?” 苏伏心神沉下识海,冷冷笑着:“挡道者皆可杀,我虽认同,何必听你摆布,你想要她?我偏不给你。” 魔灵不恼,反而大笑:“可笑可笑,你这样说,不过是在掩饰你心慈手软罢了。终究是个凡人啊,欲寻天道,哪有这样容易?我便看你怎样受其所害,哈哈哈哈……” 苏伏不欲与他争辩,退出识海,见云溪二人一脸古怪,黑猫一脸崇拜地望着自己,不由疑惑道:“你们为何这样看我?” “你放开我,放开我,变态。”语声清脆响亮。 苏伏低头一看怀中,顿时明白过来,原来不自觉间把对方给抱紧了,忙将手松开,几乎尴尬得无地自容。 那小女孩挣脱了苏伏,一脸害怕,连连后退,小脸上满是委屈,眼眶红红的,似乎要哭的模样。 云溪忙上前揽着她,神情温柔,安慰着:“别怕别怕,姐姐在这里呢。” 说着脸色微沉,转向他们道:“你们绝对不许有把她炼成法器的想法,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们。” 小女孩正是怕这个,其实方才只是装晕而已,不想还是被认出根底,且还有人对自己如此了解,那个变态把自己抱得紧紧的,莫非真要把人家炼成法器…… 纪随风苦笑着:“我只是说说,哪会当真这样做,木属成道本就艰难。”说着,脸上神色有着揶揄笑容,说着:“苏道友真是好悟性啊,在下佩服。” 苏伏苦笑:“不想这样入迷,让纪师兄见笑了。”说着又转向小女孩,歉意道:“真是对不住,在下绝不是故意的。” 黑猫小声嘀咕着:“老爷绝对是个比我不差的色鬼,这样小的孩子都不放过。” 众人皆是修士,这五感灵敏,黑猫显然是故意的。 云溪嘻嘻一笑:“原来这就暴露了苏师弟本质,我还以为师弟有多君子呢,人家好失望呢。” 苏伏一脸黑线,冷冷瞪了黑猫一眼,回头再找你算账。 “姐姐,这个人好凶哦,我怕……”小女孩一脸被吓着的模样,脸上委屈更浓。 云溪立刻就板起脸训斥苏伏道:“师弟,你看看你又吓着她了,快快道歉。” 苏伏心头微叹,这小女孩明显已是在装了,真界女子演技都天生的? “你叫什么名字,为何被人追杀。”苏伏尽量让自己表现地亲和一些,微微笑着。 许是这张俊秀的脸果然管用,小女孩望着云溪,见对方鼓励似的点头,便小声说着:“我叫竹儿,那些坏人是……主人派来抓我的。” “抓?难怪他们都未曾下死手,贵主人可是虐待你了,所以外逃么?”苏伏敏感地把这个字给挑出来,方才交手对方确实手下留情了。 竹儿听了连连摇头否认:“不是的不是的,主人他才不会虐待我,主人对我可好了。” 云溪笑嘻嘻道:“那一定是你调皮,做了坏事,害怕你主人责怪,所以跑出来了。” 纪随风深以为然地点点头,说着:“看来只有这个可能了,方才出手恐怕是多管闲事了。” 竹儿却是眼眶一红,抿着嘴唇,很是难过:“主人他突然变了,最近都不回家,每天都和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在一起做坏事。” 言至此,竹儿眼泪终是忍不住啪嗒啪嗒落下,嘤嘤哭泣着:“主人不要竹儿了,有次…有次还要赶竹儿走。” 云溪很是心疼,紧紧抱住了她,哄着:“莫哭莫哭,你主人倘不要你,便不会派人来抓你,定是与你玩闹呢,乖,别哭了。” 纪随风却忽然问着:“贵主人和谁一起做了甚坏事?” “师兄……”云溪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许是安慰有效,竹儿哭声渐缓,情绪稳定了些后,说着:“主人…主人每天抓凡人…那些凡人都不见了……” 三人对视一眼,皆是心头一震,竟还未到目的地便找到了线索,真是意外之喜。 第十四章:竹儿 第十四章:竹儿 第十五章:一往无前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十五章:一往无前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十五章:一往无前 正午时分,朗朗晴空,气候适中,秋风送爽;金阳下,就是古老村庄,小桥流水人家;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孩童嬉戏,不远处是茫茫田野,望过去,一片片梯田螺旋而上,其上又有竹林成片。 广袤的山林深悠古老,空气里有着土石的清新。 这是一个叫做岭兜的村落,旁边山脉亦名岭兜山脉。村落建在一处半山斜坡,土石为基,木竹为架,棚顶有瓦片茅草,一条由土石铺成道路贯穿整个村落。 苏伏前世并非学建筑,对此地风格面貌亦说不出个所以然,许多时候他都会这样想,此地与地球怕是毫无关联罢,只是抱着一丝侥幸。 一行四人离了官道,约走两里路便来到岭兜村外,过了一座桥,便有一户人家。 这是一个老妇,垂垂老诶,拄着拐杖。 云溪上前,甜甜笑着:“婆婆,敢问这里是叫做岭兜村吗?” 这老妇见着众人气度不凡,不敢轻慢,便欲将众人迎进家中,边点头说着:“是啊,女娃子来找人?” 老妇说的话带着浓浓方言风格,与官话差了很多,只勉强可以听懂。 苏伏却倍感亲切,微笑道:“婆婆,我等想问您一件事,贵村最近可有人失踪?” 老妇闻着这话深深叹气摇头,带着沙哑嗓音:“我家儿子儿媳一月前去城里赶市日,就再也没消息,怕是凶多吉少,我这老骨头,却是走不动了。” 纪随风心头一动,问道:“敢问婆婆,除了贵家,还有谁家少人么?” “上月去赶市日年轻娃儿都没回来,约摸有着十来个,几位贵客,可有我们娃儿消息?” 老妇苍老脸上满是希冀,于山里的村民而言,孩子与粮食几乎就是全部。 纪随风解释道:“是这样,我等正是来调查人口失踪案,倘有别的情况,望婆婆告知,或可把贵家儿子儿媳找回亦说不准。” 老妇听了很是失望,叹道:“我娃儿名张铁柱,你们要是看到他,让他早点回来,就说……就说娘很想他们。” 说到这里,已是微微垂泪。又似是想起什么,连忙让出身位请众人进屋。 云溪见着忙推却道:“不敢搅扰婆婆,我等马上便走了,外面风大,您快回去吧。” 苏伏自怀中拿出一锭银子递给了她,宽慰道:“婆婆,这点银子您留着,我相信铁柱一定会回来的。” 老妇有些激动,连连感谢,还要下跪,苏伏忙扶着她。 出了老妇家,目的却已达成,离开岭兜村,众人心情都不甚佳,各有心思。 竹儿走着,心情难过,摆在脸上,说着:“是主人害的婆婆难过么?” 众人不知该怎样回答,云溪不忍她难过,便宽慰道:“竹儿,你家主人或许亦是身不由己,一切等我们调查后才有结论哦。” 竹儿乖巧点头,不再言语。 纪随风落后两步与苏伏并肩,语气淡淡,问着:“你怎么看?” 苏伏肩上黑猫慵懒地打了个哈欠,跳下,然后伸了个懒腰,跑前面向着两女献殷勤去了。 苏伏默然片刻,才说着:“按竹儿所说,其主为鬼修,这二十年里与人为善,脾气温和,突然擒凡人秘密行事,且有同伙。” “此人要么谋划已久,要么为别有用心之人所控,方才那群人,不像普通散修,纪律如此严明,倒像组织?” “倘我推论正确,云崖县定有大事,你我三人恐力有不逮……” 纪随风似乎对此早有推论,毫不意外道:“那么苏道友还想趟这浑水么。” 苏伏未有丝毫犹豫,淡淡道:“有些事总要亲眼看看,在下一直坚信,长生大道多艰难,需有一往无前之勇气,而我的道……亦如是。” “一往无前么。” 纪随风先微微而笑,接着畅快大笑。音声冲霄而起,飞鸟受惊,大片竹林传来振翅声。 前面两女一猫莫名望来,见着两人并行,一人大笑不止,一人神情淡淡,然皆给人一种狂放错觉。 竹儿悄悄看了一眼那个紧紧抱过自己的人,主人都不曾这样抱过自己呢,才发现此时的他是那样好看,有一刻心头微跳。 …… 清幽院落,景色怡人,一群黑衣人打破这静逸。 “失手了?” 空无一物的庭院,有音声传来,低沉浑厚。 黑衣人‘唰’地跪倒,其首领垂下头颅,惶恐道:“属下办事不利,请护法责罚。” “只言经过……” 首领心头微松,言道:“有几个玉清宗弟子突然杀出来,其中一个修为了得,五雷正法已掌了金气,属下心知事有不为,便先行撤退。” “聪明……” 首领心头又是一紧,还未说话,脖子已被掐住提起,空气里却仍然空无一物,诡异莫名,窒息与死亡的恐惧让他的脸涨得通红,眼看就要窒息而亡。 “太聪明不好,玉清宗既然来了,想必不只那几个小辈,马上去城里给我查,倘查不出,便将你人头提来见我。” 首领骤然脱了束缚,大口大口喘息着,连连叩首:“属下…定当全力以赴…”言毕,再不敢多做停留。 庭院复又恢复清幽寂静,只有秋风犹自拨弄着枯叶。 但只一刻,自天上落下三道虹光,就见三个人影现出身形。 其中两个赫然便是陈有为与李芸芸,只是陈有为的模样也有很大变化。 而另一个看去三十来岁年纪,只是脸上带着冷漠,眸子里亦无甚神采。身体看似与常人无异,倘仔细观察,便可看出此人身体表面有着一层盈盈之光。 此乃鬼修修至人仙还阳之表征,相当普通修士抱虚境,已非常难得。 真界鬼修皆是修士死后阴神所化,亦有其体系,为鬼修、灵修、人仙、地仙。 而地仙更是对应着普通修士长生境,只是无有法身,自此再无进阶之路。 “荼道友,你我来了半天,怎不见这冷道友?” 陈有为脸色阴沉,以他修为,到了何地亦不可能受到如此冷待。 正这时,有一群仆人婢女迎将出来,庭院门亦洞开,有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大步走来,其身上着黄袍,头发亦束了道鬓,模样普通,只是身量高长,笑容满面迎过来,拱手道: “怠慢两位道友了,在下冷武生,天坛教地级护法,此次贵盟能倾力相助定可得我教善意,先行感谢。” 陈有为见了这阵势,阴沉脸色稍稍放缓,亦拱手道:“在下陈有为,添为吾盟青州执事,此为副执事李芸芸,奉盟主之命前来相助,只是须有一点有言在先。” 冷武生似笑非笑地望着李芸芸,不时拿眼在她窈窕身段上扫过,听了这样说法,便问着:“道友请讲。” 李芸芸望着冷武生高长身量,亦是媚眼如丝。 陈有为知这李芸芸本性如此,懒得约束,只说着:“我二位于青州另有任务,倘此行有身份败露之虞,我二人随时会抽身而退,届时贵教还要见谅才是。” 冷武生脸上笑容更盛:“自当如此,贵盟愿出手已是意外之喜,本土两大门阀紧紧盯着青州,实是如履薄冰啊。” 陈有为暗骂:“倘你天坛教不与人作对,谁要与你为难,真个不要脸。倘不是盟主命令,老子绝不来趟这浑水,真是该死。” 李芸芸把弄着自家秀发,妩媚笑着:“冷道友,奴家渴了。” 冷武生恍然歉意道:“真是对不住,来来来里面请,今日我等一醉方休。” 第十五章:一往无前 第十五章:一往无前 第十六章:晋城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十六章:晋城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十六章:晋城 剑斋阎浮殿。 现任剑主李道纯负手而立,忽而吩咐道:“来人。” 有值守弟子忙进了殿,站定行剑礼,剑礼乃双指并拢于身前,微躬上半身,以此取代了日常跪拜之礼,乃上任剑主萧南离所创,受了众多弟子欢迎。 “剑主有何吩咐。” 李道纯缓缓转身,就见着他五十来岁年纪,长须满面,脸色微有黯黑,双目有着温和暖光,音声厚重如山岳,身着玄黑道袍,结道鬓,单从外貌来看,很难让人相信他便是青州大门阀剑斋现任剑主。 “去把石泰唤来,本座有事吩咐。” 石泰乃是剑斋真传弟子之一,修道一百来年,已是抱虚巅峰,只差自悟剑意便可踏入修界第三境,玄真境。 值守弟子恭敬称是,退下了。 两刻功夫,就有一浓眉大眼的汉子进得殿来,肃容行礼:“剑主。” 李道纯微笑着点头:“嗯,方才玉清宗有传讯,那南陵郡云崖县有异,你且下山查看一番,此事与你还有章程,本座观你气息圆融,只差剑意,然剑意之事非一朝一夕,云崖县事毕,你便寻机缘去罢。” 石泰再次行礼,肃然道:“谨遵谕令。” …… 西部南陵郡诸县中,云崖县占地最为广袤,幅员辽阔,却单指地域而言。云崖县土地质地疏松,多有降水,故遍地竹林,其花江竹闻名青州,然物产单调,贸易落后。 云崖县晋城,常驻人口也只六万上下,青州大地城池遍布,六万人口属中下。 苏伏一行人赶到晋城外已是丑时,城门早已关闭。虽有能力攀越,却容易打草惊蛇,故四人便于城外随便找了个干燥林地露宿。 “想不到师弟准备这样周全,野营帐篷都有。”云溪拍拍手,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杰作,两个等人高的幕布帐篷。 苏伏猎了两只肥硕野山鸡,剥皮去了毛正烤着,另有一锅滚汤,不时往里面撒着调料,不时翻动野山鸡。汤乃是野菇配石笋,与烤肉味道一起散发出来,勾得所有人饥肠辘辘。 闻着此言便微微笑着:“这些年在外头习惯了。” 竹儿鼻头抽动,和九命一起蹲在地上,巴巴地望着肥硕的野山鸡。黑猫不断咽着口水想着,这小子竟有这样厨艺,真是看走眼了。 “哇哦,好香,苏师弟这手艺可比某人强多了。” 云溪说着轻蔑地望了纪随风一眼,后者懒得理她,懒懒背靠大树,赶了一天的路,且需时刻凝神周遭,已有些倦意。 苏伏见肉已焦黄,便轻轻撕下一块,内里肉质已熟,便微微笑着道:“可以吃了,一起来吧。” 竹儿一把抢过,撕下大大一块,迫不及待地咬了一口,顿时满嘴流油。 “唔啊,好烫好烫……唔唔唔…好好吃……” 苏伏见状无奈道:“没人和你抢,慢点吃。”说着,亦撕下大大一块扔给九命。 黑猫‘喵’地一声,亦是有样学样,吃得不亦乐乎。 云溪喝了一口汤,舒服地眼睛都咪了起来,惊叹:“这味道,真是绝了。” 纪随风亦喝了一口,连连点头赞道:“比我家师妹煮的好多了。” 云溪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却没空与他吵架,撕了鸡肉就吃,不大会,两只鸡一锅汤便被消灭地干干净净。 竹儿一脸满足地躺在地上,任由青绿色衣裳沾上脏污,满是油渍的小手抚着鼓鼓的肚子,特别的可爱。她此时虽是灵体,却耗费了大量灵气将己身化作与凡人一般无二身躯。 不大会,翻身站起,对着苏伏行礼道:“多谢你的款待。” 云溪见状对她更为喜爱,嘻嘻笑着:“竹儿真有礼貌。”捻动法决,除尘咒降下,将竹儿身上油污与脏物驱除干净。 竹儿甜甜一笑:“多谢云溪姐姐,此皆为主人所教,主人教了我好多好多东西哦。”言词里带着对自家主人浓浓依恋与憧憬。 “不用客气,今天赶路也累了吧,大家早点休息,明天起来商量一下如何行动。” 苏伏说着便让黑猫收拾残迹,自顾自休息去了。 黑猫才吃饱懒洋洋不想动,可一接触到苏伏森冷目光,顿时一个激灵变身,半跪着恭敬道:“老爷您尽管休息,这些交给小的。” 心头却又嘀咕:此地既无人烟,有甚好收拾的。 …… 翌日,苏伏收了帐篷,便说着:“此行需调查那些失踪平民究竟去了何处,是生是死,我建议分开行动,人多反而容易引起关注。” 纪随风点点头,赞同道:“确实如此,我和师妹一起,苏道友便带着竹儿吧。倘有特殊情况,便由此传讯飞剑联络于我。” 说着自储物袋内拿出一把迷你玉剑,递给苏伏道:“只需输入灵气激活,此剑便会将讯息传于我,我自有感应。” 苏伏接过,点点头,又说着:“倘两天之内无有消息,我们便于此处汇合,交换情报。” 云溪依依不舍地抱了抱竹儿,对着苏伏嘱咐道:“师弟一定要保护好竹儿,知道吗?” 苏伏苦笑:“师姐是否有些关心则乱,竹儿实力可不比我差。” 这话亦是有根据的,竹儿一路逃跑能跑到那么远去,倘对方人数少一些,怕是会反杀干净罢。 云溪见着竹儿柔柔弱弱的模样,实难想象,却被纪随风拉着走了,两人自另外一边城门入城,只得朝着两人挥挥手。 竹儿大声喊着:“姐姐你要小心啊。” 苏伏淡淡说着:“我们也走吧。” 竹儿远远挥着手,末了斜斜瞥了苏伏一眼,轻轻‘哼’了一声,自顾自走了。 倘这便是竹儿本来面目,苏伏一点也不惊讶。微微叹气,将魂幡卷起,背在背后,又自内里抽出一把连鞘长剑,别在腰间。 心念微动,灵气涌上泥垣宫,面部便一阵模糊,转眼变了副模样,相貌平凡普通,且年龄更大了一些,看起来和普通江湖剑客并无二致,只是瞒不过修为高深者。 竹儿走了老远,发觉苏伏没有跟上,小脸上带着不耐烦,转身喊道:“姓苏的,你快点。”骤然见着苏伏变了副模样,却无有意外,只嘲笑着:“你本来样子还好看一些,这样可真丑,待会你要离我远一些。” 苏伏就知这小孩鬼精鬼怪,眼皮一翻,懒得理她,自她身边而过。 黑猫饶有兴味地盯着竹儿打量,却不知在想些什么。 竹儿恶狠狠地瞪了它一眼,一边跟上,一边骂道:“死色猫,你再盯着我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挖出来。”说着手掌一翻,就有一把通体绿意的剑器,正是竹儿对战黑衣人的那把。 “老爷,您一定会保护小的对吧,小的没了眼睛就不能好好服侍老爷了。”黑猫起先吓了一跳,接着便可怜兮兮对着苏伏道。 苏伏面无表情,他忽然有种头痛的感觉,只加快了步伐。 宿营地与城门本就离得不远,此时已是卯时,官道上已有行人,苏伏带着竹儿与黑猫随着稀落人流进了云崖县晋城。 远远见着城门口处有着两个大字: “晋城” 苏伏长出一口气,只望那《紫薇玄术》不会有所偏差。此行前,他曾推算过机缘,代价是五年寿元。 ps:今天停电,更新晚了,实在抱歉,两章连发。 第十六章:晋城 第十六章:晋城 第十七章:进城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十七章:进城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十七章:进城 晋城内又别有一番风貌,沿着主干道行不多久,就见街道四方通衢,屋舍栉比鳞次,皆由硬石而砌,可见稳固,许是赶市日,车马如龙,人声鼎沸。 竹儿像是鱼儿回了水里,很是快活,不时看看这个,玩玩那个,又吵着苏伏吃这吃那,苏伏一一应了,这样看来,却像哥哥对妹妹的宠溺般,更是有助掩饰身份。 “喂,姓苏的,你还不错嘛,快赶上我主人的小指头了。”竹儿啃着糖葫芦,笑眯眯说着,又指着前方一家酒楼:“快带我去那里,我早就想去了。” 苏伏淡淡道:“找你家主人带你去。” 这样说着,却在心内暗暗惊讶,这小城怎丝毫不见大事之兆,倘依我猜测,城内应是萧条才对,这样热闹,是人为掩盖了? 想到这里,对着肩头黑猫细细耳语一番,末了又道:“此事今天之内须得与我办好了,便是证明你存在的价值,我家再富亦不养闲人,你可懂我意思?” 黑猫心头一紧,忙道:“老爷您放心,这事一定给您办得漂亮,这正是小的擅长的。”说着不敢耽搁,身形一纵跃下,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 竹儿不知黑猫去哪里,懒得关心,拉着苏伏月白长衫袖子,一脸可怜兮兮:“苏仙长,您就带我去一次嘛,好不好,好不好。” 两人正处于人群间,周遭很是嘈杂,苏伏很是不喜,便拉着她出了人群,淡淡说着:“有求于我便是仙长,你这丫头未免太现实了些。” 竹儿并不懂这个词是甚意思,只当他拒绝了,小脸便微微带着委屈,眼眶一红,眼泪就要落下。 “打住打住,你这眼泪骗得了别人,可骗不了我……” 苏伏自说着,忽然怔住,骗得了别人就够了吧,转身,就见行人渐渐驻足,正古怪地看过来,苏伏顿然醒悟,此女果真可恶。 “走吧,去酒楼。” 说着再不看竹儿那张小脸多云转晴的模样,黑着脸向酒楼走去。背后传来的欢呼让他有些无奈,此女看似小小年纪,怕已在红尘摸爬打滚有些年头了吧。 其实去酒楼亦是苏伏心头所想,只是不想那么轻易让小女孩得逞,免得她得寸进尺。 想着她那眼泪说来就来,苏伏的头又开始痛了。 来到酒楼门前,就见着这是一个规模颇大的客栈,牌匾上书:玲珑客栈 虽只两层楼高,然其占地宽敞,一楼乃大堂,有三十来张桌子,柜房恰于楼梯处,二楼视线几乎全封闭,只留有通气窗。 马上便有小二迎出,点头哈腰,热情道:“欢迎欢迎,客官几位,打尖还是住店。” 苏伏淡淡说着:“住店,给我一间上房,再给我上一桌酒菜。”说着,自怀中掏出一锭雪白纹银,足有十两重,丢给了小二,说着:“住几天未定,等我走的时候一起结算。” “好嘞,客官老爷,小老爷,您二位快请进。”许是大主顾,小二哥精神一振,热情招呼着。 竹儿又不满了,哼道:“为何不开两间上房,我才不要和变态一个房间。” 苏伏懒得理她,自顾自进了大堂,眼睛一扫,便挑了个人多的地方走去,虽言多,然其不过二三桌人。 待坐定,见周围皆是普通平民,心头微有失望,不同层面的消息,自有不同层面传递,平民即便有些消息来源,因层次不够,亦说不清此内门道。 不过,总比没消息要好一些。 竹儿亦过来坐定,很是警惕说着:“姓苏的,你是不是想对我做一些什么不好的事?” 苏伏微微头痛,早知还不如单独行动,面上却不显露,只淡淡说着:“竹儿,不要闹了,我们在办正事。” “什么正事?你一定在掩饰什么,我告诉云溪姐姐去,哼,把传讯飞剑与我。” “胡闹……” 苏伏微微皱眉,灵觉内却忽然有感,心头微动,自魂幡内将飞剑拿出,递给竹儿,淡淡道:“与你便与你了,想做什么随便你,反正你我亦没甚关系。” 竹儿冷冷哼道:“谁要和变态扯上关系。”便抢过传讯飞剑,酒菜也不吃了,自顾自出了客栈。 周围食客一脸诧异,不知这两人到底什么关系。 苏伏没去管她,而是离开座位来到柜房处,玲珑客栈的掌柜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小毡帽,灰长袍,见着苏伏过来,不由微笑问着:“客官有甚吩咐?” “敢问掌柜,晋城近来可有何异事么?” 苏伏微微叹气:“不瞒掌柜说,在下一个堂兄于此失踪,我那伯母思子心切,托我来寻,刚来晋城,两眼抹黑,倘掌柜有消息,还请莫要隐瞒,在下定有厚报。” 说着,将手伸进怀里,掏出一枚符钱。按比例,这轻巧之物一枚已相当百两纹银,于此小城已是巨款了。 掌柜果然心动,脸上微有贪婪之色:“公子厚礼,小老儿愧受。近日城内确然有些异处……”说着,他左右打量,见无人注意才示意苏伏附耳过来:“听说有好些像公子这样的侠士失踪了,还有些平民。” 说完,掌柜避嫌似的,再不言语。 苏伏心头一亮,敏感地抓住了“侠士”二字。说明对方并不只抓平民,亦会朝着修有世俗武术之人。此类人皆有一明显特征,便是肉身比之凡人更强,血肉亦蕴含力量。 “多谢掌柜,此事于我至关重要。”苏伏抱手一礼,世俗武林人士之间的礼节做来很是自然,八年时间早做了无数次了。 言罢,转身欲向外行去,却突地回身:“麻烦掌柜的将酒菜送于我房间,在下有事出去。” 掌柜得了一笔天降横财,喜滋滋道:“好嘞。” 待苏伏走后,他的笑容缓缓收敛,拿起了桌上纸笔轻轻写着:修士、归元境、身家不凡、带有木属化灵。 写完,将纸条折好,放进怀里,嘴角挂有一抹似有似无的笑容。 苏伏出了客栈,没有丝毫犹豫,直直往其中一条巷道行去。待行人渐渐稀落,轻巧地跃上屋顶,站定,闭目,灵觉展开,有感应自周边传来,距此不远,身形便是一纵,赶了过去。 第十七章:进城 第十七章:进城 第十八章:引诱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十八章:引诱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十八章:引诱 竹儿气鼓鼓地出了玲珑客栈,一溜烟就溜进了人群里,转眼不见。 自客栈二楼处,有一道黑影瞬间划过,竟未引起行人注意。黑影很快缀上竹儿,许是气机感应,任竹儿再怎样躲避,亦逃不过追踪。 竹儿面上微有惶恐,却越走越偏,行人渐稀,终至绝路。 十来道黑影一闪汇合,竟是追杀过竹儿的黑衣人,那首领见着竹儿无路可逃,心头大喜:“给我抓住她。” 首领本来郁闷,一晚不眠不休查探,仍是毫无消息。天亮后,本欲硬着头皮回去复命,无意中感应到木属化灵气息,却是大喜,倘抓了她回去,性命应可无虞。 “抓了她回去,起码能复命,不到万不得已不许伤她。” 黑衣人轰然应是,便如潮水般涌上。于此不过五六人并排巷道,真是插翅也难飞。 竹儿见此,本来惶恐的神色忽然变得狡黠,绿竹剑倏然出现,轻轻挥动,丝丝绿意凝聚,忽有绿竹生成,眨眼化出两道栅栏,一前一后合拢,将所有黑衣人关在了里面。 “嘻嘻,看你们如何破困。”竹儿好不得意,把玩着绿竹剑,哼唱着小曲。 大部黑衣人皆只有气感与归元修为,无法御器,执着凡兵,却奈何不得栅栏。 ‘咄咄咄——’ 凡兵砍去只有白印,竹儿八百年修为岂是等闲。 那首领大喝一声:“让开,我来。小娘皮,待我抓住你定要好好炮制。”狞笑着,玉印显化,浮于虚空。 黑衣人纷纷涌到首领后面,生怕被误伤。玉印方显便滴溜溜放大,那首领虚空指着压下。 ‘蓬——’一声,就见土石纷飞,视线被遮挡。 竹儿秀眉微蹙,忽脆生生喊道:“姓苏的,你再不出来我就真激活传讯飞剑了。” 首领本来狞笑着,听了就是一怔,土尘未散,灵觉里,突有一物袭来。他大惊而退,就见一把百锻青钢剑狠狠刺进方才所站之地,未及松气,那青钢剑蓦地发出白光。不好预感刚起,那青钢剑竟突然炸裂开,十几段残刃四散而飞。 离得近的黑衣人首当其冲,纷纷惨叫,甚至有些正好刺进脑袋,当场死亡。 首领虽离得最近,然身上却忽有光罩,就见其手上握着一枚神禁石。 神禁石炼制不易,且材质须得蕴含有灵气的玉石,苏伏于陈府所获玉石,其中不过有两块蕴含灵气,可见神禁石价格定然不低。 纪随风乃玉清宗内门弟子,有此石不奇怪,此人亦有却让苏伏费解了。 “小子,让你多管闲事,栽我手里算你运气不好。”首领狞笑着。 苏伏一招虽让他们死伤惨重,然不损其根本亦是无用。 此时凝神观察,苏伏渐渐肯定自己猜测,面上冷冷道:“你们到底是何人,于青州到底图谋什么,倘你老实与我说来,或可留你一命。” 竹儿本还认为苏伏可以收拾他们,不料拼尽全力一招,却只死了几个人,不由握紧了绿竹剑,偷偷小声道:“喂,姓苏的,准备逃跑吧,我可打不过那家伙。” “哈哈哈,就凭你?倘那玉清宗弟子在此,我还怕你们三分,就你这小小归元境,竟敢威胁我,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 首领气得大笑,言至末尾,猛地挥手:“给我上,抓女的,砍死男的。” 剩下的黑衣人虽有些受了伤,却不损多少战斗力,得了令,便冲将上来。 竹儿见情况不妙,绿竹剑挥动,自地底突冒出一排竹子,霎时刺穿前头几个,更多的却猛地跳起,躲了开去。她的脸色忽然有些灰白,距离本体太远,调用灵气本就不易,这样大规模杀伤法术更是消耗巨大。 她有些晕地晃了晃:“还…还不快走。” 苏伏伸手托着她后背,有微光闪烁,暖暖灵气输入,竹儿脸色微微好转,见着苏伏从容不迫的模样,心头就渐渐安定下来。 黑衣人轰然杀将上来,苏伏冷冷笑着,将竹儿挡在身后,灵觉展开,头微微左侧,避开一个黑衣人长剑直刺,双指夹住,微微用力。 一声脆响,长剑应声折断,又是一甩,断剑自此人咽喉刺进,献血喷涌而出。 身形不停,脚突前一步,右手握拳狠狠侧击,恰击在右边一黑衣人握剑手腕上。黑衣人手腕剧痛,惨嘶着松开手掌,苏伏抓住其剑柄,冷笑不停,场内突起一阵寒芒。 苏伏身形忽左忽右,冷色弧光于黑衣人群中几个闪烁,不一刻,剩下的五六个黑衣人捂着脖子,睁大了眼睛,带着不敢置信缓缓倒下。 苏伏站定,气定神闲,抖动剑身,甩飞其上血迹,长剑微微散发着冰冷气息,有着让人窒息的压抑,月白长衫不曾沾到一丝血迹,白晃晃尤其刺眼。 竹儿微微张开小嘴,半晌才回神,喃喃:“好…厉害。”她亦曾见过自家主人杀人,只是自家主人修为高深,能与主人斗法之人皆属法力相当,打起来几个时辰不分胜负乃是常有之事。 然苏伏杀人,剑剑致命,有着一种让人赏心悦目的利落。给了她一种“原来杀人可以这样好看”的微妙感。 力量、速度、反应三者皆在他们之上,差距已有了质的转变,且有灵觉在身,苏伏对此并不意外。《炼妖经》不但增了他法身强度,亦对法身有着精准掌控力。 首领结舌瞠目,半晌才惊颤道:“不……不可能,区区归元境。”复又想着:倘今天不能立功,死了这样多试验品,护法定不会放过我,反正都是死,与他拼了。 主意定下,心头暗暗发狠,灵觉展开至极限,玉印再次滴溜溜涨大,之前被纪随风打出的裂痕犹在,此时却已不顾的心疼,小心翼翼靠近,寻着致命一击的机会。 苏伏有些意外,此人看去不过炮灰一流,竟有这样的拼命觉悟?冷冷笑着:“现在我再给你一个机会,倘把你们图谋告知与我,或可饶你一命。” 首领脸上似有意动:“此言当真?” “倘你乖乖配合,让我满意,必不食言。” 苏伏见他意动,趁热打铁:“你既已知玉清宗有人来,想必对你家图谋能不能成亦有所疑问罢。说到底,不管能不能成,你这样喽啰皆是炮灰一流,两强争斗,必有死伤,你可有自信活下来?” 说到这里,苏伏微微而笑,很有感染力:“不若就此逃离,天下之大何处不可去,何必做了他们斗争棋子白白牺牲呢?” 首领神色阴晴不定,似乎有些挣扎。 他再次确认问着:“你能保证我的性命?” 苏伏为表善意,把手中长剑远远扔开,摊手道:“这是我的诚意。” 竹儿有些着急:“不行,不能放过他,他……” “好,我答应你。”首领急不可耐地打断竹儿,并收回玉印,脸上有着焦急神色,复又向前走着,边说道:“我们图谋是……” 首领说着,本来意动脸色忽然狰狞,手至储物袋抹过,一道黑色光芒刺破空气,直直袭向苏伏。 苏伏怎会轻易放松警惕,不过两人距离已是不远,又是骤然出手,这黑光又快又急,他也只来得及侧身扑倒,于千军一发之际躲过黑光。 首领狞笑着:“你再躲我看看。”就见玉印不知何时已再次放大,正对着侧倒的苏伏狠狠压下。 竹儿的反应完全跟不上,想救援已来不及。 ‘蓬——’ 又是一声巨响,土尘再次弥漫,竹儿心头一震,惊呼:“苏伏!” 第十八章:引诱 第十八章:引诱 第十九章:万竹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十九章:万竹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十九章:万竹 首领好不得意,狞笑着,黑光复又飞回来,只见其肩上便多了一只浑身透黑的鬼鸦,约黄雀大小,瞳孔特别大,闪着红芒。 “哦?鬼鸦,还是以修士魂魄炼成,我小看你了。” 尘灰中传来淡淡话音,其内容却让首领笑意僵在脸上,他咬牙切齿道:“就算刚进凝窍受我这翻山印一击亦要去掉半条命,你究竟是谁?” 场内一阵旋风吹过,露出苏伏身形,月白长衫多处破损,露出精壮肉体,就见他以霸王举鼎的姿态,巨石一样的玉印被他稳稳抬着,脚下深陷,方圆两丈地皆龟裂开。 首领对这玉印操控并不如意,否则岂会连敌人情状都不知晓? 玉印滴溜溜恢复,竹儿凝视那并不伟岸背影,有着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感受。 苏伏甩了甩有些发酸的手臂,微微笑着:“死人不必知道这样多。”虽笑着,却有冷冽杀机,并缓缓走向首领。 首领眼神内闪过一丝惶意,不由自主地倒退着,却狠狠道:“你莫要以为吃定我了,老子修炼的时候,你还在玩泥巴。” 话音方落,那鬼鸦便疾扑上,苏伏微笑不变,步伐不变,伸手一抓,狠狠捏爆。方才不知何物故不敢犯险。 这鬼鸦其实乃是一次性攻击道具。由生灵精魄凝成,以秘法辅之,已接近无念劫层次,专擅染化修士灵台,蚀人道基。 苏伏二十年与魔灵朝夕相处,对此道深有了解,魔灵为魔主分身,乃域外劫层次,至今尚且奈何不得他。区区无念劫便想染化他?简直是痴心妄想。 随着鬼鸦爆开,便有一个肉眼可见的灰影狠狠扑向苏伏。 首领见状大喜:“你这是在自寻死路!” 苏伏笑容更盛,无视灰影,身形骤然加速变模糊,突跃至半空,拳头紧握,狠狠砸下。 ‘咔嚓——’ 首领脸上喜色未敛,躲避不及,脸被正面砸中,鼻梁骨断裂发出清脆响声,竹儿在后面不由鼻头发酸,只闻着声音便感觉好疼。 适时有惨叫,首领整个人往后翻滚,连滚十几下方才休止,定住身形一口血沫吐出,间含有几颗牙齿,钻心疼痛让他几乎站不起身。 对敌时,讲的便是一个势。苏伏杀人干净利落,便累了一种杀伐果断之势,再加上自家最强神通失效,心神为其所夺,神禁石亦来不及激活,有此果并不奇怪。 首领完全不能理解,怎有修为如此低下的修士这样不按常理出牌。然这拳却将他打得疯魔,他牙关紧咬爬起,只见其面上黑巾血迹淋淋,清晰显出鼻梁歪斜之相,一副凄惨模样。 竹儿见着他这副模样,忽然觉得好可怜。 阴神境修士可碾压低阶修士原因便是法身经灵元捶锻,已渐至无垢,且有灵觉,苏伏这样归元境,几难以常理揣度。 “果用拳头打人最爽,你说是也不是?”苏伏笑眯眯着,浑然不觉后者理智已被愤怨所掩埋。 此言便激得首领突疯狂怒吼,音声如恶鬼,身体骤然扭曲,似有气充进,整个人开始膨胀,血管亦渐渐粗大,有爆裂开,血液涌出,却是黑红色,非常诡异。 其过程不过二三指弹,只见一个高有一丈二,肩带倒刺,满面狰狞怪物便出现在两人眼前,后面竹儿见之脸色苍白,许是为这狰狞模样吓着。 “死…死……” 怪物狠狠扑上,其手臂犹如石柱,庞大身躯携着恶风轰然压下。 苏伏不知这异变为何,微微皱眉,本想着将此人逼至绝路,套出自己所需情报,不想竟逼迫太过,成这鬼模样要怎么问? 心念急转,身形急退,避过这一击,不料恶风紧随而至,苏伏心头微跳,只及将双手互架作防御姿态,身形便被轰然砸飞。 怪物紧随其后,于半空再次狠狠砸下,苏伏身形再次狠狠砸落,落点恰是方才龟裂之处。 此一下,土石地完全破碎,一个巨坑出现。 苏伏忍不住呕了一口血,方才硬接玉印,其已受伤,只是强撑而已,这下便再难掩饰。 竹儿急得快哭了,暗暗咬牙,绿竹剑舞动,强忍透支呕感,令言随行,娇喝:“天法地、地法灵,灵法道,道法自然,万竹噬心阵……” 绿竹剑脱手而出,至半途有密密麻麻绿竹显,怪物正怒吼着继续攻击苏伏,察觉异状,忙用双臂挡住要害。 ‘嗤嗤嗤——’ 却不料那绿竹突转向围杀,怪物哪料到这出,顿时被刺个正着,暗红血液疯狂涌出,身上无数伤口,疼痛让他暴躁怒吼。 竹儿脸色死灰,昏迷前说着:“姓苏的,交给你了,输了做鬼也不放过你……”身形倒下,竟隐隐有透明一些的感觉。 苏伏大为惊异,本想解开炼魂幡,不想形式如此变化。 不及多想,趁着怪物陷入疯狂,自魂幡内再次取出一把青钢剑,握紧,狠狠刺进怪物心脏,未完,灵气疯狂涌入,青钢剑禁受不住,便轰然爆裂开,现下再想套取情报,便是作死之道了。 怪物发出一声惨嘶,便缓缓倒下,心脏处整个空洞,暗红血液肉沫沾了苏伏满头满脸,臭味几欲让人呕吐。 苏伏心头微松,用袖子简单擦拭,便走向竹儿,发现其虽有气息匍匐,然脸色死灰,忙将其扶起,手抵后背,灵气缓缓输入,又是一番消耗。 至额头有虚汗出,脸色亦是苍白,见其脸色已恢复红润方才止歇,轻轻放下,不及休息,一一查看所有黑衣人,摘了面巾,发现他们皆有明显特征,面部黝黑,手掌粗糙,遍布老茧,显长期劳作所致。 待查看完毕,肯定了心头猜测:“倘我猜测不错,这些人便是那些失踪山民罢,不知用了何种法门,将其炼成听话傀儡,且气力不凡。那些武师不易擒拿,想来有着这些手下,便可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想通了这些,苏伏将竹儿背起,欲回转客栈,忽有所感,灵觉里,那翻山印静静躺着,有着微光发出,苏伏心头有所安慰,总算没有白费力气,捡之。 外面闹市,浑然不觉里面刚发生一场生死搏斗。 第十九章:万竹 第十九章:万竹 第二十章:纪修竹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二十章:纪修竹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二十章:纪修竹 月朗星稀,秋风萧瑟在响,于耳畔处,似情人呢喃哭诉,似演奏断魂悲曲。 夜幕中望着晋城,不大的小城似披了外衣,沉沉如水,虽万物沉寂乃天道自然运转,却有着一种死气沉沉之感。肉眼凡胎望不见,小城上空有着一层淡淡诡氛,时而化作骷髅阴森可怖,时而化作血盆大口,欲吞噬整个晋城。 天下承平已久,城门处岗哨完全一副可有可无状态。 城门上,一身着青色道服青年负手而立。他的年纪约二十七八上下,眼眉间与纪随风有些神似,却是一样的冷峻。 “修竹师兄。” 有两道影子自底下上来,借着墙根,两次纵跃,轻巧攀上城门。 冷峻青年点头,知来人是谁,只是问着:“可有收获?” 两道影子其一赫然便是白天与苏伏分开的云溪,另外一个则是纪随风。 云溪甜甜一笑:“修竹师兄,您这样一副表情可像极了某个呆子。” 纪随风却不敢放肆,恭敬行礼道:“二哥。” 玉清宗真传弟子纪修竹,后起之秀,修道仅五十四年便进入抱虚境,擅各种术法,一手《五雷正法》出神入化,便是地仙见了他亦要退避三分,为玉清宗千年难得一见的术法奇才,玄门公认最难之《紫薇玄术》亦有造诣。 地仙只修神魂,最是害怕雷霆一类法术。 “你的修为进展甚缓,此间事了便回去吧。” 许是见了云溪,纪修竹的神情有些缓和,淡淡笑着:“云师妹莫要调皮了,正事要紧。昨日我来时以《紫薇玄术》观望此城气数,发现此城气数将尽,不日便要消亡。” “啊?那城中百姓?” 说到了正事,云溪再不嬉笑,神情认真问着:“修竹师兄,需知会城内凡俗之人逃离吗?” 纪随风深深皱眉,心知自家二哥不爱玩笑,便说着:“恐是无用功,城内凡俗之人保守估计六万余,不说无法面面俱到,但有一人犹疑,以我们身份,此举怕是会引起混乱,或让妖人有机可趁。” 纪修竹赞赏着点点头,微微笑着说:“看来让你下山历练亦是有点好处,这脑子确然灵活了些。此言不差,妖人怕是筹谋已久……” 言至此,他的神情透着冷然:“我观此城气数,将尽未尽,本拟那一份生机落在我宗身上,今早你们与我汇合,我见着气数又有变化,却无碍大局,然……” 云溪疑惑:“然?” “然方才再望,却有一股生气注入。我让你们调查的事怎么样了?” 纪随风眼神微微闪烁,禀报着:“我们到那,只见得一片狼藉,有尸体极像传说中的修罗鬼兵,许是变化尚不完整,现场打斗激烈,且有兵器残刃,恐于我那朋友有关……” “苏伏?” “是,样式一样,却不敢肯定。” 纪随风说着,偷偷望向云溪。云溪明白他意思,纪修竹生性多疑,此事在他心里定另有想法。 “区区散修,刻意结交你等便是疑点,明知此城危险亦要一头撞进,定有图谋,此人不简单,你二人须得上点心,莫要为人利用犹不知。” 果然,云溪还未开口,纪修竹便淡淡训斥二人。 云溪有些无奈道:“修竹师兄,苏师弟无有刻意结交,乃是我们自己主动,师弟人真的很好,你们相处过便知。” 纪修竹冷冷笑着:“那只说明此人心机深沉,有山川之险,你们初出茅庐,晓得多少诡谋之术?修界之大,不在疆域,在人心鬼蜮啊。” 云溪二人对视一眼,再不敢相劝,只怕会越来越遭,便默然不语。 “今夜你们二人便于此处监视罢,倘有异动,记着以门内秘法知会我,切莫擅自行动,可记着了?” 纪修竹见他们不语,心知二人心内不服,便跳过此事。不论那苏伏是真的这样好,或如自己所言,心有山川之险,他只希望自家弟弟妹妹不要轻易受人蒙骗。 “记着了修竹师兄(二哥)。”二人齐声,只是有些打不起精神。 纪修竹心头暗叹,微微摇首,再不停留,身形如雷霆般几个闪烁,没有一丝音声传出,转眼消失在夜幕里。 纪随风羡慕望着:“师兄真不愧是咱们宗门千年难得一见的术法奇才。” 云溪嘻嘻笑着鼓励:“师兄总有一天亦能到这样境界。” 纪随风自信一笑:“那是自然,本天才亦姓纪。” “可惜师兄却只能于《五雷正法》上有机会超越修竹师兄了,嘻嘻。”云溪从来不吝啬打击,笑嘻嘻道。 “师妹,你是许久没有受到教训了哦,敢这样说我,看我怎样收拾你。”纪随风张牙舞爪扑将过去,云溪却没有反抗,只是忽然将头埋进他怀里。 纪随风忙停下,轻轻拥着她,心头有着柔软,轻声说着:“怎么了?想家了?” 云溪摇首,却埋头不起,问着:“师兄,倘有一天我不在了,会想我吗?” “当然不会啊,我会去找到你,让你再也不能离开我。”纪随风想也未想便开口道。 两人抱得更紧了些。 …… 庭院深深,雕栏玉柱,苏伏独自行于院内,有些无所适从。 到处皆空无一人,苏伏心头亦空荡荡没有着落。 “啊……怪物,怪物别过来,啊……救命啊……” 突闻惨呼,苏伏加紧脚步,就见白日所见怪物凶猛扑向这一世亲人。苏伏心头莫名悲愤,咬牙冲上,却发现己身身高不及怪物膝盖,发了狂拼命厮打,泪水糊了满脸满面,却哭不出声音,压抑了满满愤懑。 直到累了,倦了,瘫倒在地,眼睁睁见着亲人为怪物撕开,刺目鲜红染了他满头满脸。 深到极处的怨恨让他全身,欲将所有压抑通通赶出体外。 就这时,一道清光降下,心绪突地就沉静下来,猛地睁开眼睛,不由大口大口喘息,才发现汗水将刚换衣服湿了通透,内视体内伤势,发现有所好转,心神沉下识海,就见血海翻腾不休,那魔灵得意大笑。 “哈哈哈哈,下次就没有这样好运气了,本魔看你能撑到几时。” 苏伏面上沉静,却暗道“好险”,倘不是宝典突降下清光唤醒,自己几要沉迷梦魇,明知一切是假,仍沉迷其内,这才最是可怕。 不欲理会魔灵挑衅,退出识海,长长出了一口气,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突转头望,心头一跳,床上却是空无一人,忙上前一摸被褥,已是冰凉,心头大惊,环目四顾,就见桌上有一张白笺,上书: “姓苏的,有事先走了,勿念。” 连落款亦无,苏伏苦笑,心知此应不是作假,有着竹儿风格。 此界凡俗之地有造纸术,且工艺不凡,似先流行于修界,后传于凡俗界,具体来历已不可考。 苏伏走向窗台,轻轻推开,有更夫音声,发现已是寅时。 临走前亦将那首领储物袋顺来,便将魂幡之内物品通通拿出,摆了一地。 有新得玉印、几把青钢剑、符钱、玉石、金条、一本修道界基础知识、一把传讯飞剑便是所有家当了。想着近来遭遇,陈府一役收获颇丰,然却深陷险地而不自知,现下想想,仍是冷汗不止。 再便是那首领储物袋内之物,其主已亡,其上烙印自已消散,灵气运转,不过一刻便炼化完成,心神探入,微微欣喜。 一一拿出,有着几百枚符钱,一枚有着灵气的玉石,几样炼器材料,一枚神禁石,其上神光精湛,显是消耗不大,另有两个小瓶与一枚令牌。 将符钱归于大箱内收进储物袋,将玉石与炼器材料一起放进装有玉石的大箱亦收进储物袋。 储物袋乃是精于虚空神禁的炼器师所炼,像这样两个立方空间的储物袋,真界只需五十个符钱便可买到。 只是苏伏之前便是个穷鬼,别说五十个,便是二十个亦难拿出,只是此一时彼一时罢了。 翻开两个小瓶瓶塞,凑近了闻着,其中一个有着阴冷气息,倒出一看,通体灰白色,有着雾气流转,倘典籍记载无差,此便是传闻中的阴煞丹罢,还是第一次见。 阴煞丹只有鬼修与灵修可凝结,人仙神魂已还阳,故无阴煞之气。 修为至通神巅峰,可引阴煞之气入体,于其内演化阴神,此过程亦称化阴。阴煞丹乃是化阴下下品,极易失败,倘失败,修为将被打散,退回归元境,于此关便不知蹉跎几多修士。 故阴煞丹价值不高,只需两枚符钱。苏伏兴趣缺缺扔回储物袋,另外一个瓶子却引起了他的兴趣,倘典籍记载无差,此便是聚元丹了。 只见聚元丹通体浅黄色,约珍珠大小,呈不规则椭圆形,苏伏心知此乃炼丹师技艺不佳,典籍有载,上品聚元丹,色泽深黄,呈椭圆形。 聚元丹乃是炼丹师所炼,斗法时服下,可加快恢复灵气,乃是修士最常用丹药,因炼制材料常见,价值中下等,一颗上品只需十个符钱。 因其常见且流行,各大商行便将此物作为上等货币。 小瓶内总有二三十颗,装的满满,苏伏尝试着吃下一颗。 聚元丹入口即化,有丝丝凉意涌入气海,灵觉内,就见缓缓转动的气旋猛然加速,灵气飞快恢复,气海内,本已恢复一半的灵气急遽增加,约两刻,气海竟已满满当当。 苏伏微微舒了一口气,以后斗法总算不用太过算计灵气消耗。 将小瓶收进储物袋,拿起最后一枚令牌查看,只见通体黑色,其一面正中刻有天坛法令字样,另一面刻有内门弟子字样。 “天坛?莫非是天坛教?” 第二十章:纪修竹 第二十章:纪修竹 第二十一章:知道太多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二十一章:知道太多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二十一章:知道太多 那天坛教处莒州一隅,虽无法与各大门阀相比,然此教背后有着焦狱罗刹魔主,数十劫前,焦狱有名罗刹,打破六道界通三十三天外域抵真界,率千万修罗鬼兵侵入,虽最后大败而回,却证了魔主位,叫天下不敢小觑。 典籍是这样记载,苏伏亦不知到底情况如何,这天坛教之人突现青州,其背后定有图谋。 思及此,不由暗忖:“这样一来便可解释,那黑衣首领忽然变成魔怪,莫非那便是修罗鬼兵?灵敏与气力皆在我之上,不知魂幡威力全开他能撑几时。” 甩了甩头,将这些想法抛开,拿起最后一物,那黑衣首领倚为仗恃的玉印。 细看之,只见其为周正方形,核桃大小,印身通体青光流转,此乃材质本身颜色,内里又有着丝丝玄黄纹路,其一面刻有“翻山印”如蚊蝇大小字样,字迹严谨方正,边上亦有落款,单字一个“渊”。 又一面,有条细小裂痕,想来便是纪随风造成的吧,那五雷正法威力真是惊人。 灵觉无法透入,须得炼化才行。 法器内皆有人为祭炼禁制,倘其主死亡,法器内禁制亦不会消散,只是须得重新祭炼,将心神烙印于法器内,亦只有通神境修者方可做到。 苏伏此时未至通神,无法祭炼,便先收起,望了望窗外,有感时辰将将卯时,便端形静坐,身心放松,不一刻,就有丝丝气华被引着进入气海。 灵觉里,就见气旋转速微微提升,却无有灵气生成,然其每转一圈,便有一玄奥纹路生成,丝丝纹路纠结,变得粗大,待纹路彻底占满气旋,以这速度仍需十七八年左右。 心头微有苦涩,此根骨已属下下等了吧,与纪、云二人闲聊得知,他们归元至通神只用了三年。根骨问题,除非有着传说中“天元造化丹”,可提升根骨品质,因材料实在难寻,那丹近千年来,几乎在真界失传。 根骨越是上等,炼化灵气便越有效率,这气旋凝结纹路自然越快。 收起杂思,心神沉静,彻底投入。 约两刻,初阳已微露,苏伏缓缓收功,长长出了口浊气,忽睁眼说着:“出来吧,我交代的事可办好了?” “喵,老爷,小的办事您放心,都办好了。” 空气里闪过一道黑影,黑猫轻巧落地,化为人形半跪,讨好说着。 此时天光已大亮,苏伏站起,行至桌前坐下,淡淡道:“起来吧,坐着给我说说。”又倒了两杯水。 黑猫乖巧坐了,便缓缓道来:“好叫老爷知道,小的潜进本地县衙查看案件卷宗,发现此地三年前便已有人失踪,且失踪者皆为小民小户,或周边山村山民,大多是青壮男性。” “约两年多前,突有人报案,言家兄失踪于晋城,乃是岭西一带世家子,有不错的世俗武术。小的抓了当时主事,得知有人暗中贿赂知县,此事不了了之,之后那报案者亦失踪不见,而那世家在其后不知为谁灭门。” “举家无一活口,此事亦被晋城县令以重金请那岭西地方官压住了消息,半年后才发出,那时大律朝廷已无重视,只当寻常复仇,此事便不了了之。” 苏伏听到这里,有些疑惑:“你缘何明了其内前因后果?” 九命不慌不忙道:“老爷明鉴,小的抓了那当年主事,那主事深怕遭了清算,手里有着证据,似乎有些作用,此人自那以后平步青云,已然升为本地县丞。” “那贿赂县令之人可查清了?” 苏伏迅速抓着脉络,他并非查案,只需抓着背后妖人马脚,此地乃青州,两大门阀盘踞数十劫,只需上禀自有高人收拾。 “查清了,乃本地富户何大旺,小的于此人家宅附近摸寻探问,发现七年前此人家贫如洗,却忽然发达,仅仅三四年便已成了晋城富户。” 苏伏眸中闪着冷光:“如此说来,此人背后便是那妖人了,倘我猜测无错,此事与莒州天坛教有着极大关联,你与我说说那天坛教根脚。” 黑猫脸上带着为难,那天坛教素来神秘,他所知亦是甚少。 苏伏看出他为难,语气放缓:“只说你知道的罢。” “好叫老爷知道,那天坛教离百蛮山足足三十多万里远,平日行动素来神秘,我族虽不将他们看在眼里,然对其背后魔主却有忌惮,故当做他们不存在,亦懒得关注。” “小的曾闻,此教从上至下有教主、护教长老、左右护法、四象神兵、内门弟子、普通教众等,具体是谁人便无从得知了,乃是此法劫诞生的小门派,传承底蕴实无法与各大门阀相较,然其镇教之宝‘幽冥鬼手’乃是祭炼一百零八层法宝级,但凡生灵,沾之即化为修罗鬼兵,很是诡异。” 苏伏听了一一记下,暗暗点头,留着他一条命确然有些作用,便微微笑着道:“此番你辛苦了,一夜奔波,便先休息罢,迟些须得带我去那何大旺家。” 九命却忽道:“老爷,我听那县丞说,县令于七天前忽离开晋城回乡探亲了,此事小的琢磨着有些古怪,会否那人知道一些什么?” “哦?偏此时?” 苏伏微微讶异,沉思片刻,眉头轻蹙:“即便那县令知道一些内情,青州广袤,又该何处去寻?” 黑猫得意笑笑:“老爷有所不知,小的已从那县丞得知,这县令祖籍平溪河阳人,河阳地处南方,离此地只有一万二千多里,气候温而多雨,那里亦是凡俗多出秀女之地……”忽觉失言,便顿住不说,脸上有着讪讪之色。 秀女便是选入宫中与皇帝挑选嫔妃的女人之称,唯有才色俱佳者方有资格。 “老爷明鉴,此乃那县丞讲与我知。” 苏伏似笑非笑道:“接着说来便是。” “是是,老爷,那县令七天前启程,以凡俗马匹脚力,至多八千里,小的一天便可赶至,小的愿为老爷跑这一趟,以表小的忠心,望老爷成全。” 此界凡俗马匹皆高大壮猛,耐力甚佳,全速奔行,日行一千八百里有余,夜行亦有一千二百里,与青州幅员辽阔亦有着关系。倘套着车架,八千里确然为准。 “你打的是那些秀女主意罢?我可是有言在先,倘想着继续留在我身边,绝对不许你再做那奸污之事。” 苏伏淡淡说着,目若朗星,有着清光:“或我将灵魄还你,你想去便自去罢,我亦管不着你,是也不是?” 九命骤然大喜:“此言当真?” 随即心头猛地冰凉,双膝忙着地,拜伏着哭诉:“老爷,不要啊,小的再也不敢有二心了,以后您说往东小的绝不敢往西。” 心头却暗骂:“这小子太阴险了,竟这样引诱于我,定是想过河拆桥,找个借口除掉我,真是可恶之极。” “非是不让你去,时间上恐不方便。再者说,与虎谋皮者,最终下场怕是尸骨无存罢,况那天坛教之人,恐非虎,实为狼,历史铁证,引狼入室,下场如何?” 苏伏说着心头微微冷笑,此妖倘真打这主意,他不介意即刻收了他进魂幡。 九命心头暗骂,面上却恍然道:“老爷意思是,那县令怕已是被灭口?” 苏伏望着九命意味深长道:“正是如此,他知道得太多了。” 第二十一章:知道太多 第二十一章:知道太多 第二十二章:夜探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二十二章:夜探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二十二章:夜探 晋城,一处神秘地底秘洞。 冷武生面上布满寒霜,冷冷望着身前一具怪物尸体,就见着怪物胸口处破开一个大洞,其周身上下皆有利物刺破痕迹,血迹凝结成块,发着恶臭。 “谁与我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阴冷声音回荡在空旷大厅,底下有四个黑衣蒙面人半跪着,皆面面相觑不知怎样回答。 大厅成正四方,约有五丈多高,左右间隔亦有二十来丈,每隔一段有火光照亮。间中靠墙处有石梯通向外处,石梯上方有悬挂于墙的怪物铜首,与地上怪物尸体头颅相差仿佛。 虽为铜首,却栩栩如生,看久了便有一种活过来的错觉。倘放眼望去,就可见得昏暗火光里,处处有着样式一模一样铜首。 然最诡异乃是大厅中央处,有着一座巨大石台,呈圆形,约一丈多高,整座石台皆刻有密密麻麻古怪篆文,此篆文虽古怪,却井然有序,隐约可见排列成一个个图案,其形状与死去魔怪相似。 石台上有着九个昏迷壮年男子躺着,每人恰占了一朵雕刻之花,排成了一个圆,将将占满石台。依稀见得缝隙内每朵花皆有着黑紫之气匍匐,不时发出微光,每当石台发出微光,那些昏迷中的男子便紧紧皱着眉头,似极为痛苦。 许是顶受不住压力,为首一个恭敬道:“护法,徐朝天死时我等皆在外行动,实在不知发生何事,还请护法明鉴。” 另外三人连忙出声附和:“请护法明鉴。” 冷武生本也不指望能得到答案,他的脸色稍缓,仍是冷冷道:“昨日我命他外出调查,非但查不出玉清宗来人之行踪,死便死了,竟暴露我教修罗圣体,真是废物。” 微顿,又问着:“城内发生这样事,定已让玉清宗察觉,我教已暴露,接下来行动须得加快了,祭品可凑齐了?” 为首那个暗暗松气,冷护法在教内出了名的严苛与暴戾,面上不敢显露,恭敬着说:“是,已经齐了,只等第三个流冥坛完成,计划便可启动……” “护法,那徐朝天死前明显有着激烈搏斗,以玉清宗能耐,杀他恐无需如此费力,属下认为,极有可能是散修所为,是否将他捉来,以制对我教不敬之罪?” 冷武生闻着此言,皱眉沉思,片刻才道:“算了,此时不宜节外生枝,大事一成有得是机会,你等只需盯紧玲珑阁……” “哼,这玲珑阁最擅浑水摸鱼,须得小心提防才是。” 冷武生的神情忽有些狂热,连带着语气都有些炽热:“为我教千秋万业,为我主登临巅峰,必效死力。” 四个黑衣蒙面人亦狂热喊道:“为我教千秋万业,为我主登临巅峰,必效死力。” “为我教千秋万业,为我主登临巅峰,必效死力……” 空旷大厅回荡着他们狂热呼声。 …… 夕阳西下,约酉时三刻,忽起了大风,有黑云聚,转眼夺了天地最后一道微光,将将下雨,晋城居民皆早早回了家中,万家灯火方起,就有雨点落下,初始小雨,渐转大雨,路上人行色匆匆往家赶,外人便挤进客栈酒楼。 “老爷,您这易容术真是绝了,怕是那长生真人,不用灵识亦难瞧出根底罢……敢问老爷,此法何名,小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 黑猫由衷说着,方才客栈内,他亲眼瞧着苏伏在自己脸上一番捣鼓,本已易过容的脸庞再次变换,竟又是一番新面貌,只是之前还可用灵觉探查,而今灵觉只能探出面容有过变化,具体如何却不得而知。 灵识乃是修士证了长生大道,灵觉便向着灵识转化,最能堪透本质。叶璇玑已是渡劫修士,比之长生境又是一番天地,才一眼看出苏伏根骨资质为下下等。 苏伏带着黑猫出了客栈,支了一把黑伞行在雨幕中,道路泥泞,苏伏脚上却不曾沾上雨水,肉眼望不见,乃是将灵气于体外布了一层隔雨罩,只是灵气粗浅运用,凡踏入气感境修者皆可做的。 路上行人见他这样不徐不疾,虽暗感好奇,却无人欲探究竟。 闻着黑猫由衷奉承,苏伏淡淡笑着:“没这样夸张,我一友人所授,唤何名我亦不知。” 见九命心思转动,心痒难耐,不时挠头抓耳,便道:“教你不是问题,只是……” 九命猫眼上一亮,忙问:“只是?” “只是你须得答我一个问题。” 苏伏说着忽驻了足,九命心头微紧,只道:“老爷,您问。” 雨夜,十字路口,行人渐稀,苏伏驻足,因着他忽然有种被窥视的感觉,这种感觉毫无来由,灵觉更是无有丝毫感应,见九命亦茫然无知,心头微凛。 “老爷?” 黑猫心头暗骂:这天杀的阴险、奸诈、腹黑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苏伏‘唔’一声,便又前行,淡淡问着:“你学了它想用来做什么?” 九命虚惊一场,心头恨得牙痒痒,面上却谄媚笑着:“老爷,小的虽精幻术,然幻术乃小道,碰着高人,如老爷您这样的,实力却要打个大折扣,这逃命总有用上时。” 心头却转着这样念头:“待大爷我学了你小子全部本事,找个机会脱离掌控,从此天下任爷潇洒……亦不知这小子为何能抵抗天狐幻月法,真叫怪异。” 穿过十字路口,转了向,依着九命指点,很快来到一座硕大宅院后门。 苏伏见到了目的地,便笑着点头道:“你能这样坦白我很欣慰,此间事了便教你罢。现在,展开你的幻术,我们便去瞧瞧这何大旺有何了得之处。” 九命心头大喜,依言而行,两人身形缓缓消失在雨夜。 虽是雨夜,月华之力有着黑云阻隔,有些薄弱,却并非没有。 苏伏收起了黑伞,本来便不需它,只是掩人耳目。轻巧翻过院墙,就见偌大何府灯火通明,窗台处有着人影憧憧。 虽得幻术遮掩,苏伏仍不敢大意,便无声靠了过去,贴耳倾听。 “唉,迷香姐,你可有发现?老爷最近有点怪怪的。平常见着漂亮小姐儿哪次不是两眼放光,一副恨不得扑上的模样。” 这是一个稚嫩的音声,应不超过十六岁的少女,有着少女特有的朝气与顽皮。 “你也知道老爷脾性,那是有色心没色胆,夫人手段高明,将他治得死死,哪能让他在外面乱来,许是无机会拈花惹草,故收敛了色相罢……” 迷香姐说着又微微疑惑道:“不过老爷最近脾气确然变得怪异,好难伺候,上次小玉不过打翻了一叠花生米,老爷便大发雷霆,那副模样,仿佛天要塌下来一般,倘你近了老爷身前,可切记温顺些,不敢这样调皮,知道了吗?” 此音声柔润,如一泓清泉拂过心田,叫人说不出的舒服。 “那是玉香自己不小心嘛,再说老爷最近和夫人分房而睡,自夫人进了何府,可是第一次哦。老爷现下定是窝着火呢,嘻嘻,谁惹谁倒霉嘛。” 少女不以为然,反而开起了玩笑。 “你快快收声,当心隔墙有耳……” 迷香吓了一跳,这小丫头愈发无法无天了,竟拿老爷夫人玩笑,倘被听去,逐出何府还只是小事。 少女吐吐香舌,嘻嘻笑着:“知道拉!迷香姐,我去帮老爷铺床,你早点睡,不用等我拉。”说着‘咚咚咚’便跑了。 迷香无奈地叹着:“这性子,早晚得出事,回头须得请她娘好好数落数落。” 苏伏听到这里,眼睛微眯,身形一翻,便上了屋顶。瞅准了那小姑娘去的方向,悄悄跟了上去。 第二十二章:夜探 第二十二章:夜探 第二十三章:夜流苏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二十三章:夜流苏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二十三章:夜流苏 一路翻越屋顶,跟着那丫鬟穿过别院,来到何府正院,正是何大旺家眷所居之地。有护院武师照常巡逻。 见那丫鬟径自入了一间房,有守卫笑着和她打招呼。 “荷香姑娘,又来给老爷铺床呢,老爷真是看重你,回头有机会帮我哥俩说说好话,将我等提成府卫……” 荷香哪有这样好糊弄,翻了翻小眼皮儿,龇牙一笑:“想当府卫,自己找老爷说去,人家又做不得主。” 言毕不再理会二人径自入房了,两守卫其中一个埋怨道:“本拟她年少无知,不想亦是小人精,迷香小姐身边就没有好糊弄的,都怪你,出的甚馊主意。” “怎能怪我,倘你不同意,我还能逼你不成?” 另一个便有些不服道,不提二人争执,苏伏轻巧地攀到房檐上,双脚勾住了檐梁,灵气轻轻附着手指,对着那木质墙一戳,无声无息便有一个孔洞出现。 苏伏定神望去,就见此间摆设不像卧房,有着书架桌案,笔墨纸砚俱全,油灯将房内照的亮堂,虽亦有着床榻与被褥,却更像书房。 他微微一怔,就见那丫鬟蹦跳着来到床边整理起来,还小声嘀咕着:“老爷夫人感情一直甚好,却突然分房而睡,实在怪异也。” 九命化作黑猫形态,与普通家猫并无区别,轻轻抓着苏伏肩头,亦听了个分明,便小声说着:“老爷,您觉得此事与那伙妖人有无关系?” 苏伏有些不确定道:“不好说,些许家庭纠纷罢了,且再看看。” “家庭纠纷?这词儿好贴切,老爷就是老爷。” 九命那猫脸上自是看不出甚表情,只是语气实有着溜须拍马之嫌疑。 “老爷,倘您猜测属实,那天坛教于此地所图非小,虽此教不甚厉害,然教中亦有抱虚高人,长生真人……既所图非小,我等再查下去,恐有性命之忧……小的自不是怕死,乃是怕老爷一腔抱负不得施展便长眠于此,于心不忍啊。” 苏伏心头冷笑,暗忖:这厮果一副怕死德行,只是分析确然有些道理。然魔灵窥视在侧,稍有退缩之心便失了那股锐气,又要拿甚抗衡魔灵? 面上却淡淡说着:“你又知我有甚抱负?” 九命下意识怔然道:“修士不都追求长生么……” 苏伏默然不语,九命识趣不再搅扰,心头微有怪异。 许过了二三刻,已近戌时,夜更深了,透着沉沉雨幕,很是压抑。此方世界亦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城内虽多有酒肆青楼赌坊,这样雨夜反而搅了兴致。 小丫鬟整理完毕正欲回房,忽见书桌侧方挂有一副水墨画,只一眼便吸引住了她。 画上有些阴沉沉,叫不出甚名,像似随兴泼墨,大律承平已久,文人玩物更是花样百出,小丫鬟平日见不少,并不出奇,吸引她的却是画上的人儿。 画的布景应为阴天,有着靡靡小雨,雨中有一佳人撑伞背对而立,真丝彩衣衬出玲珑曲线,这样看仍是不出奇。就见其首半转,有半面回眸,仅脸侧微微笑颜,霎时惊为天人,整幅画儿便栩栩如生,仿佛身临其境,有着这么一个美人儿半回首望着你。 小丫鬟不知不觉看呆了,不由喃喃:“好美……” “真的吗?” 脑海中骤然有音声传来,小丫鬟大惊失色,踉跄退了两步,瑟缩身体,怯生生问着:“你…你会说…话……是什么人……” “呵呵呵——” 有着笑声,却很是好听,觉着应不是甚妖魔鬼怪,小丫鬟壮了胆子问着:“敢问您可是仙女?” “或许是罢,不过人家好孤单,进来陪我可好?” 画上那美人儿唯一可见瞳孔竟微微发着妖异红芒,直直射向小丫鬟。 那小丫鬟心神似为其所夺,起先还有挣扎,渐渐便只剩了迷恋,她喃喃说着:“好…好,我永远陪着你。” ‘砰——’ 却这时,房门自外面被猛力推开,一年轻男子大步进来,冷冷喝道:“给我醒来。”音声不大,却有震耳欲聋之效。 小丫鬟被震得清醒过来,后怕地往后退了好几步,见是自家老爷,连忙跪下,委屈说着:“老爷。” 那男子面上阴冷,不耐烦道:“谁让你靠近她的?马上滚,以后不用来了。” “是……奴婢告退。”小丫鬟眼眶噙了泪珠,却不敢哭出,委屈着行礼退了下去。 苏伏这边,心脏却猛地抽紧,这何大旺竟是个修士,且修为定在阴神境以上,真是可怖可畏,不由暗暗庆幸带了黑猫。 这样想着,仍是不敢大意,缓缓收拢了灵觉,不敢泻出丝毫气息。 黑猫亦是头皮发麻,他的修为更深,感受得更真切,一时只吃了奶力将幻术使来,不敢多言分心。 何大旺约有三十年纪,面白无须,身量与苏伏相差仿佛,只是长相略显平凡,眼神带着冷冽,一副生人勿进模样。 见丫鬟退下,便冷声对着外面吩咐道:“从现在开始,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任何人靠近书房,违者杀无赦。”言罢一挥手,房门再次关上。 外面守卫不由面面相觑,不敢忤逆,只恭敬道:“是老爷。” 谨慎起见,何大旺捻了法决,设了个隔音结界,亦是禁制一种。 “夜流苏啊夜流苏,我既收了他好处,你休想离开此画。” 何大旺走向画卷,冷然说着:“突然要求出来透气,打的却是这样主意。别忘了你的灵魄已被炼入画中,一损俱损,便是逃出画中又能怎样?照样要你死便死。” 那画卷突而发出盈盈之光,紧接着收束成一团灵光,一闪落于书桌上,一个人影缓缓显化,就见那画上美人儿竟真实显化此方世界。 青丝如瀑倾泻,其上有一根华丽簪子别着。一点黛眉如画,双眸犹如两汪秋水,似有楚楚之意,娇颜倾世绝伦,带着慵懒笑意,真丝彩衣遮掩不住那雪白肌肤与曼妙曲线,胸脯如山峦,有着深深沟壑,增之则长,减之则短,一种恰到好处的美感。 不同于叶璇玑那种高贵中带着淡泊,傲气却不凌人的赏心悦目。此女全身上下皆带着天然魅惑,定力差一些,怕是会直接化为原始野兽。 夜流苏莲足轻轻摆动,慵懒道:“你要是敢动我早便动了,何必等到今日。” 何大旺眼神深处带着痴迷,却不敢表露分毫,舔了舔嘴唇,冷笑着:“虽不知你为何坚持不愿从了那位,然你这副模样虽让人怜惜,却失了真身,与大道亦无缘了。” “何不早早从了,在那位对你未失去兴致前,或还有机会修成地仙,同是长生久视,你觉得怎样?” 夜流苏一副好笑模样,说着:“真好笑也,天坛教苟魔虎当起了皮条客,你家教主倘知,真不知你下场如何。” “闭嘴……” 何大旺怒斥:“你这贱货好不晓事,老子替你着想,既不领情,便罢了,与我回去!” 夜流苏早被骂了不知几千几百回,充耳不闻,仍是慵懒笑着:“呐,你可确定让我回去,可人家还想与外面那位小哥玩呢。”说着捂嘴而笑。 苏伏面色大变,无有丝毫犹豫,身形一翻至房顶,双手用力一撑,便欲逃离。 九命却突然跳起,身下突现一物,急喊着:“老爷快上来。” 苏伏不及多想,纵起身形,攀住那不知名物体。 底下何大旺脸色骤然阴寒,身形直直上冲,撞破了屋顶,就见一道黑影已然俞去俞远,就见他身形纵起,一朵阴云倏然而现,载着他追了上去。 夜流苏微微勾起诱人嘴角,心情突有些愉快。 第二十三章:夜流苏 第二十三章:夜流苏 第二十四章:雨夜逃亡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二十四章:雨夜逃亡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二十四章:雨夜逃亡 雨幕中穿行,后面追兵穷追不舍,苏伏爬上了不知名物体,才发现竟是一艘渡云舟。 渡云舟乃是玲珑阁所创,天下知名。凡通神境修者皆可御使,可助修士飞行,其速比之凡俗上等良驹快了三倍,且炼制不易,故价值一万符钱。 苏伏几次参与玲珑阁交易会,却只见过一次,当场被人买去。 别看苏伏现在薄有资产,却只能凑得十之三四。按下心头疑惑,此时无暇顾及黑猫身家缘何丰厚至此。 感应着后面追兵愈发近了,苏伏心头凛然却无惧,紧握青钢剑,凝神以对。此乃降生此世以来除魔灵以外最危险的一遭,渡不过便绝无幸理可言。 九命心头暗暗叫苦,他专擅幻术,真正斗起法来普通修士都可叫他吃不了兜着走,何况像后面紧追的这位。 灵气如潮水般涌入渡云舟,其速愈发快了,只是追兵仍是缓缓靠近。 “老爷,我们绝不是那人对手,怎办?” 九命忽然出声,苏伏不假思索,沉声道:“慌甚?” 就这时,一人一妖灵觉内皆感应到巨大危险,九命惊骇欲绝,灵气自体内疯狂涌出,渡云舟速度竟再次提升一点。 苏伏动作亦不慢,取出了神禁石,瞬间激活,一道光罩便裹住了渡云舟。雨夜里,只见得一道白光划过长空。 说时迟那时快,就这转瞬功夫,一道灰光刺破雨幕,自半空而落,这下连苏伏亦头皮发麻,渡云舟速度虽有提升,仍是被擦到尾端。 光罩轰然震动,渡云舟顿时一阵摇晃,九命惶恐道:“要死了要死了……” 苏伏紧紧抓着舟身,冷冷喝道:“给我冷静一点。你只管好好驾驭渡云舟,别的无需理会,我自有办法。”越是整个时候,苏伏知自己绝不能有半丝慌乱,须安定黑猫的心绪。 许是苏伏一番言语有些作用,舟身渐渐稳定下来,速度仍是丝毫不慢。 苏伏回头望去,雨幕中难以看得分明,却隐约可见有栋民宅受了波及坍塌,心知那灰光是一件法器。 心念急转下,几个想法皆被否定,那极度危险感应再次升起,苏伏想也未想再次张开神禁石。 九命这回不敢啰嗦,只拼了命地加速,心头却沮丧极了,想他纵横几州潇洒自由,却沦落至此,真让妖哀愁。 苏伏甩手,手中青钢剑化为流光,正面撞向灰光,却未阻其分毫便被撞飞,苏伏甚至隐隐听到青钢剑裂开之音。 ‘铿——’ 就见灰光携着威势,再次擦中了光罩,却发出金属撞击声,苏伏有了留意,就见灰光乃是一件梭子,其长约两寸,毛笔粗细,只是急遽转动带起了雨幕,故望着像灰光。 轰然一声响,又是一栋宅院化作废墟,隐有惨叫传来。 “你们两个现在停下来我或许还能饶你们一命,胆敢再逃,等我抓着你们,定抽你们魂魄,届时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音声透过雨幕传来,苏伏默然不语,只望了望手中神禁石,发现其神光黯淡,至多再顶一次攻击。 九命语声哭丧着:“老爷,要不我们投降罢,再逃怕是没命了。” 苏伏冷冷笑着:“你真当他会心慈手软?我们已知他根底,只需报与此地两大门阀,无论天坛教有何图谋皆功亏一篑,莫要太天真。” “哈哈,说得对,你们今日无论如何必死无疑。倘你等乖乖赴死,我便留你们魂魄转生,倘再执迷不悟,定教你们知道厉害。” 苟魔虎说着心头微忖:竟在此距离下被窥视而不知,或二人有甚秘宝不成?倘是,今日便是老子机缘日。 此时距离已不远,苟魔虎冷笑着再次隔空引动了梭子。 危险感应又起,苏伏一手握神禁石,张开光罩,又自储物袋拿出一枚灵玉夹于手心,双指并拢开始划动,又有着令言相合: “乾、阳、遁,捆缚咒,太清转龙令。” 灵玉倏然发出微光,苏伏将其猛地用力投去,灵玉自半空从中裂开,自雨幕中有丝丝气华吸附,下一刻便猛地延伸开来,雨点与雨点相连,竟将雨幕串连成网状。 ‘兹兹兹——’ 梭子猛地撞上,发出古怪音声。 苟魔虎大怒道:“原是玉清宗的小辈,好大胆子,今天便让你知道玉清宗护不护得住你。”话音未落,就见他右手掌前伸,自他袖中又有两道灰光射出。 三道灰光汇合,那网瞬间爆开破裂。 苏伏紧紧皱眉,催促道:“速度再快一些。” 九命有气无力道:“老爷,已经是最快了……” “那梭子又来了。” 苏伏语气无有太大波动:“三枚,不想死就快一些。” 听得此言,黑猫顿时炸了毛,就听着‘喵’一声,速度再次提了一些。 ‘铿铿铿——’ 然怎快得过梭子,又是三声金属撞击声,神禁石再也支撑不住,碎裂成块,光罩应声而破,苏伏想也未想,拿出一把青钢剑,灵气急遽输入,轰然爆开。 一阵金属碰撞,渡云舟顿时千疮百孔,九命无比肉痛道:“我的渡云舟!” 苏伏气血再难压抑,伤本就未好,一口鲜血喷出,染红舟身,触目惊心,却转眼为雨水冲刷。 “老爷?您怎么样,快别吓我了……” 九命有些六神无主,他开始暗暗盘算待会倘被捉住,便赶紧求饶,或有一线生机? “死不了……” 何大旺家住城北,这一追一逃间已来到城南,近了城门口,苏伏心头一动,忙吩咐道:“往城门去,记着,你只管闷头前冲,出了城门右拐,是生是死就看你了。” 苏伏说着,体外灵气开始收敛,雨水霎时将他淋了个通透,他却似享受般喃喃:幸好是雨天。 九命并不知他作何打算,却只得暗暗咬牙:“天杀的阴险小子,此次倘身陨,定不放过你。”想及此,便开始闷头向前冲。 近了,就见城门约三丈多高,二丈多宽,却是紧紧闭着。许是雨夜,并无值守兵士,苏伏心头微松,能不波及无辜凡人是最好。 大律有法,城无分大小,酉时三刻准时关闭禁出禁入。倘有急事,须有县令批准公文方可。 远远望着,九命又有些发悚,真撞过去,城门不论,渡云舟已然有些损坏,就怕到时无法修复便欲哭无泪了。 苟魔虎见他们去向,不由嘲笑着:“尔等名门果是悲天悯人,临死亦不愿连累城中凡人,真是让我好生感佩……” ‘砰——’ 他话音未落,就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急促巨响,运足了目力,就见城门洞裂而开,那玉清宗小辈踪影皆无,猛地色变。 灵觉里,竟再无二人气息,这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像他这样凝窍巅峰修士,方圆十里动静皆可捕捉。 脚下云朵猛然加速前冲,三个梭子紧跟其后,转瞬冲出城门,却是人影皆无,黑茫茫一片雨幕,苟魔虎怒而发疯,梭子上下翻飞,一寸寸草皮碾了过去,一无所获。 深深吸了口气,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对着空旷无人处冷冷说着:“算你们运气好,别再让我逮到。”虽这样说,心头仍是气得快炸裂开来,竟被小辈这样玩弄,且把自家根脚暴露出去。 权衡利弊,他再不停留,身形回转,渐远去了。 雨幕中仍是静悄悄,约过一刻,城墙处有人影落下。 “老爷,老爷您没事吧……” 就见黑猫化作了人形,扶着苏伏,语气悲沧。 “我还没死…带我回客栈…” 九命嘿嘿笑着:“老爷真是太厉害了,那样的高手都被您玩弄鼓掌。不过,老爷怎样肯定那厮不会回来查看?” 苏伏畅快笑着:“城内有着这样动静,怕早有人察觉,他再不走,等死啊?” 言至于此,他的眉头忽然微微蹙起,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又出现了,不动声色道:“马上离开此地……” 九命不敢怠慢,忙展开渡云舟,关键时刻,城门被苏伏一剑斩出裂痕,渡云舟方才平安无事,想及此,不由慨叹,或许跟了他亦有些前途? 两伙人一走,此地便只剩一片狼藉。 这时,黑空忽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便是震天雷响,雨下得愈发大了,却有一道人影缓缓降下。 他微微凝视着苏伏去的方向,自语着:“此人灵觉实在敏锐,秉性手段更是上等,倘不死,日后定有一番成就,只是他背后那幡?” “或许是我想多了罢……” 第二十四章:雨夜逃亡 第二十四章:雨夜逃亡 第二十五章:说不说?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二十五章:说不说?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二十五章:说不说? 何府书房门口。 苟魔虎一脸阴郁道:“这里事情不要告与夫人,有问起就说乃野猫所为。” 守卫连忙恭敬称是,方才听到响动,差点便闯进去了。此时见自家老爷从外面回来,显然那巨响乃是老爷所为,可见深藏不露啊。 苟魔虎自顾自进了书房,夜流苏早已回了画里,他紧走几步,于画前紧盯,满面阴寒不曾缓解,咬牙道:“你明知有人在外却不知会我,到底是何居心?” “我警告你,倘我有身陨之虞,定拉你陪葬!” ‘呵呵呵——’ 夜流苏似许久不曾这样开心,笑得没心没肺,许久才道:“这是你的事,与我何干?且最后不提醒了嘛,看你这样表情,定是没追上人,真是太好笑了也,堂堂凝窍巅峰竟拿区区归元境没办法,倘你怪我,只说明你这男人无有风度可言。” 苟魔虎心知现在不是翻脸时候,只得放了狠话:“贱货,莫给我抓着机会,但有机会,定要你跪地求饶。” 说着摔门而去,看似气到了极点。 笑声渐渐收敛,转而换成淡淡讽刺:“你心机深沉,又演与谁看呢,跳梁小丑。” 守卫就见自家老爷进了房门不久便摔门而出,有些气冲冲的模样,不敢多言。 苟魔虎行至卧房,脸色渐渐恢复,微微露了笑容,推门而入,笑着道:“夫人,方才有野猫,可吓死为夫了。” 就见房内有一美妇正查看账本,见他进来,淡淡瞥了一眼,确定了他没事才淡淡说着:“噢,我还以为是狐狸精呢,怎今夜不于书房就寝。” 这美妇二十四五年纪,一头青丝高高盘起,锦缎绫罗,身材丰盈饱满,秀丽俏脸,唇边有着一点淡淡美人痣,启合间,更添了一分魅力。 苟魔虎上前,轻轻蹲下抓着她的手,哄道:“前天是为夫不好,夫人就原谅我罢,为夫保证再也不犯,可好?” 美妇放下账本,脸上再也伪装不住,一脸寒霜:“还敢提?” “是是是,不提不提,夫人啊,这几年为夫对你怎样你应是心里有数。凡事无有大小皆由夫人决定,为夫并不曾掺合一丝一毫,是也不是?为夫自娶你以来,哪件事不曾迁就你,外人皆言为夫惧内。” 苟魔虎一脸宠溺哄着:“实是将夫人当做珍宝一样宠爱,夫人应当心里有数才是。” 美妇名叫姜灵珊,五年前嫁入何家,那时何大旺,或者说苟魔虎已是本城有名富户。 姜灵珊不由亿起这五年点点滴滴,心头微暖,仍是绷着脸道:“哼,就会说好听的,不过是书房漏了洞无法安寝罢了。” 苟魔虎讪讪道:“原来夫人早知道了……” “你没事就好了,方才我听守卫说你自那洞中出去了,不就练了些防身武术么,为何这样冒险,有事让下人去做嘛……” 姜灵珊口中埋怨,却是将他扶起,又轻轻将螓首埋进他怀里,幽幽道:“倘夫君出事,妾身一人要怎么过。” 苟魔虎安慰似的拍拍她的后背,轻声说着:“夫人,已经很晚了,歇了吧。” 姜灵珊温顺点头,任由他牵着自己手走向床榻,秀美脸上有着淡淡红晕。 榻上,苟魔虎温柔地替她去了衣裳,并开始在她丰盈美体上游动。 “夫君,吹灯……” 每当这时,姜灵珊便会有些紧张,只轻轻摸着便有了感觉,不由微微呻吟,此亦是苟魔虎百玩不腻的原因,姜灵珊虽一届凡人,却是天生媚骨,行那男女之事很是让人销魂。 姜灵珊紧紧闭着双眸,感受着自家夫君的温柔。忽然,那双大手停了下来,姜灵珊疑惑着睁眼,就见他突而满脸凝重,便关切道:“夫君,怎么了?” 苟魔虎微微笑着:“夫人,为夫有事出去一趟,不用等我先就寝罢。”说罢起身披衣。 姜灵珊却从背后紧紧抱住了他,哽咽道:“夫君,妾知你非是凡人,妾只求你平安回来……” 苟魔虎心头大震,苦笑问着:“原来夫人早就知道…却为何从来不提,不怪我这样瞒你?” “妾身害怕,怕问了夫君便一去不回了,呜呜……” 泪水浸湿了苟魔虎后背,渐渐让他有种奇怪情绪,沉默良久,轻轻拨开她的手,淡淡说着:“我会回来的。” 言罢身形已然消散无踪。 姜灵珊心头空空无有一丝着落,自家夫君有着秘密她早已知悉,只是从来不愿提而已。 方才响雷,大雨转了暴雨,此时却又渐渐缓了,转而成了小雨,仍是淅沥沥。 苟魔虎来到何府上空,俯身拱手道:“何方道友还请现身一见。” “发生这样大事,你仍是不打算向上禀报,已是有了叛教的心思了罢。” 一道人影缓缓降下,与苟魔虎一般凌空而立,雨水自二人身上滑落,却沾不到点滴湿痕,此人语气有着淡淡不屑,嘲讽着:“邪教便是邪教,无传承千世,如何笼络教徒?教我猜猜,定是有了甚机缘,寻思着脱离,好自闯一片天地,我说的可对?” 苟魔虎定神细细打量此人,心头微跳,面上却肃然说着:“阁下莫非便是玉清宗术法奇才纪修竹?此五雷正法确然不同凡响。然阁下却无端诽谤在下对教中忠诚,是何道理?” “便是你我立场不同,狭路相逢分个你死我活便罢了,何需多言?” 纪修竹忍不住笑了,自顾自道:“方才我跟踪那小子,果有发现,本想着发生这样大事,定需向上面报备,不想你无有丝毫动静。” “我懒得思考你有甚图谋,杀了便是。不过,倘你愿将你教图谋告知于我,将你们秘密据点与我说来,我便放你一条生路,对外便称你任务失败而亡,更能顺利脱离掌控,岂不美哉?” 闻着纪修竹谆谆善诱,苟魔虎面色阴冷,突而甩手,一道绿色火焰便烧将过去。 “咦?毒灵火,可惜还未练到家……” 纪修竹眼皮亦不抬,只一个指弹,同样有着一道火光,两火相撞,竟无声无息抵消。 苟魔虎心头更是凝重,捻了法决,梭子滴溜溜地自袖中跳出,咒言出,三枚梭子竟皆燃起绿色火焰。 梭子正欲攻击,漫天雨幕忽然串联成网裹下,转瞬便紧紧收拢。 “该死的太清转龙令……” 苟魔虎整个人被紧紧捆缚,不由咒骂着,同样的法决到了不同人手里,却有着如此巨大差距。 原因不外有二,其一乃是修为差距,其二便是对法决的理解。 纪修竹一手伸出,五指虚握,见他仍想挣扎,淡淡说着:“我晋入抱虚已二十五年,观你修道一百五十载,仍停于凝窍巅峰,便可知其内差距,何必垂死挣扎?” “现下,我再与你一次机会选择……说,还是不说?” 第二十五章:说不说? 第二十五章:说不说? 第二十六章:滴血重生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二十六章:滴血重生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二十六章:滴血重生 “说,还是不说?” 随着纪修竹的话音,由雨幕形成的网俞收愈紧,苟魔虎只感觉法身几要散架,此时莫说法器无法祭出,便连气机演化亦被锁得死死。 疼痛让他心头微有绝望,他愤恨地望着纪修竹,用行动代替了回答。 “流冥黑天绝夜,焦狱罗刹吾主,吾以吾身侍奉,誓愿化作阿修罗神道……”音声沉沉,更有雨夜氛围渲染,很是压抑。 咒言方出,于冥冥中便有响应,就见苟魔虎整个人猛地膨胀,本已被网束紧成球状,猛地爆起,网便轰然炸开,真空被向外推动,带着雨幕,肉眼可见,一层又一层。 就见膨胀后的苟魔虎,高有一丈多,全身上下有着灰白色纹路,一圈圈盘缠纠结,衣袍早已化作碎片,赤身裸体,肌肉虬扎,一鼓鼓跳动,于私处有着裹布,显然并未失去理智。 ‘吼——’ 一声似人非人之音自他口中传出,音声之大,震醒了整个何府之人,慌乱顷刻开始蔓延。 “在上面……” 有下人抬头望着此间,黑夜中看不分明,然那庞大黑影却让何府下人乱成了一团团,慌乱的尖叫,自各大小院落传来,维持秩序武师的怒吼,甚有下人已开始打点包袱,欲逃出府外。 纪修竹冷峻脸庞带上了点兴致,嘿然道:“修罗魔体,只闻于传言,不想今日开了眼界。你家罗刹魔主这十数劫沉沦,真叫无趣……” 虽言无趣,他却越来越一副兴奋模样:“看你这样是准备拼命了?是了,你教修罗魔道不曾完善,一旦变身就断了回头之路,要么将敌人杀死,永沉焦狱界,要么战死真界,神魂为天道剿灭。” “唔!已是抱着必死之心了?或许我真看走眼了,竟有这样决断。” 苟魔虎只觉得他说不出的聒噪,沉沉喝道:“我之下场不劳阁下费心,与我死来。”言罢便扑将上去。如一块黑色陨石,厚重威势凛然。 纪修竹当不会轻敌,早有准备,双指间忽有符篆,并拢夹着,法决捻动,转瞬焚烧,到他这样境界,此法决,早无需令言。 就见虚空突焚起一条火龙,正张着巨口扑咬向苟魔虎。 苟魔虎丝毫无惧,怒吼一声,硕大拳头狠狠砸去。真空炸响,就见火龙整个碎成一片片细小火团,虽细小,仍带着巨力。 火团四散,下方何府顷刻遭殃,到处皆有火光,屋舍坍塌无数。 何府之人愈发慌乱,尖叫、奔逃、求救、踩踏……几一副人间地狱。 “果有些门道……” 纪修竹龇牙一笑,森冷冷道:“虽杀业于我无甚好处,偶为之却无妨,今日便让我瞧瞧你这修罗魔体有多大能耐。” 虽言着,动作却丝毫不慢,双手连动,雨幕被灵气带动,迅速结成厚厚盾墙。 下一刻,苟魔虎便狠狠撞上水幕盾墙,就见盾墙如同有着弹性,深深凹进,冲击却被无声抵消。 苟魔虎正欲发力,却见纪修竹冷冷笑着伸出手掌对着他,险兆叫他心头猛跳,只及双手互架防御。 一道金光闪烁,自纪修竹掌心猛地喷出金色雷霆,击在苟魔虎身上,整个人瞬间四分五裂,鲜血喷洒长空,却诡异漂浮着。 “五雷正法,掌中金雷令,名不虚传……” 仍是沉沉音声,漫天鲜血突再次聚合,缓缓又形成苟魔虎,眨眼便看不出丝毫伤痕。 “哦?看看此招怎样……” 纪修竹身形颤动,瞬间有八个一模一样的分身出现,又是一闪,八个变成十六个,团团围住了苟魔虎,且皆是掌心朝天,有金光聚集。 下一刻,整片天空便为金色雷霆占据,一道水桶粗金色雷霆‘嗤啦’一声打下。 “啊——” 惨叫只持续了瞬间,苟魔虎整个人皆被金色雷霆蒸发。 分身消散一空,纪修竹微微喘息,这一招消耗颇大,乃是两种法术结合,于他亦有极大负担。那些分身当与身外化身有着极大区别,只是每个皆带着纪修竹神魂烙印,可隔空引导法术,难度极高,便是他亦费了十来年功夫方才有今日成就。 此法名唤《分身化念》乃是玉清宗前代大能所创,其核心便是教人一心多用,非常玄妙。 ‘嘭——’ 就这时,真空忽然炸响,纪修竹微微色变,灵觉内感应到,有恶风袭来,法决捻了一半,背后已被狠狠击中,幸身上法衣乃是天蚕丝所织,祭炼有十二层禁制。 如山岳般巨力瞬间击穿他的护体灵光,法衣自主发出毫光,就听着一声炸响,纪修竹整个人被砸飞,苟魔虎挑眉,正欲追击,却发现对方身形在半空化作了雷霆,一闪而逝。 他心头大惊,身上有绿色火焰燃起,周遭真空一阵如鞭炮般脆响。 只及这番准备,就有一道飓风卷来,间带有符篆,只眨眼便将他围住。 苟魔虎不由仔细打量这由符篆形成的阵型,其上有着淡淡白光,每个符篆间皆有气机相勾连,如流水般缓缓转动,他心头更是惊惧。 惊此人只露一丝破绽被自己抓住,马上便弥补,且手段实在上上等,惧的是今日倘稍不留意,图谋便化作流水。 “这便是《生死符》罢?阁下确然当得上术法奇才……”苟魔虎由衷说着,只是紧绷的身体却出卖了他。 “你也不差,滴血重生,想来你教教主亦不知你有这样成就罢,今日你不死,必成大祸。” 飓风里带着纪修竹音声,带着冷冽杀机。 …… 上空二人并未设制任何隔音结界,短暂对话便传到了底下。 “自家老爷是个怪物?或对面那人是老爷仇家?” 护院武师统领与管家多少有些沉稳,便努力组织府内下人形成秩序逃逸,有打点包裹欲逃亡,或想着浑水摸鱼者,皆被就地行刑,在刀兵杀伐刺激下,混乱人心终被暴力压下,或有下轮爆发便不得而知了。 管家这边忙活,不时抬头望天,火光彤彤,映着他忧心忡忡脸庞,心头想着何府未来如何,自家未来又如何,忽被一声焦急喊声打断了思绪。 “孙管家,孙管家,可有见着荷香?” 管家姓孙,何大旺发迹时便已跟从在身旁,威严甚浓。见是府内大丫鬟迷香,小跑着奔过来,满面焦急。 “我找遍了整个府邸,没见着她,敢莫是出了甚事?这…这可如何是好,她娘将她交给我,却被我弄丢了,呜呜……” 孙管家脸色微沉,心头有些不耐烦,只是迷香非是普通下人,于夫人那有着情分,便按捺性子安慰着:“先莫急,我且问你,最后一次见她是何时、何地?” 迷香约二十年纪,长相秀气,因着焦急没有撑伞,乌发上沾了些雨水。此女乃是姜灵珊的陪嫁丫鬟,在府内很有话语权,然性格简单,亦无甚心机,故很是得府内人包括夫人喜爱。 她微微喘息着说:“入夜时,我与她侍候着老爷夫人用完晚膳便回转卧房。后她去老爷书房铺床,便再没有回来,我问了值守兄弟,说在老爷进书房后,哭着跑出……问之,却不知发生何事……” 言至末尾,已带上哭腔:“老爷,该不会对荷香……” 她已经不敢再想下去,捂面哭泣起来。 “你看老爷正为了我们在与贼人拼命,他会是这样的人吗?要相信老爷,你再去找找,说不定就找到了,此时莫想太多。” 关乎自家老爷清誉,孙管家不由正色说着,又指了指上空激战处,此时便是黑的亦要说成白的。 “是……我再去找找……” 迷香仍带着哽咽,一想确然有道理,便答着。正欲转身而去,却见了自家夫人站于庭中,透过雨幕眺望,神情微有呆滞。 许是站得久了,雨水打湿了她,丝绸贴着肌肤,玲珑玉体隐现。 “夫人,夫人,您快出府避难罢,此地危险……” 迷香心头一惊,疾奔上去,那孙管家亦是迈动老腿跑过来,撑起了伞,劝解道:“夫人,还请快些出府避难。” 姜灵珊缓缓摇头,淡淡说着:“你们走吧,无需理会我。” 迷香哭着跪下:“夫人不走,奴婢亦不走,夫人待我如手足,怎能眼睁睁看着夫人受难。”庭内满是雨水,这一跪,下身很快湿透,虽初秋,亦冻得瑟瑟。 孙管家有些气急败坏,脸色难看说着:“迷香,你添的什么乱。” 言罢又转向姜灵珊苦口婆心劝慰道:“夫人啊,您要相信老爷,我们区区一介凡人,哪插得上手……” 姜灵珊面色突而冷淡,吩咐着:“孙管家,我命你马上带着迷香出府,待此间事了再回来,去吧。” 孙管家左右为难,上空激战愈烈,便只好咬牙道:“是,夫人。”便欲拉走迷香。 迷香哭着挣扎道:“我不走,我不走,夫人……我不走…呜呜…” 孙管家年事已高,气力衰弱,一人还架不住她,忙召了两武师,这才将她架了走。 迷香不断挣扎着,雨水混着泪水,湿了满面。 第二十六章:滴血重生 第二十六章:滴血重生 第二十七章:苟魔虎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二十七章:苟魔虎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二十七章:苟魔虎 花开二朵,各表一枝。 那何府离玲珑客栈并不远,约只五里。约两刻前,苏伏正欲沉下心神疗伤时,便感应到那个方向传来剧烈的灵气波动。 “老爷?” 九命自是感应到了,见苏伏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心头微跳,却有着不好预感。 “倘我猜测无差,方才跟踪你我之人正与那何大旺交战,我欲再往那何府一行,方才便想问你,那夜流苏是何来历?” 苏伏的话应了九命猜测,不由欲哭无泪,顿感前途一片黑暗,他软软趴于榻上,有气无力道:“老爷,那女人千万莫要招惹……” “倒是老爷方才用的是何法,竟能躲开他的灵觉,堪称神来之笔。” “壬水天一神禁,可听过?” 苏伏没有避讳,并详细解释道:“方才便是壬水天一神禁六十四种变化之一,幸是雨天,我故意让雨水浸湿,于城墙处刻画神禁,使我们气息与雨水短暂混合相融。” 九命心头震动,不想这小子竟有这机缘。那壬水天一神禁乃是五行神禁一种,有着六十四般变化,普通修士得之,便能掌其中一种变化,实力大进。 而此类神禁无法以书面形式记录,有修士得之,亦无法将口诀传出,可谓是玄之又玄。 苏伏见他震得半晌说不出话,便微微笑着:“我既不瞒你,你亦不能瞒我。那夜流苏究竟是何来历?” 九命回过神来,暗暗腹诽:此方是你小子真正目的罢,亦罢,便说与你知又如何? “好叫老爷知道,那夜流苏乃百蛮山狐族所属,五十年化形,又十年修成玄牝妖丹,为妖神宫之主,万妖之祖楚渡大老爷收为义女。” “老爷,此女心机深沉如渊,手段毒辣如蛇蝎,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此番不知缘何沦落至此,然以她本事,岂是久居人下之女,老爷可千万莫为她那外表所蒙骗……” 苏伏似笑非笑望着他,微讽:“叫我猜,你定是吃过她的苦头罢。现下她法身损坏,转鬼道,且灵魄被困于一副画卷内,又有甚可惧?” 九命化作黑猫形态,瞧不出他脸上颜色,语气却有颓然:“老爷有所不知,此女心机幽微,谁能害她这样下场?定是有着未知筹谋,倘因她沦落便小瞧她……” 苏伏微微蹙眉打断道:“全属猜测,富贵险中求,此事就这样定了,我要她的灵魄,那画卷不用看亦知乃是法器,事成之后便与你了。” “老爷,您莫非是想将她炼入魂幡?万万不可啊老爷……” 九命闻之大惊失色,身形滚下了床榻,化作人形,连连叩首道:“老爷,那可是楚渡大老爷的义女,咱们惹不起啊,还是算了罢……” “倘我坚持呢?” 苏伏淡淡说着:“我不与你拐弯抹角,要么你死,要么她死,自作抉择。” 言罢推开窗门,身形没进雨幕里。 九命只觉着黑暗前途化作了无尽深渊,不由怒骂着:“不怕死的混蛋,有种别拉上老子。” 一肚子怨气,仍只得化作黑猫形态,冲入雨幕。 与此同时,另一房间,玲珑客栈小二与掌柜的一坐一立。 “掌柜的,那散修往何府去了,许是想浑水摸鱼,真是胆大包天,不如我们跟过去瞧瞧?” 小二哥微微俯身站着,留意到掌柜的面色有些不愉,便讪讪道:“我只说说……” 掌柜瞥了他一眼,淡淡说着:“我玲珑阁能存续数万年,便是我们从不曾参与修界纷乱,一旦卷入,谁敢保证全身而退。” “你敢吗?” 此疑问声色俱厉,小二哥心头一颤,喉头滚动,艰难咽了口口水道:“不敢……” “可莫忘却玲珑阁宗旨,我们乃是生意人,打打杀杀不适合我们。” 掌柜见他一副害怕委屈模样,不由微微叹着道:“我将你调来此,便是看准此地幽静,想你静心。不想仍是风波不断,你是我族唯一可修炼者,可千万莫要让我失望,你出去吧。” 掌柜言着闭目,再不管小二哥。 “是,小的告退。” 小二哥温顺行礼,退出了房门,转身,面色却有些不甘:“老东西,这不行,那不行,到底要管我到几时……”似又想起什么,便住口不言,面上又缓缓有着笑容。 …… 何府上空。 苟魔虎见着符阵,再不敢丝毫保留,毒灵火冲天而起,邪恶的阴冷气息毫无保留释放。 纪修竹不由暗忖:“此人实力如此了得,那天坛教上下恐也被他瞒着,潜藏青州数年,定对我宗有所关注,难怪一着面便认出我,虽有自信斩杀于他,可为何感觉哪里不对?是我想太多了吗?” 疑惑一闪而逝,不及多想,双手于虚空划动,雨幕被带动,旋转着形成一个圆,隐隐见得中央处是一个由半黑半白组成的鱼形状图案,很是玄奥。 苟魔虎心头剧烈跳动,心知下一刻便要分个生死,他怒喝一声,庞大身躯带动着漫天毒灵火狠狠击向符阵。 甫一接触,他便觉得不对,就见漫天符阵竟消散一空。 “幻术?怎可能?” 苟魔虎目中闪着寒芒,虽在意料之外,身形却丝毫没有停顿,毒灵火形成一只巨虎形态携着泼天之威压向犹自闭目的纪修竹。 “击中了……” 转瞬,苟魔虎心头喜意化作凉意,就见那缓缓转动的圆形图案稳如泰山,竟丝毫不惧毒灵火之力。 纪修竹恰于此时睁眼,带着嘲讽笑容:“自作聪明,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的生死符。” 苟魔虎面色大变,终耐不住想要退后,却被一股吸力猛地吸住,紧接着头脑一个晕眩,那毒灵火瞬间被抽取大半,且有连绵不绝之势。 “此与邪道何异?” 惊惧叫他终忍不住,惊叫着:“你等自诩名门,此术如此邪异……” “我宗法决奥义岂是你这小小魔修可体会的?” 纪修竹冷冷笑着打断他,手上有着指环,那是储物指环,心念方起,双指便夹了一颗玉石,其品质比之苏伏消耗那颗不知高了几倍,其形方正,有棱有角,乃是上品灵玉。 “乾、舜、孨、离、坎、门,山岳咒,太清转龙令……” 他的双指并拢于虚空划动,每一个符文生成,随着令言出,皆有金光闪烁。 苟魔虎哪料到对方一声不吭便下杀手,惊骇间,就有一道模糊虚影狠狠撞向他。 ‘蓬——’ 下一刻,他整个人便被巨力砸中,化作一颗陨石轰然落于何府内,而落点恰是他的卧房。 雨中凝望的姜灵珊心头一颤,不顾卧房已成废墟,发疯似的冲将过去,带着哭音:“夫君,夫君,夫君……” 扒开厚厚土石,姜灵珊一介凡人,双手指甲早已破裂,却浑然不顾,终见着了苟魔虎身躯,就见他已还原成本来模样,脸上有着血泥,此时有着雨点打下来,意识有些恢复,便不停呕血。 “夫君……” 姜灵珊已然泣不成声,只紧紧抱着他。 “我…没事……” 苟魔虎已然感觉不到疼痛,五脏俱损,骨头更是寸寸碎裂,窍穴亦崩溃,他颤巍巍着手,抓住了她的手,脸上带着释然笑容:“夫人……不怪为夫这样瞒你……为夫可是个怪物。” 姜灵珊哭着说:“妾身不怪……夫君在妾身心里,永远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论你是何人……叫作何名……做过何事……” 纪修竹降下来,眉头紧紧皱着,苟魔虎显然已是活不成了,即便伤能治好,神魂亦不容于真界,无有魔主亲身护持,只有化作飞灰一途。 而法身损成这样,亦无可能抵达焦狱界,可为何心头还是有种怪异感? “仙长,仙长,夫君已经这副模样,您就放过他,放过他好吗,贱妾愿做牛做马以报大恩,求求你,求求你……” 姜灵珊哭着跪倒在地,用力磕着头,那土石虽泥泞,亦有尖锐之物,只几下便有血迹,一副披头散发模样,实叫人心酸。 即便是纪修竹这样铁石心肠,亦微微动容,微叹着说:“即便我不杀他,他也活不过今夜。” 话锋又转:“然不亲手杀掉他,恐有后患。我只能答应你,让他无有痛苦死去。” 言罢转向苟魔虎,淡淡道:“大道之争,存乎一心。天道渺渺难测,是人便有私心,此为常理。然,你既已输了,应知下场如何,何必牵连别人?” 纪修竹这番话当然不是没有意义,这姜灵珊的从始至终不离不弃,为他活命,更是愿作牛作马,殊为难得,叫他心有戚戚焉,因此不欲这女子因此轻生。 苟魔虎微微笑着,语声低沉:“夫人,纪先生所言极是,为夫今日在劫难逃。夫人千万好好保重,莫为我伤悲,待你百年之后再聚,为夫等得起……” 姜灵珊紧紧搂住他,失声痛哭。 纪修竹欲言又止,心头微叹,此人神魂已为真界不容,别说转鬼修,便是六道界六大阴司鬼王亦不敢收容他。 “仙长,我求您救救他,救救夫君,我求您了…让我做什么都可以,求您救救他…” 似乎不愿接受这样事实,姜灵珊又磕着头哀声哭求。 纪修竹将她扶起,又拉开两步,微微摇头道:“莫说我束手无策,即便有法亦难办到,此人太过深沉,活着不知要搅出多少风雨。” 言罢忽伸出手掌对着苟魔虎,就见雨幕突被卷动,那半黑半白圆形图案复现,急速转动间,有炽烈赤阳之焰喷出。 “啊——” 有着惨叫,只持续一瞬便微弱了,苟魔虎知此乃毒灵火经生死符转化,倒转了属性,便对着姜灵珊露出难看笑容:“夫人……保重。” 又一转眼,苟魔虎整个人便化作飞灰消散。 姜灵珊颤巍巍着手,翕动着嘴唇,眼神空洞洞,神情一片呆滞。 第二十七章:苟魔虎 第二十七章:苟魔虎 第二十八章:纯属意外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二十八章:纯属意外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二十八章:纯属意外 纪修竹终是走了,苏伏远远潜伏,他到时,恰见苟魔虎为符阵所困,至苟魔虎死亡。 知苏伏迷惑,九命便解释着:“老爷,那是玉清宗的《生死符》,已属神通级别。” 不解释便罢了,一解释,苏伏愈发迷惑,想着那与前世“太极阴阳”相差无几的图案,问着:“何谓神通?” 九命无奈解释道:“真界将法术笼统分了三个等级,最下者为术,如《化雷术》《除尘术》等,中者为法,如方才老爷所使《太清转龙令》便是这级别。” “上者便是神通,神通亦分先天与后天。如小的本命神通《九狸返生术》,虽言‘术’,却属先天神通,乃是小的血脉传承,凡可传承之法,皆属神通级别,有强有弱罢了。” “而后天神通便是修者自悟,皆有着与大道相合之奥秘,生死符便是玉清宗传承已久之神通,有传闻,凡见过之人皆亡……故无人知它具体形态究竟如何。” “哦?不想你这狸妖有这样广阔见闻,真让我大开眼界。” 音声轻缓,却犹如炸雷,两人俱是心头一惊,此时两人正潜于何府外,已是小心再小心,不想还是被抓个正着。 苏伏的身体僵了一瞬,既然被发现,索性大方站起,揖礼道:“散人苏伏,见过前辈。” “你偷偷回来,是为查案还是有着什么图谋?” 正是那纪修竹,早在苏伏靠近便有感应,一时好奇便回来试探试探,此言无异承认方才跟踪之事。 见对方并无为难意思,九命心头微松,却不敢多言,只拿眼瞅着苏伏。 苏伏面色不改答着:“自是查案。” 纪修竹微微点头,瞧不出喜怒道:“可会怪我方才不曾出手相救?” “在下不敢,前辈出手那是情分,不出手亦属自由,何怪之有。” 苏伏淡淡说着,他性子是这样,不喜因人成事,倘方才得了救助便欠下人情,于他而言反而是拖累。 纪修竹‘哦’了一声,说着:“看来你头脑很清醒,既然心态这样冷静,何以冒险进城?莫与我扯甚为天下苍生计。” 言至后面,神情冷峻,眼神冰冷如刀,带着冷冽杀机。他负手而立,气机完全收敛,却给一人一妖极大压力。 九命打了个寒颤,不由绷紧了神经,暗暗叫苦咒骂着:天杀的奸诈混蛋,叫你要回来冒险,这种高人岂是你能算计的。 苏伏首当其冲,只觉着心脏被紧紧攥着,再微微用力便会爆开。虽不只数次面对死亡,此时心神剧烈颤动,冷汗便唰唰流下。 本来伤就没好,此时更是脸色苍白,识海内,魔灵古怪笑着:“桀桀桀……小子,快把身体交给我罢,只需交给我,此人又算得什么?” “想想你这么多年辛苦,却还在修道四境第一境徘徊,按着你这样速度,想进入通神怎么也得二十年,就凭你这资质也想报仇?我不怕说与你知,你仇家乃是长生境修为,你应知长生境是甚概念罢?” “桀桀……那可是比此人厉害百倍的人物,凭……” 苏伏只觉得烦躁不堪,猛然喝道:“闭嘴……” 此一喝声,场内顿时万籁俱静。只是错觉,小雨仍然淅沥沥,没有丝毫停歇迹象。 纪修竹怔了一瞬,随即微微眯眼,气机与杀机交织着,淡淡道:“真是好胆,你当我不敢杀你?” “我不知你有何凭恃,可你真认为能从我手上逃得性命?” 九命都快哭了,瑟瑟抖着,身上灵气都忘记维持,雨水很快将他打湿,一副可怜模样。 “纪仙长,我家老爷与纪随风仙长有旧交,求您看在这份上饶了我们罢。”九命趴伏在地,心头将苏伏骂了数百遍,奈何此时一损俱损。 纪修竹却冷冷笑着道:“你不言亦罢了,既然言明,我便警告你,往后少与我弟弟攀交情,你们还不配。” 九命又惊又喜,既有‘以后’,看来今日无有性命之忧。惊的却是此人好重疑心,倘苏伏真有心图谋便罢了,应会知难而退,怕的便是苏伏真心…… 苏伏作了个深呼吸,渐渐习惯了对方的压力,心绪亦缓缓平定下来,只拱了拱手,淡淡说着:“我进城只为自己,与凡人无关,与纪师兄无关,与天坛教无关,与前辈……” “更是无关……” 纪修竹闻着此言,止了冷笑,脸上带着玩味:“哦?” “另,苏伏虽修为低下,亦知修者乃是修道,而非求道。如何看我,是前辈的事,而我如何行事,却是我自己的事,前辈以为然否?” “你胆子果然很大。” 这番言论已很不客气,纪修竹意味深长道:“须知锋芒内敛方是长久之道,你此番拿这言辞将我得罪,我却想看看你如何保命。”言罢不再逗留,身形消散无影。 此人一走,苏伏便长长出了一口气,看似强硬,其实心里没有一点底。 九命亦松气,不由埋怨着:“老爷,您太冒险了,这这这人可是玉清宗公认后起之秀,术法奇才纪修竹,您说说,您与他较什么真呢……” “此人本来目的便是试探,倘我唯唯诺诺反而叫对方看不起。” 苏伏淡淡道:“倘他便是纪师兄同一宗门之人,岂会不知我身份,你看看这何府。” 九命纳闷道:“一片废墟,有何好看?” “是,一片废墟,因何导致?”苏伏又问着。 “自是两位高手斗法,老爷,您吓糊涂了?” “两位高手斗法,为何不换个地方?”苏伏淡淡笑着,又道:“那何大旺姑且不论,纪修竹既是术法奇才,应是玉清宗真传弟子,出门便代表玉清宗行事。” “而玉清宗乃是青州大门阀,几近于青州守护宗门,轻易不会造就杀业。” “自然是了,老爷您到底想说什么?”九命愈发糊涂。 “纪修竹为何不引着何大旺去别处,自是恐他逃跑,放任这样高手逃跑很可能对青州造成重大损坏,那何府之人遭了池鱼之灾。” “往小了说,此确然为杀业,往大了说,却为青州消除隐患。换个说法便是大势所趋,功大于过,想来大宗门行事皆是如此,暗合天道运转,方能久存于真界。” 语罢,苏伏微微笑着,见九命若有所思,心头亦是暗忖:此便是圣人之道了,天道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亦然,前世著了此经者,境界实可怖可畏。 九命默然久久,心头大受震动,再一次觉得自己小看了这散修。 一人一妖各有心思,末了苏伏又解释着:“我入道至今,不曾做过亏心事,对青州应算多有贡献,自有少许功德,纪修竹应会望气,倘杀我,便需背负与功德同等杀业,故我料定他不会动我,你可明白了?” “老爷,我对您的敬仰如漓江之水,滔滔不绝……” 见九命谄媚笑着,苏伏脸上隐隐有着黑线,溜须拍马不论在哪个世界,其格调都那么一致。 “只是老爷,您方才大喝一声又是何意,小的实在想不明白,还请老爷解惑。” 苏伏闻言,眼角微微抽搐,摊摊手:“纯属意外。” 第二十八章:纯属意外 第二十八章:纯属意外 第二十九章:无相天魔道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二十九章:无相天魔道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二十九章:无相天魔道 暗夜雨幕,仍是沉沉一片,几要压下,叫人难以喘息。 城中凡人早察觉了何府动静,却无人敢于接近此地。那些兵士亦然,县令不在,无人强令,谁敢靠近仙长斗法之地? 何府自苟魔虎死后便没了动静,唯有雨声不断。 庭中姜灵珊仍旧那样姿态,倘有火光,就可见得她脸上已毫无血色。时令虽才初秋,夜间已开始冻人,遑论淋雨这样长时间。今日之后,必定大病一场,轻者卧床不起,神智不清,重者有性命之忧。 然最痛者乃是失了挚爱,她那样跪着,化石般一动不动。 “夫人……” 淅沥沥雨声中,忽有渺渺音声传来,姜灵珊呆滞神情微动,喃喃道:“夫君?” 她转头四顾,喃喃化作疯狂:“夫君……夫君……你在哪里?” 想要站起,却又跌倒,跪坐时间太长,脚早已没了知觉。 那音声再不闻,她只以为是错觉,就那样躺着,痛哭出声。 “夫人……” 姜灵珊猛地抬头,空洞眼神微微有了色彩,带着哭腔:“夫君?” “夫人是我……” 这下她终于肯定,音声来源于脑海里,她又惊又喜道:“夫君……你…你没死?” “就快了……” 姜灵珊还未从失而复得的心情中转变:“甚…甚意思?” “夫人方才说……只要为了为夫……做什么的愿意……可当真?” 脑海里,苟魔虎的音声愈发清晰,姜灵珊想也未想,答道:“妾身什么都愿意。” 话音方落,她身上突有黑气涌出,丝丝缕缕于黑夜并不明显,却透着阴冷气息。姜灵珊心头一惊,肉眼模糊可见,黑气逐渐凝聚、成形,化作了苟魔虎模样。 姜灵珊脸上露出了喜色,手臂却骤然传来剧痛,她秀气的苍白脸颊皱成一团。就见着夫君狠狠咬着自己手臂,还蠕动着嘴,其上无有血迹,却有着剧痛感传来。 她没有反抗,只静静望着。 苟魔虎大喜,加快了啃食速度。此为《通幽真命九变魔典》其中一门大道《无相天魔道》,修成之后,可在生灵体内种下魔种,经过成长或一定契机,便可转化成分身,真界不少身外化身之法,此道却为真界公认最顶级,没有之一。 苟魔虎本体一死,隐藏于姜灵珊体内的分身便醒来,有着那句“妾身什么都愿意”为契机,便有了复活的基础。 只需将姜灵珊全部吞下,便可由此转鬼道,因着无相天魔道特殊性,往后便可慢慢寻找适合炉鼎夺舍,这才是他苟魔虎算计。 今日之后,天坛教只知苟魔虎已亡,却不知他以另一种形态存于世间。 姜灵珊被吞噬的非是肉身,乃是天道烙印。与阴神不同,凡人自六道界转生而出,便带有天道烙印。 而苟魔虎因修为低下,这魔种其实便是一丝分魂,与苏伏识海内魔灵差距不可以道里计,倘无契机,或姜灵珊不愿为他付出生命,他就真的彻底死亡,万幸他赌对了。 这计划自得了《无相天魔道》便开始筹谋,为的便是脱离天坛教,自闯一片天地。 很快,姜灵珊整个人便要被吞噬干净,就连疼痛亦感受不到了,她的神情很平静,没有一丝被欺骗的懊恼和悔恨。 “夫人不怪为夫这样欺瞒你?” 苟魔虎吞噬了姜灵珊一条手臂,自家便长出一条手臂,此时几将她吞噬干净,只剩了头颅,便不急不缓问着。 同样的问题,今日被问了两次,姜灵珊绽开笑颜:“妾身愿意……” 苟魔虎龇牙一笑:“夫人确然为极品,不只床上,床下亦让为夫爱煞了,让为夫整个把你吞噬,便能融为一体,自此后你我再也不用分离。” 姜灵珊仍旧笑着,只是有些凄凉和哀伤,她什么也没说,缓缓点头。 苟魔虎猛地张开嘴,一口咬下。 姜灵珊的身体缓缓倒下,再无气息。普通生灵身上的天道烙印,倘被抽取吞噬,便彻底死亡,亦无可能再入轮回。 “竟无一丝怨恨,真舍不得你……” 苟魔虎喃喃说着,方铸成之躯愈发凝实,外象虽与法身无差,其实内里仍是一片空荡,只是神魂凝实,已属鬼道灵修境,只此进境便叫人咋舌。 普通鬼修百年内能成灵修已属机缘丰厚。 一切算计尘埃落定,他却有些意兴阑珊。姜灵珊最后的笑颜仍徘徊脑海,他沉默良久,蹲身扶起姜灵珊尸体,望着她面容上残留的哀戚,冷冷一笑。 “你这婆娘好狠算计,是想叫我道心不稳罢,既如此,就给我再死一次罢。” 面容随着语声变得狰狞,手掌处突兀出现毒灵火,姜灵珊尸体自腰部开始,发出‘兹兹’的音声,肉眼可见,毒灵火分开两头,将姜灵珊尸体烧得干枯龟裂,雨水打下,结构便承受不住,碎裂开来,散了一地灰烬,眨眼被雨水冲刷干净。 短短半刻功夫,姜灵珊的尸体便混进雨水,混进废墟,消散一空。 苟魔虎面容渐渐缓和,他伸出手掌仔细看良久,笑容仍是发冷,自语:“夫人,待我得了长生大道,会想念你的。” “老…老爷……你你你把夫人……你把夫人杀死了?” 庭院左近有围墙完好,其中有一洞门,一小丫鬟颤巍巍着手指着苟魔虎,一脸惊骇欲绝模样。 “嗯?荷香?” 苟魔虎心神陡紧,他竟丝毫没有发现她的存在,面上不动声色道:“你为何还在府内?” “老…老爷……我……” 荷香有些六神无主,小脸上有着惊惧与委屈:“奴婢受了惊吓,自老爷房内出来,便回房睡下了,出来就……就看到府内变成这模样……” 她瑟缩着身体跪在地上,头颅低着,哀声哭求:“老爷您不要杀我,求您放过我,我娘和弟弟还在家等我呢,求您了…呜呜…” 苟魔虎忙装作一脸惊讶:“荷香这是哪里话,老爷我为何要杀你?”说着缓缓走过去。 荷香吓得花容失色,欲要逃离,却发现双腿软得动不了,惊恐叫她几要放声尖叫。 “荷香你听我说来,定是误会了,方才这女人乃是我仇家,故意变成夫人模样,欲要算计于我,不料为我识破,终至惨死下场,夫人还活着呢,不信我带你去找她可好?” 苟魔虎放缓了音声,很是温和道,脚步却不停。 荷香闻言止了哭声,犹自抽泣着问:“真的?” “自是当真,老爷甚时候骗过你?” 苟魔虎终于靠近了荷香,笑容俞盛,此女亦是他从茫茫人海内找出的先天媚体,早先他一度怀疑自己机缘实在丰厚,欲瞌睡便有枕头。 荷香于他后续筹划里占了极大比重,故不能当普通凡人对待。 “老爷……” 荷香音声变得弱不可闻,低着头颅亦不知她在想甚。 苟魔虎虽有防备,却下意识地搭上她的肩,凑近问着:“荷香,可是哪里不舒服?” “老爷……” 荷香突而抬头,稚嫩面上满是诡笑,小手作爪状,化作残影抓向苟魔虎。 苟魔虎心头大惊,眸子骤然变得冷冽,昂首后仰,险险避开,身上再度涌出毒灵火,迫得荷香不敢靠近,他趁机往后退了几步。 他停住身形,狠狠盯着荷香,森冷道:“你不是荷香,到底是谁?” 荷香还很稚嫩的小脸竟有些妩媚,她一改平常风风火火模样,温言讽道:“苟大护法真是让奴家看了一场好戏,贵夫人对你,可谓是情深意重了,可惜这样一个奇女子却死得这样凄惨,便连重入轮回的机会都失去,叫人家好生感慨!” 此言犹如利刃,一刀刀剜在苟魔虎心房,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虽计划临头不曾有丝毫犹豫,事后却开始念起她种种的好,这样心态放在修士上,实不应该,只是这几年没有斗法,没有生死危机,叫他对大道的追求有些懈怠了。 然境界摆在那里,这样心绪只转瞬就恢复,就见他脸上充斥了狰狞恶相,邪恶的毒灵火肆无忌惮展开,音声带着刺骨冷意: “夜流苏,你该死!” 第二十九章:无相天魔道 第二十九章:无相天魔道 第三十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其下有弹弓。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三十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其下有弹弓。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三十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其下有弹弓。 “夜流苏,你该死。” 随着冷音,毒灵火散作一团团,如雨点般打过去。 “呵呵呵——” 荷香发出一阵银铃笑音,不闪亦不躲,很快便被毒灵火吞噬一空。 苟魔虎心头微跳,猛转身,就见荷香不知何时已来到背后,正抓过来。没来由的,一种危险预兆使他头皮发麻,脚下本能地往后退,后颈处突而被一物抵住,锥心剧痛紧随而至,他不由发出一声惨叫,却只得一个念头。 “拘灵环!” 此念方生,脖颈处便一阵紧缚,低头一看,果有一个圆环套住,再望眼前,果是幻影而已,他转身咬牙切齿道:“夜流苏,你到底想做甚么?” 话音方落,便明白过来,自家被算计了,只不知何时开始。方才一番言辞,便是为了叫他心绪不稳,以便让她有机可趁,此《拘灵环》乃是一道邪法门,专司拘禁生灵神魂灵魄,对鬼修与妖族有特殊效果。 但凡生灵为拘灵环所困,生死便操于人手,其一念可生可死,对于苟魔虎来讲,反而不如干脆利落杀掉他。 不管有什么样大道法门,此时他不过是鬼修,便要受着操控,连自杀亦无可能。 “你嘴上骂我贱货,心底又渴望得到我。我最厌恶你这样的男人,你骂我一句贱货,我便要役使你一载……” 夜流苏早在小丫鬟进房时便已下了魅咒,她亦发现荷香乃是先天媚骨,正与她相合。 魅咒乃是狐族本命神通,可操控于被下咒之生灵,此传承烙印于每个狐族神魂里,觉醒时间有早有晚,夜流苏刚出生没多久便觉醒了。 虽本源灵体仍被困于画中,却可借荷香身体行动。女人最是记仇,此言不虚,苟魔虎每次骂她,她都一一记下。 她面上笑意盈盈,话语却冷透人心:“叫我算算,这几年你总骂我有一千六百八十二次,计你个整数两千罢,两千载后,再考虑放你自由。” 苟魔虎面上渐有狰狞之色,心内亦是翻江倒海。本想着自此逍遥真界,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骂你是我不对,一时冲动,此事应有余地,我可将我所有身家全部与你,那画卷自由你处置,另我可将天坛教秘法悉数交出,只求留一条自由路与我。” 夜流苏懒懒说着:“就那点东西,我还看不上眼,此事无商量余地,死心吧。” “你……” 苟魔虎咬牙怒道:“夜流苏,莫要欺人太甚,没好下场……” “我欺人太甚?你这几年动作我一一瞧在眼里,一番筹谋算计,今夜终巧将金蝉脱壳使来,这一切算计定将我包含在内,对也不对?” “外面只知你已死,画卷流落何方无从查起,我那仇家自不知你留着享用了也。你这样大胆敢说没有因为美色?怕是想着日后便能肆意凌辱于我……莫急着否认。” 夜流苏见苟魔虎欲插口,伸手虚握,苟魔虎眼眸猛睁大,一股剧痛直传神魂,他惨叫一声,竟直接瘫倒于地动弹不得,只得怨毒地盯着夜流苏,敢怒不敢言。 “日后没有我同意,千万记着莫插口,今日小惩,只作警告。” 见苟魔虎默然不语,弹了个响指,解了咒缚,便径自走向书房,又笑着说:“先将画卷拿上离开晋城,你们天坛教与玉清宗就要打起来,估摸着剑斋也应该来人了,可莫要遭了池鱼。” 苟魔虎一声不吭跟着,心头暗暗发誓:贱货莫要落我手里,定叫你知道厉害。 两人兜转半圈,便来到书房,此地仅受了余波,尚完好,两人走着,突而双双顿住。 夜流苏眉头微蹙,转头示意道:“去看看……” 苟魔虎心不甘情不愿走去,于房门口站定,突然出手,房门被砸开,视线无阻,却见苏伏坐在自家太师椅上,不由微微愣怔,继而挑眉道:“是你?” “好胆!让你逃得一命还敢回来,找死……” 苟魔虎此时正是理智不存,怒火濒临爆发状态,如同一座活火山,见着苏伏已不再考虑对方有甚仗恃。 夜流苏好奇走近,就见书房内有一人悠然坐着,于他前方有着一面由水形成的镜子,不由惊讶道:“彼方水镜?” 二人进得书房,夜流苏突转眼望墙,面色微变,淡淡问道:“画卷在何处?” 彼方水镜乃是壬水天一神禁六十四种变化之一,但凡修士得其一已是天大机缘,苏伏却掌有两种,传出恐会遭到各大宗门争夺,原因无他,只苏伏这人便价值连城,即便夺不来,亦可逼他以神禁刻画符篆,或将神禁祭炼入法器内。 法器得了神禁祭炼,便有着相应变化,是好是坏难说,然不只一人炼成威力强大法器。 倘苏伏被大门阀捉去,自是失了自由,专为大门阀炼器炼符,直到寿命尽头,或反抗到底,那大门阀岂会吝啬杀戮,既不肯为我所用,自不能为别人所用。 此事苏伏早已知悉,此时他大咧咧展现出来当是有恃无恐,方才一番变化他一一瞧在眼内,便是彼方水镜的功劳。 他笑吟吟站起,自背后抽出魂幡,桃木被抽取,邪气肆无忌惮放出,见二人神情微变,便微微笑着说:“想必二位认出它了罢。” 苟魔虎见了此物,迅速冷静下来,此时他一无修为,二无法器,根本斗不过此魂幡,便拿眼瞧向夜流苏。 后者眸中冷冽杀机一闪而逝,面上仍旧淡淡,问着:“画卷在里面?” 苏伏没有回答,而是笑着说:“在我的家乡有这样一句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夜流苏忽然笑着点点头道:“很是贴切,小哥儿想说你便是那只黄雀?倘螳螂实力过强,怕是会反受其害哦。” “黄雀是你夜流苏才对……” 苏伏不等她问便解释道:“这位筹谋已久,那位可怜的夫人便是蝉,再有你这样暗中算计的黄雀,怕是等这一天很久了罢。” “我家乡这句话应是这样说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其下有弹弓。” 苏伏扬了扬手中魂幡,笑容愈发灿烂:“在下便是拿着弹弓之人,夜仙子以为然否?” 夜流苏眸中有混沌雾气,愈转愈浓,渐渐溢出充斥了整个书房,场内二人无所察觉,为转移苏伏注意力,便轻轻走近他,抿嘴儿笑着说: “小哥儿,奴家输了哟,只好随你处置,小哥儿想对奴家做甚么?” 言罢又用玉指在苏伏身上划动,她身高不及苏伏,凑近了只及苏伏胸膛,吐气如兰,低声诱惑道:“想做甚么都可以哟。” 后面苟魔虎受到了雾气影响,双眸透着红光,烦躁与冲动同存,若非修道一百多年,尚能保持一分清明,此时恐已化作野兽。 “我对年纪比我大的女人没兴趣……” 苏伏推开她,打量着苟魔虎异状,淡淡说着:“果如九命所言,天香迷雾无色无味,幸早有防备。” “九儿,果然是你么,为何躲着不见我呢。”夜流苏变脸比翻书快,转眼一副惆怅模样,幽幽说着,观其面容不过十六七,却有着怨妇似的哀愁,真不知其本体做这副模样,又要叫多少男人拜于她裙下。 就这时,一阵飓风卷进,将夜流苏放出之迷雾吹了干净,一道黑影紧随而至,蹲在苏伏肩上,低声说着:“老爷,千万莫给她骗了,小的以前背后说了她坏话,第二天就被五花大绑挂于部落门口。” 此言苏伏只信一半,他摸了摸身上被夜流苏划过的地方,突狠狠一抓,衣料被整块扯下,用力一握,就听到一声脆响,似乎有东西碎掉。 夜流苏脸色大变,不由轻咬贝齿道:“你如何知道我种了芊芊印?” 苏伏不语,晃了晃手,画卷突现,他紧紧抓着,逼视道:“放了她,不然死。” “你真觉着画卷一毁就能要了奴家性命?” 夜流苏自然知道苏伏指的是被自己控制的小女孩,她低低一笑,俯下了头道:“即便奴家因此而亡,你当这凡人小女孩能苟活么,不外替我陪葬罢,届时你觉得我身后这位可会放过你?” “或你觉得有招魂幡在手,而他实力降得厉害便可从容应对了么,小哥儿,修为差距不是那么容易弥补的,莫以为招魂幡便能吃定了奴家。” 天香迷雾一散,苟魔虎迅速清醒过来,面上渐渐冷静从容,一副胸有成竹模样,他心头无底,却想着:这小子修道时间不长,一定没有多少对敌经验,却是个机会,或可成功反制夜流苏,那时定叫她知道我的厉害。 苏伏却不欲废话,一抖魂幡,邪灵跳将出来,古怪笑着,按着苏伏指令抓着画卷,唯有主将才可触摸物质,又跳出三个副将,乃是主将候选,皆是青头红发,阔鼻獠牙,满面狰狞,只得上半身,浮于半空,周遭环绕着黑烟,笑声叫人心惶惶。 眼见黑气渐渐侵蚀画卷,夜流苏终按捺不住,咬牙喝道:“且住,奴家依你便是……” 言罢,自她身上闪出一道白光,没入画卷内。 小丫鬟荷香便软软倒下,苏伏上前扶住,并对着九命吩咐道:“将她送去休息,切记不许动她。” 九命‘喵’的一声,不太甘愿地化作人形,抱着小丫鬟去了。 苏伏拿回画卷,魂幡便自漂浮,横在头顶,左右有邪灵主将与副将,与方才仓皇逃命又是另一番模样。 “最后,在下想与夜仙子做个交易,还请出来相见。” 第三十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其下有弹弓。 第三十章: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其下有弹弓。 第三十一章:落幕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三十一章:落幕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三十一章:落幕 闻了此言,画卷内,夜流苏幽幽叹着:“小哥儿手段了得,非但将九儿治得服服帖帖,亦让奴家无路可走,这交易怕又是算计着奴家罢。” 苏伏没有否认,将画卷展开,这雨幕美人图画得并不如何精致,却因有着夜流苏灵魄,起了画龙点睛效果,流转着醉人韵味。 自画卷有白光闪出,收束成形,夜流苏再次真切地显化。 只见她身着真丝彩衣,玲珑曲线,丰姿绰约;秀发如瀑,容色绝丽,恍如隔世精灵,美得精致灵动、美得百花黯淡;她肌肤胜雪、眉目如画,于纤巧灵秀中透着丝丝妩媚,于妩媚里又有着丝丝慵懒,无做作痕迹。 她的眸子有着水雾,晶莹透亮,睫毛甚长,蛾眉微蹙,口角间虽带着盈盈浅笑,却难掩一副楚楚可怜相。 她的音声娇柔婉转,如涓涓溪流淌过心田,听着不自禁的心摇神驰,叫人难忘。 苏伏心头微微颤动,此女果真诱人,按他猜测,应是出身关系,狐族本就擅魅惑,这天然魅惑合着绝世容颜,最叫人难以抵挡,幸他心志如铁,轻易不会被挑动心绪。 是以面上没有丝毫异动,淡淡说着:“我这魂幡有着养料需求,我不欲虐杀凡生引大门阀注意,你二人只可活一个,自选吧。” 二人微微愣怔,苟魔虎回神,不禁怒目相瞪,喝道:“竖子安敢如此欺我。”一手负于背后,悄悄动作着。 他瞬间便将苏伏之言想了个明白通透,此时三者关系便如蚕、螳螂、黄雀。只不过他的地位与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蚕’相当,想也不用想,受制于夜流苏的他将是牺牲品。 “少宫主,您万万不可信了这奸诈小贼,倘将我送与他,不日您下场定与我相当,万望三思啊。” 苟魔虎深深明白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道理,唯有活着才能实现野心,是以再也顾不得许多,冲着夜流苏拜下,几有声泪俱下之兆。 而夜流苏乃是楚渡义女,少宫主称谓自是当的,只是外人不这样想罢了。 夜流苏美目微暗,其内里已是满盈杀机,从未有哪一次会这样狼狈,苟魔虎将是她日后成大事的重要爪牙,如今却被迫不得不舍弃,实叫她怒火中烧,恨不得用眼睛剜了苏伏。 然她乃是知机之人,转瞬便有决断,心念方定,便伸出芊芊玉手,气机遥遥锁定了拘灵环,紧紧一缚。 苟魔虎本想着作最后一搏,不想夜流苏行事如此干净利落,浑身气力被抽光,瘫软在地动弹不得。 拘灵环亦有锁灵环之称,专克鬼修灵体,只需下咒之人心念,辅以相应手法便可启动,一经启动,被锁之人非但不能与灵气沟通,亦会失去行动力。 他咬牙发出绝望怒吼:“你们二人绝没有好下场,莫要给我机会,否则定要折磨你们永生永世,方解我心头之恨,啊啊啊……” 苏伏见着夜流苏雷霆手段,心头凛然:此女心机深沉,杀伐果断,不是个简单人物。 这样想着,暗暗提高了警惕,正欲将苟魔虎收起。 夜流苏却笑吟吟阻道:“小哥儿,既是交易,当是有着来往,我将他与你,小哥儿又想用甚来换呢?” “夜流苏,何必装傻,换的自然是你的命。” 九命不知何时返回,讥笑说着:“你万想不到今日罢,倘不是老爷仁慈,你现下早做了魂幡养料也。” 夜流苏心头暗恨,却拿九命没法,面上笑容不变,只是望着九命的眼神却带着杀气,后者打了个寒颤,条件反射般缩了缩脖子。 苏伏不语,自顾自收了苟魔虎,屋内止了怒骂,顿时安静。见目的达成,苏伏心情愉悦,此行晋城收获出乎意料。 他步至窗门眺望,见着雨点又小了些,约估摸了下,应是丑时了,短短几个时辰,却发生了这样多事情。 方才倘不是夜流苏出言提醒,亦不用逃命,想及此,他转身来到夜流苏身前,冷冷打量着,倘用欣赏角度来看,此女确然颠倒众生。 夜流苏被瞧得好不自在,垂下螓首作羞怯状,脸颊带着淡淡红晕。 苏伏突伸手,用了两指捏住了她精致的下巴托起。 “你……你想做甚……” 她眼内闪过一丝惊慌,转瞬便化作屈辱与愤怒,面上却仍是羞怯模样道:“小哥儿,奴……奴家尚未准备好……” 苏伏充耳不闻,双指揉捏着,只觉着触感细腻,已近人,说明她已是灵修巅峰,即将步入还阳的人仙境。 而人仙境,已相当普通修士抱虚境,绝不是现在的他可以抗衡的。倘出个万一,让她脱了束缚,报复怕是顷刻降下,不若现在便除掉她? 想着,便有丝丝冰冷杀机流露,他是真的有着杀心。 九命本来暗笑:这奸诈小子亦是色胚,没比本大爷好到哪去。 然感受着杀机,他面色大变,再顾不上嘲笑苏伏,而是哀劝道:“老爷,您千万要冷静啊,杀了她咱们就要倒霉了。” 此言反而让苏伏杀心大盛,他松开夜流苏,面无表情道:“不杀她,就不怕遭她暗里算计报复?你不是心有余悸么,她以前那样欺你,我将这报仇机会给你了,杀了她……” “杀……杀了她?” 九命连连退后摆手,颤巍巍说着:“老爷,您您您您……莫要为难小的,小的……小的哪敢啊……” 自小妖神宫在他心里便是一座巨山,那妖神宫之主楚渡更是他尊崇的祖宗,莫说表面,便是心里亦不敢丝毫不敬,遑论杀掉楚渡义女夜流苏? 夜流苏暗暗咬牙,心头恨极了苏伏,只是有这么一瞬间,她确然怕了,那份杀机叫她相信,苏伏是真心想要除掉她,以绝后患,即便法体损坏,转鬼道时她都没有这样惊悸。 眼角余光打量着画卷,见对方的手握得紧紧的,丝毫没有可趁之机,迷雾天香与芊芊印又被识破,其余手段皆需时间准备,倘无法瞬间杀掉对方,对方定会毫不犹豫下杀手。在其身边邪灵早对自己虎视眈眈,怕稍有异动,便会扑过来。 “而九命这模样应是交了灵魄,他虽好色,却贪生怕死,绝不会为了自己而舍弃性命。” 思绪到这里,突有些悔恨:方才手里有着苟魔虎这张牌,多少能让他有所顾忌,只恨自己一招不慎,步步受制,以致心志为其所夺,竟忘却妥协从来不能解决问题。 此人虽惊异自己美色,却丝毫不见动心,到底如何练就一副铁石心肠?平日自恃外貌,从来不曾想过会有人不为所动,真是井底之蛙…… 真的……只能求饶了?或认他为主,交了灵魄,或许可留着性命……可,我竟被逼迫至此?交出灵魄不如死了算……死了又要如何实现自己野心…… 左思右想,竟没有一条可行之路,她心中极为不甘,不甘这样服软,更不甘这样死去。 苏伏不知夜流苏有着这番剧烈的思想挣扎,细细想了想杀掉夜流苏的好处与坏处。 自己欲更上层楼,破开魔灵威胁,甚或步入长生,便须入剑斋,按叶璇玑与剑斋交情,南离宫与剑斋估摸着有一定的关系,而传闻那南离宫宫主乃是楚渡亲生女儿,剑斋与妖神宫关系怕也是不错的,倘自己贸然杀了夜流苏,便得罪妖神宫。 便是我能顺利入剑斋,剑斋可愿为我这新晋弟子恶了妖神宫? 杀了她,除了剪掉这威胁外,几得不偿失,他按捺住杀心,又暗忖着:留她性命恐还需双重保险,单单画卷掣肘,恐日久后力有不逮,倘她愿将灵魄交出,认我为主,便留她一命罢。 思虑虽这样定下,面上仍无表情对着九命说道:“你不杀她,就不怕日后她杀你?” 九命只摇头不语,瞧来是一副死也不愿动手模样。 就这时,夜流苏似下了重大决定,敛了娇艳笑颜,肃穆道:“公子当奴家这样好欺负么?想杀我便来吧,奴家定会反抗到底……” 就见她摆开架势,捻动了法决,有着灵气开始聚集。 苏伏瞧着她模样,知她心头定另有想法,便似笑非笑道:“倘予你活命机会,却需你交出灵魄,可愿?” 夜流苏既做出这副模样,想的便是这样结果,如今亦只能先保得性命,方可徐徐图之。 她缓缓垂下捻诀玉手,低着螓首,盈盈一礼,语声幽幽:“奴家见过老爷……” 第三十一章:落幕 第三十一章:落幕 第三十二章:横财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三十二章:横财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三十二章:横财 之后在夜流苏指点下找到了书房内的密室,此人谋划非是一朝一夕,随时准备“身死”,自是将贵重之物另藏。 只是这几年他为此计谋花费不少,苏伏所得不过符钱千数,灵玉十数枚,数种丹药,另有两件法器与若干炼材,以他眼光,品质属上等,其他则是鬼修才可用的物件,如凝魂香、阴玉、融魂木……全是苟魔虎为今天步上鬼修之道而准备的,不可谓不周全。 客栈内,在苏伏命令下,九命再次布下幻术,使屋内动静不会泄露,之前心态尚未转变,还未意识到如今自己身家与普通散修相比已然非同小可,故疏于防范。 此次收获良多亦让他心头警醒,财帛最是动人心,有不少散修愿拿性命去拼去抢,便是为争那一丝得道机缘。 倘他身家泄露一丝,出了晋城怕便会遭来围杀。而晋城周边见不着一个散修,便是因天坛教之故,凡经过此地散修,要么被灭口,要么被抓……散修乃知机之人,哪还有人敢凑来。 苏伏盘膝坐着,身前地上摆了瓶瓶罐罐物件,九命对着其中一件法器垂涎三尺,那是个银色铃铛。 他拿起铃铛,仔细瞧来,就见其上并无特别之处,便问着:“此物有何神异,叫你如此心动?” 九命谄媚笑着:“老爷,小的亦不知,总觉着它很是吸引小的,恳请老爷将它赐我。” “唔,并无不可,你再与我一枚竹箴,我将易容术一并与你,此为应允过之事,自不会食言,今后还有这样表现,日后有机会便放你自由。” 苏伏将银色铃铛丢与他,并笑笑说道。 “多谢老爷!” 九命大喜,忙从自家储物袋内拿出一枚竹箴,恭敬地递给苏伏,心头嘿嘿想着:瞧来跟着这小子亦不算坏处,不过爷可不会因你这小小赏赐便满足,早晚要将你榨干。 竹箴乃上等玉竹所制,可在其上拓印神识烙印,上品竹箴甚至可存数万年而不朽,制作方法与传讯飞剑相当,只是相对简易。 拓印好竹箴,不管九命欢天喜地一边习练,拿起另一件法器细细查看,此为靴子状,外形像防护法器,用上灵觉,有意外之喜。 灵觉里,此靴只得二层禁制,其一层明显带有迅疾类型禁制,一层又有浮空效果。通常来讲,一件法器只能打上一种类型禁制,这样好处便是一禁多炼,简单实用;坏处是缺少变化,很容易便让敌手看穿。 当也可一器多禁,如此靴,穿上之人便可得迅疾效果,亦可短暂浮空,倘禁制层数再高些,威能还有所提升。 而此炼法对材质要求便极高,一器多禁其实便是针对材质而言,一件炼器材质被修士开发材质物性,却往往有潜藏物性被忽略,只有此道高人才真正了解其内奥秘。 想想一件法器,却有多种效用该是多么出人意料,对敌时更是得心应手,增了不少胜算,此便是一器多用。 而材质物性愈是丰富,便愈是稀有,价值自然愈是高昂,像此靴虽才二层禁制,价值却比翻山印要高出三倍有余。 然真正让苏伏欣喜的并非其价值,而是此靴内无修士烙印,即是说他可马上炼作己用,多了迅疾与浮空,相信他实力便能更上一层楼。 他按捺住性子,先将它放一旁,拿起那些灵玉。真界灵玉相当储存了灵气的石头,以颜色区分品质,其中最低档次便是白色,白色玉石可换的一百符钱,故比之聚元丹,却又是更高一层次的货币。 白玉通体呈乳白色,无固定形状,有着淡淡白色光晕流转。 白玉之上又分红、蓝、紫,总有四个品级,其中紫色品级已非凡品,几近于道,乃是修士突破长生境必备之物,故又称玄英紫玉,其内蕴含之灵气亦称玄英紫气。 苏伏之前所得神禁石便是白玉所制,只是成色极高,已近淡红,才能险险挡下苟魔虎攻击。 而灵玉诞生之地,无不是钟清灵秀、集天地之宠爱或自然生成。在此等地域生成之灵玉,常年汲取天地灵气,而灵气中夹带着杂质却又被摈除在外,故红色品级以上灵玉,其内蕴含灵气皆纯净无暇,虽无法与玄天之精相较,比之修士自己汲取却又更上一层楼。 故修士平日打坐便可拿上一枚灵玉,缓缓吸纳其内灵气,亦可加快修炼速度。 然青州占地广袤,真正的灵玉矿脉却相当稀有,并且全为两大门阀占据,普通散修或世家族想拥有自己的矿脉完全没有可能。 苏伏手中这十来枚灵玉,其中白玉有九枚,红玉只有三枚。其它莫说紫玉,便连蓝玉亦无。即便如此,他已然很是欢喜,一枚红玉相当一千符钱。 而在万山县陈家,得陈有为所赠那一箱玉石,只得几块白玉而已,其余皆为普通玉石,只能做个施法媒介。 另白玉以上皆为天成媒介,如苏伏逃命时所用“捆缚咒”,便是因为白玉关系威能大增,只是消耗太大,轻易用不得。 将灵玉收起,便开始查看丹药。一番清点,发现聚元丹竟有十一瓶,共五百五十粒,折合符钱亦有五千多枚,此于他来讲,又是一笔巨款。 他脸色微怪异:鬼修亦用得上聚元丹? 按下疑惑继续清点,又有五瓶洗魂丹,一瓶约有三十来粒,另有三瓶他认不出,便将九命唤来问着:“此为何物?” 苏伏手中丹药呈淡红色,有着腥味,约有半个龙眼大,肉眼可见一层血气匍匐,闻着略腥外带一丝香意。 九命接过,仔细瞧着,又凑到鼻头闻了闻,才肯定道:“老爷,此乃龙血丹,又名凝窍丹,乃是修士凝窍所用。” “龙血?” 苏伏微微惊讶,穿越真界以来,他第一次听闻有龙血炼成丹药。据他所知,那龙族盘踞东海,是个实力与剑斋相差无几的大族,其血脉传承能力无比强大,怎有人敢取其血炼丹? “好教老爷知道,那龙血乃是地龙蜥之血,非是东海龙族。” 九命似知苏伏疑惑,嘿嘿笑着解释道:“那地龙蜥虽有着远古龙族血统,且肉身刚硬如磐石,然便是其身太过刚硬导致无法化形,亦因此,地龙蜥几无智慧可言。” “又因其性本淫,繁衍能力强大,便有人圈养地龙蜥,然后取其血,且无需杀死,定时放血并不损其命,是以这龙血丹价值并不高。” 苏伏若有所思地点头,又问:“此丹可助凝窍,具体如何,你且细细说来。” “老爷,此丹具体如何小的不知,因此丹对我妖族无用,只听闻此丹多服有副作用。” 九命想了想,又补充着:“以前有个传闻,神州有一宗门专司炼体,购了大量龙血丹,初始效果甚佳,宗门上下皆修为大进。” “岂料有日,一长老在议事厅内突爆体而亡,便连神魂亦灰灰了也……” 九命说着似心有余悸般咽了口水,啧啧叹道:“说来人族修炼就是麻烦,哪像我妖族……” 见苏伏脸色不佳,又媚笑着开口:“老爷您当是例外,您可是……” “爆体?” 苏伏根本没听到九命后面的话,他脸色有些难看,既于炼体有效,想着自己正修着炼妖经,或许亦有效,不想闻了这副作用,真真骇人,他是生生压下服龙血丹的冲动,决定日后多做了解再决定。 收拾了心绪,将丹药分门类别收好,不由暗暗慨叹:发财果是抢劫最快,然此离不开强大实力,倘今夜失算,我这好不容易捡来的小命就交代了。 剩下的便是鬼修用的物件,即便不用细看,亦可从其上隐隐传来的阴气察觉,他思索片刻,自储物袋内拿出那幅画轴,轻轻展开,微微笑着: “流苏道友,此次我收获颇丰,离不开道友鼎力相助,这些物件便留给道友。” 第三十二章:横财 第三十二章:横财 第三十三章:补天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三十三章:补天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三十三章:补天 “流苏道友,此次我收获颇丰,离不开道友鼎力相助,这些物件便留给道友。” 画卷突发出荧光,夜流苏缓缓化形而出,仍是那副倾城之姿,只是面无表情,瞧不出喜怒,她盈盈礼道:“奴家不敢当道友之称,老爷还是莫要再提了,至于这些物件,奴家已用不上,多谢老爷厚爱。” 苏伏见了她这副姿态,便知她心头怨气没有可能轻易化解。他目的亦非化解其怨气,而是试探而已,既有这样表现,反而叫苏伏松了一口气。 “既如此,我便不再勉强,然你我主仆一场,唤你姓名太过生分,是也不是?” 苏伏脸上笑容叫人看了,就觉着说不出的可恶,尤其还在“主仆”二字上加重了音声,叫夜流苏心头愤怒,却不知如何反驳。 虽怒极,仍有一丝清明想着:“此时灵魄在他手上,却不得不忍下,绝不能与他借口除掉我,倘日后……” 想着,她微微露出笑颜,竟有满室生香感,红唇微启:“奴家既是老爷的人,老爷想叫甚便叫甚,奴家还能反抗不成。” 那笑颜酷似前世某人坏坏笑脸,长长睫毛微微抖动,两道细长弯眉亦泛起柔柔涟漪。苏伏微微一呆,旋即清醒,脸上的一贯微笑有些僵,便渐渐敛去,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似一潭死水泛起涟漪。 “小苏……” 饶是夜流苏已做好心理准备,此名亦让她额上青筋跳动,不禁拧眉道:“老爷……” “这个好,这个好,嘿嘿嘿!” 九命不知何时凑过来,一脸得意望着夜流苏,笑地不怀好意。 夜流苏狠狠瞪他,妩媚眸子泛着冰冷杀机,室温竟陡地降了几度,九命浑身一个哆嗦,忙躲于苏伏后面。 有一刻,她真的悔恨当初没有将九命整死,只是当她将视线转到苏伏脸上时,杀机却又缓缓退去。 苏伏恢复了本来面貌,就着微光,可见其面异常俊秀,双目渊远深沉,一眼竟望不到底,两道剑眉透着英气,脸颊微微苍白,两片薄唇抿着,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苏伏回过神来,见夜流苏紧紧盯着自己看,便淡淡道:“为何这样看我?” “老爷在想些什么?” 夜流苏不禁这样问道,只是问出口便后悔了,见苏伏面上渐渐冰冷,她强笑着:“老爷,奴家僭越了。” “没甚,想起了一个故人。” 出乎她意料,苏伏却淡淡答了。 闻着此言,她心头微动,追问着:“老爷那位故人可是小苏?” “是又如何?” 苏伏冰冷冷道:“莫想太多,给我理由杀你。” 夜流苏反常地妩媚一笑,身形缓缓散去,只留一句:“老爷,奴家以后便叫作小苏,只属于你的……小苏……” 画轴自动合上了,房内静默下来。九命乖巧地化作黑猫形态,不发一言。 苏伏宛如一尊雕像,一丝细微动作也无,只定定望着画轴,约莫过了两刻,将画轴收起,指着身前淡淡吩咐:“这些物件你收着,日后或有用处。” 九命不敢怠慢,将之收入储物袋内,他心头便有了疑惑,为何苏伏一直不曾让他上缴储物袋,不说别的,渡云舟便值一万符钱,却又不敢问,怕苏伏只是一时忘记。 “我要入定,替我看着。” 苏伏说着不管九命,径自将心神沉入识海。 识海仍旧不变,伸手一握,就有魂幡出现,又一扫,邪灵主将擒着苟魔虎跳将出来。 那苟魔虎正模糊间,视线一清,骤然见着苏伏执魂幡而立,面上清冷,不禁怒骂:“该死的小辈,不要叫我苟魔虎得了自由,有机会定要屠你家几万遍,叫你知道甚叫痛不欲生。” “自由?不如先操心性命罢!” 苏伏冷笑,转向血海冷冷道:“老魔,你要的东西来了,还磨蹭甚?” 话音方落,就见血海翻腾,逐渐化作人形,魔灵作了打哈欠状,不耐道:“就这次等货也敢拿来唬弄……嗯?等等,竟是无相天魔道?” 而此时苟魔虎才打量了周遭,那血海中人形叫他打了个激灵,那气息叫他几无反抗之心,瞬间便明了,同源气息,即是说,同是修无相天魔道,只是对方修为要高他无数境界。 他有一种逃跑冲动,却被邪灵死死拿着,不由恨恨道:“小辈,你究竟是谁。” 以苟魔虎层次,尚不知魔灵来历,只是本能觉着恐怖。 苏伏懒得理会,见魔灵欲要抢人,冷笑说着:“老魔,你我交易不是头一回了,我要的东西呢?” 魔灵闻言不禁微微眯眼,苏伏今日如此强硬,透着古怪。任他心思再如何转弯,亦不知苏伏今日只是被挑动心绪而已,只当着有古怪,便小心谨慎起来。 表面看,言辞间透着对苏伏浓浓不屑,实则对苏伏,早已领教了其厉害之处,怎可能小看? 不说别的,这二十年生死挣扎,外人见不着,他作为始作俑者岂能不知其中凶险。 “桀桀,那你接好。” 思绪一转而过,面上却丝毫不显,挥出一道血光。 苏伏无惧,将血光抓了个正着,一丝丝信息便流入心间,他微微讶异,此次魔灵真是下了血本。 《补天》便是魔灵与苏伏的法决,此法决乃是数劫前一大门阀所有,现已灰飞烟灭,其灭门因由亦有《补天》一份。 法决共分七个层次,修到第三层时,便可随意修改生灵记忆,且无丝毫修改痕迹,其诡异之处不下炼魂幡,被称作“禁术”。 修到最高层,更是可以一己之力,重铸生灵,死去之人亦可复活,与天道运转相悖。 此信息属旁注,乃是曾经修炼之人留下,具体如何还有待考证,就苏伏感觉而言,死而复生几乎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此界生灵皆带有天道烙印,想以一己之力对抗天道,不过痴人说梦罢了。 不过其第三层,可随意修改生灵记忆,此点才是苏伏所需,是以他给邪灵主将下了命令。 就见苟魔虎整个人被甩至魔灵处,主将犹自舔舔丑陋大嘴,似为没能吃掉对方感到可惜,他眸子本就闪着红光,便愈发盛了。 魔灵接下苟魔虎,邪灵表现却没逃过他眼睛,冷笑暗忖着:“再有一二次,这主将便要反噬了罢,看你到时如何收拾,桀桀……” 苏伏不知魔灵想法,收了邪灵,旁若无人般跪坐于小舟上。 魔灵见状便将注意力放到苟魔虎身上,血海涌出一丝,只轻轻捆着苟魔虎,便叫他再无反抗之力,只能一脸讨好望着魔灵,喊着:“前……前辈……” “桀桀,莫喊老子前辈,老子可是你祖宗……” 魔灵操控着血海将苟魔虎凑到近前,伸出血手细细抚摸感受,怪笑不止。 苟魔虎身量本就高长,此时缩成了虾米状,亦是个大虾米,就见他勉力想做点头哈腰状,顺杆子往上爬,哀诉着:“祖宗爷爷,您要替我做主啊,那小辈欺人太甚……” “桀桀,会给你做主的,先陪魔爷爷乐一乐,桀桀桀……” 魔灵话音方落,就见血海翻腾,几次涌动,便将二人吞噬不见,血海再次恢复平静。 苏伏缓缓睁眼,冷笑着:“落到他手里,还想讨好,不知死活。” 言毕再不关注,将思绪转到新得法决上,其名便已透着猖狂,修之恐有后患,且从旁注看,没有三五十年怕是修不到三层,只好浪费一页“宝典”了。 第三十三章:补天 第三十三章:补天 第三十四章:两难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三十四章:两难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三十四章:两难 言毕再不关注,将思绪转到新得法决上,其名便已透着猖狂,修之恐有后患,且从旁注看,没有三五十年怕是修不到三层,只好浪费一页“宝典”了。 思绪至此,便有动作,那浮于小舟上空的“太玄无量宝典”缓缓降下。 苏伏接住,有些出神望着其上几个大字。他会放弃马上离开南陵郡这一计划,其因由便是因为它。 准确说法乃是其蕴含之神通,或已不属神通,其效用乃是“推衍”,宝典每一页其实皆是空白,只需录入法决,宝典便会自动推衍,将之推到最高境界。 当初方入气感境,第一次将心神沉入识海,便见着宝典,竟隐隐压着魔灵,他迫不及待翻开宝典书页,想查看有无解决魔灵方法,却只有一片空白。 而想翻第二页已是难以为继,后来渐渐摸索,始知其上孕有天成神通,唤作《玄衍神术》 那时他恰于某一邪修身上得来一块竹箴,其上刻印了《紫薇玄术》。经过打听,才知此术乃推测吉凶祸福、前途运程,又有窥测机缘之效。 因《紫薇玄术》乃玄门公认最难之术,其又不属法与神通级别,入门简易,想精通却极难,故流传广泛,同《太上感应篇》类似,无垄断价值。 苏伏便将之刻印到“宝典第一页”上,或许因其乃“术”层次,只片刻功夫便推衍完成,结果却叫他又惊又喜。 原来宝典有着使用限制,每一页上只许刻印一种法术或神通,每三十六个时辰才可动用一次,虽使来便是最高境界,然其术本身有着使用条件,须得使用者自己付出。 如《紫薇玄术》最高境界使用条件,便是付出五百载寿命。 苏伏出生便受了魔灵染化,仗着神魂凝练与之争斗,肉身却先天不足,虽后天不断弥补,仍是杯水车薪,直至遇到叶璇玑,修了炼妖经后,终将魔灵手段化解。 只是之前付出岂是等闲,无需推算亦知寿元最多只得先前一半,莫说五百,便是五十亦难。而在万山县识破陈有为后,他再不敢顾惜寿元。 然最高境界不敢使来,便用五载寿元换取自身机缘。 按他猜算,机缘虽伴随凶险,却有生机可得,测算结果隐隐指向邻县云崖。如今看来,正应了这机缘之说,且亦无发现陈有为踪迹,想来要灭口早便下手了罢。 翻开宝典,其侧页便录着《紫薇玄术》根本经义,而正页便是推衍结果,其上亦留有苏伏之前推算结果。 只见一个个玄奥文字微微颤动,每个字句皆带有大道痕迹,只是不能久望,时间太长会让神魂受损。 而在其下又有分栏类目,有吉凶、祸福、前途、运程、机缘;其中机缘一项,却是显示“未尽”状态,即是说,云崖县应还有更大收获。 这一下苏伏有些犯难,按他想法,自己已尽了应尽责任,算是间接引导了玉清宗之人,此时不抽身更待何时?可有些机缘不抓住,便很难再有,如何抉择? 苏伏一时陷入两难,思绪不定,一时半会难以抉择,便按下思绪,着手另一件事。 他心情微微激动,轻轻挑动宝典第一页,缓缓翻过,见果如自己猜测,随着修为进境,宝典亦会随之开放更多空白页,不知将炼妖经录入其上又有何效果? 权衡半刻,现下最要紧还是九命记忆,倘被人得知自己这样多秘密,绝没有好下场,是以消除九命记忆便是当务之急。 思绪至此,终不在犹豫,便将《补天》根本经义一丝丝导入宝典,就见其第二页侧面上,一个个玄奥文字缓缓浮现,字形不大,黄豆大小,且是以苏伏感觉最为亲切的字体,前世所用之,简体字。 相信宝典即便流露出去,亦不知其上究竟为何名何意。 片刻功夫,录入便已完成,只是正页仍旧一片空白,苏伏心知还在推衍之中,便合上宝典,闭了目调息。 …… 纪随风二人奉命监守城门,却恰好与苏伏错开,许是纪修竹有意为之,二人一直不知苏伏出了何事。 而今日却是约定碰头时间,见时辰已卯时,却迟迟不见纪修竹身影,无奈只好分头行动,云溪留守,纪随风回了那小树林与苏伏竹儿汇合。 这边按下不提,今晨晋城却如炸了锅般,一个消息不胫而走,城内富户何府突遭了仙人之祸,其家主失踪,主母死亡。 直到今晨,衙门才敢派人进来查看,一番搜检,却只找到荷香这个犹自昏迷不醒的小姑娘,余者要么逃亡,要么当场死在何府里。 小姑娘醒来时,几乎一问三不知,知县不在,县丞又不大管事,这破案重差便落到捕头身上,本来压力便大,小姑娘一问三不知更是让他起了无名之火,差点要将小姑娘指为同犯。 好在迷香及时赶至,同管家一同作证,才将小姑娘带回何府。 只是那一片狼藉,还有夫人已然冰冷的身躯,皆叫几人难以承受,迷香更是当场昏迷过去。 孙管家勉强镇定,随后又有下人武师陆续回归,却只得不到半数,而在得知何大旺失踪,夫人死亡这一消息时,又有半数悄然走人。 余者要么心怀叵测,要么真心想等着何大旺回来主持大局。 …… 纪随风在路上捉了几个跟踪之人,一番讯问,没有任何结果。 他来到二日前约定小树林,或许来早了,林内无甚动静,只有露珠自树上落下的音声,土地一片泥泞,纪随风漫步其内,忽开口冷喝: “出来!” 一道黑影便自树上跳将下来,缓缓化作人形,有些拘束地行礼,在此人面前他丝毫不敢放肆,那一手五雷正法他可没有反抗之力,只听他恭敬答道: “好教纪仙长知道,我家老爷此时受了伤,正自调养,便叫小的来报信。” 正是九命,奉苏伏之命前来传讯。 “哦?何信?” 纪随风疑惑,苏伏为何不用传讯飞剑。 “昨夜动静可问纪师兄长辈,另竹儿已回家,无需担忧。往后如何行动,纪师兄可听从长辈吩咐,城内凶险,切勿擅动。” “纪仙长,老爷便是这样说的,还吩咐我原封不动转达,小的任务完成,便告退了也。” 纪随风闻言忙阻道:“等等,你说苏兄受伤,到底发生了何事?” 昨夜纪随风二人与事发地有一段距离,以他们修为只有着隐约感应,是以不知。 九命为难道:“纪仙长,小的只是跑腿的,老爷没有吩咐,小的不敢擅自开口,请纪仙长莫要为难小的。” 纪随风不屑冷笑,手自储物袋轻轻抹过,便有几枚白玉在手,皆散发着淳厚灵气,好不诱人。 “把我们分开之后发生之事告知我,这几块白玉便是你的,如何?” 九命眼睛一亮,嘿嘿笑着:“纪仙长,瞧您这客气样,您要知道甚,还请问来,小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纪随风心头对其有些厌恶,暗忖:“此妖如此轻易便将其主情报卖了,日后难保不会为了巨大利益而出卖苏兄身家性命,不若就此除掉他?即便苏兄怪我又何妨。” 虽这样想着,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淡淡问着:“先告诉我苏兄为何受伤,轻重如何。” 九命不知纪随风已起了杀心,便撇去竹儿离去不谈,其他一概相告,便连被纪修竹跟踪之事亦无丝毫隐瞒。 一番原原本本叙述,纪随风听罢,似笑非笑道:“苏兄是吩咐你要将此事一一说与我知罢……除开纪修竹那一段,是也不是?” 言罢又观察九命反应,见他有些讪讪,突拉下脸,冷然道:“你好大胆,背着其主谋私利,你可知我一手便可将你捏死。” 第三十四章:两难 第三十四章:两难 第三十五章:震动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三十五章:震动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三十五章:震动 言罢又观察九命反应,见他有些讪讪,心知定如自己所言,便突拉下脸,冷然道:“你好大胆,背着其主谋私利,你可知我一手便可将你捏死。” 九命哪知纪随风翻脸比翻书快,顿时面如土色,急急摆手解释:“纪仙长息怒,纪仙长息怒,小的一时贪心病发作,还请仙长饶了小的……” “哼!苏兄之事,我本不宜多做干涉,只是你行为实叫我看不过眼,再有下次定饶你不得。” 纪随风言毕又甩手,将白玉与了九命。即便是九命这样的小妖,他亦不想食言。 “你且回去告与苏兄,在下会依苏兄所言行事,叫他放宽心便是。另那天坛教行事素来诡异,叫他行事亦要小心,遇事可传讯于我,顷刻赶到,切记切记。” 见九命爱不释手捧着白玉,挑了挑眉头:“我说的你可记下了?” 九命方才回神,忙恭敬行礼:“记下了,小的定一一转告老爷。” 纪随风暗暗摇首:此妖真是无药可救,对苏兄来讲便是一把双刃剑,看他如何使用了。 “你去吧,小心一些,莫惊扰凡人。” “是,那小的告退。”九命其实一直绷紧神经,只要有任何风吹草动,随时准备逃命。此时闻言,便微微松气,身形化作黑猫形态,见纪随风仍站着不动,不禁暗暗发誓,再也不跟此人打交道了。 …… 晋城,绿明庄。 此地乃天坛教秘密据点,亦是正布造“焦狱天方流冥坛”的重地,冷武生昨夜彻夜不眠,便是为了加紧将此地布设妥当。 绿明庄地处城北,与何府所在方向恰相反,不远处便是城门,亦是云溪与纪随风监守之地。 不得不说纪修竹感应敏锐,然“流冥坛”未开启前,他亦感受不到甚动静,只能隐隐觉着这里有问题,却又不知问题出在哪里。 亦是冷武生行事小心,否则早便被抓了马脚。 冷武生自地下室出来,就见荼毒凝立静待,便疑惑道:“荼兄何以在此?” 地下室出口正是主卧,而入口却又在别处。就见屋内装饰简洁明了,一望可知不过掩人耳目罢了。 荼毒深心内带着怨毒,诅咒,面上仍是冰冷冷:“何大旺失踪了。” 他被迫加入天坛教行动只有月余,还不知何大旺便是苟魔虎。 “嗯?” 冷武生双目爆射精光,紧紧盯着荼毒,一字一字道:“你说甚?” 荼毒面无表情,转身就走,却是不买他的帐。 “荼兄且住,在下失态了。” 冷武生迅速冷静,忙出言挽留,当务之急乃是将事情弄清楚,而不是无端发火,要知此时不在教内,荼毒亦非省油的灯,虽把持了他命脉让他不得不听命,和普通下属却要区别对待。 荼毒闻言脚步微顿,却没有回首,只是冷冷说着:“我看过,此事与玉清宗有关。” 言罢再不停留,冷武生面色微狰狞,咬牙切齿:“玉清宗……” 望着荼毒推开房门出去,暴怒中带着思绪:“该死的荼毒,事后看我怎么收拾你。老苟平日如此惜命,应不会轻易死亡,或躲了?此时须得找那两位商议商议,玉清宗步步紧逼,看来计划不得不提前了。” 思绪既定,便大声道:“来人……” 便有黑衣人走进,半跪着抱拳行礼:“参见护法。” 冷武生见了便说:“速去将二位贵客请来,就说我有事相商,去罢。” 见黑衣人退了出去,冷武生眸内闪着寒芒,自语着:“玉清宗,总有机会将你连根拔起。” …… 与此同时,玲珑客栈其中一间不对外开放的房内。 房内当中放着一张玉石大案,案上摆满了各色笔筒,磊了厚厚竹箴与纸条,案上设了大鼎,从其内飘出熏香暖烟,闻之振奋精神,乃上品凝神香。 另一边有个斗大原窑花瓶,插着满满的一囊菱花,菱花一年开一季,其色偏白淡黄,正盛得美丽。西墙当中挂着一副《烟雨图》,其上神韵非凡,笔触间可见其心思细腻,应出于女子之手。 卧榻是悬着葱绿双绣花卉草虫纱帐的拔步床,房正中垂下一吊烛火,有真丝笼罩着,散发着明光,将房内照得纤毫毕现。 案前坐了一个人,正是玲珑客栈的掌柜,他神情专注,疾驰而书。案下伙计微微躬身站着,口唇启合着:“掌柜的,那玉清宗出手果非同凡响,还有那散修竟真活了下来,不知得了甚好处……” 他眼神闪烁不定,似有别样心思。 掌柜将一条条情报分别录于纸条与竹箴上,神情微有疲惫。伙计见之突有些惭愧,掌柜对自己怎样他心里有数,只是他一直想另闯一番局面,是以对掌柜这样管束很不耐烦。 “那散修归来后,便探查不出他房内动静,许是得了甚贵重之物。” 见老掌柜仍是一语不发,他便继续猜测道。 “子逾,我尤家上下共有多少人口?” 掌柜终于出声,却头也不抬,只是淡淡问着。 被称作子逾的伙计闻言微怔,心下细数,片刻后答着:“算上七个旁系,总有六百九十人整,算上外姓依附者,有一千五百三十六人。” “那你猜,一个像玉清宗或剑斋这样的大门阀,灭我们家需多久时间?” 掌柜丝毫不意外,继续问着:“无需举宗之力,只需派出一个高手,我家有几人可挡?” 尤子逾不禁冷汗淋淋,不知掌柜葫芦里卖什么药,却不敢答话。 “倘你有机会修成长生境,我家可会轻易为人所灭?只要你修成长生境,我尤家才可万世兴盛,老夫对你抱有期许、老夫将你调来此地,便是为了叫你明白,力量的本质。” 静默片刻,掌柜才开口,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 “倘你还不明白老夫让你从底层做起的用意,那你便回总部去吧,那里有你需要的东西,只是以后切莫以尤姓自居,丢我这张老脸。” 尤子逾咬牙道:“我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 掌柜疲惫地捏着眉心,挥挥手示意尤子逾出去。 尤子逾有些明悟,又有些不甘,带着复杂的心绪退下了,出门前又回首望了一眼老掌柜,见其脸上已有皱纹,两鬓微微斑白,双眸没有聚焦,似又忆起往事,他轻轻将门带上,假意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侧耳倾听。 掌柜竟没发现,他无奈长叹,将笔搁于案上,起身踱步至那幅烟雨图下,自言自语道:“阿颜,一晃过了十六年,子逾都已经这么大了,他是你的孩子,老夫本想让他无忧无虑过完这一生,却发现他竟有上品根骨……” “为家族考虑,老夫不得不……” “阿颜,老夫定会查出当年害你之人,将他千刀万剐……” 似忆起难堪往事,他的双眸透着刻骨仇恨,双手攥得紧紧。 尤子逾闻着全身就是一震,终于印证多年心中猜测,这思绪不由更是纷乱:“难道……难道掌柜的是我父亲?” 自小被族里养大,谁也不言自己父母是谁,亦没有甚特殊待遇,八岁那年被测出有修道根骨,便被掌柜的带在身边,这客栈伙计,已当了有十岁,至今却仍不知掌柜究竟有何用意,他有些沮丧想道: “莫非我根本不适合修道么?” 他带着满腹疑思,默默下了一楼,脸上仍是微笑,开始新的一天。 第三十五章:震动 第三十五章:震动 第三十六章:猜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三十六章:猜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三十六章:猜测 花开二朵,各表一枝。 纪修竹自苟魔虎死后便不断以《紫薇玄术》勘察晋城,可惜近夜功夫没有任何收获,便暗忖:“天坛教真沉得住气,死了个凝窍巅峰无关大局?我可不这样认为,他天坛教渗透进来多年,却未被我等发现端倪,只说明人数不多,一个高手往往能决定大局。” “倘如此……莫非请了外援?” 有此猜测,他身形便不再逗留,而是回北城门上空,怕那二人出甚意外。 一番风驰电掣就见云溪在城头施了障眼法,正百无聊赖四处张望,心头微微一紧,忙近前问询:“怎只你一人?” 闻了音声,云溪才发现纪修竹,便嘿嘿笑着招呼:“修竹师兄,师兄去找苏伏拉。” 纪修竹眉头轻锁,有些不愉,言道:“我不是吩咐你们不可擅自行动么,你们那个朋友本事大着呢,还轮不到你们来操心。” 心下不禁想着昨夜苏伏那份表现,普通散修知道了自己身份,哪个不是战战兢兢,生恐怠慢自己。 云溪可爱地吐吐香舌,嘻嘻笑着:“修竹师兄,人家又不是三岁孩童,虽我看不清苏师弟是甚人,可他对我们没有攀附之心,之前人家邀请过他来我们玉清宗呢。” “哦?” 纪修竹惊讶挑眉,问道:“他如何答复?” 此时早市刚开,临近城门处,大道旁有着各式摊铺,人流渐渐开始密集,晋城虽在青州排不上名号,每日里仍是热闹不休。 下了一夜雨,整个晋城空气非常清新,叫人心旷神怡,响亮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只是天空仍有些阴暗。 不过他们却没发现城门顶上有着两人在交谈,而混杂在诸多摊铺之间,有几个不起眼的民众持续逗留,偶尔不经意地瞧上一眼城门。 云溪早便发现了,只是懒得搭理,闻言得意一笑:“不如修竹师兄猜猜苏师弟是如何拒绝的。” 纪修竹拿她没办法,翻了白眼道:“遭了拒绝还这般得意,我对此人不感兴趣,想说便说罢,不想说我还不想听。” 话虽这样说,其实心里亦很好奇,或苏伏真有所仗恃不成? “其实我们还没开口,人家已经说明了自己志在剑斋,那剑斋近期不是准备招人嘛,亦不知剑斋到底有何吸引苏师弟的地方。” 云溪有些不满地嘟嘴道,倒不是对剑斋有甚意见,只是觉着苏伏这样的人应该加入玉清宗才对。 “那剑斋都是一群呆子,有甚好去的。” 纪修竹有些失笑,不由暗忖:“难道真是我看走眼了?” 就这时,不远处传来破空声,他立马便有感应,转首望去,就见城门外有一人疾驰而来,不多时便来到城下,他动作敏捷地攀上城门顶,见纪修竹在此,忙恭敬行礼。 “二哥,昨夜可有收获?” 礼节虽不曾怠慢,却有质疑味道,云溪见了他神色不对,忙问:“师兄,怎了?” 纪修竹似笑非笑道:“你既已心知肚明,何必多问?再说那苏伏,与我非亲非故,不救便不救了,莫非你还要怪罪我?” 他见了自家弟弟表情便知他在想甚,毕竟看着他长大,这让他感到少许不快,便负手而立,音声平平,不抑不扬,继续说着: “你怪罪我不要紧,我始终是你哥,总要让着你,只是你真觉着那小子真可信?你性子我亦知,拧起来十头牛亦难拉回,不过我有言在先,无论此子对你们是否真心,你们还是给我离他远一些,我总觉得他很危险。” 纪随风闻言脸颊便绷紧,有些不解道:“此为二哥主观臆测……” 纪修竹摆了摆手,硬声道:“无论你听或不听,这是我的决定。” “修竹师兄,你们到底在说甚么?” 云溪第一次见到纪修竹这样强硬地干涉纪随风,不禁疑惑想着:“苏师弟到底做了甚事叫师兄这样提防。” 她见纪随风仍要反驳,便轻轻拉了拉他,见他一脸不解望着自己,又轻轻摇头道:“修竹师兄总不会害我们……” 此言总算叫纪修竹好受了一些,任谁亲弟弟为了外人之事,不给自己好脸色都不会有甚好心情,他神情冷峻,转移了话题:“你二人在此可有发现?” 纪随风其实不是为了要帮苏伏辩驳甚,他有自己的判断,绝不会因别人话语而有所动摇,既然揭过了话题,便顺势答道:“没有任何发现,妖人早便发现我们存在,是以行动非常小心。” 云溪赞同,又补充道:“确实如此,我等那天摸不清状况,早知便要将那人杀之,最次亦要囚困他,这样我们的行踪才不至暴露。” “此事不怪你们,是我不小心,露了气息。我本以为此地即便有人作怪,亦只是宵小,本想着顺手解决,不想却是条大鱼。” 纪修竹冷笑说着,又将目光转向底下摊铺间,那几个暗暗关注自己等人的哨探。 “可要捉他们来问?” 纪随风顺着他目光望去,顿时心下明了,便问道:“二哥,我方才出城,便有人跟踪,被我抓了几个,却都问不出甚,观其恐乃凡人受了邪术,神智有时清明,有时却又混沌,被我抓着,没多久便死去了。” “身上无任何身份标识,恐便是那些失踪之人,被人暗中遥遥操控,如今却是我等陷入被动,敌在暗,我等在明,须有破局之策啊。” 纪修竹却摇头否定,指正道:“你思路没错,然非是我等陷入被动,而是天坛教已然无路可走,虽我有猜测,天坛教定有外援……” 言至此,他冷冷一笑:“我青州又岂是玉清宗独大,要视剑斋无物,准要他们倒霉,倘我猜测无差,剑斋来人今日亦要到了。” “剑斋?” 云溪转而便想到,宗门定已通知剑斋,不禁好奇问道:“修竹师兄可知来者何人?” 纪修竹有些幸灾乐祸,笑眯眯道:“近二十年,剑斋内门皆不成气候,此地恐没有份与他们。叫我猜,应是石泰那厮,那厮修为与我相当,只差剑意,指不定李老道还给了他历练任务。” 纪随风恍然,与云溪对视一眼,皆有些古怪,他们想法一致:两大门阀默契十足,皆派了小辈历练,足以说明此地还不至太过凶险,定是有着这样判断才让我等参与…… 第三十六章:猜测 第三十六章:猜测 第三十七章:玄英丹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三十七章:玄英丹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三十七章:玄英丹 晋城昨夜好一场雨,至今晨虽已止了势头,空气里仍残留浓浓水汽,天色阴沉,叫人心情亦有些压抑。 雨后的绿明庄,经人刻意下,营造出了朦朦胧胧的气氛;庄外粉墙环护,绿杨垂柳,自外驻足而望,可见几间垂花门楼,甬路隐隐,有山石点缀。 其庄内中心处,有高高亭台,朦胧中,可见人影憧憧,不时传来宾主欢笑、女眷娇嗔……绿明庄之主常于阴天款待宾客,城内百姓早习以为常,故视而不见。 “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冷道友真是好手段,在下佩服。” 陈有为赞叹说着,双眸闪着莫名光芒,他心知此次邀请绝非喝茶闲谈,定有事发生。 李芸芸与他对视一眼,皆看出对方想法,便娇媚道:“冷大护法相邀,我等自不敢不从,今日恐非喝茶这样简单罢?” 亭台有雕栏玉柱,呈六角,有青丝楠木筑成窗网相围,只留一面出口;间中有一黄花梨木茶案,水汽袅袅飘出,闻之泌人心脾;水汽源自案上一青纱纹壶,指掌大,有一股泌人清香。 亭内只有四人,除陈有为二人,还有冷武生与荼毒。荼毒面无表情坐着,身前瓷杯动也不动,一副丝毫不买账的模样。 冷武生脸上挂着微笑,轻倾上身为陈有为二人倒茶,以介绍口吻道:“此茶乃我莒州特产,名唤云雾茶,妖神宫之人亦有用之,诸位不妨多多品鉴。” “呵——” 陈有为不咸不淡笑了笑,道:“妖族传承虽久远,怎能与我人族修士相较,此茶于我看来,泛泛而已。” 此言非虚,云雾茶虽上等,却仍是凡品,在场四位,平日里所用之茶皆非凡俗可较。 冷武生不由失笑,见二人疑惑,忙解道:“二位有所不知,此茶乃是云雾崖所出,那云雾崖乃是狐族领地,此茶便是由狐族首领夜神月亲手所制。” “哦?我却尝不出有何特异……”李芸芸隐隐猜到些甚,便有些不岔。 陈有为反而变得兴致勃勃,他轻轻举杯而饮,细细感受着,末了不禁赞道:“好茶,传闻那夜神月美貌,比之叶璇玑亦丝毫不差……唔,真是好茶……” 李芸芸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想是来气她,便冷哼一声,只做不闻。 冷武生微微笑着,正欲打圆场,荼毒却忽然开口:“有完没完?有事言事,无事莫耽搁我时辰。” 亭内气氛顿时微僵,冷武生心头泛起冰冷杀机,面上却不显露。 陈有为心头暗笑:这姓荼的鬼修看来并非自愿为天坛教办事,有机会或可争取过来。 思绪一闪而过,他笑着问道:“冷道友今日请我们来,定是计划有变,何须顾忌,尽管道来便是,我等该尽力自然得尽力。” 言外之意,自是不该尽力,便只能对不住了。 冷武生知他话里有话,按捺怒气,笑着道:“既如此,在下便不客气了,原计划将在五日后启动的天坛大祭,恐需提前了……” 一谈到正事,李芸芸便不再有情绪,即便这个男人与自己有过那么一段露水姻缘,自家性命还是无比贵重的。 此时闻言便疑惑道:“提前?却是为何?” “我教潜伏青州七载,其中最大功臣乃是苟护法,然其昨夜突遭变故,莫名失踪,生不见人,死亦不见尸,我几次用秘法联络,却无任何回讯,恐凶多吉少。” 冷武生言来便有些兔死狐悲的哀戚,他狠狠吐出一口浊气,冷冽道:“经荼道友勘查,有着五雷正法痕迹,定是玉清宗无疑,苟护法平日行事小心谨慎,却不知为何败露了身份,实叫人费解,此事不提也罢。” “然失了苟护法助力,计划恐无法顺利实施,是以在下欲要提前启动计划。” 陈有为二人对视一眼,皆心头凛然,面上不显露,只是淡淡说着:“贵教要与玉清宗争个你死我活,倘掺入此事,不言能成与否,性命恐难保,可违背了原定初衷,不符当初约定。” “事后无论成败,二位道友可得一枚玄英丹……” 冷武生早料到陈有为会有这反应,便将准备好的说辞,缓缓道来:“虽我教失了苟护法,然玉清宗亦不知我教计划,流冥坛一经勾连,我主便会介入,届时二位道友去留随意,在此之前,只需二位道友守住流冥坛……” “玄英丹?”李芸芸惊呼:“可是由玄英紫气提炼而成的玄英丹?” 陈有为亦很惊讶:“不想贵教这样大手笔,玄英丹可是点亮神魂玄光必备之物,每个欲入长生境修士皆离不开此物。” “不知冷道友可否让我等开开眼界,好叫我等长个见识?” 冷武生微微笑着:“有何不可。” 他手自空气中抹动,做了抓取动作,随即展开,便见有一枚丹丸静静躺在他手心中。 只见其圆润盈光,其外匍匐一层紫色光晕,光晕缓缓流淌,流转着醉人韵味。其形、状、色、味无不自敛,几与大道相合。 冷武生整只手都被一层光膜裹着,倘将光膜撤掉,莫看玄英丹自敛其光,去了束缚,便会冲天而起,其隐隐有着灵性,哪能与普通丹药相较。 “果是玄英丹!”李芸芸强忍了伸手触摸的冲动,赞叹道:“传闻玄英丹乃是天底下最让人心动的宝玉,虽非真宝玉,亦差不多远……” “二位道友意下如何?”冷武生手掌一握,玄英丹便消失不见,见二人颇为动心,便趁热打铁道:“事成之后无论成败,绝不食言。 陈有为与李芸芸相视一眼,忽同声道:“此事我们应下了,事后还望道友莫要食言。” …… 九命一路赶回,临近客栈,忽有些小心思。他敛了气息,将幻术展开,悄悄自客栈顶上爬下,就见苏伏房间窗门洞开,隐隐可见他正自打坐。 他化作黑猫形态,悄无声息地靠近,待爬至窗门,就见对着窗门盘膝而坐的苏伏突睁眼,眼眶内有些空洞,纯黑瞳孔泛着幽深冰冷,毫无感情,黑猫陡的一激灵,自窗门跃下,跪伏着一动不敢动。 “嗯?你甚时回来?” 过了片刻,黑猫才闻音声,抬头一望,就见苏伏仍是那副淡淡表情,只是望着自己带了些疑惑。 “老爷,小的……” 黑猫有些支吾,见苏伏一副不知情模样,便试探道:“小的回来不久,方才见老爷眼……眼睛有些吓人,发生何事了?” “方才?眼睛?” 苏伏一时不明白,随即恍然,便露出了微笑,道:“方才我正修炼一门功法,你回来正好,须得你来配合我验证验证它的威能。” 言毕不管黑猫如何应答,便伸手抓去。 黑猫见了苏伏微笑,便心知不妙,身形才想着躲开,头颅便已被抓了个正着。 恐惧叫他再也不敢隐瞒:“老……老爷饶命,小的……小的不是有意窥探,饶命……” 苏伏疑惑道:“窥探?你在说甚?” “老爷不……不是要杀掉小的?”黑猫惊疑不定地问着,头颅虽有力气挣脱苏伏掌控,然灵魄在苏伏手上,脱得一时,脱不得一世。 “自然不是,莫要胡思乱想。”苏伏安慰说着,又问:“可还记得陈府里,你我第二次着面时,你对我使了幻术。” 黑猫不知苏伏此言何意,只得温顺答着:“小的记得……” “嗯,那些高楼可还记得?”苏伏又问。 “小的记得……”黑猫还是弄不明白。 “很好,从今日之后你须得忘掉,永远不许再想起……” 黑猫正想问如何才能不想起,就觉头颅骤然一紧,一股剧痛紧随而至,眼前一黑,意识便渐渐模糊了。 昏迷前,他只得一个想法:该死的苏伏,老子做鬼也不放过你。 “唔,不太熟练,竟痛晕过去了?” 苏伏自语,倘此时黑猫意识清明,便可见得苏伏眼眶内复又空洞,幽深冰冷的瞳孔毫无感情。 “唔,就知你面上恭敬,暗里不断骂我,不老实的家伙。” 而此时,苏伏正是在施展《补天》第三层。《玄衍神术》只用了两个时辰便将此法推演至最高境界,只是以他修为,只可施展第三层,却恰好够用。 此法一经施展,苏伏便感觉些许微妙,他的手便是传输通道,九命近几日记忆皆历历在目,这叫他生起了一种掌控众生的错觉。 那种己身化作了巨人,天下众生皆为蝼蚁的错觉感,只是一直以来的自律与修养让他知道这定是幻觉,绝不能沉迷。 随着记忆倒流,苏伏终看到陈府一战,此时他已然感觉有些不妙,因灵气在持续消耗,再不结束,恐要被吸干,他迅速按着法决所教方法,将九命记忆关于自己前世的内容通通改换,待一切妥当,忙松开九命,才发现自己灵气早便消耗干净,透支让他浑身无力,便连一根手指亦动弹不得。 他微微苦笑:“为了留下你这厮,我可是费了大功夫,可莫要让我失望啊。” 第三十七章:玄英丹 第三十七章:玄英丹 第三十八章:决定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三十八章:决定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三十八章:决定 过了不知多久,黑猫悠悠转醒,他缓缓抬起眼皮,视线初时迷蒙,渐渐清明,这才打量周遭,熟悉的摆设,才发现自己正躺在榻上,正是玲珑客栈的客房。 “我没死?” 黑猫有些惊喜,这时才感觉到脑海隐隐有着刺痛,只是并不明显,这是记忆改换的后遗症,只需几天适应便能恢复正常。 他四处张望,见不着苏伏,正想起身,门便被从面推开,苏伏托着托盘走进来,托盘上有着各式食物,见黑猫醒了,便笑着招呼道:“醒了,感觉如何?先过来吃点东西。” “老爷……” 黑猫有些莫名,本以为死定了,不想这煞星留了自己一命。 “怎么?还觉着我对你下杀手呢?我要杀你何须如此麻烦,你灵魄在我这里,只需捏碎即可,莫要胡思乱想了,过来吃点东西,等会还要你帮忙。” 苏伏见他仍有些害怕,便劝慰道:“你只需认真替我办事,日后有机会还可放你自由,短短几日相处,你应知我为人,绝不会食言而肥。” 黑猫想说就是才短短几日才会害怕,想到之前那毫无感情的双眸,他不禁又打了个寒战。 “我一直忘记问你,你可知那陈有为其实乃是修士?” 苏伏转移了话题,免得黑猫一直有心里阴影,见他果然怔住,便印证了猜测,方才查看他记忆,并无任何有关陈有为的记忆,只把他当做区区凡人而已。 “如若不然,陈家偌大家业早被谋夺一空。”苏伏说着,将托盘置于桌上,拿起筷子夹了片熟牛肉,慢条斯理嚼着。 除熟牛肉之外,另有醉香鸡、红烧鲤鱼、酱醋排骨等等,苏伏还要了一份大罐鸭汤,玲珑客栈厨子手艺还可以,他吃得津津有味。 黑猫有些难以消化这一讯息,此时回神,挪了脚步来到桌前,拿眼瞧苏伏。 苏伏示意他坐下,又言:“那晚你为何只迷了陈依依,却没有对她动手呢,你运气也好,陈有为定在暗中看着你动作呢。” “唔,老……老爷有所不知,那时心神系在《炼妖经》上,正要想法设法夺……借鉴,后来便为老爷收服……” 黑猫只觉饥肠辘辘,得了苏伏首肯,便放开了狼吞虎咽。 苏伏暗忖:“九命没有说谎,可我为何有一种感觉,有人刻意安排我们相遇。倘是陈有为,此事不大应该,就算他要图谋,我一介散修,修为不高,有甚好图谋?我与叶璇玑的事亦无第二人知晓……罢了,只当是错觉吧。” “老爷?” 黑猫见苏伏停下不吃,犹疑喊着:“老爷您那法术可千万莫要在小的身上验证了,方才小的以为死定了。” “放心罢,没有第二次了。”苏伏心说哪还有第二次,方才浑身脱力动弹不得,随便来个凡人都能轻易杀掉他,这样状态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如今想来仍是心有余悸。 一人一妖将食物解决干净,苏伏便将托盘置于房门外,自有伙计来拿走不提。 “老爷,接下来我们如何行动?” 黑猫意思很明白,接下来晋城定愈发凶险,继续留下,风险就太高了。以他心思,当希望早早离开此地,现下还不晚,倘真正卷入,生死就难料了。 苏伏默然无语,静静踱步至窗门,其实他心里早有答案。一来机缘不常有,错过一次,便可能错过长生大道;二来他根骨最下等,倘不能激流勇进,迟早被魔灵夺舍,那时他最好下场便是被魔灵吞噬,只是以魔灵对自己怨恨程度,怕没这样简单啊。 静默良久,他忽开口道:“你修炼是为了甚?” 黑猫在他身后闻言一怔,潜意识里的答案自然是“长生”,正欲答话时,却有些莫名地转了口:“许是为了活下去。” 苏伏有些意外,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淡淡道:“这可不是你真正想法。” 他将窗门关上,不待黑猫反应,又道:“不管为了甚么,前提条件自是活着,真界纷争不断,以我身份修为,便连利用价值都构不上。” “闲言便不再提了,我欲留下……” 黑猫对上了苏伏眼神,知道他心意已决,便无力耷拉着脑袋:“知道了老爷。” 苏伏点头,又道:“此时我们能做的,不外将天坛教老窝寻出,拼命之事自有人做,何府这条线索已断,突破口就只剩衙门。” “衙门?” “不错,还记得那县丞吧?带我去找他。” …… 李梦华,云崖县县丞,没人知道他亦是平溪和阳人,且是承元十二年县试解元,其后不知因何放弃京试,来到云崖当起了小吏,十年时间爬上县丞,在大律政治体系里,相当正七品,且年纪不大,极有希望再进几步。 约酉正,天幕将沉未沉,县衙只留了值守之人,其余皆回了家,李梦华自不例外。 李府位于城西,此地多有城中贵人居住,亦称作贵人街,能在此地买房之人,皆乃本城富户、官员或外地客商。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转过几次拐角,来到一栋大门宅前停下。 大律有法,城内凡七品以上官员出行可乘马车,七品以下只能骑马。 自车上下来一个三十五六男子,只见他身着青色鱼龙官袍,头戴乌纱帽,脚踩金蚕丝线靴,面如白玉,蓄了短须,本应是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此时神情却有些阴沉。 李梦华自车上下来,便见了自家宅门前有守卫持矛对着一人,一副剑拔弩张模样。 “住手!” 听见喝声,李府卫士才见是自家老爷,其中一个守卫忙上前禀报:“老爷,此人硬要在此徘徊,说是要等您回来,我看他来历不明,正要拿下审问。” 李梦华这才近前细细打量,见了那人约二十年纪,肩头蹲着一只黑猫,顿时心头一颤,忙言:“放肆,来者是客,哪有用兵器对着客人的道理,还不快快与我道歉。” 那几个守卫煞是诧异,却不敢抗命,只得收起了枪矛行礼致歉。 正是苏伏,本来黑猫想带他去县衙找人,苏伏却觉得直接来这里比较好,县衙人多眼杂,指不定就有天坛教的眼线。 “敢问先生有何指教?”李梦华虽是对着苏伏问,其实对黑猫印象深刻,却不知一人一妖关系乃是主仆。 守卫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苏伏,见他这样年轻,却让李梦华用指教形容,莫非是哪个大家公子? “李大县丞不请我进去坐坐?” 苏伏言毕不待他邀请,径自向李府内走去。李梦华哪敢说个“不”字,忙跟在后面。 进了李府,就见庭前分开三条甬道,间中直走,通过庭院,就可见正厅,苏伏径自入内,有下人正打扫,见着苏伏本欲惊呼,又见自家老爷跟在其后,便把惊呼压回喉咙。 “我有话问你,让他们下去吧。” 苏伏见那守卫亦跟了进来,想是担忧自家老爷。 李梦华心知这些守卫绝不是黑猫对手,便挥挥手让他们下去,直到厅内只剩了二人,苏伏才示意他坐,丝毫没有客气的模样。 就算李梦华再怎样有修养,亦有些怒火,此地是我家,本官堂堂一县县丞,岂是你挥之则来,呼之则去的…… 他正欲发作,就见苏伏肩上黑猫眼神冰冷,突龇牙恫吓道:“我家老爷叫你坐,你竟敢不坐?小心本大爷吃了你……” “老……老爷?” 第三十八章:决定 第三十八章:决定 第三十九章:老巢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三十九章:老巢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三十九章:老巢 闻言,李梦华顿时如同被浇了一桶冰水,能收服妖怪者,岂是他这小小凡人可得罪的?他脸色苍白,忙寻了椅子坐下,再不敢多言。 前夜黑猫突现,以性命相逼,让他供了许多秘辛,那些可都是要命的,倘泄露出去,他李梦华定死得很惨。 “我来问你,那何大旺贿赂知县之事,你如何得知。” 苏伏不欲拐弯抹角,便直入主题,本来讯问一个凡人无需如此麻烦,只是如今非常时期,任何可能引来天坛教注意的行为都做不得。 奈何不得玉清宗,岂会奈何不得他这小小散修?是以不得不小心行事。而玉清宗虽势大,然并不清楚凡间运作流程与规定,这一点苏伏在前世便深有体会,是以直接想到从官方入手,题外话按下不表。 李梦华被再一次问起此事,心头顿时警醒,他硬着头皮正欲复述,岂料苏伏突冰冷冷道:“你现下所说若与事实不符,待我抽了你魂魄之后,必让你知甚叫生不如死。” 黑猫有些惊诧,这可不是苏伏风格,他这是演哪般? “看你表情,想来应接触过我等修士手段,是也不是?” 苏伏又道:“我这里有一门法术,专司读取生灵记忆,只是被施法之人,将受到犹如九幽地狱千刀万剐之苦,你想清楚了再答不迟。” 此言莫说李梦华,便连黑猫亦是大惊,见苏伏表情不似作伪,不禁想到方才所受之苦,“这奸诈小子方才拿我做实验,莫非便是……” 李梦华还算有些节气,没有当场瘫倒,他额上满是汗水,紧紧盯着苏伏。 苏伏似明白他意思,点了点头道:“你老实说来,保你性命不难。” 得了肯定答复,李梦华顿时瘫坐椅子上,一阵难言沉默,才听到他缓缓道来: “我与知县李桧乃是同乡,十年前一同参与了县试,我得了第一名,那时李解元之名响了整个平阳……” “李桧屈居第二,他家乃平阳本地富户,瞧不起我寒门出身,纠了几个酒肉朋友寻我晦气……” “那晚我受尽欺侮,然我乃是一乡解元,已有品阶在身,任他们富户再如何了得,欺侮朝廷面子便是死罪。” 苏伏没有打断,静静听着,黑猫却有些不耐烦,只是苏伏没有发话,他亦不敢打断。 “此事惊动朝廷,陛下亲自下旨,那几人交我处置,要他们生便生,死便死。他们几人背后皆有大人物,却都不愿参与此事,我现在明白,陛下拿我作文章,便是要引蛇出洞。” “那时我年少无知,揣不透天意,李桧家人跪着求我……那是我首次体会到权利好处,竟能让平日高高在上的老爷在我面前下跪。” 随着叙述,李梦华的音声渐渐平缓:“我心软了,拿了他们几家好处,陛下震怒,面上不说,却寻了借口将我贬到此处当了一方小吏,亦剥夺我京试资格,同行皆知我得罪陛下,渐渐与我疏远。” 言至此,他嘴角挂着自嘲笑容,“巧的是,李桧后脚来到此地,亦当了个小吏,我俩竟有种同病相怜感,此后渐渐成了好友。” “可是很快,我便警醒了,李桧的到来绝非巧合,我们两人暗地商议分析,最后得出结论,陛下与那几位大人物的斗争还在持续,我便假装与他闹翻,此后无论他做甚都要与他对着干。” “外人只当我俩水火不容,却不知我们暗里常有往来,互通有无。” “几年时间,我俩果顺利升迁,陛下与那几位的斗争渐渐白热化,后来听闻青州两大圣地派了仙师调解。” 这两大圣地指的自然是剑斋与玉清宗。 “我俩本觉着峰回路转,再不用担惊受怕,岂料七年前突有一人,以雷霆般速度崛起,成了晋城新的富户,谁也不知他以甚起家,此人便是何大旺。” “一日,那何大旺寻了李桧,因李桧官位高我一阶,是以把我排除在外。他们不知我与李桧真正关系,故他们做何动作,我皆一清二楚。” “此事倘泄露出去,我性命绝难保全,还望仙长替我保密。” 李梦华言罢,发觉口干舌燥,便欲寻茶水。 苏伏觉着自己果时来运转,竟瞎猫碰了死耗子,那天坛教到现在也不知漏了这么个大洞,这世事真奇妙,谁说不是呢? “放心罢,你还没有出卖的价值。” 苏伏心头微喜,面上不显,只是问着:“那你可知李桧如今是死是活?” 闻言,李梦华神情黯淡,叹道:“定是遭了灭口,我俩秘密往来,他怎会一声不闻便失了踪迹,我只能强装不知发生何事,对外便宣称他回乡探亲。” 黑猫顿时龇牙骂道:“孙子,你骗别人就算了,竟敢骗爷爷我?” 苏伏按下他头颅,示意他稍安勿躁,又道:“最后一个问题,那伙妖人老巢在城内何处,只需给我大概方位既可。” 言毕,取出早已备好的简易地图,让李梦华将地点圈出。 李梦华见黑猫有些不怀好意地打量,没有丝毫犹豫,连连在图上圈了三个地方。 苏伏拿过查看,有些意外道:“竟有三处?” “看在你如此配合的份上,便请你睡上一觉,倘我勘查无误,便不再回来,倘我发现你在骗我,定叫你知道欺骗我的下场。” 黑猫配合着放出幻术,将李梦华迷晕过去,又对着苏伏讨好说着:“老爷,小的让他睡上十二个时辰,足够我们办完事情了。” 苏伏似笑非笑道:“恐不只十二个时辰罢。”边向着外边走去,又道:“一些小手段不要紧,莫要伤了他性命。” 黑猫讪讪道:“是是,老爷英明,小的给他下了幻咒,让他往后半年,当不成男人。” 像李梦华这样凡人,黑猫有太多手段,只看心情而已,半年阳痿,几是一个男人的奇耻大辱了,尤其是李梦华这样年轻的朝廷命官。 苏伏失笑,摇首道:“你这不地道的妖货,还不快快跟上。” 一人一妖出了李府,那些守卫皆被幻术所迷,是以没有阻拦。这一番折腾,已是戌时,天色完全暗下来,空气有些阴冷潮湿。 黑猫用鼻子嗅了嗅,报喜道:“老爷,今夜恐还会下雨,对我们有利啊。” “嗯,事不宜迟,先去附近一个点罢。” 时日太短,苏伏对城中地形不太了解,是以不清楚地图上圈圈具体是哪个地方,只能一路对照摸索过去。 他们不知,在他们走后,李府后院进来一个黑衣人,那人对着李梦华一挥手,就见一道清光拂过他身体,李梦华身上幻术便被解开。 他慢悠悠醒来,见了来人,忙恭敬行礼:“供奉大人,都按您吩咐转告了,一字不差,您看,可还满意?” 来人却看不清面容,显有障眼法,他没有回答,而是面无表情道:“李大人,你觉着倘有人抢你心爱之物,该如何是好?” 李梦华闻言微微怔然,揣不透荼毒究竟何意,便字斟句酌,说:“倘对方比我强,便忍他一时,反之杀掉便是,还有甚道理可讲呢。” “哈哈!”黑衣人突大笑两声,“不错,还有甚道理可讲……” “很好……”他说:“本座定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取代李桧并无甚难,等着好消息罢。” 言罢,黑衣人身形便化作晶亮粉尘,转眼消失不见。 李梦华早已见怪不怪,他微微露出笑容,自语道:“李桧啊李桧,你又败了,可惜你看不到我取代你那天了……” 第三十九章:老巢 第三十九章:老巢 第四十章:误打误撞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四十章:误打误撞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四十章:误打误撞 图上三个地方,一人一猫转出富贵街,便来到晋城有名的晋西路,亦称作坊街。因其街道两边皆为各色作坊占满,而云崖盛产绿竹,是以手工艺制品皆与绿竹有关,如竹箫、竹笼、竹制家具等应有尽有。 沿着主干道行不多远,便是西城门,再出去便是云崖县有名的绿竹山。 此时乃是放工时间,各大作坊工人、学徒皆回了家中,有少数几个作坊亮着油灯,加班加点赶制货物。 按图上所示,苏伏小心翼翼对比参照,最终锁定其中一间小作坊。 作坊皆由土石与木竹搭建,皆为一层平顶楼,面积有大有小,大者不下大户人家宅院。作坊与作坊间隔有几米距离,做成了隔道,在其背后,又形成一条条四通八达的巷道,倘不熟悉地形,很容易便会迷路。 悄悄凑近了侧面看,那土石砌成厚墙,稳如磐石,屋顶上的瓦片密如鱼鳞,因角度原因,只能隐隐见到一个牌匾,上书“榆木作坊”。 此时榆木作坊大门紧锁,亦同其他作坊一样不见光,静悄悄无丝毫动静。苏伏灵觉敏锐,隐隐觉着这里有不同寻常气息,倘只路过,没有留心,绝难察觉。 正欲靠近,灵觉里突有一道气息自反面靠过来,忙敛了气息隐于巷道内。那气息愈来愈近,目的地竟与他们一样,亦是“榆木作坊”。 苏伏眉头微皱,那气息隐隐有种熟悉,黑猫却突小声惊呼:“老爷,是那个竹儿,她怎会在此,难道?” 他将音声压至一线,只有苏伏可以闻得,“难道她亦是天坛教之人?” “不可能……” 苏伏摇头否决道:“倘她是天坛教之人,岂会放任我们顺藤摸瓜,抓到何府那条大鱼,要知凝窍修士可不是大白菜。” 九命这么一想,亦觉着不可能,又道:“那她来此地做甚,难不成来寻她主人?” 一人一妖探出首去观望,就见果是竹儿那娇小身形,她擎着绿竹剑,万分警惕地打量四周,待确定了没有第二人,便向着“榆木作坊”走去,就见她在步行过程里,身子突由实转虚,如同一道鬼影,径直穿墙而入,看得苏伏惊讶凝眸。 “此为何法?”苏伏忍不住问道:“那墙一看便知极厚,即便她乃是灵体,亦难穿透。” 九命挠头,有些不确定道:“许是厚土归元神禁,厚土归元神禁落在先天之后,比不得壬水,故只得三种变化,其一便是传闻中有名的土遁。” 苏伏不由暗暗惊讶,莫看壬水天一神禁有着六十四种变化,倘细细数来,真正威能强大的不过十来种。而厚土归元神禁他亦有所耳闻,只得三种变化,是以能得到之人少之又少,不想这小姑娘有这样机缘。 就这时,夜空突撕开一条缝隙,苏伏抬头望去,就见一道雷光横亘天际,虽只刹那芳华,却叫他心头震动,倏忽没有半刻,一声巨响紧随而至。 “轰隆隆——” 无任何征兆,豆大雨点便哗啦落下,苏伏见了微喜,便道:“与我一起沾点水气。” 黑猫闻言便知苏伏意思,便撤了身上灵气,让雨点打了湿透,才言:“敢问老爷,您这水幕天华从何得来,小的甚是好奇,传闻只有大机缘者可得。” 水幕天华乃是苏伏所得神禁之一,其施展条件便是雨天抑或水里,即是水气充足之地。 “亦是这样雨夜,忽然就有一段明悟流入,自然而然便会了,我亦言不清其中道理。” 此事并无甚好隐瞒,又道:“你将幻术使来罢……” 苏伏取出一枚符钱,默默捻动法决,意念通过符钱被放大,符钱整个化为粉尘,似有灵性般,均匀地分布在苏伏身上,气息便完全收敛了。 此时即便有修士自他们身边走过,只要修为没有差距太大,已是难以察觉。又借助水幕天华遮掩了九命的幻术波动,此时即便夜流苏亦难察觉他们。 准备妥当,便缓缓靠近榆木作坊,就见其大门紧锁,旁边有窗门,只是亦锁得密不透风,苏伏将灵觉小心翼翼探入,却没有发现任何看守之人。 九命疑惑道:“此地真怪异,即便不是天坛老巢,不派人把守,就不怕贼人进来捣乱或盗窃?” 苏伏想了想,分析说着:“修士自身皆有灵气波动,最易被其他修士发觉,倘派人在此地把守,修为高的难找,修为低的容易被发现端倪,不如不要人,往往最险之地,亦属最安全之地,天坛教在此地主事之人,心机不可小觑啊,难怪可在此潜伏几年不被发觉。” “老爷不愧是老爷,这样精辟的言论,恐只老爷一家,小的又长见识了。” 九命任何时候都不忘恭维,此亦是他本领,换了苏伏可没有这样厚脸皮。 苏伏只作不闻,又道:“那小妖灵已然进去有一会了,却没有任何动静,想来已是顺利潜入,有她探路再好不过。” 言罢便拿了青钢剑,将窗门轻轻撬开,而后迅疾突入,又将窗门紧闭。里外皆暗,视线并无不适,苏伏定睛打量,这才发现此地竟空无一物,他蹲下身轻触地面,而后双指捻动,发现果有一层泥灰。 “看来此地已很久无人踏足……” 九命闻言,恶声道:“莫非那李梦华竟敢一再相欺,待小的去取了他狗命。” “莫急……” 苏伏四下打量,见此地空旷,像极了一个大仓库,却又不堆放任何东西,其面积亦不算很大,一眼望得见边缘,皆是墙壁,除大门与六处窗门,竟再没有任何隔间。 “那小妖灵去了哪里?倘离开了,我们应有所察觉才对……” 话音未落,脚下突有异动,苏伏眼睛微眯,脚下一纵,身形便离开地面,就见脚下突刺出一排尖利绿竹,暗夜里,竟闪烁着绿光,煞是骇人。 “这不是那小妖灵的法术么?”苏伏正诧异,头顶突有异动,来不及抬头张望,想也未想,手中青钢剑狠狠刺上。 “噼啪——” 就闻着一声脆响,断裂的绿竹四散开,打在空壁上,发出极大动静,其后作坊间中处,竟微微颤动,一声闷响,地面裂开,一个暗道竟这样出现在眼前,暗道一开,便有一股古怪气息流露,虽只有淡淡,却叫人心里不舒服。 “姓苏的,原来是你!” 一声娇喝,竹儿自四分五裂的绿竹中现出身形,对着苏伏怒目而视:“臭苏伏,你差点把我杀了。” 苏伏只作不闻,暗忖:“竟误打误撞开了秘道,这小妖灵看来亦属我机缘之一。不过,这气息怎么如此熟悉,邪灵对此异常敏感,却不知为何?” 感受着魂幡内,邪灵主将突有些躁动,竟想违抗自己意志,想要破幡而出,被他强行压下。 见苏伏将自己晾在一边,她气鼓鼓走过去,还欲分说,苏伏却打断道:“这一番动静定引起注意了,还不快快行动,我懒得管你为何突留书而走,亦懒得过问你为何在此,只是我须得有言在先,莫要拖我后腿。” “你……” 竹儿气得满面通红,却只能恨恨地一跺脚,当先往暗道走去。 苏伏见状笑笑,又吩咐九命道:“用幻术将此地恢复成原来模样,须得瞒过凡人才行。” 第四十章:误打误撞 第四十章:误打误撞 第四十一章:焦狱天方流冥坛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四十一章:焦狱天方流冥坛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四十一章:焦狱天方流冥坛 两人敛息,拾级而下,苏伏静静地数,约莫二十来级台阶到底,就见视线陡而狭窄,一条暗长甬道出现在眼前。 甬道约莫两米高,只得常人一个半通行,苏伏与竹儿并排而行,便再没有缝隙。 这样狭窄环境,只有两人微不可闻的脚步声,看似沉默得有些尴尬,实则绷紧了神经,此地可是敌人大本营,又在此甬道,倘被发现,想逃亦难。 两人一前一后,步伐并不一致,苏伏仍在静静地数,约莫走了七十步,又见一条幽深楼道,视线难及深处,那古怪气息变得浓厚了些。 苏伏当前往下,竹儿不愿示弱,紧紧跟了上来,约莫二十来级台阶,又见一条暗长甬道,黑猫能夜视,见了尽头处亦是楼道,受了古怪气息影响,他有些结巴道: “老爷,此地怪得很,不若先回去罢,有此证据,足以说明此地正是那天坛教秘密据点,只需将此地信息通报纪仙长……” 苏伏没有理会,而是问着小姑娘道:“你方才穿墙而入是甚法术?又是怎么发现我们的?” 竹儿斜斜瞥了一眼苏伏,娇哼一声,道:“那是土遁术,没见识的土冒。” 她眼珠一转,又道:“你先回答我问题,方才明明认出我,为何下死手?” “这正是我想问的……”苏伏淡淡道:“莫以为我不知,你已然认出我,才会攻击,是也不是?否则到了妖人老巢,你只怕会被识破行藏,怎会主动出手。” 竹儿神情一僵,转瞬恢复自然,忽冷冷笑道:“我知你来害我家主人,杀你有何不可。” “哦?” 苏伏压根不信她理由,只随意道:“既你这样坦白,为解除威胁,我只好下了杀手了,谁愿坐以待毙呢,你说是不是?” 竹儿再不开口,只是咬着下唇。 “你为何知道秘道?”苏伏又问,语气转冷,他开始不确定先前判断,又问:“你为何知道我会来?” “你怎……” 竹儿下意识想问,随即意识到失言,忙用手捂住嘴唇,模样很是可爱。 苏伏微微叹气,果是小孩子,只轻轻一套便被套个正着,先前苏伏表现皆是为此问准备,从第一面开始,故意装作对她很不友好的样子,让她心绪不稳,果略施小计就得手了。 黑猫脑筋有些转不过来,这一问一答,已把他弄得好生糊涂。 再次穿过甬道,又见一个幽深楼道,此时已深入地底有五十米了,再往下,便是那长生境修士的灵识亦难堪透。 “主人叫我来的,倘非如此,人家还不愿来呢。主人说,叫我试探你,倘死在我手下,便不用下来此地了,反正定会丢了性命。” 竹儿见已被识破,终于不再掩饰,只是她小孩子心态,不知承认与不承认,却又是两个概念。 苏伏没有停下,闻言冷笑一声:“李梦华与你主人是甚关系?” “没有关系……”竹儿闻言,小脸顿时垮下来,拧眉道:“不要跟我提他。” 九命大怒:“这样说来,那李梦华早与你们串通了,该死的凡人,竟敢这样戏耍本大爷。” 竹儿朝他冷冷笑着:“我家主人捏死你跟捏一只蚂蚁没甚区别,你去惹他试试。” 闻言,这怒气便化作无踪,九命讪讪笑着:惹不起,本大爷还躲不起么。 苏伏不再言语,转而暗忖:竹儿被追杀,现下看来亦是那位安排,只是他如何确定我等行踪?此事仍有疑问,竹儿应还不懂得其中门道,问之亦无用。难怪进城便找到线索,那天坛教恐还不知背后有人使力,要么那主事之人脱不开身,亦无可用之人,要么……便是将计就计了。 倘是后者,此行真真凶险,两方博弈,我只是一个马前卒,那么竹儿在里面又是怎么样角色呢? 倘是后者,那位将竹儿安危置于何地?或他不知对方已然识破……或本来对竹儿便没甚感情,只是随手可丢的棋子,那么竹儿是否知道此事呢?会否有另一种可能,竹儿其实才是背后主事……那这一切外表皆是装出来的? 苏伏有种思绪纷乱路麻的感觉,此地凶险,还不是考虑这样多的时候,便强行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思绪逐渐放空,脚步亦渐渐缓下来。 竹儿见他异常,想了想,又道:“苏伏,你可知焦狱天方流冥坛。” “不知,那是何物?” 九命闻言不禁面色大变,虽黑猫形态瞧不出变化,他急急问道:“可是传闻能通焦狱界的流冥坛?” 竹儿微微点头,好奇道:“主人是这样跟我说的,说城内有三个这样的地方,这里只是其中一个。” “老爷,我们快走罢,快离开晋城,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黑猫恐惧得语无伦次,望着幽深楼道,竟有一种夺路而逃的冲动。 苏伏见九命这样害怕,不似作伪,便呵斥道:“慌甚么,天塌了有高个顶着,有你这小妖甚么事?快快将这流冥坛来历与我说来。” 竹儿一脸不屑,讥讽道:“亏你还是妖族,真是丢脸。” “老爷……小的亦不知具体,小的只知流冥坛一旦开启,晋城便会充斥浊气,这里生灵将彻底化作修罗鬼物,修罗鬼物越多,浊气便越盛,传闻浊气盛到一定程度,便会化作一道通往焦狱界的大门,届时……” 苏伏脸色有些难看,见他低着头颅不语,便沉声问道:“届时怎样?” 黑猫快哭了,他恐惧说着:“届时罗刹魔主会降临真界,带来灾厄,晋城、青州……就完了。” “甚…甚么?晋城会毁掉?” 竹儿难以置信道:“不……不可能,有剑斋、玉清宗,怎么可能让那甚魔主肆意乱来,你在胡说……” 她本体为八百年花江竹,前五百年未开灵智,突有一日降下雷霆,侥幸诞了灵智,而后三百年,在那绿竹山上生活,对此地有着很深厚的感情,是以乍一闻晋城会毁灭,根本难以接受。 “我怎么胡说?那罗刹魔主麾下有千万修罗鬼兵,拿什么来挡?这下完了……” 黑猫突抓着苏伏肩膀,恳求道:“老爷,莫要再走了,趁他们未发现,我们快离开这里吧,越远越好……” 苏伏亦是费了很大劲才消化这个信息,勉强按捺住逃跑冲动,将黑猫拎下肩头,音声平平道:“有甚么办法可以阻止它。” “老爷,你疯了不成。” 黑猫尖叫道:“那是我们能碰的东西吗?怕是还未靠近便要被吞噬……” 他这一激动,语气竟带上教训口吻,苏伏微微眯眼,似笑非笑道:“这样说来,倘有办法靠近,便能阻止?” 竹儿突一脸恶相,拎起黑猫的颈脖,逼问道:“快说有甚办法,敢不说,姑奶奶马上阉了你。” 话音方落,就见她手中不知何时提上了绿竹剑,闪着森冷的绿光,配着话里内容,很是阴森恐怖。 黑猫吓了一跳,见她满面煞气,心知绝不是在开玩笑,赶忙道:“我说……我说,姑奶奶快把剑放下,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苏伏有些意外竹儿激动的模样,却没有阻止她逼问。 竹儿将剑收起,手上却用力拎着,防止他脱逃,又娇喝道:“还不快快说来……” 黑猫无可奈何,只得苦着脸,语气干巴巴,有气无力道:“我亦只看过典籍,想阻止流冥坛启动,有两个方法,其一是大法力修为者,强行破之,那样的话,须得时刻提防罗刹魔主,它本体虽来不得真界,却可用分身来找你晦气。” “其二须得收走流冥坛收集的浊气,后继无力下,整个流冥坛便会因承受不住压力而崩坏。” 第四十一章:焦狱天方流冥坛 第四十一章:焦狱天方流冥坛 第四十二章:深入(上)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四十二章:深入(上)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四十二章:深入(上) “其二须得收走流冥坛收集的浊气,后继无力下,整个流冥坛便会因承受不住压力而崩坏。” “浊气?”苏伏第一次听闻,心头忽一动,这不正是地底隐隐传来的古怪气息么,亦是勾得邪灵主将躁动的主要因由。 “小的亦是从典籍上得知……” 九命见苏伏一脸疑问,摇头说着:“具体如何,小的不知。”又苦苦劝道:“老爷,趁流冥坛没有启动,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苏伏轻轻摇头,双眸闪着异光,说着:“正是因为没有开始,我们才要去看看有没有机会。” 此言不过是掩饰,其真正原因乃是炼魂幡,他总觉得炼魂幡的煞气与浊气同源,或许二者可以融合,这才是真正机缘啊。 只是机缘伴随着凶险,此行一个不留神便会丢了性命,是以不得不万分小心。 他拿出一块普通玉石,捻动法决,一道修士常用的静心咒缓缓使来,于黑暗中,有几道微弱白光闪动,让一人两妖渐渐恢复平静。 竹儿苦修几百年,其实心态单纯,方才有些魔怔,现下清醒,心中对苏伏感激,面上却有些别扭:“谢……谢谢!” 苏伏笑了笑,说着:“难为你跟我道谢,莫耽搁时间了,走吧。” “哼……” 竹儿见他露出可恶笑容,很是不满,又道:“其实你们不用太过担心,我家主人说,这个据点早就布置妥当,是以没有留下多少人手,以我们实力,即便不小心被发现,亦足以摆平他们。” “你家主人为何引我们来此?” 苏伏突有疑问,他虽有自己目的,却不喜被牵着鼻子走:“他又为何要替天坛教做事?” “这……这就无须你管了,我家主人自有主张……” 竹儿眼神有些闪避,没有着落点,苏伏一见便知她在说谎,恐怕连她亦不知其中内情,不过试探试探亦无妨。 “哦?你也不知道罢!你家主人太神秘了,竟连你都不知道他根底。” 苏伏语带嘲讽,并仔细观察小女孩表情,她竟破天荒没有反驳,而是黯然地垂下首去,显然被说了个正着,不过片刻又抬头,瞪着苏伏,羞恼说着:“我与我家主人的事情,和你这外人无关,我凭甚说与你知……” 言罢甩头当先往下走去,苏伏意味不明笑笑,跟了上去。 往下约莫又走了两刻钟,转过的甬道已有六七条,楼道台阶亦数不清,苏伏暗暗估量,怕是已深入地底五十多丈,难怪要以环形为结构,这样深的地底,只有环形才可支撑得起。 黑猫已然麻木,连幻术亦有些溃散迹象。 愈是往下,浊气愈发浓厚,魂幡里,邪灵主将愈来愈狂暴,几欲冲出,被苏伏死死弹压,他却不知,堵不如疏,这样压制下去,反弹便会很可怕。 此正是魔灵将炼魂幡之法交给苏伏的初衷,因无人提醒,只会越走越偏。 步下最后一级台阶,视线陡得一亮,就见一条宽敞甬道出现在眼前,甬道约三丈多宽,高亦有五丈,沿途两边皆有火炬照明,可以清晰看见甬道隔一段距离便有一条小道,却不知通向何方。 苏伏暗暗感受,身上水幕天华只剩半个时辰,见黑猫仍一副萎靡不振模样,便冷冷提醒道:“你再不打起精神,我们很快就会被发现,那时就不是能不能逃掉的问题,而是死得痛不痛快。” 这样一吓,黑猫果振了些精神,幻术逐渐加强,让他们身形变得愈发隐蔽。长长甬道竟空无一人,那隐约可见的尽头处乃是死路,苏伏小心翼翼挪了几步,来到第一个小道,悄悄探首望去,只有一片幽深。 苏伏左右打量,见没人,便欲闪进小道,就这时,灵觉内突有感应,他忙顿住身形,连带着九命与竹儿亦是一惊,顿在原地不敢动。 果不一刻,便有脚步声传来,愈来愈近,就逐渐有对话声传来。 “我说,那李芸芸真个叫人受不了,只是看着她就有点神魂颠倒的错觉。不过,看她跟冷护法眉来眼去的样,定然与其勾搭上了,冷护法艳福真不浅。”此人语气说不出的艳羡。 苏伏灵觉里,此人修为通神境巅峰,他轻轻挥手示意,一人两妖便悄悄退回楼道,隐在其内,静静观察来人动向。 就这一会功夫,便有两个黑衣蒙面人并排着走出,其装束与那天追杀竹儿那几人没甚两样。 另一人闻言不由笑着讽道:“那是你太没见识,那李芸芸离着天下第一美女可还隔几条漓江这么远呢。” 漓江乃是青州万水汇集之源,自神州州界处延伸,横贯整个青州,将青州划为两边,直直通向东海。 “嘘,你背后这样说她,不要命了?” 那人吓了一跳,做贼心虚似的望了望周遭,又说:“那李芸芸突然来此,真不知冷护法怎么想的,让一个外人主持大事。” 两人行至楼道口,突双双顿住,这下把苏伏他们一通好吓,九命更是瑟瑟发抖,它怕的不是这两位,而是整个天坛教。 唯有苏伏仍旧镇定,还有余暇想着李芸芸这名字为何这般耳熟。 俩黑衣人其中一个突疑惑道:“这秘道通往哪里的?我还没走过,不如上去瞧瞧如何?” 苏伏躲于暗处,杀机大盛,此时没有退路了,绝不可叫这两人招来其他同伙,手上便悄悄摸到魂幡,只待这两人上来就要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另一个却拉住了同伙,古怪着说:“这个时期,还是莫要节外生枝了,倘因我们之故暴露了据点,你我几条命都不够补偿,冷护法不是说了,此事成了咱们回去就能升上执事,安分一些罢。” 同伙闻言,许是对他比较信服,便只得作罢。 闻言,苏伏微微松气,这才发现攥着魂幡的手已满是冷汗。 灵觉里,两人至另一条小道里渐行渐远,苏伏这才带着两妖自楼道出来,将灵觉探出最大范围,小心翼翼前进。 小道虽繁复多杂,然那浊气却是最好向导,沿着浊气方向,苏伏拐进其中一条小道内,从此地散出浊气最为浓烈,便应是那流冥坛所在地了。 与秘道不同,拐进小道后,仍有着火炬在照明,从其外望着,似乎幽深,其实不过十丈多远,不一会便到了头,就见一条楼道再次出现在眼前。 苏伏正欲踏上,突有些犹疑,直觉告诉他,里面有着莫大危险。竹儿察觉到他异样,二话不说当先拾阶而上。 “老爷……” 九命多么希望苏伏在这一刻醒悟,生命的可贵之处,倘失去生命,便甚也休提。 苏伏自嘲一笑:“怎连小姑娘都不如……” 言毕亦踏上台阶,此时他再不顾暴露,一手执魂幡,一手轻触桃木,神色肃然,浑身都紧绷着,如同将发未发之箭。 台阶约只十三四级,不过行片刻,眼前空间骤然开阔,一个正四方宽敞大厅呈现在眼前,苏伏暗暗估量,约有五丈多高,左右间隔亦有二十来丈。 入目就见整个大厅充斥了满满浊气,浓稠至实质,显化出来便是紫黑色的液体,浮在大厅上空,时隐时现。 那浊气如此浓烈,让他们感到非常不舒服,这还是浊气没有攻击意识。 抬头便可见到怪模怪样的铜首,在大厅墙上每隔一段距离便有火炬,火炬旁皆挂有这样形状铜首,虽为铜首,却栩栩如生。苏伏与竹儿只一照面便认出,此铜首与他们合力杀死的怪物相似。 大厅中央处,有着一座巨大石台,呈圆形,约一丈多高,整座石台皆刻有密密麻麻古怪篆文,此篆文虽古怪,却井然有序,隐约可见排列成一个个图案,其形状与死去魔怪相似。 石台上并排躺有九个人,依稀可见在其底下有着雕刻而成的花朵,缝隙内不断溢出紫黑浊气,时不时会有微光闪动,每当有微光,那些躺着的人便会深深皱起眉头,身上血肉竟肉眼可见地缩一圈,非常恐怖。 苏伏只一眼便知,那是血肉被吞噬的现象,魔灵便没少吞噬他血肉,是以无比熟悉。 浊气皆为负面气息,与竹儿这样灵物最是排斥,是以她脸色非常苍白,还有些摇摇欲坠的模样,显然此地让她很是难过。 就这时,苏伏突感觉手上一阵滚烫,他紧锁眉头望着手中魂幡,这邪灵竟似鱼儿回到水中,欲要噬主了,千年桃木的阳气竟压都压不住。 他脸色微变,就见邪灵“桀桀”怪笑着破将出来,朝着那漫天浊气扑过去,如同恶狗扑食。 这一变故只在转瞬,竹儿九命还未反应过来,就突闻到娇柔音声:“苏小哥,又见面了,人家想死你了……” 第四十二章:深入(上) 第四十二章:深入(上) 第四十三章:深入(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四十三章:深入(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四十三章:深入(下) 骤闻着这娇柔音声,苏伏如遭雷殛,他想起李芸芸是谁了,不正是陈有为的侧室么?那陈有为深藏不露,这李芸芸又岂是省油的灯! 就见大厅另一侧,浊气朦胧中,一个人影缓缓显现,其身着粉色长锦衣,锦衣上有着各处由紫色丝线绣出的花朵儿,自裙摆处延伸至腰际,妖娆身材若隐若现,那浅紫色亵衣并无遮掩,微微敞露,可见胸脯如山峦耸立,为纱布裹着,构成了深深沟壑,煞是诱人。 此女长得颇为艳丽,有着成熟美妇的风情,又有二八少女风华,她浅浅而笑,似见了老熟人般打着招呼:“苏小哥,原以为你已离开此地,不想竟意外重逢,叫姐姐好生欢喜哟。” “她……是谁?” 竹儿本能感到一丝厌恶,只是浊气让她灵智愈发昏沉,音声便有些弱不可闻。 苏伏见其面容与李芸芸几无相似之处,那种熟悉感却不会错,便强自镇定,面不改色道:“仙长怕是认错人了,在下对仙长并无印象……” 九命感受着对方的修为,与苟魔虎相差无几,已然无暇去想对方到底是谁,一心只想着如何逃命。 “人皆言男子薄情,苏小哥亦无例外么,姐姐好生难过……是了,苏小哥有新的相好的,只是这青涩果味可能满足你么……” 李芸芸媚眼转向竹儿,并缓缓走近,轻轻用手托起她稚嫩小脸,又浅浅笑着说:“果一副美人坯子,苏小哥好福气……” 竹儿勉强听懂了她的话,不禁满脸通红,又羞又恼道:“你这妖女胡说甚,快放开我。” 可惜她灵智正处于混乱,灵体亦软软提不起力气来。而“妖女”这称呼,更是没立场,她却忘了自家乃是木属化灵,亦是妖女。 “仙长何必与小姑娘为难,我等无意闯入贵地,马上退出去便是,何不得饶人处且饶人,结个善缘,指不定日后用的上,仙长以为然否。” 苏伏这话自己都不信,只是能拖一时是一时,他不断转动脑筋想着脱身之策。此时已无暇去想,李芸芸为何会在这里,且料定了自己会来。 而手上最大仗恃,邪灵主将扑进了浊气里,气息竟骤然微弱下来,只残留一丝。倘邪灵主将在手,起码可让对方顾忌。 李芸芸闻言放开了竹儿,媚眼如丝,莲步轻移,靠上了苏伏胸膛,听着他骤然加快的心跳,不禁娇笑着:“苏小哥这样怜香惜玉,却为何对姐姐不心动呢,可是姐姐长得难看,难入苏小哥法眼?” 苏伏无法否认,李芸芸确实是个尤物,被她那柔若无骨的娇躯紧紧贴着,两颗肉球紧紧顶在他胸前,不只心跳加快,血液亦开始加速,下体很快就有反应,世上怕没有哪个正常男人抗拒得了这样诱惑。 “仙长很是美丽……”他浑身僵硬,勉强开口,那销魂的滋味让他有种马上扑倒李芸芸的冲动,只是他知道不能这样。 李芸芸止了娇笑,葱白玉手自苏伏胸膛往上滑动,至脸颊,又轻轻抚摸,吐气如兰:“姐姐最喜欢苏小哥这样的小白脸儿,可惜有人叫姐姐杀了你,姐姐心头难舍,好难下手。” “是谁……”苏伏不禁开口,他强忍血气上涌,暗忖:我初来云崖,即便有得罪,亦是天坛教之人,且不曾留下名姓,对方缘何得知我,我只是小小散修,不值得对方这样关注,答案唯有…… “嗯……你已想到了罢,谁让苏小哥你处处留情呢,人小姑娘家长嫉妒了,自然会想要你的命,呵呵呵……” 李芸芸见他表情就感觉有趣,娇艳欲滴的红唇微张,探出香舌在他脸上轻舔。 没来由的,苏伏就感到一阵酥麻感,那温热的触感点燃了他多年来压抑的欲火,只是理智死死压制,身体便愈发绷紧了。 竹儿听不出来他们话里有话,只是模糊见着苏伏与妖女紧紧贴着,本能感觉不舒服,便咬牙提起手,欲要施法决攻击,灵智却愈发昏沉了。 “放……放…开苏伏……” 李芸芸闻之,反而变本加厉,将红唇贴上了苏伏的双唇,并将火辣辣的香舌如同小蛇般探入搅动,苏伏牙关只挡了没两息,便被破入。 九命这时又惊又羡,不想这妖女修为高深,却如此淫靡,只是与小命比起来,这样艳福还是不要也罢,他左右张望着,若不是灵魄在苏伏手上,他绝不会有丝毫犹豫,马上调头就走,此时却不能,不经意抬头望去,就见苏伏一只手做了个手势。 这手势代表什么他不能理解,他只知道自己再不动作,即便苏伏能侥幸活下来,亦不可能再容得自己苟活。 思绪至此,他龇牙,寒毛倒竖,直立而起,身形倏然化作人形,前爪张开,有着锋利冷光,猛地扑向苏伏,至半途又晃出两个影子,正是那天对付苏伏所用障眼法。 苏伏感觉下体涨得厉害,倘不是仅存一丝理智提醒着他,绝不能沉沦,否则下场便是被吸干而死,或被吸走所有修为,然后化作流冥坛养料。 现他知道,李芸芸定是修了甚采阳补阴的法门,据他所知,真界双修功法甚是流行,然仅利一方的法门却极少,李芸芸不知从何处得来。 为配合九命,他仅存一丝理智迫使自己将手伸到储物袋抹动,就有一块白玉在手,灵气轰然涌入,竟似要将灵玉学着青钢剑那样爆裂开,已是浑然不顾己身安危。 李芸芸当有感应,只是惊异苏伏竟有这样意志力,她适时松开苏伏,娇笑着后退,又道:“苏小哥,姐姐这样主动了,你竟还嫌弃,只好先把你制住,再好好疼爱。” 言毕自身修为毫无保留释放,周遭灵气‘嗡嗡’动了起来,连带着浊气亦被调动,形成一片片紫纱袭向苏伏等人。 九命自半空落下,龇牙就变成了咧嘴,再也顾不得许多,转头就逃。 苏伏动作丝毫没有停顿,就着白玉在虚空划动,令言出:“乾、阳、遁,捆缚咒,太清转龙令。” 白玉骤然散开,在苏伏眼前裂开一张由灵气构成的巨网,法术因媒介的不同亦有不同威能。 这番动作方止,他紧走一步,顺手抱起已然接近昏迷的竹儿,脚尖点地,丝毫没有犹豫地往外冲去。 李芸芸再次讶异,紫纱被巨网挡住,只一次眨眼,苏伏已然消失不见。她却丝毫不急的样子,摇摆着身形,跟了上去。 第四十三章:深入(下) 第四十三章:深入(下) 第四十四章:绿竹山(上)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四十四章:绿竹山(上)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四十四章:绿竹山(上) 深沉夜幕,雨点似串联成线延绵不绝。 倘此时有个温暖小窝,闲听落雨逗妻儿,亦是件美事,惜总有不尽人意,苏伏在这样雨夜下,已然奔逃了半个时辰,灵气枯竭了两次,服了两瓶聚元丹。 那可是整整一百粒,一千枚符钱,就在半个时辰内吃得干净,此乃平日想亦不敢想的奢侈。 九命的渡云舟自那晚之后便不堪使用,是以苏伏没有对它抱希望。 而竹儿自出城后,灵智总算渐渐恢复,已能自主行动,只是脸上仍毫无血色,看似被夜雨冻了,其实不然,乃是她已不敢消耗多余灵气维持灵体。自她恢复后,便一直领在前头奔驰着,小小身躯却说不出的敏捷,对此地形亦是无比熟悉。 苏伏暗暗猜测,应快接近她本体所在了罢。 自西城门出来,奔驰近半个时辰,以他们脚力,倘在官道上,已出了云崖县,只是山路难走,又是雨夜,是以才只近半路程。 虽身后不曾感应到追兵,他们却不敢放松,进了一片竹林稍事歇息后,便又开始行进。所幸大雨掩盖了他们行踪与气息,让他们稍感安心。 苏伏绝不信李芸芸就这样简单放过他们,是以不曾仍旧绷紧神经,旧伤还没好透,这一下大肆调动灵气,又再复发,是以他脸色与竹儿一般,毫无血色。 “谢谢你救了我……”竹儿没有停下,只是望向苏伏,认真说着。 苏伏微微气喘说:“自救而已……” 一人两妖穿梭在山林里,九命自身灵气比苏伏还多,倒是苏伏显得很是狼狈,他没有多余灵气护住身上衣服,月白长衫早已化作条条装,全身都沾满了湿漉漉的枯叶,脸上亦有污痕。 竹儿见了,眼里透着笑意,似被浸染,两道细细弯眉拱起,颊间泛起一对梨涡,小小瓜子脸儿,笑得活泼朝气。 “笑甚么……”苏伏面无表情,又道:“那女人绝不可能轻易放过我们,或许她有追踪法术,此地你熟,有甚地方可设陷阱么?” 九命化作黑猫,疾奔速度丝毫不慢,闻言便道:“老爷怎知她有追踪法术?” “自然不知,可要做最坏打算,你当那女人这样心善么?” 苏伏淡淡道:“不若你留下,看看能否等到她,或有机会跟她结一段露水姻缘,可好?” “还是算了罢,小的怕没命享受也。” 九命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又道:“老爷,我们已然离晋城有五六百里远,除非长生境修士展开灵识,那妖女只凝窍而已,小的实在猜不到她怎样追上来。” 苏伏摇头不语,拿出第三瓶聚元丹,有些肉痛地推开瓶塞,往嘴里倾倒,约倒了一半才收起,聚元丹入口即化,灵气虽不虞消耗,精神却已接近枯涸,这不是普通丹药可以弥补。 竹儿却突然说道:“到了……” 一人二妖此时身处之地乃是云崖县有名的绿竹山,盛产花江竹,竹儿本体便在其中,当不是只有此山才出产花江竹,只是此山已有所属,普通百姓不得入山。 雨夜里瞧不分明,苏伏并不知身处何地,入目所见皆是绿竹,随着竹儿话音,视线突一阔,山路陡得翘起,隐隐见得前方有着一条曲石小径。 “此地名绿竹山,是我的家。” 竹儿指着满山绿竹笑眯眯说着,那些绿竹竟突然轻轻摆动起来,似在欢迎众人一般,苏伏与九命可以清晰感受到满山绿竹的善意,与天坛教据点里那满满的浊气相反,此乃贴近自然最直观的感受,叫人心都受到洗涤,非常舒服。 “到了这里便不用担心了,那妖女即便追过来,亦不能破开我家主人设下的神阵。” 竹儿精神甚佳,面上自信满满,就见她在小径前站定,张开了细嫩手掌,有令言出:“指掌乾坤,御龙枢机,天令、地方、人息,开!” 随着令言落下,手掌处突有青光发出,只持续了几息便逐渐散去,就见细嫩小手掌轻触的虚空处如同泛起涟漪,初始缓,愈来愈急,又几息,一道“门”出现在众人眼前。 虽言门,其乃虚空裂开了一个口子,竹儿招呼了下微怔住的苏伏:“苏伏,你可是第一个被我邀请到这里做客的人类哦,给我心怀感激罢,哼!” 言毕当先走向门里,苏伏有着疑惑,便跟了上去,只是一闪,没有什么感觉,站在曲石小径上,才发现雨点竟没有落下来。 九命亦跟着进来,他不断四处张望,不时还用鼻子嗅嗅,感觉此地空气很好闻,便不禁多闻了几口。 竹儿挥手将门给关上,又道:“此阵唤作三才阵,是我家主人亲手布下,可阻隔雨点,亦可阻隔气息,这样无论那妖女有甚追踪之法亦不可能知道我们行踪。” 苏伏亦好奇地打量此地,就见小径两旁皆是花江竹,鞭子似的竹根几无穷无尽,在小径尽头有着一幢两层高竹屋,其旁坐卧了一个巨大的苍色的岩石,岩石下有一株异常高大、粗壮的花江竹,只用肉眼打量,就可见其散发着盈盈亮光。 其身呈青绿色,与其他花江竹千篇一律的绿色不同,青色占了极大比例,粗一估量,应有两丈多高,细数其上竹节,有二十四节。 “那是你?”苏伏笑着问, 竹儿点头,见他又露出可恶笑容,不满指着他道:“莫笑莫笑,你亦好不到哪去。” “这花江竹真是好卖相,难怪竹仙子如天仙般美丽。” 九命从不吝啬吹捧,此言让竹儿好生舒坦,她一脸‘算你有眼光’的表情,骄傲的像得胜的公鸡,昂首向着竹屋走去,又催促道:“这边。” 九命见有效用,便屁颠屁颠跟上了上去,又道:“竹仙子这样美丽,有没有甚姐妹,能否给小的介绍几个……” “有也休想……”竹儿岂会不知色猫秉性,对他防备着呢。 苏伏慢慢跟上,心头却没有任何放松,不论如何,先把仪容整一整,既然李芸芸喜欢玩猫捉老鼠的游戏,那便看看到底谁才是猫。 第四十四章:绿竹山(上) 第四十四章:绿竹山(上) 第四十五章:绿竹山(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四十五章:绿竹山(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四十五章:绿竹山(下) 竹屋乃是复式双层结构,底部全部镂空,有成人男子腰粗细的圆木作为构架,深深钉入泥土,可见牢固。 竹屋并无“门”这样的构造,走近了才看清,屋前有绿竹架了几级台阶,步上台阶,左边便是上二层的楼梯,右边看摆设像极了普通人家里客厅,竹帘、竹椅、竹案、竹栏等,几乎全是用花江竹所制。 竹儿领了他们进来,将烛台点亮,像个小大人似的,拿了不知名果脯出来招待,又正容说:“寒舍简陋,怠慢了贵客,还请莫要嫌弃。” 不知哪里学来,还行了个淑礼,若非音声出卖,确然有些像。 苏伏强忍着笑别过头去,拿起一颗果脯,见其像极了前世荔枝,将皮剥开,果肉是白色,裹在黑色的果核上,塞进嘴里一咬,顿时满口生津,甜而不腻的口感让苏伏精神一震,这味道可不就是荔枝么? “竹仙子,不嫌弃不嫌弃,唔唔……这果子味道真好,叫什么?”九命见苏伏吃了,便有样学样拿起一个啃,发觉味道果然不错。 “麒麟果!”竹儿对黑猫没甚好感,倘不是看在苏伏份上,才懒得理会。 闻言苏伏心头有些古怪微妙,真界与前世所在地球,有许多相似之处,如麒麟乃是神兽,在民间传闻里,亦是瑞兽之一,相传只有真龙天子才可得麒麟辅佐。 而麒麟果他亦有所耳闻,只是从来没见过而已,不想今日一见,竟和前世荔枝几无差别,是以有些惊异。 传闻此果种植不易,唯有东山郡一带有出产,早先亦不叫麒麟果,因产量稀少,历来只供大律皇族所用,久而久之,此果便改名成了麒麟果。 “我听闻此果唯有大律皇族才有。”苏伏很是好奇问:“此地亦有种植?” 竹儿闻言小脸上便露出笑容,显得很是欢喜:“我主人带回来的,人家都快吃腻了。” 苏伏恍然点头,正欲再问,脑内却突有灵光一闪而过,他眉头微蹙,隐隐觉得自己忽略了至关重要的东西。 “你家主人经常不在?” 说到竹儿的主人,一直都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李芸芸那番话言犹在耳,竹儿那时灵智昏沉,听不出话里意思,他可听得分明,虽不甚可信,然唯有那样推测才可解释,只是其中还有问题苏伏没搞明白。 “嗯……有时一走便是好几个月,害得人家无聊死了。” 竹儿闻言,有些黯然说着,只是很快又恢复精神,狡黠双眸微转,就见她双手交叉在胸前,用大方的语气说:“姓苏的,你可是我认识的第一个人类朋友,日后你若要来找我玩,绿竹山你可以随进随出哦。” 每当她浅浅笑时,颊边便会泛起一对梨涡,雪白细碎的贝齿微微露出,非常的可爱。 苏伏隐隐抓住了什么,却又差那么一丝,面上淡淡笑着点头,又道:“那我来之前,可要用传讯飞剑知会你?否则你如何知道我要来……” 此言自是玩笑而已,只是一说到传讯飞剑,苏伏便想起,在客栈里拿给她的传讯飞剑并非纪随风那把,乃是叶璇玑留给自己的,那东西虽重要,却不用太过保密,是以他一直忘得干净。 此时想起,自然得先讨回来,便说:“说到传讯飞剑,那天我与你的应还我了罢。” 竹儿自无不可,手掌一翻,便有一把迷你玉剑,轻轻一抛,迷你玉剑便飞向苏伏。 苏伏接过,正欲收进储物袋,却突拿起细看,灵觉里,其上隐隐有着灵气波动,显然有人将其激活过,传讯飞剑乃是一次性用品,在其上只可烙印一次神识信息,当收讯人接到之后,只需输入灵气便可激活,而在其内神识信息则会一直保留。 他心头狠狠一跳,终于想到被自己忽略的东西了。 竹儿见苏伏脸上骤然苍白,看着自己的眼神竟渐渐转冷,她吓了一跳,有些害怕道:“你…你怎了?” 苏伏冷冷质问:“你偷偷看过上面讯息,除了你,还有谁看过。” “我……人家只是好奇,你那么凶干嘛,又无甚大不了的秘密,哼!” 竹儿一听,竟是因为这样就对他发脾气,气鼓鼓地背过身去。 “还有谁看过!” 苏伏不禁加重了语气,眼神冰冷,显然动了真怒。 “主……主人同我一起看……”竹儿真被苏伏给吓着了,说完之后,觉得好生委屈,双眸便噙了泪光,从没有人对她这么凶过。 这一下连九命亦诧异了,在他印象里,苏伏即便大难临头亦能保持冷静,怎会因一点小事就对小姑娘发脾气。 苏伏却看也不看她,二话不说往外走去。 九命愣怔了下,醒神后忙追上去:“老爷,老爷等等,您这是要去哪,外面危险啊……” 竹儿终于忍不住,委屈大哭起来,可苏伏却没有丝毫回头迹象,渐行渐远。 此三才阵可出不可进,是以出去并不需开门这么繁琐,苏伏见顺利出了小径,心知猜测不错,他没有任何停留,辨认了一下方向,带着九命消失在竹林里。 苏伏才走半刻,三才阵外又有人来,来人熟稔地发出令言,与竹儿动作并无二致,他穿过三才阵,缓缓踱步来到竹屋。 “老远便闻到你哭声,谁欺负你了?” 来人一身黑衣,面容端正却没甚表情,见竹儿委屈大哭,幽暗深邃的冰眸子闪过冷冽杀意。 “莫哭了,告诉我是谁,我去杀了他。”他进了竹屋,将竹儿抱起, 竹儿见了来人,委屈地喊道:“主人……”将头埋进他怀里,仍旧哽咽着。 对小姑娘来说,苏伏是她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朋友,不想他翻脸比翻书快,那传讯飞剑对他就这样重要么?她本想道歉,可苏伏却不给她机会,是以不知如何是好的她,才会委屈到哭出来。 “可是那个叫做苏伏的修士?我这就去杀了他。” 来人正是荼毒,他抚摸着小姑娘乌黑秀发,面无表情的脸颊闪过一丝柔意。 “不……不要,主人,不关他的事,都是人家自作主张,偷偷看了传讯飞剑……呜呜……人家只是好奇……” 荼毒心头冷笑,不看传讯飞剑怎知他跟南离宫有关系。 “那你莫哭了,把那人忘了,好好修炼,待你修成人身,主人就带你游遍天下五洲,可好?” 竹儿用力点头,许是太累了,靠在荼毒怀里不一会就睡了过去,她乃是灵体,意识陷入混沌后,灵体便化作点点星芒飞向本体。 …… 苏伏身形急速穿梭在竹林,脸色有些难看。 有些问题他想通了,如荼毒对他的敌意,绝不止竹儿这样简单,有些问题仍然想不通,如荼毒如何得知自己几人行踪,当时同行有九命、纪随风与云溪,那两人没有必要出卖我,那么只剩九命?或许他是荼毒派来的……这个猜测实在可笑,他苏伏有甚值得荼毒下这样大功夫图谋? 那么只剩孟游与杜嵩两位散修供奉…… 一遍遍回忆,自李府出来一路皆被算计,包括天坛教秘密据点巧遇竹儿,那时他没想到,现细细思考,倘只自己一人,定会更加小心谨慎,是利用竹儿单纯让自己放下了防备? 而竹儿会把自己带到此地,恐怕出乎了荼毒意料,而自己突然跑出来更是让他意想不到罢。 想到地底密室,李芸芸那丝毫没有意外的模样,紧接着竟轻松放自己逃离,其中定有她自己的谋算,又想到她看自己的眼神,就像要整个吞掉,不禁心头发寒。 现问题便是李芸芸为何不按荼毒计划杀了自己,反将自己放出来,荼毒得知消息后会有甚反应,而李芸芸又要靠甚来追踪自己…… 思绪到这里却戛然而止,连带着身形亦骤然停下,灵觉里,密集竹林的前方,有一股强大的气息轰然压来,如同巨人之手,紧紧箍着自己颈脖,叫他有种难以喘息之感。 “为何?” 第一次他开始觉得真界水深,即便已化作游鱼,有时亦会被这深水压得难以呼吸,这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在前世便常有体会,所谓压倒性力量? 然他岂是轻言放弃之人,既逃不得,那便战罢。 既有决断,他便不再犹豫,手腕一翻,青钢剑倏然在手,在这样雨夜里,闪着冰冷锋芒,眼神渐渐锐利,冰冷如刀。 他能感应到,九命自然也能,却只心里咒骂:“跟着这混蛋奸诈小子果没好下场,本大爷何苦遭这罪,不若逃走算了…… 惜灵魄在苏伏手上,此时已然悔恨万分,真个叫苦不堪言。 苏伏没有理会九命,不只一次交锋过,哪里不知九命战斗力,实不能用战斗力称之,废材猫、吃货、色中饿鬼、哪个都更有说服力。 青钢剑就那样垂落在地,他开始向着那强大气息所在方向行去,剑在泥土里划出一道细细的深沟,随着苏伏身形向前,灵气逐渐溢出体表,很快将雨水阻隔在外,在体表处形成一层狂暴的灵气层,又导进青钢剑里,使其发出微亮光,此为灵气聚集的现象。 而沿途花江竹,皆经受不住,纷纷爆裂开,这一刻,苏伏有如鬼神。 第四十五章:绿竹山(下) 第四十五章:绿竹山(下) 第四十六章:认错了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四十六章:认错了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四十六章:认错了 荼毒见竹儿睡着,便起身整了整衣裳,像他这样人仙境,灵体已然实质化,身上衣裳可不是幻化而成,倘竹儿日后渡了化形雷劫,亦可如他这般。 他静静转身,出了竹屋,来到竹儿本体前,伸出手去细细感受,深邃幽暗的双眸,带着点点柔情。 少顷,他捻了个法决,轻触巨岩,见其上发出灼灼光华,隐隐有着金印形状与一些复杂深奥的金色文字,确认没有异常,这才挥去金光。 他静静出了三才阵,见李芸芸果等在外面,便冰冷冷道:“李道友,你我交易谈妥时,可不曾言会出现这样结果。” “我需要一个解释!否则……”荼毒没有言明否则如何,只是他身躯开始变得幽暗,身后小径突变得扭曲,雨幕被搅动,环境竟像陷入虚空乱流,变得毫无章法,这一幕无疑相当有说服力。 李芸芸脸色微白,却强硬道:“荼道友亦没说他是苏伏,我早前见过他,曾用秘法探测出,他与南离宫有勾连,我不知他底细,是以没有下手,倘我下手杀他,谁知会否引起南离宫注意,唯有借用荼道友这里神阵掩盖气息,不想荼道友竟留不下此人,却怪不得我罢。” 对方足够强大,是以她语气有些软,心头却暗骂:“这老鬼头定早知苏伏身上秘密,我原先只认为是他家小侍女原因,不想个中又有隐情,此人莫非与南离宫有旧怨?” “再者言,你虽需隐瞒身份不好出面,然除个小小散修又有何妨,以你实力,还需怕小小南离宫?” 此言已是明嘲暗讽,南离宫单单长生境以上修士便有三位,岂是他这小小抱虚可以抗衡?不外讽他只会欺她这小小凝窍修士。 荼毒勃然大怒,其面虽无表情,却阴沉得可怕,惜此时还有求于她,且陈有为修为与自己相当,其属下死在这里,绝不那么好糊弄,是以一腔炽热怒意最终只化作淡淡音声:“ “道友言之有理,当务之急,还请道友将此子找出,今夜雨大,却难以捉摸他气息,听闻道友有秘法可探测他所在?” 李芸芸当知已惹怒了此鬼,出行前她已然跟陈有为报备过,是以并不担心荼毒对她下手,此时闻言顿时镇定,笑道:“荼道友凭白多费我力气,这又如何说呢。” 荼毒甚有决断,闻言便道:“先前所定报酬再加三成……” “成交,此子须交我处置,且需借你神阵使用。”李芸芸双眸闪着莫名光芒,她会瞒着陈有为应下荼毒交易,当是有着自己算计。 “随你……” 荼毒淡淡道:“事不宜迟,还请道友出手。” 李芸芸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心头欢喜,便肃容准备施法,就见其一手作兰花印,一手捻了一张符篆于虚空划动,意念缓缓透过符篆,暗沉雨幕下,其兰花指印竟缓缓生出一丝丝红线,线头不断往前延伸,其方向正是苏伏所在方位。 “红尘咒,斩不断的思念,至死不渝的爱欲,除非他死了,否则不可能逃过我追踪。”李芸芸自信满满道,地底密室她当不是无缘故亲吻苏伏,便是为了下这红尘咒,此法决本意乃是一对相爱之人,用红尘丝缠绕,便不虞分散。 当时苏伏脑中满满皆是欲望,哪里知晓被下了咒法。话说回来,倘他不是被欲望左右,李芸芸亦不可能下咒成功。 荼毒双眸闪着寒芒,身形一闪而逝,已然跟上了线头,他这一走,身后神阵便恢复了正常。 想着猎物即将到手,李芸芸亦很兴奋,她妩媚一笑,紧紧跟在其后,同样消失在雨幕里。 许过了两刻,神阵又有波动,就见小径出口闪出一个娇小身影,其脸色苍白,双唇紧紧抿着,豆大泪珠止都止不住落下。 “苏伏……原来我差点害死你……” 正是装着睡着的竹儿,她亦非是甚也不懂,荼毒给她命令,叫他带苏伏下密室,她只当荼毒被妖人所控,却在暗中反抗,还没有甚多余想法。而后在地底密室遇险,又被浊气影响,灵智正浑浊,亦难思考,回到竹屋,这里贴近自然,最适宜她这样的灵物,是以思绪渐渐清明,开始明白自家主人对苏伏无甚好意。 荼毒只当她仍是个心机单纯的孩子,没有防备,被她听去,这番话在她幼小心灵里造成的冲击可想而知,便突然觉得苏伏那样表现理所当然,亦觉得对不起苏伏,其内心深处,悄然滋生一丝对荼毒的陌生,开始觉得她并不懂自家主人,十数年相依为命,这是头一遭。 她抹了抹脸,一声不吭跟了上去。 …… 苏伏带着觉悟,愈走,势愈沉,这是积蓄了两世,数十年的愤怒与不甘,曾几何时,他亦有同样经历,那时选择与此时相比何等相似,只是那次结果,便是在床上躺了十几年,这又是何等惨痛代价,那种死亦死不了的无力感。 就这时,那强大气息似有所感,一丝气机肆无忌惮探过来,被苏伏带着满满恶意狠狠还击。 “嗯?这势,却与剑意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灵觉里,那丝气机岿然不动,却有厚重音声传来,苏伏骤然一懵,便只剩一个念头:糟!此人不是李芸芸。 他下意识想夺路而逃,岂料周遭里雨幕竟突化成一根根冰针,疾驰着刺下,眨眼将苏伏困在原地,动也动不得,冰针发出的寒意让他打了个激灵,骇然望去,就见一个人缓缓印入眼帘。 此人身着玄黑道袍,道鬓梳得一丝不苟,面容刚毅,棱角分明,其身量伟岸,比之苏伏高了一个头,浓眉大眼,鬓处修了整齐的络腮胡,颔下有颗黑痣。 步伐不缓不急,周遭雨点落在其上又缓缓滑落,山地泥泞,却不曾沾到一丝污浊,其一手作剑指状,明亮双目细细打量苏伏。 “你是何人?始入归元,何敢寻衅?” 苏伏嘴角挂了一抹苦笑,只得伏了伏首,语带歉疚道:“散人苏伏,见过前辈,冲撞前辈清修真对不住……” 他话音方落,那人突淡淡喝道:“那妖怪,与我回来。” 九命欲要偷偷溜走的身形顿时僵在原地,他转过来,媚笑着说:“前辈,小妖我只路过而已,路过……路过……” “你不好好在百蛮山修炼,跑我青州来做甚?” 这人问着,闻了九命那笑音,面容一板,喝道:“莫与我嬉皮笑脸扯东扯西。” 九命打了个激灵,忙道:“好教仙长知道,小的受长辈之命外出历练,巧遇散修苏伏,情投意合,便结伴同行,仅……仅此而已。” “历练?”这人似笑非笑,转向苏伏问:“他所言可有虚假?” 九命巴巴地望着苏伏,岂料苏伏摇摇头道:“这厮无一丝真话,此妖灵魄在晚辈手上,此前多于凡间作乱,现为晚辈奴役,应算罪有应得。” “是这样……你又为何与我说实话,你俩串通一气,不正好可以瞒过我?” 出乎九命意料,这人没有发怒,反而继续问着。 “前辈法眼如炬,伏何敢欺瞒。” 这人却冷笑问:“你有何不敢?我且问你,方才为何对我这样大恶意,我与你有仇?” 第四十六章:认错了 第四十六章:认错了 第四十七章:警言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四十七章:警言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四十七章:警言 这人却冷笑问:“你有何不敢?我且问你,方才为何对我这样大恶意,与我有仇?” “方才感应到前辈气息,只以为是我那仇家,是以忍耐不住……”苏伏苦笑说。 “原来如此……” 这人了然点头,话音方落,就见他剑指挥动,困住苏伏的冰针便化作流水。 苏伏当不是这样轻易受制于他,在发现自己认错人后,觉得还是莫要轻举妄动,惹来对方误会只怕结果更遭。此时被轻易解开束缚,有些意外,便揖礼致谢: “多谢前辈……” “当不是无条件。”这人道:“我观你方才,将全身精、气、神逐渐融为一体,可是使了甚秘法?我原谅你搅扰我清修,你亦需与我说明个中缘由。” “当然,倘是秘法,我亦不会强抢,只需你与我做个交易;倘不是,那便与我说说你心得体会,我会指点你,权作报酬罢,如何?” 苏伏有些诧异,这才忆起方才这人说了这样的话:“与剑意有异曲同工之妙。” 现下他还不甚明剑意为何物,只得思考说着:“报酬不敢当,晚辈对方才之事亦有些糊涂,许是一直以来多有磨难,是以有着诸多愤懑压抑心胸,今次生死攸关,一齐爆发了罢,是以不自觉汇聚势气,才有这样效果。” “哦?愤而生勇力么,惜方才你见我,始知认错人,这勇力没有宣泄口,竟自散去了,否则真想与你交手看看。你也好运,倘你全身精、气、神融合完毕,再这样泄气,定遭反噬,那时根骨亦要废掉……” 这人一番分析,苏伏便出了一身冷汗:这可真是好险。 闻之非是秘法造成,这人有些失望,却没有食言,又道:“我观你气息,始入归元,应是近几日之事,再观进境,你这几日是否心急着修炼?当心走火,教心魔有可趁之机。” “路须一步步行,我等修士修天道,应知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而修士存在高于普通生灵,是以天道时刻关注,真界有法劫,历次法劫皆有纯阳大能陨落便是这个道理。” “亦须知‘修道’乃是自我完善的一个过程,是以每位修士皆有自己对天道的领悟,通俗称呼,便是筑基,倘你对长生大道抱有念想,夯实基石才是首重,戒骄戒躁,慎行慎断,方谓之‘修道’。” 这真是不可多得之金玉良言,如苏伏这等散修,最缺便是此类训诫与警言,要比任何高深法决、法宝或丹药都要贵重。 是以他一时被震在当场,倘说这人是他机缘亦未尝不可。 少顷,这人见苏伏回神,又道:“想必你有所悟,那就此别过罢。” 言毕身形便化作一道剑光撕开雨幕,转眼消失不见。 苏伏还未问及对方名号,见之只得作罢,面着那人离去方向深深揖礼。 九命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他干笑几声,道:“老爷,您方才为何不救小的,小的差点被此人顺手除了,老爷这做法,实叫小的心寒啊。” “你真这样认为?”苏伏瞥了他一眼,冷冷说:“你编甚谎言,徒惹怒对方,以他修为真不在意你缘何在此,只顺口一问,你非但不老实,还扯东扯西,幸我及时补救,你道他杀你需第二招么?” 见九命无力耷拉脑袋,应是受了惊吓,缓了缓又道:“方才那人所说剑意,是谓何物?” 九命懒懒趴着,却不想开口,暗道:爷爷的,现下才知本大爷重要么,偏不说与你知。 “你不说亦可,既留你无用……” 苏伏见之语声复又转冷,自识海内将九命灵魄取出,冷冷说:“我不只一次警告你,莫要觉得我非留你不可。” 九命大惊,差点忘记自家灵魄,他心头暗恼:这奸诈混蛋小子,便只会用性命相胁么,本大爷……若非本大爷惜命,定与你拼了。 面上却换上谄媚笑颜,虽黑猫形态实看不出,却有着让人觉着肉麻的笑音:“老爷且住且住,小的这不是在想嘛。” “那可想好了?”苏伏冷冷说,暗忖:这厮渐渐摸透我性子,装着乖巧,却开始怠惰,不可宠着,得寸进尺反面目可憎。 九命忙点头:“好教老爷知道,剑意乃是剑修进入玄真境的标识之一,显化在外,物象万分,繁复不定,天下剑修无不以此为进晋之道,莫不从焉。” “有甚例可循?剑意如何才可修得,威能如何?”苏伏又问。 九命闻之心头暗笑:凭你这小子亦想修成剑意,莫痴心妄想了也。 面上却不敢怠慢,又答:“天下剑道总纲,剑斋《剑典》便有修炼剑意之法,乃是万万散修垂涎之物,只是寻常人莫说得剑典真传,接近那剑斋亦是难事。” “传闻剑意修成,同境修者皆一剑可斩,只是传闻,小的不曾见过,是以不知真假,小的已将所知全数相告,还望老爷明鉴。” 苏伏手一翻,将他灵魄收起,朗星双目毫无温度,又冷冷说:“莫要有下次,倘有,绝无提醒,莫怪我言之不预。” 对上他眼神,九命心头一突,知苏伏不是玩笑,始知自己懈怠竟惹恼了这煞星,冰冷寒意便流入心头,他浑身发冷,不禁垂首惊恐道:“小的再也不敢了……” 良久没有回复,抬起头望,才发现苏伏已然往前去了,忙撒开脚丫子追上,眼珠子转转,又说:“老爷,看来那李芸芸追不上咱们了,不若就此离开晋城。” 见苏伏皱眉不语,似有心动,精神一震,便趁热打铁道:“即便日后纪仙长怪罪,亦可说明缘由,想来他如此通情达理,会理解老爷苦衷。” 苏伏摇了摇头,眉头深锁:“我不虞纪师兄怪罪,只是我这心头警兆仍未去,反愈演愈烈,我有感危险正逼近,不若想想有何法可破敌。” 受了那人一番训诫,苏伏可说清醒了一半,只是再如何冷静亦不能让他越阶杀敌,遑论自己修为与对方有着天壤之别。 他内视一番,见伤势被这奔波所拖累,非但没有转好,反有加深迹象,不由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其实此时他已然翻过两次山包,以他脚程,又跑出了百多里,早出了绿竹山地界,周围竹林渐渐掺杂了一些树木,大雨洗净了枯叶腐朽的味道,整夜下着亦无丝毫停歇迹象。 九命辨认了方向,提醒道:“老爷,前方再有几十里,便到了漓江,我们可没有渡水之具,不若换个方向,沿漓江而上,乃是平溪郡,自平溪便可寻着人烟,租条大船,我们直下连云渡,穿钟山、灵霄山过律凉,沿途随时可补给,穿过右陇郡巴山大峡,便可直入天下五州之一,神州!” “到了神州,量那李芸芸有多大神通亦难捉着我们行踪,老爷…老爷……” 九命唾沫横飞,关键时刻亦不敢丝毫保留,将自己腹内方案说来,却不想苏伏神情有些恍惚,对他所言充耳不闻。 脚下土石渐渐变作岩石,苏伏知道,这是已然离开云崖县地界了,不想沿着山林奔出了近八百里远,以他体质,亦有些受不住,不禁有些懊恼,倘九命那渡云舟还可使用,定可叫李芸芸吃个哑巴亏。 惜被那苟魔虎两次击中,又撞过城门,虽没有散架,亦差不远,须得好好修复才行。 再次拿出第三瓶聚元丹,倾倒而空,一瓶聚元丹五十粒,分二次服用便没了,真个叫血本无归。 九命之言他亦想过,然不言他能否再跑个八百里,险兆迫在眉睫,哪有时间让他赶路? 苏伏双眸突闪过亮光,视线可及之处的前方,有个山洞。此洞落于半山腰处,有等人高,苏伏疾奔靠过去,才发现要矮身方可进入。 站于洞口,扑鼻传来一阵恶臭,他脸上却露出喜色,就这时,灵觉里,身后突有动静,他惊得回首望,就见暗夜雨幕里有条线状物迅疾飞过来。 只一见此物他便知,此物乃是冲着自己而来,他双眸闪过决绝,转身进了洞里。 第四十七章:警言 第四十七章:警言 第四十八章:置之死地而后生(上)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四十八章:置之死地而后生(上)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四十八章:置之死地而后生(上) 洞不深,约莫只七丈左右,苏伏且行且对九命吩咐: “将幻术使来,是生是死便看此一搏。” 言毕不待九命反应,天华水幕再次使来,微湿空气化成轻薄纱衣覆在一人一妖身上,眨眼将气息完全混淆。 九命哪敢怠慢,《天狐幻月法》缓缓展开,覆盖了整个山洞。雨夜虽让苏伏可使神禁,惜比不过月华之力,九命幻术全力展开,配合苏伏反而有更大胜算。 苏伏见状,轻轻拿下魂幡,将桃木剑抽出,魂幡失了主将,气息黯淡,已然不堪大用,千算万算算不到邪灵主将会被浊气困住,现虽遥遥有感应,气息却仍晦暗不明,犹如风中烛火,将灭未灭。 他将魂幡收入储物袋,这才拿起桃木剑,细细打量。 此剑得之三年前,那一伙邪修,或言之盗贼亦无不可,便是靠着炼魂幡之利将之一一诛杀,不只神魂烙印,便连血肉亦做了魂幡养料,而那次亦身受重伤,险让魔灵夺舍。 那伙人在一地洞圈禁了数千凡人,或拿之修炼用,或享乐,且与当地官府串通,是以外界浑然不知。 将那伙人诛除干净后,便在其老巢得了这桃木剑,那伙人虽言修士,实则与凡俗武夫相当,是以不识得此为何物,只当垃圾一样乱扔。 苏伏得之,便用来镇压邪气愈发浓郁的炼魂幡,二者互冲,逐渐形成一个平衡状态,恰好将此二者气息完全掩盖,实为意外之喜。 “老爷……” 九命心头焦急:这混蛋小子怎这关头发起呆了? 苏伏闻之回神,微微叹气,不顾肉疼,神情一紧,运力一逼,心脏骤然抽痛,呼吸不由一窒,脸色顿时苍白如纸,另一手附上了灵气紧紧贴在心脏处,轻轻引导,喉咙一紧,就有一滴精血飘出,被苏伏用灵气裹住握在手里。 就这么一动作,头颅一阵晕眩,险些栽倒在地,他强忍着晕眩呕吐感,将精血涂抹于桃木剑上,一个个玄奥符文自苏伏手指下出现。 九命见之骇然,不禁浑身哆嗦,连音声亦颤抖着:“血……血禁…千年桃木…你疯了……” …… “前面便是?” 李芸芸兴奋想着:此子一气跑出云崖县,以他修为没有代步工具,怎也不可能,莫非身上还有秘密? 前方山壁处有个山洞,并不隐蔽,她一时没有去想苏伏为何躲进这样一个洞里,见红尘丝径入洞里,亦不想等荼毒,便直接闯了进去。 想到中途时,荼毒突脸色不对,竟一言不发调头走了,反正与自己没有干系,先捉了苏伏再言其他。 于洞口站定,她突觉不对,怎么灵觉里,洞里莫说苏伏的气息,便连一只蚂蚁亦无,她逐渐冷静,微微提高了警惕。 李芸芸深信红尘丝绝不会失效,唯一可能便是苏伏作了甚手脚。 在地底密室,苏伏身上水幕天华为浊气所染,是以轻易便被李芸芸发现,此时没有浊气,水幕天华的能力才真正展现。 “苏小哥,姐姐来找你囖,难为苏小哥找了个这么隐蔽的地方,不若我们就在此地欢好,俗语云一刻春宵值千金,苏小哥快莫害羞了。” 她款款而入,且行且言试探,音声透着淫靡,回荡在洞内往往返返……迎面却扑来一阵恶臭,叫她嫌恶地皱了皱脸颊,想了想,又说:“苏小哥,姐姐知道你在这里,快别躲了,倘你出来,姐姐定会让你舒爽万分,叫你知道甚叫人道极乐。” “咯吱……” 脚下踩到的枯枝因折断发出一声脆响,让李芸芸微微着恼,小小归元境还能翻天不成,不禁暗嘲自己太过谨慎。 又几步,她正欲再度开口引诱,周遭环境却骤然一变,突有狂风暴雪吹来,凛然寒意叫她心头微惊,随即反应过来乃是幻术,她脸色微变:天狐幻月法,那厮不是死在苏伏手下? 地底密室,九命处于黑猫形态,是以李芸芸并不知九命没死。 “哼,雕虫小技。” 李芸芸很快理清思绪,定是苏伏将其收服了,真是可惜了,倘有此妖在手,许多事便可不费吹灰之力。 面上不显露,玉掌一翻,就有一物件在手,其状似降魔忤,约莫两尺长,两边各有一条细小布幅垂下,幅上隐约可见蚊蝇大小字样。 她一手持着,一手捻动法决,并指如飞,那小布幅突节节涨大,转眼化作两根鞭子状,正是李芸芸本命法器“双蛟鞭”。 那鞭有着车毂粗细,细观之,其上鳞片密集,像极了蛟蟒躯体,挥舞间,如龙蛇乱舞,鞭的末端,乃是一簇尖锐状物,闪着点滴寒芒,那暴风冰雪顷刻被刺破了几个窟窿,幻术便节节崩塌,周遭环境立马恢复了原样。 李芸芸冷笑,玉掌挥动,双鞭似她双臂的延伸,狠狠抓向洞穴深处。 “啊——” 一声惨叫接踵而至,她猛的一拉,就见一只如家猫大小的黑猫被双鞭卷得紧紧,不正是跟在苏伏身边那只? 可不只被卷住,那尖锐物狠狠刺进黑猫身体里,此鞭乃是多种材质复合炼成,那尖端处乃是毒蝎之刺所制,虽炼成后削去了剧毒,却留有麻痹效果,是以黑猫只能痛苦地蜷缩身躯,浑身麻痹着无从挣扎。 鲜红血液流了一地,李芸芸见了血后,双眸开始泛红,神情愈发妩媚,她舔了舔红唇道:“告诉我你家主人是否在里面,或会考虑留你一命。” 九命闻之似大喜道:“仙子此言当真?” “姐姐我从不骗人哦,尤其是你这么可爱的小妖怪,不若日后便跟在姐姐身边,保管你吃香喝辣。” 李芸芸眨了眨双眸,又妩媚笑着说:“待我将你家主人伺候好了,指不定你亦有机会哟。” 后者竟一时忘了疼痛,忙不迭道:“小的愿意追随仙子,那苏伏就在里面,仙子快快收了他。” 闻言,李芸芸笑得花枝乱颤,竟夸张得俯身,胸脯受了挤压,显出深深沟壑,一片细腻春色,直叫人血脉贲张,蠢蠢欲动。 “苏小哥快莫演了,姐姐……快喘不过气了。” 九命身形骤然一僵,咬牙道:“你怎知……” 李芸芸正欲伸手去摸他脸,突背后传来破空声,一把青钢剑急遽刺破黑暗,她不屑一笑,迅疾回身一弹指。 “乒乒乒——” 周遭灵气突猛聚,化作了尖锥撞上青钢剑,凡兵哪能抵挡,顿时寸寸碎裂,黑暗中一个人影亦被余力打飞,便闻到一声非人惨叫。 李芸芸肯定了心头猜测,正自回身捏着黑猫颈脖提起,笑颜如花道:“苏小哥,让这小妖快快解了幻术,姐姐迫不及待想与你圆房哟。” 就这时,背后再次传来破空声,李芸芸很恼怒,方才不敢肯定,此时却肯定了那会使幻术的妖怪把他们模样给变反了,目的便是寻机偷袭,然而被自己识破却仍不死心,实叫她不耐烦。 她猛转身,秀美的脸颊带着满满煞气,就见其芊芊玉指曲起,又弹出,虽仍是弹指,此次却用上了全力,而看似普通弹指,其实乃是一门法术,唤作《大千手印》,乃是她为盟中立了大功劳,盟主亲自赏下,威力惊人。 周遭灵气再度聚集化作了锥刺,狠狠撞上青钢剑。 “乒乒乒——” 复又闻着青钢剑断裂的音声,李芸芸冷冷一笑:“不自量力,给我死来。”其音未落,又发出一记指弹,此时她其实将大半心神挂与本命法器上,苏伏对她来说无异于宝藏,当须在意。 岂料两记《大千手印》非但没有将之击退,就一个晃眼功夫,就见苏伏执着剑柄狠狠刺来,李芸芸只及定睛一望,哪是甚青钢剑,分明是一把闪着妖异红芒的桃木剑。 她眼中的苏伏,朗星双目闪着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决绝,始知自己竟判断失误,一股剧烈险兆让她瞳孔凝成针状,于千军一发之际,生生将身体偏移了两分,桃木剑便毫无阻碍地刺入她右胸,她想也未想狠狠一掌拍下,然而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紧随而至。 “啊——” 那剧痛竟似会传染,瞬间传遍整只手臂,惨叫中,李芸芸左手狠狠抓住右边臂膀,狠狠撕扯,就见其臂膀整个被扯下,其血溅出,有几滴落于她脸上,顿时发出一阵: “嗤嗤——”的音声,她知道,这是被诅咒腐蚀的声音。 桃木剑碎裂成一片片,苏伏只及将身体往后倒去,躲过了她鲜血喷洒,以他肉体凡胎,生受了凝窍高手的两记《大千手印》,此时亦濒临散架,全身血管爆裂,七窍皆有鲜血淌出,若非修炼了《炼妖经》法身比之普通修士要强得多,硬接第一记时便动弹不得了。 两败俱伤的局面,然他苏伏,却值得骄傲,归元境与凝窍境,其间差距不可以道里计。 惜李芸芸关键时侧了两分,倘命中心脏,必死无疑。 他受伤太重,神智模糊,徘徊于昏迷与半清醒间,隐约可见李芸芸比自己还惨,整个臂膀皆裂,其面更是坑坑洼洼,深者可见白骨,一副九幽地狱恶鬼模样,其发鬓早散开,披散下有一对腥红双眸,瞪着苏伏的模样,狰狞可怖,但见其喉头滚动: “咯咯咯咯……苏伏,我要生吃了你……” ps:写得辛苦,故厚颜求个收藏、红票、打赏! 第四十八章:置之死地而后生(上) 第四十八章:置之死地而后生(上) 第四十九章:置之死地而后生(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四十九章:置之死地而后生(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四十九章:置之死地而后生(下) “咯咯咯咯……苏伏,我要生吃了你……” 其音声亦如九幽恶鬼,上一刻还是翩翩佳人,转眼竟变成这副惨状。 九命亲眼目睹这一过程,看苏伏时,再不敢有任何小视,只那么一点凛然寒意便叫他如坠冰窟:这便是散人苏伏? 他心头便涌起一阵冲动,这是前所未有的,想要替苏伏分担一些苦痛的冲动。思绪未转完,重伤身躯便硬生生站起,竟在他未对身躯下达指令前,拖着李芸芸本命法器向着洞外奔去。 双蛟鞭被他拖走,李芸芸竟丝毫不顾,在其臂膀勉强止了血后,如同野兽般狠狠向着苏伏扑去。 苏伏奋起余力闪避,滚了几滚,他肉身将散未散,任一小动作皆会引起钻心剧痛,此时已然没有灵气为自己止血,大量失血让他头晕目眩。 李芸芸扑了空,不管不顾再度扑来,看其模样,竟真似要将苏伏生吃了。 女人爱美,她平日自恃姿色,为己谋了不少好处。惜美之为美,斯恶诶!有美之存,自有丑存在,此时她变成这模样,即便伤势能完全修复,这容貌却不可能恢复,失去了自恃的最大本钱,怎不叫她狂性大发、歇斯底里,哪还顾忌苏伏身上“太阴玄星锁星劫”的气息。 苏伏勉强再滚了两滚,却躲不过疯狂的李芸芸,脚掌被她左手狠狠抓着。 “嗤拉——” 小腿上被她狠狠撕下一块肉,她‘咕咕’笑着,当着苏伏面狠狠撕咬、吞咽,几与恶鬼没有两样。 惜此点疼痛已然失去感觉,他勉力向着洞外爬去,鲜红血液在地上扒拉出一道醒目痕迹。 “哈哈!” 识海传来大笑,魔灵适时出现,他等的便是这个时候,就听到他大笑说:“苏伏啊苏伏,何必苦苦挣扎,将你残躯交给我,马上便可将她撕个粉碎,来吧,让我们合为一体,将真界闹个天翻地覆罢,哈哈哈……” 识海内,无边血海剧烈翻涌,承载着苏伏阴神的小舟颠簸不定,青光仍勉力护持。倘小舟支撑不住被血海侵染,苏伏便不再是苏伏。 每个修士的法身状态,皆会影响到阴神,是以苏伏伤成这模样,阴神亦是无比虚弱,是以魔灵才会趁机作乱。 现世里,脚上又被撕下一块血肉,李芸芸见苏伏痛苦的模样,畅快得笑,仍不断吞咽苏伏血肉。 识海内,血海翻腾愈发剧烈,这内外交加,苏伏一时陷入巨大危机中。 他意志如铁,却仍旧不肯放弃,牙关几要咬碎,离洞口却仍有一半距离,虽爬至洞口亦无用处,却是他目前唯一可做。 脚上第三次传来撕裂感,这次无比清晰的疼痛传来让他闷哼一声,这勉强提起的余力便随着气泄了出去,他眼前一黑,意识竟骤然昏迷。 李芸芸疯狂大笑着踩着苏伏伤口,那伤口几乎深可见骨。 识海内,魔灵感应到了,不由大喜,血海整个翻腾,将小舟整个裹住,眼看苏伏就要被魔灵吞噬。 就这时,识海内突现一物,长方体积,似一本古籍,又似一卷竹箴,其上拓印了六个大字,正是“太玄无量宝典”。 其一出现,魔灵便大惊,还以为苏伏醒了,却见小舟里,苏伏阴神仍自昏沉,显然并非如自己所猜测。他惊疑不定地望着宝典,就见其突然展开,一道煌煌之光降下,微弱的青光骤然大盛,竟护持着小舟挣脱血海束缚。 魔灵不甘咆哮:“不……该死的太玄……你敢坏我好事……” 血海分开两边,一边攻击青光,一边狠狠扑向宝典,就见那宝典一翻,突有一道裂缝张开,如同巨兽之口,吞噬了大量血海。 魔灵目眦欲裂,每一丝血海皆是他法力构成,被吞噬的皆是他辛苦炼化的法力,权衡片刻,断然操控了血海退去,又恨恨道:“你早已不存天地间,不过一丝念头,我看你能护他到几时。” 苏伏感觉意识沉入了无边黑暗中,这么多年挣扎求存,他开始有些疲倦,脑海似有个声音不断催促他:睡去罢,睡去罢,睡去便不用如此辛苦。 “真要放弃吗?”他自问,那声音又说:“不放弃又能如何?” “长生大道全为虚幻,即便你能撑过这次,下次可还有这样好运?以你资质,莫说长生境,此生能至阴神境已属侥幸,何苦来哉?” “我……” 苏伏黯然,倘按正常情况确实如此,不若放弃罢,又何必苦苦挣扎呢! 这想法一出现,意识便开始模糊,模糊间,似有个坏坏笑颜突闪过脑海,他快记不起她是谁,不由想伸手去摸。 “手?” 他开始迷惑,冥冥似有音声传来:“浮尘哥,人家煲了你最爱喝的汤,你快来呀。” “浮尘哥,算命的说你命中缺水,却与水很有缘分,看来应验拉!” 那音声逐渐蔓延,在他眼前出现一副画面,他看见“自己”一副落汤鸡模样,被一个少女嘲笑着,虽只有背影,心头却忽然充满了无尽感动。 “小苏……” 他喃喃说着:“是了,我是苏浮尘,亦是苏伏。” 就这几个晃眼,一丝丝明悟突流入心间,他知道是宝典救了自己一命,方才识海一幕幕他其实看在眼里,只是己身不能动作,是以觉着周遭皆是沉沉黑暗,此时一清醒,果又回到识海。 意识破开沉沉黑暗,骤然睁开双眸,就见李芸芸与自己相距不过几厘米,正古怪笑着,浑身剧痛不曾丝毫减弱,却不知哪来力气,用力一翻,脱离了李芸芸,手自储物袋抹过,取出炼魂幡,在她尚未反应过来前,抖开魂幡,就见空气突有缝隙裂开,一口将李芸芸给吞下。 不及思考,意识再度沉入识海,魂幡亦跳将出来,其似有异物不断左冲右突,魂幡被其撑起,眼看要涨裂,苏伏一指点中浮于半空的宝典。 宝典倏然展开,就见识海内又有裂缝出现,苏伏用力一扯,将魂幡一起扯进了裂缝里。 识海恢复平静。 第四十九章:置之死地而后生(下) 第四十九章:置之死地而后生(下) 第五十章:无量心内虚空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五十章:无量心内虚空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五十章:无量心内虚空 头顶是深邃幽暗的虚空,有十二颗明亮星辰悬挂,一条细小血河横跨天际,有着丝丝雾华降下,其纯净度竟不下于红玉蕴含的灵气。 脚下是一座圆台,约莫三丈方圆,不大亦不算小,由数不尽玄奥符文构成,圆台上空有一如符钱大小的珠子,正缓缓旋转。 细细查看,可见得珠子上有着一圈圈纹路,随着它转动一圈,便会有一条新的纹路,层层结扎一起。 甫一入此地,一段段信息让苏伏精神一震,点点明悟流入心间,那血河正是得自魔灵,此地唤作“无量界”,乃是宝典自我演化的“洞天宝地”。 其与识海相互显现相合,那十二颗星辰可不正是《炼妖经》所凝练出的窍穴么。而圆台便是他的道基,其上玄奥符文皆是他修道以来的领悟,在其上那颗珠子,不正是气海内的气旋么。 是以此地全称应是“无量心内虚空”,乃是自孕神通之一,非常奇妙。 那血河仍蕴有魔灵意念,隐隐有着咆哮音声,细细观察,血河所在方位正是十二颗星辰正中间,那星辰每隔一段时间会投下青光,血海便会降下丝丝雾华,恰落于圆台上,整个圆台便充斥了纯净灵气。 苏伏大喜,这样循环,便能源源不断转化灵气,晋入通神境指日可待。 再细观珠子,转动速度果加快几倍,且无时不刻在运转,这意味着他可将炼化灵气的时间完全省下,要知他最缺便是时间,这一发现更是让他无比欢喜。 倘无此生死危机,宝典怎会突然护主,他亦不知何时才能发现其内“无量界”,果是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意识在此地虽是投影,却可真切影响本体,那魂幡仍自挣扎不停,以苏伏修为想用魂幡困住李芸芸,简直是痴心妄想。 然此地乃是无量界,可说是苏伏的心内虚空,在此地苏伏虽不是万能的,却有操控之力,他心念一动,头上星辰便投下青光,魂幡顿时停住挣扎。 他冷冷一笑,意念发出,遥遥引着青光护体,意识体便投入魂幡内,环境猛一转,周遭霎时为灰雾充斥,苏伏不敢久待,感应了一会李芸芸所在位置,意识体便冲去。 此地乃是魂幡内部,行不多久,就见一堆邪灵正对着李芸芸发起冲锋,每个邪灵皆是青面獠牙,绿毛长角,独有上半身,亦有大有小,这便是炼魂幡恐怖之处。 凡生灵不论血肉神魂进来此地,皆会被邪灵吞噬或染化,神智逐渐沦为同邪灵一般存在,此时魂幡才得四层禁制,是以一片灰雾缭绕,而以苏伏此时修为,亦不能完全操控,他虽是其主,亦须防备遭邪灵反噬。 那李芸芸状似恶鬼,狰狞嘴脸不断嚎叫:“苏伏,滚出来,我定要生吃你,生吃你,啊啊……滚出来!” 虽仅存一臂,挥动时却带有万钧巨力,邪灵丝毫没有反抗能力被拍散,又有灰气逐渐凝成,只是补充没有消耗快,邪灵仍在肉眼可见减少。 此时她神智疯魔,倘冷静状态,魂幡顷刻破裂,莫说困她,能容下她这样的凝窍修士已属难得。 苏伏冷冷笑着说:“我在此,你又能拿我如何。” 音声方落,他身上青光骤然大盛,逐渐凝成一把长剑,外形赫然是桃木剑模样。这是甚性质力量他不知,然在此无量界,却可随心所欲调用,是以才将李芸芸带到此地,现世他仍无还手之力。 李芸芸骤见此剑,竟有些惧怕,本能缩了缩,随即恼怒,她此时处于疯魔,满脑子只想撕开苏伏,是以不管不顾怒吼着冲过来。 苏伏神情一肃,瞅准了她扑来方向一架,精准架住了她扑击,又顺势一划。 “嗤啦——” 李芸芸又是一声惨叫,剧痛让她恐惧地连连倒退,亦渐渐清醒:“这……这是什么地方……” 竟将李芸芸整个手掌斩落,苏伏又惊又喜,这威力实出乎他意料,倘在无量界便罢了,此地乃是魂幡内部空间,日后只需将魂幡镇于此处,便不虞其内邪灵造反,这又是意外之喜。 惊的是李芸芸已然苏醒,外部青光不知受不受得住,是以他动作不停,欺身而上,桃木剑上下挑动翻飞,李芸芸顿时被肢解。 “啊……该死的苏伏……一起死罢……” 李芸芸发出绝望怒吼,其身突有刺眼亮光发出,苏伏面无表情,丢开桃木剑,双手狠狠压下,冥冥中又有青光降下,肆虐灵气狠狠冲出,他眼前一黑,差点二度晕迷,意识体一阵模糊。 约莫持续五息,苏伏才逐渐醒神,低头一望,李芸芸残躯再无声息,已然彻底死亡,他惨然一笑,今次拼命,已然付出所有,而今终有结果,总算活下来。 周遭邪灵虎视眈眈,倘不是青光护着,早便扑上来,这便是炼魂幡最邪异之处,随时可能噬主,是以即便魔门亦很少人炼成此法器。 风险与难度皆为顶级,苏伏亦是运气好才炼成,有些魔门中人蹉跎一生仍无结果。 苏伏缓缓退出魂幡,那邪灵立马扑上李芸芸,三五下便分食干净,随着邪灵气息强弱不一,又有一轮新的杀戮,直至强到挑战主将,若赢便取代主将,若输便化为魂幡内部煞气再次演化成低级邪灵,而煞气便是那些漂浮着的灰色气体。 成为主将,便可自主吸纳煞气强化自身,乃是此地邪灵唯一出路,是以它们本能厮杀,而后演化,直至成为主将。 每当有祭品投入魂幡,便会通过它们吞噬,而后化为煞气,有些强大生灵神智倘还保留,却挣脱不得,每日里只厮杀吞噬同类,这样折磨与地狱有何区别,是以谈到炼魂幡,天下人人色变。 随着煞气与主将增多,禁制层数亦会水涨船高,而魂幡本身乃是容器,亦会被煞气强化,只需有无尽煞气,便能演化更多禁制。 倘魂幡诞生三个主将,便有二十五层以上禁制,那时再对上李芸芸,三个主将齐上,顷刻可将她炼死。 苏伏进了魂幡内部便知,那邪灵主将仍未消亡,倘邪灵主将消亡,此时早便诞生新的主将,便不会是如今这番局面。 …… 时光回转半个时辰。 竹儿仅仅追出十来里远便放弃,以她脚程,怎追得上两个御器飞行的修士,她又倒转回竹屋,来到巨岩前,拿出绿竹剑,狠狠在其上一劈。 “哐——” 剑与巨岩撞上,发出一抹火星,就见巨岩突有金光闪烁,突分出一丝疾驰飞去远方,这是内部禁制被触动,荼毒曾说,倘有危险,便用力击打巨岩,他可察觉,必会赶回。 倘将自家主人骗回,苏伏或可阻李芸芸一刻,待她赶至,看在主人面子,应不会再下杀手。 这便是竹儿的想法,见禁制生效,她马不停蹄出了三才阵,复又追上去。 那荼毒行至半途,突有感应,二话不说调头便往回,可见其对竹儿着紧之情,实不像主仆。 李芸芸哪里管的了他,便任他去了,自家却没停下,跟着线头追下去。 竹儿追至山洞附近时,已然过了半个多时辰,她乃灵体,夜视不难,正好见着九命在洞外化作了人形,正努力与其身上鞭子较劲。 竹儿见之不由无名火起,凑前去就是一脚踹,娇喝道:“死色猫,你不去帮苏伏御敌,在这里玩甚?” 九命好不容易压下了鞭上那麻痹之毒,正努力为自己解开束缚,骤被一脚踹来,剧痛便让他发出惨呼:“啊呀!我的姑奶奶,您轻点……” 见竹儿晶亮双眸似要喷出火花,忙言:“竹仙子还请息怒,倘老爷身亡,小的怎能苟活,定已追随而去也,老爷定还活着,竹仙子快替我解开鞭子,老爷与那妖女正在洞里厮杀,咱们快去帮忙。” 竹儿闻言哪还管他,娇小身形一纵,径自往洞里去了。 九命不禁咕哝:“唉,可怜我九命大爷没人理,没人爱,没人疼,万恶的奸诈小子偏偏有,气煞我也。” 竹儿带着万般焦急心绪进了洞穴,哪知一片安静,四下打量,才见得苏伏趴于距洞口三丈左右地上,音声皆无,她惊呼:“苏伏!” 音声未落,三步并作两步,将他翻起,就见已被鲜血染红了全身,那月白长衫已然变了个颜色,七窍处皆有鲜血残迹,好一副凄惨模样,摸了摸他颈脖,发现仍有脉象,不禁暗暗松口气。 随即警惕地观察周围,却只见得满地血迹与一截臂膀,看其衣料,应是女子所有,而那妖女李芸芸却无丝毫踪迹。 她自储物袋内拿出一个小瓶,用着细小拇指推开瓶塞,顿有一阵清香飘出,她面上闪过一丝犹豫,却只两息又重新坚定,将小瓶瓶口对着苏伏嘴唇,轻轻倾倒,有着点点液体灌入。 此乃紫芝灵液,真界疗伤圣品,亦可使妖灵之属增进修为,就这小小一瓶,便可增竹儿两百年修为,是荼毒千方百计替她找来,为的便是在她道基完善后,便服下,直接便可渡那化形之劫。 “竹儿……” 就这时,漆黑洞穴响起幽幽之音:“你将紫芝灵液与他,你自己呢?” 竹儿顿如遭雷殛,音声惶惶:“主……主人……” 第五十章:无量心内虚空 第五十章:无量心内虚空 第五十一章:供奉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五十一章:供奉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五十一章:供奉 “主……主人……” 竹儿音声有些惶意,她如何不知,自家主人为这瓶紫芝灵液付出了多大代价。此时她如同做错事的孩子般,不知如何是好。 她垂首见苏伏脸颊痛苦地皱起,显然灵液正发挥药效,修复着他体内伤势,寻思片刻,又鼓起了勇气道:“主人,竹儿……不要紧的,苏伏多次救我,此为报答……” 一道影子如同幽魂般落下,荼毒面上表情淡淡,没有生气迹象。 “报答么。” 荼毒淡淡说着:“既如此,你便答应我,从此之后,你与他再没任何关系,亦不许有任何往来,紫芝灵液我可为你再去寻找,可好?” 言至末尾,荼毒自己亦不知其语声已带有一丝希冀,不知何时,他开始后悔让竹儿接近苏伏等人。 方才急急赶回,却发现竹儿不见踪迹,初始还惊,渐渐冷静,摸着踪迹寻来,才发现她正用紫芝灵液喂着苏伏,这幕快要气炸了他,不知是嫉妒还是愤怒,抑或二者皆有之。 见竹儿惊惶,灼灼怒意渐又转作无奈,是以临时起一计,让这二人分开便是,时日一久,竹儿自然会将这小小散修忘却。 竹儿懦懦说:“为……为何不许与苏伏见面,他可是竹儿第一个朋友……” 闻言,荼毒就觉心头怒火喷薄而出,面容突大变,微带狰狞吼道:“我说不许就是不许,你听是不听?” 洞内霎时万籁俱静,竹儿呆怔片刻,脸颊微抖动,便落下两行清泪。 有史以来,荼毒第一次对竹儿发火,见竹儿落泪,复又心疼,他恢复平静,将音声放缓,轻轻说:“跟我回去。” 言毕拿手去牵她,竹儿任他牵了,一言不发跟在其后,不时回头望苏伏。 “下次莫要再随意激活禁制,可知我有多担心你?” 竹儿不言不语,有些委屈,有些难过,她心智已然不算小孩,只是太过单纯,不懂人心复杂微妙。 荼毒沉默良久,又轻轻说着:“我不想再瞒你,这散修与我仇家有关,想来今日你定会阻我下手杀他。” 他语气很肯定,言着身形顿住,转回身紧紧望着竹儿,又说:“我不怪你浪费紫芝灵液,亦不怪你骗我回去,却不能接受你阻我杀他。” 竹儿闻之大惊,正欲言,意识却骤然模糊,她张开小嘴,却没有发出任何音声便昏迷过去,灵体一昏迷,便直接化光而去,此乃本能。 荼毒面无表情看着,待竹儿彻底消失不见,才冷冷说:“你要装晕到几时?” 此言自是对着苏伏而发,就见苏伏坐起来,其面色仍旧苍白,只是要比方才好得多,他淡淡道:“我猜到你对我有杀心并非无由,果无差,是那传讯飞剑?” 苏伏早在灵液入体时便转醒,只是随后荼毒便到,他暗暗调整身体状态,才发现那灵液效果惊人,本来移位的五脏六腑竟恢复得七七八八,外伤几乎全部修复完好,不愧是疗伤圣药。 “我想不到你这小小散修竟与南离宫有关系,你死前可有甚遗言?” 荼毒言下之意,当是必杀苏伏,亦不知对南离宫有甚深仇大恨。 “我有几个疑问。”苏伏表情仍旧淡淡,面对铁了心要取他性命的敌人,不管对方修为再高,亦难得他敬重,是以他径自起身,整了整已然变作红色的长衫,又问: “李芸芸本可在地底密室杀我,为何放我?你如何得知我与纪师兄等人行踪,你与天坛教那伙人一起在图谋甚?” “哦?你果与其他散修不同,这胆子便叫我惊讶。” 荼毒冷冷笑着,他不虞苏伏翻天,修为上的差距让他有着居高临下,满满的自信。 “只是我为何要让你死个明白?” 苏伏闻言同样冷笑:“你在嫉恨我,报仇只是附带罢,莫以为我不知,你定与大律官方有着勾结,我们行踪便是孟游透露,是也不是?” “你派竹儿接近我们,便是为掌我们行踪,其实目的乃是玉清宗两位,而我不过是巧合。” 苏伏面上嘲讽愈浓:“不期两方分开行动,你谋划没有得到预期效果,却怪不得竹儿,本来你便是利用竹儿单纯才顺利接近我们。” “拿了传讯飞剑后,你欲从其中寻纪师兄二人线索,发现竟已有神识烙印其上,便让竹儿将其激活,那内容顿时让你觉得我与南离宫有关系,且关系定然不浅。” “你恨南离宫入骨,欲杀我,却不愿亲自出手,想来是怕我身上有南离宫秘法,怕暴露了你位置,引南离宫追杀。” 见荼毒面上仍无丝毫表情,却愈发肯定了猜测,冷笑着继续说道:“那时,你正巧得了李梦华汇报,言有一狸妖迫害他,寻你诉苦。” “你便开始留意,而后何大旺夫妇突失踪,你定从其中看到了我的影子,紧接着便吩咐李梦华将我引至作坊街,那李芸芸受天坛教之邀,或她本就是天坛教之人,你与她交易。” “又担心我临阵脱逃,派了竹儿将我引到底下。” 苏伏说着,思绪渐渐捋顺,不禁笑出声道:“那李芸芸认出我,许同你一般,用了甚秘法勘察出我身上有着南离宫痕迹,是以不敢下手,这才放我离开。” “你料不到其中环节,却知竹儿定会带我到她家,是以带着她又赶到绿竹山,可我先你一步离开,又一次出乎你意料,那神阵可掩盖气息,做那杀人灭口勾当,岂不正好?是以你们便出来捉我,那李芸芸不知何时对我下了咒法,一路追踪而来。” “我说得可对,荼供奉!” 苏伏止了笑意,冰冷冷道:“岂料她制我不成反被我所杀,我等修道之人,既狭路相逢,定要争个你死我活,那争便是,修者莫不如是,荼大供奉觉得我会乖乖束手么?” “硬要下口,就不怕磕坏你的牙?” 最后一言,音声未落,苏伏骤然发难,左右两手各捉一把青钢剑,晃眼便刺到荼毒眼前。 第五十一章:供奉 第五十一章:供奉 第五十二章:剑斋石泰(上)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五十二章:剑斋石泰(上)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五十二章:剑斋石泰(上) 荼毒身形突模糊,青钢剑直直穿过,却不损其分毫,其面闪过一丝讽意,就见他大手缓缓伸向苏伏,其上有着莫名意念,只轻微动作便有着凛凛之威。 苏伏双脚一错,猛点地,身形便纵到壁顶,其脚上巽风靴突发出微光,整个人便和壁虎似的吊在壁顶上,青钢剑亦有亮光发出,正是灵气聚集表征。 “铿铿铿——” 没有一息时间,就闻着一阵金属折断声,断刃如同雨点疾射,荼毒微感意外,大手突转向,于虚空划出一道虹光,恰挡住所有断刃,那虹光挡住断刃却没散去,竟又将断刃反弹回去。 “你很聪明,惜猜错三点。”荼毒冷冷说,“我杀你与竹儿无关,与南离宫无关。” 苏伏脚一蹬,急速落地,险险避开断刃,洞内一阵巨响,随之有山摇地动感,尘灰弥漫间,苏伏还未反应,颈脖便被一只大手猛然提起,一股恐怖到令人窒息的杀机紧紧锁定他。 “我不知李梦华是谁人。”荼毒眸里带着俯视,将苏伏视如蝼蚁,修为所带来的差距,几乎没有可能弥补,苏伏能反杀李芸芸,说到底还是李芸芸轻敌,道心又不甚稳。 若她谨慎一些,便不会被九命幻术所欺,亦不会被苏伏偷袭成功。若她道心稳定,又岂会因容貌被毁而陷入疯魔,那便是一种走火现象,乃是修士最为忌讳之事。 “李芸芸让你逃出来,不过是借此讨价还价罢了,至于我为何杀你,等到了六道界,问阴司鬼王去罢。” 荼毒言毕,手上骤然用力,苏伏甚至可以听到骨头呻吟的脆响,喉骨正在裂开,窒息又让他脸色涨的通红,而他双眸却仍烁烁有光。 “你不该……利用竹儿……” 前面所言皆属猜测,对错与否他并不在意,唯有竹儿才最是无辜,苏伏将音声一字一句挤出,断续又沙哑,却非常有力量。 荼毒杀机愈发浓烈,音声如九幽传来:“你找死!” 苏伏闻言,嘴角却勉力扯了个弧度,他手突自储物袋划过,紧接着向上一扬,就见一副画轴展开,一个女子自画轴跳将出来,浮在半空处。 其一现身自她背后处便有一物狠狠扫向荼毒,正是妖狐夜流苏。 荼毒反应何等迅疾,他面不改色,直接抓着苏伏挡去。 苏伏怎会等死,炼魂幡倏然出现,在发现“无量心内虚空”后,魂幡已可放在其内,有着“宝典”负责镇压,他丝毫不担心魂幡作乱。 其内邪恶煞气肆无忌惮透出,随之形成邪灵,洞内霎时为邪灵堵满。 荼毒首次色变,语声充满惊异:“炼魂幡!” 苏伏趁他愣神之际,狠狠一脚蹬在他身上,借着巽风靴之力,身形猛然往后退去,他捂着自己脖子,大口大口喘息着,又说:“竹儿将你当成最亲近之人,你却如此欺她,你可心安否?” 他音声带着沙哑,显然已受了伤,见荼毒死死盯着自己,又冷冷笑着说:“本来你们的事与我无关,可如今,竹儿既将我当成朋友,我却不能放着她不管,方才她拿药救我,我终于肯定,她是真的没有丝毫心机。” “或许,她已然渐渐察觉你真面目。” 苏伏不惮以最大恶意猜测,反而叫荼毒逐渐冷静,其身突肉眼可见凝实了一些,他淡淡说:“我与竹儿的感情不是你这小小散修能懂,无需拿话激我,你终究不过是个外人罢了。” 看似淡然,其实已然被苏伏勾起了漫天怒意:“炼魂幡确实出乎我意料,不过,倘你觉得这样便可以奈何得了我……” 荼毒视线转向浮在空中的夜流苏,冷冷讽道:“堂堂天狐后裔,竟受制区区归元修士,真替你们狐族丢脸。” 夜流苏背后赫然是一条雪白色狐尾,望着似柔软顺滑,实则蕴含无象之力,荼毒亦不想与其硬拼,可见威力一斑。 他言毕双眸突发着火光,手臂上举,灵气便急遽颤动,发出恐怖嗡鸣声。就算是他,面对数量众多的邪灵亦有些头痛。 夜流苏早从苏伏传音得知荼毒厉害,是以很是谨慎,此时见荼毒动作,突有一种恐怖警兆,不由惊呼:“快跑……” 苏伏闻之没有犹豫,收了魂幡,无暇顾及邪灵,灵气急遽涌入巽风靴,身形如风,飞快退出洞穴。 迎面正撞上归来的九命,见九命有些急着要说话,苏伏哪管这许多,只能喝道:“不想死就快跑……” 夜流苏动作比他还快,就见画轴自动合上,灵光一闪,飞回苏伏手里,这一幕亦让苏伏长了个心眼,此女竟可自主飞行,亦是说行动上并无阻碍,被挂于房内时,缘何不逃? 无暇多思,背后突一阵地动山摇,又有一声闷响,隐隐可闻邪灵惨嘶,巽风靴全力之下,已然逃出近三十丈。 就这时,灵觉里,一股至刚至阳之气轰然压来,仅仅余波,苏伏还未及疑问,眼前一黑,彻底晕迷过去,只在晕迷前听到一声惊讶: “《法相天地》金刚令?” 九命本来摸不着头脑,跟着苏伏跑,他体型小巧,却躲了过去,见苏伏倒下,骇得面色大变,若苏伏身死,自家灵魄定会被他带去六道界,倘灵魄沾上阴冥气息,便直接作用到本体,届时连转鬼修机会亦无,怎能不叫他惊骇。 妖修修成灵智后,便会自我演化神魂烙印,这烙印与真界虽息息相关,却是独立个体,是以重要性无可取代,一旦缺失不完整,性命几难保全。 人族却又不同,其出生便带有神魂烙印,开九窍、识阴阳、判是非,乃是万物之灵长,因神魂有自主性,可自我衍生,是以修士利用神魂修炼法术亦是常有。 他不顾危险,化作了人形扑上,将之后余波全部挡下,幸好离洞口已有三十多丈,否则两人今日定难幸免。 饶是如此,亦让他惊骇地转头望去,他看得清楚,就见山洞被一个虚影撑涨一倍有余,那虚影像极了传闻中的金刚罗汉,作叱咤明王状,一手金刚忤,一手持念珠,有煌煌之光,在黑夜里异常显眼,之前感应到的煞气赫然已经消散一空。 荼毒轻轻呼出一口气,自洞里缓缓走出,随着他移动,身后虚影亦跟着动,整个洞壁皆在簌簌蠕动龟裂,待虚影完全出来,山洞便随之坍塌。 “道友好大威风。” 荼毒正欲顺手将苏伏碾死,岂料突有破空音,一道剑光刺破了雨幕,带着无尽寒意刺来。 他心头大惊,忙捻动法决,背后金刚罗汉手中降魔忤倏然劈下,将飞剑劈了个正着,那飞剑却化作冰晶消散。 见状,他这才将灵觉探出,就见雨幕下半空处有一人静静凝立,其气机内敛,却给他一种危险感觉,修士最信自己感觉,他知道这人是劲敌。 “阁下何人,为何阻我。” 荼毒不动声色试探着道:“可是从玉清宗来的师兄?” “唔,你修为不错,这一手《法相天地》使来毫无晦涩,只是我听闻神州数百宗门之一,排在中上游的法相宗已然尽灭,道友莫非便是那法相宗残余之人?” 那人缓缓降下,九命见其面,不禁激动万分,可不就是指点过苏伏的高人? 荼毒闻言杀机大炽,冰冷道:“阁下究竟是谁,可敢报上名号。” “呔!你这厮当自己是甚大人物?我家前辈何须将名号通报与你,还不快快离开此地,莫等我家前辈出手,性命难保,那时悔之晚矣!” 九命抢在那人之前喝道,颇有些狗仗人势,惜他却是狸妖。 谁知那人理也不理九命,淡淡说:“剑斋石泰,敢问见教?” 第五十二章:剑斋石泰(上) 第五十二章:剑斋石泰(上) 第五十三章:剑斋石泰(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五十三章:剑斋石泰(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五十三章:剑斋石泰(下) “剑斋石泰,敢问见教?” 九命闻之大喜,暗忖:我道此人剑术怎如此了得,原是剑斋之人。 大雨不曾止歇,间有风‘呼呼’而过,那人缓缓来到苏伏面前,抢在九命前说:“你这妖怪倒是知机,我有些疑问回来找你等,不想却看了精彩一幕。” 荼毒似对剑斋没有好感,冷冷说:“此子有炼魂幡,我为青州生灵除他,乃是天经地义,石道友可要阻我?” 九命闻言顿时如坠冰窟,浑身冰冷,结结巴巴说着:“前……仙长您……您听我解释……” 石泰摇摇头,即便听了“炼魂幡”,表情仍旧淡淡,他说:“我不信你,等他醒来我亲自问,倘不能让我满意,你两个今日便不用离开此地了。” 音声淡淡,却无人怀疑他话里信服力,因他有这个实力。 荼毒却怒道:“等他醒来要什么时候?倘他一直装着昏迷不醒又怎么说?”他终是顾忌石泰实力,不想与他硬拼,惜石泰哪里是他能左右的。 “不劳道友操心,请便。”石泰很委婉地赶人,还整了整衣襟,又将道袍向后一拢,便席地盘膝而坐,其有一层白光笼罩,雨水与污泥丝毫不能沾其身。 荼毒只觉得一股滔天怒火压在胸前,然很快便化作浊气吐出,斗法最忌心绪波动,尤其是与自己修为同等的修士。 “既如此,那便手下见真章。” 荼毒其实不喜欢废话,只是看在剑斋份上才一再忍让,既然无可再忍,打过就是了。 石泰正襟危坐,神色严肃,点头道:“早该如此。” 虽出此言,却不见他站起,荼毒见状复又怒喝:“石道友未免太不将我放在眼里。” 言毕不待反应,法决连连捻动,其背后金刚罗汉发出无声怒吼,降魔忤横劈虚空,一道肉眼可见金光呈半月状袭向石泰。 石泰不惊亦不躲,肃然面容一动,口唇微启合:“时雨。” 语声方落,就有一道白光自他天灵上跳出,其一手伸出,作剑指状,那白光便如臂指使,微旋着如风卷云涌带动漫天雨幕,只一触碰,那金光只坚持了不到三息便被雨幕淹没蚕食。 未完,金光尽数泯灭,那白光势头反而愈盛,带动着雨幕,使每一点雨滴都如同利箭,只一个眨眼便‘嗤嗤嗤’撞上挡来的金刚罗汉。 只见这金刚罗汉如同筛子似的被刺了个千疮百孔、摇摇欲坠,其身渐渐有消散迹象,方才硬生生将石洞撑开一倍的大家伙,霎时就快被击散,这白光威力实非同小可。 白光一击建功,在后方一个急转,便调头向着荼毒过来。 荼毒却丝毫不惊,手一晃动,便夹了一块符篆,其与普通符篆外形相当,却闪着红芒,他一手维持着虚影不散,一手夹着符篆于虚空轻轻划动着玄奥轨迹,有令言相辅: “天法地,地法人,人法道,道法自然,赦令金刚王座,持吾三才令破障,速去!” 令言方落,那虚影金刚罗汉本来无形无声怒吼,竟化作有形有声之音,一阵阵响彻天地的古怪音节自它口里发出,其威压使山林走兽皆惊惧逃出洞穴,使漫天雨幕为之溃散。 就见本来虚而不实身躯竟渐渐凝实,那些破漏亦被弥补,而随着每一段音节落下,便从其口跳出金色文字,在黑夜里异常显眼,赫然便是荼毒方才所念。 待到“赦令”二字显现时,金刚罗汉双眸赫然多了些生动,逐渐蔓延至脸颊,其载着荼毒满满一腔怒意,似才苏醒般扫向苏伏所在位置。 两个问虚巅峰强者相斗,使周遭灵气不规则地急遽颤动,九命爱惜性命,哪敢逗留,早抱着晕迷中的苏伏往后逃去,逃了数百丈方才停下,以他眼力只可勉强看清战场,是以不知那罗汉目光正盯着他。 白光却不再给金刚罗汉时间,只一个来回转动,漫天雨幕再次被卷动,其点点雨滴皆化作锋利冰刺,再度袭向金刚罗汉。 荼毒冷冷一笑,其手指所夹符篆并未散去,突一抖,那符篆便化作红芒没进金刚罗汉身体里。 金刚罗汉如铜铃般双目便泛起妖异而嗜血的红芒,就见其降魔忤往前一探,携着泼天巨威撞上,漫天雨幕轰然爆碎,化作冰晶粉尘飘散。 “铛——” 一声铮然之音,那白光被降魔忤挡下,终见了它本来面目,原是一把通体银白飞剑。 石泰再次感到惊讶,《法相天地》他只闻其名,却不曾见过,今日方知此法与神通已然颇为接近。 “可挡我飞剑‘时雨’,你们法相宗确有可取之处。” 他音声仍旧淡淡,荼毒只当他强作镇定,冷冷笑着说:“石道友不若就此退去,今夜之事便一笔带过,反之恐收不住手,若不小心伤了你,岂不是罪过。” 石泰闻言,肃然面容微松,竟有些笑意,只是难以察觉,要知他平日最是厌恶“嬉皮笑脸”之辈,只一会又绷紧了面容,他认真道:“此言我亦想送给道友。” “好……很好,剑斋果不愧是青州霸主。” 荼毒怒极反笑,而金刚罗汉终演化完全,就见其身躯如同实质,那金色令言浮在他脑后缓缓旋转,似感受到荼毒意志,它双目睁大,只一用力便撑开‘时雨’,紧接着开始蓄力,约莫有两息,它双目红芒大盛,一声怒喝发出,降魔忤自上而下一劈。 “兹兹——” 虚空皆被斩得发出呻吟,就见大地裂开,比之方才大了几倍的金光轰然压向石泰,漫天灵气皆被带动,与空气摩擦发出古怪音声。 未完,金刚罗汉竟似有灵智,突抛出另一手戴着的念珠,那念珠节节涨大,瞬间将飞剑时雨套住。 时雨发出铮然之音,却被念珠套得牢牢,丝毫不能动弹。 眼见石泰便要被金光打个正着,荼毒有些兴奋地舔了舔嘴唇:不知此人能给我带来什么好处。 即便是他,对于亲手灭杀一个大门阀子弟亦有些成就感,除了有苏伏原因外,亦有着利益使然,天下谁不知大门阀便意味着修炼资源。 石泰却仍面不改色,一直未曾动过的左手突伸出,亦作剑指状,其天灵竟再度跳出一道白光,却未飞远,而是落在他左手剑指上,其肃然面容凝起,有莫名意味酝酿,双眸跳动间,突喝道: “斩!” 音声方落,其手臂与剑指上伸又斩下,斩至半途,就见其上突有巨大剑影生成,愈发凝实,落地时,那剑已然肉眼可见。 “咔嚓咔嚓——” 一声声清脆音声响起,就见那剑倏然化作一道雪白色气体蔓延过去,沿途所有花草、树木、泥土、岩石等全部被其冰冻。 下一息,金光已然撞上气体,二者撞上,却没有丝毫音声,因那金光竟被节节冻住,再无法动弹。 荼毒面色大变,现实将他所有幻想无情打碎,他强打精神,意念对着金刚罗汉连连下达指令。 那雪白色气体并未就此停下,而是如同跗骨之疽般追上了金刚罗汉。 金刚罗汉哪会乖乖就缚,降魔忤不断挥动,却哪架得住几无穷尽的气体,只勉强支撑小半刻,下身便完全被冰冻。 趁金刚罗汉自顾不暇,石泰控制着时雨跳将出来,漫天雨幕再次聚集,目标却是荼毒本人。 荼毒大惊,自储物袋内拿出一件伞状法器,方一撑开,时雨已然撞上。 “蓬——” 虽挡住了时雨,伞状法器其内禁制结构却支撑不住,竟直接损毁,荼毒本来凝实的身躯一阵模糊,灵体显是受了重创。 他二话不说,架起一件法器仓惶遁走,随着他离开,金刚罗汉亦节节溃散。 第五十三章:剑斋石泰(下) 第五十三章:剑斋石泰(下) 第五十四章:供奉?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五十四章:供奉?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五十四章:供奉? 花开二朵,各表一枝。 苏伏处生死危机时,云溪正在李梦华府内。 已是子时三刻,李梦华一脸倦意,却不得不在正厅内陪着笑脸,口称:“可是云溪云仙长,供奉大人着你来找我么?可还有甚吩咐?” “你为何认得我?” 云溪心头疑问愈来愈重,她拧眉道:“供奉大人又是谁人?” 李梦华一愣,随即答:“供奉大人不正是纪修竹仙长,他没和您交代么?” 云溪早前得了消息,苏伏来过此地,便循着踪迹寻来,哪知这李梦华竟认识自己,始知纪修竹竟有个‘供奉’称号,有此称号不正是大律枢密院所属么? 她不动声色,面无表情道:“师兄事忙,哪记得这许多,我且问你,今夜可有一位青年修士找过你,那人长得俊秀,着月白长衫,带一只黑猫,背有招魂幡。” 李梦华眼力何等老辣,见其脸绷得紧紧,便知其中有猫腻,不由悚然一惊,倘坏了纪修竹大事,他几条命亦难赔偿,不禁暗恼自己自作聪明。 他能认得云溪亦属侥幸,大律凡有品级官吏,可得一次检测根骨机会,亦是那次在玉清宗外门见到云溪。 涉及身家性命,他不禁振作起精神,小心翼翼道:“此事供奉大人不曾交代,下官亦不敢透露,还望云仙长莫让下官为难。” 云溪反而好整以暇坐了下来,横眉以对,冷声说着:“你不说自然可以,这些年你贪污公款不知凡几,我会将证据一一呈到李潜案上,到时看你说是不说。” 李潜乃大律皇帝陛下,亦只有大门阀修士才敢直呼他名字。 入夜时,纪修竹突然离开,却没有言明去向,两人商量一下,决定自己想办法找出天坛教据点,便分开了行动。 云溪想法却与苏伏不谋而合,只是她对两位师兄更依赖一些,是以等到需要自己思考时才想到。 她偷偷潜入县衙,查看各种卷宗,发现许多款项用途不明,这不该她管,是以不甚关心,而后在其中一本账目上见到九命在其上刻了印记,虽只无聊涂鸦,却让她得知苏伏应该亦来过此地。 而后盘问不少小官吏,得知李梦华曾被一只猫妖恐吓过,待问到其名时,方得知乃是那县丞李梦华。 她心思一动,便觉得此人或许知道一些甚,或可自他那里得知苏伏行踪。 纪修竹或多或少劝诫,让她对苏伏行踪与目的逐渐在意起来,亦想知苏伏究竟是何等样人,让纪修竹那样防备。 其实那些款项究竟去了哪里她根本不知,不妨拿来试探试探。 李梦华脸色骤然惨白,这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天下承平,大律对官员可谓优厚了,像他这样七品正官员,年俸有七千两白银,以青州物价,放在民间,七千两白银可让一户五口之家衣食无忧过上十五载。 是以大律对贪官惩处非常严格,但凡证据确凿,即刻问斩,绝无任何容情。 有着玉清宗高徒出面,莫说他贪污,便是不曾贪污亦会被强按罪名,是以他冷汗便淋淋而下,哆嗦着唇道:“仙……仙长且住,下官说……便是……” 云溪一见有效,冷冷一笑,便问:“可见过那青年修士,但有丝毫虚假,我即刻飞剑传书,叫李潜看看他手下这官是甚嘴脸。” “见……见过……” 李梦华忙不迭点头,凡人再如何老辣,在一言可掌他生死的修士面前又能怎样呢? “那人现下在何处,你与他说了甚?”云溪又问。 李梦华便将那番话一一叙述,末了又言:“此乃供奉大人交代,下官亦不知供奉大人究竟有何打算。” 云溪听了来龙去脉,面容惊色怎也掩藏不住,一时心乱路麻,纪修竹为何知道天坛教据点,却一直瞒着他们,为何引苏伏单独前去?是借刀杀人? 她猛地甩甩螓首,止了可怕猜测,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决心先与师兄汇合,探查了那三处地方,得了证实再言其他。 “我即刻去查证,若你所言有丝毫虚假,定回转取你狗命。” 云溪冷冷撇下恶言,实掩饰心头慌乱,出了李府便将宗门秘术使来,只要方圆二十里有同门之人,都可感应。 …… 苏伏看似昏迷,实则识海正是一片天翻地覆,他精神本来就疲惫不堪,又有着死亡威胁笼罩,精神负荷更是难当,魔灵瞅准他心绪难平,突发难,方致他肉身晕迷。 意识层面,血海很是巧妙躲着宝典袭扰,持续不断偷袭着苏伏所在小舟,时不时伴有大笑扰乱苏伏心神,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这样的攻势苏伏早已习惯,只是奔波半夜,又两度遭生死危机,是以状态奇差,他疲惫地挥动手中长剑,对着青光作简易操控,才勉强维持局面。 若非宝典不时降下清光助力,早便被魔灵攻破小舟,那时真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以魔灵对他怨憎程度,岂会简单放过他? 虽有想过将意识躲进心内虚空,亦是无量界里。惜魔灵步步紧逼,让他连喘息亦无暇,遑论那沉甸甸的精神疲累,几欲让他睡死过去。 “哈哈哈!小辈,不若拿镜子照照你这模样。” 魔灵不断以音声扰乱苏伏,乃是这二十年来每次争斗主题,初时苏伏还会反唇相讥,时日俞久,便渐渐懒得与他聒噪。 其实,对苏伏来说,最深沉的黑暗不是魔灵叫嚣与袭扰,是那永无止尽的斗争,是看不到彼岸的无边血海,是两世亲人眷念缠绕的愧疚,是众多蹉跎于长生大道的先辈,而他的长生大道更要比别人艰难万万倍。 只是他拥有的亦要多得多,他有机缘得青光护持,有《炼妖经》炼体,又有太玄无量宝典认他为主,三样随便一样都能让一个普通修士走到难以想象的高度,是以他又有甚好抱怨呢? 随着时间推移,他愈来愈觉得青光玄奥,不在炼妖经下。此时他只是简易操控,倘逐渐将其内演化了然于胸,或能重现其威力,那时便可将魔灵踩在脚下,那才是真痛快。 惜此乃是比之长生大道更为艰难的事情,因青光维持不散,是因其内有着那人意念,倘意念消散,他亦无法复制,除非得传这神通,将其录于宝典里。 “老魔……不见你长进,废话反愈来愈多。” 魔灵见苏伏终开口,桀桀怪笑着:“小辈,你心绪已然大乱,是否心忧外界?桀桀,莫担心,我怎会让这躯壳损坏,倘你乖乖配合我,早将那人仙鬼修吞得一干二净,何以被欺侮至此,真叫魔爷爷我怜悯啊,不若让魔爷爷帮你报此奇耻大辱。” 魔灵大概便只有这一点好处了罢,绝对要护住躯壳安全。 这一点魔灵不说,苏伏隐约可以猜到,倘失了躯壳,他苏伏还可借宝典之能转鬼道,而魔灵却无法留住宝典,那时他气息便无法掩盖,定会引起佛门与灵欲魔主注意,他想脱离魔主的心思便化为乌有。 苏伏懒得搭理,勉强打起精神应对着无处不在血海,今日已有数次被血海突入小舟,差点万劫不复,幸反应及时,小舟乃是他最后的仗恃,亦是他道基所在,其在心内虚空便呈圆台状,倘损毁真是甚也休提。 许是失了可趁之机,魔灵终不甘退去,却恨恨骂道:“该死的小辈,我看你能再撑几次。” 苏伏见之,这才缓缓坐下,却不敢睡去,而是就着小舟盘膝,闭目修炼起来,倘此时睡去,谁知魔灵会怎样闹,绝不会有安宁。 第五十四章:供奉? 第五十四章:供奉? 第五十五章:道心誓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五十五章:道心誓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五十五章:道心誓 翌日,约莫卯正,正是万物复苏之际,大雨下了一天两夜,至今晨终放晴,山林复又传来走兽音声,有鸟儿在枝头歌唱,晨风微微拂过,一片朝气蓬勃。 朝阳自东方而起,洋洋洒下,山林里,雨后未落露珠反射着荧光,袅袅而上,便见一道七彩虹光横跨天际,美得让人陶醉,不禁心生赞叹。 离昨夜战场不远处,仍是这座岩石山,有个自然形成的小平台,石泰便将苏伏带到了此地,自荼毒被他击退后,便打坐修炼,九命一声不敢吭,亦有样学样修炼起来。 苏伏悠悠转醒,四下打量间,便闻到:“醒了?” 他循声望去,却见那夜指点过自己的前辈正肃容望着自己,忙起身行礼道:“多谢前辈救命之恩,伏感激不尽,恳请赐下名号,他日有所为,定图报之。” 石泰一夜打坐,苏伏一醒他便有感应,见此人礼节一丝不苟,言辞滴水不漏,且真诚不作伪,难叫人心生恶感,只是那炼魂幡却让他心里有个疙瘩。 是以他淡淡点头道:“我乃剑斋真传弟子石泰,昨夜正有些疑问转头寻你,不想却见了炼魂幡,你可愿为我释疑?” 这态度可说极好了,其因由便是苏伏昨夜表现让他很是欣赏,他到时,竹儿不久便到,虽错过了他反杀李芸芸一幕,却见着他面无惧色一一分析解说,甚至主动出手攻击荼毒更是让他非常惊讶。 要知普通修士面对高自己一个等阶的修士便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只因修为几乎便代表着实力,一言不合便遭打杀那是常而有之。 遑论苏伏修为差人不只几条街,归元不过方踏上修道之路,而鬼修人仙却相当抱虚,已是问虚境巅峰。 而听了苏伏一番言辞,正应他心头疑问,他初来云崖县,正想找个知情人探一探此地情况,是以怎能让苏伏遭人打杀。 苏伏却好生为难,魔灵来历非同小可,石泰虽对他没有恶意,可此事绝不能让第二人知晓。 石泰似看出他为难,却有些不悦,想了想又道:“将魂幡与我,待我看过之后再言其他。” 苏伏闻言倒没有犹豫,伸手自储物袋抹过,装作放储物袋一样自心内虚空取出炼魂幡,双手上呈给了石泰。 石泰有些意外接过,细细观看之,见其上气息有些晦涩,应是方才大肆消耗之故,虽有四层禁制,却无大肆祭炼痕迹,是以他皱起的眉头复又平缓,又问: “这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是你亲手所写?” 苏伏点头道:“正是,此幡材质得自一个鬼修,意外炼成,望前辈明鉴。” “如此说来,此幡是你亲手炼成,我听闻魔门中人想炼成此物亦是千难万难,怎到你手里却这样轻易?你对我可有虚言?” 石泰脸色微沉,苏伏骤感压力大增,却只能无奈说:“伏所言倘有一丝虚假,任凭前辈处置便是。” “我看它气息,炼成时日不长,短短几载,你如何将其炼成四层禁制?” 这一点才是重中之重,他剑斋对玄门与魔门并无甚成见,因剑修乃是修者里最为骄傲的异类,但凡修为高深者,无不深信手中三尺青锋,更不会觊觎外道法器。只是苏伏若用无辜生灵祭炼炼魂幡,此事意义又另当别论,在别州石泰懒得管,青州乃是剑斋所辖,哪能容得他乱来? 言到此事,苏伏才真正放心,因他不曾害过一个无辜之人,是以问心无愧道:“伏入道以来,游走青州各地,常遇妖魔、邪修、盗贼、恶人、酷吏、侩子手等,但凡罪无可恕者,皆被我炼入魂幡,叫他们为自己所为付出代价。” 见苏伏语声铿锵有力,石泰暗暗点头,方才不愉便散去,却微微一笑说:“难怪我灵觉见你,隐隐有功德之气匍匐,原是如此,那你执此幡倒是件好事。” “不过……”他微笑敛去,肃容道:“倘你日后执此幡犯恶,莫论千万里,必斩你于剑下,以弥补我今日纵容你之过错,你可明白厉害?” 苏伏忙揖礼道:“伏定当谨记前辈训诫,一刻不敢忘。” 石泰满意点头,转望一直乖巧的黑猫道:“此妖你亦要好生看管,莫要让他在我青州作乱,但有不受管束,应下雷霆手段将其灭杀,无须犹豫。” 九命真是敢怒不敢言,只能信誓旦旦道:“前辈放心,小的在老爷手下定洗心革面,再不敢犯恶。 石泰却不理他,又问:“那妖狐,又是从何得来?” “我观她气息,应是灵修巅峰,怎天狐后裔沦落至鬼道,夜神月可不好说话,其与妖神宫息息相关,不若我来做个和事老,你们恩怨一笔勾销,日后不许再互找不自在,如何?” 却说这妖狐正凝神关注外界,因容着她的画轴乃是一件法器,有着特殊用途,是以可隔着储物袋观看外界动向,此时闻言便按捺不住跳出来,急道: “且住且住,你这大个子添什么乱,我乃是心甘情愿跟着老爷,说甚恩不恩怨不怨,那都是从前,现下我乃是老爷的贴身侍女小苏……” 妖狐自储物袋跳将出来,却把苏伏吓了一跳,其貌仍清丽绝伦,真丝彩衣仍闪着灼灼光华,她着急与恼怨地望着石泰,似怨他无情要将鸳鸯拆散。 九命完全傻眼,他不知这夜流苏怎么短短时间就大变,莫非真被苏伏魅力所倾倒?亦非不可能,看竹儿那小姑娘便知苏伏这小子对女人很有一套,想及此处,不禁暗暗咕哝:日后或可让这奸诈小子传授传授,不过有女人缘的家伙都是大混蛋。 苏伏更是摸不着头脑,前日还恨不得用眼神剜死他,今日怎就这副模样。 见石泰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不禁有些哭笑不得道:“前辈莫听她扯谎,我怎会让流苏道友当我侍女,只是其中有不得不为的苦衷罢了。” 又转向夜流苏道:“你我如今身份虽是主仆,只是我却不曾想过要奴役你,只要你以道心起誓绝不回头寻我麻烦,我立刻将灵魄还你,画轴亦由你处置,你我至此两不相欠,各行各路,如何?” 其实他亦不想留着夜流苏这烫手山芋,当前既有机会将之甩掉,自然再好不过。虽,以道心起誓不是没有法子解除,却可为己争取时间,待日后指不定谁欺谁,有着“无量心内虚空”与“玄衍神术”两样逆天神通,苏伏还是有些底气的。 两神通,一主根本,既是修为,便可以此弥补根骨缺憾;一主推衍法决,他只需细细琢磨,便能将之彻底掌握,不过时间问题。 夜流苏闻言却幽幽一叹,神情带着失落道:“老爷要抛弃小苏吗?” 其绝世之颜将这表情做来,任谁见了皆要生出不舍,恨不得将其紧紧拥入怀中好生抚慰。 苏伏见之,不得不承认此女演技已然超乎想象,放前世定是媚惑众生的祸水。 思绪尚未定下,就见夜流苏突近身来,拿玉手捉着他的手臂,月白长衫经一夜奔波搏命,已然脏乱不堪,她却没有丝毫嫌弃紧紧攥着,双眸盈满水雾,似委屈的小媳妇。 一股醉人幽香扑鼻而来,这倾世容颜只离了不到三寸,隐隐可以感受对方呼吸时,那如幽兰般醉人气息洒在面上,让人不自禁想要凑前去。 苏伏知道这是错觉,除非她如荼毒一般晋入人仙境,方可真正实体化,是以他丝毫不受蛊惑,轻轻挣开她,退了两步才说:“流苏道友,你我明人不言暗语,何必做此姿态,先前虽有得罪,伏在此致歉,倘日后有需,伏自当尽力弥补便是。” 夜流苏见状,眸内闪过一道冷光,终敛了楚楚可怜相,盈盈笑道:“罢了,既老爷如此嫌弃奴家,那奴家便起个道心誓好了。” 第五十五章:道心誓 第五十五章:道心誓 第五十六章:思路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五十六章:思路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五十六章:思路 “既老爷如此嫌弃奴家,奴家便起个道心誓好了。” 夜流苏神情带着肃然,用着非常郑重的语气:“以我夜流苏道心起誓,往后绝不找苏伏麻烦,若违此誓,叫我永沉焦狱不得翻身。” 苏伏亦不会食言,心头一动,夜流苏的灵魄便跳出,轻轻一弹,灵魄便没入夜流苏魂体里,又自储物袋拿出画轴递给她。 她浅浅一笑接过,又转向石泰道:“大个子,你挑了这个梁子,那得负责送我回百蛮山。” 石泰淡淡点头道:“受剑主谕令,正要往莒州一行。” 夜流苏深深望而来一眼苏伏,身形便一闪而逝,只留下渺渺音声:“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画轴自主落到石泰手中,石泰晃了一晃,画轴便消失不见。 见状,苏伏总算重重松了一口气,感激道:“多谢前辈调解。” “不必谢我,我剑斋与妖神宫还算有点香火情,是以不能装作看不见,现可与我说说晋城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又为何得罪两个修为高你这样多的修士?” 石泰言着,又伸手道:“坐下罢,莫站着。” 苏伏便坐了下来,自相遇竹儿开始,将之后发生的诸多内情一一道来,除《紫薇玄术》测算结果外,几无隐瞒。 一番叙述,两个时辰倏然而过,临近午时,渐渐有些热起来。 石泰听完皱眉不语,暗暗思忖:“昨夜放走那人实失策,应捉来细问,倘大律亦参与此事,那代表着什么?大律这是开始不满我们剑斋了?” 九命百无聊赖打了个哈欠,懒懒趴着。 苏伏见他没事便吩咐道:“去猎点肉食回来。” “好嘞!您且稍候。” 九命对于苏伏那手艺垂涎不已,此时闻言哪还不知苏伏意思,精神振奋着去了。 “我听那荼毒曾言并不识得李梦华,还有甚让你如此肯定判断,荼毒便是那大律枢密院供奉。” 石泰总觉着这里面有些问题,玉清宗与大律关系甚为密切,听闻玉清宗每百年皆会选一位内门弟子进入大律枢密院,一来监视龙椅上那位动静,一来在世俗可以得到很好锻炼。通常有此历练的弟子回山后皆会担任要职,这苏伏曾见过玉清宗的高人,闻其形容,应是纪修竹无疑。 纪修竹被称为术法奇才,方入道便大放异彩,属内定真传,有个供奉身份并不奇怪,倘是他便可解释,只是他为何要算计苏伏? 玉清宗传讯于我剑斋,只说此地有异常,并不曾言他们自己谋划,那焦狱天方流冥坛一旦启动,定生灵涂炭,这是要拿此地一县平民引魔主现身? 这石泰身量高长,又留有络腮胡,望着似粗人,其实心思反而细腻,且他站的高度不同,思考自然不同于苏伏。 不提他暗暗思忖,苏伏闻言想了想,才说道:“在绿竹山竹屋,我曾见过麒麟果,那可是皇家贡品,应极少流传在外,竹儿言里语间却不陌生,还言荼毒经常带此物回家,那时我便开始怀疑。” “后来试探,荼毒亦不曾否认,他认定我有死无生,是以无需对我这个死人隐瞒。” 闻着此言,石泰觉得有道理,便点点头道:“确然如此,不过,他却不曾言为何定要致你于死地,我觉得这里面还有说法。” 苏伏闻言暗忖:“荼毒为何要杀自己,这一点,自己曾有揣测,如竹儿表现异常,如此人与南离宫有旧怨等等……现下细细想来,此事还真如石泰所言,绝无如此简单。 “他费了这么大周张杀自己,本来自己算准他忌惮南离宫,可到最后明明可以将自己擒到神阵里掩盖气息,再徐徐下手不迟,他却没有这样做,如此说来,揣测不成立。” “再言竹儿,小姑娘确实真心将我当成朋友,即便这样,亦不可能自荼毒身边将她夺来,荼毒反应太过反常,他会不会在掩盖什么?” “现下你有何打算,若欲抽身还来得及。” 石泰言毕观察苏伏反应,见他默然不语,便又淡淡说着:“晋城这浑水,像你这样修为趟进来,十死无生,大战一起,我却无法分神照看你。” 这却是实话,他隐隐猜到玉清宗可能早知道天坛教动作,却装着不知,此时临近尾声,他们谋划亦要浮出水面,纪修竹既算计苏伏,定是要他死在晋城,却被我所救,再碰见,我虽可护住他,却要恶了玉清宗。 若放任不管,苏伏必死无疑,以他卓越道心,日后定有大作为,若引荐入门,未来二十年,或可成我剑斋内门顶梁,这得失之间实难计算。 “只是……这苏伏究竟有何要让纪修竹如此忌惮?” 唯有这一点最是让他费脑筋,惜此时没有当面,倘当面应可自他口中得到答案。 苏伏哪知他想法,闻言不禁苦笑道:“伏亦有自知之明,只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落在晋城,还需去取回。” 这东西自然是邪灵主将,若它一直被困在外,又不消散,魂幡便无法诞生新主将,亦无法祭炼禁制,那魂幡便等于废掉了,多年苦功付诸流水,实难叫他甘心放弃。 另外便是,自“无量心内虚空”显化后,他对炼魂幡祭炼方向隐隐有了新思路,却不想再遵循老路走,只是还需实际验证,才能知道效果如何。 “前辈但请宽心,入城后我自去寻我那遗落的物件,前辈有要紧事可自去,无需分心照应于我。” 被救了一命已然很是感激,再有要求就太过分,他亦不愿将叶璇玑留与他的传讯飞剑拿出,叶璇玑给他此物非是给他凭依,而是助他入剑斋,既是说给了他一个更高,这才是她的初衷罢。 他不愿违背叶璇玑的意愿,亦不愿凭此得庇护。 是以苏伏镇静说着:“那荼毒被前辈击伤,想来已无力与伏为难,此去应无大碍。” 就这时,九命正赶回,捕了两只山鸡与一只獐子,老远便有音声传来:“报老爷,肉食到咧。” 石泰意味深长地望了他一眼,淡淡说:“这是你自己意愿,我不便阻你,万事当心。” 第五十六章:思路 第五十六章:思路 第五十七:晋城大劫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五十七:晋城大劫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五十七:晋城大劫 绿明庄,地底密室。 荼毒一脸冷漠,将李芸芸之死,他为其报仇不成被剑斋来人所阻等等一一道来,只是实情却被他大肆篡改。 听完荼毒叙述,冷武生脸色阴沉,暗骂:“李芸芸那个贱货,莫非只有床上功夫?竟栽在小小归元修士手上,看来这个陈有为亦大有水分……只是如今不是怪罪时候,剑斋亦有人来,却在这个时候……” 形式严峻,连他亦开始感到棘手。 而此时陈有为才是心情最遭的一个,盟内派他们潜伏,却死了副手,且死得如此荒唐,让他如何向上面交代?他不禁开始怀疑,李芸芸之死乃是荼毒造成。 思绪至此,他突冰冷冷开口:“荼道友怎知李芸芸被那小修士引了去,敢莫是道友下的手,却栽到那小修士头上。” 荼毒阴测测道:“我要杀她何须引到城外,直接下手便是,你能阻我?” 陈有为勃然大怒,眸内精光湛湛,三人所在位置正是构架‘焦狱天方流冥坛’的大厅,此地浊气亦化作了紫黑色、黏稠的实质物状,浮于大厅上。 此时他一发怒,浊气竟层层翻动,如沼气般有气泡翻涌,很是可怖。 这一幕叫冷武生心头一凛,方才轻视之心荡然无存。 就见陈有为微微眯着双目,冷笑说着:“荼道友方才逃得狗命,却恁的大口气,不若过上几手,好教你知道我能不能阻你。” 荼毒被其揭了伤疤,亦大怒:“怕你不成?” 冷武生见状不好,忙挡在二人中间,打圆场道:“且住且住!二位道友,此正值关键时期,可千万莫要内乱了,教玉清宗剑斋他们得了好处。” 复转向荼毒问:“荼道友伤势如何,可还能再战?” 荼毒虽冷着脸,却顺了他台阶下来,冷漠说着:“无碍。” 陈有为冷哼一声,却不再挑衅,只是淡淡说:“冷道友有何章法尽管道来,到了此刻,莫要遮遮掩掩了。” “自当如此,原计划今夜子时动手,因李道友意外身陨,却不得不再次提前,现午时方过,待入夜便开始行动,届时动静无法遮掩,望两位道友阻住来犯之敌,务必在流冥坛彻底开启前,不让其被高手破坏。” 冷武生且言且观察二人反应,发现二人没有丝毫退缩迹象,不禁暗暗松气。倘此时这二位撂挑子不干,那他任务可说是失败一半了,即便有命回莒州,可有好果子吃? “既二位没有意见,那便麻烦荼道友顶替李道友的位置,若无问题便开始行动罢。” 荼毒闻言没有二话转头离开,一刻不想呆在此处。 陈有为缓缓跟上,他盯着其背影,眸内闪着冷冽杀机。 …… 话表云溪汇合了自家师兄,将此中内情一一道来。 纪随风听完不禁深锁眉头道:“二哥这是要置苏师弟于死地,这又是为何?” 二人此时正处于李府附近,这富贵街亦有商铺,只是卖的东西皆属奢侈品,往来人群亦是官宦人家或富甲大商,二人穿着装束却仍频频引起注意,这样年轻的仙长他们亦很少见,甚有人怀疑这二人是否冒充。 不过瞧着纪随风一副生人勿进模样,谁也不想上前自找没趣。 云溪拉了纪随风到隐蔽处,微微叹着说:“莫非苏师弟做了甚天怨人怒的恶事,修竹师兄向来嫉恶如仇,且他行事有章有法,其中应缘由,只是苏师弟安危……” 提到此事,云溪顿住不言,见自家师兄阴沉着脸色,忙宽慰道:“师兄莫急,苏师弟吉人天相,定已逃出魔窟,或正寻着我们想报信呢。” 此言让纪随风好受一些,他万难接受自家二哥陷害新交好友,且他好友非是一个两个,纪修竹可不曾对谁置个言辞,独独苏伏让他看不起,便因苏伏是散修缘故? “我们先去看看城中那三个地方,若李梦华之言属实,便找二哥当面问个清楚。” 纪随风止了臆测,对着云溪说着:“倘二哥不能给我个交代,我便亲自去找苏伏。” 云溪知道他主意已定,便不再劝,她亦想明白纪修竹为何如此行事,且苏伏亦是她好友,却无法将其抛之不闻。 …… 玲珑客栈外,小二哥不舍地望着呆了好几年的地方,恍惚道:“掌柜的,咱们真的要撤离吗?” 今日玲珑客栈突闭门谢客,没人知晓因由。 “不撤又能如何,这里面水深得很,我们玩不起,快走吧,我有感天黑时,晋城要有大变。” 掌柜的且言且牵了一架掩人耳目的马车,让小二哥坐了上去,自己赶着车往城外去。 一路行去,那街坊邻居个个热情招呼:“哟,掌柜这是攒够了钱要回乡呐?”这是林记当铺的掌柜,平日常有往来。 “哪里哪里,传闻掌柜老家有个媳妇,这是要回去与她相见呢。”这是屠户章况,都四十好几了还没娶媳妇。 “咦,我怎听说掌柜的娶了好几房妾室……”这是烂酒鬼绝命张,常赖在客栈内,不给酒喝不走。 皆是善意问候与玩笑,掌柜的不禁慨叹万分,他一一招手,逢人便言:带子侄回乡完婚,待子侄婚毕还会来就任等等。 玲珑客栈天下闻名,凡人只当是大商行所有,是以玲珑客栈的掌柜皆是大商行所聘。 “掌柜的,他们会死吗?” 小二哥在里面闻着各种问候,却都认识,鼻头突有些发酸。 掌柜抬头看了看碧蓝朗空,音声幽幽:“谁知道呢!” 马车载着他们愈驶愈远,出了城亦无丝毫停留,就这样远去了。 …… 将将入夜,已近戌时,随着天际最后一抹红霞淡去,似有预示,晋城上空突被厚厚黑云覆盖,将星辰之光挡在其外,整个晋城彻底陷入一片黑暗。 城中人似有感应,因此暗不同往日,乃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暗,让人心头有些慌和烦躁。 不知哪一家开始亮起,火星似会蔓延,不大一会便传至全城,万家灯火烁烁生辉,便连平时不舍灯油钱的百姓亦燃起油灯,晋城亮得如此灿烂绚丽,却无法驱走那仍节节蔓延的黑暗。 “嘭——” 就这时,一声巨响乍然而来,惊的城中凡人皆跑出家中观看,在万家灯火映照下,就见城北处有一道紫黑巨柱冲天而起,细望之,才发现其乃不知名液体,泛着让人恶心的气泡。 还未止,在他们尚未反应过来前,城南处亦同样传来一声巨响,亦有一道液体喷出。 “啊——怪物!怪物!滚开……别碰我……” 惨叫紧随其后,恰住在附近的居民,被那液体沾上,竟化作了恐怖妖魔,开始就近吞咬人类,恐慌在这一刻开始蔓延。 那紫黑色液体正是浊气实质物化后的外在表现,凡人没有灵气护体,顷刻便会被其转成修罗魔体,只是更多却直接爆体而亡,因其体不堪承受变体所带来的负荷。 云溪二人找了几个时辰,不曾找到纪修竹,用了秘法联络亦联络不上,城中骤然有惊变,两人相视,皆知此乃天坛教妖人已开始动作。 两人听觉何等敏锐,虽离得远,那恐慌音声却仍闻得见。 “先去救人。” 纪随风知道事情轻重缓急,见状便欲要先去救人,哪知附近骤然又传来一声巨响,两人惊得循声望去,就见果有一道紫黑液体冲天而起。 如此近距离,纪随风当有感应,那比之煞气更叫人心烦意乱的黏稠液体,可不正是传闻中只存于焦狱界的“浊气”么? 这时惨呼更近,两人远远可见那被液体沾上的凡人,要么爆体而亡,要么化作恐怖妖魔,逢人便咬,真是可怕极了。 “这……莫非是只存于焦狱界的浊气,传闻连通焦狱界的通道乃是……”云溪脸色苍白,喃喃说着。 “焦狱天方流冥坛!” 纪随风冷冷接了上去,又咬牙道:“二哥既早知他们据点,为何不早早端了,让他们从容布置,这要如何收拾?苏伏陷入流冥坛,还有命在?” 言罢,他二话不说往那方向疾驰而去,云溪在其后呼唤道:“师兄,师兄,你去哪里……” “我去确认苏伏生死,你去找二哥,让他想办法救城中百姓。” 纪随风音声远远传来,云溪本想跟去,闻言却只得恨恨一跺脚,喊道:“那师兄你千万小心保重。” 孰轻孰重她分得清,她亦明白纪随风对苏伏怀了一份愧疚,倘不是自主接近苏伏,苏伏又岂会来晋城,更不会有今日之事,是以她才不会阻止纪随风。 这二人各自行动且按下不表,巨岩山处,苏伏烤了些肉食,请了石泰享用,便分开了行动,临行前石泰却又递来一枚传讯飞剑叮嘱道:“若有危险,便传讯我,倘分身有暇,自会赶去。” 苏伏有些感动收下,再次行了礼,石泰已然冲天而去。 第五十七:晋城大劫 第五十七:晋城大劫 第五十八章:朋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五十八章:朋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五十八章:朋友 苏伏与石泰分开后,并没有直接进城,而是往绿竹山方向行去,他猜测荼毒应不会逗留此地,李芸芸之死,无论如何须上报,正好可以去见竹儿一面。 紫芝灵液他亦在珍宝会上见过,只小小一瓶,许就二三滴分量,当时便有人出一万白玉买下,相当十万符钱。 竹儿给他服下的紫芝灵液,怕不只二三滴,否则这伤势怎可能恢复得比九命还快,仅一夜功夫,内伤已然好得七八,外伤更是丝毫不见,便连被李芸芸吞去的血肉亦完好如初,让其自己恢复,至少躺个一年半载,这还是他修炼了《炼妖经》。 此恩还须得当面道谢才行,虽与其主荼毒敌对,却不妨他将小姑娘当成值得来往的朋友。 九命不知个中曲折,不禁疑惑道:“老爷可是要去捉竹儿,以此胁那荼毒?” 苏伏闻言瞪了他一眼,冷道:“莫要胡言乱语,你先行一步回晋城,我遭这危机之事,那二人应还不知,你去寻他们报平安,莫要多嘴,只简短说一些情况,我随后便到。” 九命可有可无道:“老爷吩咐自是不敢不从,只是我有个疑问想问老爷。” “问罢……”苏伏淡淡应着。 九命小心翼翼观察着苏伏表情,见其没有特别反应才敢问道:“为何不用传讯飞剑求救纪仙长,想来有纪仙长在,李芸芸亦讨不得好。” “我只是不愿欠人情。”苏伏没有甚特别反应,只用着淡淡音声说:“纪师兄乃是玉清宗内门弟子,以他资质,成为真传弟子只是迟早而已,他的人情哪有这么好还。” 九命却难得肃容,言道:“小的有一言不知当不当说。” “说便是。”苏伏颇有些意外,不知这妖货葫芦里卖什么药。 “老爷,小的认为,朋友之间应无人情,纪仙长既是您认定的良友,便应大方接受对方相助,只待他日他有需求于你时,竭尽全力便是,唯有这样方算得上往来。” 九命言罢,却一语不发调头往晋城去了。 苏伏望着他背影微怔,随即失笑自语:“这妖货有时亦会说人话,倒还不算太坏。” 九命此言自然无错,惜天下人天下事,哪有事事如意顺心。且他苏伏,来到此方光怪陆离的世界二十年,仍无法融入此界,将自己当成此界一份子,是以无论对谁皆有疏离感,他性格看似随意温和,实则骨子里便带着冷漠,不喜与人交往太深,亦不喜因人成事。 甩甩首,将杂思甩出,加快了速度赶去。 以他脚程,百多里不过半个多时辰便到,青州的山都高且大,一座座山岭连成片,倘没有灵觉相辅,迷路皆属正常。 再次回到绿竹山,来到竹屋小径外,他眸光一闪,伸手去试探,果有一股巨力弹来,将他弹飞了好几丈。 他有些惊异,此阵好强斥力,而这动静却引起了内里反应。 灵觉里,就有一个娇小身影自竹屋探出首来,远远见了是苏伏,初始还惊,随即喜笑颜开,一路小跑,如一阵风儿般飞奔过来。 她身着淡绿长裙,其上绣有翩翩玉蝶,绒袄纤纹小靴,乌黑明亮的眼眸慧黠地转动,透着几分调皮与淘气,细腻雪白的瓜子脸,颊边一对梨涡,笑得如此无瑕,又似会传染,让人忍不住轻笑出声。 她一头黑发绑了两个马尾辩,随着她身形起起伏伏,飞扬在空气里,显得活泼可爱。 苏伏忍不住笑了笑,轻轻招呼道:“哟,好久不见,我回来做客,欢迎否?” “苏伏……” 竹儿在神阵前停下,望着浅浅而笑的苏伏,喜盈盈唤了一声,却又不知如何接下去。 但见苏伏一身干净整洁的月白长衫,与日前狼狈完全换了个模样;其双眸透着浅浅笑意,若朗星般深邃,让人不自觉便会陷进去;其脸色虽微微苍白,五官却俊秀如初,几如雕刻。 一头黑丝用了一根不知名木头别住,着道鬓状,却与普通道鬓不同,显得随性,有几缕落在腮边,平添一份不羁的魅力。 “苏伏,主人果真没有杀你,太好了,我就知道他对我最好……” 竹儿不知苏伏遭遇怎样凶险,只当苏伏能在其主手上逃得性命,应是荼毒手下留情才对。 言着,她脸色黯然,又说:“主人封了神阵,除非他亲自解开,否则不能进亦不能出。” 苏伏却不解释,而是宽慰道:“现下晋城混乱,各方正角斗,他不想你有危险,才不让你出来,待过了这一阵,他自会来解开封禁。” 两人隔着神阵,身形虽清晰,却感受不到对方气息,竹儿闻言,莫名紧张说:“那天坛教阴谋不会得逞吧……苏伏你不若在此地等候,那里危险,莫再去了。” 苏伏轻轻摇头道:“我有东西落在晋城,还得去取回,至于晋城安危自有剑斋玉清宗护持,我来时见到了剑斋高人,想来他绝不会袖手旁观。” “我来这里是想跟你道歉,还有道谢。” 苏伏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头,‘咳’了一声才肃容说:“昨日对你发火是我不对,请你原谅我,昨夜你拿紫芝灵液救我,我有所感应,却要多谢你,日后不论代价如何,我定帮你寻来此物,以报此情。” 竹儿抿着嘴儿,好辛苦地忍住笑意,又双手互抱,很大度说着:“本姑娘大人有大量,岂会跟你计较些许小事,原谅你了。” 言毕,她‘扑哧’一声笑,又道:“我救你可不图你回报我,只是你应更珍惜来之不易的生命。” “是是,谨遵竹儿姑娘吩咐。”苏伏亦忍不住笑,他开始觉得竹儿确实很可爱。 “其实,那天你对我发火,我渐渐明白了,你定是故意的。” 竹儿渐渐敛了笑意,她很认真说着:“你猜出主人要杀你,却不愿道出真相,只是莫名发火后离开,让我气你,这样即便你死了我亦不知,便不用心怀歉疚。” 苏伏闻言忍不住苦笑,这小姑娘有时糊涂,有时却又聪明得很,只得点头说:“大致是如此,我只是不想你夹在中间难受,我与你主人的恩怨,让我们自己解决就好。” 言罢他又自嘲一笑:“至今我还不明白,你家主人为何要杀我,我就一小小散修,有甚值得他图谋么……” “罢了,此事既已过便莫提了,我这便要告辞了。” 他向着小姑娘笑笑,行了个同道之礼,便转身而去。 竹儿‘哼’一声道:“才来就要走,未免太不给我面子了罢。” 苏伏头也不回,只留下一句话:“有机会再来打扰,记得扫榻相迎。” 虽出此言,其实哪还有机会,荼毒可还记恨着他呢,不过日后若修为与荼毒相当了,自然想来就来,那又是后话了。 “姓苏的,要小心啊,莫浪费我的紫芝灵液……” 前言还让苏伏微微感动,后言便差点让他一个踉跄倒地,随后便闻到一阵银铃笑音,在这空旷竹林,显得异常清脆。 第五十八章:朋友 第五十八章:朋友 第五十九章:闲云真人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五十九章:闲云真人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五十九章:闲云真人 九命进城时,正逢流冥坛启动之际,他硬着头皮进来寻人,一路所见皆是惊慌逃命的凡人,在其后有恐怖妖魔追袭。 他自西城门进来,一路躲躲藏藏,绕开了那喷薄的紫黑浊气。 就这时,前方突传来妖魔的惨叫,探首望去,就见一个身着玄黑道袍的人影连连捻动法决灭杀妖魔。 就见妖魔被一道道金色雷霆击得粉身碎骨,便化作了丝丝浊气,飘去了上空,没有一丝浪费地融入那暗沉沉的天幕里,而其间似有意味酝酿。 不一刻,此人周遭顿一空,方才见了他冷峻面容,可不正是纪随风。 九命见其冷峻脸颊,不禁心头微跳,此人可是个危险人物,比苏伏那小子还难相处。他权衡片刻,觉着此时还是跟在他身边更有保障。 主意方定,哪知纪随风早发现他,便有冷喝传来:“何方鼠辈窥伺,与我出来。” 九命一个哆嗦,忙从巷口里跳将出,高声道:“纪仙长且莫动手,我家老爷让我来寻你报平安也。” 纪随风视线一转,就见一只黑猫跳出,音声便是自他口中传出,原是九命这厮,他面色一喜,随即敛去,又问:“那你家老爷在何处?” 九命小心翼翼走近,谄媚笑着说:“老爷随后就到,仙长这是要做甚?” 纪随风闻之不像虚言,心情大佳,便解释道:“我听闻你等去了天坛教其中一处据点,便欲去寻你等,流冥坛已然启动,我等还是快快出城,此城气数已尽,无法挽回了。” 言着微叹,他抬头望着暗沉天幕,肉眼望不见,灵觉却可清晰感应,那天幕正寸寸被浊气占满,待整个天幕浊气化,便会生成一道连通“焦狱界”的大门。 “须得出城,尽早准备抵御魔主降临真界事宜,苏道友既然无事,我亦安心了,他在何处?你们何以自主闯险地,莫不知那伙妖人势大,如此凶险……” 又住口不言,他意识到有些失态,脸颊复又恢复冷峻道:“罢了,速带我去寻苏道友。” 九命灵魄在苏伏手上,当可定位,他不敢多言,怕苏伏怪罪,便暗暗感应,少顷又言:“好教仙长知道,老爷正自赶来,此时已然进城了也。” 纪随风闻言,点头道:“那便走吧!” 言罢一马当先而去,沿途有妖魔袭扰皆为其所斩,一手五雷正法使得炉火纯青,让九命暗暗咋舌,玉清宗怕又有一个术法奇才冉冉而起。 一人一妖行至城门附近,果见有一人自外奔来,忙迎去,纪随风喜道:“苏道友果无事,真可谓天眷也。” 以他区区归元修为,闯进流冥坛却能全身而退,看去毫发无伤,可不正是天道眷顾么。 苏伏见了纪随风,亦欢喜行同道礼,言:“原是纪师兄,叫师兄挂心了,伏愧之。” 见只他一人,复疑惑问:“怎不见云师姐。” 纪随风笑笑道:“我让她先去与我师门中人汇合,我这就要赶去,你不若同去。” 苏伏闻言却摇首道:“在下于城中还有事宜,请纪师兄先行一步,伏稍后自去。” “此地凶险,苏道友怎还要逗留?” 纪随风蹙眉道:“究竟何事如此要紧?可否透露一二。” 苏伏暗中感应着,临近晋城时发现邪灵主将气息不弱反强,那冥冥中透过来的压力叫他心头不安感愈浓,倘不将此它收回来,恐会有更恐怖的事情发生。 他非是心善,而是邪灵主将若造了泼天大祸,那一切源头皆要算到他头上,邪灵主将灭亡便灭亡了,他却要承受天道降下的反噬,这一点功德之气绝护不住。 是以本来只打算回来看看有无机会浑水摸鱼,此时却由不得他了。 他微叹道:“伏只能言,与我身家性命相关,不得不去。” 纪随风闻言,轻舒一口气,淡淡道:“既如此,那便同去。” 苏伏惊讶地回望,见其神色坚定不移,显然主意已定,却劝道:“此去恐有性命之尤,纪师兄何必涉险,不若去寻云师姐汇合,再来助我。” 纪随风哪不知他想支开自己,摇首道:“为何恁多顾忌,我辈中人自当斩破一切荆棘牢笼囚困,哪有望不见的希望。” 闻得此言,苏伏深吸一口气,又呼出,末了拱了拱手,神情甚是认真,缓缓道:“师兄盛情,伏本当受之,惜师兄应不曾思此行意义何如,亦需为贵门着想,伏绝不愿拖累师兄……” 纪随风却拂袖大怒道:“苏伏,你当我纪随风是甚软脚虾,谁都可欺?今日我去定了,你莫再同女人似的婆妈,叫我看你不起!” 苏伏苦笑,此去九死一生,倘有意外,如何与云溪交代。 “伏愧受之……” …… 时辰往后推。 话表石泰与苏伏分开,先他一步来到晋城,他御剑之速何等迅疾,堪堪一刻便抵达,随即展开灵觉查探,发觉城内虽仍热闹不休,然每个凡人印堂皆暗中带黑,此为大劫之兆啊。 他不是被正义冲昏头脑的人,心头自有一杆称,孰轻孰重自分得清明,是以决定先找人问清缘由。 思绪既定,便缓缓放开压抑的灵觉,至他这样境界,灵觉可至十多里远,倘有同等修为者,便可感应到。 倘他全力感应,十多里方圆内,一草一木动静皆了如指掌。 灵觉甫一放开便有感应,城中还有不少修者,只是能被他感应到的皆是修为低下,应是那伙人爪牙,以他们修为,定无法参与重大事宜,是以捉来亦问不出甚。 就这时,遥远天际传来一声鹰唳,石泰一闻便知乃是玉清宗所发讯号。 剑光一转,便往那上空而去,约莫飞了两刻,方才见到人影,却见有二人站在一朵云上,且都识得。 二人其中一人乃是纪修竹,一人却是闲云真人,他上前见礼道:“晚辈石泰,见过真人。” 玉清宗与剑斋世代交好,礼节不可费,真界但凡有真人之称者,皆属长生大修士,其所蕴含的分量非同小可。 纪修竹亦笑着招呼:“石师兄,经久不闻,风采更胜往昔,修为却是愈发精深了,离着剑意显化不远了罢,师弟先提前祝贺师兄长生可期。” 石泰还礼道:“哪里,为兄愧长你六十载,却仍徘徊问虚,实汗颜诶。” 纪修竹闻言只是笑笑,心头却暗道:谁不知你石泰修两种剑意,否则早演化出剑意。 两大门阀子弟皆以师兄弟相称,却以修道年限分长幼,纪修竹入道不过六十来年,石泰却已有一百二十岁诶。 “原是小石子,怎你家剑主将你唤来了,我还当是姬家丫头呢。” 闲云真人约莫三十岁年纪,看似年轻,实则有千多载寿元,一身玄青道袍,其上绣有云朵,与其号相称。 他一脸笑眯眯说着,又轻轻一挥手,于虚空处便有青梨石案与石凳显化,再度挥手,便见其上多了茶具,这才伸手虚引道:“莫与我客气,坐罢。” 石泰肃容行礼称谢,待宾主坐定,他才言道:“姬师姐事务繁忙,剑主嘱我出行,另有历练意义。” 闲云真人却是一脸促狭笑道:“姬家丫头莫非是在忙着捉你剑斋上下小辫子?幸你剑斋戒律院首座乃是萧问寒那厮,不然谁受得了那丫头。” 石泰赧颜道:“师姐职责所在,其本性纯良,亦不喜与人为难。” 纪修竹运功将水烧开,闻言‘呵呵’一笑,却道:“姬师姐这般天颜,却不找个道侣好生过日子,整日守着戒律院那冰冷冷坐堂,实叫人心生可惜也。” 此二人口中“姬师姐”乃是剑斋真传姬玄清,入道一百二十五载,修为长生境,其音声被称作天音,容貌亦被称作天颜,乃是与叶璇玑齐名的天才女修士,其乃剑斋戒律院首席大弟子,因性格缘由,但有门人犯错,莫说普通弟子,连太上长老亦要较真到底。 第五十九章:闲云真人 第五十九章:闲云真人 第六十章:迷迭香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六十章:迷迭香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六十章:迷迭香 闲云拿出自己珍藏的‘迷迭香’,颇有些肉疼说:“此茶愈来愈难喝到,今日便宜你们了。” 迷迭香乃是天工坊所出,可助修士凝练法体,亦有洗练神魂之效,因产量极少,是以价值难以估量,乃是与紫芝灵液齐名的珍材之一。 迷迭香外形与普通茶叶不同,呈颗粒状,如同丹药,其上似孕有水精,晶莹剔透,有一股淡淡清香传出,修为高者,可自其内看出道韵,非常玄妙。 纪修竹大喜,待闲云真人泡好,端起自己一杯便喝,这可是他亦没有的好东西。 闲云心疼着说:“你小子慢点喝,好茶须得品味,真好大浪费……”言毕端起自己一杯,先是闻,脸上便露出陶醉神情,接着轻抿了一口,一股难以言状的清香霎时占据味蕾,紧接着传至泥垣宫,自泥垣宫而下,抵风府、扶突……直到昆仑窍系,他浑身一震,喃喃道: “好茶!” 这“迷迭香”石泰不曾见过实物,是以好奇端起,亦有样学样轻抿一口。这茶一入口,顿叫他双目圆睁,他第一次品,感受极深,那种法体皆被那股清香占据的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还不止如此,他感觉自家凝练的三十六个小窍穴相互勾连的意蕴更深了一些,不同于凝窍丹所带来的感受,那是一种自然的振动,仿佛法体回归了自然,实难用言语表述。 良久良久,三人才渐渐回神来,闲云可惜道:“此茶一两只有一泡,一泡正好三杯,多了没有,却是可惜了。” 言毕他再度挥手,茶具便消失无踪。 石泰见状,肃了面容,正襟危坐,道:“多谢真人赐饮,晚辈受益良多。” 闲云无所谓地摆摆手道:“老道我早已无需此茶助益,只是闲来贪享罢了,你亦是机缘所至,无需谢我。” “晚辈进城前曾遇一位散修,自他口中知悉了晋城之事,是以有些疑问,真人可否为晚辈解惑?” 石泰闻言便揭过这话题,转而说起晋城。 “散修?” 闲云未答,纪修竹双眸闪了闪,突问道:“可是叫做苏伏?” “正是!” 石泰直言不讳道:“方才我望此城凡人,印堂皆暗中带黑,显是大劫之兆,为何不将他们驱出此城而放任他们应劫?” 纪修竹当不会瞒着石泰,两大门阀一直以来皆保持紧密相连,便是为了共同抵御外侮,任何会导致内乱的矛盾皆要消泯在萌芽里。 “我入城时不曾多大在意,用了紫薇玄术勘测,发觉此城气数已尽。” 纪修竹缓缓说着:“我不知因由,后来闲云师叔找到我,与我说了个中缘由。” 随之他便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来,玉清宗早在十二年前便发觉此地有异常,经过探查,发觉很有可能便是传闻中“黄泉秽渊魔主”的分身“污秽鬼王”。 这“污秽鬼王”在真界有着可怕传闻,传闻它乃秽渊魔主所生,埋于一处,缓缓吸取生灵诞生的怨、憎、恶、毒等气息,待到一定程度,便会爆发,化作“污秽鬼王”。 污秽鬼王一旦生成,此地方圆千里内所有生灵皆会被其吞噬,每吞食一份血精肉食,或草木之灵,其本体皆会涨大,本体涨大,它所能吞噬的范围便会加大,直至将青州全部笼罩,那时想阻便来不及了。 虽探查不敢言百分百准确,却有百分之九十,这是一个可怕几率,且“污秽鬼王”未曾爆发时,谁也找不出它踪迹。 而后几年,玉清宗试了无数办法皆无法找出,就这时,天坛教之人悄悄潜入青州,其目的地竟同样是云崖县晋城。 本来玉清宗还猜测他们此时来到此地,应与“污秽鬼王”有关,便按兵不动,装作不知。后来渐渐查知,他们只是为了找一个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而已,且此地离两大门阀皆有些路程,暗地里做一些不为人知的事,再好不过。 天坛教之人不知被玉清宗暗中关注,头几年不断掳掠凡人,炼成了魔兵,将凡人寿命缩减至两年,可让凡人成为低级修士。 随着“焦狱天方流冥坛”现世,玉清宗便暗暗盘算,或可借“焦狱界”浊气来唤醒“污秽鬼王”,届时鬼王与焦狱罗刹魔主定有一场好战,他们却可捡上一场便宜,此计亦是为青州着想,倘探查结果为错便罢了,若真是“污秽鬼王”,那时便不只一座晋城遭殃那么简单了。 听完纪修竹叙述,石泰皱眉道:“是以为完成此计,便需整个晋城平民陪葬。” 闲云真人微微叹气道:“为不惊动天坛教,只好出此下策,亦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言罢又问:“若让你抉择,你觉得是一座城重要,还是整个青州?” 他将问题抛给石泰,后者却不知该如何接下这话题,他当知“污秽鬼王”爆发的话,将会造成什么结果。 沉默许久,纪修竹打破沉默道:“我亦是最近几天才知,事已至此,却不得不为了。” 石泰皱了皱眉,却未反驳,又问:“既言到散修,苏伏此子秉性上乘,惜散修局限太大,感官自然狭隘,是以不知暗中陷害他之人是谁。我却可猜到此事应是纪师弟所为,究竟为何要处心积虑置他于死地?” 纪修竹摊了摊手道:“此事还须从我入城说起。” “前言有道,我入城初便用了《紫薇玄术》勘测,又过一日,我那弟弟亦被我引来此城,本意历练他,却多出一人,是个散修,明知城中危险,仍要进来,我觉得蹊跷,那散修便引起我注意。” “之后我再勘测,便发现晋城竟多了一丝生机,本拟这生机落在我玉清宗,而后自闲云师叔口中得知详情,才知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 闻到此处,石泰便淡淡接上:“是以你命令李梦华引苏伏去天坛教据点,又命跟你同是供奉的荼毒,将之除掉?” “杀之乃是必须,怎能让他小小散修影响我青州大计。不过我只给了荼毒命令,却不曾见过李梦华,想来他冒了我身份罢。” 纪修竹对于此根本不会有丝毫内疚,晋城六万多凡人皆要被牺牲,他苏伏又算得什么? 石泰闻言反而一笑,道:“你却想不到罢,荼毒初始不曾亲自下手,派了个凝窍修士,结果为其反杀,而后才亲自出手,却又被我所救,莫非天意如此?” “哼,天意怎样我不管,那小子既然还活着,我亲自出手又如何?” 纪修竹语声转冷,言罢便要起身,闲云真人却突按住他,纪修竹顿疑惑道:“师叔为何阻我?” 闲云真人却‘呵呵’一笑,道:“莫急莫急,便让我们看看这一丝生机如何演化,或有意想不到结果呢。” 石泰赞同点点头道:“你我亦不敢言能阻流冥坛,遑论苏伏,不若静观形式罢。” 纪修竹无所谓耸耸肩道:“既你们都这样决定,我有甚好说,不过却要将三弟与云溪招回,莫让他们跟着流冥坛起冲突。” “自当如此,城中一旦爆发浊气,他二人修为恐力有不逮,为浊气所染便麻烦了,你去将他们招回罢。” 闲云真人微笑说着,此行那两位后辈弟子亦算有了一点历练经验。 纪修竹闻言点点头,行了礼,便道:“弟子这就去了。” 而此时离城中爆发浊气却只剩一个时辰。 第六十章:迷迭香 第六十章:迷迭香 第六十一章:天隙流光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六十一章:天隙流光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六十一章:天隙流光 话表苏伏领着路,直奔作坊街,一路过来不见几个妖魔,倒是有许多瑟缩在家的凡人发出求救声,此时二人却无暇照应他们。 不多时便来到秘道入口附近,甫一靠近便发现其周围有着一道道或暗或明气息,与前次不同,这秘道竟被守了个水泄不漏。 苏伏自储物袋内拿出青钢剑,接连消耗,只剩了两把,莫看它是凡兵,在凡俗中亦属百锻之兵,一把价值五百两白银,对普通凡人而言已是巨款。 “纪师兄,迟恐生变,准备杀进去。” 苏伏扬了扬青钢剑,调整了一下身体,带着凛然杀意说道。 纪随风自无不可,就见其法决捻动,一道晶亮清光洒下,正是《神行诀》。 苏伏感觉双脚充斥了无尽力道,只轻轻一点地,身形便如利箭冲出,他紧了紧青钢剑,没有丝毫停歇。 早在纪随风施法,作坊里的人便有感应,他们自暗处出来,皆是黑衣蒙面,与苏伏那天所杀没有两样,粗略估计约莫有三十来个,其中一个首领模样的黑衣人冷冷喝道: “来者何人,胆敢闯我天坛重地。” 苏伏灵觉里,除了这个首领,还有一个阴神境修士,除这二人,余者修为皆与自己相当,气息却浑浊不堪,显然并非靠自己修炼而来。 “要你命的人!” 借着《神行诀》辅助,他速度骤然加快,身形一个模糊间,已然突入黑衣人群,青钢剑在暗夜中划过一道冷芒,几颗人头倏然落地。 黑衣首领大怒:“给我杀了他。” 言罢掏出一根笔状物法器,虚空划动,一只斑斓猛虎自虚空跃下,直扑苏伏。 “乾、舜、阳、离,烈阳咒,太清转龙令” 未及反应,后方便有一条栩栩如生的烈炎龙撞上猛虎,黑衣首领大惊,不想入侵的两修士有一个竟是玉清宗之人。 此笔乃是黑衣首领炼制,可勾勒出凶兽,以灵气相辅,将之幻化于真界,颇有些别出心裁,惜望着威风,被那烈炎龙一撞,顿化作漫天粉尘,实不堪一击。 烈炎龙却仍有余力撞进人群,惜有猛虎缓冲,皆被躲过。 苏伏头也不回,青钢剑斜刺,一个欲偷袭的黑衣人手腕便被挑飞,身形前倾并未收回,而是顺势横扫,又一个黑衣人头颅飞起。 肩上九命龇牙咧嘴,突一蹬腿,身形至半空化作原形,抓向另一个黑衣人。平日所见修士皆可欺他,难得见着几个可以让他欺负的修士,自然不留余力。 那手腕被挑飞的黑衣人却不知被下了何咒法,竟感知不到疼痛,仍自扑向苏伏。 苏伏哪料到这出,便闪过一个念头:“与前几日的黑衣人不同。” 他身形凌空旋转,躲过了扑击,左侧却有黑衣人拿剑刺来,青钢剑探过去一架,借着撞击之力,在上空翻了几翻,正欲落地时,心头却突有警兆,他双眸一闪,巽风靴的浮空能力展开,身形便诡异地定在空中。 “蓬——” 下一息,就见一个硕大链锤砸来,将岩石地砸出一个大坑,其威力丝毫不弱于另一个黑衣首领的“翻山印”。 那锤上闪着丝丝红光,显然是一件法器,循着链线望去,就见一个体型壮硕的黑衣人拎着链锤头,正冷冷笑着说:“有点本事,再看这招如何?” 苏伏感应到其气息,心知此人便是第二个阴神境修者,应是自莒州过来,天坛教的内门弟子,与那天自己所杀之人差不离。 那人言毕,链锤猛拖回,顺势举于头顶,‘呼呼呼’地挥舞起来,一阵狂风骤然卷动,就见链锤隐隐闪着蓝色电花,声势很是惊人。 “哈哈哈,看你往哪躲,给大爷死来!” 不过一息功夫,随着那人大笑,一道肉眼可见的狂风卷动着电花,铺天盖地,呈锥形刺向苏伏。 苏伏落下地来,意念透过心内虚空,引导了一丝青光,青钢剑骤然大亮,映出他俊秀苍白的脸庞,其眸透着冷漠。 就见他突侧身,青钢剑自下往上划出一道细小轨迹,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有炽亮白光散出,不过半息时间,就见一道半弧形剑气倏然迎向狂风,干净利落地将那锥形狂风切开两半,恰自苏伏身边而过,正好击中两个欲偷袭苏伏的黑衣人。 剑气并未停下,在那壮硕黑衣人未及反应前,迅疾地划过了他身体,就见其体从中裂开两半,缓缓倒地,顿见鲜血与内脏淌了一地。 “铿——” 青钢剑恰断成两截,青光导入剑内,剑的质地便已然承受不住,虽发出了最为凌厉的一击,剑身亦变得无比脆弱。 正是苏伏才琢磨出的剑法,唤作《天隙流光》,虽只一招,却足够惊艳。 青光本就孕有那人道韵,化作了锋利无匹的剑气,渡劫修士的道韵何等犀利,这黑衣人连神魂亦被一斩而断,死得不能再死。 此招却耗费了苏伏近半灵气,本就苍白的脸庞失了所有血色,其凛然之威却将所有人震在当场。 那黑衣首领惊得大骇,随即生出逃跑冲动,正欲指使所有黑衣人拥上,耳边却乍然有令言传来。 “天罡正法,五气相随,金气听吾号令,雷来!” 暗夜划过一道金色雷霆,如同树木枝干眨眼延伸,不到半息便击中那首领。 黑衣首领难以置信地低头望,恐惧的脸庞有着浓浓不甘:倘变身修罗圣体,胜负犹未可知。 下一息,他整个人轰然倒下,却是心脉被金气神雷震断,自他尸体上跳将出一个小人儿,其隐隐有灵光闪烁,正是他的神魂显化,知道跑不掉的他,正想求饶,纪随风却对着他一个弹指。 显化的神魂顿点点消散,却是《往生咒》,直接将其送入六道界,连转鬼修机会亦无。 二者同是雷霆手段,高下立分,纪随风仍气定神闲,像那样金气神雷他能连发数十次,苏伏却已消耗近半,这便是修为所带来不可逾越的差距。 《天隙流光》此剑招绝非有灵气便可施展,苏伏意识沉入心内虚空修炼,试着分出一丝意念缓缓渗透青光道韵,虽结果喜人,一夜时间却才将将掌控了两丝青光。 这两丝青光才是剑招基础,即是说他暂时只剩一剑之力。 两个阴神境一死,剩下二十来个黑衣人皆不堪一击,说到底他们只是凡人经过了改造而已,对付一些凡俗武师或手到擒来,对付苏伏这样几经生死,且战斗经验无比丰富的修士,完全没有取胜可能。 而苏伏经过这几日生死磨练,对真界斗法却有了一个更清晰的体会。 “这些修罗鬼兵的残次品,寿命不到两年,且要他生便生,死便死,最是可怜。却不能放任他们到处流窜,早早杀了送他们入六道界罢。” 纪随风微叹着说,方才苏伏惊艳一剑让他震惊,因一个剑修,欲发出剑气,便需领悟剑心,唯有剑心通明者,方能借器导意。 石泰对荼毒发出的那一击便蕴有他自身道意,同样的剑招,不同人使来却有不同效果。 纪随风却不知苏伏借的是别人的领悟,只当他已然无师自通,了然剑心,虽震惊,却不欲探他秘密,便装在心底。 而黑衣首领会恐惧地想逃,便是被苏伏给吓着了。 苏伏取出最后一把青钢剑,身形闪动躲过章法已然大乱的残余黑衣人,且言道:“纪师兄所言极是,伏却有个疑问,六道界究竟是何所在?” “阴司冥府,鬼域灵界,由六大阴司鬼王掌控,传闻有一十九层炼狱,每个鬼王掌管三层,凡生在真界所犯罪孽皆需于炼狱洗涤,除尽一切恶业方可再入轮回。” 纪随风双手翻飞,如穿花蝴蝶,一道道法决自他手中传出,又有九命从旁相辅,不过短短十息便杀了个尽。 苏伏拿出两瓶聚元丹扔了一瓶给纪随风,自顾自服下,又问:“我等修士可有法子进六道界?” “自然有。” 纪随风接过聚元丹,却没有服用,他并无消耗多少灵气,他望着苏伏面上微动,心里隐隐猜到他想法,便神秘道:“有自然有,至今却无大修为者闯入,你道为何?” 不待苏伏问,他嘿然一笑:“传闻第十九层炼狱有位无量佛祖,乃是与西边那位平起平坐的大能,称作‘初有佛’,谁敢去寻六道界晦气。” 第六十一章:天隙流光 第六十一章:天隙流光 第六十二章:再遇荼毒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六十二章:再遇荼毒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六十二章:再遇荼毒 苏伏闻言自失一笑,心知自己想法太过飘渺,便按下不表,感受着灵气正急遽恢复,便正容说:“倘天坛教就这点护卫力量,未免太小看人了,底下应另有防备,纪师兄还请上心才是。” 此时城中充斥了满满浊气,遑论距离流冥坛最近的此地,莫论何掩饰之法亦无效。 纪随风了然点头:“我省的,事不宜迟,这便下去罢。” 两人一妖简单打扫了战场,那两件法器即便自己用不上亦要收起,却可卖个好价。 行至作坊里,仍是那样空旷,苏伏熟门熟路找到机关,这秘道一启动,浊气愈发明显,压抑得让人沉重,两人的神情充满凝重,却没有犹豫。 拾级而下,周遭静得只有轻微的脚步声,跟在其后的九命不禁打了退堂鼓,见苏伏没有丝毫退却迹象,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心头却暗叹: “这奸诈小子到底有几条命这样冒险,我等修士修天道,不正是要避开险恶环境,寻那遥遥彼岸么,他却反其道而行,不过,此子成长却让人心惊,这剑气究竟如何得来?” 往下行了约莫五十丈深,浊气已然实质化,两人不得不将灵气展开,隔离灵气侵蚀,若被浊气染化,后果非常严重。 愈往下走,自然愈接近邪灵主将,到了此时,苏伏不好再瞒纪随风,便打破沉默道:“纪师兄为何不问我落于此处的物件为何物?” 纪随风正提起全副精神,这秘道如此狭窄,倘有敌人埋伏,轻易便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闻言想了想,便道:“直觉,我观师弟行事,处处皆有学问,占尽了玄理奥妙,与你相处久了,便会发现你对真界万事万物皆有自己不同理解,这很难得。” 苏伏微一笑,却道:“此却无法证明我不为恶罢,许我表里不一,骨子里便是个大奸大恶之辈。” 纪随风却摇首道:“我信直觉。” 话音未落却见苏伏自储物袋拿出一个招魂幡,他正疑惑,灵觉里却发现此幡完全换了个模样,不断有邪灵虚影透出,欲吞噬万物,极其可怖。 他脸色微变:“此……可是传闻中炼魂幡?” 苏伏微笑点头,道:“正是,先前有千年桃木镇压,是以气息不显,纪师兄现下觉得伏可是个好人么?” 纪随风蹙眉不语,两人沉默前行了一段,他才道:“你那丢失的物件与此幡有何干系?” “昨夜我来探,遇了个凝窍修者,不期将邪灵主将落于此。” 苏伏淡淡言,且言且观察他反应,此时劝他回头却还来得及。 虽淡淡音声,却让纪随风倒抽一口凉气,这其中又有多少凶险?又有些不解:“若只邪灵主将,怎及师弟性命重要?” “本来自然不及,可这厮不知在底下得了甚好处,愈发强大了,若让它逃离此处,没有我节制,却又不知会做出甚天怒人怨之事,那时天道逐本溯源,我却是罪魁祸首,哪有好果子吃?” 苏伏却不隐瞒,他心思通透灵活,想得深远,其志可窥得一斑。 纪随风闻言再次震惊,面上亦动容道:“师弟想得如此深远,却叫我惊讶,只是师弟如何知悉个中门道,一般散修可无法领会其中奥妙。” “罢了,我不欲探究师弟秘密,师弟便与我说说,这炼魂幡四层禁制如何而来。” 他渐渐缓过心绪,却又摆摆手,其神复冷峻,又道:“若牵扯了无辜之人,说不得却要向师弟讨教讨教。” 言着讨教,氛围却凝重,有着点点杀机交织,他恩怨分明,黑便是黑,白便是白,即便是黑白之间那一抹灰,亦是淡淡的黑,又哪里是白?是以绝不会有所容情。 苏伏苦笑,却将当日回复石泰的说法道来,末了又言:“无论师兄信或不信,此幡乃是我意外炼成,且多次护持我周全。” 话音方落,纪随风却突笑笑说:“耳闻为虚,眼见为实,师弟这份嫌疑待我慢慢观望,若真是清白,便放师弟一马。” 苏伏身形不停,却拱手道:“既如此,那便请纪师兄看伏如何行事罢。” 言罢两人却都笑起来,半晌,纪随风又道:“师弟好机缘,此幡对付恶人最好不过。” 纪随风敛了杀机,九命这才松一口气,他方才还以为两人真会打起来,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且言且行,复两刻过去,苏伏突顿住不走,纪随风疑惑望去。 “我那主将正与人对峙。” 苏伏满脸凝重,因他借着邪灵主将模糊感应到,与它对峙的那人赫然便是荼毒。 “是个人仙境鬼修,那竹儿的主人,唤作荼毒,我们不是对手。” 他脸色阴沉地要滴出水来,方才从其手下逃得性命,不想又遇上了,这是冤家路窄? 九命闻言大惊,忙苦劝:“老爷,莫要与他正面冲突了,不若先离开此地,再想过办法如何?” 那天荼毒的威势几要将他胆子吓破,且他已然出言将其得罪,被其捉住,哪有甚还下场。 苏伏却又前行,迈下最后一级台阶,便是那天所见之长廊,又道:“师兄,到如今我有些猜测却不欲再瞒你。城中变化你宗门之人应了如指掌,却引而不发,为何?” “定有图谋,我只是小小散修,师兄不同,莫要受我牵累,白白丢了性命,那荼毒绝非好相与的角色。” 纪随风顿时拉下了脸:“我管你有甚猜测,我宗门之事自有我宗门之人上心,既不透露与我,与我何干?莫再废言!” 言罢身形却蹿前去,虽这长廊有多处过道,浊气却是最好路标,他一路疾冲,苏伏这才收起最后侥幸,亦跟着冲去。 冲入大厅,便见先一步到的纪随风正一脸凝重,身旁却多了一个浮动的银色法器,呈半月形,约莫有六岁孩童大,泛着金属光泽,其上竟隐隐有着令人心悸的气息,苏伏的灵觉竟无法看出那禁制层数。 苏伏望去,就见当日所见流冥坛已然彻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是一个恐怖幽洞,自洞里不断爆发浊气,浊气源源不断冲上,便形成了冲天而起的紫黑液柱体,近距离望着,好生恶心恐怖。 而在其左右两旁各有一道人影浮着,右边那人是荼毒,左边那个可不正是邪灵主将么? “你还敢回来找死?” 第六十二章:再遇荼毒 第六十二章:再遇荼毒 第六十三章:赵云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六十三章:赵云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六十三章:赵云 “你还敢回来找死?”荼毒早在他们靠近秘道便发现了,只是流冥坛突跳出一个邪灵对他虎视眈眈,轻易不得分心。 纪随风却冷冷接上:“谁死还不一定呢。” 他扫过浊气,就见苏伏口中,与荼毒对峙的那个邪灵主将,其形已近人,却有一丈多高,其体血肉栩栩如生,只是体表似无皮,粗大的血管隐隐跳动着,显露在外,又不知何时演化了下身,粗大的双腿充满爆发力,全身肌肉皆一目了然,却是血红色。 那血红的狰狞面孔上,两根獠牙冲天而起,口唇线延伸至耳垂下方,若张开不知是何等血盆大口,其双眸猩红,闪着嗜血、暴躁、择人而噬的光芒。 其身隐隐发着不详气息,让人心生恐怖。 它在荼毒与苏伏之间不断打量,对苏伏没有丝毫善意,却是赤裸裸想要吞噬的欲望。 苏伏见着心头震动,若此厮再强一些,炼魂幡已然无法容下它,此时仅凭最后一丝牵连,尚能让它对自己保持一份犹豫,若再被浊气影响,指不定便要脱离魂幡了。 苏伏没有二话,魂幡倏然展开,将煞气自内里毫无保留释放,不成功便成仁,这是要全力出手,先夺回邪灵主将再图其它。 那邪灵主将感受到同源气息,疑惑地望来,浮动的身形亦缓缓靠来。 荼毒双眸一闪,顿瞧出端倪,哪会让苏伏得逞,指掌一翻,在其周遭浊气随之翻腾旋转,如同拧麻绳,顺势一抽,将邪灵身形拍了个趔趄。 邪灵顿怒嘶着咆哮过去,一丈多高的身形踩破了空气,晃眼便抓到荼毒眼前,其双爪如钩锁住荼毒,口唇裂开,堪堪荼毒头颅大小,他头微斜,便狠狠合上大口。 有力的下颚正对着荼毒一对招子,但凡生灵,泥垣宫被穿透,哪有活路。 惜荼毒却是鬼修,其体可虚可实,就见其身形一阵模糊,随之化作一道烟袅袅而散,其身形复在邪灵背后出现,又是一鞭抽来。 下手却有些重,邪灵整个被拍落下,正砸在涌出浊气的洞口,却又被喷薄而出的浊气带着冲起,连续上下,它的眸光愈发猩红,咆哮直透人心,愈发恐怖。 荼毒冷冷一笑,要的便是这样效果,将邪灵撩得疯魔,看他用甚收回。 邪灵自浊气冲出,其注意力完全被荼毒引去,对着荼毒愤怒咆哮。 底下苏伏心头愈发不安,他咬咬牙,便见其伸出右手指头,迅疾划过额头,一道血线顿喷出,他早有准备拿手掌接住,左手作剑指伸进手掌与其相合,一阵绚烂红芒顿闪动,他双眸发着莫名光芒,足尖一点地,身形便浮起。 其面容一肃,有煌煌音声发出:“方外物,吾名苏伏,曰浮尘,获持讳名浮尘尊者,吾掌天命,命汝为吾仆从,尊皿之名,其号以顺平,其位以侯,其器龙胆,化吾道兵,谨遵吾命……名为……” 随着堂煌煌之音声,自炼魂幡导出的煞气骤然凝聚,匍匐间逐渐凝成一个灰蒙蒙的人形。 本来暴躁咆哮的邪灵主将,顿为其吸引,竟又放下荼毒不管。 荼毒冷哼一声,正自动作,底下纪随风却突发难,那弯银轮旋着变作流星撞上,其速几要切开空间束缚,非常恐怖。 到底是人仙境鬼修,其手突有莫名意味,转化作厚厚土石,稳稳抵住银轮,另一手捻诀作掌印,令言随之:“吾以高上天众祗之命,赦令金刚王座降临,赦令湿婆王座降临,赦令金蛇王座降临,令契遵吾命……” 眸随之转向纪随风,法决捻动,大厅轰然震动,除那夜曾见过的金刚罗汉外,又见一男一女显化,那男的体型约莫两丈,其上身为人,下身却是蛇尾,其上充斥着密集鳞片,闪着烁烁金光。 其脸颊带着阴测测笑容,不时吐着蛇信子,狭长双眸泛着阴邪杀机,其一头红彤彤曲卷长发,垂落于裸露的上身,他手一伸,便见一把长剑倏然在手。 另一个女的,却是个慈眉善目的妇女,其高约莫一丈二尺,颈处挂有一串硕大链珠,其发盘成高鬓,最为诡异是她双臂却有四手。 其在双臂肘处,又有肢节延伸,四手掌或持三叉戟、或持玉盏、或作琉璃印、或作兰花印。 纪随风手一招,那银轮滴溜溜回转,其面容无比凝重,突高声道:“师弟当心,此乃法相宗神通秘法《法相天地》,三位王座皆被流放于三十三天外域,虽只分身降临……” 言音未落,怒目金刚王座便落下持降魔忤打他。 “胧月轮!” 他话音被打断,只及呼喝法器,银轮一转架住降魔忤,纪随风见状,突夹了符篆,捻动法决,令言道:“彼岸红莲,吾命汝缠绕黑暗,葬于永沦之地,化作无尽宿世业火……” 符篆化作一抹火光没入银轮,银轮便‘嗡嗡’鸣响,竟硬顶着降魔忤转动,随着转动,银轮间中出现空洞,一道黑炎喷薄而出,霎时击穿了怒目金刚王座。 ‘胧月轮’乃是纪随风师尊早年所用法器,祭炼有十二层禁制。 无声怒吼中,就见怒目金刚王座浑身着火,却怎也无法扑灭,它连连后退,其身却愈发暗淡。 “业火?” 荼毒大惊失声,随即压抑愤怒道:“原是玉清宗高弟,却为何与我作对?” 纪随风脸色微白,却冷冷笑说:“你又算个甚么东西,为何不能与你作对。” 荼毒勃然大怒,神情随之冰冷,一字一句道:“好!好!今日便叫你等有来无回!” 言时迟,那时快,他动作不停,法决捻动间,湿婆王座手中玉盏便倾倒,有着一道甘霖降下,霎时将‘业火’扑灭,又指金蛇王座,金蛇王座顿扑去与邪灵主将厮杀。 邪灵主将再次被挑动,荼毒冷冷一笑,身形闪动,冲着苏伏而去。 “今日定要杀你,以泄我心头之恨。” 苏伏闻言面容沉静,心头却暗沉,形式对他非常不妙,他紧紧盯着荼毒,却仍发出煌煌之音:方外物,吾名苏伏,曰浮尘,获持讳名浮尘尊者,吾掌天命,命汝为吾仆从,尊皿之名,其号以顺平,其位以侯,其器龙胆,化吾道兵,谨遵吾命……名为……” 荼毒至半途伸手虚划,一道虹光倏然闪现,他大手印于其上,随之猛力击去。 《万象虹光》法相宗传承秘法,其一为反制,如苏伏断刃攻击时,被其弹回,其一为万象巨力,万象虽有些夸张,可千钧之力却绰绰有余。 “砰——” 那手掌正中不躲不闪的苏伏,后者顿被击飞,却狠狠撞上背后天花板。 荼毒满脸愉快道:“当时果需一掌拍死你这蝼蚁,省的留你寻我麻烦。” 他言罢转头去对付纪随风,背后却隐隐有音声传来: “方外物……曰浮尘,获……者,吾掌天命,命……平,其位以侯,其……吾道兵,谨遵吾命……名为……”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了滔天怒火,转眸回望,就见苏伏非但没死,仍浮着上空,其身甚为狼狈,月白长衫多处破损,道鬓散落,七窍皆有血迹,一对眸子通红,仍有灼灼之光。 口唇启合间,依稀是那段让他感到极度不适的令言。 “小辈,你自找的。” 荼毒怒喝方落,其手臂横甩,猛地甩出一道虹光击向苏伏,这虹光比之之前都要恐怖得多,苏伏双手剑指不曾丝毫松动,巽风靴只有浮空能力,却无法带着他躲开,其五脏六腑皆移位,心头警兆让他知道,不躲开便有可能死。 “苏伏!” 底下纪随风,被金刚王座与湿婆王座所缠,却无暇抽身,见着苏伏仍不躲不闪,不禁目眦欲裂。 九命躲在大厅外,此时便是想救亦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望着苏伏被虹光击中。 “砰——” 大厅发出巨响与剧烈震动,石块与尘灰簌簌落下,苏伏被虹光击中,整个人都嵌进了天花板,随着龟裂的石块,他身形又缓缓落下。 如此重击,以他法身强度,血管仍节节爆开,比之昨日还要凄惨。 纪随风操控着胧月轮挣开两位王座,欲抢步上前,荼毒却先一步挡在他面前,冰冷冷道:“挡下两记《万象虹光》,无人可活,你担心你自己罢!” 纪随风实在想不通苏伏为何不躲,正欲言,却又传来他音声。 “方外物,吾名苏伏,曰浮尘,获持讳名浮尘尊者,吾掌天命,命汝为吾仆从,尊皿之名,其号以顺平,其位以侯,其器龙胆,化吾道兵,谨遵吾命……名为……” 此为第四次,却比任何一次都要清晰有力,荼毒脸上顿涨成紫红色,言犹在耳,苏伏却生生扇了他耳光,他转头望去,就见已然成为血人的苏伏颤巍巍站起,其双手仍作着剑指,至始至终未曾松开。 他犹如风中残烛,却不肯倒下,意识已然昏沉,却仍发出煌煌之音,待念至末尾,便见其身突闪着功德金光,而后迅疾飞向空中那由煞气形成的灰蒙蒙的人形体。 “化吾道兵,谨遵吾命,名为……赵云!” ps:厚颜求个收藏,鞠躬! 第六十三章:赵云 第六十三章:赵云 第六十四章:常山赵子龙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六十四章:常山赵子龙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六十四章:常山赵子龙 “化吾道兵,谨遵吾命,名为……赵云!” 心内虚空层面,苏伏盘膝于圆台,满面肃然,方才那道金光乃是他所有功德之气,他不曾想到揉合赵云英灵所需代价如此高昂。 现世层面,随着最后一句令言落下,那灰蒙蒙的人形体便化作一道灰雾扑向邪灵主将,金蛇王座见之相阻,却被邪灵一爪扑中,随即便被那光笼罩。 金蛇王座大惊退后,它感受到一种与自己同源的力量,本质来说,它亦是邪灵一种,而它感受到的却是与他完全相反的气息。 邪灵主将被灰雾笼罩,隐约可见其血肉自上而下寸寸瓦解,又逐渐凝聚人形,其间将浊气排出,笼在白光里,外面视线顿受阻,那紫黑浊气将内里情形挡了个严严实实。 又几息,那浊气消散无踪,就见朦朦灰雾倏然转动凝结,就闻着甲叶铮铮作响,大片大片灰雾被其吸收,逐渐化作人形,那灰雾被其一震,又散开。 就见一个银甲将士落下来,其身长八尺,姿颜雄伟,他缓缓行向苏伏,待至丈前,单膝跪地,抱拳垂首道:”末将赵云,见过主公!” 苏伏颤巍巍行了几步,着剑指,伸去点中他额前,音声模糊沙哑:“汝名赵云,字子龙,一生身经百战而不败,对主忠贞不二,且曾单骑破万军救主,英勇无双,逝后得追谥,乃曰顺平侯,今吾使功德将汝英灵招来,乃因感佩汝事迹,汝可愿为吾杀人破敌,使敌闻之丧胆……” 却是纯正汉语,这银甲将士神情微犹豫,转瞬平复,抬首去望苏伏,见其眸内有着浓浓不屈,重伤至此仍坚持站立,可见其意志如钢铁,随即定了主意,恭敬道: “末将赵子龙,愿为主公扫平路障,荡平敌寇!”却是标准真界之语。 随着他音声落下,苏伏指端突有炽亮红光,直直没入他额前,空气中散落的灰蒙蒙的煞气倏然凝聚,落于他手,形成一杆亮银三尖枪,正是他生前兵器‘龙胆亮银枪’。 他握枪站起,随即将眸子转向荼毒,举枪虚指,冷冷说:“汝胆敢犯吾主,罪无可恕。” “哈哈哈!” 荼毒本来呆怔,闻言不禁抖动着双肩,随即化作大笑:“你硬接我两下《万象虹光》,便是要与我玩那凡人征战游戏?” 纪随风趁他分神,身形倏然穿过,忙去扶着苏伏坐下,才发现他全身被血液浸得通透,其长衫轻轻一捻还有鲜红液体溢出。 “你这家伙不要命了……” 纪随风有些生气,忙自储物袋内拿出几粒‘百草丹’,塞入他口中,又皱眉对着九命藏身处骂道:“该死的蠢猫,你家老爷伤成如此模样,还缩着等死呢?” 九命有些委屈,他只是一时被苏伏的惊人之举给震在当场,此时被骂了回神,忙殷勤上来接替了纪随风。 几粒百草丹入口,终让苏伏可以勉强开口,他连努力坐着亦需费很大力气,硬着开口便扯动伤口,又是一阵钻心疼痛。 “多谢……纪师兄,接下来便看看我道兵如何……”苏伏疼得皱紧脸颊,却不掩其眸那一丝兴奋,本来只是新的一个思路,还须许多验证。 方才意识沉入“无量心内虚空”,将前世记忆借青光一一显化。 而他的新思路便是赋予炼魂幡主将灵智与自主意识,其内涉及极为复杂术法运算,若无“无量心内虚空”与青光辅助,一切皆是空谈, 自有了这新思路,前世记忆里,赵云便是他心目中最佳选择,忠诚自不必言,武力在三国亦排第二,乃是智勇双全的无双武将。 而后用完全掌控的最后一丝青光,缠绕上他所有关于赵云的记忆,那个过程非常艰难,以至于他一动不能动,才会躲也不躲生受这两次攻击。 纪随风闻言面色古怪道:“你当真?那可是人仙……道兵又是何物?” “啪——” 他话音未落,耳边便响起一声脆响,就见那持枪甲士已然如离弦之箭冲去,其速竟将空气踏破,那三尖枪如蛟龙探海,晃眼便至荼毒眼前。 大厅周围充斥了一层浊气,肉眼可见,撕裂开了一道口子,如同被填入空气,浊气久久无法蔓延。 荼毒微惊,他突感方才没有强行出手有些失策,思绪转动,手上不慢,倏然拉出一条虹光,色彩比之前更鲜艳。 龙胆枪适时刺上,只闻着一声‘噗嗤’,龙胆枪竟穿过虹光,直刺荼毒。枪上带有莫名意念,乃是无双武将英魂之意,亦有自苏伏那传承来的,对道的领悟。 一种直透神魂的眩晕感涌入,荼毒这一惊可谓丧胆,实质化的攻击对他不起作用,然神魂乃是他根本所在,但有所损,轻则修为倒退,重则彻底消散天地间。 “该死的,这是甚枪?你到底是谁?” 荼毒身形模糊,又是两闪脱离龙胆枪范围,却不敢再小看赵云,法决捻动,三王座蜂拥至前,如同三座大山挡于赵云面前。 金刚王座甩出念珠,随之念念有声:嗔恚。 佛家言十恶,‘嗔恚’正是其中一种,念珠随之涨大,浮于赵云头顶,眨眼落下将他套个正着,念珠随之散着微光,有一串串符文显化。 湿婆王座慈和一笑,手中玉盏倾倒,有一团团绿色液体显化,亦向赵云扑去,那液体裹住他双脚,裹住他腰际,而后便是全身。 金蛇王座阴测测笑着,摆动蛇尾,丈许身形便冲向赵云。 赵云被捆住,却丝毫不慌,他闭目感受着这不同于前世的陌生力量,方才降生之际,一丝丝明悟流入心头,亦有着邪灵主将不甘受人掌控的挣扎心绪。 他本为英魂,岂会受邪灵影响,不过他效忠苏伏却并非因此。降生之初,他本能受了赐名,这是他为将之道,唯有主公意愿,方是他兵之所指。 然而苏伏却没有就此接受他效忠,反而点醒他,让他自择,便是这一点折服了他,是以才用‘子龙’之名,唯有与他亲近者才可称之。 而后苏伏神识烙印降下,他开始渐渐看清,邪灵主将本来面目与被浊气染化……不若说吞噬了大量浊气后,产生的变化,仅仅差一丝便要脱离掌控。 而他英魂乃是青光与苏伏本身所拥的所有功德一起揉合,代价不可谓不大,是以对苏伏便多了一丝亲近,这才是苏伏今天最大收获。 “吾……乃常山赵子龙是也……” 随着赵云音声落下,一声怒喝猛传出,那裹住他的液体与念珠瞬间被撑爆,龙胆枪刺破虚空,直刺金蛇王座。 紫黑浊气层划过一道亮银轨迹,金蛇王座阴测测脸庞渐渐充斥疑惑,头颅颤巍巍转动,却无力再看一眼,身形便崩散,化作灰朦朦雾气。 第六十四章:常山赵子龙 第六十四章:常山赵子龙 第六十五章:常山赵子龙(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六十五章:常山赵子龙(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六十五章:常山赵子龙(下) “常山?” 荼毒未及疑问,就见赵云迅疾一枪穿过金蛇王座,金蛇王座身形崩散,神魂又自传来一阵晕眩。 “一击就……” 荼毒从未听过甚常山,他明明亲眼见着邪灵变作这模样,此时连连受创,异常惊怒,有些失声道:“甚常山,定是域外物,该死的小辈……” 虽惊怒,却不曾慢了动作,湿婆王座与金刚王座又动,左右夹击而上。 那湿婆王座手中三叉戟突伸长,显是顾忌赵云手中长枪,抵制他近身。 赵云一枪将金蛇王座刺得崩解,却见那金蛇王座崩解后化为丝丝灰蒙蒙气体,皆被赵云所收,就见其身银甲仿佛更亮了一些。 龙胆枪左摇右摆,弹开三叉戟,旋身举起又是一架,恰挡住金刚王座的降魔忤,二者撞上,震得浊气层层颤动,翻涌间皆是浊气匍匐,叫人望着便觉着好生恶心。 浊气无味,却会让人感觉心头压抑,因其本质乃是世间最恶之气,凌驾于煞气之上,惜没人操控,反而没有攻击性。 可莫忘邪灵主将自主吸取了浊气,才会进化成那副模样,虽进化没有本质上区别,却盛了满满浊气便宜了才降生的赵云。 他乃新生魂幡主将,可操控,却无法留住,今日即便不用,亦会逐渐消散,浊气岂是区区炼魂幡可操控?若真如此,魔宗征服焦狱界岂不指日可待。 而浊气凌驾于煞气之上,金刚王座不过一丝分魂,怎会是其对手。 下一息,赵云英目圆睁,龙胆枪散发灰朦朦光晕,下一瞬间便撑开降魔忤,复顺势横扫,正面砸中金刚王座,那硕大身形飞退。 “嘭——” 随之巨响,整个身形便狠狠嵌进天花板,赵云身形随之撞上,龙胆枪迅疾刺进金刚王座头颅,便见其化作朦朦灰光,又为赵云吸取,就见其身银甲愈发闪亮, 底下纪随风看得目瞪口呆,即便《法相天地》亦不曾让他动容,不禁问苏伏道:“此……为何等神通,此人又是?” 虽苏伏曾言此为“道兵”,可他并不知何为道兵,且丝毫不像“兵”,实与人一般无二,且强得不可思议,凡间将领哪个可与此人相较? 苏伏正自坐着调息,他很清楚,过了今日,赵云实力局限于他,定不会高出太多,故只轻轻一笑说:“此人乃是我家乡一个家喻户晓的传奇武将,以忠肝义胆、文武双全著称,逝后英灵不灭……” 苏伏顿住不言,纪随风了然点头,能主动曝露其根脚已是极限,便沉思不语。 连灭两大王座,虽只有分魂,亦让荼毒心惊,不过人仙岂只这点手段,他开始调整心绪,修道几百年,从怀着对长生的憧憬入道,至转鬼道,又凭着莫大毅力修成人仙,全凭一己之力,是以道心绝非李芸芸可比,失了冷静亦是苏伏太过出人意料,此时冷静下来,端正面容复又恢复冷漠。 纪随风见之,便知对方要动真格了,凝重说着:“师弟小心,此人怕是要动真格了。” 九命闻言一愣,都打成如此模样,还没动真格?那动了真格,还有命在? “老爷,您…您您有信心吗?” 他不禁结结巴巴问着苏伏,却让纪随风很是反感,就闻着呵斥:“你这妖货莫要聒噪,稍后有危险,你若敢弃我们而去,定有与你清算时,那时莫怪我取你小命。” 纪随风性格便是这样直接,不喜欢就绝不会跟你绕弯子,说要杀你亦不会藏着掖着。 苏伏却摇头笑笑,他心头有些底,赵云挡住荼毒不难,现关键是浊气,他冒险到此地的目的已然达成,按理说现在抽身而退,此行便算晋城功德圆满,有赵云在,荼毒还要守卫此地,应不会穷追不舍。 方才借无量心内虚空,将功德之气算了个清楚明白,倘下个主将亦需如此多,或更多功德,哪里去寻得? 唯有借此地大劫机会,破坏流冥坛或阻止浊气爆发,阻了大劫,许能获得大量功德,为下个主将做准备,而魂幡被他用新思路开创了一番新局面,日后魂幡亦是他主要法器之一,怎能不上心? 那荼毒渐渐冷静,亦不再废言,仅剩的湿婆王座却不再冲向赵云,其身突发出红芒,其体构造一番扭动,竟化作了一只巨像,随之一声无声怒吼,此番变化仅在转瞬,赵云吸了金刚王座,正欲对其下手,此时骤见她变身,眉头微蹙,却转头望去荼毒。 见其双手不断舞动,捻诀,依稀有令言发出:“指掌乾坤,御龙枢机,天令、地方、人息,法相显化于世,乃荒古象,三才之令,天罗象网,急急如律令!” 《急急如律令》乃是一种律言法术,修到高深处,可言出法随,极尽奥妙,荼毒偶然得来,他以绝大悟性将其与法相天地结合,创出以灵气为构造,以意念为凭依,以王座为物性,真实显化三才阵。 随着他意念导出,但见好一副惊人声势,漫天浊气混在灵气里被其调动,层层翻涌,让人见之头皮发麻。倏忽又几息,就见大厅不知何时被一圈篱笆圈禁,呈紫黑色,正是以浊气还有灵气混合而成,连苏伏亦在其内。 还不止,那紫黑篱笆持续蔓延,竟逐渐形成牢笼状,将所有人圈在里边。 人仙已然还阳,可其法体并非真正意义上法体,只是他魂体的一个容器,故还需以意念调动天地灵气。 苏伏微微感应,可不正是在绿竹山所见神阵,三才阵。 赵云忙回苏伏身边,神情着紧道:“主公且当心。” 纪随风亦皱眉道:“竟是神阵?” “无需如此。”苏伏冷冷一笑,盘膝而坐的身形突站起,又问着九命:“昨日你曾言,流冥坛唯有大法力者破之,或吸尽它浊气,自会功亏一篑,是也不是?” 九命正对自己处境担忧,闻言下意识点头,随着他视线转向苏伏,见其眸子闪着灼灼光华,心头突有不好预感:“老爷,您……您打算做甚?” “子龙!”苏伏却不理他,转而唤道。 赵云忙抱拳行礼,恭敬道:“末将在。” “替我拖住此人……”苏伏紧紧盯着冲天而起的浊气,连那荼毒亦放在一边不管。 赵云闻言微一犹豫,对他而言,苏伏的命令高于一切,可放着苏伏安危不管,更是他所不能容忍,略一思考,又有动作,便见其手挥动,身上便泛出紫黑浊气,又逐渐形成五个铁甲带刀卫士,以意念命令他们保护苏伏,这才向着荼毒冲去。 那几个铁甲卫士皆被重盔包裹,见不到其面容,接了命令便重重围在苏伏旁边,反而让九命吓了一跳。 纪随风摆动着胧月轮,忽出言道:“师弟莫非想阻止流冥坛?” 苏伏没有否认,那荼毒远远闻着不禁冷笑道:“就凭你?” 虽苏伏一再让他意外,却无法掩盖其修为低下的事实。 赵云已然冲至他眼前,荼毒冷哼一声:“在我神阵里,我就是无所不能的,区区邪灵主将而已。” 就见其伸手划动,紫黑浊气被拨动,那篱笆一阵颤动,便见其顶突有紫黑浊气降下,且是以雷霆形式,直直劈向赵云。 雷霆之速何等迅疾,只眨眼功夫,赵云便被击个正着。 纪随风见之微微色变,说:“神阵竟能自孕天地,演化雷霆,且无需任何媒介,简直闻所未闻。” “咔嚓——” 他话音方落,便闻着一声闷响,又是一道雷霆击来,目标却是苏伏。 那带刀卫士,反应不知为何无比迅疾,便见他突跃于苏伏面前挡住,就见其身形被那紫黑雷霆劈散,五个卫士便剩了四个。 纪随风冷哼一声,胧月轮忽悬于头顶,便有一道盈光落下,缓缓形成一个罩子,如同神禁石形成的光罩,其色泽更深,且隐约有符文流转,非常玄奥。 “师弟,你且安心试法,这拟化的雷霆还难不倒我。”若之前苏伏和他说想阻止流冥坛,他可能会觉得苏伏在开玩笑,然而亲眼目睹他一连串匪夷所思的手段,却反而有些期待。 苏伏却已将意识沉入心内虚空,九命战战兢兢望着,又似想起什么,自储物袋拿出一个铃铛。 “好胆!” 那被雷霆劈个正着的赵云毫发无损,自紫黑浊气里冲出,龙胆亮银枪对着荼毒就是一顿刺,但见枪影如龙,银光闪烁,大厅顿风卷云动。 第六十五章:常山赵子龙(下) 第六十五章:常山赵子龙(下) 第六十六章:无双乱舞(上)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六十六章:无双乱舞(上)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六十六章:无双乱舞(上) 无量心内虚空。 苏伏意识完全投入,他曾试图与宝典本身沟通,却没有任何回应。他会想到要阻止流冥坛,便是昨夜与李芸芸生死相斗时,宝典自主吞噬了大量血海,现存于心内虚空,缓缓被青光炼化成纯净灵气。 宝典既能吞噬血海,为何不能吞噬浊气? 这便是他的想法,且心内虚空空间似有无垠大,容放浊气应不成大问题。 虽有此言,仍是极大冒险,因无量心内虚空承载的是他的道基,与他法体、真灵息息相关,稍一不慎便会被浊气染化,且是根本,那时爆发几无余地。 且事后亦不好解释,若被人发现“太玄无量宝典”,以他修为凭甚保住此物? 利弊各半,却看机缘如何,他思绪有些纷乱,便将宝典取出,那宝典在他识海内,自然可进心内虚空。 翻开第一页,《紫薇玄术》的经义仍历历在目,其下乃是测算结果,“机缘”二字仍未消散,倘按常理,便是说机缘未尽。 见状,苏伏才真正下定决心,富贵险中求,世间无坦途,若无冒险勇气,何必苦苦修道,既有半数可成,自当一搏。 思绪至此,便将炼魂幡拿出,若想掩人耳目,魂幡却是当前最好选择,届时只推脱魂幡,便是魂幡被夺了去,主将赵云有着他的烙印,随时可召回,待日后重炼便是。 …… 苏伏一番筹备按下不表,现世层面,赵云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却没能奈何荼毒,其身周不断闪烁着如龟壳般的图纹,亦有密集脆响随之而来。 荼毒见之冷笑:“让你见识见识我所创的神阵。” 言罢身形一闪,脱离了赵云攻击范围,落在那巨象上,那巨象无声怒吼间,便见紫黑色篱笆猛地聚拢,随着荼毒伸手,便形成一个巨大手掌。 巨大手掌呈紫黑色,覆盖了整个大厅除流冥坛外的空间,乃是借古荒象物性显化,有着万象之力,却没有丝毫夸张。 荼毒遥遥掌控着巨大手掌,带着惶惶之威铺天盖地砸下。 九命吓得想逃,接触到纪随风冷冽视线,顿‘喵喵’着缩在原地,心头叫苦不迭:“该死的纪随风,该死的苏伏,你们想死为何拉着本大爷陪葬。” 纪随风神情凝重,双脚微错开,右手连着作了几个法印,左手作剑指,指端轻触手臂内侧,缓缓划至右手手掌,随之虚引胧月轮,灵气急遽涌入,便见胧月轮溢出流光,节节高涨,一层又一层将两人一妖裹在里面。 正欲唤那赵云进来躲,却见后者突将龙胆枪抛起,双脚微曲,用力一弹,便化作银色流星疾驰,随之有一声奇异大喝: “无双乱舞!” 银色流星随之燃起浊气火焰,如同一个紫黑色的小太阳,炽亮而凶残。 “嘭——” 说时迟那时快,整个大厅突一静,随之有巨响接踵而至,但见那浊气被剧烈气流层层推开又补充,周遭火把皆灭,那怪物铜首更是被气流摧毁,大厅墙壁寸寸龟裂,正簌簌往下落着碎石。 那手掌还是落了下来,层层破开胧月轮,纪随风顿时大惊,灵气再度加速涌入,持续了有五息,他面色潮红,其气机与胧月轮相勾连,被强行突破,已然受了内伤,不由暗自咬牙:胧月轮配着师门秘法,竟还挡不住它。 再看那手掌,正节节消散,其间中有个破洞,正是被赵云撞破,否则就这一掌便可将他灭杀,这便是鬼修人仙境,让他心头凛然,再不敢小看荼毒。 “你果有点本事,那散修不知从何处将你招来,与魂幡相合,真是天纵之才,惜今日便要死在此地。” 虽有此言,荼毒勉强冷静的心绪再次掀起狂潮,这看似与凡间武将没二样的邪灵,竟有如此实力,虽借助了浊气之威,然与其本身有着莫大关联。 “跟着他又有甚好处,不若转投我帐下,我可指点你修道,修成人仙还阳不难,你有着清醒神智,便是此点最为难得,待你还阳,便可回去与你妻儿团聚,岂不是美事一桩?” 荼毒只当他乃真界哪个将军死后英魂,却不知赵云并非是真界之人,此言哪有丝毫诱惑力。 《无双乱舞》正是苏伏记忆中,关于赵云的记忆,若非复制此招,怎会有如此大的耗费,而此招却是加持状态,方才他两次吸取王座,便是为此招做准备,自不会一招便罢手。 是以赵云将荼毒之言当做了耳边风,身形浮在空中再度聚集浊气,复又向着荼毒冲去。 荼毒见状,冷然道:“不识好歹的东西,既如此,今日便让你英灵尽灭,永不存天地。” …… 晋城已然化作人间地狱,呼救、杀戮、惨叫、哭泣、哀嚎、悲痛,便连官府亦难运作,因其有一半衙役被浊气喷个正着,化作了妖魔到处吞噬同类。 县衙早便作了鸟兽散,却仍有一人在庭院内徘徊。 云溪操控着‘诛仙刺’将最后一只妖魔诛杀,这才微微气喘着抹了抹额头虚汗,俏丽的面庞微微皱起,自语道: “修竹师兄到底去了哪里,怎都联系不上?” 随即抬头望着那深沉的黑幕,便见其逐渐有着空间震动感,应是浊气渐充裕,通往焦狱界的大门将要打开,心头便愈发沉重,若让焦狱界大军踏上青州,便不止一城遭殃,那时整个青州都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更让她心头担忧的乃是纪随风,此时亦不知他到底找没找到苏伏,且她已用飞剑传讯两次,仍不见师门回复,不禁有些烦躁,法决捻动,联络秘法再次展开。 就这时,庭院另一端突跳出一个妖魔,其眸闪着嗜血红芒冲来。 云溪灵觉刚有反应,那妖魔已然冲至眼前,手上正施秘法,若停下或抵御妖魔便会遭反噬,顿花容失色。 “嗤啦——” 却突有一道金色雷霆闪过,直接便将那妖魔打成齑粉,如此霸道的威能,便只有玉清宗《五雷正法》中的金气神雷了。 云溪一愣便反应过来,转头望去,便见纪修竹浮于半空,面容顿现喜色:“修竹师兄!” 随即面容拉下,娇哼道:“修竹师兄你太可恶了,让人家一番好找。” 纪修竹落下来,闻言‘咳’一声道:“方才危险,师兄救你难道没有感谢么,罢了,怎只你一人,三弟在何处?” 提到纪随风,云溪顿难过道:“师兄去找苏伏……修竹师兄瞒得我们好苦……师兄让我来找你汇合,可有办法救城中百姓?” 此言有些无厘头,纪修竹却勉强听懂,不禁微微色变道:“你是说三弟去了流冥坛所在地?” 他迟迟未与云溪汇合便是去了城中三处地方查探,恰错过了与纪随风着面。 “胡闹,那三处地方皆有问虚巅峰修士守卫,他区区阴神亦敢去挑衅?” 纪修竹怒道:“那苏伏早逃出城去,现下还不知躲在何地……” 云溪闻言微喜道:“当真?那我这便通知师兄,让他与我们汇合。” “他去了哪个位置?”纪修竹哪还能等着纪随风自己来汇合,有些焦急道。 随着云溪指点的方向望去,他咬牙道:“那里有个鬼修人仙守着,我虽可命令于他,可要逼急了他,玉清宗弟子又算甚,照杀不误,快随我去将三弟找回。” 言音未落,一道灵光冲天而起,云溪自被包裹着,随着他御使法器远去。 …… 比之苏伏等人所在更深的地底,有个孩童高的椭圆形虫蛹,其无声亦无息,浊气气息亦传到了此处,似感应到浊气,此蛹悄悄地裂开一丝缝隙。 随着缝隙蔓延,轻微的蛋壳裂开的音声传来,一只湿漉漉的小手伸出,周遭皆是土壤,没有空间让他伸展,其探了几次,皆伸展不开,便有莫名黑光闪动,那土壤突消失了整块,随着小手出来,才见一个六岁孩童爬将出来,其长得粉嫩嫩,只是眼瞳乃是红色,发色却是紫色,看去有些诡异。 其背有着透明状蝉翼,便见其半个身子挪出虫蛹,稍事歇息,仿佛用尽全力,方才将整个身体爬出。 一出来,肚子便传来咕咕响,其没有犹豫,回头猛地张开小嘴啃食残破的虫蛹,约莫两刻钟,整个虫蛹便入了肚子,小小的肚子却不曾凸起。 其眸内带着迷茫,突皱起鼻子闻了闻,浊气的味道让他食指大动,便不断扒拉着泥土向着浊气位置而去,其位置正是苏伏所在大厅。 第六十六章:无双乱舞(上) 第六十六章:无双乱舞(上) 第六十七章:无双乱舞(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六十七章:无双乱舞(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六十七章:无双乱舞(下) 话表荼毒恼怒赵云不识抬举,座下荒古象长鼻一探,顿有万千霞光映亮大厅,只见那万千霞光如布幅条条垂下,有着丝丝玄奥符文闪烁。 而周边浊气皆被霞光带动微旋,如同雪花飘舞,构成神阵的紫黑色篱笆更是微微闪烁,似有莫名意味酝酿。 底下纪随风心头突紧,似被箍了颈脖般无法呼吸,九命更是翻倒在地,眼眶内只剩眼白,显然已经晕迷。 “咚咚——” 倏忽两声似鼓非鼓的音声传来,纪随风顿遭重击,面如白纸,连维持胧月轮亦有些困难,强自一咬牙,翻开一瓶聚元丹服下,法决不停,捻了个《清心大神咒》才感觉好一些。 苏伏紧闭的双眸亦颤动,忽然,他身前两个带刀卫士‘砰’一声炸裂开,化作了丝丝浊气。 自此,纪随风终肯定猜测,不禁脸色难看道:“《无相天》……” 《无相天》是神阵之名,乃是法相宗护宗大阵,荼毒费了极大心思与代价才得以借三才阵演化,其名“无相”,顾名思义,攻击无形无相,闯入此阵者,会遭到匪夷所思的攻击,灵觉无法感应,甚至不知被攻击过,且攻击有时会自法体内展开,叫人防不胜防。 只是余波而已,便让他有些受不住,九命更是受了一击便晕过去。 赵云欲靠近荼毒,却被霞光挡着,前方似有壁障让他不能前进,龙胆枪不断击出,却感受不到任何实物,更让他忍不住皱眉的是,那霞光逐渐凝聚盘结而来,几将他照得纤毫毕现。 荼毒居高临下,法决捻动间,冷然说:“我最后与你一次机会,若再道半个不字,叫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赵云本来就不曾与他聒噪,此时闻得此言,英挺面容不屑撇过,答案显而易见。 荼毒却不恼,法决一掐,那霞光顿节节收缩,又冷笑说:“《无相天》乃是我宗最高奥义,惜我宗被南离宫偷袭,门人尽数遭诛,否则过个一二劫,我宗亦可挤入大门阀之列,今日尔等有幸,便让尔等见识见识《无相天》的厉害!” 言音方落,他端正面容一肃,捻诀一指,那已然缩成丈许的霞光倏然爆出刺眼的织亮光芒。 “砰——” 一声急促的剧烈响动紧随而至,且竟似延长一般,拉了老长,那巨响几要将纪随风耳膜震坏,他知道方才乃是无数次攻击合在一起时,所爆发出的动静,惜此时耳不能闻,眼不能见,却不知那赵云到底如何。 到得此时他有些懊恼自己莽撞,这荼毒实惊人,若进来前有所准备,此时绝不至如此被动,最次亦可带着苏伏逃跑。 “无双乱舞!” 思绪正乱,却骤然有大喝传来,仍是那四个字,却好似有无尽魔力,让他心头突镇定起来。 织亮光芒终散去,大厅浊气却如同被搅动一般,随着那喝声,漫天紫黑浊气凝聚于赵云处,如同虫茧一层又一层。 “怎……怎可能?” 荼毒站在巨象上,心头猛地一跳,脸色非常难看,有些语无伦次道:“你绝非普通凡俗将军英灵……你究竟是谁,你……该死的……” 赵云任那浊气依附,冷漠盯着荼毒,却任他胡言乱语,他方降生,自己亦不知自己是甚身份,该如何解答?亦无需解答,于他而言,荼毒几次三番要害苏伏,乃是应处死的存在。 那荼毒正迫使自己冷静,却见赵云已然冲来,心头发狠道:我不信你可挡两次…… 巨象长鼻再次探出,赵云见之漠然道:“碍事的东西!” 其手中长枪突泛着红光,倏忽一息间,便见其化作了一把长剑,其样式与真界颇有些差异,赵云轻轻握着,心头有些恍惚:青釭剑,久违了! 下一息,那青釭剑已然划破长空,‘唰’一声,便见空气被切开,连带着那巨象的长鼻亦被切落。 未尽,赵云回身,身形浮于半空,突微侧身,青釭剑自下而上,又猛地划出一道半弧形白光迅疾地冲去。 在荼毒未及反应前,巨象整个被切成两半,纪随风有些傻眼,这可不正是苏伏的剑术么?莫非便是得传于此人? 其实并非如此,乃是苏伏赋予的,因赵云身上有着苏伏烙印。 巨象崩散还原成煞气,又丝丝被赵云抽取,荼毒惊怒道:“该死的小辈,隐藏了修为?” “无双乱舞!” 赵云第三次发出此言,正是荼毒所招来的三位王座之功,本来此招便需聚气,此时魂幡煞气皆为他用尽,哪还能发出此招?正是三位王座的煞气让其得以聚气。 下一息,未待荼毒动作,赵云已然如鬼魅般欺上,长剑不知何时复化作了龙胆枪,在荼毒未及反应前横扫。 “啪——” 一声脆响,却是正中荼毒胸口,其身形竟被拍飞出去,赵云复踩破空气追上,“无双乱舞”下,加之前任主将所留浊气,简直如虎添翼。 一时间,大厅充斥了清脆响声,皆是荼毒被龙胆枪击中的音声,一阵银光乱舞,叫纪随风看得有着怔然。 “老爷新收的仆人如此厉害,真是太好了!” 不知何时醒来的九命,突喜滋滋出声道,且兴奋暗忖:此人如此厉害,却要排在我后面,老爷不在便需听我吩咐,倒是不错,嘿嘿! 纪随风转而望着苏伏,见其仍闭目,却不知他究竟准备做甚么。微有恍惚,不期下山一趟,结交一位散修,却连连让他心生赞叹,还有一丝连他亦无法明了的嫉妒。 他甩甩首,将心内杂思排出,胧月轮便有感应,突微旋转动,法决捻来,令言随之:“彼岸红莲,吾命汝缠绕黑暗,葬于永沦之地,化作无尽宿世业火……” “噗嗤——” 就见胧月轮突加速旋转,有着一声闷响,自间中显出空洞,一道黑炎便喷出,正是《宿世业火》。 其乃玉清宗上等法决,但凡生灵皆有烦恼根,此火便针对此而生,然此“业火”非彼“业火”,不可相提并论。 黑炎似认人,其绕过赵云,直奔荼毒。 荼毒在空中每回欲回气皆被赵云打散,让他异常恼怒的是,对方似乎便是要让他狼狈不堪,实则对他魂体造不成任何伤害。 这业火一来却让其大惊,这东西虽无法与天劫相较,却是唯一接近天劫的东西,若被沾上,对他神魂伤害不大,可定会提前引动地仙劫,那才是真正要命的东西。 “玉清宗的混账小辈,我不会放过你的。” ps:祝诸君新春愉快,合家团圆,(性)福美满,厚颜讨个收藏! 第六十七章:无双乱舞(下) 第六十七章:无双乱舞(下) 第六十八章:吞噬浊气(上)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六十八章:吞噬浊气(上)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六十八章:吞噬浊气(上) 纪随风冷冷一笑,正欲不顾灵气消耗引诀再发,哪料荼毒突一声暴唳,其身突亮起光罩,正是神禁石的光罩,他不顾脸面使来,挡住赵云拍击,亦挡住了汹涌而来的黑炎,借着空当回气间,一双冷眸狠狠扫过赵云他们几个。 神阵早随着巨象消散而消散了,若绿竹山那座神阵,顷刻便可压死几人,此时望着黑炎不断侵蚀着光罩,却不得不恨恨退避,其身形突一阵模糊,竟逃之夭夭了也,那黑炎循着感应追击而上,普通土石却无法阻其分毫。 赵云一愣,本来苏伏命令是拖住他,是以他一直以缠斗为主,此时见后者竟被黑炎迫得离开,不禁对那黑炎上了心,他当知荼毒厉害,虽对其一副蔑视模样,心头实将之看做生死大敌。 “哈哈哈!” 纪随风忍不住大笑着说:“堂堂人仙竟如丧家之犬……” 九命陪笑着说:“纪仙长英明神武,果不愧是玉清宗新代弟子领袖,相信再过不久,玉清宗将因您的光芒更上一层楼。” “啊呸!” 纪随风骤闻此言,差点呛到,他没好气道:“甚狗屁领袖,甚狗屁光芒,还更上一层楼,你捡好听的说,可会挑些符实的?” 就这时,苏伏恰睁开双眸,却不见了那荼毒,不禁疑惑道:“荼毒被你们杀了?” 赵云单膝点地复命道:“主公,那厮被此人一道黑炎吓得落跑,末将幸不辱命。” 九命有些不岔,这新来的竟敢抢着争功,岂有此理,正欲开口教训,却见其面无表情,其眸冰冷,心头不禁一抖,却又住口不言。 苏伏忙将他扶起,又言:“子龙辛苦,且看我手段如何,却还需你相助,且回幡来。” 言着取出已然彻底黯淡的魂幡,微一抖动,便见虚空裂开一道口子,正是通往“炼魂幡”的内层,赵云闻言恭敬应是,连带着剩下两个带刀卫士一起投入。 主将一回魂幡,这魂幡立马有着灰蒙蒙光晕散发,又膨胀,少顷收缩凝聚,几如实质,苏伏心喜,知其已得五层禁制,面上却道:“纪师兄辛苦,你且带着九命退去,稍后如有危险,请速速离开晋城,到得此时此地,师兄情谊伏心领之,且待日后……” 纪随风摆手打断苏伏道:“你既已取回落下的东西,往下想做甚我亦无法阻你,莫说甚报答,我这便去了。” 言罢身形转去,九命忙不迭跟上,行至台阶,纪随风复转身道:“师弟千万莫逞能,若事不可为,便退罢,没人会怪你。” 纪随风能跟着苏伏下来,有着朋友间的义气,更多却是内疚,此时既无危险,他留在此地反而会使苏伏分心,是以不用苏伏多劝便退去了。 苏伏点头,示意自己省的。 随即对着浮于空中的魂幡,肃穆道:“子龙需上心,少待有浊气涌入,切记莫随流,谨守本心即可,亦无需去理会。” 魂幡传出音声来:“末将领命,主公且宽心。” 苏伏将意识沉入心内虚空,见圆台被青光裹得严严实实,那十二颗明亮星辰亦有青光阻隔,此正是他方才一番筹备,青光才是他对于此计的最大底气。 他不敢将宝典拿出真界,怕引起大能察觉,唯有借炼魂幡通道,单单炼魂幡装不下多少浊气,恐还会引起二者互斗,若只当个通道又不同,将其引导进心内虚空,有着青光镇压应可无虞。 思绪定下,他视线转向那仍自喷薄不休的紫黑浊气,忍住头皮发麻感,咬牙跃起靠近,借巽风靴之能定在大厅半空,以意念遥控着魂幡。 便见那魂幡突一头撞进浊气,硬顶着那喷薄之力,猛地张开一道裂缝,那浊气便径自进了裂缝。 苏伏见之,忙将心神沉入心内虚空,炼魂幡亦被带入,便见心内虚空亦裂开一道缝隙,那沉沉的紫黑浊气便汹涌而入。 “成功了?” 未及喜悦,便见漫天青光突袭来,目标却是浊气,方进得心内虚空的浊气顿被打散,苏伏有种错觉,那浊气突有灵智,竟能感受到它在愤怒,如同巨兽被挑衅而苏醒。 那浊气翻涌着凝聚,如同见了生死大敌冲向青光,二者竟在心内虚空厮杀起来。 心内虚空迎来前所未有的风暴,不知为何有乱象纷纷,但见那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大作,随着他们一次次碰撞,苏伏终于明白,这是两个意志在碰撞,不是他这凡人可以领会。 他意识躲在圆台上,有着青光护持虽暂时无虞,可浊气却是源源不断涌入,他忙退出心内虚空,欲将魂幡收回,哪知一连掐诀,魂幡皆无丝毫反应。 “怎会?” 而在地底更深处,还有一个自蛹中爬出的孩童正往这里来。 …… 话表荼毒逃出了地底,难看脸色却阴沉一笑,但见那黑炎穷追不舍,他放开神禁石,光罩顿消失不见,黑炎如饿狼扑食,荼毒任其灼烧,面上微显痛苦之色。 “玉清宗、剑斋、天坛教……桀桀桀,便让尔等吃个哑巴亏,让你们知道我荼毒手段!” 想到即将发生的事情,他便暗自兴奋不已,果不过一刻,在晋城上方黑幕,还要往上,有着丝丝不详气息凝结。 “兹兹——” 倘听觉敏锐,甚至隐隐可闻着雷电发出的轻微动静。 荼毒大喜,便径自捻诀,人仙之体逐渐变得模糊,却仍可看清,便见其体有一道光冲天而起,径往绿竹山方向而去。 若穿过黑幕,便可见得更上空的地方有着劫云凝聚。 …… 万里高空处,闲云与石泰正静坐,突睁眼,抬头望去,皆面色难看道:“渡劫?” 闲云皱眉道:“怎会有人仙这个时候在城中渡劫?他看不见浊气?” “怕不是!” 石泰面色难看道:“城中唯有一个人仙,便是那荼毒,若他提前引动地仙劫……” “提前引动?他有何本事?” 闲云言着,心头一突,似想到什么,又言:“你是说,宿世业火?” “随风这孩子难道与其打起来了?” 石泰却摇首道:“那日我与荼毒交手,那厮发觉不是对手,便马上逃走,是个颇有决断之人,当不会认不出玉清宗内门弟子,定是故意逼其动手,若能逼出宿世业火,他便引动天劫,只是我不明白,他如何在天劫下保命?” 闲云面容恢复沉静,却说道:“莫耽搁了,你且先离开此处,若不小心引动魔劫,反而得不偿失,此地有我便够,快去罢。” 石泰当知其中利害,便稽首道:“便请真人上心,石泰告退。” 正言着,下方却突有动静,那西城处的浊气却突然断了,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眸内看到惊异。 ps:给诸君拜年了!新年新气象,祝诸君马到功成,马上有钱! 第六十八章:吞噬浊气(上) 第六十八章:吞噬浊气(上) 第六十九章:吞噬浊气(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六十九章:吞噬浊气(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六十九章:吞噬浊气(下) 话表纪修竹赶去寻纪随风,正好见着纪随风自底下上来,见其并无大碍,不禁暗松一口气,那劫云的气息他当感应到了,不及斥责,只是冷冷说:“你二人去寻闲云师叔汇合。” 言罢身形便一闪,不见了踪迹。 云溪见自家师兄平安无事,忙挽着他手臂,喜滋滋道:“师兄,担心死我了。” 转头又见了九命,不禁疑惑道:“苏师弟妖仆在此,怎不见他人?” 纪随风反捉着她手,一顿好言抚慰,又道:“我下去一探,只见了他妖仆,却不曾见到他人,许已然逃出城去了。” 九命闻言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却不敢拆穿他。 云溪不疑有他,便欢喜道:“师弟果吉人天相,修竹师兄方才说的没错,他果是逃出去了也,太好了!” “浊……浊气没了……” 正说着话,突闻九命结结巴巴音声,循声望去,便见喷薄的浊气突消失不见,纪随风心头一震,却不言语。 云溪心头更是欢喜,却疑惑道:“这浊气怎么就自己停了?通往焦狱界的大门还未开启呢,不会与师兄有关罢?” 云溪只是一时欢喜,却并非无脑,见九命与纪随风虽惊异,却没有意外,似乎知道可能会有这个结果。 纪随风闻言回神,却只是笑笑说:“师妹,我们快去与师叔汇合,待日后有时间详细与你说。”他心情不错,苏伏成功,意味着城内数万百姓得救了。 …… 晋城上空涌现劫云,城中还有两位问虚巅峰修士,便是冷武生与陈有为,后者一有感应,没有丝毫犹豫,径自逃出密室,直接便远离了晋城。 修为到了他这层次,已然可压抑心头欲望,那玄英丹再怎么好,能比自家小命重要?而自始至终亦没人发现他身份,这才是他放心离开的缘由。 若玉清宗没有谋算,定有一场好战,在强大的地头蛇前哪能讨好?遑论他并非过江强龙,充其量不过一条虫,故此人亦算有运道。 冷武生却无法逃离,灵觉里,陈有为远去他自然一清二楚,却无暇顾及此人,因灵觉里,西城处那道浊气突消失。 本来一切还顺利,天劫他亦可硬着头皮接下,可浊气出了问题,焦狱界大门打不开,致他前功尽弃的话,却怎也无法接受。 是以他没有二话,直直向着西城去,到如今已然无需守卫,且他已然察觉一丝不对劲,玉清宗早发现他们动作,为何迟迟不见相阻?而那浊气消失是否玉清宗所为? 带着满腹疑问,近了西城区,那感应中的劫云便是冲着此地而来,显然与其有极大关联。 细细感应,他不像纪修竹急着离开此地,是以发现残留有人仙味道,他又惊又怒道:“荼毒,你个该死的东西,原来是你在捣鬼。” 循着踪迹寻去,果见荼毒立于半空,见了冷武生来,便冷冷道:“你不逃?那就是在找死了。” “轰隆隆——” 就这时,晋城上空突传来震响,便见一道如龙蛇般雷霆直直袭向荼毒,后者瞬间化为虚无,那劫雷显然并无料到只一击就击杀目标,却无处发泄,便冲着冷武生而去。 冷武生哪还不知荼毒这厮算计了所有人,口里咒骂着:“该死的荼毒,该死的人仙。” 动作却不慢,法决掐动,毒灵火倏然涌现,正与那雷霆相抵消,冷武生仍自咒骂,却有第二道雷霆降下,这地仙劫共有七道雷霆,若能渡过却还有地火,如今主要目标已然被击杀,聚起的劫云却不会消散。 冷武生不顾心疼,拿出一件盾形法器,乃是此行前,为防玉清宗与剑斋强行突入,方才与教内人换了此法器,唤作‘岩龟盾’。 祭炼有八层禁制的‘岩龟盾’只被这雷劫一击,便出现一道裂口,冷武生咬牙输入灵气,勉强支撑下第二道雷霆。 第三道雷霆紧随而至,那蓝色的弧光映亮了整个晋城,又一霎闪灭,如刹那花火。 “嘭——” 一声炸响,‘岩龟盾’被天雷炸成碎片,心疼与憋闷快让冷武生吐血,不禁怒吼道:“该死的荼毒,我与你没完!” 虽心头愤怒,却再不敢挡这天雷,复拿出法器,御使了便化光而去,那第四道天雷落下紧紧追着目标而去。 …… 绿竹山,此地还不曾受到影响,是以仍一片静逸,竹儿百无聊赖地坐在竹屋围栏上。 “嗖——” 突耳边传来破空声,便见巨岩金光闪烁,一道虚影降下来,起初一惊,随即大喜道:“主人,你回来了。” 荼毒心情甚好,便张开手抱住扑来的竹儿,柔声道:“想我了吗?” 竹儿抱着荼毒,嘻嘻笑着点头道:“当然想拉,主人主人,晋城如今怎样拉,是不是安全了?竹儿欲去玩耍。” 荼毒摸了摸她头发,言道:“今日不行,改日,改日我带你去玩可好?” 竹儿闻言有些失落道:“为何要改日?主人是否有事瞒着竹儿?” “自然没有,莫要胡思乱想,竹儿一直都最听我的话,这几日主人都在这里陪着你,过个几日便带你去玩……” 荼毒说着,轻轻放下竹儿,又道:“那紫芝灵液不好寻,我们需离开此地了。” “啊?离……离开?” 竹儿有些茫然失措道:“为何离开,这里是竹儿的家,竹儿……竹儿不要离开……” 前言还说要带她去玩,此时却突言要离开此处,是以她一时懵了。 “竹儿,竹儿不用害怕,主人怎会害你?随我离开此地,主人答应你,不用半年便回来,可好?” 荼毒当然要离开,留在此地等着玉清宗他们来算账么? 又是一番抚慰安哄,才渐渐打消竹儿顾虑,自打点行装不提。 …… 话表苏伏借炼魂幡作通道,将浊气源头堵截,那源源不断的浊气便流入“无量心内虚空”,看似轻松,实则绷紧了神经,那心内虚空已然化作两个意志的战场,若非青光护持,圆台早崩散开,道基损毁,修为不复,魔灵岂会坐视? 现世层面,苏伏浮在大厅半空,眼见着浊气源源不断涌入,却无法封闭通道,不禁万分郁闷,他心知原因应是浊气撑开了裂缝,想合上,须有比之浊气意志更为强大的实力才行,他明显没有。 就这时,他心头忽有警兆,自浊气洞底下,灵觉里,突感有物接近,一股让他心悸气息涌来,比之浊气更有侵略性,他正自提高警惕。 就见喷涌的浊气中间,夹带了一个孩童…… “孩童?” 那血红色的瞳孔望着自己,便让他心头凛然,凡人小孩能在浊气里游行,心头不详,眼睁睁见着裂缝将浊气与那孩童一同吞噬。 “不好!心内虚空!” 暗自叫遭,心神一沉入,便见那小孩背后竟有蝉翼,正急速挥舞着定在空中,苏伏进来便有感应,一双血红眸子望来,便朝着苏伏飞来,口唇微启合:“……瞳……一起玩……” 她赤身裸体,飞近了苏伏才瞧见,原来竟是个女孩,粉雕玉琢的模样非常可爱,只是诡异的瞳孔与发色,还有让他心悸的气息,无不让他心生忌惮。 他心念一动,便有一件衣服落下,径自套在她身上,又警惕道:“你是谁家小孩?” 那小孩好奇地摸了摸身上衣料,‘咯吱咯吱’笑起来,因在心内虚空,是以苏伏只意念一动便生成衣服,恰将她背后蝉翼露出,让她觉得很舒适,方才混进浊气里吞吃了个饱,正想休息,有了这衣服,感觉暖和和的她便迅速睡去了,竟对浊气与青光相斗视而不见,亦无丝毫警惕心。 她这一睡,蝉翼便缓缓止了挥动,其身形落下来,苏伏心头一动,上前接住,见她已然熟睡,虽仍有心悸感,可见着她粉雕玉琢的面容,安详恬静的睡颜,便又觉得不是很可怕,他想了想,便先将其放进圆台内,心神再次退出心内虚空。 恰此时,那浊气似已消耗完毕,那喷薄的势头渐渐止了,只剩一丝丝,苏伏见之哪还犹豫,立马便收起了魂幡,将其扔进心内虚空,这才微微松气。 “轰隆隆——” 这浊气刚停下,一阵阵地洞山摇传来,大厅便支撑不住,要知整个地底皆被浊气穿透,那近百丈的深度,失去浊气支撑,直接便开始坍塌,且是整个坍塌。 苏伏调头就跑,虽收了小部分浊气,能否阻止焦狱界大门开启,却还要再看机缘如何。 第六十九章:吞噬浊气(下) 第六十九章:吞噬浊气(下) 第七十章:异变(上)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七十章:异变(上)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七十章:异变(上) 无量心内虚空。 十二颗明亮星辰已然黯淡,整个无量界充斥了风、雷、雨、火,那风与雷互斗,雨与火厮杀,此为两个意志敌对而产生的乱象。 但见青光突化作‘一颗颗’青色流星,在虚空划出一道绚烂的轨迹,落在那一堆紫黑色的浊气层上,霎时迸发炽亮光芒,一层层浊气皆被炸散,被净化。 浊气层内便有一阵阵恼怒波动,下一息,漫天浊气凝聚,逐渐形成一只巨兽,巨兽约莫二十多丈高,其硕大头颅上有着三只角,如灯笼般的双眸闪着毁灭、冷漠、吞噬……等负面气息,其四肢着于虚空,有着四团紫黑之炎缠绕,其身有着层层浊气流转、翻涌。 那青光岂会示弱,自那十二颗明亮星辰复降下丝丝青光,难怪那星辰如此黯淡,原是被青光抽取了大量星力。 青光速度极快,转眼便化形,乃是一只青羽凤,其头冠高高竖起,尾羽拖得极长,双翅每每扇动,便有飓风生成,复形成涡旋,盘绕于旁,好一副惊人声势。 “瞳……玩……一起” 二者正要厮杀,岂料骤然有音声传来,皆转眸望去,便见一个六岁孩童正朝他们过来,那青羽凤双眸竟人性化地一惊,本能便发出一道青色流星。 那流星速度有多迅疾? “啪——” 下个刹那,那孩童一挥手,便将青色流星拍飞,方向恰是浊气兽。 “嘭——” 那浊气兽被击个正着,恼怒的它裂开大嘴一喷,便有一道圆滚滚的浊气球喷出。 “啪——” 岂料浊气球再度被这孩童拍飞,落点却是青羽凤,那青羽凤未及反应,其身便被浊气球撕开一个口子,随即炸裂,半边翅膀皆化为青光消散。 “咯咯咯!玩……好玩……” 那孩童竟高兴地拍起手掌,小脸满是兴奋,肉嘟嘟的小手伸出,便见两道黑光闪动,下一息便聚成两颗小球儿,其奋力一扔,两颗黑球晃悠悠地浮去。 二者摸不着头脑,竟生生楞在当地,又两息,那黑球正中它们。 “兹兹——” 一触目标,那黑球便发出古怪音声,且不断涨大,而后……它们身体便无声无息瓦解,随即分解还原成丝丝浊气与青光,却肉眼可见消耗了不只一半,这一幕若传出去,实悚人耳目。 漫天紫黑浊气占据了半边天,可闻着那孩童笑音,竟不敢再凝聚。青光亦无丝毫动静,两个意志的争斗,竟因一个孩童而休止,那漫天的风、雷、雨、火,亦渐渐消散,便见心内虚空一边为青色占据,一边为紫黑色占据,竟偃旗息鼓了也。 “玩……玩吗?” 那孩童本来还兴奋,哪知二者被她一吓,竟不愿跟她斗了,倒教她有些茫然。 作为目睹全过程的苏伏,不禁倒抽一口凉气,这算甚?青光便算了,勉强受他操控,可浊气在外间没有丝毫攻击性,一进来便和疯狗似的发疯,这二者互斗便算了,又进来一个非人生物,那两颗小球可还敢再逆天一些? 此地乃是他的心内虚空,不是他们三方争斗的场所。 然而惊吓逐渐过去,他望着那小女孩茫然的神情,知其方才只当做与那二者玩耍呢,只是她究竟是何来历?她这小小身体里究竟蕴含了甚伟力,若她亦在此地发个疯,这无量界岂不立马崩塌? 思绪至此,不禁打了个寒颤,身形却飞去她身边,努力挤出温和笑颜:“小鬼……咳,小姑娘,你唤甚名?是哪里人士,父母呢?敢莫是与家人失散了,不若我送你回家如何?” 小女孩正茫然那两个玩得好好的为何不玩了,闻了苏伏之言,不禁歪头想了想,却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疑惑说着:“鬼……瞳?” “鬼瞳?” 苏伏还待细问,小女孩却直挺挺倒了下来,忙将其接住,才发现其已然熟睡过去,望着她粉嘟嘟的可爱面容,还微微打鼾,实难与方才威风相提并论,许是费了太多力气睡着的罢……若只这样还好,闹一闹便睡着了。 将其放到圆台上,想了想,复操控青光形成一张床,将其安置好,这才叹着抬头望那十二颗黯淡星辰。 青光补充原来皆在其内提取星力,那可是他凝练的十二个窍穴,其内自然孕有星力,而一旦损耗到一定程度,便直接作用到法体。 他在辛苦逃出地底时,青光与浊气互斗便已呈白热化,窍穴内的星力被大量抽取,导致他竟不能动弹,幸已然逃出,否则定难逃被活埋下场。 本来还觉得青光亲切,不想其发起疯来,不管不顾,若当时正与敌人争斗,岂不直接瘫倒在地,任人鱼肉。 结果更是让他惊异,却被那小女孩给阻止了,挥散思绪,他暗叹着就地修炼,星力不比灵气,极难修炼,不过勾连成功了星辰之后,恢复起来却不慢。 …… 话表纪修竹、石泰、陈有为三个问虚巅峰修者避开了天劫,陈有为直接远离了晋城,而纪修竹与石泰汇合时,自他口中得知晋城异变,不禁目瞪口呆。 他那时感受到劫云气息,却把浊气给忽略了,是以不知浊气竟被阻止,且还不知究竟谁人所为。 “师兄可知谁人所为?” 石泰闻言,淡笑着道:“你心中已有答案,何必问我……亦不尽然,或有高人潜入此城,却不欲我等察觉,师弟以为然否?” 纪修竹勉强笑笑:“输赢如何还待分说,只是若真是那散修所为,师兄不觉他来历可疑吗?” “我不信你看不出他身上功德之气,以你《紫薇玄术》造诣,若有可疑之人定先望其气,以观根脚罢,那些功德之气却无法作伪,师弟觉得‘天道’可有一己之私?” “可疑与否不在我们,在于青州对其的眷顾,当年萧师叔祖一剑斩得天下五分,其神州大地意志亦分为五份,青州独得一份,方可孕育珍才稀宝、万物生灵,若此人对青州有恶意,功德之气早被剥夺。” 石泰难得一气说了如此多话,与其平日风格不符,他复微笑道:“再者言功德之气,谁可曾钻研出它用法?几如鸡肋般的存在,那散修本来资质低下,何必苦苦去求,便只为一张护身符?岂非笑话。” 纪修竹苦笑着道:“师兄所言极是,许是我个人偏见。” 言罢眸子一转,似笑非笑道:“师兄对其爱护之心昭然若揭,可是动了收徒之念?可剑斋自萧前辈之后,便开设了讲经院……” “收徒?我可没这心思,只是其秉性上等,我欲荐之入门。” 石泰言罢,心头一动,灵觉忽有感,与纪修竹一同望去,便见晋城上空劫云翻涌,第五道雷霆翻涌着落下,其已然如水桶粗,肉眼可见如同鞭子似的探下来。 二人皆面目沉肃,入得玄真便时刻会有雷劫降下,渡不过便化作飞灰。 复观半刻,纪修竹嗤笑着:“定是那天坛教之人在顶劫,荼毒那厮我有点了解,其定有脱身之法,此刻或已然逃离此地了。” 石泰闻言反而疑惑道:“昨夜与其交手,我知他并未出全力,却仓惶遁走,这却是为何?再有,此人究竟是何来历,那法相宗十七年前不是已然尽灭?传闻乃是南离宫下手……” “我亦不知此人究竟是何根脚,却是十年前出现在青州,投了大律朝廷,做了个供奉,办事倒还利索。” “他此次正是奉朝廷之命下来调查,他言自己已然混入天坛教,而我正好在枢密院,李潜那厮便托我一同探查,在其位,谋其事,我便来了……” 纪修竹摊手说着:“荼毒此人莫看其面容冷漠,心头实不知有多热呼,且其人贪生怕死,往往面显怒意时,实则开始惊惧,闲来无事时,常有心忧,与他共事几年才看清,他德行便是如此。” 玉清宗每隔几届内门弟子,皆会遣优秀弟子进枢密院,一则枢密院有着全青州最完整的情报网,二则可就近监视李家朝廷,若安享皇位便罢了,胆敢生出些小心思,顷刻便改朝换代。 而剑斋反而全然不管此事,于他们剑修而言,无论有甚阴谋,皆可一剑斩之,两宗理念不同,自然各行其是,互不干扰便是。 石泰没有意外,点点头道:“当是如此,难怪此人一失利便遁走,全然不顾脸面,修到如此境界,此等人却还少见,此人为法相宗余孽倒也说得过去。” “只是南离宫与我剑斋交好,放着不管却不太好罢……” 纪修竹心说南离宫便是以萧南离之名命名,其宫主乃是你们师叔祖的道侣,这交情能差么,面上却笑着言:“此人胆小怕事,不虞他掀起多大风浪,便交我看管罢,亦省了师兄劳碌。” 石泰闻言道:“那便有劳师弟……” 其话音方落,便见晋城上空,那由浊气凝成的黑幕,竟开始散落,而另外两处浊气喷发点亦渐渐止了势头。 “这是?失败了?” ps:因本书没有存稿,所以春节期间都只有一更3000字,年后我尽量恢复两更,以上! 第七十章:异变(上) 第七十章:异变(上) 第七十一章:异变(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七十一章:异变(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七十一章:异变(下) 话表冷武生遁着天雷,心头又是焦躁,又是愤怒,恨不得将那荼毒千刀万剐。本来觉着此厮被流冥坛控制,才放心让其守卫,却不知用何法脱了身,竟可无视他命令。 “那散修盟亦是一群鼠辈,趋利避害的鼠辈,该死的鼠辈……” 连番失利让其道心动荡,西城那处流冥坛突现意外,让他异常惊怒,且被天雷苦苦纠缠,更是让他烦躁不堪,第五道天雷落下,便认准了他为应劫之人,莫看天劫乃人为引动,一旦引动,便定要损“有余”而补“不足”,除非劫云散去。 “黄道天炎,无尽炙海,报以三生三世怨憎,洗练吾心,屠灵咒……” 他位置正处城中心,已是被天劫扰得不胜其烦,其间又有两件法器损毁,虽皆属低级法器,可就这样损毁实让他心疼难当。 随着令言,其法身突有毒灵火汹汹燃起,其身锦袍无风自动,散落的黑发亦向后飘扬,那毒灵火不曾伤他,却见他脸颊紧皱,似有着极大痛楚。 说时迟那时快,第五道天雷倏然而至,如同水蛇卷动着庞大身躯落下。 冷武生双眸闪着冷光,突结了宝瓶印,微转,指端发出白光,硬生生顶住了天雷,倏忽又一刻,那天雷竟无声息崩散,冷武生随之喷出一口鲜血,操控着法身落下地来,自储物袋拿出一瓶百草丹,服后立马静坐调息,脸色这才好转一些。 《屠灵咒》乃天坛教传教秘法,威能几近神通,其可调动法身所有修为于一端,以本体最强状态对敌,惜绽放刹那芳华后,便会受到一定程度反噬,视敌方招式威能定轻重。 正值此时,晋城上空黑幕突寸寸崩解,浊气散落,本来将凝未凝,此时却彻底崩落,这一幕落于冷武生眼里,顿让他心头狂潮再起,勉强平复的心绪如同翻江倒海,一番愁绪杂思纷纷闪现,本来清凉眸子便转作血红,此为入魔征兆。 “不……绝非如此……究竟是谁破了流冥坛,我要让你万劫不复,万劫不复……对,万劫不复,损失如此大,我如何向教主交差?如何对得起吾主……万劫不复……” 逐渐疯魔的他,开始语无伦次,少顷,便见他身形一纵,向着浊气层而去,那浊气此时正寸寸瓦解,迎面而上,可想而知有多少浊气,整个人没入,他亦是血肉之躯,哪能不受影响。 且此时他被天雷击得重伤,神智亦模糊,否则怎会自寻死路,闯入这浊气层来? 护体灵气寸寸瓦解,本来便有些疯魔,受了浊气染化,更是无法自拔,若此时他清醒,或可将自身转化修罗魔体。 可莫忘却,那劫云还未散,尚有两道天雷未降,那劫云似对冷武生疯魔状态有感应,便突有一道如银蛇般的细小天雷落下,自冷武生天灵无声无息没入。 其神情突怔住,仅存一丝理智告诉他,道基已然被天雷损坏,看似毫发无伤,那道天雷却专冲着他道基而来。 而劫云在落下这道银蛇后便径自消散了,过了不到一刻,便见夜空突有密集黑点落下,冷武生仅存的理智告诉他,快逃! 可法体却不受控制地迎了上去,待近了才发现那是一个个劫魔,密密麻麻的‘无念欲魔’、‘思念煞魔’,且伴有少量‘众妙相魔’。 它们自三十三天外域有感修士陷入疯魔,便会降下吞噬你道基、修为、真灵、法体,直至将你转化成劫魔,万万劫魔皆由灵欲魔主掌控,乃是真界修士闻之色变之物。 若在平日,冷武生定调头便跑,此时他眸里,那‘众妙相魔’正演化成天女,如谪仙临尘,使他迫不及待扑去。 “闹剧落幕了?” 如同炸雷之音声,骤然激醒冷武生,但见眼前乃是万千劫魔,仍是天女模样,却哪还有半丝欲念,关键时刻能清醒,且是在道基损坏后,果不愧其抱虚修为。 正欲逃,却感应到一道惶惶之光落下。 “天雷?” 灵觉比之视觉快得多,事实却让他头皮炸裂、惊骇失声:“剑意!” 这词便成了他最后遗言,那道惶惶之光已然落下,映亮暗夜天穹,但见天穹被撕开两边极端,才见了那惶惶之光真实模样,却是一道横亘天际的似雷非雷之物,因其光芒太盛,望不清具体颜色。 自上而下斩落,连带着冷武生一起,劫魔亦难幸免,皆化作尘埃消散,未尽,那道似雷非雷之物,顺着轨迹继续斩落,漫天散落的浊气竟如冰雪被高温融得干干净净,待那道雷消散,晋城上空浊气已然尽数化为乌有,只剩了低空处仍自飘洒的一丝丝,却已不成气候了。 纪修竹与石泰二人正离晋城有五十里远,勉强可感应动静,可这一幕却让二人惊讶道:“顾前辈(首座)?他怎会在此?” 见那劫云已然消散,两人不约而同,身形一展便往晋城去。 闲云真人早在剑意显化便感应到来人,望着这干干净净的一幕,不禁苦笑:“果有顾真人风格。” 语罢亦降落身形,便见那晋城上空突现一人影,其一身玄黑道袍,四十上下年纪,乍一看平凡无奇,只是两道剑眉冲天而起,如有逼人英气勃发,其一头黑发垂落,经微风拂动,说不出的潇洒,他负手而立,脚下踩着一把飞剑,双眸没有其他色彩,淡淡望着底下晋城。 闲云真人脚踩瑞云,徐徐迎去,至近前稽了个道礼,微微笑着道:“闲云见过顾真人,一别百载,真人风采依旧,如此特立独行,怕唯有真人这一家了。” 顾真人乃是真界传奇,天下修者几乎没有一个不识得他,他名顾青云,四千多年前他强渡四九重劫,欲破开纯阳关隘,化作逍遥天地的纯阳剑仙,却不知何因失败。 其强渡四九重劫失败,竟仍活着,且活得很好,只是修为从渡劫宗师降至长生境,至那以后便很少出手。 “闲云,你这小鬼拐着弯骂本座胡来,当本座不明你话中有话?” 顾青云早知他在此地,淡淡转眸,其修道近一劫时间,称其为小鬼确无不可,然真界乃是用实力说话,谁掌了实力便掌握话语权,是以长生以上修为者皆以真人相称,除非同宗,否则并不以辈分论高下。 闲云却没生气,而是淡淡苦笑:“真人息怒,闲云不知真人亲来,有失远迎,万望恕罪。” “此言却好生有趣,此地非你玉清宗烟雨台,你凭甚以主人自居,本座问你,那污秽鬼王可找着了?” 烟雨台乃是玉清宗祀礼大殿,亦是接待贵客之地。 同是长生境,顾青云却丝毫不给闲云面子,颐指气使的语声,若换个真人在此,说不得便要与其分个高下。 闲云真人却丝毫不怒,随着揭过那话题,正欲答话,然其灵识扫过晋城,心头却一突,犹自不信般扫了个来回,面容却变得肃穆。 长生真人灵觉已然进阶成灵识,破障、悟妄、识真,方为灵觉之用,如九命这等修为使来《天狐幻月法》几无效果。 “怎会如此?之前还在……” 闲云微着恼,自家为这天劫与浊气异动拉扯了注意力,竟将本来目的忘个一干二净,若无顾青云提醒,他仍不知,那污秽鬼王不知何时已然转移此地。 “牺牲如此多凡人,便换来如此结果?本座早有言,你玉清宗便是顾虑太多,哪管它甚鬼王,便是阴司鬼王来到青州地界,本座亦会让它吃不尽,兜着走……” 玉清宗谋算当与剑斋通过气,剑主李道纯并无反对,亦无赞同意思,是以一直不曾派人襄助,哪知来的却是顾青云。 顾青云冷笑一声,见闲云颇有无地自容感,便又冷笑一声,好半晌才转口道:“你们所查探到的东西究竟是否“污秽鬼王”还两说,那秽渊老魔万万里潜进青州,便是为诞下其分身?除恶了我们两宗,于他有甚好处?” “便不惧我等倾其所有报复?它老巢可挡我等联手?” 闲云‘咳’一声,掩饰其尴尬,复唯唯诺诺道:“真人以为,不是污秽鬼王,却是何物?” 顾青云未语,便在这时,石泰与纪修竹携着纪随风云溪还有九命而来,闲云见之,其身下瑞云倏然涨大,形成了一个可容人的平台,云端平台,俯瞰晋城,颇有一份随心所欲感。 “此妖?” 石泰见了顾青云,面容肃穆,行了剑礼,恭敬答道:“弟子石泰,见过首座。好教首座知悉,此妖乃一个散修妖仆,唤作九命,狸族出身。” 顾青云点点头,却不再关注,九命顿松了口气,石泰在场,不敢献媚。 闲云忙引荐,指着纪修竹等人道:“此乃纪修竹,纪随风兄弟,还有云溪,资质秉性皆是上等,我宗未来还需看这几位。” 又虚引顾青云道:“此乃顾青云顾真人,强渡四九重劫不死,真人名号,你等应如雷贯耳才是。” 云溪嘻嘻一笑,语出惊人道:“莫非这位前辈便是闲云师叔的偶像,顾青云前辈么?” 第七十一章:异变(下) 第七十一章:异变(下) 第七十二章:功德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七十二章:功德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七十二章:功德 云溪嘻嘻一笑,语出惊人道:“莫非这位前辈便是闲云师叔的偶像,顾青云前辈?” “咳!” 闲云险些没呛死,把眼一瞪,呵斥道:“放肆!怎敢拿真人玩笑,还不快快见礼。” 云溪俏皮地吐吐香舌,而后才与纪随风兄弟一起恭敬地见了礼。 顾青云对小辈倒是和颜悦色,摆了摆手道:“很不错,玉清宗后继有人诶。” 此言无疑是对他们的肯定,言罢突伸手,其手掌突多出三个物件,轻托而去,三个物件便自浮向三位后辈。 复淡淡说:“本座这里也没甚好送的,皆是方才斩杀之人落下,便与你们了。” 纪修竹伸手去接了,细一端详,见其乃丹丸状,圆润盈光,其外匍匐一层紫色光晕,光晕缓缓流淌,流转着醉人韵味,其形、色、味无不自敛,几与大道相合。 不禁微喜道:“玄英丹!多谢前辈厚赐。” 纪随风与云溪二人则拿了法器道衣与一颗硕大明珠,至少五百年老蚌方可孕育,两人皆喜不自胜,连连称谢。 九命望着好生眼热,却又感觉有些古怪,它究竟是以甚身份站在此地,便斟酌了用词,小心翼翼道:“诸位仙长,晋城大劫既已平复,小的这便回老爷身边去了,望乞……” “嗯?我倒忘了,你那散修老爷又是谁?怎不见他在此?” 九命这一开口,反而勾起顾青云好奇心,便望着石泰。 石泰自然不知个中缘由,那纪随风便站出,揖礼道:“好教真人知道,此妖乃是我那散修好友苏伏的妖仆,托我照看一二。” “散修好友?” 顾青云突感兴趣,饶有兴致道:“甚样的散修让你以好友相称,不若与我说说其人。” 纪随风闻言笑了笑,又言:“此人遇事沉着,临危不乱,道心坚定,悟性奇佳,其行事有章有法,且高瞻远瞩,对谁都很客气,实则内心冷漠,且很排斥别人好意,心头自有一杆称,以此量天下,以此度己……” 九命眨眨眼,心说自己身为苏伏手下妖仆,都没发现苏伏竟如此优秀?值得纪随风如此评价? 其实纪随风还未将心头所想完整表达,苏伏此子天纵奇才,于修道一途,怕不下真界任何一个奇才,便是自家二哥,术法奇才纪修竹,在归元境时,可灭杀阴神修为者如草芥?可开创一个如‘道兵流’之类的壮举? 若道兵流传出,天下人定趋之若鹜,那时苏伏便是宗师级人物,惜他此时没有自保能力,作为好友,又岂会将此秘传出,替他招灾惹祸,亦不会觊觎其半分。 石泰突向着顾青云作了剑礼,肃容道:“随风师弟所言为实,弟子曾与其有过接触,其人秉性上佳,弟子欲引荐入门。” 顾青云越来越好奇,石泰此子心思细腻,对人对事都极为认真,绝不会轻易为谁说好话。 云溪不甘示弱道:“还有还有,苏师弟只见我使了三次捆缚咒,便有样学样,破了此妖的幻梦障,当时可把人家吓了一跳呢。” “太清转龙令?” 闲云心头惊讶,《太清转龙令》作为复合法术,其入门最难,竟可不依根本经义而模仿出,这份悟性确实极为了得。 几乎所有人皆言苏伏如何好,纪修竹便有些不愉,本来晋城要应劫,此时却奇迹般留存,其中定有那散修影子,那污秽鬼王又如何是好?长辈不曾言,他自不好主动提起,此时见众人皆把要事忘得一干二净,反而谈论一个毫无关联的散修,便出言道: “咳!师叔,那污秽鬼王?” 此言便如一盆冰水将这热氛给浇冷,沉默片刻,闲云无奈道:“方才一时疏忽,让其逃出了感应内。” 纪修竹微微皱眉道:“何时?” 闲云想了想,复言:“我灵识一直覆盖此城,便是那浊气突消失在此界,有那么几息,我分了心,却不知其究竟去了何方。” 纪修竹心说牺牲如此多凡人,却只有这样结果?叫他如何善后…… 随即眸子转冷,望着九命喝道:“兀那狸妖,你既在此,那苏伏是否亦在此地?我怀疑便是他转走了浊气,或那污秽鬼王亦附在他身上也未可知,还不与我老实招来!” 九命吓了一跳,正要招供,可心念一转,若不是苏伏便算了,若真是,他究竟如何做到,这其中定关系到重大秘密,若招供,岂非等同出卖? 他艰难咽了口唾沫,结结巴巴说着:“仙……仙长有……有何凭据,我家老爷……尚在城……城外……” 其眸胡乱转动,明眼人便可看出定有问题,纪随风忍不住心里骂道:“此妖果是混球,怕死到如此程度亦算奇葩,如此表现不若直接招供。” 纪修竹冷冷一笑,便有凛然杀机如刀子般扫过九命,复淡淡道:“你可以不说,待我施法抽你魂魄,取你记忆,看你能不能瞒我。” 后者顿寒毛直竖,悔恨万分,硬撑个甚,这些高人一个比一个狠,哪是他能对付的? 正欲如实交代,却突有动静,那晋城突爆发出一阵响亮的欢呼,幸存者们不约而同自避难处出来,人人脸上带着劫后余生的喜悦。 晋城上空黑幕已然消失,有着微弱星光投下,那几道紫黑液体亦不再喷出,而被染化的妖魔实无多大能力,只是不惧疼痛,有那么三五个汉子围上便可将其制住,城内很快便恢复了生机,倒叫人惊讶。 少顷,那阵欢呼声逐渐凝聚在上空,渐渐转化成金灿灿的光芒。 他们亦有眼睛,城西处浊气突断了根源,定是有仙师出手阻止,虽不知那是谁人,其心头有着万万分感激。 那份感激便与天道共融,化作所谓的功德之气,凡人们不知谁人相救,天道亦不管其中是非,可莫忘青州有其意志,是以便见道道金光分散而开,其中有三道便冲着他们这一伙人而来。 三份分量差不离,分别投进纪随风、云溪与顾青云身上。 而剩下的却直直去了城西,直到那道金光消失无踪,众人才反应过来,纪修竹冷哼一声:“定是那人无疑,且待我查证一二。” 言罢正欲动身,灵觉却突有感应,便眯眼望去众人身后,果不一刻,便见一座渡云舟歪歪扭扭、摇摇晃晃飞来。 那渡云舟速度极慢,待落在云台上,才看清此舟多处破损,早不堪重用了也,又见其上满头大汗的俊秀青年,可不正是苏伏? 纪随风最是惊异,疑惑道:“苏伏?” 苏伏自舟上下来,苦笑着对着所有人揖礼道:“散人苏伏,见过诸位前辈、师兄,多谢纪师兄代我看管此妖,我这便带他走了。” 纪修竹惊疑道:“你不是应该在那……” 事实胜于雄辩,他灵觉里,苏伏确实是本人,却极其不甘,又道:“待我查看一二再言其他。” “不必了,那人速度极快,已然出城了。” 顾青云淡淡说着,复转向苏伏,饶有兴致道:“你便是那散人苏伏?” 苏伏忙再次揖礼道:“散人苏伏见过前辈,前辈何以认得在下?” 纪修竹再度皱眉,便望向闲云,后者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我灵识一刻不曾放松,那人得了金光,便向着城外去,定是御使法器,其修为定在阴神境以上,这苏伏不是才入归元?” 云溪好生意外,她本以为定是苏伏所为,岂料还真不是,那师兄究竟在隐瞒甚? “是谁又有甚关系,晋城凡人得了救,那污秽鬼王亦不曾爆发,且消失无踪,本座觉得如此便好,若你等还不放心,那便呆在此处监察好了,恕本座不奉陪了。” 顾青云言着,复转向苏伏道:“你且随本座来。” 闲云忙恭敬道:“恭送真人。” 苏伏哪敢忤逆,只好无奈被顾青云的剑光裹着远去了,石泰亦向着闲云等人行礼,而后带着九命亦跟了去。 纪随风脸色古怪,他知道事情始末,亦知那浊气之事定是苏伏所为。 纪修竹突静静问着:“三弟,你是否知道一些甚?” “二哥多虑,我能知道甚,至今我还不知你们放任晋城大劫,陷害苏师弟究竟是何用意。” 此言带着老大不满,显然还需要纪修竹给他一个解释。 闲云真人微微笑着摆摆手道:“我预感那污秽鬼王不会再出现,我们且回山去罢,莫要如此执着究竟是谁人所为,又有甚关系呢?” 纪修竹缓缓品着闲云话里意思,突展颜一笑:“师叔所言极是,是我执着了,既顺路,我便搭师叔顺风车回山罢。” 闲云真人笑骂道:“你这小滑头……” …… 纪随风三人随着闲云回山不提,那苏伏被顾青云带着去了,约莫行半刻,却突停在半空,底下是万里高空,密集的山林只剩小小一块,俯瞰是有快感,却让人腿软,且是暗夜,又有甚风景? “前……前辈?” 顾青云却似笑非笑道:“你能瞒得住他们,却瞒不过本座,还不快快现出原形。” 第七十二章:功德 第七十二章:功德 第七十三章:方家大小姐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七十三章:方家大小姐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七十三章:方家大小姐 “若我真成功阻止浊气,你须助我掩住那玉清宗之人的耳目,纪师兄不会揭发我,便看你幻术能否弄假成真……” 临别前,苏伏曾用意识传音,通过灵魄。可不曾想,不只玉清宗,还有剑斋,且有两个长生境高手,他硬着头皮将幻术使来,还是被识破了。 这是一片竹林,冰凉夜风阵阵拂过,九命哆嗦着躯体,老老实实将苏伏交代的事情一一道来。 顾青云听完,瞧不出喜怒,只是淡淡说:“是以你用《天狐幻月法》,结合‘幻梦铃’幻化成苏伏,又操控它驾驭着渡云舟自反方向而来,叫我等误以为那得了功德之气之人并非苏伏,如此说来,这个苏伏还隐瞒了修为?” ‘幻梦铃’正是得知苟魔虎那颗铃铛,这几日没事便琢磨,渐渐摸出它用法,只需输入幻力,可变作任意模样,由他操控,几可以假乱真。 “《天狐幻月法》又是从何得来?夜神月那小丫头岂会轻易传出此法,遑论偷盗,与我如实道来。” 石泰离得远,并不知他们在说甚,只知那个苏伏竟是幻化而成,他丝毫也未瞧出,顾青云却将他打发到此,却不知为何。 约莫两刻,顾青云面无表情过来,九命耷拉着脑袋跟在其后。 “首座?” 石泰迎去,他亦有满腹疑问。 顾青云似有些着恼,板着脸道:“那小子使了歪招将我等耍着玩,你去给他警言,欲入剑斋便莫玩此小花招,本座岂会贪图他甚么?” 言罢便见一道剑光冲天而去,映亮了黑夜竹林,转眼逝去。 石泰不解,苏伏究竟做了何事让其印象急转直下,便转向九命冷冷问:“你与苏伏究竟在玩甚花招,惹怒首座?” 他却不曾注意,那顾青云说的是“欲入剑斋”,便说明他已知苏伏目的地便是剑斋。 九命哭丧着猫脸,亦带着哭腔道:“老爷吩咐我使幻术吸引你们注意,仅此而已。” 石泰冷声道:“若只如此,乃是人之常情,首座通情达理,怎会着恼,你与他还说了甚么?” “小的不能说!” 九命唉声叹气道:“那位顾前辈临走前与我说,你若想知道便去问他,小的不能透露丝毫,其关系到妖神宫未来……” 闻言,石泰心头陡紧,他盯着九命足足五息,见其不似撒谎,便止了追问,而后淡淡说:“替我转告苏伏,剑斋山门开启在即,让他速去。” 言罢身形亦化作流光消失在暗夜里,九命见着暗暗松口气,这才得以感应苏伏所在位置,而后身形一闪,径自去了。 …… 青州,承元二十二年秋,南陵郡云崖县晋城,突降妖魔灾劫,据不确定统计,有万数凡人死于非命,至此失踪案渐渐浮出水面,外界只知与妖魔灾劫有关,具体如何却不得而知。 城内爆发大劫,不见两大圣地之仙师下凡救助,是以便将阻了灾劫之人定成那位神秘的‘浮尘尊者’,晋城一时流行在家摆个‘浮尘尊者’长生牌,逢人便言,那‘浮尘尊者’当真是救苦救难的天神下凡。 待此消息传至外界时,已然变成‘浮尘尊者’以一己之力击破别州妖人阴谋,阻了灾劫,受到晋城数万凡人歌颂等等,一时间,有关‘浮尘尊者’的事迹被一一挖掘,青州掀起一阵信奉‘浮尘尊者’的风潮;更有以‘浮尘尊者’为名,民间自组的天神教,以信奉‘浮尘尊者’为宗旨,弘扬行善不居功,大无私的奉献精神。 然而很快便被大律定义为邪教,因有人以此敛财,骗取大量金银,虽两大圣地并不会管此类事件,却引起了大律朝廷重视,很快便施以雷霆打击。 不过短短几天,所有明面上的天神教徒皆转入暗面,堵不如疏,如此高压,反而受到剧烈反弹,天神教信徒不减反增。 这样结果究竟是好是坏还两说,凡事皆有两面性,而此次事件主角,所谓的‘浮尘尊者’……还巧了,确乃同一个人,若非苏伏收了大量浊气,焦狱界大门早便顺利打开,现下又有不同结果。 而他确曾留过浮尘这个名号,而尊者不过是凡俗之人自主加持。 凡俗有凡俗精彩,修道有修道滋味,两个并不息息相关,却又息息相关的不同层面,其传递消息有时会缓到令人发指,身为此次事件主角的苏伏,便对此一无所知。 …… 时令渐转,初秋既过,深秋便来,处处可见凋零的夏花,枯黄的落叶,便连往日凉爽清风亦带了一丝寒意,叫人忍不住裹紧衣物。 距那南陵郡两万多里,有个平尺郡,郡城唤作金鳞,乃是青州出了名的商贸之城,单本地人口便有二十来万,外来商户、旅客、劳者……常住人口应在二十八万上下,这是一个非常恐怖的数字,比之晋城要大上数倍,乃是青州少有的巨城。 大律对平民相对宽容,不比神州,青州不许有贩卖人口行为,是以青州见不到普通意义上的奴隶,自王府丫鬟到酒楼跑腿,皆称劳者或劳工。 而大律有法,想离开本城,便需向官府报备是探亲、访友或游玩,再或者欲到某城谋职,更需上报欲谋何职,并需经测言之器检测。 测言器乃是修士为凡俗之人所设,专司测其有无撒谎痕迹,据传有些修为低下的修士亦无法瞒过此器。 虽繁复,比之神州,却又宽容得多。 金鳞城往东去,便是青州有名的太元山脉,横贯青州以东,幅员辽阔,足十万里之遥。间中有无数妖兽、灵怪散布,又有大量散修在此山脉隐居修炼,其核心处,便是天下闻名的‘元磁山’。 ‘元磁山’便是剑斋山门所在,天下所有剑修皆向往的圣地。 …… 金鳞城宏伟壮阔,自高空俯瞰,可见内外二城轮廓,外城单城墙便有四十多丈,高达二十五丈的城门除了让人心生惊叹外,更多却是对此鬼斧神工的敬畏。 因唯有持伟力的仙师,方可将城墙筑得如此高大。 这一日,将近酉时,南城外有一骑风尘仆仆而来,骑马之人头戴斗笠,身着粗布衫,胸口微敞,随着马匹奔驰,隐约可见其有一圈络腮胡,腰间别了一把连鞘长剑,约莫有三尺二寸,拖得老长,其肩蹲伏一只微眯着双眸的黑猫。 此时黄昏,入城之人已少,是以无需排队,这人来到城门外径自下了高马,便有两个银甲持枪卫士上前双枪交夹,挡住其路,其中一个便喝道: “你是何人,可有入城公文?” 骑马之人解开斗笠,便露出其面容,其鬓处果有一圈络腮胡,长相平凡无奇,一头黑发垂直散落,仅脑后一束紧缚,一望可知乃是流浪武师,青州到处都有这样的人,是以并未引起太多注意。 其微微笑着说:“好教官爷知道,在下公文不慎丢失,可否通融一二,在下欲入城谋个护卫……” 言罢悄悄塞去一锭碎银,约莫二三两,这护卫把脸一板,其手狠狠一拍,便将这武师手上银子拍飞,随即怒喝:“呔!胆敢贿赂我?我告诉你,没有公文休想入城,快快离开此地,否则莫怪我将你当做贼人拿下,可没好果子吃。” 这银甲卫士心头却不屑道:这点银子便想买通我?你当这里是甚地? 那流浪武师仍笑吟吟,其肩上黑猫双眸突张开,微有红芒发出…… “滚开滚开,方家大小姐的马车你们亦敢拦,活腻了?” 便在这时,身后有马车疾速驶来的音声,又有一男子呼喝,不一刻便驶至城门下。 那银甲卫士闻着方家大小姐,身形莫名一颤,正欲躲开。 “停!” 却有音声自马车里传出,那男子忙‘吁’地一声,将马车停了下来。 武师循声望去,便见两头体形俊美而健壮的马匹,套着一辆华贵的精致车架,停在城门口。那赶车男子一副小厮打扮,其不敢怠慢,先自车上下来,而后掀开幕布,便有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自车上跳下。 她红衣罩体,玉颈修长,肤如凝脂白玉,素腰一束,手握一把精美连鞘长剑,其颜娇俏可人,只是双眸透着凌人之意。 她大步走来,先是一脸傲然地打量武师,而后理所当然道:“你等为何为难我家武师,还不快快让道,否则马上打断你们狗腿。” 其音声亦是娇中带俏,很是可人,只是语气实不敢恭维,只从此幕便可看出此女跋扈。 那两个银甲卫士忙不迭退开两边,远远仍自陪笑说:“方大小姐,我等有眼不识贵人,望乞饶恕则个。” 城门边站了一排银甲卫士,却没有一个敢上来拦人。 这位大小姐满意地‘哼’了一声,径自上了马车,从始至终不曾与武师搭过话。 那赶车男子上了马车,马车复徐徐而行,见武师仍愣在原地,便不耐烦地喝道:“喂,你还不跟上? 第七十三章:方家大小姐 第七十三章:方家大小姐 第七十四章:方家大小姐(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七十四章:方家大小姐(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七十四章:方家大小姐(下) 城门洞约莫十丈长,二边各有一排银甲卫士肃立,却无人敢阻马车,那流浪武师施施然捡了碎银跟在其后。 待出了洞门,视觉骤然开阔,但见笔直的主干道延伸几无尽头,道旁是数不尽的商铺、摊铺林立,薄暮的夕阳余晖淡淡洒落在红砖绿瓦、颜色鲜艳的楼阁飞檐与幌子上,添了几分朦胧与诗意。 时近酉时,街道仍车马粼粼,人流如织,不远处隐隐传来商贩颇具穿透力的吆喝声,偶有一声马嘶长鸣,伴有被惊吓之人的咋呼声。 马车停下,武师疾走几步,至车旁抱拳行了武礼,道:“多谢小姐解围,在下感激不尽。” 那赶车小厮一脸古怪道:“你这厮莫非以为我家小姐真的心善?” “想来你方到此处,还不知我家小姐贤名,平素最喜招揽武师,方才我家小姐既有此言,定已将你招揽进方府了,虽不知你有何本事,能被我家小姐招揽,乃是你莫大荣幸,怀着感恩受了罢……” 言罢双眸突变得森冷,带有莫名压抑气场,言:“听闻胆敢拒我家小姐招揽者,皆被剁碎喂了漓江,你应不会如此不智罢?” 武师双眸微闪,这小厮竟是气感境修士,方家是何来头,区区赶车小厮便身怀修道根骨,实让人心畏。 但见这小厮二十年纪,眉清目秀,那盯着苏伏的双眸有着精湛神光,手掌宽且大,充满厚厚老茧,定是长期习练,武道修为亦不弱。 武师却不慌,反而笑着说:“敢问小姐名讳,在下正欲在此城谋个护卫……” 闻得此言,那小厮不禁失笑道:“你当自己是个甚人物?我家小姐名讳岂是你可以知晓。” “既如此,在下当知月俸如何。”这武师亦不怒,仍自笑着问。 那方家大小姐闻了此对话,有些恼怒这武师不识好歹,却忽然隔着马车冷声道:“贱奴,本小姐改变主意了,想进方府,须得过方言这一关,若你打赢方言,甚都好说,月俸五千银,若你输,便叫你血溅当场。” 音声如黄鹂,清亮怡人,内容却教武师心头惊讶,血溅当场,好大口气,只是这称呼却让他微咪双目道:“某家感激小姐解围,却还不是小姐奴隶,即便入得方府,亦只暂任护卫一职,奴之一字从何而来?” 这方家大小姐闻了此言,顿怒而娇喝:“入我方家,便是我方瑜的奴隶,方言,杵着做甚,还不快快与我杀了他。” 那赶车小厮闻言兴奋一笑,厚且长手掌轻拍车架,身形便如猎豹直扑武师。 武师敛了笑意,似未及反应,约莫半息,便见他突微侧身,恰避开那小厮满含灵气的一掌,凡俗武道与灵气相结合,威能不凡,肉体凡胎几无可抵抗。 武师手中长剑带鞘劈下,正中其颈后。 那小厮兴奋笑意未止,却打了个空,未及意外,颈后便遭了重击,意识骤然一沉,险些晕迷,其面着地,重重砸在土岩之地,剧痛便又让他骤然清醒,遂大怒欲暴起,颈后却有一物相抵,竟教他不能动弹分毫。 武师剑未出鞘,瞬间便制住了小厮,教小厮心头发凉,他被砸得鼻青脸肿,只得口齿不清道:“小姐……快跑……” 这一幕顿引起无数人注意,隐有窃窃私语来:“咦,这不是方家大小姐的车架,竟有人敢惹她?” “那不是大小姐新近宠爱的武师?传闻此人乃是以武入道,却被打趴在地,好生丢人也。” 金鳞城毗邻太元山脉,修者不知凡几,是以对于仙师并不见怪。 方家大小姐打开窗罩,只见那不识好歹的武师单手持剑,甚未出鞘,抵着方言后颈,便教其丝毫不能动弹。 “方小姐对在下武艺可还满意?” 这武师淡淡说着:“若不满意,可亲手相试。”其肩上黑猫自始至终懒洋洋,只是不时抖动双耳。 “很好……” 这方家大小姐眸中闪着炽热,又问:“你叫甚名,从今日始,便是我方瑜贴身护卫。” 却把贱奴改成护卫,武师可有可无道:“鄙人姓苏,单名一个伏字。” 其剑下小厮却哭着嚎叫:“大小姐,那我呢?” 方瑜却闭了窗罩,兴致缺缺道:“放心吧,我会替你在供奉堂谋个位置,苏伏,我们回府罢。” 苏伏收回长剑,径自坐上车架,熟练地赶起了马车,顿叫围观之人掉了一地眼球。 小厮闻言好生不甘,他费了大力气才混进方瑜身边,本拟近水楼台先得月,不期被这陌生武师给抢了位置,一时嫉恨交加,犹自做最后挣扎,追着马车咬牙道: “大小姐,此人来历不明,颇为可疑,您真不用再考虑考虑?” 其鼻青脸肿的模样,加之口齿不清,好似丧家犬般,教围观之人暗笑。 “滚!” 小厮如遭雷殛,顿在了原地,待马车逐渐远去,其面容微显狰狞:“小贱货,安敢如此辱我。” 其在原地思虑片刻,却突咬牙跟了上去,将那围观嘲笑的凡人视若无物。 …… 马车沿着主干道徐徐而行,正通往内城而去,方府位于内城太守府旁,乃是前朝所留遗迹,那时金鳞还是前朝某位皇子的封地,金鳞亦不作金鳞,唤作‘宣府’,那位皇子的府邸便叫作‘宣府’,方家崛起后,便顺势占据‘宣府’,却不曾改名。 “苏伏,你赶车怎如老龟闲晃,我命你快点,肚子饿死了。” 城内几无人认不出马车主人,是以纷纷让道,苏伏却仍徐徐而行,是以引起方瑜好生不满。 苏伏变作这副模样,只是习惯而已,亦不曾打算当其护卫,谋职不过是说说,不期遇上此女,当他出手制住那小厮,灵觉里竟隐有一丝气机探来,必是凝窍以上修士,却让他心惊,面上不为所动,想来那修士应只护着此女。 便装作不知,顺势接下护卫一职,若强要离开,谁知此女会否命令那修士出手,在城内大打出手,实有违他初衷。 此时闻言,心头对其没甚好感,便不咸不淡道:“大小姐既嫌慢,不若让方言赶车便是。” 方瑜勃然大怒,其在马车里便对着苏伏一脚踹来,隔着幕布,却仿若踢到铁板,反教她疼得蹙眉,不禁带着哭腔骂道:“苏伏,你混蛋,竟敢如此与我说话,我可是你主人。” “主人踢你,竟敢防御,信不信我马上撤了你护卫之职……” 苏伏闻言,态度仍不咸不淡,只是微偏冷:“在下与大小姐不过雇佣关系,我可护你周全,却无需看你脸色,大小姐可莫要太自以为是。” “你……” 方瑜气得小胸脯上下颤动,她咬一咬牙,抽出腰间精美长剑,便对着苏伏背影直直刺去。 “铿——” 苏伏灵觉何等敏锐,长剑向后一格,挡住其剑尖,并微微运力一绞,那精美长剑顿断开两截,却将那方瑜吓得脸色煞白。 “莫闹了!”苏伏音声沉沉,教人心头堵得慌。 方瑜拿苏伏没有丝毫办法,暗恨地想了想,回府后有的是手段收拾他,便按捺性子道:“你是我见过胆子最大的武师……” 苏伏对此女脾性好生不耐,方才此女偷袭便罢了,却要控制力道,不能伤其一丝一毫,亦不能让人看出自己是修士,但有丝毫泄露,隐于暗中那位修士定会出手,他来此城却还有要事,恶了地头蛇反而不美。 约莫行了两刻,才见到内城城墙与城门。 内城门要小很多,约莫十丈高,此地守卫森严,灵觉里,甚有几个通神境修士隐于暗中,叫他心头凛然,幸忍住没有出手,不然能否全身而退还是两说。 他只用了易容术,是以在高阶修士灵觉里,虽显化了真实面貌,却找不到施法痕迹,于流浪武师而言,会显得自然一些,此乃苏伏八年时间摸索而来,堪称经验之谈。 过了洞门,内城反而冷清,沿途皆是气派森严的府邸,此时堪堪酉时,最后一丝红霞亦泯灭,天色逐渐暗了。 内城占地不大,整个金鳞城富贾商户,有头有脸的人物的府邸皆于此处,甚有修者自忖没有希望进境,便舍了修道之路,在此地置宅院,享那人间荣华富贵。 随着方瑜指点,马车渐行至内城深处,终见一幢别致的府邸,便见着台阶有十六级,阶前两座威风凛凛的石狻猊,其眼、瞳、口、角、刺、尾无不栩栩如生,这匠人雕刻之功几近于‘道’,造诣绝非一般。 上得台阶,却有两个壮硕的武师守门,背后则是朱漆大门,约莫有两丈多高,再往上看,便见着一幅紫金牌匾,上书有‘宣府’二字,笔力苍劲有力,如铁画银钩,颇有一股杀伐果决的意味,却与‘宣府’二字风格不符。 马车缓缓停下,那两武师岂会认不出,便迎下台阶,见了苏伏未及意外,迎面却复驶来一架马车,那武师一眼认出,乃是本城太守座驾。 第七十四章:方家大小姐(下) 第七十四章:方家大小姐(下) 第七十五章:桃苑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七十五章:桃苑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七十五章:桃苑 “大小姐怎才回府,老爷夫人快急死了。” 守门武师说着,却见那太守专用马车于二丈外停下,自车上下来一个年轻男子,其五官如刀刻般俊美,身量约莫六尺,乌发打理得井井有条,束玉冠,一身雪白绸缎,上绣有玄青鱼龙图案,腰间束一条白绫长穗绦,上系一块橙黄暖玉。 到了自家门口,方瑜胆气又起,自车上下来,正欲使法刁难苏伏,却见那俊美男子缓步行来,未近前便揖礼,笑容熏暖人心,缓缓说:“小生李凌云,敢问可是方家大小姐。” 方瑜认出其人,俏脸随即露出笑颜,福礼道:“正是方瑜,见过九皇子大驾,久闻九皇子亲贤爱民,修养过人,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 这方瑜笑时,娇俏可人,腮边微有红晕,若非胸脯不显,倒是秀色可餐。 那两个守门武师一惊,忙跪下行礼道:“参见九皇子。” 二人皆不禁暗忖:原是九皇子,难怪气度如此不凡。 李凌云忙上前扶起二人,微笑说:“无需如此多礼,小生既不在律凉城,便与你等身份平等。” 复转向方瑜,说道:“小生正欲访方家主,不知方大小姐可否为在下引荐。” 苏伏抱剑站一旁,一副称职护卫模样,面上不显,却暗暗惊讶,此人修为通神巅峰,已可引阴煞入体,演化阴神,剑斋山门开启在即,莫非此人目标亦是剑斋? 方瑜暗恼苏伏竟不动不言,便笑着说:“九皇子有所不知,我这护卫尽忠职守,曾放出豪言,欲见我父亲,却要先过他这一关,这……听闻九皇子文武双全,不若与其过两手……” “放肆!” 那九皇子未及意外,其身边却突有一人喝道:“此人何等身份,怎配殿下出手。” 众人才发现李凌云身边竟还有一人,若他不出声,几乎被人忽略。 苏伏却知此人乃是李凌云马夫,修为归元巅峰,亦即入得通神,身边小厮便有此修为,可见大律皇朝底蕴深厚,若这李凌云欲入剑斋,却是个劲敌啊。 李凌云蹙眉斥道:“闭嘴,言甚配不配,与你嘱咐多少次了,出了律凉我们便是普通人身份,莫要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 方瑜见状,便觉得九皇子果如传闻般那么有风度,芳心微微颤动,却不生气,而是柔声道:“这位大人说得对,我家这武师还不配殿下出手,方瑜这便替殿下引荐家父,还请随我来。” 言罢得意地斜睨一眼苏伏,带头便向着‘宣府’行去。 李凌云却对着苏伏抱拳致歉道:“家仆无有恶意,望乞兄台莫见怪。” 苏伏摇首道:“不敢当兄台称,殿下且去罢。” 李凌云再次抱拳,便自跟上方瑜,那方瑜行至大门处,忽转身对着那两个守门武师嘱咐道:“你二人带苏伏去桃苑,以贴身护卫待遇招呼。” 言罢不再看苏伏,带着李凌云进府去了。 苏伏本拟可悄悄脱身,不期此女将他记得紧,定还会寻机报复,若这李凌云受她挑拨成功,今日便无法瞒过那些高阶修士,说不得便只能挟持此女逃出城了。 两武师一脸古怪地望着苏伏,历来大小姐的贴身武师唯有两种,一是受宠型,一是怀恨在心,寻机报复,不知有多少富家公子栽在大小姐手里。 苏伏显然是后者,却还有如此高的待遇,若他们知道苏伏月俸,不知会不会嫉妒得吐血。 “跟我来吧,大小姐竟允许你住进桃苑,真是好福气,日后伺候好大小姐,总有你高升之时。” 两武师对视一眼,皆有着古怪笑意,其中一人便带着苏伏径自走向‘宣府’后院。 苏伏皱眉问:“这桃苑莫非不在‘宣府’内?” “自是在的,只不过以你的身份还不配走大门,连我等亦要自后门进,莫非你觉得自己算个人物?或你觉得能比得上九皇子高贵身份?” 带路武师闻言冷冷一笑,极尽尖酸刻薄道:“小子,入得方府后,你便渐渐会明白,当好一只会夹尾巴的狗,或会活得更长一些。” 这武师见多了如苏伏这样被强自招募的武师,而许多这样的武师皆死得不明不白,因由不明,死因不明,除非一开始便放低姿态,如那个方言,大小姐对他腻味了,便被抛弃了,他早有过数次类似经验,是以见怪并不怪。 苏伏不言不语,若非那凝窍修士仍暗中窥伺,他现下便会施个雷霆手段灭杀此厮,而后换个脸面,仍可办未尽之事。 拐到后院,自后门而入,方踏入,他便感应到好几个灵觉自身上扫过,法体不禁僵硬一瞬,随即恢复自然,步履与呼吸丝毫不乱,可心头却有些苦涩:这方家究竟是何来历,怎有如此多的修士护卫。 只见入门便是曲折游廊,行不多久便转入甬道,那武师在前头复言:“进了桃苑须知,不得靠近内院,内院乃是大小姐居所。” 其心头却暗笑,越是这样嘱咐,有些人便越是喜欢冒险,那内院可有着仙师护卫,去了便是死路一条。 苏伏不知这武师险恶用心,仍暗自沉思不语。 复行片刻,视线陡亮,但见一栋栋亭台楼阁点缀着苍龙、巨大湖泊、高达十丈的雄伟假山,精致的水榭、沿途皆有照明,映得‘宣府’纤毫毕现,美轮美奂。 每隔一段便有岗哨,不时有武师巡逻而过,虽只凡俗武师,个个生龙活虎,武道修为皆不弱。 穿过长长廊道,复过一座小桥,那武师点指眼前三进宅院,又言:“此地便是桃苑外院,自有人引你起居,闲时待着莫乱跑,随时听候大小姐召唤。” 这武师言罢径自去喊了丫鬟出来,那丫鬟不过十三四年纪,有些怕生,涩涩行了一礼,便引着苏伏进院子,那武师临走时,突有些羡慕说:“住进桃苑,非但月俸加倍,亦有丫鬟伺候起居,你好好享受罢。” 心头却有一言未发:若你能伺候得大小姐满意! …… 苏伏自丫鬟口中知道,这三进宅院并非只他一人,大小姐的贴身护卫有三个名额,每人占一进院落,有两个丫鬟伺候,苏伏却无兴趣认识‘同行’,径自在屋内打坐。 约莫一刻,有丫鬟敲门问:“爷,您是先入浴,还是先用膳,汤浴与膳食皆已备妥。” 苏伏有些意外,去开了门,静静说:“入浴吧,带路。” 浴间就在隔壁,进了去,便见一个大水池,有一罗衫半解,领口春光一目了然的小丫鬟正试着水中温度,苏伏脱衣下水,沐着淡淡清香的热水让他精神一震,不禁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两个小丫鬟却未退去,而是羞涩地解开衣裳,内里却空荡荡,原来不曾着亵衣裤,便赤条条下了水,手拿浴巾靠向苏伏。 苏伏一怔的功夫,便有感那温温软软的蓓蕾触碰感,其中一个胆子更大一些,竟已将手伸向他下体。 他眉头微皱,止了她动作,不容置疑道:“你二人出去罢。” 两小丫鬟闻言骤然一惊,不禁面面相觑,胆子更大一些的丫鬟便说:“爷可是觉得我们姐妹肮脏,其实无需担忧,我们姐妹乃是新调派过来,未曾被碰过,您大可尽情享用。” 苏伏早知这二女元阴未失,闻言不由分说,轻巧一托,便将二女投出水池,复言:“出去。” 那小丫鬟还待分说,苏伏却骤然沉下脸道:“莫让我言三遍。” 二女无奈穿衣退出,退至门口又言:“爷有需求随时可唤我姐妹二人。” 黑猫自空气中跳出,疑惑说:“老爷,那二女没甚问题啊,偶尔放松身心于修道亦有些好处。” 苏伏面无表情,摇首道:“我有言在先,不许你打她们主意,我自有主张,无需你忧心。” 其实《炼妖经》里有记载,妖修修成人身后,与人族几无区别,然未至三十六处窍穴,切记莫破身,原因却无记载。苏伏可没有这个本钱去尝试代价究竟如何。 九命讪讪而笑,随即又问:“老爷,这方府究竟是何来历,不若让小的出去查探一二?” “莫急,那暗中保护方瑜的修士仍盯着我们呢,且周围修士众多,不可轻举妄动,教人勘破根脚,那便插翅亦难飞了。” 苏伏言罢,就着汤浴将心神沉入识海,血海平静许久倒让他有些不适应,不知老魔正酝酿甚诡计,却不去理会,径自入了‘无量心内虚空’。 甫入,顿有物扑来,习以为常,便有个小身影扑进他怀里。 “瞳瞳……玩……” 可不正是自晋城带出的小孩,这半月期间,浊气与青光复爆发几次剧烈冲突,最后皆被小女孩出手止住,虽她每发出一击后,皆需沉睡,醒后便就着浊气而食,倒也自在。 在苏伏与她讲了几个小故事后,便爱缠着苏伏不放,导致苏伏现在每隔几日便要与她玩上一会,并与她灌输道基圆台与心内虚空的重要性,试图让她明白自己身处何方,并将其自心内虚空引导回真界。 “瞳瞳,今日咱们讲喜羊羊与灰太狼的故事。” 第七十五章:桃苑 第七十五章:桃苑 第七十六章:宣府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七十六章:宣府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七十六章:宣府 进得‘宣府’大门,便可见得‘临宣堂’,堂前栽了两棵铁槐,高耸挺立,树下站定一排武师,见了那一袭红衣过来,便中气十足地齐声喊道:“恭迎大小姐回家。” 又有一老儿排众而出,笑眯眯望着方瑜,见她上来忙躬身行礼道:“大小姐此次出行可有收获,看您这表情,定是有新晋得宠武师罢?” 复疑惑望着气度不凡的李凌云:“尊驾是?” 方瑜先是摇头,却又点头,嘻嘻笑着说:“方伯,我来给你介绍,此乃传闻那位文武双全的九皇子殿下。” “殿下,这位是我方家总管方善,已为我方家辛劳四十多年。” 方伯心头微惊,怎将此人招来了,面上不动声色道:“原是九殿下大驾,方家有失远迎,望乞恕罪。” 李凌云连道不敢,谦和道:“见过方总管,称我凌云即可,不知方家主可在?” 方瑜闻言亦问:“方伯,爹爹与娘亲呢?” “哈哈哈!” 便在这时,有一爽朗大笑自堂内传出,便见着一三十五六年纪的男子携着一位约莫三十年纪的美妇缓缓行来,那爽朗笑声便自这男子口中传出。 未及近前,那男子便笑着拱手行礼道:“谦言兄曾言近日九殿下会至金鳞,不期殿下竟已登门拜访,望乞恕方回不知之罪。” 本地太守姓荀,名谦言,真界却未有‘表字’习惯。 方瑜露出笑颜,小跑着迎上去,抱着那美妇臂膀,娇声道:“爹爹娘亲,我回来拉。” 但见那美妇不过三十年纪,肤若凝脂,气若幽兰,两耳坠,八宝环;浅蓝长纱裙,长发曳地,右手腕上佩了玛瑙蓝镯子,三千青丝绾成芙蓉鬓,用一根宝蓝玉簪别着,很是贵气。 她宠溺地拉着女儿的手,音声娇柔:“瑜儿,贵客前莫失礼数。” 复转向李凌云,盈盈福礼道:“民妇方季氏,见过九殿下。” 李凌云见了美妇,双眸闪过一丝异芒,随即敛去,亦行礼道:“凌云出了律凉,却当不得皇子身份,方家主,季夫人二位乃是长辈,唤我凌云即可。” 方回约莫三十五六年纪,气度非凡,神光湛湛,留有八字胡,束玉冠,闻言摆手道:“使不得使不得,方回不过一届平民,怎敢直呼殿下大名。” 复转向方善吩咐:“方伯,替我备一桌酒菜,为九殿下接风洗尘。” 李凌云忙阻道:“方家主盛情,凌云愧拒,在下已在荀太守府中用过晚膳,且临行前父皇谆谆嘱咐,切莫铺张浪费。” “凌云今日来,乃有一事相求,望乞方家主成全。” 这方回一怔,复爽朗一笑,言道:“殿下何须如此客气,但说无妨。” “传闻剑斋山门开启在即,今年不同往届,欲入剑斋,便需拿得参试名额,敢问方家主,此参试名额为何?从何处入手?” 李凌云言罢紧紧盯着方回,后者双眸微闪,显然知道一些内情。 思忖良久,方回望一眼方善,后者立马会意,便将众人遣开,自己亦从‘临宣堂’小门离开。 堂前剩下方回夫妇与方瑜,李凌云和其仆从。 “殿下恕罪,此事事关重大,在下只知参试名额乃是信物,据传乃剑令,具体如何却不得而知。” 方瑜望着李凌云蹙眉陷入沉思,欲言又止,心头微有黯然:原来他亦要求那虚无缥缈的长生路,爹爹娘亲皆有修道根骨,为何轮到我却…… 李凌云感应何等敏锐,当知方瑜似有未尽之言,惜这场合不宜打探太多,面上露出感激笑容,拱手道:“多谢方家主慷慨解惑,凌云不胜感激,改日定当备上薄礼正式登门拜访,还望方家主莫嫌在下聒噪,方家主、方夫人、方大小姐,凌云告辞!” 方回还礼道:“殿下言重,方回定当扫榻静待殿下大驾。” 李凌云带着仆从转身自去了,方瑜情绪不佳,全写在脸上,方回夫妇怎会不知她心思,却都不知从何安慰。 “爹爹娘亲,我回桃苑去了。” 季夫人轻叹道:“瑜儿莫太介意,即便能修道,不成凝窍,百年后亦是黄土一坯,便是娘亲与你爹爹,有着季叔公祖相助,亦卡在通神境不能动弹,虽凡俗事多扰人,却与我二人本身资质有关,寿数不过百年而已。” 方回心疼地将方瑜抱进怀中,轻抚着她乌黑秀发,安慰说:“瑜儿莫忧,有生之年里,爹爹定当替你寻来‘九转回元丹’,替你增寿百载,享尽荣华。” 方瑜闭目靠在方回胸膛,眼眶发红,静静说:“爹爹娘亲,瑜儿不求增寿,亦对修道无丝毫兴趣,只是不想爹爹娘亲忧虑瑜儿前途。” 夫妇二人闻言好生感动,却不知自家女儿今日为何如此感性,方回轻轻推开她,不禁轻笑说:“瑜儿敢莫是看上九殿下了?不若爹爹替你与他说道说道?便是厚着脸皮求季叔公祖推他一把,使他顺利入剑斋,以此交换,不信那李凌云不动心。” 方回夫人姓季,名婉儿,乃是剑斋外门长老季晴明的玄侄孙女,亦是季晴明在人世最后一位亲人,是以对其特别宠爱,方家二十年前亦是因此而崛起,那时方回不过是欲入剑斋里,数千散修中的一个,虽结果不尽人意,却与季婉儿情投意合。 方家在他娶得季婉儿之前,不过是金鳞城一个小家族,之后借了季晴明之力,一举成为城内第一家族,季晴明在世一天,其地位便无法被撼动。 方瑜闻言微怔然,望着方回夫妇二人笑意吟吟,不禁面如火烧,,却别扭道:“人家……人家不喜欢那个李凌云……不与你们说了,我回桃苑了,今日新收一个武师……” 言至末尾,芳踪已然渺渺。 方瑜走之后,过了片刻,突有一道影子一闪而过,便见铁槐树下站了一身着玄黑道袍的道人,此人约莫四十年纪,面容显得平凡无奇,蓄有长胡。 此人便是暗中护卫方瑜之人,其早年欠了方家一个人情,便以护卫方瑜为代价抵债。 “莫老,今日如何?可有意外?” 方回知道若无要事,此人轻易不会现身。 莫老却淡淡言:“意外不曾有,只是新收一个武师有些异常,此人武艺不同寻常,我灵觉里,此人却是个凡人,你们须得注意。” “且此人身上有一只黑猫,虽掩盖了气息,却近似灵妖,凡俗之人怕无法收服,或此人有法掩了修为,不过你们倒不必太过忧心,此人对小姐应无恶意,怕还是为了剑斋参试名额而来。” 近来此等人并不少见,是以方回笑着点头道:“让莫老费心了,待剑斋招徒结束,莫老可自去。” 莫老淡淡点头:“老夫省的……”言罢身形复消散无踪。 …… 翌日,约莫辰时,初阳暖暖洒落,就着晨露,使空气非常清新,让早起之人神清气爽。 ‘宣府’占地广袤,几于城中城,府内分梅苑、桃苑、竹苑、兰苑。其中梅苑乃是方回夫妇所居,桃苑则只方瑜一人,作为方家嫡系唯一血脉,占一苑并不奇怪。 竹苑与兰苑却是方家旁系居所,几个大院子连成一片,其内自有天地,是以平日各分家并不常聚。 桃苑由三个大院落与二个小院落构成,其中内院便是其中一个大院,方瑜便住在里面,与伺候方瑜起居的丫鬟仆从。 另两个大院一个乃是供奉堂,一个则是演武厅。供奉堂所居皆是武道修为不弱的武师,有几个修士统领,苏伏进来时感应到的便是那几个修士。 方瑜平日消遣便是在演武厅,观看武师们比斗,赢的有奖励,且无比丰厚,方瑜出手大方,是以供奉堂武师皆会争相参与。 若按惯例,苏伏这样新晋的贴身护卫,地位在供奉堂武师之上,却需在演武厅比过几场,且要赢得漂亮才算数。 那些早对‘贴身护卫’这一职衔垂涎万分的武师们,在听闻方言落马后,早早便来到演武厅,为的便是瞧瞧新来武师底细,若有机可趁,自然不会放过。 用过早膳,演武厅便聚得人山人海,方家供奉堂约莫有七十多个武师,手上皆有些硬功夫,待遇比之别地亦要好上很多,且每日里只需陪大小姐逗乐,其他时间要多清闲有多清闲,是以没人想过离开方府。 演武厅乃是将一进的院落打通形成,以山岩木铺成地板,即便损坏,修补起来亦很轻松。 演武厅左右间隔约莫二十来丈,呈方形,上首处有一张太师椅,方大小姐端坐其上,却等得有些不耐烦。 “谁能告诉我,那个苏伏为何还不到,莫非还要我亲自去请?” 方大小姐俏脸含霜,此言压抑着满腔濒临爆发的怒火,演武厅内六七十人便安静下来,皆面面相觑,充满疑惑,显然始料未及。 方瑜的贴身丫鬟春香小心翼翼汇报:“小姐,奴婢方才去唤他,他说……他懒得来……” 第七十六章:宣府 第七十六章:宣府 第七十七章:天生剑心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七十七章:天生剑心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七十七章:天生剑心 方瑜闻言,顿怒火冲天,其豁然站起,骂道:“岂有此理,这贱奴反了,所有人跟我走。” 言罢带头出了演武厅,一群人气势汹汹往苏伏住所而去。 演武厅距苏伏所在三进别院不过一院之隔,须臾便到,穿过院墙,却见一人懒懒躺在躺椅上,正惬意地晒着太阳。 方瑜不禁怒意勃发,疾走几步,下意识便要一脚踹去,惜马上忆起昨日马车那一脚,仍隐隐作疼,便只好悻悻作罢。 见其微微睁眼打量,遂又闭目,这样嚣张的武师她还是第一遭碰到,额上青筋隐露,压抑着暴怒喝道:“喂!你这贱奴未免太不将我放在眼里,快起来……就不怕我赶你出府?” 苏伏靠在椅上上,眼皮亦不抬,懒懒说:“我说过不只一遍,我只是你护卫,不是你奴隶,要么马上解雇我,我立马便走,绝不会逗留一息。” 昨夜苏伏陪了那小女孩半夜功夫,而后在心内虚空修炼《炼妖经》,精神还未缓和,是以懒洋洋不想动。 “哗——” 此言一出,周遭顿有大半人脸色微变,场面顿有些嘈杂, 方瑜感觉快要被他气死了,可又拿他没办法,她目的是要好好整治苏伏,才用赶他出府来威胁,可人家在府内住了一晚,却仍对方府没有留恋,一时竟不知从何下手。 她亦是急智之人,突干巴巴冷笑几声,复言:“苏伏,我以七千银聘你来当他们教头,你却玩忽职守,缩在此地躲懒,现下我以方府名义命令你,即刻跟我到演武堂,我要你即刻开始训导他们。” “教头?” 习武之人皆有傲气,这么个平凡无奇的武师竟可当他们教头?且月俸七千银?几是他们十倍,实难让人服气,便有人冷笑道:“教头?这可不得了,我郭三长这么大还未有过被教习经验,不若苏教头来过上两手,欲对我等指手画脚,还须让我等服气,大伙说是也不是?” 这郭三方脸圆耳,身量矮小却健壮,双手使的齐眉棍,随着他话音舞得虎虎生风。 随着他话音落下,便有人起哄道:“就是啊,苏教头,让我等看看你在郭老三棍下能走几个回合。” 方瑜很是得意自己造成的场面,本拟苏伏定会出手,只要达到让她看戏的结果便行了,若苏伏赢个几场,一切都好说,细水长流嘛,若输了,定要好好羞辱羞辱…… 想到苏伏磕头求饶的模样,她不禁喜笑颜开,心头正转动思绪,可过了半晌,后者却仍躺在椅上,如老僧入定般无动于衷。 郭三面现怒容,喝道:“姓苏的,你是怕了还是怎的。” 人群中复有一人嘻嘻笑道:“郭兄息怒,千年乌龟万年王八,苏教头定是属王八的,动作慢一些,可以理解的嘛。” 此言方落,小院内顿传来一阵哄笑。 但见那苏伏总算睁开眼,其淡淡扫视一圈人群,不悦道:“聒噪!” 言罢起身,抓了长剑,却转身回屋了,此幕顿叫场内所有人傻眼。 那方瑜愤愤指着其背影,娇斥道:“苏伏,你站住,人家都那样挑衅了,竟还能无动于衷,你还是个男人吗?” 虽如此言,其心头对苏伏实力却有一个大概的底,可在瞬间制服方言者,场内还未有人可以做到,且大半部分不是方言对手,更遑论苏伏。 苏伏头也不回,语调便不曾有过波动:“在下是男人与否,大小姐恐无法决定。” 方瑜心思一转,再生一计,突冷冷一笑:“且住,我记得你曾有言,既受了我雇佣,便会保证我安全无忧,是也不是?” “只要不是超出我能力范围之外,此言确然有效。” 苏伏身形微顿,突附加了前提,若她将那凝窍修士唤来,如何是其对手?至少表面上如此。 方瑜复冷冷笑着,言道:“放心,我怎会为难你。” 言罢转向武师群,高声道:“大伙听见了,苏教头欲亲身演示如何护卫于我,今日便演练一二,你等可将我当做生死仇敌,全力向我出手。” 其得意地斜睨苏伏,继言道:“凡可触到我衣料者,赏银五千,可至我见血者,赏银二万,且马上升为我方瑜的贴身护卫,享有苏教头同等待遇,即刻开始,还犹豫甚?” 财帛动人心,更何况还有‘贴身护卫’做刺激,武师群里几乎要炸锅了,轰然声中,六十多位武师一齐冲来,他们或不敢真正伤到方瑜,却可趁机触其衣料,没有二万,五千亦不少,或还有机会……其场面惊心动魄,荡人心魂。 而始作俑者方瑜,却吓得花容失色。 苏伏暗骂一声:蠢妞! 其身形在她话音落下时陡转,无暇顾及男女礼节,径自揽上她的细腰,继而脚尖点地,便带着她轻飘飘跃上屋顶。 方瑜被一吓,继而自腰间传来异样触感,便立刻回神,才发现自己被苏伏紧紧揽在怀中,有生以来第一遭让她懵了一息,随之羞恼道:“放开,你这贱奴,你竟敢碰我,我要杀了你……” “闭嘴……” 苏伏冷冷一喝,方瑜嘴一撇,委屈地快要哭出来,却见那群武师亦纷纷跃上屋顶,有聪颖的便绕去了前方,准备堵截。 望着这幕,她才知道即便以苏伏实力能稳赢供奉堂所有武师,可他们一拥而上时,便是修士亦要头疼罢,遑论苏伏? 未及多思,便感受着身形突纵起,复落下,前边却有武师‘嘿嘿’笑着围上,感受着苏伏有力的臂膀突再次紧了紧,便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音声传来。 “抓紧!” 她闻言,玉手便不自禁攥紧了苏伏领口粗布衣,甚至可以清晰感受到那粗麻布的质感有些刺人。 前方四五个武师围来,苏伏心知绝不能让人看出自己是修士,其一手揽着方瑜,一手横剑在前,身形再次纵起,那四五个武师亦扑来,为首的正是那使齐眉棍郭三。 两条齐眉棍没有任何花俏,直直探来,苏伏心头冷笑,凡人手段在他眼中,几如放了慢动作的镜头,长剑带鞘横档,便有闷响传来。 他抵住棍头,微运力一震,未曾动用灵气,仅法体力量导入,便见那双棍节节爆开,碎片四散弹开,将另外三位武师弹飞。 “蓬!蓬!蓬!” 三位武师皆撞破屋顶,落了下去,那郭三虽惊惧,危急中却机智地弃棍,而后双手互架,护住了门面,饶是如此,亦被气劲撞飞,狼狈地落在地上。 只一击便将其心头骄傲击得粉碎,他颤巍巍着已然肿胀的双手,却遥遥对苏伏行了个甘拜下风的武礼,倒还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 苏伏身形不停,如同大鸟般落下,复跃起,身后武师虽见到这一幕,皆心惊,可胜在人多势众,仍穷追不舍。 方瑜感觉自己变作了鸟儿,快活地翱翔在空中,忽然便觉得修道或许真的不错,听爹爹娘亲说,修为到了凝窍巅峰,法身轻盈,可御使法器飞行…… 她思绪飘飞,却不知苏伏暗暗叫苦,若再被追下去,很快会压制不住灵气波动,他身上有九命下的幻术,结合‘幻梦铃’,才可掩藏灵气波动。 “大小姐,你玩够了吗?” 冷幽幽的声调终将她拉回现实,才发现苏伏正低头,淡淡望着自己,这一霎,只觉得苏伏双眸是那样好看,心脏似有小鹿乱撞,腮边便升起两朵红晕,而后迅速蔓延至耳根,顿面如火烧,红彤彤一片,使得本就娇俏的脸颊,如熟透的苹果,娇艳欲滴, 她忙垂下螓首,弱弱说:“够……够了……” “那还不快让他们停下?” 眼见后方武师再度分出几波,欲从多个方向围堵而来,苏伏没好气地说道,本来莫名其妙被带入方府已让他很是不愉快,却还要忍受此女一而再再而三的无理取闹,实难再有好脾气。 方瑜这才知道害羞,忙低声说:“你先放我下来……” 苏伏站定,举目而望,找了个平缓之地,正欲落去,心头却忽有警兆,为防被识破,一般情况下都紧闭灵觉,此时不用张开灵觉便有警兆,定是可威胁他性命。 “放开她。” 有着淡淡音声传来,苏伏身形如大鹏展翅,急急向后跃去,未及落下便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着紫衣的持剑少女,身形凌空刺来。 她动作不停,急转落下,莲足复点地,其手中长剑,几欲刺破空气,竟有莫名道意。 苏伏微惊,灵觉张开一丝,发现其确为凡人,可那剑上竟微有亮光。 “剑气?” 心头惊异,遂否定,那微光应是此女内气,内气附于兵器不难,能将如此薄弱的内气酝酿出道意,百万个武师中,怕找不出一个能做到,亦是说,此女若有灵气在身,便可发出剑气。 “天生剑心……” 方瑜见了来人,面露喜意,忙阻道:“月衣快住手。” 复气鼓鼓对苏伏说:“你快放我下来。” 苏伏落地,正好这屋顶较为平缓,他便松开方瑜,而后才发现周遭那些武师竟都顿在原地不敢上前。 第七十七章:天生剑心 第七十七章:天生剑心 第七十八章:血杀之气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七十八章:血杀之气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七十八章:血杀之气 方瑜本身有些武道功底,是以不惧由瓦片筑成的屋顶,那紫衣少女闻言将剑撤一旁,借着冲力,身形在半空中微旋,而后落地,轻巧无声,显出精湛身法。 她方还剑入鞘,方瑜便迎去,欢喜地拉住她左手说:“月衣你回来就太好了,我一个人都快无聊死了。” 但见这紫衣少女年方二八,约莫五尺来高,着一身轻便的织锦紫裙,裙裾上绣着精美的花纹,腰束织锦浅黄腰带,顿将美好身段暴露无遗,三千青丝仅用一梅花白玉簪别住,任其洒落至腰际。 其面不施粉黛,柳叶眉、清亮双眸、琼鼻樱唇瓜子脸,清丽可人,面上无表情,与人一种淡淡疏离与冷漠感,在方瑜拉住她手时,有着一丝欢喜之色,随即敛去。 “练武。”其言辞简洁,一如她出剑风格。 方瑜小脸顿垮,她练武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以她跳脱性子,根本无法忍受那种枯燥。 她双眸乱转,却不接上话题,而是冲着苏伏说道:“苏伏快过来。” 苏伏暗自观察紫衣少女,后者亦淡淡打量苏伏,皆是心头凛然,苏伏知道自己对于剑道的领悟恐还不如此女。 看周围武师一脸敬畏便知此女武道修为绝对不弱,这个年纪实让人心惊。 苏伏行几步,至二人身前站定,抱拳淡淡说:“苏伏,未请教?” “宫月衣……” 紫衣少女用疑惑的目光望着方瑜,后者会意地嘻笑一声说:“此乃我新收贴身护卫,武功嘛,勉强还算不错拉……” “大小姐,若无事我先告退了。”苏伏能感受到宫月衣的战意,此时此地却不宜与其动手,须得先回去。 “当然有事,哼哼!既有你们在,我准备去寻那荀麟雪耻,便我们三人去,免得那蠢材说我们以多欺少,” 方瑜言罢转向周遭武师吩咐道:“你等回去待命罢。” 闻言,这些武师皆偷偷松气,那荀麟乃是本地太守荀谦言的独子。此人性格亦是跋扈,与方瑜乃是针尖对麦芒。 几年前,那荀麟不知从何处寻来几个‘贴身护卫’,武道修为着实不弱,连败方瑜手下十一个武师,而后他们一个打五个,将剩余武师打得哭爹喊娘,丢尽了方瑜脸面。 自那以后,方瑜便开始强行招募武师,不管愿不愿,先绑回家再言其他。她生性好强,既是武师对战,却不愿唤上府内修士。 两年前,宫月衣与另外一个流浪武师来到方府,即刻被她提拔为‘贴身护卫’,那一次她带上新收的‘贴身护卫’与一众武师再次上门挑战,却二度惨败,那个‘贴身护卫’竟是个死脑筋,败即死,当场自断经脉而亡。 因此事,方瑜情绪低落了整整一年,不只因挑战失败,还有那武师的行为给了她很大触动,在此过程中,宫月衣却不曾离开,两人反渐渐成了要好朋友。 而宫月衣其实乃是方家一个故人的弟子,亦是她师傅将她介绍至此,府内上下皆对此事心知肚明,是以没人将她看作下人,此次离开亦是随她师傅出行。 因宫月衣的离开,方瑜才升起继续招募‘贴身护卫’的念头,那方言才有机会入主,惜其三个名额从未曾招满过。 周遭那些武师便有些是曾经经历过惨败的‘元老’,听闻着自家不用去,自然是暗暗松气,武道的尊严与自家性命相比,于他们而言,自然是自家性命,青州很少见如此极端的武师,一来真正天赋异禀的武师皆成了修士,很少有真正的武者。 二来武师与修士之间那一道不可跨越的鸿沟,几教人绝望,是以很难形成武者自我风格,在真界人眼里,武师便是个职业,一个勉强能果腹的职业。 败即死,在很多人眼里,不过是个笑话。 苏伏不知个中内情,尽管抵触,却无可奈何随着行去,三人径自出了方府,来到隔壁太守府外,方瑜却突转向着苏伏问道:“喂,你该不会有那种毛病罢?” “你才有毛病。” 苏伏没好气地瞥了她一眼,复言:“我有言在先,只护你安全,其余与我无关。” 方瑜反常地笑嘻嘻道:“你不出手亦可,只好我自己出手了,比武时总会磕着碰着,你总不能时时看护我罢,这样岂不是二打一?显得不公平也,而你这样厚脸皮,输了一定不会自杀的……” “自杀?” 苏伏微蹙眉说:“生命如此可贵,怎可轻言放弃。再者言,胜败乃兵家常事,若人人输了皆要自杀,真界还剩多少武师?” 未待方瑜反应,又道:“让我出手亦可,回去后,你须得替我解几个疑问,若你应下……” 方瑜却摆摆手,大方说:“此有何难,我应你了,待会若把场子找回,我还另有重赏,定教你满意。” 言罢复疑问道:“那‘兵家’又是何物?” “我家乡一句俚语,寓意便是鼓励人莫轻言放弃……”苏伏得了满意答复,随口扯了几句。 宫月衣望着苏伏,双眸闪过异彩,方瑜还未曾对谁如此迁就过,以往的方瑜,若不依她意,定会想个法子让你就范,绝无妥协二字,是以让她感到一丝好奇。 三人复行,太守府门面要大气磅礴得多,毕竟乃是朝廷下派官员,正三品的大员,虽不比‘宣府’悠久,内含底蕴,却别有一番意味。 只见那府院,坐北朝南,门上新漆刷就,顶上黑瓦栉比鳞次,延伸至檐顶,又有两根巨角突出,让其平添一份高大威严。 三人来到门口,却是一个方圆平台,两排银甲带刀卫士矗立,尽皆带着肃杀冷漠。 “来者何人!” 随着三人到来,便有两个银甲卫士上来挡住,其中一个盔甲颜色有些不一般,很可能便是其首领,他长得健壮魁梧,喝声亦中气十足,叫人不敢小觑。 方瑜细眉一竖,冷冷道:“你竟不认得我方瑜?金鳞城内敢对我呼喝之人你还是第一个。” 见那卫士丝毫不为所动,复娇喝道:“快给我滚开,否则莫怪我掀了你这太守府。” 此言一出,那两排银甲卫士‘锵’一声拔出大环刀,继而团团将三人围了个水泄不漏,其动作训练有素,绝非普通兵士可比。 苏伏心头一动,这群银甲卫士的气势隐隐相连,以这首领为中心,结合起来,怕是会爆发出更强大的武力,这便是兵家常说血杀之气?可青州历来没有战乱,他们又是从何地锤炼而来? 心神却分出一丝,与魂幡相连,将外界场景一一导入,复传音:“子龙可有收获?” 便有音声传来:“禀主公,尚且需验证,此地兵士好生骁勇。” “太守府重地,闲杂人等一律退避,胆敢再逗留,便叫你等伏尸于此。” 那首领丝毫不卖方瑜面子,音声冰冷,其身隐隐散发出一股不详气息。 方瑜勃然大怒,她修为最弱,反而感应不到这里面门道,却冷冷下令:“与我杀进去,我倒要看看今日谁敢挡我。” 苏伏正欲试试他们斤两,好给赵云一个例证参考,宫月衣却已然拔剑在手,其如美玉般手腕转动,身形如彩蝶般翩翩起舞,空气中闪过缤纷残影,但见残影所到之处,那些银甲卫士纷纷惨叫着被弹飞,竟蕴有不可思议的巨力。 那卫士首领微微皱眉,其手中大环刀拔出,遥遥指着宫月衣,苏伏便见一道道淡淡血气自那些银甲卫士身上缓缓溢出,没入大环刀,而后那大环刀便溢出红芒。 未止,但见漫天皆被大环刀所发之红芒充斥,随之隐隐形成一只巨蟒,苏伏灵觉里,这些银甲卫士们气机相勾连,虽站位没有丝毫章法,却有着一股让人心悸的窒息感。 “主公,他们皆是从尸山血海爬过,有此威势不足为奇,只是战阵实粗糙,子龙有把握两回合内破开他们阵势。” 便在这时,赵云突传音至苏伏脑海,而后又将破阵之法传出,不过须臾,那首领便有动作,其身方动,那巨蟒随之无声怒吼扑来,其手下亦没闲着,纷纷怒吼着扑向宫月衣,显然打算逐一灭之,气势好生可怖。 宫月衣顿觉一股血气涌上脑子,而后便觉身体沉重乏力。 “此乃血杀之气,切记紧守本心。” 耳边便传来苏伏音声,她心头一凛,复一清,其冷冷娇叱,将些微内气附在音声里,冲开了一些束缚,长剑复横档,千钧一发挡住那大环刀,只觉握剑之手骤然一沉,一股巨力轰然压下。 “铿——” 金属交击声后,便是一闷响,其身下岩石承受不住巨力,便深深印入,没了她莲足。 方瑜在苏伏身边,有他挡着,并未感到任何不适,只是本能觉得那银甲卫士有些恐怖,见着宫月衣危险,却对苏伏说:“快去帮月衣……” 苏伏摇首道:“放心,她没这么弱。” 言音未落,便见宫月衣用力撑开大刀,身形随之如彩蝶般舞动,忽左忽右让人无法判别,须臾便有惨叫传来。 第七十八章:血杀之气 第七十八章:血杀之气 第七十九章:赌约(上)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七十九章:赌约(上)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七十九章:赌约(上) “刚之为刚,斯柔也,天下皆知过刚易折,是以百锻兵柔韧无双。此人武道平平,一身伟力所系,乃是那口大环刀,若能破之,便是其阵破之时……” 宫月衣耳边复传来苏伏音声,她心头震惊,动作却不曾缓下,但见那数十个银甲卫士纷纷倒飞而出,有着盔甲抵消大部伤害,却只轻伤,倒地后便又爬起冲上。银甲卫士首领一时捉她不着,其面微显怒意,随着他怒意勃发,那血蟒便无声怒吼,向着宫月衣扑去。 苏伏双眸闪着异芒,若非炼魂幡见不得光,血蟒顷刻可除,可灵觉里总有被人盯住的感觉,定是那暗中守卫方瑜的修士,绝不能在没把握灭口的人面前曝露炼魂幡,这法器太受忌讳,容易引来祸端。 “全力攻击大环刀,莫有顾虑。” 宫月衣正隐隐有着险兆,她不知危险从何处逼近,耳中再度传来苏伏传音,清冷脸颊闪过一丝犹疑,随即敛去,当机立断下,身形突冲天而起,正躲过两个银甲卫士扑击,而后如谪仙临尘,便见空中闪过一抹紫影,一道冷锋若隐若现。 看去似有短暂滞空,实则乃是残影,下一息,那道冷锋划过虚空,划过血蟒,直挺挺刺向那健壮首领。 那首领眸中闪过一丝讽意,其手中大环刀猛然上劈,他自信可在对方击中自己之前,将其一刀两段,而后却脸色大变,于半途突撤刀回护。 “当啷!” 一个金属撞击声,带有莫名震颤,而后便见精钢所制大环刀从中断开,首领‘扑哧’地喷出一口鲜血,其面潮红,双眸带着难以置信,其气机紊乱不畅,连带着手下兵士亦然,尽皆失了锐气。 锐气一失,那红芒便逐渐消散,连带着那血蟒亦化作虚无,宫月衣心头沉重感顿消散无形,她有些疑惑地蹙眉。 那首领却问:“你怎知我刀上破绽!” 既败下阵来,他反而坦然了,其持断刀驻地,望着那一袭紫衣的小姑娘,这般年岁,武道修为已如斯恐怖,怕有些修为低的修士亦难与其对敌。 宫月衣一击破开敌阵,太守府大门再无人可阻,却连她自己都有些恍惚,闻言却转向苏伏,后者轻轻摇头,示意她无需多言。 “哇!只一段时日不见,月衣你变得好生厉害呀。” 方瑜见那阻路卫士尽皆败退,很是欢喜地跑去拉着宫月衣的手,眸中尽是崇拜的小星星,随即不满地皱鼻,哼道:“不像某人,竟躲在一个小姑娘背后,也不害臊。” 宫月衣摇头,待言,却见苏伏若没事人般径自走去太守府。 方瑜暗恼这厮脸皮厚,却拿他没甚办法,只得疾步追去,行在他前头,好歹她也是主人不是?岂能弱了面子。 宫月衣见之,只得转向那首领,微躬身行礼,而后疾步追上前方二人。 那首领身形一震,第一次被人用如此正式的行武道礼,随即嘴角挂上一抹苦笑,想起早年武道不成,投身军旅,现下想回头亦难了。 若说青州乃是孕育武道的摇篮,此言还真不错,真正厉害的杀招,并非只有战场上可以锤炼出,人类总有无限的创造力,尤其是在欲望的驱使下。 苏伏走在前头,面上不显,心头却惊异,方才那招,似缓实急,那首领肉眼只见其还在半空,算好轨迹劈下,却不想宫月衣转眼至他眼前,携着凌厉冷锋,骤然回防本就难以回气,气机便紊乱,而后大环刀碎裂,更是雪上加霜,若他猜测不差,那首领体内定七零八落,想恢复,却是猴年马月的事了。 而那首领若是反应慢上一丝,那剑便会直直穿过他咽喉,当其时,宫月衣双眸没有一丝情绪,似目标只是一根木头,显然双手亦是沾尽了血腥,这样年岁怎能不教人心惊? …… 进得太守府,迎面却是一个小型校场,几道长排兵器架横亘在视线内,其上有刀、枪、剑、戟、环、锤、廉、矛、棍……等等兵器,可说是应有尽有。 在其正前方有个大堂,其上挂了匾额,书就‘守正堂’三个大字,字体端正、刚硬,可见行文之人心胸自有一股直气。 校场周围,墙根下有一排四通八达的亭廊,那亭廊约莫二丈多高,透过一根根玉柱与一排排雕栏,隐隐可见院房、园林的轮廓,还有阵阵微风自那亭洞穿过。 在其左侧,又有一个由岩木打造的擂台,擂台背景正中,书就一个大大的‘武’字,凡人见之震心魄,在苏伏眼内,反而没有甚特殊感觉。 岩木乃是一种石树,非常坚固,其本身价值不菲,且用途广泛,种植条件困难,因其重如钢石,是以自产地运送至各地,代价又高昂,普通人家几乎没有条件。 方瑜径自带头去了那擂台,太守府乃是重地,自有兵士把守,只是府内兵士显然认识方瑜,便有几个兵士笑着过来招呼: “原是方大小姐,您是来找少爷?” 方瑜不耐烦地撇了他一眼,冷冷说:“废话,莫非还找你不成?” “快叫荀麟那厮出来,本小姐今日定要一雪前耻,让他知道我的厉害。” 那兵士被呵斥亦不敢反驳,仍小心在意地陪着说话:“自前次一别,少爷对方大小姐可谓是非常想念,不期今日大小姐芳驾至此,我想少爷定会由衷欢喜。” 方瑜闻了此言不禁冷冷笑说:“既如此,今日之后,我便教他见了我便由衷难过。” 进得太守府,苏伏并未感应到有修者,却不代表太守府没有修士,是以他仍需暗暗提神警惕。 少顷,忽有感应,自那‘守正堂’内步出一群人,为首之人身着雪白绸缎,其上绣有鱼龙图案,远远见之,方瑜便认出其人,面上有些惊喜,远远招呼道: “九皇子殿下!” 正欲行去,宫月衣却悄悄拉住她,方瑜疑惑望去,顿明白她意思,便装模作样‘咳’了一声,复站定,只是面上仍是笑颜满面,比之方才却是两个模样。 那李凌云领着人过来,待行至擂台下,熏暖笑颜不变,揖礼道:“原是方大小姐,听闻方才大小姐受了府外兵士拦截,实在对不住,那些是我护卫,因初到金鳞,不识大小姐芳颜,凌云代他们向方大小姐致歉……” 这姿态放得实在低,反而有些可疑,即便方瑜的背后有个剑斋外门长老,可他乃堂堂大律皇族,正牌皇子,且有根骨在身,修为通神境,可说前途一片光明,若无意外,方瑜日后恐还需仰仗此人。 此幕落在苏伏眼里,便不禁留了心,前世他便是有关部门所属,所见大员不知凡几,深知上位者秉性。 九命昨夜去探,却探出方府来历,苏伏才逗留在方府,否则以他性子,那凝窍修士一走,他便悄悄离开方府了,恢复本来面貌,谁能认得出他? 方瑜笑道:“罢了罢了,既是殿下护卫,些许摩擦而已,还请殿下恕他们不知之罪。” 李凌云闻言笑容更盛,却又揖礼:“既如此,凌云多谢大小姐海量。”复转向宫月衣问:“这位姑娘是?” 方瑜身后二人,一个苏伏他见过,并没有任何出奇之处,是以不曾放在心上,倒是那个紫衣少女好生让他在意。 “好教殿下知道,此女乃是方大小姐贴身护卫,武道修为厉害着呢。” 方瑜尚未发言,李凌云身后一人便抢着答道,但见那人面容英挺,浓眉大眼,神采奕奕,身量与李凌云齐平,锦衣加身,亦束玉冠,装扮看去甚是严谨,显家教甚严,音声微带刚硬。 闻了此言,方瑜笑颜敛去,拧眉说:“荀麟,要你多嘴,我与殿下说话,有你甚事?” 此人正是荀太守独子荀麟,年方二十,正是血气方刚时,几年前方瑜还未长成,不期几年后长了一副美人相,倒让他逐渐对其倾心,是以常借武斗之名邀之,虽屡屡遭拒,却锲而不舍,算是个有心人。 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方大小姐压根想不到这位荀公子暗恋她已久。 荀麟却不恼,而是微笑说:“大小姐今日可是来寻荀某武斗?” 言罢将注意力转至苏伏身上,想来她有信心来叫板,便是因此人吧? 方瑜下意识抱了膀子,旋即意识到李凌云还在场,掩饰般拿玉指指着荀麟说:“哼!今日定叫你知道我们厉害,快快将你家武师全部喊出来,免得待会输得难看。” “咳!” 李凌云却假意咳嗽打断,复言:“这武斗是?” 荀麟忙行礼解释道:“禀殿下,武斗乃是荀某与方大小姐闲时所玩一个游戏,双方各出一个武师比斗,通常三局两胜,然……” 言至此,荀麟古怪地望着方瑜,继言:“有时亦会变作五局三胜或七局四胜,倒是平添几分乐趣也。” 苏伏差点笑出来,此言无异指出方瑜经常耍赖。 那荀麟不管方瑜羞恼,复对着李凌云行礼道:“今日还望殿下替荀某做个主,若方大小姐此次武斗再输,还请殿下监督她完成赌约。” “赌约?”李凌云问。 “方大小姐有诺,若连输我荀麟三次,便下嫁于我作妾!” 第七十九章:赌约(上) 第七十九章:赌约(上) 第八十章:赌约(中)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八十章:赌约(中)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八十章:赌约(中) “方大小姐有诺,若连输我荀麟三次,便下嫁于我作妾!” 此言一出,场内顿寂静两息,苏伏惊讶地望向宫月衣求证,后者点点头,表示确有其事。 荀麟见方瑜脸色涨得通红,忙摆手澄清:“此言乃是大小姐你亲口所出,大小姐还请安心,荀某还未娶亲,却不会教大小姐作了妾,定是正房无疑。” 此言落在方瑜耳中,却无比刺耳。 “先赢了我再言其它。” 方瑜冷冷说着,音声带着冷冽,通红脸颊亦逐渐恢复本来模样,却是动了真怒。 荀麟点头道:“自当如此,只是大小姐今日却只带二人,敢莫是要亲自上场,若如此,荀某亦当奉陪。” 方瑜冷笑一声,说道:“莫要废话,开始吧。” 荀麟嘴角挂了一抹古怪笑意,他知道方瑜定是对那位新晋贴身护卫颇有信心,可今日她输定了,有李凌云作证,不怕方家不认账。 随即便有下人抬椅子过来,众人坐定,却唯有三人有资格坐下。两方分开两边坐定,那李凌云却是抱着看戏心态,仪态从容,心头转着心思。 苏伏站于方瑜身后,微微皱眉,那荀麟身后二人,给他一种古怪感觉,与天坛教那修罗化有些类似,却又有不同。 “既已有两次赌斗,你可见过那二人?” 宫月衣耳边传来苏伏一丝音声,她抬眸望去,正对上苏伏眼神,便点点头,示意自己见过。 “如今再见,比之之前可有不同地方?” 宫月衣闻言,沉思片刻,遂言:“气息!” 苏伏还待言,那荀麟身后一人忽轻巧跃上擂台,便见其身材矮小,双眸微红,五官好生丑陋,发色有些暗红,其嘴咧开,可见一口大黄牙。 “嘿嘿!某家仇四海,敢问哪位高人上台见教?” 其笑音如同指甲划过岩木,让人心头特别难受,随着他话音,其身骤然有一股气势凝聚,苏伏微眯双目,正要上台。 岂料宫月衣已然跃上,其面无甚表情,只是双眸透着凝重,前次比斗亦是二人对打,这仇四海惜败一招,今日再见,气势却有不同,究竟哪里不同,却又无法说个清明,是以不如直接上台印证。 苏伏忍不住皱眉,那仇四海给他一种古怪感,随着他气势骤升,与当日合竹儿之力所杀怪物愈发相似,宫月衣不是修士,绝难是其对手。 本想让其认输下台,他实不忍看这样年岁的天才武师陨落,况且还是一位女武师。 可台上二人却已然斗了起来,方瑜与荀麟皆是信心满满,李凌云自然也看出那仇四海古怪,只是他不曾碰过修罗魔体,是以不知究竟哪里古怪。 那仇四海身手敏捷,古怪笑着在台上腾挪,那擂台有五丈方圆,一时间只见剑光骤起又落,待打至第七回合,宫月衣那剑仍摸不着仇四海半分。 宫月衣微微气喘,却突停下,长剑挽了个剑花,神情变得肃穆,便见那长剑微微发光,一丝道意逐渐盘绕其上。 仇四海咧嘴一笑,道:“小娘皮,前次惜败你一招,爷爷我闭门苦练,专为对付你,不若咱们亦来个赌约,若你输,便从了爷爷我,如何?” 其丑陋面容微微颤动,一口大黄牙分外刺眼。 而台下李凌云却骤然坐得笔直,身后修士随从顿紧张道:“殿下?” “无事……” 李凌云微笑不变,心头却震惊,他亦认出,那可是道意,至剑上,却变成剑意,这样的人才若能修道……思绪至此,双眸微闪,似有别样心思酝酿。 尚未发招,宫月衣面色便微白,显然此招消耗颇大,她自小一副冷心肠,那仇四海再如何扰乱亦无法挑动她心绪。 她举剑,遥指仇四海,下一息便化作一道道翩翩紫影忽闪忽闪,此乃《蝶舞》,是她师傅所传,自小修炼,于今已有十年。 仇四海丝毫不惊,那一双微红瞳孔透着嗜血,其兴奋地舔舔嘴唇,亦缓缓迎去,却至半途化作无影。 宫月衣的剑暗藏《蝶舞》中,那一道冷锋最是可怕,惜今遇上仇四海,注定要无功而返。 当她感应内,仇四海化作虚无时,她急急欲转身,可还是未来得及,便有一个手掌印在她背上。 “蓬!” 便见她身形被击得凌空飞向方瑜,后者却还不知发生何事。 苏伏一见果然如此,真界武道虽有过人之处,与修士手段比起来,却差了不只一截,完完全全不是一个层次的。 他动作不慢,轻轻跃起,将其飞退的身形止住,待落地时,方瑜才发现宫月衣竟然败了,其第一反应便是冲上来,脸色发白,眼眶微红。 “月衣,月衣,你怎么样,对不起,我不该带你来……” 苏伏轻轻将她放在地上,一手抵住她后颈,一丝丝灵气自气海导出,自她后颈导入其体,那一掌将她伤得极重。 这一丝丝灵气涌出,虽可瞒住场内修士,可绝瞒不过隐于暗中那位凝窍修士,如今却无法顾及这样多,可能与其‘天生剑心’有关,他绝难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那李凌云快步过来,递来一个小瓶,急声道:“快喂她服下,此乃百草丹,应可缓解伤势。” 苏伏拿过,推开瓶塞细嗅,发现果是纪随风曾给他服过的百草丹,遂倒出一粒,自宫月衣牙缝挤入,有着豁口,便有一丝丝刺目鲜血自她嘴角淌下。 见了鲜血,方瑜顿紧紧捉着她手,哽咽道:“月衣……对不起,呜呜……” 百草丹一入口,顿开始修复她体内经脉,感应着她气息逐渐稳定,性命算是保住了,苏伏微微松气,忙称谢道:“多谢九殿下赐丹。” 李凌云仔细打量苏伏,这才发现其身上有种莫名气息,加之方才他出手速度,似早知宫月衣会输一般,此人恐没有这么简单。 “无需如此客气,唤我凌云即可,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方瑜泪眼模糊,见宫月衣气色逐渐缓和,便抬首感激说:“多谢殿下,这位是我新收护卫,名叫苏伏。” 苏伏不欲与其多言,他总觉这李凌云心机太深,便径自扶起宫月衣,将其扶至方瑜那张太师椅上。 这一幕落在荀麟眼里,却让他脸色微沉,疾步过来喝道:“好胆,区区奴仆武师竟敢无视殿下,殿下唤你一声兄台,那是给你天大脸面,还不快快过来行礼。” 方瑜心头正着紧宫月衣,闻言怒气勃发,冷冷喝道:“荀麟,你这是在挑衅我方家?” 宫月衣还清醒着,忙拉了拉方瑜,示意她稍安勿躁。 李凌云亦安抚道:“莫怪莫怪,是我孟浪了,想来苏兄亦是忧心月衣姑娘安危,荀兄且安坐。” “月衣姑娘既无再战之力,那便算输了一场……” 荀麟暗恼地望了一眼苏伏,冷道:“仇四海实力在他师兄之下,你们可是铁了心要比下去?” 方瑜闻言心头便一紧,她知道苏伏实力很强,可与轻松击败宫月衣的仇四海相比,他再强又能怎么样,可认输…… 这思绪尚未落下,苏伏已然飞身上了擂台。 那仇四海尚未下台,见了苏伏上来,桀桀怪笑着说:“上了台便表示应了挑战,生死须得自负,且某家不曾下台,你此为挑战而来?” “等等……” 方瑜咬牙喝道:“苏伏你快下来……我们认……” ‘输’字未发,苏伏侧身望台下,展颜一笑,打断说:“大小姐莫忧,一切有我。” 方瑜呆了呆,旋即怒骂道:“混蛋,月衣都输了,你逞什么能,还不快给我滚下来……” 她打的主意乃是认输后耍赖,反正太守府亦不敢真正得罪方家,方家在金鳞城的分量她清楚得很。 那仇四海怎会让到手的猎物飞走,双眸嗜血红芒愈盛,其一手隐在长袖内,只一伸直,便有爪子生出,有着莫名黑气缠绕,其怪笑着冲向苏伏。 苏伏冷冷笑着迎去,那长得超出常理的长剑微微晃动,剑身亦随之震颤抖动,有着‘嗡鸣’音声。 下一息,仇四海身形便迅疾地划过苏伏,苏伏身形模糊一瞬。 虚空闪过一道黑光,仇四海面上带着嗜血笑容落地,正欲言,笑意却骤然凝住,一道血线将他脸颊分开二边,随之是颈脖,而后延伸至胸膛、肚脐……最后,便见他身体裂开两半倒下,竟再无声息。 恶心的暗红血液与有些发黑的内脏一同淌出,场面极度血腥,众人皆未看清苏伏动作,仇四海便被斩成两段,这一幕将所有人震在当场,尤其是方瑜,简直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寂静约莫持续了五息,那李凌云甚还未及坐回去,战斗便已结束,他心头凛然,场内唯有他看清,方才那一瞬,苏伏以肉眼难及的速度闪避,复回原位,拔剑一斩复还鞘,是以其看似只行了几步路,若非他五感灵敏,亦难看清苏伏动作。 因无灵气波动,李凌云无法肯定苏伏身份,是以以求证语气说:“苏……道友?” ps:求收藏! 第八十章:赌约(中) 第八十章:赌约(中) 第八十一章:赌约(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八十一章:赌约(下)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八十一章:赌约(下) “苏……道友?” 音声不大,却惊醒了场内所有人,随着他们视线聚集,苏伏仍淡定从容,道:“殿下认错了。” 方才他很清晰地感应到了仇四海手上的‘浊气’,心内虚空占据了半边天,每日里朝夕相处,怎会认不出,此人或与流冥坛有牵连。 “挑战既赢,即是说月衣并不算输,是也不是?” 淡淡音声将荀麟拉回神,其面无表情,冷声道:“输便是输,赢便是赢,岂能混淆。” 方瑜双眸微转,反常笑了笑,说:“那这场便算我们输好了,你们可有人敢上台挑战第二场?” 苏伏表现出来的实力让她心头大定,转而开始挑衅,典型得志便猖狂。 “且慢!” 李凌云却忽然高声道,见所有人注意投到他身上,他微微笑着说:“既然这位仇四海接受了挑战,与月衣姑娘的比斗自然是不能算数,同样,苏兄既击败了仇四海,若现在下台便算赢了第一场,若不下台继续接受挑战,第一场便不算结束,诸位觉得是也不是?” 此言让荀麟微微皱眉,随即平复,李凌云这是要制定游戏规则了,他不过区区太守之子,如何能与其相斗,是以不言不语,默认了。 方瑜被绕得有些迷糊,不过既是李凌云所言,她反而不那么抵触,且这样一来似乎对她更有利,便点头道:“便如此罢,不过我今日没带多少高手,我亦要定一条规矩,那便是每个武师可参与两次比武。” 言罢得意地笑了笑,贝齿微露,复言:“苏伏已然打过一场,我要求立刻开始第二场。” 待台上被下人清洗干净,荀麟面上仍无动容,只静静说:“可以,虽言刀剑无眼,可存心杀人却又有不同,这位苏武师若不当心死在台上,却怪不得荀某。” 李凌云微笑着坐回去,静观事态发展。 方瑜站于宫月衣身旁,拉着她小手,反言相讽:“生死有命,我家这位不过区区‘奴仆武师’,贱命一条,无需荀公子担忧,倒是令尊,怕会心疼吧。” 她这样姿态做来顺其自然,反倒宫月衣更像一个大小姐,只是不爱说话。 荀麟亦静静坐回去,仇四海的死都未曾让其动容,遑论方瑜挑衅,其手微微挥动,身后另外一位武师便轻轻跃上擂台。 但见此人约莫三十五、六年纪,长得平凡无奇,倒与苏伏现在这副模样有些相似,只是年纪看去更长一些,双眸微浑浊,四肢似无力耷拉,实则紧绷,他自怀中掏出一把连鞘短剑,音声亦是有气无力: “流浪武师张凉,请……” 其缓缓抽出短剑,遥遥指着苏伏,此人亲眼见苏伏实力,却仍敢上台,定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底气,其表现得愈是散漫,愈是让人看不透。 苏伏却做了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决定,但见他抱拳道:“在下认输。” 言罢径自下了台,竟直接认输了也。 这一幕复引起‘哗然’,周遭有兵士,亦有太守府下人观战,他们不禁窃窃私语,擂台周遭一时有些嘈杂。 “此人莫非一眼看出张大师厉害,怕了张大师?” “或有不得已苦衷?” “嘘,你们想死吗,传闻这些武师耳朵敏锐得很呢,人怕了张大师,不定怕你,落个和仇四海一般的下场你们便满意了?” 方瑜的信心才被提起,这三字却如一桶冰水从头浇到尾,心情忽上忽下,让她对苏伏暗暗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口咬死他,其俏脸含霜,待苏伏至近前,冷冷质问:“姓苏的,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心头亦愤愤暗忖:明明说,只要交给你就可以了,骗子。 苏伏摊摊手,无辜道:“我曾有言,若超出我能力之外,恕我无能为力,再说又没输了赌约,不还有第三场吗?” 复神秘笑笑,小声说:“难道你不想亲手教训那个荀麟?” 方瑜闻言双眸发亮,随即黯淡,亦小声埋怨道:“你知道甚,我哪是那个荀麟对手,死苏伏,臭苏伏,被你害死了。” 那李凌云双眸微闪,其心头暗忖:本想借此看出此人根脚,可他似乎刻意避过,若真如此,此人如此掩藏,或目标亦是剑斋,那方瑜定知道一些内幕,却不可让其先得手…须得好好谋划一二。 思绪转动,却长身而起,微笑说:“既苏兄认输,那便是一比一打平了,第三场不若开始吧。” 其抚掌而笑,又言:“方才方大小姐与荀兄有约,便你二人上台决胜负如何?亦让凌云观瞻观瞻你二人风采。” 苏伏认输,荀麟心头虽意外,却未曾将他放在心上,闻言‘呵呵’一笑,道:“但凭殿下做主。” 方瑜这边,她心头发苦,可生性要强,让她认输那是太难的事,正暗自着恼,宫月衣自是清楚她底细,正欲咬牙起身,代她打这一场。 “我方家亦无异议,不过在下曾行走青州,多次替人勘算运程,在比斗前,在下欲替我家小姐算一算胜负,诸位可有异议?” 苏伏此言说来,自有一股大家风范,让人忍不住信服,明眼人便看得出此人不一般。 荀麟自然看得出,只是方瑜与他显得有些亲近,让其心头不舒服,不自禁地排斥,反而蒙蔽双目。 未及他反应,李凌云便笑道:“有何不可,凌云亦想见识见识苏兄本事。” 苏伏嘴角挂了一抹古怪笑意,双唇微动,将音声聚束传递至方瑜耳内:“大小姐莫忧,我家乡有一种绝学,唤作‘神打’,可让你短时间内拥有不可思议的武力,我这便传你,待会有些晕,切记莫反抗。” 方瑜还未及言,芊芊玉手便被苏伏捉住,其指在她左手掌心细细摩擦,似感受着其上纹路。 苏伏一脸肃穆,实则心神早沉下心内虚空,正有吩咐与赵云。 “子龙,我借煞气于此女手上刻画水行封禁,待她唤出‘神打’二字,你便分出一丝魂识附于她体,有着我气机勾连想来应不难,须得注意分寸,不得伤到她身体。” 赵云音声自魂幡传出:“主公宽心,子龙省的。” 这边苏伏装腔作势,那边荀麟快要气炸了,方瑜的手他都没碰过,却被这么一个低贱的武师捉着,他深深怀疑苏伏借机占便宜,只是李凌云都应了,他岂能反对? 且方瑜脸上微有红晕,可莫说反抗,竟无一丝抗拒?难道这二人有甚暧昧? 苏伏导出些微煞气,却不虞被察觉,那仇四海一死,擂台周边本就充斥着淡淡浊气,待神禁刻画完成,他复传音方瑜:“大小姐,完成了,比武开始后,用力喊出‘神打’二字,便有两刻时间可得勇力……” 言罢苏伏便放开她手,故作高深莫测,淡淡一笑说:“大小姐吉星相罩,应是有高人在侧,定可旗开得胜。” 方瑜眨眨眼,心头啐道:竟暗指自己是高人,没脸没皮……不过,事到如今,只能信他一回。 她轻轻‘哼’了一声,小声说:“若待会不管用,定将你逐出方府。” 荀麟心头冷笑,面上却仍从容,其纵身一跃,便翻上擂台,稳稳落地,台下顿有如雷欢呼。 方瑜亦翻身上台,些许轻身功夫还是难不倒她,只是许久没使来,落地时却蹬了个趔趄,台下顿传来‘吁’声。 她杏眼一瞪,周遭顿静,可见其跋扈乃是出了名的,谁敢得罪方家大小姐? 荀麟关切道:“大小姐今日状态不佳,不若改日再比?” “忧心自个吧,待会可别哭爹喊娘,若让荀太守见了你丑样,定有家法伺候。” 方瑜对这个荀麟一点好感也欠奉,其面突变得肃穆,蓦然娇喝:“神打!” 赵云端坐魂幡内,闻着呼唤,便分出一丝分魂,循着那气机而去,果轻易附上其身,他如今乃是魂幡主将,对魂体操纵得心应手。 隐于暗中护卫的莫老双眸突闪过一道寒芒,本欲出手,却又强自按捺住,其喃喃道:“竟可引阴魂上身,究竟是何法术?” 他方才便识破苏伏身份,只是对其并无甚恶感,只当自己猜测准确,是以并无揭开苏伏真面目,只要他对方瑜没有恶意,哪管他许多。 方瑜感觉果然有些晕眩,那是一种天旋地转的错觉,这是阴魂入主生灵识海时,所产生的违和感。 苏伏在台上看得分明,突行去兵器架,拿了一柄木枪抛上擂台,并高声道:“大小姐平日惯用长枪,为了今日与荀公子斗上一场,苦练许久枪术,今日便让大家开开眼界。” 方瑜迷迷糊糊地接过,顿有一股熟悉感,好似手中兵器便是她手臂的延伸,其双眸一冷,突娇喝:“看枪!” 荀麟心头一凛,忙撤身闪避,可方瑜身形却如喝醉了般歪歪扭扭,他父亲荀谦言武将出身,自幼浸染武道,看方瑜姿势便知其乃首次握枪,心头冷笑,身形便迎上去。 其赤手空拳,便是吃定了方瑜武道修为薄弱,待至方瑜丈前,正欲慢慢与她玩耍,岂料方瑜身形倏然稳定,手中木枪便如蟒蛇噬咬而来。 第八十一章:赌约(下) 第八十一章:赌约(下) 第八十二章:神打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八十二章:神打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八十二章:神打 “嗤嗤!” 荀麟甚至还能听到疾速的木枪与空气摩擦而发出的破空音,她甚么时候变得如此强大? 念头生发之际,身体已然本能动作,避开这一枪,他聚掌成刀,对着木枪重重拍下,既然苦练的是枪术,没了枪看你拿甚与我斗! 若平日,方瑜定无法反应,此时见他手掌作刀,马上判断出他是要断枪,心头便有数个念头生出,皆是平日想亦不敢想的妙招,有着念头生出,身体便径自动作,她仿佛成了一个看客,木枪一抖,便有震力传出,将荀麟手刀震开。 这一抖极有讲究,若无千百次习练,根本无法随心所欲掌握其力道,若力道过多,便会将木枪抖断,若力道太薄,便无法震开他满含内气的手掌,荀麟未及震惊,木枪已然横扫过来。 方瑜有些兴奋,这是她首次体验武道巅峰的美妙,全身血液如同化成了粒子,轻微碰撞中,不断传来一种震颤,而后便是几无穷尽的气力涌上,木枪横扫,竟如同鞭子般发出脆响,平日她根本无法想象。 “啪!” 荀麟只及抬臂,却被木枪所含巨力拍出二丈多远,其龙纹靴在岩木上滑过,留下两排深深痕迹。 他一脸震惊望着方瑜,怎都想不到方瑜怎有此一番翻天覆地的变化,甩了甩抽疼的手臂,他能感应到手臂已然微微肿胀,自幼捶锻的肉体,在其枪下,似乎一下变得薄弱。 “少爷接剑。” 擂台下兵士更是诧异,有回神的却知机地将佩剑扔上擂台。 荀麟接过,此时哪还敢讲甚风度,直直抽出长剑,复咬牙攻去。 方瑜‘嘿嘿’冷笑:“来得好!” 其脚尖点地,如同矫捷的猎豹冲去,二丈距离眨眼便至,木枪持续不断探去,复收回,一时间破空音不断,枪影如龙。 荀麟收起所有轻视,凭借超常眼力,一一躲开,偶有还击,皆被对方化解无形,他心头沉沉,知道自己落了下风,若无奇招,定是他先支撑不住。 “荀麟,你平日自恃武力欺我,现下看,亦不过平平,惜荀太守一世英明,皆败在你这犬子下,今日便教你知道我方瑜可不是好欺负的。” 方瑜不得理亦不饶人,遑论此时占尽上风,自是极尽嘲笑之能。 即便嘲讽他的人是方瑜的,荀麟心头亦有些怒意,其面却愈发沉静,而在他认真后,家传精妙剑术竟逐渐与其打成平手,随着行云流水般剑术展开,方瑜自然感到压力。 苏伏双眸微咪,蓦地出声:“大小姐,这荀麟处心积虑逼你发下赌约,定是觊觎大小姐多年了,若你再保留实力,今日怕是要输了……” 那荀麟本来沉静的脸颊有些抖动,台下一众兵士与奴仆闻了此言,顿有怒骂传来:“呔,你这狗奴才知道甚么,少爷倾慕方大小姐,乃是发自内心,怎是处心积虑?” “就是就是!身为奴仆武师竟敢挑拨主人之间的关系,按律当斩……” 苏伏冷笑说:“不是处心积虑,前次比斗仇四海缘何隐瞒真正实力,不外与大小姐一些赢的希望,让大小姐再次上门挑战,好完成你二人立下的赌约。” “再者言,我份属方府,乃是方府所雇劳工,却不是你们太守府奴才,你们自甘堕落,兵士不像兵士,奴仆没有奴仆模样。” 此言顿时引起‘哗然’,有几个兵士一怒之下竟想上来锁人,此地可是太守府,平日有几人敢撒野?他们作为荀谦言亲卫,目中无人惯了,此言顿让他们炸了毛。 “仇四海尚且不是我对手,你们想对我动手,可考虑清楚了?” 苏伏面容骤然冰冷,音声似自九幽传出:“你们家少主人还在擂台上比斗,你们却嚷嚷不休,定是存心扰乱少主人比斗,许你们平日便对他怀恨在心,表面似乎着紧他,心头却巴不得他死去,不若我替你们家少主清理门户,将你等全数诛除……” 方瑜本来还有些压力,可随着苏伏话音,荀麟状态愈发欠佳,连连失误之下,再不复方才从容,他英挺面容笑时很阳光,可拉下来,却给人一种阴森感。 李凌云双目微闪,心头有些冷意,面上不显,却淡淡说:“苏兄有些过了。”复转向那些被苏伏故意激得僵在原地进退不得的兵士,冷斥道:“尔等身为太守府亲卫,如此轻易便被挑动心绪,若在战场上,敌对方只需使些下三滥手段激得你等失去冷静,这战未打便先输一半。” “你们便是如此护卫太守府?看来我要让荀太守好好整顿整顿了。” 那些兵士闻言,冷汗便‘唰唰’淌下,忙跪伏在地急声说:“殿下息怒,殿下息怒,我等知罪,定不会有下次!” 青州并无战况,李凌云却为何如此言? 苏伏并不惧李凌云,无论是修为还是身份,苏伏并不觉得李凌云有何能够凌驾在他头上的地方,只是终将他本来面目逼出,反有些成就感。而他目的已然达到,无所谓地住口不言,心头却暗笑。 那荀麟被苏伏一番扰乱,本来便需全力应对,此时更是无暇为自己辩解,方瑜攻势又愈发急骤、精妙,似在不断进步一般,教他心头发凉,方寸更乱。 其心头暗暗发狠:这是你们逼我。 他眸子闪过一丝红芒,苏伏心头一紧,上次那魔怪变身前,亦有这样感觉…… “住手……” 便在此时,守正堂内有一声大喝传出,擂台上二人下意识停住,因二人都认出这音声。 果见守正堂有三人一前二后大步行来,为首之人约莫四十年纪,眉如浓墨,虎目生威,行走时疾如风火,转眼便至擂台下。 “金鳞城太守荀谦言,参见九皇子殿下。” 此人正是金鳞名义上最高掌控者,荀谦言。他先向着李凌云恭敬拜见,其身着便服,却给人一种顾盼生姿的威严。 李凌云忙站起,并扶起他,谦和一笑说:“荀太守无需如此,凌云说过,出了律凉便算不上皇子,平等相处便是。” 荀谦言神情认真,恭敬说:“谦言不敢,犬子倒让殿下看了一出闹剧。” 言罢转向擂台,其面不怒自威,沉沉说:“我代犬子向方姑娘认输,那赌约亦是我荀家输了,方姑娘有甚要求尽管提来。” 荀麟自他出现后,却不敢言语,径自下了擂台,乖巧地站于他身边,显然是极为惧怕荀谦言。 方瑜眨眨眼,其身突有些乏力,那种武道巅峰的感觉渐渐消散,她有些不舍,亦下台来,先是对着荀谦言行礼,甜甜笑说:“方瑜见过荀世伯,要求嘛,当初约好,只需与我黄金十万……” “本来黄金十万绝配不上本姑娘身价,看在荀麟有心的份上,我便应了他这赌约,倒让荀世伯见笑了。” 那荀麟面色一涨,险些喷出血来,他几时应过这要求? 正欲辩解,荀谦言却点头道:“给我一些时间,定当凑齐,届时自会送去方府,输便是输,赢便是赢,我荀家定不会赖账。” 方瑜微呆怔,随即回神,面上喜滋滋道:“既如此,那方瑜便先行告退。” 言罢转向苏伏,吩咐道:“抱上月衣,咱们回府庆祝。”其面突冷,哼道:“不许对她动手动脚,给我规矩一些。” 苏伏早在荀谦言出场时便注意到他,那是一种莫名的感觉,这荀谦言身上有问题! 李凌云见方瑜要走,忙上来恳言道:“方大小姐,凌云却有一事相求。” 方瑜刚赢了武斗,心情大好,大方地说:“殿下有事尽管吩咐。” “明日酉时,凌云欲邀大小姐共赴金秋游园会,不知大小姐意下如何?” 其刀刻般俊美的五官,便在如此近距离下,笑得如此暖透人心,方瑜心头酥软,害羞地垂下螓首,轻轻‘嗯’了一声,再不敢逗留,转身去了。 苏伏无语地抱起宫月衣跟在其后,不过这个李凌云明显是想利用方瑜达到甚目的,却不关他的事了,他决定探出方瑜口中关于剑斋的讯息后便离开方府。 宫月衣被他横抱在怀,有些异样感觉,正欲下来自己走,苏伏却言:“莫乱动,不用想太多,我年龄当你爹都够了。” 此言确然无差,两世为人,算算亦有五十来年纪了,他经过易容的脸亦是三十好几。 小姑娘抱起来轻若无骨,很快便追上方瑜,其面上带着不耐:“你带着月衣先回府,我去寻医师来替月衣治伤,警告你,莫趁月衣不能动弹对她动手脚。” 宫月衣有些不自然地微微扭动,心头却有些羞怯。 苏伏心说今日都如此帮你了,还不给个好脸色,真是吃力不讨好呀,无奈摇头,说:“我对小姑娘不感兴趣,你快去……” 言未完,方瑜却突然两眼一翻,竟当街晕迷了,苏伏却不惊,知道是方才‘神打’后遗症,莫看那短短两刻功夫,其实已经消耗了她大部分精、气、神,若过了两刻还未击败敌人,便要消耗她寿元,赵云却有分寸,定不会损其分毫。 第八十二章:神打 第八十二章:神打 第八十三章:没说不是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八十三章:没说不是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八十三章:没说不是 太守府,守正堂,荀麟笔挺跪于堂中,边上站着荀谦言,其一脸怒容,硬邦邦喝道:“我平日如何教你?只为了一个女人便逞一时意气,方才若非我阻你,你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荀麟不敢反驳,认错道:“父亲,孩儿知错,方才为人轻易挑动心绪,孩儿发誓,定不会有下次。” 荀谦言见他认错,怒容散了一些,仍硬邦邦说:“此次你累我输掉十万黄金,便罚你两年不得出府,可有异议?” 荀麟乖巧点头:“孩儿领罚,定当多加习练武道。” “可孩儿咽不下这口气……”待见了父亲微微满意点头,他才敢发出此言,英挺面容变得狰狞,想到苏伏那目中无人的模样,想到李凌云当着他面邀约方瑜……奈何不得李凌云,还奈何不得苏伏么? “孩儿定要亲手杀了那个狗奴才。” 荀谦言冷冷道:“十万黄金当不是如此好拿,此事我自有安排,那个武师我自有安排,你下去吧。” 荀麟敛去狰容,静静退下去了。 …… 夜幕降临,如同一张玄黑幕布罩下,添了一份神秘的朦胧。月朗星稀,今夜明月格外明亮。 苏伏用过仆人送来的晚餐,正自静坐。 九命坐卧一旁,微咪着眼,有些懒洋洋说:“老爷,昨夜探时便有个疑问,按说城内势力错综复杂,方家有着剑斋外门长老这一层关系,欲与其结亲者应是数不胜数,若娶得方家大小姐,便是一步登天……入剑斋亦非难事罢。” 他最近才知苏伏早就定了主意,至金鳞城时他便隐隐猜到,是以专探与剑斋有关之事。 苏伏闻言缓缓睁眼,双眸一抹精光一闪而过,这半月时日,心内虚空的血海消耗了大部分,已然所剩无己,修为亦有了可喜的长进,照这个速度,至多两年光景,定可顺利修至归元巅峰。 只是让他发愁的是,若没了血海补充,去哪里寻找代替品?浊气?那可是和青光斗得难解难分的存在,青光借着他凝练的窍穴隐隐勾连彼方星辰,才源源不断有后力对抗浊气,能维持不败已是艰难,遑论炼化浊气。 “漫漫修行路,剑斋不过是一个,若借着方府上位,你可知其内有多少因果要结,方瑜既不得修道,方家家主若对其有半分宠爱,断不会让其与普通散修结合。” 苏伏淡淡分析:“我可以想到,别人自然亦可,是以唯有那个气感修士打方瑜主意,且她身边有凝窍修士护卫……” “可那李凌云却利用方瑜对他的好感,邀她共赴游园会,我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 言至此,他眉头轻蹙,道:“我总有一个感觉,那李凌云目标应是剑斋无疑,那么他到底觊觎方瑜身上甚物?若与剑斋有关……” 九命似想起甚么,又补充说:“老爷,我听闻按往届惯例,这个时候欲入剑斋的散修早便进了太元山脉,愈早到便愈占优势,可城内修者仍然不少,却不知为何?” 苏伏闻言不语,而是回忆了一下有关剑斋入门条件:其一是穿过半截太元山脉,破开路上所有艰难险阻,至剑斋外门所在。 其二乃是问心路,那问心路他亦不知到底是个甚所在,传闻极难,长生以下修士皆有失败可能,仅此便教人心生退意。 “砰砰!” 这时,门外传来拍门声,将他思绪打断,灵觉微探,发现是个劲装打扮的小厮,他双眸微冷,面上不显,静静对着门外问道:“何事?” 门外小厮面上微傲然,他作为梅苑的执事,身份地位要比别院执事要高很多,而苏伏这样的武师,地位连普通执事都不如,说好听了是供奉,难听一点便是打手,而在方家,武师还有一重意义,那便是陪大小姐玩耍逗乐的‘艺’师。 音声传至他耳中,眉头便是一挑,只用力一推便将门闩硬生生震坏,其傲然双眸左右扫视,待见了盘膝而坐的苏伏,正欲言,却见对方身前坐了一只黑猫,其眸竟微有红芒。 “你…你可是苏伏?”小厮被黑猫吓了一跳,音声有些结巴。 苏伏淡淡扫了一眼坏掉的门闩,问:“甚事寻我?” 许是见了苏伏没甚出奇,他壮了壮胆气说:“老爷让你过去一趟,现在马上跟我走。” 言罢向门外行去,哪知走了几步苏伏却纹丝不动,复转身,感觉距离足够安全了,便冷冷说:“我再言一遍,老爷让你马上过去一趟。” 苏伏指了指他身后门闩,淡淡说:“你奉命来请我,却为何将我这门损毁,这让我不是很愉快,你将它修好,我便随你去。” 那小厮勃然大怒道:“区区武师,老爷一根手指便可碾死的存在,却好大胆子,竟敢违抗老爷命令,” “此言从何说起?区区执事便敢搬弄是非,欲加罪于我?” 苏伏冷笑:“量你没这样大胆,背后定有人指使你罢,那人给了你甚么好处?” 那小厮脸涨的通红,仿佛受到了极大侮辱,遥遥指着苏伏,怒道:“你,你胡说……” 苏伏心头有些意外,看他表现,莫非还真有?难道方瑜还不死心,变换着法儿来寻我麻烦?不应该啊,回来还说有大大奖励…… 院外突来了一群人,他思绪随着一群人而止,灵觉探去,为首者可不正是方瑜么。 “苏伏快出来。” 那执事见了来人,忙不迭跑去跟前,跪下哭诉:“大小姐啊,您可要为我做主啊,老爷命我来请他,可他非但不动,还指使小的做事,简直无法无天了呀。” “什么?” 见方瑜大怒,执事心头大喜,岂料方瑜却指着他鼻子说:“你这狗奴才,苏伏让你做甚么,你就做甚么,恁多废话,再有下次就给我滚出方府。” 见这执事仍呆怔杵着,她又一脚踢去,骂道:“还不快去?” 执事不敢反抗,却呆呆问:“去……去哪儿……” 方瑜望去屋内的苏伏,后者指了指地上门闩道:“一来便推坏我这门,我只是要求他修理而已。” “好啊,竟敢损坏我桃苑,罚你半年俸,可有异议?”方瑜循声望去,见了地上门闩,俏脸含霜,桃苑可是她的地盘。 这执事哪里不知大小姐在府内分量,悔得肠子都青了,只得垂头丧气道:“多谢大小姐……” 他万万没料到的是,这个刚进方府的武师,已是大小姐身边的红人了,早知如此,说甚么他都不会得罪此人。 方瑜满意点头,复双手插腰,转向苏伏:“喂,你满意了吧,还不快跟我走。” 苏伏有种渐渐习惯她颐指气使的模样,这样看去反而有些娇憨的味道,他起身步出屋外,疑惑道:“月衣的伤都还没好,你还去哪里?” “哼,无需你提醒,我当彻夜不眠照看她……本小姐贤名,天下皆知。” 方瑜冷哼一声,皱着鼻头道:“是我爹爹欲寻你问话,我爹爹从不会过问我的事,此次赢了荀太守十万黄金,已不是小事,恐会引起两家交恶……” 二人且走且言,出了院门,方瑜便让其他随从先回去,又观察苏伏反应,发觉他面无表情,不知是否被吓着了,又安慰道:“你莫担忧,爹爹找你并非问罪,你只需如实禀报。” 苏伏转头一笑:“我不担心,不过你是否可以兑现承诺了?” 方瑜‘嗯’一声,自顾自向着梅苑方向行去,转头见苏伏还顿在原地,便说:“边走边说,你想知道甚么?” 苏伏整理了一下思绪,发觉真正想弄清楚的问题只有一个,他疾走几步与她并肩而行,在方府的武师,除了宫月衣,没一人敢这样做。 月光洒在桃苑湖泊、假山、亭台上,过了桥,苏伏才问:“大小姐可知剑斋近期开山招徒?” 方瑜身形一颤,脚步微顿,转瞬平复,她想了想,而后淡淡道:“这个我当然知道,你心里不是很清楚?” 苏伏转头看她,便见夜幕笼罩下,她娇俏面容裹了一层圣洁的月光,甚至还能看清其上细微的绒毛,她双眸透着一种苏伏亦看不透的情绪,想说的话便堵在喉咙难以出口。 “今晚正宜赏月!” 沉默良久,苏伏有些尴尬地打破静逸。 方瑜转头去看他,忽灿然一笑,说:“苏伏你想知道我会告诉你的,我听爹爹说,今岁不同往日,欲入问心路,还须‘剑令’。” “剑令!” 苏伏暗道:果然,李凌云昨日拜访方家并非无由,这个消息出自她口,应不会错,若剑斋刻意隐瞒,又有几个散修知道?只是这样一来又有几个能进问心路?李凌云邀约方瑜,其中是否有甚阴谋,方瑜心地不坏,真要放着不管?可李凌云感兴趣而她身上可能有的,不外乎‘剑令’。 “苏伏,你并非修道者,为何对它感兴趣?” 苏伏收回思绪,微微笑着说:“大小姐,我从来没说我不是。” 第八十三章:没说不是 第八十三章:没说不是 第八十四章:土鳖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八十四章:土鳖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八十四章:土鳖 “哼,你果然是。” 方瑜一副意料之内的表情,撇撇嘴道:“修来修去还不是为了活久一些,人生来便应及时享乐,真搞不懂你们到底在想甚。” 苏伏失笑:“我怎么感到有一股酸味。” “胡说!” 方瑜张牙舞爪做凶恶状,路上碰着下人,见着她与苏伏那种随意的样子,又不认识苏伏,纷纷心头议论此人该不会是方家未来姑爷吧? 武斗赢了荀府一事,还未传开,本来以方瑜性子,早该传的上下皆知了,可奈何她昏迷了整整一下午,醒来都已黄昏,被方回喊去问话至方才,哪有时间去传。 苏伏更不会主动提及,而宫月衣就住在他隔壁,服了百草丹后,沉沉一睡,伤势便恢复大半,三个知情人都不曾外传,当然无人知道。 至于方府以外,那早已传得满城风雨了。 行不多时,便来到梅苑外,方瑜指了指最中间那栋宅院,道:“你自去吧,到我爹爹那切记认真答话,我爹爹喜欢态度端正一些,顺便一提,他与我娘亲都是通神境,你可千万莫小看他们。” 言罢嘻嘻一笑道:“答得好,或可教他们指点你寻‘剑令’。” 苏伏望着她背影沉思,心知白日行为未曾瞒过那个凝窍修士,而他身怀修为,却隐瞒修为,怕是会被定义成蓄谋已久,若否认,反而难解释接近她的目的。 最开始乃是迫不得已,现在他想走应该没人会拦,更渐渐发觉,方瑜并不知那暗中护卫的凝窍修士,否则以她性子,在荀府应该更跋扈一些,典型的得志便猖狂。 方回所居梅苑亦有好几个大院落,仆人将其引导至其中一栋大院里,进了屋,那仆人说:“请您稍待片刻,老爷马上便到。” 仆人退了出去,苏伏打量着这间不大的书房,分里外二间,间中有着帘幕相隔,透过帘幕隐隐可见书架、案几、笔墨纸砚等。 外间有一张梨木圆桌与几张四脚圆凳,桌上有着茶具,吊顶的油灯散发着柔和光晕。 苏伏沉稳地在圆桌旁坐下,他相信方回若要对他不利,早便请那凝窍修士出手了。 约莫有一刻,书房门自外向里推开,一对夫妇进来,苏伏灵觉里,此二人皆是通神巅峰修为,他长身而起,先一稽,道:“见过二位道友。” 既然身份被识破,自然无需再掩藏。 正是方回夫妇,二人意外地对视一眼,皆想不到他会如此大方承认。 二人回礼,礼毕,方回伸手虚引,客气道:“苏道友请坐。” 坐定,方回笑了笑道:“其实过程我们都清楚,只是不知,苏道友那个唤作‘神打’的法术,对瑜儿身体可有损伤?或后遗症?” 两夫妇便是想要探探苏伏底细而已,既然人家如此干脆,不若开门见山,省得绕来绕去麻烦。 苏伏知道他们客气,实则心头泌着杀机,不过他会来这里,自然有底气,便摇首道:“二位道友应查过令爱肉身,若在下动了手脚,岂能瞒过暗中那位前辈?” 季婉儿心头震惊,这散修究竟是和来历,能隐瞒修为已经让她极为惊异了,竟还能发现凝窍期前辈的窥探。 她美眸一转,音声柔柔,说着:“苏道友应还未至阴神境,与我等同为凡俗境,却可察觉莫老的灵觉,这未免太过骇人听闻了罢,若传出去,怕会演成苏道友身怀至宝,届时苏道友便是身上没有,而此类流言恐会让苏道友死于非命。” 此言有些重,苏伏心头有警兆,他还真从未去想这个问题,看来一味掩藏亦有风险,只是季婉儿的话却让他微咪双眸,淡淡说:“莫说他人,二位道友便不心动?” 书房不大,三人相距极近,苏伏提起全部精神,一有不对便会展开炼魂幡,唯有迅速制伏这二人,才有逃跑机会。 此时有些懊恼,本来灵觉探过周边,并不曾发现修士,即是说没有埋伏他才进来,他灵觉必须用得很小心,若让别人发现他有灵觉,这才是最糟糕的事。 且方家若要杀他,中午便可动手,何至于等到现在? 方回淡淡一笑:“我这辈子有婉儿、有瑜儿,就够了,长生大道于我如浮云,神通亦好,法宝亦好,我拿了又有甚么作用?” “修道三十二年,两次演化阴神失败,我已经没有机会再进一步了。” 言着,他颇有深意地望了苏伏一眼:“你无需如此紧张,我夫妇二人多年不曾斗法,加起来怕还不是你对手。” 季婉儿展颜一笑,亦说:“我府内有两个阴神初期供奉,还有莫老这个凝窍期,要杀你岂会等到现在,若瑜儿有甚么问题,我二人自不会半点容情。” 季婉儿毫无疑问是个大美人,其身上下无不散发着端庄典雅的气质,与成熟美丽并存,一笑虽不足倾城,亦让人目眩神迷,更让人心动乃是她身份,金鳞城实际掌控者,方家唯一的正房夫人,剑斋外门长老的玄侄孙女,女修士,无不让人想入非非。 方回自进了房间后便暗暗观察苏伏,见他双眸始终清明,没有一丝紊乱与邪欲,微微笑着说:“看来苏道友道心甚坚,往后几日可否请苏道友跟在瑜儿身边,我夫妇虽相信道友不会对瑜儿不利,可没有几天观察,怕是很难真正放心,还望苏道友谅解我们苦衷。” 此言一出,本来有些压抑的气氛莫名便放松了,苏伏心头暗暗松气,面上不显,稽首道:“哪里,此乃人之常情,若不耽误在下太元山脉一行,自当奉陪。” 方回闻言满意点点头,说道:“想必瑜儿已将‘剑令’之事告知,两日后,若瑜儿身体没有异常,我便将‘剑令’下落奉上。” 苏伏心头惊讶,转而镇定,方回定是怕他逃跑,是以设下诱饵,果是老奸巨猾的家伙。 谈话告一段落,三人交换了一些修炼心得,苏伏便回了桃苑。 …… 翌日寅时三刻,苏伏自榻上起来,打开窗门,就地盘膝而坐,《太上感应篇》极为熟稔地使来,一丝丝如雾气华自天灵直下气海。灵觉里,气海倏然如风卷云动,丝丝符文闪烁,转瞬消失不见。 气旋上一圈圈纹路骤然加速凝聚,玄天之精乃是真界最最为纯净的灵气,没有之一。 约莫卯时,苏伏缓缓吐了一口浊气,先是捻诀使了个除尘咒,将法体与衣服上的灰尘污垢一一清除,而后才推门出去。 正好丫鬟来喊他吃早点,苏伏随便用了一些,便径自越过院墙,来到宫月衣所在院子。 “伤不碍事了?” 迎着朝阳,却有个纤细身影在舞剑,其剑似缓实快,似真实假,如行云流水,卷动着周遭气流,还有翩翩起舞的落叶。 院内栽了两棵蜂巢树,因其叶形状似蜜蜂,常引蜜蜂在上面筑巢安家,因此而得名。 朝阳下舞剑的少女,脸颊微微泌着汗珠,待一套剑法演练完毕,她收剑回气,才‘咯吱咯吱’踩着落叶过来行礼,却是晚辈礼:“无碍,多谢!” 苏伏知道她是在谢他救命之恩,见她一脸认真的模样,不禁逗道:“救你一命,就一个多谢么?还不如来点实际的东西呢。” 宫月衣认真地想了想,半晌才问:“如何实际?” 苏伏坏笑两声,上下打量着她青涩身段,言未出,院门外便传来一声怒喝:“姓苏的,你胆敢要挟月衣做一些恶心的事,我定饶你不得。” 方瑜步伐甚急,转眼便至院门进来,身后还有一群随从,抬了好几箱物件。 她如母鸡护小鸡般将宫月衣挡在身后,冷冷道:“想不到你来方府才两天就暴露了真面目,人面兽心的东西。 宫月衣满脑子疑惑,她情窦未开,哪知方瑜究竟在说甚。 苏伏摊了摊手,懒得辩解,无所谓道:“想不到你堂堂方家大小姐,竟能起得如此早,倒叫我对你刮目相看。” “刮目相看?” 方瑜不知这成语意思,还当苏伏骂她,冷笑说:“你问他们,我甚时懒过床。” 宫月衣倒是听懂了,她好生古怪地望着方瑜,后者耳根微红,却转开了话题,指着地上四个大箱子说:“此为你二人奖赏,昨日还真要多谢你们,不然我便不得不下嫁那荀麟了。” 苏伏打开其中一个,满目金黄,竟是一条条黄金,他微诧异道:“这区区太守府,才一日功夫便将黄金凑齐?莫非昨日抢了全城富户?” 金黄颜色闪得诸人眼花,财帛动人心,有好几个下人差点为贪欲所左右而扑来抢黄金,幸好硬生生压下贪欲。 方瑜瞪了他一眼,没好气说:“荀家与几个大商户皆有来往,十万黄金还是可以拿出来的,因他深深明白得罪方家的下场,我既然开口要了十万,他就不能少我一两,关系到我方家面子问题,明白不?乡下来的土鳖。” “土…土鳖?” 第八十四章:土鳖 第八十四章:土鳖 第八十五章:东海龙宫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八十五章:东海龙宫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八十五章:东海龙宫 金鳞城毗邻太元山脉,是以此地龙蛇混杂,真界有名的玲珑阁在城中便设有分部,相比晋城一个客栈规模,此地分部却要庞大得多,亦更有影响力。 内城相对冷清,因普通平民不得入内,离‘宣府’约莫二三里路,有一座高塔,塔内分七层,前四层为古董、字画、书帖等,针对的乃是凡俗之人。 后三层为法器、符篆、炼器材料与货币兑换,却只对修士开放,此塔便唤做玲珑宝阁。 为证明苏伏就是土鳖,方瑜带着他与宫月衣进了玲珑宝阁。 但见一层大厅,呈圆弧状,约莫四丈高,稀稀落落间站了几个人,四周壁上层层叠叠挂满了字画、书帖,地上亦摆得满满当当,一层只是大众货,方瑜看也不看,径自上了四层。 楼道口可见,一卷青紫相间的珠帘,三人掀开珠帘,便有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满面笑容迎来,此人留了一抹八字胡,长得精明相,只是一双三角眼颇碍人感官。 “原是方大小姐大驾光临,鄙人玲珑宝阁副阁主鲁阳,有失远迎,还望大小姐海涵。” 方瑜对此人没甚好感,径自找了椅子坐下,又说:“你二人随便看看,喜欢便拿,我自会结算。” 她将赢来的十万黄金,各赏了一万给苏伏与宫月衣,这个消息不胫而走,府内武师全都悔青了肠子,若当时他们在场,怎么也能得个百两打赏,百两黄金便是千两白银,几是他们月俸的两倍。 鲁阳早知方瑜目中无人,是以笑笑不在意,并吩咐其中一个小厮去倒茶。 苏伏打量了一下四层构造,但见迎面是一个玉案,案上有着陈旧的茶具,显是有些年头了,左右两侧各有一书案,其上摆有陈旧的笔墨纸砚,虽陈旧,却散发着一种莫名意味。 左侧壁挂了一副双龙戏珠图,淡淡水墨点缀,笔触间可见细腻,乍一看平凡无奇,然而其上那几颗龙睛焕发神采,整幅图便似活了一般。 见苏伏为其吸引,鲁阳便笑眯眯过去介绍道:“金鳞毗邻东海,传闻有一次,东海有龙君上岸,作了这么一副图,赠与有缘人,持此图便可至东海龙宫做客。” 以苏伏眼光,此作水平欠佳,唯有那龙睛,应是作者本人以道意刻入,方才有此种效果,龙君作图或确实为真。 “此图作价几何?” 见苏伏动心,鲁阳双手一搓,咪眼笑着:“您既然是与方大小姐一起来的,便是本阁贵客,此图我便做主给您折个价,五万白银,您看如何?” 方瑜闻言,眉毛一挑,冷道:“一副出处不明的破画便要五万?若此画有作假,你玲珑宝阁可会赔偿我损失?” 看此画笔功,还略嫌秀气,恐还是出自女子之手,仅凭一个虚无缥缈的传闻,便作价五万白银,确实让人难以接受。 苏伏最近受了几次道意熏陶,对这龙睛极为敏感,若能勘破其上道意,对他修为不无进境,只此一点便值五万白银。 “鲁阁主,此画在下倒是很喜欢,不若三万如何?” 三万白银便是三百符钱,若不是近来颇有进项,在以前,苏伏绝难消费得起。 鲁阳心头大喜,想不到还真有人信这虚无缥缈的传闻,面上却不显,颇为难说:“这个……您一口便折了近半,实难……” “五万白银,那副画我要了。” 便在这时,青紫珠帘被掀开,便见两人并肩而入,开口的是一个面如冠玉,眸若点漆,唇红齿白的青年男子,他手上持了一把折扇,显得风度翩翩,身旁那位眉目与其有些相像,是个略显稚嫩的少年。 方瑜何等跋扈之人,这语气激的她大怒:“你们可知我是谁,竟敢抢我东西?” 那青年淡淡瞥了她一眼,熟稔地张开折扇说:“你大模大样坐着,我还真不知你是啊猫还是啊狗。” 此言一出,宫月衣长剑倏然出鞘,霎时化作一道冷锋,苏伏眼疾手快,一把捉着她握剑玉手。 宫月衣眼神疑惑望着苏伏,希望他解释,方瑜亦豁然站起,对苏伏怒目而视。 苏伏按下宫月衣的手,转向那两个男子淡淡说:“二位道友缘何与我等过不去。” 此言一出,二女顿知苏伏用意,这看似纨绔的两人竟是修士。 鲁阳一副笑眯眯的模样,似乎早就知道,其实塔内有个检测修士的禁制,苏伏在未曾察觉的情况下便被检测过了,亦是可上五层的凭证。 那青年‘啪’的一声合上了折扇,不屑道:“此言好生可笑,买卖全凭你情我愿,我对它志在必得,自然愿意付出更高价格,你若不服,就地拍卖亦可,莫说我拿修为欺压你等。” 方瑜闻言怒极反笑,正要应下,苏伏却抢先开口道:“既如此,此物让与道友便是。” 青年边上少年闻言咕哝道:“原是个怂包货。”音声不大,却清晰传入众人耳内。 “你……” 方瑜急怒攻心,指着那少年骂道:“修士有甚了不起?有本事划下道来,我方家接得起。” 那少年面色一冷,虚空一握,便‘滋滋’生成一束雷,他眯眼盯着方瑜道:“小爷这辈子最是厌恶别人拿手指着我,你找死。” “住手!” 蓦地自虚空传来大喝,那一束雷却倏然延伸,许只千分之一刹那,苏伏手中长剑发出铮鸣,他侧身微动,一道寒芒划破虚空。 便是寒芒生成之际,塔内突‘嗡鸣’作响,周遭突有神光降下,将那寒芒团团围住。 言时迟那时快,那束雷延伸至半途便被神光泯灭,那道寒芒却斩破神光束缚,目标赫然是那少年。 变故只在转瞬,谁亦不曾想到这少年说动手便动手,亦想不到苏伏反击如此犀利。 那青年双眸微讶异,折扇一展,便挡在那寒芒前,而后没入,却再没声息,那折扇竟是件法器。 那神光可是玲珑阁专为此类情况设下的神禁,竟然被寒芒斩破,而那折扇却将寒芒吞了个干净,更是可怖。 “住手!要打出去打,我玲珑阁岂是你等撒野之地?” 那喝声主人便在这时现了身,他是突然出现,吓了方瑜一跳。 但见此人身着白袍,一头银丝作道鬓,手持拂尘,脸长且瘦,鬓角两缕白发垂落,眉目甚是威严,他一出现,那鲁阳便战兢行礼:“见过白长老。” 苏伏心头一凛,迅速收拢灵觉,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几不是他可揣度,若再用灵觉,恐怕会被察觉。 “老杂毛,你叫什么叫……” 那青年正对苏伏感兴趣,却被此人搅扰,很是不愉地蹙眉道:“便是你家阁主来了亦不敢如此对我说话,你又算个甚么东西?” 这道人大怒,然而在他仔细打量青年后,按捺了怒意,冷冷说:“二位殿下不在东海,却到我阁中闹事,却是何道理?” 显然是认出了来人身份,方瑜不是傻子,知道这二人来头可怖,天下势力分布,方回曾与她讲解过,其中最不能惹的,在青州排第一的是剑斋,第二便是东海…… 她脸色煞白,身形微颤,不是为自己担忧,而是恼怨自己冲动,怕是牵连了苏伏。 青年自顾自摇着折扇,却连多看他一眼的兴趣都欠奉:“我想到哪就到哪,你管不着。”言罢又对着苏伏问:“你方才那招挺有意思,有机会找你讨教一二,怎么称呼你?” “苏伏。” 青年身边少年,沉沉一笑说:“苏伏是吧,你是第一个敢对我动手的散修,我们还会再见的。” 青年一扇子扫了他后脑勺,骂道:“死小鬼,装甚深沉,还不赶紧拿了画走人,没看主人家气得脸都歪了。” 此言一出,那白长老脸颊微微抽搐,待那少年乖乖去取了画,强忍着怒火道:“二位可自去,此画便作见面礼送与二位。” 那青年冷笑一声:“你还想我付钱?此画便作赔礼,便宜你了。” 言罢自顾自走了,少年忙不迭跟在身后,临走前回首,意味深长地瞟了一眼苏伏。 白长老自他一走,脸色陡得阴沉,却对鲁阳吩咐道:“这二人若再来,马上通知我。” 言罢扫了一眼苏伏,身形便化作无踪。 有那么一瞬,苏伏如坠冰窟,那种全身皆被看透的感觉,让他极为不自在。 方瑜拉了拉他,关切道:“你没事吧?” 苏伏回神,摇首道:“没事,你们怎么样。” 宫月衣亦摇摇螓首,方瑜想到苏伏方才不声不响便还击,又是感动又是愧疚,不禁道:“苏伏,不若你先逃走罢,万一他们找你麻烦怎么办?” 又叹道:“他们身份,我方家还惹不起。” 苏伏微微一笑,反过来安慰道:“不用担忧,那二人不会对我怎样,只是东海又是个什么宗派?我怎没听过?” 方瑜是跋扈,但对自家实力清楚得很,闻言苦涩一笑:“东海龙宫,毗邻太元山脉,有龙族盘踞,我只听过只言片语,那东海龙宫乃是与剑斋同等的大门阀。” 第八十五章:东海龙宫 第八十五章:东海龙宫 第八十六章:游园会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八十六章:游园会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八十六章:游园会 苏伏让二女先回去,他正好去办自己的事,方瑜惊魂未定,自然没有异议。 而后苏伏先去了五层,将身上所有白银与黄金换成等值的聚元丹与符钱,还有那些普通玉石,其实他倒是想换成灵玉,可莫说红玉、蓝玉,便是白玉亦很稀少,一个小型矿脉,每日至多出产两百块白玉,十数红玉,偶有蓝玉,还须运气。 是以一枚白玉虽等同一百枚符钱,可二者其实并不对等,没有人傻到用白玉换取符钱。 待换完,苏伏合计了,发现符钱有九千多枚,聚元丹经过几次消耗补充,亦还有十七瓶。 还有十几块白玉、几块蓝玉,法器有翻山印、神仙笔、巽风靴等,翻山印与巽风靴都有用,便将那神仙笔卖出,复得了五瓶聚元丹,想来足够他穿过太元山脉所需了。 在鲁阳的恭送下,来到第六层,方才使了《天隙流光》,长剑碎在剑鞘里,没一把好武器,对敌时,总需时时换,特别麻烦,他来金鳞城,便是想找一把好的武器。 有着九千多枚符钱,十几枚白玉,让他有了些底气。 可惜近期玲珑阁不曾举办交易会,若有交易会,找一把好武器不难。 穿过一道明显禁制,便有一个身材曼妙,面容姣好的女修士迎来,其着彩丝花纹装,其发盘起,高耸的胸脯与亵衣若隐若现,苏伏灵觉里,此女为归元初期。 “奴家凌雪儿,见过道友。” 苏伏注意力自她身上挪开,受塔身限制,越是往上,这空间越是窄小,六层里,约莫只三丈方圆,在其半空浮了四五件法器,皆有神光围拢,防止歹人强抢。 “我自己看看。” 凌雪儿闻言,识趣地退开一边,美眸闪着好奇,方才楼下动静她当然知道,只是不知具体而已。 那几件于虚空漂浮的法器皆有五层以上禁制,却有两把飞剑,一来此地接壤剑斋,用飞剑的修士要多得多,不过飞剑难炼,且热门,是以价格反昂贵。 像这样的法器,其内神识烙印早被玲珑阁清除,即是说,只需有足够灵气发动,气感境修士亦可用。 用着灵觉感应,其中一把飞剑引起了他注意,那剑通体碧绿,约莫二尺来长,不算长亦不算短,灵觉里,此剑锋芒隐隐,正合他用。 真界每个修士只能有一件‘本命法器’,本命法器有个好处,便是收入识海温养,一来刻画禁制相对容易,二来不让敌对者看出自家底细。 纪随风的‘胧月轮’便是他的本命法器,修士一旦选择了本命法器,除非损毁,否则便不可再换,当不是说便不能使用别的法器,只是别的法器没有这样得心应手。 法宝不在此列,因其已诞生真灵,有着自主灵性。 “此剑唤甚名,作价几何?” 苏伏指着那飞剑,转头问道:“可否让我观摩一二?” 凌雪儿款步而来,其手捻了法决,一道神光自她手指发出,那围拢飞剑的神光便消失不见,飞剑亦落下,苏伏轻轻接住,发觉轻重正适宜,且其上质感细腻,纹路清晰,可见炼器之人精湛的功底。 “好教道友知道,此剑唤作碧游,作价一万五千符钱,乃是我阁炼器大师所制,其上祭炼了五层禁制,前三层为坚固,后二层为锋利。” 坚固神禁与锋利神禁,乃是最简易,却又是最适合飞剑的神禁。 苏伏闻言心头又惊又喜,喜的是此剑正合他用,惊的是价格实在昂贵,比之飞行法器渡云舟还要贵五成,面上不显露,不动声色道:“此剑可否折价?” 凌雪儿面显为难,姣好的五官微微皱起,道:“道友意想几多?” 苏伏暗暗盘算一二,一瓶聚元丹有五十枚,换做符钱约莫五百枚,思虑定下,便道:“九千符钱,外加两瓶聚元丹,如何?” 像凌雪儿这样的修士他见过不少,专为大商行销售法器或珍材,卖得越高,所得自然越丰,当然,有时为促成交易,不免亦要牺牲一些东西。 凌雪儿闻言笑意都有些僵,修士大多灵台清明,不愿学凡俗市井讨价还价,今日却教她碰上个狠的。 凭心而论,此剑价值确实一万符钱左右,只是有着玲珑阁的招牌,多个二三千符钱不是难事,是以她委婉说:“道友,此价恐有欠妥当,不若道友再考虑考虑?” 苏伏将飞剑递还,摊摊手说:“此价已是我的极限。”言罢双眸一转,笑了笑说:“我知你身份,亦知你难处,不若我额外赠你一瓶聚元丹,此乃你我二人之事,如何?” 言外之意不外以一瓶聚元丹贿赂,凌雪儿闻言,沉静面容骤然发寒,冷冷说:“道友将奴家与那些做皮肉生意的女修划上等号,未免太失礼了罢。” “嗯?” 苏伏有些意外,随即苦笑说:“对不住,是在下想当然了。” “罢了。”凌雪儿掂了掂飞剑说着,其心头冷冽,面上带着寒霜:“此剑作价九千符钱,外带二瓶聚元丹卖与道友,不是不行,只须道友将名字与真容与我,这桩交易便成了,如何?” 苏伏一怔,心头微盘算,发觉即便被她识了真面目亦无甚利害,却不知她为何提这要求,他在脸颊边缘一阵摸索,而后轻轻褪下一层薄皮,微微苍白的俊秀面容便显露。 “散人苏伏,见过凌道友。” 正好让脸颊透透气,这易容术亦有缺陷,若长时间覆着薄皮,久了难以透气,自己面容便会愈来愈苍白,这便是苏伏面容苍白的原因。 易容只是他的习惯,就像他一直无法真正融入这个世界一般,戴上面具,或只是寻找安全感的一种方式。 凌雪儿微微点头,他早知苏伏易容,此时见着真面目,心头冷笑,面上不显,却没有食言,将碧游剑扔与苏伏,而后收了九千符钱与两瓶聚元丹。 待苏伏离开,她纤细手掌虚握,便有一卷竹箴出现,而后输入灵气,便有一个个文字浮现,她双眸微冷着观看,待得二三刻,她双眸一亮,点指其中‘苏伏’二字。 竹箴便浮现出一排排关于苏伏的文字来:苏伏,散修,归元初期,携有木属化灵,自晋城爆发魔劫后,生死不明,下落不明,身家丰厚,不似普通散修,情报价值:五百符钱。 …… 夜幕降临,金鳞城迎来一岁一度的金秋游园会,此风俗定下已有上千载,典籍记载,金鳞城很早以前乃是一位皇子的后花园,只是那时没有这样大规模而已。 那位皇子最喜热闹,便定下每年金秋时节举办一次游园会,各地百姓皆可参与,而后逐渐演化成此种风俗。 内城不显,外城却已热闹纷呈,杂耍的、唱戏的、游行的、买卖的。人山人海,漫无边际,街道从外城至内城,几无空地。 每家每户都提了由红纸罩住的油灯,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欢乐。 穿梭在如织的人流,苏伏跟在方瑜身后,皱眉道:“你和那个九皇子约会,却把我们两个叫上,是个甚意思啊?” 苏伏本来想自己逛逛,后来宫月衣主动提出同行,方瑜却把两人都叫上。 今日她似乎用了些心思装扮,便见其淡上铅华,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细腻的眉宇间似蕴了一股灵气;其身着浅色纱衣,一头青丝散散披洒,在末尾处用了紫色丝带束了两束,略显娇俏、柔美。 水芙色的茉莉淡淡开满双襟,几缕流苏随着她手臂摆动,漾起一丝丝涟漪。 绣着精美花纹的雪白绒靴,踢踏踢踏发出声响,她心情似乎很好,闻言转头瞪了苏伏一眼,道:“哼,若你趁我不在欺负月衣怎办,今早已被我撞破了你下流行径,休想再有机可趁。” “下流行径……” 苏伏以手扶额,觉着自家一世英名都葬送在她手上了。 方瑜却不理会苏伏,转向宫月衣,笑颜绽开,一双美眸咪成月牙状,嘻嘻道:“月衣,今日若看上哪家公子,莫害羞,与姐姐我说来,姐姐帮你撮合,想来金鳞城没有哪家敢不卖我方瑜面子。” 宫月衣轻轻摇头,扬了扬手中长剑,却不言语。 “嘿!前面便是隆源酒楼。”方瑜知她性子,却不在意,远远瞥见一个迎风招展的幌子,上书‘隆源酒楼’。 此酒楼非比寻常,因地段适中,消费中等,每日里宾客不断,用日进斗金来形容亦不为过。 方瑜走了这样远的路,正感腿酸,今日外城人山人海,她再跋扈亦不敢马车出行。 三人一近酒楼门前,便有一人迎来,可不正是李凌云身边那位随从么。 他恭敬地对方瑜行礼道:“殿下等候大小姐已多时,请大小姐随我来。” “殿下亦为二位备了一桌酒席,就在隔壁,若不嫌弃,还请跟上。” 苏伏心头冷笑,这李凌云生定是怕自己去搅了他好事,故将他与方瑜分开。 第八十六章:游园会 第八十六章:游园会 第八十七章:醉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八十七章:醉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八十七章:醉 苏伏不动声色,跟着进去了。 大厅处稀落摆了二十来张桌,早便挤满了食客,甫一进来,灵觉便习惯性扫过,心头却是凛然,其有一半以上是武师,还有一些通神与归元修士,余者皆为酒楼小厮。 隆源酒楼只有两层,在过道处横亘一处楼道,一层上半端延伸出一段岩木方台,充作雅座,窗门一开,视线挺好,倒是别致。 岩木方台左侧,又有台阶往上,正是二层包间,跟着那随从往上,沿途食客皆有莫名目光扫来,让苏伏心头微微凛然,与宫月衣交换了一下目光,皆从对方眸内读懂了:静观其变。 到得二层,出了楼道,便见廊间有一座茶案,通过茶案,长廊将包间隔开两边,笔直而去,左右共数约莫有十来间,每间间隔约莫两丈。 随从推开第一个包间房门,对着苏伏二人虚引道:“二位可至此处用餐,若有其它需要,随时可唤小厮,大小姐请跟我来。” 方瑜瞪了一眼苏伏,意思是绝不许对宫月衣做坏事。 苏伏懒得搭理,径自进了包间,入目便是一座雕花屏风,屏风后面是一个小巧别致的方桌,其上摆了精致酒菜,方桌两旁安放两个圆形蒲团,四周墙角各有一个汝瓷花瓶,约莫四尺来高,菱花绽得正欢。 纱罩吊油灯散发着朦胧光晕,一股莫名的气氛弥漫,宫月衣却似没有任何感觉,径自转过屏风,坐于方桌前。 苏伏微觉尴尬,想来这家店主欲营造的便是情侣间的那种暧昧感,见宫月衣没甚异常,他便放下心来,转过屏风,却见她已然动筷。 桌上菜肴确然精致,却稀少,苏伏其实便是个大胃王,桌上食物很快便消灭干净,随着消灭食物的过程,那种尴尬的气氛不见了,这一刻无声胜有声。 苏伏意犹未尽地倒了一杯水酒,一饮而尽,才咂咂嘴道:“像我们这样来吃饭的真是少见,想来这个时候大多食客此时已借着酒意微醺而相互缠绕了罢。” 宫月衣静静地将嘴角擦拭干净,闻言疑惑地望着苏伏,要她理解苏伏这画中意思实在有些困难。 “酒后胡言,无需在意。” 苏伏微微一笑,灵觉里,有好几间包房的客人已然抱在了一起,而方瑜却被那李凌云逗得‘咯咯’直笑。 莫看方瑜大咧咧的模样,实则精明得很,苏伏只需关注着,看那李凌云有没有办法自她口中获得剑令下落。 “虽然方回曾言,会将剑令下落告知,他总觉没有这样简单,而且……” 苏伏想到这里,双眸微闪着冷光:重要的不是剑令本身,而是如何持着剑令穿过太元山脉,间中不知有多少凶险,可以说剑斋放出剑令这一限制,便是要掀起腥风血雨,这样有甚好处? 大门阀行事不是他可以揣度,他甩首让思绪逐渐清宁,灵觉悄悄探去方瑜所在包间。 …… 方瑜进了包间,李凌云便起身相迎,面上微笑肆意绽放,勾得小姑娘心头乱跳。 李凌云举起酒杯,微笑道:“这一杯酒敬美丽的方大小姐,为有幸能请到如此美丽的方大小姐而举杯,不若共饮如何?” 方瑜小脸红扑扑,羞涩道:“我…我不会喝酒!” 见对方却已先干为敬,方瑜小意地拿起自己酒杯,浅酌一口,娇俏的脸颊便泛起一朵红晕,她似有些晕眩地微低螓首,迷糊道:“殿下,我……我真……不会喝酒。” 李凌云心头意外,没想到只浅浅一口就醉了?他心头微转,复试探:“方大小姐在此之前没喝过酒?” 双眸又一转,笑说:“不若凌云说个笑话,若大小姐笑出来,便将杯中酒喝尽,如何?” 方瑜迷迷糊糊地点点头,耳边便传来李凌云充满磁性的男中音。 “前朝有个大臣名唤吕忠肃,为人古板不喜玩笑。一天,退朝后回去的路上,他瞥见同行一位大臣眼睛老往路过的漂亮女子身上看。漂亮女子走远了,这位大臣还不时地回过头来恋恋不舍地去看她。” “此时,一向不苟言笑的吕忠肃亦忍不住开起了玩笑,他便对那大臣说:方才过去那个漂亮女子真有力气。” “那位大臣不解,忙问:大人怎知她有力气呢?” “吕忠肃应声说道:假若她没有力气,你老夫子的头怎么能被她拉得团团乱转呢?” “扑哧!” 李凌云言声方落,方瑜便忍俊不禁,笑得咯咯作响,很是清脆。笑毕,她亦不含糊,端起酒杯仰头便干,脸上红晕更盛,像极了火烧云。 “大小姐果然爽快,凌云生平最喜大小姐这样的女子,且观大小姐武斗,武道修为亦是绝顶,教凌云无比钦佩,为大小姐这样的奇女子,你我不若再干一杯。” 李凌云微笑着替方瑜倒了满杯,又给自己满上,托着襟口处,端起酒杯,二话不说再次仰头便干。 方瑜似被蛊惑,亦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尔后便见她醉眼朦胧,傻傻笑着说:“殿下长得如此俊美,定有许多红颜知己了罢。” 李凌云摆手笑道:“大小姐有所不知,凌云素来洁身自好,唯有像大小姐这样的奇女子方能入凌云眼内,不知大小姐如何看我?” 他动作不停,径自替自己与方瑜满上酒杯,桌上精致菜肴却还未动过分毫。 此言让方瑜羞涩地垂下螓首,音声如蚊蝇,呢喃:“殿下威武不凡,他日定非池中物,我听爹爹说,殿下已是通神境修士,以殿下资质,长生可期也,实与人中之龙无二,教……” 音声微顿,似有些难以出口,嚅嗫半晌,才艰难开口:“教方瑜很是倾慕!” “只是殿下他日乃仙道中人,而方瑜却仍是俗妇……天上地下,再难相见。”音声黯然,许是喝醉了酒才至如此。平日她多跋扈,不期还有如此小女儿姿态。 李凌云笑得愈发灿烂,却伸出手去,作深情款款状,欲托住她手,方瑜却本能地缩了缩,李凌云只当她害羞,不在意笑道:“大小姐何出此言,若凌云有朝一日登得大道,定不会辜负大小姐一番心意。” 言着三度举杯,音声暖暖道:“得大小姐倾慕,凌云深感荣幸,自饮一杯。” 他一饮而尽,方瑜忙晕乎乎地摆手道:“不不……能倾慕殿下,方瑜亦很荣幸。”她端起酒杯,亦有样学样,饮了个干净。 李凌云见状暗道:应足够火候了。 “大小姐可知剑斋?” 几杯水酒下肚,方瑜醉眼朦胧,晕红脸颊挂着傻笑点头,晕乎乎地说:“剑斋不……不就是那些骑着飞剑高来……高去的……鸟……鸟人?” 她醉态萌发,芊芊玉指遥指空中,比划时,摇晃着身体。 苏伏灵觉里见之胡言乱语,忍不住笑出声来,迎着宫月衣不解目光,他便笑着问道:“大小姐酒量如何?” 宫月衣闻言摇首道:“不知。” “唔!”苏伏没有意外,方瑜此女应不是装醉罢?心头不太肯定地想着…… “客官!客官!您走错了,此乃包间,里头皆是贵宾,还请您回一楼……” “恁多聒噪,洒家……呃…呃…洒家想去哪便去哪,你管不着……好个小厮,可知洒家在外头名号……” 这时,包间外突传来争执音声,苏伏正欲将灵觉探去,可方瑜那正值关键,便不去理会。 李凌云亦有感应,心思微转,便微微笑着说:“大小姐切莫胡言乱语,天下皆知剑斋出剑仙,怎可比作鸟人。” 他音声温和,虽是劝阻,倒有鼓励成分在内,而后漫不经心地开口问:“大小姐可知剑斋近期开山门招徒?那剑令之事,大小姐可曾有所耳闻?” 闻言,苏伏正自凝神倾听,却在这时,包间外争执似乎升温,隔着房门亦可闻着那粗犷嗓门。 “呔!好个小厮……胆敢搅扰洒家兴致,呃…呃……教你知道洒家厉害……” “且慢……客官……小的不敢了……啊啊……” 随即便是小厮惊嚎,而后‘砰’的一声,苏伏所在包间门被撞破,一个粗衣小厮咕噜噜地翻滚进来,直撞倒了屏风才止,他弓起腰身,满面苦容,这一摔可真把他给摔得惨了。 一个伟岸大汉摇晃着进来,其约莫六尺五寸的伟岸身量,每一踏步皆震得包间‘嗡嗡’作响,醉眼模糊地扫视,待见了地上小厮,其面显狰狞笑意:“细腰子,快起来跟洒家过过手……便赌上你这条贱命来罢……哈哈哈!” 见其狂态,宫月衣首先站起,长剑蓦地出鞘,冷冷指着大汉。 “呃……呃……乳臭味干的小娘皮,你这是挑……挑战洒家?” 大汉似感受到冷冽杀机,微微一怔,随即勃然大怒,其手臂同五指微微抖动,便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脆响,而后摇晃着步伐向宫月衣行来。 “住手!大狗熊,休得欺……欺我……家月衣!” 第八十七章:醉 第八十七章:醉 第八十八章:遁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八十八章:遁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八十八章:遁 “住手!大狗熊,休得欺……欺我……家月衣!” 宫月衣面容沉凝肃然,闻着这舌头打结的音声,不禁古怪望去,破门处,方瑜摇摇晃晃行来,身后跟着李凌云,欲搀她,方瑜却不断挣扎,朦胧的醉眼盯着大汉,呼呼喝道:“大狗熊快来……与本小姐过……过手,教你知道……本小姐厉害……” 其傻笑着摆了个松松垮垮的姿势,那大汉气得直喘气,怒目圆瞪:“胆敢辱骂洒家……小娘皮找……找死,敢莫是有……几分姿色,便觉洒家会手……下留情?” 眼见那大汉欲转去方瑜,苏伏无奈起身,对着宫月衣道:“你保护小姐,此人我来对付。” 宫月衣点头,身形急速闪动,绕去了方瑜身边搀住她,许对象是宫月衣,故不甚抗拒,她倚在她肩上,‘嘿嘿’笑着道:“月……月衣看……看我帮你打……打他……” 李凌云目中闪过寒芒,身边随从知他心意,小声传音:殿下,可要属下出手灭杀此獠? “莫轻举妄动,且观望一二。”方才正是最关键时候,却被此人打断,或有预谋?想到此点,他尚须沉住气,否则早有雷霆手段。 苏伏灵觉轻轻扫过身体弓成虾米的小厮,其面带苦容不断低声哀嚎,灵觉里,此人肋骨断了二根,复转去那大汉,皱眉道:“兀那恶汉,欺侮弱小算甚本事,不若与我过过手?” 那大汉身形微顿,而后仍摇晃着向方瑜行去,竟不理会苏伏。 方瑜似乎才发现苏伏,吃吃笑着:“苏……苏伏,你莫抢……抢,我自会收拾他……” 苏伏越过小厮,心头微觉古怪:收拾他?看这模样,你能收拾好自己便不错了,此女若非真的醉了?那醒来后会否羞愧得无地自容? 思绪微转,动作不慢,正欲截住那大汉,便在此时,心头突有警兆,自背后传来微弱破空声,灵觉倏然张开,便见那满面苦容的小厮不知何时已翻身爬起,手中持了一把闪着冷芒的匕首,显是淬了毒,正刺来。 此毒定可威胁他性命,心头才有警兆,许是死过一次,苏伏对险境有着无与伦比的洞察力。 说时迟那时快,他侧转身形,长剑倏然出鞘,音声未发,一道冷芒骤然划破虚空,匕首只差一丝便触到他肌肤,持匕小厮手臂却蓦地僵住,双目圆瞪,便见其颈脖倏然出现一条血线。 “嗤——” 一声闷响,同长剑挤入虚空的音声一起,那小厮头颅便落了地,刺目的鲜红血迹喷涌而出。 苏伏缓缓将没有染到丝毫血迹的长剑归鞘,面沉似水,低声喝道:“月衣,准备带大小姐先走。” 他喝声未落,便见那大汉突握拳举臂,似有千钧之力狠狠砸下,复有一声闷响,木质楼层‘吱吱’着裂开,做完这一动作,他倏然转身,向着迅疾苏伏冲去,其铜铃大眼哪有一丝醉态,尽皆伪装而已。 酒楼被他砸得摇晃,尤其二层包间,更是逐渐开始坍塌。 苏伏稳稳立足,心头却暗忖:此人目标为何是我?不是应趁乱捉了方瑜?若为剑令故,自当如此,莫非是我想岔了? 他灵觉里,一楼武师纷纷亮出武器,几个通灵境修士亦虎视眈眈,感受着气机锁定,目标却是他自己。上来包间时,便感应到他们不怀好意,有几个更是赤裸裸恶意,便觉得无来由,不曾放在心上。 那大汉有一股蛮力,却非修士,其动作虽迅疾,在苏伏灵觉里,却如老龟挥掌,这便是修士与武师之间的差距。 然而,本就晃动的包间在他震动下,却加速裂开,宫月衣揽着方瑜,正自凝神警惕,脚下却骤然失陷。 整个包间突坍塌落下,她虽惊不乱,就着塌落的碎块,如穿花舞蝶,带着方瑜有惊无险地落到一层,并警惕着四周虎视眈眈的武师,护着方瑜往门口去。 苏伏有些意外,那大汉随着坍塌的碎块,躲去了角落,竟懂得暂避锋芒。 他一落地,便感受到明显敌意,一楼约莫有着二十来个武师,三四个修士,隐隐将他围了起来,压力顿时大增。 李凌云带着随从飘飘而下,双目微闪,这些人目标竟是苏伏,他亦有些意外,见方瑜没甚危险,嘴角挂着莫名微笑道:“苏兄,可要凌云出手?” 那几个修士其中一个满目阴鹫,冷冷说:“劝你莫要多管闲事,耽误了自己性命,还有尔等,区区凡俗武师,竟敢围杀修士,活腻了?” 此言犹如让这些武师悚然一惊,武师再如何厉害,能是修士对手? 苏伏好整以暇掸了掸身上灰尘,音声淡淡道:“今是个甚好日子,来金鳞不到两日便有如此多仇家?” 随着话音,苏伏将灵气毫无保留释放而出,惊得那些武师节节后退,转眼退却不知所踪,酒楼外有凡俗之人似感受到里面紧绷气氛,纷纷躲开,酒楼前街道一片真空,本来欢乐的节日气氛便显得压抑。 宫月衣深深望了苏伏一眼,这妮子心头当有猜测,只是没有言明而已,目前首重乃是方瑜的安全,她搀着犹自搞不清状况的方瑜,亦出了酒楼。 李凌云双眸爆射一抹精芒,转瞬即逝,心头冷意逐渐蔓延,若非苏伏主动曝露气息,他甚至还不知他竟是修士,从始至终都没发现他身份,这一失误,将他心头隐隐的优越感击得粉碎,俊美五官带着被耍弄的愤怒。 身边随从仍自清醒,轻轻提示道:“殿下,大小姐被带走了。” 闻言,他微回神,便不动声色自另一边出了酒楼,心头暗忖:苏伏啊苏伏,若你死在此地便罢,若果活下来,便教你知道戏耍我的后果。 他出生时,被勘测出有根骨,而后便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便连当今的皇帝陛下李潜亦对其万分宠爱,同为皇子皇孙,他的地位便是太子亦无法相较,是以看似谦和,实则自负,此次看走眼,他不怨自己修为,却归咎苏伏头上。 那满目阴鹫的修士冷冷一笑,只当他惧了,同是通神境,一对四确然有些难度。 苏伏淡淡打量几人,修为最高不过通神境巅峰,有着灵觉在身,就凭他们还奈何不得,有着底气,自然面无惧色,忽淡淡问:“散人苏伏,未请教诸位?” 四人同视一眼,皆嘿嘿冷笑,仍是那满目阴鹫的修士开口:“死人何必问这样多。” 语声方落,四人不约而同散开,那阴鹫修士双手一震,便见有线头抖露,倏然延伸至另外三人手边,结印虚引,便聚成一张网。 那网像极了云朵,若非有着错落有致的线条,还难认出。其上有着法器波动,苏伏灵觉里,此器约莫四层禁制,尚且不知其效用,他心头不慌,只是在城内大动干戈,非他所欲。 城内耳目众多,不符合他一贯低调作风,是以他戏谑道:“尔等竟敢对我动手,可知我苏伏是何来历?不若去问问指使你们之人,当心阴沟翻船,万劫不复……” 四人被苏伏一番似真似假的恫吓,愣怔一瞬,合围气机微乱,苏伏趁着这一瞬,水幕天华倏然展开,身形化作一抹影子淡去,看似诡异消失,而他们若有灵觉,便可发现苏伏在那一瞬施法的动作与急遽遁去的身形。 四个修士面面相觑,同时心头一寒,不约而同想到:此人莫非隐了真实修为? 交换了一下眼神,四人连忙退去,自去寻人问个明白。 …… 话表宫月衣带着方瑜避开人群,沿着小道一路回府,她常跟方瑜同来外城,是以并不陌生。 心头想着苏伏的事,却隐隐有些担忧。明明才认识不到两天,怎会有这样感觉?或许他救过自己,她这样想着。 “月衣,放开我吧,我自己会走。” 便在这时,方瑜音声传至耳际,宫月衣下意识地松手,随即惊讶望去,便见其面沉静,哪还有一丝醉态。 “你?” 方瑜负手在背,俏皮一笑:“当是假装,本小姐可是出了名的海量。” 宫月衣眨眨眼,不解道:“为何?” 方瑜知道她意思,娇俏面容闪过一丝黯然,随即笑眯眯道:“月衣同我情如姐妹,我亦不瞒你,乃是爹爹教我装醉试探于李凌云,惜……” “他目的却是剑令,呵呵,害我……白高兴一场呢。” 宫月衣听出她语气失落,不懂如何安慰,只得将她小手紧握,发觉有些冰凉,可面颊明明通红。 方瑜反握紧她,微微笑着说:“我一喝酒便会脸红,不用担心,我没事。” “哦!对了,苏伏还在那里,他没事吧?” 方瑜突顿住身形,疑惑道:“等等,方才若我没看错,那些武师与修士目标皆是苏伏吧,他才来金鳞两天不到,怎就惹下那般仇人了?” 宫月衣摇首,示意自己亦不知。 “哦?小姑娘果真知晓剑令呢……” 便在这时,一道幽幽音声自虚空处传来。 第八十八章:遁 第八十八章:遁 第八十九章:落星诀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八十九章:落星诀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八十九章:落星诀 “谁?” 方瑜心头一惊,脸色微变,随着她喝声,便见一个身影缓缓落在他们眼前。 此人眉目略有些胭脂气,约莫二十五六年纪,着淡红锦衣,其上绣了牡丹图案,腰间束了一条深红玉带,看其咽喉明明有着喉结,却给人一种矫揉造作的违和感。 “你是谁?”方瑜神色不定地问着,看其装扮,心头不禁泛起一阵呕感。 二女停下,宫月衣横剑在前,凝神警惕着来人。 来人一手捻了兰花印,轻扶眉头,一手捻着鬓角一丝乌发把玩,音声幽幽道:“人家是谁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姑娘须将剑令下落交代一二……” 方瑜拧眉说:“我不知你在说甚……快让开,莫阻我道。” “哦?” 来人一脸怜惜道:“你不说,人家只好将你这如花容颜划上几道沟壑……” 随着他音声,兰花印拂动,便有几道细细寒芒射向方瑜,后者却仍未反应过来。 “哼!” 随着来人动手,虚空便降下一圆盘,将那几道寒芒挡下,便闻着几声微弱的撞击,那寒芒被阻落地,顿显出其真容,乃是几枚绣花针。 来人双眸微凝,面色不改,语调却转冷:“莫老五,你要阻我?” 莫老在家中排行老五,若将青州修界比作房屋,而在两大门阀的笼罩下,散修的生存空间就半截屋檐这么大,彼此间算是知根知底。 莫老身形自虚空落下,那挡住绣花针的圆盘倏然缩小,至他指尖滴溜溜旋转,闻着来人音声,他面无表情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花怜影,劝你莫找不自在。” 方瑜见眼前突现一个人影,吓了一跳,闻着此言,方知此人竟是自己护卫?她心头稍安,望着一脸茫然的宫月衣,心头微叹: “若月衣能修道,定可绽放无比璀璨的炙热,惜她同我一般,毫无根骨……唉!” 随即一脸嫌恶地望着那不速之客,心道此人名字同他人一般让人犯呕。 花怜影心头泛着杀机,双手突同作兰花印,落于地的绣花针隔空便有感应,突毫无征兆地刺向莫老。 莫老岂会不知,一切尽在灵觉掌控中,虽他灵觉无法如苏伏那般,可在心内虚空演化影像,然凭着多年斗法经验,他没有丝毫犹疑,指尖圆盘蓦地涨大,眨眼竟变作了一个巨型圆盖,其全身黯黑,瞧不出材质,那圆盖凌空便将绣花针与花怜影一同罩住。 花怜影一手兰花印虚顶,有着灵气喷薄而出,将罩子定在空中,二人一时僵住。 如此近距离观看修士斗法,宫月衣亦是头一遭,她有些出神,心头羡慕不提,耳边却传来莫老音声:“将大小姐带回府去,且宽心,花怜影绝不敢正面挑衅方家。 闻着音声她才回神,她果断将方瑜扛起,脚尖一点,便敏捷地跃上屋顶,纵跃间,带着方瑜消失在夜色里。 花怜影自然知道,其心头怒极,面色变得阴冷,音声尖锐道:“莫老五,今日便送你下六道界,与你那些窝囊废兄弟见面。” 另一手兰花印倏然化作道印,嘴里念念有词:“神兵具象,随吾心意…” 他冷目微咪,依附在旁的绣花针突节节涨大,不一会便化作几柄飞剑,随着他道印遥控,黑漆漆的圆盖顿被破开几个洞,随之便节节龟裂,而后在一声闷响中化为无形。 花怜影身形升空,快意冷笑道:“你这乌龟罩不甚管用,再不使点真本事,殒命时切莫怨我……” 他话音未落,便见一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莫老早在他破罩之前便捻诀,其目突圆睁,口唇启合,依稀是:“让你见识见识窝囊废们自创的法决。” “落星群!” 那道光柱倏然爆裂而开,便见漫天光点落下,花怜影大惊,御使飞剑挡在头上,并咬牙切齿地对着莫老说着:“莫老五,你竟敢违反剑斋禁令,你这是在找死。” 二人斗法,却不知暗中隐了一位旁观者。 李凌云躲于二百多丈外,心有余悸地望着那爆散的金光,随即心头涌上一条计策,便对着随从道:“那方瑜此时无人护持,正好下手,你且装扮一二,去将剑令下落逼出,不可泄露身份,你可明白?” 随从恭敬应命:“属下明白,定不教殿下失望。” 言声方落,身形便转去追方瑜,留下李凌云仍暗自观摩,见识高手斗法,乃是无比宝贵的经验,他怎会错过。 …… 苏伏自酒楼出来,灵觉稍一辨认方向,径自向方府方向行去,在他潜意识里,方瑜有着一个凝窍修士守卫,哪里会有甚危险,是以慢悠悠地逛着回去。 行至半途,忽有感,抬头去望,便见一道金光暴散,方圆百丈皆在其笼罩范围,肉眼望着,竟似群星陨落,而在苏伏灵觉里,这璀璨光华凝聚了无量灵气与道韵,绝非等闲。 ‘群星’落下,城内凡人岂是傻子,结合方才酒楼摩擦,知道仙师在城中斗了法,虽有人口中叫嚣着‘剑斋禁令’之类的词汇,终只是说说而已,仍随着人流紧急避开了这一片范围。 苏伏正好奇谁在城内斗法,便隐了气息靠近,却意外地看到了李凌云,便将灵觉探去,恰闻着李凌云的命令,眉头微挑,心念微转,顿明白过来,那两个斗法之人定有一人乃是方瑜的护卫,不禁暗忖: “这个李凌云倒知机,此时方瑜身边确实最为薄弱,我是袖手旁观,趁机探听结果好呢,还是救人?” 李凌云随从远去,苏伏心念急转,便绕过李凌云悄悄跟去。 “方瑜此女心地其实还算不错,对我虽常恶言恶语,倒不曾亏待过我,且我现在身份仍是她护卫,自然应尽责,过个几日便离开,总有法子探听到剑令的。” …… 宫月衣扛着比她高一些的方瑜,起落在一个个屋顶上,忽然便觉得这条路好长好长。 便在这时,耳边突传来破空音,她欲跃起的身形险险顿住,一道利芒刺破夜空,落点正是他脚前,便见一把样式普通的长剑直挺挺插在地上,二女不禁出了一身冷汗,若方才跃起,已然被刺穿。 “反应果真敏锐,不愧是方大小姐的贴身护卫之一。” 音声有些远,转眼便至近前,宫月衣将方瑜放下,定睛望去,疑惑皱眉,她不认识此人,却不妨她将长剑出鞘,冷冷指着对方。 方瑜却冷笑道:“方言,原来是你,我说你怎没有回供奉堂,却是天天在外城等着我落单呢。” 来人正是刚被方瑜踢出贴身护卫行列的方言,他有着气感境修为,却被苏伏踩在脚下动弹不得,从那时开始他便知道苏伏定是修为比他更高的修士,他没有回方府,而是在外头等待机会,果被他逮个正着。 他有些兴奋,两次跃动,身形便落在二女近前,望着凝神警惕,却不敢先出手的宫月衣,不禁有些畅意,大笑道:“方瑜啊方瑜,今日你乖乖将剑令下落奉上便罢了,若道半个不字……” 言着,他微微晃着颈脖,整整衣襟,舔舔嘴唇,目露淫光,邪邪笑着,一步步逼近道:“若道半个不字,今日便尝尝一龙二凤的滋味。” 宫月衣挡在方瑜身前,一步步缓缓退着,感受到他目光是那样的恶心,她强忍着出手冲动,却不能一杀了之,此人实力极强,这是她的直觉,首重乃是保护方瑜,其它皆属次要。 方瑜凛然无惧,其虽缓缓退后,却冷冷道:“你可知我为何驱逐你?因我早便察觉你野心,非但觊觎剑令,便连我身体亦垂涎万分,还想染指月衣,我告诉你……” 她一字一顿,斩钉截铁道:“你……做……梦” 方言正好行至长剑边上,一把拔出长剑,面露狰狞,冷笑着:“贱人,你以为你有几分姿色,若非你身份,便是求我,我亦懒得碰你,待会在我胯下,可莫要求饶啊。” 此言好生违心,其第一眼见着方瑜便想将之据为己有。 其长剑一摆,毫无花哨地直刺而来,宫月衣长剑横架,顿感一股沛然巨力引导而来,比之太守府前那位银甲卫士更强,这是她心头精准的判断。 她心头冷沉,一股莫名道意随着内气缓缓传至长剑,便格开方言,美眸眨也不眨,瞬间抢步上前,长剑发着微光刺去。 方言吓了一跳,随即便恼怒,他修为低下,认不出宫月衣道意,只为那一瞬自己感到恐慌而恼怒,其自怀中摸了一张符篆,张嘴对着指头一咬,便将血沾上符篆,而后一挥手,那符篆便化作一道火光去烧宫月衣,乃是最基本的烈火咒。 他不敢消耗太多灵气,只好以血气催动符篆。 烈火烧来,宫月衣不闪不躲,蕴有她道意的长剑狠狠上劈,这一刻夜色都被她手中长剑划开,空气似被硬生生填入异物,便见烈火咒还未燃尽便被扑灭。 “啊!” 宫月衣正欲抢攻,哪知背后传来方瑜惊呼,武斗时岂能分心,可方瑜在她心中几是亲姐姐的存在,岂能不慌,便在转头瞬间,她看见方瑜被一道黑影掳了去,未及她反应,已消失在夜幕里。 第八十九章:落星诀 第八十九章:落星诀 第九十章:威胁(猥亵)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九十章:威胁(猥亵)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九十章:威胁(猥亵) “该死!” 耳边传来方言气急败坏的咒骂,宫月衣想也不想,转身便欲追去,岂料方言手中长剑突兀刺来。 “剩你一个亦罢,总好过没有,且你作为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对剑令应不会陌生吧……” 宫月衣反应迅疾,莲足纵跃改作蹬起,身形便凌空旋转,避过刺剑,而后翻身落在方言长剑上,其俏脸含煞,长剑迅疾斩击,含恨出手,自有不同寻常威能。 方言怎会惧她,其空手握拳,灵气涌出便击去,拳剑相交,宫月衣长剑弯起一个弧度,方言拳头却丝毫无损,其邪邪一笑,拳变作掌,反手捏住剑刃,借着灵气用力一震,便将其长剑震断。 宫月衣美眸首次变色,此剑比之普通百锻青钢剑还要更上一个层次,几近削铁如泥的宝剑,且是她师傅所赠,意义又有不同,却被方言震断,生平第一次对某人烙印了刻骨恨意,不带任何反面的恨,纯粹的恨。 她双眸变得漠然,与平日淡漠不同,那是一种近于太上忘情的超然,其内流转着莫名道意,若有剑修在此,便会发现她隐隐化作了一把锋芒毕露的剑,唯有剑修才能真切感受。 内气源源不断自她体内流出,凝聚与断剑上,酝酿着雷霆一击。 方言修为只有气感境,怎能领会到其内奥妙?便是苏伏亦还算不上剑修。 “区区凡人,想诈唬我?” 他语气有些飘忽,方才有那么一瞬,他感到很恐慌,仿佛眼前之人非是凡俗女武师,而是谪仙临尘,让他生出一种深沉的无力感。 话音方落,宫月衣突有动作,长剑仍被宫月衣踩着,他惊得丢开手中长剑,‘蹬蹬蹬’向后退了几步方止,便见宫月衣一袭紫衣翩翩跃起,身形在半空舞动,美得让人炫目,繁复动作让人眼花缭乱,哪还能注意到其内蕴了一道冷芒。 自方瑜被不明人物捉去,到方言剑刺宫月衣,宫月衣反击,而后被方言震断长剑,这一过程不过短短十来息。 苏伏本欲追去,却放心不下宫月衣,一见果然,这一招看似骇住了方言,然而后者若反应过来,宫月衣还是只有死路一条。 他自角落一闪而出,迅疾身形跃于宫月衣身后,一记掌刀将其劈晕,在半空揽住她落在屋顶上,方触其体,便发觉冰凉凉没有任何温度,心头微惊,灵气探入她体内,才知方才那一招消耗有多大,全身内气早已枯涸,便调动血气补充,若非让她持续下去,无论方言下场如何,她必死无疑。 心头微微庆幸,不由暗恼此女胡来,随即眼神冰冷盯着方言,后者只觉一阵毛骨悚然,他实无法理清,为何总有人出来坏他好事。 “前……前辈……” 他微惊惧地开口,眸角余光却瞥着周遭,欲寻机逃跑。 苏伏懒得与其废言,其微震手中剑鞘,碧游剑倏然出鞘,在方言未及反应前,剑柄正中他鼻梁,只闻着一声脆响,其鼻梁骨断裂凹陷。 “啊!” 他痛地惨呼,却只维持一息,便无声无息摔落屋顶去了,落地时发出闷响,身为修士,尽管是初入道的修士,竟被剑柄生生砸死,实为匪夷所思之事。 碧游剑借着撞力弹回,正好归鞘,此剑鞘套着碧游剑有些不适宜,却可稍微掩藏碧游剑锋芒,聊胜于无。 “头疼啊!” 望着晕迷过去的宫月衣,他微感头痛,这小姑娘动不动便引动天成剑意,若不加以限制,这副小身躯怕是杯水车薪,哪及得上消耗?最终便只得早夭。 忽心思微动,心神微沉,落入心内虚空,发觉那小姑娘正在酣睡,便翻手取来宝典,翻开玄衍第二页,其上录着《补天》,目前以他灵气只得使来第三层,且副作用让他心有余悸。 在副页上,记录着一至七层的各自不同效果,其第一层,赫然便是一种封禁,可封禁敌人对天道的感悟,时效视目标修为,以宫月衣凡人之身,若给其上了封禁,假若没有高人出手,她自己休想解开。 苏伏有些犹豫,毕竟这是她自己的事,若贸然与其上了封禁,会否太过多管闲事呢?便决定等她醒来后,问问她自己意见较好。 随即暗感古怪,自己对她是否太过上心了一些? 他退出心内虚空,将杂思甩出脑海,便扛着宫月衣追着李凌云随从而去,幸好有着灵觉感应,否则哪还寻得着他踪迹。 …… 李凌云随从唤作姜黎,乃是大律皇室从小培养,对皇室忠心耿耿,必要时更可付出性命守卫,姜黎自小被灌输忠于皇室,忠于大律,其被检测出有根骨,便秘密培养成修士,成为修士,并且顺利步入归元境后,仍无法改变他忠诚,是以才被李潜派来李凌云身边。 方瑜被他拦腰提着,耳边呼呼作响,显是被带着疾驰,她不断拳打脚踢地挣扎,并怒道:“放我下来!快放我下来!救命啊!救命啊!” 姜黎将音声稍作修饰,沉沉说:“想活命便给我闭嘴,再敢出声取你性命。” 方瑜岂是傻子,自然知道来人目的,知道他没有得到想要的东西之前,定不会对自己下杀手,其眼角余光瞥见他面上围了面巾,不禁冷冷笑道:“你倒是试试看,我看你有几个胆子敢得罪我方家。” 为防被方府之人发现,姜黎向着外城边缘而去,以他脚力,才行一刻,城门便遥遥在望,他不回应方瑜挑衅,举目四望,寻了个僻静处落下,感应了一番,没有任何人,这才拍了拍腰间储物袋,意念探入,便有一条绳索突兀地出现在他手上,三五下便将方瑜绑了个结结实实的,并将其搁于围墙边上。 其双眸泛着冷意,微嘲道:“我自不敢得罪你方家,可你离了方家又算个甚么?给你一些脸面,唤你大小姐,不给你脸面,不过区区凡人而已。” “莫与我聒噪,与你三十息时间,将剑令下落如实说来,那样便饶你不死,亦放你回府。” 姜黎见着她清醒神态,顿知方才醉意乃是伪装,心头怒忖:竟敢如此戏耍殿下,稍后有你好看。 方瑜手脚皆被捆缚,其反而平静下来,闻言只是冷笑不语,虽是第一次遭此境况,可她天生便有一颗大心脏,冷静下来,便不断寻思着脱身之计。 “其实,我希望你能不说,不知你可认出此地了?” 姜黎见她冷笑,反而愉快道:“你乃是娇贵的方家大小姐,怎会认得此地。” 二人所处乃是一个巷道,微暗,就着满夜星光,依稀可辨脏乱,甚有破席、破布、破棉一类御寒物件,散落些许稻草,待回过神来,才闻得一阵恶臭。 方瑜对此地并不陌生,乃是金鳞城贫民窟,几年前约莫还有百来住户,近来许多贫民皆被迁出金鳞,已不剩多少,可言是迁离,实是被赶走。 今夜乃是‘游园会’,许多地有免费吃喝,他们岂会错过填饱肚子的机会,是以空荡荡不见半个人影。 姜黎不顾她神色,继言道:“按着此地规模,怎亦有百来住户,若这些人回来,却见着一个赤身裸体,国色天香方大小姐,你猜他们会如何对你?” “你敢!” 方瑜再无法平静,勃然大怒,其心头颤动,用力挣着身上绳索,咬牙切齿喝道。 姜黎冷冷笑着:“你又不知我身份,事后你寻谁报复?或没有事后,今夜你恐便没命了罢。” 见她美眸闪着慌乱,又说:“而你只需将剑令下落如实说来,待我证实没错,定将你完好无损放回方府,便像我所言,你不知我身份,亦无从报复起,日后再无见面机会,岂不皆大欢喜?” 有着如此胁迫,相信换了任何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皆会身心乱颤,惊恐万分,最终只得妥协。 姜黎很有自信,量此女再强硬,亦不敢冒着失贞危机强硬到底。 方瑜确然害怕,身子都有些抖,越是用力挣扎,那绳索便捆得越紧,不知为何,便是死亡都没有让她这样惊惧,可她生性要强,有着一颗大心脏,许是家教有异,与普通大家闺秀有着很大不同。 “呵呵,若你拉下面巾,我便告诉你剑令下落。” 其实她只需扯个谎,只说剑令放于方府内,有本事让他自己去取,姜黎即便半信半疑,没证实前,却无法对其动手脚。 可惜她不愿服软,抑或内心深处,渴望有那么一个人来救助她离开此地。 姜黎眉头微皱,音声沉沉说着:“既如此,你身上衣物便是多余存在,不若让我替你一一解开,亦让我观赏观赏方大小姐玉体究竟如何美妙。” 方瑜喘着粗气,死死瞪着他。 姜黎冷笑,其身微蹲,便托起她不断挣扎的莲足,雪白绒靴被他拉出,便露出一层裹脚丝巾,粗鲁地撕开丝巾,细腻无暇的三寸金莲便曝露在空气里。 他紧紧捏着她莲足,眼神深处,突闪动着莫名欲望,望着方瑜的眼神便有些赤裸裸。 “呵!堂堂修士,竟行此下作之事,你怎配得上修士二字!” ps:今日始恢复两更,往后若因工作繁忙导致断更,实非情愿,望乞谅解,另求个收藏,多谢! 第九十章:威胁(猥亵) 第九十章:威胁(猥亵) 第九十一章:离开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九十一章:离开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九十一章:离开 “呵!堂堂修士,竟行此下作之事,你怎配得上修士二字!” 却在这时,有着一声讥笑传来,话里语间带着些微怒意。 姜黎心头一惊,怎被欺进身周还未察觉,他警惕道:“来者何人!” 言音方落,便有个身影落下,其肩扛了个紫衣女子,正是追踪而来的苏伏,见着方瑜这模样,不禁拧眉道:“身为修士,你落尽了这一身份的脸面,本想留你一命,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方瑜骤然见了苏伏现身,心头那个模糊身影便亮了起来,愈发清晰,而后迅疾地化作苏伏模样,一股暖流便划入心田,她眼眶发红,鼻头一酸,翕动着唇,颤声道: “苏伏!” 姜黎却冷笑:“原来是你,区区归元初期亦敢放出大话,我看你有几分本事。” 其手游过腰间储物袋,便有符篆现,捻诀间,灵气疯狂涌出,震得周遭鸣动,他正自捻诀,哪知对面苏伏已然拔剑在手,下一瞬间,他身形便模糊消失。 姜黎大惊,突机警地向前冲去,然而此判断却是他最大失误,倘若他不离开方瑜身边,或可借机要挟一二。 下一息,便见夜空划过一道寒芒,其人头便随之飞起,落地后,直翻了好几滚才止住,面上表情仍旧茫然,竟一招都没发出便死在苏伏剑下,没了首级的躯体便缓缓倒下,鲜血淌了一地。 苏伏解开水幕天华,身形缓缓浮现,却不去理他尸首,碧游剑自方瑜身边划过,便将其束缚解开,而后关切道:“大小姐,可安好?” 方瑜泪眼朦胧望着苏伏,委屈道:“苏伏……我站不起来……” 苏伏无奈,只得将宫月衣轻轻倚墙放下,然后替她裹上丝巾,穿上绒靴,并托着她双臂站起,又柔声道:“莫忧,已然无事了,这便送你回家。” 方瑜仰头望着苏伏,忽然扑进他怀里,嘤嘤哭泣:“苏伏,苏伏,苏伏,苏伏!”感受着他宽厚怀抱,她不断重复着他名字,似乎只有这样才可寻着安全感。 苏伏知道她受了很大惊吓,轻抚着她背,轻声安慰道:“莫怕,莫怕,贼人已然被我杀了。” 约莫哭了有一刻时间,才缓过来,她轻轻推开苏伏,眼泪早将她淡妆冲散,面上有些狼藉,音声亦有些沙哑道:“月衣……月衣怎样……” 见她可以自己站定,苏伏便再度将宫月衣扛起,又说:“无事,只是晕迷过去,走吧,我带你回家。”言罢拾起那人储物袋,当先行去。 …… 回府后,方回夫妇闻了此行事迹,顿勃然大怒,整个方府动员起来,于城中搜索歹人同谋,而后自回来的莫老口中得知,与花怜影的斗法被人阻止了,却没透露究竟是谁阻止。 苏伏得了方回夫妇一番感激不题,自回了自己小院,见着九命仍旧懒散地躺在榻上,气得暗忖:此妖货莫非躺了一整天? “起来!” 九命闻言懒懒睁眼,见是苏伏,忙振作精神道:“老爷,您回来了,今日可有收获?” 苏伏似笑非笑道:“好你个狸妖,我在外头辛苦奔波,你却窝在此躲懒,究竟谁才是主人?” 便在这时,苏伏神情突一紧,他转头望着门外,便见一个黑影无声无息站定,似乎一开始便站于此处。 苏伏凝神,灵觉里,此人可不正是那位守卫方瑜的凝窍修士,念头微转,先行稽礼道:“散人苏伏,见过前辈。” 九命蓦地站起,毛发直竖,却悄悄挪至苏伏身后。 莫老摆手道:“莫喊我前辈,我托个大,喊我莫老即可,此来没有别的意思,我护卫不力,差点让方瑜遭到侮辱,这是我的失误,多谢你出手相救。” 苏伏颇为意外,虽无受宠若惊的感觉,却对此人好感大增,不论修为如何,能勇于向修为不如自己的人承认错误,并且道谢,这样的修士方才能称之为修士罢,至少他是这样认为。 “莫老言重了,何须如此……” 随即一拍脑袋,忙道:“竟让您老站门外,快请进来坐。” 莫老老脸上微露笑颜,道:“我就不叨扰了,就此别过罢。”言罢身形便化作无踪。 他一走,小院外便传来音声:“苏伏,你在吗?” 苏伏走出去,见是方瑜,意外道:“怎还不休息?” 两个小丫鬟亦迎出来,福礼道:“大小姐!” 方瑜摆手让她们下去,其面微红,许是酒意尚未退去,便闻着她问:“可以和我一起走走吗?” 语声大异往常,苏伏意外地点点头道:“可是有事寻我?” 两人步出小院,转眼远去。 九命缓缓踱步出来,无语望天,恨恨暗忖:“这小子走到哪里都有女人缘,羡煞本大爷了,该死的混蛋小子。” 他发出古怪音声,两个小丫鬟好奇地探出脑袋来望,却被其吓回去了。 梅苑有个专供方瑜玩赏的花园,因是梅苑里的花园,便种满了梅花。 “惜时节不对,若入冬,满圆梅花定会让你大开眼界。”许是回到了方府,方瑜恢复了一些精神,语间带着些俏皮。 苏伏随着她行至园中凉亭,亭中摆了石桌、椅,他袖口轻拂,便有一阵清风拂过,将其上灰尘扫落,两人就坐。 “修士真好呢!” 方瑜有些羡慕,又指着满圆梅树道:“梅园规划时,我还小,记得是府内修士帮忙栽种,我亲眼目睹它们长大,那时便想,若我有根骨该有多好……” “后来我听闻有造化丹,可让凡人生出修道根骨,爹爹欲倾方家之力换取,可传闻此丹已失传几百载,我爹爹有心无力。” “从那之后,我便迫使自己不去向往修道,过得快活一天是一天。” 她脸颊微红,借着未散酒意,将平日不敢出口的话说来,音声平静,没有很难过,许是这么多年下来,早看开了。 “修道并非人生全部意义,你还有父母,当好生珍惜才是。” 苏伏不知该如何安慰,便笑笑说:“哪像我孤家寡人一个。” “哼,我可是堂堂方家大小姐,岂须你教我怎么做?” 方瑜娇哼一声,不屑道:“倒是你,既剩了孤家寡人一个,还这样不要命,剑斋弟子岂是你这样的散修可以觊觎的,换做莫老还差不多。” 她自方回口中得知了莫老的存在,才知他已经暗中保护自己有一载寒暑了。 见她仍有精神,苏伏失笑道:“我的事不用你担心,只是我明天便要离开,往后你出门,可得警醒一些,再有下次,我可救不了你。” “明天?“ 方瑜突转去看苏伏,静静问:“能不去吗?” “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苏伏亦静静说,“日后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 方瑜却不再搭话,沉默许久,她淡淡瞥了一眼苏伏,说:“太元山脉没有那么简单,你若硬要去,恐会丧命,你不惧?” 苏伏站起,淡淡笑着说:“世事时时难自择,既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哪有半途而废的道理。我家乡有句话,叫做裹足不前,多半难以成事,若我惧畏前路危机,当初何必入道,且……” 他行至护栏,负手眺望,自信十足道:“非是我狂妄,太元山脉还难不倒我。” “呵!你倒自信满满,既如此,我亦不多劝你,莫以为我多想你留下来,只是不忍你年纪轻轻便丧命而已。” 方瑜亦莫名笑着站起,却向着凉亭外行去,她且行且言道:“其实剑令并不存在,乃是我爹爹放出去的假消息,你无需在意。” “明日你自去吧,我便不送你了,日后若有路过……便来看看我……” 苏伏望着她背影,眉头微皱,此女应不会骗自己,可方回为何要放出这样的消息?此次方瑜差点遭到凌辱,罪魁祸首岂不就是方回自己? “大小姐……” 方瑜身形微顿,其眸回转,疑惑道:“还有何事?” “今日掳你那人是李凌云身边随从,你要小心他……”苏伏本来有些犹豫要不要将此消息告诉她。 “我早便知道,他身上有李凌云的味,只是没有说破而已。” 方瑜不屑地笑笑,随即狐疑地问:“可你又是如何知道?” 苏伏无奈笑笑,正欲言,方瑜却摆摆手,复转身去,其背着苏伏言道:“罢了,此事不甚要紧,你早点休息吧。” …… 与方瑜分开后,苏伏径自去了宫月衣宅院,发现其已然醒来,正在院中舞剑,便不打扰,而是静静等她舞完一套剑法,才开口说:“你才醒来不宜多动,现下最要紧乃是休息,没发现自己元气大伤?” 知道宫月衣不爱说话,苏伏便将自己发现的与可能发生的预测一一道来,又问:“为你性命着想,我欲替你上一道封禁,可以阻你调动道意,此事还需你自己定夺,我明日便走,今晚你好好想想。” 岂料宫月衣却遥遥首,平静道:“多谢,不用!” 苏伏微怔,随即点头道:“既如此,我尊重你意愿,保重!” 夜更深了。 第九十一章:离开 第九十一章:离开 第九十二章:修炼之道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九十二章:修炼之道 玄衍神术 作者:一介白衣 第九十二章:修炼之道 自古便存于世,历经数十劫的太元山脉,因人烟稀少,处处可见参天老树盘缠,繁复藤蔓结网,其接壤东海,前后贯穿约莫十万里,其最中心处便是元磁山。 太元山脉最早并不存在,当剑斋入驻元磁山后,周边上古大派逐渐没落。随着斗争,剑斋立于元磁山顶点,而后以元磁山为中心,圈起了整个太元山脉,划为剑斋所有。且因疏于管理,多豺狼虎豹、毒物虫豸,更有妖魔鬼怪、珍奇灵兽、天材地宝…… 然而,太元山脉让人谈之色变的,乃是一些隐在其内的散修,他们皆是一些往届剑斋开山门,自它洲慕名而来的修士,却入不成剑斋,便有些不甘就此沉沦的散修,隐于太元山脉周边苦修,等待着剑斋下一次收徒大典。 而有些修士,参与了几届,仍无法入得剑斋,便渐渐偏移了本性,开始相互厮杀,而后渐渐演变,凡剑斋招徒大典开启,他们便劫杀路过的修士,是以近几届,剑斋新一代内门弟子皆不太成气候,此亦为剑斋放任的结果。 …… 一道身影迅疾地划过空气,落点是粗壮的老树枝杈,在此地,处处可见需十个成年人合抱的参天古树,其延伸的枝杈自然粗壮,人类虽是万物之灵长,在此地却与蝼蚁无异。 此人纵跃在老树枝杈间,微微气喘,便停下身形,警惕着四周,发觉没有异常才坐下小憩。 “唉,才只外围而已!” 他自语道:“传闻山脉里有着专猎杀修士的人,怎不见一个,莫非传闻有误?” 自语间,却突有一只狼牙蛛自他顶上落下,其手突举起,精准的一个指弹,那有婴儿巴掌大的狼牙蛛便被弹飞出去,才发觉这只狼牙蛛比之普通狼牙蛛更小一些,颜色却有些古怪,乃是白色,一对口器蠕动,却比之普通狼牙蛛要大一些。 “变异?” 他正疑惑,岂料那狼牙蛛凌空突顿住,而后化作残影扑来,他大惊欲躲,颈脖却被扑个正着,一股针刺剧痛紧随而至,随即便是痒麻,身体甚还未站起,便瘫下来,他知道自己被剧毒侵身,微有绝望。 “哈哈,大哥,您这变种狼牙蛛真绝了,日后若产卵,可莫忘与小弟一枚。” 两道身影自空中闪过,落在此人身边,说话的是一个约莫三十来年纪的矮小男子,其面上有着点点雀斑,酒糟鼻,吊带眼,身着玄黑道袍,却有些宽大。 “宽心,有好处怎会忘了弟弟你。” 音声略沉,却是个秃头大汉,亦是三十来年纪,着敞襟麻衣,戴着一副耳坠,胸前挂了一串骨链。 他一落下,便将那白色狼牙蛛收回,那狼牙蛛在他手上一动不动,颇为乖巧。 中毒之人神智模糊,胸中蕴有满腔怒意,便运起最后一股气力捉了佩剑刺来。 “啊哟,还会反抗,倒是烈性。” 矮小男子冷笑,以掌作刀劈落,竟带起一道锋锐劲芒,将那人手臂斩断。 那人麻木的脸上,已然感受不到断臂疼痛,只是怨毒地望着二人,而后意识逐渐昏沉。 秃头大汉熟稔地在他身上翻找,却只找出几瓶丹药,数十枚符钱,不禁吐了一口唾沫,不屑道:“连储物袋都没有,白费了一把力气。” 矮小男子亦是一脸晦气,发泄似的用力一脚踹去,二人骂骂咧咧地远去,留着他独自等待死亡。 与此同时,离此地点约莫百丈外,恢复了本来面目的苏伏,正用着灵觉观望,九命在其身旁,亦用着灵觉,见着这幕,不禁嘲笑说:“这样的小修士亦敢闯入太元山脉,简直不知死活。” 苏伏却反驳道:“既是修士,争的便是那一丝虚无缥缈的机缘,虽虚无缥缈,可若争,便还有机会,不争,只是原地踏步而已,这样的人锐气已失,注定没有大成就。” “老爷所言极是,您想救他吗?” 苏伏摇首道:“救不了。” 便在他话音方落,两人灵觉里,那秃头大汉与矮小男子去而复返,他们带着森冷目光扫视周遭,便闻着那秃头大汉冷冷喊道:“我知有人隐在暗中,只盼下回遇不上我兄弟二人……” 他森冷一笑:“我已记着你气息,莫再让我碰上。” “区区两个通神境修士。”九命大怒,“竟敢如此挑衅,老爷,不若让我给他们一个教训。” 苏伏莫名一笑:“我倒是无所谓,只是我须得有言在先,他们二人皆是阴神境修士,不知修了甚法决,可将气息演化成通神境,你待会教训他们,可莫提起我。” “阴神?” 九命一怔,随即双眸乱转,讪讪笑着:“既如此,便饶过他们一回罢。” “可老爷,以您修为,两个阴神修士不在话下罢?”九命不死心地问。 “我何必手段尽出,就为了杀这两个不相干的人?且已来到了剑斋势力范围,炼魂幡轻易便不能动用,谁知暗中是否有剑斋高人视察,平日看你精明,怎关键时刻就糊涂?” 其实苏伏还有一言未明,此地只是太元山脉外围,若早早锋芒毕露,谁知后面还有怎样风险,且那两人有甚手段都还不明了,自不可贸然动手。 “老爷教训的是,小的知错了……” 那二人等了约莫一刻,见没人出来,便将那个中毒却还未死透的修士提起远去了。 …… 苏伏掩了气息,加上九命的幻术与幻梦珠,无声无息地跃行在一棵棵参天古树枝杈上,这样的动作已然维持了四个时辰,至显露晚霞,苏伏才去寻了一个树洞掩身小憩。 拿出在金鳞城购置的太元山脉地形图,这一片连绵大山可不太好走,四个时辰时间赶路,还须灵觉警惕着周遭,对精神层面而言是一种极重负担,为防突发状况,一直留力,是以灵气倒未曾消耗多少,路程却只行了十分之一左右。 按地图上所示,太元山脉以元磁山为中心,半径亦有五万多里,往外辐射扩散,约莫三万里方圆属内围,此外皆属外围。 外围便是苏伏现在所处的地界,有着一些零散妖兽、野兽、毒虫,对修士而言,构不成太大威胁。 这份地图须两百个符钱,有些险地标注了骷髅头,意思是极度危险,有些则标注了双刀,意思是有性命之忧。 “老爷,您觉着这上面标注准确吗?”九命感觉有些无聊,便没话找话说。 苏伏淡淡瞥了他一眼,道:“太元山脉由来已久,标注不会有错,真正危险乃是那些猎杀修士的修士,不过他们既将杀人当做乐趣,却要知道一个道理,杀人者,人恒杀之。” “老爷总是能说出一些发人深省的话,教小的好生钦佩,老爷未修道前,持的甚营生?” 九命先是恭维,而后意味莫名地试探道:“看老爷处事老练,对人心变化了如指掌,修道前,应在红尘多有历练罢。” “呵!你是在探我底细?” 苏伏似笑非笑道:“无论在哪方界域,掌握太多秘密的人,通常死得最早,我亦不瞒你,我今年二十年纪,修道八年时间,且早定下剑斋之行,你还想知道甚么?尽管问罢。” “没……没有了!” 九命面上作惊惧状,双眸却乱转,又道:“老爷,那石泰前辈走前特意嘱咐我,教您定要往剑斋一行,老爷既被他如此看重,想来剑斋内门弟子对您而言,应不算太大问题。” 苏伏细细感受着他灵魄传来的感应,没有隐瞒痕迹,这才暗暗松气,方才他还以为九命被《补天》抹去的记忆又回来了,是以才有此试探。 不过近来此妖行为颇古怪,他究竟是何来历?是否故意接近我?观他平日言行举止,却不像个好色如命之辈,怎偏偏我在万山县时,他便犯下事,且又巧在南北酒苑相遇…… 他按下疑窦,闻着此言只是笑笑,却不言语,而是将心神沉入心内虚空,道基圆台,这里灵气充裕,叫他精神大振,法身气海穴内的气旋在此地演化,若说之前只得米粒大小,现在已然有着核桃大,竟已逼近中期,此速出乎苏伏意料之外。 若能如此顺利下去,不出两年,定可开始感悟外物灵性,进而突破归元,晋入通神,那时便可祭炼法器。 望着其上一丝丝纹路生成,他心里清楚,这些不只是灵气在其上刻画,还有着自家对天地万物的理解,对己身存在的探索还有对道的感悟。 前世闲时亦翻过话本,亦有话本里表意,谈修士即便不修己身感悟,亦可借能量充实,而此弊端只显在战斗能力与后期进境。 可在真界,若无对自家修为,对境界的理解,便不可能指引灵气刻画纹路,气海虽有灵气,却无法进阶到下一层次,如方回夫妇,卡在通神境十几载,至今无丝毫寸进,若没有对下一层阴神境的感悟,即便强行‘化阴’,亦会失败,修为便会被打散落回归元。 何苦来哉? 第九十二章:修炼之道 第九十二章:修炼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