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 分卷阅读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 《摄政王》作者:荒烟蔓草 文案: 祈舜魂穿异界,生而为天潢贵胄,也无意于皇位,他本可以潇洒一生,却终究狠不下心,让那个孩子独自一人面对这些恶虎豺狼。 没想到他前世为国而死,今生却甘愿为一人而战。 只不过灭掉了外围那些虎豹之后,他才发现,眼前这只,才是真正的饿狼。 承庆帝表示: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江山美人两不误!两手都要抓,两手都要硬! 翊亲王:……美人,呵呵。 幼年软萌成年黑化狠辣霸气帝王攻&明睿通透赤子之心潇洒皇叔受重要事情说三遍:攻受没有血缘关系!没有血缘关系!!没有血缘关系!! #朕有特殊的告白技巧# 承庆帝颁下圣旨: 朕少登大宝,年幼力弱,幸得翊亲王常伴左右,辅佐朝政。 十数年来翊亲王为国为民,奔波劳碌,鞠躬尽瘁,忠心耿耿。助朕除奸佞,安民生,定边疆,清河山。河清海晏,天下安澜,与朕一同奠定吾大夏之盛世气象,功劳之大,可鉴日月。 然深宫妇人,无功无德,怎可与翊亲王相提并论。尔等莫要再纠缠于立后之事,这天下,唯翊亲王一人可与朕比肩,朕将永不立后。 翊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子既言,永世无悔。 钦此—— 内容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段祈舜 ┃ 配角:段玄澜 ┃ 其它:1v1,强强,he 第1章 段九 时至寒冬,大雪纷飞,雄伟的宫城屹立在寒风之中,巍然不动,仿若一头沉睡的王兽。东宫门前,一匹通体雪白的宝马停了下来,马上的少年披着一袭火狐皮做成的斗篷,意气飞扬。门前的侍卫见了殷勤地迎了上去:“九殿下,您怎么来了?这么大的雪,可别冻着。” 少年利落的下马:“我皇兄和皇嫂可在?” “在呢。”侍卫应道:“太子和太子妃都不曾出宫。” “那便好。” 大雪已经停了,太子妃正带着皇家唯一的嫡孙在湖心亭煮茶,内侍便引着祈舜往湖心亭走去。茫茫白色中祈舜一身红色便显得极为显眼,亭中的人早早便看见是他来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立时就跑了出来,语气雀跃:“阿舜,阿舜,你回来啦。” “小心点,可别摔着了。”九岁大的孩子被衣服包的像个粽子,祈舜看了不免想笑。 “玄澜,又没规矩!该喊九皇叔,可不能再喊阿舜了,被你父王听见可不又得罚你!”一个清越的声音从亭子里传出,太子妃走了出来。 祈舜蹲下身来抱住那胖胖的小肉粽子,眉心相抵,鼻尖亲碰,“皇嫂可别骂他了,玄澜喜欢那便让他喊阿舜吧,皇兄那儿我和他说去。” “就你宠他!”太子妃嗔笑。 “我说皇嫂,你到底给玄澜穿了多少衣裳啊,都快成小胖子了。” “还不是怕他冻着,这祖宗要着凉了,得惊动整个皇宫!”玄澜是皇上的嫡长孙,其眉眼又酷似先皇后,颇得圣上喜爱。他本身又聪慧机敏,伶俐可爱,上到宠冠后宫的安贵妃,下到诸妃宫里的小丫头,莫不都宠着他,还真有几分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意思。母凭子贵,儿子这么招人喜欢,连带着她这个娘的地位也高上不少,纵然她已然是太子妃。 段玄澜小胖子撇撇嘴,很是无奈。祈舜轻笑,“正好这次去我姐夫那儿猎了几只火狐,给这小家伙做了件斗篷,既保暖也轻便,也省的你再被包成个大粽子。” “这是阿舜给我赔罪的礼物么?” “对,给你赔罪。这次没有带你去。阿舜给你赔罪。” “你倒是想带他去,也得你皇兄同意啊。大冬天的,这孩子才几岁啊,还去狩猎。你也别太宠他了。”太子妃亲自给他斟了一杯茶,“新雪煮白梅,一曲‘梨花落’看看怎么样?” “嫂子煮的茶那定是好的,只是可惜我不会品茶。”祈舜拿起杯子轻啜了一口,瓷杯里的茶水泛着清幽的绿色:“我只能说味道不错了,嫂子要叫我细说我是说不出什么的。” 坐在他身边的小家伙开始闹腾,抢过他手里的杯子,一口牛饮完还啧啧嘴没什么感觉,看的太子妃在一旁摇头:“这一个两个都是不会品茶的主儿。” “噢,母妃生气了!”小家伙往祈舜怀里一躲,还蹭了蹭他的衣领。 “就和你的阿舜亲!”太子妃被气笑了:“等阿舜成亲了,看你怎么办!” “哼哼,才不要呢,”段玄澜抽抽鼻子,撇嘴:“等我长大了,我就把阿舜娶回家!才不让阿舜和其他人成亲!” “这傻孩子,尽说胡话!”太子妃莞尔。 祈舜轻轻抵住玄澜的头,眸光更深邃几分,笑而不语。 东宫右书房。 太子段祈昭正在案前批阅奏折,蹙眉沉思。 都说世上最难做的便是储君,段祈昭倒是在这个位置上做的风生水起。本人才华横溢,帝王又宠信无疑,自从五岁的时候被封为太子,地位一直没有被动摇过。冠礼后,太子便被皇帝召去御书房议事,甚至每日的奏折皇帝都会择一些送过来让太子先行批阅,有轻亦有重。太子由蓝笔批复,后再由帝王朱批亲断。四年来太子审时度势权衡各方利弊,未曾行差踏错一步,该收该放,该进该让,既不曾引得帝王猜忌,又不曾引得百官上谏,端的是一个温润有礼,心有丘壑的帝国储君。 段祈昭揉揉眉心,看看某个悠然自得坐在他的软榻上吃点心的家伙,没好气的把一本折子扔进他怀里:“吃完就看看,过了年节你满了十六,就要出宫建府了,工部的拟案已经上来了,你自己择个地段。” “这种小事皇兄你替我做主就好,还拿来问我做什么。”擦掉嘴边的残屑,祈舜不甘心的拿起折子翻阅。 “你自己的王府还要孤替你做主?自小孤替你做的主还少了么!”当真是要被这最小的弟弟气死了,段祈昭怒吼:“你就不能对自己的事上点心啊!” 祈舜跳下软榻,掀起架子旁的泼墨织锦水纱帘来,露出帘后两幅占了半壁墙的军事舆图。这舆图一副为全大夏朝的军事地形图,一副为华京城的城内构建图。笔法细腻,恢弘见微。整一大夏朝可摆上这两幅地图的就三个地方,除了东宫太子右书房,剩下的两地儿一为紫禁城内皇帝御书房,一为五军都督府五军议事处。 “皇兄,说说看呗。”祈舜转头看他。 “父皇最忌讳皇子与大臣勾结,结党营私为祸朝政。”太子走到舆图前,修长的手指点在皇城入口承天门上,忽然急转直下,绕过翰林院,滑进了南城。南城多宗所官居,地价千金。手指折向西方,落在南城临近西城的一处,“梧桐巷这处,左右临近的大臣不过一个礼部郎中和翰林院编修,五品以上的官便再没有了。撑死了再有一个没落的威远候府。最是清贵不过,任谁也没话说。” 祈舜哼哼两声,“得了 分卷阅读1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 吧,我九挑个住处谁敢说三道四,便是父皇也不会疑我。皇兄你当我不知道你么,光这些好处你舍得让我去住?” 祈舜一挑眉,平白生出三分挑衅四分意气,“说吧,住在这能让我帮你办什么事儿?” 段祈昭手指轻轻一划,便穿过梧桐巷到了临近的百花街上,“西城地廉,多平民商户住所,更多客栈。百花街临近东城,又离国子监翰林院最近,街上便多茶馆酒楼。每三年开一次恩科,此地客栈必然爆满,更多有学子喜在茶馆中坐而论道,辩论经义。” 段祈昭抬头,看着他弟弟的眼睛,道:“小九,孤要你去辨识恩科学子,网罗天下可用英才。” 祈舜听闻此句浑身一僵,缓慢抬首回望他兄长的眼睛,一字一句开口问道:“是,为父皇?还是,为你?” 太子殿下的瞳仁像经年的墨锭,浓的看不出一丝波动。 太子拂袖转身,“自然是为父皇。” 祈舜垂下眼眸,有点沮丧,“皇兄,待你登基之后,我给你选的人,你敢大用吗?” “胡说什么呢!父皇身子康健,龙体安泰着呢!” 祈舜不答,只是固执的看着他。 段祈昭叹了一口气,像幼时一样一把揉乱弟弟的头发,轻声道:“小九,五个兄弟里,孤最信你。” 只是,曾经被揉乱头发的孩子会朝他炸毛瞪眼,而眼前的人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一语不发,眸色悲伤。 仿佛一夕之间,那个没心没肺的孩童便长成了如今聪慧机警的少年。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第2章 纨绔 华京城,开元大道。 开元大道是唯一一条连接华京城南城门正阳门和皇城大门承天门的大道。 六十多年前,前朝皇嗣断绝,朝中奸佞当道,拥兵自重自立为王者众,天下混乱民不聊生。太祖于微末中起兵,一步一步征服天下民心。到了挥师入京的时候,二十万大军整整齐齐列在城门外,沉默不发,军容赫赫。城中百姓自发打开城门,并跪下迎接,大呼:“请元帅登基为帝,庇佑天下苍生!” 太祖便带着精兵三万,从正阳门入华京城,沿着这条道路马蹄声声踏入承天门,入主皇城登基为帝。立国号为夏,定年号为开元。 而这条入主皇城之路,亦被太祖改名为开元大道。 因着这条大道在开国之时的非凡意义,六十多年来这条道路被数次开拓,几经修缮。如今,开元大道已是华京城内最宽阔平整,威严恢弘的大道了。 两辆四轮马车慢悠悠的驶过城门,赶车的老汉老神在在的甩着马鞭,又“嗤”的一拉缰绳,马车便在一个玉石铺子前停下了,领头的马车中走下一个青衫书生,后面跟着他的灰衣书童。 书童似乎是第一次到华京,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不停的朝四处打量。 青衫书生一个栗子敲在他的头上,笑骂道:“快别看了!先给舅舅挑见面礼要紧。” 玉石铺的掌柜是个富态的中年人,见多了外乡人也不以为意,迎上前介绍起生意来。大约半刻钟的时间,书生便拿着一个锦盒出来了,走到后头那辆马车前躬身道:“母亲,给舅舅的见面礼已经买好了。儿子看着这附近有胭脂铺和成衣铺,您和妹妹可要下车看看吗?” 片刻,一个中年美妇笑着掀了车帘走出来,“那边去成衣铺看看吧。京城时兴的样式和扬州该是不同的,也给萱姐儿置两身新衣裳。” 妇人下车后转身就向还在马车上的女儿招手,“萱姐儿,下来吧,小心着啊。” 小姑娘穿着一身鹅黄色的绒袄,梳着双包髻,看着玉雪可爱的。 “嗯。”她轻轻的应了一声,伸出脚来。却见马车陡然一阵摇晃,车夫竭力控制还是没能掌握好平衡。小姑娘刚从车厢内出来,眼见着身体一晃,便朝另一侧栽去。 “萱姐儿!”妇人惊呼一声,腿便是一软,险些站立不住。 眼前白影一闪,待得妇人回过神来,就见得她的女儿正被一位年轻公子放下地,原是这位公子救了她的女儿。再顾不得其他,妇人跑过去抱着女儿就抹眼泪,“萱姐儿萱姐儿!可伤着哪儿没有?快让娘看看,可吓死娘了。” 小姑娘受了惊吓,脸色苍白如纸,但并没有哭,可见教养极好。眼下正强做镇定道,“娘,我没事。”她拉拉母亲的衣袖,“娘,你快谢谢这位大哥哥,是他救了萱姐儿。” 妇人这才镇定下来,朝这位年轻公子深深行了一礼,道:“谢过公子于小女的救命大恩,但请恩公留下姓名,谢杨氏来日必有报答。” 谢杨氏抬起头,愣怔了一下,才算仔细看清了恩公的全貌。眼前的贵公子穿着一身浅紫的镶毛领绣忍冬纹厚锻直裾,系着一件千层雪锦绣披风,露出的鞋面是色泽亮丽的鹿皮靴。头戴碧玉冠,腰佩墨玉佩,配饰虽简单,但成色那都是极好的。容貌俊秀,贵气内敛……尤其是这浑身的气度,岂是一般的身份配得上的! “不用。”贵公子随口说了一声,他又道:“你这女儿倒是教养的不错,年纪小小,胆子倒挺大。” “公子谬赞了,萱姐儿年纪小不懂事,还请公子多担待。” 祈舜看着眼前的包子脸,圆圆鼓鼓的,越看越手痒,实在心痒难耐便趁她母亲没注意的时候伸手一戳,然后看着人家小姑娘呆呆,他心里大乐。 这边正乐呵着,那边竟吵上了。却说这马车为何会突然摇晃起来,那是另一辆马车故意撞了上来的。今日礼部尚书之子冯涛冯公子终于抱得美人归,带了流莺楼的头牌柳倩柳姑娘过来选胭脂,胭脂选好了,出门口的时候却因这书生颇为温和儒雅,柳姑娘便多看了他几眼。 因着这几眼,冯公子心里颇为不爽,非要指使着自家车夫去撞了对方的马车才罢休,若是撞翻了他心里还更舒坦。 “你叫我向你道歉?本公子没听错吧。”冯涛好笑的看着眼前的青衫书生,像是听了什么笑话一般,“你一穷酸书生,凭什么让本公子给你道歉?呵!” 书生看着对他的轻佻举止颇为不满,皱眉沉声道:“你的马车撞上了我家的马车,险些害了我小妹性命,你难道不该道歉吗?!” 冯涛不屑的一笑,“这开元大道这么宽,谁让你家的马车要停在这儿,还偏偏挡了少爷我的道,这撞上了,不是它活该吗——”说着还恶劣的延长了尾音。 “这开元大道这么宽,你走哪条道不能走,偏要撞上我家的马车!还是说着开元大道是你家的,别家的马车便连停都不能停了!”青衫书生怒气冲天,声音都拔高了几分。 “嘿,你还说对了,这开元大道还真就是我——” “冯涛。”话还未完就被人打断了,旁边传来一道淡淡的呵斥声:“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 祈舜转过身,看着这个纨绔子弟皱着眉沉声道:“你这句话要是说完了,就可以定你冯家的谋反大罪了!” 这 分卷阅读2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3 道是太祖皇帝带着三万精兵踏过去的,这名是太祖皇帝亲自定的,这路是太祖皇帝让人一次又一次修缮的。这开元大道能是谁家的,那自然是皇家的! 冯涛听到啊这个声音腿就是一软,在心里暗道糟糕。此时听这个小祖宗这么说,再仔细一想,那更是连冷汗都掉下来了,慌不迭跑下马车滚下请罪:“殿下恕罪,殿下恕罪!方才是小子胡言乱语,还请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去拿我的鞭子来。”祈舜对身边的护卫吩咐道。 冯涛听到这句话,心“吧唧”一下就凉了半截。 “真是白瞎冯敬之当了这几年的礼部尚书,教出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儿子!”祈舜一挥手中的火龙鞭,暗沉色的鞭子在空中划出凛冽的光芒,令人透骨生寒,“我说过,你这等恶劣行径,我见一次打一次!第一次两鞭,第二次四鞭,这是我第三次撞见了,那便是八鞭!”祈舜阴恻恻的盯着他:“你准备好没有!” 冯涛眼见是逃不掉了,只好苦着脸道:“殿下,您好歹轻些,这鞭子打起人来很疼的——哎呦——”声音陡然拔高了好几层。 风声赫赫,转眼八鞭落下,冯涛已经快站不起来了。祈舜收好鞭子冷冷地瞥他一眼,收了收披风往自己的马车走去,还不忘抛下一句:“若是下次再被我撞见,那便是十六鞭了!你仔细思量一下自己受不受的住——至于今天的事,自己去向你父亲说清楚!” 祈舜登上马车之前,突然又回过头,深深的看了眼那位青衫书生,书生接到他的目光,还颇为不解了一番。 冯涛心里发苦,今天的这句妄言要是和他老爹说了,他老爹不得扒他一层皮下来!柳倩过来扶他,还问道:“冯公子,这人谁啊?礼部尚书是您父亲,詹事府少詹事是您兄长,他竟然敢这样打您?” 冯涛想到今天的事全是因这个女人多了的几个眼神惹出来的,对她就没有好脸色:“这是你能问的吗?给我闭嘴!” ——心里不断在骂娘:我哥是詹事府少詹事,我爹是礼部尚书又管个屁用!他哥是太子,他爹是皇帝!人家是皇室最受宠爱的九皇子!他娘的还奉旨纨绔!那根鞭子还是皇帝亲自赏的! 简直是郁闷的要吐血,这天底下的纨绔哪个能越过了他去!除非天上仙帝的儿子下凡,哪个的背景有他大! 这边两辆马车驶走了,围观的百姓倒是看了一场好戏。玉石铺掌柜毫不留情的笑了:“这冯涛今日算是栽了!也该他犯到那位的鞭子上去。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 青衫书生又想到之前那位贵公子临走时扔给自己的冰冷眼神,觉得自己很有必要把今天的事弄个通透,便朝掌柜的作了一揖,诚心问道:“小生谢文彦,不知这两位是何人府上的?又有何渊源?还请掌柜细细告知,不胜感激。” “公子多礼了。”掌柜爽朗道:“这二人在京中有点人脉的都能打听到,公子因是外乡人才不知晓。那纨绔公子是礼部尚书家的二公子,父亲是礼部尚书,长兄又在詹事府任职,背景雄厚便素来纨绔,京中几个勋爵家的公子都斗不过他。不过,他也就只能在他们那票人里逞逞凶斗斗狠,遇上了这位那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这后头的贵公子你可知晓他是谁?”掌柜故意卖了个关子,顿了顿俯下身来在谢文彦耳边轻声道:“那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九皇子,太子殿下护在手心的幼弟!” 谢文彦愣愣地杵在那里发呆,脑海中全是九皇子临走前的那个冰冷眼神,脑门上一滴冷汗沿着发线滴落滑入脖颈,耳边响着自己之前怒意冲冲的那句话:“还是说着开元大道是你家的……” 不论他是有意还是无意,这句话可都是对皇家的大不敬! ============= 自前朝起,民风渐开,世人多有好男风者,世家贵族间豢养娈童伶人的更不是件稀罕事儿,七皇子段祈年好男风便好的人尽皆知。 两年前九皇子微服出游,和京城四恶中的三恶撞了个面对面。这三人中就有一人是当朝左相的嫡孙,极为好色并且男女不忌。瞧见微服的九皇子丰神俊朗气度不凡便动了心思,只是见他衣着富贵不好当场下手。 偏偏这也是几个不长眼的,只道是京中的权贵公子他们皆都识得,也没见过这一号人物,便只当他是外来的富贵公子哥儿。想着偷偷将人掳了去,京中他们势力大,叫他家人找不着便也是了。 结果可想而知,宫内带出来的大内侍卫岂是几个普通的护院可以对付的了的。祈舜生来天潢贵胄,自幼受宠,何曾被人这般戏辱过,当场怒极亲自动手把这位左相嫡孙的腿给打折了。 把人扔到左丞相府门口,左相王嵘听到消息怒气冲冲的跑出来,却在看到门口的人时散了个一干二净。别人不识得这九皇子他可是识得的,还不待询问一两句,就听见九皇子冷冷地丢下两句话:“父兄日夜忧心天下民生处理朝政不敢有分毫懈怠,段九虽顽劣无法替父兄分忧,但教训几个纨绔子弟还是可以做的到的!” “我大夏开国也不过才六十余年,先人还尚且在世,左相府还是莫要学那前朝高门世族的好。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左相好自为之!” 这苦果自然是左相府自己咽下去了,谁让自家孙子不长眼,招惹到九皇子身上去。别说他替自己孙子出头了,第二日人家的皇帝爹替儿子出头了。 早朝散朝后皇帝留下几个犯了事子弟的家中长辈,也不疾言厉色,照旧是那副平淡的口吻:“教子不严教孙不严朕也不罚你们,想来诸位大臣忙于朝中政务,也少有时间教导家中子孙。前朝为何而亡诸位大人比朕清楚,若再有那纨绔的,便叫小九越俎代庖教导一番罢。” 言下之意是叫他们管教好自家子孙,若是再有那不成器的被九皇子撞上,那打了也是被白打! 于是祈舜嘚瑟了,皇帝老爹还赐了他一条火龙鞭,直言:“用木棍打人仔细自己手疼,还是用鞭子的好。” 皇帝老爹金口玉言:“你若是要纨绔也可,尽管对着京中那些纨绔纨绔去,也省的他们祸害朕的百姓。” 九皇子要打人,皇帝亲自递鞭子。九皇子要纨绔,这天下纨绔谁还能越过了他去!这京城权贵纨绔从此过上了水深火热的生活。 祈舜奉旨纨绔,三天两头闲得无聊就带上侍卫拿上火龙鞭去宫外溜一圈,碰上狗咬狗两个纨绔逞凶斗狠的,他就搬个椅子坐一旁看好戏。真被他碰上了那种欺男霸女仗势欺人的,九皇子就精神抖擞的拎着鞭子走上去,将人教训一顿还义正言辞:“这天下百姓皆是我大夏子民,怎能平白被你欺了去!京兆尹管不了你,那便让我段九来管。” 京兆尹闻言吓得从椅子上滑了下来,慌慌张张抱着一叠诉状卷宗跑了过来。祈舜翻开卷宗一看很满意的笑了,全是被权贵子弟所欺告官无门的,挥挥手 分卷阅读3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4 把京兆尹打发走,笑眯眯地拿着诉状带着人一家家上门查案揍人去了。 至此九皇子名声大噪,京中治安大好。 京兆尹一捋自己的小山羊胡,压着杯盖喝了一口西湖龙井,两撇八字胡得意的翘了翘,心中对九皇子那是再满意没有了。 第3章 断袖 京郊西山风景秀丽,山中有泉,山腰有湖,山脚处又平坦开阔,达官贵人便多在此地开辟别院居所。山脚处一座座别院,既有北方建筑的雄浑大气,又有江南园林的精致秀美。 祈舜的马车从城门口一路蜿蜒而出,驶入此地一处靠山的别院。待画屏和流萤两个侍女给他系好披风,描好暖手炉,马夫又放下脚踏,祈舜才施施然从马车上下了来。走进正堂,七皇子段祈年早已备好了暖茶和糕点等着他。 “七哥,让你久等了。” “不急,你先喝口茶暖暖身子吧。” 祈舜一看桌上精致的糕点便觉得极满意:“七哥一看便是极懂我的,连糕点都备好了。” 段祈年禁不住苦笑:“我哪里懂你了……你就非要跟我去那等糟污的地方吗?” “七哥说的这是什么话,凭什么那地方你去得,我就去不得?” “我去那地方是迫不得已,你……又何必做出这等自污声名之事?总是有其他的办法的。” 祈舜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七哥又怎知……我不是……迫不得已呢?” 段祈年惊讶地抬起头看他,“怎么会……”他顿了顿,似乎有点尴尬:“父皇和大哥明明那么宠你?” 祈舜却垂了垂眼眸再不说话,杯盏中升腾起苍茫的白雾,他的脸瞬间显得模糊不清了。 祈舜放下茶杯勾起嘴角,笑地再轻巧不过,连语气都是他一贯风流潇洒的意味:“七哥想岔了,九弟身边的画屏和流萤可都没开脸呢。七哥又怎知,我不是那等好男风之人?” “你……” 祈舜起身拱手作揖:“只是此次恐要连累七哥了。事情传出去后怕是你我都逃不掉一顿罚。” “罢罢罢,”段祈年无奈的叹了口气,认命地扶起自己的弟弟:“你要去,七哥便带你去罢。一顿罚,又算的了什么。” 他这个弟弟,总归是通透绝顶的,也无需他来为他操心什么。 七皇子段祈年好男风,而且好的人尽皆知。 这个人尽皆知,除了大家都知道他喜欢男人外,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但凡他往那就上档次的相公馆儿门口一站,那当家的老鸨都能把他给认出来! 自称最近突然发现自己是断袖的九皇子段祈舜在他七哥这位业内资深人士的带领下,见识了一番号称是全夏第一相公馆西山居的风貌。 西山居号称是业内顶尖的相公馆儿,那自然要做到与众不同独有格调。一般秦楼楚馆都在闹市,唯独这西山居要开在京郊西山脚下,一众达官贵人别院之间。位置远不要紧,自然有人会找上门来。况且贵人们好面子,隐蔽性得放在第一位,格调得放在第二位。 这西山居内没有楼阁,只有别院,别院之间以抄手游廊相连。廊腰缦回,檐牙雕琢,那是江南园林精致秀美的贵气,亦是吴越水乡吴侬软语的柔情。 把一众侍卫婢女扔在自己的别院里,段祈年带着祈舜抄后门轻车熟路绕到了西山居的门口。 段祈年纠结了一路,决定还是停下来问清楚:“小九,你老实告诉七哥,你真是断袖么?” “怎么,七哥不信我?” “不是……我这不是担心你抱着人不知道要怎么下手吗?” “……”祈舜:“七哥,不然咱俩先试试?” 段祈年:“……” 走进院门,步入大堂,祈舜没听见一声丝竹乐曲也没看见一个殊色美人。古朴的布置,典雅的摆设,这倒真不像是一个风月场所了,看上去就是一个官家别府。待到步上二楼,这西山居才算揭开了面纱的一角:四面墙壁,全部挂满了美人图。 一眼瞄过去:有人在饮酒有人在弄诗,有人红衣翩翩起舞也有人劲装击剑高歌,有人一袭春衫薄媚眼盈盈也有人衣着华丽艳色逼人。 旁边一道温和的男声传来,是一个三十左右温润儒雅的男子:“公子若是看中了哪位,便将他的画卷收起来交给我便是。自会有婢子领你去画中人的居所。” 段祈年环视了一番,遗憾的问道:“温玦,尘微今日有客?” 温玦微笑:“有客。” “回风呢?” “也有客。”这两人的画卷都已经不在墙壁上了。 段祈年兴致缺缺,左挑右挑挑中了一幅道士下山图。祈舜看了一眼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暗道他这个哥哥到底是个什么品位,异装癖吗,真是个禽兽,连小道士都要染指。 祈舜看着满墙壁的美人图又惆怅地想道,自己又喜欢哪款哪型的呢?前世那几个约炮对象……算了,记忆太久远,脸长啥样都忘了。 看到一旁的案几上有几幅卷起的画轴,随意抽出一副翻开一看:画中男子一袭红衣,挥剑回眸。只是虽然极力掩饰,眉眼上挑时带出来的一丝丝锐意与锋芒却是怎么也遮掩不掉的。 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在相公馆里接客的。 看到题字,祈舜当下便有些惊诧的念出来:“楚楼?” 温玦回头看到,失笑解释:“公子,楚楼今日已有客了。” 祈舜笑笑罢手,又挑了一个长相乖巧看的顺眼的,心里却默默的记下了楚楼这个名字。 扬风阁,楚楼的居所之内。 玉白色的半透明纱帘之内,两个人的人影若隐若现。一个垂首低眉,似是娇羞满怀;一个低声轻笑,似是情意满满。 但是事实和想象总是有差距的。 楚楼撑着下巴一脸笑意地道:“不知以皇帝陛下一命换我这条贱命,可换得?” 坐在他对面的人即使身着普通衣料也掩不住一身天潢贵胄的气势,太子脸色一沉:“你什么意思?!” 楚楼慢悠悠地起身,用一旁的茶具行云流水的给自己和太子泡了一杯茶:“楚楼月前不小心碰见一熟人。当时我就奇怪了,齐王已死了三年,他怎么还兢兢业业地在御膳房当差呢?” “御膳房?!你是说……!!”太子遽然色变,霍然起身道。 “殿下莫急,厨房的糕点应该快做好了,我去看看……西山居的厨子可是宫内退下来的呢。”楚楼意味深长地加了一句。 他轻功卓绝,一袭白衣猎猎,转眼已到了门外,脸上的笑意早收了起来,面庞沉静如水。月前看到的那个人让他很是不安,三年前他们二十八颗棋子叛出齐王府,反杀了齐王,而后四散逃开。谁要杀皇帝他不管……但若是齐王余孽仍在,他是断容不下的! 去厨房端了糕点再回来于他而言不过半刻钟,在抄手游廊上迎面碰上几个人。楚楼抬头一看,笑了。 七皇子段祈年他是识得的,至于他旁边那个锦衣华服贵气天成的少年……莫不是九皇子吧。 想到自己屋内还有一位锦衣夜行的 分卷阅读4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5 太子殿下……楚楼摸摸下巴,很不厚道的笑了。 西山居内的楼阁均有抄手游廊连接,这离着他的扬风阁也不过十几步路程。正巧这边几个侍女端着煲汤走过来了,楚楼眼眸一垂,内力流转,一一颗石子附着暗劲飞了出去。 侍女端着煲汤走的好好的,突然脚跟一痛,膝盖一软手上的煲汤便洒了。 祈舜迎面走来,正好被泼了一身。 “小九,怎么样?没事吧。”段祈年被吓了一跳,厉声呵斥那个婢女:“你怎么做事的?!” 婢女眼见自己冲撞了贵人,脸色苍白连连告饶。 “无妨,七哥。人没有烫着,只是泼到了衣服上。”白色的披风和内里浅紫的外袍上一片汤渍的痕迹。 小九……楚楼勾起嘴角端着密釉青花碟靠在廊柱上暗笑:“不若先去我哪里换件衣服吧。七公子带着人想必是来找乐子的……这汤渍,可就让人看笑话了。” “楚楼?”段祈年见是他,对祈舜道:“小九,不然就先去换件衣服吧。” “你就是楚楼?”祈舜想了想皱眉道:“你今天不是有客人吗?” 楚楼领头走向扬风阁,白色衣袂飘扬:“什么客人,两位一见便知。” 要的就是那一见便知啊……楚楼在心底恶笑期待。 两人迷迷糊糊的跟上去,推开门,四人照面,三个人傻了眼。 “大、大哥?!”这是傻了眼的七皇子。 “大哥?!”这是傻了眼的九皇子。 “老七……小九?!”这是傻了眼的太子殿下。 片刻后,太子黑了脸:“老七你带小九……来这种地方?!!” “不是,大哥,”七皇子口不择言终于抓住了重点:“不是,大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啊?!” 太子被他一提醒终于想起来正事了,决定暂时先不管这两个糟心的弟弟,转向楚楼道:“不知楚公子所言之人是谁?” 楚楼在一旁憋笑憋到内伤,闻言咳嗽了两声。端起那碟点心,递给了九皇子段祈舜:“听闻九皇子是饕餮舌,不知这金丝芙蓉糕比之宫内如何?” 生在皇家让他们天生敏感,三位皇子闻言便知定有隐情。祈舜疑惑的看了太子一眼,见太子点了点头便拿起一块送入嘴里,当场就甜到皱眉:“太甜了些吧。” 楚楼微微一笑:“金丝芙蓉糕是宫廷秘方,原料珍贵。它有要一味主料是络金藤的根茎。络金藤根味甜,很难用食材中和,只一味药草除外:云雀草。云雀草长于长阴之地,是大寒之物——听闻陛下喝茶不似常人,爱喝云顶普洱?” 太子的脸已经阴沉到能滴出水来了。段祈年和祈舜也听出了什么,脸色不善。 “回宫!”太子沉声道。 第4章 齐王 皇帝喝茶爱喝云顶普洱不是什么秘密;皇帝处理政务时习惯在旁边摆一盘点心也不是什么秘密。 皇宫里的人只要用点心都能打听到,然而这不是什么秘密的秘密,却终究让隆平帝吃了一个登基二十四年来都不曾吃过的大亏。 普洱是黑茶,本就性热,云顶普洱更是其中珍品,长于山峰之顶,长年接受日光照射。而云雀草却是大寒之物,两物药性相冲,长久食用恐非善事。 从京郊到皇城策马狂奔也要小半个时辰,待祈舜他们回到宫内,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太子不敢有丝毫耽搁,连衣服都没换就去宫内求见皇帝。 殿内伺候的内监和侍女都退了出来,大太监汪福全垂首站在门外。 殿内皇帝怒极掀桌,汪福全只听到了一句——“真是朕的好弟弟啊!” 他的头低的更低了,恨不得能低到胸口里去。 宫内的各位主子今日都没能按时用上晚膳。派了人去打听,才知道御膳房已经被羽林卫给翻了个底朝天,诸位御厨也都被羽林卫抓走查了个底朝天。 再接着打听,才打听出“齐王余孽”这四个字。众位主子心中一凛,纷纷收回了自己的爪子,生怕惹祸上身。 太医院院正院判、刑部尚书、京兆尹、大理寺卿、羽林卫统领等诸位大臣连夜被召进宫议事。 谨身殿。 太医院院正和院判两个人跪在地上,面前是一张摆满了食材的案几。 太医院院正的声音干巴巴地,透着颤抖:“……云雀草长与长阴之地,是大寒之物,云顶普洱性热。短期食用恐看不出害处,然两物药性相冲,长久食用恐于人体有所亏损。……” 秦院正毫不犹豫行大礼叩头:“臣罪该万死——” 殿内静的落针可闻。 所有人跪成了一片,连呼吸声都不敢发出。 半晌,才听皇帝道:“你们都听见了。” “那都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齐王余孽’这一案,就由太子去办。都退下吧,秦院正留下。” 众人依次行礼退出,秦院正跪在地上讷讷不敢动。 偌大的宫殿,空空荡荡的,皇帝一人的声音在其中响起:“朕……还有多少寿数?” “朕不想听你说那些废话。什么于人体有所亏损,这几年,怕是把朕的底子都掏空了吧……太医院难道竟没一人发现吗?” 难怪这几年虽没生过什么大病,小病却是不断。风寒、头痛、虚汗、乏力……细细数来竟令人心惊至极。 秦院正跪在地上,看到一滴冷汗从自己鼻尖划过,地面传来冰凉的寒意,从膝盖一直窜到了头皮。他颤抖着双唇,吐出了一个数字。 今夜在角楼执勤的兵士会发现,谨身殿的灯火一夜未息。 皇帝一人独自静坐到天明。 那一夜在谨身殿发生的事所有人都守口如瓶,讳莫如深。 旁人只知道是齐王余孽,帝王遇刺。 第二日,所有大臣全部冠冕齐整恭恭敬敬在太极殿前静候早朝。 有相熟的官员偶尔对一个眼神,都明明白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畏惧和战战兢兢。当今圣上勤王登位,从不惧铁血杀伐,亦不缺狠辣手段。 帝王遇刺,这是滔天的祸事。 整个大殿只余一片起伏的呼吸声,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压抑。 “当——!当——!当——!”钟楼的钟声敲响了三下,众臣心头一紧,朝帝座之上看去,然而帝王仪仗却始终未曾出现。 大太监汪福全前来传旨,说今日罢朝。 隆平帝登基二十四年来,第一次罢了早朝。 夏朝以右为尊,众大臣拿不定主意,齐齐朝百官之首右相看去。右相刘培江已经年近七旬,是三朝元老,他蹙眉沉思了一会儿,袖手低头安静退出了朝堂。 大臣们左右对视交流,机灵的已经跟着右相退出了大殿。眼见右相是这幅态度,也没人胆大包天的打什么去谨身殿劝谏的主意了。 马车嘎吱嘎吱的还没驶到家就突然停了下来。马车内一身朝服的人掀开车帘子一看,前方一队羽林卫堵住了前进的道路。 坐在高头大马上的英俊军官沉声对道:“请大人去大理寺喝茶。” 一身甲胄在日光下泛出森严冷酷的寒光。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血流千里。 太医院和御膳房 分卷阅读5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6 几乎空了一半,俱皆以渎职、谋逆的罪名被抓进了刑部大牢。 一时间人人自危,深怕被卷进齐王余孽的风波中。 齐王案其实并非严格的叛乱案。三年前齐王被发现暴毙在王府内,周围一圈侍卫的尸体,全部都是伤在要害处,干净利落一击毙命。 事情上报后隆平帝震怒,立刻派出钦差调查。 钦差却在搜寻王府的过程中发现了私制的龙袍和几封齐王与兵营统领以及绿林匪徒勾结的密信。 谋杀案立时就变成了谋逆案。 一字之差,天差地别。 事后更是查出,之前事关太子的“双龙案”也是出自齐王之手。于是朝野震动,万万没想到看起来怯懦平和的齐王竟有这般狼子野心和心计手段。 三年前的“双龙案”算是段祈昭被封太子以来所遭遇的最大危机。 他虽早早被封为太子,但自幼丧母,深宫之中,一个没有母亲护持的太子会遭遇什么可想而知。他能安坐太子之位二十三年靠的全是自己。孝顺父皇,揣摩帝心,然后谨慎行事,从不肯行差踏错一步,简直堪称贤德。 然而身为太子,没有差错便是最大的差错。 他太贤德了,贤德到足以让任何一个帝王心生猜忌。 三年前,镇国寺主持空怀大师圆寂了。而大师的近身僧童则在大师的桌案上发现了半张写有“双龙出”的字条。不出几日,就有谣言传出说大师在圆寂前曾以毕生修为测算天机,做出一条批驳:双龙出,乾坤乱。且不说这批驳是真是假,但是这六个字,那就足以让民间朝野沸腾了。 流言从来都是这样的,并不需要清晰详细的言语,模糊简短更易于流传并且更让人有脑补的空间,当然还要有足够的爆发力,也就是流传的价值。 “双龙出,乾坤乱。”事涉皇家,想不流传的广都不行。百姓们会在口耳相传之中加入自己的想象,这“双龙”,除了一个是真龙天子,还有另一条龙最有可能是谁?那自然便是天子储君,太子了。 只是这“乾坤乱”三字谶语可不像什么好话,况且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当朝已承平六十载,这“乱”要怎么“乱”?于是在有心人的引导下,太子便在一夕之间由贤德爱民众口交赞的国之储君,变成了心机深成带着伪善面具实则会弑父篡权暴虐嗜杀的未来君主。 积毁销骨众口铄金,流言从来便是最不动声色杀人于无形的武器。 弑父篡权——任何一位帝王都不会容忍这样的可能,哪怕他再怎么信任他的儿子,也无法不心生猜忌。而暴虐嗜杀——恐怕任何一位清醒的臣子和百姓都不会接受这样的一位君王。 即使是流言,但段祈昭还是陷入了困境。 毕竟,这可是空怀大师的谶语。 帝王猜忌,朝臣排挤,民心向背。 一夕之间,四面楚歌。 其实齐王的算盘打得很不错。先利用流言,把太子拉入棋局。太子曾经深受帝王信任,其余诸位皇子尤其是二皇子一直争他不过。如果太子不能稳坐储君宝座,他再加以引导一番,不怕诸位皇子争储不争个你死我活。 况且他早已在宫中布下暗棋,还可以再让皇帝来场大病,既不让皇帝有精力去控制事态的发展,又可以为夺嫡之战再添几把火。 如果几位成年皇子争储争了个两败俱伤同归于尽,而皇帝闻言又气急攻心病情加重,余下皇子年幼,那么试问,除了他,还有谁最适合登上这个皇位呢? 他可是在“清佞”一役中立下大功的王爷啊。 实在不行,还可以矫诏么。 多么简单的事情,前人早就给他指过明路了。 只是可惜,大业未成,齐王却死在了自己的王府中。 怯懦平和只是齐王的表象,平时压抑的越狠越是表现平和的人私底下表现出来的越是阴暗不可见人。 暴虐嗜杀说的不应该是太子,而正应该是这位齐王。 带着伪善的面具,表现出怯懦平和的样子,看起来倒是一副好脾气,但实际上阴狠乖戾,心机深沉,善于伪装并且暴虐嗜杀——这才是齐王。 他早早便豢养了一批孤儿训练用作刺客,这批孤儿的脚底皆烙上了梅花印,活下来的只二十八人,这二十八人被称为“梅花桩”。二十八个“梅花桩”分散天下,为他杀人敛财,刺探情报。这二十八人的统领是他身边亲信侍卫荆十一,副统领则是他的心腹门客温玦。 温玦在京为他收集情报,荆十一亦经常入京公干。齐王不知怎么便怀疑了荆十一和温玦有点不可告人的感情。 这可捅了马蜂窝了,荆十一曾经是他的房中客,齐王这人吧,略有点变态,他怎么能够容忍枕边人的背叛呢? 把二十八个“梅花桩”全部都召了回来,叫他们都看着。属下与枕边人自然是枕边人的背叛带来的仇恨更为浓烈,荆十一被他挑断了手筋脚筋,吊在空中由他亲手施凌迟之刑,温玦被捆在另一边的木桩上看的目龇欲裂。 温玦看的受不住,二十八位梅花暗卫更加看的受不了了。 他们,可都是荆十一,亲自教养长大的。 虽说齐王是为了警示他们背叛者无甚好下场,但荆十一是否背叛还是两说。他们受荆十一恩重,于齐王可没什么感情。况齐王素来暴虐,对待他们也是动辄殴打凌辱,这一来一去之下,心里滋长的那可就只是恨意了。 楚楼率先暴起杀人,其余二十七人随即响应。齐王召见密卫,跟着的自然也只有不多的心腹侍卫,转眼之间就被杀了个干净,齐王自己更是身首异处。 这便有了之后的钦差查案,有了谋杀案变谋逆案的事情了。 齐王的布局,自然便无以为继。 其实若是齐王活着,他的阴谋也是不会得逞的。 因为皇帝根本就没有信过他“双龙出,乾坤乱”的谶言。他早就得到了空怀大师做出的真正的谶语,听闻这个流言时自然心生警惕。 皇帝不曾猜忌过太子,而是早就暗中布局,伺机找出幕后黑手。 而空怀大师的这句谶语,也不是他当时圆寂前做出的,而是七年前,皇家嫡长孙出生之际,九皇子段祈舜也从中毒的昏迷中醒来的时候,连夜派人送进宫里的。 那一日的傍晚,天际染满了红霞,赤光灼灼,隐有“双龙戏珠”之景。 那那副谶语,也不是什么“双龙出,乾坤乱。” ——而是“双龙出,盛世定。” 第5章 禁足 祈舜被禁足一月。 不对,准确的说,是禁足加禁肉一月。 不要想歪了,这个肉就是字面上那意思,吃进嘴里的肉。 段祈年被罚禁足一月外加抄写三本的《道德经》。 祈舜无肉不欢,那便罚了他吃素;段祈年最烦读书,便罚了他抄书。 原本他们俩的事是没这么轻易可以揭过去的,言官们少说也要骂他们两天。但是在现在这个当口,莫说是大臣们了,便是皇帝和太子没人有心思去管他们。 逛相公馆儿这事儿往大了说, 分卷阅读6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7 那就是有碍皇室子嗣传承,事关香火的大事;往小了说,顶多也就是有伤风化——不就是逛个妓院吗,有什么大不了的,谁年轻的时候没逛过两回妓院啊,就算是男妓院,那也没什么。 恩,确实没什么,只不过误打误撞和太子殿下凑到了一起,然后一不小心引发了一场关于齐王余孽暗杀帝王的大案子。 听说御膳房和太医院已经空了大半,朝臣也折了好几个,祈舜看着满桌一水儿的素菜,惆怅地想道:“这真是一桩由逛相公馆儿引发的血案啊……” 这禁足的一月还真难熬,祈舜哪里是能够静的下来的人,他一天不动弹浑身骨头就闲的发痒,没事也都硬要给他折腾点事出来。唯一庆幸的是禁足还好只是禁他的足,虽然他出不去,但是总有人能进来。 这个人,特指皇帝唯一的嫡孙子,段玄澜小童鞋。 起初,段玄澜童鞋还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混进去的,小动作也只限于纸书传情。拉住去和玉斋送膳食的一个小太监,威逼利诱他帮忙送一封信,小太监已经意动却推推嚷嚷的不肯答应,小玄澜抬头,不远处守卫和玉斋的侍卫首领默默地看着他们。 小玄澜胸膛一挺,拿出皇孙的威严气度,学着他太子老爹的样子,冷冷的一眼瞟过去,板起稚嫩的童声道:“你有意见?” 侍卫首领转过头默默地不说话了。 信里倒是也没写什么,就是一些小孩子家家的话,譬如今天吃了什么味道很奇怪啊或者谁又被他折腾了真是好笨啊,又或者今天在御花园里碰见哪个娘娘又被她捏了脸了真是太讨厌啦——玄澜在最后用一句话总结了他的主要宗旨:阿舜,没有你在,真是一点都不好玩啦! 祈舜得见此信大为感动,在他闲的快要长草的时刻,终于能够有人和他说说话了——这个侄子真心没白疼!当即提笔回复道:“没关系啊京里有家酒楼的菜色很不错味道很独特啊下回他们一起溜出去吃啊,那个小宫女一直都呆呆傻傻的要有同情心啊就不要去欺负人家啦,想要不被捏脸只要长大了脸上没有那么多的肉肉就行啦,啊还是不要长大了吧因为他也很喜欢捏他的脸啊哈哈……不过说到肉真的好想吃肉啊”等等诸如此类的。 一回生二回熟两人书信传情传的不亦乐乎,什么废话都往上面写。皇帝知道之后无奈的笑了笑,道了声:“这俩小子……”一个是他最宠爱的小儿子,一个是他最疼爱的嫡孙子,还能怎么样能呢,不过当不知道罢了。 皇帝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其他人自然也就当没看见,默许着这件事的发生。 半个月后,祈舜对没有肉吃的怨念已经到达了凤凰,那字里行间透露出来的怨妇气质让我们的皇孙殿下深深地打了个哆嗦,于是他在回信中试探的问到:“不若我去求求皇爷爷,让他允我进去看你,我再在兜里给你描两个鸡腿?” 祈舜一看精神立马就来了,回想了一下这半个月阖宫上下的装傻行为,思索了片刻写道:“勿要去求父皇,你一去指不定父皇就不让你来了,便直接过来吧,守卫的人是不敢拦你也是拦不住你的。父皇日后知道了,想必也不会如何罚你。” 玄澜用他的小脑瓜一想,是这个理儿。于是第二日一大早就吩咐膳房炖了一只老母鸡,还加了参片和茯苓,喷香喷香的。只不过这锅香喷喷的炖鸡在端来的途中被太子给碰上了,太子表示很奇怪:现在不是还没到饭点吗?小儿子叫人炖鸡干什么,难不成是病了? 又仔细问了内侍,说皇孙殿下好端端的活蹦乱跳着呢,今儿早晨还喝了两碗碧玉粥。他再一愣转念一想就明白了,顿时气的牙疼:这哪是他自己吃,分明是给小九送去的,这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太子殿下吃醋了:你老爹我这几天日日劳累夜夜少睡,怎么不见你关心一下! 于是转首吩咐道:“不用端去澜儿那里了,端给太子妃吧,便说是澜儿给她献的孝心。” 太子殿下这几日忙着肃清齐王余孽,并且借此东风打击二皇子一脉的势力,里里外外查处了一大批人。当然这是他自个找的事,怪不得别人。 且说太子妃吧,收到这道人参茯苓鸡,感动地的眼泪都快出来了。直道儿子懂事了会疼人了,是个有孝心的,后半辈子也有指望了。还使人把玄澜唤了过来,仔仔细细地询问了一番儿子的近况,从课业学习到吃喝拉撒,然后又好好地嘱咐了一番,才把人放走。 玄澜垂首听着,嗯嗯啊啊的敷衍,又不好意思说这人参茯苓鸡是炖给九叔叔的,只不过半道上被老爹截了胡。太子妃的语气里满是儿子懂事的欣慰和对他的关心,玄澜听着都不好意思了,又是羞愧又是沮丧的,整张小脸都扭曲了。 没有鸡腿了,玄澜只能委委屈屈的描了几块红烧肉,用油纸包好,藏进怀里。冬日里衣服穿得厚,本就不容易看出怀里藏了东西,他又在外头披了祈舜送他的那件火狐皮斗篷,这才带着贴身内侍小伍子匆匆往和玉斋赶去。 守卫和玉斋的侍卫首领梁川老远就看见那位小祖宗又过来了,而且还穿的那么红那么醒目,心里一下就蹦出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皇孙殿下走到和玉斋的门口压根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径直往里面走去。 梁川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去拦:“还请小殿下体谅则个,不要让我等难做。” “皇爷爷说禁九皇叔的足不过是不让他出这个院子,又不是不让人进这个院子,我哪里让你难做了呢?” 侍卫为难道:“这……小殿下……”可陛下也没说能让人进这个院子啊!! “况且若照你这么说,你放我一封信进去,和放我一个人进去,有什么差别吗” 有什么差别吗?不都是渎职,违抗圣命 玄澜道:“我要进去,你是拦不住的。皇爷爷那儿若有怪罪,我担着便是。”说着便从容不迫毫不犹豫的踏进了和玉斋的大门。 梁川当然也知晓是拦不住这位小殿下的,但知道是一回事,拦还是要拦一下的。他此刻心中正在暗道乖乖,果然龙生龙凤生凤,气度涵养都是从小养出来的,这位小殿下虽然才不到十岁,可已然能窥见几分太子和陛下的神髓了。 祈舜今日从早晨起就撑着下巴等的望穿秋水,嘴里一直嘟囔着肉啊肉啊肉。画屏流萤和他的贴身内侍小付子三个人在一旁侯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暗道殿下不会魔障了吧。 流萤小跑进来,掀开帘子,笑的露出了八颗牙:“殿下殿下……小殿下来了……” 祈舜眼睛一亮,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站起来就往外走,画屏连忙拿过那袭火狐皮斗篷给他披上。 玄澜正好从院门里走进来,一张小脸罩在火红色的斗篷帽里,显得白兮兮的。 祈舜一看就心疼了:“是我不好,我不该怂恿你过来的,冻着了没,快进屋。” 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大 分卷阅读7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8 红斗篷牵着小红斗篷,侍卫首领梁川看着觉得心里突然就是那么一暖。 其实皇室子弟五岁开始习武,哪有这么柔弱,风一吹就冻着的,祈舜完全是关心则乱。 玄澜脸色不好完全不是被风吹的,就是因为没能够完成好伙伴九叔叔祈阿舜交给他的任务。祈舜看他的表情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顿时脸色就不好了:“……是不是进来的时候侍卫刁难你了?!” 玄澜摇摇头,委委屈屈的从怀里拿出一个油纸包,嘴巴一抿道:“阿舜……没有鸡腿了,只有红烧肉。我让人炖的鸡让爹爹给截了。” 祈舜噗嗤一笑:“吓得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不就是两个鸡腿吗?这么不开心干什么?” 祈舜解下玄澜的斗篷,交给他跟来的小内侍小伍子,到:“去隔间把你家主子的斗篷给烘暖喽!”他挥挥手,让伺候的人都下去。 他把玄澜抱到炕上,脱掉靴子,盖好锦被,然后自己也坐上去,打开油纸包,捡了一块红烧肉喂给他,“吃一块儿。” 玄澜乖乖的伸出舌头一卷,也捡了一块儿喂给祈舜:“阿舜,你也吃。” 他说:“阿舜,你都瘦啦!” 祈舜心酸的想:半个月没肉吃,能不瘦吗?他看着玄澜嚼着红烧肉,腮帮子鼓鼓的,显得更加肉嘟嘟的。他突然就是一笑,伸手去戳小侄子的脸,笑道:“你倒是又胖了,也怪不得宜嫔喜欢戳你的脸啊!” “阿舜!”玄澜最恼这个了,伸出满是油的右手往祈舜脸上就是一抹,他道:“玄澜十岁了!不能捏脸了!” “还有半月才是你十岁生辰呢!”祈舜见小侄子真恼了,立刻从善如流转了话题:“阿舜给你准备了生辰礼哦,你猜是什么?” 玄澜哼哼道:“我才不猜呢!反正你总是要给我的,等生辰那日我就知道了!” 窗外的世界银白一片,偶有冷风吹过,掀起一地的风雪。窗内两人说说闹闹的,也不用筷子,就用手抓着你一块我一块的把整包红烧肉吃了个精光。 很多年后,大夏唯一一位荣宠至死的一字并肩王都仍然记得,那个一片银白的冬日,有个十岁的孩子穿着他送的大红斗篷,踏着风雪给他送来了一包在怀里捂得暖暖的红烧肉。 那是他尝过山珍海味百种珍馐唯一不能遗忘的味道。 那时候谁也不会想到,就屋内这两个人,这两个写信满篇都是白话,吃肉满手都是油腻的两个人,会合手打造出一个承平宇内威慑万国的盛世皇朝。 第6章 十年 玄澜是腊月二十七生的。 今年的腊月二十七是他的十岁生辰。 腊月二十七日子时,玄澜并没有睡着,小脑袋从被窝里面钻出来,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精神的很。 以往每年,祈舜都会在子时摸过来,给他祝贺生辰。这个习惯,连伺候他的小伍子都摸透了。 有“内奸”就是好办事儿,小伍子带着祈舜一路畅通无阻,“嘎吱”一声推开了玄澜的房门。朦胧的月光照在他的身上,身形清俊线条柔和,颇有几分话本里书生私会佳人的风采。 夜里风大,祈舜在外头罩了他那件火红的大斗篷,一路走来连衣角都没有折过一下,哪里有半分第一次摸进来灰头土脸还被侍卫逮住的窘迫样。 他能有这份信然的气度当然不是因为有“小伍子”这个内奸,而是在被逮住了第一次第二次甚至第三次之后,东宫的主人无奈之下只能默认了他这一天的独特行为。 不然半夜三更穿着个大红斗篷在东宫里晃荡,这么个明晃晃的大灯笼真当侍卫们都是瞎的吗。若是如此,段祈昭这个太子早就死了十回八回了。 玄澜听到门声马上利索的从被窝里钻出来,头顶上几根毛直愣愣的翘着:“阿舜,你来啦!今年的生辰礼是什么?” 祈舜笑道:“那玩意我可带不过来,穿好衣服,我们去园子里。” 东宫的花园里建了一座石山,异石累积成山,又移过土壤栽上花草树木,风景甚好,还环绕石山修了石阶,用以登高浏览整个园子的风景。 东宫右书房灯火通明,太子和手下第一幕僚谈斐在彻夜长谈。 东宫禁军首领荆疏走进来,在他耳边低语几句。太子挑起了眉毛:“小九带澜儿去了石山上?”他挥挥手:“去便去了罢,不用管他们——只一点,你还是得找人看着,别让他们出什么事儿。” 谈斐皱眉道:“这九皇子也太不稳重了,怎么能半夜三更带着皇孙殿下去爬石山呢?” “不过是孩子心性罢了,也值得先生计较?”段祈昭无所谓的笑笑。 “九皇子也不小了,怎还是这般轻浮的性子。如此下去,怎给太子殿下带来助力?” “先生严重了。”段祈昭闻言失笑,顿了顿才说:“小九是个有灵性的,也是个有福气的——孤本也不指望他能带来多少助力,只怕太拘着他把他拘成了我们这般的俗人。” 太子微笑道:“先生道为何父皇子女不少,唯独小九一人能得圣宠十年不衰” 谈斐沉默了一会儿,朝太子拱手:“是斐妄言了,还请殿下恕罪。” “无妨,先生勿须多礼。” 花园石山上,祈舜正牵着玄澜借着月光一级一级攀登着石阶。今日已是二十七,天上的月亮只残剩了一弯下弦月,月光只留下朦朦胧胧薄薄的一层,看的不甚清楚。 好不容易爬到了石山顶,寻了块干净的地儿坐下,小伍子就气喘吁吁的拎着一个锦蓝追上来了:“九殿下,是这个吗?” 他喘了两口气,将锦蓝放在前头,整肃衣裳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恭贺主子生辰!愿主子福寿安康!万事如意!” 玄澜笑道:“行了,你起来吧!” 祈舜拿过锦蓝:“玄澜不猜猜这里头是什么?” 他的手指方才拂上白色的锦帛,就听见“喵~”的一声,一个黑绒绒的小脑袋从锦帛下钻了出来。 玄澜一把掀开盖着的白色锦帛,篮子里的黑色小猫遇冷骤然炸毛“喵——”的一声尖叫起来。 祈舜把小猫抱进怀里:“我来吧,这猫认生,怕它伤着你。你慢慢靠过来,给它顺毛。” “这只猫与你有缘。我在西北的时候,才想着不如给你带只西域的波斯猫回来做生辰礼,这小家伙就出现了。在我狩猎的时候横冲直撞,闹得鸡飞狗跳的,最后倒是直直冲进我怀里。” “当地村里的老人见了这小家伙就要跪拜,直道它是什么山神灵宠。我瞧着这是个有灵性的,便把他带回来了。” 玄澜蹲下来看,这才看清了这头小猫的全貌:全身漆黑,连一双瞳孔也是幽黑幽黑的,唯独眼中一点眼白灿若星子。 “星子。不若就叫它星子吧!”玄澜兴奋的说。 “既是送你的,取什么名字自然随你。” 小猫伸出舌头一卷,舔了一圈玄澜的手指,然后轻轻一跳,跃进了他的怀里。 祈舜失笑:“果然是与你有缘的,这小家伙平时可难伺候的很。 分卷阅读8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9 ” 这时陡然听见一声炸响,天空中倏然爆出一朵烟花。怀中的黑猫一惊,俨然又要炸毛,玄澜赶忙安抚住它,这才抬头看向天空。 他立即反应过来,转头看向祈舜,他的九叔叔正宠溺地看着他,微笑着说:“仔细看吧,做出这些烟花来可难得呢。后头才是正经的花样——我的玄澜当然值得最好的。” 玄澜看到看到自己在他九叔叔眼中的整个倒影,感觉时间都静了一瞬。 一朵又一朵绚烂多彩的烟花在天空中不断绽放,直直照亮了半边天,整个天幕流光溢彩,美不胜收偏偏又豪情万丈。 “生辰快乐。”祈舜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怀里的小猫也“喵呜~”的叫了一声往他怀里拱了拱,似乎也在向他道贺。天空中又“砰”的炸开了一朵千层万瓣的牡丹,层层舒展开来的花瓣终于拉回了他的心神。 “谢谢阿舜。”他听见自己飘渺的声音。 “生辰快乐。”祈舜也在心里对自己说 他有个秘密,任何人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是穿过来的。十年前,他在这个世界第一次睁开眼睛的那一天,支撑尚且病弱的身体去见了原主的父亲母亲,然后就听宫人来禀报说:太子妃发作了。 于是在东宫里,他见到了这个刚出生的孩子,浑身红通通的,像个皱巴巴的猴子。 真是丑死了,他想。 但是,只有他是完全属于他的。 只有他记忆中的他,才是完完全全的他。 生辰快乐。他说。 黑夜中陡然炸响的声音是藏不住的,京城中无数的平民百姓和达官贵人都起身走出了房门,或者询问邻人或者询问仆从发生了什么。但是当他们从四角屋檐下走出来的时候,就被夜空中绚丽的景色晃花了眼——夜空非同一般的明亮,暗黑的夜色,璀璨的星辰,朦胧的月光以及绚烂的烟火,这是一种气势磅礴和神秘莫测的美。 太子也被惊动了,和幕僚从屋内走出来,站在东宫宽敞的园子里,欣赏着天上美丽的景色。 “小九费心了啊。”太子殿下发出一声轻声的叹息。 谈斐站在他身侧,看着天上的烟火,脸上有掩饰不住的震动。 “这……花费了很多人力财力吧。”他艰难地说。 “最重要的是心意啊……先生。”太子殿下似是欣慰似是遗憾的说:“先生现在……该明白了吧。” 谈斐苦笑着摇了摇头,终于认命:“方才殿下说,九殿下是个有福气的人……斐看来,谁能被九殿下挂碍在心上,那才是……真正有福气的人吧。” “先生说的甚是。”太子承认道,旋即又无奈地轻笑:“在孤看来……小九心中,权势富贵,怕是不及澜儿十分之一。” “怎么会?”谈斐为太子的话而惊诧。 “先生且记着这句话吧……小九他待人赤诚,孤是不愿利用他的。”太子负手走回屋内:“自澜儿出生,他陪着澜儿的时辰是孤这个父亲的数倍。他以十分赤诚待澜儿,澜儿自然以十分赤诚待他。” “孤为太子,若还不能护住幼弟与嫡子,那这太子不当也罢。” 十年前腊月二十七的黄昏,中毒昏迷的九皇子从长久的沉睡中醒来,怀胎十月的太子妃平安诞下下了皇室的嫡长孙。 十年前腊月二十七的黄昏,祈舜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睁开眼睛,看到了那个皱巴巴的孩子,命运的轨道在此刻汇聚交叠,此后牵扯至深再难分开。 十年前腊月二十七的黄昏,晚霞染红了整个东边的而天空,云层翻卷,隐隐有“双龙戏珠”之象。 十年前腊月二十七的夜晚,连下了三天的茫茫大雪骤然停了,镇国寺的空怀大师夜观天象,发现紫薇帝星旁有两颗冉冉升起的小星子,正一圈又一圈闪耀着细微又灼热的光芒。 十年前腊月二十七的夜晚,空怀大师用毕生修为卜了一挂,在纸上写下了“双龙出,盛世定。交颈缠,阴阳乱。”的十二字谶语。思索再三,却还是将后半张仍沾着血迹的纸撕下来烧了,只让僧童将前半张送去了宫里。 十年前腊月二十七的夜晚,夏朝的帝王手中紧紧攥着那张写着谶语的纸,在无人的大殿中静坐了半个时辰。然后召来了皇家暗卫,低声吩咐道:“……去让钦天监的人闭嘴。” 而那仅剩的半句濡染了血迹的谶语,则在火舌的映照下一点一点化为灰烬。 第7章 宫宴 没过两天,就是年节了,宫中的习惯是腊月二十九日宴请群臣,腊月三十则是皇室家宴。 隆平帝元后早逝,后宫长期无主,唯九皇子生母安贵妃位分最高。她虽未执后印,但已实掌后权,这宫中大小的宴请自然是由她负责。 宫中宴请群臣,向来是男女分席的,大臣们在前廷,命妇们在后宫。众命妇早就从自家老爷那儿得了准信,说是皇上命安贵妃给七皇子和九皇子各择一良妻,让他们把自家适龄婚嫁的女儿也一并带进宫去,正好趁着晚宴的机会让安贵妃好好瞧一瞧。 命妇们一想,八成是月前七皇子和九皇子去逛相公馆儿的流言让皇室坐不住了。不过男人嘛,哪有不花心的,况且兔爷某种程度上可比外头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好多了——至少,永远也留不下孩子,也没有登上大雅之堂的可能性。 这么一想,这些在后宅摸爬滚打混了半辈子的夫人们一下便意动了——嫁给谁不是要忍受男人在家中三妻四妾,在外头还拈花惹草呢?嫁给这两位,好歹至少还是一个正正经经的王妃。 七皇子风流潇洒,温柔肆意,这便罢了。九皇子是最受皇上宠爱的幼子,生母为最有望登上后位的安贵妃,外家又是根基深厚的容国公府,若是、若是有朝一日——夫人们不敢再想下去了,看了看自家老爷严峻沉肃的脸,安抚性地拍了拍自己狂跳的胸口。 一定要把自家女儿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带进宫去,夫人们下定决心。 腊月二十九,贵妇们早早就一身诰命服带着打扮的娇艳可人的女儿,妆容齐整的来到了安贵妃的居所沉香殿里。 明明是寒冬腊月,姑娘们却艳若桃花,娇羞地掩帕而笑,却笑不露齿,努力做到母亲说的贞静贤淑。 当然祈舜是不知道这些的,他正忙着和他的七哥交流革命感情。段祈年抄《道德经》抄的都快成仙了,本身就潇洒的气质如今那是愈发的缥缈,简直就要羽化飞升了。 不要误会,这不是抄书抄出来的觉悟,只是抄书抄出来的精神恍惚而已。看到祈舜走过来,他惊诧道:“小九,哥哥我这还可以说是读《道德经》读出来的仙气……你,这又是哪里来的一身仙气?” 祈舜默默地在心里呵呵了一下,砸出来两个字:“饿的!” 他这的的确确是半月不知肉味,硬生生饿出来的。 段祈年:“……” 段祈年:“玄澜不是经常去‘看’你吗?!” 祈舜翻了个白眼:“这解馋和吃饱能是一回事吗?” 这一开口,仙气立 分卷阅读9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1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0 刻散了大半,浑身上下缭绕着怨气。段祈年识相的闭嘴了,“怨妇”是无法交流的,看祈舜径直走出大殿,他疑惑道:“诶,小九,你去哪儿啊?” “御膳房啊,不然还能去哪儿?”祈舜没好气的说道。 “过不了多久就要开宴了,你去御膳房干什么?” 祈舜停了下来,上上下下好好打量了一番这位年长他两岁的兄长,极度鄙视他哥的智商:“七哥,这种晚宴,你哪回是吃饱了的?当然要先去垫垫肚子了!” 出了奉天殿,玄澜也跟了上来,祈舜默契的牵起他的小手,两人熟门熟路的往御膳房走去,边走还边商量待会该让大厨开什么小灶好。 “不若雪虾吧……我听父王说,江淮总督前日新送了一批雪虾进京。” 段祈年默默地看着他那传言中明睿端方七巧玲珑的小侄子……感觉自己心里略有点扭曲。 御膳房的肖大厨感觉压力颇大。他的厨艺在御膳房中本是顶尖的,但因为不太会做人就一直被排挤,好好的一个主厨愣是没几个露面的机会。最近齐王余孽案发,御膳房前前后后抓了一大批人,他反倒因为平时低调而逃过一劫,还按资历提拔成了总管。 如今是他任总管第一次主掌宫宴,自然是千般小心万般谨慎,可隔壁传膳间的三位皇子皇孙也不是能糊弄的啊!而且这次机会如果抓的好,也是可以在几位皇子面前大大长脸的。肖总管经过长久大落之后的这一番大起,终于悟了,开始认真的处理起食材。 用吊了一天的高汤下了三碗面,将高汤的鲜味充分的浸入面中,然后放入炸的金黄酥香的虾球和蟹球,再浇上精心调制的鲜亮酱汁,最后撒上绿油油的葱花。 肖总管亲自把三晚面端去了隔壁的传膳间,叩头奉上:“今日宫宴,御膳房人手忙不过来,简陋面食,还请三位殿下恕罪!” “无妨。”祈舜不在意的摆摆手,本就是垫肚子来的,也不求多么精细的吃食。咬一口虾球,咬破外面那层酥脆的薄皮,温暖软滑的虾肉就包裹了舌尖,偏偏到后来又传来一丝丝幽幽的甜凉。祈舜瞬间就眼睛亮了:“你这虾球是怎么做的?怎么到后头会有丝丝的甜味?” 肖大厨腼腆的笑了笑,有些激动的涨红了脸:“禀殿下,虾球的内里加了些微的红豆汁和薄荷末。” “干的不错!”祈舜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 吃饱喝足,三个人就去御花园里走着消食,祈舜一下没按捺住打了个饱嗝,玄澜立刻嫌弃道:“阿舜,你吃的太多啦!你看七叔叔就没有吃那么多!” 祈舜无所谓道:“可是老肖做的真的挺好吃的啊……我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玄澜随口说出了真相:“看他那样子就不是个圆滑的……以前肯定被人排挤的没有冒头的机会呗。” 段祈年笑道:“不过是个厨子而已,你若是喜欢,待王府建好后就向父皇把他讨要了去……父皇还能不给你么?” “嗝。”祈舜摸着自己略微圆滚的肚子,惆怅道:“父皇最近不是还在气头上吗……最近还是少在父皇面前出现为妙啊。” “父皇若是真的生气,你我便不是禁足这么简单了。”段祈年摇摇头。 玄澜也不赞同:“皇爷爷若真是生气,还能容我三番五次溜进和玉斋去看你么?” “你们不知道书中有句话叫气不打一处来吗……”祈舜幽幽的说道:“那是父皇还没见着我啊,见着我了,他就气不打一处来了……” 皇帝是没有生气,但绝不代表这一页就这么轻轻的揭过去了。他没有生气只是因为他没有必要生气罢了——情况尚且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他根本就不必费心去责罚儿子,去纠正他们的性向——他只需要动动嘴皮子,吩咐下去给两位皇子选妃就行了。 安贵妃身边的大宫女云墨寻到了御花园里,向祈舜行礼道:“九殿下,贵妃娘娘有请。” “母妃寻我有什么事么?” “殿下回去瞧瞧便知。”云墨恭敬浅笑,又转向段祈年:“还请七殿下同行,宜嫔娘娘也在沉香殿等着您呢。” 一行人走进沉香殿,便明显闻到了空气间涌动的一股脂米分味。祈舜被这股脂米分味痒的只想打阿嚏,眉头皱起来:“命妇小姐们都在沉香殿内,母妃唤我回来做什么?” “殿下还不知道呢,”云墨笑道:“陛下传了消息给娘娘,让娘娘把二位殿下的婚事尽早定下来呢!” 祈舜的脸顿时就黑了:父皇就是父皇,一出手放的就是必杀的大招! 殿内的命妇贵女们都三五一起的说着话,见着他们进殿,齐齐的都把目光转了过来。贵女们还算矜持,不敢大胆的看他们,命妇们那可就是赤裸裸的打量女婿的眼神了。 玄澜紧紧拉着祈舜的手,小脸阴沉沉的,眉头皱的死紧。 走进内殿,安贵妃正和几位夫人说着话,笑着朝他们招招手:“小七小九你们过来。” 祈舜行过礼后问:“不知母妃唤儿臣过来有何事吩咐。” 行礼一丝不苟,说话也一板一眼的,就差明明白白在脸上写下“不高兴”三个字了。 安贵妃轻轻挑眉,把他儿子晾在一边,回头问几个贵夫人:“几位夫人觉得如何?” 几位贵夫人都道不错,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安贵妃挥手让云墨把快爆发的儿子领出去,又让人去唤了几位姑娘来内殿。 玄澜一反常态没有跟着祈舜,硬是赖了下来,小皇孙拉着安贵妃的衣袖说:“贵妃娘娘可是在给玄澜选婶婶……玄澜是必要留下来看看的。若是未来的婶婶对玄澜不好……玄澜可怎么办呢。” 命妇们在心里腹诽:给你选婶婶又不是给你选继母,这小祖宗操的是哪门子的心。 于是可怜的贵女们被挑剔了,几位贵女走进内殿的时候,小皇孙很不给面子打了个大大的阿嚏,委委屈屈地说:“贵妃娘娘……玄澜不是故意的。她们熏到我了。” 安贵妃摸摸他的头,并不责怪他。 于是玄澜愈发嚣张了,在安贵妃耳边不停地嘀咕:贵妃娘娘,这些姐姐都头上戴那么多东西不重吗? 贵妃娘娘,这些姐姐都没有你好看! 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 命妇们脸都僵的笑不出来了,贵女们也都在气恼的暗暗揪帕子,心里暗道小皇孙真讨厌! 兴成候府家的姑娘还不死心,拿了桌上的一碟梅花糕去哄玄澜,却被玄澜一脸嫌弃地道:“你脸上的米分都掉到梅花糕里去了!” 可怜的兴成侯府家的小姐哭着就跑出去了,其余的命妇贵女也待不住了纷纷找借口退了出去。 “小机灵鬼!你怎么知道本宫并无意于这些贵女的?” “我不知道呀……”玄澜笑道:“只不过在最开始的时候,贵妃娘娘并没有责怪玄澜罢了。” “行了,趁你的意了。”安贵妃说:“去把小九给本宫喊回来,别让他找陛下闹腾去了。” 小皇孙vs众贵女,小皇孙完胜! 分卷阅读10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1 第8章 往事 隆平帝并非以储登位。也就是说他不是规规矩矩的被立为太子,然后继位为帝王的。 先帝七个亲生儿子,被立为太子的是最小的一个儿子。 先皇后原本膝下无嗣,唯独人到中年突然有孕,历经千难万险诞下一子。先帝和先后伉俪情深,这小儿子自然是被他们宠到了天上去,请来最高明的武技师傅,最渊博的学士教导。在先皇后病重之际,七皇子当即被立为太子。 那个时候七皇子不过才是十来岁的稚童,而他的六个哥哥,除了老六与他是同年出生,剩下最小的也比他大四岁。先帝是知道他这些儿子的,除了老六老七出生晚,被他和皇后娇养在了深宫,剩余哪一个没有见过沙场血战朝堂倾轧,没有一个不是雄才大略人中英杰。 担心皇子们都留在京城会勾结朝臣党派征伐不断,在皇后仙逝储君初立的那一年就把五个大些的儿子都封了出去。 将五个儿子分封在边疆,既可守护国土又可以藩屏都。并且五人相互牵制,在没有一个人拥有绝对优势实力的时候,小儿子的帝位该是安全无虞的。 老五……是他特意封到云贵去的,虽然有些对不住这个儿子,但不把他封的远一些,他不安心。 无他,如果没有小儿子的存在,这第五个儿子,本该是他理想中最完美的继承人。只是人心都是偏的,虽然小儿子任性了些,并不是十分适合做一个帝国的皇帝,但是稍加打磨,也应当能够守的住这个江山。 三年孝期过去,几个儿子回京祭母除服,他这才想起来,老五都弱冠了……却还没有成亲。 出于对五儿子的愧疚,在老五来求娶容国公嫡长女安瑾珏(同“决”)的时候,他几乎是稍加思索,就同意了。令他惊诧的是,赐婚的圣旨还没下去,身为太子的老七也来求娶容国公嫡长女了。 他一下子就怒了,帝王多疑,容不得他不猜忌。不论是太子恃宠而骄想要欺辱兄长,还是老五捷足先登夺了幼弟所爱,都不是他能够容忍的。而且为了一个女人,两兄弟要反目成仇吗!那个女人想做什么,或者说那个女人背后的容国公府想做什么! 容国公府的嫡长女嫁给老五,随他去了封地倒也翻不起什么风浪,若是嫁给太子做太子妃——主少臣疑,外戚干政,他已经可以预料到他死之后这朝堂是怎样一副境况了!况且天子金口玉言,说出的话哪有反悔的道理! 当即下旨赐婚五皇子和容国公嫡长女安瑾珏,择吉日完婚。 五皇子段钧和容国公嫡长女安瑾珏成亲的那一日,喜庆的唢呐声吹吹打打的几乎响彻了半个京都,穿着大红喜袍的五皇子骑在高头大马上,面若冠玉,英俊挺拔。十六抬的大轿抬着新嫁娘,后头跟着整整一百零八抬的十里红妆,一路上不知惹来了多少人艳羡的目光。 这一场婚事一直被京中百姓传为美谈。直到四年后,宫中传来开元帝重病召诸王进京侍疾的消息。所有温暖瑰丽的色彩才在一夕之间幻灭,露出深渊之下阴沉冰冷的真象。 “禀王爷,前方即为羽阳侯府,王爷和王妃可要过去歇息?”铁甲侍卫骑马到车队最精致华贵的马车旁,抱拳请示。 一只修长的手掀开了车帘,车内的男子蟒袍玉带,面容沉稳,妇人明艳华贵,气质非凡。 “王妃?”他征求了一下自己妻子的意见,王妃带着些微贴心的笑意轻声说道:“王爷做主便是。” “好,那便过去叨扰一下吧,也顺道看看林老爷子,先派人过去和老侯爷打个招呼。” 车帘垂下,五百轻骑护着这俩设有靖王府标志的马车向海棠山庄驶去。 太祖开国已有三十余年,天下大定亦有十数年,林家原为沪杭一带世家大户,树大根深,曾以举族之力助太祖夺得江浙两地,有从龙之功。太祖登基为帝后,亲封林家家主羽阳侯,五代之内世袭罔替,享尽尊荣。 老侯爷和侯夫人早早就开了侯府中门,等在侯府门口恭迎靖王大驾。如今是正是海棠花开的季节,靖王一行人就被安排进了侯府中风景最盛的海棠院。 院子里栽满了海棠,娇艳明媚,繁花胜景,淡香怡人。一树重重叠叠海棠之下,靖王妃一袭浅蓝深衣,熟练的在给靖王泡茶。 “王爷,别太忧心了,陛下一定会好起来的。”她微笑道。 段钧深深的看着他的妻子,仿佛要把她的身影镌刻到心脏里,他轻轻摇摇头:“父皇这回怕是真的无力回天了……” 他的父皇英明一生,怎么会在自身病重,储君力弱的时候召诸子回京呢? 拥兵一地的藩王,与年轻稚嫩的太子……在这种敏感的时刻,汇聚京都,真是想想都能预料会发生什么……这个开辟了一个朝代的皇帝是不愿在生命的最后关头,还让他的儿子们有所损伤的。 召诸王进京侍疾的消息就怕是……太子发出来的啊。 安瑾珏轻轻握住她丈夫的手,轻声说道:“是祸躲不过……妾身总是陪在王爷身边的……” “瑾珏……”他的手抚摸上妻子的脸庞,指尖却在颤抖,眼中痛苦莫名。 “王爷,崔先生求见。”侍卫进来禀报。 “王爷,妾身先退下了……王爷勿要忧思了,保重身体。”她走出庭院,右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脸上的神色逐渐坚毅。 在不远处的景和院,曾经的闺中密友,如今的世子夫人正在等着她。 崔厚成步入海棠院,在靖王座下俯首禀报:“王爷,探子已经探明了……埋伏就在入京的官道上……整整四个千户所的兵力……” 靖王许久都没有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手中的那杯茶。 崔厚成忍不住催促道:“形势一触即发啊王爷……还请王爷早做决定!” 他的额头“咚”的一声磕在地上,靖王捧住茶杯的手就是一颤,那杯珍品的西湖龙井就倾泻在了桌子上。 “先生何必非要逼我……”崔厚成听见他主子沙哑艰涩的声音从头上传来:“逼我……亲手将自己的妻子,葬入绝境。” “王爷……”他抬头,却只看见了一片踉跄的衣角。 侍卫拦住他,向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他莫要追了:“先生……王爷哭了……” 世子的院中,靖王妃正慎而重之的将自己脖子上贴身佩戴的一块玉佩取下,然后用力把它磕成两瓣,将其中一瓣交到世子夫人手上,握紧她的手说:“若你还念着你我近二十年的情分……就帮我一个忙。” “你若有难我是一定要帮的,你说吧。” “此去京都是祸非福……”安瑾珏苦笑着摇头,看着密友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来日若有人持着另一瓣玉佩来寻你……我求你一定收留他。一定。” 世子夫人缓慢又坚定的点了点头。 日光消失在了官道的尽头,宽阔平整的道路被镀上了一层金边,而不远处的黑点长久盘桓,依稀可见其雄伟威严的轮廓。 然而夕阳 分卷阅读11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2 开始沉没,黑暗,即将来临。 靖王府的车队行走在官道上,靖王骑着骏马走到了车队的前列,旁边一圈的亲信护卫,从各个角度遮住了他的脸。 一个侍卫从马车旁靠了过来,在“靖王”耳边低声道:“王妃说她已经知道了……让您过去一见。” 虽然从远处看着与段钧有七分相似,但他转过头来,便明显能够看出脸上有修饰的痕迹,而且五官与靖王并不尽相同。 假靖王钻进马车,恭恭敬敬对安瑾珏行礼:“卑下见过王妃。” “你叫什么名字?”她的面容完全看不出除了平淡之外的其他神色,仿佛面前跪着的人不是顶着他丈夫的衣服和皮,而只是随随便便的一个铁甲侍卫。 “回王妃,卑下应德。” “王爷……他还好么?” “请王妃放心,王爷一切安好。属下们定会誓死护王爷周全。” “那便好……你若是还能见着王爷,便替本王妃带一句话……” 安瑾珏端坐在马车内,左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右手攥紧了裙袍。 “你就说……君若无悔,妾定不悔。” 在官道的前后方和左右方,突然悄无声息的出现了各一个千户所的骑兵,呈包围之势截断了这截官道与前后两城的联系。 这一截官道内,除靖王府的车队外,还有其他车队以及诸多百姓。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恐慌在无声无息的蔓延。 “勿伤王妃分毫,其余活口一个不留!”为首的将军下令道。 血色喷溅,屠杀开始。 精锐的骑兵对上手无寸铁的百姓完全是一面倒的屠杀,只有王府的护卫可以让他们折损一点人手。安瑾珏端坐在车内,听着车外血液喷溅的声音以及死前绝望的嘶喊声,浓到遮掩不住的血腥味不断地飘到鼻尖,她捂住嘴反呕了一声,面色苍白,但仍然强作镇定。 层层的护卫散开,露出最后在重重包围下的那个人,赫然便是本该在皇宫侍疾的太子段锦。 他优雅地推开马车的小门,对着安瑾珏伸出手,温柔笑道:“瑾珏,孤来接你了……孤早就说过,最后必会带你回京都的。” 安瑾珏透过他,看到马车外面,血流成河。 第9章 前尘 那一日发生在华京城外的惊天血案震惊了整个朝野。 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来,怎么有人,敢在天子脚下,犯下这样的惊天大案。 段锦的本意是封锁官道,然后灭口便可封锁好消息。但段钧怎么可能让他如意,他本就是要借这次谋杀置之死地而后生。 靖王府的五百精锐铁骑,唯一的使命,就是护着“靖王”突围,并且是出乎意料地向京城突围。 那一日的夕阳染满天际,城门口的所有士兵和百姓都看见了靖王带着一队浴血的侍卫,席卷着尘土朝京都策马狂奔而来。 在他们刚刚露了个脸的时候,城门上就有神箭手在弯弓搭箭,人群中段钧早就安排好的探子立即喊道:“靖王!”“谋杀亲王啊!” “靖王”左肩中箭,从马上跌落在地,他忍不住仰天大吼道:“儿臣无罪!太子却要弑兄!求父皇为儿臣做主啊——” 如雨的箭支落下,护卫赶紧架起靖王,朝着京西绵密的山脉奔去。 道路上渗入泥土的血迹是骗不了人的,特别是次日还下了雨,天空乌沉沉的,仿佛是在给这些不幸枉死的人唱着挽歌。官道上田地里一丝一丝地渗出红色的血迹,就像是来自地府的幽冥河水。 到京兆尹报失踪人口的人越来越多,第三日,更是有菜农在自己的菜地里挖出了尚未腐烂的尸块。 京兆府的人来查案,挖出来的却是一个又一个填满了尸体的尸坑。一个个死不瞑目的除了失踪的百姓,便是靖王府的侍卫。 京兆府查到这里再也不敢查下去了,大理寺立即接手,并火速封锁了这则消息。但这种流言,从来都是越禁越盛,在口耳低声相传中,更是有人说,他当日看到了东郊京畿营数千的兵马倾尘出动。 再结合之前靖王哭喊的那句话……京都里一下便炸了锅了。 所有人都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向东宫看向大理寺看向京兆府;所有京畿营的士兵都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舆论甚嚣尘上。 朝廷不得不给出了一个解释:靖王府车队在入京的官道上不幸碰上了绿林匪徒袭击民众,朝廷听到消息后派出兵马平叛,虽剿灭了匪徒但靖王府众人及沿途民众已经不幸遇难。 这个解释实在是牵强,乍一看是能说的通的,但细细思索,便会发现在时间上存在着重大漏洞——朝廷派出兵马的时间实际上是在靖王府众人遇难之前。 况且哪个绿林匪徒团伙有这么大胆?!敢在天子脚下犯下这么大的案子!屠杀民众也就算了,还敢谋杀皇亲!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这是一场实实在在的太子针对靖王的截杀! 而那些死无全尸的普通百姓……不过只是一些枉死的冤魂罢了。 没几日,京中权贵圈中更是流传起了一个消息:太子往他在京中的别院安置了一个女人,三日未曾回东宫安寝,而那个女人,正是在靖王府车队遇难那日消失了踪迹的靖王妃。 或许很少有人知道,太子曾经向皇帝求娶过容国公嫡长女。但所有人都知道,靖王妃在未出阁之前,是才情容貌冠盖华京城的贵女第一人。 朝臣权贵们很心惊,今日太子不论是为了什么做下这惊天的血案……可见他是视人命如草芥的,那么来日登上帝位,焉知不会一意不合,便一道圣旨,夺了他们项上人头呢? 容国公府,鬓发已然斑白的容国公望向了皇城的方向,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就是养在深宫的皇子,不知民间疾苦,不知世道人心,更不知……流言畏于虎。 他的嫡长子垂首立在他下方,有些不安的问道:“父亲……妹妹她要怎么办呢?靖王若是死了……当初便该把她嫁给太子的。” 容国公看着他的继承人摇了摇头:“你近段时间……便多去看看瑾珏吧。” 他的脸上已经爬上了皱纹,但漆黑如墨的瞳仁中却有着时光赋予他的睿智剔透:“太子还是太年轻了啊……他哪里能比得上五皇子呢。这……就是五皇子的反击啊。” 弑兄,掳嫂,屠民,灭口。 与朝臣离心。 与百姓离德。 从此以后,太子就算坐上帝位,也不过是他一个人的皇帝罢了。 三个月后,太庙的钟声敲响。开元帝殡天。 四个月后,京中的一座别院里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被幽禁于此的靖王妃在清晨时分诞下一子。 这座别院有一个特殊的名字“锦园”,这个“锦”字毫无疑问就是太子名讳中的“锦”,明晃晃的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太子的私人财产。 锦园门口,容国公嫡长子安瑾珩提着一个大大的食盒对护卫说:“是从府里给阿珏带的糕点,她从小最爱吃的。”护卫示意性的看了看,就放他进去了。 暖阁里,安瑾珏正脸色苍白 分卷阅读12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3 的靠在榻上等他。 安瑾珩一见他的妹妹就红了眼眶:“阿珏……你何苦?太委屈了,太委屈了。” “不委屈。只要他父亲以后能够承认他的身份,就不枉费他早产三个月。”她忍辱偷生不过是为了腹中骨肉安全,而九死一生喝了催产药也要现在把孩子生下来,也不过是为了让他的血脉无可置喙。 安瑾珩带来的食盒被打开,拿掉上层的糕点,里面赫然沉睡着一个婴孩。 侍女把孩子抱起,拿贡缎锦被包好,放入了原本该是另一个婴孩的木床。 安瑾珏的指甲深深刺进肉里,以疼痛来刺激自己清醒,她几个时辰前费尽气力生下的孩子正安静的沉睡在她的怀里,她嘶哑着声音说:“我喝了助眠的药物,孩子刚刚喝了我的奶水,现在应该睡得正沉。” “如今先帝殡天,段锦抽不开身过来,只能趁现在把他送走。”手心似乎感觉不到疼痛,这孩子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如今她感觉自己心里也生生地被挖掉了一块血肉。 “我怕自己无法护他周全……”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若是最后靖王进京……便麻烦哥哥让他们父子相认。若是靖王身死……那便让他做个一世无忧的富家子吧。” 她将那块仅剩半块的玉佩放进了孩子的襁褓中,颤抖着吻上他的眉心,轻声说:“……愿尔昭明。” 产子动静这么大的事是瞒不住的,而在这个消息私下里扩散开来的时候,那个众人议论中心的孩子已经在离京的道路上了。 所有人看向这座别院的目光也不再只是鄙夷与嘲讽,逐渐开始有了尊敬与敬佩。一个为了荣华富贵苟且偷生的女人和一个为了保全亲子忍辱偷生的女人是不一样的。太子再有本事也没能耐让一个女人在四个月内为他生下孩子,这个孩子只可能是如今尚不知所踪的靖王的。 拼尽全力也要保存丈夫的最后血脉……这个女人值得他们敬佩。 靖王府安插在京中的探子探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很有职业素养的没有把正在啃的大饼掉下来,然后淡定的装做肚子疼,匆匆和烙饼摊的大叔告别,一溜烟的回去传消息去了。 亲娘诶,这可是靖王殿下唯一的一个儿子诶。 金蝉脱壳后的靖王收到这份情报的时候,震惊的手上的笔都没能拿住——瑾珏竟然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他有自己的儿子了! 可是待思绪回拢,他的心却沉到了谷底。 召来心腹,段钧低声吩咐道:“朝廷不是已经追杀到二哥的封地了吗……那便让‘壳子’现一次身吧!” 靖王遇刺的事情传出来后,听到消息的诸王立即就调转马头,大队人马护着往自己封地奔去,生怕这个幼弟一个兴致上来了给他们也来一个“路遇劫匪。” 先帝二子周王是个火爆脾气,本来就极为不满意这个幼弟了,父皇尚在的时候就敢对着老五下手,如今父皇去世,他压根就不指望了。如今老五逃到了他的封地里,他能够坐视不管,让新帝的亲信取了他弟弟的性命吗?! 周王是拿这些追兵当出气包了,带兵出去打了他们一个落花流水。 初初登基的段锦正愁找不到借口削藩,这下正好顺水推舟,不顾大臣的阻挡,下旨削藩。 他的父皇真是老糊涂了,还把他这几个哥哥分封到边疆去,殊不知,只要有藩王存在,他又怎么可能安心坐稳皇位呢。 开元帝一生英明,唯独在继承人的问题上犯了糊涂,立了这个被宠坏的孩子做太子。 段锦是那种信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人,殊不知孟子所言“君之视臣如草芥,则臣之视君如寇仇”。 削藩削藩哪里是削藩呢,分明是要削掉诸王的项上人头啊! 于是死里逃生的靖王举起了“清君侧,除奸佞”的旗子,诸王纷纷起兵响应。 简而言之就是:让老哥们来教教你什么是忠义孝悌! 这一场存亡之战打了四年,四年后,还在京内的六皇子亲手打开了华京城的大门,垂首恭迎自己的几位哥哥入京。 靖王入京第一件事,就是去锦园。 锦园里,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和一个被毒哑的孩子。 安瑾珏静静地躺在床上,早已冰凉的手中握着她的亲笔信。 那个被换过来的孩子在幼时被毒药伤了嗓子,发不出声音,如今跪在床边,嘶哑着喉咙,不断地呜咽,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段钧颤抖着手指展开了信纸:……妾虽誓死未让他人近身,但名声已毁,无颜面见夫君,唯有一死以谢罪…… 在信的末尾写着:“……海棠花开,吾儿所在。” 第10章 亲疏 他在最不可能得到她的时候得到她,在最不想失去她的时候失去她。 她又在最不可能的情况下保全了他们唯一的儿子。 安瑾珏在服下毒药的时候就知道,他终其一生,都不可能再忘却她了。 事实也确是如此,段钧初登帝位,正该是用联姻来巩固政权的时候,更罔论原配正室已经身世魂消。但是他却在自己的登基大典上宣布了第一道圣旨:追封已故靖王妃为懿德皇后,入帝陵,享后世子孙千秋香火。 后宫如流水般进了一批又一批的人,劝谏他立后的奏折压下了一摞又一摞,他无视朝堂民间的巨大压力,只是坚持:朕此生唯懿德一后。 隆平帝在位二十九载,后宫起起落落一共有了多少女人,然而位分最高的不过一个安贵妃。 帝王妃再尊贵也不过只是妾,他只给了她一个人后位。 他用时间证明,他只许她一人后位。 他以铁血手段肃清了朝堂,在形势初稳的时候来到了羽阳侯府,一踏进海棠院,他就看见一个米分雕玉琢的孩子没心没肺的在笑。 笑的露出了洁白的小奶牙,几根不听话的头发都翘起来了。 那张脸和他最起码有七分相像。 从来都没有一刻有这么震撼,这是他的孩子,他无比确定。 这是他的孩子,他为他取名为段祈昭——一如他母亲所言,愿尔昭明。 而元淳——那个代替太子受了一场死劫的孩子,则被他收为养子,赐段姓,封宁王,富贵荣华,一生无忧。 皇帝宴请大臣一般都在奉天殿内,祈舜从后宫跑出来,一脸的惆怅郁闷加纠结,看到殿内羽阳候和宁王在那里拉拉扯扯的,他就更不爽了。 羽阳候府这时候已经是当初老侯爷的孙子当家了。林易泽和太子那是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情分,太子初立的时候,他就被召进宫做了伴读。先后两位侯爷都去世了,这侯位,自然就传到了他的手上。 至于某位小侯爷趁着做伴读的时候,和与太子一起读书的宁王搅合出了什么事,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不不不,除了两位当事人和太子知道,祈舜也是知道的。 只不过那时人人都以为他是个小屁孩罢了,殊不知,只有孩子的眼睛才能看到整个世界啊。 祈舜端着一把梅子,坐在假山的山洞里 分卷阅读13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4 ,全程围观了假山外小侯爷告白被踢的全过程。 “侯爷这又是哪里惹着我们淳哥了?”祈舜秉持着自己不爽要让别人更不爽的原则,强硬地站到了羽阳候和宁王之间。 元淳狠狠地瞪了一眼林易泽,退到了祈舜的身后。 宁王身体一直比较虚弱,身材就纤细了一些。此刻竟然完全被祈舜挡住了,林易泽忍不住苦笑:“九殿下……您就别掺和进来了。” 祈舜眼皮一搭一搭的:“怎么了……就许你欺负我们淳哥,不许我给淳哥撑腰了?” “我哪里欺负元淳了……只是元淳他……”他看向元淳,元淳却不想搭理他,拂袖就想离开,林易泽急了,也顾不上大殿之内人多眼杂,拉住他的手,急切唤道:“阿淳……” 元淳死死甩不开他的手,只能怒瞪着他,瞪了半天却没见手腕上有任何松动,他眼里的怒火渐渐平息,嘴角嘲讽的笑容却不断加大,那冷冰冰的眼神像一把冰刃直直地刺进林易泽心里。 林易泽这回是真的慌了,他知道元淳那根自尊敏感的弦又被拨动了,那眼神明明白白地在说:“你不过就欺负我是个哑巴。” 他赶紧放开手,慌忙解释道:“阿淳你别乱想……” 元淳却一字都厌烦去听,毫不犹豫转身离去。 祈舜靠在柱子上,凉凉地又来了一句:“行了侯爷……别追了。你让淳哥先消消气儿先。” “这大庭广众的……你是想让大臣们都知道你们的事呢?” “知道什么……”羽阳候迟疑着语气问,眼神是清清楚楚的坚定,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决心:“九殿下……知道了什么事?” 祈舜不屑嗤笑一声:“你当本皇子傻的呢?我六岁就知道你们的事儿了。” 祈舜翻了个白眼,余光瞟过某侯爷的下身,诡秘笑道:“十年前的那一脚……侯爷可还记忆犹新?” 林易泽感觉下身一凉,脸瞬间就黑了。 祈舜一脸惆怅地道:“你说是自己断袖就有人信……怎么我说自己是断袖就没人信呢?” “什么信不信的?”二皇子段祈辉笑着走了过来。 “二皇兄,”祈舜朝他打了个招呼:“我在说父皇怎么就不信我要好好读书呢?” 二皇子:……父皇信你才怪了! 羽阳候嘴角抽搐:……敢不敢不要这么睁眼说瞎话! 林易泽果断对二皇子行礼后退下了,还是他的元淳重要啊……就让这两兄弟去探讨学与不学如何学怎样学的更好的人生大问题吧。 二皇子关切脸:“九弟在课业上可是遇到了什么问题?若是有不懂的,可以拿来问二皇兄啊!” 九皇子诚挚脸:“有了二皇兄这句话,那九弟可就厚着脸皮前去叨扰了,二皇兄到时可不要嫌弃我。” “哼,”边上传来一声冷哼,大学士韩三浊气的两撇胡子都翘起来了:“九殿下若在学问上有疑惑的地方怎么不来问老臣?老臣每日给殿下上课,也不见殿下提出过什么疑问!” “老臣也不要求九殿下如玄河殿下一般好学……只求九殿下不要枉费陛下一番苦心!” 九皇子天不怕地不怕不怕皇帝不怕太子不畏朝臣不惧流言——唯一怕的就是这几个翰林院的老学士了。 老学士高风亮节,不为权不为势不为富贵不为荣华只为了不辜负皇帝重托只为了他这个学生学好——这样的人,你还能拿他们怎么办呢?他们一心为他,他又不能对他们做什么,可是他是真的学不好啊! 太子庶长子段玄河慌忙拱手,举动儒雅:“玄河羞愧,本已懒惰学浅,还有诸多问题不曾向学士请教,万万当不得学士‘好学’二字。” 祈舜看到他就觉得心累,夏朝皇子尚未出宫建府的每日都需要去经世轩上课,因为现在主要教授的都是皇孙那一批的人了,就他一个年龄最小的皇子尾大不掉,所以他的待遇很优厚,享受着一对一的辅导。所幸皇孙那一批也有一个年龄大的,正是太子庶长子段玄河,就比他小几个月,本来这是个挺高兴的事儿,但是,人家是学霸。 作为一个学渣,在“享受”大眼瞪小眼教学辅导的时候,边上有一个学霸在给你举一反三融会贯通,愈发的衬托出自己这个教学失败的反面案例,是个学渣都会心里不爽。 “皇侄啊……你可不能学九皇叔我啊。学士对你期望甚殷,你可莫要辜负老学士的教导啊!” 祈舜到底占了一个叔叔的名头,段玄河恨得牙痒痒也只能给他行礼,他是不愿再礼数上被指摘出什么的,恭恭敬敬道:“谨记九皇叔教诲!” 说起来皇孙一辈中段玄河才是第一人,他是皇长孙,只是可惜了是庶出。不过皇室之中嫡庶本就不是十分重要。面对至高无上的诱惑,真有心的,又有谁会被区区的嫡庶之分挡住呢? 祈舜看了觉得没意思的很,本就兴致缺缺,这回更是不想动弹了。正好云墨寻到了这边来:“贵妃娘娘请您过去呢!” 祈舜用了一秒在与侄子研究学业大课题和与母妃研究妹子大课题之间做出了选择,利索地跟着云墨走了。 从侧门步入沉香殿,绕过正殿避过那些莺莺燕燕,祈舜安全抵达了暖阁。 安贵妃好整以暇地问他:“舜儿可有看上了哪家的小姐?” “没,”祈舜气闷地答道:“儿臣倒是看上了哪一家的公子。” “嗯?谁家的公子?说来听听?” “哦……恩?”祈舜惊诧的抬起头,看母妃的神色不似作假,这才结结巴巴道:“额……额……还没看上哪家的公子?” “不是说看上了吗?母妃还以为舜儿有了心上人了呢。” “额……额……暂时还没有。” “你这是什么反应?……怎么,不信母妃会给你掌眼?”安贵妃笑盈盈地看着他。 祈舜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两辈子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发现还有这么开明的母亲! “儿子是断袖……您不介意?” 安贵妃温柔的抚上儿子的脸庞:“儿孙自有儿孙福……母妃在后宫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早就看透了。你喜欢男人便喜欢男人吧,自个儿满足就好。” 祈舜简直要泪流满面,瞧这思想觉悟!只听见安贵妃微笑说:“母妃本也不要你去争那个位置……只是你若是真喜欢男子,这皇子妃……便得找一个好拿捏的了。” “呃……怎么……还是要成亲吗?” 安贵妃好笑地看着这小儿子:“怎么……你还想连成亲都不成了吗?” 她说:“母妃倒是意见不大……不过那得你父皇同意啊!” 祈舜:“……” “……还请母妃先帮儿臣拖着。”估算了一下自身和皇帝的战斗力对比,祈舜老老实实地跪下恳求道。 祈舜走后,云墨一幅吞吞吐吐的样子摆明了憋着话又不敢说。 安瑾瑜看着她的样子叹了一口气,说:“别多想了……本宫把他当亲生儿子养了十六年,总不会害他……他就是本宫的儿子。” 她望着窗外初 分卷阅读14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5 初绽放的米分嫩梅花,叹气道:“……本宫如今只求他们一生平安,喜乐无忧。” 况且,他是断袖也好,留下子嗣,终归危险。 第11章 沉香 容国公府两嫡女,一个嫁给了最初的靖王,在他最艰难潦倒的时候,守在他身边,不离不弃一生矢志不渝;一个嫁给了后来的隆平帝,在他最至尊荣耀的时候,站在他身边,共揽江山阅尽世间繁华。 一个以亡魂之身占据后位二十余载,一个以而立之岁统管后宫十又数年。 一个占着名义上的皇后之位,一个明为贵妃实为隐后。 而在元后安瑾珏已亡,其胞妹安瑾瑜还尚未入宫的时候……隆平帝的后宫,实际上是二皇子生母陈氏做主的。 二皇子生母陈婉原先不过靖王府一婢女,在靖王妃生死不明的时候爬了靖王的床,也是运气好一举得子。当时段钧并不知妻子在京中如何,他们的儿子又是否能保全,满心的焦虑苦涩,陈氏给他生了儿子,又做得来小意温柔,在“清佞”四年中便巩固了自身的地位。 段钧登基为帝后,后宫进了一批贵女,陈氏出生低微没有娘家撑腰,却硬是在一众贵女中杀出一条血路,生生地坐上了妃位,着实得意了好一段时间——直到容国公嫡次女安瑾瑜进宫。 安家两姐妹是她一生的噩梦……一个明明死去多年,隆平帝却还对她念念不忘;一个明明才二八年华,就有手段能够跟她抗衡,明晃晃地就是来扇她的脸的! 原本段祈昭虽为太子,但生母已亡后宫里没人帮他说话,日子过得甚是艰难。后来安瑾瑜入宫,她还年轻尚且无子,而段祈昭又是她侄子,两人自然而然地就结成了同盟。 安瑾瑜在几番后宫倾轧之后终于坐上了贵妃之位。而且在第一个女儿段祺嫣两岁之后,她的第一个儿子也出生了。 皇九子,段祈舜。 这个孩子一出生就受到了举朝的瞩目,他身上可隐藏的政治意义可太多了……譬如说,某种程度上,太子和安贵妃的结盟。 这个孩子的出生也终于让一些人彻底坐不住了,她把沉香宫守得再严也还是几次三番差点遭人毒手。在大女儿被波及落水之后,她做了一个决定。 那个时候她并没有意识到,这个决定足以改变多少人的命运,甚至说是王朝气运也不为过,她的初衷只是想要保全自己的孩子。 那一日她抱着脸色苍白病态的小儿子,去向皇帝求了一道旨意:请太子教导小皇子。 其实九皇子还这么小,又哪里需要太子教导什么呢。但皇帝还是准了,他也清楚,这小儿子在后宫恐怕是活不了几岁的,太子经营东宫多年,自然能够保全他幼弟的性命。 这道旨意,也明确地反映出了一个政治信号:隆平帝并无意易储。 安贵妃这么做,自然也是向太子表达了她的诚意:她无意扶立自己的儿子为储。两人的联盟自然更牢固了……小儿子的性命无虞,太子教导他也必然会尽心尽力。 一举数得。 一步,走活了整局棋。 拙政殿内。 段祈昭恭恭敬敬将一本奏折递给他的父皇,隆平帝看了点了点头:“做的不错。” “——但是还不够。” 太子慌忙拱手:“请父皇指点。” “你以后是要做皇帝的人,”高高在上的皇帝眸光冷锐对他的儿子说:“惜才是好的,但若是不听话,杀了便是。” “天下英杰皆在你手中,还怕没有人用吗?——你手掌生杀大权,他们的死生富贫,不过在你一念之间。” “昭儿,你太谨慎了。”他一言道出儿子性格弊端。 太子感觉自己的心都跳到了喉咙口,又重重的落下。 皇帝把奏折一扔,沉稳的声音撞击着整个内殿的墙壁:“——放开手脚去干,父皇给你这个权利。你是太子,不要怕得罪人,他们以后,都会是你的臣子。” “儿臣遵旨——”段祈昭顿了顿,才有些哽咽的说:“谢父皇厚爱。” 皇帝揉了揉眉心,这才有些疲惫地说:“别让朕失望就好。” “年后春闱科举,朕会指定你做主考官。你心里有个数。”他挥了挥手,示意太子退下:“先退下吧,朕累了。” “父皇保重身体,儿臣退下了。” 段祈昭走出拙政殿,内心的不安却愈发严重。他已经隐隐约约有些感觉到了,隆平帝最近教导他用的已经不是储君的那套标准了——他开始用帝王的标准来要求他的继承人了。 与此同时,在外殿洒扫的一个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探头看了看门外和殿内,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宫宴过后没几日就是年节,安贵妃把宫内一切操持的妥妥当当。大红灯笼,华贵红绸,精致席面,宫女太监们也都做了新衣裳,得了主子们的赏,来来往往都笑容满面的……这座冰冷的宫城也终于有了几丝烟火气儿,不再如平日那般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 除夕那晚,宫里办了一场家宴,皇帝召了后妃子女一起吃了一餐年夜饭。隆平帝在历朝历代的皇帝中子嗣不算多的,但也绝对不算少。皇子皇孙这么一凑,也有几十号人,熙熙攘攘的,热闹的紧。 皇帝边上的位置,本是给皇后坐的,皇后不在,便由后宫中位分最高的安贵妃坐了。她还特意让人将那张桌子往后放了些——她终究不是皇后,是没有和皇帝平座的道理的。 皇帝赞赏她的懂事明理,说她不会恃宠而骄,是个贤惠大度的。 她听了却只是想笑,恃宠而骄——她哪里有什么恃宠而骄的资本呢?人人都道安贵妃宠冠六宫,殊不知,他的宠爱从来就不在她身上。 在她还年轻的时候,也是想恃宠而骄一回的。可那是在她亲眼看见恃宠而骄的下场之前——打入冷宫,永生不见。 所谓帝王宠爱,不过一场薄幸。 整场皇室家宴在其乐融融的氛围中结束,,所有人都笑脸盈盈喜气洋洋的,气氛一派和谐,丝毫没有前朝争权你死我活的模样。事后隆平帝去了安贵妃的沉香殿去与她一起守岁,其他人则各自回各自的宫室去了。 沉香殿的宫人熟练的开始准备起一切隆平帝习惯的用具,安瑾瑜命人拿出珍藏的和田玉棋子,如往年一样,陪着隆平帝下棋守岁。 她执着棋子的手稳如泰山,面容不悲不喜,带着恰到好处的温柔笑意。与十几年前隆平帝第一次来陪她守岁的时候,指尖都激动的轻微颤抖的姑娘判若两人。 她甚至都快记不得十几年前那个青涩的自己是个什么样子了。 终究是回不去了,她都三十好几了,怎么还会是那个稚嫩天真的丫头呢? 在安贵妃感慨韶华易逝的时候,祈舜带着玄澜开始了对后宫的地毯式扫荡。他过了年节就要封王建府了,今年的正月,可是他能拿到红包的最后一年了,说什么也要拿个够本,至少得先把他王府的小金库给攒起来。 九皇子和嫡长孙亲自上门恭贺除夕,这还有不给红包 分卷阅读15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6 的道理?还不能给的少了……不然这两位要是在圣上面前一个抱怨……宫里的后妃大都出手阔绰,于是两人收到了一包又一包用红色荷包装好的金锞子。 地跑遍了,钱也拿够了……该肚子饿了。 祈舜和玄澜于是蹲去了御膳房。 年夜饭吃的早,而守岁这种这么需要体力支持的活计,必须要有足够的粮食储备啊。祈舜理直气壮地说出了自己的理由,然后理智气壮地把在御膳房打瞌睡的肖大厨和小太监们都喊起来,接着理直气壮地带着玄澜去传膳间,翘起二郎腿等着吃夜宵了。 “小主子,您可不能再吃啦……您忘了,您之前说要瘦身的……这大半夜的吃点心可是很容易长肉的啊……”小伍子在一旁提醒他家小殿下。 玄澜抿了抿嘴,有点小纠结。 “小伍子,别教坏你家主子啊!饿了就要吃东西嘛,瘦什么身啊……玄澜才十岁,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怎么能饿着呢?”祈舜看着玄澜一本正经苦恼着利弊得失的小脸就乐,他说:“小玄澜和九叔叔说说,谁说你胖了,胆子倒是不小,都敢置喙皇亲了。” “一点都不胖么……”祈舜捏了捏他侄子肉肉的小脸,嘟囔道:“手感真不错……” 回过神来,玄澜正怒意冲冲地瞪着他,皱着的鼻尖满满都是对他那只乱捏的手的控诉。 祈舜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忍不住在小侄子爆发前又捏了两把,心里说这白捡的小侄子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正巧这是肖大厨送来了刚做好的如意鲜饺,祈舜赶忙咳嗽两声道:“小玄澜你真不吃?很香的哦?” 皇孙殿下很傲娇的把头一扭。 “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吃东西可长不高。”祈舜故作叹息:“诶,当初是谁说要长的比我高,好保护我的呢……” 玄澜咬着嘴唇想了一秒就做出了决定,非常没有原则的拿起了筷子。 还是长的高高大大的可以保护阿舜重要一些…… 长肉肉什么的也可以竖着长而不是横着长嘛…… 第12章 翊王 年节的休沐期是七天,从腊月二十九到正月初五。 正月初六,隆平二十六年的第一道圣旨颁下来了。 ——封皇九子段祈舜为翊王,赐翊王府。 同时下令将为皇七子怀王和皇九子翊王选妃,命礼部官员将京中未嫁女子择优上禀。 两道旨意下来,臣子们的心都放下了。何为翊?辅也。 储君问题再不可能有丝毫波折了,礼部官员们踏踏实实的开始给两位皇子选王妃。 边看名册边皱眉……乖乖,这两位的王妃可不好找。 七皇子是公认的皇室第一美男子,生的好气度也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的,估计也就传闻中肖似先皇后的玄澜殿下长大后可堪一比了。 这王妃的第一标准就是要长的出色……可是长的出色的谁乐意去伺候他一个断袖啊。 ……不然选个男妃? 罪过罪过,自己都在想什么呢!这几天休沐真是把脑子都休掉去了。 再说九皇子吧……这位虽然也逛过相公馆儿,但好歹只去了一次,性质没那么严重。但人家是最受陛下宠爱的小儿子,外家又是树大根深的容国公府,最要好的哥哥还是太子……这得什么身份才配得上呐? 呸呸呸,他在瞎想什么呢……他不过是个负责定名册的小官,王妃选的谁有他瞎操心的余地吗!自己的儿子也快到了说亲的年纪了……还是趁着这个机会看看,有没有哪家姑娘是可能嫁到他家里来的吧。 圣旨传下来之后,所有人对祈舜的称呼都由“九皇子”变成了“翊亲王”,由“殿下”变成了“王爷”,而他对自己的自称也由“本皇子”变成了“本王”。 似乎只有玄澜,在不变的唤他“阿舜”。 他的王府还没有建成,仍旧是住在皇宫里,倒是方便了玄澜来找他。年节后经世轩也重新开课了,只是他既已封王,便无需每日去上课了,只要每月交两份课业就好。 玄澜每日下了学就过来寻他,依旧阿舜阿舜的混叫着,两人一起胡闹,倒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没几日就是正元节了,为报答玄澜当初“雪中送炭”的恩情,祈舜早就答应了正元节带他出宫好好玩一次。 正元节的家宴上,隆平帝一左一右坐着他的小儿子和大孙子,祈舜和玄澜一人负责窝心一人负责暖肺,把皇帝哄的开开心心的,这才得了旨意容玄澜出宫。 出宫门的时候碰巧遇上了二皇子,双方打了个招呼。 玄澜很有礼貌的道:“请二皇叔先行。” 出宫的时候天色已暗了下来,夜市应当才刚刚开始。祈舜早就叮嘱过玄澜了,让他晚膳少用一些,正好玩累了再去吃一顿夜宵。 开元大道自然是最为繁华的处所,从南城门正阳门一直到皇城的承天门,家家商户都开了大门招揽生意,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正元节又称花灯节,有些店家还别出心裁挂出了独有特色的花灯。 一路上的热闹的很,猜灯谜的,玩杂耍的,演折子戏的,吆喝着卖糖人的,各式各样的摊子简直要看花人的眼。街道上的人也很多,许多平日里不经常外出的夫人小姐们也由家眷护卫护着,逛着胭脂铺和成衣店。 这是夏朝一年中最热闹的一个晚上,也是开元大道一年中人最多的一个晚上。 玄澜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 脱离了皇室森严冷酷的外衣,摒除了权贵醉生乐死的迷梦。 虽然充满了烟火气,但是温暖而真实。 这是他们段氏治下的京都,是他们段氏治下的国朝…… 这是他们段氏的子民。 他的内心第一次,开始萌生出了一种荣耀与责任。 一种名为“国泰民安,四海升平”的责任。 路旁玩杂耍的艺人噗的喷出一口水,火把一晃,他的嘴里就喷出火来。驻足的路人哄然拍手鼓掌,大声喊好。 火焰轰轰的燃烧着,不断地向上拔高,就像是旭日东升,逐渐开始照亮玄澜的整个世界。 祈舜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想什么呢?走了!” 周围的声音太嘈杂,祈舜没有听见玄澜说什么,只看见了他逐渐亮若星子的眼睛——那眼神光太亮,以至于他都看的晃了神。 玄澜拉了拉他的衣角,示意他蹲下来,然后问他:“阿舜,你以后会一直陪着我吗?” ——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陪我看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那眼神中的期盼凝成了实质,祈舜觉得他无法拒绝。 “当然啊!”祈舜拉着他的手开始走,人声嘈杂,以至于他不得不大声说:“走了!不然现在就把你丢下了啊!” 侍卫们围成阵形,护着两个主子在拥挤的人流中前进。 艰难却坚定,披荆又斩棘。 一如他们未来征战天下的路。 这种日子倒是能够碰上不少熟人,别人认出他来了,都朝他恭敬的笑,他也就笑着点头,并不让人迎上来。 捅破了就没意思了 分卷阅读16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7 。 不过倒是有个例外的。 看到前方的羽阳候和宁王,祈舜毫不犹豫就迎了上去。 林易泽这辈子算是栽在元淳手里了,正陪着笑小心翼翼地哄他开心,万望能让他玩的尽兴好原谅自己前段时间的过错。元淳玩的是挺开心的,顾着他自己开心,连正眼都不扫旁边那人一下。 林易泽看见祈舜就在心里暗道不妙,通常情况下,在元淳看他不顺眼的时候,这位九皇子是看他更加不顺眼的。 元淳看着老汉翻炒着糖炒栗子,眼睛笑眯眯地弯成了一弯月牙,像个孩子一样,毫无皇子威仪,更罔论皇室气度了。 祈舜对玄澜说:“吃不吃糖炒栗子?去陪你元淳叔叔吧。” 林易泽对他拱手见礼,他说:“侯爷倒是学聪明了,知道带淳哥出来玩儿哄他开心。” “但是侯爷不会以为,这样淳哥就会原谅你了吧?” “还请殿下提点!”林易泽苦笑着道。 “你有宗族有家眷还有整个羽阳候府,如今又有了继承人……”祈舜望着远处,眼里倒映着摇曳的灯火:“可是淳哥儿又有什么呢?他虽贵为王爷,可是说白了在最初的最初不过是大哥的替死鬼。父皇感念他对母后的情义,封了他王位。大哥出于对他的愧疚,把他当亲弟看待。你呢?你要感念他在东宫陪你过了十年的恩德,让他去对付你的妻妾争夺你的宠爱吗?” “我……”他有点想要辩解,苍白的开口:“那个孩子,起初我也不知道……他们也瞒着我……” 祈舜噙着冷笑看着他:“林易泽,你把我们淳哥儿当什么呢……” 这句话字字见血,林易泽最终无力的低下头:“是我的错,都是我……” “该做些什么,侯爷自个儿思量吧。”祈舜盯着他的眼睛,目光想一把淬了血的利刃充满威胁:“还请侯爷记住了,就算淳哥儿舍不得离开你……至少本王还是能让你离开的。” “殿下放心……我必不会再对不住他。” 元淳和玄澜两人走在前头,一人手里一包糖炒栗子带着后头一个王爷和一个侯爷还有一大堆的护卫满处乱逛。拐来拐去的不知拐到了哪条路,抬头一看,鎏莺楼。一个妆容精致服装艳丽的姑娘朝他们抛了个媚眼,前头的两人愣愣的大眼瞪小眼,后头的两人则在心里暗骂,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赶紧带着大部队转移阵地,祈舜顿时觉得不能再让这两只乱逛了,问:“有没有觉得饿?不若去五味楼吧,我在那定好了包间。” 前头两只一起点头。 哦,后头那只侯爷,被集体无视了。 宫廷的佳宴有宫廷佳宴的好处,酒楼的菜肴有酒楼菜肴的妙处。这五味楼便是京都招牌第一响的酒楼,速来便以味道多变,菜肴精致著称。每道菜上来不过小小的一碟。招牌菜“五行乾坤”小小的一碟菜里头就蕴含了“酸甜苦辣咸”五种味道,并且每一种味道都调制的恰到好处,恨不得让人咬掉舌头。 量小,味美,精致,新奇。不怪祈舜把它列为首选,实在是他们夜晚来补食的第一好去处。 元淳和玄澜俩大孩子坐在上首,祈舜和林易泽俩大男人陪坐末位,陪吃陪喝的伺候这两位祖宗。 途中元淳去了一次恭房,却久久没能回来,林易泽寻了出去,发现他正被王焕等人拦着不让走。 他的阿淳正在被人欺负。 那些人或许……在调戏他,又或许……在侮辱他。 林易泽觉得自己忍不了,真忍不了。 他才发誓要好好护着元淳,就有人欺负到他的头上去了。 他不想以言语交锋,他只想以拳脚动手。 王焕是左相嫡孙,出行自然不会没有护卫,但他就是存心来打架的,他今天心情很不爽,非常不爽。 祈舜听到声响后找出来,看到王焕脸顿时就阴了下来,他跟这小子八字不合天生犯冲,有他在准没好事! 吩咐侍卫护好元淳和玄澜,祈舜松了松筋骨也加入了战团。 他最近也老想找人动手来着! 第13章 元淳 祈舜派侍卫会东宫说了声,今日就和徐纳兰去宁王府歇息了,太子同意了,还让人驾了马车过来。 祈舜和林易泽都有一点皮外伤,不过都不严重,但是那个王焕股估计得在床上躺半个月了。他们两人都下了狠手,祈舜简直气的哼哼的,觊觎他也就算了,还觊觎他淳哥儿,不揍的他爷爷都认不出来他,就枉费他段九奉旨纨绔! 祈舜龇牙,嘴角有点破了,现在想起来当时是冲动了点,他和林易泽一个王爷一个侯爷加起来就算不动手也有的是办法整治他一个王焕。 玄澜看向他的眼神一眨一眨的,隐隐约约的写着崇拜。小孩子就是这样,崇尚这些简单粗暴的东西,殊不知真正的利器永远杀人于无形,在你看不见的光影中,一击致命。 祈舜觉得自己可能在不知不觉中树立了一个不好的榜样,平常人家的小孩可以做那些仗剑江湖的梦,但玄澜身为皇家嫡长孙,日后可不知要面对多少明枪暗箭,要是做事想着这样鲁莽冲动可不行。 他一本正经的教育自己的小侄子: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杀敌一千自损八百,虽然那个龟孙子被我揍的几天下不了床,但是我明天估计也得被你太子老爹骂的狗血淋头,简直太不值当了! 对,像那种货色根本不值得他亲自动一个手指头,简直太不值当了!就应该找人套麻袋什么的他为什么要亲自动手千万不要又被罚禁足啊!! 他想了一下又补充道:但是身为男人,有些事情是不可以忍耐不需要理由的! 身为男人就是要护短!如果有人动了你锅里的东西,就是要以暴力手段把对方揍成猪头方能泄己心头之恨! 譬如林易泽,他这次要是忍了,顾忌对方左相嫡孙的身份事后再伺机报复,祈舜发誓,第二天就让他滚回老家去!以后再别想见他淳哥儿一面! 说到淳哥儿,他一个弱势王爷被重臣之子调戏了,说出去总归名声不好。不如他干脆提前把消息散出去,说是王焕又招惹他了,他才动的手。 他眼睛一亮,觉得这主意不错!反正王焕招惹他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不差这一回,有些时候他顾忌着左相的面子不曾动手……但是忍无可忍了也是可以动一回手的嘛! 这样子应该也不会被骂太狠,反正九皇子一直是有恃无恐的,谁让他天生潇洒气度不凡一生狂放不羁爱自由呢! 林易泽的额角开了个小口子,他顶着伤口巴巴地往元淳面前凑,元淳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上了马车。 他在马车外站了许久,不见元淳有丝毫心软,只好苦笑着向祈舜道别,自己一个人骑上马走了。 堂堂羽阳候,也是这么一身狼狈。 元淳在马车里看着静默萧瑟的背影,无声无息的哭了。 玄澜不知他为什么要哭,坐过去安慰他,元淳本就是哑的,这回也没有任何声音发出来,只是眼里不断的涌出热泪,长 分卷阅读17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8 睫覆下一大片阴影,看着就让人觉得很哀伤。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一点兴奋都没有了。 那时候他还不懂,等到后来他懂的时候,方知世间最难掌控,不过情深。 祈舜也一下子颓丧下来,他小时候在东宫住过好几年,那个时候元淳和林易泽是跟着太子一起读书的,他自然和他们关系也很好。尤其是宁王元淳,他很喜欢这个哑巴哥哥,准确的说是哑巴弟弟,以他穿越过来的年龄,是足够做元淳的哥哥的。 元淳的性子他没法不喜欢,他在皇宫一直无法无天,偏偏护着这个哑巴哥哥,谁都不准欺负他。本来元淳的身份是很尴尬的,但是皇宫里头谁都知道,谁要是敢怠慢了宁王,第二日保管小皇子折腾的你哭爹喊娘。他一直跟在元淳后头淳哥儿淳哥儿的叫着,元淳就无奈的朝他笑,然后他就开始傻乐,露出缺了的门牙,于是就变成两个人一起傻乐。 太子和林易泽就看着他们俩傻乐,完全搞不懂笑点在哪里。 后来玄澜出生,长到换牙的年纪的时候,就变成太子和羽阳候在一旁无奈的站着,看着他们三个人一起傻乐。 前辈子作为一个纯同,林易泽对他淳哥儿的那点心思他是在还可以任性的拔他皇帝老爹胡须的时候就看出来的了。他并不反对,他甚至觉得淳哥儿的性子太安静了些,而且淳哥儿身份尴尬,有个人护着他反而会更好些。 所以他能够在林易泽向淳哥儿告白的时候端着一把梅子看的津津有味。 只是他那时候还是忘了,即使夏朝再怎么男风盛行,但这终究是礼法森严的古代。男人终究要娶妻生子传宗接代繁衍子嗣的古代。 祈舜还是太自信太乐观了,但那是对他自己而言。 而元淳,清清楚楚的知道,他必须坚定的拒绝。 他这一生再没有一刻比此时坚定比此时清醒。 林易泽被拒绝的心灰意冷,终究还是听从家里的安排娶了亲。 但是成了亲,反而让他更加清楚,他心心念念的只有那一个人。 家里的夫人成了摆设,他以成年为由留在京中辅导太子自己在京中置办了一座宅子……就在宁王府的隔壁。 可想而知,元淳最后还是没能抵挡住,两人还是走到了一起。 但是就算羽阳候夫人是个摆设,老夫人可不是摆设,林易泽抵抗了十年,终究抵不过老夫人的手段,在被设计之下有了子嗣。 林老夫人可是曾经瞒着京都四年护了如今的太子殿下四年的人,消息被瞒的风雨不透,在林易泽尚还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捅到了元淳的面前。 隆平二十八年秋,宁王重病半月,此后闭门不出,拒见来客。 还是那句话,世间最难掌控,不过情深。 祈舜掀开马车的帘子,现在已经过了最热闹的阶段,街上的人已经渐渐少了。那是……他探头想要看清楚,马车却已经向前驶去了。 他刚才,好像看见了老二身边的长随和段玄河走在一起的身影。 这两个人勾搭到一起去了?祈舜皱眉深思。 巷子里一件不起眼的民居里,二皇子还穿着入宫时的那套锦服,华丽精致的锦服与朴素的民居格格不入。长随回来向他禀告,说:“王爷,人已经送走了。” “没被人看见吧?” “王爷放心,未曾被人看见。” “那就好。”他皱了皱眉道:“有什么话想问就问,你知道本王最烦别人吞吞吐吐!别到时候坏了本王的大事!” “是,王爷。小人愚钝,还请王爷指点!”周康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问道:“这玄河殿下可是太子的亲子……他怎么会投靠王爷呢?这个人真的可信?” 二皇子冷冷扫他一眼:“你在怀疑本王?” “他虽是太子亲子……那也是个庶子。……他会投靠过来和我会坐在这里谋划是一样的原因。” 他遥望着千里之外夏朝国土的边界……与大草原相连的地方,说道:“周康啊……你要知道,再坚不可摧的关隘,都是从内部开始溃败的。” 他又摇了摇头,怀着无限遗憾叹了一口气:“你说元淳要是不在便好了……被毒哑的便是我那大哥,这太子之位又哪里轮得到他去做呢。” 千里之外……夏朝边界再往西纵深百里,大草原的深处,屹立着一顶恢弘的王帐,周围的帐篷围绕着他,如同众星拱月。 这顶王帐今日迎来了一位客人,一位来自中原的客人。客人是一个中原商队的首领,穿着华丽的貂裘,带着绵延数里的中原货物。 他向可汗献上了精美的中原瓷器和华贵的江南丝绸,还有五个容貌秀美皮肤白皙的汉人女子,以请求可汗让他在他的部落做生意。最后,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封火漆封口的信,恭敬的递了上去:“在北方那座繁华的都城里,我的主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您。他说您看了自然会懂的。” 雄狮虽老仍有威严,年迈的可汗撕开火漆的封口,一字一句的读了下去。 最后,他走下王座,把纸页扔进熊熊燃烧的火盆里,走到那个中原商人的面前,发出他苍老破败的声音:“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草原上的民族很高兴能够认识这么一位,敢于反抗父亲和兄长的勇士!” 商人露出了大大的笑容,然后咳了咳,又拿出了一份长长的清单:“为表示主人的诚意,我这次所带来的所有货物,都是送给贵部落的礼物。还望可汗能够笑纳。” “很好。”老可汗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像是破败的风箱:“草原人喜欢大方的朋友!” 那五个汉人女子他自己留了两个,剩下的三个都赐给他的三个儿子了。 他的儿子们问他,汉人送来的那封信上写了什么,让他如此高兴。 他忍不住大声笑道:“汉人们送来了——敲开雁翎关的契机!” 他说在北方那座权力的都城里,有一位王子为了反抗他的父亲和兄长,不惜借助他的力量,给他送来了敲开雁翎关的契机。 “汉人总是喜欢内斗。”老可汗抚着他最小的儿子沙恩的头说道:“沙恩呐……你要记住,再坚不可摧的关隘,都是从内部开始溃败的。” 第14章 阳春 隆平二十五年的春天,发生了许多事。 比如翊亲王的王府建成了。 比如羽阳候夫人被休回娘家了。 再比如,陛下下旨令太子为春闱主考官。 翊亲王的王府建成了。 祈舜搬进翊王府的那一日,京中百官勋贵都前来道贺,汪福全又奉圣上口谕拉来了两车的摆件珍玩,都是皇上私库里的玩意,精巧华贵。勋贵们大开眼界,心里暗道皇上果然是最宠爱九皇子的,即使有些许过错也不足以折损分毫,自己这礼还是备的轻了些。 祈舜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妥了,汪福全却说:“王爷且受着吧,陛下说翊王府新建,这些摆件还是少的,特意让奴才去私库取的。” 祈舜瞬间想到之前年节的时候自己拉着玄澜满后宫打劫后妃小金库的事了。 分卷阅读18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9 真是想想就知道他那个皇帝老爹知道后会是怎样一副嘲讽的嘴脸啊,然后肯定把他笑了个底朝天再带着一副让人想把他胡须全剪了表情大手一挥:“小九不是嫌弃自己王府没有小金库嘛,去朕的私库里给他拉两车去!” 祈舜下定决心……一定要再去老爹的私库里打劫一次! 第二日进宫谢恩,他看见隆平帝双鬓已爬满了白发,这才惊觉,自己已经许久没来谨身殿了,他已经许久不曾见过自己的父皇了。 他最初亲近这个帝王的时候,只是因为他和他前世那个身为司令的父亲很像。他幼年叛逆,做出了许多祸事,待到懂事后又进入国家安全部门服役,无法尽孝于身前。他是真的把这个异世的皇帝当做他的父亲来敬爱的。 他有些愧疚:“儿臣有罪,未能日日在父皇身前尽孝,辜负父皇厚爱。” 隆平帝看着他有些欣慰,朝他招手:“小九,过来。” “皇子封王后要在朝廷里领差事做的,你想做什么?” “父皇吩咐儿臣做什么儿臣便去做什么,只是怕做的不好让父皇失望。” “今日怎么这么懂事了?转性了?” “父皇国事繁重,儿臣不该再让父皇忧心的。” “朕就知晓你不过是玩心重了些……”隆平帝的表情堪称慈祥,他抚摸着小儿子的头说道:“封了王也该收收心了……日后就好好辅佐你大哥吧。” “尊父皇旨意……还请父皇好好保重身体。” 他是真的觉得隆平帝的身体状况有些不太妙,此后每日都进宫侍奉在皇帝身前,玄澜下了学后也过来谨身殿。 子欲养而亲不待,真心还是假意,隆平帝自然一眼就能够看出来。 这两个人一个是太子最亲近的兄弟,一个是太子亲子。若是他再多疑些恐怕就要怀疑太子心怀不轨了。但他知道,这两个孩子是真的在讨他欢心。祈舜也不往宫外跑了,也不到处给他惹事了,玄澜更是乖巧的不能更乖巧了,门门课业都做到了最好。两个人天天在他跟前端茶递水,捶腿捏肩。 起初他还是挺享受的,皇家的亲情有多少水分他无比清楚,这两个孩子倒是难得真心。只是一段时间后他就受不了了,小儿子估计是做孝子做出兴致来了……肉麻的他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把两个人都轰了出去:“都走!都走!朕还没到快死的时候呢!” 祈舜坐在他的翊王府里惆怅地想,怎么父皇就把他轰出来了呢,他可是难得体验一回孝子的感觉……正做的津津有味呢。看着婢女端上来的菜肴他更惆怅了……还是皇宫里的御厨手艺好啊,天天蹭父皇的饭。看起来得赶紧去外头挖几个大厨回来……现在问父皇讨个御厨他会给吗? 正想着,王府的八卦教教主流萤小跑进来,向他禀报:“王爷……王爷,出事了,出事了。” “你喘口气先……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了?” 流萤气喘吁吁的说“羽阳候……羽阳候夫人、被、被休回娘家了!” 祈舜站起来,看着她的眼睛缓慢问道:“你是说,羽阳候、夫人、被、休回娘家了!” 流萤猛点头。 祈舜大步流星向外跨出去:“来人!备马!去宁王府!” 祈舜在宁王府门口顿了一下,旋即转身向宁王府隔壁的羽阳候府走去。 门房认识他,此刻见他来势汹汹压根不敢拦他。祈舜找到林易泽,盯着他厉声问:“到底怎么回事!淳哥知道吗?” “我还没告诉他。郭氏被休回娘家是她自己的原因,母亲也同意了的。” “到底怎么一回事?”祈舜皱眉问道:“你不会上次被我刺激过头了吧。” 林易泽苦笑道:“王爷说的很对,是我太对不住他,太委屈他了。我和他处在一起,后院里还摆着人——虽说都是些摆设,但那也是对他的侮辱。京中侯府的女人是早就清走了的,前几日我又抽空回了一趟临海侯府,把临海的后院清了个干净。我后院里的女人都是母亲塞进去的,郭氏我也没想到能够休掉。只是她确确实实犯了七出之罪,连母亲也容不下她。” 祈舜一脸“你不会被戴绿帽子了吧”的表情看着他。 林易泽:“郭氏本该是与我一同来京城的,只是我当初坚持不愿,她才留在了临海。” 他顿了顿:“母亲年纪大了,临海侯府便一直是她在主持家用。王爷搬迁进新王府,我想着库房里应当还有一扇南海孔雀屏风,正好一并带来给王爷做贺礼。去寻了才发现那扇屏风竟变成了赝品。母亲着人仔细查了账验了货,发现有许多真品都被郭氏偷偷当了,换了赝品进来。” “七出之一名为盗窃。郭氏自然是留不得,郭氏的事闹出来之后,还有婢子检举她,说琰儿放在她身边养的时候,她都让琰儿冻着饿着,从来不管也不上心。母亲听了就坚持让我把她休了。” “我起初还有些不忍,毕竟嫁给我,着实枉费她十年大好年华,她若有些怨言那是应该的,是我对不住她。可她实在不识好歹,当着母亲的面对我、对元淳口出恶言,甚至连孩子都不放过……说琰儿不过是一民女生的贱种,怎么能够放在她名下就有了嫡子的身份。” “母亲如今最在乎的就是琰儿。我还和母亲说……若她不给我再娶,我就把琰儿抱来京城,亲自教养。王爷知晓,我之前一直不待见那个孩子,母亲见我肯承认他的身份,也不得不同意了。” 祈舜听了这么一席话总算理顺了其中的关系……但是,他皱眉道:“等等,你说郭氏当着你和老夫人的面对你和淳哥口出恶言?” “——那么,你和淳哥的关系,她是知晓的了?老夫人呢?” “母亲怕是一早就猜出了我和元淳的关系了,不然也不会先把琰儿的事捅到元淳那里去。郭氏……应该是从母亲那里知晓的吧?” 祈舜简直要佩服这个后宅白痴了,这么大一把柄在人家手里,还把人家休回了娘家——真是没见过这些后宅阴私的手段。 他生长在后宫,见识的总要多一些,你自己被人戳着脊梁骨骂不要紧,就等着连累死淳哥吧。 就照他说的郭氏的那个性子,不报复才怪。 “那个孩子你打算怎么办?” “元淳这一生也注定无子了……我打算把琰儿抱给元淳去养,就当……就当我和他的孩子吧。” 说好的亲自教养呢……你不怕老夫人冲进京城来揍你吗?!祈舜扶额,不过……养个孩子,淳哥应该会很开心吧。 祈舜认命:“算了养你们的奶娃娃去吧……郭氏我先让人去查查,明日进宫去问问母妃。” 安贵妃一听就知道郭氏肯定安排人报复了,她若是悄无声息的,流萤又怎么会那么快打听到羽阳候夫人被休回娘家的事。 恐怕下一步就该派人出来诋毁羽阳候和宁王的声誉了,尤其是宁王,恐怕骂的不会太好听。 祈舜冷汗都出来了,还好他留了个心眼。他上辈子就是玩情报的,在所有事情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2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0 解决完之后,明里暗里引导舆情,转移民众关注点。他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流言的可怕。 郭氏所有的后招自然都被掐灭了苗头。 祈舜却暗暗留了心,准备打造出自己的情报网。 时已到了阳春三月,进京赶考参加春闱科举的学子也大多都入了京。 祈舜每日从他的翊王府后门走出,再穿过一条小巷,就到了住满了学子的梧桐街。他买下了街头的一座酒馆,更名为梧桐馆,专供学子品茶吟诗坐而论道。 礼部官员如今也顾不上为两位皇子选王妃的事了,上上下下全都开始忙着今年的春闱科举。 朝堂之上也都在为科举做准备,讨论着应当选谁当主考官。毕竟若成了主考官,那当年的科考学子可都是自己的门生了。 一个个学识兼备德高望重的人选被推了上来,隆平帝全部按中不发,只对朝臣道:“朕自有考量。” 他没有让朝臣们等太久: ——不日春闱,着太子为主考官,翰林院学士方渝、韩三浊,礼部尚书冯敬之为副考官,皇九子翊王为巡查官。 圣旨一出,朝野上下立即震动。 第15章 佞幸 定太子为科举主考官的旨意是在朝堂上引起了一场很大的风波的。 官场中有这么一项大家都默认的规则,所有中榜的考生是要叫他那一届的主考官为老师的,以后入朝为官,大家都会默认他们为一个派系。文人尊师重道,师生关系最为牢固,是无论如何也背叛不得的。 所有每次春闱的主考官之选都是各个派系的一次博弈,非有学识有名望有资历有权势者不得担任。当然,这样一个重位,最重要的还是要有皇帝的信任。 皇子历来都是被排除在人选之外的,身为皇子还拥有这样大的政治资本……这是当权者所大忌。 也只有隆平帝有这样大的魄力了。 朝臣们都极力反对,一本本的奏折上上去,劝隆平帝收回旨意。皇帝被说的烦了就发了一通火:“天子金口玉言,哪里有更改的道理!朕是皇帝还是你们是皇帝!” 他冷冷一个眼风扫向朝堂:“昭儿堂堂太子,连一个主考官都做不得了?!” 如此一通发怒,这次风波才算停息了些。此后隆平帝又处置了几个一直在上蹿下跳的,朝堂上才平静了下来。 唯有右相刘培江看着手上的中旨,眉头紧锁——这是一份处置朝臣的旨意,毫无疑问挂着的是蹦跶最欢的那些人的名字,皇帝寻了个错处把他们全都处置了,不是降职外调就是夺官流放。 想到这几个人所在的派系……又想到那道怎么看怎么不合理的任命太子为主考官的圣旨…… 他的心里隐隐浮现出一个猜想,一字一字冻得他心底生寒。 朝堂不安稳,民间也起伏着暗涌。 祈舜一身便服带着付岩从王府后门出来,穿过一条街就看到了坐落在街口的梧桐馆。他接手的时候梧桐馆才刚刚翻新过,漆上了一层新的黄漆,在日光下闪闪发亮。 这几日梧桐馆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价格不高但是格调高,环境清幽摆设精致,许多考生都喜欢到这里来与其他学子探讨经义。 掌柜的恭恭敬敬把祈舜迎上二楼的雅间,祈舜侧耳听着满堂学子议论着最近沸腾了朝野的圣旨:——春闱科举,着太子为主考官,翰林院学士方渝、韩三浊,礼部尚书冯敬之为副考官,皇九子翊王为巡查官。 一眼望去,诸多考生脸上都弥漫着因兴奋而泛起的潮红,按捺着激动的声音和同伴讨论:“太子为主考官……等日后太子登基了,我们这一批人可就算是天子门生了!” 他的同伴低声警告他:“慎言!你是想死吗!陛下还好好的坐在皇位上呢!以后谁坐上那个位置还难说呢!” “这储位难道还能有波折?陛下最宠爱的皇九子都封了翊王了,何为翊?辅也。还能有谁有夺储的能耐?” “你焉知这不是殿下对九皇子的警告……再说,还有一个虎视眈眈的二皇子呢!总之皇家的事我们少议论……”青衫书生撇撇嘴:“一百颗脑袋也不够掉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够了。” 又一个书生走过来坐下:“子谦兄说的对,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就够了。不该我们管的事别管。” 两个人对他见礼:“文彦兄。” 他也拱手见礼:“子谦兄,子晗兄。” 俞子晗红着脸笑道:“还得多谢两位兄长提点,子晗太不稳重了。” 时子谦:“无妨,不稳重的又不是你一个人……你看看,大堂里谁不是激动的满面红光。毕竟如今的太子门生和以后的天子门生……那分量可是大大的不同的。” “起初我也是兴奋了好一阵的……只是后来想想,能是否中榜还是两说,现在谈这些实在是好高骛远。”他苦笑道。 谢文彦:“子谦言之有理……现在谈这些都为时尚早,还是好好备考为先。” 祈舜仔细观察了大堂内的学子,觉得这三个人还不错,就问了掌柜:“那几个学子叫什么名字?” 掌柜翻了翻名册,答道:“蓝衣少年名叫俞子晗,青衫书生名时子谦,后头来的那个书生名谢文彦,三人都是浙江考生,曾在南麓书院共学。” 祈舜在心里记下了这三个名字。 又观察了一会儿,时辰差不多了,他起身打算离开。 掌柜的跟在他身后恭恭敬敬送他出门,眼见着就要跨出大门了,堂中突然有一位学子站起,大声阔论道:“九皇子不过是个仗着父兄宠爱,恃宠而骄不知法度的佞幸,日后我必辅佐太子殿下将其除去,定不让其祸乱朝政!” 佞幸……!!掌柜的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他可是知道自己这位东家的身份的。 祈舜闻言愣了一下,轻笑了一声,转过头去似笑非笑的看了那位考生一眼。 现在就有人说他佞幸了? 掌柜在他耳边低声说:“张继,字子丰。河南考生。” 祈舜摇摇头转身离开了。 佞幸?这等手段也太拙劣了,真当他每日就吃吃喝喝养尊处优呢? 梧桐馆外,付岩站在一辆藏青色的马车旁等着他,马车上所有关于翊王府的标识都被摘得干干净净。 祈舜一步跨上马车,低声吩咐:“先去西山居。” 西山居内,温玦一脸阴沉的坐在他的房间里,右手捏着一块锦帕,青筋暴起指尖都泛白。 楚楼推开门进来,略显踌躇的喊了他一声:“二哥……” 温玦转身就甩了他一个巴掌,咬牙切齿:“——你是要把二十八个兄弟都葬送掉吗?!” “你还嫌被姓段的坑害的不够!还要自投罗网!” 楚楼被这个巴掌甩的火冒三丈,咬了咬牙还是忍了下来:“你当太子查不出来我们的人在哪里吗?!” 他眼中冒着凌厉的火光,像是绝境中拼死一搏的困兽:“现在就两个选择——要么跟着翊王走!要么,被当做齐王余孽一网打尽!” 温玦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猛然就咳出了一口血。手中 分卷阅读20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1 的锦帕已经被鲜血染红,他烦躁的将其一扔,深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平复胸腔的气息,嘶哑着声音道:“让我再想想……” 他和荆十一两个人是这些梅花卫的统领,荆十一排行老大,他排老二,剩下二十八梅花卫依次排到三十,彼此之间都以数字相称。 齐王曾经救过他父亲,他为齐王做事,只是为了还恩。初入齐王门下他就知道,他的未来必定坎坷不顺生死难测,齐王实在是一个太有野心也太暴虐多疑的主子。但是任凭他怎么想,也没有想到齐王会以为他和荆十一之间会衍生情愫。 当初摆在他们面前有两条路——一条路立即逃遁远离齐王势力范围,一条路回去接受齐王责问生死由他人。他自认一身坦荡荡没什么见不得人的,况且他熟知齐王谋划,如果逃遁,齐王怕是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事实上他也别无选择。 曾经他选择束手就缚被绑回齐王府,迎接他的是日以继夜的严刑虐待,以及眼睁睁看着荆十一被一刀一刀凌迟至死。最终二十八梅花暗卫杀主叛逃,他耗费无数心血才把这二十八个人保存下来,让他们潜藏在民间各地。 如今又是两条路摆在他面前,一着不慎那就是全军覆没的下场。 希望这一次……不会选错。 温玦咬了咬牙根,眼神发狠:“走,去见翊王!” 祈舜好整以暇地坐在屋内喝茶,衣袂摆动间一脉从容。 “温先生别无选择,不投到本王旗下,先生二十九人就是死路一条,绝无幸免的可能。” “但段九携诚意而来,无意逼迫先生,”祈舜深深作揖:“先生有大才,若无先生居中斡旋,齐王势力绝无可能潜伏京都数年不曾被发现。” 祈舜顿了顿,从袖间拿出一块明黄色的锦缎,递给温玦,“即便先生不投我,汝等二十九人亦可全身而退。” 那明黄色的锦缎上赫然写着: ——温玦诸人揭发齐王罪行有功,虽失手错杀亲王,但念其忠君之心昭昭,功过相抵,今特赦其无罪。 这是帝王密旨,落款盖的是皇帝的玉玺! 温玦满脸都是震惊,话都说不出来:“这!这……” 他汲汲营营近十年,不过为了保全手下这些兄弟!如今这一道密旨,把他所有顾虑担忧都一扫而空! 祈舜微笑:“这是段九的诚意。” 他知道,这一道密旨,比什么威逼利诱都来得有效! “皇室暗卫武力有余,情报稍显不足,父皇有意弥补,”祈舜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道:“温先生非舜之国士,楚公子也不会是舜之利刃——但舜以性命担保,梅花卫必将成为君主之铜盾,大夏之壁障!” 温玦不禁动容,沉默了许久,他猛然抬起头,咬牙问道:“我只问王爷一个问题——若是陛下驾崩,王爷可有心自己上位?!” 那眼神凌厉迫人,像是一把淬了血的刀子。 祈舜毫无犹豫回答:“舜为翊王,绝无二心。” 第16章 暗涌 那辆藏青色的马车伴着夜色驶回了华京城,车夫甩着马鞭不断的调转马头,绕了几圈之后,在京兆尹卓运同的府邸前停了下来。 付岩给门房看过了自己的腰牌,门房一惊,匆匆禀报去了。 祈舜穿着黑色的斗篷,硕大的帽子遮住了他半张脸,露出精致的下巴,微风掀起他棉白的袍角,阴影下的双眼一晃而过,是不符他年龄的沉稳睿智。 卓运同正在后院陪着妻女,下人来禀报说是翊王府来人,他手上的茶杯就是一抖,嘴角都忍不住抽搐了两下……老天爷诶,搁上那小祖宗准没好事! 老远就看见有一人站在廊檐下,身形清俊,脊背挺直,即便就这样站着,也显出一股不凡的气度来。 走的近了,仔细一看,那分明就是翊王本人!卓运同心里一惊,跪下行礼:“……不知王爷亲临!下官怠慢了!” “卓大人免礼。” 卓运同见他这幅装束,便知他是私下来寻自己的,当即道:“请王爷书房说话。” 进了书房四下里没人,祈舜就本性毕露了,翘着二郎腿慢悠悠道:“老卓呐……本王待你不薄吧。” 必须表忠心啊!卓运同严肃脸:“王爷待下官极好!” “那本王有难……你是帮是不帮啊?” 卓运同心里嘎登一下,默默流泪,就知道这小祖宗无事不登三宝殿,苦着脸道:“王爷有事,但请吩咐。” “近日来,你可曾听到诸多有关本王的谣言?” “这……”卓运同吞吞吐吐的不敢说出来。 “放心,大胆说就是。” “可是……传言王爷为佞幸那则谣言?”卓运同试探说道。 “你知道啊……”祈舜抬起眼皮,凉凉地瞥了他一眼。 卓运同冷汗立时就下来了:“下官有罪!是下官治理不严!致使王爷清誉受损!” “下官一定尽快查出幕后主使,将其法办!” “真正的幕后主使……你法办的了吗?”祈舜嘲讽的看着他。 卓运同讷讷不说话了,他也知道,这八成还是皇子们的内斗。 “本王也不要你去查什么幕后主使,也不要你去压制这谣言,”祈舜二郎腿一翘:“你呀,只要袖手旁观……等这谣言传的愈来愈盛……传到父皇耳朵里去。” 卓运同脸色一变,“下官明白了。” “明白就好……卓大人只要不多事便成了。” 祈舜起身离开,轻笑着摇头:“真不知道,这是骂本王佞幸呢……还是骂父皇昏君呢……” 事情发展的比祈舜想象的还要顺利。 这骂他是佞幸的谣言没了人阻拦,在几日后那是甚嚣尘上,那幕后之人还编出了许多例子来佐证他的骄纵蛮横。温玦和楚楼刚刚接手他创立不久的情报势力,两人倒是有本事的,没几天就整的像模像样的了,以他们的能力,自然是能看出这则谣言背后有人操纵。 两人还过来问他,需不需要对这则谣言进行压制。 祈舜很轻巧地一笑,好像那个被至于舆论中心的人并不是他,他说:“你们的首战不在这儿,去盯着科考吧……这谣言,你们且看着便是。” 他从知道这则谣言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 中伤他中伤太子都不要紧……但是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兄长”之前还牵扯上“君父”。 那可是很要命的一件事啊。 一些大臣也显然是在这则谣言中嗅到了一丝与众不同的味道,随着陛下将太子任命为科举主考官……某些人,显然是坐不住了。 礼部尚书府,冯敬之听得自己的大儿子将消息和他说完后,面色阴沉,咬牙道:“这哪里是冲着翊王去的!分明是冲着太子去的!” 冯涛担忧道:“太子殿下是主考官,方渝、韩三浊、您是副考官,三人之中,我们冯家已明显的站到了太子这一边,韩三浊教授玄河殿下和九殿下课业,与东宫素来亲近,方渝为人清高,一向正直,想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九殿下为巡查官也自是不 分卷阅读21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2 用说——此次科举陛下所用之人,几乎全为太子亲信!若是九殿下被拉了下来——此次科举恐要生变!” 冯敬之脸色一变:“真是好算计……太子可曾吩咐什么了没有?” “未曾。”冯涛摇摇头。 冯敬之皱眉:“不急……先看着吧。太子殿下不会容许翊王出事的。” 两个相府里,左相王嵘听闻这个消息后倒是沉思了一会儿,许久才道:“这倒是一个好机会……” 而右相刘培江的反应则全然不同,他起初愣了一下,想了一会儿后轻笑着摇了摇头,继续浇花去了。 容国公府,现任容国公正是祈舜和太子嫡亲的舅舅安瑾珩,他接到消息后脸色大变,倒是他的夫人还沉静的给他递茶,温柔的劝解他:“夫君稍安勿躁……东宫和翊王府都还稳如泰山呢。” 东宫和翊王府确实稳如泰山。 祈舜手下的情报实力还只是初初形成一个雏形,暂时还派不上什么大用处,目前也就只能盯盯人,收集一下消息,要做到风雨不透,有顶级的暗线存在,那必然需要的是时间的积累。 但是要探寻这则谣言的幕后之人,却也不难。 至少这对于温玦来说,是很显而易见的一件事。 三管齐下,一方人马去追溯这个谣言的源头,从最先散播的人身上入手;一方人马静观谣言发展,这其中又有哪些人在推波助澜,而这些人又与哪方势力有所牵扯;最后一方人马从最后的推断入手,假设此次针对翊王的谋划成功,最终会有哪些人因此受益,这些势力都派人去盯着——最后汇合三方人马的情报,一个一个排除嫌疑,揪出幕后黑手。 仔细说来确是如此,但以温玦的经验,自然能够一眼看出,谣言背后是二皇子一派的人在作祟。 可是最后查出来倒是让他有点吃惊,此事似乎二皇子完全没有插手,竟然是五皇子在折腾。 二皇子与五皇子乃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只是这五皇子……温玦摇了摇头,未免也太没脑子了吧。 祈舜听完温玦的禀报很是有点诧异:“……老五?” 祈舜倒是释然了,他笑着说:“那就不奇怪了……本王那二哥,怎么会犯这么愚蠢的错误。” 东宫右书房。 玄澜因为生气,眉头紧紧皱着,他生而为天潢贵胄,这下一生气,平日里华贵的气度都隐隐威严起来。一路上下人都不敢拦他,他直直冲进书房,开口就是:“父王!他们凭什么说阿舜是佞幸?!” 太子皱了皱眉,喝到:“没规矩!先生就是这样教你的?!” 儿子就这样冲进他的书房,他自然是不满的。但更多是因为,玄澜已经十岁了,十岁的皇室子弟……应该要懂得很多东西了。 擅闯父亲的书房,就是一般的世家,也没这样的规矩……段祈昭叹了口气,平日里还是太宠他了一些。 想当初自己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要抵抗后宫朝堂的双重压力了。 说到底,澜儿过得还是太平顺了。 生来即为天子骄子,爷爷是皇帝,父亲是太子,还有一个皇室嫡长孙的身份,自小就被万千人捧在手掌心,几乎没遭遇过什么困境。 段祈昭转过头,他的小儿子咄咄逼人的看着他,眼里锋芒渐显。他心里一瞬间冒出无名火气,忍不住瞪了自己儿子一眼。 玄澜毫不示弱的回瞪了他一眼。 段祈昭回过神来倒是哑然失笑,他怎么就跟一个孩子较起劲来了。压下心里的火气,他心里一动……这孩子的确聪明,悟性也高,有些事情,也是时候让他接触了。 “别人说你的阿舜是佞幸,那你信了?” “自然是不信的,阿舜怎么可能是佞幸!”玄澜斩钉截铁。 “那你这样跑来父王这里,又是想做什么!”段祈昭拿出做父亲的威严问道。 玄澜一瞬间有点心虚,但是想了想又挺起了胸脯:“这摆明就是污蔑!阿舜可是您弟弟!父王怎么什么都不做呢!” “有些事情,父王不说,你也该懂……身在皇家,兄弟,从来就不算什么。” ——甚至,在某些时候,只代表了争夺与不死不休。 “可是,可是……”玄澜涨红了小脸争辩:“可是阿舜待玄澜那样好!” 而且他是真心,所以才难得……段祈昭叹了口气,又问:“二皇叔和五皇叔也待你很好啊,前段时日你生辰,他们还送来了价值千金的贺礼。” “那不一样!”玄澜果断说道,什么价值千金的贺礼!在他心里甚至完全比不上星子那头可以说是来历不明那的小猫! “怎么不一样了?”段祈昭继续诱哄他的小儿子。 玄澜咬了咬唇,看了看他父亲的脸色,慢吞吞的说道:“二皇叔和五皇叔才不是真心待玄澜好……他们是陈妃娘娘的儿子,和我们不是一拨的!皇奶奶是贵妃娘娘的姐姐,阿舜是贵妃娘娘的儿子,我们才是一起的!” “而且玄澜知道……”他顿了顿,眸光一点点坚定下来,看着他的父亲说:“玄澜知道——二皇叔一直想争夺父王的太子之位!” “哦?你知道?”段祈昭唇角微微向上翘起,戏谑的看向他小儿子:“那你怎么知道父王什么都没做?” 那一个弧度堪称诡异,注定了某些人的不得善终。 ——看着小儿子愣在原地,太子殿下为父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感! 玄澜离开后,段祈昭眯着眼睛,总算想清楚了之前那一股无名火气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混账小子!别人说你的阿舜是佞幸,你就这么跑来质问你父亲!!有你这么当儿子的吗!! 第17章 渐变 拙政殿内,灯火摇曳,隆平帝正在批阅奏折,他取过一本奏折,一行一行看了下去,面色平静毫无波澜,随后就熟练的做了批复。汪福全在一边恭敬的伺候着,将一叠特意挑选出来的奏折移到隆平帝桌案前,说道:“陛下,言官上的奏本。” 隆平帝闻言眉头一皱,面有不悦。夏朝言官闻风上奏,这言官的奏本,不论是捕风捉影还是确有其事,总之都是一些糟心事,看了就让人心情不渝。 一本,两本,三本……隆平帝的表情越来越阴沉,汪福全恭敬的站在一边大气都不敢出,心道这些个言官果然是吃饱了撑死的,又上奏了什么让陛下如此大怒。 他心中战战,陡然听见隆平帝发出了一声重重的冷哼,他心里一惊,忙屏气凝神,不敢再多想了。 “真是好胆!佞幸……哼!”隆平帝冷笑一声,陡然喝到:“应德!” 殿内无声无息浮现出一个人影,应德单膝下跪向隆平帝行礼:“陛下!” “去给朕查!”隆平帝大袖一挥:“朕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如此污蔑皇室!” “佞幸!佞幸……真是敢开口啊。”隆平帝低声冷笑。 “诺。”应德低声应是,悄无声息又引去了身形。 两日后,拙政殿内。 应德从殿内阴影中走出,跪下行礼,恭敬的举起手上的锦缎托 分卷阅读22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3 盘。 “陛下。” “查出来了?”隆平帝问道。 “回陛下,谣言从庄王府传出。” “老五?”隆平帝明显有些错愕,他走下高座,拿起锦缎托盘上的证据一一观看,越看越面色不善,到最后几乎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他向殿外喝到:“汪福全!去给朕把老五叫来!” 汪福全心中一颤,高声应诺。 半个时辰后,五皇子段祈嘉来到拙政殿外,汪福全进去禀报,片刻后又出来,说:“庄王,请吧。” 他看着五皇子入殿的背影摇了摇头,心里暗道这五皇子也是颇为受宠的一位皇子,怎么就做了这么一件糊涂事儿,此后怕是要一落千丈了。 段祈嘉一步入拙政殿,隆平帝就讲一堆书信纸页砸到他面门上,怒喝道:“混账东西!你脑子里都是些什么龌龊玩意!” 佞幸佞幸——佞于朝堂!幸于君主! 段祈嘉糊里糊涂的被召进宫,还在云里雾里呢,完全不知道事情已经败露,此时一看这些证据,“嘎登”一下,心就坠入了谷底。 次日宫里传出消息,皇五子庄王惹怒陛下,被遣送皇室宗庙,在祖宗面前思过一年。 祈舜听到后噗嗤一口茶喷了出来,太庙啊……这回他那五哥有的受了! 传闻陛下怒斥庄王不事礼义!不服孝悌! 古人最为看重的就是礼义孝悌,这就相当于直接骂他是逆子!彻底把他否定掉了。 很多人都不知五皇子为何突然惹得陛下大怒,与庄王交好的大臣都都纷纷前去求情,陛下却连见都不见他们一面。 二皇子前去求情,陛下也只是宽延了三天的期限,容庄王三日后再启程前往宗庙。 段祈嘉是一个有些阴沉的年轻人,面色苍白,可以看得出他身体不是很好。这几日庄王府门庭冷落,鲜少有来客,往日里交好的大臣一个个都不见了踪迹,他算是真正体会了一把世情冷暖! 他冷眼看着坐在对面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兄弟,他这个亲兄弟之前气势汹汹的闯进来,抬首就给了他一巴掌,开口就是一句:“蠢货!” 他缓慢擦掉嘴角的血迹,“二哥,我还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你倒真是为了我!我让你对老九动手了吗!”二皇子怒气冲冲:“你这一出事,本来可以拉拢到的那几个大臣都倒向了老大!” 段祈嘉语气冰冷,很是不屑:“要那些墙头草有什么用!二哥莫不是以为靠那些墙头草就能帮你夺得大位!” “你最后要靠的是我!是你兄弟我!”段祈嘉情绪激动,嘶哑着咆哮。 段祈辉心里一惊,有点被他的状态吓到了,他收敛了点自己的怒气,还是忍不住道:“你没事去招惹老九干什么!不知道父皇宠他都宠上天了吗!” 段祈嘉眼神阴冷,有着浓浓的不甘和怨毒:就是因为父皇把他宠上天了!都是父皇的儿子,凭什么!凭什么都是父皇的儿子,他犯了错不过禁足一月,我犯了错就要遣送宗庙思过一年! 不事礼义!不服孝悌!有了这八个字,他以后在仕途上再无任何可能!同样都是儿子,为了另一个儿子的名声,他就要被彻底否定掉! “说不得被我一语成谶!他还真就是个佞幸!”段祈嘉冷笑一声,充满恶意道:“你何时见过父皇这么宠过一个皇子!简直就是毫无原则!我们都是照着规矩来!就他犯了错,规矩向来不管用!我们没有的他都有……贡品都是他先挑,私库钥匙扔给他让他自己去选!” 段祈辉皱眉:这老五…… “还有大哥,他们两个又不是亲兄弟,那么亲谁信啊!说不得也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段祈嘉恶毒的想。 “够了!”段祈辉喝了一句。 段祈嘉置之不理,继续道:“皇室最受宠爱的九皇子,太子殿下护在掌心的幼弟……还真是受尽宠爱啊!!” “我说够了!”段祈辉终于忍不了,挥手又给了他一巴掌:“你疯了!” “我没疯……”段祈嘉缓缓说:“二哥,这是你今天第二次打我……” 他看着自己的亲哥哥,眼神冰冷。 许久,他说:“二哥,你走吧。” “弟弟是要去宗庙的人,就不劳烦二哥在我这庄王府多呆了!” 二皇子走后不久,庄王府里的下人就听见暖阁里传来一阵瓷器碎裂的声音,显然是庄王在发泄怒火,把暖阁里的瓷器给砸了。 庄王府的气氛一直很压抑,知道庄王离京,所有人都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一件小事没做好,就成了主子的出气筒。庄王离京很不起眼,只乘了一辆藏青色的马车,然后带了几个随从。 车夫再很小心的赶着马,开元大道上人流众多,他得小心着又小心着,别让马惊了,扰了车里头的那位祖宗。 “停!”他听见自己的主子突然喝道,老汉赶紧拉了马绳,让马车停下。 老汉抬头一看,边上赫然停着太子府的马车。 “大嫂别来无恙啊!” “五弟这是……”太子妃张氏一看就知道他这是去宗庙呢,按捺下心里忍不住的笑意,还是贤淑的说:“诶,五弟也别担心了,父皇这几日正在气头上,过些日子就会让皇弟回来的。” 段祈嘉冷笑一声:“大嫂气色倒是不错,大嫂是知道五弟为何被遣往宗庙了?” “不错,之前那择‘佞幸’的谣言的确是五弟我传出去的,”段祈嘉坦然承认,特意加重了“佞幸”两个字的咬音,他勾起嘴角笑,那诡异的弧度看的张氏心中发寒,“但五弟我也不过只传了一个头首而已,大嫂须知无风不起浪啊……” 张氏面色一寒,皱眉:“你想说什么?” “天家无情,若说是父亲宠儿子也就罢了,但有兄长这么护着弟弟的么?亲兄弟尚且反目成仇!何况并非一母所出?” “长兄与幺弟哈哈哈哈……”段祈昭陡然大笑起来,突然又诡秘的压低声音:“而且五弟听说……小侄子和老九走的很近,大嫂难道不知道老九前段时间都逛相公馆去了吗?就不怕他把小侄子给带坏了!” “五弟我言尽于此,大嫂好自为之!”他意味深长的看了张氏一眼,大笑着离开了。 哼!我的日子不好过,你们的日子也别想好过了! “简直一派胡言!”张氏也笑不出来了,脸色放了下来:“五弟果然是魔障了!还是好好去宗庙静养一番罢!” 马车轮咕噜咕噜的转着,庄王府的马车已经往城外驶去,太子妃也没有了游玩的闲情逸致,下令返回东宫。 “殿下呢?”她问侍应。 “回太子妃,殿下和翊王在右书房议事呢。” 之前庄王那番话无声无息的在心底浮现出来……张氏吩咐下去:“让厨房炖碗鸡汤,殿下和王爷议事必然累了。” 赫然是那个温婉贤淑的太子妃,她微笑道:“待会本宫亲自送过去。” 东宫的右书房她是太子妃也是不能擅闯的,只能耐着性子等下人禀报,她端着两碗鸡汤走进去,老远就听见祈舜错愕的声音:“让 分卷阅读23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4 我教玄澜?大哥你没弄错吧?” “孤说你能教你便能教,哪来那么多废话?”太子提笔悬腕,正在练字。 “嘿,我说皇兄,我可是断袖!你就不怕我把你儿子带坏了!”祈舜调笑道。 张氏不自觉就屏住了自己的呼吸。 “你倒是有那个本事。”洋洋洒洒几个大字写完,太子抽出下一张镇纸,头也不抬的说:“你段九生就一颗七窍玲珑心,便是连孤也不如,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谁能比你看得清楚?” “何况澜儿亲近你,由你来给他解释,想必事半功倍。” 张氏加快了自己的脚步,向两人见礼,笑着打断他们的谈话:“殿下和九弟在聊些什么呢?谈了这么久,想必累了吧,臣妾带了鸡汤过来。” “先放一边吧。”太子不为所动,仍旧头也没抬:“最近与老二明里暗里交锋了数次,孤让小九给澜儿解释一下这里头的玄机。” 祈舜倒是笑眯眯地接过鸡汤:“谢过大嫂!” 张氏心里的阴影愈发浓重了,她面上仍旧不动声色,只是笑着说:“九弟怕是马上就要成亲,过不了多久也会有自己的孩子了……若是由九弟来教澜儿,恐怕不太好吧?” “恩?”太子终于抬起头,诧异的看了她一眼,道:“无妨,澜儿天资聪颖,小九能把他引进门就好了。” “呵呵。”太子妃感觉自己笑的有点僵硬。 第18章 恩科 阳春三月,天朗气清,正午的时候太阳也并不炽热,只是让人感觉温暖和煦。 东宫里栽种了一片桃花林,如今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米分嫩的桃花丛丛簇簇的开放着,如浪涛般绵延不绝,隐隐透露出几分逼人的艳丽,可谓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微风吹过,掀起纱帐的一角,露出阁楼里困倦的两个身影。 “如今朝中重臣多分为两脉,一脉是当初更随父皇‘清佞’打天下的功臣,一脉则是开国时就入京的老贵族,不说以容国公府、羽阳候府一脉的勋贵,单说‘清佞’这一脉,这一脉重臣,一部分与懿德皇后有旧,支持你父王登位,更多的是支持你二皇叔和支持你六皇叔的……毕竟你六皇叔外家当初也是父皇手下第一大将……” “不过这些事你知晓便罢了,也不必……” 祈舜顿了一下,这才发现玄澜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阳光照在他身上,给他整个人都镀上一层淡淡的金辉,眉头轻微的蹙着,倒是显得小脸肉鼓鼓的,不由得就让人想起他一本正经板着小脸装大人的样子。 祈舜失笑,心想这些事也就是让你知晓便罢了,哪里还会让你真正插手……虽说一板起小脸还真有几分感觉,但前头还有你父王和阿舜挡着呢。 祈舜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玄澜身上,轻手轻脚的把他抱起来,放置在内室的贵妃榻上,心里暗道还挺沉的。 一转眼,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十年,就这么过去了。 想当初他初来这个世界,是这个孩子的出生给了他安慰,也给了他寄托。现在玄澜都要开始长身体了,眉眼都有了几分日后的风采,看着他那张脸,祈舜思绪有点恍惚。 天庭饱满剑眉凤眼,鼻梁高挺嘴唇丰满,这是龙章凤姿天人之象。玄澜小的时候皇室就说这孩子肖似先皇后,他其实很不以为然,这么小的孩子能看出什么来……但其实,仔细去看,还是能够看出端倪来的。 他的脸部轮廓很深,即使脸肉肉的也还是能够看出来,除此之外鼻梁很高,唇线也很深,一直养尊处优的皮肤也白唇色也红润……如若等他长大,可以想象出这侧面线条的惊心动魄。 而那剑眉斜入云鬓,凤眼紧闭眼尾上挑,隐隐有几分迫人的气势,皇室尊贵的身份更给他添了几分无法言说的艳丽。 传闻懿德皇后尚未出阁之时,一人艳冠华京城,压的诸贵女皆为陪衬……玄澜不过尚为稚子,已初初有了雌雄莫辨的颜色了! 等玄澜长大,怕是不输当初的懿德皇后吧……他承一朝三代气运而生,生而为天之骄子,人中龙凤。甚至未来,如若不出意外,也是要执掌这个国家的。 祈舜轻轻叹了一口气……旋即心中一惊。 ——他……是在遗憾吗? 祈舜心里慌了,不敢再多想,起身匆匆离去。 在东宫一座偏僻的院落里,荒草丛生毫无人烟,一个黑衣人站在杂草丛中,背影清瘦。一个长相平平无奇的内监鬼鬼祟祟的摸了进来,瞻前顾后确保四周再无他人才开口问道:“东西呢?” 黑衣人始终背对着他,露出而后面具的绳子,他将一封信笺扔了出去,特意嘶哑着声音说:“他要的东西写在里头了,交给你主子,他知道怎么做。” 内监蹲下去捡起信笺,眼角的余光瞄过黑衣人,他发现这个黑衣人的鞋子竟然是绣有祥云的黑色锦缎做的,而且他的手指细嫩白皙,一看……就知道不是做粗活的人。 嘿……还是个小人物呢! 也该是如此,不然怎么弄出这些情报!内监掂了掂手中的信笺,把它塞进怀里,又鬼鬼祟祟的摸出去了。 随着科考日的临近,京中的气氛越来越热烈。祈舜偶尔去梧桐馆坐坐,馆内都座无虚席,学子们都三五成群的一起复习课业辩论经义。 夏朝的会试每三年举行一次,彼时无数才华横溢的学子从夏朝各地赶来,汇聚京都,他们或许清贫或许富贵,但毫无例外的是,每个人都有着一身的学识!这是大夏三年一次的文学盛宴! 会试的地点是在礼部贡院,时间为二月初九、十二、十五。考三场,每场考三日,三日都不得出考场,必须都待在礼部提供的那一个小单间里。 祈舜特意去考场看过,就那么一个小小的单间,吃喝拉撒睡都在里头,还要答三天的考卷,三天出来怕是要去掉半条命! 这年头果然读书人都不容易,祈舜再也不怨念了,他还是安安心心的做个二世祖吧。 时间一日日过去,终于,二月初九,春闱科考! 二月初九这一日,贡院门口早早的就出现考生在等着了。礼部早就着人把贡院里头有作为考生考试的单间打扫了一遍又一遍,就等着今天考生进去考试了。 然而时辰不到,贡院的门是不会开的,虽说无论是大官还是小官都早已准备好了严阵以待。这一日除了礼部几乎算是倾巢出动外,城卫军和京兆尹也都派出了大队的人马在街上游走,甚至在京郊军营还有一支万夫长统领的大队随时待命,这一切,都是为了保证春闱科举的顺利举行! 春闱考三场,头两场为帖经和制义,第三场考策问。其中前两场考察的是考生对圣人之言的熟识和理解,最后一场也是占了大头的一场乃是策问,考察的就是考生在政论的水平了。 对于一些根基扎实的学子来说,前两场压根就不用太担心,第三场才是他们大战拳脚的地方。但是也有一些学子,患得患失,譬如说谢文彦时子谦三人 分卷阅读24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5 ,谢文彦是胸有成足虚怀若谷,时子谦倒是还沉稳,俞子晗就不行了,头上隐隐冒出了韩,哭丧着脸道:“子谦怎么办,我这回肯定过不了了,昨日温习,竟发现《孟子》里还有许多不懂的地方!” “莫这么沮丧了,你一说大家都开始担心了,”时子谦叹了口气道:“如今再怎样都于事无补了,无非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谢文彦也安慰他:“子晗兄别担心了,且收拾好心情再去会试吧……可是要在里头待三天呢,你这样的身体怎么撑得住。” 这时人群突然分流开来,有人高声道:“太子殿下到——” 众人转头一看,只见太子温和儒雅,并不权贵的骄横跋扈之气,立时就生了三分好感。太子骑在高头大马上,后头跟着的是礼部尚书冯敬之和翊王,两位大学士坐在后头的马车里。 跨入贡院之际,太子突然转过身,朝着众考生说:“孤期待着数年后与诸位在朝堂之上共事!请诸位大展身手!” 考生们都很激动,太子都说要他们大展身手了,他们必然会大展身手的! 第一场考的是帖经,考生们一个个都开始步入考场。太子和三个副考官总揽全局,底下官员各司其职,按着以往的章程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 段祈昭贡院里众人井然有序,心里松了一口气,主持春闱会试,对他而言算是很大的政治资本,但同时,他也必须面临着不小的压力,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会试砸了,那么他在天下士子心目中的地位怕也就毁了。毕竟,还有几个兄弟一直在一旁虎视眈眈! 考生在进入单间之前要先搜身,确定没有夹带小抄,然后进入单间之内就三日不得出来了。祈舜是巡查官,他就是负责在考场里头各处转悠,当然,搜身也是他职权范围内的事。 于是祈舜背着手,悠哉悠哉,专挑那些锦衣富贵的考生下手。 “你,把包裹打开!” “你,把衣服夹层翻出来看看!” “你!鞋子里头塞了什么!走路怎么一拐一拐了?” 祈舜那是活了两辈子的人,眼神毒辣无比,查小抄什么的,一查一个准,他基本看一眼就知道对方有没有心虚。 “呦!冯涛!你都来参加会试啦~还真是没白吃这么多年的饭啊。” “九殿下说笑了。”冯涛干笑道,脚底抹油就想开溜。 “这么急着走干什么?”祈舜笑眯眯道:“把你所有的东西都拿出来检查检查。” “呵呵,殿下还信不过我吗,我是什么人,怎么会夹带小抄呢?” 祈舜眯着眼笑不说话,看官员把他所有的包裹衣物都检查了一遍。 “慢着,”祈舜突然道,顺着冯涛的眼神光瞟到了一方墨砚上头。他拿起那块墨砚,冯涛明显脸色一变。祈舜用指腹仔仔细细的抚摸这块墨砚的每一条纹路。 “殿下,没事了吧。我冯涛为人正直,怎么会夹带小抄呢?”冯涛说的脸不红心不跳无比正经。 祈舜灿然一笑,直接把那块墨砚用力往地上一砸,墨砚碎裂,砚台里的小抄骨碌碌的滚了出来。 冯涛的脸黑的不能再黑了,最后只能认命悻悻离去。 …… 转眼间春闱科举已经举行了两场,还剩最后一场策问了。 最后一场开考前,还是要照例进行搜身才能进入隔间。 最后一场的搜身已经宽松很多了,只要也是有胆子夹带小抄的人都被重点关照过了。祈舜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喝着茶,有点提不起兴致——任谁在这边枯坐个七八天,怕是都受不了,何况是祈舜这么个闲不住的人。他最后的感叹就是,最后能高中进士的考生果然都是人杰,光是这三天一场三天一场的考试就不是一般人能受的了的。 与此同时,东宫之内,玄澜突然想起来经世轩的先生之前布置了一份课业,但他那儿并没有那本书,他便想着去父王的书房里找找。 迎面一个小太监横冲直撞的跑了过来,直把他撞了一个踉跄。 祈舜忍不住喝到:“你怎么走路的!” 小太监果断的跪下来不住的磕头请罪:“冲撞了主子,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 玄澜也不想和他计较,挥手就让他退下了。 东宫右书房为太子和幕僚议事之处,左书房则为太子藏书之处,太子藏书丰富,有许多书上都积了薄薄的一层灰。玄澜一排一排浏览过去,陡然看了一本没积灰的,心生好奇,便抽出来看。 这一看,便是脸色剧变! 第19章 栽赃 与此同时,东宫之内,玄澜突然想起经世轩的先生之前布置了一份课业,但他那儿并没有那本书,他便想着去父王的书房里找找。 迎面一个小太监横冲直撞的跑了过来,直把他撞了一个踉跄。 祈舜忍不住喝到:“你怎么走路的!” 小太监果断的跪下来不住的磕头请罪:“冲撞了主子,奴才罪该万死,奴才罪该万死!” 玄澜也不想和他计较,挥手就让他退下了。 东宫右书房为太子和幕僚议事之处,左书房则为太子藏书之处,太子藏书丰富,有许多书上都积了薄薄的一层灰。玄澜一排一排浏览过去,陡然看了一本没积灰的,心生好奇,便抽出来看。 这一看,便是脸色巨变! ——这本书里,赫然夹着一张信笺! “……家国何为先、忠孝何以全并名不正言何顺此三项可能之策问题……吾等已做好所有之论述,若得高中,必为太子殿下所驱使,效犬马之劳……为殿下驱除异己,早登大宝,助殿下开创盛世皇朝……” 这封信要是泄露出去,那就是太子私自泄露考题,这是要被天下文人所攻讦的! 家国何为先、忠孝何以全、名不正言何顺! 玄澜想,如若不出意外,今日策问之题目,必在这三项之内! 东宫和这段时间以来,已经拒绝和所有考生之间的往来,不止是东宫,翊王府、礼部尚书府和几位学士府也都是这么做的,就是为了避免泄露的怀疑! 而玄澜不用想也知道,东宫是万万没有可能自己把考题泄露出去的! 他父王的太子之位稳如泰山,根本就没有必要冒险泄露考题,赢得几个考生的效忠!相反这件事情一旦泄露出去,必然惹得文人众怒,朝臣攻讦!父王在文人士子心目中的地位一落千丈,东宫岌岌可危! 况且,他父王只要顺顺利利的主持完这次科举,就已经是所有考生的座师了!压根就没有泄露考题的必要! 退一万步说,拥护东宫的侍郎尚书一抓一大把,几个初初中了进士的考生有个屁用! 这是一场再明显不过的,针对东宫的栽赃嫁祸! 玄澜毫不意外,科考结束后就会有人跳出来“揭露”太子泄露考题,到时必然会有人来东宫搜查,这份书信或许还有其他的证据都会被搜查出来! 不管这个栽赃手段多么拙劣,东宫都得捏着鼻子吃下这个闷亏! 幕后之人……好歹毒的手段! 脑海 分卷阅读25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6 中瞬间闪过这些推论,玄澜估算了一下时辰……不知贡院里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再也顾不上多想,他大喊到:“来人!” 他今年十岁,十年来身边的人把他护的太好,直至今日,他总算见识到了权势倾轧的冷酷无情! 礼部贡院。 距离贡院开放还有小半个时辰,有些考生早早就来到了贡院外头,靠在树下一遍遍温习着书册,家境还可以考生也在附近的酒楼客栈租了雅间,趁着还有小半个时辰抓紧时间看书。 而状元楼天字号的雅间里,张继面前摊着三份墨卷,分别是家国何为先、忠孝何以全、名不正言何顺的论述习文,都是他花了大价钱请富有学识的老先生做的! 他信心满满:“哈!这三份策问习作我都记下了,那神秘人说,策问的考题必在这三题之内,如此我必高中!” 他眼神灼灼,已经在想着等自己中榜之后,骑着披红绸的大马,锣鼓开道载誉归乡,给自己老爹大大长脸,然后老爹开族会把他立为少族长,还出面替他向何家小姐提亲…… 他眼神一晃,回过神来,嘟囔道:“那神秘人这么有本事,怎么还弄了三份题目……要是只有一份明确的考题,我就不用记这么多了……” “铛——”的一声,看不见的波纹从贡院钟楼传向四面八方。 “开——院——门——” “咣啷——”贡院的大门被几个大汉缓缓推开,司礼监的公公又捏着他尖利的嗓子高声道:“所有考生在一个时辰内入场——” 而此时的东宫,已经全面戒严。 “还请荆统领亲自走一趟!”玄澜摘下自己腰上的玉佩,并那封栽赃的书信一起交给东宫统领荆疏:“时间紧迫刻不容缓,还请荆统领全力施为!” 荆疏一脸凝重:“不必殿下多说,属下也必全力策马!必将消息及时送到太子殿下手上!” 太子妃张氏也是神情严肃:“荆统领放心前去,东宫就交给本宫了!” 太子自己没有泄露考题的可能,那么考题会是怎么泄露的呢? 玄澜陡然想起那个撞了他的小太监——右书房是东宫重地,伺候的人都是绝对的心腹老人,即便是左书房,也不是什么莽撞的下人都能过来做事的!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自己的母亲:“还请母妃将所有下人都召集起来,定要揪出那个奸细!” 张氏点头:“好!” 荆疏行礼退下,出了东宫门就一路策马狂奔。礼部贡院门口,铜制的大门被几个大汉推着缓缓合拢,一旁的内监尖着嗓子喊道:“合——院——门——” 荆疏离院门还有一段距离,他急了高声喊道:“公公且慢!” 几个呼吸间他已经来到了院门口,他连马也不下持续着呼啸而过,只是拿出了自己的腰牌快速道:“东宫急令!还请公公通融一二!日后太子必有重谢!” 那内监眼皮一跳,还不待说什么,马上的人已经卷着风从他身边奔过去了。 而此时,内部考场之内,太子作为主考官坐在宽阔的高台上心神不宁,他从就一直很烦躁却不知是什么让他心绪波动,他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万里无云,一点都没有沉闷的气象。叹了一口气——他陡然看见荆疏正在台阶之下奋力向他狂奔而来。 段祈昭心里一沉,眼皮开始狂跳,他知道,那不好的预感怕是要成真了! 而此时,司礼监的内监已经开始高声诵读考试的规则了! 荆疏一路狂奔而来不敢有丝毫耽搁,连大气也顾不上喘一口,此刻也不过堪堪赶上,他连忙就将情况与太子说了一遍,又拿出了玄澜给他的玉佩和信证。 段祈昭的脸色一变再变……如果不是小儿子凑巧发现,这回他就栽了! 谁能料到,他经营了十几年的东宫竟然还有奸细!便是他自己也想不到! 奸细一事暂且按下不提,且说此刻,内侍已经拉开了一幅长长的卷轴,大学士方渝撕开火漆封口的信笺,从里头取出陛下交给他的考题,狼毫笔沾了墨,就要开始往卷轴上写下考题。 段祈昭冲过去,抢过毛笔,唰唰挥手就是几个大字。 内监拖长了声音道:“本次科考的策问题目是————” 段祈昭打断他,高声道:“前几日边关传来战报,说犬戎诸部有异动!那么孤便借此次科考想诸位考生问策——若犬戎犯我边境!该和还是该战!和要如何和!战要如何战!” 他沉稳的声音传遍了整个考场的上空,字字铿锵,句句杀伐! 一时间众人皆被他震慑的惶惶不敢言,全场静的落针可闻。有考生被他的气度所折服的,在心中暗暗发誓日后入朝为官必定辅佐太子成为一代明君;也有考生在暗暗疑惑的,按理说这种牵扯到朝堂国策的题目,是要在殿试之上由皇帝亲自提问的,怎么仅仅会试的策问就提出来了? 当然他们有多少疑惑也只能压在心里,不可能当场问出来,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构思文章,然后提笔挥墨罢了。 唯有一些人他们心里又惊又怒一脸茫然,河南的考生张继就是这其中的一员。 他本来踌躇满志信心满满,甚至在进考场前还和家里夸下了海口,说是此次科举必然中榜……可是听到题目后他就直接愣在了原地:问什么会是这个题目?那个神秘人不是说,策问题目必在那三项之中吗?怎么突然变了? 他当然做梦也不会想到,太子险之又险的避过了一劫。 段祈昭掌心也都布满了冷汗,他放下毛笔手都在颤抖……此次当真是险之又险,千钧一发! 高台之上的几个副考官也是一脸错愕,纷纷惊诧的望向太子——他们只知道,之前似乎是东宫来人,然后太子就毅然决绝的临时变换了考题! “之前的考题有所泄露。”段祈昭沉默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他道:“擅改考题的事,孤自会和父皇交代清楚,诸位大人不必担心。” 他又看向祈舜,而此时祈舜也从荆疏那里了解了前因后果,两人眼神相撞,祈舜便瞬间明白了他大哥是什么意思。 那人要陷害他,考生之中就必然有知道原考题的人,不然就无从揭发。突然改变考题,说不得那些考生中的“内应”就会露出蛛丝马迹!那么祈舜要做的就是仔细观察全场考生的言行,看看能否找到可疑之人,从而顺蔓摸瓜,找出幕后之人! 祈舜眼神凝重,平日里的不羁与跳脱全部消散无踪,他拱手道:“臣弟晓得的。” 第20章 浴火 “澜儿,你做的很好。”段祈昭欣慰的看着自己的小儿子,微微叹气:“你懂事了,可以帮上父王的忙了。” “父王……是二皇叔吗?”玄澜迟疑的问道。 太子殿下微微沉吟:“是。” 玄澜沉默后道:“澜儿知道了。” 东宫和翊王府的亲厚才是个例,更多的是兄弟之间刀剑相向,兵戎相见。 这才是皇家富贵荣华之下的常相,冰冷残酷,毫不留情。 胜者为王,败者死无 分卷阅读26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7 葬身之地。 “那个内监……他会死?对吗?” “不,他不会死,”太子看着他小儿子的眼睛,残忍地说“生不如死……从来都比死更可怕。” 深吸一口气,他坚定的说:“澜儿要去看。” “好,去找你九皇叔,他会带你去。” 生在皇室,他不能够永远天真下去,必须要学会长大。 城南一座民居的的密室里。那个小内监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形,连惨叫都已经发不出,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些近乎残存的而呜咽。祈舜站在密室门外拦着宣玄澜,玄澜却是一脸坚定:“阿舜,别拦我。” 他说:“阿舜,我要看到……我必须要知道,如果我们败了,会有什么样的下场。” “你才十岁……”祈舜叹了一口气:“进了这扇门,你之前安乐无忧的日子就再也回不来的……你还有进去吗?” 一进这扇门,怕是所有天真无邪,全部都要湮灭如烟了。 “要。”玄澜坚定的点头。 “罢了,你知道一下,也好。” 门内,那个小内奸蜷缩着窝在地上,身上纵横交错全是伤痕,已经找不到几块完好的皮肤,原本尚算清秀的笑脸一片惨白,眼神涣散无光,嘴里呢喃着,断断续续的全是:“……杀……了……我。” 玄澜的瞳孔猛地一缩,稍稍平复呼吸,耳边回想起父王那句“生不如死……从来都比死更可怕。” 祈舜看着玄澜一瞬间苍白了脸色,眼里满是不忍,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于是他也就只能说:“你看到了……人为砧板,我为鱼肉。如果你父王败了,我们所有人都不得好死。” 温玦和荆疏站在一边静默不语,他们知道这个小皇子此刻迎来了人生最重要的蜕变,挺过去,就是他们的少主,熬不过去,那还是做一个富贵无忧的皇孙吧。 荆疏单膝下跪,一身布衣的他气势丝毫不弱,他沉着声音道:“小殿下!现在他生不如死,那还是他一个人。如若太子殿下失败……那么不仅仅是属下们,还有属下们的家人……都会生不如死。” 充作官奴,充作教坊司……那都算轻的。 玄澜踉跄着往后退了一步,那个内监一点点移动着爬过来,竟然抓住了他的袍角,眼里满是渴求:“……杀……了……我。” 那面目惨败犹如厉鬼,难以想象一日前这还是一个会跑会笑的活人。 “杀了他。”玄澜颤抖着声音嘶哑着咆哮:“杀了他!” “玄澜!”祈舜的声音落地有声。 这一瞬间他不再有心疼和不忍,反而严厉的看向他:“你自己要进来看的!” “你自己选择要进来看,那就不要退缩!”祈舜取出自己身上佩戴的匕首,扔在桌子上,沉声道:“要杀了他,那你就亲自去!” 玄澜苍白着小脸,眼神却一点一点越来越坚定,他拾起匕首,慢慢的走了过去——“噗”的一声,利刃刺破心窝的声音。 温热的鲜血溅到了他脸上,玄澜捂着嘴跑了出去。 祈舜追出去,站在离他一丈远的地方,不敢上前。 看着玄澜吐得昏天黑地,那一瞬间的狠劲过后他开始后悔,他刚才……是不是逼的太狠了,毕竟这个孩子才十岁。 “后悔吗?”他沉着声音问玄澜:“后悔走进那扇门吗?” 后悔知道这些吗?后悔参与进来吗?后悔选择面对吗? 他又问自己,你有没有后悔?你护着他护了十年,却在一瞬间亲手摧毁了这个孩子的童年。 “是不是觉得你父王和阿舜太残忍了?”祈舜自嘲一笑:“要怪就怪阿舜吧,是阿舜逼你的。” 你还这么小,就逼你去面对这些阴暗的现实。 可是你身为皇室的嫡长孙,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置身事外的。 “不怪阿舜。”玄澜吐完,擦了擦嘴角道:“是玄澜太懦弱。玄澜以往太娇贵了,以后定然不会那样了。” 他眼里那个稚气懵懂的孩童已经不见,只剩下一个坚定的灵魂,仿佛在这一刻完成了凤凰涅槃。 “怎么会怪阿舜。”玄澜走过去,抱住祈舜的腰,他说:“以前是父王和阿舜护着玄澜……等玄澜长大了,就该是玄澜来护着你们了。玄澜说过,以后要保护好阿舜的。” 祈舜一愣,心里的某个地方突然变得柔软。 玄澜还没有开始长个,也还没有变声,仍然是他熟悉的那个清朗的少年音,却说出了那样……宣誓性的话语。他的肩膀才只有他的腰高,如此环住他的腰,头刚好抵住他的心脏。 “好。”他听见自己低沉的声音。 那一瞬间祈舜知道,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太子临场更换考题的事被皇帝压了下来,毕竟原考题泄露总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也幸得太子果决,临场出题,才不致对这场科考的公平性有什么影响,得以让此次科考顺利进行。 虽说朝堂之上仍然有攻讦太子的人,说是原考题泄露,太子作为主考官,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但都是“原考题”了,如今既然考题不是被泄露的那个,大局已定,朝堂上几张嘴皮说说而已,没什么大影响,太子也就随他们去了。 考生们倒是隐隐听到了那么一点风声,但他们本身就奇怪此次策问题与以往略有不同,如今倒是明白了。他们还钦佩太子的魄力,若不是太子果断换题,怕是就要让一些宵小得逞了。他们寒窗十年,如是因为自身学问不如人也就罢了,若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落榜,怕是无论如何也不甘心的。 一时间太子在士子心目中的地位不但没有下降,反而还有所上升。 在即将放榜的环境下,整个京城都是一片热烈,唯独康王府一片阴沉。 日前康王抱病,陛下令其在王府静养,“勿多走动”。 实际上康王府的众人都知道,康王能吃能喝能跑能跳,压根一点毛病都没有。 ——二皇子这是被陛下变相的软禁了。 “王爷这是犯了皇帝的忌讳了。”二皇子对面长须花白的老者对他说。 “本王知道!”他堂堂王爷,都快三十而立的人了,还被禁足在自己的王府,这让他的面子往哪儿搁!纵然他再深的城府也按捺不住自己的怒气。 他还不知道他那个父皇么,看着一片情深,实则再凉薄不过了!还有比他更加冷酷无情的人么! 老大老九是儿子,他们几个就不是儿子了?他们几个皇子要去争去夺那个储位,也不制止乐得旁观,最好一个一个都有本事一些,成了他那个大哥的磨刀石!力量不够的时候就扶持一下,给点甜头;过界了就敲打敲打! 他这回不就是过界了吗?!争储那也是要有一个度的,不可危害到国计民生夏朝之根本——春闱科举三年一次,是为大夏选拔此后十数年的人才,他在科举上动手脚,可不就是要被敲打了吗! 他之前说老五疯了,他自己又何尝不是疯了!二皇子咬着牙,野心的藤蔓疯狂滋长,哈!科举还算不上什么,要是被父皇知道他在边关动了手脚,那还 分卷阅读27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8 不活剥了他的皮! 这夏朝万里江山,就算一片太平,也轮不到他来做皇位! 与其如此,不若让它遍布硝烟,说不得他还能争得一线生机! 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让天下人负我! 他渐渐冷静下来,这夺储之役,本就是一场生死之争!胜了,荣登大宝;败了,必死无疑。任何妇人之仁都是多余的,只会把自己给葬送了。 他冷静的想,既然你们不给我留活路,我又何必顾念亲情给你们一条生路。 不急,谁能笑到最后还是两说呢。 段祈辉平稳了自己的情绪,对着面前的老者问道:“之前那云雀草前后已经下了数年,不知这么多年下来,本王那父皇还有几年好活?” 那老丈抚着自己的胡须到:“老夫尚在齐王帐下的时候,云雀草这一环就是老夫在负责。齐王身死后老夫投了王爷,云雀草也没有断了,直到前段时间齐王余孽案发……如此算来,前前后后,怕是有五年之久了吧。” “不足五年!”那老丈果断道:“隆平帝的寿命能支撑他不足五年!” 段祈辉沉吟了一会问道:“若是再加些猛药呢?” “恩?”老丈一惊,道:“王爷果然是枭雄!” “若是再加些猛药,不出三年,隆平帝绝对支撑不住!” “三年吗……”段祈辉摊开自己掌心的锦帕,那锦帕的中央秀了一只扬翅欲飞的雄鹰——那是犬戎诸部的图腾。 他看着那只雄鹰若有所思,语气却是一片冷漠:“如果他看中的继承人再死在了边关呢……” 第21章 点将 边关,雁翎城外。 犬戎诸部的小王子沙恩带着他的部下,在边荒的夕阳里看着不远处那座雄伟巍峨的城市,眯着眼睛久久沉默不语。 “穆特……你说,中原的每座城池都有这么大吗?”他的眼里有雄雄的野心在燃烧。 “中原每座都城是否都有这么大穆特不知道,”沙恩亲随穆特是典型的草原大汉,五大三粗,膀大腰圆,他哈哈大笑道:“穆特知道的是——中原人的京都华京城,必然比这座雁翎城要大上两倍!” “可惜现在还不是攻城的时候……”沙恩遗憾的摇了摇头,扬手一挥马鞭:“让这些窝在乌龟壳里的夏朝士兵见识一下我草原的勇士!” 说着带头策马,嚣张的往城门下跑去,马蹄卷起滚滚的黄沙。 守城的士兵见有马队策马狂奔而来,脸色一变慌忙吹响了示警的号角。 “这么几个人,他们莫不还想攻城吗?!” “难道是犬戎蛮子的先锋?还是斥候!” “他们是疯了吗!” 城门上哗啦啦瞬间排满了一对弓箭手,领队的将官估摸了一下距离,心里暗骂:就差两丈就在弓箭的射程之内了!蛮子们什么时候这么聪明了! “放!”他阴沉着脸道。 不出所料,所有弓箭没有一根射中的,城下传来一阵嚣张的大笑,还有人用犬戎土语说了什么他们听不懂的。 沙恩王子带着它的部下刻意的往城下跑,弓箭射下后没有射中一人,马背上的汉子都大笑起来,沙恩一拉缰绳,擦着弓箭而过,调转马头又向城外跑去,漫天的风沙里弥漫的都是他们嚣张的大笑。 “操!耍我们玩呢!” “干他娘的!戏弄谁呢!” “妈的!一群疯子!” 城门上的士兵都纷纷爆了粗口,开始慰问对方往上数十八辈的女性祖宗。 沙恩带着他的部下戏弄完了夏朝的边军,马不停蹄的向雁翎城外尚存的村镇跑去。他们这次出来戏弄一下边军那只是顺带的,劫掠附近的村镇才是主要任务。 前方依稀显出一个村落的轮廓,沙恩挥鞭加快了骑速,朝着身后大笑道:“勇士们!上啊!” 村头的老妇一见他们就吓破了胆,手里的铜盆“咣当”一声砸在了地上,她大声叫到:“蛮子!蛮子来了——” 手起刀落,鲜血喷溅,老妇一句话尚未说完,就已经倒在了地上。 沙恩手下的人犹如虎狼,挥刀之间毫不留情,村落里的人毫无反抗之力,他们劫掠存粮、劫掠金银、劫掠女人,犹如蝗虫过境。 等到他们离开的时候,整个村落的人十不存二,仅剩下一些残存的老人小孩看着满地的鲜血,抱着尸体嚎啕大哭。 这个村落发生的惨剧很快就报到了雁翎城,与此同时,其他地方的战报也都传了过来,雁翎城外的村镇几乎没有一个逃过一劫的。 老雁西候是跟随开元帝打天下的人物,他的子孙受封雁西候,掌雁西军,世代镇守边疆。现在的雁西候是老侯爷唯一的儿子,自幼时起就跟随其父征战四方,一生战功赫赫,如今已经镇守雁翎关二十余年。 雁西候府,雁西城的知府和指挥使都赶了过来,等着侯爷拿主意。 雁西候叶凛如今已是知天命的年纪,他一生征战沙场,对战事感觉无比敏锐,此时他看着手上的战报,用手指一下一下敲击着桌面。座下坐了一圈的人,雁西城大大小小的官都在底下候着,也不敢发出声音打扰了他。 “犬戎诸部必有异动!”雁西候做了定论,随即他吩咐下去:“青云,明日你带人试探一下,去他们的草场上溜达一圈。” 叶青云是他的儿子,也是侯府世子,但同时也是他帐下一名先锋。 “让斥候营派人潜入犬戎王帐,看看蛮子们究竟在搞什么鬼!”雁西候冷哼一声,又转头对知府和指挥使拱手道:“还请知府大人和指挥使写好奏报,待斥候回来,本候会将其和战报一起八百里加急传回京城!” “今年怕是会有一场大战!本候会奏请陛下派兵,还请两位及时将城外村民都迁回城内,尽早做好准备。” “大战!不会吧……”刘知府道:“犬戎年年扰我边境,都只是打秋风罢了,如何判定今年会有大战?” “蛮子们来打秋风那都是在秋季,今年不过春季,蛮子就来犯我边境……实是有恃无恐,”雁西候苦笑道:“十年前一战后,蛮子们躲进草原深处修养生息,如今怕是已经回复了元气……这场大战,应是蓄谋已久了。” “待得斥候回来,两位且看着吧。如若本候所料不差……大战,不远了。” 雁翎关外,狂风卷起漫天的黄沙,远处才有草长出来,依稀可见目之所及,有一座雪山与天际相连,山脚蜿蜒出的河流横穿了整个索穆尔大草原。 那是草原诸部的圣雪山,长年积雪,积雪融化汇成河流,就是养活了整个草原的母亲河——圣尔沁河。 峰顶没有积雪,全是厚厚的坚冰,在日光下泛着冷锐的光芒,暗示着即将到来的风雨。 华京城。 这一日正是放榜的日子,无数考生早早就起了,在礼部贡院外翘首以待,心里又是忐忑又是期盼的。谢文彦时子谦三人也在其中之列,俞子晗还是三人中最跳脱的那个,在一边来来回回的走着转圈转个不停。 “子谦,文彦,你俩人定时能考中的,你们的学问那 分卷阅读28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9 么好,我怕是就不行了。”俞子晗摇了摇头,又焦虑的转起了圈。 “俞子晗你快别转了,转的我头晕。”谢文彦扶额道。 “子晗你胡说什么,文彦兄思维缜密,你的文章颇有灵性,我才怕是要名落孙山的那一个。”时子谦摇头,“届时还需要你们多多照应……” “子谦你过分谦虚了,”谢文彦不认同他,一句话没说完却突然跳了起来:“放榜了!快去看看!” 礼部的官员拿着红榜出来粘贴,只见谢文彦的名字赫然便在红榜的前列,再往下看去,时子谦、俞子晗两人也都榜上有名! 礼部的官员说:“几位大学士皆是以文章来评判考卷,并不涉及政略,因此一甲的名词还要待陛下亲定!” “中了!” “中了!” “走!庆祝去!” 谢文彦三人红光满面,再看边上的考生,有人像他们一样欣喜若狂的,也有人一脸落寞黯然神伤的。 十年寒窗一朝放榜,几家欢喜几家愁。许多中了榜的考生和谢文彦他们一样,筹划着去开元大道上最好的酒楼吃一顿来庆祝。 熙熙攘攘一群人才还没走到开元大道上,就听见一个雄浑的声音喊道:“边关战报——闪避——” 他们探出头来一看,只见南城门处一个军士正在全力策马,他身穿黑红色的铠甲,头盔上系着红色的缨穗,就连他座下的战马额前也染红了一缕毛发。 ——红缨战马!这是边关八百里加急战报的标识! 他一遍全力策马一遍喊道:“所有人闪避——边关战报——” 开元大道上的掌柜们也都探出头来,他们在这条街上经营了十几年,已经数年没有得见八百里加急战报了。 那军士全力策马一路直奔皇宫,皇城守军验过他的腰牌后就把他放了进去,他得以畅通无阻一路直通奉天殿。 今日正好有大朝会,此时朝堂上还在就太子肆意更换考题一事扯皮,太子本人都听得昏昏欲睡,眼皮都开始打架了。 不管什么时候总有人想要跳出来咬他一口,打嘴仗的事用不着他亲自出手,手下自然有言官帮他把巴掌扇回去,这些小角色他连看都懒得看一眼。 祈舜封王之后,也需要来上朝,他站在勋贵的前列,他看了看龙椅之上一脸没什么表情的皇帝老爹,又看了看文官首位半眯着眼的右相刘培江,拢了拢袖子决定向右相学习,眯着眼睛继续睡。 就在整个朝堂都沉闷的让人困倦的时候,一道又一道尖利的声音传进了大殿:“八百里加急战报——” 隆平帝精神一振,道:“传!” 那军士呈上战报,声音传遍整个大殿:“犬戎王部犯我边境,掳我生民,毁我村镇,戏我城池!雁西候请求陛下派兵!允雁西军出战!” 整个大殿沉寂了一会儿后轰然沸腾! 整个朝堂三天之内都在为边关战事争执,战还是不战、派不派兵、谁主帅、谁监军……等等诸多问题让真个朝堂吵得不可开交,分毫都顾不上之前科举闹出来的那点风波。 隆平帝冷眼旁观了三天,知道三天考生殿试,隆平帝依旧沿用之前太子所闻犬戎诸部之题,当场问政,最后点了一个坚定的主战派做状元。 如此朝堂之上那些避战派才开始夹着尾巴做人。想也知道,隆平帝铁血一生,以杀伐登位,绝处逢生,怎么可能容得下犬戎人欺负到他头上来! 他们不怕!那就打到他们怕为止! 上一回杀到他们躲进草原十年,这一回不如杀到他们躲进草原百年! 隆平帝颁下圣旨: 着工部户部筹备粮草,即刻运往雁翎关。 太子代驾亲征,为三军主帅,五军都督府筹备兵马二十万,一月后随太子开拔前线。 第22章 苦心 当朝堂诸臣还在边关战事争执不休的时候,隆平帝心中却早已有了决定。 他看着自己面前那碗漆黑的补药难得的愣怔了思绪——如今这样药性温和的补药,他每天都要喝上一碗。 “咳咳,”他忍不住捂嘴咳嗽了两声,唤道:“汪福全,拟旨吧。” “着工部户部筹备粮草辎重,即刻运往边关。” “令……太子为三军主帅,代驾亲征!” “五军都督府和兵部筹备兵马二十万,一月后随太子开拔前线。” 汪福全感觉自己的手都是颤抖的,如今陛下的情况是越来越不妙了,还让太子代驾亲征……寓意,可想而知! 隆平帝给这几道圣旨重重的盖上了玉玺。 他把圣旨扔给汪福全,自己一口气把苦药喝完,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起身道:“替朕更衣,上朝。” 那一瞬间的思绪都被他收了起来,转身后他又是那个杀伐果决一身威严的皇帝。 趁他还有几年可以苟活……便把能做的都做了吧。 好歹也给后世子孙……留下一个太平江山。 朝堂之上,汪福全刚念完这几道圣旨,大臣们就炸开了锅。 右相年近七旬,沉浮三朝,胡须都已经花白了,但看着仍旧精神奕奕,此刻听到这圣旨的时候却一个没拿稳,手中的玉笏都差点掉在了地上。 “右相有话要说?”隆平帝看了过来,淡淡的问。 “陛下用心良苦……臣,无异议!”刘培江出列,缓慢答道。 “用心良苦……”隆平帝低声轻笑,只有汪福全听见了他的声音:“这老家伙倒是还没老糊涂。” “爱卿倒是说说……朕在何处用心良苦了?”隆平帝看向刘培江,眼里淡淡的蕴含着深意。 刘培江一抖擞,此刻君臣二十年的默契发挥了作用,他站稳了身子,浑浊的老眼里射出精光,慢条斯理的说:“有条狗过来咬你,一次两次它逃了便也算了,三次四次他还要过来咬你……你不打断它的狗腿,难道还等着他来咬你的脖子吗?” “犬戎人屡次犯我边境,不若一次把他们打残了,让他们再也无力来扰边。” “诸位爱卿可听见了?”隆平帝右手扣着龙椅,一下一下的敲着,“那可还有异议?” 这时候哪还有人敢多说,众臣皆道陛下圣明。 下了朝之后,右相一个人从奉天殿出来,推脱了诸多同僚的邀请,一个人颤颤巍巍的走在皇宫的大道上。 后方翊王府的马车追了上来,祈舜探头问道:“刘大人,不若让舜载你一程吧?” “多些王爷好意了,潍城这把老骨头还走得动。”刘培江摇头,花白的胡须也一晃一晃的,开口却说:“翊王爷若是最近得闲……多进宫陪陪陛下吧。” “怎么?”祈舜诧异的问道。 这个年近七十的老人却只是摇头。 “怕是要辜负大人美意了……”祈舜苦笑:“父皇定了舜为监军,陪同大哥一起出征。” 刘培江眼里显露出一丝诧异,旋即轻轻的叹了一口气:“陛下果真是……用心良苦哇……” 祈舜再想多问,这个沉浮了三朝的权相却叹息着摇头,颤颤巍巍的走开了。 祈舜仔细回想他说的那几句话,心里隐隐有不太好 分卷阅读29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3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3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30 的预感。 马车后刘培江一步一步的走着,虽然缓慢但是却稳健,他回头看了一眼……奉天殿雄伟壮阔,在日光中光芒万丈。 以后这终究都会是年轻人世界……太子出征后不久,他怕是就要离开这里了。 之前隆平帝任命太子为科举主考官,他的预感就不太妙,那么如今太子代驾亲征,为三军主帅,就更是印证了他心中的猜想。 主持科举……收尽天下士子文心;代驾亲征……更得武官将士拥护。 有哪个皇帝容得下这样收尽了文武之心更得百官承认士民爱戴的储君? 就怕,陛下……是在托孤啊! 看向脚下的青石路,轻叹,他在朝堂中沉沉浮浮四十余年,这条路不知走了多少次……可以后能走的次数,怕是不多了。 康王府,二皇子又摔了杯子,他自然也看出了隆平帝这道圣旨背后的用意,一脸咬牙切齿:“果不其然!父皇还是定了他做三军主帅!” “王爷息怒!”他的心腹劝慰他:“这不是还在我们计划之内吗!” “本王确实要息怒。”二皇子深吸一口气,眼神阴狠,犹如择人而噬的野兽:“谁笑道最后还不一定呢!” 隆平二十五年五月初一,太子整兵二十万,于京郊封侯台点将,出征犬戎,代驾亲征。 在京都前往边关跋涉的二十万大军中,赫然有着两辆小小的精致的马车。 这是为太子殿下的两个儿子准备的。 大军开拔前,玄澜虽然满心不舍,但还是故作坚强和他父亲保证,他定然会和母亲一起,把东宫看的好好的。直到他大哥过来找他。 太子膝下有两子,一嫡一庶,庶长嫡幼。玄澜大哥,也就是他的庶长兄段玄河过来找他,说他对边关向往已久,实在是想要去见识一番。他自己去求皇上,隆平帝可能不答应,但如果加上玄澜两个人一起,隆平帝有极大的可能答应他们去边关见识一番。 玄澜按照他大哥教的,再加上自己的想法,跑去向隆平帝求旨,说:“我夏朝疆土千千万,玄澜却始终囿于一宫一城方寸之地,不曾踏足过我朝边境,见识浅薄目光短浅,简直愧对祖先,愧对皇爷爷!恳请皇爷爷下旨,容玄澜和大哥随父王一起,出征犬戎,增长眼界!” 隆平帝听得满心畅怀,哈哈大笑,说不亏是朕的孙子,当场就恩准了! 于是太子殿下两个儿子就收拾收拾行李,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跟着大军一起开拔了。 太子殿下一声乌黑铠甲,对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怒目而视,气的眼睛都快冒火了。 他这一个月都在和京郊的士兵同吃同住,整个人都黑了不少,反倒显得更加英姿勃勃。同时和底层的士兵相处多了,他整个人都沾上了一丝匪气,脾气都暴躁不少。 “两个混账小子!谁让你们两个过来的!”太子殿下怒道,丝毫没有之前喜怒不形于色的淡定从容。 玄澜缩了缩头,又挺起了胸脯道:“皇爷爷让我们过来的!” 玄澜振振有词:“皇爷爷说了,我夏朝皇室子孙,眼里要装的了天下,看的见百姓。皇爷爷说,此次随父王出征,所见所得,想必是极好的!” 段玄河也在一旁帮腔,他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年,和祈舜差不多大,但看着浑身的气质和祈舜相差了十万八千里。他看着是很老实的一个人,气质沉稳,沉稳到有些呆板了,和祈舜比起来始终查了点活力和朝气,他也在一旁帮腔:“确实是皇爷爷说的,皇爷爷让玄河与弟弟一起,跟随父亲出征犬戎,增长眼界!” “行啊!会用你们皇爷爷来压父王了!”太子被这两个儿子气的冒烟,拉过旁边的军棍就想揍人,拿到手又扔掉去,不行这俩儿子娇贵,可不能想军营里的糙汉子那样打,找来找去找不到什么顺手的,索性怒道:“你们不是要来长长见识吗!,那好,从今天起,和父王一起,与军士们同吃同住!” “孤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能熬几天!” 玄澜撇撇嘴,不屑一顾,他表示只要追上了阿舜和父王,吃这点苦他受得住。 段玄河低头应是,语气里有对自己父亲的恭敬,眼里却一闪而逝阴狠的光。 两天下来,两位皇孙都脱了一层皮,毕竟曾经是多少金尊玉贵的任务,尤其是玄澜,整个皇室捧在掌心的小皇孙,哪敢让他吃一点苦? 祈舜骚包的穿了一身亮白色的银铠,这身银色铠甲线条凌厉,做工精致,他被翊王殿下赞道闪耀着神圣的力量与美;太子殿下则说这就是活生生的靶子,别人都是黑压压的一片,就你这里站着白晃晃的银光,不射你射谁? 但是天大地大大不过九皇子殿下他喜欢,况且现在不是还在行军途中吗。所以军营里的士兵每天不论是行军的时候还是休息的时候,能够够看见这一个亮闪闪的人形移动靶,以至于到后来,九皇子殿下每次跑到队伍后头找军厨,所有人都自觉的停下来,噢,又可以吃饭了。 太子毫不犹豫地把监军大人丢到了伙夫营。 于是监军就变成了监灶== #监灶大人#[作者已经疯了qaq] 自从太子殿下把监军大人扔到伙夫营后,全军上下的伙食得到了极大地改善。 主厨们在翊王殿下的监督鞭策下,厨艺精进不少。 太子表示,恩,这样下去没几天,白铠甲就变黑铠甲了。 于是当天,送到帅帐的伙食,熏肉都被咬了一口== 话说写到后头已经思绪已经完全歪了…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第23章 劫持 二十万的大军前前后后跋涉了将近一月有余,终于堪堪到了边境,雁翎关已经遥遥在望。 边关是和京都远远不同的风景。这是大开大阖的辽阔壮丽——连绵不绝的苍莽山脉,霞光万丈的金色夕阳,在头顶盘旋唳叫的苍鹰,以及深夜里偶尔一晃而过的幽绿色的眼睛,都明明白白地告诉玄澜:这里是边关。 不同于京都里的九重城阙,这里,只有九重云天。 以及……狼性。 很久以后,这位大夏朝权柄最重的男人指着地图上的雁翎关对他的老师说:“朕在这里学会了狼性——如若还是十岁之前那个在京都养尊处优的小皇孙,朕断然活不到今日。” “也断然……抢不到阿舜。” 雁翎城是边关重镇,也是方圆百里之内最为富庶繁华的城池。城西驻军十万,更何况还有雁西候坐镇,没有人觉得雁翎城会失守,所以当雁西军已经整装待发随时候命,朝廷增派的二十万兵马也离关隘只有不足三天路程的时候,城内的居民仍旧该吃吃该喝喝,贵族们也仍旧纸醉金迷灯红酒绿——直到长城之上燃起了狼烟。 太子段祈昭看着远方冲天而起的狼烟,挥手下令:“全速行军!” 二十万的大军驻扎进了军营,太子一行人被匆匆请到了雁西候府。 “如何?”太子问道:“孤前几日见城 分卷阅读30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3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31 墙燃起狼烟?可是犬戎人有什么异动?” 雁西候一脸凝重道:“三日前外出巡游的一股千人小队被灭,无一生还。” “千人小队无一生还?”太子脸色变了。 “是。”雁西候道:“怕是遭遇了不下于其十倍的兵力。” 雁西候沉重道:“犬戎人兵强马壮,大战恐怕不日在即,还请殿下早做作准备。” 雁西军上下都如绷紧了的弦,紧盯着每一点风吹草动,只待战鼓敲响便能立即出战。 但犬戎人似乎并无短期内攻城的打算,他们只是在不停的四处劫掠,然后截杀雁西军外出巡游的小队。 将领们几乎日夜宿在军营,雁西候府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领命而去的将领。 城门口数日前就只进不出,城内更是早早就实行了宵禁。 整个雁西城气氛都凝重起来,所有人都嗅到了一股风雨欲来的味道。 而在此时,城南,倒是显得稍稍有那么不同。 之前因为犬戎人一直在劫掠周边的村镇,所以雁翎城的知府已经把周边村镇尚存的人口都撤回来了,统一安置在城南,倒是有点像发生天灾之时的避难所了。实际上也确实差不多了,这些尚存的百姓十有八九都是老人和小孩,家里的顶梁柱都被犬戎人杀死了,他们虽然被接进城内,但生存都是个问题。战乱算是人祸,唯一比天灾好的便是,活着的人中不会有大片大片的瘟疫肆虐。 近日倒是有不少城中的富户过来施粥,这些老人小孩的日子才稍稍好过了些。知府让人临时搭了一些草棚给他们居住,虽说也不能遮多少风挡多少雨,但多多少少是个心理安慰。 祈舜知道后便带着玄澜日日过来施粥。他这个监军其实是个摆设,他和太子本来就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皇帝安排他来当这个监军,本就存了让太子好办事的心思。而太子虽说是三军主帅代驾亲征,但更多的起到的是振奋军心的作用,在具体的策略战法上也还是要听雁西候的。 他也不会白白浪费这次招揽人心的机会,他比所有人都清楚这次代驾亲征对他而言的意义。 白日里他就去城西,跟着普通的军士一起操练;而众将领议事商定战略的时候,他虽然坐在最上首,但并不徒乱干涉指手画脚,只是静静的听着,等着众人商讨出个结果来,有疑惑的更是丝毫没有架子的直接询问。 如此下来大半个月,军营里自下而上,人心都快被他收全了。 全军上下都信服他,他才不会被人供着成了摆设。那些高阶的将官回家后都得和自己的夫人说上两句,赞他不愧是在太子之位上坐了二十几年的人物,轻轻松松就被人心都给收拢齐了,端的是好手段。 收服人心的事不知太子在做……祈舜也在做。 他这个监军一直就没干过监军该干的事,到了雁翎城后,初初了解了情况,他就带着他大哥两儿子,跑到城西给那些老人小孩施粥去了。 第一天布粥的时候,玄澜就感受到了很大的震撼。 那些和他年龄差不多大的小孩子,有些长得比他还要高,但是面黄肌瘦只靠一副骨架撑着;有些两颊都凹下去,整日里精神恍惚连布粥的时辰都能忘,拿了粥就坐在石阶上发呆,他找人问了才知道这是全家都死在了犬戎蛮子手上,就剩他一个了;还有些倒是凶狠,小小年纪能够拿着木棍不停的脸,眼睛里都是仇恨的光;更多的都是拿到一碗粥然后小心翼翼的护着,一滴都不肯洒出来,仔细吹凉了然后再喂相依为命的老人喝下的孩子。 玄澜整天都一言不发,情绪看起来很是低落。 祈舜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自己这一趟带人来是来对了的。 玄澜抿着嘴说:“阿舜,我不知道……我以前从来都不知道……” 从未如此强烈的直面,最底层的最挣扎与最困苦。 祈舜笑着安慰他:“所以你皇爷爷才让你出来见识一番啊……从京都到雁翎,跨越了千山万水,可不是让你来看风景的” “你确实要看得到那些不在明面上的阴暗斗争,权谋倾轧……但你更加要看见千千万万的普通百姓。没有他们,就没有皇室,就没有你。” “玄澜,你生在皇室,是你的幸运。”祈舜看着他的眼睛说:“但是没有什么是理所应当的,身为皇室子弟,更加要心怀苍生,因为他们都是……你的子民。” 是的,他们都会是你的子民。你未来必定会执掌这一方皇朝,所以要从现在就培养你,让你心中装下天下苍生。 我不过异世一缕幽魂,大道小义,无愧于心罢。 大半个月布粥布下来,雁翎城内大大小小的人物也都知道了,翊王带着两个皇孙在城西布粥。 众人都赞王爷仁厚,皇孙心善。皇室在这些人心中的印象一下就清晰起来,甚至有着皇子皇孙们珠玉在前,家境殷实富有余粮的诸多府邸都纷纷开仓布粥… 如此一来,祈舜和玄澜在众人心目中的地位就大大提高了。 这一日,祈舜和玄澜仍旧在施粥点布粥。人群中却悄悄混进了几个身材健硕但是穿着朴素的年轻人。他们对着布粥的几家人指指点点,好像在评判他们穿的衣裳。没有人知道,他们正在讨论的是唯一一个站着布粥也是身份最尊贵的孩子。 “就是那小子,没错!” “听说他是那皇帝老儿最疼的孙子?正好掳了他去,让皇帝老儿好好伤心伤心。” “不知道王子殿下会有多少赏赐发下来……啧啧,准备一下,落日时分动手!” 马壕三人是犬戎王部早就安插在雁西城的细作,他们已经在雁翎城潜伏了两年,但因为雁西候的存在,整个雁翎城都如铁桶一般,风雨不透,他们始终只能在城中的一家马车行做苦力。 本以为不知道要熬多久才有出头之日,谁想前几日突然收到沙恩王子的传信,让他们配合雁西候府内的内应去劫持一个孩子,他们经过一番打听,才知晓,他们要劫持的这个孩子,竟然是当今皇室的嫡长孙。 乖乖,这事儿要是做成了,算大功一件吧。 他们之前还奇怪呢,明明王部粮草充足兵马强壮,为何迟迟不攻城,原来打的是这个算盘。 小皇孙在城西布粥时,身边有诸多护卫,众目睽睽之下把人劫走难度太大,所以,他们选择了玄澜回到侯府的时候再动手。 时间定在落日时分,这也是正好快关城门的时候。他们盘算着,趁着最后一批把人送出去,雁西候府就算反应过来也没有用了,城外就有沙恩王子的亲卫军接应。 而在雁西候府的那位同僚,就只能自求多福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逃过这一劫。他们还颇有感叹,心想这人和人就是不一样,他们兄弟都还只是个苦力,别人都混到雁西候府去了。不过那有怎样呢,哈哈,他们立下这件大功,日后前途必然一帆风顺,那位兄弟能不能保住命还是两说。 落日时分的雁西候府,屋瓦廊檐都久经边关风沙的磨砺, 分卷阅读31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3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32 如今边缘染上一层淡淡的金光,反而更添一份肃杀的味道。 玄澜走在落叶的小道上,,之前有侍女前来通传,说阿舜寻他,那侍女他识得,确确实实是雁西候府的侍女,他也确实没有怀疑,想都没想就跟着去了。走到一半他才发觉不对……似乎越走越偏僻了。 他转身往回跑,开口就想喊人,边上的花丛里跳出来几个大汉,他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 远处廊檐下一个的少年静静的看着这一幕,轻轻的勾起一个微笑,转身走了。 风掀起他的袍角,露出一双富贵祥云的锦缎黑靴。 第24章 搜查 到临近晚膳的时候,雁西候府的众人终于发现,小皇孙失踪了。 这下可不得了,雁西候听到消息后火烧屁股一样从椅子上跳起来,慌慌忙忙从军营赶回侯府。 侯府里这时已经炸了天了,祈舜一脸阴沉的坐在主位上,见他进来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太子殿下呢?”他问自己的管家。 “殿下还在城门处,已经派人去通知了。”管家一脸苦笑道。 雁西候眉头都拧成了一团:“小皇孙好好的,怎么会突然失踪了?” “老奴也不知,”管家道:“还是王爷遍寻小皇孙不着,这才意识到玄澜殿下可能出事了。” “老奴还寻思着,会不会是玄澜殿下自个跑出去玩了,”管家苦着脸道:“可所有跟着小皇孙的亲随内侍都在,不见的仅仅是小皇孙一人,老奴这才省的,怕是出大事了。” 何止是大事,简直就是天大的祸事。 雁西候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小皇孙若真是在他们侯府里没掉了,那真是整个雁西候府都赔不起。 “府里的家丁护卫能够查出来什么,”他皱眉道:“去请衙门的公门高手过来,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雁西候府被彻彻底底翻了一个底朝天。 太子接到消息也是匆匆忙忙的赶回来,了解情况以后也是脸色大变,他眉头皱的死紧,和祈舜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浓浓的担忧,显然都想到了某一种可能。 祈舜一直阴沉着脸坐在哪,不曾开口说一句话,就连太子回来他也只是摇了摇头。 每一个来回复情况的下人他都严厉的盯着他们看,生怕漏掉一个字的消息。 “回,回主子们,”一个青衫的小厮在他严厉的目光下结结巴巴的说:“发,发……发现一具女尸!” 这女尸是在一座早已荒废了的偏院的衣橱里发现的,明显是被人抛尸至此。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走去那座发现女尸的偏院,公门里请来的老师傅里正好有仵作,此时已经在验尸了。 “重物钝击后脑致死。”仵作说。 “这不是正院里的荷香吗?”当下就有下人惊奇的问道。 那死去的侍女嘴角淤青面目狰狞发髻散乱,显然垂死之际经过了一番挣扎,祈舜看着这张脸也略觉的眼熟,原本应当也是正院里头颇为得脸的一位大丫头。他的目光落在这具死尸的手上,紧握这的拳头里隐隐露出一丝湖蓝的锦缎。 祈舜也不言死尸忌讳,不顾旁人阻拦走了过去,将那丫头握紧的拳头掰开,取出那仅仅指甲盖大小的湖蓝锦缎。 仔细摸着手中这块布料的触感,他心中一震,眼中闪过一抹震惊,旋即不可置信的摇了摇头,袖手起身道:“另寻线索吧。” 太子见他言行便知另有隐情,当下也不便多言,只是人后祈舜出示那一小块锦缎给他看的时候,他心中一瞬间掀起滔天波澜,不可置信的惊呼出声:“怎么可能?!” 因为祈舜说:“臣弟第一刻所想到的便是,玄河今日,也穿了一件湖蓝色的直裾。” “臣弟也不相信,许是另有他人吧,此番说出来,也只是请大哥多多留心。” “断然不可能是玄河,他才多大!澜儿才多大!”太子反驳道。 祈舜也不再多言,到底人家是父子,他纵使与长兄亲近,在这种事上也难免有离间之嫌。 只是……心中的疑虑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思及正元节时在马车外的惊鸿一瞥,以及前翻拷问那内监所言之“富贵长靴”,再有手中这一角天青色的锦缎,他其实心中已然有了八分定论。 太子和翊王两人在主厅坐镇,底下人已经把整个雁西候府给翻了个底朝天,一群人也是不停的奔波了几回,后来又是有下人来禀报,说是在园子的假山里发现了一块汗巾。 东西呈上来之后,请了大夫来看,确确实实有着蒙汗药的痕迹。 如此确认无误,玄澜应当是被人掳走了,而那名为荷香的侍女,应当就是内应了,在事后被灭口。 当然内应或许不止一个。 主事的三个人互相对视一眼,眼里都是不约而同的凝重,显然想到一块去了。 “此事……恐是犬戎人所为。”太子艰涩开口,眼神晦暗似是酝酿着风暴:“劫掠皇孙……犬戎人恐怕所图非小。” 主厅里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有如乌云重重压下。 如果在两军对阵之时,犬戎王部只要绑出夏朝的皇室嫡孙,那就是对全军士气的一个重大打击。 更罔论如果犬戎人在阵前对玄澜做一些折辱之事,或是直接用皇孙的命来威胁夏朝军士投降了。 祈舜毫不怀疑,真到了那种时候,玄澜必定会被阵前主帅所放弃。 事关两国之战,一个皇孙,也只能为国之尊严陪葬。 深吸一口气,祈舜被自己的推断刺激的眼睛发红,他面色冷峻跪下请命:“臣弟请命,领军搜查全城!” 一开口,竟是他自己也不曾预料到的沙哑。 如今只能寄希望于贼人不曾出城了,但……希望何其渺茫。 “皇孙被劫,事关重大,贼人应当不止一个内应,还请侯爷彻查侯府。”祈舜的声音能冻出冰渣子,其中更是蕴含着对雁西候的怨怼——侯府都被敌人混入了细作,你这侯爷怎么当得!他目光如炬眼神冰冷:“所有形迹可疑之人都应当细细审问。” “老夫省的。”他咬牙回答,眼神闪动间透露出一抹嗜血的恨意。他幼年就随父亲镇守雁翎关,可以说这大半辈子都在同犬戎人打交道,后来更是承袭候位,彼此敌对,死在两军阵前的好儿郎不知有多少,双方早已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如今小皇孙在他的侯府被人劫走,虽说对他打击甚大,但更是掀起了他的滔天怒火。 如此一个大活人,想要无声无息的运出府去,不是一人两人可以办到的——那么老夫便要看看,你犬戎王部到底在我这雁西候府安插了多少个钉子! 今夜雁翎城一夜未眠,雁西军全城搜查这么大的动静是瞒不住的,对外宣称是城内进了细作,所以每家每户都要仔细搜查一番。 众人听闻虽然抱怨但也接受了,全城盘查细作也不是第一回了,毕竟还是事关大家伙安危的事情。 祈舜一身玄黑色劲装,融入夜色里身影难辨,他奔波来去并非一无所获。 分卷阅读32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3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33 他怀疑玄澜失踪是申时,而雁翎城闭城门是酉时,这中间隔了一个时辰,就算往之前推延,也不过两个时辰。 只需去城门守军处一问,最后闭城门的两个时辰都有什么可疑的马车进出,再逐一前去盘查即可。 “就是这里?”祈舜在一家车行前下马,这家车行里的主人并车夫都被喊起了。祈舜大步流星踏进去,一左一右两个甲胄士兵跟在他左右,月光照下来泛出一身森严冷酷。 荆疏奉上托盘中一块玉佩。 祈舜顿时目光就是一凝,他去拿那块玉佩,触手温润滑腻如脂,是极好的玉质,整块玉雕刻成麒麟腾云的模样——这是玄澜的腰佩。 他还清楚的记得,当初玄澜差一块腰佩,他便陪着他在库房挑,挑来挑去其他的都看不上眼,那些龙凤呈祥富贵长命都是些看腻了的玩意,最后独独挑了这麒麟腾云腰佩。无他,只因麒麟是仁兽,而且这麒麟雕刻的憨态可掬,乃是真正的麟子之意。 当初那个孩子咧着嘴笑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如今这玉佩却已和他的主人分离了。 祈舜闭上眼睛缓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中冷厉如刀,所有的锋芒都被暗藏在深不见底的瞳孔里,只剩下厚重的刀背挟着萦绕的煞气逼迫而来:“说,这玉佩你们哪来的?”他问这个车行的主人。 车行的主人是一个富态的中年人,他的妻子也是腰身丰腴,两人瘫倒在地上,已经被眼前的阵仗吓蒙了。 “那、那是捡来的!”那夫人惊恐开口:“跟我们没关系!那是捡来的!” “捡来的?”祈舜意味深长。 “就是入夜的时候我去关仓库门,在仓库门口捡到的!”那妇人狠狠点头。 “仓库……”祈舜沉吟了一会儿:“你们今天发了几辆车都在什么时辰?” 车行行主比他的妻子要镇定一些,缓慢的说:“因着现在城门口卡的极严,几乎只出不进,我们今日统共也只发了三趟车。” 他看着祈舜的眼神畏惧的缩了缩:“两趟车在早上,一趟车在下午,下午那趟车本是不发的,只是我一个马车夫找到我这儿,说是他以前的一个主家,在城里做生意的,如今老家妻子快生了,急着赶回去……” “继续说。”祈舜听见自己沉稳的声音。 “他给的租金挺、挺多的……”车行行主咽了口唾沫继续道:“我、我就给他派了三辆车……让那个车夫给他赶车去了……” “那个车夫叫什么名字?” “马、马壕……还有他两个交好的,一个叫陈火,一个叫王大回。” 祈舜心下了然,应当就是这三人了。 “什么时候发的车?”他又问。 “申时二刻……” 申时吗……祈舜心一沉。 荆疏复杂的看着他,这和那个在京中惹是生非贪玩折腾的九皇子全然不同。好像这个身体里藏着两个灵魂,如今那个纨绔轻巧,潇洒淡然的灵魂回去沉睡,这个犹如出窍利剑,仿佛历尽血雨的男人走出来,一个眼神都是如刀奔着心脏直射而去。 他忽然觉得这才应该是真正的九皇子,一个被尘封的灵魂,一个真正的战士。 第25章 深入 临近子时,这偌大雁翎城主事的三人才在侯府聚首,将三方的消息一汇聚,顿时三人皆是面色凝重。 还是雁西候眼光老辣,提议道:“犬戎人所图非小,两军大战势在必行。不若主动出征,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祈舜脑袋一晃,沉沉浮浮的全是这十年陪伴他的那个孩子。他觉得自己无法坐视不理,深吸一口气,跪下请罪:“前线战事就交给大哥和老侯爷了。玄澜如今下落不明生死未知,我……得去寻他。” “你要拿什么去寻他?”太子疲惫的靠在黄花椅背上,仿佛一夕之间老了十倍:“两军即将开战,无法抽调更多兵马……孤将自己的亲卫军给你!” 他的声音低沉喑哑:“让荆疏跟着你去,能把澜儿带回来便把澜儿带回来,带不回来……你们也要好好的回来!” 如是,祈舜连夜点兵,趁着夜色苍莽,奔入了浩荡的草原。 城中将领被连夜唤醒召进侯府议事,准备即将到来的大战,次日清晨,雁翎城内的战钟敲响,全城备战。 而在客院里,出去离开的三人之外还有一个拥有皇室身份的少年从雕花木床上醒来,削瘦的身体上罩着一件宽大的白袍,他看着窗外迷蒙的天光,眼神阴郁。 内侍小心翼翼的走进来,跪在他身边低声禀报,说翊王昨日连夜带兵出城。他向来恭顺的脸上此刻一片默然,嘴角却缓缓一个诡异的弧度,喃喃道:“去了吗,去了……那就都不要回来了。” 祈舜带着两百号东宫亲卫策马在辽阔的草原上行进。 天空翻起微微的鱼肚白,一点一点把曾经吞噬了天地的夜色消融,从圣雪山那边泄露出来的点滴金光把整座山峰染上了淡淡的金色,晦暗的天地被这一点金光刺穿,然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亮起来。 祈舜紧闭着的眼陡然睁开,残留在眼里的睡意在刹那间消散,他二话不说朝系在崖口的坐骑走去。 荆疏在身后替他下令:“所有人上马!” 他们昨夜并未连夜赶路,而是在即将深入草原的时候找了一个避风崖口,略作休息。 草原的夜晚总是无比危险,这危险包括随时可能碰见的狼群,陡然呼啸而起的狂风,以及最可怕的,辨不见方向的黑暗。 是的,草原里最可怕的危险并不是其他,而是走错了方向。 要知道在辽阔的大草原上,一个人两个人……甚至是两百号人,都像一一片草叶一样渺小。而在草原上迷失方向,意味着你会遇见其他各种可能遇见的危险……以及,食物和淡水的告罄。 有经验丰富的军中斥候在前方探路,他仔细辨明草叶弯折的方向,空气中腐朽的气味,然偶胡带着大家不断调整前进的路线。 一行人磕磕绊绊的前行,苍鹰在他们头上鹤唳,飞掠而过时拖出巨大的阴影,远处圣雪山映出冰冷的天光,看不见他们的一丝身影。 此时此刻,千人的军队终于护送着一辆青色的马车进入了王部。犬戎王部的最中央屹立着可汗的王帐,它像是一个高胖的大汉站在一众清秀可人的小姑娘之间,帐顶飘着七彩的流苏,在风中张牙舞爪狰狞着脸。 而有一些帐篷介于王帐和普通的帐篷之间,他们比王帐要低矮,但比一般的帐篷要高大宽敞一些,是那群小姑娘里个子最出挑的几个——那是犬戎王子的帐篷。 他们零零散散的分布在这个聚居地的周围,突兀的矗立在周围的帐篷之中,但又好像是在对中央巨大的王帐进行朝拜。 “大哥,我们把人压去哪儿?”一个小兵问道。 那胡子拉碴的领头大汉眼光闪烁了一会道:“先押进沙恩王子的帐篷!” 玄澜“嘭”的一声被摔在了地上,他忍不住低声痛呼了一声,但根本无法发出声音。 他的手脚 分卷阅读33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3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34 都被紧紧的捆绑起来,嘴里也被塞了抹布——醒来后他就发现自己是这幅样子,五个时辰不间断的奔波赶路,那群人从未进来看过他一眼,也就任由他被这样扭曲的绑着,水米未进五个时辰。 事实上玄澜非常冷静,他在醒过来的那一瞬间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处境。马车外面那些人毫不避讳的大声交谈,听着他们所用的语言他就知道自己落入了犬戎人手中。他不知道这些犬戎人是怎么把他从重重守卫的雁西候府劫出来,还运送到了城外的,他也不知道他们劫持他要做什么,但总归不会是什么好事。他只知道,如果他不冷静,随时都可能丢掉性命。 巨大的危机感笼罩在他心底,所有的感官都敏锐了数倍,他听见有人正在朝这边走来,马靴落地的声音一步重过一步,周围有士兵向马靴的主人问好……他蜷缩着身体缓慢呼吸,以便让自己更好的恢复体力。 沙恩是犬戎可汗的老来子,至今不过才十八,他头几个哥哥的儿子都比他大。他几个哥哥联手,把他留在了王帐,父汗竟然也同意了,他实在不清楚父汗在想什么,忍不住抱怨道:“父汗为何不让我上前线?!” 他边上有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劝解他:“您不必担心,您是可汗最喜爱的小儿子,他需要的时候必会召唤您的。” 脚步声在他面前停住,玄澜缓缓睁开眼睛,他眼前站着一个高大威武的男子,穿着珍贵的皮裘,气质桀骜不可一世,先必就是那沙恩王子了。 沙恩看着他蜷在地上半死不活的样子,恶意的一脚踢过去:“呦,这小子就是那夏朝的皇孙?” “长得倒是不错。”他冷笑:“除去这张皮,和我们这儿的毛孩子也没什么两样嘛。” 玄澜腹部被他踢的生痛,忍不住怒气腾腾的看着他。 “眼神倒是还有几分力气,可惜实在没什么威胁。”沙恩蹲下身,在他耳边恶意道:“你可想知道,是谁把你出卖的?” 玄澜瞳孔猛的一缩,果然有叛徒! 沙恩拍拍他的脸,嘴角的笑意不屑而凉薄:“父汗常说,最坚不可摧的关隘,都是从内部开始溃败的。” “你有一个好哥哥。”沙恩轻笑着说。 玄澜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竟然是段玄河!怎么可能是段玄河! “把他扔去奴隶营,别死了,留口气就成。”沙恩嫌弃的一脚踢开地上的人,毫不在意道:“待我们败个一两场再送他去前线,也好教我那些哥哥知道,就算把我拘在后方,我也能立下一个大大的功劳。” 雁翎关。 残阳折射出凄烈的血色,城墙底下,鲜血缓缓的流淌,逐渐渗入泥土——城门口出的这块土地寸草不生,一眼望去泥土都是黑色。 红到极致便为黑。那是数百年来一代又一代的先辈在这里死战,在无数鲜血一层又一层的浸染下,积淀成了黑色。 厚重的石砖上零落的爬着青苔,这倒是难得的一抹绿意,只可惜在墙角阴暗的角落里,一滴鲜红的鲜血从青苔上缓缓的滑下来,平白生出几分刺骨的阴冷。 城墙上,太子一身玄甲,神情阴郁的看着底下血流成河尸首遍地。几队士兵正在有序的收殓着尸体,他们的神情好像已经麻木,但眼里仍然是止不住的悲哀。每一次大战总会有兄弟死去,他们所能做的也仅仅只是好好安葬。 太子紧紧皱着眉头,好像被残留着的满地鲜血刺到了双眼,无比深刻的认识到边关血战的不留情。 雁西候从城楼下走来,神情苍老疲惫但是步伐始终坚定,他还没来得及换掉一身战甲,就过来禀报:“此次战役是我们小胜,战死八千人,伤五千。” 战死八千……八千好儿郎,就这么没了!段祈昭眼里陡然折射出强烈的恨意。 他深吸一口气问道:“其他边城可有战报传来?” 雁西候道:“朔城无碍,凉城两场惨胜,老臣正准备增派援兵。” 太子叹了一口气:“……孤也一起过去,都是吾大夏儿郎,孤应当过去看看。” “殿下!殿下自身安危为重啊!”雁西候劝阻道。皇孙已经在他这里出事了,若是太子再在他这里出事——那真是、那真是一个雁西候府都不够赔的! “孤能出什么事?孤只在城楼观战,又不下去拼杀——现如今只有孤过去,才能最好的振奋军心。” 见老侯爷还要劝阻,太子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头:“孤意已决,侯爷不必多言。” 段玄河也苍白着脸色快步从角楼出走出来:“父王……儿臣请求同行。” “你跟着我去干什么?”他这个儿子学问的确不错,身体却太单薄了些,他已经有一个儿子出事了,这个儿子还是留守在雁翎城好。 “父王。”段玄河仰头看他,淡金的霞光给他侧脸打上一段阴影,日光下他的脸色苍白剔透毫无血色,唯独眼神让人动容,他沉稳着声音说:“百无一用是书生……儿臣如今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无用。与其独守雁翎城,不如随同父王前往凉城儿臣,虽无法下场拼杀,但儿臣应当与将士同在!” “好!不愧是孤的儿子,那就允你同行!” 第26章 刺杀 祈舜让荆疏带着那两百号人在犬戎王庭不远处的丘腹内藏好,自己带着两个伸手敏捷的侍卫往王帐处摸去。 荆疏还想阻止他,他却心意已决,挥手道:“让兄弟们好好休息,我把人带出来后,才是真正要你们血战的时候。” 这一处一犬戎可汗王帐为中心的帐篷群很是庞大,混进去并不是很难,难的是不惊动任何人,更难得是要在这上千个帐篷里找到玄澜在哪个帐篷,并且同样不惊动任何人的摸过去,然后全须全尾的把人带出去。 祈舜眼光四下一扫,将周围的地形记在心里,他已经走过了不少地方,记下了不少地形——脑海里犬戎王庭帐篷群的三维立体图正在不断的丰满。 执行任务前熟悉地形,这是他们始终奉行的行动准则。 即使他已经重活十多年,但是上辈子生死间训练出来的技能任然留存在了灵魂中,只待他需要便将它尘封解用,并且用起来圆融如意如臂指使,没有丝毫阻塞之感。 他正打算劫几个人过来盘问一下玄澜被关在了哪儿,就有人走过来,边走还边说:“没想到他一细皮嫩肉的贵公子还挺狠,奴隶营那些孩子竟然挡不住他。” 另一个军士摇头道:“想活下来不得狠点!沙恩王子虽然说给他留口气,但这口气能不能挣到不还得看他自己!” 玄澜躲在干草垛后面,心里一阵发慌……奴隶营?听起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随后又截住两个侍女模样的人,分开来盘问,两人都说奴隶营在西边临近布多王子的王帐后边。祈舜心里有了数,再看向这两人,是万万不能留她们的命了,手起刀落,干净利索额割破了两个女孩的喉咙。 他带来的两个侍卫都有点惊诧的看着他,这手段哪里像是个骄纵闲适 分卷阅读34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3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35 的皇子了,这么干脆利落,就是他们也未必有这心性。 祈舜看了他们一眼,目光凝成一束,冰冷如寒刀,分分明明的警告。 祈舜带着人悄悄的往奴隶营摸去。 奴隶营只有简陋的几个帐篷加木栏围起来的一块地,周边有人看着,那人眼皮子耷拉着,没精打采的很。木栅栏通常有成人高,围的很高也很严实,人只在帐篷前守着,对木栅栏里头看都懒得看一眼。 祈舜静静潜伏在周围的草丛里,透过木栅栏的间隙,他可以看到围栏的里面。 木栅栏里头人兽之间泾渭分明,人与人之间也泾渭分明。围栏的一边是几只围在一起的小狼,另一边坐着一群群衣衫破烂的小孩。 祈舜想到自己以前听说过的说法,一瞬间动了——犬戎人分明是在养狼王! 这样子每到饭点的时候饲养者都会把食物扔进来——当然这些食物绝对不够所有的人狼饱食。人狼先会猎杀对方以争抢食物,直到一方群体的死绝,然后活下来的那个群体会开始自相残杀,到最后丢进去的人狼最后只会活下一个人活着一头狼。 这一头狼王只要一声吼叫,便足以让一般的狼群退却。是的,即使最后活下来的是人,那也与狼无异了。 在围栏里面,其他的小孩都一群一群的聚拢着,各自有各自的小圈子,唯独玄澜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角落里。他的衣着最为光鲜亮丽,但也最格格不入。 祈舜一趴就是两个时辰,陪他趴着的两个侍卫都已经手脚僵硬的动不了了,他还一动不动的趴在哪儿,眼神四处巡视并不特意盯着玄澜。 快到饭点的时候,看守的人打着懒洋洋的哈欠扔进来一只烤全羊,于是原本静坐不动的小孩和小野狼都瞬间动起来,场面一时间变得极度混乱。 玄澜起初并没有动,他无法一个人对付小狼群和这些比野狼还凶厉的小孩子——他们都是和他差不多大的年纪,也能够看得出来曾经的锦衣玉食,但是却要比他狠百倍,一个个眼神里都透露出凶狠的煞气,和对面的小野狼崽子如出一辙。 等到狼群败北的时候他才缓缓的站起来,这时一起撕完小野狼的小野孩们又开始互相撕了。每个小团体都想要封得更多的羊肉。 他们见他站起来都回过头警惕的看着他,没有人愿意心甘情愿的自己能拿到的肉分出去,特别是对一个新来没两天的新人。 玄澜深吸一口气,准备为自己的这一顿晚餐而战斗。 一天前他被人扔进这里,一天后他就彻底融入了这里的游戏规则。他锦袍破碎小脸脏兮兮的,身上还有多处随意包扎过的伤痕,身上的一切都显得他落魄不堪,唯有眼神坚毅明亮。他要活下去,是的,活下去。 他的优势是自小有武艺师傅教导,并且生在皇室身子骨扎实,但是这里的战斗不是他那几样武艺承担的来的,他们用抓、挠、踢、打总之一切能够让人受伤的动作来让你受伤,并且在你没有防备的时候毫不犹豫地下手掐断你的喉咙——玄澜的颈上就有两只手印的淤紫。那个试图掐死他的野崽子也成了他在这里杀的第一个人。 祈舜趴在外面的草地上眼眶发红,心脏一阵阵的抽搐,好像很多年前亲眼看着战友在他眼前断气的那一刻又回来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 祈舜忍不住咬牙将犬戎王部恨得咬牙切齿,玄澜……他护了十年的那个孩子,两天前他还是金尊玉贵娇养的小皇孙,两天后他已经变成了为活下去生死一线搏杀的小狼崽子。 犬戎!!他第一次心头有强烈的恨意,他段祈舜在此立誓!! 有生之年,必灭犬戎王庭!将犬戎逐入草原深处!百年不得回返! 凉城、朔城、寒城、兰城、沙城共五个重镇,拱卫着雁翎城,共同守护雁翎关。 凉城距离雁翎城并不远,从清晨出发,急行军大半日就到了。 凉城的守将刚刚经历一场小规模的血战,此刻战甲上都还沥满了鲜血,听见传令兵禀报说太子亲临,惊的手里的鞭子都差点没拿稳,什么都顾不上,调转马头就往回赶。 他看见太子感动的热泪盈眶,下马的时候腿肚子都软了一下:“殿下!您怎么亲自过来了!” 然后第二句话就是:“殿下,增兵带来了吗!” 段祈昭本来看见他的言行狠狠皱了一下眉头,听见第二句话又瞬间舒展开,眼里的不满转为了赞赏:“五万增兵,孤全带来了,就在后头候着。” 守将已经顾不上看太子的脸色了,听见增兵的消息顿时面露喜色道:“请殿下和皇孙先去将军府休息,末将先去安排兵员!” 段祈昭祈舜并没有因为这个守将怠慢了他就心生不满,他只是更深一步的意识到,犬戎人这次是有多来势汹汹,而边关的战事究竟严峻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他来之后,短时间内并没有接触战爆发,凉城的军兵获得了短暂的喘息时间,由雁翎城带来的增兵也借机与原守城老兵进行了仓促的磨合。 皇室的现身以及增兵的到来,让原本弥漫在军营里的悲戚沉重的氛围消散了大半,他们仍然悲哀仍然沉重,但是却更加坚定,就像精刀经过铁石的磨砂,不仅有了厚重的刀背,还有了锋利的刀刃,一开一阖,勇往无前不可匹敌。 第五日,战争的号角再次吹响,段祈昭走上城楼,看见远处犬戎人的军队集结而来,那数量黑压压一片,看的人心慌。城楼上众人脸色一变,守将咬牙切齿道:“怎么会有这么多!” 很显然在他们趁着这几天修养生息的时候,犬戎人也没有闲着,在忙着调兵遣将。 犬戎人善骑射多骑兵,城外三里处早就挖了壕沟,设了绊马索,一片骑兵冲过来,呼啦啦就倒了一半,但是后面的人丝毫不见,踏着自己族人的尸体往前跑——是的,他们就是在用人命来填这些壕沟,用族人的命来开路。 守将已经带人出城门冲杀,有零零散散的犬戎骑兵冲到了城门下一里之处,凉城守将带人全力绞杀,但是随着冲到前面的犬戎士兵越来越多,他也逐渐有点力不从心。此时那守将的后手也显了出来,他安排埋伏在侧的两队人冲了出来,从五里外将这一截犬戎骑兵阶段,然后呈合围之势三面对其进行绞杀。 守将丝毫不吝惜兵力,自己只用了一万人吸引敌兵,然后两边埋伏的副将各带了两万的军兵,此刻三方一呈合围之势,顿时势如破竹,直要把被包围的犬戎骑兵砍杀殆尽。 此时此刻,惊变突现。 被包围的犬戎人之中,一个兵士陡然一拍马身,然后踩在马头上双腿发力,在空中一个翻卷,猜到了他前面那个军士的肩上,马匹陡然往下一沉,然后那个那个军士稳稳的抓住他的脚,他站稳后弯弓搭箭,目标直射城楼之上的太子。 “殿下——小心——”血战中的凉城守将一瞥头看到这一幕,刹那间惊的目龇欲裂,声嘶力竭喊道。 太子身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3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36 边的护卫立刻将手上的盾牌扔出去,以期一阻利箭之势,但此重箭明显经过特殊锻造,此刻携千钧之势而来,一瞬便将军中制式的盾牌射开,直射太子心脏。 段祈昭脸色遽变,噔噔往后退了两步,他万万没有想到敌军中暗含针对自己的杀手,更不知他们是如何认出自己的。他此刻只看到那一根利箭割破空气,箭尾在空中以弱小的幅度剧烈的抖动,隐隐搅动起一个小漩涡,然后盾牌在那根利箭面前四裂散开,箭头上一抹紫色的寒光幽幽而现,无情的击破他心底最后一丝侥幸。 下一刻,他听见箭尖刺破自己血肉的声音。他的身体渐渐软倒下去。 “父王——”他听见自己的大儿子喊道,尾音好像都承受不住他的震惊,嘶哑的好像撕裂了血肉。 段祈昭大步跑到他父亲面前,一把扶住他父亲软软倒下的身体,然后好像承受不住一样颤抖着声音:“父王——父王你没事吧?父王!” 他的手不知不觉见就触摸到了那只射入他父亲胸口的重箭,如果有人能从正面直视他就会发现,虽然他面色惊惶但是眼底丝毫不见震惊和慌乱,他眼里精光闪烁了几下,旋即一咬牙,狠狠把手按了下去。 段祈昭昏昏沉沉的,本还在心中感叹多亏护卫机灵,阻了那箭一下,此时射的并不深,他听见自己大儿子在叫他,声色惊惶不知所措,这大儿子虽然平时没见有什么表示,但没想到竟然如此依赖他,但是转瞬间,深入骨髓的痛楚就攫取了他的思维,他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扭头想看自己的大儿子一眼,却在转瞬间彻底失去了意识。 第27章 虎穴 没有人想要死,特别是这些随时随地与死亡为伴的孩子,更是拼命的想要活下去。锦衣玉食,爹娘疼宠的日子都像是前世的前世,原本父母族人在十年内为他们构筑的世界在一夕之间崩塌成碎片,山河碎裂天地倾覆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他们就必须要为了活下去而拼命。 玄澜终于抢到了自己的食物,那些野性的孩子看着他再也不敢上前——只要他表现出比他们还要搏命的狠心。 锦绣的花纹被鲜血浸染,倒像是盛开在往生河岸的曼荼罗花。 他的右腿受了伤,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贯穿了整个腿腹,模糊的血肉翻卷出来,一动就钻心的痛——那是被另一个十岁的孩子用磨出锋利边缘的石头砸出来的。 那个人不要命的抱着他,死死的缠住他,然后用那块磨出了锋利边缘的石头去砸他的右腿,一下又一下,都砸在相同的位置上,痛楚深入骨髓,玄澜双眼发红,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咆哮,他再也顾不上手下留情,一个用劲翻身,然后抱着身上人的头使劲往地上砸。 好像野兽濒死发出的困兽之叫,这其中有几多不甘几多疯狂几多暴戾都不予言说,只是当地上那具红白之物流了一地的尸体刺目的躺在那里,再也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抢他的食物。 他拖着伤腿一瘸一拐回到了自己原来静坐的那个角落,几臂之内都无人,只有不远处的那些幼狼闻到了血腥味,幽绿的眼光寒意森森的盯着他,嘴里流出腥臭的涎水。 他抬头看那些幼狼一眼,人眼狼眼相对,是如出一辙的孤狠决绝,以及他眼里还未退去的狂暴嗜血。 收回目光,垂下眼脸,浓密的睫毛覆住了所有外泄的眼神光。 那睫毛细长而浓密,像是划过空中的蝶翅,细看竟是静美的——此刻他脸上沾着的血迹还未擦拭,眼角凌厉如刀的弧度还未缓下,竟有一种疯狂残破的美感,像是花火绚烂到了极致,然后一瞬间轰然崩塌,零落成满地锋利的碎片。 玄澜一言不发的吃着自己搏命抢到手的羊肉,羊肉沾上了血迹,以致腥膻味更重,但他毫不在意,一丝一丝嚼碎了咽下去,没有浪费一点。 他要回去。他还有阿舜还有父王还有皇爷爷,他不要在死在这里,他要回去,回到京都去。 活下去……然后,回去。 回去。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好像只是低头了一瞬,再抬头就看见了星河璀璨。而在地面上,也有星星点点的火光在帐篷群各处生起——但这并不包括奴隶营。 玄澜的神经无限制的紧绷——他已经在这里度过了一个夜晚,因此他知道,深夜的奴隶营,才是对他最致命的时候。 他的手伸进自己左腿的靴子里,已经做好如有万一就暴露那柄匕首的准备——铁质的兵器在奴隶营是不允许被持有的,一经发现,即刻上缴,并且举报人还能获得额外一顿饱饭的奖赏。 也因此在白日的时候他再怎么濒临绝境也未曾拿出这把匕首,他无比清楚,这仅剩的匕首,才是真正保命的东西。 但是在深夜的奴隶营,白日里未曾获得食物的小狼会蠢蠢欲动——深夜才是他们猎食的时候,他们会趁机偷袭围攻白日里重伤的人,或者人群里看起来最弱小的那个孩子。通常其他孩子也无法阻拦,只能安排人守夜,然后在小狼们袭来的时候把大家都叫醒,以免有人在睡梦中被小狼给咬断了脖子。 玄澜孤身一人,且深受重伤——如此看来,他必然是这些幼狼袭杀的首要选择,可不要小看野兽的智慧。 如果能够熬过今晚,明日有必要要杀死一个小头目取而代之了,玄澜无比冷静的心想。 围栏里另一边几只小狼眼里幽幽闪烁着绿光,就想一团绿色的火焰在空中起伏跳跃。 玄澜严阵以待不敢有丝毫松懈。 在他们对峙的时候,临近的布多王子的帐篷突然爆发出喧嚣的人声,不知爆发了什么争吵,声音尖刻的他们都能听得见,人声鼎沸真是好不热闹。 “呲啦。”在不远处传来沸腾的人声中,玄澜陡然听见这样一声清晰尖锐的声音,就像是刀剑相撞,金铁交戈。 ——恍惚间他甚至以为自己听错了,直到金铁交错的声音一声又一声响起,无比清晰,无比尖锐,甚至有零星的火光溅射出来。 他不可置信的抬起头,看向铁锁处。 “哗啦”一声,粗长的铁链被祈舜一把拉开,丢在地上。 “……玄澜。”祈舜强撑着自己的声音,让他听起来尽量沉稳。 “……阿舜?”这两个字出口的瞬间,竟然让他感觉恍若隔世。 这一处木栏围场就像是一处斗兽场,高大的木桩打入地底,木桩之间毫不留情的用木棍和荆棘填充,细碎的光影透过荆棘之间的缝隙洒进来,珍贵的就像是难得的曙光。祈舜站在唯一的入口处,铁锁无力的躺在他脚边,身后这扇唯一的木门大开着,一眼就可以看到木门外无限广阔的天地。 祈舜环视四周,那些瘦骨嶙峋却眼神如孤狼般阴狠的孩子一个个都警惕又贪婪的盯着他——或者说他身后那扇洞开的大门,而那些真正的狼崽子似乎从他身上感受到了某些危险的气息,全身紧绷做好了进攻的姿态,八头小狼全都退到一处聚拢 分卷阅读36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3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37 在一起,一丛丛绿光闪烁跳跃。 一个护卫从旁边的帐篷里走出,向他做了个手势,示意看护人已经被干掉了。 他点点头,这个护卫将弓箭递给他,弯弓搭箭,将箭尖瞄准那几匹小狼,一箭又一箭射出,快到让人眼花缭乱,箭尖直击眉心,全部一击毙命。两个护卫看的眼皮一跳一跳的,又赶紧把准备好的几个包裹递给他。 就在此时,远处沙恩王子的帐篷突然爆出冲天火光,附近被聚集到布多王子帐篷前的人寂静了一会儿又陡然沸腾,然后匆匆忙忙全部人都朝着沙恩王子的帐篷赶去。 祈舜待得他们走远了,将手上的几个包裹扔在地上,冷冷说:“包裹里有干粮和火折子,拿了东西就可以逃,马场在西边。当然如果你们想逃的远一点,可以在走之前顺手烧了路上的帐篷——就像之前那个着火的帐篷一样,”祈舜顿了顿,笑着说:“烧的越多,就可以逃的越远。” 说罢,他走过去简单处理了一下玄澜右腿上的伤口,到最后简直手抖的连纱布都系不住。他颤抖着吻了玄澜的头发,轻声说:“阿舜背你走,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他布下的后手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识穿,也因此他才会让把那些奴隶营的人一起放出去,多一个人混消实现总是好的,特别是在他们外逃的时候。 此时另一个前去放火的护卫也回来了,他把玄澜背起来,匆匆往犬戎王庭外那两百号人的驻扎地赶去。 之前的潜入犬戎王庭根本不算什么,现在才是战斗真正开始的时候。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犬戎王部的大军此时不在营帐之内,但就算只剩下一些守备军,也不是他那两百号人能够抵挡的,在这种情况下他要活着带玄澜回到雁翎城,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现在才是真正考验他们的时候,逃亡,现在才开始。 血战,也现在才开始。 也幸好之前放出去的那些小孩大闹了一场拖延了点时间,整个王庭处的帐篷群遍地开花,也分去了一些搜查的人口。 当然还是他们的行迹最好找,跑到宽阔平坦的草原上,踪迹什么的还不是一目了然,现在拼的就是时间。 荆疏有点惊讶的看向他,没想到他还真的把玄澜殿下救出来了,不过惊诧的情绪也只是一闪而过,因为祈舜根本顾不上和他多说一句话,只在擦身而过的瞬间匆匆说了一句:“上马!走!” 玄澜因为伤势太重,无法一人独乘一骑,便坐在他身前,祈舜在他耳边低声说:“撑住了!” “恩。”他低低应了一声,阿舜为救他深入虎穴,他不能让阿舜陪他折在这里,必须要撑住。 随着马身的一下下颠簸起伏,右腿又传来钻心的疼痛,血迹一点点又渗出来,他咬着牙忍着不吭声。 祈舜眼里心痛不忍的神色一闪而过,但还是咬牙在他耳边一字一顿的说:“给我撑住了!别让我最后九死一生救个死人回去!” 玄澜轻轻一笑,声音还带着少年特有的清朗,却坚定的犹如远处无所畏惧屹立在天地间的圣雪山,他说:“阿舜,我长大了。” 声音转眼就破碎在身后的风里,祈舜拉着缰绳的手一紧却未发一语,高高扬起的马鞭狠狠挥下去,马儿嘶鸣一声加快了奔跑的速度。 是的,你长大了,所以不要让我失望。 第28章 苏醒 祈舜他们从上马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一刻不停的策马狂奔。 虽然之前用了些手段拖延了时间,但跑到一半的时候还是有追兵追了上来。那是一小队出来搜查的兵马,人数并不多,大概二十人左右。 看着对方与自己的距离一点点拉近,祈舜面容冷峻连眼睛都没眨两下,一个眼神递给荆疏,荆疏心里明了,下一刻队伍里脱离出来二十个人,与追兵进行周旋。 而剩余一百八十号人仍旧一言不发的策马狂奔,他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军人,不会做无谓的抱怨与指责。 队伍里头一片沉默,然而军容赫赫。 只有马蹄落下发出轰隆的踢踏声挟着一往无前的气势撕裂着狂风。 两百人的队伍出去,到最后跟着祈舜回到雁翎关的只有不足五十,所有人都是折在奔逃而回的路上的。 然而他们不能停,只要一停下来所有人都难逃敌手,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甚至到最后临近雁翎关,祈舜更是不顾底下坐骑的性命,掏出藏于靴中的匕首,狠狠插入马臀,马儿吃痛之下简直是发狂般跑完了最后这段路。 祈舜不会想到,当他九死一生回到雁翎城的时候,迎接他的会死太子被刺,重伤不醒的消息。 他一回到雁西候府就让人把玄澜送下去看大夫,付岩一听他回来立刻就来向他禀报,他脚步一顿,扶着旁边的马身才让自己站稳。 “我知道了。”声音平稳的好像重伤将死的不是太子,不是它亲厚多年的兄长。 祈舜并没有第一时间赶去看望太子的病情,他把玄澜带回自己的院落,这时大夫也已经赶过来了。 如今太子重病,整个雁翎城最好的大夫都在雁西候府候着,来者是一个张姓老者,胡须花白已然上了年纪。 张大夫给玄澜仔细处理了伤口后开来药,细细叮嘱了内侍一番,如果太子有什么三长两短,床上这位那可就是太子殿下唯一的嫡子了,他自然不敢不用心。 祈舜临窗而立,神情莫辨。他一身玄衣尚且未换,透着浓浓的血腥气和一路挟势归来的寒气。 张大夫在他身后踌躇着,有点不敢上前,眼前的人身材颀长沉稳凝练,窗外的光线打在他身上,落下一道阴影。张大夫也奇怪,他这一生也见过不少权势人物,没一个能给他这种感觉的,说起来这九皇子虽然封王,但并没有多少威严,也不曾刻意用气势来压他,但是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好像就站出了一方天地。 “九王爷。”张大夫轻轻开口禀报:“玄澜殿下自小底子大的好且都伤在皮肉,并无什么大碍,烧退下去后好生修养半月就行了……只是,那右腿,创口太大……日后恐会留疤。” “恩。”祈舜轻轻应了一声,留疤不是什么大事,他又问道:“皇兄他病情如何?” “太子殿下……”张大夫轻轻叹了口气:“太子殿下是箭伤,本未伤及肺腑,奈何箭支淬毒,草民们医术不精,如今也只能用人参拖着罢了。” 许久之后,他才听得眼前的人说:“恩。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雁西候府这段时间其实很乱。 太子重伤未醒,唯一的嫡子被犬戎人所劫,深受信任的弟弟深入虎穴去了,就剩下一个没什么威信的庶子。按理说皇家嫡庶是说明不了什么的,但奈何到底不是太子亲自教养长大的,关键时刻还是少了几分远见和魄力。 太子倒下之后,他孝顺倒是孝顺,整日守在床边侍疾,就连从京都带来那二十万大军中某些太子一脉的亲信将领看到也不得不赞一句孝子,但是资历深厚如镇 分卷阅读37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3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38 国候这类人还是在叹气——太子遇刺倒下的那一刻起,就应该下令立刻封锁消息的,这样无论怎样都还有应变的余地。 虽说后来也由雁西候府下令封口,但到底晚了一步,虽说消息仍然只是在军队上层流传,但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人也知道了。 如果是翊王——以玄澜皇孙失踪是九殿下的表现看,应该是可以考虑到的吧。 不是他们不看重这位皇长孙,在最初的时候他们也试过在一些事上来向玄河殿下拿主意,毕竟太子突然遇刺,很多事情都要再做安排。太子一脉可以称得上主子的也就这位太子的庶长子了。这位殿下倒是有那个心,可实在没那个力,连太子的布局都不清楚,更罔论总揽全局了。 如今听闻翊王从犬戎王庭归来,还成功救回了玄澜皇孙,他们不禁复杂的松了口气——能挑大梁的终于回来了。 夺储之争向来不是生便是死,对他们这些从属者来说更是如此,既妄想那从龙之功,就要赌上身家性命。如果太子出了意外,那么未来除非是太子嫡系登位,否则无论哪位皇子登位都没他们的好果子吃。 如果九皇子有自己登位的心思那便另说——九皇子本就是太子这一脉的人,陛下又对其宠爱非常,后宫还是他生母一家独大,他们的选择便显而易见了。 当天晚上,几乎所有太子心腹将领都约好了一样,全都赶来了雁西候府。 雁西候府,太子所在院落。 院内气氛沉闷压抑的很,一股淡淡的中药味从屋内飘出来,来来往往的侍女药童全部都低头匆匆走着,不敢交头接耳一句太子庶长子段玄河正跪在床边侍疾,屋内只有一个他的心腹内侍站着。 段玄河也不嫌脏累,亲自动手替太子擦身换衣,脸上还没有一点勉强之色,他轻轻擦拭自己父亲的手指,温柔的道:“父王,玄河如此孝顺……您有我一个儿子便够了吧。” 屋内他的心腹内侍弓着身子缩在墙边,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恨不得把头缩到衣服里去。 “去看看我要的汤药熬好了没。”内侍如蒙大赦,屁滚尿流的跑了出去。 祈舜换了一套干净的衣裳才过来,月白的颜色倒是把他从草原归来的一身煞气遮盖了几分。 他跨进太子所在卧房,段玄河见他进来就起来行礼:“九皇叔。”眼眶红肿,也不知道哭过几回。 祈舜却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太子床前,掖了掖被角,然后低声说:“皇兄,九弟不负所托,将玄澜带回来了。” 身后段玄河恨得咬牙切齿,眼里一闪而过不甘和阴狠。”玄河,你恨死我了吧。”祈舜突然说。 段玄河心里一惊,面上仍然不动声色:“呵呵,九皇叔说笑了,这该从何说起?” 祈舜连转身都不曾转身看他一眼,依旧是淡淡的口气:“你生下来是皇室长孙,皇兄的大儿子,虽说是庶出,但也应该受尽皇室宠爱。但只不过比我晚出生了几个月,父皇有了小儿子对你这个大孙子自然就不怎么看重了,甚至后来母妃把我送去东宫,由皇兄看护,你这个大儿子他也不太顾得上——本该是受尽宠爱,父母长辈娇惯着长大的人,你不怨吗?” “九皇叔这是说的什么话,能有幸投在皇室,已是玄河前世修来的福分了,怎还能奢求长辈无微不至的宠爱了……” “你不必辩言,如何处置你,待皇兄醒来再说。”他淡淡的说:“老实在一边呆着。” “你……!” “我只是想不通,你也不过才十六,谁给你那么大的胆子,里通外敌谋害亲弟的。” 祈舜顿了顿:“我也不必想通,你身后还站着谁,我也心中有数,他也迟早会付出代价的。” “你当玄澜和皇兄死了——东宫一脉你就能当家做主了!”祈舜转过头盯着他冷笑道。 段玄河还算稳的住方寸,证据早已全部被他销毁,这事是死也不能承认的,他冷笑道:“玄河还想问九皇叔哪来这么大的胆子,父王还有一口气呢!您就忍不住觊觎东宫这一脉的势力,要对父王的儿子赶尽杀绝了吗!” “简直枉费父王平日里对您的信任!”他拔高了声音,怒吼道。 院外涌进来一波太子的心腹将领,他们在门口就听见两人的争吵,此刻脸色略微妙。 局势已经脱离了掌控,段玄河暗道不妙,恶人先告状道:“诸位将军!父王还尚在,九皇叔就迫不及待想将玄河置于死地!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玄河倒是不惧一死,只是可怜玄河那弟弟,九死一生至今昏睡未醒,日后恐也逃不过做这贼子的傀儡!” 门外段玄河的心腹内侍端着汤药走进来,被屋内的阵仗吓了一跳,手里的盘子都差点没端稳。他快步走到自己主子身前,将汤药递过去。 “慢着!”祈舜凌厉的眼神划过来,最后落在那一碗汤药上,缓缓道:“皇兄今日的药用过了吧来人——去请张大夫!” 张大夫被药童扶着匆匆忙忙赶过来,还以为太子的病情突然恶化,了解了情况后拿过那一碗汤药仔细一稳,道:“回禀就王爷,药里并无毒,反而尽是些珍贵药材……”他咬咬牙道:“然正如久病之人虚不受补,太子殿下身体虚弱,若用此虎狼之药,只怕清醒几日后便拖不了几日了!” “尔等庸医!简直胡言乱语!”段玄河强撑这冷喝到:“你等闭门造车医术不精,父王被你等医治数日仍未能清醒过来,此刻有能让父王好转的良药,尔等还出言污蔑,你是和居心!” 没有人注意到,此刻躺在床上的人手指动了动。 “你……!”张大夫涨红了脸气急,被人侮辱了医德,颤抖着嘴唇说说不出来半个字。 “拿来。”身后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不容忽视。 所有人都立刻向床上看去,只见太子正挣扎着坐起,又咳嗽了两声,嘶哑着声音说:“把药拿来,孤要喝。” “孤不过病了两天,如今说话都不管用了?”段祈昭冷冷的扫过庭内众人,眼神冷冽。 第29章 卒天 谁敢把药拿给他? 这碗药的药效张大夫说的很清楚了,递给太子那就相当于亲手杀了他,一时间屋内竟然寂静的落针可闻,没有一人敢动,只听见太子死命压抑的咳嗽声。最后还是祈舜走过去端起药碗,跪在太子的床前,抿着嘴道:“皇兄。” “孤喜欢听你喊大哥。”段祈昭又咳嗽了一声,温柔的揉了弟弟的头发,道:“小九,你是个好孩子。” 他接过药碗一仰而尽,随即闭上眼,感受着体内缓缓回复的气力。 他闭目休憩了多久,屋内众人就一声不发陪着他等了多久,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气氛渐渐凝滞,连空气都好像沉重起来,所有人都想到了,但凡太子觉得自己的身体还有一分拖下去的可能,都不会如此决绝的喝下这碗堪称是毒药的补药。 约莫一刻钟后,段祈昭睁开了眼睛,那一瞬间的眼 分卷阅读38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3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39 神明亮的让人心惊,甚至隐隐可以感觉到生命力在燃烧。 睁开眼睛第一句话,他就问站在自己床头的弟弟,声音仍然带着沙哑般的艰涩,听起来竟给人一种“小九,孤问你,你回来了,澜儿可曾回来?””幸不辱命。”四个字蕴含了多少生死一刻的瞬间,祈舜像一个真正征战归来的战士向他的上级禀报。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玄澜受了点皮肉伤,未伤及筋骨也为伤及身体元气,大夫说好生修养半月便好。” “那边好。”段祈昭轻轻叹了口气,尾音带出后怕与庆幸。 随即他深深吸一口气,指向屋内唯一一个他的血脉亲子,低沉着声音喊道:“来人!” 在场的将领都被他这一手弄蒙了,有些人还在云里雾里,有些人则猜到了什么震惊的看着他,屋外立即跑进来两个铁甲侍卫。 段祈昭压抑着咳嗽了一声,然后无限冰冷的道:“把这个逆子给孤拖下去!” 他冷冷扫了一圈在场的众位将领,不放过他们脸上的一点表情,才不疾不徐的开口解释道:“孤身中毒箭,这一箭本只擦破皮肉,是孤的好儿子将箭支狠狠一压,才致使孤数日昏迷不醒,毒性深入肺腑。” 他这个好儿子有胆子对他下手,那就干了绝对不止这一件事。 如今玄澜平安归来,他便也没什么顾虑了。 段玄河惨白着脸色被拖了下去,他下手的时候父王竟然还是有意识的。 不论为什么谋害身为国之储君的父亲,还里通外敌谋害身为嫡子的弟弟。简直可以称为不孝不悌,不忠不义! 谁也救不了他。 “父亲!”段玄河突然咆哮出声,双目通红死死的盯着他父王:“玄河一时糊涂!您就真的一点不顾念旧情吗!””孤若不念着那点父子情分,你就是被拖下去杖杀了。”太子咳嗽了两声,淡淡的说:“你说的对,孤有一个儿子便够了。” 但是显然,留下来的那个儿子不会是他。 段玄河绝望的被侍卫架下去了,段祈昭又对着屋内站着的这一圈心腹将领说:“孤死后,东宫一脉以翊王为主,你们可有异议?” “殿下!” “殿下!” “大哥!” 这些跟着他来边关的心腹将领都跟随他多年,此刻一个个都跪下喊他,眼眶泛红,祈舜也跪下喊他大哥。 “都起来!”段祈昭低喝道:“孤的身体自己清楚,没什么不好说的!” 太子缓缓坐起来,靠在身后的软枕上,祈舜抬起头看他,两人四目相对,太子看着他的眼睛郑重的说:“锦衣夜行,明珠蒙尘,孤知晓你绝不止这点才华,平日里不过是在避嫌。” 那声音一字一句从他的喉腔里发出来,低沉喑哑,恍惚间的威压像是天道箴言却又有着梵音般的宁静平稳,他说:“小九,日后就靠你护东宫一脉安稳了。” 这是一脉势力之主在交托重任,他转头看向床下面一圈跪着的将领,用同样低沉的声音说道:“小九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祈舜仿佛立下誓言,无比郑重道:“臣弟必护玄澜一生长安,必护东宫一脉平稳,” “好。”太子道:“孤信你。” “你们都下去吧,小九留下,让人拿纸笔上来。”太子挥挥手让其他人都退下,独独留下祈舜一人。 “小九,扶孤起来。” 祈舜扶着他站起来,又给他披上裘毛的披风,扶他到桌案前坐下。 段祈昭咳嗽两声,脸色苍白虚弱,“大哥……”祈舜忍不住低低劝他两句,声音含着焦灼。 “无妨。”段祈昭执意要把事情做完,铺开宣纸,开始写起来祈舜在一旁研墨。 约莫大半个时辰过后,三封信平摊在桌案上,分别写着“父皇亲启”、“谈斐亲启”以及最后一封“吾儿玄澜亲启”。 他放下笔,又静静坐了一会,目光凝成一点落在廊檐下挂着的流苏风铃上,好像在回首自己二十九年波澜起伏的人生,在他未出生的时候,亲生母亲就为他费尽心思,以致于他四岁一被接回皇宫就被立为太子,此后就是为坐稳太子之位奔波筹划的二十五年,这期间有无数人在他的身边出现过,有无数人追随他,有无数人支持他,当然也有无数人想杀了他,视他为眼中钉肉中刺欲拔之而后快,他也曾数次在生死间徘徊命悬一线,然而从来没有一次,死亡的感觉如此清晰,每一分每一秒都感觉到生命在从自己体内流逝出去。 “小九,孤不甘心。”他突然说道。 “孤不甘心就这么被老二算计。” “孤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边关。” “孤不甘心一生谨慎最后竟然死在自己儿子手上。” “孤不甘心。”他一字一顿的说。 “咳咳、咳咳!”他情绪激动剧烈的咳嗽起来,待得咳嗽渐渐平复他的情绪也稳定下来,最后低着头嘶哑着声音说:“小九,你说会护澜儿一生长安,护东宫一脉平稳,孤信你。” 他的声音带着无限疲惫,好像飞鸟穿越沧海最终无力的落在树枝上:“孤会在这两日把能做的都替你做了。” “大哥。”祈舜的声音涩涩的,心头被一股无力感充塞,他真的把他当大哥看,也是真的不想他就此死去。 段祈昭拍拍他放在自己膝盖上的手,“死生自有定数,”他惨然的笑了笑,又像是看开了,“或许是孤没有那个命。” 自嘲一笑,段祈昭拿起桌上那三封信道:“这三封信,一封给父皇——一国太子不明不白的死在边关,总要给父皇和朝臣一个交代。” “给谈斐的那封信,你亲手交给他,孤所有的布局他都知晓,以后他也会为你效力。” “澜儿……孤不知能否等到他醒来。你以后勿要太宠着他,他是孤的儿子,他要学会自己顶天立地。” 这三封信是他所有的后手,是他身为儿子身为父亲身为一脉势力的掌舵人必须要做的事,也是他强撑这喝下那碗药也要获两日清醒的原因。 他务必坦然也无比冷静的开始交代自己的后事。 “孤死后,东宫一脉当由你做主。”他低着声音说。 “孤会让手下的人都效忠与你,你若有心自己登位,愿意送他们一份从龙之功,也不枉费他们追随孤一场。” 太子抬手,示意他别打断自己,他会这么说自然有他自己的考虑。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弟,绝对是天纵英才的人物,如若他对那个位置起了心思,自己那个年仅十岁的儿子是绝对抗不过的,但是索幸他俩一直感情深厚,他信他所说——无论如何,必会护玄澜一生长安,护东宫一脉平稳。 于是他接着说:“若你不想自己登位,而澜儿也是个可堪造就的,那你就好好辅佐他,”他又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低低叹气,“孤未完成的夙愿,就让他替孤完成吧,孤相信自己的儿子绝不是孬种。” 最后他死死抓住祈舜的手,低声冷笑:“记得,把老二送下来陪孤,孤与他斗了大半生,在底下一个人,可是会寂寞的。” 第二 分卷阅读39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4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4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40 日,太子出现在全军的面前鼓励三军,虽然仍旧面色苍白但是步伐稳健,之前关于太子殿下重伤将死的传言不攻自破,三军士气大振。 而太子在回到侯府后却剧烈咳血不止,脸色迅速灰败下来,变成隐隐透出死气的青灰。 玄澜终究还是及时醒了过来,听受了父亲死前的嘱托,一边强忍着哭声一边不断的掉眼泪,最后太子解开自己贴身佩戴了二十九年的璇玑玉佩,亲自带到了儿子的脖子上,说:“孤会一直看着你的。” 玄澜恸哭。 隆平二十九年七月二十四,昭明太子卒于雁翎城。 第30章 焰火 隆平二十九年七月二十四,昭明太子卒于雁翎城。 然而太子逝世的消息并未大肆流传出去,除了祈舜玄澜外,也仅限于荆疏镇国候等一干绝对亲信知晓,底层的众多将士甚至绝大多数的高级将领的认知都还停留在前一日,太子亲自现身在军营鼓励三军,步伐稳健面色从容,丝毫没有重病将死的气象,军营里也因此士气大涨。 没有人会想到那是强撑出来的表象,而仅仅只是一日之后,太子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过来。 死后封锁消息秘不发丧,这是段祈昭死前亲口嘱咐他们的,是为这边境战事考虑,但同时,也是他死前留下的布局的第一环。 他身死在雁翎城的消息肯定瞒不了多久,这个消息一旦传回京都,可想而知会造成局势的多大动荡,他稳坐储君之位二十余年,一旦他身死,有多少人会坐不住。 同样可想而知,对于他留下的这点血脉,有多少人不想他们安稳的回到京都。 时间紧迫,刻不容缓,祈舜不敢有丝毫耽搁。 当然他也不会就这样悄无声息的突然销声匿迹,那样任谁也能够猜的出来了。 二十四日夜,雁西候府连夜指定作战计划,趁着之前太子出面士气大涨的东风,在二十五日,出兵犬戎。 而在二十四日的凌晨,数十名更换了便服的太子亲卫,悄无声息深入夜色,少数人疾行在雁翎城,敲开了一些商行掌柜的家门;更多的人赶去了雁翎城附近富庶的城镇,目标是某些商行的仓库——他们所收购的都是同一样东西:焰火。是的,焰火,或者说炮竹。 年前九皇子给小皇孙殿下贺十岁生辰,在京都放了一场盛大的焰火。那一场焰火堪称炫目,在深夜里照亮了京都的半边天,此后焰火之风大行其道,迅速风靡京都并传到江南与西北。而那家被九皇子用金银砸着硬生生做出了许多花样的王氏焰火,更是在紧接着的年节和正月赚了个盆满钵满。 京都所风靡之物,向来其他地方的达官贵人们所趋之若鹜的,如今半年过去,王氏焰火早就趁着那一东风将自己的名号传到了大江南北,许多商号里都有它家特制的焰火炮竹。 七月二十五日,雁西军出兵犬戎。 犬戎人收到雁西军主动求战的消息毫不怯战,立刻就整顿军队,首先仍然是他们的骑兵在打头阵。 犬戎人的骑兵向来骁勇善战,他们所配备的军马也都是整个草原上养出来,最好的那一批马,一头头都是膘肥体壮,桀骜凶猛。当犬戎人的骑兵一排排整齐的排出来准备冲锋的时候,气势向来无人可挡,边关的守军如果不想损失惨重,那便只有退城守避的份。 然而这一回,祈舜是特意来打破这个魔咒的。 交战当日,雁西军兵分三路,两路佯攻,从侧面袭击犬戎军大营,正面攻击那路兵马最多,却迟迟不见有什么动作。而祈舜则带了两队人马早早的就守在了正路兵马前两旁的低矮山丘上,身后一排一排的全是弓箭手。 这个距离其实已经超出了弓箭的射程,当箭支从高空落下的时候,后劲早已用完,软绵绵的没什么气力了,堪堪一挡就能挡住。所以犬戎人并未对旁边山丘上的两只小队有什么警惕,山丘上光溜溜的除了草地和荆棘丛连高大的树都没几棵,是不用担心滚石战术的,而山丘上的人冲杀下来必定要一定的时间,当他们冲下来的时候自己的骑兵早就呼啸着跑过去了。所以犬戎人并未在这两个低矮的山丘上安排什么人驻守,轻而易举的祈舜就把这两个矮峰占领了。 祈舜站在矮山丘上,看着不远处犬戎人的军营一片尘土沸腾,想必是佯攻的两路兵马已经开始搅和了。而这边正路军爷开始大肆张扬,马蹄踏踏鼓声整天,生怕犬戎人不知道正路兵马在这。斥候队出来探听情况后被正陆军的阵势下的狂奔而回,然后不过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祈舜就看到犬戎人迅速整合出了一支万人左右的骑兵。果然不出他所料,这群犬戎蛮子碰到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想着由骑兵出来冲杀。 既如此,那这队骑兵,就不要回去了吧。 他身后的一排排的弓箭手,每一个人身边都站着一个普通步兵,步兵的手里捏着火折子,腰间的备用的箭筒里,每一支弓箭上都死死的绑着一枚王氏焰火所制的大好炮竹。 祈舜看准时间,在这一支骑兵已经一半跑过了矮峰的时候,眯着眼睛冷静到:“放箭!” 于是一旁站着的步兵迅速吹燃火折子,点燃炮竹上长长的引火索,弓箭手迅速将简射往矮峰下犬戎人的骑兵大队。 白日里陡然升起几朵焰火。 炮竹炸响的声音噼里啪啦,马群大惊。紧接着,无数数不清的炸响声在马群中响起,火星炸到了马尾或者捡到了马腹上,爆炸般的声音在马耳旁乍开,马群在一瞬间失去掌控。一个个犬戎人的勇士被从马身上甩下来,然后在眨眼间被混乱的马群践踏至死。 尘土沸腾一片混乱,马的嘶鸣以及人的惨叫贯满了耳膜。 后续跟上来的骑兵队不知所以的冲上来,立刻就被混乱的马群冲散了队形,第二支骑兵队的战马本还是安静受控的,但被疯狂的战马嘶鸣几声,于是也不安的躁动起来,队伍中又凭空炸出了几声巨响,天空上缓缓盛开了几朵巨大的牡丹——于是马群更加不安疯狂了。 带到这两支骑兵队的将领腾出手来的时候,两旁矮峰上早已空无一人,祈舜早就下令撤退了。 在他撤退之前,久久不见动静的正路军迅速的动起来,快速冲过两军之间的距离,对乍乱的犬戎骑兵进行绞杀。 祈舜悄无声息的脱离大军,迅速回到雁西候府,玄澜并八百太子亲兵早已收拾好静静的等候在这里。 这场战役的结果他已不用去看,必然是夏朝大胜,犬戎经此一役骑兵折损严重,至少一两年是不可能折腾出来什么风浪了。 ——此战日后被称为“白日焰火”之战,被后世所有的专家学者认作是热兵器发展的起始点。 这些都是后话,暂且按下不提,当时在雁西军绞杀犬戎骑兵,为这“白日焰火”之战奠定大胜之基的同时,是不会有人想到,在一战大胜犬戎,所有人都在欢呼着庆功的时候,这一场战役背后最大的策划 分卷阅读40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4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41 者甚至没等到此战结束就带着他年幼的侄子奔袭回京都了。 太子的死必然瞒不了几日,一旦暴露出去,飞鸽传书回京都,截杀他们的队伍就会一波一波涌来,所以他们必须要先发制人。 此次千里奔袭,除了八百护卫亲兵,就只有他和玄澜两人,不说一个伺候的人都没带,甚至连太子的尸身都已然用冰镇在雁西候府,只待京中大局落定,再将其迎回风光大葬。 段玄河也被留在了雁翎城,至于他如何处置,皇兄生前曾交代他由玄澜亲自决定。他心里明了,这是对玄澜的一次考验,也是对一次锻炼,身为上位者,必须要摒弃妇人之仁,该杀该囚,要果决并且心中有数。 玄澜果然没有让他们失望,他隔着木栏看着自己的哥哥看了半刻钟,就做出了决定:“他可以弑父。玄澜却不能弑兄。” 他说这话的时候分明神情冰冷没有一丝一毫对兄长的眷恋,果不其然:“若我们回京大事成了,再派人把他接回去,届时再论如何处置不迟;若我们在京都功败垂成,就让人给他一被毒酒罢。” 祈舜心头复杂万分,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但他清楚,这是最合适的做法,身为上位者,必须要能够保持绝对的冷静,不被仇恨蒙蔽头脑,不被感情迷惑双眼,在最险迫的时候做出最适合自己的选择——如果最后玄澜真的坐上了那个位置,那么他身上是不能背负弑兄的名声的,即便那个兄长不孝不悌不忠不义。 他说不清该欣慰还是该害怕,好像他现在就能透过时光看到十年后玄澜的样子——理智冷酷心性狠绝,权势平衡在他翻覆之间,轻描淡写的处理好所有政务,不动声色看朝堂之上风云诡谲,忍的时候勋爵加身无上荣宠,狠起来转身就能抄家灭族毁你满门。 他轻叹一口气,把小侄子抱上马坐在自己身前,此次千里奔袭他们又是同乘一骑。 祈舜在玄澜耳边轻声说:“腿受不住就直说,我们停下来休息一会儿。”顿了顿又说,“你受委屈了。” 玄澜的腿伤还没好彻底,只是初初愈合,好在边关什么药都没京都好,唯独金疮药品质极佳——只是一路上伤口崩裂然后上药愈合,然后又崩裂上药,少不得一顿苦楚,甚至可能留下隐患,但他们此刻别无选择。 “玄澜不会觉得自己委屈。”坐在他身前的小人面容坚定冷毅,再不见一丝一毫的娇贵和矜弱,“阿舜和这些亲兵叔叔是为护送玄澜才踏上这条路,玄澜不是那等不识好歹的人,怎会觉得自己委屈。” 第31章 归京 一路上他们都尽量避开官道,路线弯弯折折难以预料,尽管如此,在深入中原腹地的时候还是有追兵追了上来,起初还是一拨一拨偶尔遇到一些截杀的队伍,然而月深入中原腹地追兵越多,几乎已经上升到了一天一次的地步,更甚在今天,他们甚至遇到两拨队伍的围杀! 祈舜心惊,没想到他那二哥对军队的渗透,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一路奔袭,离京都越来越近,他们的人也越来越少,从曾经的满员八百到如今不足五百——仅今天双向杀,就让他们损失了将近百名的护卫。 这是一处临近城镇的矮山,并不在深山密林,山脚还有稀疏的灯火,赫然便是一座村庄。 只要今夜没有追兵,那应当是没有危险的,所有人都疲惫不堪,今夜是他们难得可以休息的夜晚。 他们只生了一堆篝火,因怕篝火生的太多引来野兽,好在此时正是盛夏,天气炎热,不然若在寒夜只生一堆篝火,这些护卫是铁打的人也受不住。 所有人三三两两的或靠在一起或靠在树上,沉沉的睡去,守夜的人警惕的望着四周,一刻也不敢松懈。 祈舜和玄澜坐在篝火旁——这也是他们仅剩的待遇了。祈舜靠在一棵樟树上,玄澜趴在他腿上沉沉的睡着。 这数日千里奔袭风餐露宿的生活他并没有不太适应,毕竟有些生死间留下来的东西终究还是刻在了骨子里,即便他重活一世又过了十年安逸的生活。但危险一旦来临,灵魂本能的反应便让他迅速应对起来。 夜空星河璀璨,点点闪烁的星光折射道树林里,静谧幽森。他竟然难得的忆起了前世——那些已经模糊到久远的记忆。 他两世皆为天子骄子,前世生在顶级的红色豪门,却少年桀骜执意进入特种部队,年轻的时候达到单兵能力的顶峰,和几个单兵最强的战友一起转入军情二处,成为军委最隐秘也是最强悍的尖刀。后来听从了父母的劝阻才转入了相对安全的国安,他见过最不堪的罪恶,最龌龊的人性,却更加坚定内心的原则与信仰——一直到最后为国而死。 这一世,虽然从原主的记忆里来看有点波折,但他醒来的时候,这幅身体已经是皇室的九皇子了。生母为最有望登上后位的安贵妃,外家是树大根深的容国公府——如何当不得一个天子骄子?前世的阴暗磋磨看的太多,也太多次经历生死一线,这辈子他指只想轻轻松松的当他的闲散王爷,潇洒快意的过完这一生,那位置谁爱坐谁坐去,反正他是没兴趣。 只是……看向趴在自己大腿上睡着的时候眉峰都不自觉蹙起来的人。 到底这个孩子成了他在异世的牵挂,他前世无子,这个孩子在他两世的人生中都是独一无二的,十年的感情下来,他怎么忍心看他一人面对那些饿虎豺狼。 也罢,就送你坐上那个位置,看你君临天下,名垂千古。 ——没想到我段祈舜前世为国而死,今生却甘愿为一人而战。 轻轻抚开小侄子微蹙的眉峰,他想这几日这小子怕也忍的挺辛苦的,吭都没吭一声。 近几日相处下来,这些护卫看他和玄澜的眼神都带着发自内心的尊敬——也对,两个养尊处优的皇子皇孙在这千里奔袭中没喊过一声苦,也的确值得敬佩。 只是他能忍是有前世的底子在,倒是没想过玄澜也这么能忍,但还好没让他失望。 又思及这几日的境况和接下来的路程,祈舜心头一沉,不再多想,闭上眼睛准备好好修养精神。 次日清晨,护卫们早早就醒过来清理着他们休息过的痕迹,祈舜也在第一时间睁开眼睛,但他一直静坐着未曾起身,眼里微光闪烁,他在思索往后的路程。 知道趴在他身上的小侄子醒来,他才站起来,跺了跺有点发麻的大腿,去小溪边简单的洗漱了一下便又要准备启程了——这几日他们过得一直是这样紧张的生活,一刻不停的在赶路。 他站在山坡上,眯着眼看底下的两条岔道,天才刚刚破晓,大片的天地还笼罩在黑幕之中,黑白的光线打在他脸上,勾勒出英俊的侧脸。 底下两条岔道——大道直奔北直隶而去,是能够最快深入京都的一条路,而这条小道——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再转过两个岔口,是直达江南的。 祈舜眯着眼睛,微不可见的勾了勾嘴角 分卷阅读41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4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42 ,一拉缰绳,带头朝那条小道奔去:“我们走这条路。” “阿舜?”玄澜疑惑的抬头问他。 祈舜却笑起来:“我们去临海。” 临海,羽阳候府。 直上北直隶,虽说是最快的一条路,但以他们昨日就遭遇两拨围杀的情况来看,这一路上恐怕凶险非常。相反,由临海羽阳候府接应,在辗转回到京都,虽说是波折了一点,但无疑是最安全的一条路。 而且只要他们够快,也未必赶不上京都的剧变。 两日马不停蹄的赶路后,临海羽阳候府。 祈舜让随行的护卫都隐藏在附近的山林里,独自一人带着玄澜登上了羽阳候府。 门房见他们满身尘土落魄的样子不耐烦的想挥手赶走他们,但是抬手的瞬间又放下了,觑着眼角偷偷的打量他们,心里暗道马上的两个人怎么样都掩不住一身疲惫,但敲着眉目俊秀气度不凡应当不是普通人,只是不知道究竟遭遇了什么,连这本该看着威风凛凛的大马都一副累成狗的样子。 门房还行试探他们两句:“来者何人,可有拜帖?” 祈舜直接掏出一封信递给他,道:“求见林老夫人,老夫人一见此信便知来由。” 门房撇撇嘴想说老夫人也是你相见就见的,一低头瞥见那信封上几个字金勾银划,笔笔杀伐,眼角又扫到马背上那上好的鹿皮马鞍,心里一跳暗道自己这不会还真凑巧碰上个人物吧,嘴上却再也不敢刁难,老老实实送口信去了。 且说林老夫人,,疑惑的结果门房递给他的信封,里头雪白的信纸上只写了八个字——“海棠花开,吾儿所在” ——这分明就是太子生母元懿德皇后的绝笔信上的内容!此事为皇家秘辛,一般人根本不可能知晓,更何况来人这么赤裸裸的四个字“吾儿所在”,那分明就是昭示他是太子一脉的人了!林老夫人当即站起来,亲自走到门口去迎接。她还未到知天命的年纪,身体还健朗,羽阳候府与太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来人知晓如此皇室秘辛,气度不凡还带着一个十岁左右的孩子,身份八成已经定了。 以羽阳候府和东宫的关系,九皇子和玄澜殿下她自然都是认得的。虽然对这位九皇子暗地里支持自己独子和宁王搅合在一起很是不爽,但她在世家里摸爬滚打了半辈子,自然不会因为自己内心的一点芥蒂就耽误了大局。 眼前的翊王和小皇孙以这种几乎是求救般的状态出现在她羽阳候府门前,不用猜她就知道必有大事发生了。 更不用说眼前这两人这时候应该跟着太子在边关! 难不成是太子出事了!林老夫人想到最近听到的太子在边关被流矢中伤的传闻,眼皮一跳,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祈舜隐瞒了段玄河弑父通敌那一段,将事情粗粗的提了一遍,隐晦的点出是二皇子在其中出的力,最后总结到:“本王听说老夫人和贺尚书家的老夫人特别谈得来,每次入京都要去贺老夫人处小坐一番,此次便要劳烦老夫人走动一趟了。” 林老夫人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当下道:“王爷严重了,臣妇必定倾尽全力。” 自然要倾尽全力,东宫若是倒了,羽阳候府要如何幸免。 兵部尚书贺青山,是的,他这次走的就是这样迂回的路子。 次日林老夫人临时起意,道孙子自从几月前被他爹抱去京城亲自抚养,她就再也没见过了,如今倒是甚是想念,于是下令下人收拾行李,上京城看孙子去。 老夫人思孙心切,越想越心忧,竟然到了吃不下饭的地步,不过老夫人盼这孙子盼了多少年,如今牵挂一些,倒也正常,谁家的老人不是这样的呢。于是车夫只能听从老夫人的命令快快的赶路,一路上也没怎么停下来休整。 在老夫人的督促下,原本走走停停要行十来日的路程,如今七日就感到京城外了。 兵部尚书贺青山是京都人,他家祖宅就在京城外的贺家镇,别听是镇,但这里是京城脚下,一镇完全不输别地一县一府的风貌。贺家老宅在镇东,林老夫人琢磨着天色已经晚了,便想着去叨扰自己的老姐妹一晚,去贺宅休息一夜,明日再精神满满的进京看孙子。 贺尚书是个孝子,何况贺家镇离京都的路程也不远,马车行的快大半个时辰也就到了,所以他仍旧住在贺宅里,每日处理完公务就按时回家陪老母。 今日回家听下人说母亲的老姐妹又过来看她了,想着母亲今日心情应当不错,去拜见母亲后,母亲却一反常态的摒退吓人,然后从屏风后面走出了两个他怎么也想不到会在这里的人。 “贺尚书,别来无恙。”祈舜说。 第32章 盘查 “贺尚书,别来无恙。”祈舜微笑道 他拉着玄澜的手,开门见山:“当初大人欠大皇兄的人情,舜带着玄澜来取了。” 夏朝律法有规定,只有正三品以上官员才能乘轿,贺青山虽为兵部尚书,正二品大员,但是众所周知,贺尚书家住成为京外贺家镇,距皇城路途遥远,若是每日乘轿上下朝,那必定是来不及的,所以城门的守军在每日开城门后不久,都可以看到贺尚书带着两个护卫,坐着一辆藏青的马车晃悠悠的赶去上朝。 马车咕噜噜的在大道上行驶着,车轮一轴一轴的转动,祈舜微微抬起了头,从帽檐下飞快的扫视四周。他现在伪装成了贺青山的马夫,一身灰色的短打布衣,脚上一双灰靴,都是灰扑扑不打眼的颜色,头顶带着已定笠帽,一头顺滑黑亮的长发跟沾了煤灰似得,干瘪瘪的搭在肩头,而他每一寸裸露在外的皮肤不知道涂了什么都变成了暗黄色。 一眼望去,这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马夫,穷困不起眼,一条马鞭有气无力的垂在手边,简直够不上他贺尚书家马夫的身份——除了那双灿若星子神光奕奕的眼睛。竹斗笠带在头上,祈舜丝毫不担心别人看见他的脸,就算看见了他的脸又怎样,现在就算他自己都不一定能把自己认出来。 上辈子后来转到国安任职的时候,他也是干过一线的活计的,化妆术、伪装术、追踪术、情景术……这些都是每个合格的一线密工必上的课程,虽然大部分忘的差不多了,但是现在用用糊弄糊弄这些古人还是绰绰有余。 “驾!”祈舜轻轻的一甩马鞭,马鞭在空中摆起一个弧度,他借机抬头又观察了一下道路上的形式。 如今还在清晨,官道上的人并不多,来来往往的几乎都是到京里上工的壮年男子还有挑着菜担子的附近菜农。北方的夏日很炎热,但是早晨很凉爽,祈舜裸露在空气里的皮肤似乎都能感觉到沁凉的露气,事实也正是如此,路上的行人大半都穿着薄薄的外衫。祈舜眼眉一跳,他看到有几个人走的慢悠悠的,脚步稳健,眼神不断的顾盼四周,而他们身上薄薄的外衫与里层的短打仅仅的贴在了一起,好像被水打湿了一样。 脚步稳健那是下盘稳,摆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4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43 明是会两下子的,而那湿湿的外衫……怕是一整夜都侯在外头吧。 环顾四周,这样的人还不少,彼此之间还隐晦的在用眼神交流。 祈舜轻轻勾起嘴角,果然不出他所料,城门这一道关卡,才是卡的最严密的。别看好像城门口没安排几个人,还是平常日的样子,但是那几个盘查的士兵不用说绝对是他那二哥的人,而这城门口一路往外的官道上,更是不知有多少人在明里暗里的搜索着他的踪迹。 “驾!”贺尚书的马夫又一甩马鞭,马儿快跑几步,又慢下来懒洋洋的踱着步小跑,后头的两个护卫骑着马跟着,面无表情。 到了城门口,照例要盘查才能进门,这一点就是兵部尚书也不能例外。 这些戍卫兵一大早的来值班,往常一个个哈欠连天懒洋洋的,今天倒是难得的打起精神来。 这些短工和菜农日日进京,有些他们都已经眼熟了,通常都是看一眼就放过去,今日不然,一个个盘查的仔细的很。 “车里什么人!下车来检查!”一个戍卫兵走过来好威严的对他们喝道。 “嗤,”贺青山带的一个护卫嗤笑一声,不屑道:“兄弟,你是新来的吧!” “不管是什么人,都要下车检查!”戍卫兵道。 “还真是新来的愣头青。”护卫摇头一笑:“去把你们领头的叫来。” 那戍卫兵被这么一嘲笑也怒了,心里不屑去你他娘的愣头青,这回要不是统领有令,劳资好好的队长不干跑来看门!况且……念及统领说的背后那人,他狞笑道:“你推三阻四的,莫不是这车里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护卫也怒了,眯着眼睛道:“你这是污蔑朝廷命官你知道吗!”他冷哼一声,道:“我们贺尚书天天往这去早朝,就没见哪一回是要被赶下车检查的!” 当朝六部尚书姓贺者,唯有兵部尚书贺青山。 “耽搁了大人早朝!你担得起吗你!”护卫又是一声冷哼。 “你……!”兵部尚书的地位实际上并不比一个皇子差多少,那戍卫兵心里刚有点发虚,又被这么一讽刺,顿时涨红了脸就想反驳。 “边去儿边去儿!”戍卫兵这一队的队长一溜儿小跑跑过来,谄媚笑道:“刘大哥,这小子新来的不懂事,您别怪罪。” 刘护卫冷哼一声,道:“你小子怎么回事,查人都查到我们尚书大人头上来了!” “诶小弟这也是没办法啊!上头有令啊,必须要一个个盘查过去,说是京里又混进去一股盗贼,已经有好多户人家失窃了,当然啦,贺大人当然是不可能窝藏盗犯的人啦哈哈哈哈……”小队长哈哈赔笑几声,眼睛滴溜溜的转,看到马车另一边的护卫面无表情的站在那,心里一顿,顿时疑惑道:“呦!这位小兄弟看着面生啊!刘大哥,这是……” 刘护卫揽过他的肩膀,得意的笑道:“不知道了吧,贺大人新招的护卫,彭家刀的传人……一身功夫,那是……这个!”刘护卫毫不吝啬的伸出了大拇指。 小队长又仔细的看了看那个青年,虽然双腿笔直修长,身量也和统领说的差不多,但是面容平淡眉目也是寡淡至极……那人虽然也是这般身量,但是长相已经显出逼人的英俊来,想来也不会是他。 “贺大人呐,小人冒犯了,”小队长对着马车内赔笑道:“上头有令,小的们也是身不由己,大人……您看,您是不是掀开帘子,让小的看看?也省的耽误您早朝不是。” 小队长弓着腰站着有一会儿了,感觉头皮都快硬了,才听得车内淡淡传来一声“恩”,他才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毕竟人家兵部尚书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也不可能强迫性的上去搜查。 马车的帘子被一只手掀开,贺青山沉着一张脸问:“查完了?” 换个人被这么半逼着要求盘查都会不爽,更何况人家还是位高权重的一部尚书,小队长在心里暗哭,这回是真把这兵部尚书给得罪狠了,只希望人家不要和他一个小兵一般见识。一边又快速的朝马车内扫了一眼,贺青山是难得的作风简朴的官员,马车内并不像一些王公贵族一般有什么皮裘椅沉香榻,只有简简单单的一张软座,软座上摆着小案几,案几上有几叠糕点,而在软座的另一旁,是一个箱子,箱子旁边还放着食盒,再简朴不过的摆设。 小队长在看到箱子时心头一跳,即使他知道这箱子是干什么的,朝臣一般都有这个习惯,在马车里放置一个箱子,箱子里一般放一套备用的朝服和两套惯常的常服,以备不时之需,但他心底还是忍不住一丝怀疑——碍于贺尚书阴沉的脸不敢提出这个要求罢了。 眼角扫过坐在马车辕边的车夫,最后落在他执鞭的手上,那双手暗黄又有点发黑,指甲缝里还有不知道是什么残留物的白屑,但他竟然疯了般的觉得这双手手指修长骨节也很圆润有型,咬了咬牙不甘心的试探问道:“这位赶车的兄弟?” 贺青山眉头皱着,符合他一贯沉稳严肃的形象,脸却已经沉的能滴出水来了,当下不耐烦的问道:“怎么,本官赶车的马夫也有问题?” 语调是波澜不惊的,但是小队长一听本官都出来了,就知道这位素来严谨的大人还是很不爽别人这么严谨的盘查他的。 那马夫听见叫他,瑟缩了一下,有些惊恐的抬起头,露出斗笠下一双浑浊的双眼和暗黄黝黑的皮肤。 “大……大人。”他有些迟疑的叫道,牙齿微微发黄。 那小队长这才仔细的打量了他几眼,心里最后的一点怀疑也散去,暗道自己之前果然是疯了,这么个明显的底层小老百姓怎么会是那位高高在上矜奢华贵的王爷。 这马夫一身灰扑扑的衣服,整个人看着倒还整齐,只是那细微处——那指甲缝里不知道是什么的白屑,还有那发黄的牙齿,无一不在昭示着他同无数劳工一样平凡普通的身份。 小队长赶紧朝贺青山赔笑:“大人恕罪!是小的冒犯了!这就请您先行!” 贺青山放下车帘,淡淡道:“走吧。” 那马夫还是有点疑惑,或许还有点害怕,缩了缩肩膀才挥鞭赶马,刘护卫不善的看了那小队长一眼,跟了上去。 祈舜嘴角勾起一个微不可见的弧度——拖上辈子的福,没人比他更清楚把武装和伪装做到牙齿的重要性了。 第33章 形势 华京城恢弘威严的城门在身后远去,玄澜从马车里伸出一个小小的头,轻轻叫:“阿舜。” “乖啊,先回去。”祈舜心里也轻松起来,“有什么事待会儿再说。” 只要回到了京都,他们就没那么被动了,一切该还回来的,迟早都会还回来的。 祈舜驾着车在容国公府前停了下来,玄澜从马车上跳下来,回头对着马车鞠躬:“贺大人此次相助之恩,玄澜没齿难忘。” 没齿难忘的意思是,如若此次侥幸不死,日后必定荣华富贵奉上。 “走吧,贺尚书是明白人 分卷阅读43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4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44 。”祈舜在一旁微笑。 贺青山在车厢内无动于衷,仍旧是那副威严沉肃的模样,唯独微眯的眼角泄露了他轻松愉悦的心情。 他当然是明白人。 他是右相得意门生,右相一脉从头到尾都是中立党,换个名字那就叫保皇党,前段时日老师乞骸骨归老,曾经把他叫过去一番提点,悟性不低的他自然知晓陛下是个什么意思。 所以他在家里一见到这两位主儿,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刘护卫跳上赶车所坐的位置,驾着马车向皇城驶去,祈舜则回头把一件信物交给容国公府的门房,门房进去通禀去了,祈舜倒是也知晓自己现在这幅样子没什么说服力,但好歹边上还有一个宝贵疙瘩搁着。 整个京都,除了皇宫之外,最能护他们安全的就是容国公府了,所以毫无疑问他一如今不去东宫不去自己的翊王府,直奔容国公府而来,外人永远不知道这种根基深厚的世家公爵百年积累下来究竟有多恐怖的力量。 现任容国公安瑾珩是他亲舅舅,玄澜亲舅公,太子死后,容国公府一脉的荣华兴衰就全系在了他和玄澜的身上。 安瑾珩年过知天命,脸上已经有了岁月镌刻的痕迹,但是并不显老,显得儒雅英俊,可以看出来年轻时也是一个风度翩翩的人物,到了他这个年纪,长久身居高位,浑身透着一股成熟男人的魅力。 岁月的磨练让他即使不如他父亲老练通达,但一听外甥所说境况,还是知道当前最要紧的是什么。 于是第二天容国公夫人进宫求见安贵妃,身边带来一个十岁的童子。 玄澜在宫里,他才能够放心。 这世上,唯有隆平帝眼皮子底下,是最安全的地方。 祈舜却出乎意料的并没有跟着进宫,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首要第一件事,就是整合东宫一脉明里暗里的势力。 在这之前,他必须要联系上自己的人,在几个地方做了暗号之后,晚上,楚楼就悄无声息出现在了他的院子里。 “把你们二十八个人都召集起来吧,如今是看你们本事的时候了。”祈舜气势平静沉稳,和几个月前去边关的时候判若两人。楚楼心里惊诧了一会儿,就把自己的疑惑收了起来,他们做暗卫的,只需要服从命令就好。 只听得祈舜说:“本王把自己的命交到你们手上了。” 是的,本王,玩了十年也玩够了,他必须要拿出王爷的样子来了。 本王把自己的命交到你们手上了——这样一句话,虽然不知是什么事情能够让一朝皇子的生命受到威胁,但是毫无疑问的是,除了疑惑,这样一句话,这样的信任,他从自己心里感觉到的,只有如浪涛般汹涌而来,赴汤蹈火誓死效命的忠诚。 “属下定护王爷周全!”楚楼斩钉截铁道。 第二日,祈舜就让手下的人传信给谈斐,两人相约在闹市的一家小酒馆相见。 “殿下……殿下他真的……”谈斐骤然听闻太子的死讯,不敢置信。 “皇兄逝世前吩咐我,让我回京后来找你。”祈舜沉声道,有拿出太子死前的亲笔信推过去。 谈斐一句一句看下去,到最后面上已经平静了下来,只是眼底深处还藏着浓浓的悲伤,女为悦己者容,士为知己者死,今生所幸,不过得遇明主。 他说:“既然殿下有命,斐自然听从王爷差遣……” 祈舜打断他:”本王不需要你衷心于我,你记住,皇兄遗命让你继认玄澜为主。” 谈斐有些错愕:“可是,殿下在信中分明说……” “先生是聪明人……在储位未见分晓前,这一脉人听本王吩咐,尚无大碍——然而玄澜,本王是必要保他坐上那个位置的,这一脉人听命与他,才能在日后免收牵累。” “若有一日,本王离开了……先生当尽心尽力辅佐少主。” 一切都还尚未见分晓,他竟然已经考虑的这么远了。 酒馆里的乐女悠悠的拉着二胡,那种怆然幽凉的声音一丝丝飘进人的心里。 谈斐当然知道,如果日后玄澜当真坐上那个位置,那么眼前这位储君之路上最大的功臣,必然会成为新帝最大的猜忌对象。 狡兔死,走狗烹。历朝历代似乎都没有例外。 他忽然想起去年腊月二十七,小皇孙生辰的时候,太子殿下看着漫天烟火对他说:“先生且记着吧,小九心中,这富贵权势,怕不及澜儿十分之一。” 他又想起自己那句:“谁能被九殿下挂碍在心上,那才是真正有福气的人吧。” 此后几日祈舜马不停蹄在和各路人员接洽,跟着他回来的那剩下的五百护卫在乡下的一处别庄安身,荆疏悄无声息回到了京都,秘密接触各位掌握军队实权的将领。 现在距离祈舜回到京都已然过了几日,这几日他一直在暗中观察京中的局势,并且不断的完善太子的布局。在他初初回京的一两天,没有人知道他和玄澜已经悄悄的从边关回来了,所以京都的局势还不太紧张,但仍然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平静,原因不外乎当他们从边关离开的消息被二皇子知晓,他这个二哥一面派出人截杀他们,一面也在京里暗暗活动开。 起初他在私底下会见各位实权人物和世家族长还较为顺利,然而现在—— 祈舜掏出手帕,淡定的擦了擦溅到自己脸上的血滴,道:“楚楼,去处理干净了。” 楚楼领命退下,两个梅花暗卫从暗处现身,把瘫倒在地上的那具尸体拖下去。 而在不远处的角楼里,一道红色的血影一闪而过,站在那的那道身影倒下去,甩出袖中寒光闪闪的冷箭。 空气无声的波荡,前去扫除钉子的两个梅花暗卫回来复命,又悄无声息的隐在祈舜身后。 祈舜连脸色都没有变一下,波澜不惊的看向自己眼前的男人:“几个跳虫而已,让姜统领看笑话了。” “不知统领考虑的如何了?” 姜丙卓感觉自己脸有点僵,这几个暗卫的这一手毫无疑问的震慑了他,更没有想到传闻中素来被皇家惯着骄横金贵的的翊王有这样泰山崩于前而不改色的定力。 “王爷说笑了,金吾卫本就为皇城守卫,皇宫安全本就是金吾卫分内之事,一旦听得任何风吹草动,姜某绝对义不容辞。” 祈舜满意的勾勾嘴角,知道面前的人是应了,这一趟便不算白来。京城二十四卫,羽林卫为天子亲卫,守卫天子,虎贲卫守卫皇城,旗手卫掌天子仪仗,除此之外,便只有金吾卫执守宫闱,拥有出入皇城的权利。 拉拢金吾卫的统领,不过为防一时之需,他在宫里,也必须要备点后手。 “如此,那本王就不打扰大人了,相信大人必然会尽忠职守。” 他起身离开,重新披上斗篷,黑色的兜帽遮住了他大半张脸,露出来的嘴唇透明到无情。眼角扫过楚楼玄黑的衣袍上渗出的暗红血迹,他加快了脚步,强行将喉间涌上的鲜血咽回去。 他自己也不是毫发无伤。 这几日他遭遇的暗杀 分卷阅读44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4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45 一日日呈井喷状上升,甚至有几波人确确实实的伤到了他,只不过没能让他丧命罢了。但是他不能像缩头乌龟一样躲在容国公府不出来,那不是它的性子,更何况有些人必须要见,有些事必须要干。 而究其缘由——祈舜转过身回望那座巍峨的宫城,促使他不得不暴露的缘由,无非是在宫城里,那座至高无上的帝王寝宫旁的一个偏殿碧合殿,住进了这位陛下唯一的嫡亲孙子。 玄澜住进碧合殿是瞒不住的,但是隆平帝也只有把这个小孙子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才能更好的保护他的安全。 如此一来,旁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老二必然能够猜出来,他们已经躲过了一路的截杀,回到京都了。 其实只要他回复自己的身份,光明正大的住进翊王府,用翊王的身份出来走动,满朝瞩目之下,没有人敢动他。 谁敢动隆平帝最喜欢的小儿子? 但是只要“翊王”回到了京都,那么傻子都知道,边关肯定出事了。 毕竟在他回京之前,早就有太子在边关受伤的消息传回来了。 第34章 立储 拙政殿。 隆平帝坐在帝王金座之上,案前摆着厚厚的一摞奏折,偌大的宫殿里空空荡荡,只有他间歇性咳嗽的声音。 他看着这一本本摊开的奏折,面上是止不住的冷笑。 “去把玄澜叫来。”他吩咐,于是宫人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这个全天下权势最盛的男人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鬓边如霜雪白——在他看见小孙子给他带来的,儿子死前遗留给他的亲笔信的时候。 好像在那一瞬间,藏在身体里的寒意从五脏六腑里汹涌蔓延出来,连指尖都止不住的冰凉。 他一生强硬,年轻时反手夺位置之死地而后生,从不曾犹豫不曾软弱,这一刻却难得有了一丝后悔的情绪……他都忍不住想这是不是老天给他的报应,报应他这一生造了太多杀孽——青年丧妻,中年丧子。 铁血柔情,铁血犹在,柔情却无处安放。 此生唯二两刻感觉到如此无力,即使他手握天下权,却依旧无能为力——上一次还是在三十年前,他亲眼看着自己的发妻躺在床上,触手一片冰凉。 而这一回——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最悲哀莫过于此。 祈昭是他这三十年来的心血,是瑾珏留给他的血脉,是他倾注了所有希冀和期待的继承人。 然而如今,孤家寡人。 宫人进来禀报,说小殿下到了,他让人搬个小凳子,让玄澜坐在他身边。 将那叠刻意挑出来的奏折推到小孙子身边,他说:“玄澜……这些人的名字你记住了,以后万不可重用。” 玄澜万万没想到隆平帝把他叫过来开口就是这样一句,这句话的意思分明就是……他脸色大变,慌忙跪下请罪:“玄澜不敢——” “起来!”隆平帝低声喝到,“你父王留下的位置,除了你能坐得,还有谁能坐得!” 按传统礼制,继承人的顺序是嫡长子、嫡长孙、嫡次孙,然后才是嫡次子。 他这一生唯懿德一后,也就只有老大一个嫡子,而玄澜更是唯一的嫡孙。 更何况,其他儿子实在不堪造就,老二倒是个心狠的——只是,今日他能够为一己私欲勾结外敌,焉知他日不会割土败疆。 至于小九……可惜了没有他段氏血脉。 隆平帝垂下眸子,不再多想,看着自己的小孙子,脸色神色莫辨,淡淡说:“玄澜……现在皇爷爷把这个位置放在你面前了,你只告诉皇爷爷,你坐不坐?” 玄澜一咬牙,跪地行了一个五体投地的大礼:“玄澜必不负皇爷爷厚望!” “哈哈,好!不愧是朕的孙子!”他大笑两声,他的后人该有这种担当的魄力。 “那你现在看看这些折子……看出了什么?”隆平帝指了指那叠刻意挑出来的折子。 玄澜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些折子全是奏请提左相王嵘为右相的。 “你觉得这些人……会是谁的人?”隆平帝问道。 “王嵘自己的人……” “还有呢?”隆平帝意味深长的继续问。 玄澜脑中灵光一闪:“难道这里头还有二皇叔的人?……二皇叔要拉拢王嵘?” “差不离了,但是还不够。”他这个孙子的确是个聪明的,只是到底还是年纪太小了,阅历不足经验不足,还需要人来带着——只是他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 叹了口气,他举重若轻的提点,“你二皇叔——”提到自己的儿子,他语气淡漠没有一丝感情:“你二皇叔当然想要拉拢王嵘,他手底下人不少,就是少这些能在朝堂上说得上话的人,但是你记住王嵘这个人,向来不见兔子不撒鹰,他出生寒门,四十为相,满朝上下也只有刘培江三朝元老能够压的住他,刘培江乞骸骨告老,右相的位置空了出来,他能够不肖想位极人臣?” 看着玄澜抿嘴咬唇的表情,隆平帝笑了:“别担心的太早……王嵘那么老奸巨猾心思深沉的人,你当他真会尽心尽力帮老二了——成年的皇子哪里有你这个小皇孙好掌控?” 他不屑的嗤笑一声:“右相是位极人臣了……但哪里及的上无冕而王的顾命大臣?” 玄澜瞪圆了眼睛,在他过去的十年里,虽然也接触过阴谋和诡计,但是如此城府……他实在是第一次知道。 “王嵘这个人,乃是权中饿狼……用得好,那就是能臣,用得不好,他就是佞臣。” “是,玄澜记下了。”他一脸坚毅的道。 隆平帝摸摸小孙子的头,微微叹了口气。他没有三十年再来培养一个继承人了,于是只能把能教他的都教给他,其余的,便只能靠这个孩子自己了。 一时间,宫殿里回荡的都是隆平帝教导自己孙子的声音。 “自前朝起,相位不再设单独一人,而是设左右二相,就是为了互相牵制,此外,还设六部尚书,以分相权。相权分散,才无法掣肘皇权,帝王才有一言九鼎的权威。””帝王权术,无非平衡二字。无论是左右双相互相牵制,还是六部互相牵制,皆为平衡。尤其是在官员的任免上更要把握好平衡,无论是朝中文武官员的的平衡,还是任免地方官员地方势力和外来势力的平衡。” “六部之中,又以户部、兵部、吏部,权势最重。皆因人、财、军才是皇权的根本——这三项,是不能交到外人手里去的,必须要由你自己掌控住。” “兵权一分为二,五军都督府掌控天下兵马,内设五军都督,但其只有练兵权,并无调兵权,调兵确实在兵部。除此之外,便只有帝王虎符可直接调兵。” 汪福全端上来一杯暖茶,他接过喝一口一口,感觉四肢百骸的寒气都散掉去,继续教导自己的孙子:“身为帝王,最重要的是自己的权威,天子一言九鼎,切忌朝令夕改——就像吏部的官员考核,定好的规矩立在那儿,功绩不够的,就让他们该窝哪儿窝哪儿。” 玄澜若有所 分卷阅读45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4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46 悟的点点头。 最后,隆平帝把孙子拉到自己的身边,拿过桌案上的帝王玉玺放到他手里——他之前就已经拟好了一份圣旨,此刻正摊开在桌案上。 “玄澜……盖下去。”他不容置疑的道。 ——那是一份立储的圣旨。 玄澜握住玉玺,重重的盖了下去。 康王府。 府里的下人都低着头做事,来来往往不敢多言一句,偶尔抬头,看向主院落,眼睛里都是畏惧的光。 “咣——”的一声,杯子碎裂的声音。 跪在地上的人不敢抬头,简直要伏道地面上去,在屋内此后的两排侍女也都跪下来请罪。 二皇子气急败坏:“王嵘那个老匹夫——他就是这么说的?!” “王爷息怒,王爷息怒。”跪在地上那人慢慢抬起头:“恕属下多言——您何必非要拉拢左相呢?” “刘培江回家养老之后,朝堂之上,就他说话分量最重……不拉拢他拉拢谁?” 他咬了咬牙,愤恨道。他已经把自己所有身家性命都压在这一场赌博上了——如果最后、最后还是要走最大逆不道的那条路,至少,他要有这么一个人,帮他洗白。 “那王嵘,想必早就知道陛下并无意提他为右相,让您出手,那是让您平白暴露自己手下隐藏的势力啊。”属下低着头缓缓道:“王爷……您何必非要执着于这样一个人呢?” 他说,声音在段祈辉听来充满诱惑:“当初圣上登基——妄言之人可是杀了个十之七八啊。” “恩!”段祈辉目光灼灼的看向他,危险的开口:“你知道了什么——” “属下对王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那人连忙磕头表忠心:“一将功成都尚且万骨枯——何况是……天子呢?” 段祈辉静默了一会儿,最后冷笑两声:“你说的不错,是本王多虑了。不听话的人……杀了便是。” 他喃喃道:“一将功成都尚且万骨枯——何况是……天子呢?” 这几日京都形势汹涌,太子战死边关的消息经历层层阻扰,终于传了回来,而九皇子和嫡长孙从边关悄然回来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昭明太子稳坐太子之位二十余年,如今骤然逝世,储位空悬,京都已然风起云涌。 他的康王府,一下就站在了风口浪尖,众臣看向他的目光,也变得热切起来。 他冷哼一声,如果他们知道太子的死是他动的手脚,怕是就不会这么看他了。 而最不能知道的那个人……怕是已经知道了。 他那个小侄子住在碧合殿的消息,世家里有点渠道的人恐怕都知道了吧。 最近还都用那种怜悯的眼神看他——他有什么好怜悯的,该怜悯的,是他那小侄子才对! 他看向皇城的方向——那座最至高无上的宫殿,目光一瞬间变得炽烈起来,眼里燃烧着熊熊的,最孤注一掷的烈火。 应德悄无声息从阴影中现身,隆平帝手上一顿,问道:“朕那好儿子,都准备的差不多了?” 应德回禀:“虎贲卫统领已投向康王。” 隆平帝冷笑:“那就再添一把火好了……” 第35章 逼宫 隆平二十九年八月十二,帝颁圣旨立嫡长孙段氏玄澜为皇太孙。 ——诏曰:自古帝王继天立极,抚御还区,必建立元储,懋隆国本,以绵宗社无僵之休。自朕登基以来凡军国重务,用人行政大端,未至倦勤,不敢自逸。绪应鸿续,夙夜兢兢,仰为祖宗谟烈昭缶,付托至重,承祧行庆,端在元良。昭明太子代驾亲征,战死边关,朕心甚痛,不可见忘。然过不可一日无军,亦不可一日无储。太子嫡长子段玄澜,为宗室嫡长孙,日表英奇,天资粹美,天意所属,兹恪遵初诏,载稽典礼,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授以册宝,立为皇太孙,续位东宫,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注1) 圣旨一出,朝堂众臣都被惊的呆立当场。 当天当然什么事都没有议成,有人跳出来请陛下收回成命,被隆平帝一顿批——国之储君岂可朝令夕改;更有人冒死上谏,坦言皇太孙年幼,不足以担当大任,恐会皇权外落——隆平帝当场直言,朕莫不是已经死了,骇的众官兢兢请罪。 事实上立储之事乃是朝堂大事,历朝历代下来,哪一回不在朝堂上争个几年,皇子们不斗上个几年的,向隆平帝如今这样——突然一个消息砸下来,也不怪各个大臣都被砸蒙了。 很明显在他们还在纠结徘徊在太子究竟是否真的死在边关的时候,最上层的那些人,已经争斗过几个来回了。 前朝文臣世家把持朝政,凡事总要吵上几天,上谏,弹劾——立储这种大事,皇帝更是别想一个人决定,非得朝堂上扯个几年,几个皇子的势力都见分晓了,各派各家都参与进去了,最后再看皇帝的意愿定下来。 然而夏朝开国六十余年,几代皇帝都是铁血杀伐之人,开国勋贵老将也还在,文人无法掌控朝堂,隆平帝更是——朕用笔杆子写好的东西,你想用嘴皮子和我扯,那就先把你给砍咯。 当然除了反对的那些人,更多的是出列高喊“陛下圣明”的人——这一些人多为原东宫一脉的人,还有近段十日祈舜拉拢过来的人。 祈舜今日也身着朝服站在朝堂上,隆平帝都颁布立储的圣旨了,他再躲也没什么意思了。站在朝臣的前列,他一回头,倒是能将底下那些大臣们的小动作看的清清楚楚。 老二康王站在他前两位,他看不见他的面色,但光看背影,就已经足够僵硬了。 再抬头,就能看见玄澜了。 尚仪局连夜赶制出了太孙的服制,明黄黑纹的四爪蟒袍,看着就威严凝重。玄澜并没有站在朝臣前面,反而站在龙座旁皇帝的身边——有大臣站出来反对他或者拥戴他的时候,他竟然没有一点的得意与羞恼,目光坦然,脸色平静,已然有几分掌权者的气度。 文官之列第一人,左相王嵘突然执笏出列,祈舜心里一紧,但他没想到王嵘竟然是出来高喊:“吾皇圣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明显意识到隆平帝心意已决,众臣都跟着呼喊:“吾皇圣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汪福全出来喊:“退朝——” 朝堂之上初初落下帷幕,朝堂之下的一切却才刚刚开始。 下朝后祈舜被叫去拙政殿,昨日深夜父皇身边的暗卫首领应德亲自找到他,他现在已经知道他那二哥想做些什么了。 即使这几日大家明争暗斗,他心里也有所预料,但听到应德亲口所说的那一刻,他脑子还是烧了起来,咬牙切齿就剩下了两个字——他敢! 片刻后冷静下来,他敢,他当然敢,弑兄都敢,逼宫怎么就不敢了! 匆匆赶到拙政殿,殿内空无一人,只有隆平帝坐在上首等着他。 那一瞬间其实他是有点恍惚的,因为走进了再看——他这一世看做亲生父亲的人竟然老了这许多。 “小 分卷阅读46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4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47 九,朕立玄澜为皇太孙,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祈舜错愕,他……能有什么想说的?反应过来后苦笑:“父皇……多虑了。儿臣若有二心……就不会千里之外护送玄澜回京了。” 山水屏风后面,玄澜抿起了嘴。 “九五至尊之位,你就一点都不心动?”隆平帝抽搐一张空白的圣旨,飞龙走凤写完一张易储的圣旨:“只要你点一个头,朕就给这张圣旨盖上玉玺。” 祈舜不知道隆平帝究竟是什么打算,那张易储的圣旨他连看都没看一眼,跪下,行大礼:“儿臣不知何处让父皇有所误会……儿臣既为翊王,就会一直是翊王。只不过辅佐的对象从大皇兄变成了玄澜罢了。” “‘翊’之一字,此生不变,儿臣……心甘情愿。” “咳咳、咳咳,”隆平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祈舜赶忙过去扶住他,声音惊慌:“父皇……父皇……” “咳咳,”隆平帝移开捂住嘴的帕子——上面鲜红一片。 祈舜的瞳孔一缩,感觉心脏有些微的抽痛,他万万没有想到隆平帝已经重病到这个程度了:“父皇……” 隆平帝听出他声音中的焦急,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你看到了……朕等不起了。” “玄澜还太小……你得帮他撑着。” “……儿臣明白。”祈舜扶他坐下,隆平帝却紧紧抓住他的手,“玄澜说……他信你,那么……父皇,也信你。” 步履沉重的走出拙政殿,金水桥上,玄澜穿着明黄黑纹的四爪蟒袍等着他。 祈舜定定的看着他许久——他发现,不过才几日,他竟然看不透这个孩子了。 他更加像他那个死去的太子父亲,更加像身后宫殿里仍为天下之主的祖父——像这段氏皇朝每一个掌权的至尊。 祈舜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一个人在宫里,要好好照顾自己。” 衣袂相缠,却在擦肩而过后分开,祈舜再没有多说什么,沉默的离开。在宫外,还有一场战役等着他。 玄澜没有开口叫住他,只是转过身,目送他一个人渐行渐远。 宫外其他世家听闻立储后的动作暂不必叙说,且说康王府。 康王府的管事最近比较心累,因为康王府的瓷器摆件很遭殃,两日前刚换上新的一批,今日又被王爷一怒之下全砸了,管事苦着一张脸安排人把碎瓷片打扫掉,然后赶紧去库房拿出一批新的换上——王爷生气要是没瓷器可砸,那就该砸他们这些下人了。 段祈辉砸了几波瓷器,心里的火气总算是泄出去一点,他来回走了几圈,又觉得自己这么生气实在是没什么意思。 父皇会立玄澜为储,不是早就在他意料之中的事吗,早在玄澜住进碧合殿,他就有预感了。 那么……到底还在不甘心什么!! 他内心在嘶吼,面色狰狞,双目泛红……不甘心,都一样是儿子,为什么他都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和老大比……他是被放弃的那一个;和老大的儿子比……他还是被放弃的那一个! ……都一样是他的儿子。 外面有人进来,他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恢复一片漠然。 ……既然你不把我当儿子,那就莫要怪我不顾父子情分了。 “王爷……傅统领派人来回话了。”心腹过来禀报。 “让人进来。” 一个穿着黑色护卫府的男人走进来,行走之间干净利落,有着明显的军伍之风,“回禀王爷,统领说,一切但凭王爷吩咐。” “好!傅统领有这个心!本王以后定不会亏待了他!” 三日后,八月十五,丑时。 八月十五这一日,全朝休沐,并无朝会,大臣们难得有个休息的日子,都还在家中酣睡,整个华京城都尚且笼罩在夜幕之中,唯有天上的月亮明亮如玉盘,洒下满地清冷的光辉,给天地镀上一层蒙蒙的亮光。 丑时不过才两更天,这个时辰,不论是要赶工的劳工还是要去劳作的菜农都还微醒,破屋上的野猫也趴在屋檐上睡的正香,整座华京城都尚在梦中。 康王府的后门悄然打开,两拨人马鱼贯而出,领头一人身着玄黑铠甲,腰佩铁剑,月光下眉目森然,赫然便是二皇子康王。 寂静的夜里突然响起了马蹄声,开元大道上不知何时汇聚了一波千人的队伍。 守卫皇城的虎贲卫看见这队人非但没有吃惊,反而打开了皇城门。 虎贲卫统领傅林迎出来:“王爷尽管放心,属下定会守好皇城门。” 段祈辉点头:“大事若成,必然少不了统领的这份功劳。” 一挥手,千人悄无声息没入夜色里的皇宫。 宫外,接到楚楼消息的祈舜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迅速穿好衣服套好铠甲,拿起床头一直放着的调兵令:“我去京畿营调兵,你带着本王令牌去找京兆尹和城卫军,他们会先派兵过去。” 当京兆府的巡查队和城卫军在皇城门口对峙的时候,祈舜带着三千京畿营士兵飞奔在开元大道上,整齐的马蹄进军声响彻夜空。 与此同时,段祈辉已经推开了长乐宫的大门。 在寝宫麒麟殿里被人叫醒的隆平帝有条不紊的穿好衣服,带上收拾好等候在门边的孙子,走去前殿。 谨身殿内,段祈辉看见走到这里的父亲和侄子。 微微躬身行礼:“父皇……儿臣来和您商量个事儿。” 第36章 暴毙 皇城门口,京兆府的巡查队和城卫军在皇城门口僵持。 虎贲卫守卫皇城门,在二皇子带着人进了皇城之后,这皇城的大门就被牢牢的关了起来。 巡查队和城卫军那就不是正儿八经的军队,整日里走街串巷巡查京城治安,兵力那是万万及不上虎贲卫的。但是好在早先得了祈舜的吩咐,早早就备好了撞城木和云梯。几波大汉光着膀子咣咣的抬着撞城木撞皇城大门,也是胆大,不知道的人肯定以为造反的是他们。 虎贲卫的人脸色涨的通红,皇城门又不是边关城门,他们不可能时常备着守城之类的滚油黄水以及石块等物。领队之人气急,一挥手下令全部人放箭。 于是一波一波的铁箭射了下去,如此近的距离,自然瞬间死伤了大片,但总归有几个落网的爬到城楼上,也在转瞬间被虎贲卫的士兵斩杀。 巡查队和城卫军来的都是些狠人,能为荣华富贵怕头颅抛热血的那种,来之前大人们对他们许下了重利,因此丝毫没被吓破胆子,反而越战越勇,一波一波人不要命一样往上冲。况且对方是造反,他们是护驾,这士气自然不一样。 皇城的建造本就是要易守难攻,这皇城的大门虽说不如边关的城门,那也不是三下两下能撞开的。底下城卫军和巡查队的人越来越多的被箭支射中倒下,但也有越来越多的人爬上了城楼。虎贲卫内敢跟着统领造反的那都是傅林的亲信,人数自然不会很多,两方的人员互相消耗,局势竟然僵持住了。 而此时,宫廷之内,二皇子之前带进去的人分散开来,一波 分卷阅读47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4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48 人跟着二皇子去帝王寝宫长乐宫,另一拨人转去控制主要的宫殿,把守住内廷与中廷的几个通道。 金吾卫执守宫闱,皇城各个宫殿都有他们的人,奉天殿前升起一支信号箭,金吾卫的人也分为两拨开始行动。 值守在中廷与外廷的金吾卫全都迅速向长乐宫谨身殿赶去,而值守在内廷的侍卫则火速撤出,把守通道的人太少,没两下就被斩了个干净——此时把人用在内廷完全是浪费。 皇子夺位,又不是外敌入侵,内廷女眷的安危是无忧的。二皇子让人把守内廷通道,也不过是为了不让后宫的女眷们闹到外头来,平白生烦。 姜丙卓带着人亲自赶往谨身殿,脸色都激动的泛红,当初被翊王半引诱版威胁的别扭感早被他忘在了身后,天下承平许久,这护驾的机会可不是时时都有的! 而他的副将,则带着另一队从内廷赶过来的侍卫,迅速赶往皇城门的方向,接应翊王。 如果可以有人从皇宫的上空往下看,就会看见整个皇宫之中,奔跑的人都极为有序,像是小溪汇入河流最后奔腾入海——谨身殿和皇城门就是那两个入海口。 再升高一点,延伸视角,俯视整个华京城,更加会发现从南天门直达皇城门的开元大道上,一队人马如黑色的洪流,滔滔直往皇宫奔去,但是却骤然停下,回岸犹拍——好像拍到了黑压压的巨石。 祈舜紧紧勒住马缰,长枪指地,面色冷峻看向阻拦他的男人:“武兴候——你让路还是不让!” 武兴候坐在马上诡秘一笑:“王爷何必呢,咱们何不下马叙叙话,待得宫内大局定了——二殿下说了,不论谁赢,您都还是您的翊亲王。” 祈舜冷笑一声,理都不曾理他,直接道:“武兴侯府本只是没落——今日后必因你而诛灭满门!” 长枪划下,“且看你拦不拦得住本王!” 话音落地,身边两位将领迅速上前缠住武兴候,现在的他不能耽搁一分一秒,必须速战速决。 “先给本王斩了这贼子!”擒贼先擒王,他当即下令,身后几个将领全都围攻上去,武兴候脸色大变,很快就不是敌手,被斩下了头颅。 刚刚斩下的头颅被抛上半空,随即“啪”的落地,七窍内都溢出鲜血。 那一处的士兵都远远的退散开,毫无疑问被震慑住了。 “若再抵抗,当如此僚!”祈舜冷声喝道,目光冰冷梭巡全场。 “让开——本王保你们罪不及家人!” 这些人都被他震住了,然后,有一个人默默的退开,渐渐的,退开的人越来越多。 皇城易守难攻,但从内破开就完全不一样了,赶往皇城接应翊王的那队金吾卫在副将的带领下杀上皇城门,一拨人牵制虎贲卫,一拨人竭力打开皇城门。 当祈舜奔到皇城前的时候,皇城门终于在金吾卫和城卫军巡查队的里应外合下破开了。 祈舜带着人马长驱直入。 谨身殿内,段祈辉看见走到这里的父亲和侄子。 微微躬身行礼:“父皇……儿臣来和您商量个事儿。” 隆平帝牵着孙子的手,冷笑环视殿内:“你就是这么来见朕的。” 段祈辉微笑不语。 “哼。”隆平帝冷笑一声,丝毫不见慌乱,从容不迫坐到谨身殿主位上,玄澜跟着走上去站到他身边,神情镇定。 段祈辉皱了皱眉……隆平帝那是一辈子大风大浪走过来的,再怎么镇定都不过分,但他那个小侄子,要说一个自小被长辈捧在手心的孩子能有多少定力,他是万万不信的。 但是他人都站在这了,已经毫无退路。 不……从一开始,他就没有退路了。 “逼宫……朕这辈子也有让人逼宫的一天。”隆平帝稳坐黄金龙座,气势丝毫不弱:“朕且问你……昭儿,是你下的手?” 那声音低沉威严,回响在空空荡荡的大殿里,像是神明的诘问。 段祈辉竟然难得有些恍惚,他沉默了一会儿,然后低低笑了起来:“……当初儿臣被您立出来,当做大哥的磨刀石,您可曾想过……您最看重的继承人,最后会死在这块磨刀石的算计之下?” 隆平帝不置可否,淡淡道:“那么勾结犬戎人的也是你了?” “父皇严重了……什么叫勾结,”他皮笑肉不笑扯了扯嘴角:“犬戎人想昭明死……儿臣也想昭明死,一拍即合罢了。” 隆平帝有好半晌没有说话,垂下的眼眸掩盖了一切,最后他开口说:“你知道朕为何宁愿立玄澜这么个毛都没长齐的孩子为储,都不立你吗?” 段祈辉明显有些错愕,显然没料到隆平帝会这么问——这个问题他也曾经问过自己很多回,然而每回都无疾而终,只能归咎于父皇对大哥的偏心。 隆平帝看着他微微摇头,不屑一笑:“——你若真把这天下看做是你的,又怎会拿他和外敌做交易?” 段祈辉脸色一变,瞬间涨红又变成青白,心里恶意喷涌出来,几乎口不择言道:“……总归最后它成不了大哥的! 想到已经死去的大儿子,隆平帝的脸色一下子颓丧下去,像是疲累至极。 段祈辉却没有耐心继续纠缠下去了,上前一步道:“父皇,拟旨吧,儿臣还是会供养您安享晚年的。” 隆平帝神色倦怠,只是淡淡挥了挥手:“应龙卫。” 空气荡起波纹,以应德为首的五百应龙卫渐次从黑暗中现身,齐齐道:“应龙卫听凭陛下差遣!” 段祈辉脸色大变——应龙卫是太祖皇帝遗留下来的,由历代帝王掌握的绝密力量,他只是隐隐约约知道父皇身边有暗卫守护,但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已然成编制了。 宫殿的大门轰然关上,他带来的士兵围在他身边,而在最外围,站着一圈黑衣的应龙卫——那些人穿着呆板统一的黑色劲装,脸上都是一模一样的面无表情。 “朕还记得你小时候身体不好,”隆平帝突然说道:“待你年满十六选封号的时候,特地给你选了一个‘康’字。” 似乎没有想到最后这个被他逼宫的父皇竟然会和他说这个,他错愕许久,不得不苦笑:“那您当初……又为何要把儿子立出来?” “不是朕要把你立出来,是你自己要跳出来……你自己若对那个位置没有念想,旁人再怎样,还能迫你吗?” 段祈辉死死的闭上了眼睛……是的,一切都是他自己找的。然而让他心甘情愿的做一个闲散王爷……他如何甘心。 最后他沉默的笑起来:“儿臣自己选的路……虽死无悔。” 从十多年前他站在太子的对立面开始,就已经没有退路了……本来就是拿命在赌,赌输了自然就是死。 “既然如此,那便动手吧。”隆平帝起身负手往回走,语气淡漠。玄澜看了看被围困在殿中央的人,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领命!”应龙卫领命,殿中黑影闪动。 最后祈舜和金吾卫里应外合,突破皇城守卫赶过来的时候,谨身殿大局已定。 谨身殿的大门洞开,鲜血 分卷阅读48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4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49 一直流到台阶下,殿门口躺了一地的尸体,而在最前方,段祈辉仰头跪在地上,一把泛着冷光的黑剑从他后心洞穿而过——他的嘴角溢出鲜血,双目圆睁,已然没了气息。 祈舜走过去,阖上他的眼睛,低声道:“康王,暴毙。” 第37章 清洗 康王,暴毙。 八月十五这一天的清晨,太阳从遥远的东海升起,将天地从黑夜中唤醒。华京城如往常的无数个清晨一样,从夜晚中醒来,短工开始劳作,市集开始喧闹,商铺开门迎客,大户人家的仆役丫鬟也都准备好了一切,服侍主子们晨起。 八月十五是休沐日,不用上早朝。当这些当权的大臣们或者从自己夫人屋里或者从侍妾床上醒来,睁眼一看天色尚早,还想回身搂着身边的女人睡个美美的回笼觉的时候,或者心腹或者管家就跌跌撞撞的跑进来,顾不上礼数:“老爷……老爷,不好了!” 这些官老爷们通常眼皮一跳,不悦的就想斥责,然而尚来不及开口,心腹在他们耳边一阵耳语,就惹的他们脸色大变,当即就从床上跳起来,再也没什么温香软玉的心思,只听得他们声嘶力竭吼道:“赶紧去打听!打听清楚立刻来禀报!” 床上的女人被狠狠甩在身后,男人更衣离去,在这种变天的大事面前,女人,通常都是被无视的。 心腹禀报的声音都还在耳边发抖:“开元大道上……一片血迹,皇城门口……仍有残尸!” 而此时,京兆尹卓运同一夜未眠,忐忑不安的在厅内来回走动,他的妻子和小女儿担心了一夜,一起端了碗粥过来,温婉的劝解:“老爷,一夜未眠……先喝碗粥吧,小蓉一大早起来替您熬的呢。” 结果没出来……哪里来的喝粥的心思!他心情烦躁,有点想冲妻子发火,不耐烦的挥手,又忍耐道:“你先回去……现在上赶着不是来受气吗!” 卓夫人善解人意的笑了笑:“那粥妾身先放这了……老爷记得喝。” 他焦虑的看了看天色……按照出兵的时辰,这时候结果早该出来了!不是翊王在整理善后,那就是康王把人全灭了……心中沉甸甸的压着,他强自镇定下来喝了杯茶。 他八岁的小女儿在门外探头看着,想进来又不敢进来,看着父亲没有喝自己熬的粥委屈的一瘪小嘴。 贴身伺候的心腹小厮跌跌撞撞的从外头跑进来,脚步踉跄的几乎摔倒,神色激动连自家的小姐都没看到。 卓运同快步冲上前,“快说!怎么样了!” 小厮哆哆嗦嗦的话都说不清:“康……康王,暴毙!” 小厮跪在地上直喘气,卓运同脱力般的倒在椅子里,手心握上椅背全是冰凉的冷汗。 他神色呆滞似乎一下没反应过来,唯独眼底的叹息道出了劫后余生的庆幸,随即逐渐露出了狂喜的神色。 他的小女儿在门口探头探脑的看着,仔细端详了父亲的神色后蹑手蹑脚的走进来,包子头一颤一颤的,重新拿起桌上那碗粥:“爹爹……喝粥。” “好……喝粥!”卓运同感觉自己的心脏还在狂跳之中,正好喝碗粥缓一缓。 滚烫的粥凉了一会儿正好合适入口,喝完粥的他已经镇定下来,抱起小女儿哈哈大笑:“小蓉真孝顺!” 蓉包子嫌弃的大喊:“爹爹……胡子!” 卓运同这会儿已然沉浸在兴奋之中,小山羊胡一翘一翘的,得意的都快蹦起来了,才不管有没有扎到自己的小女儿呢,之觉得自己的每一根小胡须都在庆幸当初毫不犹豫的跟随翊王的决定。 容国公府却要镇定的多,当今唯一可以称得上国舅爷的安瑾珩接到心腹传来的消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容国公府一脉与东宫一脉早已绑在了一起,康王暴毙……当无外患。然而身为出力最大的功臣,他却并无太多喜悦的感觉,皆因在权力场浸淫多年,他深知外患除后必有内忧的道理。 容国公府的功绩……是谁也抢不走的。然而……身为翊王的亲舅舅,太孙的亲舅公……容国公府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隆平二十九年的八月十五,注定成不了团圆之日。 待得阳光破云层而出,洒下炽烈金光的时候,康王暴毙的消息已经传到了京城大大小小的官邸府中。 早已辞官归老的刘培江一身养气功夫无人能及,心腹耳语过后也不过顿了顿,笔锋停过后手上这张大字已经废了,便另拿一张宣纸,平静的好像心腹和他说的是窗外的花谢了一样,苍老劲瘦的字体跃然纸上。 一些素日里和康王亲密的官员都惶恐的到处走关系,求上容国公府,求上羽阳候府,求上京兆府,生怕日后的清洗牵扯到自己。 然而容国公府一大早就宣布不见客了,京兆府紧随其后,翊王府那就更不用说了……翊王至今都尚未回府。 祈舜正坐在偏殿里包扎伤口……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正正经经的受伤。 之前无论是在边关草原上亡命奔逃,还是在回京的途中千里奔袭,他和玄澜永远都是被护在最中间的那个,侍卫们不死光了,怎么也轮不到他们受伤。 手臂上这道刀伤,是之前与武兴候对战时被其所伤……他用自己左臂一刀,换来对方项上人头,倒也不亏。 相比起他前世曾经经受过各种伤势,这一道刀伤,真的是微不足道了。只是……在没有现代医疗手段的古代,治伤的过程,略微那么……痛苦了点。 给他治伤的是太医院少有的几个没有花白胡子的年轻太医,看起来四十出头的样子,擅外科,名字叫徐子行。 祈舜这会儿已经和他打得很熟了,“老徐呐……不过就是道刀伤,你怎么撒了那么多药米分?”怪痒痒的。 “少说话。”徐太医一声冷哼,即使对方是王爷他也不假辞色:“王爷要是想留疤就直说。” 留疤……不知怎的,祈舜就想到了玄澜腿上的那道伤口——那道伤在草原所留,此后玄澜随他一路奔波,几乎无一刻安稳,也不知好的怎么样了。 “老徐,玄澜……太孙腿上的伤是你治的吗?”祈舜突然问道。 一提到这个徐太医脸色就是一黑,忍不住愤愤然:“太孙腿上的伤别说留疤了……能医好都算老夫医术高超!这一路回来怕是崩裂了不下四五次!如果不是起初做了初步的处理,太孙自小练武底子又厚,就这腿伤……去掉半条命都有可能!来个庸医以后都是瘸子的下场!” 祈舜愣怔怔呆了一会儿,低低笑起来:“那这道疤……就留着吧。” “什么?”徐太医没有听清。 “本王说这道疤留着!”祈舜斜斜瞥了他一眼。 重重的帷帐后面,雕花窗棂旁边,偏殿里长燃的玉泠香清冷怡人,玄澜默不作声的看着,隆平帝站在他身后,拍拍他的肩膀,说:“看好了?同朕过来。” 隆平帝强行眼下到了嘴边的咳嗽声,又回头望了一眼——他的小儿子一声玄黑的铠甲,临窗坐着,唯独手臂 分卷阅读49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5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5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50 上雪白的纱布浸染了血迹,窗外是蔓延而出的宫殿,青绿的琉璃瓦层层叠叠绵延不绝。 他的小孙子默不作声的跟着他,脸上是没有什么表情的,眼珠子继承了他的纯黑,浓的像化不开的墨。 “玄澜,你看见了。”他突然说,残酷并且淡漠:“你若是一直没有力量……就会是小九一直替你受伤。” 一场政变,结果只是完成了一半,另一半则在善后。 唯有事后该封赏的封赏,该清洗的清洗,失败者的势力被胜者瓜分,权势们重新洗牌,上位的上位,下台的下台……而幕后的操控者也得到了最大的利益,这一切,才算真正完成。 祈舜在宫内处理好伤势后,只来得及匆匆回王府休整一番,便又开始了马不停蹄在京都各处的奔波。 谋逆大罪,当诛九族。 皇室对外宣称康王是暴毙。 然而暴毙这个词……作为历朝历代涌来米分饰太平的通用词,已然昭示这那座巨大、冰冷深沉的皇宫里,由发生了一些龌蹉不堪、肮脏、阴暗的真相,并且必然伴随射流血的事实。暴毙……通常只是死一个人,为了掩盖,或者说米分饰。 显然,跟随这康王造反的那些追随者,他们是没有这样好的下场的。 武兴候府上下,傅林全家都被下了刑部大狱。 祈舜正在往刑部尚书关尚书的府邸赶去。 推开尚书府大门的时候整个府邸寂静无声,所有人竟然都在半日之间没遣散了。唯独关尚书一人坐在大厅的主位上。整座府邸空无一人。 祈舜带着人踏进来:“尚书倒是有自知之明。” “臣一直很有自知之明。”关尚书笑道:“就像是臣知道……康王最终还是逃不脱陛下手掌心一样。” 祈舜挑眉,静静等待着下文。 “康王……是她的儿子。”关尚书一说出这句话,好像整个人都轻松了几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康王除了是皇帝的儿子……那就只能是陈妃的儿子了。此次事后,陈妃显然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所以才说的这么干脆。 “你在半年前吧妻女辗转送去了苏州。”祈舜突然道,无声冷笑:“你还真有自知之明。” 明知必死的局,依旧为了一个毫不相干的女人妻子孩子都赔了上去……他是该说他痴情好,还是该说他绝情好。 “来人,把关尚书带走。”祈舜失了兴致,淡淡的说:“你妻女会在大牢里与你相遇的。” 随着刑部尚书的下狱,整个京都都迎来了一场大清洗。 第38章 身世 三天后的大朝会上,隆平帝正式颁下圣旨,宣布了康王谋反的消息。 然后该封赏的封赏,该落狱的落狱,该抄家的抄家,该升官发财的升官发财。 刑部尚书、武兴候、户部侍郎、虎贲卫统领、虎威将军、……全部被打入天牢,抄家灭门。 这些都是跟着康王造反的,还有一些扯不上关系的官员落马:都察院左都御史、大理寺少卿、…… 大朝会上,整座朝堂几乎空了小半。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来,那是隆平帝借着此次机会清洗朝堂呢,说不得是为了小太孙即位的轻松些。 但是……眼睛一瞥看向文官首位,那位,怎么还好好的呢? 同僚嗤笑一声,帝王的心思你莫要猜,左相能被留得一命,就自然有他继续权倾朝堂的理由——这些缘由要是都能被我们知道了,那我们还会是一个个小小的四品官,安分守己些吧。 容国公和羽阳候忠心耿耿护驾有功,封羽阳候林易泽独子林琰为羽阳候世子,容国公嫡长子安修言为容国公世子,另封长乐男爵,着其择家族子弟承袭。 刑部尚书的职由原京兆尹卓运同顶了;原羽林卫统领护驾有功封镇南将军,任职云南,掌一方盐铁大权;原金吾卫统领姜丙卓调任羽林卫统领,护卫天子;原定远侯世子燕钺年少有为天资出众,着其承袭爵位;原户部尚书治下无方,降为京兆尹,户部尚书职由原浙江总督张永泰调任…… 做京官就是这样,可能一夜之间勋爵家身,也可能一夜之间被抄家灭门。 形势永远变幻莫测,堪堪在你能够看清的时候又转换了形态……偶有一二能够触摸的,那都已经位极人臣,都是朝堂上站在最前列的人物。 至于那个从地方调任到户部尚书的张永泰……人家是太孙的亲外公,太子妃张氏的父亲,为何把他调任到京都,已经不言而喻了。原来的户部尚书梁舒……纯粹就是给人腾位置的。 非帝王死后不得葬入皇陵,康王这种逼宫篡位的大罪,死无葬身之地都不为过,但是据说二皇子生母陈惠妃在陛下面前苦求一夜,终换得康王厚葬入园寝。 历来谋反的皇子能有个全尸都属难得,更何况是还能葬入亲王园寝,康王这是难得死后还得了善终了的。 据说陈惠妃自请去庵庙内为皇室祈福终身,青灯古佛终老,祈求天佑夏朝国祚绵长,万代千秋。 那日清晨,陈妃坐上前往皇家庵庙的青帷马车,偌大一个宫廷,竟只有安贵妃来送她。 这两个斗了十几年的女人站在一起,竟然难得的心平气和。 “庵庙清苦,一去保重。”安贵妃叹了口气说。 “比不得你在宫中富贵荣华……”陈惠妃嗤笑一声,下巴一挑看向那座在晨光中巍峨庄严的长乐宫,道:“本宫输了……你也不见得赢。自始至终,他不过唯懿德一后,我们斗了十几年,不过一个笑话……只不过现在你熬出头了而已。” “你也不见得熬出头……”陈惠妃沉默了一会,神色厌烦道:“这皇宫不过一碗吃人的世道……你且熬着吧,本宫先走一步。” 安贵妃神色淡漠,不为所动,目送那青帷马车在明黄的屋檐下渐行渐远,长长的宫道漫无边际,就好像永远也踏不出的四方皇城。安贵妃把她的目光从宫道尽头厚重的皇宫大门上收回来,袖手转身:“去长乐宫。” 这宫里谁不是在熬,熬成皇后,再熬成太后,就算出头了。 如今玄澜为皇太孙,她以后虽然不会是太后,但一个太皇妃是少不了的。 说起来太子妃张氏还真是好命,从太子妃到皇后,从皇后到太后,天知道中间会发生多少变数,她却跳过中间这苦熬的几十年,只待玄澜即位,就一跃而上成为尊崇的皇太后。 织金长裙逶迤拖地,明艳秀丽,垂盖上的珠子随着宫女的行走摇摆起来,叮当作响,前方是巍峨浩大的宫殿群,而后方,渐渐消失在阴影里的,是那一扇古朴厚重的宫门。 长乐宫,拙政殿。 那个男人背对着她看着窗外,日光透过雕花的窗棂照进来,依稀可见他发间泛白的银丝,他并没有穿惯常繁重华贵的龙袍,只是一件简单的暗金色龙纹常服,脊背挺直,身形巍峨挺拔,依旧像一座不可逾越的山峰,好像衰老也不能夺去他的威严和气势。 那是几十年血雨腥风历练出来的淡定从容,亦是几十年睥睨天下 分卷阅读50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5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51 养出来的王者气度。 她忽然有点心酸,想到二十年前在镇国寺的桃花林里初见这个人的时候,也是一个这样的背影,就让她折服,从此陷入少女情思,惶惶不可得……然而二十年深宫恍如一梦,这个人好像还是当年的样子,她却已经再没了当年的情思了。 安瑾瑜定了定心神,跪下行礼:“臣妾见过陛下。” “爱妃来了。”隆平帝扶起她,走到桌案边,拿出一本折子:“此次唤你来只是想问问你,之前朕允了容国公府一个男爵的封号,让其择子嗣承爵,容国公报上来的承爵之人为其嫡幼子安修乐——爱妃可知晓安修乐其人?” 听闻安修乐这三个字,安瑾瑜心神大震,血色迅速从脸上退去,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手指死死的捏着帕子,指尖因用力过度泛出惨白。 她低着头回禀,强行镇定下来,勉强扯着嘴微笑:“修乐并非大哥亲子,是已故的六哥遗腹子,大哥见他可怜,便抱了过来养在嫂子膝下……那孩子孝顺,资质也好,不会辱没了陛下男爵的封号的。” “如此,那朕便放心了。”隆平帝拉过她的手感叹道:“你任劳任怨陪在朕身边二十余载,朕却封了玄澜为太孙……你可怨朕?” 安瑾瑜冷汗都要冒出来了,还得端着贤淑的架子笑道:“陛下说的是哪里的话,陪在您身边,那是臣妾分内之事……况后宫不得干政,储君人选,臣妾岂敢妄言?” 她走到茶案旁,取出瓷瓶里放着的汉阳云雾——自齐王余孽一案案发,隆平帝便不再喝普洱,开始喝各种暖茶了。她把茶具一一摆开,开始熟练的泡起茶来,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赏心悦目。隆平帝很喜欢她泡茶时候的样子,安家的女儿都有一手泡茶的好手艺,特别是曾为靖王妃的容国公府嫡长女。 安瑾瑜终于镇定下来,脸色恢复正常,拿出她在深宫摸爬滚打二十年熬出来的从容:“小九是个没志气的,也不怕陛下笑话,”似乎想起儿子闹腾的样子,她真心的笑起来,“他哪里是坐得住的人,没事都要折腾出三分事来。””臣妾说句大不敬的话,”安贵妃微微一躬身,“就是屁股底下是那把金銮龙椅,他都能把那椅子给掀喽!” 隆平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轻轻的笑起来,意味深长的说:“小九的确是个难得的……朕倒要谢谢你了。” 安贵妃心头一颤,手上的茶差点洒出来,待得她把盛着透亮茶水的白釉荷叶杯稳稳的放在隆平帝身前的桌案上的时候,却听得这个权倾天下的男人突然说:“你也许久没回娘家了……正好朕今日得闲,便一起往容国公府走一遭吧,顺道也看看朕封的长乐男爵!” 安贵妃心神巨震,手一抖,终于还是打翻了白釉茶杯,抬起头,面如死灰。 他知道了。 安瑾瑜脑海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 十六年前,后宫朝堂争斗严重,那时候她才诞下自己的小儿子不过九个月。 当时朝堂分为旧臣与新臣两派,旧臣多为开国太祖皇帝时就留下来的老臣,新臣则多为跟着隆平帝一路清佞立下汗马功劳的从龙功臣,两派人积怨已久,掐的很严重。容国公是开国时太祖皇帝封的公爵,而太子为容国公府嫡长女所诞,二皇子则是在清佞途中由陈氏所生,陈氏原为靖王府一婢女,娘家没什么势力,很好操控,两派便一派立着太子,一派立着二皇子,一派要易储,一派要保正统,朝堂上下都争得不可开交。 她在四年前入宫,入宫之后宠冠后宫,一路势不可挡的坐上贵妃之位。便有一些人不知怎的盯上了她,太子生母早亡,无母护持,一介幼子在深宫中寸步难行;而二皇子生母陈氏出生卑微,没有娘家撑腰……哪里记得上九皇子身为幼子,生在隆平帝最鼎盛的时候,皇帝亲眼看着他长大,而且生母出身高贵,入宫四年来宠冠六宫,可以说是有望后位。 不知何时起,朝中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请立小皇子为太子。 她当时真的是直接把茶杯都砸了——开什么玩笑!小九才九个月!连话都不会说!立为太子!立个狗屁的太子! 皇帝过来看了她一次,她心都在发寒——入宫四年,曾经年少轻狂曾经少女绮思,别人都道她宠冠六宫,可她用了四年才摸清楚,这个男人心里,从来都只住着一个牌位,只有她那个死去的姐姐! 她争不过,四年争不过……以后十年、四十年也不会争得过了,她那个死去的姐姐已经成了这个男人心里的烙印,谁都替代不了,谁也不能抹去。 ——如此,太子根本不可能被废! 小九是他亲眼看着长大的,的确是看着长大——每隔几日都会过来看两眼而已!而太子却是自四岁被接回宫里,就天天在长乐宫里由皇帝亲自教养着长大! 请立九皇子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多人觉得九皇子有安贵妃护持着,前途才是真正不可限量。隆平帝却没说什么,几派人他都没说什么,谁都不知道他打得什么算盘。 终于,有人坐不住了,在一个蝉鸣的午后,大女儿被波及落水,小儿子也中了寒毒,几乎快救不过来了。 小九才九个月大,尚不足岁,如果不能好好调养,在这步步陷阱的后宫,不知能够活到几岁! 她以前只是心寒,如今第一次开始恨隆平帝的狠心。 当时她还年轻,换今天她是怎么也没那个胆子的。她一咬牙就去找了太子,太子当时已经过了十六,成婚生子了,庶长子比小九也小不了几个月,然后第二天,她就去求隆平帝,说九皇子年弱,请求寄养东宫,由太子教导幼弟。 皇帝看她一眼,同意了。 她心凉如冰,对皇帝却愈发的怨恨起来。太子凭什么好好的帮自己教养儿子,她打的也不是这个算盘。 深宫里权术倾轧,无一刻安梦,她不想自己的小九也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只想他一生平顺,富贵无忧。 于是她大哥找来一个九个月大的婴儿,就想当初她那个孤身一人身陷京都的姐姐一样——狸猫换太子,把真正的九皇子换去了宫外。 婴儿长得快,东宫只要对外宣称九皇子寒毒未清,静养几个月,是不会有人发现孩子被掉了包的。 她当时心里不得不说是有些报复的快感的——你不是看着我像长姐吗,如今我向长姐学的,你可还满意?! 这些隐秘的报复感只是一闪而过,当初年少轻狂执意如宫,如今她是后悔不跌万万不想让自己的孩子也在这吃人的皇宫里长大。 太子、容国公府、安贵妃——三位本就该一体,如今守着这样一个秘密,更是同心同力,富贵荣辱一脉相连。 而那个当初被他们秘密换到宫外去的孩子,就是如今被抱养到容国公夫人膝下,成了容国公嫡幼子的安修乐。 第39章 父亲 帝王的车架稳稳当当朝容国公府驶去,明黄车盖,青辕马车,拉车的宝马健壮丰硕 分卷阅读51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5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52 ,两旁有羽林卫开道。 此次出宫不仅仅是皇帝和贵妃,在帝王车架旁有一辆稍小的马车,同样也是明黄色的车盖——那是皇太孙的车架。 安贵妃端坐在宽敞华贵的车厢里,脸色苍白不知道在想什么,隆平帝则在闭目养神。 容国公全家早早就等候在门口,恭恭敬敬开了正中的大门把皇帝给迎进去。 隆平帝入座倒是笑呵呵的,道:“朕此次只是陪贵妃回娘家看看,爱卿不必劳师动众,一切从简便好。” 说是一切从简哪里能真的一切从简,都紧着最好的上,不过不必劳师动众倒是真的,哪有皇帝体恤臣下,过来看看但是被一堆家眷围观的道理。 话过三巡,隆平帝突然提起说:“要承长乐男爵的是哪个孩子?叫出来让朕看看,贵妃说他是个机灵的。” 容国公和安贵妃脸色同时一白,容国公安瑾珩的心自从陛下进门就一直提在那里,就等着隆平帝那一刀落下。如今那一刀终于落下了,安瑾珩觉得他也离死不远了。 “恩?怎么?那个孩子不在府里吗?” 世子安修言立即出列:“孩儿这就去唤十二弟。” 安瑾珩站在那儿,脸色灰败。三日前接到圣旨的时候他就有不妙的预感,长乐男爵……国公府里名字带乐字的,只有修乐一人。这种巧合让他无法自欺欺人,不得不提高警惕。 修乐的事情一旦暴露,那是轻则杀头,重则灭门的大罪。他这几年一直把修乐藏的很深,只是因为随着这孩纸越长越大,父母双方的血脉在他身上表现的越来越明显。 修乐对外宣称是他六弟的遗腹子,但是外甥像舅,却眼瞧着和他长得越来越像,有不少风言风语传出来,说修乐其实是他的在外面留下的血脉,还有说他和当初的六弟妹有苟且的。 他看着修乐那张脸越来越不安,欺君的罪名压在他心头,让他日夜无法安睡。 ——那张脸,只要一看就明白了。 安修乐一头雾水的被叫过来,听说皇帝要见他,心里不禁有点紧张。 “抬起头来给朕看看。”一个低沉威严的男声道。 安修乐诧异,错愕的抬起头,撞进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睛。 安瑾瑜明显听到身旁的隆平帝呼吸停滞了一瞬。 她的脸上已经毫无血色——安修乐和她长得像,但和隆平帝更像。只要稍微往那方面一想,就不难看出这两人其实是父子。 就像当初太子在临海羽阳候府长到四岁,隆平帝去接他回宫的时候,一眼就认出那是自己的儿子,血脉其实是很玄妙的一种东西。 如果昭明没有意外去世的话,修乐会和昭明更像,毕竟同出一父,母辈又是嫡亲的姐妹,长的哪有不像的道理。 隆平帝却意外的什么都没有点破,只是堪称和蔼的把那个孩子叫到跟前,仔细询问了他的课业、生活,有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安修乐虽然觉得有点奇怪,但他觉得这个皇帝还是很亲切的,一点都不像他听到的狠戾无情的样子。 他很乖巧的把每个问题都回答了,灵动的大眼睛滴溜溜的转着,是少年无忧无虑的纯真,就像一个不谙世事的瓷娃娃。 “他很好。”隆平帝伸手拍了拍安修乐的头,看向安瑾珩意味深长:“爱卿把这孩子教养的不错。” 这一任的容国公从来没有那么一刻感觉到自己的决定是那么明智,他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把这个孩子抱到自己膝下细心养大,而不是让他成为一个庶支子弟。 容国公的嫡幼子——头上三个正经嫡子的哥哥罩着,什么事都用不着他操心,就如当初贵妃所期待的那样——一生顺遂,富贵无忧。 看看同样坐在大厅里的皇太孙吧,他还是只有十岁,半年前或许还能在他脸上看见几分稚子颜色,如今那波澜不惊的神情和他那不幸逝世的太子老爹简直如出一辙。段家的男人都有一双漆黑深邃的眸子——隆平帝、曾经的昭明太子、如今的皇太孙,他们的眸子是漆黑的长夜,你永远不知道里面酝酿了什么。 唯独这个安修乐,这个流落在外的真正的皇九子,一双眸子纯净剔透,宛若最上等的黑琉璃,真真是稚子无邪。 而那位在皇宫里长大的九皇子——七日前开元大道上一骑绝尘,长枪指地,一人震慑千军,亲手破灭康王逼宫的阴谋。 玄澜内心巨震,面上却半点不显。隆平帝把他带过来,他起初是疑惑的。但是坐在这里,看到这位容国公嫡幼子的那一刻,看着大厅內诸人的脸色…… 他的心里渐渐浮现出一个猜想,骇的他手都不自觉的发抖。 厅内除了伺候的下人,算得上主子的只有七个人,容国公夫妇,世子安修言,安修乐,隆平帝和安贵妃,以及他自己。七个人里,安修言脸上的是惊恐,好像和他一样猜到了什么,安修乐有疑惑的神情,安贵妃和容国公都面如死灰,隆平帝……谁也不能从他脸上猜出什么。 玄澜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他不知道皇爷爷为何要把他带过来,让他猜出这件事。 直到最后离开,隆平帝都什么也没有点破,帝王车架重新驶回皇宫,一路无言。 安贵妃深吸一口气,在拙政殿大殿门口跪下,“臣妾有罪。” “你有什么罪?”一双暗黑绣金龙祥云纹锦靴在她面前停下,隆平帝的声音淡淡的:“你是朕的安贵妃,小九是朕最喜欢的儿子……朕死之后,翊亲王府和容国公府会好好辅佐玄澜,治理大夏万里河山。” 安贵妃颤抖着跪下,磕头:“臣妾……领旨。” 玄澜也跪下行大礼谢恩——皇爷爷一番苦心,不过是为保他日后亲政顺利。 新帝年幼,自然会有外戚干政或者权臣把持朝政的隐患,他手里握着这个把柄,容国公府自然全力为他所用。 “玄澜……朕希望小九一直是朕的儿子。”此处的小九自然是指现在的翊亲王。 “孙儿……领旨。” 他也希望这件事永远没有被揭发出来的那一天。 隆平帝跨进内殿,神色疲倦的靠在龙榻上,突然间泛起笑来,对汪福全说:“去把小九唤来……就说朕想他了。” 祈舜并不知晓这半日发生的事,一到拙政殿看见隆平帝又在批奏折,就拦着他不让他看,非要拉着他去御花园走走。 隆平帝故作严厉:“朝政岂可耽搁……莫要胡闹!” 祈舜嬉皮笑脸理直气壮:“重要的大事父皇想必早处理完了……这些琐碎的小事哪有龙体重要!” 隆平帝无奈,被硬拉着去御花园走了一圈,看着小儿子的小笑无奈又宠溺。 旁人都不知道为何他子女众多,孙辈也有不少,为何独独对小儿子千般宠爱万般容忍。只不过是因为,别的儿子都把他当父皇,只有小九把他当父亲。 他身为帝王,要想有儿子,可以有很对儿子,然而血脉易得,真心难得。 只要小九不觊觎这夏朝江山,他自会保他一生富贵荣华无忧。 第40章 驾崩 时间转眼 分卷阅读52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5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53 进入深秋。 京郊的西山被红叶染满山林,树叶渐渐泛黄,路上匆匆而过的民众都添置了长衫,制衣店的掌柜开始搜罗北边留过来的皮毛,开始准备过冬的皮裘。 隆平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在为小孙子铺好路后他的身体就好像在一夜之间垮了下来,咳血之症怎么都止不住。 祈舜勃然大怒,把太医院的人骂了个狗血淋头,然而众人都无力回天,道陛下这是伤了心肺,只能够用药拖着。 期间还抓到了几个妄图在隆平帝的药里动手脚的宵小之辈,查不出来背后是谁下的手,玄澜却冷酷下令:“查不出来就别查了……把这几个内侍皇城门口吊两个,小道路口吊两个,凌迟个三天三夜,该看见的人自然能看见。” 祈舜为他的狠戾震惊,却不得不承认,这是最有效的震慑宵小的手段。 如今朝堂的政事几乎全是他们两人在处理,能够自己做主决定的便自己决定,也幸好有半数的折子上奏的官员都自己备好了解决的方案,他们只要看过些个准字就好了,拿捏不准的就拿到隆平帝跟前,念给他听,然后隆平帝就手把手的教他们,一点一点把里头的道理掰碎了说给他们听。 祈舜不得不承认,他还是比不上古人的。虽然他在现代生活的三十几年给了他古人不及的意识和理念,但最好的未必是最合适的,况且这中间各种弯弯绕绕,恩威并施权术人心……他一个头两个大,并且再一次认识到,自己的确不是玩政治的这块料。 玄澜适应的很好,隆平帝说什么,他几乎是一点就通,现在几乎成了隆平帝和玄澜在说,他在一旁听着。只是他终究还是有些担心的,观这几日来玄澜的处事手段……略显狠辣了些。 他也不能怪玄澜,这几日烦躁起来他都有种想把满朝的大臣全灭了的冲动,全部死光一了百了就没那么多鬼蜮心思了! 看到玄澜一脸沉默的批折子,他更烦躁——几年后他才知道,那其实是一种无力感。 眼睁睁看着最珍贵的东西被命运碾碎成沙从指缝滑走,而你无能为力。 半年之内玄澜连遭变故,兄长背叛,身陷敌营,四面楚歌与兽相搏夺那一线生机;父亲骤然逝世,伤势还未愈,没歇一口气就八百轻骑千里奔袭回京;这一路上重重杀机暂不必说,回京之后,形势更是一触即发,被立为皇太孙站在风口浪尖,立即就迎来皇叔的逼宫谋反。 如今好歹能够松一口气,但身为皇帝的祖父重病,这个天下的担子怕是马上就要压在他肩上了。 半年前他不过一个被长辈娇惯着的小皇孙,半年后他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帝国继承人了。 “去陪父皇到御花园走走……这些地方实务就交给九皇叔来吧,皇叔愚笨,大事处理不了,小事还是可以处理几件的。”祈舜叹气,把他拉起来。 “嗯,”玄澜顺从的站起来:“皇叔辛苦。” 皇叔……祈舜心头苦笑,伸出去的手本来想揉揉他的头发,最终还是在半空放了下来,勉强笑道:“皇叔也帮不了你太多。” 玄澜从身后抬头打量他一眼,长长的眼睫又垂下,掩盖了所有神思。 阿舜不是皇爷爷的儿子……不知道他自己知不知道这件事。 隆平帝的身体越来越不好,到了入冬的时候已经不能出来受寒了,身体一虚,年轻时留下的病症也争先恐后的冒出来,种种珍贵的名药源源不断的送过来,一碗碗灌下去,却依然不见一点起色。 入冬后已经完全罢朝了,由六部尚书和右相组了一个临时的中书省,尚书和相爷有争执的事再送入皇宫。整个京都大大小小的动作都完全沉寂下来,似乎所有人都知道隆平帝撑不了几天了,生怕在最后被他拉下去陪葬。 祈舜已经完全不回自己的王府了,就住到他当初身为皇子在宫里的居所和玉斋,玄澜也没有回东宫,依旧住在碧合殿,得了空闲就陪侍在皇帝身前。 五皇子仍然在宗庙未得允许不许回京,老七也早早的就进宫侍疾了,其他皇子见了便也急急忙忙的一股脑往长乐宫赶,后宫的妃嫔也忙不迭开始各种献殷勤熬补药,好像临时献献殷勤就能怎么样了似的。 皇帝重病在床,按以往的惯例是要后宫妃嫔轮流在床前侍疾的,但祈舜看着那些人烦,隆平帝看着他们也烦,于是整个后宫就允了安贵妃和宜嫔随侍床前。 麒麟殿内,安贵妃坐在窗前弹琴,隆平帝半靠在床头,看着这个陪伴他走过一生最繁华岁月的女人,她的眼角已经有了细密的皱纹,容颜也不再青春,眉目更加柔和,不像年轻的时候那么锋芒毕露,临窗弹琴,窗外是辽远的天空,气质温婉,静美从容。 二十年前她完全不是这样,二十年前她还是一个明秀慧丽的小姑娘,在冬日里穿着一身月白红梅的宫裙,明明是最素淡的意境,却穿出了最侬丽的颜色,在雪地里,在梅花林中,朝他泼雪,朝他笑。 “你其实和你姐姐一点也不像。”隆平帝突然说。 琴声戛然而断,安瑾瑜错愕许久,她看着自己指尖上被琴弦崩出来的那一丝血迹,愣了许久。 “你姐姐贞静温婉,哪里有你那么性子烈……你刚入宫那会儿,心气儿简直要高到天上去。”隆平帝咳嗽了一声,“手崩伤了?……过来朕看看。” 听见他咳嗽,安瑾瑜连忙过去服侍,也终于反应过来,轻轻一笑:“臣妾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还多亏了陛下包涵。” “不怪你……是朕当初非要把你接进宫来。”他微微摇头,几不可见的笑道:“你这小丫头也不知被朕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也同意跟着朕进宫。” 隆平帝想起二十年前看见这小丫头后突如其来的执念,镇国寺桃花林里初见,这丫头红扑扑的脸蛋就留在他脑海里了——好像新婚之夜,挑开红盖头的时候,妻子在红烛的高照下艳若桃花的脸。此后制造了几番偶遇,老国公却像是听不懂他的暗示,逼的他直接走内务府上门提亲。 老国公跪在他面前委婉的想要劝他收回成命,他却再没那么好的耐性和脾性,看着自己桌上的茶碗冷笑:“安家……欠朕一个妻子的。” 如果在靖王妃一开始陷入京都的时候,容国公府能够不那么明哲保身,救出他们的嫡女……瑾珏,或许就不必寻死。 这句话里的怨气让容国公上下跪在地上再也不敢多言,他走到那个小丫头面前,问他:“你愿不愿意随朕入宫?” 小丫头抬头看她,毫不畏惧的同他对视,眸光灿烂:“臣女愿随陛下入宫。” 当天容国公府的嫡幼女即随着帝王銮驾回宫,入宫即封昭仪,三月后提贵人,半年后封嫔,一年后诞下八公主便册为妃,再两年诞下皇九子立为贵妃。 “可不是被陛下灌了迷魂汤吗?”隆平帝抓过她的手,细细抚摸她被琴弦崩伤的手指,安瑾瑜眼角蓦地发红,好像曾经的冷眼曾经的算计曾经的恶言 分卷阅读53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5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54 都不曾发生过一样,一转眼还是她初入宫时,一人独宠圣前,后宫佳丽皆无颜色。 “哭什么呀……朕现在可没有力气哄你了。”指腹的厚茧揉过细嫩的眼角,动作堪称温柔。 “是朕对不住你……朕留一道遗旨给你,玄澜即位你就是太皇太后啦……可要替朕好好管教这两个孩子。” “陛下说的哪里的话……您一定可以长命百岁的,病好了就好啦。” 隆平二十九年十一月初十,这一天早早的窗外就飘下了细雪。 安瑾瑜亲自去小厨房炖了一锅鸡汤,正好准备送去麒麟殿,路过太液池,湖面一片碧绿,细小的雪花一到水面就被消融了。她走在拱形的小桥上,雪今日早上才刚开始下,湖面未结冰,地面也尚未积雪,只是绣花鞋踩在上面,湿湿的有些滑,她小心谨慎的看着桥面走,突然间远处传来一阵钟声。 “铛——” “铛——” “铛——” 无形的声纹在空气中波荡,一圈圈传向了宫外,钟声阵阵,共响了九下。 九为至尊之数——帝王殡天。 安贵妃呆愣在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觉得天地茫茫大雪茫茫,天地间好像就剩下了她一个。 那个男人……竟然就这么死了? 隆平帝段钧,太祖皇帝第五子,生于开元六年三月十六,卒于隆平二十九年十一月初十。于太祖三十六年即位,在位二十九年励精图治,文治武功有盛世之象,后人称之为隆平帝。 ————《夏史本纪·隆平帝》 第41章 承庆 隆平帝段钧,太祖皇帝第五子,生于开元六年三月十六,卒于隆平二十九年十一月初十。于太祖三十六年即位,在位二十九年励精图治,文治武功有盛世之象,后人称之为隆平帝。 ————《夏史本纪·隆平帝》 十一月初十那一日是怎么过去的祈舜已经完全记不得了,他觉得自己的脑子里像是进了雾,一切都已经看不真切,像是走马观花一样,明明他只是去开个窗的时间,父皇怎么就那么去了。他好像愣愣怔怔的跑到玄澜跟前,说了些什么,然后有下人跑进来跑出去,后来母妃来了,镇定的开始安排这安排那,再后来各位后妃也来了,封了王的皇子也匆匆忙忙的赶进宫,好多人显得麒麟殿里又挤又吵。 他好像发了次火,那些人就不敢再说话了,有人嘀咕了两句,玄澜就瞪了那人一眼,这之后一直拉着他的手,去哪里都把他带着,好多人都过来朝玄澜拿主意,玄澜都有条不紊的吩咐下去,拉着他一起守在父皇的榻前。 整个皇宫一直忙到灯火初上,挂着的灯笼一天内都已经换成了白灯笼。 守满十二个时辰,要收尸入棺了,他才拉着棺木失声痛哭,此后一切才渐渐清晰起来。 帝王殡天满朝同孝,但隆平帝遗旨国事为重,国丧之期三月便足,太孙下旨京都宵禁三月不得嫁娶。 收官停灵七七四十九天,祈舜很想天天守在灵前,但他知道这不现实,先帝新丧,整个夏朝最忙的就是玄澜了。 不到十一岁的孩子,白日处理各种繁杂的事物,晚上和他一起守在灵前,几天下来就肉眼可见的又消瘦了一圈。 国不可一日无君,先帝即丧,新帝就要立刻即位主持大局。 十一月十一,诸位大人进宫,汪福全在奉天殿宣读隆平帝遗旨。 隆平帝留下了三份遗旨,一份遗旨令皇太孙即位为新帝,一份遗旨说新帝年幼,着皇九子翊亲王为摄政王,辅佐新帝。 当庭宣读这两份圣旨,重臣们都没什么异议,当然先帝遗旨他们也不敢有什么异议,新帝年幼立翊亲王为摄政王,可翊亲王自身也不过是个尚未及冠的十六少年。 有些人不免是失望的,他们就算是顾命大臣,以后头上也压了一个摄政王,不过祈舜自康王谋反后在朝中威望渐隆,一时间众人都还在观望之中。 第三份遗旨是给安贵妃的——升安贵妃为明仁皇后,新帝即位后当尊为太皇太后,百年后入帝陵,与朕同葬。 安贵妃却阻止了汪福全念这道圣旨,只是微笑朝他把这道圣旨要过来,看完之后默默收进了卷筒,放进了经阁。 汪福全不解,她却轻轻笑道,二十年深宫岁月尽皆湮灭在这个笑里:“陛下的心意本宫心领了……”东面是皇陵的方向,那里有着翠绿的群山五彩的鸟儿,还有潺潺的溪流琤琤流过,嘴角的微笑如烟雾般消散,声音轻的像风:“只是,陛下同懿德皇后情深若海……本宫何必去打扰他们?” 待汪福全走后,她又取出那道圣旨静静的看了许久,垂着眼睛将其掷进身旁的火炉。 你生前既不愿予我为妻,我死后又何必与你同穴。 后承庆二十五年,太皇妃安瑾瑜卒,遵其遗愿葬入妃园寝。 历朝历代但凡先帝新丧,有正经继承人的(皇太子皇太孙),都是先继位主持大局,待国丧期过再另择吉日举行登基大典。 玄澜的情况要不一样一点,他是太孙,头顶上的太子老爹还没入葬,当初在边关出事后他和祈舜就千里奔袭回京,而京城的局势一直没有定下来,无子嗣守灵,无妻女焚香,一国太子若是死后是这个下场那未免也太凄惨了。他和祈舜略一思索便吩咐下去,在他们离开后太子的棺椁便移到了西北第一寺昭云寺。 每日一场往生一场莲华,时刻受梵音护魂,亦有佛门至宝舍利子镇尸。 玄澜即位后才发出圣旨:追封昭明太子为昭明帝,将其从边关迎回,以帝礼葬入皇陵。 他宁愿拖上几天的道理就在这里,只待他即位,昭明太子就能够以帝礼葬入皇陵,独享一个帝墓,而非是帝墓之下的副墓室。 跟着原昭明太子回来的还有他那个犯上作乱的兄长,段玄河。 段玄河弑父的事情是不太能够往外说的,这种事东宫的几个心腹知道就好了,没有让天下人笑话的道理。况且这里面还牵扯到了勾结外敌,这是有损皇室声誉的事,那就更加不能往外说了。 如此玄澜很是有些头痛,一般的罪名罚不了什么,罚的了什么的罪名又不能往外说。 杀不能杀,但看到他这么好好的活着,他怎么都出不了这口气,就怕自己什么时候一个咬牙就把人给弄死了。 待得见到他这个哥哥,他一身素白的麻衣,清瘦了很多,正在父亲的灵位前烧着什么,走进了才能发现,那竟是一页页撕下来,手抄好的莲华经。 “你让我去给父亲守皇陵吧。”段玄河说,眉目平静,修长温润,没有一丝戾气。 “好。”玄澜想了想便答应了。 第二日便传出昭明太子自请守皇陵的消息,帝感佩其心特封其为东陵王。 这一年腊月二十七玄澜的生辰,祈舜根本顾不上准备什么了,这两个月两人都忙的昏天黑地,只祈舜还记得他生辰到了,亲自下厨给玄澜烧了一碗面,端去麒麟殿给他吃了。 这一年的除夕也过得比较压抑, 分卷阅读54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5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55 因为还在国丧期内,京城的百姓也不敢大肆庆祝,皇宫里更是只所有皇室子弟吃了一顿家宴,连挂着的素白灯笼都没有摘下来。 这一年的冬天显得特别的漫长,先帝新丧,朝堂里头就不清静,临时组出来的中书省必须要他举行了登基大典之后才能散掉,此前别说顾命大臣,祈舜这个摄政王都派不上什么用场。后宫里张氏身为太子妃,理所应当成了最新的太后,安贵妃则被奉为太皇妃。 所有人都在熬,把这个冬天熬过去,熬到新帝登基大典,一切就会顺利很多。 终于在二月初的时候隆平帝和昭明太子追封的昭明帝都顺利出葬,国丧期一过,就好像春天到了,整个京城都仿佛被压抑狠了之后反弹出勃勃的生机。 二月十八,登基大典。 礼部为这登基大典筹备了三个月,一切礼仪繁琐至极,玄澜一大早就起来更衣沐浴,之前还斋戒了三天,然后去天坛地坛祭拜天地,最后开太庙,祭拜祖宗。意味告诉天地的祖宗,段氏子弟玄澜承接帝位,必……一堆冗长的豪言壮语。所有理解礼节行完都已日暮西山,回宫后玄澜正式从碧合殿搬到麒麟殿,入住帝王寝宫。 次日朝会,新帝颁旨,改年号为承庆,是为承庆元年,史称其为承庆帝。 第42章 帝师 二月十八登基大典,二月十九新帝登基后首次召开大朝会。 那一天大朝会,四品以上官员全部入京朝拜新帝,文武两列官员一直延伸到奉天殿外的广场上,一眼看不见尽头。目之所及是金碧辉煌的琉璃瓦,浩大庄严的宫殿——玄澜一身赤金龙袍,昂首阔步面容沉稳,身后是手持仪仗的宫女内侍。 仿佛宫殿在远去,朝臣在远去,仪仗在远去……一瞬间这个沐浴在日光中的孩子竟也有了几分顶天立地的味道。 祈舜站在所有朝臣的最前列,黑玄蟒袍,紫金玉冠,深吸一口气,跪下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地同歌,威严浩荡的钟声响起,所有朝臣都跪下大喊“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是人世间权柄的极致,玄澜一步一步登上九重帝王台阶,最终坐在金銮龙座上,回视下方,抬手道:“众卿平身。” 少年至尊。 随后汪福全站出来宣旨,还是之前隆平帝留下来的那一份:登基大典后由右相及六尚书所组之代中书省解散,新帝亲权,后宫妃嫔亦不得干政,思及新帝年幼,朝政力有不怠,着皇九子翊亲王辅政,是为摄政王。 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权柄一定要掌控在姓段的人手里。 至于小皇帝长大后怎么把权柄从他叔叔那里拿回来,那就是他们俩的事了。 代中书省解散,最终的决策权就还是在皇家手里,这几位权臣不可能明着违抗圣旨继续把持朝政。后宫妃嫔亦不得干政,这是从源头上阻断了外戚祸乱朝堂的根源,不论是太皇妃安氏还是太后张氏,垂帘听政这种明晃晃的做法是断然行不通的。 明面上,不管是摄政王把持朝政挟天子以令诸侯,还是叔侄情深摄政王一心一意辅佐小皇帝,总归这皇权还是在姓段的人手里;暗地里朝堂上上下下如何风云诡谲如何波涛暗涌那便各凭本事。 祈舜站出来谢恩,他们已经有了最大的资本,若是这样也能输,那也怪不得别人。 新朝的第一次大朝会,本就是走个礼仪性的过场,昭示这先皇已逝新皇登基,这个皇朝又翻开了新的篇章,要重新投入到美好的生活中去吧啦吧啦吧啦,汪福全又念完一长篇由礼部呈上来的新朝赋文,在心底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咱家做足了功课,这么长一片赋文没读错一个字。 随后几个小官出列禀报了几件小事,几个大官出列说出对策,摄政王附和,皇帝同意,着相关部门事后呈上详细应对奏本就解决了。 真正棘手的大事没人那么没眼色在今天的朝会上提出来,大家都其乐融融的,眼看着就要无事启奏了,小皇帝一个眼色,汪福全又掏出一卷圣旨开始念:——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新登大宝,当开新元御新极……特改年号为承庆,今年当为承庆元年,钦此—— 圣旨传遍天下,民间都将小皇帝称为承庆帝,也明显的期待着,能够在其治下,享受到真正的盛世繁华,福庆安年。 新朝初立,有很多事都需要定下来或者说……有很多利益可以瓜分。最大的一块肉自然是摄政王或者说顾命大臣,但既然先帝定了九王爷为摄政王,这便罢了。除了顾命大臣之外,还有一个位置,也是让很多人眼红趋之若鹜的。 不要忘了小皇帝也不过才十一岁,这个年纪的皇子皇孙们大多都要在经世轩内完成自己的课业,为了以后小皇帝能够更好的治理国政,必然也需要请老师教导小皇帝的课业。但身为皇帝需要的老师水平和身为皇子需要的老师水平肯定不一样,以前经世轩的老师肯定资历不够了,那么帝师这个位置,也是值得争一争的。 每日都能够和小皇帝见面,还负责教导小皇帝课业,这都是夜歌尊崇至极的位置。 两月后,当新朝的一切都步上正规,终于有人提出来,为江山计,为皇室计,当为皇上请帝师了。 帝师要请哪三个人祈舜心中早有计较。毕竟玄澜现在这个年纪,正是形成是非观念的时候,搁他上辈子,这个年纪的孩子最容易瞎折腾,俗称青春期。帝师在某种程度上简直比他还和玄澜亲近,要是教他一些了不得的东西,这个孩子就能被毁了,甚至严重的说,这个皇朝未来几十年也能被毁了。 他怎么能够容许这样的可能。 但帝师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定下来的,他如果要一言独断,那他请来的这三个人必然要由足够的资历或者威望能够压的下朝中的声音。 第一日,翊亲王府的青帷马车驶向了京城东郊的四立书院,“四立”取自前朝圣人所言“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书院院长是当世鸿儒章鸿元。南陆北章,南方南麓书院的院长陆晓和北方四立书院的院长章鸿元,两人不仅自身学识渊博通晓古今,还开办书院教书育人,乃是是真正的一代国学大师。 章鸿元相对而言是三人之中最好请的,只不过多费了祈舜一番口舌。既然他当初他开办书院教导学生是禀持这“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宗旨,那么还有什么比教导好一个皇帝更加造福黎明百姓的呢。 祈舜登门,老先生将他拒之门外,说自己并不想被卷到朝堂斗争中去。祈舜指着门将他一阵唾骂,说他虚伪做作贪生怕死徒做清高不过是个伪君子罢了,只是不想卷入朝堂斗争就弃一国君主于不顾,不忠君不爱国更何谈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如此他便回头去请了左相王嵘为帝师,来日权臣当道把持朝政祸乱君心便看他有何面目说继往圣绝学门开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5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56 万世太平! 老先生被他说的一阵面红耳赤,一下口快就答应了,反应过来后怒气冲冲的甩了一句:但愿,以后把持朝政的不要是你九王爷才好! 祈舜连忙端正脸:舜一心一意辅佐陛下,只待皇上大婚后亲政,便功成身退了。 老先生冷哼一声,祈舜微微扶额,这种真正的大儒就是这点可爱,就像当初他在经世轩教导他的韩三浊一样,老头子啊,啧,把他坑进皇宫还挺良心不安的。 祈舜哪里知道,人家大儒活到这个年岁,吃过的盐比他两辈子加起来吃过的饭都多,是真正的豁达通透赤子心,根本不用他担心什么。更何况老先生一生育人无数桃李满天下,徒子徒孙早就身居高位,也不会让他出什么事儿。 第二日,翊亲王府的青帷马车驶向了福宁巷的丰宁侯府,这一条巷子里居住的全是当初跟随先皇打天下的功臣,丰宁侯在先皇还是王爷时,就是王府里第一心腹幕僚,后更是军中第一智囊。只是因为牵扯到了靖王妃的死,导致帝对其心生隔阂,不然以其功绩,便是封个国公也不再话下。 若说容国公府是开国功臣中最低调的一个勋爵,那么丰宁侯府便是先皇从龙之臣中最沉默的一个功臣了。 容国公府低调那是家风,是老国公高瞻远瞩定下了家规,丰宁侯府低调则是为帝心,隆平帝对靖王妃的死一直心存芥蒂,而丰宁侯正是当初“金蝉脱壳”之计的主倡者。丰宁侯府的人要是蹦跶的太欢,隆平帝万一一个看他们不顺眼,想起了天人永隔的妻子,丰宁侯府就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祈舜说了来意之后,老侯爷崔厚成抚着自己的胡须不说话,一看就是一副老狐狸的样子。祈舜便也耐着性子陪他耗着,端着架子装深沉。 崔老侯爷终于开口说话了,问祈舜:”老臣只是不明白,王爷为何如此一心一意辅佐圣上,竟似……毫无私心?” 祈舜沉默,半晌之后叹了一口气:”本王若说本就无心于权势,侯爷信吗?” “不信。”崔厚成抚着胡须摇头。 “那便罢了”祈舜转过身,看窗台上的绿植发出了新芽,卷出嫩绿的花苞,淡淡说:“侯爷也不必知晓这些,如今权柄尚在本王手中,老侯爷若为帝师,本王保你位列三公,侯府后辈前程无忧。” “老侯爷欠懿德皇后的,该当还给她的嫡系后辈。” 丰宁侯府已经沉寂了一朝,不能再沉寂一朝了,崔厚成觉得他无法拒绝。 祈舜嗤笑,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有所求的人,从来就不愁解决的办法。 第三日,翊亲王府的青帷马车驶向了曾经的右相府如今的刘府。 这位才是最棘手的人物,下人恭敬向他禀告,说老爷一大早就带着孙小姐外出游玩了,祈舜叹气,这位老狐狸怕是早就料到他会来了吧,真不愧是沉浮了三朝的相爷,直接避而不见。他执意进堂等待,从旭日初升等到日落西山,刘培江的嫡长子恭敬过来向他请罪,道自家父亲今日怕是不会回来了,还请王爷早日回府休息吧。 第二日再来,又是从早晨到黄昏,日暮西山的时候祈舜坐车离去,待到第三日黄昏的时候,刘府的马车终于晃晃悠悠的回来了。 祈舜按捺住额角忍不住跳出来的青筋,这老狐狸明显是故意躲着他,他直接道:“请老大人为帝师。” 刘培江微笑不语。 祈舜许下高官许下厚禄许下后辈前程,刘培江都三言两语的太极打过去了,甚至祈舜都说出了“贵府孙小姐天资聪颖,性情贤淑,长大后当有良配”这样的话,明明白白的把小皇帝的后妃之位摆了出来,然而刘培江却是摇头:“我刘府子弟的前程若要靠一个女人去挣,那也太没出息了。” “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王爷知道,老夫想听的不是这些。” 祈舜深吸一口气,缓缓沉声道:“本王此生,不会留有后嗣。” 刘培江霍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震惊到:“王爷此话当真!” “当真。”祈舜点头。 第43章 行宫 此时已将近黄昏,一天中最炎热的时段已经过去,天空中已经不是炽热的白茫茫一片,落日周边染上了晚霞的余晖,金黄与艳红交织在一起,像是华美的宫裙。天空之中白云舒卷变换,宛如东海之岸拍在礁石上的浪花。山脉间也不再是一片蒸腾的热气,那些丝丝的热气从树叶顶端翻了个卷,缭绕着消散在了飞向白云的中途。 京城东郊修了一座避暑行宫,行宫在莽莽苍苍的山脉间,层层叠叠的林叶掩映之下,正如前朝诗人所言之佳木秀而繁阴。如果说华京城内的皇宫侍盘踞在这片土地上的雄兽,如狮如虎,满溢着的是王者的威严与不可侵犯;那么这座建在东郊山林里的行宫就是盘绕在虬劲树干上的蟒蛇,精致冰冷,每一篇蛇鳞都透着阴冷与寒凉。廊腰缦回,檐牙雕琢,精致的窗棂,繁复的雕花,养在荷花池中跳起的金鳞鲤鱼,池塘边虎视眈眈的纯黑的灵猫,无一不昭示这座行宫主人的身份和地位,九曲回廊,弯弯折折,像是江南女子吴侬软语的柔情,更是苏绣裙摆细密缠绵的矜持。 夏日蝉鸣,一声声的知了叫的人心烦意乱,山峰吹过林间,泛起阵阵涛声,仔细听了去,却能在蝉鸣与涛声中偶尔泄出几声细微的呻吟。却是在离行宫不远的山间,有一口小小的温泉,小到当初建造者座行宫的匠人都懒得将其纳入行宫的范围之内,此时正是水中正有两具身体交叠着【哔——已河蟹】林间的樟树已长了千年,枝干粗壮虬劲,上头站着两个人,为首的青年身材颀长,手握弓箭,一声暗金龙纹的黑袍为他平添了几分尊贵威严。 衣襟处的暗金龙纹揭示了他的身份,当今天下可用龙纹只有唯一一人——少年天子承庆帝。 此时已是三年后了,玄澜登基业已满三年,这三年他疯了似得在长高,已有了青年般的身量。站在他身后的定远侯燕钺,当初也是一个少年侯爷,帝师定下后被选中当他的伴读,算是他的心腹了。 燕钺平日里少年老成,板着一张脸不苟言笑,现在却被不远处的场景燥的满脸通红,说话都开始结巴了,习武的他眼力极好,一眼就看清了泉中的那两人,正是年前新任的翰林院侍读时子谦与他带来的副手俞子晗。 只见他结结巴巴道:“陛下、陛下,这、这两人太不像话了!臣这就去、这就去……” 结巴了半天愣是没结巴出来去干什么,气恼之下索性直接站起来,就想跳下树干。 “站住。”身后传来他主子冷淡的声音。 “陛、陛下……”燕钺不解,他主子让他站住之后却再没说什么了,转过身却见这位面容冷淡的少年天子眸光始终不离远处交缠的两个身影,长长的眼睫垂下来,打下一片阴影,漆黑瞳孔深如黑夜,神情莫辨。 燕钺僵硬着身体站在树干上陪着他 分卷阅读56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5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57 的主子看完了不远处那出闹剧,直至戏尽散场,那两人穿好衣裳离开,他们才回到在树林中等待许久的侍卫队中。 回到行宫,侍卫队下去休整,也将打来的猎物带了下去。燕钺无论是作为小皇帝的伴读还是心腹此时都仍旧跟在玄澜的身边,要玄澜发话了他才能够下去稍作休整。九曲回廊弯曲缦折,迎面走来两个人,高个儿的那个频频回望,满目之间都是柔情,燕钺看见这两人忍不住在心底暗道简直荒唐!回想起自己看到的场景却忍不住耳根子发红,便扭过头去不去看他们。 时子谦和俞子晗两人看见迎面走来的是小皇帝,慌忙分开让路,跪在回廊的一边俯首见礼。 “起来吧。”玄澜一如往常让他们起身,声音平淡的一点波澜都没有,好像之前在林间什么都没有看见一样。 燕钺愈发恭谨的走在玄澜身后,跟在这个小皇帝身边越久,他越发知道这位少年天子的深不可测。 回廊走到尽头,路过一个庭院,按位置来看,这是皇帝赐给臣下居住的,两边的石墙间修出了一条石阶路,直通皇帝居住的宫殿。走在墙根下,连蝉鸣声都没有听见的耳根终于获得了片刻清净,片刻后,石墙内又传来断断续续的高亢呻吟。 定远侯脸色微妙的变了,他觉得自己今天出门肯定没有看黄历……怎么走哪儿都能碰见这事儿。 仔细听去,那尖细的女声竟隐隐约约觉得耳熟。玄澜的脚步顿下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屑的冷哼一声,旋即往回走去。 这处庭院离皇帝居住的宫殿不远,占地又广,内里有着除了小长乐宫外仅有的几处大温泉,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座庭院,当初是赐给了左相王嵘的。 王嵘那个老不死的不太可能白日宣淫……但他那个贪欲好色的儿子可不一定。(仔细算过时间后发现王焕还是王嵘的儿子比较合理,前文会去修改) 毕竟当初迁往行宫避暑时,为显示皇恩浩荡,他可是允许重臣携二三家眷前往的。 一路由燕钺制住侍女小厮若干人,玄澜畅通无阻的到了这一处的温泉池屋,这一处温泉池靠近石墙,此刻大门洞开——难关他们走在石墙下都能听见呻吟声。屋内的两个男女想必是急不可耐了,连门也顾不上关,倒是让他们连推门都省了。 玄澜谢谢倚靠在贴了大理石的石柱上,看着水池中交叠的一对男女,连冷笑都欠奉,屋外没有其他的声音,一时间耳朵里听到的除了激荡的水声就是[哔——]就是两人毫不压抑的吟叫声。 男的正是左相王嵘之子王焕,女的也不出他所料,正是太后塞到他宫里本要服侍他的,张家庶出的一个女儿。 “两位好兴致。”玄澜淡淡的道。 正在兴头上的两人起初尚未反应过来,待得疑虑后回头一看,再高的兴致都被吓得萎了下去,慌慌张张从温泉池水里爬出来,披上衣服叩头请罪。 两人吓得脸色都煞白了,和裸露出来皮肤上的痕迹倒是难得映衬,身上的情潮还没有退去,仍旧滴滴答答的往下滴着水珠。 玄澜挥了挥手止住了两人的辩解,“张柳柳,你二人既成好事,朕便做主把你赐给他了,日后你也不必再回长乐宫了。” 玄澜转身离去,徒留下身后两人披着单薄的中衣恐惧着颤抖,那个女人还眼巴巴的望着他,他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懒得给予,嘴角几乎微不可见的一点弧度透着无限的嘲讽与冷漠。 这件事不到一日间就传遍了整个京郊行宫,都说左相之子睡了原本是太后准备给小皇帝的女人,还偏偏被他当场撞破了,听闻天子大怒,本来应该被处以极刑的女子,却在小皇帝迫于左相权势的情况下被赐给了左相的小儿子,从而逃得一命。 有人感慨左相势大的,有人唾骂那个女人犯贱的,也有人觉得小皇帝真可怜的……种种种种,不一而足。 而当这件事终于传到太后耳朵里的时候,西宁宫又往长乐宫送了两个美貌的侍女,但是小皇帝似乎是在迁怒,把这两个侍女给轰了出来,还砸了殿里的东西。 众人听闻之后不免喟叹一声,再怎么少年至尊,那也是才满十四岁的孩子。 行宫的小长乐宫内,祈舜听闻后立刻赶了过来,他是不信玄澜那么沉不住气的,若是三年后他连三年前都不如,那他和三位帝师都可以找根柱子撞死了。只是今日正好天气凉爽了一点,他也想知道玄澜在盘算些什么,便过来看他一看。 行宫里此后的人大多都是从皇宫里跟过来的,这些人他都已经眼熟了,此时看到站在人后两个眼生的很的侍女,想到听来的消息,便问小伍子:“就是那两个?” 伍什贴身此后玄澜长大,玄澜等几乎他也成了掌管一宫的大公公,即便如此,他待祈舜依旧是恭恭敬敬的,没人比他更清楚这位皇叔在小主子心中的地位了,“回禀王爷,那两位姑娘就是太后你娘娘送来的人。” “不是长得还挺标致的么,皇上发什么火?” “圣上的心意哪是奴才能猜出来的……不若您去看看,陛下正在凝泉殿。” 祈舜步入凝泉殿,殿外有侍卫在值守,殿内却空无一人。厚重的宫殿门在祈舜身后关上,他绕过一重重的纱帘,却看见了让他呆立当场的一幕。 ——玄澜站在他的正对面,少年不着寸缕靠在大理石铺就的池壁上,身材健硕,呼吸粗重,手伸在下面自己动作这[……小河蟹爬过]。 那一刻祈舜其实是不知所措的,这场景太过刺激,大脑空茫茫的一片,已经做不出任何反应。 好像听见有人走进来,玄澜睁开,看见是他才放松了紧绷的神经,轻轻松了一口气:“……皇叔?” 以前他曾经不止一次的叹气,玄澜不知什么时候起将对他独有的称呼“阿舜”改成了“皇叔”,但现在这个称呼却让祈舜镇定了下来——按玄澜的年纪,是到了该有这种冲动的时候了,然而看他的动作,竟是粗鲁毫无技法。宫里的教习嬷嬷虽然会教习一些东西,但相比不会教男子如何自己替自己纾解。而玄澜身为天子,少年至尊,就更加不会有人去教他这些东西了。祈舜在心底轻微的叹了口气,作为玄澜还可以说信的上的长辈,他得尽好这个父兄的责任。 “不是你这样弄的……”祈舜笑道,“把自己弄伤了怎么办……” “皇叔来帮你。”来不及思索这句话已经脱口而出。 宫殿里好似陡然间寂静了半晌,然后小皇帝鬼使神差的应了声:“……好。” 祈舜硬着头皮走过去,玄澜[小河蟹爬过]走上来,懒洋洋的躺在了一旁的贵妃榻上。 少年久经锻炼的身体颀长健硕,肌肉流畅,皮肤泛着蜜色的水光。 [……河蟹大军爬过tat] 玄澜终于又一次交代在他手里,他几乎是忍不住般落荒而逃。 当天深夜,夏朝的少年皇帝做了一个梦。 他又梦见了那个林边的小温 分卷阅读57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5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58 泉,温泉里的两个人已经变换了身份,[……河蟹大军爬过]身下的那个人抬起头看他,眉目间氤氲着情欲。 次日清晨,醒来的小皇帝感受着自己腿间的黏湿,大脑却是一片空白。 那张脸……是阿舜。 第44章 粉墨 山清总是和水秀连在一起的,这座山腰的行宫建在莽苍的山脉之间,地下有汨汨流过的温泉,地上亦有清澈奔流的山溪。发源于西部高山上的望河穿过这片山脉,呼啸着奔向大海。前朝的匠人挖渠引流,从望河中引出一支注入华京城外的护城河,开国时的匠人们在建造行宫为水源发愁时,便又引了一支过来,有树有水,这座行宫才是活的。 行宫里的园子比不得御花园,栽种了种种珍贵的名品,无论春夏秋冬都是百花盛开繁花似锦。然而夏日总归是少不了荷花的,宫里的荷花只是孤孤单单开了满塘;在这行宫里,整座宫殿的水池渠流中,全都种满了米分嫩嫩的荷花。低头是碧水红莲,远眺是墨绿山林,再抬头,蓝天白云,清风山岗。 张柳柳是张家的一个庶女,之前太后去张家选人的一眼就看中了她,一张瓜子脸,蛾眉杏目,琼鼻秀嘴,楚腰盈盈一握,长发柔顺如瀑。这模样说的好听那叫秀美小意,说的不好听那就是一张狐媚子的脸。声音有点腻人,很容易就让人想到甜凉粘稠的银耳汤。低眉顺眼的时候那叫一个楚楚可怜,看起来乖顺极了。 太后在整个张家那么多庶女旁支中挑了又挑,最后挑出了这一个,那是为了送到皇帝身边给他当知心人的。皇帝现在到了该初偿情事的年纪,身边伺候的是她张家人,总归是有好处的,若是能让皇帝的心思系在她身上,让皇上同张家的关系更亲近些,那便更好了。有她在,这皇后除了姓张的女子还能姓什么,说不得这一个庶女还能替未来的皇后探探路。 张氏的算盘是打的极好的,只是可惜她这几年做着高高在上的太后,早已没了曾经做太子妃时的谨小慎微。当事人可不一定会按照她的心思来,小皇帝暂且不提,且说张柳柳吧。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正是心思最大的时候,她生而为庶,饱受苛待,一张脸却偏偏长的如花似玉,这叫她如何能甘心,如何不想着便想着有朝一日飞上枝头做凤凰。 小皇帝虽然虽然是九五之尊,坐在了那把椅子上,但是年纪太小并未亲政,对她的勾引也都视而不见,瞧着是个蠢笨愚钝的。她若是有那个心思好好守着,日后总有小皇帝亲政的一天,也总有她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日子。然而到底心思活泛了,她身份卑微,又大了皇帝三岁,待日后皇帝采选秀女立后大婚,她都已经走过了最好的年华,要如何在一众相貌不输她的贵女中杀出一条血路。 在这些年中,怕是要吃好多的苦吧……她已经吃了十六年的苦,抓着机会,就不想再吃苦了。 她本是想攀上摄政王这棵大树的,可惜了摄政王年少有为大权在握却是个只好男色不好女色的,对她的暗示熟视无睹。 因此在王公子勾引她的时候,她几乎是欲拒还迎的,与王公子成就了好事。世人都知左相之子风流好色,而她一个芊芊弱质女流,根本就是迫于其淫威反抗无力啊…… 张柳柳坐在石桥边,轻轻洒下一把鱼食,圆绿荷叶里,小荷才露尖尖角,荷叶下水波泛起一阵阵涟漪,池塘里养着的锦鲤冒出头来啄食。她一挥袖起身,流云锦缎柔顺的垂下,衣袂上的荷叶绣纹都要活过来了——这是名动天下的苏绣,针法愈细密繁复,才愈见生动活泼。若是以前,她哪里穿得起这样的料子。然而跟着王少不过才几天呐,连贡品都穿上了…… 刚被小皇帝撞见的时候,她还是担惊受怕了几天的,可是战战兢兢了几天,正如王焕不曾受到责罚一样,她竟然也未曾受到任何责罚,反而等来了正是将他赐给王焕为妾的旨意。 以前只知左相势大,在朝堂之上几乎一手遮天。现如今,才真正知晓,左相府究竟势大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她不禁深深的,为自己当初的决定庆幸。 她身后的侍女小心的提起她的裙摆,神色恭顺,眼里却有着一丝鄙夷:不过一个水性杨花的贱人罢了,竟还给她摆出少夫人的派头来了。 山风微微吹过,接天莲叶都在这阵清风中摇摆起来,张柳柳的发丝也被吹乱了,她正想伸手去抚,却见一个黑影朝自己扑来,手背上立即一阵剧痛。 “啊—!”她忍不住尖叫一声,踉跄后退。 定下神来,却见自己手背上一道鲜血淋漓的爪痕,仔细看去,一只纯黑的灵猫正趴在石桥上,唯一泛白的眼珠子正死死盯着桥下夺食的鱼群,一声不响。 “畜生!”她激怒之下就想伸脚把那猫踢进水里。 “姨娘不可啊!”身后跟着的小桃连忙跪下来抱住她的脚:“姨娘、姨娘不可啊!这,这可是陛下的灵宠啊……陛下若是追究起来……”小桃的话意犹未尽的玩了,她低下了自己的头。 “哼,拿陛下来压我……”张柳柳不屑的哼了一声,秀腿一用力,把小桃踢翻在地。 “自己的女人被抢了陛下都没追究什么,”大概是王焕这几日真把她宠的有些不知天高地厚,又或者是他狂妄的性子耳濡目染被她学去了些,张柳柳眼中的鄙夷都不加掩饰,“不过死一只畜生,他还能追究什么?” 小桃瞪大了眼睛,好似是被她这番话吓蒙了,然而张柳柳没有发现,小桃眼中惊恐来自她的身后。 待她说完了,张柳柳仍旧在惊恐的看着她,这让她渐渐感觉到不对,僵硬着身子转过头一看——蟒袍玉带的男人静静的站在她身后,正是祈舜。 “——王爷、见过王爷!”慌忙跪下行礼。 祈舜淡淡瞟了她一眼,目光冰冷没有丝毫温度。转过头微微弯下腰,对着趴在石桥上虎视眈眈的灵猫拍手:“星子、星子——过来!” 星子转过头看他一眼,又回头看看已经快要散完的鱼群,不甘心的喵呜一声,跳到了他怀里。 “星子,你可得悠着你的小命,要是掉水里了还不知道得有多少人陪葬哦!”祈舜状似轻快的对怀里的猫说。 那只纯黑的灵猫扭过头,猫眼看向地上跪着的两个人,胡须颤了两下,“喵”的轻叫了一声,高傲的一抬头,又扭了回去。 ……此等蝼蚁,怎比得上本猫君一根胡须。 谁要陪葬?地上跪着的两人脑子要是没被狗吃了,自然能够听出这灵猫要是有何三长两短,陪葬的首先便是她们两个。 这分明、分明就是在说……她连个畜生都不如! 祈舜抱着星子就走,眼神垂下来,瞥了地上跪着的人一眼,都不像在看一个活人。 张柳柳只觉得自己心里像破开了一个口子,咕咚咕咚的往外冒着寒气。她当即膝行过去,抓住祈舜金线绣蟒的袍角,二话不说咚咚就是几个响头:“王爷恕 分卷阅读58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5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59 罪王爷恕罪,是臣女冒犯陛下,臣女知罪!” 祈舜转身回头,暗金祥云的锦靴抵上地上女人的喉间,挑起她的下巴,看着她不甘愤恨又屈辱的脸,语气淡漠:“你算什么货色……也敢妄称是‘陛下的女人’?不过长乐宫里一个洒扫的丫头罢了。” 一脚把人踹在地上,祈舜冷笑:“便是太后塞进来的人又怎样……不过只是让人能记住一个名字罢了。” 祈舜挥手掸了掸身上压根不存在的灰尘,“蹦跶的太欢,当心别把自己的命给蹦跶没了。” 他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本犯不着这么和一个女人计较,只是听到某些话实在按捺不住心中的怒气,他本就不是怜香惜玉的人,现在就更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思了,那一瞬间他心中暴涨的杀意根本无法掩饰。 有些人,是不容诋毁的。 张柳柳面如死灰的跪坐在地上,先如今她只有寄希望于甚是疼爱她的王焕了,希望翊亲王能看在左相府的面子上饶她一命,正满心绝望之际,陡然听见一个高贵威严的女声:“起来!张家没这么没出息的女儿!” 曾经的太子妃,如今的张氏长裙逶迤,转过九曲的石桥,满塘的荷花在她身后开放,气势逼人。 “太后娘娘。”祈舜行礼。 “柳柳这是怎么惹着王爷了?王爷竟要她的命?!”张氏高居太后,这三年来在后宫说一不二,养成了这样凌厉逼人的气质,一开口就是咄咄逼人的质问。 祈舜满脸失望的看着这个自己曾经很敬重的大嫂,微微摇头:“本王以为,她已经是‘王家的女人’了,没想到她还是‘张家的女儿’吗?” 太后脸色一变,她不得不承认,这个庶女留在王家幼子身边也是一个很好的棋子,说不得能替王家和张家之间搭一座桥,所以在自己的父亲来找了她之后,她一反常态的留下了这个庶女的命。 诛心,太诛心了。这句话说得是同一个人,但是不同的身份给人的感觉可完全不一样。她身为张家嫁入皇室的女儿,当今圣上的生母,亦是曾经的太子正妃,维护一个伤了自己儿子脸面的张家女儿都尚有点说不过去,更何况是一个,伤了自己儿子脸面的,已经成了王家的女人的,张家的女儿。 说的不好听,那就是为母不慈,为后不贤,当不得这母仪天下之位。 一句话那就叫胳膊肘往外拐。 历代帝王最反感的是什么,严防死守的是什么,除了权臣,就是外戚。 外戚一旦势大,那可是面临着皇朝改姓的风险,前朝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 只是可惜他这位嫂子,在做太子妃的时候还耳清目明,当上了太后怎么就好像脑袋被人糊了呢。和自己亲生的儿子愈来愈疏远,和娘家倒是越来走得近,甚至帮着娘家人对付起自己的儿子来。 祈舜闭上眼,泄露的叹息里是掩不住的失望。 他现在无比庆幸的是,父皇当初没有立顾命大臣,也没有让太后垂帘听政,而是立了他这么一个摄政王。 张氏倒是没有被他堵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看着眼前身形挺拔的青年,眼里早就没了曾经待其如亲子般的宠溺,只余一片冷漠:“张家的女儿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皇帝的后宫也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哀家已经替皇帝选好了八个美人,只等调教好就送去皇帝的宫里。皇帝后宫的美人……就不劳王爷操心了。” 祈舜皱了皱眉,忍不住道:“陛下不过才堪堪十三……”元精泄的多了怕是对身体不好。 “王爷是摄政王……辅佐陛下管理好前朝就行。”张氏端庄大方的一笑:“这后宫……自有哀家这个做母亲的来。” 祈舜哑口无言。 他自认自己从未肖想过那个皇位,张氏究竟会为何,对他抱有如此大的敌意。 他当然不会知道。 在玄澜最初登基的那一年,朝里朝外所有的东西几乎都是他这个摄政王在抗,他成了明面上的人,没有人知道,有些颇具魄力的决断,是新帝亲自做的,他只让那个孩子安静的待在他身后,仔细观察每一丝风雨。而在他所看不见的地方,那些宫中最阴暗龌蹉的角落里,宫女和内侍们在交头接耳:“摄政王可是断袖啊,对圣上这么好,该不会是……”“陛下正好是少年人的身量,听说这个年纪的少年最好那啥了……”“对啊而且都说圣上酷似懿德皇后,当初懿德皇后可是一人艳压华京城啊,圣上那张脸可不就有几分艳丽吗……”“你们瞎说什么呢!”“阿弥陀佛阿弥陀佛,戒口舌戒口舌……”“呸呸呸,我什么都没说!” 张氏已经忘了这流言是怎样传进她耳朵里的,好像是一次在御花园散步的时候,听见有宫人在窃窃私语?她勃然大怒,打杀了一大批人,才用铁血手段止住了这般的谣言。 只是人死了,话却不曾在耳边散去,她无数次在深夜中惊醒,无数次命令宫人点上烛火,斑驳了一地的月光,然后在寒冷的夜风中回想起自己梦中的场景簌簌发抖。当年老五离京时的话在耳边一遍又一遍的响起,愈发清晰,愈发深刻—— 她去试探,却悲哀的发现,无论是祈舜还是玄澜,好像对彼此都颇为信任,甚至某些时候,她竟然会有插不进去的感觉。 疯了,她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 镇国寺的主持方丈说,她中了魔障。她也觉得自己中了魔障,她想要阻止自己的儿子和祈舜亲近,却一次次徒劳无功,反而让儿子离自己越来越远,心灰意冷之下,她开始扶助自己的娘家,有娘家撑腰,她这个太后就一定有说话的地方。 叔嫂两人如今形同陌路,几乎可以称得上是针锋相对。不对,是太后一直想对付祈舜,然而祈舜只要稍微防御一点,就会被说成是欺负人孤儿寡母。 祈舜也是憋了一肚子气。如今听说张氏给玄澜选了八个美人,心里更是火大——张氏到底是不是玄澜生母,竟如此不顾儿子的安危康健,只知道张家张家张家,偏偏他还动不了张家,毕竟张家,确确实实是玄澜这边的一大助力。 张氏身为太后,身份贵重的辈分没她高,辈分比她高的身份没她贵重,普天之下唯有一人能够在方方面面压的住她。 就在祈舜强行忍耐火气的时候,曾经的安贵妃,如今的祖贵妃,整个皇室真真正正辈分最高又最尊贵的女人带着一众心腹伺候的宫女姗姗来迟。 祖贵妃自新帝登基后就一人搬来京郊行宫疗养居住,满京城几乎都快忘了她的存在了,忘了这个女人曾经以贵妃之身统领隆平帝后宫二十余年。 在场的所有人几乎都在同一时间俯身向她行礼。 “张氏!你是不是忘了自己段家媳的身份!”祖贵妃几乎可以称得上是疾言厉色。 “臣媳怎么敢!母妃万万不要言重了!”张氏委屈道。 “不敢?!”安瑾瑜其实并不算年纪大,也不过不惑左右的年岁,然而她辈分高,手里拿着象征皇室 分卷阅读59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6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6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60 最高主母的凤翎杖,凤翎杖遥指向小长乐宫的方向,还在空中激荡的金红色羽毛昭示着主人的怒气:“你告诉本宫——玄澜如今几岁!皇室子弟历来都是十六大婚,此前只准有通房。精心挑选的八个美人,到底是想让皇帝掏空身体有碍子嗣,还是想让他耽于美色不务朝政!” “张氏,你这安的是什么心呐!”凤翎杖重重的砸在地上,一声声敲得张氏面色煞白。 “并非如此!”张氏被羞辱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看了看一旁的祈舜,一咬牙准备说出来,但是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又被打断了。 祖贵妃的凤翎杖凤头一拐,只想一遍跪在地上的张柳柳,不屑冷笑:“那八个美人,怕是和这女人一样,都是‘张家的女儿‘吧,张氏啊张氏……你这个太后当的可真称职。” “贱妾教养出来的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也配入宫为帝王妾?”安瑾瑜又恢复从容淡定,顾盼之间稳定从容的气派甩张氏不知道几条街,她只一个眼神,就把所谓的张家女儿八大美人全贬低掉,轻轻一瞥跪在地上的女人,语气淡漠,“不贞不忠,诋毁帝王——拖出去打死。” “母妃!”张氏脸色变了。 “怎么,你要为她求情?”淡淡的一眼瞟过去。 张氏低下了头,手指绞着帕子,指节泛白。 张柳柳早已被吓得瘫在了地上,这里站着的人,哪一个不是身份贵重,随便一人就能一言断她生死——她之前所仰仗的王少的宠爱,不过泛泛罢了。 两个嬷嬷步出来,把她架了下去,不久就有凄惨的叫声传来,随后声音像是被破布堵住了,只剩下破碎不堪的哭声。 安瑾瑜目光缓缓巡视在场众人,落在祈舜和张氏的身上,“散了吧,都各回各宫去……一个丫头也值得你们这般折腾。” 石桥不安的林子里,露出一丝明黄的袍角。 玄澜嘴角隐在暗处看了一场好戏,勾起一丝不明所以的微笑。 “喵呜~”祈舜怀里的灵猫突然跳了下来,往旁边的林子里跑去祈舜愣怔了一会儿,看到一晃而过的那个人影,摇着头笑了笑。 小长乐宫。 祈舜捧着几本折子走进来,星子那头猫慵懒的趴在窗头睡觉,见他进来,也只不过是扭头看了他一眼,玄澜正伏在案头看书,月光从精致华美的窗棂外射进来,将他的脸映照的明明灭灭,夜色中的眉目艳丽凌厉华美,像是恍恍惚惚山林间,透过层层林障看过去,那从林间飞跃而起,优美又危险的花豹。 “淮水决堤,皖南急报。”祈舜将那几本折子放到桌案上。 “淮水决堤?”玄澜漆黑的眸子看过来,问道:“江苏可有灾情?” “暂时无碍。” 江浙是天下粮仓,独占天下八成两米,而江浙粮米,苏松又占大半,江苏无灾情,水灾的压力便要减少大半,今年秋的粮米收成应当无虞。 “皖南灾情如何?” “皖南灾情倒是尚好……百姓伤亡不大,就是……皖南布政使,死了。”祈舜意犹未尽,自己也很不可置信的样子。 “死了?”玄澜眉头一挑,颇感兴趣。 祈舜眼里有一点笑意跳出来:“淮水决堤的时候他跑的比谁都快……路上被流民给打死了。” “这个贪生怕死的狗东西……”那语气说不出来多少的嘲讽。 “皖南布政使不是王嵘的人么,死了倒也干脆……也省的还要花心思去撸他下台。” “王嵘、王嵘……皇叔,朕不想忍了。”玄澜霍然站起身,双目灼灼。 祈舜盯着玄澜明黄的袍角,似是想起些什么,轻轻一笑:“不想忍……那就别忍了吧。” 次日行宫小朝会,诸位重臣全数在座,商讨淮水决堤皖南受灾一事。 小皇帝一个人坐在高高的龙椅上面,帝王冠冕,威严沉稳。 水灾是比旱灾更加麻烦的事儿,因为水灾要更加容易滋生瘟疫。水旱灾害那是天灾,若是滋生瘟疫那便是人祸了。所以一旦发生此等天灾,第一要务就是必须要防止瘟疫滋生。现在朝中的重臣几乎都是隆平帝时期的老班底,处理这等事情很有一套。首要的是拨付赈灾银,这是少不了的,然后便要从民间征集大夫,太医院也要拨人下去,要从京中调集药材,防止瘟疫。 还好夏朝经历开元隆平两朝六十年的休养生息,几次天灾尚动摇不了国本。 因着此次是淮水决堤,所以必然还需要着工部重新建造堤坝,那就还需要一个钦差大臣也就是督造,而皖南布政使在此次灾情中被流民打死,布政使一职便也空缺。 大臣们要争的无非就是那点人事,以及拨付的赈灾银的数目。 水灾这种事情太大,左相根本无法一手遮天,京中众多世家,哪个世家不想再这上面咬下一块肉来,小朝会上也是吵得不可开交。 赈灾银要拨多少?多少合适二十万两?三十万两?还是五十万两?八十万两? 这赈灾银要派谁去督用?皖南布政使要让谁去接任?钦差大臣要派谁? 这些一个个,都是可以大捞油水的位置。 底下几个世家争的面红耳赤,你举荐一个人,我便弹劾他一下,我举荐一个人,你也给我指摘些错处出来。 玄澜稳坐高位看着底下这些大臣几乎要撕破脸皮的样子冷笑。 左相面色铁青,他如果要往这里头安自己的人,那就必须要做一件事,于是出列上奏。 “左相有何话要说?”小皇帝的声音听着很冷硬。 “皖南暴民目无法纪以下犯上,谋杀朝廷命官,请圣上下令将其法办!” 整个朝堂一下子安静下来。 小皇帝死死的盯着左相,左相古井无波俯身看着地面,所有人好像都可以看见两人之间汹涌的暗流,以至于都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玄澜的确在听见那句话的一瞬间心里冒出暴戾的杀意,但是片刻就被他按捺下去,他盯着王嵘,心内心其实是平静的,因为他已经下定了决心,这个人,迟早会死在他手上。 眼神梭巡全场,缓慢又深刻你的从每一个大臣身上滑过去,心中不断冷笑:……吃了朕的迟早叫你们吐出来。 殿内的寂静终于被一个人打破,祈舜出列,对上左相:“可不是皖南民众谋杀朝廷命官,据本王所知,是那布政使在水灾来使第一时间就逃之夭夭,结果在逃亡的路上马车翻到,滚出一车金银财物,百姓一拥而上哄抢,在混乱中那布政使被踩踏致死。” “王爷倒是知道的清楚!”王嵘被拂了面子,不高兴的冷哼一声。 “本王知道的还不止这些。”祈舜对着王嵘微笑,说出自己手下那些人上朝前才送来他手里的消息:“本王还知道,那皖南布政使的一车财物中,不仅有一尺多高的红珊瑚、一盒鸽蛋大小的南海夜明珠、安南出产的极品翡翠……还有多达十万两的银票。” 祈舜咄咄逼人,左相府的势力在朝中盘根错节,要整倒的确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既然玄澜不准备再忍受这 分卷阅读60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6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61 个老匹夫了,那他便也先替他出一口气,况且这次淮水决堤说不得便是一个契机。 “本王很想问问相爷……皖南布政使作为您的得意门生,私底下孝敬了您多少呢?”祈舜一躬身,风度翩翩。 “王爷切莫血口喷人,老夫廉洁奉公天下皆知,从不私受贿赂!”左相王嵘义正言辞。 “嗤。”底下不知是谁嗤笑了一声,暗道王嵘这老匹夫脸皮还真厚。 的确,他从来不自己亲手收受贿赂,说的好像他儿子不是替他收的一样。 “左相自然是为官清廉的,本王信啊,本王当然信。”祈舜突然话头一转,叹息道:“只是可惜啊……您的那些学生们,可没有学来您这样‘极好’的品德。” 所谓厚黑厚黑,面厚心黑,王嵘浸淫官场几十年,自然不会被祈舜这样嘲讽几句就变了脸色,厚着脸皮顺杆爬:“老夫多些王爷操心了……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最后能得什么样得命数还是得看他们个人的造化。” 朝中终于有其他人看不下去了,某个实权的侯爷也插嘴进来:“那么想来之前相爷所荐刘大人的造化也是极好的,怕是不输上任的皖南布政使吧!” 朝堂上众人一下子哄笑起来。 有了一个人带头,于是大家一个个人插进来,又演变成了之前众人激烈争辩的局面。 “够了!都给朕住嘴!”坐在高座上的小皇帝突然发了火。 “户部拨款三十万两白银,由羽阳候压往皖南,后续拨款由羽阳候调查后上奏决定,京兆府尹梁舒调任皖南布政使,工部着人重筑淮水堤坝,工部左侍郎为督造——诸位大臣可有异议?” 羽阳候自不必说,那是妥妥的帝党,昭明太子的时候就效忠于东宫;京兆府尹梁舒倒是没有明显的党派,只是先帝为了给张永泰腾位置,把他从户部尚书的位置上撸下来,他和后党很不对盘就是了;工部左侍郎,准确的说是工部左侍郎张和通,从他的姓氏就能看出来,那是张家的人,当然,张家表面上还是支持小皇帝的,暗地里的心思那就不可说了。 左相一脉的人在这一回只咬到了边缘的几块小肉,但是也没办法,谁让一开始就是你左相的儿子把用来伺候皇帝的女人给睡了呢,小皇帝这个年纪最敏感啦,你这个老子在朝堂上态度还那么强硬,偏偏那皖南的布政使的确死有余辜,小皇帝当然怒火中烧,要自己做决定,不给你肉吃,这都是可以理解的嘛。 有那等心思灵敏的,甚至在转念之间都思索过了,羽阳候押送赈灾银,他作为皇帝心腹,必然不会自己贪墨,这赈灾银能够最大程度的送到皖南灾民的手中;而督造张和通,皖南布政使梁舒,两个人不对盘正好又可以互相牵制——小皇帝的政治智慧已经可见一斑。 有些人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的警醒了起来了,这个小皇帝可不是前朝养在深宫可以由权臣任意操控的傀儡,这个最后又隆平帝立为太孙的继承人,身上流着的是段家蠢蠢欲动的血液,天生聪慧并且野心勃勃。 朝摄政王那边意味深长的看一眼,又思及三年前那三位出乎众人意料的帝师,以张永泰羽阳候为首的一众文武大臣全都出列,“臣等皆无异议。” 于是在这种状况下,玄澜做了他明面上的第一个大决策,为日后亲政踏出了第一步。 太后说有八大美人果真没有食言,在他们准备返回皇宫的前十日,小长乐宫前长长的宫道上,八名美人穿着迷蒙的纱衣,伴随着乐曲袅袅娜娜走来,留下身后一阵香风。祈舜正从长乐宫里出来,看见这一幕不知为何,心里居然有种涩涩的感觉,他不愿意多想,离开时却一直皱着眉。 天上不合时宜的下起了雨,几乎眨眼间暴雨就如霹雳般砸下来,将他淋来了个湿透。夏日的暴雨来的快去的也快,在屋檐下躲了一会儿天就放晴了,他现在一身狼狈,便想着赶紧回到自己的住处去。 前路被王焕拦住了,那个纨绔子弟盯着他两眼放光,嘴角是淫·亵的笑意。祈舜低头往自己身上一看,用他两辈子看男人的眼光——可能,确实、确实是有那么一点点性`感。 王焕这人就皮相来说还是不错的,笑起来也算是风流倜傥:”王爷之前打杀了本公子的妾侍,本公子深夜寂寞难耐,如今瞧着,王爷的皮相还是不错的,若是王爷不原屈居人下……本公子委屈一点也不是不可以……” 祈舜点点头,走过去,挑起她的下巴,问:“想和本王……睡?” 祈舜和颜悦色,变挑为掐,王焕脸色通红,渐渐喘不过气来,嘴唇开始发青。 祈舜冷笑一声,甩手把人踢开,王焕蹲在地上不住的咳嗽,祈舜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字一顿吐出来四个字:“本、王、嫌、脏。” 而转角处的高桥上,小伍子替玄澜撑着伞,手里还拿着另一把尚未拿用的六十四纸骨伞——看样子,竟是玄澜亲自跑出来给祈舜送伞来了。 只不过现在—— “走吧。” “陛下,那这伞……”小伍子看看不远处的的两个人,又看了看自家主子的脸色,试探问道。 “雨已经停了,回宫吧。”玄澜收敛好自己眼中的所有波动,淡淡道。 那天一场雨过后,天气也渐渐转凉,立秋之后,皇帝便打道回府,回转皇宫了,行宫里便又剩下了独自一人在此疗养的祖贵妃。那一天天气晴朗,碧空如洗,秋风和煦,绵延一里的仪仗队和车架在华京城外的官道上缓缓前行,帝王车帽明黄色的流苏在风里微微摇摆,祈舜并未坐马车,而是骑在骏马上跟在帝王车架旁。 前方雄伟的城墙已经历历在目,后面的队伍却不知为何骚动起来,骚动很快就传到前方,一旁的侍卫叫他,声音里有掩饰不住的惊恐:“王、王爷——” “嗯?”他转过头想问,眼角却瞟到后方山林里一股冲上了天际的浓烟。 他迅速扭过头,只见后方的山林里,他们离开的地方,那座掩映在深山中的行宫——正滚滚向上冒着浓烟。 电光火石间祈舜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母妃!母妃还在行宫里! 第45章 纵火 那一场深山行宫里的大火震惊了整个京城,滚滚的浓烟狰狞这冒向天际,好像地狱中爬出来的恶魔。 “好了,好了……母妃没事。”安瑾瑜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祈舜趴在她的大腿上难掩心中的惊悸。 “只是看着烟大而已……实际上没烧掉两座宫殿。”见儿子仍然埋怨的看着自己,安瑾瑜也不得不保证:“下回再有这样的事,母妃一定提前通知你……只是这回实在是来不及。” 是的,行宫的那一场大火是她自己放的。准确的说,确实是有人想要放火,只不过她提前知道了,添了一把柴而已。 祈舜简直是被自己这个胆大包天的母妃吓的手脚都冰凉了,这么大的一把火,说放就放,眉头也不眨一下,也不说事先和他们说一 分卷阅读61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6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62 声。天知道他站在宫殿外等着火灭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无能为力,看到只留下一片残垣断壁,被焚烧城废墟的宫殿又是怎样一种无望的心情。 结果最后这把火竟然是他老娘自己放的! 行宫走水了,祖贵妃自然无法继续在行宫疗养,于是跟着皇帝回京了,仍然居住在她以前的沉香殿里。 沉香殿内,祖贵妃也在为之前行宫走水的事让儿子歉疚,于是拍拍手,四个人被带了上来。 “就是这些宫人妄图谋害母妃?”祈舜冷然。 侍立在一旁安瑾瑜的贴身大宫女倒:“他们应当没想闹这么大,只是想小小放个火而已。” “当然他们怎么想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和玄澜想让他们是谁的人……”安瑾瑜顿了一下,继续道:“这三年来你和玄澜做的很好……母妃很满意。” 当然更多的话无法言说只有她自己知道……为什么回来,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看着自己的儿子已经从一个芝兰玉树顽劣稚嫩的少年,长成了如今英俊潇洒从容不迫的的青年,这位全大夏最尊贵的女人微微笑起来,抚平万千沧桑几十载岁月……或许只是看不得自己儿子被别人欺负吧。 自从祖贵妃住回了皇宫,太后张氏的生活顿时就不那么得劲起来。以往她一个人住在西宁宫,皇帝也还小后宫也没什么女人,宫女太监那些琐碎的事情也自有那些管事的嬷嬷公公去管,一年下来需要她这个太后操心的事业无非就那几次宫宴。她每日就种种花养养草,去御花园里走一走,召几个诰命夫人进宫陪她聊聊天打发打发时间,日子当真是清闲。 命好啊,真是命好。每一回那些个诰命夫人从宫里出去,京里的贵妇圈就回又掀起一股感叹太后命好的风潮。生而为世家嫡女,及笄嫁入皇室为太子正妃,又一举生下皇室嫡长孙,本以为太子死后未来难测,谁料唯一的儿子被立为皇太孙,先帝驾崩儿子一登基她就直接越过皇后这道坎儿,直接成了高高在上的皇太后了。成了皇太后,皇帝还小后宫也没什么人,整日里那叫一个悠闲,真真是享福。 上没有需要孝敬的公婆,中没有整天折腾的妾侍,下还没有不成器的子女需要操心——陛下当然不需要她操心,陛下那绝对是成器了的子女,要操心文化殿三位帝师在替她操心呢。 但是最近诰命夫人们进宫发现太后娘娘不再整天挂着那副“闲的厌烦”了的脸,而是略微有点苦大仇深。心思一转,夫人们明了了,嗨,多大点的事儿啊,不就是祖贵妃回宫住了吗,要天天去请安吗——大家做媳妇的谁不是天天要去婆婆那儿请安啊,碰上严苛的婆婆还要站个半天立规矩呢。她是皇上生母,祖贵妃又不会怎么为难她……果然是以前日子过得太舒坦了啊。 于是回去继续感叹太后娘娘命好,这日子过得,连去长辈那儿请安都觉的是个事儿了,她们谁不是一天两遍晨昏定省啊……从来都不敢觉得有什么,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然后太后娘娘继续她略微苦大仇深的生活,每日早晨,西宁宫里都会定时定点走出一队侍女陪着太后,赶着点儿去沉香殿向祖贵妃请安。 沉香殿是嫔妃的宫殿,但如今玄澜的后宫并没有什么人,祖贵妃住在那儿倒是没什么,西宁宫这是太后的宫殿,历朝历代从来都是嫔妃们从后宫出来去西宁宫请安,这回倒是破天荒的第一回,西宁宫的人往嫔妃们的宫殿去请安了。 虽然尚未大选秀女,但新帝沉寂了三年的后宫倒也热闹了起来。 后庭不甘寂寞,前朝也相当热闹,究其原因莫概于小皇帝开始逐步逐步的插手朝政了——或者说,表现除了亲政的欲望。帝党看到了小皇帝的动作,在朝中很是活跃啊……那些人都是忠于皇室忠于先帝忠于原东宫的人,之前因为小皇帝年纪太小的缘故在朝堂上一直很安静,但不得不说,这一股力量一直死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若是没有他们的存在,在以往的三年,祈舜是无法同左相一脉相抗衡的。 帝党很活跃,王党在祈舜带领下自然与玄澜站在同一战线自不必说,后党不知道为什么也保持着缄默甚至还在暗地里推波助澜——于是整个朝堂竟然诡异的形成了帝党、王党、后党三派合力打压相党的形势。 这是为了什么呢?自然是因为行宫失火、祖贵妃险些丧命的事情啊。 如此之重大安全事故,怎么可能糊弄着揭过去了。 摄政王的生母,险些被火给烧死了——这能轻易揭过去吗?你说这火是天然失火不是有人蓄意放火,你信啊?反正人王爷不信。 所以查啊,必须得查,往死里查。 这一查,就查出事儿来了。 某一天摄政王拎着四个人就去了刑部的大牢,刑部尚书迎出来,王爷冷笑,说给本王找用酷刑用的最溜的人来,然后一把椅子一搬,地牢里一坐,看着牢头给那四个人用刑,十大酷刑全都用了一遍之后,四个人统一口供,谁指使他们干的?王公子哇! 说是王公子不满自家的美妾被祖贵妃给一句话打死了,气不过啊就指使了人去,不不不不,当然不是去烧了祖贵妃的宫殿,人本意只是想烧个厨房出出气。厨房烟火气重,也好操作不是,但是执行烧厨房四人组业务不熟练,碰上那天风还挺大,于是一不小心就烧厨房就变成了烧宫殿。 这扯的,你说你不信,老王那么精明,他儿子能有那么蠢?有啥好不信的!边上人对你嗤之以鼻,他王焕连准备给皇帝的女人都敢睡,放火烧个厨房,有什么不敢的!反正出了啥事儿有他丞相老爹给他兜着,以前烧杀抢掠、欺男霸女的事他又不是没少干。 ……好像,说的还是有几分在理的。 摄政王怒了。 朝堂之上王爷当庭甩出一张供状纸,“左相有何话说!” 左相的脸憋成了猪肝色……深知儿子本性的他,也拿不准这事儿到底是不是儿子做的。心里这样打鼓,但是面上必须得不承认!左相官场历练二十年的厚黑功底发挥了作用,首先反应过来就说这事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了吗——原京兆府尹·现刑部尚书·卓运同出列,高声应道:“对四位不轨之徒的审讯皆按刑部的程序来办,一应审讯过程皆有案宗记录在卷。” 人证物证俱全,只等下朝之后大理寺去丞相府拿人,开堂判案了。 这节朝会上,王党理直气壮火力全开,小皇帝挑挑眉,帝党接收到继续弄死左相的讯号,和王党那些人配合的那叫一个默契,后党也诡异的开腔帮衬着。 小皇帝对左相不爽,明面上的原因谁都知道,左相以及左相他儿子实在是太没有把他的面子放在眼里了。虽说小皇帝现在年纪小还不能亲政,但也得把他当皇帝供着,太不把人看在眼里,人也是会生气的。 经历过之前在行宫,由于淮水决堤对人事任命的那一次决策,整个帝党都像活 分卷阅读62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6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63 过来了一样,就像是之前三年昏昏欲睡,现在睡饱了一下子就精神抖擞起来。那天朝会之后,吏部尚书留下来求见了小皇帝,一个时辰后才出来,精神抖擞春风满面的离开。 离开的时候还碰见辞官后新帝登基又被请来做帝师的刘培江,两个老家伙打了个招呼,会心一笑。 下朝之后大理寺拿着圣旨去丞相府提人,不出意料,纵然有左相护着,幕后指使·纵火犯王小公子,还是被打了五十板子,行刑的人在左相威胁的眼神下下手轻了些,但估计王小公子十天半个月下不了床。 此后绵延半旬几派相互撕扯,左相府被咬下来好几块肉,一些重要位置上的人都被撸了下去,左相再怎么不甘,在另外三派联手打压的情况下,也只有咬牙咽下这口苦果。 第46章 捧杀 行宫走水案子审完了,纵火犯·王公子也被庭审结束后摄政王亲自盯着打了五十大板。 案卷归宗,王公子开始躺在床上休养生息,京郊行宫的重建工作也必须要开始提上日程了。重建行宫虽然不像休整堤坝一样是个大工程,但凡是个皇室搭上边儿的事那就是大事儿,想来危险与机遇并存,干得好大大的露脸,油水大大的有,干得不好轻则仕途无望,重则罢官掉脑袋那都是常有的事儿。 工部一个尚书两个侍郎,左侍郎张和通是张家的人,右侍郎王子文则是王家的一个旁支子弟,中间顶着一个工部尚书是个整天笑呵呵的墙头草,不是今天对着左侍郎说恩恩这个好,就是明天拍着右侍郎的肩膀说小文啊最近干的不错哦! 所以左侍郎督造堤坝去了,当上头重建行宫的旨意下来之后,尚书大人觉得左膀被器重了,自己怎么也不能冷落了右臂。于是就让右侍郎去主持行宫的重建工作了。 折子上上去,没能盖上玉玺,也没有小皇帝象征性的那一个红勾勾,摄政王的蓝批在上面写着——另择督造。 另择?尚书大人懵了,本着两派都不得罪的原则,工部尚书又选了一个和王家关系不错的郎中上去——当侍郎不能做的时候,郎中也能勉强凑活。 毫无疑问又被退了回来。 如此试过几回之后,当折子上的人名终于不是相党这一脉的人,摄政王终于点头了,奏折上也终于有了小皇帝的朱笔红勾和四方玉玺印。 本以为此事终于可以定下来了,但不知道是哪里传来的流言,传进了左相的耳朵里,说是王小公子真是冤吶,那火根本就不是他放的,就这么一纨绔子弟……最多贪财好色了点,哪有那个胆子杀人放火哦——这火啊、其实是张家人放的。张家出了一个太后……这原本可以干成多少的事!偏生头上还有个祖贵妃压着,生生给压的低了一级,处处都要受到限制……你说这多出来的人碍不碍眼。 王嵘听到这消息就心里一跳,这么一不做二不休的事儿张永泰那老匹夫还真干的出来,怪不得自己私底下问了儿子好几回,儿子总说他啥也没干,只是一想到这儿子平时的作风、那惹祸的本事,他不信罢了。 火急火燎的直接跑去儿子的房间,平时不可一世的人耷拉着脑袋穿着中衣趴在床上,无聊的直打哈欠。 “儿子,你老实和爹说,行宫的火是不是你指使人放的?” 一提这事王焕心里就上火,无缘无故被人提走打了五十大板,偏偏他还无力辩驳,本以为丞相老爹能把他护下来,没想到的是摄政王亲自站在一边盯着人行的刑。这怨念就想当日大火那滚滚冒上天际的浓烟——劳资至多不过是调戏了你一下,说好的私下解决呢!公报私仇算什么! 他眉毛顿时就拧起来了,感觉自己盖在柔软丝绸被下的屁股开始隐隐作痛,语气冲的很:“爹!我都说过多少回了!我什么都没干!压根就没指使人放什么火!” “真不是你干的?!”王丞相沉声问道、 “真不是!”王大公子烦了,四个手指一举,对天发誓:“真要是我让人放的火,就让我、就让我——”王大公子一咬牙,来了个狠的,“——就让我以后不·举!” 对于一个纨绔好色的浪荡子弟而言,没有什么毒誓比不·举更毒的了,王焕深谙自己儿子本性,见他连这种毒誓都发出来了,这心底下已经信了他八分。 剩下两分在手底下去查的人回来禀报之后也信了。那四个据说是直接执行纵火命令的宫女太监,他们的亲人在宫外的生活如今都过得挺富足,就算曾经不富足的,在最近一个月都奇迹般的遇到了贵人,手上有了点银子,生活变得宽裕了很多。 而某一个贵人,据说就是张府的某个管事。 王嵘气的咬牙切齿……真是好一个张永泰! 于是继月前的帝党狂撕相党之后,相党又开始狂撕后党了。王党表示喜闻乐见,帝党们笑而不语。 那个、督造重建行宫的人是谁来着?哪位郎中?陆福?噢~那不是张侍郎的同窗吗?相党们呵呵两声,抖抖衣服,扯!必须得把这人给扯下来! 得到了左相示意之下的相党诸位官员火力全开,以都察院副都御使为首,从生活作风、为人品德、工作态度、工作效率、家中子弟以及清廉程度等等多个方面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方方面面劈头盖脸把陆郎中给批了一顿,务必以最无法企及之速度,最不可饶恕之罪行,把陆郎中从郎中的位置上撸下来。 在铁一般的事实下,在相党一脉的逼迫下,陆郎中只能收拾收拾卷铺盖从工部滚蛋,含泪挥手去一个偏僻的州做个知州了。 最后工部尚书看看已经被点了一圈名的郎中们,再看看滚去督造堤坝而空了的左膀,又看了看被相党撸下来滚去做知州的右臂,认命的撸撸袖子,亲自上阵督造行宫重建。 接过这事儿,尚书大人发现猫腻了……这户部拨过来的款项,似乎略有那么、一点点、一点点多啊? 户部尚书是张永泰,原来报上去督造行宫重建的也是老张手底下的人,这款项……当然拨的“痛快”了。 老尚书抖抖袖子,暗自笑纳了。上书户部真是好兄弟啊,知道工部咱干啥都费钱,这钱一点没克扣啊,对皇室那叫一个拳拳之心呐,对臣那叫一个体贴谅解啊,臣一定以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建造行宫的热情中去,一定不辜负皇室的厚望和兄弟部门的信任,务必打造出不说绝后也要空前的·能够青史留名·供后辈赞赏感叹·体现咱大夏朝泱泱大国文化源远流长的·宫殿。 整一个重建行宫的过程当中,在尚书大人的亲自指挥与坐镇之下,整个宫殿建造的那叫一个美轮美奂,银子花的那叫一个如流水。暗搓搓的有人问当初户部拨下来的银子那么多,有剩了吧?尚书大人义正言辞的呵斥,胡说八道!没见本尚书啥都紧着最好的来么!建宫殿你当是建你家的园子啊!那啥、那啥、还有那啥,那可都是珍品,就户部拨来那点银子,买都 分卷阅读63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6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64 买不全,剩下的还是本尚书去求了圣旨从国库里搬来的! 至于最后锁在工部始终未曾动过的那一小箱子白银,早已被尚书大人一天两锭一天两锭的运回家去了。 京郊的行宫还在热火朝天的建造当中,一车一车珍贵的材料从华京城拉去京郊,而此时,整个华京城,或者说北直隶府也因为另一件事火热了起来。 今年过去后距离上一次的春闱科考便又过去了三年,明年又可以进行科举考试了,小皇帝登基后首次科举,意义可谓重大,若是有心想在仕途上冒个头的,明年的春闱便是一个机会。但在此之前,首先还是要过了乡试,中了举人才行。否则可就赶不上明年承庆帝亲政后首次科考了。 相府的二公子修养了一个月后,又开始活蹦乱跳的出现在了烟花巷流莺坊的街头巷尾。众人都暗道这五十板子打得也太轻了些,怎么现在就可以下床来祸害人了。这一次被揪着打了之后,虽然是摄政王打的,但相府公子不容侵犯(大悟)的形象已经在众人心里打了个折扣,王公子重出江湖后小弟还在,但他他的眼神那叫一个委屈怨念深重啊啧啧看来是在他不在的这几天里被其他人欺负的惨了。 随即怒不可遏:——特么的竟然敢欺负劳资的人!有种就站出来! 对方站了出来,确实不输于容国公府的兴国公府的嫡孙,一身白衣丰姿胜雪,搂着他看中的一个红牌姑娘就进了雅间,进去前指挥小弟们堵在雅间门口,不屑道:“本公子可是不久后要中举的人……怎么能痛别人打架闹事呢?” 王公子怒了,不就是中个举吗,有什么了不起!本公子也能中举……好吧,可能有点悬。装的什么清高学子……有本事不和我打架你有本事你不去逛窑子啊! 王公子难得收了收了两天,老老实实窝在府里看了几天的书,王丞相又是欣慰又是遗憾的,大概他也了解自己儿子,也就是三分钟热度的事儿,这次居然坚持到了三天。这三天里丞相府里的西席先生全都被拉进了府,小公子有什么问题负责随时解答。但三天后小儿子就坚持不下去了,西席先生们集体松了口气,露出被吓到的表情——浪子回头金不换啊只不过王家幼子竟然能安安静静坐下来看三天的书,这壳子里装的还是不是原来那一号?搁以往别说三天了,叫他坐三个时辰他都坐不住。 王公子扭扭捏捏的跑去他老爹那里,扭扭捏捏的说出来意——话都放出去了他要中举中举!这要是不中举,甚至连乡试都没去参加岂不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王丞相对儿子这两天的表现很是老怀欣慰,考虑到不能打击儿子的积极性,况且他也该给儿子些补偿,既然儿子这回这么想中举,那便送他个举人的头衔玩玩玩,当即点头应诺了,说这事他会去办的。意思传下去,北直隶府乡试卷子出卷的人和他也挺熟,在付出足够的而利益之后,第二日一张乡试的卷子就摆在了他的桌案上吧。举人的乡试而已,又非会试与殿试,在他们这些真正权势的掌控者看来,一个举人,压根就派不上什么用场……所以儿子开心就随他开心吧。 于是这一年秋天的乡试考场,迎来了一位非同一般的考生,王公子带着”满腹诗书”,自认为“气自华”潇洒自如的走到了自己的考桌上… 从考场出来的时候,他表示那句古诗怎么说来着——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放榜的时候,呈写举人的红纸上,王焕的名字赫赫在目。 一众书香世家出生满身书卷气的少爷们与一众寒门出生十载苦读的学子们,目光全部不约而同的盯在了一个地方。 王焕! 这个众所周知的大纨绔是怎么考上举人的!绝!对!有!猫!腻! 你说他是大器晚成明珠蒙尘之前的纨绔表象都是伪装而已……呵呵,你以为他是摄政王啊!翊亲王只有一个好伐! 学子们开始闹,开始上报,然而左相势力实在太强,一切局限于地方上的闹腾全部被左相的人一手镇压,以致于事情一直未能上达天听。 世家贵族的公子们也回家和自家老爹祖父兄长把事情一说,大人们嗯了一声,就没下文了。这些家长手里大多掌控着真正的全是,在他们看来,不过一个还在乡试中的举人头衔而已,没什么大用场,为这点事得罪左相太不值得。 于是诡异的,整个京都底层如热水般沸腾开来,而真正在朝堂上说的上话的上层,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安静。 不仅相党没声音,后党没声音,连帝党和王党也没有一个人把这件事捅出来。 张永泰军伍出身,想法透着一股行伍众人的简单粗暴,王嵘护儿子护的紧,之前他们已经陷害过他儿子一回了,这回要是再站出来,估计王嵘真得和他们撕破脸,一个举人的头衔而已,己方获得的利益不够,没必要。 而帝党和王党之所以装做不知道这件事,是因为—— 拙政殿里,三位帝师、一位王爷、一位帝王开始了每天例行的日程。 先由摄政王批阅折子,选出几份具有重大代表性意义的折子交给玄澜,由玄澜口述决策,三位帝师对其进行评论阐述,玄澜总结出最佳决策,祈舜蓝笔誊写与于奏折之上,最后由玄澜朱笔批勾,小伍子盖上玉玺。 解决完事之后,再来讨论人——这京中诸家与诸家的关系,哪派与哪派有哪些恩怨,上回的事件中哪些人发了力表了态,哪些人还在观望,又是因为什么而妥协……等等关于人心关于人性的种种全都掰开了捋顺了让玄澜细细嚼下去。 玄澜很认真的听着,脸上倒是没什么表情——三位帝师的第一课,就是叫他学会遮掩自己的情绪,遮掩自己的真实想法,要披上重重迷障,虚虚实实真真假假,底下的人永远也猜不到你在想什么,你到底知道些什么。 几位帝师终于谈到近几日蜚声帝都的王家二少。三位帝师当代鸿儒章鸿元表情略有不快外,丰宁侯崔厚成与曾经的右相刘培江都是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左相府已经越来越嚣张了……”刘培江眯着眼睛说。 “不错,从行宫到京都,从水灾到乡试……王嵘越来越不知道分寸了。”这位先帝曾经的第一谋士,一眼就看到了事情的本质。 “皇上,这法子倒是如今整治王嵘最省时省力的法子了……用不了多久左相府怕是就要倒了。”崔厚成顿了顿,压低了声音,瞥一眼不远处摄政王的方向:“陛下您的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还当早作打算。” 玄澜只是模棱两口的回答;“朕这两日在朝中,会加大决策的力度。”旋即他回头对着教他所有学识的老师章鸿元笑道:“老师放心,王焕只是一个个例,朕答应老师,日后亲政,必大力启用寒门学子。” 章鸿元满意的点头,表示赞赏。 祈舜整理好折子,对这边的话心照不宣——左相府最近闹出来的这些 分卷阅读64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6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65 事儿,内里未尝没有他们的纵容,若是从一开始,王焕在行宫犯错的时候、甚至更早的更早,他们就能给予严惩而不是一直示弱,左相府也不会得寸进尺到这个地步。 权力是最容易让人腐化堕落的武器,王嵘身处这般高位,早已不复初入官场时的谨慎,权欲和奉承麻痹了他,让他看不到自己面临的危机。 历来帝王心术中最不动声色的一项……是为捧杀。 第47章 挑拨 左相最近吃了好几个大亏,手底下的人折损进去了好几个,虽然说不能全怪自己的儿子,但看着这不成器的儿子天天带着一身脂米分气回来,王嵘就气不打一处来,都是他给惯的……“这几日给我好好待在家里看书!哪儿都不许去!” 一个晴天霹雳,王大公子懵了,他这还没出去放个几天风呢,怎么就又被关家里了! 把儿子关家里关了几天,朝堂上果然风平浪静了许多,左相不禁深深松了一口气……这儿子果然是个天生的惹祸精。 其实左相也挺苦逼的,朝堂四个党派,后党、王党和帝党都和小皇帝有着或多或少的利益牵连,偏偏他相党一脉,那是怎么都和小皇帝看不对眼,利益完全相悖。有些权力他想要,那必然就不能被小皇帝抓到手里,这一点和后党王党倒是相差不多。所以尽管有些时候相党要以一敌三,同时面对其他三派的针对;但更多的时候是帝党苦苦相守,而后、王、相三派巧取豪夺。 小皇帝这几日在朝堂之上做了几个决策,兴奋的很,已经露出了想要亲政的苗头了。王丞相不屑嗤笑一声,真是个孩子,不过自己做了几个决策有什么好高兴的,不过是别人想要哄着你,让你做几个决策玩玩开心罢了,真正的权利还是握在站在皇座身后的摄政王手里。 不过有想要亲政的苗头就好啊,不怕你有想法,就怕你没想法。 哼,轻轻哼一声,王嵘这个在官场里混了二十多年的老狐狸,心里已经有了对策。 王嵘只干了一件事。 大朝会,王丞相抖抖袖子,拍拍袍角,执象牙玉笏出列,发表了一番长篇大论,言帝为先帝嫡孙,少年才俊,天资聪颖,仁善爱民,德行修身……吧啦吧啦充分发挥了他当年的探花之才,口若悬河洋洋洒洒把玄澜好好夸奖了一通,最后总结:“请陛下亲政!” 整个朝堂寂静了一瞬,然后便像平静的水面砸入了一块巨石一样,陡然沸腾起来。 玄澜脸色一变,当即意识到不妙,和祈舜隔空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王嵘果然是个老狐狸,竟然砸出了这一招! 果不其然,玄澜压根来不及阻止,帝党之中隐为领头人的吏部尚书卢闵正当即出列,声音洪亮:“请陛下亲政!” 底下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看看仍旧未曾归列的两位大佬,纷纷出列:“请陛下亲政!” 祈舜的脸色黑成了锅底,如果眼神能杀人,王嵘怕是早已被他分尸了数百遍了。 整个王党一脉僵硬的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这种情况下似乎说什么都是错。 那边帝党之中已经有人站出来引经据典通古博今映射历朝历代摄政的王爷或者权臣都没什么好下场,话里话外都是陛下少年至尊英明神武,摄政王你识相一点自己把权力交出来,陛下尊重长辈孝心可嘉,可留你一条命保你富贵无忧…… 这位臣子并没有注意到,皇位之上的人看着他的眼神略微有点阴恻恻,感觉到皇上在“鼓励”的看自己,他精神一振,讲的更起劲了。 意料不到的是,最后竟然是张永泰帮祈舜解的围,这位身为小皇帝的长辈,是有资格说这样的话的:“陛下尚且年幼,历练不足,况先帝遗旨……新帝当十六大婚过后方可亲政,万不可操之过急。” 终于有人给递了梯子,玄澜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面色不虞的道:“此时容后再议。” 当然在底下的帝党官员看来,小皇帝面色很难看,临走前还看了摄政王和张尚书一眼,分明是不满他们阻挠自己亲政。 吏部尚书很满意啊,万万没想到今日上朝,本以为是同前几日一般几派之间相互扯皮,却收到了这么大的一份惊喜……虽然对某位王爷来说可能是惊吓。 他知道王嵘那老匹夫提出这件事儿来肯定没安什么好心,张永泰那老鬼肯定也打起了自己的算盘……但是那又怎样,天大地大比不上陛下亲政事儿大。 只要陛下能够亲政,在某些事情上退让一些又算得了什么! 只要陛下能够亲政,王嵘和张永泰也逃不掉同翊亲王一样的宿命! 往前例数几朝,凡是有幼帝登基的,若要亲政哪个不费个十番八番的波折……若是能借着这次机会就让陛下亲政,那可真是,先帝保佑了。 王嵘笑眯眯的从他面前走过去,打招呼笑道:“尚书大人最近脸色不错啊……若是得闲,不若到我府上喝一杯?” “王大人才是真健朗,老夫已经老咯,比不得大人。” “听闻卢大人爱喝大红袍?我那儿倒是有底下人孝敬上来的几两顶级大红袍……不知大人肯不肯赏脸?” “丞相大人相邀,老夫哪有不去的?好说、好说嘛。”卢闵正双手拢在袖子里,一张老脸上笑的满是皱纹。 王嵘也笑了,他前段日子吃了那么大的几个亏,哪有不讨回来的道理。他在官场浸淫二十几年,从一介寒门庶子,坐到权倾朝野的宰相,那些小打小闹算什么,他要出手就是一击必杀。 你摄政王和小皇帝不是想联起手来对付老夫吗,你们不是感情亲厚吗,……老夫倒要看看,你们的感情,到底有多亲厚。 说白了,皇家的亲情……值几个钱呐? 就不说前朝了,夏朝开国六七十载,只有四个皇帝,开元帝自是不必说,那是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开元帝逝世,戾太子(后来追封)登基,削藩要削诸王的脑袋,诸王叛乱,才被先帝从血雨里抢到这一个皇位,那四年混战死了多少人暂不必说,只看看皇室……差不多就剩下先帝这一支独苗苗了。先帝这一脉,昭明太子不明不白的死在边关,小皇帝才被立为皇太孙,回宫后康王立即逼宫谋反,不还是死在了自己兄弟现在的摄政王手里。 他就不信,对着这万里河山,对着那至尊宝座,你翊亲王就真能无动于衷,你小皇帝就真能熟视无睹——你们就真能亲厚一如往常,两人之间毫无芥蒂! 或者你们叔侄当真感情深厚心无芥蒂,但你们手底下的人可不会这么觉得。 丞相大人有说有笑的和吏部尚书走出了宫门,上了各自回府的马车,期间两人谈好一同品鉴一会网丞相家的大红袍和卢尚书家的桂花陈酿。 奉天殿的大臣一个个都怀揣心思的离开了,散了一个干净,祈舜却抬步就往后面的宫殿走去。 以往的这个时候,他应当是步履悠闲的往拙政殿走去,在奉天殿偏殿的门口,玄澜 分卷阅读65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6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66 会站在那里等着他,然后他会落后玄澜半步,两个人一同走去拙政殿,在这一段路上,他会给玄澜讲他在宫外的见闻,玄澜有些时候会追问两句,但一般不做太多的情绪外露——他从三年前,就已经看不懂他眼里的情绪了。 他自问问心无愧,不曾觊觎玄澜的皇位,也不曾恋慕摄政王一言九鼎的权势。他是活了两辈子的人,两世皆为天之骄子,这些东西他早就看淡了。 可是不是他说不觊觎不恋慕别人就信的人,卢闵正那些坚定的帝党不会信,他自己手底下追随他的那些人也不会信,甚至于——玄澜,也不信。 他早有所料,从三年前接过先帝的遗旨,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的时候,他就想到了会有今天这一幕。只是没想到,提前了两年。 毕竟他说自己并不贪恋摄政王的权势,对陛下并无二心,别人只消问一句:“既如此……王爷为何不愿让陛下亲政?” 为何……为何,有些话不必说出口,他自己心里清楚便好,不消让外人知晓。 以玄澜的资质,他是要做千古一帝的人,那些弑兄弑叔的骂名,怎么能顶在他头上,那些阴暗龌龊不择手段的手段,也不该由他来施展,玄澜就该像他父亲他祖父一样,堂堂皇皇,帝恩浩荡。 权佞的骂名,他来背就好。 两年后玄澜大婚亲政,他必把一个清平的朝堂交到他手上,而后远离庙堂隐于江湖。 此后他做他的千古一帝盛世帝王,娇妻美妾弱水三千;而自己这一缕异世孤魂也当自有归处,山山水水谁说风景不如庙堂。 玄澜仍旧在偏殿处等他,他快步迎上去,落后半步于帝王,玄澜对他说“走吧。”声音平淡平稳,就好像今天的大朝会只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大朝会,并没有什么让王党帝党针锋相对的事情发生。 到了拙政殿,两人依旧一如既往的看折子批折子,绝口不提今日朝堂之上发生的事。 到了要离开的时候,玄澜拉住他的袖子,说:“皇叔,朕信你。” 那双眸子漆黑如永夜,祈舜微笑:“皇叔也信你。” 第48章 山河 回到自己的王府,祈舜还没坐下歇两口气,就接到了数封底下人的拜帖。 “把诸位大人请去偏厅。”祈舜皱了皱眉道,把朝服换下就赶去了偏厅。 他一进去,庭内交头接耳的七八号人全部跪下朝他行礼。 天气寒凉,步入中秋,祈舜换了一身银灰色厚锻直裾,同色的腰带上镶嵌着温润透亮的玉石,高冠博带,更加显得他贵气逼人。 他到上位坐下,未曾叫这些大人起来,下人给他送上了一被热茶,他慢悠悠的把茶喝了,才道:“诸位大人有什么话可想好了再说。” “下官们来求王爷给一个准话儿!”跪在前面的一个人咬了咬牙道。 祈舜眉毛一挑,“本王的准话早就给你们了……只此一生,为臣为王,绝不逾越。” “你们还想有什么心思?嗯——”眼神陡然凌厉起来,重如千钧悬在他们的头顶。 众人讷讷不敢言,唯有一人问:“左相与帝党之诘问,王爷该当如何?” “这一点本王自有应对,诸位大人不必操心。” 吩咐他们无事便退下,七个人全都躬身退出去,唯有一人落在最后,他一咬牙,又快步走回来,径直跪下问道:“王爷为何不——” ——为何不自己登位? 话未说完便卡在了喉咙里,他看着掐在自己脖子上的手,眼神惊恐。 一瞬间锋芒毕露,祈舜在他尚未说完之前掐住他的脖子,眼神淬炼如刀:“大人说话——可考虑好后果!” 他最担心的就是这一点。 他自认一心无二,但那些投到他手下的官员可不这么认为,这些人多是少壮派,有多少人靠过来是想博那一份从龙之功。摄政王年轻力壮权柄在握,又深受先帝宠爱——那个位置怎么就坐不得了。 这个可能一旦被摆到明面上来,有多少人的贪欲会不加掩饰,又有多少人会打着这个旗号干一些阳奉阴违的事,陈桥兵变皇袍加身不都是这么来的吗。 屋外秋风冷冽,清爽寒凉的空气里有弥漫着丝丝桂花的香甜,庭院里的桂花树开的正浓,金黄金黄的一片。 临了入夜,桂花树的阴影下,是破碎了一地的斑驳月光,抬起头,圆月当空,星辰相映。 ——中秋了。 四年前的八月十五,所有人都在,父皇在,大哥在,所有兄弟都在,大家会一早就赶到宫里,等着晚上的家宴,他和玄澜那会儿怕是还不知道在哪儿瞎折腾。 三年前的八月十五,便只剩下了他,老七,玄澜和父皇。三年前的这个早上,他一人一骑奔行在开元大道上,身后马蹄猎猎,一地残尸。皇宫之内更是血流成河。 祈舜对着一壶桂花酒,在庭院中静坐了一夜。 天明,祈舜让下人收拾了东西,王府马车驶向了皇陵。 康王当初是以王爷的规格下葬于妃园寝的,祈舜带着东西过来,竟然出乎意料的在这里看到了老七。 段祈年也有点惊诧,随即释然一笑,说:“我过来看看二哥。”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二哥生前最好酒,他忌日了也没人给他送壶酒,怪可怜的。”语气里略微有点不安,毕竟康王是谋反而死,而眼前这个弟弟,又是最终那场谋反的定鼎者。 祈舜在心底微微叹了一口气,道:“七哥不必怕我……” 他摇了摇手上的酒壶:“……我也是给二哥送酒来的。” 两人之间一时无话,只是沉默的给墓碑下的人倒酒。 终于,一壶酒告罄,段祈年看了看自己曾经的九弟,还是忍不住告诫道:“……你自己要当心,最近的流言对你很不利。” 祈舜有点错愕也有点惊喜,回道:“嗯,谢七哥关心……七哥从三清山回来,不知接着打算去哪里” 段祈年一谈到这个就兴奋起来:“我打算去九黎山看一看……听闻九黎山是道教圣地!” “还请七哥先探好路,两年后指不定九弟要跟着你混呢。”祈舜也真心的笑起来。 段祈年愣了一下,笑容里又恢复往昔的温暖与对弟弟的关爱:“……七哥随时恭候。” 同一片天空下的而另一个地方,龙兴之处,宗庙所在之地。 有一个青年站在一块牌位前,眉目寒如冷霜,艳如红梅,他洒下一杯又一杯的美酒佳酿,嘴里低喃:“二哥,三年了……” 那块被供奉的牌位上赫然刻着:“三代二子段氏祈辉之灵位。” 那个青年,则是被遗忘在了家庙的五皇子段祈嘉。 中秋之夜,皇室照例有家宴,太后觉得皇室嫡系的子弟太少过于冷清了,便把宗室的一些王爷也都请进了宫来,如此才凑了一次热热闹闹的家宴。 祈舜摇头轻笑,张氏全程都在探问那些宗室的王爷皇上亲政的事儿,但这些从隆平帝手里活下来的王爷哪里会如此轻易的表态,一个个滑溜的很,打着太极就是不明确 分卷阅读66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6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67 的回答。 帝王坐在最上首,左侧是太后,右侧是祖贵妃,祈舜坐在你自己母妃下首,张氏明里暗里的盘问敲打,他全都不予理会。偶尔抬头看一眼玄澜——侬艳道凌厉的眉目,在那双漆黑眸子的映衬下像是开在暗夜中的曼荼罗花,却又好像蒙上了一层薄雾,怎么都看不真切。 整个京都的形势对他越来越不利,传言甚嚣尘上,及至年关,街头巷尾的小酒馆里,不务正业的流浪汉都能不屑的嗤笑一声评点两句:“切,真没想到翊亲王是这种白眼狼,当初昭明太子多少宠着这个弟弟,如今竟然摄政王挟持幼帝把持朝政……”“是啊是啊真是没良心啊……”边上酒馆的老板娘还要抹两把眼泪:“圣上真可怜……肯定吃了很多苦头。” “真是没良心呐!枉费当初太子殿下那么疼他!”张夫人在和自己的女儿哭诉。 太后也伸出帕子装模作样的擦擦眼角:“哀家孤儿寡母的也没什么依靠,昭明太子去的早,本还指望他念着点兄嫂对他的疼宠……” 一语未尽低头先泣,欲语还休呐欲语还休。 宴席上的诰命夫人们略微有点尴尬……太后娘娘您这戏是不是演的太过了些?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如今陛下十四生辰,并这年节前宫里的宫宴一起办了,在后宫里坐着的岂止三个女人。不过能和太后靠的近的不是老封君那就是一品二品的诰命夫人,家里的男人不是公爵侯爷就是正一品正二品的大臣。有些诰命夫人不屑太后这般作风的,也暗地里撇了撇嘴,要不是祖贵妃早早的用完回宫歇息去了,还有的您在这控诉人家儿子。 翊亲王已经算好了的了,真要碰上那等心狠手辣的,你和你儿子还能有命在? 说来也奇怪,翊亲王这到底是个什么打算,距离当初那场朝会都过去近四个月了,这京里的局势对他那是越来越不利,他在朝堂上的声音却越来越强硬——这是要坐实这把持朝政的名头了啊!可小皇帝总有亲政的一天,这摄政王既没有什么动作要篡位,也没有什么准备要放权……这难道真等小皇帝亲政了死无葬身之地? 说给自家的老爷听,也没一个能猜出来摄政王的心思。唯有大理寺少卿刘子荣去问自己曾为右相的老父亲,老父亲长长叹了一口气,“翊亲王呐……”那一声长叹里的情绪太复杂,他听不太懂,老父亲只敲了敲他的头:“做好你的大理寺少卿,记住忠君两字便好……其余的都不用你去操心。” 宫宴快散的时候,祈舜辗转去了拙政殿,却被告知陛下已往寝宫去了。 祈舜踏进长乐宫麒麟殿,殿内只点了几盏烛火,明明灭灭的,玄澜一个人站在阴影里,通身寂寥。 “陛下。” 玄澜并没有转过身,只是低喃:“皇叔,今日凌晨你不曾过来……”这三年生辰之日你都不曾子时过来向我道贺。 那声音太过轻微听不真切,祈舜疑惑的又叫了一声:“陛下?” 转过身又是那个少年至尊,换声期的少年声音有点沙哑,在这空旷的宫殿里更加显得低沉,他突然说:“皇叔,朕何时方能亲政?” 祈舜呼吸一滞,苦笑道“一年,最多还有一年。” 他最近在做一些危险的事,以致于原本不想让皇帝亲政的后党都开始针对他了,不能让玄澜替他背黑锅。 玄澜拍了两声,宫人鱼贯而入点亮满室烛火,他问:“皇叔所来何事?” “今年的生辰礼还不曾给你,”祈舜打开手上的锦盒,那是一把山河竹骨扇,雕工精致的雕出了夏朝的百万里河山,祈舜道:“陛下为天下之主,什么想要的取不到……微臣一点心意罢了。” 他选这么一个生辰礼,无非是在表明自己的心意……到底还是担心玄澜会对他起了猜忌。 “皇叔,今日留下来歇息吧,”玄澜顿了顿,补充道:“在碧合殿。” 这个生辰礼看来是选对了,祈舜道:“好。” 第49章 选秀【脑洞产物慎买】 年关一过,时间便如滚滚的车轮飞逝起来,转眼便从隆冬进入了初春。 摄政王依旧权名在外,小皇帝还是没有亲政,朝中沉沉浮浮有人在斗争中远离了京都,也有人一夕之间得到了那几位党首的赏识成为朝中新贵。太后娘娘依旧整天闲着没事干拉着各位诰命夫人唠嗑,祖贵妃还是住在皇宫沉香殿中。在太后娘娘举办的一回又一回的赏花宴观鱼宴品石宴上,满京城的贵女来了一拨又一拨,一回比一回娇羞,一回比一回明艳。各位诰命夫人各怀心思,当今天下最值得嫁的两个男人是谁——如今正权柄在握的摄政王,以及不出意外必然亲政的小皇帝。 是的,他们已经看明白了,这半年以来,这叔侄两人似乎已经达成了一种默契,小皇帝在逐渐的参与朝政,而翊亲王依然是他权势滔天的摄政王。 如果不是因为这叔侄两人感情深厚,他们也只能用两人之间达成了什么利益交换来解释了。 不管怎样,权势总是让人趋之若鹜,各位诰命夫人每回都带着打扮的比花还要娇艳的女儿进宫,每一回这些待嫁闺中,上门说亲的媒婆都能把家中门槛踏坏的贵女们都在明争暗斗——咱是贵女,咱不是泼妇,咱不能不要脸皮的撕/逼,咱就算是明争暗斗那也要斗出水平斗出境界斗出新高度,咱要斗就斗琴斗棋斗书斗画,斗品位斗气度斗容貌斗家世斗见识斗谈吐斗涵养,就算被打脸那也要微笑着把这口血给咽下去,回头分分钟阴死你。 皇后只有一个,王妃也只有一个,技不如人那就认命做侧室吧。 太后娘娘想着法儿的往小皇帝宫里塞人,安祖贵妃一手把塞到小皇帝宫里的人和拼命往自家儿子王府里的人全都挡回去——祖贵妃娘娘说:你这个做娘的不为儿子考虑,本宫好歹算玄澜半个主母,就这些魅惑主上的妖精,你给她们放到玄澜宫里头,不用小九出手,澜儿都得自己把这江山给扔了。 ——先帝生前让本宫好好管教这两个孩子……本宫虽然愚钝,但也不至于把段姓的江山管教成了张姓的江山。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多的不甘都只能作罢。 然而关于叔侄两人感情深厚,坊间倒是有一种隐秘的传闻,在最最隐蔽的小巷里,仿佛江南的九曲回廊一样百转弯折,静静的开着一家无味书店。刘府刘培江大人最小的孙女和安国公府里国公爷唯一的嫡出孙女,两位大小姐结伴来到距离书店不远的刑部尚书府卓府,来找卓府的大小姐玩耍。 一道卓蓉蓉的闺房里,两人的侍女就拿出包袱里预备的丫鬟衣服,然后给两位主子换上,又梳好发髻,脸上手上都扑上特制的姜米分,细嫩白皙的肌肤立时就变得暗黄,又略微修饰了脸上额妆容,两位娇滴滴的大小姐就立刻成了只能算是清秀的小丫鬟了。 卓蓉蓉今年才十二,脸上的婴儿肥还没有褪去整个人也显得呆萌呆萌的,“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6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68 呀,两位姐姐,你们又要出去啊!” “乖啊蓉蓉,卓大人不是一直不许你吃外头的东西吗,回来给你带葫芦巷口何大婶做的烧饼。”安大小姐一击命中,捏住了卓小包子的软肋。 刘大小姐嘻嘻笑道:“蓉蓉要不要和姐姐一起看啊……” 卓包子立刻涨红了脸,结结巴巴道:“才、才不要!羞死了……” “好啊蓉蓉!你竟然偷看!”刘薇薇立即反应过来,扑上去就捏小包子的脸。 安纪菡对着铜镜最后整理了一遍自己的衣冠,确认自己的仪容没有出错,叫到:“薇薇,别闹了,我们走!” 于是在自己的贴身侍女的带领下,两位小跟班低着头跟着混出了府,说是:“两位主子突然想吃京味缘的松饼糕了,奴婢替主子买去。” 然而在路过葫芦巷口的时候,四个人快速的就闪了进去,一路熟练的来到无味书屋门口,先随手拿了两本书,然后问躺在竹椅上的老板:“听闻老板娘做的叫花鸡味道不错……不知能否带两只回去让我加主子尝尝口福?” 那店老板抬起眼瞟了他们两人一眼,深处五根手指,侍女机灵的掏出五两银子放他手上,店老板从躺椅旁的木柜里拉出一个箱子,说:“自己挑吧。” 两位大小姐立即兴奋的蹲下来挑起书来,并且一眼就看到了最上整整齐齐的四本,封面上用工笔的手法画着两个十指相扣背倚枫树的男人,用端正的楷书写着“春风十里不如你”,两个小姑娘立即把这四本书一人两本塞进怀里,然后又递给店铺老板二十两银子,心虚的朝四周看一眼,低头离开。 回到安府安大小姐的闺房,两位姑娘才珍而重之的把四本书拿出来,然后头凑在一起一页一页的翻看。《春风十里不如你》是画本,不是话本,两位大小姐最初看这书的时候很新奇,因为这一页页不是干巴巴的文字,而是精致生动的工笔画。 最初只是让身边的丫头偷偷去找两本话本来看,这本《春风十里不如你》也不知是怎么混进来的,然而看了之后她们便再也不可自拔。身为身份贵重的两位大小姐,她们自然能够认出来这画上的两个人同当今圣上和翊亲王有四分相似,而这书里的内容写的也是圣上同王爷之间的事儿。她们以前只知京里世家贵族多有人豢养男宠,并不知道两个男人间也可以如此情深,也可以为彼此做到这个地步。看到某些情节,两个少女的眼泪那是吧唧吧唧的往下掉。 当一卷书翻到最后五页,两个少女的脸就一下子红起来,自小接受的教育终究还是敌不过像被小猫爪子挠过的心,手指轻颤着翻开了两个男人相拥亲吻的后一页,于是入目的画面立时变得火辣起来。 两个姑娘红着耳根子把这最后被作者九黎公子命名为《春风卷》的五页翻完,随后重重的躺倒在床上,深深的呼出一口气,平复自己跳动过快的心脏。 两个姑娘心情舒爽的在两家兄长的护送下去镇国寺上了香,在佛祖面前求愿的时候人人看着两位大小姐脸蛋红扑扑的,都以为他们求的是自己的姻缘,两个人对视一眼噗嗤笑了,只有她们自己知道,她们求的是那两位的姻缘…… 从镇国寺上相回来,一个消息就直接把两位大小姐砸懵了。 皇宫里要选秀女。 是的,太后娘娘吃了几次亏之后终于想通了,她不再想方设法的往小皇帝的后宫塞人了,塞进去了也会被祖贵妃给扔出来。 不如直接就光明正大的选秀女吧,皇帝总要大婚的,你不让我往后宫塞那些身份卑微的女人,正儿八经选秀女选出来的官家小姐总可以了吧。 于是整个帝国从上到下,从京都到地方,从东海之滨道溯北之原,全都在轰轰烈烈的开始了选秀女的活动。 两位大小姐感觉一股无法抑制的火焰从自己的心底升起来。 “为什么要选秀!陛下明明是——”[哔]捂住自己的嘴。 “为什么要选秀!王爷明明是——”[哔]捂住自己的嘴。 第50章 暴雨 整一个夏朝在承庆五年的这个春天,都显得热火朝天。前朝忙着科举,后宫忙着选秀。 伍什不知道自己的主子到底是个什么心意,小心翼翼一杯茶端过去,“陛下……王爷那儿……” 先帝膝下有五子,二皇子暴毙,五皇子远在家庙,七皇子已外出游历,唯一在京里的王爷只有一个排行第九的翊亲王。 他从小贴身伺候玄澜,知晓翊亲王和自家主子的关系绝不像外界传的那么紧张,他都很注意,从来不唤王爷为摄政王,平白显出一股疏离感。 “皇叔哪儿怎么了?”玄澜头也不抬的问道。 伍什摸了一把头上额冷汗,咽了口唾沫,突然觉得自己不该问,吞吞吐吐道:“这选秀……可要给王爷选一个王妃?” 玄澜皱了皱眉,脑海里有个人女人陪在皇叔身边,与他举案齐眉相濡以沫的场景怎么也挥之不去,心里陡然就烦躁起来,冷冷道“不必你操心……皇叔的婚事自有祖贵妃安排……准备一下,摆驾沉香殿。” 伍什跪在地上不敢多言一句,七王爷也不曾立妃的事还不曾出口就被他咽回了肚子里。 沉香殿里,安瑾瑜正在焚香煮茶,玄澜走进来的时候她正和自己的大侍女云墨说道:“舜儿还小的时候特别闹腾,但只要本宫烧起菩提香,他就不爬了,安静的坐在那里咬手指,一双眼睛还瞪老大……” “咳、”玄澜咳嗽了一声,云墨朝他行礼,安瑾瑜的辈分是不用行礼的,见是小皇帝,语气就生疏起来:“陛下大驾光临沉香殿,不知所谓何事?” 玄澜没犹豫一会儿,开口叫道:“祖母。” “本宫可当不得陛下这一声祖母……”安瑾瑜笑着摇摇头,话说了一半即被玄澜打断:“您当得,皇爷爷临终前曾亲口让朕唤您祖母。” “哼,”安瑾瑜冷笑一声,双手摆弄案几上的黑陶茶壶,笑道:“你小子倒是乖觉……这是有什么事要来求本宫?” “你们都下去。”她挥挥手让下人退下,“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确有一事要拜托祖母。”玄澜丝毫不以为愠,依旧礼节周到,堪堪十五的少年,已有了十七八的身量,容貌昳丽身形修长,渊渟岳峙气度不凡。 安瑾瑜轻叹一口气,“说吧,什么事能让你为难。” “秀女入宫,必有一后……还请姨母选个张家的女子。” “张家……”安瑾瑜冷笑一声,怒道,“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找个外戚来干政?!” “祖母息怒。”玄澜走上前去,拿起紫陶茶壶,斟满一杯茶,递到安瑾瑜面前,幽幽道:“最终不都是要废掉的么……就不平白牵扯进无辜的人了。” 安瑾瑜皱眉:”最终都要废掉……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白瓷的茶杯在他手里转了个圈,少年天子如佛陀般拈花一笑:“张家的皇后……迟早是要废的,张家……也迟早是要灭 分卷阅读68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6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69 的。” “祖母……您说,对吗?”玄澜微笑道,漆黑的眼眸如永夜之时,北斗星幽幽的在苍穹顶上闪光、眼前的白瓷茶杯还在一丝丝往上冒着热气,安瑾瑜却觉得自己心里陡然冒上了一阵寒气。 “皇叔的婚事,不知姨母有何打算?”玄澜突然问道。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安瑾瑜心里愣了一下,旋即火气翻涌,什么寒意冷气全都被卷了个干干净净,看着眼前这张脸就憋不住心里火气,也没了一贯的沉稳:“陛下管好自己的婚事便好,小九的婚事不劳陛下操心!” 把人撵走,安瑾瑜倚在贵妃榻上,气闷的不行。 小九的婚事……她儿子哪里还有什么婚事!! 月前那小子跑到自己跟前,死皮赖脸求自己帮她挡住那些送上门来的女人。 好,儿子是断袖,她理解,这下子舍了老脸不要,说:“母妃厚着脸皮,去给你讨个男妃来,也是可以的。” 结果……结果儿子想都不想就开口说不要!……那你倒是说说你想娶谁?! ——真当母妃一点苗头都看不出来吗?! ================ 京中的雨已经淅淅沥沥的下了好几日,赴京赶考的举子们也几乎日日被困在客栈中不得外出,只能静下心来温习功课。 春雨绵绵,往年这般一下好几日的时候不是没有,但却少有今年这般,雨珠如豆滴大小,一砸就连续不断的砸了好几日。 门前的水塘早已积满了水,出门一趟鞋子都要趟湿了,京中的老百姓都在抱怨老天爷,这天气,真是让人啥事都干不了,上工没法上工,茶楼酒肆也没生意,一时间倒显得京里萧条许多。 而这个国家的掌权者所担心的事,明显要大许多。 “临近的几州折子上上来,言道所辖之处也已下了几天的暴雨。”祈舜翻看折子说道。 “江南……” “江南自不必说,必然已经暴雨成灾了。”祈舜苦笑,此时他也只能在心底庆幸,还好先帝给玄澜留下了点家底,抗的起这样的灾祸,不然怕是要动摇国本了。 祈舜叹了一口气,“也幸好淮水是去年决堤,沿岸民众已经被梁舒迁往了高处……不然若是今年决堤,就不是那么一点伤亡能够止得住了的。” “江淮河汉……出淮水已经决堤,其他堤坝都久经修缮,应当无虞。”玄澜也明显感受到了压力,坐在九龙沉香椅上,轻轻松了一口气。 一口气还没吐完,眉头就狠狠皱起:“河汉……汉江,汉江……汉江,在先帝时重筑过一次。当时是……” “尚任工部尚书的王嵘亲自督造……”祈舜接了过来,两人对视一眼,如同一般的凝重。 王嵘这人,出生寒门,发达了之后对银子那是来者不拒,他手下的人贪腐之姿有一半都进了他的口袋,他自己贪腐起来,那也是没有底线的。 “王嵘这老匹夫!若是汉江也决堤了,必要他好看!”祈舜暴躁起来,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这回真是越来越想弄死左相府了。 “皇叔不必担心,左相府迟早有倒的那一天。”玄澜覆上少年略带沙哑的嗓音说出的话像是承诺。 祈舜一听这话,某种叫做好为皇帝师的心理又发作了,皱起眉头道,“阴谋诡计,不过小道尔。如何治理好这九州万民,才是皇上应该费心琢磨的事儿。” 玄澜轻笑起来,少年遗传自祖母精致侬艳的脸庞一下如盛开到荼蘼的曼陀罗花,“多谢皇叔教诲。” 祈舜有些微的失神,只觉的少年略带沙哑的声音在他心里挠啊挠的,挠的他不安稳。 这一日,押送督造银回来不久的羽阳候林易泽冒着大雨进宫领了圣旨和王令,回府后稍作休整,带上五十亲兵就赶往了楚州——如果汉江决堤不可避免,那就务必要以最快的速度着楚州布政使迁离汉江两岸民众,避免生灵涂炭死伤过重。 这一日,从皇宫内出来的翊亲王撑着一把竹骨伞走进了礼部尚书府。 冯府曾经是东宫一脉的人,如今那是坚定的帝党,但好在也和翊亲王府打过不少交道,但府中上下若要论打交道最多的,那绝不是身为礼部尚书的冯敬之,也不是如今为吏部考功司郎中的大公子,而是那个整日里无所事事惹是生非耍猫遛狗的二公子冯涛。 冯涛听闻王爷要见自己,下意识就是腿一软,磨磨唧唧的不想过去,老哥往他腰上一踢:“叫你别惹事别惹事!你又哪里惹到王爷了!还不快过去赔罪!” 小爷我都两年没见着王爷的面了……哪里有本事惹到他?! 冯涛觉得自己快哭了,待客厅里老爹虎着一张脸,最上首的那个人则是笑眯眯的看着他,只得硬着头皮道:“见过王爷。” 冯敬之道:“这个不孝子有哪里得罪王爷的,您尽管打他一顿出出气!” 言下之意为打他一顿出出气也就罢了,把人命给他爹我留着。 祈舜微笑:“大人不必担心,本王不过有些事想同贵公子谈谈罢了。” ————你一权柄在握的摄政王,同我这纨绔儿子有什么好谈的! 这句话被冯敬之咽回肚子里,挥挥手把人都待下去,将待客厅留给两人。 冯涛的表情一下子就崩不住了——内心疯狂喊叫:爹,爹!你别走!你儿子我害怕啊! “别担心,本王没带鞭子。”祈舜好整以暇的笑笑。 呵呵。冯二公子表示不信,你没带鞭子肯定也带了其他东西,反正每次见面不是被你打就是被你打,肯定没啥好事。 “你帮本王办一件事,你欠如意赌坊的八百两银子,柳姑娘赎身需要的三百两,和李老二打赌输掉的金玉匕首,安置柳姑娘需要的外宅……本王全部帮你解决,如何?” 蠢蠢欲动蠢蠢欲动……但是,不能答应!肯定没什么好事……“敢问王爷……什么事?”最终还是没抵抗住诱惑的冯二公子问。 “把王焕激去参加科举。”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祈舜一脉尽在掌控中的微笑。 冯涛虽然纨绔,但他好歹也是在这京中权贵圈子里混大的,让丞相家的小公子去参加科举,显然背后不会那么简单。 但是……关他毛事啊!他家和左相家不对盘啊!他和王焕那小子也不对盘啊!……重点是他没钱给小情人赎身啊! 干……这么好的事为啥不干!他小心翼翼试探问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祈舜笑的高深莫测。 第51章 入瓮 京中的暴雨依旧没有一丝一毫要停的迹象,然而纵然大雨倾盆,科举却是不会延迟的,众多学子们还是要冒着大雨前去礼部贡院参加科考。 开考那一日,礼部贡院前一眼望去全是绵延不绝的油纸伞,考生们的棉布鞋走到此处已然湿透,然而幸好妻子体贴,小木箱子里不仅放了防寒的衣物,还放了备用的鞋袜。 滂沱大雨,妻子一路送到贡院门口,青丝已经被雨水打湿,襦裙上也溅满了泥点 分卷阅读69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7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7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70 ,他有些心疼,轻轻擦掉妻子鬓边的水珠,哄劝妻子回去,并且再次承诺自己一定高中进士,光耀门楣。 妻子只是轻轻摇头,温柔的微笑着整理好他的衣襟发冠,然后不厌其烦的又一遍叮嘱他食盒中的糕点和干粮要记得吃,夜里记得披上防寒的衣物。 此场景比比皆是,有些是妻子同丈夫,有些是老母同儿子,有些是书童同自家的少爷。 街边的一辆华贵马车里,丞相夫人正依依不舍的同自己的儿子低声叮嘱,食盒里有什么什么糕点,衣物在哪儿,笔墨纸砚在哪儿,说着说着就忍不住想去抹眼泪:“你说你好好的去参加什么科举……你又不是那些寒门学子,一辈子就靠这个科举搏一个富贵。” “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不清楚吗……”王夫人忍不住抱怨自己的儿子:“究竟是为何要去受这三天的罪哦!” “诶呀,娘,”王公子也有点烦躁:“我和人说好了的!” 别人说他没什么真才实学,举子这功名里头肯定有猫腻他反驳不了,说他去参加科考肯定名落孙山他也承认——可是说他连春闱科考的那三天都挺不过去,他就绝对不服气了,没这么看不起人的! “罢罢罢!你要去便去吧!”王夫人一把把油纸伞塞到他怀里,“回来别和娘叫苦便好!” 王焕其实也有点后悔,据说科考三天吃喝拉撒都要在那小小的方寸之地完成,但人已经站在了贡院门口,也只有赶鸭子上架,硬着头皮往上赶了。 从马车上下来,小厮给他趁着伞,婢女给他拎着食盒,牛筋底的锦缎皮靴踩在地上,溅的旁人一身泥水。 “是他呀,这不是左相的公子么?” “他怎么也来科考了呀?” “他那个举人的功名怎么来的还不清楚吗……还真以为自己肚子里有点水墨了啊?” 旁边的人不屑嗤笑:“人家老爹能弄来举人的功名,指不定也能弄来进士的功名呢!” 有更多的考生看见他便眉头一皱,绕道便走,好像他在便侮辱了举人的身份,侮辱了礼部贡院这天下考生的圣地一般。 王焕脸色铁青,牙齿咬得嘎嘣响,若不是和人打了赌,他几乎有种落荒而逃的冲动。 贡院旁边的一座酒楼雅座里,冯涛一脸谄媚的对着祈舜笑:“王爷,您瞧,他进去考了吧。” “干的不错。”祈舜在窗边亲眼看着王焕走进了贡院的大门,承诺道:“你的那些事,本王都替你解决了。” 冯公子在心里欢呼一声,第一次觉得眼前的翊亲王看起来挺顺眼。 待到三日后科考结束,一直断断续续下了三天的大雨终于停了些,丞相公子一脸苍白的从贡院内出来,心里再也不敢看不起那些一身赤贫的寒门学子……考试的那个隔间,那就不是人能待的地儿。王公子第一次对以前他看不起的那些学子们终于有了一丝钦佩。 难怪那谁谁要说他连科考三天都撑不过去……要不是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他还真撑不过去。 看到自家的马车,王焕心里轻松了些许,觉得从此自己也是参加过科考的人了。 殊不知,当他踏进贡院的那一刻,他余生的命运皆已注定。 此时此刻,南城门处,官道上一骑绝尘,八百里加急的士兵带着汉水决堤的消息裹挟而来。 今日并没有大朝会,汉水决堤的消息传入宫中,宫里的两位掌权者都对此事有所预料,所幸并没有造成太大的震动。 与汉水决堤的消息一同而来的消息,是羽阳候同楚州布政使及时将沿江两岸民众迁往了高处,淮水决堤只是冲了民田,并未造成太多人家破人亡。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人还在,一切都好说。 碰上汉水决堤这般大事,若按照以往,皇帝应当是要即刻便召重臣进宫商议对策的,然后在第二日的朝会上再行讨论。 然而如今,不论是小皇帝还是摄政王都对此事心有所料,而三位帝师都在皇宫之中,论智慧谋略他们简直碾压了一众只会勾心斗角的朝臣。汉水决堤不像年前淮水决堤,有伤亡有瘟疫还有贪官,好在提前便让羽阳候过去转移了两岸百姓,这回算是有惊无险。 两人并没有刻意的封锁消息,所以汉水决堤的事仍旧悄悄的从宫里流了出去。 左相府当然在第一时间收到了这个消息。 王嵘比谁都清楚,他当年仍为工部尚书时,在这项工程上动了什么猫腻。 他为人谨慎,既然要在这种事情上动手脚,是万万不会留下让人抓住的把柄的,不然他岂能爬到左相的位置上。 只是这到底是他主持督造的堤坝,如今被水一冲决堤了,他少不了要承担主要的责任。 如果帝党王党要以此为由攻讦他,他是没有什么辩驳之力的,虽然不至于丢官,但对他也有一定的影响。 为今之计,当要先下手为强。 丞相大人连夜赶去了几位同僚的府中,凌晨才赶回自己的府里。同时京中流言四起,道近日之所以大雨连绵,乃是上天警示,摄政王把持朝政,为叔不仁,暴戾阴狠,祸乱苍生——诛之,天下方能重得清平。 “他倒是敢说!”玄澜气的把手上的折子狠狠摔在了地上。 “气什么,”祈舜把折子拾起来重新放回桌案上,轻声说:“这点小事有什么值得陛下生气的……” 第二日大朝会。 相党们毫不例外全部一致翊亲王把持朝政为叔不仁,暴戾阴狠祸乱苍生,天降大雨以警示,请诛翊亲王还天下清平。 还有人出列说:“之前有淮水决堤如今有汉江决堤,这都是天降警示啊!老天爷已经容不得翊亲王了!” 王嵘暗自得意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胡子,他也没想真凭这事儿能扳倒翊亲王,兵法上说进攻是最好的防守,这种时候转移视线无疑是极好的作法,先定下基调,胜负另论。 帝党大多数还蒙在鼓里,不知道好好地汉水决堤又和翊亲王扯上了什么关系,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新一轮的权术倾轧已经来临。王党一言不发,相党咄咄逼人,后党们看着自己的首座张永泰冷着一张脸,不知道该帮谁才好。 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最难说清楚,只要给人留下了第一印象,任你再位高权重问心无愧也百口难辩。 祈舜临危不乱,淡定出列:“左相说本王暴戾阴狠,祸乱苍生——本王倒要问问左相,本王到底哪里暴戾阴狠了,本王可曾有欺男霸女侵占良田,以权谋私罔顾人命?” 礼部尚书冯敬之:“子不语怪力乱神,相爷曾为探花,圣人之言难道都还给老师了吗?” “淮水决堤,乃是因为淮水堤坝失修,灾情本不甚严重,是相爷门生,曾经的皖南布政使临阵而逃,导致无人在灾后第一时间主持重整,这才酿成大祸——而汉江决堤,本王如若不曾记错的话,隆平十九年,是王大人亲自主持汉江堤坝的督造工作的?” “不错,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本王年纪小,当年的事记 分卷阅读70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7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71 不清了,想问问朝中年长的大人,当年重修汉堤,先帝拨了多少款项下去?” “三十万两白银。”有两鬓斑白的老大人出列说道。 “敢问相爷,这三十万两白银,可都用在了汉江堤坝的重整上?” “王爷是指责老夫贪墨银两,滥竽充数,才导致汉江堤坝被雨水冲溃?”左相一张老脸木在那里,冷笑:“——王爷可有证据!” “王爷若无证据就不要血口喷人污蔑老夫!”他笃定祈舜拿不出一点的证据。 祈舜头痛,这也是王嵘最棘手的地方,没有证据,这老不死滑溜的像根泥鳅似得,尾巴都处理的极好,根本让人抓不到一丝把柄。 对付这种人,必须要一击必杀,一下就把人打入地狱永无翻身之地,不然他迟早爬上来咬死你。 “既如此,相爷缘何说本王暴戾阴狠祸乱苍生,可有证据?没有证据相爷就不要血口喷人!” 够了,今日到这般程度已经够了,现在还没到收网的时候,不必把人逼得太急。 鳖已入瓮,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第52章 罢官 朝堂上的争执最终以皇帝宣布择吉日前往天坛祭天而告一段落。 而民间的流言,最终竟是以一个人的一句话而消融。 民为国之本,都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但是民众又是最容易被欺骗的一类人,他们往往容易被谣言所蛊惑,被不轨者所利用。庶民无知,因此历朝历代又有防民之口甚于防川的话。 古人往往对天降祥瑞天地凶兆这等鬼神之说深信不疑,在天地之威面前,人渺小如蝼蚁,就连抵抗都显的无力如轻烟,轻轻一吹便散了,因此对天地便有诸多敬畏。近日来京都暴雨连绵近十日,山体都被冲垮,这本身就容易让人联想到天罚上面去。 所幸祈舜平时并无恶行,在民间的口碑也不错,后来又有镇国寺的空冥大师帮他说话,这一场危机才如此消弭与无形。 空怀大师圆寂后,他的师弟空冥便承接了主持之位,在每月初一会公开讲释佛法经义。 这个月初一的佛法课依旧坐无虚席,有人问大师,说今日传言翊亲王乃是孤狼星转世,克亲主杀伐,一束发便克死了先帝与昭明太子,如今更是天降暴雨以警示,敢问大师有何看法? 空冥道一声阿弥陀佛,他仍旧记得他师兄为何而死,窥探天机,损耗了寿命,所谓的“双龙出,盛世定;交颈缠,阴阳乱”以他的阅历又岂会看不出应言之人。先帝逝后,皇太孙入主紫薇帝星,而那颗当初与其一起冉冉升起的细小星子,则成了天府星,紫薇命盘中的吉星,光影相同,明暗相伴。 “施主,戒妄言。”空冥双手合十,念道:“贫僧不知孤狼星是谁,只知翊亲王生来福泽深厚,天府当头,乃是天道眷顾之人。” 空冥微微躬身施礼告辞,“许是前世功参造化,才得今生命耀紫薇。” 如此两句话,所有对翊亲王府的流言与中伤便消弭无踪。 祈舜知道后只是轻轻一笑,然后近乎喃喃自语道:“前世功参造化……我前世还真是功参造化。” 愣了一会儿后回过神来,“王焕那小子才是真的功参造化。”祈舜嗤笑一声,问温玦:“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温玦到:“王爷放心,这点手脚对梅花暗卫而言那都是小事一桩。” “还叫什么梅花暗卫,”祈舜突然道,“空冥大师不是说本王天府当头吗,天府,那就叫天府卫吧。” “属下代天府卫谢王爷赐名。” 祈舜挥挥手,示意人下去,他如今就等着看王焕中举后,相府的反应了。 过不了几天,春闱放榜了。 这天倒是一连数天的暴雨与阴天后难得的大晴天,贡院门口一大早就聚集了一群人,大多数是各个客栈的小二以及府中的丫鬟小厮,偶有寒门出身的学子亲自等在这里。贡院门口放榜的榜牌以及用金色的丝绸绑起来了,据说是为了更应“金榜题名”之景。 礼部的官员拿着两张大红纸出来,榜牌上一贴,众人便一哄而上。 三不三便能听见有人抑制不住激动的高声喊“中榜啦!”,仔细梭巡榜单上的名字,端正的正楷里并没有找到自己的名字,但是“王焕”二字却霍然在目。 随着时间过去,越来愈多人发现了这一点,一时间场内便有点懵,王府的小厮也有点懵……他家少爷,还真中榜啦? 仿若一颗石子砸入沸水,整个京都都沸腾起来,街头巷尾议论的都是左相家的小公子竟然中榜了。 京都百姓们的生活很丰富,前阵子翊亲王是凶星的事情刚消停了不久,这阵子茶余饭后的谈资又变成了左相家了。 大家伙觉得不能忍啊,你说就那么一个草包,中举也就算了,中进士这不是侮辱人家进士么,所以不论是中了进士的高官勋爵之家与寒门学子,与没中进士的高官勋爵之家与寒门学子,都觉得这回真不能忍下去了。 特别是那些寒窗十年的寒门学子——如果王公子没有占据这个名额,他们说不定就能上榜了呢! 在第三日大朝会的时候,终于有人敲响了正阳门前的大金鼓——告御状。 “哦?有人告御状?”玄澜便是他很感兴趣,示意把人带上来。 告御状之人,无论所告之人如何,都要先受五十大板,这是为了防止有人动不动就敲金鼓告御状。 五十大板一下去,被带上奉天殿的人已经去了半条命,这是一个衣衫单薄的寒门学子,上来就喊:“科举有人舞弊!左相之子真才实学没有半分,怎么可能中举!求陛下彻查!” 左相的脸色黑成锅底,当着满朝大臣的面被人指出自己儿子就是草包一个,谅他再厚的脸皮现在也笑不出来了。 这事儿被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扯了出来,就不是他可以压的下解决的了的了。 于是圣上下旨,礼部调出王焕的卷子,上交评审。 然而卷子调出来,卷面整洁条理清晰,请了帝师章鸿元老先生亲自评判,这张卷子的的确确有中榜的实力,然而这字迹又确确实实是王焕的字迹。 皇帝只好下令,着王焕御前答题。 皇帝和重臣们亲自监考,先发一张同科考时相同的卷子,三个时辰后收上来,除了寥寥几笔外几乎一片空白。 舞弊之罪坐实,欺君之罪坐实,押入大牢。 原本是不杀不足以平士子愤,然而左相苦苦求情,言道是他滥用职权,帮儿子徇私舞弊,但是他只有这么一个嫡子,万望陛下饶其一命。 于是左相停职回府,王焕囚禁三月以示警戒,终身不得参与科考。 就这么短短的几天,左相就已经停职回府了。朝中众人现在还被小皇帝的雷厉风行震的有点懵,当然他们也不会忽视站在皇帝身后,那个总是笑眯眯的翊亲王。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两人之间怕是真的不像他们猜测的那样,布满重重猜忌,似乎两人已经达成了共识,就算要内斗,也要等把他们这些臣子都收拾 分卷阅读71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7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72 的服服帖帖了,这两个皇子皇孙才会开始内斗。(然而并不是==) 两人之间配合的显然极为默契,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你说一句我应一句,转眼间左相就滚回老家了。 这时候有些敏感的人已经心有所悟了,王焕中榜之事,怕就是小皇帝和翊亲王两人联手给左相设的一个局。当然这事心里想想就行,不必说出来,接到翊亲王冷冰冰眼神的某大人一个哆嗦,决定他从来就没有想清楚过这事儿。 但是对祈舜和玄澜而言,左相仅仅是罢官回家,那是绝对不够的。 之前说过了,王嵘这种人,权欲极重,目无法纪并且睚眦必报。要打那就要一棍子把他打入地狱,仅仅是打翻他,那是不够的。 王嵘为相二十年,在朝中自然经营了自己的一批心腹拥趸,虽然罢官回家,但依他的手段,迟早有重返朝堂的那一天。而他一旦警戒起来,再想扳倒他可就难了。 所以,必须要一仗打到他永无翻身之地。 楚州。 汉江决堤,幸亏皇帝和王爷早有预料,让羽阳候奉了密旨过来,着楚州布政使迁离两岸民众,这才没有造成太大的伤亡,只是让江水冲了农田。 然而堤坝被冲开,竟然有许多陈年的白骨被冲了出来。当场就有妇人对着那些白骨的方向撕心裂肺的大哭,嘴里大声叫喊着孩子他爹。 羽阳候当即下令,让候在一边的水军先去打捞那些被冲出来的白骨。第二日第三日,越来越多的妇人老妪来到江边对着那对打捞出来的白骨焚香祭拜。 林易泽几番打探,才知当年尚未工部尚书的左相,在主持汉水堤坝重修的时候,出过一次大事故,几百名征发来的徭役丧生在地底,然而王嵘为了掩盖这次事故,把这几百人的尸骨全部扔在了堤坝底,毁尸灭迹,对外则谎称这些人自己落了水,尸首估计也是被水冲走了。 当地人也不是没想过上诉,然而官官相护,何况王嵘的官越做越大,这些年来但凡想要去京里讨公道的人,从来都是出去了就再也没回来过,全都死在了路上。 林易泽非常敏感的捕捉到了这个机会,当天就修书一封,飞鸽传书传回京里,没几日京里的消息传回来,让他收集请命书。 请命书他写好之后,然后一个一个去找到当初那些役夫的亲人,那些人听闻有可能扳倒左相,为亡夫亡子讨回公道哦,二话不说就摁上了自己的手印,写上了自己的名字。 后来有老人找上门来,说左相主持休整的汉江堤坝决堤,害得他祖屋被毁,家田被毁,他也要请命,请圣上制裁左相。 有了一个人带头,就有越来越多的人找上门来,这些人不是住在沿江两岸家田被毁致使现在居无定所的人,就是左相在主持休整堤坝的那一两年期间,直接或间接受过其压迫的。 到最后,本该只有百人联名的请命书就变成了万人联名的万民书。 林易泽一边感叹王嵘当年到底造了什么孽,一边安排人马,准备亲自护送万民书回京。 第53章 祭天 楚州的万名书还在回京的路上,有一拨人却先行到达了京城。 “牟老六到京里了?”张永泰拿着一把剪子修剪眼前月季的余枝,毫不留情的剪得就剩下了中间一朵孤零零的花骨朵儿。 “回老爷,他们住在城北贫民区的一处民宅里。”心腹管家躬身回答。 “聪明,贫民区鱼龙混杂,才是他们应该待的地方。” “让他的人都待好了,别随意出来走动,我晚上去见他们。”张永泰说道。”是,老爷。\”管家恭敬退下。 天色一点一点暗下来,明月高挂,烛火开始喧嚣,一辆青帷的小马车从张府后门驶了出来,停在了某一位富商的家门口,过不了多久,这位富商的后门,一辆同样是最普遍的青帷马车驶了出来,异常小心谨慎的绕了三圈后,进入了城北的贫民区。 马车在某处民宅前停下,马车上人跳下来,立刻就被迎入屋内。 烛火辉映之下,两个人的银子频频晃动,似乎爆发了极为激烈的争执,不久,一个粗犷的男声满含激愤的怒吼:“王嵘!你别得寸进尺!” 屋外守着的两个弟兄互相对视一眼,低下了头。 屋内的门砰的一声打开,那个脚穿藏蓝锦毛靴,身上披着一件灰色大斗篷的男人立刻就穿上斗篷,低着头匆匆离开了。 他们的老大走出来,冷冷的看他们两个两眼,然后说:“四月十九,动手。” 四月十九是什么日子?黄历上写着宜嫁娶、祈福、入宅、祭祀——那是钦天监选出来去天坛祭天的日子。 “四月十九?”远在家庙的先帝第五子庄王不屑的冷哼一声,傲慢的抬起下巴,对着底下跪着的人道:“四月十九,你听见了没?” “属下遵主子令。” “记得,”他低低冷笑一声说:“说你们是容国公府的人。” “诺。”底下的人低头领命。 四月十九日那天,一大早帝王就起来沐浴焚香,由宫人伺候着梳头,带上九龙玉金琉璃冠,穿上祭拜天地所特制的黑金九龙服,坐上等候在宫殿门口的帝王车架,翊亲王穿着同样庄严肃穆的玄金蟒袍等候在宫殿门口,两人一同前往天坛。 一路由羽林卫开道,旗手卫掌仪仗,帝王出游,闲人退避。 天坛处重臣在列,礼部官员早已备好了一切,在一切繁琐枯燥的礼节后,由皇帝上天坛向上天念祈福祭文。 祭天,每个帝王一生都会有那么一次,新帝初立举行登基大典就要前往天坛祭拜天地。然而若是因为天灾降世前往天堂祭天却并不是什么好事,因为一旦祭天过后灾祸仍旧没有停止,那么时年的帝王便要下罪己诏了。 每个帝王都希望他们一生有两次祭天,一次在天坛,那是新帝登基,代表着他们成为天子,是这个帝国新的主人;一次在泰山,泰山上有五色玉石铺就的祭坛,称为登天台,那是人族先祖所设立,唯有文治武功尽皆浩大,开创了盛世皇朝的青史之帝,才能有幸登上登天台,祭告天地。 史载人族先祖征战了所有的部落,建立了史上第一个皇朝,后世载之为人皇,人皇在泰山之上设立五色玉石祭坛,登之祭告天地,自称为皇帝。人皇陨落后五色祭坛便隐于云端,唯有千古之帝现世,五色祭坛才会重现人间。 历史上除人皇之外只有七位帝王有幸登上登天台祭天,皆为青史留名的千古一帝,登天台,登天台,登之便可与天同齐,民间更是有登之便可长生不老与天同寿的传闻。 玄澜登基四年,天坛祭天来了两次,然而这两次都算不上愉快,若是有生之年能够登上五色祭坛,那才叫功德圆满。 泰山顶,那就不叫祭天了,那叫封禅。泰山封禅……祈舜看着玉白祭坛上高声念着祈福祭文的那个人,嘴角慢慢抿出一个弧度。 在天坛处大概折腾到日暮西山,太阳沉沉的都快落下了,一行人 分卷阅读72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7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73 带仪仗带护卫带着一朝重臣,这才准备摆驾回宫。当然这一回跟随前来的重臣里为首之处已然看不见左相王嵘了。有些年轻的臣子还在那里叫苦叫累,抱怨这么一天下来腰酸腿疼,老上司瞪他一眼,说陛下带着你来,那是对你的赏识!他嘻嘻两声,说我这不是和您老嘚瑟吗。 老上司下巴一抬,示意他看向翊亲王的位置,说:“这一天下来你可曾看见翊亲王面色变过一分?说起来你还比人家王爷大上十岁,真是白活了这么多年。” 四月十九已经近乎暮春时节,快要入夏了,这一天下来穿着繁复厚重的亲王礼服,的的确确是有点热,但他前世什么恶劣环境没见过,这点阵仗还不至于吃不消。额头上不停的在冒着细汗,脸色愣是一点没变。淡定从容处依旧淡定从容,冷酷威严处依旧冷酷威严。 “王爷,陛下问您一同回宫吗?今日的折子还没批,您歇在碧合殿吗?”伍什跑过来问。 “嗯,回宫吧。”祈舜看了看天色,也懒得折腾了。 “摆驾回宫——”伍什小跑回去,提着嗓子喊。 旗手卫开道,羽林卫护卫,一行人浩浩荡荡摆驾回宫。 日头刚沉下去,天色此刻还没有暗下来没有那种晚霞如血般的绚烂美感,却有一种炊烟袅袅升起的安详,天坛在身后还依旧清晰可见,昏黄的日凰给其玉白的边缘镀上了一层瑰丽的金色祈舜这回出来并没有骑马,而是遵照礼部安排,做了亲王的车架。亲王的车架跟在帝王的车架后面,四角的紫色流苏被风吹后凌乱的在空中张牙舞爪。耳边传来隐隐约约的铃声,似乎是谁家挂在屋檐的风铃被风吹响了。祈舜掀起窗口的小帘子一看,却是一个小丫头手上提着一串风铃,被你父亲牵着好奇的往车队里张望。 小女孩突然啊的一声尖叫起来,他父亲的表情也倏然惊恐,拉着她的手就往巷子里跑。人群迅速骚动起来,风铃在耳边清脆的响着渐行渐远,祈舜迅速跳出车厢,定睛一看,前方的帝王车架上赫然插了几支箭,两遍呢名举办的屋顶上各站着一个刺客,弯弓搭箭,箭头还在泛着幽幽冷光。 “有刺客——” “保护陛下——” 祈舜想也不想便竭力喊道:“天府卫——”声音里带着可以预见的惊恐。 人群里陡然射出三个穿着普通衣服的人,单膝抱拳跪在祈舜身前。 “保护陛下!” “诺。”三人领命,一人迎向人群里冲出来的刺客,另外两人这分别追杀立在两边屋檐上的弓箭手。 场面一时变得极度混乱,所有羽林卫和旗手卫都迅速围拢到帝王车架的旁边,刺客一个接一个的从人群里冲出来,时不时暗处还飞过来一支冷箭。 “陛下!请下马车!”羽林卫统领姜丙卓奋力喊道。 玄澜脸色镇定,迅速跳下马车,然后迅速被护卫围住,周边聚起了一道厚厚的人墙。艳丽的眉目透出刀锋一般的冷锐,凌厉迫人,玄澜反手抽出身旁一位护卫的腰刀,顺势就能砍掉射过来的冷箭。 转身间看到祈舜那边并无刺客,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只道这此刻是冲着自己来的,然而瞬间就大怒:“——谁让你们都过来的!去保护皇叔!” 姜丙卓往翊亲王那边瞟一眼,心里一把冷汗,大声叫到:“梁川!带你的人保护王爷!” “领命!”梁川大声应和,遂带着自己的属下往翊亲王那边移去。 祈舜吩咐完天府卫就立刻转身回车架去拿了一把剑,他的长枪不在车里,车架里只备一把镶嵌着华丽宝石,好在剑身的精铁也配得上宝石的长剑。 祈舜钻出车厢,一把寒光闪闪的剑尖就迎面而来,仓促之下横剑去挡,手上的箭都险些被挑走。马儿受惊,带着车身摇晃起来,祈舜站立不稳,被带翻在了地上。说时迟那时快余光里已经看见有一个刺客借着内力的冲撞贴地滑行而来。 祈舜迅速几个翻滚旋转,然后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起来,繁重的亲王礼服让他的动作显得不那么轻盈。这时第三个针对他的刺客出现,第三个刺客原本站在他的车架顶部,这时双脚狠狠的一蹬车盖,然后借势就直直的刺向他的心脏。 祈舜正好人处在半空无处借力,双脚还没落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剑尖滑破自己的衣裳,刺破自己的皮肉。 鲜血喷涌而出,下一刻,祈舜就失去了意识。 “阿舜——”不远处被重重护在人群中的玄澜看见这一幕,惊恐的大喊。 第54章 垂危 【咳咳,作者友情提醒,请备好纸巾……我要开始煽情了,顶锅盖爬走……】四月十九日那一天的帝王遇刺一案就像一块巨石从天而降,把帝都每个人都砸的懵了一懵。 刺杀皇帝,这在普通小老百姓看来简直就是胆大包天。对于他们这些杀个鸡还凑活杀条狗都手抖的人来说,别说刺杀皇帝了,杀人那都是不可想象。 自承庆帝登基以来,虽说还没到盛世清平的地步,但至少承继了先帝在时的隆平之治,小皇帝在翊亲王辅佐下敦厚良善,仁爱百姓,摄政王也不是什么祸乱一朝的大奸佞,总的来说,百姓们的小日子过得还是挺不错的。 是什么歹人竟如此大胆,当街刺杀帝王袭击皇亲,传闻翊亲王至今昏迷不醒,帝王大怒,下令整个京都彻查刺客余党,但凡有提供线索者赏银千两,举报余党者,弃暗投明者加封伯爵赏万两黄金。 京都里当天就开始了宵禁,京兆府的人每天一波一波的巡街,整的街头巷尾的小混混都不敢出来了,大妈大婶们神奇的发现自家的小兔崽子都老老实实的窝在家里了。羽林卫神出鬼没搜查刺客余党,没几天下来历年来的悬案倒是破了不少,那些隐匿在民间的惯盗贼王都被揪了出来,刑部大牢一时间人满为患。漕帮盐帮的大佬们疾言厉色的约束好自家小弟,近段时间严禁惹事,惹了事都自个儿担着别连累兄弟们。有些世家伸到阴影处的爪子都收了回来,生怕同刺客余党牵扯上一点关系。 京都的风气都为之肃清,人人安居乐业本分做事,走在大街上连贼都碰不上一个,简直堪称是盛世之象。 重赏之后必有重罚,皇榜贴出来知情不报者,同流合污者,凌迟处死。 午门处,一个刺客被吊在半空,浑身被剥的精光,刑部早已回家养老的行刑老师傅被请了出来,尚书大人带着人亲自去请,说陛下口谕,凌迟三千六百刀,一刀不能少,翊亲王一天未醒,凌迟之刑便一天不能停,一个死了另一个接着上,直到王爷苏醒,余党一网打尽。 于是朝臣们发现,翊亲王倒下之后,这个老是被他藏在身后的小皇帝,似乎开始露出了隐藏的獠牙。 这个名义上的帝王,似乎并不像他们所想象的那样,如他的生父一般是个仁善的性子,往午门过去,那般垂死时神志不清的呢喃让人心里瘆的慌,不得不感叹一句,果然是极有 分卷阅读73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7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74 效的震慑手段,但也同样狠辣无情。 以往有翊亲王挡在前面,他们总是看不真切,他们看到的皇帝是什么样子的?沉默寡言,恭肃孝顺,如今去掉那层迷障,才发现什么叫沉默寡言,分明就是心机深沉。恭肃孝顺,的确是恭肃孝顺,那也是恩怨分明的恭肃孝顺,且看看西宁宫里的太后,这几年里一直在帮着娘家,已经同陛下疏远了许多,反倒是叔侄两人之间,日日相见,亲身教导,倒是更显得亲近。 如此一想,倒觉得合理了,昭明太子早亡,东陵王又自请去守了皇陵翊亲王怕是亦师亦父亦兄长,两人之间亲厚倒说的过去。 只是端看这件事,小皇帝分明是极有主张的一个人,就算翊亲王去了,也能当守得住这段姓的江山。 若是有些人记性尚好的也许还能记得,四年前隆平帝垂危之际,当今圣上已经被立为皇太孙,有些宵小之辈妄图在先帝的药里动手脚,查不出来背后的人是谁,翊亲王便皇城门口扔了两个,内廷路口扔了两个,也是这样凌迟了三天三夜,如今看来,当初的命令怕就不是翊亲王下的,而是当今圣上曾经的皇太孙下的。 心里陡然泛起了一股寒意,小看了这位隆平帝亲自定下的继承人怕是他们犯的最大的错误,这四年的种种小皇帝怕是都看在眼里,也许要不了多久他们就能吃到自己种下的苦果了。 两日过去了,五日过去了,七日后翊亲王依旧昏迷未醒。玄澜罢了早朝,日日守在碧合殿,身边伺候的人都明显可以感受到皇帝的暴躁。特别是伍什,他是贴身伺候皇帝的人,他有时候都觉得,要是翊亲王真的醒不过来了,真就这么去了,恐怕那句整个太医院为之陪葬真的就不是说说了。 陪葬的人恐怕还不止一个太医院。伍什守在拙政殿门口,在心里为刚进去的吏部尚书大人捏了一把汗。翊亲王昏迷不醒自然有人欢喜有人忧,忧的人自然以容国公府为最,但是欢喜的人你们就不要表现出来了,没见陛下都想杀人了吗…… “爱卿说什么?!”玄澜的声音冻成了冰线,直直传过来。”翊亲王重伤垂危不治身亡,陛下亲政。”吏部尚书顶住脸皮没有变色,目光垂地再次恭敬道。 “呵。”头上传来帝王冷笑的声音:“朕如今没有亲政?” “然,翊亲王若是醒过来,始终是个祸患,必然阻挡陛下当政。”吏部尚书听出帝王声音里的杀意,硬着头皮道。 “念在你是隆平旧臣,一心为朕着想的份上,朕不杀你。”玄澜极力克制住自己心中泛上来的杀意,拂袖离开,冷声道:“尚书大人年纪大了,脑子也不清楚了,辞官归老吧!” 吏部尚书抬起头,看见年轻帝王冰冷的脸庞,然而那眼底,竟含了一种悲伤的意味,莫名的……让人觉得想哭。 从拙政殿里出来,二话不说就往碧合殿走去,伍什也是聪明,帝王没说话他也能够猜得到,示意宫女侍卫跟上,道“摆驾碧合殿——” 到碧合殿的时候,却没有大声通报“陛下驾到”,反而挥挥手让殿里伺候的人都安静的退下。身为陛下身边贴身伺候的大太监,多多少少要学会摸索几分主子的心意,既然是过来看翊亲王的,那他就得注意着,别吵着王爷休息了,虽然王爷至今昏迷未醒。 当值的太医守在祈舜的床前,注意着他的每一点动静,看见玄澜就跪下行礼。 “还是没有一点起色吗?”玄澜问道。 太医摇了摇头,道:“王爷尚未有苏醒的迹象。” 玄澜脸上明显的一晃而过失望之色。 “你们都下去吧,朕同皇叔单独待一会儿。”玄澜挥手道。 太医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摇着头叹了口气,拎着医箱下去了。 祈舜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面容平静,神色安详。玄澜替他押好锦被,指尖划过他丝绸的亵衣。祈舜的伤在胸口,那里绑着一圈厚厚的绷带,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剑尖并没有刺到心脏,他在千钧一发之际生生把身体转过了半分。 虽说伤势并不致命,但是人就是不醒,太医院的御医每一个都来看过了,说是就伤势而言,以王爷的底子,只需要好好养着便行了。但是人就是不醒,伤口在日渐一日的愈合,人却一如既往的沉睡,一点苏醒的迹象都没有。 鼻翼间的气息一日一日的微弱下去,眼见着就要没了,只是靠着千年人参吊着一口气。 他怀疑是中毒,但是满太医院的人都说并没有查出来有什么毒素。让他们说出个所以然来又说不出来,重赏许过了,没有对策,整个太医院一起陪葬这样的话也放出来了,没有对策还是没有对策,流水一般的珍贵药材灌下去,也仅仅只能吊着最后一口气。 身为帝王又如何,生死面前,依旧无能为力。 四年前父王去世他无力阻止,皇爷爷殡天他依旧无力挽回,如今阿舜也要离他而去吗。 阿舜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那个人,甚至要超越生母,生母给了他一条命,阿舜给他有了这条命后的十五年。 他活了十五年,阿舜陪他走了十五年,这个人为他做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偌大山河他拱手相让,至尊皇座他拱手相让……他陪他走过青涩流年,他陪他渡过百劫千难,他把他从敌穴狼口救出来,他陪他千里奔袭,明枪暗箭里冲过去护送他回京,他教导他辅助他护佑他……他应该要陪他一起看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他无法想象在以后的十五年,二十五年,三十五年的生命里,会没有阿舜的踪迹。 即便成为盛世之主,即便泰山封禅又如何,那不叫与天同寿,那叫孤家寡人。 他会娶妻生子,会有后宫三千,但是,那又如何……他所有的骄傲与荣耀那些人全都不懂,他所欢喜的,所怀念的,所不堪的,所唏嘘的……那些人全都不懂。 那些人……又不是阿舜。 他抓住祈舜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薄唇抿成一条线,控制不知眼里的湿意。 第55章 檀香 “陛下。”伍什推门进来,轻轻唤他。 “何事?”玄澜头也并不抬的问,声音不出预料的沙哑。 伍什心中一惊,装作什么也没有听出来,把姿态摆的愈加恭敬,头低着抬都不敢抬一下,生怕看到帝王不想让人看到的一面,快速道:“太医院徐子行求见……他说,可能知道王爷昏迷不醒的原因了。” “徐子行……”玄澜皱眉道,“他不是治外伤的么……让他到暖阁候着。” 暖阁里,徐子行见到了近日来越发展露峥嵘的帝王,眼前的身影与四年前那个一身伤势从边关归来的皇孙重合,仍旧记得四年前治腿伤时少年一声不吭的样子,不禁在心里暗叹一声,跪下行礼,“微臣见过陛下。” “免了。”玄澜走进来,“你知道皇叔昏迷不醒的原因?” “只是猜测,”徐子行顿了顿道,“微臣回去后拜访了家师,家师言当年他 分卷阅读74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7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75 曾在岭南见过相似的病症,也是伤势在痊愈,人却昏迷不醒。” “说重点。”玄澜皱眉,催促道。 “是。”徐子行心里一紧,略过那些不必要的赘述,直接道:“民间叫离了魂了,其实就是魂魄不稳才会导致昏迷不醒。当年那人是他家人请了苗族的一个祭司叫了魂,才醒过来的。” “苗族祭司?”玄澜眉头狠狠皱起,“朕等的起皇叔可等不起。” 徐子行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听出了帝王口气里的暴虐,当即叩头道:“陛下何必舍近求远……清心镇魂,不是释教最擅长的事吗。” 阿弥陀佛,死道友不死贫道,徐子行暗道,空冥老道,只好对不住你了。 “伍什!”玄澜高声道,“立即去镇国寺请空冥大师!” 停顿了片刻,他又叫住伍什,道:“朕亲自去!” ==================== 镇国寺。 玄澜放下自己帝王的架子,对着眼前的老和尚道:“朕今日前来,只为向大师求一魂魄安稳之法。” 镇国寺主持空冥大师看了看眼前面上恭敬心里恐怕对佛说不屑一顾的年轻帝王,又看了躲在他身后眼观鼻鼻观心的徐子行,双手合十念阿弥陀佛,道:“可是为翊亲王昏迷不醒一事?” “正是,大师可有解决之法?”玄澜的声音略显急切。 眼前的人龙章凤姿飒飒如松,少年正是雌雄莫辨的年纪,侬艳的五官艳丽到有些迫人了,收敛起来的眼尾眉峰尽是狠辣无情。 师兄留下的谶语在他心底浮现,空冥大师轻轻叹了一口气道:“天府星主乃是陛下的吉星,耀了紫薇三十年命数,就算陛下不寻来,老衲也当入宫去救治王爷。” 他带头往镇国寺内的佛塔走去,“陛下且随老衲来吧。” 九转玲珑佛塔,玲珑九转,九阁之上,供奉着数个朴实无华的沉香木盒,阁楼里佛香缭绕,丝丝缕缕的檀香略过鼻翼,平复了玄澜暴躁不安的心绪。 楼阁中间木质的九叶莲花静静开放,莲蓬处打了孔,此刻正插着九根檀香,已经快要燃烧殆尽。 待到最后一根檀香上的火光也灭了,空冥走上前去,拂去莲蓬上的香灰,往下一按,莲花浮起,露出底座里的沉香木盒。 打开木盒,一颗如玉石般骨头正静静的躺在里面,光华内敛,耳边隐有佛音梵唱。 “这是……”玄澜动容,他已经想到了这是什么。 “师兄坐化后留下的舍利子。”空冥道一声阿弥陀佛:“师兄曾测算过陛下同王爷的命数,由师兄的舍利子替王爷镇魂,再好不过。” “九天九夜佛香焚尽,已可由陛下带回,给王爷贴身佩戴就好。” 玄澜接过舍利子,端肃承诺道:“皇叔如若醒来,朕必奉上万千香火。” 如若佛能护他一世长安,朕便是奉上万千香火又如何。 空冥只做拈花一笑,道:“老衲渡不尽这天下世人,解不了世间苦厄,只望陛下能做个盛世明主,好解除半分俗世烦忧。” 回宫后立刻就着匠人用红绳缠住舍利子,戴在了祈舜的脖子上。白皙的肌肤上玉白的石头光华流转气象万千,空气中都好像很浮现出了一股一股的檀香,三千世界佛音梵唱又在耳边响起。然而半刻过后,檀香消散,宫殿还是那个富丽堂皇的宫殿,眼前的人也依旧紧闭着双眼,未有一毫苏醒的迹象。 有舍利子镇魂的喜悦已经淡去,年轻的帝王心里又再次忐忑起来,俊美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一丝符合年纪的不安。 入夜,玄澜和衣睡在了祈舜的旁边,而当祈舜从长久的沉睡中醒过来的时候,他挣扎着睁开眼睛,入目几乎一片漆黑,只有穹顶上的几颗珍珠映出了窗外月华的光芒,他眨了眨眼,神情还有点迷惑,想抬手,却发现手被人紧紧的握着,而他连动动手指都没有力气,转过头一看,玄澜正和衣睡在他身边……眼睛里更加迷惑了,这孩子已经许久不曾同他这般亲近了,许是在做梦吧。 一股倦意从身体深处涌出来,祈舜困惑的看了玄澜半晌,觉得肯定是自己还没睡醒,于是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头一沉继续睡了。 及至清晨,睡了九天后再也睡不着的祈舜从睡梦里清醒,眼皮还没睁开的时候感觉到有一只手横过了自己的腰,脑子里砰的一声心想难道还没睡醒。他记得睡前……睡前发生了什么?细想之后刺痛从泥丸宫深处传来,头疼欲裂。 “嗯哼。”祈舜无意识的闷哼一声。 “阿……皇叔,皇叔你醒了?”横在身上的手臂缩了回去,身边的人迅速起身,朝外面喊道,“徐子行!” 候在外面的徐子行立刻小跑进来,望闻问切把脉诊断,祈舜终于挣扎开了眼皮,那一瞬间他感觉到徐子行的呼吸都轻松了不少,语气里满是庆幸,“祖宗保佑祖宗保佑……王爷您可算是醒了。” 祈舜眉头一皱,他现在心里有许多疑问,想开口询问,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短促的啊声,声音还沙哑的不像话。 徐子行立刻道:“王爷您先别急着说话……您久睡多日未曾进食,还需好好适应。” “陛下,请让人取一碗温糖水过来,再熬一碗米汤。”徐子行转身对着道,这才发现年轻帝王只着了中衣,中衣上明显有被压过的痕迹,他心里一跳不敢再想,原本想说让人去熬药这下改成了,“微臣亲自去替王爷熬药。” 玄澜点头,表示应允,伍什立刻就把这些事吩咐下去。 ================== 翊亲王醒来的消息在半日之内就传遍了皇宫乃至京城。有无数人庆幸,也有无数人扼腕遗憾,但终归人是醒了,这一回昏迷了九天九夜也没能要了他的命,可见是个命硬的,下一回,怕是受伤都难了。 不论心里怎么想,面上的活总要做齐的,虽然翊亲王可能压根用不到,人也还没从皇宫里回来,但一株株珍贵的药材还是同主人的拜帖一起送到了王府上,以表达诸臣对王爷的慰问之情。 当然这半日时间也足够祈舜知道他昏迷前后都发生了些什么。 祭天,遇刺,重伤,然后昏迷不醒。他用手指挑出自己脖子上戴着的那颗舍利子,一股淡淡的檀香立刻让他的心神宁静下来。 舍利子镇魂……呵,他扶额低笑一声,他还不至于在这个世界呆了十五年就忘了自己是个什么来历了。魂魄不稳,当然会魂魄不稳……他本就不是这具身体原生的魂魄。 好在他本无所求,能多活这十五年已是老天眷顾。 玄澜在这十天内已经顺势亲政,也好,也差不多是时候让他站出来树立自己的威仪了,只是略有些遗憾,他原本是想玄澜十六亲政的时候,把一个清平的朝堂交到他手上。如今这一团乱麻……到底高估了自己,他就不是玩政治的这块料。 安祖贵妃自然是在知道儿子醒过来的那一刻就赶过来了,原本守在这里的皇帝被她赶去处理朝政了。和儿子详细 分卷阅读75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7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76 说了说这几天的境况,她心里都忍不住的后怕,这几日她一直提心吊胆,晚上睡也睡不安稳,生怕一醒来下人就向她禀报,说翊亲王去了。 “母妃,儿臣这不是好好的么。”祈舜拍拍她的手安慰她。 看到儿子那苍白的脸色,安瑾瑜气就不打一处来,把他的手拍开,“听闻那日刺客来袭,你还把自己身边的暗卫调去保护皇帝?” 预感到来者不善,祈舜的笑僵在了嘴角。 “皇帝身边羽林卫三千,需要你身边的那三个人!”安瑾瑜几乎要按捺不住自己的怒气。 想到这几日玄澜亲政后的游刃有余一脉从容,自己儿子却因为替他出了风头而被刺杀躺在这里,盖在锦被下的身形都消瘦了一圈,她气道:“那小子不是能耐的很么!需要你帮他挡什么!” 他娘的目光太过灼灼,以至于让祈舜有一种她已经看穿一切的恐慌。 祈舜扭过头去不敢与她对视,眼神里的光一下子微弱下来,眼睑低垂,嘴角的笑也勉强起来,他靠在床边,脸色苍白:“我只是看那孩子挺可怜的……” “你!”安瑾瑜气极了,看着儿子那副样子却怎么也发不出火来。她好像看见了二十五年前那个无论家人怎么劝,也执意要随隆平帝进宫的自己。鼻子发酸的想哭,像儿时一样抱住儿子的头,拍着他的后脑轻轻安抚,“傻孩子,莫要后悔才好。” “也罢,只要母妃还在,总能保你一条命。”她叹气道。 第56章 番外一 【正版读者福利……可以直接戳作者有话说】本文正确的解读方式是:春风十里不如你之佛(guan)前(ying)沉(zuo)香(lian) 上正文……这里只有脖子以上哦。 =========== 承庆十五年的暮春,年轻的帝王和他临近而立之年的皇叔便装来到了镇国寺。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为何要来镇国寺上香?”祈舜疑惑问道。 “四月二十八。”十年前你重伤后醒来的日子。 “嗯?”祈舜没听清。 “没什么,今日闲着,便出来走走罢了。”年轻的帝王轻笑道。 他穿着一身玄金的直裾深衣,外穿月白大氅,象牙玉冠束起一头长发。五官精致凌厉,身材挺拔修长,身上带着久居高位的从容不迫。二十五岁正是一个男人最富有魅力的时候,青年的锋芒和锐气还没有褪去,而立的成熟却已经渐显,就像是水中的青山,还带着水的迷蒙湿气,却已有了山的巍峨挺拔。 当然迷蒙湿气什么的,绝对是故意并且仅仅只表现在祈舜眼前的。对于朝臣而言,十年来承庆帝亲政的每一年,他们都在年复一年的感叹以前摄政王真好说话啊……是啊是啊以前王爷脾气真是好啊……都是我们不懂得珍惜想着要把他弄下台啊……是啊是啊这回自作自受了吧…… 祈舜略微有点心酸啊,扶了扶自己现在还有点酸的腰,觉得自己真是老了。 一般每个月初一十五镇国寺的香客会比较多,今日是四月二十八,整个寺庙群上只有零零散散的的香客,有一半还是身穿便衣的皇家暗卫。玄澜微服出访也没有搞清场那一套,只是紧紧的守在祈舜的身边,几乎寸步不离。他再也不会如同十年前一样,两人相隔没有几丈,他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利剑刺破他的胸膛,而他却什么也做不了。 大雄宝殿上佛祖端坐莲花台,一眼包容世间万象,一笑解尽凡世苦厄。玄澜和祈舜取了香,也没有下跪,只是微微鞠躬以示恭敬。玄澜这种人,不敬天地不尊神佛,又岂会跪一座佛像,微微鞠躬已经是感念当年的一颗舍利子镇魂的恩德了。 当初空冥送来一颗舍利子为祈舜镇魂,事后他奉释教为国教,奉上万千香火,也不算亏欠。 两人还了愿,走出大殿的时候,殿门口签摊上的僧人还问他们要不要抽一支签,无论是姻缘还是仕途都可以问。 玄澜微微一笑:“多谢师傅好意。” 姻缘?他已有了身边这个人,还要什么姻缘;至于仕途……那更加是一个笑话了。 镇国寺并不只供着如来佛,像是观音大士,弥勒佛,十八罗汉都有供奉,只不过为显如来佛的众佛之主的地位,其他佛殿都建的要小了些许。 玄澜和祈舜一路观赏一路闲话,两人身居高位,难得有这样悠闲的时候,从偏门走进一处佛殿,这佛殿大概比较冷清,地处偏僻也没有什么人。 听到佛像前有窃窃私语传来,也不像是对佛祈愿,祈舜一探头,没看两眼就立刻后退一步,正好撞到了身后人的鼻子上。 玄澜吃痛的闷哼一声,祈舜一转身就把人拉到了佛像背后,这大殿后殿门是长年锁着的,佛像背后只留下了七八尺的身位。 “怎么突然退回来?”玄澜摸摸鼻子,刻意压低的声音都带上了一股鼻音。 “不知哪家的小姐在私会书生呢。咱就不出去破人姻缘了啊。”祈舜略微有点抱歉,凑近仔细看了看他的鼻头,还好,只是有点红。 腰突然被人揽住了,玄澜抵住他的额头,呼吸间的热气都喷在他的脸上,漆黑的眸子里像是落尽了漫天星光,把人的魂魄都要吸了进去,低沉的声音在他耳边发响:“阿舜,亲它一下。” 感觉到抵在自己腰间的某处硬物,祈舜老脸一红,低声道:“你怎么哪里都能发情!”。 “你撞的,你要负责。”玄澜理直气壮的说,这人到底有没有点自觉,靠他靠的那么近,睫毛都在他眼下纤毫毕现,扑腾扑腾的就像断了翅的残蝶,垂下眼睑就能看见早上被他吻到艳红的唇瓣……他还能没一点感觉? 祈舜对这张脸是没什么抵抗力的,通常玄澜眼神一勾他就自己送上门去了,此刻那眼睛定定的看着他,微微眯起了一小点弧度,漆黑如永夜的眼睛里映满了他的影子,专注,深情,并且……该死的性感。 祈舜在心底暗暗唾骂自己一声,鬼使神差的伸出了舌头,在玄澜的鼻尖上轻轻一舔。 不出意料腰间的手臂倏地一紧,祈舜略微有点小得意,咱就算是老男人了,那也是有魅力的老男人。 于是舌尖轻转研磨,最后不出意料被人狠狠衔住。津液与津液互相交换,舌头与舌头互相交缠,祈舜被吻的动情,双手攀上玄澜的脖颈。 第57章 铡刀 麒麟殿的气氛最近很压抑,所有伺候在承庆帝身边的人几乎都感觉到了从他身上散发出来一种风雨欲来的气质。 伍什表示他从小陪着主子读书,还算认识几个字,那句古诗叫什么来着,黑云压城城欲摧,风雨欲来风满楼。啥?你说这不是一句,咱家就是表达个意思。 小太监们不识几个字,用他们的话说,就是感觉皇上最近特想弄死一些人,不对,是特想弄死所有人。 当然你从面上是看不出皇上不开心的,只有他们这些贴身伺候的人呐,那都是心提在嗓子眼在做事,一个敢 分卷阅读76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7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77 偷奸耍滑的都没有。偷奸耍滑的那个,早就被拉出去杖毙了,现在怕是坟上都长草了吧。能做到十分的事那是都能恨不得能做到十二分,就那地板,光擦干净怎么够,那得擦到像那铜镜那样,能映出任的头发丝儿那才够。 话说回来,他们是从哪里看出皇上不开心的呢,毕竟不管是不是在麒麟殿,圣上都是一副少年老成沉稳端方的样子。这么说吧,圣上高兴的时候,会有心情让御膳房上点他觉得不错的菜色,连碧玉粳米饭都能多吃一碗;心情一般般呢,那就是只往合他胃口的菜色上动筷子,这样伺候的人有眼色的自然会记下来;心情不善呢,就是像最近这几日一样,摆在面前哪几样菜就吃哪几样菜,夹到以往不爱吃的姜片都面色不变的往嘴里送,用完膳后只一句:御膳房的人愈发没眼色了,于是做那道菜的厨子就再也没出现过。 以上是伺候皇上用膳的小太监小李子总结的。 私下里他们也表示很困惑,你说圣上为啥这么不开心呢?亲政也亲政了,左相也罢官回家了,王爷也从昏迷中苏醒了——这还有什么似的不开心的呢? 只有伍什知道,这一切,全数来自于祖贵妃的一句话。 那一天,圣上处理好政务去碧合殿看望王爷,正好碰上了从此处出来的祖贵妃。祖贵妃看着陛下的脸色很是不善,若是有那不知情的,怕是要以为祖贵妃是记恨陛下抢了王爷手上的权。只有伍什知道,这隔了辈的祖孙两人站在廊角的屋檐下,丝毫没有孺慕之情,神色冷峻,语气冷峻。 祖贵妃对陛下说;:“你知晓为何明明你是皇帝,却有一拨刺客挑好了去刺杀舜儿吗?” 伍什明显看到自己主子的身体一僵。 天边的云絮团在了一起,倏忽间又飘散,祖贵妃叹了一口气说,“因为他们觉得,杀了舜儿他们能够获得更大的利益,甚至超过杀了你这个皇帝。” 听到如此大逆不道的一句话,伍什恨不得能把头塞到地缝里面去,默默地一小步一小步,退的更远一些。 “因为你不够强。”祖贵妃像是下了结论,斩钉截铁的说。 偏偏他的主子回答道:“是的,朕还不够强。” ——玄澜很清醒的知道,他还不够强。就算他是帝王,就算有四年的隐忍与蛰伏,他依旧算不上什么。他依旧无法使他想要保护的人免于伤害,他甚至连推开他都做不到。 他依稀还记得四年前,先帝在时康王在八月十五那一天后宫谋反,一切尘埃落定之后阿舜带着一身硝烟与血迹满脸疲惫的坐在偏殿里,由太医给他上药,当时皇爷爷把他带走,对他说:“你看见了……你若没有力量……就一直会是小九替你受伤。” ——汝若无力,当伤汝亲。 承庆帝如是对自己说。 ===== 当躺在床上的翊亲王终于不再只能喝米汤,可以喝进稀粥的时候,承庆帝终于腾出手来收拾那两拨刺客了。 除了拉去午门凌迟死无全尸的那些人,在承庆帝莅临刑部视察,留下“撬不开他们的嘴你们吃饭的家伙也不用留了”这样的话后,剩下的那些人在刑部的严刑拷打之下也纷纷的被撬开了嘴。 主审官员一拿到口供就脸色就变了,颤颤巍巍的送到刑部尚书的案头,卓运同一看也是脸色巨变,立刻换上朝服送到宫里去。 刺客有两拨人,一拨人刺杀王爷,那拨人的口供供出来的是左相府王府;一拨人刺杀皇帝,那拨人的口供出来的是——容国公府。 这简直……又是要变天啊。 这两份口供怎么看怎么诡异,王嵘寻人刺杀翊亲王——他嫌自己死的还不够快么,原本不过是暂时的罢官回家,待这阵子过去了,他好好筹划一番,依他的手段照旧有东山再起的可能。刺杀皇亲?这事如果暴露了那就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啊! 至于容国公府刺杀皇帝,但凡有点眼力的大臣听到这句话,第一反应都会是——难不成九王爷终于忍不住要动手了?!若是皇帝侥幸不死,届时这叔侄两人会斗个你死我活不说,容国公府更是两头都落不到好处。若是皇帝这边胜了,曾经主谋刺杀过他的容国公府必然是被剥夺爵位打成庶民死无葬身之地;若是王爷这边胜了,假设,假设容国公府真的干过刺杀皇帝这事儿,无论是不是他指使,狡兔死走狗烹,这么大的一个污点,他必然也会找机会把容国公府给收拾了。 可是,何必呢,随着先帝开国位列公爵,那样明睿通透的老容国公亲手教导出来的嫡长子,就算再怎么守成有余勇猛不足也不会把自家逼入这样一个两头死路的境地。容国公府可以说一句是当今世上除皇室之外,最显赫的人家了,开国公爵底蕴深厚。自家嫁出去的两个女儿留下的血脉,一个是当今皇上,一个是先帝亲封的摄政王,两人无论是谁得势,容国公府都能够长长久久的留在朝中,纵然可能会遭些冷遇,那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卓运同一介刑部尚书能够想明白的事,被刘培江崔厚成两个老狐狸教导了四年的承庆帝自然不会看不明白。 相反,他其实看的很通透。 这两拨刺客应该是不同的人派来的,但也还真是凑巧了。若是他真的信了这份口供,朝堂必然动荡,帝党和王党相互撕扯,王党又决心要弄死相党,三方人马混战,朝堂必然一派乱象——唯独后党置身事外,身价高挂。 承庆帝的脸色出乎意料的平静,卓运同偶尔抬头一看,心里都忍不住的发寒,他知道某些人怕是已经在小皇帝心里挂上号了,倒台那是迟早的事。 皇上问他这两份口供是怎么问出来的。第一拨刺客即刺杀皇帝的那一拨,领头人在严刑拷打之下只开口说了一个人的名字,后经查实那人正是容国公府的一名护卫长,随后那名刺客便趁吐露口供后狱卒短时间的松懈,自尽而亡了。 而另一份口供,可信度要稍微高一点,因为那名刺客意识迷迷糊糊的时候说,当时他们守在门外,听见屋内他们的大哥满含怒气的喊了一声“王嵘”。 可信?玄澜冷笑,不过两场戏罢了,真把他当小孩子耍吗。 谁是背后最大的获利者,谁便是最可疑的人。——崔老侯爷曾经这样教导过当年年仅十一的小皇帝。 这份口供也算是帮了他一个忙,楚州的万民书已经在来京的路上了,原本他还担心一份万名书不能够把王嵘怎么样,再加上这一份口供,足够王嵘再无翻身之地了。 该清算的账迟早都会清算,这些人他都会一个一个收拾了。 张家……玄澜看着中宫的位置冷笑,且再留你几天。 ============= 在玄澜的示意下,王家买凶意欲杀害亲王的消息渐渐从刑部流传了出来。同时卓运同卓大人的贴身小厮在自家主子的示意下偷偷溜到了容国公府,将另一份刺客的口供是容国公府的消息偷偷的告知了现任的容国公。 分卷阅读77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7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78 已然年过半百的容国公大惊失色,好歹也算是沉浮了两朝的他在第一时间就意识到这是一个足以覆灭容国公府的危机,他父亲随太祖帝血雨腥风里闯过来挣下这个爵位,万万不能断送在他手上。 换了衣服匆匆进宫,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小皇帝打断。 承庆帝从案几上探出头来,看着他微微笑着,平静从容智珠在握,眉目是如出一辙的侬艳,如同开到了荼蘼的红芍药,简直像极了他那个三十年前负尽了一城风华的妹妹。 他父亲常说:“容国公府的气运,全都教他两个妹妹占去了,可惜了身为女儿身。” 承庆帝对他说,“爱卿不必多言,朕已知爱卿所来为何——朕意欲覆灭相党,爱卿可愿出一份力?”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还有什么好不明白的。小皇帝心里明显是不信那一份口供的,但是,他信不信是一回事,用不用是另一回事。如今到了彻底覆灭相党的时候,端看容国公府做的能不能让他满意。 百足之虫都死而犹僵,更何况是相党这一脉曾在朝中叱咤了近十年的势力,想要彻底连根拔起必然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既能灭了相党,又能消耗容国公府的势力,轻轻松松一石二鸟。 偏偏容国公府必须得打落牙齿和血吞,不过看小皇帝亲政后这一月的的架势,但愿能够自断一臂保全已身吧。 两日之后,王家买凶意欲杀害王爷的消息弥漫了整个朝堂,偏偏人证物证俱全王嵘辩解无效,以往的门路全部走不通了,容国公府像是红了眼的死咬着他不放,帝党冷眼相对,王党怒目而视,后党落井下石,好像一夕之间四面皆敌。他惶惶不安被软禁在家,似乎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而他的家人却是惴惴不安的等着,不知道头上的铡刀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第58章 秀女 王嵘死后,获益最大的是谁? 摒除帝党王党不说,环视整个朝堂,似乎户部尚书张永泰成了说话声音最响的那个人。 右相之位始终空缺,左相倒台,看样子皇上也没有再扶持一个丞相上台的意愿。三公只是虚职,帝师更加只是荣誉头衔,满朝文武一眼望过去竟然轮到了六部尚书权柄最大。勋爵之中毫无疑问容国公是头一个,但是圣上和王爷两位人物杵在哪儿,容国公府的位置就变得不尴不尬了,无论在哪一方都无法得到全心信任。事实也正是如此,在之前的朝堂斗争中,容国公既没有站到帝党那边去也没有站到王党那边去,只是秉持着“忠君”两个字,该说话的时候说话,不该说话的时候沉默的像是朝堂上没有这个人。 皇上尚未大婚,除了容国公府是皇亲,也就一个张府算的上是国戚了。兼之张永泰又是户部尚书,六部尚书中仅次于吏部尚书的第二号人物。环视整个朝堂,似乎他成了说话声音最响的那个人。 一个月的的时间过去,两个月的时间过去,原本相党一脉的人杀的杀,撤的撤,降的降,流放的流放,腾出了不少的位置。这些位置八成都被承庆帝塞了自己人进去——四年前由太子担任主考官的那一任恩科,多数投到了东宫的旗下,如今正好攒够了资历可以往上提了。而空出来的那些微末的官位也正好可以由今年这批新人填进去。 这两批人,尤其是四年前那一批,几乎可以说是承庆帝的心腹了,若是不出意外,前途必定无量。 剩下的两成中又有八成是由投靠到张府旗下的官员填上去的,其余的才是由一下零散的势力瓜分了。容国公老神在在不动声色,似乎这些对他而言都不值一提。事实也却是如此,在左相一脉被清理干净了之后,吏部尚书上奏皇上请乞骸骨归老。 圣上准了。下令提原吏部左侍郎安修言为吏部尚书。 安修言,年三十二,安瑾珩嫡长子,容国公府世子。 容国公知道皇上的意思,无非就是把容国公府抬出来,与张家打擂台罢了。 打就打吧,但愿他这个天纵英姿的孙辈日后能够高抬贵手放容国公府众人一条活路。 朝堂上初初平静下来便又波澜再起,原因无他,采选秀女的初步结果出来了。 张家的女儿不出众人意料的被聘为后,婚期定在正月,如今正在家中待嫁,只待小皇帝过了十六生辰就立即举行婚礼,看来太后是迫不及待想要让他侄女进门了。 王嵘曾经盘踞朝堂十数年,左相倒台秀女初定后,几乎所有人都有一种预感:张永泰的时代要开始了。 而容国公府适龄的女儿因为自小便有婚约,此次并未有人能够入宫。容国公摇摇头,回去便将安家女儿不得入宫这一条写入了家规。他看够了他两个妹妹无奈又心酸的一生,安家的女儿天生聪慧,若是入宫,少不得又是一番风起云涌后宫倾轧,他宁愿她们嫁个凡夫俗子平淡一生。 =========== 祈舜这一回是万幸,在千钧一发的时候硬生生扭转了自己的身体,因此并未伤到致命的心脏,但是剑尖除了刺破血管,也正好卡在了肋骨上。人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肋骨受伤,纵然祈舜身体底子好,将养了两个月也不过只堪堪能够下地走动。 走在御花园里,正是要步入盛夏的时节,百花都开的正当娇艳,一朵朵姹紫嫣红娇艳欲滴。 当然御花园里的姑娘们真正诠释了什么叫做人比花娇。一个一个貌赛花容,肤赛霜雪,又是最娇艳的年纪,二八出头,身姿袅娜,当真是满园艳色此处独盛。笑声清脆悦耳,连入夏的燥热都不免要散去几分。 祈舜在床上躺了两个月,信息更新程度略有点脱轨,此时看见这一群娇娇艳艳的小姑娘竟有点反应不过来或者说是不想反应过来,愣愣的问身边伺候的人:“她们是……” 扶着他的小伍子言简意赅:“秀女。” 是的,小伍子,就是贴身伺候玄澜的大太监伍什,为防那些伺候的人没有脸色,怠慢了他的皇叔,承庆帝特意将从小伺候他到大,最了解他心意的伍什大总管派了过来。 祈舜的脚步停了下来,也不知是不是在看不远处的秀女们,眼神有点迷茫,哦,秀女,对了,玄澜的确是要选秀女大婚了。 “皇后呢?皇后定下来了吗?”祈舜问。 “皇后已定,乃是张家二房嫡长女。”伍什不知道这位主子是什么心思,只能秉持着少说少错的原则,斟酌着回答。 果然是张家的女儿,祈舜应了一声就再没有说话了,在原地站了一回儿就准备转身回去。 恰巧此时,在远处嬉闹的那群秀女走了过来,看见祈舜都齐齐退了一步。御花园地处中廷,还不算后宫的地界儿,当今圣上并无子嗣,应当也不会有成年男子出入。况且看这人虽然苍白消瘦,但穿着随意,一袭月白锦袍衬得他更加清俊,一根发带系住披散在身后的头发,更添几股超凡脱俗的仙气。 陡然看见陌生男子,有些胆小的秀女都 分卷阅读78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7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79 躲到了后面去,张若碧便自持身份走上前问:“你是何人?为何能在御花园出入?” 祈舜看一眼伍什,伍大总管自觉低头报出了眼前女子的身份:“张若碧,张家大房嫡女。” 祈舜垂下眼眸,看来是选进宫给皇后做帮衬的了,的确妩媚多姿艳色逼人。他抬起袖子捂住嘴咳了两声,又像是被自己呛住了再也没停下来,一声一声的简直是要把心肺咳出来,胸前肋骨曾经断裂的地方一抽一抽的疼痛,就连眼眶里都因生理上的不适迅速的凝聚出泪水。 张若碧见状迅速的往后退了两步,掏出帕子轻悟口鼻,脸露嫌恶,低声对身边巴结着他的女孩说,“原来是个病痨鬼啊。” 祈舜看她的样子就是一皱眉,思及这些人以后都会是玄澜的妃子他也不好多言,想到这里心里更加不舒服了,他不欲与这些人多做纠葛,递了个眼神给伍什,转身就走。 “慢着,”张若碧趾高气扬一抬头,把快到嘴边的本宫两字咽下去,语气倨傲,“本……你还没回话呢!” 本宫?还想自称本宫?伍什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鄙夷,心里暗道这么藏不住心思,在这吃人的宫里也是早死的命。 祈舜淡淡瞥她一眼,风轻云淡压根就没把这个人看进眼里,扯了扯嘴角开口,声音还带着咳嗽过后的虚弱但是却掷地有声:“等你成了中宫皇后再来让本王回话吧。” 他是正一品的亲王,想要让他回话,等成为超品的皇后再说吧,就算成了皇后也要看他看不看的上眼,一个长辈的身份就能压死人。 张若碧一下被人戳中痛脚,立时就气急败坏了,压根就没有注意到他话里的那个“本王”,还是她身边的人拉住她,对她狂使眼色,才按住她。 给张若紫那个小丫头做帮衬,凭什么?整个张府上下,数她身段最为傲人容貌最盛,又是嫡出的身份,她本以为皇后之位是她囊中之物,只不过因为她父亲和太后娘娘隔了一个肚皮,她就得帮那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铺路,真真是气死她了,她如今入宫,就是奔着帝王宠爱来的,只要有了帝王宠爱,中宫之位迟早还得回到她手里,若紫那小丫头怎么斗得过她。 狠狠瞪了身旁拉住她的人一眼,那个一片好意拉住她的姑娘委屈的咬了咬嘴唇,松开了手,暗道就不该拉住你,活该让你冒犯了王爷。 安家刘家的女儿都没有进宫,不论是容貌还是身世能压的住她的人一个都没有,正儿八经的皇后人选又在家中待嫁,整一个储秀宫就数她张若碧身份最高。 祈舜眼神暗了暗,从这个女人身上可以看出很多,譬如张家的跋扈,再譬如,他们的野心,更譬如……未来玄澜,可以预见后宫影像。 正准备离开,突然看见一个少女从人群里走过来,跪在他面前,自道:“小女拜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谢文萱从看到翊亲王的那一刻起就认出他了,心里激动眼神精亮。她当然不会忘记这位六年前救过她一命的九王爷,六年前的九皇子,六年后的翊亲王,褪去了青涩与稚嫩,变的更加俊雅非凡。听闻他之前受了重伤,如今怕是将将痊愈吧,难怪如此苍白消瘦。 不顾身边同伴的劝阻,她只是觉得既然机会来了,她总要同他说两句话,一入宫门深似海,她这辈子总要同他说上两句话。 祈舜皱着眉看眼前人身上尚仪局统一制式的秀女服,并没有认出她来,语气不耐,“你又有何事?” 第59章 去意 时间一点一滴走过,逐渐步入深秋,窗外的花儿开了又谢,直到树叶都开始泛黄,祈舜的伤势终于痊愈了。 太医院的每一位御医都过来看过了,确认无论从内科外科,从头到脚道每一根头发丝儿翊亲王的身体都没有丝毫的隐患,承庆帝直到,他终于没有理由再扣着人不放了。 外面对着叔侄两人的猜测分为两种极端,一种说是陛下真孝顺啊,同王爷的感情真好啊,王爷的伤势若是尚还有一点未痊愈,他都不能放心;另一种对此类说法嗤之以鼻,道怕是王爷早就被陛下软禁在了宫里了,不然陛下怎会亲政的如此顺利,王党又怎会如此老实,连一朵小水花都没试着去扑腾一下,可不就是因为王爷被当成人质给扣在了宫里么。 如今王爷为何被放出来了,那自然是因为陛下已经初步掌握了朝政全局啊,再说,也没有扣着人一扣就是大半年的道理。 那人说,那以后不是就有好戏看了?他身旁的人一捋胡须,故作高深,端看这叔侄两人哪个手段更强吧,两人都不是好相与的。 旁人怎么说他不知道,总之祈舜实在太医开口放人的第二日就向帝王请辞,收拾东西回王府了。 ——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左右不过带上自己这个人,这条命,横竖还能落了什么? 他也没有同旁人预料的那般,与玄澜在朝堂之上斗个你死我活,让人平白看了好戏。 回到王府之后,就一直闭门谢客。对外的借口是重伤初愈需要静养,就连上朝这事儿都用病后体弱不幸感染风寒给辞了。这借口……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又轮番往翊亲王府跑了一趟。 他回了自己的王府就再没有把他召回皇宫静养的道理,以前是他不懂,现在总算明白一些,为何幼时母妃总抱着他叹气,说这宫里就是熔炼人心的地方,待久了,人心都被摧折的点滴不剩。 当真是点滴不剩,不论是柔软和善,亦或是那一点期盼渴望。 他一点都不想回去。 画屏和流萤把整个王府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看见他回来消瘦了一圈的样子就抱着他哭,弄得两人的丈夫在后头看的哭笑不得。 画屏流萤在他身边没留几年,就被他许给了自己的心腹侍卫,如今王府里没有女主人,就由这两个大丫头帮他打理王府,一切由付岩总管。回来的第一天,他就把自己后院养着的那些少年都清了出去。听闻他是断袖,下头的人都费尽心力给他寻一些容貌秀美的少年,有些不好推拒他便也收了,扔在后院权当养个闲人。 如今他自己都打算当个闲人了,这些少年留在他府里反而是拖累。拿了银两身契让人送出府,想要娶妻生子的便娶妻生子,想要做点正经营生的也好做点正经营生。 他态度坚决姿态也做的足,暗中布置在京里的力量都撤了回来,王党的官员也都递了口信过去,沉寂的像是京中压根没有翊亲王这号人。今年新晋上来的官员,特别是那一批今年科举出来的人,都只能听自己的老前辈说翊亲王曾经如何如何,然而百闻不曾得一见,翊亲王这个人最终也还是老前辈口里略带钦羡敬佩的一个人名罢了。直到一年后,来自边关的捷报一份又一份的传来,他们才透过那薄薄的几页纸猜测那个人究竟是怎样天纵英姿的一个人物。 祈舜整日里闭门谢客无所事事,连王府的大门都不带踏出一步的。 分卷阅读79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8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8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80 关上门闲着没事就逗逗画屏流萤的孩子,更多的是像今天这样,他一个人坐在庭前的石阶上,桂花的香气萦满了鼻尖,风一吹便搅乱了一院的花香。手里专心致志的刻着木偶,神情专注温柔,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竟然难得的笑到了眼底,整个人都不自觉的安静沉淀了下来。 整两个月时间内没人能登上翊王府,只除了因施救王爷有功被陛下提为太医院院正的徐子行。徐子行在王爷养病期间和他打下了不错的交情,又因要定日给王爷诊脉的缘故,便时常过来找他喝两杯小酒。 此刻他正站在小院门口,面对此情此境竟有些看呆了。坐着的青年长发飘飘白衣渺渺,嘴角的笑意清浅至极又温柔至极,微风吹起满地落花,真真像极了仙境里的人物。 徐子行这回是真的惋惜了,他到底是吃皇帝给的饭替皇帝办事的人,也猜不透这叔侄两人是怎样一种交锋,但曾经高握权柄的人自闭于府中,向闲散人一般坦然,倒真是让他忍不住心里的敬意了。朝堂之上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朝堂之下也可以如此随遇而安闲淡悠然,果然这世间永远不缺妙人儿。 “老徐来了啊。”祈舜放下手中的木雕。 徐子行提了提手上的药包,道:“给王爷送一些预防风寒的药来。” “王爷大病之后身体虚弱,入冬即容易受寒特地给王爷送一些预防风寒的药来。” “无妨,放着吧,本王会注意的。” 徐子行微笑道:“王爷心境不错,或许应当多出去走走。” “也许吧。”看着手上笑的眼睛眯起来的小木偶,也笑了,“多出去走走吗?看来的确应该出去走走了。” 两日后,边关犬戎人来犯的消息传入京都,祈舜想起五年前那些恩怨,低低微笑起来,也罢,就往边关走上一遭。 次日大朝会,就不见踪影的翊亲王竟然官服齐整一声袍冕又站在了勋爵的前列,朝臣们惊诧的打量着他,只道他气色不错,却不知道他突然上朝藏了什么幺蛾子,一时间那些来老狐狸都齐齐戒备起来。 祈舜一直都没什么动静,有些按捺不住的老狐狸都不禁开始戒备起来,难道只是单纯来听一堂朝政?不应该啊,难道他就没有一点被夺权的愤怒?可是若说他要有什么动作,也应该早就做了,万不会留在几个月后黄花菜都凉了的今日。 终于,在兵部尚书出奏犬戎继五年前一战,又再次恢复元气袭击边关杀人劫掠的时候,翊亲王抖抖袖袍,终于动了。 黑玄蟒袍,紫金玉冠,执象牙玉笏,对着帝座上的人恭敬垂首,“臣自请增援边关!” 帝座上的人霍的一下站起,死死的盯着他盯了两秒钟,然后又坐了下去,那两秒钟的情绪波动太过剧烈,伍什感觉周身一寒,抬头毫无疑问看到了自家主子欲把翊亲王生吞活剥了的阴鸷眼神。 可惜祈舜没有抬头,见帝王没有回应,再次掷地有声道:“臣自请增援边关!” 又过了半晌,朝堂里寂静的呼吸可闻,小皇帝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的寒气无不昭示着他不虞的心情,所有人都感觉到皇帝同翊亲王之间的气氛不大对,明哲保身的选择缩着脖子不说话。 正当祈舜准备开第三次口的时候,,帝座上传来一道极为压抑的声音,“准了。” 那道身影简直就不像是小皇帝自己的声音——压抑、嘶哑,并且饱含痛楚。 祈舜听到那声音抬头一愣,抬头看去,帝座上的人却已经拂袖离开。 伍什连忙尖着嗓子喊,“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人三三两两的散掉了,祈舜听见有人说翊亲王果然是好手段,京都里头插不进去手,就从边关的军队开始,圣上果然还是吃了年龄的亏,嫩了点。祈舜扯扯嘴角,哪里都不少居心叵测的人。 往后头的拙政殿走去,伍什正站在门口等着他,恭敬把他迎了进去,玄澜在离里头等着他。 “皇叔可是真要去边关?”现在的小皇帝看起来一副平静。 祈舜点头,他去边关后来的确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犬戎这个隐患必须解决掉,何况五年前的仇还没报呢,那些堪称是不死不休的恩怨,当时是没有选择必须离开……有些该死的人还没死呢。 玄澜知晓他下定决心就必然阻不了他,只好换一种方式道,“如今已然即将入冬了,皇叔便是此时赶去边关也无济于事,不若来年开春再去?”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朕的束发礼,还需王叔亲自操持。” 祈舜点了点头,等他赶到边关,的确该死的人死了,该抢的人也被抢了,同样该躲起来的人也早已躲到了草原深处。 况且此去边关,就的确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相见了……他是否回京都尚不确定。 那便过了年节再走。 玄澜的束发礼必须要他亲自执行,总归是养了十五年的侄子,除了他,再没人适合当那个替他束发的人了。 就当是最后一个念想。祈舜苦笑着想道。 第60章 大婚 承庆五年腊月二十七乃是承庆帝十六岁生辰,女子十五及笄,男子十六束发,及笄礼同束发礼都是一个人一生中极其重要的礼节吗,几乎家家都选择大肆操办。承庆帝这回也不例外。 这事当然还是交由礼部来,礼部尚书冯敬之把这事儿单的漂漂亮亮,一点纰漏也没有。祈舜只管拿着梳子,等在最后替玄澜束发便是。 皇帝的十六岁生辰办的很大,白日里是束发礼,晚上是臣子宴。 腊月二十七那一日,祈舜一早赶到皇宫,出乎他意料的是玄澜竟然才刚起,想必是今日没有大朝会便睡的晚了些,坐在铜镜朝他招手。 手心被硬塞了一把梳子,少年微笑着对他说,“皇叔,不若先练练手?” 少年还带着晨起的清爽气息,长发披肩,容颜雌雄莫辨,那一笑真叫一个灿若繁花,是笑意抵达眼底的那种笑,晃的祈舜有些眼花。他掂了掂手里的梳子,道:“好。” 发梳一梳梳到尾,黑亮的长发柔顺如瀑,梳起来没有丝毫阻滞。他的意识陡然变得恍恍惚惚起来,迷蒙竟然有一种错觉,觉得铜镜中的女子罗裳衣带云鬓花颜,手执炭笔正在细细描眉,他往她头上插着流苏金步摇,女子转过头来……女子?!怎么会是女子?! 祈舜一下子就惊醒过来,醒来后余悸未消,他实在无法接受那张脸改了设定变成女人……虽然可能他若是仔细描画比现在惊艳千百倍。 醒来后打量了一下周边的环境,还是在那个麒麟殿,然而帐顶那明黄色的水纱……明黄色!他一个激灵跳起,自己什么时候跑到玄澜龙床上去的! “王爷您醒了。”伍什走上来,为他解释,“可能是您今日起的太早,替陛下梳完头后便有些犯困,陛下便让您在床上小睡了一觉。” 见祈舜眉头皱起渐渐露出怀疑,他赶忙道,“束发礼马上就要开始了,您若是醒了就尽快过去吧。” 祈舜摇 分卷阅读80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8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81 了摇头顾不上多想,跳下床就赶了过去,身后伍什暗暗松了一口气,也迅速追了过去。 白日里的束发礼和晚上的臣子宴除了替他束发的人是祈舜外,其余的都没什么值得留意的,无非一些繁琐的礼仪和必须应对的恭祝,待他离开宴席后问了侍卫,才知道翊亲王已经离宫了。 不出所料,踏着风雪回到麒麟殿,伍什跪在地上就将一个锦盒捧了上来,说,“王爷说恭祝圣上生辰,只愿圣上一生平安,康健无忧。” 打开锦盒,一共一十六个木雕,从他一岁到十六岁的样子,有哭有笑有调皮,也有他如今冷着一张脸的样子,眉目生动活泼,好像早已被人镌刻在了心底。木雕的刀工并不十分精致细腻,但可以看出是用了心的,入手一片温润细腻——这是打磨不出来的触感,必然是人手无数次摩挲过后才有的如玉般的温润。 玄澜突然觉得很想哭。 别人都祝他万岁万岁万万岁,愿他寿与天齐傲视寰宇君临天下,唯有他一人愿他一生平安康健无忧。 别人都搜罗各种奇珍异宝送给他,只有他一个人细细雕刻了这十六个木雕,送给了他过去的十六年。 偏偏他无力守护。 偏偏他……留不住。 小心的收起锦盒,同殿内另一个他视若珍宝的锦盒放在一起——那个盒子里装着的,是他今日早上用了点小手段从祈舜头上取下的一缕头发,小心的用红丝带绑好了。 ========== 正月初五,宜嫁娶。 天子成婚,普天同庆。 皇室本想大大操办一场,然而有朝臣进言,道年前汉江和淮水才刚刚决堤发生了水涝,皇室不宜过度奢靡。 陛下深以为然,道帝王一言一行乃天下表率,皇室当首倡简朴。于是婚礼规模一缩再缩,但毕竟是帝王成亲,光这个名头就够百姓们看个够的。 六十四抬的凤銮大轿一路从开元大道上招摇而过,几乎引的万民空巷,正阳门开了正中的那扇大门让轿子抬过去,此后的宫门亦如是,尽皆开了正中的大门让轿子抬过去,一路畅通无阻知道凤仪宫,如此方为中宫娘娘,正宫皇后。 夜色初降,皇宫里灯火摇曳一片通明,宴席满桌人声鼎沸,而在华京城的城门外,一队人马披着斗篷,正踏出因天子成婚也喜庆的披上了红绸的城门。 一行四五十人全部骑着高头大马,并且人人一顶灰鼠皮的斗篷。祈舜回头遥望一眼红墙绿瓦的宫墙,仿佛穿透了重重宫墙看到了华贵喜庆的凤仪宫,鲛鮹红帐新嫁娘,一对红烛人影成双……不知道新娘子的盖头掀了没。 他转身看向去路,路的尽头黄沙飞扬硝烟漫天,那里是边关,那里才应该是他的战场——亦或者,他最终的归处。 “走吧。”他系好斗篷的帽子,策马扬鞭。 第61章 婚夜 天子成婚当日,整个皇宫全部挂满了大红灯笼,灯火摇曳,红绸高挂。 宫宴依旧分为前朝和后宫,后宫之中唯二的两位长辈祖贵妃同太后正装华服坐在上首,珠翠玉钗,雍容华贵。 安瑾瑜祖贵妃,身为长辈坐在最上首,张氏坐在她左侧,侧过头就可以看见张氏一脸的春风得意,嘴角的笑意掩都掩不住,好像凤冠霞帔下成为皇后的那个人是她一样。不过也不需要遮掩,亲儿子的婚礼,她这个做母亲的,高兴是理所应当。只是不知道她到底是替自己儿子高兴还是替自己侄女高兴了。 祖贵妃拿起酒盏对着众人示意,在坐的都是诰命夫人和官家小姐,喝酒进食也是斯斯文文的,她用宽大的袖袍挡着一饮而下,袖袍上绛紫织金的凤翎在烛火下熠熠闪光。她几乎微不可见的轻笑着摇了摇头,后宫是什么地方,那是比前朝更加凶险百倍的地方,张氏一跃从太子妃成为太后,没有经历过后宫倾轧的她永远不会懂,成为皇后算什么,不过是一切想象不到的凶险的开始罢了。 见宴席也进行的差不多,也没有在场的兴致,安瑾瑜便先行一步回宫了。逶迤拖地的裙摆上孔雀眼熠熠闪光,衬托出她养尊处优将近三十年的雍容气度。再看看强做从容却仍掩不住高兴得意的太后,众命妇们心里也不禁叹一口气,暗道果然不能比。祖贵妃是高门嫡女,容国公府那是从前朝就流传下来的百年世家,自小嫡女所受的教养就不是张家那等新贵之家能比的,更不用说入宫之后三十年把持后宫所养出来的气质了,不是正宫却胜似正宫。而张氏当初因温婉和顺被先帝聘为太子妃,嫁入东宫之后一个庶长子就直愣愣的杵在那儿,边上良娣良媛忽视眈眈,上要殷勤侍奉皇帝公公贵妃婆婆,下还要伺候好自己丈夫争夺宠爱。太子出了意外后皇太孙一跃登基,陡然越过皇后成为太后,瞧着便是有些得意忘形了,颇有几分我儿子是皇帝我自然想干什么干什么的意思。 瞧这位太后的手段,以后怕是镇不住后宫一群各怀心思的后妃,祖贵妃又是一副冷眼旁观的态度,日后怕是有的闹了。 容国公夫人同刘老夫人对视一眼,略带叹息拍了拍自己孙女的手,暗道还是自家老爷看的通透,早早就给孙女定下了婚约,这要是入宫,怕是余生都要葬送了,哪还能过什么安生日子。 次日,听闻宫里传来的消息,两位夫人手中茶杯一抖,更加庆幸了。原因无他,只因今日宫门开禁后,一个消息瞬息如雪片融于河流,传到了京都各大世家的耳里:陛下昨夜并未在凤仪宫中过夜。 有点眼力的如容国公夫人和刘老夫人,都知晓日后这后宫怕是平静不了了,前朝斗争怕也会更加凶险。 昨夜的麒麟殿里帝王脱去红衣撤掉红绸,殿外灯火通明喜气洋洋,殿内冷冷清清伺候的宫人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大婚之夜陛下不去同皇后同房,独自一人坐在自己的寝殿里静坐一夜。如此反常的事儿他们这些下人都恨不得当自己不存在。 结发,他为什么要去同别人行结发之礼?不屑嗤笑一声,将自己的一缕头发同盒中皇叔的一缕头发系在一起,细细编织成结。眼里的狠辣无情褪去,眉目逐渐变得温润平和。 又想到凤仪宫了名义上的皇后,以及后宫形形色色的女人,冷笑一声,他就等着看好戏了。眼里精光闪烁,是冷静无比的算计。 凤仪宫内新皇后凤冠霞帔大红盖头,端坐在喜床上,屋内静的落针可闻,纵使红烛高照看着也不喜庆,反而有点阴冷。一屋子的宫女嬷嬷低着头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惹到喜床上的主子。 终于,一个大宫女小跑了进来,张若紫听见声音冷冷的问,“如何?陛下可是去了哪个贱人哪里?” 桃扇慌不跌跪下,小心翼翼的回答,“回禀娘娘。陛下并未留宿后宫,回麒麟殿去了。” 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坐在喜床的上的人气的浑身发抖,手里的红帕子都揪成了一团。张若紫左等右等皇帝不来,还以 分卷阅读81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8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82 为是储秀宫里那群贱人,哪个把皇帝勾了去,却原来是回了自己的寝宫。这下心里不知是庆幸还是羞怒,若是皇帝去了其他妃嫔的寝宫,别人还道是那位妃嫔狐媚,皇帝昏聩溺于色,她这个正宫至少名声还是好的;可是皇帝回了自己的寝宫,明日里怕都是皇后貌丑无盐,帝王不屑一顾的传闻了! “去请了没?”她硬按捺下心中的羞怒,咬着牙问。 “请了,”桃扇斟酌着自己的言辞,“麒麟殿的侍卫拦着不让进,道帝王寝宫,若无、若无宣召……任何人不得擅闯。”说到后面声音小的都快听不见,细若蚊蝇。 一时间偌大的宫殿里只听得见红烛噼里啪啦燃烧的声音,火苗蹿的老高,映照在雕花的窗棂上,带着凤冠的人浑身都在细微的颤抖。最终她一把扯下自己头上的红盖头,露出因羞怒而涨红了的脸,朱唇都快要被咬出血来。 仿佛是泄愤般的把红盖头狠狠人在地上,又伸出绣花鞋去踩了一脚,又把头上的凤冠往地上一摔,珠翠落了一地。这位中宫皇后深吸几口气平复自己胸腔里的气息,最终冷冷道,“伺候本宫梳洗!” “可是……皇上……”桃扇弱弱开口提醒道,被主子一个眼神一瞪,剩下半句话又吞进了自己的肚子里。 “怎么?本宫的话你们没听见?”冰冷的眼神一个人一个人扫过去,仿佛只要有一个没应,就能直接把人托出去活活杖毙。 宫女内监连忙动了起来,伺候主子梳洗的伺候主子梳洗,收拾东西的收拾东西。 第二日清早,太后神清气爽的醒来,刚想问问下人昨夜自己儿子同侄女过得怎样,却没想到大侍女附耳过来说的却是另一种结果。当下就气的把早茶一摔,怒道,“皇帝真是太不像话了!” 正好此时起了个大早的皇后款款袅娜的走过来请早安,看见太后就哭着扑上去,眼眶红红的,形容憔悴,倒是有几分我见可怜,低垂着眼眸委屈泣道,“姑母……” 太后一看就心疼了,这侄女也是她从小宠到大的,于是安抚道,“好好,不哭了……姑母带你找皇帝去!” 回头又瞪了她一眼,“你也是个没出息的!就没点手段勾着皇帝!” 张若紫一下更委屈了,一张小脸梨花带雨,一声姑母喊的转了十八个音,瘪瘪嘴道,“若紫一直在家中待嫁,哪里比得上储秀宫里那些人可以近水楼台先得月呢……”用帕子轻轻擦了眼睛,阴狠的表情一闪而过:“定是哪个贱人早早的就把皇上的心勾了去……”说到贱人两个字简直就是咬牙切齿。 “禁言!”张氏虽未经历过真正的后宫倾轧,但也知晓宫里不是什么话都能说的,祸从口出,当下就责怪的瞪了她一眼。 “若真有那等狐媚子,哀家自会帮你讨回公道。”她一边这样子说着,一边也不由得有点恼怒自己当初太过心急,不但早早的就往皇帝身边塞人,还对储秀宫里的人去接近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可是给自己张家的女儿添堵了。些微的遗憾是有的,但立刻又振奋了过来,她是太后,皇帝亲娘,这皇帝的后宫不还是她说了算,真有那等不识象闹腾幺蛾子的,灭了就是。 一行人很快便来到了拙政殿,侍卫早早的看到了机灵的跑过来禀告给了伍什,伍什心里嘎登一声,知道太后娘娘必然是来“兴师问罪”来的了,转身就踏进殿内去禀报。 “不用阻拦,让他们进来。”皇帝微微一笑,沉静从容。 很快太后就带着人气势汹汹的闯进来,殿门口得了吩咐未曾阻拦的侍卫也被她看成了是不敢阻拦,踏进殿门还没见着皇帝质问声就传了进来,“皇帝,昨晚的事你必须给哀家一个解释!” 伍什确定,有那么一瞬间,他是从承庆帝脸上看到了冷酷漠然的表情的,就想是半年前他来询问如何处置哪些刺客,皇帝也是这样一脸冷漠毫无表情,连头都不太一下说出“凌迟”两个字。 起身,又是人前那个完美的皇帝,沉稳端方,谦谦如玉。他先是像太后见礼,随后抱有歉意的对着太后身边穿着朱红凤袍的女人一笑,无奈道,“昨夜边关八百里加急,儿臣必须当即处理。” 八百里加急是真的,只不过不是晚上传来的,而是白日里就传到了皇宫,所以才有阿舜连夜带兵去了边关。 他束手在身后,明黄的龙袍耀眼刺目,不卑不亢偏有透出一种骨子里的淡漠,“与国家大事相比,儿女情长自然放在一边。” 没想到是真有国家大事,太后一下子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而张若紫起先是被皇帝那略带歉意的一笑看的有些脸红,觉得自家这位表哥还是很丰神俊朗的,但一想到昨天晚上的二十九忍不住羞怒,想着今日怕是整个皇宫都在笑话她吧,边关有什么事等不了一个晚上吗!就非要连夜处理!这一气说出来的话就不过脑子了:“不知是何事需要八百里加急!” 太后一听就知道要糟,果不其然,皇帝的脸色立马就沉下来了,皱眉道,“皇后慎言!须知后宫不得干政!” 本来理智气壮过来兴师问罪,因着这么一茬,又有国家大事这把旗子挡在前头,一行人气势汹汹的来最终只能灰溜溜的回去。太后也狠狠的瞪了自己侄女一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 张若紫委屈的揪帕子,不过就是问一句又怎么了? 继大婚之夜皇上并未与住在凤仪宫的消息之后,后宫诸位妃嫔还没高兴过头呢,另一条消息传回来简直就是要让他们高兴的合不拢嘴了,嘿,这第二日皇后去太后娘娘哪里告状,去拙政殿兴师问罪的时候反而因为不知礼数被陛下训斥了一通。 这下……所有人都蠢蠢欲动了起来。 第62章 路途 在从京都前往边关的官道上,一队人策马奔腾着,为首一人剑眉星目,眼神冷峻。一身黑色劲装勾勒出他矫健的身材,灰色斗篷因马儿快速奔跑都在风中猎猎作响。身后跟着的几十号人皆为精兵悍将,铁血煞气比寒风还要凛冽,呼啸着着扑面而来。 官道上闲散的路人与马车见到他们都纷纷退避,快速闪退到一旁,待到他们卷起滚滚尘土离去,才后怕这暗道一声这一队煞神。 前方县城的轮廓在绚丽的霞光中逐渐清晰,在太阳完全落下山之前,祈舜一行人一路疾驰,终于赶到了人烟区落脚。 燕钺暗道这下终于不用露宿山野了,他自己倒是不介意,但王爷金尊玉贵的,哪能跟他们这些粗人比呢,出来的时候陛下还特意叮嘱他要她好好照顾王爷,这还没到边关呢,王爷就跟着他们风餐露宿了几回。 这下他早已忘了自己也是承袭了爵位的镇国候了。 看见这一队人人人气度不凡,除了领头的几个主子样的,身后跟着的护卫一个个煞气萦绕,手上怕都积满了人命,于是前一刻还在对着百姓耀武扬威的城门护卫立刻很有眼色小心翼翼的迎上来,“不 分卷阅读82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8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83 知几位……?” 燕钺亮出自己镇国候的腰牌,如假包换的金玉腰牌配上他不凡的气势,成功的震住了这位守卫队长。 身侧的祈舜不耐烦的挥挥马鞭,见这边差不多了便率先奔进了城门。 守卫队长作威作福惯了立刻就想开口厉喝,旋即紧紧的闭上了嘴。这位爷的身份令牌他是瞧过了的,被这位爷恭恭敬敬拱卫在中央的人,绝对不是他能得罪的起的,那等人的身份,光是猜测一番就让他心惊肉战了。 在驿站里,迅速得知了他们身份的县令和卫千所将军姗姗来迟,被黑面冷酷的侍卫挡在门外,道若无王爷吩咐,任何人不得擅闯。听见黑衣护卫亲口承认里头的人是王爷,来人心中一喜,只是本还想好酒好菜美人美色还哦好招待这位京里来的贵人一番,若是被挡在外面连院门都进不了,那可就全部泡汤了。 好言相求了一番,黑面侍卫仍然无动于衷,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领头一人一咬牙,挥手让他们带过来的那群少男少女全都一个侍卫一个侍卫贴上去。美人贴身细耳软语相求,他就不信这些人还能不松口。 人还真的没有松口,依旧岿然不动满面煞气的站在那里。祈舜不用想也知道只要他们明着身份去边关,就必然能会有这等想要拍马屁巴结的人靠上来,早早就给护卫下了死命令,没有他的吩咐,一个人也不准放进来。 现在跟在他身边的这几十号人都是他的死忠,当初随他深入草原,又护送玄澜千里奔袭回京,最后还在八月十五那一场夺宫质变活命留存下来,一个一个都是千锤百炼的军人,对他的命令自然执行不误。 祈舜执笔在宣纸上写写画画弄些什么,听到外面仍然舍不得离开的人,头也懒得抬,依旧冷峻这眉目,语气淡漠道,“温玦,你去解决。” 这一路行来,他们几乎每到一处驿站落脚都会碰到有一群闻讯赶来的文武官员。温玦对这类事情早就处理的轻车熟路了,更不用说他本身就是个八面玲珑心思谨慎的人。 是的,温玦。祈舜这回离京,可以说是把自己的全部身家都带上了。不仅仅是温玦,二十八天府卫也全都隐在暗处,他几乎把安插在京中的人手全都撤了回来,能散的散,能安置的安置,不能散也安置不了的就带着去边关。 半盏茶后,外头仍旧有高高低低的喧闹声传来,祈舜皱眉表示不满,以温玦的手段,竟然还没有把人请走?他放下笔打算自己亲自前去看一看。 正好温玦这时也突然跑了回来,在他耳边言辞含糊道,“王爷,外头有个人还需要您亲自前去看一看。”祈舜皱眉,心中的疑惑倒是更加深了。 走到外院,看到那一群官员身后一个个清秀艳丽的少年或者少女,他还有哪里不明白的。看到那个被推推嚷嚷孤立在中央一身儒衫的少年,那少年死死的咬着嘴唇,脸色僵硬泛白,看他出来恶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看见那张脸,祈舜脑子里的弦“嘭”的一下就断了。 泉城县令见这位主儿盯着那杨童生看心里还暗自得意了一番,他听说这年头京都里的贵人都喜欢豢养伶童,还特意去找了几个男孩子来,这下算是搔到贵人的痒处了。 特别是那杨童生,上头某位大人据说是特别喜欢这类雌雄莫辨的男孩子,他使了手段逼迫来,特意准备“上供”的,自己都没舍得动过一次,没想到在这里就要派上用场了。 这杨童生也算是他找来的人里长得最好的了,想来就算是在见惯了美人的王爷眼里也应该不会太逊色,把人往王爷那便推推,这杨秀才还怒气冲冲的转回头死命的瞪他,呦呦哟,瞧那发红的小眼睛,多好看呐,他眼神一沉,暗藏威胁,他可没有忘记自己手上还捏着威胁这杨童生的把柄,不怕他不听话。 杨清痛苦的捂着脸,这些畜生!竟然拿他的老母亲和大哥一家子来威胁他! 县令把人狠狠往看起来是主子的那人身前一推,杨清几个踉跄没站稳,被身前的人扶住,头还没抬起就被按下去不准再抬起来,旋即他听见自己头上满含怒气的声音,“来人!” 狠辣愤怒迅速涌上心头,有一瞬间他其实是想让护卫把人全部灭口的,好在最后寻回了一点理智,只是怒道,“把这些人全部给本王拿下!” 即便如此,压抑的怒气还是让在场的所有人心惊。 温玦低下头,知道自己猜对了,他一直跟随在王爷身边,曾经有幸得见当今天子亲颜——刚才那个少年,分明、分明就是同圣上有着三分相似。 以他跟随在王爷身边数年,亲眼所得见的他对于圣上的爱护程度,这些官员的下场可想而知。 ——哪怕、哪怕只是与陛下有着三分相似,恐怕,王爷也容不得他受半分委屈。 他从自己衣服上撕下一块布,蒙住少年的眼睛,对温玦道,“温玦,你带他进屋。” 转过身,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祈舜语气冷漠,“你就是泉城县令?” 县令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只得小心翼翼的赔着笑,“回禀王爷,下官就是泉城县令。” “恩。”祈舜轻轻应一声,又缓缓的笑起来,嘴角的笑意暧昧又凉薄,他问道,“那少年本王很满意,不过……你可否告知本王他是什么来数?” 县令心中一喜,达官贵人们向来都是喜欢身家清白的人侍奉,连忙把那杨清杨秀才的身世和盘托出,道“那人名唤杨清,年十七,尚未娶妻,读过一点书,是个童生,家里长辈还有一位年六十的老母和年三十的兄长,老母一直同兄长居住,是个穷苦人家,自觉来县衙整理文书补贴家用……如今是听说王爷身边需要有人端茶研磨,自愿过来侍奉的。”他加上最后一句,自认为自己同王爷笑的心照不宣。 的确是心照不宣,祈舜两辈子加起来,少说也在官场混迹了二三十年,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他还有几个不清楚的?首先人是身家清白的,读过书是童生这便拉高了身价,家里是个穷苦人家有老母有大哥暗指把柄好拿捏的很,有威胁他的东西在就算折腾出再大的幺蛾子人也得乖乖听话,最后对外宣告是其自觉来县衙整理文书补贴家用的,恰逢京中贵人路过此地,需要有个伺候的人能够端茶研磨,这便自觉寻了去,既能扶持家里运气好还能挣出个前程。 无一处疏漏。祈舜微笑着想,如果路过此地的人不是自己,或者说并没有贵人路过,而少年最后既定的送给了上头的某位“大人”,那么少年的命运是不是就会是这人所设想的那样。 一想到那张和玄澜三分相似的脸有可能在别人身下婉转承欢,祈舜就感觉一阵暴躁,控制不住的戾气涌上心头。 一脚踹开身前跪着的人,鞋尖抵在他脖子上,狠狠踩下去,厉声道,“贿赂皇亲,祸害百姓!你好大的胆子——” 泉城县令惊恐的看着他,一张脸因窒息而青中泛紫,不明白明明两人谈得 分卷阅读83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8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84 好好的怎么王爷就突然翻脸了。 祈舜嫌弃的一脚踢开他,语气冷漠吩咐护卫,“拖下去,杖毙。”仅从今天这一件事看来,泉城县令绝对不是什么好货色,死有余辜的命,他说杖毙说的毫无压力。 泉城县令剧烈的咳嗽,还没呼吸两口新鲜空气,就听到自己被判了死刑,他来不及争辩就被人堵住嘴巴拖了下去,至死也没有想明白,自己不过是看见贵人,同往常一样想要过来巴结一下,怎的就丢掉了性命。 一旁跪在地上的其他文武官员同少年男女们全部都在瑟瑟发抖,好像那个来自京都的贵人开口说的下一句话,就是把他们也拉出去杖毙了。 “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管好自己的嘴巴,但凡今日之事有一点流传出去,但凡屋内那位少年的消息有一点不对劲的流传出来——你们都是杀无赦的命,懂了吗?!”祈舜道,眼神冷酷。 跪着的人抬头看他,只觉得原本觉得俊美恍若天神的面孔此刻就像从地府来锁魂的黑白无常。 第63章 推波 那张和玄澜由三分相似的脸,祈舜怎么也不可能容它就这么毫无防备的留在民间,若是被别有用心的人劫走,那可就是后患无穷了。 如果不是因为在场官员全部被杀人灭口当地民政会陷入瘫痪,并且数名朝廷命官死于非命必然会引起京里的人重视,他还真没那么容易说服自己放过他们。想来这些人也没那么大的胆子阳奉阴违,杀鸡儆猴应当是得用的。 吩咐温玦安排几个线人守在泉城,时刻监控这几人的状况。又向京里上折子,道是泉城县令妄图贿赂皇亲,献女不成反下药,阻他去路,已被自己一剑斩杀,请京里另派官员任命,待得回京再同帝王谢罪。 玄澜现在一手掌控了朝政,这点事还是可以压下来的。 安排出去探听始末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事实却是如他所想的那样,少年名叫杨清,上头有一个六十岁的老母和早已成家立业的大哥,父亲早逝自小都是大哥把他拉拔长大供他读书,也因此这泉城县令一用他老母亲和大哥一家子来威胁他,他就咬着牙答应了,宁愿自己受罪前程尽毁,也不能让大哥一家子再被他的事所波及。 屋内,杨清已经把蒙在脸上的布已经摘了下来,他小心翼翼啊从窗口窥视着门外的动静,听见那个贵人毫不犹豫下令把县令杖毙,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被杖打的惨叫声,熟悉的声音让他意识到曾经在他面前不可一世的县令爷现在也不过是别人砧板上的鱼肉。昏暗的天色中那个人容颜俊美眉目冷峻像是高高在上的无情神祗,他清醒的认识到一个残酷的现实,这个人,可以轻易的掌控他的生死。 祈舜走进屋内,看着那个少年站在床边,嘴唇苍白毫无血色,看着自己的眼神隐隐透露出恐惧。 祈舜并无心去安抚他,长着一张同当今圣上三分相似的脸,再无辜也只能认命。 “你叫杨清,今年十八。” 杨清不知所以的点点头。 祈舜道,“日后你就跟着本王了,后半辈子再容不得自己做主,本王不会亏待你,明白吗?” 本王……电光火石间杨清一下就想通了他的身份,小心翼翼问,“您是……翊亲王?” 祈舜点头道,“不要有些不该有的心思,你知道本王反掌可取你性命。”这个人,这张脸,必须得掌控在他的手里。 杨清张口想要辩驳,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一个小小的泉城县令就能逼的他走投无路,更罔论是权势滔天的王爷了。 终归还是有点愧疚,祈舜的语气软和了一点,“明日一大早就启程,你今夜好好休息。” 待祈舜走出去之后,杨清一下就瘫倒在地上,手心全是冷汗……他可没有忘记,世人皆知的,翊亲王,好男风。 第二日清晨,祈舜带着人刚从驿站离开,另一边他上奏皇帝的奏折就被驿站送了出去。 京都里,玄澜收到奏折,被那一句“献女不成反下药”给气的火冒三丈,只道那什么县令就这么死了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哪里还会什么,哪里还会追究什么,先下手为强就把泉城县令的罪名给定了。 直到又过了一天,燕钺的折子上上来,他才知道阿舜竟然把底下人献上来的一个少年带走了!至于这个少年的相貌什么的,递折子的燕钺同学表示,他当时在屋子里什么都不知道,等他听到动静出来,该杀的已经杀完了,该藏的人也都藏起来了……事后王爷把人藏的太紧,他压根探听不到那少年的一点消息。 批完折子后,伍大总管陪着自家主子去练武场,生生看着一个木人被自家主子揍的木头的尊严都没有了。那一刀一刀劈上去,势若千钧,伍什看着就觉得自己心肝一颤一颤的,最后离开时,还不忘吩咐练武场的侍卫,给那个差点就被分尸的木头人一个痛快,然后换几个耐打的上来,侍卫满口应了,他们可不想最后陛下觉得木头人劈起来不过瘾,准备找他们对打来练刀法。 稍稍发泄了一番的承庆帝并没有觉得神清气爽,他知道自己内心关着一头猛兽,那种阴暗暴虐的情绪总是让他有一种想要毁灭什么的冲动。回长乐宫沐浴一番,再出来,外头已经有好多人等着他了。长乐宫在中廷,没有宣召后妃不得擅入,特别是帝王处理政事的拙政殿,但是这并不妨碍后妃们来对皇帝献殷勤。 如今承庆帝后宫充足,不说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单选秀选出来就有二十三号人,再加上一个明媒正娶抬进来的正宫皇后,如前朝一般党派攻伐是不太可能,但是勾心斗角是绰绰有余了。 都说人心最是难测,这些正当芳华的贵女们在宫里才呆了多久,就已经能够干出人后捅刀子的事情了。玄澜作壁上观,看这一群女人斗的厉害,只为争他那一点帝王宠爱。 得知他从练武场出来,有心的几个早早派了自家的大宫女过来,这边道冯才人请陛下去听涛院中喝茶,那便道碧荷轩的张婕妤给陛下送来了一盒点心…… 长乐宫伺候皇帝起居的大姑姑齐棋正跪着朝皇帝一点一点禀报,说那些人都还在外头候着,陛下可要接见什么人? 玄澜缓缓沉吟了一会儿,道,“恩?张婕妤?” 齐棋领会,让一旁的小宫女去把张婕妤送来的点心拿上来。 玄澜挥手制止了她,她一点都不想吃那些女人做的点心,但该做的事儿还是要做的,起身道,“摆驾碧荷轩!” 一宫之人都随着他动起来,伺候在长乐宫的这些宫女太监心里都有数,日后碰见张婕妤怕还是得再恭敬一些。其实从这一件事上就可以看出谁的手段高低了,请陛下去喝茶,陛下哪来那么多时间,你请了就会去呢;反倒是张婕妤,日日送些点心来,体会陛下批阅奏折辛苦,陛下吃的多了想着你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去你那儿一回。 心思回转之间又想到已经沦 分卷阅读84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8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85 为后宫笑柄的皇后,暗暗摇个头,光占着个皇后的名头没有帝王宠爱有什么用,到头来还不是幽居深宫守活寡的命——自家的姐妹都蠢蠢欲动了,您还端着个架子,也不知这皇后能做到几时,都是张家的女儿,皇后之位谁坐不是坐呢。 张婕妤自然就是张若碧,皇后张若紫的嫡亲堂姐。几个内监能够看清楚的事儿,玄澜自不会不清楚,但是既然张家的人自己犯蠢,把两房的两个女儿都送进宫了,他又为何不成人之美呢? 他可不相信这同父异母的两兄弟能够一直这么兄友弟恭,也不相信这宫里的两姐妹能够有什么手足情深。 就让张家大方二房自个儿争去吧……他等着看好戏就是。 碧荷轩前,张若碧身着鹅黄湖锦夹袄,正月里头冒着风雪站在院门口翘首以盼,看见玄澜来了就立刻迎上前去,一张小脸上欣喜与期盼交织,羞涩下双颊晕红,本就妩媚多姿这回更是比那雪地里的梅花更娇艳几分。 若是换个昏聩好色的君主,只怕还真要被她迷住。 但是在如今的承庆帝眼里,再盛的颜色,只怕都是红颜枯骨罢了。 在碧荷轩里小坐了一会儿,美人在一旁殷勤伺候,弹琴弈棋香花解语,温柔小意眼送秋波,很自然的,承庆帝就留下用晚膳了,然后又很自然的准备留下来过夜。 “皇上……”张若碧娇滴滴的叫了一声,脸上飞上两朵红云,低头羞涩一笑,眼角眉梢都是春情。玄澜低头看她一眼,暗示性的把人圈进自己怀里,张若碧心中一喜,身体立刻柔若无骨的贴了上来,胸前两团柔软故意往人手臂上蹭。 伺候的宫女自觉的退了出去,还贴心的为两位主子关上了房门。随着房门“嘎吱”一声关上,一股浅谈的花香在屋内蔓延开来。 看着软倒在自己怀里的女人,玄澜嫌恶的把人推到软榻上,示意房梁上的暗卫下来把事情处理好。 应盛是上一任应龙卫首领应德的义子,在应德告老之后接了他的担子成了新一任的应龙卫首领。原本他以为身为应龙卫首领干的最多的应该是替陛下处理凶杀案现场,后来真的坐上这个位置之后,他发现凶杀案现场没处理过几回,尽帮着陛下布置交(jian?)欢(yin?)现场了。 在房梁上看到宫女自觉离开的时候,他也自觉的从怀里拿出一支“花沉灵”点燃,婕妤被迷倒之后看见陛下毫不怜香惜玉的吧人往软榻上一推,嘴角忍不住一抽,那么嫌弃陛下您还记得她是您的妃子吗。 熟练的将人抱上床,布置好某种运动之后的现场,然后又拿出一些麝香点燃,屋内里自然就弥漫起了奢靡的味道。而闻了“花沉灵”的婕妤,自然会做一场迷蒙的春梦,醒来什么也记不清的她闻见屋内的气味,必然不会怀疑帝王宠幸了自己的事实。 布置好一切,应盛跪在帝王下首,等候吩咐。 第64章 助澜 玄澜的手指一下一下扣着桌面,忽然问道,“梁舒现在还在京里吗?” 应盛迅速反应出来梁舒是谁,前户部尚书和京兆尹,现皖南布政使,趁着年假回京述职顺便活动活动……如今,忆起相应的情报,应当尚在京中。他答道,“回禀陛下,梁舒此人尚在京都。” “很好,明日安排他秘密进宫,朕要见他。”玄澜愉悦的笑起来。 坐了一个时辰之后,玄澜从张若碧的碧荷轩离开,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圆月也已经爬上了枝头,然而目之所及依然清亮,不仅仅是因为一排排的宫殿屋檐下斗挂着大红的灯笼,更是因为地上积了薄薄的一层雪,月光洒下来就映出一片冷冷的清辉。 一路步行回去,帝王不知在沉吟些什么一言未发,及至路过太液池,突然停了下来,看着月光下波光粼粼显的静谧浩渺的湖面,及湖面上孤零零的岛屿,在原地静立了半晌,一双眼睛在夜色中显的愈发漆黑深邃,幽幽道,“不知在这座岛上建一座宫殿如何……” 应盛躲在暗处啧啧两声,暗道好一个帝王风流,这建在岛上的宫殿,人进去了还能出的来么。 伍什这差点吓得腿软,陛下这是动了九重深宫锁美人的念头啊……只愿那个美人不是他所想的那个人就好…… 这个念头一旦冒了出来就宛如一颗种子,迅速发展壮大,再也按捺不回去了。玄澜心中泛起一股诡秘的兴奋感,一波一波不断的冲刷着他的理智……这个念头让他觉得很愉悦,于是他开始深切的考虑这个想法的可行性。 他要给他最好的……如果要建这么一所宫殿,必然要找来最好的匠人,修建的富丽堂皇精美绝伦,要以明珠为灯,锦绣为毯,要以金玉作壁,琉璃为坠…… 那么问题来了……国库的银子那些老不死的肯定不让他动,可他的私库里好像没有这么多的银子…… 玄澜垂下眼眸……默默开始算计抄一个张家抄出来的银子不知道够不够,工部尚书好像也贪了不少的银子。 ==================== 第二日一早,原户部尚书及京兆尹梁舒就被秘密安排进宫,等候帝王召见。 他做官是属于越做越回去的那种,原本是户部尚书,也没犯什么大错,先帝为了给现在陛下的外家腾位置,一道诏令下去,好好地一部尚书就变成了京兆尹。成了京兆尹也就算了,好歹在天子眼皮子底下混着,后来也不知犯了哪路煞神,圣上一道圣旨下来他又被调去做了皖南布政使……脑门上的京都两字儿就换成了皖南,生生掉了一个档次…… 这回趁着年节回京也正好活动活动,虽说地方官员在任满三年才好由吏部考功司考功审核是否升迁……但早点打好关系也不亏,尤其是在吏部尚书换了人的情况下。 没成想安家的门还没登呢……就先被承庆帝召进宫了。 帝王并没有穿龙袍,一身月白织金常服倚靠在窗边,显得身材高大颀长。他手上拿着一个木雕在细细摩挲,嘴角挂着轻轻浅浅的笑意,似乎昨夜做了美梦心情很不错的样子。在窗外白雪的映照下,帝王本就雌雄莫辨的脸更加显得艳色逼人,此刻他轻轻笑着,倒是褪去几分凌厉,显出一丝孩子气的乖巧来。 梁舒想到自家那欠揍的小子,心就不自觉软了下来,意识到眼前的人纵然是一个帝王,但实际上,也不过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孩子罢了。 穿着龙袍总是容易让人忽视他的年龄,忽视他不过也还是一个十六岁的少年,当然他们家的十六岁同皇家的十六岁必然不能比,他们家里十六岁的小子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在父亲的逼迫下不得在家中苦读,论心性与手段,那是万万无法与皇家子弟相比的。要知道当年的翊亲王也不过只有十六岁,却已经能够一人一刀横枪立马,主导大局破灭一场逼宫的阴谋了;而如今的圣上也只有十六岁,手段之老辣却让重臣侧目,已经亲掌朝政,是这个庞大的 分卷阅读85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8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86 帝国实际的主人了。 见人进来,玄澜迅速收敛起起脸上多余的表情,又恢复成前朝堂上那个喜怒莫测心思不定的帝王,冷峻这眉目不动声色。 把人晾在一边跪了半盏茶的时间才把人叫起来,缓缓问道,“梁舒……你想不想坐回到户部尚书的位置上去?” 梁舒一愣,只觉得帝王的声音好像充满了魔力,以至于那一瞬间他都听不真切了。 他回过神来,跪下磕头,“但凭陛下差遣。” 玄澜满意的笑起来。 ======================= 泉城。 次日清晨,祈舜起身正在洗漱的时候,温玦进来禀报,道是杨清一家人无论是父族亦或是母族,他都亲自去看过了,确认只有杨清一个人同圣上有三分相像。 “确定了?”祈舜边洗手边问道。 “属下确定。” “好,你留几个人在泉城看着。”祈舜道,“随时回禀情况。” 又来到隔壁杨清的屋内,将自己的灰鼠皮斗篷扔给他,道,“你家人本王会派人好好照料……你老老实实别闹什么幺蛾子,恩?” 杨清脸色一白,嗫喏这低下了头,一声“是”轻的几乎不可闻。 祈舜自嘲着的摇了摇头,光一张脸长的像又有何用,他的玄澜从不会露出这种怯懦卑微的神色。 “乌毅!”守在门口的黑面侍卫走进来,祈舜对他吩咐道,“去边关的路上你带着他!” 乌毅面露为难之色……暗自腹诽王爷你的小情儿坐在属下的马上……这不太好吧…… “有问题?”祈舜一个凉凉的眼神过去。 必须没问题啊!“属下遵命!”乌毅立刻道。 于是最后祈舜还是披上了他那件招摇的火狐皮斗篷,杨清整个人窝在斗篷里,一张脸藏得严严实实,整个人被乌毅高大的身体挡住,露不出来一分。 一行人奔驰在茫茫的雪地里,灰色的斗篷像是雪地上的灰尘,唯独有一抹红色艳丽如火,炽热如光,带起大风起兮云飞扬的豪情壮志。 =========== 西宁宫。 正月十四的清晨,玄澜按例去西宁宫给太后请安,然后不出意料在这里碰见了他名义上的皇后。 眉头轻轻一挑,不语。自正月初五成婚以来,他从未踏入过凤仪宫一次,碧荷轩倒是去了好几回,张若紫这个皇后简直成了整个皇宫的笑话。前几日还在气头上故意错开来西宁宫请安的时间,不想见他。今日这是……想通了? 真是笑话……后宫女人那么多,难道还指望自己这个皇帝去哄她么? 太后拉过张若紫的手,又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对玄澜道,“皇帝啊,若紫是你的妻子,是你的皇后,中宫位正,后宫才能安宁啊!” 张若紫偷偷瞟了皇帝一眼,她刚刚哭过,眼里还是水光潋滟的,一幅不胜柔弱的样子,这一眼看过去又是羞怯又是委屈,实在是太容易激起男人的保护欲了,偏偏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皇帝完全不为所动依旧面无表情。 玄澜垂首听训,完全左耳进右耳出,太后说的这些话他压根就没过一点心。 “……就算不论夫妻感情,若紫她也是你表妹,年龄比你还要小两岁,不懂事也是应该的,你就不能照顾她一点吗?”太后心里也是憋了一口气,毕竟是自己亲自替儿子选出来的皇后,结果皇帝儿子这么不给面子。 玄澜的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嘲讽的弧度。 母后啊……朕十四岁的时候都没见您这么操过心。 他十四岁的时候,张氏这个太后整日里不是明着暗着指责他没有重用张家的人才,就是挑拨他和阿舜,和容国公府之间的关系……她似乎忘了,自己的儿子当时并没有真正的掌控这个国家。 他抬起头,看着太后张氏因为这几年的养尊处优,越发显得白皙圆润容光焕发的脸,愈发觉得心里疲累。 “朕明日会去皇后宫里,母后安心。” 要让张家大房二房斗起来,皇后那边必然也是要去显示“皇恩浩荡”的,但是重头戏还是在张家大房的张若碧这边,故而他今夜又去了碧荷轩“小坐”,当然这一小坐就免不了鄙夷了一番皇后又去太后面前告了状,以至于自己明日不能来这里了,必须得去凤仪宫一趟。 后宫的女人什么都能不会,就是不能不会装。张若碧自然是一番姐妹情深,万般替自己的妹妹说好话,实则心里恨的要死,当然对她那个只会告状的妹妹,自然也少不了鄙薄。 深夜皇帝的撵驾才从碧荷轩离开,后宫诸人咬牙切齿也只能道是张婕妤恩宠之盛,简直无人可以掠其锋芒。但是在凤仪宫的那位皇后看来,皇帝此举,多多少少有些安抚的意味在里头,因为答应了明日要来自己这里,所以今夜还要特意去安抚一下那个贱人吗?!张若紫不禁气的摔了手上的茶杯。 第65章 端倪 第二日是正元节,不用上早朝,玄澜懒洋洋的靠在软榻上看书,暗卫跪在下首恭敬向他禀报半个时辰前皇后娘娘同张婕妤在御花园中相逢,两人上演了一出“姐(hu)妹(tong)情(si)深(bi)”的好戏码。 应盛详详细细的把御花园中发生的那一幕禀报给皇帝,细致到俩个人说了什么话做了什么表情,一边禀报一边暗暗唾弃自己久经锻炼的记忆能力竟然会是用在这种地方。 半个时辰之前,御花园里,最近久经帝王恩宠·风头一时无两的张婕妤,对上了难得从凤仪宫内出来散散心的皇后娘娘,恍惚一点都没给自己这位血缘关系上的堂姐妹好脸色,利用位分上的差距压得人一跪就是小半盏茶的时间。 张若碧气的浑身发抖,冷静下来后迅速展开反击,扶着额头一脸虚弱的道,“君恩浩荡……昨夜伺候陛下,怎的才跪这么一会儿就有些受不住了……” 又颇有心得向皇后建议,“皇后娘娘您可要把身体调养好……方能承受君恩为陛下孕育子嗣啊,”她看向皇后胸前没有二两肉的地方,又看向自己饱满的胸脯,心照不宣的笑了笑,道,“好歹臣妾与娘娘尚是姐妹……听闻娘娘今日便要承宠,伺候陛下又些许需要注意的地方,些许臣妾可以告知娘娘……” 她右手抚上自己的肚子,目光幽怨又带着无限愁绪的凝结在自己肚子上,这个动作立即让所有人都忍不住遐想的思绪。皇后被她气的浑身发抖,看见这个动作后更是直接拂袖离去,临走之前更是下令让她不跪完一个时辰不准起来。 伺候她的大宫女陪她跪着,在一旁抹眼泪道皇后娘娘欺人太甚。 把皇后气走之后张若碧已经回复了一片冷静,迅速让自己的大宫女去寻陛下,请陛下过来。 应盛躲在暗处只听见她冷笑一声道,“不长脑子的东西……迟早让你跪回来。” 那眼神阴冷犹如草丛中的毒蛇,冰冷黏腻,血腥狠毒。 应大暗卫顿时觉得:女人太可怕了!他还是同义父一样收个 分卷阅读86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8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87 干儿子吧!不要娶妻了! 倚靠在软榻上的承庆帝听完这一番前因后果终于放下了手里的书,平淡道:“倒是个聪明人……可惜,用错了地方。” 应大暗卫打算收回之前那句话……女人算什么!最可怕的生物明明是皇帝才对! 仿佛是为了验证这一番情报的真实性,伍什进来禀报说是张婕妤的大宫女在殿外求见……似乎,是张婕妤出了什么事儿。 近期表现的十分宠爱张婕妤的皇帝自然不会忽视这件事,在宫女一番哭哭啼啼外加添油加醋的描述之后,带着人赶去御花园,看见张婕妤一脸苍白虚弱还强撑着跪着,还深明大义的说着,“娘娘是后宫之主……无论怎么说都是对的啊。” 勃然大怒的帝王自然对人更加怜惜,亲自把人送回宫殿,出于愧疚各种赏赐更是纷沓至来,而对皇后的观感自然是跌落谷底。 继“高傲”、“骄矜”的标签之后,又给她贴上了“心思狭隘”,“嫉妒成性”。 正月十五帝王家宴的时候,是允许宫外妃嫔的家人进宫探视的。自皇帝正式开始临幸后宫,这是第一回开恩,各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但凡有女儿在宫里的,一个个都递了消息要进宫。 张家自然也不例外,然而在这几日宫里的消息断断续续的传出来之后,张家同是嫡出的大房二房已然生了嫌隙。 应该说原本两房暗地里就有不少龃龉,只是各自的女儿在宫里的待遇天差地别之后,两房的人那是走路看见了都对不上眼了,难得必须说上两句话还得呛两声。 张家大房是元配所出,正儿八经的嫡长子,但耐不住继室生了个女儿做了太子妃,后来又成了太后。故而在张府,大房二房的关系一直算不上太好。后来两家的女儿都入宫了更是如此,大房怨念做妹妹的人成了帝王妻,我正儿八经的嫡长孙女,做姐姐的确只能是帝王妾,不就是因为自家大爷和太后娘娘隔了个肚皮吗;二房怨念你做姐姐的勾引皇帝,抢夺本属于妹妹的宠爱,还惑乱帝心,简直不知廉耻。 这回入了宫,两房的人各找各的女儿,各说各的话。 张家二夫人去到皇后的宫里,拉着女儿的手哭诉,“婕妤得了宠,大爷一家子可算是出了一口气了……娘现在天天得看你大伯母的脸色过活,你弟弟也得被大爷家的欺负。娘现在可就全靠你了啊,你好歹可是个皇后,太后又是你亲的姑母……怎的还能让陛下被别人抢了去。” 张若紫一身皇后朝服,眼睛一酸两行眼泪就挂下来,母亲的到来让她感觉终于有了依靠,到底还是个十四岁的小姑娘,这下什么委屈都靠在母亲身上哭出来,抽抽噎噎道,“他……他那么羞辱我!大婚之夜都没有过来……让我沦为整个皇宫的笑柄……我,我凭什么要去讨好他!” 张皇后表示自己很委屈。 二夫人简直气不打一处来,道这个女儿果然是被自己宠坏了,“皇后娘娘你赌什么气啊!他是皇帝啊!不是你爹!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干什么都巴着宠着你!后宫那么多女人,去谁哪里不是去……凭什么他堂堂皇帝要过来看你的脸色受你的气!” 听闻素来疼宠自己的母亲说出这样的话,张若紫脸色煞白,强咬着嘴唇硬气说,“还……还有姑母!” 张皇后表示有姑母护着的自己不屑去讨皇帝的欢心。 “禁言!”张二夫人脸色立刻就变了,“以后这种话可说不得!” 犯大忌了,张二夫人想,到底是什么事情让自家女儿觉得有了太后,就可以不管皇帝了,可见是娇宠的太过了。她心里隐隐约约浮上一丝不好的预感,但并没有深究,只是将其归在了女儿失宠的恐慌上去。 张二夫人决定要好好严厉教育自己的女儿,“你的女则女训都读到哪里去了?!夫为妻纲都忘记了吗?!嫁了人了夫君就是你的支柱,这深宫里头,光有一个皇后的名头没有陛下的宠爱你是想守活寡吗……好歹也要有一个傍身的子嗣啊!” “太后,再说太后……”她的声音压低下来,“说句大不敬的话,太后娘娘又能护你到几时……” 张若紫心里一惊,捏着帕子抹眼泪的手都停了下来,张家二夫人叹了一口气,换了件事儿说,“听闻陛下今日要来你宫里?” 张若紫迟疑着点了头。 “好好哄着些陛下……你同陛下到底是表兄妹,自小相识,还是应当有些情分在的……”她又压低声音,“可要靠这一晚上吧陛下的心给拢住了……母亲教你……这闺房里头啊……” 最后张二夫人离开的时候,皇后娘娘红着一张脸,嗫喏着说不出话。 而在婕妤的碧荷轩里,张家大夫人拉着女儿的手一脸欣慰,听说了今日上午发生在羽化原的事后更是能老泪纵横,道怪不得婕妤的脸色那么苍白虚弱,“委屈你了……是爹和娘没用,不能替你挣来皇后之位,致使你如今还要这么受人磋磨。” “娘说的什么话,”张若碧将今日陛下赏赐的一个红玛瑙镯子带着母亲手上,道,“当初是女儿自己要入宫的,万没有入了宫再怨恨母亲的道理。” “若紫她自小被二嫂宠坏了,又是那副骄矜的脾气,哪里斗得过女儿呢……母亲放心,女儿自然能给自己挣一个前程出来。” “诶,”张家大夫人叹了一口气道,拿出一匣子的银票交给她,“深宫凶险……母亲也帮不了你太多,唯有从银钱上给你点助力。手头宽裕,打点什么也宽裕些。” “你要自己保重……有事儿就让人递个信儿出来。” “母亲放心。” 是夜,玄澜如诺去了凤仪宫,然后发现皇后像是开了窍般,一直小心翼翼的伺候,好几次感觉她又要发脾气了结果又忍了下去。玄澜不屑轻笑一声,知道这怕是张二夫人的功劳了。张二夫人怕是指导的很深入,她这个皇后若是不那么高傲目中无人,加上她年纪小又带着分天真,倒是能够看出几分娇俏出来。 只是可惜了,与他眼里并无二般区别。 在凤仪宫坐了一个时辰,由暗卫布置好全部的现场,他依旧赶回自己的寝宫入睡,睡前还突然想起来,特意让伍什又去私库挑了些东西送去碧荷轩。 捏着茶杯,嘴角嘲讽着,毕竟,他可是深深的宠爱着张婕妤的承庆帝啊。 ========================================= 边关雁翎城。 祈舜一行人马快马加鞭十数日,日夜兼程,终于赶到了边关。 第66章 边境 雁翎城。 祈舜一行人日夜兼程,快马加鞭十数日,终于赶到了边关。 边境都城,身在边关就连城墙的建造都与中原地区不同,没有了那些富庶繁华的表象,愈发显得朴实厚重,铁血强硬,漆黑深重的颜色像是被血浸染久了,金钩铁画的轮廓昭示马蹄踏踏,风雨遥遥。 在城门口守卫检验的士兵纪 分卷阅读87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8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88 律严明,做事干脆利落,见这一行人马并不敢轻易把人放进城,立刻就去请了今日轮值坐镇小将军。 来人是熟人,叶老侯爷之子,叶青云。 熟人好办事,叶青云很快就将人领到了军营,说实话一见面他也吓了一跳,万万没有想到这次来的是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京都里的权势斗争他看不明白也不必明白,就五年前的那一回照面来看,这位王爷是个有魄力也能干事儿的主儿。 祈舜拢了拢斗篷,企图遮住自己的半张脸,但奈何他这斗篷实在是太招摇了,一看就是非富即贵,城门口的目光都直愣愣往他哪里戳,祈舜无奈只能放弃,眼角的的余光瞥见从乌毅马上下来的杨清,整个人被大一号的斗篷藏得严严实实,帽檐遮住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个精致的下巴——无所谓了,杨清那张脸别被人看见就行。 其实他担心过度了,就算杨清那张脸被人看到,也没有人会发现他同当今圣上长得颇为相似。因为只要承庆帝不想起来弄一出儿御驾亲征,边关这些人恐怕一辈子也没有那个气运得见天颜,难得有几个人见过当年的小皇孙的,那也是当年的小包子,与今日实在不可同日而语。 有些事情心知肚明就好,叶青云看看那露出来半个精致下巴,相对于这一队彪形大汉来说几乎小了一号的身高体形,以及旁边那黑面侍卫恭恭敬敬,不敢有过多身体接触的姿态,心里已经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素闻翊亲王只爱蓝颜不爱红颜,既然自己不远千里把“家属”带来了边关,想必是相当看重的了,也好,省的在军营里闹出什么糟心事儿。 祈舜这次来边关目的很明确,就是灭了犬戎蛮子,五年前的仇他不是不报,只是之前暂时腾不出手。 现在他腾出了手,自然要把这群蛮子收拾了。 这一次边关八百里加急报到京里去的急报是犬戎人深冬突袭,奇兵袭击了一个边境重镇,劫掠了其全部存粮,然后走的时候还放了一把火,整个小镇差点就被付之一炬,变成了死镇,之后就速战速决迅速撤兵。看见狼烟前来增援的援兵气的火冒三丈,只能选择先救人,之后再怎么引诱戒备,犬戎人就窝在草原深处不出来了。 想来犬戎人也是想明白了,每年秋季打秋风小打小闹那么一点肉实在是不够看的,索性干一票大的,集结个两三万人去劫掠一个镇,大部头去搬镇里的粮仓,一个一个的抢到多少算多少,全算你自己的。最后走的时候再放一把火,谁都顾不上谁。 其实这事儿就算是八百里加急传到京里,也都已经既成定局了,犬戎人已经躲进了草原深处,被劫掠的那个镇也几乎快被一把火烧成了废墟,死的死伤的伤,京里唯一能做的无非就是下令剿灭犬戎人。 可是剿灭犬戎人不是一直在干吗?从太祖立国起,犬戎人就一直在边境闹腾,闹腾了这么多年,也剿灭了这么多年,不也是还在闹腾么。犬戎人一躲进草原深处,咱们就什么辙都没了。 几个大部族联合起来,十几万的人,虽说是妇孺小孩一起十几万吧,但是人家是在马背上长大的,提到上马就能作战,要说全部剿灭,没有个几十万的大军搅进草原,那是想都别想。 深入草原去征战也不是没有过,十五年前先帝御驾亲征,的的确确杀了他们的威风,杀的他们十年不敢有动静,可是十年后,犬戎人恢复了元气,这个祸患就又起来了。 好吧,那就打吧,先帝御驾亲征,那是三十万的大军压下去,硬生生把人碾压成沙,拿着举国之力在这里耗,三十万人一天就要多少口粮?隆平二十年的励精图治全都耗这上头了。 况且夏朝军权一份为二,五军都督府只有掌兵权,调兵权在兵部,没有调兵令,哪来的三十万大军,除非你是皇帝,说的话可以当圣旨。五年前太子带来的那二十万人已经全部打散整合进了五个边关重城,没有兵部的调兵令,自己集结军队,那就是造反。 这事儿是个麻烦事儿,祈舜原本没必要掺进来,在军队里搅合,吃力不讨好不说,还没的落个猜忌,当然他相信除非他真的扯面大旗造反了,玄澜就算猜忌他也不会对他怎么样。 事实证明,这侄子没白养,还算有点良心,他是带着密旨来的,密旨上写着——任命翊亲王为雁州总督,统领凉城、朔城、寒城、兰城、沙城并雁翎城,掌六城盐铁大权,三军人马任凭调动,无需兵部调令。 还好这是密旨,不然朝堂上那些大臣说什么也不会答应,这分明就是摄政王当不成了,跑去边境当藩王了啊,一个处理不好,那就是分裂国土的后果。 等明面上圣旨下来后,大臣们想必挠着脑袋也想不通,皇帝怎么就能这么大胆,就算信任翊亲王也不带这么干的。 承庆帝拿出帝王深沉的笑意,看的那些人毛骨悚然自觉退避——不可否认某一瞬间闪过一种阴暗的心思,若是皇叔真的造反就好了,这样他把人锁一辈子也没人敢说什么。 完全想不到侄子是这幅心思的某王爷还在替侄子考虑,玄澜登基后天灾没少碰上,国库的那点储备不能让自己这边的大军生生耗掉了,犬戎人要灭,但不能凭蛮力硬干。 具体如何落实,某王爷看向自己身前跪着的某两个情(xi)报(zuo)头子——日后大夏边境百年内是如何光景,就看你们的了。 犬戎不除,他此生不安。 他没有忘记五年前自己深入犬戎王帐后立下的誓言:有生之年,必灭犬戎王庭!将犬戎逐入草原深处!百年不得回返! ================ 边关一片紧张,翊亲王这位前摄政王先雁州总督到来让所有人都绷紧了弦,鉴于钦差大臣以及尚方宝剑的压力,大家伙练兵练的如火朝天,没办法啊,谁让之前自己那么不争气,让犬戎人把一个大镇都给烧了,必须得挽回点印象分,所有人都给老子练,玩命儿的练。 边关一片操练声,哪个营地里弥漫的都是浓浓的紧张备战的氛围,然而京都依旧一片歌舞升平,战事只要不打到京都郊外,这些身在繁华迷梦中的人是不会有感触的。 开元大道上吹吹打打锣鼓喧天,仔细一打听才知道是容国公府又在办喜事了,容国公嫡幼子同香罗郡主的婚事,圣上亲赐。之前因为安小公子要全力准备科举,这婚事便也一直拖着,长公主府也想多留郡主一年,如今科举也中了,郡主也十七了,万没有再拖下去的道理,这方在承庆六年,择了个良辰吉日,办了好事。 说来也奇怪,这容国公最小的这个儿子明明不是亲生,却是最受宠的,人人都知道这小公子是过继来的,偏偏比正儿八经的嫡生子更受重视,就连这婚事,都是安祖贵妃出马,亲自选的人,最后圣上大笔一挥,亲自定下长公主府的香罗郡主。 长公主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姐姐, 分卷阅读88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8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89 颇受先帝重视,在宗室内内也威望很重,和容国公府这么一联姻,安家那就是彻底成了皇亲国戚。由此看来,安家怕是深得皇帝信任,自家的女儿有婚约进不了宫,没关系,朕皇室里挑个郡主嫁过去。 这里还得一说,安家适龄能进宫的女儿就一个,嫡长孙女安纪菡,但这位早就和镇国候有了婚约,镇国候燕钺少年袭爵,后又被皇帝选中,入宫做了伴读,现在又被皇帝扔到边境去历练,没个一两年怕是回不来。 安大小姐表示没关系,王爷表哥替本姑娘看着,某人要是敢在边关拈花惹草给我带个庶子小妾回来,呵呵,王爷表哥打断他第三条腿表妹我没意见。 被自家小小叔和嫂子成婚后的伉俪情深恩爱不疑,完全没有侍妾通房糟心事的完满婚事一刺激,安大小姐就给自家王爷表哥去了这么一封“家书”,表达了一下对表哥及边关将士的慰问之情,以及对某未婚夫的“慰问”之情。嗷,感谢表哥是断袖,没人怀疑他俩儿有苟且。 祈舜收到“家书”,笑完之后把信扔给某·得力干将·侯爷,让人回去写好回信再交给自己。某·未婚夫·侯爷表示青梅竹马这么彪悍咱已经习惯了,自然是大表特表忠心……最后苦着一张脸不得不又在信尾委婉的提了提,让自家未婚妻多注意注意皇帝的情绪。 安纪菡收到信对着最后几句那是一头雾水,但是燕钺真的是不得不提。他好歹也在皇帝身边当了这几年的伴读,可以说算是除了伍什这个贴身大总管之外,与承庆帝接触最多的人了,同翊亲王接触的时间也不少……有些事,这么几年下来,他多多少少也能够看出些端倪。 就王爷藏的那个人……燕侯爷哭丧着脸想,迟早得爆啊!! 这边写完给自己未来妻子的信,那边又拿出特制的笔墨写另一封信,写一下咬一下笔头,写一下咬一下笔头,当真为措辞伤尽了脑筋,生怕陛下一个不高兴就做出了什么不顾后果的事儿来,心里把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王爷的意中人”凌迟了千百遍。偏偏王爷把人藏的严严实实,一到雁翎城就把人安置在了临时腾出来的总督府里,院里院外,重兵守卫,简而言之一句话,除了王爷他自己,旁的人别想看到那小子一根头发。这情深意重重重保护的架势,让他不相信那是“意中人”都不可能,别特么说是意中人了,说是未来的王妃他都信。 自从当初他猜出了承庆帝心思的那一点点苗头,他每天过的那叫一个提心吊胆,特别是陛下,看他被自己的猜测吓得脸色煞白,还意味深长的在那里笑。意味深长的意思是,从此以后,对着自己,陛下对王爷的某些心思更加肆无忌惮了,一些儿不可告人的事还特意交给自己去做。 天知道他低头说“遵命”的时候嘴唇都在抖啊。 这回来边关,表面上是陛下放自己来边境历练,然而实际上的事情只有自己清楚。第一任务,保护好王爷的安全,王爷若是断了胳膊少了腿,自个儿也不用回去了,老老实实战死沙场吧。第二任务,事关王爷的一切事情无论大小皆要上报,事无巨细,不能遗漏任何细节。 要是没有前一条,他指不定以为陛下是想要对付王爷了,可是有了前一条……呵呵,燕侯爷表示,劳资适合在战场上直来直往做先锋啊!不适合细作情报工作啊!更不适合搞感情侦查判断啊! 这两封信不日就送到了京都,安大小姐听了嘱咐还特意借看望祖贵妃的借口进宫一趟,觉得皇帝表弟一如既往的酷炫狂霸拽叼炸天,没有任何问题,着一定是那死脑筋多心了。 承庆帝打开某封通过特殊渠道直接送达自己手里的信,一打开……字里行间的怨念扑面而来,承庆帝淡定无视。哪儿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无非就是他自己都没把人抓到手里,自己的伴读怎么能美人在怀成亲生子去呢。 至于真正的事儿,当然都是暗地里应龙卫的人在做,燕钺……那只是顺带的。 只是可惜……玄澜放下手中信笺,垂下眸子,那个重重保卫的院子,连应龙卫的人都没能混进去。 那里面住的……到底是什么人。 ============好了下面就不用看了我还需要一个小时我要做一个手残志坚之人===================== 这边写完给自己未来妻子的信,那边又拿出特制的笔墨写另一封信,写一下咬一下笔头,写一下咬一下笔头,当真为措辞伤尽了脑筋,生怕陛下一个不高兴就做出了什么不顾后果的事儿来,心里把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王爷的意中人”凌迟了千百遍。偏偏王爷把人藏的严严实实,一到雁翎城就把人安置在了临时腾出来的总督府里,院里院外,重兵守卫,简而言之一句话,除了王爷他自己,旁的人别想看到那小子一根头发。这情深意重重重保护的架势,让他不相信那是“意中人”都不可能,别特么说是意中人了,说是未来的王妃他都信。 自从当初他猜出了承庆帝心思的那一点点苗头,他每天过的那叫一个提心吊胆,特别是陛下,看他被自己的猜测吓得脸色煞白,还意味深长的在那里笑。意味深长的意思是,从此以后,对着自己,陛下对王爷的某些心思更加肆无忌惮了,一些儿不可告人的事还特意交给自己去做。 天知道他低头说“遵命”的时候嘴唇都在抖啊。 这回来边关,表面上是陛下放自己来边境历练,然而实际上的事情只有自己清楚。第一任务,保护好王爷的安全,王爷若是断了胳膊少了腿,自个儿也不用回去了,老老实实战死沙场吧。第二任务,事关王爷的一切事情无论大小皆要上报,事无巨细,不能遗漏任何细节。 要是没有前一条,他指不定以为陛下是想要对付王爷了,可是有了前一条……呵呵,燕侯爷表示,劳资适合在战场上直来直往做先锋啊!不适合细作情报工作啊!更不适合搞感情侦查判断啊! 这两封信不日就送到了京都,安大小姐听了嘱咐还特意借看望祖贵妃的借口进宫一趟,觉得皇帝表弟一如既往的酷炫狂霸拽叼炸天,没有任何问题,着一定是那死脑筋多心了。 承庆帝打开某封通过特殊渠道直接送达自己手里的信,一打开……字里行间的怨念扑面而来,承庆帝淡定无视。哪儿来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无非就是他自己都没把人抓到手里,自己的伴读怎么能美人在怀成亲生子去呢。 至于真正的事儿,当然都是暗地里应龙卫的人在做,燕钺……那只是顺带的。 只是可惜……玄澜放下手中信笺,垂下眸子,那个重重保卫的院子,连应龙卫的人都没能混进去。 第67章 宫斗 两年后。 雁翎城周边的山脉里,一堆堆篝火悄悄燃起。属下寻好避风的山洞,又将猎物烤熟了递给祈舜,山洞外的寒风 分卷阅读89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9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9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90 呼呼的刮过,果腹之后,一行人拿出各自携带的皮裘,除了守夜的人之外,每个人都找了个平坦的岩壁靠好,一晚上就打算这么凑合过了。 整个山洞忽然就这么寂静下来,山洞外星夜茫茫,白雪簌簌落下,山洞内响起轻微的鼾声,以及木柴燃烧时噼里啪啦的声音。偶尔漏进一阵风,篝火一阵跳跃,在凹凸的岩壁上舞出斑驳的光影。 祈舜掀开盖在身上的皮裘,示意守夜的人不要发出声响,自己一步步踏出了山洞。明月高悬,白雪反射了月光,天地间并不显得昏暗,山林间几乎没有什么风,倒是显得格外的永恒静谧。祈舜深吸一口气,感觉肺里都清新了不少。闻惯了京都里奢靡复杂的空气,雁翎城粗犷豪放的炊烟,这杳无人迹的山林里,空气倒是显得格外的清爽,有一种冰雪般剔透的干净幽凉。 自两年前开春的全军演武之后,三千天狼卫被他选拔出来,经过两年他不间断的锤炼,这三千人每个人都是勇冠三军的精锐将士,独当一面都不在话下。每一回入冬,他都会把人拉出来拉练,三千人化整为零,分为六十个小队,扔进这莽苍的山脉里。这种高度紧绷的生死磨练是任何按部就班的营地训练都无法替代的,是生是死磨练了多少就全看个人造化了,为期一月,所有人只需在腊月前五日回到雁翎城便好。 每一回冬日拉练他自己也都会参与,燕钺自然也不例外。两年前天狼卫初初成立之际,燕钺被他任命为这三千精锐军的统领,这是他从从开始选拔之初就想好的事,这样一支精锐的军队,在他离开之后必然还是要交还到玄澜的手上的,而这个人选,除了燕钺之外,没有更好的了。 不管以前的情分如何,现在玄澜是皇帝,就算他信任他,自己也不能不知好歹妄自尊大。 不知不觉他来边关已经两年,两年时间里按玄澜的资质,想必已经真正掌控了朝堂,张家应该也蹦跶不了太久了。他在边关“拥兵自重”,玄澜在朝堂上的压力想必也很大,既要压下朝臣的谏言,又要保证对雁北粮草的供应,那么他也应该作出点成绩来了。 左手天府,右手天狼,这是他最初的设想。天狼已经练成,天府也不负他所望,探子早已悄无声息的渗透进了草原。 内斗这东西,并不仅仅出现在大夏皇宫,犬戎王庭,自然也有利益纷争。 这次出来拉练,最重要的一点,是与犬戎王庭的某些人接头。 ============ 京都皇宫。 内斗这东西,一种是能够共患难不能够同富贵,两人在血缘上无甚牵连,但因为曾经一起历经生死抗过诸多艰难,从而建立起深刻的友谊,但是真刀真枪不能够斩断两人的信任,富贵荣华却可以将所谓的信任腐蚀的点滴不剩;另一种是压根不存在信任这种东西,两人只在血脉上有所牵连,于是当利益的抉择摆在面前,两个人几乎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刀子捅进对方的肚子里,名义上的兄弟姐妹算什么,至高无上的只有自己。 人性本善还是人性本恶自始至终都是儒家的一个大辩题。或许在面临生死抉择的时候有人能够把活下去的机会让给其他人,但当利益面临抉择,没有人会放弃自己的利益去保住他人的利益。 前者详情参见跟随太祖帝开国的左右两位大将军;后者详情参见皇宫里非典型的两姐妹张皇后和丽嫔。 对,丽嫔,张婕妤的位分升了。 并且是由于不遗余力的黑了身为皇后的堂妹,所以她的位分升了。 如若让祈舜来说,他会说这种表象俗称白莲花,亦或者心机、婊。 不知道是先天性格障碍还是后天教育缺失,皇后张氏的脑袋里始终缺了一根弦,总是容易鲁莽冲动,然后就这么踏进她姐妹给她设的陷阱里。看的玄澜不顺手推一把都不行,若不是这两人确实有两分相似,他都忍不住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姐妹了。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释然了,老张元配没出问题,张家大房的人还是有点脑子的,继室可能确实天生有点缺陷,一个一个二房出来的人总是让人控制不住暴虐的杀意。 包括太后张氏。 玄澜少年经历剧变,对人心的观察那是再敏锐不过。他早就在一次又一次的心灰意冷中明白,他之于太后张氏,不过一巩固地位之筹码。以前是为了巩固太子妃的地位,现在是为了巩固太后的地位。 这一次的争执发生在太液湖边,谢昭仪不知哪句话冒犯了皇后,弄得皇后非要杖打她二十大板,大家都是养尊处优的宫妃,细皮嫩肉的,二十大板谁受得了。最后在苦苦哀求之下,皇后指着谢昭仪身边的大宫女说,“那就打她吧!” 好,宫妃她知道自己不能随意打杀了,一介宫女仗着自己皇后的身份还是可以打杀的。 恰逢此时丽嫔赶过来劝说,这两姐妹相见那是分外眼红,丽嫔没说皇后还可能饶那宫女一条命,丽嫔一劝说那就是往死里打了。 最后再三方人马的推挤争吵之下,谢昭仪一个脚滑,掉进了太液池。 当然是脚滑掉下去的还是被人推下去的,这点另说。 在皇后还没反应过来愣怔之际,丽嫔已经利索的指挥太监下水救人了,眼见太监都一个一个扑腾着下水了,丽嫔转过头来对着皇后劈头盖脸就是一句:“皇后娘娘,臣妾敬您德主中宫,怎的不分青红皂白就将谢昭仪推下了水!” 好,一句话就给此事定下了基调,皇后反正是说不过她的,皇后素来骄横跋扈大家也是知道的。 这寒冬腊月里,在那冰冷刺骨的湖水里一泡,谢昭仪救上来就发起了高热,一番折腾下来生生去掉了半条命。陛下为显安抚,并且以儆效尤,皇后被敕令禁足凤仪宫,收回凤印,后宫诸事由太后决断。 当皇后无法坐镇中宫的时候,由太后来决断后宫诸事,按理来说,这样的安排是没有问题的。但是这回这个太后心偏得太过了,她自然能够猜出来皇后禁足凤仪宫这件事是谁在背后捣鬼,必然是丽嫔无疑。 这件事已经定调了,但是后宫之中,太后若是刻意要整治一个妃子,那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儿,自然有千百种手段。 只能说张家大房二房内斗的太过,竟完全不像是一家人。很快,太后就网罗好了罪名,还拿出了所谓的证据,罚了丽嫔禁足。 出乎意料的,这一回,皇帝并未像往常一样护着她。 捧高踩低,人走茶凉,一旦觉察到丽嫔有失宠的势头,以往种种对于碧荷轩的优待都不复存在,甚至连基本的份例都领不足了,无烟的银炭变成了黑炭,做夹袄的貂毛也全变成了兔毛,一夕之间,向来繁华的碧荷轩就萧瑟的很。 在这个时候,丽嫔身边的大宫女寒枝悄悄的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宫殿,一个身材伟岸的男子在这里等着她,背对着她负手而立,有一旁合黑衣的下属递给她一包东西,那男人道,“回去 分卷阅读90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9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91 把太后赐给丽嫔的香丸给换了。” 若是有朝堂之上的大臣在此,必然能认出这个声音,正是九龙御座上每天对他们发号施令的那个声音。 寒枝又悄悄的沿着小路回去了,然后立刻就偷偷的把太后之前赐下的香丸给换了。 这个冬天是张若碧入宫两年来最难熬的一个冬天,很快,碧荷轩的香丸就告罄了,屋内就只剩下燃烧黑炭时一股焦黑的味道,极其难闻这时候下人说,“之前太后娘娘赐给每个宫里的香丸还有些许,娘娘要点上吗?” 张若碧也着实没有想太多,既然是每个宫里都赐下了的,那就点上吧。 就这么点了半月之后,许是因为入了寒又没有银炭可用,自小养尊处优没吃过这等苦的丽嫔一下子就病倒了,寒枝苦苦去求了太医,才求得一位老太医过来相看。 老太医一进屋,问到屋内混杂的气味就狠狠皱了眉头,再给主子一把脉,那真的是一副当说不当说的表情。 “老太医但说无妨。”丽嫔虚弱道。 “娘娘的确是受了寒,微臣开两幅方子,娘娘修养几日便好……只是……”古往今来从来都是这个只是最折磨人,老太医踌躇道,“只是……按脉象看……阴脉受损,娘娘今后恐于子嗣有碍!” 一瞬间仿佛一道惊雷当空劈下,眼前白光一片,张若碧久久回不过神来,颤抖着问道,“老、老太医……您说什么……” 老太医一个磕头,“娘娘保重!” 一瞬间屋内只听见躺在床上的丽嫔急促的呼吸声,伺候的人全都低着头不敢多说一句话,许久才听得她道,“可知……是为何?” 老太医起身,仔细辨识了屋内的糕点、食物盒香料,连每一个婢女身上佩戴的香包都不放过,最后捧着正在燃烧的小香炉,恭恭敬敬奉上。 张若碧看着那小香炉,只感觉脑中一阵眩晕,咬牙切齿道,“真是……好哇……” ============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江水轮流转,在丽嫔禁足之后,太后去求了求皇帝,提早将皇后的禁足解了。 把皇后叫去西宁宫,又是好一番说道,滔滔不绝旁敲侧击的说了一天,中心思想无外乎一个,趁着现在没有丽嫔争宠赶紧抓住皇上的心,至少肚子里要有一个嫡长子,万万不可让丽嫔生下头胎。 之后还给了她一包药,让她给皇帝服下,说是更加容易受孕。 张若紫刚刚禁足被放出来,还是老实的,皇帝的翻脸无情实在是让她怕了,这下立刻点头应是。 玄澜听到应龙卫的禀报不屑一笑,这辈子谁都没能耐生下他的嫡长子,除非那人会生。 “去,让这些话传到丽嫔的耳朵里去。” 于是当丽嫔走过回廊,不经意间停到两个小宫女在聊这件事时,整张脸都被愤怒扭曲了,那句“万万不可让丽嫔生下头胎”就像一把刀子直直的戳进她心里去。指甲狠狠的掐进肉里,渗出血迹也不自知。 心里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冷静,奈何脑子就像着了火,各种阴暗的念头不停的盘桓回转……也罢,既然你不仁,就勿怪我不义。 某一回家宴,皇后献上一舞“霓裳”,技惊众人,艳冠群芳,陛下当日便在凤仪宫留宿。 之后好几日,陛下皆宿在凤仪宫。 丽嫔禁足之后,这是轮到皇后受宠了,一时间立后恩爱无两。 张若碧眼里迸射出强烈的恨意,手扶在寒枝的臂上,捏的她忍不住吃痛。 “霓裳”算什么,京都贵女里她的一把好嗓音才是真正超越了众人了的,着人去给伍什大总管送了银子,只愿他能在陛下路过周边的时候引他往碧荷轩走一回。 回过头伍什就老老实实的向陛下请罪,银子放在地上,叩头听候吩咐。 玄澜不以为意,瞟了一眼就随口道,“给你的你就收着。” 于是此后张若碧日日一身清浅的素淡衣服,抱着一把琵琶倚坐在庭院,面上不施脂米分素颜朝天,倒是更显几分清丽。 终于有一日,婢女跌跌撞撞的跑来,按捺这兴奋的声音,“来了来了……陛下往这边来了。” 张若碧立刻抱好琵琶弹奏,一张口就是缠绵悱恻的靡丽:“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注1]”好一个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承庆帝大步流星踏进来,低沉的声音还带着笑,“爱妃可是在怨朕?” “臣妾何敢?”一低头,我见犹怜,露出一截雪白的脖颈。 理所当然,当夜承庆帝留宿碧荷轩。 丽嫔复宠。 第68章 十九 皇后刚刚没受几天的宠爱,丽嫔就又复宠了。 因着皇后本人平日里着实是骄矜蛮横了些,以至于后宫诸妃都在幸灾乐祸,没一个帮她说话的。并且心里难说有多少庆幸,以往只有一个娘家和身份做倚仗,就在后宫横着走了,如果又得了帝王的宠爱,说不准还有没有其他人的好日子过。 所有人都道丽嫔复宠总好过皇后得宠,好歹她们在丽嫔手下还能有一条活路,不论是真高兴还是假高兴一个个都带着人带着礼去碧荷轩,一时间碧荷轩又变得门庭若市起来。 谢文萱裹着厚厚的皮裘,绣花鞋在雪地上踩出一个个脚印,侍女给她打着遮雪的伞,主仆两人往碧荷轩赶去。月前那一场落水去掉了她半条命,现在一受风就咳嗽个不停,她永远都忘不了太液湖那冰冷刺骨的湖水,更不会忘记那个把她推下湖水的人。旁人只道是皇后心狠手辣,一怒之下把她推入湖里,唯有她在回首之间,看到了那只带着翡翠玉镯的手——翡翠上雕刻着鱼戏莲花,那是滇南上供的极品帝王绿翡翠,不久前伍大总管亲自捧着,赐给了碧荷轩。 这姐妹两个一般货色,不,这后宫诸人都是一般货色,包括她自己。 曾经少女慕艾,尚能在御花园里拦下王爷,只盼能同她说上两句话,也好断了自己的念头;如今入宫两年,她不是也能一脸平静的去给差点杀了她的仇人道喜么。 有什么不能忍的,深宫重重,步步危机,只愿兄长在宫外一切安好。 偶尔顺着飞起的檐角看向宫外,看向遥远的边关……罢了,那人,已不是她能想的了。 一场富贵,一场荣华,一场豪赌,一生枯寂。 不过是一出纸醉金迷闹剧,一首步步惊心的曲。 碧荷轩里,除了皇后之外,几乎所有的妃子都来了,同众人寒暄的本事她也练得炉火纯青,丽嫔问她身体好些了没,她道好些了,言谈之间未露一丝破绽。 待得寒暄完后所有人离开,张若碧才静下来,静静的喝了一杯暖茶。 这一场极其短暂的失宠又得复宠之后,所有人都在看皇后的笑话,唯独她自己无动于衷。 这算是多大点的笑话……有什么可看的呢。 热茶喝下去,脏腑里感到一阵暖意,右手轻轻抚上自己的肚子……好像又听见老太医在她耳边说“于子嗣有 分卷阅读91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9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92 碍”。 手指渐渐握紧……这算是夺子之仇吧! 真狠呐……身在后宫,没有什么比让人不能孕育子嗣更狠毒的了,直接就断了她的后路。就算她有帝王宠爱又如何,色衰而爱弛,没有子嗣傍身的她,最后也不过一捧红颜枯骨。 什么血脉亲缘!都见鬼去吧! 现在的笑话有什么好看的,她那个好妹妹还是皇后,她还是位分低了她好几级的嫔妃——唯有有朝一日,她凤冠加身,把她那个好妹妹踩在脚底下,那才是看笑话的时候! 缓缓深吸几口气,平复自己的呼吸,她开始细细思索自己计划中的不妥之处。 要扳倒皇后,首先,第一位的阻碍,便是太后。只要太后还在,皇后就永远不会倒。 太后……呵,她那个好姑母也是被蒙蔽了双眼,没见陛下同她都很疏离了吗。 她虽然赐给她那种绝子的香丸,但是她是晚辈,总是要孝敬长辈的,不是吗? 脑子里已然有了几分的筹划,她吩咐宫女备好糕点,准备亲自往拙政殿去一趟。 》》》》》》》》》》 拙政殿里,玄澜难得的并没有在批阅奏折。 他手上拿着一袭毛色纯白没有一丝杂毛的雪狼皮裘,边上是两块护膝样的皮毛,玄澜连嘴角都轻轻的翘了起来,瞧着便是心情极好的样子。 伺候他的伍什深谙拍马屁精髓,龙屁要小心拍,一不小心容易拍龙尾巴上,陛下一尾巴甩过来你就得吐血;然而只要王爷送东西过来,那就赶紧往死里夸,陛下保证听得通体舒泰,一个高兴那就仕途钱途都有了。但是注意,此项仅限于王爷送过来的东西,不限于王爷本人,王爷本人你若是夸的过头了,那就不是拍到龙尾巴上的事儿了,那就是龙嘴上头拔胡须的事儿啊——简单来说四个字,不要命了。 龙(陛下)这种奇怪的生物,他护在爪子里的东西,那是别人多看一眼都不行的啊。 这回是陛下十九生辰,王爷备的生辰礼和书信都提前送到了。这两年来但凡是王爷从边关送东西回来,陛下都是龙颜大悦,哪怕只有只字片语,陛下那也是珍而重之放的好好的,更别说这回这一件由王爷亲手猎的雪狼王的皮毛制成,通体雪白没有一丝杂毛的斗篷了。 小心翼翼端详着主子的神色,伍什道,“王爷能猎到这头雪狼王,想必是费了极大的心思的。最难能可贵的是,除了斗篷之外,王爷竟还记得给陛下做一双护膝……可见即便是在边关,王爷也始终牵挂着陛下啊。” 陛下少年时受过腿伤,虽说太医院鼎力治疗,几乎没留下什么病根,但深冬这种时候,总是要更加容易受寒一点。 不知是被那一句“费了极大的心思”还是那一句“始终牵挂”给取悦了,玄澜眼尾都微微眯了起来,漆黑的眼眸里似乎有光华闪烁,却是难得的笑意达了眼底。 两年后的他褪去了那番雌雄莫辨的容颜,倒是显得更加俊朗了。眉目依旧侬艳,但因着整张脸的轮廓都更加深邃,线条也更加刚硬,这份侬艳都化成刀锋上滑落的那一滴血,逼人的凌厉。 此刻他突然笑起来,眼神温柔,连带着线条也柔和不少,就像是春风化雨,一瞬间繁花盛开,灿若桃夭。 伍什在心底叹了一口气,陛下自亲政以来,少有情绪外露的时候,更是难得看到他真心的笑意。 一时间他也不知该扼腕陛下有了王爷这么一个弱点;还是该庆幸有王爷的存在,才让陛下有了那么一丝人情味。 “喵!~”星子这头猫趾高气扬的走过来,昂首阔步,鼻子边上的胡须都颤了两颤,一幅本大王游行到此,尔等铲屎官还不快快给本王跪下的模样。 眼见着猫爪子就要往那雪白的皮毛上踩去,铲屎官大总管伍什忍不住心里替它捏了一把汗,猫祖宗诶!不知道你主子是个“喜新厌旧”的主吗,如今这十九岁的生辰礼来了,你这十岁的生辰礼咱就自觉点靠边站吧诶! 玄澜捏住它脖子上的皮毛,就把他抱到自己的怀里,一边顺毛一边道,“星子,乖啊,恩——?” 上扬的尾音带着帝王说一不二的威严,原本要炸毛的猫瞬间就安静了下来——铲屎官竟然威胁一只猫!本猫仙要回仙界告状!不对不对……本猫仙要去边关告状! 一名太监走进来在伍什身边耳语,伍什匆匆离开,又迅速回返,而后对玄澜禀报道,“回陛下,丽嫔娘娘求见。” “不见。”玄澜想都不想就能回绝道。难得他今天心情不错,可不想见这些闲人坏了自己的情绪,见他们还不如和星子玩一会儿。 (星子:哼,愚蠢的凡人,你终于承认替本猫仙铲屎是你的荣耀了╭(╯^╰)╮) “等等,”思及丽嫔最近暗地里的动作,来拙政殿求见他想必是有什么事儿了,他叫住伍什,“问问她有什么事。” “诺。”伍什出去后又很快回来,“禀陛下,丽嫔娘娘来求个恩典,请陛下允她母亲进宫一见。” 有些事情怕是宫里不方便,还要宫外的母亲来帮忙吧。玄澜随口道,“准了。” “准备一下,稍后摆驾沉香殿。”宣丽娜将星子一抛,这猫就轻盈的落到了软榻上,舒舒服服的找个地儿窝好了。 阿舜的信里有题让他替他照顾祖贵妃,这事儿他自然是要照办的,阿舜不在,自然是他替他尽孝。况且他自己心里有鬼,既然决定某些事要去做了,自然要在祖贵妃面前多献殷勤。 一切就绪,准备好临出宫的时候,玄澜又突然折返回来,取出拿顶雪狼皮的斗篷,想就这么穿出去,但是犹豫了一会儿又放下,有点舍不得……最后纠结了半晌,还是毅然决绝的披在了身上。 这期间诸般纠结心态,无外乎“珍重”二字。 到了沉香殿,才发觉已经有一人先来了,来人也不陌生——容国公府嫡长孙女,他那伴读的未婚妻,安府大小姐,安纪菡。 同安祖贵妃行过礼打过招呼过后,他看向安纪菡,安纪菡同时也在偷偷的打量着他,两人之间暗流涌动。 安纪菡穿着一件雪白的狐皮夹袄,领子上缀着狐尾。他不用想,两人一对视他就猜出这一身必然是燕钺从边关给她寄来的。因为安纪菡也在打量着自己身上的雪狼皮斗篷。狐毛同狼毛是不一样的,狐毛要细软一些,狼毛则明显的厚重粗长。更加不用说一家夹袄同自己身上及地的斗篷想比较了。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竟然在这上头攀比起来了。玄澜扶额想。 最重要的是,他心里竟然还隐隐有些得意。 第69章 五石 得了恩典,丽嫔就递了口信出去,让母亲进宫前来一见。 母女准备在屋内好好叙叙感情的时候,张若碧朝泡完茶的大宫女看一眼,寒枝非常自觉的就低头走了出去。 屋内,张大夫人拉着女儿的手说,“前几日你好好的突然被幽禁在碧荷轩,母亲得知消息可是担心坏了……” 屋外,寒枝关门的 分卷阅读92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9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93 时候偷偷留了一手,门并没有关严实,她给留了一条缝,这样的话贴近门边还是能够听见屋内谈话的声音的。 挥挥手,让那些太监宫女都站的远些,自己亲自守在房门口。 约有一盏茶的时间,母女两人都在叙些闲话,一盏茶后,屋内的声音渐渐的压低了,打起大气精神,佯做低头,实际上支愣着耳朵在细听。 晚膳的时候,趁着去取膳食的机会,装作拍着裙子上的泥点,停下来对跟着的宫女说,“你们先把这膳食给娘娘送过去,我这裙子好好的怎的就溅上了泥点了。” “是,寒枝姐姐。”她是贴身伺候主子的一等宫女,这些二等宫女自然都听她的。 在一堵灰扑扑毫不起眼的石墙边蹲下,装做拍裙子的样子,实则迅速的环视了周围一圈,没人,然后眼疾手快的将一张纸条放在一块石砖下,又若无其事的起身离开,脸上还带着裙子脏了的懊恼。 应龙卫很快就拿到了情报,由首领应盛禀报给皇帝,承庆帝只给了两个字的批复:盯着。 这一盯,就盯到了张府里头去。 张家大夫人某一日外出上香,据说因被其诚心所感,那道观里的老道就给了他一瓶自己最新练出来的养颜丹。妯娌见相见,大夫人那真叫一个面色红润容光焕发,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心里先入为主了,瞧着还真年轻了那么几岁。也不知是怎么的,这养颜丹的事儿,就这么传了出去。 妯娌见那叫一个蠢蠢欲动,能够养颜的丹药谁不稀罕,她们也不是十七八那种水嫩的年纪了,老爷往院子里抬人那是拦也拦不住。可大嫂就是咬死了不松口,说是自个儿手上就一瓶,而且也没几颗剩的了。无奈之下也就只能逼问出那间道观的名字。 第二日,还不等妯娌们约好一起去那道观上香呢,这请,也不是请到府里去,而是就直接请到了皇宫里,给太后娘娘炼药去了。 带着一肚子与怨气回了屋,只道是这二嫂怕马屁还真是拍的不遗余力。 可她们又不敢去和太后抢人,于是只能回去继续涂脂抹米分,为胭脂铺的发展壮大添砖加瓦。 至于那个蛊惑了自家二夫人,一句“太后娘娘怕是也会见猎心喜”而打开了自家二夫人送人之旅的丫头,则深藏功与名,往小厨房去了……二夫人今日入宫,怕是要在太后那用过午膳才回来,可以吩咐厨子做点点心。 不曾想峰回路转,那炼制养颜丹的老道说,自己学艺不精,只是炼制最基础的养颜丹,他最近出关的师叔才是此道高手,会炼制更加复杂的驻颜丹。 驻颜丹,顾名思义,不仅能够恢复青春,还能够永葆容颜。 太后听闻后当即大喜,立即吩咐下去让他把自个儿师叔领进宫。养颜丹她用了几日,起色确实好了很多,连眼角的皱纹都少了,相比驻颜丹效果会更佳吧。 师叔领进宫,确实一个肤白貌美的俊美男子,七尺高的身材,健硕沉稳,儒雅英俊。 太后大怒,道,“让你把你师叔领进宫!不是让你把你徒弟领进宫!” 老道抚须大笑,“太后娘娘,师叔这正是吃了驻颜丹所致啊!” 恢复青春,永葆容颜,思及这八个字,太后眼睛眯起来,虽然心里还有几分存疑,但已经愉悦起来。 应龙卫的人一直在暗中盯着,这回这位所谓的“师叔进宫”终于发现有点不对了,拿不准主意了去朝皇帝禀报。 张若碧折腾的那些幺蛾子玄澜是知道的,那白眉老道是丽嫔托她母亲在宫外找来的他也知道,甚至丽嫔想朝太后下手借以扳倒皇后他也是清楚的。 对,丽嫔要朝太后下手,但他并没有阻止……他这个母后,也该让人给她点教训了。 心里对张氏已经麻木了……连张若碧都看出来他和太后不合,都敢朝张氏下手了,偏偏他那个母亲依旧自得其满,愣是一点没发觉,或者她发觉了但是不以为意,毕竟自己始终是她的儿子,这是谁也抹不去的事实不是吗。 他有时候也会替父王惋惜,皇爷爷英明一世,唯独给父王的这个太子妃,选错了。张氏,着实配不上他父王。 都说段家人情深,不说族谱上的先辈了,但说本朝,无论是太祖帝还是隆平帝,甚至是戾太子,都曾对一个人用情至深。 只有他父王,在去世前,始终和自己的妻子相敬如宾。 幸好,他找到了自己可以用情至深的那个人。 情报上说,丽嫔的人,只接触过那个白眉老道,也就是说,这个所谓的师叔,几乎是凭空冒出来的。 他可以完全肯定,这里头,绝对有另一股势力插手了。 玄澜狠狠的皱起了眉头。 这趟浑水还真是人人都想来趟一趟。 应盛小心翼翼看着主子的脸色,眼角余光偷偷瞥着神气活现在拙政殿里圈地盘的圣上御宠,把快要冲口而出的那句“陛下您的猫在您的拙政殿里撒了一泡尿”给咽了下去。 ……喂喂!御宠大人!您是喵啊不是汪啊这圈什么地盘啊! 御宠大人星子喵高贵冷艳的一眼瞥过去:……本喵的地盘本喵做主! 应盛回过头,一本正经看皇上,等候主子吩咐,私底下悄悄的咽了一口唾沫。决定回去后立刻告诉属下,以后要离陛下的御宠喵远一点。大家伙暗卫干的挺好,坚决不去做铲屎官。 “养颜丹和驻颜丹里头是什么东西分辨出来了没有?”玄澜突然问道。 “养颜丹里大部分是滋补气血的药材,只是有几味药材性燥,久食容易脾气暴躁……性情大变。”应盛迅速回答,默默为自己条件反射的技能树点赞。 性情大变……丽嫔这倒是一步好棋,玄澜也不确定性情大变动额太后自己还忍不忍的下。 “驻颜丹呢?” “……”应盛沉默了一会,然后硬着头皮道,“疑似五石散。” “朕面前没有疑似。”玄澜冷酷道,“自己去刑堂领罚。查清楚了再来汇报。” 玄澜沉吟下来,应龙卫说是疑似,那十有八九便真的是了。究竟是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蛊惑太后食用五石散。 “陛下,那……”应盛不得不顶着帝王的气势继续问。 大约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帝王的声音继续在空旷的大殿内响起,“这事儿你们不用管,继续盯着,把背后的人给朕揪出来。” 应盛领命离去,知道太后在这位帝王心里,怕是没几点分量了。 》》》》》》》》》》 边关,雁翎城。 进山拉练的三千天狼卫在那腊月前就已经回营,回来后满大街喜气洋洋,都是一派过年的气氛,备年货的备年货有,做新衣裳的做新衣裳。军营里虽然不放年假,但也好生准备了一番,争取让大家都过个好年,唯独天狼卫这里,军营外面倒是挂上了红绸一片年气,军营里面却操练的比平日里还狠。 犬戎人没有除夕,他们那边只有长生天的祭日,正好每年都在除夕前后,所以惯例上正月里,两边是休战的。 你过你的年节我 分卷阅读93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9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94 过我的祭日,大家井水不犯河水谁也别折腾谁。再加上深冬的时候犬戎人一直都窝在草原,这边雁翎关自然也不会大学飘飞的时候出兵征战。这惯例便一直延续了下来,几乎所有人都是这么认为的。 祈舜只有两个字奉上,狗屁! 犬戎人自三年前骑兵突袭劫掠了一个边镇便尝到了甜头,这两年一直故技重施,只是都被早有防备的雁西军给挡了回去。祈舜来边关两年,过了年就是第三年了,这两年他只是在蛰伏,一边坚壁清野一边训练天狼卫。于他而言,这个正月,是到了讨债的时候了。 在兵法上除了两国交战不斩来使这一条,没有什么惯例可信,兵不厌诈,两方交战,端看谁更胜一筹。 今年犬戎人的长生天祭日正好是中原这边的正月初三。 于是年节前三天的一个深夜,祈舜就带队悄无声息的出了城,借着夜色的掩护遁入了山脉。 这一片山脉巨大直接横亘过草原,山这边是一马平川的草原,山那边便是另一个国度。因有着数次深冬拉练的经历,祈舜很顺利的带着人到了目的地。 在这一块山腰往下看去,冬日里因飘雪显得苍茫一片的草原上出现了许多密密麻麻的黑点——那里,显然便是犬戎王庭所在。 第70章 突袭 正月初三是犬戎人的长生天祭日,祈舜带着人在山林里窝了一天,正月初四之夜,在犬戎人过完祭日,最放松警惕的时候,天狼卫却悄悄的准备行动起来。 祈舜深谙潜行突击的内里,在这种银装素裹的冬日,入目皆是一片银白,他命令所有人都穿上备用的白衣,头发也全部都藏在白布里,甚至于骑行的骏马,也全部都给它们披上了一层白色的棉布。 他手上有犬戎王庭的布防图以及各王子大族的帐篷点——前者是某位王叔自己送上来的情报,后者是他的钉子策反了一位“王妃”后才拿到手的消息。 人心不足蛇吞象——最坚不可摧的堡垒,都是从内部开始溃败的。 马蹄裹布,口中衔枚,明月还在天空高悬,祈舜大手一挥,三千人如一道白色的洪流,就这么悄无声息的下了山,融入了苍茫一片的雪夜。 两年铁血训练,皆在今日一夜。 帐篷里的人还在延续着昨日的狂欢,丝毫不知外围巡查的兵士已经被无声无息的割喉。 祈舜此回突袭,志不在剿灭所有犬戎贵族……他只有三千人,一旦犬戎人反应过来,他这三千人怎么杀都不够看的,那时别说突围了,能有一两人活下来回去报信,就是老天保佑。 钉子送来的情报里,有整个犬戎王庭诸贵族和诸王子的帐篷分布点,一些德高望重势力强大的首领帐篷点,他都特意用笔圈了起来。届时天狼卫下山,会呈一条直线横穿犬戎王部而过,前头先锋部队开道,他带领精锐嫡系袭杀老可汗,中途会分出几支人马,突杀大贵族,还有一支刻意被安排出来的人马,火烧马群,马惊了之后便于他们撤离。全部人马会马不停蹄横穿而过,一切只求速战速决,不得有丝毫耽搁迟延。 从他们下山的那一刻起,整个天狼卫便已经如箭离弦,必须迅速射杀敌人,然后便如涛涛洪流回卷一般,迅速脱离回犬戎王庭,一路狂奔回雁翎城。 外围巡查的士兵被悄无声息的放倒,祈舜便带着人直奔可汗王帐而去。天狼卫犹如一把刀劈开了整个犬戎王部,两年耗尽心血的训练在此时有了回报,这一支队伍人人以一当十,各个身手不凡,不枉费祈舜当初把他们当做突袭兵来训练的初衷。 可汗王帐是整个帐篷群中最高最大也是宏伟的帐篷,整个一鹤立鸡群,十分显眼。祈舜直接杀过去,直接冲进帐篷,帐篷里年迈的老可汗正酒色上头,怀里搂着姬妾手不安分的伸到了里头去——那是一名容貌妍丽的女子,鹅蛋脸柳叶眉,楚楚可怜间透露出一股江南的婉约风情,看见他们进来神色一振,眼神里涌现出渴盼。 “你们是谁?!”老可汗一把推开身上的美人,厉声问道。 祈舜进门后就直接拔刀,然而他的刀还没落下,犬戎可汗却已经缓缓软倒,锋利的匕首自后心扎入,从胸前穿透而出,一击毙命。 那名汉人姬妾一把拔出匕首,扔开,喘着气道,“带我走!” 这个女人眼底有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她迅速补充道,“我就是给你们消息的人。” 祈舜走上前去一刀砍下犬戎可汗的头颅,确保他死的不能再死了,然后迅速转身对身旁的副将说,“带她走!” 从入帐到离开,前后耽搁了不过几十息的时间,一行人迅速上马,先锋军开道,血战离去。 出帐篷的时候祈舜还一脚踹翻了帐篷边高燃着的火把,整个王帐就一点点被火苗吞没了,待到犬戎人发现时,他们的老可汗,一击烧的连灰都不剩了。 此后又是一路追杀,当初花了五天五夜的时间从山脉中潜行而来,如今只愿哪怕能够提前一息一瞬赶到雁翎城下,幸好祈舜早就提前安排好援军接应,不然即便是烧了犬戎王帐的马群,他们恐怕也是没命活着回来。 及至抵达雁翎城下,天狼卫身上当初为了潜伏而穿的白衣,早已被鲜血浸透成了血衣,每个人身上都透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犹如尸山血海中历练归来。 》》》》》》》》》》 华京城皇宫。 应龙卫不负圣望迅速地查清了驻颜丹中的药材成分,确确实实是五石散融炼成丹无疑。 而那个在背后捣鬼的人经过层层抽丝剥茧,也被揪了出来,出乎所有人意料,竟然是早就不知道被他们忘在了那个角落里的庄王,先帝的第五子,当今圣上的五皇叔,段祈嘉。 仿佛是天生而来的直觉一般,玄澜当时脸色阴沉的出奇,突然就吩咐应盛,“查!给朕去查!三年前天坛遇刺一案,另一拨人是否是庄王在捣鬼!” 应盛当即就脸色一变,他知道三年前的那一场遇袭,是帝王心头永远无法揭开的伤疤。也是自那件事之后,他的义父辞官回家,由他接任应龙卫首领一职。 最后确切的消息回禀过来,三年前帝王遇刺,除了一拨刺杀王爷的是张府的人,另一拨刺杀皇帝的人的的确确是庄王派来的人。这一回玄澜反倒是镇定了,他沉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面无表情,没有人能看出来他在想什么。但是所有伺候近身伺候他的人都知道,这样子的帝王,才是最喜怒莫测的时候,所有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来。 沉思中的帝王抬起头,对他的心腹暗卫吩咐,“给朕仔仔细细的盯着……没有朕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打草惊蛇!” 应盛感觉到一股寒气渗进自己的心里,“诺。”他道,为帝王某种不容置疑的决心。 打草惊蛇,蛇是有可能逃了的。玄澜想,这一件两件事串联起来,几乎可以肯定庄王所图非小,如若现在就动手把他抓起来,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最多 分卷阅读94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9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95 落个一生幽禁。可是一生幽禁怎么够,他要他米分、身、碎、骨。 能让一个亲王死无葬身之地的大罪,唯有——谋反。 心怀不轨暗地里小动作不断的庄王并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已经落入了帝座上那个人的眼里。 正元节之后第一回早朝,边关八百里加急的捷报终于传到了京城——犬戎老可汗授首,犬戎人内部大乱! “好!”圣上喜形于色,当即就站起为翊亲王叫好。 可是朝堂之上却有些老臣面露忧色,道,“陛下,翊亲王这已经赏无可赏封无可封了啊!” 玄澜挥手,无所谓道“无妨,这不是还有个一字并肩王的位置吗!” “陛下!使不得啊!” “一字并肩王同皇权平齐!使不得啊陛下!” “陛下切勿冲动啊!” 这些大臣们一个个都开始跪下上谏了,玄澜眼神一冷,他并没有打算现在就升皇叔为一字并肩王,只是想不到朝野之上反应这么大,如今看来此事还当早作打算。 散朝后回到内殿,玄澜拿出随着八百里加急一同送达的燕钺奉上的详细战报,看完后他心里简直又惊又怒,忍不住后怕,怒气蹭蹭蹭的往上冒——真是深入敌营深入上瘾了!不知道这是九死一生的事么! 这回已经完全没有了文治武功有所成就的喜悦,满心满眼都恨不得立刻把人从边关抓回来。 “陛下……”应盛又幽幽的突然从内黑暗中现身,天知道他有多不想现在去打扰皇帝,可是这么大的事情他真不敢瞒着,只能硬着头皮:“禀陛下,那名年轻道士……找、找上了……皇后娘娘。” “……”承庆帝:他这是要被人戴绿帽了? 搭上皇后能够干什么呢……眼神闪烁间玄澜明白了,背后的那些人,怕是按捺不住了。 又是一日黄昏,玄澜用过晚膳后同往常一样走到太液池边来消食。太液池上那个小小的孤岛已经被他着人挖平,此刻正在建造着一所恢弘庞大的宫殿,宫殿只建了大半,但其用料之丰耗费之巨已经足以让众臣咋舌,不难想象,待其建造完成,会是怎样一处美轮美奂的住所。 修建之初曾经有重臣反对,然而帝王言:唯有朕心所属,方能诞下朕之子嗣,其母子二人,朕愿以天下珍宝,供其挑选。 言下之意就是唯有这所宫殿的主人能给朕生下继承人,没有宫殿,也就没有宫殿的主人,没有宫殿的主人,朕就不会有儿子,帝国就没有皇储……你们看着办吧。 大臣们被噎的哑口无言,一张脸涨成了猪肝色……太特么无耻了,竟然这么赤luoluo的肆无忌惮的拿继承人来威胁他们! 一个帝国,皇帝第一重要,继承人第二重要,皇帝有了,皇储……就不说皇储了,好歹整个皇子出来吧,一个皇子都没有……所有事情都靠边站! 按承庆帝这两年都无所出的架势,后宫嫔妃肚子里也没听见一丁点动静……他还真有可能干出事后喝药这事儿。 于是这些真正的老臣们忧伤了,也妥协了……陛下你爱折腾就折腾吧,赶紧生个皇子出来啊! 想到当初那些人的脸色,玄澜忍不住愉悦的勾起嘴角。孤岛上临时搭了一座木桥连着岸边,玄澜踏上去,看着碧波在他脚下摇晃,宫殿在水里倒映出细腻的倒影。 宫殿快建好了,边关犬戎之患也暂时解决了……张家那边,也该加快动作迅速收功了。 两年多了,每多等一天都是煎熬。 第71章 凯旋 许三阳,道号三旭,骗术高手,自小在三教九流中混迹长大,因着一副皮囊长的俊美不凡,没少借着这张脸去干一些招摇撞骗的事。心中没有国法家规,行事无所顾忌,并且胆大包天。 自被推荐入宫后,他先是拿出许许多多保养的方子,把一干婢女嬷嬷哄的团团转,这些方子也确实有用,见效后,这些婢女嬷嬷有意结交与他,也好叫他多拿些私藏的保养法子出来,便处处都给他行了方便,明里暗里都在给他说好话。一时间他的名声简直传遍了后宫每一个有宫女闲聊的角落。 他长相俊美,身材颀长,一身白袍翩翩的样子还真有几分清冷孤高的气质。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仿佛真的达到了那种超凡脱俗的境界。 太后念其炼丹辛苦,当众赐予他众多珍宝,但这位世外高人无动于衷,直道是:“太后娘娘孕育帝王有功,此乃应得。” 太后听候甚是愉悦,大手一挥,就直接塞给了他许多金银票子,道,“大师虽为世外高人,也不免要行走江湖,此乃哀家一点心意。”” 许三阳谦让一番收下了,心里很是愉悦,太后见他不再推辞心里也很是愉悦。 后宫外男不得留宿,太后曾经提出在皇城边儿给他安排一处住所,但是他怎么肯答应,心思一转冠冕堂皇的接口又冒出来了,只道是俗世喧嚣,不及道门清净,不利于修炼,更不利于炼药,坚持住在京郊的道观里。 驻颜丹三日服食一粒,除此之外还需要各种药浴药汤配合服食放能够将药效发挥到最佳。只是他心里清楚,这世上哪有什么驻颜丹,真正的功用都在那些药浴药汤上,只不过因这驻颜丹里头大半都是五石散,服食后能让人产生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给人一种仙家丹药的错觉罢了。 约莫就这么过去了两旬,太后对五石散已经有点上瘾的症状了,开始问他能不能多练一些丹药出来,他心里不安,一般干这种事儿是越早抽身越好,捞完一票尽快走人,不然若是暴露了,后果不堪设想,更不用说他这回儿打的还是皇家的主意。 现在他开始羡慕起当初收了他银子的白眉老道了,那老不死的早不知逃哪儿去了。 两旬过后,事情终于有了进展,他暗地里通过宫女们散播出去的消息终于传到了皇后的耳朵里。在某一日进宫为太后献药过后,皇后偷偷摸摸把他叫住,然后问,\”听闻三旭大师能够炼制\‘相思引\’\” 他故作高深,叹道,“妖狐出世,祸乱后宫,娘娘可是为此而来?”夜观天象,一切尽在贫道掐指一算之中。 此后一切事情便理所当然,三日后进宫,他一脸平静但实际上心惊胆战的将背后那人给他的药米分惯以“相思引”之名,递给了皇后。相思引、相思引……顾名思义,牵你情丝,入我情丝,此物最相思。 皇后还没到没救的地步,她也不敢就这么大大咧咧的给皇帝下药,先是让一个宫女试了药,确认人没事,然后见三日后那三旭倒是依旧按例进宫来给太后献药,这才大着胆子开始给送往拙政殿的点心里下药。 她受过宠爱之后,便再也不想回到之前那般只有一个皇后的空名号的时候了。 这背后的一切,玄澜自然是知道的,并且掌控的一清二楚。 下定决心之后,他便不想再等了,想着仓促便仓促些吧,毕竟他也不是四年前那个对付一个王嵘也要筹谋许久的小皇帝了 分卷阅读95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9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96 。 他等了这许久,不过就是在等皇后跳进这个坑,收拾张家不是最主要的,太后而不是最主要的,最主要的是废后。 立后废后都为国之大事,废后不同于休妻,这不是一家的事,这是一国的事,若是没有足够的理由堵住朝野上下的嘴,怕是不太容易收场。 凡是在河边垂钓过的渔民都知道,垂钓的时候鱼线拉的老长,鱼饵扔下去往往要等候很久,经常盯着水面一盯就是半个时辰一个时辰,然而鱼儿上钩了,把鱼线从河里拉出来往往只是那么一瞬间的事儿。 兵法中有四字真言:风林火山。即为“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意为不动的时候要平稳如山,一旦动手就要如火燎原。 某一日帝王在进食时突然口喷鲜血,太医匆匆赶来救治,最后发现皇后娘娘送来的点心中竟然含着一种罕见的慢性毒药,此次正是因为和陛下药膳中的某一位药材药性相冲突,陛下才口喷鲜血。 陛下清醒过来后立刻令羽林卫包围了整个张府已经凤仪宫西宁宫。这个消息并未封锁,很快,京中所有世家都知道了皇后娘娘给陛下下药的事情,宗人府的一位亲王妃过去审问,惊慌失措之下的皇后招出了“相思引”的事实,毫不犹豫的就把全部责任全部推那三旭道士身上。 于是太医院急急忙忙跑去西宁宫给太后娘娘详细诊断,发现太后的确是中了五石散的毒并且上瘾了;羽林卫则马不停蹄赶去京郊,发现你那座道观早已人去楼空了。而当罪魁祸首逃之夭夭的时候,不管皇后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给陛下下药,这个黑锅都只能她来背。 事情走到这一步,陛下的意识已经很明显了,那就是,废后,灭张家。 在大家众所一致的默认下,老张家很快就被连根拔起,倒台的速度比当初王家倒台的速度与还快。在三日后陛下身体稍稍好转,恢复早朝的时候,就宣布了一道诏书,:废后——张氏若紫贬为庶人。 玄澜当即迫不及待往边关发去了一道金牌诏令,然后一边等着人从边关凯旋,一边收拾京中的残局。 》》》》》》》》》》 第一道金牌诏令发到边关的时候,祈舜并没有打算回去——他这边刚刚干掉犬戎老可汗,犬戎内部诸位王子王叔争位闹成一团,正是浑水摸鱼的好时候,他怎么舍得就这样回去,因此陈书一封送往京城。 估摸着他的陈情书还在到半路上呢,自己渠道里关于京都的消息就来了,他一看简直要跳起来,怎么没有一个人和他说圣上中毒的事?又一封信快马加鞭往京城送去,对圣上的身体状况表示了非常强烈的慰问的意愿。 对于张家的状况以及京中的局势他只不过轻描淡写的提了一下,他知道老张家迟早倒台,就像当初王家一夕间广厦倾塌一样……就像他有预感,他这位位高权重并且在边关掌兵两年的段氏皇叔,一旦回到京都,怕是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他自己亲手教出来的人,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性。 如果玄澜中毒,那他就更不能回去了,毕竟玄澜尚无继承人,他这么火急火燎的赶回去,难免不会让人产生点想法。可是他在边关又如坐针毡,心理时时牵挂着那人的安危,压根静不下心来做事了。 好在答题的事情他都已经安排好啦,并且都有专人去做。往犬戎部族安探子的事情有温玦去做,天狼卫战死士兵家属的抚恤以及新兵源的补充则有燕钺来做,他倒是突然就闲下来了。 心里着实烦躁便往院子里一钻——他那个重兵把守层层防护的院子,里面其实只着这一个弱书生。对这人他也不干啥,只是有时候会过来看看他那张脸,看着看着便静下来了。 段氏子弟痴情这句话在他身上得到了进一步的“验证”,在这雁翎城,随便一个百姓都知道翊亲王养着一个小情儿,两年来都不曾找过其他人,重兵保护生怕他出一点意外,外出征战回来第一时间就是往那个院子里赶。 没有人知道,他只是在透过那张脸,看另外一个人。 当他勾心斗角累了的时候,当他对自己的满手鲜血感到厌烦的时候,当他一场大战归来满身疲惫的时候……总是要看到那张脸那个人他才安心。 也不是没有想过,两年多过去了,当年美到雌雄莫辨的少年长成了什么样子……只是再多的想念,都被压在了心底。 时间是一杯越酿越醇的酒,思念在其中无声无息的发酵。 然而抛却感情,理智上他无比清楚,两个人的身份犹如天堑鸿沟,这一坛酒必须长久埋藏进地窖之中,永不能让它得见天日。 约莫半旬的时间过去,京都的第二道金牌诏令来了。 他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这回再也拖延不得,只能收拾收拾准备凯旋回京。 犬戎人还在上演那一出争夺的戏码,温玦被他留下主持大局,天府卫也被他留下用以辅助。因着这一回他本就没有带兵过来,走的时候也就只带了三千天狼卫上路。 紧赶慢赶十日之后也到了华京城下。 祈舜愣了一下,城门口,百官在列,帝王相迎。 祈舜直接下马跪下,“微臣见过陛下。” 玄澜走上前去扶起他,大笑道,“朕恭贺皇叔凯旋而归!” 他抬起头,一个俊美恍若天人的青年正微笑看着他。 第72章 晚宴 稍事休整一番,当日晚上,皇宫里就办上了庆功宴。 三千天狼卫在军营也有宴席,皇宫里也有诸多赏赐之物发下来,然而诸人情绪并无太大波动,冷酷铁血的模样看的同军营的京畿卫大为咋舌。心下难免有些不服气,有些人便忍不住过来撩拨,他们也知道这天狼卫的主要将领尽皆入宫赴宴,留下最大的也不过是管着几十人的小队长。但不管他们怎么辱骂撩拨,天狼卫诸人尽皆无动于衷,偶尔小队长一个眼神瞟过去,都是在看跳梁的小丑。 战力非凡之人多为心高气傲之辈,祈舜早有预料,早就给他们下过令,不可惹是生非,与人争斗。军令如山,长久的训练让天狼卫的每一个人都对他的话有一种骨子里的服从。更何况在他们看来,京都这些娇气的士兵怎么会知道边关的苦寒,他们压根就没把这些人放在心上,那些挑衅的话不过当耳旁风过了——他们傲在骨子里,压根就不屑特意去证明什么。 天狼卫的战功,是跟着将领血雨腥风里来去一点一滴拼杀出来的,任谁也无法抹杀。 就如同祈舜知道,他的功绩,是这些年庙堂之上,疆场之中,一点一滴打磨出来的,谁也不能否认他对大夏皇朝的功绩,所以纵使是玄澜,如若要飞鸟尽,良弓藏,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除非他自己退隐。 他得自己识相点,免得最后闹得太难看了。 他亲手教会他如何用刀,总不至于非要看到那把刀插进自己的心脏。 这一场庆功宴,许是他今生的最后一场 分卷阅读96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9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97 狂欢。 此等心绪之下,祈舜便也不再遮掩,放开了胆子喝。他麾下的那些将领见他喝的开心,也不再顾着面子——宫里的酒可是好酒,在边关可是喝不到的。自己喝不过瘾,一个个都跑过来灌他,好在祈舜在边关这两年也不是白混的,别的不说,至少这酒量那是实打实的。 那些文臣们本来还想走过来向王爷敬两杯酒,看见这些大兵端着大碗过来,那脸上真是又青又红,逃也来不及,暗骂真是一群粗鲁莽夫! 大兵瞄一眼这些文臣手上的小酒盏,啧啧两声,不屑之情溢于言表。 粗鲁就粗鲁吧,王爷说他不在意——王爷都不在意了,那些底层混出来的兵痞子将领还能在意?后来更是完全放开,祈舜端着酒碗就和一个过来敬酒的将领划起了酒拳,什么皇家的体统王爷的架子,真是不知道被他扔哪儿了。 好好的一场皇宫里举办的高规格的庆功宴……就这么变成了你来我去的划酒会。那滋味,没体会过的人真不知道这酸爽。 几年来诸位大臣的面部表情终于在某种程度上和皇帝达到了同步,大臣们面部神经重度崩裂,玄澜端坐在最上首表情也忍不住有那么轻微的……不可言说。 老文臣吹胡子瞪眼的跑来他这里告状,气的反反复复就是一句不知礼数、不成体统。 玄澜失笑,这回可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了,这些文臣平时吵的他头疼,也该有个人来治治他们了。 不成体统……确实是不成体统了些!玄澜脸色阴沉下来,堂堂王爷作甚同那些大兵勾肩搭背,还共用一个酒碗! 那文臣见陛下脸色不善,以为有戏,便添油加醋挑拨离间……玄澜一眼淡淡看过去,皇叔回来尚不足一日,这些文臣就又开始上蹦下跳唆使他兔死狗烹了?话里话外都是翊亲王功高震主,仗着功绩嚣张跋扈,这便开始不把陛下放在眼里了。 玄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只把那文臣看的讷讷不敢言,赶紧闭嘴退下。 “诸位爱卿不必多言,此行本就是为皇叔准备的庆功宴,爱卿须得切记,若无将士在边关的浴血拼杀保疆卫国,哪有诸位在京都的吟诗作乐安枕无忧。” 不成体统又如何?皇叔高兴便好。 ——他打算做一件对不起皇叔的事,此前,能让他多多如意便让他多多如意罢。 酒过三巡之后,宴席也差不多散了,玄澜便从首座上下来,扶起祈舜一只手臂,在他耳边轻声道,“皇叔今日便留宿宫里吧,碧合殿一直让人打扫着呢。” “朕同皇叔叔侄二人长久不曾见面,也正当好好叙一叙感情……” “多谢陛下美意。”祈舜好歹还没有把底儿给喝掉,虽然迷迷糊糊了但还保有几分理智,现下一听玄澜的声音立刻就清醒了,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忙不迭的把他的话给打断,推开他的手,两人间隔一段距离后才躬身回话,“只是臣今日饮酒过度,恐会在殿前示意,就不必麻烦陛下了。” 玄澜脸上笑意褪去,又成了那副看不出表情的模样。 “况且臣两年多未曾回京,也当回王府看看。”祈舜又迅速补充道。 玄澜久未回答,两人之间沉寂了半刻,直到祈舜忍不住要抬起头了,才听见帝王平淡无波的声音,“既如此,那便依皇叔吧。” 祈舜松了一口气,什么是不成体统,他一个成年的王爷久未归京,回来便留宿皇宫,那才是真的不成体统。 》》》》》》》》》》 回王府后,祈舜把自己往床上一扔,干干脆脆的直接睡了一天一夜。 直到第三日,翊亲王府才开门迎客。 付岩送来了一堆帖子,皆是这两日送上府来的。祈舜头痛,懒得一个个上门赴宴,索性吩咐下去,直接在王府里准备一个晚宴,然后将送帖子来的诸位大人都请来。 他在边关良久,适应了那边直来直往的风格,对这这京都里的应酬交际着实有些无感。 只是确实需要这么一场晚宴,有些曾经跟随与他的,或者关系亲近的大臣,还是需要走动走动,表达一种友好的态度。 也借这一场晚宴宣告,他段祈舜又回来了! ……虽然他没打算呆多久就准备走来着。 王府的这一场晚宴就比较随意了,多是平辈之人过来赴宴,譬如容国公府世子,再譬如镇国候……好吧,燕钺那是肯定在的。大家平辈论交,自然也没有太多顾虑,言语间也比较放得开。祈舜也没有端着架子,正好借着这个机会打听了京都最近发生的事。他的确是有消息来源不错,但不同的人有不同的视角,身份地位的确是决定眼界的一大要素。 从这些官场新贵,侯门公子嘴里出来的事,那轻描淡写间自有一种波涛暗涌,利益博弈。 祈舜今天看到酒就皱眉头,前日庆功宴上的酒可是喝的放肆了,他的头至今还突突的痛。好在今日赴宴的多是些讲礼数的文人,他厚颜无耻的用着拇指大的小酒盏,一口一口慢慢的喝着,听人天南海北的聊着,也别有一番趣味。 正悠闲着,付岩匆匆跑到他身边耳语,道,“陛下微服私访。” ……他赶紧从位置上起来前去迎接,大力之下带翻了桌上的杯壶酒盏,底下人一片哄笑,“王爷今日莫不是喝醉了吧!” “王爷今日怎的如此不胜酒力!” 祈舜顾不上他们,只得道,“诸位好生慢用,本王先去迎接一位贵客。” 贵客?能让翊亲王尊称一声贵客的天下间怕是屈指可数,很快他们就知道了,玄澜一身赤金锦服走进来,边走边笑,“诸位爱卿不必有所顾虑,朕只是过来同皇叔叙叙家常。” 付岩干活得力,迅速的又收拾出一张食案摆放在最上首,然后将祈舜原本的食案下挪,摆在其左侧。 起初大家还是很拘谨的,但玄澜是什么人,他若是刻意放下架子想要与人打成一片,那还有人能拒绝吗?于是大家很快发现,皇帝入座了,好像也没什么不一样吗,除了不能谈一些敏感性的话题,天南海北、街头巷尾,大家聊得也很开心,不对,是大家同皇上聊的很开心,一个有意询问,一群有意作答,气氛打的很是火热。偶尔聊到一些心照不宣的话题,大家也就心照不宣的笑了,大家都是男人么,都懂……就算是皇帝,那也是男人不是? 祈舜老老实实陪坐侧席,看玄澜轻轻松松掌握了话题的主动权,情感上他是欣慰的,毕竟是自己教出来的人,然而理智上……他总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于是在玄澜有意无意的引导之下,话题开始男人女人那边偏去……然后,渐渐的,偏向了翊亲王那位深藏着不见人的美人。 祈舜还在皱着眉头思考哪里不对劲……丝毫没有火已经烧到自己身上的警觉。 “王爷,王爷。”一边伺候的付岩小声叫他,还轻轻的推他。 祈舜回过头来,茫然的抬起头,看见满堂众人都促狭的看着他。 ……发生了什么? “皇 分卷阅读97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9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98 叔,”玄澜噙着笑看他,“不知可否将那位‘王妃‘带出来一见?” 王妃?什么王妃? 玄澜又道,“若是皇叔确实属意与他,即便他是男子,朕做主赐个婚也不是不可的。” 那嘴角的笑意坐在下头的人看着真是温润如玉,然而祈舜这个角度看过去,着实是凉薄无情,怎么着都透着一点冷酷。 ……祈舜心头警铃大响!精神十二万分的紧绷起来——见鬼!他怎么把杨清给忘了! 其实也不怪他忘了……“王妃”那都是大家暗地里叫叫开开玩笑罢了,说到底不还是一个上不得台面的男宠,有谁能够预料到,堂堂皇帝,竟然来了兴致,突然想见一个男宠呢? “是啊,王爷,带出来见见么!” “也让我等看看,究竟是何等绝色,竟能让王爷藏着不让见人!” “见一面也不会少块肉!” “我们不会爱上他的,王爷放心吧!哈哈!” 祈舜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推辞……若只是那些人便罢了,他仗着王爷的身份强行不让看,他们还能硬闯不成。可是眼前偏偏就有一个可以随意硬闯的人……玄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神坚定不容拒绝,他感觉自己手脚一片冰凉。 “怎么,皇叔不愿吗?”玄澜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缓缓道,“还是说皇叔以为……连朕也不配见他一面?” 他这两年来,时时未忘那个被阿舜珍而重之护起来的人……这是他心头一根刺,不拔掉,不痛快。 “不然,”祈舜整理了一下措辞,硬着头皮说,“实则杨清不过一男妾,带出来实在是污了陛下的眼。” “皇叔多虑了,士子乞丐,皆为朕之子民,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玄澜皱眉道,“皇叔为何如此遮遮掩掩……难道还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玄澜咄咄逼人,祈舜节节败退,踏被逼至角落不知如何反驳……因为,杨清的确见不得人。 他在边关才有一场大胜,回京就迎来这么一场大败……他甚至有预感,自己这回会输的一败涂地。 玄澜见他闭口不言,像是烦了,冷哼道,“既然皇叔不肯将他带出来,那朕便亲自去见!” 他起身挥手,大步往后院走去,“朕倒要看看,那杨清究竟是哪路的牛鬼蛇神!” 祈舜沉默无言,起身跟上。 杨清在回来那日就被他安置在王府后院,玄澜看来是早有准备。 他看了一眼天空,天色还没有黑下来,只有远处的云层里露出了弦月的弯钩,月牙尖上闪烁着冰冷寒光……他没有想到,这一天,这么快就来临了。 一行宾客没想到皇帝变脸变得那么快,这时你看我我看你,也慌忙起身跟了上去。 杨清的院子外面依旧有重兵护卫,玄澜一身冷哼,“给朕让开!” 乌毅听见他道破自己身份,压根不敢强拦,又看见王爷在其身后朝自己微微摇头,便把人放了进去。 祈舜轻轻叹了一口气,在院门口停了下来,也没有回头,就这么背对着跟过来的大臣道:“为诸位性命着想,本王奉劝诸位,就此止步吧。” 乌毅立刻往前跨了一步,其余护卫也随他前进一步,把其他人拦住了。 安修言同燕钺都是一脸凝重,两人对视一眼,安修言问,“侯爷可知那杨清是何许人?” 燕钺微微摇头,他要是知道,就不用陛下亲自过来了……也不会弄得如今这样难以收场。 院门内,杨清正坐在树下的石桌前看书,听见有人闯进来,不禁诧异的抬起了头。 玄澜心神剧震,顿立当场。 第73章 作孽 两个人都呆住了。 无数次从铜镜中看见自己的脸,此刻面对对方,不可能认不出来。 祈舜安静的站在一旁,沉默无言。 三个人一句话都没有说,仿佛同一切尽在不言中,祈舜觉得好像站了只是那么一瞬,又好像过了沧海桑田那么久,最后的最后,他只记得只记得玄澜离去时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就那么一眼,他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 那一天那一场晚宴是如何收场的祈舜并不知道,待他从杨清的院子里出来的时候,所有的宾客就只剩下了安修言同燕钺两个人,也幸好有他们安排把宾客都送回各自府里不然祈舜还真的是没有那个气力去应对。 “王爷?”安修言略带担忧的询问他,燕钺的目光也很担忧。 “无妨,”祈舜的声音很是沙哑,他道,“你们先回府吧,这里没事了。” 可是他之前一步一步从院子里走出来,步履沉重,表情空茫,压根就不像是没事的样子。 “王爷,可否告知,那杨清究竟是何人?”燕钺想问这个问题已经很久了。 “这是翊亲王府的事,”祈舜拒绝道,“同容国公府,镇国候府都没有关系。” 是他自己作的孽,他自会一力承担。 那一日前去赴宴的众多士子文臣在踏进翊亲王府的时候绝不会想到这一场晚宴竟会走向这样的收场。前半场晚宴搭箭都是好好的,即使陛下来了之后,气氛也还是很和谐,充分显示出来陛下的胸怀宽大。然而前一刻大家还聊得好好的,下一刻陛下就变了脸,因为一个劳什子的上不得台面的男妾,同王爷产生了争执。他们也不知该感叹帝王翻脸无情好,还是该感叹王爷风流不羁爱美人好。 陛下在踏进那个院子,见过了那位传说中王爷珍而重之的“心上人”之后,再出来,又是那位不近人情的天子了,直接拂袖离去,而他们,压根不敢上前靠近。——相对于之前陛下突然翻脸明显可以看出的怒气,没有什么明显情绪外露的天子显然更加可怕。 那一个晚上,堪称是诡异的,兴高采烈的去赴宴,然后莫名其妙的被送回府,再然后当他们一觉醒来,翊亲王府宣布闭门谢客了。 然后便是三天更加诡异的安静。 长久浸淫在京都的权贵场,他们明显的嗅出了不对劲。 这三天里,翊亲王府没有任何动作,皇宫里头也没有任何动作。 整个京都的气氛陡然压抑起来,透着一股风雨欲来的平静。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想:莫不是陛下准备对翊王动手了吧?! 而令他们疑惑的是,陛下向来是个谋定而后动的人,这一回,翊亲王凯旋尚不足十日,前些日子军队游街时民众的欢呼声尚在那耳旁回响,陛下若是现在动手,这未免也显得太匆忙了,不像是陛下的作风。 除非,陛下突然拿到了什么足够分量的把柄。 思绪一转,他们很容易就想到王府里那个被重兵把守的院子,以及院子里那个从不曾现于人前的美人。 一时间,真是各种各样的猜测都有。有说男妾什么压根就是掩人耳目,并且除了王爷也没有人见过他不是,实际上那院子里屯了兵器和金银,还有裁缝在当场缝制龙袍,正好被陛下逮了个正着;有说那院子里的就不是什么男人,那就是陛下的妃子,并 分卷阅读98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9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99 且自动自发的吧这个故事补充完整了:王爷三年前在宫中养伤的时候,与陛下的某位妃子一见倾心,使计把人偷了出来,带去了边关,男妾那就是混淆视听的。 还有的说那院子里藏的人是六年前谋反的康王的后人,王爷这是憋着劲准备使坏呢;也有猜测那是犬戎人活着回纥那边的什么王子公主,王爷已同外敌相互勾结;更甚者有人猜测,王爷好男风,不可避免的对陛下产生了那么一丝不可告人的肖想,那院子里的男妾想必就是一名长相酷似陛下之人吧,此事被陛下撞破之后王爷自然无言辩驳。 最后一种说法是肯定被人嗤之以鼻不屑一顾的,这种说法也仅仅只是在一些特定的贵女圈中流传,不曾教众人知晓。然而整理总是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能够笑到最后的往往是你最不重视的那些人,不得不说,这一回,她们真相了。 在各种舆论越来越甚嚣尘上的时候,皇宫里,终于有动静了。 那一日黄昏,陛下身边的贴身大总管伍什公公亲自带着人,捧着一个盖着红色锦布的托盘踏进了闭门三天的翊亲王府。 ——那种锦布上只在四角上绣上了几多金色的祥云,而锦布的正中间是一个佛家的万字纹。仿佛蕴意着我佛慈悲,又好像在镇压着什么。在京都扎根的诸位世家自然知道那锦布下是什么,这是宫里的惯例,一般要赐死什么人的时候,就会由人送上这么一块托盘,万字纹锦布下,通常会有三样东西:一把匕首、三尺白绫,以及一瓶毒药。 不论翊亲王犯下了什么罪行,那都尚未定罪,无缘无故赐死一位亲王不太可能……那么在得知此事的诧异过后,他们也很快就能想到,陛下要赐死的,恐怕就是院子里那位王爷的”心上人”了。 “王爷,得罪了。”伍什也没有见过那位传说中倾国倾城的“王妃”,只是他清楚,不管那人是谁,陛下始终都是容不下他的,至于王爷……伍什躬身道,“奴才也是奉旨办事,还请王爷莫要为难。” 他是不会摆出那等仗势凌人的愚蠢姿态的,再没有人比他清楚自家主子对王爷的心思了。 祈舜盘腿坐在软榻上,睁开眼睛,道“你先回去吧。” “王爷……”他奉命而来,这陛下的命令还没完成呢。 “本王明日自会入宫向陛下交代。”祈舜又闭上了眼睛。 “这……”伍什踌躇着,不知该如何是好,王爷已经闭上眼睛不打算理会他了。 他等了一会儿,只好先带人退走,那托盘仍旧留下……主子的事,他一介奴才,不好过多插手。 王爷不打算理会他,王府里的守卫也都是曾经身经百战的士兵,他带来的几个人,也没法干什么……也罢,还是回宫禀报陛下,由陛下定夺吧。 皇宫里,玄澜听闻伍什禀报,气的直接砸了一个镇纸,他只冷冷的想,且看你明日能给朕什么交代。 当日夜晚,祈舜走进了杨清的院子。 杨清被掳来两年,起初也以为这位王爷对他有所肖想,后来一天天过去,王爷并未对他怎样,他冷静下来才发现,这位王爷看上的,恐怕只是他这张脸而已,而王爷所看的,也并不是他,而是这张脸后面的另一个人。 翊亲王的名号,即使他身在一个偏远的县府,他也是听过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功绩彪炳。有时候他也会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佳人,竟然让这位王爷如此求而不得,直到那个晚上,他才知道——原来是皇帝。 原来是皇帝,真是可笑。他感觉到了莫大的讽刺。 翊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偏偏他看上的,就是唯一一位身份地位出生权势都在他之上的那个人。 更别说两人还是众所周知的叔侄了。 难怪啊,那个人他无论如何都强取豪夺不来,便只能把自己掳了去,天天对着自己的脸在看另外一个人么?! 虽说他并没有对自己做什么,好吃好喝供着还教自己读书,但是两年足不出户的囚禁,是个人都受不了。 “是本王对不住你,如今能为你做的,便只有送你出京。”祈舜将包裹递过去。 “这包裹里有一张人皮面具,你离开王府后切记时时戴着……不然,本王能保你一回,不能保你第二回。” 杨清沉默,唾手可得的自由就放在面前,他却不知该不该伸手去接了。 “你要怎么办?”他问。 “本王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祈舜大声喊道,“乌毅!” 乌毅立刻从院子里进屋,祈舜对他说,“此后由你贴身保护杨公子……至死方休。” “属下领命!” “好了……你带他从密道离开吧,”顿了顿,祈舜补充道,“现在就走。” 曾经重兵守护的院子如今已经空荡荡了,守卫的人也都撤了去。祈舜回到自己的院子,开始提笔安排下属……天狼卫交由燕钺,天府卫依旧由温玦统领安排……一道道,一项项,写的清清楚楚,安排的井井有条。 却唯独,没有他自己的。 待到落笔,把所有人都安排好,已然四更天了。 天色已然破晓。 他叹了一口气,知道玄澜还是给他留了面子的。送那万字托盘来的意思,无非就是赐死杨清,此事便一笔勾销,此后他就还是他功勋卓著的翊亲王。 他知道玄澜的暗示,明智的应该当场就把人给弄死,以示臣服。可是他做不到。 他在夏朝活了这二十几年,手上沾染无数鲜血,算不上什么好人。然而官场斗法,身在局中要区争那富贵荣华,成王败寇也怪不了谁;边关征战,那就更加是家国立场所限。 唯独只有杨清,是真正无辜之人,两年前被他掳来,就已经是遭受无妄之灾了。要他杀了他,他还做不到问心无愧。 看向天边破晓的金光,他勾起嘴角笑了笑,心里竟然出乎意料的轻松。 罢了罢了,总归是他自己做的孽,也要他一力承担才好。 第74章 软禁 清晨,金鸡报晓,百官都收拾好仪容,准备上朝。 清晨的空气还带着点水雾,贴在脸上湿漉漉的,大臣们在皇城门口互相打招呼,然后结伴着走进皇宫,等候上朝。 与此同时,翊王府里,祈舜脱下自己身上亲王常服,天青的锦缎上有一条若隐若现的狰狞巨蟒,他从柜子里寻出一身素白衣裳,棉麻的布料,朴素毫无花纹。取出自己的亲王朝服、亲王印玺、亲王腰牌,叠好,整整齐齐的放在那万字锦盘上。 他托着锦盘,走出王府,走向皇宫。 最好的交代无外乎他自此远离朝堂,再不复起。 他能给他的,也只有自己这一身亲王的爵位了,——从此以后海阔天空,你做你高高在上的皇帝,我做我逍遥自在的庶民。 城门与建筑在身边远去,他一步一步,踏上奉天殿前的九十九重台阶,虔诚的像是在朝圣。 步入奉天殿,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他身上,玄澜在高高的龙椅上看见他一身素白,又 分卷阅读99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10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0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00 看了看锦盘中叠得整整齐齐的亲王朝服,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 祈舜走到大殿前,跪下,声音坚定,面无波澜。 “臣有罪。”平静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响起,“自请削为庶民。” 玄澜气的手都在发抖,死死捏住扶手上的龙头,眼睛里泛出猩红的血丝。 他强行压抑住自己的怒气,“哦——皇叔倒是说说,你犯了什么罪?” 祈舜抬起头,清清楚楚的看见玄澜额头暴起的青筋。 ……原来你那么生气。 ……原来我的思慕竟让你如此不堪。 “臣有罪。”他低下头,重复道,声音里有那么一点失落。 “朕让你说、你、犯、了、何、罪!!”玄澜一字一顿道,额头的青筋一阵暴跳,不用想他也知道自己的表情一定很狰狞。 “臣有罪。”祈舜脸色一瞬间有些苍白,再一次坚定的重复,这三个字在玄澜狂风暴雨般的怒气中像是一艘微不足道的小舟,风雨飘摇。 玄澜霍的一下从龙椅上站起来,怒道,“来人!请翊亲王回府!””——没有朕的命令,不得踏出王府半步!”旋即拂袖离去。 》》》》》》》》》》 祈舜看着自己手里的木雕,出了很久的神。 也没有想什么,只是纯粹的出神罢了。 这是他三年前给自己留下的一个木雕,木雕上的每一个痕迹都是他亲手雕刻而出,一刀一划行云流水,那个人的眉目好像早就镌刻在了心底。 只是没料到,最后还是闹的那么难看。 什么时候动的那个心思呢……他已经恍然记不清了。 直到好几年后,彼此都心意相通了,他才明白,对他们两人而言,从而就不是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而是情不知何时起……待到回首,已然一往而深。 今日早朝的时候,他被皇宫侍为请回王府,他前脚回到府里,后脚羽林卫就来了,把王府围了一圈。 风雨不透,是为软禁。 突然就这么闲了下来,祈舜竟然不知该干什么好,索性任凭自己发呆。 “王爷,伍公公来了。”付岩悄然走到他身边禀报。 “……伍什?”他有些诧异,莫不是玄澜…… 想到这里,他抿了抿嘴唇。 “伍什见过王爷。”伍什仍然恭恭敬敬的朝他行礼,甚至比以往更加恭敬——王爷素来待他不错,他也难免为自己即将要做的事而感到一丝愧疚。 祈舜定定的看着那由小太监捧着的锦盘,锦盘上摆着一个精致的酒壶,他的脸色瞬间苍白透底,“……那是给我喝的吧。” 伍什看着他的样子也有些不忍,知道他想歪了,体贴的解释道,“王爷放心,并非鸩酒。” 祈舜明显不信,看着伍什将酒倒了一个酒盏,递到自己面前。 他苍白着脸色,嘴唇有些许颤抖,像是想说什么,最后他只是沙哑着声音道:“……他的命令,我自无不遵从。” 举起酒杯,一饮而下。 伍什看着祈舜最终失去意识,趴倒在桌子上,如同喝醉了酒一般。他摇摇头,指挥跟着的小太监把人驾起来。 都说了不是鸩酒啊,王爷你怎么不信呢……就是、就是药效强了点的迷药啊。 伍大总管今天难得摆了一回陛下贴身大总管的架子,一路招摇的从皇宫坐着奢华的大软轿来到了王府。并且还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无视了王府门口羽林卫的劝阻,摇摇晃晃的坐着轿子直接进了王府。 守卫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总算用人家是陛下身边大红人的理由说服了自己,没有暴起揍人。 待得那轿子更加摇摇晃晃的从王府里出来的时候,待其走远了,守卫才恶狠狠的“呸!”了一声,暗道一个宦官,有什么了不起! 宦官伍轻轻的松了一口气,扶着王爷坐好,放好他的手和脚,以免哪里被磕着碰着,不然陛下发现倒霉的就是自己了。 他一屁股坐在轿底上,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一个王爷就这么被他神不知鬼不觉的运出来了。 不对,“翊亲王”依旧被软禁在王府中,并且没有陛下喻令,不得踏出王府半步。 ……谁知道陛下的喻令什么时候来呢,王爷又是不是会被软禁一辈子呢。 他这回去王府,可是奉旨把王爷软禁在王府的主院之中的,主院除了王爷一人,就只有宫里派过去的一个宫女随身伺候。院子外守卫重重,就像当初王爷派重兵把守着那个杨清的院子一样。 每日三餐都会有特定的人把饭菜送过来……没人会发现王爷其实并不在府中的。 至于被他运出来的这个人……伍什偷偷瞄了昏迷的人一眼,苦笑,那就只能看陛下心情了吧。 ……那座太液池上的未央殿,在陛下动不动就拿砍头来威胁的政策之下,早就在月前建好了。 》》》》》》》》》》 那一日,有不少的宫女太监都看见,陛下亲手抱着一个拿雪狐皮裹着的人,大步流星走向太液池。 岸边通往孤岛上的临时木桥在宫殿竣工的时候就拆了,此后便只有孤岛上泊着一艘小船。玄澜身边的应龙卫一声呼啸,岛上守船的应龙卫便将小舟划了过来。玄澜抱着人轻盈的跳了上去,其余人都被他留在了岸边,包括伍什。 孤岛上伺候的人都是干干净净没什么底细的新人,并且这辈子,他们也不会走出那座孤岛了。 皇叔的消息绝不允许一点外传……他不容许他出一点差错。 未央殿里,所有侍女都穿着同一款式的襦裙,见皇帝亲手抱着一个人过来,一个一个自觉拉起层层的纱幔,然后恭敬低下头。 “以后他便是你们的主子了——好好伺候,不容怠慢。”玄澜大步走过,还不忘说道。 “诺,奴婢见过陛下,见过主子。”所有人都跪下一致行礼。 玄澜把人往床上一扔,外面的纱幔又层层叠叠的放下,宫女们如潮水一般,安静的退了出去。 祈舜迷迷糊糊间醒过来,还没来得及反应自己怎么没死,就被近在眼前的一张俊美脸庞给吓蒙了。 唇上传来细微的吃痛,口腔上颚、唇肉全部被毫不留情的扫荡而过。仅仅一息他就反应过来,瞬间暴怒,抬手就是一个巴掌扇过去,“混账东西!你在干什么!” 玄澜狠狠钳住他下巴,逼迫他对视自己,“你说朕在干什么!” 祈舜毫不示弱的盯着他,一字一顿说道,“我、是、你、皇、叔。” 玄澜出乎意料沉默了一瞬,旋即轻笑,“呵……你还记得,你是朕的皇叔啊。” 皇叔两个字被他咬的特别重。 祈舜因为怒气而泛红的脸一瞬间褪去全部血色。 ……谁让他对自己侄子动了心思,这将是他一辈子都洗不去的罪孽。 生气时特别发亮的眼睛立刻就黯淡了下去,眼底深处痛苦翻涌,声音轻飘飘的简直听不真切,“……不必如此,你若真那么介意,我自裁便是。” “住嘴!”玄澜厉声打断他。 玄澜死死箍住他的手,眼里仿佛化开了一团又一团 分卷阅读100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0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01 的浓墨,“……阿舜,你还是没有想明白,你错在哪里。” 迷药的药效还没有完全过去,能借着怒气扇出一个巴掌已经是祈舜的极限了,现下被钳制住手脚,即便奋力挣扎竟也不得动弹半分。 玄澜低下头亲吻他的眼角,温柔却不容拒绝的道,“闭上眼睛。” 祈舜瞪大眼睛看着锦绣繁华的帐顶,感觉到皮肤暴露在空气中细微的凉意,感觉到那细碎的亲吻……一路蔓延往下。 他无力挣扎,更甚者无力拒绝。 第75章 孤岛 “……水。”一道喑哑虚弱的声音从帘帐内传来,随即是布料摩擦的声音,层层锦绣的罗帐内伸出了一只苍白到毫无血色的手,修长莹润的手指上布满亲吻啃噬的痕迹。 挣扎着起身的人被人用手一揽就又砸回了床上,发出一声闷哼,伸到半空的手也顺而落下。 玄澜五指从那只手的指缝里穿过去,十指相扣握紧,又细细亲吻那莹润如玉的手背,轻笑,“乖。” 他拉动床边的铃绳,绳索一直连到殿外,听见挂着的铜铃响了,一直安安静静等候在宫殿外的宫女们鱼贯而入。 整个宫殿内只燃了几盏鲛油灯,有些昏暗,小宫女有序的把一盏盏明灯点燃,未央殿的管事大宫女朝露则径直朝着罗帐跪下,并确保自己隔了足够远,看不见帐内的一点春色,才低头等候吩咐。 “端一杯雪莲水过来。”帐内传来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愉悦。 “诺。”未过片刻,雪莲水便熬好端来了,太医院送来的明山雪莲膏,掺在温糖水里头,瞬间便化开了,除了滋补气血,还有活血化瘀的药效在里头,端的是一等一的上好药材。 朝露低头高举托盘,手稳心也稳,没有一点抬头偷看的意思,其余的宫女也在一丈远的地方跪成了一片,都本分的低着头——这是入这未央殿之前沈姑姑调教他们时就说过的:这未央殿里的人都要是聋子瞎子,听见的要当没听见,能低头看地就不要抬头去看人!当心一抬头就丢掉了小命! 玄澜坐起身,丝绸薄被下滑,露出大半赤裸的胸膛,他掀开罗帐一角,见所有人都老老实实的低着头,满意的回去扶着祈舜坐起。祈舜青丝披散,浑身酸软无力,只能半被强迫的倚靠在他的肩上,上身一动就牵动身下的伤口,他忍不住皱眉。 两人的发丝早就纠缠在了一起,像是两株分不开的藤蔓,缠绕已经深入骨髓。玄澜显然心情极好,低头亲吻他的发丝,在他耳边轻笑着说,“自己喝还是朕喂你喝?” “……滚开!”纵然声音嘶哑姿态羸弱,然而他的气势也丝毫不减,一双寒眸冷如霜剑,实在是憋了满肚子气。 他接过白玉碗,将碗中雪莲水饮尽,放下碗拿起碗边上的锦帕,欲擦拭嘴角,手却又被人握住,抬起头对上一双暗下来的眼睛……祈舜感觉自己动作已经僵了。 “你够了!已经两天……唔……”话不待说完,就被人堵在了嘴里。 “你们退下。”玄澜直接一把扯下了罗帐,俯身去亲吻祈舜唇角溢出的一点水丝,敲开他紧闭的牙关,唇舌交缠,最后分开的时候还扯出了一条淫靡的水线。 手不自觉的往锦被底下探去,祈舜忍不住浑身一颤,咬牙切齿道,“早朝……你今天还要早朝……” 玄澜不耐烦道,“那便罢朝!” 祈舜眉头一竖便要发怒,“我是这样教你的?!” “教我什么?”玄澜低笑着呢喃,手不安分的在他劲瘦的腰上流连。 “教你……”祈舜惊觉后半句话简直没法说出口,一口气又憋在心里,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回去。 玄澜看着他的眼神已经彻彻底底的暗了下来,心中一动,突然开口道,“阿舜……你知不知道,你并非皇爷爷亲生?” 祈舜没想到他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 “……你要拿这个威胁我?”祈舜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低下头,眼神幽深。 “并不是,”玄澜正色道,“只是好教你不必有什么负担。” “你没有罪,阿舜。” “有罪的是朕。” “从来都是朕在勾引你。” ——所以你不必有什么负担。 ——巧取豪夺的是朕,一切罪孽自有朕来背负。 》》》》》》》》》》 紧赶慢赶,好在最后还是赶上了早朝。 在所有大臣望眼欲穿的等待中,玄澜一身龙袍姗姗来迟。 众大臣纷纷松了一口气,暗道还好还好,还没到“从此君王不早朝”的地步。 虽然来上朝的时候满脸不耐,但……总归还是来上朝了的。仔细去看,还是能够发现陛下眉目间餍足的神色……压抑下好奇,知道回去一定要好好打听那位太液池上的娘娘是何许人也了。 陛下亲手抱着一个人进了太液池孤岛上的宫殿,并且一呆就是两天两夜的事情,瞬间就如风过燎原之势,传遍了京城。待到晚些的时候,甚至酒馆茶肆里都在谈论,每个人都是一脸兴奋,两日前还悄悄叹气说翊亲王被软禁的事则早就被忘在了角落。 民众最是无情,官场斗争自然不如红颜佳话那么吸引人。 九重深宫锁美人,他们都在想那会是怎样的一位倾世佳人,拥有怎样的绝世容颜,能够把他们英明神武的陛下迷得神魂颠倒的,甚至不顾大臣反对修建了这个一座宫中桃源的宫殿来供着她。 未央殿里,他们口中的那个人正缓缓从睡梦中醒来。 祈舜动了动手指,睁开眼睛,入目依旧是锦绣繁华的罗帐顶,转头间发现玄澜并不在,眸子瞬间一亮,想起来玄澜应该是上朝去了。那一瞬间他的心情几乎可以说是雀跃的,勉力支撑着自己坐起,下身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没有流出什么不该留在体内的东西。身上的感觉很清爽,玄澜想必是替他做过清理了。 他道最后浑浑噩噩的压根就没剩下多少意识了。 他的脸色算不上好看,掀开罗帐,床边的案几上放着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衣裳,祈舜僵硬着套上亵衣亵裤,最后披上中衣准备下床。整座宫殿的地上都铺了柔软的羊毛地毯,几乎是在双脚落地准备受力的一瞬间整个人就一个软倒,手上也没有多少力气,最后整个人就这么半跪着坐在了地毯上。 祈舜脸色铁青,想到这两天两夜玄澜都锁着他没让他下床,最后在今天早上临上早朝之前还被硬压着来了一发。 他怎么也想不到,最后事情竟然会转变成这样。 月前他在边关的时候,还担心自己功高震主,玄澜会容不下他;他一路以来都想着如今的情分怕是不如几年前的时候深了,为防闹得太难看自己先退一步才好;甚至三日前杨清的事暴露出来的时候他想的也是自己有罪,是自己不该对人有那般肖想……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朝夕之间,转眼他就被锁在了繁华宫殿的大床上…… 两天两夜……还真特么 分卷阅读101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0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02 威风啊!祈舜简直是要咬牙切齿。 ……事至如今,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他狠狠闭上了眼睛,想起来今日早晨那人掷地有声的话语。 ……什么叫做有罪的是他、什么叫做从来都是他在勾引自己…… 不愿意再深想下去,祈舜扫清了旁边案几上的东西,勉力支撑着自己坐了上去,感觉从大腿根处泛出的骨子里的酸软,脸色很是难看。 一咬牙,扶着旁边的墙壁缓缓站起,双腿在细微的发抖,走动不过两步就感觉又快要软倒下去,浑身的骨头都在叫嚣着无力,靠在墙壁边深深的呼吸了两下,然后继续坚持一步步沿着墙壁走着——他决不允许自己最后竟然连站都站不稳。 他绝不承认这是被人做的,至少有一半原因也是因为饿的——这两天只给他吃一些药粥真是够了!说什么吃多了还要灌肠麻烦……其实不过是因为自己有力气了便再也钳制不住自己了吧! 祈舜薄唇紧抿,目光坚毅,做都做了,没什么好矫情的,只是……他又缓缓走回床边,拉响床边的铃绳,然后如愿看见一队宫女鱼贯而入,依旧是朝露领头,低着头就下跪,“公子有何吩咐?” 祈舜咳嗽了一下道,“上些饭菜过来。” 伺候的人也有心,送上来的都是一些清淡的菜色,温润养胃,祈舜慢条斯理的吃完了,终于恢复了点力气,强撑着走出殿门,他想看看自己到底在哪里。 跨出一重两重的殿门,走到最外围的汉白玉走廊上,他直接就愣在了当场——这远处熟悉的宫殿群,眼底下浩渺的湖波,这不是在太液池上是在哪里? 侍卫不知道他是谁,只是称他公子,走过来劝阻道,“外面风大,公子先回屋吧。” 脑海中晃过许多零零碎碎的场景,祈舜想起自己被重兵把守的王府,想起这宫殿里许许多多眼生的人,然后死死盯着眼前离岸边足足有百丈远的湖面——他还能够不明白玄澜到底有什么企图吗! 他一动不动的就站在廊桥上,周身翻涌着怒气,他看到下朝后的玄澜被人簇拥着走到岸边,然后早有准备的小舟过去把他接了过来,知道他听见脚步声在他身后响起,他也没有回头。 他只是猩红着眼盯着湖面,嘶哑着嗓音一字一字道,“你—出—息—了—啊!” 第76章 凰泪 “很好、很好……心狠手辣,果断决绝。”他想,果然不负自己费尽心血的教导栽培。 祈舜缓缓转过身,眼神冰冷,寒光如刀,“我原本以为我将你带大……至少还有几分情分在。” 原本以为如果不是他单方面一厢情愿……有没有可能走出那么一点点好的结局。 直到看到围在这宫殿四周的千顷湖波,一颗心才如坠冰窖。 恍惚惊觉现世不过一场大梦,他以为自己虽不说陪人走到了终点,好歹也算到了步过了一段旅途。没想到一回头,镜花水月梦一场,一切都还在原点。 “你打算把我关多久?一年、两年……还是三年、五年?!” 祈舜指着湖泊对面连绵不绝的宫殿群,冷声道,“后宫三千不够吗?非要多我这么一个?!” 祈舜想他在气什么呢,心狠手辣是他教的,斩草除根是他教的,甚至雨露均沾也是他告诫过他的……那么他到底在气什么? 手心死死的攥紧,玄澜垂下眼眸……无言辩驳。本就没有什么好辩驳的,一切都是他心中所想。三年五年怎么够,甚至十年二十年也不够,他原本就是想把他锁在这里锁一辈子的。杨清的事情是天赐良机,若不下手简直对不住他自己。只是到底仓促了些……心狠的时候他也在想,要不要干脆趁着这一回把这个人的翅膀全都折了,好教他再也飞不起来,再也无法逃脱他掌控…… 微凉的湖风吹起人猎猎的衣袍,祈舜只披了件单薄的外衫,显得有些形销骨立,嘴唇也不知是冻的还是气的青紫,一张脸上毫无血色。 玄澜无声的脱下自己的外袍,想要覆在他身上,“皇叔,外面风大,进屋说吧。” 祈舜冷笑一声推开他的手,一步步后退,走到三步开外,才看着他嘲讽的说,“陛下厚爱,微臣担当不起。” 那个眼神让玄澜心里一惊,十数年来自他懂事起,祈舜从来没有这样看过他……那一个眼神蕴含的重量简直让他承受不起指甲瞬间掐破了血肉,却感觉不到一点疼痛,血迹流过掌心握着的宝石,传来些微的暖意。 几乎是一息之间,记忆里已经落了灰尘的片段久翻涌而出,他脑中瞬息闪过皇爷爷尚未离世之时,自己曾问过他的一句话。 是的,他必然会有这个疑惑:“皇爷爷……您为何不直接传位给九皇叔?”那样不是比传位给他更好么? 皇爷爷抚着他的头一阵哈哈大笑道,“这四方皇宫是关不住你九皇叔的……就算屁股底下是那把金銮龙椅,他也能给朕掀翻喽!” 再看向祈舜冷漠的眼神,玄澜心中一凛。 他强势不容拒绝的将外袍罩在他身上,把人箍进自己的怀里,虔诚的亲吻了他的眉心,然后将人转了一个面,指向后宫七十二宫殿中最宏伟巍峨的中宫,在他耳边说,“原本是想将你关在那里的……只是朕嫌弃那里面住过别人,就又给你造了一个全新的宫殿。” 微热的呼吸拂过他的耳畔,“皇叔……”玄澜说,“这世间,唯有你,可与朕比肩。” 心神一愣,玄澜的手在他眼前一晃,祈舜低头一看,一块鸽蛋大小的红宝石已经静静垂挂在了胸前,鲜艳如火,殷红如血。 那宝石并不寒凉,贴在肌肤上反而有一丝丝的暖意,传闻那是凤凰涅槃时沾染了凰血的一块奇石,被誉为“凤凰之泪”,历来便是皇室只传给皇后的珍宝。 “一切只为你。”玄澜亲吻他的耳垂说。 那一瞬间的深情自不必言说,祈舜甚至真的产生一种他为他献上天下珍宝,为他荡平诸侯世家的错觉。 可是,就算那是真的……又怎样? 祈舜神色复杂,心底的怒火早已化成了一种更为复杂的东西,他伸手取下自己颈上的坠链,将那可被称为稀世珍宝的“凤凰之泪”重新交还到玄澜手中,说,“我不是你的皇后。” 旋即错身离开。 》》》》》》》》》》 祈舜离开后感觉到有些疲累,躺在软榻上休息,这一睡下去就没醒过来,待到伺候的人发现,额头滚烫却是已经发热了。 守船的应龙卫接到消息不免大吃一惊,不敢耽搁迅速就划船到了对岸,然后经由应龙卫内部迅速将消息传到了拙政殿。 唯一一个知道他俩底细的太医徐子行被带上孤岛给祈舜诊脉,徐太医一番望闻问切过后,想着自己与王爷还算有几分交情,这能帮便多帮一些吧,转头对玄澜就说了重话,“陛下,双阳交合本就有碍体内阴阳平衡,前后又有一番大惊大怒,纵然王爷底子好,那也是经不起这么折腾的。” 徐子行行了一个大 分卷阅读102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0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03 礼跪下,硬着头皮说,“陛下若不想有损王爷的寿命……还是节制着些吧。” 玄澜脸色立时就变了,徐子行抬头偷偷瞄了一眼,知道自己赌对了。 徐子行自认是一个很高瞻远瞩的大夫,他认为最高超的医术不在于解决疑难杂症,而在于防范于未然。同理,与其日后被皇帝指着鼻子说“治不好他朕要你们陪葬”,不如在如今就减少病人会有那种病况的可能性。 作为一个大夫,他威胁了皇帝,同时,作为一个御医,他觉得必须的抱好自己顶级上司的大腿,于是转口道,“王爷这一回发热……多半还是因为心神俱疲,伤了肝肺,几幅药下去,时间到了自然会好。” “那方面……”徐子行沉吟道,“微臣给陛下几个养身的方子……无事的时候让王爷养着便好。” 玄澜转身便去了藏书阁,这是他的藏书楼,满满一整面的书架都摆满了各类的人物传记与诸子百家,还有儒学经典大家释义。当初他初初登基的时候有很多东西要学,三位帝师的教导很是严厉,他若是闲着了便会自己来藏书楼看书。 亲政后政务繁忙,藏书楼倒是来的少了,直到前段时间他让伍什找了一批书来,这才来的勤了些。 藏书楼里添了些新书,却不是新出的文集与辞赋,反而是一些情史话本,满满一排的《玄水经》、《合欢记》、《阴阳术》……种类之繁多,收藏之丰盛,比外面的任何一家书库都全乎。 一本《龙阳十八式》更是堂堂皇皇的扔在在案几上,像是翻阅后被主人随手一放,姿态自然的好像它不是什么禁书,而是对面架子上的《夏史本纪》。 玄澜不以为意,随手把这本《龙阳十八式》放进架子,然后坦坦荡荡又抽了几本话本快速的翻阅起来,眉头微皱,神情严肃的像在批折子。 一阵烦躁后他又去了对面的书架拿了《孙子兵法》与《帝王心术》,最后半个时辰过去,他颓然的把这些书全扫到一边,然后拿出那颗凤凰之泪,看着红色的宝石上光华流转,出了一会儿的神,眼神落寞了下来,神情竟然有点委屈。 他知道他肯定有哪里做错了,可是书里找不到答案,他自己也想不明白。 他知道自己的心已经乱了。 一个人纵然聪明绝顶,他也无法看透另一个人的心,玄澜如今,也不过只能猜而已。 回到宫殿,祈舜还在昏睡之中,玄澜轻手轻脚的爬上床,把人抱在了怀里。 手臂环在祈舜的腰上,感觉到旁边的人明显消瘦下去的身形,玄澜抿了抿嘴唇,半晌过后才在他的后颈轻轻的落下一个吻。 半夜的时候,祈舜醒来,微微一动,就感觉到自己被人抱住,不出意料鼻尖嗅到了龙涎香的气味,他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闭上了眼睛。 第二日,当玄澜批完折子回来,祈舜已经醒了,正靠在床头喝药。玄澜快步走到床边,握住他的手,道,“皇叔觉得好些了没?” 祈舜放下药碗,将自己的手抽了出来,转头道,“陛下这几日还是不要过来了吧。” 指尖还弥留着那个人皮肤温暖的触感,玄澜感觉自己的心缓缓沉到了湖底。 祈舜缓缓叹了一口气,最好的选择还是能够由自己离开这座宫殿……既然如今自己走不了,那便只能让玄澜不要来了。 祈舜态度坚决,玄澜忍了忍,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还是只能吐出一个字,“好。” 说是这几日都不要过来,可是祈舜没想到的是,玄澜这一走,直接半旬都没有现身。 整个湖岛宫殿与外隔绝,所有人都还在按部就班的过着,一如往常。祈舜心存怀疑,他又仔细观察了两天,最终还是在两名半暗半明的应龙卫身上发现了不对劲。 “陛下发生了什么事?”他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两名应龙卫一名吞吞吐吐另一名索性就直接推开他,跪下道,“回禀王爷,陛下……遇刺。” 第77章 番外二 “九爷,主子吩咐让您先用些点心……他稍后就来。”一名应龙卫将他引上酒楼上的雅座,朝露跟在他身边伺候他吃食。 “嗯。”祈舜应了一声,随意的拿起一块糕点放在嘴里。 他今日穿了一身水墨山河直裾,腰佩天青锦囊,手拿桃花扇,头戴琉璃冠,眉眼微微上挑,额头光洁饱满,垂下的眼睫又带着漫不经心的倨傲,随性又慵懒,端的是俊逸风流。 祈舜垂眸向楼下的街道看去,开元大道上店铺里的掌柜在朝着伙计们训话,显眼的柜台处摆放着珍贵的珠宝首饰,大道两旁一个个小商贩都推出了自己的货车,放置上面具、吃食,亦或是小孩子的玩具;稍远处有两层三层的酒楼全都装饰一新,老板娘的在地面上叉着腰指挥着伙计挂灯笼;更远的地方,一架架的灯笼被搬了出来,架子与架子间拉起了红色的彩绸,各式各样的宫灯与花灯被挂了上去,灯笼下面还挂着各色的彩带,上书各式的谜题。 街道上一片繁忙景象,大家都在为晚上的乞巧节灯会做准备。 七月初七乞巧节啊……姑娘们唯一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出来抛头露面的日子。 乞巧节也就是七夕,也就是情人节。上辈子在现世的时候西方文化流入,每个月的十四号都是情人节,多到祈舜压根就没什么感觉了。记忆力又翻涌出来一些片段,他有一个朋友说,只要两个人在一起是幸福的,每一天都是情人节,何必非要挑那么几天去过呢? 祈舜也有些疑惑,两个人年纪都不小了,都老夫老夫了,怎么突然想起来过乞巧节了。 祈舜百无聊赖的玩着扇坠上的穗子,到后来犯了困甚至还在雅间里的软榻上小眯了一下。 待到他醒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窗外灯火闪烁,人声喧嚣,纸糊的灯笼变得迷蒙又通透,泛着一层橘色的光,那是内里跳跃的烛火。 “公子,您醒了?”朝露一如既往的称呼他为公子,实际上他的年纪比起那些真正鲜衣怒马的公子已经大了太多,如若他规规矩矩的娶亲生子,怕是他的儿子都快能被称为公子了。 现在么……感觉还不错,纵然他有一颗千年老妖的心,到底还披着一块风华青年的皮。 时光眷顾,岁月流逝似乎不曾在他身上留下半丝痕迹,反而磨去了他外围浮华粗糙的石皮,露出内里光华内敛的玉质,整个人愈发皎皎如月,飒飒如松。 “公子请随奴婢来吧。”朝露先是恭敬行了礼,然后小步在前面带路。 祈舜好整以暇的跟上去,心里有些隐秘的期待,期待这一回的乞巧节,玄澜又会给他怎样的惊喜。 每一回玄澜只要费了心思去做去安排,总是不曾让他失望的。 这一回依旧如此。 朝露把他领去了靠着开元大道一处精致的小院落,祈舜瞪大了眼睛看向了屋内坐着的人,某一瞬间甚至怀疑自己走错了,有些不敢置信。 坐着的人侧对着他,绛紫色的广袖流云裙 分卷阅读103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0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04 在夜色下泛着魅惑而尊贵的色泽,逶迤的裙摆铺了满地;一头鸦翅黑发如瀑滑下,通体透红的玛瑙钗斜斜的挽着一个垂云髻,发间零星的点缀着珍珠;露出来的侧脸艳色逼人,眉峰上挑眼神睥睨,鼻梁高挺唇线凉薄,像是高高在上的女王。 那人转过脸来,定定的看着你,简直要让人停止了呼吸。 裙摆滑下,美人起身,玄澜走到祈舜身边,搂过他的腰,低低轻笑着说,“怎么,吓到了?” “不是说想看朕……”思及是在外面私访,玄澜改了口,“想看我穿女装?” 容颜可以修饰,服装可以更换,然而身高是实打实的改不了的,玄澜一站起来仍旧比祈舜高半个头,微微底下头正好可以亲吻道祈舜的眉心。 祈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他当初只是随口一提说想看他穿女装的样子,没想到玄澜真放在了心上。 “嗯,很美。”祈舜笑着说,就算从身高上来看绝对不像是一个女孩子,但是依旧很美。 玄澜实在是太多坦然,没有一点扭捏,这时候也就只能用人的气场来解释了,就算是收腰的裙子都被他穿的像龙袍。 紫色本应该是一种魅惑诡秘的色彩,硬生生被玄澜穿出了高高在上的不可侵犯。 不过才半日未见,就像是你分离了许久,玄澜眼底也透露出笑意,扣着祈舜的头,两人旁若无人的亲吻起来。 能从皇宫里跟出来的都是心腹,此时都自觉的低下了头不去看。 “难得出宫一趟,不去街会上走走吗?”玄澜扣住他的十指,笑着问道。 祈舜眨眨眼睛,看向他这身装束,问:“可以?” 玄澜指头勾了勾,挠了挠他的掌心,随即低下头,在他耳边轻声说,“夫君说可以,自然便是可以。” 那两个字被他说的极尽缠绵,尾音上勾,像是一把小刷子在心里不停的刷啊刷。祈舜眯着眼睛,确认自己被勾引了。 见过皇帝的人少,而见过皇帝的人中相信皇帝回穿女装的人更少,而在这本就凤毛麟角的人中,有那个本事也有那个胆子去找皇帝求证的人更是绝无仅有,所有玄澜有恃无恐、随后祈舜就发现这真是一个错误的决定,那点恶作剧的心情在众人的瞩目之下很快就变成了烦躁。俊逸风流的贵公子,绝色无双的美佳人,特别是这佳人比那公子都要高上那么半个头,那十个人里头有九个人都想回头再看一眼,剩下一个是索性就不走了,直接停下来驻足观看的。 祈舜表示,他总算是知道这小子想要建一座宫殿把他藏起来的心情了。 玄澜在心里偷笑,嘴角也勾起了一抹弧度,好像他才是那个执扇把剑,玉树临风的公子,一路漫不经心的走过来,还有心情去拨弄一下花灯下的谜题。 祈舜一把把人拽回自己身边,用眼睛瞪他,“你故意的?” 玄澜微笑不语,用眼神表达了你猜的意思。 祈舜直接就吩咐了侍卫,“梁川!你去把马车驾过来!”然后拉着玄澜就开始快步往别院走去。一路穿过重重的人流,层层的烛火,玄澜像是心有感应,抬头朝街道边阁楼上的雅座看去——容国公安瑾珩正错愕的看着他,眼里是疑惑与不敢置信。 容国公如今也是几个孩子的爷爷了,两鬓斑白脸上也爬上了皱纹,此刻他拿着酒杯的手都在抖——太像了,太像了,那张脸她绝不会认错,三十年前他那个艳冠华京城的妹妹也是这样一幅容貌,如今她的孙子都长了这么大了…… “怎么?”祈舜见他有点细微思索的样子,问道。 玄澜摇摇头,正好此时梁川把马车赶到了他们面前,玄澜跳上马车,把人拉上去,到了内厢关上马车门就压着人开始亲吻。 这个吻逐渐加深缠绵,直到吻到祈舜喘不过气来,只能勾着他的脖子说,“回……回皇宫……” 第78章 偏爱 玄澜长到这个年岁,就冲动了这么一回。 冲动是要付出代价的,在他以往将近二十年的生命里,他所接受到的教育都是要冷静要理智要镇定,所以一直以来,他都遵循谋定而后动的原则,无论发生什么事,都能够让自己保持冷静,用最小的代价,寻求最大的利益。 唯独这一回,他不想去想那么多,那一股汹涌的,想要把人关起来、藏起来、狠狠亲吻、揉进骨血的冲动是那样迅猛,迅猛到,他仓促间只来得及布置到了一半,便再也忍耐不住。 ——朝堂之上,那人一声白衣,脊背挺直,固执的重复“臣有罪”,一声一声在空旷的大殿内响起,穿进他的耳膜,震响他的心肺。 天知道他在高高的御座上看见那冷淡镇定的身影时内心滋长出了一种怎样疯狂的情绪。 他听见自己内心的野兽挣扎而出仰天咆哮。 理智的锁链应声而断。 那一瞬间,他知道,他不会再忍下去了。 两天两夜的肌肤相亲,骨血相融,那种温暖的感觉让他沉迷,十指相扣,这一辈子他都不想放手了。 皇叔清醒过来后的质询与对峙,也曾经让他一度懊恼,他无力辩驳,因为在心底深处不可告人的角落里,他确实是这样想的——如果、如果可以,就把他关一辈子吧……深宫重重,一把锁一落,以后就只有自己能够看见他,他就是独属于自己的了。 这样的想法,光是想想,就兴奋愉悦的不可思议。 反正、反正没人会知道的……“翊亲王”被他软禁在王府,谁会知道宫里这个人的实际身份呢,谁又敢同他作对呢? 后来皇叔拨开他手,一脸冷淡的说,“陛下这几日还是不要过来了吧”,心底隐隐的不安与惶恐才被扩大。 ——曾经被这个人捧在掌心,他无法接受他的冷漠以对。 他心里知道这两日的任性妄为不过是仗着皇叔对自己的疼宠有恃无恐,觉得……就算自己那样做了,最后也还是会被原谅的。可是……如果有一天,这份疼宠被磨光了呢? 皇叔那样骄傲的人……会愿意被他锁在重重宫墙内吗?怕是宁死也不会甘愿的吧。 他终究还是冲动了。 彻彻底底冷静下来的承庆帝,终于意识到了自己是在作死。 值得庆幸的是,清醒的还不算晚……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然而,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去挽回的时候,安祖贵妃就带着人的杀到了拙政殿,来者不善,充分给玄澜诠释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以及……天道报应。 当年刘相担任帝师的话在他耳边响起,“一时冲动往往后患无穷,如果事情已经发生了,那就不要后悔,尽早收拾完残局,尽力保留己方的利益。” 那时候刘老爷子一摸自己花白的胡须,仿佛意有所指的继续说,“不过年轻人……还是需要几分少年意气的,事事都想明白就没意思了,自己……不后悔便好。” 后悔么……玄澜冷静的想,后悔也没有用。 他整肃好衣裳,走到茶桌旁边,吩咐道,“请祖贵妃进来。” “陛下 分卷阅读104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0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05 是否该给本宫一个交代。”安瑾瑜大步踏进宫门,来势汹汹,直接开门见山。 “祖母。”玄澜微微躬身,礼数周全,“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安瑾瑜仔细的打量了他的神色,才背身过去说道,“翊亲王从边关凯旋尚不足七日,便被陛下软禁府中……陛下不觉的,应当给本宫一个交代吗?” “舜儿是造反了还是通敌了?!还是给陛下下毒逼宫了?!陛下不准备给本宫说说么?!”安瑾瑜转过身来,凌厉的盯着他。 果然是来质问的,玄澜一下子头痛,不知道怎么回答……难道要说朕一下子没忍住把你儿子关进孤岛深宫这样那样了,软禁什么不过是幌子?他沉默了一会儿,只得道,“都没有。” “好,都没有!”祖贵妃大声应了一声,气势逼人继续追问,“那皇帝可否告知本宫,本宫那不孝子究竟是犯了何罪——缘何陛下要将他软禁府中!” ……因为你儿子放着正牌的不去抢勾搭,偏要去找什么替身,所以朕吃醋了? 玄澜无言以对,沉默了许久许久,在外人看来就是祖贵妃气势汹汹前来逼问,陛下理亏……好吧,确实是他理亏,因为没法解释他索性最后微微一躬身,搬出了万用挡箭牌,道,“后宫……不得干政。” 安瑾瑜怒极反笑,“好一个后宫不得干政!”袖袍在空中翻涌,她伸手怒指向太液池的方向,冷笑道“那太液池上的那位,本宫总管得着了吧!” 玄澜:“……” 》》》》》》》》》》 太液池上的那位……正在看湖景,边上一溜儿的侍卫严阵以待,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就跳湖了。祈舜的面色倒是还算平静,但是就像那那看似平静毫无波澜的太液湖面,有谁能够知道它下面是否潜藏着来回翻涌的暗流? 朝露很体贴的让人搬来了软椅,然后还给他披上了大红的猩猩毡,生怕他又受了凉。这几天一连串的折腾下来,又发了几天的高热,纵然他在边关打磨了两年,这身体也受不住,面色苍白的窝在大红的披猩猩毡披风里,眉目俊朗,远如山水,竟然透露出几分寡淡的姿态,像极了……生无可恋。 祈舜就窝在软椅里看风景,湖面的凉风吹到了脸上,脸上那一点微弱的血色也降了下去。贴身跟着他的四个侍卫一脸紧绷,随时都可以一个发力就跳下湖中救人的样子,暗处的应龙卫更是神色严峻,守着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其实也不怪他,这些人设身处地的想一想,但凡是一个男人,被另一个男人关起门来做了两天,连床都没有下过一步,完事之后还把人锁在孤岛上的宫殿里,逃不出,也逃不掉……光想想,就觉得简直绝望好么。 特别是应龙卫……能过来暗中保护他的基本都被统领交代过,心里对他的身份都有个数。本来是军功赫赫位高权重的亲王,转眼之间就被人压在身下……这个心里落差,怎么受得了。真是作孽,你说陛下一刀子下去给人痛快了结了也就算了,这样软刀子磨人,还是叔侄乱伦……不怪王爷生无可恋啊。 一同值班的同僚横他一眼,他收敛心神不再多想,只是鼻尖泄露出一丝叹息,同僚也摇摇头,叹了口气。 ——他们这些陛下手里的刀,是不能有自己的想法的。 事实上,祈舜还真没有那么……生无可恋。他这种人永远都不会轻生,只要有一丝希望能活下去,就绝对不会放弃。两辈子加起来那么多大风大浪都趟过来了,生死一刻的时候多了去了,现在还远远不到绝望的时候。 他只是……心里略有点,小复杂。 这一拨一拨的,打的他有点措手不及。首先是玄澜出乎意料的示爱以及……求欢。好吧,虽然被压着做了两天他很不爽,但是既然互相喜欢他也就不矫情了。说实话他没想到异世这一份莫名滋生的情愫还有得到回应的那一天……并且,对方的爱比他的还要迅猛与热烈。 然后就是醒来后发现自己被关在了孤岛上——那一瞬间汹涌而出的愤怒,实际上,更多的是一种失望。 ——他亲自教养长大的孩子竟然是把他放在这样一个地位上,一种类似于娈宠的地位。 后来、后来听玄澜说他想要自己做他的皇后,所以要建一座宫殿把他藏起来,关起来——天知道他当时的内心其实是崩裂的。 然后后知后觉的翊亲王终于发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好像把这个侄子养歪了…… 曾经的他还在感叹自己教导有方没把这孩子宠坏,这个孩子迅速的长成了合格的帝王,心有城府胸有丘壑,有狠辣手段更有慈悲心肠……不枉费自己四五年来默默站在他前面为他挡去一切明枪暗箭。 那四五年倒在他前面的政敌都不懂……你翊亲王有皇子身份,有先帝宠爱,更有势力支持,干什么不干脆自己坐上那个位置,非要让一个毛孩子在上面指手画脚? 祈舜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不是做皇帝的料,但是玄澜可以,他是隆平帝亲自选出来的继承人,他以后会是一个明君。 我不是皇帝……但皇帝是我教出来的。这种成就感一般人不懂。 然而,事实证明,溺爱孩子是不对的……别人家溺爱出来的是纨绔,他溺爱了出来一个鬼畜…… 不不不不不……祈舜内心崩裂的想:哪里歪了,再给他掰回来就好了…… 好了,那么问题来了:还能掰的回来吗? 第79章 惊梦 直到朝露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他被凉风吹得毫无血色的脸,才壮着胆子过来请示:“公子……先进屋吧,外面风大。” “嗯。”祈舜淡定应了一声,任由朝露把他扶回了宫殿,内心持续崩裂中。 这么仔细一想,曾经被他可以忽视掉的蛛丝马迹都浮现在眼前,譬如那些年明里暗里在玄澜的插手下,明明罢官流放就够了最后却被他折腾到斩首示众的政敌;再譬如三年前……噢不不不不,是九年前,先帝驾崩皇宫内乱被他下令在皇城门口凌迟的宫女太监;譬如不断作死下最终被儿子踢出心门之外的太后娘娘;譬如嫁进皇宫最后和张家一起陪葬的皇后…… 好吧,后头这两个譬如可以说是罪有应得,但还是显示出了皇帝的冷血。至于前头那两个譬如……他这侄子,是不是黑化的略早了一点? 祈舜觉得,自己有点头痛。 风中凌乱的回到殿内,躺上床休息,殿内缭绕的檀香有助眠的作用,祈舜很快便睡了过去。梦中的他紧紧皱着眉头,神情很是不安稳,几个时辰后在一阵冷汗中惊醒过来,眉头紧皱。 怎么会做这种梦……梦的开始是玄澜把他锁进孤岛上的这座宫殿,梦里他对玄澜横眉冷目,冷嘲热讽,玄澜起初还在忍耐,后来一次比一次暴虐,他被关在深宫中久不见天日也逐渐愤恨起来。本该成为千古明君的那个人也因为杀心太重逐渐与朝臣离心,更是一辈子就栽在了他身上,两人相爱相杀互 分卷阅读105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0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06 相折磨。最后,久囚于深宫的他穿着单薄的白衣,笑的云淡风轻,声音虚弱,“……我能把你送上皇位,自然也能把你拉下来。” 他就像是一个旁观者,悬浮在空中,看着那个世界的自己被玄澜抱在怀里,单薄瘦弱的身体连衣服都撑不起来,完全看不出当初长枪一划无人可挡的模样,就连腰线都能一只手环住,脆弱的好像一捏就断了。 玄澜低低轻笑起来,缱绻缠绵,仿佛二月恒河沙数,千载河岸青石,“……既如此,那便给朕殉葬吧。” “好。”他笑起来,像是天光初晴,反正以他这幅身体,也撑不了几日了。 这一辈子,自你始,至你终。 最后未央殿上的所有人都被他们赶了下去,这座太液池上的宫殿燃起冲天大火,烧红了京城的半块天空。 火舌舔舐了他们的身体,怀里的人已经失去意识,玄澜也已经发不出声音来,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把人抱紧,嘴唇蠕动,似乎在说——阿舜,生死相缠,你终究还是逃不掉…… 这场大火烧了三天三夜,太液池内碧绿的湖水都都矮掉了半臂,最后火灭时,岛上只剩下了一片废墟。 新帝的羽林卫上岛搜寻的时候,承庆帝同那个人都已经烧成了一堆灰,两个人的骨灰堆叠相融,仿佛就连死也要纠缠在一起。 那一堆骨灰里,艳如血泪的宝石熠熠闪光。 ——那是“凤凰之泪”,历代皇后的传承之物。 那个意气风发的年轻帝王曾经对他的皇叔说,“阿舜,朕要你做朕的皇后。” 湖风一起,惊散了过往,吹散了骨灰。 同时吹散的,还有承庆帝饱受争议的一生,以及他不为世间所容的爱情。 》》》》》》》》》》》》》》》》》》》 自梦中惊醒后,祈舜久久不能回过神来,浓烟中呛人的气味犹在鼻尖,甚至意识沉迷的时候他都感觉到了火舌舔舐皮肤的烧灼感。令人……不寒而栗。 “公子?公子……您醒啦?”朝露在一旁唤他。 祈舜回过神来,看向四周,这与梦中相同的宫殿布置让他忍不住攥紧了床单,脸色一下子苍白了起来,那个梦里的那些年,这个房间,这座宫殿,他看到想吐。 “公子?” “无事。”祈舜缓缓呼出一口气,“你去给我倒杯水来。”左手抚上自己的胸口,心脏抽痛的感觉是那样明显,就好像被藤蔓紧紧的缠绕住,一点一点,被汲取了血肉。 指尖传来温暖的触感,他低头一看,果然是那个项坠,鲜艳如血的“凰泪”正静静的垂挂在胸前。 他接过水喝一口,神色有些复杂,“陛下来过了?” 朝露偷偷打量他一眼,低头回答:“在您睡着的时候。” 右手扯下项坠,紧紧的攥在掌心,眉头死死皱起来——那梦里的情感悸动太过真实,真实到他不愿意相信那仅仅是一个梦境。 自从二十年前在这异世醒来,原本心里是不信那些鬼神之说的,现在心里,也免不得要信一些了。 这小子……又跟他阳奉阴违。他说让他这几日不要过来了,便在睡着的时候偷偷来看他,还把这项坠重新挂回他脖子上。 祈舜揉了揉眉心,觉得待再次玄澜过来的时候,一定要和他好好谈谈。 只是他没有想到,再见面却已经是五天后,当初人好好的从他这里离开,回来的时候手臂上却被人划了一刀。 且说玄澜,自一大早就被安祖贵妃冲进拙政殿找茬,最后只能好声好气的把人请走,已经是憋了一肚子气了。听闻皇叔烧退了偷偷过来看他,见他睡得很不安稳,想了想,还是又把那颗“凰泪”带到了他的脖子上——听闻红宝石辟邪,希望能有一点作用吧。 谁曾想视察了一番宫殿后回来,确定没有人心怀不轨,也没有人怠慢了皇叔,皇叔这边整个人却像是被魇住了一般,满脸痛苦,咬牙切齿连名带姓的喊他的名字,“段玄澜……” 玄澜不由得就有点憋闷。 他到底在他心里是有多不堪……怎的在梦中都这般恨他。 在自家岳母以及媳妇儿两处都没讨到好处的承庆帝憋着一张脸就回到了拙政殿……之前他一时冲动罢工了两日,积存了一大摞奏折,这没个几天,那是批不完的。再加上之前老张家还有点尾巴没有处理掉,偷偷把皇叔运进宫的事仓促间只布置了一般,留下的尾巴很多,不得不他亲自拿主意。 憋闷的承庆帝心里不爽,他当然也不能让别人爽了,恰逢镇国候燕钺入宫述职,于是玄澜放心大胆的问了,“燕钺,如果说有人把你关起来,什么都给你最好的,你会喜欢上他吗?” 燕钺:“……”都关起来了还谈什么喜不喜欢废话少说拳头底下见真章啊! 玄澜:“那个人被关起来前曾经位高权重……把他关起来的人很喜欢他。”只是因为想给他最好的……只是,想要他只属于他一个人。 燕钺:“……”陛下你不用说了微臣已经知道那个人之谁了,简直欲哭无泪。 见他许久不说话,玄澜皱眉,“你个木头怎么会知道……回去替朕问问纪菡,朕明日要听答案。” 燕钺:“……” 进宫汇报后莫名其妙多出来一个任务的镇国候翻墙去见了自己的未婚妻……是的,他从边关回来后,两人的婚期已经定下来了。按照习俗,婚前两个新人是不能见面的,但是接到陛下新命令的他又不得不去见未婚妻一面……于是,只有翻墙。 容国公府的围墙在他家未来姑爷的敏捷身手下,轻松的被翻了过去。 谢天谢地,在边关这两年城墙都翻过,家墙实在算不了什么。 安大小姐听完之后只问了他一句,“那个被关起来的人是个男子?” 想到这两日京中诡异的动向,被软禁的翊王府,突得圣宠的未央殿后妃……他觉得一阵头大,沉重的点点头。 安大小姐嗤笑一声,“回去告诉你那个朋友,如果他和被他关起来那人掉个个儿,他会怎么想。” “不成仇人就不错了,还谈感情?做梦吧!”安大小姐冷笑。 次日,不敢往未央殿跑只好出宫去找自己伴读的皇帝听到了这个答案,一阵沉默。 皇帝沉默的决定启程回宫。 谁料这一时兴起的一阵微服出游,竟然也遭来了一回刺客。 ——或许这一回的刺客也是一时兴起,因为他们人很少,并且彼此之间配合不够,比起三年前那哪一回刺杀完全不够看,就像是突然召集起来的人。 某几个刺客服毒自尽时还挣扎着吐出几个字,就利索的断气了。 刺客一:“王爷,有负所托……” 刺客二:“王爷……可惜了你在边关征战……把这狗皇帝带大……” 刺客三:“王爷……天府……” 翊亲王被软禁在府中心怀不轨的流言就此兴起。 被软禁府中心怀不轨的翊亲王:“……” 第80章 剖白 祈舜身在皇宫,哪里来的被软禁在府中心怀不轨的翊亲王,就 分卷阅读106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0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07 算有,那也是被锁在深宫中心有怨气的翊亲王才对。 如此行事便很清楚了,这摆明了是一场栽赃陷害。 如果让幕后之人得逞的话,不论这一场刺杀究竟会不会是翊亲王府主导,他的心理都会插进一根刺。帝王最是多疑,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后果便可想而知,初初在朝中站稳脚跟的青年皇帝,与声望卓著领兵归来的成年亲王,两人互相猜忌,毫无疑问皇室之间就会爆发一场内战。 一旦他们两人相争,幕后之人便可以坐收渔人之利。 这场仓促之间安排的刺杀本意或许就不是刺杀他,而是离间。 可惜的是,只怕幕后之人无论如何怎么也不会想到,他这个做侄子的,竟然暗中把人掳进了皇宫吧。 刺客被镇国候身后那一队的天狼卫迅速收拾了,玄澜被众人簇拥回皇宫。太医院一众太医在麒麟殿前待命,轮番进去给皇帝把脉检查身体,看看皇帝是否受伤。 麒麟殿内。 玄澜看着自己手臂上那拇指长短的一条小口子,这大概是在混战中之中被误伤的,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眼神闪烁,然后迅速拔出腰侧的匕首,在那道口子上轻轻一划,于是原本拇指长短仔细包扎都不用的一道小口子就变成了巴掌大小鲜血淋漓的伤口。 候在一旁的太医吓得半死,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玄澜很干脆的把手臂伸出去,光棍的说,“可以了,治吧。” 完了还不忘补充一句,“包的严重点。” 太医一脸冷汗唯唯诺诺的给皇帝止血上药包扎,被皇帝这一刀吓了个魂飞天外,只道是帝心难测。 三日后,这一回的刺杀风波在皇帝的强力镇压下被压了下去,并没有在朝野间带来多大的震动。除了百官上朝的时候看见皇帝袖袍下隐隐显出的纱布,与寻常并没有太大的不同,这位年轻的帝王并没有打算对他的叔叔下手,也没有要对刺客追究到底借势清洗朝堂的意思,一切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对于玄澜来说,面上不追究不代表真的不追究,他只是在放长线钓大鱼而已。当他在宗庙与齐地那边的探子传来消息,庄王动作频频,似乎与山匪多有勾结的时候,他就明白了。 庄王段祈嘉在暗地里与绿林山匪密谋,他以为自己还在神不知鬼不觉的进行着自己的计划,京中的人怕是早就把他这个在先帝时期就流放回老家的皇子给忘了。 殊不知,他的一举一动皆在京都的掌握之中,都被帝座之上的那个人看在眼里。 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不足为虑。 左臂被纱布重重的包扎了起来,看着略臃肿。玄澜只好单手处理政务,积存的奏折已经处理了大半,手上拿着的是应龙卫交上来的关于张永泰的最后消息。在张氏给他下药的是爆出来以后,而太后也因为服食五石散要开始戒药瘾,无心也更加无力去护持张家,整个张家一时间树倒猢狲散。大概是以前张永泰在做浙江总督的时候说一不二惯了,回京以后也仗着女儿是太后,说话做事不是一点的刚愎自用。这旗帜一倒,以前因为他皇亲国戚的身份而不敢得罪他的人,纷纷都冒出来踩上他一脚,其中工部尚书主动交代,当初由张永泰同窗陆侍郎主持行宫重建时,户部拨过来的银子明显的少掉了半箱。 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草则是皖南传来的,皖南布政使梁舒尚书奏明工部左侍郎张和通在重建淮水堤坝的过程中,偷工减料,致使今年夏洪淮水又险些决堤,言辞恳切,证据确凿。张和通何许人也,乃是张永泰的侄子,帝拍案而起,大怒。直言张家乃吾夏朝之蛀虫,上不敬君国,下不顾黎民,尸位素餐,不教子弟,当即下旨废后! 张家大房在张若碧的消息下早就与二房闹了起来,然后迅速分家,最后张家倒台的时候,大房已经与二房没有关系了。 在处置张家众人的时候,玄澜也暗地里留了一手,大房贬为庶人,二房留在本家同张永泰一起流放宁古塔,废后族谱除名,幽禁冷宫终身,丽嫔则降位分为昭媛。 太后张氏始终是生他养他的母亲,对张家赶尽杀绝总是不好看的,看在张氏的面子上,只要张家犯得不是谋反的大罪,他就少不得要宽宏大量一回。但他又实在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一贯受到的教育都是对敌人要斩草除根,尤其是张永泰……三年前他既然让人对祈舜下了手,玄澜就没打算再让他活下去。 在张家本家与二房一脉流放宁古塔的路途中,玄澜让应龙卫伪装成了张永泰手底下的人,去与当初牟老六一起的那一帮江湖人士接头,说是让他们去劫囚,不然就将他们当初刺杀王爷的事告知官府。那帮江湖人士也是穷凶极恶之徒,如何肯受这等威胁,他们的确去了流放宁古塔的必经之地,但却不是去劫囚的,而是去灭口的。灭口的事传到京都,玄澜顺水推舟,自然而然的让人带兵去抄了这一帮草莽的老巢。 事实上,如若那帮草莽真的准备去劫囚,也自会有暗中潜伏的士兵出现将其剿灭,并在斗争过程中失手“错杀”张永泰。 张永泰这人,着实是个枭雄,只可惜取了个有胸无脑的继室,教出来的儿子一个比一个不知分寸,一个比一个小家子气,原配留下的大儿子还有几分可看造就,可惜被继室挤兑的只能掌管家族生意,被贬为庶人后还算能给老婆孩子赚口饭吃。 至于唯一一个还在他后宫留着的张若碧,好歹也算是间接帮自己办了事儿,暂且留她一条命。 承庆六年的这一个春日,玄澜真正大权在握。 好事成双,手上刚刚放下张永泰身死的消息,应盛就现身禀报,说是太液池上传来消息:那一位想见陛下。 玄澜陡然从位置上站起来,“皇叔知道朕受伤了?” 应盛道,“当值的兄弟已经将消息透露给王爷了。” “干的不错,奖赏回去你看着办,”玄澜迫不及待大步离开,“现在备驾未央殿。” 时隔数日,玄澜再次踏上未央殿,颇有点小心酸。在宫殿前宽阔的观景平台上,摆放了案几与躺椅,朝露半跪在案几旁沏茶,祈舜整个人被裹在大红的猩猩毡里,窝在躺椅上,露出来左手指节修长,剔透如玉,下巴尖尖的,面色还有几分病态的苍白。 远处是宏伟的建筑群,近处是浩渺的湖面,苍翠的绿植,整个人静成了一幅画。 玄澜不自觉放轻了脚步。 “你来啦。”祈舜开口道,甚至都没有回头去看他,然后吩咐朝露,“去给陛下搬一把椅子过来。” “受伤了?”祈舜抬头看他,眼底映着微蓝的天空。 “小伤。”玄澜别扭的故作镇定,看着这个人几乎忍不住想要把他抱进怀里的冲动。 “我看看。”玄澜犹豫了一下把左臂伸了出来,祈舜撸起他的袖子,左手整个小臂都缠上了雪白的纱布,看着确实挺严重,手指触上去,带起一片惊鸿。 “没死没残,的确是小 分卷阅读107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0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08 伤。”祈舜淡定道,又把他的袖子放下来,看着某人僵硬了了一下的表情,“哼”的浅笑了一声。 正好朝露搬来了另一把躺椅,祈舜道,“坐那边去,咱俩好好谈谈。” 祈舜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确被那个梦吓着了,决定还是尽早把一个话头扯开说明白好,不然不及时沟通由得误会越来越深,对谁都没好处。 玄澜也没有苦肉计被拆穿的尴尬,一脸自然的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只不过他没有躺下去,反而是面对着祈舜。 祈舜也坐直了身体,从案几上拿了一盏茶递给他,然后转过头来看这浩渺湖波,天光云影,他拿起茶盏喝了一口,缓缓开口道,“皇叔挺喜欢这样的日子的,喝喝茶,看看风景,无所事事。” 祈舜心平气和的说,“”但是不喜欢有人把我关在房子里面,长久只能看一处的风景,会看腻的,你明白吗?” 玄澜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祈舜打断他,紧接着就说道,“玄澜,你为什么要把我关在这座岛上?怕我夺你的权?夺你的基业吗?” “不……”玄澜的神色变了,终于意识两人之间究竟有着什么样本质的误会。 祈舜打断他,“兵权我已经交了,天狼卫也给燕钺了,朝政我也不沾手了,甚至都自请削为庶民了,能给的我都已经给你了,你还要什么呢……” “玄澜,你还要什么呢……皇叔就只剩下这条命了。你非要……逼死我么?”他神色悲哀。 第81章 迁居 “不是这样的,阿舜,”玄澜急切的从自己的位置上走过来,单膝跪在祈舜的躺椅前,执起他的手,“朕只是、只是……” 祈舜看他一眼,神色复杂,心底微微叹气。在那个梦中,只有在最初的时候,这个人会有这样卑微的祈求,到后来阴差阳错两人越走越远,意识到自己无法得到之后,就全数化成了毁灭般的冷硬。 “……只是想要我对么?” 祈舜叹气道,然后迅速反问,“…——可是,你已经得到我了不是吗?” “你想要我变成你后宫的一份子吗?终身囚于深宫内院不得踏出一步,汲汲营营每日只为等你的宠幸?” 祈舜一脸平静的看向他,“……你、舍得吗?” 一句话击中他的软肋,他当然舍不得,他……怎么舍得。 祈舜终于笑了,嘴角缓缓勾起一点笑意,像是暗夜中静静开放的昙花,安静美好,眼底是温柔宠溺,苍白的手抚上他的头发,缓缓的问他,“你忍心?” 祈舜觉得自己真是拼了,为了这熊孩子,竟然连色诱都用上了,在那个梦里,年轻的帝王暴戾阴森总想毁灭点什么的时候,唯有自己这样浅淡的笑能够让他安静下来。 玄澜猛的闭上了眼睛,掩去眼底汹涌复杂的情绪,祈舜心里一动,轻轻吻上他闭着的眼皮。 再睁开眼睛,眼底猩红一片尽是情欲,玄澜扣住他的头,狠狠吻上他的唇。 一阵耳红心跳的拥吻过后,玄澜放开他,喘气道,“麒麟殿,可以搬到麒麟殿去……不能再退了。” 熊孩子果然吃软不吃硬,好好说还是很好说话的么。祈舜喘气的时候想道,梦里两人争锋相对了几十年,他也还是在未央殿里关着,最后死都没能离开。 按玄澜那死性子的占有欲,这革命第一步,够了,以后的事情再慢慢来,长歪的要一点一点给他掰回来。 玄澜见他面色潮红的模样一阵口干舌燥,一个用力,把人从椅子上拉了下来。祈舜跌进他怀里,不可避免的就坐在了他大腿上,屁股上抵着的硬物隔着布料传来灼热的温度,玄澜咬着他的耳朵说,“王府……不方便。” 祈舜脸色爆红,那两天两夜的肉体相缠在他脑中一晃而过,王府还能有什么不方便……呵呵,离皇宫太远,内什么……不方便。 待到他回过神来,一阵天旋地转,他已经被玄澜抱了起来,大步往内殿走去。 祈舜脸色黑了,咬牙切齿,死小子……敢不敢不公主抱! 整个人被扔进柔软的雕花大床,祈舜眼前一黑,再睁开眼时玄澜已经覆了上来,喘着气在他耳边道,“……可以吗?” 祈舜想到这小子刚刚签订了对他而言的一份不平等条约,应当要犒劳一下,况且,感觉到自己蠢蠢欲动的某处,他也有点不太想忍了。 当即揽上玄澜的脖子,默认了。 这算是在他清醒时两人的第一场性爱,玄澜做的很是耐心,祈舜也很是顺从配合,算是犒劳了,让摆什么姿势就摆什么姿势。本来么,做爱就是要让两个人都爽到,没什么好矫情的,玄澜没有弄疼他,他还扭扭捏捏的也说不过去。 只是到了后来,某些姿势实在是……太破廉耻了一点。他才忍不住怒道,“段玄澜……你别得寸进尺!” 他全身一个紧绷,体内那根东西进到不可思议的深度,溢出来的声音都是破碎的,“……出、出去!…太……嗯……太深了……” “阿舜……阿舜……”玄澜喘息着唤他。 感觉到体内的那根东西到了一个临界点,玄澜一脸忍耐的欲望,目光灼灼,压着嗓子问他,“阿舜……” 祈舜看他痛苦的模样不忍,扭过头去道,“就……射在里面吧……”蒙在枕头里的声音自暴自弃,“……事后把它清理干净。” 玄澜低吼一声,心满意足的射了出来。 这一次两人通了心意,祈舜又主动配合,这期间销魂滋味自然不可与那两日同日而语……玄澜又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两人也初初开荤……总之最后,“搬家”的过程祈舜是没看见,等他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麒麟殿中央的龙床上了。 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床帐顶已经不是那团大红锦绣的富贵花啊,明黄色的帐顶上祥龙腾云,尊贵非凡。 感觉到自己快断掉的腰,祈舜面无表情的想,自己就不该心软。 某人还想动手动脚,祈舜直接一脚踹了过去,无情道,“你就不知道体谅一下长辈吗?不知道皇叔老了!” 踹过去的脚被人抓到手里细细把玩,柔软的指腹按压上去,充满欲望的抚摸,玄澜的目光赤裸裸毫不掩饰,气氛一下子暧昧了起来。 祈舜的脚趾忍不住的缩了缩,扭过头去心里暗啐一声又发情,然后咳嗽了一声,装作若无其事把自己的脚缩了回来,被子一卷背对着他,道,“你该去上朝了。” 那声音带着些窘迫与不自然,玄澜嘴角勾起一个笑,心满意足的上朝去了。 朝中最近人事变动挺大,玄澜借着张家倒台的机会又清理掉不少人,全都安排了自己亲信的官员进去。其中老张挂了之后,远在皖南的皖南布政使梁舒重新升任户部尚书,刑部尚书卓运同外放南直隶总督,辖江浙皖三省,原大理寺少丞谢文彦调任刑部郎中。 卓运同与谢文彦这两人,如今在朝中那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帝王心腹说的就是他们。小皇帝亲政这六年来,这两人的升迁速度简 分卷阅读108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0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09 直堪比五军都督府最出名的破风箭,蹭蹭蹭一级一级的往上涨。 谢文彦是朝堂新贵,同胞妹妹在后宫为妃,他是太子担任主考官那一年的新科状元,算是一入官场就是东宫一脉的人,兄妹两人在朝中没什么依靠,全靠帝王的支持与宠信,乃是玄澜真正的亲信。 卓运同那便不用说了,在先帝末年就旗帜鲜明的站在了王爷同陛下这一边,事后直接由京兆尹升任刑部尚书,刑部尚书做了六年,又是跨了一大步外放南直隶总督,夏朝没有藩王,这三省总督其实就相当于封疆大吏,更何况是江南这等富庶之地,那是非帝王心腹不可胜任。 南直隶总督下有三个副总督,分别是江浙皖各省总督,张永泰在调任户部尚书之前就是浙江总督,但那时候南直隶总督年迈体衰,已经不怎么掌权了,各省相当于各自掌权。撑到承庆九年,老总督年老辞世,卓运同被调任过去,虽是帝王宠信,但对他而言这也是一个挑战。 如何将分出去的总督大权收回来,这将回是他未来三年乃至五年思考的一个大问题。 朝堂上那些混迹了几十年的老狐狸都是心中一凛,知道这位年轻的帝王怕是要打算对江南官场下手了,卓运同此去,乃是去打开局面的。而若是他不负帝王信任,成功的撬开了江南官场的一个角……如若要调任回京,那么,恐怕就是封侯拜相在等着他了。 右相自刘老辞官后再不曾有人担任,左相张永泰也已经倒台了……这相位空悬,恐怕皇帝就是在等一个自己的心腹吧。 唯独祈舜知道以后不这么想,玄澜是控制欲多么强的一个人,这个人作为帝王,说一不二天下集权,他又岂会容忍有一个能够干挑战皇权的相权存在?怕是……到时候直接废了丞相制都是有可能的。 卓运同知道,此去江南,危机重重,但是也机遇重重,只要他能把这差事给办好了,等着他的,那就是承庆朝的第一名臣。 他有预感,这位少年登位的帝王,说不定会开创出比他祖父还盛大的功绩,盛世皇朝遥遥在望。 朝堂上宣读完任命的圣旨后,玄澜又把这两人留了下来,召到拙政殿一番嘱咐,完事之后还把两人留下来用午膳,也算是帝王恩德。 “现在时辰还早,两位爱卿先行坐坐,时辰到了再让伍什传膳。”玄澜事情谈完了便迫不及待想回到寝殿,道,“伍什!招待好两位爱卿!” 说完便大步挥袖离去,伍什只得认命留下来陪这两位大人。 一个是皇帝贴身伺候的心腹太监,两个是朝中炙手可热的大臣,三个人刻意交好之下一时间谈话气氛也是很愉悦的,感觉彼此之间的关系都拉近了不少。直到谢文彦问了一句话,他到底还是嫩了点,问伍什,“伍公公……不知陛下刚刚,为何匆匆离去?” 如若是赶着批阅奏折,应当去拙政殿才对,可是看陛下离开的方向,竟然是去寝殿的。 妹妹在后宫为妃,前两日又有未央殿的消息传出来,他此刻心里自然有几分猜想。 “呵呵。”伍什脸上的笑意收了起来,端着架子喝了一口茶才道,“谢大人说笑了……陛下的事,我等奴才岂敢擅自揣测。” 气氛一下子冷下来,卓运同心里暗骂一声,又笑着把话题岔开了去,谢文彦也知道他怕是不愿说的意思了。 第82章 碧合 两位大臣的午膳是在拙政殿的膳厅用的,皇帝只象征性的露了一个面,便用“朕还有事,两位爱卿慢用”这样的借口离开了,依旧是吩咐伍什好好招待他们。这一回谢文彦也没有再问,只是眼神闪了闪,知道自己心底的担忧恐怕是真的了。 三个人三种心思,谢文彦在担忧自己妹妹的后宫之路,卓运同这在暗忖这一位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伍什脸上笑着,心里也是心惊肉跳,道陛下你把网页安置在太液池也就罢了,毕竟是孤岛,这麒麟殿里可是一不小心就会被发现的啊…… 谢文彦难得入宫一趟,还请伍什代为向皇帝求了个恩典,求与在宫中为妃的妹妹和嫔一见。伍什去麒麟殿禀告的时候,陛下同王爷正在用餐,伺候的人是一个他不认识的宫女,听王爷叫着似乎是“朝露”,他心中嘎登一声,危机感大盛——太液池上他是不曾踏足的,如今那未央殿里头的人都跑来和他抢地盘了么!感觉到自己地位受到威胁的伍大公公想着不行不行……赶明一定要把麒麟殿拙政殿的宫女太监再好好清理敲打一番,叫陛下知道咱家的能力…… 玄澜大手一挥,准了,回过头继续殷勤的伺候祈舜用餐。 祈舜看着一桌子的清汤寡水不想下筷子,抱着一碗莲花参米粥搅着搅着也不想喝一勺。 他自小口味就比较偏重,又跑到边关去混了两年,不说嗜辣吧,至少这一桌子清淡的菜他是提不起什么食欲的。 玄澜知道他的口味,为此还特意把已经告老还乡的前任御膳房大总管老肖给请了回来,特意在未央殿上开了个小厨房,只给祈舜一人做膳食。不过既然现在人住到了麒麟殿,小厨房也自然而然也该移到长乐宫来。 “阿舜还不吃,莫不是要等朕来喂你?”玄澜笑的一脸温良,嘴角的笑意很是促狭。 温良……信他有鬼!祈舜嘴角抽了抽,看着手里这一碗粥皱了皱眉头,认命的吃了一勺。 玄澜不知不觉坐到他身边,把人拉到自己大腿上坐下,圈在怀里……祈舜与生俱来刻在骨子里的对危险的敏锐直觉此刻蹭蹭蹭的蹿了上来,后背汗毛直立。 “徐子行说你不能吃辛辣的食物……对身体不好。”玄澜拿起白玉碗,一勺一勺的喂过去。 祈舜僵硬着张开了嘴,屁股坐在他的大腿上贴着某个部位不敢乱动,面无表情的想有本事让我喝粥有本事你晚上别扑上来。 桌椅之间这么逼仄的地方,两个身高腿长的大男人抱在一起也不嫌难受,很快一碗粥见底了,祈舜难耐的动了动,想挣脱出去。 玄澜箍着他腰的手臂紧了紧,看着怀里的人眉眼耷拉着一脸抑郁,那种恍惚的幸福终于化为了真实感,心里生出一股莫大的满足,这个人终于确确实实的被他抓到了手里。 不是风轻云淡的一脸淡然,不是恭敬有礼的礼貌疏远,而是确确实实在被他抱在了怀里,会一脸抑郁的耷拉着眉眼,会恼羞成怒的踹他,甚至会眼尾发红哭着求饶。这一切一切,太过生动,太过真实,砸碎了心底那点恍惚的不安,胸口的满足都快要溢出来了。 “阿舜。” “嗯。”什么事? “阿舜。” “嗯?”祈舜抬头看他,有什么事你说啊。 “阿舜。” “怎么了?”祈舜敏感的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无事。”玄澜轻笑一声,亲昵的磨蹭着他的鬓角,然后吻上他的眼尾、侧脸,最后衔住他的唇……这是一个温柔至极的吻,辗转研磨,唇舌交缠,吻的祈舜眼底一片潋滟水光 分卷阅读109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1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1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10 。 饭后玄澜去拙政殿处理政事,祈舜无所事事也跟了过去,原本他去架子上抽了一本书看,谁料玄澜一把把他的书抽掉,放了两本奏折到他的怀里,笑着说,“陪朕看奏折吧。” 祈舜挑了挑眉,不语。 玄澜从身后抱住他说,“阿舜,朕从来都没有疑过你。” 祈舜放松了身体,抬头轻轻的亲了下他的下巴,示意自己明白,一双眼睛微微眯起来,满足并且欣慰。 ——你总算没有让我失望。 祈舜站起来,走到台案摆放奏折的那一边,坐下笑着说,“我可懒……该怎么处理还得你自己来。”他轻笑了一下说,“如同三年前一般,按轻重缓急帮你挑好。” 有了祈舜的协助,积了满案的奏折很快就处理好了,玄澜又让人拿来一份空白的圣旨,亲自拟写,内容就是解除翊亲王的封禁令,将其接入宫中,入住皇宫碧合殿。 祈舜当时就抱着双手站在一旁看着他写,眉毛挑了挑没说话。 反倒是玄澜先给他解释起来,“拙政殿来往的人多……你难免有被人撞到的时候,总要有个说法。” 玄澜看着他眼神深邃笑容温柔,祈舜的确是相信他这个说法的。知道很多年后回过头来看,他才感叹这黑狐狸,心思真是够深了,竟然从那么早就开始给朝臣打预防针了,若有若无间潜移默化,有朝一日他们的关系现于人前,那些心里有数的大臣也好有个缓冲的地步。 祈舜笑着转身无给他泡茶,很好,短时间内是不太有可能抽风把他重新关回太液池上了。 玄澜看着他的背影眸光暗了暗,视线转回自己受伤的这一道圣旨,按上玉玺印……他知道,仅仅这一道圣旨还不够,还不能够让他心安。 刑部侍郎谢文彦在宫内刚刚探望过自己的妹妹,得知他过的还不错便安心的离开了,离开前还得了伍大公公的一句良言,当时这位陛下身边的大红人说,“看在和嫔娘娘对咱家还不错的份上……奉劝大人一句……日后,有关太液池上那位的事,大人都勿要打听,也勿要多问。” 他心中一凛,塞了一张银票过去,笑道,“还请公公同样提点和嫔娘娘几句。” 伍什不动声色的收下银票,道,“娘娘比大人清楚……咱家会的。” 待谢文彦回到府中,撤掉翊亲王封禁令,让其入住宫中碧合殿的消息也传了出来。伍大公公亲自去王爷的院子里传旨,一抬明黄的小轿晃悠悠的抬了进去又晃悠悠的抬了出来,没有人知道进这轿子的是王爷本人还是某个易装过后的应龙卫。 谢文彦听到这消息不知怎的心里有一股怪异的感觉,他当然不会知道轿子里不是王爷本人,他只是联想到今日陛下反常的举动,以及自家妹妹言语间透露出来的而一些信息……无法压抑掉心中奇怪的感觉罢了。隐隐间似乎能有什么惊骇于世的猜想,思及伍公公的提醒,他也不敢多想,赶忙掐掉了自己的念头。 事实上感觉怪异的不仅仅是他,朝中听到此言的大臣几乎心中都有一种怪异的感觉——这与他在官场混迹几十年的经验不符。王爷被软禁,放出来也便放出来了……怎么,怎么还给人接到碧合殿去住了呢。碧合殿那是什么地方,挨着麒麟殿的地儿! 前两日陛下遇刺,有传言说王爷是幕后指使,若说是陛下要把王爷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倒也说得过去……只是、只是……好像还是有点不对劲啊…… 大臣们只能把这份疑虑压在心里,依旧若无其事的去衙门去上朝,就这么过了约莫半旬……镇国候府同容国公府的亲事开始办了。 新人分别是年轻的镇国候燕钺和容国公府的嫡长孙女安纪菡,一个是陛下的伴读,一个是陛下的表妹,由圣上亲自赐婚,不提安纪菡容国公府嫡出的身份,单论燕钺,他是圣上心腹亲信,可以预料的未来必然身居高位,这一场亲事可以说是门当户对是一项美谈了了,镇国候府的老夫人亲自主持,办得那叫一个浩大至极。京都里有头有脸能够搭上关系的人都去参加了,甚至陛下派来了伍公公,赐下一众礼品算是贺喜,刚过门的新妇立刻就封了二品的诰命。 燕钺的喜宴上,玄澜同祈舜易装站在角落里,指着某张桌子上的一个人说道,“阿舜看见那个人了吗?” 婚宴很热闹,酒席也办的很是丰盛,大家推杯换盏言语笑谈,正巧碰上新郎来敬酒,那一桌子的人都站了起来。玄澜所指的那个人一声天青锦袍,面容看的出来是二十出头,举动斯文腼腆,边上的人一直护着他,可以听见他叫“二哥”这类的字眼。 祈舜只略一思索就猜出了这个人是谁,事实上还是因为这一桌坐的都是容国公府的人,领头的就是世子安修言,那那个青年的身份便不难猜了,看他眉目,同昭明太子颇有些相像,想必就是那位流落在外的真正的九皇子了…… 祈舜握着玄澜的手紧了紧。 第83章 皇储 院堂宽阔,柱子旁摆了几丛万年青松树,挡住了他俩大半个身体。 玄澜移到祈舜身后,从身后抱住他,环住他的腰脸颊蹂蹭着他的鬓角,这种亲昵的姿态让他觉得满足。大厅里喧闹的很,劝酒声一拨接着一拨,没人注意到他们这个角落。 玄澜握紧她的手,十指相扣,掌心传递着令人安心的温度,“阿舜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并非皇爷爷亲生的?” 大概沉默了有一会儿,祈舜才回答道,“约莫十三四岁的时候。” 因着他沉浸在对往事的回忆里,并没有发现抱着他的某人此刻就像某种谄媚的在讨好主人的大型犬,他想起自己当年得知这个惊世秘密的全过程——起初只是在来容国公府串门的时候偶然看见那个与他同龄的孩子,娇气又矜贵,被他的二哥护在身后,露出一双还带着点懵懂的黑眼睛。怪只怪段家人一脉相传的如墨黑瞳了,纯黑宛若琉璃,没有一丝瑕疵,几乎是第一时间他就想起了隆平帝平静的、明明没有威胁、但偏偏让人感觉那一眼中有万千意味的黑瞳。 实在是太像了……那个怯怯的孩子露出全貌,他呆愣当场,除了神情姿态,那五官,活脱脱就是昭明太子少年时的翻版。 后来听闻容国公幼子乃是抱养而来,并非国公夫人亲生……又因身体虚弱,长年养在府中难得见人…… 心中一旦有了疑虑,顺蔓摸瓜查下去……然而总是查到一半就遭遇到一股阻力,最后还是在一次一如往常的母子两人按例闲谈的过程中,母妃看着他意味深长的对他说,“你可是母妃的亲儿子。” 他一愣,母子二人对视半晌,他想他明白了。 不是不震惊,不是不忧虑,只是他向来把这两人当亲生父母看待,即便没有血缘关系又如何? 那一句“你可是母妃的亲儿子”意蕴深重,让他不敢轻举妄动。 “阿舜、阿舜……”耳边传来温柔的呼唤。 “嗯?”祈舜回过 分卷阅读110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1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11 神来,电光火石间与酒席上的青衫公子对视了一眼,安修乐有些疑惑,朝他笑笑,有转过头去和自己二哥说话了。他仍旧是十几年前初见时矜贵的模样,懵懂被一点一点打磨掉,露出温润的内质。看起来家人把他护得很好,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了,没有一点世故圆滑。 他忽然有些明白母妃当年为何费尽力气也要把自己亲生子送出宫了。 “朕会替你好好补偿他的。”玄澜说,他不打算曝光皇叔原本的身份,这个人他不打算放手,不是皇室血脉又如何?陪在他身边二十年的,是他。 感天之幸,当年的那一场谋划,将阿舜送到了他身边。 两个人见过燕钺后送上贺礼就准备离开,不起眼的青帷马车缓缓驶离这一处国公巷,停下来的时候却并非在皇城门,而是僻静处的一处宅院。 自镇国候府离开,祈舜便一直坐着没怎么说话,此时挑开车帘子一看,便疑惑道,“怎么?” 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跳下来的伍什朝门口的侍卫展示了一下腰牌,不多时他就从院子内扶着一个女人出来了,坐到了后面一辆的马车上。那女子走的很慢,春末衣裳薄,可以看出她的小腹微微凸起。 玄澜拉着他的手解释,“安修乐不慎酒醉曾与一清白女子有染,女子也不幸有孕。他同香罗郡主夫妻感情甚好,并不知晓这女人的存在……朕知道后便把人安置在了这处院子里,正巧这回出宫便一起接回宫。” ……接回宫!祈舜震惊的抬起头。 只听得玄澜缓缓说,“阿舜,若这女子生出来的是男孩,朕便立他做太子可好?” “……若是女孩也封为公主,只是这太子便要从宗室过继了。”玄澜看着他笑眯眯的说。 祈舜紧紧握住他的手,说不出来一句话。 他忽然觉得有些惭愧,在两人的感情中,他一直是比较被动的那一方,如果不是不幸的被发现了杨清的事,不是玄澜毅然决绝的偷梁换柱把他弄到宫里,不是玄澜那么昭然若揭的表达出他对自己的野心——他是不会主动跨出那一步的,那些事会永远被他藏在心里,或许在京都踽踽独行一生,把握着分寸表达着自己恰到好处的关心;或许什么时候看着他后宫三千实在忍受不住了,就朝服一脱寄情于山水了。 然而在他还对两个人的未来都不太明确的时候,玄澜却已经把皇储的问题考虑好了。 皇储,可以说是拦在他们两个人间最大的阻碍,玄澜身为一个帝王,必然是要有自己的继承人的——那么,他舍得把这个江山交给不是他血脉的继承者吗? 然而事实上,玄澜偏偏就是这么做了—— “朕以后不会有自己的孩子。”他微笑着说。 祈舜颤抖着嘴唇,简直无法相信。 “……不后悔?”一开口声音简直沙哑的不像话,灵魂好像都颤抖出来,漂浮在空中郑重以待,看着地面上肉体的自己连声音都在颤抖。 “不后悔。”玄澜的声音沉稳厚重、掷地有声,他想他应该是激动的,然而真到了此时此刻才现自己无比宁静,就像水到渠成一般自然。 在这种时刻,一分一秒的沉寂都仿佛显得漫长,时间仿佛静止,车厢外面的风声与落叶、脚步与交谈,全部都散去光影,散去声音。宇宙洪荒,天地玄黄,玄澜听见祈舜说—— “……好,我段祈舜陪你守这一生。” “——你若不离,我定不弃。骨血相融,生死相依。” 他简直无法想象,在这个时代,一个帝王,竟然能够有那个魄力不去要自己的孩子。 他想,既然玄澜都这么决定了,那他还有什么好不安、好疑虑、好徘徊的呢? 十指相扣,他再也不畏惧和他对视,眼里缓慢凝聚而沉淀下来的坚定让人动容——无论这条路有多么艰难,只要身边的这个人不放弃,他就会同他一起走下去。 ——从今往后,就是两个人了。 第84章 因果 玄澜原以为把皇储的事情说清楚应当能够让祈舜安心一点,但没想能够让他这么安心! 早知道这个事情说清楚了能够有这么大的效用,玄澜早就说了,哪里还会拖几个月留到现在! 其实对于玄澜而言,以后不要自己的孩子并不是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对他来说,孩子这种生物只分为两种:一种,阿舜生的;另一种,不是阿舜生的。鉴于前一种在客观世界上不太可能存在,而后一种又都是天下乌鸦一般黑,哦不对,天下孩子一般熊。 是的,如果阿舜能生,他生下来的孩子肯定是乖宝宝,世界上其他的孩子那都是捣蛋鬼,他自己的血脉也一样。 承庆帝说朕就是这么任性。 既然其他的孩子都一样,那他为什么还要自己去生一个孩子……讨厌又麻烦不说,隔着这一个孩子,他和阿舜就没法真正的亲密无间,简直就是在两人之间活生生插进去一把刀啊!还是怎么样都拔不出来的那种,只要孩子还在,刀和刀留下来的伤口就永远存在,除非他神不知鬼不觉去把那个孩子弄死…… 可是伤害已经造成了,就算刀被拔下来,伤疤也祛除不了,还一不小心旧伤复发就又变得鲜血淋漓…… ——最重要的是!万一阿舜看这个孩子不爽,自己也去找了个女人生了个孩子怎么办!!想想看他就知道自己绝壁忍不了……那个女人和那个孩子绝壁都会被他弄死! 然后,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其实,对于玄澜这种掌控欲爆棚的人来说来说,孩子这种生物简直就是最无法掌控的存在了好么!!……你永远无法知道他们的脑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会在什么时候想要作什么样的妖!就算是阿舜会生,他也不觉得自己会欢迎那个孩子的出世……无他,一个孩子,会惹一大堆麻烦这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他会分散掉阿舜的注意力,分掉阿舜同自己相处的时间…… ……想想看就不寒而栗——!! 而且对于皇家来说,孩子多就相当于皇位倾轧、阴谋诡计、后宫喋血、拉帮结派、兄弟相杀、不得安宁……等等等等。 那他和阿舜还能不能好好的安静的愉快的风[o]花[o]雪[x]月[x]了! 所以,既然必须要选一个皇储,那就有一个就够了,咱精心培养怎么就不能培养一个明君出来呢,与其生那么多广撒网不如就选一个定点培养。 反正都是皇爷爷的子孙,皇室血统杠杠的,这天下江山以后也还是姓段的在坐着的,既然不是自己亲生的,那就都一样了。 之所以选这个尚未出生的安修乐的孩子。原因不过有二:其一,如果从宗室过继一个继承人,那必然要牵涉到许许多多复杂的利益纠葛,自然没有这么一个背景干净身世清白的孩子来的方便;其二,佛家说这世间有因果,你今日吃到的果是你往年种下的因,一饮一啄自有天定。而玄澜想,既然阿舜占了你的皇子之位,我就还你儿子一个太子之位 分卷阅读111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1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12 ,这前后之间,咱把因果清了,你别牵涉到我的阿舜。 阿舜的因果,只要同他牵扯到一起就好。最好这一世纠缠不清下一世继续纠缠。 原本他心里就有一种不可得的惶惶的恐惧,自小就有,总觉得阿舜好像随时都准备着抽身就走,这世间广厦千万间,他广袖一挥不带走一片云彩。就像九天之上的神佛,微笑的看着你,你对他虔诚仰拜,他仍然不沾一丝烟火,转身便能找到另一个信徒。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的恐惧,他才会干出把人直接锁进宫里的蠢事。不是不知道后果,只是那种人即将从你身边脱身离开的恐惧然你根本顾不及思考。 只想把他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再也无法分离,就连隔开静脉,涌动的都是两个人纠缠着的气息。 这一种直觉自幼年始,孩子总是敏锐的,并且总是无理取闹的,当他有了这样的感觉之后,便开始有意无意的黏着阿舜,死缠烂打,各种狗腿殷勤,然后硬生生的让自己变成了这个人的留恋。 ——如果你对这个世间没有留恋,那么我就把自己变成你的留恋,为我留下来,不要离开,不要放弃,留在这个世界,同我一起。 现在的他无比感谢幼时那样敏锐的自己,如今,这个人从高高在上的神坛上走下来,脱掉那身缥缈的可望而不可即的纱衣,站在他面前,有血有肉,有灵魂,掌心传来的温度温暖有力,让他感觉到自己是真的把这个人抓到了手里。 他一直觉得皇爷爷是挺可怜的,纵然他开创了隆平之治,青史留名,然而陪他共揽这繁华江山的始终都不是他最爱的那个人。再不立后又如何,人都不在了做的这些又有谁能看见,当初生死抉择间把人从自己身边放开,之后再怎么费尽力气也不过只能寻求一个死同穴。 ——死同穴他要,生同衾他也要! ——就算费尽心机、不择手段!段祈舜这个人这辈子也只能呆在他段玄澜身边! 不要自己亲生的孩子算什么!皇位有人继承就够了,继承人还是姓段就够了!是不是自己亲生有什么大碍! 狭隘的马车车厢里情愫流动,气氛并不暧昧,反而显得有些凝重。这不是什么你侬我侬的山盟海誓,这是两个顶天立地的男人掷地有声的承诺。 “吾之所爱,绝不辜负。”玄澜说,然后把人紧紧的抱紧怀里。 两辆马车在夜色中噔噔的驶向皇城门。前一辆马车里年轻的姑娘略显拘谨的坐着,抚在自己小腹上的手微微用力,神色夹杂这惶恐不安与惊喜若狂。伍什坐在下首,并没有因为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会是未来太子而去讨好她或者怎么样……他只是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他自小伺候陛下,这位主儿是什么性子他不知道么,向来奉行的便是斩草除根不留后患。按照圣上的口风来看,这分娩的时候……必然是要去母留子的。 后一辆马车里,心意相通下,两人的气氛渐渐的变了味。两人仍然十指相扣的握着手,掌心传来的温度炙热而温暖。祈舜一本正经的坐着,还佯装在闭目养神,脸上却偷偷的红了起来,他很明显的感觉到玄澜在盯着他看。 脸上像烧起来一样,掌心还被人暗示性的扣了扣,这下他再怎么正经也绷不住了,睁开眼睛恶狠狠的一眼瞪过去,奈何没有一点威力。脸上潮红飞起,眼睛水润润的,这“含羞带怒”的一蹬,简直看的某人心头火气。 玄澜轻笑一声,凑到他耳边说,“朕还记得,小时候不听话的时候,皇叔也是这样子瞪朕的呢。”鼻息喷在耳间,吹的细小的绒毛痒痒的,心里也像有一把小刷子在刷啊刷,祈舜忍不住往后缩了一下。 “皇叔你跑什么?”带着促狭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玄澜呼了一口气到他的耳朵里,熏得他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柔软的舌头缠了上来,舔舐着耳垂,然后轻轻一咬——祈舜的耳朵瞬间充血,红的透明,像红玛瑙似得。 一股酥麻感从脊椎骨升起,窜上天灵盖。祈舜咬牙切齿——耳垂和后颈是他身上两个敏感带,绝对不能碰的地方! ——这小子,哪里学来的调情手段! 祈舜控诉的看着他,玄澜心中一动又俯身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祈舜怀疑的看着他,耳朵那里烧的火烧火燎的,觉得有点不舒服他就又伸手去揉了揉。玄澜抓住他的手,闷哼着笑道,“别揉了,越揉越红。” 玄澜微微一笑,又低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这下好了,祈舜整张脸都烧了起来。 “你也……太……太……”祈舜又是羞耻又是难堪,还有一股令他自己都唾弃的满足感,结结巴巴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玄澜很愉悦,从嗓子眼里轻笑出来,眉眼轻轻弯着,侬艳到过于凌厉的五官都柔和下来,散发着惊心动魄的魅力,这一笑起来,真是让祈舜直接看愣了。 “玄澜,”祈舜叫他,然后情不自禁的在他唇边落下一个亲吻,道,“以后多笑笑。” “好。”玄澜眯着眼睛愉快的答应了,然后在心里补充,自然是只笑给你看的。 所谓惊心动魄的魅力,有一个俗称,叫做荷尔蒙。某人绝不承认让他只是在正大光明的色诱而已。 至于那两句话,第一句话是:后宫那些女人朕一个没碰过,都是做的戏。 第二句话是:是不是生手你还不知道?……没有二十年的存货哪能压的了你两天? 完全不像是一个教养良好的皇帝能够说出来的话,简直破廉耻。可是男人就是这么犯贱,这种简单粗暴的话反而更能刺激出人心底的兽欲。 ——至于那股令他自己都唾弃的满足感,则更加是男性的自尊心作祟了。不存在什么贞洁这种说法,男人之间没这么矫情,完完全全就是:我掌控了你全部的情欲。 就是这么原始荷尔蒙,就是这么简单粗暴,就是这么刺激的人发狂,想想都带感。 第85章 归依 边关,犬戎王庭。 自祈舜深冬突袭,一剑斩下犬戎可汗的人头之后,犬戎人就陷入了内乱。那两年在边关练兵的时间中,悄然渗透进犬戎人内部的天府卫发挥了作用,老可汗的几个儿子和兄弟之间矛盾严重,谁也不服谁,偌大的王庭四分五裂,每个王子王叔都竖起了一面旗。底下依附在王庭的几个大部落也纷纷脱离了王帐,或者选择依附某位王子,或者自成势力,,一时间乱象迭起。 沙恩是老可汗的小儿子,比他的几位哥哥都要受宠一些,约莫是因为他的母亲最受宠爱。老来子老来子,或许看见他,老可汗就并不觉的自己老了,依旧雄风犹在。只是这位可汗与北边夏朝的隆平帝是不一样的,北边的那位皇帝也宠爱他的小儿子,那种宠爱不带猜忌不带打压,就像是民间的大家族,有了继承家业的嫡长子,聪明可爱的小儿子自然是要拿来宠的,只盼他一辈子富足无忧,自己死了之后也自有他长兄护着他,活生生把 分卷阅读112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1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13 世间最阴暗龌龊的皇室,活成了清高堂皇的书香儒家。 或许是心胸也或许是底气的原因,犬戎的精英战力一直被老可汗死死抓在手里,他也并没有露出明显的口风,说他死后要哪个儿子来继承他的可汗之位。他始终不认自己老了,就算在死前,身边留着的也是年轻貌美,正鲜嫩着的女子。也许只有当他真正到了犹如风中残烛的时候,他才会承认自己老了,要死了,然后择一个儿子出来,继承他的王位。可惜死亡来的太突然,他还来不及留下什么,便已经尸首分离——滚落在地上的人头脸上还只是惊怒,甚至连死前的恐慌都来不及露出来。 那一夜令人措手不及的突袭过后,沙恩那位母亲第一时间着人扑灭了可汗王帐的大火,然后穿着华贵的狼皮披风就扑进了废墟里——她只看了地上无头的可汗尸首一眼,便扑到了王案前,普通木质的桌案已经塌掉了一半,灰尘里特制的乌沉铁木盒却只是被火燎的黑了些,费力的打开盒子,抱起里头象征着犬戎王氏的乌金刀,披风一盖,匆匆往儿子的住处奔去。 这个女人不愧是能生下老可汗老来子的人物,不仅容貌绝艳,更是心性果断,在其他的妃嫔宠妾还在哭叫着没从惊吓里平复的时候,她看着燃烧着大火的王帐,已经敏锐的预测到了日后可能的局势,迅速就带人抱走了可汗信物乌金刀。 乌金刀是犬戎王氏的信物,更是可汗的象征,就像北方那个皇朝里的传国玉玺一般,代表的是皇权,是帝位。 在老可汗突然生死,又没有明确立下继承人的这当口,这一把乌金刀,就代表着名正言顺。 那一场夜袭过后,除了老可汗之外,在诸位王子之中,势力最大的大王子也身死在天狼卫的弯刀之下。祈舜拿到线人的情报之后,非常有针对性的剔除了几股能够领头的势力,留下了一幅群雄相争的局面。 如果祈舜只是想要解除边关十年忧患,这种局面是极好的,只是十年过后,在夏朝的的庞大压力之下,分久必合,时势必能决出一位枭雄,再次一统草原诸部。 他想要一劳永逸,彻底解决犬戎这个祸患,就必须要趁势而上,打散这个部族,一一收服他们。用汉人的金银、丝绸、华服、和美人——以及安逸闲适的生活。 安乐窝安乐窝,为何要叫安乐窝,因为安乐最能令人腐化堕落,意志松懈。当没有了生存的压力,衣食富足,笙歌环绕——不知那些草原上的勇士是否依旧斗志昂扬,依旧有悍不畏死的决心。 沙恩拿着乌金刀自立为可汗,虽然借此有更多的人依附于他,但也有更多矛头指向了他,他那几个哥哥一个个都不是吃素的,他到底是年轻了些,吃了不少的亏。 在谁也不服谁,谁也压制不了谁的这种情况下,夏朝边关却说,意欲与犬戎议和,行友好邦交。 话说的好听,其实就是这边几个臭小子掐架掐的正欢,掐出火气来了你想要弄死我我也想要弄死你了,边上一直在旁观的魁梧大汉老谋深算的摸了摸自己的胡茬,说你们几个小子谁认我做大哥,我就帮他弄死其他几个人,从此以后跟着老哥我还能吃香喝辣,咱兄弟两个哥俩好,其他几个就让他们去地底下做鬼去吧。 小子们愣了一愣,肚子里都打起了自己的算盘,这到底是自己掐架把自己掐的半死不活呢还是干脆认个老大哥得了,老大哥那身板,分分钟碾压自己那几个兄弟啊,低个头有富贵荣华,自己硬着脖子和兄弟撕可能会没命啊…… 祈舜的人找到这些王子王叔、部落族长每一个人都释放了善意,允诺了好处。或许这么多人里大部分人都是硬气的,但也有那么几个软骨头。一旦有着几个软骨头出现,其他人看见软骨头即将靠上金大腿,挥着刀回来砍自己,那还能够淡定的继续硬气下去吗? 夏朝人杀了老可汗不假,彼此双方有国仇家恨不假,但政治向来与感情无关,国家之间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况且要说感情,老可汗这个父亲兄弟,还真不是什么能让他们生出感情的人,整个部族也没有被灭族,顶多算是被灭了族长。 沙恩一脚踹翻软座前的桌案,案牍上的水果与文本咕噜咕噜翻滚了一地,他的脸上遍布着阴沉的怒色,“铁赤那个混蛋!竟然真的投靠了夏人!” 案牍前跪着的下属忙侧身避过了朝自己飞来的果子,这个年轻的可汗听了打探来的消息后已经明显的气急败坏了,他眼神闪了闪,粗着嗓子说,“可汗,我木更自小和您一起长大,您说要战,木更一定是冲在最前面的那个人,木更说一句,您别说木更大逆不道——就算要和夏人交好,那也轮不到他铁赤!乌金刀在您这儿,谁有您名正言顺?!” “木更,”沙恩看着他龇出一口牙,很邪佞的笑了,“夏人是不是给了你什么好处了?” 底下的糙汉子涨红了一张脸,眼中喷出的是被羞辱的怒火,气急之下连可汗都不叫了,一急就习惯性的喊出了殿下,“殿下,不,可汗!您可以杀了我但您不能这么羞辱我!木更是草原忠诚的勇士!” 那阵仗,就差没有喊出木更生是殿下的人,死是殿下的鬼了。 “木更不怕死……”这个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红了眼眶,“只是看着兄弟一个个死在木更的前面……” 这剩下的话,就尽在不言中了,此时无声胜有声。 沙恩也很明显的沉默了下来,几分落寞几分疲惫,他挥了挥手道,“行了,你下去吧,本王会考虑的。” 他揉了揉眉心,眼底遮掩不住青黑之色,站起来,棕色的皮裘顺势滑下,衬托的他高大威猛,只是皮裘下的身躯消瘦了几分又有谁知道呢?父汗死后短短一月,他却感觉自己像老了十年,几个大部族的胁迫、兄长的联手暗算、手下的背叛与牺牲……都让他费尽了心力。 不知不觉来到了一个帐篷面前,这顶帐篷上系了橙色的帆布,看了就让人心生愉悦。这里头住的是他最爱的一个女人,十年前这个女人和她的同伴一起,被一个夏朝的商队从遥远的江南带来,进献给他的父汗。父汗自己留了一个,剩下的分别赐给了他的兄弟,他也有幸得了一个。这是和草原上的女人完全不同的一个女人,草原上的女人和汉子一样,大碗吃肉大碗喝酒,上马能够射猎下马能够挤羊奶,肤色被晒的黑黑的,摸起来也很粗糙。 这个叫樱宁的女人完全不一样,以上这些她全不会做,反而柔柔弱弱的,手腕很细,好像力气大点都能直接捏断了。她会安静的听你说话,会给你泡茶,给你揉肩,还会按摩,被他那双小手一按,一天的酸疼都去了。据说她还会琴棋书画,这在夏朝,是只有那些大户的官家小姐才会的东西。樱宁的皮肤很白是像羊奶一样的那种白,摸起来很滑,像是夏朝那种名贵的丝绸,说话声音也是轻轻的,软软的 分卷阅读113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1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14 ,喊你的名字的时候感觉浑身骨头都要酥麻了。 樱宁跟了他十年了,他很喜欢她,后来即便得了其他汉人女子,他也没有变过心。走进帐篷,樱宁看见他就笑了起来,眼睛眯起来很开心的样子,笑着接过他脱下来的皮裘,拉着他到软榻上坐下,然后微微掀开自己的外衣,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对,樱宁又怀孕了,之前樱宁给他生过一个女儿,他想她再给他生一个小子。 “沙恩,你不开心么?”樱宁见他神色抑郁,忙拉着他躺下,双手轻轻按压他的太阳穴,力道不轻不重,很是舒服。 沙恩……现在连他的母亲都不直接叫他的名字了,只有樱宁一直都这么叫,他喜欢听他叫他的名字。 他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樱宁的下巴,原本尖尖的下巴因为怀孕而丰腴了些,脸颊透着淡淡的米分色,眉目柔和,神情专注,反而更有一种惊心动魄的风情。十年前樱宁来到他身边的时候还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十年过去,她变成了一个成熟的少妇,容颜不减,风华犹胜。 “阿宁,江南是什么样的?”他问,樱宁的家乡在江南。 “江南?”樱宁有些疑惑,见他神色鼓励,便回忆起了连记忆都已经很遥远的家乡,然后一点一点雀跃起来,“小桥流水,青石板巷,灰白色的徽式屋檐,屋檐下唱着越剧的戏班子……啊,还有苏杭的糕点,软糯糯的汤圆……” “阿宁,”沙恩打断她,握紧她的手,微笑道,“这一胎给我生个儿子吧。” 次日,犬戎年轻的可汗便叫来他的部下,递话去雁西关,愿意议和。 守在雁翎城的温玦收到犬戎各个势力与部族的传话后,飞鸽传书立刻飞去华京城,向祈舜展示战果顺便请示阶段性战略。 “沙恩?”祈舜愣了愣,半天才想起来这小子是谁,这不是十年前把玄澜掳了去边关的那个犬戎王子么,现在都混成可汗了? 他又仔细的斟酌了一番手中摊开后有巴掌大小的纸条……这是,落他手里了? “沙恩是谁?”奏折堆里的皇帝抬起头,显然即便被奏折淹没,也无时无刻不忘记关注他皇叔的动静。 祈舜将他在边关的布置一一详细说来,当初去边关的时候,因为走得匆忙,并没有与玄澜详说自己在犬戎一事上的打算,此刻正好把之后对犬戎诸部的打算和盘托出,也算是一种禀告了。 他翻了个白眼,“得了,还说呢,要不是你两道圣旨非要把我召回京,我本应该在边关主持大局的。” “沙恩就是十年前把朕劫走的那个人?”玄澜沉吟了一会儿问道。 “恩,就是他。”祈舜也有些苦恼,要是他在边关,怎么也轮不到这人混成可汗。 “无妨,他便他吧,皇叔不必顾虑。”承庆帝很豁达,压根就没有把沙恩这种角色放在眼里。既然需要在犬戎人里扶植一个势力,那便沙恩好了,他眯了眯眼睛,“总归这人还是捏在咱们手里的。” 十年前的那场苦难,反而更加让他明白,有很多东西,是要你自己伸手去要的,包括你想要的人,包括你想要的命。 收到回信的温玦安心了,按照计划,那么沙恩这个人就是他们要在犬戎明面上扶植的势力了,而如果后续的计划要进行下去,沙恩的身为地位,以及他手上的乌金刀,的确是最适合的那个人。 派了使臣前去议和,也不是叫议和,叫做双方和解。为表达己方的诚意,夏朝使臣还提出双方可以开互市,选定一个边关城镇,你们可以拿兽皮、牛马来向夏朝的商人交换米面和食物。 这样我们也有钱赚,你们也有物资过日子了,还不用打仗、死人,多好。 沙恩惊疑不定,不确定竟然有这样的好事,怀疑夏朝使臣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使臣摊手,说从来都不是我们要打仗啊,一直以来都是你们在撩我们啊,好么,你们没吃的,咱们开个互市,你们牛羊马不是很多吗,还有很多兽皮,都可以拿来换吃的。咱们夏朝都是厚道人,也不要求什么,你们别来祸害我们的百姓就行了。你们好好过你们的日子,让我们的百姓也能够好好过他们的日子,这就够了。 听闻夏朝文官崇尚儒家,儒生都是一群讲道理的人,以天下苍生为己任的那种,奉行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君子一言还驷马难追。沙恩半信半疑,硬着头皮暂时先应了下来。 沙恩不知道,夏朝官场儒学发达,然而另一种厚黑学更为发达,读书人的肚子里那个弯弯绕绕,你什么时候被卖的都不知道。 在他答应了这件事,正式和夏朝缔结了盟约过后,夏朝人就送来的粮草,派来了兵马。同时,使臣回城,身后车马浩荡,全是沙恩这里,高官悍将的重要家眷,其中一辆马车,坐的正是樱宁。 粮草提前就一车车送了过来,雁翎城还派了一支兵马过来,名义上是友军,你要清除族中叛逆,人马不够了,我这有。但实际上是干什么的谁都知道,一为人质二为监视。如果双方有任何一方毁约了,这批人马也就回不去了,当然雁翎城中那些将领们的重要家眷,也就危险了。而这一队驻军驻守着他们押送来的粮草,营地上空信鸽肆无忌惮的飞来飞去,光明正大朝雁翎城中汇报着这边的一举一动。 犬戎人恨得牙痒痒,却碍于双方的协议、对方送来的粮草、雁翎城中自己或自己上司的家眷,啥都不能干。偶尔逮两只飞晕了头的灰鸽子,毛一拔炖个鸽子汤泄泄愤。 夏朝人不擅马战,即便有精心训练出来的骑兵,但终究敌不过人家从马背上长大的功夫。况且夏朝骑兵少,一来是人员难以训练,你千难万难的练兵,人家上马就能作战,这没法比;二来是好的战马少,马这玩意本来就是战略性储备资源,都是有专门的养马官的,另外,最让人揪心的是,你养马场里养出来的马,总是少了几分野性,比不上大草原上放牧长大的马群。 老祖宗有句话说的好,叫我们要扬长避短,既然不擅长马战那就不要马战,孙子兵法三十六计,至高无上者乃不战而屈人之兵,于是乎,关门,放王爷! 这么一个局面弄出来,哪里还用咱们亲自动手去战什么呢?有了咱们的粮草支持,沙恩自己自会把那些不停他话的人给收拾了,让他们自己人打自己人去吧,不听话的都杀了,剩下这一拨“听话”的,正好全部都聚在了一起了。而每次来一个“新人”,就会有一辆马车载着他的亲眷驶向雁翎城。而等沙恩将犬戎里里外外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人大致聚拢起来了,咱就可以扔金钱炮弹了。 沙恩倒是想翻脸不认人,奈何七寸捏在别人手里,翻身也无力。况且他手底下那些大部族的族长,瞧着触手可及的衣香鬓影富贵荣华,着实是不愿意放手了。 这位年轻的可汗短短几个月间容颜像是苍老了十岁,帅气的脸庞变得沧桑起来,气 分卷阅读114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1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15 质倒是沉稳了不少,他这才隐隐反应过来,心里有了隐约的惶恐,夏朝人,到底安了什么样的居心。 你以为别人会和你真刀真枪的硬干,实际上软刀子早就捅到了你背后去了。 于是夏朝人收拾收拾腾出了一个城镇,用于互市交易,消息一放出去,天南海北的商客全部都涌了过来,犬戎部族也不管是大部落小部落,也一窝蜂的带着自家的皮货牛羊都挤了过来。 另一边,战场上的事情告一段落,沙恩可汗也收拾收拾进京去了,商量长久议和二三事,说白了就是归降,咱依附与你,你打算给咱弄出个什么章程出来。 沙恩咬紧底线不放松,尽力为自己的部族争取到了最大的权益——譬如说那个互市的城镇,月凉城,可以有汉人与犬戎人共同治理;犬戎几级几级以上的将领可以在月凉镇拥有多大的宅子;遇上气候不好草场贫乏的年份,夏朝还有义务向犬戎提供一定份额的粮食…… 他以为他为自己犬戎人争取到了最大的利益,实际上当他进京的时候,从一个犬戎可汗的身份来说,他就已经输的一败涂地了。很多年后当他年华老去,牵着樱宁的手走在月凉城的大街上,看着犬戎人和汉人汉语犬戎语两种话一起蹦跶,熟练的讨价还价;犬戎的贵族子弟走马穿巷,肆无忌惮大声讨论着某个汉人女子的容貌;汉人女子也向犬戎女子学来了她们的彪悍,插着腰一口一个老娘骂回去……他才知道,自己输在了哪里。 他输在了眼界上,亦输在了胸怀上。当年夏朝那位不动声色的皇帝和总是笑眯眯的王爷肯定知道,只要他答应了互市,就必然会有今天这样的局面出现——两个民族无法阻挡的磨合相融。 他不会知道,这种现象,有一个词,叫做文化渗透,还有一个词,叫做民族融合。 输了么?的确输了,身为犬戎可汗,他的子民有很多不再到草原上策马崩腾,反而被青楼、赌坊、酒肆、戏班、茶楼……种种给留在了这座砌着高墙的城市里。 可是真的输了么?至少他们衣食无忧,部落里每年再也不会饿死那么多人,不会再因为来夏朝边关抢夺而战死诸多勇士…… ……他或许会是犬戎历史上最懦弱无力的首领,也或许会是犬戎历史上最开放圣明的可汗。 对于夏朝来说,不管是彻底把犬戎人打焉儿了,还是犬戎人前来依附归降了,那都是好事儿。这两种无论哪种都是功绩,记在史书上好看,这一任的皇帝到下面去见到列祖列宗了说出来也倍有面子。 只是互市这一项决议在朝堂上还是引起了很大的一场风波的,不少大臣极力抵制,说犬戎人就是狼子野心,直接杀光了就好了,开什么互市,后患无穷。武将嗤之以鼻,文官就是这样站着说话不腰疼,杀光?历朝历代哪位皇帝、哪个戍守边疆的将军不想把犬戎人杀光?问题是杀的光吗,人家往草原深处一躲,你去哪儿杀去。 文官被武将这么一嘲讽,气的吹胡子瞪眼,可谓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在这件事情上这些纸上谈兵的秀才还真没有发言权,朝堂之上唯一有发言权的就是重新出山了的翊亲王,噢,还有一个镇国候,那个可以无视,侯爷说靠山陛下都被王爷勾勾手指头就勾走了,本侯爷无话可说。 更多的都察院一脉的官员则言,犬戎人来归依就归依好了,应当是他来给咱们朝贡才对,咱为什么还要给他们开互市,这不是闲得慌吗? 的确,这种想法才是主流,祈舜只能感叹玄澜没有这样妄自尊大的想法,他稍一点拨,玄澜眼睛就亮了起来,敏锐的感觉到了客观的前景。 视之长远、视之长远,祈舜不言,转过头看向一整个朝堂,他想看看整个朝堂上还有谁把他这四个字听进去了,又真正有看得见未来的才能。 结果最后户部尚书梁舒站了出来,这位起起伏伏最后又坐上户部尚书之位的可怜牢头站出来,颤颤巍巍的说,“臣附议!若开互市,则可得暴利,若互市之地一斤盐可换五块皮裘,将皮裘运之中原内地,则一块皮裘可换一斤盐,利为五倍!吧啦吧啦吧啦……” 祈舜仿佛在那对亮闪闪不像人的眼睛里看见了无数的元宝,金元宝、银元宝,还有数不清的铜板…… 不过梁舒有一点倒是说在了点子上,“……吾等只需要抬高牛羊的价格,压低马匹的价格,牧民为逐利,必然多多饲养牛羊,不养马匹……长此以往,无战马,犬戎不足为患也!” 或许是这最后一句话打动了诸位大臣,也或许是梁舒道出的美好的、暴利的的愿景让他们感觉到有利可图,总之最后他们都松了口风……最重要的是,最后拍板决定的皇帝站在了王爷这一边,那他们就更加没什么好坚持的了。 互市之事,就这样通过了。 沙恩收拾收拾,带上使团,往京城去了,温玦带着明里暗里的天府卫随行,犬戎可汗都要上京去了,天府卫在边关的活动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了,除了完成任务可以脱身的,更多的人则依然悄无声息的潜伏在民间。 十来天的跋涉之后回到京都,温玦这才知道王爷竟然住到碧合殿里去了。他皱了皱眉,心里不知为何感觉有点不对劲,他是不知道祈舜曾经被掳到宫里过的,当初走的时候京里的人能撤走的都撤走了,留下的都是长期暗线,轻易动不得,因此他也一直以为王爷之前是被软禁了。 这一回到宫里求见,用的是王府家臣的腰牌,然而碧合殿里并没有看见王爷的人……甚至以他的眼力,自然是可以看出这宫殿里最近压根没住过人!待到王爷匆匆赶来,衣着随性散漫,他心里更是震惊,只能祈祷千万不要是自己想的那样子。 恭恭敬敬的递上一本册子,看见王爷广袖中的手腕上有着几点红痕,他心里一颤,镇定心神禀报了几件事情后便告退了,再也不敢多看多想温玦递上来的那本册子,上头详细记述了何人潜伏在得地,伪装的身份是什么,是任务暗线还是长期暗线,批次之间的联络口号,可以动用的势力,除此之外还有无影暗杀小组最新训练成果……祈舜抽了抽嘴角,心想还好当初回京的时候没把天府卫带回来,不然他突然失踪被皇帝劫进宫,这群人非得把京都翻个底朝天不可,这什么无影组,想必绝对有那个胆子进宫劫人…… 不过这本册子确实得好好收好了……除了温玦,世上只有他知道每一个手下的详细情况,几百人的性命系在他手中的册子里,由不得他不慎重。 鉴于他短时间内不太有可能重新住回王府去,好吧,估计以后也都不太可能了。他琢磨了一下,还是把这本册子放在麒麟殿里好了。这天底下,还有什么地方比皇帝的寝殿更安全? 他手底下有这么一支天府卫玄澜是知道的,看着他满宫殿乱蹿,玄澜突然心中一动,道,“阿舜,你那支天府卫朕给一个编 分卷阅读115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1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16 制吧。干脆明面上设一个机构替朕监察百官好了……” 祈舜心里一动,手上一抖连盒子都差点没拿稳,乖乖,这是锦衣卫要出场的节奏啊…… “不急,现在不是好时机,到时候再说吧。”飞鱼服、绣春刀……这句话说完之后又后悔了怎么办。 祈舜穿着一件中衣自宫殿里头走走看看,不知道要把手上这个装了小册子的沉香盒摆在哪里才顺眼,走过一圈后他放弃了,就放在龙床左侧靠墙的该高台上吧,转头就能看的见,拿去也方便。这帝王寝宫里他还想要藏来藏去的真不知道这是防贼呢还是方皇帝呢…… 那高台之上原本就搁了两个盒子,咳咳,这是什么?仔细看了看,发现下面那个盒子略有点眼熟,上头还有自己留下的的镌刻“致玄澜十六束发”——这不是自己送给玄澜十六岁的生辰礼吗?他还记得里头是十六个玄澜哥哥年龄的木雕娃娃…… 额……当时抱着什么样的心情不必言说,如今都已经过去了,三年后的自己站在这里,面对着这个木盒,除了一股蛋蛋的骄傲感还有略有点那么别扭的,无他,当时他雕刻这份礼物的时候心情有多么悲凉……现在就有多么尴尬。 另一个木盒则只有巴掌大小,显得要小巧精致许多,祈舜拿到手里端看,不料轻轻一碰盒子就开了,盒子里两束分别用红绳捆好的头发又被一根红丝带系在了一起。 这是……结发?是玄澜和皇后的结发吗?祈舜脸上迅速褪去血色,变得苍白。 不、不对……应该不会是皇后的,不可能是皇后的…… ……那会是谁的? 玄澜悄无声息的走了过来,从身后抱住他,低沉的声音在耳畔轻笑着响起,带着惑人的魔力,性感的不像话,玄澜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猜啊……” 想到某种可能,祈舜脸色瞬间爆红。 第86章 林场 犬戎使团抵达京城的那一天,祈舜带着礼部和鸿胪寺一众官员亲自前去相迎。 虽然那些坚定的帝党对他的再次复出很是不爽,但是也不得不承认,满朝上下再也没有一个人比他领队接待犬戎来使更加合适了。十年前是他一场白日焰火打掉了犬戎人的嚣张气焰,把他们打回了草原深处;十年后又是他三千铁骑,深入敌营一刀砍下了犬戎老可汗的人头。他的出现,对犬戎人那就是一种压制——就算本王砍了你老子,你特么在本王面前也得给我憋着! 这,才叫下马威! 在祈舜没有出山之前,这个领队的名额曾经被各派人马强迫了头,但是他出山之后,一个一个的就全都哑火了。夏朝官员内部争斗归内部争斗,一旦碰上这种时候,那是半点国威也不肯堕的…大夏如今还在开国初期,无论是太祖帝还是隆平帝,那都是马背上打下来的江山,上下官员几乎都贯彻了自家老大的马背精神:你服也得服,不服也要打到你服。 这一回这个差事,谈判商议什么的自有鸿胪寺的官员来,祈舜什么都不负责干,他就负责刷脸。迎接使团的时候,带队往队伍面前那么一站,犬戎使团在华京城的整一个日程中,完全不敢惹什么幺蛾子;确认互市细节的时候,比如说牛羊的价格要明显高于马匹的价格,祈舜摇着扇子风流倜傥的走进来,笑眯眯的:“你们谈你们的,本王只是来听听。”,然后安然的坐在椅子上喝茶,举动优雅,全程一言未发,却压的犬戎人不该说的话再不敢多说一句。 也是正好凑上了,惯例中秋节后九月上旬是要进行秋季围猎的。围猎的场地在京郊行宫的那一座山脉里,正好以行宫为界,其后的一片山脉被划分成了皇家猎场,既然有外宾在京,那必然是要邀其一同前往的。 犬戎人暗搓搓的握拳觉得自己这回肯定能够扬眉吐气了,比骑术,比猎术,谁能比的过他们。 围猎要进行十日,一应众人全部入住京郊行宫,那一日,重臣、重臣家眷、后妃、使团、还有侍卫下人,一行人浩浩荡荡。 祈舜一身亲王袍服,绣金祥云靴,黄石玉高冠,端肃严正,步过百官与使团,错开玄澜一个身位,踏上属于他的亲王车辇。一踏上步辇就靠在了软座上,可以预想如果能够躺着他必然是不愿意坐着的。厚重衣袂里的手臂白皙修长,倒是显得单薄瘦弱了些,手腕上的淤青还没有消下去,隐隐可见皮肤上浅浅的红色吻痕。 他手一僵,垂下衣袖将其遮盖住——这几个月来屡屡和玄澜说,让他不要在他的手上留下这些痕迹,争取了许久也不过只让“战线”退回到手腕后面……真不明白手有什么好亲的。 至于手腕上这道淤青……好吧,是他自己作死。 之前夜袭犬戎王庭的时候,老可汗被他的汉人宠妾一刀捅入后心,至死不能瞑目。那一名宠妾就是被天府卫的人所策反的,被带回夏朝后也顺势加入了天府卫。祈舜这一次让他女扮男装混进了自己的护卫队里,本就是有所安排,然而被玄澜知道了。 本是没什么的,但是那小子偏偏要吃醋,咬死了不放——当他不知道呢,不就是借着吃醋的借口,好逼迫他答应一些平日里不会答应的姿势吗…… 真是败给这小子了,昨夜意识在沉沉浮浮间他恍然忆起前世一句风靡一时的歌词: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前半句说得是他自己,曾经以为得不到所以一直消停不下来;后半句说得就是玄澜,典型的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不、不就是仗着自己最后肯定不忍心拒绝么。 所以原定是骑马去林场的,今天早上起来只好临时让人换了车辇……某人也自觉,老老实实的换了车辇,陪他坐马车过去。 到了京郊行宫,祈舜一头扎进宫殿里就不想出来了,玄澜也不可能让他再去骑马打猎,于是只好用“偶感风寒”这样的借口搪塞过去。 “偶感风寒”的王爷被留在了宫殿里,与被王爷生病给吓得立刻赶来的徐子行徐太医大眼瞪小眼。话说徐子行原本和师傅学的就是外伤,是好不容易勾着了尾巴才进的太医院,如今硬生生的被玄澜逼成了内外兼修。一顶太医院院正的官帽带着,这天底下大夫的官位,他已经到达了顶峰。 “王爷可有何雅兴解闷?微臣定当奉陪!”徐子行很自觉,他知道自己被叫过来就是同王爷聊聊天,解解闷啦。 第87章 樱宁 “王爷可有何雅兴解闷?微臣定当奉陪!”徐子行很自觉,他知道自己被叫过来就是同王爷聊聊天,解解闷啦。 “行了,带上你的医箱。”,祈舜掸掸衣袂上的灰尘,繁重的亲王礼服已经被他换了下来,月白色的直裾长袍倒是显得贴身又舒适,腰间一章宽的腰带绣了浅绿的翠竹,清雅俊逸。 他瞥了一眼一头雾水的徐子行,也不解释什么,只说,“记得你是来给本王看病的。” 带着一个太医,两个侍卫,祈舜就出门 分卷阅读116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1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17 了,没有丝毫犹豫的朝着九曲回桥踱步而去。徐子行张了张嘴,还是忍住了自己心里的好奇。曾经映红半个宫殿的荷花已经谢了满池,蜿蜒的回桥上袅袅娜娜站着一位披着雪白披风的少妇,宽大的披风依然遮掩不住她凸起的肚皮。 祈舜慢悠悠的走过来,唇角带笑,“这位可是樱宁夫人?” 樱宁微微作福,“见过翊王爷……樱宁身子不便,还请王爷见谅。” 祈舜扶起他,气质温润,“夫人可是快生产了?”他一指跟在自己身后的徐子行,“正好徐太医在,不若让徐太医给夫人把把平安脉?” “已经八个月了。”樱宁浅笑着朝祈舜和徐子行点头,“劳烦王爷,劳烦太医。” “那便请夫人往八角亭小坐。”回桥蜿蜒转折,正好通向离岸边不远的一处八角汉白玉亭,亭台建的精致绝伦,美轮美奂。 徐子行愣了半晌,然后一头雾水的跟了上去:虽说他一专修外伤的在皇帝的逼迫下内外兼修了,然而……妇科依旧不在他业务范围之内啊?! 祈舜见他没有跟上来,递给他身边那个侍卫一个眼色。那侍卫立刻乖觉的过来扶着他。 徐子行:……本太医还没老到走路都要人扶好么?! “徐太医您可要看着些路。”侍卫的声音清脆柔和,虽然刻意压低了,但依然可以听得出婉转清丽的音色。 徐子行一愣,侧头看去,这个侍卫比他还要矮上一些,身材更是刻意说是“娇小”了,从他这边望过去的侧脸线条精致,小巧而精致的鼻梁,米分中透红的嘴唇——徐子行觉得自己头皮要炸开了,女扮男装?!!这又是什么套路?! 接下来路·女扮男装侍卫·浅低声在徐子行脸侧一阵耳语,语速飞快的告诉了他这是一个干什么的套路。 哦哦哦,徐子行抹汗,原来是细作接头的干活,早说啊。 接下来徐太医非常的配合,在给犬戎可汗这位受宠的夫人把了脉之后,甚至都不用祈舜给他递眼色,微微踌躇了一会就说道,“不知夫人可否将您之前的药方借微臣一观?” 樱宁面上浮现出担忧之色,立刻就把自己的贴身侍女打发回去拿药方了。于是亭中只剩下了四个人,徐子行看看一脸淡定喝茶的王爷,再看看那两位一直眉来眼去的某女扮男装护卫和某可汗夫人,四十五度角忧伤望天,自觉的走到亭外,望风去了。 汉白玉亭子的四周挂着米分白色的纱帘,帘帐轻盈,风一吹就飘了起来。 站在祈舜身后一直努力低着头的女扮男装侍卫路浅抬起头,露出了自己原本的声音,转头对着樱宁道,“樱宁,你不想回来吗?” 她皱着眉头,声音里隐隐有着责备之意,眼里更有着担忧和不解,似乎在说:你为什么会不想回到大夏呢?而你怎么能够不回来呢? 樱宁放在裙子上的手不自觉的揪紧了帕子,“樱宁多谢王爷美意。”她咬了咬牙说,“只是樱宁并不想肚子里的孩子出生便没了父亲。” 路浅眉头一竖就道:“沙恩和他爹不是一个货色?!那些个狗男人有什么好的!”此言此语完全忽略了她前边坐着的人也是一个男的。 “路浅。”祈舜淡淡的叫他的名字,不疾不徐,算是一种点到即止的提醒。路浅心中一凛闭上了嘴,祈舜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对樱宁道,“你自己决定。” 他顿了顿,补充道,“——只是过了此次机会,就不可能轻易的把你从犬戎王庭中带出来了。”祈舜语气诚恳,也非常明确的揭示了这个事实。选择权在樱宁自己手上,该如何选,当由她自己做决定。 祈舜又说,“你自己不后悔就好。” ——就向他孤注一掷豪赌一场,和名义上仍旧是他侄子的皇帝搅合在了一起,他又不是不知道万一有个行差踏错那就是万劫不复的下场,只是自己不后悔罢了。生死荣辱,都不后悔。 他这一生,若只是要求安稳,那必然富贵荣华一生无忧。只是一辈子都这么顺遂平稳下去,那日子过得未免也太无趣了。身边总要有一个人知冷知热,为你喜而喜,为你忧而忧,会因为你多看了别人几眼而吃醋生气,会恨不得把他拥有的珍宝全部堆到你脚下,只为了讨你欢心——总要有这样一个人,才能把柴米油盐的平淡生活,过成天边七色的雨后彩虹。 “沙恩很好。”樱宁脸上浮现小女人甜蜜的微笑,“樱宁多谢王爷成全。” 祈舜见她执意如此,沉默了有一会儿后才笑着摇了摇头,“罢了。” “——只是有一点,你不要忘了自己还是个夏朝人。” 这句话祈舜说的很是自然,就连脸色都还是之前那副轻松闲淡,但恐怕任谁都能听出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里隐藏的威胁之意。樱宁攥紧了裙子,脸上瞬间褪去血色,微微蠕动这嘴唇道,“樱宁自不敢忘。” 身后路浅的脸色也变了,樱宁想老老实实相夫教子,然而自从自己两年前接触上她,策反她的那一日起,她这辈子,便安稳不了了。 只这一句话,犬戎可汗的枕边人,就是夏朝安插的最深的一颗钉子。 前两日的狩猎众人并没有跑远,都只是在行宫附近晃荡,入夜前都来得及赶回来居住;两日后一众精锐侍卫就护着帝王往山脉深处行进了,老虎、山豹等凶猛的野兽也渐渐开始出没。 “嗖——”箭矢破空而过,一箭直接射穿了一头火狐狸的双眼,未损伤皮毛分毫。身边拱卫的年轻大臣和将领都喝好,道是陛下的箭术如何如何,生怕不知道他们在拍龙屁似得,唯有伍什一人猜到了皇上的心思,拍龙屁拍的不露痕迹,“这火狐狸的皮毛是极好的,这么完整的一块皮可是难得,再有两块就可以做一件披风了呢!” “恩。”玄澜被这一个龙屁拍的浑身舒坦,嘴角微微勾起——阿舜的那件火狐皮披风有些小了,应当由他再亲手送他一件才对。 伍什得意的小哼一声,对后头那群大臣不屑一顾。这些年轻的重臣或重臣之子则纷纷扼腕顿首,在他们还在研究如何拍龙屁的时候,人家已经成功的顺了龙尾巴了——要不人家咱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呐。 当陛下一门心思奔着火狐狸去了,老虎山豹都不管了,其他人还敢猎那么多大型猛兽在陛下面前找存在感吗?那必须低调低调再低调。山大王天天在自家地盘耀武扬威的晃荡,却发现那些愚蠢的人类全部视他为无物……那只小狐狸有什么好追的?虎大王这么帅气你们都看不见么?! 原本犬戎使团还是想着要在这狩猎场上找回场子的。但是一来,虽然是在马背上长大,但是一马平川的草原和山高林深的山脉,这完全是两种地方,他们一头扎进去,指不定就找不到路出来了;二来,沙恩看人家一个皇帝领着一群武将满山林乱蹿追小狐狸,他脑子一转,觉得,诶,猎个虎皮回去肯定还是他自己用,不如给樱宁猎几条狐皮,樱宁穿着火狐皮肯定也很 分卷阅读117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1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18 好看…… 于是,皇家围猎就变成了猎狐大会,一个皇帝外加一个可汗,领着手底下一帮子人到处猎小狐狸。 以往跟在屁股后面狐假虎威的小狐狸最近一个都见不着了,虎大王表示好忧伤。 约莫五日过后,一大队人马载着猎物,浩浩荡荡的就从山脉里奔出来了,火狐皮被送到尚仪局去由最好的裁缝硝制成披风,玄澜暗搓搓的兴奋的很,再加上几日未见了,大白天的就扑了过去,抱着祈舜滚了床单。 祈舜:呵呵,别以为你端着皇帝的架子威而不露,一本正经……我就不知道你大型犬的本质。 晚上林场宴会的时候,坐在最上首的皇帝神清气爽,不见丝毫疲惫,侧首的王爷单手执杯,一只手背到身后,潇洒风流。 犬戎使团也算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王爷,他们几乎不敢相信这和年前那个一身黑铠深入草原三千丈的铁血将军是同一个人。 第88+89章 惊马 宴请外宾,于礼数上,是要后宫妃嫔出席的,这对外宾也是表示一种亲近。玄澜后宫妃嫔不多,碰上这样的场面,那是能拉出充场子的都拉出来充场子了。鉴于妃嫔的质量不够,四妃之上的全都没有,那就只能靠脸来凑,一众后妃在两个嫔位娘娘的带领下盛装华服,珠翠环佩,妆容精致的出场了。出场的时候一起从宫殿里铺设的红地毯上走来,雍容华贵,各具特色。或清丽或端庄或婉约或娇憨,风格百变——女子天团成功hold住全场,特别是人生审美略悲剧的犬戎使团,很好的传达了我大夏朝气度博大,雍容繁盛的气象。 沙恩坐在祈舜对面,一声棕色的戎服很是粗犷,气势上却并没有压过祈舜分毫。祈舜淡淡抬手,缓执杯,遥敬沙恩一杯,不卑不亢道,“可汗,请。” 他本人就是一种天然的威慑,即使他现在是一副无害的样子,但沙恩想,他永远不会忘记这层白衣里裹着的是那个沙场执剑的将军。 玄澜淡淡笑了,也给了犬戎人一个面子,朝沙恩遥遥举杯,大佬们喝过酒之后,算是开场完毕,借下来就是歌舞表演和乐曲演奏,然后底下的人该吃吃该喝喝,该趁着这场晚宴搅和什么勾当赶紧搅和——譬如说鸿胪寺那一帮官员,和犬戎使团那叫一个哥俩好,你勾我的肩我搭你的背,嘻嘻哈哈趁着酒桌上的兴致把能敲定的东西都敲定下来。 底下人喝底下人的,上头人喝上头人的,底下人在互相挖坑,上头人也在暗暗角力。 “如今的天色将暗未暗,是明非明……锻炼眼力准头,那是极好的。”沙恩看看天色,饮尽一杯酒笑道,“本汗小时候就是被母亲逼着,在这种天色下练箭……” 醉翁之意不在酒……死心不改啊,祈舜冷哼一声,转头吩咐下人去把天狼卫的人叫过来。 玄澜眉头一挑,还未递到嘴边的酒杯被他往桌上一放,杯中透明的酒液一个震荡后洒了出来,他勾起唇角,慢条斯理的说道,“既然可汗有意……那不若,来一局?” 这种天色对箭术的精准性是个极大的考验,沙恩既然能在今天这个场合上提出这个要求,那必然是有几分把握的。犬戎人自幼生活在草原,长期在这种天色下射箭,眼睛已经习惯这种明暗了……祈舜估摸了一下,估计也就天狼卫能够稍微掠其锋芒了。 正好大家伙也吃的差不多了,就全部转移出来,到了离宫殿不远的马场之上一声令下,比试的东西很快就被人准备好,参与比试的人也选好了,犬戎那边一溜粗犷魁梧的大汉,大夏这边则无一例外是一身铁铠面无表情的天狼卫。天狼卫在边关驻守游击两年,双方可以算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眼神一碰祈舜都能听见那火花呲哩啪啦的响,红色的进度条蹭蹭蹭的往上蹿,噔的一下这比试暗地里就瞬间升级成了死斗,谁都开始想弄死对方,那真是一点都不留余力。 从最初的射中百米之外的靶心,到后来射中百米之外满溢的水碗上漂浮这的一个小木球……一边胜一局,且都是三局两胜,彼此实力不分轩轾。双方斗出了火来,有人甚至提出让宫女头顶着飘着木球的水碗匀步的走着他们在几百米外的地方骑马射箭,谁在较远的地方射中便算谁赢,还要看谁准头好,是射中的木球,还是射中的水碗,或者……射中的是宫女的人头。 为保证公平,这宫女还可以由双方出,犬戎这边对应的宫女由大夏出,大夏这边对应的宫女则由犬戎出。 这话一出,在场宫女的脸色都白了。祈舜不爽的哼了一声,你们犬戎人真会玩。 “不可,这准头难说,总有个万一的时候,宫女是不如吾等身份尊贵,那也是爹生娘养的一条人命,在我们大夏,万没有拿人命作儿戏的道理。”祈舜直接出声道,人也没有从给他搬来的座椅上站起来,语气平淡,但是掷地有声。 这话一出,伺候的宫女都感激的看向他,一个个眼睛亮晶晶水润润的,暗呼王爷真是心善,呜呜呜呜太体贴我们下人了。 biu~biu~biu~祈舜的身后似乎冉冉升起了圣母光环,第一批脑残粉开始出现。 犬戎人脸色很不好看,这话相当于指责他们在不拿人命当人命。是这样的吗?是的。但是能明摆着说出来吗?不能。 虽然在这个时候,任何政权的实质都是一个阶层掌握、控制,甚至奴役另一个阶层,但是前头无数一头栽下的皇朝已经告诉掌权者了,实质是这样没错,但是如果掌权者做的太过,把那副理所当然的嘴脸摆出来,必然会顿失天下民心。分分钟国家四分五裂,各地起义,王侯割据——夏朝的太祖就是这样发家的,草莽起于微末,然心怀天下胸中有苍生,遂有追逐着数十万众,一路扶摇直上九万里,直至登临九重天,登基为帝。 鉴于太祖特殊的出生,夏朝对于民众的容忍度是很大的,民风也开放,只要有理有据,在官府面前都能挺直腰杆说话。 夏朝在立朝之初,就废除了奴籍,当时没有一个贵族敢拦,因为拦着的,都被太祖寻了各种由头打入奴籍了。民间有野史传,太祖皇帝执力要废除奴籍,约莫是因为其生母是奴籍出生,就算死,也是被主家的夫人随意打杀死的——一个奴仆,死了便死了,没人会去追究。 除了她在日后打下了帝位的儿子,心心念念——她活着的时候,他还太小,什么都做不了;等到他手握天下生杀大权的时候,唯一能为早逝的生母做的,就是废除奴籍制。 他做到了。 在场的夏朝官员,脑子转的快的,已经想到了这一层由头。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就算是承庆帝,那也是奴籍出生。想到这里头上的冷汗已经下来了,再想下去那就是掉脑袋的事了。所以纵使他们对王爷越过陛下说话很不爽,但是不管爽不爽,都必须力挺!这时候要是说错话,那以后就别在官场混了。 谢 分卷阅读118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1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19 文彦第一个开口,“王爷说的有理,都是爹生娘养的,若是有个失手,让人家爹娘怎么办?” 宫女们又把亮闪闪的眼睛投向了小谢大人。 其他大人暗啐一声,这马屁拍的真快,咳咳两下,也开始发言了。 “老臣也认为不可,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不说人,这畜生万一绊了一下呢?” “人命关天,万万不可如此轻率!” “比试的方式有千万种,但人命可只有一条,不妥不妥。” “……” 这时候一个声音插进来,“都是水灵灵的大姑娘,万一有个失手香消玉殒了,这不是作孽吗?” ……这是哪一只?!站出来!咱们的画风呢,大臣们怒了,姑娘们也怒了,啊呸,哪里来的色鬼!眼睛转了满场,最后才在犬戎那边看见一个傻傻憨笑着的傻大个。 傻大个见全场人都看着他,挠挠头笑的那叫一个淳朴,“俺说的是真的啊……俺还没娶媳妇呢。” 全场人都笑了起来,之前剑拔弩张针锋相对的气氛一下子消弭掉好多,场面又重新融洽起来,祈舜眼角微微眯起,他可不相信这真是一个傻大个,傻大个能跟着使团来华京?这人是人才啊……分寸把握的太好了。 “不知这位将军姓甚名谁?可看中了场中哪位姑娘?本王替你向陛下求个圣旨。”祈舜突然开口道,笑眯眯的。 傻大个头摇的和拨浪鼓似的,“不要不要……夏朝的姑娘好看是好看,但是太瘦啦,那胳膊,一掰就断啦!不耐……”他嘴一闭,总算考虑到后面那个字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不耐操,他在心里暗暗嘀咕。 一掰就断一掰就断……姑娘们脸色僵硬怒目而视,姑奶奶还看不上你这傻大个呢! 沙恩爽朗一笑提议道,“之前是纳措思虑不周,本汗想,不若将宫女换成燃烧着的红烛吧,然后由一个改为一排,烛火在风中大小不定,若要射中烛芯,也是很考验箭术的。” 玄澜欣然同意,很快烛火就被布置好了。两房的人马也上场。随着发令官一声令下,千米之外骑着马的两个人就开始往前狂奔了,上半身微微往前倾,熟练的抽箭上弓,瞄准远方跳动的火苗。 利箭割开空气,发出割裂后的风声,准确的带走烛芯,火苗瞬间熄灭,附近的火烛则在风势的助力下呼的一下网上蹿高了一截。 围观的大臣死死盯着火苗,却迟迟不再有所动静。 “嘶——”一声嘶鸣声传来,众人将目光转回射手身上,立现惊容:“——马惊了!马惊了!” “——保护皇上!快!” “——羽林卫!” “——退开!迅速退开!” 羽林卫迅速簇拥上来,一道人墙挡在众大臣之间。后妃们尖叫起来,花容失色,玄澜眉头一皱,“喊什么!镇定点!” 谢文萱倒只是苍白了脸色,她镇定了心神,在护卫的簇拥下带着一众后妃往后退。玄澜、祈舜周围更是被围了层层的人马,簇拥到了高台上,并且羽林卫有意无意的把他们和犬戎使团一群人隔开了——现在一切还没有定论,万一是犬戎人做的手脚呢? 玄澜和祈舜对视一眼,两人都明白,这事儿恐怕还真不是犬戎人动的手脚。 马场上两匹马都发起了马疯,撒着蹄子满场乱奔,两个起手使劲拉使劲拉都拉不住。祈舜忍不住眉头紧皱,当机立断高声喊了一句,“斩马!” 那名天狼卫接到命令,条件反射抽出箭筒里的箭,直接刺入马脖子,马儿哀嚎一声,垂死挣扎,他又一个大力拍向马头,马失前蹄,往前栽去,他顺势往地上一滚,一系列动作干脆利落。 再抬起头,马儿躺在地上乌律律的哀鸣,出气儿多,进气少了。 “——马!马!”人群中又有人尖叫。那名天狼卫迅速转头一看,之间他的对手,那名犬戎人骑的马正在发了疯似得前后颠着,试图把身上的人甩下来。 犬戎那名魁梧的汉子一下没抓稳缰绳,就已经被甩了出来,整个人往一边地上摔去。天狼卫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过去接住了那个犬戎人,好歹给了他一个缓冲,不至于被摔死——毕竟,这算是夏朝的主场,两国之间还有合作,死了人不好。 他选择去扶了人,那匹马甩掉身上的大汉,轻松了许多,又没有人拉缰绳控方向,嘶鸣了一声就往人最多的地方跑去。 人群又是一阵躁动,然后迅速往后撤。祈舜早早就被护着到了高台上,底下的情况他一目了然。 够资格跟来行宫的都是国之栋梁,受惊了可不好。他回京数月都没怎么动过手,也着实有点手痒……眼角瞥到身侧侍卫身上的腰刀,看见玄澜没有看向他这里,他眼疾手快就把护卫的腰刀抽了出来。 待到护卫反应过来自己的腰刀被抽走了,“王爷”两字还没喊出来,就看见祈舜白衣飘飘,单手翻过高台,然后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顺势落在地上,马儿正在朝着他狂奔而来,他站稳之后,正好借势甩出手上的腰刀。 前后不过几瞬的时间,腰刀正好插中马儿额头的正中间,到最后疯马缓缓倒下的时候,眼中疯狂痛苦的神色还没有退去,触目惊心。 祈舜缓了几口气,上前抽出那柄腰刀,拔刀的时候“嗤”的一声血液四溅,飞溅过来的血点如水滴砸落地面一般,在衣摆染上鲜艳的一团。 祈舜转过身,脊背挺直朝高台上走去。 前前后后不过十来个呼吸的时间,甚至有些人的一句话都还没有说完,电光火石间这一匹疯马就已经被斩在了刀下。场中似乎静滞了一瞬,随后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祈舜就像一个无往而不利的战神,伴着掌声浴血归来。 面色冷峻,神情从容,刀尖还在一滴滴的往下滴血,有一种修罗般的冷漠无情。 在场的人,尤其是那些朝堂上的大臣,这是第一次看见祈舜。心里的震惊无法言说,不敢置信之余,他们知道,自己必须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位一直被帝王信任着的王爷了。 前一刻他还是光风霁月的世家公子,后一刻他已然成了战场上征战归来的常胜将军。这种强烈的对比给人的震惊是极大的,除了大臣之外,后妃看向他的眼神也是震惊的,而那些小宫女和羽林卫,眼里更是透露出狂热的崇拜。 有些年长一些的老臣已经想起了如今这位陛下还只是一个皇太孙的时候,先帝尚未去世,由当时的二皇子发动的一场逼宫政变——当年,也是尚且只有十六的王爷横刀立马,带人突破开元大道上的堵截,血战到皇宫。 不曾见到这一位动手太久,他们都快忘了,这并不是一只没牙的老虎。 全场反而是犬戎人最为见怪不怪……在边关的时候,他们被这位王爷带着天狼卫来来回回杀了多少遍,那就不用说出来丢人了,连大本营都被人家冲了一个对穿——不过是见他杀一匹马,这算什么? 人群自动自发的分开为祈舜绕道,“铿”的一声,腰刀归鞘,那名侍卫才 分卷阅读119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2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2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20 回过神来,看向祈舜的眼神那叫一个狂热。军队是最崇拜强者的地方,那种心情大概只能用一句话来形容——妈的,劳资总算知道天狼卫那群人为啥鼻孔老朝天放了!为啥看咱们说要保护王爷老像看白痴了! ——王爷天狼卫还收人不?你还缺不缺近卫?求收小弟! 这一回“林场惊马”的事情过后,经由在场的兄弟一传十,十传百,把祈舜描述的那叫一个神武不凡,简直就像是神将下凡,间接导致他在军中、在天子二十四亲卫营中的声望拔高了一大截,这是他所没有料到的。 以往他们也知道翊王在边关打了胜仗回来,但知道也就知道了,听听也就过去了——这一回,果然是离了近了,那真叫一个他妈的激动! 出了这么一茬子事情之后,玄澜直接沉着脸吩咐晚宴解散,然后大理寺刑部该留下来查案的查案,礼部鸿胪寺则改把外宾送回去的送回去。玄澜沉着脸走在最前面,也没有同祈舜说一句话,脸色阴沉,看起来是真生气了。 ——没有人知道,他隐藏在衣袍下的手,还在轻微的颤抖。 祈舜有些忐忑,他知道自己这种场合底下侍卫统领一大堆,怎么也轮不到他一个王爷亲自出手,但是,好吧,他是有点手痒——有犬戎人在场的时候,他怎么能够容忍自己人在犬戎使团面前掉面子! 玄澜是不喜欢他出手的,甚至而言,不喜欢他出现在人前。他清楚的感受到了这一点,就像这小子当初会有想要把他一把锁锁在宫殿里的疯狂想法一样。可是他是男人,不是真的后宫里的妃子,这方面他不可能惯着他。 走到了小御花园的时候,玄澜突然停下来,让跟着伺候的宫女太监还有侍卫都下去。 祈舜抬起头看他,有点茫然,月色下显得无辜极了——在这里停下来干什么? 玄澜被气笑了,扣住他的头,就狠狠的吻了下去。 这是一个霸道至极的亲吻,凶狠疯狂而不留余地。这几个月过来玄澜对他向来是温柔而珍重的,从来没有这么粗鲁过,全面的压制与侵占。祈舜被吻的眼前发黑,死命的挣扎——这是在空旷的小御花园里,随时都有可能会有人路过,随时都有可能被发现。这个认识让他心惊肉跳。 最后好不容易挣脱开来,他气喘吁吁的问道,“——你又发什么疯!” “阿舜,看着我!”玄澜低声道,然后把他的头转过来,两人四目相对,祈舜很容易就发现了玄澜眼里的愤怒……以及,不带掩饰的深切担忧。 ……忽然的,他就有点后悔了。 “你在边关那两年已经是朕能够忍受的极限,阿舜。”玄澜道,无比认真,“在京都,你要去五军都督府去六部去哪里都随你……朕不拦着,更不会有疑心。” 他说,“——朕只求你,不要亲自立于危墙之下。” 因为,我会担心。 你知道看着马蹄高高扬起,而你连躲都没有躲开的时候,我有多担心吗?你知道你衣袍上的那些血点,有多刺眼吗? ……你知道那种即将失去的恐慌,有多让人绝望吗? 在生死面前,他依旧无能为力,玄澜想,纵使他已经是帝王。 在月色清晰的映照下,眼前年轻的帝王完全没有了在人前的镇定自若,脸色有些微的苍白,眉目遍布着不安,眼神中满是焦虑和恐慌。 花园里的花安静的盛开着,大朵大朵各色的菊花在悠然绽放,细嫩的花瓣泛着盈盈的光泽,在月色下简直美如一幅画,鼻尖传来清甜的桂花香,有着夜的清冷和花的甜香,然而却不腻人。 “不会了,以后不会了。”祈舜轻轻道,握起他的手,发现掌心全是冷汗,他像是立下誓言般,“以后真的不会了。” 是他的错,他犯了一个“我以为”的错,可是玄澜比他想的更爱他。 ——为你穿上盔甲,为你束起刀鞘,为你,更爱我自己。 “这是惩罚。”玄澜心中一动,把人推到桂花树上。他知道祈舜比较忌讳在外面做那事儿,甚至连在外面亲密一些都不肯,原因是容易被发现——但是于他不同的是,玄澜心中一直以来都有一种很深切的野望:总有一天,我会拉着你的手,走到人前,和你一起,走到世间尊崇的地方。 祈舜被按在树上亲吻,一点一点,从眉心到眼尾,再到鼻尖嘴唇……舌头灵巧的来到他的后颈,这是他全身上下最经不起撩拨的地方,只要轻轻一舔,就能让他痒到心里去。 他忍不住抓紧玄澜的衣服,喘息道,“不、不要……” “说了,这是惩罚。”玄澜拒绝道,然后一只手挑开他的衣服,伸进了里面。 微凉的指尖与肌肤相触,激的人浑身一个颤抖,祈舜想往后逃,却又被玄澜重新抓回自己的怀里,细密的啃噬他的脖颈,留下一连串令人遐想的红点,然后一只手伸进他的衣服里面,在尾椎骨附近暧昧徘徊。 微凉的指尖与肌肤相触,激的人浑身一个颤抖,祈舜想往后逃,却又被玄澜重新抓回自己的怀里,细密的啃噬他的脖颈,留下一连串令人遐想的红点,然后一只手伸进他的衣服里面,在尾椎骨附近暧昧徘徊。 在花园这种地方,冒着随时可能会被发现的危险,接受这种隐秘的挑逗,这种刺激让快感翻倍的增长,很快祈舜就软倒在了玄澜怀里,只剩下喘气的份了。 突然,“砰”的一声,瓷罐砸到地面的声音传来。 祈舜浑身僵硬,沸腾的血液立刻降下温去,整个人如坠冰窖。 他缓缓转过头,只看见花园小径处地上一只破碎的瓷罐,滚滚的鸡汤还蒸腾着往外冒着热气。 第90章 发现 祈舜僵硬的转过头起看地上那只破碎的瓷盘,地上被泼了满地的鸡汤,直到眼睛发涩,他才压着嗓子问,“……是谁?” “阿舜不必担心。”玄澜握紧他的手,“不会有事。” “朕答应你。”天子一言,重如九鼎。朕答应你,不会出事。 “如果……” “没有如果。”玄澜道,“放心。” 他将祈舜抱在怀里,厚实温暖的胸膛传过来一种安心的力量、沉稳从容、如渊如海——祈舜这才发现,不知不觉,曾经被他牵着手护在身后的小侄子,已经成长为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了,有担当、有手段、有魄力、有气度。 “好,皇叔信你。” ——如果、如果真的有如果……祈舜深吸一口气,微笑回他。 玄澜神色平静的看着那条通幽的小径,眼神深邃,无波无澜,小径口一碗鸡汤被打碎在地面上。 他想,但愿那个女人聪明一些……不然,他不介意教教她怎么做聪明人。 ================================== 自从出了惊马这一茬子事之后,皇帝也没了狩猎的兴致,很快就下令回转皇宫。 和犬戎的和约也谈得差不多了,在回宫之后的第三日,皇宫举办了一场宴会,一方面是 分卷阅读120 分卷阅读120 - 分卷阅读12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2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21 庆祝两国的合约谈成,大家都和和气气的,每一方都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另一方面也是犬戎使团即将离开京都,这场宴会也算是一个践行礼。 毕竟犬戎的可汗在夏朝京都逗留了半月之久,若是再继续逗留下去,怕是在边关候着的犬戎骑兵就要踏上大夏的平原了。 那一场宴会,后宫嫔妃依旧都有出席,只不过比起在行宫都是小辈出来,宫里的这一场宴会还有一个祖贵妃身为长辈出来压压场子。 至于太后……陛下说,太后身体略有不适,在西宁宫中休息。 承庆帝九五至尊自然是坐在最上首的地方,祖贵妃身为长辈单独一人占了一排,坐在皇帝的侧方稍下的地方,再往下就是王爷和犬戎可汗了。 妃嫔的位置在祖贵妃的下首,谢文萱身为仅有的两个嫔位之一,自然是坐在比较前面的,坐在她的视角,能够很清晰的看见龙椅上皇帝的全貌。 宫殿正中央舞姬挥舞着长长的水袖,眼眸灵动顾盼流连;乐师奏起丝竹,吹起洞箫,缓步高歌;晚宴上众人觥筹交错,一派和气。上首的帝王脸上挂着浅浅的微笑,他对着大殿上的舞姬轻轻点头,明显可以看出来心情不错,然后眼神瞟过大臣群里,电光火石间和王爷的视线相对,然后一触即分。 原本平淡无波的眼神在那一瞬间变的暧昧缠绵……谢文萱觉得,自己都替他们俩看的心惊肉跳。 十九次……谢文萱一面笑着朝身旁的妃嫔敬酒,一面在心里冷笑,晚宴开场尚未过半,陛下就已经不受控制的往王爷那边看了十九次,而眼神瞟过她们这群妃嫔的次数则是屈指可数,还是眼神的余光顺带飘过了这边。 这两人眼神相触的那一刻,明显气氛就不一样了……真不知道她以前怎么眼瞎了看不出来。 她想,在座的诸人也就是没有往这方面去想——陛下同王爷在人前的时候除了没有亲密的举动,但那一点一滴的眼神交流,绝对不会是正常的君臣、叔侄之间的眼神交流。 脑海里不知怎么的响起了之前哥哥进宫看他,伍公公提点的那句,“娘娘要切记……太液池上那位,娘娘勿要多做打听。” 伍什有点尖锐的声音悠悠传来,“咱家只提点娘娘一句……那位,可是陛下放在心尖尖上护着的人物,动不得。” 可是、若真是陛下放在心尖尖上护着的人物……这最近一月,怎么不见陛下涉足太液池上的宫殿? 捡起了中间这一环,前前后后的珠子便都串了起来。难道说……“砰”的一下,震惊之中谢文萱打翻了手里的酒盏。 高座上的承庆帝突然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嘴角还带着浅浅的微笑,然而眼神平静深邃,就像一眼望去看不见底的深井,漆黑一片。 “和嫔在看什么?”突然传来一道温和的声音,谢文萱心中一惊,忙收敛住自己的眼神,发现祖贵妃正回头笑盈盈的看着她。 “回祖妃娘娘……嫔妾在看那位可汗夫人呢,据说她也是个汉人?”谢文萱微微颔首,大方得体的微笑。 边上的妃嫔暗地里撇撇嘴,你那直勾勾的眼神,瞎子都看出来你在勾引陛下了好么。 安祖贵妃似乎并无意戳破她这个谎言,继续温和的问道,“和嫔又怎么突然打翻了酒盏?” 谢文萱嘴角一僵,迅速找到了理由,“许是白日里绣了些东西,现在手有些不稳。” “嗯,”安祖贵妃脸上挂着赞赏的笑容,语气也是鼓励的,但是她说,“手不稳倒不打紧……眼可别花了才好,心里,也得清醒明白一些。” 这话里头恐怕任谁都听出敲打的意味……只是,恐怕只有她才知道这敲打的是什么了。 谢文萱震惊的瞪大眼睛看着她……祖贵妃她,竟然也是知道的! “恩?”尾音上挑,安祖贵妃的眼神渐渐变得凌厉起来。 谢文萱心中一跳,赶忙应下了。 直到晚宴散场,谢文萱也没敢多看陛下和王爷几眼,一直端坐在哪儿,直到离开的时候,众妃嫔们走回后宫,除了祖贵妃和他们不是一条路——安祖贵妃已经从后宫中的沉香殿搬出去了,另行开辟了一个沉香殿,她们都是同路的。 有交好的妃嫔看她脸色不太好,贴心的过来问她怎么了,她也只是笑笑,只推脱说自己觉得累了。 突然身侧被人一撞,她一下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回头去看,张若碧脸色阴沉,皮笑肉不笑的对她说,“和嫔手不稳便也罢了……这连眼都花了吗,路都不看了?” 按压下心里猛然窜上的怒气,冷哼一声道,“不劳婕妤挂心!”她刻意咬重了婕妤两个字。 ——这女人发什么疯!她又没惹她! 第91章 试探 太液池上的那位……有孕了。 这个消息呈星火燎原之势迅速传遍了整个皇宫乃至整个京都。 消息自医药司传出,太医院院正徐子行徐太医亲自来抓的药,还把所有人都轰了出去,半刻钟后徐太医离开,医药司的药童回来,仔仔细细的核对了每一种药材的分量,最后在纸上一项一项写下徐太医抓走的药材,嘴里默念着每一种药材的名字,最后心里悚然一惊,笔尖停顿在纸上——这、这分明就是保胎药啊…… 皇宫里自然只有皇帝的妃嫔用的着保胎药,可是后宫里并没有哪宫有妃嫔怀孕…… 到后来仔细的打听了,得知徐太医当天上午是匆匆赶去了太液池上的未央宫。 这一下子,整个皇宫都炸了。 ——仅仅只是现在这样还没有一个正经的位分,陛下就把太液池上那位给宠上了天,这要是生下一个皇子,那还了得?! 怕是直接封后,皇子直接立为太子那都是有可能的事。 这一天后宫里为数不多的妃嫔串门串的特别勤快,唯独两个人例外。 谢文萱——身为陛下最近最为看重的妃嫔,她是不用主动去串谁家的门,她只需要等着别人找上门来就好。 张若碧——这一位,大概是知道谁爬上那个位置,都不可能是她,反正都和她没有关系。 张若碧宫门一关,没人知道她在做什么,也不会有人去她那里串门。至于谢文萱——口风紧的很,谁来她都是一句,“咱们做好自己的本分事情就够了,其余的,不要多想、不要多管、更不要多做。” 被人问的烦了便冷笑一声,“你们当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地位!不甘心、有什么不甘心的——陛下登基后就修建了未央殿,后宫三年一无所出,四妃之位空无一人,就连唯一能压在未央殿头上的皇后都被陛下撸为庶人,你们……还看不明白吗!” 越说自己也是心惊,酸涩的还有点委屈,难怪伍公公说那位“是被陛下放在心尖尖上护着的人物”…… “你们想做些什么前,最好先想想废皇后的下场……不要说她只是被张家牵累,被张家牵累打入冷宫便也罢了,需要族谱除名吗?” 酸涩退去,心里的不安和惊疑这才浮现出来——那么、 分卷阅读121 分卷阅读121 - 分卷阅读12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2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22 她那天所撞见的陛下同王爷又是怎么一回事?! 她曾经以为太液池上那个人是王爷,因为这一月陛下很少涉足未央殿……如今看来,却是因为未央殿上那女子有孕了的缘故吗? 可是,那王爷又怎么会和陛下搅合在一起…… 这点点滴滴像一团乱麻,越理越乱,搅的她思绪不宁。 “鹊儿!”她叫来自己的贴身侍女,和她说,“去,去库房里挑一些滋补养身的上好药材!” 鹊儿一脸诧异,“娘娘生病了吗?” “瞎说什么呢!赶紧去,本嫔亲自给未央殿送去。” “娘娘要送人?好的,鹊儿明白了。”鹊儿一福身退下了。 给未央殿的东西,自然也不可能直接送过去。陛下留在太液池旁的那些侍卫可是谁也不认的——这最后,还是要着落到长乐宫头上去。 长乐宫里玄澜听闻和嫔求见时其实是略有点诧异的,当伍什俯身在他耳边说和嫔是来给太液池上那位送药材的,玄澜就更诧异了。 “宣和嫔进来。”玄澜挑挑眉,兴趣盎然。 这个女人,确实还挺聪明。 “姐姐福缘深厚,得孕皇子。嫔妾这里还有些许珍贵药材,虽说皇宫里珍宝如斗,陛下可能看不上眼,但也是嫔妾对姐姐的一点心意。”谢文萱温婉大方,福身作礼。 ——其实两人都明白这点药材皇宫医药司绝对不缺,但只是有心无心的区别罢了。 “你有心了。”皇帝说。 谢文萱笑笑,“嫔妾应该的。” “有一事……嫔妾不知当讲不当讲。”谢文萱跪下,有些踌躇的问。 “说吧,什么事。”承庆帝的声音隐隐冷下来,有点听不出喜怒。 “孕妇容易心情抑郁……陛下若是有那个空闲,多去去未央殿吧,不论是对母亲,还是对未出世的皇子,都好。” 谢文萱的声音渐渐低下来,压抑的气氛在一点一点蔓延,皇帝许久不曾说话,她只觉得宫殿里静的能够听见自己的呼吸声。内心渐渐的沉下去,惶恐与不安弥漫上来。这一番试探……看来有点冒进了,她垂下眼眸在心里想。 “谢文萱。”承庆帝连名带姓叫她的名字,这让她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一只手突然掐住了她的脖子,逼迫她抬起头来,窒息的痛苦让她的眼泪顺着眼尾流了出来,她看见那个人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黑瞳冷漠,一如望不见底的黑暗深渊,像是神祇在嘲笑微小的蝼蚁,他的声音很是平静甚至是冷淡的,“——你以为你是皇后吗?” 谢文萱瞪大眼睛,死命摇头,直到宫殿外传来伍什高声呼喊的声音,“——诶,王爷!王爷等等!王爷——”殿内有人! 可惜话还没说完,祈舜就怒气冲冲的跑进来了,手上拿着一个镶金的玉盒,伍什跟在他身后忙不迭的跟进来,跪下请罪。 玄澜一甩手就把谢文萱扔开了,谢文萱跪在地上喘气,看见皇帝快步朝王爷走去。 “怎么了?发生何事了?”玄澜问,这语气里的关心与急切让谢文萱愣在原地,苦笑一声,暗道果然。 “怎么就这样跑出来了?”玄澜的视线落在祈舜裸露在外面的光脚上,语气责备。 额……祈舜低头一看,莹白的脚背上还可以看见青细的血管,他脚趾头缩了缩,略有点尴尬,也道自己真是气昏了头了,竟然光着脚就跑出来了。 想到那件事,又是一阵怒气往上涌,他把手上的玉盒往桌面上一拍,好歹扫到宫殿里还有人,给玄澜留了几分颜面,压着声音怒道,“寝……宫殿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他看了边上的女人一眼,谢文萱朝他弯腰行礼,有外人在祈舜也不好直接质问皇帝,便说,“你最好想想待会儿要怎么解释!” 说完他转身就离开了,玄澜招来伍什,看着祈舜光在外面的脚一抬头,说,“明白吧?” 伍什立刻心领神会,“奴才明白,陛下放心。” “恩,快去,别让皇叔着凉了。” 那语气里的关心和急切让谢文萱心里默然,她跪在地上,心想“你”是多么亲近的称呼,陛下也不容任何人对太液池上有任何打探的心思。她稍稍的问了一句,那个男人就连“你以为你是皇后吗”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分明就是警告她别多管闲事,皇帝有没有休息在未央殿也不是她能够管的事情。 那是一个禁区,连试探都不能够。 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昭然若揭,王爷就这样光着脚从帝王寝宫跑出来,一旦跳出来看,脱离桎梏,以她的聪慧自然能够看明白未央殿真正的主人是谁。 ——那个帝王不惜建造九重深宫,打破重重阻障也想要锁住的人,正是扶持他登上大位一路不曾离弃的皇叔。 这趟长乐宫之行,所试探到的已经超过了她想要知道的,甚至已经看到了问题的终极。 “和嫔。”皇帝连头都没有回,在谢文萱看不到的那一面,他把玩着手上巴掌大小的镶金玉盒,眼中有一闪而逝的笑意——他当然知道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本来就是想用在皇叔身上的,只是后来转变了主意,才将其束之高阁。 “陛下。”谢文萱道。 “朕听闻……你小时候王爷救过你一命?”他问,依旧连头都没有回。 “回陛下,确实如此。” “既然他救过你,那朕这一回也饶你一命。”承庆帝漫不经心的道。 谢文萱心中一惊,缓缓俯下身,行五体投地大礼,“嫔妾谢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顿了顿她又道,“……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承庆帝眉毛一挑“你很识相,回去吧。” 谢文萱步出宫殿,阳光肆无忌惮的射进眼睛里,此时正是一天之中日光最盛的时候,炽白的光线刺得她眼睛发疼。绣金的裙摆无力的垂落在地,上头淡雅的兰花也像是打焉了一样。 她用手挡住天上直射而来耀目的阳光,看见走廊不远处站着衣冠齐整贵气天成的王爷。王爷身边一位脸生的大侍女向她走过来,手里拿着一把伞。 朝露先向她行了一礼,然后打开手上的六十四扇描金竹骨伞,撑在她的头上递给她,恭恭敬敬的说,“日光太盛,这伞是王爷送给娘娘的,勉强能挡挡日光。” 她又福了一身,“王爷说,陛下自小脾气就不太好,还要请娘娘多多体谅。” 谢文萱愣愣的抬起头,又朝祈舜看去,只见那个人在琉璃黄瓦、朱红木柱下朝她微微一笑——一如十年前开元大道上初见,他把她从翻倒的马车上救下来,笑着摸她的头。 几乎是瞬间,她就落下泪来。 第92章 回府 “不用解释啊!”承庆帝笑的一脸无辜,“这不是没给你用吗?” “你!”祈舜咬牙切齿,“是没给我用!但不否认想给我用是吧!” 承庆帝眨巴眨巴眼睛,笑眯眯的点点头,“当然想,不想朕让人做它干什么……” “别告诉我这还是按你的尺寸定做的……”祈舜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感觉自己的羞耻 分卷阅读122 分卷阅读122 - 分卷阅读12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2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23 度在一点一点往下掉。这时候手上要是有根鞭子,他能抽死这混小子!定做定做……他简直不敢想象尚仪局珠玉司那些顶级玉匠接到皇帝这个诡异的旨意时是怎样一种表情…… 偏偏玄澜还理所当然,嘴角要翘不翘的,眼里还一本正经,点头,“自然是按朕的尺寸来。” 祈舜脸色黑成了锅底,眼睛因为怒火的缘故显得特别明亮,看的玄澜心里一阵躁动,眼神渐渐的暗了下去。 镶金的玉盒被打开在案几上扔着,浸泡药汁之后而显得有些发暗的玉势紧紧的躺在那里,尺寸粗长,盒子内垫的是上好的丝绸,水光丝滑,原本有些龌龊的事物在精致华美的镶金礼盒的映衬下立刻就变得华贵起来,就连那略微暗下来的颜色都显得有点敛而不露的低调。 玄澜眼神闪了闪,心想原本暗无天日的把它藏在柜子里真是委屈它了。 玄澜直接揽过祈舜的腰,一只手扣在他肩膀上,一只手往腰椎骨以下的地方流连…… “太医说房事对你的身体不好,甚至会有损寿命,要多加蕴养……”耳边传来的声音低沉伤感,隐隐有一股失落和委屈,情绪完全到位,“你要陪朕一起的阿舜,你舍得留朕一个人吗……” ……如果忽略背后那只一直往下走的手的话。 祈舜气的浑身发抖,他深吸一口气,直接一巴掌拍掉了在自己身上作怪的手,退到三步之外的地方。 玄澜面色一僵,心里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祈舜整了整自己的衣袍,抚平衣袂上的褶皱,又端正了自己的冠冕,“既如此,微臣斗胆请皇上多加克制。” 他行了一个臣子礼,“纵欲伤身,为龙体计,微臣不宜再住在麒麟殿内。” 玄澜有一种掉了牙齿活血吞的恶心感,他强撑着道,“皇叔这是干什么?” 祈舜一步往前,伸出手抚摸了皇帝的脸颊,表情深情,眼神深情,语气深情,“陛下肯定不舍得损伤微臣的寿命的对吧?” “应帝王心愿,微臣回王府住一段时间,”他轻轻在玄澜脸上亲了一下,刻意压低声音,性感的过分,在玄澜耳边说,“为了……同陛下,长相厮守。” 玄澜:……朕并没有这种心愿! 祈舜最终还是回到了王府。 当初他入宫是被伍什偷偷藏着带进宫的,现在回府却带着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回府。他原本想自己一个人低调的回去,然后走到宫门口的时候才发现,伍什已经带着一票人和一队车马等在了宫门口。 于是,翊亲王就这么“荣归故里”了。 王府里热热闹闹了一天,当天晚上,夜深人静之时。没有人知道暗卫统领悄悄的离开了皇帝身边,只有祈舜第二日早期醒来的时候,发现床头放了一只镶金的玉盒。 迷蒙的睡意瞬间被炸飞,祈舜的脸立刻就黑了。 盒子里还放了一小张冼水台的印兰纸,小小的纸片散发着兰花的清香和淡雅,上面不出意料是玄澜的笔迹。玄澜的字一般都是端正的楷体,很少有簪花小楷,他写的字太有气势了,一笔一划都像是有山河大势,但是这一次看他的簪花小楷,竟然诡异的透出缠绵悱恻的意味来。 ——那张印兰纸上写着“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 “兰”同“澜”,落款并没有写名字,只写了五个字:愿如君所愿。 祈舜那叫一个不寒而栗啊,简直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玄澜轻易不玩这一手,一玩这一手那从出的必定是狠招! 再回头看一遍,祈舜又品出其他的意味来了,这一句诗看原意,表达的应该是对爱人的思念,大概就是说你离开之后我一个人也没有欣赏夜色的心思。而“愿如君所愿”更应该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想要回到了王府,所以他放他回到了王府…… 可是这一张单独拿看怎么看怎么纯洁的印兰纸,和玉盒中狰狞内敛的玉势放在一起,他就是硬生生的给品出了下流的意味。 从此无心爱良夜,任他明月下西楼——之前因为欲求不满的某只,他们两人十天里有八天是在滚床单,他离开之后,长夜漫漫,一个人多么空虚寂寞冷啊,玄澜当然“无心爱良夜”了。 至于愿如君所愿——“君”字有三解,一指你;一指君子;一指君王。如果这个君,是君王的意思……那么皇帝想要他做些什么呢?祈舜低头看向盒中发暗玉势,秒懂。 以他对玄澜的了解,这位陛下肯定只有后面那个意思。 祈舜:……本王什么都不知道。 》》》》》》》》》》 祈舜选择回到王府自有他的考量,节制一下某人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微小一环。 谢文萱的事情提醒了他一下,最近他和玄澜在人前走的略有些近了,关系好到已经不像是一个皇帝和一个王爷,甚至不像是皇叔和侄子。他必须要警醒一点,但是爱意是遮挡不住的,现在是众人还没有往那方面想,只要脑子拐到那条道上,就能够很容易的看出来他们两个之间存在的不同寻常的情愫。 稍稍分开一段时间,让两个人都冷静一下,也正好让看着他们两个的那些人都冷静一下。 况且,自从边境上双方议和,天府卫有很多的人都留在了边关,并且还需要更多的新人,所以必须要从零开始培养。温玦已经快炸了,在宫里终究不方便,有些事情还是要他拿个主意。 祈舜离开皇宫的声势很大,几乎弄的人尽皆知,他回到王府后盯着他的人自然也很多。然而祈舜老老实实的待在王府里修身养性,是真的在修养身体的那种,看看书,养养花,逗逗画屏和流萤的的小孩子,然后回到书房处理一下天府卫累积的文件…… 见他半天没动静,并且也不像是会有动静的样子,盯着他的那些人有些人是暗暗遗憾,有些人则松了口气。总之朝堂就这么平静了下来。 后宫最近也挺平静,主要还是皇帝最近挺安静的,没有大兴土木要建什么宫殿,也没有大肆宠爱某一个妃嫔。除了在刚开始的时候突然下命令,让人在拙政殿和麒麟殿之间的廊道里都覆上厚厚的羊毛地毯,后来一般就在拙政殿里批批奏折,太液池上看看风景,然后偶尔去某个宫妃宫殿里坐坐,也不留下过夜…… 有句话说得好,叫做最深的平静下,酝酿的是最汹涌的波涛。 这一天,步烟阁中,谢文萱正斜斜靠在软榻上看书,突然鹊儿跑进来,神色惊慌,在她耳边耳语了好一阵子。她立刻从软榻上起身,因起身太猛,书还被碰到了地上,她也顾不上去捡书,只抓着鹊儿的手问,“当真?!” 鹊儿小脸一本正经,凝重的点点头,“做不得假,鹊儿无意间听见的。” 第93章 巫蛊 “可曾被任何人看见?”谢文萱问。 “回主子,不曾。”鹊儿明显知道这事情的严重性,原本就是无意中偶然听见的,此刻若有若无的压力束缚着她,倒是让她整个人都稳重起来,不再显得 分卷阅读123 分卷阅读123 - 分卷阅读12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2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24 那么跳脱。 “那好,你今天哪里都没有去,一直跟在本嫔身边,知道了吗?”谢文萱立刻说。 “奴婢晓得。”鹊儿诚惶诚恐的应下了。 谢文萱弯腰去捡地上的书,却发现自己的手都在颤抖……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她的心都在颤抖。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被复杂的情绪包围了……想的越深,她甚至都觉得,这是对她自己的拷问。 巫蛊……这在后宫向来是不能提的一个词。张若碧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去沾这东西……而且还是撺撮太后去沾这东西。 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让鹊儿去外面候着,说自己要休息一下。然而盯着手中的书,却良久都不曾翻阅一页,愣怔着发了半个时辰的呆。 这是一个机遇,再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她就当做什么也不知道,暗地里埋下两条线,等着这件事暴露,到时候众目睽睽之下,太后固然没什么好果子吃,而撺撮太后去干这事的张若碧更是必死无疑。深冬的湖水冰冷刺骨,她永远不会忘记从背后推他下湖的那一双手。除掉张若碧,这是最好也最干净的方法……除了,除了是以那个人被诅咒为代价…… 她眨了眨眼睛,觉得有点发涩,心里的某一块好像空了。 心情烦忧之下,让鹊儿扶着她出去御花园走了一走,深秋的时候御花园里的菊花开的很艳,颇有一种“我花开尽百花杀”的气势。她却没有一点赏花的心思,围着御花园走了一圈又一圈,心思深重,最后突然愣愣的停下了。 约莫是三年前吧,她刚入宫的时候,还在储秀宫接受教导,和其他秀女一起出来的时候再御花园里碰见了大病初愈的王爷。也不顾自己秀女的身份,硬是巴拉上了非要同王爷说两句话,当时只是觉得,或许再没有相见的时候,不要留有遗憾才好。 当时那个不顾一切鲜明飞扬的少女……已经老了,她再也不会有那样纯挚的心思了。甚至现在,王爷的安危,都只是她思量考虑的一部分。 她果然是不够爱他。 等等……那么,足够爱他的人呢? 那一天在拙政殿中,帝王关切深重的眼神又在她眼前浮现出来。她心里悚然一惊,不禁问自己,你真的有把握陛下查不出来自己知道的一点痕迹吗?既然是要留下两条暗线,让陛下发现太后用巫蛊之术是张若碧寻人撺撮的,那么,自己真的有可能一点都不暴露吗? 如果被陛下发现自己其实是知道这件事的,但是一直在冷眼旁观,以至于让这巫蛊之术一直进行下去……陛下会饶过她? 手里的帕子浸满了掌心的冷汗,她眉头深深皱起,难不成要直接跑去拙政殿说“陛下,太后娘娘正被撺撮着用巫蛊之术毒害王爷呢”——神仙打架,凡人遭殃。掺和到这三个人里去,不管这三个人最后谁赢谁输,她八成都是得死的那个。 这肯定是行不通的。 从御花园回到寝殿,她思索了一路也没思索出个头绪出来,又心不在焉的用完晚膳,洗漱后入睡,今夜皇帝还是哪个妃嫔那里都没去,太后压不住皇帝,子嗣问题也暂时有了眉目,后宫也只能随他爱去不去。 迷迷糊糊中睡着,半梦半醒间她忽然从床上乍起——等等!她漏了一个人! ——黑夜中她的眼睛闪烁着光彩,比窗外月光的清辉还要闪亮。 如果要说是爱王爷,那么,除了陛下之外,还有一个人,就是王爷的生母,安祖贵妃。 守夜的宫女听见动静跑进来问她,“娘娘?” “无事,你下去吧。”她喘着气道,整个人脱力般躺在床上,一片轻松,很快就沉沉睡去。 第二日晨起后,谢文萱早早就梳妆完毕,然后带着人往沉香殿走去。 承庆帝后宫的妃嫔很舒服,每日都可以睡一个晚觉,只因他们是没有晨昏定省的。皇后被废,太后在宫中静养礼佛,祖贵妃则是主动的免了他们的晨昏定省,理由是太医说娘娘年纪大了,最好要多多休息补养精神。 谢文萱这一回过来,也没有拐弯抹角,把下人摒退了之后就直接开门见山把事情同安瑾瑜说了。 “此事当真?”安瑾瑜皱着眉头问。 “嫔妾亦无法去确定其是否真实,只是想着,哪怕只是一个风声,也应当要同娘娘说说。”谢文萱把自己的态度摆的很低也很诚恳。 她补充道,“毕竟事关王爷,牵涉巫蛊,嫔妾不敢善作主张……” 安瑾瑜打断她,立刻就对她说,“这件事情本宫会处理的,你就不用插手了。” 祖贵妃看向她的眼神有着明显的赞赏和感谢,她知道自己这一步棋走对了。 走出祖妃娘娘的宫殿,祖妃娘娘方才发话了,说是让她日后每日都过来请安——这就相当于在后宫里宣告,祖贵妃要栽培她谢文萱了。 她想喜欢算什么?她既然已经利用了他,那便不要再谈喜欢了。 一日又一日,后宫又平静了些许时间,谢文萱重复着每日请安、看书的单调生活,如果不是祖贵妃突然派人来叫她一起前往西宁宫,她怕是都忘了后宫里还有巫蛊这一件丑事隐而不发。 一般而言,平静代表着没事儿代表着闲。一个朝廷如果闲下来了,那不是清平盛世就是权佞当道,不是满朝都是混日子的,就是满朝都是干实事儿的。而一个皇帝如果闲下来了,那么他多余的精力一般都会发泄到后宫去这种时候,清平盛世那就得走下坡路了,权佞当道那就直接就滑到了底端。后宫的这些女人斗起来,可不比前朝的那些臣子心软。 而当承庆帝闲下来,精力发泄对象又不在身边,调教训练的人就成了贴身伺候他的那群人,一个个哭丧着脸都在心里嚎叫:王爷你快回来!! 侍卫长梁川尽职尽责的皇帝走到哪里他就走到哪里,伍什小声禀报着王爷今天干了什么巴拉巴拉见过哪些人巴拉巴拉,最后徐太医总是若若的插嘴,说王爷最近得了个小病,不是啥大事,头疼脑热的,配几幅药喝喝应当就好了。 皇帝立即叮嘱徐子行说,“一定要盯着王爷把药喝下去,不然他会倒到花盆里去的!” 徐子行立刻领命,伍什跟着出去抓药,走到一半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祖贵妃身边的大姑姑墨云。 墨云朝皇帝行礼后说,“祖妃娘娘请陛下往西宁宫一行。” 第94章 决裂 “张氏!本宫当年真是眼瞎了!怎么会把你招为太子妃!” “——你好歹毒的心肠!” 玄澜匆匆赶来西宁宫,还未踏入宫门,就听见祖贵妃这样怒气冲冲的一句话。他脸色一变,加快了脚步。 “还请祖母息怒,不知母后做错了何事?”玄澜一踏进殿门就匆匆出声,甚至来不及看地上的一片狼藉。 安瑾瑜冷哼一声,一个冷冰冰的眼刀子划过去,丝毫没有因为他是皇帝而给他半分好脸色。 玄澜定下神来,这才扫了一眼整个宫殿,心下顿时大吃一惊,地上零零散散的散落着一些 分卷阅读124 分卷阅读124 - 分卷阅读12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2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25 盒子与布料,布料中间还有一个已经编织好的小人。 他眼皮子一跳,心里已经有一种预感,鬼使神差般的蹲下身拾起那个小人,小人的眉心正中间正插着一根针,眼神瞬间刺痛,颤抖着手将小人翻过身来,不出意外的看到了一行熟悉的生辰八字。 仿佛一盆冰水泼头而下,冻的他整个人都在颤抖。声音不自觉的发紧,有着他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愠怒,“母后……这是你做的?” 张氏有点害怕这样的儿子,双眼布满血丝,看她的眼神没有一点温度。她缩了缩脖子,色厉内荏道,“是母后做的又怎样!怎么,把母后软禁在宫中还不够,你要把母后拉出去斩首吗?!” “母后……你为何要害他?”颤抖着将小人头上的针取下,心里涌上来的后怕将他整个人淹没,“你可知……若是没有皇叔,朕早已经死在了千里荒原之外。” 提到这个,张氏也有点气弱,随即她梗直脖子道,“……可是他勾引你!让你断子绝孙!” “母后!”玄澜厉声叫住她,扫了一眼宫殿里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的一屋子宫女,“你们都出去!” 宫女们如蒙大赦,迅速退出了宫殿。 谢文萱暗暗捏紧了帕子,就见陛下一眼朝她扫过来,见她站在祖贵妃身后并没有让她出去。她咬牙强撑着,也不知是庆幸还是后悔,这一回的决定是对是错,只知道,今日留下来,回去后她若是做的好,有可能一朝富贵荣华;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亦有可能一杯鸩酒无声无息了命。 后宫里步步惊险,一朝错,满盘皆输,最可怕的从来不是生死一搏,赌那一个前程;最可怕的是年华老去,你悄无声息的死在某一个偏僻的宫殿,连名字都没有多少人记得。 张氏整个人的声音都尖利起来,眼里也渐渐露出疯狂之色,伸手指向后宫的方向,状若癫狂,“你看看你的后宫!三年无所出!最高不过一个嫔位!还说不是受他蛊惑!他还蛊惑你废了皇后废了我张家!佞臣祸乱朝政……我儿原本可成青史之帝流芳万世,却因他而留下一大败笔……你要让后人如何评说!” “……指不定他还蛊惑过你父王!兄弟情深,哈哈,兄弟情深……一母同胞还兄弟相残这皇室哪来的兄弟情深!” “啪!”安瑾瑜怒极一巴掌打了过去,盛怒,“张氏!你对得起昭儿十数年来与你相敬如宾吗!” “相敬如宾……呵呵,相敬如宾。”张氏笑的比哭还难看,喃喃道,“哀家宁可不要这种相敬如宾……” “至于舜儿的事情……”安瑾瑜眼中浮现出一股狠色,嘲讽一笑,厉声道,“皇帝!你自己同你母后说清楚!” 出乎意料的,最初的愤怒与心伤过后,玄澜并没有觉得十分的愤怒,心里涌上来的,反而是一种悲伤与失望,他走到张氏面前,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平静道,“母后,父王或许不爱你,但自始至终他都尽到了一个做丈夫的本分……没有宠妾灭妻也没有扶庶灭嫡。” “——您不该如此揣测于他。”玄澜十分认真道。 嫉妒是是这世间最恶毒的毒火,他的母后已经被这种毒火给毁了。 心里空落落的,儿子说的好像是对的。张氏心想,他只是不爱我——是的,他只是不爱我。 张氏愣怔怔的坐在床边,双手下垂,眼神空茫。玄澜膝盖一弯,就跪在了她面前——这位在史书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皇帝上不跪天,下不跪地,今生最后一次跪他的生母。 张氏愣愣的看着他。 “母后,儿臣自认没有对不起母后的地方。张家两女,皆入后宫,一为后,一为妃。” 玄澜拉住张氏的手,让她平静下来,一条一条给她细数清楚。 “张家年轻子弟,几乎尽皆入朝为官。” “张家商号,定为皇商。” “张永泰本人,挪用公款,贪污受贿,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张氏心里一跳,渐渐慌起来,急忙道,“——什么张永泰!那是你外公!” 玄澜没有理会她的打断,自顾自条理清晰的说了下去,“张氏一族,自入京以来,仗着自己皇亲国戚的身份做过多少恶事母后您比我清楚,张家有何野心您更比我清楚——” “你——!” “母后,您不必否认。”这是横亘在母子两人间最大的裂痕,玄澜此刻无情的揭示了它,“朕不傻,张永泰想要朕做他的傀儡,数次欲通过朕掌控朝政——承庆二年那一回鼓动朝臣欲让太后垂帘听政,您能说您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 “哀家是你母后!怎么会害你!”张氏反驳道。 玄澜心里失望至极,直视张氏的眼睛,直把张氏看的势弱,眼神瑟缩了一下,他才继续说,“年少时没能把朕变成他的傀儡,待朕稍微大些后,一面往朕的后宫塞人,妄图以美色惑朕;一面结党营私陷害重臣,妄图直接把持朝政——母后,您有哪一回是站在朕这边的?” “——您从来都是让朕去帮张家做事。从来。” 安祖贵妃冷笑着看着她,谢文萱也是一脸震惊,把张氏看的脸色涨红。 “下面的人欺男霸女,乱抬物价,欺压百姓,肆意杀人;上面的人卖官鬻爵,结党营私,拉帮结派,沆瀣一气。” “及至后来僧人入宫,迷惑太后,蛊惑皇后——皇后更是欺君弑君,您说是皇后年纪小,不懂事,让朕稍稍处罚便罢了。” “——母后,您有考虑过朕的帝王威信吗?您有考虑过……儿臣有可能就这么被毒死吗?” 谢文萱在一旁听着,一面心惊胆战,一面道太后有今日,还真不是陛下不孝顺。 张氏被这一声声质问逼得说不出话来,哑口无言。 不……不是这样子的!不是的!她想反驳,但是张嘴后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朕废皇后废张家,是为此。”皇帝定下结论。张氏情绪有点激动,皇帝突然轻笑了一下,眼神悲哀无力,“而您始终都觉得,是皇叔一直在蛊惑朕,蛊惑朕远离您,中伤张家,所以朕才同您生疏了,才在最后同张家决裂。是吧?” 张氏讷讷说不出话来,这几乎不是一个问句了,皇帝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她开始摇头,下意识的否认。 “您始终不愿意承认,”皇帝看着她的母亲道,“朕从来都没有远离过您,是您在朕同娘家之间,选择了娘家。” 张氏瞪大眼睛,像是害怕一样疯狂摇头。 皇帝突然笑了,很平静,然而洞彻人心——一如他早逝的父亲,以及雄才大略的祖父。 他说,“其实,母后,年少之时,如若朕成了张家的傀儡——想必您也是愿意的吧?” 张氏死命的摇他,似乎想让他不必说了。玄澜神色悲伤,沙哑道,“——母后,您其实并不爱我这个儿子,不爱父王,亦不爱张家。至始至终,您最爱的,都是您自己。” 这像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张氏崩溃的大哭起来。 皇帝的神色很是疲惫, 分卷阅读125 分卷阅读125 - 分卷阅读12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2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26 声音也已经沙哑下来,“母后,刚登上皇位那几年,若是没有皇叔护着,朕决计活不到今日。” “阴谋阳谋,明枪暗箭,”他道,“——唯有皇叔至始至终,不离不弃,一心扶持。” 皇帝扶着膝盖从地上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这个她的生母崩溃般大哭,无动于衷,声音极其坚定,“母后,朕的皇位,有他一半。朕的天下,亦有他一半。” “母后日后就在西宁宫内,替大夏祈福吧,原吾之夏朝四海升平,国祚绵长。” 安瑾瑜从头至尾不曾插过一句话,听完全程之后也没有说什么,朝皇帝冷哼一声,拂袖离去。 谢文萱暗暗扫了一眼皇帝,提着裙摆赶紧跟上。 “母后,您好好休息吧。” 皇帝转身,一步一步离开,之后几十年,都未曾再踏足西宁宫一步。 第95章 同穴 那一场母子间的龃龉,除了在场的四个人外,再无人知晓。 皇宫里依旧还是那副平静景象,宫女太监们各司其职,主子们喝茶浇花闲得很。如若不是皇帝离开西宁宫后,命伍大公公对宫内进行了一场彻彻底底的搜查,所有人恐怕都不会意识到,就在这短短的半天之内,皇宫内竟然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真的是一场彻彻底底的搜查,皇宫里的每个角落几乎都被翻了个遍,伍什亲自带队,后头跟着的,是去刑部大理寺提出来的公门高手。伍什没有跟着进去西宁宫,当时皇帝匆匆的踏进宫殿,他脚步一顿就守在了宫门口。殿内争吵的声音太大,他隐约可以听见一些,太后的泣声,祖贵妃的呵斥,以及皇帝陛下沉稳有力的声音。 他扫了一眼守在宫殿外的一群小喽啰,一个个头都快低到裤裆里去了。不耐烦的挥挥手,把人全部轰了下去——天知道他多想把自己也轰下去,可是这门若是守不好,他这第一太监也不用干了。 他隐隐约约听到一些,很不幸被他听到了王爷、巫蛊这几个关键词。 事后陛下那副要把皇宫翻个底朝天的架势也让伍什意识到,这位年轻的帝王是真的怕了。 ——害怕王爷万一有个什么闪失。 秉承帝王旨意办事,深刻领会旨意精髓,由表及里看见旨意背后的帝王心意,这是他这位首领大太监的看家本领。这一回的事情他干的也不含糊,既然陛下是真的要把皇宫翻个底朝天,那他就替陛下把皇宫的底翻过来。 这件事上,王爷才是他最大的靠山——反正再没有什么人比王爷还重要了,再没有什么事比王爷的安危更重要了。 当然也不是没有拦着的,只是他本来就是帝王贴身太监的身份,秉持帝王旨意办事。有那等心不甘情不愿的妃嫔,伍大公公也懒得仔细给他们解释清楚——这年头,后妃管个屁用,身为帝王近人,他还不知道这些妃嫔就是个摆设?事关王爷,一定要急帝王之所急,忧帝王之所忧,王爷就是他的金字招牌啊,就算怪罪,陛下也不会怪罪到他身上来。 伍什朝各位小主抬抬头,嘴朝沉香殿和步烟阁的方向努了努,要知道,就算是祖贵妃同和嫔,那也是自主自觉的吧宫女太监全叫出来,任凭刑部的人进去搜查,在微微一鞠躬,那意思就是:祖贵妃同和嫔那都说搜查就搜查了,您觉得,您身份比她们更尊贵? 一路牛鬼蛇神,那些自视甚高的后妃小主全部被ko,伍大公公一路畅通无阻。 这样彻底的搜查自然查出来不少龌龊的事情,只是再没有危及王爷的,伍大公公的心就放进肚子里了,不然他看陛下那狠劲,血洗皇宫估计也是不会多皱一下眉头的事情。 至于那些查出来的棘手的龌龊事,祖贵妃主动要求,把这些事情都揽了过去。 等祈舜从堆成山的情报卷宗里抽出身来,听到宫里头闹翻天的动静,事情已经落下一层帷幕了。 他踏出一步,旋即停下,皱眉,道,“出来!” 在她身后,两个人影从暗处浮现。 左边楚楼,右边应盛。两个人都鼻青脸肿,显然刚打过一架。 “……”祈舜看向应盛道,“应盛?” 应盛行武者下跪礼,“应龙卫统领见过王爷。” “你怎么到本王这里来了,陛下呢?” “咳,”应盛咳嗽一声,不好意思说出巫蛊之事发生后,应龙卫全体被罚,他这个统领也被赏了十鞭子,然后被赶过来了。要不是那十鞭子的暗伤,楚楼哪能打到他。 楚楼毫不客气的揭他的伤疤,撇嘴,“事情没干好被陛下赶出来了呗。” 应盛在心里翻白眼,不就是刚见面的时候没打过他吗,至于记仇记这么久。 “回王爷,陛下一切安好。”应盛无奈道,“卑下只是被换了个班。” 楚楼坐在屋檐上翘二郎腿,笑的很是开心,“不用掩饰,大家伙都知道其实你就是被发配边疆了。” 祈舜:“……” 应盛:……你把你家主子比作了边疆你造吗? “额,”楚楼自己也很快反应过来,从屋檐上跳下来,“王爷,楚楼口误。” 应盛看他一眼,目光之怜悯让楚楼勃然大怒。嘿,应盛想,真是笨蛋,你家主子哪里是边疆,你家主子那是陛下心中的神坛,王爷一句话抵得上咱们干十年啊。 “胡闹!”祈舜斥责一声,也不知是骂楚楼还是骂玄澜,转身就吩咐道,“备驾进宫!” 宫里,伍大公公接到人说王爷进宫了,火急火燎的赶过去,看到祈舜的时候简直眼睛都开始往外冒光了,恨不得立刻就上去抱住大腿的模样。看着祈舜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退后一步问,“陛下呢?” “王爷,可算是把您盼进宫了!”伍什双眼汪汪。 “陛下在寝殿,”伍什一边说一边抹眼泪,没有等祈舜问他宫里发生什么事了,他就殷勤的说,“陛下今日从西宁宫回来后就是这样子,连午膳都没用。” “奴才们都被轰了出来,”伍什道,“也就王爷您的话,陛下能听进去了。” 话说伍大公公第一太监的地位为何如此稳固,不就是充分做到了急陛下之所急,忧陛下之所忧——顺便急王爷之所急,忧王爷之所忧吗? 这种时候就是要这么贴心的、善解人意的,让王爷顺势去安慰陛下啊! 寝殿的小书房,皇帝正在挥笔作画,落笔匆匆。 祈舜悄无声息的走进来,看到宣纸上的人物,顿时笑了,“在画皇叔啊……那怎么不把皇叔直接叫进宫来?” 玄澜笔下一顿,一滴浓墨落在宣纸上,这幅正在画的画立时就毁了。 祈舜按住他的手,温柔浅笑,“真人站在你面前,还要画做什么?” “阿舜,”玄澜把他拽进自己的怀里,抱住他,喃喃的叫他的名字,“阿舜。” 祈舜有点好笑,还是难得见他像一个孩子那样,玄澜自从登基后就很少会露出这样软弱的姿态,这让他很想调戏一下,立时就摸摸他的头,“应盛同我说了,不必担心,子不语怪力乱神,你信那些做什么 分卷阅读126 分卷阅读126 - 分卷阅读12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2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27 。” 玄澜不说话,只是紧紧的抱住他,那力道大的,勒的祈舜胸骨发疼,像是要把人活生生揉搓进自己的骨血里。 祈舜也有点沉默下来,轻叹一口气,任他抱着。 后颈上突然贴上了温热柔软的嘴唇,祈舜先是一僵,然后缓缓放松了自己的身体,勾上玄澜的脖子。 玄澜得到默认,把人扛起来,大步流星往龙床走去。 “不要再担心了,”祈舜喘着气,手指插在玄澜的发间,面色潮红,目光迷离,他咬着唇道,“永不离弃,永不背叛……皇叔答应过你的。” “如果你死在了朕的前面呢?”玄澜挺腰狠狠往里一撞,咬着祈舜的耳朵问。 祈舜忍不住闷哼一声,在玄澜的背部抓出来几道深深的血痕,骂道,“——你别这么乱来,我就不会死在你前面了!” 玄澜一阵猛干,紧致温热的甬道突然往里收缩,绞的人简直魂魄都要飞出去,玄澜低吼着射出来,趴在玄澜身上,用几乎轻不可闻的声音道,“……那朕给你陪葬。” ——揽过盛世繁华,历过生死险阻,你走之后,这世间已无可留恋。 》》》》》》》》》》》》》》》》》》》》祈舜醒过来的时候,已经约莫是午后了,窗外额太阳有西沉的迹象,阳光黯淡下来,不如白日里那么光亮了。祈舜撑着手从床上坐起,这一动,便感受到了身后的异物,顿时就瞪大了眼睛在心里骂娘。 ——卧槽!那混小子还准备了好几个玉势是吧! 他伸长手,去够勾起来的帘帐,这一动,身后那玩意又往里滑了点,尾椎骨里窜起一股酥麻感,祈舜要一软,差点又瘫在床上。好不容易把帘帐放下来,偌大的龙床几乎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空间。头顶上是祥云腾龙的帐顶,繁复深奥,龙床的四边都放下了明黄的千重帐,上面绣着繁复的花纹,重重叠叠,很是玄奥。 祈舜翻过身来趴在床上,一张老脸躁的通红,四周用帘帐围起来的龙床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封闭空间,里头只有祈舜一个人,而他现在半掀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不说现在自己身上青青紫紫满是欢爱后的痕迹,只说他现在打算去干的事儿——他想把那玩意拿出来,这就必须要他自己把手伸进去,确实有点略羞耻。帘帐围起来后光线很是昏暗,龙床上那欢爱过后留下的麝香味更是争先恐后的庸到鼻尖,不停的冲击着他的大脑。 折腾了半天,东西没拿出来,反而是更加往里滑了一段,祈舜急的头上冒汗,眉梢眼角渐渐泛上了春情。此时他真是要哭的心都有了,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玄澜不在,不然被那混小子看见他现在这幅样子,他真是想死的心都有…… 药玉在体内温养着,药性渐渐散发出来,祈舜感到体内有一股淡淡的灼热感,也不疼,就是痒,像是有根羽毛在里头吹啊吹,让人心里头痒的想挠床。 难耐的扭了扭腰,祈舜一咬牙,直接伸了两根手指进去……玉势很是滑腻,大小又是按照玄澜的尺寸定做的,结果可想而知。玉势直接顺着甬道下滑,往前顶去,祈舜瞪大眼睛,努力收缩自己的后臀的肌肉,甬道绞紧,然而…… 奔涌的快感从身后某一点传向全身,祈舜闷哼一声,软倒在床上。 不尴不尬的感受着自己腿间半昂起的状态,舔了舔嘴唇,卧槽啊…… 这事儿干的……搞得像是他自己在用后面自慰…… 祈舜放弃了,被子一扯继续睡。算了吧,反正这药玉也挺养人的,玄澜好像很怕自己死在他前面的样子…… 》》》》》》》》》》》》》》》》》》》 玄澜离开寝殿后,径直来到了张若碧的碧荷轩。碧荷轩往日里也算是后宫一个繁华的所在,宫人太监很多,几乎到了五步一宫女,十步一太监的地步,来来往往的也有很多后妃,显得很是热闹。就算是院子里的树植,那也是青翠欲滴生机勃勃的。但是这一回来,一进门就有一种死气沉沉的观感。 当然碧荷轩是生气勃勃还是死气沉沉玄澜本人是不会去关注的,注意到这一切的都是贴身跟着他伺候的伍什伍大总管。小花坛里杂草茂盛,花开败了之后又烂在了泥土里,显然许久都不曾有人来打理了,就连种在庭院里的树,都已经长出了不规整的枝桠,地上的落叶积了厚厚的一层,没有人打扫。 伍什叹了口气,想起碧荷轩曾经人来人往的繁华,也不禁道一声物是人非世事无常。 当时陛下看在这位还算是个聪明人的份上,留她一命;又有谁能够想到,她能够干出撺撮太后使用巫蛊之术的事情。 走到内屋,屋里只有一个宫女伺候,见皇帝走进来,很有眼力的行了礼后就退下了。 张若碧看到皇帝身后捧着万字锦盘的太监脸色一白,“……陛下这是何意。” 玄澜双手负在身后,看她的眼神无疑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朕只想知道,你为何要害皇叔?” 他亲自来这一趟,最重要的是确认暗地里是否还有势力对皇叔有敌意,想要致皇叔于死地。 “陛下在说什么,嫔妾听不懂。”张若碧僵硬笑笑。 伍什怜悯的看着她,见皇帝没有解释的意愿,知道这就是让他说话的意思了,“娘娘不必装傻,亦不必辩解,事情如何,陛下已经查的一清二楚。” 一清二楚……张若碧瞳孔猛的一缩,她不信,她这一回根本就没有留下任何把柄,只是在言语间稍稍引导了一下,太后是自己撞到巫蛊这枪口上的,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道,“陛下说笑了,嫔妾同王爷无冤无仇,为何要害他?” 皇帝依旧不曾言语,只是用压迫性的眼神看着他,看的她甚至都忍不住想要下跪。伍什摇摇头,补充道,“娘娘是如何引导太后娘娘身边的大宫女的,又是如何指导大宫女去引诱太后娘娘的……那人已经全招了,娘娘还是不要负隅顽抗了。” 张若碧后退一步看着玄澜一行人,眼里迅速升起一层层防备,还有隐约的绝望。 “你想到过会有今天吗?”玄澜平静的问她。 张若碧咬紧嘴唇不说话。 玄澜不打算再和她磨蹭下去了,直接说,“交代清楚朕让你死个痛快,不然你就去宗人府吧。” 张若碧死命摇头,“没有!没有其他人!没有想要害王爷!”她能够感觉的出来,如果自己不说实话,皇帝是真的有可能就直接把自己交给宗人府。 对后妃来说,宗人府那是比大理寺更可怕的地方。 “没有!没有!”张若碧喘着气道,口不择言,“没有,没有……我也不知道太后会真的那么恨王爷……” 她当初只是稍稍引导了一下,真没想到太后相用巫蛊之术针对的,真的是王爷。她是看出来一点陛下同王爷之间的情意,亦看出来太后对王爷的恨意。原本她的打算是,太后私用巫蛊之术,就算是对太后来说,这也是一个大罪名,正好可以一报当年太后让她无子之仇;而最 分卷阅读127 分卷阅读127 - 分卷阅读12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2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28 好的情况是,太后和王爷鹬蚌相争,陛下夹在中间也厌弃了王爷,这样,陛下的注意力重新转回后宫来,她才有重新复起了可能。 听张若碧崩溃这说完之后,玄澜沉默了许久,最后确认在这件事背后再没有其他势力想要害黄鼠狼,他走出内屋挥挥手,伍什跟着他出来,两个扶着行鸩酒的太监则留在了宫内。 张若碧呆滞看着皇帝走出去,看着留在屋内的两个太监沉默的向她走来。她好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似乎是不能理解,皇帝上一刻说要处死她,下一刻就真开始面临死亡的威胁。 “嗯!——”一声闷哼,她想惨叫出声,一个太监以及捏住了她的下巴,另一个则熟练地往她嘴里倒鸩酒。 屋内传来椅子倒地的声音,不久后,房间门打开,两个太监沉默的回去复命,离开。 第96章 安然 谢文萱自离开西宁宫后,便一直很忐忑的等待着自己的宣判。 在步烟阁中,她始终忧虑着,离开之前最后回头看皇帝的那一眼让她心惊肉跳——这位年少时历经坎坷的帝王,终于脱掉了他掩饰的假面,不再掩饰也懒得掩饰,他想要毁灭什么的欲望。 心狠手辣,冷漠无情才是他真正的内里,儒雅谦逊不过是装出来的。他像是暗夜中冷漠的俯视着众生的神祇,对生命没有丝毫的怜悯。 她无法确定自己最后的下场会是什么。 直到她听见王爷入宫,心里才骤然脱力般松了一口气。 反应过来后旋即苦笑……原来,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开始默认,王爷在陛下心中的重要性了。 然后她听见了,陛下去碧荷轩,处死了某张若碧的消息。 再然后,她就等到了,自己晋升为妃的圣旨。 “谢主隆恩。”谢文萱跪下接旨,又让鹊儿塞给传旨的伍大公公一锭银子,姿态放的很谦逊,“还请公公多加指点。” 伍什叹了一口气,指了指沉香殿的方向,然后又压低声音说,“还有……那位,娘娘懂吗?” “多谢公公。”她不知道是王爷替她说情让她逃过一劫,亦或是只是陛下看在她还算识相的份上晋她为妃。她只知道,自己这一步棋,没有走错。 》》》》》》》》》》》》》》》》》》》》意识昏昏沉沉间好像有人来到身边,祈舜被抱起,他半眯着睁开眼睛,看到玄澜,模糊不清的说,“拿出来……” 玄澜贴到他耳边笑着问,“皇叔倒是说清楚……什么东西要拿出来?” 祈舜清醒了,一巴掌挥到他头上,“别给我装傻!” “要拿出来……可以啊,”两人已经走到了寝殿旁边的浴池,凝泉宫三个鎏金大字挂在门牌匾上,玄澜抱着人走进去,直接跳进水池里,拉过祈舜的手放在他自己的后臀上,“皇叔……自己拿。” 祈舜脸黑下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玄澜一挑眉,憋不住笑,“皇叔……莫不是,已经试过了?” 祈舜觉得,他好想揍人。 “生辰礼,”玄澜突然说,“今年是朕二十生辰。” “朕不求其他,只这一个要求,”玄澜很认真的看着他,声音低沉纯挚,“太医说第一回要用足两旬。” “——是朕的错,但是朕不愿意放手。阿舜,这二十日,朕不会碰你。”皇帝抓住他的衣袖,垂下了头,祈舜觉得那睫毛一刷一刷的,就像一只安静的蝴蝶,停在了他鼻尖。 祈舜叹了一口气,“皇叔答应你就是了。” 真是栽在这小子手上了。 玄澜将他从水里捞起来,用细软的棉布擦干,温柔的把他抱到贵妃榻上。祈舜趴在美人榻上,浑身赤裸,身上就草草覆着一块宽大修长的棉布,棉布盖至小腿,露出一截白皙的脚腕。室内热气蒸腾,一点也不显得冷。玄澜解开盖在他后背上的棉衣,呼吸就忍不住一滞。呼吸紊乱了几下,玄澜调整好气息,压抑着自己体内的反应,一只手扣着玄澜的腰,另一只手单手去抹了润滑膏,慢慢的伸进一根手指进去扩张。扩张到一定程度后他将玉势取出,打开一个新的药盒,将温养好的一个新的玉势满满的塞进去。 待玄澜做完这一系列事情,祈舜就只剩下趴在贵妃榻上喘气的份了。 玄澜信守承诺,并没有继续做下去了,看着祈舜迷迷糊糊的样子,低头亲吻他的眉角,低声道,“睡吧。” 第97章 冠礼 玄澜二十的生辰及冠礼,不出意外是肯定要大办的。 今年是承庆帝登基第十年,又正好碰上了同犬戎人休战建交,朝堂清平,边境安稳,文治武功,可谓有盛世之象。无论是以玄澜身为一个帝王而言,还是以朝臣们的立场,他们都需要这么一场盛宴,来铭记一下自己之前十年的功绩。 而对于百姓们来说,他们就更加不会反对了。夏朝自建国起,三代兴盛——开元、隆平、承庆,朝政民生更是在承庆朝到达了顶峰。而他们的皇帝今年方才二十,可以预料到在未来的十年、二十年、三十乃至四十年的时间里,他们的生活至少不会比这十年差。 承庆十年的腊月二十七那一日,可谓是真正的普天同庆。百姓们发自真心的祝福他们年轻的帝王,也希望这位年少有为的皇帝能够在未来给他们带来更好的生活。 而玄澜,则按照最古老繁琐的仪制,完成了自己的冠礼——由祈舜亲手给他加冠,祷以祝福。 高高的祭台上,授冠者与加冠者一同转身,玄澜张开双臂,接受祭台下的百官朝拜与万民臣服。 身为施冠的长辈,祈舜按礼是要退场的,但是玄澜拽着他的手不放,他被迫无奈,只能以落后玄澜半个身位的距离,同他一起接受百官的朝拜——以致于他总有一种错觉,他身上穿的好像不是沉重威严的亲王服制,而是朱红明艳熠熠闪光的凤袍。 真是……一种诡异的错觉。 生辰宴与年前的宫宴被祖贵妃娘娘放在了同一天。娘娘的原话是,“也不必劳累大臣们再跑一趟,就都放在一起,半个盛大一点的宫宴吧,让大臣们都能够回家好好过年。” 所以那一日的宫宴办的格外的盛大,京城里但凡五品以上的官员都携家眷前来参加了,席面从皇城南面一直排到皇城背面。御膳房从头一日凌晨就开始忙活,一直忙啊忙忙到第二日的凌晨。 被叫去长乐宫掌勺,从堂堂的御膳房大总管成了某一个小厨房的小管事,老肖没有一丝的不愿意,反而还乐开了花儿。对着自己的老伙计幸灾乐祸:你们御膳房,累死累活赚不到半点好处,还要时时提心吊胆担心出什么事儿;然后嘚瑟——诶呀还是长乐宫好啊,伺候好那一位贵人,其他啥事都好说…… 现御膳房大总管问:“贵人?什么贵人?” 老肖惊觉自己说漏嘴了,赶紧补救,“自然是皇上!还有谁能比皇上更金贵?!” ——真的没有人比皇上更金贵了吗?老肖摇摇头啊,据他观察,在皇上自己心里 分卷阅读128 分卷阅读128 - 分卷阅读12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2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29 ,那个人估计比他自己要金贵的多。 他来御膳房挑选食材,从来都是顶尖的珍品绝味供他挑选,什么人什么事都得给他让步。啥事都没有那位贵人多吃点饭重要。可以这么说,整个皇宫,包括皇帝陛下自己,都在吃那位贵人吃剩下的。 老肖赶紧挑好食材,屁颠屁颠的滚回长乐宫去了,准备今天试一试王爷上次说的新菜式,上一回他弄出来了一个新菜式,被王爷夸赞了一番,陛下就赏了百两的金子这一回做好了新的菜式,老肖准备亲自给王爷端上去,顺便还可以好好的拍一通马屁……谁料来到宫殿门口,才发现陛下同王爷两人都不在,问了宫殿里的侍女,侍女说,有个小太监过来说了几句话,陛下同王爷就脸色大变的跑出去了…… 脸色大变啊……老肖摸摸下巴,砸吧砸吧嘴,果断的放下托盘,滚回他的厨房去了。 恩,端菜这种事,小太监来就可以了。 第98章 麟麟儿 小太监是太医院徐子行派来的。 原来是太液池上那一位今日晨起的时候有点肚子疼,朝露以防就让人去请了徐太医过来,徐子行特地遣了一个小太监过来长乐宫说一声,结果祈舜一听见“太液池上来人说那位贵人今早肚子疼……”就大惊失色的跑出去了,连下半句话都没来得及听见,玄澜无奈,只能匆匆跟上去。 弄得小太监还在那里抓耳挠腮:不是说陛下最宠爱太液池上那位娘娘吗?陛下还没多少反应,王爷这么着急干什么? 玄澜横了小太监一眼,小太监啥都不敢想了,噗通就跪下请罪。玄澜在匆匆追上去的间隙还有闲心在想,这孩子还没生出来,阿舜就这么在意……那孩子要是生出来了呢? 他眉毛一挑,眉头皱起来,心情瞬间就不好了。 ……皇帝陛下第一次觉得自己可能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待到祈舜赶到太液池上未央宫,方才知道自己可能闹了个乌龙。那女人被安置在未央宫上一个偏僻的宫殿,主殿还是他当初离开时候的模样,朝露领着人天天打扫。徐子行无奈的和他解释,说那位小姐并无大碍,弄得他尴尬的很,玄澜正好也在这时候赶了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某种“无法言说的情绪”,和身后的徐子行一前一后眼神夹击,并且那种“无法言说的情绪”瞬间同步。 祈舜立时就怒了,一转身,拐进了未央宫的主殿,等他停下来的时候,眼前就已经摆着那张在记忆中不那么美好的大床了…… 祈舜转身,玄澜笑眯眯的看着他,“皇叔是在这里等朕吗?” 祈舜,“……” 祈舜走过去,拍拍皇帝的脸,笑了,“别忘了你前两日刚同皇叔说过什么。” 说完就潇洒的错开皇帝,踏出宫殿大门,直接一跃到了汉白玉的栏杆上,足尖轻点水面,白色衣袂翻扬,转眼间就已经在太液池对岸了。 ——是某人自己说这几个月不碰他的啊! 留下皇帝一人在原地脸色黑成浆糊。 “陛下。”徐子行在宫殿门口叫他。 皇帝微抬下巴,示意他说话。 被迫成为妇科大夫的外科大夫徐子行硬着头皮说,“启禀陛下,贵人的产期在即,但胎位依旧不正,分娩时怕是会有变数,微臣一人……实在力有不怠。” 实际上徐太医的内心是在咆哮的——微臣一个学外科的陛下你逼着我内外兼修也就算了!还要让我兼职妇科圣手!陛下你实在太高看微臣了! 皇帝的声音轻飘飘的,“……力有不怠?”,徐子行心里一紧,一下子又后悔了,生怕皇帝下一句就说,“……你太医院院正一职,是否也力有不怠了?” 幸好并没有,玄澜漫不经心到道,“那便把张院判叫来帮你好了。” “……也正好,他的年纪也差不多该告老了。” 张院判是一个胡子花白的老头,正宗的妇科圣手,本身就年纪大了又慈眉善目的,后宫里头“妇女之友”第一个就选他。唯一有一个缺点——骨头太软,所以混了这么多年,最后还是被徐子行一个毛头小子爬到了头上。 皇上这话的意思……徐大太医又开始揣摩了,怎么像是干完这一票,就把张老头赶回家的意思啊。虽然这么干他挺开心的,但……他又不是王爷,陛下这么干肯定不是为了让他开心。 果然,皇帝又淡淡的说,“既然胎位不正……那必然会出一些意外。” 皇帝冷酷无情的说,好像他否定掉的不是一条生命,“朕要什么……你知道吧?” 徐子行咽了咽口水,声音艰涩,艰难道,“……微臣明白。” 去母留子……他一开始被召过来,就知道的事。 ====================== 腊月二十七过后,很快就是除夕了。宫里过了个热热闹闹的年,皇帝陛下也不再整天冷峻着一张脸了,王爷更是笑眯眯的。除夕夜刚刚过去,大年初一,宫里头燃着炭火,上好的金丝炭无烟无尘,熏得人昏昏欲睡。祈舜一边烤着火一边吃着南边运来的水果,头枕在玄澜的大腿上,眼睛半闭不闭的,两人轻轻说着话。 宫里伺候的人倒是不多,玄澜见传来的声音渐渐含糊了,好笑,不轻不重的给祈舜按压着太阳穴。宫里不知何处有丝竹声响起,声音悠扬,传进宫殿里,令人心神安详。 宫殿外的脚步声突然凌乱起来,“啪啪嗒嗒”的声音听的人刺耳,伍什小跑进来,附在玄澜的耳边说,“应龙卫在殿外求见,那位……要生了。” 玄澜皱眉,扬扬下巴,示意他把人叫进来。 祈舜已经被吵醒了,眼皮子剧烈挣扎着,还是不想睁开,直到应龙卫无声无息的走进宫殿,然后在玄澜面前跪下,禀报,“回禀陛下,那位贵人……已经发动了。” 祈舜一个鲤鱼打挺就从软榻上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看向玄澜,结结巴巴,“……生、生了?” 玄澜给他顺毛,“皇叔不必惊慌,两位太医自三日前就已经在太液池上候着了,不会有事的……” 祈舜转身就想往外跑,跑了几步又回过头来把皇帝陛下拉上,“——我们快过去!” 太液池上未央殿的那一个偏殿外面,祈舜刚拉着玄澜跑过来,就被屋里头的尖叫声惊的往后退了一步。 身边来来往往的是端着盆子、温水、布巾的丫头,一盆一盆的血水端出来,看的祈舜触目惊心。 朝露指挥着一众大小的宫女,见祈舜站在这里,就走过来把他推走,“王爷先去歇歇吧,这才刚发动呢,女人生孩子哪个没有三四个时辰的!” 祈舜探头看了一眼,又迅速缩回了自己的脖子,心里头那叫一个庆幸:幸好自己不是女人…… 玄澜在这一刻思维难得的同他神同步了,轻轻呼了一口气,迅速把祈舜拉走了:幸好皇叔不是女人…… 到底不是自己的妻妾,这生的也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两个人在偏殿的偏殿里等的虽然焦急, 分卷阅读129 分卷阅读129 - 分卷阅读13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3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30 但也不至于手足无措,也没有那种初为人父的紧张。心是提着的,但还没吊到嗓子眼。 一个时辰过去,两个时辰过去,屋里面的动静越来越大,由起初短促的尖叫,到后来变成撕心裂肺般的哀鸣,再到后来,声音又渐渐的小下来,嗓子已经叫哑了,只能打出低鸣的悲泣。 屋子里徐子行叹息着摇了摇头,同张老院判眼神交流了一下——现在胎儿连头都没出来,都不用陛下交代,这产妇自己能不能挺过去还是个问题。 祈舜则在廊桥出踱步,着古代女人生孩子,还真是在鬼门关前走一遭哇,古人诚不欺我。 玄澜活到二十岁也是第一次见女人生孩子,这架势让他第一时间就打消了那种“如果皇叔是女人就好了,他会封她为后,立她的孩子为太子……”的念头。 承庆帝僵硬着脸色看着被血腥气笼罩的产房,觉得真让皇叔来这么一下……不不不,他简直无法想象,幸好皇叔是男人。 从太阳正在上头道渐渐的日暮西沉,产房的门始终没有打开,整个宫殿的气氛都压抑起来,王爷坐在椅子上,看着产房门口,抿着嘴不说话了,皇帝也跟着他不说话,之偶尔听见产房内传来一声嘶哑的悲叫。太医出来求了人参,玄澜大手一挥批了千年的老参下去。有进出产房的宫人,也全部低头看路,不敢发出声音了,宫殿里弥漫着一众死一般的沉默。 玄澜把朝露叫过来,对他耳语几句,朝露脸色一白,就匆匆由走进了产房。 朝露在产妇耳边匆匆附语,“陛下口谕,此子若为麟儿,即刻立为太子——只要你把孩子生下来。” 产妇迷迷糊糊间听见,意识又再度清醒,向朝露点头确认后一咬牙……半个时辰后,产房里终于传来婴儿嘹亮的哭声。 婴儿被包好后先报到了他生母的面前,产妇感受到自己身下汹涌流出的血液,知道自己命不久矣,流着泪亲亲婴儿的脸颊,然后满是渴求的看向朝露——她的嗓子已经哑到说不出话来,只能断断续续的吐出几个字,“……照、顾……” 朝露覆上她的手,也有不忍,“你放心,陛下只有这一个儿子,他日后会成为大夏的帝主。” ——这个甚至不知道孩子的生父真正是谁的女人,为了儿子日后的前程,付上来自己的一条命。 朝露先把孩子抱了出来,穿戴整洁过后交由陛下抱着,王爷还是一脸严峻的看向产房门口,知道半个时辰后,两个太医出来请罪,“微臣无能,产妇血崩而亡。” 祈舜执拗严峻的眼神一下子就黯淡了下来,玄澜抱着孩子的手紧了紧。 第99章 重铭 承庆十一年正月初五,甫一开朝,百官齐备,翊亲王着亲王八珠冠冕再次复于朝前,位在文武百官两列上首,帝宠初现。九重钟鸣后,帝怀抱一婴儿走上太极殿,于龙椅前站定,宣其名为重铭,为帝长子,当立为储君,以正国本。 ——《夏史·承庆帝本纪》 关于承庆帝立储这一段,也就是日后的成宣帝第一次露面在百官之前,史书上是这样记载的。 仔细研读这一段,会发现史书这玩意儿,果然是寥寥数语说尽百年。首先,这一段百字的记载,主要记载肯定还是帝立储一事,以及隐晦的强调一下皇长子一出生就被立为太子了。但是在这么简短的记载帝立储之事的史言里,史官也不知道是出于心态,特地提了一句“翊亲王着亲王八珠冠冕再次复于朝前,位在文武百官两列上首,帝宠初现”,给后人留下了无尽疑虑,猜测纷繁。 什么叫做“帝宠初现”,翊亲王难道不是一直便深受帝王信任吗?为什么这里还要特地再提一句? 并且在史家之言里,将其与立储之事相提并论,甚至隐隐放于立储之前,也不禁让人疑惑——朝堂历来起伏不断,复朝便复朝了,又缘何要与立储之事同提同记? ——要知道,一个古代皇朝,能与立储相提并论并且隐隐有所超之的,除了帝王登基也就只要立后了。 所以学术界有一个“帝·王说”,说的就是夏朝承庆帝一生无后,后宫贫乏,成宣之后再无子嗣,但终其一生,无论是幼时稚弱,亦或是日后君临天下,始终与翊亲王一如既往的亲厚,不见半分猜疑,信任如初。 有一派学者猜测,承庆帝与翊亲王乃是一对爱侣,是为“帝·王说”。 但苦于论证不足,始终无法占据主流。对于翊亲王此人,史书上只有寥寥数语,并且笔法隐晦,模棱两可。难得有几笔提到他,说的也都是他的功绩。而他本人如何,则始终罩了一层雾。 除了这里的“帝宠初现”四字之外,史书上对于这两人的感情再有隐晦的提了提的,也就只有两处了:一处是册封翊亲王为“一字并肩王”之时,帝曾言“唯皇叔可与朕比肩”;另一处便是帝逝天之时,有载“成宣十三年(即承庆四十八年),腊月二十九,太上皇逝于太液池上未央殿,太上亲王眠于其旁,天骤降三日大雪,年后同葬于皇陵。” 《夏史》上,只有这三处地方对承庆帝同翊亲王的关系有模糊的描写。但是依旧隐晦——“一字并肩王”确实有可与帝王并肩的意思,然而更多的时候,我们提到与帝王并肩,想到的更多是皇后。而“眠于其旁”与“同葬于皇陵”这九个字,依旧有争议。 “眠于其旁”一说是承庆帝自知死期将近,将翊亲王赐死,以免他扰了后人江山;一说是帝逝之后,翊亲王心神俱悲,安然眠于其旁,生机溘然消散,是为殉葬。 “同葬于皇陵”五个字更加值得琢磨,皇陵为皇室墓地,亲王逝世必然是葬于皇陵的,那为何又要用上一个“同”字?有学者指出这怕是为了避嫌,帝陵在皇陵之中,若直接说“葬于帝陵”或再用上一个“合”字“合葬与帝陵”,那么明眼人一看便知了,未免太过嚣张,到底名义上是叔侄,用一个“同”字隐晦的提一提便够了。 仅仅此三处,若是真往“帝·王说”这方面去想的话,却也足够让人心神震动了。段氏皇朝与其他皇朝不同,历代皇帝都是情种,仅有承庆帝一人,一生无后,明文记载的更无一人相伴于身旁,但从他出生到斃逝,有一个人的名字始终如影随形,那便是先帝九子——段氏祈舜。再结合一些史实,就足够专家提出疑惑,将其发展为一个学术论点了。 说起来,史官也算是费尽了心思去隐瞒,然而也不知是不是连他自己都觉得遗憾,最终在这三处落笔迟疑了些,留下了一些模糊的论调。 ——在历史的洪流中,陛下同王爷实在是微不足道。 ……或许,能够有后人,看明白吧。 清风送来一声叹息,笔墨生香,落于史碑。 》》》》》》》》》》 承庆十一年正月初五那一日,玄澜登基第十一个年头的第一个早朝。 祈舜也借着这次机会,正式的复出,重新现于百 分卷阅读130 分卷阅读130 - 分卷阅读13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3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31 官之前。当日清晨,两人一大早便起了,在侍女的伺候下梳洗换衣,无论是玄澜的龙袍还是祈舜这次要穿的八珠亲王朝服,都是极其繁琐华丽的礼服,宫人一个个的围上来,中衣、直裾、外袍、腰带、冠冕,废了不少的功夫才穿戴齐整。 两人的身高差的不多,玄澜比祈舜略略高了小半个头,一个威而不露,一个儒雅俊逸,一金一玄,走在一起倒是特别登对。殿里伺候的小丫鬟有不少是之前犬戎人来时,跟着去过林场的,她们早在当时就折服在了翊亲王的鹿皮靴之下了,在日此繁复华丽的朝服映衬之下,王爷更加显得面如冠玉,气度不凡。 ——至于同站在王爷身边的龙章凤姿的皇帝,被她们选择性的无视了。 不准她们多看王爷一眼什么的,真是最讨厌了! 用完早膳之后,恭恭敬敬将王爷送去前朝太极殿,回来面对着只有陛下一个人的长乐宫,宫女们恢复成了面瘫脸。在外面腰板就更加挺的直了,她们是在帝王寝宫伺候的人,身份总是要尊贵一筹的。 祈舜站在勋贵武将一边,所站之处比文武两列领队的官员还要更前一些,是为“文武百官两列之首”——他八珠亲王的身份,当得起这个站位。 九重钟鸣之后,帝王从内殿走出,手里抱着一个婴儿,婴儿的褥布用的是只有帝王和皇储才能用的最正的明黄色。他现在龙椅前站定,于满朝大臣之中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最前面的祈舜。 眼神温柔下来,两人隔着空气用目光交流了一会儿,玄澜咳嗽一声,扫过文武百官,又恢复了那副宠辱不惊威华内敛的模样,淡淡“恩”了一声吼朝伍什抬了抬下巴。 伍大公公会意,立即走到前方,展开手中一直拿着的圣旨,声音清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有一子,正月初二生于太液池上未央宫,为朕长子,特赐其名为重铭,立为储君,以正国本!钦此——” 一朝的大臣尽数被炸的晕晕乎乎的,太液池上那位生了他们也收到了消息,但不是说陛下最近已经不怎么去未央宫,那位失宠了吗?怎么这孩子一生下来就被立为太子了啊! 一下子他们也不知道该应还是该不应,就那么愣在了哪里,还是由几个年老的大臣率先应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他们才跟着一起应呼。这事儿的基调才算是真正被定下来。 ……也不知道是该说自己太蠢呢还是该说姜还是老的辣好,总归有个继承人总比没有好。 更何况,太子殿下才出生几天呐,就算是陛下宠爱,又能够宠爱到什么时候……这登基路上的变故实在是太多了。 这些大臣全部都在心里默认为,陛下以后肯定不会只有这一个皇子。陛下今年才二十,年少力壮,以后有的是时间机会来要孩子。 但是直到承庆帝退位,成宣帝上位,他们才发现,陛下还真是就只有这一位皇子。 真是奇了怪了,就算是其他妃子不生,太液池上那位,总还可以再生两个吧?可是成宣之后,也再无所出了。 ——这个谜底,直到太上皇同太上亲王双双斃逝,才由成宣帝亲自揭开,年事已高的伍大公公告诉他,他并非是先帝亲子,只是皇室旁支血脉,是他的生母用自己的一条命,换来了他的储位。 当时成宣帝沉默良久。 他由先帝同太上亲王两人共同教养长大,他喊先帝“父皇”,没外人的时候便喊太上亲王为“父王’,他知道先帝同翊亲王之间的关系,也更加明白,“去母留子”这种命令,绝对是当时的父皇瞒着父王下的。 只是……生母,与他而言,实在是一个太过陌生的词了,连丁点的印象都没有。 他曾经问过父王,父王说他的名字里有一个“铭”字,当是应该要他记住他那难产而死的母亲。 但是他知道,并不是的。 父皇曾经对他说过,他是把他当做和父王的儿子来养的。 他叫重铭,他的名字里有一个“铭”字。 是因为铭者,记也。 今有重铭,当永志不忘。 ——我生生世世,都不想要忘记你。 第100章 六部 承庆十一年这一年,百官发现,他们越来越看不懂他们的皇帝了。 都说帝王心思难测,伴君如伴虎,这话果然不假。 重铭太子在年初出生,又被立为储君,按理来说,这时候,应该是太液池上那位恩宠最盛的时候,说不得后位有望。 嫡长嫡长,嫡在长之前,总要有个嫡字才能够站得住脚。 但是…… 重铭太子被陛下抱回麒麟殿亲自教养,并不居于后宫。六宫诸事依旧由唯一的妃位端妃谢氏总理,后宫里人心难测,一时间风向又变了……莫不是,端妃要起来了? 呸呸呸,人端妃早就起来了,这后宫里头位分她是头一份,她们又算是什么货色,还妄图和太液池上那位争宠? ……这后宫真是荒凉啊。 后妃们聚在一起的时候排排坐,看来看去数来数去都是几个熟人,感叹道。 是啊,真荒凉啊。 老大臣们忧国忧民,难得坐在一起喝杯茶,想到当今陛下单薄的子嗣,感叹道。 ——不如广纳秀女吧。 青壮的大臣们听闻家父家师们如此之说,非常诚恳的建议道。 说起来陛下只是在大婚的时候选秀过一回,便再也没有选秀过了,这些年后宫散的散死的死,能叫得出位分的妃嫔两只手都数的过来,也着实是太荒凉了一些。 而且,各家在前些年没能赶上选秀的女儿,这些年,也都长的差不多了吧。 所以,选秀吧。 选秀好哇,选秀多好。 一旦选秀,后宫也不荒凉了,前朝也不平静了,大家都有好戏看了。 朝会上都察院的一位大臣先提出了这茬,玄澜冷笑一声,不置可否。 那位大臣觉得有戏,眼珠子转了转,心思活络起来。 散朝之后,都察院左右都御使以及六部尚书被叫去了拙政殿。 商谈完国事之后,陛下状若感叹的提了一句,“皇叔近日来又有些受了风寒,朕还是打算把他接进宫来住。” 那位大臣一愣,不是在说选秀的事吗?提到王爷干什么? 六部尚书——是的,六部尚书。六部尚书汗毛一凛,全部振奋了精神——原本还疑虑都察院的事儿和六部没啥关系,也不知道陛下把他们叫来干什么……看来这关系,是要出在王爷的身上了。 六部早已经全是玄澜的人了,礼部尚书冯敬之自不用说;吏部尚书安修言——容国公府世子,自家人;户部尚书梁舒——兜兜转转还是抱牢了如今圣上的大腿,才重新坐回了夏朝的财政大总管;刑部尚书谢文彦——朝堂新贵,端妃谢氏胞兄,自登基之初便是圣上的心腹;兵部尚书贺青山——六部之中最稳的一个尚书了,最是明白不过;最后还剩下一个工部尚书,之前腆着个肚子的油滑老尚书轻轻松松就被玄澜撵了下来,换了一个非常符合工部 分卷阅读131 分卷阅读131 - 分卷阅读13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3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32 特色的手艺硬脑子也硬的硬骨头上去。 都察院左右都御使都在心里嘟囔……王爷不是自年后就在宫里住着了吗?陛下您还用再把他接进来一回? 皇帝抬抬眼皮子——朕就是通知你们一声。 被自家一把手二把手挡在后头的都察院某御史听见陛下提起王爷,想陛下同王爷还真是叔侄情深,感情还挺好,脑子一转就道,“王爷独身多年,颇为不易,陛下也正好趁着此次选秀,替王爷选个王妃出来。” 皇帝:“……” 都察院左右都御使微微转身看向自家小弟:“……你小子不会是不知道王爷是断袖吧?” 某御史呆呆点头,知道啊,但王爷总得成家立业吧,我这是为他好。 御座上皇帝的脸色已经完全放了下来,看不出喜怒,伍大公公缩了缩脖子,心里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看向某御史的眼神充满了同情。 六部尚书里吏部尚书和礼部尚书额头上冷汗都冒出来了,朝左手边的左右都御使狂使眼色……快让你小弟闭嘴! 只听得皇帝慢吞吞的道,也没有恼怒,声音依旧是平稳的,“——皇叔的下半辈子,朕自然是放在心上的。只是御医说他身上留有诸多暗伤,还需得好好调养一番……朕与皇叔感情自然深厚,还想着皇叔一人住在碧合殿无法照顾自己周全,须得朕随时照看着才是。” 初听第一遍,只是觉得——啊,陛下同王爷感情真好。 然后细细回想个第二遍第三遍——咦?好像有哪里不对? 皇帝递了个眼神过去问,跪在地上的那位都察院御史想了想没问题啊,点点头很爽快的应了,完了还不忘拍一发陛下的马屁“陛下纯孝,这是王爷的福分。” 那边六部尚书里礼部冯敬之和吏部安修言两人被陛下这一番话吓出了一声冷汗,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小心肝都是颤抖的——陛下、陛下这是想和大臣们摊牌了吗?! 三思啊陛下! 皇帝陛下垂着眼皮子看他们无动于衷,一副朕就是通知你们一下的表情,并且一点都不打算要改变这个决定。 和满朝大臣摊牌倒是没必要……不过,你们六个,可得和朕站在同一条船上啊! 六部尚书一掺进来,都察院两位都御使的逼格就不够看了,那个小御史更是被陛下同两位尚书的眼神交锋给弄得云里雾里,然后看看剩下的四位尚书……奥,还好,还好不仅仅是他们都察院不懂。 没等两下,六部那便和下饺子一样噗通噗通又跪了三个:户部尚书梁舒、刑部尚书谢文彦、兵部尚书贺青山。这三位想着想着,头上的冷汗冒着冒着,心里那叫一个惶恐加害怕,前头两位转过头来同他们对视了一眼——刹那间眼前白光乍起,被刻意掩藏起来的细节如风暴般呼啸而至,嗓子眼儿都是冒着烟儿的……不不不不、不、不会,是真的吧! 皇帝陛下的大舅子告诉他们,没错,就是真的。 前头两位:既然贫道已经下锅了……道友你也一起下来陪着吧。 ……死了贫道道友你不能自己独活呀。 地上一溜儿排去六部尚书跪了五个,仅剩工部尚书一个独苗苗了,工部尚书连项是个劲瘦的老头,呆愣愣的看着自己的同僚,不知道他们为啥都跪下来,迟疑的想着,自己要不也跪吧?就站自己一个似乎有点不太好。 他左手边的冯敬之和右手边的梁舒,两人一人拽一只袖子,把他拉着跪下了,然后梁舒附在他耳边,快速的说了一句话,连尚书听完后膝盖一软,简直都要跪趴了……乖乖! 六部六个尚书频率终于达到了一致,一齐跪在地上打着颤冒冷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有多冷呢。 都察院的那位小御史还在不死心的上谏陛下广选秀女,替自己选妃的同时还能替王爷选个王妃。六位尚书只恨不得把他的嘴给封起来,只听得陛下道,“选秀啊……皇叔……” 安修言一咬牙,打断他,“陛下慎重!年前放与犬戎人议和,边境休战,如今应当再接再厉休整民生,而非大动干戈劳民伤财的选秀啊!” 其他几个纷纷附和,“是啊,陛下三思!”“陛下慎重!” “……”那位御史觉得自己天灵盖上一股股的火气在往上冒,简直胡扯!选秀怎么就大动干戈劳民伤财了!他明明是为皇室血脉考虑的忠臣,这么一说就成了妖言惑君的佞臣了! 而左右都御史到现在也看出了什么不对劲,虽然他们并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是陛下不喜,六部尚书也不赞同选秀,这里头,必然有什么原因,还是静观其变方好。 一左一右两人朝那御史狂使眼色,方才把他按捺下来。 玄澜看着跪着的一排尚书,嘴角冷笑,“几位爱卿知晓便好。” 皇帝瞟一眼杵在一边的三位都察院大臣,道,“可以几位御史尚还不知晓其中道理,爱卿们可要好好给他们讲讲才是。” 说完便拂袖离去。 六位尚书擦冷汗,与两位都御使对视,不尴不尬的点了个头——这自是不可能说出真相的,随便扯点吧,真相越少人知道越好。 第101章 雪灾 自从那日在拙政殿中六人莫名其妙站到了统一战线后,这战线就再没解散过。原本还只是安修言同冯敬之两个人颇有默契的掩饰着,也没有点破,只当是天知地知,两位主儿知,你知……然后我知。这么一桩天大的秘密在心里压着,两人那是食不知味睡不安寝呐。这下好了,六部六个尚书全部知晓了,还是陛下主动捅出来的,一边心里难以避免的松了一口气——呼,总算不用担心被灭口了,陛下总不可能把六个尚书都砍了吧! ——陛下还真一点都没有要灭口的心思!想着便恼的要吐血,陛下压根一点都没想着要掩饰,巴不得另外四个人早点自己发现端倪,偏他们两人皇帝不急太监急,火急火燎的帮着遮掩。 那口还没松掉的气又提了上来,选秀这事可真是千万别再提了! 嗞!陛下这脾气……王爷也不管管! 别一提真把陛下惹恼怒了炸出什么大事了!陛下巴不得事情暴露他好正大光明把王爷接到麒麟殿里……虽说现在王爷到底是住在碧合殿还是麒麟殿还是两说…… 还得提点一下另外四位,做好准备,随时准备遮掩……务必要意识到掩饰这件事的重要性啊!皇帝不干,那就只好咱们六个来干了啊!任务艰巨,主子任性,唯一值得庆幸的现在是六个人一起着急上火了…… 之前他们看那四个人啥都不知道的无辜样那叫一个恨得牙痒痒啊…… 冯敬之同安修言两人对视一眼,了然点头。 这段时间的共患难让两人站到了同一个维度,沟通起来一点都不费劲。 “诸位大人暂且留步!”两人一人两个的迎上去。 “清风楼的茶不错,大人们一同前去饮杯茶如何?”安尚书提议。 “好,正有此意!”几位大人也纷纷附和,眼神一碰,电光火石啥的简 分卷阅读132 分卷阅读132 - 分卷阅读13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3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33 直让一旁站着的侍卫汗毛倒竖,忍不住在心里嘟囔,这些大人们在打什么鬼主意,六尚书聚首,啧,这不是要造反吧! 禁言禁言,偷偷瞟一眼天,老子啥都没说,老天爷你啥都没听见! 清风楼的掌柜擦了擦自己的眼睛,确信这回是六个尚书一齐来的,吓得没腿软……这是要谈什么大事啊!立刻迎上去亲自招待,然后让伙计再去二楼拾掇拾掇那最好的雅间。 茶是没心思喝的,坐下后,五人全部齐齐看向安修言,安大人摸摸鼻子,无辜道,“……你们看我干什么?” 其他四个人憋着气不说话,还是工部尚书连项最憋不住气,他也是受惊吓最深的那个,吞吞吐吐,好像难以启齿一般——倒也确实难以启齿,“陛下……怎么会……王爷、王爷可是陛下的皇叔!” 叔侄乱伦,如果那个人不是皇帝,是个人就要斥责他大逆不道。 安修言叹了一口气,只能坦白,“王爷……王爷并非先帝同祖贵妃亲子。” 五个人一脸呆滞,仿佛被雷劈了一样,一个时辰前方才知晓一个惊天的秘密,一个时辰后又来了一个更劲爆的……这是要捅破天啊! 安修言无辜摊手,你们要我说的。 “这、这……”大夏朝最栋梁的六个人中的五个脑子都转不过来了。 “先帝知晓。”安修言心里有一种诡异的得意,曾经是他最先发现陛下同王爷之间的关系的,提心吊胆了几年,现在看着五个人吓的脸色惨白的表情,心里那个满足啊~真是以前被虐惨了。 压着杯盖悠然的喝了一口茶,他才慢吞吞的补充道,“陛下知晓,王爷本人也知晓。” ——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啊! 贺青山捋了一把胡子,最先淡定下来,仿佛若有所悟,“焉怪……” 冯敬之是知道的仅次于安修言的,这一下子前后也串通起来,叹了口气道,“不怪他们……” 不怪他们,真的不怪他们,这十数年下来,当得起情深意重四个字了。 换个疑心重的,那就是狡兔死走狗烹的的结局了。 安修言负手走到窗边,看开元大道上行人交织,商贩来往;看不远处的宫城屋檐重重,琉璃黄瓦;看着偌大河山国泰民安,清平鼎盛——他说,“十一年前先帝立储,纵然当时的陛下天资聪颖,为昭明太子唯一嫡子,也不见得就能争得过身为皇九子的翊王。” “只是因为没争罢了,王爷没争,陛下也没争,先帝更是心知肚明,一手将王爷立为摄政王,辅佐新帝。” “十一年来,一个一意扶持,一个铭感于心,未生嫌隙,未曾ni墙,外忧内患被一一清除,到如今的治世之象。” “不论他二人私情如何……有此明主,有此贤王,总归,于天下是好的。” 五位尚书也沉默下来。 其实安尚书还是说的轻了,这里的人谁不是家族里混出来的不论家族大小,都有争斗的想象,先有各房,后有嫡庶,那时候连亲兄弟都不能全信,更罔论还是自知没有血缘关系的叔侄了。 而小家之权与一国至尊之权相比又较如何? 不是一年啊,是十一年,十一年一如既往的信重,谁能轻易做到? 皇宫里,祈舜戳戳玄澜,挑眉,“你告诉六位尚书了?” 玄澜咳嗽了一声,笑道,“朕可什么都没说。” “你说便说吧,”祈舜熟练的翻开折子浏览,分好轻重缓急,淡淡道,“总不可能瞒一辈子,始终要让他们知道的。” 祈舜看的通透,可惜玄澜的心思没放在这上面,抓住了人递折子过来的手,放在唇边亲吻,“一辈子啊,阿舜这可是你亲手说的。” “出息!”祈舜暗啐了他一声,用奏本拍掉某只不安分的爪子,嫌弃道,“批折子去!” 收回来的眼神却是温和带笑的,眼角眉梢微微向上翘起,俱皆是不经意的风情,他压了压向上翘的嘴角,又扔了几本折子过去,“赶紧批完赶紧去看球球!” 球球……那不过是一团球!有什么好看的!玄澜怒了。 是的,球球……未来的成宣帝幼时惨不忍睹的小名,叫做球球。 长大后的成宣帝抗拒过,抗拒的理由是这样的:今有重铭,当永志不忘——父皇你要天天喊我的大名才能够彰显你对父王的爱意啊! 承庆帝的原话是这样的:男儿立于世当志存高远,勿要拘泥于此等小事。 成宣帝:说人话! 承庆帝:太肉麻了你父王会不让我上他的床的,喊你球球你父王多开心呐。 少年成宣帝受到了一万点伤害,于是跑去找父王告状,祈舜很坦诚的告诉他:“可你小时候确实是一团球么!” 大道至简,重剑无锋,少年成宣帝因为这朴实无华的话再次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以后的事暂且压下不表,当日,还是一团球的重铭太子还在隔壁偏殿里嗷嗷叫着求喝奶,拙政殿内祈舜却停下了浏览奏折的脚步,拿着手上的奏折就细细研读起来,眉头紧皱,面色凝重。 玄澜也意识到了不对劲,问道,“怎么?” 祈舜摇了摇头,将奏折递过去。 玄澜速度浏览了一遍后又再次回头细读,这才放下奏折怒斥道,“荒唐!” ——那是一篇奏报雪灾的折子,灾情发生在年前,但地方官怕冲了过年的喜气,特意年后再报上来。灾情发生在济北之地,折子里对灾情情况如何、伤亡如何,言辞模糊,翔实的数据几乎没有。 “来人!召六部尚书进宫!”玄澜立即道。 传口谕的公公打听了一下,直接杀去了清风茶楼,然后把六个尚书一窝端了。可怜几位尚书刚出宫没多久,热茶还没喝几口呢,就又要被召进宫了! 玄澜直接把折子扔到他们六个人面前,六人轮流把折子内容都过了一遍,特色也都青了——这地方官也真大胆,如此大事也敢压到年后再报! 抬起头才发现王爷就坐在陛下主位旁边,殿里烧了金丝炭,比外头要暖和许多,王爷的脸蛋都是红扑扑的,整个人裹在貂领裘衣里,清峻不减当年。 祈舜现在在他们六个面前也坦然了,随意的很。 从盘腿坐着的软垫上站起,镶毛领的斗篷边垂下,祈舜居高临下的看着六位尚书,“六位大人可曾听闻济北雪灾之事?” “不曾。”“未曾听闻。”六人纷纷摇头。 六人跪在地上只能看见一双色泽亮丽的鹿皮靴,以及镶毛领的千重雪披风。眼前又出现了一双金线腾龙的流云靴,六人便知这便是陛下了。 “安卿,你去把济北上下主要官员的名册调出来,再查处相关名目,送与朕一阅;梁卿,你速速派人去济北之地实地查看,估算一下赈灾约莫需要多少银两;连卿,你工部配合户部行事。”只听得玄澜一连串的命令吩咐下来。 祈舜来回踱了一圈,最后道,“户部的人太慢,我让温玦也派人去暗中查访一下。” “劳烦皇叔。” “说什么客气话。” 今年北方的天气着实 分卷阅读133 分卷阅读133 - 分卷阅读13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3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34 要比往年冷了些,也不知道何时才能暖和起来。玄澜旨意发出去的第二天,京中就又飘起了雪,宫里的两位主子却都没有赏雪的兴致,忧虑的都是济北雪灾的事情。 这边估摸着派出去的人应当要赶到济北了,那边济北八百里加急的人快马加鞭赶到了京城。 原来是济北知府在上完折子后发现雪灾还在持续加重,顿时就有点扛不住了,上一封折子自作主张压到年后再报上去已经让他心惊胆战,抱的那是赌那雪能停的意思。但显然老天爷并没有眷顾与于他,庭院积雪,河面结冰,灾情加重。 玄澜在朝堂上提到这件事的时候怒气很大,怒斥道:“混账东西!”并且当场就摘了济北知府的官帽子,令户部尚书梁舒先带五万两银子前往济北赈灾,镇国候燕钺随行,将济北知府解官押解回京。 第102章 济北 “起来,你该去上早朝了。”祈舜闭着眼睛一脚踹了过去。 玄澜腿被踹开,啪叽瞬间又粘了回来,抬了抬眼皮,哑着嗓音问帘外,“几时了?” 帘外传来宫女清越的声音,“回陛下,丑时三刻。” “不急,寅时才上朝。”某人连眼睛都没有睁开,被子一盖,手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祈舜不耐烦拍开他的手,一卷被子翻身道,“没本事在两刻钟内做完……就别给我点火!” 玄澜的手僵在了半途,嘴角抽了抽,一时间不知道是该一时尽兴认了这两刻钟,还是该维护自己维护自己总攻的尊严忍一忍。 就这么犹豫了一小会,祈舜已经迷迷糊糊又快睡着了。 罢了罢了。 见他睡的迷糊的样子,玄澜摇了摇头从被窝里起来。替祈舜掖好被子,轻声说,“等朕下朝,朕去送你。” 祈舜意识迷糊着轻轻应了一声。 济北的雪灾因拖的时间久了,有些民变的迹象。户部尚书梁舒一到达济北,初步预估了一下情况,就立即上了折子回来,言道这边京里至少还要再压十万两白银过去,并且特意提了提这十万两是要最后到达百姓手里的十万两,否则“恐则生变”。 梁舒对于赈灾这回事也算是熟悉了,当初被玄澜扔到皖南去,就是去做安抚灾民的活计。然而初到济北,所见所闻依然触目惊心。 雪灾不同于水灾,水灾是转瞬即逝的洪流,雪灾这是凝固的残酷——风雪没过脚踝,几乎是寸步难行,走几步便能看见路边被压塌的房屋,甚至偶尔还会踩中被大雪覆盖住的尸体。 难得见到几个活人,身上的棉衣打了补丁破了洞,倚靠在门边,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就好像脸已经被冻住了,眼神也被冻住了一样,没有一丝热乎的温度。就像、就像……就像之前翻出来的,被埋在雪地中的僵尸! 梁大人被吓得倒退两步,找到驿站安定下来后,立即提笔写折子,哆哆嗦嗦的也不知是冷的还是吓的,笔都拿不稳。 八百里加急送往华京城,惊了一地朝臣,很明显,民情生变,若是处理不好,少不得一个民怨沸腾。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忖度着,要不要跑这一趟。几位尚书对对眼神,凭良心说,无论是从爵位实权还是从民间声望来看,翊亲王无疑是最合适的那个人……就是不知道陛下肯不肯放人了。 祈舜叹了口气摇摇头,出列,“臣请往济北。” 满朝大臣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只有六部尚书又开始担心……这王爷,会不会招来陛下的忌惮啊? 忌惮是没有的,不肯放人估计是有的,祈舜还特地补充了一句,“融雪送煤,整治官场,不日即回。” 玄澜用手指敲着椅背,没有立时就应下来。一下一下叩叩的响着,也不知道在他想什么。最后他抬起头,环视这底下众生百相的朝臣——有人在低头相互交谈,有人端着玉笏面无表情,玄澜眯了眯眼睛,道,“朕准了。” 他看向祈舜,祈舜朝他轻轻点了个头,玄澜下旨,“着翊亲王押送灾银前往济北,好生安抚民情。” 启程的日子就是在今日,因此祈舜今日倒是不用上朝,小别在即,两人兴致都高,他配合着折腾到凌晨,今天索性就睡到日光高升。反正还是要等某人下朝来送他他才能走。 宫城门口,玄澜替祈舜系好斗篷的系带,轻轻拥抱了他一下,唇角擦过他的脸颊,借机亲吻,“皇叔保重。” 祈舜心里好笑,脸上就显出来,眉眼弯弯的,“臣定不负圣望。” 后头一溜儿排开的六部尚书眼观鼻鼻观心,咱啥都没看见。 马蹄轻扬,行人远去,雄伟的城门上那抹明黄的衣袍始终固守在那里,风吹起他的头发,神情一如既往的平淡坚定。直到车队成为远山旁边微不可见的一点,玄澜才转过身,对着六位尚书说,“六位爱卿辛苦。” 他身后的六位尚书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忙道,“陛下严重了,此乃臣子本分。” 一个时辰陪着站在风中是不足以让一个皇帝说出这样的话的,皇上感念他们辛苦,必然只能是因为他同王爷的事。 皇帝第一次对着臣子吐出了自己的野心,“这世间,唯皇叔可与朕比肩。” 玄澜转过身,目光凝在远处一点,俯视着偌大河山,道,“朕要教他光明正大站在朕身边。” 何为光明正大? 唯有一字并肩王。 雪灾同旱灾一样,都是绵延长久的祸事,短时间内这场灾祸过不去。人力无法同天力抗衡,在雪灾还没过去的时候,唯有一字,“熬”。 熬到雪停了,熬到冰融了,熬到春风吹过大地,气候暖和了。 除此之外,再无他法。 区别只在熬不熬得过去而已。 祈舜这一路过去,除了押送灾银,最主要的就是募集炭火和木柴。 炭火每家发那么一点,熬不过去的时候点起来,指不定就能够渡过一劫。木柴最主要的还是用在清理官道。官道上一道道木板扑过去,至少要让车马能够行走,外头的东西才能够运进来,里头的人也才不会如围城般的困兽做濒死之斗。 梁舒遥遥的就在济北城城门口等他,进了城一路就带他往府衙走去。府衙后头即是济北布政使的住所,目之所见,雕梁画栋、金雕玉砌,大堂里还放着熄灭的火炉。 祈舜一脚踹翻炉子,漆黑的炭洒了一地,他冷笑问梁舒,“济北布政使人呢?” 梁舒默默擦了把头上的冷汗,带祈舜来到了府中的一处偏房之中。 济北布政使整个人还算整洁,虽然看起来落魄了许多。祈舜进去的时候他还算老神在在的靠在椅子上养神,见有人推门进来,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祈舜的服制,跪下道,“罪臣见过王爷。” 祈舜在他面前站定,也没有叫他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你的确是罪臣。” 济北布政使看在停在自己眼前的戎靴,听见头上传来声音道,“你知道现在哪句话最适合你吗?”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分卷阅读134 分卷阅读134 - 分卷阅读13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3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35 三日之后,济北刑场。 刑场前默然无声的聚集了许多的人,无数的平民百姓从大街小巷从走来,站定,阴冷的目光盯着刑台上的人,看的人遍体生寒。 梁舒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他这一辈子起起伏伏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唯独没有见过这样安静的刑场,漫天只有踏碎细雪的声音,以及刑场上空呼啸的冷风。黑压压的一片人,俱皆沉默冷视,气氛压抑的人想要发狂。 济北布政使被堵着嘴巴,呜呜挣扎着哀鸣,眼睛里是越来越深的恐慌。不知是在害怕一瞬一息越来越近的死亡,还是一道一道越来越冷如刀的眼神。 “噗”的一声,是令箭射进雪地的声音,像是金铁交鸣。 “行刑!”祈舜沉声道。 刽子手得到示意,手起刀落之下,血色飞溅。 人头咕噜噜的滚到地上,眼睛突兀大睁,神情惊恐,温热的血液融化了那一块的积雪,瞬间染红一片。 围观的民众又沉默的看了会,随即渐渐的散开了。 祈舜心里松了一口气,站在路旁等着下人收拾好,然后一同回去。他想如果这一汪鲜血真能少许融化他们眼中的坚冰,那便是值了…… 整个人还没全部放松下来,后颈的汗毛陡然乍起,祈舜来不及多想,急忙侧身一跃用以躲避。随同这箭支一同呼啸而来的还有侍从迟来的惊叫,“王爷!小心——” 一个空翻之后站稳,祈舜回头一看,不远处的屋顶上刺客一身白衣,正扬弓举箭,呦!不错嘛,都学会因地制宜了—— “天狼卫——”祈舜怒叫,“——本王要活的!” 他要出京,自然是天狼卫跟着,玄澜巴不得天子二十四亲卫军全部一层层把他围起来。此时天狼卫的人已经奔腾着朝刺客跑去了,寒风送来几声应答的声音。 “王爷!王爷!手臂——”梁舒惊吓着指他的左手臂,冷箭割开了衣袖,那里正缓慢的往外渗着血迹。 祈舜看了一眼不耐烦的道,“这算个屁的伤!”旋即高高一跃,追刺客去了。 白衣的刺客见势不妙,早就转身远遁了,一袭白衣很快就融在了茫茫的雪色中。 留下梁舒一人在雪地上风中凌乱……完了,王爷受伤了,陛下不得扒了他的皮。 他欲哭无泪的想,总不会又被扔到皖南这种地方去吧。 第103章 谋反 “暴戾嗜杀!滥用酷刑!此为不仁!” “困兄囚母!子嗣单薄!此为不孝!” “议和犬戎!天降灾祸!此为无德!” “宠幸权臣!不见民生!此为无能!” “——如此无德无能不孝不仁之人!何以能承吾大夏君主之位!” 山谷里一遍一遍的回荡着这个声音,士兵们穿着铠甲,用手中武器敲击着地面,气势惊人,振聋发聩。 半山腰上一位半须已白的宽袍文士抚着自己的胡须,点头道“不错。” 他身后的儒衫客卿低头袖手,眼皮子剧烈的跳了跳,几乎掩饰是不住自己的失态。 而地下山谷将士的前方,红羽银铠,一位年轻的将军正站在高台上,英俊高挑,眉目间依旧有隆平帝生前的模样。 正是先帝五子,庄王段祈嘉。 一日练兵结束后,那位儒衫客卿匆匆回到自己的住处,取处一张裁好的方片小纸,赫然换了左手拿笔,蝇头小楷便跃然纸上。将纸片卷好绑在鸽子的腿上,他思前想后,还是在纸片的末尾补上了一句话:“王之檄语:乱君侧,逆阴阳,悖伦理;破国门,引犬戎,降天灾。” 原本的檄文主要是针对王爷的,以“除奸佞,清君侧”为主要旗号,檄语更是毫不留情的点出了王爷与陛下的背德之处,共十八字。看的他那叫一个心惊胆战,觉得这檄语喊出来陛下不把这群人杀的一个都不剩是不会停手的,王爷本人都拦不住。后来还是他做客卿的这家主人提出不妥,当场问庄王,“王爷以后是想做皇帝还是想继续做个王爷!” 这特么不是废话么,自然是皇帝。然后这人又问“杀了翊亲王后,王爷该拿皇帝是生是死?” 一群人沉默考虑了许久之后,争辩了半日,还是决定将檄文主要讨伐的人定为承庆帝。那位客卿看了看自家主子,真是要怀疑他是不是也是朝廷潜伏在这里的人了。 庄王潜伏十年,却选在今日造反……咳,同王爷还真有那么几分关系。 当初翊亲王代天子巡视雪灾,却在刑场上遭遇刺杀——这件事让陛下发了很大的一场火。追查着追查着,庄王这边动静也大,就不免的露出了点马脚。 可能真的是时运不济,济北雪灾之后,云贵又迎来了春旱。 两处天灾前后连着,民间又对翊亲王回京之后的事情颇有一些传闻,加上有心人的运作,一时间难免流言四起。 庄王座下的谋士觉得这是一个天赐良机,正好被发现了一点马脚,就高声一呼,扯起了反旗。 云贵之地民风剽悍,有人起了一个头,一个个都被激出了血性,大家伙都不服了。朝廷派下赈灾队伍,来的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于是更加不服,济北雪灾好歹还有个王爷去镇场子呢!就这么看不起我们云贵?! 受过旱灾的地,几年之内的产出都不会有多好,再加上有心人用天降灾祸的言论煽动,民众对朝廷的怨愤达到顶点,一个个的就这么扯起大旗跟着反了…… 消息一路传回京都的时候,中原民众一片哗然,都不清楚他们为何要反……这日子不是过得好好的么! 后世史学家研究了半个世纪也没研究出个所以然来,夏朝虽然说气象突变,经历了许多天灾,然而政治清平,民生富足,特别是承庆朝,承开国三朝气运,那是盛世之象——按理来说,没有造反的原因啊! 后来某教授的一位研究生啃着面包研究典籍的时候嘟囔道,“吃饱了撑的闲的呗!闲的蛋疼了想要作一作死……反正有翊王在,总会拦着承庆帝诛九族。” 教授愣了愣,心里竟然还觉得这位研究生说的还挺有道理。 飞鸽传书送进京城的时候,玄澜和祈舜正在吵架。祈舜执意要出征云南,玄澜执意不让他去,两人已经冷战好几天了,谁也不肯让步。 祈舜是真被老五给气的——这口气憋在心里,不亲自前去找回场子,顺不了。 玄澜这是执意不肯让他走,总是朝臣们的折子一个个都是主荐王爷出征,他也全部都压下了——云贵之地多瘴气毒物,这一去,若是出了点什么事情,他简直不敢想象。 “把太子抱走!”玄澜不耐烦的挥挥手,宫女微微躬身,抱着还在襁褓中的重铭太子退下了,脚边某只黑猫踮着脚尖趾高气扬的跟着滚了出去,太子团子殿下:“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黑猫“喵——”的伴着叫。 祈舜头疼的喊了一声,“星子!”然后回头继续和玄澜吵,“我要说多少遍不会出事你才肯信!” 皇帝咬紧牙关,“朕信,朕信你不会出事……朕如 分卷阅读135 分卷阅读135 - 分卷阅读13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3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36 何敢咒你出事?”后半句颤抖着声音道。 “那你到底还担心什么?!”祈舜怒。 ——担心什么?无非是那万中无一的意外,就想十年前那样,他意外的被掳到敌营,意外的等他从昏迷中醒来,父王却已在弥留之际。 皇帝缄口不言。 祈舜叹了口气,“你知道的,除了我,这场战谁去都做不到完满,只有我和老五是同辈的,也只有我能打赢这场战。” 玄澜心想是对的,朕知道除了你没有更合适的人了,但是就是不想放你走,那么恶劣的地方,朕不在你身边,如何能放心。 两人僵持的时候,一个翅膀扑棱的声音打破了平静。一只灰鸽子停在了窗台上,脚上绑着一个小纸卷。 玄澜脸色一变,抓过鸽子取下纸条就开始阅读,垂下眼睫,遮掩住深邃如黑洞的眼睛,冷笑道,“……真是响当当的八条罪名啊。” 他并没有将这些罪名放在心上。 他这十年来做过一些什么东西,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祈舜抢过纸条一看,瞬间就怒了——老五你特么的欺负我就算了!你还欺负我的人! 第104章 偷跑 “王爷呢!!” 一个殿的宫女太监全都齐齐下跪,低着头不敢说话,吓得脸色发白。 “——朕问你们王!爷!呢!”帝王盛怒,眼里布满血丝,全是猩红。 “一个个都是死人吗!”玄澜怒道,眉目间满是戾气,整个人处在一种暴躁的边缘。宫女太监全部低着头瑟瑟发抖,跪伏在地上,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承庆帝登位十年,素来都是冷静理智的,表现出来更多的是尽在掌握的从容和冰冷漠然的残酷,如此盛怒,可谓是第一次。 此时伍什小步从寝殿内跑出来,双手奉上一封信笺,“陛下。” 信封的封面写着几个端正的台阁体“君上亲启”,落款是一个“翊”字。玄澜颤抖着把信封打开——那一瞬间他其实是有些害怕的,害怕看到一些他不想看到的东西,害怕那个人真的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 没有人能真的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即使他是一国帝王。他最害怕的,始终是一个人的离开。 信笺只有短短的两行字,“云贵战乱,百姓流离。庄王为先帝五子,唯吾可镇。民生为重,天下为大,平叛,勿念。” 心里好像松了一口气,立刻又紧绷起来,脸上依旧阴沉的能滴出水。 走到案前挥笔即书,随手就将写好的圣旨抛到伍什怀里,伍什鞠了一躬,退出殿外,赶往太极殿。 之前玄澜接到通报后一句都来不及交代就从太极殿内匆匆离开,一众大臣还被他扔在朝堂之上。一个一个面面相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惹得陛下如此面色大变。 私底下交头接耳的有,眼观鼻鼻观心的岿然不动的有,眼神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有……直到伍什端着圣旨从屏风后面走出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逆贼谋反,祸乱民生,着翊亲王为主帅,镇国候为副帅,安远将军为先锋,率兵出征云贵,讨伐逆贼!即日出发!” 圣旨念完,伍大公公一挥拂尘,“有事留折,无事退朝——” 人散了之后伍什还特意去寻了镇国候燕钺同安远将军两人,道,“二位大人请留步,陛下有请。” 安远将军也是个熟人,容国公二子,吏部尚书安家老大的二弟,也是实打实的自己人。 玄澜自然不会指派个二愣子过去给祈舜添堵。 拙政殿里,皇帝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弄扥镇国候和安远将军两人几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犯了什么大罪才被叫过来的。 ——事实上,他们很快就知道了,原因无他,只是因为,王爷偷跑了。 “皇叔已先行一步,两位爱卿务必护好皇叔周全。”承庆帝很郑重的朝他们嘱托。 两人自然知道轻重,王爷若是出了事,他们也不必回来了。 两人走后,玄澜由召来户部尚书梁舒,“你去查查云贵之地的兵马粮草是何地在供应,切记不可怠慢了伐逆军。” 玄澜一句话说完又皱着眉头沉思起来,连梁舒什么时候走的都没意识到,手指一下一下的扣着椅背,皇帝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眼中精光闪烁,又渐渐湮灭在无尽的黑暗里,玄澜突然叫道:“……应盛!” 应盛从房梁上跳下来……一般情况下,陛下但凡是突然叫他,是不会有什么好事的…… “朕要你去做一件事。” 第105章 阻力 对于后世的学者来说,承庆十一年,是不一样的一年。 很多学者都将它作为承庆朝正式步入盛世的一个标志点。 何谓盛世?政治清平,纵有人祸天灾,然亦可抑之;经济繁盛,南来北往,亦有异国番邦来朝贸易;而民众之思想更是开放,言论自由无政治枷锁。 承庆十一年这年,庄王叛乱,翊亲王平乱过后,在此后将近六十年的时间里,无外患无内忧。 这一年,民间舆论之势初显,针砭时弊,评论朝堂,硬生生将翊亲王推上了一字并肩王之位。 虽说这其中不乏有承庆帝插手的缘故,然,依然可见万民之威。 祈舜坐镇在军营里头,这场战役并不向他想象的那么艰难,甚至某些时候,他能感觉到他那个五哥,内心是悲哀的。两军对峙,主帅的视线隔着两方的阵营在空中交汇——即便隔了不知道有多少个箭术射程,但是两兄弟似乎就是能够看见,看见对方眼睛里的心知肚明。 最大的敌人,最大的坦诚,他们似乎都明白彼此孤注一掷的赌局。 祈舜听到外面那些风声的时候,正在想着怎么处理那些降后的百姓,或者说曾经的灾民。 他的左手边放着云贵两地百年来的州纪,右手边是两州大大小小的水利点的建设图纸,正前方挂着的是一整个夏朝西南板块的山河分布图——具体到每一座山,每一条河的那种。 雁江与明都之间被他用烫金的笔描了一条线——大约是在前朝末年的时候,那时候太祖应该也不过才刚刚出生,为解决云贵之地常有旱灾的窘迫境况,前朝覆灭前的最后一位宰相就有提议,在雁江与明都之间挖一条河渠,不绕过绵延的杔(同“拖”)山,直接在山体中开凿河道。河道贯穿山体,这边连接到明都的丽河上,另一头直接连接在雁江上游。雁江一年四季水量丰沛,途径之地被称为“西江南”,这样,适逢春夏旱季的时候,云贵之地就不会那么难过了。 前朝最后一点的生机大概都在这一次的“修渠通山”事件里爆发完了,相爷不顾王公贵族的层层阻挠一力推行,但一个衰败王朝的国力显然不足以支撑,徭役的征发也惹得民间怨声载道,最后在山洞凿到了一米深的时候,末帝一杯鸩酒,赐死了当时的宰相。 祈舜在犹豫。 这事儿的动静太大了,甚至牵扯到了夏朝的国本。 他在犹豫,以夏朝如今的国力,撑不撑的起一 分卷阅读136 分卷阅读136 - 分卷阅读13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3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37 回这样的大手笔。 做得好,功在千秋,利在当代。做的不好,夏朝开国七十年攒下来的底子,都有可能被他一笔葬送掉。 离开营帐,也没有换衣服,就这么穿着主帅的便服大大咧咧的出来了,身边跟着四个亲兵,闲步走在明都的大街小巷。人群被寂静的分开,几个天府卫的人静静的缀在他身后,暗呈三角拱卫之势。楚楼则神出鬼没的不知道走在他身边的哪片阴影里。 “卖花饼喽!丽河水蒸出来的花饼喽!”路口有阿公在叫卖。 祈舜的敏感神经被丽河两个字触动了,鬼使神差走过去,要了两个花饼,问,“丽河水蒸的花饼不一样吗?” 阿公对他笑笑,又弯下腰从竹筐里拿出四个花饼,一个个拿油纸包好,塞到他身后的四个亲兵怀里,四个亲兵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见祈舜点头了才郑重的把花饼包好放进怀里。阿公示意祈舜吃,然后对他说,“不一样的喏,花饼花饼……杔山的花,丽河的水,黎族的婆子,才好吃呐!”(请自行脑补老爷爷口音==) 说着阿公呵呵的笑起来,很自豪的说,“俺家那个就是黎族的婆子!” 云州的地纪上有记载过,杔山底下有暗河,河那头就是雁江,雁江水从源头留下来,中途分支,流入杔山暗河,最后汇入丽河。然丽江虽然流程挺长,但是丰水期太短了,每年春夏旱季,丽江几乎都是干涸的。 祈舜要给钱,阿公拒绝了,指了指他的衣袍,笑呵呵的说,“王爷,不收钱。”顿了顿,他又补充了一句,“王爷,好。” 祈舜楞了一下,之间阿公挠了挠头又补充了一句,“俺婆子说的!” 祈舜:“……”他的名声什么时候连做花饼卖花饼的阿公阿婆都知道了? 后知后觉的他终于意识到了似乎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留心之下,环顾四周,但凡是大爷大妈的年纪往上的,看他的眼神都是慈祥和蔼的;云贵之地民风开放,大街上有不少的少女少妇,偷偷瞟他一眼,又满脸通红的转过身去,满脸娇羞;甚至那些大爷的年纪往下,小屁孩的年纪往上的汉子们,看他的眼神都是钦佩敬慕的。 祈舜:……我干什么了吗? 少女们:……好英俊!好迷人!好帅!好想嫁!果然和传言中的一样! 楚楼一脚踢在温玦屁股上,幸灾乐祸,“快去,快去请罪!” 温玦:……我日!这么蠢的事情又不是我干的! 温玦硬着头皮走进去,一张脸酱成了猪肝色,吞吞吐吐硬是憋不出来半个字——太丢脸了,这事说不出口。 楚楼坐在门外的青石栏杆上,翘着二郎腿憋着一口气还没笑完,就听见祈舜蕴含怒气的声音,“楚楼!你也给本王滚进来!” 楚楼咳嗽一声,一口气差点没岔过来,瞬间恢复那副云淡风轻的高手模样,快速闪了进去。 他进去的时候正好听到祈舜说,“听说前几日应盛来了一趟?” 他正要起哄说是的是的,来向我们取经的,然而徒弟太笨,陛下要求是让王爷在民间的声望够“嫁”他就好,但是某人一不小心折腾成了王爷在民间人人想嫁。 不知道回去是会被陛下发配边疆呢还是发配边疆呢。 祈舜一个眼刀子飞过去,火力对准楚楼,“听说前几日应盛来的时候,你还同他打了一架?” 楚楼萎了,不情愿的从鼻孔中飘出一个“恩”字,有气无力,敷衍极了。 祈舜冷笑,“那你还有脸在后头偷笑!” “本王不说话,你们俩就当这事儿和你们没关系。”祈舜眉毛一挑,第一次从属下这里看见了针对他和玄澜的阻力。 “本王知道你们是替我想。”祈舜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在他这些属下眼里,从最开始到现如今,都是他在死心塌地的辅佐小皇帝,辅佐着辅佐着,还辅佐到龙床上去了。 ——约莫是替他委屈,替他不平的。 就算知道他是心甘情愿,也难免觉得,皇帝喜怒莫测阴晴不定,他得有自己站得住脚的东西才好。官场上的资本能大一些便大一些,民间的声望能高一些便高一些,所以这么故意放着应龙卫“闯祸”,说不得还在暗地里引导了一下。 祈舜叹了一口气道,“温玦,十一年前,在西山居的时候,还记得你问了什么吗?又可否记得本王当时如何回答?” 时光回溯,十一年前,他问,“若有朝一日,王爷可愿自己登位?” 那个尚且稚嫩的少年声音坚定且从容,“舜为翊王,绝无二心。” 祈舜低头看着手里那封写了一半的折子,低低笑起来,嘴角的弧度温柔无奈,道:“我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总不会看错。” 第106章 修渠 太极殿之上,伍什手里拿着一本折子在念,有些尖锐的声音清晰的传到大殿上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雁江与丽江相通后,云贵再无巨旱,杔山不可为挡,云陕一体,兵力通达,贸易通达……” “可保我夏朝西南边境安稳,福乐绵长……恭请君上圣断。(无弹窗 小说阅读最佳体验尽在【鳳凰小说网】)” 玄澜挥挥手,“皇叔的折子就是这样……诸位爱卿有何意见?” 底下人已经炸开了锅,沸腾之势堪比滚油,工部尚书连项张了张嘴,目瞪口呆,“王爷还真敢提啊……” 修渠通达丽江和雁江这是前朝就有人提出来的事,前朝末代宰相一力推行,只可惜前朝气数已尽,本来是造福民生的万民的工程,却被底下的人弄的乌烟瘴气。 朝里已经有老臣跳出来了,开口就是:“万万不可!” “陛下,万万不可啊!修渠通山是何等浩大的工程,近年来气候不稳,天灾频发,国库若是被这一件事掏空了,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臣附议!” “臣附议!” 一个个站出来附议了,甚至连六部尚书都不能免俗,贺青山道,“修渠必要再度征发徭役,云贵之地本就民生剽悍,已生一次战乱,若是再度惹得民怨沸腾,岂非有伤国本?” 这么多人违逆他,玄澜倒是也没有生气,他淡淡开口道,“诸位爱卿的意思是,若能不伤国库之基,不动云贵民本,则此事可行?” “——自然可行!修渠通山本就是功在千秋,利在当代的大好事,从此云贵再无旱灾之忧!” 承庆帝点点头,突然转头问户部尚书,“梁舒,年前犬戎前来朝拜后开通的凉城贸易口,盈利几何?” 犬戎朝拜之后,为加强同西域诸国的联通往来,特设凉城贸易口,为西域诸国同我朝贸易集散之地。 梁舒沉吟了一会儿,道“回陛下,凉城口开通不及三月,上缴国库的白银已有三十万两,初开只是交易火爆,日后应当会趋缓,月入应当是九万两左右。” 朝堂上只听得一阵阵倒抽冷气的声音——一月的盈利额在九万两左右,一年下来那就是一百零八万两白银,少说也有一百万!要知道承庆十年的全国上下的税银 分卷阅读137 分卷阅读137 - 分卷阅读13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3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38 加起来也不过三百万两左右! 这他妈都赶上三分之一的国库税银了! 皇帝又说,“一同和凉城贸易口定下来的,还有埠城贸易口,通达南洋诸国,五月即开……” 一项决策,刚开始提出来的时候不可能全部大臣都在符合,当时开埠城通南洋的想法刚提出来,玄澜就遭到了很多大臣的反对。大臣说,“我朝水师不强,若开埠城通南洋,恐有祸患。” 玄澜当时就怒了,“不强那就变强!整日缩在水港里!等着别人打上门来吗!” 从此南洋水师就遭遇了非人的折磨,以往好吃好喝好调戏姑娘的日子一去就特么的不复返了。务必要在来年五月开通埠城口之前成为东海海上一霸。 打一棒子,再给颗甜枣,皇上允诺了诸位大臣,“朝廷届时会派遣船队下南洋,诸位爱卿可派出船只随行,船只数量随官位品阶而定。” 凭这一手拉拢了大部分的大臣,玄澜高坐黄金台,看透了权势博弈下利益交换的真象。 凉城西域贸易口已开,埠城南洋贸易口即开,银子不是问题,国库很有实力,所以修渠就只剩一个问题了——徭役。 或者说,民夫。 玄澜冷笑一声,“此次庄王叛乱,叛民者三万余众——别的干不了,修个渠总是够了。” 众人眼睛一亮,“陛下圣明!” ========================================== 明都的茶馆里,说书先生正有声有色的描绘着安山原上的最后一战,“只见翊王长剑一划,卷起万千尘土,喝到,‘五哥!放下屠刀,为时未晚!’……” 祈舜当然不可能说这句话,安山原上的最后一战,还是实实在在厮杀了一场的,未免将士伤亡过多,他在开战之初就朝着对方的主帅之地策马赶去,段祈嘉与深知自己不会是这个弟弟的对手,看见他冲过来就朝身边的人厉喝:“拦住他!给本王杀了他!” 在战场上的祈舜和平日里那个懒散悠闲的王爷根本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冷峻森严,千军万马毫无畏惧。这些素质参差不齐的叛军自然不是天狼卫的对手,最后逃至无可逃,战至无可战,段祈嘉站在山脚下,长剑横颈,看着祈舜冷笑一声,好像轻轻的说了一声什么,自刎而亡。 祈舜僵立在原地,他不敢动,身后的人自然也跟着他一动不动。 风吹散了亡人最后一句遗言,祈舜听见那两个字是“……二哥。” 庄王战死,主将溃逃,那剩下来的三万叛民就是一个很头痛的问题了。 百姓可以造反,玄澜可不能真把这三万人全都斩了。充作徭役,修渠去,算是“戴罪立功”,做足三月后再发些工钱,还怕他们有怨言? 人就是这么犯贱的动物,直接征发徭役必要惹的民怨沸腾,“戴罪立功”反而让这些罪民感恩戴德了。 修渠通山之后,云贵之地直接与川陕连通,云贵素来多山珍,还有闻名天下的蜀绣,互通之后必然能改善云贵两地贫瘠的境况。 既解决了当下叛民的问题,还一次性让云贵再无天旱之忧,顺带还能改善两地民生经济——雄才伟略不过如此。 当得了心怀天下四个字。 大臣们也是感叹,得亏王爷没有反叛之心。 也亏的陛下有这个魄力——换个人来,恐怕根本就容不下王爷,也就只有陛下,对王爷能做到毫无间隙的信任;也只有王爷,才能这么心无杂念一心一意的支持这陛下。 简直了,连项吸吸鼻子,这位六部尚书中最后一个知道陛下同王爷之间事的人,突然有点想自家夫人了。 ——回去的时候路过松露居一趟,夫人昨日还念叨着,想吃松露居的云片糕呢。 待罪立功的法子是祈舜提出来的,但三月后再发工钱却是玄澜补充上去的。虽然按照他自己的性子,是恨不得把那三万叛民直接一刀砍了干净的。但身为皇帝,他足够理智也足够冷峻。对于人心的把握让他清楚,三月后去除这些罪名的待罪之身,开始结算工钱,才最能够刷声望刷民心。 说白了,这些升斗小民根本不值得他计较。 升米恩斗米仇,若是一直只给萝卜不给大棒,这些人只会得寸进尺。索性玄澜左手萝卜右手大棒的功夫玩的无比之溜——给自己刷声望不算什么,不遗余力挑祈舜在民间的声望才是最要紧的,最好声望高到让朝臣无话可说,能够直接封了他一字并肩王。 庄王战死后,主将溃逃,三万叛民被俘,战战兢兢不知自己未来命运如何。半旬后,有一些同伴被拉了出去再也没有回来过,多为什长百夫长一类。后来翊亲王亲自过来同他们说,“被拉出去斩掉的全部都是庄王旧部,诸位原籍在云贵两地的,陛下特免了死罪——虽说是受人蒙蔽,然死罪可免,活罪终究难逃。” 那个在战场上铠甲凛冽的年轻将军,现在一身云纹锦袍站在这污浊之地和他们说话,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清贵的贵公子模样,声音儒雅而温和。 “为免云贵之地再受旱灾之苦,陛下下令,打通杔山,在丽江和雁江上游修建明渠。尔等须为徭役。服徭役满三月后方可脱离待罪之身。” 不过是做一些徭役……而且也算是为家乡效力吧,不用背井离乡。 大家心里都松了一口气,暗道陛下仁慈。 事实上,他们并非对外界的情况一无所知,毕竟云贵这边的人最关注的就是这件事了,大街小巷里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听说,最初的最初,陛下是不想饶过他们的,毕竟他们的罪名是谋反。是王爷,整个天下间也就只有王爷劝得住陛下,王爷极力尚书陈情,才给他们争取来一条生路。 后来的后来,王爷都已经回了京都了,三个月的徭役期满了,第四个月都快结束了,杔山也快打通了,他们却出乎意料的收到了一笔细微的工钱。 仔细去打听才打听到,“是王爷,王爷说既然三月之后,你们已经脱离待罪之身,那么再做下去就必须得发工钱。” “陛下原本是不愿意的,只是敬重王爷,这才同意。” 五大三粗的几个汉子手里拿着几串铜钱,感觉掌心发烫——原本因为长时间劳作而生的那些怨愤早已消散不见。 王爷真是个好人。 陛下也圣明。 当时为什么脑子糊了竟然会跟着庄王起兵呢!这么好的王爷这么好的皇帝为什么要推翻呢?河渠修好之后,就再也不用害怕旱灾了…… 同一个棚子里刚收到工钱的几个人对视,眼眶都红了。 第107章 父王 玄澜这一回造势着实造的有点狠。 如果从拙政殿里挂着的那一副手绘的夏朝山河大势图来看,从云贵之地沿着一条斜线到中原,几乎是舆论滚滚,大势汤汤。 温玦和楚楼被打发去收拾烂摊子之后,其它地方做的倒是没有云贵明都那么明显了,就应盛那点处理民间舆情的水平,在温 分卷阅读138 分卷阅读138 - 分卷阅读13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3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39 玦眼里那就是个渣渣——当然,在楚楼眼里也是。 毕竟追溯到最开始的时候,这两位在齐王手底下做事,那是曾经差点用舆情坑过先帝和昭明太子的人。 应盛回京后,主动自觉的找玄澜请罪去了,表情那叫一个委屈又无辜——我一靠拳头吃饭的,陛下您非得让我练嘴皮子去。 玄澜看了他半晌,许久憋出来一句话,“无妨……反正都是一家人……” 应盛被这强大的理由折服在原地。 经过了约莫是半年的酝酿,从云贵川陕之地至京都,翊亲王的仁善口碑在民间慢慢发酵,然后在承庆十二年年初,礼部上奏,道是重铭太子快满一周岁了,身健,可以举行册封大典了。 封太子是要有个册封大典的,只是皇家历来都有这样一个潜在的认识,刚出生的皇子还是需得养一段时间再行册封——怕这孩子福薄,受不住这么重的福气,给夭了去。 到如今小皇子也养了一年了,虽说还是小,但至少活蹦乱跳的很,据说没少在宫里作妖。这一年又是雪灾又是大旱的,也确实需要一件事来冲冲喜气。 然后,陛下可能觉得这么一件事冲喜气不够,他又宣布了一件事。 他要立翊亲王为一字并肩王。 有些大臣嗖的一下就火了——立毛立!皇后还没立呢!立什么一字并肩王!王爷站那儿他还能跑了去!陛下您倒是把太子他娘拎出来给我们看看呐! 据说在王爷出征期间,陛下常不涉足后宫,就算偶有涉足,也不过是去端妃宫里坐一坐,重铭太子被他亲自养在身侧,后宫里有得了允许能来逗一逗太子玩的,也不过就只有一个端妃。 看的宫外的一干忠臣老将提心吊胆——乖乖,这简直是要给太子换个娘的节奏!不是说太液池上那位圣宠正荣吗! 陛下您可以不用给太子换个娘啊!陛下您可以再生一个出来啊! 碰上一个不好女色的明君,是臣子们的福气;但是碰上一个连儿子也不想生的皇帝……大臣们只能默默祈求先帝在天之灵,保佑皇室福嗣绵长。 ——百年之后大家在下头见面了,赶紧抽死这个不肖子孙! 鉴于目前圣上就这么一个带把儿的孩子,不对……是鉴于目前圣上就这么一个孩子!小重铭在满朝上下眼里,那就是整一个宝贝疙瘩! 他娘怀孕的时候大臣们没捞着胎教,落地以后见身体好点了,不会轻易夭了去,大臣们撸撸袖子,开始了幼教! 明君之路,从小开始! 当祈舜收拾完他兄弟,安排好了通山修渠的事,顶着一路上百姓们爱戴的目光回京的时候,还没踏进拙政殿,就听见了一个老先生在高谈阔论,立于天下大势,讲解……讲解三字经。 祈舜生生顿住了自己踏进正殿的脚步,收回抬了一半的腿,硬生生一转,往偏殿走去。 重铭小太子呆的偏殿里,翰林院学士正力图把三字经讲出史记的花儿来,虽然小太子摆出了一副听不懂的样子,但是他们可是要把这位培养成未来的明主的,即使听不懂,便想着,好歹能有些潜移默化的作用吧。 小太子……小太子他在吐泡泡。 约莫是觉得这老夫子手舞足蹈的还挺好玩,重铭墩着坐在软榻上,仰着头看他,坐着坐着就歪了,咯吱咯吱笑的开心,一个饱嗝打上来,吐了一个泡泡,又被自己逗笑了。 祈舜看的好笑,这小半年没见,这个球……他还是个球。 老先生一眼看过来,小重铭又使劲把自己扒拉回来坐好,换脸的速度和他父皇有一拼,立刻端正坐好面瘫脸,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倒不像是个面瘫的样子了。 祈舜走进去,抱起面团子,把翰林院学士打发走,“先生辛苦,还请稍作休息,午后再来吧……本王初回,有些想这小家伙了。” 老学士见礼告退,小重铭被抱着也老实,不吵不闹,祈舜逗他,“球球,还记得叔父不?” 小重铭一听到球球两个字就浑身一个激灵,愣愣的看了他半晌,结结巴巴道,“父父父父父……父王!” 祈舜原以为他要喊父皇,乍听到父王两字,整个人都傻了,在原地站了许久才缓过神来,有些激动的道,“球球……你刚才喊什么?没喊错?” “没……父、父王,”小重铭委屈道,“不是球!” 心里像是激起了一股暖流,带了一个“父”字终归是不同的。他和玄澜一开始就打算把这孩子当亲生子来养,这个称谓一出来,便立刻又亲近了几分,抱着手上这只面团子,祈舜就匆匆往正殿走去。 那个宽袍广袖的宽和王爷已经许久不曾出现了,祈舜一路归京尚未来得及休整,此时尚穿着一身箭袖战袍,他也顾不上这许多礼数了。 也好在宫里头守卫的人都是玄澜的心腹,八成的人也是在他手下被调教过的,对两位主子的事情也是心照不宣,这才没有把这位一身戎装身后还跟着一队铁血侍卫的王爷给抓起来,由着他一路畅通无阻到了拙政殿,再又拐了几道弯由偏殿到了正殿。 玄澜早得了通报,这下端着脸站在殿内——他可没忘祈舜是偷跑出去的! 这数月来日日提心吊胆,夜夜不能安寐,倒不是说真个就焦虑到了如此的地步了,他相信这一仗皇叔必也是衣锦荣归,只是整个人难免暴躁了许多,从京里往云贵两地的官道全部清理了出来,但凡有个匪患也被朝廷的大军剿的不敢冒头,粮草辎重必是第一时间就送到前线去,临近云贵的几州布政使也全数收到了京里发来的旨意,全部被敲打了几遍,也令驻军全数备战……但凡翊王这边露出一点颓势,那边周围几州的兵力就能全部压上来! 这辈子得了这么一个人——按照他的想法,那是该是用天下珍宝养着,所有的奇珍玩物全部堆在他脚下,让他应着心情来挑的。 把人放出去打仗?他还没无用到那般境地!整个朝堂又不是无了皇叔便不能活,这场仗也不是没了皇叔便不能赢,不过麻烦一些罢了! 祈舜眼下全数顾不上这些,抱着小重铭踏进拙政殿,眼睛亮闪闪的,也不递甚相思,开口便是,“球球唤我父王,你教的?” 语气是欣喜的,透亮透亮能让人感觉出来的欣喜。 玄澜还端着呢,便反问,“不该吗?” 他倒是想让这小子喊阿舜母后……最终也就是只能在自己脑子里想想,真要这么干了,不说朝臣,阿舜就能赏他一个冷脸,多久不给近身都不一定。 自个儿脑子里想了一想,脑补了一下面团子拉扯着阿舜喊母后的场景……浑身一个激灵,抹掉自己一身鸡皮疙瘩,把这个想法掐死在脑子里。 却又不甘心,心里那个痒痒的,到底有点遗憾,便私下里教了小重铭,让他唤阿舜父王。重铭现在还小,还站不到台前,便无甚人前人后的问题,如今宫里能跟在小太子身边的,自然都是帝王心腹。 也得亏……小重铭在他的摧残虐待之下,身为一个 分卷阅读139 分卷阅读139 - 分卷阅读14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4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40 孩子的智商竟然够用。 玄澜给被祈舜抱在怀里的某只面团子地一个赞赏的眼神,原本是没打算让他现在就喊出来的,还只是暗地里教教罢了,没想到这小子认人的本领不错,一见到阿舜就给喊了出来。 ……长大以后的成宣帝听闻自己小时候还有这么识时务的壮举,沉默了一会道,“约莫是那时候对小名的怨念就已经够深了吧。” 整个皇宫上下!开口就喊他球球的也不外乎就是父王和父皇两个人!既然不是父皇,那便只有是父王了!搁其他人……谁不是殿下主子的叫着!连敢正正经经叫他名字的都没几个……叫他球球?! 总归当时祈舜是欣喜的——面上可以一眼就看出来的欣喜,以至于玄澜都不好意思直接和他秋后算账,默默的在心里的功绩薄上给某只面团子画上一笔。 祈舜被他一句反问噎的没话说,两个人眼神在空中交汇,噼里啪啦,那个默契,直接跳过了语言对话,进行脑电波交流了。 玄澜:不该吗? 祈舜:于辈分有碍吧?唤我“父王”与礼法不合…… 玄澜危险的眯起眼:礼法?朕还没让小东西直接唤“母后”呢! 祈舜冷眼:……你试试! 【劳资不敢!】玄澜心里呕血:朕看那群老东西不顺眼很久了! 祈舜继续冷笑:又犯浑了? 玄澜笑,笑的祈舜头皮都绷了起来,岔开话题,扳回一局:可不是又犯浑了……阿舜你忘了你是偷跑走的了吗? ……擦!劳资忘了!揍哥哥揍的太开心!忘了这茬了! 祈舜将抱着的面团子递给伺候在一旁的朝露,道,“将太子先抱下去吧。”小的再说,还是先安抚大的这只吧……这黑化的都快自带黑气了。 见陛下与王爷似是有话说,伺候的人也都很识相的退下了。 “生气了?”祈舜一挑眉,好笑问道。 和宽袍广袖的风流俊逸不同,戎装在身的祈舜显得格外的精神英挺,征战数月回来,整个人都消瘦了一些,轮廓英挺,眼神锋利,眼里尚还淬着血火——以及外边带回来的,天朗气清的高远。 玄澜微叹一口气,心下认命,面上仍旧硬挺着不说话。 却见祈舜单膝下跪,解下身上战袍软甲放置一旁,也解了身上所有匕首暗器,独留一身玄黑劲装,微笑道,“臣当初私自出京,虽是事急从权,然如今归来,自是要听凭陛下处置的。” 玄澜稍微一品就体会到了其中的意味,猛的抬起头,两个人眼神对上,祈舜的眼神是……鼓励赞同的。 似乎在说……对,就是你想的那样。 祈舜被他看的后颈汗毛乍起,就算预料到自己的下场……那也得硬着头皮顶上去!无惧玄澜要噬人的眼神,唇齿缠绕间几个字被他吐出来,声音低沉了几分,显得暧昧缠绵,他微微一笑,道:“……听凭处置。” 意味深长。 玄澜瞳孔一缩,刹那间几乎听得见自己剧烈的心跳! 祈舜站起身来,道;“臣一路归京,少不得满身尘土,眼下要去沐浴休整了……” 贴身到玄澜耳边轻笑道,“……不知陛下可同来?” 眉梢眼角盈着笑,勾走皇帝一只。 第108章 南院 听闻,王爷平叛荣归,然旧疾复发,眼下正在宫中静养。 据说,是祖贵妃舍不得儿子孤零零一个人在宫外的王府中,向陛下讨了旨意,硬要把人留下来亲自照看。 再听闻,太液池上那位又复宠了。 又据说,陛下夜夜留宿太液池上未央殿,日日离开的时候把小太子抱过去让那位调教,过去的时候又让人把小太子抱走……竟是有些吃孩子醋的样子。 端妃也没有争宠,老老实实的缩在自己的宫殿,顺带还约束好了一众后妃。 于是六位尚书放心了,陛下和王爷还在一张床上滚着,这天下便还是安稳的。端妃他哥也放心了,自家妹妹没有脑抽风,两位主子也没有脑抽风,自己家那就是安稳的。 祈舜老老实实在未央殿里窝了半旬,起初三天完全是自己作死——他答应了人任凭处置,下场就是三天没能下床。 他还记得玄澜当时掐着他的腰,在他耳边温柔浅笑道,“不做到你三天下不来床,皇叔想必是记不住的。” 那般温柔缱绻,低沉缠绵,应该是说着世间最动听的情话的,却偏偏笑里藏刀。 祈舜忍住想要把他踹下床的冲动,想到这小子紧要关头的定力——这一回估摸着不把他弄到崩溃求饶不会善罢甘休。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主动自觉的贴了上去……先把人弄意乱情迷了再说。 妖精大战三百回合。 凝泉殿落了满室的春光,后来战线绵延到麒麟殿,两人一直从午后折腾到入夜才睡去——约莫是看他睡的沉了,玄澜连夜把人从麒麟殿抱到未央殿,中间祈舜醒了一回,迷迷糊糊的两人就在未央殿上又来了一发。 ——纵欲的后果就是祈舜睡到了日上三竿起。 醒来发现床上多了一只面团子。 某只面团子被不靠谱的扔到了他的床上,两个人都觉得“你怎么会在这里”,然后大眼瞪小眼。小重铭虽然小,但是他丰富的内心活动出卖了他——继“你怎么会在这里”之后,刚被人弄醒的小太子看了一眼四周发现不是自己常住的宫殿,于是表情就变成了“我怎么会在这里”qaq在玄澜和一众翰林院学士的摧残之下,小重铭的脑域开发面积在同龄人中达到了顶尖水准,清楚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之后竟然还看出了祈舜眼神里的意思,哆哆嗦嗦从被子上爬起来站稳,“父父、父、父皇把我扔过来的!” 被子不够平稳,小团子好不容易爬起来,身体一歪,吧唧一下又倒了回去,祈舜想坐起来去扶他,刚想伸出手来又把自己给按了回去——擦,被子底他还是光着的呢,身上不定青青紫紫多少痕迹,当下黑着脸道:“来人!先把小太子抱开!” 朝露贴心的过来把小太子抱走,又机智的拿了成套的衣服放在床头,然后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祈舜穿好中衣,掀开被子想站着穿外袍——脚刚落地便是一软,险些爬不起来。愤愤然扶着腰重新爬回床上祈舜满心悲愤的想着大不了劳资明天再下床。 ……然而并不能如愿,陛下夜宿未央殿,王爷三日不能出。 这是后话,玄澜说道做到,说要让他三日不能下床那便是三日,这三日见祈舜是不要想蹦跶了。祈舜且穿好中衣后重新躺回床上,草草披着外衫,让人又把小太子抱了回来。 重铭被朝露抱在怀里,一时不知道该往哪里放……祈舜抽抽嘴角,道:“还是放床上吧。” 他知道玄澜的用意,把这小东西扔他这里,无非是让他们俩培养感情——别看重铭现在是太子,他估摸着要是自己同重铭处不出感情来,废太子另立的事玄澜也是干的出来的,纵然嫡系无嗣,宗室那边过继一个过来也不是不可以。 小重铭很识相,睁圆了一双大 分卷阅读140 分卷阅读140 - 分卷阅读14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4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41 眼睛,倒是显得又几分可怜来了,结结巴巴道,“父、父王。” 摸摸鼻子,祈舜道,“可识字了?” 小重铭瞪大眼睛:“??”你说啥本宝宝听不懂?? 祈舜咳嗽一声,尴尬的转过头……咳,好像早慧也确没有这么早慧的,学话便罢了,学字着实挺吓人。吩咐下人去取几本人物志传记过来,他对小胖子道,“父王便给你讲故事吧。” “故、故事好。”小重铭庄严郑重的点点头。 小太子故事讲堂开讲了!拿着传记,看着小胖纸懵懂好奇的大眼睛,祈舜暗暗唾弃自己,硬生生把自己逼出了说书先生的水准,尽量说的通俗一些,让小孩子能够理解。 理解是理解了,不过别人家教孩子是“人之初,性本善”……原本大学士也是这样教的,到了祈舜这里,一路从张三小时候是个熊孩子讲起——还将的特别接地气:譬如熊孩子小时候因为他弟被欺负和隔壁邻居干过一仗,他说,“自家的人,自己能收拾,但是是万万容不得别人欺负的。如果是你,父王能揍,你父皇也能揍你,但是旁人如果想揍你,我和你父皇就得找人干架去了。” 躲的远远的朝露和一干宫女:…… 特么的小太子除了您和陛下能揍!谁还敢揍他!! 小重铭眼睛亮闪闪的听着,竟然听得进去。待到以后的以后,太子殿下因为逃了课业被老学士打了手板心,气愤交加,拉着他父皇的袍角就叫嚣道,“揍他!” 玄澜满脸黑线,从儿子嘴里打听清楚前因后果后先把儿子收拾了一顿,小重铭委委屈屈咬被子角,泪眼盈盈对祈舜道,“父王骗人!” 祈舜怜悯的摸摸他的头,道:“傻孩子……你不知道这世上还有句话叫‘领皇命’,‘奉父令’啊……” 现在这会儿重铭还没想的那么深,还处在初步教育的阶段,祈舜唯恐用将的还不够,命人去去一堆木牌来,准备进行深入教学——当你一块木牌和对方一块木牌势均力敌的时候,无法取得绝对优势那就召唤来一堆木牌一起上,砸也把对方给砸死咯! 木牌打架,小太子表示自己看的很开心。 父子两个一个说一个听,气氛很融洽,到后来小重铭也扒了外袍缩进了被窝里,讲着讲着两个人便有些犯困,窗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暖洋洋的照在身上,两个人书也扔在一旁,木牌也落了满床,就这么横七竖八的睡了。 玄澜处理完政事回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场景。 叹一口气,吩咐人把小的那只抱走,然后自己亲自把大的那只拦腰抱起,抱到贵妃榻上,吩咐人送些药粥上来。祈舜醒过来后下意识便想下地自己走,第二秒被玄澜按住腰,眼角带笑的人按住他的腰问,“……皇叔竟还能走路?这倒是朕的不是了。” 祈舜无力的收回已经伸长准备跳下地的第一只脚。 “朕已下令,设南院,监察百官,刺探外情。”玄澜道。“温玦暂任第一任南院使。” 祈舜被这个消息给震的掉了下巴……这、这就是把他手下的天府卫给过了明路了?! 刺探外情是天府卫一直在做的,监察百官私底下倒是在干,明面上确实不许漏出来的……现在有了朝廷发的这面旗子,行事倒是方便了许多。 趁着这一回祈舜载誉归来,赫赫的军功在那里镇着,民间的口碑又发酵的差不多了,玄澜所幸一股脑把这些事全都办了——设南院监察百官,这是先帝在位时就想干的事,只是因为各种原因推迟了……现下,南院,已经被玄澜设出来了。 三日后,南院的一应设定全都定好了,然后陛下说,他要加封翊亲王为“一字并肩王”。 朝臣:…… 第109章 并肩 陛下同学,您还记得你边上那皇后的位置还是空的吗? ——您还记得太子他娘您还没拉出来溜过吗!! 朝臣们对这个无理取闹的皇帝出离愤怒了。你不喜欢生孩子也就算了,你好歹给孩子他娘一个名分吧!孩子都立了太子了,就算生母地位卑微,母凭子贵至少也是可以见人的吧!您这几天夜宿未央殿把孩子他娘睡了又睡,都这样了还不给人个名分真的好么!!! ……还有,咱能别岔开话题么,咱能好好讨论立后的事么,咱能别三句不离加封王爷吗? 玄澜冷冷一眼扫过众大臣:……谁他妈岔开话题呢!朕说加封一字并肩王的事,你们给朕提立后? 玄澜冷笑一声,心里跟明镜似的。 祈舜莫名其妙从未央殿上重新被玄澜抱回麒麟殿,内心很是诡异并且深感不安,全身上下戒备的雷达都打开了——按照玄澜这混小子的尿性,那是打死他都不相信这魂淡关(zuo)他三天就算完的!他原本已经做好了被关一个月小黑屋的准备……如今这么早就把他“放”出来,他不得不怀疑这小子是不是打算干什么更加过分的事情! 这不详的预感很快就应验了。 翌日,玄澜下朝,祈舜正在整理刚刚送来的折子,一身白衣,长发松松散散的一扎,半伏在桌案前,神情专注。 玄澜忽然心中一动,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他。 拙政殿里摆在正中的这一张桌案是玄澜用来处理政事的龙案,足足有六尺长,通体泛黄,乃是上千年的南海沉香木整块雕刻而成,不用细嗅都能闻到令人心神宁静的沉香。桌案场六尺,高却不足两尺,坐在后头宽大的龙椅上倒是高度正好。 祈舜是半弯着腰在整理桌案上的折子的,这个姿势其实站久了会很累,但不管累不累,显然祈舜是不可能把他的屁股往身后那张龙椅上的放的……无论玄澜在不在。 他一直保持着这个姿势,打开一本折子,大致浏览一遍,然后按重要性将其分类放好。修身的白衣长袍贴服在他身上,衬的整个人愈发面如冠玉。他的头发也不曾束起,只是用发带随随便便往后一扎,随性不羁,被战时烽火晕染过的眉眼也温润了很多,面色红润,几日下来眼尾都被玄澜养出了风情。 眼下玄澜从身后抱住他,祈舜立时便是身体一僵,感觉身后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忽然就痛了起来,站直身体龇了龇牙,想要拍掉腰前的爪子,面无表情道,“手!” “阿舜……”玄澜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将头搁在他的肩窝里,声音低沉而喑哑。 “阿舜……”玄澜一声声的叫着,这个名字在他口中心上被繁复琢磨,每一回缠绕过舌尖都能被他喊出不一样的情意。 祈舜放下手中奏折,微微叹了一口气,微微侧过头,左手顺势抚上他的头发,两人耳鬓厮磨的模样,祈舜道,“我在。” “阿舜……”玄澜不知又想起了什么,眼神执拗而坚定,带着隐隐的疯狂。 “我在。”祈舜侧首亲吻他的鬓角。 “阿舜。”玄澜抬头看他,对视过一瞬后便去亲吻他的眼角眉心,细心舔吻,虔诚供奉。 ——某一个瞬间祈舜其实是想拒绝的,他 分卷阅读141 分卷阅读141 - 分卷阅读14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4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42 甚至都按住了玄澜往他衣内探究的手,眉头倏忽一皱,几乎要说出内心那隐约的愤怒。这股微不足道的愤怒刚刚泛上来就又被他压下去了。 还来不及思考转圜,玄澜就大袖一挥,把桌案上所有的折子全都都扫了下去,祈舜也顾不得这些折子自己废了多大的力气才分好,后背砸在龙案上有种冷硬的生疼,馥郁的沉香争先恐后的萦绕上鼻尖。祈舜也不知是被砸的还是被熏的,整个人眼前一黑,回过神来的时候玄澜的手已经探到衣服里面去了。 祈舜还在晕乎的时候顺带咬牙切齿:“你特么……一大早,又、发、情!” 玄澜轻轻笑了一声,细长浓黑的睫毛一闪一闪,在眼底打下一大片阴影,低垂的目光静美如秀女,偶尔抬起眼,漆黑如墨的眼瞳便如静默的深渊,幽幽的勾着人的魂魄。 祈舜顿时脑子上火,心说你别给我装可怜!更别给我装黄花大闺女!当老子不知道你想什么呢! 祈舜整个人被放在了桌案上,发出一声闷哼。可怜的发带禁不住这番折腾,已经被甩到了地上,孤零零的嘲笑着头发四散开来的某人。 “阿舜,朕不想忍了。”玄澜定定的看着他,目光坚定而清醒,带着不容撼动的决心。 ——祈舜知道他说的不是这件事。 不是现在欲火烧脑非要就地把自己给办了……好吧,不排除有这项因素在;毕竟这么一个能够在最后关头死咬着牙非要让他做下保证的人,意志力绝对不至于控制不了一点刚窜起的火苗。 脑子里走马观花的闪现之前浏览过的那些折子上的内容,祈舜其实心下早已了然,那些郁结的怒气散去,看着玄澜的眼睛轻笑一声,眼角轻轻眯起来,一瞬间眉目如画,也不知惊艳了谁的眼。 “那就别忍了——总归还是要如你的意的。” 身体一点点燥热起来,连视线都开始模糊不清,身后那个羞耻的地方很轻松的就被探进去一根手指,这几日来饱受蹂躏的穴口很是敏感,轻轻一探就蹿起了一阵酥麻,祈舜忍不住闷哼一声。 修长有力的大腿攀上男人的腰,祈舜靠在玄澜的肩膀上微微喘气,身后那个地方已经探进了三根手指,第四根手指正在往里开拓,他喘着气在玄澜耳边道,“可、可以了。” 祈舜明显感觉到扣住自己腰的手一紧,下身的四个手指抽出,内壁的的褶肉还纠缠不清依依相送,玄澜没有让他感受到太大的空虚感便齐根没入,甬道内紧致温暖,体内的的巨物火热滚烫,将肉壁上的每一丝褶皱都烫平。 室内弥漫着低沉又急促的喘息,眼前像是炸起了一团白光,平素冷静镇定的眉眼因情欲而显得迷离不清,祈舜整个人向后微微仰起,露出一段修长白皙的脖颈,就像是濒死的天鹅。 拙政殿的大门紧紧的关着,一应伺候的人全数退出,偏殿里成套的黄花梨木椅子上做了一溜的大臣,六部尚书之下依次排开几位侍郎和大理寺鸿胪寺的位卿,边上还坐着几位勋贵公戚,朝廷上称得肱骨栋梁的大臣这里来了至少一大半。 伍大公公站在殿门口,挥手让小太监小宫女们送上点心茶水,好言好语的伺候着。眼神是平淡的——于这众多大臣之中,一眼望过去,几乎是他平淡镇定。 这种情况几乎是不太可能的,但是此刻,一屋子的肱骨大臣几乎全数心神不宁,被皇帝玩的这一手给吓的屁股都快黏在椅子上了,腿软的根本就站不起来。 拙政殿正殿大门紧闭,说是陛下微恙,正在休憩,但其实里头有些什么人是不难想象的。 都说太液池上的那位贵人受宠,但是只要细心一点的人,都会发现,只要是王爷不在时候,陛下都是不会踏足太液池的。 再加上上层有意无意透露出来的口风,一种猜测缓慢的,一点一点的,渗透了大多数人的认知——但凡猜出了点什么的人都被自己的想法给给吓的瘫软在原地。然后在陛下说要加封王爷为并肩王的时候哆哆嗦嗦跟着大家伙一起上书:陛下王爷的事可以再缓缓!先立个皇后吧!先立个皇后吧! 然后皇帝就给他们来了这么一手。 这是赤裸裸的阳谋,无耻流氓但是又光明正大。端看谁先撑不住。 有些时候恶向胆边生,又不管不顾的想,干脆就这样把事情揭开吧!说出来陛下您也没多少脸的! ……转念一想这位承庆帝可能巴不得把事情都摊开了,他也好光明正大的做点什么,那时候可能就不是一个“一字并肩王”的封号能解决的事了。 整个朝堂的人,包括皇帝,所有人都在走钢丝,压着最敏感最危险的那条线,你走一步我进一步,看谁最先受不了往后退回去。 两个时辰后正殿的大门缓慢打开了,伍什伍大公公匆匆从偏殿离去,回来时手里头拿了一份圣旨,说,“陛下要加封翊亲王为一字并肩王,诸位可有异议?” 一屋子大臣静坐无声,沉默良久,半晌后两鬓都已经斑白的容国公叹了口气,最先开口,“……无异议。” 众人才错错落落的叹气,然后道:“无异议。” 这场皇帝和大臣之间的博弈,最终还是皇帝赢了。 玄澜赤着脚踩在拙政殿的地面上,地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羊毛毯,他弯下腰去捡自己的发带,对发带旁边的奏折视而不见。 立后……呵呵。 第110章 并肩(二)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朕少登大宝,年幼力弱,幸得翊亲王常伴左右,辅佐朝政。十数年来翊亲王为国为民,奔波劳碌,鞠躬尽瘁,忠心耿耿。助朕除奸佞,安民生,定边疆,清河山。河清海晏,天下安澜,与朕一同奠定吾大夏之盛世气象,功劳之大,可鉴日月。然深宫妇人,无功无德,怎可与翊亲王相提并论。尔等莫要再纠缠于立后之事。天下六合,唯翊亲王一人可与朕比肩。朕将永不立后。 翊亲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天子既言,永世无悔。 钦此—— 朝臣三呼万岁,莫有不从者。 ————《夏史·承庆帝本纪》 承庆十二年初,帝下旨加封翊亲王为一字并肩王,史书上非常难得也非常忠实的记录了这一份圣旨的原文。单单看圣旨的前半段,端的是堂堂皇皇叔侄相合。身为皇叔的王爷功绩深厚一心为国,身为侄子的皇帝心胸宽广自有丘壑……简直是堪称历代皇室手足情深的典范。 ——如果忽略后半段那诡异的“朕将永不立后”的话。 朝堂上宣读圣旨的时候确实是满朝大臣三呼万岁,莫有不从——交叠的喊声回荡在太极殿的屋檐下,掩盖了过往不知多少暗潮汹涌你来我往的交锋。 后人永远无法猜测在这样一片平静祥和的表象背后,他们作出了怎样的努力,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那些鸡飞狗跳的争辩,那些沉默无言的相抗。 但是无论再怎么争辩……其实都是辩不出什么结果来的。所有朝堂上容许跳出 分卷阅读142 分卷阅读142 - 分卷阅读14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4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43 来的胡闹,全部都被六部尚书联手封在了“加封尊衔”这条线之前——陛下同王爷之间不管是不是真的有那回事,都把你们的猜测给我塞回肚子里! 咬死了牙这件事不能放到明面上来说,你信可以,不信最好,无论你们是不是心知肚明,这最后一块遮羞布不能揭开! “加封尊衔”和“不立后”硬生生的被六位尚书给分开了。除了不能把两件事联在一起说,其余的……你们要怎么争辩,都随你们。但凡有一点想要把两件事放在一起提的想法,都会立即遭到六部的联手封杀——最简单粗暴的体现是,在你说出口之前,六部尚书总有两三个会咳嗽一声,然后你前后左右身边总有一位同僚会立刻闪过来捂住你的嘴。 第一次你没有说出口的机会,并且也再不会有站上朝堂的机会了。 吏户礼兵刑工六位尚书不愧是能在朝堂上混到现在的人物,目光之准确的确担的起别人口中的一句“老狐狸”,虽然按年龄分,有些还是青壮年品种。 把原本具有因果关系的两件事硬生生分开之后,六位尚书就安安心心的袖手旁观,让手底下的人去吵了。 单以“加封尊衔”而论,若要说不同意,是根本站不住脚的——毕竟翊王十数年来的功绩实打实的放在这里,不带一点水分的,都是血雨腥风里拼杀出来的功绩;一直以来也没犯过什么错,立场明确脑子清醒,身为皇族心怀苍生,民间的声誉也好,简直堪称是贤王的典范。 “怀王之乱”平叛回京后还没给封赏呢,全天下多少双眼睛盯着——这要说不给加封,也实在说不过去。 再者,单以“不立后”后而论,所有的言辞、那些花团锦簇的伦理文章还没说出口就被皇帝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高坐在帝位之上的年轻皇帝漫不经心的在听他们争吵,长长的眼睫覆盖之下没人能看懂他的思绪,听闻此句抬起眼皮,一个人一个人扫过整座朝堂,直把所有人都扫的哑了火,然后皇帝才慢悠悠的道,“你们谁家的女儿想做皇后了?” 众人一下子冷汗就出来了,后知后觉的想起来这位陛下最忌讳的可不就是外戚!如此一来,谁还敢提立后之事?何况王爷虽然垂首静立一言不发,那也是静立在朝臣的最前列——他依旧手握大权威望甚隆,这两人如果联手…… 别说一个皇后了,一百个皇后都不够看的! 想想看他们曾经的战果吧:康王、左相、张家、犬戎、怀王…… 这画面有点美。 争争不过你,你拳头又比我大,那我就身体力行,搞非暴力不合作吧。大臣们还是很有骨气的,开始搞罢工搞死谏——奈何还没折腾出花样来就被自家夫人掐死在了摇篮之中。 不去衙门不去上朝?可以啊!夫人们不动声色的缩减了全家的用度,侧室庶子那里所有平日里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合规矩的东西全都搬回了库房,理由是老爷日后没有俸禄了,家里必须要精简节约,戒奢戒逸。 老爷你要死谏?好,我既为你家妇,定为你守一生寡,你走后就算再孤苦,我也会把孩子带大,拼死也会给孩子找几个好老师——虽然如果你在的话,那不过是几句话的事。侧室和庶子我也会好好待他们,不说读书入仕,至少在成亲分家前,我管他们吃喝……哦,对了,还有成亲,老爷你要是走了,咱们儿子要守孝三年,三年后还不知道有什么姑娘肯嫁呢。 老爷:…… 老爷表示,我是要管自家儿子娶媳妇的事呢?还是去管皇帝娶媳妇的事呢? 普通的老百姓看不懂朝堂上的这些事,这些执掌一家中馈的主妇们还是能琢磨出几分意思来的。 一朝之帝,说不立后就不立后了……偌大后宫,说不要了就不要了。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冒天下之大不韪……他也说干就干了。 再看看自家老爷,美妾俏婢那是一房一房的抬,挡都挡不住。 ……到底意难平啊。 而在这些涌动的暗流中,最为让人质疑也最为让人指摘的,无非就是陛下同王爷的血缘关系。 六部尚书是知道这其中的缘由的,偏偏无法与人诉说,毕竟是牵扯到皇室秘闻的事,稍有不慎那可就成了皇室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只是天下没有不漏风的墙,虽然六个尚书嘴像个锯嘴葫芦一样严实,消息还是一点一点慢慢的,像是年代久远的墙缝中滴出的水,渗透了出来。 好在听到消息的每个人都有意识的守住了它,没敢大肆的往外传,一定程度上还是保住了皇室的声誉。这个已经不算是秘密的秘密在朝臣勋贵的上层流传着,言谈之间偶然涉及到这一层立刻刹住,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知肚明……就这么着,也不知道宫里有没有听到什么风声,竟然一直没有什么表示。 直到……直到某一日的清晨,天光破晓,清透的日光从云层直射而下,巍峨庄严的宫殿群里,一行二十辆马车的车队正缓缓踏步而出,马车上刻印的是皇室徽章,明黄车盖下,安祖贵妃展袖端坐在软榻上,回头看一眼,宫巷的路口,一声明黄龙袍的皇帝和玄黑蟒袍的儿子依旧在驻足送她远去,身形相仿的两个人执手并肩,同样的清峻,同样的挺拔。 车轱辘吱吱的压过路面,车檐上的风铃叮铃铃的响着,一路送着车队驶向京郊外的皇陵,沿途宅院大门洞开,那些一品二品的诰命夫人换上了诰命服,身后跟着自家的女眷,全数跪在大门前,直到车队驶过自家的宅院,消失在路的尽头。 且不论王爷同陛下是否真的有血缘关系,这事总要有人给一个交代。 承庆十二年初,安祖贵妃自请守皇陵。 车队渐渐行远,直至站在宫城门口都再也看不见,直到站在华京城门上都只能看见渺小一点,层峦叠嶂,风铃在风中一路摇摆,莽苍的山绿开始在眼前显现,皇陵快到了。 承建皇陵的这座山是开国时定皇城的时候,太祖一起定下的,据说是绝好的风水,地底下还镇着龙眼,可保后世子孙兴旺,国祚绵长。 安瑾珩由人搀扶着走下马车,皇陵建在山腰处,小行宫和孝陵卫的军营都建在山脚下。在皇族没有大肆过来祭拜的时候,小行宫里自然是只有她一个主子,这地方环境清幽,住着倒也清闲。 小行宫里自然也供奉了诸位先祖的排位,摆在最前面的,赫然便是太祖的名字,太祖的牌位后头,就是隆平帝的牌位。 第111章 并肩(三) 加封一字并肩王的加封典礼是和册立太子的册立大殿一同举行的。 当时祈舜正在拙政殿里嫌弃的把又摔了一跤和地面来了个亲密接吻的某团子重新扔会软榻上,呆愣愣的某团子摔倒了没哭,看见父王嫌弃的嘴脸(误),委屈的瘪瘪嘴,眼睫毛眨阿眨,糊了自己一睫毛的水花,眼看着那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祈舜眼神一变,整理卷宗的手一停,硬生生从空中平移了 分卷阅读143 分卷阅读143 - 分卷阅读14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4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44 一百八十度,到隔壁装点心的白釉瓷盘里捏了一块点心,头都没有抬一下,眼睛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卷宗,手背上就像长了眼睛一样把点心送到了某团子的面前。 重铭团子疑惑的眨了两下睫毛,可能是在迷蒙水气背后的糕点让他有点看不真切,半天才反应过来,一下子就笑的眼睛都眯了起来,眼尾上扬,咧着嘴角傻笑,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把点心抱了过来,软绵的糕点入口即化,重铭团子一点一点砸吧着抿着瞬间就把父王嫌弃他的事忘到了脑后。 祈舜:……你被虐出来远超同龄人的智商呢?然而,放下左手的书卷,轻轻抚上自己的右手,团子肉乎乎的小手拍在自己手上,软软的弹弹的……感觉还不赖。 重铭团子吃完糕点,摇摇晃晃的从软榻上站起来,三两步扑腾到祈舜的怀里,亮晶晶的看着他——依旧是有些委屈的表情,眼睛里还蒙着一层湿润润的水光,嘴边一圈和胖手上白白的都是糕点屑。 就在这个时候,朝露走进来了,手上端着帕子,祈舜取了锦帕细细的擦拭小重铭的嘴角,然后抓起他的胖手,一点一点的,连指缝里都擦拭干净。 见朝露仍然半跪着未曾起身,祈舜依旧专注的擦拭着小重铭的胖手,道,“说。” “是,”朝露低头垂首:“前朝刚传回来的消息……陛下决定将加封典礼与小太子的册立大殿一同举行。” “……知道了。”祈舜手上顿了一下,头也不抬的道,“你先下去吧。” 重铭团子今天不仅享受到了父王给喂糕点的服务,还享受到了父王温柔细心的擦了手擦了嘴的待遇!父王还即将给他讲故事!小重铭表示今天真是本团子出生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祈舜把怀里不断往上拱的头给按回去,顺带不动声色的揉乱了某只团子头上柔软服帖的头发,轻声道,“乖啊,你今天想听什么?” 重铭团子歪着头想了半天,可惜脑容量实在不足,不足以支撑他记住整个故事和所有细节,想了想说出了印象中最记忆深刻的东西:“牌牌!” 祈舜:……总感觉自己好像教给了未来的储君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 一个木牌打不过就一堆木牌上去砸死对方……小子果然有前途! 祈舜索性直接躺下了,软榻上垫了厚厚的一层皮裘,柔软舒适,小团子就趴在他的肚子上听他随意讲些什么。 玄澜从殿外走进来,看见这一幕就立刻顿住了——日光熹微,洒下了点点细碎的金光,软榻上一大一小两只闭眼浅眠,沉静安详,大的那只嘴角挂着几乎微不可见的一丝浅笑,小的睡的四脚朝天,小嘴半张着很是傻气。 玄澜先脱下了自己的外袍,避免外袍上从外面带进来的冷气惊着人,然后轻轻的吧重铭团子抱起来,交给朝露,让朝露带小太子下去休息。 祈舜睡的浅,这一下已经醒了,揉了揉还有些迷糊的睡眼,道:“回来了?那就传膳吧……我饿了。” 玄澜“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饿了吃饭不对吗!!有什么好笑的!! 祈舜瞬间大怒,把玄澜扒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甩开,大步走向膳厅,朝伍什道:“吩咐传膳!” 玄澜把手盖在祈舜持筷的右手上,颇有些暧昧的摩挲着,嘴角噙着笑,“生气了?” 祈舜被他摸的老脸一红,咳嗽一声道,“好好吃饭!” ……别以为你只是摸个小手我就不知道你摸小手背后的暗示意味了。根本就没什么好生气的……你丫就是借题发挥! 左手君被逼出动,拍掉那只不安分的爪子,祈舜狠狠瞪他一眼,“好好吃饭!” 那一眼在玄澜看来简直是含娇带嗔,有着祈舜自己都不知道的风情,偏偏又做出恶狠狠的样子,玄澜感觉自己心脏就像受到了钝击,酥麻的快感从心脏处如电流般蹿向全身,手指都兴奋的弯曲起来。 他深吸一口气,才抑制住自己全身沸腾的血液,缓缓吐出一口气,道:“再这样看朕……你可就真别想吃饭了。” 祈舜:…… 祈舜郁闷的低头扒饭。 桌上的菜色全是按照他的口味来做的,长乐宫小厨房的老肖深得伺候这两位主子的精髓——陛下没吃好不要紧,王爷吃的爽就行了。一般情况下,王爷吃的开心了,陛下也能够开心的吃下去……反正陛下不挑食。 日日的菜色皆有不同,但有那么一道菜总是不会变的——红烧肉。非常非常质朴的一道红烧肉。这么简单质朴的一道红烧肉,纵使老肖翻遍了花样做,仔细精选最好的原料,它也脱离不出最原始的那一份口感。 吃着吃着,记忆里那些遥远的片段翻涌出来,祈舜突然就想起了十二三年前,那时候他跟着老七去逛了西山居,回来就被罚了禁足加“禁肉”,父皇亲自吩咐御膳房一月之内不准给他送肉食……在他嘴里快淡出个鸟来的时候,玄澜那小混蛋就在怀里揣着一报热乎的红烧肉来看他了。 或许是因为长久不知肉味后第一次吃到的是红烧肉的原因……又或许是其他的什么,这一份菜,于他而言的意义总是不同的。 伸手夹了一筷子的红烧肉放到了皇帝陛下的碗里,玄澜疑惑的抬起头来看他。 “……,”祈舜淡定道,“多吃点。” 皇室这几年崇尚节俭,倒不是内库没钱用,相反,内库银钱充足,陛下每一回赏赐大臣的时候都大方的很。只是皇室身为天下表率,一言一行都当慎重,不可表现出明显的喜恶。 这两年来民生富足,皇室更应该做好节俭的表率,告知大家不可奢靡成风。礼部操持各项店里典礼仪章,册立大典也自然是由其主持——礼部尚书冯敬之看到侍郎第一回呈上来的器具清单以及仪制时候,只瞟了一眼就给打回去重拟了。 转头他就召集了礼部大大小小的各个侍郎郎中员外郎开了个部门会议,语言含蓄,中心思想只有一个:这一场典礼必不能简办了,要重办,要大办! 仪制要尽着繁复的来,器具要尽着华丽的来,别想着节省,办的越浩大越好! 底下人领命走了,冯敬之擦擦额头上的汗——这一场典礼他要是敢随随便便就敷衍过去了,那就他这十来年就算白混了。 一道奏折上去,陛下眼睛都没有眨一下就批给他一道特权,叫伍什送来了内库的钥匙,让他需要什么自己取用。 还对他说:“冯卿素来能干,皇叔都是夸赞过的,这回也莫要让朕失望才好。” 冯敬之:“……” 冯敬之确信,这特权绝对不是因为小太子而给的,绝对是因为要一同加封的王爷给的。 于是供奉祭礼的盘子是太祖时期就收在内库的顶级贡品青玉盘;天坛下九十九级汉白玉石阶铺地用的是染成猩红色的西域雪绒;王爷加封并肩王后,服制要改版,用的更加全部都是金银彩绣。 就连当初新帝登基,都没这待遇。 本朝并没有设立一字并肩王的前列,一应服 分卷阅读144 分卷阅读144 - 分卷阅读14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4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45 制礼遇皆是没有前人可以参照的。冯敬之一个头两个大,最后索性咬牙一发狠,全数按皇后的品级来。 皇帝表示很满意。 册封典礼头一日的晚上,尚仪局连夜赶制了许久,终于将王爷的礼服赶出来了,送到宫里的时候,祈舜展开一看,心里松了一口气,还好玄澜没让人做成凤袍…… 一转头,玄澜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他,他只瞧一眼,便知晓这人脑子里在想什么了,没理。 “阿舜。”低沉磁性的嗓音念出自己的名字,念的他心跳都加快了一拍,祈舜咬牙,敢不敢不要这么无耻! 玄澜双手悄悄环过他的腰,在他耳边呢喃……祈舜一听就头皮发麻,就算最后还是被拖上床这样那样了,也还是咬死了牙没敢答应某些人无礼无耻的穿着礼服干什么的活动。 开什么玩笑,明天典礼的时候如果礼服太皱还有不明液体怎么办? 次日的典礼,安利来说应该册立太子是大头,奈何太子殿下是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团子,于是在皇帝有意无意的授意下,王爷的加封典礼反而占了相对更多的时间。 九十九级铺了红毯的石阶上只有五个人,念流程的礼部尚书和念圣旨的伍什大公公,然后就是王爷、陛下同小太子三人。 先是加封并肩王,祈舜领了旨后起身,小重铭也似模似样的跪下来领了册立太子的圣旨。 玄澜在底下人“吾皇万岁”的呼喊中左手抱一个,右手牵一个,俯视祭坛之下芸芸众生。 服制上的金银彩线在日光的照射下熠熠生辉,两个人十指相扣站在一起,身形相似,身高也没有差多少,同样的俊朗,同样的出众,一个是深不可测的帝王威严,一个是一脉从容的淡定自信。 那一刻在祭坛下三呼万岁的朝臣看着九十九级石阶上的三个人,忽然觉得,如果是他们站在一起……这天下,应该没有什么事能够难倒他们了吧。 感觉到相扣的手被握紧了些,祈舜转过头,对着玄澜微微笑了下。 此生,并肩。 第112章 番外四 十年后。 江南,秦淮河岸,十里烟云。 艄公慢悠悠的划着浆,嘴里悠然自得的吹着口哨,两边民居和青石板路随着荡起的波流退去。河岸边有妇人在洗衣,木槌击打在衣服上,发出啪啪的声音,清脆的一如雨水低落,檐铃轻响。 小河不宽,最多也不过并排容纳四艘小船通过。小河两岸排着紧密错落的民居,建筑都是典型的江南风格,高高的马头墙,以及墙上爬着的翠绿的爬山虎。 青石板路上有小孩追逐着跑闹而过,一路奔跑一路留下石板被踩动的“格格”声,路边的小茶馆里有人在三三两两的谈话,深深的巷子里隐约还传来悠长的二胡声。 河面上立着一座小小的拱桥,桥洞满如圆月,之间艄公口中的小曲儿调子立刻就变了,声音拔高,船桨划过水面,整艘小船如落叶般轻盈,轻易就滑过了桥洞。 艄公回头一看,拱桥上几个孩子正在追逐打闹,他笑着高喊了几声,用的大概是本地的方言,那几个孩子哄叫一声就跑开了。 船内,祈舜和玄澜面对面的坐着。祈舜的脸色有点轻不可见的微妙——如果说前世今生两辈子加在一起,有什么是他不可能学的会的话,江浙一带的方言绝对排第一。 这绝对是天底下所有搞情报的人最难以攻克的难关——他一直非常奇怪,吴越这地方,邪门到出一个村就有一种方言,一条河流过来,途经的村落语音发音也要拐个九转十八弯,河首村与河尾村那发音方式简直就像是差了十万八千里,分明就是两种不同的语言体系。 ……偏偏这些村子的人天生的就能听懂这一片的所有方言,并且彼此能够毫无障碍两个人用两种不同的方言进行沟通。 譬如说,艄公刚才喊的那几句话,在祈舜听来只听出了一个语气词“呗”,其他的……那是什么乱码? 祈舜瞥一眼对面坐着的人,有点恨得牙痒痒,……装的好像你能够听懂的样子。 玄澜当然听不懂。他们两个都是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当然听不懂南方的方言。 虽然听不懂,但是玄澜很淡定……非常淡定。 祈舜一挑眉:“你觉得艄公说的是什么意思?” 案几上放着一个茶壶,边上倒扣着五个茶杯,玄澜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那是民间最普通的泥陶的茶壶和泥陶的杯子,和宫里头景德镇烧制出来的顶级瓷器有着云泥之别,是那么粗陋不堪,然而那一双掌握天下生杀大权的手搭在上头,手指轻轻的弯着,像是手执琉璃杯一样从容 船舱内的两个人显然并不在意这些细节,祈舜也倒了一杯水喝了一口,那水真的只是单纯的白水,没有泡着任何的茶叶,入口清凉,隐约还有一丝丝的甜意,想必甘泉,也不过如此。 玄澜看着他被清水滋润过的双唇眼神暗了暗,低下头勾起嘴角笑了笑,“反正肯定不是让那几个孩子要小心别溺水的意思。” 祈舜皱起眉头,他还真就觉得就是这个意思了,放下杯子,双手撑着桌子往前倾,道:“赌一把?” 这个姿势一般情况下是非常具有侵略性和压迫性的,祈舜的气势也绝对镇得住场子,但是他面前的人明显不受影响,八风不动单手执杯,挑眉,“赌注?” 祈舜龇了一下牙,觉得后槽牙有点酸,后腰也有点酸——身为站在权力最顶端的两个男人,物质上的一切都已经不足以成为他们的赌注,两个人拿情趣当乐趣,南巡的这半个月小日子过得十分肆意。 “老规矩?” “老规矩。” 玄澜微微的笑了起来,那一瞬间的容颜简直要晃花祈舜的眼——他已过了三十,青年的那一点锋芒棱角都被岁月磨去,独留下属于男人的成熟。曾经那精致的五官可以说是艳丽到有些戾气了,稍一怒目便有一种刀锋般的艳丽肃杀扑面而来,如今那种艳色不减反增,只是被长年的养气浸染的内敛温润了许多,如同牡丹的花瓣一样,层层叠叠,此刻一笑,就像是浓墨滴入清水,稍一晃神眼里便再容不得其他了。 祈舜呼吸微微一滞,他简直不敢相信,他都快要四十的人了,还像个毛头小子一样,玄澜一笑他就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真是白活了这许多年。 幸好这家伙是皇帝,长年冷着一张脸,也只在他面前笑……恍惚间祈舜还想到。 玄澜倾过身去在祈舜耳侧说了一句话,便起身去船头和艄公交谈了。 分卷阅读145 分卷阅读145 - 分卷阅读14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4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46 祈舜咳了两声,两人在一起都十年了,一些荤话他都不会脸红了,只是还是忍不住有些羞耻,他揉了揉自己发烫的耳根。 马车什么的……车震啊。 艄公的官话说的不错,虽然带着一股子吴侬软语的口音,但还是可以听清的。玄澜走过去与他交谈,艄公自知面前这位必然是贵客,态度也是敬着的。 “客人说笑了,这水乡的孩子哪有不会水的……嗨,那是说他们在外头闹,跑个一身灰,又出一身汗,回去还不得被自家娘亲一顿揍啊!” 祈舜:“……” 乘着小船游过了江南的水街,两人最后是一路逛回去,走回总督府上的。这一回他俩是偷偷溜出来的,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带,只有应盛和楚楼在暗地里跟着,说的好听叫微服私访,其实就是两个老男人恋爱谈了十几年,还没约过会。 回去的路上路过街市,两人引起一路的骚动,大姑娘小媳妇儿都探头朝着这边看,没办法,玄澜这相貌,魅力值的确太大,还有一个气度丝毫不逊于他的祈舜站在他身边,两人站在一起,实在是太养眼了。不过他俩的通身的贵气还是震慑住了不少人,那气场等闲人不敢凑上来。 一个五岁的小丫头扑腾着跑了过来,手上还拿着一朵刚买来的花,直接就抱住了玄澜的大腿,小丫头有点胖,圆润的很可爱,她抬起头一看,玄澜刚好也低头去看自己小腿上的不明生物,面无表情 小丫头愣了一会,挪了几步又抱到了祈舜的大腿上,祈舜蹲下身,小丫头又愣愣的看了他几眼,把花塞他怀里就跑了——边跑还边哭,一只手去抹眼泪:“娘,娘……好凶……” 祈舜实在忍不住笑意,肩膀一抖一抖的,玄澜,玄澜……更加面无表情了,只直直地盯着他拿在手上,跟着他一抖一抖的那朵花…… 祈舜把花塞他手里,忍住笑道:“嗯,收好了……人家小妹妹本来是要送给你的。” 最后回到总督府的时候,祈舜都还掩不住脸上的笑意,一路上的侍卫都很好奇,王爷今日心情怎么这么好……不过陛下看起来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虽然打赌输了下一回的姿势由玄澜来定……不过,啊,能够有机会嘲笑一下他,还是很值得高兴的。 伍什听到两人回来的消息后跌跌撞撞从前院跑出来,匆忙到根本来不及揣测两位主子的心情,结结巴巴地说:“陛下……大、大事!” 伍什做了十几二十年的御前首席大太监,能够让他大惊失色慌慌张张的事情已经很少了,祈舜轻轻的皱起了眉头。 只听得伍什道:“泰山、泰山顶上云雾散——现五色、五色祭坛!” “……五色祭坛?!”祈舜首先被震惊了,嘴唇都激动的有些颤抖:“……你再说一遍!” 玄澜也极其严肃的盯着他,神情严峻。 伍什道:“京里传来消息,道是有樵夫上山砍柴,发现泰山顶上终年不散的云雾散了,后守军派人上山核实,登天台上确现五色祭坛!。” 五色祭坛——设在泰山顶,整座祭坛以五色玉石铺就,又称作登天台。传闻是人族先祖所设立,唯有文治武功尽皆浩大,开创了盛世皇朝的青史之帝,才能有幸登上登天台,祭告天地。 史载人族先祖征战了无数部落,一统中原后才建立了史上第一个皇朝,后世载之为人皇。人皇在泰山顶设立五色玉石祭坛,登之以祭告天地,自称为皇帝。人皇陨落后五色祭坛便隐于云端,唯有千古之帝现世,祭坛才会重现人间。 历史上除人皇之外有幸登上登天台祭天的皇帝两只手都数的过来,个个不是缔造了一个皇朝,就是创造了一个盛世。 登天台祭天,那也不叫祭天,那叫封禅。 五色祭坛现世,那确确实实是可以轰动整个朝野的大事。 京都确认过后第一时间就八百里加急把消息送来了南巡的仪驾,伍什将消息禀告给两位正主后,玄澜几乎是立刻就做出了决定——南巡的仪驾直接转往泰山,由京都礼部配合,进行封禅大典。 五色祭坛现世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民间,家家户户都高兴的跟过年似的,几乎每个人都与有荣焉,仪架出扬州府那一日,万民相送,高呼万岁的声音响彻了整个扬州府的上空。 在万民的欢送下帝王的仪架缓缓的驶出了扬州府,仪架中央是八匹骏马拉着的帝车,马蹄轻扬,车轱辘一轮轮的转着,黄花梨木的车身发出吱呀的轻响。帝王出巡所用的制式马车是工部特制,四角纯金的龙首,龙首下有风铃轻响,车门与车窗都紧紧的扣着,垂下的纱幔随着风铃一起轻轻的摇晃。 车厢内的龙椅上,祈舜跨坐在玄澜的身上,死死的咬着玄澜的肩膀,只偶尔溢出一两声压抑到极点的呻吟,额头上密布细汗,眼神迷乱,细看又有些凶戾的意味。 玄澜似乎特别钟意他的后颈,犬齿毫不留情的刺进去,直到舌尖品尝到丝丝的血腥味才转而亲吻舔舐 “嘎吱”一声,车轮碾过石子,整个车身都是一震,车内祈舜咬住玄澜的右肩,一只手环住他劲瘦有力的腰,一只手搭在他另一边肩膀上,此时一用力便留下了一道道红色的抓痕。 “朕够凶了吗阿舜……”玄澜舔舔舌尖的血腥味,咧嘴一笑,贴着祈舜的耳朵飙了荤话,用力往上一挺,“……操不死你!” “嗯——!”唇齿间溢出的声音陡然拔高,那是濒临崩溃的呻吟,带着情事中的沙哑,性感的让人发狂。 死死扣住他肩膀的人眉峰紧紧的蹙着,长睫一颤一颤,密布泪珠。 待体内这一拨余韵过后,祈舜缓过一口气,抬头舔了下他的耳垂,然后在他耳边轻声挑衅:“要叫皇叔——乖侄子。” 玄澜毫不示弱的回应,将舌头伸进他的耳蜗:“皇叔可还——舒坦?” 车身发出的“嘎吱”声是更加细密频繁了。 约莫半旬后,仪驾到达泰山脚下。 泰山脚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驻扎了整整一个军营,甚至原本应该在京城监国的年幼太子都亲自赶了过来,亲自坐镇。封禅这样的大事,用多大的诚意来准备都不过分,礼部早已准备好封禅大典所需要的一切,黄道吉日也已算好,万事俱备,只待帝王亲临。 帝与并肩王一同焚香斋戒九日,九日后,泰山 分卷阅读146 分卷阅读146 - 分卷阅读14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4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47 脚下,登山封禅。 泰山上有人皇留下的九百九十九级玉石长阶,第一级石阶前,玄澜着明黄九龙袍,朝着一身玄金蟒袍的祈舜伸出了手。 祈舜难得的有些迟疑:“我……我何德何能……” 玄澜直接抓住他的手,两人十指相扣,每一丝指缝都无比契合。 “皇叔犹疑什么……朕的天下,本就有你一半。” 旋即牵起他的手,转身,踏上了那九百九十九级玉石台阶的封禅之路。 一步一步的拾级而上,步伐坚定不可逆。 他们说这九百九十九级玉石长阶是封禅路,也是长生路,登顶可得长生。 可是,若没有你,所谓长生,也不过是漫无止境的孤独。 这三十年来的风风雨雨都在脑海中迅速掠过,恍惚间他觉得自己还是那个纯挚的孩童,在汹涌的人流中陡然就升起了豪情万丈,拉着自己最亲的皇叔的手,要他一直陪着自己,陪自己看国泰民安四海升平。 哪里是你何德何能呢,玄澜想。 分明是我三生有幸。 长阶尽头,五色祭坛,登天台上。 玄澜扣紧祈舜的手,却不起看那偌大浩浩山河,只看着身边的人,这一副眉眼明明已经镌刻在了心上,却仍旧怎么看都看不够。 祈舜心底已经释然,此刻轻轻笑起来,“念祭文吧。” 一卷祭文,两人各执一边,共同念诵,清越的声音仿佛响彻天地。 承庆二十一年七月初九,帝携并肩王共上长阶,于登天台封禅。——《夏史·承庆帝本纪》 分卷阅读147 分卷阅读147 - 分卷阅读14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4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48 魏延缓慢的摇了摇头:“没有兵符末将不能出兵,若是出兵,将会成为第二个叛军。”倘若叛军从他城下走,他不会让他进城,可现在不行,没有兵符,他便发兵衡州,万一有诈,那么他就是叛军。他不是不相信沈郁,而是他不能盲目的行动。 亲信一双锐利的眼睛看了他一会儿,终于拱手道:“那末将告退!希望魏将军记住你今天说的这些话。” 他走的笔直缓慢,然而魏延始终没有将他拿下,在走出平西后,亲信才算是松了一口气,没有说动魏延出兵,可也明白他不会叛乱了。魏延这个人果然如王爷想的那样,是个明哲保身的人,这样的人在这种关头确实可恨,可再可恨也比贺云好。 魏延按兵不动,于是让叛军直逼京师,贺云的五万兵马加上大皇子萧璟的两万兵马已经不是小数,萧璟既然有叛变的心,那他这几万军队一定不容小看。他在京师有一万兵马,两万调走给了四小姐,且不能再调回来,因为南诏十万大军压境。 至于其他边境的兵他也不能调回来,南海贼寇、东海倭寇,虎视眈眈,每一个地方都不能松懈,他清楚的知道,只要他露出一点点儿的弱点,他们就会露出尖牙利爪,一起猛扑而上。 外忧内患,保皇位还是保领土,沈郁难以抉择,他在殿里一夜又一夜的走,手中的令箭一次又一次的放下,最后他终于放下了令箭,他又一次的爬上了宫墙,站在这个位置能够让他心里好受点儿。 站在这个位置,能够看得见京师的繁华,已经是夜晚,可月光依然将整个都市照的清晰,是更加的恢弘,影影绰绰的建筑,层层叠叠的屋檐,笔直的街道能够证实白天的车水马龙,沈郁深吸了口气,抬头看了看天上,天上的星星像是百姓家中点燃着的一盏盏灯,安静悠然的等待着离家的人。 这是静谧安详的夜晚,这是繁花似锦的京师,可过不了多久,这里就将是生灵涂炭了。 沈郁在此时此刻平静了下来,他已经做出选择了,比起内忧外患更重,比起让萧璟谋逆夺位,攻破京师,他不能让外寇攻占大梁,侵吞大梁领土,他不能当历史的罪人。 不能当历史的罪人,那就只能当马蹄下的亡魂了,虽然说这些很不吉利,可他总要把最坏的情况想到。沈郁站在这个城墙上,良久没有动。 直到月亮西下,京师里灯一盏盏的熄灭,沈郁转身下了城墙。 兵来剑挡,别无他法了。他至少要撑到萧祁昱的到来,沈郁苦笑了下,他也知道萧祁昱如今太难找了,将在外,别说军令有所不受了,连人都找不到啊。 梁督军的信越来越少,他可以从这几封心中看出北疆的艰苦,他说在北羌贼子第十次攻城后,皇上出兵了,领兵五万,陆家军领兵十万出城了,迎敌数次,双方均有胜负,伤亡数目梁督军没有报过来,这是怕他担心了。 沈郁坐在案前,眉头拧着,他不会领兵打仗,他知道他自己那点儿本事,所以不敢指手画脚,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想,现如今的情景容不得他不想,四面楚歌啊。北羌进犯、南诏进犯、大皇子造反,贺云叛变,这一系列的事情串起来就是阴谋,早已筹划好的阴谋。 沈郁望着外面黑沉沉的夜,心中思绪翻滚,情报司的人在他身后低声说着什么,沈郁听后点头:“严密监视恭王府,可以不打草惊蛇,但若有风吹草动立刻扣住恭王爷!凡从恭王府出来的信件一律截杀!” 身后的黑衣侍卫点头继续道:“二皇子、四皇子、魏将军于不久前悉数接到大皇子的信,让卑职截下来了。” 沈郁潦草的看了几眼,信的内容都差不多的,无非是说自己把揽大权、大逆不道、罪该万死,要萧家的子弟举起大旗一同杀了他,还萧家江山纯真的血统。 清君侧嘛,就是要把自己这个辅政王给拉下来,顺便把萧祁昱也拉下来。 沈郁把信轻飘飘的扔了,要想将他从这个位子上拉下来,那就凭他的本事吧。他就坐在这个皇城里等着他。 黑衣侍卫看着他的举动问:“王爷,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沈郁回头嘱咐他:“不用动他们,二皇子、四皇子没有那个能力,不会听从大皇子煽动的言语,能夺这个皇位的只有萧璟。你们密切关注着即可。”从准太子到燕南偏僻的小王,他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所以他有这样一天,他并不意外。 而恭王爷,沈郁慢慢的磨了下牙,他还不确定恭王爷与大皇子是否有联系,但这种关头还是看住的好,倘若他想要坐稳辅政王,他就应该辅佐萧祁昱,大皇子可不是一个好主子。尽管如此,沈郁心里还是不踏实,恭王爷老谋深算,他抓不到他任何的把柄,抓不到把柄就不能轻易的抓他。 尽管他把所有人都监视着,可他还是睡不着,监视任何人都没有用,叛军正在一点点的北上,沈郁合衣在床上睡了一会儿,梦里乱七八糟的,这让他一夜眉头没有舒展开。 萧祁昱此刻也是和衣而睡,他们睡在哀牢山间的树林里,已经出征半个月了,半个月前在红木林与冒锋大战,他们在人数上占了优势,与冒锋昼夜砍杀,冒锋退,后来又有三次交战,每一次都各有胜负。 尽管他们的人数占了优势,可北羌的攻击力依然强于他们,这种生就带来的残忍与血腥是他们没有的,他们这么多年只是守城,只要他们不冒犯,他们就不会主动攻击,这一种温良在对上残暴的北羌贼子时非常的吃亏。也正因为这样,冒锋带着剩余的士兵在哀牢山盘桓不去,这是要伺机卷土重来。 萧祁昱不能让他卷土重来,他们出城应敌为的就是永绝后患,所以他跟陆琪等人合计,要在凌晨时分再一次进攻,势必要把冒锋赶尽杀绝。 在歼灭前要好好的睡一觉,正直初冬,寒风在荒草间呼啸,数万士兵和衣而睡,同一个天空下,风霜相加,寒夜难熬。 第89章 萧祁昱也靠着他们睡在一颗树旁,他睡的警醒,在胳膊冻的僵硬之后,他便醒了,再也睡不着了,睁眼看着半轮残月一点点儿落下去,等完全落下之后,他活动了下胳膊站了起来,程谨之也随着他醒了:“皇上,到时间了。” 萧祁昱嗯了声。 这几个时辰的休息让他的人马短暂的修整过来了,士兵们一个个的被叫醒了,看着他们睡意朦胧的样子,萧祁昱站在他们身前做着短暂的承诺:“此一战后,我们便回城,回城之后无论是将军还是士兵,只要勇于砍杀敌人者,重重有赏!” 分卷阅读148 分卷阅读148 - 分卷阅读14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4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49 寒风将他的话吹成一口口白气,陆琪这会儿总算清醒了,笑道:“招妓也行吗?”虽然他不缺女人,但是他的士兵们缺啊,他他们都到边关好几个月了,碍于萧祁昱那张禁欲一样的面瘫脸,他们不敢公开的招妓。 萧祁昱听了他这话,面色没改:“可以。”陆琪哇了声,祁昱的士兵也都跟着叫唤,萧祁昱看着他们这个高兴样失笑,他并不没有限制他们押妓,他只是不提倡,可若这一战能败退冒锋,有什么不可以的呢,无论是金银还是女人,都可以。 看出他话里的肯定,所以众士兵都兴奋了,这下总算全都清醒了,萧祁昱笑了下:“我们出发吧!” 蜿蜒连绵的哀牢山,铺着薄薄的一层初霜的山间,反射着冷冷的光,凌晨时分格外的寒冷,这样的急行军反而让众人好过点儿了,他们在天亮前翻过了哀牢山,直扑山下的冒锋兵马,他们要把冒锋的士兵截于林间,林间作战适用于步兵,这样有利于他们大梁的战士,同样都是在冰雪中作战,同样都是双手,同样都是刀刃,他不相信能差出多少去。 他们占了先机,这一路的急行军让他们身体灵活了,如同饿虎一样扑向了正在扎营中熟睡的北羌士兵,萧祁昱率先的冲了进去,后面紧跟着周烈等人,程谨之看着他冲到速度很着急,可他也不能说什么,因为萧祁昱的想法他明白,他们凌晨赶路,为的就是要夺这一分钟的先机,这一份的先机可以让他们少损失几千的士兵。 北羌的士兵防备能力很强,当尖利的哨声吹响,他们很快被叫起,翻身摸起刀就冲了出来,同样是睡了一夜,他们的精神旺盛,从刚开始的茫然到现在的清醒,他们快速的进入了反击状态。 刀枪交战声,凄厉的惨叫声,粗燥的骂声混合在了一起,密集的树林让他们的刀枪拐不过弯,让北羌的狠辣也打了折扣,他们强悍的铁骑派不上用场,他们整齐有序的弓箭队也无处施展,而萧祁昱的人数依然是占了优势,两个对一个,在狭隘的山林间,密密实实的堵着打,用刀、用长枪、用双手去拼杀,总是有胜算的。 冒锋也觉出这样的打法于他们不利,于是很快便做出了调整,号令兵吹响了号角,激战是士兵咬牙坚持,为后面的主力团拼得时间,要拼死冲出这个包围圈。 陆琪守在尾处,截住了冒锋的退路,然而冒锋此刻已经整好兵,凭着强悍的杀气攻破了一个口子,率领残部冲出密林。 冲出密林便是广阔的草原,陆琪气急想去追杀,被他的军师何继云拦住了:“少帅!我们追不上了!” 陆琪气的直骂娘,何军师也让他骂。他也没有想到冒锋如此的厉害,他们占了先机,且人数是他们的一半,可依然没有全部歼灭他们,让他们冲破突围跑了。这样的实力他心里都有些沉。 他去看向萧祁昱,果然萧祁昱也站着没有动,他下令不再去追,他们也追不上他,北羌战马矫健。 天亮时分他们收兵了,天光大亮,这一夜的激战已经看见成果了,薄薄的霜雪被血染红了,枯黄的植被踩踏出,枯枝碎裂,尸首挨着尸首,有北羌的士兵,也有他们的,后勤兵前来抬伤员,扒开北羌的士兵,把活着的抬走,死了的记着名字,就地掩埋。 萧祁昱跟陆琪站在一块高地上往下俯瞰,周烈跟何军师整完军后将双方的伤亡人数以及灭敌人数报了上来,萧祁昱念了出来:“此战歼敌一万五千,战俘两千!冒锋五万人马只剩一半。”他只念了歼敌人数,而伤亡人数让他压在了手中。 众士兵都呼喊起来,萧祁昱也笑道:“我们回去吧。此战大捷,所有士兵重重有赏!” 果然回营后,萧祁昱答应他们的全都算数,一个营一个营的封赏,功勋登记在册,伤亡登记在册,不仅殉难的士兵有着高昂的抚恤费,活着的战过的士兵更是加银赏金,不仅如此,还为他们请来了美人。 容纳几十万人的练兵场上,歌舞升平,数百青楼女子的到来把士气掀到了高峰。 边关的几家青楼因为他们又再次生意火爆,听闻他们打了胜仗,更是高兴,把他们奉为英雄,众士兵的士气在这一刻非常的高。 萧祁昱坐在首座上看着他们,他早已经习惯了这烟火气,这世上的人都会本奔着利益而来,这虽然是他的士兵,可士兵也是人,他首先要为自己活着,才能为大梁而战,他要有让他们信服的声誉,更要有让他们跟随的利益,封官赏爵,金银财宝,美人在怀,缺一不可,他要让他们知道,打赢了就是这个样子,他也让他们知道,只要敢于拼杀敌人的就是这种奖励。 萧祁昱在他们高兴的时候站了起来,站在高高的阅兵台上,他朝下面喊:“众将士们,冒锋围困我们边关十五日,今天我们终于将他们赶走,我们共歼敌两万五千人!俘获战马一万,俘获粮草千担!你们不仅守住了边关,守住了我们的家园,让我们的后方的百姓无战火之忧,你们更是守住了我们大梁,这是我们大梁最重要的防线,你们守住了! 今日,我很高兴,为你们自豪,你们是大梁的英雄,是天下黎民百姓的英雄!” 他也毫不吝啬的表扬他们,他要告诉他们,打赢了胜仗不仅有荣华富贵,更有无可比拟的荣誉感,保卫国家,保卫家园! 他知道他这个举动是卑鄙的,无论他说的多好听,他都是拿着他们的生命在保他的江山,歼灭冒锋两万五千人,他们损失一万人,这还是占了优势的情况下。可他必须要这么做,这只是刚开始,将来会有更多的残酷的战争,他要让他们有坚持下去的信仰。 一个国家的存亡就是靠着他们,他告诉自己,这也是保卫他们的家园,没有边防线如何保卫身后的家园,荣辱一体,患难与共。 萧祁昱的这番话让整个战场呼声一片,“打败北羌,永保家园!”“顽强抗敌,大梁万岁!” 在这一片呼声中,萧祁昱心情难免感动,他缓缓走下阅兵台,同程谨之一个营一个营的走访,受伤的士兵全都被抬到了这医务营中,伤兵人数很多,北方的土炕上,一个挨着一个,喊疼的、喊娘的,让人不忍心听下去。 萧祁昱不再是面瘫脸,他带着笑一个个的看过去,他不善于安慰人,能说出来的就是一句:“朕来看你们,你们辛苦了,朕代大梁的百姓谢谢你们。” 饶是只有这一句话,他也说了很长时间,程谨之站在边上看着他,觉的从没有见过这样一个皇上,嘴也实在是太笨了点儿,一点儿都没有刚才在阅兵台上的样子了。 终于 分卷阅读149 分卷阅读149 - 分卷阅读15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5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50 等他全都看完伤兵之后,程谨之才陪他走出来,萧祁昱路上的时候说:“我们的士兵还是要好好练,刀法不如人。”程谨之点头:“皇上放心,我们总有一天会比他们强的!这几次的大仗,我们虽然有伤亡,可是我们都没有败,这样的士气可贵!有这样的士气,我们总有一日会练出一队虎狼之师!” 萧祁昱被他这么说着终于笑了下,他今年二十一岁,好强的性格,清高的自尊,所以这一刻被他肯定,心中也难免高兴,他拉着程谨之:“走,我们去看看周烈、秦川、陆琪他们。” 这几个将领也都已经嗨翻天了,他们在屋内也摆了宴席,陆琪正抱着酒坛子到处喝酒,看见他们来很高兴:“皇上,程军师,你们去哪了,可不能躲啊,这个时候人人都要喝,来我们喝!” 萧祁昱笑着接过了旁边人拿过来的酒坛子:“好,今天我就陪你们喝!” 既然布防都安排好了,伤员也慰问了,那就喝吧,他心中也高兴,这是第一次正真意义上的大捷。 他敞开了喝,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他的豪饮带动了其他的将士,一同感染了他的高兴,陆琪抱着酒坛:“皇上,我敬你。”他已经不再用旁边姑娘倒酒了,萧祁昱也同他喝了,所有将领都喝了,他在今天晚上犒劳了所有的人。明明都是他的将士,理应为他效劳的,但是他的心中还是心存感激。 所以愿意纵容他们,当陆琪搂着一个姑娘问他:“皇上,我能去睡觉吗?” 萧祁昱笑:“去吧。” 他是真不在意这些,军队只要能打胜仗就好,在这种有今日没明日时的时候,他们的压力太大了。 送走了陆琪后,他又同其他的将士喝了很多,给他倒酒的姑娘都跟不上了,他也不用再倒酒了,直接拿的是一整坛酒,战卧沙场酒意浓,萧祁昱最后也不知道抱着美人睡的还是抱着酒坛子睡的。他只在醉意朦胧的时候想,要给沈郁报捷。 然而还没有等他写报捷书的,北羌再一次进犯了,快到他们的城墙都还没有修补好。 还不到初冬,可边关已经飘着雪花了,这细碎的雪花盖不住天边的滚滚烽烟,前方探子飞快的跑上来:“报!北羌再犯!人数估五万,距哀牢山五百里!” 萧祁昱看了一眼那滚滚的烟尘道:“再探!多少轻骑兵,多少步兵!是谁带领的!” 等探子报清楚是铁勒领兵前来时,萧祁昱扶在城墙上的手一点点儿握紧了:“召集所有将士。” 铁勒,他终于盼着他来了,铁勒不出兵,那就是压在他心头的石头,铁勒不同于别人,他北羌主战将领里最好战的一个,他若不出场那就意味着有更大的战事,而现在他终于出来了,这一次不会再让他把踏进哀牢山一步,这是一头穷凶极恶的狼。 第90章 萧祁昱的脸上看不出表情来,焦急还是兴奋都看不出来,在等着所有将士前来时,他已经看了一遍又一遍的地图,看到梁督军来,他上去迎了:“梁督军。” 梁督军身上披着一层雪花,进门前抖了抖身上的雪花:“这该死的天气。” 萧祁昱对他的这种态度不以为然了:“要梁督军跑来,辛苦你了。前方探子汇报,北羌再次进犯,所以我请梁督军来共商迎敌大计。” 梁督军这几次的会战都参与了,每次虽然不耐烦但是都来了,所以他应该跟他说声,梁督军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他又想出去打仗了。 所以他看着他眉头紧锁:“皇上,我知道你们上次打赢了,可骄兵必败啊!” 陆琪不乐意了:“梁督军,我们还没有去打呢!”还没打就说他败,也真是的。 梁督军要不是碍着沈郁的嘱托,都不想来理他们,打,打,有什么好打的,打了就不来了吗? 再说了,出去打仗那就是把自己的短处都爆给敌人看,他们不是北羌的对手,他们善于守城,你看这么多年,北羌贼子有踏过他们疆土一步吗! 对于梁督军的这张说法,陆琪切了声:“守了二十年城还好意思说。” 梁督军怒瞪他:“你说什么!” 萧祁昱咳了声:“陆琪,别说了。”再把他气出个好歹来,这么大年纪了。 梁督军年纪大了,但是耳朵没聋,怒道:“让他说!再给我说一遍!” 陆琪才不甘示弱道:“我说你守了二十年边关,也没见你立下功业,年年被人家逼在城内,有……什么了不起的?”他硬是在梁督军铁青的脸色下说完了。梁督军果然被他气的喘不上气来,他拍着桌子站了起来:“陆国公呢!”子不教父之过啊! 陆琪耸肩:“我老爹他没来。”他换了个姿势继续道:“我爹老了,在京师不会来的,所以陆家军的所有一切都是我说了算。梁督军有什么话直接跟我说就行。” 梁督军看着他这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模样气乐了,他早就听说陆国公养了个纨绔儿子,整天把他气的喘不上气来,现在一看果然不错,陆国公这么多年没有气死那真是不容易。 梁督军想想这不是自己的儿子也懒得理他,哼了声:“你陆家军我是不会管的,只要你自己别败光了时回来找你爹哭就行!” 陆琪哈了声:“这就不老梁督军你操心了,梁督军只管看好你这几万守军好了。” 说他的军队是守军,梁督军简直要气的七窍生烟了,萧祁昱看他们俩这么吵下去也没有头了,于是打断了他们:“梁督军,铁勒这次领兵五万,倘若兵临城下,我们又会是一番苦战,还不如让我们拦在城外,早点下手还有准备。” 五万,对他们来说还能打得起。真不如趁着士气高涨的时候一气打回去。 梁督军沉着脸不语,萧祁昱再次道:“督军,我们总不能让他们一次次进犯,这样下去永无宁日。” 这句话大概击中了老督军的弱点,老督军羞恼成怒了:“好,你们都去打吧,皇上,我沈家军五万兵马都给皇上,皇上爱怎么打就怎么打吧!” 他说完便扔下一桌子人走了,老督军的脾气也是说一不二的,副将有些无奈的看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的萧祁昱,萧祁昱怎么说也是皇上啊,哎,副将只好跟萧祁昱拱手道:“请皇上原谅梁督军,他只是心切,这一次督军来就是为了给皇上兵马的。” 这是真的,瑜王爷已经说了,让他们鼎力助他打北羌,但是老督军心中也是不太舒服的,又被陆琪这么堵着说了 分卷阅读150 分卷阅读150 - 分卷阅读15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5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51 一顿,就更气了,所以就弄成这样了。 副将不知道再怎么跟萧祁昱说,萧祁昱这个皇上虽然年纪小,可也是皇上对吧,他肯定是会生气的,果然萧祁昱道:“梁督军有心了,朕这里还有兵马,就不劳烦梁督军了,梁督军为守我大梁边关辛苦了。” 他觉得他这些日子已经很礼遇他了,每次开战前都会跟他开会商议,可他就是这种态度。他也没有要用他的兵马啊。 萧祁昱对沈家的这位老督军简直恨的磨牙,他简直跟沈郁一样,顽固不冥不说,脾气还这么大,萧祁昱深吸了几口气,让自己大度点儿,他要是这么生气,那早已经被气死了。 沈副将这时跪在了地上:“皇上!这一次是铁勒带兵进犯,他的部队凶狠残暴,末将不放心皇上,请皇上让末将跟随吧。” 萧祁昱这次看了他一眼,他当然是想用这五万沈家军的,可他不确定这五万将士是不是真听他的,沈副将依然跪地:“皇上,这五万兵马全由皇上统领,卑职也将全力跟随皇上!一切听从皇上调遣。” 萧祁昱上前扶起了他:“沈副将快请起。” 参议桌上其他的将领这一会儿也都反应过来,都高兴的簇拥了过来:“沈将军,太好了,你们能助我们一臂之力太好了!” 他是梁督军的副将,可是那也是沈家军的将军啊,所以他们统称他沈将军。 沈副将也很高兴,他们心中其实也痒痒的,看着他们出城打胜仗回来,他们怎么可能不羡慕,军人就是要建功立业才对啊,军人就应该纵横沙场,快意天下啊! 当然这话他不敢说,要是让老督军知道了,那又得生气,所以这位四十多岁的沈副将将自己的喜悦压住了,他跟在座的众人一一抱拳:“以后我们将共同作战了,我真是太高兴了,多谢皇上,我们沈家军一定会全力以赴,奋勇杀敌。” 萧祁昱心中也很高兴,不知道高兴什么,就是觉得高兴,已经不生老督军的气了,他笑道:“朕也很高兴,能有沈将军助阵,那我们将会旗开得胜,歼灭羌贼指日可待!” 沈副将看他这么高兴,站直了,朝他行了个军礼:“皇上,沈家军左翼虎师副将沈风云向皇上报到,请皇上去沈家军点兵!” 他这么一说,其余的将领都兴奋了,他们早就想见识下沈家军了,沈家军是大梁的主力军,是老王爷沈世奎一手带出来的兵。纵然这么些年都已经换上了新兵,可在他们心中依然有着神圣的力量。 沈家军的装备精良,梁督军是不会亏待他自己的兵的,轻骑军一万,全是优良的战马,萧祁昱看着这些兵将,心中一块大石落了下来,他的兵马在这一仗中损失八千人,伤兵更是达五千余人,他是先锋队,陆琪的陆家军他没有让他去先锋,一是顾念着陆国公,二是他本就应该冲锋陷阵。 所以上一仗人数损失极大,现在能有这五万沈家军助阵,太好了,他终于可以一举歼灭北羌了,终于可以换一种打法了。 萧祁昱心中激越,可也生生的压了下去,铁勒已经逼近,不用一天就能逼近哀牢山,没有时间再让他磨合了,他还是让沈副将领兵,在战前换将是一件很有风险的事。 萧祁昱在经过了短暂的调整就出发了。 萧祁昱不听他的劝说执意要出去打仗,所以梁督军非常生气,以至于赫连来时,他没好气的告诉他:“我哪知道他去哪了!” 赫连也很着急:“梁督军,你派人去找找啊!王爷真的有重要事情啊!皇上他必须要马上回京啊!” 梁督军切了声:“我看他在这里过的很好,如鱼得水呢,一定不会跟你回去的。” 赫连看他还有闲心说风凉话,急的恨不得掐死他,可偏偏就是什么都不能做,不能做也不能说,他是情报司长,必须要保守所有的秘密,王爷把兵符给了萧祁昱这件事太大了,要让着五冀的将军知道了,那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赫连皱着眉头:“梁督军,现在军情紧急,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一,你务必要找到皇上,二,边关还有多少兵马,你如数报来!” 他这态度强硬,一个小小的情报司还敢这么跟他说话,梁督军当即不乐意了:“你无权过问我沈家军。到底谁给了这么大的胆子!不懂规矩。”真是的,一个个都骑他头上了。 赫连出示他的玉牌:“这个玉牌梁督军认识吧?” 这是沈郁给他情报司的特权,有权利清查任何地方! 梁督军气的吹了下胡子:“好,本督军这就去派人找,不过怕是要让赫连将军是失望了,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更别说他是皇上了。” 赫连连连点头:“督军只管派人去找就行,还有梁督军你这里有多少兵马?” 梁督军怒视他:“只有五万兵马了!”他不是怨沈郁,他理解沈郁,有个不要命往外冲的皇上,他们做臣子的除了给他兵还能干什么,总不能看着他死啊。所以就算沈郁不说,他也会把陆家军给派出去的,就是这口气咽不下去。 赫连听他只剩五万兵马眉头一皱:“那陆家军还有多少?” 梁督军切了声:“一个也没了。”陆少爷出征,那肯定是把所有兵都带上,恨不能让所有人都看到他有多少兵马似的。梁督军内心非常不屑,陆国公宝贝这个儿子宝贝的不得了,十万大军护他儿子,这下可是放心了。 赫连听着边关只剩五万兵马,心都凉了,这五万兵马还是守在各地的,所以他筹措着跟他说:“梁督军,你能不能抽出两万兵马给我?” 梁督军这次只从鼻子里哼出口气来:“我抽出两万兵马给你?谁抽给我啊!现在这座城内只剩三万人。你要愿意,就把雁门关、嘉峪关、祁山关、玉门关光这四个关口的两万兵马抽走吧!” 赫连看着他这样气的要命,关口的兵他怎么敢抽!瑜王爷都不能调南诏边境的兵,赫连没有办法只好等萧祁昱。 他以为萧祁昱领兵八万,陆琪领兵十万能够很快把铁勒的五万兵马踏平回来的,然而他们迟迟未归。 战线已经过了哀牢山,随着军报一日日的减少,到最后一封军报都没了,萧祁昱、陆琪的军队与他们终于彻底的断了联系,因为北羌冒锋再次领兵八万直逼城下。 面对这八万兵马赫连也本能的觉得不好了,再向梁督军借兵的理由彻底的没了,梁督军这次也顾不上他了,八万大军,比之以往多了几万,梁督军对于这个数字只是皱了下眉,冒锋敢集这么多兵马来,那就是还不知道他这里已经没有那么多兵马 分卷阅读151 分卷阅读151 - 分卷阅读15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5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52 了? 不知道就好,不知道他就能守住城,这么多年他都是这么守过来的,他要让那些毛头小子们看看,他梁督军的作用在哪里! 等那些混账小子找到路回来后就知道他们做什么蠢事,让他们不要深入腹地,让他们不要出城,现在迷在风沙中,出不来了吧? 萧祁昱等人其实没有迷路,不是不会来,而是回不来了,在铁勒五万精兵与沙撒八万重骑军前,他们没有那么容易回来。 第91章 萧祁昱等人其实没有迷路,不是不会来,而是回不来了,在铁勒五万精兵与沙皇十万铁骑前,他们没有那么容易回来。 刚开始的时候是按计划进行的,铁勒善于突袭,所以兵分三路取道边关,他跟冒锋的打法不一样,不会只攻一个地方,那儿有空他就会钻哪里,几个将领根据他的三路兵马分析到他是要攻打嘉峪关口跟雁门关口,不再正面攻城了,于是他们也做出了相应的举措,也分三路迎敌。 陆家军取道嘉峪关口,沈家军雁门关口,萧祁昱正面迎战铁勒。 双方几次交手,渐渐的打到了这里,萧祁昱走着走着便停了下来,前面是即将进入焉支山的峡谷,天上飘着细碎的雪花,几万人马在这厚厚的雪上走的沙沙的,这种声音更显的前面峡谷万籁俱静。 萧祁昱看着前面那个狭长的山谷停下了,他喊了停,程谨之看他:“怎么了,皇上。” 萧祁昱的背上在短短的时间内冒出了一层冷汗,是他太冒进了,也太大意了,铁勒领兵两万跟他们数次交手,他们是四万人马,在人数上依然优于他们,这也是铁勒后退的原因,他以为是他后退的,可看着前面那个峡谷,他生出了寒意,本能的一样。他是不能够失败的,他一旦失败他辛苦收来的兵就没了,他这个皇上的面子也就没了,所以他不能够败,一丁点儿错都不能出。 北风吹到他脸上,他打了个寒战,超程谨之解释:“我觉得前面太安静了,铁勒如果是从这里过去的,那么他就在前面等着我们了,峡谷的地势太容易打伏击战了。” 萧祁昱看着这寂静的有些异常的山谷,攥紧了缰绳,马匹大概也感受到了他的紧张,马蹄不安的踢了几下,萧祁昱回头看程谨之:“安排众人在此扎营,派探子再探前方虚实!” 程谨之点了下头,周烈则有些不明白,问道:“皇上,铁勒是败退啊,我们过了这焉支山就能直奔他们的老窝。一举歼灭他们!” 萧祁昱缓慢的摇了下头:“他们不像是败退,周烈你看他们所走过的一路。” 虽然雪花掩盖了所有的痕迹,可依然能够看清楚大军走过的样子,队形整齐,就算是有弃掉的兵器、水壶、粮草,可扔的很有规律,根本不是败退之像,萧祁昱攥紧了缰绳回头喊道:“所有将领听令,就地扎营,盾牌对、弓箭队向前,扩散开,呈半圆摆开阵列!” 程谨之听从他的话,很快便指挥队伍就地摆开了阵营,就在他们刚刚摆好之后,峡谷上方便响起大笑声:“萧祁昱,算你狡诈,不过也晚了,就凭你们几个人还不是我铁勒的对手!哈哈!儿郎们,上!” 随着铁勒的话音一落,四面八方便响起了箭声,密密麻麻的箭如同飞在天上的蝗虫,幸好萧祁昱他们事先摆好了阵营,扎稳了阵脚,可就是这样,他的脸色还是沉重下来,因为从峡谷里四面八方涌出来的人不下五万。 铁勒以败退之像引他前来当然会有埋伏,他早就应该料到的,萧祁昱看了看周围的地势,如今之际,前进已经不可能,只能后退,退到一个可以作为屏障的地方,以他这三万人不会是铁勒的对手,他有自知之明。 所以萧祁昱看向程谨之:“谨之,你带着虎翼、狮翼、羽翼、鹰翼队的两万人后撤。” 程谨之大惊:“皇上!末将掩护你,你先撤!” 萧祁昱看着他:“那两万人是我的心血,你保住了他们就是对我最好的!” 周烈急道:“皇上,这里有我,你带着他们走!” 萧祁昱看着他们几个人笑了笑:“我知道你们的好意,但是我不会有事的,就这样决定了,程谨之你带着他们走,到后面的扎木林等我!周烈随我!” 他比谁都清楚,这些人之所以跟着他是为了什么,就是因为他在,他们才效忠他,就是因为他身先士卒,他们才能相信他,所以这样的时候,他怎么能先走! 程谨之还想说什么,萧祁昱冷斥道:“这是军令!” 他不再看程谨之,而是回头朝自己的将士们笑:“先锋队听令,上前五十步,立正!” 他的声音无比冷静,于是他的先锋队都很听话的向前整军。 萧祁昱看着他们快速的整军笑了下:“将士们,我们与铁勒周旋半月,五起大战,每一战都是我们一箭一刀砍出来的,他们死在我们手中的人已超过三万,北羌贼子可怕吗!” 回答他的是:“不怕!” 萧祁昱笑了下:“好!今日就让他们的血洒在我们大梁的疆土上,以慰我们的国土,我们的兄弟!” 他说完便调转马头率先冲了上去,程谨之看着他的背影觉得自己的内心都是酸胀的,他看着这些拼死冲入敌军中的先锋军眼睛都模糊了下,他知道萧祁昱说的对,倘若还能有谁能从铁勒的五万人冲出来,那就只有先锋队了,他们出生入死,武艺高强,是萧祁昱亲手带出来的兵。 程谨之狠狠的拍了下马:“剩下的虎翼、狮翼、羽翼、鹰翼队听我号令,后退扎木林,助防御工事!” 他没有再回头,径直冲了出去,后面的喊杀声大部分是北羌士兵的,先锋队无声无息,这是他们的习惯,习惯了沉默,习惯了冲锋陷阵。他跑的非常快,怎么能不快呢,萧祁昱是在给他们赢时间呢。 铁勒看着萧祁昱这么冲过来,笑了下,这个皇帝倒是好胆量,他想起去年的这个时候,也是萧祁昱率先出城迎敌,也正因为那一战,他五千铁骑悉数丧命于他手中,就连他也差一点儿就没命了。 萧祁昱原本他没有放在眼里的,可现在他不会让他活着了,萧祁昱活着,就是他进驻中原的一个绊脚石。铁勒冷冷的下了命令:“给我杀了萧祁昱!” 他陪他周转到现在就是为了杀了他!不惜一切的杀了他,跟与沙撒勾结,为的就是踏平中原,所以萧祁昱必须要死! 双方既然知道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活,那么便什么话都没有了,拼死一战,这一刻,什么都不用想,只为 分卷阅读152 分卷阅读152 - 分卷阅读15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5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53 了活着。 双方在风雪交加的时刻遭遇了。 雪花一片片的大了,厚了,将士们挥刀的手也渐渐的慢下来,像是被风雪僵化了,然而就算是这样,他们依然在砍杀,身边的人一个个的倒下,可活着的又补了上来,因为萧祁昱一直在前面,这里已经不再需要指挥,也不再需要任何的方阵,因为地方就这么大。 大梁军队一万先锋队加上北羌六万人,在这个并不宽敞的地方战成了一团,热血扑在脸上又风雪很快吹散,地上厚厚的雪都被鲜血染红了,尸体一个个堆起来。又被雪一点点的盖上。 没有时间去看是自己的兄弟还是敌人,他们只是机械的一个的杀,只要扑上来的就杀,他们跟随萧祁昱三年了,是萧祁昱的先锋队,更是他的他御林军,这三年萧祁昱对他们严厉异常,藏在不知名的山谷里,就是为了今天,能够杀出一番名堂,能够光明正大的上战场。 萧祁昱不知道砍杀了多久,也不知道杀了多少人,六十个,七十个,还是一百个,他的胳膊已经酸麻,刀卷了刃,他捡了一把北羌士兵的刀接着砍,身上有多少伤,也看不出来,因为身上全是血。 他不在乎这些,只一个劲的向前杀,他必须要杀到铁勒的面前,擒贼先擒王,他是要给程谨之留出撤退的时间,可也没有想死,他不能让他先锋队悉数葬送在这里。 周烈知道他的用意,所以一直护在他的身边,一直护着他杀到了铁勒的阵前。铁勒没有想到他真的能杀到这里来,六万铁骑竟然没有挡住他的脚步,他眼睛狠狠的眯了下,攥紧了手中的弯刀,他也被萧祁昱激起了血气,一个儿皇帝竟然一次次的挑战他的权威! 他的副将安抚住了他:“将军,让我去对付他!” 他拿了一柄铁锥,力大无穷,这么一锤过去夹带着风雪,有雷霆压人之感,让人心底骤沉,萧祁昱侧身避开了他这一捶,大刀挑他宽背,萧祁昱的刀毫不留情,非常快速,这么一刀过去险些劈开,要拜他这些年孤僻的性格,他在宫里的时候不想跟沈郁面对面的吵架,所以便一日日的练兵,所以此刻尽管他已经疲累至极,可依然凭着本能迎敌。 那柄铁锤,他绕了几次之后终于找到了应对的法子,北羌众人的打法都是凭着蛮力,一股硬气,如果是刀,那刀法狠辣,到了这柄铁锤上,就是力大无比,这个人不仅练就了一把大力气,还能灵活的挥舞,萧祁昱冷笑了几声,在他又一重锤砸下来时,弯身到了马肚子底下,然而在他的背后狠狠的辟出了一刀,那一刀血光漫天,铁勒看的目眦尽裂!他的一员大将就这么没了! 该死的萧祁昱! 眼看萧祁昱很快骑上了另一匹马,铁勒狠狠的咬牙:“给我射他!射死他!”已经顾不得前方是他的将士了,他原本还想着跟他对阵的,现在不用了,萧祁昱太狡诈,中原的武功更是诡异莫测,他不会再给他留余地了。 万箭飞射,萧祁昱在马肚子下面坚持跑了几米,然而马终于跪倒了,萧祁昱从马肚子底下翻身而起,他已经离铁勒不远了,他踏着马匹,接着盾牌飞跃到了铁勒的身边,那些士兵看见他这么过来,都本能的竖起了盾牌,反而给他带了落脚之地。 铁勒的反应比他身边的士兵好多了,他不是后退,而是迎面之上,铁蹄一跃直扑萧祁昱,萧祁昱在地上打了一滚,再起来时,已经将铁勒的马腿砍断了,铁勒从马匹上翻滚下来,斜刀直刺萧祁昱,还是那一招,又狠又快。 铁勒冷笑的看着萧祁昱,他知道萧祁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杀了他无数士兵,两员大将,就算是铁人这一刻也拿不住刀了。 萧祁昱满面鲜血,已经看不出表情,那把大刀插在在身前,他跪在了地上,他在要强攻的那一刻竟然起不来了,不知道是哪里受了伤,大概是腰吧,他回头去看,原来是一个士兵在他身后砍了他一刀,萧祁昱捏着他的刀柄把他使劲的拽了过来,再回头时,铁勒的刀已经过来了,风雪仿佛将他所有的动作都僵化了,他就这么看着铁勒的弯刀刺过来。 在周烈急切的喊声中,他把那个士兵挡在了铁勒的弯刀上,那一刀直接穿透了这个士兵,在鲜血喷溅的时候,他把他身上的刀拔了出来,横在了铁勒的脖子上。 第92章 铁勒还想徒手挣扎,萧祁昱毫不留情的往他脖子上一送鲜血顺着刀刃留下来,纵然铁勒再狠这一刻也终于举起了手,他眼眶子冒着恶狠狠的光,都是他太大意,是他看着萧祁昱快要死了太大意了! 这个时候周烈大喊起来:“住手!让你们的士兵住手,你们的大将已经被俘虏了!住手!再不住手我就杀了他!铁勒被俘虏了,住手!铁勒被俘虏了!” 他的声音很大,激动万分,在这风雪厮杀中犹如惊雷一样,正在厮杀的北羌士兵被这一声都惊住了,回头看向他们的将军,等看到铁勒被萧祁昱一点点推着出来,看到他们的兄弟一点点儿让开一条路时终于都停下了,铁勒的脸色阴沉,可毫无办法,萧祁昱将刀狠狠的划在他脖子上,他知道他死期不远了,可他已经说不出话了。乐—文萧祁昱冷冷的道:“放下兵器!要不然我就杀了他!” 周烈护在他身边,超着自己所剩不多的先锋队挥了下手,那个动作他们都懂,整兵后撤,萧祁昱一直拖着铁勒,看着跟随过来的北羌士兵,他冷声道:“就站在那,不然我就杀了他!”看到他又往铁勒身前送了一刀,另一副将大喊:“停下!都给我停下!将军!” 铁勒愤怒的看着他的副将,想说让他不要管他,可说不出来,萧祁昱死死的掐着他,而且他心里的寒气这一会儿也渐渐的生出来了,任何人都怕死的,尽管他这么多年横征西战、偷抢掠夺,无数次从刀口下活下来,也终究是怕死的,谁不怕死呢,拼命抢夺不就是为了活的更好一些吗? 萧祁昱押着铁勒冷笑了声:“要劳烦将军陪我走一趟了。等我到了安全地方就放将军回来!” 要不是不能说出话了,铁勒真想呸他声。 再走出一段路后,铁勒终于被杀了,临死前看着萧祁昱冷笑:“萧祁昱,别以为我死了,你就无后顾之忧了,你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我先到地府等着你!哈哈!” 萧祁昱成全了他,一刀摸了脖子,干脆狠辣,铁勒狂笑就僵在了脸上,又随着头滚到了雪地上,周烈愤恨的踢了一脚,还想上去再补几刀,萧祁昱拉住了他:“周烈,我们走!” 如果多砍几刀、多杀几次能削他心头之 分卷阅读153 分卷阅读153 - 分卷阅读15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5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54 恨的话,他就砍了,可是不能,铁勒的死不能挽回他无数士兵的生命。 萧祁昱拉着周烈没有停顿,铁勒是威胁他边关数年的恶贼,他今日死了,他心中没有喜悦,恨意依然冰冷。 萧祁昱一行人一直跑到扎木林才停下,夜色已经渐渐的黑了,雪光反射着微弱的月光,在对准了暗号之后,程谨之才惊喜的出来迎他们:“皇上!” 萧祁昱从马上爬下来,落地的时候踉跄了下,程谨之吓了一跳:“皇上,你没事吧!” 萧祁昱摆了下手:“没事,防御工事都做好了吗?” 程谨之便把他往营帐迎边说:“全都做好了,皇上你们这边……” 凭着光线已经看清楚他们的狼狈,特别是萧祁昱身上,全是血腥味,厚厚的盔甲也盖不住这种血腥味,周烈跟在他们的身后这一会儿终于道:“皇上受伤了!快去请军医!” 军医很快就到了,萧祁昱身上小伤不计,可腰间被横劈了一刀,这一刀才是最重的伤。这让程谨之看的又急又难受,等军医退下去后他回头痛骂:“周烈,你是怎么保护皇上的!” 萧祁昱看着他笑了下:“我没事,你别骂他了,他身上也受了不少伤。” 程谨之知道,他们先锋队一万人只回来了五千人,还有不少都是伤员,这个惨烈的代价让他心里说不出的痛苦,他恨他自己:“都怪我,要是我留下就好了!” 萧祁昱看他道:“谨之,别自责了,我不会有事的,铁勒剩余五万兵马在我们后方。” 程谨之重重点头:“皇上放心,这里交给我,我一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萧祁昱笑:“好。” 周烈忍不住跟他说:“皇上,我告诉他个好消息吧。” 程谨之看向萧祁昱,萧祁昱笑着点头,周烈脸上的喜悦非常痛快:“铁勒死了,死在皇上手里!” 程谨之果然大喜:“真的?!那太好了!太好了,那今晚这一仗就好打了!” 萧祁昱知道他谨慎,但还是想了想道:“我们还是要打伏击战,铁勒虽然死了,可他还有五万精兵,他的手下副将禾阔一定会为他报仇,哪怕是回去后对铁勒父亲有个交代都会不惜一切的来围攻我们,所以这一仗依然很难打。” 程谨之点头:“我明白,我已经布置好了。我们背靠着哀牢山,三面屏障,他们只有这一条捷径,我已经在路边设下埋伏了。我们做出在林间休息的样子,以诱他们前来,树林里,末将已经密密麻麻的设下了马绊。”他知道萧祁昱不听完他的汇报是不会休息的,所以他详细的跟他汇报。 萧祁昱想了想:“我们上一次击败冒锋时就是用的密林战,我怕他们这一次不会轻易上当了。” 程谨之经他这么说也沉思了下,他在账内走来走去,他们的兵力有限,先锋队已经损失惨重,那五千回来的士兵们都带着大大小小的伤,这种情况下根本不能再出去打了,他们是有一万轻骑军,可也不是那两万铁骑的对手,更何况他们还有三万步兵。 程谨之在这短暂的时间里头上除了密密麻麻的汗,萧祁昱知道他已经是准备在林子里歼灭他们了,所以道:“谨之,你既然已经准备完全,那就想个办法诱他们进来。把我伤重的消息散播出去。” 程谨之看着他:“皇上!”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是太不吉利了! 萧祁昱笑笑:“我不信这个。”程谨之最后只好点头同意了,萧祁昱安慰他:“放心吧,有秦川、周烈他们在我身边,不会有事的,既然布疑兵那就让他们深信不疑,不付出点儿代价是不行的。” 秦川跟周烈跟他保证道:“这一次就算我们死,也会好好保护皇上的!” 禾阔如萧祁昱想的那样,他带着满腔的愤恨杀过来了,他愤怒萧祁昱在他们的铁蹄下逃跑了,甚至杀害了他们的总将军铁勒,让他无颜回去,不知道回去之后怎么跟他的总统领交代,总统领一定不会饶了他的,饶不了他就饶不了他的家族,所以就算是为了他的家族,他也只能死战,只能拿萧祁昱的人头来求情了。 在这样满腔愤怒的情况下,禾阔一直追到了扎木林,铁勒横死在路上的,头颅跟身体分了家,他的马蹄踏过他的身上时他才发现的,那所有的士兵都看见了,这种耻辱以及铁勒死后的后怕深深的印在他们心里,可不管是怎么样,他都必须要为铁勒报仇。 前方探子回报:“禀告将军,敌兵在前方树林里扎营。” 禾阔冷笑了声:“中原人狡诈诡计,在周围一定布下了伏兵,诱我进去呢。再给我去探!”他是想要给铁勒报仇,但也不能连他自己的命也搭上。 探子再次去探视,这一次时间久一些,回来的时候据实报到:“周围没有伏兵,两边道路都已探过。敌军两万多人都在林间帐子里。” 禾阔皱了下眉:“确定?” 探子点头:“是的,最里面的帐子里是黄帐,那边里里外外的人把手,而且他们的皇上受重伤了!” 禾阔攥了下马缰绳:“萧祁昱受重伤?要死了?”他受伤他是知道了,被他的兵从背后砍了一刀呢。接下来探子的话安定了他的心,探子说:“将军,我摸到了他们的阵营,亲耳听的,那些守在外围的士兵们小声的在谈论,说他们皇上自回来就从马上掉下来了。然后军医进去后就一直没有出来。” 禾阔看着前面黑沉沉的林子再问:“他们还说了什么?” 探子想了想:“他们后面说的就是些废话了,说什么想家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说他们这一次出来太长时间了,还跟城内的人断了联系,粮草自从被我们截断后都供应不上了。这么等下去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禾阔大喜:“好,好!太好了!”他们的粮草当然是被他们抢了,谁让他们败退时那么惨呢,只顾着跑了。 禾阔终于领着五万兵马在后半夜的时候靠近了扎木林,微弱的月光照耀着雪地,林内林外一片静谧,扎营在林间的果然是密密麻麻的营帐,三三两两的还有几束光,但大都灭了,就连最中央的主营帐里也只有一盏油灯,照着昏花,旁边站着的守卫都靠着树眯着,手上抱着刀,偶尔一顿惊醒下,然而看是林间一只飞鸟飞过于是又不在意的闭上了眼。 他们太累了,站着都能够睡着,也对,被他们追杀了这么久啊。 探子再一次的汇报,主营帐里住的确实是萧祁昱,因为他的周围兵力最多。 禾阔点了下头,既然已经摸清楚林子里的情况,那他们 分卷阅读154 分卷阅读154 - 分卷阅读15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5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55 就可以进去了,禾阔再一次的看了眼周围,因为不是林间,低矮的灌木丛也藏不了人,白雪皑皑下一目了然。 尽管如此,禾阔还是命人将两边的空地上放箭,数百只箭把灌木丛射的哗哗作响,人没有射出来,反而惊动了最外围的守卫,守卫茫然回顾:“什么……”还没有说完的就被禾阔给射死了,禾阔回头骂他们:“行了!别射了!” 在再三的确定了没有伏兵后,禾阔领着兵马整齐而快速的进了这片树林。 这条道路太窄,他们的队伍太长,五万人,先是步兵后是轻骑队,程谨之握着刀柄趴在雪窝下面的工坊沟里,耳朵贴在墙面上,便清晰的听见他们的路过声,副将轻声的跟他比划:“程将军,我们现在出去吗?步兵已经过去了。” 禾阔不会想到他们埋伏的地点不是靠近树林的两边,而是这里,所以他看不出来,程谨之摇了摇头:“不着急,要等他们进了树林再说,让他们看到里面全都是空的,惊慌失措之时再打也不迟!” 于是禾阔的步兵首先进入了树林,直扑帐子里熟睡的士兵,在树林里当诱饵的士兵被这猛然闯进来的士兵吓的惊叫起来,纷纷喊着:“不好了,敌军来了,不好了,敌军来了!” 嘹亮的号角声尖锐的吹起来了,喊杀声,惨叫声掩盖住了进入树林里那些步兵的惊异声:“咦,怎么是空的?不对,有埋伏!” 可惜也完了,等他们反应过来向往后退时也完了,因为正好撞上扑上来的重骑军,禾阔一听见林子里的惨叫声以及嘹亮的号角声便下令直扑树林,要在他们反应不过来时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所以这一个猛蹿根本来不及刹住脚,自己的步兵成了脚下亡魂,惨叫声还没有听全的就听见了自己的叫声,因为马屁不知道为什么猛的绊倒了,于是就是他自己的惨烈叫声,马蹄踏过他们,已经躲都没有地方躲了,那么多的将士,那么多的马绊子,偌大的树林里仿佛到处都是。于是后面压前面,一层层的扑进来。 在他们还没有刚刚站起来时,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数之不清的士兵,呐喊着砍杀着冲进来,于是那些终于反应过来的士兵大喊着:“不好了,中埋伏了!啊!” 惨叫声终于传到了禾阔这里,他在中后方,看到这种情况紧急命令后撤,然而还没有等他们掉过马头,后面又传来了大批喊杀声,竟然是轻骑兵!一万多人的轻骑兵速度飞快的扑上来,黑漆漆的夜看不清有多少,只能听见马踏雪地的声音,因为太多,听起来像是波涛的奔啸声,足有千军万马! 禾阔惊的汗都出来了,这到底是从哪里来的兵?现在跑还来得及吗?来不及了,只有这一条路,只有向这树林里扑,只有冲进去才有活路,可树林里对骑兵作战太难了,他们大多数都是被绊倒的,被自己人踩死的砍死的。 本来是想偷袭别人的,可却被别人瓮中捉鳖了。这种天差地别的待遇让众人都心慌起来。 禾阔不是铁勒,他心中存着对萧祁昱的忌惮,以及对后面千万铁骑的惧怕,指挥已经失了方寸,在看到大势已去后,踩着自己的士兵夺路而去,其他的士兵也都纷纷学他,为了能够逃出去不惜杀死自己的同伴,因为知道萧祁昱从不收俘虏,他们这些年抢掠边关,萧祁昱这个皇帝应该是恨死他们了。 求生的意志让他们开始相互搏杀,整个战场乱成一团。萧祁昱坐在一个高高的树上往下看,周烈因为要保护他就没有下去,虽然已经在树上急得摩拳擦掌,恨不得亲自下去收拾他们了,他们下午的那一战太惨了,五千先锋兄弟悉数丧命,鲜血把厚厚的雪都染红了。 萧祁昱也没有比他好到哪儿去,他也恨,可是他的伤让他老老实实的待在树上了。他站的高,便纵览了全局,知道这一仗他们赢了,尽管付出的代价很大。 他的士兵也在这混战中。惨烈对决时,双方死伤其实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拼的是谁占尽先机而已。 等天色渐渐亮起来时,这一场战斗终于结束了,程谨之清点完人数后报给他:“皇上,我们共歼敌四万,俘虏五千,禾阔逃走了,末将失职未能将他斩于马下。” 萧祁昱摇了摇头:“没事,让他回去报信吧。”他已经不再怕他们了。 程谨之点头继续跟他报:“我军伤亡八千人,其中步兵五千,轻骑兵三千。”这个数字其实比起禾阔的人来说少多了,可是他们的兵马本就不多,本来就只剩两万五,现在就剩一万七千人了。 所以萧祁昱心中也高兴不起来,他点了下头:“好,原地整军!稍作休整。” 这时候前去劫粮草的周烈回来了,他高兴的跟萧祁昱报到:“皇上,我们的粮草又全都夺回来了!还有铁勒的粮草,我们也抢回来了!” 他跟炫耀似的,秦川嘿了声:“皇上,我们这次俘获完好战马两万余匹,武器万数之多!” 萧祁昱笑了:“好!” 大军只休息了一天,萧祁昱便要整军出发了,程谨之劝不住他:“皇上,你的伤还没有好啊。”这伤虽然没有动到筋骨,可这么深的口子颠在马背上怎么受得了啊。 萧祁昱摇了摇头:“我们要尽快的跟陆将军、沈将军汇合。我们跟他们失联太久了。”跟边关梁督军也失联了,跟京师也失联了,这个结果让他心头涌上一片黑云。 他一直在想铁勒临死前说的那句话,他想把他当成一句气话,可心里就是不踏实,或许来这边关时心里就已经不踏实了,那时候想的就是今年的北羌难打了,可没有想到这么难打,北羌的兵马像是倾巢而出一样,北羌纵全国兵力也不过二十万余,这短短的两个月已经出兵十五万人了。 这个数目太大了,还有铁勒是怎么知道他来边关了呢,还不惜一切的要杀了他,这其中一定有别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萧祁昱一路上没有想通,直到跟沙撒十万铁骑对上的时候,他才明白铁勒的意思,他们果然跟沙撒勾结在一起了。当然这是后话。 萧祁昱此刻面无表情,心中却思绪万千,他想不通,是不想去深想,可不想也得想,京师有人叛变了,那到底是谁叛变呢?如果那个人深藏不漏,沈郁该怎么办呢!他到底知不知道呢,他现在什么样了呢? 日日联系到京师的时候,他没有去想沈郁,当联系不到了,他才开始着急,可急也没有用,只能让他越走越快。 程谨之看着他的这种不要命的走法心中有疑虑:“皇上,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萧祁昱再次问他:“我们与京师失联 分卷阅读155 分卷阅读155 - 分卷阅读15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5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56 多久了?” 程谨之想了下:“一个半个月了,四十天消息全无。我们在外面打仗,失联是有的,皇上你别担心。” 萧祁昱缓慢的摇头:“我担心的是别的,北羌好战部落也不过两个,两个加起来不过十万,可他们已出兵十五万,这意味着北羌大可汗已经默许与我大梁结敌了。” 程谨之点了下头:“皇上,既已开战,双方便再无交情可言。” 萧祁昱深吸了口气:“我知道,我心里还是不踏实。”他不知道怎么跟程谨之说,毕竟那只是他心中的想法,程谨之却已经猜出来了:“皇上,你是怀疑别的吗?” 萧祁昱看了看东边京师的方向道:“这也只是我的怀疑,北羌换了打法,以往他们以攻城、抢掠粮食为主,而如今他们集中兵力攻击我们的部队,且知道我的身份,那就是朝中出现了叛徒。” 说叛徒还是好听的,怕是出事了,萧祁昱不想多疑,可事实就是这么摆着。 程谨之看他心情沉重,安慰他:“皇上,瑜王爷他手握兵权,定能守住京师的。” 萧祁昱点了下头,他知道他说的对,沈郁手中有三十万大军,除了这北羌的十万,还有二十万,京师有三万卫兵,一万禁卫营,他自己护卫队有五千,秦家军也有两万驻扎京师,其余各地兵力也不在少数,倘若京师有危机,他能够应付的过来,可就怕在他不知道奸细是谁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此时的萧祁昱只担心沈郁不知道谁是叛徒,他还不知道萧璟已经攻打到京师了。 沈郁在没有虎符,调不动兵,当兵力只剩下三万时,根本不是贺云与萧璟八万兵马的对手,所以他们只能保全实力,守住这最后一座城池。 萧璟在经过了两月的长途跋涉终于抵达了京师,看着京师那高高的城墙,他笑了下,侧头看贺云:“贺将军,你有多久没有来过京师了。” 贺云脸上没有表情:“回王爷的话,末将有一年没有来了。” 萧璟笑了下:“本王却是六年没有来过了。” 六年前的沈郁将他从高高的准太子位上拉下来,发配燕南,六年了,他在那个破败的地方呆了整整六年,这六年他每一天都想着重新踏入这个京城,这是他的京城啊! 第93章 璟王萧祁恒坐在高头大马上,并不是第一排,他在中间防卫最好的地方,抬头看着城墙上站着的人,尽管城墙非常高,但那身形他记得,应该是化成火他都记得!沈郁,沈家最受宠的小王爷,比他这个皇长子还要受宠,他见了他还得叫他一声皇叔,尽管他们年纪相仿,尽管他是皇长子,可谁让沈世奎是摄政王呢,手握大权,连他父皇都忌惮于他。 那时候他父皇杀不了他父亲,于是他便只能讨好他,跟在他身后不惜掉架子的喊他皇叔,喊了那么多年啊。可惜沈郁从没有放进眼里。 萧璟眼神带着一丝冷嘲的恨意,他知道沈郁并不喜欢他,在那么寥寥几个皇子中,他是唯一一个能够堪当大任的皇帝候选人,可他依然没有特意的对过他,当然沈郁也没有得罪他,他很会做人,也很聪明,知道他自己是摄政王的身份,是一个异姓王,所以每次见了他都会很恭敬的称呼他,可他越尊敬,他便越明白这个人是防备着他的。 璟王嘴角微微勾了下,好一个沈郁啊,他以为那个时候他的尊敬是因为忌惮他是大皇子,是未来的皇帝呢,哈哈,萧璟想着那一年的场景,眼中火花四起,这么多年,他忍辱负重,终于有了今天。 不知道他当年踢走自己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还会卷土重来呢?这一刻是不是很后悔没有将他赶尽杀绝呢,哈哈,这真要感谢他那仁慈的三弟了。 萧璟想着萧祁昱冷笑了几声,他不知道沈郁是何眼光,就算他看不上自己,也不可能看得上萧祁昱,当年的三皇子?哈,他是个屁,他父皇都不屑看的人,一个空有傲气、什么都不是的狗罢了,一个登不上大雅之堂的宫女生的孩子,想不到竟然登的上皇位,真是闪瞎了他的眼。 哈哈,不过宫女生的终究是宫女生,登不上大雅之堂就是登不上大雅之堂,这么多年的傀儡皇帝也够他恶心的了吧?他那么骄傲清高,却是人家手中的傀儡,真是报应!萧璟想着当初拉拢他的时候,萧祁昱冷漠的模样,就觉得今日非常痛快,哈哈。 孤傲不逊所以远走边关,这一走就再也回不来了,哈哈,就让他死在边关吧。至于沈郁,南诏边关战火起,北羌亦崛起,沙撒十万铁骑,虎狼相饲,亲军背叛、袖手旁观,四面楚歌,他倒是要看看他能撑多久! 看着城墙上的沈郁,萧璟满腔愤恨一点点儿平静下来,终于直面沈郁了,他终于等到今天了。 萧璟这么看着沈郁,沈郁也往下看他,眼神没有萧璟那么恨,大概是南诏边关的大战已经让他的心境平缓下来,每日的战报都让他如临战场,所以萧璟兵临城下的那一天,他没有怎么慌,他同秦正一同站在城墙上往下看,城墙太高,萧璟的模样看不太清,他坐在中后方,一个刀剑伤不到的地方,他旁边的人应该就是贺云了。 秦正把千里眼给他:“王爷你看,他们兵马人数是八万多,这一路他们征收了不少新兵。”他们打的旗号是‘清君侧’,而且还是由大皇子发出的,大皇子说沈郁把揽大权,逼迫皇上一次又一次的离京,老百姓不知道真实的情况,所以他们的造谣,在所过之地引起了轩然大波,引发了百姓的愤怒,不少的热血少年加入了清君侧的队伍里,于是他们一路北上,讨伐奸臣的大旗一路打了京师。 这些秦正没有说出来,可他就算不说,沈郁也知道,那些谣言早已传到了他耳朵里了,秦正看着他脸色平静就越发的担心,他这个小舅子以前的脾气是很厉害的,最听不得别人说他不好的,可是他在这些日子里却是越来越平静了,这让他无从劝他。 沈郁看他:“姐夫,给我传话器。” 萧璟已经到了城下,他总要说句话,沈郁拿着传话器道:“城下叛军听着,此为大梁京师,尔等此时放下武器,本王念在你们跟错了人,既往不咎!” 萧璟听着他的话攥紧了缰绳,他竟然连提他都没有,而是直呼叛军!这让他心头之火怒起:“大胆奸臣沈郁!见了本王还不下跪!见了王者之师,还不打开城门!本王当念你主动投降,从轻发落!” 下面士兵把枪敲在地上,几万人,难得齐刷,难得响亮,确有王者之师的派头,沈郁等着他们耍完威风后拿起传 分卷阅读156 分卷阅读156 - 分卷阅读15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5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57 话器:“一个谋朝篡位的逆贼还有脸提王师,任何人、哪怕五岁小儿都知道,驾临宫门前自当卸下兵器,而尔等逆贼、叛贼无视王法,威迫城下,寡不廉耻,事到如今还不放下武器,束手就擒;而大胆叛逆萧璟,身为皇子,无视国法,勾结外敌,引发大梁祸患,还不以死谢天下!” 萧璟知道他厉害,已经知道他勾结外敌了,于是他把怒意强压了下去,向城墙之上使劲的喊道:“沈郁,不要以为你一张好嘴能将天下人蒙蔽,你蒙蔽的了你的权臣,你蒙蔽不了天下百姓!百姓的眼睛是雪亮的,这么多年,你身为辅政王,却从没有做点儿好事,你结党营私,大逆不道,把揽权臣,残害忠良,致使朝纲不正,百姓水深火热,你才是最大的祸害,你一日不除,大梁永无宁日!” “除掉摄政王!还我大梁江山!”“除奸臣!清君侧!还我万里河山!”几万人的呼声足以震天,士气仿佛浑然一体! 秦正听的目眦尽裂,萧璟勾结外敌大逆不道还好意思说王爷!简直是岂有此理! 小福子更是气急,他平日里脾气是最好的,可他最容不得别人说他王爷的不好,他恨声道“王爷,让我去杀了他!” 沈郁摆了摆手:“不必上他的当,我们只要守住城就行了!我们的城墙固若金汤,他们一时半会儿进不来的,进不来也只好在城下骂战了。” 可这口气怎么咽的下去!秦正使劲拍了一把城墙:“王八蛋!” 沈郁再次拿起了传话筒:“萧璟,你口口声声保你大梁江山,可大梁值此危难之际,南诏十万大军进犯边关,北羌十万贼寇侵犯疆土,你身为大皇子,皇上亲封的璟王殿下,他许你燕南重要领土,是要你守卫边关,可你呢,你不仅不截杀南诏,反而带兵逼进京师,用心何在,我想即便我不说,天下百姓也看在眼里! 城下的众将士,我再问问你们,大梁外忧内患时,你们兵刃不对外敌,反而对着自己人,是何目的!是男儿者当以保卫祖国、保卫家园,保护家人,为值得保护的人而战,我想问问城下的你们,真的愿意拿着兵刃对自己人下手吗!你们真的愿意对着城内数万无辜的百姓动手吗!他们里面没有你们的亲人吗!” 他这一番话下去铿锵有力,借着传话器,传遍了每一个角落,下面站着的几万新兵立时有些惊乱,他们是萧璟一路招收而来的,一路毫无阻碍的进了京,还以为是王者之师,所向睥睨,可万万没有听说边关危机啊!南诏离他们太远了,这一路消息又封锁,所以他们一面倒的听信了萧璟,萧璟说皇上被困于京。 萧璟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了,沈郁还能将他的军心扰乱,登时大怒,扭回头朝那几万新兵喊道:“不要听他胡说!他囚禁皇上于京师里,又勾结外敌,是想要篡位!你们若是不信,你让他让皇上出来!” 萧璟朝城墙上大喊:“你让皇上出来给我看看!你若是没有软禁皇上,就让我们看看皇上!谁都知道你手握兵权,大梁江山几十万兵马,若是没有你密谋勾结外敌,他们怎敢侵犯我大梁!我大梁一百余年稳固如山,为什么你只上任五年就到处祸乱!” 沈郁脸色阴沉,萧祁昱这次去边关乃是秘密行动,为了不让敌人知道他去边关,为了不让百姓慌乱,并没有大张旗鼓,所以他此刻就算是有千张嘴也说不清,萧璟就知道他说不出,所以冷笑道:“你现在无话可说了吧!将士们,听我号令,攻城!誓死攻破城墙,救出皇上!” 沈郁看着下面的萧璟眼底阴沉,他不再说什么,早就知道,萧璟既然能够攻打到这里,就不会再轻易的回去,他也知道这个人自小就有一副狠辣的心,为达目的不惜一切。 他发配他燕南,只许他屯兵两万,可他还是能够以这种方式走到这里,他现在真的后悔当年没有杀了他了。 萧璟也恨不得杀了他,所以双方终于开始了火拼。 萧璟挥了下手,于是嘹亮的号角声响起来了,攻城的部队冲上来了,沈郁站在城墙上没有动。 京师的城墙是最厚重的,这上面的防御工事也是最强的,重排弩、连长枪,攻城机全都集中在了城墙上,一排排冰冷的武器对准着下面情绪激动的士兵。 他们一路很顺畅的来了京师,没有人阻拦,每路过一个城池,他们都关紧城门,龟缩城内,连抵抗都不曾,让他们以为沈郁的人马也不过如此了,所以此刻他们才真正见识了沈家军的厉害,真正见识了京师布防的厉害,千年首都是没有那么容易被攻破的。 秦正站在指挥台上冷静的看着他们,在他们举着盾牌进入两百步时,他挥了下手:“所有投石车,方向正前,放!” “噼啪噼啪”的机关发动声连续不断,犹如鸟群突然从空中飞过,无数的巨石带着凄厉的风声从天而降,雷霆般的落到了密集的攻击方阵中。 前来攻城的士兵躲闪不及,也没有任何的盾牌能够抵挡住这种杀伤力巨大的攻城器,大片大片的被砸成了肉酱,鲜血飞溅。 这种突如其来的伤亡给他们的打击是巨大的,眼看自己的同伴死的如此惨烈,他们害怕了,他们是萧璟一路征收来的的兵,热血,满腔热情,所以充当了攻城的先锋队,而攻城的先锋队本来就是送死的,死的这么惨烈对于他们来说本能的生出了恐惧,他们歇斯底里的叫着,丢下了手里的盾牌,排列整齐的盾牌在投石的密集打击下四分五裂,他们纷纷的向后的逃窜着,然而后退已经没有路了。 后面万箭齐发,只要是回头跑的人都无一例外被自己的弓弩队给射死,被自己的军官砍杀,‘后退者死!’这几个血染的大字在士兵们的心中终于扎下了根。贺云看着萧璟眉头微微的皱了下,那虽然不是他的士兵,可他看着也心疼。 萧璟大概是看出了他的想法,看着他笑了下:“老弟,做大事者必须要心狠手辣,老弟你前面就做的很好啊。” 手不刃血的把沈家军五千士兵都烧了,这样的人他喜欢,够狠够绝情,这世上成大事者都是如此。 贺云听着他的话脸扭曲了下,可也无法说什么,他已经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了,再也无后退的路了。 萧璟也不容许他有后退的想法,他安抚似的说:“老弟,你看纵览历史想想,成大事者无一不是老弟这般手段决绝的人,秦皇汉武,唐宗宋祖皆是如此,秦始皇焚书坑儒,李世民玄武门之变,哪一个不是鲜血累累,也正因为他们够狠,所以才成了一代皇尊。” 贺云看着他点了下头:“王爷说的是,贺云当为王 分卷阅读157 分卷阅读157 - 分卷阅读15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5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58 爷身先士卒。” 萧璟笑了下:“好。” 随着他们两个人的说话,士兵们又一次的开始攻城了,这一次攻的狠,因为再也没有退路了,后退是死,前进更是死,厚重的京师要塞巍峨矗立,落石箭矢有如狂风暴雨,冲垮了一波又一波冲上来的士兵,一层又一层的尸体堆成了山,血水汩汩的流成了河,把整个护城河的水都染红了。 然而进攻一直都没有停,在萧璟的残酷手腕下,这几万攻城的士兵冒着生死一次次的上来,凭着这种决绝的进攻,他们也终于到了城下,攻城机,登云梯全都架好了。 沈郁遥遥的看着萧璟,几年不见,萧璟出息了,越发的残暴了,哦可以叫铁血手腕。 在萧璟的铁血手腕下,终于轮到他们艰难守城了。 攻城难,守城也难,刀剑无眼,炮火连天,整个城池都在摇晃,城墙上不时有人中箭倒地,守军伏尸喋血,墙上满是血淋淋的手印,空中箭矢横飞,传令兵在城头上奔来奔去,呼叫声此起彼伏,投石车、强弓发射的声音连续不断,箭矢、巨石,滚油迎面浇下去,爬上城来的士兵变成了一团火,惨叫声震的人耳膜作痛。 再怎么惨烈也终有爬上来的士兵,爬上来一个便是一场厮杀,防卫的压力一刻比一刻艰难,双方咬牙切齿,鲜血横飞,到处都是刀光剑影,惨叫声接连不断。 战火之时,时间格外的漫长,对于双方士兵皆如此,太阳终于在众士兵的期盼下,在萧璟的五次进攻之后缓慢的落山了,萧璟的部队后撤了,第一天攻城要的就是士气,士气越高伤亡越重,他得重新回去整军了。 夜晚到了,上下漆黑一片,城墙上的灯光也不足以照亮大地,整个京师进入了黑暗中,寒冬的冷气在这一刻毫无顾忌的奔赴而来,把城墙上的鲜血都冻住了,沈郁现在才顾得上打了个寒战,他在观战台站了一个下午,因为不知道怎么打仗,所以只能站着看,站了一个下午,手脚都冻僵了,小福子给他披了件衣服:“王爷,我们回去吧。” 秦正这一会儿已经安排好了守夜值班的士兵,也对他说:“王爷,你回去吧,这里我守着,不会有事的。” 沈郁点了下头,也知道自己在这里站着没有太大的用处,他沉默不语的下城墙,又沉默不语的回宫,护卫队这一次什么都不用干,只陪他回宫就可以,因为街上太冷清了,这才是守城的第一天,城内已经如此荒凉。 一旦开战死伤的不仅仅是人,还是人心,京师的百姓听着这一声声重鼓心都慌了,他们这么多年从来都没有见过战火,京师怎么可能有战火呢? 他们在城内慌了手脚,要不是沈郁关闭了所有的城门,他们都要跑了,在战火来临的这一刻,所有人的反应都是一样的。 沈郁管不了他们只有下死了命令,所有人不得出城,凡是靠近城门者死!京师城门共有四处,每一处都重兵把守。 秦正对于他下的这个命令没有说什么,这种关头也是无奈之举,他们三万守军根本不是八万人的对手,如今只有死守城门才能有一线生机。 所以此刻沈郁没有在意,他缓步走在街上,没有上轿子,他就是想走走,回到宫里也睡不着,还不如这么走走呢,他不知道赫连现在到了哪儿了,已经一个半月了,算算来回路程也到了,可现在还是杳无信息。 沈郁知道这种打仗的时候要找到萧祁昱太难了,他一定是出城打仗了,萧璟既然敢凭两万兵马并打到这里,那北羌一定与他勾结在一起了,一定知道他去边关了,所有的兵力都会对着他。 沈郁拢了下披风,觉得自己的手脚僵硬,他在寒冷的街上呼出了一口白气,没有人听见他说什么,也不能听见,因为他说的是但愿萧祁昱福大命大,这是多么不恭敬的一句话啊。 沈郁想完了边关的萧祁昱,再去想南诏的顾飞,顾飞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南诏,他当时为了他的安全把他送到了南诏,可现在南诏与大梁开战了,那他一定不好过了。他的腿应该好了吧,只要好了,那一时半会儿就没有人能伤着他,不过也不一定,这个小孩好抱打不平,两国开战,他一定不会安稳的待着的。 沈郁深吸了口气,再去想想萧珩,萧珩目前是最安稳的,前几天还收到过他的信,可沈郁心里也并不舒畅,因为若有一天他与恭王爷开战,那么该怎么处置萧珩呢?萧珩纵然不喜欢恭王爷,可也毕竟是他的父亲。 沈郁冷冷的看着地上的月光,他多么希望恭王爷是安分守己的,可心中冰凉,那是一种本能的预感,恭王爷不会安分守己的,从那一盆‘天逸荷’就能够想得到,大皇子一直与他有着联系。 所以,现在他已经将恭王爷监视起来了,而这些他无法告诉萧珩。 沈郁冷冷清清的走着,他的心在这一个夜里碎成了好几瓣,没有一瓣让他安心的。 第94章 顾飞如他所想的那样,已经投军了,投到了他原本最不屑的大梁军队里,曾经他是被官兵到处追杀的匪首,他的大哥、二哥,他西山的家人全都死在官兵的手中,可在南诏的日子里,他才想念大梁,当南诏与大梁开战的时候,他目睹了其中的惨烈。 他并没有深入南诏,就在边关的小镇上,所以首当其冲,南诏十万大军,而大梁只有五万守军,力量悬殊,大梁的这五万守军是沈家军,纪律严明,整齐有素,可就是再厉害也不是两倍人马的对手。 边关小镇很快被战乱搅的天翻地覆,顾飞在看着一个又一个大梁士兵被砍杀后,他再也忍不住拔出了刀,他在边镇住着的日子,跟这些士兵也混熟了,他不懂南诏语言,是这里的小士兵教他说的,他虽然是士兵,可他们都是大梁人啊。 就这样,他投军了,在他救下的士兵的引导下投军了,他救的这个士兵年纪跟他一般大,可已经在边关好多年了,他笑着告诉顾飞,他出生在这里,父母祖辈守在这里,于是他生来也成了士兵,当一个士兵很好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是由衷的说的,因为大梁对他们这些士兵们的待遇很好,尤其是沈家军,更是待遇优良,能够当上士兵就意味着有了铁饭碗。 他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这么些年没有过战争了,他们大梁同南诏的关系非常好,一百多年未曾有过战争,谁想到说打就打。 他也不喜欢打仗,可他的父母都战死了,现在轮到他了。吃了这么多年的皇粮,总要为国家献一份力量。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的眼神都是亮的 分卷阅读158 分卷阅读158 - 分卷阅读15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5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59 ,就是这双明亮的眼睛打动了顾飞,顾飞不再恨大梁的士兵,他们都是好样的,在国难面前,个人的恩怨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顾飞的武艺很好,很快便被收编进了部队,这一次他不再是卧底,他是真正的大梁士兵了,顾飞坐在高高的山上,看着天上的一轮月亮笑了下,王爷,我也成了你的士兵了,不知道你现在好不好,我不能回去见你,就替你保卫这一方河山吧。 看他笑的温柔,小士兵问他:“顾大哥,你笑什么呢?”这些日子顾飞的武艺已经征服了众人,他跟他做邻居这么久都不知道他武功高强,明明刚来的时候腿还是瘸的呢,他给他请的大夫都摇着头叹息呢。 顾飞看他上来也笑了下:“梁越。” 梁越把饭给他:“吃吧,吃了早点儿休息,明天早上怕是还有一场恶战要打。”顾飞笑了下:“嗯,谢谢你了。” 梁越往他身边一坐:“太客气了,你都救了我一命呢。” 顾飞不在意的笑了下:“你就别整天念叨了,你是我的兄弟呢。” 梁越拍了下他的肩膀:“就是这么个理,你也不要再跟我说谢谢了。我先去睡了,你也早点休息,后半夜我们俩还要当值呢。” 顾飞点了下头,他们守卫的地方是边境最高的这个高地上,因为高,所以易守难攻,兵力相对的少,他们兵员都是倒班的,幸好南诏边境的天气不冷,他们的粮草也还充足,装备也齐全,如梁越说的那样,他们沈家军物资充足,待遇非常之好。顾飞咬着肉干,咬着咬着就笑了,王爷对自己人真的很好。 他吃完了饭心境已经平和了,他也就钻进营帐里睡了,他会好好的守住这个边境。 萧珩此刻又收到了沈郁的一封信,沈郁信里依然是很安稳的,于是他也就放心了,西陵在最西边,隔着京师太远了,他不能随时回去看他,也只能从这一封信里知道他好不好了,看到沈郁抱怨小福子给他酿的酒辣,他笑出了声,还是个酒鬼。 珩王妃坐在一边绣一方帕子,看他笑问道:“王爷有什么高兴的事吗?”萧珩点了下头:“京师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珩王妃也温和的笑了:“那就好。”她说完又低下头去绣花,他们现在脱离京师了,所有的一切都要节约了,不是奉银不够花,而是她的夫君花银子大手大脚,一时半会儿还改不了。萧珩看她低着脸,面色温柔,于是也坐下来帮她整理绣线,并发着一百零八次誓言:“我保证不乱买东西了。”珩王妃笑笑并不在意,她在这里过的很快乐。 萧祁昱此刻已经与陆琪、沈家军与哀牢山北边的塔河沙漠汇合了,陆琪追铁勒残部至此,沈将军也是如此,铁勒的三支部队分别把他们引倒了这里。 进入了这片塔河沙漠后,铁勒的残部就不见了,跟藏在了风沙里了一样,毫无踪迹了,陆琪不甘心,凭着自己的十万大军在这里已经兜了好几天圈子了,直到碰到沈家军后才明白,他们是被人耍了,陆琪气的直骂娘,可没有骂出几句,风沙就灌满了他的嘴。 沈将军也很着急,不仅没有阻杀敌军,反而被他们引到此处,真的是奇耻大辱,他们此刻还有兵马、还有粮草,所以也并没有太急,只是气。 两军又兜了几天圈子,还是找不到出路,陆琪坐在地上看沈将军:“我们与城里失去联系了?沈将军你呢?” 沈将军自然也是,不仅与城内失去了联系,连皇上都失去了联系,陆琪深吸了口气:“点燃烽火!” 沈将军一惊:“这是万不得已下才能使用的联络方式。”一点燃烽火就意味着他们输了,会引起战士慌乱。 陆琪点头:“我知道,可这该死的大漠,我们转不出去啊,倘若皇上他们从外面进来接我们,我们就能走出去。” 沈将军看着他不知道说点什么,他知道陆琪说的对,他只是对他这种坦诚的性格佩服,他不在意他陆家军如此丢人。陆琪又摸了把头:“快点儿吧,我也是等着将军你来了才想这么弄的,本来不想点的,可有什么办法呢?我们总不能困死在这里吧。我也想一刀刀砍死那些该死的家伙,可是那些该死的王八蛋只知道逃,他娘的,真是晦气。” 沈将军终于点头了,他知道陆琪说的对,他们不熟悉沙漠作战,在这里兜圈子很容易遭受伏击。 于是就这样,三军终于汇合了,萧祁昱看到完好无损的沈家军跟陆家军心中有些激动,他怕他们也如他这样遭受伏击,可看他们都很好后,他心中终于松了口气:“沈将军!陆将军!” 沈将军、陆琪看见他也很激动,三军汇合,三方人马全都抱在了一起。沈将军先看到了萧祁昱的军队:“皇上,你们是遇到伏兵了吗?” 萧祁昱嗯了声:“在扎姆谷遇到了铁勒埋伏的伏兵。沈将军、陆将军你们呢?” 两人各自说了说自己的情况,最终明白了什么原因后,陆琪破口大骂:“想不到那些直肠子的羌贼竟然知道用战术了,真是草他娘的!” 沈将军也气的骂了几声,但他很快道:“皇上,那我们便快点儿回城吧,铁勒既然敢用这种战术,那冒锋一定会杀回去的。他是想引开我们。” 然而正当他们整军回城时,听到了天边隆隆的声音,那是一种非常大的雷,沉闷的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那样,陆琪本能的骂道:“都什么时候了,大冬天的打什么雷啊!” 然而很快他便骂不出来,天边真的如同沙漠狂风一样,从天边卷来滚滚黄沙,其气焰之大遮天蔽日。 周烈惊到:“那是……是暴风沙吗?”他们研究过沙漠作战,可是再大的风暴也不会成这个样子,黑色的跟从地狱卷来的一样,等他们渐渐的靠近,沈将军终于喃喃了声:“这不是沙暴,是重骑军!” 萧祁昱看他:“沙撒重骑军?”他像是要找个人否定一样,然而沈将军看着他点头:“皇上你也知道他们?”萧祁昱沉沉的看着天边,他怎么不知道呢,沙撒重骑军威名扫了整片西北边界呢,沙撒的领土不都是靠这一队重骑军横征北站抢掠而来的吗? 他看着这一片黑压压的部队,心中也渐渐的沉了下去,他时刻预防着北羌与沙撒的勾结,就是因为害怕这一天的到来,他研究过这一队重骑军,从他们夸张的领土来看,就知道他们所经之地从不失败,所向无敌。 他的沉默让陆琪不解,他现在满心的兴奋,被北羌的那支贼军耍了好几天,已经是满腔怒火了,现在来个人让他们出出气,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陆琪大声道:“皇上! 分卷阅读159 分卷阅读159 - 分卷阅读16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6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60 我们怕他们做什么!杀过去,片甲不留!” 萧祁昱本能的道:“不行,你可知道这是沙撒重骑军!从他们这奔来的样子看,军队数目不少于八万!” 陆琪切了声:“皇上,我们有十七万大军呢!我们不怕他们!我们就算踏也踏死他们了!” 萧祁昱这一会儿才看了一下他们的军队,陆家军同沈家军是他们大梁的精良兵,这么一段时间他们自主的正好队伍了,整整齐齐的站在他的后方,陆琪向他道:“皇上。我们陆家军轻骑军五万!步兵五万!沈家军也有轻骑军两万,步兵三万,还有皇上你的也有一万轻骑军啊!我们不怕他!” 他的眼里是凌厉的战气,在这一刻深深的感染了萧祁昱,萧祁昱看向其他的将领,他们的眼中皆是这种不畏的精神,沈将军、周烈、秦川、周烈等人看着他凝重的脸色,跪地道:“皇上,我们愿作先锋军!” 萧祁昱隐忍在身体里的热血在这一刻沸腾了,他日夜盼着彻底摧毁北羌,或许还曾想过要连同在背后支持北羌的沙撒一起灭了。 而现在机会来了。 他看着滚滚而来的沙撒重骑军,眼里都成了红的,他想现在他们已经到了眼前了,如果在他们眼前跑,就太丢人了。而且他们跑的再快也有跑不动的步兵。 萧祁昱想了种种理由,其实最重要的是他自己也想打,已经打了那么多场仗,赢过、输过,敌人在他心中只成了一个符号,杀! 沙撒铁骑在靠近萧祁昱的部队前却停下了,在相隔几里的地方停下了,他们像是悠闲的站着看风景一样,排列好了所有队伍,一起看星星。 为首的将士是人高马大的,足足高出他旁边的冒锋一头去。 萧祁昱拿着千里镜看:“沈将军,你认识这个人是谁吗?是亚顿吗?”亚顿是沙撒王牌军的首领,如果他猜的不错的话这个就是他了。 沈将军也看了眼:“皇上,我也只是听说过他,年龄四十有三,任沙撒皇牌军将领十余年,打过百余次仗,赢的居多,在沙撒国有不败将军之称,他身高八尺,鹰眼鹰鼻,手段阴狠,最常用的兵器是一把长剑,剑柄刻一金蛇。” 他说的非常仔细,同萧祁昱了解的差不多,不过这些细节现在还看不出来,不过也差不多确定身份了,因为他身边的冒锋在气急说着什么,而这个人只说了几句,冒锋就闭嘴了,尽管气的脸红脖子粗。 冒锋是北羌的主站首领,同铁勒相辅相成,在北羌主战派中占有重要的地位,而沙撒若是跟他们勾结在一起的话,也应当给予这位将领足够的尊重,而这个人如此高傲,那一定就是所向睥睨的亚顿了,也只有亚顿才将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 冒锋是在问他为什么已经冲到眼前了却停下了,为什么不一鼓作气踏平他们,可这个该死亚顿却在这最好的时候停下了,让他奔出去后又回来,真是该死! 他费尽心血,折损那么多的士兵才将他们引出来,大梁的守军梁督军是个老奸巨猾的家伙,他龟缩在厚厚的城墙之后,就是不肯出来,这让他们的威力无处施展。 三十里的城墙挡住了他们嗜血的脚步,而今日,他终于将他们骗出来了,终于可以不用一年又一年的跟他们耗下去,终于可以踏平北疆,直取中原。可这个该死的亚顿却不急不躁的,仿佛不管他的事一样。 他们这是联合在一起了啊!有什么事都应该一起商议,一起做决定,可这个人仗着自己的队伍倚老卖老! 亚顿看着冒锋气成这样轻蔑的笑:“冒锋将军,胜利已经近在眼前,何必那么着急呢?反正他们已经跑不了了不是吗?” 冒锋看着他那张薄薄的嘴唇气的不想理他,打前锋都是他们打的,引诱大梁兵出来也是他们,他现在却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也不怕被噎死! 可尽管这样,冒锋还是得听他的,因为他还得仰仗他的这八万铁骑。果然亚顿说:“冒锋将军,大梁的主要兵力都在这里了,我可以跟你保证这些人一个都不会剩下,那么冒锋将军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呢?” 冒锋斜看了他一眼:“你确定一个都不剩?” 亚顿摸着剑柄轻笑:“冒锋将军不相信我的话,可以在一边看着,不用你的兵上,你只管看着就好。” 他遥遥的看着萧祁昱的部队,胸有成竹,萧祈昱的军队数目是众多,但他毫不畏惧,如果躲躲藏藏跟自己打游击战的话,还真难以对付,但是如果要打起野战来,他们不配。大梁的军队不配,这么多年龟缩在城内,战斗力早已不是当年横征暴敛的时候了。 安逸是一个军队最大的敌人,他们二十多年不曾有过大战,所有的战术都会生疏,所有的刀枪都会生锈,他们将会在他们的铁蹄下丧命,那一声声脆弱凄惨的呼喊,将成为他们胜利的号声。 而自己的士兵是纪律严明、久经战火的,英勇无比,充满着侵略的血性,全都是最有经验的老兵,他们这几年横征西战,打垮了周围的小属国,参加过无数的战争,历经无数次的沙场鏖战,所以他相信这支虎豹之师,自己就足以将大梁的军队一扫而空了。 更何况自己还有北羌的辅助呢,他跟北羌互为辅助军队,共同的利益将他们联合起来,内有接应,外有强兵,他们一定可以胜利的。 陆琪看着他们不动了奇怪了下:“这孙子不会是被我们的人数吓住了吧?” 萧祁昱摇了下头:“不会的,他们既然把我们引到这里来就是知道我们的兵马人数了,断不会后退的!” 陆琪拍了下马屁股:“那我们冲!” 已经开始下雪了,天越来越昏暗,两军耗在这里尤为冰冷,与其这样还不如冲呢! 萧祁昱知道这种情况,他再一次的看了下战场,压下了心中的疑虑,使劲的挥了下手:“好,我们冲!陆将军左翼,沈将军右翼!剩下的随我来!” 大梁一二六年十二月三日,中午,大梁与沙撒两军的主力开始了第一战,天空下着小雪,千军万马在飘扬的雪花中若隐若现,战线如同长蛇般蜿蜒动荡。 左翼陆家军首先发动了猛攻,迎着迎面的风雪,十万大军开始缓慢地向前移动,无数披甲戴盔的士兵挥舞着武器冲向了战场,喊声惊天动地,黑压压的列队如同潮水似的涌向战场,鼓声震动,号角齐鸣,他们的人数众多,足足是亚顿的两倍人马,而这种人数的优势让他们心里优越,喊声震天。 一鼓作气,谁先冲锋谁先赢,这个道理一直都是陆琪的理念,所以他指挥着全军冲了 分卷阅读160 分卷阅读160 - 分卷阅读16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6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61 上去。 然而亚顿的部队巍然不动,相比起陆家军的嚣张喧嚣,他们的阵营,森然站立,暴风将旗帜吹的猎猎作响,嘀嗒嘀嗒的马蹄声接连不断,传令兵奔走于各个方阵之间发布着口令:扎稳阵脚,做好准备! 前排的步兵听命的蹲下,将盾牌和长矛托深深的插进泥沙土里,建起了厚厚的盾墙。组成一字摆开的防御阵势,在后面的八千弓箭兵分成六列纵队,表情冷峻。 等他们冲上前时,弓箭手一波波的发箭,于是这络泽不断的箭一批批的将他们射杀在半路上,上冲的人如同被风吹拂的麦浪一样,一波波的低下去,然而后面再换一批,他们在最开始的冲锋中有着无穷的不怕死的精神,然而这不怕死的精神很快就让重骑军踏灭了。 在他们没有爬起来时,那一队黑压压的重骑军如同暴风一样席卷而来!沙漠是他们的主战场,在这里他们畅通无阻,在这里他们砍杀尽兴,大梁的兵在他们手里如同是嫩生生的娃娃,在他们想要出招前已经被他们砍于马下。 他们已经杀至,他们不畏死,以密集队列猛攻防御阵势的一头,于是势如破竹地嵌入了这个他们排练良久以为毫无破绽的阵营中,如同龙卷风一样狂暴的旋转着,向左右扩散,于是整齐的整列顿时如同决堤的堤坝,陆家军步兵惊慌失措,纷纷向后逃跑,却大片大片的被沙撒重骑兵砍杀,就像秋风扫落叶,一片片的倒下了。 右翼沈家军看到陆家军惨烈至此,再也忍不住冲了过去,想要挽回些什么,可是他们的遭遇并没有比陆家军好多少,冲入陆家军中的人数只不过是十万铁骑军的一小部分,于是他们也被卷进了整个战场。 沙撒重骑兵对他们进行了可怕的圈围,被打的散乱如水的败兵呼天抢地的大喊。这是一幅怎样的人间惨境,从没有败成这样的周烈手都抖了:“皇上!” 萧祁昱并没有比他好到哪儿去,脸色惨重,他只听过沙撒重骑军的厉害,可没有想到如此的厉害。 可再厉害他们也逃不走了,这种情况下也不能逃,他不能让沈家军与陆家军毁在这里。他知道这一次是他指挥失误,是他太傲,在打了那么几次胜仗之后就飘飘然了,以为自己是沙撒重骑军的对手了。 萧祁昱握着缰绳的手都是僵硬的,他喉咙里堵得咯咯响,仿佛风雪全都灌倒了他的嗓子里一样。 周烈已经急道:“皇上,让我上吧!” 秦川也喊道:“皇上,让我们轻骑军上!我们不怕他!” 萧祁昱终于将满嗓子的血腥味咽了下去,他开了口:“好!周烈左翼,秦川右翼,无论如何都要顶住。” 程谨之看着他:“皇上,那我呢!” 萧祁昱看着他笑:“程将军随我杀入阵中!”程谨之狠狠的拍了下马:“好,虎翼、龙翼随我冲进去!” 他在短短的时间内想清楚了,知道前方是漩涡,冲进去只会没命,可也要冲,因为龙卷风不会只席卷一个地方,当吞灭了陆家军与沈家军后就轮到他们了,与其让他们一个个的吞并,不如一起上,噎也要噎死他们! 当他们冲进包围圈之后,便感受到了其中的惨烈声,在外面时不能亲身感受,现在才身临其境,感其身受,如果亚顿的重骑兵是如雷霆的冲击,那他么则是雷霆之下的遭殃品。 重骑军重甲在身,人高马大,他们所有的攻击对他们都毫无伤害。 沙撒骑兵横冲直撞,如入无人之境,数十万步兵在这重踏之下如雨打过的麦苗,整个战场响彻一片鬼哭狼嚎的惨叫声。 陆琪就这么看着,已经愤怒的灵魂出窍了。他一直在京师生活,就这一年在边关,然后打仗从来没有败过,特别是这些日子,北羌贼子一步步败退,他就以为他们也不过如此,可今日才知道这一队沙撒的铁骑军有多厉害。 萧祁昱一刀劈过,鲜血喷溅在他脸上,他才回过神来,这才发现一个带铁甲的头颅滚了下去,萧祁昱喊他:“陆少将,带着你的兵马从我后方冲出去,这里我顶着!” 陆琪这会儿已经回过神来:“我不走!这些该死的王八蛋!我不相信他们没有弱点!该死的!” 萧祁昱又劈死一个,回头看他:“好!”他这一声喊得嘶哑,陆琪不知道怎么的觉得他这是认同了他的观点,他大喊了一声,冲进了包围圈里:“杀!” 他是从没有见过这么样的大战,是没有见过这么强的敌人,可他从小就是蛮横的,只有他强,只有他欺负别人,从没有别人敢欺负他的,陆琪满眼充血的杀了进去。 战血磨忠魂,英雄出少年,在经过了这一场血战之后的陆琪成长了,从一个没有经过沙场的血战的少年长成了一名真正的战士。 砍人已经砍的手臂发麻,重骑军重甲在身,一身盔甲仿佛穿不透一样,唯有脖颈是他们的弱点,然而这队重骑军全都是人高马大的,相比起砍他们的脖子太累了,然而砍马腿更累,这就加剧了他们的作战的艰难。 刀刃砍在盔甲上震的手臂发软,有无数的士兵因为这样刀刃掉到了地上,然后被他们毫不留情的砍翻在地。 然而经过了无数血的教训后,他们也终于知道了应对的方法,长枪挑脖子,绊马腿,重骑军一倒下就会连累其他的骑兵,于是也短暂性的缓和了战场,大梁士兵在经过了最开始的慌乱之后,他们缓过来了,顶住了沙撒骑军最猛烈的攻击,夜幕也终于缓缓的降下来了。 两军终于歇战了,大梁军队败退十里扎营。沙撒重骑军没有追,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 第95章 所有士兵都歪歪倒倒的坐在沙地上,有好长时间反应不过来,他们的心还想着刚才的那场血战,手现在还是抖的,刀上的血还往下滴呢,寒风还没有将血迹凝固。 他们的副将、统兵此刻也都默默的坐着,没有了战前号令的威武模样了,整个营地只剩下了风雪的呼号声。 萧祁昱没有坐着,他站着看这些人,他知道现在说什么他们都不会有反应,事实摆在眼前,沙撒重骑军的威力已经将他们吓住了。 程谨之看着他们这样急的不得了,这才是第一天啊,还在沙漠中呢。他看着萧祁昱希望他能说点儿什么,他知道把所有的希望压到萧祁昱一人身上太残酷,萧祁昱是他们这些将领里最小的一个,可没有办法,谁让他是皇上呢。 萧祁昱知道他的想法,所有人都可以绝望,他不能。 萧祁昱不再管士兵,不去演说也不去安慰他们, 分卷阅读161 分卷阅读161 - 分卷阅读16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6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62 他开始下着各种命令,所有虎翼、羽翼、狮翼部队统领集合所有的小旗、中旗、大旗、营将、团将、师将,各自回到自己的部队去统计伤亡的情况,赶紧报上来。 各旗、各营、各团、各师今夜连夜召集自己的部队,召唤队伍里失散的士兵,有别的散兵在自己队伍里的可以将他编入自己队伍里,各营将领可以便宜行事,从后补军队里挑选合适的士兵加入补充,务必要整军待发的状态;最后医疗兵要连夜将伤员送到后方医治,无比保证他们的就医。 将领们听到他的命令后,终于都行动起来,大概午夜时分,根据各营报告结果统计出来了,沈家军五万剩三万,陆家军十万剩八万,萧祁昱剩一万两千人,整合起来共十二万人。 短短的几个时辰损失五万余人,这还是大梁的主力军,沈家军与陆家军所有精兵都在这里了。 沈将军等人脸色发白,程谨之、周烈也没有好到哪儿去,他们亲亲苦苦经营起来的五万人现在只剩一万多点儿了。 周烈先急了:“皇上,要不我们撤军吧?撤回城内,总比这样死伤无数的好。” 萧祁昱摇了摇头:“撤不了了。我们现在已经是溃军之势,倘若下令后撤,那就真的成了一盘散沙,那样等亚顿的铁骑踏过来,我们会败的更惨,毫无还手之力。” 更重要的是,当他们这些主力军全面阵亡后,这十万铁骑将会毫无阻碍的冲进城内,进而进驻中原,直取京师,所以他们不能后退。 沈将军也点头道:“皇上说的是,我们不能后退。” 周烈急道:“那我们该怎么办?” 他已经知道沙撒重骑军的厉害了,通过这一仗才明白为什么沙撒能够纵横大陆,他们的士兵身经百战且以战斗为乐趣,骨子里带着嗜血好杀的因子,这种情况下,他们大梁士兵不是他们的对手啊。 沈将军道:“周将军先不要急,我们首先要想好我们的退路,我们要走出沙漠去。皇上,你们知道怎么出去吧。” 萧祁昱嗯了声:“谨之,把我们的地图拿出来。” 那份地图展开后,几个人趴在桌上看,外面的风雪越来越大了,厚厚的营帐都挡不住风,风灯被吹的摇摇晃晃,照在地图上便明明暗暗,这一夜账里的灯竟然没有灭过,一直到天亮。 大漠的早上亮的非常早,而雪花也没有停,还一直在下,然而这并没有阻碍两军打仗。亚顿并不急于消灭萧祁昱,在他眼中,萧祁昱已经是囊中之物了,所以他享受着这个猫捉老鼠一样的过程。 这一天也如此,萧祁昱的部队被他们打的毫无秩序,混战成一团,这边打了那边跑,连御敌的能力都没了,直到天色黑下来,他们狼狈的后退十里扎营。 看着他们狼狈的哭爹喊娘的退出,亚顿笑了下:“冒锋将军,这就是你说的把你打退二十里的大梁军队?” 冒锋气的要命:“我是中了他们的埋伏,施展不开!你要小心他们的诡计!” 亚顿笑了:“我不会的,我盼着他们逃呢。” 只要一逃那就是一盘散沙,正适合他们铁蹄踏过去!像是雄鹰扑进惊慌失措的兔子群里,那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不过了。 冒锋看他这么胸有成竹,不屑理他了,他心中也暗藏着嫉妒,嫉妒这一队皇牌军的强悍、正规,他们北羌的士兵比起他们也不缺勇气,不缺血性,可就是没有这种正规,冒锋咬着牙想着这几个字,他们的军队缺少正规的管理,缺少这种整体的气势,所以当遇到萧祁昱的埋伏之后,他们也如散沙一样,溃不成军! 冒锋看着现在溃不成军的大梁军队,狠狠的笑了,想不到萧祁昱也有这一天!他现在也不着急了,他就看着萧祁昱被自己急死,不是被他们打死的,而是生生急死的。 第二天,大梁军队再次兵败,后退十里; 第三天,混战,亚顿不费吹灰之力将他们击退十里; 第四天,混战,沙撒重骑军胜,大梁军队后退五里; 第五天,依然是近身混战,依然是沙撒重骑军获胜,他们成功的再次把大梁的一队轻骑兵给冲散了,轻骑兵就是轻骑兵,跑的就是快。 第六天,萧祁昱还是没有跑,他还是不死心的让他们的士兵往上冲,明知道冲上来没有什么用,可他们还是攻上来了,跟小孩过家家似的打,打打就跑,这边打了,跑!重骑军还没有想去追他们的,他们的右翼又攻上来了,于是他们再掉头去攻打这一队,反正就是不会让大梁的军队有任何可乘之机的,他们打的不就是偷袭战吗?跟个东窜西逃的老鼠似的,真想把他们一窝踩扁了,可是就是想想,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不仅没有把他们全窝端了,还跟着他们跑了一整天。 一天一天又一天,每一天都是这样,都是由一开始的壁垒分明变成混乱一团,两军在混乱中打得尘土飞扬,鸡飞狗跳,一直到太阳下山。 萧祈昱站在一截残垣断壁下,他站不太稳了,只能找个东西靠着,靠稳了后他遥看着天边,已经是斜阳了,大漠里的斜阳看着格外的灿烂,无遮无掩的染红了半边天,对照着地上的残垣断壁,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平白的让人觉得惨烈。 刚刚结束一战,不管是活着的士兵还是半死不活的,都得到了短暂的休息,没有人说话,于是整个战场上只听见受伤的吸气声,以及战马的嘶鸣声,那战马比人要惨,断了腿的基本上无活路了,全都杀了吃。 战马嘶鸣,哀声戚戚,萧祁昱当没看见一样,面上表情平静,冷漠的近乎于无动于衷,他已经看惯了这种惨烈,短短的两个月,征战却已经二十七起,特别是最近的这些天,一天一战,跟吃饭一样频繁,已经习惯了。 心是血染的,面是麻木的,身体是笔直的,一杆长枪让他总是站的刚硬,这样的萧祁昱已经跟死神差不多了。 众士兵看他还是站着的,心中就有安心。 萧祁昱也知道他们什么想法,所以努力让自己撑着墙站的笔直。斜阳虽然如血,可照着这大漠里却没有一点儿温度,他后背靠着的那截断壁也是冰冷的,萧祁昱不自觉的颤了下,他的后腰伤还是疼,伤口应该是挣开了,也幸好是疼,让他的精神看起来还好。 他冷静的吩咐程谨之去扎营:“让医务病照顾下受伤的士兵,务必把所有士兵都安排好,还有去看一下陆家军跟沈家军。” 程谨之抱拳道:“皇上放心,我已经安排扎营了。所有伤兵都已经安全转移到后方。陆家军跟沈家军也全都在休整了。” 分卷阅读162 分卷阅读162 - 分卷阅读16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6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63 这是萧祁昱每一次战后都会叮嘱的事,他没有扔下那些伤病,尽管他们已经没了战斗力,程谨之想说扔下他们吧,可对着萧祁昱他说不出来,萧祁昱一张脸冷的跟冰一样,可从没有丢下他们过。这种话他都不好意思讲出口。 程谨之叹了口气看见周烈也过来了,他是去清点这一次的损失存亡了,程谨之想着那些伤亡数字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他看见萧祁昱站直了一点儿,声音倒还是平静的:“周将军,这一次情况如何?” 周烈把记录本给他,回答他:“回皇上,这一仗我们歼敌三千!” 他是咬着牙说的,显然后面他还没说完,萧祁昱不看记录本只等着他说,周烈咬了咬牙才道:“我们损失三千一百人,其中伤员一千。”也就是说没有占到什么便宜。这几天他们都是这种结果。 萧祁昱短暂的嗯了声,沙撒重骑军不是那么好打的,他心里早就有底了。 可周烈是个急性子,他已经隐忍了这么多天,今天再也忍不住问:“皇上,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他斟酌了个好词:“才能一举歼灭他们!” 萧祁昱心口微拧了下,但他很快就把他压下去了,他比任何人都着急,可他必须要忍着,在总进攻之前只能这种打法,必须要麻痹敌军,他告诉周烈:“快了。” 周烈不解:“皇上,什么快了?” 萧祁昱冷声道:“快到进攻的时候了。周将军你是先锋队,必须要沉住气,一定要撑住。” 周烈嗯了声:“皇上,我是能撑住的,可我们的士兵撑不住啊!” 萧祁昱厉声道:“撑不住也要撑!” 周烈还没有听他说过这么决绝的话,一时间被他镇住了,萧祁昱吼完那一嗓子后跟他点了下头:“周将军、程将军进营帐开会。” 他说完没有再看他么俩,径自往营帐走,他知道他现在的脾气很不好,他现在,心跟在煎锅中一样,每一天的斜阳都让他备受煎熬,斜阳意味着一天又过去了。 萧祁昱使劲的吸了口气,他不能跟周烈解释什么,也没有什么好解释的,遭遇沙撒重骑军是他没有想到,可出城打仗是必须的,他从没有否认他出城打仗是错的,北羌的这种大举进攻不是躲在城中就能守过去的。失哀牢山的时候就明白了。 现在这种情况也跟那个时候一样,仗从来都没有好打的,没有别的办法,只能撑,撑到万无一失的那一刻。 萧祁昱最后看了一眼斜阳,转身往指挥营走,那里沈将军、陆少将都等着了,他不去想京师,也不去想沈郁,仿佛多想一下就再也见不到他了,那真是太不吉利了。 周烈看着程谨之,眼神很迷茫,程谨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原谅皇上,他心里不好受。” 周烈点头:“我知道,我就是……” 他说不出什么感觉,其实就是心太乱太急了,这种焦急,直到他看到萧祁昱摘下头盔来时没了,萧祁昱日日跟他们一起杀敌,全身武装,这一刻他摘下头盔,他才发现他两鬓的华发。 那张脸还是年轻的,无论怎么冰冷都是一张年轻的脸,哦,他今年才二十一岁,周烈像是突然间想起他的年纪,这么些日子他都忘了。才二十一岁,可他两鬓的头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染上了风霜。 周烈心里难受,他终于低下了头,程谨之也看了一眼萧祁昱后便不再看他,他是唯一一个知道萧祁昱心中想法的,他心中对京师的牵挂,对这十几万大军的焦虑,看着这一日日的惨战,他的内心比谁都苦,仅仅七天啊。 第96章 萧祁昱却不知道他们俩已经原谅他了,他大踏步的进营帐,进去就听见陆琪在骂人:“我操他祖宗,我操他八辈祖宗!” 他傍边的何军师小声的安慰他:“回将军的话,他们都没有祖宗的,那些沙贼都是野生野养的……”这也不知道是安慰他还是讲笑话给他听,陆琪气的一把撤下了头上的头盔,又骂了句:“我操他娘!” 何继云说:“这个可以,他们都有娘……” 萧祁昱听着他们俩的话也忍不住笑了,陆琪的这种性格还是真少见,少见的没心没肺,天不怕地不怕。 沈将军见他来站了起来:“皇上!” 萧祁昱招呼他们坐下:“沈将军,陆将军,我们接着商议明天的进攻方案。” 沈将军点了下头:“好。” 看见周烈跟程谨之也进来了,于是他站到了地图前:“沈将军,我们明天的打法还是要这么打,你带领沈家军黄旗队从这边出发,迎击敌人右翼,而陆少将你则要在沈将军发出号令时,即可领兵从左翼攻入,明天务必退到这个位置上。今天晚上,轻骑军从这个位置出发,形成两翼……” 他一旦投入到战役中,就旁若无人了,沈将军坐在一边看着他,觉得有些欣慰,应该让他们督军看看,其实萧祁昱并没有他想的那么差,至少这一战他已经足够的担当了,当时败得那么惨,可他已迅速恢复,甚至还能够这么冷静的做出决断,且决断还是对的,这就证明他是这一方面的人才。 也许别的将领感觉不出来,可他知道萧祁昱的作战方案是对的,从战场上看,失败的全是他们大梁的军队,可是从人数伤亡上看,这七天的伤亡数都没有第一天那么多,甚至连十分之一都没有,明明沙撒铁骑队将他们打的败退三十里了,可就是无法将他们彻底击垮。 不仅无法将他们击垮,还被他们大梁军队骚扰的无法安稳,那种看着他们就在眼前却无法灭掉的心情,想必亚顿的士兵心中也暴躁了,而最为重要的是,疲于奔波对于沙撒重骑军来说非常的累,他们没有轻骑军那么灵活,这么几天下来他们的锐气一定在一点点儿耗尽,尽管他们也很累,可在双方力量悬殊的战场上,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沈将军能够觉察到的,亚顿也觉察到了,他的士兵更是深有体会,那种混乱的看似毫无秩序的打法竟然将他们累成这样。 大梁的军队好似不再害怕他们,他们像孩子似的乐于奔波在这个战场上,东打一头,西打一头,每一次的出现都像是恰到好处,损失不大却能牵着他们的鼻子走,让他们团团转。 冒锋看着冷着脸的亚顿笑:“现在不知道是谁溜谁呢?” 亚顿冷笑,这种雕虫小技,他还看不进眼里去,这种打法于他们也没用,他们更累,要想拖死他们,他们还不够格,他就看着萧祁昱能够撑多久。 亚顿的眼睛是毒辣的,心思更加的 分卷阅读163 分卷阅读163 - 分卷阅读16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6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64 硬,在双方胶粘的时刻,心硬是一个将领最应该要具备的品质。 萧祁昱他们如他所想的那样,打的很累,可任何的付出都会有收获,他们几个一夜夜趴在地图上想办法的时候,不知不觉的已经把三军融合在了一起。 这种打法需要强大的指挥能力,需要每一个营的配合,需要每一个将领的支持,(这一仗之后,萧祁昱不再是旁观者,他终于将所有的将领联合在了一起,从这一仗开始,他们是一个整体了,从此不再分沈家军、陆家军、御林军了。尽管这是在他们遭遇了重创之后才整合的,可总算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了,这也为以后他们的胜利打下了基础。这是后话。) 这种打法需要研究地形,亚顿大概想不到,他们的每一次后退都在向着一个方向退,尽管狼狈逃跑的时候杂乱无章,可大方向没有错,他们在一步步的向他们有利的地方撤退。 除了这些他们还需要揣摩亚顿的心理,料敌先机,预测他们的军队突击动向,安排伏兵,以极快的速度重整溃散的部队,将它们重新投入战场,这是一件浩大的工程,可就算再累,他们的付出依然是值得的,比起第一天的主打、遭受重创的时候,这种打法要好得多。 这种好法在于大梁的后勤非常的足,无论是粮草供应还是医疗,都非常的优越,在两军进入长期战以后,后勤方面优势开始凸显出来,一到晚上,在阵地的后方响起了巨大的喧嚣和车水马龙声音,大片大片的火把一直蔓延到大地的尽头,伤员被传送到大后方,没有一个被丢下,无数的士兵心中是温暖的。 他们一次次的受伤,然后一次次爬起来,沐浴战火,鲜血洗礼,已经置生死于心外,这一种精神让他们在沙撒军前坚强挺拔,丝毫不见一点儿害怕。他们屡战屡败,但无论受到多么沉重的打击,只要有一个晚上的休息,他们马上能恢复元气,而且力量大增,跑的越发的快了。 而沙撒军虽然获胜,但几千的伤亡总是有的,比起第一天,他们的数目悬殊,后面的日子里,双方的伤亡比例已经极大的接近了。 大梁还有一个优势,他们的兵马众多,曾经在亚顿眼里那些不堪一击、多也没有用的士兵发挥了作用,他们人多,便可养精蓄锐的轮番上阵,而他们只有十万铁骑,这十万人中还有三万是步兵,而冒锋的人更少,本来他就是来监军的,并没有想着要出力。 所以现在会战整整十天得不到休息的沙撒士兵越打越疲惫,甚至开始衰退,虽然每天还是威风八面的横冲直撞,所向披靡,但是他们的攻势却日渐衰落。 无数的大梁士兵在实战中得到了经验,他们在最残酷的环境下,适应了每天的败仗,练就了良好的心态,萧祁昱的镇静、沈将军的稳重、陆将军的勇猛,周将军的果敢,秦将军的高超技艺,以及程将军的聪慧,这些都感染着他们,他们相信在这些将军带领下胜利一定是属于自己的。 历时十天,亚顿再也忍不住了,在他的怒火达到顶端的时候,他强硬的发动千军进攻了,他这一辈子还没有被人这么的儿戏过。 他甚至没有将萧祁昱后方的那几块碍事的石头放在眼里,残垣断壁而已。 等他们冲进来的时候,才知道原来这叫八卦阵,当年诸葛亮凭这一招平分天下,八卦阵从表面上没有威力,可只有进来之后,他们才发现所有的空间位置都变的狭窄,原来他们在不知不觉中已经没有了广阔沙场。此为后话。 八万出战的队伍中全都是沙撒王牌军,是亚顿一手创建的士兵,在听着亚顿进攻命令的这一刻,他们全都精神抖擞起来。前面的那些日子他们太憋屈了,明明有着天下最强悍的兵马却被人这么牵着鼻子打,实在太窝囊! 所以他们在这一刻激动万分,可再激动,他们也是井然有序的,八万多的士兵在金蛇旗帜下整齐地展开,人马众多,却不混乱,一切井井有条,士兵们的整军队列还是那样整齐有素,干脆利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赏心悦目。 萧祁昱从千里眼里看过来,倘若双方不是敌人,他也会为这样一个军队而佩服,持续了十多天的会战,双方军队都一定疲惫不堪,因为他们的军队也如此。所以看到他们这么快的整军待发,便知道他们的顽强。 沈将军放下起千里眼脸色有些凝重:“皇上,这一仗我们依然是苦战啊。” 萧祁昱点了下头:“我知道。”如果亚顿今天再不进攻,他们也撑不住了,从今日看亚顿的整军就知道,这样一个军队,这种打法再打半月他们也能撑住,因为他们有一个顽强的军魂。 幸好,亚顿撑不住了。 萧祁昱回头看着自己的将士们:“将士们,今天是我们与沙撒敌军最后一次大战的日子。” 最后一次?将士们都愣了下,萧祁昱笑道:“今日一战,绝不后退!我们要将他们永远的杀死在这片荒漠里!让他们有生之年永不敢进犯!” 如果是第一次不知道他们的底细,仓惶出战,那么今天他们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要决一死战!因为无路可退了。 这句话在他们打了这么多天的憋屈战里犹如一声惊雷,太难得了,也太艰难了。 周烈等人大喜,兴奋之情无言以表,如果有可能他还是喜欢这种真枪实战的大战。 呜呜的号角声吹响了,所有将士开始布置他们的方阵,这一次他们就守在这里等着亚顿杀过来。 所以士兵出战,列阵,呈半圆形摆开,盾兵、弓箭手、仅剩十万的兵马将这一个阵摆的密密麻麻,接天连地,看上去气势滔滔。 这一次周烈为最中间的先锋队,萧祁昱再次的看了他一眼:“无论什么时候都要顶住!”周烈向他重重的点头:“放心吧,皇上,我们一定给轻骑军拖延出时间!” 萧祁昱看了下天色,今天的天气非常的好,没有再下雪,非常适合打仗。 铿锵的锣鼓敲响了,在这荒芜的沙漠里格外的响亮,沙撒军冲过来了,他们依然是骁勇善战的,很快便把他们的布阵冲开了一个口子,最前面的步兵守的非常艰难,绳索绊扣也是需要时间的,随着他们的接近,调整弓箭的高度也需要时间,随着重骑军一批批的冲进来,他们也被冲进了阵中。 步兵压根不是这一对铁骑的对手,要是没有这个事先布好的八卦阵,他们将不会撑这么一段时间,萧祁昱他们的作战方案很简单,就如同他说的那样,就是要与他们决一死战,他们的重骑军厉害,所以他们要扬长避短,在步兵与骑军作战时,唯一有胜算的就是 分卷阅读164 分卷阅读164 - 分卷阅读16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6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65 八卦阵。 第一步就是要拖死他们,在最小的伤害下拖他们进阵。 引诱他们进阵的先锋队打的异常的艰难,重骑军的刀砍在他们的身上,让他们毫无抵御力的倒下,然而倒下了还没有忘记把绳索攀上,把马腿砍断,他们的所有动作在重骑军雷厉风行的动作里缓慢而显残酷。 这才是真正的用血肉之躯抵抗他们。 沈将军看着这种场景手都颤了下,他心软,不管前面冲的是谁的士兵,他都心疼,这么多天下来,他们已经容为一体了。他侧头看着旁边的萧祁昱,萧祁昱的脸色冰冷深沉,一点儿多余的表情都没有,很难想的出这么一个年轻的皇帝怎么能够这么沉得住气。 萧祁昱没有他想的那么冷静,那也是他的士兵,每死一个就在他心上划一刀,只不过他能忍住,经过上次的那一次大败他已经知道忍了,他必须要忍到要把这些人全都引进阵列来,他们退后的这么多天,为的就是布这个阵,他们苦练这么多天,为的就是可以找到攻破重骑军的办法,所以在最后一刻到来前,他必须要坚持住。 在沈将军再次要说话时,他终于开口了:“沈将军,你带领左翼补上去,虎翼,随我杀入主阵!” 沙撒军已经全都加入了战斗,他终于可能下战场了。萧祁昱满面寒霜的杀进了阵中,完全忘记了他还有伤了,他挂念他的京师,恨透了这帮沙撒重骑兵,所以除此之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 随着他的加入,前面的周烈先锋队立时觉得轻快了,就在同一时刻,激战的锣鼓再一次的敲响了,天边的风沙突起。 轻骑军由秦川、陆琪、何继云带领,分三路从天边攻来,黄沙滚滚,气势滔天,仿佛是天外来兵。亚顿吃了一惊,这是哪里来的援军?是谁的援军呢?不可能是萧祁昱的,而他的军部也已经都在这里了。 雅顿举目望去,战场上已经到处都是士兵,混战在一起,到处都是人影,乌泱泱的跟一群黑蚊子一样,真的,他用这个形容词是真的恨极了,因为这些明明看着不堪一击的家伙们,却让他们寸步难行,不是砍断了他们的马腿就是让他们中了冷箭,陷进了马绊子里,摔的他们人仰马翻,于是他们不得不践踏一样的踩着他们,一步步劈杀过去。 就这么着,他们没有注意到,现在跟他们对决的人少了很多,每天晚上的车水马龙、灯火辉煌,他们也没有注意到,大梁的五万轻骑队已经不见踪影。而现在他们竟然出现在了他们的正后方,单刀直入! 这是萧祁昱的最后一队兵力,也是最重要的一队,用八卦阵是打不死重骑军的,要想彻底的消灭他们,必须要杀他们片甲不留,让他们想起这一战就会闻风丧胆,永不敢进犯,所以这五万轻骑兵是萧祁昱最后的绝招。 重骑兵有重骑军的优点,可他的缺点也是那么的明显,重甲在身,调转艰难,整体作战,所以个体作战能力太差,而这正好是轻骑兵的优点,所以当两军在这个八卦阵中交战时,胜负便有了转折点。 两军人马在这个狭窄的战场上短兵相接,只见刀光闪烁,犹如闪电,凶狠的刀锋砍在胸甲上,砍在头盔上,叮当声响彻整个战场,在经过几个轮回后,沙撒士兵震惊地发现眼前这批轻骑兵单兵作战能力十分惊人。 他们身体矫健,身手灵活,他们手中的那把刀似是长了眼,刀法快的不可思议,上劈他们头颅,下砍他们马腿,在马背上,在马肚子底下,从他们身边钻过去,又从他们身后出来,不知道用了什么样的刀法让他们就这么一个个的倒在地上,倒在地上的他们也不管,继续去劈下一个,在他们以为他们能活命的时候,才发现原来马下面也有那么多的人等着砍死他们。 秦川领着最后一队冲了进来,他同萧祁昱挥了下旗帜,于是萧祁昱也做了一个干错利落的手势,这个动作的意义所有人都懂,最后的决战到了,最后剿灭他们的时间到了。 一瞬间,整个战场沸腾了,只听见一声号令所有的骑军杀过去,三路轻骑队凶猛的扑向了阵中的沙撒士兵,喊杀声惊天动地。 对于他们的合围,亚顿很快的做出了决策,他们立即转攻为守,想要排成对付骑兵的密集防守方阵队。然而如同他们第一次的对决一样,风水终于轮流转了,这种防御无一例外的被大梁五万轻骑队踏平了。 如云的旌旗,密密麻麻的刀枪,奔腾的兵马,势如风暴,厉若狂飙。 战场要的无非是气势、兵力、火力,及决策,而这些,大梁的军队经过艰难的战斗终于找到了应对的办法,于是八万沙撒军就这么溃败了。 在眼看着整个战场都要沦陷时,他们放弃了抵抗,团队作战,所以当主力失败后,他们便也一败涂地。手中的兵器一个个掉落,再被人从马上整个折下来,因为与马匹是连在一起的。一损俱损,一亡惧亡。 亚顿在看到自己的重骑军毁成这样时怒了,看着已经快杀到自己身边的萧祁昱更是惊怒交加,萧祁昱已经看不出什么模样了,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血,已经将他的战袍浸染,将他的脸面浸湿,于是让他想不起他的年纪,他记着这明明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可就是这么一个人竟然将他横行十多年的重骑军毁成这样。 他挥着长剑重重的向萧祁昱劈过去。金蛇剑,这柄剑是他们沙撒帝国的皇帝亲手赐给他的,让他所向睥睨,劈尽一切所有拦他的人! 程谨之因为是阵中的指挥者,所以他站在高处纵览全局,看着这一剑向萧祁昱劈过来时,他大声喊道:“皇上!小心!” 萧祁昱艰难的转过了身,挡住了亚顿的一剑,这一剑挡的虎口发麻,他的腰伤在这一刻体现出来了,转的那么费劲,亚顿很快便看出他的伤势,冷笑了声,如同前面的那一战一样,扭转一个战场的局势那就是要勤王,萧祁昱想的到的,他也能够想到。 亚顿一把金蛇剑使的炉火纯青,这是西方的击剑术,萧祁昱生平未见过,不是北羌那种只凭蛮力的进攻,而是有了招数。亚顿无疑将击剑练到了极致,那一把金色的剑在萧祁昱的眼中如同一道道闪电,让他有些头晕目眩。 他使劲的闭了下眼,开始凝聚力气专心的迎敌,后面的事萧祁昱在后来很久的日子里都忘不掉,因为死亡的阴影盘桓不去。 那是他这辈子最成功也是最艰难的战役,亚顿是他这一生遇到的最强悍的对手,阴狠毒辣,看出他的腰伤之后便开始攻他后背,招招狠辣,在他背后重重劈过来的时候,萧祁昱只艰难的往下趴了 分卷阅读165 分卷阅读165 - 分卷阅读16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6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66 下,再也转不动了,那一剑本来是砍他的头的,他躲了一下,于是那把剑便沿着他的肩膀一直劈到了腰。 金蛇剑削铁如泥,萧祁昱的盔甲直接就透了,鲜血在这一瞬间喷发,几乎染红了胯下的马,汗血宝马这一次真的成了血的了,马匹嘶鸣声中,萧祁昱滚下了马。 程谨之这一次喊不出来了,他几乎惊慌失措的从观战台上跳了下来,可他跳下了观战台后发现更加的不好,因为再也看不到萧祁昱了。 萧祁昱跌进了黄沙里,在满面尘沙中看见亚顿操控着他的铁马踏过来,萧祁昱闭上眼睛把剑使劲的挥了出去,马腿被他硬生生的砍断了,随着马的嘶鸣声,萧祁昱在地上艰难的翻了个身,躲开了马匹的碾压,亚顿从马匹上飞下来,直扑萧祁昱。 萧祁昱已经是强弩之末了,亚顿狠狠的把剑插了下去,他用劲太大,以至于插在地上好一会儿拔不起来,萧祁昱用腿把他绊倒在地上,两个人都没有了武器,于是只能在凭着蛮力在做最后的绞杀。 萧祁昱被他掐着脖子几乎喘不上气来,亚顿死死的把他摁在地上,看着萧祁昱的鲜血把黄沙染红,亚顿眼里有了残忍的颜色,他残忍的掐着萧祁昱,要这么活活把他掐死。 萧祁昱缓缓闭上了眼,手渐渐的松了,在亚顿准备再一使劲就把他掐死了时,萧祁昱竟然骤然的把他掀翻了,他还没有反应过来时就觉到了脖子疼,然后就再也闭不上眼了,他在临死的时候终于知道是什么杀了他,他死在了他自己的剑上,那把剑他曾经杀过了无数人,想不到有一天也有他。 亚顿死不瞑目,鹰一样阴霾的眼睛像是想不通一样,萧祁昱确定他再也活不了了了后,终于松开了手,他躺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看清东西,看着大梁的一个旗杆倒在地上,他艰难的把旗杆摸了起来,然后扶着旗杆站了起来。 蓝色的大梁旗帜在斜阳如血的空中招展,仿佛是天空中永不消退的湛蓝。 大梁二一六年十二月末,塔干沙漠对战沙撒重骑军,大胜。 沙撒重骑军曾经所向睥睨,永无对手,曾经征战万里,灭了无数的小国,抢下了无数的领土,杀死了无数的人,可这一刻他们终于遭到了重创。 此战八万沙撒重骑军七万三千人阵亡,五千余人被生俘,铁血一样的重骑军、强悍的沙撒军事力量在这一刻被彻底摧毁,这一战宣告大梁的军事力量在周边国家中从此再无抗衡的敌手。 大梁的轻骑兵在经过战火的历练中达到了最强的高度,是以后的大梁军队中的中流砥柱,他们比起沙撒重骑军毫不逊色,从此以后再也不用怀疑他们的作战能力,二十年的沉寂抹不掉一个国家的军魂,那曾经刻在骨子里的永不被人欺负的血脉永远流淌着。 程谨之接过了萧祁昱手中的旗帜,看着萧祁昱直直的倒在了地上。 他们取得了巨大的胜利,但他们也付出了血的代价,十万大梁战士献出了生命,他们的血液把这片黄沙染红了。 黄沙埋忠魂,热血祭英烈。 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起了雪花,一片一片的渐渐的越下越大,掩盖了成千上万的尸体,整个大地洁白无瑕。 第97章 雪无声无息的下,仿佛把整个营地都冻僵了,因为一片安静。 曾经是大嗓门的周烈此刻也安静了,他在帐前来回的走,憋的脸色通红了可还是一句话也没有说,他刚才在帐子里问了很多遍了,被急怒攻心的程谨之赶了出来,现在皇上昏迷不醒,他就在那多舌是挺讨人厌的。 萧祁昱这一次伤的太重了,整个后背伤口面积太大,失血太多,等撑到胜利的时候已经不行了。 三个军医围着他包扎,尽管是这样,止血也是半天之后了,几个人身上都是血,程谨之是唯一留在账内的人,他看着这么多血,手也本能的抖了,他见过了太多的伤亡,可萧祁昱是皇上啊,他若是没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程谨之急切的看着他:“怀安?皇上怎么样了?” 曲怀安看着他咽了下口水:“要看皇上什么时候醒。”他已经尽力了,剩下的要全看他自己了。 程谨之等了很长时间,两天两夜,萧祁昱终于醒了过来,程谨之几乎要喜极而泣了,然而萧祁昱说出的第一句话却是要立遗嘱。 他烧糊涂了,程谨之难过的道:“皇上,你说什么啊?” 萧祁昱朝他笑了下:“谨之,你去拿诏书来。” 沈将军等人跪在他床前:“皇上,你休息好了再说好不好?等你伤好了再写好不好?” 萧祁昱看着他们缓慢的摇头,他做了个噩梦,梦见所有人都要讨伐沈郁。他心里明白,这是他想的太多了,可他就是放不下心,他快不行了,他必须要在他死前立下遗嘱。 萧祁昱把手伸向看向程谨之:“谨之代笔,沈将军,周将军、秦将军你们分别是大梁军队的首领,在此做个见证。” 他固执的很,嘴唇都烧白了,可就是要诏书,程谨之忍痛给他拿来了纸笔,萧祁昱缓了口气念到:“辅政王沈郁,忠孝仁义,聪慧贤能,这些年辅佐朕登基,为国为民日夜操劳,功高劳苦,如今大梁国泰民安,繁荣昌盛,是辅政王的功劳。” 他使劲的喘了几口气,沈将军跪在他面前:“皇上,你别说了,你休息会儿。” 萧祁昱攒了口气继续道:“朕御驾亲征途中染病疾,临终犹念国事,与沈将军、陆将军、秦将军等人众议后,决议立他为帝,将大梁国务交由辅政王沈郁,朕心安,九泉之下亦可与列祖列宗交代了。众位爱卿要好好辅佐新帝,必创大梁兴盛。” 他终于写完了遗嘱,程谨之捧着这份遗嘱难过的说不出话来,萧祁昱闭着眼睛笑了下,沈郁也许不需要他这多此一举,可他还是不放心,给他一个名言正顺总比他被天下人骂的好。他已经处在被骂的位置上了,倘若再即位了,那天下人一定会骂他的,他那张嘴又不服输,一旦生气起来起来会越发的厉害,一定会得罪人。 而且他必须要当皇帝,如果他不当皇帝,那些人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他立完了遗嘱松了口气:“谨之,沈将军、秦将军,你们即刻回城,即刻班师回京。”沈将军握着这份遗诏重重的点头:“末将明日即刻回京告诉王爷,皇上你一定要好起来,王爷他不能没有你啊。” 萧祁昱看着他,大概是人之将死,所有的一切都柔和起来,他的眼神很温和,不再跟以前一样冰冷,可就是这样的眼 分卷阅读166 分卷阅读166 - 分卷阅读16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6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67 神让沈将军难受的不得了,他使劲的点头肯定:“皇上,王爷他在京师等你回去啊!” 萧祁昱还是看着他,他也想尽快的回去,他还没有见着沈郁呢。可他怎么也动不了了,他的整个身体像是被巨石压着。 程谨之跪倒他身边:“皇上,我们明天就班师回京,所以皇上你一定要好起来,王爷他这么多年辅佐你就是要让你做皇帝,倘若你让位于他,你让他一人在京师怎么撑起来,朝中大臣都等着皇上你回去啊。” 他在这一刻明白了萧祁昱的心,他对瑜王爷的心,他那一次说的话是真的,他从没有怀疑过瑜王爷,大梁的江山是他与瑜王爷的。 萧祁昱看着他点了下头,闭上了眼,把枕边的那块玉重新的放进了怀里,沈郁给他的这块玉,他不再挂在腰上后就无处可放了,打仗也怕丢,就放进了怀里,习惯了,不放进去有点儿不放心。 他确实是烧糊涂了,又或者说是大限将至,因为以前的时候绝对没有这么柔情的,他不知道他心里什么感觉了,也不知道是身体更疼还是心更疼,临到死了终于承认他想沈郁了。 萧祁昱闭着眼睛笑了下,皇叔啊,我想你了。 萧祁昱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进去了程谨之的话,还是他命不该绝,他又在生死边缘挣扎了一个晚上,第二天凌晨的时候清醒了,对于他昨晚立下的遗诏深觉白痴。他怎么能立这种遗嘱呢?沈郁就算拿到了他的遗嘱当上了皇帝,那该反对他的人还是会反对,他还是当的不安稳,他昨晚真的是烧糊涂了。 萧祁昱趴在马车上开始往回返,一刻都没有停留,也停留不了了,在过了哀牢山的时候,已经接到前方探子了,北羌左贤王延术领兵八万进犯了。 八万兵攻城,都城却丝毫未损,一寸国土未损,萧祁昱看着城楼上的梁督军这一刻由衷的敬佩,他终于明白梁督军这么些年守城的可贵之处,二十余年,北疆边关安然无恙,就是因为有梁督军在,他的顽固不冥就如同这边关的城墙一样,牢固,踏实,坚不可摧。 梁督军看他来脸色也没有变,也没有开城门,依然冷静的做着他该做的事,直到萧祁昱的大军将这八万人全都合围之后,他才下令开城门,将仅剩的两万士兵放了出去,一起围歼左贤王延术。 至此,北羌兵力全线阵亡。 沈大小姐缓缓踏上城墙,怀里只抱了一件衣服,本来想给她的丈夫披上,可看到自家小弟也委顿在城墙上时,她心头猛的一酸,一件衣服盖不过两人来,她轻轻的蹲下来给他擦擦脸上的灰尘,炮轰了一天一夜,他的脸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样子了,要不是自己从小看到他大,都要认不出来了。 擦完了他,他都没有醒,沈大小姐扭开了头再给她的丈夫擦,她的丈夫警醒,一下子就醒了,看见是她松了口气:“婉儿,你怎么来了?” 沈大小姐笑笑:“我来看看你们。” 秦正笑了下,刚毅的脸上挂着笑容:“放心,我们没事。”看她满脸笑意,秦正不由的把她揽在了肩头,他知道那句话只是他习惯了说的,能够守住几日他心里已经清楚了,守不了多少天了。在没有援兵的情况下,他们总有一天会攻破城墙,萧璟这一次是势在必得,所以准备完全。这种情况下靠他们退兵是不可能的事了。 沈大小姐倚在他肩头笑:“我知道,无论什么样子,我都会跟你在一起。”秦正看着她笑,用力把她揽住了。 沈郁这一会儿终于醒了,他靠在小福子身上,看着他姐姐、姐夫靠在一块儿,他转了下脸,他姐夫这辈子很少做这种温情动作,他还是别打扰他了。 他知道他姐夫这一刻是铁汉柔情了,他是知道守不了几天城了。沈郁不知道再怎么劝他姐姐,他现在理解她了,能够跟相爱的人相守在一起,哪怕是死都是心甘情愿的。 沈郁把视线看向了远方,远方是白茫茫的,冬天的早上格外的清爽,吸到肺腑里的空气都是清新的,比昨晚的血腥味好多了,沈郁使劲的吸了几口。 萧璟攻城已经半月,京师的城门比任何地方都要厚重,他留在京师的兵马也都是精兵,所以萧璟一时半会儿攻不下来,然而萧璟攻不下城门,他这个守城的也没有好过到哪儿去。每一天都是尸横城墙,鲜血顺着城墙往下淌,他从看着血呕吐到现在的默然,习惯了,他都能够跟秦正一起在城墙上啃馒头,喝的水还带着不知道谁的血。 沈郁尽管这么想着,还是本能的干呕了下,秦正转头看着他,也心疼他,这个小舅子他从小看着他长大,他不善武功,却还要日日夜夜在这里守着,是那天晚上的攻城把他吓着了,萧璟用护城河的水泡塌了一角城墙,他们差一点儿就没有守住,从那天起,他就不放心了,夜夜跟他守在这里,他是个武将风餐露宿无所谓了,可看着他不忍心。 他轻咳了声:“王爷,你有没有想过要迁都?” 秦正的这句话说的很突兀,沈大小姐都怔了下,但沈郁没有怔楞,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道:“姐夫,迁都我想过,可是现在不能。历史上的迁都都是在鼎盛时期,想选一个更加适合都城的地方,可不是我们这种情况,倘若我失了京师,那就是失了整个大梁。我也就再无立足之地了。” 他并不是没有想过要逃跑的,是个人都会本能的想跑的,可是他是摄政王,无路可逃,无论是他手中的兵权还是他这个人,萧璟都不会容许他活在这个世上。 秦正知道他说的这些,所有也只是提一下,很快便不再想这个问题,他是护国大将军,如果他问的都是实际的问题:“王爷,虽然这个城墙一时半会儿攻不进来,可还是要想一想后路,要疏散城中的百姓了。这么拖着,也难保他们不惊慌。” 沈郁点了下头:“就依姐夫你说的。今天我就着人去疏散城中百姓。”他都让自己的几个姐姐及家眷走了,所以怎么能不让他们走。 眼下的情况就算秦正不说他也很清楚了,所以不仅要疏散城中的百姓,还要把城中的物资转运出去,他要留一座空城给萧璟。萧璟可以攻破城,他也可以让他一无所有。 天色渐渐的亮了,下面的锣鼓声又想起来了,流火箭擦着破晓的阳光飞了过来,萧璟又一次攻城了,沈郁已经站到了观战台上,秦正好几次都要让他回去,他觉得在这里太危险了,沈郁还一点儿功夫都没有,可他不走。 沈郁也不是想站这里的,可他清楚,这样的时候他不能走。 他站在这里就是要让那些士兵看着,他沈郁没有走, 分卷阅读167 分卷阅读167 - 分卷阅读16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6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68 没有弃城而逃,他姐夫都会想到让他迁都,那些士兵又怎么会想不到,沈家军之所以能够这么跟着他,是因为念在他是老王爷的儿子,所以他只要还能爬上城墙就要爬上来。 这一次的守城依然是残酷的,在夕阳落山之时,整个城墙都残破不堪了,有一角还被震踏了,沈郁看着忙着整修城墙的秦正默默的下了城门。 他真的得去疏散城中的百姓了。 大梁二一六年冬腊月,萧祁昱亲封的陈昭荣因私通禁卫左总司,被瑜王爷抓住,赐一丈白绫。 这一则消息犹如一块巨石把后宫震翻了,这种时候,城中百姓惶惶不安,那宫里自然也不会好到哪儿去,萧祁昱的后宫太少,冷冷清清不说,他还不在,所以几个婕妤本来就很不安了,现在又被这个消息吓着了。 这怎么可能呢,陈昭荣那么温顺,怎么可能偷人了,她都已经是皇上的昭荣了啊,全后宫里就她最大,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可这是事实,她真的悬梁自尽了。甚至尸首都没有入棺材,直接的处理了。瑜王爷的手段真的是特别残忍,她好歹是昭容,是皇上的人啊,可就被他这么处理了。 几个婕妤被沈郁的手腕镇住了,互相的看着对方,好久都不敢说话,沈郁一直没有管过她们,她们也以为他是无害的,很长时间都忘记了他是摄政王,曾让百姓闻风丧胆的摄政王。 最后还是李婕妤颤着声说:“瑜王爷……他,他不会真的想要……我们……陪葬吧?” 一句话她分了好几次结结巴巴的说完了,那些流言她们并非不知道,外面打成什么样她们也会从娘家得知一星半点儿,瑜王爷忙着守城门,这宫里自然就疏忽了,她们的娘家人来看他们都说瑜王爷关紧了城门,一个人都不放出去。 胆小的王婕妤已经哭了,和婕妤也脸色苍白,李婕妤看她们俩这样气急:“都想想办法啊!哭有什么用!难道真的在这里等死啊!” 不等死难道还要别的出路吗?李婕妤跺了下脚:“自己都精神着点儿,回去收拾下包袱!” 她带头先走了。 她的侍女急匆匆的跑过来:“娘娘不好了,宫里都乱了,禁卫军也不守宫里了。”李婕妤柳眉一挑:“禁卫军都出宫了?”侍女点头:“是的,娘娘,我们现在怎么办啊?宫里没有人保护我们了。” 李婕妤咬出了几个字:“还能怎么办,跑啊!” 禁卫军全都出动了,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呢? 沈郁此刻已经顾不上她们了,不是他赐林昭容死的,是她自己畏罪自尽的,她也并没有私通禁卫军左总司钟孝言,而是给他传递了消息,钟孝言就是恭王爷养在宫中二十多年的人,他借着沈郁疏散京师百姓的机会打开了城门,迎接叛军入了城。 陈昭荣自知自己死罪难逃,所以悬梁自尽了。她是恭王爷的人,虽然知道恭王爷只是把她当成棋子,可她也别无办法。 恭王爷终于在萧璟迟迟攻城不下的情况下出手了。钟孝言这颗他深藏了二十多年的棋子终于有了用武之地!秦正死死的看着钟孝言,这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兵,这么多年他们一起并肩作战,可他没有想到他会在他最需要他的时候背叛他。 秦正长刀劈了过去:“为什么!” 钟孝言看着秦正回答不上来,没有为什么,他只是恭王爷的人。 秦正杀红了眼,他这一生从没有对不起过人,他待他手里的兵如亲生子,不管是什么出身,只要品行端正、爱国爱民,他就会栽培他们,他提拔他们时从没有想过要他们报答,他不求他们报答,他只是真心希望他们能够报效祖国,希望他们能够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所以此刻他怎么也接受不了。 他把一柄大刀狠狠的杀向了钟孝言,钟孝言看着他最后笑了下,缓缓倒在了地上,背叛于谁都很痛。 秦正不再看死去的钟孝言,他看着混乱的战局眼睛都瞪红了,叛军一旦攻入城中,那就如洪水冲垮了堤坝,靠他们仅剩的这两万多人压根不是他们的对手。 京师的巷子窄,于是让这种血战越发的残酷,铁蹄踏过,无数的士兵就这么被踩压过去,刀枪密密麻麻,从背后,从前方、从斜处毫无预兆的出来,已经分不清是自己的士兵还是敌人的。刀如山,枪如林,反射的白光刺着人眼昏花,千军万马的震踏更如地动。 沈家军、秦家军,五千近卫营,一点点儿的倒下了,秦正看着这个战场眼眶一下就红了,他自从任这个将军以来,还不曾有过这么惨重的伤亡,他的士兵,他的最忠诚最勇敢的士兵,他曾经一点点的教他们,曾骂过他们,曾罚过他们,谁让他们是大梁的精兵,沈家军、秦家军深受王爷厚爱,所以也多蛮横霸道,他们有时候让他恨不得都罚三十大棍,可现在他疼的喘不上气来,他真的还希望他们是那群让他生气的士兵啊。 秦正朝天大吼了声,重新杀入了战场,战争继续,鲜血继续。 整整一个下午,当夕阳渐渐的把整个京师都染红时,最后的城门终于被打开了。 萧璟的大队人马终于进来了,夜幕也终于到来了。 秦正领着最后的五千士兵退守最后一道宫门。背后是大梁的皇城。 第98章 沈郁疾步走在宫里,宫里已经萧条的不成样子,宫里的人大概也知道命不久了,都哀哀戚戚、神色慌张,直奔着宫门而来,见着沈郁都忘记要行礼,跟着沈郁后面的刘公公怒喝了声:“都瞎眼了吗!见了瑜王爷还不行礼!” 宫人便都慌慌张张的跪下了,有的人没来的及藏包袱,那包袱便一咕噜滚了出来,里面赫然都是金银制品,都很聪明,瓷器易碎物都没有带,沈郁扫了他们一眼:“这是去哪啊?” 宫人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来,宫里的娘娘都跑了,他们也想活命啊。沈郁眼色一冷:“国难当头,尔等不思报恩,却临阵脱逃,罪该万死!禁卫军,关紧城门,一个都不许放出去!” 他身后跟着的禁军副将邢进正想上前把他们扣押,又听见他厉声喊道:“都给我滚!”那些宫人们狼狈的从地上爬起来滚了。 沈郁赶走了所有宫人,他都把自己的姐姐送走了,自然也不会让这些人陪他死,他刚才的怒火只不过是失控了而已。 沈郁深深的吸了口气,他也有私心。他走不了了,可是不能让他姐姐受到连累。 他的大姐大姐夫怎么都不肯走,所以他只能把他的小侄子交到三姐手里,三姐拉着他的手 分卷阅读168 分卷阅读168 - 分卷阅读16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6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69 :“弟弟,你跟我走吧!城门我们不守了!”她跟他老是不对脾气,老是觉得老王爷偏向于他,可现在要走了,她怎么也舍不得了。 沈郁对这个三姐平日里也没有好话,可此刻他知道只有这个嘴碎脾气又急的三姐才能护住他小侄子及他那老实敦厚的二姐,他笑着看她:“三姐,以后的日子苦了,你要好好照顾他们。” 三姐终于哭了:“小弟,你是我们沈家唯一的香火啊!你不能死啊!”她其实就是嘴坏,自古以来都是重男轻女,她都知道,她就是不甘心而已。 沈郁把秦正唯一的儿子推到她面前:“自今日起他就是我们沈家的香火了。”秦正不肯走,那他这个唯一的血脉就要好好留着。 三姐又掉过头来看她大姐:“大姐,你跟我走吧!这个皇城有什么好守的,我们一家人在一起不好吗?” 沈大小姐这个时候不想呵斥她了,只轻声告诉她:“月儿,这个京师是我们父亲辛苦打下来的,姐姐虽为女儿身,不能为父亲守住他的产业,可姐姐亦不能看着它亡。姐姐告诉你这些不是想要你们都留下来,而是要告诉你,无论什么时候,我们沈家的人做的正!站得直!这样,无论我们是生还是死,都不会愧对九泉之下的父亲了。” 她弯下身看着她的儿子笑:“鸿儿,记着娘说的话,无论以后走到哪里都要记着这是我们的国家,爹跟娘是为了保卫我们的国家而亡的。” 她这句话说完,小男孩哇的哭了,沈郁眼圈也红了下,他的大姐才是巾帼英雄,他留下守城是因为他无路可退,可他大姐才是真心守护这个国家的,连遗言都说了,这一份气魄并不输于任何男子。老王爷没有生他的时候,大姐就是家里的顶梁柱,她一定想过要撑起沈家的家业来。 沈大小姐看了看天上那一抹月牙笑了下:“好了,时辰不早了,走吧。”她狠着心把他们推走了,她其实没有多少大志向,她只是不能留下她的丈夫,不能留下她的弟弟。 沈郁没有在说什么,他要说的那些他大姐已经全都说了,他只是把他的亲卫队派出去护送他们,他的护卫队已经不多了,前几天已经分出两千去护送物资去边关了,现在只剩下三千了。 沈郁看着这三千士兵笑:“邢进,到了现在我也不留你们了,京师守不住了,你们也走吧。就当帮我送送他们。” 邢进当即跪下来了:“王爷,我们不走!”他们是他的亲卫队啊!他们生来就是为了保护他的,这么多年沈郁对他们不好,一张嘴有时候会把他们说哭,可沈郁从没有责罚过他们,他们是大梁最精贵的部队,有着最崇高的地位,同沈郁一同进出,受万人敬仰。 这么多年沈郁除了不顺心的时候骂他们外,给了他们最好的荣华富贵。他们就算不记得老王爷对他们的培育之恩,也要记着沈郁对他们的好。 邢进跪下了,其余的士兵也跪下了,他们沉默的整齐划一的跪着,让沈郁眼眶有些红,这是他的亲卫队。邢进看着他也眼眶发红:“王爷,我们是你的亲卫队,当要与您生死相依,你与我们福祸相当,我们却没有保护好你的安全,罪该万死,所以您让我们跟随你吧。” 沈郁看了看他们,他也感动了,正因为感动,他看了看天边笑:“不值得了。”是真不值得了,京师马上就要失守了,留下只不过是一起死罢了,那就没有必要了。 邢进看着他重重的磕头:“王爷,我们曾跟老王爷发誓,誓死效忠您,如果您下令杀死天下所有人,我们也会毫不迟疑的动手。所以王爷,哪怕你是十恶不赦的罪人,哪怕您血海滔天,我们也会陪您一起去。所以王爷,您留下我们吧。” 身后是整齐的呼声,沈郁静静的看着他们,在贺云背叛他的时候,在钟孝言背叛他的时候,他以为他失尽人心。 这一刻他的心里终于好受了,哪怕身前只有这三千护卫,可他觉得心里暖和了,他伸手扶起了邢进他们:“好,我留下你们,不过我还是要让你们一队人去帮我护送他们。” 邢进点了下头:“好的王爷,我这就派兵!”他开始点名:“周季苍,你带领一千护卫队前去护送郡主与世子爷,务必保证他们的安危。” 他以为周季苍应该立刻答应他的,但是周季苍却跪下了:“请将军原谅,卑职要留下来保护王爷。” 邢进拍了下他的肩膀:“你以为我给你的是份好活吗,这一路非常凶险,你的责任依然非常的艰难。”要不是看他稳重且武功高强,他也不会让他去护送! 周季苍此刻抬起了头:“末将不走,请将军再择他人。” 他还从来没有这么顽固过,周季苍是他的副手,一直都是沉默寡言,只干活不邀功的那种,他说什么,他就干什么,可听话了,但是此刻太气人了,邢进气急了:“你是要违抗军令吗!” 周季苍此刻终于去看沈郁:“王爷。” 沈郁看着他咳了声:“你是奸细?”都什么时候了,王爷说话还是这么气人,幸好周季苍不在意,他只是脸上龟裂了一下后又恢复原样了,低垂下头去:“王爷,卑职不是奸细,卑职奉皇上的命令,保护您。” 沈郁嘴欠,他对他的亲卫队从来都不客气,有什么说什么,常常把他们说哭,所以此刻他径自道:“监视我的是吧?”这次周季苍不说话了,他不善于辩论,且不能同王爷辩论。沈郁摆了下手:“选别人吧。”只要他不是奸细就行。 于是最后剩下了两千亲卫队,沈郁领着这两千亲卫队登上了宫墙。 两千护卫很沉闷的跟着两姐弟身后,听着他们姐弟俩回忆过去,沈郁问他大姐:“大姐,咱爹打江山的时候,姐姐你见过吗?”沈大小姐笑了下:“我哪能见过呢,那时候我还没有出生呢,打江山哪是那么容易的,打了很多年,又巩固了很多年,等我们出生时已经算是稳定的天下了。” 沈郁浅淡的笑了下:“是啊,打江山难。”后面应该还有一句的,但是沈郁不说了,沈大小姐侧头看他,他的神色从没有过的寂寥,他是在担心,他要失去这个江山了,沈大小姐握着他的手:“小弟,有姐姐在,父亲他不会怪你的。” 沈郁看着她笑:“我知道,我就是……算了不说了,我们去见姐夫吧。” 两个人说着踏上了宫墙,宫墙上的守兵已经都站好了,宫墙短,所以这几千士兵还能够守的过来,沈郁从他们面前一一走过,身后整齐的两千亲卫兵在这高高的宫墙上分外壮观。 秦正出来接他:“王爷?婉儿?”他的 分卷阅读169 分卷阅读169 - 分卷阅读17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7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70 声音有一点儿颤,他是想过让他们都走的,他是护国大将军,理应守在这里,可他也希望他的家人能够安全。 沈郁看他出来,向后指了下:“姐夫,这是我的亲卫队,两千余人,全是精兵,姐夫你看着能不能帮上忙。” 秦正看着这两千士兵急道:“王爷,这是你的亲卫队,不行!” 沈郁挥了下手:“姐夫什么时候了还说这个。” 宫墙上的灯光非常的亮,他便也看清了秦正一身的血衣,不知道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血,沈郁眼睛看的发疼,他扭头去看他的士兵:“亲卫队听令,自此刻起听命于护国大将军秦正秦将军,奋勇杀敌,歼灭逆贼!” 两千护卫应声领命,秦正看着这两千人眼光闪耀,沈郁看着他笑:“姐夫,什么都不用说了。城在我在,城亡我亡。”他是笑着说的,但说到后面眼圈陡然红了,最后几个字是咬出来的。 秦正看着他重重到点了下头:“我与王爷同在!”他朝身后的众人大声喊道:“今日我大梁遭遇国难,生死存亡之际,本将势单力薄,不知众位将士可愿与我血战到底!誓死守卫京师!誓死守卫皇城!城在我在!城亡我亡!” 他这一番话是用内力喊出去的,比沈郁强出去千万倍,在这个四面楚歌的时候无异于注入新生,众人热血沸腾,生死存亡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尊严,誓死守卫皇城的尊严。 三万守军,五千禁卫军,两千亲卫队,死在了这座城里。 大梁历一百二十六年年低,沈郁在狱中为这牺牲的三万七千将士写了血书,不是故意的,而是正好受了刑,满手鲜血,不用白不用。 因为手指颤抖,他只写了几句话:大梁三万七千将士同仇敌忾,共赴国难,用自己的血肉筑起了大梁坚不可摧的城墙。当此国难危重、百姓生死存亡之时,用自己的鲜血铺就了一副波澜壮阔的画,此生活着的人将永远记着。本王亦记得…… 后面剩下的话是由秦观代笔的,沈郁已经写不下去了。这与其说是立功碑不如说是他的遗言,秦观再也看不下去,纵然再大的仇恨,在国破家亡的时刻都再也不重要了。 傍晚十分,守卫宫门的最后一支军队灭亡了,护国大将军秦正寡不敌众,坚守京师一月后,死于城墙上,沈家大小姐陪夫死于城墙之上。四万将士的鲜血染红了城墙,也染红了沈郁的眼。 沈郁抱着姐姐姐夫的尸首闭上了眼。他哭不出来,他的眼睛熬红了,现在竟然一滴眼泪也出不来了,小福子在他身后眼泪哗哗的,眼看着叛军就要攻上城墙了,小福子使劲拉着他:“王爷,我们走吧,走吧!再晚了就来不及了啊。” 沈郁坐着纹丝未动,国破城亡,他能去哪儿呢。小福子要扶他起来:“王爷,我们走吧。”沈郁顺着他的话问:“去哪?” 小福子急道:“去小的家乡吧,小的家在成和,那是个小镇,不会有人认识我们的,王爷我们走吧。” 刘公公也哭着道:“对,对,王爷,我们走吧,我们去哪里等皇上,等皇上回来……” 沈郁笑了下,萧祁昱现在还没有回来,那就是一定遇到了什么事,也许已经…… 他不敢去深想,使劲的吸了口气:“小福子,刘公公,你们走吧,你们还有家,而我的家就是这里,我不能走。”小福子眼泪哗的下来了:“王爷!”沈郁坐在地上神情看着很平静:“快走吧,趁现在还来得及。” 小福子哭的泣不成声:“王爷不走,小福子就不走,你从街上救了我,我的这条命就是你给的,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不走!”刘公公只知道哭:“王爷,咱走吧,奴才求你了,走吧。” 沈郁要哭不哭的笑了下:“刘公公,我能走到哪儿去呢?这是先帝打下的江山,也是我父亲打下的江山,我没能给他守住也就罢了,我还临阵脱逃,这以后我去了地下无颜见他啊。最重要的是我们无路可逃了,去哪都是死,还不如死在这里呢。” 周季苍一直护在他身边,听见他这句话嘴角微微的颤了下,是他无能,保护不了他了,愧对萧祁昱的嘱托。他握紧了刀柄,城下已经传来了脚步声,他们上来了。 城下闹哄哄的,一窝而上的声音,夹杂着刀剑声,“上去!上去!把摄政王给我抓下来!” 沈郁终于扶着城墙站了起来。 萧璟终于打过来了。 涌上来的是士兵,萧璟还是没有敢上来,沈郁知道他不敢了,他姐夫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势吓着他了。 看沈郁还这么站着,而身边就只剩那么十几个护卫,这些士兵们筹措着不敢上前,他是知道沈郁这些护卫军有多厉害的,两千士兵竟然抵抗了他们一天,杀了他们无数的兄弟。 最后他们一咬牙:“上,我们几百人不信杀不死他们!” 杀是杀的了的,无非是再多牺牲一些人罢了,摆在他们面前的路只有这么一条,不是被沈郁的人杀死,就是下去被萧璟杀死,萧璟比起沈郁来更可怕,后退者直接杀死,甚至累及家人,所以哪怕是为了他们的家人,他们也要往上冲。 他们这种不要命的打法也让人心寒,是高昂的奖赏也罢,是死亡的威胁也罢,让他们拼死的要抓到沈郁,沈郁只剩下几个人,很快便都死了,邢进死了,周季苍死了,武功再高也没有用,因为护着他一个废人,死的时候只跟他说了一句话:“王爷,皇上不是监视您。” 周季苍朝他笑了下,瑜王爷其实猜的也不错,刚开始的时候皇上是要他去跟踪他的,至于为什么要跟踪他,皇上什么都不肯说,其实也没有问他什么,每当要问的时候,他自己又憋回去了,最后他要离京的时候,这些跟踪就没有了意义,皇上也没有撤回他,只让他保护他,于是他就真的成了护卫,誓死要保护他的护卫。 周季苍想着自己要死了,就只捡了好听的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啊。 沈郁看着他口中吐出的血使劲的点了头,他已经不在意了,不管他是来监视他的还是来保护他的,都不在意了。 沈郁没有来得及合上他的眼,小福子也死了,在他是身后,他死的无声无息,就如他这辈子跟在他身边的时候一样,从不多言,他说什么他都信,他说什么他都听,毫无怨言的跟着他,一直跟着他。 沈郁抱着他喘不上气来。 萧璟的士兵看他蹲在地上良久不起来,冲过来,想要将他抓起来,他厉声喊道:“不许动我!” 几个士兵被他这个气势吓了一跳,不由的站在了原地。 分卷阅读170 分卷阅读170 - 分卷阅读17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7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71 沈郁把小福子放在了地上,把他的衣服整理整齐,又把周季苍的眼睛合上,把他握着剑的手拿到身前,把邢进歪倒在城墙上的身体放平,周围的士兵都围成圈的跟着他,怕他跑了,或者做出点儿什么自裁的事,那他们就要受到处罚了,璟王爷让他们活捉沈郁呢。 沈郁并没有想要自裁,他把所有人都看过了后,便整了下衣服往城墙下走,只剩下刘公公跌跌撞撞的跟着他。 萧璟就这么看着他走下城墙。沈郁一身血衣已经看不出当年盛气凌人的模样了,沈郁也看着萧璟,看着他身后的几万兵马,大概是这身血气让他支撑住了,看着他的大军,他的面色没有变。 恭王爷看着沈郁下城楼冷笑了下,沈郁也终于有这样一天了。他想他死的这一天太久了。 恭王爷正想下令将他拿下时,后面便传来了大喊声:“住手!” 这一声虽然破了嗓子,但在场的众人都听出是谁了,特别是恭王爷,脸色都黑了下,沈郁站在城上苦笑了下,是萧珩来了,还在这种情况下来了,这种情况下,恭王爷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的。 萧珩也知道他爹不会让他好过,他知道他老爹一直都跟沈郁不对付,可他从来没有想过他们俩会打成今天这个样子。 萧珩看着从城墙上走下来的沈郁眼圈红了下,他跟沈郁从小一起长大,后门对着后门,尽管沈郁家的门口盖的一年比一年高,可沈郁也没有搬走,于是他们小的时候经常一起玩,那时候恭王爷跟沈王爷还没有打起来。 沈郁从小就精明,常常骗他,跟他说躲迷藏,谁先找到谁就先认输,他说好,他好不容易把沈郁找到,轮到他藏时,他就藏在了一个草垛边,明明很好找的,可沈郁那个混蛋就是没有找到他,于是他真就躲在草垛里多了一个下午,直到晚上他爹恭王爷把他从草垛里拽出来,骂了他一顿,他才知道沈郁那个混蛋早就回家吃饭了,他找不到他,回去吃饭了! 萧珩想着小时候的事,再看看现在的沈郁难受的说不出话来,他转身在恭王爷的马前跪了下来:“爹,我从小到大都没有求过你什么,这一次我求你,放过沈郁吧。” 璟王笑了声:“世子爷,你这是干什么呢?”他挑眉看恭王爷,这到底是哪一出戏啊?儿子怎么跟当爹的不一条心啊。 恭王爷脸色铁青,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儿子丢人,可没有想到有一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这么难堪,他冷冷的说道:“你给我起来!沈郁他是罪该万死!” 萧珩看着他笑了下:“爹,如今你已经是万人之上了,而沈郁他已经只剩一个人了,他不会再做什么。我跟你保证我们两个从此不会再回来,不会再让他出现在你面前,不会让他再干预朝政。” 如果能够说他老爹是谋朝篡位,他也说了,可此刻形势容不得他说,他停顿了一下接着道:“我放弃我世袭的爵位,放弃我嫡长子的身份,跟你换沈郁,还请爹成全!” 他这番话说出来,璟王的人都愣了下,片刻之后都笑了,这就是恭王爷的儿子啊,还是嫡长子啊,不仅跟他爹公开的作对,还站到了摄政王的那一方去,真是可笑的不得了,这俩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啊。璟王憋着笑去看恭王爷:“王爷?” 他面色如常,但内心里笑了,他早就听闻他这个恭王叔有个白痴的儿子,如今一看果然是白痴,哈哈。 恭王爷老谋深算,显然知道他心里想什么,于是脸色越发的难看,冷斥到:“把他给我拿下!” 萧珩没有想过恭王爷会如此的狠毒,他是他的嫡长子,就算他从没有喜欢过他,从来不给他面子,可也没有想过,他会直接把他打晕。 沈郁看着被打晕了的萧珩捏紧了手,他一一看着这些叛军,萧璟,恭王爷,贺云,一个都不少,很好,都齐了。 摄政王的气势这么多年一时半会儿还改不了,他的视线一一扫过他们时,那种鄙视让人从心底里不舒服。贺云尤其不舒服,他是沈郁口中的叛军,这个事实这辈子都洗刷不掉了,他扭开了头,没有再去看沈郁。 他从不后悔他的谋反,璟王比他好多了,他是这一次攻打京师的主力军,功高劳苦,萧璟一定不会亏待他的,哪怕是看在他手中的这几万兵马,也不会小看他的,而沈郁,就到此为止了!这么想中,他心中终于有了一丝痛快。 沈郁走下了阶梯看着坐在一边的恭王爷道:“恭王爷你身为皇亲国戚,却勾引外敌,君心何在?良心何在?” 恭王爷扯了下脸皮当笑,勾引外敌那要看是谁说的了,只要是他赢了,怎么都无所谓,尽管如此,他心中还是恨得磨牙,他的身后站着几万的士兵,在这些人面前,他还要面子,他冷笑着说:“沈郁,这是我们萧家的事,你一个外人何以干涉?!” 沈郁看着他笑了下:“恭王爷,皇上待你不薄,你却带人来攻城,你置皇上培育之恩于何地。”他在这里不理解他,他一直以为恭王爷是向着萧祁昱的呢,毕竟这么些年,他为了萧祁昱跟自己作对,那些事并不是假的,这么些年他也真的为萧祁昱做了很多,萧祁昱赐他一张座椅也是真心的。 恭王爷冷笑:“你信口雌黄,皇上根本没有在宫中,不知道你将皇上软禁到了哪里,还是他已经出了事!本王今日就是要替皇上清除你这个奸臣逆贼!” 他曾经是想过要好好辅佐萧祁昱的,萧祁昱没有背景,比起先帝要他辅佐萧璟来说要好,他想着只要除掉了沈郁,他也好做一个辅政王,可谁曾想到,萧祁昱不仅没有跟他一起除掉沈郁,反而一直重用沈郁,为了他他竟然还远走他乡,跟他的儿子一样是个废物!真是让他大为失望! 既然他令他失望了,他何不再立一个呢!还是先帝爷有眼光,天下成大事者必心狠手辣,而璟王这些都具备了,他在偏僻穷困的燕南待了六年,这么多年没有磨掉他的意志,反而激起了他的脾性,敢于造反这一点就有大肚量! 至于那些勾结外敌,恭王爷狠狠的咬着牙,要不是沈郁逼他们,他们何至于去勾结外敌!要不是沈郁手握大权,他们何至于做大梁的罪人!幸好,大梁的边城没有倒,该死的萧祁昱没有放弃边关,该死的沈郁没有放弃边关,也正因为他们没有放弃边关,才让他们这么轻易的走到了这里。 这种深刻的矛盾犹如毒药让恭王爷心里血气翻涌,他不感激他们,他越发的恨他们,是他们将他逼成了罪人! 他满腔怒火,恨不得亲手掐死沈郁,他身侧的萧璟这时突兀的笑出声来: 分卷阅读171 分卷阅读171 - 分卷阅读17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7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72 “皇叔,此等奸臣让侄子来替你教训吧。” 萧璟看着沈郁笑:“我萧家的江山,怎么也轮不到瑜皇叔说了算吧?” 沈郁被后面的士兵押着下跪,见了他们璟王必须要下跪的,士兵想逼他,被璟王呵止了:“这可是我的皇叔啊,怎么能这么没有礼貌,你说呢,皇叔?” 他边说着便上前,一脚亲自把沈郁踹的跪了下来,沈郁没有想到他会踹他,就算他是阶下囚,可就跟他叫的那样,他是他皇叔。 沈郁的眼神让萧璟笑了:“怎么,瑜皇叔不应当下跪吗?见了皇子理应下跪,还是瑜皇叔当真把自己当成皇叔了啊?” 沈郁用手撑地,慢慢直起了腰,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萧璟,这个先皇的大皇子。曾经这个大皇子跟在他身后一声声叫他皇叔,明明比他大上好几岁,可他叫着皇叔就叫的格外自然,仿佛是真把他当亲皇叔了一样。 现在看来,当年叫的都是假的,就跟此刻一样。 萧璟看着他这个眼神笑的越发的可亲,他像是百思不解一样的问他:“皇叔?你为什么不选我呢?难道我那些年做的不好吗?我身为大皇子,却毫无芥蒂的叫你皇叔,明知道你不过是个外来者,没有一点儿我们皇家的血统,可我还是叫了,皇叔,为什么呢?” 这么多年啊,他忍辱负重,受尽煎熬!萧璟猛地站起身,脸上的青筋暴漏,他重重的踹了他一脚,终于出了他这么多年叫他皇叔的恶气。 这一脚踹的太狠,沈郁跪着,正当心口,心口疼的痉挛起来,他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没有起来,萧璟看他起不来又接着上前踹了好几脚,没有人敢拦他,他的手下都默默的把头低下了,大皇子军纪严明,手段残酷。 沈郁把自己卷缩起来,闭着眼睛,默默的忍着,他早就知道是这样了,萧璟此刻的形象与往日他叫他皇叔的情形截然相反,又或者说是相辅相成的。 萧璟是炎帝最宠的皇子,母亲也并不是皇后,皇后死得早,且膝下无子,于是这个皇长子便以东宫自居,长年以来性情跋扈,对待不合意之事、不合意之人上去就是一脚,他的脚踹过很多人,上至他的兄弟,下至宫女內侍,一不如意一脚就上去了,而且毫不避人,沈郁就碰到了好几次,他有时候会想,这大皇子的脚什么时候会踹他呢?现在终于让他乌鸦嘴说中了。 沈郁苦笑了下,他当时选皇帝的时候还没有想这么长远的,萧璟他没有看在眼里,他要选皇帝自然要选他属意的皇帝,萧祁昱那时候入了他的眼,而萧璟从未入过,所以这就是原因。 这个原因如此的儿戏,所以萧璟此刻这么愤怒,他一个准太子就因为入不了他的眼就被拉下了皇位,他那么多年的苦心、那么多年的期待都付之流水!萧璟看着趴在地上的沈郁深吸了口气,沈郁已经不再值得他失态了,他踱步到了他身前:“皇叔,你现在后悔了吗?你从没有想过我还会打进京师吧?” 沈郁抬头看着他笑了下:“凭着勾结外敌,引发祸乱才攻打到京师,我是没有想到。也没有见过联合外敌攻打自己国家的皇子。” 萧璟眼神慢慢的冷下来:“皇叔,你不知道这叫谋略吧?” 沈郁摇了摇头:“我从没有听过有这样谋虑的。 萧璟笑着告诉他:“南疆边境有皇叔你守着怎么会有事,而北疆边境有我那仁慈的三弟守着,也不会有事,所以你看,我早就预料到你们的想法了,我的这一招釜底抽薪虽然惊险可最终还是赢了,皇叔你跟我三弟确实是一个好臣子,你们两个也只配做臣子。” 沈郁看着他无话可说,萧璟却有很多的话想说,这么多年,他就想把这些话一一的打在他的脸上,他笑着道:“做大事者,必不拘小节,曹操说过:‘无毒不丈夫,量小非君子,欲成大事者,佛当杀佛,父挡杀父,宁可我负天下人,天下人不可负我!’皇叔,我说的对吗?” 沈郁听着并不说话,萧璟也就继续道:“我原本以为皇叔你也跟我是一样的人呢,你看你的父亲,那么厉害。可惜,你不随他。” 沈郁捂着心口直不起腰来,脸上的冷汗也一点点儿出,他忍不住的咳出声来:“你占领了京师也不能俘获所有人的心,朝中的大臣不会认可你,天下的百姓也不会认可你的。” 萧璟看着他笑:“皇叔,你看那边,他们不归降我,我也不稀罕。” 沈郁顺着他的手去看城墙,不知道什么时候,城墙上站了好多的大臣,沈郁这么一一看过去,全都是他的臣子,张时谦、林昭玄、李靖宇…… 沈郁手捏紧了,这些大臣他曾让他们出城了的,不知道他们是没能跑的了,还是又被抓回来了。 林昭玄胆子最小了,他吓的腿都软了,被一个士兵猛的推在地上,骤然的大喊了声,这引发了这群大臣之间的慌乱。 张时谦苍老的声音:“林大人!伸头不过一刀!你哭个什么劲!” 林昭玄哭泣着,不知道呜呜了些什么,张时谦是活够本了,他本来就要入棺材了啊。 张时谦对于这个礼部尚书也着实无奈,不屑理他了,他背都快要驼了,可此刻硬是挺起来了。 周汉林接了他的话:“张大人说的是,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这一声声音非常大,甚至带着决绝的意味,周汉林说话做事从来都是温和的,这还是沈郁第一次听他这么大声,他在城下都听到了。 沈郁心中蓦然一惊,他使劲从那些人中去找他,真的是周汉林,周汉林不是恭王爷的人吗,为什么也在这些人中? 周汉林大概是注意到了沈郁,但是也只是草草的看了一眼,城楼之上的那些士兵是要逼他跪下,狠狠的踹了他一脚,周汉林一个趔趄却撞在了旁边士兵的刀上,那个士兵吓了一跳,一使劲那刀便齐根没入他的胸口,士兵吓的抽刀,竟把他踢下了城。 这个周汉林是丞相,又是恭王爷的学生,是个重要的人物,他们王爷没有让他死的,他本来只是想抓着他在这城楼上示众,就像这抓了的前朝众臣一样,等会儿摄政王沈郁一起抓上来,在众百姓面前,让他们有个交代,这下可好,他竟然死了。 这个士兵连连倒退:“不是我杀的他,是他自己撞上来的,你们都看见了,他自己撞的!” 那个从来都是穿着一身素衣、整整齐齐的周汉林就这么从城楼上掉了下来,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城上的其余大臣都愣住了,没有想到他会这么惨烈的死。林昭玄直接就不哭了,呆呆的看着这一幕。 分卷阅读172 分卷阅读172 - 分卷阅读17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7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73 城下的恭王爷也猛的睁大了眼,他知道周汉林这是跳给他看呢!他养了他这么多年!他竟然宁死都不肯为他效劳了,既然如此,那就死吧! 沈郁张大了口,有没有喊出周汉林的名字,他不知道,只觉得双眼刺痛,耳鸣目眩,头重脚轻,周汉林恰好摔在他脚下,重重的一下,鲜血从他口中猛的吐了出来,沈郁吓住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去扶他,给他擦了嘴角又想用手去摁他胸口,可那血根本止不住,沈郁的手没一会儿便红了。 周汉林今天穿的是大梁的三品官服,身前是白色的仙鹤图,此刻被鲜血染红了,显得特别吓人。沈郁看着自己的手一个劲的抖,周汉林强提着一口气对他笑笑:“多谢王爷,汉林先走一步了,王爷……保重。” 最后还是说了一声保重,他曾经多想沈郁死,那些年沈郁为摄政王的儿子,摄政王沈世奎把揽大权,残害忠良,蓄谋篡位,他们所有人都为了要除掉摄政王而活着,一批又一批的学子奔着皇城而来,只为了除掉这个大梁朝的毒瘤。 后来沈世奎死了,沈郁又成了新一任的摄政王,于是他便接着斗他,也斗了很多年的,他有好几年都不待见沈郁的,因为沈郁可气、可恶,行事那么可恶啊,让人又气又无可奈何,周汉林艰难的笑了下,他也是最后的一年里才知道这个人也就是嘴毒。 最后了才知道,所以晚了。 最后关头了,竟是沈郁给他送行。也是最后关头了,才知道沈郁没有谋反之心,真正有司马昭之心的是他一直信任的恭王爷。哈哈,他生前跟沈郁敌对,谋划过无数想要暗害他的办法,可现在多可笑啊。 这样也好,死了也好,他护不住大梁,他视为恩师的恭王爷背叛大梁,而他却不能背叛他,不能杀了他,所以只能他自己死,他无颜见皇上,无颜活在这个世上。 他想跟沈郁说一声抱歉,如果有下辈子,他不想再做他的敌对方了,那样可以与他一起下棋赏花,写诗作画。 沈郁已经不知道他自己什么心情了,一个一个的人死在他的面前,他的心已经疼的毫无感觉了,他徒劳的抱着周汉林,手还摁在他的胸口处,可那血再也止不住了。 萧璟看把他们都打击到了,也杀鸡儆猴了,所以把他们统统都关到了死牢里。 第99章 沈郁亡国亡的太快了,连一个月都没有撑住,魏延没有想到,你说沈家军、秦家军那么多人怎么也对付的了璟王那区区两万兵吧,然而沈郁真就败了。 既然已经败了,那他们也无法再去救援了,救不救的回来都有罪,那为什么不保存点儿实力呢? 大难临头时都各自想着保全,反正军队是自己的,而那个江山是别人的,他们的想法也无可厚非,很实际,很务实。 魏延尽管这么想着,心里还是不踏实,所以当他接到贺云的信时,他没有回复,贺云问他为什么不发兵?是不是也看不惯沈郁了?他是在旁敲侧击的拉拢他,顺便问兵符的事,魏延这一次没有回他的信,他再一次的选择了中立。 安静的夜空里骤然响起一声惨呼,破空的剑声划破了夜的安静,帐篷被利剑划破,脚步声微小,可萧祁昱还是从地上翻滚起来,堪堪躲开了射过来的毒镖。 帐外的偷袭者看没有得逞便再也不用掩藏痕迹,大刀阔斧的劈了过来。萧祁昱抓着剑跟他砍杀起来。 他的反应速度快的让偷袭者错愕,他们这一次这么小心,没有想到萧祁昱还能觉察,这并不是他们泄露了踪迹,而是这是萧祁昱遇上的第五次暗杀,已经成了本能的反应。 这一路他带的人少,他没有留下收复北羌,急着要赶回京师,大军拔营,要粮草先行,所以他只带了两百亲卫军轻骑先走了。 这两百轻骑军都是好手,程谨之精心选拔出来的,可经过这五次暗杀,也已经所剩不多了。 萧祁昱身上的伤没有好全,他艰难的撑到程谨之杀进来,然后便开始了逃跑,他们不能恋战,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程谨之一手拿剑一手护着他:“皇上,快走!只能上山了,没有退路了!” 萧祁昱出了营帐,也看清了前来杀他的这一千多人,黑衣蒙面,在这雪地上格外的沉重,如同黑色的催命符一样,手中的刀刃反射着冰冷的光,这一次的人数比前面的更多,萧璟是要不顾一切的杀了他了。 萧祁昱转身往山上跑,这是灵山了,京师最后的屏障,他已经靠近京师了,本来明天就能回京了的。可他们被截杀在了这里。 萧祁昱脚下是厚厚的积雪,上山的路太难走了,他途中摔倒了几次,又被侍卫扶了起来,这一耽搁后面的追兵已经追过来了,萧祁昱使劲吸了口气,回身迎敌,萧璟是要杀了他,所以这一千多人身手都不错,又或者说是他的身手不行了,萧祁昱手臂已经快抬不动了,后背一片冰凉,他知道是他的伤口又挣开了,血被寒风吹透,冰冷冷的,这个伤口裹了太多的药,麻麻的,他试不出疼,可他的血一直在流,这让他眼前一阵阵的眼花。 他使劲咬了下舌头,刺痛让他精神好点了,跟他对打的刺客被他一剑刺穿了,可又有数不清的刺客冲上了。 程谨之砍杀的目眦尽裂,他没有想过回京的路会是这么的艰难,倘若知道,他一定不嫌麻烦带着更多的人,一定不让皇上走的这么着急。 可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他离萧祁昱越来越远,数之不清的士兵将他冲散,他眼睁睁的看着萧祁昱身边的蒙面人越来越多。他这一分心,迎头来了一把剑,程谨之狠狠的躲了过去,反手将这个士兵砍翻,再回头时他睁大了眼:“皇上!小心后面!啊!” 萧祁昱听到了他的喊声,也知道后面有危险,可他顾不上了,艰难的杀死他眼前这个,再回头时已经晚了,那柄长剑就这么刺了过来,仿佛是从天外来剑,毫无预兆的从雪里伸出来的一样,而那个人也像是冰雪中出来的一样,这么近距离,萧祁昱终于认出他是谁来,他大哥身前的护卫斩风,他就说明明他的背后没有人的,原来是他,如果是他的话那就有可能了。 斩风善暗杀,遁形术尤其擅长,他隐在雪地里,从雪地里爆出来的那一刻无人能够想到,萧祁昱就这么看着这把剑捅进他的胸口。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来,萧祁昱只被他的力道压的倒退了好几步,他用手生生的抓着他的剑,把他硬是撤了过来,斩风也没有想过萧祁昱受了他这致命的一击还能有反抗的力气,就这么一晃 分卷阅读173 分卷阅读173 - 分卷阅读17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7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74 神间,被他的护卫从背后捅了一刀,三个人用剑穿成了一串葫芦,在这风雪交加的半山腰顿住了,时间仿佛静止了。 斩风不可思议的看着萧祁昱,萧祁昱也看着他,程谨之则不敢开口,他就看着萧祁昱抓剑的手,鲜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连同他身上的血,很快在雪地里开了花,他不敢出声,他不知道这血是从萧祁昱手上滴下来的,还是从他胸口滴下来的,这让他手一个劲的抖,那柄长剑依然插在斩风的胸口,不敢抽出来,仿佛一抽出来,斩风会倒地,他的皇上也会倒下。 还是萧祁昱先动了,他松开了手中的剑,于是斩风倒在了他的身前,程谨之剑也不要了,跑过来看他:“皇上?你没事吧?” 萧祁昱也怔怔的摇了摇头:“我没事。”他的手放在胸口,那个地方有一样东西碎了,他知道,那是沈郁送给他的玉。这块玉救了他一命。 他捂着胸口好一会儿不知道动,这把程谨之吓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皇上?皇上?” 萧祁昱回过神来:“把斩风的人头踢下去。”斩风死了,那些刺客终于慌乱了一会儿,趁着一会儿的慌乱,程谨之拉起萧祁昱直奔山顶。 到了山顶萧祁昱才停了下来,他们找了一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地方,上山的路本来就窄,碍于这个局面,下面的刺客也不再上来了,而萧祁昱的侍卫只剩下五十几个了,刘明上前汇报:“皇上,我已经吩咐好人守卫了,刺客一时半会儿上不来了,您休息会儿吧。” 萧祁昱点了下头,也站不住了,程谨之扶他坐在旁边的石头上,他只是扶了这一下,可等他看到自己的手时才惊呼了声:“皇上!”他的手上全是血,这是萧祁昱的血,程谨之立马去看他的后背:“皇上,你的伤口又挣开了!怀安,你快过来看看皇上!” 他们在原地的背风处扎了营,解开衣服的时候,萧祁昱终于看到了这块玉,已经碎成了好几瓣,于是那个虎符终于看到了,纯黑的兵符,强劲有力的虎头,一笔一线都像是带着生命,这一头黑色的老虎在萧祁昱眼前骤然的花了,他使劲的握着这个虎符,身体晃了下,曲怀安以为是他手重了,忙抬头看他:“皇上你没事吧?臣马上就好!” 萧祁昱想跟他说声没事,可他说不出来,他喘不上气来了,他的心跳的又急又切,像是要跳出来,可偏偏有个胸膛堵着,他下意识的抬手摁住了胸口,想要压着那一股拼命上窜的气流,谁知道他没有忍住咳嗽。 一声咳嗽过后,他觉得不好了,鲜血从他的口鼻中喷了出来,他飞快的用手当了下,那头黑色的小老虎便染上了血,他看着这头染血的老虎眼前一黑。曲怀安飞快的扶住了他:“皇上,皇上!” 萧祁昱失血过多,这一路一点儿休息的时间都没有,让他在这一刻急火攻心的时候没有撑住,程谨之只看他紧紧的攥着手里的玉,掰都掰不开,便也不动他,好在萧祁昱很快的醒了,他看着程谨之道:“今夜回京。” 他一刻也等不及的样子,程谨之只好去探路,探回来的情况很不乐观:“皇上,我们下山的路被那一千多士兵挡着,依我们现在的五十七人冲不下去。” 萧祁昱点了下头:“我们从悬崖走。”程谨之急切的摇头:“皇上,不行,悬崖深不可测,太危险了!”这座山是灵山,是矗立在京师边缘最高的一座山,号称京师的屏障,而山下是嚎啕的清水河,这个季节冰冷,萧祁昱这个样子根本不行。 萧祁昱站到了帐外,萧璟的一千多人在半山腰扎了营,火光耀天,清晰的照亮着下山的路,他们有充裕的物资,这是想要把他们困死在山上。 萧祁昱看着这重重的火把淡了声音:“火攻。”程谨之一时没听清楚:“什么?” 萧祁昱哦了声:“今天晚上我们必须要下山,下山之后把这里点一把火。”他说着结下了他身上的玉佩,这是他出生时的玉,从小带到大,这块玉落在这里也许能糊弄一时。他把这块玉扔在了这个帐篷里:“走吧!谨之,集合所有人,今天晚上从西边崖口突围,过冰河,直奔京师。” 火光点亮了他的眼,寒风呼啸冷了他的声音,程谨之张了张口:“可皇上,你的伤……” 萧祁昱眉峰冷冽,眼神却透亮:“我的伤没关系。谨之你去准备云梯、绳索之物,越多越好。今夜三更时分下崖。”程谨之一时不知道他怎么了,他的态度太决绝了,萧祁昱看着他也没有解释,他只攥着那个小老虎,仿佛小老虎已经是他的全部了。 程谨之下去后,萧祁昱才把手心里的兵符展开看,这是足以调动千军万马的兵符,可谁能想到它就藏在一块玉里呢?萧祁昱看的眼睛发红,他不知道如果他这辈子看不到这块玉怎么办?又或者他恨极沈郁把这块玉扔了该怎么办? 他那个时候真的恨他啊!恨不得掐死他!恨得远离京师跑到边关,连多看他一眼都不想看啊! 沈郁!皇叔啊! 萧祁昱已经再也无法再多说一个字,除了叫他的名字已经不能在骂他什么,他想骂他:这是虎符啊,怎么能够随意给他!他当时离京不要他的兵马,不要他的兵权为的是什么啊,他可以自己打拼,可沈郁不能啊,他仰仗的就是这几十万大军啊!现在他该死的把兵符给了他,那京师一定是失守了。那他现在…… 萧祁昱粗重的喘息了几声,他把那一句让他喘不上气的话咽了回去,他开始捡沈郁给他刻的玉,因为碎在他的怀里,所以一块儿也没有丢,他把它全部捡出来后就握到了手里,使劲的握着,就想是把沈郁握在了手里一样。 他攥的太用劲,被剑刃划伤的伤口便把这些碎玉染红了,他不是自虐,而是没有感觉到疼,已经觉不出肉疼了。 他死命的拼杀到今天,可最后才发现他手里握着的就是他的虎符,这个结果让他犹如万箭钻心,想着沈郁京师失守后的情况,他眼前一阵阵的黑。 京师一定是失守了的,他无比的肯定,沈郁这辈子不善刀剑,不爱兵法,以为他是摄政王,就可以操控的了所有的将士,可他不想想,平日里连教练场都不肯去,去狩个猎能从马上掉下来,那些将士们怎么可能信服他,军人是血性的,他们打心眼里就不服他,所以一旦危难来了,他没有兵符根本调不动那些人! 萧祁昱使劲的攥着玉,继续想下去,他知道沈郁此刻一定不好过,他要是跑了还好说,可他肯定跑不了,他一定死守着他的城池,而萧璟也不会让他跑,那么他一定落到萧璟的手里去了。 璟 分卷阅读174 分卷阅读174 - 分卷阅读17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7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75 王是不会跟他一样,把他当祖宗供着的。 如果不把他当祖宗供着,那他现在一定是落到牢狱里去了,狱中的那些刑法,娇生惯养的沈郁一定受不了的。 萧祁昱眉目冰冷,那些刑法他心里很清楚,所以他一样样的去想死牢里的那些酷刑,去想沈郁遇到这些酷刑后会是什么样子,沈郁这一辈子锦衣玉食,从没有受过苦,这一次一定是吃尽了苦头了,一定恨不得死了。 可萧璟一定不会让他死的,因为他还想要他手里的虎符,就跟此刻拼死要杀了自己一样。 只要自己不死,虎符搜不到,他就会让他活着。 他只要活着就好。 萧祁昱坐在火光中,面上一片冰冷萧杀,心里想的无比残酷而现实,手中握着那块碎玉也越发的紧,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那么狠,历经战火,无数次刀剑下滚过,无数次油锅中煎熬,他的一颗心已经变的跟石头一样了。 因为心狠,他想的非常的冷静,想完了沈郁受的酷刑,再想他现在在哪个牢狱里。 京师的死牢有两处,刑部,天牢,天牢不会,因为萧璟还没有掌握京师,他的兵力也分不出那么多去,在没有除掉自己之前,他还不敢称帝,那皇宫他就不会住,所以沈郁此刻应该在刑部死牢里。 萧祁昱想通了之后,终于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他站到了帐外,仰头看着头顶上的星空,没有月光,可星星一颗比一颗闪亮,大概是山高的缘故,也大概是野外的缘故,看着总比宫里的星星亮。萧祁昱想着前年陪沈郁站在城墙上看烟花,烟花耀眼,都没有看见星星。今天晚上也是除夕夜啊。萧祁昱喃喃的张了下嘴角。 如果,这次沈郁大难不死,他就带他来这里看看星星,他最喜风花雪月,最喜欢看烟花看星星,那这些他应该喜欢。 萧祁昱这么想着嘴角却没有勾起来,已经勾不起来了,他就这么看着月亮一点点儿的西落,山下的火把渐渐的熄灭,萧璟的人终于也都暂时安歇了,他们的首领斩风死了,所以他们一时半会儿不敢攻上来,可也不敢回去,因为无法跟萧璟交代,所以这样正好。 程谨之终于将他要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五十七个侍卫也都整齐的站好了,三更时分他们终于开始攀岩了。 灵山是京师最北边的防卫,是群山中最高的山峰,以陡峭而著名,岩壁峻立千尺,瀑布直下,下面是湖水,终年云雾妖娆,站在这顶端都看不到下面的深浅,如果是在白天一定是一副仙境,可现在是天最黑的时候,下面黑咕隆咚的,什么都看不前,下面的寒气却一阵阵的往上窜,萧祁昱打了个寒战,脚底一个辗转,石子便扑簌簌的往下掉,刘明忙拉着他:“皇上小心。” 萧祁昱嗯了声:“你们也要当心。” 刘明一马当前,一挽袖子:“皇上,卑职先下,程将军,你一定要多顾着皇上。”程谨点了下头:“好的。绳索系在身上,有什么事情你晃几下。”刘明点头飞身而下,以他的功夫萧祁昱并不担心,他把手上的绷带再紧了下,然后也弯下了身:“我也下去看看。” 程谨之扶着他下去,紧跟在他的身后,后面的五十几个侍卫也跟着下来了,他们都是萧祁昱千挑万选出来的人,身手都很好,整齐划一的动作在这个寂静的夜里悄然无声。 程谨之紧跟着萧祁昱,跟他并排,抽出一只手扶着他,萧祁昱也就让他扶了,他现在不想逞强,他爬的一脑门的冷汗,牙齿咬得咯嘣响,手上青筋连着骨头,一起疼的钻心蚀骨,万丈悬崖,他说的轻巧,可真往下下的时候,才知道难。 比起打仗更加的痛苦,这是寸筋寸骨的疼,不能让他痛快,也不让他好受,萧祁昱脚下打滑了下,整个人挂在绳索上打了个转,这一转三百六十度,他的腰当先受不了了,牵扯着手臂,让他疼的松了手,整个人倒仰了下去,程谨惨叫了声:“皇上!” 他掉下去的太快,程谨之没有抓着他,正当他全身冒冷汗时,下方的萧祁昱喊了声:“谨之,我没事。” 程谨之差点喜极而泣:“皇上!” 萧祁昱嗯了声,声音沉闷,没有力气说话了,他几乎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抓住了云梯,现在趴在石壁上喘气呢。 程谨很快下来了,他这次小心的拽着他:“皇上,你把这节绳子系在腰上,卑职会牢牢的拉着你。”之前是不敢,怕连累他,可现在他才知道萧祁昱伤的有多重,是他之前都撑的像个铁人一样。 萧祁昱嗯了声,一身冷汗被风一吹,打了个寒颤,也终于清醒多了。他开始接着往下爬,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萧祁昱脚面终于触到了水,河水冰凉,他的心中却一喜,终于到了崖低了。 萧祁昱松开云梯扑进了水里,进了水,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牙关咬的咯嘣响,冰冷的河水顺着他的伤口,沿着他的血脉,灌进他的骨缝里,那种感觉他形容不出来,他这辈子受过的所有苦,都不及这一刻。上刀山,下火海原来是这种滋味。 人为什么要经历这么多苦,经过这么多苦是为了什么?那个皇位于他这么重要吗?那个人于他又那么重要吗? 没有答案,人的一生本就是痛苦的,没有一个的人生是好过的,生老病死离恨苦,求不得、放不下苦,没有人能逃得过去,想要的越多越苦,付出的代价就会越大。 萧祁昱咬着牙拼命的往前划,牙关不知道什么时候咬出了血,血腥味直冲他的脑海,让他一阵阵的昏眩,他在这昏眩中使劲的想,想沈郁,想他的一生。 他的一生并不长,可这不长的一生,沈郁填满了他的角角落落,每一个片段里都有他。 爱他、恨他、想他、念他,忘不了他。 他这一生孤寂,出身低微,不受父皇宠,没有母亲照顾,不受兄弟待见,无权无势无后台,原本可以冷静寂寥过孤苦一生,是沈郁硬是插、进了他的生命里,给了他最浓墨重彩的一笔,给了他地位,权利,给了他亲情、爱情,是他彼时一无所有薄情寡暖的记忆中,最为出彩的一幕风景,是他一无所有生命里的唯一亮光。 倘若沈郁对他不好,那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人对他好过了。倘若沈郁不爱他,那这世上便再也没有人爱过他了。 沈郁是他疲累至极想要奔回去的河岸,是他死也要回的家。 第100章 沈郁如萧祁昱说的那样,萧璟没有把他当祖宗供着,他不仅想要知道萧祁昱去了哪里,还想要他手里的兵符,前者沈郁不知道,后者沈 分卷阅读175 分卷阅读175 - 分卷阅读17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7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76 郁当然不肯给他,别说兵符不在他手里了,就算在,他也不能给他,给了他,他也就死期到了,沈郁在城墙上时想过死,可现在被萧璟这么逼着已经不想死了,凭什么要死呢?那么多的人为了他都死了,他怎么还能死。 所以他在牢里吃苦头了,鞭打,沾着盐水打,尽管这样,沈郁还是不肯说,萧璟看着他很奇怪:“皇叔,你何苦呢?我现在已经攻下京师了,我那个三弟已经没有用了,你就算不告诉我,我也能够找到他的。” 沈郁看了他一眼:“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萧璟嘴角微微的扭曲了下:“他活该!他当年没有杀我,是他太没用。”不要怪他没有兄弟之情,皇家的人哪儿有兄弟情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沈郁反驳不了他,他说的对,当年就应该杀了他的。萧璟掉过头重新看他:“皇叔,我那个三弟必死无疑了,你辅佐我吧,你把兵符给我,我立刻放你下来,给你一块封地,让你颐养天年,你也不用吃这皮肉之苦。” 他说着指了指沈郁的身上,沈郁身上很疼,沾着盐水打的,这刑部想出来的刑法确实够毒辣的,不过刑部尚书也没有好过,他是他的人,理所当然都受了刑。萧璟是个疯子,不顺着他的人他都想杀了,所以更何况是他呢。 沈郁使劲的吸了口气道:“天下都在皇侄手中了,还需要要我的兵符吗?” 这句话是讽刺他,萧璟眉目一狠:“皇叔,你若真心辅佐我,我也奉你为上宾。”沈郁看着自己手上的锁链失笑,要是在没有踹他之前,他也许还会相信他这句话,可现在有什么好说的吗? 萧璟也没有想把他奉为上宾,他不过是想要他手中的兵符罢了。所以萧璟也直截了当的问道:“皇叔,你早点儿交出来吧,交出来好少受点儿苦,跟随着你的那些大臣也少受点儿苦,你就算不想想你自己,你也要想想他们对吧。” 沈郁沉默,不再说话,他听着林昭玄的哭喊声了,也听到户部尚书李靖宇的哭声了,因为整个国库都是空的,萧璟恨死他们了。 沈郁闭上了眼,他当然也怕疼,他这辈子锦衣玉食,从没有吃过苦,哪怕是最后守城的这些日子,也是他们护着他,没有让他受过一点儿苦,那一个一个死在他身边的人,姐姐、姐夫、邢进、周季苍、何元、周宇、小福子、周相……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从他眼前飘过,满城的鲜血,沈郁睁开了眼:“皇侄,你不用再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是不会告诉你的。” 萧璟看他这张嘴确实很硬,这是真的不想告诉他虎符在哪了,终于羞恼成怒:“既然如此,那沈郁你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他终于不再叫他皇叔,看到沈郁看他,萧璟冷笑了下:“你以为我真心叫你皇叔吗?你不配,你是我们萧家所有人的敌人!你是我们萧家江山的蛀虫!你跟你的父亲一样该死!你们父子俩祸害我们萧家江山至此,早就该碎尸万段了。” 沈郁的眼神冰冷起来,他亡城是他自己无能,可萧璟不该侮辱他的父亲!是他父亲打下了萧家的江山! 萧璟看着他这种眼神笑:“你不用这么看我,全天下的百姓都盼着你死,你早就该死了!我也真是没有想到你还能活到今天,我那个没有用的三弟怎么没有将你杀死呢?也难怪,他就算是姓萧也是个宫女生的,没有大志,不记得我们萧家的大仇!他不记得,可我记得,你们父子俩人毁了我们萧家百年的基业,这么多年我每时每刻都想着除掉你,今天终于等到这一刻了。” 他终于不用再讨好他,讨好了那么多年不过是因为实力不如他,当年萧家江山外忧内困,先帝启用他的好友沈世奎为将,沈世奎是为他们萧家解决了内忧外困,稳固了江山,可他们父子二人却愈发的过分,因为手握兵权,不再把当年的先帝放在眼里,成了摄政王,且一当这么多年,他死了之后,他的儿子又是,这三十多年萧家的江山都在这二人手里。这么多年,父子二人气焰嚣张,只手遮天,所到之处百官行下跪礼,百姓伏地不敢抬头,这么些年天下百姓只知沈家而无萧家。 后来他的父亲被沈世奎逼死,而他也被沈郁拉下皇位,他真的受够了沈家父子了。所以他今日联合外敌前来攻打沈郁,是迫不得已的,他的心中不是没有萧家江山,就是因为有,他才不得已这么做的! 萧璟胸口起伏,他想他这么做全是为了萧家,萧家的列祖列宗一定不会怪他的。等他夺了沈郁的兵权,等他杀了萧祁昱,他一定还原一个新的萧家江山。 他只是没有想过沈郁的骨头也这么的硬,明明一个看见血都晕的人此刻怎么都不肯说,他到底还是沈世奎的儿子。 萧璟捏紧了手,沈世奎的狠辣一直在他心中,他的父亲在世时那么的怕他,被他下了毒药都不敢声张。 如果抛去成见,沈世奎就是萧璟的偶像,他在不知不觉中一言一行都在学他,当年沈世奎没有多少兵,萧家没有多少兵,一个偏南的小皇族,是沈世奎疯狂征兵,抢杀虐夺,一步一步把整个江山打下来的,越打越大,终于到了今天让人垂涎三尺的领土。 萧璟深吸了口气,他不否认沈世奎的功劳,他现在要夺回这份功劳,江山本就要给强者。所以他挥了下手:“给我继续打!” 萧璟本来以为重打之下沈郁能开口的,哪知沈郁根骨不好,一点内力都没,经不起几鞭,跟那个没有用的林昭玄一样,直接昏过去了。 于是萧璟气的在屋里转圈,他的侍卫告诉他的结果更让他眉头皱紧了,萧祁昱一次又一次的逃脱了!四次暗杀都没有成功。 璟王眼神微狠,慢慢道:“再探,必须给我找到他,还有把京师给我看好了,所有关卡都给我守住,有任何可疑人物都给我拦下!”他一定不会让萧祁昱进京的。 萧祁昱怎么也做过几年的皇帝,朝中很多大臣都还念着他的,那些该死的大臣至今……蹲在死牢里了念着的还是他! 一想到张时谦那个宁死不屈的老顽固他就恨的磨牙,他还不好对他动刑,那么大年纪了,他握紧了手,他还需要这个太常寺卿,因为他代表着大梁的礼法,倘若他要名正言顺的登基就需要他来为他正名,可这个该死的老顽固不仅不为他正名,还说他是谋朝篡位的逆贼! 萧璟捏紧了手,他敲不开沈郁的嘴他可以理解,沈郁与他是死敌,可他不明白为什么张时谦也不站在他这一边,明明是他的大臣的,他父皇在位时就提拔的太常寺卿,理应为他这个大皇子效劳的,可是只短短的六年他 分卷阅读176 分卷阅读176 - 分卷阅读17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7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77 就认定了萧祁昱。 萧璟这么想着磨了下牙,他真是没有想到这个三弟还有几分能耐,一个出身那么低微,性格又那孤傲、谁都看不上的人、谁也不拉拢的人,竟然会让这么多的大臣跟随。 萧璟深吸了口气,这一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不管他心中有多么不想承认,这都是事实,萧祁昱为政的这六年,已经深入人心了,他的仁政在众大臣心中扎了根,特别是有自己现在做对比,萧璟冷笑,使仁政又如何,他当权六年不也没有把沈郁拉下台吗?沈郁不还是高高的摄政王吗?如果没有他这一次来,沈郁能落到牢狱里吗?哈! 这些大臣也真是够搞笑的,就因为与萧祁昱站在同一个阵线里就格外的同仇敌忾了! 萧璟眉眼狠厉,他知道他心中的恨意,他清楚的知道他不能再小看萧祁昱了,萧祁昱在北羌与沙撒两方联合的情况下都没有死,而且还收复了北羌,他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一无所有的宫女生的儿子了。 他是他的心头大患,倘若他不死,一定会卷土重来的。他其实早就应该想到这样一个人一旦狠辣起来尤为厉害,当年他就想要拉拢过他的,那时候的萧祁昱就拒绝了他。 萧璟轻扯了下嘴角,他真是应该庆幸,当年的萧祁昱心太软,他现在一定很后悔当年放过他。 所以萧祁昱必死,沈郁必死,不交兵符也没有关系,他只要杀了萧祁昱,就轮到他了,只要他们俩人都死了,那这天下的兵马除了给他还能给谁呢。 想到这里他咬了下牙:“这一次叫斩风去。多带点儿人。” 侍卫点头:“好的,王爷,您放关心,斩风统领亲自去,一定会带着萧祁昱的人头回来的。” 沈郁因为昏过去了,所有又被丢回了牢房,林昭玄就在他的隔壁,这一次萧璟抓了太多的大臣,为了统一方便看管,就把他们都关在了一起。林昭玄看他趴在地上久久不醒大哭,他也是疼的哭,他的身体比沈郁有肉,结实点儿,那些鞭打他当时叫的凄惨,现在已经醒了。 他趴着看他:“王爷?王爷啊!”沈郁不动,离的有点儿远,离沈郁近的那个牢房的人替他趴了过去:“瑜王爷?”声音很熟悉,面貌因为坐了两年牢认不出来了,但是声音还是那种清高,是秦观。 林昭玄哭着问他:“王爷怎么样了?”秦观皱着眉看沈郁:“不知道。”林昭玄当即嚎了声:“老天爷啊!你倒是睁开眼看看啊!为什么要让王爷受这种罪啊!” 他嚎哭的太刺耳了,秦观忍无可忍的道:“他应得的!” 林昭玄怒视他:“你凭什么这么说王爷!王爷他到底哪儿得罪你了!他封你为状元,是你恩将仇报!公然弹劾他!” 秦观冷笑了声:“我并不稀罕他赐的状元,至于我弹劾他的那些,都是我应该说的,就算让再死一千次,我也这么说!沈郁身为辅政王却没有辅政王的样子,把揽大权,正邪不分,善恶不见,作为一个臣子最应该要遵守的他没有!” 沈郁终于被气醒了,凭什么一个又一个的说他是奸臣! 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林昭玄看他醒来一阵惊喜:“王爷,你可是醒了?你怎么样了?” 沈郁不理他,他只看着秦观:“我到底哪儿做的不对?”他今日就要为他、为他的父亲评评理,他们父子为萧家江山劳苦一生,凭什么一个又一个的诬陷他,让他父亲死都不安宁! 秦观本来不想说话的,他在死牢里待了这两年,两年都没说话,反正都是要等死了,那还有什么要说的呢。 可此刻他也没有忍住,看见沈郁就忍不了:“瑜王爷你自己难道不知道吗?若是只有我一个人弹劾于你,那就是我有眼无珠,可那么多的人弹劾你啊。瑜王爷你从来就不想想为什么吗?” 沈郁也问他:“为什么?” 他问的太无辜了,秦观咬了咬牙,看他受了罪的情况下,他长吸气跟他解释:“瑜王爷,你在位的这些年有哪一些是当得起这个辅政王的?先不说你把揽大权,结党营私,单说我在时你犯得那些错,科举行贿,致使朝中无新人,使天下学子寒心;你赈灾失利,宠信林昭玄,对沈家军监管不力,致使川江损失严重,数万百姓流离失所,饿殍满地……” 秦观原本不想跟他说话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越说越多,以为沈郁能有点儿悔悟,但他靠在墙上一点儿反应都没,于是他气得差点儿一口气没有上来。 沈郁靠在墙上都听见了,他的错还真是罄竹难书了,又怎么能不听。 秦观深吸了口气:“你最大的错处在于无视皇尊。皇上尊你为皇叔,事事以你为先,纵然朝堂外弹劾你、埋怨你的声音不断,可他还是维护了你。可你呢……” 沈郁听着他的话冷笑,萧祁昱哪里尊重过他,自从知道了他那见不得人的事后,就没有再把他当过皇叔,更别提维护他了。那些弹劾他的指不定就是他指使的。沈郁也深吸气,他全身疼,让他在这一刻记起的全是萧祁昱的不好,萧家子孙都应该去死!萧祁昱也是萧家人! 秦观还没有说完,也不管沈郁听不听,他自顾自的说着:“可你却不念皇恩,拉拢朝中大臣,把揽大权,处处压制皇上,令皇上空有满腔抱负却无处施展。” 沈郁看他,秦观义愤填膺,这么看上起也别有一番忠臣的样子,而他就是那个他口中的大奸臣了,沈郁冷笑了声:“那份大权本就是我的,我凭什么不能握着。” 秦观听他这话回头看他:“就为这天下是姓萧不姓沈。” 沈郁听着他这理由冷冷的笑了下:“你怎知这天下就姓萧呢?” 秦观顿了下:“本就姓萧,是你沈家自以为是,当年先皇不过是看你沈家功高劳苦,所以特封为异姓王,可你沈家不思皇恩,反手握重权,挟天子以令天下。” 沈郁笑了下:“你也说了,我们沈家功高劳苦,拼死打的天下,凭什么他就姓萧了呢?” 秦观被他这大逆不道的话说的面色铁青,他指着沈郁说不出话来:“你……你……”他还没有听过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沈郁看他被自己噎着了,慢慢靠回去,他满心的愤慨,抵不过这身上的疼,该死的萧璟!秦观看他疼的直吸气终于不再说什么,他就是一时忍不住,他也并不是想全都否认了沈郁,沈郁城亡的事,他已经听其他的大臣说了。沈郁虽然城亡了,可他没有失去一寸国土。光这一点儿他所有的错都抵过了。 秦观坐在稻草堆里看他,想要说点儿好听的,但是他说不出 分卷阅读177 分卷阅读177 - 分卷阅读17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7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78 来,那多么假啊,他刚刚还把他的罪名历数了一遍呢。 沈郁却谁也不再理,林昭玄跟小孩一样,看到沈郁又把秦观噎的说不出话后高兴了,尽管身上还是疼的,但是精神上兴奋了:“王爷?你说皇上什么时候来救我们出去啊。” 沈郁从萧璟哪里得知他还没死后心中松了一口气,但是他身上疼,让他一点儿好脾气都没:“我哪知道!”林昭玄沉默了一会儿小声的道:“王爷,我把皇上给供出去了,还有国库里的那些东西,在送往北疆的途中,我真的……对不起……” 沈郁看了他一眼,他知道他受不住,所以他摇了摇头:“那些不重要了。你好好活着就好。” 他比林昭玄还不如,这么一点儿鞭伤他就疼的受不了了,他这辈子就没有吃过苦,要不是恨极了萧璟、想着死去的那些人,他也要受不住了,不过这种情况下他也受不了多久,他自己的那点儿本事他清楚。 果然没过多久沈郁就把他的兵符供出去了:兵符在萧祁昱哪儿。他受不了夹指的疼,明明看着没有什么威力的,但是一夹到手上,他就受不了,那种寸筋寸骨的疼简直想让他死,他骂死了刑部尚书也不管用。 沈郁被丢回牢房后开始给那四万将士写最后的遗书,交出去兵符后他活不太久了,萧祁昱一定也活不了了,萧璟就算集所有兵力都会杀了他的。沈郁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大概还没有正真看到萧祁昱的死,他还没有太悲伤,于是他一笔一划的写遗书,先给四万将士写,他原本想着等以后出去了再好好为他们立个纪念碑,可现在没有机会了。 他满手鲜血了还要写这个,林昭玄疼的都哭了:“王爷,你别写了,等你手好了再写好不好?”沈郁摇了摇头:“我们活不长了。”林昭玄一愣:“为什么?”沈郁嘴角动了几下:“我也把他供出去了。” 林昭玄一屁股坐了回去,好一会儿才安慰他:“王爷,不怪你,没事,没事……” 沈郁也不用他安慰,他只是专心致志的写他的血书,他的手骨大概都断了,每写一个字都疼的钻心。可他现在就想要这点儿疼,要不怎么对得起死在城上的那四万将士! 秦观终于忍不住的看他:“你别写了!”他更不想看他写出来的那些字,歪歪扭扭,鲜血淋漓,四万将士血染城墙……秦观看的手直抖:“别写了……我替你写!” 他终于也写不写去了,秦观咬破了手指给他写,沈郁靠在墙上一字一句的给他念:大梁一一六年十二月末…… 秦观咬了好几次手指,终于把这长长的血书写完了,四万人的血书,只几张单薄的纸不能撑起他的重量,所以这书里的每一个字都是力透纸背,每一行书言辞沉重,语言精练,秦观一个字都没有改,因为只有沈郁经历过那一场战争,也只有他能够写出这一份纪念文。多一个字是矫情,少一个字是单薄。他是用尽了心写的。 写完了,沈郁也像是完成了一件心事,默默靠在墙上,不言也不语,这是准备等死了。 秦观终于忍不住看他:“王爷,郡主呢?”沈郁看他,不明白他什么意思,秦观眼眶有些红,不知道是为这四万将士哭的还是为将要知道的事哭的。 看沈郁不明白,秦观捧着那几页纸低下了头:“我想问问王爷,明慧郡主呢?”沈郁城都亡了,那郡主去哪了了呢。他坐了两年牢,音信全无,可越是没有消息,他就越惦念那个女子。 他生平第一次伤害一个女孩子,而那个女子那么无辜。这是他参加诗会时才发现的,在那之前,他同所有的人一样,以为沈家那个嫁不出的四小姐该是蛮横跋扈、如同沈郁一样气焰嚣张的人。他甚至都没有见她一面,只凭道听途说就拒绝了她。 也许其中有沈郁的原因,他不想成为沈郁的幕僚,可最多的还是他对她的偏见,他不屑于娶一个那样的妻子。直到诗会上见到她,聪慧大气,温婉漂亮,一手好画,一手好字,一手好诗。能写出那样大气诗文的女子怎么会蛮横跋扈。 秦观默默的看着眼前的纸张,他能够在牢里待下去,他想有一部分是想要赎罪的。因为他的原因,她的名声又再次的不好了。现在他不期望能够再见到她,只愿她能过的好一些。然而沈郁却打碎了他的愿望,沈郁靠在墙上说:“嫁到南诏去了。” 秦观一下子抬起了头:“什么!”沈郁看着他嘴角勾了下,却没再说什么,有什么好说的呢,都已经嫁到南诏了,这其实就是变相的和亲,他的妹妹还是走向了和亲的那一步。如果在以前,他是怎么都不会想到凭他的权势,会让他妹妹去和亲。 所以秦观心中大恸,他抓着铁栏杆还是不敢置信:“什么时候的事?你为什么要将她嫁往南诏!”凭着沈郁的权势,她怎么需要和亲的? 现在才这么失态!晚了!沈郁冷笑了声:“她自愿的我能管得着吗!” 秦观慢慢的坐回了地上,他应该想象得出,能够将山河放在心中的女子心胸有多广。山河破碎之时,她一定不会置身事外的。 秦观被他打击了,沈郁也没有好过到哪儿去,他靠在墙上,皱着眉,手上一阵阵疼,钻心一样,他暗自骂了句,活该,是骂四小姐。南诏混乱,二皇子敢举兵讨伐大梁,那就证明四小姐此去不是去享福的,怕是要碰上兵荒马乱,或者性命之忧,陈良生不知道能不能护她周全。 他们沈家没有多少人了,大姐死了,二姐、三姐逃亡天涯,哈哈,真的希望他们跑的越远越好,跑到天涯海角,别被抓到,他大姐大姐夫只剩下那么一个骨血了。 沈郁一个一个的想,每一个都不痛快,就跟他这十根手指一样,每一根都疼。 牢里短暂的进入了沉默,此后的几天就一直都没有了动静,萧璟再也没有来过,沈郁知道,他一定是去抓萧祁昱了,现在只剩下萧祁昱还没有落网了。 等他落网之后,他们也就安息了。沈郁安安静静的靠在墙上,听着隔壁的隔壁张时谦的喘息声,跟破风箱一样,他的年纪大了,就算没有受刑,也快熬不住了。沈郁不知道该跟他说点儿什么,张时谦的身子骨不硬朗了,可他的骨气是硬的,萧璟三番五次逼他写登基昭文,以宣告天下,他都不肯写,所以萧璟就狠心将他关在这死牢里,不知道还能熬几日。 因为他,林昭玄不哀嚎了,老老实实的忍着,就希望能给他提供一个能够安静养病的环境,尽管这个环境很可笑。 沈郁不再去看张时谦,便看着他的右侧牢房,秦观不知道在写些什么,他的待 分卷阅读178 分卷阅读178 - 分卷阅读17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7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79 遇在死牢里算是好的,还有纸书文墨,萧祁昱当时将他关在这里,是想着等自己不生气了再放他出去的,所以给了他这么多的书。 可书再多,外面发生的这两年事,没有人告诉他,所以秦观写到一些地方终于停下来,回头问沈郁:“王爷,你能不能告诉我这两年发生了什么事?” 沈郁扫了一眼他的书道:“你这是要效仿司马迁了?” 他真是不会说话,秦观被他气的磨牙:“对,我要把你的罪证全都书写下来,要让后世的人看看你为辅政王的一生有多失败!” 沈郁笑了下:“自宫了吗?”隔壁的林昭玄噗嗤一声笑出来,秦观气的要命,愤愤的看着沈郁,他怎么就住到他隔壁了呢!这死牢里那么多牢房,他怎么不去别的地方呢!他还想靠着张时谦大人呢!若是靠着他,他一定能够写一部史书! 秦观咬牙回头了,沈郁把他气着了才缓声跟他说起这两年发生的事,这两年大梁发生了太多的事,比起以往所有年加起来都多。沈郁把知道的都告诉了他,他也希望有个人能够记住这段历史,特别是最后的这段时日。 这一次的书写了好几天,沈郁记不清时间,因为死牢里也没有窗户,全都是铁栅栏,黑通通的大牢狱,只有走廊里有一点儿微弱的光,能够吃饭不吃到鼻子里。 沈郁不知道早晚,只能靠送饭的时间来估计过了几天,城亡的时候已近年关,现在应该快过年了。死牢里的饭是很难吃的,可幸好是冬天,没有馊,所以能入口,至于冰冰凉凉的在肚子里什么感觉,他们顾不上了。 秦观端着那一点儿清的能够看见米汤的饭毫不皱眉的咽了下去,只喝了汤,然后把碗里那点儿米粒递给沈郁:“王爷,你喝了吧。” 沈郁看了他一会儿,秦观把头扭开了,无论如何,沈郁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辅政王,主忧臣死。沈郁没有喝他的米汤,他把自己的清汤喝了,然后把米粒也留下,递给了林昭玄,再由林昭玄递给了张时谦。 不知道是不是张时谦喝了这点儿米汤缓了过来还是怎么的,他开口说话了,声音低,但是牢房里所有人都安安静静,所以众人还能听清楚。 《赤壁怀古》这首诗让任何人念出来都是澎湃的,然而在张时谦念出来就带着一种时光流逝的感觉,“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 他说的非常的平缓,于是众人就等着他念完,他念完后也深吸了口气:“王爷,老臣今年八十岁了,见证了大梁由偏南小国成长为今天的兴盛繁华大国,这八十多年,老臣苛于礼法,你们一定想老臣是个顽固不冥的老夫子,其实不然。” 他淡笑了下:“王爷,老臣二十岁时当上少卿,二十五岁时便是太常卿,到现在已经当了六十年了,老臣就在这里倚老卖老的给你讲讲老臣这些年经历的事,还请王爷不嫌弃。老臣掌管着大梁的礼法,可也见多了这世间不逊礼数之事,不逊礼数之人,这世间百态并不是由礼法来控制的,而是由其本性来控制的。百姓为自己的小家,官员为自己的大家,君王为这一片江山,为了过的更好,为了爬的更高,他们会去拼搏,并为此不惜一切代价,这是人之本性。” 沈郁没有打断他,不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但是比秦观的话好听多了。 张时谦也就继续平缓的说,他的心境平和,因为心思宽广,他能够理解沈郁,理解沈世奎,甚至于理解恭王爷与萧璟。 “王爷你是堂堂好男儿,所以大权在握理所当然,任何人都有登高望远之壮志,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人往高处走,水向低处流,这是大自然界的规律,我们也如此。” 他说着去看向沈郁,他理解他把揽大权不肯放,人人都有欲望,更何况沈郁不是一个碌碌的平凡百姓,他坐在高位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利的贯彻从他出生到现在,从未弃过,所以他不肯轻易放权才是最真实的。强者是都想着要掌控这个世界的,这是人的本性。 这个世界也本就如此,弱肉强食,成王败寇。 就如当年的沈世奎,他在权利最鼎盛的时候想要夺位一样,都是本性使然,强者为尊,这也是历史的规律。 张时谦一幕幕的想着过去的事,他现在老了,已经看淡了那些权利名誉,所以他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看着他们,时光荏苒,白驹过隙,总有一天他们会知道所有名利都会归入尘土,曾有多少抱负也都终将归入黄土。 他想完后深吸了口气:“这个江山姓沈还是姓萧都不重要,王爷,秦观,你们说什么才是最重要的?”沈郁不说话,秦观则说不出来,一个江山的血统难道不重要吗? 张时谦笑了下:“江山是谁当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不能守住他,能不能保护这一国百姓,让这个国家的百姓安居乐业,不受他人欺凌,让这个国家不受他人瓜分,不受他人觊觎,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的声音很低,可却秦观全身震了下,他知道国泰民安的重要,他只是从没有想过还能这么理解。其实本来就应该这么理解,这才是最客观的,历史的车轮不会因为你是姓什么而停住,他依然毫不留情的滚过,能够站得稳的、撑得过去的便留下来,撑不过去的就永远的埋入尘埃中。 朝代更迭从来不是人名说了算的。 中原几千年的历史,这几千年换了一个又一个王朝,只有这片土地永远留着,只有百姓一代接一代的活着。秦观心中激动,他的视野因为张时谦的一句话而打开了,是他想的太短浅,作为一个史学家,他应该站的更高,看的更远。 他开始在牢房里转圈,转的沈郁眼花,他从没有这么激动过,沈郁看他这样也没再打击他。 等他转完之后,张时谦接着道:“这世间的规律不会因为我们个人而改变,历史的车轮也不会因为某一个人而改变路线,他是最公正最无私的裁判者,你付出什么就会得什么,这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事情。璟王与恭王爷,他们勾结外敌夺取这个江山,没有了奋斗的过程,全凭外力,那他也终究被外力吞噬,这不是报应,而是因果,万丈高塔不是平地起的,空中楼阁也撑不住风雨。” 他没有从道德观去批判萧璟与恭王爷,而是直接而可观的说他,这种说法却更让人佩服,更加的痛快,沈郁满腔的恨意也在他的话里一点点儿平顺下来,他说的对,他就看着萧璟自作孽不可活。 张时 分卷阅读179 分卷阅读179 - 分卷阅读18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8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80 谦的这番话赢得了众人的认可,林昭玄把所有的美言美语都给了他,然而张时谦也没有夸他,他接下来把每个人都说了一番,沈郁也是从这里知道这个太常卿也有一张好嘴。 他一个一个的点评,先说的沈郁:“王爷啊,老臣算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啊,脾气不好,随你爹。” 这一句话也只有张时谦敢说了,也只有他说沈郁不反驳,张时谦还没有说完呢,他喘息了几声继续道:“你本身没有错,就如同我前面说的那些,任何人都有私心,任何人都有不顺心发脾气的时候,这些都是人之本性。可你是辅政王啊,这些小脾气就得统统都收起来,要大度待人,以身作则,为皇上做个榜样。” 沈郁心里想他的榜样都做到床上去了,要是张时谦知道他就是这么做榜样的得气死吧? 幸好张时谦不知道,所以他得以继续说:“身为辅政王就应该以身作则,以天下利益为己任,以辅佐皇上为目的,可王爷你呀这些年都白做了,老臣不说你把揽大权,结党营私之类的大空话,那些都是趋势,无可厚非,只要是好心,结党并没有什么。老臣就只想说你在朝堂上,你呀处处站在皇上的对立面,他说什么你就反驳什么,长此以往,又有谁能团结一心?君臣尚且如此,又何况是下面的大臣,他们也学着你跟皇上,各自成一队,这样下去不仅永无宁日,还会让有心之人钻空子。” 沈郁想反驳他,但还没有反驳的就听见他连萧祁昱一起说了:“当然皇上也不对,他的脾气也是跟你一样,好强,这些年就跟你僵着,你越说他就越厉害,我也是不明白,你们俩人有什么好僵持的呢?都是为了一个朝堂,你们俩还住在一个宫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这么打下去,成何体统啊。” 大概是把沈郁当成了自己的孩子,他说话也便不再客气:“王爷啊,这一劫你与皇上该得,你们两个都太年轻,脾气太烈,不经历一番苦难不知道珍惜。” 沈郁被他说的无话可说了,好在张时谦也觉得把他们两人说的太过分,缓和了下:“王爷,老臣这把骨头大概撑不了多久了,可老臣能够想出明天,明天一定会好的,王爷此刻置身牢中,从最顶端落到最低处,此番境遇也是一种历练,王爷若能撑过去,以后不管多苦的日子,王爷都会过去的。就如这大梁江山一样,若经过了这次浩劫定能牢固。皇上也是如此,这个等我见了他,我再说他,我很长时间就想说他了,可他就是没有给我机会,老是往外跑。” 牢里的其他人都跟着笑了,秦观尤其想笑,在他眼中君王是无上的,但他也没有觉得张时谦不好,他此刻像是一个亲切的老者一样,把皇上当他自己的孩子。 第101章 牢里的其他人都跟着笑了,秦观也笑了,于是张时谦开始说他,开始说的第一句话还是:“秦观啊,你这孩子脾气也不好。太清高,太傲,这样的脾气在官场里待不长啊。你要知道,这个官场如生活,你会碰见各种各样的人,也许会有很多的人不顺你的眼,难道你还要一一的将他们弹劾走吗?弹劾不了吧?”秦观低声嗯了声:“多谢张大人教诲。” 张时谦笑笑:“我知道你是为民好的,有一颗赤子之心,那更应该把这个赤子之心长久的保留,长久的留在朝中,好长久的为百姓效力,一时的意气用事不行啊。” 秦观再一次的嗯了声:“我记住了。” 张时谦低咳了几声又转向其他人,这次点中了林昭玄:“你啊,就跟秦观完全相反了,处事圆滑,就是太圆滑了些,我知道你这都跟王爷学的。”林昭玄看着沈郁尴尬的不得了,沈郁白了他一眼,却没说什么,张时谦继续道:“你身为礼部尚书应该有点儿自己的主见,也要有点儿主心骨,这样也为王爷省心了对吧?” 沈郁看着张时谦这一会儿总算是佩服了,这个老大人不愧是活了这好几十年,一双眼睛通透,一张嘴巴更是圆滑,怎么说都不得罪人。 果然林昭玄笑着谢他:“多谢张大人提点。” 户部尚书李靖宇,张时谦说:“你也有跟林昭玄一样的问题,太圆滑,太靠着王爷。王爷,你现在知道你的问题在哪儿了吗?” 沈郁问他:“张大人请说。” 张时谦笑笑:“你把所有事都包揽了,他们做所有事你都不放心。你不放手让手下人去做,他们怎么成长?”他停顿了下继续道:“就如同你对皇上,你总觉得他小,不懂事,不放心他一个人做,可他总有要长大的时候啊,他总要独自一人去经历那些事,你总要让他历练下,这样才能不辜负你亲手选的皇帝对吧。” 沈郁靠着墙极轻的笑了下,张时谦无论何时都没有忘了给萧祁昱说话,这是变相的劝他放权啊。 张时谦看不见他,但是知道他在想什么,笑着说:“你一定在说我劝你放权对吧?”沈郁咳了声:“张大人继续说,我洗耳恭听。”张时谦嗯了声:“这世间之事都要舍得,不舍怎么才能得。” 他说完这一句话后叹了口气:“好了,王爷,老臣不说你了,王爷聪慧机敏,一定知道老臣说的。” 沈郁坐直了一点儿:“嗯,张大人的话我都记着了。” 张时谦也缓慢的坐直了,这样才能看得见沈郁,他语重心长的看着他:“王爷啊,你是我们大梁的辅政王,老臣对你说的多了,你不要见怪。”沈郁忙摇了下头:“张大人你过滤了,我没有怪你,还是我就那么可怕吗!” 张时谦笑了:“王爷你今年多大了?” 沈郁轻咳了声:“二十四岁了。”他一点儿也不想提他的年纪,他姐姐以前常常说他,说他这个还不结婚很怪,他被说的也觉得怪异了,现在最怕提他的年纪。 张时谦却叹了口气:“太年轻了。王爷啊,这世间的人是千百样的,这世间的事也是如此,王爷你一定要明辨是非,遇事前不要着急,一定要思前想后,这样才能通彻的去看他们,才能通过事情的表面去看透他的本质,这样你才能立于旁观者的位置,才能够时刻保持清醒,才能不会让任何人钻了空子。” 他终于还是着急了,看着这样年轻的皇上,这样年轻的辅政王,着急了,他的年纪已大,不能再亲眼看着他们长大,入土都不安息啊。 沈郁看着他道:“张大人,你放心,你说的话我都记着了,以后不会意气用事了。你休息一会儿吧。” 沈郁这一会儿对他也无可奈何了,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让一个大臣说成这样,以前都没有人敢这 分卷阅读180 分卷阅读180 - 分卷阅读18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8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81 么推心置腹的跟他说话的,他的父亲除了让他练武就是看兵法,说什么那些谋虑都不如手中有兵好,有了兵马就一切都有了,所以这么多年都是他自己摸索的,现在被张时谦说成这样他也认了。 张时谦终于松了口气,他仰头看着牢房里的屋顶道:“王爷,老臣现在想听听你们说话,就跟朝堂里的时候一样,热闹热闹。” 沈郁笑了下,不是说他的朝堂跟菜市场一样吗?尽管这样,沈郁还是轻抬了下手:“林昭玄你们说吧,说说话给张大人听。” 他也想听听,他的手疼,疼的让他合不上眼,就听听这些人说话吧。 秦观是最听话的,他胸中也有笔墨,今天关在这牢房里的大都是文人,所以都彼此能聊到一起去,他们从历史讨论到目前各国的发展情形,从农商讨论到米粮的价格,从忠臣讨论到奸臣,讨论的很激烈,因为完全是两派,沈郁的人一派,秦观自己撑起了一派,一张嘴把林昭玄气的直喘气:“王爷!他说我是奸臣!”他又本能出了事去找沈郁。 沈郁低低的咳了几声后才说:“秦观啊,你说林昭玄是奸臣,那么你就正臣了,那这六正臣中你又属于哪一臣呢?” 六正臣分别是: 圣臣:萌芽卫东,形兆未现,昭然独见存亡之间,使主超然立乎显荣之处;大臣:虚心尽意,日进善道免主以礼仪,将顺其美,匡救其恶;忠臣:夙兴夜寐,进贤不懈……; 智臣:…… 贤臣:…… 直臣:国家昏乱,所为不谀,敢犯主之严颜,面言主之过失。 这六正臣,秦观也想知道他属于哪一类,所以他问沈郁:“王爷认为我是那一臣?” 沈郁直言不讳:“秦观,六正臣中你是属于直臣。” 最后一类,秦观不说话了,这离他想要的忠臣太远了。可他知道沈郁说的是实话,他这么多年做事由着他自己的心,看不顺眼就说,受不了任何的委屈,这样自己是痛快了,可于朝政没有任何的作用。 秦观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他这两年牢狱倒也没有白坐,脾气没有那么傲了,他想通了之后便跟沈郁讨论了一些其他的事,沈郁纵然辅政王做的不够好,可是他承认他的谋虑,他对历史的通透,他对整个朝政的远见。他有时候都不得不佩服他的心计,这才多大年纪,跟他一般大年纪,可是胸中的那些城府简直可以用网来形容了。 他对驾驭权臣之事简直是无师自通,就连张时谦听着他的话都不得不苦笑,秦观最佩服沈郁的是他的才华,他真的想把才华横溢这个词给他,没有笔墨,没有书卷,他有时候写到不明白的地方,只要问他,他就会整段整段的给他描述出来。描述完后再加上他自己的理解,言辞犀利,直击要点。 秦观看着他眼神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他自己常说他阅万卷书,可沈郁是不是得万万卷啊。 沈郁对他这种表情不作反应,他就是想要压秦观一头,让他整天傲的不得了,秦观终于称赞他了:“王爷你才华横溢,我……见过你的字,写的很好。”他不情愿的又补上了一句。张时谦这一会儿又歇过来了,说道:“王爷啊你是辅政王啊,你都把时间用在这书画里,那别的地方就都少了啊。你可知后唐主李煜……” 沈郁使劲咳了声,他当然知道李煜!一个把书画做绝了的亡国奴! 张时谦看他知道也就不再说了,沈郁没有亡国,他保全了整个大梁国土,所以他刚才的话也不对,他其实不是要说他是李煜,他只是想提醒着他,不能为这样的国君,任何人只要在一方面专注了,那另一面必定会有所失,所谓一个辅政王,他要在朝政上倾注心力。 沈郁也知道他说的这些,只是他这些年不善兵法,不爱刀剑,那么就只剩这个了啊。 众人的说话声突然的停住了,因为铁栅栏外传来了脚步声,沈郁本能的抖了下,他已经毫无用处,萧璟都已经很多天不来了,所以此刻来人不是一个好的预兆。 狱卒把沈郁的牢门打开:“出来,我们大人要见你!” 沈郁不肯出去,可他的手也抓不住栏杆了,硬是被他们拖出去了,沈郁怎么也没有想到见他的人会是楚云彻。 沈郁不知道楚云彻要见他干什么,但是他知道楚云彻绝对不会好心的来看他的,以他们俩的恩怨来看,他来掐死他都是有可能的。沈郁看他走过来,往后退了下,然而后面已经是墙了,退无可退了,于是沈郁也就不动了,他坐着把手放在膝盖上,找了一个不累的姿势。 姿势不累了,他开始想楚云彻跟璟王是什么关系,原来楚家还跟着恭王爷,而且一起投靠了萧璟,埋的够深的,楚靖也够老谋深算的,被他这么监视着,还能暗通款曲,还有楚云彻,游历天下就游历到璟王哪里去了。 沈郁深吸了口气,不再想他以前的事,城都亡了,说这些都没用了。 楚云彻站到他面前,看他放在膝盖上的手了,入了死牢了那一定不是享福的,楚云彻冷冷的想是他活该!活该他眼睛长在天上,活该他强硬倨傲、手段残酷!活该他当年把他妹妹逼死!现在终于轮到他了! 楚云彻说不清心里什么感觉,他蹲了下来:“王爷,你在牢里受苦了。” 沈郁抬头看了他一眼,却没有说什么,楚云彻这是讽刺他呢。 沈郁不说话,楚云彻倒是有话跟他说,他满心的仇恨要有一个宣泄的地方,所以他看着他笑:“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王爷你现在可真的成了倾国倾城的人物了呢?” 他的话很恶毒,‘倾国倾城’这四个字沈郁听着跟挖心一样,但他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事实而已。 楚云彻说的也是实话,他是想要讽刺沈郁亡国了,但是他看着沈郁想的却真的是这个词的愿意,沈郁看他的眼神依然是高高在上的,明明已经落魄到牢狱里了,可他看他的眼神依然如当年。所以此刻即便一身囚衣,遍体鳞伤,王冠不再,尊严不再,席地坐在稻草堆里,可依然美的让他移不开眼,不知是这污浊的牢狱衬托了他的美,还是他原本就是如此,越是朴素,他的好看便越发的无遮无掩。 那一双眼依然如桃花万千,那一张脸依然素净,苍白的越发素净,如同荷塘里开出的那一枝素荷。 楚云彻狠狠的捏了一下自己的手,如果有可能他想打他自己一巴掌,什么时候了,他还是觉得沈郁好看,沈郁都害死他妹妹了,他却还喜欢他,哈哈!楚云彻坐到了他的面 分卷阅读181 分卷阅读181 - 分卷阅读18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8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82 前,让自己发疯的彻底:“王爷,你看你住了这么多天牢狱,却还容颜干净,你知道原因吗?” 第102章 楚云彻坐到了他的面前,让自己发疯的彻底:“王爷,你看你住了这么多天牢狱,却还容颜干净,你知道原因吗?” 沈郁这一下眼睛转了,楚云彻看着他笑:“王爷你是不是也只喜欢男人,对着女人硬不起来啊?是不是日日夜夜想着找个男人啊!” 他这么多年早已浪荡成性,在沈郁面前更是破罐子破摔,说的话越发的难听:“王爷啊,你也不过是外表光鲜,内里放荡不堪了吧,哈哈,你出身再好又能怎么样呢,还不是内心龌龊啊,你是不是每一个晚上都在想着找男人压啊。哈哈,活该!你成为这样的人活该!” 他笑的前俯后仰,沈郁厉声道:“你说什么!” 楚云彻不知道是不是被他这一声震住了,好一会儿才道:“当年你父亲沈世奎给炎帝下了毒,炎帝奈何不了沈世奎,于是给你也下了毒!” 沈郁背往后靠到了墙:“不可能!” 楚云彻看着他笑:“你父亲是什么样的人你自己一定清楚,他没日没夜的逼你学兵法、逼你统兵为的是什么呢?是为了保卫这方国土吗?哈哈,他想让你当皇帝呢。” 看沈郁瞪着他,楚云彻继续解释:“你没有出生的时候,你爹虽然想过可是没有去实施,因为他生了三个闺女就是没有一个儿子,那么他就算即位了也没有意思了,他的年纪不小了。可后来老天不长眼,你出生了。 你出生了,那他终于想要实施他的宏图大业了,于是就给炎帝下了毒。他有这样的能力,所以他毫不顾忌,可炎帝却还要顾及你爹的势力,他不敢杀你爹,亦不能看着你长大后霸权,你的儿子、孙子成为又一代又一代的摄政王,所以他便找了毒医,研制了一种、在不了结你生命让你爹怀疑的同时,又让你断子绝孙的毒。” 沈郁冷冷的看着他,听他讲下去,楚云彻也就继续说:“本来想让你直接成了太监的,可那样你爹一定疯狂的报复炎帝,所以你也不要怪研制出这种药的人,他也是实属无奈。要怪你就怪你自己,他本来是想研制种只让你无育子嗣能力的药,但是谁让你病的不是时候,你两岁多的时候天天生病,你爹急的不得了,不再信任他的御医,要公开的召集天下神医,于是这个机会就这么来了。 药在仓促之下只研制了个半成品,当然有很多的隐患,也有太大的毒性,王爷你不仅不能人道,你的根骨也皆毁,此生不能习武,老摄政王希望你武艺高强、一统天下的梦是彻底的破灭了。” 沈郁就这么看着他,牙关一个劲的抖,他这一生手无缚鸡之力,他父亲为此逼过他无数次,关在柴房里,带到练兵场里,用尽了所有的办法,可他就是练不成,他那个时候有多讨厌他自己啊!都说虎父无犬子,可他就是个笑话!哈哈! 他低低的开始笑,楚云彻就这么看着他笑,等他笑完后告诉他:“王爷你不能人道、不能统兵也就罢了,可惜还会因为身上的毒想要找个人压,这么多年你都找了谁啊,皇上吗?” 他不知道他为什么能够问出这么恶劣的话来,可他忍不了,在恭王爷说出来的那一刻他就想疯了,他就是想要知道他都跟了谁。 沈郁使劲的看着他,看了好大一会儿终于确信他所说的是真的,是啊,就算他不说,他每个晚上自己做的那些也足够让他去撞死的,喜欢男人是他没有办法的事,可每个晚上都想让别人压他那就是病态了吧! 每一个朝代都由着见不得人的龌龊事,他只是没有想到这种事也会发生在他身上。哈哈哈。 沈郁大笑,他这辈子,专横独断,把持朝政,目空一切,可唯独过不了欲、网,在欲、字上抬不起头来。哈哈,哈哈哈,老天像是算好的一样,让他荣华富贵半生,让他登上最高的位置,再把他狠狠的打下来,他到底对他有多么的恶意,哈哈。沈郁笑的停不下来。 楚云彻看着他笑成这样心里也有些扭曲,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告诉他这些,这种宫廷丑闻如果不是到了最后不会爆出来,恭王爷如果不是恨极了沈郁,要造反的那一刻不会说,他恨透了沈郁,连带着沈郁勾搭上的皇上。 楚云彻也惨笑,他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皇上不处置沈郁,为什么不娶他妹妹,为什么他妹妹死了他不仅不处置沈郁反而离京出走,原来沈郁早已经勾搭他了。 哈哈,他曾经那么的想要辅佐萧祁昱,他那么想创立一番事业,萧祁昱成为一代明君,他将成为一代名臣,永垂青史!可现在都没了。他以后将是遗臭万古的罪名。他为了报仇,也不得不迎合璟王,选择了做窃国的逆臣,不论以后如何的风光,以后的史书上都抹不掉他这灰色的一笔。 所有的一切都怪他,都怪沈郁! 如果没有沈郁,如果没有沈郁把持朝政,如果没有沈郁勾搭皇上,萧祁昱早已成为这天下的明主,而他的妹妹,早就入宫为妃,她也不用死了。楚云彻想着他妹妹的死,心中一阵剧痛。他喃喃的道:“王爷,我妹妹是皇上的未婚妻啊,她不是想要攀附高枝,我们方家从没有想过要攀附高枝,如果不是你,我们方家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境地!你不用看我,我们方家就是被你父亲迫害迫不得已改名换姓的!” 他知道这一刻说出这些话来自寻其辱,因为沈郁从没有把他放在眼里,现在他说出这么大的秘密他都没有看在眼里,当年的方家在摄政王眼里不值一提。 楚云彻使劲的看着他:“你活该,是你做事决绝,不得人心,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他吼完这些话后心里依然很难受,背叛是不争的事实,特别是在沈郁面前,沈郁那么罪大恶极都没有投降,于是显得他越发的龌龊。 他拍着自己的胸口:“我走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你逼的我,我多么想做一个忠臣,想要好好的辅佐皇上,可是你逼的我家破人亡,逼得我卖主求荣,逼得我……是你害死了皇上!是你害死的他,因为你喜欢他,所以先皇剥夺了他所有的一切,让他成了这个宫里一无所有的人,无权无势无后台,无官无兵一无所有!” 他使劲的吼着沈郁,不顾一切的吼了出来,他真的不想害死萧祁昱的,可他这一年过的太惨了,他的父亲投靠大皇子,他的妹妹死了,他无处可去,浪荡了很长时间后还是背叛了萧祁昱,因为他们全家人都捏在恭王爷的手里,他们终究还是恭王爷的棋子。 分卷阅读182 分卷阅读182 - 分卷阅读18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8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83 沈郁被他这一阵吼终于吼住了,他像是没有听清一样的问他:“你说什么?” 他的声音格外轻,所以楚云彻也不吼了,轻声说道:“皇上死了。” 沈郁觉得自己耳朵轰然一声,什么都没有听清一样,他喃喃的又问了一声:“什么?”楚云彻也喃喃的重复给他听:“皇上死了。”沈郁还是没有听清,他又问了一遍:“什么?” 楚云彻看着他这个形神具散的样子心里一点儿都不好受,他掐着他的肩膀像是要把他摇醒一样:“皇上死了!” 他还是叫萧祁昱为皇上,他从没有当璟王是他未来的主子,可再也没有用了,萧祁昱死了。 这一声太大了,他终于听见了。 他曾经想过无数次,萧祁昱大概是活不了了,萧璟一定不会让他活着的,可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他发现他什么感觉都没了,心中一片冰凉,仿佛已经踏进了地下。 楚云彻看他这幅样子大笑:“王爷,你为什么还活着呢,你怎么不去死呢?你活在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吗?所有的人都盼着你死呢!你去死吧!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不管是他身体里的毒还是萧璟,都不会让他活的长久了,所以早点死了吧。 沈郁任他掐着脖子摇晃着,仿佛所有的神智都没了,就这么呆呆的看着他,楚云彻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说不清什么滋味,他今天来这里打击沈郁,就是想让他也尝一尝他的痛苦,他生不如死的痛苦!可现在看到了,他没有好受,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今天是除夕夜,本来是新的一年,新的开始,可好像什么都没了。 楚云彻并不是想要掐死他的,萧璟还想留着他最后杀的,所以他只是愤怒的晃了他几下,但是没有想到,沈郁就这么倒下了,嘴角流出了一丝血迹。楚云彻看着这一丝血顿了下,他,也没有用多大的力气啊。 是沈郁不经折腾了。心神俱裂,万念俱灰。 所以萧珩进来的时候就看见楚云彻掐着沈郁,而沈郁昏迷不醒,所以他愤怒的跑上去把楚云彻打了一顿,楚云彻刚开始没有反抗,可后来也被打狠了,反抗了。两个人在牢狱里打了一架。 萧珩抱着沈郁往外走,楚云彻还坐在地上,然而就算他不拦他还是满腔愤怒,他抱着沈郁跟抱着火药桶一样,这让牢房里的其他狱卒都不太敢拦他,萧珩再怎么不是也是恭王爷的儿子。他们不能直截了当的驳他的面子,所以只能在暗地里跟着,他们也不能让他把沈郁带走。 后来的事情沈郁就不知道了,等他醒来的时候竟然看到了萧珩,萧珩在他床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沈郁想说点什么,但他嗓子疼,怎么也出不了声,沈郁使劲的挣破了嗓子:“萧……” 虽是单音节,但好歹出声了,萧珩睁开眼看他,这次轮到他成核桃眼了,沈郁咳了声:“别哭了,我还没死。” 萧珩惊喜的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想去抱抱他,但听到沈郁的低声惨叫后才想到他压着沈郁的手了,他慌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对不起,你哪儿还疼?你的脖子疼吗?该死的楚云彻!该死!” 他没能打死楚云彻,楚云彻现在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投靠他们家的小人物了,竟然能带兵打他了!他真是太无能了。 沈郁知道他想的什么,楚云彻既然能来这里,那他一定不是一般的官了。 他看了看这间尚算干净的屋子笑了下:“我不在牢里了吗?”萧珩点了下头:“只要有我在一天,我就不会再让你回到那个牢里去!” 他是咬着牙说的,脸色狰狞,额头上还有一道伤疤,衣服也是破的,沈郁默默的看了他一会儿,心里有些感激,他知道萧珩已经尽了他的力了,只是还是斗不过恭王爷的。 萧珩看他闭上眼心里又急又痛:“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我一定要把楚家给灭了,我……我……”千言万语都是他不好,都是他无能,他被恭王爷关在家里,好不容易今天是除夕夜,宫里忙着过年,萧璟忙着要登基,他才逃了出来,可还是来晚了,沈郁这一身的伤啊! 沈郁看着他笑了下:“我没事,你别自责了。你给我请的大夫吗。”萧珩点了下头,开始在屋里转圈。 萧珩现在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他想要带着沈郁走,但是不知道怎么走,到处都是关卡。沈郁有些无力的看着他在屋里转圈,转的他眼睛都花了,于是他又重新闭上了眼,他用手摸了摸他的伤,疼的有些过分,是萧珩给他换上药了,他一圈一圈的缠的足够多,也足够结实,这样就很好了。 萧珩在想了千百种方法后,回头一看,沈郁又闭上眼了,他坐他床前低声道:“你放心,等你伤一好,我就带你走。”沈郁看着他不说话,他咬牙道:“你放心,我们一定能够出去的,从今以后我都会好好照顾你,皇上,萧琛他死了,新的皇帝也有了,那你就不重要了,我爹他们应该会放我们走的,我以前答应过你的,我要陪你去有山有水的地方,再也不管这里的事……” 沈郁看着他:“祁昱真的死了?” 萧珩愣了下才点头,筹措着怎么跟他说:“璟王派他的大侍卫斩风带兵将他们围困在灵山,在围绞了五次之后放火烧山了,那些人没有一个活着下来的。火烧了一天一夜,全都烧光了。他们去搜寻时,发现了他的玉,三皇子萧琛的玉。” 先皇赐给每一个皇子一块玉,上面刻着他们的名字,这块玉从他们出生伴到他们死。 沈郁嘴角张了下,终于什么话也没有说出来,萧珩捧着他垂下来的手急道:“我知道你伤心,萧琛也是我堂弟呢,他死了我也很难过,可人死不能复生,你不要伤心了,你现在身体很差,不能伤心。” 沈郁没有伤心,他没有什么感觉了,他看着犹在着急的萧珩笑了声:“恭王爷如今大权在握,可他不待见你,你的几个兄弟也不是善茬,所以你还是去西陵吧。” 都什么时候了他还分析这个,萧珩想要打断他,被沈郁拦住了,这是他最后一次说了,也是最后一次提点他了,以后再也没机会了,他也累了,再也爱不动他们了。 他不知道楚云彻说的对不对,他是因为毒还是因为什么而勾引的他们,他也不想再想了,就这样吧。原谅他这一刻累极了,谁也顾不上了。 他径自的道:“你到了西陵后也不要再回来,恭王爷的荣辱你都不要再管。”恭王爷纵然选了新的主子,恐怕也当不上辅政王,京师里还有的闹,这种不太平的日子不适合萧珩。 萧珩看他这样只好点头:“好 分卷阅读183 分卷阅读183 - 分卷阅读18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8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84 ,我带你去西陵。” 沈郁看着他笑了下,他要是能去西陵就好了。 沈郁并没有在这个小院里呆多长时间,很快就被人搜到了,不是萧珩的错,是他不容于世,曾经的摄政王,怎么也应该要千刀万剐。只等新皇一登基,他就要被拉出去砍头。 所以看着眼前来抓他们的人,沈郁很顺从的跟他们走了,临走的时候他回头看了眼萧珩,萧珩眉头皱着,是被他们打晕了,他枕着胳膊趴在他的床边,一时也没有离开。 沈郁长长的吸了口气:“我给他写几个字。”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这首诗他很喜欢,曾经跟萧珩说要去这样一个地方。 就这样吧,就让萧珩当他是走了吧,当他去了一个桃红柳绿的地方。 沈郁回来的动静吵醒了秦观,那些大臣都累了,但是他常年坐牢,一有动静就醒了,醒了后睁开眼看他,他穿的太整洁了,一身白色的华服在这个监狱里格格不入,以至于都有些扎眼了,秦观不得不去看他,沈郁跟四小姐是龙凤胎,两个人长的有些相像。 他在用手结一根白绫,不知道他是从哪里弄来的白绫,秦观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觉的心跳如雷。 沈郁觉察到了他的视线,问他:“秦观,倘若我死了,你是不是在史书上把我写的很不堪?” 秦观半夜爬起来,迷迷茫茫的,本能的道:“那当然了,王爷你也没有什么好话让我写吧。” 沈郁笑了声:“也是,那你写什么?” 秦观出口成章,显然这几个字他很早之前就想奉送给沈郁了:“骄纵蛮横,贪恋权势、倾国败家,难得善终。” 他说完了,十二个字定了他这一辈子,沈郁点了点头:“就这么写吧。” 他这一生过得坎坷波折,早年荣华富贵,所以脾气骄纵任性,贪恋权势,后来亡国,终难逃恶果。 势大者人心不足必仗势欺人,权大者人心不足必欲望熏心。他身处高位,有力有势,则同有权欲,对那个高高在上的皇位自然也会存有二心。可世事难料,这世间之事,一物克一物,高位者最忌情深,于是他用情太多,终舍皇位,因心有不甘,强求于人,最终倾国败家,难得善终。 他在秦观惊诧的视线里,把一条白绫挂在了头顶的铁栏杆上,开始打结的时候秦观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直到他站到凳子上,往里伸头的时候,他才猛的站了起来:“王爷!” 沈郁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看了他一眼:“秦观,我钦点你为状元是看上了你的才华,不是儿戏。” 秦观没有想到他会说这句话顿了下,沈郁也不想再跟他说什么,他是没有看他的文章,可看了他的为人,那种清高的不屑一顾的品性跟萧祁昱很像,这样的人能够站在这个殿堂上,那么不用看文章就是有才之人。 他并没有那么的儿戏。 他说完这句后终于把头伸到了绳索里。他要感谢萧珩给他包扎的伤口,让他有了这一丈白绫,比起凌迟处死好多了。 千古艰难唯一死,可活着对他来说太累了。他也曾想跟张时谦说的那样,趟过这一劫,可此刻他没有力气了,也活不下去了。 他在这一刻终于不想活了。 秦观慌急了,他握着铁栏杆喊他:“王爷!你不能死!王爷!你下来啊!皇上他还没有来啊!王爷!” 沈郁听着他的话笑了笑,不想告诉他,他心心念念的皇上已经没了。 往事种种在他眼前一幕幕的翻过,印象里的萧祁昱还是个孩子,可整天面瘫着一张脸,仿佛什么事都不会让他开心一下。沈郁想他最后死的时候什么样子呢,是不是也这么沉着一张脸死的?那可真是太不好了,来生都过的不顺心啊。 沈郁眼睛有点热,那个面瘫着一张脸的小孩,纵身一跃抱着他滚向了山坡。沈郁浅浅的笑了下,临到死了,他想起的竟然是他的好。他想这样也好,他不想带着恨意死去,他们曾一起长大,萧祁昱对他的好他都记着了。 过往爱恨全都磨成了心里的茧,他在临死的这一刻不想再去恨了,老人说带着爱恨投胎,下辈子还会遇见他,而他不想再见他了,如果有来生,生死不见。 林昭玄被秦观的急切的喊声惊醒了,也开始哭喊:“王爷!王爷,你不能丢下我啊!王爷!” 沈郁闭上了眼睛,不想再看他们,他把凳子踢了。 沈郁想的很好,他以为死很简单,可死也是那么痛苦,他把凳子踢了之后,觉得自己立刻喘不上气了。他闭上眼强忍着痛苦,眼睛已经冒火,耳边也已经嗡嗡作响,什么都看不见,什么都听不见了,原来强行寻死是这么的痛苦,身体发肤来自父母,轻易不得伤,古人的话也是有道理的。 沈郁昏昏沉沉的倒下了,也没有看见他是怎么倒的,只以为自己已经死了呢。他落地的时候像是看到了萧祁昱,他想他真的是死了,要不怎么会看到萧祁昱。都说了下地狱不要再见到他,可又碰到了。 萧祁昱一把撕下脸上的蒙巾,眼睛几乎要冒火了,他看着倒在稻草堆里的沈郁手指都在抖,以至于牢房里的这把锁怎么也打不开,他的剑已经用去割断那根白绫了,于是现在他都没东西开锁了,他使劲的掰铁栏杆,可死牢里的栏杆很不好掰,幸好程谨之紧跟着他,把剑递给他后,他劈了下去,这一下用劲太大连牢门都砍断了。 死牢里的众人都被他这一下吓住了,秦观愣愣的看着他,看着他抱起来地上的沈郁,然后喊他皇叔,秦观嘴角终于颤了下:“皇上……” 第二卷 宫外 第103章 秦观嘴角终于颤了下:“皇上……” 然而萧祁昱顾不上他了,他只是抱着沈郁摇晃:“皇叔?皇叔!”沈郁没有反应,萧祁昱试了试他鼻息,是晕过去了,他使劲抱起沈郁,往外走。现在也不是说话诉衷情的时候,程谨之等人已经把其他的牢房都打开了,并大声嚷道:“外面走水了!今晚是除夕夜,新皇不仅不大赦天下,他还想将你们都活活烧死!” 死牢里的众人听见这个消息终于都像活过来了一样,他们纷纷往外冲,这么一看果然是走水了,火光大起,整个牢房亮如白昼。 死牢走水,整个防卫都乱了,今天是除夕夜,宫里萧璟正筹谋着登基,在得知自己死了的时候,他终于不再死死的盯着这个死牢,萧祁昱带领众人趁机将众人都救 分卷阅读184 分卷阅读184 - 分卷阅读18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8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85 了出来,程谨之背着张时谦紧跟在他身后,萧祁昱抱着沈郁走的很快,刑部大牢也只有他熟悉,萧祁昱快要走到门口的时候猛的停住了,门口处有人闹事,所以有士兵把守。 萧祁昱抱着沈郁避在墙角,一动不动的听着萧珩在那边怒吼:“滚开!你知不知道里面的人是谁!他是摄政王!倘若他死了,你几条命都不够赔的!滚开,快去救人,他是我的人啊!他若是伤了一根汗毛我就杀了你!” 他醒来后不见了沈郁,又看到死牢失火真的是急了,毫不顾形象了,越想越觉得沈郁说的那些话是在跟他告别了。 萧祁昱低头看沈郁,沈郁面色干净,衣着华丽,果然是萧珩的人了吗?他心中说不清什么感觉,他恨萧珩再一次的把沈郁霸占了,可他却没有冲出去找他,他只看着沈郁,沈郁有人照顾,他没有受伤,没有受苦,这是多么好的事啊,他这一刻有多恨萧珩就有多感激他,这种矛盾的想法让他的心如油煎。所以当后来他看到沈郁身上一点儿都不少的伤时他才愤怒了,他与其是在骂萧珩,不如说是骂他自己,是他无能。 萧祁昱不知道恨不恨萧珩,但他躲在这里也不能走,这监狱里的人都是萧璟的人,对萧珩一点儿都不客气,怎么都不肯让他进去找沈郁,萧祁昱出手打死了几个守卫,让他过来看沈郁,萧珩看着他抱着沈郁出来了,脸上的表情是喜悦的,他看了沈郁确定他没事后道:“你们俩快走吧!京师不安全!”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萧祁昱点了下头:“那是我先带他走了。” 萧珩点了下头:“好,快走吧。”他松了口气,沈郁没事就好,他送不走沈郁,萧祁昱来了就好了。 萧祁昱落脚的地点就在城里的一个大四合院里,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他们并不打算长时间待着,所以暂时做落脚点,然而就是这个落脚点让赫连怎么都找不到,他没有想到萧祁昱的逃脱能力能这么厉害了,等他们再见面时已经是几年之后了。 救来的人很多,所以沈郁直接让他抱回了他的房间。沈郁这一路还没醒,脖子上一道淤痕,他是真上吊!萧祁昱拿毛巾给他敷脖子,手抖所以有点儿控制不住力道,沈郁闷哼了声,萧祁昱摁着他:“别动!” 他给他擦完了脖子又想给他擦擦手,结果让他一下子怒了,沈郁的手成了鸡爪子,他愤怒的撕开了沈郁的衣服,果然看见他身上纵横的鞭伤,沈郁为了能够凑够上吊的绳,把他身上的绷带都撕下来了,于是这些伤疤让他手都抖了,他不是萧珩的人吗?萧珩就是这么罩着他的! 他恨死了萧珩,他把所有错误都推给了萧珩,他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转完之后才接受了这个事实。开始给沈郁包扎,他现在已经成了包扎高手了,见惯了生死,然而沈郁细皮嫩肉,于是这一身伤格外明显,存心要让人心疼他一样,萧祁昱沉着一张脸,毫不客气的给他包扎了一番。 因为毫不客气,所以药用的格外足,沈郁疼醒了,看着眼前冰冷着一张脸的萧祁昱,他想原来他上吊前看到的人不是幻影啊,他还以为他又在地狱里碰见萧祁昱了呢,那可真是阴魂不散啊! 沈郁咳了声:“你没死啊?咳咳……”他的嗓子很不舒服,上吊就是不舒服啊。萧祁昱端过旁边的水,把他半抱起来,等他喝完水后,他才开口:“我不会跟你一样寻死的!” 沈郁一听他这话就知道不是好话,于是就没有接话,然而他不接话,萧祁昱也不放过他,他毫不客气的骂道:“你真是出息!新年的第一天你就上吊!晦不晦气啊!”他那么拼命的游回来,马不停蹄的去救他,可这个混蛋不肯等他一会儿!是不是他只要晚去了一步他就死在那里了! 沈郁身上伤吓人,但没伤着根本,所以切了声:“我不上吊我等着天坛祭天啊!凌迟处死啊!” 萧祁昱被他噎着了,狠狠的看着他,那个样子还想要掐死他,沈郁挣扎着要从他身上下来,他不想理他了,他哼了声:“萧祁昱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就是把你的京师亡了,你的皇位也没了,你的后宫也都跑了!” 他说完后不想再理他,从他身上挣下来,闭上眼睡觉了。 他身上有伤,所以萧祁昱不敢跟他拉扯,只好让他平躺下来,沈郁闭着眼睛了就不理他,于是他坐在他床前愤愤的看着他,看了太长时间,以至于眼睛都有点儿疼。 程谨之过来看他:“皇上,王爷他醒了吗?”萧祁昱嗯了声:“没事,其他大人怎么样了?”程谨之把情况挨着说了,那些大臣大都跟王爷一样,都是些皮外伤,就张时谦大人因为年纪大了,在牢里得了风寒,咳的厉害。 萧祁昱点了下头:“让淮安多照看他一下。等他照看完了,让他过来一趟。”程谨之去看沈郁:“好的,他马上就处理完了。”萧祁昱嗯了声,便不再说话,又去看床上的沈郁。程谨之看他手捏的很紧,神经质的发抖,便暗暗的叹了口气。 他安慰道:“皇上,你别着急,王爷他不会有事的。”萧祁昱说:“我不着急。” 程谨之看着他想笑,他刚才在外面已经听见他吵吵了,而且说的话他听着都不中听,更别说是王爷了,所以王爷生气是应该的,哎。他知道他是心情不好,可这种时候发火没有用啊。程谨之缓声道:“皇上,王爷已经救出来了,你好好照顾他,他现在手上有伤,心情就不会好,皇上你不能再着急了。” 萧祁昱闻言终于掉过头来看他,他脾气不好吗?程谨之肯定的跟他点头,他对王爷的脾气太不好了,火急火燎的跟要吃人一样,萧祁昱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张了下口:“我知道了,谨之,对不起。” 这一声对不起不知道是对着谁说,反正没有对着沈郁说。他其实知道他不对,他跟沈郁相处的模式就是这样,三句不到就能吵起来,更何况是现在,他就是一想到他要在牢里自杀就受不了,他难道就那么不相信他吗,他难道就一点儿都不想再见他了吗! 他看着他的手,心跟刀扎一样,沈郁刚才骂他的话那真是毒,等着祭天,他也敢说。 萧祁昱看着他闭着的眼睛恨的磨牙,在没有看到他时,他能够冷静的想他的处境,可当真正看到的时候,他就不肯接受了,他把所有的错误都推到别人身上,以为这样能够好受点,可其实一点儿都不好受。 程谨之明白他的心情,任何人在面对痛苦的时候都会本能的把错误推给别人,因为太疼,心就那么大,疼的无处可放。所以程谨之看着他笑了下:“皇上,你不要着急,王爷他 分卷阅读185 分卷阅读185 - 分卷阅读18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8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86 也会好起来的。” 萧祁昱看着床上的沈郁点了下头:“好。”沈郁扇扇眼睫毛不睁眼,他不想理他,所以连程谨之都不理了,程谨之笑笑退下去了,多给他们俩点儿相处的时间吧,尽管这俩人老是吵架。但其实后面没有吵架了,沈郁一句话也不说,那萧祁昱就更不知道说什么了,只盯着他看,盯着他的手,沈郁这些日子手太自由发展了,想干嘛就干嘛,以至于长成了一双鸡爪子。 这种状态直到曲怀安过来,曲怀安说王爷的手已经长歪了,沈郁是不想让任何人碰他的手的,他知道曲怀安是大夫,但是他的手现在好不容易不疼了,所以一点儿都不愿意听他的话,谁都不让碰。 看他把手往被子里藏,萧祁昱抓着他手腕问:“那他这手怎么才能变回来?” 曲怀安有些迟疑的道:“王爷这手需要用夹板夹着,在夹之前要顺直了。”他也看出王爷怕疼了,可不能因为疼就不要这双手啊,沈郁现在觉得他的手很好,他已经熬过来最疼的时候,已经止血了,所以他就不再在意他的骨头歪歪斜斜的长了。所以他说道:“不用麻烦曲大夫了,这样就行了。” 曲怀安再次的劝他:“王爷,这手现在不疼,可要是遇到冷风、寒水会受不了的,你的手骨骨缝合不上,等寒气入体会更难受的!” 他这么一说,萧祁昱觉得背上一疼,于是他咬着牙道:“淮安,你给他重新接上吧。”沈郁在众人面前不想跟他吵,只道:“我说我的手现在不碍事,等以后再说,你……你去帮我看看林昭玄,看看张时谦!” 萧祁昱不知怎么的声音温和了点:“他们都很好,你就安心养着吧,今天先不接……” 沈郁听说不接明显的松了口气,这让萧祁昱满口狠话都说不出来了。他知道重新接很受罪,跟当时受刑时一样痛苦,那种痛苦他感受过。可不管再怎么疼,手都还是要接的,现在就给他缓一缓的时间。沈郁一脸的慌张,这种慌张让他把后半段咽下去了,他对他自己的时候够恨,可碰到沈郁不行了,谁让那手不是长在他身上呢。 等曲怀安他们下去后,萧祁昱坐在沈郁床前苦口婆心的开始劝,声音都很温和了,跟含着糖一样:“皇叔,就疼一会儿,不,是一点儿都不疼,我让淮安给你用点儿麻沸散,等你醒了就好了。” 沈郁闭着眼睡觉,知道他说的都是废话,要是一点儿都不疼,他怎么不自己去试试呢? 萧祁昱看他竟然真就睡着了,满肚子的好话无处说了。他站起来去其他人。 亡一个城的代价太大了,四万将士,以及这些受了苦的大臣,还有死去的周相、秦正、沈大小姐,他叫过她很多声姑姑…… 萧祁昱带上沈郁的房门时脸色便沉郁下来,对着沈郁他还能发发火,可对着那死去的人,对着那些等着见他的大臣,他没有脸。 林昭玄哭的尤其厉害,委屈的不得了,萧祁昱扶着他:“林大人身体好点儿了吗?” 林昭玄看见他满眼都是泪:“微臣多谢皇上隆恩。”萧祁昱笑笑:“没事了就好,你再多休息下。”林昭玄拉着他的手还是哭,眼泪止不住,皇上还从没有对他这么亲切过,萧祁昱被他使劲抓着手也就没有抽出来,只用另一个手拍他的肩膀:“没事了,没事了……” 他真的不会安慰人,只好等林昭玄自己哭完,等他哭完后,他终于出来了。 他看完了林昭玄,又去看了其他人,张时谦已经醒了,看见他来要行礼:“皇上来了。”萧祁昱忙扶着他躺下:“太卿快躺下。” 张时谦使劲的看了看他,他的眼睛不太好了,可是再不好还是看见他的头发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两鬓华发,当年那个跟沈郁老是吵架的帝王长大了,这个‘长大’一词在这一刻那么的沉重,张时谦看着他的脸有些心酸,他拉着他的手说:“皇上,你不要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寒冬总会过去的。” 他曾答应过沈郁,见了他要好好的说他一顿,可现在不用他说了,两鬓华发,双目沉痛,那个曾经傲气的天子此刻憔悴不堪。尽管他一点儿都没有表现出来,可张时谦还是能够看得出来,他又再次的将所有的痛苦都压下去了。 果然萧祁昱看着他笑:“太卿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们有事的,一定不会让大梁江山有事的。” 他都不提他自己,张时谦很心酸:“皇上长大了,老臣听说皇上在边疆大捷,老臣很欣慰,我大梁二十余年没有过捷报了,这么多年我们备受屈辱,守着偌大一片疆土心惊胆战,北羌、沙撒、倭寇对我们虎视眈眈,我们却无可奈何,而如今不一样了,他们再也不敢冒犯我大梁了。皇上,你做的好,你这一举平定了天下,震慑了天下,从此没有人再敢小瞧我们大梁!老臣地下也可瞑目了。” 萧祁昱扶着他:“太卿会长命百岁的。”张时谦看着他笑:“对,我要看着皇上重新兴我大梁。”萧祁昱跟他点头:“我一定会重振大梁江山的,不会让那些死去的人枉死的。”他停顿了一下:“太卿,我对不起你,没有照顾好和婕妤。” 沈郁告诉他他的后宫都跑了,他心里没有多少感觉,是他不好,没有照顾好她们,所以她们跑了他不怪。 张时谦听他这么说心里更难受了,应该是他跟他道歉,嫁给皇上了那就是宫中的人,就算有任何危难也应一同进退,可他的孙女跑回家了,而他也无可奈何,谁让那是他的孙女啊,他就算恪守礼法,可那是他捧在掌心里的明珠啊,他舍不得她去死,所以他愧对他。 张时谦苦笑了下:“皇上,是老臣的孙女不好,请皇上你见谅。她,她现在已经……回到老家去了,等她……”萧祁昱笑了下:“太卿,你别责罚她了,朕把她们当妹妹,她们好好的活着,朕这心里才好受。” 张时谦看着他心里很感动,他说不上什么滋味,看着他这么宽厚他欣慰,当一个好皇帝不仅要有勇有谋,还要有经天纬地之才,心里要装的下百姓,才能装的下天下。萧祁昱真的是不错了,是他误解他了,呵呵,是他不够了解他,没有办法,他也是这几年才辅佐他的。 当年他收到的任务是保萧璟上位,所以那些年他也一直都是关注萧璟的,他想其他的大臣也一定跟他一样,都没有看过萧祁昱,萧祁昱能走到今天,能让这么多的人跟着他,是他一步步走出来的,很扎实。 张时谦想要跟他再亲近一些,可也做不出来,因为萧祁昱是坐在他的床前,可身体坐的笔直严谨,要么是不善于跟人亲近,要么就是他 分卷阅读186 分卷阅读186 - 分卷阅读18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8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87 一点儿都不允许他自己出错,仿佛他出一点儿错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这两种想法都张时谦有些心酸,他无法说先帝的不好,先帝想要让萧璟即位,那自然给了萧璟无上的尊荣,可他是那么的偏心,一点儿都不看看这个儿子,这个儿子明明也不比大皇子差,可也许正因为一点儿都不比他差,所以他刻意的压制他。 不给他任何权势,别的皇子都多少有些官职,都成了萧璟的左臂右膀,可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任何的官职,除了一个三皇子的名头什么都没有,这在当时也算是奇怪了,只是那时候他也没有多想,因为他不是太子啊,他也不会亲近拉拢人,寡言少语,每天都是独来独往,这样一个皇子在偌大的皇宫中看不见啊。 张时谦想要说他的话是再也说不出了,除了安慰他没有别的了。张时谦看着他两鬓白发宽和的笑:“皇上不要难过,守卫一个国家是需要付出代价的,皇上你做的对,所以你一定要坚持你自己的想法,只要靠自己打拼下来的才是自己的。而现在皇上已平定天下,剩下的就都好了,国强兵壮,那内乱就不值得一提了,一时的得失不重要,重要的是要长治久安。所以皇上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只要保重自己了,才能保住江山,才能保护其他的人。” 萧祁昱看着他笑:“谢谢太卿。” 他真的感谢他,谢谢他理解他,谢谢他宽恕他。 国事他并不着急,如他说的那样,边关战事他不再担心,他现在就是心里难受,对那些伤亡的人难受。他不否定他去打北羌有什么错,可心再狠在面对京师失守的惨重代价也会受不了,他恨他自己回来的太晚,他恨他自己拿着兵符却不自知,他恨……他恨他自己。 现在张时谦的话安慰了他。看到张时谦累了,萧祁昱笑着让他休息,从他的房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心已经没有那么疼了,张时谦说的对,他必须要沉住气,不着急,他一定可以照顾好他们的。 去外面打探消息的正好来了,萧祁昱听后跟程谨之商议:“谨之,我看众位大臣身体都好了,你们尽快启程去边疆吧。留在京师一日危险就多一分。” 虽然那天刑部整个被大火烧了,可是萧璟一定会怀疑的,趁他这几天忙着登基大业,分不出心来,早点儿走。 他现在是手中有兵符,可这京师中无兵可调,最重要的是他不确定还有多少兵是亲信,他曾经对恭王爷那么好,恭王爷都背叛了他,又何况是别人,所以他必要要回到边疆,那里才是他的大本营,在这之前,萧璟登基就登基吧,他还没有看在眼里。 程谨之点了下头:“好的,皇上,我这就去准备出发的事项,这些大臣我们都要带着的话,人数就比较多,我们扮成商队。” 萧祁昱嗯了声:“好,一定要保证他们的安全。” 送走程谨之,萧祁昱又回房,准备继续劝沈郁,过几天上路,舟车劳顿,更加的辛苦,所以沈郁必须要尽快把手弄好。 沈郁还闭着眼睡觉,但是睫毛一颤颤的,这是没睡着,不想看他,萧祁昱在他床前坐下来,他知道是他不好,是他来的太晚,让他受苦了,沈郁不理他是对的。 萧祁昱张了张口,想要说点好听的,他……从来没有跟沈郁说过好话,这么多年都没有过,就跟这一次一样,他一醒来他就骂他没出息。他已经不知道怎么对沈郁好了,他想了好一会儿才缓声道:“皇叔,你……”沈郁猛地睁开了眼:“我不弄!这是我自己的手,不用你管!” 萧祁昱满肚子好话都被他这一声打断了,他跟他对视了一会儿,沈郁毫不客气的瞪着他,于是他转移了话题:“皇叔,你要不要出恭?”沈郁去出恭,刚想用他自己的手,萧祁昱已经给他解裤子了,于是沈郁也就不客气的尿了,尿的有一点儿歪了,尿他手上了,但是他没说话啊,于是沈郁也不道歉。 萧祁昱给他提上裤子再扶他回床上,沈郁躺在床上看着他道:“祁昱,你不用再劝我了,我不想再受罪了,太疼了,哦,就是因为这个刑罚我把你供出去了,你遇到斩风的杀手了吧?” 他说的太随意了,于是萧祁昱也点了下头,他遇到了斩风,可要不是遇到他,他这辈子大概都不知道他怀里揣着兵符,所以他摇摇头:“没事,他杀不了我的。” 沈郁皱起了眉头,就算萧祁昱不死那他也不想弄。萧祁昱不疼,他疼! 两人勾通到这里又断了,沈郁闭着眼又要睡觉,萧祁昱连忙在他要睡前喂他吃饭,饭菜都是刚送过来的,很烫,特别是那一碗鸡丝粥,表面看着没有热气了,其实还是烫的,所以萧祁昱又把他烫着了,沈郁这次彻底的不理他了,萧祁昱自己尝了尝,也烫着了,确实是烫的。 他看着闭着眼睛的沈郁也有些无措,他在战场上的时候敢拼敢杀,但是到了这里,他简直无处下手了,沈郁明明就一个人,但是就是让他脑袋大了好几个。 晚上睡觉的时候,沈郁独占一张床,当然萧祁昱也没有想上去,怕压着他的手,沈郁捧着他的手跟捧着一个火药桶一样,谁碰都不行,碰着就要炸。 第104章 萧祁昱靠在他床头守着他,守了一夜他狠下了心。 早上的时候,曲怀安送来了一碗药,对着他点了下头,于是萧祁昱端给沈郁喝:“皇叔,喝药了。”这次他先尝了尝:“不烫了。” 沈郁把药喝了,慢慢睡了,萧祁昱确定他睡了后,问曲怀安:“大概多长时间能弄好?”曲怀安把他的医药箱都摆开:“微臣会快点儿,一炷香的时间就可以。” 萧祁昱想了想一炷香的时间挺少的,应该很快就过去了,但是他没有想到沈郁这么难对付,曲怀安刚碰到他的手,刚把他手上的绷带拆开,沈郁就疼醒了。醒了之后说什么都不干了,他已经怕死了疼。 萧祁昱想要抓着他,被他一脚踹着了,也不知道踹在哪儿,总之他蹲在地上好一会儿没有起来,屋里好几个人于是都消停了。 曲怀安想上前看看他,那个被踹的地方挺重要的,这要关系到后代子孙啊。萧祁昱不用他看,他自己站起来了,这次干脆跟他挑明了:“皇叔,淮安说就疼一小会儿,就一炷香,你忍一忍就过去了。” 他说着重新过来抓他,他真觉得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有多少士兵连胳膊都没有了啊。可不也要活着吗? 沈郁躲到床角,他无处可躲了,床就这么大,所以他被萧祁昱拉过来了,萧祁昱一点儿也不给他面子,那他也不用给他面 分卷阅读187 分卷阅读187 - 分卷阅读18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8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88 子了,他使劲用脚踹他:“萧祁昱,你放开我!我都说了不用你管!你滚!” 屋里的几个人都沉默着不说话,皇上都没有滚,那他们也不用在意了,萧祁昱还是将沈郁治住了,他在他身后,用手臂夹着他的腰,两只手牢牢的抓着他的手腕,这个姿势沈郁挣扎了好几次都挣不开,萧祁昱在他身后叹气:“皇叔,你就忍一会儿。”沈郁身上还有伤,他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心里也被他喊的乱糟糟的。他看曲怀安:“淮安,快点儿吧。” 曲怀安半跪下来看着沈郁:“王爷,你咬着这块毛巾,微臣跟你保证很快就好,很快!” 沈郁不挣扎了,他满头汗,这一会儿也累了,他知道躲不过去了,他也不是非要这么的矫情,而是他都快要死了,还要这双手干什么呢?为什么就不能让他在死前安稳的过一段时日呢? 曲怀安看他张口了,于是把一方毛巾放他口里,尽管如此他还是疼的满头大汗,扭头的时候把身后的萧祁昱狠狠的碰了一头。萧祁昱在他身后固定着他,两只手也腾不出来,也没有躲开,于是这一下结结实实的碰上了。正好碰在他嘴上,嘴里还有牙,他倒吸了口凉气,觉出了血腥味,沈郁的头是石头做的吗!牙都快碰掉了! 萧祁昱扬了扬头,这个时候要是掉下眼泪来那一定得被沈郁笑死。 沈郁这一下也撞的头昏脑涨,等头疼过去,就看他嘴角出了血,萧祁昱不张口,于是那血便顺着嘴角流出来。 沈郁默默的回头,使劲咬住了口里的毛巾,曲怀安一根根的帮他固定好,帮他从口里拿出帕子来:“王爷好了。”沈郁点了下头,筋疲力尽,萧祁昱把他放下,往旁边的盆里吐出一口血来,程谨之递给他水:“皇上你没事吧?” 萧祁昱用舌头抵了下牙齿,牙齿也没有松动,他摇了摇头:“没事。”程谨之这一小会儿头上也出了一层冷汗,看沈郁好好的躺着了,他松了口气:“淮安,王爷什么时候能好啊?” 曲怀安笑笑:“这骨头接好了后,得需要两个月的时间恢复,只要这两个月不碰水、不做任何的动作就好了。”程谨之连连点头:“那就好。”他们急着要赶路,路上辛苦。程谨之跟萧祁昱说:“皇上,我们的商队都准备好了,明天一早就可以启程了。” 萧祁昱也松了口气:“好。” 他也急着回去,只要萧璟一登基,那边关的几十万大军他都会去过问,虽然一时半会儿不会受他接管,可边关的众将士同样也不知道他跟沈郁还活着,为了能够生活,他们总会妥协的,毕竟萧璟是新帝。 萧祁昱深吸了口气,只等沈郁休息这一天,明天好走,但是他没有想到,沈郁晚上开始发烧,烧的不高,可是他迷迷糊糊的,萧祁昱给他身上的伤再一次的换了药,以为一个晚上能好,可直到第二天他们要启程的时候,他还是没有退烧。 萧祁昱一次次的试他额头,烧一点儿都不退,他问曲怀安:“淮安,他这种情况是正常的吗?”曲怀安点了下头:“是的皇上,这种情况正常,他身上有伤,而伤口有些发炎,就跟皇上你的一样,发烧是正常现象,烧过去就好了。” 这个萧祁昱知道,那种痛苦他也知道,可他能够挺过来,他能够启程赶路,因为他有内力,身体也强健,可沈郁一点儿内力都没,而且这么多年从没有吃过苦,所以他权衡了下先不走了。 他安排程谨之他们先走,程谨之也看望了下沈郁:“皇上,我们再等你们几天吧。” 这已经是正月初五了,马上就要上朝了,萧璟登基之日不远了,再也不能拖下去了,萧祁昱摇了摇头:“谨之,启程之日不能再更改了,你先带着他们回边关,我跟淮安留下来,我们人少,走的时候好脱身。而你这一路要辛苦了,我已经让人去送信了,大军现在已经在艮绮关停驻,到了那里他们就能接应你了。” 程谨之也知道他说的是实情,所以笑了下:“皇上放心。我一定会把他们安全带回边关的。” 萧祁昱点了头:“回去后,跟边关的众人说,我们过几天就回去,让他们在边关稍安勿躁,无论京师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用管。还有,南诏边境那边,你也要时刻关注着,秦将军带兵过去支援,算算时间也快到了。还有南海、东海、西陵边境的驻军你也要让梁督军写信,让他们安守岗位,按时给他们发放军饷,务必要安他们的心。” 等安排好程谨之他们走后,萧祁昱在沈郁床边坐了下来,沈郁还是在昏睡,长长的睫毛偶尔煽动一下,证明他还活着。萧祁昱试了试他的头,还是有点儿烧,他再次把他衣服解开,换了一种伤药,现在已经发炎了,得换种药,萧祁昱看他的伤口,他的伤好的格外慢,萧祁昱长眉拧到了一块,极轻的骂他:“皇叔,你真是娇生惯养。” 沈郁被他骂了也不说话,只是把眉头皱了下,萧祁昱给他抚平:“怎么我骂你骂的不对,你知不知道你的沈家军等你回去啊,还有其他边境的,他们都等着你呢。”沈郁还是颦着眉,手臂动了下,是想要翻身,萧祁昱抓着他的手帮他翻个身,不再说他,他心里在这一刻平静下来,大概是了却了心中大事,不再着急,他慢慢等着沈郁的手好。 沈郁睡了一大觉后也醒了,喝了一碗药后,又喝了一大碗粥,曲怀安看着他笑:“王爷你有没有不舒服的?”沈郁看了看周围,程谨之等人好像不在了,曲怀安跟他解释:“程将军他们先走了。” 沈郁点了下头:“哦。”他躺了一天一夜,躺够了,萧祁昱扶着他出去转了两圈,院子很大,但是都空荡荡的了,可以看得出林昭玄他们走了就不会再回来,沈郁心里不知怎么的也空荡荡起来。 萧祁昱看他:“皇叔,我们过几天也去找他们。”沈郁寂寥的点了下头,他现在出了牢狱了,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踏实了,他是想着楚云彻说的那些话,不是担心他再次找男人什么的,而是想他体内的毒,他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倘若是真的,那他这个毒会不会要他的命啊。 可这几天曲怀安什么都看不出来,沈郁也没有办法说,因为之前御医也看不出来,他很想当楚云彻说的是疯话,但心里就是不踏实了。人人都怕死啊,他当时在牢里自尽是迫不得已,但是现在都活着了,那他就不想死了啊。 沈郁心事重重,萧祁昱就看他:“皇叔,你怎么了?”沈郁没法跟他说,他仰着头看天,外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沈郁注意力暂时被吸引了:“外面怎么了?” 曲怀安去看 分卷阅读188 分卷阅读188 - 分卷阅读18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8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89 ,萧祁昱扶他进屋,曲怀安很快回来跟他说:“是新皇登基了,举国同庆呢。”沈郁张了张口,待看着萧祁昱那张无比平静的脸后就不说什么了,萧祁昱都不在意了,那他就更不在意了,萧祁昱倒是看了他一眼:“皇叔你再上床休息会儿吧。”能多休息就多休息吧。 新皇登基,那他们就必须要快点儿走了,他脸上看不出着急,但是心里已经急了,于是第三天他们就启程了。 沈郁有点起色了,在屋里的时候有起色,但是到了马车上后他坐不稳,他的双手不能碰任何地方,而马车走的路一点儿都不好,他好几次都想扶一下车身,被萧祁昱拉住着才没有碰上去。 手指头疼,这才第三天,那种疼细细的,钻到骨头缝里去了,沈郁坐立不安,但看着萧祁昱黑着的脸他没有吭声。萧祁昱不是想故意黑着脸的,是着急,沈郁这个样他束手无策,且不能停下,已经也无处可休息了,这一路他们不能住任何的客栈。 如此颠簸了一天,沈郁苦不堪言,萧祁昱也累了个半死,他只好把马车重新铺了,把凳子撤掉,把被子铺在马车里,让沈郁躺在里面,把他两个手绑到一块儿,这样他终于可以睡一会儿了。 他们晚上在树林里宿下的,连村居都没有进,这种特殊时候不能太高调,程谨之回去是扮成经商的西域商人,而他便扮成了回老家探亲的人。 虽然他对外宣称已经死了,可萧璟一定不会彻底的放心,没有见着他的尸骨他不放心。所以他必须要走的很小心。 经过了又一个城门,萧祁昱扶着沈郁下了车:“娘子,你慢点。”城外人特别多,盘查又很严,沈郁不得不下车。 盘查的士兵看一个书生扶着一个大肚子女人下车,动作那个缓慢小心,仿佛她肚子里是多精贵的小家伙,扶的跟老佛爷似的,走过来也慢慢腾腾的,守城的士兵都不耐烦了:“你们俩快点!” 那书生哈着腰给他娘子擦汗,小声的抱歉的笑着:“哎,劳驾官爷,我娘子走的慢。实在抱歉。”守城的士兵接了他的银子,围着俩人看了看,什么也看不出来了便挥了手:“行了,行了,快走吧。” 他们俩过去了,马车上的东西也都挨着查了一遍,都是些普通的书本啊,衣服什么的,便放他们走了。 等到了郊外,萧祁昱把沈郁肚子里塞的包袱拿出来,看里面的东西都完好,便又重新放好,沈郁靠在车上看他:“哪有挺着八个月肚子还回乡的?” 萧祁昱看了他一眼先朝前面赶车的曲怀安道:“淮安,走快一点儿!走小路。” 他当然也知道没有孕妇挺着肚子乱跑的,可他这东西没有地方藏。更何况沈郁那手也不能示人,身体也不好,萧祁昱看着他道:“皇叔你跑一个给我看看?你自己下个马车给我看看?” 沈郁盯着他的脸看,他们俩都变样子了,萧祁昱成了个书生,帽子盖住了头发,终于看不见两鬓白发了,于是他觉得顺眼了。他这些天都刻意的忽视了他的头发,能不看他就不看他,他不想看他了。 沈郁看他,萧祁昱也看他,看他一身女装的样也忍不住抽了下嘴角,妆是曲怀安给他化的,曲怀安身怀易容绝技,这个女妆化的天衣无缝,萧祁昱盯着他嫣红的嘴唇多看了两眼。 沈郁的妆很普通,太漂亮的人容易让人产生印象,所以曲怀安把他化得特别普通,他所有的明艳都没了,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此刻是耷拉眼,鼻子周围全是斑,跟洒了一脸的芝麻一样,只剩一个嘴巴还能见人。 沈郁看他嘴角勾了起来,就知道他的脸不好看,他问道:“给我擦掉吧。” 萧祁昱笑了:“急什么,也许下一个关口还得出去呢?娘子。”沈郁知道萧祁昱在笑话他,不过他这两只爪子也没法擦,于是由着他看,他才不怕看呢,横竖恶心的人不是他。 萧祁昱找个垫子塞到沈郁背后,虽然他的肚子没了,但是还是把他当孕妇对待,可尽管如此也禁不住颠簸,外面曲怀安赶车越来越快,沈郁已经摇摇晃晃的坐不住了,他躺下了,躺下了也躺的不安稳,萧祁昱看他眉头皱着也皱眉:“皇叔,你再坚持一会儿。” 沈郁看了他一眼,萧祁昱脸不好看,他只看到他的不耐烦,是萧祁昱从来没有对他好过,这短短的几天也没有好过,沈郁闭上了眼,不再看他,他如今也不再想要他的好,两个人这么多天来也不过是演戏吧,就跟今天这场戏一样。 萧祁昱在他又咕噜了好几次后终于躺下,把他揽到身边,手臂在他腰上给他撑着,就这样,沈郁还是很不舒服,萧祁昱侧身搂着他:“皇叔,你睡会儿觉吧。睡着了就舒服了。” 他的后背也有点儿疼,只能这么侧着搂他,沈郁卧在他肩头终于闭上了眼。跑出了这个关口后,萧祁昱疼出了一身汗,他还是坐着比较好,躺着太疼了,好在曲怀安把马车赶的慢了点儿,沈郁已经能够自己躺住了,这会儿已经睡着了,于是他坐了起来。 曲怀安把马车停下,萧祁昱背上伤口又挣开了一点儿,曲怀安给他包扎:“皇上,我们已经出了京师,可以跑的慢一点儿了,你休息下吧。” 萧祁昱回头看了看京师的方向摇了摇头:“不用了,我们还是早点儿赶路,虽然出了京师,可这几个城镇已经被萧璟控制住了,他的追兵也是能够很快追过来的。” 曲怀安只好继续赶路,萧祁昱坐进马车后抽了一本书看,一手抓住沈郁,一手看,沈郁偶尔醒了就看看他,他还是那副书生的模样,这么低头看书的样子挺像那么一回事的,沈郁合上了眼,头脑里有一些昏昏沉沉的了,他想吐,但是他忍住了。 萧祁昱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眉头皱了下,沈郁又开始发烧了,萧祁昱把他半抱起来:“皇叔,喝口水。”沈郁摇头,萧祁昱在他耳边哄:“皇叔,喝点儿水好,你发烧了。”他把水递到他嘴边了,沈郁刚想张口,车子就晃了下,于是他再也忍不住吐了。 萧祁昱抱着他,于是他吐了他一身,曲怀安听见声音忙把马车停了下来,萧祁昱吩咐他:“没事,淮安,你去打些水来。” 曲怀安去把水打来,萧祁昱已经给沈郁换好衣服了,这一会儿在给他捏头:“这样?舒服点了吗?”沈郁嗯了声:“舒服了。”曲怀安松了口气:“王爷,我这就给你熬点药喝。”萧祁昱看他回来也笑了下:“先不走了,今天晚上在这里扎营吧。” 第105章 曲怀安笑着去生火了,他刚才顺手打了一 分卷阅读189 分卷阅读189 - 分卷阅读19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9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90 只鸡回来,就知道皇上不走了。 他们在树林里升起了一堆火,萧祁昱把沈郁抱下马车。 沈郁靠在一棵树上,看萧祁昱在烧水,那只鸡也烤上了,闻着特别的香,沈郁就一眨不眨的看。 年初还是很冷,一阵冷风吹过来,沈郁打了个哆嗦,曲怀安把药端给他:“王爷,你喝了就暖和了。这药里,我加了一点儿安神的药,你睡着了会好受点儿。” 沈郁嗯了声:“好,谢谢你。”曲怀安不好意思的笑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王爷你折煞我了。” 萧祁昱这会儿终于把水烧开了,但是他又往锅里加米,沈郁弄了半天终于明白他这是要煮粥,还有这种煮法的?沈郁虽然没有煮过,但是觉得顺序不太对。 反正不管他对不对,他把粥给煮熟了,煮的粥汤有些多,他倒进了曲怀安的碗里,把米粒吹吹喂沈郁:“皇叔,你今晚就只能喝粥了,那只鸡你就不用想了。” 沈郁抽了下嘴角:“我也没想。” 看他已经有精神说话了,萧祁昱笑了,等喂他喝完粥后,他跟曲怀安把这只鸡分着吃了,就着烤的干馒头,以及他喝剩下的一大锅粥,他吃的非常快也非常多,简直比宫里吃的还多,沈郁就这么看着他吃,觉得他再吃下去指不定能胖成什么样。 萧祁昱不在意他的视线,曲怀安也早就习惯了,打仗在外时他们都是这么种吃法,吃的越多越好,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有一场恶战。 好不容易等他们都吃完,沈郁都想睡觉了,萧祁昱看他靠着树一点头一点头的,把他抱进了马车:“淮安,我们再赶一会儿路,等到后半夜的时候再休息。你累不累?” 曲怀安笑了声:“皇上放心吧,我们以前急行军的时候可是三天三夜都没有睡过啊,而且那时候还步行过呢,这一次我是坐在马车上,不累。就是皇上,你撑得住吗?” 萧祁昱嗯了声:“没事,我们走吧。” 这次他把沈郁抱在怀里,让他上半截靠在他身上,握着他的手腕,沈郁喝了药后睡了一个大长觉,醒来的时候,先看到了萧祁昱,萧祁昱坐着睡,下巴抵在他头上,怪不得他觉得头沉,沈郁这么想着扭动了几下,萧祁昱醒了:“皇叔?你醒了?” 沈郁嗯了声:“到哪儿了?” 萧祁昱掀开帘子看了看:“过了郡城了。”外面还是不够亮,冬天的早上天亮的慢,沈郁靠在他身上也往外看,黑漆漆的怎么就知道过郡城了呢?萧祁昱看着他不好说,他们昨晚特意跑出郡城后才在树林扎营的。 这一会儿曲怀安已经醒了,他睡在沈郁的脚下,这辆马车没有那些碍事的凳子后反而宽敞了,他打了个哈欠:“皇上,王爷,我去烧水,我们吃了早饭再走。”他下了马车,沈郁靠在萧祁昱却又闭上了眼,他睡了一大觉,精神是好点儿了,可还是感觉身上没有力气。 萧祁昱把手放在他额头上,他也没有推开,萧祁昱心里却好多了,沈郁退烧了。于是他也没有在意沈郁又闭上的眼。 等他们简单的吃了点儿早饭后又开始赶路了,这一天他们又过了一个城镇,这就意味着离京师越来越远,离边关越来越近,他们的安全又多了一分。 萧祁昱心情好多了,笑容在脸上也多了起来,沈郁看他这么笑着,心想萧祁昱原来也会笑的啊,他们走的路都是城外,于是风景美的醉人,大片的原野,整齐的森林,高高的雪山,在马车飞速经过的时候特别的壮观,没有经过任何雕琢的江山美如画。 萧祁昱把帘子掀开,指着这片江山说:“皇叔,你看好看吧?”沈郁嗯了声:“好看。”他回答的也太温顺了,萧祁昱低头看他,这一会儿沈郁又把眼睛闭上了,萧祁昱摸着他的额头沉默了一会儿,这两天曲怀安都给沈郁配了些安神的药,所以他这一路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萧祁昱摸摸他的额头再摸摸自己的,一样的温度,是他也发烧呢,还是沈郁不发烧呢? 曲怀安这一次给沈郁仔细的摸了摸脉象,沈郁还是有点儿低烧的,就跟萧祁昱一样,他们身上都带着伤,烧是很正常的,曲怀安摸不出什么来,他是个军医,对于接骨包扎伤口很在行,可对于内科他就有所不及了,沈郁的脉象是不太平稳的,于是他看萧祁昱:“皇上,要不,我们下一个城镇,去找个大夫给王爷看看吧。” 萧祁昱看了看外面:“下一个城镇是凤凰镇,城门坚实,是一个关口,萧璟在里面有驻兵,”他低下头去看沈郁:“皇叔,你再撑一会儿,我们下下个城镇就进城。” 沈郁闭着眼:“好。”他也不想听萧璟的名字。 于是他们继续赶路,本来想快一点儿走的,但是天不作美,天上下起了雪,雪中夹着雨丝,于是路便越难走,而车内也越来越冷,风雪毫不顾忌的吹进车里,萧祁昱把炉子烧的再旺也不管用,沈郁开始低声咳嗽,萧祁昱一手抱着他一手给他端水:“皇叔,来,喝点儿热水。” 沈郁摇了摇头,一口也不喝,萧祁昱放下碗把被子往他身上使劲盖了下,挑开帘子问曲怀安:“怀安,到哪了?”曲怀安回头:“皇上,刚到凤凰城。要停下吗?”萧祁昱咬了下牙:“继续走!” 马车再一次的开始走,萧祁昱则再一次哄沈郁喝水:“皇叔,你喝点儿水。喝点儿水就不发烧了。”沈郁闭目不答,他也知道喝水有好处,可他就是不想动了,昏昏沉沉的。萧祁昱拿着他的手看,手上的伤口都已经结疤了,萧祁昱又撩开他的袖子看,身上的鞭伤也结疤了,可是沈郁为什么就是发烧呢? 沈郁被他来回的这么翻着看特别不舒服,开始咳起来:“别……动……,我要睡觉,咳咳……” 萧祁昱再次拉开小窗帘:“怀安,哪些是治疗风寒的药?”曲怀安百忙之中回头跟他说了,萧祁昱开始煎药,他没有想到沈郁的身体越来越差了,以前的时候一年都不会生几次病的,现在可好,这才走了七天,他就病了好几次了。 萧祁昱便煎药边揽着他:“皇叔,你先别睡,吃了药再睡。” 沈郁把头蒙到被子里,冷,萧祁昱给他灌上一碗药,把他使劲抱怀里:“好了睡吧,睡醒了就好了。”凤凰城很大,是重要的一个关口,所以路非常的远,沈郁喝了三次药还是不到,他的烧还是退不下来,不仅退不下来,还有越烧越高的样子,萧祁昱换了一次又一次毛巾,终于在傍晚时分他们出了凤凰城,在栖霞镇外的山庙里停下了。 沈郁已经睡着了,萧祁昱抱着他下马车,车里住不了了,风 分卷阅读190 分卷阅读190 - 分卷阅读19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9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91 雪太大了,曲怀安很快点起了火堆,把稻草铺好,萧祁昱把沈郁放下,沈郁已经好一点儿,曲怀安也笑道:“王爷是感染风寒了。这一路他太辛苦了。” 萧祁昱听着他这句话松了口气:“好,那就好。” 然而就在他们两个人都以为沈郁只是感染风寒,喝了药就能好的时候,沈郁的病情却越来越厉害了,晚上本就是发烧的时候,沈郁在这里破落的山庙里越烧越厉害,萧祁昱端给他喝的药,他悉数吐了出来。 萧祁昱不敢给他换衣服,只把外面一层给他脱了,抱上被子后,他开始发抖,这是冷的,萧祁昱抱着他靠近火堆,曲怀安再一次的给他熬药,便熬便跟他说:“皇上,你别着急,风寒是会有呕吐的现象的。” 萧祁昱只看着沈郁的脸,沈郁的脸已经让他洗出来了,可他现在一点儿精神都没有,翻来覆去的折腾,是很难受的样子,烧的难受了。萧祁昱使劲的抱着他:“皇叔,你哪儿难受?”沈郁已经说不出话了,昏昏沉沉的,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就跟那一次一样,他全身发烫,就跟进入了地狱的火海一样。 曲怀安这一会儿又把药熬好了,萧祁昱看着他笑:“皇叔,你再喝一次药,只要喝了这次药就好了。”沈郁摇了摇头,他好不了了,他终于相信楚云彻说的了,他是真的中毒了,任何药都救不了他了,这个事实让他绝望了。 萧祁昱看他摇头急的晃他:“就喝这一次,我跟你保证喝了就好了,明天一早就好了。”他不知道跟他自己说还是跟沈郁说,沈郁看着他的脸,看着他两鬓的华发轻轻的问:“兵……符……呢?” 他的声音太小了,跟蚊子哼哼一样,萧祁昱给他顺胸口也不知道他说什么:“皇叔,别说了,嗓子都哑了。” 沈郁开始着急,那是兵符啊,他不知道怎么的在要死的时候挂念这个了,也许这是他临死前要分一下他的遗产,那也大概是唯一能够给萧祁昱的了。 他急切的打量着他,可看遍他全身都没有见着他那块玉佩,沈郁以前的时候不好意思问,可现在他终于忍不住了:“玉……玉佩呢?” 如果他不知道兵符,那就是还在玉佩里,那玉佩呢?是不是扔了?还是丢了,一定是的,打仗时候丢了也是有的…… 萧祁昱看他要抓着自己的衣服,嘴巴一张一合的看着急人,萧祁昱只好趴下去去听他说什么,可就这样,萧祁昱还是听不清他说什么,他太高估他自己,嗓子是沙哑的,根本什么都听不见,萧祁昱看他急成那样只好安抚他:“皇叔你先别说了,等你好了再说,你一定会好的。” 好不了了啊! 沈郁使劲的看着他,看了没一会儿就累了,他沉沉的闭上了眼,心中一片冰凉,其实萧祁昱不说,他也知道兵符没了,要不他们不会被人被人追杀成这样,只能北逃。沈郁手指在稻草里颤动了几下,终究没了动静。 哀莫大于心死,毒在他身体埋藏多年,终于在他身体最差的时候翻了上来,于是沈郁彻底的倒下了。萧祁昱给他喝的药顺着他的嘴角流下去,就算勉强灌下去,可没有多久就吐出来了,仿佛一夜之间沈郁中了邪一样,药石罔效了。 萧祁昱换了一碗有一碗,最后掐着他的下巴往里灌,可沈郁这次怎么都不喝了,他只睁开眼看他,就看了那一眼,就合上了,萧祁昱看着他无力垂下去的手臂手无法抑制的抖起来,手里的那碗药终于全倒地上了,他看着沈郁闭着的眼厉声喊道:“皇叔!沈郁!” 他开始喊他的名字,喊的太凄厉,也许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沈郁从来没有病成这样过。 曲怀安看着他这个样子也有些心惊,他摸着沈郁的脉象劝到:“皇上,你别急,王爷他……不会有事的。”他说的磕磕绊绊,因为心里也没有多少的把握,他伸手试了试沈郁的额头,其实不用试,沈郁脸颊枯黄,有他化妆的原因,可大部分是病根,嘴唇已经发白,这是高烧的症状。 每一年都有很多人死于风寒,因为要么是没有药吃,要么就是吃不进去药了,再厉害的人病了也要吃药,更何况是瑜王爷,瑜王爷以前是锦衣玉食,可经过了牢狱中的生活,他的身体已经很差了,这一场风寒很有可能就夺掉他的命了。 曲怀安这么想着却不忍心告诉萧祁昱,这一路走来,萧祁昱对沈郁什么样,他看在眼里的,他捡了好听的话说:“皇上,王爷他是舟车劳顿,等他休息过来就好了,我们从现在开始不走了,下一个城镇就安全了,我们送他去一个好的医馆,他一定会好的。” 萧祁昱抬头看他,曲怀安使劲的点头:“王爷就是累了。” 大概是要反驳他的话,萧祁昱怀中的沈郁开始发抖,外面的雨雪一直不停,夹杂着狂风吹进这个山庙,门缝也挡不住风雪,于是他忽冷忽热,有惊厥的样子,曲怀安刚想上去帮忙,就见萧祁昱已经把手塞到沈郁嘴里了,沈郁咬着他的手痉挛了一会儿松了气,只卷缩着一阵阵发抖,萧祁昱把他抱到火堆边,他还是冷,曲怀安把所有衣物给他盖上,萧祁昱看着他问:“淮安,山下还有什么大夫?” 曲怀安看了看外面的风雪摇头:“皇上,就算有大夫,这样冷的晚上,出去一旦受风,王爷的病情会更重的。” 萧祁昱也知道他说的是事情,可他心里慌的厉害,跟那些逃命的日子一样,心跳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他不由的低头去看沈郁,沈郁已经面无人色,他看着这张枯黄的脸心中突的大恸,像是被鼓锤猛的击中了一样,疼的他晃了下身体。 曲怀安很不安的看他:“皇上,你没事吧!”萧祁昱也是个病人啊,他的伤至今都没有好啊。如果他也倒下了,那王爷可怎么办啊。 好在萧祁昱缓慢的摇了摇头:“我没事,是我对不住他,我明知道他经不起舟车劳顿,可我还是带他上了路;后来他病了,我却不肯带他去镇里看大夫,我让他住在了这个破庙里……” 他说着说不下去了,曲怀安也被他说的心酸,看被他团团包着只露了个脸的沈郁心里越发的难受。 可他翻来覆去只有一句安慰话:“王爷他会好的,一定会好的,吉人自有天相,好人都会平安的……” 萧祁昱也不是想听他安慰的,他就是憋的难受,仿佛这些话再不说沈郁就听不到了,事实上沈郁真听不到,他已经昏沉的什么都不知道了,萧祁昱只听见他急促的喘息声,那声音像是从胸膛里出来的,喘不上来一样,萧祁昱都慌了,他慌忙把盖在沈郁身上的厚重衣服拿下去,沈郁这才 分卷阅读191 分卷阅读191 - 分卷阅读19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9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92 好受了点,可没一会儿他又冷了,反反复复。 萧祁昱最后解开衣服把贴身他抱怀里了,不再顾忌曲怀安在旁边,他也顾不上了,曲怀安看着他的举动也只是微微低下了头,没有别的想法,人体取暖在最不得已的时候也是一种办法。 第106章 沈郁热的时候,他就冻他自己,沈郁冷的时候他就再披上棉被,如此反反复复了一个晚上,中途的时候,萧祁昱抱着他去跪山神庙里唯一的那一蹲破佛像了,声音低沉:“观音在上,若我皇叔能够病好,我会此生供奉于你,筑金身,成佛体,求观音你保他平平安安,长命百岁。” 他是不信佛的,可他就偏偏进了这个山庙,而这座庙里就有这么一尊佛,摆在他的眼前,他无数次去看,终于忍不住来求了。 萧祁昱低下头去看沈郁,沈郁靠他怀里安安静静,可就是这种安静让他难受,他没有见着他的时候无数次梦见他,都是蛮横的小霸王模样,与现在比起来相差太多了,这样的落差,让他心失重一样的疼。 不知道是他跪着求佛有了效果还是沈郁在他怀里暖和了,到凌晨的时候,沈郁终于掩手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在一夜没眠的萧祁昱眼里,可爱的有点可恶了,他把他放到被窝里,起身准备要收拾东西走了。 沈郁退烧了,睁开了眼。 这一睁眼就发现萧祁昱在收拾东西,沈郁有些紧张的看他,他在往车上装行李了,是要走了?沈郁往上起了没能起来,觉得头非常的重,于是他只好躺着,缓了一会儿才听清楚那两个人的谈话,萧祁昱在跟曲怀安交代什么:“淮安,你先去北疆,到了那里告诉程将军他们,我先陪王爷去看病,等他病好了,我就赶回去了。” 曲怀安不想走:“皇上,卑职跟你们一起吧,你一个人照顾不了王爷啊。” 萧祁昱果断的摇了摇头:“你去北疆我才能放心,由你来告诉他们,他们才会信。” 曲怀安还是犹豫:“可……可皇上你……什么时候去啊?”他的要个确切的信,因为北疆那么多的士兵等着他们。 萧祁昱想了下:“他现在不能舟车劳顿,我找个地方住下,让他休息一些日子,应该不会太久,他如今已经退烧了,等找个大夫确诊一下没问题后,我们就回去。倘若,”他停顿了一下又接着道:“倘若时间长了,也不要着急,我们不会有事的。” 曲怀安点了下头:“那好,那皇上,你们一路要小心。”他也觉得沈郁就是风寒,等找个安稳地方休息一下就准能好,所以他把所有的银票都给了萧祁昱:“皇上,这银票你带着。” 萧祁昱也没有给他推辞,把银票揣进了怀里。 沈郁默默的看了他们俩一会儿,终于明白是什么情况,他现在是个累赘了。 沈郁看着两人咳了声:“祁昱……你走吧,把我……安置在这里就行,给我准备个棺材,不用太好的,就用那儿的木板就行。” 他已经看清楚这里的环境了,他们避寒的地方是个破庙,正中间是个大窟窿,萧祁昱把他放在一个角落里,所以角落上方是一大团蜘蛛网,沈郁就盯着这个蜘蛛网发了会儿呆,死在这个地方也着实落魄,可一个将死之人也没有什么好选的了,更何况他早就应该死了,苟喘残延到今天也够了。 就是不知道萧祁昱有没有时间给他准备棺材,沈郁不太敢问他,现在已经很累赘了,萧祁昱这是在逃亡啊。 他这嗓子哑的厉害,但已经能出声了,而且说的话都不是好话!萧祁昱回过头来瞪他:“不许胡说!” 一醒来就知道气人了,昨晚将他吓了个半死,现在又要气死他。 沈郁还想张张口,他知道萧祁昱什么意思,他一定以为他是在装可怜,要给他背上个不孝的名声,可是不是。他知道他自己活不了多久了,现在这点儿精神应该是回光返照了,有些话再不说就说不了了,他看了看过来的曲怀安:“带皇上走,要保护好他,要……” 说到这里好像没有话可说了,皇宫没了,兵符也没了,萧祁昱也当不了皇帝了,这大概都是命,他想说让萧祁昱认命吧,让他在北疆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但是他知道这话一旦说出来,萧祁昱能掐死他。 曲怀安看着他很不安:“王爷,你别说了。” 沈郁看着他勉强笑了下,还在想着怎么说句好听的话,萧祁昱怒不可斥的过来了,他也有力气了,沈郁都有力气说胡话了,那他也有力气走路了。 萧祁昱抱着他上马车,曲怀安看着他笑:“皇上,你别生气,王爷他是刚睡醒。”萧祁昱嗯了声:“我知道,怀安我们先走了。” 沈郁虽然能说话气人了,可是精神还是不好,靠在他怀里蔫蔫的,这让萧祁昱去找大夫的脚步快了,他要进城,那事先把话都说好:“皇叔,等会儿我们进城,从现在起我们俩就是平民了,你叫我侄子吧,我就叫你叔叔了。宫中的那些事你就不要再提,边疆的事你也不要挂念,我全都打下来了,对了忘了跟你说,北羌归我们了,从此以后他们都要来给你进贡。” 沈郁看他,虽然知道这个侄子脾气傲的很,一定会有所作为,但是也没有想到这么厉害,那他的兵符就没啥用了,沈郁悻悻的撇了下嘴:“好。” 萧祁昱挑最大的医馆进,然而这医馆的大夫医治了一个上午,沈郁也没有好转,给他开的药跟曲怀安的一样,全都是退烧的药,于是沈郁全都吐出来了,萧祁昱要不是怕暴漏身份,都想骂他们是庸医了,连个伤寒都治不好! 他抱着沈郁接着走,他就不相信没有人能够治得好沈郁,可后来他走了好多家医馆,时间一天天耗下去,沈郁又开始发烧,他终于急了,拉着他再一次的向下一个城寻医。 晚上的时候走,沈郁能睡一会儿,白天的时候,萧祁昱把他抱出马车,给他解裤子出恭,问他要不要大恭,沈郁摇头。萧祁昱让他靠在树上,开始煮饭,沈郁这么些天吃不进去东西,自然也没有大恭了,他心里沉沉的,可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一边煮粥一边跟沈郁说:“皇叔,我往粥里加点儿灵芝跟香菇,你必须给我吃啊。你已经三天都不出恭了。” 还说要改,根本就改不了嘛,平凡百姓家有叫出恭的吗? 沈郁懒懒的答着:“好。”他喜欢在外面,可能是在马车里待的时间太长了,闷了,所以吃饭的时候就多吃了一点儿,萧祁昱一勺勺的喂他:“是药三分毒,我们能多吃点儿饭就多吃点儿。” 沈郁 分卷阅读192 分卷阅读192 - 分卷阅读19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9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93 看着他那张认真的脸,把楚云彻说他中毒的事给咽下去了,也许萧祁昱能够给他找到大夫呢?又或许他没有中毒呢? 沈郁把粥吃了一大碗,萧祁昱笑了下:“这样就对了。”沈郁指指锅,萧祁昱嗯了声去吃饭,他就用沈郁的碗,就着干馒头,把沈郁剩下的粥喝了。 喝完了粥后,沈郁还靠在树上,没有吐出来,于是萧祁昱放下了点儿心:“皇叔,下一个城镇是个大镇,大镇的大夫一定会好些,我们去看看,去前我先给你梳梳头发。”他左看右看沈郁,总算发现哪儿不对了,沈郁脸色平和,于是就越发显得头发毛躁,他就说嘛,他一向爱美的皇叔从没有这个样子过啊。 萧祁昱笨拙的给沈郁梳头发,他这些天没有躺着,头发倒还没有乱,但沈郁的就成鸟窝了。所以这也是他第一次梳头发,沈郁被他梳疼了:“疼!”这些天都是单音节跟他说话了,已经懒成这样了,萧祁昱摁着他的头:“好,好,我轻点儿,这怎么这么难梳。” 沈郁还很不配合,要是手能够动,他都想上手了,萧祁昱终于想起平时刘公公给他梳头发的样子,知道沾点儿水给他梳了:“等你伤寒好了,我给你洗个澡。”他攥着上半截头发,终于把下半截头发给梳开了,梳开了后,就好梳多了,一下下的梳的很舒服,沈郁渐渐把眼睛闭上了,萧祁昱看他靠在他身上跟没骨头似的失笑,于是就再多给他梳了几下,这么梳着梳着又睡着了。 萧祁昱给他挽起发髻,把他抱回马车里,继续赶路,在没有看着他彻底的好了,他心里总是压着一块大石头,不管沈郁表现的多好,他都不放心,他总是在低烧,晚上的时候会高一点儿,萧祁昱没有办法就只好再给他退烧药喝,喝完后能降下来,可第二天晚上依旧发烧。 所以萧祁昱抱着他走了一路又一路,找了一个又一个大夫,所有的大夫都说沈郁是伤寒,或者说是身体亏损,要好好养着,可萧祁昱扒开沈郁的衣服看了一遍又一遍,伤早就好了,人参灵芝不知道补了多少,不应该是亏损。 萧祁昱一手给沈郁擦屁股一边拨拉他的大便,沈郁这几天终于有大恭了,可大便的颜色一次比一次不正常,理应是黄色的吧,但是沈郁的是带着点儿青色的,这一次直接就是黑的了,萧祁昱一边扒拉一边想,是因为吃青菜吃多了吗? 沈郁趴在他肩头已经很累了,这个趴着的姿势不舒服,他不耐烦的道:“好了吗?”萧祁昱咳了声把木棍丢了,给他提上裤子:“好了。” 沈郁趴在他肩上,想要羞耻下的,这大人了还让人给擦屁股,但是他累,没有精神羞愧,他懒懒的趴在他身上,闭着眼接着睡觉,拉个屎累着他了。 萧祁昱把他放进马车里,盖盖被子:“皇叔,我们去下一个城,你先睡一会儿觉。”沈郁眉头拧着,不太耐烦,他又想睡觉了,萧祁昱抚平他的眉头,用书把他固定在车的一角,确定他不会再到处滚了后,他上前面去赶车,走的非常的快。 已经过去二十五天了,二十五天他走遍了大江南北,造访了一个又一个的名医,又根据他们的指点去寻找下一个,他已经不再在意被萧璟追杀,不再在意有多少人等他,他只是一个城镇一个城镇的走,一个名医一个名医的找,住在镇上的,住在村子里的,老的、少的,已经不知道见了多少个,刚开始他们还会给沈郁看看,可到了后面几天,他们一听沈郁连续低烧一月,他们不肯接了。 连看都不肯看了,把他推给下一个名医,理由都非常的统一,也许得找一些偏方试试,这种正统的法子不行了,而夏西那边少数民族居多,药草也多,稀缺药草更多,很多的大夫都会集聚在那边,他们的医术也跟这边不一样,也许能够救他。 萧祁昱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可他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哪怕有一线希望他都要去试试。那个名医,那个住在夏西边镇的名医是他接下来要去拜访的。 离夏西镇有些远,那几乎要到西边的边境了,夏西边境山多,可用土地少,百姓生活困苦,几乎算是大梁最苦的地方了,而且也靠近萧璟曾经的地盘,不过这不是问题,他只是在想什么样的名医会住在哪里呢?那个地方都快要被大梁忘记了。至少他在位时,无数次的免了哪里的税租,因为就算想收也收不了几个。难道就因为药草多,所以他们愿意住在这里吗? 尽管这么着,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带着沈郁走,跑了大半天,斜阳下去后,他便把沈郁抱出马车,天气已经暖和点儿了,春风拂面,一路驶过的树木都绿了起来,沈郁闷在车里不舒服,他把他抱在身前,抱在身前他还是睡,因为还在发烧。 萧祁昱一边抱着他一边跑,终于在第二天清晨的时候,他到了夏西,看着层峦叠嶂的山峰,他深吸了口气:“皇叔,我们到了夏西了,他们说这里有一个名医,今天六十岁了,算是个老大夫了,这一生医治了无数的病人,对于疑难杂症尤其擅长,比起宫里的御医丝毫不差,皇叔,我们去看看吧。” 他这次话格外多,于是沈郁睁了睁眼,大概也觉得这里漂亮,就多看了一眼,萧祁昱看着他笑:“这里是少数民族的集聚地,有七个民族生活在这里呢,他们都各有自己的本事,一定能够医好皇叔你的。” 一定会的,他在心里使劲的念了句。 第107章 山路不好走了,颠簸的厉害,萧祁昱也就让沈郁坐在车前面,路过一个又一个小镇,穿着各种民族服装的人,看着他们俩个人来都站在一边看,他们这里很少有外来者,萧祁昱停住马车问道:“大婶,跟你打听个人,你可知道云厚朴老人家住在哪儿吗?” 他们摇了摇头,萧祁昱也没有沮丧,这是夏西的最外面边镇,不知道也是应该的,他扬起马鞭继续往前走,走一路问了一路,换了问法:“请问大哥,这里可有大夫?” “大叔,我想请问一下,这村里有大夫吗?” “你就是大夫?那你帮我看看我叔叔吧,他就是感冒啊,真的是感冒啊……” “大夫,你再帮我好好看看吧,他就是烧退不了……” “那大夫你知道云厚朴老人家在哪儿吗?” “去云山下?哦,好,谢谢。” 他问了一路,越往云山下,知道的人便越多,都笑着给他指路:“去吧,这个大夫可厉害了,是我们云山镇的活菩萨呢!” 萧祁昱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谢谢姑娘!”他都有些感激涕零了,沈郁看了他一 分卷阅读193 分卷阅读193 - 分卷阅读19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9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94 眼,见着个姑娘这么高兴吗? 萧祁昱不知道他想什么,把他再次放进马车里,扬鞭就往山脚下跑,越来越近,终于看见青翠苍山下那一排竹屋,他们说云厚朴就住在这里。 终于到了,萧祁昱先观察了一下周围,这个山寨民风朴实,来来往往的人都很安然,他把沈郁从马车里抱出来,沈郁还睁眼看了他一下,不过很快又合上了,颠簸了这一路他累的快散架了,萧祁昱告诉他:“皇叔,我们这就到了,不许睡觉,我带你看大夫。” 沈郁没有回答他,萧祁昱抱着他大踏步的进了医馆,他看着这个朴素的医馆心里生出了希望,满墙都是送来的牌匾,‘悬壶济世’‘医者仁心’‘妙手回春’…… 萧祁昱一一扫过去,从众多看病的人中看到了老大夫,云厚朴,六十多岁,头发有些花白了,可他的声音也洪亮,手脚稳健,看见他进来先看了过来,那双眼睛很明亮,萧祁昱抱着沈郁到了他面前,他不是想要插队,只是想要先问问:“云大夫,我叔叔病了三十五天,一直不退烧,找不到原因,从五天前就吃不进去药了,吃过的药全都吐了出来……” 他说的挺清楚的,老大夫看了他怀里的沈郁一眼点了下头:“请把他放在这边。”萧祁昱看着他点头,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走了太多家医馆,终于有一个大夫肯点头了,终于有一个人肯收沈郁了。 老大夫过来给沈郁把脉,他把了好长时间,在萧祁昱眼神都要黯淡下来时,他终于说话了:“泡药浴。” 他就只说了这三个字,萧祁昱不得不问他:“大夫,我叔叔他是怎么了?” 云厚朴看着他摇了下头:“高烧不退,有太多种情况,有一种是因为身体亏损,虚火旺盛,另一种是中毒。”萧祁昱很明显的看见沈郁的手抖了下,但是很快又没有动静了,萧祁昱暗暗的咬了下牙:“大夫,那他是中了什么毒?” 老大夫摇了下头:“中了什么毒,老夫一时间还摸不出来,现在当务之急是要让他退烧。他烧的时间太长了。”他是圣衣谷的徒弟,而圣衣谷也以毒闻名天下,所以他会在第一时间想到中毒的可能,尽管能够想得到,可他也不能确认这种毒,因为他师兄才是继承衣钵的哪一个,他学的还是医术多一些。 沈郁一点儿药都不喝了,老大夫给沈郁泡药浴,很多种药草,萧祁昱在一边看着,有一些他认识,有一些他不认识,不认识的他就问了下,老大夫看了他一眼,跟他解释了,萧祁昱点点头:“谢谢大夫。”不是他不相信老大夫,而是他不放心,他已经走了这么远的路,大概老大夫不知道,他已经把所有的希望都压在了他的身上。 老大夫并没有怪他,他很宽容,他也希望每个人病人家属都能够知道这些药的用途。 药都配好了,萧祁昱要把沈郁抱进木桶里,在入桶的时,沈郁突然的抓着了他的衣服:“祁昱,”萧祁昱低头看他:“怎么了皇叔?” 沈郁看着他一时间有些难过,他终于确定了他是中毒了,可那毒已经二十多年了啊,沈郁看着他:“祁昱,我的毒,楚云彻说已经二十多年了,如果治不好,你不要难过。” 他说了这么多天一来最多的话,可这话却跟挖他的心一样,萧祁昱使劲抱着他:“不许胡说,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沈郁心里却有些悲哀,他老老实实的让萧祁昱抱紧了木桶里,他说完那句话后又累了,闭上眼睛一直睡了过去,泡了多久他也不知道了,他这辈子身体可好了,从他记事起就没有病过几次,他有时候还想怎么就不生病呢?可现在终于病倒了。沈郁心里想,他真是乌鸦嘴啊。 沈郁泡了很长一段时间,可他就是没有醒,一个晚上都没有醒,仿佛他说完那句话后就再也没有要挂念的事了,安安心心的睡过去了。 他睡着了,可萧祁昱没有睡,老大夫也一个晚上没有睡,早上的时候他告诉萧祁昱:“这位小哥,你带着你叔叔走吧,不要再在这里耽搁时间了。” 萧祁昱脸上的神色一点点儿的僵硬起来,话都是直的:“云大夫,你再帮我看看……” 老大夫摸着沈郁的脉象缓缓的摇了摇头:“他不是伤寒发热,伤寒发热至多三天,若再不退烧就要考虑别的情况了。而如果他是中毒的话,那这种毒老夫也平生未见。” 萧祁昱抱着沈郁的手一下子就抖了,老大夫看着他发抖的手眼里也有些慈悲,可越是同情他就得越说实话,他不能耽误病人的病情。 萧祁昱看着老大夫还是不由自主的求:“大夫,你再看看吧……也许你是看……”那一个错字怎么都说不出口了,如果只是一个错了,那他可以当误诊,可他走了那么多家了啊。 萧祁昱抱着沈郁心跳的缓慢,手脚僵硬,他不敢低下头去看沈郁,只狠狠的咬着牙,他想他就不信这天下没有人能够救沈郁,这家医馆不行,他就再换一家,总会有的,他连沙撒都打下来了,不可能救不了沈郁,他不再求老大夫,只用力的往上起,可起了一半竟直直的跪在了地上。 老大夫被他吓了一跳:“这位小哥,你快起来,我真的……尽力了啊。” 萧祁昱这辈子没有给人下跪过,所以这一刻也不知道怎么起来,是沈郁太重了,在他的臂弯里太重了,压的他起不来。 他打得了沙撒,守护了他的百姓,可他偏偏救不了沈郁。这种痛苦把他整个人都压垮了。 老大夫看他不起来,很难为情,他能够理解病人家属的心情,来他这里求医的病人朝他下跪的太多了,可他不知道怎么就是觉得受不起萧祁昱的这一跪,是萧祁昱跟那些人都不一样,踏进他医馆的那一刻他还记得。 即便是风尘仆仆,即便是面相平凡,可依然掩盖不住眉眼间的贵气,仿佛与生俱来一样。而他身上的锐利更是不容忽视,久经沙场的人身上自有一种强势。这样一个人必不是凡人,他虽然是这偏僻镇里的大夫,可这么多年他看过了太多的人,眼力已经练出来了。 可他此刻就这么跪在他面前,眼里的痛苦沉重的他都看不下去,老大夫想伸手扶他起来,可他不起来。 萧祁昱看着他笑:“云大夫,我求求你,我真的只有这么一个叔叔,他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老大夫看着他,再看看他怀里的沈郁叹了口气:“我真的是无能为力,不过如果你愿意的话去山里找个人看吧。” 萧祁昱有些急道:“大夫请说。” 老大夫迟疑了下,他要说的这个人是他的师兄,他跟 分卷阅读194 分卷阅读194 - 分卷阅读19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9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95 师兄两人各自学医,他学医,他学毒,在外人看来相悖,可懂内行的人都知道医者药毒不分家,尽管如此,常人却不敢轻易去尝试的。他又看了一眼沈郁,沈郁的表面是怎么也看不出中毒的样子,可如果是真中毒了,那倒是可以找他试试,他这些年只钻研毒。 可现在就怕他不肯救。他……这个师兄脾气不好,自从二十多年前他们不得不被迫的来到这里后,便一直隐居在山中,脾气不说是愤世嫉俗,可他也什么都不管了,什么人都不救。 老大夫看着他道:“这个人我并不愿意你去找他,因为他脾气不好,以前有很多人去求过他,但是都没有打动过他,就算晕倒在他的屋前,他都不肯救,我怕你白跑一趟啊。” 萧祁昱看了一眼沈郁笑道:“大夫只管告诉我,我去求他。” 他眼里有了光芒,便有了锐气,让人一瞬间惊心,老大夫看着他道:“不管结果如何,你要答应老夫,你不能为难他。” 萧祁昱郑重的点头:“我跟你保证,不会为难他的。” 老大夫嗯了声,看着萧祁昱急匆匆的脚步默默的摇了摇头,以往的时候他也这么看着这些人兴匆匆的去,然后又失魂落魄的回来,这种最后一丝希望被打破的感觉应该是很痛苦的。 萧祁昱就带着这一丝希望直奔山中,云厚朴的师兄陈季龄住在云山后面的山坡上,要想见到他得翻过这座山了。 萧祁昱看着这群山,心想这里倒是个避世的好地方,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大夫才会想着独自一人住在山中呢。不是他多疑,而是他必须要多想一下。老大夫给沈郁泡的药,他都要问一下,更何况是这里了。 萧祁昱看着这巍峨群山深吸了口气,不管前面是龙潭还是虎穴,他都要去看看。 萧祁昱压下心中的疑虑背着沈郁走。 崇山峻岭,他一路走来时觉的他的山河壮观,可往上爬的时候就格外的痛苦了,马车再也不能前进一步了,他把沈郁背在了背上,沈郁跟个小孩似的,不会搂他的脖子,双手夸夸的垂着,刚开始的时候他一直腰差点把他掉在地上,于是萧祁昱把他的腰带解下来,把沈郁当包袱似的捆在了背上,幸好他的背好了。 第108章 路越走越陡峭,渐渐的连石头台阶都没了,萧祁昱手抓着矮粗的灌木丛,没成想这灌木丛并不稳定,滑溜溜的让他一脚蹬滑了,石头扑簌簌的往下落,他也跟着滑了好几步,幸好把住了一块老树根,踩住了一块石头,算是稳住了脚,他侧头看他背上的沈郁:“皇叔?吓着你了吗?” 沈郁没有被吓着,他兀自睡的很香,不知道是不是如哪个老大夫说的那样,他是中毒了,所以自那刻起他就没有醒过。 萧祁昱等了一会儿没有等到他回答,于是继续往前爬,这一次他爬的格外小心了,虽然沈郁不怕吓,可他不经吓了。他边走边说:“皇叔,你要睡多久啊?这么睡下去是要……”他终于说不下去了,他被他自己那句 ‘你再睡就再也不醒了’这句话给戳着心了,他向旁边呸了两声:“乌鸦嘴,不算数。” 萧祁昱终于知道他自己说话不好听,于是不再吭声,开始憋着气的往上爬,看这山的陡峭,看老大夫说的那么的古怪,他想山那边的神医一定是很厉害的。 萧祁昱这一气爬到了半山腰,山间的溪水顺着石缝往下流淌,趟过树叶,清澈的可以见到脉络,萧祁昱抿了抿干裂的嘴,把沈郁解下来放在旁边的一块平整的石头上:“皇叔,你在这等我一下,我去给你接点水喝。” 他并不期望沈郁回答了,所以放下他就去取水了,溪流潺潺,等他接满一壶水下来时,沈郁不见了! 烈日当头,萧祁昱觉得自己眼前一片白光,他把水壶扔在地上,往自己刚才放沈郁的地方来跑去,等跑到哪里时,他终于喘了口气,该打的沈郁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滚到了草丛里!萧祁昱上前把他从草丛里抱出来,上下的看了看,确定他是自己滚的后,他连喊了几声:“皇叔!皇叔!” 沈郁抿了抿嘴,并没有睁眼,萧祁昱气的要命,他抱着沈郁又回到扔水壶的地方,给他喂水,他刚才已经喝过了,确定没有问题了,沈郁被他硬逼着灌了几口水,然后他再次的把他捆上背。 在爬了没有一小会儿后,他终于忍不住的回头骂他:“皇叔,你生下来就是为了来折磨我的吗!” 沈郁当然是不会回答他的,于是萧祁昱越骂越痛快,把他这辈子很想骂沈郁的话都骂出来了。 他再也忍不了了,恐惧让他再也憋不住了,这座大山是那么高,那么冷清,仿佛这世上就只剩他一个人,于是他一个人自然自语。 萧祁昱说:“皇叔!我到底哪儿对不起你了呢?你为什么要这么折磨我!我这辈子做我的三皇子很好,找一个偏僻的领地好好过,我会把那片地方管理的很好!你不用怀疑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无能!我能够治理好我的领地,我能保护好我的百姓!” 他说的怒气冲冲,然而沈郁不接他的话,于是他语气落寞下来:“我会好好养我的母后,让她安享晚年,她本来就是一个小宫女,没有那么大的志向,也从没有过过那种金贵的生活,你让她一夜之间成了尊贵的皇太后,她享不了,她整日整夜的为我筹划,操碎了心,就跟我一样,呵呵。” 呵呵,他低笑了几声:“皇叔,贪得无厌这个词你知道吗?我就是因为登上了这个皇位,心里一点点儿的不平衡了,我也想当九五之尊的皇上啊!我也是我父皇的儿子啊,我也同样的上过尚书房,我的功课从来没有比别人差过,我的骑射,我的政文,从没有比萧璟差过,尽管我的父皇从来没有看过我,可我依然做的很好,我想着他不看就不看,我会做的很好,我会做的比大皇子、比任何一个皇子好,我做这些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为了得到他的夸奖。” 他说的又急又快,不知道是不是心中埋着强烈的不甘,是啊,这么多年他做的那么好,没有一样比别人差的,为什么他就什么都没呢?比不上大皇子他认了,可为什么连四皇子、五皇子……他后面的弟弟都不如呢?为什么他们都有个一官半职,而他什么都没有,除了一个三皇子的名号,他一无所有。 他曾无数次的想过,等了成了年后会是什么样呢?在宫里时还有一个名号,出了宫就什么都没了吧? 萧祁昱低低的笑,小的时候不在意,大了想在意的时候也不能了,谁让他的自尊心那么高呢,不给他的,他也不 分卷阅读195 分卷阅读195 - 分卷阅读19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9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96 会去要,会时刻的记着他自己的身份,不多说一句话,不多行一件事,努力的克制着他的欲望。哈哈。 现在不用克制了,沈郁给了他一切,他父皇都不肯多看他一眼的,可沈郁看上了他,其实心中早已经不在意了,他父皇对他不好的那些,沈郁都补给了他,所以他笑的肆无忌惮,只说大实话:“皇叔,人啊都是贪心的,我想要那个皇位啊,我之前没有表现出是因为我知道那个皇位不是我的,所以我压下去了。 可皇叔,你却给了我这个皇位,给了我这个皇位后却不肯给我实权,我恨透了你,我每夜每夜都恨不得掐死你算了,你不仅用皇位勾引我,还用这张床勾引我,而我该死的就是抗拒不了。” 他使劲的托了一把沈郁的屁股,没有想干什么,就让他往上趴一点,等托好沈郁后,他接着往山上爬,边爬边骂:“皇叔,你这辈子不喜欢女人也就罢了,你为什么也要把我拖下水呢!我喜欢女的啊!我看着那些翩翩起舞的女的也心动,也……” 他把那些淫词咽了回去,他是个正常的男人,无比的正常,看着她们酥胸半露的时候他也忍不了,边关打仗的那些时候,青楼的女子格外的开放,他喝多了酒情欲上头,可等他发泄完后,他才发现那么的空虚。 当他知道这空虚是因为沈郁时,他便越发的难受。萧祁昱想着那时候有过的荒唐磨了磨牙:“皇叔啊,如果没有你,我会找一个普通侯门的女儿大婚生子,她不用太高的门第,只要温柔就好,只要通情达理就好。我会好好的待她,陪她到老。”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人,停顿了下,语气都温和了:“皇叔,云清出现的时候,我真的很高兴,是我一直想要组成一个家的人,温柔大方,知书达理,而她那么巧就是我的未婚妻。可皇叔你却把她给害死了。” 萧祁昱一只手揽着沈郁,一只手拽着一根老树根,喘着粗气爬了上去,爬上去后,他摸了摸沈郁的屁股,还结结实实的在,于是继续说:“皇叔啊,我那个时候真的是不想看见你了,你跟我想喜欢的人差那么多,谁会喜欢你这样的人呢!哈哈。”他当时那么义无反顾的恨沈郁,可谁知道越恨越是…… 萧祁昱自己哈哈了两声:“你害死了我的未婚妻,我却还念着你,我有时候真的很想掐死你,掐死你再掐死我自己。” 他想着那些岁月深吸气,他一点儿都不想回想,那段岁月太痛苦了,像是蝴蝶反应一样,楚云清出现了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乱了,他跟沈郁开始没日没夜的吵架,再也吵不动后,他远走边关,远离沈郁……以至于现在成了这个样子。他并不是要怨一个姑娘,因为所有的错都是他自己做出来的。 萧祁昱使劲的托着沈郁的屁股,沈郁的屁股还稳稳妥妥的在他掌心后,他开始深刻的剖析他自己,承认他自己的错,把他这些年的错都说给沈郁听。 他看着脚下的路说:“皇叔啊,我知道你怨我,恨我,恨我不爱你,恨我日日跟你作对,可我就是想跟你作对,我不跟你作对,我就不知道我能干什么!” 这句话多么的幼稚啊!他在沈郁面前多幼稚啊。 那些年他多气沈郁啊。他恨沈郁,他恨他逼他。 他的自尊都是被他逼出来的,沈郁爱他给了他太大的压力,他夜夜在他身上,可日日被他压制着,这种巨大的落差让他心里的难堪倍增,任何一个男人都想要在精神上强于他爱的人的,更何况是他了。 他的年龄小于沈郁,在朝政上被他压着,没有兵权,没有后台,没有任何可以跟沈郁门当户对的地方! 萧祁昱狠狠的踩在了一个坑里,这么多年,他日日夜夜想着要强、于沈郁,要让沈郁对他刮目相看! 所以他自己藏着练了两万兵马,他的自尊让他不想用沈郁的兵马,他说不出口,尽管他夜夜同沈郁那么的亲密,可到了白天,他又无比疏离的疏远着他。他已经是靠着皮相上位了,就别再那么无耻的再去用他的兵马了。沈郁握着他的兵马跟握着宝贝一样,北羌那么欺负他了,他也不肯出兵! 萧祁昱捏了一把沈郁的屁股,他这个皇叔握着宝贝不知道用,他以为他握着了就能天下无事了。萧祁昱想骂他,可又该死的赞同他,因为沈郁不善于统兵,这几十万大家就是他的依仗,他必须要牢牢地握着。 所以后来他亲自去沙场,那时候他已经有兵马了,理应在京师安安稳稳的指挥别人冲锋陷阵了,可他不放心。他还是不能用沈郁的兵马,那是他的依靠,所以他必须要靠这有限的兵力打垮北羌。那个时候他想的未必不是要打给沈郁看呢?他要让沈郁看看,他有多厉害。 可后来啊,沈郁还是把虎符给了他。他就跟没事人一样的把虎符藏在一块玉里!还这么多年不肯跟他说!他到底是幼稚呢还是…… 萧祁昱想着那个虎符恨的磨牙,他使劲的抓着沈郁的屁股,想把掐醒的,然而沈郁兀自睡在他肩上,恬静安然,仿佛所有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以前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沈郁总是把所有的一切都不当回事,在宫里伴读的时候所有皇子都捧着他,他不屑一顾,明明大皇子已经把他旁边的位置留出来了,明明二皇子也特意给他擦了桌子了,但他都没坐,他一屁股坐到了他的前面,让那些皇子脸色都很怪异,他坐的这个位置是角落啊,他那时候找个角落坐着,就是为了不想招人厌,可,这下好了,沈郁给他把所有视线都吸引过来了。 为了沈郁,太傅不得不多看几眼他的功课,为了沈郁,那些皇子不得不围过来嘘寒问暖,请沈郁吃这个点心,吃那个点心,沈郁那个时候太狡猾了,他不独享点心,不独受大皇子的好意,他把他拉下了水,把点心放到他桌上:“一起吃吧。” 萧祁昱愤愤的磨了磨牙,他才不吃大皇子的东西呢!御膳房大厨亲手做的又怎样呢?他从来不是一个享口福的人。 但他推不掉了,沈郁眯着眼看他:“皇侄,你不吃吗?不好吃吗?”他能说御膳房大厨师亲手做给大皇子吃的东西不好吃吗! 后来的日子就那么过了,沈郁没有太过分,他没有坐在他的旁边,他就是坐在他的前面,碍不着他什么事,所以他要是起身走了,那才是招人嫌呢,于是两跟人前后位的过了好几年。 萧祁昱也是那个时候喜欢上骑射的,因为那不是沈郁擅长的,沈郁一听要骑射了就不去了,于是他终于清闲了。 他以为他跟沈郁也不过是这几年同窗的事了,等书读完了也就结束了,可谁想到后来 分卷阅读196 分卷阅读196 - 分卷阅读19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9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97 越发的离不开了呢,沈郁彻彻底底的赖上他了,他爬上了他的床,成了他这辈子都丢不掉的包袱了! 沈郁跟了他好长好长时间,一直跟到他说他不喜欢他,他说他喜欢别人了,他说别人都比他强。 萧祁昱使劲的吸了几口气,那天晚上沈郁骂他的话他记得,不是只为了记着他骂他无能,而是怎么也忘不了,忘不了沈郁给他戴绿帽子,沈郁背叛他,沈郁喜欢了别人!这就想一根大刺一样狠狠的插进他的心里,让他不动都疼。 萧祁昱把头往上仰了下,看着天上那团团的白云笑:“皇叔啊,你是这辈子对我最好的人,所以你怎么能够背叛我呢,你不爱我了,那我就什么都没了,所有人都背叛我,你不能!所以那个时候我真的想掐死你算了,掐死你再掐死我自己,一起死了算了!可我掐不死你,我恨死了你却还要一日日的想要见你,我知道那个时候你一定讨厌死了我,一定会觉得我无能又赖皮,可我没有任何的办法。” 萧祁昱想着那段时间,心口依然是疼的,他看了沈郁的信,心口却越发的疼,疼的让他无法去面对沈郁,是啊,怎么还有脸去面对他呢?他已经不能再跟那些荒唐的日子一样,不能再把他摁在花丛里,不能再去侮辱他。 是他配不上他,沈郁骂他的那些话都对,任何人都比他要好,可他就是接受不了,他不能接受沈郁不爱他了,他不能接受沈郁爱上别人了,他不能接受沈郁要走。所以他走了。 走了的那段日子痛苦,所以他拼了命的打仗,以为打仗能够缓解这种痛苦,可他依然无能的白了头发。 萧祁昱缓慢的回头看沈郁,沈郁闭着眼睛睡的安安静静,萧祁昱心中的那根刺疼一再加剧,他极轻的说:“皇叔啊,你看我们最难熬的日子都熬过来了,你为什么就不再坚持一会儿呢?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分开了啊。” 大概是因为他的声音太轻,沈郁不肯醒,萧祁昱声音大了:“皇叔,你不是恨我吗?那你现在睁开眼看看我啊!我不去打仗了,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我现在背着你像个到处乞讨的乞丐,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求人了啊。我已经落魄成这样了,沈郁,你为什么不肯睁开眼看看啊!你看一看我啊,你以前不就最喜欢看我被你压着一头吗!你现在一定很高兴看见我背着你到处求人!沈郁!” 他终于喊他的名字了,喊一个情人一样的喊他,可沈郁闭着眼睛不肯睁开,他听不到。 萧祁昱终于不再骂他了,也骂不动了,骂人是件力气话,他把他这辈子要骂沈郁的话都骂完了,累死他了。 他扶着一棵树气喘吁吁,等喘上气来后,他终于看到了山顶上的那一轮太阳,他这辈子总是在跟沈郁做着对骂的无用功,骂架的这一会儿太阳都快下山了! “该死的!” 萧祁昱最后骂了自己一句后便不再说什么,托着沈郁的屁股使劲往上送了送,把腰带又重新的扎紧了,开始一声不吭的爬山。 层峦叠嶂的山后有着一个医生,他奔命的一样的想要见着他,无论老大夫说什么难见,都无所谓了,他只要见到了他就有办法让他救沈郁,不救就杀了他。 萧祁昱恶狠狠的爬着山,恶狠狠的想着各种对付那个大夫的办法,但其实到了那里,他要不了大夫的命,因为大夫捏着的是沈郁的命。 第109章 萧祁昱终于背着沈郁在傍晚时分到了山后的神医家,没有出现他想的那样,不救他或者为难他,他几乎在看到了沈郁的片刻就握住了沈郁的手腕,痛快的让萧祁昱怔愣,云厚朴说了他这个师兄那么多的坏话啊。 陈季龄也看出他的怔愣了:“怎么了?”萧祁昱看着他:“陈大夫?你能救我叔叔吗?” 陈季龄放下了沈郁的手腕,他看着沈郁脖间那一点儿椭圆形胎记,好一会儿没说话,他想这大概都是命,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他了,可兜兜转转还是见到了。 陈季龄抬头看萧祁昱,萧祁昱的面相是普通的,易容过了,可他只要一问便知:“你姓萧?”萧祁昱顿了下,他想否认,可最终点了下头,萧,只有大梁的皇族才是这个姓氏。 陈季龄对他姓萧好像很介意,看着他目光深沉,就是不说话,萧祁昱看着他也渐渐的站直了,本能的觉出了不对劲,既然第一句话就问他姓萧,那他就不能否认,他也不想再跟他撒谎,因为他捏着的是沈郁的命。 可现在是因为他姓萧,所以就不救了吗? 萧祁昱抱着沈郁不自觉的有点儿抖,他其实听过很多的传闻,有很多的神医不愿意与皇族中人牵扯,他也能够想得到,能够避世在这个深山老林中的人也不稀罕荣华富贵,更不愿意牵扯到是非中去,所以他低声道:“陈大夫,我别无他意,只希望你能够救我……皇叔,倘若你不能救他,我也答应云大夫不会为难你。” 陈季龄嘴角微微的勾了下,那还是想过要为难他对吗?萧家的人啊,当年求着他研制毒药,研制完毒药就想要杀他灭口,他的师门满门被灭,他跟小师弟逃出来迫不得已的躲藏到这里,隐姓埋名二十年,皇家的人真的很可笑。 他就这么看着萧祁昱,他恨极了萧家人,比恨沈家人还要多了,他不是圣人,不是那些一脑门热的忠臣学子,为了除掉摄政王而活,他只是个有些自负的神医,想过要荣华富贵,结果荣华富贵没有得到,反而毁了他的一生,作为一个大夫,他多想悬壶救世、名扬天下啊,可惜他只能躲藏在这里。 萧祁昱这一会儿也终于明白云厚朴说的话了,这个人眼里没有一个大夫有的仁慈,他眼里的锐意让人打心里不舒服,可萧祁昱还是站在他面前:“陈大夫,你想要什么,但凡我能做到的就会给你拿来。” 陈季龄这时撇了下嘴:“把他放下吧。我不需要你给我什么,但是你皇叔需要,他的毒我可以解,但是需要药引子,而药引子需要你去拿。” 萧祁昱提着一口气:“什么药引子?” 陈季龄看了看门外黑的看不清样子群山笑了下:“我需要白虎的翼骨。” 萧祁昱点了下头:“哪儿有?” 陈季龄给他指了指:“前头凤凰山中就有白虎,我只需要它翼骨的中段部分。” 萧祁昱哦了声:“好,大夫,我这就去。” 他抱着沈郁转身就走,陈季龄只是看着他:“白虎性、烈,你带着他去打吗?”萧祁昱回了头,陈季龄继续说: 分卷阅读197 分卷阅读197 - 分卷阅读19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9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98 “且凤凰山离这里还有一天的路程,而他颠簸不起了。” 萧祁昱这一路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沈郁背来的,虽然说的不恭敬,可就是事实。所以此刻要让沈郁一个人躺在这里,他是怎么也放不下的。陈季龄看了他一眼:“如果你不相信我就走吧。” 萧祁昱看了他一眼,陈季龄依然是淡漠的,他对病人的生死看的那么淡,萧祁昱心中有些愤怒,可他低下头去看沈郁,沈郁一动不动的闭着眼,萧祁昱看了他一大会儿后,他都不肯醒,于是他默默的把沈郁放在了床上:“那就有劳大夫照顾他,我很快就回来。” 萧祁昱转身就走,他走到非常快,第二天的傍晚就带着骨头回来了,衣服上是斑斑血迹,他这下手是真够狠的,是只拿了骨头回来的,陈季龄看了一眼后点头:“是白虎的翼骨。”萧祁昱看到沈郁好好的躺着也松了口气:“那大夫你救他吧。” 陈季龄看着他还是摇头:“还缺一样东西。” 萧祁昱压下了心中的火:“还差什么?”他为什么不一次说完!还是压根就救不了他所以在拖延时间!陈季龄也看出他的怒意了,但是他毫不害怕的看着他:“虎的翼骨有了,现在需要龙肉。” 萧祁昱看着他,眼神锐利,声音倒还控制着没有发火:“大夫,你明知道这世间没有龙。”陈季龄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不是皇帝都自称龙的吗?他看着萧祁昱笑了下:“你不是天子吗?天子不是龙吗?” 萧祁昱手握到了剑柄上,陈季龄僵直的坐着,他想他这么大年纪了不怕死了,他的整个师门的人都死了,他也早该死了,可还是本能的僵硬了,萧祁昱此刻的表情太冷了,更何况一身血腥。 就在他想要说点儿什么时,萧祁昱拔出了剑:“古书有割肉入药救母的先例,所以大夫所说的药引也是有据可考的,还请大夫一定要医好我的皇叔。”他把他自己的手臂削掉了一块肉。 是他的剑偏了,在握着剑的那一瞬间他真的想杀了这个大夫,可拔出来的时候他只削了他自己一剑,这些天他也想了很多,很明显陈季龄恨他们萧家人,隐姓埋名藏在这里二十多年,一定是为了躲避什么,他看了那么多的大夫,可只有这个人能救他,那么当年下毒的也许就是他了。 他一直记得沈郁那天晚上说的话,他想把他当成胡话,可是不能,他说的那么清楚,还加上一个楚云彻,楚云彻就是恭王爷的人,恭王爷一定知道当年的事。宫廷中的那些丑事他其实知道,他虽然冷漠,可并不傻,他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早已经看透了。 既然都已经想清楚了,那就快一点儿吧,陈季龄试探了自己这么多,无非就是想要换个安心,既然他想要安心,想要报仇,那就报吧。 所以他看着陈季龄笑道:“大夫,你还缺什么?” 他的态度那么的冷静,手臂上的血还在往下滴,可他只是冷静的撕下一块衣服包扎起来了,这样的人历经鲜血洗礼,想要给他下马威就太幼稚了,陈季龄缓慢的站了起来,他也只是想出口气而已,背叛的痛苦,师门被灭的痛苦,现在既然都已经报完了,那就恩怨两清了。 他开始问沈郁的情况,字字跟亲见一样:“他是不是爱喝酒?”萧祁昱点了下头:“是的,日日喝酒。” 陈季龄继续问:“他是不是有过敏症?” 萧祁昱再次点头。 “他是不是很少生病?除了这一次。” 萧祁昱点头称是。 “他是不是没有娶妻,没有子嗣。” 他问的那么肯定,于是萧祁昱只剩下点头。 最后一个问题:“你是他什么人?” 这个问题紧接着上一句,萧祁昱顿了下,这一顿,陈季龄就明白了,但他只一眨眼不眨眼的看着萧祁昱,萧祁昱在他的视线里终于点头:“我是他的亲人,是他的枕边人。” 陈季龄嘴角微微才扯了下,是自嘲的笑,想不到有一天曾经打得死去活来的沈、萧两家后人在一起了,这是多大的笑话啊,哈哈,还难为他们这多人陪着牺牲了。 陈季龄问到这里终于不再问,他只吩咐他道:“我这里晚上只有我自己,小童只有白天给我送饭吃,所以今天晚上,你给我打个下手吧。” 萧祁昱点头,他本来以为陈季龄会有什么独门绝技的,但是他跟云厚朴的做法一样,只不过给沈郁泡的是酒。 陈季龄跟他解释:“他中的毒里面有一味丹朱,这个毒以酒为媒。”看到萧祁昱沉着脸,陈季龄笑了声:“任何药都有两面,这个药虽然是毒,可是它也有相反的一面,它强身健体,能让人身体短时内强健。你皇叔生来身体差,能这么多年从不生病,这个药有功效。”萧祁昱不想说什么,他这一路也看了很多医书,以毒攻毒没有什么好得意的,他的皇叔现在还不是病倒了,从不生病的人一旦病倒了就是严重的。 萧祁昱不想再去追究以前的事,只说:“我相信大夫。” 陈季龄看着他笑了声,还是挺识时务的,他也不再废话,不再解释什么,沈郁的毒是他当年的败笔,半成品,如今他亲手解开,也算是了了他一桩心事。 沈郁这些年都是酒鬼,毒伴着酒,所以清毒也要用酒为底子。 陈季龄也是个酒鬼,住的房子是两间茅草屋,可地下酒窑里全是酒,这一个晚上这些酒全都用了。 沈郁泡在酒锅里,下面加着热,热气、酒气以及那些药草一层层的蒸他,他开始不舒服,汗一层层的出,萧祁昱拿着毛巾一遍遍的给他擦:“皇叔,你再忍耐一会儿,很快就好了。” 这个很快用了整整一个晚上,直到流出的酒如同清水一样后,陈季龄才把酒停下了,萧祁昱把沈郁抱出来放到床上,回头看他:“大夫,我皇叔体内的毒清了吗?” 陈季龄点了下头:“毒清了,但是他的身体恢复不了了,骨脉已经毁了,还有别的……需要养着了。” 他很隐晦的跟萧祁昱说了下,也就是说沈郁从现在开始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了,会生病,纵欲过度身体也会劳损,而且他的骨脉都毁了,所以不能习武也也不能有子嗣了,毕竟毒在体内这么多年,本来也活不久了,如果他不经历任何苦难倒是还能多活几年,可经过这一难所有的病根都发作了。 陈季龄看着沈郁道:“这也许都是命。”沈郁命不该绝,如果他不发作,萧祁昱不会背着他走到这里来,能够在千万人中找到他多难啊。 他不知道萧祁昱背着沈郁走了多少地方,整整一个月,大 分卷阅读198 分卷阅读198 - 分卷阅读19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9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199 江南北,所有名医全都看过,找遍了所有人才找到他。他也不知道沈郁熬了多少天,他在这最后的一个月里颠沛流离,昏昏沉沉,他最后的几天里都不敢把他放下,唯恐一放下他就不醒了,可他撑到了今天,他是受尽了折磨才熬到今天。 不是巧合,不是命好,这世上没有不费心力便得来的好事。 萧祁昱默默的看着沈郁,沈郁脸色终于好看了,那些易容他也全都给他洗掉了,终于露出他本来的样子,虽然没有恢复的那么快,但是脸上已经有光彩了,这样就够了,他以后都会好起来的。 陈季龄看着他这个样子不由自主的想问几句话:“你姓萧,那你知不知道你与他是仇敌?你的父亲是被他父亲逼死的?”他心里是有些许恶毒的,他就想看看这个一直凌驾在他上方的年轻人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是天子,应以孝道为第一,他就要看看他怎么说。 他以为萧祁昱会长篇大论的回答他,引经典或者用孝义什么的来说服他,但萧祁昱看着他只说了一句话:“那些都不重要,我只要他还在就好。我只要他平安就好。”谁都不重要了,因为没有什么能够比的过他活着,至于那些沈萧两家的旧日恩怨他不在意,你可以说他无情、狠毒、不孝,可也没有人对他好过,他的父亲没有对他好过,他连沈郁的一半儿都没有做到。 这世上也没有任何仇恨能够抵得过亲情,这么多年两个人的亲情无人能够隔断,他跟沈郁断过那么多次,很多次吵架,很多的矛盾,曾经以为再也无可挽回,可两次边关,两次分离都磨不掉,断不了,那这世上便再没有什么能够挑拨他们的关系了。 陈季龄悻悻的闭上了嘴,他心里未尝没有松一口气,既然萧祁昱不在意那些过往,也就不会再要他的命了,果然萧祁昱看着他道:“大恩不言谢,萧某有生之年永记大夫救命恩德。若陈大夫想要名扬千古,我便恢复圣医谷的名声。” 陈季龄轻扯了下嘴角:“不必了,我今天知道你的心意就够了。” 他前半生癫狂,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以为自己能够为皇家立下功劳,把他们圣医谷的名声推到更高处,哈哈,结果却完全相反,这二十多年,他想通了,人生不过过眼云烟,何必去追求那些呢,萧祁昱都知道什么最重要了,那他如果还不知道,这些年都白活了。 陈季龄站起身来:“他还要恢复几天,这些日子你不要带着他颠簸,就留在这里养病吧。” 陈季龄走后,萧祁昱便坐到了床边上,沈郁泡了一个晚上,身上全都起褶子了,萧祁昱开始给他按摩,他身上的伤都好了,但是疤痕一时半会儿去不掉了,在沈郁身上是格外难看的,他这细皮嫩肉的,一点儿疤都不好看,完全没有英雄之气,所以萧祁昱也觉得挺碍眼,碰到伤疤他就给他扒一下,沈郁就踹他下,他终于有点儿力气了。 萧祁昱被他踹了几下后,终于老老实实坐他床尾,给他捏脚,他将近两个月没有下地走过路了,再不按摩下就不会走了。萧祁昱摊开一本医书,一边对照着穴位一边给他搓,两个脚丫子一个一个的搓。 沈郁身上就这俩脚丫子还没有伤,还是细白的,还能看下去,于是萧祁昱就长时间的捏,五个小脚丫团在一起,跟五个挤在一起的小馒头一样,萧祁昱一个一个的捏,偶尔掐一把,沈郁就踹他一脚,萧祁昱握着他的脚笑了,笑的有些傻气,但是也没有人看的见就算了,萧祁昱轻咳了声,恢复了他的面瘫脸。 第110章 沈郁再次醒来已经是三天之后了,感觉在一个非常温暖的床上,所以他很舒服的醒了过来,一醒来就看见萧祁昱坐在窗户边上看书,斜阳透过窗子暖暖的照在他身上,看起来非常的美好,像是假的一样,沈郁张了张口:“祁昱?” 萧祁昱看他醒来,把书放在了案上,过来看他,把手放他额头上试了试,不发烧,三天都没有发烧了,萧祁昱于是明白沈郁这是彻底的好了,他笑道:“皇叔,你饿不饿?” 沈郁摇了摇头,他大病初愈脑子反应的有点慢,不饿也不累,但是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萧祁昱走过去开门,是一个小童端着饭进来了:“醒了吗?我师伯说应该醒了,让我送饭进来。” 萧祁昱接过了他的碗:“进来吧小风,皇叔,你吃点儿吧,小风做饭很好吃的。”他也不管他同不同意,就把他抱起来了,沈郁看着送到嘴边的饭也只好张口了。 吃完了饭,天色也渐渐的黑了,住在后山腰,天黑的就是快,他想出去看看,但是小童说要再休息几天,于是沈郁就继续躺着,他躺着也睡不着,他睡了三天,要是还能睡那就是猪了。 他便侧头看了看傍边的萧祁昱,萧祁昱已经睡起了鼾声,就在他耳边,但沈郁却没有觉的烦躁,屋里的一切因为这鼾声真实起来,原来他还活着,原来萧祁昱还没有走,原来他们已经出宫了,这一个月他感觉像是在做梦一样。 萧祁昱兀自睡的很沉,他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的,本来还靠在床上的,但是没一会儿就睡了,沈郁想了想他过的这些日子,应该是没有睡个好觉吧,有很多的事他是不记得了的,昏沉中也记不太清,但是想想也应该知道。 所以沈郁没有叫醒他,他躺着也没有无聊,外面的月光如水银一样泄进来,透过窗棂照在这屋里,他一样样的看,觉得都很稀奇,屋是茅草屋,所以屋檐上并不整齐的茅草也透过影子照过来,跟层次不齐的竹林一样。 沈郁还听见了流水声,这山里一定有一条河,河水流过山涧,一定很清澈,白天的时候一定很多的动物去喝水,晚上的时候月光洒在上面,一定跟满天的星星落进去一样。 沈郁思绪飘忽不定,想了大山,想了流水,想了所有的一切,然而他就是没有想过他的过去,一点儿都没有想,仿佛那些过去全都被他封存起来了。 就这么想着,沈郁后半响的时候终于睡着了,萧祁昱半夜醒过来拿着尿壶要他尿尿,他不尿后,萧祁昱又倒下睡了,一惊一乍的还把沈郁吓了一跳,再后来就没有了,于是沈郁迷迷糊糊的睡了。 第二天的时候,萧祁昱要去找住的地方了,沈郁既然已经醒了,那就不用再在这里住着了,陈季龄喜欢独居,从那个小童只有白天来给他做饭就看得出来,所以萧祁昱也不想做让人讨厌之人。 而且沈郁这个身体好的慢,不是短时间能够恢复过来的,所以萧祁昱要去找个住的地方。 客栈是不能住的,那里人多眼杂,镇上 分卷阅读199 分卷阅读199 - 分卷阅读20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0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00 也不能住,原因也跟客栈一样,夏西的西边就是萧璟原先的封地,当然也许萧璟已经放弃了他的大本营,可也要防着。 所以萧祁昱想寻找一处安静又舒适的院落,养病怎么也要稍微好一点儿,但是这种好一点儿的院落在这个村子里太难找了,这里的人穷,房子的屋顶别说用瓦片了,有茅草就是不错的了,更别说几进几出了,萧祁昱骑着一匹马在村里走都被视为财主了,所以他骑着马溜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合适的。 于是他们又在陈季龄这里多住了一天,陈季龄其实没有赶他们走,他几乎很少见他们俩,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自从沈郁醒了后,他就没有在他面前出现过,听小童说是去山里采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萧祁昱便明白,陈季龄是在躲沈郁。 也许沈郁与两岁的时候差别不是很大,对一个两岁的孩子下毒心里总是个疙瘩,即便这个孩子的父亲是个大魔头,可孩子是无辜的。 萧祁昱也没有跟沈郁说什么,沈郁想要去当面谢谢大夫,也被他拦下了:“大夫去山里采药了。” 沈郁哦了声,瞟了他一眼:“不是神医吗?神医需要自己采药吗?” 萧祁昱也没有撒谎,所以面色平静:“小风这么说的。” 沈郁也只好不了了之了,他还是需要卧床休息的,但是在得知他的毒没了后,他就不着急了,他觉的这个山后腰的小屋很好,要是萧祁昱一直找不到住的地方才好呢,这个地方多好啊,没有人来,与世隔绝。 然后萧祁昱却不想在这里住着,陈季龄躲他们,他也并没有多想见他,毕竟心里是有了隔阂了,曾经的恩怨说放下没有那么容易。 所以萧祁昱马不停蹄的开始找地方住,村子里不行后,他终于开始考虑镇子里,他们所在的这个村子有一个大镇,这个镇很大,是周围几个村的总镇,规模以及富裕程度总算让萧祁昱心里舒服点了,他也不喜欢他的国家还有这么贫穷的地方,虽然那是事实,但内心的自负还是让他喜欢这点儿繁华,当然当这些繁华在他没了银票的时候终于没有好感了。 萧祁昱这天回来时的脸色很难看,虽然平时也没有多好看,但是那种黑还是不能不问,沈郁咳了声:“怎么了?” 萧祁昱狠狠的磨了磨牙:“银票被偷了。”他的银两都是他自己揣着,可他在市集跟一个横冲直撞的小孩撞了,等他扶起那小孩后,那一叠银票就没了。等往怀里摸时才发现的,那时候也晚了。 沈郁看着他张了张口:“全都没了?” 萧祁昱沉沉的点了下头,他所有的银票都放在一起,现在就只剩几两散碎银子了。 沈郁看着他一时半会儿也说不出同情的话来,谁让他骑着个马招摇的,谁让他把所有银票放一起的,村妇都知道不能把鸡蛋都放一个篮子里的。萧祁昱不是村妇,没有任何的生活经验,所以银票丢了好像是理所当然的。 沈郁没有嘲笑他,萧祁昱没了银票他也好不到哪儿去,他们俩以后的生活怎么办?眼下这医药费能不能付得起就是个很大的问题,沈郁忐忑的问他:“那你付了这里的药钱了吗?” 还没等他说完的,萧祁昱就站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出去了。沈郁看着他那个表情就知道他没有付钱,沈郁慢慢躺到床上,要多躺一会儿,以后估计连住的地方都没了。 陈季龄没有要他的医药费,萧祁昱也给不起了,他看着他那几两银子笑:“你留着去山下我师弟那里抓药吧。他这身体至少要再养一个月,这几两银子,呵呵。” 陈季龄呵呵着走了,于是萧祁昱等抓完药后,拉着沈郁在最穷的村子最穷的山下,最破的那一个茅草屋住下了,已经再没有多余的银子了。 沈郁坐在马车里看这两间茅草屋,萧祁昱也在看,那匹马也在看,他们都在考虑是住在这马车里好,还是去住这破的不成样的茅草屋。 想了好一会儿,沈郁深吸了口气:“住吧。”能有这两间茅草屋就不错了,这还是村长看他们俩叔侄可怜才让他们住的,这是个临时的猎户房子,遮风避雨的,所以就不要再挑剔了。 沈郁坐在门口的石头上指挥萧祁昱收拾屋子,其实也没有什么好收拾的,穷途四壁,有一间房子有一张吱吱呀呀的木床,那就应该是主屋了,萧祁昱先把那床上的稻草抱到外面去晒,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他们今晚要睡的窝了。 稻草抱出去后,他折了一把竹叶把墙上的屋顶上的蜘蛛网扫下来,蜘蛛网扫了后再把地上扫出来,这个茅草屋一看就是很多年没有住人了,那灰尘多的……沈郁坐在门口都直咳嗦,别说萧祁昱了,萧祁昱听他咳嗦的那么厉害,用袖子捂着嘴巴出来看他,沈郁看他头发上挂着的蜘蛛网不咳嗦了,萧祁昱也愤愤的瞪着他,他什么活都没有干好不好?! 沈郁坐的远一点儿了,萧祁昱终于在太阳落山的时候把这间主屋给收拾出来了,去田间劳作的百姓也都回来了,纷纷看着他们俩,沈郁一一跟他们打了招呼,理由是跟村长说的一样的:“我们村里发生了战祸,我们叔侄二人想要去投奔亲戚,哪知亲戚已经去世,而身上的银两也没了,我这个身体还不好,所以便借此宝地住一段时间,还望众位大哥见谅。” 他说的是普通的汉语,因为萧祁昱找的这个地方是汉族人住的,这边多少数民族,他们的生活习惯都会不一样,所以为了不差别太大,他找了个汉族的村子。 果然他说的话他们都听懂了。 沈郁生的文雅,这么站着落落大方,一看就是好人,而且说话也好听,让人听着通体舒畅,沈郁若是想要说好话,那这张嘴也没人比的过,他在村长家里已经把村长媳妇给感动哭了,这些村民就更不在话下了,这村里的村民本也朴实,所以也很快就接受了他的说法,还宽慰了他们叔侄俩。 这也太不幸了,怎么就去世了呢?唯一的亲人,哎。这战祸真是的,南诏太气人了,听说这次跟他们打仗,很多的村子都毁了呢。 是啊,太可怜了,我看你脸色确实是不好,那你要多休息下,还有你们就尽管住好了,村长既然都同意了就住吧,就是这茅草屋得好好收拾下,很多年没有住人了。 你们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说啊,我们就住在你们下面,对,就是那里。 我们俩家离的最近,哈哈,这下可好了,有邻居了,太好了! 说着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沈郁闻言看向了他:“真的吗?那太好了,请问大哥贵姓?” 中年人摸了摸头:“ 分卷阅读200 分卷阅读200 - 分卷阅读20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0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01 哈哈,我……我姓张,你……不用这么客气。”东张家村嘛,基本都姓张。 沈郁笑了:“张大哥,以后跟张大哥是邻居了,那有劳张大哥的地方就多了。” 张家大哥不好意思的笑了:“好,不客气!放心吧!” 萧祁昱站在一边都没有插上话,沈郁的外交能力太强了,没一会儿他就把这七大哥,八大叔给摸出名字了,要不是天色已晚,那些人还想跟他多说一会儿呢。 两间柴房除了一间主卧外,另一件就是伙房了,也非常的简陋,就一口锅,那锅盖上都是灰,萧祁昱看看要黑下来的天也没有办法再收拾了,他简单的用他们自己带的炉火给沈郁煮了点儿粥喝,这就是他为什么把所有银子都花完了的原因,大部分银子买了药,少部分买了生活必需品,米粮等物,可就这样,还是不齐,等天黑下来时才发现没有烛火。 两个人坐在唯一的一床被子上大眼瞪小眼,他们当时走的时候没有想那么多,马车里只有一床被子,于是只铺在上面了,总不能直接睡稻草窝啊。 萧祁昱把所有的衣服抱了上来,先卷了一个筒给沈郁枕着:“皇叔,先这么睡,明天我去买。” 沈郁嗯了声也只能这样了,他也困了,跟那些村民聊天也很累,编谎话是越编越溜,可也要时刻想着不能露馅,还是挺累的。所以他没一会儿就困了,萧祁昱也很困,所以他把被子卷了下,给沈郁盖上,铺一截盖一截,然后抱着他睡了,他自己盖了件披风,他背上的伤好了,身体便强健起来,比沈郁要强多了。 尽管这样睡到半夜的时候就冻醒了,太冷了,这还是初春季节,又住在山脚下,不是一般的冷,沈郁先打的哆嗦,他的身体还是差下来了,萧祁昱把他叫起来,两人对着外面的月光,开始聊天。 沈郁打着哆嗦说:“要买被子,你怎么就单忘了买被子啊。” 萧祁昱磨了磨牙,那么多东西他怎么能想得到。 沈郁也知道他想不到,连银票都丢了,还能想到什么。 沈郁四处打量,因为觉得四处都在透风:“应该是窗户透风。”两面都有窗户,这一对流简直通透极了。 萧祁昱嗯了声:“明天修窗户。” 他把沈郁使劲抱了抱,这样他也能暖和点。 两人哆嗦着跟寒夜里的老乌鸦一样,披着一床被子坐到了天亮。 第111章 天亮了,第一件事沈郁催着他去买棉被,可棉被太难买了,村子里只有一个弹棉花的,但是弹棉花的不负责做被子,所以萧祁昱无功而返,但是等他到家一看,床上已经有一床被子了,虽然是深蓝的粗布被子,可总算是个被子了。 看到萧祁昱一脸惊讶,沈郁解释了下:“我们的邻居张家大嫂送过来的。”这么快就雪中送炭了?沈郁还指了下其他的东西:“油灯,碗筷。”萧祁昱看着这些东西终于说不出什么来了,这些村民真的很好。 萧祁昱坐到床沿给沈郁的手换药,夹板已经拆下来了,但是药还有多抹几次,要不多浪费,他可是把大部分银子都买成了药。 沈郁也试着活动了他的手指,已经不疼了,且很灵活了,也快两个月了,萧祁昱往他手指上吹了口气:“凉吗?” 沈郁看了他一眼,觉得他傻:“你吹吹你自己试试。” 萧祁昱气的咬牙:“我是问你骨头缝凉不凉!” 沈郁把手抽回去了:“不凉了,你去忙吧,我自己待在这儿。”他不能跟萧祁昱多待,多一会儿就能吵起来。在看着萧祁昱又要发火前他把手抽回来了。 萧祁昱瞪着他,觉得他自好了后就很不听话了,以前在他背上的时候多听话,现在不仅不听不听他说了还不耐烦他说了,跟别人那么多话,跟他就没话说吗? 沈郁对他这突来的生气也很不理解,你看他也没有说什么啊。他不知道萧祁昱这两月当爹当的很好,沈郁毫无生活能力时全由他做主,要他吃他就吃,要他喝他就喝,吃喝拉撒全都说了算,所以现在他心里很不平衡。 但是他也无可奈何,因为沈郁不怎么跟他吵架了,他跟别人那么多话,但是跟他就没有话说了。 萧祁昱不知道自己这算是什么心理,他以前躲着他,一点儿都不想听他说话,所以现在报应来了吗? 萧祁昱看着已经把被子铺开钻进被窝里的沈郁郁闷的很,但他也不能再去把他从被窝里再提出来,他深吸了口气出去干活了了。 现在有很多事等着他去做,比如把院子收拾下,比如把伙房打扫下,比如去砍些木柴来,可这么多事偏偏他一样都不想干,这是多么的琐碎啊,萧祁昱看着这乱糟糟的东西越发烦躁,心情不好,看什么都不顺眼。 萧祁昱咬牙切齿的蹲在河边磨刀,他收拾伙房的时候收拾出来的,这茅草屋里倒是留下一把砍柴刀,就是都生锈了,得磨一下,河边就在他们的屋前,他磨刀的声音沈郁都听见了,沈郁从门口望了他一眼,只看了个背影,所以他闭上眼睡觉了。 萧祁昱把刀磨完了后进来看他,他已经睡着了,陈季龄说他至少要再养一个多月,身体才能恢复到正常人水平,萧祁昱坐他床沿给他掖了掖被子,沈郁睡着的时候很安静,让他心里的烦躁一下子就没了,萧祁昱站起来去砍柴了,他没有走远,就把山脚下的底矮灌木砍下来,主干做栅栏,这两间茅草屋孤零零,没有个院子,看着格外寒碜,那匹马拴着就跟拴在野外一样。 沈郁睡醒了一觉,他的一觉很长,醒来时太阳都落山了,他往外一看,发现院子变了个样子了,萧祁昱还在砍柴,马跟在后面吃,一人一马看着格外搞笑,沈郁看了一会儿摇了摇头,萧祁昱在这个院子里格格不入,虽然穿着普通人的衣服,可就是不合适。 听见他醒了,萧祁昱过来看他:“皇叔,出恭吗?” 沈郁摇头,萧祁昱倒水给他喝:“喝点儿水。”好吧,他除了出恭、喝水就没有别的事可干了。 萧祁昱喂他喝完了水又要扶他躺下:“皇叔,你再睡一会儿,饿了吧,我去做饭。” 于是沈郁躺着等着他去做饭,等吃完了饭他真就不能躺了,得去看看他们的邻居,本来下午就应该去的,但是下午张家大哥不在家,他们两个大男人去不合适,沈郁掀开被子往下找鞋子:“祁昱,我们去张婶家看看吧。” 萧祁昱看了看床上的被子:“要去谢谢他们吗?” 沈郁嗯了声:“今天张大嫂来看我,说让我们俩 分卷阅读201 分卷阅读201 - 分卷阅读20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0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02 晚上去他们家玩。” 萧祁昱给他穿上鞋子:“哦。”单音节,他是一点儿都不喜欢串门的,而且沈郁还在养病中,也不适合串门,但想想也不现实,他们要在这里生活一段时间,不能与世隔绝,第一要摸清这周围的情况,至少要跟这个邻居搞好关系。 沈郁嘱咐他带些东西,他今天上午已经从张大婶那儿得知他们家有三个孩子,有两个孩子在上学中,所以他让萧祁昱拿了一叠纸、几支笔、一方墨,他们现在除了这个也没有什么好送的。 对于他们的到来,张大婶一家非常高兴,他们家的狗也很高兴,挺着个肚子里还蹭的冲上来了, ‘汪’的一声把他们俩吓了一跳,这真的是家家都有柴犬吠了。萧祁昱把沈郁揽在后面,使劲的关上了柴门,好在张大婶很快出来了:“哎呀,吓着你们了是吧,放心吧它不咬人,就是要下崽子了,这几天就把他放出来了,他爹,你快去把它拴起来。” 尽管这么说着,张大婶还是让张大哥去拴狗,沈郁不是怕狗,是怕过敏,但是他也没有好意思说,张婶已经快言快语的把他们两人迎进屋了,要他们两人床上坐,因为那是唯一能够坐的下客人的了。他们家也很穷,跟沈郁他们的家情况差不多,也是用茅草盖的屋。 三个孩子见有客人来也是非常的兴奋,特别是两个小子,泼猴似的在床上蹦跳,张婶抓了这个抓不住那个,气的要命,不好意思的朝沈郁笑:“让你见笑了。” 她的眼神多看向沈郁,因为沈郁比起萧祁昱来说温和多了,萧祁昱一踏进他们家,他们家的屋顶都觉得矮了,更别说他的面瘫脸了。沈郁看她拘谨的很,笑着给她介绍:“张嫂,这是我侄子,祁……立。”昱拆成两个,立比日要好。 沈郁改的还是很快的,所以张婶没有听出什么来,反而觉得他的名字顺口,齐力,齐心合力,好名字啊,她笑着跟萧祁昱行了个礼,萧祁昱朝她笑了下:“多谢张婶今天上午照顾我皇……叔。” 好吧,沈郁就是从这一天开始姓黄的,萧祁昱也是这一天开始改姓齐的。既然叫顺口了,那还不如不改了,就这么叫吧。 萧祁昱开口后很温和,且把手里的礼物递给张婶后,张婶看着这一摞洁白的纸,还有那一方稀缺的墨感激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一直要推辞:“不敢用这么好的纸,他们也学不出什么好学的,两天打鱼三天晒网的,倒要浪费你的纸……”沈郁笑着摇了摇头:“我们还要多谢张婶的被子呢,雪中送炭,恩情胜天。” 沈郁这一会儿已经把他们家都打量过了,这一会儿总算知道什么叫做穷了,张嫂家三个孩子,大女儿已经大点儿了,快要到及笄的年龄了,可身上的衣服依然有补丁,就更不用说两个小子了,衣服更是补丁摞补丁,不过看着都还是干净的,张婶勤劳。沈郁看着他们床上那仅有的几床补丁被子心里叹了口气,张婶给他的那床被子真的如她说的那样,是崭新的,还没有盖过的。 沈郁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他笑着看张婶:“张婶,我们叔侄俩初来驾到,承蒙你们照顾,感激不尽,所以这些你就收下吧。” 张婶把手在衣襟上擦了后才把这雪白的纸接了过去,张家大哥这会儿对两个儿子说道:“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听先生讲课啊。” 两个儿子有话顶他爹:“先生有时候也不去呢。” 张家大哥气的让他们俩去一边儿玩,跟沈郁他们解释:“我们这个村里就一个先生,年纪有点儿大了,身体有时候好,有时候不好。” 沈郁点了下头,心里也不知道什么感觉了,他还从没有想过会有这么穷的地方。 张家大哥是个能说的,村里的事情大大小小的都跟他们俩讲,都省了沈郁过问了,他今天来的目的也不过是这样,要了解一下这个村子,张家大哥说他们这个东张家村是丽水镇里为数不多的汉族村子,人数也比较少,总共有一百多户,人数在五百人左右。 沈郁点了下头:“嗯,是有些少,不过我看村子挺大的。” 张家大哥苦笑了下:“这村子大也没什么用,都是山呢。” 沈郁远远的看见过山,上面稀稀落落的种着些玉米、大豆等农作物,沈郁问道:“那张大哥,你们平日里都以什么为生呢?” 张家大哥想了下:“我们这村子这不是靠山嘛,靠山就不能种地了,所以都以砍柴打猎为生,偶尔也去山上采些药草,但这药草也不怎么值钱,遍地都是的就不值钱了。” 萧祁昱这会儿也看见他们墙上挂着的弓箭了,是非常简单的弓箭,所以他问了下:“那好猎吗?”他也得找个营生的活,因为手里一点儿银子都没了。 张家大哥看他终于说话了,忙向他介绍了下:“猎物买的比较好,我们这四面都是山,深山里的猎物也多,野猪、野鸡、野兔、野狼的,它们的肉可以买,皮毛也可以买,就去丽水镇卖,能换回粮食来。” 张家大婶这一会儿也接着道:“我们不能出远门的,就在家做些绣活,也能挣些钱,这日子总是能够过下去的。” 沈郁这会儿也看到她手里的活计了,因为他们来,所以他们屋里的灯都拿了过来,她们母女两个人也就把绣线活拿来做了。沈郁往前凑着看了下:“大嫂好手艺,小姑娘也不错。绣的真好。” 张家大婶爽快的笑了:“你还别说,我们娘俩做这绣线活比她爹还厉害呢。特别是这冬天,猎物也不出来啊,这个冬天全指望我们娘俩呢。我们娘俩虽然大字不识一个,但是也不是吃白饭的,给人浆洗衣服我们村里我们俩数一数二呢,这富裕点儿的人家冬天的衣服、被子的也找我们俩洗呢,就因为我们两个手巧,仔细。” 张家大哥不甘心被她当着沈郁的面说,咳了声:“你就在这吹吧,昨天还把人家的一件衣服给人洗破了呢。” 张家大婶被他这么说,脸色也黯然了下:“不是洗破的,哎昨天看着天气好,想都给拿出来好好洗洗,谁成想一件衣服被水冲走了,我急着抢,就给撕破了,那衣料精贵的很,也不知道怎么赔给人家。” 她是真的黯然,因为从没有将主顾的东西给弄坏过,沈郁两人都不知道怎么接话,一件衣服破了也需要赔吗?他们两个人别说穿破衣服了,换了季的衣服第二年都不会再穿。可张大婶却为了一件衣服长叹气,不是柴米油盐,而是为了赔人家一件衣服。 萧祁昱像是忍不住这冷清轻咳了声:“那衣服贵吗?”张家大哥拍了下大腿:“没事,这婆娘就眼界低,一件衣服而 分卷阅读202 分卷阅读202 - 分卷阅读20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0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03 已,大不了我打一头猪给他。” 张大婶的闺女比他爹要懂些门路:“爹,那件衣服是丝织的呢,你就是打十头猪也赔不起啊。” 张大哥疑惑了下:“有那么贵?” 张家大婶这会儿也想开了:“算了,大不了我再给他们家绣一个月的活计好了。” 沈郁咳了声:“我看张大嫂你绣活这么好,怎么不能给补一补吗?” 张家大婶叹气:“要是在角落里,我也就给补上几针,可巧了,正好在衣服的前襟上,那么长的一道口子,我就算缝上去也不好看了,而且那衣料好,也不知道人家怎么织的,整个一块儿的,我也没法弄。你看,就是这个。” 张家闺女把衣服拿过来,沈郁在这灯光下看了下,这衣服确实是丝缎的,而且还是纯色的,浅碧色,要补上去也确实麻烦。 沈郁想了下:“如果大嫂信得过我,我给你画上个图案,你绣上去便正好盖住了。”张大婶吃了一惊:“真的吗?”她也看得出沈郁是文雅人,但是这衣服这么贵啊,万一…… 萧祁昱看着她也点了下头:“张婶你信我皇叔一会吧。”他不知道沈郁能不能补上衣服,但是他知道他画很厉害,这辈子就会画花啊。 萧祁昱把纸笔铺开,沈郁果然在上面画了一枝花,是海棠花。张家姑娘看着这花高兴的说:“这是桃花吗?” 沈郁笑了下:“海棠花。” 张家姑娘惊讶了下:“还有这样的海棠花啊。”不是他们绣的那些单朵的大花,也不是盆栽的海棠,他只有简单的三根枝子,上面的画也只有了了几朵,可就这么几朵花让她爱不释手,就是从没有想过会有这种画法。 只是炭墨画的,然而却像是有了生命,长长的枝条像是在风中随意的伸展着,那几朵半开的花儿也是似开非开,含羞带怯,分外让人喜欢。 沈郁看着她道:“这件衣服是薄绸缎,而且是浅碧色,应该是哪家的小姐,应该会喜欢这海棠花的,海棠,花开富贵。” 张家大婶已经拿过去看了,边看边说:“对,对,这个枝条正好能够修补到我缝的针线上。哎呀,这下刘家小姐应该就喜欢了,应该不会再说我们了。” 她姑娘也点头:“嗯,只要她喜欢,她应该不会怪我们,一定还会把衣服让我们给洗的。” 她们找个活计不容易,这刘家虽然不是大户人家,可是每一次都给几个铜板也是好的。 张家大婶看着沈郁很高兴:“没有想到黄小哥手这么巧,简直比我们村子里最好的绣娘画的都好呢。” 沈郁浅笑:“张嫂喜欢就好。” 张婶自然是欢喜的,她看着沈郁脸上真的带着感激,今天上去看他真的只是本着是邻居去探望下,却没有想到他们给他解决了这样大的一件事,她欢喜的不知道怎么才好:“这家里也没有什么好吃的,他爹,你去杀鸡来,我们……” 沈郁忙把她拦下了:“张嫂,我不过是举手之劳,你要是这么客气,那我是不是得把被子再给你送来啊。” 张嫂这才停下了,沈郁接过她手中的衣服:“张嫂,你给我个皂笔,我给你描到衣服上吧,这样,你明天就可以直接绣上了,绣好之后洗掉就可以了。” 张嫂看着他笑:“那真是太感谢了,我还是真是画不出来,哎,也不知道能不能绣出……就你这种感觉。”她找不到词说,她也觉得好看,浅浅淡淡的,哎呀就是恰到好处的感觉,这种不知道她能不能绣的出来。 沈郁凑近她的箩筐里看,用手指挑了几股线:“就用这几种颜色就可以了,颜色越少越好,越简单越好,所以以张嫂的手艺一定可以的。”他已经看过张嫂的绣技了,很实在,密密麻麻的,非常饱满。 张婶这下是真的服了他了:“我看黄小哥你不想是做这种活计的啊。”如果不是穿着粗布衣服,不是事先知道他们住在最穷的茅草屋里,她都以为是哪家的富贵公子呢。 沈郁被她说的有些汗颜,四小姐临出嫁前恶补了一段时间的绣工,他在傍边看着,多少看进去了一些。而且四小姐笨的要命,他有时候都恨不得替她绣上几针,他到现在都不好意思拿出四小姐给他绣的帕子来,那一对鸳鸯跟一对水鸭子似的。 张婶看他真就不想说这个了,于是也就转移了话题,一个大男人确实不应该会这些东西,她把皂笔拿来,皂笔就是专用在衣服上做记号的笔,能够洗掉,黄家小哥连这个都知道,之前很有可能是个裁缝吧。 张婶无比崇拜的看着沈郁把衣服上画上花,还是那么寥寥的几笔,还时那么的轻松,那么好看,张家姑娘已经很崇拜的看着沈郁了:“黄叔叔,你画的花比栄绣坊的人都好看呢。”张婶跟他解释了栄绣坊,是镇上一家大绣坊,她们手里做的这些活都是给他们绣的。 沈郁不可置否的笑了下:“你喜欢就好。” 大概是这个村子偏僻而落后,所以这里的姑娘没有大户人家的金贵,什么活都要干,见到陌生人也并不害羞,张姑娘重重的点头:“喜欢。” 沈郁看了看外面的月色,天已经晚了,他坐着有些累了,所以看了眼萧祁昱:“天色晚了,我们回去吧。”他回头朝张婶笑道:“张嫂,张大哥,我们今天就先走了。” 萧祁昱扶他起来,对张大哥说:“改天再来向张叔请教。” 张大哥笑了:“放心,尽管来,我明儿就带你去山上打猎!” 张大婶拍了他下:“你还想让人家跟你学,你也不看看你有多少本事,这个小哥我看着比你厉害多了!” 张大哥也哈哈的笑了,萧祁昱也浅笑:“应该的。” 张家大哥大嫂一直送到院外,被沈郁劝了好几次才回去,萧祁昱扶着沈郁缓慢的走,这个村子很大,每一户人家都隔着较远,他们住的茅草屋又是最远的一个,山脚下,不过沈郁这一会儿想走走了,山下的那条河一直沿着他们的茅草屋到村子里,他们俩就沿着这条河走在乡间小路上。 春天是真的到了,尽管夜里很冷,可柳条抽芽了,细细缕缕的扑在沈郁的脸上,带着山风,清脆的让人陶醉,沈郁有些惬意的深吸了口气,萧祁昱看他:“皇叔,你喜欢这里吗?”沈郁嗯了声:“喜欢。” 萧祁昱哦了声:“那我们就多住些日子。” 这次沈郁没有回答,他想他喜欢这里了,想这辈子都住在这里了。萧祁昱有他的大业,可他没了,他就想安安静静的在这里过他的余生。 走了一会儿,沈郁开始喘气, 分卷阅读203 分卷阅读203 - 分卷阅读20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0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04 他的腿还是有些软,萧祁昱在他身前蹲了下来:“皇叔,上来吧。”沈郁迟疑了下也就趴上去了,他想侄子孝顺叔叔应该的。 第112章 两个人就在这个山下的茅草屋里安家了,萧祁昱砍柴为生,张家大哥想带着他去打猎,萧祁昱得知要跑到后山而且有可能要好几天时就放弃了。 张家大哥说的有些吓人:“咱们这山多,皮子值钱的猎物一般都在后山,这小山上因为我们活动多,所以除了些狼崽子就没别的了,而狼崽子非常狡猾,在夜里成群结队的出现,轻易抓不到。” 萧祁昱想了想沈郁,沈郁是一点儿反击力都没的,先不说有没有萧璟的追兵,单说这狼,不用狼群,一头就把他给叼走了,所以萧祁昱深吸了口气摇摇头:“张叔,我……打猎不好,去了怕是给你添麻烦。” 张家小哥很遗憾的看着他:“不会射箭吗?那……好吧,你就在这个山周围砍柴吧,不要再去深山里,那里还是挺危险的。等我们家那狗下了崽子,我给你们抱着一只,这晚上啊一定要防着点啊。” 萧祁昱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张叔。”他们也不能养狗,沈郁上怕狼,下怕狗,这辈子只能把他放眼前了。 张叔叹着气走了,他昨晚没有嘱咐他这个,是因为他看萧祁昱像是会打猎的人,哎,哪知他不善射箭,那以后只靠他一个人砍柴,估计不好生活,更何况家里还养着一个病叔叔。 张家大哥一边往山里走,一边给他们俩想点儿出路,奈何想来想去没有好出路,他们这村子就是穷啊,他自己都吃不上饭了,只能靠着打猎谋生了,还能给他们俩想什么好主意呢。张家大哥叹口气:“总不能让他叔叔去绣花啊,那都是娘们儿干的。” 不得不说张家大哥的担忧是对的,因为只靠萧祁昱砍柴根本吃不上饭,萧祁昱砍柴砍的很有劲,砍了很多,回到院子里还会把枝桠都砍掉,整整齐齐的堆在一边,只等天亮的时候去镇上卖掉,哪知等马驮着这些柴禾去买的时候,才发现世态炎凉,他砍了整整三天的柴只能够买五个馒头。萧祁昱看着手里的五个铜板皱紧了眉:“就这么多?” 他皱着眉也很英俊,然而买柴的人是个大男人,根本不买他的颜色,只不太耐烦的说:“是啊,要不是我们家小姐发善心,看你一早上了没卖出去,我们也不买,你砍的这柴都是新鲜的枝条,根本没法烧。而且都是些低矮灌木,看着是多,可一晒干也就没多少了。要不,你把你这马给买了吧,这马倒是值些钱。” 萧祁昱被他这一通话说的哑口无言,他颦了下眉:“我这马不卖。”虽然是匹普通的马,可以后还有用,说不上什么时候就需要奔命了。 买柴的人看他不卖也就耸了下肩:“那你把柴给我就行了,我们家小姐说了,以后你砍的柴都可以来我们这里卖,我们就是前面的栄绣房,我们家大小姐……” 他还没有说完的,萧祁昱已经牵着马走了,买柴人一边走一边小声的嘟囔:“也就长的好看点,除了这些还能干什么,小姐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他们小姐可是远近闻名的大美人,要不是家里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要找个入赘的女婿,他们家的门槛早就给踏破了,他们家可是栄绣坊啊,这镇上有名的大户人家啊。 萧祁昱听懂了他的意思,所以才走了的,等走远了后才暗暗的磨了下牙,他怎么也没想到是他这张脸给他换来了五个铜板,才五个!他当年可是凭着这张脸登上了大宝之位!真是的,萧祁昱为自己的想法哭笑不得,他在想这怎么回去见沈郁啊。 他攥着这五个铜板在这小有些繁华的早市上逛,这早市每天都有,镇上不逢集的时候就开早市,虽然是个早市,但是因为镇上人多,所以买卖东西都还算齐全,虽然不如京师里的,可般般样样的也算是齐整了。 萧祁昱在人挤人的早市上牵着马走不快,到处是吆喝的声音:“买布了!买糖葫芦了!”萧祁昱寻着声音看了眼,买布的大娘喊他:“这位小哥,给你家娘子扯块布吧。这是我今儿新上的布匹,我敢保证这整个市集上就我的最全!扯上一尺吧。” 萧祁昱朝那布摊上看了看,花红柳绿的布,都是些粗布料,萧祁昱咳了声:“怎么卖?”买布的大娘笑了声:“五十文一尺,三尺就能做件衣服,扯一尺吧,不贵!” 是不贵,沈郁以前的衣服,一寸就是一两银子,而天蚕软丝压根就无价。 可问题是,他现在手里只有五个铜板,还要吃饭的。 萧祁昱朝那买布匹的大娘摆了摆手,疾步走了,买布的大娘在后面嚼舌头:“看他长的跟大官似的,怎得连给他娘子买尺布都舍不得……”旁边卖鞋面的附和她说:“看他这模样就不是疼媳妇的,挣得钱指不定去哪风流去了。”再小的地也有勾栏院,这边陲的这么一个小地方都有风月场所,而且还是好几家,萧祁昱来这里时早就注意到了,这就是再什么也没忘了寻欢作乐。 萧祁昱听着他们的话,脸色更加的沉了,可也没办法,谁让他耳力好呢,人家是背后说他的,没有当面说。 萧祁昱使劲拉着马,好不容易找到卖馒头了,直接买了五个馒头,就回家了,也没有心情逛了,没钱,逛也没有用,他走到一半儿路的时候想起难道回家只啃馒头吗? 萧祁昱骑着马提着五个馒头跑的飞快,沈郁歪在床上只看了一本书,看他这么快回来惊讶道:“柴卖了吗?卖了多少银子?” 还银子,这个一看就跟他一样,也是不知民情的,或者是太高看他了,萧祁昱咳了声:“恩,挺好的,买的很快,所以我就快回来了,皇叔,你在家还好吧?没有别的人来吧?” 沈郁知道他问的意思嗯了声:“除了乡亲们,没人来。” 萧祁昱也知道没人来,他这几天特意的观察过了,他话那么多只是不想沈郁再问下去。他都把那五个馒头藏在伙房里了。 萧祁昱望着屋里扎了一头后就往外走:“皇叔,我去打点儿水来。” 萧祁昱沿着河边往上走了走,小溪的前头是一个大湖,他决定抓些鱼吃,这些鱼简直要成精了,萧祁昱在滑出去无数条后,终于知道削竹子叉鱼了,叉了五六条后就到中午了,他便在河边清理了下。 回去的时候沈郁正在点火,呛的直咳嗦,他终于知道萧祁昱为什么只卖了五个铜板了,这柴是真不好点,看着干了,其实没有干透,越烧烟越大。 萧祁昱让他出去:“我来点。” 分卷阅读204 分卷阅读204 - 分卷阅读20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0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05 他把院子外面角落里原先的干柴抱了进来,原先的干柴很少了,所以他就省着用了,沈郁跟他说:“锅里我放上米了,煮点儿粥应该够吃的。” 萧祁昱知道他看见那五个馒头了,于是也就不再客气了:“你到外面等着,我煮鱼吃。” 萧祁昱虽然砍柴不行,但是抓的鱼还是很好吃的,只加了一点儿盐都很好吃,很鲜美,沈郁喝了好几碗汤,于是那馒头就够两个人吃的了。 沈郁放下汤碗后说:“我觉得你以后就抓鱼吧。” 这是看不好他砍柴了,萧祁昱瞪他:“我已经找到砍柴的秘方了!” 砍柴还有秘方吗? 萧祁昱哼了声,不屑跟他讲,他跟那些砍柴的人蹲在一块儿时已经看过他们的柴了,他们的柴确实都很好,整齐又结实,那些人告诉他要选择那种结实点儿的灌木,不要那些只长叶的。 下午的时候,萧祁昱果然又去砍柴了,沈郁跟着他走到了山脚下,山上阳面是歪歪斜斜的梯田,很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灌溉艰难,越往上越少,村民也很少,稀稀落落的在上面耕种。有的田地干脆就荒了,任由他们杂草丛生。 这个山看样子是被他们放弃了,沈郁看着这座山想,要不他也开出一块地来种吧,萧祁昱还能砍柴,可等他走了,他也砍不了多少,还是种地比较划算,沈郁想着他爱吃的东西,开始琢磨种些什么,要开出一块菜地来,就在这离河近的这儿,可以随时浇水,要种些青菜,土豆等,然后再开一块儿田地,种些水稻,不过山上种水稻太难了吧?没有水浇啊。 沈郁乱七八糟的想了一会儿,萧祁昱把一捆柴放到他脚边让他坐着,沈郁把旁边的水递给他:“祁……侄子啊,你说我们种些田怎么样?就跟他们一样。” 他改口叫了侄子,叫的别扭,萧祁昱听的也非常别扭,不过更别扭的是沈郁要在这儿种田,他不动声色的瞟了眼他,沈郁坐在木柴上眼神看着山上的村民,他就当他是闲的吧。堂堂辅政王要跑这里来种田。 尽管心里想笑,萧祁昱还是没有直接反驳他,他哦了声:“行啊,你要种什么。” 沈郁想了想:“你先去买些菜种子,先种菜吧。” 萧祁昱哼了声:“好,等我有闲钱买种子时。” 沈郁听着哈了声,萧祁昱气的不理他了,接着去砍他的柴了,砍的怒火冲天,速度倒是快了,沈郁跟在他后面给他拣。他还捡了一些松果,这松果看着非常好玩,一个个跟小塔山一样,沈郁抓起一个闻了闻,还有松香味。这个烧火应该会很好闻。 萧祁昱看他拣的还挺高兴,就不知道要说他什么好了,他难道真的准备要在这里生活? 在沈郁以为他们俩就只能过着一天三个馒头的日子时,他终于有份工作了,这份工作是张婶给他介绍的。 张婶这天来找他,特别的高兴,人还没有进院子笑声就听见了:“黄兄弟,你在家吧。” 沈郁迎了出来:“张婶,我在家,怎么了?” 张婶没见到他时很高兴,可看他拿着书从屋里出来时又有些踌躇了,沈郁变了样子了,说不上是哪儿变了,就是觉得不一样了。 那几天见他他还躺在床上,可现在从屋里走出来的这一瞬间,让她觉得整个院子都格格不入了,仿佛他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一样,张婶找不到形容词,只想到了神仙。 萧祁昱这两天砍柴砍的比较多,有心情了,昨天晚上给他烧水洗了个澡,今天早上还给他梳了个头发,于是他便在张婶眼里闪闪发光了。 看张婶拘谨的站在哪儿,沈郁把手里的书合上,朝她笑笑:“张嫂?你抱的是什么?” 张嫂看了一眼自己手里抱的布料,再看看沈郁书里拿着的书,深觉不合适了。 沈郁无论从哪儿看都是读书人吧,张婶就这么看着他,她是没有念过书的,她的家里也没有一本书,孩子上学都是空着手去的,先生就在那个黑板上写几个字,再顶多就是背背三字经,所以沈郁是她至今见过的最像读书人的,比那个刘秀才像太多了,刘秀才也只是多念了几年书,而就这几年书都成了他们村子里最尊贵的人,她见着他老远就停下来了,是本能的尊敬读书人,她对刘秀才是尊敬的话,那么眼前的沈郁就让她有些怯步了。 这才想起他画的那些画真的是再美不过了。 这让她要说的话也都顿住了,她又怎么好意思跟他说,让他帮着她们画花样子呢。 第113章 她不说什么,但沈郁已经看到她手里抱着的衣料了,笑道:“张嫂,你这布料是干什么的?” 张婶咳了声:“那个,我,我想……”既然是不好意思开口,那就不是给他的,而且这布料看着也像是姑娘家的,所以沈郁已经明白了,笑道:“张婶,是要让我帮你画花吗?” 张婶看他挑明了忙道:“是,哦不,哎,是这样的,”她本来不是这么腼腆的人的,要不也不会那天上午就来沈郁他们了,实在是今天沈郁变了样子。沈郁笑着请她进屋:“张婶,你屋里说吧。” 张婶到屋里坐下,沈郁也给她倒了杯水,张婶慌忙接下:“不用,不用的,我今儿来是想跟你说,就是你上次不是给我画了个花吗?” 沈郁点了下头,让她接着说,张婶说到这里,脸上便笑出了花,喜悦让她话快了:“我给绣了上去后啊,很好看,刘家小姐很喜欢,不仅没有责怪我弄破衣服,还说我绣的好呢。还让我帮她再绣一副帕子呢。” 沈郁笑了下:“这很好啊。”他也没有想到他还有这个本事,应该让四小姐来看看,他这画花样子也很厉害。 看沈郁是真高兴,于是张婶的话便好说了:“于是我呢就真给她绣了一方帕子,还是你给我的那个花样,刘家小姐很喜欢,多给了我十文钱呢。于是我想了想就干脆多绣了几方帕子,想着拿到荣绣坊去看看,结果,他们大掌柜还真就很喜欢呢!” 沈郁点了下头,这荣绣坊的掌柜的还是有几分眼力的,因为这是他画的啊。沈郁咳了声,不自恋了,其实能够入荣绣坊的人眼中是因为这种绣法跟他们这边不一样,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风格,这边少数民族多,他们的刺绣是他们自己的风格,什么东西都讲究大,圆圆满满的,比较粗狂,跟他们京师的精细绣法是有差别的,一旦有差别那就便是物以稀为贵了。 沈郁笑着看张婶:“既然荣绣坊的掌柜喜欢,那我就多给画上几幅吧。”反正他的手已 分卷阅读205 分卷阅读205 - 分卷阅读20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0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06 经好了。 张婶很高兴,但是这高兴是为沈郁:“我来时怕你会不喜欢这种活,毕竟啊你是个读书人,可看你是真喜欢那就好了,荣绣坊的掌柜的说如果我有这样的绣活就全都给他,我想过了,这都是你画的,你的功劳,所以张嫂想把这挣来的钱分你一半,你看好吗?” 沈郁看着她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知道这个邻居热情,但也没有想到这么爽快,沈郁咳了声:“张嫂,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能够卖出去是你的绣工好,你家姑娘绣工好。” 张婶这会儿已经看出沈郁的脾气了,爽快直接,从不欠别人的,她喜欢跟这样的人说话,所以她大大咧咧的说:“好什么啊,我们俩就是熟了,熟能生巧嘛,你是没见着其他村里的姑娘,人家绣的那才叫一个好呢。与他们比起来,我们俩就是个缝衣服的,那荣绣坊的掌柜这次是这么说的:说什么这幅画让我们俩这绣工给糟蹋了。” 沈郁没忍住笑了:“张嫂,你真是爽快人。” 张嫂也笑:“张嫂是看你也是爽快人,所以对着你说话畅快。黄兄弟,你这就是答应了吗?” 沈郁看了看这穷途四壁的墙,再想了想萧祁昱砍柴挣得那几个铜板点了下头:“好,多谢张嫂给我找这么一个活计。” 张嫂很痛快的摆了下手:“什么啊,是我要谢谢你啊,这银子你拿着,这是我们娘俩用你的花样子绣出来的,整整多挣了一倍呢。” 沈郁把那一小串铜钱又推了回去:“张嫂,这一次的我不要,张嫂你拿着,就当让你多接一些帕子的定金吧,等我们这一次的挣钱了,你再给我不是更好吗?” 张婶听他这么说恍然大悟:“黄兄弟,你说的是。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沈郁看着她笑:“张嫂是急着给我钱了。” 他说话真的是好听,总能说到人心坎里去,张嫂真是喜欢听他说话,她坐在沈郁家的床上,跟沈郁唠叨了好一会儿,把抱来的衣料一块块展开给沈郁看,沈郁也就一个个看过去,这次张婶直接把皂笔给带来了,沈郁也就没有客气,每一件衣服都挨着看了,看完后就直接下笔了,每一幅画都不一样,每一个都恰到好处,张婶看到最后问他:“黄兄弟,我问下你,你是做裁缝的吧。” 沈郁笑了下,他倒不是做裁缝的,而是看的太多了,京师也比这里繁华多了,他的衣服没有一件是重样的,四小姐的也没有,他想想她的衣服就可以了。沈郁这么想着有一些走神,不知道四小姐现在什么样了?应该到达南诏了,萧祁昱既然派兵增援南陵边境,那停战之日就快了。 沈郁让自己回过神来,不再去想那些事,他开始专心致志的画画,本来就是他的老本行,现在改成画衣服也没有什么。 张婶没有想到她抱来这么多衣服,他没一会儿就给画好了,连连感叹:“画的真好,真好。” 沈郁笑笑放下了笔:“张嫂尽管用就可以了。” 张婶使劲点头:“好,好。” 沈郁想了下拿过旁边的纸笔:“我给你画下来吧,这样不容易掉。” 张婶连连感激:“那真是太好了。” 张婶看了看天色:“哎呀,这么快就中午了,黄兄弟我给你们俩煮点儿饭吃吧,你们两个大男人家的。”她说着挽着袖子真要去干活,沈郁拦住了:“张婶,你快回家给你家孩子做饭吧,他们该下学了吧。” 张婶摇头:“不用管他们,他们这学爱上不上的,要不是想着能让他们出人头地,我才不让他们去呢,可他们去了后,两天打渔,三天筛网,我气都气饱了。” 尽管这么说着,沈郁还是没有让张婶给做饭,因为也不好让她看到他们没有多少米了,他正等着萧祁昱抓鱼回来呢。 等张婶告辞后没多久,萧祁昱就回来了,他最近几天越发跟砍柴对上了,一大早就出去了,不到中午吃饭的点不回来,沈郁不想打击他,这个侄子的脾气就是这样,一点儿都不服输,越是干不好的,他就越要干。 沈郁看他砍了那一堆柴心里给他估算,这能换几个馒头。 萧祁昱不知道他心里想什么,把小木桶里的鱼捞出来:“皇叔,我们是吃烤鱼呢还是喝鱼汤呢?” 沈郁看今天天气好,阳光很好,不是很冷,而且他今天心情也很好,于是笑道:“我们去河边吃烤鱼。” 萧祁昱听他这么说,便点了下头:“好,走吧。” 两个人提着小桶,带着盐等调味品,搬到了河边,沈郁往河边的草地上铺了一块草席,萧祁昱已经架起火堆了,他们两个前几天烤过一次了,家就住在河边,所以也方便,除了刚开始是糊的外,后面的就很好吃了,比炖汤喝还香,沈郁从那就爱吃烤鱼了。 萧祁昱这次烤的比上次还好,盐撒的很均匀了,鱼肉烤的也正好了,沈郁连着吃了三条,打了个饱嗝,萧祁昱把剩下的都吃了,他如今抓鱼也很厉害了,一个竹矛下去,有时候能穿两条,确实比他砍柴有成就感,但是他就是放不下砍柴,大概是因为砍柴才能换银子吧,他们总不能天天吃鱼啊,这才刚开始,沈郁还没吃腻,等他吃腻了那就不想吃了。到那时候一定会说他无能的,就算不说出来,那心里一定这么想的! 萧祁昱在河边边磨牙边刷碗,他现在干活越来越有样子了,知道挽起袖子了,沈郁盯着他的手臂,他手臂下方有一道很丑的伤疤,凹凸不平,而且很明显的少了一块肉,沈郁这么看着都觉得疼,他问道:“你手是怎么弄的?”这肯定不是打仗伤的,这是新伤,伤口处还是粉色的。 萧祁昱这才想起他手上的伤,他看着沈郁磨磨牙:“砍柴砍的。” 沈郁无语的看着他:“砍柴能砍到哪儿吗?” 萧祁昱切了声:“要不你去砍砍试试?” 沈郁低下头去,不再跟他吵,心想这挣钱之事迫在眉尖了。 萧祁昱本来想着借这个伤口使劲讹沈郁一顿的,好让他使劲的愧疚下,但沈郁已经开始卷凉席要回屋里去了,萧祁昱跟着他,把碗筷放下后进屋,看见他在整理画纸,他又要开始画画了,于是萧祁昱抱着胳膊依着门看他,他觉得沈郁对他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不是他矫情,也不是他找茬,是真这么觉得的,沈郁不再粘着他,眼睛不再时时刻刻在他身上,也不再跟以前一样,动不动就跟他吵,那个吃醋劲儿一点儿都没了,当然他也不想让他吃醋吵架,就是单纯的觉得不对劲了。 萧祁昱这么想着靠近他,站他身后看,他这么高的个儿 分卷阅读206 分卷阅读206 - 分卷阅读20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0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07 ,站他身后直接挡光,沈郁回头看他,这才发现靠的也很近,于是沈郁后退了下,碰到了桌子,萧祁昱把他搂住了,沈郁看了他一眼:“你靠这么近干什么?” 萧祁昱什么都不干,就是把他抱起来:“皇叔,你手刚好,就不要画了。”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一本正经的把他往床上抱,沈郁看着他这个面瘫脸也很无语,萧祁昱把他放床上也不走,趴他身上,靠近他脖子时,鼻息全都喷他脖子上,沈郁腿直接就如软了下,腹部升起一团火,他下意识的挣扎了下,然而越挣扎萧祁昱就越发使劲压他,沉重的身体贴着他缓动,这种磨蹭他受不了,他暗暗的咬了下牙,这个混蛋,跟他睡了几年没白睡,知道哪儿是他弱点了。 他对他的身体很无奈,这些日子早就清楚了,他的毒是清了,可本、性也改不了了,这个身体更加的改不了了,毕竟他放荡了那么多年。 萧祁昱在他身体软的那一瞬间就知道他的反映了,他把他压制的喘息了后就不动了,他手撑在沈郁上方看他:“皇叔,你睡觉吧,大夫说你身体还没有好。” 沈郁在心里骂了他声,萧祁昱把手臂放他头下:“睡吧。”萧祁昱也想骂人,陈季龄说必须要让他休养一个月。 沈郁翻了个身,不想看他。这个混蛋真的是越来越气人了。 萧祁昱也不在意他用屁股对着他,他把手臂搭在他腰上,把他搂了搂,靠着他睡了。反正沈郁还是喜欢他的就行,就算不喜欢他,喜欢他的身体就行,喜欢他的脸就行! 两个人躺在床上睡了个午觉,萧祁昱没再挂念他的砍柴了,他已经砍了好几天了,明天是个市集,他再去卖卖试试,他想开了,何必这么较真呢,反正他们只在这里住一个月,只用凑够些回边关的银两就够了,等沈郁身体一好,他立马就带他走了。 萧祁昱计划的挺好,但是沈郁比他更有计划,他眼看着要成小富翁了,他靠着给人画花样子挣钱了。 萧祁昱看着在他们家的七大姑八大姨,再看看坐在正中间的沈郁,觉得深深的被排斥了,屋里直接没有他站的地方,而且他还得负责给她们烧水喝。 她们已经来了他们家很多次了,在沈郁无数次介绍他就是这么脾气,寡言少语、脸皮薄时,这些七大姑八大姨便不再在意他的冷脸了,有时候还笑着说:“没有想到黄兄弟你还有个这么大的侄子啊。” 沈郁看了眼萧祁昱笑:“不是亲的,我一个远方大哥去世的早,于是这侄子就跟着我了。” 他编谎话越来越溜了,七大姑八大姨纷纷称赞他养侄子养的好,非常有礼貌,长的又好,真是有什么样的叔叔就有什么样的侄子。 萧祁昱在院子里边砍柴边听着,嘴角没忍住抽了好几次,他到底哪儿像沈郁了,都说不是亲叔侄了! 这些人为了讨好沈郁,连他也夸上了。萧祁昱只磨了磨牙,还是得烧水给她们喝,谁让她们夸奖他有礼貌呢。 萧祁昱端着茶水去给她们倒茶,他们现在已经有银子了,凭着沈郁画这个挣出来的,沈郁不仅带动了张婶家,连整个村子都给带福了,反正他说花样子画一个是画,画两个是画,还不如一起呢,而且绣一副帕子或者衣服要耗很长时间,那还不如全村人一起呢。 于是这就是七大姑八大姨来的原因,她们家的女儿不适合跑到他们家来问,于是当娘的就都来了,他们看沈郁的眼光那真的是看财神爷一样。 有好几个媳妇问沈郁:“黄兄弟,你可有妻室?” 沈郁还没等说什么的,萧祁昱接上话了:“他有。” 那几个人失望了下,可转念一想又回过神来了:“那,怎么没有看见弟妹呢?”他们可是知道这房子里就住了他们叔侄俩。 萧祁昱不动声色的说:“我婶子在老家时去世了,”他也不让那些媳妇有续弦的话题,继续道:“我叔叔最重情了,他说这一生就只娶我婶子一人了,是不是,皇叔?”要敢说不是,他今晚掐死他! 他看着沈郁恶狠狠的笑,沈郁看了他一眼对着众人笑:“是啊,我亡妻已去,我发过誓,此生再也不娶。”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无比的平静,可萧祁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别扭,沈郁说的像是真的一样,这种感觉也让他心里不舒服。沈郁他真的不再喜欢别人了吗? 沈郁说完这句话后,便又重新把气氛带动起来:“六婶,你看这个花样还合适吗?配上你这块深紫的布好看,葡萄又代表着千子,是福寿的代表,老人家一定喜欢的。” 六婶被他说的连连点头:“好,好。” 几个人被他岔开了话题,又去研究他的花样子了,沈郁也一个一个的说,从他平静的表情来看,他是喜欢这份平淡的生活的。 他把他所有的感情连同过去一同埋葬起来,所有爱过的人,所有爱过的岁月都封存了。他的心仿佛随着那些岁月死了。 第114章 萧祁昱这天晚上没怎么睡好,沈郁最近晚上睡不好,他常做噩梦,因为用眼睛过多了,这是个财迷,一个村里的人来找他画花样子,于是他就一歇不歇的画,在衣服上描,这种就耗眼了,而且他的身体也没有好全,所以晚上不做梦才怪呢。 刚开始做的梦大概还是好的,都是些花样子的琐事,一会儿说栄绣房,一会儿说画个屏风,再到后面,便是噩梦了,开始喊他姐姐了。萧祁昱把他晃醒,不让他做下去,但凡他醒着就会把他推醒,死了一个城的人,够他做一晚上的。沈郁醒了后会看着他发一会儿呆,萧祁昱也睡不好,就没有心情哄他,所以他闭着眼把手放他背上意思性的拍两下:“快睡。天亮还早着呢。” 于是两个人再继续睡,这做噩梦的日子还长着呢,尽管能把感情选择性的封存,可到了晚上,最黑暗最脆弱的时候,还是会忍不住会出来的,那些死去的人,那些有过的亲情到死都不可能忘记的。 萧祁昱抱着他卷成一团儿,他太高了,张婶给他们的被子他一蹬脚就会蹬到头,蹬过了那就是冷,二月的初春还是冷的,风从那一丝被缝里吹进来,两个人一起哆嗦着抱成团。萧祁昱抱着沈郁心里开了个岔,到底哪儿透风了呢,他明明已经把窗户封上了啊。 直到下雨的时候,他们俩才发现屋顶透风,现在正哗啦啦的往下漏雨呢,这第一场春雨来的真是早啊。 这雨并不是半夜才下的,而是一大早就下,但是那个时候屋里不漏雨,直到半夜的时候开始了,这是下 分卷阅读207 分卷阅读207 - 分卷阅读20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0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08 透了。沈郁跟萧祁昱两个人的床上摆上了他们家所有的盆,最后连碗都摆上了,两个人则披着被子坐在一块儿唯一不漏雨的地方大眼瞪小眼。 困死了,可惜现在连腿都伸不开,脚底下一个盆,掉个身也没有用,左边还有一个碗,沈郁终于不再睡了,他靠在萧祁昱身下,望着茅草屋顶笑了下:“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 也就他还能这种情况下想诗,萧祁昱把被子往他身上盖了下,另一只手却在他腰上乱走,反正不能睡了,沈郁被他摸的全身发痒,伸手拍他:“不用你摸!” 萧祁昱道:“我给你抓抓痒。” 沈郁呸了声:“那你还真孝顺。”他身上的疤早就掉的差不多了,前几天很痒,萧祁昱这个混蛋借着给他抓痒的机会到处掐他。那双手一掐一个准,不知道练了多少次,或者是想掐他掐了多少次。 而现在根本不是掐,他这是纯粹的想摸他了,他那双手整天不是握砍柴刀就是握剑,磨起了一层厚厚的茧子,摸在他身上他真的要受不了,沈郁拍他手:“别摸了!” 萧祁昱也真就听话的停下了,他把手放在他腰间,身体后仰,贴着墙,然后就算这样,沈郁还是觉察出他的状态,硬邦邦的顶着他呢,沈郁不由的出了口恶气,活该!看得着不能上的感觉真好,他也有这样一天! 大概是猜出了他在想什么,萧祁昱终于不再忍了,他一手抄着他的背,一手抄着他的腿,把他合身抱到腿上了,就着这个抱孩子的姿势开始咬他,他该死的没头没尾的咬,先跟狼似的,把脖子咬一口,沈郁疼的时候他再舔一下,手攥着他的手腕,沈郁挣都挣不开,简直让他为所欲为。沈郁到后来也挣不动了,萧祁昱掐着他的七寸之地,知道他哪儿最受不了,深一口浅一口的咬,从脖子咬到了胸口,又顺着他的伤口挨个儿啃,而沈郁身上的鞭伤太多了,又多又长,被他这么一路的啃下去,简直像是一场另类的逼供。 沈郁身体酥软的起不来,连半靠在他身上都做不到了,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脚下的碗给踢翻了,萧祁昱咬着他的乳尖低笑了声:“皇叔,你把碗踢翻了。” 沈郁死死的咬着衣服,就是不想出声的,他已经被他压制的如此狼狈了,那唯一能够忍住的就是不出声了。 可这一下啃咬他彻底的没有忍住,闷哼了声,这一声在这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清脆音乐中简直淫糜,萧祁昱再也没忍住使劲的雕起了那粒小玉珠,吞含舔咬,无所不用其极,沈郁后腰猛的挺起来了,可这无疑是配合了他,萧祁昱紧紧的搂着他的腰,在他单薄的胸膛上狠狠的饱餐了一顿。 没有月光,可萧祁昱早已经适应了屋里的光线,沈郁的胸膛细白,被他蹂躏了这一番后呈一片深深浅浅的颜色,萧祁昱沿着他剧烈起伏的胸膛重新吻到了脖子,这一次就不再咬了,纯粹的求欢信号了,因为很温柔了,温柔而炙热。 他把他的手腕松开了,然而沈郁也不能打他了,萧祁昱把他的裤子拔下来了,沈郁发抖的抓着他的手,他实在怕萧祁昱这只手一使劲就把他命根子捏着了。 萧祁昱含着他耳垂说:“皇叔,你别怕,我给你撸撸。” 好吧,这种淫词清高孤傲的萧祁昱也会说了,萧祁昱没有跟他解释,他在边关待了两年啊,边关将士靠着双手,那他自然也不例外了。他也练就了这一手活,沈郁把他带到了欲望的顶峰,他想清心寡欲是再也不可能了,所以他就练出了一双非常厉害的右手。 沈郁被他这双手折磨的想咬死他算了,然而萧祁昱像是知道他想什么一样,脸对着他的脸磨蹭,鼻尖点鼻尖的时候,那种辗转的磨蹭让他受不了,沈郁崩溃似的哼了声,那张绯红的嘴巴似开非开,还能看见他紧咬的贝齿,萧祁昱在贴着他的唇吻了上去,终于不再让他等,他后扬着脖子等了那么长时间了啊。 萧祁昱把一条腿曲起来,撑着他的后背,一手托着他的头,一手握着他的小兄弟,就这么狠狠的吻了下去。他想这张嘴想了很长时间了。 在马车里时都能对着他的红唇看,那现在就更加的忍不了了,他想活生生的把这张嘴吞了,把里面那条灵活的湿润的舌头吃了。 在边边的时候他无数次的梦见他,无数次的撕开他的衣服,无数次的碾压他,可是就是没有一次亲他嘴巴的,后来他才想明白,他没有亲过沈郁。 同床这么多年却一次都没有碰过这张嘴,真的是太吃亏了。他当初多痛恨这张嘴巴啊,一张一合的每次都把他气死,现在终于可以堵上了。 沈郁被他吻的喘不上气来,萧祁昱没有多少经验,那他也没有什么好经验,所以他整个脑海里都是昏眩的,不知道是萧祁昱的手把他刺激的还是他的吻把他闷的,他在这双重的刺激下神智都快没了。 不再在意他脚底下的那个碗在哪,也不再去想滴在他鬓角的雨点,也听不见吹在他们纱窗上的斜风细雨,他在萧祁昱的怀中弓起了背,手摸索进了萧祁昱的衣服里,在他紧致结实的胸膛上游走,他早已经忘了什么叫礼义廉耻,忘了他摸的这个人是他的侄子,他的所有神智去都畅快淋漓的追随欲望了。 他的反应一直都是这样的热情,或者说放荡,这是萧祁昱对他的评价,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够在别人身下如此欢快,可该死的,他沉溺于他的快感里,他在他坦荡的情欲里失控,他狠狠的托着他的头,另一只手越发的快速,让他的腰肢挺的越高,让他的腿颤的越快。在他再要撑不住的时候,重重的吸了下他的耳垂,于是沈郁的欢叫声便毫无阻碍的叫出来了,他想他是想听他叫唤的。 沈郁也不知道自己叫了没,他只是在快感到来的时候把萧祁昱使劲抓了一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把手伸进他衣服里去的,等这强烈的快感过去后,他软倒在萧祁昱怀里,也不再管萧祁昱使劲的勒着他了,他痛快了,但是萧祁昱没有痛快,他在他耳边粗重的喘息着,恨不能把他揉搓到他身体里去。 揉吧,反正他也试不出疼了,身体已经软跟泥差不多了。 萧祁昱不能上他,便把他使劲的揉搓了一顿,一边揉搓他,一边拿着他的手撸他自己,在这样一个混沌的夜里,并不只有他自己失控了。 在沈郁手都麻了的时候,萧祁昱终于低吼了声,射出来了。 两个人靠在墙上缓了好长时间,沈郁手不麻了后便开始上移,这次终于摸清楚萧祁昱身上的疤了,萧祁昱有些别扭的躲了下,但是也无处可躲 分卷阅读208 分卷阅读208 - 分卷阅读20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0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09 了,于是沈郁沿着肩膀一直摸到了腰邸。足够长的,萧祁昱也足够高,于是这道伤疤格外的惨烈,看不见,可摸也足够了。 平滑的伤口,他把整个手放上去,量了量宽度,正好半个手面的宽。 沈郁问道:“什么刀砍的?” 萧祁昱欢畅过头,声音也懒懒的:“金蛇剑。”沈郁叹了口气:“你真是够福大命大的。” 萧祁昱哼了声:“我是天子。天上的龙!” 沈郁则连哼都懒得哼了,是天子还有挨剑的。他靠他身上,听着他缓慢而低沉的心跳闭上了眼睛,好一会儿,在萧祁昱快要睡了的时候说到:“好好的京师你不待,非要跑到边关去,吃苦了吧。” 萧祁昱不回话,但是报复性的把他勒紧了,他就是不承认他吃苦了!他就是不承认他去错了! 大概是沈郁整个人压在他胸口,他也做了个梦,梦见又去战场了,又是那一战,又是那一把从天劈下的剑,金色的光耀花了他的眼,他在头昏目眩的时候抖了下,醒过来了。原来是沈郁歪倒他腿上了。萧祁昱深吸了口气把他放平,天已经亮了,雨也已经停了。 萧祁昱把他们床上的盆碗都端下去,这一个晚上接了不少水,可以想的出这是一场好雨,今年的收成一定会很好。萧祁昱打开房门,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雨后的天空也格外的清澈,天边甚至还挂着一道彩虹,唯一不足的就是他们家的小院子已经全在泥泞中了。 那匹马看他出来朝他叫了声,萧祁昱上前去给他添料,马没有淋着,马厩里也很干燥,柴禾也都没有淋湿,看上去比他们屋还好些,萧祁昱郁闷的摇了摇头,这个马厩是他前两天刚搭的,就是普通的茅草屋,没想到还不错。 看样子他们的茅草屋也得修一修了,是什么都得修了,萧祁昱看着自己鞋上的泥摇了摇头,他跟沈郁的衣服都不多,来的时候都是急匆匆的,没有多少换洗的,所以他就踩着这双泥巴鞋,提着水桶去了河边,河边有沉沙、鹅卵石,萧祁昱提了一桶又一桶,把整个小院子铺了一遍,在外面也就不讲究了,不粘泥就好了。 沈郁已经醒了,穿上衣服出来,看着外面有彩虹,他对着彩虹伸了个懒腰,萧祁昱看了他一眼:“你穿成那样不冷吗?” 沈郁看了一眼自己的衣服,他也想多穿点儿,但是他的外套昨晚都用来擦下体了!萧祁昱真是会抓,怎么不抓他自己的衣服呢!而其他换洗的衣服,昨晚全都在雨中了。 萧祁昱想了想也知道他的衣服昨晚干什么了,他咳了声脱下他自己的衣服:“穿这件吧。”衣服有点儿长,谁让他矮他一头呢,就这么将就着吧。 沈郁提着所有衣服来湖边洗,萧祁昱接着挖沙,他准备把院子外面的路也铺一铺,最好能铺到小河边,这个任务就重了,需要很多沙了,但是他挖了一会儿后不干了,他立在铁锨上看沈郁洗衣服,沈郁洗衣服姿势不错,除了刚开始飘走几个,他手忙脚乱的捞回来后,就有模有样了,不知道是不是跟张婶她们学的,先打上皂角,然后在光滑的石块上揉搓,他洗的分外认真。 穿着他的黑布衣服,头发也只用了一块黑色布条绑着,连根木头簪子都没,打眼一看就跟村妇差不多。跟在宫里时穿着天蚕软缎衣服的王爷差太多了,但是萧祁昱不知怎么的就一直看。 大概是沈郁从来没有这么落魄过,有朝一日能成洗衣妇,那真的是要多看几眼。沈郁洗了一会儿也发现他不干活了,便道:“把脚上的鞋子脱下来刷刷。” 萧祁昱提着鞋子走到他面前:“给你。” 沈郁朝他指了指下游:“自己洗,在我下头,别弄脏了水。” 萧祁昱把鞋子扔到了他旁边说:“皇叔,你给我洗吧,我要去抓鱼,中午还得吃饭呢。” 他说着就走了,连给沈郁反驳的机会都没,沈郁看他那一本正经的背影气的往水里丢了块石头,水花溅了他一身,萧祁昱回头也朝他扔石头,他扔的比他还准,水花溅了他一脸,沈郁气的:“你给我滚!” 萧祁昱真就滚了,没滚多远,就在沈郁下方抓鱼,等沈郁洗完了所有衣服,他上来帮他提着,沈郁虽然骂他,但是已经帮他把鞋子刷干净了,不仅刷了这双,还给他带了一双新的,萧祁昱穿了上去,提着他的桶:“走吧皇叔。” 沈郁提着他的鱼桶看,萧祁昱这次还抓了几条活的,他无聊到抓活鱼了都不肯过来刷他的鞋子! 看沈郁怀疑的眼神,萧祁昱道:“今天晚上接着吃鱼,所以还是养活的比较好。” 沈郁切了声:“那你不会下午再来抓啊。”萧祁昱拉着他的手:“下午我要去砍柴,砍茅草,补房子!” 这理由真是的,沈郁不跟他说了,萧祁昱也就拉着他回家了。不知道是不是给他当了一路爹,他拉着沈郁跟拉着孩子似得,已经没有那种见不得人的感觉了。一边走还一边跟他说:“看着路,别滑到了。” 沈郁都懒得理他,他都多大人了,走个路还能滑到吗! 第115章 下午的时候萧祁昱果然去砍茅草了,沈郁待在家里画一副屏风面,这是荣绣房的掌柜的让他画的,托张婶来问,问他会不会画更大一点儿的画,屏风之类的,沈郁正好也想开阔下事业,于是就答应了。 既然第一次画这个,那就要抓着荣绣坊老板的眼睛,之前画的那些都是小打小闹的花样子,给小姑娘的,这些来钱也慢,所以要想挣大钱就的让有钱人掏腰包了。沈郁并不在意他画不出来,而是他要用不一样的画法,他至今没有写过一个字,就是因为怕露笔迹,而画画也是一样的,所以这样就画的慢一点儿。 不过慢点儿没什么,明天就是镇上的大集了,张婶他们就能够换来钱了,等有钱了后,他的计划下要买的东西,需要买的太多了,他们这个小屋里需要添置的东西也太多了。 沈郁这么想着还是困了,他的眼睛累,他晚上睡不好,昨晚就更没有睡好了,先是做梦被萧祁昱晃醒,再后来是下雨,被淋醒,再后来就是……好吧,反正他晚上的睡眠越来越不好,以前的时候昏昏沉沉还从没有做过梦,等他身体好了时,那些梦却一场接着一场,沈郁放下笔,走到院子外面,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提不起他的回忆,可他看着天空喃喃道:“姐姐,是你在怪我吗?怪我没有回去给你报仇,却偏安在这一角吗?” 自然是没有人回答他的,沈郁发了一会儿呆便又回去了,继续去画,不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分卷阅读209 分卷阅读209 - 分卷阅读21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1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10 了。 第二天果然还是个大晴天,张婶他们喜气洋洋的去赶大集了,赶集前来邀过沈郁跟萧祁昱,沈郁一直都没有出过远门,这些日子都是萧祁昱去买些东西,顺便帮张婶他们把这些花样子给荣绣坊的掌柜,张婶他们不肯占他的便宜,总觉得有个人跟着她们她们心里才踏实,于是总拽着萧祁昱去。 但是今天萧祁昱没法去,他得在家里修补房子,张婶看他说的是真的,也只好不拖着他了,拖来张家大哥说:“你在家帮黄兄弟他们叔侄俩修修房子。” 张家大哥痛快的答应了,自从他婆娘能挣钱了,那他这猎就爱打不打了。所以他撸起袖子就要帮萧祁昱干活:“贤侄啊,我跟你说这修房屋可是件技术话,还就非我不可了呢。” 萧祁昱也看着他笑:“那今天就有劳张叔了。” 修葺房顶果然跟盖马厩很不一样,马厩萧祁昱就在他们屋前斜着撑上了一个小屋,很简单,所以也不需要任何的技术活,然而看见张家大哥要在地上画图了,要比划给他看看有多麻烦,萧祁昱去拿了纸笔,张家大哥还从没有拿过笔,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画,于是把沈郁拉来给他们俩画。 根据张家大哥的描述,这间茅草屋有六七年的样子了,那这里面的茅草也早就不结实了,要换的话不如就全都换掉,萧祁昱点了下头:“可以,我也是这么想的,我去砍了很多的茅草,张叔你看看够吗?”茅草是很多的,经过了一个冬天,这些茅草又高又深,萧祁昱一个下午就砍了一垛,那匹马看见这么一垛草还欢快的叫了几声。 张叔摇了下头:“不够也不要紧,我家里还有很多麦秆,麦秆也是可以用的,这修房子不是今天一天就能完成的,我们要先把铺底的草扎出来。” 铺底的草比较麻烦,首先要把所有的干草淋上水,扎结实,这一道程序很重要,这是铺在最下面的,是撑重打底的,所以一定要结结实实,而要想结实就必须要撒上水,捆扎起来,张家大哥跟萧祁昱解释,萧祁昱点了下头:“我明白了,这跟建城墙一样,泥土混着柳条压结实。” 张家大哥没有想到他还能联系到修城墙上笑了:“我不知道修城墙什么样,但是扎草把我最清楚了,这个包在我身上。” 沈郁笑了下:“那要多谢张大哥了,我们这就开始吧。” 他要开始扎茅草,萧祁昱把他拉住了:“你坐旁边。”这茅草划手,沈郁明显是会划着手那个,要是划着手了,那就不能画画了,不能画画就不能挣钱了! 萧祁昱磨着牙,把他扒拉到一边去了,他挽了袖子开始跟张大哥扎茅草,张大哥先从麻茎上扒下树皮,三根搓成一缕,再三缕搓成一股,三股再搓,这才成一根绳,这才能开始一缕一缕的往上结草,张家大哥边说着边往手心吐了口唾沫:“这茅草秆一定要压实了,这样下雨的时候才不漏雨。” 萧祁昱没有学他吐唾沫,他倒是往水桶里沾了下水,沈郁在旁边看着他笑,萧祁昱瞪了他一眼。 光顾着蹬他,手里使大了劲,麻绳啪的断了。 这是好几股麻绳沾着水搓在一起的,等闲人撕不断的,张家大哥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你力气这么大,看不出来啊。” 本来以为不能打猎,长的又像是个公子哥,没想到还是有一把子力气的。张家大哥笑他:“得这样来,你看一脚踩着,麻绳一扭就行,别使大了劲啊。”本来还想再嘱咐他使点儿劲的,这下不用了。 萧祁昱这次控制好了力道,掌握了门道后便也快了起来,太阳越升越高,草垫子也越结越长,萧祁昱半跪在上面,渐渐的快铺到屋门口了,沈郁看着他的背影打了个哈洽,他头顶上是棵银杏树,萧祁昱把他圈进院子时是想栓马的,但是后来让沈郁在那里摆了张石头桌子,于是就成了他的专座了。 萧祁昱擦了把脸上的汗,看了看头顶的太阳,招呼张家大哥:“张叔,来喝茶,今天太阳太大了,今天中午就到这儿,我们歇着吧。” 张家大哥一口咬着麻绳,空不出嘴说话,摆了下手,把这整个垫子都结好了才过来,沈郁给他倒水:“张哥喝茶,今天麻烦张哥了,剩下的让齐力干就可以了。”张家大哥洗了把手笑了:“这有什么麻烦的,不过,这贤侄干的就是快啊,比我还快啊。” 沈郁点了下头:“可不是,所以下午让他自己干就行了,齐力,你陪着张大哥喝茶,我去做饭。” 萧祁昱看了他一眼,说的跟真的一样,他会做什么饭?萧祁昱把一碗茶全喝下去后道:“张叔,你陪我皇叔坐一会儿,我去做饭。” 如今他们的生活好多了,米面馒头还是管饱的,所以萧祁昱很痛快的留张家大哥吃饭,庄户人家的饭好做,萧祁昱他们这几天也只是啃馒头喝鱼汤,所以萧祁昱这一次还是做了鱼,他现在就会做鱼了。 沈郁帮他过来端饭,几个人在树底下吃了一顿午餐,张家大哥夸了萧祁昱做的鱼:“贤侄做饭比我那婆娘做的都好吃。”萧祁昱得了这种夸奖真是哭笑不得,他现在拿剑的手准备拿饭勺了吗? 张家大哥吃了饭后就让沈郁劝着回去休息了,而沈郁也睡了,独萧祁昱睡不着,他掐着一本书看,书不是兵法,就是普通的书,就这么几行字,他早就看烦了,可没办法,他这个胳膊受过伤,没法自如的倒换,而另一个胳膊让沈郁睡了。睡得还非常熟,胳膊这么硬,他都睡着了。 萧祁昱皱着眉头继续看他那几行字,没有把他晃醒,沈郁最近晚上都睡不着,噩梦连连,偶尔睡着了也会惨叫一声,大半夜的,惊得他都没法睡。所以现在让他睡吧,最好睡一个白天,晚上睁着眼做他的女红,多挣点钱! 萧祁昱对于他做女红……哦是描花样子这件事咬牙切齿,对于他做女红挣钱养他这件事更是深恶痛绝,他一个大男人竟然连饭都挣不出来了,这要是让别人知道了,他可以不用活了。不过好在,这里的人都不认识他。所以萧祁昱愤愤的磨了一会儿牙把书合上了,抱着沈郁睡了,沈郁睡得太香,他都看着困了。 他这些日子远离战场,这里的悠闲生活也让他歇了口气,他抱着沈郁无忧无虑的睡了大午觉,等醒来时太阳都快落山了,还说要明天盖房子呢,满地的茅草都没有整理,于是两个人蹲在地上开始编草,沈郁看了看天上的月亮说:“明天是个大晴天,明天再编吧。” 萧祁昱道:“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 虽然是这么说着,他还是扔下不管了,等第二天一大早他才开始编的, 分卷阅读210 分卷阅读210 - 分卷阅读21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1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11 等张家大哥来一看就着急了:“这怎么都还没编呢?哎呀,这还想着上午就把这屋顶给拆了呢。” 萧祁昱蹲在草垫子上,手脚飞快的编织着:“来得及!” 张家大哥哎了声:“今天晚上下雨啊。” 萧祁昱看了看天色瞪沈郁:“你不是说晴天吗?” 沈郁正把屋里的东西往外抱:“我只说白天是晴天。”昨晚明明有月亮的。 萧祁昱也知道现在不是跟他拌嘴的时候,他咬了下牙:“张叔,我们开始吧。我上去把旧草收拾下来。”张家大哥看他正要上屋顶急了:“可这……这……”这一地的草啊,这都已经下午了啊。 张家大哥没想到他是说干就干,不知道怎么上的屋顶,反正一眨眼就爬上去了,然后没一会儿这屋顶上的旧草就让他给换下来了,速度快的张家大哥草垫子刚结好,萧祁昱站在屋顶山朝下喊:“张大哥,给我草垫子吧。” 张大哥挽起袖子往上扔草垫子:“好来!” 两个人干的热火朝天,可天色真的如张家大哥说的那样,来雨了,东边已经阴沉沉的了,风也开始刮起来了,眼看那片乌云就要吹过来了,沈郁急了,屋顶上的萧祁昱更急,铺草垫子麻烦,他铺了一遍又一遍张大哥才说行,等铺完最底下的这垫草,还要再上面一层层的铺茅草,铺的时候要顺着铺,这样雨水才能顺流而下,这个活更需要细心,所以最后张家大哥也上房顶了,沈郁在下面递草,他递草是好递的,一根绳把草捆好,萧祁昱拉上去就行,铺草的就麻烦了,萧祁昱忙起了一头汗,他把外套脱给沈郁,挽着袖子头也没抬的开始铺草。 雨在他们即将铺完的时候哗啦啦的下来了,屋顶上的两个人淋着雨把最后一片给铺满了,等下来时都成落汤鸡了。 张家大哥撑着伞往家跑:“我回家换衣服就行!你们俩啊也快进屋吧。” 萧祁昱进了屋才开始脱衣服,黏在身上都快扒不下来,沈郁帮他扯下来,于是他身后的伤便看到了,伤太长了,在这昏暗的屋里都看的清清楚楚,深可见骨,狰狞张扬。 沈郁一时间看的怔忪,想不出这道伤疤该多疼,他身上的那些伤都已经快没了,可萧祁昱的怎么都消不掉了。 沈郁想着那些疤痕打了个寒颤,他记起了那种疼,那种刻骨噬心的疼,他那时候疼的哭爹喊娘,不知道萧祁昱有没有喊?不知道他疼成什么样?一定很疼,沈郁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手里的衣服差点儿掉在地上。 好在萧祈昱很快的披上了衣服,去点火了,他急着烧水,沈郁也淋了雨,别再冻着。 沈郁也就抱着衣服转过了身,当什么也没发生。 萧祁昱烧了一大锅水,倒进木桶里,往木桶里洒了一把金银花药草,他们买的药好像是买多了,后面沈郁都不怎么用了,所以让他跑进了木桶里,茅草刺人,他身上只要没有衣服的地方全都是痒的,那沈郁的胳膊也没有好到哪儿去。 沈郁先泡的,他泡完后轮到萧祁昱,没有办法,他们买的这个木桶小,那时候已经没有银子了,只能买了个小的,只够一个人洗。 洗完后,沈郁已经把床铺好了,这一次铺的太舒服了,张家大哥从家里抱来了一些麦秆,用麦秆给他们编织了一铺床垫子。 所以比刚开始的硬板床好多了,两个人躺在厚厚的床上齐齐的松了口气,今天晚上终于不用再淋雨了。 沈郁有些惬意的躺在床上,满屋子里都是茅草的干草香,比起之前的霉味强太多了,萧祁昱把胳膊伸给他枕着:“皇叔,睡觉吧,今晚上不会再漏雨了。” 沈郁无声的笑了下,这个家伙不是一般的自信,第一次盖房子谁知道他盖成什么样。 尽管这样,他闭上眼睡觉,今天下午他们都忙了整整一个下午,明天还要收拾收拾。 两个人因为忙活了一个下午都累了,睡的有些昏沉,于是沈郁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见他蛮横跋扈的少年岁月,梦见了他登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他看着萧祁昱一步步的踏上来,他希望他走的快一点儿,因为他站的太高了,高的周围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但是他眼睁睁的看着萧祁昱要上来时,路不见了,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 沈郁想大喊,但是喊不出来,萧祁昱就这么没了。他抓着他的胸口喘不上气来。 萧璟看着他说:“沈郁,你是我们萧家江山的蛀虫!你跟你爹谋朝篡位!” 秦观看着他说:“王爷,你当不了辅政王,你没有当辅政王的能力,你在位的那些年没有干过一件正事,你科举行贿,纵容手下贪财敛财,以致贪官盛行,百姓民不聊生……” 张时谦说:“王爷啊,你看看你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哪里有辅政王的样子啊……” 贺云站在高高的马上看着他说:“沈郁,你没有能力当这个统帅,你一点儿武功没有,半点儿兵法都不懂,我们五翼兵马凭什么听你指挥呢?你四面楚歌是你活该,你既当了周幽王,有烽火戏诸侯的儿戏,那你就承受这所有人都背叛你的后果吧!这都是你自作孽不可活!” 沈郁刚想要反驳他,可突然间就战乱起来,他害怕战乱,最怕的就是打仗,可偏偏就打到了京师,他那么想要逃跑,可全京师的人都在这儿,他们不让他跑,谁让他是辅政王呢,于是他就苦苦的撑在哪儿,看着一个又一个的人死,看着最后只剩他自己。 他那么无能,城亡的那么快,快的让他喊不出声,哭不出声,姐姐没了,沈郁抱着她:“大姐,你看看我啊,大姐你别死啊,我不想一个人活在这里……姐夫啊……”姐夫没了就代表他完了,整个京师都完了。 再来后小福子没了,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这个世上终于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他还是自私,他疼的人是他的亲人,那么多的人都死在他的眼前,可他就只记住了这几个。 可楚云彻还在他耳边提醒他:“他们都死了,王爷你为什么不去死呢?你害死了那么多人,你为什么不去死呢!你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活着就是为了勾引男人的吗?哈哈,你没日没夜的在他们身下很爽吗?爽的都不想去死了吗?要是我是你,早就一头撞死算了……” 是啊,为什么不去死呢?是因为贪生怕死是吧?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大家留言了,都在关心能不能回得去,肯定会回去的,先让我写写这里,写到让他心甘情愿回去当辅政王。 分卷阅读211 分卷阅读211 - 分卷阅读21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1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12 第116章 萧璟看着他笑:“沈郁,我知道你是贪生怕死的,你这辈子也没有受过多少苦对吧,所以你就招了吧,这种拶刑你受不了的,你想想他们这两个人一拉下去,你这双手就彻底的废了,我知道皇叔你这双手写一手好字,画一手好画,如果这么下去,可真的就彻底的没了,皇叔你舍得我还不舍得呢?” 他狞笑着靠近他,沈郁抱着他的手滚在地上,眼花缭乱,他不知道他有没有哭,但是他什么都看不清了,他疼啊,十指连心呢,这里上了刑,身体的每一分每一寸都如火焚油煎,每一寸骨络,每一块肉,都似在断裂撕扯。他几乎以为他可以听到所有骨头爆裂的声音,骨髓和鲜血沸腾激荡的声音。 沈郁再也顾不上任何的形象,他在地上疼的翻滚,两边扯着他手的人都这么站着看他,有没有笑他不知道,他什么也顾不上了。他真的什么都不要了。不再要兵符,不再要万人之人,他承认他就是贪生怕死了。那么多人横死城墙,就他一个人抵受不了这点儿苦,姐姐的死,姐夫的死,小福子的死……他统统都忘了,他疼,疼的受不了了。 “不要再拉了,我说,我真的说!不要碰我的手!我说,我全都说!不要碰我的手……不要……” 沈郁的梦呓声并不大,可是他嘶哑着嗓子喊,硬是让人听出了凄厉。他挥舞着他的手,毫无章法,萧祁昱一下子被他惊醒了,他慌忙爬起来,就看见沈郁痛苦辗转的脸,以及紧攥着的痉挛的手,萧祁昱眼神一点点的冷厉起来。 他知道沈郁受了苦,他知道拶刑之苦有多难受,沈郁一直都没有表现过,他去见他的时候他已经挨过去了,他也以为他能够撑过去的。可是现在才知道撑不过去,也是,他连见了血都晕。 沈郁还在喊:“萧璟!萧璟你放开我!我是你皇叔啊……”后面已经带着颤音了,沈郁什么时候求过人啊。 萧璟,萧祁昱舌尖上辗转这两个字,仿佛那两个字跟石头一般,他把牙齿咬的咯嘣响,他这一生对萧璟很好,沈郁当年说要把萧璟赶尽杀绝,他没有准许,总觉得他还不至于威胁到他,不至于死。 可现在懊悔两个字让他生生抠破了十指。 他能忍,他隐忍了一辈子,忍了这个忍哪个,现在才发现他的隐忍此刻像一把毒剑一样,把他自己戳成了筛子。 萧祁昱使劲咬着牙,把将要吐口而出的血给咽了回去。他开始去轻轻的摇晃沈郁:“皇叔?皇叔别怕。” 声音太小了,沈郁还在瑟瑟发抖,清秀的眉目紧紧的拧在一处,额头之上全是虚汗,萧祁昱终于顾不上吓着他了,把他抱到了怀里,使劲把他晃醒了。 沈郁骤然被他摇醒,双目圆整,伸手就往他脸上抓了一把,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萧祁昱只觉的半边脸火辣辣的疼,他怒瞪着沈郁,沈郁却还没有认出他来,还想张牙舞爪的打他,萧祁昱使劲把他抓着,把他手夹在胳膊窝里,空出手来撩衣襟给他擦汗:“皇叔,是我。” 他的动作因为脸疼一点都不温柔,所以沈郁回过神来了,等适应了屋内的视线后,他便看见萧祁昱的脸了,只看见那张英俊的脸上四条抓痕,从太阳穴到下巴,中间一点都没断,齐齐整整的,一起往外渗着血珠,沈郁看了看自己的手,很难想想的出能这么厉害,他明明剪了指甲了的。给人衣服上画花样子就不能把衣服勾破,所以他每天都修剪了。 萧祁昱看他竟然翘了嘴角,面目一狞:“高兴了?” 沈郁咳了声,要从他怀里挣出来,这个混蛋是下死手勒他啊,他想不出一个大男人还喜欢掐人,明明女人才喜欢。 萧祁昱掐着他的腰不肯让他走,抓破他脸了还想跑!这张脸他不用照镜子就知道明天出不了门了! 沈郁咳了声:“我去给你上点药,明儿就好了。” 萧祁昱大怒:“放屁!”疼极了也顾不上形象了,边关将士骂人的话他早都学会了,只不过苦于没机会用。 沈郁把他抓破了脸也就不在意他骂人了,摸索着披上一件衣服,掌上了灯,虽然外面天已经微亮,但是他还是端着灯近前看了一眼萧祁昱,萧祁昱捂着脸不让他看:“看什么!” 捂着也没有用,血都滴下来了,沈郁赶紧去给他找药,幸亏他们家的药多,沈郁找对了一方药后,就出门端了一盆清水,拧了毛巾给他擦脸,这次萧祁昱不捂着脸了。 沈郁就着灯光才发现自己抓的挺厉害的,血好一会儿都止不住,而且最重要的是伤在了脸上,这不知道会不会毁容啊?这要是毁了容,那以后上朝,底下的大臣怎么看他?估计一个早上都只顾着看他的脸了吧? 沈郁一边给他上药一边走神,萧祁昱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你给我轻点儿!” 听他嘶嘶的磨牙声,沈郁把手下的轻点。尽管这样,等他上完药,萧祁昱抓着他还没来得藏起来的手使劲咬了一口,咬在虎口有肉处,所以可狠了,沈郁疼的直打哆嗦,从他嘴里挣出来时已经往外渗血丝了,沈郁气的脑门疼:“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至于以牙还牙吗!” 这点儿伤比起他后背的轻多了吧,他那时候去咬别人了吗,要是咬的话得咬死才能出气吧。 萧祁昱就喜欢咬他,他出了口气,仰面躺倒了床上:“上来睡觉!” 沈郁把毛巾往盆里一扔,自己坐床沿上,把药抹上,萧祁昱已经不是人了,是疯狗,他得消毒! 萧祁昱看他光坐着又拍了一把床:“上来!” 沈郁把药放好后,抬脚上了床,这夜里还是凉,刚才在地上站的这一会儿脚已经冰冷了,沈郁不想再去靠着萧祁昱,烦死他了,哪知他自己靠了上来,脚丫子碰到了他,还嫌弃道:“怎么这么凉!”他还没嫌他夜夜蹬被子呢。 沈郁翻个身离他远点,萧祁昱又缠了上来,硬是把脚插他脚空里,他那脚也没有暖和到哪儿去,被子有点短,萧祁昱盖住头就顾不了脚,这么一蹬也没有多少热气。 四只冰凉的脚丫子交叠着,两人一齐打了个寒战,萧祁昱把他扯到怀里取暖,手牢牢的压住后终于消停了,被子也终于服帖了,沈郁掖了掖被角,可就算是掖了被角,也是顾头不顾尾,沈郁想着要不明天再去买床被子吧,本来以为熬到春天就好了,结果春天也冷,尤其是夜里,脚底透风。不怨张婶家,这已经是他们家最好的被子了,要怪萧祁昱太高,沈郁想着明儿去市集上看看。 沈郁乱七八糟的想着,想要盖过去梦里那些往事,他想要 分卷阅读212 分卷阅读212 - 分卷阅读21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1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13 心安理得的藏在这里过太平的日子,可惜发生过的事不能说忘就忘,就好像做过的坏事,总又一天会报应回来,就像无论白天藏的多深,都会在晚上梦见。 沈郁想着那些梦无意识的打了个哆嗦,他是真的心惊,不知道是这晚上太黑,还是他经不起吓了,明明那些年过着的时候没有害怕的,在死牢里的时候都还没没有这么怕的,可是回过神来的时候却开始后怕了。 沈郁昏昏沉沉的想着,想着他的一生,一步步走到今天,怪不了任何人,是他自己走的。不管走错了还是对了,都无法去后悔。倘若知道会有今天,他会不会去做那个辅政王呢?不会了吧。 沈郁这么想着把自己蜷缩起来,跟乌龟一样,他不想再出去了。那些仇、那些恨就这样吧。 大概是嫌他躺着不言不语,萧祁昱开始在他身后折腾,他把腿搭在他身上,紧紧的压着后,开始一根根的掰他的指头,看样子是在想哪一根抓的他,准备剁下来吃了。 沈郁把手微微的往外挣了下,萧祁昱立马又扣紧了,于是沈郁也就不再抽了,萧祁昱扣着他的手,把下巴抵在他肩上,放佛抓了他这一下,他所有的娇气都上来了,他抱着他的腰在他脖子上啃:“皇叔,明天我这脸没法见人了,我不能去镇上了,你去!” 沈郁嗯了声:“好。” 萧祁昱继续说:“你去给我买些好吃的来!” 沈郁哼了声:“要吃什么?” 萧祁昱把鼻子凑到他脖颈间闻了闻:“烧鸡,要御膳房的,要哪种多烤一会儿的,皮焦肉却不能老的那种。”他已经好几次路过哪儿了了,就是苦于没有钱买。这次沈郁卖了他的屏风,就能给他买了。 沈郁被他跟闻烧鸡似的一顿嗅,嗅的难受,他转过身看他:“你这么清楚是去了好几次了吗?”萧祁昱瞪他,他用的着去吗?那个香气飘满整条大街了好不好? 他是皇帝,从没有过这种苦日子,可自从来到了这穷乡僻壤后,就格外馋了。特别是这些日子,连个鸡毛都没有看见了,正因为看不见,所以英俊贵气的天子此刻馋的流口水,对着沈郁脖子啃:“你买不回来我就把你吃了!” 边说边使劲,要把他掐怀里,沈郁被他这么掐着,跟他闹了一会儿,心里的那些事倒是没法想了,两个人踢踢打打的找对位置后终于老实下来,萧祁昱一条大腿横他身上,跟夹小鸡似的,手臂也沉甸甸的压着他,沈郁动弹不得,只好贴他胸前。 萧祁昱是鲜活的,心跳声一下下的,仿佛能够这么长久的跳下去,沈郁无声的闭上了眼,这样已经很好了,能活着很好了。能活下来这一个是不已经不能再去要求别的了。沈郁想了想死在自己怀里的周相,心中一时绞痛,他伸手抱了抱萧祁昱。萧祁昱很久不曾被他抱过了,不由的怔了下,很快也伸出手抱住了他。 他想这么抱着他了,是不是就不再怕那些事了,那些他们都再也无法挽回的事是不是都可以过去了?他以后再也不会让他一个人待着,以后无论走到哪儿都会带着他,永远都不会再跟他分开。 萧祁昱睁着眼看着房梁,这么想着,他心里好受多了。 沈郁对他的柔情第二天就烟消云散了,仿佛随着太阳的出现立刻就晒没了,他完全忘记了他昨晚干的事了,早上还盯着他的脸笑了一番,说他要娶不上媳妇了。 萧祁昱气的把他赶出去了。 沈郁代替他去赶早市,他正好想亲自去一趟荣绣坊,张家大哥看他自己一个人,当即套上驴车拉着他去,沈郁推辞了几下没有用,张家大哥说他从没有去过的话不认识路。就这样两人一起结伴去了。 第117章 张家大哥没有随他进入荣绣坊,总觉得这样的大门店他进去拘谨的很,又不是那些婆娘进去卖女红,而他也买不起里面的衣服,所以就沈郁一个人踏进了荣绣坊。 今天不是逢大集,所以荣绣坊里相对没有那么热闹,只有几个妇人在交绣品,沈郁远远看了一眼她们绣的,不是跟张婶一个儿村的。张婶他们村现在所有的绣品都是他画的。所以她们的价格比较低,踌躇着讨价还价:“小哥,这帕子我们绣了这么多天,还跟以前一个样,你怎么还降价了呢?” 店伙计不太耐烦:“你们自己看看!看看有这些绣的好吗?她们的帕子才是十个铜钱一方,你们还想要十个,也不自己思量思量!” 店伙计拿出来的果然是出自沈郁之手的帕子,那些绣娘看着各自沉默了一番,虽然这些帕子是很好看,可自己的那些也是辛辛苦苦绣的啊,有个绣娘心有不甘的问:“小哥,我们当时拿帕子的时候说的很清楚,十文钱一方帕子的啊。” 店伙计已经跟他们纠缠了一个早上,早已经不耐烦了,挥挥手道:“你们爱卖不卖!我们现在还就不爱要你们这样的,你看你们送来的这些样品,还几天都卖不出去呢!” 绣娘看他这是连帕子都不想要了急道:“可是你们当初明明说好了要我们绣的呀!” 店伙计嗤笑了声:“现在也没有说不要啊,是你们不卖啊。” 绣娘辩不过他,急的脸都红了,可就是说不出什么,不舍得卖也不舍得走,这么一摞绣品啊,她们全村人的啊,每一副绣品都要没日没夜的绣上好几天啊。 这是赤裸裸的压价,沈郁听了这一会儿总算是明白了,他看着店伙计道:“作为一个有门户的店,既然答应过的事就应该做到,怎么能够出尔反尔?” 他这话引得众人都回头看他,店小二已经知道他进来了,他们是看店的伙计,眼观八方,看沈郁的气度是不凡,可衣着太朴素,衣服特别的普通,一点儿花纹都没,他们是荣绣坊的人,对衣着最为研究,所以这么上下的打量了一番沈郁后,便低了心态。本来没有把他放进眼里的,可他竟然找茬了。 店伙计皱了下眉:“你有什么事吗?” 沈郁也没有在意他的不屑,径自道:“我没事,只是以事论事罢了。”沈郁指了指买绣品的绣娘。 店伙计看了看门外有停下来的人便咳了声:“这是我们店里的规矩,你一个外人也不懂啊。” 沈郁知道他是有所顾忌,便也把话软了些:“小兄弟,做生意要讲究诚信,我想你们荣绣坊经营这么多年知道什么是最可贵的吧?” 店伙计咬了咬牙,本来想给沈郁一个台阶下让他赶紧走的,结果他还理论上了,好,他就不怕理论,今天要是理论不过去,他以后如何管理这些绣娘 分卷阅读213 分卷阅读213 - 分卷阅读21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1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14 呢? 所以店小二拿着两种帕子给他看:“这个客官,既然你非要跟我争个高低,那我就跟你细说说,你看这两方帕子,哪一方好?” 沈郁自然指了下他画的那一方,店小二立刻声调高了:“你看客官你是好眼力,你一眼就看出这方帕子好了对吧,而你看中的这方帕子的价格才是十文钱,那我又怎么能让低它几倍的帕子也跟它同样的价格呢?这说不过去吧?” 他这长篇大论的,沈郁也等着他说完,等他说完后,沈郁摇了摇头:“你说的不对,本末倒置了。” 他说的话文绉绉的,店伙计一时间没听明白,皱眉:“什么?” 沈郁如今的脾气好多了,他也耐心的又跟他解释了下:“我是说你把最开始的原因漏了,你们荣绣坊既然当初答应了是十文钱一方帕子,那就应该遵循最初定的价格收下这些手帕。与旁的帕子无任何的关系。” 店伙计被他这番话说的脸上无光,他也知道是这么个理,可是他说的也没错啊,她们的帕子就是没有新绣的这一批好卖啊,那又如何让他以原价钱给她们?!再说他们现在并不需要她们的绣品了,反正也不好卖。伙计不太耐烦道:“我们这店里的规矩就是这样的,从现在开始,这种绣品如果要卖就是这个价格!如果不愿意卖那也就算了,我们荣绣坊不强求。” 他这是来硬的了,沈郁看着他笑了下:“你确定你们荣绣坊不再需要她们?” 他这句话说的很柔和,一点儿刺都没有,所以店伙计本能的就要答应下来,这是终于从内堂走出一个人来:“胡闹!怎么用这种口气跟客人说话!” 终于有管事的人出来了吗?他还在想这掌柜的能沉气到什么时候。 沈郁站在那儿没有动,而店伙计忙迎了上去:“掌柜的。” 徐掌柜冷斥了他声:“平日里怎么教你的,就是这么对待客人的?” 店伙计看了他一眼,想说点儿什么又低下头去了,小声道:“对不起掌柜的。” 徐掌柜冷哼了声:“还不向客人道歉!”他已经在后台看了一会儿了,通过这一会儿他就坐不住了。这个客人谈吐不凡,气度更是超凡,即便是一身朴素的衣服依然遮不住他一身的气派。 他呵斥完店伙计就朝着沈郁迎过来,脸上堆起了笑:“请问先生高姓大名,店里伙计不懂事,让你见笑了。” 沈郁也就看着这两人做戏,这个掌柜的,是挺会说话的,可常言说的也好,有什么样的掌柜就有什么样的伙计,这伙计有今天的作为,一定不是自己擅作主张的。 但是沈郁看着他满脸的笑意也笑了下:“没关系,我只是个旁观者。” 掌柜的自我介绍:“先生,鄙姓徐,见先生面生,不知道先生高姓大名,徐某当奉上十二分的歉意。先生请这边上座。上茶!” 沈郁也没有同他客气,缓步入座:“徐掌柜,我今日来正是想找你。鄙姓黄,东张家村的。” 沈郁说到这里看到徐掌柜的眼睛亮了,于是便知道他懂了,果然徐掌柜再一次的站起来了:“原来你就是黄老板!真的是久仰久仰啊!” 这半个月来,他们荣绣坊就靠着这个人的绣品压了整个城镇上的绣坊啊,就连那最大的锦缎坊这几天看着他们眼红呢,眼红也没用,谁让他们看不起这种小门户呢,从不做这种小活,而他们就是靠着这种小活成功的夺了他们的风光,所以这个黄老板是他的贵人啊! 徐掌柜这么客气,沈郁也就笑了:“徐掌柜你太客气了,无心之作罢了。” 店伙计很快给端来了茶,徐掌柜亲手端给沈郁,沈郁也就浅浅的接了过来,淡淡的喝了一口,便放了下去。他的神态太平淡了,仿佛徐掌柜这么伺候他是应该的,于是这越发让徐掌柜摸不透,徐掌柜都不好意思问他,这茶不好好喝。 他一向是能言善辩的,但是此刻让沈郁给震住了,他还记得沈郁刚才说的那番话,所以徐掌柜很快的看向那几个还候在一边的绣娘:“小陈,还不快去给这个人把账结了,一份都不能少给。但是以后啊,就得按照这新的规定来了,因为这旧帕子啊,不好卖了,我这也是没有办法啊。” 他说完后看着沈郁道:“我们这店是小本的买卖,难免伙计有些眼急,让您啊见笑了。” 沈郁笑着摇了下头:“我能够理解徐掌柜,徐掌柜请放心,我也会给她们一份样品,也让她们绣一样的,这样你就不用为难了。” 他这一番话不仅徐掌柜惊讶了,那些绣娘也都纷纷上前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吗?” 看到沈郁点头,她们都高兴了:“那……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我们也想绣这样的!画的太漂亮了,太好看了。”“是啊,太漂亮了,我都没有想到这么好看呢。” 大概是为了验证她们的话,进来了一批买衣服买帕子的人,荣绣坊再一次的热闹起来,店伙计都忙的脚不沾地,没有一会儿便都卖完了,甚至还有预定的。 站在一边旁观的绣娘这一次是真的高兴了,因为这些帕子不仅卖相好,卖的也快,怪不得刚开始店伙计不肯接受他们的帕子呢。 她们终于定下了心,看着沈郁道: “那,那我们怎么找你呢?” 终于有问这个的了,沈郁看了一眼她:“你们就去东张家村张卫民家找张家大嫂就可以,她那里会有我最新画的样子。你去了后就告诉她是我让你们来的就可以了。” 他接着看向徐掌柜:“就是不知道徐掌柜愿不愿意要?” 徐掌柜当然愿意接受了,让伙计送走那些绣娘后,他郑重的看着沈郁:“您也愿意吗?我是说,你把这些花样子都给她们,那你们村的……”他看着沈郁笑意盈盈的那双桃花眼不知怎么就说不下去了,沈郁的胸襟也太广阔了些,他像是一点儿都不在意一样。 沈郁看着他笑:“我知道徐掌柜的意思,不过有钱大家一起挣不是更好?互惠互利才能做的更大,你说呢?” 徐掌柜被他这番话说怔了,这句话说的是对,可这世上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个呢?有谁愿意把自己口袋里的钱分给别人呢? 他这几天已经竭力的笼络东张家村的人了,为的就是要让他们把所有的绣品都卖到他这里来啊,谁不想一家独大啊? 看到徐掌柜怔愣,沈郁才发现他的做法确实匪夷所思。但是他没有去解释,他也不能解释,他其实没有他想到那么高尚,只是做辅政王久了,总会把这些事安排到别的人身上,排场越大越好,参与的人越多 分卷阅读214 分卷阅读214 - 分卷阅读21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1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15 越好。至于银子,他还是没有太放在心里,明明吃不上饭了,可还是没有担忧过,是他还没有适应这小山村的生活。 沈郁默默的叹了口气,他早已不再是辅政王,以后也将为这几两银子周转,所以他转了下话题:“徐掌柜,我今日来这里找你是有别的事的,我想徐掌柜一定担心过当这些帕子卖到一定程度就会卖不下去的问题吧?” 徐掌柜看他一言便点中他的担忧对他的热情便更上涨了一层,他看着沈郁很感激:“黄老板……” 沈郁老是不适应这个姓,他好不容易适应了张家村的人喊他黄兄弟,这一次又换成了黄老板,真有点儿反应不过来,他咳了声:“徐掌柜不用这么客气,叫我名字就好。” 徐掌柜拍了下大腿:“那这样,我比黄老板你年长,如果你不嫌弃,我就叫你一声黄老弟了。老弟,你看怎么样?” 沈郁点了下头:“好,就这么叫吧。” 徐掌柜看着他搓了下手:“老弟,你刚才说的这番话是把我荣绣坊放在了心里,事事替我们打算,我心里真的是感激不尽,我就想问问,老弟您是只选了我们荣绣坊吗?咳,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说,哎,我们荣绣坊说实话比不上锦缎坊,这个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就是想确认下。” 这个徐掌柜倒还是实在人,除了眼界稍微短浅了些外,不过这样一个偏僻镇子里也不容易了。想当初收了萧祁昱的柴,也算是好心了。一时的眼界短浅也罢了。 沈郁倒也不是为了这个,他心里自有打算,他这一路已经看过了好几家,锦缎坊他看过了,但是没有进去,一是锦缎坊如同徐掌柜说的那样是个大绣房,从不接这种小活,如果是在以前,他也许会进去,但是现在不想了,他并不想招摇,他只是想养家糊口罢了。而荣绣坊规模还过得去,虽比不过锦缎坊,但他是中底层绣娘来的地方,货源多;二是既然张婶在这里给他挂了号,他就不好再去找别的家,他们初来乍到不能太高调,以后还要在这里生活。三是,这样的店,应该会想方设法的留住他吧,那将是一个长久之计。 他没有把自己看的太高,实际上他就是个画花样子的,画出来的总不如绣出来的贵,而且谁知道能不能绣出来呢,画出来容易,绣出来难,所以他就算画的再好也需要有人帮他绣,需要一个能够接受他的地方。 所以沈郁点了下头:“我只选了荣绣坊,荣绣坊对我们东张家村的照顾,我记在心中。”徐掌柜这一次总算是放下心了,高兴的不得了,搓着手道:“那老弟你刚才说的那话是有什么更好的绣品了吗?” 沈郁这时终于把桌上包袱里的一副绢画拿了出来:“徐掌柜看一下,是不是你想要的屏风。” 徐掌柜飞快的把画展开了,画非常大,因为是足有六尺宽的屏风,所以店伙计帮他提着让他看,徐掌柜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远看了后再近看,近看了后再远看,足足看了半炷香的时间,才豁然的回头:“好,老弟,你画的好,我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这副山啊,水啊……” 他是真不知道怎么称呼这幅画,如果前面的都是些女孩子喜欢的帕子花草,那么现在这一副就是他喜欢的了,崇山峻岭,山河滔滔,还是那样寥寥的几笔,可是看着就是非常的大气。 沈郁跟他说了名字:“徐掌柜不如就给他取个文雅点儿的名字:高山流水。”经他这一点拨,于是徐掌柜恍然大悟:“这名字好,这样我就好卖出去了。” 沈郁看着他也心照不宣的笑,这种大幅的屏风绣下来也需要时间,更需要银子,也只有有钱人才买得起,而有钱人都有个雅号,这个徐掌柜也是不想安与这种小本小利的活了,既然这样,他就要为东张家村谋一些福利。 沈郁浅笑道:“徐掌柜不与锦缎坊同货源,另辟捷径,财路之广,让黄某佩服。”好话谁都想听。果然徐掌柜高兴了,又同沈郁说了一些其他的话,最后他终于忍不住问沈郁了:“不知道老弟你想开个什么价格?” 这个黄老弟也真是能够沉的住气,这还真是手中有好货便不急于出手了,可是他不着急,他急啊。 沈郁听他这么问了,也就点了下头:“徐掌柜,这一方面的价格我也不是很清楚,徐掌柜你就看着给吧。” 把主动权给徐掌柜,徐掌柜果然郑重起来,沈郁是给了他主动权,可他也知道如果他开的价格不合适,那就会影响他们的合作。 所以徐掌柜在思量了一番后,伸出了五个指头:“老弟啊,我也只能给你这个价格了,如果我再给你高了,那其他的绣娘就无法开价了。” 他给的这个价格是个公道价,并不是很高,至少锦缎坊能给沈郁更多,可他们店也只能如此了,他也是怕沈郁不答应的,可他没想到沈郁却是答应了,态度痛快而和睦,徐掌柜大喜:“黄老弟是爽快人。” 沈郁笑笑:“以后还要徐掌柜多多照顾。” 徐掌柜连连笑:“那是一定的,一定。老弟,今天这是一部分的订金,您先拿着。” 沈郁笑笑也就收下了,他还想再装的大度点儿,但是家里还有一个等着吃鸡的,所以就拿着这五两银子出来了。 已经不少了,比起萧祁昱第一次的五个铜板强多了。 只不过这五两银子需要买的东西太多,而且留了一部分订金,这是给张大婶他们保的押金,沈郁预定了一匹料子要好一些的,越是好点儿的料子便越贵。 最后沈郁就惦着二两银子出来了,张家大哥在门口等着他,刚才已经目睹了他说服栄绣坊的整个过程,所以看着沈郁无疑是看着大官似的:“黄兄弟,你也太厉害了!” 沈郁也知道他这张嘴厉害,于是很谦虚的笑了下:“过奖了。” 张家大哥哈哈大笑:“那我们要走吗?” 沈郁想了下:“要麻烦张大哥再陪我去买些东西。” 他们家什么都缺啊,萧祁昱每次去市集都缺这个少那个,现在他得一次买齐了。 所以张大哥陪着他走了一个上午,般般样样的全都齐了,光米就买了好几种,大米小米还有黄豆,喂马的,各种蔬菜,好存放的,土豆、白菜、红薯、芋头之类的,还买了一些瓜果点心,所以等要去给萧祁昱买烧鸡的时候只剩一串铜钱了。 沈郁惦着这一小袋铜板站在膳食坊前,萧祁昱说的果然不错,这里的烤鸡真的很香,他闻着这个香味都能走到这里,香飘三里,便足以形容好吃了,更别提在这里排队的人,沈郁也站进了队伍里。 分卷阅读215 分卷阅读215 - 分卷阅读21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1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16 排的有点儿长,头顶上方出了太阳,有几个小乞丐靠在一边儿懒懒的晒着太阳,看着去也挺悠闲的,这里的生活节奏非常慢,这里的人生活的也很悠闲,沈郁就这么看着他们,也不急着回家了。 然而萧祁昱已经在家里等疯了,已经无数次的到门口看了,要不是碍于脸不能见人,他都要来找了。 沈郁好不容易排到了柜前,一问价钱便拿不出手了,怪不得萧祁昱买不起,他现在也买不起,沈郁咳了声看了看他傍边的鸡爪:“这个怎么卖?” 比一只整鸡便宜,所以沈郁买了一包鸡爪回来了。 第118章 沈郁买好了鸡爪终于往回返了,先到了张家,把糖果分给了小孩子们,张家大哥一定要拉着他进屋坐,说他们家狗已经拴着了,上次把沈郁吓着了,沈郁看着他笑了下:“张哥,这次不是怕你们家狗了,是我侄子得等急了。” 张家大哥听他这么说也只好不留他了,把沈郁留下的糖果瓜子又从孩子们手中抢回来一些:“你拿回去,别都给他们,惯坏了!” 张家大哥这手太快了,硬是夺回来了的,沈郁摇摇头,倒下一部分,张家大哥又帮他把东西送到家门口。 萧祁昱远远的迎了上来,帮他们推车:“张叔,你们回来了。” 张家大哥一下子就看见了他的脸:“哎呀,大侄子,你这脸是怎么了?”萧祁昱忘了他的脸,这时咳了声:“昨天晚上我下山晚,让树枝给划了。” 这理由找的真是……沈郁都没看他,幸好张家大哥实诚,接受了他的说法:“那你可要小心些啊,这山路不好走,你晚上不要这么晚回来,现在也不需要砍柴了,今儿你是没见着你叔叔,真是太厉害了,你看他买了这一车的东西。” 萧祁昱当然都看到了,他都闻到香味了,但是他就是不承认沈郁比他强!所以他咳了声:“今天麻烦张大叔了,张大叔你快回去休息吧。这些我提回屋里就好。” 张家大哥回去了,萧祁昱一样样的把东西提回屋,怪不得这么晚才回来,他这是要把所有东西都搬回家啊。 沈郁还在一边指挥他:“大米放在这里,小米放这儿,别混着倒!” 好不容易把这些东西都安置好后,萧祁昱吩咐他:“去洗手,吃饭了!”饭都凉了! 事实上还是热乎的,一直温着火,沈郁不能吃任何凉东西,萧祁昱把饭菜都端上桌后,等着沈郁给他买的鸡:“我的鸡呢?” 沈郁看了他一眼,把藏在糖果里的鸡……爪子拿出来了,味道是一样的,就是肉少了点儿。 萧祁昱气歪了鼻子:“我说要的是鸡!” 沈郁看着他的脸咳了声:“差不多。”萧祁昱用筷子夹了一个看,差远了好不好!沈郁跟他解释:“没有钱了,只能买这个了。” 萧祁昱跟他指了指他刚才买的那一堆东西,还有桌上的这一袋瓜果,还有那一小袋黄豆!这一看就是最后才想起来给他买的!给别人甚至连马的都买完了最后才轮到他! 萧祁昱越来越无理取闹,沈郁都不想跟他说他比张家大哥的孩子还无聊了,他用筷子夹起一个就往口里放,他也很想吃了,整天让他吃鱼,都吃够了! 萧祁昱看他动作这么利索也不跟他叨叨了,伸了筷子往口里塞,不得不说沈郁买鸡爪子买对了,因为骨头多啊,骨头一多吃的就慢下来,嘴馋就解了,最后两双筷子一起伸向了最后一个鸡爪,沈郁没能抢过萧祁昱,萧祁昱筷子不知道怎么转的,一眨眼就抢过去了,飞快的咬了一口,然后举着那半截问他:“皇叔,你吃一口?” 沈郁看着他这个毫无诚意的样子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萧祁昱也不跟他说什么,这就是给他买的! 沈郁不跟他争了,开始吃其他的饭,萧祁昱做饭水平好像就维持在这里了,前几天的时候没觉出什么,但是现在吃了人家的鸡腿就觉的他这不好吃了。 不过沈郁也没说他,沉默着吃了,他做的更不好吃。 吃完了饭,沈郁就想睡觉,但也知道积食睡不舒服,于是就到院子里坐着,嗑瓜子,本来是买给张家大哥那几个孩子的,张家大哥不要,于是他就嗑着吃,瓜子便宜且能嗑很长时间,是个消磨零嘴的好东西,就是一次一颗太不过瘾了。不过沈郁也不在意这一点儿零嘴,他就是闲着无聊,看萧祁昱练剑太无聊了。 萧祁昱这些日子只顾着砍柴,于是那剑法不知道是生疏了还是向着砍柴方向去了,总之沈郁都看着挺别扭,他自己大概也觉察到了,他不信邪的又挥舞了一番,汗流浃背了也没有练出什么来,倒把成捆的稻草都给劈散了,越劈越散,越散他越劈,累的气喘吁吁,沈郁靠在树上翘了下嘴角,小幅度的,怕笑大了让他看见,看见了那就不得了,因着他的一张脸现在脾气又涨上来了。 沈郁一个个的把瓜子放进盘里,等攒着一起吃。 萧祁昱把那一剁草砍成马草后终于承认他现在笨的跟猪一样了,把剑往地下一扔,走过来了,把沈郁好不容易扒了一碟子的瓜子一扬脖子吃了,放下盘子后说:“皇叔,太少了。”沈郁气的要命:“当然少了,我剥了一个时辰!” 萧祁昱砸吧了嘴,一个时辰还不够他填牙缝的,看着沈郁怒目,他指了指他的脸,还真是赖着他了,沈郁收拾瓜子进屋,不理他了,萧祁昱跟在他身后上床,地上的剑他捡起来后又压被子底下了,算了先不练了,睡觉吧。 春风拂面,温度适宜,让人懒洋洋的直打盹,萧祁昱抱着沈郁睡,就一床被子一个枕头,那就只能睡成一团了,早分不清谁胳膊压着谁,谁的腿缠着谁。 这一天又是大集,沈郁又要去赶大集,萧祁昱知道他一去一定又是一上午,于是对着镜子照了下,觉得自己能见人了,就跟他一起去了镇上。 这一次还是跟张家大哥一起,因为是大集,张家大婶也跟着一起去的,大集上非常的热闹,人也多,张家大哥跟他们俩约好了在集市头上等着,等都办齐了事后一起走,他又驾着驴车来的,萧祁昱的马车自来了之后再也没又用过,太招摇了,前段时间让沈郁当成了储物柜,彻底的成了角落一员。 跟他们分开后,沈郁先领着他把屏风样子给荣绣坊,荣绣坊的伙计是彻底的认识他了,一次就印象深刻了,所以看见他进来忙迎了上来:“黄老板!你大驾光临,快请这边雅座!我这就去叫我们掌柜的。” 他这么热情,弄的萧祁昱也看沈郁,他不 分卷阅读216 分卷阅读216 - 分卷阅读21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1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17 知道沈郁又干了什么,沈郁没有跟他解释,其实他也没干什么,只不过是说了几句话而已。 既然伙计这么热情,那他也就在雅座坐下了。 徐掌柜很快就出来了,声音比伙计还要热情:“哎呀,老弟,你终于来了,我就算着你今日会来。这位齐兄弟怎么也跟你一起来的。” 他也跟萧祁昱打了招呼,萧祁昱也是个让人印象深刻的,他们家小姐现在还惦记着呢,哈哈,当然徐掌柜也不敢提出来,萧祁昱太冷了,来了他们店里好几次,可愣是让他开不了口,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所以徐掌柜今日看见他们俩一起进来很惊讶,等沈郁介绍完后他就更吃惊了:“原来齐老板是黄老弟你的侄子啊。” 这个徐掌柜看见厉害的人都叫老板,看样子萧祁昱也入了他的眼了,沈郁笑着道:“怎么徐掌柜觉得不像?” 他已经跟徐掌柜熟了,徐掌柜也开他玩笑:“那哪能呢,黄老弟你已经是这天底下头一份的人了,本以为再也没人比得过了,今日一见,你这个侄子真是老弟你嫡亲的侄子了。长的好,器宇轩昂,丰神俊逸……” 两个人都笑了,萧祁昱因为要在外人面前当他侄子,也就只好由着他们笑,能让徐掌柜这么夸他那真是沾了沈郁的光了,他这脸上还五道手指印呢,也难为徐掌柜把他夸的地上没有天上有的。 果然萧祁昱把脸微微正了下后,徐掌柜的话结巴了下:“贤侄这脸是……家中娘子抓的?” 他这么说也是唐突,可是他们家大小姐看上人家了,他总的帮着试探下啊,这个小哥一点儿都不喜欢说话,这么多天他一点儿都探不出他的底细来,难得今天知道他是黄老弟的侄子,那就能开个玩笑了。 萧祁昱听着他的话,脸色一僵,挖了一眼旁边的沈郁,沈郁装作喝茶,没回应,萧祁昱便淡淡的说:“是啊,家里有只母老虎,让徐掌柜见笑了。” 徐掌柜本来心里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他这样气度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家室,可是真听他这么说时,心里还是失落了下。他想在后面听的大小姐心里不知道怎么难过呢。大小姐也知道他气度非凡,他也曾劝过她,可她却还想着他是落难到此,自己能帮他一把,好让他记着,可人家已经有家室了。 他无法接话只好干笑着呵呵了几声,招呼他跟沈郁喝茶:“贤侄,黄老弟,请喝茶。”萧祁昱不爱说话,一张英俊的脸整年的面瘫着,跟叔叔比起来完全相反,所以徐掌柜先把他的名字放在了前面。 徐掌柜是喜欢沈郁多一点儿的,沈郁心思通透,妙语如珠。最重要的是他有极高的才情,无论是画艺还是对市场的洞察力都让他刮目相看,不敢说他是天下无双,可在他这个小镇上是头一份了。就凭这才艺,他也应当奉他为上宾,他们家小姐说了,先不管面貌如何,能有如此的才华的,必不是凡人。 而沈郁的才华不用说,这品貌也算的是数一数二的了。 所以徐掌柜对他另眼相看,待他非常的殷勤,知道他前几日手受伤了,所以今天特意问候到:“黄老弟,你的手不是伤着了吗,怎得不多休息几天。” 沈郁端着茶喝了口:“没事,已经好多了。”他本想把手笼在袖子里的,但徐掌柜已经看到了,于是沈郁便维持了端茶动作,没有躲,这伤口越躲越让人笑话,他原跟徐掌柜说是被划伤的,但是这伤口怎么都不像,这牙印像是刻进肉里了,怎么都消不掉了,沈郁含着一口茶慢慢咽下去,萧祁昱真是属狗了。 徐掌柜为商多年,眼睛最是厉害,一眼就笑:“黄老弟,你这不会也是被自家娘子咬的吧。”沈郁笑道:“哪里是娘子,不懂事的侍妾罢了。” 萧祁昱眉头跳了下,沈郁既然敢这么损他,就是明白他不会在此处撒野,他怎么能不给他面子?所以萧祁昱只是勾了勾嘴角,手指暗暗的搭在了扶手上,青筋暴漏,准备回家掐他,沈郁也扫了一眼,并不在意。堂堂一国之君荒唐到跟妇人一样咬人,也着实丢人。 徐掌柜哈哈笑,给他一个‘我懂’的眼神:“黄老弟这侍妾一定是美人。”也只有美人才敢如此的恃宠而骄啊。沈郁也给他一个见笑的表情,不再说什么,端起旁边的茶杯开始喝茶。好吧,萧祁昱算是他见过的人中最好看的了,算美人吧。 他喝茶的姿势是优雅贵气的,背闲散的靠在椅子上,二郎腿翘得优雅而不失尊贵,明明穿着粗布衣服,他却跟轻抚绸缎般,轻轻一弹,不染尘埃,低头轻吹茶时,眼神温和,仿佛他端着的是皇家的雀舌贡茶。 徐掌柜有很多时候都在猜想他是什么皇亲国戚,要不是他穷的靠给人画花样子生活,他都不敢接待他。这落差不是一般的大,徐掌柜暗暗的想,他可能是哪家落魄的公子爷吧。 沈郁淡定的喝着茶,这不是雀舌,甚至不是好茶,但他知道这已经是徐掌柜最好的茶了,在这边镇能有这样的茶已经不错了。他的舌头经过了这么多事,已经不再有资本去挑刺,事实上他也只有到徐掌柜这里才能喝得起一碗茶,他们家里目前也只能管饱而已,而这都是不足为外人道也。让徐掌柜以为他是个落魄的大人物也好,这样的话他就会忌惮他,不会欺压他。 沈郁喝了大半杯后便放下了,徐掌柜要给他添,沈郁摆了摆手:“徐掌柜的茶是好茶,但黄某身体不好,也只有半杯的雅量。” 徐掌柜笑了,也不勉强他,谁知道是自己的茶不好还是人家身体真不好呢,但是他既然这么给他面子了,那他也就顺着下台了:“那好吧,黄老弟你可要好好养养身体啊,我这荣绣坊可全要靠老弟你啊。” 这话说的也无比的大,这个徐掌柜也是个妙人,夸他都不嫌浪费唾沫,沈郁不得不承认这话好听,所以沈郁笑了下:“徐掌柜是大忙人,我们就不多打扰徐掌柜了。徐掌柜看看,这是我这次带来的样品。” 徐掌柜这次直接拍了:“小陈,先把银子拿过来,画我等细细看,我相信老弟的笔墨。” 沈郁看他这么痛快便也笑了:“好,那黄某便告辞了。” 他同样也没有看徐掌柜给了他多少银子。只伸手弹了下衣服,把二郎腿放下,然后在萧祁昱的扶持下站了起来。 萧祁昱也随他站了起来,身量高挑,面容贵气,这么一站非常的压人,幸好他伸手扶了下沈郁,把这一身的气势收敛了,徐掌柜向他颔首:“走好。” 看他们俩走出去后,他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这俩人都有家室了,他们家小姐怕是要失望了。 分卷阅读217 分卷阅读217 - 分卷阅读21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1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18 第119章 出了荣绣坊后,萧祁昱也没有发怒,只扶着沈郁的胳膊,旁人看来是扶,只有沈郁知道这混蛋在掐他,就为了他说他是小妾。 沈郁用胳膊肘捣了他一下,萧祁昱松开了他,恢复了他的面瘫脸,是越来越面瘫了,有行人看他的脸,他就扫人家一眼,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眼神,看的人立马低下了头,所以倒是他自由自在了。 沈郁知道他一向沉得住气,这个小孩从小就沉得住气,这几年在边关经过这么多的磨难,越发的喜行不于色了,所以沈郁也就不管他了,依旧悠闲的领着他逛集市。他今天还有很多东西要买,家里吃的东西差不多了,现在要布置一下家了。 萧祁昱虽然面上沉得住气,但是他也不愿意当展览品让集上所有人看他,所以他问了好几次:“皇叔,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回去!” 沈郁千篇一律的回答他:“等买齐了东西就走。” 可他逛了这边逛那边,买了个这个买那个,就是不肯回去!萧祁昱手里给他领着东西真是气的要磨牙了,他就想不通这有什么好逛的,不是应该想买什么直接就去买吗? 沈郁也想买的快一些,但是总要货比三家啊,他们现在是有些钱了,可是总要余下一点儿啊,所以沈郁依然转来转去,吃的、喝的一一看过去。 买吃的这一条街简直让人走不动,各种各样的香甜味直往人鼻子里钻,沈郁就站在一个摊前不走了,这是一家做糖人的摊子,这糖人摊子挺小的,然而五脏俱全,小猴子、小兔子等雕的羽羽如生,那糖色也炒的刚刚好,跟蜜一般金黄,靠近了便能闻见糖香。有小孩已经围上了,正指指这个,又指指那个,哪个都想要,然而父母只允许他买一个,所以他难以取舍。 沈郁站了上去,萧祁昱就看他,是想说他幼稚,这种东西有什么好吃的?结果沈郁不仅幼稚,还把那小男孩难以取舍的小猴子糖人给拿走了:“老板,我要这个。” 小男孩瞪圆了眼,沈郁看他瞪他,很温和的笑了:“那个小兔子也不错。”可小猴子更活泼啊!他这难以取舍的一会儿时因为想着家里的妹妹啊!妹妹喜欢兔子啊! 小男孩眼睁睁的看着他把猴子糖人给拿走了,眼圈终于红了,人家父母也不由得看了一眼沈郁,然沈郁不肯让出来,萧祁昱咳了声:“老板,你再给小男孩做一个猴子,这个兔子我们也要了。”糖人老板高兴的应了声:“好了,小家伙你等着,马上就做好,保准跟他的一模一样。” 沈郁拿着猴子,萧祁昱拿着兔子,两个人不甚协调的走在集市上,萧祁昱看了眼手里的兔子:“皇叔,你怎么喜欢吃这个,这都是小孩子喜欢吃的。”尽管这么说,他还是把手里的小兔子给他:“这个也给你。” 沈郁没理他,当他在讽刺他,这句话依稀在哪听过,哦是了,是那一年三月三,他去逛庙会,碰上萧祁昱约会,他从山上下来,买了个猴子,萧祁昱也是这么说的。沈郁淡淡的道:“多谢贤侄,让贤侄你今天破费了。” 他突然间说的这么客气,萧祁昱不知道他怎么了,皱着眉看他,沈郁说完那句话后也不再说什么,也并没有什么意思的,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不值得想了,他低头开始咬那块儿糖。 萧祁昱就这么看着他吃,他先把猴子耳朵咬掉一半,那薄如蝉翼般的糖片便化在了他唇上,映着,前些日子苍白的嘴唇便染上了颜色,仿如春晓之花。萧祁昱暗暗的抿了下嘴,咳了声:“我们走吧,还要买什么?” 沈郁点了下头,终于不在吃的地方逛了,这次到了布市,因为是大集,布市非常的大,都望不到头,沈郁也并不急着走,他看看这块布,又摸摸那块布的,在萧祁昱眼里挑挑选选跟个妇人差不多了,萧祁昱跟在他身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这集市上的人民风朴素,因着沈郁的光,但凡与沈郁说话的人见他脸上的疤痕都很关切,七嘴八舌的问小哥这脸是怎么了? 萧祁昱真心不想解释,于是沈郁又把他前几天说的理由搬出来了,说他去山上劈柴,不小心被树枝荆棘划伤了,这个理由他说的时候没觉得多寸,但是让沈郁说出来就那么的没用,所以那七大姑八大姨都惋惜的看着他:“这么大个儿怎么就能划着呢,是从山上掉下来了吧?” 他能从山上掉下来吗! 萧祁昱真是恨不得咬沈郁一口,好不容易等沈郁买完了布,他拖着他就出来了:“你怎么就那么多话呢?谁都认识吗?认识了有什么好处吗?人家多给你一尺布了吗!” 沈郁抱着那一卷布看着他的脸:“人家是关心你。” 萧祁昱磨了磨牙:“我不用她们关心!” 沈郁笑了,笑意盈盈,那双桃花眼水润的能倒影他的影子,萧祁昱瞪着他,待一想到沈郁这是看着他的脸高兴成这样的!他拉着他就走:“快走!” 沈郁把怀里的布卷成筒:“下次我给你换个理由。” 萧祁昱切了声:“不用了!”他皱着眉头看他处理布,不是心疼布,那布买的时候就没什么形,这布是个偏麻线的料子,皱皱巴巴的,而且上面一点花纹也没有,就是个浅蓝的软布,跟轻纱远远比不了,做不成衣服也做不成抹布,不知道他买了干什么,就这还选了好几家,唯一的好处就是价格便宜,所以他一扯扯了一卷。 萧祁昱等他弄好之后放进兜里,拽着他:“可以走了吧!”沈郁反手拉着他:“再等一会儿,去南市那头,我还没买完。” 萧祁昱已经等的很不耐烦了,他的脸一个集市的人都看见了:“到底还买什么!”吃的他都已经提着了! 沈郁看他手里确实拿了很多东西,看了看前面的树荫:“你坐那儿等我,我去去就来。” 萧祁昱看了看那颗树下坐着的众多人磨了磨牙:“一起!快点去!” 沈郁听着他这恶声恶气的话也不想理他了,径自去了市南头,他刚在布匹那儿问了好几家,哪家棉花好,哪家的便宜,在什么位置?买布的大娘跟他说的很清楚,所以他拐了好几地方还是就找到了,这个季节买棉花的太少了,就这么一家老字号,一直开着。 萧祁昱这会儿也不说话耽误时间了,因为沈郁二话没说的选好了棉花,这里的棉花就是好,老字号,棉花都是当年的新花,软软的,白白的,就是价格高了些,但沈郁硬是买了很多,萧祁昱已经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了,所以只把自己当做提货的小厮,一言不发。 沈郁这次是彻底的买完了 分卷阅读218 分卷阅读218 - 分卷阅读21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1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19 ,两个人终于到集市头去等张家大哥。本来以为沈郁磨蹭半天就是最晚的了,哪知张大婶还没来,两个人在村头等了一会儿他们俩才大包小包来,张家大哥一看他们俩站在这等了,说张大婶:“我让你快点儿,你就不听,你看让黄兄弟叔侄俩等了吧!”他对两人道:“你们俩久等了吧,都怪你张婶怎么就是买不完了!” 沈郁笑笑:“不着急,我们也刚到。”张大婶还是不好意思:“都怪我这东买点儿、西买点儿的,总是买不完!以前的时候没钱要逛半天找个便宜的,现在有钱了也不知怎么的还是要半天。”她毫不藏私的夸了沈郁,是沈郁来了后她们的生活好了的。 沈郁哈哈的笑了:“这就好,东西买的越多越好!” 张婶也笑了:“就是这么个理,要天天跟过大年似的才是好呢。” 张大哥套好车,还是来的时候的坐法,萧祁昱跟沈郁坐在后面,张家夫妇俩在前面,驴车走在乡间小路上,啼蹄哒哒的,走的非常的悠闲,走累了就啃一口路边的青草,车上的人也就好脾气的等着,沈郁就靠在他的棉花包上,看着天上的蓝天白云。 张大哥、张大婶在前面高声跟他们俩说笑,因为棉花包挡住了他们之间的视线,张大嫂总以为他们听不见,所以声音就特别大:“黄兄弟,你买这么多的棉花干什么啊?还是荣字号的,他们家的东西可贵了。” 沈郁听着哦了声,待觉的他听不见于是又回头大声的回他:“不瞒张大嫂,我是想做床棉被,老麻烦你跟张婶实在过意不去。” 张家大哥先哈哈大笑了:“那有什么,你给我们家做的东西还少吗?你嫂子天天夸你给她画的花样子好看呢?对吧,他娘。还有秦兄弟,每次砍柴都没忘记分给我们一半,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都做了邻里了,就别感谢来感谢去的。明儿过节,你们俩到我家吃饭。让你嫂子多做几个菜!” 张大嫂笑道:“对,我老早就想请你们叔侄俩吃饭了。” 沈郁也笑了:“那就多谢张哥、张婶了。” 张家大哥笑:“你又来了。”张大嫂也符合着:“以后不用这么客气,就这么定了,明天晚上到我们家吃饭。” 沈郁笑着回了头,其实他来来回回的张家大哥也看不见,棉花包挡住了,只听见前面张大哥吆喝一声:“走了,早点回家!” 车子一起步,沈郁向后仰躺了下,待觉的这么躺着也挺舒服的,他便闭上了眼,微风从他面颊吹过,如同是美人的手温柔的拂过,沈郁有些惬意的抿了嘴角。 萧祁昱这么看着他,看他面容恬静,眉目浓秀,微翘的嘴角勾出一副眉目如画。连着远山,连着山野,连着村间的袅娜炊烟,一切美的让人如痴如醉。 他忍不住附过身去吻他,沈郁觉察到他的视线,不想睁眼的,哪知他竟然亲过来了,只好睁开眼,看清他眼里的笑意,再接着便是压上来的吻。 沈郁的嘴唇很软,跟着背后的棉花一样,很甜,跟他吃进去的糖人一样甜,萧祁昱忍不住加深了这个吻,沈郁没有躲开,看了一会儿天上的朵朵白云,才蓦然想到这里是什么地方,田野的路上,前面张大哥的赶车声、张婶的说笑声声声入耳,沈郁脸上不由的烫起来。 他的肤色白皙俊秀,这一脸红便如同抹上了胭脂,当如在画中。 萧祁昱看着他的脸眸色深了几分,沈郁的病完全好了,于是又好看的勾人了,今天在集市上,所有人都看他们,他知道并不只是看他脸上的疤,是在看沈郁,还有那些买东西的人格外愿意跟沈郁说话,也是因为他长的好。 这么想着,萧祁昱双手一收,合身压上他了,哪知并不甚结实的驴车因为他这一个动作偏了下,车轴一下子陷了进去,车子明显的偏向了沈郁这边,张家大哥的慌张声也随之而来,眼看几个人要翻下车,萧祁昱眼疾手快的抱着沈郁往旁边一压,算是把车子压了回去,待车子出了泥潭之后,他又把沈郁推过去了,力道刚好,于是两人各占一边,车子总算四平八稳了。 沈郁被他这一推一拉的,跟推一个包袱似的,心中不悦,瞪了他一眼,萧祁昱也没有想到会成这样,所以他咳了声:“皇叔,你可要坐稳了啊。这山间路不稳。” 这真是贼喊住贼,沈郁看着他简直无语了,萧祁昱不知道什么时间脸皮比他厚了,那张面瘫脸此刻挂着一抹笑,分外可恶。 前面的张大哥掌握好了驴车后也说:“是啊,你们俩坐稳了,前天下的那场雨弄的这路没法走了。” 萧祁昱因为心虚所以笑道:“放心吧,张大哥。” 沈郁扭开头不去看他,萧祁昱也不再说话,两个人老老实实的坐着了。 第120章 沈郁一路没有再搭理他,到了张大哥家时,他们下了车,沈郁把事先分好的棉花以及买好的糖果递给张卫民夫妇:“张哥张婶,这些棉花及糖果是我买给孩子的,您别推辞,承蒙你们照顾,我们叔侄俩无以为报。前些日子是最冷的时候,可张嫂你却毫不犹豫的把被子给了我们一床,现在我送这些根本不算什么的。” 他的态度坚决,端庄贵气的脸上是不容人拒绝的笑容,这些日子他们也看出了他的为人,从不欠人的,所以张家夫妇看着被他硬塞进怀里的被子,不知道说点什么好了,他们给的被子不是好料,甚至不及他怀中棉花一半的价格。 沈郁也不要他们说什么感激的话,他不愿意欠别人的,前些日子是没有银子还,买别的张婶也不要,不如就送这个吧。 看他们俩还想说点什么,萧祁昱道:“张叔张婶你们就收下吧。” 如此,张卫民夫妇总算是收下了。反正日子还长着呢,以后就多请他们叔侄俩吃饭吧。 回到家后,萧祁昱做了饭,这一次终于买到了他要吃的鸡,两人现成的吃了顿午饭,等吃完饭后,沈郁把棉花晒到席子上,然后抱着买回来的布去了山下的河边。这布太大了,萧祁昱帮他拧,沈郁还嘱咐他:“使点儿劲,今天下午就要干。” 他光说不动,手上是一点儿力气都没了,于是萧祁昱一使劲都快把他带到了,沈郁撞他身上,差点把鼻子撞着,他从他怀里挣出来:“也没让你使这么大劲,没洗破得让你拧破。” 萧祁昱手还在他腰上,看沈郁捡地上的衣服了,才有些不舍的放开了,他咳了声:“是你太笨了,你起来,我自己来。” 沈郁把布重新漂洗了一次,递给了他,自己到岸边站着了。 分卷阅读219 分卷阅读219 - 分卷阅读22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2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20 萧祁昱拧的没有水了了又轮着摔了几下,在他的这番功夫下,这薄薄的麻布真没一会儿就干了,沈郁把棉花跟布都收进来,铺在床上看。 他见过四小姐新婚的被子,但是也只是看着绣娘缝,绣娘好像是把这棉花一层层铺上,然后两个被单夹在一起,然后再缝起来的。 沈郁边想边比划,他裁布足够多的,所以照着这张床裁了两块足够大的布,他都没有再去看萧祁昱的身高,反正大点儿没关系。 萧祁昱在边上是一点儿都插不上手的,因为沈郁自己都弄不明白,一会儿棉花铺厚了,扎不上去针,一会儿又薄了,一会儿又铺的不匀称,总之他拆了好几次总算最后不薄不厚非常匀称了。于是他终于开始缝了。 萧祁昱看他坐在一堆棉花里缝被子特别好看,棉花雪白,蓝布如天,跟坐在白云里一样,他今天也换了件白色的衣服,于是硬是让简陋的茅草屋也发光了。要是他缝被子的姿势再对了的话就更好了,然而他光穿针就要穿好一会儿,萧祁昱看不过去了,帮他穿上的,萧祁昱看着他的眼问:“皇叔,你这不会连个针都穿不好了吧。” 沈郁也擦了下眼眼睛:“花眼了。” 萧祁昱看着他,知道沈郁这是眼不好了,他在牢里受了罪,气血两亏,又加上中毒,一路奔逃,刚好了又开始描花样子,那是最累眼的一项活,所以眼睛是累着了。 萧祁昱把针递给他:“你缝吧,我给你穿。” 沈郁捏着针也不会缝,萧祁昱看着他左看右看不知道哪里下针的样建议道:“你要不请张婶来缝?” 沈郁摇了下头:“已经很麻烦她了,而且要是让她知道她给我们的被子不够盖到脚的,她心里也过意不去。” 他这还挺会替人着想的,萧祁昱便不说什么了。 萧祁昱一个下午给他穿了无数次针,终于缝好了,刚开始的针脚不好看,但是越到后面针脚越匀称,被子缝的暖暖实实的,因为晒得蓬松,一个针脚一个窝儿,看上去分外可爱,萧祁昱忍不住躺在了上面,沈郁缝到他面前时拍拍他:“起来。” 萧祁昱就换到他缝好的一面,继续躺着,这个布料躺上去了才知道舒服,洗了一水后的布更加的柔软,真是不想起来。 沈郁后面掌握了技巧后就缝的越发快了,一次都没有扎着手过,被子缝好了后,他又开始缝别的,这是缝上瘾了。 萧祁昱也不知道他要缝什么,一块接一块的,感觉手一下子就巧了,等他完全缝好之后,沈郁喊他:“站起来帮我挂上吧。”萧祁昱这才发现是床帐子。萧祁昱这才想起他在集上转来转去买的那些挂钩等琐碎品。他一一挂号后,沈郁站在地上点了下头:“好了,下来吧。” 萧祁昱也跳到地上看,这么一会儿他们家的床总算有样子了,浅蓝的帐子,浅蓝的被子,浅蓝的床单,沈郁铺的很好看,他把两床被子都铺在了下面,于是上面也铺上了一块蓝色的面单,这么看上去特别的整齐,特别的清爽,一扫往日的简陋,这张床看上去就让人有睡的欲望。 萧祁昱挨着沈郁,不知不觉的手已经到腰上了,沈郁哪能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今天一整天都在蠢蠢欲动了,大概一个月的期限到了,他忍不了了。沈郁拍开了他的手:“天要黑了,先去做饭吧。” 萧祁昱只好又把手收回去了,出去做饭了,吃完饭后他就要把他往床上抱:“皇叔睡觉吧,今天晚上先不画了。费灯油,晚上就是睡觉的时候。” 他还挺振振有词的,沈郁看了他一眼:“你总得让我洗个澡吧。” 萧祁昱看被他点破了,咳了声:“好吧,那我去烧水。”他把沈郁放下,去烧水了,这次烧的很欢乐,也无比快速。没一会儿就把桶里倒满了水,他试了试水温:“皇叔可以了,过来吧。” 沈郁指了指门口:“你先出去,我自己洗。”萧祁昱看着他,这有什么不能看的吗,前些日子他不能动的时候都是他帮他洗的,萧祁昱不肯走,沈郁叹口气:“快点儿,去外面等着,我自己洗就行了。” 以前是以前,以前的时候是正常的叔侄关系,可现在不是。沈郁泡到桶里时脸有点儿红,不知道是不是被热气晕染的,他撩水给自己深层次清洗的时候,脸就低下去了,这天底下大概没有这样的叔叔吧。 沈郁这么想着还是好好的洗了一番,他对上床前的那一套程序太清楚了,即便是这几个月都没有做过,可依然记得应该干什么,他洗的很快速了,可外面的萧祁昱还是等的不耐烦了,他都已经洗好了,沈郁还没有出来,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洗些什么。 萧祁昱这么想着,脸却红了下,他其实知道沈郁洗什么,这么多年了,他要是不知道那就真白睡了。他只是急的慌,不知道怎么就那么急不可耐了,他站在这个薄薄的柴门前觉得自己站不好了,因为下身硬的厉害,已经都把衣服撑起来了。 而门内的水声依然哗哗的,萧祁昱只好站在门口等着,好不容易听见他站起来了,萧祁昱咳了声:“皇叔,我给你毛巾。” 沈郁嗯了声:“进来吧。” 萧祁昱把门推开了,他们屋里目前还是什么屏风都没有的,所以沈郁站在一片热气中,是侧着的,没有背对他,看见他进来也只是伸了下手:“给我吧。” 他的态度比他要自然多了,于是萧祁昱忍着自己的毛躁,把一块大毛巾布披在他身上,给他胡乱的擦了几把:“皇叔,我抱你出来吧。” 沈郁也不看他了,算了,知道他等不及了,萧祁昱也不等他回答,一把把他从桶里抱出来了。横抱到了床上,沈郁只咳了声:“把灯吹灭吧。”他还是不太适应开着灯。萧祁昱去把油灯吹了,然而今晚的月光很好。他们的床紧挨着窗子,从这半面窗户里洒进了柔和的月光,于是屋里的一切还是影影绰绰的,沈郁看着萧祁昱把所有衣服脱了,腰线结实,容颜……俊美,沈郁终于看到了他脖子上的虎符:“这是?” 萧祁昱俯下身让他看虎符,前几日他学着张大哥的手法,搓了一根结实的绳子挂在脖子上了,这样就不会丢了。沈郁拿着虎符摸了一会儿,他当然记得这是他的虎符,这是母符,一母五子,只要有了这个便可调动五冀兵马,他还以为他丢了呢,原来挂在脖子上,既然虎符还在,那萧祁昱就可以回边关去做他的大业了。 沈郁心里凉凉的想着,他以为他看到虎符会很高兴,但是却没有什么感觉。 他没有多少感觉,萧祁昱现在也没有,他急着干别的,所有的 分卷阅读220 分卷阅读220 - 分卷阅读22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2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21 一切都没有沈郁有吸引力了。沈郁躺在他身下,明明眼睛还是那个眼睛,鼻子还是那个鼻子,嘴巴还是那个嘴巴,但就是有魔力了,仿佛是这月光让他倾城了,他已经想要的不行了。 萧祁昱深吸了口气,钻进了沈郁的被窝,被窝是非常舒服的,他今天下午已经赖在上面很久了,但是现在他趴在沈郁身上,觉得沈郁身上更舒服,肌肤是细腻温润的,而且还是香的,软的,他这一上去,他自动的把身体放软了。 萧祁昱再也忍不住把头埋下来了,在他脖颈间胡乱的亲吻,他经过这么多天早就试出来了,沈郁就受不了他这样对他,果然呼吸都乱了,辗转着要翻身,萧祁昱使劲把他抱住了,看着他有些红润的脸笑:“皇叔,今晚让小妾伺候伺候你。” 沈郁就算已经淡定了,此刻也被他雷的不轻,这个混蛋真的是越来越没样子了,而且还真够记仇的,他就说了那一句而已,萧祁昱自己说完后也哈哈笑了,毫不在意,嘴角一抿,腿一使劲,硬是插他紧并着的两腿间,这一插进去沈郁就老实了,仰着面让他亲,眼睛闭的很紧,长长的睫毛颤的跟扇子一样,萧祁昱忍无可忍的抬起他的腿,就要往里进,他并不是蛮横的人,但是他碰到沈郁就受不了,沈郁跟致命的曼陀罗花一样,沾上一点儿就让他理智全没。 萧祁昱直到把沈郁顶到床头时才稍微冷静了点儿,这一会儿就没进去,这才想起两个人很久没有做过了,有多久啊,萧祁昱都快想不起来了,半年了?或者比半年更久?太长时间了,已经不好进了,沈郁也被他磨蹭出了一身汗,那个洞口更是被他蹭火辣辣的,他刚才清洗的时候已经自己扩张过了,可还是不行,萧祁昱这个混蛋,是他之前把他惯坏了,从来没有用他做过什么,所以他就知道往里面进! 沈郁开始推他,不想做了,疼了。萧祁昱从他身上翻下来,但是也没有让他跑,他终于知道去扩张了,本能趋势,进不去就要想办法,那个陈季龄以为他跟沈郁枕边这么久什么事都懂,所以根本就什么都没有说,只给他列了一长串药单子,只跟他说沈郁要修养,必须要修养一个月才能同房。 所以萧祁昱憋了一个月,现在终于到了一个月了,所以他怎么都不会放弃的,他一定要进去。 他深吸了口气去摸沈郁,沈郁细皮嫩肉,他最喜欢摸他,每天晚上就摸他,尤其是腿间,肉跟嫩豆腐做的一样,萧祁昱手一下子就滑到哪儿去了,他在他腿间摸索了一会儿后终于摸到这个洞口了,沈郁本能的夹了下腿,不让他摸,他越不让他就越想,所以萧祁昱固执的把他腿撑开了,手指头在那个洞口打转,他打着圈的转动,一下一下的压,一下一下的往里试探,渐渐的也试出了乐趣,这个窄窄的小口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一下的伸缩,细细的褶皱一下一下的勾住他的的手动,渐渐的湿润了,里面竟然能够分泌出水来。 萧祁昱去看沈郁,沈郁瞪着他,然而那双桃花眼水雾重重,跟下过雨一样湿润,萧祁昱忍不住低下头去亲他,不知道是不是他的亲吻有魔力,他的一根指头就这么进去了,沈郁被刺激的头一下子偏开了,眉头难耐的拧了起来。 萧祁昱在里面停了下,等他细细的喘匀了气又开始动,动的缓慢而轻薄,这种事好像是无师自通的,怎么放浪怎么来,怎么挑逗怎么来,怎么逼他怎么来,他只觉得沈郁内里让他逗的湿滑,内壁紧紧的吸附着他的手指,这更像是一种刺激,萧祁昱硬是忍着,看着他的表情,缓慢的抽出,在他隐忍的时候一下子加进了一指,以为他要退出去的沈郁猝不及防的闷哼了声。 那一声太有诱惑力了,沈郁老是咬着被角,怎么都不出声,所以这一声刺激了他,他大概是想要骂他,但是被他抽插的说不出话来,手也抓着他手臂不让他动了,萧祁昱不理他,他开始在他体内缓动,两指已经很顺通了,肠壁分泌出的液体润滑了这个通道,沈郁根本不会疼了,就是不好意思罢了,应该是想要了。萧祁昱堵着他的嘴,快速的做扩张运动,不仅沈郁忍不了,他也快忍不住了,身体涨的快要炸了,他已经数不清多少个月没有碰过他了,想的快要疯了。 沈郁被他堵着嘴,胸口剧烈的起伏着,萧祁昱已经加进去三指了,三个指头的抽动刺激了他越来越多的分泌物,内壁变得湿滑而紧致,萧祁昱觉得差不多了,他也忍到极限了,他飞速的抽出了指头,在那个洞口来不及闭合的瞬间缓慢而坚定的顶了进去,沈郁长长的吸口气,手臂落在了被上。 萧祁昱撑起上身,把他的腿往前压了压,和在了自己的两臂中,他扶着沈郁的腰看着他的表情开始一下一下的动。沈郁已经开始舒服了,他缓慢而又持续的抽插让他从疼到痒,到酥麻,他忍不住抬起了腰,萧祁昱俯下身体,搂住了他的腰缓缓的插了个尽底。 这一下太深,沈郁睁开眼睛看他,眼神带着水汽,堪比下面,水漉漉的让人疯狂,萧祁昱的把他屁股抬了起来,紧紧的扣在自己的下腹部,两个人贴的再无一丝缝隙。萧祁昱在这无一丝的缝隙里转着圈的插他,每动一次就把里面填了个结结实实。每一次的拔出都像是带出了绵绸的糖丝。软的甜的,温热的,他舍不得出来,于是一次一次的埋首进去,深进浅出,深插浅抽。在他温泉一样融化了的身体里铸成了坚实的岩柱。 沈郁的喘息声细细缕缕的像是泼洒了的糖汁,甜丝丝的撤出了长长的线,他不肯大声喊,死死的咬着被角,然而这情欲根本就忍不了的,就像是他的身体,软的像是融化了的糖,丝丝缕缕黏黏稠稠的缠着他,不肯让他走,让他一进再进只进不出。 萧祁昱抱着他几乎要失了控,他竭力的控制住了,他要看看沈郁的反应,难为他这个时候还记着陈季龄的嘱托,沈郁的脸是红润的,闭着眼,眉头微拧,是难耐到极点的迷乱样子,他又看了看他的手,沈郁的手抓着被子随着他的动作一松一紧,已经完全的恢复了,他现在只是难受,萧祁昱动的太慢了,水磨一样,这样很舒服,可也很折磨人,他拧着眉头抬高了腰,他想要他的的填充,他要他填满他体内软绵绵的空虚,这种酥麻他受不了了。 萧祁昱太熟悉他的身体了,也太熟悉他这个反应了,终于掐着他的腰憋足了劲的冲送,沈郁被他撞击的几乎要抓不住被子,可体内的那种舒服无以形容。四肢绵软,浑身无力,仿佛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在了那一处,好让他有力气去勾着给他快感的这个家伙,使劲的勾着他,包着他。 萧祁昱没有忍住,他就是受不了沈郁这样 分卷阅读221 分卷阅读221 - 分卷阅读22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2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22 舒服到毫无掩饰的求欢,他的感觉一直是这么直接的,腰抬的够高,上下两张口把他吸允的毫无缝隙,萧祁昱忍不住了,抱着他狂风暴雨的抽插,那张老床被他这大力的撞击下开始吱吱呀呀的响,然而两人都顾不上了。 第一次来的激烈而快速,快的让沈郁粹不及防,激烈的也让他头晕目眩,他好一会儿都没有反应过来,萧祁昱搂着他的腰把他放下,撩起枕巾给他擦了下脸上的汗,沈郁的身体大概是还么恢复好,萧祁昱抱着他只好先亲他,沈郁好一会儿才回应他:“下来。” 萧祁昱侧抱着他,看他恢复精神了,又挤进来了,他还想要,沈郁拍他:“床塌了!” 老床因着他侧着来的动作又开始吱吱呀呀的响,萧祁昱轻笑了声:“我会轻点儿的,刚才都没有塌的。” 沈郁磨了磨牙,也骂不出他什么了,被他这一阵阵的顶弄腰软腿酸,他也喜欢这种软磨硬泡,像是缠绵不尽的流水,淌过他的身体,让他一阵阵的颤栗,脚尖都在轻颤。 萧祁昱这一夜像是没停过,沈郁睡了一觉又一觉,被他弄醒了一次又一次,到了凌晨的时候两个人才歇息了,这张老床也歇息了,沈郁睡着的时候想,这张床早晚得散架啊。那个护符让他抛到脑后去了。 第121章 一个月了,沈郁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萧祁昱边砍柴边告诉他:“皇叔,我们回边关吧。”说的有点儿漫不经心,但是沈郁听着他的话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道:“祁昱,你自己走吧。” 虎符在他手中了,他可以走了。 他往炉子底下放了块柴,脸色在火光中平淡的很,萧祁昱回头看他:“你自己在这准备饿死吗?” 他是那种上了他就跑的人吗!昨晚刚欢好,今天就要走,沈郁把他当什么了!还是他以前经常这么干?!萧祁昱想到了些什么,狠狠的磨了下牙。 沈郁不知道他已经想歪了只淡淡的切了声:“我饿不死。” 萧祁昱也知道他饿不死,现在都是他养着他呢!萧祁昱把柴放他脚边:“必须跟我走!” 已经有些无理取闹了,沈郁也不去跟他拗着,他就该干嘛干嘛,萧祁昱要是走的话就走吧,反正银子也有了,马也在后院拴着,什么时候走都行,他这次再也不会拦着他了。 沈郁不拦他了,萧祁昱反而不走了,他说的很硬气,但是实施了很多天都没有走。 这里的生活太悠闲了,萧祁昱为自己想了各种理由,他早看出沈郁不想走了,每天晚上做的那些噩梦他都知道,边关很多人等着他们他也知道,但他想想并不是很担心他们,因为沈郁亡城前把国库都搬到了边疆,国库里的物资足够撑他们几年的,所以他劝沈郁也没有那么尽心,一天拖一天,得过且过。 虽然只能睡茅草屋,可这种生活非常的稳定,不用整天把生死置之度外,不用东藏西躲,不用求这个告那个,萧祁昱的理智告诉他要赶紧回边疆,但是身体却喜欢上了这里。 这两年萧祁昱并没有过上好生活,颠沛流离,生死存亡,所以一旦安顿下来,他便跟温水中的青蛙一样,渐渐的享受起沈郁给他营造的安稳生活了。 有沈郁在的地方就是家啊,他每天最盼着的事情就是天黑,天一黑就把沈郁拐到床上,做到天亮。如此这张床终于在沈郁担心之下塌了。 萧祁昱越来越不知顾忌,越来越大力,各种花样试着做,已经不要脸了,夜太长,没有了朝政所务,他只有一个沈郁了,于是这张床终于承受不了他的任性了,在这天晚上散架了。 散架的时候沈郁还在他身下,被他大力撞击的神思恍惚,所以床塌下来的那一刻,他没有怎么惊慌,只软绵绵的躺在萧祁昱手臂里,等清醒后,床已经彻底的掉在地上了,这次彻底的消停了。 萧祁昱停了下,两个人面面相觑的看了一会儿,沈郁已经反应过来了,开始推他:“起来!”能把床做塌的,这天底下也没别人了,他的脸只觉得滚烫,简直无颜见人了。 萧祁昱把他推举的手牢牢的抓住了,压在了头顶,开始使劲的干,沈郁被他干到说不出话来时都没有这么害羞,现在竟然为了一张床身体滚烫成这样。 这种滚烫让他舒服的不得了,内里紧致火热,因着羞愧更添上一抹情欲,萧祁昱把他双腿折到极致,开始猛烈的撞击,那张床落到地上后反而好了,再也没有那讨厌的吱呀声了,于是沈郁的呻吟声便再也无法遮挡了。 萧祁昱也不肯再让他去咬任何东西,他不知道怎么的就想听他叫唤,沈郁不是醉后是一声都不肯出的,现在终于好了,他就是要听他叫,如果能够叫到求饶就更好,反正现在天大地大,再也没有人听着了。 沈郁快要让他逼疯了,他不是不想叫,而是叫出来多羞耻啊,他不知道他醉后什么德行,可现在他没醉,而且清醒了,所以紧紧咬住了牙关,萧祁昱把他折到极致,俯下身来,沈郁的身体像是软的,怎么做都行,所以这一下他深到极致了,沈郁崩溃的抽泣了声。 大概是觉得自己无颜见人,他把脸艰难的转到了一边,然而却露出了大片肌肤,头发丝丝缕缕的黏在上面,是出了汗,萧祁昱寻着汗水舔过去,吻了脖子吻耳朵,辗转反侧的吸允,流连忘返的亲,他喜欢亲他,沈郁的反应强烈的让他受不了,身体崩到极致,下面那张小口更是紧到了极点,随着他的吸允而吸允,一松一合的也让他崩溃,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撞他, 仿佛是想要把这个把他勾引到疯狂的屁股撞散,然而就是撞不散,越撞越有力。 于是萧祁昱骤风暴雨般的穿插他,把他顶到墙边了再拉回来,沈郁终于让他逼的叫唤了,他压着嗓子求他:“慢点……啊……不……我不行了……祁昱……啊……” 他就是把他顶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每一行话都成单音节,萧祁昱贴在他的耳朵上轻笑:“皇叔,你叫相公,我就慢点儿。” 他的耳朵啊,沈郁浑身颤栗,他受不了这种耳鬓厮磨,萧祁昱却还含着热气一下下的舔他,这简直让他崩溃,他想把身体卷缩成团,然而萧祁昱把压开了,压倒极致,双腿不用看已经是大开了,赤裸的贴着他,强有力的胸膛压着他,肌肤厮磨的让他受不了,仿佛整个人都要炸了。 沈郁近似痛苦的呻吟着:“不……不……要……啊……”声音都变调了还不要!萧祁昱舌尖一卷,直接就伸到了他的耳蜗里,沈郁身体猛的挺起来,呻吟声是再也听不全了,眼泪都掉下来了,萧祁昱知道他是快要射了,他有 分卷阅读222 分卷阅读222 - 分卷阅读22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2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23 些恶劣的捏住了他的分身,就是不肯让他痛快,沈郁泪眼朦胧的看着他:“松开……松开……啊” 萧祁昱拧着眉头一下下的顶弄他,每一次都很深,看着他崩溃的样子缓慢的往外抽,表情堪称冷酷,这个该死的混蛋一张脸已经面瘫到极致了,可沈郁偏偏受不了这个,仿佛这种冷静一点儿都不着急一样,可他已经忍的受不了了,沈郁闭上眼睛喊他:“相公……” 喊就喊吧,反正早已经没有脸了。 萧祁昱终于让他痛快了,这延迟了几秒的快感让沈郁眼前一片白光,整个身体跟掏空了一样,软绵绵的落了下来,情欲真的让人欲死欲活,沈郁经过这一遭眼睛都睁不开了,眼泪纯碎是刺激的,萧祁昱也满足了,满足过后分外温柔,抱着他一下每一下的吻,仿佛刚才的冷酷全都是他看花眼了。 沈郁使劲抬起手拍了他一巴掌,他是他皇叔啊!把他逼的在床上哭! 他这一巴掌一点儿也不疼,因为一点儿力气都没了,所以萧祁昱拿着他手啃咬了一会儿:“皇叔,你累了,睡觉吧。” 他撩起床边的毛巾给他擦,顺便把手探进他屁股里给他清理,他做了太多次,沈郁也没力气拦他了,他就应该给他弄! 沈郁含着一丝的愤怒睡了,床塌了他也顾不上了,太累了,整个人跟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了,萧祁昱抱着他一下没一下的亲,觉得爱不释手了。果然那句话很对,床上满足了,便分外好说话了。 萧祁昱笑:“我去端水,皇叔,你洗澡吧,我刚才烧了很多水,还热着。” 沈郁坐木桶里看着萧祁昱对他献殷勤,是对着他的身体献殷勤,给他搓背,洗手,洗……屁股。这些天他已经完全熟悉这个流程了,已经不知道什么叫脸红了,他不脸红,可沈郁还是有些不自在,他抓着萧祁昱的手咳了声:“你今晚就歇一会儿不行吗?”昨晚床都塌了啊! 萧祁昱手已经探进去了,在流水的刺激下,沈郁浑身无力,他靠着木桶,木桶并不大,并不能让他的腿伸开,然而这一蜷缩更方便他清洗了,那双手跟故意的一样,沈郁躺都躺不住,双腿想闭拢都闭不上了,萧祁昱两指捏着他身体里的那个药棒缓缓抽出来了,沈郁不用看都知道是什么,不知道那个大夫跟他说了些什么,总之每当做完后,萧祁昱就往他身体里塞这个了。 沈郁知道那是玉石,玉石上有药,老御医给他开过,不让他纵欲过度时就开这个,现在又来了,真是无奈透了。沈郁脸也觉不出什么感觉了。 幸好萧祁昱清理的很快,熟能生巧这句话用在哪都合适,萧祁昱这天晚上分外用劲,沈郁知道他激动什么,刚才在饭桌上就已经看出来了,他这是找到事干了,要剿灭狼群兴奋的,住在这个村子里还是把他憋坏了。沈郁被他使劲摁着也不去想他愿不愿意,只迷迷糊糊的睡,身体由着他摆布去了。 第二天早上,两个人终于开始想怎么修床了,床腿彻底的断了,而且床板也并不怎么结实了,就算下面垫上砖也不行,以萧祁昱这种毫无顾忌,迟早连床板也会断,所以萧祁昱看他:“皇叔,我们把整张床都换了吧?换个结实点儿的?” 沈郁脸红了下,虽然很快就扭开了头,但是萧祁昱还是看到了,所以他继续说:“皇叔,我这就去村子里找木匠张大叔,你在家等我。” 沈郁等他走了后,开始收拾床上的东西,把昨晚弄的一塌糊涂的床单也洗出来,看着这狼藉的床单他叹了口气,张婶好几次来都碰见他换洗床单,还夸他勤快,说他是怎么想出这种在下面铺床单的办法的,这样弄不脏被子还干净,她回去也要学学,沈郁简直没有脸回答她,他怎么能告诉他这是以前他怕弄脏被子在下面铺块垫布,后来就干脆演变成整张床铺着了呢? 沈郁把床单晾到河边树间的绳上,又把被子抱出来晒,把屋里刚整理好,萧祁昱也领着张木匠来了,顺便拉来了好几根木头,张木匠对沈郁一家也非常的热情,他们全村人都跟着沈郁沾了光,这是一体的,村里人家有了钱于是也会想着改善家里的家具,所以张大叔很愿意来给沈郁做床。 沈郁很热情的招待了他:“张叔你喝茶,让你费心了,你这么忙还让你过来。” 张叔哈哈笑:“再忙也要过来的!那些活计我可以改天再做,你们家这床今日就一定能做好,要不你们晚上睡哪儿啊!” 说的沈郁脸红,他看了一脸傍边站着的萧祁昱,发现萧祁昱也在看他后咳了声:“那就有劳张叔了。” 张叔喝了一杯茶后开始挽袖子干活了,他喊萧祁昱:“大兄弟,你帮我抬过这根木头吧。” 萧祁昱点头,已经帮他把木头搬过来了,自己一个人就搬过来了,张叔看着感叹了声:“不错,小伙子!年轻就是好啊!” 萧祁昱微微笑了下:“张叔,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我好了。”他也着急,今晚是真的没有地方睡了,沈郁一定不会再跟他睡床板了,昨晚上是顾不上了。 张叔应了声:“好来!”便开始干了,老木匠了,做这些活计非常的稳当,一边锯木头一边说:“你们两个放心吧,经我做的床啊是怎么都不会断的!你们俩就放心睡好了。”张大叔丝毫没有把这两人往歪处想,但被说的那两人脸都红了。 萧祁昱咳了声帮他锯木头,他对什么东西都感兴趣,或者说不知道又想干什么,在一边看着,偶尔会问问他的工具怎么用。 沈郁则坐在树下沏茶,这棵树是棵银杏树,非常的大,萧祁昱特意把他圈进来的,这个季节全都发出新的绿芽了,一把把的小扇子在春风中招展,看的人心旷神怡,就跟整个院子一样,清香扑鼻。 他们的院子经过这段时间的修葺已经可以看了,马让他们移到了屋后面,就挨着他们的后窗,偶尔还从窗户上吼一声,沈郁还被它吓一跳,不过把它挪到后面后,整个前院漂亮极了,取代原先马棚的地方是一丛翠竹,从山上移过来的,风起的时候,枝条摇曳,竹影斑驳,映着新换上的茅草屋顶,清新怡人。 茅屋门前墙上挂着沈郁挖来的野兰花,吊兰,这也是跟着萧祁昱去山上挖来的,虽然品种不好,可是经过沈郁的修剪也很好看,在泥土墙上别有一番趣味。 院子里正中间留出了空地,铺上了鹅卵石,没有鹅卵石的地方让沈郁变成了花圃,全都是野花,在这个初春里也开的灿烂。 院子栅栏是萧祁昱一个个插、上的,这一会儿已经绕满了牵牛花,就连门楼都有了,整个院子全变样子了,都找不 分卷阅读223 分卷阅读223 - 分卷阅读22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2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24 到刚来时的样子了。 沈郁坐在木墩上靠着这棵银杏树微笑了下,感觉很有成就感,萧祁昱看他靠的那棵树心想要给他做把椅子,就竹子的就行,沈郁这辈子就喜欢这些雅致的东西。 萧祁昱一边帮着张大叔做床,一边虚心问他会不会做弓箭,用什么材料好,他总是对这些感兴趣,在边关的时候已经改良过弓箭,也帮这村里打猎的人改过弓箭,但是每次见着还是问,大概这是男人的天性,张大叔也很高兴的跟他探讨这个:“这做弓箭啊,我也会,咱们这村里的弓箭大部分都是我做的呢!” 萧祁昱看着他笑:“真的吗?那张大叔你都是用什么材料做的?”张家大叔也就跟他详细的说了些:“水曲柳、榆木、桦木、桑木这些都可以做的。”萧祁昱嗯了声都记着,他要试试哪一种最好。 张大叔看沈郁也在听,便道:“黄兄弟,你要是有什么想做的,也跟我说,你只要给我画出个样子来,我就能照着做出来。” 那这真的就是能工巧匠了,沈郁惊喜了下:“那就有劳张叔了,让我想想,我过几天还真要麻烦你呢。” 张大叔也笑道:“放心好了,我保证帮你做出来。” 萧祁昱问沈郁:“皇叔,你想做什么?” 沈郁摇了摇头:“现在还没有定下来。” 这还需要定吗?沈郁却不跟他解释了,挥挥手让他好好帮着张大叔干活。他开始在纸上画一样东西。 萧祁昱也就不理他了,去帮张大叔干活,两人一边干活一边说话,萧祁昱如今爱说话了,大概里的人都对他很亲切,不是叫他贤侄就是叫他大兄弟,无形中让他成了其中一份子。 张大叔也是个能说的,有共同话题,说到打猎:“你张叔我年轻哪会儿也是个打猎好手的,要不是现在老了胳膊腿的不灵活了,早就把那群野狼给灭了,也省的他们祸害村子!” 萧祁昱这几天也听说这狼群来村里了,这春季,正是饥荒的时候,他们终于一改往日的谨慎,开始成群结队的下山袭村,前天把张大爷家的羊群都给咬死了,群狼入了羊群那就是个惨烈的,张大爷又气又疼,这群狼是毫无顾忌了,所以整个村子现在晚上都紧关房门,可这样也不能永绝后患。 萧祁昱想了想:“张大叔,你们就没有想过要把这群野狼给赶走吗?” 张大叔叹了口气:“这狼崽子是不好赶的,他们成群结队的在这个山里扎了窝,这么多年了,我爹那一辈它们就在,每一年的春天都是他们下山肆虐的时候,不仅进我们这个村子,别的靠近这山的村子都没有幸免,我们就算防了这头还有哪头总是赶不尽,哎!我们这村里家家户户都养着狗,能防一时是一时吧。” 萧祁昱沉默了一会儿道:“张大叔,我想个办法把这群狼给赶走吧。” 张大叔看着他道:“如果能够想的出办法那当然是好啊,可是你可千万不能娶冒险啊!”不是他不看好萧祁昱,而是真的太难对付了,这山里的狼群以为靠近村庄,已经不再那么的怕人,它们仗着成群结队还会攻击人呢。 萧祁昱点了下头:“好的,张大叔放心,我会小心的。” 他神色平静,这是真的要去灭狼群啊!张大叔以为他就说说的,哪知他是要真的,这才急了点:“大兄弟,这可不是说笑的啊,你一个人可千万不敢啊!” 萧祁昱笑了下:“没事。我正好没事干呢。” 张大叔还要劝他,萧祁昱也就只点头,最后张大叔就无奈了:“大兄弟,这样吧,我给你跟村长说说,召唤一些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跟你一起。” 萧祁昱笑了:“好,那就多谢张大叔了。”他们的床终于在晚上前给打造出来了,张大叔拍了拍上面的木屑笑:“好了,黄兄弟啊,你来看看结不结实,我这床没有你画的那么好看,但是绝对的结实。” 沈郁笑了:“我相信张大哥。张大哥,你进屋歇息会儿。”他把一两碎银子放在他手中:“张大哥,这一次太麻烦你了,不知道这些银两够不够?” 张大叔直接就不要了:“黄兄弟,你这样我可就生气了啊。我这痛快的来这里可不是要你的银子的,而且这树也不要钱,都是这山上砍的,我就是花点儿功夫而已!” 沈郁听他这么说也只好笑了:“好吧,那张大哥今晚一定要在这里吃饭。”张大叔笑了:“好,我也正好要给贤侄叫些人,我是不放心他一个人去的。我这就回去放下工具,把人叫来商量下。” 沈郁点头:“好,多谢张大哥。” 木匠张大叔回家去叫人,萧祁昱去做饭去了,脸又恢复了面瘫模样,沈郁问他:“你真要去打野狼?” 萧祁昱嗯了声:“不是打,是把它们吓走,打是打不尽的。”狼群本就应该远离人群。 沈郁哦了声,要是吓的话,那就还好说了。 晚上的时候果然张大叔把村子里的小伙子们都叫来了,他们听说要围剿狼群都很兴奋,而且跟萧祁昱这一个月也熟悉了,萧祁昱自从沈郁挣钱了后他就不怎么砍柴了,整天捣鼓他的弓箭,他给张家大哥改了个好用的外,张家大哥就给他宣传开了,于是全村小伙子都找他,他改良的弓箭真的很厉害,所以这次听说萧祁昱要围剿野狼也都来凑份子,几个大小伙子围在桌上开始探讨,这次轮到沈郁给他们倒水了,沈郁也真是不明白,一群野狼用得着画个地图吗?还逐个击破? 萧祁昱已经看见他微抽的嘴角了,不过他没理他,必须要画地图,因为这山太多了,必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阻击地点,他们是要把狼群吓走,要摸索出狼群的进攻地点,要把所有的狼群都集中在一起,进而设下陷阱。 几个人讨论好了围剿群狼的计划后,便都笑着散了,等他们都走了后,萧祁昱把锅碗瓢盆都收到了院子外面:“皇叔,明天再洗吧。”喝酒吃饭的时候觉得痛快,可等洗碗的时候就痛苦了,这么多。 沈郁回头答应了他声:“好,放在那儿吧。” 他在书架上找书,他需要画一个东西,而这个涉及到机关,比较难,他记不太清怎么画了,沈郁记着萧祁昱带来的书里有,《素墨学》,找着了,幸好萧祁昱喜欢研究这些东西,他喜欢研究各种兵器,但是却不敢明目张胆的带着,于是也把很多农业方面的书带着了。 沈郁循着记忆找到了他的水车,还没等细看的,萧祁昱把他书合上了:“皇叔,都说让你晚上别看书了!你眼睛不想要了!” 这句话根本就是借口,沈郁还没等说 分卷阅读224 分卷阅读224 - 分卷阅读22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2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25 什么的就被他拦腰抱起来了,沈郁被他吓了一跳,他这么大的人还是不适应被人抱,万一把他掉地下呢。他下意识的抓着了萧祁昱的衣服,萧祁昱低头看着他笑:“皇叔,我们早点儿睡觉吧,试试床结不结实。” 他说着就把沈郁扔到被子上了,自己随后便压上来了,床一点儿动静都没,他压在他身上跟小孩似的滚动了两下,沈郁被他压的喘不上气来,于是他笑:“皇叔,这床果然是结实了。” 沈郁被他气的无话可说,推他起来:“我去洗把脸。” 萧祁昱笑:“我去端水,皇叔,你洗澡吧,我刚才烧了很多水,还热着。” 沈郁坐木桶里看着萧祁昱对他献殷勤,是对着他的身体献殷勤,给他搓背,洗手,洗……屁股。这些天他已经完全熟悉这个流程了,已经不知道什么叫脸红了,他不脸红,可沈郁还是有些不自在,他抓着萧祁昱的手咳了声:“你今晚就歇一会儿不行吗?”昨晚床都塌了啊! …… 萧祁昱摇摇头已经开始清理了,熟能生巧这句话用在哪都合适,萧祁昱这天晚上分外用劲,沈郁知道他激动什么,刚才在饭桌上就已经看出来了,他这是找到事干了,要剿灭狼群兴奋的,住在这个村子里还是把他憋坏了。沈郁被他使劲摁着也不去想他愿不愿意,只迷迷糊糊的睡,身体由着他摆布去了。 此后的几天萧祁昱果然在忙着削他的竹箭,竹矛,坐在一堆木头竹子里,也忘记给沈郁做竹椅了。 沈郁看他头也不抬的削竹子,竹屑都落了他一头一身,他都不知道,沈郁仔细的看了他眼,确定是竹屑,他的头发临来前曲怀安给他染黑了,一时半会儿不会掉色。 沈郁把茶端给他:“你弄这么多用的完吗?” 萧祁昱双手都忙着,懒得端茶,就着他的手喝:“越多越好,这狼群狡猾,一定要彻底的打击它们,让他们永远都不敢来。” 沈郁看他头也不抬也就摇了摇头,不管他了,让他弄吧,有点儿事干也好,要不一整天都缠着他。 围剿狼群的那一天很快到了,沈郁没有去看,萧祁昱没让他去,沈郁也不太想去,每天晚上听见狼叫已经够烦人的了。 沈郁只站在屋前看了看,他们去的地方是山腰处,村子里的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都去了,所以后半夜听到震耳欲聋的呼叫声以及漫山遍野的火把时,沈郁便知道他们成功了。 沈郁打了个哈洽重新偎进被窝里,他躺着也只是闭目休息,心里想了很多,萧祁昱终究不是属于这里的,让他早一点儿走吧。他心里不知道有没有不舍,只是感觉空落落的,他叹了口气让自己想开点儿,这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第122章 萧祁昱帮着村里围剿了狼群后,村子里的人都挺高兴,他的威望也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村子里的人本来也喜欢他们叔侄俩,这一次就更加的喜欢了。 村长特意摆了席面要感谢他,邀请了很多的村民,就连村里的教书先生刘秀才都请到了,这是他们村里的文化人,但凡是有大场合都会请他,这么隆重倒让萧祁昱有些意外,他做这些只是本能,他还是没有放下他天子的身份,总觉得为民除害是他应该做的。 所以他看着村长端着酒杯跟他说着那些冠冕堂皇的话时有些失笑,村长拉着萧祁昱对着众村民说:“齐兄弟虽然是个外人,可他这次为我们村剿灭狼群立了功劳,这些日子我为这个狼群没少操心,齐兄弟跟我说了这个剿灭狼群的方法后,我听着也行,于是就让张赫跟着齐兄弟一起,一起召集了众村民,一起解决了这个深埋在我心底的大患,这些日子他辛苦了,所以今天借着这个场合,我要感谢他!我更要感谢今天到场的村民们,是因为有你们齐心合力,才有了今天这个和平场合,才有了我们今天的相聚,来乡亲们,让我们干了这一杯!希望我们的村子从此走上更加富裕、更加平和的生活!” 他这一番话说的是很好听,所以村民们都高兴的举起了杯:“谢谢村长!谢谢村长念着我们!”欢声雷动,都是感谢村长的话,感谢村长一家人的话,张赫是村长的儿子。 这番话也并没什么,但是听在沈郁跟萧祁昱的耳朵里便不是那么回事了,这个村长很排斥他们,沈郁看了一眼这个村长,村长并不是很老,可年纪也是萧祁昱的两倍,这个年纪对官场上的事也通一点儿了,村长不大不小也算是个村官了。 沈郁微微的笑了下,萧祁昱看向他,沈郁朝他摇了摇头,于是萧祁昱便没有说什么,沉默的举着杯子喝了酒,他知道沈郁的意思,他也并没有生气,就是觉得好笑而已,他也并没有想去争夺村长的功劳啊! 因为是村长摆的席面,所以众村民都去跟他敬酒了,萧祁昱走到了沈郁旁边:“皇叔,你别喝酒了。” 沈郁拿着酒杯只转了下:“没喝。”这酒因为人多并不是好酒,当然对于这样一个刚刚脱贫的村子来说已经很好了,要知道摆起这样一个流水席,哪怕只有几个菜也很耗银子了,他们村里人家也只有结婚时才摆席面的。 萧祁昱坐在他旁边,给他掰了一块馒头,把好吃的菜端到他面前:“皇叔,我们吃了饭就走吧。” 沈郁嗯了声:“好。” 叔侄两个开始吃饭,这个时候一个高挑的小伙子端着酒杯过来了:“齐哥,黄哥,又错了……黄叔……”他拍了把自己的头,沈郁的年纪看着比萧祁昱还小,于是他老是叫错,沈郁看着他笑了:“坐下吧,就叫黄哥行了,怎么顺口怎么叫吧。” 这个小伙子叫张锐,因着围剿群狼跟他们熟悉起来了,沈郁也了解了一些他们家的情况,家中就只有一个母亲了,母亲还常年的病着,所以这个二十岁的小伙子至今还没有娶上媳妇,但是小伙子为人爽快,而且非常喜欢打猎,跟萧祁昱关系最好,从称呼就能听出来,一口一个哥的喊着。 沈郁问他道:“张大娘身体好点了吗?” 张锐朝他笑道:“好多了,黄哥,前些日子你给的灵芝管用。”沈郁笑了下:“那就好。”他的病好了,那多余的灵芝他就没有吃,当初萧祁昱藏在他肚子里鼓鼓的一包呢。 张锐跑过来是要给萧祁昱敬酒的:“齐哥,我敬你一杯!老早就想跟你喝酒了。” 萧祁昱也跟他碰了下杯子:“那你改天到我们家喝。” 张锐笑:“好啊,”他看了眼那边热闹的众人抿了下嘴,迟疑道:“齐哥,我知道你才是这次围剿行动中最大的英雄,可 分卷阅读225 分卷阅读225 - 分卷阅读22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2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26 他总是村长,所以你别往心里去。” 萧祁昱笑了下:“放心吧,我没事。”这些村民盲目的信任自己的村长是很正常的,就跟百姓信任皇上是一个道理的。他并没有放在心里,他只是想,他们还是太高调了,本来只是想在这里修养一个月,可是不知不觉中还是改变了很多。 从沈郁描花样子、从他改良弓箭到今天成了村长眼中的忌惮者,他们两个这儿大概住不长久了。 张锐看他是真没有什么,便跟他笑道:“齐哥,以前的时候以为你真不会打猎,现在知道了,我以后就跟你一块去吧。我们快去快回,我家中有母亲照顾,一般一天就能回来。” 萧祁昱点了下头:“好啊。” 几个人正说着,对面便走来了刘秀才,沈郁认识他,刘秀才是他们东张家村的名人,虽然他从没有踏进过沈郁的家,但是沈郁还是认识他的,张大婶曾经远远的指着他跟他说过。 所以看见他来,沈郁笑了下:“刘先生。” 刘秀才也摸了一把他的胡子,轻咳了声:“这位就是黄兄弟了吧?” 沈郁点了下头:“刘先生请坐。” 刘秀才看他态度不卑不亢的,见他来也不站起来于是也只好坐下去了:“老夫早就想见见你了。”沈郁笑了下:“我也早就想见见先生了,先生是这村里的教书先生,数十年教书育人,风雨无阻,实在让人敬佩。” 刘秀才不知怎么的被他说的有些汗颜,他倒也不是不想好好教这些孩子们,而是就他一个先生,忙不过来啊,他轻咳了声:“我看过黄兄弟的画,便知黄兄弟是读书人,不知道黄兄弟想不想去教教这些顽童,我这年纪大了,实在制服不了他们。小的制服不了,大的就更不听管教了。” 沈郁笑了下,他是想过教孩子们念念书,每天看见那些孩子在河边挖鱼戏耍,还有跑来去撩他们家那匹马尾巴的,也不怕被它踢着,他每次都想抓着教训一顿,但奈何他们跑的比他快。他是可以理解刘秀才的苦恼的。 接下来的时间,刘秀才跟他抱怨了下这些孩子的琐事,真的是要把他气死了,没有一个听说的。萧祁昱也在一边儿听着,道:“这些孩子得立下规矩了。不听话的,打手。”皇子读书不听话的都得打手呢。 刘秀才咳了声:“我倒是想打,但是打不着啊,一打就跑了,一跑就没影子了。” 萧祁昱无意识的擦了下手掌:“我去帮你教训几天。” 刘秀才一听他们俩同意了,很高兴:“好啊,那可真是太好了。” 萧祁昱也笑笑,在他们要走前,就帮他们再做几件事吧,孩子是必须要读书的,这是国家未来的栋梁之才啊。 两个人去教书了,教书前,萧祁昱说动了村长把这个学堂重新的翻修了下,包括书桌屋顶、窗户,而新来的两位先生则奉送了每人一套笔墨纸砚,于是所有的一切都看起来有新意,于是那些顽童们也就都好奇的坐了进来,而且今天换了新的先生,还是两个,前面讲台上站着一个,后面坐着一个,前面的笑意盈盈,后面的就沉着一张脸,小顽童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都觉得很新奇。 沈郁站在前面讲台上,笑着看这些学生们,这些孩子有的小,有的已经半大了,原先只有一个刘秀才,于是这些学生也就统一的一个班,于是沈郁看着这层次不齐的学生笑:“我是你们新来的先生。从今天开始就由我给你们授课了。” 他笑的太可亲了,跟板着脸的刘秀才不一样,不过不以为惧,刘秀才板着脸拿着戒尺不是也打不到他们吗?所以新来的这个先生也不可怕。不过他们也没有走,张家大哥的孩子们也在这里面,他们吃过沈郁家太多的糖果,显然是不好意思走了。 所以沈郁的第一堂课还是比较成功的,刘秀才已经跟他说了他们学到哪儿了,因为学的陆陆续续,大的一种,小的一种,所以沈郁大致的问了下进度,把这些小孩分成了三块,分成三块后还得看看到底学成什么样了。 沈郁笑着看他们:“今天我们学习《三字经》第一课。” 底下的孩子们兴奋了:“我们都会了!” 沈郁也笑:“那么谁会?举手我看看?” 下面齐刷刷的举起了手,沈郁点了下头:“好,那我们今天就改为考试了。现在请每一个人默写一遍,要求字迹干净,整洁,写的不好的重写。” 下面的大小顽童们立时惨叫了:“不是吧!” 沈郁笑着把一叠纸发下去:“每个人都要写,只写第一课,会了的,你们的齐先生会教你们射箭。”孩子们的欢呼声,比起写字,他们更喜欢这个了。沈郁也等他们欢呼完,等他们高兴完后道:“前提是必须要完成我的作业。” 小孩子们以为他就是说说笑,默写就默写呗,有什么了不起的呢,他们拿着并不太熟悉的笔开始在纸上写,因为缺笔少墨,他们很少有机会亲自写字,包括那些最大的孩子们,即便四书都背过了,可字同样不过关,连最基本的《三字经》字都写不好,沈郁拿着一份唯一还能看得过去的字明了,这个是村长家的小儿子写的,他家里能够供得起笔墨。 沈郁心里微微的叹了口去:“好了孩子们,今天这堂课我们学写字。” 沈郁拿着毛笔在桌子的最中央开始教他们,一笔一画的写,确保每一个孩子都能看得见,他换了笔迹,不再是龙飞凤舞的行书,而是一笔一画的楷书,萧祁昱站在一边看他,觉得沈郁的脾气越来越好了,他对这些小孩真好。 一百二十个字要写的他们看懂是需要费时间的,有小孩不耐烦的想溜得,被萧祁昱抓住了,只扶着他肩膀,不疼不痒,可就是走不了,小孩扭了好几下胳膊都动不了后回头看他,萧祁昱看着笑:“等你学完这些字,我教你射箭,顺便也教你这招让人动不了的法术好不好?” 小孩被他哄着了,果真看完了沈郁写的字,沈郁把这一百二十个字全都写了一遍,贴在了教室的墙上,回头朝他们笑:“这些字你们今天都要随我临摹一遍,如果课堂上写不完的,回到家里后再接着写。” 孩子们会对付他:“先生,我们没有纸,写在地上的可以吗?” 还真聪明,写在地上的他也看不到啊,沈郁笑着告诉他们:“看到我给你们的礼物了吗?草纸一卷,足够你们这学期用的。”看到孩子们惨叫,沈郁恶劣的笑:“而且我已经告诉你们的父母了,以后他们都会给你们买这些笔墨纸砚。” 这些草纸不贵,对他们如今的生活来说足够 分卷阅读226 分卷阅读226 - 分卷阅读22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2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27 了,而且就算不够,上学也应该是第一位的。 小孩们吵着闹着好多天,然而沈郁一点儿都没有放松,他说的果真做到了,如果他布置好的作业没有完成的,第二天接着写,直到写完为之。 这种逼压之下,有孩子们受不了了,大一点儿的孩子毫不客气的问:“先生,你为什么要逼着我们念书啊!这念书有什么用啊,我们又不能人人都当先生,还不如射箭好呢!射箭我们长大了还能够帮忙,可读书没有用!” 他们以为读书是为当先生的,沈郁又给他们讲了一些读书的好处,读书有太多的好处啊,要不为什么那么多的人都去当读书人。 可这里的孩子却不以为然:“考取功名有什么好的啊?再说了我们也考不上啊,对了,张云你倒是可以考考试试。你爹是村长,你舅舅是镇上的师爷,你以后一定能考上的。” 这么小的年纪已经知道官官相护了,沈郁看着他们这一瞬间心中不知道什么感觉,他曾经也这么对待过科举吧。 有一个分外灵透的小孩问他:“先生,我们这样的穷山村的孩子根本就没有资格考功名吧?就算考了,也考不上吧?” 沈郁看着他说:“有资格,只要你好好学就有资格,等你们开始考功名的时候,天下便清明了。” 因为没有他这个辅政王了,天下便可太平了。 沈郁说完这句话后,便开始上课了,他的手稍微的有点儿抖,萧祁昱坐在下面看着他,眼神很温和,他就这么看着沈郁讲完所有的课。沈郁讲课的时候很好看,素衣素面,然而笔下却像是开出了花,那一手出类拔萃的字,即便是换了字迹,可依然好看,风骨无双。 他曾经对着折子上他的字看过,那时候即便是气他批的折子,可也曾看傻过,字好看就是好看。 第123章 回到家的时候,沈郁已经恢复了,他又在忙着画他的图,现在已经能看出他在画什么了,是个水车,造一个水车太麻烦了,不是他画的那些画,随手一挥就可以,这里涉及到了太多的机关学,所以他一点点儿的想,一点点儿的画,画的格外慢。 萧祁昱趴在他一边帮他想:“皇叔,如果这个水车要灌溉这整个山上的一百多亩田地的话,至少要十米高,而想撑起这十米高的水车,车轴一定要粗一些。” 沈郁嗯了声,再改的粗一点儿:“张大叔哪儿有没有更粗一些的木头?至少要口径三尺多。” 萧祁昱点头:“有,他听说你要造水车,早就准备好了,把他珍藏的楠木都拿出来了。” 沈郁轻笑了下:“好,楠木耐水,这样能多撑几年。” 萧祁昱把油灯剪亮点儿,两个人一起附身研究这个水车,如果这个水车造好了,那么这山上的百亩田都可以灌溉了,这才是为东张家村做的最大的一件事,此后的几十年甚至百年都可以用,农依旧是百姓生活的根本。 萧祁昱帮他画了一会儿,画好了二十四个辐条后,两个人便去休息了,然而沈郁躺在床上好大一会儿睡不着,萧祁昱听见他翻身了,伸手搂了搂他:“皇叔?睡不着?” 沈郁嗯了声,他沉默了一会儿问道:“祁昱,你什么时候走?早点儿走吧,萧璟怕是已经掌控京师了。” 他们已经住了一个多月了,这一个月,萧璟都没有出现,这里太远离京师了,沈郁从徐掌柜哪里零零碎碎的听了一些消息,徐掌柜是想要关注一下国家大事的,奈何这边山高皇帝远,他们只知道大梁换皇帝了,别的也就不知道了。 徐掌柜不知道,但是他们两人想想也能够想得出,萧璟是在忙着整肃京师,等他一旦整肃好京师后,这大梁的江山他一定就全都过问了。萧祁昱真的该走了,如果他想做点儿什么的话,他其实一直都知道他想走了,这个侄子自小就傲气,不会轻易放弃什么的,更何况那是他萧家的江山。 这还是沈郁第一次跟他说起朝政,萧祁昱把胳膊搭他腰上,侧过身来搂他:“皇叔,我等你一起走。” 他是想要那个江山,那是他拼着命打下来的,那是沈郁拼着命保下来的万里江山,这里的每一疆土都是无数人用生命用鲜血换来的,他怎么能够拱手让给别人。他不甘心。 可他不能走,不能跟上次那样想着先去边关,等打下江山再来接他。 那一次他打下了北羌,可他差一点儿就没了他,所以无论如何这一次都不会再丢下他了。 萧祁昱抱着他笑:“皇叔,不着急,等我们俩把这个水车造好。边关那儿你不用担心,你还记得你护送去的国库吧?” 沈郁嗯了声,萧祁昱笑了:“你把程谨之都吓了一跳,他说瑜王爷是怎么把国库壮大成这样的?这个国库足够重建一个军事基地了,我跟他说,都是瑜王爷贪污勒索来的!” 沈郁踹了他一脚,萧祁昱压着他腿,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皇叔,你给我的国库足够让边关的将士生活三年,足够让大梁的百姓生活三年,即便有灾害,即便有危难,有了这个国库我们就能够撑得过去。” 所以不用着急,他愿意等着他解开心结,他愿意等着沈郁心甘情愿的跟他走,沈郁这些年做的事跟他那些年做的事一样,或许有过错,可是他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就跟他在这里做的点点滴滴一样,他都记在心里,他为这里百姓做的每一件事他都记着。 他抱着沈郁缓声道:“皇叔,我会做一个好皇帝,会让百姓安居乐业,不会再让你忧心,不会再让你去殚精竭虑,会把我们大梁的军队壮大,你不用担心军饷,会让你做个轻松的辅政王。” 沈郁长叹了口气:“睡觉吧。”萧祁昱经过这一遭是长大了些,他也相信他会治理好这个国家,在没有他的前提下,他很清楚他自己不是一个好的辅政王。萧祁昱现在说的那些话不过是安慰他,他有几分能力他自己清楚,毕竟亡了一个城呢。沈郁看着房梁闭上了眼。 萧祁昱把被子给他掖了掖,他知道沈郁不会那么容易相信他,他可以慢慢的等,他会一一做给他看。他以后真的会做一个好皇帝,不再跟他作对,会好好跟他一起治理天下。 沈郁的教书事业渐渐走上轨道,那些玩野了的孩子在他的强制手段及萧祁昱的哄着下渐渐走上正轨。 与此同时,沈郁的画屏风事业也渐渐的做成了,张婶他们也想试试这种,毕竟绣帕子、绣衣服太单一了,而这种屏风挣钱多一些。张婶她们能有这样的志向很好,唯一的问题就是这种屏风需要很高 分卷阅读227 分卷阅读227 - 分卷阅读22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2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28 的绣工,这是要卖给有钱人的,这个张婶不怕,这天她拉来了一个厉害的绣娘,跟沈郁介绍说:“黄兄弟,你看我找来了一个厉害的师傅,你看看她的绣工好不好?” 那绣娘被张婶这么介绍有些不好意思,她给沈郁行了个礼:“岳红见过黄大哥。”她太年轻了,沈郁都有些诧异,来他家的一般都是做娘的妇人了,他再不能人道也是个大男人。 张婶跟他说:“黄兄弟,你别看岳红她年纪小,她的绣工镇上的人都夸奖呢,以前在我们村里就是个心灵手巧的姑娘,这嫁到镇上后再镇上也是有名气的呢,虽然后来又回到我们……” 她终于说到这里终于停了下来,她快言快语惯了,忘记岳红是被婆家赶回娘家的人。 张婶不好意思的咳了声:“都怪张嫂这张嘴,太……” 叫岳红的绣娘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张嫂,是我自己想来的,黄大哥你不要听张嫂说,她把我夸的太大了,我绣了一方帕子,请黄大哥看看。” 她笑的很温和,一直低着头,沈郁也就快速的接过来看了看,张婶果然不是夸大,这个岳红姑娘绣工真的很好,几乎能与京师绣房绣出来的相比了。 他也很痛快的笑了声:“好绣工!” 岳红见他这么说也浅笑了下,一点儿都没有傲气的感觉,在这么一个年轻姑娘身上找不到一点儿都活泼,她仿佛是静止的一样,这倒让沈郁多看了她一眼:“张婶,这样的绣工就可以。” 他不知道这姑娘身世如何,可能让她亲自来他家做这种绣工活那就是有难处了,沈郁也不多问,人人都有一本难念的经。 就这样,岳红姑娘开始在学堂里跟这些绣娘一起绣屏风了,白天孩子们上学,晚上就是她们学,沈郁会去看看,他画的屏风越来越大,于是绣起来便有难度了,张婶她们脾气急,一有不懂的地方就拽着他问,沈郁也就解释下。 唯独那个叫岳红的姑娘依然是安静的,她就安安静静的绣他的屏风,而且绣出来的基本复原了沈郁的画,不管是多难调的丝线她都能够想得出来。 水上的波光她用浅蓝的丝线跟银丝线搓在一起绣,于是河面波光闪烁,沈郁也不由得赞叹了声:“岳姑娘好手艺,好心思。” 岳红看着他笑了下:“是黄大哥画得好。”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她总算是熟一点儿了,不过还是沉默的坐在一角,能不说话则不说话,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媳妇在一起那就不只是一台戏了,可无论这课堂里众媳妇活跃成什么样,她也只是浅浅的听着,从不插话。 沈郁明白她的处境,张大婶早就忍不住跟他说了,这个岳红姑娘情况很特殊,丈夫死了,夫家很不待见她,把她赶回了娘家。 被赶回娘家的人自然是没有多少的好名声了,可因为这个岳红姑娘非常的安静,也因为这个村里的村民朴实,并没有太责难这个姑娘,从这里看,岳红姑娘的人品很好,沈郁对她格外相待了些,跟她说,只要她想画什么,都可以。 岳红姑娘也笑着谢他,她也真的想挣些银子,她家里也不富裕,就算富裕她也不想再拖累他们,以后就是她一个人过了。 学堂外面传来了脚步声,萧祁昱在外面于是就先出了声音:“张锐兄弟?这么晚你怎么过来了?” 沈郁看见岳红姑娘的手微微的抖了下,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开始一言不发的绣花。 窗外的张锐也不太好意思的解释了下:“哦,我路过这里,看见这里有亮光,就过来看看,原来是齐哥你在这里。” 萧祁昱拍了下他的肩膀:“我在这里好几天了,你刚发现?”别以为他不知道,好几天他就在了,不跟今天晚上一样靠近,只是远远的等着,今晚这是因为这里绣娘加班,他不知道什么情况,所以他忍不住过来了。 张锐被他点破咳了声:“齐哥,我……” 萧祁昱并不是真想揭他的短,只是看不下去了,他这几天跟他成了好朋友,俩人常结伴去打猎,他们俩比张叔厉害多了,年轻,腿脚也快,半个上午就能逛一趟,每次都不空着手,沈郁他们家最近已经由天天吃鱼改成天天吃鸡了。 因着明天是大集,所以张婶她们要今晚赶一赶,还要再绣一会儿,于是张锐就帮萧祁昱制作小弓箭了,这是为这些学堂里的孩子做的,虽然是小弓箭,可是制作流程是一样的,一点儿都不少省心,而且还要考虑孩子的安全啊、臂力的,所以萧祁昱已经做了好几天了。 窗外两人削竹子声,窗内绣娘丝丝穿线声,在这个寂静的春夜里汇成了一首悦耳的乐声,沈郁坐在案上研究他的水车,他是一点儿都不困的,白天睡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的,他的作息时间翻了个儿。 等张婶她们绣完收工后,众人就都各自散了,有前来接自家媳妇的,有合伙做伴一起的,今晚同岳红姑娘一起的媳妇笑着说:“今晚有人接你了,我可就不用陪你了啊!” 她说完哈哈笑着走了,她们都没有恶意,岳红姑娘为人好,而且目前还是她们的师傅呢。 沈郁本来也想问问岳红怎么回家的,但是被萧祁昱拉回家了,回去的路上,萧祁昱才跟他说了来龙去脉,原来张锐一早就喜欢这个比他大了三岁的岳红姑娘了,自岳红姑娘来这里绣花后,他就夜夜护送她回家,没有露面是不想给她添流言蜚语。 既然有人相送,那沈郁便也放了心,这个姑娘挺拼命的,而且绣工又好,这一点儿值得人尊敬。 日子一天一天过,河边的花儿开了,三月三到了,张婶前天就跟沈郁说了,他们这里有个庙会,可以去看看,很多人都去,而且也很有意思,这边儿有很多的少数民族,三月三的庙会节目各种各样,不过主题是不会变的,变相的相亲节,比起七夕乞巧节丝毫不差。 张婶是另有目的的,所以极力的窜通他,沈郁看她说的这么隆重便点了下头:“好啊,那我们去看看。” 萧祁昱听他要去,也要跟着,于是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去了这个庙会,无论是什么地方,百姓对于神仙都非常的恭敬,所以这个山庙修建的很漂亮,建在半山腰,周围一片桃花林,又到了桃花盛开的季节了,沈郁看着这一片桃花有一些走神,他有很长时间不看桃花了,没有想到这个时候又看到了。也对,又是三月三了。 第124章 也对,又是三月三了。 张婶看他发怔笑了下:“张婶跟你说的没错吧,这里热闹吧?”沈郁点了下头:“热闹 分卷阅读228 分卷阅读228 - 分卷阅读22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2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29 。” 也是人山人海,这个时候才注意到人。张婶拉着他:“走,我们也去看看,那边围成圈唱歌跳舞的人是瑶族的,他们跳舞跳的可好了,不管男的女的都会。” 沈郁跟她去,人特别多,萧祁昱怕他被人挤散了,牢牢的抓着他的手腕,张婶见分不开他俩倒也不在意,她今天就想给他们俩说个媳妇,这叔侄俩都还年轻又是一表人才,而且他们俩在他们村里是非常厉害的人物,想要嫁给他们俩的人从村东排到村西呢。 所以张婶把他们拉下了这相亲的圈里,进来了才知道这跳舞唱歌的不只有瑶族的姑娘小伙子,还有其他的民族,还有他们村里的人,都是适龄的青年男女,沈郁这一会儿也明白了,相亲模式都是差不多的。在这样一个节日里,他们不用再遮遮掩掩,会大胆的看自己喜欢的人,若是喜欢上了,就递给他一个荷包,小伙子则把手中的桃花送给心悦之人。 萧祁昱一旦明白了,拉着他出了这个圈子:“张婶,这人太多了,我们找个人少的地方吧。” 人少的地方那就更不好说了啊,张婶拉着他们俩:“你们两个不喜欢这些活动吗?”要不是她家姑娘小,她都要先抢着了。 沈郁也知道她的好意,所以笑了下:“张嫂,这里挺好的,很热闹。”张婶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也不好直接问他,她老把沈郁看的很高,怕他不喜欢这里的姑娘,而萧祁昱也没有给她机会,直接道:“张嫂,我们去上香吧,这一会儿人少。” 他拉着沈郁往山上走,张嫂也就只好跟着他们俩上来了,上香拜佛是应该的,张婶很虔诚的拜了佛,萧祁昱也上了三炷香,不仅上了三炷香还给了香油钱,沈郁看他给的那一两银子简直有点儿心疼了,这混蛋花他的钱倒是大方的很,张婶比他还心疼:“大侄子啊,怎么给这么多呢,意思下就行了啊。哎呀,一两银子得挣好久啊!” 萧祁昱回头看两人:“已经给出去了?再要回来?” 他的表情可认真了,张婶只好拉住了他:“这香油钱只有给的,没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萧祁昱笑了下:“就是这个道理,拜佛要诚心,是不是皇叔。”他曾经在那个破庙许过愿,只要沈郁好了他就为他们塑金身,现在金身塑不了,一两银子总要给的吧。 沈郁看他银子都已经给出去了,那也没办法了,萧祁昱还拉着他说:“皇叔,既然你觉得心疼,那我就再领着你多看看。” 这要是能看回来就好了! 沈郁不想去逛,张婶窜通他:“去吧,后山的桃花开的可好了,我就不跟着你们去了,你要是遇到我家姑娘,让她到前头那个亭子里找我啊!” 她说着真就走了,好像他们俩一定能够遇见他家姑娘一样。 萧祁昱拉着沈郁往后山走,张婶说的果然不错,后山的桃花开的更好,大概桃花与仙人有缘,但凡是供奉佛堂的地方都要载桃树,而桃花开起来越自然越好,越多越好,这个地方集聚天地灵气,桃花开的非常好,漫山遍野,粉的、白的开出了一片花海。 就连不怎么爱花的萧祁昱都惊讶了下:“皇叔,这里的桃花不比我们京师的差吧。” 沈郁点了下头:“嗯,我们到前面的凉亭里,看看张家小妹在不?” 萧祁昱带他来这里看花是以为他喜欢,沈郁就喜爱花草,所以此刻并不怎么愿意去找张小妹,他拉着他的手:“皇叔,你走累了是吧,前面有块石头,我们去那里坐一会儿吧。” 沈郁点了下头:“那好,我坐在这休息,你去找她,这里人这么多,别让她走丢了。” 萧祁昱坐他旁边,给他水壶:“等一会儿就去找。” 沈郁看他不愿意去,也就不再说什么,他有些沉默的看着这片桃花林,透过这片桃花林去看山下来来往往的人。萧祁昱偶尔看他一眼,他也没什么反应。 他们俩坐的这棵树非常大,没一会儿花便落了一身,萧祁昱看沈郁头上也落了一些,便抬手往下摘,沈郁低头往下抖了抖:“我们走吧,招蜜蜂了。” 还真是够没情趣的,萧祁昱把折的一支桃花给他:“皇叔,送给你。” 沈郁看了他眼,这侄子是见了谁都送花吗?沈郁并不想要,当年那一枝桃花看疼了他的眼,他如今并不想给自己添堵,所以他站了起来:“这花拿着容易招蜜蜂。放下吧,我们下山吧,要回去吃饭了。” 为了一盆野生兰花让他去爬山,现在连一片桃花都不想看吗?萧祁昱拿着花靠近他,靠的太近,沈郁只好又坐回石凳上,坐回去后也没有好到哪儿去,萧祁昱双手把他困在了这块石头上,沈郁低声呵斥他:“祁昱!”旁边都还有人呢,三三两两的看花的小姑娘,有的已经往他这里看了呢。 萧祁昱并没有想把他怎么样,就是看看他,想确定一件事,沈郁是真的不喜欢他了吗?不是要床上的那种喜欢,那种谁跟他做他都会喜欢!萧祁昱磨了磨牙,但是没有做什么,他并不想再翻旧账,那些过去他都不想理了。 沈郁现在一副要跟他划清界限的样子,四处打量唯恐被别人看到,萧祁昱深吸了口气把花塞他手里:“走!好好拿着。” 不为难他了,既然过去他不想理了,那现在沈郁喜不喜欢他也就没必要去弄清楚了!反正喜欢也是他,不喜欢也是他! 他磨着牙站起来,完全忘记了他以前也曾经送出去一支桃花。 沈郁又被他拽起来,拖着就走,这个姿势他很不乐意,使劲挣了出来,萧祁昱还想要拉他时,张家小妹就来了,张家小妹还拉着一个姑娘,看见他很高兴,花蝴蝶一样的扑过来,他们这些日子都混熟了,张家小妹亲切的喊他:“黄叔!齐哥!可找着你们了!你们俩个去哪儿了呢?” 她不拘谨,被她拉着手跑过来的姑娘却羞红了脸,朝沈郁低头行了个礼:“见过先生。”沈郁现在也成了教书的,叫这个名字也没错,于是沈郁笑了下:“姑娘不必客气。” 那姑娘非常的腼腆,这一会儿脸还是红的,飞快的看了一眼沈郁后又低下头去了,沈郁手中拿着一束花,也不知道他是要给谁的。 沈郁虽然不喜欢女的,但是也知道女子名誉很重要,所以看了眼张小妹道:“你母亲让我们俩转告你,等会儿你玩够了就到山下的亭子里找她,我们先走了。” 张小妹朝他使眼色:“黄叔等等我们,我们也跟你们一起下去,我们两个人不知道路。” 都是这土生土长的人了,还不知道路,这小丫头是 分卷阅读229 分卷阅读229 - 分卷阅读23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3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30 越来越古灵精怪了,沈郁拿她也没办法,只好点了下头:“那我们走吧。” 在路上的时候,张小妹介绍了她旁边的姑娘,叫张秀云,说是也想去他们学堂里绣花,问问沈郁可不可以? 沈郁的学堂一般不招未出阁的姑娘,她们也不去,所以沈郁这次看了一眼张姑娘,张姑娘脸又红了,她长的挺好看,眉目清秀,而且今天也是一个大节日,盛装打扮了,所以太容易害羞,沈郁还是喜欢跟张大婶他们一起,有什么话比较说的开,可他也不会当着面拒绝一个姑娘,所以他笑道:“那你去问问张嫂,让她带你去。” 确定了这个之后,于是一路上都是张小妹叽叽喳喳了,那姑娘再没有说一句话,一直到了张婶那,那姑娘才跟她们分开。回家的路上,张小妹已经把张秀云到学堂里绣花的事告诉张婶了,张婶笑着道:“那好啊,让她来吧,这样我们的绣房就越来越大了!黄兄弟你是不是可以给我们取一个名字了!我们也挂上!” 沈郁是想着给她们正儿八经的办一个绣坊,所以也就顺着张婶的话笑:“那张婶,你想取个什么样的名字?” 张婶摆了摆手:“我哪能取名字,我大字不识一个!这个绣房是黄兄弟你一手办起来的,名字也应该由你来取,再说你还是我们学堂的先生呢,你不取谁取!你说是不?大侄子。” 她掉过头来争取萧祁昱的意见,这匆忙的一打眼也觉得这两个人坐的有些近,当然他们的驴车很窄,他们俩挤坐在一块儿也正常。 张婶就是觉得好玩,便多看了一眼笑道:“等闲叔侄没有你们俩这么亲的,而且你们还不是亲叔侄,感情能这么好真是不容易。” 她已经看到萧祁昱的手臂了,若有似无的揽着他的腰,当然也许是要给他叔叔当垫板呢,这驴车一晃动起来,容易碰着车壁,他这个维护的姿势真是没得挑了。 沈郁听了她这话也终于知道他们俩过于贴近了,这种靠近很明显不是亲叔侄,两个男的勾肩搭背都很正常,可一旦有过肌肤之亲的人做出来那就不是一会儿事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穿,张婶没有看穿只不过是没有往那方面想,所以沈郁微微的直了下腰,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靠他身上的,在颠簸了几次后他就靠过去了,沈郁咳了声:“张婶你过奖了,这个侄子自小跟我一起长大,我拿他也当亲侄子,我老了还指望他给我送终呢。” 他这话说的,张婶都笑了:“你们两个年轻着呢,将来一定会儿女成群的!”沈郁也笑着点头:“张婶说的是。” 萧祁昱咳了声:“皇叔,你不是要取名字吗?现在就想想吧。” 张婶笑话他:“大侄子这还不好意思了。” 不过他这一转话题,于是车里几个人开始商量名字,张家大哥在前面驾车,偶尔也凑过来插上一句嘴:“我看你们都是些做饭的婆娘,这绣坊千万别高雅了啊!” 张婶呸了他声:“你还知道高雅了,不都是跟着黄兄弟学的吗?黄兄弟,你不要理他,你就给我们取一个高雅的名字。” 沈郁想了想:“好,那就叫‘裁云坊’吧。” 这个名字还真就很好听,而且越念越顺口,张婶自己念叨了几遍:“彩云坊,彩云坊,还真好听来,又顺口又好听,我们织的可不就是彩色的。” 沈郁跟她笑着解释了下:“张婶,是裁缝的‘裁’。” 张婶还有些想不通:“黄兄弟,我怎么觉得彩色的彩好听呢。” 张小妹快言快语的挽着她娘亲胳膊:“娘,你就听我黄叔说的,他肯定有别的意思!”她就是无条件的相信沈郁,哈哈!尽管她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沈郁笑着给她们俩解释:“相传天上七仙女裁云做衣服,裁就天上一片云,成为身上七彩衣。在民间,裁云剪水,又形容一个人的文章做的极好,如行云流水一般,正好对应了我们的学堂,你们觉得怎么样?” 张婶这才明白过来:“好,这个好……”张家大哥在前头笑的哈哈的:“你还好意思跟我说高雅,给你取个高雅的名字你都不懂!就是浪费!” 张婶这会儿也不笑话他了,哈哈大笑:“黄兄弟,真是难为你了,给我们取这么一个好名字,我们都不知道怎么用。” 她笑完了后,认真的看着沈郁:“黄兄弟啊,你真是有好笔墨,你这学问都可以去考状元了啊!” 沈郁看着她们笑了,他也是喜欢听这些好话的。张家大哥也想回头说话,于是驴车就让他驾的歪歪扭扭的,张家大婶唠叨他:“你就在前头好好驾车行了,你把我们状元爷摔着怎么办!” 沈郁没有摔着,连碰都没碰着,因为萧祁昱又把沈郁揽着了,这次记着没有做的过分,只是垫在车壁上,没有让他撞着,他也不想摔着状元爷,萧祁昱想着这个名笑了下,他早就知道沈郁文墨好,倘若他去参加科举,可能还真能考个状元,他歪着头朝他笑:“皇叔,要不你去考个试试?” 几个人哈哈大笑,都以为他说笑话,毕竟状元离他们这么遥远啊。 这一路取名字,张婶都忘了她的要紧事,就是想问问沈郁喜不喜欢张秀云,这个可真的是他们村里拔尖的漂亮人物了。 她忘了问,可萧祁昱一看就能看出来,所以两个人回家后,他开始问了:“皇叔!那个叫张秀云的你喜欢吗?” 沈郁白了他一眼:“不要毁人家姑娘清誉。” 萧祁昱哼了声:“不要跟我装,我知道你懂。” 他说着便缠过来了,搂着他腰,大有他不说清楚就不松手的架势,沈郁拍他:“你怎么不说你看上人家了呢!啊!” 萧祁昱骤然将他抱起来了,沈郁吓了一跳:“你干什么!放我下来!” 萧祁昱将他扔床上去了,随即压在他身上,开始解他衣服:“我证明给皇叔看看。” 沈郁烦死他了,使劲推他,有这种证明的吗!再说了,以前不也是一边上着他一边去跟人家约会吗! 沈郁越是推他,萧祁昱就越厉害,他心里也堵着一股无名火,沈郁对他不再似以前那么好了,这种想法让他迫切的想要做点儿什么才放心。 沈郁最后就不跟他扭打了,他也打不过他,被他堵着嘴,想咬他口的力气都没了。 青天白日里干这个,还真的是头一遭,沈郁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羞的,脸都是红色,身上也染上了浅浅的粉,跟那些挂在枝头的花朵一样,萧祁昱忍不住在他身上流连忘返的亲,沈郁被他这种亲吻弄的一阵阵的颤栗,身体软成了一滩春 分卷阅读230 分卷阅读230 - 分卷阅读23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3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31 水。 萧祁昱一手抱着他,一手抬起他的腿,缓缓插入,那种刺激让沈郁扬长了脖子,悲鸣似的哼了声,他总是忍不了这种情欲,被这种情欲捏住了七寸之地。 在大白天里干这个,萧祁昱觉得格外刺激,窗明几净,偶尔后窗的马会叫两声,门前有行人路过,孩童叽叽喳喳的声音,他们的茅草屋太简陋了,就算是关着门也是能够听见的,沈郁被这一阵阵的声音刺激着,又急又羞,体内便缩的越发的紧,甚至都带着颤栗了,然而他越是如此,萧祁昱便越不给他痛快,他摁着他缓慢的抽插,一次次擦着他的敏感点儿过去,沈郁弓着腰不得不开口:“快点儿!” 萧祁昱看着他笑:“皇叔,不要着急,反正晚上还早,今天学堂也放假了,你也没事干。” 沈郁气的抓紧了被子:“萧祁昱!” 萧祁昱俯下身吻他,沈郁扭开了头,不想要这个,萧祁昱也不在意,头扭开了他亲脖子,一下没一下的,蜓蜓点水一样,可就是这样的吻沈郁彻底的受不了了,他扭着腰极力的迎向他,可惜萧祁昱还在缓慢的摩擦着,这种刺激简直要逼死人了,沈郁咬牙切齿的道:“萧祁昱!你到底想干什么!” 萧祁昱直起腰来了:“皇叔,你叫我声相公。” 沈郁瞪着他,萧祁昱低头吻他:“不叫也行,你不能让张婶给你说媒。” 沈郁气的磨了下牙:“我知道了!” 萧祁昱得了他的许诺,手捞着他的腰开始狠干,他也早就忍不了了。这个身体柔韧结实,不论他如何操弄,他都能配合着他,接纳他的抽插,那湿滑温暖的地方紧紧包裹着他,越是狂风骤雨包裹的便越紧,萧祁昱掐着他细致的腰恨不得捏出个印来。 沈郁顾不上他的腰了,先前的空虚到现在的激烈,刺激的他把持不住,他的腿被掰成折叠的姿势,完全敞开,好方便萧祁昱猛烈的撞击着他,萧祁昱撞的太狠了,沈郁被顶撞得一次次耸向床头,又被拉了回去,接受更加猛烈地抽插。他哀求萧祁昱慢点儿,不再要他快点儿了,可是萧祁昱慢不下来,只变换角度地插入,可这更让他被刺激得内部痉挛,叫都叫不出来。 那个柔韧的内壁被操得湿软酥麻,交合的地方滚烫,湿淋淋的一片。 沈郁忍不了了,他被那股疯狂的快感逼得猛烈地射出来,而体内那跟粗大的铁杵终于插到最深处,跳动着喷发出来,忍不住的人不止他自己,这样就公平了,沈郁喘息这躺在被子里。 萧祁昱也没有想到他这么快就射出来,是他刚开始逼沈郁逼的,所以他有些懊恼,喘息了一会儿便接着干第二场,沈郁被他从被窝里提出来,重建光明,很有些慌张:“不要了!” 萧祁昱在他耳边粗重的喘息着:“皇叔,再来一次吧。”刚才的太快了,他还没有好好感受下。 沈郁不同意:“这才是下午,会有人来的,萧祁昱!”他们家现在很热闹了,下午的时候是造他们水车的时候,张木匠随时回来的! 萧祁昱含着他耳垂洗了下,沈郁战栗了下:“祁昱……”声音已经带着颤音了,萧祁昱再也忍不住了,他扯过旁边的衣服,把他的眼睛蒙上了,沈郁有些慌张的抓他:“萧祁昱!” 萧祁昱把他手也捆住了,沈郁这次彻底的急了:“你解开我!”这是大白天啊,晚上绑也就绑了! 萧祁昱在他耳边笑了声:“皇叔放心,我听着呢,不会有人来的。门我都关上了。”沈郁无话可说。 他边说着边掰开沈郁的双臀就把火热的欲望顶了进去,果然换来沈郁的呻吟声,脸滚烫成红色,萧祁昱缓慢而有力的顶到了深处,他知道他喜欢,沈郁喜欢这种强势的进入方式。 萧祁昱把他干的筋疲力尽,嗓子都沙哑了后把他手解开,让他抓着旁边的被子缓气,不想让他再那么快的射出来了。 沈郁眼睛被蒙着,于是感官便无比的敏感,萧祁昱每一次插入,每一次喘息都那么清晰,他知道萧祁昱一定在看着他,看他这幅张开大腿、无比放荡的模样,沈郁扭着腰挣扎着腰爬起来,可被他抓着屁股动不了了。 萧祁昱如他所想的那样,正在看他,就着交合的部位看他,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有看过这里呢。以前他是他皇叔,他在心里那么认定他的,他就以为他们两个除了是叔侄外便再也没有别的关系了,即便是上他,那也是他勾引的,与他无关。所以他每一次都是逼迫似的进来,从没有去好好的看过他,看过这个每一次让他快乐到极点的地方。 而现在终于有机会了,他已经想过无数次了,想要这么细细的看看他。 这么想着,他抓着他挺翘的屁股,往两边掰,然后便看清了他是怎么进去的。他胯下那个紫红的硕大硬物在那个被操弄得糜红的小穴间飞速进出,把那个部位撑到最大,然后在他皇叔身体里搅动一下,于是便换来他皇叔的无法隐忍的呻吟声,这简直太奇妙了,仿佛他是魔术师,他掌控了他皇叔所有的愉悦。 而这位毫无掩饰的愉悦刺激了他,这淫糜到极点的画面也刺激了他,他的汗水顺着面颊流到胸膛,再滴到沈郁的身上,换来他的轻颤,萧祁昱看着他难耐的扭动着的脸,腰开始飞速挺动,如果沈郁想要这种快感,那他就全都都给他。 沈郁被他撞击地躺不住,床单被他扭成了好几个花,他已经没有可着力的地方了,他的屁股被萧祁昱高高的揉着,被狠狠的撞着,他只能艰难的扭动着腰,这副模样似挣扎,又似迎合,眼神迷茫,是彻彻底底的欢乐。 萧祁昱看着他的表情把他抱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上,这个姿势无疑更加的深刻,沈郁被插得浑身酥软,坐都坐不稳了,萧祁昱扶着他的腰,让他缓慢的吞下他的分身,沈郁声音模糊的哼哼,萧祁昱便再轻一点儿,托着他让他适应。 他亲吻着他的脸庞,含着他的嘴唇,已经不再急着要他,就想要好好的吻吻他,沈郁蒙着眼睛看不见他,便也看不见他脸上的柔情,他被他这种亲吻勾了心神,不自觉的搂着他的脖子张开了嘴巴。 萧祁昱含着他的舌头细细的纠缠,缠的他合不上嘴,唾液顺着唇角流下来,沈郁开始扭动,已经完全的坐下去了,坐下去后便能清晰的感觉到契在他体内的硬物在小幅度地抽插着,若有似无的磨擦着他的敏感点,带来阵阵酥麻快感。 这种模糊的快感让沈郁坐立不安,他及喜欢又害怕,害怕这细缕的欢愉会把他的神智都吞没。幸好萧祁昱很快的掌握了主动权,把他又放平了,让他依着熟悉的 分卷阅读231 分卷阅读231 - 分卷阅读23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3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32 姿势使劲的干他,抱着他的肩膀,狠狠的把他顶弄到高潮。 他在他高潮的瞬间在他耳边说:皇叔,我爱你。 声音很小,就是没有想让他听清楚,他还是不太适应把这种话跟他说,毕竟还叫着皇叔啊,可说的是真的,爱他是他的皇叔,爱他是他的枕边人。亲情爱情融在一起,已经分不出哪个更多一些,反正已经分不开了。 第125章 晚上去学堂的时候,沈郁迟到了,好在他也不会绣花,那些绣娘没有他也照样绣,沈郁进了学堂后发现今天变了些,以往只是打扫的干净,但今天觉得分外有感觉了,他的讲台上放了一大捧桃花,用一个白色的瓷瓶插着,绣娘们看见他来笑着看他:“先生,你看这花怎么样,送给你的。” 沈郁看着这一大捧的桃花微怔了下,张婶咳了声:“黄兄弟,我们这村里也没有好看的花,就这桃花开的好,这还是岳红姑娘说的呢,说桃花好看,先生你一定喜欢的,我们知道你喜欢花草,我们……我们这里的三月三,又称桃花节,你要是不喜欢的话,我们就……” 她们有些担心,看着沈郁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不知道再怎么说了。 沈郁没有不高兴,他只是有些感动,他从没有想过这些人会送他花,他喜欢桃花,没有喜爱花草的人不爱桃花的,只不过那一年的桃花成了他心里的障碍,可此刻,他看着这捧桃花释然了。若送花的人是她们,他喜欢。 沈郁笑了声:“好看,我喜欢,谢谢你们。” 他看着这个精心擦出来的白色瓶子向岳红姑娘看去,他就知道这个姑娘心思灵透,从一个人的作品中能够看出一个人的灵性,能够喜爱花草的人,那她必善待生活,爱生活。 岳红看他喜欢便笑了下,又低头去绣她的屏风了,她喜欢沈郁的画,虽然她画不出来,可就是喜欢,她没有好的词语形容,她能够想出来的词语也不够衬托沈郁所画出来的意境,所以她唯一能够做的就是要尽她最大的能力绣好每一幅画。 绣娘们也都去绣她们的工作了,于是沈郁去看那捧桃花,他闲着没事,她们很热情,唯恐不够多的,剪了这么多枝,沈郁一个个拿出来,张家小妹趴到他桌前:“黄叔,你干什么啊?” 沈郁看了她眼:“小妹,你再去多找几个花瓶,我把花分一下。” 张小妹虽然不知道他要干嘛,但还是给他拿来了瓶子,学堂里孩子们捞蝌蚪的很多,沈郁挨着插了上去,每一个瓶子里只放一枝,他拿着剪刀修修剪剪,没一会儿便分好了,岳红姑娘也停了绣线,看他插花。 张小妹问出了他的疑惑:“黄叔,为什么只留一枝啊。” 沈郁看着她笑:“你远看看好不好看。” 张小妹退后了步,于是岳红也看清楚了,白色的高瓶里单插了这么一枝桃花,与刚才那种感觉完全不一样了。她说不上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分外好看。 张小妹倒是说出了原因:“这样果然好看了。刚才乱糟糟的,明明在树上时花多了好看,为什么插到瓶里就要一枝呢!” 沈郁看她也不去绣花了,也就跟她聊天:“因为院外的桃花开在山中,天大地大,若少了会单薄,花团锦簇才好看,而到了这瓶子里就不一样了,瓶子单薄,所以一枝就够了,淡极始知花更艳。” 他说的头头是道,很明显是喜欢,萧祁昱也不批作业了,抬头看他,别人送他的花他就耐心的插起来,他折的那枝桃花也是整棵树上最好看的,也没见他喜欢! 沈郁觉察到他的视线,瞟了他一眼,让他快批作业,萧祁昱愤愤的磨了磨牙,批作业去了,要是今晚批不出来,沈郁还得点着油灯批。 沈郁插完了花,张小妹把每个窗台都摆上了一瓶,学堂里立马有了几分浪漫,边绣花边看花,实在是再美不过了,没有不喜欢花的人,更何况都还是女的呢。 张小妹央求他给他画一幅桃花图,她保准好好绣,她说的信誓旦旦的,沈郁拿笔敲了下她的头,张婶什么活都揽着,特别是家里条件好了后,就不怎么让她帮忙了,把她惯坏了。 尽管如此沈郁还是提笔画了一幅桃花图,他画的别具一格,整幅画里就一棵桃树,在左侧,占了画面的角落里,然而铺天盖地的花冠把整个画面铺满了,枝叶繁茂,花朵怒放,如云似雾,花树下是层层叠叠的花瓣,仿佛风一起就能吹起一片花雨,在这片花雨里,几个妇人坐在树下低头绣着花,几个孩童在地上嬉闹,有的席地而坐,有的在摇头晃脑的读着书,手里的书随着他的动作是歪着的,整个画面大气唯美而又不失童趣。 画纸很大,足以占满半边墙,足以把所有的人物都画上,所以他他画的格外长,画的格外细,后面的人物都是勾线笔勾上,然而再一点点儿的染上染色,每个人的衣服都不一样,每个人的神态都不一样,所以他画的旁若无人。 众绣娘站在他的身后看,沈郁身上有一种魔力,她们也想看看他画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待看到上面的人物一个个的出来时,都噤声了,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这是沈郁画的她们,把她们画的如此的美,她们从没有想过自己还能这么美。 张小妹也激动的不得了:“黄叔叔,画的太好了,我,我真是太喜欢了。”她原以为他会单给她画一枝,哪知他画了整整一树,而且还画的那么漂亮,漂亮的让她都不知道怎么下针了,她娘更是直接:“小妹,这幅画你可不许给我糟蹋!你一针都不许缝!” 张小妹哎呀了声:“我不绣,我让岳红姐帮我绣,岳红姐好不好,这幅画绣好了,我也不卖,我就……”她环视一周大声道:“我就挂着这学堂的墙上好不好!” 众人都高兴了,把岳红推到了前面:“师傅,你来绣吧,这是我们的画啊!” 岳红看着众人道:“既然是我们大家的画,我们一起绣怎么样?” 众人咳了声:“可以吗?” 沈郁笑了下:“就是送给你们的。”看她们这么高兴,沈郁喊来萧祁昱:“过来题个字。” 萧祁昱过来了,看了他一眼:“真要我题?” 沈郁点头,要的就是皇上的字啊,不管多难看那都是皇家所出,以后这幅画挂在这个村子里就是无价之宝。萧祁昱也知道他的意思,所以他咳了声,深吸了口气,拿出他最好的字来,怎么也要配上沈郁这幅画啊,要不以后万一被他们知道了,都的笑话他。 其实他的字不丑,这个三皇子自小就刻苦,有沈郁这样一个 分卷阅读232 分卷阅读232 - 分卷阅读23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3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33 辅政王,逼的他所有的东西都做的很好,所以他的字非常的大气,‘裁云坊’三个大字龙飞凤舞。自此沈郁的学堂与绣坊便正式的成立了。 岳红姑娘成了绣坊的主教师傅,同沈郁、张大婶他们的关系便越来越好,那个暗恋岳红姑娘的张锐则更是往沈郁家跑的勤快了,沈郁也看得出他喜欢岳红,看他老是不挑明也有些奇怪,张锐不像是那种在意岳红出身的,如果在意的话也就不会喜欢了吧? 所以沈郁偶尔会问问他,为什么喜欢她却不娶她呢? 张锐刚开始只是摇头,后来自己到底也憋不住了,他以前只把所有的喜欢埋在心底,因为不能实现,可他看着沈郁有些希冀,沈郁能把他们东张家村变成这样,那是不是也能够帮帮他呢? 所以张锐这一天终于跟他说了,他之所以不能娶岳红的原因,是因为岳红只是被赶回娘家,而不是休回娘家的,没有那一纸休书他娶不了她。 张锐有些心酸的叹了口气:“岳红姐比我大三岁,我家里穷,小的时候没了父亲,母亲又常年的生病,是岳红姐帮衬着我,她家里也很穷,可她还是经常带照顾我,给我们娘俩缝衣服,做鞋子,一直……到她嫁人,我那个时候真的恨我自己没有快一点儿长大,只能看着她为了自己的弟弟去给别人家冲喜。” 后面的话说的更加不好受,张锐使劲的握了下手:“岳红姐嫁给刘员外家没几天,丈夫便去世了,她的出嫁不仅没有带来任何的喜气,还……刘员外家嫌弃她是丧门星,说她克夫,可我们都知道,那个人病的都快要死了!” 他想起来还是很愤慨:“他死了却还不肯放过岳红姐,他的家人刻薄自私,为了面子不肯休她,可他们待她一点儿都不好,三天两头的打她,无论岳红姐做的多好,他们都看她不顺眼,我真的是气不过,去年的时候,他们家的老爷子又病了,他们嫌弃岳红姐是丧门星,会克死所有人,于是就把她赶回了娘家,可他们就是不肯休她,说她生是他儿子的人,死是他儿子的鬼,他们这是要拖死岳红姐啊!” 沈郁听着也很愤慨:“这户人家未免也太过分了。” 萧祁昱也冷哼了声:“强娶她人还有理了,视王法于何物!张锐,你怎么没有去告官呢?” 他一看就是不知道人情世故的,沈郁摇了下头:“官府不会受理这样的事情,女子出嫁本就是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要夫家不休,她便永远都是那家的人。” 张锐听他也这么说,眼神黯淡下来:“黄哥你说的是,我也想过要去告官,可岳红姐不让我去,她说她还要名声。” 沈郁看了他一眼:“她是想要维护你的名声,她已经嫁人,倘若你去告官,告不成反而会被人反咬一口,到时候告你与她通奸之罪,你们两个都会有牢狱之灾。” 张锐被他说怔了:“真的吗?” 沈郁点了下头:“你也说了,他们家是镇上的人,那比起你来有权有势吧?”张锐捏紧了手,他是拼不过刘员外家,要不当初岳红也不会被买去了。 看到张锐这个样,萧祁昱拍了下桌子:“你去告官!我就不信大梁没有一条律法可以惩治这些混蛋!” 沈郁看了他一眼,却没有反驳他,告官是最后一条路,可他不想见官,见官就意味着他的身份要曝光了。他眼下的这个身份不知道对这九品县令来说管不管用?不知道这个县令是听从新皇帝的还是认旧主?这些问题都要考虑好。 所以沈郁咳了声:“这件事先让我想一想。你放心,我会帮你解决的。” 张锐抓着他胳膊:“真的吗,黄哥?齐哥?” 沈郁点了下头:“你不要着急,岳红姑娘现在已经在我们东张家村里了,就不会有人来欺负她,我会想办法彻底的断了她与前夫的关系。” 张锐高兴的走了,他走了后,萧祁昱看他:“皇叔,不着急,你还有别的办法吗?”他已经看到沈郁要跟他走的意思了,所以不着急了,愿意跟他走就行了。 沈郁看了他一眼:“有个办法。” 萧祁昱笑:“什么办法。” 沈郁笑:“我纳岳红为妾,以我现在的能力可以从刘员外家里把他要出来了。”萧祁昱瞪着他:“你敢!” 沈郁哈了声:“这个办法很好啊,既不用见官也不会毁了岳红姑娘的名誉,等我把她纳成妾后再休了,就可以了。” 萧祁昱知道他是在开玩笑,于是掐着他摇晃,他给他做的竹椅被他摇晃的咯吱响,这竹椅也撑不动两个人,沈郁拍他:“你给我起来!赶紧去给我做饭!” 第126章 没有几天岳红姑娘便知道这件事了,她特意的来谢沈郁:“黄大哥,谢谢你们替我着想,不管能不能成功,我都很感激。”她把帕子捏的很紧,苦笑着说:“黄大哥,我知道这很难,我已经嫁给他们家了,让你们为难了。” 沈郁笑着让她坐下:“不为难,就是要让你再等一段时间。”岳红朝他笑,眼眶有些湿润:“谢谢黄大哥,不论多久我都能等。”她眼里的希冀让沈郁也有些感慨,这个姑娘本身很要强,要不是从张锐那里听说她的事,他都看不出来她经历过这么多的事。 岳红也飞快的把那点儿伤感咽回去了,她笑着把她的事情又给沈郁理了一遍,语气平淡,没有张锐那么愤怒,只说了她嫁往刘员外家的事,没有说任何刘家的坏话,那个时候她家里穷,刘员外给了她家三两银子,买了她去冲喜的,她没能挽救那个男的的命,这么些年受他们的气、挨他们的打也没什么。 她讲完后看到沈郁不赞同的眼神还笑了下:“黄大哥不用可怜我,这都是我的命,我自己认了。” 沈郁安慰她道:“有句话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到最后一步就不要说认命的话。” 岳红看着他笑了下:“多谢先生,我是真的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已经比我过去好太多了,我已经知足了,我一个人过也很好,我就是想告诉先生,如果很为难的话就不用去做了。” 沈郁笑了:“不麻烦,你们以后还会更好的。” 他提到了张锐,岳红难得的沉默了下:“我并不想嫁给他。” 沈郁看了她眼:“是因为你嫁过人,又比他大三岁吗?” 岳红看他点开了,便也笑着点了下头:“我自己知道我的情况,只要能够脱离那个婆家我就心满意足了,至于锐弟,我把他当弟弟,他以后会娶到他喜欢的人的。” 她说的很平和,不是不 分卷阅读233 分卷阅读233 - 分卷阅读23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3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34 喜欢他,而是自卑,把自己放在了最底下,沈郁看着她道:“张锐喜欢你,虽然他没有说出来过,可我们都知道,村子里的人也都知道,所以你不用有所顾忌。” 岳红看着他艰难的摇了下头,她可以适应她自己一个人过,可没有办法再迈出去一步了,一个被休会娘家的人这辈子都会被人指指点点,她被人指点就罢了,可她不想让张锐也被人指点一辈子。 沈郁也不知道怎么劝她,被人指点一辈子的感觉有多不好,他清楚,他自己都躲在这个地方了,沈郁只好安慰她:“总会好起来的,你先不要着急。” 岳红也看出他是在竭力的安慰她,于是笑了:“先生不必为我忧心。我不会有事的,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走一步看一步,天总无绝人之路的。” 她这话说的不错,沈郁看她心胸宽广也就笑了:“你这么想我就放心了。” 话说到这儿岳红本应该告辞的,可是她今天来还有另外的任务,所以她咳了声: “先生,咳,我想问问先生也一定有过喜欢的人吧?先生脾气人品都很好,那嫂子一定很好,先生与嫂子一定是贤伉俪。” 她问的很紧张,因为也是第一次要当媒婆,张婶嘱托她来问问沈郁的想法,可这真是太难开口了。 她不知道沈郁压根就没有妻子,沈郁不知道怎么回答她,他是喜欢过很多人,可没有一个修成正果的,而且他更是侮辱了贤伉俪这个词。 看到沈郁不说话,岳红紧张了下:“对不起,我是不是提起了先生的伤心事?哎都怪我。先生不想回答我就不用说了。” 沈郁摆了下手:“没关系,都是过去的事了。” 虽然这么说,可他心里还是不自然了下,那些过往让他刻意的藏起来了,可藏的也没有那么结实,不经意间还会出来刺他一下。 沈郁深吸了口气,他其实都记得他勾引过的那些人。 第一个勾引的是萧祁昱,萧祁昱刚成年,他便爬上了他的床,萧祁昱不喜欢他,所以有了后来两个人长达六年的纠葛;后来萧祁昱走了,他又想去勾引周相,周相很好,什么都好,清正廉明,态度文雅,稳重平和,可他还是对他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所以周相后来那样拒绝了他,说他有妻子了,给足了他的面子,沈郁喝了一口茶,他的心口有些凉,他还记得那个艳阳天里他起了一身的冷疙瘩,羞愧的。 周相拒绝了他之后,他又寡无廉耻的喜欢上了顾飞,顾飞比他小那么多,对他一片真心,可他喊错了人的名字,所以顾飞决然的走了。 沈郁想的很快,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麻麻的疼,他使劲端着那杯茶,想如果顾飞肯原谅他,再给他一次机会会是什么样,是不是他就不会这么放荡,不会再去勾引别人,会好好的跟他过一辈子,会好好的去喜欢他,会……呵呵,沈郁有些悲哀的笑了下,那时候他无数次的想过,其实早就知道不可能了,那个小孩纯粹,感情纯碎,他不会再喜欢他了,是他配不上他。 他其实也怨过他,怨他为什么不肯回头看看他,他的内心就是这么无耻了,明知是他自己放荡,却怨别人不肯回头,哈哈。 顾飞走了后,他又无耻的勾引上了萧珩,只因为萧珩对他的那点儿温柔,他知道他妻妾成群,他也知道他的行为可耻,可他那时候就是那么的忍不了,就是那么的想勾引一个人,所以他的报应也那么羞耻,钻狗洞,被他最厌恨的人堵着钻了狗洞,以至于他很长一段时间都不敢去看那个狗洞,不敢去那个后门。他原来也是有脸皮的。 沈郁自嘲的笑了下,他也恨过萧珩,恨他不能跟他光明正大,恨他三妻四妾,恨他喜欢他却不肯给他一个一心一意。这大概是报应,他自己都不知道喜欢了多少人,所以报应他不会有一个一心一意喜欢他的人。 再后来,萧祁昱回来了,两个人打了不止一次,他骂他贱货,他就骂他无能,他夜夜把他摁在草丛里,他就告诉他,他给他带了多少绿帽子,是自暴自弃了。他也不知道是不是也曾希望萧祁昱狠狠的吃他的醋,吃完醋后还发现他喜欢他,哈哈,那个时候他多么的自卑啊,自卑又可耻。 所以萧祁昱选妃了,他是吃醋了,他吃的醋是因为他的占有欲,不是爱情,他一边上着他一边选了妃。 那些妃子年轻漂亮,跟御花园里的鲜花一样,温柔的,洒脱的,贤德的,每一个都很好,好到让他嫉妒都嫉妒不了,他不敢去见她们更不敢去深想,只能让自己一点点儿麻木,除了麻木,他不知道怎么让他千疮百孔的心不疼。 可即便心麻木了,身体还是滚烫的,他夜里为自己纾解欲望,那一根玉势纾解完后,他便飞快的收了起来,多看一眼的力气都没,他恨他自己,他讨厌他自己。你看连他自己都讨厌他自己啊! 再后来啊,城亡了,他终于顾不上他自己了,他也没有脸顾他自己了,因为是贺云背叛了他,贺云因为他是周幽王背叛了他,那是他自己作的后果,他除了自己吞下去没有别的办法。 后来他入狱,楚云彻告诉他往事,从那一刻起他就不想再喜欢任何人了。他不怨他身体里的毒,因为是那个时候他自己的心控制不住。 沈郁长长的吸了口气,他过去的那些往事今天终于疏理开了,他喜欢过的人,他所有做过的那些无法启齿的事,都想了一遍,只不过这些事无法对着岳红说,所以他笑了下:“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倘若我有那么好,我的妻子就不会去世那么早,如今她已经去世,我如今唯一能够补偿她的就是好好记着她。” 这个亡妻还是很好用的,什么时候都能够搬出来用一下。 岳红看着他却有些着急:“先生你还年轻啊,还有大半辈子要过呢?”这个世上有几个男的能够跟他一样,这么痴情的呢?岳红姑娘无形中看沈郁又高大了,沈郁被她看的真是坐不住,要是他跟他想的那么痴情就好了。 岳红既然已经说开了,那便干脆的说:“先生,不瞒你说,我今天问你这些是张婶托我过来问的,问先生可还有续弦之意,望先生再好好想一想。” 沈郁咳了声:“我要谢谢你跟张婶的好意,我心领了。”他还真是没有想到张婶还没有断了那个念头。 岳红姑娘还想说点儿什么,沈郁笑:“张婶要是这么闲着的话,等我给你要来休书,让她替你做媒。”岳红被他说的不好意思了,只好告辞了。 岳红走了后,沈郁自己呆坐了一会儿,终还是心情不好了。 晚上萧祁昱回来了, 分卷阅读234 分卷阅读234 - 分卷阅读23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3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35 他这几天常跟张锐去打猎,进门就喊沈郁,沈郁在屋里答应了声:“饭菜在锅里,你自己吃吧。” 萧祁昱进屋看他:“你吃了吗?” 沈郁靠在床上看一本书,头也没抬的嗯了声,萧祁昱也没有多想,自己去吃了饭,洗了碗,回来,沈郁还是看书,都没有问问他今天都打了些什么猎物。 直到晚上睡觉,沈郁都没有说几句话,一直看他的书,萧祁昱在他傍边动了好几下还被他拍开了,萧祁昱咳了声:“皇叔,你不睡觉吗?” 沈郁还是嗯了声:“你先睡吧。” 萧祁昱哪能睡得着,他趴到沈郁背后看:“皇叔,书你明天再看呗,晚上看了伤眼睛。” 他说着把手伸过去,要给他解衣服,沈郁把他手拍开了,使的劲有点儿大,萧祁昱看着他:“皇叔你怎么了?” 他是真不知道哪儿出了问题,沈郁看他这样也深吸了口气:“我今天有些累了,想看会儿书,你先睡吧。”他也知道他失态了,他今天心情不好,本来不想跟他吵的,可他老是烦他。 他是这么一个小心眼的人,他连周相、顾飞、萧珩都怨过了,怎么可能不怨萧祁昱,萧祁昱是伤他最深的人,他想他忘不了他一次次的离去,他忘不了他站在他身后一次次的看他走,他忘不了他在城墙上走过多少夜!他忘不了他夜夜难以成眠的日子,他更忘不了他走了后又若无其事的回来。 他忘不了他喜欢上的楚姑娘,他忘不了那个日子,三月初三,曾经是那么美好的日子,可他每每想起来就疼的喘不上气来。 他忘不了边关的雪,忘不了他带着那么大的希望——整整五个月的想念,到了那里被他一桶冰水浇灭的痛苦,以至于后来那些人拒绝他时,他内心的自卑与绝望让他再也没有勇气去追他们,没有勇气去挽回,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他。 沈郁不想让自己这么矫情,可他就是忘不了,忘不了他返程时心里的冰凉,像是所有的冰雪都灌进了他的心里,甚至掩盖了他所有的愤怒,那一路他有多么想葬在那片山里,死在那片雪地里。 沈郁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萧祁昱想不下去了,萧祁昱从来都不知道他想什么,他一定在想他这又是发什么疯,明明昨晚还很好的。 沈郁苦笑了下,怪他干什么呢,他什么都不懂,大概他现在都分不清他跟他是什么关系了,每天晚上滚到一起也不知道是什么关系,因为从一开始他们俩的情欲就跟爱情无关。萧祁昱对他的好一直都是亲情,第一次救他时他是他皇叔,那第二次救他也是因为他是他皇叔对吧? 他比谁都清楚喜欢女的是无法改变的,就跟他喜欢男的一样,无法改变,他身体里的毒没了,可他依然会看男的多一些,村里那么多的小姑娘,漂亮的、活泼的,都围在他的身边,甚至希望他娶她们,可他真的一点儿感觉都没有,那萧祁昱是不是也跟他一样? 沈郁拽过被子躺下:“睡觉吧。”不想了,想这些纯粹是折磨他自己,明明说好了不再想的。就把他当成自己的侄子就好了。 他这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萧祁昱简直没有摸清楚,沈郁也不用他想清楚,他真去睡觉了,萧祁昱也只好躺他身边了,把他往怀里抱时沈郁没再打他,于是他就没放在心里。 第127章 第二天早上起来,沈郁又跟往常一样了,仿佛昨晚发的脾气跟做了个梦一样,当然他发的那脾气与他之前的火爆脾气想比算不了什么,萧祁昱都没有看出来,也挺失败的。 吃了早饭后,沈郁要去徐掌柜那儿,留下萧祁昱去看着造水车,水车太麻烦了,张木匠一个人弄不了。 徐掌柜看他是一个人来的,后面没再老是跟着萧祁昱,于是踌躇着想说点儿什么,沈郁看他这样腼腆笑了下:“徐掌柜也有害羞的时候?” 徐掌柜咳了声:“老弟,不瞒你说,我这也是第一次做媒啊,而且还是要给你家侄子做媒,所以难免紧张啊。” 沈郁微微顿了下:“给我侄子做媒?” 徐掌柜既然把话点开了那后面说的也就顺畅了:“是啊,老弟,我早就打听好了,你们叔侄俩都没有妻妾呢,上次老弟你还骗我呢。” 沈郁看了他一眼:“那徐掌柜是想要给我侄子说谁呢?” 徐掌柜笑了:“我们家大小姐。我想老弟你也知道我们荣绣坊的情况了吧,我们家就这么一个主事的,我们老爷就这么一个女儿,老弟你也见过的,长的也不错吧?” 沈郁点了下头:“徐大小姐才貌双全,我想提亲的人一定得踏破门槛了吧。”徐掌柜笑了声:“是啊,可大小姐挑三拣四的,这些年都没有看上个,就看中了你侄子呢,老弟!” 说的他挺荣幸一样,沈郁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他可是听说了,这个徐大小姐之所以嫁不出去就是想找个入赘的女婿,能够品貌双全而又能入赘的,这就很少了,萧祁昱怎么看都不像入赘的啊。他那个脾气怎么可能入赘啊。 沈郁看着徐掌柜:“徐掌柜,我侄子的脾气你多少也有些了解,我还不知道他同不同意呢?” 徐掌柜看他点破了,也就咳了声:“老弟,你看我们荣绣坊这么大的产业,若是你侄子能来我们家,这诺大的产业还不都是他的。而老弟你在荣绣坊岂不是如鱼得水,到时候我们成了亲家,谁还能抵得过我们?” 他想的还真是周到,说的也真是动听,沈郁心里不知道什么滋味,生气肯定是有的,可这气发不出来,平心而论徐掌柜说的不错,从他这个高高的语气就能听得明白,萧祁昱入赘到他们家是高攀了的,也对,萧祁昱现在就是最穷的东张家村的一个砍柴的穷小子而已! 沈郁看着犹在高兴的徐掌柜深吸了口气:“徐掌柜,齐力虽然是我侄子,但是这么大了,已经能够自己做主了,我也不能替他做决定的。” 徐掌柜笑:“没事,只要老弟你回家跟他说说就行,你侄子脸皮薄,我不好贸然开口,我们家小姐也说了,做媒都要问一下父母,齐兄弟没有父母,只有老弟你这个叔叔,所以我理应先问问老弟。” 父母双无,还有一个不是亲生的叔叔,萧祁昱怎么看都是入赘的好人选,这个徐大小姐确实很精明,沈郁心想,萧祁昱知道了会是什么样啊? 沈郁往回走的路上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也就忘记了去想想他心里的感觉。 沈郁这一趟出来给萧祁昱做了个媒,萧祁昱在张木匠家里也给他听了一桩媒,张大婶到张木匠 分卷阅读235 分卷阅读235 - 分卷阅读23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3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36 家串门,正好碰上他在,于是拉着他给沈郁说媳妇:“大侄子啊,这话我也就跟你说说了,谁让你对你叔叔好呢。” 萧祁昱不知道张婶要说什么,但看她这么热情本能的觉得不好了:“张婶你说。” 果然张婶说:“你看,你们叔侄俩,都是大男人,家里也没有个女人操持家务,这哪能行呢?张婶想好了,要给你们叔侄俩说媳妇,先给你叔叔说,先大后小。” 萧祁昱抿了抿嘴:“张婶,我叔叔他有妻子。”是不是这些女的都有当媒婆的爱好!萧祁昱真想跟她说先忙他们家儿子吧,他叔叔不老她操心了。 显然张婶不怕他:“大侄子,他是你叔叔啊,他不想娶你可得劝着他啊,他这还年轻呢,怎么能一个人过一辈子呢!” 萧祁昱把一块木头劈开了:“张婶,我会照顾好他的。” 张婶不赞同:“那不一样,你先听张婶说,张婶知道你叔叔好,所以给他说了一个天上都难寻的人物,就是那天三月三我们去逛庙会,你们碰上的那个姑娘,张秀云,你还记得吧?那姑娘你看怎么样?长的漂亮吧?” 萧祁昱已经想不起张姑娘长什么样了,所以他摇了摇头,张婶被他这坦诚的态度弄到哭笑不得,她给他拍拍肩上的木头屑:“你这孩子,我知道你家叔叔长的好,等闲人配不上,可男大当婚啊,这个张家姑娘也不错,是我们张家村里最好看的一个了,性情也好,多少人家猜破门槛呢,可这姑娘心气高,就看上你叔叔了。” 萧祁昱还是摇头:“张婶,我叔叔不会同意的,他……有喜欢的人了。” 张婶听不出他的暗示,还以为他说的是他去世的婶母,所以笑道:“我知道他是个重情的人,可你也要为他想想,他今天才二十四岁啊,这事啊,就这么决定了,你回家后跟他说一说,张婶过两天再去跟他说,他好有个心理准备。” 张婶说着便站起来了,快走到门口了又回头嘱咐他:“一定要记着回家说啊。” 萧祁昱深吸了口气,并不去追她,他很清楚张婶是说不了这桩媒的,沈郁除了喜欢他还能喜欢谁? 萧祁昱是非常有把握的,所以并没有放在心里,哪知他回到家后,沈郁竟然要给他娶个媳妇,萧祁昱想发火的,可沈郁说话的表情太平静了。 萧祁昱看着他:“皇叔,你是真的要让我娶个妻子吗?” 沈郁看了他一眼:“你要是不愿意那就算了,我没有答应徐掌柜,你总是要走的,而这个徐家大小姐却还要继承她的家业,也不能随你撇家舍业。”他把入赘说的好听多了,然而再好听萧祁昱心中也有一股无名之火,他想对着他发发火,就跟前些日子他伤着脸的时候一样,可看着沈郁一点儿都发不出来了。 沈郁的神色是那么平静,把他的情况都跟他分析了,没有吃醋,也不在意,他像是真的不爱他了,萧祁昱就这么看着他,怎么都想不明白,明明那么爱他的人,为什么就不爱了呢? 萧祁昱缓慢站到他面前,沈郁不自觉的往后靠了下,是怕他突然干出点儿别的事来,但萧祁昱只是坐到他旁边:“皇叔,张婶也托我给你说媒,就是前些日子你碰到的那个张秀云姑娘,你喜欢吗?” 沈郁看了他一眼:“我会跟张婶说清楚的。” 两个人都没有答应,可不知道怎么的就突然间都僵硬了,前段时间的亲密仿佛都没了,萧祁昱晚上依然会找他睡觉,沈郁反抗两下也觉得没有什么意思,也就随他去了,两个人就这么过着,幸好白天忙了起来,水车终于造好了,村长非常的高兴,亲临现场指挥,而且还请来了县官,排场很大,因为村子里的条件好了,沈郁他们来了不到两个月,学堂新盖的,路新铺了,就连水车也造好了,于是村长邀功似的请来了县官大人。 沈郁看了这个县官一眼,县官也看了他一眼,都不认识,天高皇帝远,能认识就怪了,县官只是觉得他们俩站的位置不太对,这村里的人簇拥着他们俩感觉比他还威风。所以他就多看了他们俩一眼,还是觉的有些怪异的,但是不知道哪儿怪。 不过看他们的装束都是这里的村民,既然是村民那就不值得他问了,他咳了声问旁边的村长:“张束啊,时辰到了吗?准备好了吗?” 张束跟在他旁边请他入座:“大人请稍后,马上就好。”他朝萧祁昱等人挥了下手,让他们启动水车。 萧祁昱也没有在意村长,上前去启动水车了,这个水车是他跟沈郁造出来的,他也想试试好不好用,水车特别大,几个大小伙子一起上场,水车安放到湍急的河里后,急促的流水便让这个水车转动起来,越转越快,水花飞溅,在这个巨大的水车的带动下,旋转到天上,又从天上落下来,流进一个个挖好的渠道里,每一个步骤都没有出错,特别的壮观,村民们仰头喊着,孩子们在湖边兴奋的跑着喊着,是感觉这个水车像巨型的风车。 沈郁也仰头看着水花,终于成功了,这个水车足以灌溉整片山,他可以想的出明年这片山地一定是稻谷飘香。沈郁视线下移,终于跟萧祁昱对上了,两个人隔着水车看了眼,两个人住在一个屋里,却好几天没有互相看看对方了,沈郁这么想着先朝他笑了下,意义不明,就是想看着他笑笑。 萧祁昱终于也笑了下,并朝他挥了下手,让他过去,沈郁也就从人群中穿过去,萧祁昱拉着他:“皇叔,你也过来摇一下,挺好玩的。”他帮着他踩了几下水车:“好玩吗?” 沈郁点了下头:“不错。” 萧祁昱笑:“明天我就帮你也开出块地来。让你亲自试试这水车好不好用。” 他不想跟他冷战了,冷战太不好受了,沈郁也低着头笑了,眼睛不知怎么就是发酸,他使劲咬了下牙,觉得他这年纪大了,反而矫情了,几天的冷落都受不了了。 县官主持完水车落地仪式后就让村长请到家里吃饭去了,无论什么地方都是这种排场,小小的九品芝麻官也是官,也受到百姓的拥戴。村长还意思性的过来请沈郁跟萧祁昱,两个人拒绝了,这种时候就不要抢村长的风头了,村长看他们俩不去,果真也高兴了。 村长不再请他们,别的人请,张家大哥拉着他们:“走,我们庆祝一下。”张锐也走了过来:“我们昨儿打了很多吃的,今天就在这湖边吃一顿怎么样?” 留下的几个好伙伴都欢呼了,沈郁看了看不远处他们家笑了下:“就这么几步远了,到我们家吧。我们家的河边有现成的火堆。” 几个人哈哈笑,沈郁 分卷阅读236 分卷阅读236 - 分卷阅读23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3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37 从家里拿出板凳等东西,让他们在河边坐下,张婶、岳红姑娘帮着在河边架起了火堆,萧祁昱跟张锐又在湖边叉了鱼,他看到鱼又心痒痒了。 沈郁只学会了烧火、煮粥这种最简单的工作,所以就只能烧火了,萧祁昱坐他旁边烤鱼,一边翻一边说:“皇叔,火大了,抽出块来!都糊了!” 沈郁又给他抽出块来:“是你好几天不烤不会了,好不好?你看人张锐烤的糊了吗?”他烧火可是很厉害的,就会这一个怎么能不好!还是特意放的松木,烤出来的鸡味道会更好! 张锐看着他笑:“齐哥,我来烤好了。” 萧祁昱咳了声:“我去拿些别的烤。” 他往火堆里放了些土豆跟红薯,这都是沈郁喜欢吃的,烤着吃特别好吃,每天晚上做饭后都要往锅底里放上个,两个人趴在桌边吃。 萧祁昱这么想着觉得自己真是没出息,尽管这么着,他还是往那个煮汤锅底多埋了好几个。 这一顿饭做的特别的丰盛,萧祁昱跟张锐打猎非常厉害,山鸡,野兔这些都不缺,昨天两个人还打了一头野猪,现在也抬了过来,把张大哥都羡慕了下:“你们俩怎么这么厉害!咱今日是又要过年了吗!” 在场的几个人哈哈大笑,张婶在一边利索的剁骨头,一边剁一边笑话他:“你以为都跟你一样,你们张大哥一年就猎一头猪,可不是跟过年一样。” 张大哥不跟她吵,只跟萧祁昱说:“大侄子,这么一头猪我们也吃不完,你们不去卖了吗?卖了还能挣些银两。” 萧祁昱笑着摇了下头:“就是为了今天才猎的,等会儿我给村长送去些,让他请请知县。”他后面的语气有点儿凉,张锐以为他是在怪村长没有请他,就咳了几声:“齐哥,等会儿我去送吧。” 萧祁昱看着他点了下头:“好,你去吧,早去早回,我们等你吃饭。”看到张锐松了口气的样子,萧祁昱摇了摇头,他没有张锐想的那么偏激,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这些官场世故他都适应了。 沈郁以前常给他灌输理念: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他知道什么意思。 等张锐送了猪肉回来,他们这边饭都做的差不多了,萧祁昱把屋里的桌子搬出来,连着院子里的石桌,摆了满满一桌子,猪大排,烧鸡,野兔炖萝卜,小青菜,白玉豆腐,张大婶做一手好大菜,岳红姑娘的小菜也做的非常好吃,相对比,萧祁昱烤的鱼就那么干巴巴的,沈郁一筷子都没夹,萧祁昱硬往他盘里放了一个:“皇叔,你尝一尝吗!”以前都说好吃的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有好吃的,谁还会吃别的?沈郁无可奈何的拿起了他那串烤鱼,给他个面子。 几个人热热闹闹的吃野餐,吃完正餐后坐在树下乘凉。萧祁昱剥了一个土豆,用筷子穿着给他吃,小孩子们看的眼馋,也都纷纷要吃他那个,萧祁昱从锅底下扒出来很多:“慢慢吃,还有很多。” 这样的日子太好了,萧祁昱有些不舍,所以他就可劲儿的过,能过一天就要过的最好,所以他从没有藏私的概念,沈郁也看出来了,这就是个败家子。 今天是沈郁的生日。萧祁昱决定好好打扮打扮他,把他按在镜子前给他梳头发,沈郁手好了后就没再用他了,这次看他心血来潮也就由着他了。 萧祁昱不知道从哪儿听到的童谣,一边梳一边念给他听: 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 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 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再梳梳到尾,举案又齐眉; 二梳梳到尾,比翼共双飞; 三梳梳到尾,永结同心佩。 有头有尾,富富贵贵。 “皇叔,我念的对吧?”萧祁昱对着镜子问他,沈郁嗯了声,都对了。萧祁昱笑了下,开始给他扎头发,还是那根黑色的带子,大概是用的时间太长了,萧祁昱一使劲断了,沈郁看了看那根布条不知道说什么好:“去箩筐里再给我拿一根。” 萧祁昱咳了声,从怀里摸出一根簪子来:“用簪子吧。”沈郁从镜子里看那根簪子,这不是花钱买的,他咳了声:“你这刻的什么?”萧祁昱给他看了眼:“龙,看不出来啊!” 沈郁看了眼那所谓的龙没说话,不想打击他。不过这样也好,没有人会说他是大胆包天了。萧祁昱也并不想从他嘴里得到什么表扬的话,他又不是张木匠,什么都能刻出来,这么小的簪子他已经磨了好几天了,所以直接给他插在头上了。 沈郁换了一身衣服,意思下的表示下,本来不想过的了,哪知萧祁昱还记得,沈郁带着那根簪子去田野,张家大哥已经在等着他们了:“黄兄弟,走,我们去开荒地吧,顺便试试我们的水车!” 他很高兴,沈郁也笑了声:“好。” 他跟萧祁昱扛着锄头上了山,张家大哥虽然是个大男人,但是心也很细,终于发现今天沈郁焕然一新,也笑了声:“黄兄弟,你今日是过什么节吗?还是生辰啊?” 他还真是会猜,沈郁下意识的摸了下头上的簪子,这簪子雕的他实在有些担心,总怕扎不住头发,他这么一摸,张家大哥也看了眼,很奇怪:“黄兄弟,你怎么买了个壁虎簪子啊,谁给你买的?” 沈郁还没有说什么,萧祁昱听着张大哥的话也郁闷的不得了,他雕的就有那么难看吗? 不过张大哥很快就想了下说:“壁虎的也好,我们这儿有避祸之说。”萧祁昱彻底的不解释了,他真的雕的是龙啊。 第128章 好在张大哥很快把这个话题岔开了:“黄兄弟,贤侄,你们说这个水车足以能够浇这一百多亩田是吗?” 沈郁嗯了声:“足够了。这边的水源也够,就是脚踏板不能用人力,要不太累了。” 张大哥笑:“放心,这个不愁,我们用牛车就行。” 沈郁点了下头:“那就好。这座山只要开出来,今年秋天就能有个好收成了。” 他说着抡起了锄头,刚站着不干活也不行,他旁边的萧祁昱已经在奋力的挖地了,挖地是个苦差事,感觉比练剑还苦,萧祁昱向沈郁看:“皇叔,我看看你的手。” 沈郁搓了下手,已经起泡了,萧祁昱也把手摊给他看,好吧,都起水泡了。 张家大哥笑话他们俩:“你们俩一看就是没用过锄头,得这么用,才不会磨破。”说着给他们俩师范,果然他的姿势看着非常顺眼,比他们俩好多了。 沈郁立在锄头上点 分卷阅读237 分卷阅读237 - 分卷阅读23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3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38 了点头:“果然张大哥是行家。” 张大哥还没有说什么,张婶就笑了:“这隔行如隔山,你们俩是读书人,这双手就是拿书的,拿锄头就是浪费,你要是让你张大哥看书,那还不如杀了他呢。” 几个人一起笑了,张大哥往手上吐了口水,握紧了锄头,一锄头下去,才说道:“你们张婶说的是,你们俩有这样的学问应该出去考个功名,留在这里种地可惜了啊。黄兄弟可以去考功名,以后做个大官,而大侄子你完全可以去当兵啊,弄不好还能做个将军呢。” 两个人互相看了眼,都没有接话,沈郁是不知道怎么接,他曾经当过这大梁最大的官,可也没有做出什么成绩,反而沦落到国破城亡。 看到萧祁昱看他,他扭开了头,他还是不想跟他回去。 张家大哥也没有注意这些,继续说:“你们去镇里没有注意到张贴的榜文吗?说是当今皇帝重人才,要所有州县的秀才举人进京赶考呢,镇上张员外家的儿子不是考了个秀才吗,这几天忙着请客呢,摆的流水席,去吃饭的人排到城西,这张员外吝啬了一辈子,这次得疼死他。哈哈。” 他说着说着就说偏了,其他人也被他说的笑:“你去吃了吗?那菜色怎么样,别是白菜萝卜,那就没意思了。哈哈。” 张家大哥又把话题扯了回来:“除了这个外,还有招兵的,大侄子,你真的不娶考虑下吗?我们不想参军,没有能力,可你不一样啊。你去了或许真能当个将军呢,现在这个皇帝征兵都征到这里了,可见是很重视的。”自从他围剿了狼群后,张家大哥已经非常的崇拜他了。 张婶这时插了句话问道:“换皇帝了吗?”他们这孤陋寡闻的。 坐在树下抽汉烟的刘老秀才摇头叹息:“你们呀也太不关注官府官文了,当今皇上是萧璟,先皇萧琛的亲哥哥。” 萧祁昱郁闷了下,他这就成了先皇了吗? 刘秀才是着村里唯一的教书先生,因为中过秀才后就再也考不上举人了,年过半百后也就认了命,开始在村子里教孩子念三字经。虽然考不上功名,但一遇到科举官府的人就格外关注,他儿子在一边刨地,听着他爹的话哼了声:“换来换去还不都是萧家的天下,有什么意思,只要不是沈家的天下就行。” 刘秀才看了他一眼:“当然是萧家的天下,沈家这一辈儿就算是凋零了。” 刘秀才的老婆朝他喊道:“老头子,别说了,那些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说的跟算命的似的,你也能论人家官家的事?” 刘秀才果然不说了,也知道自己失言。他不说了之后张大哥却说道:“这皇帝换了,对我们老百姓有好处,前个月不是大赦天下了吗,再等等说不定还有别的好处呢?说不定把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整治一下。” 刘秀才作为村子里最有学问的人听闻他这话又接了起来:“我看未必,他要是不是为了招兵才不会来管我们呢?我们这个地儿谁会管?” 张大哥有点不甘心的问道:“那他招兵打谁?边关不是安稳了吗?” 以前的那个皇帝不是也死在前线了吗?因为他没有儿子,所以当大哥的只得临危受命吗?官文上是这么说的。还有那摄政王沈郁,在午门被拖出去砍了头可是京师所有百姓都看到了的。除了这些还能有什么? 刘秀才摸着胡子说:“现今皇帝有一个皇叔啊,恭王爷啊,他这是怕重蹈覆辙,想要掌握兵权啊。” 他这番话说的是高深莫测,所以众人都不由的对他佩服,张婶快言快语:“那也就是说换汤不换药了?那换个皇帝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以前呢。” 刘秀才叹口气:“自古改朝换代受苦的都是咱们老百姓。” 张婶还接着她前头的话道:“要是真如刘叔所说,那还真不如以前,至少不用当兵,咱们老百姓求的就是一个安稳日子,打打杀杀的,太吓人了。” 张大哥不赞同她的意见:“你个婆娘懂什么?你整天围着炉灶,眼前就一口锅,能有什么见识,如果有贼人来抢我们东西,你难道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招兵买马是应该的。” 张婶这下也不收拾草了,回过头来看着他啧啧了声:“瞧把你美的,我不懂,你懂!你说出个理所当然啊,你扛着锄头去上前线打啊!” 张大哥被她说的脸红脖子粗的,咳了声:“你以为我不想去啊!还不是因为你,哭着喊着不让我去!” 张婶切了声:“快干你的活吧,还我拦着你,我不拦你,你自己去吧,跟你能建个国似的。” 张婶说话格外痛快,把张大哥对付的也无言以对,他不太甘心的咳了声:“我是想说这个皇帝不错。把摄政王给杀了呢,以前的皇上那么多年都不能把摄政王拉下马,他这一来,大刀阔斧的,这叫什么雄什么伟的。” 他都不会用词,刘秀才切了声:“是雄才伟略!” 张大哥点头:“对对对,就是这个词,这个皇帝除了摄政王好啊,真是大快人心啊。据说行刑的那天菜市口站满了京师的百姓呢,要是我们离得近也去看看了,早就听说这摄政王不好了,是他把先皇逼到边关,害死了他,现在他也终于报应了。” 新皇登基自然抹掉了他所有的不光彩之处,把所有的罪名都推到了沈郁的头上。 刘秀才也摸了下胡子:“是的,沈家出了两任摄政王,这两任摄政王把持朝政,把整个江山弄得乌烟瘴气,这一次沈家总算是倒了,这就彻底的放心了,从此萧家的江山就算是稳当了,窃国之贼就应该是这种下场。” 田野里的众人热闹起来,七嘴八舌的开始说起国政了,都说民不仪政,但是真正在民间才不管这个那个呢,反正天高皇帝远。 沈郁默默的听着,手里抡锄头的速度也没有减慢,他就一下一下的刨地,仿佛那些话都跟他没关系一样。萧祁昱握着锄头的手却收紧了,他使劲的抡起锄头,恰好那锄头蹦在一块石头上,震的他虎口发麻,手上的泡也磨破了,他暗暗的咬了下牙,虽然这些人只是玩笑似的谈论朝政,并不知道那些实情,可他听着心里依然难受。沈郁心里怕是更难受,看他那副样子就知道了。 萧祁昱把锄头往肩上扛,张家大哥看他:“大侄子你不干了吗?” 萧祁昱嗯了声:“手上起泡了,今天先干到这里,张叔,张婶,我们先走了啊。” 沈郁还在刨地,萧祁昱把他锄头拿过去了:“走吧,皇叔。” 沈郁见他这二话不说的,也只好跟他走了,萧祁昱拉 分卷阅读238 分卷阅读238 - 分卷阅读23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3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39 着他一路都没说话,沈郁也就没说什么,等到了屋里,萧祁昱才回头看他:“皇叔,他们都是随便说说的,你别在意。他们不知道是你留守京师,拼死护住了这万里江山,他们也不知道是你给他们建了学堂,建了绣房,建了水车。”就像他们不知道他们两个真实的关系是这样的,他跟沈郁之间的矛盾从来上升不到生死对决。 沈郁听他说这么多笑了下:“我没有在意,早就听习惯了。”以前更多人说他呢,秦观在朝堂上公开的说他呢。他在意的是他亡了的京师,是他的沈家,沈家自他这一辈开始凋零这句话让他无颜见老王爷。 沈郁这么想着深吸了口气:“虽然他们说的乱七八糟的,可有一样倒是猜对了,萧璟现在大肆征兵不是一个好现象,征兵必定会征粮,两者都会给百姓带来沉重的负担。” 萧祁昱点了下头:“我知道,他掌控不了我们的军队,所以想自己征兵,进而对付我们。” 他看着沈郁,没有说出的话沈郁明白,他想带着他走,但又不想再逼他。沈郁深吸了口气,很认真的看着他:“祁昱,你自己走不行吗?我……这个辅政王当够了。”也许他这辈子就适合在这样的地方过,那些国家大事不适合他,他也当不了那个辅政王。 萧祁昱知道他不想当了,可他放不下他,放不下他也放不下他的江山,他是可以说很多好话去哄沈郁开心,可他也不想骗他,那个江山他拼着命打下来的。 萧祁昱想了想道:“我们再住一段时间,反正也不着急,等皇叔你哪天想走了,我们再走。对了,皇叔,今天是你生日呢,我给你下面吃。” 他说着就去做饭了,不肯再听他说了。 沈郁看他这样也没法在说什么了,他开始考虑离开这里后是什么生活。 萧祁昱很快就给沈郁端来面了,他当然是不会做面条的,这是张婶做的给他们俩的,萧祁昱在上面放上了个荷包蛋:“皇叔,来吃吧。长寿面。祝皇叔年年岁岁都平安。” 沈郁看着他这样的盛情犯愁,只低头去吃饭,萧祁昱看着他头上的木簪子说:“等我回来京,再给你刻个玉的。”沈郁胡乱的嗯了声,回去后,忙都忙不过来,怎么可能还会记得给他刻个簪子,不过这个心意他心领了。 沈郁本来还想在这个村子里多住些日子的,然而他们俩的身份曝光了。因为岳红姑娘出事了。 第129章 沈郁建立的裁云坊在边镇成名了,不仅东张家村有裁云坊,其他的几个村子,但凡是与荣绣坊挂钩的村庄全都成立了绣房,统一了名字,岳红姑娘也开始在各个村镇授课,她的绣活是真的出了名。 她出了名之后,夫家便看在眼里了,刘员外仗着自己财大气粗,硬是逼的岳红娘家把岳红赶回婆家。 岳红娘家人无可奈何,只能让步,可张锐不肯让她回去,他当年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买走,这一次再也不会让她走了。 于是在急切之下跟刘员外的人打了起来,争执间失手将刘员外给推倒了,刘员外本来就快要死了,这一推就彻底的死了,于是他们最终闹到了官府。 如沈郁担心的那样,那个知县大人了解了情况后判了两人通奸杀人罪,秋后处斩。事情竟在一瞬间闹到了不可收场的地步。 于是两个人终于去见了这位知县大人。 萧祁昱翻了箱底,把沈郁最初的那身华服给他穿上,镜子里的人已经有了当年摄政王的样子了,沈郁笑了下:“走吧。” 县官大人这些天光干了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所以这次的人命案算是比较大的案子了,所以他亲自坐镇审理,衙吏通报沈郁两人时,县官不耐烦的挥了下手:“不是跟你说了吗,本官现在正忙着,什么人都不见!” 衙吏结巴道:“可……他们说如果大人你不见他们……会后悔的。” 县官大人拍了桌子:“岂有此理!到底是何方刁民!给我押上来!” 衙吏抹着头上的冷汗下去了,他们根本不敢押他们,来人气势非常强,为首的一个锦衣华服,盛气凌人,站在身后当跟班的也很不好惹,武功很好,刚开始他们也是想要把他们押着进去的,但是不知道怎么就被他给甩开了,他们不信邪的一窝人上去都被他给打散了。 于是他们只能请他们进县衙,待县官大人看清楚他们俩时愣了下:“你们……怎么来了,叫什么名字!来干什么!”他竟然还记着这两人,实在是不可思议。 等衙吏告诉他,他们俩是闯进来的事,县官大人拍了下桌子:“你们两个不知道硬闯官府是要打三十大板的吗!” 沈郁看了他一眼:“宋应,这就是县衙的待客之道吗?” 他的语气高高在上,被他直呼名字的县官大人愣了下:“你……你大胆!来人呢!” 萧祁昱冷斥了声:“宋应,让这些人下去,我有话要跟你说!”这县衙也真是的,二话不说就动手抓人是怎么回事,萧祁昱本来也只是想装的高冷点儿的,但是现在真是生气了。 衙吏也不敢上前抓他们俩,根本抓不住,所以都有些抱歉的看着他们的县官大人,他们这些人都是些花拳绣腿,因为也没有大的案子需要他们破的,所以不是他们没有努力。 县官大人看着他们害怕的样子,又看看冰冷着脸的萧祁昱只好无奈的妥协了:“你们先下去!”他怎么说也是一镇之官,不能失了态。 衙吏下去后,宋应走了下来:“你们不是东张家村的人吗?有什么事找我吗?” 沈郁在椅子上坐了下来,萧祁昱站到了他身后,宋应看他们俩这自然的态度更加的摸不着头脑了,好在沈郁很快就开口了:“我来这里找大人你是想问一下东张家村岳红与张锐的案子。” 宋应沉了下脸:“他们俩的案子本官已经定了,谋害人命理应处斩!” 沈郁看他:“你有调查过吗?” 宋应点头:“本官当然调查过!刘员外是被犯人张锐推到在地死的。” 沈郁继续问:“那你也应当知道他是在防卫中推到他的,是这个刘员外上前抓他,才不慎被他推到的,他年纪大了,倒下就丧命是意外。” 他说的跟状师似的,一张嘴着实厉害,宋县官也道:“刘员外凭什么要上前抓他啊,还不是因为张锐通奸他儿媳,这种耻辱他一个老人家当然接受不了啊?” 沈郁摇摇头:“你压根就没有弄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第一,张锐与岳红姑娘清清白白;第二,刘家已经把岳 分卷阅读239 分卷阅读239 - 分卷阅读24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4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40 红姑娘赶回娘家,也就不再是刘家的人;第三,刘员外带人不明不白的抢人已经是犯法,抢人过程中强行殴打别人更是罪上加罪,倘若他不死,此刻也应该住在死牢里!” 他说完拍了下桌子,语气也越发的凌厉:“而你身为朝廷命官,偏信一方言词,仓促定案,该当何罪!” 宋应被他这一下震了下,反身性的看他,看看他再看看他身后的萧祁昱,这一会儿也觉得他有些熟悉了,那个通缉榜上有他的画像的,萧璟没有放下疑心,他始终没有放弃在找寻沈郁跟萧祁昱,他不敢明目张胆的在民间寻找,可每个官府县衙都会收到这样的一份密旨的。 所以他看着沈郁越看越熟悉,声音都颤了下:“你,你,您可是……是瑜王爷?”他说完后猛的看了眼他身后的萧祁昱,是不是不应该说出来?可他没有忍住,如果他们两个就是的话,那他们就是没有死啊! 宋应此刻的心情就跟抛上空中一样,他说为什么那天看萧祁昱很熟悉,像是在那里见过一样,现在终于想通了,他是在秘密的通缉单上看过。 宋应这么想着膝盖有些软,他不知道是跪还是不跪,不知道他们目前是什么样的身份。 沈郁没有让他等长时间,点了下头:“本王就是。”宋应终于跪了下来:“下官见过王爷!见过皇上!” 他太激动也忘了这个顺序了,本来也是,以前的时候就是摄政王比较厉害,就跟他们现在的姿势一样,萧祁昱站在沈郁后面压阵呢。 他也忘记了现在大梁已经有了新的皇上,因为他这个官还是萧祁昱在时的官,总也改不了,也才不到两个月,他们这里离京师又远,根本也感受不到换了新皇帝的气氛,所以他还当萧祁昱是皇上,沈郁还是辅政王,沈郁辅政王的威名太远了,深入人心,短时间不会让人忘记。 沈郁看他跪下了,心里也松了口气,这还是他的人,沈郁扶他起来:“好了起来吧,我跟皇上微服到此。” 宋应听他这么说连连点头:“下官明白,明白,下官不会泄露皇上与王爷的行踪的,皇上,你们……”他还是激动,都语无伦次了,他们这个穷乡僻壤从没有想过能有见到皇上与王爷的一天。 萧祁昱终于说了句话:“我们在这里还要住几天。”也就是还给他时间激动了?宋应看着他连连点头:“下官这就收拾府衙,请皇上与王爷入住。” 萧祁昱咳了声:“不用了,我们还是住在东张家村就好。” 宋应急了:“那怎么能行呢?没有人护卫怎么行?”不是说这里的村民野蛮,而是这里离燕南太近了啊!万一出点儿什么事,他就算有两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 萧祁昱打住了他的话:“也不用派任何的衙役。”他这的衙役去了也就是起打草惊蛇的作用,除此之外什么用都没。宋应被他说的有些汗颜,萧祁昱没有让他愧疚多久,只说到:“我们这次来是要问问这个案件的,等案件已了就要走了,所以你不用挂在心上。” 这话终于让宋应想起他该干的事,他又跪下了:“回皇上、王爷的话,这个案子我们要怎么破啊,我这就去把张锐跟岳红姑娘放出来吗?” 沈郁看着他:“我是想让你秉公处理案子!该怎么处理怎么处理,没有让你不分青红皂白抓人,也不想让你判错任何一个冤假错案。”他就这么昏庸吗,让人听见他的名字就往昏庸上想?! 宋应冷汗之下:“是是是,下官这就去,这就去!” 沈郁喊回他:“你先等一下,你先跟我说一下目前这个案件的来龙去脉。” 这个县官是够笨的,不过笨点儿也好,没那么多坏心思,应该不会暗地里去告密,把他们抓住,当然就算他们想抓也抓不住他。 萧祁昱这么想着看了看这个县衙,他们暴漏身份也没什么了,因为是真的要走了,既然都要决定走了,那就利用他的这个身份吧,为张锐与岳红谋一份长久的安稳,这样等他们走了,刘员外的家人也不会再去为难他们。 沈郁已经开始问他了,宋应这次有什么话就说什么了:“下官确实只听了刘员外的状师说的话,我也曾问过张锐,张锐亲口承认他喜欢岳红,而且签字画押了的。” 沈郁冷哼了声:“屈打成招的吗!” 宋应低下了头:“他,他……承认是他推到了刘员外,我想着他肯定是因为别的原因。” 看沈郁脸色铁青,宋应结结巴巴的:“我真的……不知道实情是这样的,我……没有看到张锐的状纸。”沈郁深吸了口气:“他家里只有一个生病的母亲,有谁能给他写状纸!这是人命案啊,牵扯到好几条人命,你就这么草草的结案了吗?” 宋应战战兢兢的说:“王爷教训的是,是下官错了,下官一定秉公办案,一定不辜负王爷与皇上的期望。” 认错态度是不错,这个县官的作为也就这样了,唯唯诺诺,愚笨而又刚愎自用,真是书都白读了!沈郁也不想再说他什么,他站了起来:“开审的那天我会给张锐请状师的,你要记着,你是县官,你是百姓的父母官,要有自己的想法,要有自己的判断,不要只听信与那一纸诉状!倘若那诉状写的天花乱坠,你难道就被看花了眼吗!” 宋应跪地:“下官谨记王爷教诲。” 沈郁挥了袖子走了,宋应连忙爬起来去送他们俩,衙役看着他们大人这截然不同的态度都窃窃私语,这难道真的是碰上大人物了吗?县里的师爷也伸长了脖子往着看,也觉得这俩人眼熟,他摇了下扇子没说什么。 开审的那一天,沈郁亲自写了状纸,当年的楚云彻都辩不过他,所以这一次刘家请的状师就更不是他的对手了,都没有为难县令就圆满的解决了这件事,张锐岳红无罪释放,而刘家因买卖人口、欺压百姓,无故殴打别人,各自领三十大板,罚白银五百两,以慰被无辜陷入冤狱的两人;因为刘家强买强卖,所以判决这段婚姻无效,岳红姑娘从此与刘家再无关系。 这一个案子仅仅三天时间就哗然推翻,其结果引起了众百姓的纷纷议论,他们都不太相信这县官竟然转了性子,还为百姓做主了,县官大人又慷慨陈词的说了一番为民请命的好话,亲自承诺若再发生这种欺压良家女子的事情,皆可告上县衙,他一定为他们做主! 事情圆满解决,众百姓都散了,宋县官跟在沈郁跟萧祁昱身后,要亲自送他们回村里,以示对岳红张锐的慰问。沈郁没有反对他这一举动,这样也好,要让所有人都看看。 村长听说县官大人 分卷阅读240 分卷阅读240 - 分卷阅读24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4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41 来了,亲自出来迎接,然而这次县官没有再去他们家,是真要去看望岳红、张锐家。村长没有办法就陪着他去了,等看望了他们家人后,县官大人还是不肯去他们家,这次屏退了他们,不让他们跟着了。他想去见沈郁跟萧祁昱。 第130章 做媒(上) 沈郁跟萧祁昱从县衙回来就去刨地去了,他们俩刨地太慢了,别人家都种上苗了,他们俩才刨出一块来,宋县官到了地头上看到他们两人各自扛着锄头的样子眼泪都快下来了,要不是碍于后面有人跟着,他都想抢过锄头来帮他们刨了。 沈郁看他立在地头坐立不安的样子也没有为难他,两人放下锄头领他在这片山地上视察,在村民看来是视察,因为沈郁走到一个地方就伸手指了下,除了县官大人弯着腰的姿势不太对外,别的都没差。 东张家村的人都远远的看这他们,看着这个县令低头哈腰的样子也都很诧异,这个县令上次来他们这里还是鼻孔朝天的啊。 沈郁也不得不再次的提醒他:“好了,你直起腰说话,我跟皇上只不过是微服到此。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县官这才直起腰:“下官明白了,下官真的是愧对皇上与王爷……下官已经听村民们说了,自从皇上与王爷来后,这村里的一切都变了,下官代这里的百姓叩谢皇上与王爷。” 这一路走来他都看了,这次是真的看了,荒山变成了一片片开垦好的土地,插好的秧苗在微风中招展,巨大的水车还矗立在他的面前,就不用再说那些绣房与学堂了,他不仅把村里带福了,连同镇上都变了样子,这曾经是最穷的山村,而如今天翻地覆,他真的是羞愧万分。 他应该羞愧万分,萧祁昱回头看他:“我知道这里穷乡僻壤为难你了,可不管再穷再苦你也要想办法为百姓谋福音。身为朝廷命官,既穿了这一身衣服,就要对得起你头上的这顶帽子,用你肚子里的墨水!好好想一想!” 他还记得他来这里时的第一眼,漫山遍野就一个字:穷!那时候他的心情真的也是羞愧万分!看着那一个个没有瓦面的房子,看着那穿着补丁衣服的孩子,看着穷的揭不开锅的乡亲们,他心里难受的跟万蚁钻心一样! 这么多年他只知道这里穷,每一年都免这里的租子,以为免了他们就能好过,要不是这一次偶然的来到这里,他都不知道他的国土里还有这么穷的地方! 他知道他不能去埋怨这个九品芝麻官,可他心里就是不舒服!他每一年拨下来的那些银子都干了什么! 宋应羞愧的连连点头:“下官谨记皇上的话,一定会努力带着他们致富。” 萧祁昱深吸气:“朕回京以后,会派人来帮你整治这方土地,但你一定要做好榜样,别再让朕丢脸。” 他终于用了朕这个称呼,宋应深深的埋下了头:“下官遵旨!” 萧祁昱摆摆手:“去听听王爷有什么话说。” 沈郁本不太想说的,但是这个县令不点播就不转,所以他只好一点点跟他说,从经济到农业,从水利兴修到绣品外输,宋应老老实实的听着、记着,他倒是个好学的学生,他说什么话他都记下来,沈郁看他这个样子也就无法再骂他什么,最后只告诉他:“官场有句老话说的好,勿说一官无用,地方全靠一官;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自己也是百姓。你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吧。” 宋应点头:“下官知道。” 沈郁笑了下:“不瞒你说,本王来到了这里也才深刻的明白的了这句话。”看到宋应不解,沈郁也大方的告诉他:“来到了这里我才明白什么叫正真的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他看着宋应:“同样,本王也相信你作为父母官一定能够做好,不要觉得自己没有用,这一片地方全靠你,你想要它成什么样他就能成什么样,明白了吗?” 宋应这次重重的点头:“下官明白了,下官一定不辜负王爷的厚望!”这次声音都哽咽了,他这几天一直都在恐慌之中,刚才还被皇上训了一顿,得了沈郁的这几句安慰他心里终于好受了,沈郁也拍了拍他肩膀:“皇上是对你寄予厚望,你莫要辜负他的期望。” 宋应使劲点头:“下官多谢皇上,多谢王爷点播!” 萧祁昱嗯了声:“好了,时候不早了,你早点儿回去吧。记着不要透漏我们俩个在这里的事情。也不用派人来保护,过几天我们就走了。” 宋应答应着走了,带着他的衙役,一步三回头。 宋应走了,沈郁看着这片大山也有些留恋,这次是真的要走了。 萧祁昱揽着他肩膀:“皇叔,我们等张锐结了婚再走。”他是笑着的,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样子,看样子很高兴伸头透漏了。沈郁瞪了他一眼,萧祁昱抿嘴一笑:“我去刨地,保准走前给你种上你的种子。” 沈郁哼了声,不理他,种上有什么用,他又吃不到了。 如萧祁昱说的那样,张锐跟岳红姑娘要成婚了,这是岳红姑娘自己说的,她终于答应要嫁给他了。张锐被刘员外的人打了一顿,又在这县衙里挨了一顿打,打的那么重了只为说一句:他喜欢她。所以岳红再也不顾及什么,所有的流言蜚语她不在意了。 她来给沈郁道谢,进屋便给两人下跪,沈郁忙着扶她:“不用这样,我们都是乡亲。” 岳红笑着摇头:“黄大哥,齐大哥,你让我磕这个头吧。如果没有黄大哥、齐大哥,我这辈子都不知道会是什么样,是你们救了我,救了锐弟,救命之恩此生无以为报,就请接受我这一拜。” 她说到最后眼泪终于掉下来了,沈郁只好让她磕头,岳红对着他们两人磕了一个又一个头,磕到第三个,沈郁把她扶起来:“好了,快起来吧,你们什么时候成婚啊?” 岳红擦了下眼泪笑道:“等锐弟他身体好了就成婚,到时候黄大哥,齐大哥你们一定要去。”沈郁笑:“那是一定的,张锐身体伤的厉害吗?” 岳红微微摇了下头:“没事,过几天就能好。” 沈郁点了下头:“那就好,那你这些日子就准备嫁衣吧。”岳红被他说的脸都红了,沈郁笑:“你给别人绣了那么多的嫁衣,这一次终于轮到你自己了。” 岳红只低着头笑,喜悦之情是怎么也掩不住的,沈郁看着她这个新嫁娘的样子也有些高兴:“我给你画个嫁衣花样吧。”岳红惊喜的抬头:“真的吗?那真的谢谢先生。” 她太喜欢沈郁的画,所以此刻高兴的不得了,连声问道: 分卷阅读241 分卷阅读241 - 分卷阅读24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4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42 “不麻烦先生吗?” 沈郁笑:“应该的,你为我绣了太多的屏风,我跟你齐哥正不知道要送你什么好呢。” 这样真的是太美好了,岳红起身朝他拜谢:“那先生,等张婶帮我裁了嫁衣我便拿来。”她的这一次成婚非常的隆重,因为就连县官大人都关心了,所以全村人给予支援,嫁衣要选有儿有女的幸福妇人裁制,张婶正好符合。 沈郁也笑着答应了:“好的,你回去忙吧,我们去看看张锐兄弟。” 他们两个人去看张锐,张锐这半天已经好多了,除了屁股打的厉害,一瘸一拐的外,别的地方的伤都好的差不多了,到底是年轻人,看见他们俩很高兴,张大娘更是高兴,要不是躺在床上都要给他们俩下跪了。 沈郁忙扶住了她:“张大娘,你别起来。” 张大娘拉着他的手直颤:“黄兄弟,齐贤侄,大娘全家欠你们的大恩情,这辈子做牛做马都还不了啊。” 沈郁扶着她躺下:“张大娘,你要是这么说我可就不敢来了啊。”他给张大娘调了下枕头,让她靠着舒服点儿:“大娘你待我们叔侄俩跟亲生孩子一样,我们自然待锐兄弟如亲弟弟,所以这些见外的话就别说了,大娘你现在就想想好日子,想想张锐的好日子吧。” 张锐在旁边咳了声,沈郁奇怪的看他:“怎么了?” 张锐想说点儿什么,就被张大娘瞪了一眼:“你娘有那么可怕吗?”张锐不好意思的笑:“娘!我没有那么想。” 张大娘拉着沈郁的手浅笑了下:“黄兄弟,大娘把你当亲人,也就不瞒你了,大娘不是不喜欢这桩婚事,只是这心里总觉得不踏实。” 沈郁哦了声:“大娘你哪里不踏实?” 张大娘愿意跟他说话,沈郁说话总有一种看破世情的感觉,会让人觉得分外平和,所以张大娘想了想说:“岳红那孩子也是我看着长大的,这个孩子命苦啊,从小没了娘,她一个人拉扯着弟弟长大,非常的懂事,还经常来帮我,这些我都记在心里,我就是,哎,大娘啊就是听着那些话不踏实,现在我的儿子又因为她入狱,要不是你们,他这条命就没了,哎!怎么就那么命苦呢!” 沈郁听到这里总算明白了老人家是哪里不踏实了,岳红的那些流言她肯定都知道,丧门星或者克夫的名声她一定也都知道,他能够明白她的想法,哪个当娘的都会为自己的儿子打算,柳太后都如此,更何况张大娘也只是个普通妇人,那些流言她深信不疑。 沈郁看了眼张锐,果然张锐朝他苦笑了下,他娘自从这件事发生了后就再次的卧床了,她没有骂他也没有说他,更没有说反对的话,可她自己把自己折磨病了,张锐看着她这样心里很难受。他喜欢岳红可也不想让他母亲难受。 所以两难全了是吧?沈郁微微的扯了下嘴角,这世上的感情也真是挺搞笑的,他不再看张锐,而是拉着张大娘的手笑:“大娘,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张大娘有了精神,她就喜欢听沈郁讲故事,忙道:“好啊。” 第131章 做媒(下) 沈郁想着二小姐开始说,沈二小姐老实敦厚,所以被夫家欺负。沈郁讲故事的能力很强,二小姐那段波折的婚姻让他讲的惊心动魄,是他自己的亲姐姐,所以他讲的心酸异常,张大娘听的眼泪都掉下来了,沈郁讲到义愤填膺处,张大娘还生气了:“这怎么能有这样的人家!怎么能这么对一个老实敦厚的孩子呢!后来怎么样了!” 沈郁笑了下:“那时候她弟弟非常的气愤,在得知自己姐姐受了这样的欺负后再也忍不住到了那户人家,把他们家的门楣砸了,把姐姐带回了家,他写了休书,让姐姐把那家人家休了,没有动他姐夫一根指头,但是把休书摔在了他的脸上。” 他讲的很痛快,张大娘长出一口气:“好,做的好!就应该这样,就应该让他们看看我们不是好欺负的!那后来怎么样了呢?” 沈郁讲到这里叹了口气:“他把他姐姐拉回家、强行的休了那户人家后,那户人家心有不甘,私下里造谣,败坏他姐姐的名声,说他姐姐是只不会下蛋的母鸡,说她不守妇道……他姐姐有很长时间都是以泪洗面。” 张大娘也跟着伤感:“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呢?明明是那么善良的孩子。” 沈郁也点了下头:“这个世道就是这样,女子再嫁总是会受人把柄,就算她没有任何的错误,那世人也会把错误都推到她身上。” 他说到这里,张大娘像是明白了些什么,看着沈郁也叹了口气:“那姑娘后来怎么样了呢?” 沈郁说到这里终于笑了下:“大娘放心,他姐姐在两年之后终于遇上了良人,那个人家虽然清贫,可待她很好,于是她便再嫁,而且在第二年就生了个大胖小子呢,现在他们一家人过着幸福的生活。” 张大娘也高兴了:“那真是太好了,太好了。”她只说了两个太好了,因为除此之外便不知道再说什么了,沈郁讲的毕竟是故事啊,要是在现实中还是不行啊。 张大娘叹了口气:“大娘知道你是想劝我,可我心里还是没有底,那毕竟是说书里的故事。” 沈郁看着她笑:“大娘,那不是故事,那是真事,那个姑娘就是我的二姐。” 张大娘愣了下:“真的吗?那……那……”萧祁昱也跟他点了下头:“是的大娘,那是我二姑姑。”他还记得这件事,沈郁当时闹的太大了,他那个脾气跟火药桶一样,一听就炸了,当场写了休书,不仅写了休书,还放了话,谁要是敢嫁给这家人,他就封了人家,这是变相的让他那二姑夫成了和尚。那还是个不小的官呢,也被他一气之下贬了官。 张大娘看着沈郁不敢置信:“可我看你脾气好着呢。”萧祁昱笑了,沈郁瞪了他一眼,于是他又把那半截笑咽回去了,沈郁瞪完了他,回头看着张大娘不好意思的笑:“大娘,我年轻的时候脾气不好,跟个火药桶似的。” 张大娘反过来安慰他:“不怪你,大娘我听着都很气愤呢!毕竟是自己的亲姐姐啊。” 沈郁看着她笑:“大娘说的是,发生在至爱之人身上时,这种事情都忍不了,就跟这一次张锐为了岳红姑娘发火一样,他是情之所至,爱之甚深啊。”所以不是岳红姑娘祸星,而是那种情景谁都忍不了。 张大娘张了下嘴,去看张锐,她的儿子真的很爱她吗?张锐看着她使劲的点头:“娘,我真的喜欢岳红姐,小的时候是她照顾我,以后我想照顾她。” 张 分卷阅读242 分卷阅读242 - 分卷阅读24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4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43 大娘动了动嘴,还是说不出话来,她儿子喜欢,那刘家的人会愿意吗? 沈郁看着他笑:“大娘,我知道你顾虑什么,我已经告诉宋县令了,从今以后他都会照拂咱家,刘家是再也不会来了。宋县官来看望您老人家时,是不是这么告诉过您?” 张大娘看着他直点头:“是这么说过,黄兄弟,县官大人他……他为什么对我们家这么好啊?” 沈郁看着他笑了:“因为有我在啊!”他这大言不惭的,可是硬是让张大娘笑出来了,这段时间沈郁是他们村里的大名人了,张大娘对他深信不疑,更何况还有这一次的县衙事情,她更加的信任沈郁,如果沈郁现在告诉她他是神仙,估计她也会信。 所以张大娘是彻底的放心了,拉着他的手所:“好,好,那我就放心了。” 沈郁也拉着她的手:“放心吧,大娘,以后的事情都交给我,你老人家就等着新媳妇进门吧。这个新媳妇全村乃至整个镇上的人都认可了呢。大娘你还不不知道吧,我已经正式的聘岳红姑娘为绣师了,就是绣娘的师傅,不管她到了哪里,所有人都要称她一声女先生呢。” 张大娘现在真的是喜极而泣了:“好,好,好。”张大娘喜欢沈郁,喜欢听他说话,他说的每一句都能够说到他心里去,所以经沈郁这么一说,她心中的那点儿小疙瘩烟消云散了,她本来也很喜欢岳红,所以当这点儿心事没了后,她终于欢喜了,连连说:“这就好,这就好,这俩孩子苦啊。” 沈郁笑:“他们苦已经受过去了,以后的日子就都甜了,大娘你以后就等着享福好了。” 张大娘笑着去看他儿子:“好。” 张锐看他娘高兴了,激动的看着沈郁:“黄哥,若是我们村的媒人跟你一样厉害的话,就不愁说不上媳妇了。” 他这真是太激动了,张大娘打了他下:“黄兄弟是咱们村里的先生,怎么能胡说呢!”在他们的观念里,媒人都是她们这些个嘴碎的老婆子才干的。 沈郁反而不在意:“没关系,今日我就给你做一回媒人。”他还从没有当过媒人呢?萧祁昱看着他也无语了。 但是他真要当,接下来的时间他就把岳红姑娘夸了一顿,跟夸他自己的姐姐一样,很亲切的拉着张大娘的手笑:“女大三,抱金砖。岳红姑娘手又巧,针线活没人能比的过,相貌也是好相貌,端庄大方,是个有福气的人。大娘,你找了个好媳妇啊,勤劳聪慧,孝顺持家,多少人都羡慕着呢。” 萧祁昱在一边看着他,心里是有些吃醋的,沈郁对张大娘很好,拉着她的手,怕张大娘听不明白,他把话都朴素下来,一遍一遍饶有耐心的给她解释,他对她比对柳太后好多了,萧祁昱也知道自己这种无名的醋很奇怪,但是忍不住就想了想,沈郁到底是为什么那么讨厌柳太后呢?那好歹是他母后啊。 张大娘心情终于好了,于是沈郁便告辞了,张锐出来送他们,腿也不疼了,屁股也不疼了,这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沈郁看他这个样子笑:“什么时候请我这个媒人喝喜酒啊。” 张锐摸着头朝他笑:“我这就去请人算个好日子,倒时候一定请黄哥、齐哥来喝喜酒,谢谢黄哥,你能劝动我母亲,真是太好了,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对她的。” 沈郁嗯了声:“你是应该要好好待岳红姑娘,她很好。”刚才夸她的那些话都是真心话,也许是看着岳红的故事太曲折,自动的代入了他自己,他也希望她能有个好的结果。 晚上的时候萧祁昱问他:“皇叔,你是不是很早就想说这句话了?”他沉默了一个下午又半个晚上,现在睡不着了,沈郁夸岳红姑娘的那些话,怎么听都是在变相的夸他自己。 沈郁没有他想的那么多,正睡的朦胧,哼了哼:“哪句话啊?” 萧祁昱说:“女大三,抱金砖啊?” 沈郁一时还没有转会过来,不明白他什么意思,萧祁昱瞪他:“你不是比我大三岁吗?怎么不想承认了!”难道就只有他一个人胡思乱想了吗! 沈郁明白了便有些无语,他看着有些恼羞成怒的萧祁昱道:“那你觉得抱着金砖了吗?” 萧祁昱半夜不睡觉自己考虑这种无聊的事也觉得很郁闷,他掐着沈郁脖子晃了几下:“我抱了块石头!” 沈郁也知道从他口里听不到什么好话,拍开他手便接着睡,萧祁昱在他背后磨牙,沈郁这一会儿也被他蠢萌弄醒了,睡不着了,他背对着他笑了下,这个侄子还是有几分可爱的。 萧祁昱本来想忍住不问沈郁他母后的事的,但是不知道怎么的,没忍住,他现在在沈郁面前越发没有他以前那种隐忍的好作风了,觉得一点儿委屈都忍不了了。 刚开始挺好的,沈郁坐床上给他缝袜子,他坐在傍边帮他穿线,两个人在话家常,讨论张锐的婚事,沈郁对他做成了这一桩媒非常自豪,说着说着就到这上面了,沈郁说:“张大娘这个人虽然是普通的村妇,可心眼好,要是一般人家肯定要别扭一段时间。” 沈郁希望萧祁昱说:这是皇叔你做媒做的好,但是萧祁昱却说:“我母后心眼也挺好的。” 沈郁看了他一眼,这一眼绝对带着不屑的,萧祁昱咳了声:“怎么我说的不对吗?我母后虽然贵为皇太后,可她也吃了不少苦,没有多少架子,从来不跟人吵架。” 沈郁冷笑了声:“哦,那就是我不好了,我闲着去跟她吵的!”他怎么看不出萧祁昱的这点儿心思,这是拐着弯的给他母后讨个说法呢! 果然萧祁昱哼了声:“我也没这么说,我就是想不明白而已,我真的觉得她挺好的。” 沈郁切了声:“对!你母后好!你母后好的话就不会给我……!” 沈郁狠狠的把后半截话咽下去了,被萧祁昱气着了,差点儿就说出来了,萧祁昱还在看他:“我母后怎么了?” 沈郁恶狠狠的看着他,萧祁昱被他这种眼神看的心沉了,沈郁也不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对吧,他还记得沈郁以前对他母后挺好的,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们俩就开始了恶战,越闹越厉害,沈郁的态度也截然相反,有一段时间看他的眼神也是这样恶狠狠的,可他就是什么都不说。 萧祁昱再次的问了下:“我母后她对你怎么了?” 沈郁低下头狠狠的缝针,他是恨极了柳太后,可不想萧祁昱对她有隔阂她,那总是他母后,虽然这辈子没有做过什么好事,可母亲终究是母亲,他生来就没有了娘,不知道有个娘是什么感觉。是柳太后对萧祁昱的哪 分卷阅读243 分卷阅读243 - 分卷阅读24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4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44 种好,害死张大娘的这种好,总之不会坏,他们都是为他儿子好,谁让他自己没有娘呢。 沈郁低着头,飞针走样,连看他都不看他了,萧祁昱有些僵硬的挺直了背,像是本能的觉到了沈郁咽下去的那半截话,他记得柳太后临终前的样子,那种如释负重的样子,她是放下了什么心事,她日夜难以安眠,夜夜做恶梦,是为了什么事吗?萧祁昱不傻,他在后宫中长大,那些阴暗的宫闱之事他都听说过。 他母后也因为做了那些事所以寝食不安吗?萧祁昱忍不住的问:“皇叔?我母后做了什么?”他问不出来心里总是不舒服。 沈郁终于抬头看他了,萧祁昱还是冷冰冰的一张面瘫脸,可手已经无意识的捏紧了,沈郁不想告诉他了,谁也不希望自己的母后下毒杀人、挑拨离间,那些往事都过去了。 沈郁把缝了一半的袜子扔他身上了:“我不好!你母后好!你母后会给你缝袜子,你让她去给你缝吧!” 萧祁昱不得不接着他扔过来的袜子,沈郁还在骂他:“你以为你母后比张大娘开明到哪儿去吗?人张大娘虽然也听信那些流言蜚语,可她没有说过岳红姑娘一句不好的话!她还念着岳红对他们母子的恩!可你母后呢!为了给你纳妃整天跟我作对!整天来骂我!我就那么入不了她的眼吗!我到底哪儿不好了!” 他骂的一歇不歇,一如往日里的盛气凌人,萧祁昱抱着他缝了一半的袜子心里不知道怎么就疼了下,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起了以前的时候,以前的沈郁就是这样子,每当跟柳太后吵完架后就这样,盛气凌人,仿佛这样就能够刀枪不入,或者说是要掩盖些什么。 他是在掩盖什么对吧?是为了他掩盖他母后做的那些事对吧? 萧祁昱拿着袜子靠近他:“皇叔。”沈郁拍开他,萧祁昱顶着一张面瘫脸手里却死皮赖脸的过来抱他,这么大个人这么一抱他根本挣不开,也只好由着他耍赖了。 他也不是想要追根到底,就是心里难受罢了,可现在看他这样,那些往事也就都算了,抵过了,能陪他住在这里足够了。他看着窗户上开的灿烂的小花植缓缓的叹了口气:“起来,我没事了。你母后待你很好,虽然她出身低微,可很爱你,那些年为了你娶妻子没少跟我吵架,现在想来也是无奈。” 萧祁昱把头抵在他肩膀上,慢慢的听他说这些,他想沈郁真好,比他的母后还好,除了脾气不好外。 萧祁昱使劲抱着他,他以后一定会好好对他的,不管沈郁还爱不爱他,他都要对他好,他会做他以前做的那些事,会像沈郁爱他那样去爱他。 沈郁抱着他也觉得挺郁闷的,萧祁昱压他肩上太沉了,明明是听他发发牢骚的,但最后弄成还得他安慰他,沈郁拍了拍他的背:“行了,别撒娇了,我还有事要做,你去做饭吧?” 萧祁昱嘟囔了句:“又是做饭。” 沈郁看他:“你不做饭还会干什么?会缝袜子吗?会绣花吗?只穿不缝,还破的这么快!” 萧祁昱切了声:“我天天爬山,当然快了,谁跟你一样,天天坐在床上。”他说着把他摁棉被里,两个人在床上闹了一会儿,沈郁披头散发的去找他的簪子,他就说这个簪子做的不行,这个混蛋一抽就抽出来了,这也真是太气人了,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他真是怀念萧祁昱面瘫时的样子了,那时候冷冰冰的多好!沈郁一边摸索着给自己挽头发一边踢他:“快去做饭!” 萧祁昱已经利索的跳下床去了,真去做饭了。 沈郁吃了饭后果然是有事要做,张婶已经把岳红姑娘的嫁衣拿过来了,沈郁开始在纸上设计他的图样,嫁衣都是喜庆的,凤冠霞帔,花团锦簇,沈郁细致的画着凤凰,画着牡丹,画的很高兴,萧祁昱在一边看书,看他那个高兴样,不由得多看了眼,他给别人做嫁衣都能这么高兴,那若是他自己穿呢? 咳,萧祁昱咳了声,这个想法简直有些荒唐,可他看着沈郁这个高兴样,不由的就往这方面想了。 第132章 简陋的婚礼 张锐的婚礼果然很快就到了,张锐屁股都还没有好全,这是真着急了。虽然婚礼的日子定的很快,但是该有的程序都没有少,订婚纳彩全都是齐全的,而且县太爷竟然也要来,要为他们两个人主持婚礼,这别说张锐紧张了,他们全村的人都激动,这辈子还没有见过县太爷主婚的呢。 张锐紧张的不得了,他也是怕县太爷的,虽然县太爷将他打了一顿,可现在也补偿了,再说自古民都是怕官的,他都不知道怎么招待县官了,这县太爷变脸变的也太快了,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他频频去看沈郁跟萧祁昱,县官大人没有比他好到哪儿去,也频频看他们俩,脸上的汗擦了一把又一把,他现在坐在主位上,可沈郁跟萧祁昱坐在下面呢,他怎么能坐得稳。 看他这个样子,沈郁笑着摇了摇头,让他好好坐好了。县官大人只好坐住了。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沈郁坐在下面看,周围的人噢噢的起哄,他就端坐着看,脸上挂着笑,是挺羡慕的样子,萧祁昱看他一眼,他就真的想要结婚吗? 沈郁被他看得看不下去了,才瞪了他一眼:“看我干什么?” 萧祁昱哼了哼:“看你好看不行啊?” 沈郁切了声:“刚发现啊。” 萧祁昱在桌子底下拉他,沈郁在桌子下拍了他下:“我们俩什么时候走?” 萧祁昱看着他:“你真的愿意跟我回去吗?”沈郁看了眼老往他们俩这儿瞟的县太爷,叹了口气:“留不下了啊。”那就是迫不得已的了?萧祁昱握紧了他的手,沈郁被他捏疼了:“你使这么多劲干什么!” 萧祁昱咳了声松开他,正好开始喝喜酒了,张锐下来敬酒,县太爷也跟着,两个人便也站了起来,总不好让县太爷亲自过来敬酒。 沈郁好长时间不喝酒了,这一次终于喝到了,张锐亲自给他买的酒,看着他笑:“黄哥,这酒你喝的好吗?这是我去御膳房买的他们的状元红。” 沈郁笑了下:“好。祝你跟岳红姑娘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张锐被他说的脸都红了:“这一次要多谢黄哥,如果没有你,我就没有今天。”沈郁笑着拍拍他:“好了,这些话就别说了。” 县太爷坐到了他们这一桌上,沈郁跟他交代了一些事后,便让他去村长那桌上坐了,他不太想跟他坐一起,县太爷老是放不开,沈郁坐着也别扭。 等喝完了酒 分卷阅读244 分卷阅读244 - 分卷阅读24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4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45 宴之后,两人往住的地方走,张锐家离他们家有些远,沈郁便一路走一路看,他是有一些舍不得的,村东边是他们建的学堂,村西边是他们造的水车,脚下的路是他们铺的,他曾经真的想住在这里。 萧祁昱看他这样咳了声:“皇叔,我们走前还要准备些东西的,还有几天,你再慢慢看。”沈郁也想了下:“从这边去边关要多少天?”萧祁昱想了下:“快马加鞭的话还需要七天左右。” 沈郁点了下头:“那多准备些干粮。”萧祁昱笑:“放心吧,我多打一些猎物换些银子。” 沈郁回去便开始准备要走的东西,既然决定走了,那也不墨迹了,萧祁昱这几天果真天天去打猎了,不知道打了多少,他都去卖了,见不着猎物,但是见着鞋破了,他穿鞋真是够快的。 沈郁给他缝鞋子,去见边关将士,他们俩总不能穿着破衣服破鞋子去,这项活他还不是很熟练,主要是鞋底太硬了,沈郁扎了好几次手才缝好了一只,沈郁咬着牙跟这双鞋子作对上了,非要缝完不可,他还真就不信了,现在终于想起四小姐缝鞋子时的费劲了。 萧祁昱提一只小山鸡回家了,正想放进厨房里,路过主屋时,他习惯性的往里看了眼,看沈郁还在就继续走,走了一步就突地停住了,沈郁在缝一双鞋子,是他的鞋子,看尺寸能看出来,他的那双鞋子破了,他把鞋底拔下来,重新做的。 鞋子太硬,他咬牙切齿的,大概是缝完最后一针了,他低下头去咬线,他跟那些姑娘媳妇们学的一点儿都不讲究,直接下口,脸颊贴着鞋面,萧祁昱这么看着他突然觉得眼睛疼,他慌不择路的往后退,退到沈郁看不见的地方。 退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后,他又缓慢的退出院子,没有惊动他,他不知道这一刻为什么不敢进去看他了,他知道缝鞋子的意义,新嫁娘出嫁前都要为新郎亲手缝一双鞋子的,他不知道沈郁知不知道这个习俗,可他这一刻觉得特别的难受,沈郁还是爱他的对吧?他就是不敢再告诉他了对吧? 萧祁昱一直奔到了河边,把手里的鸡扔在一边,双手捂脸蹲了下来,再也站不住了。 他不知道他这一刻是发什么疯,他只觉的疼,胸口涨疼,疼的他喘不上气来,沈郁还爱他这个事实在这一刻让他高兴的有些疼。 疼沈郁,他知道他不敢爱他了,他以前待他不好,那些不好……他越想越觉得难受,他这些日子在这里过的太好,以至于混账的把以前的事都忘记了,可他想沈郁一定还记得,如果不记得就不会不要他的桃花。 可就算是这样,沈郁却还给他缝鞋子。 他还爱他。 萧祁昱摸着他自己的胸口,那里已经暖和了,压在他心里这么多天的窒息感没了,仿佛心中某一个地方被打通了,那么简单的一个道理,他用了这么多年才懂,是沈郁的爱暖了他,是沈郁还会爱他这个想法暖了他的心。 他终于站起来往回走,天已经黑下来了,沈郁正站门口,萧祁昱遥遥的看着他,还没到跟前先笑了,天黑沈郁根本没看见,他已经等的不耐烦了,虽然知道萧祁昱不会被狼给拖走,但是也说不准,万一一群狼找他报仇呢! 所以看他就提着一只鸡回来,他忍不住道:“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萧祁昱跟着他进屋:“我去河边把鸡毛拔了。” 沈郁朝他指了指锅:“先不吃鸡了,我已经煮了粥,今晚就先喝粥吧,真是的,抓个鸡抓一天,你抓这么多干嘛,又带不走!” 沈郁又跟以前一样数落他了,不过这次萧祁昱听着一声不吭,沈郁把粥给他端上桌后发现他这么安静后很不适应:“怎么了?” 萧祁昱看他一眼笑笑:“没事。”就是回归到正常状态,松了口气,他虽然知道有些话应该要跟他说,但是现在缓过气来了就觉得太矫情了,不想说了,反正他以后都不会离开他了,反正他决定圆沈郁一个梦想了。 沈郁觉得他们这几天的伙食明显变差了,前几天萧祁昱还知道提只鸡回来,现在没了,也不知道是没有打着还是怎么着,沈郁也没有问他,都早出晚归还没有挣着银子了,那自己还不知道多沮丧。 在两个人啃了几天的馒头后,这天萧祁昱终于打着猎物了,两只鸡、两个兔子,沈郁狐疑的看着他:“你不会去人家家里抓的吧?” 萧祁昱没好气的瞪他:“我自己的打的!” 沈郁哦了声:“不是抢的就好。” 萧祁昱狠狠的瞪了他一眼,提着他的两只鸡两只兔子去河边拔毛去了,沈郁看他要全拔掉不由的喊他:“我们俩吃不了那么多,先养着个。” 萧祁昱拿屁股对着他,一声不吭的拔,全都拔干净了,这下沈郁也没法说他了。他只好帮他点火。萧祁昱把两个兔子,两个鸡做了,还抄了两个青菜,也凑了满满当当的一桌子,看上去很隆重的样子。沈郁看他:“我们明天要走吗?”好像有些东西还没有准备好。 萧祁昱摇了下头,他不知道怎么讲,看过好几个人结婚,可轮到他们俩了,就不能走那样的流程,没有人来给他们主婚,更没有来给提亲,所以沈郁毫不知情,他更不知道如何跟他开口,他现在的能力只能给他买一身衣服,买一对红蜡烛。 看萧祁昱不吭声,沈郁狐疑的看他:“怎么了?” 萧祁昱终于咳了声:“皇叔,我知道你想嫁人,”沈郁呸了声:“你才想嫁人呢!”萧祁昱咽了下口说,好吧,他不太会说话,他换了个词:“我知道你想结婚,你看别人结婚都那么高兴,”沈郁看着他:“我跟谁结?跟你?”这个侄子又来了,醋吃的没完没了了还。 萧祁昱终于等着这句话了,立刻接上了:“是啊,跟我啊。”他说完也不等沈郁说什么,回身翻箱底,把一个包袱拿出来了,沈郁眯着眼看他的动作,这个箱子他昨天刚收拾过,还没有见过这个包袱,这个家伙昨天晚上放进去的,偷着? 沈郁以为他藏了什么宝贝,就看见他解开包袱,里面叠着两身大红的衣服,是新郎官的装束,大梁衣服尚黑,只在大婚的时候才会有这么红的衣服,而且衣服的花纹是挺熟悉的,他为荣绣坊设计过婚服。这两身衣服非常贵,怪不得萧祁昱这几天天天让他吃青菜呢。 沈郁只以为他买了两身衣服,等看到萧祁昱拿出一对白玉如意时,他才心疼了下,萧祁昱一定把所有银子都花没了!他这些天把他挣的银子交给他,让他去采办些路上需要的东西,他一定都给花没了!这如意虽小可是也是玉啊!萧 分卷阅读245 分卷阅读245 - 分卷阅读24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4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46 祁昱看他这个表情咳了声:“我给你剩了一部分,这些是我挣的,荣绣坊徐掌柜给我减半了!” 萧祁昱说完后懊恼的咬了下牙,他不应该说这个,他应该说点儿跟求婚有关的事!他把玉如意放他手上:“皇叔,我现在就挣了这些钱,只够买的起这两个小的,等我回宫了再把礼给你补上,现在,你先穿上衣服吧。”他们皇家结婚是必须要有玉如意的。 沈郁没有动,就只是看着他,他是如同他想的那样,他希望有一天也会穿上这样一身衣服,喜结连理,可现在看着这身衣服他心里没有那么高兴,分外的不踏实,过几天就要回京了,回去之后他们一个是皇上,一个是辅政王,不打起来就算是好的。 萧祁昱既然已经把最艰难的头说开了,后面的就从善如流了,他看着沈郁道:“皇叔,我想跟你成婚,这样以后就没有人会给你提亲了。” 沈郁嘴角抽了下:“原来你是为了这个。” 萧祁昱看着他笑:“皇叔,你起来,我给你穿上衣服,你试试尺寸合不合适?我觉得应该会很合适。” 他说着把衣服拿出来了,沈郁看他包袱里的两根红蜡烛,看样子是徐掌柜送给他的,萧祁昱也看到这两根红蜡烛了,这才想起要先点这个,他把红蜡烛点上后,要给沈郁穿衣服,沈郁拍了下他:“我自己穿。” 他现在还没有想开,萧祁昱也笑着出去了,让他自己穿,沈郁慢腾腾的把衣服穿上了,他发现他现在有点儿麻木,明明心里没有想开的,可是已经自动的把嫁衣穿上了,他对着屋里唯一的镜子看,衣服是很好看的,荣绣坊里最贵的衣服,不过是两身男装,不知道萧祁昱怎么跟徐掌柜解释的。 他想的乱七八糟的,萧祁昱在外面敲门,沈郁让他进来,萧祁昱站在门口看他,沈郁穿这身衣服好看,红色烛光映衬下跟霞光一样。萧祁昱走到他面前,帮他把头饰戴上:“皇叔,你穿着好看。” 沈郁抖开了另一件:“我给你穿上吧。” 婚服是从里换到外的,沈郁帮他一件件脱下来,再一件件穿上,大概是从没有这么给萧祁昱脱过衣服,沈郁脸有点儿红,他转过身去,把床头他今天刚缝好的靴子拿出来给他穿上:“合适吗?” 萧祁昱踩在地上走了几步:“合适,正正好。” 沈郁点了下头,上下的打量他:“那就好。” 两个人的衣服是一样的,所以萧祁昱穿着更加的好看,他的脸已经完全好了,又恢复以前的俊美无双了,沈郁这么看着他,心想成婚也好,他也没有吃亏。 两个人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拜的天地,头顶是天,脚下是地,这才是整整意义上的拜天地,一拜天地,二拜高堂,他们两个都没有高堂了,都在地下了,所以两人顶着头顶的一轮月亮,对着院子里唯一的银杏树磕的头。 夫妻对拜,沈郁停顿了一会儿,看着萧祁昱停顿了一会儿,萧祁昱朝他笑了了,一如往日里淘气,沈郁终于点了下头。 两人拜完了天地,萧祁昱拉着他坐到了饭桌上,都忘了吃饭了,萧祁昱给他斟酒:“皇叔,喝吧,这算是交杯酒了。” 沈郁笑了声:“好,自己的喜酒得喝。” 萧祁昱哈哈笑了,两个人喝了很多,最后上床的时候,沈郁脸都有些红了,萧祁昱抱他抱床上,拧了块毛巾给他洗脸,他闭着眼睛哼了声,伸手推他,萧祁昱极有耐心的给他洗了脸,擦了身体,沈郁被他伺候的很舒服,也就由着他去了。 萧祁昱抱着他过他的洞房花烛夜,沈郁喝醉了,睡得软绵绵的,让他叫什么就叫什么,萧祁昱听着他喊出的相公,心默默的颤动了下,他在他耳边轻喊了声娘子,被沈郁拍了一下,不过萧祁昱还是笑了,这是他们俩的洞房花烛夜啊。 萧祁昱看着红烛笑:“皇叔,睡觉吧。”看他要去吹蜡烛,沈郁拉住了他:“婚夜的红烛不能吹,让他自己燃到头。”萧祁昱明白过来便点了下头:“好的,皇叔,我们睡觉吧。” 沈郁重新闭上了眼,身体软绵绵的,舒服到极致,也就睡过去了。 萧祁昱听着他睡着了,附身看他,面对面的看他,红烛摇曳,柔柔的洒在他的脸上。 沈郁睡着的时候好看,眼睛跟月牙一样,长睫毛铺下一层阴影,跟画出来的一样。 萧祁昱这么看着他,忍不住低下头去亲他,亲的很轻,他不想把他吵醒,他就是想看看他,这样看着觉得踏实。 那些沈郁的男人他不去追究了,因为不管什么时候,沈郁都是他的,以前是,以后更是。 所有的过去他不再嫉恨,那些将要走的未来,他不再害怕,因为那些途中都会有他。 第133章 刺杀(上) 婚礼后沈郁就把两个人的衣服收起来了,又再次的换上了旧衣服,虽然他还想穿着,但是总不好被村子里的人看到,也无法解释。 萧祁昱又忙着去打猎了,沈郁把他打来了的猎物,煮了晒成干,萧祁昱最近一点儿都不肯离开肉了,路上七八天,得准备一大包。 沈郁刚晒完肉干,就看见一个人走了过来,样子是陌生的,他们这个东张村在最边上,很少有外乡人来,所以沈郁便也多看了他一眼,那个人也看了眼沈郁,顺便看了看他们的院子,然后便走了,沈郁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会儿。 正好张家小子跑了来,看他在看,就问他:“黄叔叔,你看谁啊,哦那个人啊,那是村长家里的师爷。” 沈郁念叨了句:“师爷?” 张家小子笑:“对啊,村长的大舅子就是县衙的师爷,村长以前老说,他也老是来我们村里要东西。” 他说的不乐意,小孩子也知道好人坏人的,沈郁哦了声,如果是认识的人就行。 张家小子却不说他了,他小心翼翼的从他怀里抱出一个白绒绒的东西,高声的说:“黄叔叔,你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 张家小子把小白狗放在地上时,沈郁本能的想后退,但是那个小狗实在是太可爱了。两个眼睛水润的看着他,白白的小身子看着也没有威胁力,所以沈郁站住了,张家小子高兴地跟他说:“黄叔叔,我娘让我给你送来的,小狗今天刚满一个月,我给你挑了一个最漂亮的,就这一个是白色的,其他的是花色的,你看好看吗?” 沈郁点了下头:‘好看。’ 张家小子也笑:“我就知道你喜欢,好了,我给你送来了,我回家了啊!” 就这么丢下了? 沈 分卷阅读246 分卷阅读246 - 分卷阅读24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4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47 郁忙拉着他:“他吃什么啊?不喝奶了吗?” 张家小子满不在乎的道:“吃饭就可以了啊,一个月就不用喝奶了!我走了啊黄叔叔,我还要回去送其他的小狗,给好多人留着的。”他说完蹭蹭的跑了,留下沈郁跟那个小狗面对面的看着。 小白狗长的太可爱了,胖墩墩的,刚来到新环境不太熟悉,所以呜呜的叫着,东张西望,沈郁也顾不上那个师爷了,他还是不太敢靠近它,于是就坐在石凳上陪它:“你是要喝点水还是吃点饭?” 小白狗只呜呜的,沈郁拿过一块肉干来,放到它面前,它低头闻了闻,舔了舔,啃不动,但是觉得找到了好玩的,于是用两个前爪把它拨来拨去,一个不小心就把自己给绊倒了,沈郁看着噗的笑了一声,笑完之后他慢慢的垂下了眼,小福子没了。 他不知道怎么就想起来了,是要走了,他开始想那些人。 他还记得小福子当时踢球把自己绊倒了,那时候多傻的小孩啊,可就是这个小孩挡在他面前死了。 小福子死了,周汉林死了,他姐夫死了,他姐姐也没了…… 沈郁坐在石头上也快跟一个石雕一样了,一动不动,于是小胖狗以为他就是快石头,摇摇晃晃的走过去蹭他,玩够了那块肉干了,它想要挠痒痒了,沈郁没有动,由着它在他裤腿上磨了磨去,小胖狗终于磨累了,举起两个小爪子去够沈郁的膝盖,沈郁终于没有忍住把它抱起来了。 小胖狗把小胖爪子放他脸上,毛茸茸的,沈郁激灵灵的打了个寒战,实在没忍住打了个喷嚏,把小胖狗吓了一跳,小胖狗挣扎着要跳下来,然而沈郁不肯放它下来,执意要去摸摸它的毛,小胖狗最后在他的抚摸下无可奈何的趴他腿上睡着了。 萧祁昱回来时就看他卷在被子里,脸上一片红,萧祁昱吓了一跳,上前一摸,他果然发烧了,虽然是轻微的发烧,可是萧祁昱还是团团转,沈郁该死的,越来越弱,上次一场病差点要了他的命,这次又怎么了呢?! 正在着急时,床脚的角落里传来了呜呜的狗叫声,萧祁昱寻着声音看过去,小狗听见有人来,从沈郁给他做的稻草窝里拱出个头来。 萧祁昱深吸了口气,拉开沈郁的被子,沈郁的衣服被他自己撕扯开了,胸口上一片密密麻麻的小疹子,萧祁昱脸立时青了,沉着脸把他晃醒:“你是不是碰这个小狗了!” 沈郁迷迷糊糊的嗯了声,萧祁昱手掐着他肩膀,恨不得掐死他:“你是不是想气死我啊!还是嫌自己活的长了!你明明知道不能碰,为什么还去!” 张家大哥刚才邀请他进门喝口茶他都没有敢进去,就怕传染给沈郁,可沈郁这个王八蛋竟然自己去抱它! 沈郁被他晃着头晕,再加上鼻子难受的要命,一行眼泪就这么下来了,萧祁昱还从没有见他哭过,于是登时有点儿慌张,知道他是过敏了难受,可他还是不自在的他咳了声:“哭什么,我这就去给你抓药,你真是的!” 他想扶他躺下,但沈郁抓着他的衣服,且眼泪越留越多,再加上鼻塞,鼻涕眼泪一起流,那个形象萧祁昱都不忍看,他把他头摁在他怀里,眼不见心为净。 沈郁趴他胸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他还想着忍着不出声,于是就越发的痛苦,在萧祁昱看来,肩膀一抽抽的,跟要喘不上气来似的,他不得不拍拍他的背:“你别噎着啊。” 回应他的是沈郁更大的抽泣,已经不是小范围的哭了,萧祁昱只好僵着身子揽着他,感觉到沈郁的眼泪鼻涕全都蹭在他衣服上了,因为已经湿透了。 萧祁昱一脸生无可恋的看着窗户,手却一下下的拍着他,让他哭吧,哭完这一次以后就别哭了。沈郁早就该哭了,他这个人最能逞强了,整天把自己装扮的耀武扬威,其实骨子里就是个胆小鬼,糟了那么多的罪,他以为他早应该哭的,没想到忍到了现在。 大概是从没有哭过,所以他这一次怎么都停不下来了,也是,那么多人啊,他要为每个人都哭一场的话,那这辈子都哭不完,萧祁昱看着他使劲抓着的被子,揽了揽他,揽好了后他说:“你以为就你想哭,我就不想哭了?我失去的人更多。你以为死的那些人不是我的人了吗?他们死在战场上,而我连带他们回故乡的能力都没,那么多的人,他们有的才十五岁,还没有成家立业,他们……” 萧祁昱说不下去了,死了太多的人,所以他们两个必须要回去,他也想陪着沈郁在这里住下去,他也喜欢这里,可他不能忘了那些死去的人。所以他使劲抱住了沈郁:“皇叔,我答应你等江山稳定了,我就再陪你回来。” 沈郁只哭不说,萧祁昱也由着他哭,沈郁不知道哭了多长时间,半挂在萧祁昱身上,于是半边腿都麻了。他扶着腰哀哀的叫唤,萧祁昱扶着他躺下:“活该!” 沈郁哭哑了嗓子,萧祁昱把水端到他嘴边:“喝一点儿。”沈郁低着头,不想抬眼,因为眼皮沉重,他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现在什么模样,萧祁昱不知道该怎么笑话他。萧祁昱也想笑话他,可看他这满脸的红肿气的说不上话来,给他喝完了水他道:“你再睡一会儿,这个狗你不许再给我碰了!” 他连窝一起提了出去,沈郁喊他:“你别扔,张婶给的。” 嗓子都哑了,还没忘记这个,萧祁昱恨声道:“我就放在外面,你不许碰它!” 沈郁趴在窗户上看,生怕他给扔了,萧祁昱没扔,但是把狗关进了笼子里,笼子里的猎物他卖了就空置出来了,萧祁昱放好了狗看了他一眼:“等着我,我很快就回来!” 萧祁昱扛着锄头出去了,沈郁的过敏药他都认识,他这过敏症避免不了,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他母后最喜欢养猫,他去看一次他母后回来沈郁就会对着他打喷嚏,沈郁就常年吃那种药,萧祁昱虽然弄不出药丸来,但是现成的总能采回来。 现在他采的就是这些,金银花,蒲公英、野菊花、紫花地丁、紫背天葵,一样都不缺。这个村子里抓药比较麻烦,要到下面的镇子上去,还真不如他去山上采的快。 萧祁昱把药筐放下后进来看他,沈郁勉强睁了睁眼,他的脸肿了,连带着眼睛,萧祁昱手还没有洗,于是低下头,用额头试了试他的体温,沈郁这次过敏有点儿厉害,谁让他亲自抱着小狗。 萧祁昱挖了很多药,所以熬了一大锅,让沈郁泡在桶里,一边喝一边泡,萧祁昱在一边给他洗,看着他那肿眼泡忍不住道:“皇叔你好点儿了吗?” 沈郁嗯了声,萧祁昱笑了,指着 分卷阅读247 分卷阅读247 - 分卷阅读24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48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48 他的脸说:“皇叔,肿的跟猪一样了,明天你就不要去学堂了。”沈郁想起什么来:“今天早上有人在我们屋子周围转过,张小子说是村长的大舅子,也就是宋应的师爷。” 萧祁昱一顿:“他来干什么?不是跟宋应说没事不用来吗?” 沈郁想了下:“也许是不放心。” 萧祁昱哦了声,宋应肯定是不放心的,毕竟他们俩身份特殊,他们俩一日不走,他就不能完全不管。 沈郁看了他眼终于道:“祁昱,我们走吧。” 萧祁昱看着他这张肿脸笑了声:“好,等你脸好了。” 沈郁嗯了声:“明后天就好了,你明天去学堂把课跟刘秀才说一声,还有镇上的徐掌柜,村里的其他人,都说一声。” 萧祁昱点头:“我知道,明天我把狗还给张婶时跟她说一声,绣坊的事她能够照顾的了。” 两个人又想了下其他的事,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想的了,所有的东西都走上正规了,是该走了。 沈郁第二天的时候开始收拾包袱了,给马喂足了料,马车也重新装了起来,可马车里是再也装不下东西了,短短的两个月他们置办了这么多东西,书给了学堂,锅碗瓢盆不带走,可还是有这么多的东西,沈郁收拾了一会儿,坐在床上自言自语:“这就是古人说的破家值万贯吧。” 萧祁昱走访了一天,把该弄的东西都弄了,该拜访的人也拜访了,没有说他们俩彻底的告别,而是说是出去一些日子,要不又引得村里人不安。 两个人本来想着安安静静的走的,然而还是出事了。 就是这天晚上,两个人因为明天早上就要走,所以休息的比较早,半夜的时候,萧祁昱醒了,他在边关待了两年,又在来的路上逃了一路,所以一有风吹草动,他就本能的醒了过来,茅草屋外面传来脚步声,声音唰唰的,很整齐,人很多却这么整齐,是有谋划而来的官兵。 萧祁昱抓起沈郁,沈郁惊了一下,萧祁昱捂着他的嘴,在他耳边道:“皇叔,别怕,穿上衣服,从后窗走!” 沈郁一旦醒了便也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映在窗户上的刀光剑影。 来的这么快,是他们的房子太简陋了,进了院子就是屋,柴门一踹就能开,沈郁心跳的砰砰的,手胡乱的抓衣服,却还没穿上。相比起他,萧祁昱比他快得多,没有穿衣服,先下地穿鞋子,屋里黑,他摸索着往上一套就好,下了地先把木门找了个棍子顶着,回头朝沈郁喊:“快点儿!” 沈郁套上鞋子,还有点儿懵,萧祁昱给他抓了两件衣服,把被子底下的剑摸起来,抓起屋里沈郁收拾的一个包袱拽着他就往窗口跳,窗口有点高,沈郁是直接被萧祁昱推下来的,幸好后面是厚厚的稻草,萧祁昱不知道堆这些稻草干什么的,沈郁在稻草里挣扎了一番,被萧祁昱紧接着拉上了马,马嘶鸣了一声,萧祁昱把马车辕绳砍断了,来不及乘马车了。 沈郁坐在马上了才有点儿反应过来,幸好萧祁昱反应快,没有被他们成圈的包围,可估计也很快就顶不住了吧? 萧祁昱一张脸冷着,嘴角抿的死紧,显然也想到了这个,那扇门果然没有顶住,他们很快就破门而入。 萧祁昱狠狠的拍了下马,两个人冲出村子去,刀光剑影总没有马匹快,可箭在后面如同箭雨,密密麻麻的让人寒心,萧祁昱把缰绳交给他:“抓好了,一直往北跑,不要停!” 他把没来的及穿的衣服摔成帆布状,那些箭便悉数被他的衣服带偏了,偶尔一只漏掉的箭,贴着沈郁的脸颊过去,沈郁直觉的面颊一热,火辣辣的疼,然而他没有敢停,手把缰绳缠了一圈又一圈,确保他掉下去这缰绳都在他手上。 火光在这个时候亮起来,染红了半边天,沈郁忍不住回头看,他们住过的地方已经沐浴一片火光中,沈郁喃喃的张了张口,他们两个人在这里住了也将近两个月了,从以前的破草屋到他亲手搓的草甸子,现在全在火中了。 第134章 刺杀(下) 萧祁昱喊了他一声:“别看了,皇叔!” 沈郁回过头去,专心致志的跑,他不知道跑了多久,天空破晓了,一点点的照亮整个大地,崇山峻岭在他眼前呼啸而过,沈郁一直都没有回过头,可就算没有回头,也知道后面的追兵没有甩掉,他们就这么一匹马,带着他们两个人根本就跑不过那些人,眼看后面的追兵就上来了,萧祁昱再次的拍了下马,前面是个大峡谷,只要翻过了这座山就是他们的北疆的地盘了,只要过了这个吊桥! 萧祁昱这一下拍的太狠,马挣命似的往前窜了下,一个趔趄子跪倒在了地上,马匹终于跑不动了,沈郁只觉得天旋地转,一阵翻滚之后落了地,沈郁闭上了眼,预想中的痛苦没有觉察到,萧祁昱抱着他滚下了下去。 翻滚的速度太快了,山坡上也全都是荆棘杂草,沈郁头脑昏沉的撞在萧祁昱胸口上,萧祁昱用手牢牢的护住了他的头,至于身上的疼痛,沈郁不管了,试不出来了。 他埋在萧祁昱的怀里,朦朦胧胧的想起了那一年,他从马上掉下来,萧祁昱抱着他滚了一路,沈郁使劲的吸了下鼻子,鼻尖依然是血的味道,可他不害怕了。 萧祁昱一手护着他的手,一手连抓了好几次灌木丛,最后在掉下悬崖前止住了,然而耽搁的这一会儿追兵也追过来了,萧祁昱握紧了手中的剑,把沈郁拉到了身后,把一个先上来的人砍了下去,那个人惊叫了一声落在沈郁傍边,沈郁忘了害怕,从地上捡起他的刀,跟在了萧祁昱身边,后面追来的人太多了,他就算不会也不能赤手空拳。然而萧祁昱却把他抱起来放到了马上:“皇叔,你先到对岸去!” 他使劲拍了下马屁股,马吃痛后使劲带着沈郁往彼岸跑。 沈郁回头看他:“祁昱!”萧祁昱怒骂他:“你赶紧跑,就知道给我拖后腿!快跑!跑到对岸上等我!” 沈郁使劲攥着缰绳,可他掉不过马头了,这是吊桥,马跑的很不稳,可后面是砍杀声,它本能的带着他向安全的地方去。 沈郁一直回头看着,长长的吊桥,他扭到了脖子,马带着他很快就到了对岸,他从马背上爬下来看到萧祁昱在砍吊桥了,沈郁僵硬的趴在岸边看他:“祁昱?祁昱!”他像是不解一样,明明萧祁昱说让他先走,他很快就来的,为什么要砍断桥? 他喊的声音很小,所以萧祁昱没有听见,就算听见了他也不管,他忙着砍桥,这个吊桥真他娘的难砍,萧祁昱手里的 分卷阅读248 分卷阅读248 - 分卷阅读24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49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49 剑因为长时间没有用,竟然有生锈的样子了,他砍桥砍的很理智,后面追杀的人手很多,沈郁一点儿武功都没有,只要这些人有一个跑过去就会分他的心,所以他干脆利落的把桥砍断了。 砍断了桥后,他回身对付这些人,萧璟这次派来的人身手都还不错,萧祁昱砍了好几个月的柴,银子没有挣多少,倒是积攒了一把力气,上来的人都被他砍死了,一个一个又一个,他的这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样子刺激了这些人,领头的那个人狠狠的道:“一起上!” 这么多人一起冲了上来,沈郁眼睛都有些花,他看的时间有些长,被那些刀光剑影闪花了眼,他努力的看着,看着萧祁昱被那些人推下了悬崖,悬崖下面是滚滚的流水。 沈郁就这么看着他掉下去,万丈悬崖啊,他的眼前恍惚了下,眼泪不知道怎么就一下子滚了下来,毫无预兆,所以等他掉完眼泪之后,萧祁昱就不见人影了,沈郁后悔死了,他使劲的擦着眼,为什么不好好看着呢,该死的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掉眼泪,眼泪有什么好掉的吗! 他开始趴在岸上使劲的往下看,可水面除了翻滚的浪花什么都没有。他开始想是不是他看花了眼,萧祁昱没有掉下去呢,也许还在对岸呢,可对岸的人也在找人,他们也跟他一个动作,各自趴在岸上看了一会儿后,他们放弃了,没有了桥他们也过不去,岸那边的沈郁他们也抓不到,领头的再次确认萧祁昱是滚下了悬崖后松了口气:“走吧,只要萧祁昱死了,我们就可以跟皇上交代了。” 沈郁死不死已经不重要了,这一次暗杀行动也算成功了。 他们都走了,沈郁也慢慢的坐到了地上,他从清晨一直坐到了下午,等太阳落山的时候,他才开始想要不要给萧祁昱立块墓碑呢? 沈郁开始茫然四顾,高山峻岭,绿树苍天,好像是个可以住的地方。沈郁开始挖坑,挖完坑他想,他埋什么啊,萧祁昱连个头发都没有给他留下啊! 于是他坐在坑边抱着一块木头肝肠寸断。他送走了一个有一个人,这一次终于只剩下他自己了,他麻木的心开始复苏,疼的撕心裂肺,他以为他已经不会再为萧祁昱疼了,可这一刻他还是受不了了。 他对着这个大坑喃喃的自语:“萧祁昱啊,你真是折磨我,我好不容易又爱上你了,你却又……走了,你为什么每一次走,都不带着我呢。” 他说的声音太小了,所以偌大的林中没有任何的鸟回答他,于是他就默默的坐在那想。 他想他是在这岸上等他三年,还是到奈何桥上等三年呢?只这么两个选择他就选择不开了,一颗心千疮百孔,仿佛再也没了主心骨。 萧祁昱爬上来的时候,就看见他呆呆的抱着那块木头。斜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脸上,像一截没有生命的木雕一样,萧祁昱心脏骤然一痛,嗓子先咳了声,爬了太久,累死了。 沈郁缓慢的侧过头来,看见萧祁昱朝他笑,只在悬崖上露了半截身体,看起来那么假,沈郁想他是花眼了,他一整天花了好几次眼,这一次估计又是骗他的,他擦了下眼,再一次的朝他看去,这一次,那个影子还在,而且还在动了,沈郁终于出了声:“祁昱?” 萧祁昱朝他点了下头:“是我。” 沈郁终于反应过来,他慌慌张张的丢掉了木牌,再磕磕绊绊的跑过去,伸手就抱住了萧祁昱的脖子,萧祁昱咳了声:“别急,先让我上去!我好不容易爬上来的,别再把我推下去。” 等他好不容易爬上来,沈郁还抱着他的脖子,萧祁昱把他使劲抱到了怀里,沈郁腿一软靠在了他的身上,他所有的力气就撑着跑过来了。 萧祁昱抱着他坐在了坑边上,沈郁心跳的砰砰的,萧祁昱伸手拍了拍他的背,本来想再笑话他下的,可看着他挖的这个大坑,再看看坑里的那两身婚服,还有他用刻在木头上的字,未亡人沈郁。这五个字让萧祁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他憋的嗓子都疼了,好一会儿才笑出声来:“我不是跟你说让你在对岸等着我的吗?”他心里说,对不起,我以后再也不说那么重的话了。他掉下悬崖是有预谋的,他没有想过要以自己的力量对抗那么多的人,他在把吊桥砍断了的时候就想要跳下悬崖了,上一次回京时,他就是从悬崖地下逃出来的。 但是这些他再也说不出来了,沈郁靠在他肩上什么话都不说,什么也想不起来,萧祁昱早上对他说的那句快跑,他念叨了一整天,每念一次都像是往他胸口捅刀,现在他一点儿都不想想了。 萧祁昱使劲的抱着他,他嘴上说的轻松,可不知道手里使了多大的劲,沈郁此刻也不在意他勒着他,所以就由着他使劲,等沈郁闷哼一声时,他才忙松开了点,低头去看沈郁,沈郁已经回神了,看着他说:“不要再有下一次,下一次我再也不会原谅你了。” 萧祁昱看着他点头:“我以后不会再跟你分开。” 他用手摸了下沈郁的脸,沈郁脸颊被箭划伤了,他摸了一下看到伤得不厉害才松了口气,沈郁也开始给他包扎手,现在才缓下心跳来,萧祁昱疼的咧嘴:“爬悬崖爬的。”沈郁长长的吸了口气,爬上来了就好。 天黑下来了,这山间的路不好走,两人决定明天早上走。萧祁昱在大坑底生了一把火,幸好沈郁收拾的包袱还在,里面有很多吃的,萧祁昱拿出来在火上烤了烤,两个人在坑底吃了饭,吃完饭后,萧祁昱把火堆熄灭了,埋在土下,再砍了很多的树叶铺在上面,两个人就躺在这个坑里过夜。 萧祁昱问他:“皇叔,硌的慌吗?”沈郁摇了摇头,萧祁昱伸手过去抱他:“睡吧。明天一早我们再走,过去这座山就是北疆了,到时候就有人来接应我们了。” 幸好天气不冷了,沈郁靠在他肩上看天空:“今天晚上的星星好多。”萧祁昱笑:“是的,很亮,我老是觉得这野外的星星亮,上次在灵山也是这么亮,我还想要带你去灵山看星星呢。” 沈郁笑了下:“好,等回京了,我们就去灵山,把他们的墓碑建在灵山上。” 灵山是京师的屏障,建在灵山上,能够高高的看见京师,看着他把京师一点点儿夺回来。 萧祁昱搂着他腰笑:“好,我早就想亲手给他们立一个墓碑呢,我在村里的时候跟张木匠学了很多雕刻的功夫,张木匠石头也会刻。” 沈郁点头:“好。” 两个人面对面的看着,萧祁昱去吻他,沈郁抱紧了他的背,顺着他的背把他摸了一遍,萧祁昱好好的在呢。 萧 分卷阅读249 分卷阅读249 - 分卷阅读25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50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50 祁昱也由着他抱着,沈郁抱得他很紧,萧祁昱眼圈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红了下,他看着这个大坑笑的眼泪都掉出来了。 两个人在这个大坑里睡觉,没有忌讳什么,因为这一生,他要与他生当同衾,死亦同棺。 第135章 回边关 两个人跑了一天傍晚时分就到了北疆的边界,北疆戍边的将士看他们俩来都惊呆了,呆愣片刻后又欢呼起来:“皇上回来了,王爷回来了!” 沈郁看了眼萧祁昱:“我们俩这个样子他们也能认出来?”他们俩的外套都被箭穿成了筛子,包袱里也只剩一件嫁衣,那也没法穿,所以这个狼狈的样子,能认出来也是奇怪。 萧祁昱想了下:“应该是程谨之、梁督军他们交代过边关的人吧。”毕竟他们走了整整三个月啊,程谨之怕是找疯了。 果然戍边的将领飞快的下了城楼:“皇上,王爷,末将等你们好长时间了。” 萧祁昱请他起来,一行人往城里走,将领自我介绍了下:“末将是虎峰营的人。”萧祁昱点了下头:“好,你着人去通知程将军与梁督军,就说我跟王爷不日就到肃北。” 将领点头:“好,末将这就去通报!皇上你们在这里休息一晚吧。” 萧祁昱看了眼沈郁,跑了一整天了,也累了,点了下头:“好,去吧。” 第二天两人换了一身衣服,总算是恢复原来的样子,这一次去肃北便带一队骑军出发了,萧祁昱再次给沈郁备了马车,他会骑马但还是不喜欢骑,有马车还能躺着舒服下。这一次他们就不用着急了,这总算是到了他的地盘了。 萧祁昱跟他一起坐的马车,这一次终于有闲心看风景了,萧祁昱每走到一处就指给他看:“皇叔,你还没有来过这边对吧?这里的城墙长达十里。” 沈郁听他这么说也凑过去看:“不错。”城墙修补的很好,矗立在最边境便有一番巍峨。 这一路有萧祁昱的介绍,沈郁领略了一番西北的风景,这才真正意义上明白了萧祁昱画的那份地图,这西北的每一寸土地,萧祁昱都踏过。 萧祁昱看他脸色有了笑意笑道:“风景好吧?” 沈郁点头,大漠风光别有一种豪放,让人看着就心情激扬,特别是看着这广阔的草原,萧祁昱看他喜欢也很高兴:“我以前就想带你来看看的。皇叔,我们俩这一路走了不少地方了吧?” 沈郁点头:“可惜我睡了一路。” 萧祁昱哈哈笑:“这还不容易,等我们把京师稳定了后,每年都去微服私访下。” 两个人光聊风景,这路便走的快了,还没有进肃北便看到了梁督军跟程谨之他们的迎接队伍,萧祁昱远远就看见了梁督军的肚子,他笑着跟沈郁说:“梁督军轻易不骑马的,这是来接皇叔你了。” 沈郁知道他是笑话梁督军,拍了他一下:“没大没小,我都得叫他一声督军。”萧祁昱笑:“放心吧,皇叔,我们的关系现在很好了。” 沈郁看了他一眼:“你确定梁督军听你的了?” 萧祁昱点了下头:“是的,皇叔放心吧,三军整合了。” 沈郁听他这么说也就放心了,他也不希望梁督军跟萧祁昱僵着,说话间,已经到了。梁督军早早的下了马,看见萧祁昱果然是把沈郁扶出了车,他眼睛一花,跪在了地上:“王爷,你可是回来了。” 他戎马一生,从没这么激动过,可他盼了沈郁这么久啊,沈郁若是在京师安安稳稳的,他不担心,可丢了好几个月啊,而且还是病了,这真是太急人了,这么想着,他看了萧祁昱一眼:“皇上,你们怎么才回来啊。” 听着语气,果然是没有多少隔阂了,沈郁笑着扶起他:“督军,我们路上耽搁了些日子,你们在边关还好吧。” 梁督军嗯了声,傍边的程谨之也跟沈郁行了礼,回答道:“王爷放心,我们在边关一切都好,王爷你身体好了吗?” 沈郁笑了声:“好了,让程将军挂念了。” 两边人马分别叙了旧,程谨之笑着道:“那皇上、王爷我们就进城吧,陆国公、沈将军、秦将军、以及京师的众大臣都等着了。” 果然刚踏进了北疆的大本营,就见着了三翼的士兵,全都到场了,如萧祁昱说的那样,三军整合了,看见他们来很激动,可锣鼓声没有乱,秩序也没有乱,这么齐刷刷站着,也有一种山呼海啸之感。 萧祁昱看了一眼沈郁:“皇叔,你看我这里怎么样?” 这是特意来炫耀了,沈郁也就仔细的看了下,萧祁昱既然能拿得出手,那就是很不错了,他虽然不是很懂军事战法,可也看得出这些士兵军纪严明,经过这两年,确实都变了些样子。 沈郁遥遥的看见了陆琪还有陆国公,陆琪先骑马过来了,看到沈郁还是挺高兴的,在京师里时是死对头,但是这一年多没见,也有点儿怀念,所以陆琪开口道:“王爷,你总算是活着来了。” 陆国公踹了他一脚:“没大没小的,怎么称呼王爷的!” 沈郁笑了声:“无妨,陆国公,这一年没见,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硬朗。” 陆国公抹了把胡子:“多谢王爷。” 沈将军、秦将军等人这次也全都过来了:“末将参见皇上,参见王爷!” 沈郁一一看过去,他的沈家军、陆家军,萧祁昱已经告诉他,损失过半了,可当真见到时心里还是很难过,他微微的抬了下手:“众将士,快请起。” 路过了最初的将士,后面的便是他的文臣,也都整整齐齐的跪着看他们,他们两人一别三个月,真的是太让人揪心了,沈郁扶起来张时谦:“快请起,起来了吧。” 林昭玄抓着他衣袍哭的不能抑制:“王爷啊,你总算是回来了,老臣,老臣真是吓坏了。” 站在一边的秦观看他这样嘴角抽了下,倒不是怀疑他的话,林昭玄说的都是实话,沈郁不会来他确实得害怕。 跟武将诉衷肠比较爽快,跟这般文臣就慢了,林昭玄想把他这几个月的事都想问一遍,可这怎么能几句话说的完,于是沈郁便反问了下他们过的如何,张时谦笑:“王爷,放心,我们过的都还好。” 林昭玄撇了撇嘴:“王爷,我们什么时候能回去啊。”他住的可不好,这边关的所有东西他都不适应,而且还是住在军营里,那真是毫无娱乐可言,沈郁也知道他不适应这里笑了下:“过几天就回去了。” 他们两人回来是件大喜事,整个营里欢声震天,这比过 分卷阅读250 分卷阅读250 - 分卷阅读25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51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51 年还要热闹。 大盆的肉热气腾腾的端上了桌,大坛子的酒一坛坛的搬上来,士兵们轮番的跳起了大刀舞,围着营地中央点燃的篝火,气氛也挺热烈的,沈郁看了一眼傍边的程谨之:“一定是程将军主办的吧。” 程谨之笑了:“王爷,我们自从接到您跟皇上来的消息,都高兴坏了,这是他们自主跳的。”林昭玄在一边撇了下嘴,这种大刀舞有什么好看的吗?沈郁朝他瞪了一眼,在军营难道还得找一群舞姬来跳? 林昭玄摸摸鼻子低下了头。 沈郁朝那边忙着的萧祁昱看了一眼,萧祁昱是被秦将军、沈将军、陆琪等人围住了,一人一大碗酒,很有不醉不罢休的样子。沈将军觉得萧祁昱这次来变了些,爱说话了,而且还和蔼可亲了,于是这酒就逃不掉了。 沈郁自个儿点了下头,萧祁昱看样子真的有了一支全然信任他的军队,三个月信息全无,可他们依然在这里等他们,这份信任很坚定,他们不跟梁督军一样,梁督军就是他沈家的军队,只要看不到他的死他就会一直是,所以沈郁放下了心。 喝完了酒宴,梁督军又来请沈郁回他的地方住,萧祁昱笑了声:“督军,皇叔跟我住就行了。”梁督军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他是献殷勤,以前这俩人闹矛盾时他觉得正常,现在这么好感觉很不适应,不过沈郁朝他点了下头:“督军,我住在这军营里就好。督军放心回去休息吧,明天我们要讨论下回京的事。” 梁督军听他这么说也只好先走了,王爷真是偏疼这个侄子,这跟着他一走三个月,现在好像是更分不开了。梁督军颇为吃醋的走了,他并没有别的想法,就是不适应,他虽然是承认了萧祁昱的能力,但是这么多年沈家军与皇室的关系一直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他是跟随老王爷的,观念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 梁督军走了之后,程谨之送他们俩去休息,笑着说:“王爷,我把你的行李都放在皇上的院里了,你看看我收拾的行吗?” 这一次跟上一次不一样了,程谨之虽然还不确定他们俩具体是什么关系,但是在京师的时候已经看出来了,萧祁昱跟他已经毫无矛盾了,那住在一个院子里是应该的。萧祁昱跟着进了沈郁的房间看了看:“好。”比他的房间收拾的都好,萧祁昱笑了声:“好了,谨之,今晚上太晚了,你也回去休息吧。” 程谨之笑了下:“好的,那皇上,王爷,卑职先下去了。” 程谨之给他们带上了门,沈郁朝他使眼色,让他也出去,院子外面很多人站岗的,萧祁昱看了他眼:“早晚都要知道的” 他拉开门叫外面的亲卫兵:“端水来,让王爷洗漱。” 伺候完沈郁洗澡,萧祁昱就着他的水冲了冲,等冲完之后才想起来,这已经不是在东张家村了,真是够省的,沈郁也看着他乐:“还能找着当皇上的感觉吗?”萧祁昱把毛巾拍桌上:“明天就找着了。” 他笑的简直欠抽,意气风发,大权在握的那感觉,自从踏进了他的地盘,他就感觉要飞上天了。沈郁切了声,躺下睡觉,明天就是新的一天了,萧祁昱走过去挤他床上,沈郁说:“明天他们就会猜测你跟我的关系了。” 萧祁昱给他解衣服:“你以为我的士兵跟你沈家军一样八卦啊。”沈郁哈了声:“你才八卦呢,他们怎么八卦了,你那个程谨之心眼才是多呢?” 萧祁昱看他:“你的意思是说他已经看出来了?”沈郁想了想:“现在也许还不确定,但是明天一定就确定了。”萧祁昱已经把他衣服脱下来了,脱得太顺畅,沈郁脸有些红,萧祁昱看他这样身体便猛的热了起来,他曾经在这边关的床上、梦里睡了他很多夜。 萧祁昱抱着他说:“那就知道好了,皇叔你又要添一项新罪名了,魅惑皇上。” …… 第二天召开全北疆兵部大会,三翼的将军全都到齐了,这是自打完仗后的第一次汇聚,众人都早早的到齐了,就连梁督军都没有迟到,显然知道这一次会议的重要。 萧祁昱跟沈郁是踏着点儿进来的,沈郁虽然每一年都到军营里看一番,但是这边关的将士他就看望的少了,所以这也是他第一次参加他们的大会。本来想要表现的好点儿的,哪知他们开会的话题太无聊了,全都是怎么进攻京师的,分几路先取这个城市,再攻打这个城市的,这些将领三个月没有打仗了,手痒痒,所以热血沸腾,萧祁昱也就没有阻拦他们,让他们议论纷纷。他也想听听他们的意见,毕竟回京师是一件大事。 他偶尔看看他傍边坐着的沈郁,嘴角勾了下,沈郁一手拖着头,挡住了那些将领的视线脸朝向他,眼睛已经合上了,这是无聊的睡着了。 萧祁昱站起来,把旁边的衣服给他披上了,他都没醒,但是众将领终于被他这个动作给镇住了,秦川将军轻咳了声:“皇上,是我们说的太无聊了吗?” 萧祁昱笑了下:“没有,你们接着说就行,我也想听听你们的意思。” 秦川深刻的自我检讨了下:“是不是进攻的太贸然了?” 沈将军这时笑了下:“嗯,我也觉得应该以智取为主,毕竟这都是我们大梁的都城,城里是我们的百姓。能不动战火就不动。” 萧祁昱赞许的点了下头:“我跟王爷也是这个意思,我们进京师一要快,二尽量的避免战火。集中兵力对付萧璟,萧璟的兵力在这几个城市,其余的城市他没有那么多的兵力,不足为惧。” 沈郁听见他叫的那一声王爷,所以醒了,看到众人都在看他,他咳了声也没遮掩,他一向是不需要遮掩的,只问道:“你们讨论到哪儿了?” 萧祁昱笑:“皇叔,我们讨论到怎么智取京师了,皇叔,你有什么好的建议吗?” 沈郁看了他一眼,确定要听他的意见吗?他那意见可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攻心计。 萧祁昱朝他抬了下下巴,到皇叔你立威的时候了。沈郁哪能不知道他想看热闹,但是他也不怕人看热闹,他还是那个观念,能不打仗就不打仗,所以他看着众人道:“我们这三翼兵马本就是大梁的军队,大梁的王者之师,是打败了北羌,保卫的疆土的勇者之师,那么回京师是理所当然,理应受到百姓的热烈拥戴。” 他停顿了下看着众人:“现在当务之急是应该让天下的百姓知道我们要回去了,而现在正是一个好时机,萧璟大肆征兵、征粮,弄得民怨沸起,是我们回去的好时候。” 程谨之等人看着沈郁眼神都很复杂,并没有往坏处想,就 分卷阅读251 分卷阅读251 - 分卷阅读25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52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52 是觉得不一般,他们早就知道这个摄政王厉害,口才厉害,现在看来还是一如既往。 梁督军虽然很想轰轰烈烈的打回去,打萧璟他还是能打过的,但是沈郁既然这么说了,那他就拥戴了:“依王爷之见,我们应当如何做?” 沈郁看了他一眼:“督军,我这想法可能上不了台面了,萧璟上台仅三月,京师所有的一切并不稳,而今他又要失人心,所以到了我们公布他罪名的时候了,纸包不住火,他勾结外敌,祸害江山的罪名该一点点儿的让百姓知道了。” 说完这句话后,沈郁漫不经心的端起了茶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端着这杯茶有多用力,萧璟,贺云,我也要让你们尝一尝什么叫四面楚歌,什么叫做背叛之痛,我要为死在城上的四万人报仇,我要让你们尝一尝我日夜站在城墙之上时那种绝望的痛苦,看着身边的亲人一个个死去时的锥心之痛! 咽下茶后,沈郁放下了茶杯,脸色已经很平静了:“不知众位将军意下如何?” 这一招兵不血刃,厉害,程谨之点了点头:“王爷高明!他早就应该有这样的下场了!”他们边关的将士自听闻京师是怎么陷落的后都非常的气愤,早就等着这一天了。沈郁嗯了声:“再就是把你们的功劳也说一下,你们为我大梁江山血洒疆土,却被说成是叛军,含冤在此,我都看不下去了。” 众人都道:“多谢王爷,我们没什么。” 沈郁笑了下:“这件事就交由程将军了,程将军应该知道怎么做吧,如果需要人的话,就去找林昭玄帮忙,他也就笔杆子厉害了。” 他自己的他说的也毫不客气,程谨之点头笑道:“好的,就以王爷之意。皇上?” 萧祁昱点了下头:“照王爷所说的去做吧。剩下的事情就是这几天,大家要做好随时回京的准备。守护北疆的任务还要交给梁督军了。” 梁督军点了下头:“皇上放心,这边关由末将守着。” 会议就开到这里,梁督军陪着沈郁走了几步:“王爷,到了京师,你要好好保重啊。”他每次都盼沈郁能来边关看看他的部队,但是每一次都这么匆忙,哎,沈郁看了他眼:“督军放心,我以后会来看望你们的。”这句话不值得相信,梁督军也看穿了他,并不为难他:“王爷只要安稳,末将心中就安稳。” 沈郁嗯了声,看向了远处的层层山峦:“边关有督军在,我就安心,此次回京后一定会给督军报平安的。” 梁督军拍了下肚子:“那好,末将就等着王爷佳音了。” 他走了后,萧祁昱站到身边:“皇叔,梁督军走了?”沈郁嗯了声:“督军年纪也大了,你在边关留一些人吧。”萧祁昱看着他笑:“好,我留下人了。”看到沈郁那脸色,萧祁昱笑:“没你想的那样,我真的相信督军了,你还不知道吧,梁督军以两万人马对北羌八万人,城墙未损坏一寸,从那个时候我就相信他了。” 沈郁勾了下嘴:“你相信了就好。”萧祁昱拉着他走:“皇叔,过去的时候我也没有怀疑过你。” 那个时候他夜夜往他床上爬!都求着他喜欢了!他当然不会怀疑了!沈郁没好气的甩开了他的手,后面那么多人跟着呢。萧祁昱也不在意,陪着他走:“皇叔,我带你到处走走吧,看看这边关风光。”回到京师不可避免的就要面对那些人了,他知道沈郁心里不舒服。 这么说着,萧祁昱招了下手,侍卫把马给他牵过来了,他的汗血宝马,萧祁昱扶他上了马,两个人策奔向草原。 两人一直跑到了月湖,侍卫远远跟在后面没有上前,萧祁昱指了指湖说:“皇叔,你知道这个湖是什么湖吗?” 沈郁嗯了声:“不是月湖吗?”萧祁昱笑:“皇叔,你怎么知道的?一定是看我画的地图了。”这真是够自恋的,沈郁不想搭话,萧祁昱也拉着他走:“以前的时候我经常来这里,想着带你来看看的。这一次走了,我们可能很长时间不能来了。” 他是挺怀念这个地方的,很多次想京师的时候就跑到这里来,那一年他在这里寂寞无能,这片芦苇荡是他击败铁勒的地方,于是他每每跑到这里,这里是他可以给自己一个可以想沈郁的地方。 萧祁昱拉着他的手走在这片芦苇地里,这个季节的芦苇展出了嫩绿的牙,随风招展着,像一片片麦田,萧祁昱问他:“皇叔,好看吗?”沈郁点了下头:“好看,没有想到这里还能有这片风景。”萧祁昱笑了下:“这个月湖,这边的人叫他明珠。牧羊人每当傍晚的时候都赶着羊群来这里河水,白色的芦苇,白色的羊群很壮观,我想如果皇叔你看到了一定会喜欢。” 他这难得说这么多话,而且说这么多还说不到点儿上,沈郁都不知道他想表达什么,萧祁昱也在咬舌,他是想要告诉他……告诉他,萧祁昱终于回头看他:“皇叔,我在边关的时候很想你,每天都想你。”刚开始的时候恨他,每天每天的恨,可不知道什么时候变了质,把他从边关气走了之后,他开始想他,一天比一天的想。 沈郁这次终于顿住了,他看着萧祁昱飘扬在风中的头发,伸手摸了摸:“我知道了。”头发还是黑的,可沈郁还记得这两鬓的斑白,他最初的那几天都不想看他,他那时候多想跟他说活该啊,离开了他去吃苦了吧,这个想法让他心里很难受,他知道以他的脾气一定是吃了很多苦了,什么都不肯说,什么都要做到最好,所以一定是吃了很多苦了。 萧祁昱看见他眼中闪烁的光芒,把他轻轻的抱在了怀中:“皇叔,无论到了哪里我都会在你身边的,你不用害怕。京师的那些人交给我。”沈郁靠在他肩上点了下头:“好。”他把眼睛缓缓闭上了,心在这片暖风中和煦平静下来。 安排好了进京的时间,沈郁终于开始给魏延写信,魏延这一年一直是明哲保身的,这几个月他也一直给魏延发着军饷,所以当贺云已经叛变他时,魏延魏翼士兵就必须是他的,他必须要争取过来。 萧祁昱亲手给他磨墨:“皇叔,这封信你写吧。”是他的兵,应该由他来调派,沈郁点了下头开始想怎么写,贺云以及萧璟一定许诺过魏延太多的好处,也许他在动心中,碍于吃着自己的军饷,没有表态。在这种情况下,魏延能有这样的想法他并不奇怪,谁都想生存下来。 沈郁铺开纸缓慢的开始写:“魏将军,这些年你守苏北,从未出错,而今一年,战火突起,你退守一角,坐拥五万雄兵、窥测天下。所有人都告诉朕,你有谋反之意,可只有朕知道,你是在观望。 分卷阅读252 分卷阅读252 - 分卷阅读25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53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53 忠孝不在于你,而在于朕,若朕赢了,你便效忠于朕,若朕输了,你便投靠璟王,所以你是在观望中两难决定,朕现在就告诉你,萧璟必败。” 他写的几个字笔力雄浑,豪气万丈,萧祁昱暗暗的说了声好,驰骋天下的沈郁又回来了。 沈郁看了他眼继续写:“魏将军,朕今日借王爷之笔告诉你,你是国之栋梁,朝廷之忠臣,无论你何时归还,朕都将拼弃前嫌,出宫远迎。” 沈郁写到这里停顿了下,他想他是真心的盼着魏延来,这二十多年啊,他视五冀兵马如己出,所以贺云背叛他的时候他才痛不如生,他有多希望魏延能够回来。 萧祁昱看着他道:“皇叔,你告诉他,朕也盼着他回来。写吧。” 沈郁点了下头继续写:“魏将军,王爷日夜思念你,在给你写这封信的时候,他停之又停,是因为想起了你们这二十多年的感情,二十多年,五冀士兵亲如一家人,他舍不得你离去。边关众将士亦舍不得与你们分开。魏将军,回京师之日,定是重整军队之时,若魏将军有安邦定国之意,我与王爷定在京师候尔等归来。” 写完了这封信,沈郁长吸了口气:“现在就看萧璟那边能给他什么好处了。”萧祁昱笑笑:“如果萧璟能够给他好处的话早就给了,魏延已经是国公,统领五万兵马,萧璟不会再让他高升一步的。从现在他大肆征兵看来,他是不想用五冀的兵马了。魏延并不傻,倘若萧璟征兵一起,便是压制他们的时候了,也许贺云的状况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沈郁也笑了声:“贺云怕是功高震主了。萧璟暂时不会动他,可他们之间的间隙一定消不掉了,贺云这个人心胸狭窄,且心思多,他一定不会衷心的效忠萧璟,到时候两个人一定会起内讧的。” 萧祁昱笑:“好,那我们便推他们一把。” 大梁一二七年四月二十五日,明帝萧祁昱率领十五万王师自边关想京师进发,所到之处百姓欢呼,万民相拥,这是军心所致,民心所向,坐拥江山难,打江山难,守江山更难,非得一步一步的走过,非得一寸寸的摸过,滴过血汗,流过眼泪,这片江山才是属于你的。今时今日的沈郁与萧祁昱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 第136章 回京 路过一个个城池,收复一片片失地,萧祁昱于五月二十五抵达京师,京师也同样顺利的收复,贺云及其五万兵马在眼看京师守不住后,领五千余兵逃跑,在灵山脚下被歼灭。璟王萧璟引发战火,自知必败无疑后自裁于贤政殿,璟王死后,恭王爷、楚靖一党也全都收押狱中,自此璟王一党悉数覆灭。璟王谋反一案终于落下帷幕。 上朝的地方改到了紫宸殿,因为贤明殿正在重修中,璟王萧璟死在龙椅之上,不仅自己死了,还放了一把火烧了正殿,重建宫廷又要花些银子,萧祁昱倒是笑了下:“皇叔,我们换个地方上朝也挺好的。”要改就全都都改了吧。只要没把他们俩的含元殿烧了就行。 萧祁昱重定了一切之后去看恭王爷,他倒是没有多少话想问他,事实摆在面前,也没有什么好问的了,只是例行去看看,叔侄一场,临死前总要看看。 恭王爷并没有受任何的刑罚,所以衣着整齐的坐在稻草堆里,看见他来只抬了下眼皮,随后又垂下了,他曾经那么看不起萧祁昱,从没有把他当一个君王看,可现在他回来了,所有的一切都跟打脸一样。 他看不上萧祁昱,萧祁昱却多看了他几眼,也许心中还是有心结,他这些年待他很好,好到他都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背叛他。 萧祁昱深吸了口气,那些过去就不想了,他看着恭王爷道:“恭王叔,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恭王爷低着头:“没有。” 萧祁昱点了下头,转身往外走,隔着几个牢房里的是楚靖、楚云彻。那两人也低着头,萧祁昱便从他们牢前走过去了。 出了天牢,他才吸了口气,大步往含元殿走,刘公公正陪着沈郁整理他的花草,刘公公大难不死还活着,不过沈郁的兰花却死的差不多了,刘公公说:“王爷,都怪老奴不好,老奴整天扫地,这正殿也不能过来,没能照料王爷你的花草。” 沈郁摇了下头:“你活着就很好了,这些花草我再养就是了。对了,你就不用跟着我了,去跟着皇上吧,你从小就照顾他,还熟悉一些。” 萧祁昱踏进来道:“让他跟着你行了,这宫里一时半会儿还找不到个贴心的,你先凑合着用。” 刘公公禁不住老泪纵横,这不是夸他对吧。刘公公看着他们俩道:“皇上,王爷,就让老奴伺候你们两个人吧,老奴可以的。”反正上朝一起,休息一起,那他一个人完全胜任啊。 萧祁昱嗯了声:“行,你不累就好,多去培养几个人。” 他说着坐到了桌边倒水:“皇叔,过来喝水。”他这速度真快,不怪刘公公,刘公公觉得自己完全插不上手,这些日子萧祁昱几乎完全自力更生,他不仅能自力更生,还能照顾王爷,让他感觉他特别的多余。 萧祁昱一时不能察觉他的心情,他是习惯了,在民间生活的三个月,已经什么都会了,不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了,而且他照顾沈郁都比他要好。 沈郁放下喷壶过来了:“你去牢里了?” 萧祁昱嗯了声,看样子心情不好,沈郁安慰了他一番,铁打的江山,流水的兵,他这安慰方法新奇,萧祁昱看着他笑,其实他并没有太难过,沈郁一直站着他这边就够了,那些人背叛他他已经没有感觉了。 看到萧祁昱笑了,沈郁摸了下鼻子,咳了声:“什么时候处决他们?”萧祁昱漫不经心道:“过几天,等纪念碑建好时。”沈郁看他:“我能不能跟你求个情?” 萧祁昱瞪他:“为谁?”已经猜得出来了,除了他的老相好,就没别人了! 沈郁缓声道:“我知道恭王爷该死,理应满门抄斩。”虽不至于满门抄斩,但是恭王爷成年的儿子却是必须要死的。萧祁昱哼了声:“接着说。” 沈郁看他这样也只好把话说开了:“你看,萧珩他也没有什么大作为,这么多年就是个纨绔子弟,从不理朝政,他与恭王爷谋反案无关啊,你让他带着家人去漠北放羊吧。” 萧祁昱其实心中也并没有把萧珩处死,他还记得萧珩去狱中看望沈郁,这份心意他记着,在沈郁陷入牢狱、无人能救的时候他记着。但是心里还是不舒服! 他拍了桌子:“你是不是还想着他? 分卷阅读253 分卷阅读253 - 分卷阅读25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54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54 说啊!” 沈郁看了眼傍边的刘公公,刘公公悄莫声息的往外走,等殿里没人了后沈郁才看他:“他待我很好,我也应当感恩图报。”看萧祁昱又要瞪眼,沈郁叹口气:“我跟他没有关系,他待我好,是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并不是所有青梅竹马的情谊,你都要归结为什么吧?” 萧祁昱嘴角终于颤了下,他知道沈郁现在说放不是骗他,那就是说以前说的那些都是气他的了?那些不知道多少男人睡过他的话都是骗人的? 沈郁看着他笑了下:“等他去了漠北我就算想见他也见不到了是吧?”看到萧祁昱又要生气,沈郁看着他笑:“跟你开玩笑的,以后我不跟你为这些事吵架了。” 萧祁昱看了他一会儿,终于点头:“皇叔,我也不跟你吵了。”他还记着他们以前的吵架,在这个含元殿里吵了那么多次,每一次想起来都很难受,这些年的隔阂,这些年的争吵把感情吵的支离破碎。 萧祁昱最后磨了磨牙:“我让他去漠北放羊,走的时候我跟你一块儿去送他。” 沈郁点头:“好,你不怕没面子就好。” 处决之日已经定下,所有的罪名也都定了,恭王爷因为谋反,所以家中成年男丁,除了萧珩这个儿子因救瑜王爷而被流放,其他成年的儿子皆陪着恭王爷赴死,而楚家这颗时刻跟随着恭王爷的棋子也定了死罪,楚靖、楚云彻死刑。 就当罪名一一定下之后,却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这天萧祁昱真跟沈郁在凉亭里下棋,刘公公伺候在一边,给沈郁打着扇子,天气渐渐的热了,外面小公公跑的特别急,而且朝着刘公公招手,刘公公只好去看他:“怎么了,今天皇上又不跑马,用不着你伺候!一点眼色都不会看吗?!” 这个是常年跟在皇上骑马的公公,但是现在皇上大部分时间都陪王爷了,而且跑马也不用非得出宫去跑啊。 小公公擦擦汗,也很着急:“刘公公,我知道这个时候不能去打扰王爷,可我真的有急事啊。” 刘公公瞪了他一眼:“什么事?” 小公公看着下棋的两个人有些为难,他小声的在刘公公耳边说了一句,刘公公便也愣住了,凉亭里的两个人很和谐,这些日子两个人的关系有多好,他是看在眼里的,有时候他都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们两个以前打架打的多厉害啊,他有很多次都以为这种好是假相,他每天都为他们俩悬着心,就怕哪一天再出现个什么事把两个人给拆开了,可越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那个楚姑娘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出现呢!现在出现了有什么用啊! 刘公公真的是特别特别的恨,皇上就是为了她跟王爷吵翻了,现在看着她父亲兄弟蒙难了,她又出来了,真是的!怎么就不早点儿出来呢!哎,早点儿出来更不好,就跟现在一样,谁知道皇上对她是什么心啊。 刘公公因为不想说,所以表情就格外的难堪,沈郁抬眼看他:“怎么了刘公公?” 刘公公干笑着:“没事,没事,就是有人要找皇上,托奴才来说句话。” 萧祁昱看了他一眼:“谁想见我还得托你?”他漫不经心的就看他那一眼,所以没有看见刘公公朝他使得眼色,皇上现在什么时候都跟沈郁坐在一起,弄得刘公公想跟他说个悄悄话都没机会。 本来还想跟他使个眼色的,奈何他也没看到,萧祁昱没看到,但沈郁看到了,他看了一眼刘公公,刘公公汗都快下来了,不是他有意瞒着王爷的,而是真的不想让他知道,知道了一定不好受吧。 沈郁也没有让他为难,他笑了下:“祁昱,我有点儿困了,先回宫休息会儿,你去处理下折子吧。” 萧祁昱看他这么说,也就扶他去含元殿,出来的时候,刘公公亦步亦趋的跟着他,萧祁昱终于看了他一眼:“到底什么事?” 刘公公小声的跟他说了,萧祁昱脚步顿住了:“你说谁?” 萧祁昱终于接见了楚云清,本来以为刘公公说的玩笑话,可真的看见楚云清出来时,他怔住了,他看着她轻步走过来,音容笑貌一如往昔,嘴角动了好几下,就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 他不知道怎么跟她说话,他是真的没有想过她还活着。她还活着啊,可他发现他的心里全然没有惊喜,楚云清没有死,好好的活着,应该是高兴的,他在边关待的那些年,日日愧疚,日日期盼着她能活着,现在她果然活着了,他应该高兴,高兴。 萧祁昱不知道他心里什么滋味,往事一幕幕回来,他记得最清楚的不再是这个女子,而是边关的那些愧疚难安的日子,是夜夜恨着沈郁、对她愧疚难安的日子,是跟沈郁吵的天翻地覆,远走边关的日子,那些日子太苦了,单是这么想着都让他喘不过气来。 那些仿佛跟做了一场梦一样,现在梦醒了,他有点不适应。 看着对面那个女子越笑越浅,萧祁昱终于让自己挤出来个笑:“云清。” 楚云清看着他笑了笑:“云清见过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萧祁昱忙让她起身了,他轻咳了声:“我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你。”他不知道怎么去问她怎么还活着,这句话大概太伤她的心了吧。萧祁昱还记得他曾经喜欢过这个女孩子,那份喜欢并不是假的,他喜欢她的大义,喜欢她心中的善意,喜欢她的坚强,可不知道为什么,当初的那份喜欢到了这一刻什么都没了。 楚云清很聪慧,几乎很快就明白过来,与其说是萧祁昱变了,还不如说是时间冲淡了一切。她其实心里早就有底了,这么长的时间,就算是再痛苦的回忆也会淡化的,萧祁昱是忘了她了。他其实也没有必要要记着她,楚家背叛了他。 楚云清心中有些悲苦,可她什么也没说,她本来不想来的,不想再来面对这种尴尬,只是她不能不管她的家人。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命这么苦,明明是为了萧祁昱隐姓埋名,她的家人也为了萧祁昱忍辱负重,可终究是没有忍住,忍辱负重的变成了谋反,而她这个牺牲了最大的人便成了一个笑话。 楚云清轻笑了笑,还是不得不说出她来的目的:“皇上,民女想求皇上一件事。” 萧祁昱忙道:“有什么事你说,倘若我能做到的,一定答应你。” 他还是那个心软的皇上,楚云清心中有些酸涩,那些话就怎么也说不出口了。她想求他饶了他们楚家,可这话怎么说得出口啊。 萧祁昱现在也已经回过神来了,所以也大概的猜到了她想说什么,请她坐下:“你先坐下 分卷阅读254 分卷阅读254 - 分卷阅读25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55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55 ,有什么事慢慢说,是你自己来的吗?” 楚云清也没有再瞒着他,把她这些年的事说了下:“皇上,对不起,民女知道这一次来求皇上,是为难皇上。当年恭王爷逼我父亲处死我,他想让皇上与瑜王爷之间的矛盾加重,从而狠下心来与瑜王爷决裂,所以我就没有和亲,而是选择了假死,隐姓埋名。” 她说到这里苦笑了下,其实她真的不知道那是假死,她喝下那杯酒的时候是真的以为她死了,那个时候她告诉她自己她是为了皇上死的,可当醒来的那一刻她才发现那么可笑,她从来没有想过要骗萧祁昱。可也再也没有办法了,她不能让她的父亲担上欺君的罪名,所以只能瞒着他,瞒着所有人,期待着他与瑜王爷决裂亲征的那一天,哈哈尽管知道那么的可笑。 扳倒权倾朝野的瑜王爷是多么可笑的一件事啊,她其实也想不明白她父亲与恭王爷的想法,凭他们的力量怎么能够拼得过,又是以什么样的立场去这么拼,拼了之后的后果又是什么呢? 她到现在都无法明白,为什么他们那么肯定瑜王爷不会逼急了而迫害皇上?就跟今时今日一样,瑜王爷同他一同归来,又在一个朝堂之上。 他们两个是什么关系呢? 楚云清苦笑了下,不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她跟萧祁昱是再也没有关系了,从她没有死的那一刻起,她便知道她跟萧祁昱再也回不去了。 萧祁昱就这么坐着听她说,脸色平静,心中的疼痛却一波波儿的翻上来,楚云清简单的几句话概括了过往,可只有他才知道这么多年他所熬的苦,那一年就是因为她,他远赴边关,同沈郁决裂,以至于后期引发战祸,十四万人死于这场谋反案,就连他跟沈郁也都差点儿死了。 他知道他不能把所有的错误归结到她的身上,可他无法不去想,死了那么多的人,那些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一个个的飘过。 萧祁昱深吸了口气。时间和距离是把刀,能把所有的感情都切碎,萧祁昱不愿意去回想那些年怎么过来的,他跟沈郁之间差一点儿就碎了,要不是恨他,要不是他千里去看他,以他的脾气他不知道怎么回头。 想到要忘了沈郁,萧祁昱觉得心骤然的疼了起来,他转开头没有再去看楚云清。 楚云清再次的跪在了地上:“皇上,我知道我父亲跟哥哥犯下滔天大罪,理应处死,可皇上,他们真的只是被恭王爷利用,求皇上网开一面。云清当在庙中为皇上祈福,保佑我大梁长乐久安。” 她一直低着头,因为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份来求他就是个笑话,可能怎么办啊,她在庙中修行的日子想着再也不管楚家的事了,可临到头了,她还是不能不管,她不能看着自己的父亲跟哥哥死。 萧祁昱就这么看着她摇了摇头:“云清你起来吧,我不能答应你。” 楚云清缓慢的抬头看他,萧祁昱还是那张脸,可不知道哪儿就变了,眼神平静,面容利索,她知道他为难,可没有想过他会这么干脆的拒绝。萧祁昱也知道她不懂他为什么会拒绝她,他也不想解释了,他已经不再是当年的萧祁昱了,那些战火让他心硬如铁了。 楚云清难过的张了下口,可就是没有说出话来,萧祁昱看她这样轻声道:“云清,楚靖与楚云彻犯下的是谋反窃国之醉,理应处斩。” 楚云清僵硬的看着他:“民女知道了,民女也有欺君之罪,民女听从皇上发落。” 萧祁昱看着她依然摇了下头:“云清,我没有怪你的意思,你走吧,离开京师。”这就是从此以后都不想见她了吗?楚云清艰难的笑了下:“民女自当去漠北,谢皇上不杀之恩。” 萧祁昱看她执意如此,也就不能说什么了,他站了起来,真的一点儿想在那坐着的力气都没了。他不知道怎么就看着她那么的陌生,当所有的一切都是谎言的时候,他之前的那些喜欢就跟个笑话一样。萧祁昱并没有太大的难受,他只是大踏步的向含元殿走去。 他的脾气已经变的好了,没有以前那么的执拗与偏激了,所以这一点儿打击他很快自嘲的解开了,不在意了。 刘公公跟在他身后悄悄的看他的脸色,预想中发怒并没有来,皇上表现的也太平静了,他不是应该一怒之下把这个楚姑娘也骂一顿,然后关到冷宫里什么的吗?就这么轻易的原谅了? 萧祁昱被他看的莫名其妙,问道:“怎么了?” 刘公公干笑了说:“我觉得皇上英明,大度。”这句话绝对是违心的,他对人家姑娘这么好,楚家理应满门抄斩!想当年他对王爷那可真是太差了,王爷不过是背着他找了个人,他就……刘公公都不想想他做的那些荒唐事。 萧祁昱看着他:“你笑的那么难看干什么?对我有意见?”他现在脾气真的是很随和了,你看以前绝对不会跟他开这样的玩笑。 萧祁昱也没有指望他回话,他只道:“这件事就不要告诉王爷了。” 刘公公哦了声,这总算能听出声调了,是很不情愿的样子。萧祁昱难得对他解释了下:“我不是要瞒着他,而是不想让他想起过去了。”过去于沈郁一点儿都不好,他一定不愿意想起来。 刘公公这才笑着答应了,萧祁昱看他这样也笑了下,刘公公虽然从小就照顾他,可他去边关的这一年多,他都是跟着沈郁的,不知道沈郁用了什么贿赂的,他对沈郁比他上心的多,萧祁昱自己便想边笑了,是沈郁比他热心,他对人是真好,若是对一个人好,毫不藏私,比起当年那个别扭又冷僻的自己确实好太多了。 萧祁昱踏进含元殿,守在殿门的小太监告诉他王爷出宫了。萧祁昱吃了一惊到:“他出宫干什么?” 心中却一转,明白了,以沈郁的心思,一定猜出他见什么人了,萧祁昱有些懊恼,只好再往宫外走。 沈郁此刻正在王府中,赫连陪他观看王府修葺的进度,他其实不用问萧祁昱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赫连已经告诉他了。 沈郁看着这个翻修的王府有些感叹,他不过是走了半年,王府就破损成这样了,赫连恨声道:“王爷,王府以前让萧璟驻扎军队来,所以才损毁成这样。” 沈郁点了下头:“我知道。不用大修,让他们简单的修修,能住人就行。” 赫连看着他:“王爷,你要搬回王府来住吗?”他不知道这半年发生了什么事,但是还是本能的不太相信萧祁昱,现在不就是了,那个楚姑娘来了,那皇上不知道又要弄出什么事来。 于是赫连道:“王爷,你搬回来住好!” 分卷阅读255 分卷阅读255 - 分卷阅读25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56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56 沈郁嗯了声:“一切从简。” 两个人正在转悠的时候,外面通报萧祁昱到了,赫连只好告辞了。 沈郁站在海棠树下等他,萧祁昱看着他是有点儿心虚的,赫连不知道跟他说了些什么,一定没有他的好话! 萧祁昱快步走了上来:“皇叔,你怎么到这里来了啊。” 沈郁笑了下:“这是我的家,我怎么不能来了。” 萧祁昱站到他旁边:“我不是故意瞒着你见楚姑娘的。”说到这里他看着沈郁:“皇叔,对不起,以前是我错怪你了。”那些说他狠毒逼死人的话一定很伤他的心,萧祁昱也不知道自己当时怎么说的出来的,是气恨了吧,他怎么都想不到沈郁会变成那么不可理喻的人。 萧祁昱简直没脸想下去,那个时候他不懂,是没有人让他吃醋,后来他明白了,那些不可理喻,那些疯狂是因为沈郁喜欢他,那些醋意他现在都懂了,因为他连看着他家这颗海棠树都觉得别扭了,这棵输据说当初他与别人琴瑟和鸣的! 萧祁昱磨了磨牙:“皇叔,我以后不会再瞒着你了,你跟我回去吧。” 沈郁仔细的看了他一会儿:“我知道你喜欢我,可你也喜欢楚姑娘。”他其实是想说他还喜欢女的,楚云清他是不喜欢了,可别的女的呢?他并不怀疑萧祁昱对他的喜欢,可他也还知道萧祁昱是个喜欢女的,这是人的天性,要改变一个人的天性,太难了。 他其实也还记得楚云彻说的那些话,楚云清是他的未婚妻啊。这三个字足以名正言顺了。沈郁也说不清他心里什么感觉了,对于这个楚姑娘他由嫉恨到最后的麻木,所以看和她现在又活了,他一点儿感觉都没有了,活着就活着,死了就死了。 萧祁昱看着他又重新麻木了,心里急的要命,出口便是:“我真的不喜欢她了!” 沈郁看他的眼神很奇怪,这是蔑视他很快便把人给忘记了,萧祁昱不想再说过去那些事,也不想说那些所有的过去都是一个谎言,他不想再让沈郁去回想那些事,过去的那些他再也不想提了。于是就找茬:“我是喜欢过她,可你难道就没有喜欢过别人了!”这棵海棠树就是最好的见证!谁的人生里没有喜欢过别人,不都是到最后才发现最爱的那个人是谁的吗! 他这真是够无理取闹的,沈郁不想再跟他讨论这个喜不喜欢的问题,若要翻旧账,两个人今天一天也翻不完。 沈郁看了看这颗海棠树,叹了口气:“你现在是皇上啊,你总有一天需要一个皇后的。”这些日子还没有大臣提这个问题,是因为百废俱兴中,忙的顾不过来,可等他们反映过来后就开始说了,到时候更是烦不胜烦,他一想到那样的一天就觉得累。 萧祁昱拉着他手:“这个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已经想好了。” 沈郁看了他眼:“你想好什么了?” 萧祁昱看着他:“你先别问,过几天你就知道了。现在先跟我回去,这里不能住人。”沈郁想笑,茅草屋都住过了,这里怎么就不能住人了。 萧祁昱拉着他已经往外走了:“皇叔,这个王府你就不要再回来住了啊,我修葺王府是要当驿馆的。” 沈郁没好气的道:“我的王府当驿馆?谁敢住啊!” 萧祁昱看着他笑:“南诏王妃!” 看沈郁噎着了,萧祁昱笑:“我已经将这个房子送给明慧姑姑了。过几日南诏王协同王妃到访大梁,他们不远万里到来,我们总不能让他们住的寒酸是吧,况且这里是明慧姑姑的娘家,所以她回来还是住这里最合适是吧。” 沈郁看他都打算好了也就不再说什么,他也盼着四小姐能来,他的亲人现在还没有找到,二姐、三姐都还没有消息,萧祁昱拉着他:“皇叔,你别着急,已经有消息了。” 看沈郁看他,萧祁昱肯定的点头:“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用几日你就能见到她们了。” 沈郁因为这件事高兴起来,不再去想萧祁昱的后宫问题,等来的时候再想吧,现在想不够烦心的。 他自己都不担心了,萧祁昱晚上却还做梦了,他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没有当皇帝,就是一个普通的王爷,有一块封地,封地治理的很好,他娶了一个王妃,温柔贤惠,生了一群活泼可爱的孩子,他教他们射箭,边教边说:“我十四岁的时候,又一次秋猎,我射杀了一直老虎,救了一个人。” 孩子们愤愤问他:“父王,你救的谁啊?” 萧祁昱说:“他是你们的皇叔,长的很好看。” 孩子们笑闹着:“在哪?在哪,我怎么没有看到?” 是啊,在哪呢?萧祁昱也开始茫然的四顾,他这才发现他的梦里没有出现沈郁,没有出现他说的那个很好看的人,他十四岁时救下的那个皇叔,他去哪了呢?去哪了呢?皇叔……皇叔! 他大喊着醒了过来,沈郁都被他惊醒了:“怎么了?” 萧祁昱对着他看了一会儿:“皇叔?是你吗?” 沈郁看了他一眼,他额头上都是汗,沈郁给他擦了把:“是我,我在这。” 萧祁昱又重新把他抱住了:“皇叔,我梦见你不在,怎么找都找不到。”沈郁拍了拍他的背:“那是做梦。” 萧祁昱把下巴搭在他肩上:“皇叔,你不要走了。” 沈郁笑了声:“好,我不走。” 萧祁昱继续说:“永远都不要走。” 沈郁嗯了声:“我哪儿都不去。再睡会吧。天亮还早着。” 萧祁昱嗯了声,这会儿已经清醒了,他给沈郁盖上被子:“皇叔,我们睡觉吧。”他说睡觉那就是别的睡觉,挤进他身体里,他才松了口气,像是回到了家。 他是喜欢女的,可他不能没有沈郁,他只要一想到这世上没有了沈郁他就痛不如生,沈郁之于他是他的命,曾经恨过他,怨过他,可每一次恨过、怨过后想的都是他,沈郁是他的骨血,是融进他血脉里的人,是他这辈子可以放弃所有女的都不能没有的人。 萧祁昱说二小姐三小姐很快就到京师,果然没几天他们就到了,三小姐把小外甥也带来了,沈郁蹲在他面前:“城儿,你长大了。” 秦城叫了他一声舅舅,沈郁没有忍住把他抱住了,他还没有告诉他他的父母都没了。二小姐三小姐拿着帕子早在一边哭了,仅仅半年便物是人非。秦城这一会儿也明白过来:“舅舅,我爹娘呢?” 沈郁使劲抱着他:“以后你就跟舅舅住。” 秦城开始哭了,哭的声音并不大,他临走的时候他的 分卷阅读256 分卷阅读256 - 分卷阅读25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57 摄政王 作者:荒烟蔓草 分卷阅读257 母亲已经告诉他了,他的父亲也告诉他要坚强,所以他哭的很隐忍,只是大半年都没有哭过,这一次哭怎么都停不下来。 沈郁看他哭成这样,心里很难受,他除了抱着他不知道再做点儿什么。 萧祁昱看着他们俩这样叹了口气:“皇叔,让我抱抱他。” 萧祁昱抱起了秦城,登上了城墙,城墙很长,萧祁昱就抱着他一步步的走,秦城哭了很长时间,最后就不哭了,萧祁昱笑道:“城儿,皇宫好看吗?” 秦城点了下头:“好看。” 萧祁昱笑:“你的父亲母亲守护了这座皇城,从今天开始,我来守护你,好不好?” 秦城看着他点了下头,萧祁昱笑了:“从今天开始跟我跟你舅舅,我们一起住在这个皇宫里,一起守护这个江山好不好?” 秦城继续点头:“我父亲说了,让我长大了守护这片江山。” 萧祁昱笑:“对,秦将军说的对,你是男子汉,要坚强。” 秦城点头:“好!” 萧祁昱跟他拍了下手:“我相信你。” 从城墙上下来后,秦城已经好多了,还是伤心的,可是不哭了,看到沈郁还笑了下:“舅舅,我没事了,你也别难过了,我以后都会保护你的。” 沈郁刚才没哭,现在被他这句话说的眼圈都红了,他看了眼萧祁昱,萧祁昱朝他笑笑,他要选的太子必须要坚强。 去灵山的日子定了下来,巨大的石碑落在最顶端,矗立在京师的最北端,所有文武大臣一起参与了落碑仪式。 沈郁亲手为纪念碑撰写了碑文,秦观把狱中写好的书文全都带了出来,沈郁写在了碑上,萧祁昱则亲自动手雕刻,他要为这边关牺牲的十万将士、已经死在京师城墙上的四万将士做一点儿事。 沈郁撰写的碑文后面,他补充了几句话:辅政王沈郁在危难之际誓死守卫京师到最后一刻,两万沈家军,三千护卫,一万秦家军,死于城墙上,此忠义,天地可鉴。 他扶着沈郁缓缓登上了灵山,站在最高处,俯仰天下,从此这个最高位上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从今以后所有的风景,我都陪你看遍。 秦城跟在他们俩的身后在这个石碑前跪了下来,连磕了三个头,众大臣对于萧祁昱领秦城来祭拜有一些不解,但是想想这是秦将军的儿子,好像也是应该的。 后来萧祁昱总算跟他们解释了为什么要带秦城来,因为他收秦城为义子,立他为太子了,萧祁昱温和的说的,所以众臣都无法反驳,这个皇帝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被所有人左右的帝王了。 立下秦城为太子之后,所有大臣论功行赏,沈郁依然没有任何的职位,因为他依然是辅政王,坐在群臣之上。 秦观被派往夏西,两年为政,若政绩突出,沈郁答应他让他调回来,秦观非常干脆的走了,夏西那个地方也只有秦观能带来起色了。 安排好了所有人后,沈郁来了皇家墓园。 小福子,秦正夫妇、周相等人葬在了这里,沈郁在每一个墓前坐了一会儿,最后到了周相这里,他把带来的棋摆在了墓前的大理石棋盘上,沈郁席地而坐:“周相,我来看你了,你跟我说有机会再同我下一盘棋的,现在我来了。” 风从墓地上缓缓吹过,带来一阵松柏的清香,沈郁笑了下:“周相,我给你种的松柏你喜欢吧,这世上也只有松柏衬的住你。” 刘公公远远的站在他身后,听着风把他的话一点点儿送过来。 沈郁下完这盘棋后方站了起来:“周相,我下次再来跟你下棋。” 萧祁昱也去看他母后了,看完他母后就在外面等着他,领着他一块儿回宫了。 分卷阅读257 分卷阅读25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