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纻舞》 分卷阅读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 《白纻舞》紫文昭雪 文案: 江季麟好穿一身白纻衣,在月光下倚剑独舞,翩若游龙。 宁长青初见江季麟的时候,他一身白衣染血,混着雨夜的腥泥土,像是落入尘埃的凰,可那双眼睛,却像是深渊里的闪电,让视者胆颤心惊。 他调笑着挑起宁长青不算光洁的下巴,常年握剑的手上老茧粗糙:“后生,有没有试过男人的滋味。” 宁长青低着头,默默换了他身上的药,然后,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把,一溜烟地跑了,留下怔然过后的江季麟独自大笑。 江季麟离开的时候,回眸瞥了眼身形瘦弱的少年,似笑非笑:“后生,我也许会回来。” 宁长青等了一年,两年,三年……. 当他终于出了谷去寻江季麟的时候,那个白衣飘然的翩翩公子,温香软玉在怀,美酒佳人长伴。 “哪里来的后生,生得着实俊俏。”江季麟抬了手,一抹浅笑几乎倾城,可醉眼里却只有一片冰潭。 宁长青一把遏住他的手,将他拽出了温柔乡,垂首间的那抹冷笑醒了江季麟的大半醉意:“江大人,有没有试过被后生压的滋味?”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爱情战争 天之骄子 搜索关键字:主角:江季麟,宁长青 ┃ 配角: ┃ 其它: 第1章 惊蛰,一候桃始华 黑云翻滚如墨。 闪电凄厉地划过长空,撕破了天际的帷幕。 “轰!”的一声响雷炸开。 谷里风声飒飒。 有一个单薄的身影,抬手压着头顶的蓑帽,身上的青色麻衣被风吹的猎猎作响。 “老天又要下大雨了。”少年的声音青涩,动作迅速地收着竹竿上挂着的瑟瑟发抖的长披。 有什么奇怪的声响传来。 少年蹙起眉头,犹豫地看着十米外漆黑黑的竹林。 月光透不过来分毫。 耳边轰隆的雷声几乎要轰聋了耳朵。 江季麟撑着剑起身,摇晃了两下,又无力的跌坐在了松软的竹林土地上。 他的样貌在黑暗中看不清晰,唯有一双晶黑的眸,像深潭一般诡异莫测。 “呵……呵呵……”低哑的笑声凄如鬼厉。 难道,今日真要葬身此处? 他艰难地抬起衣角,覆在唇上,几声压抑着的咳嗽破碎着溢出。 再移开事,袖口上已是大片大片的暗红。 不当得事,比起胸前背后已经黑沉沉地血色来说,这抹暗红已经不当得事。 有细碎的脚步声从右边传过来。 江季麟兀地抬了眼,瞥眼间的那抹杀意像是出鞘的剑,吐芯的蛇。 奈何他已经没有丝毫挪动身体的气力。 少年钻进了竹林,第一眼便瞧见了白衣染血的男子。 宁长青微张了嘴巴。 他自幼在谷中长大,夜能视物。 这男子是神仙么? 血污盖不住他白玉面庞上斜飞入鬓的英俊眉眼,雕塑般的鼻梁下,紧绷的下颌像是骄傲的豹,有着掩不住的英气。 白纻衣血迹斑斑,有几片极为刺眼,已经松垮的腰带似乎下一秒便要碎成碎片。 插在地上的长剑,皎光如华。 他的心咚咚地快速跳了起来。 “你,你,你受伤了。” 其实他还想说,你是神仙么? 陌生少年的脸上,有没有长开的青涩,清澈的眼底未见半分罪恶。 江季麟微松了口气,却在听到少年的话语时差点嗤笑出声。 这少年端得蠢笨。 可他也着实没有气力笑了。 那这少年,是杀,还是不杀…… 修长染血的指,在剑柄上微微摩挲,白纻衣的袖口里,还藏着见血封喉的毒针。 少年动了一下,却差点摔个狗吃屎。 那处的土地有些松动了。 “要下大雨了!我带你回我家疗伤!”飒飒的风声和轰隆的雷声让宁长青不由拔高了音量。 他踉踉跄跄地从差点摔倒的地方站起身来,弯腰抬头的刹那,错过了男子晶黑的眸中悄然逝去的杀意。 江季麟眉眼微挑,苍白的唇轻飘出一个字:“然。” 宁长青扶起男人的时候,一道闪电正巧划过竹林的上空,照亮了整个竹林。宁长青被那看得更清楚的伤势惊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多做耽搁,小心地扶着高了自己一个头的男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出了竹林。 狂风中的木屋从窗户里透出一点昏黄的光亮,宁长青呼出了口气,腾出手开了门。 屋子小而整洁,两进两出的简单样式,前厅一张桌子一把木椅,左手隔着张帘子,依稀看得到案板碗筷等物件,后屋略大,床榻就靠在墙边,铺着柔软干净的青色薄被。 宁长青抹了把汗,微微趔趄着掀开被子,把江季麟放在了床榻上。 江季麟微阖着眉眼,已经在心里算计好这屋最佳的攻击地点和躲藏地点。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少年的手探上他的衣领。 江季麟睁开了眼,桃花眼似笑非笑:“后生,脱过男人的衣服没?” 宁长青不解:“我就是男人啊,我每日都给自己脱衣服。” 江季麟嘴角一抿,果然蠢笨。 “我曾经屋中收着一少年,和你一样青涩,楚楚可怜。”江季麟闭了眼,掩下眸中漫天的阴森。 娇纵着,宠爱着的青涩少年,却是暴露他计划和行踪的白眼狼。 亲手割下他头颅的触感似乎还在掌心,滚烫的让人心情愉悦的鲜血味道啊…… 宁长青疑惑地看着男子,目光中的不解过于赤*裸,让江季麟不由勾唇:“不懂?” 宁长青摇了摇头,只拿眼看着江季麟的伤口:“深口太深了,你忍忍。” 他解开了江季麟的衣领,拿着剪刀剪开已经黏在伤口上的白纻衣,露出了伤痕累累的大片胸膛,他手里捏着沾水的帕子,略微顿了顿,面露不忍地摁上了伤口。 帕子擦拭着翻过来的皮肉,宁长青绷着脸拧着帕子上的清水冲刷伤口。 他悄悄抬眼看了眼江季麟,冷不丁和他目光撞了个正着。 “疼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冒什么冷汗。”江季麟好笑地看着少年额上微薄的汗意,点墨的黑眸里没有一丝情绪。 “你,你要是疼就叫出来,都是男人,不用不好意思。”宁长青郑重地说了句,放下帕子,起身拉开柜子,取出木匣来。 木匣里是他自己制的药渣,在小坛子里封的严严实实,取得是每年春分时最好的草药制成。 少年的手指干净,和黑乎乎的药渣形成鲜明的对比,掌心间的药渣覆在江季麟伤口上,隔不住少年掌心的暖意。 青涩而干净的气息。 和那个背叛者一样的气息。 让人想毁灭的气息。 江季麟又阖上了眼,眼角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 微僵,背在身后的手,指尖攒在一起,关节处发了白。 “后生,你叫什么?” 宁长青刚刚铺好一层药渣:“宁长青,宁愿的宁,长短的长,青色的青。” “江季麟,季子,幼也,麟者,杰灵尔。”江季麟闭着眼轻言。 宁长青怔了怔,没有说话,耳根却慢慢红了,他不大听得懂江季麟在说什么。 他抿了抿嘴角,撕了前些日子刚赶集市时买的里衣,横过江季麟的胸口系着结。 江季麟觉出了他的窘迫,有心逗弄:“长青,念过书否?” “.…..读过一些时间的书……”一天也是读,两天也是读,他起码是读过十几天书的。 宁长青想到这里,挺了挺单薄的胸脯,似乎有了些底气。 榻上的男子便轻笑了一下,薄唇微勾的弧度看呆了宁长青。 男子的桃花眸半睁半闭,眉眼间全是成熟男子的慵懒风情:“长青,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可爱。” 可爱?这是形容少年的词么? 宁长青对着那笑容,脑袋成了一团浆糊。 “出去吧,我要疗伤。”宁长青还在怔忪间,江季麟便出口赶人。 “你还有伤……”他一愣。 “用不着,出去。”江季麟微抬了下颌,习惯性地用着命令的口吻。 宁长青应了一声,走了两步,又颇有些担心地回眸看了眼,却见江季麟已经坐直了身子盘着腿,染血的绷带掩映间露出结实的腹肌,他心头一跳,忙出到了前厅。 他是个大侠吗? 容貌出色,长剑皎亮,染血的白衣艳丽出尘——说书的人都是这般说大侠的。 宁长青坐在前厅的木椅上,瞅着桌上一点没擦干净的芝麻粒发呆。 “轰”的又一声雷吼。 紧接着便是迟了些时间的倾盆大雨,噼里啪啦地打在窗户上听得宁长青心惊肉跳,等明儿晴了再把屋子加固加固。 宁长青就这么趴在桌子上睡熟了。 墨发在脑后扎了个团,额角有一缕垂下来遮住了青涩的眉眼,肤色略有些暗黄,因着常年独自住在谷底的原因显得有些粗糙,他安静地睡着,青色的麻布衣上沾着血迹和灰尘,阖着的眉眼透出一股子纯真。 江季麟一到前厅看到的便是宁长青这副睡颜。 十四五的少年有一种让人想破坏的干净。 江季麟抬手看着自己的指节,骨节修长分明,葱白如玉,可似乎总还残留着滚烫肮脏的血。 晶黑的眼眸里,一抹厌色止不住地涌出来。 讨厌,讨厌这样干净的气息,很讨厌。 和背叛者如此相像的青涩模样下,又是怎么一副恶心丑陋的嘴脸?谁也不知道。 他蓦地甩了袖,回身进了里屋。 宁长青醒来的时候,习惯性地朝后伸着懒腰,却忘了自己此时并非睡在床榻上的事。 一瞬间的失重感袭来,还没有睡醒的大脑反应慢了一拍后已是迟了。 可他却没有落到冰冷的地面,却落入了一个结实的胸膛。 “没事吧,怎么这么不小心。”江季麟的眼里有酒,醉得宁长青分不清东南西北。 “长青?”他颦着眉,似乎有些焦急地又唤了一声。 宁长青这才回了神,耳根瞬间便红透了:“.…..没,没事,我,我,没事。”他语无伦次地说着,眼神乱飞不敢看赤开着胸膛的江季麟。 江季麟微微笑了一下,扶起宁长青:“你这毛毛糙糙的小兔子。” 宁长青支支吾吾着想反驳:“我,我不是,小,小……” 为什么一对着这张脸便说不全话了呢? 宁长青一边暗骂着自己的不争气,一边艰难的结结巴巴辩解:“我,我以为我睡在床上。” “看来我占了你的床榻让你很不习惯。”江季麟抬手摩挲着线条流畅完美的下颌。 “不!不是,不是不是!”宁长青这下更结巴了。 江季麟突然伸手揉了揉他枕了桌子一夜毛茸茸的脑袋:“今晚一起睡吧。” 然后他便看到,少年的整个脖子都红了起来。 江季麟的心情莫名便好了些许。 有趣的小东西,逗弄着玩玩倒是不错。 “怎么,两个大男人你害羞什么?”江季麟微微弯腰,和宁长青平视。 宁长青话都说不出来了,舌头打着结愣愣地看着那张神仙一般的俊脸。 江季麟又觉得有些无趣了,挑了挑眉,勾起指尖提起来,左手赫然抓着只野兔,额间一点血迹已然没了气息。 “加餐。”他提着兔子在宁长青眼前晃了一下,嘴角勾出一抹恶劣的意味,“兔子。” 宁长青发着愣接过兔子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问题:“我,我做?” 江季麟的桃花眼眨得恰到好处:“难不成是我?” 宁长青瞬间便觉着让江季麟这般风采的人做羹汤简直是暴殄天物。 两菜一肉一汤。 “长青有一手啊。”竹筷夹在江季麟指尖,都不像是一根普普通通的旧筷子了。 宁长青挪了挪屁股,早上新做的竹椅怎么坐都不舒服,他听到江季麟的夸奖,呵呵笑了一声,露出一口健康的白牙:“这菜是我自己种的,就在屋后的园子里,你,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江季麟翻过袖口,长袖掩映下的银针仍然锃亮。 他这才夹了一口菜,细细嚼了。 入口的清香和酒楼名厨手下的菜品大相庭径,陈椒的麻在舌尖绽开,伴着抹过了油的葱香。 味道,出乎意料的不错。 江季麟破天荒地连接夹了几口。 宁长青笑地牙不见眼:“兔子肉兔子肉,我煮的,这兔子汤炖了老久了。” “长青。”江季麟放下了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宁长青,“你爹娘呢? 第2章 惊蛰,一候桃始华(2) 宁长青没有爹娘——他从来都不承认那是他的爹娘。 元光五年的时候,他七岁,那时的他还不叫宁长青,只有一个勉强的称谓“白眼儿”。那年秋天,一场风寒烧的他神志不清,而那个时候,他所谓的爹娘在做什么? 他那娘在炕上和邻村的光棍温存嬉闹,他那爹提着酒壶揣走家里仅剩的碎银骂骂咧咧去了赌坊。 没有人记得,也没有人在意,漏风的屋顶下的破榻上,烧的奄奄一息的男孩。 没有人在意他,没有人。 那个爹记起他的时候,却是没了钱想把他卖了的时候。 古人道,虎毒不食子,可那个男人不是虎,他是一条狗。 宁长青躺在破席子上眯着眼看着让人晕晕乎乎的阳光,脑子却无比清晰地想着一个问题,他这样的还有人买吗? 可竟然还有人买了。 那是个白发飘飘的着道袍的人,他买下了宁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 长青,给他起了这个名字,带他来了这谷底,一待便是七年。 “那老者呢?”江季麟捏着筷子,在碗中煮的又肥又嫩的兔肉上戳了戳。有一阵风透过窗户缝吹了进来你,撩起他一缕乌发,遮住了侧颊的眉眼。 宁长青低着头:“.…..我十岁的时候他便去世了,谷底起了一场大火……” 他没有再说下去。 大火…… 江季麟眼神微闪,并未追问,只拿竹筷挑了一块兔肉送入口中细细品尝:“火候很好,十分不错。” 宁长青又笑,圆眼眯成月牙的模样。 一顿饭吃了近一个时辰,都是宁长青在絮絮叨叨地说,江季麟吟着笑听。 少年的话颇有些多,从谷底的春天讲到谷底的冬天,从谷底溪水里的鱼讲到谷中树林里乱窜的野鸡,从变幻莫测的天气讲到谷外赶集时镇上的热闹…… 他似乎没有意识到,他就像是懵懂无知的猎物,将自己完全暴露在捕食者的视野中。 江季麟似乎一直在认真听着,可若是细看,他那双晶石般的黑眸里一丝的趣味都没有。 宁长青说了多时,这才猛地发现天色已经不早。 “不好意思啊,我这人有些话痨。”宁长青不由挠着头,脸颊微红。 “无碍。”江季麟摇摇头,撇眼看着屋外隐约可见的嫩青竹林,“这谷底,很少有人来吧。” 宁长青点头:“嗯,自从……” 他微微顿了一下:“老师去了后,这谷里便一直独我一人。” “没有人入过谷?”江季麟漫不经心地问着。 “没有,这里四处都是绝壁,外人进不来的。” “哦。”江季麟手里把玩着粗糙的茶盏,微挑了尾音,似乎很是疑惑,“那我能活着进来,你竟没有感到疑惑?” 他微抬眸看着宁长青,脸上依然是一抹浅浅的笑意。 黑眸深处,有什么风暴在暗暗凝聚。 宁长青丝毫觉不出危险的气息,老实地点着头:“你是落入悬崖了吗?这么重的伤。” 江季麟没有说话,捏着茶盏的大拇指微紧了紧。 “你一定是个大侠吧,说书人都是这么说的,大侠落到悬崖里都不会出事。”宁长青依然无知无觉地自言自语着。 他年岁还小,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已是一片藏也藏不住的敬佩和激动。 江季麟的手指,慢慢松了开来。 “我是个小人,你信否?”他微微笑着看宁长青,那笑容孤寂冷漠,像山巅的雪莲。 长青微愣了一下,便把头摇成梆子:“不可能!季麟哥一定是光明磊落的大侠!” 江季麟眼角一跳:“你叫我什么?” 宁长青疑惑:“季麟哥啊?不,不可以吗?” “没事。”江季麟放下茶盏,“都可以。” 宁长青偷偷看了他一眼,只看到他浓密纤长的睫毛。他的心“咚”地跳了一下,忙移开了目光。 心里,竟有些莫名的窃喜。 “长青,你既然说这谷底四面绝壁,你去镇上赶集如何出的去?”江季麟又抬起筷子,夹了一筷子已经冰凉的青菜,却没有入口,似乎在看着青菜上不甚清晰的纹路。 宁长青挠头:“爬上去啊。” 筷尖一抖。 “爬上去?”江季麟放下青菜,挑眉看着宁长青,“后生,莫开玩笑。” 谷底的四周他今早已经查看过了,确实四面绝壁,连一丝出口都找不到。 他昨夜落下的地方,还隐隐看得到剑痕,那是他插在壁缝里留下的痕迹。 四周的绝壁,无论哪一处都凶险无比。 爬上去?连他都很难做到。 宁长青忙摇头:“不骗你!我真的爬得上去!” 江季麟看了他会,突然笑了笑,像是看着一个强行逞强的孩子:“嗯,晓得了。” 他漫不经心的语调和话语表面的意思完全不一样——赤*裸*裸的不相信。 宁长青“腾”地站起来,脖子都红了:“我没有骗你,我爬给你看。” “长青别闹了,多危险,我们把这些收了……” 他的话语被少年人略显急切的脚步声打断了。 宁长青三步作两步跑到外面,面上露出抹不被信任的委屈和急于崭露头角的倔强:“季麟哥,我爬给你看啊。” 江季麟丢下筷子,嘴角快速地勾了一抹笑,又很快淡了去。 他转过身,起身沉稳地走出了屋,面上露出抹无奈的情愫。 宁长青还道他不信自己,急得面红耳赤,登登几步就朝最近的一面山崖跑了开来。 江季麟细细看着他的步伐。 要么完全没有轻功,要么……是个高手。 绝壁陡峭,壁底怪石嶙峋,因着多年风雨的洗刷被打磨的有些光亮,反射着暗暗的阳光。 宁长青一脚跨上一块突起的岩石,微微一蹦便够到了头顶上方的一处岩石,他弯过头来冲着江季麟笑:“季麟哥,你看着,我爬给你看。” 他的面庞正好迎着阳光,麦色的肌肤似乎隐隐发着光泽,白色的牙齿露出了十来颗,单单在右边脸颊上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不知为何,江季麟在那一瞬间略失了神。 待他从短暂的失神中迅速回神时,宁长青已经转过了头开始朝上攀登。 他身形瘦小单薄,却异常的灵活,分明是看在眼里无路可攀的岩石在他的手脚下一次次灵活地攀了上去。 江季麟微微皱了眉头,目光紧缩在他身上。 没有轻功……纯靠体力和技巧! 他是如何做到的? 宁长青爬了二十几米才停下,他一手搭在岩石上,一脚踩着一块支点,而另一只脚还在崖外晃晃悠悠,一眼看过去就像是被风吹地摇摇欲坠,随时都有被刮走的可能。 江季麟瞳孔缩了一下,不由地伸出一条腿,身体微微前倾,做好接住他的准备。 宁长青此时却转过头来,冲着江季麟喊:“季麟哥!你还看得到我吗?!” 江季麟一愣,收回了脚。 隔着二十几米的距离,宁长青的脸已经看得不怎么分明。但江季麟仍能感觉得到他面庞上快要溢出来的笑意。 这少年总是这么爱笑。 “看到了,你下来吧。”江季麟轻轻说了一声,声音却很是清晰地传到了宁长青的耳中。 宁长青胡乱点了下头,便一蹿一蹿很快爬了下来。 他刚刚踩实了地,一股劲风猛地袭过耳边,带起了几缕鬓角的发丝。宁长青伸手挠了挠脖颈侧,疑惑地“咦”了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 可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宁长青撇了撇嘴,很快把疑惑抛在了脑后,抬脚朝江季麟走。 江季麟微不可查地收了手指。 奇怪,看他攀岩的情况,身体素质是极不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 错的,身体的灵活性很好,反应也灵敏,可竟对他丢过来的石子不躲不闪,丝毫发觉不到危险的靠近。 这人到底是傻,还是有意掩盖? “季麟哥,我没骗你吧!”宁长青眼睛眯成了弯月,右侧的酒窝时隐时现。 江季麟默默看着他。 长青被看的有些发毛:“怎,怎么了?你不会还不信我吧。” 江季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他侧身走了一步,指着五米远的一颗小孩身体粗细的树:“长青,拔出那棵树。” “啥?”宁长青一怔,“拔树干嘛?” 江季麟面色无波:“拔一下试试。” 宁长青便挠着头应了一声,走到那比自个儿腰身小了一圈的树前,将两边的袖子朝上提了提,便弯腰抱住了树干。 树根轻轻松松出土的时候,江季麟挑起了眉,了然一笑。 果然……这后生,竟是个天赋异禀的人。 “我□□了。”宁长青微喘着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在光洁的额头上留下了两道尘土印。 “长青。”江季麟眯起了眼睛,看着远处天空中的光晕,神色略有些飘忽,“你很不错。” 都叫他有些感兴趣了。 只可惜…… 他眼中一抹狠意快速地闪过,消失的无影无踪。 第3章 惊蛰,一候桃始华(3) 宁长青被夸地脸上一红,像大姑娘一般略低了头,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季麟哥过奖了。” “你平日里出谷吗?”江季麟微微一笑,迈开了步伐,边走边问。 “偶尔出去,一些物什用尽后就得出谷去买,我每次只能背个背篓,买不多。幸亏我需要的也没有多少,顶多是些衣物,种子,调味品什么的。”宁长青跟上他的步伐,稍微落后了一步,看着江季麟的背影浮想联翩。 为何世间会有这般风采的男子? “你出谷采买,可有相识之人?”江季麟砍了跟稍长的树枝,走到河边,靠在岸边大树上,短从腰间抽出短剑削着手中的树枝。 他身上还穿着昨夜那件衣服,上面的泥土宁长青昨日给他换下后就已经洗了个干净,可一些血迹却怎么也没洗掉。 他的衣物对季麟哥来说太短,看来他需要再出去采买一次。 “没有相识之人。”宁长青摇头,“我自小一个人,与外人处不来。” 江季麟“哦?”了一声,抬眼笑看他:“那你怎的与我处得这般融洽?” 宁长青便脸红着支支吾吾:“季麟,季麟兄是神仙一般的人物。” “神仙?”江季麟削好了树枝,站起身来走到河边,点墨般的眸子看着河面,“我可不是神仙。” 他的话音刚落,手里的树枝便猛地朝下插了下去! 抬起的树枝带起了一片水花,混着鲜红的血,被刺穿的鱼在尖利的树枝头剧烈地挣扎了几下,可很快挣扎的速度便慢了下去,奄奄一息地抽搐了两下。 江季麟手腕一转,树枝上的鱼便飞到了大树根底下,他动作未停,很快又将手中的树枝狠狠插了下去。 “季麟兄!”宁长青高叫了一声,两步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你伤口出血了!” 江季麟转过了眼,眸子黑沉沉的,像是暗夜的深渊。 宁长青心猛地一沉,无端的……心头发寒…… 可江季麟突然笑了一下:“流血?无碍,死不了。” 他当然不会死,他还要让欠他的人,百倍,千倍,万倍的偿还! 宁长青却是抬手拿走了他手里的树枝,连带着树枝上血淋淋的挣扎着的鱼扔在了岸边,江季麟插到的鱼不像别人那般还能扭弄着挣扎很久,似乎只能挣扎几下便没了声息。 那鱼带着树枝被宁长青着急之下重重扔在了地上,从树枝上被甩了出去,竟软哒哒地从伤口处瘫软下去。 整个鱼身,已然连着骨头被震碎了。 第一条鱼甩出去的远,宁长青没看到鱼的模样,此时乍一眼看到这条鱼,眼皮跳了下,忙移开了目光。 “.…..你,你伤口崩裂了,流,流血了。” 江季麟眯着眼看宁长青,脸上没有一丝神色。 宁长青动了两下唇瓣,咬着牙伸出手去拉江季麟,心里已经做好被拒绝甚至甩开的打算:“我带你回屋换药。” 可出乎意料的是,江季麟没有挣开他。 宁长青微微松了一口气,拽着江季麟的袖子小心翼翼使着力气,生怕把他伤口再扯开些。 江季麟的睫毛轻扇着,垂着一半的眼脸。 少年的手干净温暖,抓在他的袖子上,像是可怜兮兮的小兔子。 担心他?他江季麟是这世间的修罗,是让无数人夜不能寐的噩梦。这条兔子不担心自己却担心他? 江季麟莫名地想笑,嘴角勾了一半又僵了一下,很快放了下去。 他方才……竟真的想笑。 江季麟的神色复杂了一瞬,瞧着宁长青的背影,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宁长青是抖着唇给江季麟重新包扎了伤口的。 其实早上一醒来,被江季麟从摔个四脚朝天的悲剧中拯救出来的时候,他的心就隐隐悬着,昨夜江季麟受了那么重的伤,眼看着就要没命了,却只能草草敷了药草简单包扎,结果过了一夜,他竟就像没事人一般比自己起的还早,还捉了一只兔子…… 宁长青本来很是忐忑,却见江季麟走路说话都中气十足,精神头很足,这份忐忑便慢慢淡了下去,可此时此刻,拉开江季麟的衣服,他才发现,江季麟的伤口不仅没有好上一点半点,反而隐隐有化脓的趋势。 他怎么做得到像个无事人一样消遣自己的身体! 宁长青低头把手帕在水中狠狠搓了搓,又提起来拧了拧,虽有满腔说不清原因的愤怒却还是在靠近江季麟伤口时一次又一次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力道。 “你不必如此在意。”江季麟皱着眉看着宁长青。 后者的眼圈发红,眼角似乎在隐隐地跳动。 他是在拼命忍住泪水吗?江季麟陡然生出一种怪异感,这人,是因为他的伤势难过? “我怎么不在意!”宁长青拔高了音量,带上了两分吼叫的意味,“你,你是我救回来的。” 江季麟瞳孔猛地一缩,眸里的最深处有一丝冷意慢慢渗了出来。 宁长青收了帕子,眼圈还是发着红,拿了草药小心地朝江季麟伤口上敷:“我绝对不会,让阎王把你带走!” 江季麟的睫毛一颤,那抹冷意若有若无地散了。 宁长青取了刀,用火烧的火红,笔画着江季麟已经烂掉的几块皮肉迟迟下不了手。 “我自己来。”江季麟抬手要结果刀。 宁长青摇头:“.…..我来。” 他已经伤成这般模样,若下手把握不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 好力道岂不伤得更重。 刀刃割在血肉上,带着粘手的血液和发黄的脓水。宁长青一直咬着唇,似乎那刀是割在自己的身上,而事实上,每一刀下去,宁长青也确实觉得心里某处,像是被什么又挠又抓又咬般不舒服。 宁长青被江季麟伤口的恶化吓到了,这次的伤口处理了很久很久,饶是江季麟再如何说他自己可以处理剩下的,宁长青都坚持着全程经手。 等一切处理完的时候,已经是晚上。 宁长青煮了一些清淡的粥想给江季麟用做晚膳的时候,江季麟已经睡着了。 他睡着的模样和醒着时很不一样,那双似乎总是带笑可又笑意从不达眼底的桃花眼轻轻阖着,睫毛纤长,在眼脸上打下淡淡的阴影,挺直的鼻梁鼻头圆润优美,又似乎带着些犀利的味道。宁长青其实知道,江季麟从来都不是一个爱笑的人,他的桃花眼适合笑,却总是露不出真实意味的笑。 那种隐隐约约的疏离感,让宁长青心里一直有些许失落感。 而睡着了的江季麟,似乎卸掉了那层虚假和疏离,柔顺地墨发垂在脸颊侧,竟透出几分温柔的意味。 宁长青放下粥碗,呆呆地看着江季麟。 从第一眼看到这个人,便觉得他与世人都不同,那种说不清的感觉,像是蛊一般让宁长青恨不得把所有自己能为他做的事都做了。 像是受了蛊惑般,宁长青不由地伸出了手,一点点靠近那张完美无瑕的脸。 宁长青如愿碰到了那张脸,可指尖与江季麟肌肤接触的那刹那,他便惊得缩回了手指。 好烫! 他发烧了! 宁长青摊开手掌,直接盖在江季麟额头上试温,他的额头和脸颊都像是烧着火炭的火炉般烧着。 宁长青急了眼,猛地站起身跑到水盆边,拿帕子沾了水就朝江季麟头上盖,又去找了一坛子酒,拿巾帕沾了酒去给江季麟擦身体,待他解开他的衣领时,他额头上那块毛巾已经变热了。不知道江季麟是什么时候烧起来的,他竟毫无所知!明明烧的这么厉害,那张白玉般的脸却依然如羊脂玉般白皙,只透出些隐约的淡粉。 要是这么一直烧下去……宁长青的眼泪一下子便出来了。 “季麟哥,你快醒来,快醒来啊,不能这么睡下去!”宁长青摇着江季麟的胳膊,可他却阖着眼无知无觉。 都是他的错!都是他的错!明知道季麟哥受了重伤还任由季麟哥胡来!宁长青自责不已,拿着帕子一遍遍沾水,又反复用酒擦了几遍江季麟脸庞和脖颈,折腾了一个时辰江季麟的烧都没有退下去的征兆。 宁长青越来越怕,他跑出门看了看月亮的位置,已经戌时了。 他捏了捏拳,进屋把江季麟的被子盖好,又换了一拨水:“季麟哥,你等我,我会很快回来的。” 月光照在他单薄的背影上,夜色中的身影朝着最近的峭壁狂奔,背部的竹笼一晃一晃拍打着他略显瘦小的背。 宁长青从未在晚上出过谷,白日出谷尚且危机重重,每次都要打足了精神小心翼翼,更别提晚上谷里月黑风高,峭壁四处都看不分明。 瘦小的背影在绝壁上小心而坚定地攀着,不多时整个身影便埋在了看不分明的夜色中。 ……………………………………………. 江季麟觉得自己做了个极长的梦,梦里的他一会在寒冬腊月的雪地上,一会在赤焰翻滚的岩浆里。似乎有人在一遍遍叫着自己的名字,可他却不知为何,怎么也醒不过来,又似乎有人靠近自己肆无忌惮碰触着自己,他想要抓紧手中的剑将那胆大包天的人砍成肉泥,却四肢无力连剑提都提不起来。 他甚至都已经分不清,这到底是梦,还是现实。 可后来又不知为何,一切似乎沉寂下去,他就像是下落深渊的雏鸟,沉沉地坠了下去。 江季麟是猛地惊醒过来的。 那种突然醒过来的感觉很难用言语形容,就像是压在胸口多时的大石突然被人除了去,又像是即将溺水而亡的人终于被人从水里救了出来。 江季麟靠在床边,大口大口喘了几口气,这才回了神打量四周。 仍是宁长青的小屋。 宁长青呢?怎么不见人影? 江季麟面色一冷,掀开被子便坐了起来,拎起床头的剑便出了房门。 外面竟还是夜色,江季麟看了看天,应是快天亮了。 竹林那边有动静! 似乎是一声惨叫! 宁长青的?? 江季麟耳朵一动,提起一口气忍着身上伤口的灼痛点脚飞了过去。 夏季刚到没多久,竹林还未长的浓密起来,江季麟屏着呼吸,轻轻落在竹梢后。 当他看清百米外的情形时,眉头一皱,一抹疑惑从眸中闪过。 那确实是宁长青,他靠在竹子上,双腿无力地瘫在地上,他左臂上贴着一条竹板,正咬着布条的一头一圈一圈地将木板和胳膊缠在一起。 他骨折了? 宁长青缠着木条,口中发出模糊的痛呼,他的青色麻衣上全是灰尘,有几块像是被什么滑划了般凌乱地撕扯着。他的脸色苍白,那麦色肌肤上透出的病态苍白即使隔着百米多也让江季麟看的一清二楚。 他是如何受伤的?江季麟按住剑柄,目光扫过宁长青的全身,不仅衣服多处刮破,左臂骨折,而且露在外面的皮肤也全是擦伤没有一处完好。 难道……他出谷了,在半夜的时候出谷了? 他半夜出谷做什么?有什么目的? 江季麟的眸瞬间便冷了。 宁长青艰难地包好了左臂,脸上已经全是冷汗,他晃悠着站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出了竹林。竹林外面就是河岸,宁长青脱下外套,用右手鞠起一捧捧清水冲过肌肤表面深深浅浅的擦伤。 季麟哥不知道醒了没有。 宁长青没有多做停留,捡起破碎了多处的上衣又一瘸一拐地朝屋舍走去。 一推开门,便看到白衣的男子坐在桌前,长剑搁在桌面上,长发散着,半垂着妍丽的眉眼。 “季麟哥?你醒啦!”宁长青大喜,“你现在觉得怎么样,头痛吗?” “你去哪了?”江季麟不答反问,额前的碎发遮住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懊恼。 若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他还浪费时间在这不甘心的诘问,岂不是极其愚蠢的作为。 可是……他就是想问一问宁长青,想知道他是不是……暴露了他。 那种莫名的不甘心,让他做了这般愚蠢的决定,浪费了大好的时机。 宁长青面上露出一抹担忧:“季麟哥,你昨夜伤口恶化发起烧来,我只能出谷抓了些药。” 江季麟抬起眼淡淡地看着宁长青:“你何时回来的?用了多久的时间?”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 宁长青略有些不安地绞了绞手指:“我戌时走的,用了……两个时辰。天太黑了,我,我爬不快。我……我。” 他的话戛然而止,因为江季麟突然站起了身朝他走来。 江季麟高了他近一个头,长发散开在脑后,有几缕落在颈窝里,与白玉般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宁长青的心“砰砰”地跳了起来。 江季麟慢慢抬起了手,覆在宁长青的左臂上,修长的手指落在粗糙的有些脏兮兮的布条和竹板上,像是放在放在乡野木盘上的袖珍。 他轻捏了捏宁长青的胳膊,眉头皱了又舒:“还好,不是很严重。解开。” 宁长青仍是愣愣地看着他。 “解开。”江季麟抬了抬下颌,语气有些不耐烦。 宁长青这才回了神,慌慌张张地用右手去解绑地紧实的布条,却手忙脚乱了多时都没解开。 他偷偷瞥了眼江季麟,一眼便看到他眼角的一丝不耐,心里不禁更加着急,索性一口咬住布条一头,一手使劲地扯了起来。 “蠢!”江季麟呵斥了一声,抬手便制止了他动作,“你想废了这条胳膊吗?” 他皱着眉,冷着脸,手指灵活地解开那被宁长青折腾的更加紧的简陋包扎。 宁长青不由放轻了呼吸,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眼前的一切都是错觉。 季麟哥,在给他包扎。 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这是真的,因为他的心已经跳地要飞出来了。 江季麟似乎一直都是翩翩公子,谦和有礼,这是头一次在宁长青面前摆出一副不耐烦的冷脸。可这副冷脸,却比他温和浅笑的模样更加真实。 宁长青把自己的胳膊裹的像畸形的粽子,江季麟边皱眉头便训斥他:“骨折能这样弄吗?你看着机灵怎得脑子如此蠢笨!” 宁长青“嘿嘿”地笑:“谢谢季麟哥,谢谢季麟哥。” 江季麟看**一样斜了他一眼:“蠢小子。” “季麟哥,你,你骂人的样子真美。”宁长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样想的,似乎脑子还没反应过来,这句话便脱口而出了。 江季麟的动作便顿住了。 他的眼眸黑沉沉的,看不出一丝情绪,轻飘飘地落在宁长青脸上,似乎在看他,又似乎没在看他。 宁长青顿时便慌了,哑着嗓子想说些什么补救,然而脑子一片空白。 第4章 惊蛰,一候桃始华(4) 空气像是突然静默,停止了流动。 江季麟额的目光似乎可以穿透人心,让宁长青不由地低了头不敢与他对视,他的心里搅成了一团乱麻,脑子里嗡嗡嗡的不知在想些什么。美是用来形容女子的,他这般说季麟哥,季麟哥是生气了吧…… 江季麟瞧着宁长青像犯了什么大错的孩子般不安地低了头,露出一截可怜兮兮的脖颈,心头那点恼意莫名地便散了,取而代之的竟是一丝调笑的趣味。 他知道自己的模样生得好,可大丈夫在世,重要的是行走天下的本事,所以这幅皮相江季麟从未在意过,也从未从他人的艳羡中品出什么自得的意味来。可宁长青处处露骨的赞赏和痴迷,却让江季麟不由的把皮相这东西拎到了台面打量。 宁长青两次救他于危难之中,是因为这皮相吗? 江季麟觉得好笑,微摇了摇头,哭笑不得地看着宁长青小心翼翼不敢看自己的可怜样。 他看着手中进行了一半的包扎,眉宇间爬上一丝无奈,能得到他江季麟亲自包扎伤口殊荣的人,怎么就是个脑子不好使的少年呢? “抬起头。”江季麟身处高位惯了,无论是什么意味的话总会不自觉地带上不容抗拒的命令的味道。 宁长青微微犹豫了一下,瑟瑟发抖地垂着眼抬了头。 江季麟一挑眉,脸怎得都憋红了? 他叹了一口气,继续手上的动作,手指灵巧很快便重新将宁长青骨折的手臂固定地端端正正。 “你这后生。”江季麟每次心情一好便唤宁长青后生,“皮相乃身外之物,我等男儿之身,要的是叫世人都卑躬屈膝的本事。” 宁长青傻乎乎地抬起了眼,傻乎乎地瞧着江季麟,半晌才反应过来江季麟并没有生气。想通了这一层,无论江季麟说什么,他都只管把头点地像捣蒜锤样,连声应着“是”。 直到江季麟的脸色一滞,眉宇间透出一分说不清的诡异时,宁长青这才反应过来江季麟方才前一句说的是什么。 他说的好像是……“若我生得奇丑无比,你难不成还要将我抛骨野外?” 宁长青张着嘴巴,又一次傻了眼。 江季麟实在不忍心再看宁长青那副傻乎乎的模样,抖着嘴角放过了宁长青。 远处的天际已经泛出来隐约的鱼肚白色。 “你休息吧。”江季麟的话有些生硬,他抬脚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长青,你出谷时碰到什么了吗?” 宁长青懵懵懂懂摇头:“没有啊。” 江季麟的年岁已经不算小,比宁长青大了十岁左右,掐指算算再过些时日便是二十五的生辰。而宁长青的年岁,最多不会超过十六,这般懵懂的模样,看在江季麟眼里,就是一个还未及冠的孩子。 不同的是,这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能在半夜时完完整整地出谷一趟,就算是摔折了一条胳膊,留了深浅不一的十几道划伤,那也不是等闲之辈。 江季麟的眼神有些复杂,盛满了宁长青看不懂的情绪。 \"那便好。\"江季麟终于说了一句,转身离开了。 宁长青看着那片衣角消失在视野里,默默垂下了头,他抬手探进衣领,扯出一片纸角,他在那片薄纸上轻轻摩挲了两下,又重新塞了回去,藏得严严实实。 齐国的两大世家之一江家,家主江铭犯下叛国之罪,当诛九族,主犯江铭潜逃在外,人人得而诛之,提供踪迹者,赏黄金百两...... 那张榜上的画像,是一个眉眼出色的男子,可即便画师技艺精湛,也没有画出那双桃花眼风采的十之一二...... 江铭,江季麟...... 宁长青露出一丝笑意,麦色健康的肌肤似乎都闪着光。 是他的了。 季麟哥出不去这谷了,他只能留在这谷里,和自己作伴。 是他的了。 真好。 宁长青打小在这谷中长大,老师去世的时候,他也不过才七岁多。从那个时候起,衣食起居,柴米油盐,健康疾病,生活诸事都落在他一人的肩上,没有人替他抗,除了他自己。他没读过几日书,识得的字也不过只能应付平日生活小事,也不晓得多少道理伦常,只知道随着心意做自己高兴的事。 从第一眼见到江季麟,他便晓得自己喜欢这个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 人,他或许自己还未明白这种喜欢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喜欢,但他想处处和江季麟在一块,时时能看的到江季麟。 既然他这般想,那他便势必要这样做,除非出了什么特殊情况让他淡了这份念想。 那时的宁长青还不知道,这世上有一种人,有一双永远不会停歇的翅膀,总归是留不住的。 季麟哥让他好好休息,那他便要好好休息。 宁长青缩到被窝里,贪婪地嗅着被子上江季麟的气味,清新的,温暖的,悠远的让人沉醉不已的气味。 他也确实是困倦极了,没有多久便缩成一团睡熟了。 外面的天,也亮了。 屋外。 江季麟站了一会,直到屋里的少年传出了均匀缓慢的呼吸,这才缓步拐到了屋后。 宁长青在屋后面开了一片菜地,种着各式的蔬菜。 菜地的一角处,倒着一堆黑乎乎的药渣。 江季麟蹲下身,用拇指和食指碾起一指的药渣,放在离鼻尖半寸的位置轻嗅了嗅,略带着药香的苦涩味道勾起了他发烧烧的昏昏沉沉时的记忆——有个焦急的鲁莽的少年,用瓷勺子舀着热气腾腾的药朝他嘴里送。 江季麟脸色黑了黑,用手背轻抚过嘴角。 怪不得那里有两个小水泡。 这傻小子不晓得吹一吹药啊! 宁长青是被呛醒来的。 他一睁开眼,便被眼前飘着的烟惊的一愣。 着火了?? 宁长期一个轱辘便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时间忘记了自己胳膊还惨兮兮挂在脖子上的事,伤处猛地扯了一下疼的钻心! “嘶……”宁长青倒抽了一口冷气,扶着伤处扑腾着双腿找鞋穿,“季麟哥!季麟哥!着火了!” 从外屋钻进一个人来,臭着脸色,白皙的面庞上沾着厚厚的灰。 宁长青的舌头便打了结:“季……季麟哥?” 怨不得他惊诧,眼前这个白衣沾着灰尘,羊脂玉般的面庞花的看不清模样,整个几乎像是从灰里钻出来的男子,真的是江季麟吗? 宁长青忍不住定睛细细打量。 桃花眼还是那风情万千的桃花眼,沾灰的鼻梁还是那挺拔直削的鼻梁,不悦地紧抿着的薄唇还是那张让人浮想联翩的薄唇。 像是从灰尘堆里爬出来的江季麟还是那个世间独一无二,让人见之神往的江季麟。 江季麟被宁长青打量了半晌,面子终于有些挂不住了,轻咳了一声。 宁长青眨着眼,想笑又不敢笑,咬着牙憋的脸颊发红。 江季麟一挑眉,下一句话成功地让宁长青脸上的笑意“唰”的僵了。 “厨房烧起来了。” 宁长青愣了两秒钟,猛地起身向门外窜去。 因为动作太猛小腿肚子抽了筋的宁长青窜出了里屋,一瘸一拐到了厨房门口,一头雾水地看着里面的情形。 “这……” 悠悠闲闲走来的江季麟这才慢吞吞说出还未说完的话:“我已经扑灭了。” 虽然留了一口已经糊地不成模样的锅…… 后知后觉被耍了的宁长青呆若木鸡了会,才弯腰揉了揉一抽一抽的小腿肚子,咧着嘴角朝那口锅走:“季麟哥是想做饭吧。” 江季麟沾着灰的面庞上看不出一丝神色的变化,只有眼角迅速地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赦意。 他如何晓得……生火做饭是一桩如此不易的事。 第5章 惊蛰,一候桃始华(5) 宁长青收拾不忍直视的灶台收拾了半个时辰,待他收拾妥当的时候,江季麟已经洗了手脸,换了一身衣服。 宁长青去米缸里舀米的时候,一眼瞧见满脸纠结站在里屋边的江季麟,终于没憋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江季麟穿着宁长青的新衣,手脚都长出一截,腰身也紧紧贴在他腰侧,看起来憋屈的慌。 江季麟冷飕飕地扫了宁长青一眼,宁长青吐了吐舌头,止住了笑,可晶亮的黑眸里仍是满满的笑意。 冷着脸的江季麟又抬手扯了扯衣袖,皱着眉看着短了一大截的袍摆。 “季麟哥这样穿,也是别有一番风情。”宁长青促狭地眨眨眼,心里一直高悬不下的某处却略微踏实了些。这样的江季麟,终于不再像高高在上的谪仙,终于多了几分烟火味,终于……不再像是飘在空中断线的风筝,怎么抓也抓不住。 “别有一番风情?”江季麟自嘲一笑。 沦落到这样的境界,也确实别是一番滋味。 晚饭最终还是宁长青做的。 半锅有菜有肉的香喷喷的粥,一碟子清炒小白菜,一条水煮鱼,一碗拍黄瓜,简单的小菜摆在桌子上,花花绿绿的很是好看。 江季麟暗暗地滚了滚喉结。 他一日没有进食,对着宁长青的睡颜竟十分不忍扰了他安眠,索性自己生火煮些米饭,哪里料得饭没煮着还差点烧了厨房……最终还是得把煮饭的事交给宁长青。 折腾到这个时候,他已经饥肠辘辘。只是,摆了二十几年架子的江季麟决不允许自己表现出来。 宁长青动作迅速地收拾好了桌子摆了碗筷,也不废话,自己一勺子已经舀了一大勺粥进了碗:“季麟哥,吃。” “嗯。”江季麟微颔了首,用修长的指节夹起了竹筷。 两人将桌上的菜和粥吃了个风卷残云,只剩了些许残渣,宁长青摸着肚皮站起身要收拾碗筷,却被江季麟制止了。 他的神色略有些不自在,但说出的话却坚定不容拒绝:“我来。” 宁长青有些不明白:“啥?” 江季麟索性拿了碗筷,又说了一句:“我来收拾。” 宁长青登时便怔住了,让季麟哥刷锅洗碗??这岂不是,岂不是…….宁长青不知该用什么言语形容,但他就是觉着,江季麟天生就该享福,就该十指不沾阳春水,就该高高在上。 可同时,他又说不出拒绝江季麟的话。 愣神间,江季麟已经动作笨拙地将碗筷叠在一起端了起来。垒得老高的碗碟微微晃着,闪得宁长青心一跳一跳的。 江季麟意味深长地瞥了眼宁长青:“我不会打碎的,你不必担心。” 我不是这意思,我不是担心你打碎碗碟,宁长青想开口解释,话还没说出口江季麟已经转了身。 宁长青闭了微张的嘴,傻兮兮地瞧着江季麟的背影,愣了一会后,突然像是明白了什么般两眼放光,嘴角扯出抑制不住的笑容。 季麟哥这是,把他当做朋友了吧。 真好。 越来越好了。 江季麟洗碗洗了一刻钟。他打小就锦衣华服,山珍海味,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在这谷里三日不到却是把前小半辈子没吃过的苦都吃了个七七八八。 这第一次洗碗,竟还能品出些不同的人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 生境味来。江季麟擦了手上的水珠,轻叹了一口气。 江季麟一走出厨房便闻着了一股酒香,鼻翼一扇,眼神便亮了亮,可很快又冷了下去。 他素来嗜酒,只是自少年起便扛起了家族太多的责任,十多年来四处环境无不是明枪暗箭,蛰伏毒蛇,所以他喝酒向来是小酌,除了一次。 而那仅有的一次,却毁了他多年来苦心经营的一切。 名声,地位,财富,权力…… 所幸,他还有机会,一一夺回来。 “季麟哥!”宁长青晃了下酒碗,在屋外唤着江季麟,“我挖了十五年前埋下的酒!竹叶青!我老师当年酿的。” 他笑嘻嘻的,牙齿白的反光,手上的酒碗中清亮的酒液随着他的动作一晃一晃的。 江季麟走了两步:“怎么挖出酒来了?” 宁长青端起外面沾着些许泥土的酒坛子,朝空碗里倒了慢慢一碗,酒香顿时便飘了开来。 “季麟哥今天伤稍好了些,些许喝些竹叶青,有好处。”宁长青怕了拍端出到院子里的小脚桌桌面,“来,季麟哥,喝两坛。” 江季麟挑眉端起酒碗:“就你,还喝两坛,也不怕醉摊在这里,我可不背你回屋。” “不怕不怕,我要是喝醉了,季麟哥把我扔这里就是。”宁长青端着一碗仰头便喝了一大口,“有句什么诗怎么说来着,天为被,地为床。” 江季麟端起酒碗:“行无辙迹,居无室庐,暮天席地,纵意所如。” 宁长青呆呆着看江季麟,耳根红了红。 他又听不懂了。 江季麟笑了笑,仰头一饮而尽:“好酒!” 酒是好酒,只是,不宜多酌。 人是好人,只是,不能再信。 他江季麟明争暗斗了小半辈子,一路遇到过无数的明枪暗箭,都有惊无险地过来的,可仅有的一次大意,一次狂妄,一次放纵,便坠入到这般不堪之境。 手刃一件心头喜欢的玩具的滋味是什么? 江季麟还能清晰地觉出指缝中鲜血流淌的灼烧感,那人勾着眉眼,往常干净清澈的眼里全是嘲讽和扭曲的兴奋:“江季麟,你完了。” 江季麟挑着眉,一刀割了那人的舌头,当着他的面扔进了酒壶:“是吗?” 那人失了舌头,说不出话来,只能张着满是血污的嘴支支哇哇地乱叫,眼里是彻骨的仇恨。 江季麟其实是有些难过的。 怎么着也是他捧在手心里把玩过的器物,一件算得上称心如意的玩饰。 可玩具背叛了自己的主人。 这样的玩具,没有存活下去的理由。 更何况,那双平日里干净清澈的眼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不再是江季麟喜欢的模样。 江季麟叹了一口气,手起刀落,将那双眸子挖了出来。 “可惜了。”他最后一秒打量了手中的双眸一眼,毫不留恋地扔在了地上。 惨叫声着实有些扰人清静,江季麟半敛着眼割了那人的头颅,手指颇有些感慨地抚过满是血污的黑洞洞的眼眶,又一次叹了口气。 可惜了一双好眼睛。 “季麟哥?”宁长青心头一跳,看着江季麟神游天外的模样,不知为何无端地害怕起来。 江季麟瞳孔一闪,回了神。 “想起了一个故人而已。”他翻转了一下酒碗,“瞧,我干了。” 宁长青忙捧起自己的酒碗,把里面还剩下的一小口酒一气儿喝了,又倒了一杯:“季麟哥,碗来,我给你满上。” 江季麟没有拒绝,把酒碗推了过去:“你我二人这般豪饮,岂不是暴殄天物。” “豪饮才是对得起这酒的名号。”宁长青歪着脑袋不服气道。 江季麟手指一动,一片树叶便弹到了宁长青脑门上:“你这后生。” “我这后生如何?”宁长青摸了摸额头,笑嘻嘻收了那片树叶,在江季麟眼前晃了一下,“就当是季麟哥送我的酒钱,我收下了。” “你今日胆子大了不少。”敢在他面前耍嘴皮子了。江季麟挑了挑眉,竟觉得这种感觉还不坏。 宁长青傻呵呵地眯着眼,端着酒碗喝起酒来,含糊地略过了这个话题。 他能给江季麟说,是因为他觉着江季麟出不了这谷了,得一辈子陪着自己了吗? 江季麟可没追问,侧眸看了眼天上的月亮。 第三个晚上,落入这谷中的第三个晚上。 虎落平阳的第三十二个晚上。 他端起酒碗,一饮而尽。 一坛子酒喝尽了的时候,宁长青已经舌头打结话都说不完整了。 “季,季麟哥,喝,喝酒。” 江季麟走路也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来时身形不稳打碎了一个酒碗:“.…..不,不喝了,回,回屋!” 他和宁长青勾肩搭背朝屋里晃着,束发有些乱了,垂下来遮住了眼。 宁长青面上全是潮红,眼睛却亮的厉害:“我,我还没醉呢,就是,就是话,话说不清。” 他说完这话时,刚刚走到门槛处,脚步一晃差点绊倒,亏得江季麟扶着。 江季麟没搭理他,只是晃晃悠悠朝屋里走,把宁长青随手往床上一扔,自己也随意地斜躺了下去。 长发随着他的动作飘起的,露出了一瞬的眼眸。 那眸清凉幽黑,没有半分醉意。 “季,季麟哥……”宁长青不安分地朝江季麟身边靠,“季麟哥身上好香。” 江季麟眸色暗了暗,微支起半截身子,长发落下来遮住了眼眸。 “混,混小子乱说什么。” 宁长青像兔子一样使劲朝江季麟身边蹭:“香,香香的。好喜欢,好喜欢季麟哥。” 江季麟眯着眼,没有躲开。 宁长青像得了腥的猫,偷眼看江季麟,亮晶晶的眼里藏着试探。 江季麟隔着发丝挑起了眼角。 在他面前偷偷倒掉碗里的酒,真不知是蠢,还是嫌命太长。 可他难得的起了兴趣。 “有多喜欢?”江季麟似乎是醉了,声音都像是在酒里浸了个几天几夜般带着醉人的味道。 宁长青闪着眼,说话都忘记“打舌头”。 “很喜欢很喜欢。” 江季麟哈哈笑了一声,摇摇晃晃从床榻上站起来。 还窝在床上的宁长青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不甘心地开口:“季,季麟哥,睡,睡觉。” 江季麟站在床榻边,背着桌上昏黄的油灯射出的光线,面庞上的神色看不分明。 他的头发乱着,额前的发落下来遮住了眼,身形微晃。这样的季麟哥……应当是醉了。 宁长青暗暗想着。 江季麟突然朝前走了一步,可他身前就是床榻,这一脚自然无处下落,磕在榻边上晃悠着身子朝宁长青压了过来。 他这一下离宁长青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 极近,近的可以看得到睫毛一根根泾渭分明的模样。 宁长青的呼吸一下子就窒住了,连装醉都忘记了。 江季麟的眼像是蒙着一层迷雾,隔着一层浅薄的发丝像是水中花镜中月般缥缈。 “喜欢我?” 带着淡淡酒香的呼吸,轻轻浅浅地喷洒在宁长青脖颈。 宁长青僵着脖子点头。心脏某处,跳地不再属于他。 江季麟似乎笑了一下。 如涟中璞玉,漾中清浅,夜中昙花。 他勾了嘴角,声音胜酒醇香。 “后生,试过男人的滋味么?” 第6章 惊蛰,一候桃始华(6) “轰”的一声,像是平地里一声惊雷,像是干枯草原上燎原的烈火。 四目相对之间,噼里啪啦不知溅出了多少东西,不知搅起了怎样的波涛汹涌。 宁长青呆呆地看着江季麟,嗓子干涩说不出话来,脸颊却是分明烧了起来,远远盖过了原本微薄的粉红醉态。 季麟哥,季麟哥方才说的…… 代表着什么? 宁长青麦色的面庞布满了红霞,色彩交织着颇有些奇怪,黑亮的眼睛里满是遮不住的兴奋和渴望。 他在渴望什么?又在兴奋什么? 江季麟挑起了唇,似笑非笑,眼中闪过浓厚的兴味。 他压在宁长青身上,能清晰地觉出少年人瘦弱纤直的身躯轮廊,那腰身瘦窄,似乎比女子的还要盈盈可握。 江季麟喜欢男子,这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也喜欢女子的柔软香甜,只不过比起女子的温香软玉,樱桃红绽,他往往更心仪于少年男子的修长干净,紧实光滑。 他曾经屋里收着三四个女子,却只收了那一个少年。那少年确实称他的心意,有一双清潭般的眼眸,柔软中带着女子没有的刚毅的腰肢,紧实挺翘的臀,难得的一件好玩具。 可好好的玩具背叛了他,最终被他亲手血刃。 而那几个女子,不知在树倒猢狲散后,是死了,还是被收了。 江季麟一想到这些事,眼里的兴味便淡了下去,没了那份调笑的心思。 宁长青突然觉得身上一空,江季麟已经用胳膊支起了上身,眼看就要挪开了。他一愣,前一秒还七上八下的心便窒了一瞬。 心里突然冒出一个词来。 不要! 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话都说不出来的宁长青突然伸手,挽住了江季麟胳膊。 江季麟低头看着那只拉住自己胳膊的手,少年的手看起来很干净稚嫩,只是因为长年独自生活做事而有些粗糙,指尖修剪的很短,几乎到了指肉处,甲盖泛着微微的粉红色。前端因为用力抓着他的胳膊而隐隐发白。 江季麟把目光从宁长青的手移到了他的脸上。 隔着一层头发,宁长青的样貌看的并不是很分明,可那双眼睛却亮得让江季麟移不开目光。 他的心跳了一下,不知为何,竟觉得宁长青此刻的眼睛出奇的好看。 “.…..没,没试过……”宁长青终于憋出一句话,抿着唇瓣期期艾艾地看着江季麟。 江季麟眸色一暗。 他有意放过这小东西,可这小东西却似乎无意放过他。 “那你想不想试?”江季麟行事向来反复无常,而宁长青此时的模样无疑勾起了他骨子里阴暗的破坏欲。 宁长青颤抖了一下。 季麟哥一定是醉了,一定是醉了。 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情绪钻了出来,又酸又麻,带着些期盼,带着些惶恐,又带着些犹豫。 从他的角度看江季麟,只看得到发丝掩映下时隐时现的白皙面庞,他衣领有些乱,露出脖颈下一小片羊脂玉一般的肌肤。 宁长青不由咽了口唾沫。 他本能地觉出了一丝不一样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的那股气氛,是他十六年来从未见识过的。 江季麟眼角闪过一丝讽意,小东西怂了? 他颇有些意兴阑珊,抬起胳膊准备翻过身去。 可宁长青又一次抓住了他。 “嗯?”江季麟的发丝从额头中间滑向了脸颊两侧,露出了“醉意朦胧”的桃花眼。那桃花眼弧度优美的不可思议,睫毛的轻扇间似乎有万种风情。 “想。”宁长青抖着唇瓣,眼睛像小鹿一般水汪汪的,似乎满是委屈,“我想。” 江季麟微歪了头,勾着眼角,沉默地打量着宁长青。 有他喜欢的眼睛和身形,只是过于干瘦了些。 但不影响食用。 江季麟伸出手指,挑起宁长青的下巴:“胆子真大。”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摩挲过宁长青的唇边,勾勒出他唇瓣的模样。宁长青的唇比江季麟的唇瓣要丰厚些,所以较之江季麟多了两分英气。 他摩挲了宁长青的唇瓣两下,便轻轻浅浅地挪动着指尖,沿着宁长青的下颌,脖颈,一路向下。 宁长青的脸颊个脖颈已经爬满了红晕,他微仰着头,眼角带着迷茫,瞳孔锁在江季麟脸上,看起来有些可怜兮兮。 他在怕,对未知的害怕。 “别怕。”江季麟难得的出声安慰,另一只手沿着宁长青的长袍下摆探了进去,准确无误地覆在了一物上。 宁长青浑身一震,大脑片刻的空白。 他开始发起抖来,眼角都渗出了泪花,咬着牙关颤地不成样子。江季麟没料到自己一个简单的动作便把他吓成这模样,颇有些哭笑不得,他停下动作,半真半假地笑:“还想不想试?” 可宁长青却还是咬着唇点了头。 这有些出乎江季麟的意料。 分明怕成了这副模样,还倔强地非得尝试一下并不算什么好事的事。 真不知他在坚持些什么? 江季麟其实挺欣赏倔强的人,而宁长青此时倔强地这件事,于自己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何乐而不为? 他挑了一下嘴角,既然宁长青点了头,他便用不着瞻前顾后。 江季麟动了动指尖,摸到了宁长青脖颈的盘扣。 修长的指节轻绕,两颗盘扣轻轻松松便解开了,江季麟的另一只手,隔着半薄的中衣裤不急不缓地按压揉搓着宁长青的那处。 宁长青的呼吸逐渐重了起来,他眯起了双眼,眸子失去了些许焦距,失神地看着上方,也不知是在江季麟,还是在看屋顶。 江季麟眼底还是一片清明,只是桃花眼上睫毛纤长浓密,将眼眸半遮半掩显得迷离无比。 他解开了宁长青的第三个盘扣,指尖突然顿了一下。 这是…… 那是帛纸书的一角,皱巴巴的似乎被人揉捏过很多次。 江季麟微有些疑惑,捏住那帛纸的一角朝出拽了一下。 "季麟哥!"前些时刻还瘫软在江季麟身下任由他摆弄的宁长青突然一声惊叫,也不知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 哪里来的力气,抬起手猛地抓住了江季麟的胳膊。 他的眼睛瞪大了些许,瞳孔中闪过几丝惶恐,又很快镇定下来。 “季麟哥,你醉了。”他试图翻过身来,一手抓着江季麟的胳膊朝上抬,离开了自己的胸口两寸。 江季麟沉着目光,从那片帛纸角移到宁长青面庞上。 宁长青略有些不自在地躲开江季麟的目光。 “这是什么?”江季麟指着宁长青若有若无护着的帛纸,眯着眼似乎很是感兴趣。 宁长青心头一跳:“没,没什么。” 他朝后缩了两下,心里想着江季麟反正醉了,插科打诨想糊弄过去:“季麟哥,天晚了,该就寝了。” 江季麟仍是歪着头,发丝轻浮在衣领上,眉目间风流倜傥。 宁长青心里直骂自己愚蠢,没把那张缉捕令早早处理了,害的这大好的时机即将白白错过…… 他正暗自怨愤间,突然觉得身上一重。 江季麟像是豹一般扑了过来,一招间便将离了自己三米远的宁长青压在了身下,下一瞬,宁长青只觉得右臂一疼,却是已经被江季麟拧到了头顶。 他左臂本就骨折,晃晃悠悠固在脖颈下,此时右臂又被江季麟拧到了头顶,顿时心门打开,胸口处的衣襟暴露无遗。 宁长青一急,正要挣扎着用骨折的左臂去护,却已经迟了。 江季麟失食指和拇指捏着帛纸,快速地从宁长青胸口抽了出来,因为动作过快而撕破了那帛纸的一节。 随着轻微的“刺啦”声,江季麟已经捏着扯开了一角的帛纸,离了宁长青五六米远,稳稳站在了屋中央。 他轻瞥了眼脸色一瞬间煞白的宁长青,桃花眼里情绪不明。 宁长青在瞒他些什么? 心里某处像是被蜜蜂蛰了一下,极不舒服。 江季麟最恨别人的欺瞒,每一个欺瞒他背叛他的人,无一不是痛苦而残忍地死在他的手上。 如若宁长青敢背着他做些什么事…… 即便他救过自己的性命,他也不会放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 那个,我想问一下,有没有人看啊 第7章 惊蛰,一候桃始华(7) 月光透过半遮半掩的窗户,倾泻在一展而下的帛纸上。 帛纸上画着一男子,长发上羽冠高束,坠着一颗明滟涟涟的珠子。男子有一双风情万种的桃花眼,眼角挑着,漫不经心地模样似乎不把天下所有人事放在眼里,再往下是高挺的鼻梁,线条优美又不失刚毅的下颌,两瓣薄唇用一点朱丹红落在画卷上下颌上方,那薄唇轻抿着,像那双桃花眼一样风情中透着凉薄。 画像只画到了男子的肩部下方三寸左右,却已经足够。 只消一眼,便想象得出画中人当是怎样的玉树临风,翩若惊鸿。 也只消一眼,便能认出画中的人是谁。 “叛贼江铭,诛九族。提供线索者,赏黄金百两。”江季麟不带一丝感情地读了两句话,他的声音异常平静,就像是那画中的人与他没有半点关系,就像是那缉捕令上“诛九族,死罪当诛”的话对他来说一份分量都称不到。 “季,季麟哥。”宁长青跌跌撞撞下了床榻,惊慌失措地看着江季麟,“我不是,不是故意瞒你的。” 江季麟没有回他,只是死死盯着缉捕令上的话。 他想过有一朝,权势的大树轰然倒塌后的结果,也料得到朱家的人会怎么对付明争暗斗了将近百年的老对头,甚至已经做好了应对皇上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的一切打算。 可当他亲眼瞧见帛纸上“反叛之罪,当诛九族”八个大字时,还是忍不住从牙关到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都发起颤来。 他恨! 恨那懦弱的耳根子软没有半分魄力的愚蠢的皇帝,恨朱家那群虚与委蛇阴狠狡诈的小人,恨朝堂上那堆没有半分本事只靠着宗族的关系横行霸道的混账! 他恨!! 他江家为大齐呕心沥血一百多年,文武并行,忠心耿耿,为保住大齐的江山,他江家的儿郎,他江家宗族的多少血液,洒在大齐大江南北的疆域! 他是江家最小的孙辈,却继承了江家家主的位置! 为什么!! 因为江家的人都死绝了!! 为了那皇座上愚蠢的帝王! 他从还是个垂髫小儿时就知道自己肩上扛着的是什么,就知道要怎么做才能保下先祖创下的基业,就被灌输着要如何保护大齐的江山,要如何护着姓齐的血脉! 可最终呢? 齐家的人对江家忌惮了多年,朱家的人对江家虎视眈眈了多年,天下人对江家指指点点了多年。 谁是忠臣,谁又是佞臣?! 谁是忠臣,谁是佞臣! 江铭从来都不算是江家合格的继承人,因为他不服。他从来都不服! 可当十年前那场持续六年的大战耗尽了江家所有青年人的生命后,江家唯一有资格继承家主位置的,也只有江铭了。 江铭十五岁,还未行冠礼时,便踩着鲜血提着剑加官进爵,袭封军队。 十年了,这份责任他背了十年了,不,是二十五年,他从出生起便背上了这份责任。 他江铭背了二十五年,背够了! 江铭这名字,他也受够了! 江家的忠心,江家的抱负,江家的热血,一百多年,也该够了! 是大齐对他不住,是大齐对江家不住。 桃花眸里卷起漫天的风暴,阴沉沉地比暗夜的万丈悬崖还要让人胆寒。 “季,季麟哥……”宁长青目光触到江季麟的眸子,吓得浑身一抖,不由朝后退了两步,可又有些担忧,抬着眸子半是躲避半是坚持地打量江季麟。 江季麟抬起手臂,便将那卷帛纸撕成碎片,抬手一扬,纸屑像是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落到了地上。 “怎么,你不是该叫我江铭?”江季麟唇角勾出一抹冷笑,似有似无。 宁长青把头摇得像筛子:“不是!季麟哥就是季麟哥!不是什么江铭!” “那你留着它做什么?”江季麟指着地上碎片,“你想要黄金百两?” 宁长青初时并未听懂江季麟的话,脑子转了转才突然明白过来。 只是一瞬间,他额上便冒出冷汗,眼圈也一下子发了红。 “不是!”他急急地想解释,“我只是,只是。” 可他太着急了,张着嘴巴想说话却似乎毫无头绪,又怕江季麟误会了他,眼角处很快便蓄起了晶润。 “只是什么?”江季麟步步紧逼。 宁长青眼角死死憋住的泪水一下子便落了下李。 他也不知道,他真没想着要告发江季麟,他就是觉着那画上的季麟哥也挺好看的,就不由自主地伸手揭了榜。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 他就是……就是心里高兴。 高兴季麟哥离不开这谷了,高兴季麟哥能一直陪着自己了,高兴季麟哥没有人要只有他要,高兴自己可以占着季麟哥…… 可这些话,他如何说得出的口,这些自私的卑鄙的想法,他如何能让季麟哥知道。 “季麟哥……”宁长青心里五味陈杂,又慌又乱不知说些什么,只能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可怜兮兮地望着江季麟。 江季麟淡着眼看他,心里却有些好笑,方才惊涛骇浪的心绪竟因着宁长青狼狈的模样平复了不少。 他其实知道,宁长青留着这缉捕令无论是出于什么目的,但都绝不会是为了告发自己。 他说那句话,不过是为了逗逗他。 只是他此时竟有些好奇,到底是因着什么,能把宁长青紧张成这副模样。 可宁长青这个样子,竟让他有些不忍心逼问下去。 为什么? 为什么会对他心软? 江季麟略恍惚了一下,脚下步伐一动,似乎要走。 宁长青一惊,下意识地以为江季麟生了气要走,忙朝前一扑抓住了江季麟的袖子:“我说!季麟哥我说!” 江季麟暗暗挑眉,意外之喜啊。 “那画画的很好看,我,我看着欢喜就揭了下来。”宁长青只说了一半的理由,让他欢喜的可不止是画,还有缉捕令中的内容。 他知道自己这样很是自私,不是大丈夫所能为也,可江季麟太高太遥远,像是高高在上的神仙触不可及,可缉捕令上的内容,却让他清楚明了地意识到,原来江季麟那般的人物,自己有机会留得住。 江季麟喉结一动,一时间竟感慨万分。 惦着他江季麟的,除了时时刻刻想杀了他的人,竟还有宁长青这样的。 江季麟一时分不清心底那份莫名的悸动,是喜还是嘲。 “季麟哥,你别生气,别走。”宁长青抓着江季麟的衣袖,抬手想要抱住他的腰。 江季麟将他的意图看的分明,一时没考虑好是挣开还是不挣开,这略一犹疑间便被宁长青从背后报了个满怀。 江季麟本也是个清瘦的,常年习武让他的身材挺拔修长,但其实掩盖在衣物下的身躯却十分劲瘦,宁长青这一抱便抱得严严实实。 “季麟哥。”他的声音闷闷的,眼睛还又湿又亮,像条无辜的兔子。 江季麟从那双眼里读出了一些让他心烦意乱的东西。 自己素来更喜爱男色,但断袖之风在大齐并不算常见,他以往权势大地位高没有人敢在他身后多加诟病,可这并不意味着民间便对男男□□能接受多少。 可宁长青却似乎并不在意,甚至……比当年的他还要大胆。 换成别人,或许江季麟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与他一夜春宵,可宁长青……他有些不忍心。 其一,是这孩子于他有恩情,其二,江季麟能真真切切觉出这孩子对自己的不同,且不论这份不同是出于什么原因,江季麟很确定,宁长青是有些沦陷了。 江季麟这些年来,从来没有被哪个男子这般真情切意地待过。 他是有些感动的。 这份感动,让他不忍心看着宁长青走上这条路,这不是条明路。 更重要的是,江季麟的生活注定不平稳,注定充满了腥风血雨,注定永远不能停歇……他不忍心,叫宁长青同自己一同背负。 宁长青还年轻,还不知道,像他江季麟这般的人,应该避之不及。 作者有话要说: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喜欢就收藏啊 第8章 惊蛰,一候桃始华(8) 微风从窗缝悄悄钻进来,挂起江季麟一片衣角,他还穿着宁长青那身不合身的衣袍,下袍被轻轻一刮便似乎要到腿根处。 江季麟一直垂着眼不说话,宁长青心里着急,微微抬起眼看他。宁长青矮江季麟一个头,此时抱着江季麟的腰身,抬起头时堪堪自下而上把他的下颌和脖颈看得一清二楚。 那里有几缕黑发贴在细腻如瓷的脖颈,微微滚动的喉结像是在人的心上滚动般带起一波波地痒意。 宁长青一时看的有些发痴。 “我有些头疼。”江季麟突然说了句话,身形也随之微晃了下。 宁长青回了神,忙扶住江季麟:“季麟哥?” 江季麟像是突然断了弦的风筝,从前一刻的狂风暴雨骤然变的松弛随意起来,他微微晃着靠在宁长青肩上,低低地呼吸着:“头痛……” 宁长青忙把江季麟扶到床榻边。 江季麟修长的身躯便直直朝床榻躺了下去,他躺在床榻上,手脚略敞开着,占了大半个床铺,发丝落在脸颊两侧,露出泛着醉意潮红的面庞。 江季麟眯着眼,眼里蒙着一层迷雾般看不分明。 “季麟哥?”宁长青惊疑不定,以为他又发了烧,探手去摸他的额头,却发现江季麟已经发出了浅浅的呼吸,原来是已经睡着了。 宁长青整了整江季麟衣领,将被子拉过来盖了一角,又弯腰脱了江季麟的鞋,将他的腿也移到床榻上。 收拾妥当后,宁长青才站在床边,垂着眼,痴痴看着江季麟睡着的模样。 季麟哥真的醉了。 也只有他醉了,他才敢这么肆无忌惮地打量他。 也不知他明日一早醒来,还是否记得今晚发生的一切。 不知过了多久,宁长青才叹了一口气,移开了脚步。 他弯着腰,捡起地上撕成碎片的帛纸,小心翼翼没放过一块碎纸屑,用帛巾包着,收到了抽屉里。 窗外的月亮已经隐在了雾中。 不大的床榻上,姿容绝色的男子阖着眼清浅地呼吸着,床榻下的榻角边,蜷缩着一个略显瘦小的身影,他脑袋轻磕在床沿边,睡得有些不踏实,眉头时不时皱起来。 床榻上的男子睁开了眼,眸色复杂地看了床榻边一眼,眼角浮出一丝无奈。 ……………………………………………………………….. “嗯……”宁长青迷迷糊糊地撒了个懒腰,像往日一样在床榻上转了个圈。 等等! 他怎么在床上? 脑袋稍清醒了些,宁长青从床上爬起来朝四周一看,江季麟不在!宁长青心里一空,鞋都没穿便一溜烟跑到门外。 他一推开门,便愣在了原地,不由瞪大了眼睛。 江季麟正在不远处舞剑。 他穿着一身全新的白纻衣,行云流水的动作间,白纻衣随风舒展像是随时要仰天长啸的游龙,他腰间系着淡水蓝色的腰带,勾勒出劲窄的腰身,袖口束着墨色刺银线的箭袖,骨节修长的手上长剑挽出一朵朵明晃晃的剑花。 一剑出招,树干应声而裂,粗糙的树皮上划出一寸深二尺余长的剑痕,树枝被震地簇簇作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 响,落下一阵叶雨,绕着江季麟打着旋儿。 这是宁长青第一次看到江季麟舞剑。 这副场景在宁长青脑海中驻扎了多年都不曾淡忘,每每回想起,都似乎还能觉出当时似乎眼前燃起烟花的绚烂。 “长青?”江季麟听到宁长青推门的动静,顺势收了剑,长剑挽了一个极利落漂亮的剑花,乖巧地背在江季麟的背后,“起这么早?” 宁长青呆呆地走了两步,表情还有些发怔:“季麟哥也好早。” 胸口处一股热意涌上来,直窜脑门——宁长青后知后觉地想起来,不知季麟哥对昨夜的事,还记得多少…… 江季麟微微点了头,没有答话。 宁长青不自在地捏了捏手掌心:“季麟哥,你这身全新的衣服?” “出谷拿的。”江季麟爽快道,“昨晚睡到半宿就睡不着了,出谷溜达了一圈,顺手牵羊了一些物什。” 宁长青心底警钟大作。 季麟哥半夜就醒了?还出了谷?那他还记得什么?他出谷会不会被官兵盯上?他有没有看到朝廷的缉捕令? 一瞬间,太多的问题涌入了宁长青的脑海,以至于他都忽略了江季麟话中的“顺手牵羊”。 江季麟这边看到宁长青纠结成一团的脸,颇为好笑:“想什么呢?想的这般闹心。” 宁长青张张嘴,不知从何说起:“我,我……” 江季麟挑挑眉,抬手抚去肩上一片落叶:“是不是想问我缉捕令的事?你昨日出谷想必也看到了满城的令状,所以我被逼到想买件称心的衣服都得大半夜的顺手牵羊,偷鸡摸狗。你救下的人,是一个罪臣。怎么,后悔救了我吗?” 宁长青听出些不同的意味来,虽一时间还分辨不清那丝意味,但却很坚决地摇了摇头:“不后悔!从不后悔!” 江季麟微敛起桃花眼,正正经经地看着宁长青:“多谢了。” 宁长青一怔,突然明白那丝不同的意味是因为什么了——季麟哥不记得了!季麟哥不记得昨晚他喝醉时发生的一切了。 不记得那张缉捕令,那份暧昧,那场争吵。 他,不记得了…… 虽然他可以在宿醉后半夜时分就醒来,虽然他可以在重伤未愈的时候便可以出谷行动,舞剑练武,虽然他明知自己被满朝缉捕却还气定神闲,可他…….偏偏没记住醉酒时发生的事。 一丝酸涩爬上宁长青的心头。 说不清是宽慰多,还是失落多。 他希望季麟哥忘掉那张破碎的缉捕令,忘掉昨日的误会和争吵,可他却不希望他忘掉……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麟哥你还记得昨夜发生了什么吗?”宁长青微抬了眼。 江季麟苦笑了一下:“我还正要问你我作夜有没有做什么事失了仪态,我大半夜醒来便觉得脑壳发昏,半点也想不起来醉倒前发生了什么。长青,我有没有什么失礼之举?” 失礼之举? 没有失礼之举,却有让他失心之举…… 可你却不记得了。 一点都不记得了。 宁长青慢慢垂了头,敛了眉眼,遮住了眼角泛出的红色濡湿。 “没有……我也醉了,记不清了。” 江季麟似乎沉默了两秒钟。 “......那便好。” 如此最好。 最好。 第9章 惊蛰,一候桃始华(9) 转眼又过了十日,算算日子,就快夏至。 温暖又高了些。 江季麟的伤势恢复的不错,许是因着常年习武身子骨好,放到常人身上极可能毙命的伤在他身上将养了十余天便把元气恢复了个五六分,若是再安心将养个半把月,估计能好个七七八八。 他这几日每日都要练上几刻钟的剑,一日下来堪堪半把个时辰,却已经是身体承受的极限了。 宁长青这些天忙着收拾他那片园子,江季麟也才晓得离二人住的屋子再绕一个丘还有宁长青开垦的一片麦地。也是他欠考究,宁长青一人生活在谷里,衣食住行具要自己经手,怎么没捣腾吃食的地方,也就是江季麟那几日伤重,宁长青不敢掉以轻心离了江季麟去这才把那麦地暂且搁置脑后。 江季麟坐在高树上,眺目远望,从他的角度可以将宁长青那片不算大的麦地尽收眼底。 他的白衣衣尾从树干上飘下来,随风缠绕着树干,腰间的水蓝色腰带紧贴在腰身上,侧边垂着那柄他从不离身的长剑,阳光照过来,把他的眉眼照的有些模糊,那双微微上挑的英气而邪魅地眉似乎淡了不少色彩。 宁长青拢了拢土地,抬起眼来一眼便看到了江季麟。 有什么办法,有的人就像是太阳,没法子不注意到。 江季麟微微垂了眼,和宁长青的目光对了个正着,他的眼里有冰,让宁长青的神志瞬间清醒。 不知为何,自从那夜过后,每每看到江季麟,宁长青总会觉得有股透骨的寒意从脚底直蹿脑顶,季麟哥分明那夜之前还是笑的,虽然笑的少,却每一个笑容都如同暗夜烟火,能照亮整个夜空,可那夜之后,季麟哥一次都没笑过,顶多是在心情疑似好的时候微微勾起桃花眼而已。 疑似……是的,疑似,他从来都看不懂季麟哥,以前是,现在更是。 似乎那晚,那人,那声“后生”,都是一场梦…… 宁长青找不到合适的词句来形容自己的心情,他这几日看着他伤势恢复,每日练剑,白纻衣的袖在空中划过冷冽的弧度,那种距离感,让他几乎时时刻刻都不得平静。 为什么…… 为什么离他越来越远。 他不想,他不愿意啊…… 宁长青的眼角似有水光,江季麟眉峰微蹙了一下:“长青,怎么了?” 宁长青忙低了头,掩盖地拿手朝眼睛乱揉:“刚刚有风。” 撇脚的借口。 江季麟又重新抬了眼,没再说话。 他盯着谷外的天空。 那片自由的,广阔的,又血腥的天空。 待他伤势再好些,一些事情,就可以开始了。 他等不了多久了,胸口满腔的怒火需要鲜血来扑灭,背上的重担需要无数的亡魂来拜祭!! 可他……竟对这里生出那么些许不舍。 他不由瞥了眼重新弯腰劳作的宁长青,眸里闪过一抹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 是为这地方,还是为这人? 江季麟不想深究,深究也没有用,他的脚步不会为任何人停留,他注定要与千千万万的大齐人,誓不两立! 江季麟眸中的那抹温柔迅速地褪了去,再抬眸时,又是一片冰寒。 ……………………………………………………. 灯油就要用完了,蜡烛也只剩下几根,宁长青准备出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 谷一趟买些灯油回来。 其实以往灯油用的没这么快的,宁长青一人时除了晚上点会灯就几乎不怎么用油灯了,但这些日子,灯油都是整夜整夜的点着。 宁长青说了打算,江季麟看了眼天色,微点了点头:“嗯。” “季麟哥有什么需要的吗?” “没有。”江季麟摇头,又像想起了什么,回眸看宁长青,“你银两够否,叨扰了你这么些日子,我实在心有不安。” 宁长青急道:“不,不叨扰!够得够得。” 江季麟微微点了头:“那便好。” 宁长青眼神黯了下,默默转了头。 “注意安全。”江季麟又突然说了句。 宁长青的眼便亮了亮,重重点了下头:“嗯好!” 他走路的步伐轻快了许多,甚至带上了蹦跳的意味。 江季麟眯眼看着他的背影,直到他走远了,才慢慢抬手捂住了胸口。 他皱着眉头抹去嘴角渗出的血液,垂眸看着指尖的那点猩红。是他急功近利了,为了早些恢复频繁运功疗伤,反而有些伤着肺腑。 江季麟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口翻涌的气血。 宁长青抹了把汗,长出了一口浊气,抓着崖边的树根爬上了悬崖。 衣服被汗湿透了后背,站在悬崖边上被冷风一吹,吹得脊背冷飕飕的。 宁长青拢了拢背篓,掂了掂怀中的碎银两。其实银两并不多了,也不知能不能买的齐全。季麟哥……似乎是怕黑的,他曾偶尔熄过一次油灯,季麟哥便猛地惊醒过来…… 他虽然什么都没说,只拢了拢衣袍便又阖了眼,可宁长青却就是觉着,季麟哥是讨厌黑色的。从那之后,屋里的油灯,宁长青从未在晚上熄过。 这十来日,宁长青一直睡在榻脚,江季麟叫了他两次宁长青都摇了头,江季麟便再没管过,每日里照常起息。 宁长青是有自己的小算盘的,虽然每夜睡在榻脚又硬又冷不舒服,可每天早晨醒来,他都是躺在床榻上的……是谁把他抱到了床榻上自然不言而喻。 虽然每次宁长青都没法挨过困意撑到早上被江季麟抱到床榻上的时候,但只要想一想季麟哥抱过他,那种无法言喻的喜悦感便充斥着整颗心。 为了每日一睁开眼看到自己躺在床榻上的那份喜悦,榻脚冷硬又算的了什么。 宁长青买了灯油,又去肉铺拿了块上好的猪肉,软磨硬泡着让店家舍了零头,把兜里的碎银花的一干二净。 他的存银几乎也没了,明日去谷里抓几条蛇来集市卖换些碎银。 “那叛贼死了啊?” “死了死了,听说是前儿个砍得头。” 街道前面有些骚动,有百姓聚在一起指着墙上的东西交头接耳。 宁长青如今对墙上的一切告示敏感的很,一看到便想起了江季麟。 他朝前踱了两步,踮起脚远远看了墙面一眼,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那告示上的人,是……季麟哥?? 宁长青忙跑到人群前拨开一条缝挤了进去。 “你这崽挤什么挤!”旁边的人骂骂咧咧了一句,却见宁长青睁大着眼一动不动地盯着墙上的告示,便觉得有些感兴趣,“你晓得这是什么吗?” 宁长青转头看他:“不晓得。” 那人颇为得意地抬了抬下巴:“我给你讲啊,这个人别看长得人模狗样的,却是个叛国贼子,前些日子朝廷一直在抓都没抓着,今儿贴出告示说前日逮到京城砍了头,真是报应啊报应!” “对啊对啊,这江铭猖狂了好几年,总算是死掉了。”旁边又有一人附和道。 “唉,当年江家一直护着边疆,立下军功无数,也算是忠臣良将,可惜毁在了这样的不肖儿孙手上!” 怎么回事,季麟哥分明还好好的,怎么就在京城问斩了?? 不行,他得回去给季麟哥说说这件事! “听说这江铭还是个断袖,好男风,整日宠着一男宠,不思进取,败坏家门!以前还收敛些,自江黎大将军殉国后便一日比一日猖狂,如今竟然还叛国!真是死的好!依我看啊就不该砍头,便宜他了,该凌迟!”又一人拍着手开口道。 围观的人一听此话,都议论纷纷。 “对啊对啊,我听说过这件事。” “真是不堪啊不堪!败坏风气!” ………………………………………. 宁长青回过头来,目光又落在画中的人身上。 眼睛有些酸。 他虽然一直住在谷里,与世隔绝,有的事还是明白的。 我曾经屋中收着一少年,和你一样青涩,楚楚可怜..…. 脑海里猛地便响起那日江季麟含糊不明的话语,他那时没听懂,又一心着急江季麟的伤口,根本没把这话放在心上…… 宁长青垂下眼,紧了紧抓着背篓边的手。 他突然转了身,横冲直撞地跑出了围在一起的人群。 “.…..哎你这小兔崽子晓不晓事啊……” “赶什么去啊,吃/屎/啊!” 后面骂骂咧咧的声音传来,宁长青像是没听到般,闷着头跑,背篓一晃一晃打在他的腰背,瘦弱的身影很快便消失在街道尽头。 第10章 惊蛰,一候桃始华(10) 宁长青这悬崖爬了这些年,偶有失误而差点掉下去,但也只是差点而已。可这次他回谷的时候,爬得很是心不在焉,速度比平日慢了许多——要只是慢还好,可有两次差点踩空就是关乎性命的事了。 心思乱的很,满脑子都是乱七八糟的事。 季麟哥,少年,斩首,叛乱…… 他喜欢季麟哥,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第一眼的惊艳也好,相处中的折服也好,他就是喜欢季麟哥,可于他来说,不确定的信息太多,未知太多。 季麟哥是个怎样的人?他到底做了什么事?身上有什么秘密?他到底对自己是什么态度? 宁长青没读过多少书,肚子里那点墨水顶多比大字不识的老汉强一些,不晓得也不在乎人伦大道,一点也不在乎。 他现在别的都不在乎,只在乎一个人。 管他是江铭还是江季麟。 宁长青长吁了一口气,靠在一块突出不少的悬崖岩块上,有些呆滞地看着远处天际慢慢蔓延的红霞。 黄昏了。 按理来说,他早该回去。 可他乱的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江季麟。 宁长青抱着膝盖慢慢蹲下来,无助感从四面袭来,逐渐包围了他。 他以前听算卦的人说旁人命中孤苦时,就觉着自己也是命中孤苦的人——爹不疼娘不爱,唯有一个救了他,养育他,教习他的老师却还不长命。他在谷里独自生活了这些年,早已习惯了一个人,这种无助和孤独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 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了。 江季麟像是他静如死潭的生活中一个石破天惊的变数,他想跟着江季麟,无论他是谁,无论他在哪里。 眼角有些湿。 宁长青抹了抹眼角,诧异地看着指尖上的晶莹。 有鸟雀的声音在头顶划过。 宁长青把指尖的那点湿润在腰侧随手抹干了,叹了一口气,扶着岩壁站了起来。该回去了,再过会天色就黑了。 有两只长相奇特的鸟雀飞了过来,绕在宁长青身边叫了两声,正是方才的声音。 这是什么雀儿,他以前怎么没有见过。 宁长青微微疑惑,却也没大在意,踩了踩脚下的岩石块,眯眼看了看下面的路。 那两只陌生的雀儿绕着宁长青飞了一圈,又绕着圈儿消失在暗下去的黄昏中。 宁长青蹬着石壁又朝下移动了数米,隐约听到右边传来什么奇的声响。他扭头朝右一看,顿时冷汗冒了出来,那是一条银环蛇,正吐着鲜红的信子阴森森地朝着宁长青的方向晃着竖起来的上半身。 宁长青脑壳一紧,晓得这是条正在孵卵的银环,定是被自己惊扰了才从蛇窝里钻了出来朝自己示威。银环蛇毒性极强,被咬到后回天乏力还没有能活下来的!宁长青甚至不敢深吸一口气来平复瞬间狂跳的心,只能尽量秉着气息,紧张地看着银环的动作,后脚微微试探着退路。 银环没有再继续朝前动作,却仍是阴森森地对着宁长青的方向吐信子。 宁长青微微松了一口气。 可就在这时,一声熟悉的叽喳声在脑后响了起来。 宁长青面色一窒,又是那陌生鸟雀的叫声,他眼角狠狠跳了一下,心知不妙,银环此时本就警惕异常,自己脑后再飞出两只雀儿来…… 他当机立断,后脚朝后一探便整个人快速地扶着岩壁后退。 “叽叽!”与此同时,两只雀儿叫着从他背后飞了过来,像方才那般若有若无绕着宁长青。 不好! 那银环腰身晃了一下,朝宁长青的方向窜了过来。 宁长青没有空去想太多,只能本能地朝后移动,他不敢回头探路,凭着记忆和运气脚下步如生风地后退着,这是一块略微突起的岩块,这条银环应该是住在岩穴里,宁长青记得身后的路应该不陡峭,只要过了这银环的防备圈,它碍于岩洞中的卵便绝不会再追赶。 脚下咯噔一声。 宁长青的心猛地沉了一下。 踩空了!! 他下意识地身体前倾,紧紧抠住头顶的凹处,一脚踮在岩块上,一脚晃悠着探路。 一块石头扑腾着掉了下去,在岩壁上撞出沉闷的几声响。 眼前一花,那条银环已经张着牙口扑了过来。 完了! 宁长青紧闭了眼睛,一咬牙就朝下跳! 耳边有什么飞了过去,掀起空气中的气流波起了宁长青鬓角的发,紧接着便有一股力道从身后传了过来,将他拉入一个怀抱。有一双手稳稳地托在他腰身,抱着他起落在岩壁上。 宁长青小心翼翼睁开了眼,一眼便落入一汪深潭。 江季麟的脸在夜色中不甚分明,但那双眼睛却辨识度极高,一眼便让宁长青失了心神。 江季麟正稳稳站在只有二尺余宽的岩块上,一手攀在稍高于肩部的突处,一手稳稳抱着宁长青,岩块不大,只能站得一人,宁长青的脚是悬空的,整个人依偎在江季麟怀中,像是蒲草依偎着磐石。 宁长青的右边,那条银环被一根树枝钉在了岩缝中,七寸之处被彻底贯穿,整条身体软哒哒地吊着,细长的额尾巴晃悠了两下便再也不动了。 宁长青的牙关还因为放在的形式发着颤,愣愣地瞧着江季麟打着牙想说话。 “.…..季,季,季麟……季麟哥……” 江季麟没有说话,呼吸却有些急促,他紧紧盯着宁长青的脸,眉头锁着。 那两只雀儿叽叽叫着落在江季麟肩上,他微耸了下肩,两只鸟便又叫着飞走了。 江季麟侧眸看了眼谷底,终于开口说了一句。 “抱紧了。” 他的话音刚落,便整个人朝下坠了下去。宁长青紧张极了,八爪鱼一样扒在江季麟身上。 江季麟的胸腔中似乎穿啦两声沉闷的笑。 “睁开眼,到谷底了。” 宁长青红着脸睁了眼,眼神闪烁着不敢瞧江季麟。 “怎么,还准备抱多久?”江季麟咳了一声,放开搭在宁长青腰间的手。 宁长青这才发觉,自己八爪鱼一般的四肢都缠着江季麟,两腿像机关一样缠着江季麟的膝盖,似乎甩都甩不开。 他手忙脚乱地放开手脚,却忘了自己还悬着的事,四至全部一放开便摔了一个结结实实的屁墩。 宁长青觉得脸都要丢尽了,悉悉索索从地上爬起来,看都不敢看江季麟。 “谢谢,谢谢季麟哥。” 江季麟淡着眉眼,草草打量了宁长青的全身,没有什么大事。 心头狂跳的余波似乎还未完全消停——方才的危急时刻,他的心竟然跳的像是不属于自己,那条银环朝宁长青扑过去的一幕,宁长青破釜沉舟地朝崖底跳的一幕,在他眼前走马观灯地回放。 许是因为自己该负大半责任的原因。 宁长青迟迟未归,他招了红雀出去找他,顺着红雀的信号一路到了这里,却没想到两只蠢家伙竟然惊动了银环蛇 这临时训练的红雀当真蠢笨无比,如何比得上他曾经亲手调/教的那些小家伙。 “没事吧。”江季麟的声音很淡。 宁长青摇着头,慢慢抬起眼试探着看他。 季麟哥方才救了他,还那么紧地抱着他,那么紧….. 季麟哥对他真好…….是第一个对自己这么好的,便是老师当年,也对自己颇有打骂怨言。 “我没事。”宁长青摇着头。 “那就回吧。”江季麟也没问宁长青为何回来的迟,得了没事的回应便直截了当转了身。 宁长青的心里一阵空落,瞧着江季麟的背影就是迈不开步。 江季麟走了两步,微微回眸看着宁长青,眉峰微蹙,疑惑不言而喻:“怎么了?可有不妥?” 宁长青张了张嘴,挣扎了一会还是说了出来。 “外面…..贴榜文了。” 第11章 惊蛰,一候桃始华(11) 月色隐在暗中,只透露出些许暗晕。 江季麟已经站在那里许久,修长的身躯像松柏一般立在那里,自成风流。 “.…..”宁长青张了数次嘴都没说出话来,从他结结巴巴把那张榜上的话说给了季麟哥后,季麟哥便有些不对劲,一路上几乎没说话,甚至没有对那榜文上与事实天壤地别的东西做出半点斟酌。 晚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 饭也没怎么吃,桌上香喷喷的小炒牛肉还剩下大半盘,搁在那里似乎都失了香味。 宁长青不想多问——与其说是不想,不如说是不敢。 他清楚地知道,江季麟身上的事,是他无法,也不能去企及的辛秘。 江季麟抬起左手的剑,指尖从剑刃中间的深痕上慢慢地滑过:“长青。” 宁长青一愣,忙从门槛后面跳出来:“怎么了季麟哥?” “你可听说过两大世家之一的江家?”江季麟嘴里有些苦涩。 宁长青不知该怎么回答:“我……以前没听过…….” 风头正盛的时候没听过,但是树倒猢狲散的时候听说了。 江季麟背对着宁长青,指尖在剑锋上滑出一道血痕,血珠瞬间便沁了出来,落在剑中间的痕上,慢悠悠地沿着那道痕滑了下去,不多时便没了踪影。 “我江家百年名门望族,毁在我这不肖子孙的手上,我不甘心。”他不甘心,便是他算不得合格的江家儿郎,便是他算不上合格的大齐子民,可江家,却不该背上那般的骂名。 他江季麟不是视虚名如粪土的人,但也不在乎背上如何的诬陷谩骂,可是,江家不可以。 宁长青救了他三番两次,他不喜欢欠债。 “所以,我绝不会隅于一处,我发誓,要一雪前耻。”江季麟仍是背对着宁长青,所以错过了宁长青煞白一瞬的脸颊,“长青,多谢你这些日子的照顾,我…….” “季麟哥!!求你让我跟着你吧!!!”宁长青打断了江季麟的话,神色激动地朝江季麟跑了两步,又怯怯地停了下来,眼中露出隐晦的哀求。 江季麟没有料到宁长青会这样说,微愣了一下回眸看他,待看到他的模样后皱眉摇了摇头。 这世上,多的是说比做轻松,轻松太多。 宁长青急了:\"我真的可以!我不怕死,我要跟着你,我可以做任何事!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他的话没有多少粉饰华丽,直白地像是空白的宣纸,大刺刺地彻底摊开在江季麟面前,似乎可以任由江季麟涂改。 江季麟眉峰展开,竟是失笑出声。 他似乎很是畅快地笑着,眼角却挑起了漫不经心的嘲讽。 \"做什么都可以你会做什么排兵布阵带兵打仗运筹帷幄还是朝堂阔论\" 宁长青觉得自己瞬间便坠进了冰窖子。 是啊,他会什么 他什么都不会。 除了一身蛮力,除了三两小菜,除了这一头的热血。 \"我......我......\"宁长青的声音弱如蚊虫,\"我可以做饭的......\" 他可以做饭的,可以试很多的新菜品,可以每天做十顿,可以给很多人做。 宁长青虽然嘴上这般说着,声音却是越来越小,脖颈也慢慢弯了下去,最后只剩下半截脖颈和乌黑黑的脑后勺。 江季麟的眼变得深邃起来。 他看着宁长青乌黑的脑勺,黑眸中似乎闪过一瞬间的温柔,可再细看,却只能看到一汪平静的深井。 宁长青的肩膀一沉,他浑身一抖,抬起了头。 江季麟高大修长的身躯弯了下来,几乎和宁长青隔了不到分毫,眉眼清晰的过分。宁长青觉得自己浑身自上而下都不由地颤栗起来,半分狂热,半分兴奋。 “宁长青,我教你武艺。” 清淡缥缈,余音绕梁,吐息清浅,挠心的痒意。 江季麟的声音如同远古的梵音,迷了宁长青的神志。 在宁长青和江季麟的每一次交锋中,江季麟似乎总是能掌控全局,他不过是一句话,便堵住了宁长青所有说出口抑或还未说出口的话。 他负手拿着长剑,与宁长青擦肩而过,白纻衣的衣角翩若惊鸿。 “明日辰时起,从基础功开始。” 宁长青的身体像是不守使唤般,僵硬了许久才关节咯吱作响着转了身,傻呆呆地瞧着江季麟背影消失的门口。 有一丝喜悦从心底爬了出来。 季麟哥要教他……武艺? 这是不是意味着,季麟哥愿意带上他?? 宁长青黑亮的眸,似乎比空中的星还要亮。 辰时。 江季麟没有想到,说的是辰时,迟到的却是自己。 他睡眠向来不好,每夜虽阖着眼躺在榻上,却要静躺许久才睡的着,每次困意袭来之前,宁长青已经在榻脚睡的很沉,他便把他捞到床边,自己继续半阖着眼闭目养神直到入睡。可昨夜似乎宁长青很久都没睡着,久到了江季麟睡着他都没有半点入睡的意思。 最主要的是,宁长青起床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到。 江季麟摇头笑了一下,按了按腰处发痒的伤口。 宁长青已经在河边做着奇怪地动作,弯弯腰踢踢腿,兴奋的神色溢满了面庞。江季麟哭笑不得,先自顾自捧了一捧清水湿了湿脸,这才挑着眉问宁长青:“你这是在做什么?” 宁长青嘿哈了两声,眼睛放光地看着江季麟:“我看街上武馆里的人练武的时候也这样做。” 江季麟沉默了两秒钟。 把江家的功夫和这乡野之处的小武馆作比较…… 宁长青还真是敢比…… 江季麟对着宁长青满是星光的眼,嘴边的斥责莫名便说不出口了,只得颇有些郁结地抖了抖唇角,拔出了剑。 剑光一闪,一截修长的树枝便落在了江季麟的手中,指尖翻飞间,那树枝的末节已然被尽数削干净。 “给!”江季麟很快便削好了树枝,随手朝宁长青的方向一扔。 宁长青一抬手便刚好接住,惊奇地看着手中已经很光滑的树枝。 “跟着我做。”江季麟话音一落,便已经旋身舞起了手中的长剑。 宁长青这才呆头鹅般的明白,季麟哥说的基础功,是剑术。 那时候的宁长青还不知道,江季麟三岁起便开始练武,习武二十三年,最引以为傲的,便是剑术。 江季麟舞了一套完整的剑法,一回头才发现宁长青整个人都像个呆头鹅般呆立在那里,,眼神呆滞,就差嘴角挂两串口水就全然是个痴傻的了。 他不由扶额:“长青?你看清楚了没?” 宁长青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手忙脚乱地差点掉了剑。 江季麟便有些不虞,他自幼天赋高,很多招式一上手就会,少年的时候最瞧不起的便是那些没什么真本事只会拿把式唬人的花架子和别的世家纨绔子弟,而他自幼又容貌出色,身份不凡,走到哪里都是受众人瞩目的对象,宁长青这副神色,依稀便和他少年时期最厌烦的那些纨绔子弟隐隐重合了些。 他轻咳了一声,眉峰隐隐皱起。 宁长青心头一跳,忙正了色,暗暗骂了自己一声,面露愧疚地低了头:“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 我,我就看清一个动作。” 江季麟微微颔首:“做给我看。” 宁长青应了一声,不敢怠慢,硬着脑壳举起了手中的树枝。 那是剑法中间的一个动作,在江家的剑法中,叫做醉剑三式。 翼左击、逆鳞刺、坦腹刺,三招连击,翼左击流畅无滞,挥攉潇洒,逆鳞刺忽往复收,行多停少,坦腹刺恣意挥舞,乍徐还疾,三招连下来自成一式,形如醉酒,以醉非醉。 江季麟的眸光闪了闪。 他看人向来很准,虽也有失了准头的时候。 可宁长青,他没有看错他的本事。 这人在武学上有极高的天分,若是自幼习武,有良师教导,恐怕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宁长青精神恍惚间只看了一遍复杂的剑法,江季麟根本就没想过他能舞出什么像样的招式来,可没想到,宁长青竟然舞了出来,还舞的有模有样。 更重要的是,这招醉酒三式,并不是原本江家剑法的东西,而是江季麟十八岁那边自己悟出来的招式,他将其与江家剑法结合,融入到了自己常用的招式中。这一招不说威力极强,但也是不容小觑的杀招!若是使得没有差错,加上天时地利,几乎招招致命! 宁长青,竟有如此毒辣的目光! 宁长青舞完了三招连成的一式,小心翼翼看着江季麟。 他印象最深只有这几招。 季麟哥舞起这几招的模样……像是逆光而来的太阳神,让他整个人似乎都要晕眩。 可他看季麟哥看的太出神,也不知这动作舞的如何,可千万别折煞了季麟哥的招式。宁长青心里忐忑着,提着眼皮小心打量江季麟的脸色。 江季麟的脸上面无表情。 宁长青心里一咯噔,有些担忧地低了头。 定是他做的太差你,季麟哥对他失望了…… 宁长青咬了咬唇,下定决心若是季麟哥觉着自己朽木不可雕他便可了劲地求季麟哥,就在宁长青已经暗戳戳地想开口求情时,耳边突然传来几声“啪啪。” 他一惊,忙抬起头。 江季麟勾着剑穗的尾端,羊脂玉般的掌心拍在一起,撞出无比清脆的击掌声。 他的眼中含着笑,耀眼胜过阳光。 第12章 惊蛰,一候桃始华(12) “嘶!”宁长青一手按着腰,一手捏着肩,疼的鼻歪眼斜。 被季麟哥抓着连续练了两天,第一天是剑法,从早到晚除了草草吃了两顿饭就没停过,第二天是些拳脚,季麟哥绑了几袋子石头在他手脚上,动一下都像是扯着千斤的东西。 宁长青这两日浑身都痛,晚上辗转反侧许久都睡不着,今晚也是翻来覆去许久才模模糊糊睡着了,结果不知做了什么梦,猛地一下就惊醒了过来。 宁长青先是迷迷糊糊半睡半醒间抽着气揉了揉身上酸痛的地方,才慢慢的头脑清楚起来。油灯的光朦朦胧胧地照在屋中,他侧眸一看,不禁愣了一下。 他在床榻上? 脑海中叮地一声响,宁长青先是一喜,又蓦地一惊,季麟哥呢? 怎么不在??? 宁长青一个激灵,马上翻身下了床榻,动作太猛微闪了一下酸痛的腰。 他随意踢着两只麻草鞋,一瘸一拐出了屋,一推开半掩的门便看到不远处那个白色的身影。 江季麟听到声响,回过头来,一眼便看到穿着单薄中衣的少年。 他微皱的眉头更锁了一分:“怎么没穿好。” 这会的湿气正重。 宁长青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嘻嘻笑着摸了摸脑袋:“我看季麟哥你不在,就急着跑出来了。” 他还以为……季麟哥悄悄走了…… 江季麟没有多做回应,只侧眸看了眼黑沉沉的天际。 辰时了。 宁长青的心咯噔一下,一股不妙的感觉涌了起来。 “…….季麟哥,我们回屋吧……”他小心翼翼开了口,借着微薄的月光细细打量江季麟面上的神色。 江季麟回过眸来,妍胜芙蓉的脸上神情淡淡,他慢慢抬起手来,摊开的手掌上有一只早已气绝的红雀。 宁长青面色一窒。 这鸟儿他见过,不就是那日他从石壁上爬下来时遇到的那两只雀儿吗?这雀儿害的他差点被那竹叶青咬死,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 “眼熟吧。”江季麟微翻了下手掌,那鸟儿软软地滑了下来,“吧嗒”一声落在地上。 宁长青不知道江季麟是什么意思,心里七上八下地瞧着那鸟雀。 江季麟看着宁长青的眉眼,少年干净的眉眼间除了疑惑和不安外,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忿和埋怨。 他不动声色地继续说道:“此鸟名唤红雀,虽名唤红雀,却通体暗灰,比起其他鸟雀来极有灵性,却很难驯化。我前些日子无意中发现了两只,堪堪驯化了几分,若是驯的好,这红雀便可百里寻人,暗传讯息。” 宁长青认真听着,心里有些高兴,这么说来,上次那雀儿是季麟哥放出来寻自己的,怪不得季麟哥出现的那般及时。他那日晚归,想来让季麟哥忧心了。 江季麟看到宁长青眉眼上浮出来的喜悦,不禁眼眸微闪。 红雀惊扰了竹叶青,害的他差点命丧黄泉,这事放在常人身上,多少都会有些怨愤,这傻子究竟在高兴个什么。 江季麟叹了一口气:“你没什么想问我?” 宁长青摇头:“问什么?” 江季麟心里颇有些愧疚,他素来不惜以最坏的恶意揣测旁人,对宁长青也是如此,便是宁长青救了他两次,他二人的关系也有那么几分说不清道不明,但他从未对他放下过戒心。可此时此刻,他着实生出了那么些许愧疚。 这人的生性太过纯良敦厚,也不知要吃多少亏。 江季麟看着宁长青傻乎乎的模样,心中颇有些不忍。 但即便有些不忍,也不能改变他的想法。 “长青,我要走了。” 淡淡的话语飘出,似乎瞬间便让头顶那微薄的月光彻底没了亮色。 宁长青心里的不妙预感落了个实锤,不禁大失方寸:“季麟哥!你……你会带我走的吧?” 他的神情像是跟丢了母鹿的小鹿,惊慌失措,楚楚可怜,手指不由地攒在一起,连大半个身子都僵硬了。 江季麟其实是有些想不通他这般执着地要跟着自己是为了什么,他从来不觉得是因为那晚装作醉酒调笑的一些话语让这人对自己情根深重,他反而一直觉得,宁长青急迫地要跟着自己,更大的原因不过是寂寞,不过是对谷外风光的向往,对这山村僻壤外的天地的萦想。 只是这后生不明白,跟着他江季麟,如同身在沼泽,处处受制不能轻举妄动,如同身在荆棘,动骤便身心俱痛,如同身在地狱,须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7 臾不慎便会形销骨灭。 他江季麟不是什么好人,却也不会不管不顾看着自己的救命恩人走上一条歧途。 “宁长青,我不会带你走,我也不希望你跟着我。” 这是第一次,江季麟十分清楚明了地告诉宁长青他的意思。 清楚明了的叫宁长青心神大乱。 宁长青想过很多次若是季麟哥不愿意让自己跟着他,那他便死皮赖脸死缠烂打,可真到了这一刻,他才发现,他除了站在原地发呆什么都做不出来。 因为他没有让江季麟带上自己的理由。 我也不希望你跟着我……若他一意孤行,只会招来季麟哥的厌恶吧…… 宁长青慢慢低了头,掩盖住渐湿的眼眶。 “.…..我也许会回来。”江季麟终究还是添了一句话。 只是这个也许,多的是不确定。 他其实探不明自己说出这句无关痛痒的话的目的,这样没有意义的承诺,他以前从来不做,尤其是在宁长青听了这话猛地抬了头眼中闪着希望时,江季麟的心里更是滋味莫名。 “季麟哥,如果我足够强,你是不是会让我跟着你?” 如果他足够强了,他是不是就可以,去找他。 江季麟对着宁长青的眼睛,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可点完他便后悔了,无论宁长青强与不强,他都不希望他牵扯进自己的事,虽然他已经牵扯了不少。 然而说出去的话再没有收回的机会,江季麟下意识地避开宁长青闪亮的眸子,桃花眼无悲无喜地看着天空光晕黯淡的弯月。 “你还有什么事,只要我能做到。” 宁长青走了两步,垫脚从树枝上折断一根树枝,恳求道:“季麟哥,你能不能用树枝给我舞一次剑法。” 江季麟没有拒绝,也不忍拒绝这个近乎卑微的乞求。 那粗糙的树枝捏在江季麟的手中,便像是上乘的宝贝般,动骤间都自有风姿。 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碧海凝青光。 宁长青站在那里,看得如醉如痴。 江季麟那时从未想到,这简单的一段剑法,在未来给他的人生,也给宁长青的人生带去了怎样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13章 夏至,蜻蜓立荷尖 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 大齐元德三十年,其位于西北地界的邻国大秦国新皇即位,年号为上元,一时间朝堂权利更迭,扑朔迷离。 而与此同时,向来强盛胜过大秦的大齐,也面临着五子夺嫡的风云变换。 …………………………………………………. “季麟哥?红雀为什么死了?”瘦弱的少年微仰着头,面庞在阳光下不甚清晰。 “因为它太弱了,没有活下去的必要。”身形修长,面容绝色的瘦高男子微微敛眉。 少年似乎动了动喉结,想问什么又不敢问。 男子转了身,腰间淡青色腰带系在白纻衣上,静静垂在腰侧。 “我走了,保重。” 阳光中,有淡淡的雾气透了过来,萦绕在男子的面庞。 少年伸出手想抓住男子的衣角,却抓了个空。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要去哪里??”他踉跄着跑了两步,差点绊倒,却怎么也追不上男子的脚步。 他焦急地想喊,却一句话都喊不出来,只能无措地伸手去够男子缥缈的背影。 男子似乎有所感应,稍稍止步,声音轻柔缥缈似乎要融入这层薄雾。 “身是大齐人,枯骨埋金陵。” 少年终还是摔在了地上,他怅然若失地看着男子消失的背影,喃喃地默念。 “.…..身是大齐人…….所以季麟哥会在大齐?枯骨埋金陵?呸呸呸!季麟哥才不会枯骨了,才不会!”少年也不知是在和谁置气,拍了拍腿上的灰尘,又不甘心地看着男子消失的方向。 一定要等我啊。 一定不要忘记我啊。 我会变强的。 变得很强很强,可以有资格站在你身边,甚至可以保护你。 我不会像那只红雀一样,我要有资格,留在你身边。 我会的。 季麟哥…… “季麟哥!!”男子猛地从床榻上坐了起来,大口大口喘着气。 烛火亮在榻边的长桌上,桌上摆满了竹筒,墨砚下压着张地图。 这是一处营帐,约有三十平米,除了床榻外只摆着简单的一张长桌,两个矮脚凳,和一张几案。 黑眸中短暂的迷茫很快便消失了,男子长呼了一口气,抄起床榻旁的酒壶仰头便喝了一大口。 一缕清亮的酒液沿着喉咙滑了下来,落入了松垮的衣襟,在麦色紧实的肌肉纹理上划过一道亮痕。 “来人。” 男子喝了一口气,将酒壶重重甩到了角落,沉声道。 营帐外很快有人应了一声,营帐帘被掀开一角,一个小兵钻了进来:“宁校尉?” 男子坐直了身体,一条腿放在地下,一条腿支在床榻上,右臂懒洋洋地搭在右腿的膝盖,松垮的衣襟露出大片的胸肌。 “金陵还有多久到?” “只剩三日的路程了。”小兵偷眼看了眼自家的校尉,有些疑惑。 自从进入距都城金陵三百里的地界后,校尉便每天要问上一两遍还有多久到金陵,还每次都一副……一言难尽的模样。说实话,战场上素来手段利落,佛挡杀佛神挡杀神的校尉大人这副像是期待又像是忐忑又像是怅然的模样实在是…..不忍直视。 “三日啊……”男子眯着眸,眸里转着看不清的情愫。 他没有再说话,似乎是在回想着什么,嘴角似乎浮出一抹笑意,但配着那张严峻冷酷的面庞看起来很是违和。 小兵忐忑地站在那里,想揉眼睛又不敢揉,心里七上八下地不敢看那抹笑,总觉的这样的校尉看起来更危险。 “下去吧。”男子突然说了一句。 小兵松了一口,道了一声“属下退下了”便一溜烟地出了营帐。 三日……. 男子脸上的笑意越来越大。 只有三日了。 季麟哥,我来找你了。 那笑容显得略有些傻气。 四月五日。 班师回朝的虎贲军终于入了金陵界,齐文帝城门亲迎虎贲军众将士,宣旨提拔了若干军中新贵。手掌虎贲军的老将梁盛生更是被齐文帝一番话感动的老泪纵横,五体投地地拜叩了一番。 这一日,齐国度都城金陵的气氛颇为诡异。 平民百姓自是喜不自胜——那邻国的赤佬前几个月三天两头地拨兵骚扰齐国西北边境,虎贲军彼时正镇守南方剿南蛮,朝廷派去西北的两只军队也不知是怎么搞的,不仅对付不了小小的蛮秦,反而遭了蛮秦的羞辱!齐国上上下下都因为这事对两只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8 隶属于三皇子的军队颇有微词,好在虎贲军剿了南蛮,火速北上,从西南境直/捣黄龙,将在大齐西北境搔首弄姿了半年有余的秦军打了个落花流水,最后还签了对大齐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和谈协约。 百姓能不乐呵吗?连带着都对在虎贲军军机处任职的四皇子交口称赞起来。 可这朝堂上的气氛,文武百官家中的气氛,乃至于五位皇子王府中的气氛…….都变得微妙起来。 虎贲大将军府。 偏厅。 “长青?长青!!”须发半白的梁盛生肃了脸色,恨铁不成钢地拔高了声音。 对面的青年男子终于回了神,忙起身赔了罪。他身上的黑色铠甲映着烛光却丝毫不见暖意,阴森森地闪着寒光。 梁盛生长叹一口气:“你究竟怎么回事,今儿个一直走神,这么关键的时候你竟然走了心神,还想不想活命了!” 男子抱了拳:“属下知错。” “知错知错知错!”梁盛地的吹胡子瞪眼,“嘴上说的好听,你倒是说说听听,你这几日心思什么时候定过!” 宁长青微微低了头,面无表情地站在原地,也不回应。梁盛生由着空气静默了几秒,目光突然锐利起来,冷着声几乎是质问道:\" 长青,你这几天到底在找什么人\" 宁长青猛地抬了头:\"属下没有。\" 梁盛生摇了摇头:“长青,本将虽然老了,但你私底下在做些什么,还是瞒不住我的。容貌出色,一身白衣,善使剑,说来道去就这么三条,你要找的,究竟是谁?” 宁长青沉默了一下,没再否认,但也没再回应。 “大军归京,四面暗潮涌动,哪一处不是别有心思蠢蠢欲动,你身为校尉,明知道时机特殊,还派出手下,甚至三番两次自己溜出去寻人,一副鬼鬼祟祟神神秘秘的样子,你以为你瞒得了多少人?!”梁盛生越斥责越激动,“你要是想寻什么人大可禀了本将,本将甚至可以上报朝廷,你这样私下行动可晓得会招来怎样的灾祸?可晓得会被多少别有用心的人拿住把柄!” 宁长青抬了头皱眉:“若是带给虎贲军不便,我离开便是!” 梁盛生一愣,眉眼瞬间便冷了。 “宁长青!你以为虎贲军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本将当初惜才破格收了你在军中,一路提拔你到了如今的位置,此次归京,朝廷又少不得一番提拔,你却搁出这样的话来,当真是叫我失望至极。” “将军!”宁长青应声单膝跪地,朝梁盛生行了一个军礼,“属下本意并非如此,属下所寻之人确实不便透露,但属下誓必要找到他,所以若是给您带去丝毫困扰,属下甘愿被革职。” “革职?你可知,玩忽职守,欺下瞒上的罪名可不只是革职!”梁盛生冷笑了一声,深吸了一口气,胸口鼓了几下才慢慢停下来,“人言道,人无完人。本将当初就知道,你虽武艺高强,力大无穷,却脑子不大好使,如今看来,你这脑子不仅不大好使,简直是榆木!” 一根筋的过分! 宁长青张了张嘴,又垂了眼不说话,大块头地跪在那里,看在梁盛生眼里就让他来气。 “罢了!”他长叹了一口气,“你给本将记住了,你若要寻人,不得动用虎贲军一兵一卒,,不得擅离职守,不得四方打听败坏我虎贲军威严,这偌大的金陵城,你要有本事,就去寻吧!” 梁盛生说完,站起身甩袖便离开了。 宁长青慢慢站了起来,静立了许久,才缓缓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来。 那纸张一眼看去,像是碎了几片被小心粘结在一起的,宁长青没有翻开那纸,只用指尖轻轻摩挲着纸角,小心翼翼的样子像是摩挲着什么绝世珍宝。 他昨晚又梦到了那副场景。 季麟哥冷着眼说“因为它太弱,没有活下去的必要”的模样。 季麟哥慢慢消失的背影和着的那声“身为大齐人,枯骨埋金陵”…… 他三天前就梦到了,昨夜又梦到了。 不知今夜,季麟哥会不会再入他的梦? 他摩挲了片刻,又小心地收入了怀中,贴在胸口的位置。 你说你在大齐,在金陵,为什么……我用尽全力都找不到你? 季麟哥,你……没有骗我,没有骗我,对吧? 对吧? 将军说的也对,季麟哥的身份敏感,要是被有心人发现不知要扯出怎样的风雨,当年的事他还没有搞清楚,不敢轻举妄动的大肆在金陵寻他…… 那么……他便让季麟哥,听得到宁长青这个名字! 第14章 夏至,蜻蜓立荷尖(2) 五月份的天,正是快要燥热起来的日子。 院落中的一片毛刺竹林荡悠悠地落下纷扬的竹叶,一个白色的身影在飞舞的竹叶中翻飞,没有粘上一片竹叶。 “叮。”的一声轻响,长剑回鞘,男子踩着一根竹轻弹了一下飘然落在了竹林外,墨发吹起几缕,遮住了他的面庞,白色的衣角在平地卷起低低的风。 “主上。”一个鬼魅般的身影从一边闪来,一身蓝衣发带高束,跪在地上敛眉道,“尚书和吴启铭那边明日上朝会多加刁难。” 男子伸手从额角轻撩开发丝,骨节修长鲜明,好看的过分,那发丝划过脸颊,露出一张平淡无奇的脸来,和那双实在标志的手形成了颇为鲜明的对比。 这张脸说来平淡无奇,但也不差,颇有些俊美,尤其是那双眼睛,是标准的桃花眼,眸里似乎有繁星闪着光,能把人的魂都勾进去。也正是这双不俗的眼睛,才让这张平淡无奇的脸变得颇为俊美起来。 “刁难。”男子拨开额前的乱发,有条不紊地收好了剑,声音平静如水,“有趣。” “属下办事不力,至今没能抓到李善文的把柄。”地上的男子垂了头,“请主上责罚。” 白衣的男子轻笑一声:“那头老狐狸,把柄没那么好抓,你不必着急。齐国那边状况如何了?” “风起云涌。”蓝衣的男子只说了四个字。 白衣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蓝狐,下去吧。” 被称作蓝狐的蓝衣男子应声站了起来,脚步微顿了一下,有些犹疑。 白衣的男子淡淡瞥了他一眼:“还有何事?” “属下,属下这次在秦陇边界观战时,瞧见有一人……”蓝狐咬了咬牙,眸中闪过几丝不确定。 “吞吞吐吐可不是你的风范。”白衣的男子眸中闪过一丝兴趣,“遇到何人,说来听听。” 蓝狐眼中的犹豫便消失了,一股脑把憋在心里的话吐了出来:“使的似乎是江家的剑法。” 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蓝狐小心抬眸看了眼白衣的男子,只见这人面上难得的有一丝怔忪,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9 不禁心里更是七上八下。这个消息于主子来说,真不知是好是坏。 “看着和江家剑法中的两招有七八分像,但又多了很多不同,似乎很是霸道。”蓝狐继续说道。 “是齐国那边的?”白衣人沉默会,终于开了口,他眉眼微垂着,纤长的睫毛遮住了半只桃花眼,看不出一丝情绪。 “是。”蓝狐把头低地更低了,“属下当时行程仓促,没来得及细看,但确是齐营中的一位将领无疑。” “将领……”白衣的男子低低重复了两个字,“还是个将领……” “主子,需要属下详细探听一番吗?”蓝狐微抬了眸,小心道。 男子闭眼摇了摇头,没再说话。 蓝狐见他闭着眼不再说话,悄悄地退了下去。 男子站了许久,才低低叹了一口气。 若真是江家的人,不会犯这样的疏漏。 江家素来好结交江湖侠客,过招是常有的事,那几个喜好浪迹江湖的堂兄弟也常对人指点一二,若是有什么天资聪颖之人,无意间学得一招半式不算奇怪。 他早该明了,江家的人,只剩下他了。 只剩下他了。 金銮殿上。 云柱上的蟠龙盘旋直上,两处眼睛点着上好的黑耀玉石,威武凛然。 “江爱卿,李爱卿吴爱卿等一干朝臣的这份弹劾奏折所言之事,可否属实?”秦国的新皇时灏刚刚继位满半年,从先皇生前最不受关注的儿子一朝变成秦国最高权利的执掌者,人生的大起大落估计他自个儿都没怎么搞明白。 不过说是秦国的皇上,权利最高者,时灏手上究竟捏的着拿得到的权利究竟有多少,就不好说了。当年秦国先皇突然恶疾,身为太子的大皇子本来是理所当然的皇位继承人,可就在先皇驾崩的当日下午,太子便在东宫遇刺而亡,与此同时,远在边疆正在往回赶的与太子一母同胞的三皇子也“意外”落崖而亡。京城刚刚收到消息没多久,连接失去了两个儿子的先后悬梁自尽,待宫人发现时已经硬了大半的身子。 这个时候,皇位的继承人,便只剩下了王贵妃所出的二皇子时凌,宫女所出的四皇子时灏。 秦国一时间涌起了一股看不见的腥风血雨。 一直对秦国疆土虎视眈眈的齐国蠢蠢欲动,正要趁着时机搅一搅浑水的时候,王贵妃的父亲,时任掌銮仪卫事大臣的王凡卜被查出通敌叛国,王家倒得极快,急了眼的三皇子试图率兵直接上殿继位,镇压群臣,可就在这时,一直默默无闻存在感极其低的四皇子时灏突然发难。 从时灏突然发难,以扰乱纲常,欺师灭祖之罪将三皇子诛杀,再到把王家诛了九族,最后到继承皇位,这一路走来,都有一个身影闯入了秦国的朝堂。 一个相貌普通还算稍微俊美,却惊才艳艳,有惊天谋断之才的男子。 江季麟。 在四皇子闯入群臣眼中以雷霆手段一路披荆斩棘时,所有人才意识到,四皇子府中的那位平日里默默无闻的幕僚,披着一层纯良无害的面皮碌碌无为的江先生,到底是怎样可怕的人物。 可总没有完美的事。时灏虽然登上了皇位,可手上大权旁落,枝离叶散,军权一半落在征远大将军吴启铭手里,一半落在扶持时灏上位的司马大将军留异手里。而文臣之辈,担任尚书的李善文俨然是一半朝臣之首,与之对应的,便是新任的中部侍郎,江季麟。 此次出站齐国西北边疆,便是江季麟的主意。 与齐国和谈,也是江季麟的觐言。 时灏对江季麟基本上是,江季麟建议什么,他就听什么,很少有异议,也从没有当着朝臣的面给江季麟什么脸子看,反而会在朝堂上两派明争暗斗唇枪舌战时若有若无的偏袒江季麟。 所以这么当面质问,还是第一次。 而且质问的还是尚书李善文和征远将军吴启铭联名弹劾江季麟的奏折。 朝堂上的气氛骤然便紧张起来。 江季麟派的众臣显然没有料到一大早就有这么一个坑等着,都面面相觑了一番,最终无一例外把目光投降了前方站着的男子。 大秦官服为黑红色,可江季麟好穿白衣,无论何时穿的都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纻衣,圣上隆恩,特派人制了白纻的官服送到中部侍郎府。 此时,那一身白色官服的人静立在殿上,腰上的黑玉腰带繁琐而华美,与颜色朴素简单的白纻衣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神色坦荡地直视着前方,毫不避讳时灏怀疑的目光,甚至乎,他那双出色至极的眼中还闪过几丝分明的痛楚。 时灏一愣,心里便不由地愧疚起来。 江先生一路助他到了这个位置,一向忠心耿耿,不卑不亢……..可是…….奏折里的那些话……. 他不敢保证,不敢保证江季麟没有异心。 李善文虽然是个老狐狸,却也说的没错,趁着这机会试一试江季麟,也无甚大碍。 “皇上,臣,无话可说。臣自请告老还乡!”江季麟突然直直跪了下去,行了跪拜的大礼。 此话一出,群臣哗然。 时灏更是惊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第15章 夏至,蜻蜓立荷尖(3) 金銮殿翘起的四角斜飞入空,每个角头都点着蟠龙,阳光照在镀金的蟠龙上,闪着明亮的光。 江季麟半敛着眸,目不斜视地随着众臣鱼贯而出,任由四处透来的意味复杂的目光射在他身上,颇有任他风雨飘渺,我自岿然不动的意味。 "告老还乡江大人还真是会扯。"红色官袍的人冷哼了一声,与江季麟擦肩而过,眼角发狠地斜了眼江季麟。 江季麟微微侧眸,浅笑着点头朝李善文打招呼。 他的笑容温柔和煦,让□□味十足的李善文不由脚步一顿。 他不由放慢了脚步,冷着眼想要听听他能说出什么话来。 "江某是会扯,却比不得尚书大人是真的老了。"江季麟勾着唇角,温温柔柔地说了一句。 李善文整张脸都像是吞了黄连般整个儿都绿了。他脸颊的肉狠狠抽搐了一下,眼角跳了又跳,终于又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在李善文前方十几米处,是一脸黑气的吴启铭。 两人回合后,不约而同回眸阴森森看了眼江季麟。 江季麟仍是挂着温柔的笑,微微点头示意。 石头撞在了棉花上。 江季麟嘴角勾着目视着李善文和吴启铭远去,又挂着笑和一个个各怀心思的大臣相互告了别,才上了宫门外停着的车撵。 "大人您还真敢说,不担心皇上真把您告老还乡了。"留异坐在车里,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您这招以退为进实在是风险大啊。” 江季麟挑眉:"修罗场上杀过来的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1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0 留将军怎么怕这点小事" "我还怕光天化日之下和你共乘一辆车撵又惹来什么劳什子话。"留异颇有些不安地挪了挪屁股。 江季麟的笑容深了深,桃花眼挑地勾人魂魄,可若细细看,那双带笑的眼底,分明是一片冰寒。 "皇上明断秋毫,我等坦荡行事,毫无二心,有何忧之。" 任由人捏扁揉圆牵着鼻子走,多疑多变又自以为是的人,有什么值得忧心的。 时灏在江季麟的眼中,还不如李善文存在感强。 留异自然知道江季麟这话纯属信口开河,撇了撇嘴:"受不了吴启铭那个混蛋了,一看到他那张鞋拔子脸就恨不得上去抡两圈。" 江季麟淡了笑容,若有若无瞥了眼留异。 留异只觉喉咙一紧,还没有说完的气话便卡在了嗓子眼。 ".......大人您别那么看我,我以后一定注意一定注意。" 江季麟移开目光,喉结微动:“我并非不让你说,只是你若想,下次大可当着吴启铭的面轮拳头。” 留异又是一愣,直着眼不解地看着江季麟。 “木秀于林,风必毁之,先自毁一番,未尝不是件好事。”江季麟淡淡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留异听的半知半解,却连连点着头,无论江季麟说什么,他都是同意的。 江季麟掀开一点车帘,眯着眼看着天际。 这朝堂的天,该变一变了。 快了。 只要齐国那边…… 他的眸亮了又黯,闪过森森冷意。 ……………………… 桌上的两斤熟牛肉已经冷透了,幸亏是牛肉,冷了还不怎么腻,就着酒滋味还是挺不错的。 宁长青抬手解开脖颈上披风的结,甩手扔在身后小兵怀里。 “你叫什么来着?”宁长青扔了披风,三两下净了手,肚子咕咕叫着抓起一块牛肉便大快朵颐,饕餮般地吃了起来。 “属下名唤陈大壮。”小兵挂好披风,暗暗心酸,他都跟了校尉一个月了,校尉还记不住他的名字。 “陈大壮??”宁长青狐疑地打量了眼陈大壮,瘦瘦弱弱的模样,“你这样子,还不如改名陈小瘦。” 陈大壮正拿起酒坛给宁长青倒酒,听了宁长青的话忙放下酒坛跪倒在地,诚惶诚恐地很:“多谢校尉大人赐名。” 宁长青一愣,摆手道:“我只是开开玩笑。” 陈大壮低着头,头皮上沁出了汗珠。 娘亲啊,校尉大人最近总是喜怒无常,他跟在校尉身边一天都是提心吊胆的,校尉的每句话他都要在心里转个好几遍才敢回应,今儿个……这怎么回啊……. 陈大壮一时没有说话,宁长青不由抬高了音量:“怎么不说话。” 结果他话音刚落,跪着的陈大壮整个身体都软了,抖着肩膀一副要哭出来的模样:“大人……大人饶命啊……” 宁长青默了默。 陈大壮抖了更厉害了。 宁长青眉心蹙了蹙,深吸了一口气又缓缓从鼻翼呼了出来。 “你以后还是叫陈小水吧。”他摆了摆手,“不用再谢,出去吧,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来。” “是是是。”改了名的陈小水颤颤巍巍地爬起来退了下去,勉强出了门走了几步这才劫后余生般地摸了摸心口。 屋里的宁长青默默看着眼前的牛肉和美酒,突然就没了胃口。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这些人都惧他怕他,他长得很吓人吗?? 季麟哥分明说过他可爱来着…… 宁长青胡思乱想着记忆中江季麟摸着自己脑袋的模样,抱着自己把自己从峭壁上救下来模样,麦色冷峻的脸颊爬上了违和的红晕。 只有季麟哥才能发现他宁长青的好。 哼!这群俗人! 还陈大壮,胆子小的要命,跟个女人似的,改名陈小水刚刚好! 宁长青这般想着,又有了胃口,用没有沾油的手卷了卷另一边的袖子,又一口牛肉一口酒地啖食起来,边吃边傻乐。 只是最近事情实在有点多,今儿个刚刚准备吃午饭便被将军叫到了将军府上,晕晕乎乎地跟一群人开了个什么会,具体内容宁长青没怎么听,大概就是最近要极小心,形势很严峻巴拉巴拉。 宁长青知道自己对政事不敏感,他也不关心,只管听上头的命令,打就打,撤就撤。虽然如此,他还是稍微能猜得到一点,很可能是四皇子齐凌那边出了什么事了。宁长青再如何迟钝,这几个皇子之间那点争权夺位的小破事还是看的到的。 四皇子出了事,虎贲军自然要低调。 在将军府待了那么久,可饿死他了。 宁长青吃了一半,突然又停住了,愣愣地盯着那盘牛肉。 季麟哥虽然是一个看起来极清淡的人,却其实是喜欢吃肉的。 不知道他在哪里,过得好不好,能不能喝的到好酒,吃的到好肉。 他在谷里的竹子下,还埋着三坛新做的竹叶青,已经埋了四年…… 他最近没敢找他,怕反而给他招去麻烦。 这几日恐怕更是不行。 如果他的名声够大,季麟哥到底会不会来找他? 又或者,季麟哥会不会回过谷去找他??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宁长青眼里的光黯了又黯,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看着桌上的盘子沿。 宁长青发呆的时间没有持续多久,因为没过半个时辰便有一个谣言在军中炸开了。 据说金陵城东三十里一片玉米地里挖出了一块天石,那天石上赫然写着: 驷凌乃真龙,非其齐必亡。 第16章 夏至,蜻蜓立荷尖(4) 驷凌乃真龙,非其齐必亡。 “驷”与四同音。 “凌”乃是四皇子的齐凌的名。 所有一切都像是预谋好的,从齐凌王府中的护院仗势欺人街头打伤人开始,到玉米地一夜惊现的天石,在到四皇子齐凌被查出贪污受贿。 一个月前还因为虎贲军屡屡立功而风头正盛的四皇子,似乎在短短几日内就连受打击不得不收起羽翼蛰伏起来。 谣言穿的特别快,虎贲军反而是最后收到消息的,待宁长青听了这个消息心知不妙连忙赶去将军府时,街上已经绘声绘色地传开了那天石的模样。 “四皇子乃是真命天子啊! “老天爷都给征兆了!” …………………………………………. 交口不一的说法里夹杂了许多认同赞叹的话,宁长青听到的越多,心里便愈发的心惊肉跳。 鬼神之说在百姓心中占着怎样的地位自然不言而喻。 可皇上会怎么想? 宁长青能想到的弯弯道道不多,但也能猜到这会让四皇子齐凌在皇上心中落下怎么的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1 形象。 皇上齐炳已近半年疾病缠身,一个多月前虎贲军回京齐炳已亲自迎接简直是惊天的殊荣,百姓当然不知道皇上这半年身体不适的事,但宁长青一直跟在梁盛生身边,多少是知道些的。 三皇子齐骋的正妃乃是当初与开国皇帝打天下的两大世家之一朱家的嫡女,在四年前另一个世家江家灭门后,俨然是京城的达官贵人中扎根最深的一颗大树。 齐国江山坐了百年了,这百多年来,江朱两家的嫡女十个有九个都是贵妃娘娘,另外一个是皇后。朱家在两年前把唯一的嫡女许配给了齐骋,其中意味,便是有心人不去想,也总透出些许让另外四个皇子不自在的东西来。便是皇上不想多想,却也由不得他自己。几个月前秦国连连出兵骚扰齐国的边境,本来齐国是想趁着秦国内乱沾点好处的,哪想得/腥/没偷着还沾了一身的骚/味。皇上派了三皇子齐骋解决这件事,齐骋派了亲信的将领亲自带兵去平定,本来以为是极容易的事,却拖了一个多月半点进展都没有,还失了齐国西北边境十几里的土地,不仅如此,秦国的将领还挑衅地在城头使了百名士兵大喊“齐国无人”,气的齐炳已在朝堂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把齐骋骂了个狗血淋头,臊的齐骋十几天都称病没出王府。 事实上,很难说皇上当着文武百官面半点面子都不给齐骋留不是一种警告——别以为你丫娶了朱家的嫡女就翅膀硬了。 宁长青心里就是这么想的,他对朱家没好感,对娶了朱家女儿的齐骋也没有好感。 当年的事季麟哥没有给他透露多少,但他清楚的知道,季麟哥厌恶朱家,甚至厌恶自己的母国齐国。 所以宁长青对朱家,对那个病的歪歪唧唧的皇上都没好感。当初要不是无处可去身无分文,他也不会入了虎贲军给齐国打仗。他那时想的很简单,先找个法子混口饱饭再慢慢找季麟哥,偶遇梁盛生的时候他正和一条吊睛白眉的大虫搏斗,好不容易打死了那**却被梁盛生逮了个正着,一顿忽悠就把他忽悠到了虎贲军。虽然宁长青是晕晕乎乎入了虎贲军的,但不可否认,在虎贲军的日子只要冲上去打一打,就有好酒喝有好肉吃还没人敢烦他。只是入虎贲军易,出虎贲军难,便是宁长青脑子再迷糊,也隐隐察觉,自己似乎已经卷入了一场争斗,身不由己。 齐炳已刚刚打压了自己的三儿子,四儿子担任要职的虎贲军便大胜归来,也不知这皇帝是怎么想的,把一个儿子骂的一无是处,把另一个儿子宠得晕晕乎乎,不仅亲自出城迎接虎贲军还赏了四皇子齐骋一座府邸,数件珍宝,提拔了虎贲军隶下多名将领。 宁长青这次没升官,他心里清楚是那日自己说的话惹怒了梁盛生。 他没大在意,但却在听到天石上的谣言时急了眼。 所谓的天石上直白铺张的话语,若是被皇帝朝某个地方稍微想一想,这四皇子可不就完了么?——老子还没死,做儿子的就已经跳着谋划得民心的事了。 四皇子一完,虎贲军肯定会大换血,宁长青讨厌适应新的人事,新的环境,讨厌不定的未来。 所以宁长青一收到谣言,就玩儿命地朝将军府跑。 谁曾想,将军府的人通报了后,宁长青刚刚踏入门槛,便被一个带着呼呼风声的茶杯砸了过来。 他条件反射地拨手挡了下,茶杯弹了出去,撞在柱子上“咔嚓”地碎成几块,茶水从柱子上滑落了下来在红木的柱子上晕出一片深棕色的水印。 “蠢/货!”梁盛生怒视着宁长青,胡须发着抖。 “谁叫你过来的!你这个时候跑过来干甚!你个蠢货都收到了消息难道本将就收不到!你有没有脑子,你是不是想早早儿气死本将!” 这个时候不晓得以不变应万变,还傻不拉几光明正大地跑来将军府,被圣上看在眼里,又不知要搅出多少波澜,偏偏宁长青已经来了,他更不能避而不见落人口实! 宁长青被骂的愣住了,站在那里一言不发,眉头下意识地蹙了起啦。 他生的冷峻,一双剑眉英目总是带着些不怒自威的势气,又兼得在战场上厮杀一年从无败绩,斩下敌人头颅无数,走到哪里那一身的杀气都遮不住,而且宁长青也不晓得遮一遮。所以他手下的兵士对他是又敬又畏,再加上宁长青素来不爱说话,更是在手下心中留下一个颇带神秘色彩的印象。 可梁盛生晓得宁长青是个怎样的货,除了武力值强到变态之外就是个二愣子,不识得多少字,半点谋略之道都不通,离了谋士参帐也不知要被人暗算多少回。 可偏偏这样一个二愣子,就凭着那一身武艺叫自己怎么也放不下这颗惜才的心。 梁盛生不由地叹了口气,目光复杂地瞧着宁长青无意识间蹙起的眉。 这副神色杀气十足,要是不相识的人看到还以为下一秒宁长青会扑上来拔出刀,梁盛生其实心里清楚宁长青没那意思,只是不晓得收敛神色而已,可还是不由的心里不舒坦。他是征战沙场二十几年的老将了,立下无数战功,齐国上上下下的将领有哪个敢在他面前露出这副模样? 就算撇开这一点,梁盛生这一个月来越来越怀疑宁长青的忠心。 宁长青不忠于自己。 尽管他也没忠于他人。 从某种程度上说,宁长青这个人,对谁也不忠心。他会听他梁盛生的号令上场杀敌尽职尽责,除了脑子蠢点迟钝点外也没捅出什么大的篓子,他会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不会被金钱权势迷了心窍,会吃着谁的饭就为谁干活绝不会因为旁人端来一盆肉就被拐了去,可是! 他不会因你的赏识感激涕零誓死跟随。 他不会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他更不会为你抛头颅洒热血无怨无悔。 他不会给你绝对的忠心。 可梁盛生需要绝对的忠心,尤其是在这个时候。 “属下不明。”宁长青终于慢慢反应过来,却不晓得梁盛生为何发这么大的脾气,仍是皱着眉疑惑地问。 梁盛生突然便觉得极其心累。 “罢了罢了,三日后你带兵去驻守边疆吧。” 赶得远远的,省的留在京城捅娄子,他也眼不见心不烦。 “边疆?哪里?为什么要去边疆?”宁长青破天荒地开口质疑了梁盛生,他眉心又蹙了起来,黑眸中似乎闪着些许不安。 梁盛生眯了眯眼,察觉出了些许不同:“西北。怎么,还不死心,还想在京城找人?” 宁长青敛了眉眼:“没有。” “你当真确定你找的人在金陵吗?”梁盛生捏着指尖的扳指,紧盯着宁长青。 宁长青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他眼神突然闪了闪,猛地抬了头:“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2 属下愿意驻守西北境!” 梁盛生没再追问,摆了摆手:“走吧走吧,安排去!” 宁长青到了省别,便匆匆地出了门。 梁盛生眯眼看着他的背影,指尖的动作越来越快。待这桩事过了,他定要细细探查一番,宁长青要找的,究竟是何人。 …………………………………………………… “季麟哥,你要去哪里?” “生是大齐人,枯骨埋金陵。” “季麟哥,你说过你要一雪前耻的报仇雪恨的。季麟哥,你是不是在骗我。” “.……” 那人没有说话,只有缥缈的背影,越来越远……. 宁长青睁开眼来,静躺了许久,才抬手慢慢抹去额头的汗珠。 又梦到他,也问出了心里的话。 可梦中的人当然不会回答。 宁长青低低苦笑了两声,侧眸看着窗外冷冷的月色。 他想了四年的问题,突然就在梁盛生问出那一句话的时候想明白了。 季麟哥不会在大齐。 他讨厌大齐。 更讨厌金陵。 在这片土地上,他何时才出得了头,报得了仇。 中原上,齐,秦二国南北对峙多年,季麟哥若不在齐国,只能在……. 驻守边疆…….说不定是一个机会。 上天给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辣个,为什么收藏一点都不涨啊,是没有人看吗???? 第17章 夏至,蜻蜓立荷尖(5) 转眼已是七月中旬。 宁长青六月中旬的时候到了边城,边城地处齐秦二国交界,再朝西近百里的土地均是上次虎贲军击退秦兵时夺来的土地,大约住着几百秦民。 宁长青在边城呆了一个月,整日被那些旧秦民搞得头痛欲裂。他现在才明白,当初签下的协约,秦国割地百里哪里是给了齐国好处,简直是扔给齐国一个包袱!边城偏旱,收成自然比不上中原,但供养边城子民还是绰绰有余的,可最近那群秦国旧民四处流窜,聚众作乱,打伤了不少边城的百姓。 宁长青当然不会姑息,早下了命令若再碰到这样的流民,就地格杀不用担责。可无奈的是,这群人就跟滑溜的泥鳅似的,怎么捉也捉不住。这百里的土地,宁长青真心觉得是个累赘,可京城那边没命令,他总不能把守境之军退上百里丢了那片荒地。 幸而这些事虽然头疼,但也不算的大事——宁长青在边疆才待了一个月,便收到京城传来的消息,说是二皇子齐风伤势加重,药石无医,死了。 这二皇子齐风,比起三皇子和四皇子来,其实是没有多少存在感的,许是为了避开风头,每日里都在王府吃斋拜佛,安分的很,可谁料到,半个月前皇家围猎的时候,误中了流箭。本来也只是轻伤,将养些时日便可,可这皇子身子骨忒娇贵,不仅没好起来还越来越弱,拖了半个月又恶化了。 宁长青听到陈小水通报这个消息的时候,停了停筷子,眉头不由蹙了蹙。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上来。 “本将知道了,下去吧。”他抬了抬下颌,示意陈小水可以退下了。 陈小水刚要退下,外面又有兵士通报说,有一个从西秦来的商贾求见。 西秦来的商贾? 来干嘛? “那商人说是带了秦国的商品,想在边城做生意,所以提前来拜访大人。”陈小水问了那兵士后,像宁长青禀告道,“大人愿见吗?” 宁长青点头:“见吧。” 来人是个相貌普通的男子,略微发福,身材倒挺高大,毕恭毕敬的模样让宁长青心里颇为受用。 此人很是会说话,奉承得宁长青心花怒放,明知他是在奉承自己还是爽快地应了他想在边城卖些秦国特有的布匹的请求。齐秦前几个月本来就签了协议,这桩小小的请求宁长青觉得没有拒绝的必要,更何况那人送了校尉府百匹上好的布匹。 那些布匹中,宁长青特意挑了几匹上好的白纻布匹,派人去城里最好的铺子做了几身白纻衣。 宁长青抱着套白色的衣袍在睡梦中傻笑的时候,却不知道秦国京城汉中的侍郎府邸中,一个瘦高的身影捏着张飞鸽传书的信纸紧了紧手指。 宁长青……. 驻守边城的新将竟然是宁长青。 这个熟悉的名字……..有多久没听过了。 四年? 蓝狐那日说的人,其实是他吗?——使得似乎是江家的剑法,却又不全是,有七八分相像…….. 世事,真是有些无常。 江季麟轻叹了口气,提笔在崭新的薄薄宣纸上写下整齐有力的小楷:按原计划进行。 至于宁长青的性命……听天由命吧。 七月末,秦国单方撕毁协约,大举进攻齐国边境。 边城外的百里土地,旧秦民纷纷叛齐,拥秦入齐。 齐王齐炳已急派三皇子齐骋戴罪立功,亲率兵北上攻秦。 齐骋与边城守将宁长青一起受城,小有胜绩。 “大人,王爷那里又来了命令…….”陈小水低着头,不敢看宁长青神色。 三皇子的命令是,让自家大人固守边城,不得出战。 可虎贲军已经“固守”在边城数十日了,这哪里是固守,简直是龟缩。若是变着法朝朝廷一传,可不就变成了虎贲军畏敌消极,蔑视皇子了么…… “又是待着?”宁长青皱了皱眉,“待着就待着,打仗流血的事,本将还不乐意干。” 他挥了挥手,示意陈小水不用再说,回身便提起酒坛喝酒,醉眼朦胧地看一张画。 陈小水不经意间瞥了眼那画质,不禁一愣。 那画似乎是撕碎后又小心翼翼仔仔细细拼接起来的,画上的人……. 倾国倾城。 陈小水倒吸了口气,忙垂着眼脸匆匆退了出去,出了屋走了十几步才从那惊鸿一瞥中回过神来,抬眸望了望天,又有些担忧起来。三皇子一直不让虎贲军出战,这可如何是好,可校尉大人似乎一点都不担心。 难道校尉大人已经想好了办法? 嗯,一定是这样。 陈小水这样一想,瞬间轻松了。固守就固守,天塌下来有校尉大人顶着。 八月十五日。 中秋。 边城却没有过上一个好节。 宁长青照例按着齐骋的命令守在边城里,懒得管仗打的如何了,整日里吃饱喝足了就在街上顶着一张杀气十足的俊脸晃悠,镇压镇压千方百计想溜出边城去中原的边城人。 午时,收到加急军报,说三皇子在十六里外遭遇伏击,危在旦夕,命宁长青火速支援。 宁长青留下部分守军后,忙率大军赶往军报中的地点。 这是一处向阳的坡地,中间低四周略高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3 ,草长的正茂盛,一眼望去延绵不绝。 宁长青率军赶到的时候,正巧看到两方人马在厮杀,忙大喝一声“冲”率先拍马冲了过去。身后的虎贲军随着宁长青喊杀声震天地一齐超前冲着。 可刚刚冲到中间,便听得一声震天的长啸声,萧声一响,方才坡地上还厮杀的秦齐二路人马突然不约而同调了个朝宁长青冲了过来。 一切发生的无比突然,利箭带着呼呼的风声射了过来,宁长青条件反射地抓在手里,猛地折断扔在了地上。 “你们怎么回事!反了不成!!”但他的话语对对面冲过来的两方人马没有丝毫的威慑力,一阵战鼓声响起,坡地后涌出一股接一股的兵甲,像是潮水一般汹涌。 中计了!!! 虽然宁长青还搞不清始末,但他终于明白,自己中计了。 “撤!!!”他举起手中的长剑大吼了一声,边打边撤。 他一手持着剑,一手持着刀,猛虎一般在纷涌而来的敌潮中厮杀着,战马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猛地朝下栽去,却是被敌军砍断了一条马腿。 宁长青一个翻身跳下马来,连使三招斩杀了围上来的五个兵士,撒腿跑了起来。 他不能死在这里,他不能!! 他还要找季麟哥!他还没有见到他!! “去死!!”他持着剑快速地转着身,浑身的杀气迸发而出,像是一把杀人的利器砍西瓜似地砍掉一个个阻碍他路的人的头颅。 “大人小心!”一边的陈小水一剑杀了一名敌兵,随着宁长青一起退。 “撤!”宁长青边喊着,边扯过一匹惊慌失措的马,拽着缰绳上了马,又一把拉起离自己最近的陈小水,甩着兵靴狠狠刺了一下马腹,朝着敌军稀少的地方冲了过去。 一支箭从他背后射了过来,陈小水忙回身去挡,堪堪挡住。宁长青微微松了一口气,凛着深色打马狂奔。突然,三只长箭从前方破空而来,这三只箭的力道不同于普通士卒射出的箭,带着雄厚的内力。 宁长青脸色一变,猛地抬手阻挡。 “当!兵!乓!”清脆的响声过后,地上落了四支箭。 其中一支是被宁长青挡开的箭,另外三只箭……紧紧连在一起——一支银色的箭又细又长的箭,将另外两支射向宁长青的箭一齐贯穿,使得那两只箭改了方向,又受了强力的冲击,射了一段距离便落在了宁长青前方。 有人救了他! 而且救他的人武艺很是高强! 宁长青□□的马还在狂奔着,宁长青握着缰绳,似有所感地朝右边看去。 坡上站着一个黑色的身影,似乎在宁长青看过来的那一瞬间便消失了。 可那一瞬间,足够宁长青看清那人的身形。 高瘦,挺拔。 宁长青怔住了。 心突然狂跳起来,跳地快要从嘴巴里出来。 那边的坡上已经没了任何人的身影,可那一瞬间的悸动感,却让宁长青的眼前出现了幻觉。 似乎那人还在那里,桃花眼勾着不达眼底的笑意,纤长的手指握着精美的弓箭。 “大人小心!”陈小水惊叫一声,超前倾出些身子用刀挡住流箭。 这声惊叫让宁长青回了神。 他敛了神色,又狠狠打了一下马腹,朝那面坡地的方向突围了过去。 第18章 夏至,蜻蜓立荷尖(6) 宁长青远远看了眼身后的坡地。 尸横遍野,鲜血染红了绿色的草地,有敌军的额,也有他虎贲军的。 心里某处还是一刺一刺的痛,都是他的鲁莽和轻信!可那军报,分明是真的! 难道……是齐骋要害他?? 宁长青猛地摇了摇头,把一团乱麻的东西统统赶走,想那么多干什么,活了命就好,这些费脑子的事给那些皇子去想,反正他宁长青怎么着也是四皇子的人,三皇子这么动四皇子的人,啧啧啧。 宁长青把这些事情都抛在了脑后,看着远处的方向,失落地垂下了眼脸。 他没能追上那个身影。 这本也是预料之中,他距离自己那么远,自己又要不停地清理挡路的敌军…… “大人,我们快撤退吧。”徐小水年纪其实长了宁长青三岁,但因为身形瘦弱胆子又小所以看起来反而比宁长青更年少。 宁长青斜了他一眼,吓得徐小水胆颤心惊,结结巴巴道:“.…..我我们不能再回去了,大人您不能出事。” “我不能出事还是你怕死?”宁长青甚少刁难下面的人,可他现在心情很不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身影消失在视野里,就像是世界上最重要的珍宝,自己日日渴求的珍宝从手里滑脱般。 “属下不敢!!”徐小水猛地跪在地上,脸涨得通红,想解释一番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急的似乎要落泪。 宁长青便觉得极没意思,摆了摆手:“起来起来,我开玩笑。” 他纯属心里难过想发泄发泄,徐小水的表现他看在眼里,虽然是个生性胆小的人,却并不贪生怕死,比他宁长青要强。 是的,他宁长青贪生怕死,在找到季麟哥前,他永远都贪生怕死。 所以,坡下的那些虎贲军,他救不了。 他很抱歉。 八月十五的夜晚,月亮并不怎么圆。 夜色中,有一只残军败将正在朝着边城的方向苟延残喘地行进着。 城门外。 火光和月光微微照亮了二十几米高墙下的情形。 “开城门!快开城门速速迎本王!”领头的人金色铠甲上染了鲜血,墨发散乱着,满身的狼狈。 “三王爷?!”城楼上的虎贲守将看清了领头之人的面庞,心头一惊,猛地想起校尉大人临走前说的话——三王爷遭受伏击,尔等守着城门,本将速去救驾。 王爷安全归来了?! “还不快开城门!小心本王砍你的头!”齐骋怒斥了一声。 守将不敢耽搁,忙喊了一声“开城门”肃衣下城楼迎接。 城门缓缓地打开了。 残军在夜中慢慢进了城门。 那守将突然心里一寒,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 但王爷已经走近了,他来不及思虑太多,忙低头下跪,却在膝盖碰触到地面的哪一刻,感受到脖颈处贯穿的彻骨凉意。 守将瞪大了眼睛,用尽最后的气力稍稍抬起了眸。 齐骋的脸上挂着一丝冷笑,成了守将眼中定格的最后一幅画面。 那双只剩下惊惧的眼睛慢慢没了神采,齐骋抽出剑来,似笑非笑地撇过目睹了这一切惊慌失措的虎贲守军,薄唇中慢慢吐出几个字来:“全杀了!” 方才还一瘸一拐的残军瞬间便像下山的猛虎般冲了过去,手起刀落间瞬间便染红了城门口。 惨叫声,呼救声,仓皇失措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4 的惊叫声。 有虎贲军聚在了一起,边朝南边的小城门退边抵挡着一波一波杀过来的敌人。 “后面有火光!有人援助我门来了。”一个士卒兴奋的喊了一声,“弟兄们,坚持住…….” 最后的一个字节卡在嗓子里,再也说不出来了,他瞪着眼睛,似乎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他胸口前穿透而过的利箭上血迹暗红,衬托着他还没有褪去喜意便失了神采的目光。 箭雨从虎贲军撤退的方向射了过来…… 领头的,是一个略高却微有些发福的身影。 那轮并不怎么圆的月亮,似乎染上了血的红……. “怎么回事?”宁长青远远看着边城的方向,那里火光冲天,大半夜地几乎染红了半边天际。 宁长轻为了避开敌军绕了不少的路,几次三番差点撞上中午那群不知道到底隶属何人的敌军,这个时辰才堪堪赶回边城。徐小水几乎快走不动了,气喘吁吁地看了边城的方向一眼,顿时脸色大变:“敌军攻进去了??” 宁长青皱着眉,死死盯着那个方向,沉默了几秒钟后终于做出了决定:“我们从小路绕过去看看情况!” 他今日出兵时带了一万人,此时却只剩下了徐小水和一路上遇到的十几个残兵。 实在是…….耻辱! 他从未这般狼狈过! 他一定要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想要害虎贲军! …………………………………………………….. 火势已经小了下去,宁长青站在大开的城门口,看着满地疮痍。 没有人。 竟然没有一个人。 他已经来迟了。 “大人……”徐小水不忍再看地上熟悉的面孔,别过眼去求助般地看着宁长青。 “搜!务必找出活着的弟兄!”宁长青咬了牙,狠狠压下心头的无力感,阴鹜地抬眸看了眼头顶血红的月。 边城的元气大伤,而且伤的不明不白。 “你说什么!”宁长青猛地站起身,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断了一条腿,面色惨白的士卒满脸激愤:“属下不敢欺瞒!是三皇子!!是他带着一堆人马让刘大哥开的城门!而且城里还有人与他里应外合!把我们的弟兄杀了个精光!属下若不是晕死过去被人当做死了绝不会活着等到大人归来!” “大人!!”那人痛呼道,“大人为我们冤死的弟兄做主啊!!” 宁长青长吸了一口气,压住絮乱的呼吸,侧眸看陈小水:“带他下去休息,照看好了,不得出一丝差错!” “是!”陈小水应了一声,带那士卒下去了。 宁长青在大堂里踱着步,高大的身影带着几丝茫然和慌乱。 季麟哥……. 要是你在我身边,该有多好。 我该怎么办,该怎么办啊,季麟哥…… …………………………………………………………………………… “主人,鱼已经上钩。”青蛇跪在地上,高大的身影微微发福。 江季麟微点了下头,眼神有些缥缈。 “主人料事如神,那个宁长青着实蠢笨,不堪一击。”青蛇刚刚说完这句话,便觉得后背莫名发凉。 “做好你的事,别乱嚼舌头根。”江季麟淡淡道。 青蛇忙应了一声,压下心头的疑惑退了下去。 一旁的蓝狐看着青蛇的背影,神色狐疑不定。 “主人……”他低了头,低声道,“您……” “想问我今日去了哪里?怎么我的事轮得着你过问?”江季麟挑眉。 “属下不敢!”蓝狐忙跪倒在地,额头上渗出汗来。 江季麟冷哼了一声:“做好你的事。下去安排,明日一早回京!” “是!”蓝狐忙应了,弓着腰下去了。 出了房门十几步,他才长长出了一口气,抬手抹去额上的汗。 今日混战中他射向边城守将宁长青的那三箭……究竟,是不是主人挡的…… 第19章 夏至,蜻蜓立荷尖(7) 箭矢锋利,势如破风,像是吞噬生命的猛兽,呼啸着扑向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 心跳地极快,手不由自主地举了起来,拉弓成满月,动作快于思想,待回过神来时,银箭已经猛虎下山地破竹而去,将那两支那人定然挡不住的箭射穿。 江季麟猛地睁开了眼,潭水般的黑眸中满是茫然。 不由自主的感觉似乎还控制着他。不由自主地抛弃原计划做贼似的跟来,不由自主地追寻那人的身影,不由自主地抬起了手射出银箭。 这一切的不由自主都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他何时这般抛弃过原则...... 罢了,许是宁长青毕竟救过自己的命,自己终究,还没有泯了良知不顾他的死活。 江季麟这般说服着自己,却总安不下心神来,索性披衣而起,倒了一杯冷茶。 茶水下肚,更清醒了。 江季麟坐在书桌前,摊开宣纸,磨了墨抄金刚经,试图让自己静下心来。 如果这次他没有料错的话,齐骋应该会彻底失去皇位的继承机会,朱家的势力也会大受打击,只要他再找机会推波助澜一把,朱家必倒。 青蛇这次做的不错,易容成那齐骋的模样开了城门,又和先前以生意之名入了边城埋伏的白虎里应外合,大伤了边城元气。估摸着此时,被他使计困在鸮岭的齐骋,已经出了鸮岭,快回到边城了吧。 希望边城白虎特意留的那几条虎贲军的命,可千万别让人失望啊。 江季麟的眼角浮出一丝淡笑,黑潭般的眸像是无底洞般可以吞噬一切,又像是吐芯的毒蛇。 齐骋和齐凌,快些狗咬狗吧。 他已经等不及,看这场大戏。 齐凌才智不如齐骋,但却胆识过人,心高气傲,先前因为王府护卫伤人,天石谣言一众劳什子事受了大挫,早已把齐骋恨的咬牙切齿,这次的机会,他可不会白白放过。 所以他江季麟,用不着再在此事上费神了。 看戏便可。 宣纸上的墨迹行云流水,挥洒自如,却突然顿了一下,划出一道败笔。 江季麟指尖一顿,闭了闭眼。 眼前又浮现出了宁长青的身影。 他颇有些气恼地扔了笔,赌气般地摇了摇头。 想什么想,不过是误放了一个秦国的商贾进来,顶多判个玩忽职守。 能出得了什么大事! 可这商贾却和敌军里应外合...... 江季麟笔下的金刚经有些写不下去,他看着那一笔糟心的败笔,索性将那张宣纸三两下揉成团扔了出去。 地上落了笔,墨汁,和纸团。 江季麟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来。 宁长青长大了,长高了,高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5 壮的身形和记忆里瘦小的身躯大相径庭,挥剑间的动作潇洒自如,剑气雄厚。 他确实没想到,短短的四年,他的进步这么大,若是和自己单挑,恐怕都能过上十几招。他江季麟可以很自信地说,这于很多习武的人来说,已经犹如登天。 这样的习武天赋,宁长青可真是老天爷的宠儿。 这样百年难遇的习武奇才,齐凌,大概是舍不得严惩的。 再换一面想,蓝狐放出的假消息哄骗宁长青来了坡地,灭了七成驻守边城的虎贲军,又把这锅扔给了齐骋,那么在旁人看来,宁长青也算是被齐骋算计了。恨齐骋恨的牙痒痒的齐凌,对死里逃生的部将应该不会过多苛责。 江季麟看着桌角明亮的夜明珠,抿了抿唇角。 他已经违背了自己的做事原则三次。 第一次,出谷前一时头脑发热教了宁长青江家的剑法。 第二次,没有杀掉宁长青以避免自己的行踪泄漏。 第三次,此次出手,救了宁长青。 若说没有杀掉宁长青是自己还有些良心,那另外两次...... 江季麟的脑子又绕出了一团乱麻。 不能再这样了。 三次,够多了。 江季麟皱着眉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画面硬生生挤了出去,重新冷了眼神,挑起的眼角又带上了漫不经心的冷漠。 网已经撒好。 接下来的,就是等待。 而京城的某些人事,他也该插手插手了。 八月十五那一晚,注定有很多人彻夜无眠。 宁长青十六日天还未亮的时候收到了齐骋回城的消息。 他从来都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在齐骋来到边城的这些日子他除了必要的拜见从未和他会过面,虎贲军和齐骋部下的军队就像是对面不相识的陌生人,井水不犯河水。 可这一次...... “大人,依您的吩咐,城门是关着的。”徐小水通报道。 宁长青点了点头,起身出了门。 城楼上的风声呼啸,宁长青眯着眼,任由城下那个金甲红披的人大声斥喝。 “宁长青,你难道要叛国不成,还不快开城门放本王入城!” 宁长青冷笑:“叛国?本将不敢当这个名头谁该担,有人一清二楚。” “汝乃何意?!”齐凌皱了眉头,听出些许不对劲来。 “本将昨日收到王爷加急军报,说王爷被困百里外的向阳坡。本将快马加鞭赶到,却遭遇伏击,落的个大败而逃!那军报上,可是使的王爷的玺!落的王爷的款!送军报的人,可是王爷的人!” 宁长青冷着眼,身影在城楼上岿然不动。 “不可能!本将是不慎中了敌军圈套,但却是被困在鸮岭,也从未派人送过什么军报!宁长青,你中了敌军的奸计却还被蒙在鼓里血口喷人!该当何罪!” 宁长青没有说话,只是冷笑着看齐骋。 要不是幸存下来的兄弟亲眼看到齐骋骗开城门大举攻骋,他恐怕就会信了齐骋这番鬼话。 他昨日已派人快马加鞭送军报给京城了,他就要在这里,关城门等着京城的消息! 宁长青任由齐骋在城楼下气急败坏地大骂,转身下了城楼。 “大人,您为何不用昨夜的事与他对峙?"”小水有些疑惑。 “我若是说出去,他这几日想出应对法子可如何是好,就是要趁着他自以为完全无失的时候给他个措手不及!待将军和四王爷那边回了皇上,我们回京与他对峙!”宁长青隐隐还能听到城外齐骋气急败坏的威胁喊杀声,不屑地撇了撇嘴角,“徐小水,保护好那两个兄弟,千万不能被奸人给暗算了。” “是。”徐小水恭恭敬敬应了,心里很是佩服自家校尉。 徐小水哪里晓得,自家大人此时正满脑子的叛逃思想。 宁长青边走路边揉了揉耳朵,那三皇子齐骋还真他娘的聒噪。早不爽他了,趁此机会晾着他磨一磨他那一身让人不爽的气焰。且先不论自己究竟中了谁的计,昨夜骗的城门开的究竟是不是真的齐骋,让他先发泄发泄心中积压的不满再说。 更何况,就算一切是自己误会了齐骋,那也没关系,他跑了就是。 以他的本事,逃出齐国完全没问题。 正好能去秦国找季麟哥。 他很确定,昨日救了他的,就是他的季麟哥。 原来季麟哥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 宁长青一想到此处,心里所有的烦闷都消散了,面上露出几丝傻笑,还“嘿嘿”地笑出了声。 徐小水看的一愣一愣,忙低了头不敢多看,怕被宁长青瞧见了挖自己眼珠子…… 齐骋被宁长青在城门外关了整整半个月。 半个月后,城门终于开了,但站在城门后的,却不是让齐骋恨不得撕了的宁长青。 而是—— 四皇子齐凌! 九月初。 四皇子齐凌至边城,依皇上旨意,押三皇子齐骋回京。 边城守将宁长青暂时革职,回京问话。 宁长青已经在牢里呆了十天了,着实都快发霉了。这要换在以前,他倒没什么着急的,可自从八月十五那日疑似见着了季麟哥的身影后,他整日想着的就是跑到西秦去找季麟哥。 进牢房之前,梁盛生悄悄叮嘱了宁长青:“你且安心,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用不着多久这事就结束了。” 这事是什么事,梁盛生没说,宁长青当然也不会问。但他心里清楚,若是四皇子齐凌不把握住这个机会,恐怕就再也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 宁长青在牢里确实没受什么委屈,吃得好喝的好就是睡不好——他这眼睛无论是睁着还是闭着,都是那个黑色瘦高的身影,挽着长弓,银箭如风,长发如墨。 就在宁长青快要受不了准备想法子溜出去的时候,圣旨来了。 不仅赦免了宁长青此次玩忽职守误放秦国卧底进边城的罪责,反而官升两级,官至四品。 宁长青晕晕乎乎地升了官,被吆喝着请同僚吃了酒,这才听说了短短十日内京城的风云涌动。 三皇子齐骋被确认通敌叛国,假传军报将边城守将引诱入陷阱再将此事推卸于秦国,又开了城门与秦国卧底里应外合,将当夜边城的虎贲军血洗的一干二净企图掩人耳目,以宁长青放了那秦国假扮商人的卧底进城为由头企图污蔑四皇子管教属下无方,目的便是大伤虎贲军元气,以此剪去四皇子羽翼。而其最终的目的自然不言而喻,为的便是那把坐拥天下的龙椅。 宁长青其实觉得这件事可左可右,稍有变动就可以将整个事的性质反过来。 然而,四皇子齐凌拿出了证据。 证据确凿,众口悠悠。 更让人惊诧的是,天石上“驷凌乃真龙,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6 非其齐必亡”的谣言,是三皇子齐骋设计的,四皇子齐凌府上护院伤人事件亦是齐骋暗算。 皇上齐炳己震怒之下,将齐骋削去王位,贬为庶人。 朱家受了牵连,元气大伤。 宁长青边喝着酒边听同僚侃侃而谈,带着薄茧的手指摩挲着酒杯上突起的花纹。 他本不在乎这些事,可不知为何,听着朱家受到的打击,莫名的,便想起了季麟哥曾经说过的话。 “我要让欠我的,一个一个,付出代价。” 秦国…… 三皇子齐骋…… 朱家…… 难道! 宁长青捏紧了酒杯,眉心蹙了起来。 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成型,他不敢确定亦不敢细思。 季麟哥要的,会不会是齐国。 秦国,侍郎府。 一个白色的身影静坐在鱼塘边,衣角垂在地上,那块地面是汉白玉铺成,光洁细腻,纤尘不染。 江季麟轻拈了一撮鱼事,扔进了池塘,眯眼看着已经吃了许久的鱼儿还在争夺不休抢食的模样。 真像。 像这世上的人,贪婪不知足。 迟早撑死自己。 “主人,消息属实。”白虎跪在地上,恭敬地低着头。 “属实……”白虎似乎听到江季麟叹了一声,不禁疑惑。 齐骋被贬为庶人难道不是一件喜事吗?主人为何要叹气? 江季麟揉着指尖的食,直到它们从颗粒碎成了粉末。 官升四品,不错不错,不愧是他教出来的人。不仅没受罚,反而升了官。 希望以后,别在战场上正面遇到。 “蓝狐何时能归京?”江季麟突然问道。 白虎一惊,从疑惑中回了神:“禀主人,三日后。” “宫里的事你安排妥当了吗?” “属下以性命担保,不会出一丝差错。” “很好。”江季麟微勾起了唇角,轻抬手一扬,手里剩下的鱼食系数入了水。 鱼儿簇簇地游过来,纷拥着抢食。 九月二十日,秦国皇帝时灏诞辰,中部侍郎江季麟,进献天山雪莲两朵。 说起这天山雪莲,生在秦国西边,海拔高达三千米的极寒之地,八年一开花,有极高的医疗价值,加之通体透白,冰肌雪肤,花芯纯黑,甚为名贵,传说是瑶池王母到天池洗澡时由仙女们撒下来的。以往也不是没有进献的,可江季麟献的这两朵尤为特殊,竟是雌雄并蒂的两株雪莲!乃是难得一见的珍品。 时灏大喜,命二十名宫人小心看管,每日用上好的冰块堆在土壤周围护着那雪莲,闲杂人等近都不得近。 第五日的时候,时灏心情甚好,便特允了后宫嫔妃聚赏雪莲。 这名头是赏花,可于中嫔妃来说,分明是一场斗花宴——一个个都牟足了劲打扮的花枝招展,千方百计想要搏一搏时灏的注意。 哪个男人不享受被一众美人众星捧月的滋味,这做帝王的,就是再蠢,又有谁不晓得后宫那点争宠夺爱的心思。 而时灏自然乐得被众星捧月。 可就在赏花宴过后一个时辰不到,那两朵雌雄并蒂的雪莲花,竟双双枯萎了! 时灏大怒,命人追查,最后终于发现让雪莲枯萎的乃是廖妃身上擦的一种香。 说起来这廖妃也是倒霉,只不过擦了新的香粉,试图搏一搏时灏注意,哪里料的到会误伤了时灏宝贝的不得了的雪莲。偏偏廖妃也是个不怎么受宠的,廖妃闺名廖雨,生的柔弱纤细,温婉可人,可奈何她的哥哥乃是征远大将军吴启铭的副将廖金,当初是吴启铭进献给了时灏。 这进献的美人与时灏自己挑的美人总有那么些微妙的不同。 而这进献美人的人是谁,又是一个微妙的关节。 时灏对廖妃一直不冷不热,可偏偏廖妃就撞在了这两朵并蒂雪莲头上! 时灏借着这由头发了不小的一通火,把廖妃降了妃位,直接贬为才人。廖金收到牵连,被撤了副将职位,贬为二等步兵。 接替吴启铭副将职位的,是一名军中新秀,在武试中取得武状元的孟鹤冬。 此人生的人高马大,善于布兵列阵,更重要也是对时灏来说最重要的是,此人出生平民。 孟鹤冬任职的那一日,中部侍郎府的灯如往常一般,彻夜亮着。 “师父。”一个身着墨色长袍的人站在夜明珠的光亮下,垂着头,痴痴地看着眼前人的衣角。 “我说过,我不是你师父。”江季麟弹指一挥,茶杯带着滚烫的茶水泼了出来。 那人站在原地,动也不动的受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师。”他低了头,垂了眉眼。 “不过是一番指点,你若如此固执,我宁肯当初不指点于你!”江季麟站起身来,甩袖欲走。 “大人!”那人“咚”的一声跪了下来,“大人有任何吩咐,鹤冬都愿意赴汤蹈海,在所不辞。” 江季麟皱起了眉:“武状元,你在今日潜入我府中,若是被有心人得知,可知将置我于何种境地?” “鹤冬不敢!”那人猛地伏了身,“鹤冬这便离开,绝不会给大人带去丝毫不利!只求大人您若有任何吩咐……鹤冬愿效犬马之劳。” 那人说完,站起身快速地闪出了窗,消失在夜色中。 江季麟站了半晌,才慢慢抬了手,揉了揉鬓角。 “蓝狐,我这样做对吗?” 扮着一副截然不同的嘴脸,却用尽心思想要利用每一个可用之人。 “主子?!”蓝狐从暗中显出来,心惊肉跳地看着江季麟。 利用孟鹤冬,站在恩人的角度将其暗暗收入羽翼,利用皇帝对其出生的信任打入吴启铭的阵营…… 这不是主子一早就打算好的吗? 孟鹤冬心高气傲,疑心又重,若是多加拉拢反而会另其疑心重重避之不及,以退为进,不是主子早就设计好的吗? 江季麟盯着地上一滩水渍,孟鹤冬的模样和那人的身影似乎渐渐重合。 假的,都是假的。 笑也是假,怒也是假,悲亦是假,所有的,都是假的…… 他突然觉得有些累。 “无碍,你下去吧。”江季麟抬了抬手。 蓝狐犹豫了一下,还是应声下去了。 江季麟慢慢坐了下来,他双腿极为修长,随意的支在地上,白纻衣摆滑下来一截,显得风流倜傥。 可再看他的面庞,便总觉得那张平平无奇的脸上,透出来一股渗骨的孤独。 尤其是那双眼睛,盛满了迷雾。 第20章 夏至,蜻蜓立荷尖(8) 金陵今日下了雨。 宁长青一早起来仍是去练了剑。这四年来,季麟哥教给他东西,他一日都未曾落下,无论风吹日晒总要雷打不动地练上两个时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7 辰的剑。军中的同僚与他切磋时,常是两招之内就败给了他。 旁敲侧击打听宁长青师父的人多了去了,可让人诧异的是,平日里最好忽悠的人一到这问题上口风紧得不得了,探听了这么久了没有一人从宁长青那里窥到只言片语。 宁长青昨日刚递了自请再次驻守边城的帖,梁盛生那边还没有消息下来。但宁长青的主意已经定了,若是梁盛生不同意,大不了他一走了之。 午时的时候,徐小水传来上头的命令,说是要宁长青入宫一趟,跟在四皇子齐凌身侧护他周全,至于调守边疆的事,往后再议。 宁长青只得去了四王爷府,他除了听上头的命令,从来不问世事,到了王爷府才知晓原来是秦国来了使臣,下午宫里有宴会。 原来如此,可能是觉得他身手还不错才让他跟着四皇子。也难怪,四皇子齐凌最近风头又盛了起来,饶是齐凌自个儿再小心翼翼低调行事仍是盖不住圣宠荣眷的光辉。难保不会有什么人在这宴会上动心思。 “本王听说,你想要再次驻守边城?”齐凌闭目养神坐在马车里,随口问道。 宁长青紧跟在马车外,离车窗仅有一尺之距,自然听的一清二楚,也晓得齐凌这句话问的便是自己。 “是。”他应了声,又补充道,“恳请王爷成全。” “成全?这可不是本王成不成全的事,你且说说,去那边疆做甚?” 马车里又传来齐凌的声音。 宁长青微微看了眼前方依稀可见的宫门。 “属下喜欢那里的风土,总觉得更为酣畅痛快。” “哦?你不喜欢金陵的风土?” “属下不敢。”宁长青忙道。 车窗里传来几声低笑,没再说话。 宁长青暗暗舒了一口气,边走边看着愈来愈近的宫门。 齐凌到的宫里时,时辰还早,拜见了皇上之后便和另外两位皇子寒暄,假惺惺地叙着兄弟情义。 宁长青站在齐凌身后,耳朵自动屏蔽一切无关噪音,一门心思地想着心里的人。 他总是这样,一闲下来便想着季麟哥。 “那中部侍郎可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齐凌端着酒杯笑咪咪地看着大皇子齐玉。 齐玉看着他脸上的笑容,恨得牙痒痒,却又不敢在齐炳己面前流出什么情绪来,便含糊地点了点头,正襟危坐着赏着歌舞。 说起大皇子齐玉,实在是让人折腕叹息。当初也是极受宠的一位皇子,又是嫡皇长子,还是齐炳己已逝的皇后所出,若是没有出那一桩子事,中间那把椅子,猜都不用猜便晓得齐炳己会给谁坐。 到底出的是哪一桩事,宁长青隐隐听过个大概,似乎是五年前的时候这大皇子违背旨意,硬是娶了一个身份特殊的女子为妃,虽然最后迫于各种压力只封了其做侧妃,可听说当年齐玉为了那女子与皇上公然抗争,甚至以死相逼。因为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被自己最喜欢的儿子这般伤害,里子面子都丢了个尽,换谁都会失望至极。齐炳己自那件事以后就再也没怎么搭理过这儿子。 宁长青对当年的事也只知道这么个大概,具体的他不清楚也没兴趣,但亲眼见着这传说一样的大皇子,他仍是颇为好奇——敢为了区区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与当今圣上那般死磕最终竟还稳稳地坐着大皇子的位置,着实是闻所未闻的事。 “哦,本王倒想见识见识,所谓的惊才艳艳,西秦江郎,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五皇子齐清嗤笑一声,躬身看向中间,“父皇,这江季麟迟迟不来,莫不是把我大齐不放在眼里?” 宁长青猛地一抖,有如被雷击中。 江季麟…… 江季麟…… 江季麟…… 这江季麟迟迟不来,莫不是把我大齐不放在眼里…… 所谓的惊才艳艳,西秦江郎,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 季麟哥,你会去哪里? 生是大齐人,枯骨埋金陵…… 我也许,会回来…… 嗡嗡的声音在宁长青脑里一遍遍地回响,一瞬间涌入的波涛汹涌般的情感似乎超过了他的承受范围,让他的脑壳一跳一跳就像快要炸开了。 “驿馆路遥,许是那江大人路上耽搁了,我等何不再耐心等等。”齐凌放下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齐清。 齐清冷笑:“我和父皇说话,皇兄插什么话。” “够了!”齐炳己皱眉叱喝了一声,“稍后你等若是在旁人面前这般互相为难诟病,朕决不轻饶!” “是,儿臣知错。” “父皇息怒。” “儿臣知错,父皇息怒。” 三位皇子依次说了,把话题转移到了秦国最近的异动上。 秦国单方面撕毁协约进攻边城,在边城那场战役中,虎贲军所受的损伤倒还不算大事,主要的是由此牵连出的齐骋一事。且不论这场子荒唐事齐炳己心中到底是怎么想的,但秦国使臣在秦国撕毁协约后还大刺刺地来齐国拜见,这种勇气倒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再者,秦国的尚书李善文最近似乎着了什么事,被秦国皇帝时灏下旨闭门思过十日。 这样一来,本来就风头无二的中部侍郎江季麟更是风光无限,今日索性瞧瞧这位在秦国呼风唤雨的人物。 “秦国使臣到!” 太监的通报声传来。 殿里的人齐刷刷把目光投向了殿门口。 宁长青低着头,默数了三声。 短短的三声间,他的心已经拧巴成了麻绳。 如果,如果…….只是姓名相同…… 如果,如果希望又一次落空…… 一. 二. 三. 宁长青抬起了眸。 撞入眼帘的是一张陌生的脸。 宁长青的心“咯噔”一下。 那人穿着一身白衣,长发高束,腰间系着一块古玉,相貌平淡无奇,但神色坦荡潇洒。 不是他…… 不是季麟哥…… “秦国使臣江季麟奉吾皇之命特来拜访贵国。”男子开了口,撩开外袍向刘炳己行礼,“下官此番前来便是为着边城一事向贵国解释并表达歉意。” 宁长青僵着脖子,眼睛仍是看着方才那人进来时门口的方向,不敢随着他身形的移动而移动。 他的耳朵不由竖了起来,瞳孔狠狠缩了几下。 为什么……声音这般熟悉……. 可那张脸……. 他懦弱地不敢再看那张脸,似乎只要不看那张陌生的脸他便还可以自欺欺人,抱有侥幸。 他们说着什么话,宁长青已经听不清了,准确的说,他只把那人的声音拎了出来细细地咀嚼却把那些话语间表达的意味抛地一干二净。 他只需要这声音,便已经能叫他如吸食了罂粟似悲似喜,大起大落。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8 他忍不住了,哪怕再次被巨大的失望砸中。 宁长青转了下僵硬的脖子,关节因为长时间的僵硬发出一声短暂的“嘎碴”。 他小心翼翼地转过了头,将目光落在那人的背影上。 瘦高,修长,挺拔。 白色的,纤尘不染的白纻官服。 宁长青呼吸都不敢呼吸,呆滞般地盯着那背影瞧。 为什么……为什么除了相貌会这般相像…… 江季麟,这个名字究竟是不是单纯的重名? 齐炳己似乎说了声入座,那人应了,撩袍坐在大殿了左侧正数第一位,也是宁长青的对面。 宁长青猛地收紧了拳头,止住快要不受控制的颤抖。 第21章 夏至,蜻蜓立荷尖(9) 大殿高大深远,阳光射进来恰好强度合适,在枣红色的桌几上打下淡淡的光泽。 “鄙国对此十分抱歉,特拿了此人献来贵国,任贵国处置。另外,吾皇特献珍宝五件,布匹千匹……” 那人的话语声如山间泉水般清冽,有条不紊地回答着一句句咄咄逼人的质问。 他说,是边城旧秦流民在与边城守军的冲突中死伤数人,其中恰恰有一人是齐秦边境秦国一位守将的堂弟,这名守将怀恨在心,公报私仇,瞒着上级私自出兵。 由于事发突然,那名守将又仗着边城地处秦国边境外消息闭塞,竟是联合着那帮流民瞒了这消息十来日,而从消息传到秦国都城汉中,再到秦国皇帝时灏派兵东进捉拿那位将领,整整用了半个月的时间。 这番说法的可信度如何宁长青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人舌灿如莲地说着,在这齐国的朝堂上气定神闲地将所有的质疑一一击破,又摆出十足十的诚意表达着歉意,拿出了看起来颇让人满意的筹码想要缓和两国关系再次签署协约。 宁长青一直盯着那人的方向,眼神有些呆滞,面上却像是面瘫一样毫无表情。 你到底是谁? 到底是谁? 宁长青的反常有些明显,齐凌侧眸瞥了眼宁长青,又移开了目光。 宴会已经开始了,江季麟谈笑风生,侃侃而谈,似乎与齐炳己和三位皇子很是投机。 他抬杯饮了一口酒,似乎这才注意到对面目光灼灼的人:“这位大人……为何一直盯着在下看?” 宁长青一愣,浑身一震。 齐凌侧眸看着宁长青:“长青,江大人问你话呢。江大人不说本王倒还没发现,你为何直勾勾盯着江大人的方向?” 齐凌玩笑般地问着这话,眼眸深处却快速地闪过一抹凌厉。 “下官,下官……”宁长青心头一跳,对上江季麟无悲无喜的眼睛。 那是一双熟悉的桃花眼,可这双形状熟悉的桃花眼里,全是陌生的带着温和的疑惑。 这个人谦恭有礼,不卑不亢。 这个人温柔和煦,浅笑盈盈。 这个人相貌普通,才华横溢。 他这般疏离地看着自己,称他为“这位大人”…… “下官很奇怪,为何江大人的官服是白色的。”宁长青挠头,“白色的官服竟十分好看。” 他呵呵笑了两声,面上似乎有些羞赦。 江季麟似乎一愣,抚掌笑道:“在下穿惯了白色衣袍,吾皇厚恩,特许了在下白色的官服。也是在下疏忽了,来了贵国还穿着这么一身衣服,是在是惭愧。” “哎,江大人哪里的话。本王这护卫向来迟钝,说话没个把持,江大人勿怪勿怪。”齐凌接话道。 江季麟摇了摇头,示意无碍,又和齐凌说起话来。 短短几句话间,把宁长青轻轻地略了过去。 宁长青慢慢低了头,心口钝钝的痛,似乎……他就像是一个完全多余的,毫无价值的,根本无足轻重的人。 他没有再听清接下来的谈话,他背着手,手指不自觉地紧紧捏在一起。 若他不是季麟哥,为何会这般熟悉,这般……难过。 若他是季麟哥,为何会对他这般冷漠和无视。 莫不是…… 宁长青眼角跳了跳,心口有些沉。 宁长青昏昏沉沉地等到了宴会结束,又混混沉沉地看着江季麟消失在视野里。 马车微微晃着驶出宫门,齐凌眯着眼闭目养神,脑海里全是那位中部侍郎的影子。 这个人…….着实不可小觑。 别的不说,光是边城之事,齐凌心里跟明镜似的,齐骋根本就没有通敌叛国,可就在他那时拼尽全力想抓住这个机会弄垮他那位好皇兄的时候,各种证据尽然不请自来,似乎他没有费多大的劲就找到了齐骋和秦国来往的秘信……天上掉馅饼的事本来让他无比忐忑,谁想得当时情形无比紧张,非死即活,让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赌一把。 虽然赌对了,他仍是忐忑了很久总觉得这事诡异地过分。 再说今日这宴会上,齐秦二国最近出了这么多事,再加上齐骋一桩,父皇旁敲侧击的试探竟都被这人巧妙地躲了过去。天晓得他惊出了一身怎样的冷汗,若是让父皇对齐骋的事起了疑心,他可真会乱了阵脚。 怎么觉得……这个江季麟似乎在帮他…… 还有宁长青…….为何如此古怪。 江季麟,宁长青。 宁长青的武艺和曾经的江家颇为相似的事实,已经被灭门的江家,江家曾经的家主江铭…… 江季麟,江铭…… 江…… 不大可能。 齐凌皱了皱眉,那江铭早已身首异处,江家的后患也已经除了个一干二净,这个江季麟应该不会和江家有什么关系。 那宁长青反常的行为到底是因为什? “宁长青。”车里突然传来齐凌的声音,“白色的官服当真如此好看,看的你痴呆了半晌?” …………………………………………………. 桌上点着一支香,有袅袅的青烟舞蹈着朝上生着。 桌前坐着一人,麦色的面庞紧绷着,眼睛闭在一起,浓密的睫毛轻轻发着颤, 白色的官服当真如此好看,看的你痴呆了半晌。 宁长青慢慢睁开了眼,嘴角露出一丝苦笑,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可那句问话似乎还响在耳边。 他是怎么回答的呢? 他那时脑子一片空白,只知道绝不能把季麟哥的事说出来,可他又向来迟钝,被这么突然一问慌的不得了,张嘴结舌了半晌才在愈来愈诡异的气氛中说了一句“属下……在边城中计落入陷的时候,似乎看到过江大人。” 似乎只有这么回答,才能让齐凌不会对他的回答过分怀疑。 一来这于他来说是事实,二来,这样的回答总比说出季麟哥的事好太多。可是,他还是满心不安——他看到江季麟时的异常,他回答齐凌的那些问话,会不会给季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29 麟哥带去什么不利。 虽然他还不确定这个江季麟是不是他的季麟哥。 可他很确定,那日在战场上救下他的,就是季麟哥。 宁长青烦躁地又闭上了眼睛,长出了一口气,他已经在那里坐了许久,晚饭也没吃,满脑子的乱麻。 闭着眼一头乱麻的宁长青不知道,屋外的暗处,一个暗影一闪而逝,窜向驿馆的方向。 哗啦啦的水声响起,烛光轻闪,在浴桶的水面上铺上一层粼粼的光。 一人从浴桶里站起身来,修长的身躯如同羊脂玉般光泽细腻,墨色的长发湿着发梢,铺开在劲瘦挺拔的背上,隐约间透出几道浅色的伤疤。水珠从他胸膛上滑落了下来,沿着均匀的肌肉轮廊一点点蔓延,留下淡淡的痕迹,白皙的肌肤上有几道交错纵横的伤疤,有两道更是划过胸口,蜿蜒着像是剧毒的蜈蚣,这伤似乎并不影响这具身体的美感,反而像是稀世瓷器上的瓷纹,平添了几分气势和攻击性。 他耳尖轻动了下,手腕翻转,米白色的长袍睡衣便裹住了劲瘦的身躯,水花轻溅的那一刹那,他已经落在浴桶外的地面上,赤足落下一点水渍,精致的像是玉石雕成。 “主子。”外面传来蓝狐的声音。 江季麟薄唇抿着,闭着眼擦着湿润的发尾,听到这声音微微把眼睁开一条缝:“进来。” 他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精致的锁骨从领口露出些许,精致绝美的面容上带着略微病态的苍白。 蓝狐一进屋便看到这样一幅场景,愣了一下忙低了头不敢再看。 主子很少露出真容来,此时露了真容恍惚之间竟觉得无比不真实,也许是因为长时间易容,面庞少有阳光直射的原因,主子的面容有些苍白,只有薄唇处透出些许血色。 “主子,那宁长青就是属下曾经见到过的武艺和江家相似之人,此前在边城一战中逃脱,属下总觉得这人似乎知道些什么。” 江季麟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似有似无地掠过蓝狐:“你去探查了?” 蓝狐点头:“是,今日齐宫宴席上,此人神色实在诡异异常,属下心里忐忑,特意去虎贲军处探查了一番。他……” “什么?”江季麟微微坐了起来,有一缕发丝垂了下来。 蓝狐咬了咬牙:“属下看到他拿出一张画纸看了许久,那画纸似是被撕碎后又拼接而成的,最主要的是,那画上,似乎是您的样子。” 江季麟眼角微动。 撕碎的画纸,拼接而成…… 他蓦然想起,那张被他撕成几片又扔在了角落里的通缉令。 “他的事没有我的命令你以后别管!也不要再去探查!”江季麟突然便声色俱厉起来,话语间透出的严厉让蓝狐惊诧地俯低了身体不敢抬头。 “属下知错!属下下次绝不会再犯!” “你且下去。”江季麟摆了摆手。 “是。”蓝狐应了声,低俯着退下。 “等一下。”江季麟突然又道,他微侧了脸,发丝遮住了面庞。 他的声音有些低,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低落:“抽空了……去青龙那里看看。” 蓝狐的身体一震,低应了声“是”。 第22章 夏至,蜻蜓立荷尖(10) 秦国尚书李善文因为儿子的事最近颇为灰头土脸。 李善文官途顺畅,如鱼得水,子嗣却颇为艰难,五十多岁的人了只得了这一个儿子,其余的全是女儿。 因为单单只有一个儿子,李善文对这儿子想要严加管教都舍不得,可谓是有求必应,不求像自己这般在官场上有什么大的作为,只盼着他平安成长一生富贵无忧。 可平时分明除了有些纨绔的小毛病就没犯过什么大错的儿子,怎么就在天子脚下犯下了如此大错。 细说起这件事,李善文真的要气的吐血。天下好女儿多的是,以他家的权势和家室,什么样的美女给自家儿子弄不来,可这个不肖子孙,竟偏偏看上了人家有夫之妇,还为了把这女子夺到身边将那男子阴损着害死! 李善文第一次知道这事的时候,就是这事被谏官提溜到了朝堂上说事的时候! 一辈子的老脸都差点丢尽。 李善文被时灏批了一通,又被勒令闭门思过,情理家门琐事。 李善文一回到尚书府,就令人捆了儿子李贤钰过来,亲自拿了藤编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李贤钰狠狠揍了一顿,直揍的他晕了过去,夫人惨叫着也晕了过去才堪堪停手。 停了手的李善文也从羞恼中慢慢回过劲来了,看着唯一的儿子的模样心痛的不得了。那又爱又恨的情愫窝在胸口弄得李善文百爪挠心之余也回过味来。自己的儿子什么样子自己能不清楚吗,虽然因为宠爱的有些过头沾了些吃喝嫖赌的毛病,但也因为这些毛病对一般女子那是正眼都不瞧的。百花丛里都过来的儿子怎么就会为了一个有夫之妇做出这样的蠢事?!李善文可不觉得那女子有多沉鱼落雁倾世之容——若有那般的容貌,怎么轮得到那个害自己儿子落下害人之名的贱民。话说回来,就算那女子有过人的魅/术,迷了他这不肖子的心智,但自己的儿子绝对没这个胆子在天子脚下做出那般明目张胆害人的事。 所以,一定是有心人设计。 这个人是谁,李善文的心里很快有了计较。 “从吾子下手,真真当我是把老骨头了么!”李善文狠着眼,“和他捉迷藏似的玩了这么久懒得动他,他还真当自己有两把刷子!” “李兄,要出手吗?”吴启铭满脸兴奋,“要我说,早该收拾收拾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寒酸货色!” “他如今正出使秦国,看似风光的很,可他人不在朝中,凭着咱们圣上那脑子,还不是任我等拿捏!”李善文冷笑出声,“留异虽然在京,却虚有其表,莽夫一个。这朝堂上哪个不是见风就倒的狗尾巴草!既然他先对我儿下手,就别怪老夫不客气!附耳过来!” 吴启铭忙附了耳过去,边听边点着头,眼中露出几抹惊诧:“.…..这,这,皇上会信吗” 李善文抚须而笑:“咱们这圣上,该信的,不该信,老夫都有的是办法叫他信。” 屋外,磨盘大的太阳正挂上空,散发着暖烘烘的光。 齐国的气候比秦国要暖和不少,宁长青身子骨强,向来穿的轻薄,九月底的天只穿了一件深灰色薄衫,样式有些老,颜色有暗沉,配上那一脸似乎永远不天晴的表情,显得极为老气横秋。 陈小水这两日跟在宁长青身边总是提心吊胆的,他敏感地察觉到自家将军心情不虞,似乎整日都心不在焉,午饭连最爱吃的酱牛肉都吃不下去多少了。 “那个秦国使臣什么时候走啊?”宁长青似乎漫不经心地问着。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2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0 徐小水一愣,想了下才明白宁长青问的是谁:“这属下不清楚啊,要不属下去打听打听?” “别打听!”宁长青厉声呵止,又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有些反应过度,清了清嗓子缓了声音道,“不用了。” 徐小水忙不迭地连连答应。 宁长青微微眯了眼,无端的觉得头顶的阳光有些刺眼。他那日没有克制好自己,那般异常的表现早已让四皇族疑心,后来的牵强解释估计四皇子也没怎么信,自己若再贸然打探消息,定会让四皇子起疑。他使得剑法和江家剑法相似,这是梁盛生知道的事,他也曾在这事上问询过自己,却都被自己以曾向师父发誓不泄师名搪塞了过去。 如果……这个江季麟真的是他的季麟哥,他宁长青离他越远,他越安全。 所以他不能,绝不能主动打探他的消息。 可他又整夜不能入睡,辗转反侧心急如焚,只恨不得飞身到那人面前问他一声,问他一声……究竟是不是他的季麟哥。 他其实想过这位江大人就是他的季麟哥,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相貌变了这么多,可那种感觉却还是在胸腔中存在的清清楚楚,那种单是看着他背影就心跳如擂,脑门充血的兴奋感和冲动感。 “徐小水,你还记得中秋那日在边城,弟兄们的惨状吗?”宁长青突然问。 徐小水当然记得,只回想了一下眼圈便红了:“记得!” “幸存下来的那两个兄弟说的话你可还记得,再说一遍于我听听。” 陈小水有股子聪明劲,脑子好使,想了想便几乎一字不落地重复道:“他们说看到是三皇子让守城大哥开的城门,刚进去便把守城大哥杀了,又下了令让把城里的弟兄都杀了,那两个弟兄要不是受了重伤晕死过去恐怕也已经命丧黄泉。” 宁长青皱着眉听着,眼神闪了闪。 其实他脑子素来不怎么好使,被人随意一忽悠就被带着走了,上次边城的事也是对那两个好不容易活下来的兄弟深信不疑,可现在想想……若真是三皇子做的,又怎么犯了那般低级的错误,没把边城里的虎贲军全部灭口? 不仅留了活口,还留了两个! 这不太合理。 倒不是宁长青开始怀疑那两个兄弟,他只是在怀疑,那个三皇子,极有可能是旁人假扮的。 而与其里应外合的又是秦国那个满嘴献媚话哄得自己当初心花怒放的商贾…… 秦国为什么要弄死齐骋? 或者说,秦国有什么人,要弄死齐骋? 宁长青头疼的厉害,烦躁地挥手让陈小水下去,留自己清静清静。 陈小水悄悄退了,宁长青踱步到池水边,靠在池边的柳树干上,满脑子都是江季麟的脸,齐骋的脸。 会是季麟哥吗? 既然那齐骋可以找人假扮出来,季麟哥改一改容貌又有什么不可? 真的会是这样吗? 宁长青死死盯着平静的池面,兴奋的发颤。 十月一日。秦使回国。 江季麟待在齐国的十日里,宁长青除了那次宫宴上见了他一面,就再没有机会见到他,也不敢贸然去找他。 而这次他离开齐国的时候,宁长青终于有机会站在城楼高处瞅一眼他的背影。 不知是不是错觉,恍惚间,宁长青便觉得,那人回眸看了他一眼。 申请去边疆的调令还没有个下文,不过没关系,他总有一天……会去秦国的。 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第23章 夏至,蜻蜓立荷尖(11) 江季麟刚刚回到秦国,进了汉中的城门还没进宫去拜见皇上,便被一支御林军直接拿进了天牢关押起来。 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太多的神色,甚至在那御林军统领说了声得罪要捆他时还微微点头说了句“劳烦了。”跟着江季麟出使秦国的人,从奴仆丫鬟到护卫军,加起来也不过五百人余尔,一看这架势猛地都懵了。 “你敢!你可有圣上旨意在手!”蓝狐名义上是江季麟的贴身侍卫,还未待那御林军统领靠近已经横剑要上前。 江季麟止住了:“无碍。王统领,只要江某看到圣上的旨意,这一趟,江某心甘情愿地走。” 御林军的统领,王林军是一个三十岁的青年男子,听到江季麟的话点了点头便拿出了时灏的手谕给江季麟过目。江季麟平静地看了,把手谕递还给王林军,便抬手取了因为要进宫觐见特意戴上的官帽,整了整衣襟伸出了手:“王统领请。” “大人!”蓝狐惊慌失色。 江季麟摇摇头,示意他稍安勿躁,对着拿出了绳索的王林军笑道:“劳烦了。” 这不进牢房则已,一进便是天牢。 江季麟静坐在牢中阴冷的床榻上,气定神闲,闭目养神。 牢房外响起一阵脚步声,急促而慌乱。 江季麟微微睁开眼,恰好便看到留异闪进视野的面庞。 “江大人!”留异一把抓住冰冷的栏杆,面上的焦色毫不掩饰,“麻烦了!” “什么麻烦了?” 留异一哽,都被关到了天牢里还不嫌麻烦??? “哎!”留异重重叹了口气,“那个李……尚书大人拿了你贪污受贿,通敌叛国的证据!” 江季麟挑了挑眉,轻“哦”了一声。 “您哦什么啊,这天大的事啊!”留异急的要死,见到江季麟这副蛮不在乎的模样更是急的心口都发疼。 “身正不怕影歪,这些事我并未做过,何苦担忧,圣上自会明察。”江季麟微微皱了眉,平静道。 留异差点就骂出脏话来,就那个半脑子的任人玩捏的软包子皇帝???还明察!! 李善文几句话就忽悠地他找不着东南西北,给了吴启铭搜查江府的手谕,吴启铭拿着手谕翻了江府,搜出一大笔“赃款”,“证据确凿”地摆了出来,那蠢皇帝能明察??明察个屁! 时灏要能自己辨真假,那他留异简直就能登时上天了。 可这里又是天牢,他因着职务之便利顶多只能此时看望看望江季麟提醒他一下,其他的根本做不了,更别说在这眼线众多的天牢里开口骂天子。 所以他气的脖子发了会红,却一句话都没说。 江季麟却低低地笑了:“无碍的,你真的不必担心,没有做过的事,便是证据如何编造,也做不得真。” 留异被江季麟几句忽悠的半信半疑地走了,虽然不再像初时那般心急如焚,但面上仍是带着淡淡的愁绪。 江季麟看着空荡荡的牢房,又缓缓闭了眼,嘴角浮起一丝浅笑。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他等着一天,等的都有些不耐烦了。 果然李善文这样的老狐狸,动一动他的独子,阵脚就乱了啊…… 十月二十三日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1 ,时灏去了天牢。 从江季麟十月十九日回京,到二十三日见着时灏,他在阴冷昏暗的牢房里待了整整五天四夜。 时灏是以审讯的名义去的,他进了天牢后便使了亲信的御林军将牢房外百米都围了起来,又屏蔽了所有人。 那一日,没有人知道江季麟和时灏说了什么。 可人们看的到的是,江季麟,仍旧被关在天牢里,又关了整整十日。 十一月二日。 丑时。 江季麟皱着眉头摸了摸脸颊,牢里阴冷,伙食又差,这些都没什么,最让他难以忍受的是梳洗的问题,幸而最近天气转凉,身上不是那么黏糊,否则这一遭下来不知道该有多难受。可即便这样,他也已经浑身发痒,尤其是脸上那层蒙的他实在难受。 江季麟不由地便想起了曾经鲜衣怒马肆意江湖的日子。他自幼到二十五岁之前,几乎没吃过半点苦头,而这短短的四年,却是把那二十几年没吃过的苦尽数补上了。 他轻叹了一口气。 蓝狐啊蓝狐,你今日再不来,我可要受不了了。 江季麟思及此处,颇有些想笑,皮肉之伤他怎样都忍得了,而这焚香净浴之事,竟半点也挨不了。 有动静从不远处传来。 江季麟挑了挑眉,这时辰……似乎有些不对劲。 来者不是蓝狐? 他站起身来,微走近到牢房的铁栅栏边,背手而立。 孟鹤冬一眼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江季麟,他的白色长袍即便沾了灰尘,头发不似平日里那般顺滑流淌,发尾毛糙了很多,发髻也有些乱,整个人比起平日朝堂上的身姿都平添了两个大字“狼狈”。 可分明是狼狈的外貌,他却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一点也不显怨哀,挺直的脊梁仍旧俊秀挺拔,像是葱葱的白杨。 他甚至在见到自己的时候没有半分疑惑慌乱,只是用平静的眼神看着他自己,无悲无喜地等待着他说话。 孟鹤冬说不清心中是何滋味。 这个人总是和常人不同,让他鲜有地充满好奇,甚至……崇敬。 “江大人。”孟鹤冬的嗓子一哽,胸中涌上怨愤和不平,“明日您要被行刑!” “行刑?”江季麟似乎有些惊诧,但也只是那么一瞬间。 他微微垂了眉眼,修长的天鹅般的脖颈低了下来。 “大人!您逃吧!”孟鹤冬说着,便一把掏出钥匙,“今日终于轮到我值班,大人您快走吧。” 玄铁的锁应声而开。 江季麟仍是站在原地,动也未动。 “江大人!”孟鹤冬心急如焚,侧耳细听了下,面色大变,“有人来了!” 江季麟当然知道有人来了。 孟鹤冬放他走,这有些出乎他的意料,这步意外之棋,闯入他已经安排好的棋局,让他有些郁闷。 蓝狐自然也没料到会在这里看到孟鹤冬,手里的长剑一窒便直直朝孟鹤冬刺去。 孟鹤冬闪过一招,待看清蓝狐模样后,面上却露出一丝喜色:“你是来救江大人的?” 蓝狐疑惑地看向江季麟。 江季麟颇有些头疼。 “孟大人,你可知这样做是什么性质。” “我知道!但我不能看到大人您蒙受不白之冤!皇上轻信李善文那个老匹夫,要把大人斩首示众!我绝不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孟鹤冬便说便朝前走了两步,抬手指着走廊的方向急道,“大人,您快走吧!” 江季麟当然不会把性命留在秦国的土地上,更不会葬送在李善文的手里。 他费尽心思步下的棋局,早已算好了这一步,却千算万算没算到闯进棋局的孟鹤冬。 他倒是低估了自己在孟鹤冬那里刷的好感度。 现在倒好,还得想办法帮着孟鹤冬洗脱罪名,还白白欠下一个根本用不着欠的人情债。 江季麟心里有些不大爽快。 他叹了口气:“你既如此,我也断不能让你背上罪责,蓝狐!” 蓝狐点了点头,提剑指向孟鹤冬:“得罪了,有劳孟将军挂些彩。” 孟鹤冬很快便明白过来,点头道:“快些吧,没多少时间了。” 蓝狐举剑上前,毫不犹豫刺向了孟鹤冬的腹部和肩窝。 孟鹤冬闷哼一声,咬牙受了。 江季麟绝不承认,自己看的心里暗爽。 “多谢,救命之恩,来日必报。”江季麟心口不一地说了,没再耽搁时间,和蓝狐对视了一眼迅速出了牢房门。 “拿锁来!”江季麟接过蓝狐递过来的锁,重新锁在牢房上,拿过蓝狐的剑稍稍沉气,举剑劈了下去。 强烈撞击的间蹦出的银花在暗夜中照亮了江季麟的侧颊,照亮了孟鹤冬深邃的褐色眼眸。 江季麟砍断了玄铁锁链,毫不犹豫地转身走了。 费事! 还让他不得已使了五成的内力! 多管闲事的人着实让他欣赏不起来。 鼻端传来阵阵血腥味,那是孟鹤冬的血。 罢了,也是为了救他,他不必如此苛责。 一切似乎都很顺利。顺利的让蓝狐胆颤心惊。 “主子,会不会有诈,怎么……这么顺利。” 蓝狐抬头看了看牢外皎洁的月色,侧耳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只有野鸦的叫声,三两虫鸣。 没有追兵。 “无碍,不由忧心。”江季麟神色无比淡然,让蓝狐心里的焦躁慢慢地便平息下去。 “主子,我们接下里该怎么办。”蓝狐很少这般迷茫,即便是当年江家灭门,江季麟不知所踪,青龙替死,他也没有这般迷茫过。 他实在想不通,去了一趟秦国,回来时苦心经营的一切怎么就天翻地覆,荡然无存。 像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江季麟回眸看了眼远处依稀勾勒出的宫殿轮廊。 他没法告诉蓝狐,他走的是怎样一步棋。 就算说了,他也未必能理解。 这是一场豪赌,非死即生。 只希望……时灏的野心,能胜过他那头脑子。 他已经种下了种子,只待罪恶的欲望,让那种子长成参天大树。 第24章 秋分,满城尽带黄金甲 越是北进,空气便愈是冷冽,宁长青身上已经加了薄衫,披了层披风。 他是三日前收到调令的,上头同意了他北调边城驻守。 宁长青收到这个消息扥时候,兴奋的一宿没合眼,在烛光下捧着江季麟那张残损的画像傻呵呵地看了一夜。 十一月一号的时候,宁长青到了边城,一切安排妥当入驻边城牧州府后,宁长青便暗戳戳地跑到城楼顶待了许久,自觉离江季麟近的地方空气都是甜的。 按时间来算,那人已经回秦数日了。 宁长青已经有八成的把握,那秦国的中部侍郎江季麟,虽然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2 看上去和他的季麟哥大相庭径,但他,就是他! 他这些日子想了很多,越是回忆那人的神色语气,音容笑貌便愈发的坚定自己的想法。 不过目前的当务之急,是在边城站稳脚跟。上次驻守边城闹了那样的事,宁长青心里清楚自己怕是在边城百姓心中没有多少威信。所以宁长青和幕僚商量了一宿弄出一套什么约法三章的律令,宁长青听的晕晕乎乎,觉得似乎没啥大毛病就应了。 他赶了半个月的路,已经累极了,待那群酸腐磨人的幕僚终于消停了后,天空已经泛起了微微的鱼肚白色。宁长青冷着脸说了声“我要睡觉”便进了屋蒙头大睡。宁长青只读过两本书不到,字也没识的多少,但却高度领会了天高皇帝远这句话的精髓。 来了边城,他手握兵权,就是边城的老大,想睡觉谁敢来吵吵。 所以这一觉,宁长青是把为了赶路没有休息好的那十几宿都补了回来,一直睡到了晚上。 颠倒了白天黑夜的宁长青醒来时,天色刚暗下来没多久。下人一瞧大人醒了,忙烧水的烧水,做菜的做菜,服侍的服侍,弄得宁长青浑身不自在——他征战沙场一年多,虽然因着武艺高强备受敬畏,却哪里享过这样的奢侈的福气。 再说他也没料到到府里会有这么多下人,他以为就只有两三个人的…… 宁长青一问才知道是白日自己睡觉的时候徐小水买的下人,安排的一切。他以前还真没发现徐小水这么细心能干,倒不像是个打仗的粗人。不过话说回来,徐小水那弱/鸡样,和他宁长青比起来,本来也不像个打仗的将士。 宁长青边想边不由地从浴桶里站起来。 他实在不习惯洗澡时有人在旁边,已经早早哄了出去。宁长青自两年前就开始疯长个人,如今已经身长九尺,高大健壮,抬腿一跨便轻轻松松出了浴桶。 浴桶的对面,是一扇黄铜长镜。 宁长青看着镜中的自己。 这是一个成年青年男子的健壮身躯,肌肉轮廊明显,胸肌和腹肌清晰地勾勒出性感的曲线,即便是镜子中形成的虚像也有浓厚的阳刚气扑面而来。 他宁长青像一个打仗的将士,肌肉和伤疤纵横交错,压迫力十足。 可是这样的他……季麟哥会喜欢吗…… 宁长青心里涌出些不合时宜的不安忐忑。 后来他才知道,那种情绪,通常被称为,近乡情怯。 …………………………………………………………….. “你说什么!”宁长青猛地站起身,带倒了桌椅,茶盏杯碟“噼里啪啦”地碎了一地,发出刺耳的尖叫。 “可属实!!”他一步上前,一把揪住了探子的衣领。 他平日虽然总冷着脸面无表情,却很少这般暴怒失态的时候。 “大人!”徐小水被宁长青的样子惊到了,忙跪地大声道,“大人息怒,且先听他细细道来。” 宁长青眯眼看着探子苍白的脸色,自知确实有些失态,松了手走了两步,稍稍平复了下心头漫天的邪火。 “抱歉,我太震惊了,你继续说,务必详细些!” 那探子听到宁长青说“抱歉”,又惊又惧,抖着腿磕巴地说了两句,眼瞅着眼前的人面上似乎有隐忍的不耐,吓得一个激灵又不磕巴了,倒豆子似的“吧嗒嗒”将探听的消息倒了出来。 秦国中部侍郎江季麟涉嫌私吞高额公款,收钱卖官,有反叛之心,其为逆臣,当诛九族。本该于十一月三日行刑,却在十一月二日晚逃出天牢,不知所踪。 秦国皇帝时灏布下缉捕令,将其设为秦国头号通缉犯,悬赏高额赏金捉拿。 十一月二日…… 今日,已是十一月十日。 又是通缉令,又是诛九族…… 不同的是,通缉令上画着的人的模样。 宁长青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在探子禀告完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眼神阴沉。 徐小水不敢打扰,和探子一同放轻了呼吸降低存在感。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听到头顶传来一声长长的吸气声:“你们都下去……” 这声音和平日里宁长青的声音很是不同,嘶哑阴沉,叫人莫名压抑。 徐小水不敢多做耽搁,忙和探子躬身退下了。 诺大的屋中,只剩下宁长青一个人。 他又站了一会,像是醒悟般冲向书桌,一把推掉上面杂乱的物什,拿出了地图平摊在了桌面上,抓起一支笔皱眉看了起来。 嘶……看地图可真是一件费脑子的事…… 尤其是看着地图猜测季麟哥的去向。 宁长青恨死自己的脑袋了,在这般关键的时刻就像是断了弦的弓箭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什么都判断不出来。 他想去找他,却不知该去哪里找。 他从未这么心急如焚地,渴求着他平安无事。 秦国,季麟哥应该不会再待。 秦国,齐国。 齐国,秦国。 宁长青的指尖缓缓划过地图上每一块疆域的轮廊。 他救自己于危难之中,实际也帮了四皇子。他对付了三皇子齐骋,又在秦国布置权势。 依着他对季麟哥的了解……他一定不会放过齐国皇室,可他又分明帮了四皇子齐凌。 “嘶!”宁长青头痛地揉着太阳穴。 果然他的脑子就不能思考这么复杂高深的问题。 他有些气恼地扔出笔,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紧皱着眉头。 就算是这些猜测,也只是建立在这个江季麟就是他的季麟哥的基础上。 可他对此事却只有八成的把握。 如果事实恰恰是剩下的两成……亲娘啊,这更复杂了…… 宁长青挫败地低吼了一声,一拳砸到了桌子上,没控制住力道将红木的桌面生生砸了个坑。 他本就天生神力,力气比起常人要大个好几倍,这一砸既是砸破了桌面,还把毛笔震地跳了起来“吧嗒”一声落到了地上。 宁长青睁开眼来,瞧着被自己扔出去的笔沾污了的地图,神色愣了愣。 那块被墨色染污了的地方,是金陵的土地。 生为大齐人,枯骨埋金陵……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若是投靠四皇子,帮助他入驻金銮,再图他事…… 可秦国的存在又是做什么的? 宁长青的眼黯了又亮,亮了又黯,眼神突然闪了下。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第25章 秋分,满城尽带黄金甲(2) 一辆简陋的马车缓缓行驶在车道上,拉车的马左前脚有些坡,走起路来微微摇晃,但赶车的人却有一手极好的赶车技术,那车平稳地行驶着,车轮滚过地上阳光的斑驳痕迹。 “主子,前面便是边城。”蓝狐隔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3 着车帘低声道,轻挥了下手里的马鞭,面上露出些许疑惑,“主子,我们为什么不暂去白虎青蛇那里落脚?” 江季麟不答反问,他声音平静淡漠,从车帘后缓缓传了过来:“蓝狐,你仔细想想,秦国的中部侍郎若是投奔齐国的四皇子,他收还是不收?” 蓝狐一时语塞。 这不是一个容易回答的问题。 可能性太多,不确定性太多。 江季麟似乎知道他的为难和犹豫,声音微沉:“听我的便可。” 蓝狐无声地叹了叹,一手挥鞭,一手不由自主地抬起,抚平自己眉间蹙起的痕迹。 主子向来不愿多说,而他打定主意的事又从不会改变,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 无论他心里有多疑惑和不安,他存在的意义,都是拼尽性命,护主子周全。 就像……青龙那般…… 正午的阳光有些刺眼,江季麟微微眯起眼睛,看着阳光在边城城门牌匾上打下的金黄轮廊。 “看样子边城换了牧州。”江季麟挑了挑眉。 “属下去探听一番?”蓝狐低声问询。 “不用了。”江季麟摇了摇头,抬脚就走。 蓝狐有些担心:“会不会被发现?” 他这话刚问完,就被江季麟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不禁有些疑惑:“属下说错话了?” 江季麟略摇了摇头,却不想多说话,直接朝城门走去。 蓝狐脚下的步伐顿了顿,却不敢再多问,忙忐忑着跟了上去。 出乎意料的是,城门的守兵只是象征性地盘问了下,看了文牒身份,便放了两人过去。 蓝狐正暗暗欣喜间,突然瞧见不远处走过两排步兵来,小跑着步子冲二人直奔而来。 他下意识地看向江季麟,竟鲜有地看到了江季麟眸中一闪而过的惊诧。 蓝狐不禁紧张起来。 若说方才主子是气定神闲,那这抹惊诧莫不是出了什么主子意料之外的变故?? “站住!站住!”身着甲胄的士兵将二人团团围住,阻住了他们所有的出路,却也不兵戈相向,只是围着。 蓝狐手下已经在暗暗动作,只等江季麟一个暗示便准备随时杀出去。 可江季麟却迟迟没有动作,竟自始至终都看着同一个方向。 蓝狐高度警惕之余,忍不住偷眼随着江季麟的目光朝哪个方向看去。 这一看便是一惊。 那个是个略有些熟悉的身影,他还因着这个身影挨了主子好几顿骂。 宁长青…… 边城的新牧州,是他??! 他拦住了他二人的路,意欲何为? 蓝狐还在猜测,便听到宁长青急吼吼的声音:\"这两人涉嫌偷盗,今日终于拿着了,速速带下去!\" 都听说这新官上任三把火,可边城的新牧州宁长青自上任以来的十余天里,除了刚来第二日约法三章颁了几条不痛不痒的新律令,就再没什么动静,这平日里神龙不见首尾的牧州亲自带兵拿人,实在是大阵仗。旁人看着这架势,哪敢围观,能离得有多远就离的有多远。 偷盗! 蓝狐怒极了。 别的不说,他家主子的财势那可是富可敌国的......呃,如果算上被抄的那些...... 可无论怎样,断然不回和偷盗这个词扯上关系! 蓝狐气的不行,可偏偏江季麟一点反应都没有,蓝狐也不敢随意动作,只得任由那些士兵上来捆了自己。 江季麟虽然没有任何暗示和吩咐,但蓝狐已经暗暗拿捏住了那绳索的疏漏,只等着江季麟开口。 结果这被\"速速带走\"的一路上,江季麟切切实实一点暗示都没给蓝狐透露,搞得蓝狐高度紧张了一路,竟然都没发现二人是被直接带到了牧州府。 \"把他带下去!\"宁长青暗暗剜了一眼蓝狐。 此人生的模样比自己好! 也不知跟在季麟哥身边有没有勾引季麟歌!!! 他说的是他,而不是他们。 蓝狐自然听明白了,心里一急,却猛地瞧见江季麟递过来一个稍安勿躁的警告眼神,纵然心里百般担忧,仍旧是没做反抗,任由一队人扭着自己的胳膊把自己关进了...... 这什么地方,怎么一股子臊/味...... 却不知,另一边的宁长青头顶冒着汗小心翼翼注意着绑在江季麟手上绳索的松紧,恨不得登时就飞到一个无人的房间给他松了绑赔罪。 好不容易熬了一段路,宁长青冷着脸四下发冷气:\"都把守好了,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进来,我要亲自审问他。\" 说着便气势汹汹(火急火燎)地把江季麟粗暴地拉近了牧州府这块极偏僻的屋舍。 门刚刚掩了,宁长青便倒吸一口气,快速地解开了江季麟手上的绳索,一个猛撞将他抱在了怀里。 充实的温暖触感充斥了宁长青的怀抱,他满足地喟叹了一声,胳膊收紧就要加深这个怀抱。 一股力道从他关节处传来,麻痛的感觉一瞬间让他不由地松了动作。 不要,他不要松开!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他不要松开! 他好不容易抱着了,他不要松开! 宁长青忍着痛又要把胳膊收紧,却已经迟了。 江季麟一手扳过他的关节,一招间已把他的胳膊扭向了一边,发出一声清脆的“咯吱”声。 宁长青吸着气跳脚:“疼,疼,季麟哥,疼。” “宁大人意欲何为!”江季麟却没有松开他,反而又紧了紧手惹得宁长青差点“嗷”出来。 “季麟哥……” “住口!我和你并不熟识,你没有道理这般称呼我。”江季麟冷着眉眼,猛地松开了手,反手将宁长青推出去三米远。 宁长青抽着气揉着关节,眼神定定地盯着江季麟。 “你若和我不熟识,怎知道我姓宁?”宁长青信心十足地反问。 “我出使秦国,在朝堂上和你有过言语之交,自然知道。”江季麟抬手抚平了衣袖上绳索勒出的痕迹,淡淡看着宁长青,“我倒还要问问宁大人,无故将我主仆二人抓到此处的原因。” 宁长青暗暗咬了咬牙,主仆?? 那混小子跟了季麟哥多久了? 季麟哥是在护着他么?? 早知道就不把他扔猪圈里了,就应该直接扔水牢里淹淹他! “你若是只与我有三两言语之交,怎会知道我的姓名!”宁长青不答江季麟的问话,急匆匆地问道,面上竟有隐隐的委屈之色。 “这事随口一问自然便知。”江季麟不由皱了皱眉。 这后生脑袋变得比以前灵光了不少。 “随口一问?人们都说秦国的中部侍郎惊才艳艳,是晴雪初霁般的高傲人物,怎会随口一问我这么个无关紧要的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4 人的姓名。”宁长青抿着唇,朝前走了两步,“季麟哥,你骗我,你就是季麟哥!” 江季麟一言不发。 “季麟哥,你想做什么我都无条件支持你,我愿意全力以赴,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宁长青举起腰侧的剑,“你说过若是我变强便可以让我跟着你,我现在变强了,真的变强了!” 江季麟冷笑了一声:“上刀山?下火海?这世上有刀山和火海吗?” “季麟哥的身边不就是刀山火海吗?”宁长青反问,“我知道季麟哥你不想拖累我才不愿认我,可这事没得选择!你认不认我,我都跟定了你!” 江季麟淡漠的脸似乎裂了一道缝…… 他心里的情绪滚了几滚,好容易才压住骂娘的冲动。 几年不见,这小子的伶牙俐齿倒是精进了不少,还学会避重就轻,对症下药了。 竟惹的他觉出几丝憋屈的情绪来。 江季麟也懒得再在身份的问题上与他纠缠,冷了眼又问:“你把我抓到这里做什么!!” 宁长青笑嘻嘻道:“季麟哥,四皇子其实还蛮看重我的。” 江季麟眼神一闪,颇有深意地看了宁长青一眼。 宁长青像是个知道什么秘密的孩子,暗搓搓地笑的红光满面,小声地指了指金陵城所在的东南方向:“季麟哥不是想去那儿吗,有我呢!” 江季麟:“.…..” 宁长青眨着眼,神色莫名地让江季麟想揍人:“我上次给四皇子说了,那次在边城是你救得我,所以我才会盯着你瞧那么久。季麟哥这次来齐,就暗暗投了四皇子吧。” 江季麟背在身后的指尖动了动。 宁长青还稳稳地捧着剑,满脸期待地瞧着江季麟,眼睛闪着谣言的光。 他肤色是健康的麦色,眉间有着一年征战塑造的杀伐之气,浓眉下的眼睛像是闪闪发光的黑曜石,又像是能吸收什么的漩涡,他的唇瓣略微丰厚,此时却微微发着颤,似激动似紧张。 这个样子的宁长青,渐渐和四年前印象中的宁长青相重合。 那个青涩的,羞涩的,干净的少年。 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青涩,只是眉宇间多了几分成年男子的阳刚和坚定。 可似乎又和四年前有些什么不同。 江季麟说不上来这不同是什么,但直觉这丝不同,非比寻常。 “宁大人在说什么,我听不懂!我只是一介罪臣,想必宁大人也知道,要杀要剐还是要将我扭送归国,都随宁大人办吧。”江季麟甩了袖,避开了那双太过闪耀的眼睛。 他很少有这么难安心的时候。 他甚至一时想不出,该拿怎样的态度对待宁长青。 身后的人一直没有动静。 江季麟面无表情地站了,会眼底慢慢浮出一丝不安来。 他本可以在城门口便全身而退的,却不由自主任由宁长青把自己带来了此处,任由自己出身于不得不和他正面交流随时随地可能暴露身份的境地。 若说不做反抗还可以解释为要隐瞒自己鲜少有人知道的武艺高强的秘密,那方才那番话……任由宁长青处置??还要杀要剐要遣送回国都随意???到底是怎么不过脑子就说出来的! 像是他迫不及待要逃开而慌了阵脚般。 逃开??? 江季麟眼角跳了跳,眼神变了又变。 第26章 秋分,满城尽带黄金甲(3) 空气很是安静。 身后的人迟迟没有动静,江季麟从淡漠到不安,再到强逼自己镇定下来——他怎可在区区一个宁长青面前乱了阵脚。没有反抗地进了这牧州府,不就是为着试探么,怎么反倒处于如此被动的位置。 江季麟微微眯了眯眼,正要搪塞一番,突然觉出身后右侧方向猛扑过来的一道劲风。 他腰身轻闪,一个回身遏住了像他袭来的物体。 却又是宁长青的胳膊。 可宁长青就像是对胳膊上的痛感一无所觉般,仍是不依不饶地使着劲朝江季麟靠。 “咯吱嘣……”他胳膊的骨节发出渗人的声响,似乎下一瞬间便将会被江季麟生生折断。 可宁长青仍像是一无所觉般,自残式地扭过腰抱住了江季麟。 不过四年多的时间,宁长青已经和江季麟一般高,这么一撞江季麟的面庞和他只剩了不到一尺。 宁长青的呼吸加重了,他鼻翼快速地扇着,发出急促的呼吸声。 江季麟知道,那是因为疼痛的原因。 何必这般倔强…… 江季麟的手下不由地松了稍许,却没有料到只这稍稍心软的一松,宁长青又钻了空子,不管不顾死死抱住江季麟,侧头就想把脸贴在江季麟脸颊上。 “咯嘣!”江季麟先是一恼又是一惊,忙把整个手都松了开来,脱口骂道:“你不想要这条胳膊了!!” 宁长青右臂紧紧圈着江季麟,左胳膊挣扎着还想缩紧。 “啪!”江季麟抬手一巴掌抽到了宁长青左颊上。 江季麟本就内力深厚,这一巴掌情急之下也没顾着什么力道,一巴掌下去五个指头印很快便显现出来,大刺刺地挂在宁长青右颊上。 宁长青愣住了,抿着唇仍丝毫不松手,直勾勾地盯着江季麟,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江季麟却没有停止动作,放下右手拿起宁长青使不上力气的左胳膊猛地一扭。 清脆的响声传了出来,宁长青痛得嘴角一抽,惊奇地发现痛感过后整条胳膊都舒服了很多。 “差点骨折你知道吗?!你脑子是不是被虫子吃了!”江季麟瞪着宁长青又骂。 宁长青眼里的不可置信迅速便忒了去,取而代之的是灿烂的笑意。 “季麟哥,你担心我,你关心我!” 江季麟:“.……” 他有一肚子骂人的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宁大人,请你不要……” 江季麟的话还没说完,宁长青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抱住江季麟腰身,将他的两条胳膊都锁在了自己的胳膊间,鼻尖几乎贴着了江季麟的鼻尖。 江季麟一下子便不说话了,这么近的距离,总让人觉得一说话,嘴唇便会碰到什么。 他有些气极,眉头一皱,脚下使力朝宁长青关节踢去。 宁长青闷哼一声,只微微晃了一下,仍旧稳如泰山地站着。 他固执地看着江季麟,脸上的神色让江季麟瞬间便明白,若是踢他关节,结果不是他那条腿废了就是自己又下不去狠手…… 江季麟朝后仰了仰,避开宁长青炙热的呼吸。 “你别以为我不会动你。”江季麟眉心蹙着,眼神冰冷。 方才只是……总之这次不会再手软了。 宁长青不为所动,玩世不恭地笑:“秦国的中部侍郎虽然惊才艳艳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5 ,卓智超群,但却不过是一个手无寸铁之力的读书人,能动得了本将?” 江季麟觉得自己的脸一定黑了:“你威胁我?” “我威胁的是手无寸铁之力的秦国中部侍郎,不是季麟哥。”宁长青收起了脸上玩世不恭的笑,认真地抿了抿唇,“宁长青以前不会,以后不会,永远也不会威胁季麟哥。” 这话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他本就是秦国的中部侍郎,秦国的中部侍郎不就是他么。 这话差点脱口而出的前一刻,江季麟窥到了宁长青眼底一闪而过的期待,顿时明白过来。 他竟然在套他的话?? 最不可思议的是,他竟然真的差一点就被套了出来。 江季麟已经微张的嘴巴迅速地闭合上,狠狠咬了咬牙根。 江季麟自觉已经是三十的人了,平日里很少动怒——年纪大了嘛,整日还要劳力操心,总生气对脾胃不好,可宁长青怎么就叫他憋了一肚子的无名火,发也不是,不发也不是! 他有些后悔自己一刻钟前的决定,本来就知道这人让自己违背过几次原则,是他一个……还没弄个明白透彻的变数,还要随了一时心思就这般任由他把自己捉到这牧州府。 套话失败的宁长青并不气馁。 “季麟哥,你不能动我的,天下人都以为你是不会武功的,四皇子也是。”宁长青颠三倒四地说着,但江季麟清清楚楚晓得了他想表达的意思,“你就在我这牧州府,我就给四皇子说一说,我护着你,我替你说说好话,你跟着四皇子,虎贲军很强的。秦国害不了你,你又这么聪明,四皇子也舍不得。” 他断断续续说着自己内心的猜测,脸上是习惯的凶巴巴神色,眉宇间还带着沙场上的戾气,眼神却湿漉漉的像是初生的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季麟的神色。 “你护着我?”江季麟嘲笑道,“才几年就这么大的口气?!” 宁长青瞬间花开满面,春光灿烂。 “季麟哥!!” 江季麟的神情……裂开了。 ………………………………………………………… “季麟哥吃这个,这个酱牛肉十分可口,我昨日在城头一条小巷子里得的,那户人家的酱牛肉做的实在美味。”宁长青夹了一筷子肉就朝江季麟碗里送,又夹了一筷子腌白菜放到了一边的小碟子里,“这个时节新鲜的蔬菜太少了,暂时只有这腌白菜,但味道却是挺好的,我已经吩咐下去,叫他们明日寻些绿色菜蔬来。” 江季麟理也不理宁长青夹来的菜,自顾自地夹了一筷子白嫩嫩的鸡胸肉,放在嘴里细细咀嚼。 宁长青又巴拉巴拉道:“季麟哥你喜欢这个?这个好这个好,鸡胸肉嫩,补身子,老人都说老母鸡补身子。” 江季麟的筷子顿了顿,从鸡肉上方移了开来。 “季麟哥怎么不吃了?”宁长青满脸疑惑,又拿起酒壶倒了一杯清酒,“这是城里最好的酒肆里打的酒了,自然比不上谷里的竹叶青,不过我在谷里还埋了两坛,等得闲了可以去谷里喝酒。” 他的嘴一张一合,不停地说着话,弄得江季麟脑子嗡嗡作响。 真是……话痨。 这小子套了他的话后就兴高采烈地像是白得了几千两黄金似的,就算是他再怎么摆出冷脸都没有打消他半点兴致。 江季麟一想到自己竟被宁长青套了话就羞愤地恨不得找一块豆腐撞死。 他怎么能愚蠢到方才那个地步?? 可事情已然发生,没有挽回的余地,江季麟索性一直沉默,就是不搭理宁长青。而宁长青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灭不了的火炭,饶是江季麟如何冷着脸都丝毫不减满腔的兴奋和热情,先是各种好话说的满天飞,又是吩咐厨房做了一桌子菜,屏蔽了众人给江季麟又是布菜又是倒酒,围着江季麟团团转像只扰人的蜜蜂。 偏偏江季麟还拿他没办法。 因为宁长青说的那些话……江季麟虽然嘴上不承认,心里却清楚他都说到了正点上。 他确实是奔着齐凌去的。 而且备好了大礼。 若是把宁长青换做任何一个齐凌手下的将士,江季麟自然也会以之为桥梁和齐凌取得联系。 可偏偏是宁长青,就算江季麟心里清楚这对自己利大于弊,却仍是不由地不自在。这种感觉很难形容,就像是一个你从没放在眼里的孩子,突然有一天告诉你,你举起来有些费力的石墩他能帮你举起来时的感觉…… 江季麟一直是个高傲的人。 这份高傲不是能轻易放下来的——就算是四年前一度山穷水尽看不到希望时他也从未放下这份高傲。 所以……更何况是在宁长青面前。 江季麟一直不说话,宁长青就一直喋喋不休自个儿说的欢快。 嗡嗡的说话声像极了一只叽叽喳喳的鸟。 江季麟初时还有些烦,最后剩下的,只有满满的乏力感,那是一种很难言说的无力感。 江季麟并不知道,有一个形容词能形容的恰到好处。 那个词叫做,心累。 这一顿饭谁都没吃饱。 江季麟是因为宁长青几乎把所有菜都夹了过来,而他却固执地不愿意吃他夹过来的菜。 而宁长青则是因为一直忙着给江季麟夹菜,自己都没怎么动口。 他看着江季麟桌前堆了小山般的菜,面上掠过一丝失望,却很快又覆上了傻里傻气的笑容。 “今天菜不好吃,他们准备的不好,明天我让他们做更好吃的。” 江季麟喉结动了动,仍是没有说话。 不是这个问题,不是菜品的问题……他虽自幼吃惯了山珍海味,却也受过常人没有受过的苦,对食物也是从来不挑剔的。 可是…… 宁长青夹菜的筷子上亮晶晶的口水怎么叫他吃得下去他夹过来的菜啊????? 以前在谷里的时候他和宁长青吃饭都会下意识地避开宁长青夹菜的地方,可这混小子真是越来越大胆了…… 江季麟还不知道,宁长青很快会有有胆子更大的时候…… 第27章 秋分,满城尽带黄金甲(4) 白色的纻衣细腻白净,在暗红色的镀漆沉木盘上静静地躺着,上面置着一条墨色的腰带,暗色复杂的花纹用细细的银色纹边包裹着,针脚细密紧实,中间一颗墨色的黑耀石用银线镶在腰带上,煞是古朴好看。 江季麟的目光闪了闪。 撇去那个端着盘子的人,这身衣服一眼看去倒真合他心意。 “季麟哥,我让他们那会把水烧好了,你可以沐浴更衣了。”宁长青已经让人撤去了桌上的残羹,献宝似的拿了一套衣服来,“把身上风尘洗一洗就早些休息吧。” 江季麟不由测眸看了眼天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6 色,抽了抽嘴角。 天还亮呢...... 黄昏都没到。 而且刚用过晚膳就沐浴还又是更衣又是早早休息是要他穿着一身外袍睡觉的节奏嘛? 真是个…… 江季麟磨牙压下了骂人的冲冬,自感自个儿定力只短短半日就被这个混小子消磨的不可言喻。 “放在桌上。”他轻抬了抬下颌。 宁长青高高兴兴应了,把托盘放在桌上,吆喝着让下人把浴桶抬了进来,又高高兴兴站在一边。 江季麟挑眉看他。 宁长青傻笑着回看。 江季麟又挑眉。 宁长青继续傻笑。 江季麟:“.…..” 我忍。 “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快出去!”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带上了叱喝。 宁长青犹犹豫豫,磨蹭了半晌还没磨蹭出门去。 “不要得寸进尺。”江季麟警告地看了一眼。 宁长青眼瞧着江季麟要动怒,不敢再故意磨蹭,只得不情不愿地朝外走。 “等一下。” 宁长青眼睛一亮,屁颠屁颠就要冲上来:“何事啊季麟哥?” “把我的侍卫安排好。”江季麟已经站起身,从盘中捞起衣服便绕进了屏风背后,“你出去吧。” 宁长青肩膀一抖,定定瞧着屏风后若隐若现的修长人影,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没有再说话,默默低着头下去了。 蓝狐又是烦躁又是无聊地被关了许久,碍于江季麟没有半分表示故而不敢轻易动作,只能满腔着急上火地在监管下绕着味道不可言喻的破房子转悠来转悠去。 就在他耐心都快要耗尽的时候,见着了宁长青。 蓝狐瞧着一脸阴晴不定大步走过来的宁长青,后颈顿时一凉,天生的第六感预示着即将会有什么不好的事。他微躬了腰,被绑着的双手手腕轻轻扭着,蓄势待发地冲着宁长青的方向。 “给他松绑。”宁长青冷着脸沉声道。 侍卫上前给蓝狐松了绑。 蓝狐心里微有些诧异,正抬起手腕边活动关节边心里默默猜测间,便听到对面的男子冷笑道:“快些活动,否则待会可别说是因为手腕发麻不公平的话!” 嗯? 蓝狐一怔,没反应过来宁长青话中的意思。 宁长青继续冷笑,甚至还不屑地翻了个白眼:“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接我十招!” 蓝狐明白了,这人要和他切磋,或者说……想要用这种方式羞辱他? 虽然不知道出因为何,但蓝狐的心里却是松了一口气,总比其他什么难以预料的情况好。只不过……十招?他不露声色地看了眼宁长青的底盘和动作,中气倒很足,只是似乎没有什么轻功功底,根基不大稳。 还想在十招之间打败自己? 蓝狐自觉,不可能。 ………………………… “噗!”蓝狐飞了出去,准确的说,是被宁长青甩飞了出去。 血染红了蓝狐的衣领,渲染出破碎的血花。 蓝狐抬手抹去嘴角的血,惊疑不定地看着宁长青。他知道这人有些本事,可看他的根基和底盘,并不当有十招内就将自己击飞出去的本事。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此人竟天生神力。 而且……有一件事他有些确定了。 宁长青的功法路子,真的和主子有些相像。 那日战场上救了宁长青的,十有八九就是主子。 蓝狐心神一凛,这才细细打量起宁长青来。 可哪料得,宁长青一脚丫子踢飞了蓝狐后,就喜上眉梢地嘟囔了一句什么,兴高采烈地吩咐左右:“继续关着。” 说完便快速地朝一个方向跑。 蓝狐永远不会知道,宁长青暗暗嘟囔的话,不甚文雅。 不,是很不文雅。 “弱鸡,季麟哥才看不上……” 屋上的窗户里透出暖暖的光晕,宁长青隔着十几米远就把一干下人哄的远远地,又屏着呼吸一步步朝屋那边靠近。 他抬起手来,悄声无息推开了门,又猫着腰垫着脚小心翼翼地朝屋里挪。 有隐隐的水花波动声从里屋传来。 宁长青动作极轻,几乎绷着全身的神经,他鼻翼微微扇动,喉结快速地滚了几下。 他几乎可以想象,里屋屏风后,正在沐浴的人是怎样的一番光景。 季麟哥身形挺拔好看,腰肢也劲窄有型,双腿修长……宁长青光是听着水流的哗啦声眼前便不由地浮现出江季麟此时的模样,他的季麟哥,怕正用那双好看至极的手掬起一捧热腾腾的水,从脸颊处倾泻而下,那水流,当会沿着他的面庞一路向下,经过他的下颌,他的脖颈,他的锁骨,他的前胸……他的胸部以下当正浸在撒着香皂子的水里,在清澈透明的浴水里盈盈发光…… 宁长青顿时觉得半个身子都火燎火燎的。 他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脚下轻轻动了下,眼底的犹豫渐渐散去。 他微微斜了身子,腰背慢慢拱了起来。 拨水的声音还在继续,甚至还有依稀间听到的一声满足的轻叹,那若有若无的声音像是压倒骆驼的稻草,撩地宁长青瞬间便脑壳发热,像是有一股热浪在体内直冲脑顶。 他猛地窜了进去,粗略地窥了一眼屏风透过来的影子,下一瞬整个人已经闪到了屏风背后,站在了江季麟面前。 然后他满腔偷窥做贼的兴奋劲一个瞬间便被浇了个透心凉。 彼时的江季麟却不急不缓地斜靠在浴桶边,一身雪白的外袍穿的齐齐整整,只领口的边角还略有点不服帖的地方。 他挑着眼角,好整似暇地看着呆住了的宁长青,靠着浴桶边缘的右臂前端,修长的指节里,正抓着一只浴瓢,似有似无地拨弄着浴桶的水面…… 哗啦……哗啦…… 宁长青好半天才找回说话的声音:“……哈,哈,季麟哥,你,洗完了啊……” 江季麟眼波流转,像是能看透人般静静看着宁长青。 宁长青被看的心虚极了,脚下轻轻摩着:“季,季麟哥,我,我不是故意的。” 江季麟差点嗤笑出声来。 不是故意的? 他此时身上这外袍都被身上来不及擦的水珠浸湿,头发也湿了半截随意地披在身后,若不是他早已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恐怕此时早被这人看得个一干二净! 宁长青被江季麟瞧的脸上挂不住了,模糊着嘟囔:“季麟哥,早,早,早些休息吧……” 说罢,便脚底抹油朝外溜。 江季麟瞧着他背影消失在屏风外了,这才淡了眉眼,无可奈何地轻叹了口气。 他解开了衣领上两个扣子,又把腰带轻轻抽了下来,衣服顺便便滑落到了地上。 原是他虽然听到了宁长青脚步声,但想要把衣服穿个结实齐整还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7 是不容易的,只来得极系好了腰带扣了领口的扣子,所幸这衣服服帖合身,贴在身上就像是穿戴完全了般。 江季麟犹豫着看了还冒着腾腾热气的浴桶一眼,还是弃了在进去泡一泡的心思,抬起手拿过铜架子上搁着的大布巾。 “季麟哥。” 宁长青这次倒是没有偷偷摸摸,大着声音伴着一阵急促的小跑步声又回来了。 可却偏偏比他做贼似的溜进来要迅速的多。 江季麟一愣,来不及重新裹上地上的外袍,拿着布巾一甩,裹在了身上。 哐当一声响。 身后传来一声抽气声。 江季麟深吸了口气,闭着眼咬了咬牙根,这才慢慢转过身来,一眼便看到呆若木鸡的宁长青。 他刚刚看到了什么??? 惊鸿一瞥间的那两瓣白皙的耀眼的圆润…… 太快了,快的他都不确定,自己究竟有没有真的看到。 “宁长青!”江季麟这回是真有些动了怒,皱眉喝道,“出去!” 宁长青脑子还是一片空白,可目光却不听使唤地到处瞄。 修长的小腿上有隐隐的濡/湿痕迹,几道淡色印记的伤疤并不影响白皙的发亮的肤色,线条优美的脚踝两侧骨节分明,浅浅地凹下去些,衔接着一双和他的手一般完美无瑕的足,那双足不像是一个常年习武之人的足,肌肤细腻,血管隐隐可见,脚背匀称丰满,挺而翘丽,修长的脚趾上覆着淡粉的指甲,修剪地齐齐整整,干干净净的模样万分可人。 “宁长青!”江季麟觉出了他不知收敛的目光,顿时更恼了,四下一瞧直接抬手抡起起先挂衣服的铜架子劈手朝宁长青砸了过去。 可许是他气恼间又加上衣不蔽体动作太小心,那铜架子竟失了准头,落到了另一边,发出哐当几声响。 宁长青无知无觉,喉结快速滚动着咽了口唾沫,仍是呆呆看着。 季麟哥的肩膀,好白,好嫩,好像鸡肉…… 锁骨真好看,那条伤疤也好看。 真好看…… 江季麟见扔出去的铜架子没击中宁长青,又瞧到宁长青几乎可以用“如醉如痴”来形容的神色,顿觉一股莫名的狼狈,他阴鹜了目光,正要教训教训这个已经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 可他的目光顿住了,动作也顿住了,甚至思维,也顿住了那么一刻。 “擦擦吧。”江季麟捞过浴桶边上的毛巾,冷冷地扔给了宁长青。 宁长青忙接住了,红着脸转了身,朝鼻子擦了过去。 毛巾上顿时沾染了的红色,不是鼻血,又是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读者好少......伤心 第28章 秋分,满城尽带黄金甲(5) 在某种程度上,江季麟不算的是一个心胸宽广的人,虽不至于把旁人一点点得罪都惦记在心间,但你若真做了什么惹得他不快的事的话,这后果否管是等几天还是几载,总会有你吃不了兜着走的那天。 江季麟就像是草原上狩猎的凶兽,狠,准,稳,而且,极有耐心。 而宁长青的行为,换做旁的任何一人,江季麟怕早就出手,不打死也也要打个残疾。 可偏偏一对上那白毛巾上刺眼的红色,一对上宁长青傻乎乎的神色,江季麟胸口的那些怒火,九成都变成了郁闷。 又是如此,又是......例外的宽容。 江季麟是什么人,冷静又冷血,狠辣又沉稳。 正如从未有人对他做出宁长青做出的这般大胆放肆的举动,江季麟也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觉察出自己待这人的不同之处。 这个救命之恩,他是否看得过于重了,重的叫他一次次失了行事的章法。 宁长青还在那边掩饰性地低眉顺眼,但脸上的红晕却隐隐透了出来,江季麟抿着唇,身上的浴巾还半遮半掩着,神色有些阴鹜。 \"出去。\" 他沉默了良久,又重复道。 分明是与方才一般无二的话,还脑子旎丽风景的宁长青却浑身一震,惊疑不定地台了头。 他往日虽然迟钝,此时却敏感地觉出了江季麟前后语气的不同。 若说方才是恼羞成怒,起码还是带着感情色彩的,可这一次.......无悲无喜,无怒无愤,就像是一口,再平静不过的深井。 宁长青最怕看到的,便是这样的江季麟。 四年前,在谷底的时候是,四年后,出了谷底更是。 这样的江季麟,离他宁长青,似乎有千里万里,即使就在眼前,也抓不到握不着。 宁长青下意识的心慌起来,他宁愿江季麟如何打骂自己呵斥自己,也怕极了看到江季麟这副无悲无喜没有半丝情绪的模样,就好像他于江季麟来说什么都不是的模样。 他倒宁愿被他视为空气。 因为人离了空气万万不可,可江季麟淡漠至极的语气,让宁长青觉着,他于季麟哥来说,空气都算不上。 可他又清楚极了什么时候的江季麟最厌烦被人扰。 此时便是。 为什么前一刻季麟哥还为着自己动怒,下一秒便变成这副模样 宁长青想不通,也不敢再站在江季麟眼皮下继续碍眼,震惊地抬眼慌慌张张看了一眼江季麟便咬着牙快速退了出去。 他不知道,他刚刚走出去,江季麟便像是体力不支般微微晃了一下身,闭上了眼睛,遮住了差点溢出的迷茫。 为什么,为什么宁长青......这般让自己另眼相待,为什么...... 夜色暗了下去。 江季麟本是合衣睡着,睫毛轻扇了下,蓦然睁了开来。 他盯着屋顶看了会,眉头锁了又松,松了又锁,终于站起身来,脚尖一点片刻间便到了房门边,“吱呀”一声便推开了门。 门框处依着的人“当”地便倒在了地上,脑袋磕在房门槛上发出沉闷的声响,猛的惊醒过来,迷茫着眼揉着脑袋左右打量。 江季麟垂着眼,依在门框边,淡着眼道:“你在门外靠了半夜,到底是要怎样?” 宁长青此时才从半梦半醒间清醒过来,眼神闪烁着不敢抬头看江季麟:“季麟哥……你别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江季麟仍旧淡淡道。 宁长青却猛地站起身:“你前刻是生了气的,我知道我唐突了,我下次断不会这样了,季麟哥你别这样好嘛?” 江季麟气笑了:“我哪样了?你倒是说说我哪样了?” 这话一出,江季麟心里不由一悸,他这话说出来,怎么像极了孩童间置气的争吵…… 江季麟还没从这心里的一悸中回过神来,便被一股大力撞向了身后的门框。 “咚”的一声沉闷声响,后背被门框磕的微痛,但这份痛的存在感远远比不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8 上胸前人的压迫感。 宁长青把江季麟牢牢箍在怀里,两条铁臂像是虎钳一般把江季麟的胳膊困在中间,结实的胸膛像是烙铁一般滚烫,紧紧压迫着江季麟的胸膛,带着一股子似乎要压迫出江季麟胸腔中所有空气的狠劲。 “季麟哥你别这样,求你别这样……”宁长青紧紧抱着江季麟,门框和他烙铁般坚硬的胸膛间狭小的空间根本不能轻轻松松容下身高八尺的江季麟。江季麟被一下子压得有些喘不过气,冷了眼想抬手劈开他,却忽视了宁长青那非比寻常的力气。 若不是这般近身,他倒还能轻松躲开宁长青的桎梏,可偏偏二人离得太近,宁长青的力气又大的惊人。 论武艺,宁长青自然是比不过江季麟,虽然他武学天赋极高,但底子和习武的时间在那里摆着,更何况江季麟自幼习武在武学上也算是天资聪颖之人。 可怪就怪在宁长青力气实在太大,二人的距离又太近,加上宁长青的动作突如其来,江季麟一个不查便被宁长青困住了,饶是他有满身的武艺也使不出来。就像是一个打架打的风水云涌的小学生,就算是在如何厉害,也很难从一个高中生的桎梏中脱身出来。 “放开我!”江季麟斥道。 宁长青却不为所动,反而低了头将半个脑袋都埋在江季麟颈侧:“季麟哥你别这样,你这样让我害怕,叫我难受。” 江季麟气笑了:“你这样才叫我难受!我被你压得喘不过气来了!你给我起来!” 他声色俱厉的模样反而让心底空空荡荡不踏实的宁长青踏实了不少。 “季麟哥。”他抬起头来,正巧迎着月光,将他脸上的神色清晰地映了出来,“这样骂我的你,才像是个有血有肉的人,才让我心里稍稍安定。” 他的眼是普通标准的大众眼型,却看起来比常人英武坚毅,神采奕奕,可此时此刻却蒙着一层淡淡的雾气,埋着千种万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江季麟微愣,愣神过后不由地打量宁长青。 “你这爱好,真独特。” 非得他大声斥责才舒服??? “不独特。”宁长青却摇了头,“试问世上何人,不会轻易地因为季麟哥而倾倒。” 江季麟呼吸一窒,桃花眼微微发沉。 下意识的,不想听他后面的话。 他手下猛地一动,电光火石间扣住了宁长青右手的脉门。 宁长青却似是无知无觉,任由江季麟的指尖搭在他性命的脉门处,直着眼瞧着江季麟。 “季麟哥,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空气像是瞬间被抽走了般。 两人相对无言。 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月光静静撒下一层银霜。 宁长青停滞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季麟,他二人靠得太近,以至于江季麟可以清晰无比地从宁长青瞳孔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江季麟似乎能透过宁长青的瞳孔看到了自己眼眸深处的颤栗。 他在颤栗什么 江季麟想要深深呼一口气,却觉得胸口沉重无比。 是了,宁长青还压迫着他的胸膛,让他不能移动丝毫。 江季麟眼角微缩,错开了与宁长青对视的瞳孔,突然低声笑了起来。 他笑的肆无忌惮,甚至有些放浪形骸。 \"喜欢我\"江季麟即使易了容,也遮不了那双明艳不可方物的眼眸透出来的万种风情,\"有多喜欢\" 一如四年前。 那时的宁长青还只是个瘦弱的少年,他装着醉窃窃地对他说过同样一句话。 季麟哥,我喜欢你。 江季麟那时,也问了这样一句。 有多喜欢。 宁长青说什么来着 江季麟有些记不清了,但宁长青接下来的回答又勾回了他不甚清晰的记忆。 \"很喜欢,很喜欢。\" 四年前的江季麟是嗤笑出声的,四年后的此刻,他却愣了许久。 许是因为少年已不再是少年,而成了一个男人。 一个强壮的,比他还要高大强壮的男人。 宁长青的呼吸刚开始还轻浅地喷在江季麟颈侧,后来却变得愈来愈重,愈来愈热。 江季麟松开了重遏着宁长青手腕的命们,转而为揉捏,他的指尖微凉,沿着宁长青炙热的手腕一点点往上,隔着单薄的衣料触摸着宁长青肌肉的纹理。 宁长青的呼吸重了起来,不由松开了对江季麟那条胳膊的束缚。 江季麟仍是一点点上移着指尖,慢条斯理地滑过宁长青的手腕,小臂,大臂,在到......脖颈。 宁长青的呼吸早已经乱了,又惊又喜地死死盯着江季麟,身体兴奋地发起颤。 江季麟当然察觉地到他的颤抖,却仍像是行刑的刽子手,慢悠悠折磨着宁长青,却不说一句话。 宁长青终于受不住了,抬手一把抓住了江季麟做弄得手腕,夜色中的双眼黑的发亮。 \"季麟哥。\"他喘着气。 与他满脸的欲望和炙热的体温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江季麟冷淡的眉眼和冰凉的指尖。 他的指尖被宁长青包在掌中,有一种冰火两重天的恍惚。 \"季麟哥......\"宁长青又低低唤了一声,眼底的希冀几乎要跳出来。 他满脑子都是四年前那个酒醉之夜的情形,当时没有实现的绮丽梦境,今日难道...... 江季麟此时突然开了口。 他面无表情的面庞上轻拧出了一道眉峰,用审视货物的目光看着宁长青。 \"触之即软,柔香软玉,娇嫩可口的少年,才是我心之所向。\" 宁长青不是。 不仅仅不是,而且。 天壤地别。 若他是四年前的摸样,他倒并不介意与他巫山/云/雨一场。 毕竟那时的他虽然模样肌肤不是可人心的,但柔软羞涩的性子和瘦弱可欺的身段却是合他胃口的。 可如今...... 太过五大三粗了。 宁长青怔住了。 他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棍,脑壳嗡嗡作响,全是江季麟方才那句话的回响。 触之即软,柔香软玉,娇嫩可口的少年,才是我心之所向...... 宁长青记不清自己是怎么离开的,似乎那段并不算长的路程在他犹如千斤重的脚底走了许久许久,而在这段路程中,他的思想是不清晰的,甚至他的意识,也是模糊的。 而这模糊持续到了他独自坐在黑漆漆没有掌灯的卧房时刻,落针可闻的房间里只有他屏退众人熄灭烛火后的一片寂寥。 宁长青的眼睛在一片暗色中发着幽幽的光泽,那光不甚明亮,昏暗悲伤。 半晌,那双眼似乎微微阖上了。 他觉地有些累。 他想睡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39 一觉。 ............................. \"我喜欢你,喜欢你,好喜欢你。\" 温热的唇,微凉的指,炙热滚烫的身躯。 宁长青觉得无比难受又无比畅快,似乎身体的一半处在极乐世界,一半处在阿鼻地狱。 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攀登上了他的肩头。 宁长青低头看去,看到了一张魂牵梦绕的脸庞。 \"季麟哥,你变回来了!\" 何其惊喜也。 他伸出手想要触碰那张午夜梦回之时惦念已久的面庞,却在指尖只离他一寸时生生顿住。 季麟哥会不高兴的,他不能擅自染指他的面容,他会不高兴的。 宁长青黯淡了神色正要缩回手指,却突觉指尖被一股湿热包围。 他瞪大了眼睛。 季麟哥! 红润柔软薄情的唇瓣轻裹着带着薄茧的指尖,吮吸间的万种风情,让宁长青一瞬间便如登极乐。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身下的人。 \"季麟哥\" 江季麟回应般的咬了咬他指尖。 宁长青炸开了。 他本能地埋下头,饕餮般地朝江季麟脸颊亲去,狂热地碾压过他的脸颊,脖颈,又抽出手指,用自己的嘴唇扫荡了他唇部的每一寸芳泽。 身下的人突然轻吟一声。 宁长青这才发现,不知何时,二人已经赤诚相待,而他从未探知过的身体某处,第一次张牙舞爪地站起来,神采奕奕地抵着江季麟的臀。 宁长青有些发懵。 他其实不懂的,还有很多很多,比如......男子该怎么正确疏解昂扬的欲望,又比如......两个男子,该如何行巫山/云/雨。 可有些东西就像是刻在骨子深处的秘密,虽然蒙着面纱,躲在深处,却抵不过\"本能\"二字。 他整个人要燃烧了。 他拼命地想要让自己不那么焦躁,他吻着江季麟,不安分地摸着云雾一般触感的修长身躯,那白皙的牛奶一般的纹理啊...... 他是喝了酒吗? 为什么越来越热,却又飘飘欲仙 宁长青的脑子成了浆糊,身体却像是脱离了脑袋的控制,兀自前后摩擦起来,想要更多,这远远不够。 可该怎么做 身体又遵循了原始的本能。 他抬起手,猛地把江季麟翻过身去,又将那两片圆润挤在一起,紧紧裹住了他...... 这样更舒服。 臀肉在他五指间变换着形状,从指缝溢出被捏得发了红的白皙臀肉。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身体变化最大的那处,在那挤压的臀瓣间若隐若现的模样。 他觉得哪里似乎不对劲,但却抵不过那份从脚趾到头皮的满足感,这满足感麻痹了他,蛊惑了他,让他像发狂的野兽,红着眼死死盯着那两瓣可爱的,白皙的,可怜兮兮的臀肉...... 当极致的兴奋到来时,宁长青仰着脖颈,像狼一样地嘶吼着。 床榻上的人猛地摔了下来。 所有的一切,瞬间褪去。 宁长青愣愣地从地上做起来,地面的冰凉让他混乱的神志微微清醒。 他僵着脖颈低下头。 那里......一团濡湿。 他挣扎着站起身点着了灯,低头看向那处。 米白色还是米青色 那是他从未在自己身上见过的一团稠密液体...... 宁长青呆滞地放下灯,退了两步,一屁股瘫倒在床榻边。 他知道那是什么。 行军打仗途中,火气旺盛的虎贲军兄弟们消遣的小乐子,宁长青不是不知道。 他也记起了......他梦到了什么。 他在梦中,压着......季麟哥...... 第29章 秋分,满城尽带黄金甲(6) 黄铜镜中的人面色微有些憔悴,眼脸下泛着轻微的青色,一眼便知是一夜未眠。 江季麟抬起手,指尖轻抚过泛青的眼脸。胡 思乱想了一夜。 在这样关键的时候。 自半个时辰前他起身后,便有侍从和丫鬟端了面盆清水进来服侍,却迟迟没有见着那张脸——倒是有些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不过也正合他心意。 怎么又想起这人了…… 江季麟皱眉把脑袋里扰人心绪的东西一股脑挤到一边,冷了眼看着外面亮起来的天色。已经过去整整十二日。按着路程来算,见着齐凌的事,就在这两日。 江季麟是中午见着宁长青的,彼时,江季麟正缓缓踱着步朝南院走,堪堪走了十几步便被门口迎面而来的宁长青堵了个正着。 宁长青面色可疑地红了下,目光躲闪地瞥向另一处:“江大人是要出去散步吗?” 屋外人多口杂,宁长青晓得什么时候不可任着性子乱叫。 江季麟对他的反应有些狐疑,瞥了眼宁长青发红的脸颊,心里暗暗摇了头。堂堂顶天立地的男儿,做出这样一番娇羞的姿态,实在是不甚赏眼。 …….话说,他管这么宽作甚…… “倒是想散步,只是宁牧州锁了我的侍卫,让我这散步的闲心也生不出。”江季麟道,他身上着着昨日宁长青呈上的那件崭新的白纻衣,衣袍很是合身,纤净地不沾一抹灰尘,腰间墨玉带搭着扣,衬托出江季麟劲窄的腰身。 宁长青知道江季麟其实腰身是很有劲力的,肌肉匀称,线条优美,可当他齐齐整整地穿着衣服扣着腰带时,腰身却显得纤细婀娜,让宁长青瞬间便想起了昨夜梦中,那柔软勾人的腰肢…… 他慌地不敢再想,躲闪着江季麟的目光道:“放,放不得。” “为何放不得?宁牧州昨日不是已经查明,那偷东西的小子乃他人所为,与我主仆二人毫无干系。” 江季麟一手置在襟前,衣袖边上绣着浅银色的鹤纹。他的眸黑而亮,眼角妍丽地挑起,像是叙述着什么笃定无比的事。 宁长青愣了两秒,忙道:“此事我最不得主。” 江季麟淡淡瞥了眼宁长青因为紧张而蹙起的眉心,有些不忍直视他的蠢模样。 “宁州牧要是乐意关着我的侍卫,那便关着吧。只是,待四皇子来的时候,怕宁牧州才要做不得主了。”江季麟微抬了青底的靴,转身欲走。 宁长青手指尖一颤,眼神晦暗不明。 江季麟回了屋中,在椅子上静坐着数了二十下,果不其然便听到外室的门响了响,有脚步声钻了进来。 “季麟哥。”自然只有宁长青一人,他喊了一声江季麟,欲言又止地站在那里。 江季麟也不说话,打定主意要看看他什么时候能把实话说出来。 “季麟哥……四皇子明日就能到。”宁长青沉默了两秒还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3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0 是说了出来,闪着眼不安地看着江季麟,“季麟哥,我刚刚才得的消息。” 他本打算暂且把季麟哥圈在身边避外面的风头,再慢慢让四皇子晓得了季麟哥的本事,这便是一颗好靠的大树,只要季麟哥再换个身份,大秦那边还能拿千里万里之外的季麟哥如何。况且,季麟哥本就满腹才华,名动天下,若是再有什么别的计划他自然都愿意为他肝脑涂地的。 可是,偏偏今儿个得到了消息,四皇子要来边城,而且密令里说的分明,让他这几日严加戒备,每一个入城的人都要详细盘问,为着的,便是眼前这人。 他想着法子把季麟哥引荐给齐凌是一回事,而齐凌下着密令让他变着法逮季麟哥当然是完全不同的令一回事。 \"我,我不知道四皇子是何意图,我担心他对你不利\" 宁长青眉眼间有些焦灼:\"是我错了,我昨日便不该把你带到这里来,我虽然封了消息,可底下见着你的少说也有十几个,又不是我的亲信,我担心就是现在你走,四皇子那里明日来了也会问出消息来。\" 江季麟把手放在桌面上,轻扣着红漆实木的桌面,指尖一点一点,像是扣在宁长青心尖尖上。 若是问出消息来,自然会少不了宁长青欺上瞒下,玩忽职守的大罪过。 江季麟微眯着眼,眸中掠过一丝嘲讽。 果然无论是谁,最看重的,终究不过是一身的功名利禄,大好前途。 \"若我必须要走呢?\"江季麟突然问,微收着下颌眼也未抬。 宁长青这次却毫不犹豫:\"季麟哥若要走起,我拼尽全力也会让季麟哥安全出城!\" 江季麟敲桌面的手微顿,半敛的眸里闪过一丝警惊诧。 不是前一刻还犹犹豫豫,吞吞吐吐么,怎地...... 下一刻宁长青的话解了他的惑。 \"我愚钝的很强,也晓不得四皇子的目的,季麟哥这般聪明,说什么都是对的。季麟哥准备何时动身愈早愈好吧,我收拾收拾和季麟哥一起走,那个侍卫不要了罢,他都敌不过我。\" 江季麟:\"......\" 他什么时候说要走了,他说的是若,若好吗? 还带上你干嘛!拖油瓶啊! 还收拾收拾和他一起走...... 等等。 江季麟捕捉到了一个字眼。 \"你和我的侍卫交手了\" 宁长青一噎,前一刻还满眼兴奋,满心都是要和季麟哥海阔天空的欣喜,此刻便蔫了般说话不利索起来。 \"只是......切磋,切磋......只是......\" 江季麟忍了扶额的冲冬天,懒得再在此事上和他打马虎眼。 \"罢了,切磋就切磋吧。既然四皇子明日要到,我待他便是。\" 宁长青一愣:\"季麟哥你不走了\" \"我说过要走吗?\"江季麟站起身,整了整衣摆。 宁长青疑惑不解地回想了下,才恍然地舒了眉。 可他很快又想到另一桩事。 \"季麟哥,四皇子来,不知是福是祸,那大秦小儿皇帝****的话,也不知四皇子会不会信。\" 江季麟突然便笑了。 他的笑不达眼底,捉摸不透,看得宁长青心里莫名发紧。 \"贪赃枉法,以权谋私,买卖官爵,通敌叛国。\"江季麟慢条斯理说着自己的罪状,似笑非笑,\"谁说,这些不是真的呢\" 宁长青听了江季麟的话,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季麟……季麟哥……”他挪动着唇,眼睛因为讶异微微睁圆。 “吾皇既诏令天下捉拿我,又将我侍郎府邸抄家幽闭,自然不会是捕风捉影莫须有的罪责。”江季麟面上的笑容让宁长青捉摸不透,“猴子称大王,总要有一些狐假虎威的把柄。” 宁长青自然听不懂江季麟的话,但他却是更担忧起来:“如此说来,那齐凌特意来边城堵季麟哥怕不会是和那秦国皇帝通了气要抓你?” 江季麟正要摇头,却突然心念一动,抬眼问道:“若是呢?” “自然不能坐以待毙,我们这就走!回谷去!”宁长青着急地跺了跺脚, “叫他们找不到我们!” 江季麟没有说话,怔怔地看着宁长青身后,从屋外打进来的阳光落下的细碎斑驳。 “季麟哥?你说句话啊,若要走我现在就备马车财物去!” “愚钝。“江季麟这才开了口,指尖从桌面移了下来,微微朝后仰了下,缓缓靠在椅背上,白色的衣袍柔软地落贴成一沓,衣角在椅脚上轻擦。 “本以为你聪敏了些,却不想还如此的。”江季麟摇了摇头,没把话说全。 可就算是个傻子也听得懂他的未尽之意。 宁长青局促地背着手,手指紧张地搅动在一起,结结巴巴地给自己贴金:“季麟哥,我,我武艺一日都没有落下过,还是精进了很多的。我虽然没读过多少书,不懂得那些晦涩的大道理,但我不会给季麟哥拖后腿的,我不会的。” “词不达意。”江季麟毫不客气地讥讽了他一句,微坐直了身体,“我自有我的事,你别来干涉我,便是最不拖我后腿,出去吧。” 宁长青定定看着江季麟,一言不发。 江季麟自然不能移开目光显得露怯,被迫和他对视着。 宁长青的样貌和身高虽然变化颇大,那双眼睛却丝毫没有变,就和他少年时一般清澈明亮。江季麟其实是极其喜欢这双眼睛的,准确的说,他喜欢这类眼睛。就像是吃甜食吃久了的人想尝一尝辛辣的味道,嗜辣的人偶尔会垂涎于蜜糖的甜腻,江季麟是在黑夜中行走的人,他的身边,这样的眸子稀奇的紧。 而偏偏,宁长青在战场了历练出了一身的杀气和煞气,却还有着这样一双眼睛,真真难得,也叫江季麟不由暗暗称奇。 这样的难得的眸子,若是能永远这样,自然是江季麟乐意看到的。 两人仍旧对视着,江季麟的神色淡漠得有些冷酷,挑起的眼尾分明是艳丽的,却又带着伤人的漠然。 最终认输的,仍旧是宁长青。 他狼狈地撇过头,沉默了会又转过头来,嘴角扯出一丝笑容。 “我知道了,季麟哥是担心我,不愿我卷入这些纷斗中,我知道,我知道的。季麟哥好好休息,待明日四皇子来了再图他事。” 他说完便慌慌张张地走了,像是害怕江季麟再说出什么般走的匆忙狼狈。 江季麟静默地看着他的背影,十指扣在腹前,指尖相抵,甲盖泛着淡淡的暗粉色。 自欺欺人…… 愚钝。 第30章 秋分,满城尽带黄金甲(7) 鎏金铜香炉里飘着淡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1 白的烟雾,缭缭绕绕地伸展上来,像是舞姿优美卓越的舞娘,扭动着腰肢勾人。 正中一把红木的太师椅,上面坐着一人,长袍为暗墨色,绣着张牙舞爪的蟠龙,腰间系着快莹莹的美玉。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 男子捏了捏拇指的板指,站起身来朝外迎去,出了大堂,又跨了门槛,迎到外面去,堪堪到了朝屋里走来的男子三米远的地方才停下。 \"江大人别来无恙!请!\"齐凌面上带着笑,抬手做了请的姿态。 江季麟微微抬袖谢礼:\"王爷折煞在下了,在下不过一秦罪臣,实在难堪。\" 他神色平静淡然,清淡描写着自己身上巨大的变故,没有丝毫的忧心和怨愤。 齐凌摇了头:\"非也,本王仰慕江兄已久,上次有幸见到却碍于两国之交,俗教礼法,不得深交。此次再见,本王甚慰。快请进!\" \"王爷请。\"江季麟抬袖。 齐凌也不再客气,先江季麟进了门,江季麟隔了两三步紧随其后。 宁长青默默跟在后头,低眉看着江季麟的脚步,紧随他进去了。待齐凌入座后,行了礼,转身走了两步,坐在下手。 下人端上热茶来,青瓷的茶盏上是鱼儿戏水的釉纹。 \"请茶。\"齐凌请道,自己也端起了茶盏,指尖拈起茶盖,拨了下盏沿,发出清脆的细响。 \"请。\"江季麟也端了茶盏,轻嗅了嗅,将茶盏杯盖轻拨三下,这才抿唇品了一口。 \"清雅悠远,茶香弥久不散,好茶。\"江季麟赞了一声。 宁长青听了这话,愣愣地瞧了眼被自己一口喝个精光的茶水,忍不住叫下人再添了一杯,低下头又喝了一口,暗暗砸了咂嘴。 自己怎么品不出清雅悠远...... 齐凌看到了他的动作,扶掌大笑:\"宁长青,古人云这一杯为品,二杯就是解渴的蠢物,你两口就喝掉光了一杯,哪里品得这茶的滋味,若是再要个第三杯,岂不是饮牛饮骡。\" 宁长青羞红了脸,放下茶杯。 齐凌说着转头看江季麟,眼神微闪:\"不知江兄可知这茶是何地产的茶\" 江季麟却是自称了草民:\"草民原也是乡野村夫,不晓得这些茶道,不过是官场上混迹,也学得了这装腔作势的一招二式罢了。\" 他说完,江手里的茶盏一饮而尽,状若饮酒。 齐凌微愣,干笑了一声竟也把自己的茶一饮而尽,方才的话头也熄了。 \"江兄这场祸事,本王颇有耳闻,实在遗憾。\"齐凌叹了一声,转话题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江兄为秦帝所付心血,一夕覆灭,让人唏嘘。\" 他说着,脸上露出不忿的神情。 江季麟淡笑:“早知有这么一天,只不多比预想中的早了些时日。” 他面庞虽平淡无奇,比不得京城王孙贵族的英俊,但一双眼睛却极出彩,此时半敛着睫毛,眼里似乎蒙上一层看不清的雾气,眉头似锁非锁,鬓角一缕黑发落在颈侧,孤零零地贴着白皙的脖颈。他的面上分明没有过多的神色,却莫名让人为他不平起来。 宁长青看到心疼的要死,恨不得登时把那秦国皇帝拎在手上活剐上几刀。 齐凌眯眼在江季麟和宁长青身上转了一圈,突然问道:“江兄和宁长青,可是旧识?” 宁长青心头一跳,却见江季麟竟点了头。 “除去上次在贵国皇宫外,还有过一面之缘。”江季麟并不否认,反而侧了眸看了眼宁长青,“宁将军武艺高强,实为人中龙凤。” “一面之缘?”齐凌挑眉做沉吟状,眼神微闪,声音突然尖锐起来,“上次边城外,一箭救了宁长青的,可是江兄?” 他目光似刀地盯着江季麟,唇角似是蓄着力般紧抿着。 江季麟不急不缓:“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 “此乃何意?”齐凌皱了眉。 “射出箭的是我的贴身侍卫,而下令的是我,故而可以说是。”江季麟已经放下茶盏,将左臂轻搭在身前的案几上。 “江兄出手相救,本王感激不尽,只是当时两军恶战,说句不客气的话,那场埋伏怕也是江兄的手笔,可江兄这般做……” 剩下的话齐凌没有再说,只似笑非笑地看着江季麟。 江季麟笑着反问:“王爷何出此言?据在下所知,那场埋伏,不是和令兄脱不了干系么?” 齐凌听了此话,展眉大笑了两声,这才扣着桌子微摇着上半身:“明人不说暗话,本王都来了这边城寻江兄,而江兄又何尝不是在这边城等着本王。既然都如此了,江兄难道还不愿告知实情?” 江季麟收了左臂,端端正正交在腹部:“王爷手下,精兵不在少数,可像宁将军这般的强将,怕是极少的。” 齐凌肃了脸色,侧眸看向宁长青:“你等在外候着。” 这是清人了。 宁长青心里紧了紧,敛着眼站起身来告了退,领着服侍茶盏的侍从们下去了。 “江大人。”齐凌眯了眼,换了口吻,目光像是剔骨的尖刀。 江季麟站起身来,走到厅堂中央,朝齐凌郑重地拜了一拜。 “在下擅自做的事,不过也是出自私欲。吾皇对我猜忌甚深,我虽一心尽忠,却无奈时运不济,君主……不明。我早知会有这么一天,少不得要为自己安排后路。”江季麟苦笑一下,又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眼里又是一汪平静的深潭,“鱼逐水草而居,鸟择良木而栖。吾皇负我如此,我又当如何。” “可本王收到的消息,怎么是江兄罪责颇多,且条条都是掉脑袋的大事。”齐凌也站起身来,“本王虽仰慕江兄,却不敢引狼入室。” 江季麟嗤笑,挑起眼尾,似笑非笑看着齐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句话,王爷不是深得其谙么。” 愈加之罪,何患无辞。 这句话,齐凌不仅深谙齐意,而且践行的行云流水。 比如,齐骋之事。 齐凌敛好衣袖,朝下走了两步:\"有一件事,本王心里存疑已久。\" 江季麟躬袖:\"王爷请说。\" “金陵城外的天石,与江兄有没有关系。”齐凌捏着拇指的扳指,眼神滞在江季麟的眉宇间。 江季麟淡道:“那天石自然是前三皇子所为,与在下又有何关系?” 齐凌嗤笑了一声:“我那皇兄虽然急功近利,却还没有蠢到那样的地步。” 他那时风头正盛,莫名挖出一块有大逆不道之言的天石,正如一把重锤砸在了他的身上,虽然削了他当时的锐气,但明眼人都晓得,没有人会这样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为了一块看上去得了平民民心的天石而失了在父皇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2 心中的地位,是一桩极赔本的买卖。 所以当时的事情一出,父皇虽对自己略有芥蒂,但并没有苛责过多,因为父皇相信那块天石绝不是自己设计的,必是有人借此陷害他。 而那个时候,和齐凌水火不相容关系紧张的,只有三皇子齐骋。 可这样的推断太过容易和明显,只要稍稍细心想一想便会怀疑到齐骋身上,而恰恰是因为这样,才让人觉得齐骋不会做出这样让自己嫌疑重大的事来。 “那天石的事一直没查出个头绪,父皇甚至怀疑过,这不过是本王自编自导的一场闹剧。”齐凌的眼里快速地闪过什么,又很快消失不见。 “事情的真相如何,没有那般重要,重要的是结果,不是么?”江季麟微微笑起来,他的笑容极淡,嘴角勾起的弧度若有若无。 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齐凌突然便想起在牢里看到三皇兄的最后一面。 他披散着头发,再无往日大的意气风发,状若疯魔。 “齐凌!齐凌!齐凌!!” 他咬牙切齿地一遍遍含着他的名字,刻骨的仇恨刻在面庞上。 有通敌叛国的罪名在前,再加一个即使证据并不足但已经无所谓真相的天石之事,足以让齐骋再回不到往昔风光。 齐骋被贬为庶民,连带的,还有朱家的嫡女,还有齐骋的儿子。 堂堂皇子被贬为庶民,又势必再无翻身之日,而齐骋当初又树敌不在少数,加上齐凌暗地里稍做的小动作和暗示…… 最终的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不!本王要知道真相,这世上没有人,甘愿被蒙在鼓里。而本王,更不愿,也不会!”齐凌目光灼灼,紧缩在江季麟的面庞上。 江季麟微抬了下颌,与站在高了自己位置几个台阶的齐凌目光相接。 “在下方才说,这人,早早要为自己算着退路。秦国不容我,我自会投明,齐骋,只是在下送四王爷的第一个礼物。” 这话,已是间接承认了边城一事。 “而天石,是在下送四王爷的第二个礼物。” “此乃何意?”齐凌一愣,皱起眉来。 “二皇子齐风之事,王爷怎么看?”江季麟反问。 “二皇兄他误中流箭,病危致死,一直是父皇心中耿耿之事。当初还因为此事斩了猎场上下二百余人。”齐凌扳指一紧,“难道这件事……” 难道这件事也与江季麟有关? 那这个人……该有多恐怖。 就像一条阴暗的蛇,猝不及防地扑出来咬人一口,再迅速地消失在黑暗中。 “是。”江季麟毫不隐瞒,“那支箭,是御箭吧。若那支箭是从五皇子的方向射出去的,而指向又是四皇子您的方向,皇上会如何想?” 齐凌指尖一紧,愣住了。 那支箭是御箭,鎏金雕龙,柄末为玉,镶着银箍。 御箭,顾名思义,那是齐国皇帝专用的箭。 当二皇子齐风被流箭射中要害时,齐国皇帝齐炳已大惊之余发现儿子身上的流箭然竟然是自己的,射场刀剑流矢无眼,确实无法排除误射的可能,加上当时猎场林木繁茂,极有可能便是齐炳已误射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齐炳已当然有所怀疑,严刑拷打了许多宫人,又细数了御箭的数目,还命工匠仔细斟酌了那支御箭的真伪,可却都无果而终。于是齐风中箭的真正原因便愈发指向齐炳已身上。看着身体逐渐败落下去的儿子,齐炳已心中滋味可想而知,郁结于心的他选择了拒绝接受,愈加严厉地追究起齐风中箭的责任起来,因为这件事的牵连丧命的宫人加上御林军多达百人,然而结果仍旧是……无疾而终,齐风伤势恶化而死。 这时的齐炳已只能选择遗忘——自二皇子齐风薨了,这件事齐炳已便再也没有提过,也再没人敢提。 这些事,齐凌自然是知道的,可二皇兄所中之箭为御箭之事,除了几个皇子知道,旁的晓得这件事的宫人,太医,侍卫,都已经“消失”地无声无息。 可江季麟竟然知道! 而且按照他的说法,这支箭是从五皇子的方向射出,而指向的是自己的方向…… 齐凌心中惴惴,眯眼看着江季麟:“这是何意!” 江季麟只说了一句话。 他说:“五皇子的侍卫。” 齐凌默默揣度着这句话,眼神剧烈地闪了闪,意味深长地看着江季麟,后背涌出些许凉意。 如果他没有理解错的话,小五当日参加围猎时身边的侍卫,有一个,是江季麟安下的人。 那侍卫把御箭射向二皇子齐风的方向,而当时自己确实和二皇兄距离不远,几个皇子又都身着银甲。若是自己寻着合适的时机,将旧事重提,把整个事件重塑为小五本欲用御箭射死自己却天意弄人误射到了二皇兄身上,那父皇会如何做? 没有任何一个帝王能容忍自己被设进局里当剑使。 可那侍卫如何才能做到在小五眼皮子地下朝齐风射箭? 能跟随皇子入围场的自然都是亲信,一个江季麟安插的人,如何能做到这一步?又是如何做到的! 更重要的是,那支御箭……到底是怎么得来的! 父皇早已严密搜查过那支箭的由来,工匠反复确认后的确是御箭无误,而且父皇出猎,箭筒里装有四十五支箭,意为“九五之尊”,御箭无论是出猎前还是出猎后,数目都会经过严密的核查,所以一旦确定那支射伤二皇兄的箭是御箭,那支箭便十有八九是父皇误射出去的,这也是二皇兄薨后父皇对这件事绝口不提的原因。 所以这御箭到底是怎么到他的人手里的?? 齐凌看着眼前面色平淡如水的人,突然心惊肉跳了起来。 他似乎还是小瞧了这个人。 这个人,比毒蛇还要毒百倍。 若是把江季麟留在身侧,或许一不小心,便会毒死自己。 “你,是如何做到的。”齐凌沉了眼,盯着江季麟。 江季麟像是看透了他内心的忌惮,眼角轻弯了一下,浮现出一抹一闪而逝的笑意:“在下送给王爷的大礼,王爷收着便是。” 何必多问。 这般的态度其实是有些不敬甚至嚣张的,可齐凌却因为这样的态度渐渐平静下来。 如果眼前的人毕恭毕敬,知无不答,那才是一条收了牙敛起口埋于暗地静待时机的毒蛇,反而这样恃才傲物的不恭敬,才让他显得真实可信起来,才让齐凌觉得,有把控拿捏的可能。 第31章 秋分,满城尽带黄金甲(8) 宁长青在外面待了半个时辰,惴惴不安地踱了半个小时,才听到身后门吱呀一声响,四皇子齐凌和江季麟依次走了出来。 齐凌面上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竟和江季麟如同旧交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3 好友般侃侃而谈,江季麟也带着笑意,桃花眼像是能发光般灼着宁长青的眼。 宁长青微微垂了下头,敛去眼底的自卑。 季麟哥这样的人,无论何时,都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 为什么……好讨厌这样的感觉…… “有劳江兄,边城至金陵路途遥远,若是可以,我等明日便出发。”齐凌笑着道。 江季麟点了点头:“王爷车马劳顿尚且如此,我又怎担得起有劳这二字,王爷客气了。” 齐凌转头看向宁长青:“本王听说江大人的侍卫还被你在水牢里扔着,快些迎出来,务必妥当照料。” 宁长青仍是低着头,眉骨快速地颤着,低低应了声“是”。 “王爷,在下先行回屋,收拾行李。”江季麟抬袖拱手。 齐凌回道:“哎,不急,让下人收拾便是。宁长青啊,派人去置办着新物什衣服,你须得亲自过目了。” 他抬头看了眼天色,已过了饭点三刻:“江兄,现在不如你我二人去这边城的好去处,畅快饮酒一番,如何?” 江季麟没有拒绝,爽快地应了,与齐凌微错开着脚步向一边走去。 他的云靴在宁长青的视野上似乎放慢了十倍的速度,每一步都恍若隔世。 宁长青记不得自己究竟有没有应齐凌的吩咐,他只记得,再抬起头来时,江季麟和齐凌的身影早已消失。 “大人?”陈小水觉得大人似乎有些不对劲,试探着询问。 宁长青眨了眨眼,似乎才回过神来:“这边城的好去处是哪里?” 陈小水不明所以:“自然是九醉楼了。” “九醉楼?”宁长青皱起眉头,眉间带着一丝疑惑。 徐小水诡异地看了一眼宁长青,面上的神色难以言叙:“大人……您,不知道?” 边城唯一的青楼,大人竟然不!知!道! 宁长青许是从徐小水的神色中窥探出了什么,脸色变了变,说话都咬牙切齿起来:“那是什么地方?!” 徐小水忙道:“九醉楼是边城唯一的青楼,在城东三里,也是边城最大的酒楼。” 宁长青面上神色变了又变,沉默了半晌终于咬牙切齿地冷声道:“把水牢里那家伙放了,着人安排南院的一间房,在周围看守着便是。差人去置办些出远门的物什,办好后拿到我房间去,就说是交与我过目。” 徐小水应了,正要告退突然心生疑惑,转身问道:“大人,您在房间等?” 宁长青斜瞅了他一眼:“你就当我在房中便是。” 他说完便匆匆消失在徐小水视野里。 徐小水站在原地想了几秒,这才明白过来,忙按宁长青的吩咐去了。 宁长青飞奔到自己的房间,几把便换掉了身上的官服,扯了一身半旧的墨色布袍,头上盖了个斗笠,揣了一小兜的碎银子便匆匆出了府。 虽然已是深秋,过两日便是霜降了,可今日的天气难得的好,秋高气爽天色湛蓝,宁长青那一顶斗笠扎眼又怪异,加上身高马大匆匆忙忙的样子,惹得路人频频回头。 宁长青并不在意,叫了辆车便财大气粗地包了车,一张口就是去九醉楼。 拉车的人一听,乐了,敢情这人急火攻心的样是真的□□攻心啦。 车夫心里憋着笑,动作一点也不懈怠——许是宁长青那财大气粗的一两碎银子起得作用,没用多久便到了九醉楼门口。 宁长青下了马车,甩着袖子就朝里面跑,刚跑到门口便被拦了下来。 也难怪,谁大白天天气这么好还带个斗笠。 宁长青低着头就是不抬头,默默垂着眼扫了眼四周,不在这里,大抵是在楼上隔间里的。 他从腰里把一兜碎银子都抽了出来递给了小二,压着声音,仍是低着头:“要一间楼上雅间。” 既然给了钱,别说带着斗笠,就是裸/奔照样能接受。 小二忙不拦宁长青了,面色也和善了不少,但却有些为难地看着他道:“楼上被贵人包了,您看……” 宁长青低着头,嘴巴抿了抿:“……有姑娘么?” 小二面色滞了滞,尴尬地笑道:“这位爷,我们这儿白日里只卖饭菜酒水,你若是想找姑娘,黄昏后再来。” 黄昏后…… 那现在的季麟哥是安全的,只是在饮酒吃饭罢了。 嗯,安全的安全的…… 宁长青埋在斗笠下的脸色缓了缓:“那我黄昏再来。” 他说完便抬手一把把钱袋子抓了回来,低着头转身就走了。 小二愣神地瞧着空空如也的手掌,嘴角抽了又抽。 宁长青出了九醉楼便直奔斜对面的茶馆,进去找了个靠窗的位置,从这边望出去恰恰看得到九醉楼大的大门口。 他还晓得点了一壶茶,点完后便在那里一坐便是半下午。 茶馆的掌柜觉得这人奇怪,但人高马大的模样和那浑身阴沉沉的气息颇有些骇人,于是便不敢上前赶人。 宁长青坐了一下午,刚挨到黄昏便出了茶馆溜到了九醉楼后面,瞧着天色暗了四下无人攀着一棵树便蹭蹭爬了上去,又飞身攀到了高墙上翻身跳了下去。 宁长青第一次做这种偷偷摸摸的事,微不习惯了一会,一想到四皇子很可能叫上几个如花似玉的姑娘,便心急挠肺地把那不习惯全抛在了脑后,爬山虎似地窜进了二楼的一个房间。 他是冲破窗户跳进去的,“咚”的一声落到地面上,亏得他早已瞄准了季麟哥在的房间,他落到的这间房距齐凌和季麟哥的房间隔着两间,动静没传过去。 然后宁长青便懵了。 他,他怎么过去啊。 走廊定然都是四皇子的侍卫啊…… 他头脑发热,一根筋地跑到了这里,却连退路都没想过。 宁长青懊恼地低叹了一声,还没想出个解决办法,房间的门突然被“砰”地撞开,几个带刀的侍卫冲了进来,把宁长青团团围住。 侍卫动作很迅速,刷刷地抽出刀剑对准了宁长青,宁长青条件反射地正要反抗,余光便瞥到了随着侍卫进来的二人,动作倏地顿住了。 完了…… 齐凌皱眉看着房中带着斗笠遮住了脸的高壮男子,冷声喝问:“何人鬼鬼祟祟,从后院潜到这里,意欲何为?!” 江季麟微微错开站在门口处,手中握着一把折扇,执在右手轻翘着左腕的关节,眼角挑了挑。 这……这蠢小子跑到这里做什么,还用这样的方式。 以为带个斗笠就没人认得出了? 可齐凌还真就没认出来,喝问了一声却见闯入者没有半点反应,眼眸便冷了。 江季麟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蠢小子……此时还呆站着作甚。 “宁大人做这身打扮倒是新奇,难不成是外面下了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4 雨?”江季麟“啪”地开了折扇,微扇着走近。 齐凌一愣:“宁长青?” 宁长青这会倒是不发愣了,忙取了斗笠,一脸不明所以地看着齐凌:“王爷您包了楼,属下上不来,只得从这儿上来了。明日出行的行李属下准备好了,想要给王爷通报。” 说着又挠头,面色竟浮出几丝赦意:“外面没有下雨,是中午属下去城西采办,日头大,属下已经这般黑了,实在……想挽救挽救。” 齐凌“嗤”地便笑出了声,一圈子的侍卫也是想笑不敢想的模样。 “你还真是……”齐凌摇着头忍住了快到喉咙的那句“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挥了挥袖子,“快把你那破斗笠扔了扔了,随本王等人过来。” 侍卫纷纷收了兵器,让开了道。 江季麟停了摇扇的动作,抿着唇看着离自己愈来愈近的宁长青,压下眼底的惊诧。 这样的借口,竟将一干人轻轻松松地糊弄过去?? 这…… 江季麟指节紧了紧,余光恰巧扫到宁长青的模样,突然福至心灵,电光石火间明白了什么。 这小子……究竟平日里是蠢到了什么地步已经让齐凌对他都信任到了这个地步——对,就是信任头脑简单的宁长青生不出什么鬼主意和幺蛾子。 江季麟眼角抽了下。 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 宁长青瞪着眼瞧着鱼贯而入的姑娘,不由自主地侧眸看江季麟,这一看,差点气的吐血。 那个一脸不庄重的紫衣女子一上来就朝季麟哥腿上坐是怎么回事!!! 季麟哥让把她推开,快推开,快推开啊…… “酥娘一搦腰肢袅,回雪萦尘皆尽妙。”江季麟不躲不闪,搂着女子的腰,眼中露着满意,“想不到边城竟还有如此的妙人。” 杏娘抿唇娇笑着,黄酥手捻着酒壶把儿摇摇晃晃朝酒盅里倒了酒,软弱无骨的模样像是随时会散架一般。 江季麟就着她手中的酒盅喝了酒,笑道:“好酒,只不过这酒……” “这酒如何?”女子的声音酥到了骨子了。 “这酒,比不上人。”江季麟猛地弯了腰,擒住女子纤纤细腰,一手捏着女子下巴让她张开了唇瓣,低头将口中半口残酒隔空度了过去。 齐凌正要调侃两句,身侧突然“轰”的一声巨响! 第32章 秋分,满城尽带黄金甲(9) 碎木屑像雪花一样慢慢飘到了地上,实木的桌沿,一大块缺口赫然入目,却是被宁长青生生扳了下来。 他身边的白衣女子吓得花容失色,原本宁长青就面相不善,浑身一股子戾气,让她吓地不敢靠近却又不得不战战兢兢朝他慢慢靠,而宁长青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把她心里那些恐惧悉数勾了出来,腿脚一软便坐到了地上。 齐凌愣了一下,冷了眼,神色有些不虞:“怎么回事!” “……这些,这些都是些庸脂俗粉。王爷,我听闻齐国都城汉中多出美人,像这种货色江大人恐怕是入不了眼的。”宁长青站起身,少有地咬文嚼字起来,“王爷千金之躯,也断不能被这些货色浊了。” 齐凌“嘶”了一声,面色尴尬地瞥了眼江季麟,只觉得脸上微微发热。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混账话!齐凌想要开口骂宁长青两句又觉得实在有损体面,显得自己气量狭隘,可又被宁长青的话说的这满心满眼的不自在,连那份绮丽的心思都淡了不少。再转念一想,宁长青的话似乎也颇有两分道理。 江季麟却突然抬手推开了腿上也被宁长青吓得有些懵的杏娘,面带愧色道:“实不相瞒,在下……” 他顿了顿,面上颇有愧色,但眼里却一片坦然。“在下好男风。” 这话一出,屋里的气氛霎时间诡异异常。 宁长青瞪大了眼,心狂跳了起来。季麟哥好男风他是知道的,这随军这几年他也是知道些民风民俗的,这达官贵人不是没有好男色的,但不过都是半遮半掩养些小伶官,或者偷偷摸摸在外面养个男宠,哪有稍稍光明正大一些的。可季麟哥却这样直白地说了出来,在齐凌面前说了出来。季麟哥推开那个女子他自然高兴,季麟哥对这些摇/臀/摆胸的妖/艳/贱/*货不感兴趣他自然再高兴不过,可是……这样会不会让齐凌对季麟不喜鄙夷?季麟哥还需要齐凌的势力和背景的…… 宁长青脑子乱哄哄地想着,不由用余光暗暗打量起齐凌的神色,却发现齐凌比自己还要惊诧。 齐凌着实愣了半晌。他确实从未想到,江季麟竟是个断袖。齐凌不由自主把目光微微朝下移,方才那番绮丽,自己虽随时顾着体面,但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男儿,某处已隐隐撑起,将那处的外袍微微顶了起来,可再看江季麟,与那女子那番调笑一番,竟还如柳下惠般岿然未动。 江季麟察觉到了齐凌的目光,握拳微咳了一声。 齐凌忙收回了目光,一时竟有些不自在。“这……这,惭愧惭愧,本王擅作主张了。” 江季麟摇头:“王爷客气了,在下虽好男风,但温香软玉乃是人间的极乐,与之对饮吟诗,红袖添香,也是人生一桩美事。” 齐凌面上的局促缓了许多,使了个眼色,呆了多时的女子忙都退了下去,起先坐在江季 麟怀中的杏娘轻一脚浅一脚地走了,经过宁长青时又被宁长青铁青的脸色吓得更是一软差点跌倒。 “在下折煞了王爷的心意,实在愧疚。”江季麟起身朝齐凌行了一礼。 齐凌忙摆了手,微不可查地朝后靠了靠:“无碍无碍,倒是本王心中有愧了。来来来,喝酒。长青,倒酒!” 宁长青站起身,先给齐凌满上,又给江季麟满上。 酒液在金樽杯里发出淅沥的声响,宁长青能感觉到江季麟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他的手不由地抖了两下,装作不经意地抬起了眼皮,与江季麟的目光撞在了一起。江季麟的目光平淡无波,却像是能看透一切。宁长青似乎觉着,自己能透过那双熟悉的桃花眼,看到季麟哥瞳孔中透出的自己的模样。 战战兢兢,诚惶诚恐。 那目光太过透彻,让他心里所有的心思都无所遁形。宁长青仓皇地移开了眼,才发现酒杯里的酒几乎要满了,忙一抬手止了酒液,微点了下颌以式礼节。 “长青,给你自己也满上,今儿个痛饮一番。”齐凌微眯起眼,目光似有似无落在宁长青和江季麟身上。 宁长青应了声,给自己也满了酒。金樽轻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回响,像是远古的梵音,格外的清脆悠扬,透着金樽相撞的轻颤直到了心底深处。 ..............................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5 ................. 夜有些凉。 屋外的天色早已黑地透彻,齐凌的屋里仍透着光亮。 “护送?”齐凌脸色有些不好,“不可!你乃边城牧州,怎可擅离职守。 宁长青急道:\"王爷,属下知道镇守边城不可擅离职守,但是江大人的事情有些严重,秦国那边不知设了多少碍事的,而且王爷同江大人一路回金陵,若是被有心人利用,不知要掀起怎样的波澜。属下担心此行凶险,如若不一路贴身护护王爷,难以心安!\" 齐凌微微沉吟:\"此话虽有礼,但你身为牧州,实在不可擅离职守,前些日子和秦国谈判,使臣恰恰是江季麟,如今秦国却与他之间闹出这样的事,那协议不知还能有几分可以奏效,想必秦国会因为此事重新派使臣前来。如此重要的事,你需得留在边城驻守,随时观察应变,回禀朝中。\" 宁长青还想再说些什么。 齐凌已经有些不耐烦了,挥袖沉声道:\"你退下吧。\" 宁长青低了头,嘴角僵硬地抿在一起。 他入了虎贲菌后就一直跟随在梁盛生身边,而梁盛生和齐凌的关系比起与其他皇子的关系多了不止一点半点的亲密,两人私下素来有些来往,所以宁长青跟着梁盛生见过齐凌不少次,对齐凌的性子,他还是多少了解一些的。 此时齐凌说出了这番话,已是不耐烦了,宁长青自然不能死皮赖脸的继续下去,可又实在不甘心。 他低着头转了身,看着那扇微敞开的门和门外漆黑的夜色,心头涌出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从来都做不到自己想做的事。 无论是留下季麟哥,还是跟着季麟哥。 只要是关乎于季麟哥的事,他,从未做到过…… 黑色的瞳孔映着浓墨般的夜色,在短暂的黯淡后涌出些不知名的狂热,那是一种如流星划过的瞬间般灿烂的狂热,透着让人喘不过气的疯狂。 却只是一刹那。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急促的呼声。 “报!!” 一个侍卫跑了进来,连礼都来不及行便跪倒在地道:“王爷,有刺客!!” …………………………………………………………………………….. 刀剑相撞的声音异常的铿锵清脆,月光下的剑影泛着渗骨的寒光,映衬出一张张看不出面庞的脸。 牧州府的侍卫与一波波的黑衣人混战在一起,刀光剑影间分不清敌我,只听得到不断的惨叫声和刀刃刺入皮肉的声音。 血腥味弥漫在鼻尖,像是□□一般,让刚刚赶到别院的宁长青一瞬间便赤红了瞳孔。 季麟哥呢?!!! 他早已拔剑在手,匆匆两步上前砍了两个靠过来的黑衣人,仓皇地四处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齐凌皱着眉,定神看了看便明白过来,这是秦国的刺客。 “宁长青,那边!”齐凌顺着黑衣人聚集的方向看去,一眼便看到了一身白纻衣颜色分外突兀的江季麟,忙抬手指着那方向命道,“快速速去救……”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觉得身边一阵风刮过似的,宁长青已经踮脚快速地冲了过去。 齐凌挑了挑眉,心里某个想法隐隐冒出了雏形。 宁长青手起剑落,整个身体都紧紧绷着,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季麟的方向。 有黑衣人的血液溅在他手上,新鲜的血液还是发着温热的,黏糊糊地染湿了剑柄,宁长青不敢耽误半刻,只怕稍微迟上几秒这些黑衣人便会像蝙蝠一样淹没了那个单薄的身影。 江季麟负手站在那里,冷着眼瞧着一波一波涌上来的黑衣人,嘴角闪过一丝莫名的笑意。 除了他本就知道的几波刺客,还有一波人混到了里面。 李善文这个老狐狸倒是会挑时机,只可惜,还是挑错了。 蓝狐正左手持剑,右手挥刀,紧紧护在江季麟身侧,他的眼眸如鹰,尖锐地扫过视野能及的每一处。 牧州府的侍卫已经过来帮忙,但都还在遥不可及的十几米外的圈子,要靠近江季麟的身侧不是一时半会的事。 江季麟不动声色地看着黑衣人的招式,眸里闪过一丝嘲讽。 他还道吴启铭手下的亲兵会有多强,看来也不过如此。 一群乌合之众。 蓝狐突然闷哼一声。 江季麟微愣,忙转头看去,只见蓝狐左臂上一道刺眼的刀伤横跨了整个大臂,伤口深可见骨。 刺客毕竟数量占着优势,蓝狐一人之力,难以抵挡也是正常的。 可是…… 他不能出手。 自己如何,都不能出手。 否则,一切的努力,一切的蛰伏,将付之东流。 江季麟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握紧了方才下意识间即将伸出的手。 右边传来一阵骚乱。 江季麟侧眸看过去,一眼便看到了宁长青。 宁长青像一头狂怒的豹子般挥剑砍着阻碍他路的人,他的动作章法有些乱,莽撞得过分。 江季麟眉头皱了起来。 如此没有章法,只会有短暂的冲击力和爆发力,却不适宜久战,太过冲动了! 像是有某种微妙的感应般,宁长青一抬眼便与江季麟的目光对上了。 他二人隔了七八米远,隔着重重的刀剑,隔着来势汹汹的刺客,隔着浓得化不开的夜色。 可宁长青却清晰地看到了江季麟脸上的失望。 宁长青心神一震,几乎是在与江季麟目光对上的那一瞬间便晓得了江季麟为何失望。 四年前,季麟哥教他剑法的时候,说过最多的一句话便是,凝神静气,人剑合一。 他曾告诉他,剑不是用来乱挥乱砍的,剑在剑客的手里,当迎刃有余,当行云流水,当温顺中藏着凶狠,当不紧不缓中透着摄人的杀气。 宁长青紧了紧手中的剑,深吸了一口气,慢下了动作。 他把心中的焦急压在剑柄下,收了方才乱了方寸的砍法,迎刃有余地挥出了剑。 鲜血四溅。 江季麟缓缓吐出了一口气,这才惊觉自己方才竟全神贯注地盯着宁长青的动作,连呼吸都憋了半晌。 他心底微慌了下,移开了目光,看向蓝狐的方向。 这一看,瞳孔便狠狠缩了缩。 不好! 蓝狐抵不住了。 江季麟握紧了手指,紧盯着蓝狐的动作。 蓝狐身上已经中招几处,鲜血染在青色衣服上,在月光下暗的发黑。 “左侧下。”江季麟低低说了句。 蓝狐忙侧了身一刀砍在了偷袭者的肩膀,可这一刀下去,竟一时间没□□,却原来是砍错了位置,刀刃卡在了骨节间。 江季麟心里一沉。 怎么会这样! 蓝狐竟然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6 会有这样的失误! 蓝狐一时没拔出刀来,身后又有三个黑衣人扑了上来。 蓝狐放开刀,旋身躲开斜刺来的的一剑,脚尖一点尽力踢在一人的胸口,又借力去拔自己的刀。 一个黑衣人却突然变了方才,朝江季麟扑了过来。 刀刃闪着寒光,森然入骨。 江季麟负手立在那里,一动未动,背在身后的指尖微动了下,紧紧攒在了一起。 “大人!!” “不要!!” 第33章 秋分,满城尽带黄金甲(10) 寒光闪过,只听得一声剑入皮肉的沉闷声响,紧接着,血腥味便猛烈地钻入江季麟的鼻孔中,那是一种混着腥甜,夹杂着腥咸和铁锈味道的气息。 江季麟对这种味道再熟悉不过,甚至很喜欢这种味道。 血的味道,往往如同噼里啪啦四溅的火星,把江季麟心中的欲望烧成一片熊熊大火,让他更渴望杀戮,渴望复仇,渴望把午夜梦回时都恨的牙痒痒的人一个个撕碎。 他喜欢,甚至迷恋着血的味道。 可这一次,这血腥味竟让他胸口处涌出阵阵的呕意,浓烈的腥味几乎刺痛了他的鼻翼。 \"主,主子。蓝狐艰难地张开嘴,大口的鲜血从他口中涌出,模糊了他的声音。 他的目光已经涣散,却拼尽全力瞪大了眼睛看着江季麟,带看清他毫发无损后才释然的散了焦距。 一柄长剑从他胸口穿过,剑刃从他后背直穿过了前胸,露出一小段血淋淋的剑刃。 蓝狐手中的刀刺过袭击者的脖颈,一剑封喉。 可他自己,以身挡剑,胸口的血液簇簇地朝外冒着,染红了江季麟的白纻。他眼神逐渐失了焦距,已是命悬一线,危在旦夕。 宁长青已经赶了过来,执剑挡在江季麟身侧,面庞全是血,分不清是对手的,还是他自己的。 齐凌的侍卫也加入了混战,将一众黑衣人包围在了里面,又隐隐将江季麟几人朝包围圈外推去。 宁长青一路挥剑,江季麟面无表情地托着蓝狐,亦步亦趋。 蓝狐的血落在地上,留下一路的血痕。 \"主子......\" 蓝狐带血的手无力地抓住江季麟的衣袖,只顿了一下便无力地滑了下去。 \"蓝狐有求于主子。\" 江季麟的喉结快速地混滚了两下,唇瓣抿成了一条线。 \"但说无妨。\" “青龙的事……”蓝狐每说一个字,便有大口的鲜血涌出来,“心甘情愿……从未怪过主子……” 江季麟的的面庞终于裂开了一道缝,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悲伤一闪而过。 场面逐渐逆转,宁长青已经护在江季麟身侧出了包围圈,视线中的白衣男子半身染着鲜红的血,虽不是他的,却仍叫宁长青胆颤心惊。 他半搂半抱着那个青衣的贴身侍卫,长剑微晃发着暗红的刺眼的光。 宁长青紧了紧手指,胸口涌出一股莫名的悲伤。 他知道,那个侍卫其实可以不用死的。 因为以季麟哥的本事,对付这样的刺客不在话下。 可季麟哥没有动,也不能动。 季麟哥……该有多难过…… “快去叫大夫!”齐凌也看到了蓝狐的伤势,忙扭头下令。 江季麟不发一言,只是默默低头,看着臂弯间目光逐渐涣散的蓝狐。 多么像四年前,一个个在他眼前倒下的那些人。 一个一个,为了江家,为了他倒下的人。 四年了,他却又一次眼睁睁……任他在自己面前被长剑刺穿。 即使出手相救是那般容易。 只需要抬手拔剑,只需要轻轻一挡,只需要一个动作…… 是那么容易…… 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 只能,也必须眼睁睁看着。 火光下,江季麟染了血污的面庞似乎冷酷的过分。 他慢慢蹲下身,将已经气绝的蓝狐放在了冰冷的地上,又慢慢站起身来,黑色的眸比夜色还要浓。 “不用了,他已经死了。” 齐凌面上露出一抹遗憾,感伤道:“江兄节哀。” 江季麟微垂着目光:“为主挡剑,他死得其所。” 齐凌点头表示认同:“宁长青,安排厚葬。” “不用了。”江季麟额前几缕发被夜风吹起,半遮半掩着那双平静无波的黑眸,“葬在城东的坟坡便足矣。” 蓝狐下葬的仓促,应江季麟所言,在城东的坟地临时选了块土地,挖了土坑,置办了一口普通棺材,便葬了下去。 以齐凌的身份,自然不会出席一个小小的家奴的下葬,下了令后与江季麟说了几句,又严令加强防守,吩咐了宁长青几句便回了屋。 冷风飒飒。 又一捧黄土盖在黑色的棺材顶部,翻新的泥土颜色更暗些,发着淡淡的土腥。 宁长青和江季麟站在十米多远看着侍卫填土,两人静立在那里,许久都没有说话。 江季麟的侧脸在月光下隐隐泛着冷光,就像是他的黑眸般冷漠。 他微微眯着眼,似乎看着棺材的方向,又似乎没在看,身上染血的白衣还没有褪下,腰间的玉带染着暗黑的污浊,似乎还散发着血的腥味。 棺材坑里的黄土越垒越高,几乎快要看不见棺材的顶部。 “……这不怪你。”宁长青终于憋出一句话来,打破了静的诡异的气氛。 江季麟没有说话。 宁长青却清晰地嗅到了他冷漠面庞下说不清的伤情。 “你做的没有错。”宁长青继续低声说着。 空气很静。 宁长青以为江季麟不会说话,却意外地听到了他的声音。 很低,但于宁长青来说已足够清晰。 “四年前,我救不了,四年后,我能救却没有救。” “不,你不能救。”宁长青转头坚定地看着他,“救了,四年前那些人便都白死了。” 江季麟的目光有一瞬的怔然:“……他是我唯一的……家人” 自幼一起习武,一起长大的,亲如兄弟的那七个人,只剩下蓝狐。 只剩下一个蓝狐。 他却眼睁睁看着他惨死在自己面前。 而自己分明动动手指便可以把他从阎王那里拉回来。 宁长青的手指颤了颤。 唯一的……家人…… 唯一的…… 那他呢? 他,他当然算不得…… 宁长青垂了眸,掩住眸中的仓皇。 “王爷告诉我,我等修整一日再回京。我,我护送你们回京。”宁长青低着头快速说着。 出了这样的刺杀,齐凌最终还是决定让宁长青随身护送二人回京。 “回京……”江季麟低低重复着。 回京。 确实是回京。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7 回到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地方。 江季麟半阖了眸,下颌紧紧绷着,眸中的冷光兀的迸发出来。 “有劳宁牧州了。”前一刻脆弱像是错觉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江季麟冷着眼,淡瞥了眼已经打理好的新坟坡,转身向坡下走。 他的脚步在淡淡的月光下没有留下半分痕迹,像是随时会消失般愈来愈远,半红半白的衣角微微飘起,刺痛了宁长青的眼。 他下意识地抬起手,想抓住那个背影,却在抬手的半途中生生窒住。 他还没有这个资格。 宁长青从未如此清楚地意识到,如今的自己,没有抓住江季麟的资格。 他知道江季麟要的是什么。 他知道江季麟背负着什么,又付出了什么。 他更知道,江季麟需要什么样的人。 可如今的他,还远远不够。 坡地上,有一声极低的叹声缓缓响起,很快便被晚风吹散,恍如未现。 “……总有一天,我会的……” 总有一天,他会把季麟哥要的,悉数捧到他的面前。 ……………………………………………… 白蒙蒙的雾气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若隐若现。 “……蓝狐?”江季麟微微眯起眼,看着愈来愈近的人影,睫毛轻颤,“这是梦吧……” “主子,是你,原来是你啊,主子……”凄厉的低哑的声音像是荆棘地上碾过的沙石,让人心颤。 江季麟抬起手,看着朦胧的手指。 “果然是梦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来者的身影忽明忽暗,忽近忽远,声音如同被风吹散般飘忽不定。 江季麟低低地笑了。 为什么? “为什么……是啊,为什么……” 那身影突然尖叫着朝江季麟俯冲过来,黑蒙蒙的看不清面庞,只有尖利的声音中还带着一抹缥缈的熟悉。 黑影在距离江季麟一尺左右的时候生生顿住。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落在没有分明轮廊的黑影头部,微微收紧,指尖泛白。 “梦靥而已。”江季麟闭了眼,蓦地收紧了手,“醒来吧。” 掌中的黑影凄惨地尖叫着消失,身边朦胧的雾气豁然散去。 床榻上的白衣男子睁开了眼,眸中的光微微涣散了会很快又犀利起来,他的额上沁出一层薄汗,嘴唇有些苍白,半开了衣襟的中衣半湿半干,却是被冷汗浸透了一半。 江季麟坐起身,将手搭在膝盖上出神。 他的目光落在客栈中间的桌子上,桌上放了简单的一提茶壶,两盏茶杯,旁边的梨木小盒里乘着旧年的绿茶叶。 “不羡黄金垒,不羡白玉杯,不羡朝人省,不羡暮人台,千羡万羡西江水,纵陵城下来。” 低低地声音缓缓响着,江季麟慢慢站起身,朝木桌走了两步,用指尖捻起两片脆茶叶,指尖轻动,茶叶便碎成了粉末。 是他。 那些刺客,是他派的。 是他让时灏派的,只不过……夹杂了些意料之中的人。 “……皇上,臣愿为了大秦的江山安稳,为了皇上的后背无忧,付出一切,在所不辞……” 李善文的陷害,他不过是顺势而为,只有这样做,时灏才有借口削兵削爵,也只有这样做,才能让李善文自失阵脚,自毁城墙。 “皇上,请您下令将臣诛九族,斩首示众,以削弱留异兵权的借口一并削弱吴启铭兵权。李善文素来心思不正,有臣的‘前车之鉴’,他必然急于行事,从而自乱阵脚。新将孟鹤冬雄才武略,是可器重之才。若是李善文起兵造反,皇上可用孟鹤冬驻守京城,再从南调回留异,里应外合。臣会从边城入齐,使计潜入齐国,投身于齐国四王爷齐凌麾下,打乱齐国如今的僵局,让齐国先起内忧。陛下军权在握后,可趁齐国内乱,一举东进,一统天下!” “爱卿……为朕呕心沥血,为大秦鞠躬尽瘁,朕,朕……” “皇上,臣自幼阅尽百家,只盼为国效力,为皇上效力。臣贫寒之时投身于皇上,幸得皇上信任和赏识,知遇之恩永生难忘。如今皇上大权不聚,大秦内忧外患,臣下不才,便是拼尽这一具贱躯,肝脑涂地,也要为皇上分忧解难,助皇上一统天下。” 一统天下……分忧解难…… 江季麟嗤笑一声,指尖中粉碎的茶末簇簇落了下来。 他在秦国的权势已经能与李善文各分半壁江山,以前以退为进尚且稳得住时灏,而如今只有真正的全身而退才能让时灏彻底地信任自己。 李善文,呵呵,若是时灏不下令满天下追杀自己,这老狐狸才不会反叛。他一个文将,子嗣又艰难,唯一的儿子还不成器,求的不过只是几代的荣华富贵,便是权势再大也不会去想着自己黄袍加身。只有自己的“下场”越潦倒,才能让李善文越慌乱——时灏可以如此对扶持自己上位的人,又怎么会不这般对付他呢。 打乱他的阵脚,逼得他……必须出手! 逼得他,举兵叛国。 这些话,江季麟没有说给时灏,也不会说。 就让时灏坚定地以为李善文心怀不轨,多好。 他让时灏下令追杀自己,让他派出刺客追杀自己。 不是演戏,是真刀真枪。 只有这样,才能赢得齐凌更多的信任,只有这样,才能更让李善文,兔死狐悲。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江季麟抬起指尖,将指尖的碎茶末轻放在唇边,微舔了下沾在指尖的茶末。 苦涩至极。 为了少一个李善文与自己作对,为了时灏更加信任于他。 他有足够的信心让留异和孟鹤冬听令于自己,他也有足够的信心乱了齐国国内势态全身回秦,到了那时,他在秦国的权势,便不是半手遮天了。 而是,一手遮天。 蓝狐胸口的那把剑,与其说是刺客刺的,不如说,是他江季麟刺的。 是他,是他啊…… 他自以为运筹帷幄,万无一失,却独独没有料到,蓝狐……会因为自己的一个局死于非命。 一个,只有他自己知晓的局。 江季麟慢慢站起身来,侧眸看了眼窗外。 今晚没有月亮。 离齐国都城金陵,还有三日的路程罢。 江季麟低笑了一声。 也好,也好。 蓝狐此时死了,也好。 他永远不会看到自己,变成魔鬼的那一天,不会看到自己,悖了祖宗德训的那一天,不会看到自己,再无法回头的那一天。 江家,世代忠良。 而他江铭,江家第八代子孙,长房幼孙,却注定要做一个,乱纲覆朝之人。 从四年前起,这世上,便再无江铭。 只有江季麟。 余生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8 ,只为复仇的—— 江季麟。 第34章 秋分,满城尽带黄金甲(11) 天气越来越冷了。 北风挂在脸上,有轻微的刺痛,宁长青拉了拉衣襟,不知不觉,天气竟然变得这么冷。 昨日刚到金陵,屁股还没坐热就被梁盛生叫去训了一通的话,无非是因为宁长青私自求齐凌让自己出镇边城的事。这件事本来梁盛生就是不同意的,却没想到宁长青直接摆了他一道偷偷去找了齐凌。 梁盛生还问了宁长青边城的事,齐凌突然出京去边城,又很快从边城赶了回来,行程匆匆,梁盛生自然疑惑。 但宁长青什么都没说,左顾右盼,说前道后,颠三倒四的就是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透露。气的梁盛生又抓了宁长青瞒着自己请命镇守边城的事训斥宁长青。 宁长青被训了半晌,没头没脑地来了句“我后悔了”便抬腿就走,留下身后被宁长青怠慢的态度激的气急败坏的梁盛生。 他后悔了,早知道季麟哥会来金陵,他还费那么大的劲去边城做什么! 有鸟雀叽喳着从空中飞了过去。 宁长青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齐凌将季麟哥安排在王府会掀起怎样的波澜。但也不一定,只要消息不走露,一切都好说。 “大人,王爷有令,让您速去一趟王府。” 宁长青一愣又是一喜,他今日就要动身回边城,本还以为没机会见一面季麟哥,这去一趟王府,说不定能看到季麟哥。 宁长青到了王府,被引到房里坐了一盏茶的功夫,便听到通报声,忙站起身迎接,却意外地看到了齐凌身后的人。 梁盛生? 还一副怒火冲冲的模样? 宁长青心里咯噔一下,猜着怕是梁盛生还因着自己的事怒火难消。 齐凌看到宁长青抬手指了指座椅:“免礼,都坐。” 梁盛生经过宁长青身边时冷哼了一声,白胡须似乎都抖了两下。 宁长青暗暗瞥了嘴,依言坐下来。 下人添了茶后都退了下去,齐凌喝了口茶,笑道:“来,也是本王的疏忽,惹了你两人之间有了误会,本王今儿个把长青也叫来了,梁将军,不如好好说道说道把这误会解开?” “下官惶恐。” “属下不敢。” 宁长青和梁盛生忙都拱手道。 “哎,何必如此局促。”齐凌摇头,“梁老将军,宁长青一个年轻人,去边城历练历练也没什么不好的。也是本王思虑不周,没顾着将军的爱才之心就禀了皇上,把宁长青从将军这里挖到边城那地方去了。不过话说回来,像宁长青这样的年轻人,就该先去边城那样的地方驰骋一番,否则在这金陵城都能待疲了。” “王爷说的是,下官就是觉着他还年轻,入军才一年多,刚刚升了校尉没多久,就去边城驻守做一方牧州,恐难当大任啊。”梁盛生叹了一口气,面色有些忧虑,“若是他出了什么错处,皇上怪罪下来,只怕连累了王爷您啊。” 齐凌哈哈笑着摇头:“老将军多虑了,本王倒觉着,宁长青可以。宁长青……” 他转头看宁长青:“你觉着自己能做边城的牧州吗?” 宁长青站起身朝齐凌深辑一礼:“属下定会不负王爷重托。” 梁盛生牙根都快咬断了。 当初看上宁长青一身好武艺,惜才将他收入虎贲军,一年时间器重有加,将他从一个下等的步卒提拔到了堂堂一等校尉,结果几天之间这小子摇身一变,成了一方牧州,直接脱离虎贲军管辖驻守一方城池,还是齐秦交界的战略重地。 这事让梁盛生觉着自己就像吞了一口黄泥般不舒服。 满心满眼的不舒服。 一种被背叛的感觉,一种被踩着朝上爬的感觉。 “梁将军,这后辈就放开了让他们去做,江山代有才人出嘛。”齐凌道。 梁盛生胡须抖了几下,终于长叹一声:“王爷说的是。” 宁长青对梁盛生的怒火一点也不上心,反而觉着梁盛生这气生得挺莫名其妙。而且这事自己偷鸡不成蚀把米,最终还是要和季麟哥隔那么远。 齐凌喝了口茶,突然转了话头。 “梁将军,本王刚回京,便听说了一件事。” 梁盛生放下茶盏,眼神微闪:“不知王爷所说为何事?” “本王听说……”齐凌的眸突然尖利,似笑非笑地看着梁盛生,“令媛和本王五皇弟,正在谈婚论嫁?” 梁盛生独有一女,名唤梁明兰,年方二八,生的娇美可人,又兼得父亲为虎贲大将军,所以这择良配的标准自然不可与常人而论。 但另一方面,梁盛生手握三十万虎贲军军权,膝下无嫡子,独有梁明兰一嫡女,所以这梁明兰的婚事,牵扯的可不只是一桩儿女□□,若是这龙床快婿与皇亲国戚又扯上什么关系,背后的错综复杂不言而喻。 齐凌却没有想到,出了京城一个月多,就冒出这档子苗头来。 若是梁明兰真嫁了齐清,他这五皇弟可就如虎添翼,平添了许多的威胁。最让齐凌忌惮的是,大皇兄齐清和五皇弟齐风都是先皇后所出,先皇后去的早,父皇对皇兄和皇弟向来宠爱有加,若不是出了那件事,这太子的位置必是大皇兄无疑。自出了那件事后,父皇虽生大皇兄的气,除了重要的场合外都避而不见大皇兄,可对五皇弟仍是宠爱有加,一来他是最小的儿子,二来他是先皇后所出的嫡皇子。 如果,梁明兰真嫁了齐清,要置他齐凌于何地! 梁盛生要置他齐凌于何地!! “王爷。”梁盛生站起身来,“下官只有这一个女儿,从小宠溺坏了,自一个月前在澎湖见了五王爷一面便……” 他面上带着几丝愧色和无奈,但眼眸深处却透出一股子劲和一束光。 齐凌面色咄咄:“便如何?” 梁盛生长叹了一声:“一见倾心。王爷,我,我只有这一个女儿啊,她从小没了母亲,身子骨也弱,我这把老骨头活了一辈子只想她能幸福安康。王爷……” 他话还没说完,齐凌便猛地站起身,拂袖打落了桌上的茶盏,茶盏碎在地面上,尖利的破碎声让梁盛生和宁长青均是一愣。 宁长青垂着眼,心中颇有些惴惴,他可不想卷入这破劳什事。 “梁将军!您明知这其中的厉害,为何还要这般固执己见,一意孤行!您可有想过,若是令媛真与五皇帝结了这姻缘,朝堂上不知又要掀出怎样的暗潮。” 以如今齐国的状况,以梁盛生手里的兵权,嫁给剩下的皇子哪一个,都是一场腥风血雨的开始。 竟管如今这场腥风血雨已经拉开了帷幕一角。 “王爷!”梁盛生突然俯身跪倒在地,“王爷,微臣斗胆说一句,如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49 今大局已定,五皇子向来无心政事,纵情山水,即便是微臣将女儿嫁给五皇子,也动不了王爷的地位,也动不了大势所趋啊!” 大皇子自那件事后一直不受皇上所喜,深居简出,二皇子又在误中流箭而亡,三皇子齐骋已是无翻身之日,如今这大宝之位,继承人无非是四皇子和五皇子之一,而五皇子齐清为人颇有些桀骜不羁,有侠客之风,向来镇守南关,无事时便走访大江山河纵意所如,对那位置似乎并无兴趣…… “大势所趋……”齐凌低低的笑,笑声颇有些阴鹜。 他从来都不相信,这世上有无欲无求的人。 他也从来都不认为,他那五弟,是个只纵情于山水的侠客。 若是梁盛生不嫁女儿倒还勉强,但若是嫁了,齐清背后便有一个手握三十万大军的岳父,而朝堂上有至少一半见风而倒的墙头草,还有虽然被贬为庶民但却没有失去使绊子的能力的三皇兄,还有一个虽然表面无权无势不受父皇所喜但顶着大嫡子名头的同胞皇兄。 这个世上,谁会没有欲望! 这世上的所有人,哪个不是有了一定的权势,便会渴望更多。 “王爷。”梁盛生跪在地上,抬起身看着齐凌,“王爷,微臣在此起誓,对王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五王爷素来闲散,无争权夺势之心,将来也不过是一散王闲王。微臣所言具为肺腑,求王爷三思,求王爷成全!” 齐凌终是长叹了一声,疾步走过去亲手扶起梁盛生: “方才并非本王苛刻,实在是心里颇有不虞和疑虑,您既这般说了,本王又如何会不信。这些年来,若是没有将军您,有哪来本王今日之境。令媛大婚之日,本王必会亲备贺礼上门祝贺。” 梁盛生老泪纵横: “谢王爷!” 这一桩事就被如此拨开了,三人又说了几句,宁长青和梁盛生看起来也是处的融洽了许多,又过了一盏茶的时间,梁盛生因军中还有军务,便起身告了辞,本来宁长青也该告辞,已经是中午时分,他还要再收拾妥当些回边城,但是......还没有见着相见的人,宁长青磨磨叽叽了会还是没有要走的架势。 齐凌却是先沉不住的,笑问道: “你就像屁股扎了刺一样坐立不安,却偏偏还要和本王扯东扯西没半点眼力见的赖在本王这里。说说吧,打什么主意呢” 宁长青面色微发了红,眼神飘忽:“王爷,不知我以后如何称呼江大人?” 齐凌笑道:“你莫不是傻了,你乃边城牧州,正四品的官职,江季麟如今只是本王麾下一幕僚,你二人岂能平地而论?” 宁长青犹疑:“江大人在边城留了我一命,我心里一直很感激。” 齐凌挑眉:“奇怪了,梁老将军对你有知遇之恩,怎的不见你如此感激?” 宁长青倒是正正经经答了:“属下很感激梁将军的知遇之恩,属下在虎贲军时不敢说战功赫赫,但每次也都拼了劲的上,将军的吩咐从来都牢牢记在心里的。” “那现在呢?”齐凌眯起眼,“你身为边城牧州,以后要如何与他相处?” 宁长青沉吟了下,抬眸坚定地看着齐凌:“身处什么职位,自然有要尽的职,要做的事,要效忠的人,处什么职位做什么事,自然便是了。” 齐凌眼底掠过一丝惊诧。 这会儿倒是不傻。 反而有些大智若愚的感觉。 齐凌这般想着,不由啧啧叹了两声:“你这会倒是聪透了。” 宁长青一脸疑惑:“属下平日里是笨的??” 齐凌腰一闪,差点没站稳,心里方才那点赞赏又被磨的半是好笑半是无奈。 “罢了,不与你说这些。你且如实招来。”齐凌的神色变得莫测起来,眼底带着不易察觉的探究,“你,是不是仰慕于江季麟?” 齐凌问出了这话,便看到面前的人张了张嘴,面上似乎有些呆滞怔然。 “仰,仰慕?”宁长青自言自语地低了头,“属下,属下不知。就是……就是很想看到江大人。” 齐凌目光微闪:“你如何相看江季麟?” 宁长青沉吟了会,微微眯眼细数:“江大人一身白衣十分好看,相貌俊秀,脑子又十分聪明,是个名扬天下的儒生。” 他越说眼睛越亮,脸上隐隐显出几丝兴奋,几丝……暗红。 “他为人还很谦逊温和,说话又好听,像春天的阳光,像和煦的微风,和他相处十分惬意。” 宁长青说的兴奋,齐凌听得嘴角直抽搐, 宁长青大字不识几个齐凌是知道的,可他竟还能找出这么多于他而言难得的好词来对江季麟极尽赞美,真的是…… “真是难为你了。”齐凌哭笑不得,一面为宁长青能说出这样的话而惊讶,一面又为宁长青这明显不同寻常的反应而头疼。 这已经不止是仰慕了。 其实从几个月前,江季麟出使齐国,在金銮殿上的时候,齐凌便已经觉出宁长青对江季麟微妙的不同,虽然宁长青说了边城的事,但齐凌心里一直存着疑惑,这次走了边城一趟,明里暗里把宁长青对江季麟的暗潮尽收眼底,虽不是极清楚,但也明了了个七八分。 倒也是奇了。 江季麟好龙阳,宁长青难不成也是个断袖? 齐凌顿觉后颈一阵发寒,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再如何看宁长青都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生怕遭一个近墨者黑。 宁长青却是一脸奇怪:“难为?难为什么?属下没有什么难为的啊?” 齐凌慢悠悠坐下来,好整似暇敲着桌面:“还说不是仰慕,宁长青啊宁长青,你莫不是也要效了那龙阳君。” 宁长青面上一怔,喃喃念叨着齐凌的话“……龙阳……我,我……” 齐凌意味深长地叹了一声:“江季麟亦好龙阳,你若是真欢喜他……” 宁长青急急抬起眼,似惊似喜地瞧着齐凌。 齐凌眼角挑起,眼底闪过一抹诡异莫测的笑意:“能把他永远留在齐国,倒也是极好的。” 宁长青一脸似懂非懂的神色,齐凌却又转了话头:“这边城州牧的职位并不好担任,你虽骁勇,却谋略欠佳,平日里务必多与幕僚交涉,虚心听谏。” 宁长青自然点头称是,心里却不由叫了一声苦,据消息称,边城调来一名新幕僚,职满三月无甚差错便可直封军师。军师军师,可不就是来管自己的么,更何况,听着齐凌这话,说不定这军师还是齐凌安到自己身边的一双眼睛。宁长青虽然迟钝,但有的事细细想还是能想通不少。 自己脱离虎贲军驻守边城,担任正四品的牧州,又是齐凌举荐,那个军师也是齐凌举荐…… 在培养一股势力前总要保证这股势力的可塑性和忠诚性。 宁长青心里其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4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0 实不以为然。 他现在就关心一件事——此次分离还要多久才能见着季麟哥。 齐凌似乎也看透了他的想法,甩了袖子负手在背后,站起身朝门外踱步而走:“江季麟此时,大抵是在本王王府的后花园赏那残菊。这天色不早了,你可别耽误了去边城的时间。” 他说完,便笑了一声,抬脚走了。 宁长青本就紧跟在他身侧后,听到这话忙拜了拜,眼瞅着齐凌背影消失的差不多了便一溜烟催着引路的下人很快便去了后花园。 走了几百步,到了比室内空旷了许多的地方,宁长青憋在胸口的一口浊气,这才长长舒了出来。 方才和齐凌那番话可真是比上战场还要麻烦,差点要去他半条命。生怕哪里说得不对便露了季麟哥的身份。 不偏不斜,不瞒不隐地露了自己的心思倒还真把齐凌的怀疑转移了大半,兵法里说得以退为进倒还真好使。 只是……梁盛生那事,他总觉的没那么简单,心里有些惴惴,不如待会见着了季麟哥悄悄说给他。 ………………………………………… 金黄的菊花已经落败了不少,攒攒的金色大团落的落,缺的缺,早无金蕊泛流霞的妙姿。 真是可惜了。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江季麟低语了一声,眼角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伤神,他直起腰来,抬眼看着四王府的天空。 他以前很少走访京城名胄,也曾纵情山水桀骜江湖过一段日子,后来父亲阵亡,哥哥受暗算而死,爷爷病情加重药石无医,他在江家最动荡的时候继承家主之位,力挽狂澜,用尽手段保住了江家不倒。可他那些努力换来的是什么,是皇家进一步的猜疑,是被蒙蔽双眼的愚蠢平民的诟病,是列祖列宗都背上的“不忠”的羞辱。 那时的他年岁还小,也吃尽了年岁小造下的苦果,如果那时......他任由江家被层层的潮水挤压拍打,任由江家在虎落平阳的悬崖边缘坠落,最坏的结局,也不过是江家从两大家族之一落为平族,荣耀不复,但却一生富贵无忧。 是的,最坏的结局也足够江家两代人衣食无忧。 可那时的他无法接受也无法忍受江家平淡落幕,绞尽了脑汁,耍尽了手段,自以为以羸弱的年纪抵住了重重的浪潮是一件多么光宗耀祖的事,自以为天纵英才力挽狂澜是一件多么让旁人叹服的事。 呵…… 飞鸟尽良弓藏,虽藏犹整,可若这把良弓开始不服帖,那等待它的可不就是藏,而是毁。 可他却懂得太迟。 当他想退一步的时候,才恍然发现已经没有退路,齐炳已,决计不会再给江家居于一隅的空间。 他明白这一点的那一年,是他继承江家家主之位的第七年, 既无退路,只能开拓。 可他最终仍是输了。 赔上了整个江家。 如果可能,他宁愿十六岁时的自己是个乐不思蜀的傻子——如果是为了江家的话。 锃亮瓷白的骨扇上,修长的指尖捏的愈来愈近,大有要捏断那骨柄的架势. “季……江大人!”宁长青一眼便瞧见了花园边缘的男子,那一袭淡白的衣摆像是天际的云朵般缥缈,似乎下一刻便要消失。 江季麟眼神微闪,恍觉自己竟出了许久的神,连有人靠近都未察觉。 他转过身来,看到急匆匆半跑半走的宁长青,二十岁刚出头的青年像是行走的阳光,充满了活力,愈发衬的自己老气横秋。 江季麟也说不清自己在气闷些什么,一瞧着宁长青近了便不由冷了脸转身就走,却被宁长青一阵加速小跑横切着拦住了他的路。 “做甚?”江季麟眉间微蹙,似是压着不耐。 宁长青一副无知无觉的样,腆着脸笑道:“季麟哥,这附近没人。” 江季麟皮笑肉不笑:“班门弄斧!” 可不是,宁长青是江季麟教出来的,这附近有没有需要注意的眼线,江季麟比宁长青可更清楚。 宁长青一点也不羞恼,卖宝似的说:“季麟哥,我方才和虎贲将军梁盛生在王爷那里碰了面,梁盛生似乎要把女儿嫁给五王爷,王爷竟然应允了。” 江季麟面无表情地瞥了他一眼:“那又如何。” “这很奇怪啊,王爷怎么会答应的这么轻松,还说要备一份大礼。”宁长青不由抬手挠头。 他总会不经意间在江季麟面前做出孩子气的举动,却从来没有意识到自己这副模样看起来有多傻。 江季麟抿着唇看着宁长青一边挠头一脸迷茫的样子,只差扶额长叹。 他竟十分想不明白,齐凌到底是怎么看上宁长青这块木头的,以前就蠢得紧,但起码还带着些灵气,现在是愈来愈傻了。 “上头的事,你以后少议论。”江季麟终是提醒了宁长青一句。 祸从口出的道理这人莫不是不明白?! 宁长青顿时笑开了花:“嗯嗯,我就只跟季麟哥说,季麟哥你对我真好,这么关心我。” 江季麟:“……” 真想一巴掌呼死他。 白衣的男子僵着脸侧身便要从傻愣的高大男子身侧走过,却被男子伸手拉住了衣袖。 “……又干什么。”江季麟拿眼神质问宁长青无果后只好开口问。 宁长青却失了笑意,神色复杂地看着江季麟。 江季麟从未看到过宁长青这副模样,竟一时不适应,不由怔了怔。 “……我过一个时辰就要出发回边城了,你在这里,要万事小心。” 你在这里,要万事小心。 千万,千万,千万不要出事。 江季麟眉眼微眯,面上没有一丝神色。 宁长青小心翼翼松开了抓着江季麟袖摆的手:“如果有什么事……边城有极佳的位置,易守难攻。” 江季麟瞳孔缩了几下,慢慢侧了身,迈开了步伐。 宁长青看着他的背影,没有再追上去。 如果你出了什么事,叛国又算得了什么。 第35章 霜降,天寒月尽城 棋子在棋盘上飞空走马。 修长的指尖捻起一枚白棋,点在棋盘上。 “江兄的棋技竟也如此出彩。”齐凌感慨了一声,“本王甘拜下风。” 江季麟淡笑:“不敢,在下最近清闲,每日里只左右手对弈消磨时间,王爷日理万机,多日不参棋道,自会略有生疏。” “咦?江兄这是怪本王搁置了江兄?”齐凌挑眉。 “非也。”江季麟收起棋盘,拿出一张宣纸。 下人已磨了墨端了上来,江季麟提笔点墨,在宣纸上提笔。 齐凌微沉了目光,盯着他手中笔的走势,喉结快速滚了几下。 那纸上写着一个日期。 元德三十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1 二年五月初五。 齐凌自然知道那是什么日子。 那是五皇子齐清和梁盛生之女梁明兰的大婚之日。 两天前,刘炳已赐下婚旨,诰布天下。 也就是这两日,齐凌告病,在王府清闲了两日,才有时间与江季麟对弈。 齐凌面色有些不好:“你,这是何意?” 他自然知道日期意味着什么,这两日更是辗转反侧彻夜难眠,却被江季麟再一次拎出来剥开,自然心里不虞。 江季麟抬眼看他:“王爷,只剩六个月了,明年五月,可就是五王爷的大婚之日。” “本王自然知道,也为五皇弟高兴。” 江季麟嗤笑一声:“王爷何必自欺欺人。” “你!”齐凌声音一窒,薄怒道,“江季麟,你不要妄言,更不要来猜度本王的心思!” 江季麟淡淡地打开骨扇,腕节转的优雅舒缓:“王爷,在下以为王爷清楚,在下来齐国的目的,便是猜度王爷的心思,为王爷排忧。而不是……” 他转眼看了眼屋中华丽的摆设,轻笑:“被王爷养成只金丝雀。” “江兄自然不是金丝雀,乃是一飞惊人的鸿鹄,可本王又如何知道,江兄这鸿鹄,会不会成了鹰鹫!” 齐凌已经犹疑数日,江季麟,到底可不可用。 他知道这个男人有惊世之才,知道这个男子有旷世之智,也知道这个男子行事诡辨乃谷中卧龙,林间栖凤。 可这个男子,也是一条带剧毒的蛇。 若是驭蛇不成反被毒,得不偿失,可他又实在欣赏江季麟的才智。 “王爷,且不论在下有朝一日会不会成为鹰鹫,在那之前,在下都会帮助王爷成为天命之人。”江季麟叹了一声,“在下本以为在边城已将心中所想尽数交付与王爷,却不曾想到王爷仍对在下猜疑良多。在下不是什么德高望重之辈,寒门出身,自幼受尽这世间冷热,发誓要扬名天下建功立业,既然秦国不容,在下便来齐国投身,这一番颠沛,为的,不过是功名成就四字。” “王爷,在下的功名需要王爷,王爷的成事不也正需要在下吗各取所需有何为难。在下本以为王爷傲视群雄,非常人所及,故而才选择了王爷,竟不想王爷也和世间千万俗人一般,一心求的不过是忠心二字。”江季麟嗤笑着站起身来,话语间的讽意毫不遮掩。 齐凌也站起身来,眯着眼盯着江季麟。 “你若不忠,本王如何能用你!” 江季麟哈哈大笑,“啪”的一声合起骨扇:“忠心?忠是何物!这世上的人,有忠于财富的,忠于名望的,忠于权势地位的,忠于平淡生活的,可无论哪一种,忠的不还是自己的内心,王爷以为,所谓的忠,便真是忠于所忠之人吗?若此人不是以忠为一生执着,信念所至,又如何做得到忠心二字!所谓忠,王爷敢说,忠的不是自己的内心!” 齐凌倒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眉头微皱,没有说话,眼眶中却带上了几抹踟蹰。 江季麟面上是少有的狂妄:“我立誓要建功立业名扬天下,谁能让我实现,我自为谁做事。这,便是我的忠。” 这话说完后,他面上的狂妄也落了下去,又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才子模样,他微挑着眉眼,出彩的桃花眼似乎撑起了整张面庞的风采。 齐凌微怔,又很快回了神,神色莫名地侧过了眸,下意识的不愿与那双太过明亮的眼睛直对。 “……看来,你是忠于权势和地位。” 江季麟很是大方地承认:“自然。” 齐凌慢慢笑出了声,黑亮的发顶珠玉的冠上坠着两颗微颤的玉珠。 “江兄,真乃奇人。” …………………………………………… 元德三十一年十二月十五日,是齐国皇帝齐炳已第六十个降诞日,是为万寿节。 齐国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四皇子齐凌操办了这场寿宴,在十一月中时便发令,命各地三品以上官员,封疆大吏来京祝寿。 十二月十五日时,齐炳已在御殿受了王公百官的朝贺和贡献的礼物。寿礼中有如意、盆景、插屏、漆器、织绣,内容无非是福、寿、吉祥等。寿宴上的金龙大宴格外丰盛的,共有热菜二十品,冷菜二十品,汤菜四品,小菜四品,鲜果四品,瓜果、蜜饯果二十八品,点心、糕、饼等面食二十九品,共计一百零九品。菜肴以鸡、鸭、鹅、猪、鹿、羊、野鸡、野猪为主,辅以木耳、燕窝、香蕈、蘑菇等。 寿宴长达两个时辰,午时摆设,未时举行,申时结束。 这场寿宴办的堪称完美,齐炳已很是满意,除了整个寿宴的热闹和井然有序,最主要的是群臣献上的独山玉石。 这种玉石产自南阳,色泽鲜艳,质地细腻,透明度和光泽极好,硬度高,而且色彩丰富、分布不均、浓淡相间,十分漂亮。此次寿宴,来京的群臣使臣,无一不备了一整块质地上好,形状成形的玉材。 原是齐凌十一月份下令时就明说了,要在三十二年在皇宫修缮一座美玉殿,玉材便要取独山产的独玉,故而群臣来贺,都在寿礼之外,多带了一块独玉玉材。 一人带一块?怎么听着有些寒碜。 彼时,秦国的人还因着这齐国传来的消息议论嘲讽,却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金陵城皇宫里,齐炳已数着手上厚的数不清张数的银票乐成了傻子。 原来,早在齐凌下令前,就已经派人将那座独山整个儿买了下来,用重兵团团围住,命工匠按照不同的规格和档次将玉料挖掘切割。 独玉玉材,全天下只有这一处出产,此时,却是被齐凌彻底垄断。 原本价格并不十分高的玉材,蹭蹭地涨价涨到了叫人望洋兴叹。 怎么办? 众臣傻眼。 还能怎么办,买呗! 这一场寿宴,入了齐凌口袋的银子数目,多的吓人。 “皇儿是如何想出这主意的,实在叫朕惊叹哪。”齐炳已是真高兴。 前些年和秦国打仗脱拍,国库亏损了不少,今年天公不作美,齐国收成平平,税收自然也平平,国库这两年就没入多少银子。 底下的官员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齐炳已心里清楚但只能睁一眼闭一眼,可齐凌这法当真是妙哉,整整收了一亿两白银! 为什么一人只带了一块玉材,因为只买得起一块啊。 这寿礼,真正值钱的,只有那,独山玉! 而那些官员能做什么,只能打落了牙朝肚子吞。 齐凌自然是谦虚道:“儿臣不才,只要能为父皇分忧,儿臣便心满意足。” 齐炳已听了很是欢喜,十二月底的时候便将齐凌升了官,赐了“永乐王”的称号。 …………………………………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2 “啪!”瓷器在地上破成碎片。 “永乐王!!”齐凌狂躁地走来走去,一脚踹倒跪在一边的下人,转身又摔了一樽青瓷。 “王爷!”江季麟疾步走了过来,按住齐凌又要摔茶盏的手臂,大声道,“王爷息怒,这下人的茶沏得着实烫了些,王爷伤着了没,若是伤着了,叫皇上知道岂不心疼。” 那“叫皇上知道”五个字,咬的尤其的清楚。 他说着又转头斥责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下人:“还不都滚下去!呆这儿是要碍王爷的眼么!” 下人忙都弓着腰颤颤巍巍退了。 江季麟这才放开压着齐凌手臂的手,沉了声音:“王爷,冷静。” 齐凌急促地呼吸着,鼻翼狠狠扇了几下,胸口才慢慢平复下来。 “永乐王,永乐永乐,呵呵。”齐凌低低笑着,神色阴鹜。 永乐留虚位,长陵启夕扉删除。 永乐留虚位,虚位…… 所谓的重赏只是一个不痛不痒大的虚号不算的事,可这赐号的名字,刺痛了齐凌的心。 “父皇,是要本王安安分分,日后辅佐五弟做个闲散王么!”齐凌一说出这话情绪又有些激动,眼角恶狠狠地跳着。 “王爷。”江季麟沉着声,面上冷淡的可怕,“若王爷想做一个永乐王,在下今日便离开。若王爷不想,在下便有办法,让王爷不做这永乐王。” 齐凌低着头,沉默了许久,终于慢慢抬了眼。 “你送本王的大礼,本王,该用用了。” “不可。”江季麟突然否定。 齐凌微愣:“为何不可。” 江季麟抬起手,指着桌上赐“永乐”封号的圣旨。 “皇上既要王爷安分守己,那王爷,就别掺和猎场一事。我们,借刀杀人。” “借谁的刀?!” “三皇子,齐骋。” 第36章 霜降,天寒月近城(2) 借刀杀人。 借齐骋的刀,杀齐清。 “如何借?”齐凌颇有些不明,“他如今境地……你是知道的。” “那支箭从五皇子的方向射出,指的是王爷的方向,如果当时王爷真的出事,最大的嫌疑者是谁?”江季麟微微眯起眼,“是三皇子!” “你的意思是?”齐凌眼睛一闪,明白了江季麟的计策。 “对,我们要让齐骋以为,害他于斯的,是齐清。” 无论是天石之事,还是,边城一事。 “不太妥。”齐凌摇头,“齐骋不傻,他恨本王恨的牙痒痒,又素来和五皇弟没什么矛盾,五皇弟要害他,这很难让人信服。” “是吗?”江季麟淡笑,“五皇子与大皇子一母所出,最受皇上宠爱,又素来与大皇子亲密无间,若非大皇子……” 江季麟挑了挑眉,大皇子齐玉的事他略有耳闻。 堂堂齐国嫡长子的身份,一伸手就够得着太子之位,多少名门贵女排着队等临幸,齐玉却偏偏要娶一个乡野的丫头,听谣言,似乎还是个寡妇。说来也可笑,他若真是可心那女子,悄悄收了便是,可齐玉却偏偏高调行事,不仅要明媒正娶,还要立其做正妃! 这对皇家来说,是天大的羞辱。 江季麟听到的传出来的消息是,宫里特意支开大皇子齐玉要秘密赐死那女子,却被齐玉得了信及时赶了回来,因为这事和齐炳己几乎闹了个父子决裂。 齐炳已如今只是晾着齐玉不闻不问权当他不存在,已经是看在先皇后极大的面子,若换成别的皇子,以忤逆大不孝之罪直接赐死都绰绰有余。 这是江季麟能打听到的所有消息,更多的,因为关系这皇室的丑闻,可能有些关联的人都没了性命,自然也没有更多的讯息透露出来。 齐凌听到江季麟说到齐玉,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虽然这家丑已经扬的天下人都知道了个几分。 江季麟也没多提,含糊地掠过了齐玉。 “自己的亲皇兄一朝落尘,五皇子心里难道就不会有半分不忿吗,如若大宝之位落在另外任何一个皇子手里,他就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身家性命?五王爷平日里逍遥山水不问政事,究竟是真的不在意,还是一种蛰伏。如果他真的不在意,为什么这几年过去了,几位皇子死的死,贬的贬,如今只剩下王爷和他二人,而偏偏势头一点点又偏向了五皇子。”江季麟咄咄道,“一个没有任何争斗之心的人,为什么,会成为一个,即将的赢家?王爷,您难道觉得,五皇子,是无欲无求,大气洒脱之人?大气到连天下都可以不要?” 齐凌抿着唇,神色复杂,良久才缓缓呼出一口气。 “是本王小瞧了。” “哈哈!”江季麟突然大笑。 齐凌抬眼,又惊又疑地看向他。 “王爷,方才那话不过是我随性而说,当不得真。” 齐凌面色变了变,正要发怒,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过来:“你,好你个江季麟!” 他恍然抚掌而笑:“本王竟被你绕进去了。” 几位皇子死的死,贬的贬,还不是因为眼前这人,自己分明一清二楚,却竟然因为这人短短几句话对五皇弟疑心深重。 “王爷现在觉得,三皇子,是会信,还是不信。”江季麟淡笑。 齐凌抚掌道:“本王择日便找机会去……” “王爷且慢。”江季麟走了两步,又指着那圣旨,“王爷,最近一个月,都还是不出王府的好。” 齐凌看着那圣旨,面上的肌肉抖了几下,皱眉道:“是否太过怯懦。” “这不是怯懦。”江季麟摇头,“在皇上看来,这是顺从。” 齐凌低头沉思良久,点了点头:“那你说此事交于何人可靠。” “交于任何人都不可靠。” “什么?”齐凌微愣,有些不明白江季麟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我们要让三皇子,来找我们。”江季麟浅笑,“那样,才最安全。” “你已经有主意了?” 江季麟点头:“是。” 那日降了温,黄昏的时候刮起了大风,剪影的窗里,透出两抹身影,促膝长谈,直到深夜。 …………………………………………… “信?”江季麟接过略有些皱巴的信,眉头微皱。 “是边城牧州宁大人送来的。”下人递了信,垂头道。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下人退了下去,屋里只剩下江季麟一人。 他抬手转着那张薄信,挑眉撕开封口,取出了墨迹斑斑的信纸,嫌弃地皱了眉,“这字真丑。” 季麟哥,皇上上次寿宴,我从边城回来,一直想见你一面,但一直没见着。你在王府过得如何,王爷待你如何?皇上寿宴那独玉石可真是贵,我这几年俸禄加起来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3 都不够买一小块,幸亏王爷免了,否则我得节衣缩食几年。季麟哥,边城下雪了…… 江季麟几眼扫便了信件的内容,神色变了几变,突然烦躁地站起身不停地踱步。 蠢货! 难道宁长青就愚蠢到了想不到,送给自己的任何东西都会被王府经手,会被齐凌过目嘛!、 他这么没有忌惮地写信,若是泄露出自己的身份…… 江季麟深吸了一口气,从一边的柜里那处火折子,擦了几下,出了火后便把那张信纸烧了。 星点的火印着他的眸子,黑沉异常。 宁长青……留不得了。 他决不允许,宁长青毁了他苦心经营的一切。 他早就不该留他的性命! 早就不该! …………………………………… 漆黑的街道上,有一道与夜色几乎要融为一体的身影跌跌撞撞地狂奔着,那人的左小腿中了一箭,拖慢了他的脚步,留下了一路看不清颜色的血迹。可浓重骇人的夜色和腿脚上的伤似乎比起他身后追逐的人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 他的身后,与他隔了十来米远,是一个高大的男子,男子就像是狩猎的猎豹,每一步都缓慢而凶险,又像是坏心的猫一般,即便已经将老鼠抓在手边,也要一遍又一遍放开,再一次又一次追上去,将被追逐者一次次逼到绝望的边缘又一次次给他逃离的希望。 被追逐的人终于彻底绝望了,瘫坐在街角。 追逐者也停下了脚步,似乎在等待他再一次爬起来逃亡。 “要杀便杀了我!!”男子的声音沙哑着,逆着微弱的月光更是看不清追逐者的面庞,“别再这样玩弄我!” 追逐者沉默了几秒,突然摇头叹息:“……没意思,这么快就坚持不了了……” “你……”猎物瞪大了眼睛,眼里的绝望和愤怒像火焰一般似乎要喷射出来,却在即将溢出眼眶时卡住了。 一只索命的飞镖刺入了他的脖颈,镖刃深深插入温热的皮肉,有鲜血带着隐忍之势似乎要从伤口处喷射而出。 男子慢慢走了上来,微俯下身,指尖一动猛地抽出了飞镖,身形一动闪到了一边,避开了下一瞬喷射而出的血液。 他从怀里抽出一方软帕,细细抹去飞镖上的血液,将软帕扔在了地上,又将飞镖插入腰间的皮束带里。 “处理了。”男子淡淡扔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他的话音刚落,角落里闪出一个身影,恭恭敬敬行了礼,像地上的尸体走去。 遮住月光的乌云移开了半边,现出一半月盘的月亮洒下冷冽半明的月光,恰有几抹照在了高大男子的脸上。 眉间微蹙,剑眉星目,眼底有一抹翻滚的戾气,隐隐发着邪气,与坚毅的刀削般的面庞形成鲜明的对比。 身后,收拾摊子的人闪着眼,压下心头翻滚的疑惧,小心翼翼回头看了眼男子离开的身影,面目正迎着月光,却正是徐小水。 大人,为什么越来越暴戾了…… 一个月前来了两拨刺客,来路不明但明显是冲着大人来的,幸而大人武功高强,都安然过来了,两趟下来只活捉了两人被大人关进地牢亲自审问,但不知为何,审到一半大人便把所有人轰出地牢自己一人审问,等大人出来叫狱卒收拾残局的时候,那两人已经凉透了。 大人究竟审问出了什么东西徐小水并不知道,他只知道,自那以后,大人愈发的沉默寡言,这一个月更是三天两头便故意做出疏漏让死牢的囚犯逃出来,自己却轻装追击一步一步折磨死犯人。 虽然……这些确实是罪该万死的死囚犯,可这样的方式……让徐小水不寒而栗。 边城,牧州府。 烛火微晃。 床榻上的人翻了几个身,又从床上坐了起来,盘着腿坐在榻边,沉着眼盯着那团跳跃的烛火。 他坐了会,跳下床来从砚台上抓起已经干涸的毛笔,朝一边茶盏里蘸了蘸,浸湿了后提了一笔墨就在纸上写着什么。 他抓笔的姿势不是十分熟稔,写的字有些难看,但一笔一画透出似乎要穿透纸张后木桌的力道。 季麟哥,江季麟,季麟哥,江季麟…… 纸上写满了“季麟哥”和“江季麟”,他时而狠狠地写着,时而又小心地过分,面上的神色时而温柔,时而泛笑,时而愤怒,时而又癫狂。 “啪”的一声,笔杆生生断了,露出发白的木头扎。 宁长青愣愣地瞧着那木头扎,失神般拿起来,在左手背上缓慢地滑。 手背上的肌肤瞬间便被尖利的木扎滑破,沁出了鲜血。 宁长青低下头,将脸贴在血迹斑斑的手背上,眼睛失了焦距,低声喃语。 “疼啊,季麟哥,疼啊。”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为什么,你,要杀我。 “为什么要让我知道,,为什么要叫我知道……”他神色有些癫狂,脸颊和手背蹭出一大片暗红的血迹。 主子说了,若是失手,大可告诉你,他想要你死。 “我不信,我不信。” 宁长青慢慢将头整个埋在臂弯中,声音低们闷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他杀了那两个人,在他们说了那话后,他们一定是撒谎了,他们想诬陷季麟哥,他们一定是撒谎了,撒谎的人要接受惩罚,他用刀割了他们的嘴,割了他们的舌头,一刀一刀,把他们刺的血肉模糊。 他在战场上杀过很多人,却从未那般杀过人。 可那是撒谎的人,活该接受惩罚。 撒谎的人…… 宁长青无意识般换了左手抓着断笔,又在右手背上狠狠地滑。 皮肉被血糊成不忍直视的模样。 “疼啊,季麟哥,疼啊……” 撒谎的人啊,他们是撒谎的人啊…… 第37章 霜降,天寒月近城(3) 秦,上元二年。 腊月。 年来的猝不及防,变故也来的猝不及防。 除夕夜的时候,刑部尚书李善文与征远大将军吴启铭里应外合,起兵造反。彼时,威武将军留异正驻守西陇,其副将郭涵也恰在几日前南调,汉中城内只有孟鹤冬手下的两万御林军殊死抵抗。 若是平日正常情况下,消息从汉中快马加鞭送到西陇都要五天时间,李善文除夕夜突然发难,又派重兵封锁城门闭了消息,整个汉中城,除了皇宫因为有竖起的高墙和御林军的殊死抵抗还勉强撑了一宿,其余的所有地界,都悉数落入叛军的掌控。 李善文这次起兵打的是清君侧的名号,一个多月前,时灏毫无征兆地下了死命令要削藩削兵权,一场浩浩荡荡的改革下来,皇权更加集中,将领的军权被收走了一半,各级官员的俸禄都减了几分。李善文所谓的清君侧,说的便是要抓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4 出皇上身边谗言魅主出了这主意的混账。可事实上,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便是——这事可不就是时灏琢磨的,命令可不就是时灏下的。 所谓的清君侧,可不就是一匹披着羊皮的恶狼。 孟鹤冬再如何骁勇,御林军数量也有限,被团团围住的皇宫要担负整个皇宫的饮食也是一桩难度极大的事,中这种情况,最多撑三天,而消息要从汉中传到西陇,留异再带兵来救驾,起码需要半个多月。 可让李善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第三日,留异的大军如神兵天降般,出现在了汉中城外,并在一夜之间驻兵汉中的吴启铭大军打的落荒入城防守。 元月四日,留异攻破城门,斩杀吴启铭,讲他的头颅挂在了城楼上,而孟鹤冬率御林军与留异会合,一举击败李善文,并将其活捉。 先不论后续对叛军的处理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秦国的变故传到齐国的时候,已经是元月二十五。 齐凌和江季麟说起这件事的时候,疑心重重:“江兄曾和那留异共事过,此人如何?他是如何做到短短两天就能从西陇赶到汉中的。” “两天,便是天赐神力也做不到,更何况李善文封了汉中城,消息一点都传不出。”江季麟勾了勾唇,“留异这般,只能有一种情况。” “什么情况?”齐凌追问。 “他根本,就没去西陇。”江季麟眯起眼,“秦国新任的御林军统帅孟鹤冬不是寻常人等,时灏,也并非是蠢货。” “江兄的意思,是秦国皇帝已经发觉李善文反叛之心,留异出镇西陇,不过是个引蛇出洞的幌子。” “正是。”江季麟点头。 齐凌又感慨了一番,无非是些“人心不足”,“一世功名尽毁”的言论。 江季麟嘴上接着话,眼里却透出几分心不在焉来。 “还有一事……”齐凌微默了一下。 “何事?王爷请讲。”江季麟眼神一闪,回了焦距。 “本王那里探到了消息,我那三皇兄,昨儿个以三皇嫂探亲的名义去了朱府,与朱桐彻夜长谈。” 朱桐,是朱家的家主。 江季麟瞳孔快速地缩了一下。 朱桐…… 他日,他江季麟第一个要杀的人。 “恭喜王爷。”江季麟起身道。 “何喜之有?” “若在下没算错的话,不日,三皇子便会找上王爷。” 齐凌半喜半忧:“也不是你造的那些证据,父皇会信多少。” “恕在下斗胆。”江季麟似乎颇为犹豫。 “但说无妨。”齐凌抬手示意江季麟不用有所忌惮。 江季麟垂眸道:“这桩事,不能操之过急,三皇子来找王爷,王爷应当先避而不见三次。若是我没猜错,朱大人应该会入宫面圣谈及天石和边城之事,而皇上必会不动声色,一切如常。三皇子第四次来找王爷的时候,王爷便可与其一同入宫,王爷大可在与三皇子纠缠数个回合,做足了急火攻心之下被人利用一心认为三皇子与秦苟且的姿态,再在三皇子拿出‘证据’对峙成功后负荆请罪。” “这罪该如何请?”齐凌沉吟道。 “自然越重越好,皇上素来疑心重,只要挑起他对五皇子的猜疑,他必不会多苛责于王爷。三月份皇家春猎,王爷便要趁着这机会,把去年围猎时发生的事……在皇上面前再次精彩地,重现……” 江季麟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眼里闪着莫名的光。 “对了,边城那边,宁长青前些日子遭了两拨刺客,来路不明,好不容易活捉的两人也服毒自尽。”齐凌沉吟,“江兄觉得,这些刺客是何来路?” “宁将军没有审问出半点消息”江季麟微低着头抿茶,额上几缕碎发遮住了眼睛。 齐凌摇了摇头:“审问时服毒自尽了。” 江季麟心里冷笑一声。 服毒自尽,那两人是如何死的,他清楚的很。 他倒还真没想到,宁长青竟也有这种狠劲。 “刺客的来路,可能还需要宁将军再揣度。依在下看,那刺客两次未得手,可能还会再去。” “也是。”齐凌点头表示认同,又面上略带愧色道,“这近两个月的时间,委屈江兄一直在王府没有露面,可能接下的日子,也要这般委屈江兄了。” “不敢不敢,若不是王爷收留,在下更是居无定所,不知会流浪到何处去了。”江季麟摇头,“更何况,这王府于在下来说,是最安全的地方。” 时灏的追捕令还没有撤掉,江季麟这事当初闹的沸沸扬扬,齐国朝堂自然也清楚,江季麟若是大刺刺出了王府的门被人认出来,那可就难办了。 两人又说了会话,江季麟便告辞回了自己的院落。 晚饭是一个平日经常给江季麟送饭菜的下人送进来的。 江季麟侧眸多看了两眼,挑了挑眉。 那侍卫摆了碗筷,取了菜和饭,正要离开。 “站住。”江季麟开口,“坐。” “小的不敢。”那人惶恐道。 “今日略感冷清,你且坐下陪我吃顿饭,给我说说这大齐的风土人情。” 那下人只好应了。 “你去帮我取壶酒可好?”江季麟问那侍卫。 侍卫应声去了。 “你怎么来了?”那侍卫刚走,江季麟便冷了眼,“我说的话都忘了吗!” “属下不敢。”来者正是善于易容的青蛇,“属下只是不明,为何您还要再派出人级去杀那宁长青?人级已经失手两次,您为何不直接派天级去?” 江季麟这近五年的时间,当然不可能只在秦国和齐国朝堂上伸出手。 江湖上隐秘的新起之秀——来去无踪的杀手组织“凛冬”其实便是江季麟手下势力的分支。 凛冬里的杀手分为三级,分别为人级,地级,天级,等级依次升高。 人级第一次刺杀宁长青失手,第二次的刺杀本就该派更高一级的地级去,但江季麟派去的,仍旧是人级,结果又是失手。 这两场刺杀,损失了两拨人级刺客共计二十四条优秀刺客的性命! 若这次再派人级去,定然又是叫他们白白送了性命。 主子,究竟在想些什么!究竟要做什么! “你在质疑我的决定?”江季麟眯起眼。 “属下只是不明,您,究竟是想杀他,还是不想!”青蛇直视着江季麟,额上沁出几滴冷汗,但仍是逼着自己对着江季麟的眼,“若您不是真想杀他,便别在让人级的兄弟去送命了!若您想杀他,属下亲自去,必会万无一失!” 他话里的质问毫不掩饰,若是换在平日,江季麟绝不会姑息,可这一次……他却不知如何回应。 他自然……自然是想杀宁长青的。 自然是的…… 可,可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5 …… “主子!”青蛇步步紧逼,“你若真要杀他!请让属下去。” 江季麟已经听到了侍卫的脚步声。 没有时间了。 他抓着筷子的手指紧紧捏在一起,指尖发白,微微发颤。 “主子!”青蛇低声催促,眼神灼灼,“蓝狐不能白白送命!我们,绝不能失败!” 侍卫越来越近了,没有时间了。 “……你……”江季麟的唇白了一瞬,“你去!” 手里的筷子再抓不住,“啪”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呀。”青蛇已是一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垂身捡起筷子,从食盒里取出一副新筷子,“那些神鬼怪谈确实骇人听闻,大人惊诧也是正常。” 侍卫走了进来,放了酒,恭恭敬敬下去了,又站在了门口。 江季麟的唇紧紧抿着,喉结快速地滚了两下。 青蛇抬手倒了酒,酒液清亮,清晰地印出江季麟的半张面孔。 晦涩不明。 …………………………………… 二月中旬的时候,天气已经渐渐暖和起来了。 宁长青向来穿的就不多,这会的天气一暖和,更是只着了一袭青色的长衫,外面罩着轻薄的软甲。 “大人。”徐小水垂着眼小心翼翼道,“消息打听到了,那李善文和吴启铭诛了三族,秦国朝堂变动很大,最近颇为动荡,李善文被压在死牢,处刑时间不明。” “嗯。”宁长青含糊地从嗓子眼挤出一声应声,眯着眼看着天际露出的霞光。 清晨的霞光,明晃晃的耀眼。 听说有个什么词叫做春困。 这初春近了,不知怎的,他也浑身怠倦,总觉得日子一天比一天无趣。 “还有一个消息,属下不敢确定,是关于……四王爷府上那位大人的。”徐小水又低了低头。 他虽然并不直接参与这件事,但贴身跟了宁长青一年,还是对几个月前那位进了牧州府几天后来又被大人亲自护送去了京城的陌生男子身份略知一二的。徐小水自然清楚,那人,与秦国上上下下搜捕的前中部侍郎江季麟,该是有些不可言说的联系的。 宁长青猛地坐直了身子,眼底的倦怠去的一干二净:“什么消息!” “据消息说,秦国要派使臣来我大齐,似乎要和我国交涉希望在齐国帮忙搜捕前中部侍郎江季麟的踪迹。” “是么……”宁长青微微前倾,眯起了眼。 徐小水额头冷汗一冒,微微发起抖来。 他刚开始跟着宁长青的时候就怕他,后来相处久了才知道宁长青平日里并不像战场上那般如同一个冷脸阎王般佛挡杀佛神挡杀神,只要守着本分不出差错不仅不会被打骂,还相比同僚过得很舒坦。 可最近一个多月……大人突然变得阴冷起来,似乎只要靠近些便会被冻成冰块,腿脚都忍不住在抖。 此时大人这副模样,更是让他心里捉摸不定,七上八下。 “你怕我?”宁长青突然问道。 徐小水一惊,忙俯下身,将头埋在地面上:“属下不敢!大人饶命!” 宁长青冷笑了一声:“你一边说着不敢,一边又求我饶命。” 他说的极慢,一字一句像是重重磕在心坎上般。 徐小水怕极了,却又说不清自己在怕些什么,似乎这是一种本能的臣服和躲避。 宁长青无趣地叹了一声,又慢慢坐起来,默了半晌,悠悠道:“死牢还有几个囚犯。” “禀告,禀大人,剩,剩两个了。” “今日都放出来。” 徐小水讶异了下,不敢多说:“是。” 他走出来的时候,腿脚还发着软。 大人一定是心里装着什么事情才会变成这副模样,以往的大人再如何冷言寡欲却也公正公平,克己守纪,如今虽不能说出狂纵,但用这样的方式处决死囚不仅不合纪法,而且总让人,心生胆寒之意。 徐小水叹了口气,希望大人快些好起来,快些回到以前那般。 其实边城城北今晚是有花灯节的,他本想劝大人晚上出去逛一逛,与民同乐一番,可看这情况,半夜又要有活干了。 可让徐小水没想到的是,晚上的时候,宁长青竟要出门逛花灯节。 他手里拎着一张很是张牙舞爪的黑色面具,随手就套在了头上,又扔给徐小水一个滑稽的面具:“走,逛逛去。” 徐小水惊讶之余,心里窃喜:“那两个人?” 黑色的面具下传来宁长青沉闷的声音:“放出来。” 徐小水一愣,他以为……大人今晚不杀那两人了。 宁长青突然低低笑了两声:“今晚这么热闹,岂不是更有意思。” 徐小水呆了呆。 “带上!”宁长青抬了抬下颌,命令道。 徐小水忙带上了面具,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他突然明白过来,今日边城花灯节,男女老少都带了面具,在这样的情形下捕猎……更加刺激。 隔着面具上的眼,徐小水看着宁长青的背影,心里百味陈杂。 ……唉……无论如何,自己既跟了大人,便会一直跟下去,大人待他不薄…… 第38章 霜降,天寒月近城(4) 天色已经很晚了。 这处街道离主道有些远,很是僻静,隐隐听得到远处的欢乐声。 没有人注意到,街角躺着一人,身上的衣服看不清颜色,面上带着神色凶狠的面具。 有数十个人围了过来。 为首的一人抬手示意止步,垫着脚朝前轻走了两步,伸出剑尖一剑挑开那面具。 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青蛇神色变了一下。 不好! 他戒备地横剑在前,示意手下警戒,眯眼看向前方黑暗中看不清的模糊墙角。 “啪啪啪。”一阵鼓掌声响起,一人慢悠悠走了出来,身上的长披流畅地垂着,“你们的追踪力不错,像狗。” 青蛇额角一跳。 他的计划本来万无一失,却没料到宁长青突然带了面具,中途又在不停地换面具混淆视听,似乎还有几个人总与他同时出现。 当他想要辨清宁长青的身形时,却总是被各种因素迷惑。 那么原因只有一个,他知道自己要杀他。 “你是如何知道的。”青蛇眯起眼。 宁长青笑了两声:“中午的时候,你扮成过徐小水的模样想伺机杀我,后碍于时机不妥退走了,不是么?” 青蛇冷哼一声:“若不是突然来了两队侍卫,我早把你的命拿在手上了!” 宁长青又笑:“你真以为,那两队侍卫,来的很巧合。” 他啧啧了两声,眸色忽明忽暗。 “说实话,你扮徐小水那样子可一点都不像他。” 徐小水这几日似乎诚惶诚恐的厉害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6 ,哪次靠近他不是脚脖子都在抖。 青蛇蒙脸布下的脸白了白。 他易容很少被看出来,有的时候主子都难辨伯仲。 “你如何认出来的!”青蛇有些急于求证。 宁长青却并不想多说,只冷笑着看着青蛇。 他背着微弱的月光,虽然走出了墙角,依然面容模糊神色不明,青蛇听到他胸腔中断断续续的低沉笑声,不由咬紧了牙关。 “认出来又如何,今晚你这条命,我一定要收走!”青蛇话音刚落,就点脚而起,朝宁长青扑了过去。 身后的十人也纷纷扑了过去。 黑暗中,密密麻麻的银光扑头盖脸的落了下来,长剑的刀刃上反射出一双冷漠至极的眼睛。 ………………………………………… “噗!”一口鲜血从青蛇嘴里喷了出来,落在地上看不清颜色。 长剑咯嘣一声支在地上,却啪的一声断为两截。 “怎么会……”青蛇扫了眼四周都躺在地上没了声音的部下,眼里闪过不可置信。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他与十位天极刺客联手竟然都不敌! 这怎么可能!! 这不可能啊! “很奇怪?”宁长青慢慢走了过来,面容完全露了出来。 他面上沾着血污,衬的那双眼暗的渗人。 青蛇一口鲜血又涌了上来,不甘心地瞪着眼,他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宁长青会这般难对付!从他各方打听的消息和以前的接触来看,宁长青再如何厉害,也不可能一个人对付这么多的高手啊! 可怎么会…… 宁长青突然一把抓住青蛇下颌,紧紧捏住。 青蛇的下颌发出咯嘣的声响,他眉头因为疼痛皱在了一起,眼里烧起熊熊大火。 宁长青摘掉了他脸上的面罩:“果然眼熟,在边城的时候,我记得你拍马屁拍的可不错。” 边城与秦军对战的时候,那个带了几车秦国特有的布匹的商人,就是青蛇。 “说起来。”宁长青似笑非笑,“齐骋,是你假扮的吧。” 突然,他手指一动,只听得“咯嘣”一声,青蛇的下颌的骨头便碎了,整个下巴都松松垮垮地掉了下来。 “想咬舌自尽也得看看我给不给你这个机会。”宁长青微呲出了牙,整个人像一头凶狠的恶狼,“怕泄露你主子的秘密?呵,我比你知道的多!” 他发狠地拍了青蛇一掌,正中青蛇的颈部,青蛇两眼一翻,彻底晕了过去。 宁长青大口地喘了几口气,伸出手狠狠摁了摁腹部,那里的血止不住的流着。 “大人!!”徐小水此时才惊呼着赶了过来,“大人!” 宁长青身体微晃了晃,差点一头栽倒。 “大人,这,这……属下失职!”徐小水吓得就要跪倒请罪。 街上人多又挤,他稍一不留神便找不到大人,着急地找了半天,怎想到! 宁长青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先回府。” 徐小水不敢耽误,忙照着宁长青的吩咐将地上的青蛇拉了起来扛在了肩侧。 宁长青刚一回屋就栽了下去,昏迷前还不忘叮嘱徐小水:“把人看好了,我亲自审!” 当他迷迷糊糊醒来时,一抬眼便看到跪在床榻边满眼泪痕的徐小水。 “大人,您昏睡了一天一夜啊!”徐小水整个人都萎靡了,天晓得他这段时间是怎么提心吊胆的。 昨晚上大人好好地走回来才昏倒,他还以为大人伤的并不重。 可没有想到…… 宁长青已经捂着腰坐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瞥了眼徐小水:“起来,我不会降罪。” 徐小水忍住泪水站了起来。 “大人,您腰腹共季六处伤,有两处尤其重,可能一个月都不能用力过度,大夫还说您受了很重的内伤……” “够了,我受了什么伤我自然清楚。” 再重的伤都比不上心里的伤口。 饶是徐小水再如何劝阻,宁长青都只草草吃了一碗热着的粥便去了地牢,他身上披着稍厚实的披风,脸色无比苍白。 地牢里,青蛇已经醒来,四肢都被紧紧捆着,听到动静蓦地抬了头,断了骨的下巴软踏踏地耷拉着。 “要杀便杀!”他的话含糊不清,话里的愤恨却丝毫不减。 地牢里只有宁长青一人,他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口翻滚的气血:“我不杀你,你是他的得力干将。” 青蛇一愣。 “但我也不会轻易地放过你。” 青蛇冷笑了一声,倨傲地看着宁长青。 “你知道你为什么打不过我吗?你知道为什么你么十一个人都打不过吗?”宁长青勾起嘴角,露出森白的牙齿。 青蛇的眼阴晴变换。 “他有没有对你说过,我的武功是谁教的。”宁长青慢慢抬起手,转着沉重的手腕,“他曾经常夸我,夸我天赋异禀,夸我是快难得的好料子。” 青蛇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你也绝对不会知道,我每日拼命地练剑习武是为了什么。”宁长青慢慢捏紧手指,指节发出吧嗒的声音。 “我会砍断你的胳膊,让你再也不能易容!再也不能!!” 没有了胳膊,扮得了谁! 我要让你,于他而言,再没有任何价值! 我要让他看到,他所有的得力干将,都不如我! 都不如我!! 我…… 我可以帮你啊,我可以帮你啊…… 季麟哥…… 我可以啊…… 四月多雨,也多事。 齐国已经贬为庶人的三皇子齐骋突然重回朝堂,虽未官复原职,但却恢复了王爷的封号,搬回了王府府邸。 众臣哗然。 一切都像是蒙了一层薄雾般看不清楚。 “王爷准备好了吗?” “嗯。”齐凌话少了很多,只应了一个字,又整了整蟒袍的袖口,眼眸深处微闪。 “王爷在紧张?”江季麟负手站在一边,神色淡然,身上的白纻衣白的煞眼,腰间的水蓝腰带衬着衣服上暗色的印花银纹,显得相得益彰。 齐凌沉默了几秒:“本王略感不安。” “王爷大可安心,皇上一直避重就轻回避着昭然若揭的事,可见对五皇子自有偏袒之心。可另一边又恢复了三皇子的身份,可见是多少信了三皇子的话的。既然如此,只要按照我们的计划,在朝堂上与三皇子一同发难,当着群臣之面,众口灼灼,皇上既不能再偏袒,又因为自己被利用而颜面尽失也绝不会再偏袒!” “可之后父皇他……” “恕在下说一句大不敬的话。”江季麟撩袍跪倒在地。 “江兄快起!”齐凌忙扶起他,“江兄说便是,这是作甚。” 江季麟微低了头:“王爷,皇上这一月病情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7 又加重了很多,以后……指不定还有多久。而三皇子,已再成不了大气候,倒可不必赶尽杀绝。所以这一次,只要一举击败五皇子,便不会再有多大的威胁。” 齐凌眯了眼,深吸了一口气。 “本王知道了。”他说完这话,迈开步走了出去,蟒袍的衣摆微动,似乎卷起了细小的风息。 江季麟站在原地,一直看着他的背影,面色平常,眼眸深处却透出一股嘲讽的笑意。 不会再有多大的威胁…… 呵呵,不过是他随口说的。 人真的很容易被潜移默化,就像齐凌,已经深信不疑只要除去五皇子自己的地位便可稳固,大宝之位便可拈手而来。 他怎么就忘了,还有一个大皇子齐玉。 就算齐玉再如何被齐炳已冷落漠视,总还是一位嫡皇子,总还是……五皇子齐清的同胞哥哥。 江季麟猜不到齐清会做什么,但他可以很肯定的是,以齐炳已对五皇子明显的偏袒,以齐玉和齐清的同胞关系,以齐骋自己打的算盘和主意,今日这场新,会异常精彩。 只可惜他没有机会亲眼看到。 还有一件事……他到如今,都没有收到青蛇的消息。 这意味着什么? 江季麟下意识地不愿多想,可又不得不逼着自己去猜测所有的可能。 边城一直没有传过来特别的消息,这是不是意味着,青蛇没有成功。江季麟是知道青蛇的能力的,若是再加上十个天极高手,自己都不会是对手,宁长青,真的能全身而退吗? 而青蛇又没了半点讯息,他身份特殊又不能主动与“凛冬”联系。 青蛇若是出事……江季麟捏紧了手指。 他的心中,对某种猜测,竟然……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元德三十二年。 四月十五号。 这一日在齐国的历史上留下了浓重的一笔,即便时隔多年后,齐国旧人回忆起这件事也万般感慨。 这一日,在齐国史书上,称为十五之变。 齐国四皇子齐凌与三皇子齐骋于朝堂上突然发难,拿出了多方证据咄咄逼人,苗头直指五皇子齐清,牵扯出了几桩震惊朝野的事。 曾经的边城齐骋叛国一事,金陵城外的天石一事,二皇子齐风之事…… 若是所有指证属实,那齐清这条命,难再容! 齐炳已震怒之余病情加重,当场吐出几口血来,群臣和几位皇子在寝宫外守了半上午齐炳已才悠悠转醒,一醒来便看到齐清被暂时控制住捆在一边的情形,且不论齐炳已心里是何等想法,当着文武百官,这件事情总要有个交代。 齐凌和齐骋的证词十分周密圆满,真相似乎昭然若揭。 可就在齐炳已犹豫之时,大皇子齐玉突然站了出来,竟承认了诸般作为皆为其一手策划,又当场与齐炳已对峙诘问,将四年来所有的不忿与不满用十分大逆不道的话说了出来,齐炳已两度晕厥,待要把齐玉压入天牢时,齐玉突然抽出要押解自己的侍卫的长剑,仰天大笑三声后,自刎而亡! 据说,当时齐玉的血直溅三尺,喷到了齐炳已的脸上。 齐炳已再度晕厥,高烧不退,重兵垂危! 形式风谲云诡,触而即发! 四月十七号,齐炳已终于转醒,但精神却比身体状况好上太多,有回光返照之意。 他昭重臣入殿,交代了后事。 辰时,齐炳已薨。 “皇上驾崩了!” 京师戒严,不鸣钟鼓。 三朝元老于群臣之面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建立储嗣,崇严国本,所以承祧守器,所以继文统业,钦若前训,时惟典常,纂武烈祖,延洪本支,受无疆之休,亦无疆惟恤,负荷斯重,祗勤若厉,永怀嗣训,当副君临。 咨尔皇五子齐清,体乾降灵,袭圣生德,教深蕴瑟,气叶吹铜。自顷离明辍曜,震位虚宫,地德可尊,人神攸属,式稽令典,载焕徽章,是用册尔为皇太子,承朕之位。 钦此!” 圣旨宣读的一个时辰后,两千虎贲军将皇宫团团包围,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虎贲军突然一分为二,兵戈相向! …………………… “王爷!”虎贲军副将李九良紧护在齐凌身边,神色紧绷,“该怎么办!” 齐凌回头看了眼泛起火光的皇宫,竟不知该说什么。 他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父皇,最终立的,还是五弟! 既然如此,就别怪他,大逆不道! 从四月十五父皇病重昏迷起,他便一直待在皇宫没有出宫,只派了人与江季麟取得联系。 江季麟密信中告诉他,若是父皇病入膏肓,无论结果如何,都要做好随时逼宫的准备。 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 另一半的虎贲军,自然是梁盛生手下的,自然……是齐清手下的。 京城无大军。 当务之急,是割据政权。 以边城为腹背,是一个极好的选择。 可让齐凌无论如何都没想到的时,当他赶到王府护妻儿撤出京城北上之时,江季麟不见了踪影。 而他也绝对不会想到,此时的江季麟,已经快马加鞭,朝了边城的方向。 第39章 霜降,天寒月近城(5) 江季麟快马加鞭,走了十五日便到了边城,他到边城的时候,恰是五月出头。 边城比起金陵要冷上一些,江季麟因为赶路,换了一身墨青色的长衫,披着普通的披风,身下的马换了几匹,有三匹都是被他彻夜赶路累坏了。 为什么这么急? 江季麟冷眼看着边城里隔几条街就能看到的告示,忍不住冷笑出声。 青蛇的肖像被贴的满大街都是,大刺刺地写着五月五日斩首示众,一副怕人不知道的样子!一副欢迎东来西往的走尖的的打杂的都来围观的架势! 世上少有人知道青蛇的真容,自然也少有人知道这肖像上即将被斩首的人是“凛冬”阁名义上的阁主。但这极少数的人,却不包括“凛冬”里罕有的几个高层,更不包括,江季麟。 宁长青,你是故意引我来对吧。 而恰巧的是,江季麟本就打算趁齐国内乱时回秦,边城是入秦的要道,无论有没有青蛇这桩事,他都会来边城。 只是……宁长青的方式让他不得不加快速度,风餐露宿! 真想狠狠抽他几掌。 边城的百姓还一副其乐融融的样子,集市上赶集的小贩此起彼伏地吆喝着,还对京城的变动一无所知,还对即将要开始的战乱无知无觉。 齐凌? 齐国? 皇位? 呵呵。 江季麟从未要帮齐凌登上皇位,也绝不会帮助任何一个姓齐的人! 从一开始,他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8 要的,便是让齐国从内到外,自上至下的,腐朽! 他要让齐国,成为过去,成为历史的尘埃。 战乱和炮火,无法避免。 百姓,难免遭殃。 几个孩子笑闹着跑过来,有一个小男孩撞了江季麟的膝盖,摔倒在了地上。 江季麟低头,神色微有些恍惚。 这是一个只有三岁左右的孩子。 不远处传来男孩父亲的急切声音:“宝儿!”他便含着男孩的名字便快步走了过来。 男孩却不哭不闹,自个儿爬了起来,抬起一张花猫般的脸,傻兮兮地笑。 “对不住啊,我这小儿子顽皮的很。”男孩的父亲赶了过来,抱歉地看着江季麟,神色有些局促。 江季麟虽风尘仆仆,一身的气质却卓然超群,让那男子心里忐忑。 江季麟沉默。 那父亲愈发的不自在,正要拍自己儿子扥脑袋让他致歉,却见眼前的男子突然抬脚快步地走开,不多时便消失在人群中。 奇怪…… 江季麟走出几百米开外才放慢了脚步,袖底紧攒的拳慢慢松了开来。 用不了多久,这些人脸上的笑容,都会因战火而消失。 ……这些是必要的…… 这些牺牲,是必要的。 他加快了步伐,进了一道小巷。 夜色暗下来的时候,江季麟换上了夜行衣,蒙着脸罩潜入了牧州府。 白日的时候他已经摸清楚了,青蛇没有关在边城的官牢里,反而关进了牧州府宁长青的私人死牢。边城有知县有牧州,知县主文,牧州主武。明白人心里都知道,掌握军权的才是大佬,这边城的知县,在宁长青面前是一种形同虚设的存在。 潜入死牢对江季麟来说并没有多少难度,一路放倒了十来个侍卫,悄声无息便潜了进去。 见到青蛇的时候,江季麟愣住了。 那一瞬间,他的心里是翻起了惊涛骇浪的。 青蛇的双臂,被齐齐砍断,伤口似乎让大夫处理过,但却只是保了命的粗糙简单的处理,还未完全愈合的伤口看起来十分可怖。 青蛇善于易容,靠的,就是一双手,可如今却连双臂都没了。 会是……宁长青吗? 在江季麟印象中,永远带着些蠢气的宁长青??? 江季麟的瞳孔缩了几下,才镇定了下来。 “青蛇?”江季麟低低唤了一声 。 青蛇面壁而坐,身体抖了下,没有回头。 “青蛇?!”江季麟微微拔高了身量,“速速随我走,旁的事出去再说。” 他边说着边拿起从侍卫身上搜出来的钥匙,“吧嗒”一声开了锁。 江季麟快步走进去,皱眉看着青蛇紧闭着眼的侧脸:“随我走!” 青蛇不为所动,仍是闭着眼坐着,似乎无知无觉。 若不是江季麟唤他的第一声他分明晃了下身体,江季麟真要怀疑青蛇已经没了性命。 江季麟怜他失了双臂,没有过多苛责,轻叹了一声伸手去扶青蛇:“先走吧。” 他的话音刚落,青蛇一抹苦笑倏地睁开了眼,对上了江季麟的目光。 江季麟倒抽了一口冷气。 那双本为黑棕色的眼睛,只留下了两团血洞。 他的大脑空白了一瞬,来不及思考过多,便突觉一股猛烈的晕眩感袭来。 似乎只是一瞬间,便天旋地转。 倒下去的那一瞬间,江季麟似乎看到,牢房外的转角处,露出一抹熟悉的身影。 盘腿坐在那里的青蛇听到“咚”的一声倒地声,怔了一下,面上露出一抹苦涩,又闭上了眼睛,空洞的眼角落下一道血泪,直挺挺晕厥了过去。 ……………………………………………… 床榻上的男子面容极美,唇色有些苍白,桃花眼紧闭着,纤长的睫毛柔顺地铺展开来,直挺的鼻梁似乎比几年前消瘦了些许,下巴也显得更为清瘦。 宁长青伸出手摸着江季麟苍白的脸颊,面上痴痴。 “季麟哥,不要担心,那钥匙和那整不死的东西身上的药混起来的药性并没有什么危害,就是晕一会。” “你很快会醒的。”他留恋地摸着江季麟的眉眼,“这张脸,我有多久没看过了,这样摸一摸你的脸,是梦中才有的事……” “季麟哥,你说我是不是在做梦啊?” 宁长青迫切地想证实自己并非在做梦。 他盼了这么久,准备了这么久。 宁长青圈住江季麟的脖颈,俯下身去,盯着那双略有些苍白的唇,喉结动了动。 他朝下低了低头,又犹豫着待在半空中。 但这犹豫并未持续多久。 他很快便直叉叉地低头贴了上去。 宁长青火热的唇与江季麟微凉的唇贴在了一起,紧密无隙。 接下来该如何动作? 宁长青想了想,小心翼翼地贴着那唇瓣转了转脑袋,唇瓣摩擦,轻微的发热就像是在热油中扔了一根柴火,噼里啪啦地四溅燃烧了开来。 他像是许久未进食的猛虎饕餮般,一碰到鲜肉的滋味便一发不可收拾。 舔,舐,咬,吮,吸。 无师自通。 那唇瓣就像是罂/粟,迷的宁长青七荤八素。 可他很快便不得不逼自己离开。 因为有更重要的事,他要尽快,不可暂时沉沦。 宁长青直起身子,转身取了桌上的东西,在烛光下闪过一道暗影。 那是几条孩童手臂般粗的铁链。 江季麟躺着的床榻上,头角两边,总共四处露出静铁的扣钩。 宁长青不敢看江季麟紧闭着眉眼的样子,咬着牙快速的用铁链锁住江季麟的手脚,扣在了床铺四角。 那铁链是精铁制成,宁长青费了一番功夫才请到这大齐顶尖的铁匠制成,别说是习武之人用内力了,便是几个人那刀剑砍,也不一定砍的断。 不,是绝对砍不断。 因为宁长青不会给任何人这个机会。 扣好了铁链,宁长青才长舒一口气,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瘫坐在了床榻边。 他低着头闭眼调整了会,才慢慢睁开了眼。 值得的。 即便季麟哥怨恨他,也是值得的。 ………………………………… 诺大的床榻上,一个面容极为出众的苍白男子只袭着一身白色的中衣,四肢都被铁链困锁在四角,呈大字展开着。 另一个男子一袭深宝蓝的长衫,蜷着身子躺在床榻边,长胳膊长腿牢牢卷着白衣的男子,他的头轻磕在白衣男子的颈窝处,不时小心翼翼缓缓姿势,似乎是担心压麻了白衣的男子。 两人的黑发铺散着纠缠在一起。 宁长青摸着两人缠在一起的发丝,轻拢慢捻着让发丝缠地更厉害,自顾自地乐呵。 身下的人突然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59 动了动。 宁长青一僵,不敢乱动,微撑起一些,紧张地看着江季麟的脸。 那浓密纤长的睫毛像蝴蝶展翅般轻扇了扇,缓缓睁了开来。 黑眸蒙着一层淡淡的雾,如山雨欲来前山谷的雾气。 宁长青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梦,快要醒了。 那片雾气很快便褪去,比宁长青相像的还要快,几乎在雾气褪去的一刹那,江季麟便翻身要坐起来,却听得“哗啦”,“咯嘣”几声刺耳的摩擦声。 他很快便明白了自己的处境,瞳孔一缩,不可思议地看向宁长青。 有一瞬间,江季麟几乎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你,好大的胆子!”怔然过后地江季麟怒视着宁长青,黑冷的眸里盛满了怒火。 宁长青脸上的苦笑早已经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摸不透的微笑。 “季麟哥,你终于在我身边了。” “住口!”铁链咯嘣响了几声,江季麟攒着拳头想要揍宁长青却被铁链扣的极牢,不能动上分毫。 宁长青伸手按住他手腕,眸色微沉:“别这样,会受伤的。” 江季麟极少有这么失控的时候,苍白的面庞上露出些粉色,恼羞成怒地叱喝:“宁长青!快点解开!否则我杀了你!” 一阵沉默。 “……你不是,早就想杀了我吗?” 江季麟哑口了一瞬。 他的神色愈发的阴沉:“你到底要做什么。” 宁长青却没有回答,站起身走到桌前拿起桌上放着的黄铜镜,又走到了江季麟身边,将镜面对准了江季麟。 镜中的人…… 江季麟急促地呼吸了几下,将目光紧锁在宁长青脸上:“你是如何做的?” 宁长青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季麟哥从青蛇那里学了易容术,那我自然也可以学到。” “……我的嘴怎么了?”江季麟的目光狐疑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感觉出唇上火辣辣的灼烧感。 宁长青的脸红了红,竟露出一副害羞的模样:“我,我亲的。” “……” 良久,屋里响起炸雷般的怒吼:“竖子!” 江季麟花了一番功夫才慢慢平静下来,再睁开紧闭的眼时,前一刻还怒气冲冲的眼已经冷静下来。 “你真的是疯了。” 宁长青忙不迭的点头:“嗯,季麟哥说的对。” “……”好不容易平息下的怒火又有泛起的冲动。 “你若是因恨我而报复于我,大可将我抽筋扒骨!”江季麟冷眼瞧着宁长青,“你如此羞辱于我,真叫我悔不当初!” 当初就该……杀了他。 “悔不当初?后悔没杀了我?”宁长青笑的春光灿烂,“晚了,迟了。你甩不掉我了。而且……” 他面上的笑容淡了去,泛起一阵灰白的惨淡。 “我怎么会恨你呢,我怎么会恨你呢……”他的面上又突然浮现出夸张的笑容,“我喜欢你啊,我想要和你在一起啊。” “我不喜欢你。”江季麟面无表情。 “我知道,我知道季麟哥喜欢柔弱的,白嫩的,可心的少年人。”宁长青的笑容淡了淡,但面上仍是挂着笑的,可黑棕色的眼里却不见一丝笑意,冷的渗骨,“没关系,没关系,没有什么关系。季麟哥喜欢谁,我杀了便是,杀到……季麟哥只喜欢我一个。” 江季麟皱起了眉头。 他终于意识到哪里发生了根本的质变。 宁长青,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 很怪异的感觉。 “这样让我很不舒服,你先放开我,我们好好谈谈。” 宁长青猛地摇头:“没什么好谈的,不谈!我不谈!” 江季麟的话也不知刺到了他心里的那处,他一边摇着头,一边露出癫狂的神色:“我不谈!我不放!放了你就走!又要走!我不放!我不谈!” 江季麟一阵莫名的心悸,移开了目光,看着墙面:“你现在精神不正常,我不想和你多说。等你冷静后我再……” 一股巨大的力道突然袭来。 江季麟被困着手脚,即便早早察觉,也避无可避。 突如其来的怀抱紧的让人有种要窒息的错觉。 宁长青整个人像八爪鱼缠在江季麟身上,红着眼盯着他:“不!你和我说话,你和我说话!” 江季麟猛烈地挣扎着,试图用膝盖顶他的小腹,却支不起一点点高度。 宁长青像是疯癫了般埋头狠狠吮/吸着江季麟的脖颈,连同白嫩的肌肤和黑亮的发丝一起咬进了嘴里。 江季麟皱着眉伺机而动,张口正要咬宁长青恰恰凑到他唇边的耳垂,却生生止住了动作。 也不是这货什么时候洗的澡…… 那耳朵看着油腻腻的模样…… 犹豫中的江季麟已经叫宁长青占去了许多便宜。 脖颈湿漉漉的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 江季麟动了动因为不停使力而略酸软的手腕,翻了个白眼。 “蠢/货,亲人都不会亲,你是猪脑子嘛!” 虽然在这个时候这不算是重点,但挣又挣不开,躲也躲不掉的风月场高手江季麟表示,对这种狗啃猪拱的亲法接受无能! 完全接受无能! 第40章 霜降,天寒月近城(6 狗啃的宁长青闻言动作一顿,停了下来,他微微侧过脑袋,看着因为靠的极近反而微有些模糊的江季麟的侧颊,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他本来以为,季麟哥会恨不得撕碎他。 方才季麟哥骂他的这句话,比他想象中的要轻上百倍,他本以为,季麟哥会骂出许多让他心碎的话来。 宁长青伸出舌头,轻柔地舔了舔江季麟的脖颈。 江季麟一颤,觉得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宁长青,你真的是狗吗,狗才舔人的!” 宁长青含糊地应:“嗯,是。” 江季麟差点岔气。 他深吸了口气,循循诱导:“你知道金陵出了什么事吗!” 出乎意料的是,宁长青竟然点了头:“知道,皇上死了,齐国乱了。” 江季麟有些诧异。 齐炳已十七日薨,他十六日的时候便已经秘出了王府赶来边城,速度已经是很快了,京城的消息,按理说没这么快传到边城! 宁长青却笑了笑,似乎知道江季麟心中所惑:“季麟哥可以快马加鞭,我的人自然也可以披星戴月日夜兼程。” “你倒是愈发胆大心细。”江季麟冷笑了一下。 宁长青话中的意思昭然若揭,他竟是在京城安了眼线。若是放在从前,江季麟是不会相信宁长青会这般做的,因为无论从哪方面看,宁长青都不是这类搞小动作的人。 可此刻……江季麟漠然地扯了扯手脚,这家伙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你既然知道,想必也清楚过不了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5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0 多久,四王爷便会退守边城据守已图大谋。”江季麟目光极淡,似乎在看宁长青,又似乎没在看,“若是让他看见我,你知道后果。” 宁长青摇头:“如果我说,你在这里是因为提前察觉变异故而通报于我,让我速速来迎,王爷自然不会怪罪。” 江季麟目光微闪:“……你以为他会信?!” “若是王爷见着了季麟哥,想必以季麟哥的能力,有的是办法说服王爷。”宁长青的头仍是埋在江季麟颈侧,说话声微有些闷,却透出不加掩盖的揶揄。 江季麟眼角一跳,心里生出些闷气。 宁长青总让他控制不住地生出怒火,总是让他引以为傲的自制力,受到挑战。 “宁长青,你应当知晓,我身上背负着什么,你更应当知晓,我必须回秦国。”江季麟的声音愈来愈冷,“你这样做,只会毁了我。” 宁长青浑身一颤,身体不可抑制地发起抖来。 “不……”他低低说着,直起身子,两只胳膊撑在江季麟两侧,目光紧锁,“不,你相信我,相信我,我可以帮你,我不会成为你的负担,无论你要的是什么,我都会帮你!” 江季麟半阖了眼,嘴角勾起一丝蔑意:“我不需要旁人相助,更不需要你的相助,因为你不够这个资格。” 宁长青身处的位置,于他江季麟而言,并无利用的价值。 那半阖着眼的模样,像是一根极细的针,钻进宁长青的指缝,慢悠悠地转。 他急促地呼吸了几下,手握出了一道道青筋。 “如果,我能将齐凌取而代之呢?” 江季麟倏地抬了眼:“你说什么!” 宁长青一字一句地重复:“如果,我能将齐凌取而代之呢?!” 江季麟心里有一个答案呼之欲出,却迟迟不敢说出口。 宁长青替他说了出来。 “季麟哥可以学得青蛇的易容术,我就不可以?”他面上带着笑,却整个人透出一股子阴森感,那笑容半真半虚,恍若缥缈。 江季麟手腕上的铁链又呼啦响了两下。 怎么会…… 青蛇怎么会…… 江季麟有很多问题想不清楚。 按照宁长青话中的意思,他从青蛇那里学了易容术,虽然时间短想必不怎么高明,但多加练习假以时日仍旧可以以假乱真。可按照青蛇的性子,杀宁长青不成还被关在牢里折磨成那般模样,别说是教给他什么东西,不恨死他都奇怪。 “你究竟对他做了什么!”江季麟面上露出分明的呵斥和审视。 宁长青握手成拳,指甲深深陷在肉里。 “季麟哥这么关心?果然是患难情深。”他阴阳怪气地说着,眼底却透出一丝委屈来。 “你砍了他的双臂,又弄瞎了他的眼睛,他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教你易容术!宁长青!你敢做不敢当么?” 宁长青唇瓣抿了又抿:“我自然敢作敢当,只怕季麟哥不愿听。” “放屁!”江季麟不可抑制地爆了粗口。 话一说出来,他自己都愣住了。 怎么会,说出这般放浪形骸的话来。 他压着嗓掩饰地低咳了一声:“你说。” 宁长青却呆呆地看着他,突然笑了:“原来季麟哥也是会骂脏话的。” 江季麟:“……” 若不是这恼人的铁链,他真的会撕了宁长青。 宁长青眼见江季麟羞恼了,带着笑撇开了这话题,伸手圈住江季麟,爱不释手地摸着他头顶的软发。 狭小的空间让江季麟没有躲避的空间,堂堂八尺男儿就这般被圈在九尺的汉子的臂间被顺着毛儿…… 江季麟深知抗议无效,更甚者,反而会激的这混账做出什么别的动作,只得咬牙受着,极力的忽视头顶那每一帧动作间都透着无比暧昧的轻抚。 “季麟哥,我前些日子细细看了从古至今残酷的刑罚,甚觉新奇,有一种叫做梳洗,是用铁刷子把人身上的肉一下一下地抓梳下来,直至肉尽骨露,最终咽气。还有一种是把人埋在土里,只露出一颗脑袋,在头顶用刀割个十字,把头皮拉开以后,向里面灌水银下去。”宁长青仍是轻摸着江季麟的发顶,神色间就像是再说什么很悠闲的事,“由于水银很重,会把肌肉跟皮肤拉扯开来,埋在土里的人会痛得不停扭动,又无法挣脱,最后身体会从割开的那个口光溜溜的跳出来,只剩下一张皮留在土里。还有一种刑罚……” “别说了。”江季麟打断了他,抬眼看向宁长青,像是第一次见到他般,“你对他用了什么刑罚。” 宁长青突然伸手,遮住了江季麟的眼睛。 他害怕,害怕那双眼里透露出来的东西。 那种失望,那种震惊,那种难以置信。 他害怕…… “我没有,开始是打算的,但我给了他选择,若是教我,我可以放了他,可他……”宁长青喉结动了动,怔怔地看着手掌隔开的江季麟的眼眸方向。 季麟哥,你知不知你多受欢迎。 身边总是有那么多狂蜂浪蝶。 而在他与季麟哥分开的那几年,青蛇曾作为季麟哥的贴身侍卫,易容老师,与季麟哥那般不分昼夜地相处过。 这让他嫉妒,嫉妒的发狂,比嫉妒蓝狐还要更嫉妒。 更何况,青蛇察觉到他对季麟哥的心思后说了许多挑衅的话,字字如针。 “他想趁着这个机会杀了我,给我的配药方子里,有几味相克,含有剧毒。季麟哥,我没那么蠢,真的没那么蠢,会全心全意信任他。” 宁长青苦笑着,慢慢移开手,小心翼翼看着江季麟神色不明的眼:“他要杀我,我自然不会放过他。季麟哥,你,别怪我。” “要杀你的人是我,不是他。”江季麟淡道。 “是他。” “是我。” “是他。” “宁长青!是我要杀了你,以前是,现在更是!”江季麟提高了音量,眉峰微蹙。 宁长青沉默不语。 良久,他低低地说了声话,那声音很低,极快便消失了。 “没关系……” 江季麟听清楚了。 他无奈地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角已经带上了嘲笑的意味:“你真的很虚伪,无论是十年前,还是现在。” 宁长青浑身一震。 十年前…… 十年前的那场大火,烧死了宁长青的救命恩人。 那个在他七岁时将他从荒诞无耻的父母手里救出苦海的老人。 宁长青对江季麟提过这件事,那场大火发生时,时正旱季,谷里的野草干枯,一点火星不经意间便可引起一场大火来。 那场大火的原因,五年前的宁长青并没有多说,江季麟虽心中疑惑,却也并没有多问。 此时突然提起,却让宁长青浑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1 身的肌肉瞬间便僵硬起来。 “十年前的那场大火,究竟是什么原因?”江季麟直视着宁长青逼问。 宁长青唇瓣微抖,默而不言。 “我替你说。”江季麟轻笑一声,鼻翼间似乎泄出一声冷嘲,“十年前,谷底的房间并非位于五年前的地方,而是在西边靠崖底处。火灾发生在秋季中旬,时节正干旱,若是能趁着起东风时,在屋中的人熟睡之际放上一把火,常人很那逃脱。至于那火的放法,我倒很想请教一下你。” 宁长青的眉头紧皱,似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背着光的面庞忽明忽暗。 “……是我的错。”他像是对什么妥协了般泄了气,颤着声音道,“先生在屋中熟睡,我……我在上风处烧地瓜,不慎之中……” 宁长青转过头去,声音低了下去。 “不慎?”江季麟哈哈大笑,“不慎?!宁长青!若是没有谷后毛刺竹的毒液,你真以为你杀得了他?!” 宁长青又是浑身一震。 他的脖子像是受了伤般断断续续地扭过来,身体开始颤抖,脸色变得苍白无比,额上有豆大的冷汗滑落。 “……怎么会,你怎么会,怎么会……” 江季麟抬起下颌,似笑非笑:“你以为当年我为什么跑到谷底去?本以为鬼谷子还在谷底,能帮我一二,却没想到他奸诈了一辈子,最终却栽在一个毛头小儿的手里。宁长青,五年前,我们可不算是初见。” 十三年前,宁长青七岁,初遇鬼谷子,且有幸得救。 那一年,江季麟十七岁,已是江家家主。 鬼谷子是个在江湖上颇有名气的人,但这名气,并不是什么好名气。他善用暗器,身形瘦小,容貌猥/琐,体貌之事本无伤大雅,但鬼谷子却是个极其在意此事的人,说若是讽笑了他的身形容貌,必会遭遇一番终身难忘的折磨。除此之外,鬼谷子为人极为吝啬抠门,且常欠债不还,老赖一个,而最让人不齿的是,他有一个祖传的功法,叫做“移花接木”,顾名思义,可吸走他人功法占为己有,但鬼谷子本就天赋一般,并未将此功法习的得心应手出神入化,白白浪费了,平日里只能吸些资力平平的小辈,往往还不能很好的融合,所以多年过去,武艺没多少长进反而招了不少的仇人。因为这人若是被移花接木吸了功法,轻者浑身无力需得静养几日,重者将瘫痪甚至丧命。 “鬼谷子救了你之后,曾与我相会过一面,我记的,那时候的你,瘦小的不像是七岁的孩子。”江季麟笑着摇了摇头,“瘦弱不堪,颤颤巍巍,眼睛盯着桌上的烧鸡似是入了定,却连一把花生都吃的诚惶诚恐。” 宁长青深埋着头,仍是不停颤着。 他记得,他当然记得,也永远忘不了十三年前他对着一桌子色香俱全的菜品饿晕过去的情形,也永远不会忘了,半梦半醒间听到的支离破碎的话。 “就这孩子?” “大人,您可别小瞧了这孩子,这孩子乃纯阳之身,习武的好料子,待他年岁再长,我教了他基本功法,逼着他苦练,揠苗助长,填鸭灌汤,然后再吸了他功法,可比我自己练上十几年还要厉害。”这是恩人的声音。 “咦,按你这法子他得没命啊。”有一个声音漫不经心地说着。 “嗨,他这贱命是我救得,养活他几年便宜他了。” ……………… 两人说的别的话宁长青没有听清楚,他唯一听清楚的这几句,已经足够了。 他自小生活苦顿,受尽欺凌,虽愚钝了写,一颗心却是比谁都要细腻。 这话的意思他当时固然不大懂,却总有想通的一天。 “五年前我落难之时,刚见到你就觉得不对劲,结果……”江季麟轻笑,“你当年说起了火灾,我心里便存了疑,鬼谷子五官再不济,也不可能察觉不到起了火,除非,他人事不省。谷后的毛刺竹枝干中有一截砍断后会沁出白色的汁液,有麻痹神经的效果。自你去了谷底后,谷里的伙食,是你负责吧。” 放毒,放火,杀人。 蛰伏了,整整三年。 还可以在他问起的时候一副伤心欲绝的模样。 五年前的江季麟隐隐猜到了些什么,却并不大在意,与他无关的事,他向来不管,鬼谷子也不过是泛泛之交,他的死因江季麟并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宁长青会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安危。 五年前的答案是,不会。 可五年之后的今天,事实证明,他错了。 “……原来……那个人是季麟哥……”宁长青不知是哭还是在笑,声音如鬼魅,低哑凄厉。 “宁长青,自始至终,你都是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江季麟轻轻说着,“鬼谷子救你是为了自己,而我,救你杀你,也都是为了我自己。你,自始至终,都无人关心……” “着!”江季麟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肌肉紧绷到了一处。 他的手,紧紧捏在宁长青失神间,被他制住的右手命脉处! 作者有话要说: 都没人说话,我很伤心难过的有木有,哼 ~~~~~~~~~ 第41章 霜降,天寒月近城(7) [本章节已锁定] 第42章 霜降,天寒月近城(8) 宁长青手里端着精致的吃食走了进来,刚用手肘推开门走进去,便看到江季麟侧着脸的神色,他的神色有些冷淡,在微薄阳光的照射下,肌肤似乎吹弹可破,纤长的睫毛像浓密的刷子铺展,一动不动,整个人透着一种过分的淡漠。 宁长青放下托盘,三两步走到江季麟身侧,毫不犹豫便单膝跪了下来。 “昨日无礼,拍晕了季麟哥,以后要打要罚都随季麟哥。” 以后…… 宁长青不提这桩还好,一提江季麟就觉得丢脸,侧眸一个白眼飞了过去。 “你想好如何应对齐凌了吗?我可不想前功尽弃。” 宁长青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季麟,面上的兴奋若隐若现。 “季麟哥?季麟哥你同意留下来了?” 江季麟轻哼了一声:“还能如何。” 不答应也得答应。 更何况,他仔细想过了,留在这边城虽然风险高些,但伴随着高风险的,是同样大的机会。如今齐国内乱,若可以趁乱杀了齐凌,扮作他的模样,虽是剑走偏锋,却也未尝不可。 江季麟本以为宁长青会高兴,可出乎意料的是,宁长青眼中的兴奋闪了几下又灭了。 他动了动唇,神色复杂地看着江季麟:“季麟哥又想骗我了,季麟哥总是骗我。” 江季麟差点没吐出血来。 “什么?宁长青你脑壳没问题吧!” 宁长青挽起袖子,伸手在床底摸了摸,床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2 榻一声响,江季麟上半身的床榻慢慢抬了起来:“季麟哥,你放心,我已经派人去护卫四王爷了,也想好如何应对,绝不会坏了季麟哥的事。”宁长青端起碗,里面乘着热气腾腾的粥,粥里有香气四溢的肉粒和青菜,放着青花瓷的精致勺子,“等四王爷到了,我再解开季麟哥身上的链子。” 只有那时,季麟哥才不会,轻而易举地离开。 江季麟鼻端弥漫着粥的清香,脸色变了几变。 狼来了的故事,竟有朝一日验在了自己身上?可他骗过宁长青吗?他如何不记得。 ……额,就算是骗过,也没总是骗吧…… “季麟哥,我知道,你接着便会让我解开这锁链,接着便会……毫不留情地走。”宁长青的眼睛黑的发沉,“季麟哥,你别想着离开我,别忘了,青蛇还在我手里,他的命还在我手里。” 江季麟眯起眼:“你在威胁我?” 宁长青沉默以对,只是舀了一勺热粥,轻吹了吹,试了试温度,放到了江季麟唇边。 江季麟气笑了。 废了半夜的劲坐了半夜的思想斗争还没来得及表达就被拉出去斩首了! 艹! 江季麟心里默骂了一句脏话。 心里燃起压不住扑不灭的怒火,向来只有他江季麟威胁别人,哪里有旁人威胁他的事!可这个宁长青!真是……饱读诗书学富五车的江家家主竟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词来形容心里复杂的心绪。 那些心绪中,有一缕委屈不甘寂寞地叫嚣着存在,刺的江季麟如鲠在喉。 委屈?他竟因为宁长青而委屈? 不可理喻! 江季麟移开了唇,亦沉默着拒绝。 宁长青固执地又把勺子移到江季麟唇边。 江季麟继续闪躲。 宁长青脸色便沉了下去,把粥端到自己身前,舀了一大口入了口,放下碗便抓住江季麟的肩头,一手托着江季麟的下巴转了过来,抿着唇压了过去。 江季麟在宁长青刚开始动作时就明白了他的意图。 以口渡食,宁长青倒是长本事了! 风月场上再平常不过的把戏,以往只有他渡给别人,哪有人敢把口水渡给他!简直找死! 忍无可忍! “宁长青!我tm 还没擦脸漱口!” …………………………………… 水珠在江季麟脸上缓缓滑下,还没滑到领口,便被宁长青手中的帕子吸走了水渍。 宁长青抿着唇,默不作声地替江季麟擦脸,动作看似有些粗鲁,落在脸颊上的力道却很轻柔。江季麟本是睁着眼,却在触及到宁长青的眼睛时不由闭上了眼睛,不就是擦个脸么,那张没有什么神色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眼睛是怎么回事!没出息! 宁长青不是第一次替江季麟擦脸。 当年在谷底,江季麟受伤昏迷,高烧不退的时候,他不仅擦了他的脸,也长擦了他的身子替他清洗伤口,降温。 时过境迁,自是心绪不同。 宁长青觉着自己的脑海里有着冰火两岸,一边不停地闪现昨夜的情形,滋生出一簇簇火焰慢慢汇集似乎要燃烧了他,另一边却是江季麟每一次离开的身影,每一句冷漠的话语,没一抹不耐的神色,如同冰冷的潭水,凉彻透骨。 擦好了脸,又简单地帮江季麟漱了口,宁长青又端起桌上的粥:“季麟哥,这粥温度刚刚好。” 说话间,勺子已经送到了江季麟唇边,宁长青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江季麟的动作。 江季麟喉结动了动,轻扇的睫毛掩住了眼底的好笑。 这个宁长青啊…… 他这次并未再拒绝,大大方方吃了,还品头论足了一番:“肉质鲜嫩爽滑,菜叶脆嫩无茎,咸淡适宜,不错。” 宁长青面上浮起笑意:“季麟哥喜欢就好。” “你这些年武艺不仅精进了许多,厨艺竟也没落下。”江季麟咽下一口粥,抬眼看着宁长青,“我留在这里,你找大夫好生医治青蛇,别急着反驳!” 宁长青张开的嘴顿了顿,听到此言又闭了起来。 “青蛇跟了我近五年,宁长青,他帮过我很多,以后我也很需要他。”江季麟叹了声气,“最重要的是,他是蓝狐心里喜欢的人。你知道当年替我死的人是谁吗?青龙,蓝狐的亲弟弟。我亏欠蓝狐良多,青龙的命,他的命,若是能护却没护好青蛇,恐此生难安。” “季麟哥,你不知道,你不知道他对你怀着龌龊的心思!”宁长青一说起这茬脸上便上了红,像是想起来什么般怒目圆睁,“他说他教你易容时与你朝夕相处亲密无间!他!” 江季麟挑眉:“龌龊心思?像你这样?” “……我和他不一样……” “不,你们一样,只是你比他更胆大些,瞧这链子。”江季麟淡笑了下,“都是一样的,这张脸这么大的吸引力?也许吧,自我成年以来,这相貌惹得烂桃花确实不少。” “不是!不是!”宁长青急急反驳,“不是因为你的脸,季麟哥,不是因为……” “打住。”江季麟摇了摇头,“我也是轻狂高傲过的人,自恃样样为人中龙凤,是京城一顶一的风流子弟,如今啊早没当年那般跳脱了,但对这副皮囊,这身武艺,还有项上这颗脑子的吸引力还是知道的。招来一朵朵的桃花,不足为奇,你也不用辩驳,承认便是。只是……” 江季麟笑了下:“你是第一个敢这么对我的。也是第……第二个只凭着双眼睛而不用做更多便能吸引我的人。” 事实上,比第一个还要吸引他。 尽管江季麟不愿承认,但心里某处却再清楚不过,他对宁长青的宽容,超过了曾经任何一个人。他已经用尽方式去改变这种不合常理的危险的宽容,可无论他故作冷漠也好,痛下杀手也罢,种种努力最终都付之东流。 既然已非他能熟稔掌控的事,又没法将这件事彻底消亡,江季麟能做的,只有顺势而为,还有,承认。 “第一个人,是念奴娇,对吗?”宁长青微微低了头,嘴唇微抖。 江季麟曾经只言片语提到过的那个少年,他一直记在心里。 江家家主江铭盛宠伶官念奴娇,且色令智昏,因为一个男宠泄露了行踪和把柄。 这是京城百姓如今依然津津乐道的事,很好打听。 人们说起那个念奴娇的时候,更多的是敬叹,说的都是其如何忍辱负重,如何蛰伏潜藏,如何大义凛然,如何大义为重…… 而宁长青想起这个名字,脑海中只有那样一个情形。 半醉的季麟哥眯着眼睛,手里的酒杯微晃,额上的碎发半遮半掩的眼中,泄出的微不可查的悲伤。 “我曾经屋中收着一少年,和你一样,楚楚可怜……” 宁长青,厌恶这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3 个名字。 无比的厌恶。 “看来你已经知道了。”江季麟轻笑了下,口中溢出一声轻叹,微摇着头,“当年做的荒唐事,为了一个……” 他没有再说,面上却是带着笑意,似乎说的不是自己,似乎因为被信任宠爱的人背叛的人不是自己。 “季麟哥!”宁长青丢开了手里的碗勺,抓住江季麟的手腕,急切地瞪大眼睛,眼角微红,“你不要想他!你不要想他!他配不上你!他背叛了你!他该千刀万剐,改剥皮抽筋的!” 他话语急切,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嫉恨。 江季麟哑然失笑:“你嫉妒他?” 宁长青张了张嘴,扭头没有说话。 “你打听的消息中,他是如何死的?” 宁长青略支吾了下,虽心里千般万般不愿与季麟哥提那个破劳什子念奴娇,终还是开了口:“坊间传言说他,死于混战中了。” “死于混战?”江季麟挑眉,低笑出声,“你当真信?” 江季麟的语气有些奇怪,宁长青不由地转头看他。 “我亲手杀了他,先割了他的舌头,又挖了他的眼睛,最后,一刀割下他的头颅。”江季麟已经去了笑意,慢慢地说着。 他其实已经淡忘了当时的情形,此时说起,手里似乎又有了血液的粘稠温热感。 也是他当年太过高傲轻狂,自以为身边的人无一不会折服于自己,却忘记了,这世上,死在自己手上的人,有不少,没有斩草除根。 念奴娇,据说他父母的死因牵扯到了自己。 多年的事已无从查起,念奴娇的命又失在了自己手上断了线索,更可况,江季麟已经不在乎事情的起因是什么。 宁长青静静听着,却没有像江季麟以为的那般现出半分恐惧,反而面上浮出隐隐的喜悦:“对!他就该那样的下场!” 江季麟微怔:“……你与旁人,果然诸多不同。” 难道这也是吸引力自己的原因? “我竟有些看不透你。”江季麟微摇了摇头,“也难怪了,你十岁就杀了鬼谷子,这颗心里也不知埋着多少条蛇,偏偏眼睛永远是骗人的晶亮。” 宁长青一点也不在乎江季麟的暗讽:“季麟哥喜欢这双眼睛,我一定会护好这双眼睛,一点也不伤着。” 他的眼睛颜色通常会有些变化,常为晶莹透亮的黑棕色,偶尔也会像江季麟的眼睛一样,黑的发沉如深潭。而无论是哪种,都像是带着某种神秘的力量,吸引着江季麟。 “我是喜欢你这双眼睛,但若有朝一日,你坏了我的事,我也会毫不留情地挖下来。” 被绑在床榻上动弹不得的人分明是江季麟,可嘴里吐出威胁人的阴森森的话语的人仍旧是江季麟。 而偏偏,那个分明站在主导地位的人,却诚惶诚恐地屈膝弯腰,小心翼翼表达忠诚:“不会,季麟哥,永远不会!” 第43章 霜降,天寒月近城(9) 江季麟看了宁长青很久,才低低地叹了一声。 “我此时除了信你,还能如何?” 宁长青眼睛微闪:“季麟哥……” “好了,别扯些有的没的了,齐凌还有多久到边城?” “最早明天,最迟后天下午。” 江季麟微微沉吟:“暂且按你安排的来,如今齐国内乱,你既把我留在了这里,我只能继续辅佐齐凌,以图大谋。宁长青,你确定消息走不露?” 他问着,抬了抬手,手腕上的铁链发出清脆的响声。 宁长青毫不犹豫地点头:“季麟哥放心,齐凌安在我身边的眼线,我心里很清楚。” 江季麟挑了挑眉,事实上,江季麟有着比常人要高上不少的敏锐度和洞察力,身边的环境里有没有可疑之人,他心里有一定的谱。宁长青把自己绑在这里,做的极为周密,几乎没有人知晓,江季麟对此其实是半怒半喜的。 这家伙的榆木脑袋倒还有可□□的空间。 “以如今的形势,我在四王府待过一段时间的事恐怕是瞒不住了,且不说别有用心想抓齐凌把柄的,也不论四王府中没能随齐凌全身而退被抓的下人,光是一个对齐凌知之甚多的梁盛生,都够他受的。若是秦国来人与其交涉我的去留,你还待如何?”江季麟不紧不慢地问,饶有兴趣地看着宁长青的神色。 齐国局势已经混乱,他还没有按预期回秦,不论时灏是担忧还是生疑,总少不了到齐国要人,尤其是在……四王爷齐凌与秦国前中部侍郎江季麟纠缠有葛的消息被有心人传出后。 大皇子齐玉为了五皇子齐清血溅朝堂,齐清向来与齐玉情谊深厚,必然把此仇记在齐凌身上,齐炳已遗旨中虽已明确皇位继承人,但齐凌手握三十万大军兵权,可与齐清分厅抗争。 更何况……江季麟可一点都不相信,梁盛生要把梁明兰嫁给五皇子齐清,齐凌对这样的威胁什么手脚都没做。 “季麟哥的意思……”宁长青皱眉想了下,豁然开朗了一瞬,神色又瞬间阴暗了,“他若要拿季麟哥与秦国做交换,我杀了他!” 他抬起眼来,神色阴晴不定:“季麟哥,你与他身形相仿,完全可以扮成他的模样,将齐国三十万兵权收入囊中。” 江季麟轻笑,眼睛微眯,:“他怎么着也是你的半个伯乐吧,这么狠心?” 宁长青面上肌肉一颤,小心翼翼地看着江季麟:“季麟哥,我的武艺是你教的,我的命是你救得,没有任何人,能与你想比。季麟哥,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 就算我背叛梁盛生,背叛齐凌,背叛齐国,也绝不会背叛你。 所以……求你不要怀疑我。 江季麟摇了摇头:“何必如此诚惶诚恐,你也是奇怪了,一边胆大包天,锁着我,行各种无礼之举,一边又这么卑躬屈膝。” 宁长青抿嘴不说话。 “罢了。”江季麟挑眉,“此乃下策,我等随机应变便是,既然齐凌快到了,你何不试试,能否把我这张脸上被卸掉的妆,再上一遍。” 他倒是很想看看,宁长青从青蛇那里用不光彩的手段弄来的易容之术,是个怎样的东西。 清淡的味道在鼻尖微微地溢开,宁长青的指尖在江季麟脸庞上游走,描绘出另外一副轮廊。 江季麟微靠在床头,半垂着眼任由宁长青动作,不时提点两句。 “等等。”他挑眉看着宁长青手中青白的膏体,“让我闻闻。” 宁长青忙捧着上前,凑在江季麟鼻尖下。 江季麟鼻尖轻耸了几下,神色微变。 “怎么了,季麟哥?”宁长青紧张问道。 江季麟挑眉:“少了凤尾花,对皮肤有些毒性,易起湿疹,红斑,而且大大降低了妆容持续的时间。” 宁长青咬了牙:“我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4 在几个人身上试了,本以为万无一失了,这个……” 他本待要骂青蛇几句,却突然瞧见江季麟神色微妙,到了嘴边的脏话又收了回去。 “宁长青,要我说几遍你才晓得,青蛇要杀你是我的命令。所以既然我们已经达成同盟,你便不得,动我的人。” 你便不得,动我的人。 这几句话说的异常的清晰。 宁长青如受雷击,浑身颤了一下,抖着唇看江季麟:“……你的人……我对你来说,是什么……” 若不是手腕被铁链锁着,江季麟必然要扶额叹息。 我已经表达的很明确,可你不信啊。 “我最后再说一遍。”江季麟定睛看着宁长青神色复杂的脸,微微叹息,“你于我而言,与旁人是不同的。我愿意,与你并肩作战一次。所以……不要辜负我的信任。” 否则,他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宁长青抿着唇,死死盯着江季麟皓白素净的手腕,那手腕的纹路有一种温暖的感觉,白皙的肤色下血管的颜色依稀可见。 就算是与旁人不同,却还是比不过那三个字。 “我的人。” 他多么希望……这三个字属于自己。 只属于自己。 “……我绝不会,拖季麟哥的后腿,绝不会!”宁长青慢慢抬了眼,坚定地对着江季麟的黑眸,眼里闪着莫名的光。 他当然不会辜负季麟哥,但至于其他的事情……比如牢里那个人的死活……他可不在乎。 可面前的人明察秋毫,眼眸一冷,便飞出一片阴森森的刀意:“宁长青,别打什么心眼。青蛇,不许动!” “季麟哥!” “宁长青!”江季麟抬了手,将铁链绷紧,发出刺耳的声音,“我着实不明白你为何对他怀有如此大的敌意!若是因为你说的什么心思,我告诉你……” 他突然降低了声音,话语间方才的剑拔弩张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嘴角淡淡的笑意。 “对我怀有不轨心思的人不止他一个,但让我喜欢的,只有你一个。 宁长青微微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季麟。 江季麟被他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面上满不在乎地移开了眼,心里却哼了一声。 方才怎么说都不信,这会倒是有些信了。 非得让他用上喜欢二字。 果然对这人说话就得简单直白些。 宁长青仍旧是呆呆地盯着江季麟的侧颊,目光如水波般涟涟,闪着亮光。 可那亮光暗了一瞬,闪了几下,闪过一丝极快的阴鹜。 只可惜,江季麟没有看见。 ……………………………… “还可以。”江季麟就着宁长青手中的镜子,微微笑道,“你学东西倒还不错。” 青蛇迫于刑罚交了法子,自然不会倾囊授予,有三处不容忽视的错误,一旦撞上巧合的时机,将是致命的存在,江季麟瞧着宁长青那可称为惊心动魄的步骤,指点了他几处,磕磕绊绊着总算是完成了。 比他想象中的好。 镜中的人面目又恢复了前些日子看到的那张平淡无奇的面孔,只有一双桃花眸还是万种风情的模样。 “若不是季麟哥指点,我做不了。”宁长青还没从江季麟那声喜欢中完全回过神来,面上带着微红,和麦色的面庞映出浅浅的棕色。 “你天资还算聪颖,不错了。”江季麟微微眯了眼,慵懒地叹了一声,突然冒出一句毫无征兆的话,“带我去牢里。” 宁长青一怔。 江季麟淡淡瞥了他一眼。 宁长青明白了江季麟话中的意思,脸色变了变,抿唇沉默。 “你,不相信我?”江季麟皱了眉,“我既然已答应你留下来,便不会食言。” “我信你,季麟哥……我信你。”宁长青从怀中掏出钥匙,抬眼直视江季麟,“季麟哥说什么,我都信。” 锃亮的钥匙插进锁链的孔里,轻轻转了几下,宁长青的手指紧紧握着,直接发白,“噔”的脆响从锁孔里传出,宁长青的手指快速地颤了下,一瞬间犹如泰山压顶般紧张压迫。 季麟哥……不要……骗我。 江季麟好整似暇地看着宁长青紧张地不行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嗤笑:“你紧张个什么劲,我不会跑了的。想来你已经报了齐凌,禀明了我来边城报信等候,我若是就这么走了,置你于何地?” 他抬起手碗转了转,眼瞧着宁长青因为自己方才那番话放松了一些的身体又倏然僵了僵,颇觉无奈:“有些酸痛,你当真下得去手。” “……季麟哥……”宁长青挪动着唇,正要说些什么,突然眼前一黑,一个身影压了过来。 江季麟已近在咫尺。 他左脚上的铁链还未解开,右腿搁在床沿,修长的右臂搭在宁长青的肩膀处。 他的左手手指修长晶莹,指如青葱,轻巧地挑着宁长青的下巴。 “我不会抛下你。” 江季麟的气息近在咫尺,似乎带着温热的甜香,如同恼人的风,把宁长青的心弦撩动的不知今夕何夕。 宁长青呆了一般,小心翼翼调动着大脑仅存的知觉,不可置信地感受着下颌处微凉的指尖。那指尖分明是微凉的,却像是炽热的炭火,烧的宁长青如置烈焰。 唇上突然一热。 宁长青瞪大了眼睛。 江季麟蜻蜓点水的落下一吻,抿了抿唇,眉峰微蹙,似是有些惊异:“如此感觉,竟然……还不错。” 江季麟绝不承认自己被宁长青锁着时强吻的事。 要吻也该是他江季麟主动。 故而这一吻,像是在宣誓什么主权和地位般。 宁长青的模样有些傻,江季麟看的心里很是愉悦:“我倒没想到,你这般看起来,竟还有几分可爱。” 看来自己的口味这些年变了不少。 除了温软可口的瘦弱少年,宁长青这般品样的,倒也别有另一番风情滋味。 “季麟哥……”宁长青又惊又喜,瞬间便想起那年在谷底被江季麟压在床榻上亲吻时的情形。 接着,又是昨日晚上的绮丽情形…… 他忙站起身来,微微佝偻着腰身转过了身:“季麟哥,随我来。” 这就起了反应? 江季麟了然地挑眉,摇头浅笑,俯身接着宁长青转了一半的钥匙“咔咔”转了两下,解开了铁链,翻身下了床榻。 “前头带路。” 宁长青在前面走的畏畏缩缩,压着某处的蓄势待发,暗暗咬牙,面色发红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季麟哥肯定知道的…… 江季麟本是笑着,可笑着笑着,心里却闪过一丝莫名的诡异,却又想不出哪里诡异。 他微微皱了眉,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并没有什么差错。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5 可能是他多心了。 江季麟稳了稳心神,将方才那丝诡异从心头掘弃了去。 作者有话要说: 诡异的感觉.....因为将来你会被上哦 第44章 霜降,天寒月近城(10) 这间牢房位置比较偏僻,宁长青守在牢房门外,抱着手冷脸听着里面的动静。 他听得不是很分明,只隐约听得到“城东”,“隐退”…… 牢房里,江季麟半蹲着身子,左臂搁在左腿上,右手搭在青蛇手腕,眉头微皱,眼里闪过几丝歉疚。 “我已经送信与朱雀,着他安排好接应的人,派阁里最好的医师来……”江季麟目光从青蛇的手臂移到黑洞洞的眼眶,不禁一阵心惊肉跳。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绝不会相信这是宁长青能做出来的事。 虽然心里有些歉疚,江季麟却并不想苛责于宁长青,青蛇败在宁长青的手上,是自己出乎意料的事。 败者,没有资格诟病胜者。 “阁里明争暗斗的凶险,你如今的境况,这阁主之位自然不能再任,我会命朱雀接任,替你安排好住所,银两……” “主子是要抛弃我吗?”一直沉默的青蛇突然开口,打断了江季麟的话,他的嗓音极为沙哑,几乎低不可闻,“我已是废人一个,主子再用不上我了,所以便要把我遣远眼不见心不烦么……” 江季麟指尖一顿,眼眸冷了冷,移开了手指。 “抛弃?你当知道,我若是要抛弃一个人,那他只会有一个结局,那便是死。” 青蛇浑身一颤,空洞的眼眶像是枯井一般,似乎漫着些什么腐朽的气息。 “主子……你喜欢他?” 江季麟站起身来,俯视着青蛇:“此事与你何干?” 青蛇突然笑了,笑声如鬼魅般怪桀。 “原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主子,你从未想过杀他,对吧!属下如今这般模样,主子是不是早有预料!自始至终,你……” “噗!”江季麟飞起一脚揣在青蛇的胸口,将他踹出去三米远,一口鲜血从嘴里喷了出来。 青蛇脸色灰败地蜷缩在地上,绝望地转向江季麟的方向。 “我踹你,不是因为你随意揣度我的意图,而是因为你……太让我失望了。”江季麟深吸了口气,神色复杂,“其一,我虽不足够光明磊落,却绝不会有意害你如此,你却说出这番话来,让我震惊又痛心。其二,你任务失败,落入宁长青的手中,本该早早自裁以防生出节外之枝,却贪生怕死,重刑之下便交出易容之法。你当知道,若把宁长青换成别人,第一个要杀你的,便是我!当初蓝狐力荐你入阁,我信任他,才将你收入阁中,并将你一路提拔到阁主之位,而你身为阁主,却屡次触犯凛冬的规矩!” 他对青蛇的伤有歉疚,只因为他已与宁长青达成同盟,不能因为青蛇的伤再苛责为难于宁长青,而宁长青得了青蛇的易容术,于整个局势来说有利无害,所以他选择忽视青蛇重刑之下屈打成招的事。如若他未和宁长青达成同盟,反而身处对立之地,别说是歉疚,光是青蛇任务失败却没有及时自裁一桩,都已经触了他凛冬阁的规矩合该死罪! “既然主子数了属下这些过错,为何还要给属下安排处所钱财,这难道不是因为主子你心虚?!”青蛇爬起来,质问道,“前两拨弟兄就死在宁长青手里,我还心里疑惑,却没有想到,他功法的路子和主子你如出一辙!属下可否能问一句,为什么?!” 江季麟冷笑出声,手指捏了又捏,仍是生生压下了心头的杀意。 “你没有资格知道,但有一件事你必须清楚。”他眼眸落在指尖,眼前又浮现出蓝狐的模样,“我此时没有杀你,是因为蓝狐。不过我改主意了。” 他重抬了眼,眼里一片冰凉:“本想替你安排好后半生,远离这些腥风血雨,平淡度日,现在看来,你还是在凛冬阁里好好待着,待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的好。” ……………………………… 宁长青在外面隐隐听到些动静,却不敢贸然进去引江季麟不快,只得支起耳朵努力得偷听,却没料牢房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 江季麟拖着已经晕过去的青蛇甩了出来,面上还带着一丝未消的怒气,瞥了眼怔住的宁长青:“我需要一辆马车。” 街道上,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悄无声息地驶出了牧州府的大门,迅速地消失在街巷深处。 江季麟做事极快,毫不拖泥带水,就在宁长青还在胡思乱想七上八下暗暗牟足了劲头要看牢江季麟的时候,江季麟已经换了一身行头从城东的一所不起眼的偏僻屋舍里走了出来。 宁长青正候在马车前转圈,眼睛死死盯着大门的位置,一瞧见白色的衣角,大松了一口气迈步便迎了上去,一眼便瞧见江季麟身上已经换下了那件染了青蛇血污大的衣服,换上了一身白底暗银纹的外袍。 “这屋子是……”宁长青问了半句,心里却想得是另一桩事。 这衣服是谁备给季麟哥的,为何比他给季麟哥备的衣服要……精致合身。 他心里有些不大爽快,面上却不显,只做出一副疑惑的模样。 江季麟弹了弹衣袖上落下的一尾杨絮,漫不经心答道:“昨日打算救出青蛇,定然不会毫无准备,只不过……” 他微转眸,神色阴郁,桃花眸里是化不开的戾气:“这所屋舍的作用,从休息变成了禁锢。” 宁长青一惊,下意识地想询问一二,却在触及到江季麟眸中的戾气时生生忍住。 “宁长青。”江季麟抬起手指,轻轻搭在宁长青的脖颈,有意无意落在了他跳动的欢快的经脉处,指尖轻点如凑曲乐,“……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他说完这话,撩袍上了马车。 宁长青看着那片白色衣角消失在青色的车帘后,微舔了舔干涩的唇瓣,突然低头勾唇一笑,翻身跃上了马车前的辕木,执起马鞭轻喝了一声“驾。” 失望? 不会。 永远不会。 …………………………………………………………… 南风,小雨,微冷。 宁长青和江季麟早早就守在了城门外十里的地方,大军呈环形列开,严阵以待。 “季麟哥,身上冷吗?”宁长青觉着雨似乎有变大的迹象,有些担心地看向身边马上风雨飘摇中身形单薄的江季麟,“要不要再加件衣服。” 江季麟嗤笑:“我身体没那么弱。” 他说完这话,又转眸看着远处山岱映出的淡青色,心里想起了事。 身侧却突然传来动静,分外明显。 江季麟堪堪侧头,便看到宁长青驱着马颠摇着过来,身上的棕色披风在雨中染上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6 微微的栗色。 江季麟皱着眉看他走近,颇有些摸不着头脑,正暗自疑惑间,却见宁长青抬手迅速地解了披风,当着众将士的面,众目睽睽之下隔着两只马匹间的空隙披在了江季麟身上。披风在空中划过饱满的弧线,轻卷起空中的气流,拨乱了江季麟披在背后的长发。 四目相对。 江季麟的喉结动了动。 身上的披风带着宁长青的体温,很是热乎。 他虽然不至于被这些冷气伤了身,却总还是不排斥背后的这片温暖。 “……我身体没这么弱。” “我知道,我有些热了。”宁长青低低说了声,右手勒了下缰绳,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四周有几道探究的目光射了过来,却并不敢过多停留,试探着探出又收回。 江季麟慢慢触上肩上的披风,指尖微颤了下,放下了手。 从来没有人,这般细致入微地…… 他的睫毛颤了下,眼神突然犀利起来,猛地抬了眼看向前方。 来了! 宁长青察觉到了江季麟不同,忙也看向前方,却等了片刻才隐约看到了人影。 他的眼眸暗了下。 太弱了,比起季麟哥,他还不够强! 江季麟侧眸看了眼宁长青一眼,微点了点下颌,两人心照不宣,拍马领两队骑兵朝前方驾马奔去。 齐凌的模样略有些狼狈,身上带着化不开的风尘,曾经一丝不苟的发冠也黯淡了许多,但他高坐在马背上,鹰眼锐利,挺拔着脊梁,带着泰山压顶般的压迫,近乎阴鹜地扫过眼前的众人,尤其在江季麟身上,停留了许久。 江季麟微弓着腰,颔首施礼,察觉到齐凌的目光,微微抬眼,与齐凌的目光对在一起,坦荡地看不出丝毫别的东西。 齐凌深吸了口气,接过一边李九良递过来的军旗,高高地举了起来。 “着!三万大军在此地驻军扎营!!其余人等,与本王回城!” …………………………………………………………… 齐凌入了边城,还没把牧州府的椅子坐热,便一声令下,将江季麟押下问罪。 “江季麟,你不声不响离开京城,没有留下半分讯息,杳无声息地消失,本王又莫名其妙从宁长青那里收到消息,颠三倒四的让本王如今都没弄清楚到底怎么回事!”齐凌压着怒火,阴鹜地看着被困住了手腕跪在地上的人。 江季麟虽跪在地上,脊背却挺得挺拔,听到齐凌的质问反而微微皱了眉,面上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 “王爷……王爷的意思是,觉得我,背叛了王爷?”江季麟嘶了声,侧头闭了闭眼,“我以为王爷会想到,我会,赶来边城通知宁牧州的。” “……说清楚!”齐凌捏紧了手中的茶盏。 “王爷。”江季麟的声音沉稳有力,面上露出些惭愧,“大皇子之事,实在出乎意料,如此变故致使我们计划被乱了阵脚。王爷身在宫中,形势风起云涌,消息极为严密,我只听到了半点零星,不敢贸然揣测,又兼得时间紧迫,身份特殊,找不到可以依托之人,只能选择北上来见宁牧州!边城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是大齐西北部十座城池与中原的交口!我已让宁牧州做了周全的安排,将这边城作为王爷东山再起的青山长林!如今消息已然传遍天下,秦国时政堪堪经了一场动荡,局势不稳,王爷可与秦国合作,与五皇子对峙半壁江山!” “他已不再是五皇子!!江季麟!你可知道登基大典是什么时候!是十三天后十三天后!!本王半生心血,得了什么?!什么都没得到!如今还落得一个乱臣贼子的名号!” 齐凌大口喘了几声,连日来压在心底的焦虑和怒火像是找到了出口,放肆地宣泄了出来。 宁长青一直站在一边,压低着头,死死盯着江季麟的脊梁,背在身后的手掩在长袖下,已然扭成了麻花。 “王爷!我斗胆问一句,先皇遗诏,亲自看到皇上写的人有几个?!”江季麟沉声问。 齐凌烦躁地摆手:“当时情况复杂,父皇昏迷多时后情况突然好转了许多,御医不敢明说,我等心里也清楚是个什么情况,父皇招了老尚书和镇国公进去,他二人还没出来时,殿里就传了父皇驾崩的钟声。” “也就是说,王爷并未亲自听闻先皇口诏?”江季麟嘴角慢慢浮起一丝笑意,“除了殿里的近侍和两位大人,王爷和五皇子并未真正听到皇上的口诏,这便好办了。” “此话怎讲?”齐凌微微一怔。 江季麟微微垂了眼,纤长的睫毛如丝,像是能发光般夺去了整张面庞的风采。 “谁说了,这所谓的遗诏就一定……是先皇真正的意思。” “砰!”一声脆响,齐凌手里的杯盏砰然掉地。 “……这是大逆不道的” “成王败寇!”江季麟高声打断,“大逆不道的是谁,胜者说了算。” 齐凌闭眼摇了摇头:“尚书和镇国公两朝元老,再过十几日,便是三朝元老了,没有人信的。” “人都有弱点。”江季麟挑眉轻言,眼底有什么一闪而逝,“若是抓住了,便可以,为所欲为。让两个被抓住弱点的人说些话,易如反掌。” 齐凌嗤笑:“你以为有那么容易,我大齐的两朝元老,可不似你秦国那般软骨头。” 时灏继位是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而牵扯进这桩事的秦国老臣,或多或少都做了墙头草。 江季麟对齐凌的话不置可否,轻笑着摇了摇头,丝毫不在意齐凌话中的讽刺意味:“王爷,即使抓住了弱点也不能做墙头草的草,除了不就可以,而这种草的除法,可不同于一般的草那般粗暴地拔掉。” “你倒是说说,如何除了这样的草。”齐凌坐直了身体,微不可查地吸了一口气。 江季麟喉结微动,嘴角勾起半分浅笑。 “去了水和阳光,耗死他。” 齐凌微抬了下颌,侍卫上前解了江季麟手腕上的绳子。 “坐下详谈。” 江季麟揉了揉手腕上红肿的摩擦痕迹,施了一礼,坐在左边下座的椅子上。 “王爷对凛冬阁了解多少?” “江湖上近几年的新起之秀?”齐凌稍思索了下,“听过一些。” 听过一些……江季麟心里不置可否。 何止,分明还做过两次交易。 “以凛冬阁的能力,找到老尚书和镇国公的把柄并不难,只要把这些把柄抓在手里,有的是办法身处操纵之势。先皇驾崩之时,皇宫外俱是虎贲军,梁盛生镇守金銮殿,五王爷您和三皇子在朝堂之上细数过的五皇子的几桩罪状还悬而未定,大皇子尸骨未寒,局势如此复杂,谁敢保证二位大臣不是受制于人假传遗诏,谁敢保证!”江季麟冷笑了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7 一下,“这天下的人,就像是一池鱼虾,只需稍稍搅动池塘,便会四散惊动,乱出意料不到的水花。而那些仍然身处观望之位的人,扔些诱饵,即便他们不上钩,也会让别的垂钓者心弦紧绷。” 齐凌敛眉细想着江季麟话中的意思。 “……父皇寝宫除了老尚书和镇国公,还有禁卫军和内侍。”齐凌摇头,“更何况,那些观望之人……” 齐凌苦笑了一下:“似乎本王如今可扔的诱饵并没有五弟的多。” 江季麟轻笑:“近侍……我有一计。” 第45章 霜降,天寒月近城(11) 江季麟的计策并不复杂。 一个字,杀。 两个字,栽赃。 将当时齐炳已寝宫里听到了先皇遗诏的内侍系数做掉,再派杀手追杀他们的家人,又分出一波人将人救出,将此事推给五皇子齐清,混淆视听,让这些内侍的家人以为,杀了自己亲人并且要杀掉自己的,是“假造遗诏”的五皇子齐清。 人对雪中送炭的人都会异常的信任,只要稍加润色和引导,不会有的证人,也会接踵而至。 “这件事,说起来不难,但做起来并不容易。”齐凌眉头微皱,“这件事交给何人比较合适?” 江季麟侧眸,看着不远处的宁长青:“宁牧州武艺高强,为人沉稳,我觉得很适合。” 齐凌“哦”了一声,颇有些犹豫。 宁长青上前两步抬眸单膝跪地:“若王爷有吩咐,属下愿意赴汤蹈火。” 齐凌抬了抬下颌:“你先出去。” “是。”宁长青应了,起身退了下去。 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 他不明白季麟哥那番话的真正意图,但却无比清楚这项事务的凶险。 ……他当然……应该……没有理由地相信,季麟哥。 宁长青垂了眸,捏紧了拳,避开了刺眼的阳光。 “你且细说,为何要宁长青去?”齐凌拨着桌上形单影只的茶盏,盯着江季麟。 江季麟面上露出沉吟之色:“王爷,边城之重,王爷比我更清楚,而宁长青手握边城十二万大军,又兼得朝廷四品官职之位,此人的去留和忠心,于王爷来说不可谓不关键。王爷必须要确保,此人可信。派其做这件事,再合适不过。” 齐凌沉吟了许久,闭眼叹了一声:“倘若他告了密投了五弟呢?” 江季麟却抬手鼓掌:“那也是好事,除了一个不够忠心的下属,换来十二万大军的军权在握。” 齐凌摇头:“此言差矣,你以为齐国的兵权和秦国一样,说转移就转移,更何况,大军调遣,需要两半虎符,即便宁长青的这半虎符本王拿到了手,可另一半……” “看来王爷,仍旧没有看清如今的局势。”江季麟叹了声,站起身来,朝齐凌走近了几步,“虎符成双,方能调遣大军,这是先皇的规矩,而如今的形势,王爷竟还打算守这些规矩?虎符不成双?造一个不就可以了,难不成军中还会有人跳出来要查验查验这虎符的真假。退一步,就算有人会跳,王爷,会允许吗?再退一步,那虎符的真假出了宫里的御匠,谁看得出来!” 他垂了袖,敛眉轻笑。 “王爷,竟是迂腐了。” 齐凌咳了一声,心里略有不满:“本王如今境况并不容乐观,你该晓得,走错一步,便会万劫不复。” “王爷,如今境况最难的,可不是王爷您,而是齐骋。”江季麟微颔首,“大皇子血溅朝堂,五皇子齐清势必把大部分的原因咎于他,而他如今虽然复了皇子之位,却无权无势,难以自处,而朱家近几年每况愈下,但终究是百年的世家,死而不僵,即便没了兵权,也有惊人的财力,齐清不会放过这些财势。所以……” 江季麟指尖点了点茶盏中的茶水,在齐凌面前的几案上画了几笔。 那是一个“合”字。 “朱家和齐骋,势必会来找王爷,只要王爷撑得过三个月。” “本王信不过朱家,更信不过三皇兄。”齐凌摇头,“本王与他之间那些恩怨,说上一日都说不完。” “王爷对合作过的每个人,难道都信任无比?”江季麟挑眉,“何人能说,信不过的人,就不能用呢。” 他说这话时,目光平静无波地看着齐凌。 那目光似是能穿透人心,让齐凌有一瞬的无所遁形。 那目光,就像是在无声地诉说——王爷不信任我,我不也是任王爷所用,也只能任王爷所用。 齐凌暗暗压了压骤然缩紧的心脏,下意识地眯起眼侧眸避开了江季麟的目光。 而江季麟却像是什么都没察觉般淡淡开口:“先皇新丧,皇子守孝三年,不得大婚。齐清和梁明兰的婚事整整推迟了三年,王爷,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只要五皇子一日不娶梁明兰,那虎贲军,便不会属于齐清,梁盛生便不会,绝对忠于他。” 齐凌听到梁盛生的名字,神色复杂地盯着地上先前碎掉的瓷片。 “王爷不必太多在意。梁盛生只有梁明兰一个女儿,更何况,王爷清楚,若先皇心里不愿意,这婚事,怕是齐清和梁盛生求上百次也无用。” 齐凌闭了闭眼。 他清楚,他当然清楚。 所以,他最终才会那么的……“宽厚大方”…… “只要齐骋来找王爷,有朱家的财势支持,军资后方便少了许多的后顾之忧。王爷暂时不用担心齐骋自己的算盘,如今唇亡齿寒,他和朱家要考虑这些,还得很长一段时间。当务之急,是混淆天下人的视听,让先皇那道遗诏,悬而待决。” 齐凌微微沉吟:“你言之有理,这件事,本王需尽快落实。” …………………………………………… 宁长青再次进去的时候,已过了三巡茶的功夫。 他并不知江季麟和齐凌还说了些什么,只见到两人似已相谈甚欢,齐凌眉宇间先前的愁容已一扫而空。 “王爷。”宁长青施礼。 “宁长青,本王命你暗访金陵,做好这几件事……” 宁长青垂眸听着,齐凌说的事,正是季麟哥先前举荐自己去做的事。 把他又一次远远支开。 他不在乎这桩事有多凶险,他只在乎自己离季麟哥,又相隔千里。他并不愿去多想这背后的意味,更不愿对季麟哥有所猜忌,可心里某处,就像是滚烫的烙铁在碾磨般,灼烧的刺痛感似乎要堵塞喉咙的气流,让他难以发声。 “宁长青?”齐凌已经说完,却不见宁长青的回应,皱了眉提高了音量。 宁长青匆匆抬了眸:“属下领命!” “退下早些准备,今日就出发。”齐凌抬颌示意。 “……是……” 宁长青退下的时候,低着头想着心事,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8 差点和一人撞在一起。 那人着着绿色长袍,卧蚕眉,面色微呈黑红色,下颌上几缕长髯。 正是李九良。 “咦,宁长青!”李九良一拳打在宁长青肩头,“干嘛呢,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宁长青微怔,反应了会才抱拳:“李兄。” “方才在城外,不好叙旧,这会能好好叙叙旧了,你说你当初突然之间就升了官做了边城的牧州,你小子有一手啊。”李九良拍了拍宁长青肩,眼中神色微妙,“咱两好歹是同僚,你说你走的无声无息连声招呼都不打。” 宁长青扯着嘴角勉强笑了一下:“李兄,他日一定向李兄赔罪,今日还有军机要务在身,恐无法和李兄叙旧。” 李九良抱着臂,听着这话点头道:“行,那就不耽搁你了,快去吧。” “告辞。”宁长青拱手,转身离开。 李九良仍是抱着臂,眯眼看着宁长青离开的方向,嘴角的笑慢慢淡了下去。 军机要务? 哼…… 江季麟和齐凌一同用了膳,又说了些话才回了房。 他刚刚走到房门口,就觉出些不对劲,抬手揉了揉眉间一把推开了门,“砰”的一声撞在屋里门后站着的人。 江季麟走进屋,袖子一甩带上了门,挑眉看着被门砸到脑门的人:“有意思没?你也不怕耽搁了王爷交代的事。” “王爷交代的事再重要,我也得收拾了行李,吃好了饭,挑好了人再走不是吗?”宁长青抱着手臂,淡着神色,“怎么,这么不想见我?” 江季麟微微皱了眉:“你说话怎得阴阳怪气的。” 宁长青动了动唇,喉结滚了又滚。 江季麟摇了摇头,抬手一掌便拍到他肩头,力道不轻,夹着不小的掌风,拍的宁长青肩膀一颤,因为短暂的疼痛而微微瑟缩了下。 “我说过,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糊弄你。”江季麟颇有些无奈,无奈中又夹杂着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气恼,“我之所以举荐你去做这件事,无非是为了齐凌的信任,某种程度上,你从未与他共事过,如今的境况你也清楚,要让齐凌信任你,必须做一些让你再无法回头的事。我们本就打算趟这趟浑水,早些趟浑水,而且趟地彻底,对你取得齐凌的信任很重要。” 宁长青定定看他:“季麟哥,你知道的,你说什么我都信。” 江季麟慢慢淡了面庞上的神色,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你不信。” 房间里一瞬间安静的只剩下呼吸声。 “……季麟哥,我只希望待我回来之日,你还在这里。”宁长青梗着脖子说了一句,像是逃窜般转身匆匆离开了。 江季麟看着他的背影,张唇无声地说了句:“蠢笨。” 为他着想的事,这人不仅不领情,还怀疑他! 真真是叫自己气的肝疼。 罢了。 宁长青武艺大有进步,对金陵地势也颇为熟悉,这桩事想来难度不大,还是能全身而退的。 只是本打算给他送行的,但是…… 不送了! 宁长青从江季麟那里离开后就径直出了城,他穿着不起眼的灰白色布衣,骑着一匹黑色的骏马,身侧随着三四人。 马蹄在边城干燥的土地上踏出一片扬起的尘土,迷乱了宁长青的背影。 五皇子齐清的登基大典定在五月二十一日。 天机策算好了的黄道吉日。 这场登基大典从近半个月前就开始准备,虽然齐国上下放了榜文给四皇子齐凌安了几顶罪状,言之凿凿慷慨激昂,但朝堂形势破朔迷离,各派朝臣引颈观望,不同的说法暗潮涌动。 可就在五月十六号,登基大典仅仅四日前,曾经侍奉先皇的三个内侍和几个御林军一夜之间暴毙身亡! 大理寺接了这桩案子,刚刚展开调查,却发现这几人的家人尽数失踪,竟一时间找不到半个人影。本就发生的突然的案子更加的扑朔迷离,在京城暗暗掀起了一场风波。 边城的消息收到的很快。 “目前进展还不错,宁长青做的倒挺出色。”齐凌心里长长出了一口气,连日来压在心底的一块重石头落了下来,“按他这信的日子算,在过几日,那几人就能到边城,本王打算派人去接应。” 江季麟点头:“王爷,宁牧州信中有说还剩几人吗?” 齐凌展开信纸,拿起一边的狼毫笔在铺开的纸上圈点几个人名。 “莫远,家里只有一老母,已于一月多前作古。梁杰,家无老人,有一妻一妾,一儿一女,还有……” 三个内侍,四个侍卫,重要的家眷共计二十二人。 江季麟皱了眉:“这么多?不行!必须杀几个。” 齐凌笔尖一点,一片墨迹在宣纸上渲染开来。 第46章 霜降,天寒月近城(12) “王爷,您有没有听过,惊弓之鸟的故事。”江季麟看着那点晕开的墨迹,不急不缓。 齐凌自然知道:“你的意思......” “受过惊吓的鸟会因拉弦声而惊恐万分,这些人,也只有受了惊吓,切身处地的受了死亡的威胁,才晓得谁才能护自己周全,才晓得该如何善了其身。”江季麟的声音冷淡而沉稳,“王爷,可以制造契机除去几人,既是少了护送负担,也更拿住了他们的心。” 他说着这话,拿起另一边的笔在纸上铺开的名字上圈了几人,“杀了这几人,效果最好。” 那圈出的名字上,有两个孩子,三名男子,两名女子,一位老人。 齐凌不由看了江季麟几眼。 那人面色沉稳没有半点波澜,就好像几笔划掉的不过是草中的蝼蚁,而不是几条活生生的姓名。 “不一定要杀吧......” 江季麟眉间一紧:“王爷觉得我凶残?” 齐凌摇头:“本王自然知道你言之有理,但杀了这几人,似乎不是必须的。” “可这样会让王爷有更大胜算。”江季麟平静地说。 齐凌似乎仍是有些纠结。 “王爷。”江季麟抬袖请罪,“这是我所献之策,王爷不必苛责自己。” 齐凌终还是点了头。 江季麟走出去的时候,眯眼躲过刺眼的阳光,脚边的白纻衣角微微荡起,却没有沾上一丝灰尘,如入世之仙。 江季麟幼年听过两场法会,也只是两场,便成了道宗庙寺最不欢迎的人。十岁时的江季麟,已经冰雪聪明,熟读百家经典,古人曾说“舌战群儒”,这词放到江季麟身上便成了舌战群僧。 在他的眼里,佛既不贪,为何要世人供奉,佛若不爱慕虚荣,为何要世人跪拜,佛若仁慈,为何世上善人受诸多苦难。年幼时总被当作是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话,却偏偏让那些高僧无话可说,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69 无法可道。两场法会后,江季麟便再也没有被允许去这样的场合。 江季麟不信佛,不信命,从五年前起,更加不信。 他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 更重要的是……一个人犹豫再三最终做出的选择,事实上就是他刚开始心底的选择。 那为什么还要犹豫?不过是为了减轻负罪感,这样在日后提及自己的选择还可以说一句“我当初犹豫了很久,但实在是无可奈何……” 所以齐凌…… 人呐…… 至于宁长青那边,或许他不会理解更不会接受这种做法。如果是那样的话,他江季麟曾经做过的每一桩事,日后注定要做的每一桩事,想来宁长青都不能接受。 如果那样的话……道不同,不相为谋。 他的手上已经沾满了鲜血,他从来不介意再多沾一些罪恶。他已是无家之人,孜然一身,唯一支撑他活下去的,只有那个目标。 所以,不惜一切。 他不惜一切代价。 江季麟负手在背后,宽大的衣袖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袖边的银丝反射出点点银光。 突然,他的动作顿了一下,袖口里的手指捏紧在了一起。 那是…… 天空中有两只雀儿叽喳着飞过,通体淡灰,头顶和鸟啄一抹鲜红。 这种鸟雀,江季麟再熟悉不过。 这是红雀,他亲手喂养过十来只的一种鸟雀。 这种鸟雀通体淡灰,只有头顶和鸟喙一点鲜红,并不显眼,混入普通的麻雀很难分辨出来。与普通鸟雀极为不同的是,红雀的视力和嗅觉异常的灵敏,若是训练得当。十几里地之外都可以辨别的清主人要它寻常的气味。而且红雀羽毛丰厚,腿部细长,有一半的腿都隐藏在了丰厚的下肢羽毛中,所以即便红雀除去羽毛后身形瘦长,可带着羽毛的它却显得微有些笨拙臃肿,它那隐藏在羽毛下的半条腿,是得天独厚的优势——若是把密信绑在它腿部的上肢,几乎难以察觉。 而更为隐秘的是,这种鸟雀是十年前江季麟无意中发现的,遂费了大工夫逮了两对养在府里繁衍生息,红雀的名字亦是江季麟起的。 所以,这世上,知道这种鸟雀与众不同之处的,恐怕没有几个。 江季麟是一个,留异是一个,还有已逝的蓝狐和青龙,青蛇,朱雀。 还有江季麟与之依稀提过几句的宁长青。 他当年第一次发现这种鸟雀的时候,费了人手抓了不少回来,辛苦驯化,最终驯化了的,只有两雌两雄,另外几只驯化不成功的也一直在府里养到了死。江季麟一直把红雀当做上天赐给自己的一个小礼物,这些年来,很少在外边遇到野生的红雀,这种鸟很是娇气,存活率并不高。 而此时此刻,天上飞了两圈稳稳停在了距离江季麟不远的枝桠上的红雀,正歪着脑袋用鸟喙梳理着羽毛,机灵的黑豆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着,显得很是警惕。 若是仔细瞧,便能发现,它身体对着的方向,正是江季麟,那双滴溜溜转着的黑豆小眼睛里清晰地倒映着江季麟修长的身影。 白色衣角,微微飘摇。 江季麟微不可查地勾了勾唇,转身走向卧房的方向。 那红雀歪了歪脑袋,扑腾着翅膀飞了起来,半近半远地跟着。 江季麟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停了脚步,那雀儿扑腾到他伸出的指尖上,乖巧地啄了啄他的指尖。 江季麟用手指拨起它腿部的羽毛,淡灰的丰厚羽毛下,是一小管青竹信筒,轻巧精致。 江季麟解下那竹筒,收在了袖中。 红雀又扑腾着飞走了。 江季麟抬起头,看着红雀飞走的方向,眉头轻皱。 怎么,比他预料地来的早了许多,难不成……节外生枝了? ……………………………………………………………… 纸条上细小秀气的小楷劲透纸面,透出些许仓促。 江季麟抚着那纸上的字迹,点墨的眸子中是化不开的寒冰。 他道没有想到,被他玩弄于鼓掌之间的木偶,这么快就有了自己的思想。 急信是留异送过来的。 信中说,时灏将派使臣来边城与齐凌交涉,押江季麟回秦,这点是江季麟意料之中的,他被宁长青留在了边城,没有在约定的时间回秦,自己在齐凌帐下的消息也被有心人传了出去,按照当初的合计,时灏必然会派人来和齐凌交涉“押解”自己回国。 可当初与时灏商议中还有一桩极为重要的事——恢复江季麟在秦国的名声和地位,将之前的罪状系数定为陷害。 可是,留异信中说的分明,时灏最近把手伸到了留异手中的军权,更对名义上已经抄家但实际上仍完好无损的中部侍郎府打起来主意。 更明白地说,时灏尝到了权利集中的甜头。江季麟手中的权势,侍郎府的财力,留异手中的三十万大军。 他想要。 想要系数收入囊中。 ……倒是出乎他的意料,这个永远任自己摆弄的皇帝有了这么大的野心。其实也不说算是没想到,只是没料到会这么快。 纸片在火舌中燃烧成灰烬,那灰烬还带着星点的火。 江季麟伸手捻着那点火星,似乎觉不出烫意,只是眯眼看着被纸灰染黑的指尖。 “贪得无厌,人的劣根性啊……” 想要? 可以。 就怕你,吞不下。 江季麟慢吞吞收回手,轻吹掉指尖的灰烬。 只是……宁长青,恐怕我要食言了。 抱歉。 若不是这样的变故,我不会食言的。这算做欠你的一桩事,日后定然偿还。 金陵城。 空中的圆月高挂,分外的明亮,竟比中秋还要好看一分。 宁长青坐在树干的高处,与圆月遥遥相望。 过几日就可以赶回边城了。 季麟哥让他放的榜文已经把金陵闹成了一团,过几日消息便会传遍整个大齐,他也不算是,辜负了季麟哥的期望。 宁长青赶了四天的路后收到了齐凌百里加急的信。 徐小水把信呈了上来,宁长青拆了信,几眼扫过信中的内容,神色顿了顿。 他叹了一声气,将信纸撕得粉碎,神色有些凝重:“附耳过来。” ……………………………………………… “保护大人!” 刀光剑影,鲜血染红了草地,溅在了树干上。 “呈圆排开,注意挡箭。”宁长青高喊着,手中的剑花挽的眼花缭乱。 背后有孩子的哭喊声,妇女的抽泣声,男人的祈祷声。 “官爷,官爷……”女人抱着孩子抽泣,那孩子左腿上一支箭分外扎眼,“救救,救救我的儿。” 已经有三人倒在了血泊中。 宁长青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6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0 侧眸看了眼痛晕过去的七八岁孩童,睫毛颤了颤,又移开了:“躲好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挥着剑与黑衣人缠斗在一起。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刺杀缠了一刻钟。 击退了刺客后,地上已经横了几具尸体。 其中,有哪个妇女和……孩子。 活下来的人颤抖着哭哭啼啼,躲在石头后的,躲在树后的,躲在侍卫后的,他们神色仓皇,带着恐惧,痛苦,绝望和仇恨。 徐小水神色有些微妙,转身跪下来向宁长青一一汇报:“大人,死了七人,分别是王家的……” 丧命的七人,有一个孩子,三名男子,两名女子,一名老人。 “七个?”宁长青低声重复了一句。 徐小水低下头:“李长谦女儿昏迷不醒,性命垂危。” 说话间,已有属下将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孩抱了上来。 女孩十岁左右的年纪,额角一大块淤青,嘴角挂着刺眼的血迹,瘦小孱弱的身体在昏迷中已然瑟瑟发抖。 “大人。”徐小水闭了闭眼,“该如何处置?” 计划中应当丧命的是八个人,那个小女孩,也应该在其中。 只是……这个女孩是意料之外,本以为她已经丧命,却没想到还有些呼吸。 宁长青看着那个女孩。 连日的逃亡让她的脸色蜡黄,显得面黄肌瘦,可怜兮兮,此时满身的伤更是惹人怜惜。 齐凌的信中,这女孩是要死的。 宁长青知道,齐凌的打算便是江季麟的主意。 这个女孩,早已经被季麟哥划在了必死的名单上。 “.…..随行,若是能找到医馆便医治,看她的造化吧……”宁长青低低说着。 “是。”侍卫领了命,将那孩子抱了下去。 一个还没有吓懵过去的人颤着声音问:“官爷……这是怎么回事啊?是谁要杀我们?” “还能是谁,一定是那个狗皇子!他派人杀了我儿子,杀了我孙子,让我家破人亡,让我……”一人大声地咒骂着,骂着骂着却哽咽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气氛很沉重。 宁长青清了清嗓,眼底的暗色浓得化不开:“方才的人,五皇子齐清的追兵。” “啊……”一妇人坐在地上大声嚎哭,哭了三声就背了起两眼一翻晕了过去,旁边的人忙去掐她人中,哭着喊“嫂子。” “五皇子假传了先皇遗旨,王侍卫,李侍卫,薛侍卫等都是先皇的贴身侍卫,自然洞悉此事,虽都已被五皇子威逼利诱隐瞒了真相,但终被五皇子杀人灭口。你们虽与此事无关,但终究是他们的家属,难免不会从几个侍卫口中得出蛛丝马迹知道了此事,所以……他自然要把你们悉数斩草除根。”宁长青神色沉重,“四皇子知道五皇子不会放过你们,早就派我来京保护几位侍卫安全,也想争取几位的帮助让真相大白,却没想到仍是晚了一步。我如今能做的,只有将各位尽力护送到边城避难。” 他神色沉痛,眼里似乎闪着泪光:“是我没有能力,没有护……他们周全……” 第47章 霜降,天寒月近城(13) 是我没有能力,护他们周全。 此中之意,只有宁长青知道。 断断续续的咒骂声响了起来,那些咒骂的话极尽恶毒,痛苦,愤怒,却又苍白的过分。 “接下来的路程,我会加密防守,拼尽性命也会把你们安全送到边城。几位侍卫含冤昭雪,五皇子如此斩草除根,欺瞒天下人,四王爷绝不会让他如此逍遥法外!王爷他定会护各位周全,还几位侍卫一个公道!”宁长青“当”的一声收剑如鞘,目光沉静,如风中霜剑。 “……官爷为我们做主啊……” “苍天有眼啊!!” “四王爷才是真龙天子!草民誓死追随四王爷!” “对!四王爷才是真龙天子!” “四王爷……” 瑟瑟发抖的人群像是暴风雨中飘摇的船只找到了主心骨般,似乎有了某种动力,因着某种因由变得活跃起来,这种活跃,充满着仇恨,愤怒,沾满了鲜血。 宁长青的指尖颤了颤,侧眸转了身,低声命道:“继续赶路。” 队列渐行渐远,地上的尸体留下了两个人草草掩埋。 那个重伤昏迷的女孩途中似乎醒了一小会,含糊不清地痛苦哼了几声,又昏睡过去。 徐小水一直低着头不说话,数次欲言又止地看了那女孩几眼,终是不忍地移开了眼。 “徐小水。”宁长青突然开口。 徐小水浑身一抖:“大人有何吩咐?” “你去前面探一下路,找找有没有隐蔽的医馆。” 徐小水眼里光亮一闪而逝:“是!” 他应声完,很快消失在前方。 宁长青回眸看了眼被两人担在简陋担架上的女孩,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如果你能支撑到医馆,我便保下你的性命。 就当做是……为季麟哥积福…… 边城。 秦国的使臣到了,比江季麟预料的要早来几天。 齐凌背着他和那些使臣会面,还真当自己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 若不是时灏跳脱地有些脱离自己的掌控,让他不得不赶回秦国收拾局面,这些使臣,来了也是白来。 以相助于齐凌的大业为条件,换他一个江季麟押解回秦,应当是八九不离十。 他前些日子应了宁长青要留在边城,若是他不想走,无论是密信于时灏还是在齐凌面前作秀一番,都断不会离了这边城。毕竟,若是自己不回秦,时灏估计再高兴不过,把棘手的东西抛却甚远和拿回手边细细处理终究还是前者容易些,而至于齐凌,江季麟有的是办法说服他,他江季麟一人足矣抵秦国那点小小的援助。 但是,江季麟要回秦,也必须回。 他绝不会让他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东西,被一个愚蠢的,不知天高地厚的狗皇帝坏了! 如江季麟所料,使臣到后的第三日,齐凌便在一个奇怪的地方,一个奇怪的地方召见他。 “请先生速速动身。”前来通报的人声音冷硬,催促着慢吞吞的江季麟。 “容在下稍理仪容。”江季麟欠身说了句,回眸的刹那间嘴角便溢出了一抹冷笑。 虽说对齐凌已经知之甚多,却还是难免抱着一丝期望。 然而此人终是为了些近在咫尺的浅薄利益而抛弃了自己。 和那个狗皇帝没有什么区别,果然是老鼠的儿子会打洞,都是目光短浅胸怀狭隘的人。 既然如此,就没有什么理由犹豫了,本还觉得若此人可服,那把大宝之座他江季麟并不一定要亲自坐。 可谁叫……齐凌自己放弃了这个机会。 江季麟这次穿的衣服比以前色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1 彩鲜艳了许多,白纻衣上罩了一层薄薄的淡蓝色长衫,显出几分风流倜傥的味道。 齐凌召见江季麟的地方不是平日常去的前厅,而是一处偏院子。 江季麟看着院门勾唇笑了一下——倒是大手笔,后面藏了十几个人,这么怕自己跑了不成? “王爷。”江季麟进屋后施了一礼,面上的嘲意也早掩了去。 “江兄。”齐凌略不自在地咳嗽了两声,“前两日,秦国来使臣了,想必你也知道了。” 江季麟微微欠身:“在下知道。” “秦国使臣说,秦国将会助本王开凿西北运河,资助物资粮草。你可猜得到……秦国的条件。”齐凌转着指上的扳指,轻声道。 江季麟抬眸:“这个条件,想必与江某有关。” “江兄向来才智过人,自然也猜得到这条件是什么。”齐凌微微坐直了身体,眼睛微眯。 江季麟若有若无叹了一声:“江某,自然知道。” 说话间,他已经弹了弹袖口,挺直了背:“秦国的援助此时于王爷而言可谓雪中送炭,这是王爷的需要,也是秦国的需要,如此互惠双赢之事江某自然不能太不知趣。” 齐凌没有说话,喉结动了动,目光微闪。 江季麟也没有再说话,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浅笑。 良久的沉默。 “.…..本王,十分愧歉……” 江季麟这次没有低头,他的眼角,慢慢挑出了一抹嘲弄。 深刻入骨。 …………………………………………………………………. 一切似乎都顺其自然。 施礼,转身,离开。 刚刚推门出去便被几把刀剑的光影闪得眼睛瞳孔一缩。 江季麟负手在背后,从容不迫地任由两边的纷涌而来的十来人将自己团团围住,有两人动作迅速地在江季麟手腕上绑了绳子。 江季麟连行李都没有收拾就这么被押到了驿馆。 让江季麟没有想到的是,这回见着了熟人。 来边城秦国使臣不是别人,正是孟鹤冬。 他一瞧见江季麟便疾步走过来,一巴掌拍在旁边押解的人的脑门上:“ 怎么回事!还不快快松绑!” 侍卫忙解开江季麟身上的绳结。 孟鹤冬神色激动,朝前跨了一大步又犹豫了,沉眼四下一扫:“都退下!” 屋内,两人无言而对,气氛一时有些沉默。 孟鹤冬略微不安,数次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先转身沏了一杯毛尖放到了江季麟面前。 茶水清凉,冒着缥缈的雾。 “.……大人……”孟鹤冬声音低沉,眼神闪烁,“您受苦了。” 他的神色,一半是敬佩,一半是江季麟看不分明的复杂。 江季麟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你知道了?” 孟鹤冬点头:“嗯,来齐之前,皇上已经给下官说过,江大人为了秦国舍身取义,赤胆忠心你,实属我秦义士。” 江季麟淡笑:“孟大人折煞草民了,草民如今不过一介平民。” “大人切莫如此说。”孟鹤冬忙欠身道,“大人此番归朝,必能官复原职。” 江季麟挑眉:“官复原职?孟将军真的以为草民会再次官至侍郎?” 孟鹤冬言语一滞,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江季麟抬手端起茶盏,轻抿了一口略微苦涩的茶:“孟大人如今身居要职,也不算是负了当年之约。” 孟鹤冬眼圈微红。 当年之约,他记得一清二楚。 那年他武考,被奸人陷害,小人作梗,失利于考场,从擂台摔下来,险些废了这双腿。江季麟暗中助他,给他钱财,供他庇护之所,甚至暗暗指点了他几番。 孟鹤冬以为,江季麟虽为一介文人,却对武学有独到的见解,甚至,他隐隐猜得到或许江季麟是会些拳脚功夫的,而且还不弱。 但江季麟于他有再造之恩,若不是江季麟,他孟鹤冬绝不会有今日。 所以该对什么视而不见,孟鹤冬很清楚。 正是江季麟的帮助,孟鹤冬才得以安心养伤并且安全回乡,并在四年后的再一次武考中夺得状元。 他对江季麟感激不尽,想要报恩于他,却不知该做些什么。 “你若是能成栋梁之才,不落与这官场庸俗污秽,便是报答于我了。”这是当年江季麟说的话。 “我,我一定会的!”当年的孟鹤冬满腔热血,几乎红透了脸大声地保证。 孟鹤冬和江季麟的这些交情,几乎没有旁人知晓。 孟鹤冬虽为一介武夫,脑子却并不笨,反而灵活的很。江季麟官高权重,和尚书李善文分厅抗争,还和威武大将军留异私交甚密,又是扶持皇帝上位之人,身边不知有多少眼睛盯着,若是在和自己一个武将交好,不仅对江季麟不好,对他孟鹤冬的官场之路,更不好。 “江,江大人……”孟鹤冬有些哽咽。 他如今是御林军统领,时灏看重他没有交纵复杂世家关系的贫民身份,对他委以重任,已然当做亲信培养。 他心里虽感激皇帝,却再清楚不过,无论时灏再如何信任重于自己,为臣者,不过都是为君者手里的一颗棋子,就像……江大人。 江大人对秦国的付出何其多也!十个指头都数不清的功绩,这次更是不惜舍生取义,赔上名誉和生命安全,只为了时灏能削兵集权,只为了能帮助秦国安内定外。 可皇上打的是什么主意! 身为御林军统帅,孟鹤冬心里清楚,时灏此次派自己与齐凌交涉接江大人回朝,对齐说的是押解罪臣,对内虽会恢复江大人的名誉和官职,但那个官职,已经与以前的中部侍郎无法比拟! 这个官复原职,哪里算得上是官复原职! 除了李善文和吴启铭,下一个,就是江大人,就是留异! 第48章 霜降,天寒月近城(14) 江季麟看到孟鹤冬的神色,哭笑不得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知道的还道是我欺负了你不成。” 孟鹤冬耳根一红,忙抬手把刚才溢出眼角的泪滴摸了去:“大人,我记得,您当年的话,我一直谨记于心。” 江季麟颇有些感慨。 当初救下孟鹤冬其实是个意外,但这个意外来的巧来的妙,让他发现了孟鹤冬这样一个人才。此人性格坚韧,一腔热血,重情重义,武艺高强,却因为锋芒太露在第一次武考中被对手算计。江季麟一来惜才,二来怀着些私心,便出手帮了孟鹤冬数次,果然不出他所料,此人回乡苦练,再次参加科考时已是沉稳有余,更加光彩四射,再加上江季麟暗地里护佑,故而一路旗开得胜,武考夺魁。 江季麟的那些私心,无非是拉拢此人为他所用。 此时看来,这个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2 目标,快要实现了。 “那便好。”江季麟颔首,面上露出些赞赏,“我当年果然没有看错你。但你要切记,你如今官居要职,需口无择言身无择行,一步一趋都不可出差错,断不能被人捏了把柄。” “下官谨记。”孟鹤冬抱拳。 江季麟的脸色却刷得冷了,恨铁不成钢地斥责道:“你还道谨记,怎得如此不慎!你是御林军统帅,怎能如此称呼于我。” 孟鹤冬脸上一僵,大力摇头:“在下官心中,您一直都是秦国的朝中元老,中部侍郎。” 江季麟不在意地笑了笑,他身上的淡蓝长衫有些单薄,在屋内不十分亮堂的光线下有一种模糊不清的缥缈,江季麟眉眼也不甚清晰,那丝不在意的浅笑轻飘飘挂在脸上,若隐若现。 “你知道,这叫做什么?”江季麟气轻声问,手中的茶盏微微倾斜,茶水沿着倾斜的盏沿留了下来,在地面上流成蜿蜒的水渍。 孟鹤冬不太明白:“是什么?” “这叫做,覆水难收。”江季麟摇了摇头,将茶盏放在了桌上,茶盏和桌面撞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孟鹤冬听懂了,神色复杂地看着地上的水渍,眼底有什么东西在翻滚。 “孟统帅,切莫再犯这样的错误,若是因此落了把柄在有心人手里说道,草民会心生愧疚的。” 孟鹤冬眼皮一颤,喉结急促动了几下。 “我,我……你……” 江季麟不急不缓地“嗯?”了一声,音末微调,轻慢而慵懒。 孟鹤冬像是憋了许久的豆荚般,吸了一口气极快地说了起来:“我此次来京之前,皇上虽告诉了我您离秦真相,言语间也赞了您忠义之举。但皇上也让我多加注意您的言行动向,日夜监视。皇上向外说您通敌叛国要诛九族,虽未真诛了您九族,但侍郎府里的下人走的走,死的死,逃的逃,整座府邸,已经破败许多。李善文除后,皇上抄了尚书府,得了整整三千万黄金及其他财宝,充实了国库不少,又把吴启铭的兵权系数掌握在手中。最近,皇上也有削留异兵权的打算。前些日子,皇上与我闲说些坊间传言,说您早年经商,富可敌国……虽为笑谈,但皇上话语间,已有些许耿耿与怀疑,您此次回京,大抵是可以官复原职,但手中权力,不能与往昔同日而语。而且留异将军与您素来交好,当初因为您‘叛国’之事面圣了多次,各处拉朝臣谏言,在朝堂上与皇上公然对峙,惹得皇上心里很是不快,这才把他远调,若不是剿叛军有功,功过相抵,恐怕是要吃些苦头的。皇上一直想削留异军权,这次,怕是会连着您一起处理这桩事。所以……您此次归京,怕是会有许多麻烦。” 孟鹤冬这一番话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说完不带一口喘气,面上还带着半愧疚半愤慨的神色。 江季麟微挑起眼角,似乎有些惊异,看了孟鹤冬半晌,突然笑了。 “你可知,光是刚才那番话,便足以定你大不敬之罪。” 孟鹤冬神色坚定:“我知道。” “你有大好的前途,切莫自毁城墙。”江季麟站起身来,移开话题,“若是择日便要出发,容我收拾些许行李。” 孟鹤冬似乎并不愿转移话题:“大人!您对我有再造之恩,归京之后,皇上的决定,我会尽力替您周旋,您若有什么需要,我随时侍陪。” “咚……咚……” 指尖轻扣桌面的声音。 江季麟不急不缓扣着桌面,青葱指段上有细小血管的淡青纹路。 “随时……侍陪?” 江季麟的眉眼微抬,在窗外打进来的阳光下波光流转,分明是那般平淡无奇的面庞,却因着这样的眉眼像是浸了百年的美酒般醇香醉人。 孟鹤冬分明地愣了一下。 心,噗通地很快跳了几下,涌出些莫名的感觉。 “……是,是!” “不要忘了,你今日说的话。”江季麟收回手,略一转身,蓝衫白衣,清雅飘逸,玉树临风. 孟鹤冬定眼看着他背影,直到那人走远,才不由地抬起手,放到了胸口处。 “噗通……噗通……” …………………………………………… 天色暗了下去。 这是一处山下的村舍,村头有这十里八乡唯一的赤脚大夫。此时那大夫屋中的油灯还亮着,映出两个人影来。 屋外站着一人,身形高大,穿着暗色的窄袖劲装,身侧别着一把剑,剑末垂着一尾殷红的剑穗。 此人正是宁长青。 他们一行人恰在天黑前赶到了这处村落,扮成了生意做糊拖家带口投奔亲戚的商人。 门吱呀一声响。 徐小水走出来,微不可查地欠了欠身:“醒了,状态还不错。” 宁长青紧皱的眉头舒了又皱,皱了又舒,如此三番后,闭眼叹了一声。 他转身走进屋中,刚一进去,便对上了一双晶亮的眼睛。 那女孩看着宁长青,眼里闪过几丝亮光,脸颊红了红。 这个大哥哥,挥着剑的样子,就像是神话中的天兵天将。 定是他救了自己。 宁长青打量了女孩几眼,转头向大夫道谢:“多谢了。” 大夫忙摆手:“俺就是干治病救人这行道的,谢啥子。” “她的伤能走远路吗?” “没有啥子大问题,就是受了些惊吓,适当休息就行。”大夫说着,取出些药包,“这些药,日敷一次便好。” 徐小水上前接了药对着宁长青低声道:“大哥,借宿的地方找好了。” 宁长青点了点头。 身侧的那两道目光直勾勾落在他身上,盯得他有些不自在。 女孩的头发散乱着,额前轻薄的刘海有两缕朝天撅着,她的眼睛很大,睫毛纤长,给还算清秀的面庞平添了几分灵动。 宁长青知道这孩子的姓名。 李长欣。 御前侍卫,李长谦的大女儿。 李长谦还有一子,早已随自己的爹娘葬送在夜色中的剑影下。 女孩的脸上还有着遭逢巨变,亲人殒命的悲伤,而此时她的神色除了悲伤和残留的恐惧外,还有感激和……那是什么神色,宁长青微微皱了眉。 “看着我做甚?” 宁长青的声音平淡,面庞背着光,身形又高大,颇显得凶神恶煞。 李长欣却并不害怕:“哥哥救命之恩,小妹谨记于心。日后定当涌泉相报。” 宁长青喉结动了动,眼神微暗。 相似的画面,截然不同的性质。 宁长青喉咙中溢出一声模糊的应声,转身走出去。 借宿的地方是几家农舍,宁长青独住在村长院中的堂屋。 他一直没睡着,翻来覆去眼前闪过许多画面,心头一直发着慌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3 入了三更后,外面蛙鸣声还不消停,宁长青实在难以入睡,索性翻身起来细细回想最近发生的一切事宜。 回到边城该作何打算? 秦国若是派来使臣想齐凌要人,齐凌若是同意……那便杀了他! ………………………………………………………… “您昨夜没休息好?”宁长青眼脸下的青影有些明显,徐小水进屋打水服侍时一眼就瞧见了。 宁长青含糊地应了声:“还好。” 徐小水拧了帕子,把面盆搁在桌上,立在一边。 宁长青挽了袖子,捧了水洗脸,水声哗哗间隐约听到徐小水说了句“谢谢。” “嗯?”宁长青皱眉转头,眼里的疑惑并不掩饰,“谢甚?” “多谢大人,留她一命。” “是老天留她的命。”宁长青淡淡道。 本以为那孩子已经丧命,却只是昏迷而已,这一路山路颠簸三个时辰才恰恰路过这村子,那孩子竟还能坚持留着几口气。 算是她命大。 “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宁长青拿帕子擦干了手脸,瞥眼问道。 徐小水眼圈微红:“她长得很像小红。” 宁长青微微沉吟。 小红…… 有些印象,徐小水以前提过,是他青梅竹马长大的玩伴。 只是后来重病而亡。 “小水。”宁长青放下帕子,把卷起的袖角放下,“她不是小红,管好你自己。” “……是。”徐小水应道。 宁长青没有在村子里逗留许久,过了中午便启程赶路。 李长欣似乎对宁长青很依赖,身上伤还没好仍磕磕绊绊追着宁长青的马走了一段路,后来被徐小水赶上了马车,虽然如此,仍撩开帘子目光紧随着宁长青,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准备撒丫子朝宁长青的方向跑。 宁长青被她盯得不自在,转头瞪了她几眼。 但对上的,却是小鹿般惊慌的眸子,搞得他像是什么恶人般,既然如此,还一个劲盯着他瞧是什么意思。 徐小水觉出了宁长青的不耐,忙策马到马车边挡住李长欣的视线,有一搭没一搭地与她说话。 宁长青并不想李长欣和徐小水有过多牵扯,但却更不想被人当什么般盯得浑身难受。 他突然有些后悔留了这人的命。 就怕……一时的善心日后会引起什么麻烦。 胸口处莫名一梗。 宁长青抬手捂住胸口,指尖清晰地感觉到隔着衣物的纸张触感。 季麟哥的画像,在他胸口处一放就是五年。 五年了,他从来都没有真正搞明白,季麟哥,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他蒙着雾,对自己有致命的吸引力。 他最近越来越感觉的到,季麟哥,真的是个让自己疯狂的人。 他成就自己,也摧毁自己。 美丽而危险。 可有什么办法?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他愿意做那条鱼。 季麟哥若是知道他没有完美地完成任务,留了一条漏网之鱼,会不会不悦? 要不……找个机会,杀了吧。 免的节外生枝。 “大人!”徐小水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拉回了宁长青的思绪。 宁长青微怔了下,反应过来方才竟走了神。 他微咳一声:“何事?” 徐小水惊异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前方:“前面……” 宁长青定神超前看,心头一跳。 第49章 霜降,天寒月近城(15) 前面的小路上,冲出一匹高头大马来,马上的人一身劲装,胡袖上印着暗红烫金底纹,左手勒着缰绳,右手高举着令牌直冲宁长青一行人而来。 那是…… 徐小水偷眼看了下宁长青脸色,果然已经发了青。 如今齐凌坐镇边城,主大权,但宁长青担任边城牧州许久,又心有异端,自然也不会把自己坦亮亮地敞开了为齐凌所用,尤其是在江季麟身处边城的敏感时候——他想要时时刻刻知道江季麟的动况,但不能从齐凌那里问,自然手里有些为己所用的势力暗中垫衬。 他和齐凌并不同心,手里有些齐凌并不知道的势力才放心。 徐小水是宁长青的亲信,自然知道前方骑马奔来的人,所报之信,必然不一般。 也正是因为如此,方才宁长青竟没有注意到此人的到来反而走了神,才让徐小水感到诧异。 此时此刻边城能出什么事情呢? 徐小水看着宁长青不怎么好的脸色,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怕是和那位大人脱不了干系了。 “报!”骑马奔来的人减慢了速度,在离宁长青五六米的时候勒住了缰绳,跳下马来,弓着身朝宁长青跑,近前两米后跪倒在地,“大人!急报。” 宁长青喉结滚了两滚:“呈上来!” 密封的蜡竹管里,轻薄的卷纸背透墨汁。 宁长青缓缓解开卷纸,目光在纸上快速扫了几眼,脸色变了几变。 他沉着脸,抿着愈来愈白的唇,黑眸里暗暗蓄起风暴。 那张轻薄脆弱的纸片,在他的指节中积压扭曲的不成形状,宽厚的手背上青筋跳起,衬的那细小的竹管愈发的可怜兮兮。 良久,他才慢慢说出话来。 那声音低沉地过分,像是夹裹着什么刀片,让人脊背生凉。 “到哪了。” 报信的人低了头,不敢抬头:“三天前离开边城,此时估计快到汉中。” “啪嗒!”那竹管被宁长青捏断了。 “……我知道了,退下吧。” 宁长青站在那里许久都没有动。 身后的人渐渐窃窃私语,或是疑惑,或是奇怪。 “大人?”徐小水轻声提醒。 宁长青仍是没有动作,反而闭上了眼睛。 徐小水不再说话,退后几步转身看着人群。 窃语声逐渐低了下去。 走了…… 果然走了……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他前脚离开,他后脚就走了。 季麟哥……你又骗我。 你说过会等我的,你明明可以不走的!就算齐凌要交出你,以你的本事,你若不想走,有的是办法。 所谓的“秦国使臣至,押解罪臣江季麟回国”,不过是……你想回去,是吗? 果然不能相信那些“你是不同的”,“与你并肩作战”,“既应了你便不会出尔反尔”的鬼话。 ……他不是很清楚,季麟哥最擅长的,便是蛊惑人心,猜臆揣度。 从他嘴里说出的话,又有几句能信,几句敢信? 可我信了你啊……季麟哥……我分明信了你的…… 宁长青慢慢睁开眼。 眼里无悲无喜,一片平静,黑亮幽邃的眸像是倒映着暗夜的天空。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4 “出发。” 徐小水从未见过宁长青这般全力赶路的模样,而矛盾的是,队伍几乎一刻不歇地赶着路,而宁长青面上却一丝焦急也没有,准确的说,他的脸上几乎面无表情。 他也算跟了宁长青最久的人,一瞧这样子便晓得宁长青生气了,而且是非常生气。 这一路上,徐小水牟足了劲看着整个队伍,尤其是爱偷偷盯着宁长青看的李长欣,生怕这丫头片子惹了宁长青不快直接被捅个透心凉,出乎意料的是,李长欣年纪虽小,但却是玲珑剔透的心思,似乎看出了宁长青的不对劲,这一路上没再拿眼盯着宁长青看。 只是快到边城前的一夜,出了点意外。 由于宁长青走的是近道,又要乔装打扮避着齐清的人,所以这一路上走的几乎都是人烟稀少的路,人家都少,更别说是吃饭的地了。 不过吃食问题好解决,到林子里打些兔子,鸟雀,运气好点打头野猪,烤熟了够所有人吃了。但没些面食蔬菜,吃了几天嘴巴里终究油腻的慌,总觉得不对头缺点什么。 所以这天晚上,宁长青派人去找了些野菜野果给大家开开胃。 随军带的简易的锅很快就架了起来,火也生了起来,宁长青端坐在前方,盯着跳跃的火苗不知道在想什么。 锅里打的河水翻滚了起来,徐小水安排着人朝锅里煮野菜,又发了野果给大家,不敢过多打扰陷入沉思的宁长青,把野果用树叶包了轻放在他身侧。 “徐大哥。”李长欣迷迷糊糊睁了眼,揉了揉眼睛。 她伤还没全好,连夜赶路身体有些撑不住,这一路一直昏昏沉沉睡着。 “没事。”徐小水低声问,塞给她一个果子到手里,“继续睡啊,饭熟了叫你。” “嗯……谢谢小水哥哥。”李长欣迷迷糊糊喃喃了句,又闭眼昏睡了过去。 徐小水摸了摸她额头,有些烫,他心里有些担心,却又晓得宁长青不愿看到他对李长欣过多关注,只能把担心压在心底。 野菜煮好了,咕咚咚冒着热气,碧绿的蔬菜和着深褐色的蘑菇对连吃了三天淡的没味的烤肉的人来说,诱人极了。 徐小水乘了一大碗先给了宁长青。 “你们吃吧。”宁长青把碗放在身边,暂时没有胃口。 “是。”徐小水应了,转头冲下属点了点示意。 李长欣被徐小水叫醒后接过简陋的小木碗,木碗已经被三个人接连用过,徐小水看着他睡的熟此时才叫醒她:“丫头,吃点菜喝点汤。” “多谢徐大哥。”李长欣接过碗,渴极地喝了一口汤,烫的一哆嗦。 “慢些。”徐小水无奈地笑了下。 李长欣头昏脑涨,勉强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正要吃两口野菜,脸色突然僵了 “这个……” “怎么了?” 李长欣一抬眼,不知道看到了啥,突然一个挺身,一把打翻了徐小水手里的碗,跌跌撞撞朝宁长青的方向跑了两步:“长青哥哥不许吃!” 宁长青才端了碗准备吃第一口,猛不丁被李长欣一声尖叫,愣了一下,碗停在了半空中。 李长欣生着病,又是在逃亡的路上,一身衣服都几日不曾换过,更何况是头发,此时的她面色发着病态的黄,一头乱糟糟的发鸡窝般顶在头顶,正伸着指尖指着宁长青的碗。 宁长青放下碗,沉声道:“为何” 李长欣蠕动着唇,犹豫了下。 宁长青的脸色眼瞧着就不好了,徐小水心尖尖都颤了一下,忙上前催促李长欣:“有什么话就快说。” 他很清楚,宁长青有多烦说话磨磨唧唧婆婆妈妈的人。 李长欣忙道:“这蘑菇,似乎有毒。” 徐小水一愣,忙追问:“此话怎讲” “我......”她面上有一抹悲伤略过,“我弟弟以前误食过这个样子的蘑菇,闹了几天的肚子,他年纪小,这么折腾了一番整个人都虚脱了,爹娘急的要死,看了几个大夫吃了许多药最后才慢慢好了。这蘑菇,很像我弟弟以前误吃的。” 徐小水又惊又疑。 所惊者,乃是这蘑菇样貌普通,颜色朴素,怎么都不像是毒蘑菇的样子。而且自家的兄弟走南闯北刀口舔血的过日子,没少在野外找吃食,怎么有他们不认得的毒蘑菇。 所疑者,乃是李长欣如今年仅十岁,那她弟弟吃了这毒蘑菇的事必是还要早些,她竟聪慧至此,将此事记得清清楚楚,甚至将那蘑菇的样子也记得清清楚楚怪不得他不疑惑。 徐小水兀自愣神间,宁长青已经站起身:“你可确定” 李长欣有些犹豫。 徐小水又急了,正要说些什么,宁长青却已经开了口。 “放下碗筷!停止进食,食用了蘑菇的人站到这一边。” “大人”徐小水有些拿不准宁长青的想法。 “既是有如此风险,不吃便罢,吃了的人等些时候看看情况便可断的出这蘑菇是否带毒,没吃的那野菜和肉汤。”宁长青粗略说了几句。 “那丫头还小呢,若是记错了......”徐小水问。 若是记错了,她方才那番动作可就有些太无礼了。 “你处置。”宁长青简单地说了三个字。 他心里这两日想的事太多了,已经没有功夫去管李长欣。 徐小水暗暗松了一口气。 过了两刻,吃了蘑菇的人果然都陆陆续续拉了肚子,虽不至于虚脱了,但这赶路途中遇到此种情况也是够呛。 幸亏李长欣提醒地早,否则这一队人都能拉在半道上迈不开脚。 徐小水高兴了,这样一来,李长欣也不算是谎言假语。 “此次你也算是立了一桩功。” 徐小水的说话声传到宁长青这边。 他抬眸看着两人的方向,想起不多时前下过的命令。 还是......算了吧。 这小姑娘的命够硬,总会来些天时地利的机缘让他下不了手杀她。 这次又是让自己欠下一个小小的恩情。 其实算起来,他宁长青,都欠着这些人一样东西,那便是他宁长青的命——仇人的命。 第50章 霜降,天寒月近城(16) 蘑菇这桩小风波就算是很快过去了,一行人赶了一夜路,第二日天蒙蒙亮的时候便快到了边城。 “大人,在走半个时辰就到了。”徐小水听了探子回报,向宁长青禀告。 宁长青漫不经心“嗯”了声,没有头尾地问了一句:“院子里的人呢?” 徐小水低声道:“似乎是入秦了。” “似乎?”宁长青挑起尾音,玩味地看着徐小水。 徐小水额头微沁出了汗意:“大人,那行人行踪诡异,我等探查难度很大,只能推测……” 宁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5 长青抬起手止住了他的话头:“罢了。” 他估摸着也是这结果,但已经足够证明,青蛇被关押的宅院里,凛冬阁的人,老宅当是藏匿于秦。 前些日子的三批刺杀,足以让他查清楚想明白一些东西。 凛冬阁,是季麟哥的。 江湖上传言,凛冬阁阁主善用易容术,行踪诡异,难辨真容,想来不过就是那青蛇而已,真正的阁主,乃是季麟哥。 凛冬阁是江湖上的新起之秀,似乎是突然之间就冒出来,又不久便名噪江湖的。 时间,是在三年前。 那时候的季麟哥,是还是皇子的时灏的门客。 凛冬阁于江湖来说是一个谜一样的存在,没有人见过阁主的真容,也没有人知道主阁在哪里。宁长青心里隐隐猜测,凛冬阁应该是在秦国诞生,但它并不是从零起步,这样隐秘的组织,没有雄厚的财力,人力,根本不可能在江湖中一夜鹊起。所以……在季麟哥还是江家家主的时候,就已经在暗中培养这股势力,当年他出谷采办看到的罪臣江铭已被斩首,十之八九便是凛冬阁的人做的手脚,才让江铭这个人,在世界上彻底地消失,才让齐国的人,对江季麟这个人,不曾生出半分的疑心。 季麟哥若是将秦国当做供应柴火的青山,那凛冬阁的主阁,自然很大可能就在秦国。 宁长青只是想不明白,秦国给江季麟安的是通敌叛国的罪名,又全天下地缉拿,若是真把季麟哥绑回了秦国后果不言而喻,可为什么,季麟哥明知如此,还要赶着回秦? 就算他苦苦哀求也执意回秦! 你可知,我有多么难过,又有多么担心! “大人?”徐小水见宁长青许久沉默不言,心下忐忑。 “继续尽力探查。”宁长青敛着眼,沉声道。 “遵命。”见宁长青没有怪罪,徐小水心里暗松一口气。 “徐小水。”宁长青眯眼看着面前身形窄瘦的少年,负手踱了两步。 徐小水一愣,立马觉出些许不同的气氛来。 “大人?”他疑惑地看着宁长青。 二人离人群甚远,宁长青背着阳光,面庞似乎罩着一层光晕。 徐小水不由地放轻了呼吸。 “你忠于谁?我,还是齐凌。” 这句话如同重锤一般砸的徐小水心头狠颤。 其中的意味,他甚至不敢过多思索。 可答案是什么? 对面的男子并没有逼问,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然而他身形高大勇猛,高束的长发随风轻动,剑眉星目间是不容忽视的英气,即使只是安静而立,也似乎带着排山倒海的气势。 “从此以后,你便叫徐小水吧。” 他曾带着不耐烦的模样挥手随口说了这句话,从那时到如今,他已经跟了他近两年,若是算上在虎贲军中的日子,已近四年有余。 徐小水曾经很怕宁长青,现在也怕,但如今的这种怕,不如说是敬畏。 宁长青似乎比其他顶头上司更不耐烦,更暴躁,更杀人如麻。 但他又比其他将领更勇猛,更身先士卒,更公平公正铁面无私。 这句问话,虽然背后的意味让徐小水不敢深想,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先于脑袋的思考冒了出来。 眼前的人,值得他用命追随。 因为他是唯一一个,两军交战之际,危急时刻没有用离他最近的自己,挡过刀剑的人。 “徐小水这名字,属下想一直用下去。” 徐小水微微地躬了身。 宁长青微微笑了。 “甚好。” 边城戒备森严,城外十里已经驻扎了军队,宁长青递了令牌,提前也已经送信打过招呼,所以略微盘查了一番便入了城。 李长欣一行人被暂时安排在客栈,宁长青派了重兵把守,这才领了徐小水入王府——所谓的王府,乃是边城的太守府临时改造而成,邻着一条街便是宁长青的牧州府。 齐凌召见宁长青的时候,正在书房与李九良处理公务。 宁长青一眼就瞧见了立在一边的李九良。李九良似笑非笑地看着宁长青,面上的神色很是值得琢磨。 宁长青心头一跳,生出种不好的预感。 “王爷。”他跪地行礼,眼角的余光可以看得到齐凌面前的桌案上的一沓纸张,“属下幸不辱使命。” “本王听说,留了一人的性命。”齐凌指尖抚着桌上的纸张,那些纸张起码有十来张,背后透着隐隐的墨迹。 “王爷,不过是个十岁的女孩子,属下本是一时心软,后甚觉不妥,但那女孩恰识得一种毒蘑菇,救了我等,属下……难以下手。”宁长青微微抬头,目光在那些纸上停滞了一下,眼角一跳。 那是…… “既然是个女孩,那此事便罢,只是……”齐凌沉吟了一下,“你可听得了江季麟的消息。” 宁长青面上一愣:“什么消息?属下刚回来,并未听说。” 齐凌朝椅背后仰了下,漫不经心地打量着宁长青的神色:“秦国来使,与本王恰谈,押解江季麟回国伏法。” 宁长青一惊,猛地站起身:“王爷答应了!” 齐凌目光一闪:“齐秦交好不易,若江季麟在本王这里的消息没有泄露出去,本王倒还可护他周全,只可惜……” “可江大哥为王爷操劳许多,劳苦功高,王爷明知将他押解回秦会是怎样的结果,怎可如此轻易就把他……” “宁长青!”李九良厉声打断宁长青的话,“王爷的决定,起容你如此诟病!” 宁长青掩去眼底一闪而逝的嘲意,果然如他所料。 李九良,有意思。 “王爷。”宁长青俯身一拜,“并非属下诟病,属下只是……实在不忍。江季麟虽为秦国罪臣,但他才智过人,如在世诸葛,若在王爷身边必能为王爷排忧解难,如今形势严峻,齐秦交好不过一纸空谈,怎可轻信于秦国使臣的妄言!” “宁将军这话我就不爱听,什么叫做那江季麟为王爷排忧解难,难道我等就不能为王爷排忧解难?!一个秦国的罪臣,还是叛国之臣,怎么让人信任于他!而且秦国朝政新定,两国交好乃是两国之需,我们驻守边城,掌大齐北界,背靠秦国,怎可因为区区一个秦国罪臣与秦国撕破脸皮,置我等于两难之境!”李九良反驳,咄咄逼人地看着宁长青,“宁将军想必深知其中厉害,却处处维护那江季麟,甚至不惜当众质疑王爷,难不成这江季麟,和宁将军之间的关系已经深厚如斯!” “李九良!”宁长青似乎恼羞成怒,握着拳怒不可遏地看着李九良。 “够了!成何体统!”齐凌终于开了口,手指一捻便抓起桌上的纸扔到了宁长青面前,“宁长青,你看看这是什么!” 纸片像大片的雪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6 花一样铺洒开来,上面慢慢的字迹赫然入眼。 江季麟,江季麟,江季麟。 全是同一个名字,同一种笔迹。 宁长青低头看着自己曾经数不清个日夜因为思念而落笔成狂的宣纸,默不作声。 “本王原只当你佩服他的才智,如此看来,却远不止如此。”齐凌面上有些阴沉。 江季麟曾明明白白地说过喜欢男子甚于女子,此事虽让齐凌对江季麟心里颇有芥蒂,但也不至于过分诟病,而后来眼睁睁瞧着宁长青对江季麟异于常人的关注,齐凌既疑惑又无奈,只当是粗莽的汉子对睿智文人的一种尊重,可李九良呈上来的这些东西,却让齐凌一阵心惊肉跳。 宁长青对江季麟,哪里是简单的佩服和尊重! 这样的情形,倒是像极了怀春的少女,虽然这形容让齐凌想一想便浑身起鸡皮疙瘩。 倘若这两人都能真正纳入自己的羽翼,倒也无甚大碍,可错就错在,江季麟,宁长青,哪一个都不是任自己放心驱使的人。 尤其是近些日子来,宁长青越来越不受自己的把控。 “王爷,属下喜欢江季麟,除此之外无话可说。”宁长青突然开口。 李九良一愣,似乎没料到宁长青承认地这般痛快,忙转头看齐凌,盼着能从他面上看出厌恶的神色来,却不料,齐凌的面上,半是了然半是惊讶。 齐凌心里诧异极了。 宁长青似乎毫不在意,这样大方的承认会带给他怎样的影响。 他就那般挺直腰板跪在那里,毫不避讳说着……“喜欢?” 本想借机敲打一番,怎料得当事人这般爽快直接承认?!这反而让齐凌的阵脚有些乱,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真是枉顾人伦,不知羞耻!”李九良却先开了口,横眉冷对,出口就斥,他本来面目英挺,长须又平添两分儒雅,可此时面庞却有些扭曲,怒气冲冲的样子像是宁长青欠了他多少深仇大恨,“你这样,怎么配当边城的牧州,怎么配当一军之将!” 宁长青并不反驳,默默受了,静静跪在那里怔然地看着地上散乱的纸张,整个人显得有些颓然。 齐凌目光在他身上转了两番,突然转头看向李九良:“够了,出去!” “王爷?!”李九良惊异不已,一时没反应过来。 “出去!”齐凌又重复了一遍,面上神色已然不耐。 李九良不敢再多言,躬身退了下去。 李九良退下后,看着紧闭的房门又有些不甘心,慢腾腾走了两步一眼瞧见廊下静立的徐小水,面色一闪。 “徐大壮。” 徐小水行礼:“大人,属下已经改名为徐小水了。” “徐小水……这名字。”李九良到嘴边的嘲讽话转了转又吞了进去,“还不错,边城在宁将军治下近两年,百姓倒也安居乐业,没甚大事,你家大人很是劳苦功高啊。” 徐小水敛眸静立:“大人言过了,若非王爷提携照应,诸事那会这般顺利,我家大人平日里最感念王爷恩情,时刻都不敢忘记。” 李九良脸色青了青,随口说了声“甚好”转身便走了,走到远处又慢慢踱着步不由回身看着依旧紧闭的门。 徐小水却转头恰对上了李九良的视线。 他远远地朝李九良行了一礼。 李九良不好再徘徊下去,冷哼一声走远了。 徐小水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抬手抹了一把额头的汗。 套他的话…… 宁长青在李九良离开后没多久就出来,房间内外的光线有些悬殊,他抬手微挡了挡,阳光眼里压了多时的寒冰不由地溢了出来。 “大人?”徐小水忐忑,“出什么事了。” 宁长青走了几步,才慢慢地勾起了唇角。 他的笑看的徐小水颇有些毛骨悚然。 “小水啊,你觉得我是做大事的人么?” 徐小水拿不准宁长青话里的意思,含糊道:“在属下心中,大人是最勇猛善战的。” 宁长青没有说话。 勇猛善战,可不代表能做大事。 就像季麟哥,从来没有真正把自己当做可用之人。他其实是心里清楚,季麟哥对他认可最多的,不过是这一身蛮力和武艺,偏偏这武艺,还是师承于他。 所以季麟哥总是看不到他宁长青,总是! 可季麟哥再如何洞察人心,也有看走眼的时候——他曾说齐凌信任自己,可这不就开始疑心重重,收权敛兵了吗? 他也曾说齐国局面难以一时改变,估计要僵持许久,那么……便让他宁长青来改变这一切! 第51章 竹枝,道是无情却有情 屋里点着焚香,浓烈的香味熏得人头脑微涨。 “撤了这香,谁点的这乱七八糟的东西。”宁长青解开外袍,递给身侧服侍的下人。 “大人离开一月有余,屋里空了这么久,凉气重,味道也不好,所以奴才熏了香,大人既然不喜奴才这就撤了。”下人忙接话,弯腰灭了香。 一切收拾妥当后,宁长青一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只留了徐小水一人。 “大人。”徐小水面露忧色,“出什么事了?” 齐凌留了宁长青在屋里许久,李九良又阴阳怪气暗暗刁难,徐小水可不缺心眼,很快便料到有什么事发生了。 宁长青闭眼仰背,靠在太师椅上,右腿搭在另一把椅子上,右手落在膝盖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扣。 “王爷让我闭门思过。” 徐小水惊地长大了嘴:“闭门思过?!大人有什么过错?此次咱们不是立功了吗?” 宁长青睁开眼,眼角带着嘲意:“功是立了,可我这手里,还握着二十万大军呢,王爷啊,想试探我。” 所以他毫不犹豫地承认,毫不犹豫地顶撞。 把自己地把柄露出来叫齐凌明明白白瞧了,这人反而放心。 季麟哥曾对他说过,齐凌这人疑心很重,表面信任有加事实上只信自己,若是处处小心不露错处反而让其疑心深种。 想拿他错处敲打他?那就给你啊。 如今的形势,宁长青手里的军权其实也是齐凌的,但说白了,有的东西让别人替自己拿着就是没有自己拿在手里踏实,人都是这样。可宁长青大大方方承认了错处,而这错处又没有到令人发指的地步,齐凌出了禁禁他的足,让他闭门反思一下一时还不能拿他如何,反倒是李九良…… 处心积虑要害他,那样子估摸着没少给齐凌上眼药,又一副千般万般都是为齐凌尽心尽力尽职尽责的模样,换宁长青都不信,更何况齐凌。 李九良以前是梁盛生副将,和齐凌并不算是私交甚密,宁长青不管他后来是如何被齐凌忽悠着入伙,但有一点他确定,李九良这人,可远不如季麟哥了解齐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7 凌。 他那番作为落在齐凌眼里,可不是什么忠心耿耿的好印象。 恰恰相反,以齐凌的多疑,多半会把李九良列入心怀不轨铲除异己的队伍里,倒不如他宁长青来的磊落。 至于他宁长青到底磊不磊落…… 宁长青的眼眸闪过几点冰寒,那可就不是别人说了算的! “那现在该如何处事?”徐小水面露忧色。他现在心里已经明白,宁长青那是和齐凌隔着肚皮的,若是李九良再图谋不轨,他们虽不至于到举步维艰的境地,但大抵是不好过的。 “附耳过来。”宁长青寒着眸,低声言道。 徐小水心神一凛,忙贴过去细听,只听得宁长青这般那般嘱咐了一番。 而这番话,拎出大概的意思,便是一个字——反。 反的不是旁人,正是齐凌,更准确的说,是杀了齐凌,以扶持齐凌幼子的名头,行“挟天子令诸侯”的一套。 宁长青说完话,移开了身体后,才发现徐小水已像个呆头鹅般愣在了当初,面上的神色青一阵紫一阵似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挑眉:“后悔了?还是,不敢?” 徐小水这才粗喘了几口气缓过神来,神色仍是有些闪烁。 “你若是不愿,我不强求,但你最好离开,离得越远越好。”宁长青面上闪过一丝失望,却并无更多情绪,淡淡地瞥了眼徐小水。 徐小水此时眼中却不闪烁了,取而代之的是献身赴死般的志气:“属下遵命!” 宁长青淡淡地看他:“你可想好了。这条路,有去无回。” 徐小水一抱拳,“咚”地一声跪下来:“属下永远忠心于大人,万死不辞!” 宁长青眼里闪过几抹光亮,分不清是感动还是感慨:“如此……有劳了。” 徐小水猛地摇了摇头,坚定地拜了三拜站起身来,精神灼烁地瞧着宁长青。 “大人,我等何日动手?” 宁长青眯眼思量:“再过几日,有件事还没解决。” “嗯?何事如此重要?”徐小水心里的槛一过,似乎也痛快了许多。 “自然是五皇子登基的事,你也晓得了,咱们在金陵这么一闹,如今齐国上下流言遍地,众说纷纭,就差四王爷出面露头拿个说法了。” 徐小水微怔:“李丫头她们……” 这李丫头,自然指的是李长欣。 宁长青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徐小水,没有为着这个略显亲昵的称呼怪罪徐小水。 “我不擅长此种事宜,自然还是王爷亲自做的好。好不容易弄回来的人,总要把这齐国搅个天翻地覆才不算白忙活一趟。”宁长青的目光一紧又一缩。 这主意是季麟哥出的,具体安排也是季麟哥做的,自己走的这一遭金陵也是他举荐的。 一切都是你安排的,你却没有做到有始有终! 徐小水瞧着宁长青似乎心情兀地变差,不再多言,简明道:“属下如今该做什么?” “无甚大事,不过一些具体安排。”宁长青压下心头的烦躁,大致说了些,“你且……” 一番交代没有用多少话,徐小水却听得心里七上八下。 这是……无甚大事?牵扯上了不少人,又处处惊险需得小心谨慎。 但他并未多问,默默记下了宁长青的话。 “你且按我说的去安排。”宁长青手扣着膝盖,神色沉稳。 “大人呢?当真要闭门。”徐小水顿了顿,挤出剩下的两个字,“思过?” 宁长青似笑非笑:“自然是要闭门思过,你且传令下去,牧州府闭门谢客,不接待任何人。” 徐小水被宁长青脸上的笑弄得心头怵,忙受了命。 再一抬眸,宁长青面上已经换了另一种神色。 他伸了个懒腰,面上竟全是惬意:“正好这几天赶路累得慌,正好睡几天。” 徐小水一愣,有些反应不过来,但很快明白过来。 “那属下退下了。” 宁长青应了声不再搭话。 徐小水悄声退了,宁长青仍是坐在太师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扣着手指。 他没有多少的时间了,只等天色一暗,便出发。 …………………………………………… 夜过三更。 牧州府坐落在静谧漆黑的夜色中,府中的道路两旁,竖起的石灯架上点着零星的烛火照路。 主屋是宁长青休憩的屋子,因为江季麟夜宿不灭灯的原因,宁长青也素来不灭灯,朦胧的烛火透过窗户在屋外打下昏黄的光晕。 值夜的侍卫刚刚到过一轮,整齐的脚步声还未走远,主屋的门便开了一条缝隙,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极快地闪了出来,关上了门,脚下点了几步跃上了屋顶,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此人正是宁长青。 他径直去了西边的城门,避开守城的眼线,出城又跑了两里的路,从一处牵出一匹骏马来。 宁长青翻身上马,微平息了一下一路狂奔的急促呼吸,回眸看了眼夜色中朦胧的边城。 但愿徐小水能妥当安排一切,切莫让他失望。 再回过眸时,宁长青手中的马鞭已经高高落下,结实的两腿狠狠夹了一下马腹,马儿抬脖长嘶一声,朝前窜了出去。 秦国有一城,名曰“凉郡”,四通八达,是秦的交通要塞。这南来北往的走卒商贩络绎不绝,是仅此于汉中等几个政治要塞的热闹地界。 所以这凉郡的消息,也比其他地界来的快和多。 宁长青是直奔凉郡而去的,凉郡离边城并不远,平日里骑马一日一夜便到了,他一路快马加鞭,又兼得□□马匹是匹好骏,所以第二日下午的时候便到了凉郡。 他以前安排的打探消息的人手,一部分跟着青蛇一行还跟丢了,出了几天前传回来的消息这两日又没了讯息,还有一部分跟着江季麟一行去了汉中,若要穿回来消息估计还得几日。 但宁长青等不了。 他现在忧心如焚,既恨江季麟欺骗自己绝尘而去,又怕他此次被押解回秦危机四伏。他本该说服自己,季麟哥那般的城府和野心,断不会栽在时灏这无能小儿之手,可心底又有一个声音搅得他难以静心——若是,季麟哥真是被迫回秦身陷囫囵呢? 这个声音开始还很低,后来却叫嚣地越来越大声,把宁长青心头的那些怨愤大半都化成了担忧。 所以他等不了探子传回消息了。 凉郡是个打探消息的好地界,机密的事当然知晓不得,但潜逃罪臣江季麟被捉拿归案的事还是传的沸沸扬扬极易探听的。 宁长青没有费多大力气。 “客观竟不知道?”小二沏了茶,端了菜,脸上有些惊愕。 面前的男子风尘仆仆,头上一顶纱帽遮住了面庞,但总体看得出是个英武的青年。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8 男子在桌上扔出块银子,声音有些沙哑:“我从乡野里来,不知道这些,烦请告知则个。” 这会店里人不多,小二见了银子,眉开眼笑地收了,索性坐在男子面前的椅子上细细说。 男子端起茶盏,在面纱下一饮而尽,并未再上小二倒,只捏在了手心里,将手放在桌面下的膝盖处。 “客官想必也知道,咱们中部侍郎大人啊,那是罕有的才思过人,当今圣上还是王爷的时候,江大人就在王爷府中做门客,后来圣上登基,江大人立下汗马功劳,一步登上中部侍郎的位置。”小二说着面上露出神往的神色,“咱们这些小百姓,一说起江大人,都竖两个大拇指。但去年的时候不是出了大事嘛,说是江大人叛国,判了江大人满门抄斩,可后来江大人被人劫狱救走了,这些客官应该知道吧?” 男子点了点头。 “可谁知道,这些都是那个李善文陷害的!”小二愤愤道,“那李善文我就觉得不是好东西,不仅贪赃枉法,鱼肉百姓,竟然还想篡位!活该千刀万剐,咱好不容易过上安生日子,都是因着江大人清正廉明,辅佐圣上,结果李善文这个奸臣陷害江大人,害的江大人流离故土,吃尽苦头。幸亏圣上英明,把那李善文的罪治了,又还了江大人一个清白!” 小二越说越兴奋:“如今江大人官复原职,真是好事啊!客官,你说对吧?” 男子没有说话,垂着头,面纱落在桌沿上,似是睡着了般。 “客观?”小二奇怪地喊了声。 男子却突兀地站起来,他身高九尺有余,身形高大威猛,站起来的动作因为突兀猛烈撞的桌子“噼啪”的像,桌面上的茶壶都跳了两跳。 小二坐在桌前,被撞得腿上一痛,正要埋怨两句,却一眼瞧见男子的手,顿时吓得不敢吱声。 男子的右手上,方才捏着的茶盏碎成了几片,有几块锋利的碎片刺进了男子的手心里,鲜血顺着指缝落了下来,滴答地落在桌上。 “啪啪”几声,男子松开手,任由茶盏的碎瓷片落在桌面上,血腥味一下就散了出来。 不待小二反应过来,男子已经迈开大步走了出去。 他走得又急又快,步伐重地像是在刻意去踩什么,微颤的肩膀又像是在隐忍着什么。 那小二眼尖,跟着男子的步伐一转头便看到男子的掌心中还深深扎了两片碎瓷,白色的内胚已经染得鲜红,分外醒目。 小二张大嘴巴,呆呆地看着男子出去了。 凉郡东边的马市上,一名用面纱蒙面的高大男子,用高价买了一匹骏马,正在马贩子为这笔爽快的买卖高兴时,男子翻身上马,绝尘而去。 ………………………………………… □□的马似乎快要力竭,毕竟已经狂奔了五个时辰。 别说马匹力竭,便是他,也总有种要心悸而死的感觉。 可他不想停下来。 月亮已经高悬在头顶,宁长青俯在马背上,恍惚间竟有些分不清是白天还是夜晚。 所有以前想不通的问题,全部通了。 为什么江季麟会一夕之间沦为叛国罪臣?为什么李善文会势去如山倒?为什么齐国短短几月就乱成一团?为什么身有杀头之罪还执意回秦? 原来一切,自始至终,都是一个局。 好大的一盘棋,真是好大的一盘棋!可笑的是,他身为棋子,却痴缠上了执棋的人! 可他却下贱到心甘情愿做棋子,卑微到此时此刻也怨不起被利用欺瞒的事实,反而最恨的…… 是被抛弃。 他不介意做棋子,但他害怕做一枚被利用完就抛弃的棋子! 马背上的人低低地笑起来,那笑声时大时小,分明是笑却不含笑意,和着浓重的夜色,凄如魑魅。 第52章 竹枝,道是无情却有情(2) “这三日可有不妥之处?”宁长青负手而立,背后的柳树枝繁叶茂,正是长的最旺盛的时候,柳树便的池塘里荷花已谢,但荷叶扔翠绿翠绿地飘着。 徐小水摇头:“府里没有什么事发生,不过金陵那些事已经发酵的沸沸扬扬,大理寺似乎要干涉五王爷登基一事。” 宁长青嗤笑了一声:“自然该干涉,那群顽固不泯的老臣最爱干的不就是彰显自己那一身老骨头么。” 这世上文人,巴不得有个机会能撞死殿前流芳千古。 如今先皇遗诏一事传出这么多谣言,证人又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齐凌和齐骋又没少做手脚,也不知联合着搞了什么猫腻,把那老尚书秦宵贤也拿捏到了手中。朝堂众臣也分为两派,一派以镇国公廖金为首,依然坚决支持五皇子齐清继承大宝之位,另一派已尚书秦宵贤为首,在谣言传出来后倒戈相向,联名让大理寺执掌此案查明真相。 更何况,当今太后乃三皇子齐骋生母!先皇齐炳已一生立了两位皇位,一位乃是大皇子齐玉及五皇子齐清的生母,数年前因病而故,齐炳已神伤半年后立了齐骋之母王贵妃为后,后来齐骋出事被贬为庶民,王皇后也受了连累被齐炳已不喜,但并未废后,如今齐炳已驾崩,王皇后自然成了太后,且不管其心中作何打算有何滋味,但齐炳已驾崩前,朝堂上齐骋,齐凌,齐清三位皇子间的那场因为齐炳已突然发病而终止的闹剧并没有得到一个有说服力的结局。 当初草草的结束,也不过是因为齐玉自刎朝堂换来齐炳已对齐清的不追究,但很难说,齐炳已的不追究,究竟是真的不追究了,还是病入膏肓没了追究的力气。 故而当关于先皇遗诏的谣言飞蹿时,王皇后不久便站了出来,已凤印交于大理寺,要求彻查此案并朝堂上草草结束的那场对峙。 “五王爷本该在十天前就登基,可这登基大典拖到了此时都没能进行,属下当初怎么都没有想到,不过杀了几个侍卫,竟能搅出这样大的浪!”徐小水咂舌。 “可不止是杀了几个侍卫。”宁长青微眯起眼,“这桩事牵扯了许多人,环环相扣,步步周密。他的计策……从来都不简单。” 徐小水心里猜得出这个“他”指的是什么,也猜得到此人于宁长青来说复杂的意义,微低了头不敢接话。 “最快后天,秦国会有新的消息传来。”宁长青转过身,看着头顶的万里晴空,“王爷当会很‘惊喜’。” 徐小水一愣,还没明白过来宁长青话里的意思,突然瞧见他手上的伤:“大人的手!” 宁长青一直负手站着,受伤的手隐在背后,此时一转身恰露在徐小水的眼中。 “不碍事。”他声音低沉,徐小水只看得到他的背影,“喝醉酒压在了酒坛上。” “那大人,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吗?”徐小水没再多问宁长青的伤。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8 - 分卷阅读7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79 一阵风吹来,柳树的枝条晃了晃。 “对。” 他要等到,只能由齐凌本人解决的问题系数结束。 齐凌让宁长青闭门思过,但这到底要闭门思过几日并未具体说明,而就在宁长青彻夜赶回边城的第三日,一道军令降在牧州府,叫宁长青吃了从天而降的五十军棍。 至于为何打这五十军棍,传令监刑的人扔了张纸给宁长青。 那张纸上,写的正是秦国前中部侍郎江季麟官复原职的事。 “嘶……”股上的上火辣辣的疼,宁长青不能坐着只能趴在床上。 “属下塞了二十两银子的,那狗娘养的还下这么重的手。”徐小水愤愤不平,“属下刚刚打听了,那狗娘养的是李将军麾下的!” 宁长青深吸了一口气,抬眸目光不善地瞪着徐小水:“这个先放下,我现在想知道,那个李……李什么?” 徐小水小心翼翼道:“李长欣,大人。” “李长欣!你把她带进来做什么!她是人证,就该好好和那群人待着!” “大,大人,王爷已经见过她们一次了,这隔了好几天了都没召见,并未发严密看押的话,他们都是有行动自由的。大人被打……大人军棍这事也不知怎的就传的下面都知道了,她非要跟着来,言之凿凿说您是她救命恩人,她若不来看您就是白眼狼,没良心……”徐小水的声音低了下去,不敢与宁长青对视。 “徐小水,我再说一遍,她不是你的青梅竹马。”宁长青皱眉。 徐小水低声应:“属下知道。” 宁长青正要斥责几句,李长欣远远地朝这边跑了过来。 她端着漆盘,跑的不快。 徐小水瞧宁长青面色不虞,忙要让侍卫阻拦,却被宁长青制止了。 “让她进来!” 李长欣进了屋子,脚步踌躇着挪了两下,怯怯地看了宁长青一眼又低了头:“哥,哥哥。” “你端的何物?”宁长青面上没有什么神色,哑了咬牙翻身坐了起来。 “哥哥你别动!”李长欣着急地迈了两步,放下盘子,见宁长青已经坐起身来无声地打量着自己,顿时结巴起来,“我,我,我煮了汤,对伤口,有,有好处。” 她搅着手指,三分无措,三分怯懦,四分羞涩。 “端过来。”宁长青面无表情。 李长欣愣了一下,笑容爬上了面庞,她还是个小姑娘,笑容天真,衬的双颊更加粉红娇嫩,黑亮的眼睛时毫不掩饰的讨好和欢喜。 李长欣端了汤小心地朝宁长青走,还差两步的时候眼前突然一黑,一片阴影甩了过来。 “啪!” “啊!” “大人!” 几种声响此起彼伏。 那晚冒着热气的汤被宁长青一袖甩到了地上,瓷碗碎成五瓣,热汤溅在了四处,李长欣微张着嘴,呆呆地立在那里,手上有一片烫红的痕迹,还挂着几片菜叶,徐小水走了两步半,身体微微前倾,伸出的手仍是没有接住那碗。 “你听着!本将不是你的救命恩人,更没有什么妹妹!之所以救你们,是因为王爷的命令!” 李长欣眼里蓄着泪花,半是惊恐半是茫然。 徐小水快速上前两步:“来人,把她送回去!” 侍卫带走了还在发愣的李长欣,又有下人收拾了地上的狼藉。 徐小水早就跪在了地上,垂眸静默无声。 宁长青头疼地看着徐小水,悔得肠子都青了。只是一次没听季麟哥的话,便留了这么一串麻烦。 偏偏他又欠了这姑娘一份恩情,那声“救命恩人”真真叫的他心中针扎般讽刺和难受。 “你该清楚,我们不是她的恩人,而是仇人。”宁长青闭眼叹了一声,“如今情况特殊,你如此待她,反而置她于险境。” “属下知错,属下再不会这般拎不清大局。”徐小水诚惶诚恐,“只求将军莫要怪罪她。” 宁长青瞳孔一闪,喉间涌出些涩涩的感觉。 真像…… 诚惶诚恐,患得患失,心心念念。 真像以前的自己。 “我以前告诫过你的,没想到……你最终还是没有听进去我的话。”宁长青抬了手,“你起来吧。” “大人……” “你若执意,待事情了断,金陵的事便烂在肚子里成为永远的秘密。”宁长青闭眼,“我便不在干涉。” 徐小水惊讶地抬眸,眼里喜忧半掺:“谢大人!” “此事揭过,你且看这个。”宁长青不想再多诟病李长欣的事,长出了一口气,拿过那张纸递给徐小水,“瞧瞧这让我挨了五十军棍的东西。” 徐小水快速读了,眉头不由皱起来,眼里的情绪变了又变。 “说说看,王爷为何罚我?”宁长青重新趴在了床榻上,动作间牵扯到了股上的伤,嘴角抽了几下。 “江大人又官复原职,以前的罪状都是假的……”徐小水沉吟,“说是尚书李善文陷害,可哪有这样,这样凑巧的事。” “所以?”宁长青示意他继续说。 徐小水想来想去,不敢确定:“难道秦国皇帝知道?” “猜对一半。”宁长青勾起嘴角,笑容却是冷的,“一个局而已,为的,可不就是把这江大人送到我们齐国祸害祸害。你也瞧见了,齐国现在乱成什么样子,大皇子横死朝堂,先皇发病而薨哪个离不开咱们王爷发的难。” 徐小水恍然:“这江大人是王爷的幕僚,自然是他出的主意,原来此人来齐为的就是搅乱齐国朝纲?” 宁长青仍是笑着,眼眸蒙上一层看不分明的薄雾。 他打一早就猜得到季麟哥来齐并不简单,更不会诚心辅佐齐家的人,可他却没有想到,那些让他日夜忧色不得安眠,牵肠挂肚的罪名,都是假的。 当初边城的那场刺杀仍历历在目,蓝狐也是死在那场刺杀中。 现在想来……季麟哥这样的人,对旁人狠心,对自己更狠心。 “王爷也猜到了这一层,自然是心中郁结,而将军之前又对江大人……颇为照顾,而且还是将军引荐江大人给王爷的,所以王爷才会……”徐小水讷讷,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瞧,你我都猜得到,那些大臣啊,三王爷五王爷的,自然也猜得到。”宁长青沉默了半刻,突然冒出一句,“他厉害吧。” “啊?”徐小水怔然。 “步步为营,滴水不露,直到此刻人都走了,还让我们不得不用他的计谋,按他的规划来。”宁长青伸出手,也不知在端详什么,神色专注得渗人。 徐小水不知如何接话。 “可我就是不。”宁长青又冒出一句,“我就是不。” “大人……您身上有伤,还是早些休息。”徐小水想了半晌,憋出一句话来。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79 - 分卷阅读7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0 宁长青转头瞥了他一眼。 “我受伤,他又不知道,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担心。小水啊,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大人请讲。”徐小水不由放低了声音。 “若是有人抢走了你想要的东西,你会不会去追?”宁长青的眼神复杂,紧紧盯着指尖,却又似乎透过指尖看着别的什么。 “自然要追。”徐小水肯定地点头。 宁长青突然哈哈笑了两声:“你都要追,他那样的人,必定也要追回来。” 徐小水又讷住了。 “行了,你下去吧。”宁长青挥退了徐小水,微微侧了身,又细细盯着手指看。 他的手指不算好看,远没有季麟哥的好看。 但手指无论好看与否,只要是健全的,都能抓着东西。 他不清楚季麟哥要的所有东西,但他太清楚其中的一样。 他要提前抓在手里。 让季麟哥想要,便必须通过他宁长青这一关! 第53章 竹枝,道是无情却有情(3) 六月正是燥热的时候。 秦国靠北,这份燥热便更添了几分干涩。 这是一处面积中等的别院,院中摆着几块方方正正的冰块。整个秦国上下,负担得起伐冰费用的,除了皇家,只有王公贵族了。 “主子,用冰镇过的酸梅汤。”身穿暗红色绸布的男子捧了一盏酸梅汤,恭敬地递给竹榻上休憩的人。 榻上的人白色轻衫,蓝色的腰带系的松垮,垂了一缕在地上,却并不显的累赘失礼。 酸梅汤入口生津,从喉咙酣畅地滑下,赶走了身上的暑气。 “主子,如您所料,齐国如今局势乱成一锅,那齐清迟迟不得登基,已是耐心尽失,阵脚自乱。大理寺已经插手此事,属下猜着,过不了几日,齐凌应当会和大理寺的人交涉。” 竹榻上的正是江季麟。 他闭着眼,阳光照得面庞晶莹透亮,额头微微发红,渗着微薄的汗意。 “朱雀,你猜猜,这交涉的地方会在哪里。”江季麟闭着眼开口,又饮了一口酸梅汤,汤液染湿他的唇瓣,似乎让那唇瓣镀上了一层光。 朱雀沉吟:“应该不会在金陵,属下斗胆猜测,怕是在临淄。” 江季麟摇头:“临淄靠南朝北,虽地处边城和金陵中间,但交通不便,不好,不好。” “那……大梁?”朱雀又猜。 江季麟微微睁开眼:“不错。” “我们要做些手脚吗?”朱雀满脸兴奋。 江季麟瞥他一眼:“别说的这么见不得人嘛。” 朱雀年纪比江季麟要小五六岁,并不算小,行事也稳重,但言语行为颇有些跳脱,倒不像是二十五六的人。他的武艺比不得蓝狐,轻功比不得青龙,但是极擅使毒,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藏着□□的。 “那属下该如何做?”朱雀的眼里满是嗜血的兴奋。 江季麟直身坐了起来,眼里闪过一丝冷光:“杀了齐凌,将此事的矛头引向齐清。” 然后,让齐骋有机会站出来。 没了齐凌,王太后和朱家一来又添了借口和把柄,二来有了搏一搏的心思。 这齐家的兄弟一个接一个地斗,多有意思。 他就爱看这些热闹。 朱雀很快便明白此事的意味:“属下定不辱使命!” “等这桩事结束,我也到活动活动筋骨的时候了。”江季麟从竹榻上翻身而起,眯起眼看着北边的方向。 那是秦国皇宫的方向。 “这狗*皇帝最近动作频频,处处针对主子,属下索性一把□□……” 江季麟蓦地回眸,把朱雀没有说完的话逼了回去。 “什么狗皇帝,那是圣上。”江季麟抬手转着手上的扳指,“瞧这扳指还是圣上赐给本官的。” “属下不明白主子为何如此忍辱负重,以主子的能力,杀他易如反掌。”朱雀问道,“他如今处处针对主子,一步步都在收回主子的权力,时间一长,岂不养虎为患,主子为何还要再等到齐国的事结束?” 江季麟摇头:“野草易拔根难除,皇室的那些老家伙,哪个不是虎视眈眈,时机还未成熟,若是贸然行动,他手下那些势力便如一盘散沙无法抓在手里,到时秦国只会和齐国一样乱。而且我如今是众所视之,一举一动不知被多少人看在眼里,皇上更是对我忌惮深重。” 江季麟转身打量着一池荡漾的池水。 “这打蛇,得等到蛇麻痹了直击七寸,而不是,缠斗不休两败俱伤。”江季麟垂下手,“朱雀,你说说,蚕和蝗虫,你更忌惮哪个?” 这问题让朱雀始料未及:“蝗虫吧,一场蝗灾就会害得民不聊生。” 江季麟淡笑:“蝗虫铺天盖地而来,虽声势浩大,也造成巨大的损失,却也惹出了多少灭蝗的法子。而蚕不一样,蚕食桑叶,不紧不慢,不急不缓,无底洞一样的胃口,不知不觉间就将笼里所有桑叶吞噬殆尽,你见过,有人去灭蚕吗?” “这两者并不能相提并论,蚕吃个桑叶有甚打紧,可那蝗灾可是人人忌惮的。”朱雀摇头。 “哦?”江季麟挑眉,“你似乎忘了,蝗灾,可是一群蝗虫。” 朱雀哑口。 “一只蝗,成不了气候,又惹人憎恶。所以……”江季麟转身看着朱雀,目光暗沉,“我们要做蚕。” “属下明白了!”朱雀抱拳,心头一阵颤栗说不清是敬多一些还是惧多一些。 主子要做蚕,所以主子……以前,现在,以后,都会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 江季麟微微一笑,转了目光:“青蛇怎么样了?” 朱雀一愣:“他身上伤好了,只是胳膊眼睛已废,整日里饮酒谩骂,殴打仆役,他,他有些话实在不堪入耳,属下把他关在东篱那所偏院严加看管。” “骂我的?”江季麟眉眼半阖。 朱雀声音不由低了下去:“主子,青蛇行刺未果落入宁长青之手,不仅没有及时自裁谢罪反而重刑之下把易容的秘法都交了出去,此种行径,为何还要留他一命!甚至除了限制他行动还要好吃好喝供着?属下实在不解也……不忿。” 江季麟长叹一声:“你们毕竟,为我出生入死。他虽犯了错,却也受了许多苦楚,我希望他有一天能想明白,别自个和自个过不去。” “主子……”朱雀闻言一怔,眼中泪光一闪,忙低下了头掩饰。 “不说他了,凛冬阁事宜你接手的如何了?” 朱雀瓮瓮道:“托主子的福,一切妥当。” 江季麟点了点头:“行了,这儿也没你的事了,回去做好万全的准备,大梁,齐凌必须死。” “是!”朱雀跪地应了,转身退下,不多时便消失在了树荫中。 江季麟垂眸看着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0 - 分卷阅读8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1 地伤排队走过的蚂蚁,兀地笑了。 他欠蓝狐恩情,杀不了青蛇,可不代表旁人杀不了。 朱雀这人,他再了解不过,若是他下令杀了青蛇,反而让朱雀寒心,可如今此番作为,少不得让朱雀感念于心。 为进退两难的主子分忧解难,可是合格的奴才该做的事。 他不杀青蛇,杀青蛇的那个人,便成了朱雀。 这中部侍郎坐的,好久都没有让剑尝尝血的味道,端的让有的人忘了,与他江季麟作对,便是与那条贱命过不去! 六月十三日。 闭门思过的宁长青终于被齐凌从牧州府叫到了王府。 “大人。”徐小水手里拿着赤色的披风,被背后披在了宁长青背上,“皇室的人和大理寺的刑官已经到了大梁,王爷这两日就要出发去大梁,这次叫大人去恐怕是要让大人护送。” 宁长青系好了披风,扭了扭脖子,把袖口扯松了些:“不是恐怕。” “啊?” “是必然。”宁长青哼了一声,“李九良的功夫,远不如我。” “此去途中怕是会有些困难。”徐小水有些担忧。 “什么困难,说来听听。”宁长青一撩外袍下摆,大踏步地朝外走。 徐小水忙跟上他脚步:“就怕五王爷那边做手脚,一路上会危机四伏。” 宁长青停了脚步,别有深意地看了徐小水一眼:“就怕他不做手脚。” 徐小水一愣,眼神快速地闪了闪,有些不确定地瞪大了眼睛:“这次?” 宁长青知道他晓得自己的意思了,微微一笑继续朝前走:“再不活动,这把骨头就老了。” “是!”徐小水低低应了声,眼中的紧张和兴奋交织。 齐凌果然是要动身去大梁。 宁长青一进门就看到坐在一边的李九良,两人的眼神交汇了一瞬又错开。 李九良的眼神里有火,宁长青一瞧心里就有了底,朝齐凌行了礼,坐在了另一边的椅子上。 齐凌轻咳一声:“今日叫两位来,是商议去大梁一事。大理寺的少卿郭涵,并尚书秦宵贤,镇国公廖金,十位一品重臣,五王爷,三王爷,朱家都在大梁,本王脱了三日,也该动身了,其他事宜已经与谋士商议妥当,就剩二位将军的安排。你们二位,一位要随本王去大梁,另一位,驻守边城。” 齐凌话音刚落,李九良便站起来拱手:“属下不才,自请随王爷去大梁。” 宁长青也站起来:“属下亦愿随王爷去大梁。” 他心里有数,李九良那神色便已经说明齐凌已有结果,那这一出……他倒要看看是为了什么。 齐凌面露难色:“二位将军是本王的左膀右臂,都本领高强,以一敌百,本王倒很难抉择。” “王爷若难以抉择,属下自请和宁大人切磋一番,胜者随王爷去大梁,如何?”李九良拱手道。 齐凌沉吟了下:“倒也可以,不知长青如何看?” “属下没有意见。”宁长青拱手应了,若有若无地笑了下。 原来是要试探他武艺深浅,正好,他也想试试新武器趁不趁手。 “九良久征沙场,斩敌无数,武艺自不必说,而长青打仗虽少却从未有过败绩,以前本王就听梁盛生赞过长青之勇,这次也好开开眼。不过,两位切记只是切磋,可别伤了和气。”齐凌抚着面上新蓄的短须,缓缓道。 “是!” “遵命!” 第54章 竹枝,道是无情却有情(4) 王府前院面积不小,两人各拿了兵器,就在前院站定。 李九良看到宁长青手中兵器,愣了一下:“宁大人何时使上锤了,李某记得你以前使的是剑。” 宁长青垫了垫双手的锤,笑道:“剑太轻了,以前使着还顺手,现在那在手里轻飘飘地没感觉,还是这二百斤的锤使着舒服。”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纷纷哗然。 二百斤!一只锤二百斤,宁长青竟然左右手各持一只,还一副轻轻松松的模样。 李九良强笑:“李某倒从不知道宁大人竟如此神力。” “李兄过奖了,常闻李兄善使剑,而在下剑术一般,此次倒要请教一番。”宁长青仍是笑着,手里却渐渐缩紧。 用剑,他永远都不是季麟哥的对手。 这共四百斤的铁锤,才让他有赢季麟哥的把握,他将这锤的使法和剑术的技巧结合,苦练许久,今日就拿这李九良练练手! 两人持了兵器,站定朝齐凌拱手。 齐凌点了点头。 “比武开始!”侍卫朗声道。 两人对面而立,又互相拱手,再抬起头已经同时退出两米,摆好了手里的兵器。 李九良喝了一声,长剑兀地朝宁长青左肩斜上刺去,宁长青抬锤一档,李九良的剑顺着锤面轻飘飘滑像宁长青门户大开的胸口。 宁长青侧身一闪,顺手举起右锤砸了下来。那锤来势汹汹,直冲李九良面门,李九良不急不缓,侧腰躲避,刚刚闪开又一锤朝胸口砸来,李九良心里一惊,以剑挡之,头皮一阵发麻,这二百斤的锤撞在剑上不知能否抵挡得住,就是抵挡住了,胳膊也要受到极大的冲撞。却不料那锤堪堪近了身却在最后要撞上剑的时刻移开了,顽童似的从李九良剑面滑过,但光是这一滑,已经让李九良分明地感受到那锤的力道。 “你!”李九良怒火攻心。 他心里已经清楚,自己绝非宁长青的对手,别说过招,若是宁长青全力一锤,他一招都抵挡不住!可这小子每每放水,似乎就是在戏耍他李九良! 转念间,两人又是过了十几招。 旁人眼里两人不相上下,可李九良再清楚不过,宁长青就是在拿他戏耍!他不时地使些诡异的锤法逼自己用尽招式抵挡,可自己每每做好了迎挡重锤的准备便屡屡与那锤失之交臂! 实在是欺人太甚! 李九良怒红攻心,下意识地忽略了自己不是宁长青对手的事实,失心疯般哇哇叫着一个剑花一个剑花地刺。 这回旁人也清楚地看出来李九良不是宁长青的对手。 宁长青嘴唇抿了抿,颇有些遗憾,本还想多过几招把这剑锤相抗的把式都过一过,怎料得李九良这么不经锤…… 罢了。 宁长青微晃一下,一锤砸了过去。 “砰!”李九良的剑应声而断,断剑飞出去数十米,插在了树干上。 李九良被锤的力道震地两臂一颤,酸痛无比,脚下不稳连退四步,待站稳后面色阴沉地看着宁长青,眼里虽有不甘,却更多是惊恐。 宁长青分明没有多少内力,功夫底子也薄,怎么会如此难对付! 远远站着的齐凌已经拍掌轻笑:“精彩!实在精彩!” 宁长青收了锤,朝李九良拱手: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1 - 分卷阅读8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2 “承让了。” 李九良咬牙看了他片刻,终于垂了眸,面上掠过几抹垂败之色,涩涩道:“我输了。” 齐凌笑着打圆场:“二位神勇可嘉,都是本王之幸,之幸啊!” 随齐凌去大梁的人就这么定了下来,宁长青心里半点意外都没有,跪谢之后便退下回府收拾行装。 他前脚出了王府,李九良后脚便出来了。 “宁大人!”李九良叫住宁长青,上前两步,神色复杂地看着他。 “李将军何事?”宁长青停步。 “……你那锤呢?”李九良支吾了一下问。 宁长青挑眉,朝右努了努嘴:“那不,抬着呢。” 李九良转身一看,又是一怔,只见不远处,两小兵抬着一只锤扎着步走,宁长青手上宠物般玩耍的锤被四个小兵才抬得回去。 “宁大人,分明一招便可败我。”李九良喃喃。 宁长青叹了一声:“李兄,你我同为王爷效劳,愚弟虽武艺上略胜一筹,但带兵打仗的计谋胸襟却远不如李兄,无论李兄对愚弟的话信多少,在愚弟心中,李兄一直都是前辈。” 李九良微有些感慨,今日若是宁长青真一招把自己制住,怕是以后自己也没脸面混了,这么一想心里的不平和怨愤也去了一半,倒真真切切涌出些佩服来。 李九良抬手拍了拍宁长青肩:“保重!” “李兄也保重!”宁长青抱拳施了礼,道别了李九良,打马回府。 他当然把李九良看作前辈,往后的日子,他可还需要此人出谋划策,否则……他根本不敢,与季麟哥对峙…… 边城到大梁,共计七百里的路程。 同行的除了宁长青和随军侍卫,自然还有齐凌的幕僚,服侍的仆役奴婢,以及李长欣一行人。 宁长青这一路比以前都要辛苦许多,鞍前马后地奔波,即便是宿在客栈时,他也不得安眠,需得打起一万分的精神。 “离大梁还有多少的路程。”齐凌端坐在铺着绸缎的青石上,喝了口煮沸了的泉水。 “禀王爷,还有一百多里,前方属下已经派人探过了,再走十里路便有一小镇歇脚,用不用通知县令?”宁长青翻身下了马,朝前几步拱手道。 “不用,如今境况未明,还是低调行事的好。”齐凌左右环顾一圈,“再休息一刻钟便出发。” 宁长青应了,也回身找了处视野开阔的地方坐下。 他刚刚坐下,一个瘦小的身影便捧着一瓢水过来了。 “宁哥哥。”李长欣笑嘻嘻地伸直胳膊,把瓢凑到宁长青面前,“喝水。” 她精神状态似乎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遭逢巨变的悲伤已经去了大半,眼底闪着一种坚毅的光。 看来她很清楚这一趟去大梁要做什么。 自上次把这丫头从屋中呵斥走后,直到这次出发去大梁,宁长青才再一次见着李长欣。 说实话,宁长青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长欣,他每每看到她,便会想起她的父亲李长谦。 他是一剑杀了李长谦的,一剑封喉,没有弄出半点多余的声响。 这世上究竟有没有因果报应,宁长青不知道,但当初留下李长欣的命,却实实在在是出于心底一瞬间的愧疚。 也不知,是对是错。 “多谢。”宁长青确实有些口渴了,顺手接过一饮而尽,递还给李长欣,“你休息去吧,马上又要赶路。” 李长欣“嗯”了声,就坐在了离宁长青不远的一块石头上。 正在此时,徐小水等善后的六人也回来了。 过前一个山头的时候碰上了一群不长眼的山贼,那群没眼力见的二愣子,赶巴巴地把自个儿朝阎王爷那里送…… “处理完了?”宁长青问。 徐小水点了点头,又冲李长欣笑了笑。 “大人,咱们还要走多久?” “一百多里了,前面十里有小镇,刚好歇息一晚,喂喂马,洗个澡。”宁长青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袋,三两下拆开,里面是几块烧饼和冷牛肉。 “刚才探路的时候顺便买的,吃。”宁长青分了这些给近侍。 这些食物虽冷硬了,量也不多,总归能填一填肚子。 他们不像齐凌一行,能悠哉地坐在垫着绸缎的青石上吃打来烤熟的肉,宁长青探路的时候还顺便吃了一碗热面,而徐小水几人处理那些山贼的尸体就处理了一个多时辰,又一路赶来跟上队伍,自然分外辛苦。 “多谢大人。” “属下谢过大人。”几人七嘴八舌的谢了,接过了食物,也确实饿了,都狼吞虎咽地就水又吃又喝。 徐小水留了一块烧饼转身递给了李长欣,边给便小心翼翼看了看宁长青的神色。 宁长青垂着眸,全当没看见。 他坐了一会,站起身打量了下四周的情形。 天色略阴,应该能在暗下来时赶到小镇。 一刻钟过去了,齐凌站起身坐回了马车里,一声令下后,一行人收拾妥当继续赶路。 赶到小镇的时候刚巧赶上黄昏,宁长青早先就已经踩好了点定了房间,进了镇子后领着齐凌等人直奔小镇上最大的客栈。 连着风尘仆仆了三日,又杀了山贼身上沾了血腥气,宁长青恨不得在热水里泡一个晚上,但无奈身但重任,不可松懈。 他虽已打算杀了齐凌,但还不到时机,在那之前,他断不能让齐凌出事,更不能让李长欣等人出事。 宁长青的房间和齐凌相邻,同时也邻着李长欣住的屋子,只不过李长欣住的那间是通铺,与另外几位御前侍卫的女性遗属睡在一起。 宁长青交代了属下各项事宜,又加了一餐,洗漱过后便合衣眯了两个时辰。 他本是要在两个时辰后醒来继续守夜的,虽然外面有侍卫轮班值夜,但宁长青不大放心,可奇怪的是,今夜似乎格外的困倦,虽然一直强打起精神不敢入睡,甚至站起身来不停活动试图打消困意,但不知为何,仍是睡了过去。 这一睡过去,便一觉睡到了第二日清晨。 待宁长青突然惊醒过来的时候,屋里已经射进了数缕阳光。 他头脑发蒙了片刻,才猛地意识过来。 怎么如此异常的睡过去…… 不好! 宁长青翻身从床上跳将下来,一把推开门冲了出去。 门外的侍卫揉着眼睛,无一不是睡眼惺忪的模样。 “大人。”徐小水也发现了势态不对,“大人也?” 他的话并未说完。 宁长青皱眉点了点头,无暇细细思量。 “去李长欣那里看看!”他冲徐小水快速说了句,自己大步走到齐凌房门前,深吸了口气抬手敲门。 敲了两下里面便有了动静。 “何事!” 是齐凌的声音,还带着刚刚起床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2 - 分卷阅读8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3 的瓮声,似乎有些不满。 宁长青松了一口气,一转头恰好看到徐小水那边便打哈欠便开了门的李长欣,心里半定了下来。 “公子,是我。”宁长青隔着门板沉声说了句,“到点了,您早些收拾洗漱。” 里面传来齐凌的应声,带着两分起床气的不耐。 宁长青心里存着疑,走了几步到李长欣面前。 “昨日睡得如何?” 李长欣忙揉了揉眼睛,捋了捋鬓角的乱发,微低了头道:“挺好的,谢谢宁哥哥照顾。” 宁长青与徐小水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云。 为什么,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是他太过小心了吗? 还是来者,醉翁之意不在酒? 第55章 竹枝,道是无情却有情(5) 这夜的事宁长青心里一直存着疑,直觉告诉他,夜里定是有人来“拜访”过,但苦于没有一丝的线索,更重要的是,大家都安然无恙,财务也没什么丢损,故而只得把这件事暂时放在脑后。 剩下的一百里路没有走过久,齐凌下令加快了速度,走了一天就到了大梁。 大梁城里的官员提前便得了信,打了灯笼在城门迎接,待一行人进了城,又安排了食宿,已经是亥时了。 徐小水带了一半的侍卫看护李长欣一行,而宁长青带了另一半侍卫随齐凌连夜会见了一干人等,有大理寺少卿郭涵,镇国公廖金,尚书秦宵贤,朱家家主朱桐以及其他几位重臣。 当然,也有五皇子齐清和三皇子齐骋。 时间已经很晚,大梁的太守府仍是灯火通明,大厅里是齐凌齐清齐骋三位皇子和几位大人,门外是一干侍卫。 宁长青守在门外,腰背挺拔笔直,两手搁在腰侧,硕大的锤挂在腰两侧分外醒目。 对面站着另外一个男子,这男子的身形比起宁长青略微清瘦,虽个头也不矮,但腰背有些躬,显得略微畏缩。 门距离大厅里面稍远,里面的说话声几乎不怎么传出来,宁长青面无表情地站着,暗暗打量着对面的男子。 他看不出这人的深浅,但能被齐清安排在贴身侍卫这一职,想必武功不差。 男子眉眼带着四份英挺,穿着一身水墨色劲装,头发扎成许多条细细的小辫披在脑后,头顶的发髻倒没编辫子,插着一根木头的小簪。 突然,里面传来几声碗碟摔碎的声音,隐隐的叱喝怒骂声。 宁长青眉头一皱,猛地伸手就要破门而入。 对面的男子毫不相让,一个箭步上前和宁长青缠在一起,“砰砰”几声,瞬间已过招五六下,都抢着要第一个进去。 宁长青冷哼一声,微沉了下气,一把遏住男子的腰身,朝外狠狠丢了出去。 待男子满脸惊愕地站定后,宁长青已经进去了。 待宁长青几个蹿步赶到齐凌身侧,也已经大致看清了局势——大体是积怒积怨已久的三位皇子几言不和争执了起来,齐凌面前的茶盏瓷碟都已经摔碎在地上,齐清和齐骋的也不逞想让。 两侧坐着的大臣都面色复杂。 堂堂的三位皇子,当着几个大臣的面互相丢掷茶盏,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宁长青赶到后,一脚拨开齐凌脚边碎瓷片,冷眼看着四周。 此时,门口和宁长青对峙了半个时辰的侍卫也进来了,三两步间便落在了五皇子齐清身边。 两人的闯入让局势又有了微妙的变化。 “……这算怎么回事!”先说话的是秦宵贤,他年纪最大,资历也最老,摆着手让剑拔弩张的几人都坐下。 廖金也发了声:“几位王爷先坐下。” “呵呵。”郭涵轻笑两声,“几位王爷稍安勿躁,本官身为大理寺少卿,更有几位大人相助相持,必会查明真相秉公断案,如今,还不是几位王爷剑拔弩张的时候。” “郭涵你好大的口气!”齐清怒斥一声,环顾了四周一眼,面上肌肉因为震怒而微微发抖,“一派胡言,简直一派胡言!父皇遗诏说的分明,那日宫里巨变各位也看在眼里,宫墙火印犹在,何时轮得到齐凌你个罪臣来这儿一派胡言血口喷人!本王本无心皇位,只想做那闲云野鹤纵情山水,却被你们两个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陷害,幸亏父皇明察,才没让本王蒙了那不白之冤。父皇被你们气的病情加重驾鹤西去,众目睽睽下留下遗诏着本王继承皇位,如今却给本王安上这样欺师灭祖的不白之冤!郭涵!你说要还本王一个公道,还天下人一个公道!本王才答应推迟大典!可如今事情演变的越来越不像话!” “王爷,本官自要给王爷一个公道,也会给在坐的每一位一个公道,更会给大齐所有的百姓一个公道!但在事实真相明察之前,大理寺,有权要各位配合一切合理的查案行为!推迟祭祀大典,不是五王爷给的恩惠,是整个皇室的决定,整个大齐的决定!”郭涵掷地有声道。 “你!”齐清深吸了口气,“好一个皇室的决定,好一个大齐的决定!若本王当初执意举行登基大典,你们又当如何!本王之所以妥协,不过是问心无愧,可却没有想到,这件事被你们大理寺弄成了这副局面,荒唐!” “五皇弟何必如此着急!大理寺查案,查的又不只是五皇弟,本王,三皇兄,甚至在坐的每一位,都是大理寺要查之人,大齐如今朝内无帝,群龙无首,民心惶惶,早点查出真相,早立新皇乃是民心所向,五弟这般遮遮掩掩耍脾气莫不是心里有鬼!”齐凌冷笑一声,冷冷地看着齐清。 宁长青刚刚闯进来时短暂的沉默对峙局面又被打破了。 一场表面不见刀血背里却腥风血雨的唇枪舌战又在厅中炸开。 三皇子齐骋很快加入,几位皇子明朝暗讽刀片乱飞地争执了几句,几位大臣先是劝,劝着劝着,本就各怀心思的几人也各执一词地争执阔论了起来。 宁长青安静地站在一边,只拿眼注视着齐凌的安危。 “够了!” 只听“砰”的一声,郭涵从下人呈上来的匣子里拿出一把宝剑,横眉竖在胸前,“□□尚方宝剑在次!上斩昏君,下斩逆臣,打君不正,治臣不忠!再有狡言肆语者,斩!” 厅堂里顿时一片寂静,只听得到几人因为争执而此起彼伏的急促呼吸。 郭涵见终于安静了,将剑朝外拔出半截,剑的冷光闪过,清冷异常。 “今夜暂晤至此,明天,本官正式升堂开案!诸位有什么话,明日再说!” 七月初一,是大理寺就储君一事正式开案的第一日。 由于此案牵扯的相关人员地位太高,又关系着皇室辛秘和颜面,故而在此案开庭的由大梁太守府临时改造的判案堂里,除了涉案的几位皇子,旁听的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3 - 分卷阅读8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4 几位重臣,重要的人证以及大理寺官兵外,再没有其他闲杂人等。 就连宁长青和另外两位皇子的贴身侍卫也不得入内。 太守府外戒备森严,辰时三刻开堂,午时三刻退堂,未时中继续开堂,戌时初退堂。 李长欣一干人在开堂前宁长青便已经亲自护送到了大理寺吏兵手中。 “宁哥哥……”李长欣临走前紧拉着宁长青的袖子,一直到太守府都不愿松开。 自从在边城待了一段时间后,李长欣已经很少像刚从金陵出来时那么惊慌脆弱,而此时又瑟瑟发抖地紧靠着宁长青,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宁长青心情有些复杂,放低了声音安慰她:“没事的,不会有事的。” “我害怕。”李长欣手指微微发白,扭头看着一队列手持银枪的官吏,猛地摇了摇头,“宁哥哥,我害怕。” “你不用害怕,大人问你什么你如实回答便是。”宁长青抬手指了指李长欣身边的人,“你们都是为什么流落至此,你们的家人经历了什么,所有的事,一五一十说出来便是。” 他抿了抿唇,还是蹲下身来,摸了摸李长欣的头:“等从这个大门出来,我带你去吃包子。” 李长欣将打转的眼泪生生憋了回去,紧闭着嘴巴点了点头,终于放开了宁长青的衣角。 朱红的大门“吱呀”一声关闭,李长欣的身影一晃而逝。 “大人,属下有些担心。”徐小水皱起眉,“他们……” 宁长青摇了摇头:“静观其变,我们走。” 两人刚刚转身便碰到迎面而来的一队人。 为首的正是昨夜与宁长青在门外对峙被宁长青一把丢出去的人,他也看到了宁长青,眸光微冷,动作间戒备分明。 宁长青眯起眼睛,从他扫到了队尾,心里猜测着估摸也是人证。 “留步!”那人突然发声。 宁长青停了脚步,微侧过头和那人的目光对到了一起。 “在下蒙殷,敢问兄弟怎么称呼?年岁几何?”那人微抱了抱拳,脸上虽有些挂不住的赦意,却也有几分由衷的佩服。 “宁长青,二十一。”宁长青微低了下颌,当做回应。 “小兄弟年纪不大武艺却十分惊人,若有机会蒙某必要讨教切磋一番。” “你使剑吗?”宁长青问道。 蒙殷摇头:“不是很擅长,蒙某擅使刀。” “那便没有切磋的必要。”宁长青转身便走,徐小水忙跟上他的步伐。 蒙殷被晾在原地,怔了一下,脸色青紫了一瞬。 午时退堂的时候,宁长青只见到了齐凌。 “大人!”他迎上前去,“李长欣那些人呢?” “所有的人证都安排给大理寺照看。”齐凌心情似乎不错,“回客栈稍作歇息。” 案情第一日的进展对齐凌很有利。 到了戌时退堂的时候,齐凌是和齐骋结伴而行的,齐清稍后出来,面色看上不并不好。这日的晚饭是在大梁的一家酒楼安排的,来者除了齐凌,齐骋,朱桐,还有秦宵贤,几人并没有避开旁人耳目,反而是大大方方结伴去了酒楼。 宁长青虽然不知大理寺断案的具体情况,但也隐隐感觉得到案情的发展对齐凌是极有用的。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齐凌等人在酒楼恰恰碰到了齐清一行,竟也是结伴而行了数人。 这次两人并未唇枪舌战地争吵,只是默默对视了许久,彼此无言地移开了目光,擦肩而过。与齐凌的沉默不同的是,齐骋已经近乎仇恨,从一见着齐清开始便咬紧了牙面目阴森,宁长青甚至看到了他明显发颤的肌肉。 也难怪了,在齐骋以为,他所遭受的一切不顺坎坷,无论是败走边城,还被陷害贬为庶子,抑或是如今进退两难的境地,无一不是齐清造成的。 江季麟的计谋虽妙,但若只有齐凌一人对付齐清,仍旧是孤掌难鸣的,但有了齐骋的加入,便代表有了朱家的财势支持,太后背后势力的支持,两人的联手,无疑已经将朝堂半数甚至更多的力量拉拢了过来。 更何况,还有一个被齐凌拿了把柄的秦宵贤。 按理来说,齐炳已驾崩之时,秦宵贤与廖金正伴圣榻,齐炳已的遗诏究竟是什么,两人再清楚不过。一开始宣布遗诏的是秦宵贤和廖金两人,而后来秦宵贤突然倒戈,称当时不过是被逼无奈才配合假传遗诏,也正是因为如今,大理寺和皇室才决定涉案,推迟继位大典。故而,齐凌走的棋中,秦宵贤是极其重要的一子。 至于齐凌究竟拿了秦宵贤什么把柄,能让一位三朝元老背弃先皇甚至是背德,宁长青略微知道些。说起来也让人唏嘘,秦宵贤这样的朝中元老,竟然与自己的儿媳有私情,他也算是清名一世马上就要到入土为安的时候了,若是此事被爆出来,不仅晚节不保,整个家族怕是都要蒙羞。 这个重磅的辛秘是齐凌重金从凛冬阁买来的,有头有尾证据确凿。 宁长青再清楚不过凛冬阁背后的人物是谁,他一直在想,那些朝堂大臣背后,一个个见不得光的东西,凛冬阁究竟是如何打探到的,还是说,早在江家出事之前,季麟哥还是十七八时,就已经将手伸到了隐秘的四处,安插眼线,控制朝堂。 若是这样的话,难怪当初皇家和朱家联合,不惜一切也要将江家歼灭,不惜一切也要将季麟哥除掉。 这样的季麟哥,他宁长青不爬的高一些,恐怕永远都够不到他的影子。 第二日,第三日, 大梁的戒备愈加森严,太守府更是如若金汤,恐怕一只苍蝇都不能轻易地飞进飞出。 局势开始明朗起来,宁长青从齐凌的神色和行为便猜得出,齐凌已经有了充分的借口。 是的,借口。 这件事情,本来就不需要结果,因为无论哪一种结果,大理寺的人就算手持尚方宝剑,那也只能有权利处置却无能力处置。 无论是齐清还是齐凌,手中的兵权都不是一个小小的大理寺奈何得了的。 倘若齐清所言为真,遗诏并未有假,那自不必说,齐凌罪名成立,人人得而诛之,而齐凌自然不会任人宰割,即便苟延残喘于边城,也极其棘手。倘若先皇遗诏为假,齐清被断为造反逼宫的贼子,自然不会乖乖束手就擒,而那时的齐凌,也有了起兵的正当理由,有了民心支持,同样的,齐清也将是一个极其棘手的存在。 所以哪种结果,都会让大齐陷入混乱的局面。 只不过,第二种结果,会让齐凌脚下的路更加顺畅,更加宽敞,也更加,合情合理。 所以齐凌要的,不过是一个正大光明的借口。 只要造反逼宫的罪名得以洗刷,他手握共计三十万大军,又有一部分朝堂势力的支持,这大齐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4 - 分卷阅读8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5 的江山,注定有一半是他的,甚至,即便他自立为皇,那也是比齐清更加得到认可的皇帝。 齐凌的心情格外的好,他已经看到了明朗的局势未来,已经做好了大展宏图的准备。 而宁长青的准备,也做好了。 第56章 竹枝,道是无情却有情(6) 七月九日晚。 子时一刻。 万籁俱静。 客栈的走廊上有若干侍卫,客栈外浓密的夜色中亦有守夜值班的侍卫。既然形势已经渐渐明朗,齐凌已经不需要再在大梁呆多久,而这样的时刻,更是要提高警惕一刻都不能松懈。 宁长青一身黑衣,腰间绑着两只大锤,静立在客栈的走廊上,离齐凌的客房只有几步之遥。 这间客栈早已经被齐凌包下,整个客栈里所住之人,除了齐凌,谋士,便是仆役丫鬟,还有侍卫。 “大人。”徐小水低声走了过来,“外面似乎有可疑情况。” 宁长青微微沉吟,转身朝齐凌房门前的人走了两步:“燕霖兄,我去外面看看。” 燕霖是齐凌的暗卫之一。 此人隶属不同于宁长青,平日里从无交往,这几日宁长青才知道此人的存在,也是他疏忽,没有想到这些王公贵族,哪一个会少了最可信的护卫。 而这样的暗卫还有多少,武艺如何,宁长青并不知道。 这无疑,让他的计划和行动更加困难。 但他只有这条路可走了。 不成功,便成仁。 “嗯。”燕霖点头,身形丝毫不动地站在齐凌客房前。 宁长青翻身从窗户一跃而下,消失在夜色中。 “一切准备妥当了吗?”他快速地走着,去掉外袍,露出墨色的甲胄,从领间拉出黑色的面罩蒙住了下半张脸,两手一动便把两只大锤扔在了夜色中的车中,又一跃而上抽出两柄短剑,拿起车上的斗笠盖在头上。 一气呵成毫不拖泥带水。 “准备妥当。”徐小水满脸发红,眼里闪着亮晶晶的光,说不清是紧张还是兴奋。 宁长青垂眸看他:“若有不妥,你走便是。” 徐小水一怔:“大人……” 他捏起了拳,毫不退缩地看着宁长青:“战场上没有大人相护,我不知已经死了几回。这条命,是大人的。” 宁长青沉默了片刻,沉声一字一句:“按计划行事,走!” …………………………………………………… “不好了!”徐小水跌跌撞撞冲上楼来,按着流血的左臂,“外面有埋伏!宁牧州正在纠缠苦战!” 燕霖自他上楼来就已经拔出了刀剑,一听此言左臂一挥便有数条人影从暗色中跳了出来,从窗户翻身跃下。 徐小水倒在地板上,喘了两口气又挣扎地爬起来也要下去。 “砰!”的一声巨响,屋顶落下一黑衣人来,手中的短剑直指燕霖。 两人很快缠斗在一起,武器的乒乓声格外刺耳。 燕霖吹了声口哨,有几个人影跳了出来,正要上前却突然晃了几下直直倒了下去。 黑衣人的短剑寒光一闪,直刺燕霖心脏。 燕霖堪堪躲过,却来不及躲闪刺向右臂的另一把短剑,硬生生受了,正要转身,却突然后背一凉,一柄飞镖从后面刺入了背部。 燕霖大怒,舞起手中的大刀,正要劈下来,黑衣人的短剑已经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方向袭来。 齐凌“吱呀”一声推门而出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脖颈被短剑刺穿的燕霖。 他并不迎敌,拍了几下掌,拎着剑朝后退了几步,瞄准窗户就要跳。 黑衣人却已经跳了过来。 齐凌大愣。 暗卫哪里去了?!! 他只好硬着头皮举剑迎敌,脚下迅速退了两步,正要翻窗,脖颈已然一凉…… 齐凌就那般半躺半靠在窗户边,脖颈血流成注,嘴巴微微张了几下便没了动静,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和不甘。 黑衣人拉下面罩,赫然正是宁长青。 他眼里有些疑惑,似乎一切太过轻松,那些暗卫为何没有出现…… 但已经无暇多想。 宁长青转头和扔手握飞镖的徐小水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 “善后。” 宁长青低声说了句,翻身跳出窗外扔掉了短剑。 ………………………………………………… 客栈火光骤起,人声鼎沸,嘈杂无比。 等大理寺的人持着火把姗姗来迟时,客栈里的情形已是一片狼藉。 四王爷齐凌并一众侍卫,谋士惨死,尸体横陈在客栈的楼梯和走廊,刺客的尸体没有发现一具。 齐凌幕下边城牧州宁长青受了轻伤,其先于刺杀被刺客调虎离山,察觉不妙回来之时已经来不及。 有一半的侍卫在事情发生之前就已经无故昏睡,大理寺的人到之时依然昏迷未醒。 大理寺少卿郭涵亲自带兵来的,封了城门和客栈,又召见了宁长青等人。 “把事情的具体经过说一下。” 宁长青手臂还带着伤,鲜血染红了草草包扎的布带,他沉着脸色,冷声说了事情的经过,又冷笑着打量郭涵。 郭涵被他看得毛骨悚然,皱眉斥责。 宁长青并不恼,仍是冷笑着看他,不急不缓道:“吾主应郭大人之邀而来,远离边城,身边只有我等几十名侍卫,本就身处险境如履薄冰。郭大人身为大理寺,既然是此次案审的主官,理应保证大梁的安全状况,保护我主安危,可这样的事就在大人眼皮子底下发生,当真叫宁某……咬牙切齿。” 郭涵面色暗沉:“此事本官必会查明真相。” “查明真相?郭大人打的一手好擂台。幕后黑手是谁,想必你我心里都很清楚,这真相查的明如何,查不明又如何,我主遭此横灾,再也没有机会继承大宝之位!” “大胆!”郭涵大声斥责。 宁长青冷笑数声,站起身来:“大人倒是会假模假样,宁某所言,分明大人心里明镜似的,偏偏要和宁某这粗人打马虎眼。这真相,不需要大人来查明,宁某心里,众兄弟心里,天下人心里,自有论断!宁某绝不会再让吾主尸身待在这大梁里!” “你要做什么!”郭涵冷眼站起身来。 “自然是护送吾主回边城!吾主虽亡,但吾主仍有一儿两女!郭大人,再会!”宁长青冷声说完,转身就走。 “哐当”两声,两柄弯刀架在宁长青面前,挡住了他的路。 “在事情弄明白之前,谁也不许走!”郭涵冷眼道,微微侧头使了眼色,便有人捧了装在匣子里的尚方宝剑。 “郭大人。”宁长青转身,“宁某并不惧死,王爷手下的所有将士亦不惧死,大不了此次血染大梁,叫天下人瞧瞧,那些乱臣贼子是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5 - 分卷阅读8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6 如何的祸害我大齐的皇子,忠臣良将!宁某就算死在这里,也必不会让吾主尸横大梁不得入土。一旦宁某身死,边城的三十万将士得到王爷惨死的消息,宁某相信,守城的李九良将军必会拥王爷之子为王,挥师南下!” 郭涵气得直喘气:“如今真相未明,你未免太早下结论了!本官并非不放你们走,三天!三天之内本官必定查明真相!” “那之前的案子如何审?这桩案又如何审?!”宁长青逼视着郭涵,“王爷早先已告知我,说案情进展顺利,若无意外过两日便会真相大白,他必能洗清冤屈。如今的这个意外,根本就不需要查证便猜得到何人为也,郭大人自欺欺人,我本不想浪费时间,做那刀俎上的鱼肉!但是!” 他深吸了口气:“你我都知遗诏的案子就算出了结果如今也无济于事,但三天我可以等,为的是王爷的一世英名,是让大梁,让大齐的人看个分明!但这三天之内,若有对我等不利者,对王爷尸骨不敬者,我等必拼死出城!而且,三天之后,无论郭大人的案查的如何,我都会离开!” 郭涵虽有理亏之处,却仍是气愤难当,握着尚方宝剑的手都在颤抖:“你太嚣张了!” 宁长青眯眼:“郭大人用嚣张这个词,当真叫我寒心!也罢,若大人要杀我,我绝不会躲避!但至于大齐的人怎么想,那就由不得大人您了!” 他说完此话,转身看着眼前叉在一起的两柄寒刀。 “让开!” 持刀的人犹豫这看了宁长青身后的郭涵一眼,得了信后移开了刀。 宁长青大踏步的走出去,手臂上的绷带已经被红色的血液浸透,有血沿着胳膊滑下来滴到了地面上。 七月十日早晨的时候,齐凌遇害身亡的事已经传遍了大梁。 一时间,众说纷纭,人心惶惶。 宁长青已经派人快马加鞭回报边城,又将客栈挂上了白色的布匹,一干侍卫,仆役丫鬟具披着白麻守在客栈外,路人来来往往甚密都不敢靠近,只远远地议论唏嘘。 齐凌的尸身仵作已经验过,乃是中短剑割喉而亡。宁长青从棺材铺买了一口乌木的棺材,将齐凌的尸身安置在棺材里,将客栈做了暂时的灵堂。 一众丫鬟仆役每日在客栈门外哭喊,宁长青配合着郭涵述了两次案便拒绝再去,接了李长欣等人回来后也守在客栈,端的似一座门神。 齐骋和朱桐十日早晨就来过了,宁长青并没有和他们结交的打算,但是齐骋和朱桐却旁敲侧击了很多无非是想劝宁长青领兵投诚,被宁长青含糊地揭过了后又来了两次,第三次的时候宁长青几乎是厉声断拒。而这次后两人便再没来过。 两人最后一次来客栈的时候,已经是出事的第二日下午了。 第二日,便是宁长青给出的最后期限。 然而此案进展仍毫无头绪。 可就在这天晚上,又出了一件轰动全城的事。 秦宵贤死了,廖金,也死了。 两人死状相同,皆是七窍流血,披头散发,指甲青黑,目不忍视。 宁长青听到这个消息大的时候,惊出一身冷汗。 他竟然,忘了秦宵贤! 齐凌一死,对秦宵贤的威胁便不复存在,若是他此时投了齐清那边…… 这两日秦宵贤没有什么动静,想必是在观望。 可他却突然中毒惨死,这让宁长青心里忐忑生疑的同时,不由的庆幸后怕。 且不论出手的人是谁,这样的结果,其实也算是帮了他宁长青的一把。 “大人,你怎么看?”徐小水也惊诧异常。 宁长青兀地想到那夜客栈莫名昏睡过去的事,又想到他杀齐凌时理应出现却无声无息的暗卫,还有昏睡了一夜的半数侍卫…… 难道,是同一组织所为? 他们是谁?目的又是什么? 会对他,有怎样的威胁? 宁长青百思不得其解。 第57章 竹枝,道是无情却有情(7) 约定的日子到了。 十二日下午,宁长青撤了客栈的白麻,视客栈外把守的大理寺官兵为无物,一声令下便让手下的侍卫仆役收拾行装,第二日清早便出发回边城。 其实中午的时候,齐清派了人过来要求见宁长青,被宁长青派人乱棍打出客栈,倒是叫客栈门口围观的百姓看了个热闹。 宁长青懒得计较齐清打的是什么主意,齐凌遇刺身亡一事引起的风波足够让齐清焦头烂额了,更何况大理寺还没有查出多少头绪,现有的线索和猜测悉数指向齐清,他还有的忙活,故而还不到宁长青对付齐清的时候。 当务之急,是尽快回边城稳固局势。 宁长青不确定明日出城会不会受到阻挠,毕竟郭涵是个死脑筋,又仗着那把如今形势下其实没什么屁用的尚方宝剑自命清高,是个难缠的读书人。 所以宁长青一夜未眠,分外警惕四周的情形。 让他松了一口气的是,清早的时候郭涵并未阻挠宁长青等人出城,或许是因为做过承诺的原因罢。 只是……出城走了半日的宁长青收到消息,说是齐骋齐清等人竟也出了城,径直朝着金陵的方向去了。 朝着金陵? 宁长青想了一番,大概明白了。 所有人都清楚,遗诏之案结不结都会导致齐国分裂,但此案中处于有利地位的人却能得到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权以及民心的支持。 齐凌既然死了,秦宵贤和廖金的死更是带来了意料之外的变故,齐清所谓的嗣位遗诏已经站不住脚,如今情形,最高兴的便应该是三皇子齐骋。 只要赶回金陵,宫内有太后支持,宫外又有一半朝堂势力和朱家的支持,若是能把握先机,名正言顺继承皇位一事,还是很有胜算的。 想明白了这一层,宁长青冷笑了数声,加快了行程。 没有那么容易! 有李长欣等一群妇孺老人拖后腿,队伍再快也快不到哪里。宁长青实在没了耐心,交代了徐小水相关事宜,自己便带了十二轻骑彻夜赶路,朝边城的方向奔去。 到边城的时候,是七月十六日中午。 边城外驻扎的守军远远瞧见宁长青便开了城门,军队的气氛有些沉闷,带着些人心惶惶的味道。 也难怪,齐凌一死,所有的人难免会看不到未来的出路。 宁长青刚进城,李九良便得了信,忙迎了出来。他面色也有些沉重,眼底的郁气十分浓厚,强笑着和宁长青打了招呼,便心不在焉地同宁长青一路去了牧州府。 宁长青倒是不急不缓。 他在边城自然留了眼线,李九良这些日子做了什么,有什么异动,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心里清楚的很。 刚进牧州府,李九良便示意宁长青屏退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6 - 分卷阅读8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7 众人,宁长青照应做了。 侍卫前脚刚出去,李九良便满脸焦急地开了口:“宁长青,三皇子可找过你暗示一二?” 宁长青眯眼:“李兄想投了他?” 李九良咬牙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还能怎样?我当初叛离虎贲军,早已与梁盛生,与五皇子撕破脸皮,如今王爷遇刺而亡,必然是五皇子做的手脚,我们除了投靠三皇子拼死一搏,还能如何?” “李兄,王爷待我们如何?”宁长青不答反问。 李九良一愣,面色转了又转。 这个问题并不好答。 说好吧,所有当权者都不会对手握军权的部下推心置腹,说不好吧,齐凌又确实没怎么亏待过他,甚至还有些知遇之恩。 “不好答吧。”宁长青似是看出了李九良的想法,轻笑道,“王爷都不能对我们全心信任,更何况三皇子。我心里清楚,王爷一直想削了我手里的兵权,毕竟是二十万的数目,总兵力的三分之二,当初,李兄不也是撺掇王爷的人之一么?” 李九良一滞,面色微微发了红。 “我并不怪王爷,本来走到如今这一步,只能把所有堵住押在王爷身上,可如今王爷身亡,我们出师无名,就是一堆乱军,可若是投了三皇子,李兄想必清楚,我们手中的军权势必要交出去,而且就算如此,我们也永远不能成其信任之人,说不定,还会落个杀鸡取卵的下场。” 李九良长叹一声,面色灰败,喃喃道:“怎么落到如此田地。” “李兄不必如此焦虑。”宁长青走了两步,“难不成李兄忘了,王爷,可还有一子。” 齐凌的长子,齐宏奉。 李九良一愣:“你的意思……” 宁长青点头,面色坚定地看着李九良。 李九良垂眸沉默不语。 过了良久,他慢慢抬起了头,和宁长青对视,嘴角的肌肉紧紧绷着:“好!既然别的路都走不通,那便闯上一闯!” ……………………………………………… 秦国。 江府。 还冒着热气的茶盏“砰”地摔到了地上,碎瓷飞溅,空隙中透出一张写满了惊愕的面庞。 朱雀忙俯下身子,心里大骇。 他从未见过主子如此失态的模样。 “你,你确定没有看错?”江季麟抑制住颤抖的指尖,深吸了几口气,逼着自己冷静下来。 “属下确定没有!”朱雀点头,“属下本来一切准备妥当,就差再迷昏了他们便可以杀了齐凌,却不料变异骤生,那宁长青倒截了属下的胡。” 朱雀一说起来就气愤难当。 费了一番功夫的部署倒给他人做了嫁衣。 宁长青那时机把握的,端的叫朱雀怀疑此人分明就是知道自己行踪,故意踩着点来的! 江季麟眼中瞬息万变:“你再把事情经过说一遍。” “是!”朱雀应了声,又把所见详细地说了一遍。 江季麟知道朱雀善使毒,故而行动时对身形隐匿的要求极高,便是自己有些时候都难以察觉其行踪,更何况宁长青内力本就不深厚,耳听八方的能力自然也远远不如江季麟。 如此看来,宁长青早就打着杀了齐凌的主意,倒是抢了朱雀的活。 可是……为什么呢…… 他竟然……想不通。 “对了!”朱雀突然想起一事,“主子,您当初所列名单里,李长谦的女儿李长欣是不是也在?” 江季麟点头:“确实。” “那就奇怪了。”朱雀忙道,“属下在那大理寺审案之前夜访过齐凌入住的客栈,那些证人里,有李长欣。” 江季麟微微皱眉:“她没有死?” “不仅没有死,而且活蹦乱跳,看起来还和宁长青关系甚密。”朱雀沉吟了下补充道,“属下看到,案审第一日时便是宁长青亲自送了他们去大理寺,那些证人里,宁长青独独对李长欣关照有加,好言劝慰,而那李长欣也极其依赖宁长青,称他为‘宁哥哥’。” 江季麟沉着目光,慢慢眯起了眼睛:“宁哥哥?好一个亲密有加的称呼。倒是……” 他慢腾腾站起身,背过身去,身形在阳光下打下一片阴影。 他沉默了半晌,吐出两个字来:“……有趣……” “可要属下追查?”朱雀对着江季麟的背问道。 江季麟负在背后的手指轻动了下,不知为何,语气有些冷硬:“不用!” “属下还有一事禀告。”朱雀似是犹豫了下,顿了一会才说,“请主子责罚!” “哦?何出此言?说来听听。”江季麟踱了两步,走到了露出花骨朵的一从菊花前,伸手拨弄了两下菊花花苞,修长的指尖在透着星点嫩黄的绿色间若隐若现。 “属下刚刚得了信,青蛇前夜喝醉了酒,发了脾气不让下人靠近,在池塘边不慎滚落下去,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此事是属下失职,还请主子责罚。” 江季麟拨弄花苞的手一顿,停了动作。 他直起腰,转身不语。 “请主子责罚!”朱雀又喊了声,朝下俯了俯身。 良久,头顶传来一声叹息。 “我又如何怪得了你,罢了,厚葬吧。” “谢主子。”朱雀惊喜地应了,这才微抬起头。 他本以为免不了责罚的,不过就算主子责罚,他也心甘情愿。 青蛇已经无用,又每日口无遮掩,诋毁主子,稍一不顺心便打骂丫鬟仆役,一整天都泡在酒罐子了,活成这样真真如同一条恶心的蛆! 他早在动手结束青蛇的性命前,想好了所有的后果。 “对了。”江季麟抬手转着指上的扳指,目光莫测,“过两日这中部侍郎府便该让贤了。” “什么!”朱雀一惊,“主子,要不直接逼宫吧。” 江季麟挑眉:“你急什么,怎么不问问接任的将会是谁。” 朱雀怔了下,面上露出喜色来:“难道是冯相言?” 江季麟微微笑了一下,默认了。 “甚好甚好,属下去了大齐一些日子,没料到白虎那厮升官升得这么快!”朱雀乐了会,又面露忧色,“可主子被贬官的话……” “被贬官,便意味着时灏已经放下戒心。”江季麟停了转扳指的动作,嘴角吟起一抹冷笑,“他放下戒心的时候,便是我等,入主金堂的时候!” “主子,属下还有一事不明?” “问。” “那御林军统帅孟鹤冬,是个不好对付的,我们要不要试探着拉拢?” “拉拢?用什么?钱财还是权势?”江季麟反问。 朱雀语塞。 也是,这两样,孟鹤冬已经不缺了,更何况,时灏似乎很重用孟鹤冬,一个臣子所渴求的他都已经拥有,还缺什么呢?! 朱雀面露难色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7 - 分卷阅读8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8 的苦思冥想,江季麟却轻摇了摇头:“不用拉拢,他已是吾囊中之物。” 朱雀又惊又喜,也不再细问,却更加心生佩服恭敬之意:“那属下早日处理各项事宜,过几日随主子出京。” “不用,你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江季麟微微侧眸,将目光投向西南的方向,“你须得再去齐国一趟,仔细留心齐国的势态,此事除了你,我无人可托。” 朱雀红了脸,眼里满是被认可的激动:“是!属下定不辱使命!” 第58章 竹枝,道是无情却有情(8) 元德三十三年七月中旬,是大齐自先皇齐炳已驾崩之后又一个多事之时。 大梁一案,四王爷齐凌惨死客栈,尚书秦宵贤与镇国公廖金一夜之间被毒杀,至此,所有牵扯着齐炳已遗诏一事的直接线索全部断掉。 于大齐的百姓来说,线索断不断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而于大齐的朝堂政势而言,却意味着风起云涌的变化。 七月二十六日,五皇子齐清及三皇子齐骋先后赶回金陵,其间种种波折阻挠自不必说,五皇子更是身中箭矢,狼狈无比。 而大梁城的大理寺众官兵,还被虎贲军下一万大军困在城中不得出。 遗诏一案就此搁浅。 七月二十七日深夜,五皇子率虎贲军发动政变。 金陵城一夜火海,断壁残垣,尸横十里。 七月二十八日晨时,王太后病薨,其遗体并未下葬皇陵,而是被轻骑送到了混战中败退据守凉川的三皇子齐骋处。据传言,王太后薨前,寝宫里的叫骂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 此外,还有五位大臣被处死,四位大臣逃亡投奔齐骋。 八月一日,金陵城还未褪去火痕的残垣断壁上,举行了即位大典。 齐清即位为大齐新皇,年号建元。 退守凉川的齐骋以长江为界,领二十万大军,兵力虽不足齐清,但傍着长江天险,易守难攻,亦自号为皇,国号周,年号太初。 八月五日,前边城牧州,齐凌生前麾下大将宁长青,辅齐凌长子齐宏奉为皇,尊其母,前四王妃柳氏为皇太后,国号麟,年号元平。 新齐处中原地带,跨二十城,兵马最为强盛,交通发达,最为繁华。 麟国地处原大齐疆土西北界,跨十七城,兵马次强,山脉盆地居多,易守难攻。 周国处长江以南,傍水而立,兵力虽最为薄弱,但却农贸最为昌盛。 三国鼎立之势始成,至此,曾经中原最为昌盛强大的大齐,不复存在。 ………………………………………………………… 麟国,奈临。 边城过于靠西北,隔着不到百里便是秦国的疆域,不是合适的建朝之地,这并奈临城在内的五座城池,正是宁长青于金陵混战之时,一鼓作气率军南下轻松纳入掌中的——除了南广城守军稍微抵抗了几下,其他四城,皆是大开城门受降。 宁长青第一次尝着了手握重权的滋味——并不像想象中的那般舒坦。 表面上是他扶持了齐宏奉为皇,但其不过是个五岁的小孩,所有朝政大事系数落在宁长青的手里。麟国初建,各项事宜堆了一堆,他处理了两日便脑壳痛,若不是有李九良没日没夜地操劳,恐怕他会被逼疯掉。 幸而当初跟着齐凌的朝臣谋士,除了在大梁嗝屁的几个还有几人,宁长青把他们悉数安排了官职,也不多管,任他们每日对着一个五岁的小屁孩各种“知乎者也”,“为王之道”,“臣上谏”。 宁长青算是明白了一点,有军权的才是老大。 如今的局势,就算他从不上朝,嚣张拓跋,也无人敢说半个不字。 但他并不会如此。 一为李九良手中的数十万大军,二为稳固军心和民心,三为,与齐周二国抗立的合适借口。 李九良任的是兵部尚书,官职比起以前高是高了几个品阶,却累的半死,但宁长青瞧着他似乎乐意得很。 宁长青也乐意的很——李九良手下兵力,当初本是属于虎贲军的一支,超过半数的人也识得他宁长青,他这些日子不理朝堂上的事务,尽在军营里晃,处理了一些李九良无暇处理的军务,倒是摸了不少的门道。 齐骋和齐清南北对峙,无一人敢轻易出兵,更不会出兵对付宁长青,唯恐一发兵对付宁长青,老巢便被趁虚而入。 故而麟国竟暂时成了最太平的。 但宁长青却越来越宽慰不起来。 掐指算算日子,他已经……三个多月没有见过季麟哥了。 他很想他,发了疯地想,几乎每夜入梦都能梦到他,只是那些梦……没有一个是好梦。 而更让他惶恐的是,他派去跟着潜伏在江府周围打探消息的人,全没了消息。 在断了消息的第二日,宁长青终于决定,亲自走一遭秦国。 八月还未到中旬,秦国的气温已经开始慢慢降下来。 宁长青入了境,便加了一件薄衫在身上,他本打算直奔汉中,却在途经汉中以南二百多里的城镇时无意听的了一消息。 这消息着实出乎他的意料——中部侍郎江季麟早在七月末就被贬了官职,从一品直接降为五品,被遣派到咸阳做一方太守。 咸阳距汉中有三百多里的路,且隔着一座山,路况不便,已经算是远离朝政要地的旮旯了。 宁长青听了这消息,又惊又惑。 且先不论江季麟一手辅佐时灏登上皇位的功劳,就是近在眼前的一桩事——齐国形势的混乱,这都有一半要拜他所赐,这般劳苦功高,怎么会无故贬官,还是直降四个品阶。 更何况,宁长青所认识的江季麟,城府深不可测,腹有经纶,怎会被轻易贬官。 难道是苦肉计? 若是这样,倒还十分可信。 宁长青想了一番,起身丢下茶钱,出了茶馆牵了马朝咸阳的方向去了。 应该没错了,这一番十有八九是为了麻痹那秦国皇帝。 瞧吧,江季麟,无论是对他自己,还是对旁人,都一样下得了狠手。 他分明很清楚这一点,却还是…… “驾!”宁长青挥鞭驱马,马鞭起落间的面庞上,挂着一丝无奈的苦笑。 三百里的路程宁长青赶了两日的路程,本来可以再快点,但忌惮于惹人注目,他估摸着快到咸阳时便没敢再全力赶路。 咸阳虽地势较为偏僻,却也甚为热闹,民风看起来也极为粗犷淳朴。 宁长青找了一处不起眼的客栈住下,算了算时日,自己可能只能在此处待上三四日。 以前从青蛇那里搞来的易容术倒是派上了用场,宁长青虽学艺不精,远远比不得江季麟和青蛇,但遮掩真容糊弄寻常人还算是轻而易举。 这次倒不必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8 - 分卷阅读8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89 他刻意打探江季麟的消息,随意走到了一处茶馆便听到说评书的人精神奕奕手舞足蹈地便敲桌边口若悬河。 “好!各位看官,我们话接上节,大家都知道这江季麟江大人腹有经纶,乃识治之良才,面目俊秀,身形修长飘逸,虽不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但却是咱们全大秦待字闺中的姑娘们最想嫁的青年才俊!但是!”评书人一顿,左右环顾一圈,面上露出十分调人胃口的神色,“大家可知,江大人已年过而立却无一妻妾!” 听书的人顿时哄然。 “我只知道江大人没有娶妻,却不知道连一妾室都没有!” “连妾室都没有,怎么可能!” “不会吧,你可别瞎说,怎么可能没有妾室。” 被质疑的评书人急忙争辩:“我说的可是事实,各位看官不知,我姐夫乃是江大人府上厨房里打下手的,别的事不清楚,江大人有没有妻妾可是清楚无比,而且更稀奇的是……” 他拉长了声音,直到大家哄哄嚷嚷地让他快说才满意地抬起左手扇了扇白纸扇子,又敲了一下右手的醒木才道:“江大人,以前连一次花酒都没喝过!” 众人哈哈大笑了一会又议论纷纷。 “江大人莫不是有心仪的女子?” “江大人若心仪哪个姑娘,那可是她天大的福分,说亲应该很容易的。” 便有人纷纷猜测道:“莫不是那姑娘已有婚配?” “难不成那姑娘已经香消玉损?” 宁长青坐在角落里,并不起眼,他听到此处,面色青了一瞬。 难道,他还念着那个……念奴娇? “安静安静!”评书人拍了拍醒木,挤眉弄眼道,“小生方才说的,可是以前,这以前没喝过花酒,可不代表以后不喝,不代表现在不喝啊。” 这话的暗示意味显而易见,大伙儿都纷纷嚷嚷:“徐头,别卖关子了,快说快说!” “再卖关子把你那一头黄毛拔了去!” 评书人嘿嘿笑了声,神秘兮兮道:“前儿还有昨儿,江大人可都是去捧了怡红楼的场呢!你们还不知道吧!” “确实哎!”一个新进来的茶客插嘴,“我昨儿去怡红楼耍子时就瞧见一白衣男子被簇拥着上了楼顶的屋子,我那会喝高了没认出是谁来,今儿个听你一说便有了印象,那人可不就是江大人。” 四座一阵嬉笑感慨声。 “呀,这江大人也抵不过美色啊。” “什么叫抵不过,孔子不是说食色性也么,这是人之常情!” “就是,那江大人还未娶妻,喝喝花酒怎么了!” 七嘴八舌间,有人探头问道:“莫不是头牌香玲姑娘?” 评书人点头:“自然!大伙都晓得,那怡红楼的头牌香玲姑娘可是生的肤白貌美,一双美目顾盼生姿,那身段更是丰韵娉婷、走起路来又如那弱柳扶风,经过人身边都能带起一股子香风,这男人见了她哪个不软了腿肚子迈不开步!” 四座一阵嬉笑。 “大伙儿觉得这香玲姑娘可配得上咱们江大人?”评书人敲了下醒木,问道。 “配得上配得上!”有人喊道。 “配不上!那香玲再好看也只是个风尘女子,怎么配得上一方太守!”又有人站起来反对。 四周的茶客各抒己见,互不相让。 评书人摸着下巴,很是满意这样的热闹。 有一人又站起来,敲了几下桌子连声道:“大家静一静大家静一静,听我说几句公道话!” 他清了清嗓子,道:“若只论相貌,香玲姑娘那可是咱们咸阳一等一的美人,而江大人虽也不差但也只是普通俊俏而已,故而在相貌上香玲姑娘自然配的上江大人,可若论起这身份地位,还有那能力手段,这香玲啊,远远不及,所以啊,这香玲姑娘,做得了给大人红袖添香的红颜,但做不得大人的身侧伴侣啊!” 这番话说的倒是中肯,四周的茶客也纷纷应了几声。 “这位看官说的在理,好!咱们接着说说这香玲姑娘和大人的一二事!在座的不知有多少人晓得此事,小生我可是听说,江大人为那香玲姑娘一掷百金,送了诸多布匹首饰!” “那肯定是自然的。”有人嚷嚷道,“你别光说这些啊,倒是说谁……” 那人坏笑了一下:“说说两人床笫间那些趣闻给大伙听听!” “王麻子!你胆子够大啊,小心官府的把你抓了去。”旁边的人笑嘻嘻骂道。 “哎,咱又没做什么犯法的事!这坊间传闻连皇上都可以戏说几句,这才臣和头牌的风流韵事还就不能说说了。”那人笑着道。 评书人也笑了:“这可是为难小生我了,小生又没有躲到香玲姑娘的床底下去。” 众人哄然大笑。 突然,“砰”的一声巨响,盖过了所有人的笑声。 众人惊愕的回头,只见角落一身形高大的男子站起身来,右手还伸在桌上,而手下原本的桌子生生断成几瓣,四分五裂地躺在地上,木头渣溅落在四处,桌上的茶盏也噼里啪啦碎在地上的木渣里。 男子垂头站着,看不清面庞。 小二愣了 一下反应过来:“喂,你干嘛?挑事的?” 男子抬了头。 小二的目光对上男子的面庞,吓得一个激灵,连连退了几步。 这人的神色,好生阴沉可怖。 宁长青几乎听不清周围人指指点点在说些什么,他木然地看着地上被自己一掌劈开的桌面,脑子里乱哄哄的几乎要爆开。 许是他的神色太过赫人,在原地站了良久,也没有人敢上前指责一二。 “啪嗒。”宁长青扔下一锭银子。 “够赔了吗。”他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冷的让人如同身至寒冬腊月。 “……够,够了。”小二结结巴巴说了,目送着男子走出了茶馆。 时间已经快黄昏了,街上的小贩也开始收摊,路人行色匆匆地走着。 似乎起风了。 宁长青裹紧了身上的外套,打了个颤,浑身如坠入冰窖般发着冷。 怡红楼…… 香玲…… 有意思,有意思。 “客观您来早啦,我们过半个时辰才开门迎客的。”老鸨面上笑着,眼神却小心翼翼打量着面色明显不善的男子。 莫不是来砸场子的。 “给我把楼上的好位置留着,半个时辰后我再来。”宁长青的声音冰冷。 老鸨犹豫了下:“这……楼上的位置都是贵客的,要预定的……” 她话还未说完,宁长青便抬手扔了一袋东西,直接飞到了老鸨的胸口处。 老鸨惊叫一声,接住了那袋子,本待要生气,却一眼瞄到了袋子里的东西,顿时喜笑颜开:“好的好的,奴家给您留着,大爷一定要来啊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89 - 分卷阅读8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0 ,奴家定会给大爷备上千娇百媚的姑娘们。” 她的话还未说完,宁长青已经走远了。 “真是个奇怪的人。”老鸨努了努嘴,掂了掂银子,又眉开眼笑,“管他如何,给银子就是大爷。” 她喃喃着进去了。 半个时辰后,宁长青准时出现在怡红楼门口。 老鸨得了信,扭着腰迎出来,一路带到了楼上:“哎呦,大爷如何称呼啊?咱个已经给大爷备好酒水瓜果了,不知大爷喜欢怎样的姑娘?是活泼的还是文静的,咱这儿都有,包您满意。” 宁长青沉默着推开楼阁单间的门,朝窗户走了两步。 这处的窗户视野倒不错,一眼看得清楼下门口的情形。 “大爷?”见宁长青迟迟不答话,老鸨犹豫了下又开口问道,“大爷您喜欢怎样的姑娘啊?” “我不喜欢姑娘!”宁长青冷冷说了声。 老鸨一愣,面色有些不太好看。 不喜欢姑娘,来这怡红楼做什么,难不成还为着喝酒吃果子?! “这……”老鸨犹豫着说些什么,心里盘算着此人难不成真是来砸场子的。 “我……”宁长青眯起眼,眼中神色不明,“是来捉奸的。” 老鸨一惊:“捉奸?大爷您可别说笑,我们这里都是签了卖身契的姑娘,可没有良家妇女。” 宁长青背对着老鸨,死死盯着门口的方向。 “我那娘子,就爱扮作男子来花酒地方调戏姑娘,我自然,要捉他回去。”宁长青的声音低沉。 那老鸨半张着嘴,消化了会才明白宁长青话语中的意思,顿时面色复杂,想笑又生生憋住,快速说了声“那就不打扰大爷您了”便出了门,两脚都跨了出去才抑制不住地笑出声来。 她活了这些年,头一回听到有这样嗜好的女子,也是头一回见着如此憋屈的丈夫。 奇闻,奇闻啊。 食时刚过。 怡红楼里已经很热闹,身披细软薄纱的玲珑女子巧笑嫣然,和或滑头或孟浪或猴急的客人周旋,一双双红酥手捏着酒杯倒着清凉醉人的酒液。 宁长青一直没怎么挪位置,直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在朝旁边窜了一步站在了阴影里。 他本来还在想,若那说书人说的是假话,他必会折返回去拔了他的舌头。 却不料……如此看来,这是第三晚了。 白衣的男子侧头与旁边的人说笑着,一折骨扇在手里轻轻摆动,他刚一踏进这怡红楼,便引来那些女子缠眷追随的目光。 那些男客的目光也都朝着一个方向。 宁长青微微移步,从窗户的一角看清了向江季麟徐徐走去的女子。 一袭红衣夸张至极,头上的珠玉金钗重的能把头压断,那腰身折一下都能断掉,那脸,更是惨白的不能入眼,脸颊上的酡红简直就是两团猴子屁股,嘴巴是喝了血么,红的恶心人…… 宁长青抿唇看着,胸口起伏地越来越快,眼里满是厌恶。 可笑这些男子还一个个看的如醉如痴,真是一个个瞎了狗眼。 不好看! 这头牌一点都不好看! 宁长青伸手够着桌上的酒壶,也不倒在酒杯里,直接对着酒壶嘴咕咚咕咚灌了几大口,微微张开嘴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娘*的,这酒真他娘的辣,真*他*娘的难喝,辣的他眼泪都出来了。 宁长青狠狠抹了下眼睛,将酒壶咚在桌面上,目光仍紧锁着楼下的情形。 他怕行踪暴露,不敢直盯着江季麟看,只把目光移来移去,拿余光注意着情形。 江季麟径直走到那女子前,似是满意地点了点头,便和那女子一同上了楼。 四周的女子投去或艳羡或嫉妒的目光。 男子也艳羡,却无人敢直白地盯着看。 那两人上了楼后便出了宁长青视角所及之处。 宁长青冷着眼,静等了片刻才慢慢打开门,一眼便看到隔了两间屋子的地方站了几个侍卫。 是那里了…… 他此刻要做的,便是……等待时机。 第59章 竹枝,道是无情却有情(9) “……社前新燕子,帘幕效双飞。已结同心约,蹁跹入翠帏。解语花枝头欲并,美满琼浆持玉柄。风光此会不胜春,也知不久裈儿褪。” 曲声伴着歌声,软糯甜美,分外悦耳。 一曲歌罢,香玲止了弦,站起身来盈盈一拜。 江季麟抬手漫不经心拍了几下:“甚好,甚好。” “大人。”女子红衣贴身,曲线玲珑,娇艳无比,“香玲可否服侍大人喝酒。” 江季麟眼角轻挑:“有何不可?” 女子摇着纤细的腰肢,窈窈窕窕地过来了,近了江季麟的身后,素手端着酒壶,腰肢微扭便轻飘飘坐在了江季麟的腿上,清亮的酒液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一滴不落地进了银色的酒盏里。 “大人请。”香玲靠在江季麟肩上,将酒盏轻轻送到江季麟唇边。 江季麟微微一笑,顺着香玲的动作一口饮尽,手臂自背后搂住香玲猛地朝身怀一送。 香玲惊叫一声,咯咯笑了起来,声音如银铃般清脆。 江季麟微微低了头,一手挑起她的下巴,将唇贴在那樱桃般的红润唇瓣上,以口渡酒。 女子的脸颊飞上两抹酡红。 “如此美酒,怎可我一人独享。”江季麟轻笑,手指轻挑地沿着女子的腰肢游走。 香玲无力地靠在他怀里,醉眼朦胧地看着他,弱不经风的样子让人生出狠狠的破坏欲。 江季麟的桃花眼微眯着,将眼眸深处的情绪遮的一干二净。 他这五年来都未经情*事,几乎已经忘掉那种销*魂入骨的滋味。最近这些日子,积压了五年的情*欲却逐渐叫嚣起来,每日清晨醒来时因为晨*勃而造成的尴尬愈演愈烈。他这才恍然忆起,原来自己已经许久不曾经情*事。 说来也可笑可叹,他曾经血气方刚分外喜爱床*笫之欢,无论是娇软美艳的女子,还是秀美清瘦的少年,都来者不拒为之挥金如土。 而如今,竟会五年不沾那芙蓉帐暖。 既然有了欲望,自然要纾解。 咸阳乃僻地,独这一处玩耍的好去处,虽无一个个灵动可口的少年人,但姑娘倒也入得去眼。 只是,江季麟素来好洁,真正纳入房中都是未经人事的雏儿,这怡红楼的姑娘虽也入得去眼,却难以入他的绮罗帐。故而前两夜不过是让这女人以手口替他纾解。 然而……这般治标不治本的法子,却让他胸中郁结愈发的重起来。 而最让他郁结的是,每每与这女子缠*绵,眼前总会不期地出现宁长青的面庞…… 他自然晓得自己对此人与旁人大有出入,但如今这局势,两人之间似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0 - 分卷阅读9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1 乎有了越来越大的鸿沟,以往倒还好,如今这人却成了他路上一个不小的绊脚石。 关乎宁长青的种种问题,想不得,一想便头痛。 或许,该是纳几个房中人的时候了。 身下突然一热,却是江季麟眯眼出神间,香玲的手已经覆在了那处。 她轻车熟路地揉捏轻挑,眉眼细碎着,期期艾艾地靠在江季麟身上。 江季麟是风月场的老手,对她这副装出来的不堪酒力的模样心里明镜似的,对这女子心里盼的是什么念的是什么更是一清二楚。他倒也不反感,任她使出浑身解数讨好自己。 那处已经支了起来。 香玲又倒了一盏酒,这次却没有递到江季麟唇边,反而自己喝了,眯着美目朝江季麟靠,红唇上酒渍清亮,打的是什么主意自然不言而喻。 江季麟眯眼看着她,面上似笑非笑。 香玲眼眸微闪,喉结微滚将酒尽数吞下,垂了眉眼不敢再造次。 江季麟仰着头,眯眼看着房顶木头的纹路,一半的注意力放在身体上,一半却飞出了门外。 他眼神突然一凛。 有什么人过来了。 而且,不怀好意。 江季麟坐起身,挑眉将女子拉向了怀中,动作间手段利落,一手刀劈下去,女子便两眼一翻晕厥过去。 他将女子抱到怀中,向床幔走去。 动作间,身后的门已经“哐当”一声开了。 这些侍卫……未免无用的过分了。 “不知来者何人。”江季麟轻轻放下女子,一边拉过一旁的枕头垫在了女子后脑处,一边漫不经心地说,“对这女子,还是要怜香惜玉的。” 江季麟做完了这一切,才直起腰转过身来。 这一瞧,便难得的愣住了。 “宁长青?!” 宁长青一脚把门踢得关上,缝隙掩映间依稀看的到门外的侍卫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浑身酒气地站着,青衫上落着几点酒渍,领口扯得松垮,脖颈下的肌肤若隐若现。 “你喝了这里的酒?”江季麟微微皱眉。 宁长青没有回答,却把背在身后拎着酒壶的手移出来,抡圆了胳膊朝床幔一掷,直击床榻上女子的面门。 江季麟面色一沉,身形一动便把那酒壶捞在手里,皱着眉扔到一边,嫌弃的把沾了酒渍的手指在香玲袖口蹭了蹭,这才侧眸打量宁长青:“还是一壶?” 宁长青朝前走了两步,酒气扑面而来:“许久不见啊,江大人。” 江季麟已经听出了他语气中的指责之意,轻嗤一声,走了两步坐在桌前,微朝后靠了靠,两手指尖相对,好笑地看着宁长青:“事发突然,我在这里出了点小事情。” 宁长青一点也没听进去,突兀地笑出了声,一双眼睛透着醉意,死死盯着江季麟:“我果然是个傻子,总是信了你,无论是在谷底,还是出了谷外。你以前说会回来找我,是假的,又说自己在金陵,也是假的,还说你喜欢我,也是假的,说你不会走,仍是假的!所有的,负罪潜逃,投奔齐凌,还有什么和我一起,通通都是假的!” 江季麟微微眯眼,神色冷冽:“你这是在质问我,指责我吗?” 宁长青收了笑意,紧抿着唇看他,醉眼间,江季麟的身形微微晃动,缥缈不定。 他脚下突然动了。 江季麟心神一凛,正要防守,却见他脚步的方向并不是自己。 “你要做什么!”江季麟站起身,跨了一步想要阻止。 宁长青一把抓起床上的香玲便丢到了地上,抬起大脚丫子便想踩,却被一条腿挡住了动作。 江季麟两手遏着他的胳膊,一条腿支撑平衡,另一条却穿过宁长青的膝盖下挡着宁长青朝下的力道。 宁长青的力气素来是极大的,江季麟一会额上便见了汗。 “闹够了吗?!给我住手!”他忍不住出声斥责。 宁长青却不为所动,眯眼和江季麟对峙。 “你当真不懂得怜香惜玉,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家,你倒下得去狠手朝她面门上踩,莫不是失心疯了!”江季麟用尽全力抵挡着宁长青的动作,有些生气了。 “那你挡啊!”宁长青冷声反驳,“你不是挡的很积极吗?!” 江季麟皱着眉头:“我最后说一遍,松开。” 宁长青垂眸看了地上的女子一眼,眉眼间有些冷冽。 他嘴角忽然快速勾了一下,就着膝盖下挡着自己力道的修长的腿一屈膝,脚跟准快稳地踹到了江季麟支撑平衡的腿上,一击便中了膝盖后的麻筋。 江季麟一时不察,整个人都没站稳,倒在了宁长青已经敞开的怀里。 “这么急着投怀送抱?”宁长青嘴角勾着,脚下一动,将如花似玉的娇艳女子踹到了床底。 “不知死活!”江季麟这回真被宁长青的话惹得动怒了,右手一转便直接朝宁长青后颈劈去。 可几月不见,宁长青的武艺似乎大有精进,竟很快躲过了,不仅如此,还一手攒住了江季麟的右手手腕朝其背后扳扯过去。他力气实在太大,江季麟腿上的麻筋还发着颤,腿部根本使不上力气,眼瞧着宁长青就要把他一双手都扼在背后,江季麟心里大惊,不再犹豫,就着那条发麻的腿忍痛支撑,另一条腿弯起来膝盖狠狠顶向宁长青的腹部。 宁长青并不躲闪,右手迅速把江季麟的右手手腕也背到他身后,左手张开顺势困住了江季麟的左右手手腕,虽不能覆盖住,但力道却够了,宁长青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毫不拖泥带水,右手猛地朝后移顶住了江季麟袭来的膝盖,微微使力。 江季麟闷哼一声。 ……又是麻筋。 这种滋味,比痛还叫人难受。 “季麟哥要乖一些。”宁长青微垂着眸,看不清眼中神色。 江季麟两条腿都发着麻,宁长青很轻松便把他整个人窝成一团在自己右臂弯中,他轻轻松松把江季麟放在床榻上,右手从怀中掏出几条布,三两下便缠住了江季麟的胳膊,顺手还给他点了穴,江季麟使不出内力,根本挣不开那缠了几圈的布条。 “你要干什么!”江季麟活了这些年还从未遇到这种事,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根本想不明白宁长青的目的,“你要害我?还是有别的目的?!” 宁长青此时正揉着江季麟发麻的腿,听得此言动作一顿,微微侧过头,面庞背对着江季麟,眼中的难过一闪而逝。 再转过头来时,又是勾着唇发笑:“我以前说过,永远都不会背叛季麟哥,更不会害季麟哥。” “那你这是做什么!”江季麟有些发慌,他很久没有过这样慌乱的情绪,焦躁着想把腿从宁长青手中抽出来,“你别忘了你一身武艺是谁教的,你这是……大逆不道,欺师灭祖!” 宁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1 - 分卷阅读9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2 长青摇头:“我并未正式拜你为师过,何来欺师?你也不是我的祖先,又何来灭祖?而且,若我没有记错的话,我也算是,救了你两次。” 江季麟眼眸蓦的冰冷下去,阴森森地盯着宁长青。 “我向来不喜欠人人情,但我自认,欠你的救命之恩,我已经还了!” “季麟哥是指边城一战中的那一箭?”宁长青轻声一笑,手指抚上江季麟的面庞,无论是这张脸,还是这张脸下举世无双的面庞,都让他着了魔般痴迷。 与宁长青而言,都一样,都是他的季麟哥。 宁长青的手指沿着江季麟的眉眼向下,到了江季麟的勃颈处:“可那场战事,幕后主使,可是季麟哥你呢。” 他话音刚落,指尖处便传来裂帛声,却是将江季麟的领口生生撕开了。 江季麟愈发慌张:“宁长青,你到底要干嘛!别仗着我对你宽容一些便不知好歹!你要敢做什么,我叫你生不如死!你大爷的,你碰哪里!!” 这是两人认识这几年来江季麟第二次爆粗口。 因为,宁长青的手,一刻也不停歇,说话间的功夫便已经沿着江季麟的领口游走到了他的胸口 屋内的烛火,细碎地跳动,烛泪洒在盘上,点下一道烛痕。 屋外的月亮,分外的亮。 有话要说:其实最后的省略号这里有车。 但是发在这里很大可能会被锁,所以我会把那部分拎出来自成一章节,不读也不影响前后逻辑,到时候想看的可以去贴吧 第60章 省略号 宁长青痴痴地看着江季麟敞开的大片胸膛上的两点朱红。 他曾经梦中的还要迷人百倍。 他情不自禁地俯身含住了左边的红果,右手覆在右边的红果上挑弄,将江季麟狂怒的声音至之耳外。 江季麟真的慌了,他若此时还看不出来宁长青要做什么,那可就真是白活了这些年。 为什么会这样!! 他……他倒不是介意和宁长青做那档子事,可怎么可以是这样的情形!! 这太恐怖了! 江季麟已经察觉到即便是出口骂人也没用了,他憋了一口气,抬起方才因为宁长青的按摩已经几乎好了的腿便要顶宁长青后背。 可那埋在自己胸口的人似乎后背长了眼睛,反手就一手拉住他的一条腿,整个身体顺势落在江季麟双腿间。 江季麟脑中顿时警钟长鸣! 这个姿势,太……太危险了!!! “身不如死……”宁长青含糊地说着,“我现在就已经欲*火焚身,生不如死。” 他舌尖牙齿的触感清晰地顺着胸口的朱红处闪电般窜向江季麟的四肢百合,让他忍不住打了个颤。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竟然…… 江季麟瞳孔一缩,面庞涨得通红,他方才在想什么!! 简直……奇耻大辱! 江季麟定了心神,微微抬起下颌,不管不够的把头朝还在流连忘返的宁长青猛的砸去。 ……这人头骨真硬!!他的下巴都快要碎掉了! 宁长青怔了一下,忙起身查看江季麟的伤势:“你做什么!”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却原来是唇瓣被磕破了一块,血留了满嘴。 江季麟解恨地挑起眉眼。 宁长青瞧着他精神十足,下巴也只是红了一块,这才眯起眼睛,舔了舔嘴上的血。 江季麟心中刚生出些不妙的预感,宁长青已经压了下来。 唇齿相接间,血腥味扑鼻而来。 江季麟胃中一阵作呕,“呜呜”地反抗着,两条腿挣扎个不停,却被宁长青的手紧紧遏制住。 他是喜欢血腥,却不喜欢血腥入了口! 江季麟想张口咬下去,可一想到要是咬破了会有更多血液流到自己嘴里便一个恶寒,只得屏气受了。 宁长青吻了许久,直到江季麟的嘴巴都发了麻才慢慢抬起头。 他吻江季麟的时候一直闭着眼,不敢看他的神色,此时移开了,睁眼的时候也下意识地想要避开江季麟的眼神。 那是怎样的眼神? 不可置信,愤怒,憎恶…… “宁长青!你!你!”江季麟苦不能挣开桎梏,苦不能提上内力,“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宁长青垂着眸沉默不语,呆了半晌突然发狠般把江季麟胸前半遮半掩的衣服整个儿扒了去,三两动作间便只留下一件亵裤。 他浑身热的发慌,整个人都像是浸在六月最热时候的热水里,他本就喝了一整壶酒,神志没有平日清楚,又对着念想了这么多年的身体,还受着江季麟毫不留情的话语的刺激,动作愈发的狂妄肆意起来。 “你怎么敢!”江季麟的怒斥声还未落下话音,宁长青已经连着亵裤扒了他仅剩的蔽体衣物。 身体赤条条暴露在空气中的羞耻让江季麟白皙的身体浮出了一层淡红,宁长青眼睛紧盯着本来被香玲勾弄起来却又被自己吓得躺下去的那处,忍不住伸出指尖去触碰。 江季麟一颤,知道躲不开,索性闭着眼,咬牙切齿受了。 等过了这一遭,他有的是手段折磨宁长青! 可让他羞愧难当的是,那处竟然在宁长青毫无章法的拨弄下立了起来! 宁长青已经红了眼,急不可耐地又揉了揉,满意地点点头,腾出一只手便把身下的衣服褪去。 丛林中的那一处,已经蓬勃生机,亭亭耸立。 从宁长青做过那个梦后,他就打探过了男子与男子该如何交合,但他打探的心虚慌张,拐弯抹角,所知道的只是男子的后庭处便是另一男子阳*具入并之处。 宁长青的大脑已经不能做更多的思考,他已经忍不住了。 江季麟从未这般屈辱过。 他经历风月场无数,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被男人……上了。 以往可是只有他上别人的份,哪有…… 胸中万般滋味却都说不出口的江季麟任由宁长青抬起他的腿箍到了他腰上,任由某处清晰无比的存在笨拙地寻找。 宁长青终于找准了位置,闷头闷脑便要挤进去。 “等一等!”江季麟终是喊了一声。 宁长青满头大汗地抬起头看他,眼里全是红血丝:“季麟哥?” 江季麟知道自己这次失算了,而且栽的是大跟头。 怡红楼的酒本来就有着弱效春药,是客人和姑娘助兴用的,所以他喝这里的酒,真正入口的几乎没有多少。 可宁长青这个蠢*货灌了一壶! 这受苦会是谁,江季麟明镜似的。 “宁长青,这不是一个好决定。”他紧紧盯着宁长青的眼睛,做最后一次挣扎,“这绝不是一个好决定!你会后悔的。” 宁长青默默看着他,神志瞬间清醒了很多。 “……我不会。”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2 - 分卷阅读9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3 他话音刚落,身下已经找准位置的分身猛地朝前送了出去。 “嘶!呜!”江季麟一声惨叫,痛的。 “啊!……”宁长青也一声惨叫,也是痛的。 他的分身一半紧紧卡在江季麟紧致无比的后*庭,火燎火燎地痛着,似乎下一瞬就要被生生挤断。 “等……等等……”这一下真真是把江季麟的眼泪都*cao出来了,“你,你这是谋杀啊。” 宁长青慌张地想要退出来,刚一动作,江季麟便痛地直抽气。 这……江季麟发誓,他从不知道吧被人上会这么痛。 分明他曾经的男宠都很享受来着! “那,那个……”江季麟颤颤巍巍转头,看着右侧床头的位置,“用哪个涂抹。” 那是一个玉质的精致小盒。 宁长青怔了一下,探手拿到。 江季麟抽着气结结巴巴道:“这个,是朝女子私*处涂抹的,有,有润滑之效,男子亦可用……” 江季麟说玩,便闭了眼侧过头,死人般不再动弹。 他竟然……沦落到教侵犯自己的男子怎么*cao自己??? 真是,奇耻大辱…… 宁长青抬眼看着江季麟的神色,发红的眼中掠过浓重的悲伤。 季麟哥的身上,全是女人的味道。 他会后悔吗?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自己也不知道。 冰凉润滑的膏脂终于让二人的交合处不在那么寸步难行。 宁长青扶着江季麟的腰,一点点动着。 进去,出来,进去,出来。 他很舒服,不,是舒服到了极点。 可身下的人,却闭着眼皱着眉,像是在经历这世间最大的折磨苦楚。 宁长青不甘心,他一只手四处游走,一只手在江季麟因为疼痛又瘫软下去的那处万般作弄。 交*合*处越来越湿润,江季麟的分身又慢慢抬了头,神采奕奕地立着。 宁长青敏感地觉出了什么不同来,眸中露出一些喜色,卖力地边动作边观察着江季麟的神色。 江季麟咬着唇,憋住差点溢出的呻*吟。 比起被男人*上了,更耻辱的是他居然感觉到了久违的kuai感。 这是一种和以往有相似之处,又有些微妙的不同的kuai感。 这感觉遮盖了先前的疼痛,甚至,有渐渐霸占他的理智的威胁。 江季麟摇着头,束发的发冠和发带早已经在挣扎中脱落在一旁,他的乌发浓密顺滑,与越来越嫣红的面庞交相辉映。 宁长青怜惜地触摸过他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眼里闪着坚定的光。 他再不会,让他受如此的伤。 宁长青无意中碰到了一处,这一碰,硬生生挤出了江季麟憋了许久的细碎声音。 宁长青一愣又一喜,牟足了劲朝着那处冲锋。 江季麟不是无欲无求的圣人,再也忍不住地尖叫出声。 他便叫便骂着宁长青,但那些叫骂破碎在不间断的抑制不住的呻&*吟中,在这样的情形下,这样的叫骂反而添了几旖*旎的味道。 虽然布满伤口却仍是白皙谣言的白色身躯,在高大伟岸的麦色身躯下,如同秋日收获时分的麦穗,被撞的四处摇晃。 屋内的烛火,细碎地跳动,烛泪洒在盘上,点下一道烛痕。 屋外的月亮,分外的亮。 第61章 竹枝,道是无情却有情(10) 整整一壶花间酒的效力,可不是一两次便能解决的。 宁长青自己也说不清楚,一夜无度的索取,究竟是因为那酒的药效,还是自己找的一个借口。 而他分外清楚的是,当他的神志已经完全清晰的时候,他仍是深深地吻了吻身下的人,翻过他布满意味明显的痕迹的身子,又是一遭荒唐。 江季麟半昏睡半清醒,模样是从未有过的理智全失,像是任人摆布的木偶,只随着本能发出难耐的呻*吟。 宁长青心口又爱又涩,摸着他终于沉沉睡去的眉眼,竟管自己的身体也很是疲惫,却仍是强撑着眼皮不愿错过这样的景象。 他多么想,就此结束,把他带回去,锁在身边。 他要的全部,他替他拿。 可他那可恨的理智阻止着他——还不到时候,他还不够强。 他如今不过是夹缝中生存的一隅小国的兵马元帅,他甚至还受着自己一手推波助澜建立起的国家里其它势力的威胁,更不用说另外虎视眈眈随时准备扑上来的齐和周。此时此刻,若是把季麟哥带回去困在自己的身边,他根本没有能力护他万般周全。 是他,一切都是他还不够强。 他做得出这样荒唐的事,受得了季麟哥的憎恶愤恨,甚至忍耐的住长久的分离阻隔,可他绝对受不了,季麟哥因为他的弱小而出事。 宁长青知道,季麟哥一人在秦,比被他困在麟国要安全很多。 因为这里有他的亲信,有他的军队,有他即将实现的一个目标。 “我这次发了疯的做出这些事。”宁长青摸着江季麟的耳垂,目光痴缠,“你不知要怨恨我到什么田地……可我实在受不了,也等不了。” “你不知道我过得有多辛苦……”宁长青长叹了一声,神色和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青年合该有的神色,大相庭径。 此时已经是寅时,再过两个钟头天便快亮了。 宁长青起了身穿好衣服,眼神扫过床底下时一阵冷冽…… 江季麟醒来的时候天色是黑的。 他茫然地盯着床顶的穗子,脑海里下意识的一片空白,回避着已经发生的事情。 可事实总是不容回避的。 更何况江季麟这般的人。 他很快发现这里不是怡红楼。 宁长青不在。 江季麟很快环顾了下四周,从摆设看,应该是客栈,莫不是……宁长青住着的客栈。 他冷笑了一下,胆子够大,还把他虏到了此处。 他很快又笑不出来,胆子不够大能对他做出那般的事?! 江季麟脸色灰败地翻身爬起来,动作间身上的每一寸肌肉都像是马车压过般酸痛,尤其是后庭处,更是火辣辣的烧着。 他的头闹胀痛,整个人踩在地上轻飘飘的。 衣服整整齐齐叠在床头,外套放在中衣下,是一套新的淡灰色衣服,他身上原本那件已经被宁长青扯坏了。 淡灰色……也好,不怎么惹人注目。 身上似乎被清洗过了,江季麟面无表情穿了衣服,活动着四肢,重新感受着内力在四肢百骸温顺游走的感觉,宁长青竟没有继续点他的穴道,或者把他绑在这里,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只是不知宁长青滚去了哪里,他要是敢出现在他面前,他即便拼了半条命也要让他知道什么叫悔不当初。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3 - 分卷阅读9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4 江季麟冷哼着,突然控住不住胸口的怒火,拿起桌上的茶壶茶盏便一股脑地摔到了地上,连着两脚踢飞了座椅。 他深吸着气平复激荡的胸口。 此时是何时,他又在何处,需尽快弄清。 江季麟就着镜子稍微整理了仪容,头发随意一扎便要出去,还未走到门口,便听到了脚步声。 宁长青刚一进来,江季麟的手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掐住了他的脖颈。 他抿着唇怒视着宁长青,就着手上的力道把宁长青拖进来,一脚踹上门,“砰”地把江季麟压在墙面上,另一只手的五指抵在他动脉处。 宁长青的脸已经有些红了,他艰难地开口:“你身上如何了,你睡了整整一天,我方才给你买药去了。” “住口!”江季麟并不想这么快面对他,他只快些回府理一理这一夜的荒唐,他虽心里有着千般万般的狠念头,可一看到这张脸就连面对的勇气都没了! 天可怜见!!他江季麟被一个男人给日*了。 他不想这个人这张脸出现在他面前提醒这件事! 江季麟手下越来越使劲,宁长青眯着眼,并不反抗,任凭眼前的眩晕一波胜过一波,只是平静地看着江季麟。 他有时很了解江季麟,有时又很想不通江季麟。 就像此刻,宁长青以为他恨自己入骨,以为他真要下手杀了自己时,江季麟的手又松开了,无力地退了两步,失魂落魄地站着。 宁长青并不想看到这样的局面,他放下手里的药包,微微垂了眼眸。 “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但我不后悔。” “放你*娘的狗*屁!”江季麟像是炸了毛的猫,一把抓起宁长青刚刚放到桌上的药包朝宁长青砸了过去。 宁长青稳稳接住了:“如果我说,你已经不是我的对手……” 方才任凭江季麟掐着自己,不过是因为他有办法脱身。 他想看一看,季麟哥……会不会真的要杀自己。 让他高兴的是,季麟哥没有。 江季麟瞳孔狠狠缩了下,冷笑出声:“大言不惭,若不是你趁我不备锁了我的内力,我怎会!” 他颊侧的肌肉狠狠抽动了两下,又变得恶狠狠起来:“呸!阴损!” 宁长青微有些吃惊。 他知道季麟哥会很愤怒,却不知季麟哥会是这个方式的愤怒,这副模样,竟是自己从未见过的,别有一番风情的可爱。 宁长青很高兴见到江季麟这番模样。 “我一直在努力,努力让自己配得上你。”宁长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无论是武功,还是权势,我都在一点一点的得到,你想要的,我帮你拿。” 江季麟冷笑,双眸微眯,漠然地看着他:“我要的东西,我自己拿。” “……那若是你要的东西在我手上呢?”宁长青垂着手,手里还抓着江季麟扔过来的药包,“若我会得到齐国的疆土,会成为那片土地上最有权势的人,你可愿意与我在一起?” 江季麟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般,嗤笑一声:“宁长青,你没有那样的能耐,一身蛮力可没有什么大用。” 宁长青沉默,棕色的眼像是一汪清潭,泛着几乎要溢出来的悲伤。 “……如果我可以呢?” 江季麟点墨般的眸子在他身上轻缓地滑动,他的神色像是看着一个傻瓜:“你以为,那样我就会和你在一起?宁长青,我真不知,该用什么合适的语言形容你的愚*蠢。” “以前你若是喜欢我喜欢的紧,我并不介意在后院给你留个位置,可你却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我们恩怨两销,从此互不牵扯。而你做不做得到什么与我没有半点关系,我想要的,无论在谁手里,我都会……”江季麟满意地看着嘴唇发白的宁长青,“亲手夺过来。” 宁长青嘴唇全白了,目光微微失神。 就是现在! 江季麟脚下一动,提足了内力瞬间便到了宁长青近前,蓄力已久的掌狠狠拍向宁长青的天灵。 按理来说,此一招下去,宁长青必中无疑。 可出乎意料的是,宁长青竟然躲开了! 然而,他的天灵盖躲过了那一掌,连着左臂的肩膀却没有躲过。 骨裂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宁长青的左臂骨骼全部移位,软踏踏地垂着。 他的脸色整个都白了,不可置信地看着江季麟。 方才哪怕是迟反应过来一点,那一掌已经劈在他的天灵盖上了。 若是这样,会如何? 无非是头骨碎裂,死于非命。 无非……如此…… 原来,方才的所有举动话语,不过是放低自己的警惕心,寻找机会一击即中。 原来,季麟哥方才掐着自己的时候没有真正下手,是已经察觉到了自己早有准备。 ……季麟哥,总是很聪明…… 江季麟冷笑地看着宁长青被自己震碎了的左臂,漆黑的深潭一样的眸子里很快地闪过一丝异样的情绪。 他最终……可耻的手软了。 无比可耻!! “你此时便不是我的对手了,既然一击不中,我便不再杀你,你的那个提议,我对其中的一部分很感兴趣。”江季麟慢条斯理地挑起宁长青指尖上无力地挂着几乎要滑落的药包,“我的计划太顺利了,这游戏几乎没有多少挑战性了,我放你回齐,我倒想看看,你能唱出怎样的一副大戏。” 江季麟话音刚落,指尖便勾破了药包,他把那药包里的要劈头盖脸朝宁长青掷去,药材砸了宁长青一脸,纷纷滚落下来。 “我很期待你的表现,宁长青。” 他说完此话,也不走门,回身便从窗户跳下去,在旁人看清他的相貌前已经消失在人群中。 宁长青踉跄着朝窗户跑了两步,已经看不清他的身影,口中瞥了许久的血气瞬间涌了出来。 江季麟内力深厚,那一掌又狠又急,伤的,怎会是这区区左臂。 宁长青无力地瘫坐在地上,良久,低低笑了出来,牙齿上沾满了血浆。 ………………………………………………… 江季麟沉着脸色,听着府上侍卫的禀告。 昨夜的侍卫也说不清是怎么晕倒的,醒来时已经快天亮,被丢在巷子里,在怡红楼的房间里找不到江季麟,只在地上看到了睡得昏沉的香玲,几人焦急地回府禀报,却意外地看到了“江季麟”本人,说是要出去几天,不许任何人随意打探跟随…… 禀告的人小心翼翼看着江季麟,后知后觉这个大人和那个大人似乎……略微不同,真是奇怪…… “本官出去办了些事,本以为需托上几日,不料已经解决了,你们下去吧。”江季麟沉声说了。 几个侍卫忙退了出去。 江季麟沉默着做了许久。 他似乎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4 - 分卷阅读9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5 一直小看了宁长青。 许是先入为主的原因,印象中的宁长青总是恭顺老实,经不起逗弄,头脑简单。 可一切,都似乎变了,朝着他不曾料到的方向滑过去。 如果,如果……那一掌没有心软。 江季麟抬起手,面无表情地看着。 不应该的,他这次是下了决心要杀他的。 可手不听自己的使唤!是手不听自己的使唤!!! 江季麟喉中发出一声含糊的怒吼,连衣服也没脱便进了宽大的浴桶,蹲了身子整个人埋入了水中。 变了,有什么变了。 有什么彻底失去了掌控!! 第62章 竹枝,道是无情却有情(11) 江季麟沐了浴,思量了许久,终于说服了自己把这事只当做一个噩梦,从未发生。 他不知道宁长青还有什么打算,虽不愿想起他,却不能不警惕,派了人出去打探消息,却没有什么消息传回来。 江季麟冷笑着,心里已经知晓了原因。 自己昏睡时去了太守府假传命令的人,除了宁长青还有谁!侍卫探不到消息,自然是宁长青又易了容混在了人群里。 爱易便易吧,那三脚猫的手法也就能骗骗常人,若是再不知好歹到了他这里,他绝不会再手软! 但江季麟很快听到个出乎意料的消息——怡红楼的头牌香玲香消玉损了,据说是不慎从楼上坠落,摔死了。 江季麟听到这个消息时正在处理公务,手上的笔一顿,笔尖的墨便在纸上晕开了一些。不慎从楼上坠落……怡红楼的楼,屋顶最高处不过十来米,二楼的窗户更是只有八米左右…… 江季麟抚着笔杆,似乎很是可惜地叹了一声:“可怜了个聪明灵透的女子。” 果然是丝毫不懂的怜香惜玉。 那边的局势复杂多变,江季麟瞅着宁长青四天之内必定要启程回麟国。 听宁长青的口气,这三雄逐鹿的情形,他倒想着终结在他手里。 江季麟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那片算得上是故土的土地,有他势必要手刃的人。 而秦国这边,时机已经渐渐成熟了。 九月出头的时候,这咸阳城自然从未打探到过宁长青的讯息,而朱雀那边却已经传来消息,说是麟国的兵马大元帅身子突然不爽利,病了几日,似乎受了什么伤。 江季麟再清楚不过自己那一掌的力道,活该他撑着骑马回去一路颠簸,病得蔫蔫的才好呢。 九月中旬的时候,秦国这些年来积蓄的暗潮,发做了。 皇帝时灏突然染重疾,神志不清,太医束手无策。 汉中局势一片动荡,各路人心惶惶,各怀鬼胎。 无奈之下,早先官爵被贬,军权被削的留异将军,奉皇后之命回京镇压局势,联合御林军稳固朝堂。 皇宫。 圣上寝宫灯火通明,外殿里跪着一排的御医,皆噤若寒蝉。 时灏的病来的突然而古怪,太医院上下一众白了头都找不到根源,眼看着龙榻的人气息愈发微弱,所有人无不忧心如焚,寝食难安。 至于忧的是什么,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日黄昏的时候,时灏略微清醒了下,宣了朝中几位重臣进了殿。 内殿。 上任没有多久的中部侍郎冯相言垂手跪在地上,眼眸低垂。御林军统帅孟鹤冬刚刚收到消息,从皇宫南门赶过来,身上的盔甲还带着薄薄的寒气。 “咳咳……”时灏艰难地看着两人,心里感慨万分。 他还没有实现自己的宏图壮志,还没有完成当年许下的抱负,竟就这么一病不起。 他不是没有怀疑有歹臣下药害他,可自己的饮食供物,连至衣服用具,都经过亲信严密的盘查,不可能有疏漏。 而最让他难安的是,这些年来,真正从布衣平民提拔上来的朝臣,只有眼前这两位,朝中其他的朝臣,心思诡异,宗族间的利益盘根错杂,他还没来得及一一铲除,难道就要撒手人寰? 若他天去了,年幼的太子怕是要被朝堂那群吸血的东西生吞剥皮。 时灏其实一直会想起一人,那人辅佐他一步步登上这个位置,若是有他在,再风云变幻的局势许都应付的过来。 可那个人太深不可测了,如利剑一般,可斩他人,亦可伤主。 时灏自己都没有办法掌控,更不敢将太子托付给他。 “太,太傅还没来?”时灏咳了两声,双眼中带着点希冀。 他先头传唤了老太傅荀殷,太傅曾是众皇子的老师,劳心劳力,为人刚正不阿,脾气固执倔强,连当了两朝皇子皇孙的老师,如今年纪大了,本该到了颐养天年的时候,可时灏知道,此时自己能放心托付教导太子指责的人,只有这个合适的人选了。 “禀皇上。”冯相言拱手,“太傅许是年纪大了,车马慢一些,估计很快就到了,皇上暂且安心,臣这就派侍卫前去打探迎接。” 时灏咳嗽着点头。 该说的话他已经对这两人说过了,有的话更是不用明说,几人皆心知肚明。 “报!”殿外的太监拉长了声音,“咸阳太守,江季麟到!” 时灏一怔,心头涌起一股不安来,咳嗽着半爬起来:“他怎么会来!咳咳,朕并未传唤他!孟卿,快去把他赶走!” 孟鹤冬静静地看他,声音疑惑地问:“皇上召的,不就是江大人吗?” 时灏一时没明白过来:“咳咳……朕召唤的是荀殷!你怎么回事!咳咳……还不……还不快去拦!” 孟鹤冬不为所动,仍是静静跪着。 而另一边的冯相言,似是没有瞧出半分的不妥,也是垂手静跪着。 时灏大张着嘴,急促地呼吸着,目光震惊而慌乱地在两人间扫来扫去。 电光石火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来……来人……来人啊!……” 急火攻心背气过去的瞬间,时灏眼角的余光,扫到了内殿门口的一片白色衣角。 朦胧间,时灏再睁眼时,已经明了了七八分。 江季麟站在榻前,微笑着看他。 那笑容比阎王的还要冷彻入骨。 时灏面目狰狞地伸出手,想要抓住并撕碎那个长身玉李的身影。 他的嗓音咿呀,发不出完整的音节。 江季麟微微俯身。 “皇上,可得保重龙体。”他的声音暗哑低沉,晶黑的眸子深如暗井。 时灏说不出话来,他惊慌失措,眼里的恐惧几乎要漫出来。 “太子年幼,微臣自当全心辅佐,鞠躬尽瘁。”江季麟伸出手,从时灏脖颈勾出一枚玉佩。 那玉佩晶透莹白,冰清温润。 “这玉石,乃是孝贤太后的遗物,伴了圣上您十几年……”江季麟摩挲着玉,对时灏苍白瘦弱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5 - 分卷阅读9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6 在空中乱抓的指节视而不见。 孝贤太后,是时灏登基后追封自己母妃的称号。 死在这物上,也不算是亏了。 时灏瞪着眼睛,眼里是灯尽油枯的干涸苍老。原来,原来早在八年前,眼前的男子就已经在设计着今日情形。 他如何能够料到,一点点抽干了自己性命的臜物,会在这玉佩上! 多么,多么恐怖…… 时灏更激烈的扭动,眼前却愈来愈黑,胸口起起伏伏间发出一声声低哑的嘶叫。 他终于停止了扭动,像脱水的鱼一般挺了两下腰,直了身体。 “圣上放心的去,微臣必会常伴太子左右,扬我大秦国威,一统河山。”江季麟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 他的指尖一松,玉佩落在了时灏的颈上,微微跳了两下。 内殿角落燃着的一盏地灯,蟠龙灯罩里,烛火跳动了几下,终于熄灭了。 殿外的钟长鸣一声。 秦国第十代皇帝,驾崩了。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立储嗣,固国本,所以承祧守器,钦若前训,时惟典常,祗勤若厉,永怀嗣训。 咨太子时玧年幼,启孟鹤冬,冯相言佐之,拜江季麟为师,命其为太子太傅,并行摄政。江季麟,其人才学甚笃,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其可自取。 钦此!” 此诏一出,群臣哗然! 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其可自取…… 这不是,相当于将整个秦国都交给江季麟了吗?! 朝堂上质疑指责之声此起彼伏,一时间如惊涛骇浪般打的秦国局势摇摇欲坠。 江季麟以雷霆手段,恩威并济,几日之间便将声称要起兵“讨伐奸臣”的几个世家收拾的如丧家之犬,安上了妖言惑众,心怀不轨的乱臣之名。 就在人人都道,江季麟此人必会负先帝所托,将幼帝取而代之之时,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手握可撼秦根本之劝的男子,却安安静静辅佐起幼帝时玧来。 待诸事都毕时,已经是十一月。 秦国的局势一日万里,而南方的齐,麟,周三国鼎立,着实平静了几月。 但这份平静,却因着一事打破了。 齐,油江。 此时已是十二月初,油江下了一场大雪,竟是十年难见的凶猛。 宁长青十月底的时候便发了兵,亲自率军东进,直击齐国西部疆界。 二十万大军的精兵卷席而来,齐国虽出兵抵抗,却碍于南方驻守提防南周的兵力无法轻易调动,故而迟迟无法支援疆界。 短短两月不到,白饶,辽东,昌平三城陆续沦陷。 秦国的将士一时间势不可挡,耀武扬威。 十二月的时候,秦兵已经兵临油江,油江城岌岌可危。 宁长青接了朝中军令,着他勿再深入,当小心谨慎。 徐小水听了,亦表示赞同:“将军,再继续东进恐怕危险,不如见好就收。” 宁长青看着桌上的地图,桌角的灯打下昏黄跳动的光,在油江的位置上闪动。 见他不为所动,徐小水心里着急:“将军,您带伤出兵,亲自上阵杀敌,这伤势脱了许久就没有好过,属下担心啊。” “这不是你该担心的。”宁长青说了一句,仍是低头看着地图。 “将军……” “再废话,你便回去!”宁长青斥了声。 徐小水闭了口,不再说话,心里叹了一声。 自从上次将军带伤回来,便魔怔了般,伤还未好便请兵出征,谁都知道这个局势,先动则不利,亏着将军骁勇,亲兵以一当十,左右护着将军才没有出事,逞一时之勇攻下了三城,但这些看在徐小水的眼里,都有些侥幸,若再深入油江恐怕危机四伏。 宁长青看到徐小水复杂的面色,叹了一声:“本将自然知道攻不下油江,若是像先前那般作战,怕是要死在这油江城。” 攻下那三城八成是凭着出其不意和齐国碍于南周的踌躇。 但这油江不比那三城,兵马强盛,地势险峻,守城的将领手下有一军师徐清,素有小诸葛之称,据说足智多谋,一人抵过千军万马。 “那将军为何还要深入?”徐小水惊诧道。 如今白饶,辽东,昌平三城已纳入麟国版图,原来两国交接处的守军东进几百里即可,而油田此城,实在难攻。 “若再东进,除了油田,另外几城,硅谷,顿丘,青州,哪个不比油田好攻?”宁长青指点桌面,“可我必须选择油田。” 他叹了一声:“李九良任兵部尚书,我与他似乎是我的权利兵力都大过他,可我知道,耍手段,我不是他的对手,否则当初齐凌死于大梁,我早就连着李九良一块儿除了。我需要,很迫切地需要,一个自己的谋士!” 徐小水不解:“将军帐下并非没有谋士……” “可比得上那油江的小诸葛?”宁长青打断了他。 徐小水一愣,面色有些艰难:“自然比不上,但那徐清怎么会投了我们?” “所以这才是我要考虑的!”宁长青闭了眼,深吸了一口气,“我这次东进,为的,只为了这个小诸葛徐清!无论用什么方法,都要得到此人!” 第63章 竹枝词,道是无情却有情(12) 宁长青的主意虽是打定了,可具体该如何做,却一直想不到一个完全的法子,他从都城一路率兵到这油江外,表面上威风凛凛,难逢敌手,可说白了,不过是一场豪赌。 宁长青的大军在油江外驻扎了下来,密密麻麻的军帐从油江城楼上眺望,如同白色的鸟群。 谁也没有主动宣战。 宁长青在等,等齐国的和谈。 第二日的时候,宁长青派徐小水分出一支军,绕道到了油江南面的定西,隔着一道河,虎视眈眈地冲着油江的方向。 全力进攻的姿态,做得不可谓不足。 宁长青赌对了——齐国主动提出了和谈。 若两国交战于油江,宁长青的胜算虽然不大,但足以和油江托上些日子,而齐国,经不起这样的耗。 宁长青客客气气接待了来使,答应了和谈。 事情到了这一步,油江的将士,少不得要和宁长青接触接触。 宁长青出了营寨,坐在马上,远远看见出了油江越走越近的一行人,其中有一人,羽扇纶巾,穿着薄软甲,在重甲硬盔的将士中分外瞩目。 宁长青的心“砰”地跳了一下。 来了! 宁长青和那打头的小将各怀心思地寒暄了两句,微微笑着冲直朝自己张望的几人转了头喊:“我听说你们都想见见我的样子,这回看到了吧,五官七窍可没什么不妥的地方吧?”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剑拔弩张的气氛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6 - 分卷阅读9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7 便没那么紧张了。 宁长青自然晓得这些日子自己立下的威名。 那双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铁锤,常常在乱军中开出一道叫人望而畏叹的血路,一锤断骨,两锤丧命。 而他说话的时候,手里并没有武器,甚至连盔甲都未着,只披着平常的便服。 宁长青轻咳了一声,又道:“不知宁某可否有幸见见徐大人?” 徐清在队伍里安静地站着,蓦然听到宁长青叫自己,微微笑了一下拨马出了列。 待看清宁长青一身便服,为着盔甲,未配武器,徐清怔了一下,也抬手取了盔甲盔帽。 “常闻油江徐清素有小诸葛之称,才高八斗,智勇双全,宁某一直心有敬仰,今日见着徐大人,颇为感慨,我原道徐大人怕也有而立的岁数,却万万没料到徐大人如此年轻。”宁长青似是感慨地摇了摇头。 徐清爽朗一笑:“过奖过奖,倒是宁将军年纪轻轻,统帅三军,沙场上万夫不敌,这才叫徐某万分佩服。” 宁长青拱了拱手:“其实啊,想和徐大人见见面是因为我听说徐大人是白癸人氏,恰好宁某也是白癸人氏,多年未回家乡,一时听到有个同乡倍感亲切。” 宁长青这话说着便带上了乡味,也是老天助他,幼年那没有什么美好经历的七年时光,便是在白癸渡过的。 徐清本是面色淡淡,听了宁长青这几句眼睛便亮了,话语间的客气生疏少了许多:“你竟也是白癸人氏,妙哉,妙哉。我这么多年没回家乡,竟不料在这里看到了老乡!” 两人接着又说了几句话,都是些关于白癸那地界的话头,没有一点涉了战事。 两人有说有笑谈了许久才分开。 宁长青回了营帐后,立即休书一封,天马行空写了些话,又把那似乎是要害的地方抹的模糊不清,就像是被人改过似的。 这封信,他派人连夜秘密送给了徐清。 油江城内。 徐清拿着这内容都看不明白的信,嘴角浮出一抹了然的笑意。 从一眼见到这个宁长青时,他便猜到了此人的目的……是自己。 这封信更是让他确认了。 说起来,他倒也很想看看,太守的态度。 太守当日就召见了徐清,旁敲侧击了许久终于忍不住问了:“本官听说那宁长青寄了信给你……” 徐清没等他开口要,直接呈了上去。 “……本官不知,你为何把信,涂改成这副模样?”太守眯着眼盯着徐清瞧,眼里的怀疑显而易见,“据本官所知,你昨日可是和那宁长青交谈甚欢?” 徐清自然否认,略解释了两句,见那太守依然半信半疑,苦笑了一下,转身退下了。 他一回到家,推开书房的门,便看到一道身影笔直地立在桌案前。 徐清只愣了一下便笑了:“宁将军倒是个妙人。” 宁长青冲他点了点头,开门见山:“ 不知这油江的太守,信大人多少?” 徐清并不掩饰:“仍旧心有疑心。” “若你跟了我,我会给你九分的信任,调兵遣将,运筹诸事,都交你!”宁长青直视着他,“你被人称作小诸葛,想必看得很清楚,谁才会真正重用你。” 徐清与他对视着,没有接话。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 宁长青有些着急:“你也晓得如今形势,金陵那位,这位子做的并不名正言顺,当初四王爷才是名正言顺的嗣位者,可那齐清在大梁……” 徐清抱着胳膊,打断了宁长青:“宁将军,真相究竟如何,徐某从不听旁人论断。” 宁长青抿了唇,眸带笑意:“不管你心中如何想,宁某说的,却是天下多数人的想法。宁某求贤若渴,帐下的谋士无一比得上先生你,若能得先生相助,麟国的文官之位,任先生挑选,不过这些俗话估计也入不了先生的耳,那宁某需得再说最重要的的一句。” 宁长青拢了拢袖子,目光灼灼地看着徐清:“先生是锦鲤,这油江能给先生的,不过是一口井水,而宁某,可以给先生一片碧湖。” 徐清微微垂眸,思量了良久,叹了一声:“徐某有个不情之请,希望将军配合于我,若是油江留我,我不叛油江,若是油江不容我……我只能负了油江。” 宁长青一憾又一喜,忙答应了,听了徐清说了后面色微微变了下,露出两分志在必得来:“宁某,自会尽力配合先生。” ...................................... 油江的太守依旧对那疑似涂改过的信疑心重重。 徐清只得请命,可趁宁长青退军的时候出其不意地杀出去,必能起到奇功之效。 这样做虽有悖刚交涉过的和谈之事,但却也能证明徐清并无二心。 次日,徐清一早便一人便衣来到距离宁长青驻军地不远的地方,递了消息,想约宁长青一叙。 可宁长青没出来,却出来个徐小水。 他坐在马上,冲徐清高喊了一声:“将军暂忙,托我说一句给大人您,叫您别忘了他的嘱托!” 这无头无脑的一句话,被埋伏在徐清周围待宁长青出来便要扑上去的兵士听的一清二楚。 引宁长青出来一举击杀的计谋失败了,油江的太守却是认定了徐清与宁长青互有勾结,欲图谋不轨,当日便要将徐清诛杀。 徐清听着那太守话语间毫不疑他的指责,眼神暗了暗,被一抹失望遮住了。 这是他最后的试探。 可惜的是,结果太差强人意。 当那太守一声令下要斩杀徐清时,两侧斜冲出几个蒙面人,救了徐清,趁乱杀了出去。 火光映红了半边黑夜,前方的道路上,一人手握缰绳,端身静坐,看到徐清后微微露出笑意,腰侧的铁锤反射出莹莹的光泽。 ………………………………………………… 除夕前三天,宁长青大军班师回朝,幼帝城门亲迎,百官参拜,一时风光无二。 宁长青出去了三个月,一回来便赶上新年,兵马元帅的府门几乎要被来礼的客人踏平门槛,这里面,半数竟都是来提亲的。 这二十左右的青年才俊,哪个不是已经娶了妻妾。儿女都有了几个的? 宁长青武艺高强,生的高大威猛,英武阳刚,身着一身黑色的铠甲从城门缓缓而入时,不知迷了多少闺阁姑娘的心。 而更重要的是,他手握重兵权倾朝野。 这样的人物竟然还没有娶亲,连一桩定亲都没有!有心的人细细打听了,那元帅府的后院,连个脂粉之气都没有。 这无疑像一颗枝繁叶茂,摇首摆尾的树,在风中炫耀着自己强健的体魄:“来来来,快来抱我大腿。” 如此好乘凉的大树,多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7 - 分卷阅读9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8 的是人想凑上来巴结巴结。 一时间,宁长青的桌案上,千姿百态的美女图摆的到处都是。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是来说亲的,宁长青便是怀着这样的想法接待了来者,又耐着性子一一推脱了,却不料,这推了一个又来十个,宁长青受了两天,眼瞅着便要过年了,实在是失了性子,把那脸色一变,亲手写了张红底黑字的大诏贴在元帅府的门口。 “拒不接客!尤其是塞女人的!” 直白的有些赤*裸的语言无疑有些显出府邸主人文化功底的薄弱,可竟然还有人特意临摹了去,声称什么“元帅墨宝自要珍藏”?? 宁长青听着守门的将士禀报了此事,沉着眼冷笑了一声。 旁人对他阿谀献媚,巴结逢迎,他只觉得心里生凉。 便是有万人对他趋之若鹜又如何,有一个人,连他的存在都看不到几分。 宁长青捏着酒杯,耳畔的欢笑声和鞭炮声不绝于耳。 过年了。 宫里早上便递了牌子请宁长青入宫赴宴,被他推了。 旁人的热闹喜庆,只会愈发显得他形单影只。 宁长青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起身说了句“诸位尽欢,人人赏钱两贯”便回了屋。 下人们愣了一下都乐起来,纷纷谢了恩,瞅着宁长青走远了愈发的开怀松快起来。 宁长青回了屋,呆坐了一会。 他这一年来就像是绷紧的弦,几乎一刻都没松快过,他想得到的太多,可这条路,却比他想的还要难走。 徐清与他细细商议过了,麟国到了这一步不能再一昧冒进,再率兵出征很大可能会导致齐骋和齐清联合起来先对付自己把麟国踏平。 麟国需得蛰伏下来,屯兵买马,发展农业囤积粮仓,发展商业充盈国库。 说白了,一个字,等。 宁长青等不了,却不得不等,因为徐清说的字字在理,他不能因为耐心不足冒这个险,更因为……他不能失败,绝不能! 宁长青叹了一声,从书桌抽屉里取出一个狭长的匣子,匣子上落着一精致的小锁,宁长青从怀里掏了钥匙开了锁。 匣子里是一卷发黄了的画。 宁长青小心翼翼地卷开画身,有些心疼——这么多年了,竟管他小心照看,可画面还是掉色了狠多,纸面发着黄,四边毛毛糙擦,有几处已经撕开了。 宁长青盯着画中的人看了会,又小心翼翼卷起来收进匣子,锁了起来。 也只有这时,他的心里才会平静些,想着的,念着的,都是蜜糖里浸过的东西。 可若是真见了面,被他冷漠的神色口吻一刺激,估计又要控住不住自己做出混账事来。 咸阳那夜,让他快活又让他痛苦。 他那日冷着脸狠着心说“不后悔”,可究竟会不会后悔,宁长青已经动摇了。 他那时发着狠想,若是江季麟因此恨上了自己,自己便想尽法子把他抓到身边锁起来,让他便是恨着自己也只能在自己身边恨。 可当节日里团圆喜庆的气氛包围着他时,宁长青蓦然才忆起,自己最初要的,不过是能陪在江季麟身侧,日日看到他便足矣。 是什么,让他越来越不知足,想要得到的越来越多。 从能见着他陪在他身边,变成想要时时刻刻在一起,又变成渴望得到他,如今更是,见不得他身边有旁的杂七杂八的男男女女,光是想一想,便恨不得通通掐死。 秦国如今又换了皇帝,其中的辛秘,宁长青猜得到七八。 只是,季麟哥虽然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利只手遮天,可那尽心尽力辅佐幼帝的样子却让秦国的大臣一点错都挑不出。 不像他,桌案上压下来的弹劾都已经积了尘。 宁长青站起身,突然晃了几下,皱着眉扶住桌案。 他眯着眼晃了晃脑袋,脚下有些虚浮。 眨眼的功夫,宁长青便像轰然倒塌的大树,一头栽了下去。 门吱呀轻响了一声,一道暗影闪了进来,黑色的夜行服下,动作间露出一抹白色的衣角。 第64章 竹枝,道是无情却有情(13) 来者的脚步悄声无息,掩映在黑色夜行服下的白色衣角却亮的惹眼。 他缓缓走到宁长青的身边,微微蹲下身子。 连着外袍的帽子遮住了他一小半的脸颊,而露出的那一半,肌肤莹白如玉,眉若远黛,目如点墨,鼻峰高挺,唇染绛红。 烛光映在他面目上,更衬得那张脸如画中美色,恍然出尘。 这张脸,和宁长青抽屉中挂着锁的匣子里,那张老旧画卷上的人重合了。 江季麟沉着目光看着宁长青昏迷过去的面容。 这张脸上带着不易察觉的病态,嘴唇微微泛白,紧蹙的眉间像是盛满了化不开的忧愁。 江季麟忍不住暗暗啐了一口。 忧愁? 你有何愁之? 愁的是我,是我! 江季麟拉起宁长青的衣领,动作粗鲁地拖着他,把他扔到了床榻上。 翻手间,身上的黑色披风已经拢到了背后。 他已经尽力把那件事抛在脑后,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可是一个毋庸置疑的事实让江季麟失去了所有的阵脚。 他不*举了。 无论是对着多么娇俏可人亦或是媚骨天成的姑娘,还是对着香软柔韧,俊俏浪*荡的少年郎,他都……难以一展雄风。 江季麟可以忍受很多东西,也甚少有因为什么寝食难安夜不能寐的时候,可这一桩,却是全天下所有男人都丝毫不会看轻了的事。 江季麟并不外乎。 他试了很多办法,可是再酒池肉林,糜*烂*欲*流的情形都勾不起他的兄弟。 为着此事,江季麟没少杀人。 那些男男女女一个不经意间露出的诧异眼神,便让江季麟怒火难抑,毫不留情地手起刀落。 这些……都是因为宁长青! 都是因为宁长青给自己埋下的阴影! 一定是这样! 无论去不去想那晚上的事,都改变不了它彻彻底底确确实实发生过的事实,而被一个男人强行日*了的事实,让江季麟这几个月来都无法直接面对。 看着那些卖力搔首弄姿想得自己青睐的男女,那一晚,似乎是被他抛在了脑后,可事实上,他忘不了。 不仅仅是脑袋,还有身体的每一寸! 这样的情况,已经到了旁人触摸他一下都要强忍着不适放空一切。 “啪!”越想越恼的江季麟一巴掌抽在宁长青脸上,“你皱什么眉头!该皱眉头的是我!” 宁长青的左脸很快便红了,五个指头印大刺刺地挂着。 “让你嘚瑟,让你嘚瑟!”江季麟连着又抽了宁长青两个嘴巴,呲着牙看着宁长青因为昏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8 - 分卷阅读9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99 迷无法动作只能受着的模样,心里得意,忍不住抬头笑了下。 可他蓦地愣住了。 对面桌上的黄铜镜里,映出的眉目带笑的男子……是他?? 那样……那样真实的笑容? 那鲜活生动的模样,便是叫任何人看到都不像是来刻意寻仇的,反而像是……置着气撒娇的小媳妇。 江季麟惊地从床榻上跳了下来,连连退了两步,惊疑不定地眯眼。 ……到了这种地步,难道他还……欢喜这人? 不不不!他分明恨他恨得要死。 他分明,被这人打破了三十几年来的骄傲和男人的尊严。 怎么会…… 江季麟垂着眼站了会,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他不能忘了自己来这里是为着什么…… 江季麟的喉结上下动了动,眼里的犹豫逐渐退散了。 他动作利索地上前,三两下解开了宁长青的腰带撩开下袍,除了他的亵裤,深吸了口气将宁长青打了个转。 解铃还须系铃人。 他无非是过不去心中那道被男人*操*了的坎。 那他便*操*回来! 他江季麟仍旧是个压别人而不是被人压的汉子! 不举是吧? 江季麟阴沉着脸色,从怀里掏出一件物什。 那是一支色泽柔和温润的玉*势。 江季麟的呼吸急促起来,他有些紧张,不,是很紧张。 “冷静,以前又不是没做过这档子事,如此紧张成何体统。”他喃喃自语着,报复性的闭了眼就一股脑要塞进去。 自然是进不去。 还把宁长青痛的支吾了一声,猛地翻了个身。 分明喝了掺了料的酒睡的昏昏沉沉,竟然还能翻身! 江季麟身上出了一层冷汗,万万没有料到会这么不顺利,和他计划的出入甚多。 宁长青这一转身,身前的森林便撞入了江季麟眼底。 方才他下意识地闭眼避开的东西,还是没避开。 江季麟五味陈杂。 身体下意识地回味起那夜的滋味,除开初时的胀痛…… 是江季麟极力避开并且羞于承认的舒爽。 几年前在谷底的时候,他真真切切地生过和宁长青一度春*宵的念头,如今看来,那念头当真错得离谱,他那时,也当真看走了眼。 宁长青的男性之物,比自己还要雄伟两分,此时沉睡在茂密的森林里,像一头酣睡的雄狮。 每一处,都彰显着年轻男性的骄傲和活力。 江季麟的小腹突然一热…… 他震惊地低下头,瞠目结舌。 竟然……起来了…… 震惊过后,是排山倒还而来的惊惧。 “啪嗒”一声,江季麟手里还握着的玉势掉在了地上 他一刻都不敢再停留下去,似乎再多呆上一秒钟,便有什么可怕的真相跳出来。 江季麟风一般冲到门口夺门而出。 守在远处看得到门口情况的朱雀见到江季麟出来的突然仓皇,忙打量了四周局势,从树上飞身跳下来迎向江季麟。 “主子?” “走!离开这里!走!”江季麟的声音沙哑,逃也似地踮足跳起,身形很快便隐匿了。 ……………………………………………… 玉势在窗外透过来的月下似有莹光流淌,通体冰凉,垫在手里沉甸甸的,周身布满细小的突起颗粒,倒是惟妙惟肖。 宁长青握着那玉势,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未着寸缕的下半身。 他三两下穿好衣服,一推开房门便看到意料之中已经昏倒了一地的侍卫。 “有意思……”宁长青眯着眼,勾起唇笑了,“季麟哥啊季麟哥,你为什么,没有继续呢?” 股后只有外侧有些隐约的痛感,却没有深入到里侧,宁长青敞着怀坐在桌前的太师椅上,一手把玩着那根于势,一手打着响指陷入沉思。 他有八分的把握可以确定,昨夜中的那药,和上次大梁客栈里着的道,都是一人所为。既然如此,他杀齐凌时助了他一臂之力的……是江季麟的人。 而秦宵贤和廖金,必也是死于那人之手,两人的死对宁长青来说是个意外,但无疑也让他轻松了很多。 宁长青只激动了一会心里便明白了,那并不是相助,很可能只是巧合而已——那时杀了齐凌,势必会让齐国局势更加混乱,陷入一盘僵局。 季麟哥,自然想得到这一点。 但这也算是……巧合的有缘分。 想通了这一桩,宁长青兴致满满地打量手中的东西。 亏得季麟哥想的出,拿了这么个逼真的家伙,这倒和他心里想到的报复方式出入太大,甚至……在宁长青看来算不得什么报复。 若是这样能叫他解解气,宁长青愿意受着,更何况,季麟哥这样做的时候,自己的衣服岂不是叫他亲自脱的,自己的身体岂不是被他摸过碰过。 宁长青下腹一紧,愈加兴奋得转着手中的东西。 若是……能把这样漂亮的东西插到季麟哥那里…… 玉石配着莹白如玉的身子…… 他光是想一想,便硬地发痛。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他才能真正和季麟哥在一起。 他真的,等的很辛苦。 天色快亮了,可惜……若是能及时发现不速之客的到来,或许此刻,自己的怀中便抱着想抱之人。 看来府里的戒备,相对于江季麟手下的能人异士,还是不够森严。 宁长青站起身,透过窗户看着天际渐渐泛起的鱼肚白,微微眯起了眼。 昨夜除夕拒了宫里的宴会,这正月初一却少不了要进宫一趟。 宁长青冷眼瞧着躺了一地的侍卫挨个醒过来,听了一圈的请罪话,只摆了摆手:“徐小水!” “属下在!”徐小水一头冷汗,大声应着。 “府里的戒备还需更森严些,交给你去做,这会先随我进宫一趟。” 徐小水擦着冷汗应了,来不及换衣洗漱,转头就去忙活车马出行。 宁长青这一路心情比平日要好很多,徐小水看在眼里,半是疑惑半是高兴。 “小水。”宁长青突然开口。 “大人有何吩咐?”徐小水忙接话。 “李长欣那丫头最近如何?”自从大梁回来后,宁长青手里要忙的事情积成了山,他那时先于徐小水一行人回到边城处理事宜,待他们回来后匆匆便做了安排,散了些钱财给他们自谋生路去,不料李长欣那丫头是个倔强的,非要留在宁府,宁长青担心让江季麟知道自己府里有年轻的女孩心里不舒服,略一思量便把李长欣打包塞给了徐小水。 他看得出徐小水的心思,以前也答应过他,了结了大梁的事便不再管他和李长欣的事,可让宁长青意外的是,徐小水虽留了宁长青,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99 - 分卷阅读9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0 却并不是如宁长青所想那般收到房中,反而……认成了妹妹。 虽说那孩不过十一岁,但娶了做媳妇不过是四年的问题,可这收了做妹妹便是几乎没了这机会。 宁长青不晓得徐小水的心思,但当时也没空问他,只随他去了。 此时又突然想起这桩事来,自然要问上一问。 “属下瞧着她过的倒是挺好的,前儿个请了女师傅教她女红,她学的很积极,还在后院种了个菜园子,日子过的比属下悠哉。”徐小水笑着应了,眼底透出几分柔和。 宁长青侧头看着他,也不说话。 徐小水被看得发毛:“大人……?” “你不是喜欢她么,为什么还认作了什么妹妹,登上四年娶了她岂不干脆利落。”宁长青突然问。 徐小水愣了一下,张了张口却什么都没说,眼底却黯了。 宁长青眉头皱了皱:“你莫非有什么难言之隐?” 徐小水微微低了头:“大人……那丫头,心有所属。” “你可知那人是何人?”宁长青面目不善道,“若是不相干的,打一顿吓唬着叫他滚出这奈临。” 徐小水声音低哑:“……属下不知。” 宁长青不满地瞪了徐小水一眼:“你呀你,连个十几岁女娃都对付不了,还这么一副悲春伤秋的模样,我告诉你,要真喜欢她,趁着她还在你身边赶快使劲想办法去,扭扭捏捏的可不是我手下的作风。” 徐小水没有应话。 宁长青瞅着宫门近在眼前,也不再多说,留了一句“你自己想想”便下了马车,拢了拢袖口朝宫门走。 徐小水在他身后微微抬了头,看着他的背景,眼神有些苦涩。 她心仪的人,是您啊大人。 第65章 竹枝,道是无情却有情(14) 宁长青不喜欢皇宫这地方。 奈临的皇宫刚刚修建了没多久,是在曾经一所王府的基础上改造的,远不如金陵的金碧辉煌,但特殊时期省下财力物力投到军需,朝堂上那群只会满口之乎者也的酸腐文人倒不敢多说什么。 还没到幼帝齐宏奉的寝宫,路上便遇着了李九良,两人寒暄了两句,同路去了齐宏奉寝宫。 说是面圣,可那齐宏奉不过是个五岁不到的孩子,什么都还不懂,朝堂上太后垂帘听政了这几个月,而臣子入宫觐见亦是太后隔帘宣见。 太后问了宁长青几个战事上的问题,宁长青一一应了,答的倒是问心无愧,坦坦荡荡。他手握军权,旁的不敢说,但这麟国的江山可是护的牢牢稳稳,半分也没有懈怠过,战事上更是身先士卒,亲自冲锋陷阵,便是那些每日吃饱了闲的**只想着弹劾谁留下一身清名的御史,在只能在宁长青上朝不专心,随意旷朝,带兵上殿上做文章,而在战事上却是半点也挑不出毛病来的。 李九良也说了些兵部的事,倒没有像宁长青那般交了底,含含糊糊应了些。 这皇宫走了一遭,便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般,两人从宫里出来的时候,脚步都松快了些许。 李九良邀宁长青去喝酒,宁长青爽快地应了,两人进了酒楼的隔间,交盏了几杯便说到了朝事上。 “唉,我以前盼着当官,做在阁里轻松自在,用不着受那沙场之苦,如今做了这兵部尚书,反倒没想象中的那么自在,还不如我以前肆意沙场来的快活。”李九良喝了口酒,面色怅然。 宁长青呵呵一笑:“你倒是会拿小,正一品的官你还嫌不自在,竟然还比不过刀头舔血的日子。” 李九良给宁长青添了酒,那眼看他,语气带着试探:“如今这局势,静也不得,动也不得,你有何打算?” 宁长青挑眉:“随意呗,我能有什么打算。我的任务,就是把这麟国的疆土守着,算是给王爷一个交代。” 李九良轻笑了一声,没有反驳,心里却自然是不信的。 前些日子一场战事,连着兵进千里攻下三座城池,为麟国的版图整整增加了五分之一,这要说没什么打算,鬼才信呢。 “我最近在想,这兵部尚书做的着实没有意思,到很是怀念带兵征战的日子,如果有那个机会,我希望我可以活动活动这把老骨头。”李九良放下酒盏,近乎诚恳地看着宁长青,“我以前边城就对你心里不忿,后来和你共事的多了,对你着实佩服。你我都知,这三国分足鼎力之势态并不会长久,总要一统归一,咱们麟国自然做不到独善,终归会卷进去,那秦国的江季麟是狐狸样的人,势必也会让秦国插进来分一杯羹。你那里能用的将士不多,若有需要,我愿意效力,任你差遣。” 最后四个字,李九良说的缓慢而清晰,已经十足地表明了态度。 李九良这人,心眼有时是有些小,为人也并不十分坦率,但却也是个征战沙场半辈子的铁骨铮铮的男儿。也拿得起放得下,否则当初任了那兵部尚书无暇管理军中事务也不会直接托付给了宁长青。 毕竟那一托付,可基本等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短短几个月,宁长青早把那些兵散到了自己手下。 宁长青欣赏他这一点。 “若是有那么一天。”宁长青仰头喝了酒,郑重道,“只要你有心,我帐下左将之位,随时恭候。” “多谢!” 李九良激动地红了半张面庞,抬坛倒满了酒,一饮而尽。 齐骋和齐清隔着长江南北对峙近半年,面上风平浪静,底下的暗潮从未停止。 先说齐清那边,宁长青连着兵进一千里拿了三座城池,还拐走了油江有小诸葛之称的徐清,单论实力,齐清并不是对付不了宁长青,只是碍着南面虎视眈眈的周国,并不敢轻易调动大军,只能和宁长青暂时和谈,眼睁睁地看着三座城池落入麟国的疆界,虽然气的七窍生烟却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再说齐骋那边,可不比北齐太平多少,当年虎贲军镇压南蛮班师回朝,这两年过去了,齐国局势乱成这个模样,那里有空管南蛮的事。结果周国南界时常受到南蛮侵扰,小型混战不在少数,偏偏南蛮人的驻地崎岖难寻,还有狡兔三窟的毛病,每次出来烧杀抢掠一番还不待官兵到来便消失的无影无踪。齐骋恨得牙痒痒,连着几十天绞尽了脑汁想彻底铲除南蛮,可周国本来便兵力不足另外两国,若是调军打了南蛮,保不准被齐清抓着机会挥师南下,横渡长江。 所以这两国,牟足了劲提防对方,背地里苦不堪言的事却是愈来愈多。 北齐如今还好些,宁长青退了兵,最近一月也没有出兵的动向,起码让齐清喘了口气部署诸事。 可南周的蛮夷之困,愈发的严重起来。 中原人素来瞧不起蛮夷之地的人,更何况还要忍受被这些蛮夷人烧杀抢掠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0 - 分卷阅读10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1 ,而最让百姓灰心的是,朝廷一点作为都没有,每次所谓的“除夷”不过是雷声大雨点小根本没得用,反而激的那些蛮夷一瞅着官兵离开便愈发放肆起来。 眼看民怨越来越重,齐骋也瞧着这事有些压不住了,若是叫北方知道,难不保来个挥师南下与南蛮两处夹击断他后路。 可若要除蛮夷,又实在是忌惮颇多,无法放开手脚。 一时间,两相难以权衡。 就在齐骋纠结为难之时,陇川出了事。 陇川地处周国西南界,与蛮夷之地的距离也不算近,有三百多里,并不是长期受南蛮骚乱之苦的地界。年初的时候,陇川来了新上任的太守,这太守是个孝子,上任后处理了些琐事瞧着诸事稳妥了便写了封信给老家的父亲,想接了他们来陇川侍奉。 这一家老小打包了金银细软,千里迢迢地朝陇川赶,经过云州的时候恰好碰着了南蛮人来作乱,那太守派去护送的侍卫并不多,哪里对得过身强体健,骑术箭术高超的蛮夷人。恰恰那太守的老父亲是个不晓得藏财的,一心想着儿子当了大官有心显摆显摆,一身的细软丝绸十分惹眼。 结果明白的很,这一家老小的财物被洗劫一空,连命都丢到了云州。 这陇川的太守收到消息后,大病了一场,发誓要手刃南蛮报仇,也不请示朝廷,传了假军令把这整个陇川的守军都集结起来一局攻向南蛮之地,杀了数百个南蛮平民,在老父头七的时候摆了人头祭奠。 这一场乱事,震惊朝野。 那太守被诛了九族,连累着一直被蒙在鼓里的陇川守将卸职流放,这也就罢了,可南蛮那边却是被彻底激怒了。 原来这南蛮人瞅着周国不敢轻举妄动大肆进攻,故而平日行动举措便没那么小心谨慎,那被陇川太守杀了祭父的南蛮人中,除了平民,竟然还有一位便服偷溜出部落玩耍的王子。 这一遭歪打正着,是彻底地把周国和南蛮之间拉扯了许久的微妙平衡打断了。 发兵,势在必行。 而就在齐骋派了大将挥师秘密南下镇压南蛮之时,长江北面的齐清便像是长了千里眼顺风耳般,第二日便也分出了三分之二的兵力,亲自挥师南下,直捣周国都城,凉川。 消息传到麟国的时候,宁长青正在屋里捧着一个物什翻来覆去地把玩。 徐小水禀完了事宜,这才松了一口气,抬起头来,一眼便瞧着了宁长青手里的东西,顿时抽了一口气,脸红脖子粗的低下了头。 他没看错吧? 那是……那是…… 宁长青看到了他神色,挑了挑眉,将手里的玉势收到了匣子里,这才拂了袖咳了一声:“传徐军师来。” 宁长青口中的徐军师,便是徐清。 “军师觉得,如今这形势,我们要做些什么?” 徐清也已经晓大概得情况,听到宁长青问,微微笑了一下:“属下确实有些想法,只是担心将军您为人磊落,恐怕不会苟同。” 宁长青不置可否:“说来听听。” 徐清微咳了下道:“如今南周被蛮夷颤地分身乏术,北齐这次南下,说的是出了三分之二的兵力,事实上恐怕更多,打着的多半是一举击跨南周,让其再无翻身之力,而已如今形势来看这个结果很有可能。一旦到了那时,麟国便成了北齐下一个目标,所以我们决不能让北齐得逞,而在此同时,趁着两国交战,大可收那渔翁之力。” 他和宁长青一同站在地图前分析形式,指着长江地界:“我军可驻扎在这几处,面朝东南,正是齐周交战之处,而背靠白名山,正是地势复杂,易守难攻的好地界,既离着齐周两国都不远,探得到战况又可以及时从容撤退。齐周若是战起来,我们便派出探子打探,若是一方得了势,便趁机混入其中追赶,趁着他败退抢些地界分一杯羹,那时败退一方定然无力还击,而得胜一方已僵战许久必然没有心思和我军纠缠苦战。如此一来,我们既是得了败方的利又碍了胜方。如此虽然不是君子所为,但却是极有用的法子。” 徐清本以为宁长青会不大乐意。 毕竟将领之中,多的是刚愎自用唾弃这种龟缩小儿打法的人。 可出乎意料的是,宁长青眯着眼笑了几下,爽快地应了。 第66章 竹枝,道是无情却有情(15) “鸣金收兵!”一声长啸从军后传来。 麟国大军停止了追击,将敌军落下的战马武器一并虏回了大营,一路上士气高昂,把埋伏在暗处的探子气的咬碎了一口牙。 “将军!从此一站我军得了益州,俘虏一万余人,缴获马匹三百匹,刀枪等武器上千把。”徐小水满脸兴奋地上报了统计的结果。 宁长青正在卸铠甲,听了徐小水的话,点了点头:“倒是开战以来收获最丰的一次。” 他放下两锤,接过随侍递过来的白布擦去了手上的沾染的鲜血,又嘱咐道:“把本将那锤好好清洗一番。” 那两只四百多斤的铁锤上,沾染着鲜血和脑浆,比起刀剑等武器来更为渗人。 “军师,那个来使怎么处置?”宁长青擦了手,喝了一大碗清酒,眼眸晶亮。 徐清微微颔首道:“属下认为,应该以礼待之,但不置可否。” 宁长青侧眸思量了下便点了头:“交给军师吧。” “属下遵命。”徐清应了,转身去见那使臣去了。 那使臣是两天前从齐骋那里来的,洋洋洒洒旁敲侧击,暗暗谴责了一番宁长青的“不齿行径”,倒是个有才学的人,就是脑袋有些木,不晓得周旋,诚言恳语了一番,请求宁长青别再这般搅和战局,而是与周国合作。宁长青听了他半晌的引经据典,慷慨激昂,打了个哈欠理也没理便睡午觉去了,那使臣看好言相劝相求没有用,文人的那点傲骨和酸腐被激了出来,气的吹胡子瞪眼骂了宁长青一刻钟,大概说他是小人得志,人人不齿。 所以宁长青才道,这是个不晓得周旋的木头脑袋。 他算是发现,这文人比武将看不清事态不懂的周旋的,要多的多。莫不是圣贤书读多了真能把人读傻不成…… 这种文人宁长青可不擅长打交道,索性丢给徐清去了。 徐清倒真有一套法子,下午的时候那使臣便回去了,面上仍是气的不轻的神色,眼里却有了些晶亮的东西。 那是希望。 是徐清给他的,或许会实现,或许永远不会实现的承诺里的希望。 南周的使臣走了没多久,北齐的使臣也来了,倒是没说什么话,送了一个盒子给宁长青,盒子里是一套样式繁琐的女人衣服。 宁长青有些摸不着头脑,问了徐清,徐清却难得支支吾吾起来。 “将军…..这……”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1 - 分卷阅读10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2 徐清自然晓得这件女人衣服的隐语是什么,可不就是嘲讽宁长青行事猥琐不是男儿风范,跟个娘们一样么。 可这层意思要是说出来,问这世间那个男儿不得气的七窍生烟,更何况刀口舔血杀人不眨眼的为将者。 若是激怒了宁长青,让他失了理智不顾劝阻贸然出兵,大张旗鼓地和北齐作对,亦或羞愤难当登时退兵不再牵扯齐周的战事,无论是哪一种结果,都不是徐清想看到的。 宁长青见他支支吾吾,神色微变,有些不高兴:“你直说便是,顾忌些什么?” 徐清只得如实说了。 宁长青听了,阴沉了脸色,摩挲着指尖半晌都没说话。 帐里一时静谧无比,只听得到或浅或重的呼吸声。 徐清紧张地看着宁长青,心里直打鼓,一边猜着宁长青会有何动作一边想着应对的法子。 宁长青紧紧捏着指尖,脑海中浮现出江季麟的面庞。换做是季麟哥,他会如何做? 以季麟哥的性子,怕是会浅笑着赞那衣服一通,甚至可能会穿在身上说一声谢,膈应得对方浑身不舒服,然后……在合适的时机,一雪前耻。 他做不到季麟哥那般自如,但却可以朝着近似的方向努力,压制胸口的怒火和冲动。 宁长青摩挲着的指尖停了下来,他慢慢站起身,提前盒子里的衣服,轻轻一抖甩了开来。 衣服上的装饰精致夺目,流苏柔顺地垂在裙角上。 帐里的人都放轻了呼吸,目光紧随着宁长青的动作,不敢懈怠。 北齐的使臣跪在帐外,闭着眼睛,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哈哈!”宁长青突然笑了两声,将拿衣服扔回了盒子,“本将难得见着如此精致的女裙,齐皇费心了,有劳了!来人,还不快为齐使接风洗尘,好生伺候。” 来使愣住了,帐里的人也俱是一愣。 徐清眼里的担心退了去,微不可查地舒了一口气,拱了拱手,意有所指道:“将军英明。” ……………………………………………………. 宁长青的大军驻扎了两月,近乎无赖地卷入了齐周的战事,两个月的拉锯战下来,齐清没能如愿一举挫伤齐骋锐气,反而拖的粮草告急,还被宁长青惹了一肚子的气。齐骋比齐清还要气,这次遇着北有虎狼之兵,南有豺犬之急的事,偏偏还来了麟国这只时时都想分一杯羹占便宜的狐狸,这样的情形,逼得齐骋几乎是豁出命来应战,南蛮那里暂时安定了,和齐清僵持了两个月粮草虽然不是问题,可南周能打仗的壮丁几乎全被征召入军了。两个月下来,南周的壮年人口伤的伤,亡的亡,如今的时节正是要农忙的时候,没了充足的劳动力,再肥沃的土地都收不了大收成,第二年的收成……想必不会乐观。 齐骋眼睁睁地盼着齐清没了粮草退兵,而齐清亲自率军征战,足足两个月眼看着粮草便快没了,却只得了南周三座城池,又是不甘心,又是无可奈何。 “将军,给南周的承诺,该实现了。”徐清笑着给宁长青禀了。 他当初给南周使臣的承诺,便是帮助南周击退北齐。 宁长青眯眼:“是不是北齐快要退了?” 徐清点头:“如今北齐手里拿着的,不过是一块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他们当初打着一举南下的主意并没想到会拉锯两个多月还不见眉目,粮草已经捉襟见肘,想必离退兵,过不了多久了,将军此时若是加一把火,也算是应了对南周的承诺,而且……” 徐清的笑容有些奸诈:“我军的粮草,也快不够了。” 宁长青挑眉,笑的更奸诈:“周国粮仓富饶,就算我军前些日子行为不够妥当,但若是帮助他们击退北齐,想必一些粮草,他们还是送的起的。”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眯起了眼。 四月初,宁长青大军和南周军队分别从西,南两个方向进攻,历时五天,合力将北齐军队击退二百余里,收复了三座被北齐吞并的城镇,又缴了战马数百,俘虏上万。 齐清自玄谷退兵,大军被打散的七零八落,一路逃过长江入了北齐边境才把四散的军队慢慢集结起来。 这一仗打的齐清急火攻心,头整整疼了两个月,恨宁长青甚至恨过了齐骋,梦里都恨不得把此人生吞活剥了。 北齐兵败被迫撤退,伤了不小的元气,虽可以抵御外敌但最快两年之内都不能发兵主动出击,而南周虽然赢了此战,但情况并不比北齐乐观——南周壮丁损失极其严重,南周本就兵力不足,此次一役怕是要喘息上许多时日。 更让齐骋一口气瞥在胸腔上也不得下也不得的是,宁长青抓着合力击退齐清这一点,愣是从齐骋这里挖走了可供大军三个月的粮草! 齐骋心里滴着血把粮草送给了宁长青,一路把宁长青送回麟国,本以为宁长青得了这样大的便宜该知足了,却万万没有料到,刚到益州的边界,宁长青拨马一转,笑眯眯拱起手来:“此处已至我大麟边界,多谢周皇一路相送,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周皇还请回吧。” 齐骋愣住了,彻底愣住了。 益州…..是他南周之地! 是他南周焦灼于战事之际被宁长青从齐清口里扒出来的一块肥肉! “宁将军,益州乃是朕大周之地,莫不是近来战事焦灼,宁将军昏了头忘记了?”齐骋眯起眼来,阴沉着脸色。 宁长青抬起手来,却在众人心头一紧都紧紧盯着他手中兵器的时候,用手背揉了揉鼻尖。 “周皇哪里的话,咱们不是说好了吗?合力击退北齐,把这益州暂借与我军驻扎支援,得胜后借与我三个月的粮草,怎么这会儿周皇倒是不讲理起来?” 齐骋微微一勒缰绳,勾起嘴角:“北齐已经退兵,粮草朕明日便会送给宁将军,这益州恐怕没有必要再借给宁将军了,将军何不退到白名山界,待明日清早清点粮草?” “白名山?”宁长青左手放下锤,拍了拍马背,似笑非笑地看着齐骋:“周皇的意思,是让我大麟受伤的将士,夜宿在白名山脚下?睡在那阴寒冷硬的土地上?难道,我大麟将士为周夺回三座城池后,却连一个避风雨的睡觉的地都得不到?!”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 齐骋的脸色变了变,最终挤出些笑容:“宁将军说的哪里话?既然如此,这益州便再借与大麟将士一夜。” 他咬着牙,把那个“借”字吐的尤其的重。 齐骋离开的背影似乎都气的微微发抖。 宁长青好整似暇坐在马上,眯眼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笑了。 吃到嘴里的东西再吐出来?? 怎么可能! 翌日,南周的粮草送了过来,刚刚运到城门外十里便被大麟的将士拦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2 - 分卷阅读10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3 了下来。 益州城外戒备森严,两处城门都有大麟的军队重重把守,俨然一副此城归我的架势。 这个“借”字,便如那竹篮打水,泥牛入海,最终是一场空谈。 齐骋气的七窍生烟,恨不得活撕了宁长青。 要不是齐清和齐骋指尖的矛盾根本无法化解一二,怕是北齐和南周十有八九会联合起来先把麟国灭了,把宁长青活剐了。 这所谓的借益州,入了宁长青的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再无归还的可能。 宁长青为防止南周率兵夺益州,在益州亲自监军了半月,处理了各项事宜,把益州和白名山东南边麟国境内的梁瓮城紧密联系在一起,加固了益州军防,在城头高高挂起了麟国的大旗。 这三个月下来,原本实力并不算是个大威胁的麟国,一跃成为北齐和南周又是忌惮又是恨得牙痒痒的存在。 宁长青在益州待到了四月底,打算再过两日便动身回奈临。 徐清这几日一直很担心,他原本是让宁长青把益州归还给南周的,但宁长青虽然在旁的事上应了徐清,却独独此事坚决反对。 益州地理位置绝佳,是兵家必争之地,这样一颗明珠放在谁手里,都是沉甸甸的同时招来许多的窥探。 徐清认为,麟国拿了益州,会让齐周两国更加忌惮,不敢保证不会发生两国合作剿灭麟国的事,更何况,若是宁长青离开益州回了奈临,这益州城距麟国境内最近的梁瓮都有些距离,若是齐骋发兵要夺回益州恐怕凶多吉少。 徐清向来主张缓缓图之,可宁长青坚决留下了益州,显然是为了推进战事。 这让徐清有些焦急和担忧。 可他的焦急放到了宁长青那里却都被轻轻拨过了:“军师不必担心,本将留在益州守城的将士,还是信得过的。这益州城坐拥绝好的位置,又土地肥沃盛产水稻,一年收成两次,若是把城里所有的地都开了荒种上水稻,将是我大麟一处绝好的粮仓。所以这益州,本将必须要,也必须,守得住。” “可这样一来,战事恐怕一触即发,形势更为焦灼,这大战的准备,将军准备好了吗?” 宁长青微阖着眸,面上没有一丝神色:“战事来的越快,越好。本将手里的大锤,渴血已久。” 徐清虽然无奈,却也无可奈何,只能尽快去想各种情况的应对策略。 然而,就在宁长青起身从益州出发,行至半途,快到梁瓮的时候,出事了。 两拨刺客前后到来,冲散了宁长青的近侍。 这些刺客,俱是训练有素,冷血干练的顶级杀手,而且,抱着必死的心而来。 比宁长青曾经遇到过的所有刺客都要难缠可怖。 比凛冬阁曾经的天级杀手,更为诡异莫测。 而宁长青,抵不过。 第67章 竹枝,道是无情却有情(16) “铛!”金戈相撞,清脆的响声混入杂乱的厮杀声。 刺客来的突然,宁长青□□的马被射到了肚皮,惊慌失措地蹦跳,把宁长青甩下了马,他的兵器不在手里,正被身后四个小兵抬着。 “有刺客!” “保护将军!” 待宁长青身边的侍卫反应过来时,已有二十几个黑衣人从路边的林中跳了出来,持剑直逼宁长青。 宁长青无暇去取锤,忙抽出腰侧的短剑抵挡。 他丝毫不敢松懈,闪身和四面袭来的刺客纠缠。 宁长青本也没有几个近身的侍卫,很快便被冲散了,身后大军中的弓箭手拉着弓箭却不敢射入混战的圈子。 徐小水身上中了几道伤,若不是宁长青抽眼替他接了几招,恐怕已经凶多吉少。 这拨刺客十分了得,把宁长青身后的大军视若无物,动作迅速地把宁长青逼的离大军愈来愈远。 就在宁长青拼力冲破了包围向大军退时,又有数条身影从林里跳了出来,这群人似乎与正和宁长青纠缠的并不是一伙,但却怀着同样的目的,直扑宁长青。 宁长青皱了眉,神色凝重,冷眼踢开左侧偷袭未果被他刺穿脖颈的人,劈手夺了他的剑,左手长剑,右手短剑,舞的眼花缭乱。 可他心里清楚,这般看似没有破绽的防御,他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放箭!”他抽空大吼了一声。 徐清在混战圈外急得跳脚,听到宁长青的话犹豫了一下,咬牙低声道:“......放吧!” 弓箭手的箭“嗖嗖”射了出去。 宁长青本以为刺客会稍微收敛,自己可以有喘息之机,抽空退到军中,却不料这些黑衣人仍旧疯了般朝他扑来,把脊背毫无保留地暴露在箭矢中,摆明了要和宁长青同归于尽。 宁长青开始慌神,他不想死。 一点都不想。 慌了神的宁长青左手的剑被刺客击飞,整个胳膊上伤痕累累。 寒光一闪,宁长青咬着牙拼命躲闪,闪开了刺客的剑,却没闪开直冲面门而来的一支箭矢,宁长青瞪大了眼睛。 时间似乎静止了,所有的一切在他眼中都不复存在,只剩下那一支愈来愈近的箭。 躲不开,他躲不开。 他不要死!!! 变故就在一霎那。 一道银光一闪而过。 宁长青的左颊一阵刺痛,那箭偏了位置,擦着宁长青的左颊过去了。 地上落着两只纠缠在一起的箭,精致漂亮的银箭正中那箭的箭杆。 正是这银箭,让那支直冲宁长青面门的箭偏了力道和方向,只中了宁长青的左颊。 银箭,无比眼熟的银箭。 宁长青额上的冷汗还在留着,眸子转了一下,似有所感地转头。 一个白色的身影几个跳跃,很快便跳到了包围圈,他手里的弓箭嗖嗖地响着,银箭长了眼睛般瞬间便射倒了三人。 男子身形修长,白衣衣角飘荡,翩若惊鸿。 “停箭!”他冷声喝到,扔了弓箭,抽出了一把长剑,冷眼划过一个刺客的脖颈,转头瞪了一眼宁长青,“站着等死” 宁长青的心狂跳起来,他几乎不能思考,而且十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季麟哥! 他惊喜地举起手中的短剑,脚下步伐移动,和江季麟配合着便打边退。 “捂住口鼻!”江季麟话音刚落,便扬手挥袖。 宁长青直勾勾盯着江季麟瞧,根本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 江季麟眉头蹙起,不耐烦地抬袖捂住了宁长青口鼻,拉着他退了几步。 那些刺客忙掩住鼻息,却已经有几人摇晃着倒了下去,江季麟捂着宁长青的口鼻退出了□□圈,放下手来挥剑划过摇晃着扑来的人的脖颈。 有了江季麟的加入,宁长青自如了很多,挥着短剑很快和江季麟退出了刺客圈。 弓箭手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3 - 分卷阅读10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4 立刻上前,将刺客团团围住。 有几个还不甘心地要飞身追击宁长青,刚动了一下便被箭射成了筛子。 剩下的人见情况逆转,势头不妙,纷纷咬舌便要自尽。 “留活口,留活口!”徐清抹着额头的冷汗,抽空看了眼白衣男子,方才混乱中没有瞧到来者的相貌,这惊鸿一瞥间兀地愣住了。 此人……相貌当真出众至极。 徐小水已经被抬到军医那里,另有一军医奔上前来想要查看宁长青伤势,却被宁长青一挥手赶走了。 他紧紧抓着江季麟的手腕,直勾勾盯着他,眼里闪着光亮。 江季麟冷眼瞧着,甩手收了剑,斥责宁长青:“怎么?打算让他们都咬舌自尽?” 宁长青的目光一刻都不愿移开,他仍是不敢相信,季麟哥会在这样的时候突然出现。 这意味着什么,宁长青光是想一下,便兴奋的情难自禁。 “我不在乎他们是谁。”宁长青拉着江季麟的手腕就朝一旁的林子中走,“你跟我来。” 江季麟冷哼了一声,甩开宁长青的手,抬脚朝林中走,眼底的懊恼一闪而逝。 天晓得……他为何就这么巧地得了这个信。 凛冬阁虽然是近几年江湖上的新起之秀,但这样的杀手组织并不止他一家,另有两家算是这个行业的老人,没有足够重的筹码可是请不动的,比起他的凛冬阁要优秀隐秘许多。 大生意落了空,江季麟习惯地打探了情况,这一打探才知道,那两桩生意的主顾,都是皇帝。 而刺杀的对象……江季麟头疼地侧眸瞪了眼宁长青。 宁长青眼底的光丝毫不减,回眸警告地看了眼目瞪口呆的众将士,又冲猛擦冷汗的徐清点了点头:“交给军师了,还有,我要徐小水活着。” “将军您的伤!”军医急出了一身的汗,惶恐地看着满脸是血的宁长青。 宁长青懒得搭理他,转身跟着江季麟的步伐便进了林子。 刚一离开众人的视线,宁长青便忍不住跑了两步,又一把拽住江季麟手腕:“季麟哥!” “别以为我想救你,我告诉你!你的小命只有我能拿!”江季麟冷声快速说着,看也不看宁长青,只管走路。 宁长青笑呵呵看着他侧颊,胡乱应着:“哦哦,知道知道。” 江季麟没来由的气恼,冷眼瞪他:“放开!” 宁长青抓得更紧了:“不放,季麟哥此番特意来救我,我便晓得季麟哥是舍不得我的,我不放,永远都不放。” 江季麟的睫毛快速扇了几下,登时便后悔起来:“我说了,我不是来救你的!你的命只能我亲手取!” “嗯嗯,对对对。我的人是季麟哥的,我的命也是季麟哥的。”宁长青嘴皮子利索地应道,兴奋地看着江季麟愠恼的模样,心里痒痒的厉害。 江季麟不想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难得的翻了个白眼道:“宁长青你厉害了,一次惹了两位皇帝,那两人倒是难得的有了共同的目标。” 一不注意就惹事情,又打乱了他全盘的计划。 他好不容易找机会挑起的战争,本以为齐清可以一举挫败南周,那秦国便可趁齐清在南方重掌政权,分身乏术之时南下攻城,顺便探一探他从未放在眼中的麟国的实力。 谁料得…… 要不是他还没想到法子收拾宁长青,他才不会来呢! 他既然还没有收拾宁长青,那宁长青的命,自然只有他江季麟能取! 宁长青一听这话便晓得了那两拨刺客是何人支使来的,顿时面上一垮,恨道:“那两个孙子!” 江季麟抬手便扇了他一掌,掌风呼啸着快到宁长青脸上时转了个弯,呼到了他肩上,把宁长青推的踉跄了两步。 “还不是你自己惹得,嚣张成那副模样,换谁都恨不得你消失!”江季麟嫌弃地看着宁长青满脸的血,“一支箭便把你唬的动也动不了,真够丢脸!身为一个武将,武器不放在伸手就够得到的地方,还让小兵抬着,你倒是会摆架子!” 宁长青面上的笑越来越浓,认真地听着江季麟骂自己,整张脸上即使沾着血污也透着满满四个大字。 “飘飘欲仙。” “我告诉你宁长青,你这条狗命我先存着,早晚亲手拿了。”江季麟看着他那神色便莫名又是气恼又是心虚,他前几天得了信就急急赶了过来,吓了朱雀一跳,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否则不知又要出什么乱子。 “季麟哥!”宁长青瞧着他想走,忙拦他,“我晓得你一定要走,但可不可以多陪陪我。” 江季麟冷笑:“你别把自己当回事,我不过是想亲手拿你命!” 宁长青抿了唇,眯眼轻声说道:“那你现在便可以杀了我。” 江季麟言语一滞,眼眸暗沉,幽幽地透不出一丝情绪。 他最终什么都没说,踮脚便要离开。 “季麟哥!”宁长青惊慌失措地伸手抓他,“不要走!你是喜欢我的对不对!你是愿意和我在一起的对不对!” 江季麟甩开了他的手,逃也般的消失在林中,白色的衣角恍若未现,缥缈地抓不住。 宁长青晃了几下身子,他失了许多的血,强撑了许久,自知也留不住江季麟,能多看一会便多看一会,才拒了军医医治,此时,却是头重脚轻站也站不稳了。 可他心里却很高兴。 十分高兴,哪怕再被刺几剑也丝毫盖不了这份高兴。 “季麟哥…..”宁长青喃喃低语了,强撑着最后几分力气走出了林子,昏倒在众目睽睽下。 第68章 竹枝,倒是无情却有情(17) 宁长青这一次受的伤看起来严重,实际却还好,都是些皮肉外伤,养了几天伤疤便快痊愈了,只是左颊上的箭伤却迟迟不见好。 五月的时候,宁长青回到了奈临,但大军有一半都没有回京,朝臣猜测纷纷,却又不敢质问,只能忧心忡忡地观望。 宁府。 镜子中的男子左颊带伤,疤痕留的有些深,若是脸部的动作扯动嘴角,那处便会形成一个微陷的漩涡。 “所以这疤是好不了了?”宁长青摸着左颊的箭伤,颇有些遗憾。 军医忐忑地应了:“将军,是属下无能。” 宁长青摆了摆手:“罢了,大丈夫脸上留些疤算不得什么,徐小水的伤如何了?” “回将军,徐大人险情已过,只要安心静养两月便无大碍。” 宁长青微微沉吟:“两个月……也好。” 正好替他看着奈临的情况。 徐清说的正是,如今他拿了益州,占尽了便宜,把齐清和齐骋气的派出那么多刺客来杀他,若不是有季麟哥在,恐怕此时他早已命丧黄泉。 这以后的日子,难不保那两人又会在杀他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4 - 分卷阅读10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5 一事上达成一致。 那他便要,先下手为强。 “传本将的令,留徐小水在京驻守,暂代李九良之务,李九良带兵去泉州,本将三日后与他会合。”宁长青站起身来,抽出腰间的军符拍在桌面上,“本将,要攻齐!” “是!” “备马,入宫!” 这入宫,为的不过是知会小皇帝和太后一声——他要打仗了,备好粮草,治好其他事务,别给他添乱。 那太后心里虽有憋屈苦闷,却又隐隐庆幸,这古往今来,挟天子的权臣不少,却从未听过有只管军务而毫不过问其他朝政的。 而宁长青,就是这样的权臣。 无论宁长青在不在奈临,这麟国的朝堂,都属于小皇帝,一众文臣和垂帘听政的太后。宁长青向来不过问文政,更不会加以干涉,便是有许多有心人想攀上元帅府这条粗壮的大腿也找不到门路。 前些日子一大堆说媒的人,除却一部分真想要抱大腿塞美人的,还有一小部分,怀着的无非是试探的心思。 若是宁长青和那有身份的世家结了亲,这背后的微妙便不好说了。 而如今,宁长青府中没有妻妾一人,更是堂而皇之贴了张大字把所有说媒的拒之门外,再加上从来不过问文政除非事关己利,颇显得有些清心寡欲,可恰恰与这种情形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宁长青激进的外交和军政。 他在战事上,从来都不掩饰那颗蠢蠢欲动的野心,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抱着的是怎样的打算——即使那打算看起来遥不可及甚至有些荒唐。 而如今,他竟是把这打算公之于世,主动开战。 一面显得清心寡欲,一面又毫不掩饰地把野心剥露开来,这样的矛盾着实让人看不懂。 柳皇后听了此事,怔了半晌,突然站起身来,冲宁长青深深鞠了一躬:“将军征战沙场,本宫无以为报,定会让将军无后顾之忧。” 她这话说的是真心话,齐骋惨死大梁,她心里恨极了齐清,而宁长青退居奈临立齐宏奉为皇不久,柳太后在金陵的娘家便被满门抄斩。 这样的血海深沉,若是宁长青能够攻入金陵报之,柳太后自然是最坚定的支持者。 宁长青抬着眸,把她眼里的仇恨尽收眼底。 那份仇恨,其中的一半,本该是对着他宁长青的。 他近来偶尔做梦梦到过齐骋,他死前的那个眼神,那个满是不可置信和惊慌的眼神。 那个眼神和柳太后眼中的仇恨渐渐重合起来,让宁长青的心里渐渐泛起波澜。 “谢太后。”他拱手应了,仍是像往常那般绷着一张冷言寡语的脸,“那微臣便告退了,若是首战告捷,便当做给皇上六岁生辰的贺礼!” 宫门外的天空很湛蓝。 宁长青抬起手,抚了抚鬓角。 他是在……愧疚吗?就像是对李长欣那般? 他这双手里第一次沾染了血腥,是在十岁的时候,他烧死了鬼谷子,保住了自己的命。 而那以后,这双手沾染的鲜血俱是为了一个人。 值得吗? 后悔吗? 宁长青的手指下移,触到了脸颊上微硬的伤疤。 不后悔! 值得! 便是有偶尔的惶然和迷茫,那也是他甘愿受着的, 若是遇刺之时,季麟哥没有来过,或许这个答案不会如此肯定,可那日他的搭救,却让宁长青恍然悟到了以前没有看懂的东西,想到了以前疏忽的东西。 若是季麟哥真想杀他,他有九条命都不够他杀。 若是季麟哥真的鄙夷他,那当初他根本不会教他习武,更不会在重逢后还偶尔指点。 若是季麟哥真的不愿自己碰他,那当初扭伤的胳膊和腿,便不会是简单的扭伤。 自始至终,季麟哥,从未真的想伤他。 从未。 而他对自己如此愠恼的原因,便只有一个。 宁长青的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那或许是个让季麟哥难以启齿的原因,宁长青晓得他阅人无数,直到现在说起当初的江家家主也还有着风流成性的传言。 不过没关系,从此以后,能和季麟哥风流的人。 只能是他宁长青! 其他的,他知道一个,杀一个! …………………………………………………………………….. 宁长青率大军连夜急行,三日后便到了泉州,与前一天到的李九良汇军。 “本将留了五万大军驻守益州,以防南周出岔子,你我二人兵分两路,我从这条道,兵攻徐州,你从南阳山后绕行,兵攻石斛城,之后与本将在荆州回合!”宁长青点着地图,把徐清早已做好的打算说给李九良听,“如何?那石斛,你攻的下吗?” 李九良对宁长青的质疑颇为不服:“将军放心!属下一定攻的下!” “那便交与你了。”宁长青点着地图,“我们要在齐大军来抵之前,合力攻下荆州!所以,发兵要快,出兵要奇,不可拖拉!” “属下知道了!”李九良满脸兴奋。 宁长青点了点头,看着缩减在地图上只有桌面大的江山版图。 这大好的江山啊…… 五月中旬,麟国突然发兵攻打齐国,兵分两路,短短半个月便攻下齐国三座城池! 五月底,齐国的大军终于与凌郡守军会合,抵御麟军的进攻,可没有料到,麟军像是疯了般连夜攻城,毫不顾忌守城的二十万大军。 可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凌郡竟然被攻下了。 “这次占得不过是齐军连夜急行疲惫不堪的便宜,那领军的将领属下听过,是个稳重保守的,此次弃了凌郡退守南昌,为的是保存实力,修生养息,所以接下里的攻城,将会十分艰难。”徐清面色有些凝重,“甚至……若是有疏忽,这凌郡怕是守不住。” 宁长青沉吟,他虽信任徐清,也对他的计策建议向来持采纳态度,但是却并不认同他的这种说法:“那本将倒要瞧瞧,那个守将,是个怎样的玩意儿?” 可事实真如徐清所料。 整整十天,都没有攻下南昌。 连打胜仗,骁勇无比的众将士难免有些受挫,士气略微消沉。 而正在这个当口,宁长青收到朝廷的信,说是秦国来了使臣,想要和麟国合作,故而朝中来信征求宁长青的看法。 宁长青想也没想便应了,还一边看信一边笑得乐呵。 秦国所有的意思,可不就是季麟哥的意思。 季麟哥与他不同,秦国于他,不过是掌中之物,一概事宜无论大小都逃不过江府,表面上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太傅,可事实上,早已是整个秦国背后的掌权者。 宁长青对这事没有旁的感觉,只是担心他要处理许多事务精力上会吃不消。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5 - 分卷阅读10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6 所以,秦国要与麟国合作,自然是季麟哥的主意无疑了。 徐清看宁长青应的太爽快,颇为狐疑:“将军,此事若是有诈?……” “有何诈?”宁长青挑眉问。 徐清急道:“将军您也知道,秦国自从宣帝驾崩后,朝政大事俱落到了那个江季麟手中,他分明是个文臣,却得到了两大武将的俯首,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把秦国的朝堂搅地风起云涌,属下并未见过此人,但从他行事中便可看出此人心机之重,属下若是与他对上,并无多少信心,此次他突然要与我们合作,所抱目的绝不简单,将军还要三思而行。” 宁长青听着他说,面色不变,眼神却冷了又暖,暖了又冷。 他警告地看了徐清一眼:“秦国要做什么,本将一概配合!倒是你,本将不管你做旁的什么事,只江太傅这一桩,容不得你半点诟病!” 徐清一惊,愣在原处。 ……宁长青,还从未对他如今疾言厉色过。 微愣后,徐清很是审时度势地应了:“属下知错,日后定不会如此了。” 他退下后,疑惑地看了眼宁长青的帅帐,压下来心中惊疑,回了帐。 南昌还是攻不下,宁长青急的跳脚的时候,益州也传来消息——南周果然攻了益州。幸而宁长青早有准备,益州守的很是稳固,短期内不需要他担心,这让宁长青连日来焦躁的心安定了些许。 他现在就担心,齐清会和齐骋摒弃前嫌合作。 毕竟,两人之间的嫌隙,有很大一部分,不过是误会,虽然那些误会知道的世人甚少,但若是两人有机会彻谈一番,理清这些前因后果还是有着极大可能的。 第二十日的时候,宁长青耐不住性子了。 他决定,强攻南昌。 而就在这一役的前夕,麟国军帐里,来了个意想不到的人。 第69章 竹枝,道是无情却有情(18) 宁长青两天前便得了信,既然秦麟两国要合作,那秦国自然少不了要派使者来见宁长青。宁长青忙于攻南昌,对这件事没有什么看法,只交代给了徐清去打理此事。 而这日又一次在南昌城门外叫战无果反而险些中了冷箭后,宁长青窝了一肚子火,怒气冲冲回了营,刚进去就有人来禀,说是秦国使者到了。 “好生招待,本将换了衣服就过去。”宁长青回了营帐,卸了厚重的盔甲便过去了。 徐清早已得了信,迎接出来,低声说道:“将军,秦国来使管事的只有一人,旁的都是侍奉的。” 他神色有些反常:“那使臣,将军应该认识。” “本将认识?”宁长青皱眉,略微疑惑了下,突然福至心灵,电光石火间想到了一人。 “.…..何出此言?”他不敢直问,生怕这种狂喜的猜测落空。 “秦使和那日搭救将军的人,是同一人……” 徐清的话还未说完,宁长青便拔腿冲了进去。 帐帘刚一掀开,那道纤长的背影便映入宁长青的眼帘,他瞬间被狂喜淹没,颤着声音下令:“所有人都退下。” 徐清刚迈进来半步,一听此言,瞳孔闪了一下收了脚,退了出去,营帐里倒茶侍奉的奴婢和侍卫也都鱼贯退了下去。 最后一人还未完全退出营帐外,宁长青便疾步上前,从背后一把抱住了江季麟。 “我没想到,我没想到!我好欢喜,好欢喜!”宁长青紧紧抱着江季麟,胳膊因为激动而发着颤。 江季麟微微敛眉,在宁长青的胳膊上停留片刻,眼底没有一丝神色:“你先放开我,我有要事与你相商。” 宁长青担心他生气,略迟疑了下便依依不舍地放开了。 江季麟转了身,一尘不染的白纻衣飘然出尘,他的眉眼一如当年那般精致绝色,长发绑在脑后,额角挑出一缕,悠悠垂在颊侧。 “季麟哥为什么不……”宁长青正要问他为何不再掩盖真容,豁然想起当日他救自己便已经显露真容。 是因为既已被窥过真容,故而没有掩盖的必要了吗? 宁长青心里悸动,一股热流涌上心口:“季麟哥,莫不是因为我……” 江季麟定定看着他:“.…..我离开秦国到那处,自然不能用江太傅的脸。” 宁长青大喜:“果然是因为我!季麟哥……” 他微有些哽咽,胸口彭拜,不知该说什么来表达心里的情意。 “我这次,用的是江府门生的身份来这里,你久攻南昌不下,我自然要来助你。”江季麟眉眼清冷地看着宁长青,“到了合适的时机,秦国会发兵助你,齐周二国的土地,我大秦自然也要分一杯羹。” 宁长青只是笑:“别说是分一杯羹,季麟哥全想要就都是季麟哥的,这麟国的国号,便是我想着季麟哥的名字取的。” 江季麟眼角微动。 这个……他倒从未想过,毕竟“麟”字祥瑞,取做国号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 “那你倒是错了,你明知我的真名,是江铭。”江季麟淡着眼看宁长青,不急不缓道。 宁长青摇头:“我不认识江铭,我只认得季麟哥。” 他面色又担忧起来:“你能来我这里,我分外开怀,但我很担心,你这般露出真容,会被有心人发现。” 江季麟淡笑:“不止有心人。” 他半阖着眼,神色淡漠:“当初捉捕我的通缉令贴遍了全国,见过这副模样的,不在少数。” 宁长青顿时紧张起来:“那可如何是好??那你无论在秦,还是在这里都很危险。我以后定会寸步不离跟着你,绝不会让你出半点差错!” 江季麟斜眼,漫不经心看了宁长青一眼,眼里带着几丝好笑:“你莫不是忘了,江家家主被问斩的令帖,也帖遍了大江南北?” 宁长青一愣,只听得江季麟缓缓道:“这世上相似容貌相似之人不在少数,而世人多被眼前的假象拘泥了眼界,被心里自以为的真相蒙蔽了初衷,何人还会以为,已经死了多年的人会死而复生。便是有那慧眼识人的……又如何?” 如今局势逐渐明朗,他早已不需要,藏在阴暗的角落里窥探。 就算此刻,齐骋和齐清站在他面前,他也早已拥有,毫不顾忌的资本。 那日搭救宁长青露出真容来,一来便是如此,二来,以秦国太傅身份跑到益州还是会有诸多不便…… 所以,宁长青说的,有对,但也有不尽之处。 而他此行来南昌的目的…… 江季麟微微眯眼看着宁长青,眼底漩涡流转,透出许多复杂来。 他是聪明人,以前就看透了自己其实是待宁长青与旁人不同的。 他本不愿自己的身心受旁人影响和桎梏,屡次想出手杀宁长青却一次也没下得了狠手。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6 - 分卷阅读10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7 宁长青闯入他的生命,成了他一个极大的变数。 他犯了错,犯了大忌。 那便是“情”字。 江季麟以前对念奴娇有过情意,他愿意哄着他,向着他,为他一掷千金,可那人最后却……可即便如此,他仍旧做得到亲手杀他,剜了他的双眼,割下他的头颅。 然而他却下不了手杀宁长青——在他屡次打乱自己的棋盘后,甚至,在那晚的事发生后。 他还巴巴儿跑去益州救他! 江季麟知道,自己为着犯下的错付出了代价——身不由己,情不自禁。 他这些天想了很多,逼着自己置身事外,去看清这团乱麻。 而最终的结果告诉他,他必须做些什么才能让这样的趋势走向最好的方向。 他江季麟是个生意人,一物换一物,绝不允许自己有白白付出的时候。 所以,他需得看得清,宁长青究竟对自己情意如何。 宁长青被江季麟看的心跳加速,面上爬上了两片红晕,禁不住心猿意马胡思乱想起来。 “季麟哥,你来这里找我,是不是,已经原谅我了?”他喜不自禁,满眼期待。 江季麟冷哼了一声,声音像是淬了冰:“不过是看你久攻南昌不下,坏了我大计。” 宁长青却不信他,仍旧欢天喜地:“季麟哥想吃什么,我去做。” 他兴奋地踱了几步,拉着江季麟摁在软榻:“你一路奔波必然是累了,多休息一会,我让他们烧些热水待会泡个热水澡,我去给你做饭。” 他说着这话,又贪恋地快速抓了把江季麟的手,像只偷了腥的猫儿般跑了出去。 江季麟根本没有插话的机会,微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垂下了眸。 一碟白嫩的鸡肉,一碗酱牛肉,一碟清炒油菜,还有浓醇的鱼汤。 宁长青花了一个时辰才做好这些菜,端上来的时候,江季麟已经泡过热水,湿着头发靠在榻上看书。 “这会有些凉,你头发没擦干受了凉可如何是好!”宁长青急道,转身拿了浴布,就要帮江季麟擦拭。 “不用。”江季麟抬手阻止,“我自己来。” 宁长青却不松手,反而拉着江季麟在饭桌前坐定:“你吃,一会凉了就不好了,我给你擦。” 他不容江季麟拒绝,手脚利索地执起江季麟的湿发轻轻擦拭起来,动作轻柔小心,像是捧着什么罕见的奇珍异宝。 江季麟看着桌上香味扑鼻的饭菜,一阵恍惚。 前一次吃到宁长青做的饭菜,还是在边城。 他手心捏着一支银针,掩映在袖中,犹豫地看着面前看起来软糯可口的白米饭。 他在犹豫什么? 饭前测毒,是他向来的习惯,无论那饭菜出自何人之手,哪怕是亲信也不例外。 江季麟暗暗翻着掌心的银针,头皮被发丝微微牵扯的感觉分外细腻。 他终是端起米饭,长袖掩映下的银针快速地闪了一下。 锃亮如前。 本可以放心先吃几口米饭了,可江季麟的心,却平静不起来。 他还是不经意地一一试了菜,才正经用起餐来,可他分明觉着饿了,却偏偏吃了几口便没了胃口。 如鲠在喉的感觉。 似乎……在愧疚,愧疚自己在宁长青做了一桌饭菜后还对他抱有的不信任和质疑。 习惯并非一朝就能改掉的东西,他却因着这习惯对他愧疚了? 江季麟额头起了薄汗,他捏着筷子的手指泛了白,指节上青色的细小血管微微跳着。 他必须加快速度了,在沉沦地失去自我判断力之前,他必须尽快行动。 若是要他江季麟付出真情,他势必要看到宁长青能对他付出的真情,也势必要让宁长青,对自己……刻骨铭心。 宁长青擦了发,见江季麟只吃了一点,面上有些失落:“不好吃吗?” 季麟哥以前分明很喜欢各样的荤菜。 “.…..还不错。”江季麟答了,放下了筷子,“你厨艺似乎退步了些。” 宁长青面上露出羞赦:“我有些日子没做了,军里府里一切琐碎事宜都□□办的极好,我甚少需要亲自动手。” 他很快又满脸兴奋道:“但日后季麟哥的一日三餐,俱交与我便好。” 江季麟沉默了下,微点了头,算是应了。 宁长青也坐到桌前,动手吃起饭菜,眼睛几乎没从江季麟身上移开,恨不得全黏在他身上。 江季麟任他看着,冷不丁质问:“听说,你明日打算强攻南昌?” 宁长青一愣,答道:“对,我叫战了这么多天,那个白启明就跟个龟孙儿似的就是不出城应战,生生拖了我这么多天,我只能强攻了。” 江季麟又问:“你素日在军中风评如何,你自己可晓得?” “风评如何?”宁长青抬手抵在额角,颇为不好意思,“我,我就是脾气不太好,将士们私底下说我被我无意间听到过,说我......” 江季麟微挑了眉眼:“说你如何?” “他们说我脾气太差,又冰又冷……”宁长青说了一半便不说了,尴尬地笑了一下。 何止如此,他记得清楚——将军就是脾气太差,又冰又冷,看起来没有什么人情味。可现在这些姑娘怎么端的就喜欢这个调调,你不知道,咱们将军大门被说媒的都踏平了。 这后半段,宁长青绝不会给江季麟说。 江季麟淡笑一下,也不戳破:“南昌还是不要强攻,我要详细琢磨一番。” 第70章 竹枝,道是无情却有情(19) 帐里亮着烛火,隐隐听得到外面巡夜的战士的走路声。 宁长青知道江季麟喜静,又不愿把他营帐安在僻静处,索性在自己营帐右边临时又起了一处帐。 异国来使,哪有把住处安置在主将身边的,徐清知道了此事,急吼吼跑去劝阻,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江季麟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 他微定了心神,逼着自己无视江季麟意味莫测的目光,抬手给宁长青行礼。 “何事?”宁长青态度还算平和,让徐清原本的忐忑去了些。 “秦使乃是贵客,按着礼数该是安置在东侧营帐里,若是安置在此处怕是有些不妥。” 宁长青没有正面答他,微勾了唇角反而问道:“你还记得本将那日说的话么?” 只江太傅的事,容不得你半点诟病! 徐清很快便想起这句话,此次来使据说是江太傅的门客,,自然代表的是江太傅的意思,宁长青这样说的意思,已经分外明确。 他身上涌出些冷汗,眼前转着宁长青那日说话时的神色,又想到那夜这位来使救下宁长青的情形,而左边人的眼神更是让他锋芒在背。 徐清总觉着这里面有着什么自己没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7 - 分卷阅读10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8 看透的东西,而且,是分外关键的事。 可他又何等通透,很快便明白什么该晓得什么不该晓得。 徐清低声说了句“属下记得”,便恭敬地侧了下身体:“那属下便告退了。” “请先留步。”江季麟突然出声。 徐清微愣,转头询问地看向宁长青,却见他面上也浮出些许愣色,却没有丝毫被反客为主的恼色,心里明白了两分。 此人与宁长青,必定关系非凡。 “不知秦使有何事相商?”徐清拱手道。 “说来也巧,我来这的路上遇上了几个南昌城上山打柴的柴民,给我指了条小道,可通的到城内。但路虽然通的,却是条容不了多少人马的路。”江季麟缓缓道,声音清亮,神色温润淡然,一身白衣的衣角落在椅脚不染纤尘。 要不是徐清亲眼看到过那夜他大杀四方的模样,根本不敢相信这样温润绝色的人物会那般狠辣果断毫不手软。 而此时,江季麟话中的意思才是最让徐清惊诧的。 他们久攻南昌不下,主意试了许多都没有得到如此重要的消息,而此人竟然这般轻易就得了! 究竟是真如他所言意外得之,还是……另有隐情? “如此说来,秦使晓得那路如何走?”徐清虽然惊诧,但心里也着实欢喜,“明日可否带我等秘探一番?” 江季麟点头:“自然可以。” 徐清退下的时候,心中已然有了打算,倘若那秦使说的是真的,那这南昌,便有法子攻下来。 “季麟哥,你是特意透露给他的吗?”宁长青沏了茶,给江季麟倒了一杯。 茶叶微黄,散着清香。 江季麟抿了一口茶:“我倒想看看你这幕僚的本事如何,得了这个信可否一击即中。” “这么说季麟哥心里原本已经有主意?”宁长青颇感疑惑,“那为何不直接按着季麟哥的法子来?” 江季麟放下茶盏:“你莫不是忘了,我此时的身份,是秦国来使程显。一个普通的来使,拿什么大?” 宁长青摇头:“季麟哥想做什么都行,在这里,他们做什么都是我说了算,而我全听你的。” 江季麟并不搭理他那蠢话,点了点茶杯:“这茶,煮的老了。” “我下次煮的快些。”宁长青忙应着,又贴上去让江季麟看自己左颊,“季麟哥你瞧,这处留了疤,大夫说是好不了了。” 江季麟斜他一眼:“看来你喜欢箭透喉穿?” 擦着脸过去还不满意,要不是擦着脸过去,可不就是简单的脸颊留疤,而是喉咙穿透了! 宁长青忙摇头:“不不不,挺好的,刚巧和我右边脸上单个酒窝凑一对。” 他说着冲江季麟露出大大的笑容,维持着笑脸口齿不清道,“季麟哥你看,是不是有两个酒窝了!” 江季麟懒得理他。 夜色渐浓。 宁长青找着借口已经磨蹭了许久不愿离开,一会是沏茶,一会是没话找话,一会又是问东问西。 江季麟心里打着试探了解的主意,耐着性子和他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会,逐渐惊叹于宁长青没话找话厚脸皮的能力。 “我有些乏了,你出去罢。”江季麟抬起袖作势打了个浅浅的哈欠,看呆了宁长青。 季麟哥这副打哈欠的模样,当真别有一番风情。 江季麟看到宁长青神色,心里忍不住汗颜了下,随即又生出些绯意,张口斥责:“耳朵聋了么?” 宁长青忙起身:“那季麟哥早些休息,我先走了,就在隔壁,有什么需要唤我一声就好。” 江季麟摆摆手,皱了眉:“别聒噪了。” 宁长青依依不舍地出了营帐,江季这才去了鞋袜,扯了发带,将外袍叠放的整整齐齐摆在床头,就着营帐里跳动的烛火躺在软塌上,微眯着眼打量头顶三角状的账顶。 等攻下南昌,一路东进,顶多再走两百里,自己这张脸的消息便会传到齐清和齐骋耳中。 那二人自然想的到江铭未死的可能,如此一来,这两年来发生的一切便有了隐约的指向,那二人之间的误会也便有了解开的机会。到那个时候,齐周合作抗衡,便成了必然。 可这误会,尤其是他二人之间的,要想轻易的开解恐怕不简单。 但无论如何,唇亡齿寒的道理和日渐崛起的麟,秦,总会让他们走上合作的道路。 这反而是江季麟此时想看到的。 常言道:“三个和尚没水喝”,而对互有嫌隙哪怕合作也不会轻易地摒弃嫌隙的人来说,这句话应该改为“两只军队,无勇仗。 没有谁愿意让自己的战士浴血奋战,而另一方“坐等其成,保存实力。” 尤其是互有嫌隙的盟军。 若是耍一手“声东击西”的好招,这两人的合作,绝不会愉快。 这只是江季麟打算中的一部分。 而另一部分…… 江季麟眼中冷光微闪,一丝决然快速划过。 月光透着凉意,静静铺洒开来。 江季麟所寝的营帐,门帘微掀,一道人影闪了进去。 营帐里烛火通明,榻上的人盖着薄被,眉眼轻阖,睡容平和温润。 宁长青心里一喜,太好了,没有惊醒季麟哥。 他小心翼翼脱了鞋袜,软塌外侧还有一些空间,他便就着那些空间侧躺在江季麟身侧,秉着呼吸伸出胳膊。 江季麟突然一动,发出一声低低的呓语,翻了个身,恰巧背对着宁长青。 宁长青僵着身子,憋红了脸,过了半响瞧着江季麟没了别的动作,这才小心翼翼的伸着胳膊搂住了江季麟。 江季麟早先刚沐浴过,发丝还带着皂香,柔滑地落在后颈,宁长青蹭着他的发丝,忍不住把脸埋入他的发间深吸了一口气。 他发现,自己要的还是不多。 这样便已经很满足。 宁长青闭了眼,又在江季麟发上蹭了蹭,没多久便入了梦。 江季麟的睫毛颤了颤,慢慢睁开了眼。 他向来睡不踏实,宁长青还未进来时他便已经醒了,可他却鬼迷了心窍般装作毫无觉察,任由他上了榻,伸手把自己搂在怀中。 这是第一次,第一次这么静悄悄地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这怀抱滚烫厚实,透着满满的安全舒适,让他似乎发了昏般想要好好睡一觉。 倘若你待我始终如此,那我也许也会……交付出些感情。 可倘若,你并不待我始终如一呢? 曾经臣服于他的小小伶儿尚且那般,做出了背叛他的举动。 那件事,已经被他刻意尘封在记忆里许久。 “娇儿,我把此图交与你,黄昏后我若是仍未回府,你便换了轻便衣服,沿着这图纸上的路来寻我,我带你走!”那时他已知道朱家和皇家铁了心地要安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8 - 分卷阅读10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09 个罪名给他好一举诛灭江家,他想了法子应对,若是成功便可让江家避过一时风浪,若是不成,便保存实力隐隐于世再图良机。 诺大的江府,只剩下他这一个姓江的,而他若是离开,最想带走的,不过是一个人。 念奴娇。 他见多了虚与委蛇为了生活而置身男人身下的伶*官男*宠,那种迫不得已和压在骨子里的自我厌弃让江季麟清楚地觉着,自己是个不同于常人的怪物。 他自幼家教极严,本是被家人千宠万宠着长大,却在第一次强吻了一个少年后被长辈狠狠责罚了一番扔到了边境不毛之地去历练。 当“辱没了列祖列宗,罪不可恕”这些字眼从他往日最崇拜的父亲嘴里说出来落在他身上时,他也不过是个十二岁的少年。 他从不掩饰,任了家主后更是大张旗鼓地显露出这份不同。 可那些附和他的人,出了牵强附会的,虚伪献媚的,猎奇试探的,趋炎附势的,剩下的,还有谁是真正与他一般的人?! 而念奴娇让他觉出了不同。 这点不同,让江季麟觉得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光亮,让他不再那么孤单。 他忍不住宠着他,向着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因为喜欢还是……害怕孤独。 可他终究是选择信了他。 说来可笑,竟管他早已隐隐觉察到念奴娇的不妥之处,可这种怀疑,每每在目光触及他的眉眼时都会淡化,每每在颠/龙倒/凤的床/幔之事间生生压到了心底。 他说服自己给了念奴娇一个机会。 若是念奴娇没有背叛他,他此后无论置身何种困苦之境都不会弃了他,可若是他背叛了自己…… 当年的江季麟下意识不去想这个结果,他一遍遍说服自己念奴娇绝不会背叛自己,一遍遍期盼着能够在那条路口看到熟悉的少年身影。 可他最终等来了层层的官兵和大内高手。 江季麟至今还清晰地记得,那种如雷击顶的感觉。 他早先不去想念奴娇背叛自己的后果,如今真正碰着了,也才终于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来。 他杀了念奴娇,而且用着极其残忍的手法。 可他即便杀了念奴娇,却止不住心底的迷茫和未尽的愤怒悲伤。 他亲手杀了自己一心一意宠着的人,是不是很没有人性,是不是注定一辈子都孤苦无伴。 是不是像父亲说的那般,辱没列宗列宗,罪不可恕?! 可在遇到宁长青后,他却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他并不爱念奴娇,他只是太孤单。 事实一遍遍告诉着他内心掩埋的情感,理智又一遍遍让他压抑着这种情感。 宁长青,会不会一辈子伴他左右,不离不叛,驱散他的孤独? 江季麟不确定。 所以他要让这个问题的答案成为肯定确定一定。 榻上的男子侧躺着,绝色的面容怅然若失,眼角一滴不易察觉的晶莹闪了一下,滑落在发间。 “宁长青。”他低低的开口。 身后的人睡的很沉,坚毅的眉眼阖着,嘴角露着浅笑。 江季麟看不到宁长青的神色。 他抬起手,轻轻盖在宁长青手背上:“我要你,一辈子都臣服于我,离不开我,像是□□侵骨般离不开我。” 第71章 竹枝,道是无情却有情(20) 宁长青这一夜睡的极为香甜,一觉醒来已是大亮,还是被营帐外的嘈杂声吵醒的。 “找不到将军了?!” “混账话!” “快快去寻!” 宁长青一个激灵,清醒了,他忙掀开床被,翻身下榻,触了微凉的地面才后知后觉营帐里不见江季麟的身影。 宁长青心里一悸,莫不是……季麟哥清早醒来看到自己,恼怒而走了? 营帐外听着近侍禀告说不见了宁长青行踪的徐清,大吃一惊详装镇定,真要细问,却见旁边的营帐帐帘一掀,宁长青大跨步地走了出来。 “吵吵什么!都闭嘴!”他脸上带着戾气,瞪着眼朝四周看了一圈。 众人松了一口气后,皆惊疑起来,却又不敢询问,都自觉地散了开来灭了话头。 徐清立在一旁,眼里的神色转了又转,最终落在宁长青匆匆离开的背影上。 将军的外衣,略显凌乱…… 宁长青无头无脑地走了两步,才记起抓着身边行李的小兵问上一句:“见着秦使了吗?” “将军是说程显程大人?” 宁长青愣了一下才想起江季麟这次用的化名是“程显”。 “就是他,你可看到他?”宁长青匆匆问道。 小兵忙答:“天一亮程大人就去校练场练剑去了,属下刚刚还看到了。” 他话音刚落,宁长青便一阵风似地冲向校练场的方向。 他赶到的时候,江季麟正收剑在侧,眉眼带笑与几人说话。 宁长青大踏步走了过去,目光定定地落在江季麟脸上。 “将军!” “将军!” 几个小兵刚抱拳行了礼,就听的宁长青一脸不满的呵斥:“这个时候聚在这里做什么?偷懒吗?还不去练马场!” 几人忙告着罪,一溜烟地退了。 宁长青抿着唇,胸口发闷地盯着江季麟瞧。 江季麟穿着一身简单的劲装,米白色的底料上绣着暗青的花纹,袖口紧竖,领口也微微立起,腰身处扣着深蓝的腰带,纹着金丝线的复杂图案。那腰身劲窄,线条分外性感,再往下是被淡白色绸布包裹的修长双腿,两腿外侧的短袍朝外张开,把那双修长有力的双腿整个儿暴露在旁人视线中。 宁长青只一眼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这块布料下的身子是怎样的,他完完全全地看过一次。那是一种让他抓狂的诱惑。 肾那块有些发热。 江季麟的容貌太过出色,出色的让宁长青恨不得把他整个人拉倒怀里藏起来不叫任何人窥探到。 可偏偏,这么多人看到了。 还练剑?? 分明只有他见过江季麟舞剑的模样的!如今却叫这么多人都看到了。 “我,我刚才在找你。”宁长青声音暗哑,目光紧紧锁在江季麟脸上,像是恨不得盯出个花来。 “将军寻在下所谓何事?”江季麟挑着眉眼,慵懒地瞅着他,声音如同低呜的猫般勾人。 “我以为,你生我的气,走了。”宁长青的嗓子干涩起来,眼里亮的厉害,眸子里的神色像是狼一般兴奋渴求。 江季麟笑了一声。 唇角微勾,眉眼轻挑,目若秋水。 这一笑,着实风情万种。 “我生你气做什么?”江季麟走了两步,到了僵了身子的宁长青近前,低声说道,“你睡也睡过了,我还能气什么?” 这声音只有宁长青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09 - 分卷阅读10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0 听到了。 他的裤头一下子就鼓了起来,大脑一片空白。 “你就呆着吧,一大早不处理军务倒是清闲的很。”江季麟侧眸讥笑了他一句,头也不回地走了。 宁长青佝偻着腰僵硬地转了身,额上沁出些汗珠来。 他不太明白。 季麟哥,怎么突然对他这么好? 这种感觉,让他幸福地几乎要登时昏倒。 宁长青不敢走动,生怕露出□□的突出,站在原地详装着定了会神,这才慢吞吞地回了营帐。 中午的时候,江季麟手下的人跟着徐清走了一趟那条通往南昌的小路,确定无误后,回来没多久徐清便有了攻南昌的计策。 徐清的意思,是让宁长青装作耐心尽失的样子退兵,那白启明这么多日任宁长青叫战不出为的就是消磨宁长青的耐心,如此一来,他看到宁长青退兵必会发兵追击截队后粮草车仗,而此时便可派一队将士百姓装扮从小路入南昌,而宁长青可提前设伏,在徐清截车仗时拍马而出,缠住白启明正面交锋,白启明必不是宁长青的对手,如此一来便会仓皇撤回南昌,到时里应外合,将白启明并南昌城一举拿下。 只是愁在,这率军从小道入南昌者,该派何人去好? 十天前,江季麟还没来得时候,宁长青便把李九良派到益州主持大局,徐小水又人在奈临,这人选还真一时间无从下手。 与白启明正面交锋的需是个能压住他的,非宁长青不可,而那带兵潜入南昌的,自然也需武艺高强灵活变通。 宁长青蹙眉思索间,江季麟站了出来。 “我可以去。” 第一个出声反对的是徐清:“程大人说笑了,您是贵客,怎可赴如今危行?” 江季麟淡笑:“秦麟合作,下官的职责,本就是尽力助宁将军一笔。” 宁长青屏退了众人,皱眉摇头:“季麟哥,这太危险了,你不能去。” 江季麟并不妥协:“你攻不下南昌,到头来还得拖累我,快些攻下来,于你我都有利无弊。况且……” 他瞥了眼宁长青,止住了他还未脱口的阻劝:“我很久没有,活动活动筋骨了。” 他此行非去不可。 那个白启明,和他有过两面之缘,他倒还想看看,白启明,可认得他? 江季麟打定的主意,没有人能劝的动,宁长青认识他多年,对这一点心知肚明。 “若是季麟哥一定要去,务必千万小心。”宁长青看着他,眼里的担忧毫不掩饰。 江季麟负手而立,微微偏了下头,好笑道:“你不该担心我,甚少有人,能从我手里到好去,你该担心的是你自己。” “我听过,那个白启明是员猛将,且行事谨慎沉稳,否则也不会让我吃了这么多天的闭门羹。”宁长青并不十分在意,“但我有的是信心将他擒杀!” “你只晓得杀?”江季麟嗤笑摇头。 宁长青愣道:“不杀了做什么?” “自己手下无几个虎将,也不晓得劝降几个,只知道杀,如此狂傲早晚吃亏!”江季麟的语气毫不客气,却处处透着教诲之意。 宁长青很快便明白了他的意思,面庞透着绯红,讷讷道:“季麟哥教训的是,我会想办法的。” “我瞧着徐清还有话对你说,但忌惮着我没有细说。”江季麟又抱了臂,洒脱自如地朝营帐外走,“我估摸着他会阻止这事,交给你了。” 他说完此话,便头也不回地出了营帐。 宁长青瞧着他背影,轻叹了一声,怅然若失。 季麟哥分明处处想着自己的,怎得就是不肯承认…… 果如江季麟所料,徐清说了许多,话里话外都是劝着宁长青不要太信任江季麟,还试探着二人的关系。 宁长青近日来心情大好,难得耐着性子与他说了几句,徐清劝了一会,见宁长青坚持己见,又隐隐透出些不耐来,只得止了话头退了出去。 时间正是午后,太阳高悬,阳光有些刺眼。 徐清脸色有些僵,他早已过了而立之年,比江季麟还要年长几岁,前半生抱负不尽,郁郁寡欢,直到被宁长青奉为座上之宾才找回了年轻时挥斥方遒的豪劲,可这几日,却愈来愈觉得有心无力,心中忐忑。 除却这个秦使身后的人是江季麟,是秦国外,还有一事,让他夜不能寐。 这个程显,给他一种很微妙的熟悉感,他似乎,以前就在哪里见过。 可徐清怎么也想不起来。 当下之计,只能静观其变。 徐清长叹了声,走开了。 ……………………………………………………………………….. “禀告将军,探子来报,说是宁长青这几日愈发失了耐心,早晨又鞭打了几个兵卒。” 白启明听着军报,抚须而笑:“好!好!好!本将要的便是如此,传令,继续探!” “是!” 接下来的几日,白启明收到的消息俱是宁长青越发失了耐心的冲动之举。 第五日的时候,探子来报,宁长青准备连夜退军! “时机到了!”白启明抚掌大笑,“天助我也,宁长青黄口小儿,果然不足为惧!” “传令!着一千兵马饮食粮草,整顿歇息,今晚随本将出城!” “是!” 夜半时分。 白启明领军出了城,秘行了几里便瞧见了宁长青正在撤退的大军。白启明本就打着截军尾车仗抢夺粮草的打算,遂埋伏在暗处待装着粮草的车经过时这才发起突袭。 伏军来的突然而猛烈,麟军一时不察,运送粮草的车仗不多时便被截了。 白启明大喜,也不贪多,传了令便要撤军。 刚刚转过一个林子,突然暗处闯出一支伏军来,高举着火把喊杀冲天。 齐军瞬间被冲散开来,白启明大惊,忙定神瞧了一眼火把中高坐在马上的人。 身材魁梧,面目英挺,手持两柄铁锤。 可不正是宁长青! 中计了! “撤!”白启明高喊着,“莫慌,边打边撤!” 他边喊着,便举起□□和径直冲过来的宁长青对敌起来。 几个回合下来,白启明便晓得自己不是宁长青对手,丢了个幌子拍马便走,宁长青在身后紧追不舍。 从埋伏地一路仓皇逃到南昌城外,白启明的一千轻骑已为数不多。 他气的咬牙,却也只能暂退南昌,只得一路逃窜了回来。 “城门!” “开城门!” 离城门还有几百米的时候白启明将举着旗高喊。 城门不多时便开了,可与此同时,城楼上高高坠下一人来,青甲长披,镶金精铜护心镜,“咚”的一声落在地上,鲜血四溅。 白启明登时愣住。 那是…..守城的副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0 - 分卷阅读11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1 将!! 他下意识得抬眸,城楼上站着一人,火把的光亮照清了他的面孔。 白启明浑身一颤,差点栽下马去。 江铭??!! 第72章 此情,无关风月(1) 江季麟高站在城楼上,和城楼下追击而来的宁长青眼神交汇在一起。 火光中的他面目似乎比平日要柔和些,晶黑的眸子里泛着阵阵暖意。 宁长青一抬眼便看到了他,心里觉得无比安宁,忍不住挥起右手的铁锤像他挥锤示意。 江季麟:“.…..” 算了,他就不该对宁长青有个好脸色——一给好脸就犯傻。 两人里应外合,宁长青很快便活捉了白启明,攻进了南昌城。主将被伏,副将身死,南昌城守军就像一盘散沙窜逃了一半,降了一半。 投降倒也是一桩再正常不过的事,这一年国土骤然分裂,纵然三国将士各为主谋走着不同的道,但终究是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的一国同仁,这战场上对敌,冷不丁还碰到个熟人。 更何况,宁长青虽战场上恶名在外,但却从不杀降兵,每每攻下一座城池皆时约法三章,从未出过欺压屠杀的事。这老百姓过日子,要的不过是“安宁”二字,说白了,只要日子过得好,根本就不在乎上位者是谁。 宁长青活捉了白启明,接下来打的便是劝降的主意。 “你打算直接劝降?”江季麟刚洗完澡,换了沾血的衣服,穿了一身干净清爽的中衣,一出屏风便看到宁长青坐在桌案前苦思冥想。 宁长青转头一瞧江季麟脸便红了,心里抓着痒后悔,早知道季麟哥在沐浴便早些来了…… “问你话呢?”江季麟扔了干净的布给宁长青,“替我绞干头发。” 他说着,顺势坐在宁长青旁边,转了身子把湿漉漉的发丝对着宁长青。 宁长青惊喜地拿起白布,眼里闪着光亮,轻手轻脚地抓着江季麟的发擦:“我也不知道如何劝降,正在想法子。” “没想到?”江季麟猜也不用猜便晓得。 宁长青点头,又想到江季麟看不到,忙开口:“没有。” “我就晓得,你从来都不擅长探人性子和短处。”江季麟微微转身,眉目如画,“我教你一个法子。” 宁长青看呆了,讷讷地应:“什么法子?” “这世上没有人真的不怕死,只不过对有的人而言,尊严和名誉比生命重要而已,倘若给了他尊严和名誉,那这死,他便怕了。”江季麟冷笑,“白启明是个固执倔强的,硬来他只会宁死不屈。然而事实上,这世上的宁死不屈不过都是凭着一时之气,经得起一遭,却难经得起两三遭。你大可假意要杀他,让他在鬼门关晃一圈感受感受那滋味,再以被其气节折服为借口,以礼相待,奉其为坐上之宾,给他足够的尊严和名誉,那时,他自然会降。” 宁长青看着江季麟侧颊,心跳的飞快,虽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八分,心却不在上面,只暗暗咽了口唾沫压着心中邪念。 江季麟察觉地一清二楚,站起身来转身便给了他一个爆栗,力道不重,但准准敲在宁长青额头上,眼波流转,透着几分嗔怒:“听着没傻瓜!” 宁长青哪里见过江季麟这副姿态,骨头都软了大半,忙不迭地应:“对对对,季麟哥说得对。只是我不太明白?” “说。”江季麟言简意赅。 宁长青习惯性地伸手挠头:“若是奏了效,结果不还是投了降,那起先抗拒那一下子有意义吗?” 江季麟横他一眼,骨节分明的指尖点着宁长青额头:“因为这样便会大大减少甚至消除他内心的负罪感。世人都是如此,欲盖弥彰。” 宁长青清晰地感受到江季麟指尖的微凉触感,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 他总觉着,总觉着这几日季麟哥待他十分不同,让他又是高兴又是惶恐,生怕这只是个短暂的美梦。 他兀地抬手捏住江季麟指尖:“季麟哥……” “说。”江季麟仍是一个字,晶黑的眸定在宁长青面庞上。 宁长青支吾着,心里杂七杂八,终还是没问出来心里的害怕。 “.…..我去牢里瞧瞧。” 江季麟点了头,不经意地抽出手指,转身走向榻:“那你去吧,我要就寝了。” 宁长青从牢里回来时,江季麟已经睡了。 他默默看着江季麟的眉眼半晌,悄悄去了鞋袜,躺在他身侧。 自从第一日他这么躺着,季麟哥比他早起却并没有提及此事后,宁长青每夜都等江季麟睡下后再过来睡在他身边。 彼此心知肚明却不说破。 宁长青也不晓得自己在怕些什么,总觉着似乎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反而不好。 他仍是很快便入了梦,有江季麟在他身侧,宁长青便是心中装着多少心事也会安稳入梦。 江季麟睁开了眼,入目的便是宁长青的睡颜。 一如五年多前那张干净的面庞,只不过添了许多成熟。 他忍不住抚了下宁长青的眉眼,又很快收了手。 难得如此欢喜一个人,他却没法子做到像以前那般宠着顺着信任着。 他要等,等到完全有把握掌控,才能放开了心扉。 宁长青,但愿你不要怪我……不,我永远不会让你知道真相。 ………………………………………………………… 白启明果然降了。 宁长青夜里的时候详装要砍他的头,这厮叫骂了一番倒也无所畏惧,结果宁长青的刀子临了临了又停到了关键地,低笑了一声“看你能坚持多久”便走了。 骂了半个时辰的人倒是安静了一个晚上。 第二日早晨的时候,宁长青又唬白启明说要凌迟了他。 白启明白着脸色又是几句叫骂便闭了眼等死。 宁长青这时却叹了几声,直赞白启明是真正的英雄豪杰,做出一副惺惺相惜的样子,亲自给白启明松了绑,以礼待之。 徐清个人精在一旁,言语间左叹两位将军都是豪杰奈何道不同实在可惜,右叹白将军正值壮年本该前途一片光明为国尽忠。 徐清叹来叹去,宁长青又言语间诚恳敬佩,白启明终于长叹一声,割了一缕发,对着东面齐国的方向叩拜了三下,投了宁长青。 南昌城攻下后,将士们便暂时驻军在了南昌,江季麟并宁长青,徐清等住在南昌城原本的太守府里,到今日堪堪安定了两日。 暗青色的石子路尽头,是曲径通幽的小花园。 江季麟挂着温润的笑,看着石子路前挡住他去路的人:“不知白副将,有何吩咐?” 白启明打量着江季麟的模样,越看心里越是惊疑不定:“你是谁?!在这里做什么!” 江季麟面露怔色:“在下程显,乃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1 - 分卷阅读11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2 秦国太傅江大人府下的门生,此番来此处自然是为着秦麟两国的交好。大人何必明知故问?” 白启明眯起眼睛,不发一言地盯着江季麟。 江季麟倒也不急不恼,嘴角勾着浅笑,修长的身姿坦然自若地立着,自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气度。 “程大人像极了我的一个故人。” “哦?不知是怎样的故人?” 白启明敛眉:“一个与我有过几面之缘,惊才艳艳,风流倜傥,雄韬武略的故人。” “能与那般的人相像,在下当真荣幸。”江季麟似乎颇为开怀,低低笑了几声。 “我与那故人虽见过几面,却交集不多,自从上次一别已是七年有余,如今见着与他如此相像之人,实在心中激动。”白启明眉头微皱,神色凝重,哪里见得半分的激动之意,“只是如今时过境迁,我也早已过了而立之年,经历了许多是是非非,年轻时那折腾的心思早就淡了,如今啊,既已侍主麟国,往后的路也该为后辈做打算了,旧的人事,也是放下了。” 江季麟笑意未减,眸子轻闪了两下。 白启明话语间的试探和示好,江季麟自然听的出来。 白启明不过也是在赌,倘若此人不是江铭,这番话也没什么意思,倘若他是江铭……这几句话已足够让江铭明白自己的意思。 “不知将军爱子的腿疾如何了?”江季麟猝不及防问了一句。 白启明登时一愣,心里泛起滔天骇浪。 “.…..托那百年人参的福,犬子的病早已大好。”他低声应着。 江季麟微微笑了一下,没再说话,抬脚继续朝前走。 白启明迅速让开了道,半垂着眸,待江季麟走远了才慢慢抬手擦去了额上的汗。 这天,原来早就注定要变。 五年多前就注定了。 江季麟回了屋,一踏进门便闻到了空气中清甜的香味。 “季麟哥,你今日散步怎得比平日晚了许久?”宁长青忙活着什么,抬头说了声又低头摆弄手中的东西。 “园子花开了,我多看了半晌,你在做什么?” 宁长青笑着擦了手,直起身来,江季麟这才看清桌案上的东西。 “粽子?” 宁长青点着头笑:“端午前几日就过了,我那几日忙的很,今日才闲暇了下来给季麟哥包粽子,锅里热着红豆馅的,一刻钟前便熟了,这个是蜜枣的。” 他说着从便转身揭开小铁锅的锅盖,从里面捞出几个绿油油的胖粽子:“我也是第一次包这个,个个都壮的很。” 他不好意思地用桌上的小剪刀剪开了粽线,忍着烫快速地解开,便抽着气便放到盘子上,递到了江季麟面前。 江季麟看了眼旁边架着火的炉子和那崭新的小铁锅,低低笑了两声:“你倒是在我屋里安了个小厨房?” “我瞧着这屋子有些阴冷,这么来一遭去去潮意,屋子味道也好闻,过会就撤了省的这火出什么意外。”宁长青迫不及待地看着江季麟,“季麟哥快尝尝。” 江季麟看着光溜溜躺在盘子上的粽子,又看了眼宁长青期待的神色,心里叹了一声,压了那点洁癖的小毛病,就着手捏起来咬了一口。 “很是软糯香甜,你竟是第一次做?” 宁长青得了夸奖,喜不自胜,和江季麟絮絮叨叨说起来自己是如何学的。 两人谈话间,捞起来的粽子已被二人消灭五个。 这粽子味道是好,只是宁长青包的忒大了,江季麟吃了两个便吃不下了。宁长青嚼着第三个粽子的最后两口,起身把蜜枣的丢进了锅里煮,右手又抓来一个红豆馅的剥开,看样子还准备吃第四个。 宁长青晓得江季麟饭量,知道他吃两个便已经足够:“季麟哥。” 他咽下了嘴里的粽子,目光灼灼地看着江季麟:“我那会收到军报,说是周国齐骋那赤佬倾所有兵力,欲北上攻秦,看那行军的方向,第一个要打的便是雷州,接下来邻着的便到了益州。我琢磨着白启明在这里也派不上很大用场,想让他带兵去和李九良守。季麟哥觉着呢?” “你琢磨?怕是徐清的主意吧。”江季麟净了手,“这也不错,李九良一人在南面,分身乏术。而这里还有我助你,确实也不一定要白启明在。” 宁长青听得眼里直冒光:“季麟哥,你方才说你助我,我真高兴!” 江季麟横他一眼:“打下来的城池,可是要分我一半的。” “全给季麟哥!”宁长青想也不想便斩钉截铁道。 江季麟挑眉:“我可没那么黑心,我做买卖是讲究公正的,不过……” 他调侃地看了宁长青一眼:“你都是我的,你的东西自然也是我的。” 宁长青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兴奋地乱点着头。 “我说的,是你的命。”江季麟微微俯身,妍丽的眉眼带着薄寒,“我可还记的咸阳之事,你有什么可高兴的。” 宁长青笑的牙不见眼:“我的命是季麟哥,我的人也是季麟哥的,我浑身上下每一处都是季麟哥一个人的!” “胡说什么浑话!”江季麟冷哼了一声,耳根处却浮起一片红晕,兀地转了话题,“你什么时候继续东进攻城?” 宁长青面上笑意仍浓:“再过两日将士们修整的差不多了便继续,只是我还在犹豫是攻蜀州还是攻滨阳,徐清说了各自利弊,我心里拿不定主意,还正想着问问季麟哥?” “你不能总赖着旁人指点,着旁人哪一个有自己信得过。”江季麟微微皱眉,“你既是主将,不可如此这般没个大主意在心里,如此继往,恐会被人拿捏住了。” “季麟哥在担心我?”宁长青一脸的受宠若惊,毫不掩饰内心的欢喜,一双随着年岁渐长愈发深邃的眼眸紧紧锁在江季麟面庞上。 江季麟竟是承认了:“自然,你的命要是丢了几分,我找谁去要?” 宁长青在江季麟面前从来不修饰眼里的眷恋和痴然,此时更是像入了魔般看着江季麟:“我只求季麟哥在我身边,便得了安心。” 第73章 此情,无关风月(2) 五月中旬,南昌城入了麟国疆土堪堪三日,齐清亲率大军西进抗麟,与此同时,南边的周国也大军压境,直逼雷州。 麟国一时成为齐周二国的共敌。 更据可靠消息,齐周已缔盟约,誓要联手灭麟! 宁长青这几日忙的焦头烂额,帐里夜夜挑着灯与谋士商议,江季麟虽心里自有主意,却并主动不参与,只是置身事外。但宁长青每每有什么打算,总要细细说与江季麟,直到他点了头才做决定。 “这次齐清御驾亲征,随同的将领……”宁长青声音微暗,“是陈霸先。” “你在担心?” “对,我当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2 - 分卷阅读11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3 初入虎贲军,服役于他帐下,一兵一卒,一举一动都听他的命令,他对我的路数十分熟悉。此次战场上势必要碰面,我有些心怯。”宁长青拨弄着筷子,难得的只吃了一碗饭便没了胃口。 “那是以前了,如今你早已独当一面。论起武艺和士气,陈霸先比不得你。”江季麟放了碗筷,微微沉吟,“我大秦兵马不日将至,便是齐清齐骋都御驾亲征来了此处,也无济于事。” 宁长青稍稍松快了些:“大秦的援军是谁带兵的啊?” “留异。”江季麟微微笑了下,“他的性情,想来该与你十分投机。” “哦?那留异是怎样的性情?”宁长青面上露出感兴趣的模样,捏着筷子的手却紧了紧。 他晓得此人,季麟哥在秦国可是与此人关系甚密,以前便是被当做至交好友的同僚。 至交好友…… 他倒很想会会。 “留异性情豪爽,不拘小节,但脾气颇为火爆冲动。”江季麟看到宁长青越来越青的脸色,眉头皱了下,“你那是什么表情?” “.…..我不喜,季麟哥夸别的人……”宁长青低头说着,面上竟露出委屈的神色来。 江季麟看的暗暗称奇,哭笑不得道:“你这便有些狭隘了。” “狭隘便狭隘,季麟哥在我面前说别人的好,我心里不好受。”宁长青一副打定了主意要“狭隘”的模样,落在江季麟眼里,激起了一片涟漪,又很快消散。 “罢了,你既定了主意要打蜀州,齐清大军不日便到,我们也该启程了。” 宁长青见江季麟移了话题,也不好在再纠结,点头应是:“嗯,我本来便打算今夜连夜行军,出其不意。不过季麟哥你大可在南昌休息几日再慢慢来,不必同我一起这般辛苦赶路。” 江季麟似笑非笑地看他:“你旁的事不见机敏,这说反话的本事倒是涨了不少,话里话外说着自己辛苦,又劝着我不必来……那我便不去了。” 宁长青一愣,下巴张了开来:“.…..我……我” 本想赚些季麟哥的心疼的,怎料得会是如此光景? 江季麟好整似暇看着他。 宁长青看着他模样,有些抓耳挠腮,耳根红了半晌讷讷道:“我还是希望季麟哥去的……” 他声音低沉,垂着眉眼,麦色的面庞上染了可疑的酡红,竟是羞赦了。 江季麟忍不住笑了:“你呀,这反话不会说便别说,平添了旁人笑料。” 他微微摇着头,对着宁长青闪着期待光亮的眼睛勾了唇:“不必这般看我,我自然同你一起。你既心怯那陈霸先,有我在你身侧,断不会叫旁人算计了你去。” 宁长青如坠云梦,傻子般乐呵,嘴角都快扯到了耳根。 “好了,既然今夜赶路,我要去收拾行装了,你也尽快去安排诸桩事宜。”江季麟站起身赶人。 宁长青这次倒没痴缠他,乖乖地被“赶”了出去,连走路都一副飘飘然的模样。 大军赶了一夜路。 第二日清晨,蜀地外便驻扎了宁长青的大军。 蜀州的守将得了齐清旨意,坚守不出,只等皇帝亲来。 齐清大军到蜀州的时候,正是五月二十日。 雷州传来军报,周军兵分三路,两路分别攻打益州和雷州,另一路却不见了去向,徐清猜测怕是要北上和齐军夹击攻麟。 就在齐清刚到的夜晚,麟国营帐走了火。 众人扑灭了火后,宁长青大怒,斩了几个守夜的士卒。 “把粮仓转移了。”江季麟被嘈杂的救火声吵醒后,看到宁长青回来第一句话便是如此。 宁长青一愣:“为何?” “这火烧的奇怪,我瞧着怕是齐清那边派探子放的,他们的目的并不是烧粮草,而是探这粮草存放的地。”江季麟点着桌面,笑了一下,“既然如此,你便转了粮草,把原处放些稻草马粪,他们日后要偷粮草,便叫他们偷。” 宁长青一听也乐了,转身便亲自安排去了。 第三日的时候,蜀州城门终于开了。 齐军,应战。 蜀州之役,比南昌还要难缠两分。 齐国连接输了几座城池,折损了几员大将,逼得齐清御驾亲征。这御驾亲征的第一仗,无论是为着齐国疆土着想,还是为着齐军士气着想,都绝不能再输了,故而齐军一时间分外勇猛,带着股破釜沉舟的势气。 宁长青和陈霸先交了两次手。 第一次的时候,两人刚对上面,宁长青便被陈霸先当着两军之面骂了个狗血喷头,两人交手了三个回合,陈霸先察觉不敌丢了个破绽便拍马退了,与此同时,齐军的箭雨便射了过来。 锤挡箭并不好使,宁长青躲得颇有些狼狈,定下心神后率军冲杀,和齐军很快绞在了一起,但并未讨到什么好处。 鸣金收兵后,宁长青气的饭也没吃,用锤砸着石头发闷气。 江季麟来找他。 “被不痛不痒地说了几句便气成这副模样。”他定眼打量着宁长青,“你怕是不知道世人如何诟病我的。” 无论是以前的江铭,还是如今的江季麟,暗处恨他恨到了骨子里的并不在少数。 宁长青垂了手,面上露出些不安:“季麟哥你知道了?” “你闹出这样的动静,不想叫我知道都难。”江季麟摇头,无奈地笑了一声,“下次我随你去吧。” 宁长青大惊:“不可以!刀剑无眼,太危险了。” 他话音还未落,一道身影一闪,快的他来不及反应。 下一瞬,江季麟已经从离他六米远的地方站到了他面前。 他的面孔离宁长青极近,呼吸清浅地打在他脸上,鼻尖只需要再靠近分毫便可以触到宁长青的下颌。 宁长青本是微弯着腰,经此一遭浑身都僵住了,动也不敢动。 “你莫不是忘了,你这一身武艺是何人教的。”江季麟眯着眸,眼角挑起一丝危险的气息。 宁长青的脖颈现出一圈红晕,沿着脖颈爬上了面容,不多时,便整个人如同锅里蒸了一番般红透了面庞。 他根本就没听进去江季麟的话。 两人靠的如此近,江季麟又使了轻功是突然而至的,这让宁长青的心脏瞬间加快了速度,在胸腔中“噗通噗通”地极力叫嚣着。 江季麟本想摆一摆师傅的架子,却见到宁长青神色诡异,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感到不安起来。 他正待后退两步,前一刻还僵着身体的人便像出了定回了魂般,眼疾手快地拉住他,一把便兜进了怀里。 江季麟还没来得及反应和呵斥,一双滚烫的唇便直直压了下来。 压抑了十几个日夜的欲望像是决了堤的江河,汹涌着要把江季麟淹没。 宁长青早扔了锤,两手长了眼睛般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3 - 分卷阅读11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4 把江季麟欲抬手劈过来的手臂紧紧锢在了江季麟背后。 他的吻还是有些生涩,却比先前好了许多,紧压着江季麟的薄唇,舌尖若隐若现地在江季麟唇上扫来扫去。 “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噗通!” 这不是江季麟第一次被宁长青亲吻,但这却是第一次他真真切切觉着了又慌又激的心神。 像是飘上了云端般身不由己。 宁长青重重喘了一口气,江季麟心里微定,冷笑着不甘示弱地压了回去。 他已吃过一次大亏,怎么再被这小子压了士气去! 江季麟是情场中的老手,接吻的技巧宁长青拍马也赶不上。 他半吮半咬着宁长青的唇,舌尖如灵活的舌般在宁长青唇舌间游荡,不多时便让宁长青憋红了脸喘不上气来。 江季麟带着胜利的笑,慢条斯理地移开。 宁长青大口大口喘着气,脸红脖子粗,眼睛却亮的异常。 “季麟哥……”他软着声音,眼里几乎要溢出水来,“你要对我负责……” 江季麟肌肉一紧,炸开了一层寒毛。 “季麟哥要翻脸不认人吗?”宁长青一脸黄花大闺女被占了便宜的可怜相。 江季麟咬牙:“若论起这个,该负责的是你!在这里做什么可怜样!” 宁长青整个人立马精神了:“哎,我会对季麟哥负责的。” “……”江季麟噎了一下,“陈霸先真该骂死你。” 他甩了袖,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转身便走。 宁长青眯着眼,将他耳后的红晕尽收眼底,嘴角咧的愈发欢快。 再次出兵时,江季麟还是来了。 他冷着脸,不等宁长青再说什么刀剑无眼,翻身利索地上了马,白衣外套着一层暗青的甲,猩红的披风系在颈后,飘荡在空中,和白色的衣摆厮守缠绕。 宁长青知道他非去不可,心里虽有些担忧却更多的是快活。 他那时说了那样的话,季麟哥虽羞恼着走了此时却还来同他一同出战,其中意味,宁长青越是琢磨便越是飘飘然。 周围人多,他不好唤他真名,只把目光尽缠在江季麟身上,亦翻身上了马,身后的墨色披风发出烈烈声响。 两军阵前叫战。 宁长青出了列,和陈霸先俱拨着马转圈。 “叛徒,你还敢来!”陈霸先前一次也是这般骂的。 宁长青想不出该如何辩解,因为陈霸先所言的事实基础,俱是真的。 从旁人角度看,他确实负了陈霸先知遇之恩,提携之恩,此时更是对其刀剑相向。 宁长青抿着唇,正待呵一句“废话少说”,身后却响起一声轻笑。 在军后默了半晌的江季麟拨马走了出来。 “陈将军,在下没记错的话,当年陈将军也是与麟国先皇,当初的四王爷交好,只是不知怎的,就突然入了齐清的阵营?” “竖子安敢直呼吾皇名讳……你!你是何人!!”陈霸先拨了马,正要骂两军,目光在触及江季麟的面庞时生生愣住了。 他身后百米,齐军的阵营中,罩着一抹明黄的辕车上,银甲黄披的齐清指尖一颤,猛地站了起来。 “在下程显,秦国一小吏尔。”江季麟微微笑着,腰侧的佩剑斜挎,剑柄坠着一颗成色上好的玉石。 陈霸先不可置信地瞪着他,唇角颤地厉害。 本以为是谣传,却没想到! 竟当真是他!! “哦,我记起来了,是陈将军的爱女,对五皇子齐清一见倾心,思之极狂,夜不能寐,非君不嫁,故而…..”江季麟轻笑着拨弄缰绳。 此话一出,麟军哄然大笑。 “你!住口!!”陈霸先抖着胡须,气的两眼发红,心里却一阵阵颤栗。 越看越像,越看越像…… “若宁将军是陈将军口中的叛徒,那陈将军之于麟国先皇,怕就是个易主家奴!”江季麟不依不挠,轻描淡写地说着,到了最后几个字兀地拔高了音量,咄咄逼人。 陈霸先气极:“竖子安敢与我一战!” “你连我都敌不过,哪里来的自信与程先生较量。”宁长青哈哈笑了声,横眉冷眼。 “你!”陈霸先气昏了头,挥刀便要砍宁长青。 “将军切勿恋战,速速回阵!”齐军阵中,银甲黄披的齐清高喊道。 陈霸先便转了刀势,做出防御之态向后退。 “长青让开!”江季麟的声音传来,宁长青并不多想,应声像左拨了马。 一支箭破空而去,直削了陈霸先半攒发簪,另一半的头发瞬间散开,杂乱地散在陈霸先肩膀上。 江季麟朗声笑道:“今日留着你这老匹夫的命,只取半攒发。” 赤*裸*裸的嘲弄。 宁长青也不含糊,高喊了声“冲啊”率先扑了上去。 陈霸先仓皇抬刀,引军应战。 两军厮杀在一起。 麟国士气大盛,击退了齐军三里,小胜了一场为次,倒是给齐军吃了个狠狠的闭门羹。 第74章 此情,无关风月(3) 月色清凉。 江季麟一身寒气地回来,屋里的烛光亮堂,宁长青正趴在桌上打盹。 听到门响,宁长青打了个颤醒来了:“季麟哥!” “你在我房里做什么”江季麟心头一跳,袖口微敛。 “我得了几串新奇的果子给你,见你不在屋里,就想着等一等你。夜里寒气重,季麟哥怎么穿这么少” 江季麟看到桌上晶紫的两串果,眼角微挑,露出几分惊诧:“葡萄你哪里来的” “......借,借的。” “借的何人”江季麟眯眼。 “东阳道上,骑,骑马送果子的人。” “......你那是抢。”江季麟抚额,“东阳道常是江南给齐清送鲜蔬的路,你这......” 然而两人还是欢快地饕餮了那两串葡萄。 江季麟就寝的时候,宁长青正大光明地去了外袍,坦坦荡荡躺在了床榻上。 一旁的江季麟拢着被角,挑眉看着他动作。 宁长青丝毫不觉失妥,从江季麟怀里抽出被角盖在自己腰腹处:“季麟哥睡吧,明日还要行军。” “......登徒子。”江季麟翻了个白眼,却并未踢开他,忿忿地躺下来,转身背对着宁长青。 殊不知,宁长青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他今日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当着季麟哥的面睡在他身边,虽面上无赖坦荡,心里却分外担忧惶恐,生怕江季麟几句便斥走自己。 幸而......他没有。 宁长青细细看着江季麟背部的轮廓,嘴角勾起了一丝痴汉笑,慢慢闭了眼。 两人是夜半时分起来的。 不仅仅是他二人,全军昨夜便得了命令,要半夜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4 - 分卷阅读11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5 绕道攻蜀州。 蜀州戒备森严,陈霸先亲自监军,又兼得齐清坐阵,正面攻打只会僵持下去,白白损兵折将。上次虽得了小胜,打了陈霸先的脸,却不过是一时侥幸,故而只能出此下策,饶道而行,出其不意。 宁长青本不愿江季麟随同,上次一战,江季麟胳膊上便有两道刀伤,但江季麟只是嗤笑:“两道皮外伤算得了什么,我若是在意这点伤,早不用活了。” 宁长青从来都劝不了江季麟,只得应了——就算他不应也起不了作用。 趁着还未亮起的夜色行军了几里后,张校尉骑马从军后疾驰过来:“报!” “将军。”张校尉面色焦急,“缺了两人!是分属于卑职部下的蒋军和刘成!同住的说是起床时便不见了二人,以为是提早起了,但是集军时也没有见着!卑职方才轻点了人数,确定了他二人不在队伍里!” 宁长青皱眉:“这名字有些耳熟。” 张校尉更是面露忐忑,侧眸看了眼江季麟:“前两日他二人得罪了程大人,被将军杖责了五十。” 江季麟挑眉。 宁长青沉了脸色:“先行军,通知下去,若是见到二人,即刻捉来见本将!” “是!”张校尉领了命,拨马回去了。 “临阵脱逃,我定要砍了他二人的头!”宁长青捏着缰绳,眉头紧皱。 “不一定是临阵脱逃,若是事出有因呢”江季麟沉吟。 “那得看什么原因,除非关乎军务的大事,否则都按军法处置!擅自离开军营,置军令于脑后,我治军这两年,还未遇到这样荒唐的情形!”宁长青周身都绕着层生人勿近的冷气,面色便是在朦胧的月光下也显出些铁青来。 江季麟轻笑:“你倒是愈发的有将军架子了。” 宁长青听了这话,面上一愣,竟委屈巴巴地看着江季麟:“季麟哥莫不是不喜欢” 宁长青是条九尺的汉子,生的人高马大,面目坚毅俊朗,他的面上最不合该有委屈这样的神色。 以前的江季麟从没料到,他吃这一套。 他竟然偏偏吃这一套! 江季麟搞不清自己这恶趣味是如何来的,可如今宁长青已然清楚地晓得了这法子,每每有些什么便摆出这样的神色来讨江季麟心软。 江季麟抽着嘴角不理他。 宁长青也不好当着身后许多人的面明目张胆地搂抱住江季麟痴缠,只好端坐在马上,眼眸却冷不丁满是委屈和情意地瞅江季麟一眼。 江季麟冷着脸,面不改色。 直到转过了一道弯路,江季麟的面色才微微变了。 “等等!”他皱眉打量着周围,“安静一下。” 宁长青便看到江季麟的耳尖动了动,霎是可爱,真暗暗咽唾沫间,却见到江季麟瞬间变了脸色。 “退!有埋伏!退出这道路!” 宁长青微愣,但对江季麟深信不疑,正要下令,却被徐清抢先打断。 徐清一直跟在二人身后,把二人不同于常人的微妙尽收眼底,又想着这几日军营里早已暗暗散开的谣言,早已把江季麟恨的牙痒痒,此时听到江季麟的话冷哼了一声,不为所动。 “程大人何故如此说,此地有的了什么埋伏!”他冷眼看着江季麟,心里把这些日子所有的猜想快速转了转,越想越觉得此人甚是碍眼,“程大人总要给个解释吧.....那是什么!” “退!”宁长青也看到突然间纷滚而下的滚木和石块,大惊失色,“退军!” 可这条路狭窄悠长,选这条路绕道本就是为着避开探子,谁料的会走露风声中此埋伏! 麟军一时大乱,纷纷攘攘挤在一起,不少人被来势汹汹的滚木和石块生生砸死。 一时间,人仰马翻。 ………………………………………… 这是一处偏僻的山洞。 洞内坐着两人,一白衣男子白衫染尘,衣角散乱,衣外罩着暗甲,另一人身着玄衣,铠甲卸在一边,左臂的衣服被撕了开来,露出血肉模糊的伤。 “嘶......”宁长青倒抽一口气,喉咙发出一声闷哼。 鲜血很快便染红了他胳膊上的白色布条。 江季麟皱着眉,将布条折到了另一面,迅速摁在宁长青伤口上。 “我让你退你不听,你脑子抽了是吧,一根筋地上做甚!”江季麟眼眸黑沉,落在宁长青的伤口上,明暗不明。 宁长青没有说话,把眼转向山洞外。 江季麟抬眸看了眼他侧颊,眼角狠狠跳了两下,目光透出几点微不可查的愧疚。 他本来可以不受伤的,却非要上前硬抗...... “你在怪我带你走”江季麟的声音低了低。 “没有。”宁长青垂眼,“我怪我自己。我身为主将,在危急时刻丢下大军自己苟且逃命。” “是我拉你走的。”江季麟顿住了手中动作,“你若是怪我便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我没有!”宁长青烦躁地甩了甩头,“我没有怪你!我只是恨我自己太无能!恨我自己面对那种情况太没用!我自己被你护着出了那处,可大军也不知溃散到了哪里!这样的罪责除了我何人能承担!我手下那些兵卒不知会作何想!他们都会认为我宁长青是个贪生怕死的小人!小人!” 他激动地说着,已然失了应有的理智。 江季麟冷着眼站起身,一言不发就往外走。 “季麟哥你去哪里!”宁长青慌了神色站起身来要追。 “我听着你方才那番话,觉得甚有道理。”江季麟侧某,冷冷看着宁长青,“所以你还是自裁谢罪吧,我不奉陪了。” “季麟哥!”宁长青仓皇上前两步,抱住江季麟的腰身,“对不起对不起,我知道我不会说话,我只是心里苦闷所以胡言乱语,对不起......” “长青,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烧,这句话,你听过吗?”江季麟垂眸,看着腰腹前那双紧紧攒在一起,染血的手。 “我听过。”宁长青的声音发闷。 “你便是那青山,只要你活着,哪怕为了你活着而死去千人万人,都不足惜,因为你是主将,你是整个军队的核心。”江季麟声音低哑飘渺,“打仗有胜有负,注定尸横遍野,流血牺牲,这便是战争的残酷之处。可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情况,能打便打,不能打便逃,没什么大不了。你打了这么多场仗,竟还没有学会能屈能伸四个字,端的是跌跟头太少了。” “可我自己逃了,不知他们会如何看我......” 江季麟叹了一声,转身回抱住了宁长青,微微仰头看他:“你次次都身先士卒,从未临阵脱逃或有退缩之举,凡是明点事理的都瞧得清你是如何的人,若真是有几个不知轻重的糊涂蛋,杀了便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5 - 分卷阅读11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6 是。你是主将,手握杀伐之权,该学会自己判断行事,而不是事事赖旁人指点。” 宁长青思量了许久,缓缓点了点头。 “我懂了,季麟哥。” 他深深吸了口气,把江季麟抱得更紧。 “我总说着喜欢季麟哥,如今这份喜欢怕是成了渗骨的药,离开一日定会身不如死了。季麟哥......”他的怀抱紧的似乎恨不得把江季麟揉进骨头里,“我真的不能没有你了,没有你,便没了空气,没了太阳。” 他闭着眼,喃喃地说着。 江季麟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无声地安抚着他,透过宁长青肩胛的目光却是一片复杂。 ………………………………………… “估计还剩三十几里路。”江季麟拨马侧眸,“你撑得住吗?” 两人在山洞待了一天,黄昏的时候才出了山洞,按着山洞里商量的暂时退回南昌,路上遇到了两拨残军,宁长青稍稍安了心,带着残军朝南昌赶。 头顶月明星稀,偶尔有几只鸟雀扑腾着飞过。 此时,已经连续赶路半夜,平日几个时辰的路在今夜显得格外漫长。除却一路要小心观察路况和敌情,队伍里受伤的人也数量不少,这让宁长青不得不放慢速度。 宁长青胳膊和左小腿都受了伤,却并不愿让众人知晓,遂借着铠甲掩盖,做出一副无事的模样来。此时赶了半夜的路,江季麟难免忧心。 宁长青摇了摇头,低声道:“无碍。” 虽是如此说着,月光下他的脸色却显得十分苍白。 江季麟定定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话。 又赶了半夜,一路上遇到了一拨敌军,有惊无险地避开了,在天蒙蒙亮前终于赶回了南昌。 南昌城的守军早得了出军不利的报,正忧心忡忡,见到宁长青回城十分欣喜。只是除了宁长青所率的两支残军,剩下的半数士卒仍是不知所踪。 按着当时情况看,可能已经折损几千人。 宁长青撑着回了屋,才叫来了军医处理伤口。 伤口有两处已经化脓,不容乐观,若是再拖些时候必然十分凶险。 江季麟没有退避,站在一旁抱臂看着。 军医一刀一刀刮去了腐肉,宁长青额上不多时便见了冷汗。 “别,别看我了。”他转了头,不想让江季麟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 江季麟沉默了半晌,随了他的意,转身出去了。 徐清和一队残军回到南昌的时候,宁长青刚从昏睡中醒来,他本打算眯眼一会便起来处理正事,却疲惫不堪,刚闭了眼便睡死过去。 “怎么不叫我!”他胸中本就郁结,一瞧时辰自己竟睡了两个时辰,更是恼火,一起身便把脾气发在侍卫身上。 “程,程大人不让卑职叫将军。”侍卫忙请罪,“卑职知罪了,请将军责罚。” 听到是江季麟吩咐的,宁长青哑了下,脾气去了大半,待听到徐清刚回了南昌,更是惊喜交加。 可徐清带回来的消息却让宁长青分外震怒。 大军的行踪是被叛徒泄露的。 而那叛徒,正是蒋军和刘成! 宁长青听了这消息,生生捏扁了手中的铁碗。 “前些日子那两人冲撞了程大人,被将军鞭责了,故而心中记恨,连夜投了蜀州。”徐清说着,别有深意地看了眼江季麟,又很快移开了目光。 宁长青垂着眼,目光阴沉:“本将定要扒了他们的皮!” 竟管宁长青恨不得即日出兵踏碎蜀州,但他身上伤势未愈,大军又因为吃的这个大亏而士气低糜,更主要的是,军中伤者甚多,折损也不少,还有两只残军还不知在什么地方!此时的麟军,根本没有和蜀州正面抗衡的资本——有心无力,说的便是如此。 宁长青派了探子出去打探寻找残军,又被江季麟强硬地摁在床榻上养伤。 “你若是想一雪前耻,最好不要乱动。”江季麟紧了紧宁长青的被角,转身欲走。 一只手拉住了他手腕。 “季麟哥,这事和你无关,你不要介怀。” 江季麟垂眸:“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蒋军和刘成那日本就该责罚,他们因此记恨我缘是自个儿气量太小,是两匹白眼狼,与季麟哥无关!” “我没有介怀。”江季麟淡淡道。 那都是十来天前的事了。 自己在这里的身份是秦国来使,却被宁长青奉为座上之宾,同吃同眠,宁长青甚至被属下瞧到过亲手做羹汤给他的模样 这样的厚待,自是有人不服的。 那两人也是倒霉,背地里嚼舌根的时候恰被宁长青和江季麟撞到了,被宁长青各鞭责了五十下。 宁长青抓着江季麟的手腕,丝毫不放松:“季麟哥,你不要蒙我,我看的出来,你在介怀,在自责。我不想你这样,我瞧着心里难过。这件事便是怪责到一万人头上也怪不到你头上。” 他笨拙地安慰江季麟,眼中一片赤诚。 江季麟却看得心里一痛。 若是他晓得,自己不仅与此事有关,而且…… “我知道了。”江季麟面上淡淡,“你先放开我,让我一个人静静。” 宁长青犹豫了下,放开了江季麟的手。 第75章 此情,无关风月(4) 宁长青晚饭吃了些淡粥,又服了药,那药虽然苦涩异常,却有些去痛的效果,喝下去不多时,身上火辣辣的伤口便去了些痛楚。 药是江季麟喂给他的。 “你要是平时喝药也是这个模样,活该痛死。”江季麟挑着眉,任劳任怨地舀了一勺甜腻的糖水给宁长青。 宁长青觍着脸,一脸受用地吸溜了糖水:“我这模样,只给你看。” “莫要油嘴滑舌。”江季麟横他一眼,“好了,你早些休息,我去看看文书。” 宁长青点着头:“辛苦你了,季麟哥。” 他受着伤,朝里快马加鞭送过来的一些需要他过目的折子便都被江季麟揽了去。 江季麟淡笑了下,背着光出了内室。 宁长青躺在床榻上,听着外室传来的悉悉索索的纸页声,轻闭了眼,分外满足。 他这一觉便睡到了半夜。 一醒来,入眼的便是昏黄的烛光。 身侧的塌,是空的。 宁长青以为江季麟去了别屋睡,心里又痒痒又委屈,觉着自己受了伤那人都不陪着自己同眠,遂翻了个身披上衣服,蹑手蹑脚便出了屋。 侍卫立在屋外,证实了宁长青所想:“程大人去了南屋。” 宁长青点了点头,握拳咳嗽了声,觉得身上有些冷,又回屋加了一件衣服,去了南屋。 屋里不出所料地亮着灯。 季麟哥就寝不灭灯的习惯,这么多年都没变过,自己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6 - 分卷阅读11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7 也因着想要离他更近些染上了这习惯。 宁长青轻手轻脚推开了门,嘴角勾着浅笑,垫着步子绕进了里屋。 ....没有人 宁长青微微皱眉,坐在床榻边,耐着性子等了一会便坐不住了。 “来人,去找找程大人!” “是!” 侍卫迟迟没有传来通报,宁长青着急间随手移开了被子,掌心便触到了被窝里的温度。 冰凉冰凉的。 那人已经离开多时。 他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匆匆出了门,恰恰迎面撞上了侍卫。 “将军!没有程大人的踪影!” “什么!”宁长青怒喝一声,紧紧攒起了拳,眼底一片焦急。 季麟哥这么晚去哪里了为何不给自己说一声便不告而别! 这样的时刻,若是出了事可如何是好! 若是受了什么伤......叫他情何以堪! “继续找!”宁长青咬牙,“叫军师来!” 徐清被侍卫从床上匆匆叫了起来,一路上听了事情大致经过,脸色已经黑了大半,待见到宁长青后,二话不说便跪了下来。 “将军,此人虽身为秦国使臣,却行为诡异,行踪叵测,平日涉我军政务甚多。卑职知道他对将军有救命之恩,将军因此对他情义颇深,但两国交政,万不该带进私人的感情......” “够了!”宁长青冷声喝止,“本将说过,他的事,容不得你诟病,我心里自有定论。” 徐清长叹了一声,垂下眸。 “报!将军!有程大人的消息了!”一将卒一路奔跑过来,身后跟着一人,手里捧着一匣子。 那人正是跟随江季麟来麟的秦人之一。 “快说!”宁长青惊喜交加。 将卒指着那秦人,:“他是程大人派来的,给将军送来一个匣子。” “将军。”那秦人跪着呈了匣子,“我家大人此时正在蜀州城外,这是他托我送您的礼物。” “蜀州!”宁长青眉心一跳,抓过匣子打了开来。 一股血腥味迎面扑来。 匣子里赫然是两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一旁的孟统帅大吃一惊:“蒋军!徐成!” 匣子里的两个人头俱是双目圆睁,面庞青紫,透着死气,脖颈上的血管赫然在目,血腥味在封闭的匣子里已经捂出了阵阵腥臭。 “这是……何意?”宁长青手指颤了颤,目似寒冰。 那秦人不慌不忙道:“我家大人已经与我朝将军留异会合,此时正在蜀州城外酣战,大人说,这两个叛徒的人头便是他送与将军,释病中伤痛的,大人还说,这两人是他亲手所斩。” 宁长青的手又是一颤,目光落在匣子里狰狞的人头上,眼里的冰寒退了下去,浮起些痴眷之色,与那匣中血腥格格不入。 “他何时退兵?可告诉你了?”宁长青转眸问那秦人。 秦人点头:“大人嘱咐过了,若是将军问起这个问题,可直接去城外寻他。” “我晓得了。”宁长青转身朗声喝道,“发兵,出城迎接。” “大人!”徐清急忙上前,“消息真假未知,恐怕是齐国有诈,我们不能草率。” 宁长青嘴角勾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头也未转,便走便接过侍卫递来的铠甲朝身上套:“不,若是有什么诈,他绝不会任我着了那道。” 他嘴角的笑容越勾越大。 他的季麟哥,他到底要怎么做,才能把他揉进自己的骨髓里。 他让他沉沦至厮,怕是这一生都无法翻身出去。 而他,也不愿翻身出去。 宁长青带了几千兵马出了南昌城,从大道直奔蜀州,出发前就派出去的探子不多时便反身回报:“报将军!秦军就在前方十里路,秦军夜攻蜀州小有所胜,俘虏兵马数千!” 一旁的士卒均是面露喜色。 宁长青只是拨快了马,手里的马鞭高高扬起:“驾!” 黑色的骏马朝着前方的官道狂奔。 下一个山弯前,宁长青便听到了不属于自己军队的马蹄兵戈声。他心里大喜,驾马转过山弯,早已把身后的兵马落了几里路。 此时此刻,他极度渴望见到江季麟,这是一种说不清的渴望感,让他兴奋的浑身发颤。 夜色中,银色的铠甲衬着白色的衣底,突兀却又意料之中地撞入宁长青的眼底。 他看到那人微微抬了下手,身侧因着一匹陌生马匹出现而戒备的士卒便放下了武器。 他看到那人拨着马,马蹄踏下的每一步,都似乎落在他的心尖上,撩拨着他满腔情愫。 “驾!”宁长青长啸一声,□□马儿高高扬起前蹄,朝那个身影奔去。 ………………………………………………………………………… 麟秦二国主将回合,免不了又是一场繁琐。 宁长青松快下来,好不容易耐着性子打发了众人,才急不可耐地冲抱住江季麟,把头埋在他发间,深深嗅了两口。 “全是血的味道,你这幅表情是什么意思?”江季麟满脸嫌弃,瞅着宁长青面上陶醉的神色。 宁长青半闭着眼摇头:“不是,是醉人的味道。” 江季麟耸肩:“你这口味很独特,我要去沐浴更衣了。” 宁长青却抱他抱的更紧:“别走!让我再抱抱!” 他把头埋的更深,声音闷闷的:“我半夜看到你不在,真的好害怕……你没有走,我真的好快活,快活的不知道怎么形容。季麟哥,你若是离开我,我会疯的。” “又在说什么浑话。”江季麟皱眉推他,“你身上伤口裂开了,怎么,不疼?” 他说着,伸出指尖不浅不重地戳了戳宁长青的伤口。 宁长青却没有像白日那样夸张地叫疼,他慢慢抬起头,眼底有些发红,深深看着江季麟:“我一路一边欣喜你没有离开我,一边又害怕担心,生怕你受了伤。你做什么总是不告诉我,总是让我心惊胆颤,我总觉得要把你锁在我身边才安心。” 江季麟的眸冷了冷:“你若是有胆子,便再锁我一次。” “我这个锁,不过是想锁住你的心,世间的俗锁,便是锁了你的身,也锁不住你的心。”宁长青目光黯淡,“你从来都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有一日你不在喜欢我,弃我而去。” “我若是厌了你,起码也要杀了你再走,那样你便不会再害怕了。”江季麟挑眉。 宁长青却笑了:“季麟哥,你这样想杀我的模样,想装多久便装多久,我倒是随时引颈而待。” “.…..”江季麟。 “我要去沐浴了!”他匆匆说了句,挣脱了宁长青的怀抱,逃也似地出了门。 宁长青看着他背影消失了,面上的笑意慢慢沉了下去,他缓缓抱住双臂,半阖着眸,感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7 - 分卷阅读11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8 受着怀里的余温。 那种若有若无的惶恐,最近愈发的重起来。 便是抱着想抱之人,也似是镜花水月般让他惶惶。 为什么?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季麟哥,我们……会出什么事吗? 第76章 此情,无关风月(5) 留异既来了南昌,十万大军与麟军回合,形势便逐渐逆转过来。 益州那边的消息虽算不上乐观,但也是预料之中,齐骋倾尽国力,想要与齐清南北夹击速战速战,李长青和白启明守在南方,虽然失了两座城池,却拖慢了齐骋许多。 宁长青对这两人的合作从未惧过,这两人即便是因着季麟哥的出现对当年种种往事有所怀疑,暂时达成了同盟,但横在两人之间的鸿沟早已不是简单的误会二字,两国面上合作,心里各自都打着不同的算盘,注定不能齐心协力。 自然是不同于他与季麟哥的。 宁长青边读着军报心里边想着,一抬眸便看到不远处阳光下江季麟与留异谈笑风生的模样,脸黑了黑,嘴角的笑瞬间便沉了。 江季麟正与留异说着话。 留异与他是多年旧识,本就晓得他真实身份,那几年在秦国与他携手合作一半是为着他自己心里的大志,一半也是顾着旧时情谊。 前些日子江季麟收到秦军将至的消息,便一直密切关注着,算准了时间让红雀寄信给留异,商议了夜攻蜀州的计划。 两人会合后,留异还与他说了一事——孟鹤冬似乎已经怀疑了。 留在汉中的“江季麟”,正是朱雀。按理说,江季麟的易容术虽不如当初的青蛇那般炉火纯青,但糊弄这些俗眼之人还是绰绰有余,更何况朱雀跟了江季麟这些年,模仿他的言语和动作也有七八分像,本不该被识破了去,但偏偏让孟鹤冬起了疑。 他为什么会起疑,这件事,江季麟暂时还想不通。 但应付办法,他总要一一交代了。 “我瞧着那个孟鹤冬怪异的很,要不找机会…...”剩下的话留异没有说出来,眼神却已然道出心中所想。 江季麟摇头:“绝对不可,我需细细揣摩此事,你切勿私自行动。” 留异正要说话,却听得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留将军!”宁长青高声喊着走了过来,脚下的步子像是饿鬼扑食般急促,“留将军,咱们再商议商议攻城之事。” “早上不是商议过了么?”留异奇怪道,“是有什么问题吗?” “是有些。”宁长青边说便装作不经意地横在了留异与江季麟中间,拉着留异的胳膊便朝屋内走。 江季麟站在一边,挑眉看着宁长青的小动作,笑意勾起又淡去。 蜀州城三天内便被攻了下来,齐清与陈霸先不得不退军至凤台。 可蜀州虽然攻了下来,蜀州城里的问题却十分棘手——蜀州百姓不知被灌了什么迷魂汤,多的是不服之众,整个蜀州城就是一颗长满了刺的果实。 宁长青等人聚在一起商议了半夜都有些焦头烂额,留异脾气比宁长青还要急,暴脾气止也止不住:“明日起,再有不服的,老子见一个杀一个,见两个杀一双。” 宁长青冷眼看他:“本将大齐子民,还轮不到你留异来操心。” 留异被宁长青不阴不阳的语气弄得一愣,拧了拧眉头:“你什么毛病?” 宁长青眯眼看着他。 他这几日都看在眼里,季麟哥和这人总要说些私密的话,他一靠近两人便止了话头。 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自从留异来了此处,季麟哥是如何都不允许自己睡在他身边了。 他气得快要七窍生烟了! “什么意思?本将的意思还不清楚?我大齐土地上的百姓性命,你大秦的人,做不得主!” 留异“啐”了一声,拍着桌子便站起来。 徐清急的忙两边劝说,眼里全是劳心劳力的无奈。 门口响起一阵扣门声。 屋里的人都转头不约而同地去看,一眼便看到白衣的江季麟披着一层长披,皱眉站在门边,一手抱着臂,一手搭在门框上,不紧不慢地敲着。 “吵够了没?”他放下手来,“我在房间里都能被你们吵醒。” 宁长青局促地站在原地,眼底泛出些愧疚和委屈。 江季麟看的分明,微吸了一口气:“百姓不服,这样的小事也值得你们如此翻脸?不服,便让他服。” “程大人说的轻松,自然是有了极好的法子。”徐清脖子一红,梗道,眼底的挑衅毫不收敛。 江季麟淡瞥他一眼,又轻飘飘移开了目光,看着宁长青:“古有商鞅变法,管仲革政,申不害复旧,如此事件,胜不枚举。你只需效着那古人,明日在城中贴满约法三章的告示,减税减负,停止征兵一段时间,将那有些冤屈的赦罪减刑,罪不可赦的杀头示众便足够了。” 徐清轻哼:“这样治标不治本,我瞧着这蜀州民众铁了心要为齐清守忠,按着大人这法子,怕是棘手的很。” “守忠?”江季麟淡笑,“这个词,于百姓来说,不存在的。他们不过是觉着齐清给了他们还算安稳祥和的生活才不愿蜀州落入旁人之手,可若是接手之人让他们的生活更加值得守护……呵呵” 他微微拢了拢衣角:“徐大人,迂腐了。” 徐清的脸色青了青,正要再说些什么,江季麟已经拢着袖转了身。 “我要回去了,你们要是再吵吵,我便去找个青楼睡。” 宁长青嘴角一僵,忙大声叫:“散了散了,什么事都明天再说,退吧都退吧。” 徐清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便被赶了出了,留异饶有深意地看了宁长青一眼,也出去了。 宁长青第二日起便用了江季麟的法子,前几日的时候并没有多少显著的效果,直到官家收赋税的日子当真少收了几分赋税后,一切便渐渐好转起来,到了第十日后更是有几分拨开云雾见月明的感觉。 当宁长青腆着脸来找江季麟报喜的时候,江季麟正喝着鱼汤看书。 “本就在我预料之中,有什么可激动的?”他挑眉看了宁长青一眼,“再来一碗。” 宁长青笑着又给他舀了一碗:“这鱼是我特意挑选的龙池大鲤鱼,熬的汤鲜美吧。” “嗯。那个是什么?”江季麟鼻翼轻动,“很香。” 那是宁长青放下进来是端进来的小瓮。 “我烧的土豆,整个丢进了灶火里烧的,剥开皮后异常好吃。”宁长青先开了盖子,露出了里面黑不溜秋的土豆。 江季麟微微皱眉:“怎么这么难看。” “看着难看,闻起来吃起来都很是香糯。”宁长青剥开了土豆皮,放在了江季麟盘子中。 江季麟尝了一口,微微怔了下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8 - 分卷阅读11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19 。 这个味道,勾起了二十几年前早已淡去的记忆。 他垂眸看着盘中的土豆,眼角有些湿润:“宁长青,我年少时原是吃过这个的。” 无忧无虑,顽劣贪玩的岁月。 那一日,他翻墙出府去玩,和城头的小乞丐换了衣服,与那些贫民的孩子厮混了一下午,吃了两三个这样的土豆,还揍了几个出言不逊的街头痞子,而还未开心到下午,便被大哥提着颈子回了府,被父亲用棍棒揍了十下。 那样无忧无虑的岁月,他原是有过的。 他都快忘记了。 宁长青看到了他眼角的湿润,着急地弯腰蹲在他身侧,抬起手想要触碰却又停住了。 江季麟却抬手握住了宁长青停在半空中的指尖,转眸与他对视。 他微微启唇,声音竟是从未有过的温柔缠眷:“宁长青,你若不弃,我必不离。” 那一日,宁长青没有来得及细细问他,那句话背后的意味。 他甚至来没来得及自己体味……便失去了他。 不过是出了趟门赏景,不过是在繁华的蜀州城内与他走了几步,他的心里还小鹿乱撞地想着他那句话,那些铺天盖地的刺客便像是凌空而现般朝两人扑了过来。 彼时,江季麟正抓着一只糖葫芦,难得好奇地打量。 他自幼锦衣玉食,这些街头巷尾的零嘴,他只瞧过,却一次也没吃过。 “很好吃的,季麟哥你尝尝。”宁长青难得看到江季麟这番模样,心里暗暗想着待会便引他再把那话说上一遍。 江季麟快速瞄了眼周围,似是很怕被人瞧见这样的幼稚之举。 他微微犹豫了下,小声说:“包起来我回去吃。” 宁长青差点笑出声,应了声低头从怀里掏钱袋。 变故就在那一瞬间。 宁长青只觉眼前一片暗影一闪,整个人便被一股力道撞了出去,踉跄了两步,怀里的铜钱撒了一地。 那个卖糖葫芦的男子手里匕首泛着青蓝色,脖颈已经被江季麟遏住,他冷眼掐着男子的脖颈,另一只手掐着他握匕首的手腕。 宁长青很快便明白了。 刺客?! 方才若不是季麟哥推出去他,那柄淬了毒的匕首怕就要插进他的皮肉了。 两人眼神交汇,江季麟眸里冷着颜色,神色严肃:“必然还有埋伏。” 他话音刚落,身边来来往往的人群中便有一道道身影跳将了过来。 江季麟毫不手软,干脆利落地夺了男子的匕首,一刀便割断了他的脖子,鲜血瞬间便溅了出来,江季麟白色的衣角轻闪,那些血一点也没落到他衣服上。 宁长青却被溅了一脸血:“季麟哥!” 他追上江季麟的步伐:“怎么会这样,蜀州盘查严密竟然混入了这么多刺客!” 江季麟沉着目光,抽出腰侧的剑递给宁长青:“你没带兵器,用这个,看到前面那里了吗,到了那里便转身回击,这些人个个是高手,必会手段狠厉速战速决,你要小心应付!” “他们似乎是冲着我来的,季麟哥你别管我,先回府报信。”宁长青看到江季麟面色,心里便知来者必然棘手,很难对付。 他不能让季麟哥身处险地,绝不能。 他侧眸看了江季麟一眼,下一瞬,便转了步伐调头朝另一边冲去。 那些刺客果然变了方向去追宁长青,几只长箭“嗖嗖”地飞了过去。 江季麟严肃却平静的面庞裂开了几道缝,眼底一慌:“蠢货!” 他呵斥出声,足尖一点,朝宁长青的方向追去。 第77章 此情,无关风月(6) 刺客围的愈来愈多,身形具诡异莫测,挑刺穿勾,招招狠厉。 “季麟哥……”宁长青看到追上来的江季麟,有些焦急。 “别胡闹!”江季麟冷眼瞧着四周,“还记得我教你的那招致命杀招吗?” “记得,三招之间,若无闪失,必取其命。”宁长青握着江季麟的剑,挥剑挡着箭矢。 “用那招!”江季麟手在腰间一扣,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响声,他腰间那条坠着块玉石的腰带便应声而开,竟是一条明晃晃的软剑。 宁长青今日身着暗墨色的外衣,与江季麟淡白的长披在一众刺客中分外显眼。 正如江季麟所预料的,这些刺客个个身手矫健,狠厉异常,江季麟还能勉强应付,宁长青却不一样。 他是马上的虎将,并不擅于与身法诡异飘忽的刺客纠缠,虽然剑术从未落下,但铁锤不在手边,一身的力气使不出来,以往那一锤死一人的勇猛此时根本无法施展。 江季麟见宁长青打的吃力,眉眼微凛,挥舞着软剑,冲挡在二人间试图将二人隔而诛杀的刺客狠厉地刺了过去。 “季麟哥!”宁长青接下一招,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江季麟已经点着足到了宁长青身边:“小心些,别再被冲离开。” “你受伤了!”宁长青目光触及江季麟袖子上火一样的血迹,眼眸狠狠闪了几下。 “无碍!”江季麟挥着软剑替宁长青挡住了一招,“凝心静神!不可分心!” 这是一群亡命之徒,一群荒野中饥肠辘辘的恶狼。 而他们的主要目标,是宁长青。 刺杀发生在蜀州城最繁华的地段,且不论他们是如何瞒过了盘查混进来的,若是想要在这样的情景下杀了宁长青,必须拼尽全力速战速决,玉石俱焚!否则一旦城内守军闻信而来,他们便失去了最佳的时机。 两人还是被逼的分开了数米,几乎所有的刺客都扑向宁长青,江季麟被三人缠住,无法脱身。 宁长青应付的十分艰难,手臂上已经挂了好几处红,只是因着衣服颜色深看不分明。 他很慌,很怕,他知道自己应付不了,也许下一瞬便会倒在血泊之中。 可他不想死,他还有很多话没有对江季麟说,还有很多问题没有问他,他还没有为那一夜的事,正式地向他赔罪。 透过密密麻麻的刀剑间,宁长青看到江季麟满脸焦色,对朝他背后刺来的长剑视而不见,踮着足朝自己扑来。 宁长青瞪大了眼睛,眼睁睁地看着江季麟冲撞开层层的包围,身中数剑。 刀剑在他皮肉上发出的沉闷声似乎被放大了百倍,清晰地回荡在宁长青耳中。 “咳咳…..”江季麟咳出一口血,横剑在前,白衣几乎被染红了半边,“我来了,别怕。” 他鬓角的发丝散乱着,几缕发染了粘稠的血粘在脸上,白皙的面庞上落着点墨般的血迹,翩翩的白衣衣角翻起,像是一樽保护神般矗在宁长青面前,神色温柔地看着他。 他的腹部,一柄长剑自后穿透,剑刃被血染红,锋利的剑尖聚着几滴血,凝成圆润的血珠,滴答着落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19 - 分卷阅读11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0 下一滴。 他说,我来了,别怕。 宁长青的心像是被生生揪出来,用刀一片片剐下来,痛的他几乎要睁不开眼。 他大声地喊着,却丝毫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他举得起两百斤重的铁锤,却觉得手里的剑重若巨石。 江季麟轻笑着瞥了他一眼,软剑像是蛇一般扭着在周围划出一道圈。 “我说过,你的命是我的,除了我,谁也取不得。” 他的剑将刺客逼退了半步,电光石火的半步让他来得及把宁长青推出了包围圈,他护在宁长青的身边,修长的身影在绯红的血衣下单薄地过分。 不远处已经传来“保护将军”的喊叫声。 宁长青红着眼,目呲欲裂,一脚踢开厮杀间死在自己脚边的一个刺客,那已死之人带着力道,将几人逼退了两三步。 “季麟哥!!”他伸臂揽住江季麟,挥着手中长剑朝援军的方向退。 江季麟靠在他肩膀上,手里的软剑已经失去了挥舞起来的气力。 “宁长青,我原谅你了。” 那夜的事,我原谅你了。 宁长青鼻涕眼泪齐齐落下,失了神智般哑着嗓子哇哇乱叫,吐不出一句成型的话。 “不……麟……我…...你……不……” 他像是受了凉般剧烈地打起嗝,胸膛剧烈地起伏着,脸颊瞥的通红。 江季麟眸中黑色渐暗,怔怔地看着宁长青面庞。 刺客不要命地扑了上来。 两人身后便是桥,桥下,是通往从城外护城河的河道,流水不急不缓,像是安详的老人。 江季麟突然伸手抱住宁长青腰,像是瞬间恢复了所有气力,点脚起身,带着宁长青落到了桥左边一米高的桥柱上。 他搂着宁长青的腰,左手顺着他的腰身滑到他身前,重重推了出去! 桥与河道垂直,江季麟站着的桥柱距桥头足有两米,宁长青被推出去的方向正和桥梁夹了一半墙角的角度。 七八米距离的河水在宁长青的眼底划过,一条鲤鱼扑腾着跳起又落下的功夫,宁长青一个踉跄,摔在地面上。 江季麟用内力,把他推了出去。 他笑着看着他,染血的白衣在半空中摇晃着落下。 水面激起的水花足有两米高,绯红的血衣间零星的白色在宁长青眼前消失在河流中。 “噗通……” 宁长青终于听到了声音。 他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嘶吼。 “不要!!!!” ………………………………….. 流水湍湍,那些血色像是入了海的水滴,霎那间便淡去,消散。 身着墨衣的男子在河水里无望地拍打着,他入了癫般嘶吼着,束发的玉冠歪斜在一侧,额前散乱了几缕粘稠的发,在麦色的面庞上划过几道带血的水痕。 “将军!”有人试图拉他起来,却被他一掌拍飞出去,落在水里,扑腾着被同伴拽出来。 没有人敢再上前拉他。 桥上是一堆堆的死人,皆被根根箭矢穿五脏六肺而亡,还有几个刺客逃出了箭雨,消失在人群中。 而那个河道中疯狂地拍着水面的男子,此时根本不在意有没有刺客逃出去,也不在意桥上堆叠的尸体,更不在意四周默默候着的士卒。 他无望地拍着水面,朝深浅不定的水里一次又一次扎进去,又湿着衣服一次次空手而起。 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从城内的河道,到城外的护城河。 宁长青几乎绝望地寻找着,他浑身黏湿,早已分不清是水还是血。 “不要,求求你,不要离开我,求求你!”他的面上全是血水,间或有泪痕冲刷过两道惊心触目的痕迹,他早已经忘了,跟在他身后的,护在他身边的,是随他南征北战的将士。 他们心中神袛般的将军,佝偻着腰背,沙哑着嗓子哭喊,一声声“季麟哥”如同旷野中失去了伴侣的孤狼。 那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声声泣血。 护城河里的河浪很大,扑打在宁长青身上,竟将一个九尺的男儿打的踉踉跄跄。 徐清站在岸上,暗暗捏紧了手,嘱咐身边的军医:“若是将军有什么不对,立马上前!” 留异站在高处的城楼,负手而立,隔着百米打量湍急的河水中癫狂的男子,眸中透出些了然。 宁长青瘫坐在河边,手掌上鲜血淋漓,被碎石划破的掌心满是泥垢。 “还给我,你把季麟哥还给我!还给我......还给我......” 掌心与河面碰撞,只冲撞出了些微不足道的水花。 他的诘问和祈求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宁长青,我原谅你了。 宁长青,别怕,我来了。 宁长青仰头,喉咙已经嘶哑地发不出完整的音节,他像是坠入了百尺寒冰般瑟瑟发抖着,苍白的面上被各样的污垢掩盖了容貌,比露宿街头的乞丐还要狼狈不堪。 季麟哥...... 求求你......不要离开长青。 长青别的什么都不要了,不要打仗了,不要权力了,不会日日缠着你了,什么都不要了。 只求你能回来。 河水哗啦响着,一片起伏间,露出些染着血污的衣摆。 一个眼尖的小兵指着那衣角大喊:“那里有人!” 失魂落魄的男子如同触了雷电般猛地站起身,扑腾着跳入河中。 他像是洪水中终于抓住了一根树干的垂死之人,眼眸里的希望灿胜繁星。 他终于抓住了那片衣角,可手指触碰上的霎那间,他眼里的希望便兀的灭了。 这衣服,这么轻...... 这片单薄脏污的血衣,湿漉漉地垂在宁长青掌上,分明没有一丝重量,却让宁长青的脊梁不堪重负般弯了。 他怔怔地盯着单薄的血衣,像是老了几十岁。 他停止了划水的动作,轻轻把那血衣抱在怀里,像是靠在那人发间般深深嗅着。 他渐渐沉下去,冰凉的河水漫过他的四肢,漫过他的头顶,遮住了所有光明。 好累啊...... 河水拍在岸边,声如凄号。 天幕的暗,浓的化不开。 第78章 此情,无关风月(7) 夜色浓重,府邸里灯火通明,彻夜不灭。 “既然徐大人说宁将军并无大碍,隔日便会醒来,本将也就放心了,至于程显坠河,身死未卜之事,想来他死里逃生的机会极为渺茫,本将即日回报了朝廷再派一位使者来便是。”留异沉眼说着,有意无意瞥了眼透出光亮的窗户。 “对程大人的事,在下深感痛心。”徐清长叹一声。 留异亦叹了一声:“事已至此,他也算是死得其所,如今更重要的,是早日查清这次的刺杀事件,蜀州城内居然 分卷阅读120 - 分卷阅读120 - 分卷阅读12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1 混进来这么多高手,这件事不容小觑。” “嗯,在下明白。” 徐清废了很大一番功夫才打发走留异。 待留异的背影完全消失了,徐清才眯起眼,压了许久的担忧溢了出来。 他转身回屋,神色凝重地看着床榻上昏睡的宁长青,和守在一边的军医交换了眼神。 脉象混乱,体寒内虚,身上多处刀伤,在河中待得时间太长导致伤口多处发脓腐烂…… 危在旦夕。 活不活的过今夜,都是一个未知数。 床榻上的人面无血色,像是病入膏肓的人般气若游丝,身上缠满了绷带,散发着浓重的药味。 可这样一个,一眼看上去脆弱得似乎下一刻便会碎掉的人,满是伤口的手掌里,却紧紧捏着一件染血的破衣,他捏的那么紧,手指扳不开半点缝隙,掌内的伤口军医连药都没法上,只能粗糙地洒在手背和虎口处。 “如果将军……撑不过,我们一定要压下消息,秘密撤军”,南方也要撤军回京,变攻为守,不离开麟国的土地一步!”徐清神色分外沉重,“若是走到那一步,也不知秦国会不会趁机咬上一口肥肉。以后的路…...真不知道该如何走了。” “大人,卑职实在无能为力,一切都要靠将军自己挺过来,但是…...这样严重的伤……唉……”军医长叹一声,“若将军不是在河水里沉沉浮浮整整两个时辰,伤势也不会恶化到这个地步。” “当时的情况你也看到了,所有的人都近不得将军的身。”徐清神色懊恼,“我本以为将军在河水里顶多寻觅三番,怎想到这一找便是两个多时辰,如今之计,唯有守着将军,做好撤军的准备,若是将军真的……又会是一场大乱!” “卑职……当真困惑,那程显身为秦国使者,却与将军同吃同宿,关系密切。而且他武艺高强,与将军不相上下,还为将军甘愿赴死…..若是这几桩事都还可暂置脑后,那将军这番情形,又是为何?” 到底是怎样的关系,才会让一个人癫狂至此。 徐清垂着眸,良久不言。 “.…..我也很好奇,程显,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只是……怕以后再没有了解的机会了。 半夜的时候,宁长青发起了高烧,整个人都像是煮熟的虾子。 徐清急出了一脑门汗,却听到军医兴奋异常的声音:“好事,好事啊!” “我从未见过意志如此顽强的人!”军医兴奋之余,全然忘记了身份称呼,“一般人这样的伤,早已是神志不清,听天由命了,可将军心里像是拧了股绳般拼了命地想活下来,他此时发着烧,便似是身体内两股力量在较着劲,用尽全力地要清醒过来。维持这样的毅力,是异常辛苦的!” 徐清听着,眼里渐渐亮起来。 ………………………………………………. “你这后生……”白衣的男子浅笑,眉眼慵懒地眯着。 “这是红雀。”男子修长的指尖提着灰色雀儿的翅膀,漫不经心地挑弄。 “我会回来找你的。”阳光那么耀眼,站在阳光下说这句话的人比阳光还要明亮。 “在下江季麟,乃秦国中部侍郎……”他捧着红漆盘,眉眼灼灼。 “宁长青!!!你好大的胆子!”他挣扎着想要挣脱手脚的铁链,白玉般的脸颊透着愤怒的红晕。 “你会后悔的!宁长青,你一定会后悔的!”他发丝散乱,往日淡漠的眼角含着一滴泪,柔软的身体上布满了暧昧的痕迹,股间一片白浊。 “你的命是我的,只有我能取!” “蠢*货!” “长青,别怕……” “宁长青,我原谅你了……” 宁长青抱着胳膊蹲下身,伸出指尖描画着那人的轮廊,不敢近前一分。 眼前的场景,是真正的镜花水月。 他只要一碰触,便会化为一片虚无。 多么想,就此一睡不醒。 可他不能,不敢,不行。 他要活着,在找到幕后黑手前,在手刃仇人前,他要活着。 他还要…...找到他。 无论他是白骨……还是黄土……还是一抹泥沙,他都要找到,尽此一生。 宁长青缓缓站了起来,痴痴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又远在天涯的虚影。 “季麟哥……” 等我。 …………………………………….. “醒来了!!将军醒来了!!!” “快!!备水!备药!” “快去禀告军师!!” 嘈杂声时远时近,恍若飘渺。 宁长青垂眸,手中的血衣刺痛了他的双眼。 他深吸了一口气,把把衣服整整齐齐折了,压在了枕头底下。 嘈杂声已经消散了,屋内站着几人,皆屏息凝神,不敢多言。 垂眸坐在榻上的男子,分明是他们的将军,却又似乎不是,若是说以前的宁长青还只是不苟言笑的话,此时的他,分明是拒人千里,寒如淬冰。 他慢慢抬了眸,棕色的眸,竟如一片深潭,带着某种神奇的力量,让视者胆战心惊。 “前些日子俘虏的齐兵,全杀了。” “将军,不可!”副统帅大惊失色,忙出言劝说。 “杀了。”宁长青的声音很平很静,几乎没有一丝波澜,却像是一阵狂风,掀起了一片心悸的浪。 “.…..是!” 徐清掩在袖子中的手捏了捏,掩下了几抹忧色。 ………………………………………………….. “宁将军……这恐怕不太妥。”留异放下茶盏,打量着面前脸色苍白的男子。 宁长青穿着一身暗沉的墨衣,左袖的袖口微微卷起,露出些白色的绷带,他捏着茶盏,虎口上伤疤纵横。 “有什么不妥?”他垂着眸,转着手中的茶盏,苍白的上唇起了些干皮,蜿蜒出些皲裂的痕迹。 留异眯起眼,眼前一脸病容的男子无端地让他忍不住放轻了呼吸。 “.…..程显已死,当然是要上报朝廷,再恤后事,将军何以认为不妥?” 宁长青仍是垂着眸,指尖摩挲着盏肚:“谁说他死了?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护城河河水湍急,加上他身上伤势严重,你我心里都清楚,恐怕凶多吉少。”留异点了点桌面,“本将虽不清楚宁将军与程显有何旧交,但两国大事,不能没有使者在此。” “你们的太傅是谁?”宁长青突然问道。 留异眼角微闪:“自然是江季麟江大人。” “江季麟……江大人…..呵呵......哈,哈哈哈哈……”宁长青摇着茶盏笑,苍白的脸颊上涌出些红晕,兀地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喝了一大 分卷阅读121 - 分卷阅读121 - 分卷阅读12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2 口茶,重重地把茶盏扔在地上,曲着腰低头,一副要把五脏六腑都咳出来的模样。 “宁将军?”留异站起身,眉头皱了皱,转头冲愣在一边的侍卫吼,“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叫军医。” “站住!!”宁长青摇晃着站起身来,嘴唇上是一抹鲜艳的红,“咳咳……不用!” 他面上的笑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棕眸暗沉,喉结急促地颤着。 “你咳地很严重。”留异看着他唇上鲜红的血色,眼里闪过一丝惊疑。 “已经好了。”宁长青快速地说着,“留将军以前和江大人是故交吧。” 留异点头:“确实。” “派不派新的使臣本将不管。”宁长青转过身,“只有一桩,他没有死,在我找到他之前,他绝对没有死!本将希望……” 他又转过身来,黑沉的目光落在留异身上:“秦国,可以全国上下,寻他踪迹。” 留异挑眉:“一个小小的使臣,宁将军觉得吾皇会同意。” “江太傅会同意,他同意了,便是你们皇帝同意了。”宁长青声音低沉,“不是吗?” 那个江太傅……是他的人吧。 这边的消息,迟早会传到那里,那边……自然也是要寻他的。 “画师没有见过程显模样,画不出来。” 宁长青从袖口抽出一卷薄纸,轻轻抖开。 画上的人,风姿绰约,翩翩而立,妍丽的眉眼带着几分冷漠,几分凛冽,独一无二的桃花眼……灼灼其华。 “这?”留异惊诧地看着画中容貌绝色的男子,忍不住多看了宁长青几眼。 “他的画,我有,这是我让画师照着临摹的,已经画了几百张,择日便会贴满大江南北……若有线索,赏银千两,加官进爵。我要这天下人,都帮我寻他!” “你疯了!怎么这么执迷不悟!” 宁长青捏着画,一言不发地看着留异。 他的眼神透着彻骨的悸痛。 那么的无望。 留异心里狠狠跳了几下。 口口声声说着“他没有死”,事实上,已经心如死灰了吗? “.…..随你吧,汉中那边,本将自会知会皇上和太傅大人。” 宁长青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下一场战役,留将军做好准备了吗?” “本将随后都可以,只是你的伤?”留异蹙眉。 “上次蜀州一战,我们占据了优势,只怕多拖上一天,优势便去掉一分。”宁长青把画纸小心翼翼卷好,指尖轻轻地滑过画中人的面庞,毫不顾忌留异的目光,“我要一鼓作气……杀了该杀的人!” 你说过,我打下的城池,半数都要给你。 若是我全给你,你回来吗? 若是我把陈霸先,把齐清的头挂在汉中的城门上……你……回来吗? 第79章 此情,无关风月(8) 这是一处僻静的院落,坐落在小巷的深处,青瓦白墙,暗红色的大门开在南侧,右边十米处是一所淡青的小门。 一道赤色的身影出现在巷中,他头上罩着斗笠,暗色的纱垂下来遮住了面容,顺着巷子的阴影,很快便走到了院落门口。 他刚刚走近,院门便“吱呀”一声开了。 “阁主,您来了。”门后的人迎了男子进来,左右看了眼,关上了门。 “客人到了吗?”赤色衣服的男子低声问,随手取下头上的斗笠。 “三天前和我们的人会了面,前儿个刚到,身上有些伤,一直在用药。” “伤?!”男子面色一变,“严重吗?” “回阁主,腹部两处剑伤,有一处尤为严重,若是角度再偏上一分怕会有生命危险,而且染了风寒,拖了几天了还不见好。” 下人还未说完,赤衣的男子便脚步匆匆地朝院内走去。 屋里点着淡香,有静心凝神的效果,窗户半开着,窗台沿上摆着一盆兰花,绿油油的充满生机。 桌上放着壶清茶,两盘糕点,桌旁是把沉香木的太师椅,一个白衣的男子靠在椅子上,微微眯着眼,面色苍白,不时咳嗽两声。 “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 他眯着眼,轻声道。 门轻轻开了,赤衣的男子闪身进来,又仔细地关了门,上前一步把窗户掩了掩。 “主上,您风寒未愈,不可吹风。” 赤衣男子说完这话,便站在一边,梗着脖子。 “坐下吃茶。”白衣的男子点了点桌面。 赤衣的男子坐下来了,却仍是梗着脖子不说话,也不喝茶吃糕点。 “朱雀,你……在和我闹脾气?”白衣的男子轻说了句话,便又掩唇咳嗽起来。 朱雀面色微变,忙站起身从一旁的衣架上拿过披风,盖在江季麟肩上:“主上!” 他面上有些怒色,又有些忧色:“您没有说过,会受这样重的伤!属下若是知道……绝不会同意您这样做的!” “你胆子倒了大了不少。”江季麟淡淡说了一句,端起茶展轻啜了一口。 “主上!”朱雀长跪在地上,膝盖与地面撞击发出沉闷的声响,“属下今日就算是死在主上手上,也要把这件事情弄得一清二楚,属下不明白,主上究竟为何,要把自己置于那般危险之境!” 他知道主上自有打算,也知道蜀州一事和主上脱不了干系,但他不明白,假戏,怎么就做成了真戏! “属下此时才知,当时情况是多么凶险!主上,这样失之毫厘便会有性命之忧的事,您为何不给属下说一声?!” “我现在不是没事么?” 江季麟侧眸,神色不咸不淡。 朱雀面色悸红,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梗着脖子。 “有些事情,要想惟妙惟肖,自然要假戏真做,受些小伤,可以换来很多东西,也可以让我看清很多东西。”江季麟摸着茶盏,眼眸微眯,“我想要的消息,很快便能到了。” “什么东西,值得主上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 江季麟微微勾唇,眼神有些缥缈。 “.….值得。” 换来那个人的死心塌地,换来那个人的一世不忘,换来那个人整个身心……彻底的折服。 只有确定,那个人的身心牢牢被自己握在手中,一辈子想忘也不能忘,只有确定,那个人会把他深深地刻在骨子里,一生一世剜都剜不掉—— 他才敢,放心地去……爱啊…… “属下自知没有资格过问主上的私事,也自知主上做事周密滴水不漏不需要属下过多布置,但是属下恳请,主上能以自己的身子骨为重!属下出身贫贱,是主上救了属下这条命,无论主上要属下做什么,属下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所以......求主上不要一声不响自个儿担着。” 朱雀长跪在地上,面色倔 分卷阅读122 - 分卷阅读122 - 分卷阅读12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3 强,不避不闪地和江季麟对视着。 他甚少有这样的时候。 江季麟颇为惊异:“不过是受些伤而已,不当得大事,你们怎得一个个都是这般模样?” 留异知道自己真的受了伤后也是一封加急信寄过来,字里行间满是不赞同。 江季麟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他从十五岁接过家族时,便一直在受伤,刺杀也有,带兵打仗亦有,那些伤致命的不在少数,若不是靠着一车车名贵的药材养了这么多年,身子早就废了。 这次的伤对江季麟来说,不过是几个月的皮肉之痛而已。 “我算的很清楚,那剑刺不到我的要害。”他颇为好笑地看着朱雀,“你们这是在操心什么。” “主上总是说‘算’这个字,属下知道主上运筹帷幄难有败数,可这世事多变,不是全靠算这个字,更何况,主上自己的生命,不该放在一个充满了未知的算计中!”朱雀急的满脸通红,“属下以前敬佩极了主上的神机妙算,今日才知道……才知道……” “才知道什么?”江季麟眯起眼来,却并未生气。 “……才知道主上是多么伤人!这样的事,说也不说一声一个人全做了,叫属下连承担后果的准备都没有,倘若真的有个差错,属下……属下……” 朱雀年纪不大,是江季麟五年前从旁人那里挖的墙角。 虽说是救了朱雀一命,但那挖墙脚的法子……并不太正当。 有些事情,除了江季麟自己,旁人没有知道的必要,更没有知道的可能。 江季麟第一次对眼前的人生出些愧疚来。 与此同时,他的心口涌出一种怪异的感觉。 如果……朱雀和留异都这般…… 那宁长青……会怎么样? 他那时一心只想着,如何做才能叫宁长青对自己刻骨铭心,如今竟…… 惶恐起来? 这种怪异的感觉,是惶恐吗? 他瞳孔轻闪了几下,抬手扶起朱雀:“我晓得了,以后这样的事,我会告诉你们的。” 朱雀愣住了,他没料到江季麟真的会心平气和地应了,他本已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他怔怔地被江季麟扶起来,面上还有些呆滞。 江季麟叹了一声,移开话题:“我问你,蓝狐的墓打理周全了吗?” “……属下两月前移到了漠北,面朝凌浪河。” “他素爱漠北风光,想来是喜欢的……改日把青蛇的墓也搬过去,安置在蓝狐身边。” “青蛇?!”朱雀瞪大了眼睛,“可是主上,他死前整日酗酒,殴打下人,落得跌落池塘的下场,没有资格安置在蓝狐大哥墓边的。” “我以前甚少有以己度人的时候,最近确愈发却变了想法。青蛇固然有罪......但我亦有对不住他的地方,而于蓝狐,我更是亏欠良多,总要做些什么,心里才好受些。”江季麟放下茶盏,颇有些好笑,“朱雀,你这神色,像是吃了一大块姜。” 朱雀素来是厌极了生姜的,若是那饭菜里见了半点姜,都会大发脾气,把下厨的人狠狠教训一番。 朱雀忙揉了揉脸颊,惊疑不定:“主上你这是怎么了,您以往......” “心狠手辣,张扬跋陀?”江季麟挑眉。 “不不不!”朱雀结巴着否认,不安地拧了下衣袖,小心地看着江季麟神色,“就是,就是......主上你从来不似这般过。” 先是对自己的质疑那般心平气和,甚至还真的应了他近乎无理的要求,又是对青蛇…..这般宽容。 他清楚的记得,青蛇被关在凛冬阁禁地的时候,没少说大逆不道的话。 要是换做以前,死十次都不足惜。 “朱雀……”江季麟微微笑着,桃花眸灼灼生辉,眼角因着那抹淡笑显出万种风情,“谢谢你。” 他隐隐觉着,朱雀的一些话,似乎让什么东西,在自己心里落了下来。 那是一种,诱惑着他远离朝堂纷争,远离勾心斗角,远离尔虞我诈的东西。 那是一种,让他对可能的,全新的生活蠢蠢欲动的东西。 朱雀这次来,只能待一日便要赶回秦国,他借着染病的借口推了十日的上朝,时间紧迫,若是再不早些赶回去,恐怕会勾起孟鹤冬更大的怀疑。 而就在他刚到的第二日早上,江季麟收到了留异的第二封信。 这封信,大乱了江季麟的方寸。 ………………………………………………………….. 朱雀辞行前,听下人传来消息,说东屋的客人一上午都没进水食,吃了一惊后匆匆来见江季麟。 “主上。”朱雀看着桌上已经凉透了的饭菜,眉头微皱,“饭菜不合您胃口吗?我去整治整治那几个瘪三!” 江季麟摇了摇头,从袖中抽出张薄纸,垂着眼递给朱雀。 朱雀认得那信,正是昨晚留异派人送来的。 他接过信,刚读了个开头,脸色便变了。 “这个宁长青要做什么!他若是把主上画像贴满了大江南北,那主上身份暴露无遗,而且......这算怎么回事嘛!” 他虽然不清楚主上这次的作为是为了什么,但他已经最好一切准备,为主上所为着的目的而拼尽全力。 他不允许有任何人,任何情况来破坏。 而宁长青的行为,无疑让主上的行踪艰难很多,更是把主上的身份暴露在了齐清和齐骋面前。 江季麟捏了捏指尖,仍旧是沉默。 朱雀沉吟了一下:“主上,此人麻烦的很,要不,属下把他做了” “......做了......不......”江季麟缓缓抬眸。 朱雀看清他的眼镜,骤然一惊,面色大变。 江季麟的眼角,赫然两道痕迹分明的泪痕。 “主上!” “朱雀,你不知道,我......” 他似乎又哽咽了一下。 朱雀从未见过江季麟这番模样,更从未想过,他压下心头震惊,忙低头快速地读信。 这一读,便心惊肉跳起来。 他惊疑不定地看了江季麟一眼,手指慢慢颤起来。 主上......和那个宁长青......似乎有着他从未窥探到半分的东西。 两个人之间,什么样的东西,才会让一个人为另一个癫狂至此 ......护城河中,浮沉两个时辰,性命悬于一线...... .....苏醒之日,不顾军医阻拦,饮酒长啸,举止癫狂,旁人丝毫近不得身,喃语间尽是一人姓名..... ......激兵南下,屠城两座...... ......残忍,冷酷,无所畏惧,像是布满利刺的荆棘,无所顾忌地在战场冲杀,像是... 分卷阅读123 - 分卷阅读123 - 分卷阅读12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4 ...打不死的阎王...... 两个男人之间,会是怎样的东西 才会...... 宁长青对主上......怎么可以! 这简直是亵渎和耻辱! 朱雀瞳孔闪了几下,咬牙拔出腰侧的剑,狠狠插在了一旁的木椅上,椅面被破开,碎屑飞起了几片,溅落在周围。 “他怎敢!属下杀了他!” 江季麟抚着桌面,神色恍惚。 “朱雀......他这样,不要命了么?他这样......会早早死了么?” 朱雀一愣,满腔的怒火突然卡在嗓子里。 “我,是我错了......” “主上,您在说什么啊?”朱雀不由放低了声音,有些小心翼翼地看着江季麟,心里隐隐觉出些不妙的预感。 江季麟垂眸转身,长袖起落间,抚去了面上泪痕。 待他在转过头来时,面上神色已是大变。 一派森然。 “汉中你别回去了,和我去蜀州!” ……………………………………………………………………… 月明星稀,天气已经逐渐转冷,春花早已凋谢个七八,沿途光秃亦或残留着几点花瓣的花枝显得有些萧索。 江季麟一路策马狂奔,他穿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衣摆在空中像是铺展翅膀的大鸟划过。 朱雀贴着他的马,□□亦是一匹枣红色的骏马。 他紧皱着眉头,脑子乱糟糟的,还有些转不过弯来,主上突然让自己跟随他去蜀州,还是连夜赶路,除了交代他带上一干工具药品,其他的并未多做解释。 以至于......汉中那边他无暇再顾,看来只能交给白虎去处理。 所幸白虎如今官居中部侍郎,顶着主上以前的位子,诸事行起来还算方便。 只是……主上的作态和行为……实在与往日大相径庭。 “驾!”一声轻啸,江季麟□□黑马高高扬起前蹄,跑的更快了。 朱雀神色微变:“主上!不可再加速了,您身上伤势未愈!经不得这遭颠簸!” “我还撑得住。”江季麟黑眸如鹰眼般,专注地盯着夜色掩映下铺着一层霜一般的月光的小道。 他只怕……那人撑不住了。 “朱雀,你的针灸丢了多久了?” 夜风送来江季麟的话,若隐若现入了朱雀的耳。 “属下虽多年不执针,但以针为暗器,杀人还是很在行的。” “我不是要你杀人,我要你救人。” 马儿嘶叫了一声,马蹄高扬,堪堪停了下来。 朱雀勒着马立在原地,目瞪口呆。 江季麟听到他动静,也停了马,轻轻拨过马头,面色沉静地看着朱雀。 “.…..您,您……难道您……” “我要你救他。”江季麟毫不隐瞒,“他体内必压着寒气,若不早日除去,恐怕日后会伤痛缠身。他伤势严重,仍不顾阻挠冲杀战场,生生破败了一副好身子骨,我要你……帮他调养回去。” “……属下不明白……” 朱雀的喉哽地厉害,脑壳一跳一跳的。 眼前发生的事,江季麟所说的话,似乎含着什么辛秘,一个让他不敢触及的辛秘。 “你不必这般惊诧,也不用多问我。”江季麟苦笑,“你向来通透,比蓝狐灵气,比青蛇坚毅,怕早在以前就觉出了蹊跷……” 朱雀眸光微闪,嘴唇颤抖起来。 那次,主上突然离开汉中南下,公然从另外两个杀手组织派出的高手手中救下宁长青,那件事带了不少麻烦过来,他虽然心里疑惑也觉得极不划算,但又觉着主上救宁长青定是有非救不可的原因,故而并没有多想。 还有他去年应主上嘱托跟踪齐凌一行人,一路汇报消息回去主上总要多问两句宁长青的消息,他还以为是此人势力渐涨,对主上造成了一丁点的威胁。 更有客栈一事,原本齐凌的性命该是落在他朱雀手上,却半路被宁长青截了胡,这件事说来就让他胸闷气短,无奈主上晓得此事后只是微微一笑,并没有什么怨言,让他有火也不能去找宁长青发。 这一桩桩事,如今看来……蹊跷重重。 主上面对宁长青时反复多变的态度,不似往常那般收放自如的情绪,以及……那些不易察觉的在意。 那些朱雀以往看不透,想不明白的东西,在江季麟这般明显的暗示下,似乎一点点清明。 他几乎是九雷轰顶般呆愣地拉着缰绳。 “朱雀,我第一次这么清楚地意识到,我在意他,很在意,比我以前以为的更在意。”江季麟侧眸,看着空中冷月,“他的伤那般严重,又不在意自己的身体,定然积了很多疾痛,我本想迟些再去见他,如今却…..” 朱雀仍是发着愣,不知该如何回话。 “属下......主上伤口裂开了,属下给主上上点药......” 朱雀垂眸从背后解下药箱,避开话头。 江季麟的伤口确实裂开了,鲜血沾染在墨衣上已经有些干涸。 他下了马,端坐在路边的青石上,三两下解开了衣袍,微微眯眼看着低头动作的朱雀。 白色的纱布沾着血,散出苦涩的药味。 朱雀给江季麟上了药,换了纱布,定眼在剪开的衣服边料上:“主上做什么,怎么想,属下都会誓死跟随,只是,主上勿再如此不把身子当回事了,属下虽可为主上调养,但有的伤,再如何调养,总也比不得之前。” “那宁长青那身子,还能调养地回来吗?” 朱雀一梗,半是委屈半是怨愤:“属下这会说的是您的身子,他和属下有什么关系!” 江季麟面色沉静无波:“他和我有关系。” 朱雀良久无言。 他默默收了药箱,背在肩后,又转身把马牵到了江季麟面前。 “......属下......”朱雀微微抬眸,定睛看着江季麟,“自会竭尽全力。” 江季麟微微笑了。 他翻身上马,墨衣衣摆轻扬,长发随着动作划过一道黑色的弧线,在月光下西湖微微发着光。 “多谢!” 他的声音很快便远了。 朱雀翻身上马,驾马跟随,一直紧绷的嘴角勾起了一丝浅笑,又转瞬即逝。 有的人,默默跟随,就够了。 有的话,压在心底,自己知道,便够了。 前面的那个男子,风一般自由,洪水一般肆虐强势,毒花一般美丽而剧毒。 若是风有了雨来缠绵,洪水有了河道来消流淌,毒花有了绿叶来陪伴。 想必......是不孤单的吧..... 而他愿意,永远做他的影子。 第80章 此情,无关风月(9) “将军饶命 分卷阅读124 - 分卷阅读124 - 分卷阅读12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5 !将军饶命!将军饶......” 地下匍匐的人,第三句求饶还没说出口,冷光一闪,一柄匕首已经从他脖颈深深划过,脆弱的肌肉在锋利的匕首下变成破碎的窟窿,鲜血噗嗤噗嗤,像喷泉一般朝出冒着。 宁长青割下那人的头颅,拎在手上,扔给了一旁的侍卫。 他把手浸在盛满了水的盆里,洗去了指缝间的血迹,又接过下人递来的白毛巾,细细擦去了指上的血,待那指甲都泛着淡淡的粉色没有一丝血垢后才罢。 “本将早就说过,军机要事,不得耽搁。” “将军!”徐清低伏在地上,高高举起双臂又落在,放在耳鬓两侧,“连月征战,将士都疲惫不堪,而且您的伤……” “本将还没有喊累,你们有什么资格!”宁长青扔下手中的毛巾,“取下陈霸先的狗头,就在这几日,本将绝不容许有半点纰漏!” 徐清低伏着,垂头闭了闭眼。 宁长青连屠三城,惹得百姓怨声载道,更是对军中将士轻则杖罚,重则杀头,如此暴虐,就算是战场上连胜,也不会长久。 更不会……铸就大业。 “就算将军责罚,属下既然已经跟随将军,宁死也要说出来!”徐清兀地抬眸,目光灼灼地看着宁长青,“将军不能再屠城了!城内都是无辜的百姓,将军如此行径会遭天下人诟病的!” “天下人诟病?天下人与我何干。”宁长青冷笑着,“齐清一日不把陈霸先交出来,本将每攻下一城,便屠一城!本将倒要看看,是他一个将军的人头重要,还是满城的人头重要!” “……上次刺杀真相并未查明,属下已经尽力在查,但目前所得线索种种迹象,并未指向陈霸先,将军,为何如此固执?” “徐清,你似乎管的有些多了。” 屋里一时沉默无比,只听得到压抑沉重的呼吸声。 “……属下知罪。” “徐小水还有几日赶到?”宁长青冷哼了一声,转身踱步,他脚下步伐一时都未停过,细碎而频繁,透着隐约的杂乱。 无论是下令,还是正常的走动,还是做旁的事——无论什么时候,他的步伐都像是困兽般透着焦躁和狂暴。 “明日便可。”一旁一直大气不敢出的副将低声道。 “散了吧,明日继续攻暁巩城!徐清滚下去,别再来烦我了!” 一屋的人皆压着呼吸战战兢兢退下。 徐清慢慢站起来,垂着眸走下去。 屋外的阳光太过刺眼,让他几乎晕眩。 如果说……前几天的宁长青还算冷静沉稳,这几日,却是愈发暴虐,疯狂。 像是落入陷阱中愈陷愈深,愈挣扎愈绝望的困兽,从满腔的仇恨,到狂暴,到无望的发泄,到……丧失理智。 若是再这样下去……只有一个结果。 那就是失败的一塌涂地。 这只是时间问题。 一个自己甘于陷在泥沼中的人,无论旁人如何想把他拉上来,也无济于事。 徐清侧眸,朝站在门外端着药满脸惶恐想进不敢进的军医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便放弃吧。 军医轻手轻脚朝徐清走过来,与他走远了些才低声询问:“大人,将军情况怎样?” “我向你摇头,你还看不懂么?”徐清叹了一声,“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否则人头落地别怪我没提醒你。” “.…..将军已经三日没有喝药了,这样下去……” “暁巩城很快便能攻下来,这次兵马部署虽不算充分,将军却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而且齐军士气萎靡,连连受挫,所以这一战,必胜。” 军医一惊:“如此说来,这次很可能擒杀了陈霸先。” “甚至齐清。”徐清淡淡道。 军医轻手轻脚朝徐清走过来,与他走远了些才低声询问:“大人,将军情况怎样?” “我向你摇头,你还看不懂么?”徐清叹了一声,“我劝你还是别去了,否则人头落地别怪我没提醒你。” “.…..将军已经三日没有喝药了,这样下去……” “暁巩城很快便能攻下来,这次兵马部署虽不算充分,将军却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而且齐军士气萎靡,连连受挫,所以这一战,必胜。” 军医一惊:“如此说来,这次很可能擒杀了陈霸先。” “甚至齐清。”徐清淡淡道。 军医面露喜色:“那敢情好,这样一来可以歇战许久,将军也可以安心养伤。” 徐清微微挑起眉,苦笑。 他并不这样觉得。 “你难道看不出来,苦苦支撑着将军的,不就是那两人的命吗?” 军医回味了下徐清的话,面色大变:“大人的意思……” “将军连屠两城,所到之处,无不血流成河,怨声载道,你以为,这样的胜利,能持续多久?” 南边李九良和白启明与齐骋对峙良久,城池收一座失一座,表面上没有什么大的损耗,但这边的暴虐也不知在那边……传成了怎般模样。 齐骋这人……端的会韬光养晦,明面上虽与齐清达成一致,共同抵御麟国大军,但北边的战事如此焦灼,从未见齐骋派多少兵马过来援助齐清。 天下人都知道,前太后王太后,齐骋的生母,病逝在凤鸾殿上,病逝在齐清夺位成功的前夕。 这“病逝”二字,背后的龌龊和阴暗,没有人能,也没有人敢去细想。 而齐骋仍是笑着和齐清和谈了。 此人城府并不算深,否则以前也不会平白栽了那么大个跟头,从皇位最有优势的继承人之一,沦落到贬为庶民,流放京外。但此人……却是最能忍,最能抗的。 也是,最会咬住机会死死不放的。 而如今的形势,于他来说是天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徐清是一个谋士,只辅可辅之人。 宁长青再这样下去……他只能南下了。 ……………………………………………………………………… “将军,麟军传来的消息。” 留异正在吃茶,搁了茶盏,抬了抬下颌:“报。” 小兵细细说了。 留异听着,眉头渐渐皱起来:“他就因为布张画卷一事迟了些,便杀了一个校尉?” “是,除此之外,昨日有人不慎打碎了一个茶盏,宁将军听了后当时便用锤锤烂了那人的脑袋,那茶盏似乎是什么人用过的,宁将军宝贝的很,拿了碎瓷片连夜拼补。” 留异眯起眼:“那画卷布置的如何了?” “因为麟国那边命令下的又急又重,所以蜀州以北的地界,几乎都张贴满了画卷。” 越来越荒唐了! 留异紧紧皱着眉头,手里的扳指转的越来越快。 “属下一路上,觉 分卷阅读125 - 分卷阅读125 - 分卷阅读12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6 得麟国将士似乎有些……分裂。一半对宁将军忠心耿耿,对战事极尽狂热,另一半似乎颇有微词,敢怒不敢言。” 留异看着盏中清茶,神色莫测。 事情变得愈发的有趣起来。 若是继续这样下去,他不介意替宁长青接管了这群兵马,让秦国一统北界。 至于麟国…..失了宁长青,还算的了什么。 这样大的便宜,可不能白白给齐骋占了。 宁长青变成这副模样,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他以前可没料到这人竟还有做暴君的潜质。 导致如今形势的原因,最早的话……便是因为那桩刺杀吧。 留异重新端起茶盏,微微笑了下。 他以前还想不明白季麟老弟为何拼了那般气力也要做出一场吃力不讨好危险重重的戏来,现在思其种种,怕是他早就看到了宁长青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故而做出这样一场戏,一来脱身,二来乱其心智使其癫狂。 若说以前,麟国因为有宁长青,对秦国还算有些威胁,如今这威胁便不存在了。 南面有李九良和白启明暂时牵制齐骋,只要秦国把握机会,掌控北面局势,一切便都好办了。 留异越思量越觉得甚有道理,心情豁然开朗。 季麟老弟果然神机妙算,也端的果敢狠辣。 虽然代价有些重,但幸而有朱雀那小子在,调养些日子伤便会好很多的。 反正如今局势对秦甚好,他也不用过多操心,安心养伤便好,这边有他留异在,一切自会照顾妥当。 “拿纸笔来。”留异心情大好,挥笔便给江季麟写了封信,字句间把宁长青的惨样描述的活灵活现,惟妙惟肖,更是把麟国如今表面上气焰正旺内里千疮百孔的形势添油加醋说了一番。 这样一来,那个总也闲不住的人便能安心将养些日子。 乐哉乐哉。 就是这画卷一事不太好办,传遍了大江南北后恐怕生出许多不便。 但若是秦国拿了这大好河山,这个问题便算不得问题了。 留异写完了信,搁了纸笔,摸着蓄了没多长的胡须,满意地点了点头。 第81章 此情,无关风月(10) 连着赶了一夜半日的路后,江季麟和朱雀的路程搁浅在了亳州,前方战事传来消息,陈霸先兵败暁巩城外,被麟军活捉。 暁巩城与亳州相距百里,如今暁巩城岌岌可危,一旦被攻破,亳州必然也危在旦夕,暁巩城周围的村落流民为避战火,纷纷涌向亳州城,大乱了亳州城的秩序,故而亳州接纳了两日流民后便关了亳州北边城门。 而为了城内百姓安危,暂停了北上的路,封城待战。 江季麟远远看着城门口层层的兵卫,抬手拢了下头上的斗笠。 “似乎出城有些困难?”朱雀皱眉,心里却很高兴,“要不找间客栈您先休息半日,晚上再做打算?” “……闯过去很容易。”江季麟只沉默了一会便低声开了口。 朱雀忙摇头不赞同:“您的伤还没好,这样很危险而且极容易暴露。” “我还好,他的伤不能再拖了,今日再赶半日路便能到麟国军营。”江季麟环顾了四周几眼,“看到那列被拦住的车队了吗?运的应该是大米,伺机掀了那粮车造成混乱,再从角门突击出城。” 朱雀没有多少时间犹豫和反对,江季麟的话音刚落,身形便已经闪了出来。 他无暇再想,忙提步追上。 北门很快便陷入了骚乱。 两人与城门的官兵纠缠了一会,还是顺利地出了城。 到了城外十里的密林中,朱雀才死死拉住江季麟给他包扎撕裂的伤口。 他面无表情地剪开江季麟被血浸湿的衣袍,撒药的动作有些大幅度,力道却仍旧轻柔。 江季麟忍不住逗他:“生气了?” “怎么敢?” 江季麟挑眉,饶有兴趣地看着他。 朱雀竟然还会呛人? 奇事! 朱雀这才后知后觉,又是惊诧又是后怕,小心翼翼看了眼江季麟:“主上……属下……属下……” 江季麟不再逗他:“好了,我没怪责你。方才的事,我有一定的胜算才敢做,你不用这般担心。” “……属下知道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在暁巩城被攻下来之前,齐国会从简立后。”江季麟站起身,拢好了衣服,颇有些嫌弃地看了眼一路沾了许多风尘又沾了血迹的衣袍,“再不快些到麟国军营,我便要被这身衣服恶心死了。” 朱雀晓得他不过是想让自己更安心些才打趣说这些话,心里又酸又甜,说不清滋味。 “……立后?为何?”他终于还是问了一个他毫不关心毫不在意的问题。 “陈霸先落到宁长青手里,对齐清来说是个很大的威胁也是个很大的损失,所以娶了其女,速速立后对可使得陈霸先彻底效忠,即便身死……自然也心甘情愿。”江季麟摩挲着指尖,“但是我这两日赶路,没和留异联络,一些事情并不清楚,所以并不十分确定。” 朱雀安静听着,微微抬眼,看着江季麟露出的一半的下颌。 “不说了,赶路吧!”江季麟抬头看了天色。 “是。” …………………………………………… 暁巩城外,麟国军营。 “将军用药了?” “用了,自徐上将来了后,与将军密谈了一夜,将军便用了药。”军医答了徐清的问话,面色带着些欣慰,“将军总算按时吃了药,要是再像前几日那般,也不知这病情要拖到什么地步。” 徐清点着头,长袖下的手指攒了攒,掌心的薄纸浸了些微薄的汗渍。 恐怕都是因着那人。 “这些事,请您务必帮我查的一清二楚。” 宁长青的话语依旧回荡在他耳边——方才宁长青突然要见他,让他心里惶惶。这几日因着自己总是说些宁长青不爱听的话,别说召见,宁长青连听他的名字都不想听,甚为厌烦自己,故而这突然的召见,让他心里七上八下。 而出乎意料的是,宁长青见他,是想让他查一件事情。 他一改这几日的暴戾,诚诚恳恳地说着“请您”二字,让徐清心里感触复杂。 而他让自己查的这件事…… 徐清又紧了紧手指。 他早就该料到,这个所谓的秦国使臣,真正的身份。 齐国两大世家之一家主,已叛国罪被论斩的江铭! 世间不会有那般相像的两人,他早该料到! 从白启明对此人的态度,到此人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倨傲,还有远高于常人的谋略和剑术,此间种种,他早就该料到—— 这个秦国使臣,便是江铭! 这其中的辛秘已经无从查究,宁长 分卷阅读126 - 分卷阅读126 - 分卷阅读12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7 青让他探查的也不是这一桩,事实上,看宁长青对此人的态度便可料到,此人就是江铭这件事十有八九宁长青是知道的。 江铭,江铭……麟国……江季麟…… 惊才艳艳,一己之力颠覆秦国政权的江季麟…… 徐清心里悸动异常。 什么秦国使者! 一切都有了一条清晰的走向——既然他就是江季麟,也是江铭,是秦国一手遮天的人,且不论此时秦国朝堂上那个“江季麟”是谁,总之,留异绝不会让其置身于那般的险境,中剑落河而死! 若是自己一早就知道这个所谓的使者便是江季麟,这场可笑的戏早一眼看透! 何苦让将军被这般蒙蔽到了此刻才隐隐察觉出不对劲! 看来,徐小水应该也是知道此人身份,才顶着将军那一身戾气把此间种种剖析开来,将军才能拨开这团迷雾看清些事实。 当然,也不排除地牢里那个奄奄一息的陈霸先。 酷刑折磨了两日也没问出个什么,按照陈霸先的性格,若是他真策划了那场刺杀,在落入宁长青手中后定然会痛快甚至畅快地讲出来。 所幸,将军总算是走出了这自暴自弃的泥沼,否则也不会让自己来查这件事。 至于这件事从何查起……徐清眯起眼来。 如今江湖上的杀手组织,成气候的不多,他总会有办法查出来。 说起来,若这桩刺杀当真是江季麟一手置办,这桩事他可做的不怎么样周密——遗漏下的人证物证太多! 而此时……唯一让徐清很感兴趣的是,宁长青对江季麟的态度。 从前几日来看,两人之间那些暗潮——不,准确的说是宁长青对江季麟那些暗潮,被徐清清清楚楚看在眼底。 他为他癫狂,为他醉生梦死,为他暴虐独断,为他嗜血屠城,为他不顾一切。 而当他隐隐察觉到事情背后的真相后,又开始按时用药,调养身体。 是为了什么? 是为了自己的身体,还是为着那人可能没有死? 徐清看不透。 他独独知道的是,古人所云的“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放在宁长青身上,便成了“生也江季麟,死也江季麟”。 徐清长叹了一声。 “按时吃药便是喜事一桩,我这几日会有些忙,可能会需要出城远行,你照顾好将军的身体,必要时给我传信,不过有徐上将在,关于将军身体状况的任何消息务必告知徐上将个一清二楚。” “下官晓得。” 徐清微点了点头,松开了紧紧攒在一起的手指。 而就在徐清刚刚离开的下午,与麟军隔河而驻军的秦国,突然倒戈相向,大军直导麟国主营! 对友军毫无涉防的麟军节节败退,伤残严重! 局势,一朝之内,翻天覆地! ……………………………………… “很好很好!”留异读着军报,击掌而笑,“传令下去,今夜摆宴,犒劳众将士!” “是!” “此次一役,宁长青被我军困在郡下,地势低矮,只要我军以收紧夹逼之势缩小包围圈,必大伤麟军元气!”留异拍着桌,环顾四周将领,侃侃而谈,“这么肥的一块肉,咱们可不能让周国先抢了去!” “将军英明!” “就是咱们如今突然对友军倒戈相向,名声上总有些受损,该是想个好借口掩盖掩盖。”一副将面带忧色,“否则白白损了咱们的名声。” 留异微微沉吟,正思索间,门口小兵来报,俯身贴着耳朵咬了几句话。 留异面上神色一惊又是一喜,挥手屏退众人:“都暂且散了去,晚上摆宴,奏陕乐!” 陕乐,乃是秦国国乐。 众将领命退了下去,留异站起身,整了整衣角,微微鞠腰对着门口站着。 一道身影很快便进了留异的视野。 染了风尘显得很是灰败的长袍在男子身上显得略有些空荡,男子进了门,抬手掀了斗笠,扔在一边。 他白玉的面庞上沾着汗渍和灰尘,原本黑亮的发丝乱遭遭打了结,一眼看上去有些毛糙。 这般模样,显得颇为狼狈,与绝色的面容分外不协。 留异大惊失色,忙上前两步,正待要细问两句,一道掌风却迎面而来。 他下意识地避开,仓皇退了两步,待立稳了脚下步伐,才怔然地看着江季麟:“大人?” 江季麟仍是举着掌,面无表情地看着留异:“谁让你发兵的!擅做决定,置我于无视,你好大的胆子!” “我寄了信给大人您,我以为您收到了。”留异一时没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侧眸询问地看向紧随江季麟进来的朱雀,“这……您怎么突然来了,如今局势混乱,处处流民四窜,刀剑无眼,您身上还有伤……” “闭嘴!退兵!立即退兵!”江季麟有些焦躁地上前,那一掌对着留异狠狠挥了过来,指尖微微发着颤,“你竟然擅作主张,先斩后奏!” 掌结结实实落在留异的肩上,他没有反抗,被江季麟打的浑身一颤,吐出一口血来。 “主上息怒!”朱雀面色一变,忙上前跪在江季麟脚边,“主上如今不可轻易调动内力。” 江季麟喘着粗气,额上见了两滴冷汗,冷眼看着留异:“你为何要出兵攻麟!” 他方才入了城才晓得,麟军突遇秦国倒戈,毫无防备,节节败溃,攻下的几座城池都落了秦国的手,被秦国大军赶到了郡下地势低矮处,若是围着兵马射箭落石,整个麟军就是不全军覆没也得元气大伤。 而齐国趁着这机会退军关中,加强守卫,企图获得喘息之机。南面的麟军因着后背受挫,也意志消沉,连着失了两座城池。 短短两日功夫,气焰正旺的麟军便失了大半的火候。 留异隐隐觉出了不对,微微结巴了下:“下官,下官以为是您的想法。” 江季麟被气笑了:“我稍后再和你算账,现在立马鸣金收兵” 留异颇有不甘:“可是我们马上就要赢了,咱们大秦实力将……”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朱雀跳起来拉走了。 朱雀使劲使着颜色让他住嘴,留异懵然地看了江季麟一眼,被他的神色激的心口一凉,一个冷颤便打了出来。 他不再多言,忙顺了朱雀的动作退了出去。 收兵的命令刚传下去,留异便自觉地跪到了屋内。 江季麟正在沐浴更衣。 隔着一道屏风,里屋传来浓重的药味,伴着“哗啦”的水声。 朱雀守在屏风外,和留异大眼瞪小眼,俱是一言不发,眼神交流间已把留异的处境交代了个七八。 完了,你完了。朱雀一脸幸灾乐祸。 我怎么完了,我这没做错啊。留异不甘心地瞪回去。 你瞧 分卷阅读127 - 分卷阅读127 - 分卷阅读12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8 着吧,你这回可是触了主上的大霉头。朱雀挑眉,对留异分明诚惶诚恐还装的一脸镇定的模样颇为不顺眼。 留异快速眨了几下眼,心里惶惶。 江季麟很快便洗去了一路风尘,换上了干净服帖的白衣,因着腰上有伤未系腰带,长衫罩着劲窄的腰显得有些羸弱。 他的发还未绞干,湿湿地垂着。 留异向来惊叹于江季麟的容貌,此时却是看也不敢多看一眼,垂着眸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应对。 他没有机会想太多。 江季麟垂眸冷眼看着他,沉默良久,只说了一句。 “宁长青,是我的人。” 除了我,任何人也动不得。 这句话背后的涵义……留异揣测不出来,更准确地说,是不敢去揣测。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垂头应答。 “下官知错。” “……此事是我焦灼了,本不该一昧怪罪在你身上,留异,日后旁的事我不想再多做过问,只关乎宁长青的一切事宜,我都要知道个一清二楚。” 留异心头大骇,把头垂得更低了,脑壳一阵阵发闷。 这个意思,这个意思……是要放权吗? 而且……他方才,是在……表达歉意? 留异觉得眼前有些晕眩。 若不是他对江季麟的神色动作了解颇深,再加上一侧的朱雀眼底和平日一般无二的幸灾乐祸,他恐怕会以为眼前这人是个披着假皮囊的冒牌。 江季麟的这句话,让留异不敢轻易接话。 “你不必如此忐忑,日后会明白的。”江季麟抬手朝朱雀摆了下手,将半湿的发丝尽数拢到了耳后。 朱雀很是机敏,很快便明了的江季麟的意思,运了内力不多时便烘干了那湿漉漉的发丝。 江季麟的两颊泛起些红晕,额上有了一层薄汗。 他眯着眼,用发带把头发高高束了起来:“朱雀跟我走。” “大人要去哪里?请容许下官护送。”留异憋不住了,忙开口问。 “我需要的是大夫,可不是武夫。你这几日就带着弟兄们守城,我会给你传消息的。”江季麟说完,大踏步地出了门,又随手罩上了斗笠。 朱雀紧随其后,转头冲留异挑挑眉。 ……………………………………… “将军!不能再耽搁了,请随属下撤退!” “滚!滚!滚开!”青衣的男子一手提酒,一手舞剑,步伐杂乱没有章法地摇晃着。 徐小水立在远处,默默敛了口。 一旁的军医低声询问:“需要给军师寄信吗?” 徐小水摇了摇头:“来不及了,等他收到信,已经来不及了。” “大人,属下已经最好撤军准备了。”副将上前,低声说道。 徐小水点头:“随时准备撤军,将军此时状况不能应战,只要秦国发起进攻,我们唯一要做的,便是护将军杀出重围!” “是!” “麻沸散准备好了吗?”徐小水深吸了一口气,紧了紧手指。 “准,准备,好了。”军医打着颤说道。 “有什么后果我担着!”徐小水侧眸,定眼看着军医,“你只需要让将军安定下来......安全下来。” “......是!” “酒,拿酒来,酒来!” 宁长青甩开了手里的空酒壶,酒壶摔在地上,咕噜噜滚了两圈,碎在了青石上。 “酒!酒!” 徐小水转头看着军医,出声喝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拿酒!” 他眯着眼,冲军医使了个眼色——朝酒里下麻沸散。 军医一路跑着去了,很快便拿回了一壶。 徐小水接过,快速走到宁长青面前:“将军,酒来了。” 宁长青兀自提着剑指指点点:“骗我,骗我.......全是假的,都是假的。” 徐小水小心翼翼看着他:“将军” “都是假的,都是假的对不对!”宁长青晃悠着,摇摇欲坠,却又劈手夺过徐小水手里的酒壶,“秦国是他的,他不会这样对我,他不会......他真的不在了,你们骗我!他没了,没了,你骗我他还活着!你骗我!他没了.....他没了!我再也,再也找不到他了......” 徐小水颤着手指,稳住宁长青摇摇晃晃的手臂:“将军,我们很快边去找他,我们先离开这里,再去找他。” 宁长青似乎安静了下,像个孩子般挂在比他矮了两个头的徐小水肩上,嘟嘟囔囔说着什么。 徐小水的耳朵就贴在他嘴唇附近,模模糊糊听到了他的呓语。 “……我怕我再也见不到他了……我还怕他骗了我欺了我……我受不住了,受不住了……可……活着……即便骗了我,即便想离开我,再不见我……只要他……活着……” 他低低喃语着,嗓音沙哑,便是徐小水也只是模糊听到了两句。 “……”徐小水扶着宁长青,嘴里苦涩无比,心里五味杂陈。 江季麟啊江季麟…… 他真希望这个人从未出现过在这世上。 “酒!酒!”宁长青突然直了身体,整个人又亢奋起来,一把抓着酒壶就要朝嘴里灌酒。 他大口大口地灌着,徐小水的手指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不能再喝了!”军医大惊失色,拼命冲着徐小水使眼色。 这一壶掺了药的酒要是都喝下去…… 徐小水面色一变,劈手便要夺酒壶,被宁长青一掌拍飞出去。 “滚!!滚!!!” “铛!”一颗石子突然从一侧斜射过来,撞在酒壶壶身上,瞬间便打碎了酒壶。 浑浊的酒液撒了一地,支离破碎的酒壶“哐当”落在地上。 宁长青抓着壶柄,皱着眉看着独留一个把柄的“酒壶”,晃了几下头后勃然大怒:“哪个混蛋!!我杀了你!!” “那你便来杀!” 一个清亮的声音破空传来。 黄昏的阳光下,白色的身影踏空而来,修长的身形如竹般挺拔,腰身上的白衣因着薄风朝后拥去,勾勒出劲窄的腰身。 男子点着足尖落下来,头上的斗笠白纱缭绕。 宁长青已经呆住,怔然地看着男子的方向。 江季麟落了地,毫不犹豫揭了斗笠扔在地上,三两步就走到了宁长青身边,抬臂抱住了他:“傻瓜,你舍得吗?” 第82章 此情,无关风月(11) “你怎么还不下去?”江季麟侧眸,淡淡瞥了眼一直跟进来站在一旁的徐小水。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来害将军的!” “大胆!”朱雀举掌便要挥下去。 “铛”的一声脆响,徐小水已经抽检出鞘,冷眼和朱雀对峙。 江季麟拢了拢宁长青散乱的鬓角。 他刚刚 分卷阅读128 - 分卷阅读128 - 分卷阅读12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29 抱住他,这个傻瓜便昏了过去,只来得及紧紧抓住自己的衣袖。 江季麟抬了抬左臂,只能抬起半寸,大片的衣袖被宁长青攒在手里。他瘦了很多,指节分明,因为用力而发着白,指缝里黏着些酒液,在江季麟白色的衣袖上留下了几片污迹。 他抽了两下没抽开,无奈地弹了下宁长青的额头。 “你做什么!”徐小水炸毛般叫嚷。 “闭嘴!我家主上定然不会害了你们将军。倒是你,朝酒里撒了麻沸散吧?”朱雀咄咄逼人。 江季麟眯了眼。 怪不得他这般昏睡了过去。 “麻沸散……徐小水,你意欲何为?” 徐小水梗着脖子:“秦国大军压境,将军不愿撤军,我的使命便是护将军周全!” “你难道不知道,秦国已经撤军了吗?”江季麟解开宁长青歪斜的领口,右手探了探他体温和脉搏。 徐小水一愣:“……撤军了吗?” “就你这个样子,还护他周全?哼!”江季麟冷哼了一声,“你怕是不知,他的人是我的,命是我的,这世上,只有我可以护他。旁人……没有这个资格!” 徐小水冷笑:“将军因为你才变成这副模样,这种话你怎么说的出口!虚伪小人!” “嘴巴放干净,小心****命!”朱雀暴怒,就要上前与徐小水纠缠。 江季麟抬手阻止,眯起眼打量徐小水:“若不是念你对他忠心耿耿,你这条命我早收了。我没有多少耐心,最后再说一遍,从今往后,我断不会再伤他分毫。” 除非……他先欺了我。 徐小水和他对视良久,突然叹了一声:“无论怎样……你来了,将军总是高兴的。” 他抬手拱了拱,转身退下:“有什么需要随时可以说。” 门外天色已经暗下去,一轮弯月在空中影影绰绰。 徐小水看着那轮弯月,眸色冷了冷。 将军是高兴的,可不代表他也高兴!! 若是再敢做出什么事来,这麟国的军营,他会让江季麟,有来无回。 把他永远锁在将军身边才是正经! ………………………………… 宁长青睡在榻上,衣服已经被悉数换掉,伤口也被朱雀重新包扎上了新药。 江季麟的眉头愈皱愈紧,面色隐隐发青。 朱雀小心道:“主上不必过于忧心,虽然调养起来有些艰难,但这世间何种名贵药材,我们自然都拿得到,悉心调养,宁将军的身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江季麟仍是沉默,定眼看着榻上昏睡的人。 这么糟蹋自己的身子……真是**!! 待他好起来,他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这麻沸散便不必解了,叫他好生睡会,你去熬药。”良久,江季麟才说了一句话。 “那主上?” “我陪着他。” 朱雀没再多言,悄声退下了,默默掩了门扉。 江季麟看着被宁长青紧紧抓住的袖子,低声叹息:“古有汉哀帝断袖,今日我竟也要为你毁了一身好衣料。” 他摘了头上发簪,捏了一处,发簪里弹出段尖锐的利器,利器落在衣袖上,轻轻一动便割断了被宁长青紧紧攒住的袖子。 江季麟收了发簪,小心翻过床榻,躺在了宁长青身侧。 不知为何,如今看着这张脸,心里便止不住地涌出些热浪,想抱着他,安慰他,给他所有想要的东西,不顾一切地去……顺着他宠着他。 这和以前的他截然相反。 江季麟自己也说不清,或许是因为心底那些情感压得久了,压的深了,久的让自己总是忘记,当初第一眼,他就喜欢这个少年,深的让自己忘记,这个人于自己,从来都是不同于常人的存在。 他总是爱算计人,尤其算计了宁长青很多次。 因为对旁人的算计,总是一击即中,让其非死即伤,几乎再无爬起的可能。 可独独算计了宁长青这么多次,以往哪一次,都没下得了狠手。 独独这一次,他错估了,失手了——他算计的不是他的命,却害他差点丢了命。 但他已经看清了,也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 从此之后,若你不负我,我必将会让你成为,这世上最快活的人。 “宁长青,我许久不说情话,此刻你睡着,我权且先练练......我......我......” 从前轻易挂在嘴边的“喜欢”二字此时却如何也说不出口。 江季麟懊恼地闭了闭眼。 “......我曾经听过有纨绔子弟承诺女子,想要星星月亮也上天替她摘,我恐怕还做不到这一点,但要是有人摘得到,你若想要,我便替你抢来......” “......许久不说情话,果然这张嘴不够利索了。”江季麟自嘲地笑了下,抬手摸着宁长青侧颊,“罢了,你醒来后,我再说与你听。” 夜色,愈发的深了。 江季麟向来睡眠浅,宁长青身体情况不稳定,他更是无法安眠,所以当身边的人发出沙哑的低吟时,他很快便醒了过来。 “长青”江季麟翻身坐起,抬手探了探他的体温。 有些发热。 他模糊地呓语着什么,皱着眉梦魇般不安地抽搐着,嘴唇很是干涩。 “......别走,别走......季麟哥......别离开我......” 江季麟忙下床拿水,身体堪堪移了半截,手腕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拉住了。 “别走……” 江季麟心头一悸,转身回眸。 一双黑沉沉的眼睛落入江季麟的眸子里,那眼睛覆着层朦胧的膜,瞳孔微微缩着,像是在努力地看清什么。 宁长青紧紧盯着眼前的人,半是恍惚半是兴奋。 他眸中渐渐露出点点狂喜,抓着江季麟手腕的手一点点缩紧,像是手铐般勒的江季麟手腕发热。 他眼里的茫然逐渐散了去,挣扎着就要起身。 江季麟本想起身扶他起来,不料只稍稍动了下,宁长青便闪电般猛地坐起,一把把他压在在床头的床柱上。 “砰”的一声响,床柱撞在江季麟脊梁骨上,有些闷闷的疼。 江季麟微微皱着眉,扭了扭手腕:“你先放开我,我不会离开。” 宁长青抿着唇,摇头。 江季麟定睛在他的胸骨处,叹了口气:“你做这么鲁的动作作甚,伤口裂开了。” 宁长青仍是不为所动,鹰一般盯着江季麟。 宁长青的目光里,像是包着火,闪着雷电,让江季麟有那么一瞬间不敢直视。 他说不清自己在慌乱什么,好像只是这样被他紧紧盯着,心里便五味陈杂,愧疚不安。 有一种,近乡情怯的恐惧。 “... 分卷阅读129 - 分卷阅读129 - 分卷阅读12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0 ...你伤口出血了,我给你看看。”江季麟又重复了一遍,试图抬起手腕来。 可宁长青的手像是钳子般箍着他,让他挪动不了分毫。 江季麟叹了一声,微微前倾,面庞便距宁长青的脸颊咫尺之遥。 “长青,你仔细瞧瞧,我在这里,安安全全,完完整整,绝不会离开。” 二人温热的呼吸交汇在一起。 宁长青抖着唇瓣,面部的肌肉也开始抽搐起来。 他像是在极力地忍耐着什么,整个人紧紧绷着身体,如同蓄势待发的箭。 江季麟心里担忧不已,想也没想便把脸贴在了宁长青的脸上。 宁长青发着烧,脸颊滚烫,而江季麟生性体寒,脸颊泛着凉意,被宁长青烫地微微颤了下:“你感受到了吗?傻瓜,我在这里,再不会离开。” “......我,我好害怕......”宁长青松了江季麟的手腕,又以极快的速度环抱住他,胳膊收紧在他的腰身处,勒的江季麟有些喘不过气。 江季麟抬起手,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轻轻拍着宁长青的脊梁,像是安抚孩童般轻言细语,“别怕,你感受到了吗,我的面庞,我的腰,我的手,我在这里,我没有离开你,我还活着,活着回到了你身边。乖,我帮你处理好伤口,你的血流出来了。” “.......你不走了”宁长青兀自颤抖着,整个人像是从冰水里捞出来般瑟瑟。 “不走。” “你发誓!” 江季麟看不到宁长青的面庞,却听出了这话语里的颤意,像是抓住浮木的落水者,嘶哑着吐露生的希望。 他眼里划过些心疼,轻轻蹭了蹭宁长青的面庞,呼吸清浅的落在他的颈窝。 “我发誓,不会离开你。你要乖乖听话,我给你看看伤口,好吗?” 宁长青微微发愣,稍稍后遗了些,定睛看着江季麟:“......你是真的季麟哥吗?” “又说胡话了,我当然是。”江季麟点了点他额头,“你此时信也好,不信也好,我都要告诉你。宁长青,我这前半生走马观花,阅人无数,许是负的人多了,老天偏让我栽在你这里,还偏让我身子也被你强了去.......这恐怕就是,一物降一物。” “我信!我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宁长青胡乱地点着头,神色间染上些癫狂。 江季麟心里一钝一钝的,甚是愧疚。 他总还是伤了他诸多。 虽目的达到,尘埃落定,可看到如今光景,心里却极不是滋味。 那便......用一生去偿还。 第83章 此情,无关风月(12) “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你从河里消失,像是风一样无影无踪,我,我……”宁长青情绪稍稍缓过来后,便紧紧拉着江季麟,一直絮絮叨叨地说着。 江季麟点头应着,哄小孩般抬手舀了一勺药,趁着宁长青张嘴之际塞了进去:“再来一勺。” 朱雀站在旁边,臭着一张脸,不停地翻白眼。 徐小水更是尴尬,扭着手背在身后,哭也不得,笑也不得。 “苦!” “良药苦口,乖,再来。”江季麟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任由宁长青半个身子挂在自己肩上,完全忽视了身后站着的两个大活人,只偶尔用得着的时候喊一句“朱雀拿水”,“徐小水取粥”。 宁长青挂在江季麟肩头,眼神黑沉沉,不经意地扫过朱雀。 朱雀本是满心酸意,猛不丁被他难以言说的眼神一扫,脊梁骨一冷,愣了一下瞪了回去。 “多谢这位兄台替我疗伤。”宁长青扒着江季麟,眉梢微不可查地挑了一下,眉眼间全是挑衅,说出的话语却很是中听。 朱雀说不出的梗。 江季麟看不到宁长青神色,直了直身体把宁长青拉回到眼前:“好好坐着,晃来晃去做什么!又想逃药是不?” 他说着又塞了一勺药给宁长青。 宁长青脸一皱,连声叫苦。 江季麟无奈地看着他,头也不转地吩咐朱雀:“朱雀,把你的花蜜拿些过来。” “那个是给主上的!”朱雀跳将起来,“属下费了心神熬给主上的!” “那便给我。”江季麟放下药,又探了下宁长青额头,“嗯,退烧了。” 朱雀梗着脖子转身出去了。 徐小水背着手,正要做出一副神色嘲弄朱雀,冷不丁和宁长青的眼睛对上,快速地吐了下舌也出去了。 宁长青这才满意地扒着江季麟,深深吸了一口气。 “就你会耍小聪明。”江季麟挑了眉,“朱雀跟我了六年,被旁人气着了还没扔出毒去,倒是头一次。” “那我以后不气他了……” “你一脸委屈做什么,你要是开心,逗逗他也无妨。”江季麟摇头浅笑,“只怕你斗不过他,他鬼机灵多了去。” “本将才不与黄毛小儿斗。” “……你二人年岁相仿,你似乎还比他小半年。” 宁长青一梗,扒住江季麟肩:“反正你是我一个人的。” “你原是吃他的醋?那我告诉你,我是他的主上,但却是你的人。”江季麟笑看着宁长青。 宁长青似是愣住了,许久都不说话。 他的黑眸有些朦胧,透过江季麟的眸,似乎能把他看的透彻。 江季麟竟生出些微微发毛的感觉:“这么看我作甚?” 宁长青睫毛轻扇,盖了一半的眼脸。 他轻轻摇头,重新靠在江季麟肩上,闭上了眼睛,眉目间有些疲惫。 “我知道。” 你会是我的人。 我一个人的。 但这样的承诺,与其从你口中口说无凭的吐出,不如我自己去拿! 这样你便再没有机会,从我身边溜走。 无论是真是假。 都再也不会。 江季麟给宁长青喂完了药,又陪他吃了些白粥,才勉强哄得他躺下休息,而没有总挂在自己肩上。 待他肩膀发麻地消停下来,天色已经泛着微微的鱼肚白。 床榻上的人睁着眼,目光随着他的动作移动。 江季麟哭笑不得:“让你好好睡觉你睁着眼睛转什么?” “我在想,若是季麟哥迟回来一刻,我必然会绝望地死在这片谷地……” 江季麟猛地伸手拉住他,面色微沉:“你还敢说,我教过你如何御敌,如何逃生,如何出击,可从未教过你如何自暴自弃!别说我这次死里逃生被渔民救了,便是我死在那江水里,你也断不该此种作为!” “可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季麟哥,你知道了吗?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宁长青静静地看着江季麟,眉眼间似有深意。 江季麟神色黯了黯,愧疚感一波一波涌上来,远远超过了 分卷阅读130 - 分卷阅读130 - 分卷阅读13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1 心底那些所念得逞的快意。 他突然开始动摇,当初这场戏,做的究竟是对,还是不对。 江季麟从不后悔做过的每件事,哪怕做错了,也从不后悔,可独独这次,愈是看到宁长青的模样,便愈觉得亏欠。 “所以,我再没有气力承受又一次。”宁长青垂了眸,掩在被下的指尖紧紧掐在掌心里。 季麟哥啊季麟哥……这样的事情,别再让我承受一次了。 否则,我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模样。 江季麟心底一震,不知为何,无端生出些颤悸,宁长青的话中,似乎有什么他没有察觉的深意。 可定睛看去,床榻上的人面色苍白,微微垂着眸,睫毛颤着,疲惫和脆弱溢出在面庞上,完全不像是个九尺的高大汉子,倒像是易碎的瓷人儿。 他心里的颤悸便散了去,尽数化为怜惜。 “我答应过你了,从此之后,再不会离开你。”江季麟坐在榻边,拉住宁长青的手,“你好好休息,我帮你处理军中事宜,等你一觉醒来,什么事都会安排的稳稳当当,好嘛?” 宁长青点了点头,捏了捏江季麟的手指,闭上了眼。 江季麟轻手轻脚站起来,绕到屏风后的外室,去看桌案上堆积的文书。 宁长青听到他脚步声远了,慢慢睁开了眼,眼眸黑沉,透不出一丝情绪。 醉生梦死,自暴自弃…… 季麟哥啊,你永远不知道,我看着你从河里一点点消失,我怎么找也找不到的时候,有多绝望。 你也不知道,当我知道这一切很可能只是个阴谋时,你可能还活着时,我有多痛苦,那种高耸入云的快乐和低沉入谷的悲伤夹杂,几乎让我疯魔。 你更不知道,秦国举兵而攻,那漫天的军旗遮云蔽日而来的时候,我有多……恨,那是一种畅快的恨,残忍的恨,绝望的恨。我以为,“秦”字的背后,是一个想要我的命,想要我的兵,想要我所拥有的这虚无的权利的那个人,那个让我爱之深,恨入骨的人! 我不明白,分明只要你开口,我什么都给你,你为何还要这般设计我苦思冥想,不得解脱。 若你真的消失在了护城河里,我不得独活,若你真的设计了我,我不堪而活! 无论哪一种,我都不得解脱,唯有一死, 可你又来了,风一样出现在我眼前,百般迁就,万般温柔。 真的是……残忍啊…… 残忍地让我,就算身若万箭穿心般痛苦,也只能轻轻扒住你,连呼吸都不敢放重。 我从不知道,原来这世上,地狱和极乐,真的可以合二为一。 你说你被渔民救了,我信,我都信,你说什么我都信。 只是……你这次的闯入,将再也不会有离开的机会。 再也不会! …………………………………… 江季麟把书案上堆叠的文书军报系数整理好后,已经是午时了。 这期间他没让人进屋,担心惊扰了宁长青,早膳便只悄声用了些昨夜剩下的粥,此时已是饥肠辘辘。 里屋传出来些声响,江季麟估摸着是宁长青醒了,一进里屋便看到宁长青正挣扎着朝起坐。 “慢点。”江季麟快步上前扶他,“可是要出恭?” 宁长青脸颊微红。 江季麟淡笑了一下:“你等等。” 他转身拿了干净的恭桶过来,放在床边,扶起宁长青,微微转了头去看另一面。 宁长青却迟迟不动作。 “……季麟哥,我动不了,腰疼。” 江季麟微微愣了下,转过头来,瞳孔缩了两下。 宁长青撑着腰像是要起身,却倒抽了一口气差点栽倒,江季麟忙扶住他,把他面上的痛苦之色尽收眼底。 他心里一痛,眼神在那恭桶上转了下,心里的芥蒂去了大半。 “我帮你。”江季麟快速说了声,动作利索地解开了宁长青的中衣。 他的亵裤处,有一物臃肿地堆叠着,拱起座小山丘。 江季麟面无表情,伸手扒下了那亵裤,那物顺利地显山露水,暴露在空气里。 宁长青的脸颊泛着红:“.…季麟哥……是我不中用。” “这不怪你,你伤势严重,我帮你便好。”江季麟语速极快,手下的动作也十分快,扶起宁长青胯间之物,准确地对准了恭桶,这才微微转了头。 “哗啦”的水液声响起,在此时此刻显得异常的高亢。 宁长青偷眼去看江季麟,只见他面上不显露,耳根却已经全红了。 他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唇,任由在温热掌心的那物逐渐变大,变硬…… 江季麟的脸有些绷不住了,只待那水声一停便手掌一松,拉上了宁长青的亵裤,系好他的中衣,转身逃也似地出了里屋。 真是……竟然如此慌张…… 又不是……没见过…… 江季麟抚着狂跳的胸口,抚了两下才后知后觉地拿开手,面色为难地看着胸口处的衣服。 虽说没沾染上什么,但他……确确实实没有洗手就碰了衣服…… 江季麟拧着眉,面庞几乎扭成麻花。 “季麟哥,我饿了。” 里屋传来宁长青的声音。 江季麟长叹了一声,甩了甩手,也不知自己在甩些什么,冲着紧闭的房门喊了一声:“备水,备午膳。” 当他洗干净了手,替宁长青净了手脸,在朱雀眼珠子都要瞪出来的神色中给宁长青一口一口喂饭时,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伴随着莫名的成就感从他心头涌起。 万分诡异。 当宁长青面色稍稍红润了,安安稳稳靠在床头时,那股子成就感越来越强烈。 江季麟:“.…” 自己竟然有,隐藏得如此之深的侍从属性…… 除了接受现实,他还能怎么办。 江季麟捻了捻宁长青被角,嘴角浅浅勾了起来。 第84章 此情,无关风月(13) 三日了,宁长青的伤势仍是不见好。 朱雀暗暗撺掇江季麟:“主上,他伤势虽重,但主上这番悉心照顾,我用的也都是极上乘的药材,便是死人都该吊回来一口气!属下瞧着,八成是装的。” 江季麟淡淡瞥了他一眼:“给你个死人,给我吊回来。” 朱雀脖子一梗,不敢再说。 “他伤势重,寒气也未除尽,究竟如何我晓得,你不必多言。”江季麟揉了揉鬓角,“他这几日还拖着病体亲自处理军务,安抚将士,稳定军心,处处不易,你为何处处与他过不去,连药也要比正常苦上两分。” 朱雀眉眼一缩:“.…属下……属下……” “怎么,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做了什么手脚?”江季麟挑眉。 朱雀心头一跳,跪在地上认错:“属下知错,断不会再 分卷阅读131 - 分卷阅读131 - 分卷阅读13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2 如此了。” 江季麟轻笑了下:“罢了,你改日试试新药,他这几日喝这些药似乎药效并不大。” “是,属下晓得了。”朱雀沉吟了下,“只是主上,秦国似乎有些不妙的动静。” “可是孟鹤冬又起疑了?” “不仅仅是起疑,以前属下在秦国,多少还晓得如何从容应对,此次因为属下在此处,只得让副职去扮主上,必然多有出入,属下刚刚收到消息,前些日子,孟鹤冬连夜密会了几位朝中重臣,避开了副职和白虎,御林军更是有隐隐调动之势,属下担心……” “你担心朝中形势有变,孟鹤冬夺权?” “是!” 江季麟微微眯了眼:“现在还不到时候,他不会这样做,但若再过些时日,他还有诸如此番的动作,恐怕……问题就大了。你速速写信回秦,叮嘱他们伺机行事,诸如此般……” 江季麟大致说了几点,叮嘱了朱雀,又揉了揉鬓角。 “主上,您这几日颇有些劳神,您自己的伤也没有痊愈,属下为您针灸一番可好?”朱雀面带忧色。 江季麟点了点头:“可以。” 宁长青从议事营回来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江季麟闭眼靠在榻上,乌发间插满了银晃晃的长针。 他瞳孔狠狠缩了几下,下意识地捂住心口,跌跌撞撞跑了两步,脚下步伐乱了几下才反应过来:“.…你头疼?” 江季麟本是闭眼歇着,听到宁长青声音,缓缓睁开眸:“无大碍,你神色怎么如此难看。” “.…没有,就是……伤有些疼……” 他只是……似乎恍恍间,以为又要失去他。 哪怕反应过来只是针灸,心里某处,也钝钝的疼。 江季麟有些担心:“你伤势一直不见好,送去议事营的药喝了吗?” “喝了。”宁长青微微垂了眼。 “我听说徐清回来了?” 宁长青点了点头:“嗯,那几日被秦国围的狼狈,我让他出去探查军情,顺便查一件事情。” 江季麟面色微带愧疚:“秦国的事,我感到抱歉,我前些日子没法安排诸事,叫一些人钻了空子,此事我已经处理好了。只是,你让他查了何事?” 宁长青睫毛微扇:“.…关于一个孩子,等我查清了,就告诉你。” 江季麟微微笑着:“好。” …………………………… 校练场上喊杀声震天。 放眼望去,黑压压的麟军整齐划一地挥着兵器,冷光中泛着森森寒意。 “下官不明白……”徐清眼睁睁看着满纸白纸黑字的证据被宁长青一点点撕碎,碎屑雪花般散在空中。 宁长青眼眸黑沉,定睛看着天际一点湛蓝:“徐清,这件事的真相,我已经辗转反侧想过很多。他骗我,我一点都不意外。” 那张纸上,悉数是徐清搜集到的证据,护城河边的那场刺杀,从一开始,就是个骗局。 “前些日子,我步步行错,轻抚狂妄,荒唐可笑,现在想来,万分愧疚。徐清……我向你道歉。” “不敢!”徐清心里又惊又悸动,“属下……担不得。” “徐清,我自己的错处我清楚,这军中形势,若不是有你力挽狂澜,苦苦支撑,恐怕我早已命丧在叛军剑下。”宁长青苦笑,“我其实心里是清楚的,只是……连活都不想活了才会这般颓败折腾。” “将军!”徐清不由泪流满面,俯身跪下。 宁长青搀住他,止住了他的动作,亲自扶他起身:“我当初用计骗你来我这里,你心思通透,想必早已想明白了。我本承诺你,奉你独为军师,以三国刘备待诸葛之礼待你,却最终还是负了这承诺,不知此时再说这些话可还迟。从此之后,先生的话,我必会虚心听鉴,以大局为重!” 徐清颤着手,郑重地点了头:“下官愿一生追随将军!绝不背弃!” “这件事,是关乎他与我的私事,先生,请相信我。”宁长青定定看着徐清,“更何况,我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拜托先生,这件事,关乎齐国的血脉辛秘。” 徐清身体微震:“将军请说!” “上次一战,齐军城破退兵,我虽生擒了陈霸先,事后却觉得他似乎是忌惮什么才被我捉住,你不晓得,我当时在他身后看到了一个少年……”宁长青眯起眼来,“那少年七八岁左右……生的……很好看。” 徐清沉吟:“那少年,难不成是已逝大皇子齐玉的血脉?下官记得,当年齐玉迎娶了一位身份卑贱的侧妃,那侧妃进门六个月便诞下一子,其他的事,下官便不知道了。” “对,就是那个孩子。我昨日刚从陈霸先嘴里套出话来,那孩子便是齐玉与那侧妃的孩子,如今被齐清养在身边,甚是宠爱。”宁长青叹了一声,“只可惜没有问出更多,陈霸先便死了。” 徐清抿了抿唇,不知如何接关于陈霸先的话。 一代武将,死的……委实有些凄凉。 宁长青却又主动提了起来:“陈霸先算是我半个伯乐,当初是他引荐我入了虎贲军,我在军中历练,大小战事历了几百场,但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们各自为主,兵戈相向本就是不可避免的。我对他没有愧疚,因为我并不亏欠他。沙场上相遇,不是他死,就是我活……如今,我唯一能去做的,只有厚葬他,将他的遗体送还给齐国。” 马革裹尸的将军,该是魂归故土。 徐清点了点头,很是认同。 “那将军,对这孩子有什么见地?” 宁长青微微紧了手指:“我说不清,那孩子生的极好看,我当时一眼便觉得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几日越想越觉得蹊跷……今日突然明白为何会觉得眼熟。” 他睫毛颤了颤,喉结快速地滚了几下,眼里闪过几丝阴郁。 徐清不由紧张起来,下意识地觉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那孩子……生的像他……” 眉眼间的俊俏,尤其是那双……桃花眼…… 像极了,江季麟! …………………………………………. “长……长青……别……啊哈……” 江季麟绯红了脸,颤抖着手指,抱着宁长青的头。 他葱白修长的指尖穿过宁长青的发丝,指尖发着力,粉色的指甲盖微微发白,紧压在宁长青发间。 宁长青今日刚吃完药便动手动脚,上下其手,江季麟一来忌惮他身上的伤不曾还手,二来心里并不抗拒,半推半就间便发展到了这个地步。 胯间的人慢慢抬了头,凌乱的发丝间,刚毅的面庞泛着红意,唇上几点浊白。 他伸出舌头,轻巧灵活地卷走了那几点白浊,紧紧盯着江季麟软下去的那处。 江季麟只觉腹间一热,刚刚在宁长青嘴里释放 分卷阅读132 - 分卷阅读132 - 分卷阅读13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3 疲软的那处又兀地挺了起来。 宁长青意味深长地笑了一下,挑起眼角看着江季麟:“舒服吗?” “……”江季麟面色发红,说不出话来,喉结快速地滚着。 宁长青捏在那处的指尖紧了紧,拇指移到了马眼上轻轻刮了刮,江季麟倒抽一口冷气,腰肢不由挺了起来。 “别……” “季麟哥是愿意的对吗?”宁长青欺身上前,逼近江季麟的面颊,话语间的呼吸似乎也掺杂着某种暧昧的腥味。 江季麟唇瓣微抖,白皙的脖颈也染上了红晕:“宁长青,别,别过分啊。” 前一刻还面色轻挑的宁长青一听此言,面色变戏法似的带上了委屈,含怨带嗔地看着江季麟:“可是,我好难受,我好想你,好想好想…” 他微微抬起身,身下高高支起的帐篷暴露在江季麟眼中。 江季麟看着他那处被高高顶起的下袍,眼神软了又软,轻叹了一声,微微眯起眼:“.….你……随你吧。” 宁长青眼睛一亮,趴在江季麟身上啃啃舔舔,他的动作鲁莽而热情,像是无知的探索的孩童在草原上奔驰,很快便满颊汗珠。 两人就躺在榻上,一方床榻显得异常窄小燥热,宁长青小心翼翼捧着江季麟的脸,唇上的动作却狂野而掠夺,像是护食的狼。 江季麟很快便喘不过气来,揽着宁长青的肩膀大口喘息:“你,你从哪里学来的这般孟浪?” 宁长青紧紧看着他面庞,左手捏着江季麟龙根,上下套弄,右手很快解开了腰带,褪了亵裤。 滚烫的物什跳将出来,拍在江季麟腿上,隔着那层布料都能感觉到那物的狰狞。 江季麟再清楚不过这是什么,再清楚不过这根物什曾带给他怎样的快感和痛楚夹杂,他下意识的僵硬了身体,屏住了呼吸。 宁长青抵着他的额头,粗重地喘息:“.….季麟哥,让我进去,好不好?”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化不开的情*欲和恳求。 江季麟从不知道自己竟这般心软,鬼使神差地点了头。 宁长青得了首肯,眼眸黑亮地跳着,三两下去了江季麟腿上半褪半遮的亵裤,他手上染着些白浊,在江季麟股间摩挲,探手从床头堆叠的外袍中拉出一个小木盒。 江季麟眼角瞥到,嘴角抽了抽。 看来这次准备的很是充分,有备而来。 温润的膏体在股间化开,江季麟的僵硬的身体慢慢柔和下来,他说不清自己此时是怎般模样,胸腔中万般复杂均化作颊上几抹绯红。 他挂在宁长青肩头,把面庞埋在宁长青怀里。 宁长青额头流着汗,知其身体,把阳*具抵在那处磨了磨,微微抽着冷气。 “季麟哥哥放松些,太紧了。” 江季麟把头埋的更深了。 他是风月场的老手,却从未这般慌乱羞赦过。 宁长青慢慢地挤了进去,江季麟先是疼的倒抽了几声,很快便又在宁长青的动作间觉出了丝丝快意,那快意逐渐强了起来,让他的理智逐渐浮到了空中。 床幔摇曳着,江季麟白皙的胳膊紧紧攀着床头的辕木,修长的身躯卷曲成暴雨中的薄舟。 “啊哈……啊哈……长青……长青……” 他眉眼半闭着,妍丽地过分。 宁长青紧紧盯着他腹部的伤口,黑沉的眼里情*欲夹杂着难以察觉的怒火和悲伤。 “季麟哥,季麟哥,季麟哥。” 他不停喃语着江季麟的名字,突然抱起江季麟翻了个身,从背后快速的抽*插,与此同时,眼角憋了许久的一滴泪缓缓留了下来。 他猛地俯下身,将头埋在江季麟肩胛骨后,深深嗅着江季麟的发丝…… 季麟哥…… 那个孩子是谁,是谁啊…… 江季麟颤着身体,胸腔中发出短促的尖叫,股后的烫意让他浑身颤抖,如云的快意像疾风一般吹散了他的理智。 桌上的烛火,轻晃摇曳。 第85章 此情,无关风月(14) 微暖的阳光打进来,斜照在床头。 宁长青一身浅蓝的长袍,长发高高束起,慵懒地靠在床头,微微眯着眼,手指若有若无拨弄着被窝中男子的发丝。 睡的可真沉…… 他从未见过他睡的如此沉的模样,以往都是自己醒来时身侧床榻已冷,这次却是自己换好了衣服洗好了脸也不见他醒来。 江季麟的锁骨露在被窝外,落着几根发丝。宁长青握着那几根发丝,指尖不断地摩挲,目光似痴似怨。 他慢慢俯下身,伸出舌尖,小心地描绘着江季麟的唇形,那吻逐渐加深,发丝上摩挲的手也渐渐移入了被窝里,沿着胸膛一点点朝下。 “宁长青。” 手腕被兀地握住,耳边响起江季麟清冷的声音,那声音里,带着薄薄的嗔怒。 宁长青微微僵了一下,抬起头来,和江季麟的目光撞在一起。 “你醒了?”他专注地看着江季麟,眼神过于漏骨,毫不掩饰地顶了顶又翘起的某处。 “.…..我,我睡得有些沉了。”江季麟话语里的嗔怒淡了下去,耳根微红着转了目光,“什么时辰了?” “还早,再睡会,你昨日累着了。” 江季麟扭着头,耳根快速的红到了脖颈,兀地转眸瞪了眼宁长青:“你昨儿白日里一副孱弱病样,结果……装模作样骗我担心是不?!” “.…..那样,季麟哥便可多怜我一分,不是吗?”宁长青沉默了一会,轻轻道。 江季麟被他的眼神看的心里发软,从被窝里钻出来,披上外袍,轻轻抱住了宁长青,他赤/裸的胸膛上伤疤纵横,腹肌整齐而有力,中央一道剑痕深而狠,这些痕迹中夹杂着大片暧昧的红痕。 宁长青的瞳孔狠狠缩了几下。 江季麟一手揽着宁长青,一手快速系好了衣袍,宠溺地看着他:“你总是这么…..蠢。我让你好生吃药,按时用膳,便是……心疼你。” 宁长青闭着眼,把头靠在江季麟肩窝处,轻轻点了点头:“我晓得错了。季麟哥……” “嗯?” “我想南下攻周。” “为何?”江季麟微感诧异。 宁长青若是一鼓作气,联合他大秦,应该能很快攻下齐国,将齐清逼入困兽之境,然后便有了足够的精力去收拾齐骋。 可为何,突然南下攻周?给了齐清喘息的时机。 宁长青声音微微发闷,像是着了凉:“.…..南方局势不太稳,我想亲自去稳定军心。” “你想去便去,这边秦兵守着疆界 ,不会让齐清轻松的。既然你想攻周……”江季麟微微沉吟,“我正好也能提前计划,灭了朱家!” 宁长青模糊应了一声,像猫一般痴缠着江季麟的发丝 分卷阅读133 - 分卷阅读133 - 分卷阅读13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4 。 六月中,麟国大军挥师南下。 秦国大军以湘江为界,据齐国十城,驻兵于南鳞。 前些日子,南方连接失守三座城池,军心惶惶。宁长青亲率兵南下,与李九良,白启明会合,合力南下攻城。 宁长青亲自南下,完全出乎周国意料之外——此种举动,无异于把背部完全暴露给不久前还兵戈相向的秦国,更是把辛苦打下的城池拱手相让于秦国。 齐骋绞尽脑汁也想不通宁长青是怎么想的,只能硬着头皮,调军全力应战。 宁长青南下后,整顿军纪,稳固军心,日日操练兵马,加固军防,惶惶不定的军心逐渐定了下来,谣言不攻自破,朝中雪片一般飞过来的谏书也渐渐少了。 周国受敌,情况严峻,不得不撤回先前调到北方支援齐国的军队,齐国本就元气大伤,只待宁长青南下后稍作喘息,封国喘息,更不会再顾及周国需要支援的请求。 江季麟看了秦国传来的消息,面色凝重地看着湛蓝的天空。 秦国出了些乱子,倒也好,心里悬而未下的石头落了地,虽然砸出了不小的坑,但总比悬在那里好。 朱雀说宁长青的身体好了很多,只要不自己刻意破败,总会调养好的。江季麟听了此话,放心了很多,打算找时机告知宁长青一声便回秦处理那些棘手的事情。 江季麟见过李九良,更对白启明了如指掌,深知只要一切顺利,攻破周国都城是迟早的事。可秦国不一样,他久久不归秦,孟鹤冬已然疑心重重,他又素来与留异不和,种种蠢蠢欲动的迹象,无一不提醒着江季麟,孟鹤冬那昭然若揭的野心。 他从刚开始就知道此人心有鸿鹄,非池中之物,绝不会甘愿久居人下,更不会愿意居于平庸之人的下位,当初没有用多大功夫便挑唆了孟鹤冬,而如今……也到了处理此人的时候。 江季麟是在晚膳提出要回秦国一趟的。 “为什么?”宁长青的筷子滞了一下,微垂着头颅,低声问。 “朝中出了些乱子,我需亲自回朝处理。北方有留异守着,你在南方且安心稳固局势,待我处理好了朝中的事再来此处。” “……你要去多久?” 江季麟微微顿了一下:“……半把个月吧。” 宁长青抬了眼,眸中瞬息万变。 他放下了筷子,碗里的饭菜味如嚼蜡,让他胃口全无。 “半把个月?是吗?” 江季麟看到了他眼中的阴鹜,心口微痛,他似乎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宁长青眼中初见时的清澈。 当年的少年,全心全意信赖着自己的少年,有一双世间最亮最清澈双眼的少年,渐渐的阴郁而多疑。 江季麟把大半的原因归咎于自己。 他放下筷子,转身迈了几步,从桌案上抽了纸笔出来,挥毫泼墨间,劲瘦的楷书跃于纸上。 那纸上白纸黑字地写着:“经此一去,最迟一月,必归。” 宁长青的眼睛亮了下,抽过了那纸,小心翼翼折好了收在怀中,静静看着江季麟,喉结滚了两下,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这么着急拿走做甚,拿出来。”江季麟哭笑不得,展开手心。 宁长青支吾了一下,颇为不乐意地从怀里掏了出来。 江季麟无奈地看着他犹犹豫豫的模样,眼疾手快抽了过来,重新翻开薄薄的宣纸,在宁长青虎视眈眈的目光下摁了拇指印:“傻子,没有印指痕的都是做不了数的,怎么这么傻。” 宁长青的眼睛似乎发着光,红着脸接过来,仍是小心翼翼收了,胸膛微微起伏着,紧紧盯着江季麟。 “一个月。” 江季麟点头:“嗯,一个月,最迟一个月。” 七月十三日,江季麟到了咸阳。 他快马加鞭,从长江北渡,只用了十日便到了咸阳,也得亏孟鹤冬人在咸阳,若他在汉中,恐怕还得再赶几日的路。 这一路上,在入了秦国疆界前,江季麟遇上了几桩尴尬事——当初宁长青那画像传遍了大江南北,除了留异干涉没有在秦国大肆传播外,麟国和齐国大一些的城郡都有不少人见过江季麟的画像,并且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其一因着画像上惊为天人的容貌,其二便是因为那些画像上赏银的巨额数目。 如今这画像虽是撤了,但薄薄宣纸上薄唇妍眉的男子,早已掀起过一场不小的波澜。 江季麟容貌本就惹眼,这样一来,更是万众瞩目,逼得江季麟不得不赶了一日路后就变了容貌,这才消停了。 只是让他心里感慨万分的是,六年前的江家家主江铭,似乎已经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这于他,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朱雀一路上都絮絮叨叨说着宁长青坏话。 “分明好了很多,偏装作一副柔弱模样,那九尺的大个能柔弱?手里的铁锤还抡得呼呼响呢!” “主上好不容易可以拿真面目示人,他搞得这破劳什子事,一路上那些人都拿主上当稀罕物什看!做的这什么破事啊!” “主上,那宁长青看着老实,一肚子坏水,我瞧着他野心大着呢,估计还想着打天下也不一定。” “那宁长青……” “那小子……” “属下受了许多窝囊气……” 江季麟一路听着,倒也不生气,反而觉得颇有些意思,让路途有趣了不少。 他都已经忘了,在背后偷摸着嚼舌根是什么滋味。 依稀记得,当初自己这么做的时候,还是在父亲面前说兄长坏话的时候。 那时候……他五六岁吧…… 到咸阳的时候,正是午时。 入城的排查很容易就进去了,秦国的吏法乃是他亲手制定,哪些漏洞能钻他自然一清二楚。 现在要做的,便是等。 等到天黑,便可以行动。 是的,江季麟的办法,便是杀了孟鹤冬。 不听话的棋子,掌控不了的棋子,废了便是。 孟鹤冬武艺不错,但对取下他项上人头这件事,江季麟成竹在胸,也势在必得。 第86章 此情,无关风月(15) 孟鹤冬暂居的这座府邸,戒备倒也森严,一刻钟一巡视,值夜的兵卫从未断过。 但这对江季麟来说不过是用烂了的手段,在这样的戒备下瞒天过海,于江季麟来说,不过是时间问题。 江季麟摸黑潜入了孟鹤冬卧房,朱雀隐在院中探风。 屋中的桌岸上点着烛,床榻上的人身形影影绰绰。 江季麟手腕间的尖刀寒光森然,从袖口泄出些青黑的光,原是淬了剧毒。他微微眯起眼,左脚跟轻转了半圈,豹一般地窜了出去。 尖刀如喉,塌上的人一声响都没来得及发出,便顷刻毙命。 江季麟冷眼抽出张白帕 分卷阅读134 - 分卷阅读134 - 分卷阅读13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5 ,擦了刀上的血迹,扔在了床上。 他的动作突然顿了一下。 等等!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江季麟抬手完全掀开了被褥,一手闪电般抓了桌上的蜡烛回身照去...... 床榻上已经一命呜呼的人,长着一张完全陌生的脸! 糟了!中计了! 江季麟沉了眼,毫不犹豫转身夺窗而跳。 “朱雀,走!” 江季麟话音还未完全落下,四面火光赫然亮起,一张网从空中落下,把江季麟堪堪跃起的修长身影狠狠压在了网下。 江季麟手中寒光闪烁,狠狠劈砍在网上。 剑刃和网丝擦出些火花,刺啦作响,刺耳的声音在夜里显得格外响亮。 “你在叫他?” 一个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江季麟抿着唇回眸,灯光下的瞳孔狠狠缩了缩。 朱雀身上挂着伤,鲜血染在朱红的衣上,只能看得到几坨黏湿,他的手被捆在身后,高昂着头,脊背挺拔着,被身后的人一脚踹在了网前,滚到了江季麟前三四米远的网边。 目光触及到江季麟,朱雀眼里才透出些自责,眼底满是焦忧。 “孟鹤冬!”江季麟咬着牙,一字一句,字字渗骨。 孟鹤冬慢慢走了两步,神色复杂地看着江季麟。 火光中,他的面庞显得莫名晦涩。 “江季麟大人,或者,我该叫你,江铭。你这张面庞,是新的吧,不知该如何称呼” 他话语间带着些讽意,眸色愈来愈暗。 江季麟突然笑了:“我们可以商量一下,秦国,我不要也罢,这比买卖不知孟大人有没有兴趣做” 孟鹤冬定定看着他。 良久。 “我对你,更感兴趣。” 这是一处古香古色的小院落,桌椅是昂贵的沉木制成,泛着清淡的树脂香,床榻上纱影绰绰,铺着暗红色的床铺。 江季麟斜靠在榻上,手脚被捆着,长发散乱,夜行衣被扯开了领口,露出些雪白的中衣,他掌心沁出些血来,滴答在暗红的床榻上,隐入不见。 他安静地坐着,面无表情。 孟鹤冬坐在床榻对面的椅子上,亦无声对峙着。 可对面的人自始至终连一个眼神都懒得抛,他渐渐坐不住了,手里的茶盏转来转去。 “你不问我为何绑你到此处而不是直接丢到水牢里吗?” 江季麟头都未抬,仍是面无表情。 他的眉眼很是妍丽,白皙的肤色和黑色的夜行服衬着,又和身后暗红的床榻形成鲜明的对比,更是显得吹弹可破。 孟鹤冬目光渐渐沉了:“……不回答我,那个朱雀……” “孟将军将我绑至此处,意欲何为?” 江季麟问的很敷衍,孟鹤冬的眼角却浮上一丝笑意。 “水牢怎么能配得上你,你是珍珠,当是住在这样的屋子里。”孟鹤冬摊开手环绕一圈,“你对这里的环境满意吗?” 江季麟轻笑了一下,满是嘲讽:“果然是半路发家的破败户,处处透着俗气。” “你!”孟鹤冬站起身来,面上肌肉抖了抖,他深吸了一口气,冷笑出声,“我在你眼中永远是当初刚入汉中,又土又蠢的下贱人是吧?” “江某竟不知,孟将军竟为何如此看待你自己?”江季麟微微抬眼,挑眉反问。 孟鹤冬眯起眼,紧紧盯了江季麟一会,突然笑了。 “罢了,我晓得说不过你,没关系,总之你以后便是我孟鹤冬的人了!”他的笑容忽浅忽深,眸里暗沉沉地闪着什么,“我在你身后,仰望了三年,心甘情愿被你利用,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结果你呢?你手里的刀便是那么毫不犹豫么?啊!!” 他似有些激动,上前一步狠狠抓住江季麟的下颌,面色闪过几丝痛苦。 “你知不知道,我在前门摆了宴,后院设了埋伏!如果你是从前院正正经经地拜访我,等待你便是美食美酒,可你!偏偏选择了后院!!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这样对我!!!你手里的刀,怎么会那么毫不犹豫!!” 江季麟下颌上已经被捏成红色的指痕。 他挑眉看着孟鹤冬:“孟将军找的这个借口,颇好。” “什么借口!” 江季麟兀的笑了:“没有人会被旁人完全利用蛊惑,孟将军扪心自问,那些权势,地位,金钱,不是你想要的东西吗?我利用你,便是因为……你心底阴暗的欲望让我有可乘之机。” 孟鹤冬一愣。 “为我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孟将军,言过其实了。” 孟鹤冬地面颊狠狠抖了下,神情逐渐崩裂。 “你……”孟鹤冬目光阴鹜,“就算如此又怎样!权势地位我拿的到,但我却一直尽力帮你,从未失手!我从未!” “所以这笔买卖,孟将军做不做?”江季麟被迫抬着下颌,脸颊两侧微微发红,“秦国,我已经不感兴趣了。你应该清楚……我的势力除非我亲手交出,否则没有人能控制的了。我们……可以变成合作关系。” 孟鹤冬定定瞧着他。 这个人,无论何时都是这般笃定自在,不慌不忙,就好像身为鱼肉的不是他,就好像他孟鹤冬根本不算刀俎。 他看不透这个人,看不懂这个人。 “你......为何如此着急地要脱身。难不成……又是一个阴谋,你向来足智多谋,我可不敢轻易信了你。”孟鹤冬微微俯身,半眯起眼,鼻端嗅到江季麟发间若有若无的皂荚香。 江季麟脖颈僵了一下,微不可查地朝后移了移:“那要如何你才会相信?” 孟鹤冬没有放过他细小的动作,面上带了些愠恼:“我怎样都不会信!我可不会忘了,你那把淬了剧毒的刀是如何刺下去的。江铭啊江铭,你苦心积虑这么多年,才得了一个秦国,怎会轻易拱手相让,我可不是傻子。” “但我落在了你手里。”江季麟微微抬眼,“命和这些比起来,还是更重要些,不是吗?” “你如此狡猾,我可不敢打这个赌。”孟鹤冬又朝前凑了一分。 江季麟眉头微皱:“我再狡猾,这次还不是落在了你手上,用那些身外之物换一个自由身,是一桩好买卖。” “身外之物?”孟鹤冬轻笑,“你这话我可不信。” 他直起腰,在屋内踱了几步:“你在秦国蛰伏多年,苦心经营,一步步都走的小心谨慎,身外之物??哈哈哈,真是笑话,你为了这些‘身外之物’,不是要杀了我吗?!如何信你!!” 他逐渐拔高音量,最后一句满是不甘和愤怒。 “不过是一盘棋,孟将军倒是认真。古人说成王败寇,我这局输了便是输了,失了的东西,我有能力拿得回来。” “我把你关在 分卷阅读135 - 分卷阅读135 - 分卷阅读13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6 这里,你什么都拿不回来!”孟鹤冬猛地转身,深色阴鹜。 “那孟将军也得不到自己写想要的。”江季麟挑眉,“江某不明白,这么划算的买卖,孟将军为何如此推却,若是防着江某耍滑头……岂不是太没胆了。” “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你根本不知道,我究竟想要的是什么!!”孟鹤冬上前一步,抓在江季麟肩上,眼角发着红,透着一股子狠意,“你根本不知道,你这副样子……有多残忍!!” 江季麟微愣了一下,瞳孔微缩,那股隐隐徘徊在心头的不对劲终于有了突破口吧。 孟鹤冬此时的神色,和宁长青重合了一两分。 江季麟对着孟鹤冬明暗不明的神色,眼前却不时闪过宁长青的面庞。 “季麟哥......季麟哥......季麟哥......” 他曾经紧紧把自己锁在怀里,用暗哑压抑的嗓音一遍遍喊自己的名字。 江季麟清楚地记得,那年在边城醒来,发现自己手脚都被锁住时,一转眼宁长青眼底一瞬的苍凉。 那不是他那个年纪该有的神色。 江季麟还清楚地记得,他被宁长青霸王硬上弓的那一夜,那人鲁莽的动作间透出的小心翼翼。他那时恨他到极点,只觉着自己的尊严和骄傲被宁长青生生打碎绞毁。他一早醒来,拖着酸痛的身子,朝着进来的宁长青劈了一掌,宁长青言语间隐隐挑衅,眼底却黑沉沉的一片,闪着些江季麟不敢直面的东西。 原来他记得这么清楚...... 那些黑沉沉眼神下埋藏的不甘,愤怒,痛苦,挽留,哀求。 那些他从来不愿意认真去读的东西,因为心里下意识地怀疑逃避而不愿意去认真思索的东西,原来......不知不觉间,都被他埋在记忆的深处,从未褪去。 就像此刻,眼中瞧着的是孟鹤冬的神色,想到的却是宁长青。 那些隐隐重合的东西,也逐渐变作宁长青那占了上风的神色。 “你在想谁!”孟鹤冬欺身上前,手指紧扼江季麟的下颌。 孟鹤冬的心紧紧揪着,江季麟的眼神,在那么一瞬间变得无比温柔......那是他从未看到过的眼神。 温柔的......让他恍惚。 “......孟将军。”江季麟微微偏了头,“我从不知道你这样的心思,你该晓得,龙阳之好被世人所鄙。” “我不在乎!我以前只在乎你会鄙夷我。”孟鹤冬神色亮了下,“可你是江铭啊!你不晓得我知道你是江铭时有多高兴!” 当年出了名的江家家主江铭,风流倜傥,坊间之名甚烈,养的一院俊男娇女,后来却改了性子般独宠起一人来,却也因着那人断送了前路。 且不论后人如何说道评判此事,有一桩是毋庸置疑的——江铭,是出了名地好男色。 “我,已经很久不近男色,而且你应该晓得......我从来都是压别人的。” …………………………… “我,已经很久不近男色,而且你应该晓得,我从来都是压别人的。” 床榻上的人下颌微微扬着,眼眸微眯,如云的乌黑发丝尽数垂落在耳后,露出白皙晶莹的耳垂,他的薄唇泛着淡红,轻轻抿着,说话间只稍微动了下,吹出些带着湿意的清淡气味。 孟鹤冬定定看着他,嘴唇抖了抖。 “……我并不介意。” 江季麟似乎怔了下,目光微微转移扫视着孟鹤冬。 孟鹤冬耳根渐渐红了,目光闪烁着,麦色的面颊上也浮起些可疑的红云:“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不甘屈于人下的,我……我愿意……” 他断断续续地说着,似乎颇有些难以启齿,但眼眸深处却透出几点期待和欣喜。 江季麟眯眼看着他,狭长的桃花眸里神色莫测。 “你想好了?世人的诟病,还有史官的谏言,这些你当真不在乎?你应该明白,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倘若此事被朝堂知晓,我当初老鼠过街的恶名,你也会有。” 孟鹤冬轻笑着摇头:“我早想好了,你仍是秦国的太傅,我仍是秦国的司马将军,你我二人大权在握,如那至交好友般相处,只要处处留意不泄露风声,自然不会被人知晓。而且你是江铭这件事,倘若不是我一直留心处处探查,也不会晓得,故而此事你不用担心。” 江季麟不动声色地看着他:“若是泄露了呢?” “就算是泄露了,以你我二人的权势,无人敢诟病,倘若有人敢妄言,我杀了他!”孟鹤冬微微松了捏着江季麟下颌的手,眼里的迷恋逐渐泄了出来,“你……只要你愿意……” “如果,我要你公之于众呢?”江季麟仍是淡淡地瞧着他。 孟鹤冬一愣,面色颇为为难:“……你,不是说真的吧?” 江季麟淡淡瞧着他,面色似笑非笑。 第87章 此情,无关风月(16) 江季麟面上分明没什么神色,却看得孟鹤冬不由发慌。 事实上,他从未定下心过,无论是以前远远仰望着眼前的人把千言万语藏在心底,还是此时将他困在身边。 他似乎都发着慌,好像一不注意,眼前的人就会飞走。 “.…..我不明白你为何会有这样的想法,倘若是女子,倒还在意名分,可你我俱是倜傥男儿,权势在握,何苦做这种自毁城墙的事,落人口实?”孟鹤冬微微斟酌着言语。 江季麟眉梢挑了一下,一丝讽刺泄了出来。 孟鹤定心底一抽,忙道:“如果,如果你执意如此,我也不是不可以。” 他眼神闪烁着,小心翼翼看着江季麟。 江季麟轻笑一声:“好了孟将军,不必在我眼前打马虎眼。强人所难之事,江某也不乐意做,孟将军何必如此勉强。” “并不是!我是真的……”孟鹤冬急急想辩解,却被江季麟眼中毫不掩饰的了然生生封住了嘴巴。 ……那份了然,像是看透人心般,把他心底那些不为人知的心思剖开在了明面上任人指点。 他知道……江季麟说的是对的。 如果让天下人都知道他孟鹤冬喜欢男人,纷涌而来的那些麻烦和风声,并不是他愿意面对和处理的。 而他,就是在辩解。 瞧,这个人就是这么通透犀利,不留半分余地。 “我可以问你,为何这样想吗?”孟鹤冬微微低了头,“你以往因着此间种种受的诟病还不够多吗?” 江季麟扭了扭脖颈,脖颈间的骨骼发出清晰的摩擦扭动声。 “江某所求,和孟将军截然不同。富贵权势这四个字,满则损,倘若在这世上走一遭连潇洒自如都做不到……”江季麟轻嗤一声,“这世间荣华富贵,江某俱走过一遭,没什 分卷阅读136 - 分卷阅读136 - 分卷阅读13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7 么滋味。” 如今想来,他最快乐的日子,除却十五岁之前,便是和宁长青在一起的时光了。 宁长青像是柔软的海绵,总能让他的心软起来,被层层包裹,泛着暖意。 “你应该知道,我生于贫苦,受尽人间冷眼,自是和你不同!”孟鹤冬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又带了些冷硬,“荣华富贵,权势地位,我要!你,我也要!这二者并不冲突。” 江季麟淡淡瞥了他一眼。 孟鹤冬走进了两步,俯下身来,眼眸紧紧盯着江季麟。 “我方才就觉得奇怪,为何你面上会出现那般奇怪的神色……” 那般……温暖柔和的眼神。 “我以为是错觉,可就在前一刻,你又出现了。”孟鹤冬伸出手,在江季麟眼脸上轻轻抚过,“你在想谁?我猜猜……朱雀?还是……宁长青!” 他的手顿了一下,慢慢握成拳,猛地锤向一边的床榻。 江季麟清冷着目光,面无表情地看着。 “借口!全*他*妈是借口!!!”孟鹤冬喘着粗气,突然震怒,“你怎么会有这样的神色!你凭什么有这样的神色!!” 他从未见过,甚至从未想到过这样的神色会出现在江季麟面上。 这就像是一种征兆,一种让他心里极度不安的征兆。 “你!你已经有……有……”他涩着嗓子,说不出那几个字,微微侧过了头。 江季麟瞳孔狠狠缩了一下,突然欺身扑上去。 他动作迅速矫健,黑色的夜行服像是一道闪电般腾空而起,左手腕上挂着一截断掉的绳子,右手成掌,狠狠拍向孟鹤冬。 可就在他的掌堪堪靠近孟鹤冬的那一刻,他整个身子突然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瞬间软了下去。 孟鹤冬接住了他,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左腕上被挣断的绳索。 “你做了什么!”江季麟狠狠缩着瞳孔,嘴唇发白。 “化功散,一旦动用内力,便浑身无力,次数多了……一身武艺,俱废。” “卑鄙!”江季麟嘴角溢出些血来,手指紧紧攒着,越颤越厉害 孟鹤冬神色不明,一只手扶着江季麟,一只手抹去他嘴角的血:“若不是如此,方才你用内力挣开这绳子,毫不犹豫的那一掌落下来,我岂不是已经命丧黄泉。” “孟鹤冬!你今日若是不杀了我,他日我一定会把你抽筋剥骨,鞭尸千次!” 孟鹤定眼眸黑了黑,慢慢垂了眼。 他突然慢慢笑了起来,越笑越大声。 他抱起江季麟,将他安置在床榻上,拍了两下掌,屋外进来几个仆从。 “好生照顾他。”孟鹤冬收了笑,眸中尽是苦涩。 榻上的江季麟已经深吸了一口气,开始调整内息,探查身体经脉。 内力再提不起一分,手脚都软的抬不起来……怪不得方才挣开那绳子都十分艰难。 他阴了别人半辈子,竟也有阴沟里翻船的时候! 岂不是报应。 江季麟慢慢睁开眼,只觉嘴里的血腥味弥久不散,他微微转头,对上孟鹤冬复杂的眸子。 如果目光可以杀人,孟鹤冬知道,此时的自己怕是已经万箭穿心。 他突然不敢再待下去,仓皇地退了两步,推门而出。 …………………………… 第五日了。 江季麟握着手中的狼毫,沾了墨砚中的墨,在轻薄的纸上点画。 几笔间,一株菊花盛开在纸面上。 “先生。”一旁的小仆捧了白帕和银盆来,“先生请净手。” 江季麟洗了指上墨迹,不经意道:“我刚来时看到咸阳城路边菊花含苞待放,这几日应该是开了。” “是开了。”小仆收了盆和帕,又端了一托盘精致的吃食,“先生,该用午膳了。” 江季麟并不急着用膳,只是看着自己笔下开的绚烂的菊花:“开的好看吗?” 小仆点头:“自然是好看的,虽比不得长安,但也没有逊色很多。” 江季麟似乎轻叹了一下:“真想去看看……吃饭吧。” 午膳和往日一样精致丰富,比宁长青亲手做给他的简单饭菜精致百倍,可嚼在嘴里的滋味,比不得宁长青的千分之一。 江季麟仍是吃了几口便停了筷。 “您尝尝这汤,是新鲜的鲫鱼熬得,甚是鲜美。”小仆看他吃的少,小心翼翼指着一旁的汤。 江季麟摇了摇头,靠在太师椅上喝了口茶,眯着眼转着手中把玩的玉块。 “这是将军特意从南陵寻来的。”小仆面色亮了下,笨拙地替孟鹤冬邀功。 江季麟停了动作,微微皱眉:“出去吧,我要休息。” 小仆不敢再多言,垂腰退了下去。 江季麟眯起眼,目光慵懒地转过屋外明媚的阳光。 整整十个高手……孟鹤冬倒是高看他,他如今使不了内力,剑被收缴,连身上大大小小的暗器都被悉数收了个一干二净。 哪怕只有一个警惕性不错的高手在这里,他都插翅难逃。 但孟鹤冬这五日都没有来过。 江季麟面上过着悠哉的日子,每日在榻上躺到艳阳高照才慢悠悠醒来,在房间里或看书或画画或写字,只是不怎么吃东西,短短五日,本就清瘦的面庞又似被削薄了一分。 因为这样悠哉的表面下……是心急如焚。 孟鹤冬的警惕,也许已经放松到了允许他出去秋游赏花的境地,也许……还是没有。 南方,他无论如何都是赶不回去了……别说赶回去,往后种种该如何,他也难以预料。 江季麟微微阖了眼,放浅了呼吸假寐,掩下了眸中暗色。 如今唯一能寄托希望的,除却让孟鹤冬放下警惕,他得以与外界取得联系,便只有留异和白虎了。 他被关在此处,和留异及白虎中断了联系,但愿他二人能通透些,觉出些不同来,只是这二人都是心大如牛的……他担心察觉不妥于这二人难如登天,也怕他二人鲁莽行事打草惊蛇。 还有宁长青……江季麟最挂心的是他的身子骨,南方战事正是焦灼之时,自己不能如约赶回,又没有半丝踪迹,只恐他又不拿身子当回事,颓败自弃了。 江季麟微微皱起了眉,只觉鬓角一跳一跳地发痛。 似乎……身子不大爽利。 江季麟苦笑了下,摸了摸脉,没了内力调整经络,前些日子连夜奔波,这几日又日日不眠,他怕是要病一场了。 晚间的时候,江季麟便发起了烧。 “……血气亏损,又断了几日药,思虑过多,吃食甚少,精气不畅……” 大夫跪在一旁,颤颤巍巍说着。 孟鹤冬看着床榻上面色发红半睡半醒的人,嘴角狠狠抖了抖。 “去熬药,今晚烧退不了,小心你的乌纱帽。 分卷阅读137 - 分卷阅读137 - 分卷阅读13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8 ” 那大夫诚惶诚恐地退了,孟鹤冬坐在榻边,拉着江季麟发热的掌心,眼眸暗沉。 他这几日才详细探到了麟国那边的状况。 原来……竟还有那样一番他不知道的精彩情境! 留异的嘴和手,倒是紧得很! 江季麟为救宁长青落入护城河中,身受重伤,又带伤赶回助宁长青攻南周。 而宁长青……不惜千金百田搜寻江季麟的线索,疯了一般狂暴好战,杀戮屠城。 怪不得留异突然退兵,至他的信件于不顾,怕是受了江季麟所嘱。 一个以命相救,一个疯魔癫狂。 当真……叫人不甘心呢! 孟鹤冬不由收紧了力道,手背上青筋叠起。 “你捏的力道有些重了。” 孟鹤冬一愣,抬起头来,一眼撞入江季麟红的不正常的面颊上清冷淡漠的桃花眸。 世人都道,桃花眸含情若水,一颦一笑间犹如桃花盛开。 可江季麟的眸里,却只有一片冰寒。 孟鹤冬心尖一颤,像是摸到了烫手山芋般松开了手,朝后瑟缩了几寸。 他怕他,饶是此时境况尽数握在自己手里,他还是怕着他。 孟鹤冬深知这一点,也最不愿意承认这一点,就好像是他只能像从前那般,永远在江季麟身后仰望,而这人……永远高不可攀。 他咬了咬牙,不甘心地重新伸出手,抓住江季麟手腕,咬着字道:“宁长青是吧!我都知道了!你竟为他如此……连性命都不当回事了吗!以前是那个青楼小*倌,如今又是个毫无可取之处的莽汉!” 江季麟微微使力抽手,终究是抽不出来,索性任他抓着,半阖上眼:“宁长青?你是说那个麟国的蠢*货?不对他好些,大秦如何能白白得了十来座城池。” 孟鹤定一愣,半信半疑:“你利用他?不对!你要是利用他怎么还会受如此重的伤!” 江季麟挑起一边的眉,嘲讽地斜瞅了一眼孟鹤冬:“戏都做不足,还能得到什么。” 那抹嘲讽点醒了孟鹤冬。 是了。 无论是江铭,还是江季麟,都是那般冷漠无情,浅淡的笑容下永远是蔑视和算计。 他身负家族仇恨,苦心潜伏,怎么会为了区区一个宁长青而改变! 他永远都是一个,冷心冷情,攻于心机,高高在上视旁人为蝼蚁的政客。 算计起来,连自己都下得了手的可怕的男人。 孟鹤定额角起了些薄汗,心里逐渐涌出些寒意,又带着些痛意和不甘。 他突然有些忧心忡忡……这样的人,他真的能得到吗?或者说……真的能掌控吗? 究竟是要把他留在身边做一根见血封喉的毒箭,还是……如他所说做一桩交易? 孟鹤冬微微垂眼,松开了江季麟的手腕:“你好生休息。” 第88章 此情,无关风月(17) “赏花?” 江季麟放下手里的碗筷,眼皮微微跳了下。 “嗯。”孟鹤冬站在一边,高大的身形打下半块阴影,“前几日菊花就开了,你又恰好生了病,我便没想着让你出去,这两日你身体好了许多,我带你出去赏秋菊。” 江季麟侧眸看了眼布菜的小仆:“他告诉你的?” “是我疏忽了,你向来喜爱四季风光,我却让你只能在纸上画画。”孟鹤冬垂眸看着江季麟,“我今日闲暇了,刚好和你一起去。” “想来,是孟将军已经安排好了人手以便应付一切情况,才会……闲暇了吧。”江季麟轻笑了下,站起身来,云淡风轻地看着孟鹤冬,眼眸如剑般犀利。 孟鹤冬喉结动了动,沉默了会。 “半个时辰后我来接你。”他说完这话,转身出去了。 江季麟眯眼,浅浅地略过僵在一边的小仆,神色莫名。 ……能出去了…… 哪怕机会十万分的渺茫,他也要,把消息送出去! 咸阳的菊花本该已经凋谢不少了。 可孟鹤冬找的这地方,却是一处长满了菊花的山坡,阳光金灿灿地打过来,像是给大片大片的菊花扑上来金子般耀眼夺目,微风吹拂花海,掀起一波波金潮。 江季麟穿着一身淡蓝色的长衫,他负手立在山坡上,微微眯眼看着脚下的花海。 “这处我寻了两日。”孟鹤定站在他身边,定定瞧着他侧颊,“你还喜欢吗?” “若是能自在踏花,我当会更喜欢。” 以前的江铭,轻功之高明,在江湖上都是排的上名号的。江湖人称,江家家主江铭,年方十三时便可踏雪寻梅不留半点踪迹,有一次更是当着众世家子弟的面脚踏百花园中的鲜花,没有坏了一枝花茎。 孟鹤冬自知道江季麟身份起,便细细打探过江铭这个人的诸多事宜,自然晓得。 而此时的江季麟提不起半分内力,轻功根本施展不出来,更无所谓踏花不留痕。 孟鹤冬听了江季麟的话,嘴角微僵了一下,没说话。 江季麟面无表情地迈开了步伐,朝坡下走。 孟鹤冬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 金黄色的花瓣摩擦过江季麟的长衫,江季麟走了一会便停下脚步,微微喘着气。 他身子重的厉害,走几步就觉得乏了。 “你怎么样?”孟鹤冬上前一步,伸手要扶他。 江季麟甩开了他的手,挺了挺脊梁:“用不着!倘若不是孟将军的药,我也不至于沦落到如此境地!” “我只是……害怕你离开,只要你愿意在我身边,我便给你解药。” 江季麟侧眸,似笑非笑:“我愿意,现在给我解药。” “你在骗我。”孟鹤冬抿着唇,捏紧了手。 “你既然知道还说什么废话!”江季麟嗤笑,“我十岁便跟着我父亲兄长混迹战场,在军中百般磨砺,十五岁继家主之位,在朝堂上明争暗斗十年,一朝落尘,蛰伏数年,才走到了如今这一步。且不论输赢胜负,这背——从未朝任何人弯过!你便是用尽手段,废了我武功,拔了我羽翼,灭了我势力,我也绝不会向你屈服。” “我没想过要伤你!!我没有!!”孟鹤冬手臂杂乱地挥舞着,神情激动,“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我没想过要废你武功,拔你羽翼,我从未想过!!我只是想让你留在我身边!只要你,只要你真的留在我身边,我怎么会舍得伤你一分一毫!” 江季麟任由他神色激动地吼叫着,微微皱着眉解了解衣领,神色间露出一丝烦躁来。 他没再搭理孟鹤冬,直直朝山坡下走,便走便扯开了外袍的腰带,扔在了地上,又把轻薄的外衫脱下来,边走边撕。 孟鹤冬愣了一下,追上来拉住他,制止了他的动作:“你做什么!” “这外袍是你的,我不穿! 分卷阅读138 - 分卷阅读138 - 分卷阅读13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39 ”江季麟挣不开孟鹤冬的手,脖颈因为用力挣扎而微微泛了红,他抬着下颌瞪着孟鹤冬,“我只穿我自己的中衣!!” “你会受凉的,别胡闹了!”孟鹤冬想出口斥责,却不知为何,看到江季麟这副模样心头反而软的一塌糊涂。 他的发被风吹散了些许,平日里淡漠的双眸含着几点怒火,挑起的眼尾自下而上似嗔似怒地看着自己,眼角发着淡淡的红,细腻的面庞因为用力挣扎铺上薄薄的粉红色,让孟鹤冬生不起一丝的气,只想狠狠抱住他,把他揉进身体永不分开。 “放开我!”江季麟挣不开,双手握成拳被孟鹤冬一手锁在怀里,被迫抬着头与孟鹤冬只有一尺之隔。 他手里还攒着没有完全撕开的外衫,腰带早已不知扔到了哪里。 孟鹤冬痴痴地看着他,胸腔里先前的戾气和怒火尽数散去,只剩一团痒意。 他紧紧抱着他,低头把头埋在江季麟颈间,深深吸了一口:“别闹了,我们不能好好谈吗?只要你愿意好好和我谈……我真的……什么都愿意为你做啊……” 江季麟冷笑:“可从你下药的那一刻起,我们便注定是敌人。” 孟鹤冬一僵:“.…..我们不说这个了好嘛?这处花开的这么好,你非要坏了这气氛?” “我不想看了,回去吧。”江季麟的声音微微发闷。 孟鹤冬抱着他站了一会,低声叹了一声:“好。” 远处的侍卫瞧见二人慢慢走过来了,才敢抬起正眼,收拾了车队准备回城。 江季麟身上披着破了几处的薄衫,被孟鹤冬紧紧搂着腰身,垂眸走着,面色上看不出什么神色。 两人走远了那山坡,他才浅浅回眸看了眼,又淡淡地移开了目光。 孟鹤冬心里又酸涩又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才是最合适的,也只能沉默地陪在江季麟身侧,像是处在水火中般煎熬却又心甘情愿。 山坡后的花海已经看不到两人的身影。 有两只鸟雀叽喳着从远处飞来,灰色的羽毛,嫣红的鸟喙。 一只体形稍大的鸟儿在花海中徘徊了一会,俯身飞下去,不多时又飞了起来。 它的喙里,赫然叼着一段轻薄的淡蓝腰纱…… ………………………………………………. 留异收到宁长青信的时候,正在忙着和朝中白虎取得联系。 他和江季麟失去联系五天了,这是个不妙的情况。 他不太清楚江季麟要做什么,但二人的联系从未断过,这还是……江季麟第一次如此不守时,倘若白虎那边也是如此,恐怕…… 给白虎的加急信刚派了人去送,宁长青的信便到了。 留异微微有些吃惊——自从自己上次撕破脸皮反戈相向后,两人便再也没有任何联系,即便后来因为江季麟的命令而退兵,但本质上,秦,麟二国仍是处于隐隐对峙的位置,其间的暗潮涌动并没有因为秦国退兵两国暂和而缓和多少。 所以宁长青这信,来的突兀蹊跷。 “呈上来!”留异皱眉接了信,拆开读了几行,面色微微变了下。 他读完信,放将下来,沉吟了一会转头吩咐:“给朝中的信务必三日之内送到!” 宁长青信中也说到失了江季麟行踪之事……只是他不太明白,宁长青怎么会知道地比自己还快,算着这送信的时间,怕是几日前就知道了,那这样的话,岂不是…… 留异神色变了变,面色有些沉。 而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收到宁长青信的第三日,宁长青竟然只身出现在秦国军营里!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们军营的警惕性可不怎么高。”宁长青皱眉解开了身后的长披,大步走了几下,无视留异快要飞到天上去的眉毛,“我的信你收到了吧?” “哼!”留异一甩袖,快速看了眼周围,“就你一个人?” “自然,我问你话呢?回答我。” 留异年长宁长青数年,从前就看不惯宁长青,此时更是被宁长青的行为挑战了一个将领的尊严:“本将倒还想问你!你是不是派了人跟踪他?!” 宁长青面无表情:“若不是那样,我不会知道他消失。” 留意冷笑:“你真是高看了自己,朱雀乃暗刺高手,更何况江大人本就轻功了得,你派去的人,恐怕还没跟出十里便被发现了!” “我派去的人有没有被发现,这不关留将军的事,我这次来,只想和你谈江季麟的事。” “哟,我没听错吧,你倒是第一次直呼他姓名。”留异冷笑。 “砰!”宁长青一拳砸在桌面上,面上的面无表情再也绷不住了,泄出几丝焦急,“留异!他有危险!他从入了咸阳城后便没了消息,孟鹤冬就在咸阳!” 留异面色微窒:“你确定?等一等!你先告诉我你派去的人是什么人,否则我不能相信你!” “凌波。”宁长青微微思索了下,仍是说了。 留异一愣,凌波……那是江湖上轻功最了得的人物,来无影去无踪,身背命债数条,却从未被官府的人抓到过。 “你……许诺了他什么?” “这是我的事,与留将军无关。”宁长青阴鹜着眼。 “周国战事正在焦灼时候,你只身来到此处,不顾战事,弃全盘于不顾吗?” “周国战事我自有安排!”宁长青上前一步,脖颈青筋跳动,嘴唇都在发抖,“更何况!我可以什么都不管,什么都不要!但我不能失去他!无论……是何种原因,何种方式!” 无论……是因为孟鹤冬,还是因为季麟哥自己…… 第89章 此情,无关风月(18) 留异踱了两步,眉头紧锁:“所以你来找我是想做什么?” “你现在发兵,去咸阳!” “你疯了吗!”留异不可思议地看着宁长青,“首先!孟鹤冬向来对江大人恭敬有加,当初朝中巨变也是坚定站在一处,若无他的支持,秦国局势不会那么快稳固,你诸事不知,就妄加猜测!要说孟鹤冬会对江大人不利,可能性并不大!其次!即便是凌波一路跟随失了江大人行踪,但这究竟是旁人而至还是江大人自己的主意,我等并不知晓,想来你也明白,倘若是他自己有什么安排,你这样鲁莽行动反而坏了他计划!” “他说过一个月会回来的。”宁长青低着声音,神色却无比固执,“他说过,一个月会回来。” “什么?”留异没听懂宁长青的意思,侧眸疑惑问道,“你在说什么?” 宁长青长吸了一口气:“他离开前承诺过我,最迟一个月一定赶回来……但他已经食言了,只剩下六天的时间,他无论如何,也没法子赶回来!既然他承诺过我,那一定是有什么事 分卷阅读139 - 分卷阅读139 - 分卷阅读13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0 绊住了他的脚步。更何况,孟鹤冬此人手腕可比留将军强了许多,究竟有没有什么心思,留异将军恐怕看不出来。” “你!你偏生还得嘲讽我两句才满意?”留异气恼道,“你说承诺?口说无凭!” 宁长青垂眸从袖中取出一个狭长精巧的木盒,用指尖小心地抚了下,像是下了什么决心般锁着眉打开,取出里面的薄纸展开在留异面前。 留异看着纸面上熟悉的字体,头微微发晕。 写……写承诺书?这样的事……怎么也不像是江季麟会做出来的。 留异半信半疑地看了宁长青一眼,心里微悸。 宁长青垂着眸,像是盯着无价珍宝般紧缩着那张薄纸,黑色的瞳孔深不见底,而眼底深处却似乎又有烛火跳动,微微泛红的眼角疲惫之色尽显,可刀削般的面庞上却摆着随时都准备拼命的架势,压抑又激荡,隐忍又狂放。 他的样子,总让留异不由想起那日护城河畔,他在河水里绝望嘶吼的身影。 这个人……没有道理拿江季麟的安危一事开玩笑。 竟管眼前这稚气十足的承诺书完全不像是江季麟会做的事,但留异……仍旧选择了相信宁长青。 “所以你担心孟鹤冬囚禁了他?” 宁长青的面庞狠狠抖了几下,竟沉默了。 “怎么不说话?你还有别的猜想?”留异诧异道。 宁长青慢慢收了那薄纸,重又放到了匣子里,小心收进了袖中,抬眸看着留异。 留异一愣——宁长青的眼神……让他不由心悸。 “.…..我是担心,可我更担心,他负了此诺……可我又宁愿……是他负了诺言。” 而不是……身陷桎梏。 留异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南周局势虽焦灼,但战况已经不可逆转,南周国破是迟早的事,齐国前些日子被打怕了,就算是你退了兵,他们也不会轻举妄动,顶多把失去的城池夺回来,而城池没了。大不了以后再打回来。”宁长青敛了袖,转过身去,“至于咸阳那边,若是孟鹤冬对他不利,你此刻发兵没有什么问题,倘若……是他……不想回到我身边……” 留异微微皱眉看着宁长青的背影,不由抿了唇,心下略感不安。 “.…..倘若那样,我只身在秦,还不是任由你们处置,因为此次擅自行动而造成的损失,我一力承担。” “你这……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留异打了个哈哈,“你想的忒绝对了些。” 宁长青并没有接此话茬,转身直问道:“你什么时候发兵?” 留异微微沉吟:“宁长青,我虽信你,但此事并非儿戏,其间牵扯过多你想必也清楚,所以……我要等到朝中眼线的回信,若朝中也无江大人明信,我马上发兵。” 宁长青沉默了一下:“那请留将军务必随时留意。” “那你呢?” “我,现在就走,一刻……也等不得了。” ……………………………………………………. 这是一处坡地,夜色早已暗了下去,坡上菊花败了一大半,夜风吹来,总能卷起些花瓣。 坡地后是一处小路,路边是暗色的树林,微凉的月光打下来,并不能把周边的情形照的清晰些许。 “宁将军说过的话,可还记得?”一身形细瘦男子立在暗处,声音低哑。 “自然,我从不食言。”宁长青捏着袖角,夜色中的衣服看不清颜色,但一身的风尘却掩盖不住 。 “凌某自是相信宁将军的。”男子身形影绰,看不大分明,“只是那位公子身份着实复杂,让凌某对此事略感不安。” “你在江湖飘摇数年,刀头舔血,应该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做生意讲究的不是诸事公开,而是……各取所需。”宁长青微冷了声音。 男子似乎微愣了一下,沉默了一会。 “.…..凌某越矩了。”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探查到了什么?”宁长青眯起眼,话语间放低了声音。 “自上次寄信给将军后,凌某一直守在咸阳城不敢怠慢,并密切关注城中不寻常的变化。我断了江公子踪迹的那一夜,孟鹤冬的府邸似乎走了水,嘈杂了一阵,这两者之间隐隐有着什么关联……” “我寄的信你应该已经收到了,你读了吗?”宁长青打断凌波的话道。 “我看了,正如将军猜测,江公子确实和孟鹤冬在一处!” 宁长青面上一颤:“.…..确实?你……你看到了?!你看到了什么!!” 他猛地上前一步,朝凌波所在的阴影处靠近了几分。 凌波微愣:“.…..就是在此处,七天前,两人……搂抱在一起。” “.…..你说什么?”宁长青斜了斜头,似乎是没听清。 “我一直在城中探查,只查到了一些蛛丝马迹,七天前突然察觉异动,城内各处防守突然加密,尤其是此处。我徘徊了许久才找到机会从山坡背后斜靠近此地,只看清了两人抱在一起,那位江公子似乎只着中衣,衣衫不整……” “咚!!”一声沉闷地撞声打断了凌波的话。 他惊疑不定地看了眼一拳在树干上的宁长青。 夜色暗沉让凌波看不大清,但敏感的鼻端已经嗅到了血腥味。 “将,将军?” “继!续!说!”宁长青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蹦。 “……我还没有机会再看,二人就上马车离开了。我本待跟踪,却苦于马车四周守卫过于密集,无法靠近,但那马车行驶的大致方位我记下了,这几日暗中查访,发现了一处可疑之地。”凌波斟酌着语言小心道。 他莫名觉得眼前的人隐隐间有些可怖。 “在哪里。”宁长青瞪着双眼,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凌波。 “城……城东青衣巷靠北正数第三座宅院。” “你轻功了得,脚程快,我有一事拜托你。” “将军请说。” “去南周,带我口谕给李九良和白启明,全力发兵,尽快攻破南周!” “凌某晓得了,只是将军…..那处防守,极为严密。” 宁长青慢慢放下手,树干上赫然是一处拳口,发着白的树渣沾着些血迹。 “.…..我知道了,你速去吧。” ……………………………………………… 自上次出门看了一次菊后,已经是第九日了。 这九日,孟鹤冬似乎很忙,只来了两次。 若无孟鹤冬亲自跟随,断不会放江季麟出了这院落,故而这九日来,江季麟一直被软禁在窄小的一方天地。 他如今把大半的希望,都寄托在了红雀身上,但愿雀儿能把那段腰带,送到白虎或者留异身边。而另一桩让江季麟不安的事,无非便是宁长青 分卷阅读140 - 分卷阅读140 - 分卷阅读14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1 了。 一月期限已堪堪将至…… 此约,他注定又要负了他。 江季麟心里烦闷,起身出了房门,在院子里的石桌旁坐下,若有若无地敲着桌面。 如今之况,还需从长计议,他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院外似乎起了一小会嘈杂,很快便消失不见,像是错觉一般。 江季麟轻声嗤笑。 习惯了,这处院落本就偏僻,来到此处的人少,走到巷子深处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倘若真有什么人无意间走了过来,还没靠近,估计已经被支走了。 那阵喧闹,估计也是什么路人。 他虽然内力不能用,但听力可没下降。 江季麟突然觉得有些烦闷,他从未想过,自己河边行路这么多年,竟也有湿了脚的这天! 而且还是被人下药软禁在一方院落! 奇耻大辱! 只要他出去,孟鹤冬,他绝对不会放过! 他站起身来,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口戾气。 等等! 江季麟鼻翼微颤,身体僵硬了一瞬。 这个味道…… “.…..小流!” “公子有何吩咐?”一直照顾江季麟起居的小流一愣,这还是江季麟第一次主动唤他。 “你有没有闻到一股香味?” “香味?”小流深深嗅了几下,面露疑惑,“没有闻到啊。” 江季麟捏了捏衣角:“.…..许是我闻错了。” 小流小心翼翼道:“公子可是想吃炸糕了?” 江季麟点头:“许是想吃了,最近也是吃炸糕的季节。” 小流笑逐颜开:“这简单,我吩咐一声,今晚就给公子上炸糕。” 江季麟轻应了声,鼻翼轻扇了两下,压下眼底的疑惑,转身进了屋。 第90章 此情,无关风月(19) 晚膳桌上果然上了几盘精致的炸糕。 “这是槐叶的,这是菊花瓣的,这是干百合的,这是……”小流一一指着盘中精致小巧的炸糕介绍给江季麟,“公子尝尝合不合胃口?” 江季麟着箸夹了一块槐叶的,只咬了一口便皱眉放下了,又尝了一口菊花瓣的炸糕,仍是皱了眉。 小流微怔,额上见了些薄汗。 公子难得提出想吃什么东西,他要是办不好,岂不是要不将军责罚死! “公,公子,许是这两种口味有些腻了,您尝尝这个,用极清爽的芦荟制成,甜而不腻,爽口无比” 江季麟从善如流地夹了一块,仍是只尝了一口便停了箸,摇了摇头。 “罢了,下午那会我似乎闻到了炸糕味,很是诱人,这才起了这吃炸糕的心思。但估摸着是我闻错了。”江季麟微思索了一下,“不知这炸糕除了这几种口味,还有别的味道吗?” “那酒楼里的厨子只会做这几种口味,我这鼻子不怎么灵敏,闻香味闻不真切,白日里许是真有卖炸糕的小贩经过,我待会问问侍卫遣他们明日留意留意。” “可行。”将级联点了头,又喝了些粥便不吃了。 第二日江季麟仍是起的很迟,日上三竿才起床洗漱,净了手脸后不久,小流便端了一盘炸糕摆到了桌上。 比起昨日晚膳的炸糕,这盘炸糕显得异常粗糙,每一块都有一个拳头那么大,表面沾着些油渍,看起来油腻无比。 小流面上带着不安:“公子,我问过侍卫了,昨日确实有个卖炸糕的小贩路过街口,我找到了那个小贩买了些炸糕回来,只是这卖相实在不好看,也极粗糙,公子要尝一尝吗?” 江季麟看着盘中油腻腻的炸糕,和盘上沾染了的油渍,面上露出了一点嫌弃,却仍是举了箸:“暂且尝一尝。” 殊不知,掩在袖口下的左手已经紧紧攒住,指甲几乎刺进掌心。 会不会,像他猜得的那样…… 会不会,真的像他猜测的那样…… 银箸夹了两下才夹住那尺寸大过一般炸糕两倍的金黄糕点,江季麟微微皱着眉靠近唇边,轻轻咬了一口,慢慢咀嚼着。 他眉头渐渐舒展开来,眉眼间闪过一缕狂喜,袖中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起来。 是他! 是他!! 是他!!! 江季麟微微眯起眼,似乎在细细品味。 …………………………………………… “季麟哥,这炸糕卖相虽差,定比不上你以前吃的,但我有独门秘籍,看着油,吃着香!”宁长青献宝似的捧着盘里卖相极差的炸糕,傻兮兮地笑着。 江季麟挑眉,眉眼带着怀疑,抵不过宁长青眼里的期待,抬箸夹了一块尝了一口。 入口的味道,竟是意外的清香。 那表面吓人的油渍在嘴里完全尝不出来。 “季麟哥觉得怎么样?”宁长青瞪大眼,期待地瞅着江季麟。 “还不错。”江季麟淡着神色道。 那一句还不错,仍是让宁长青笑成了傻子。 ……………………………………………….. “.…..还不错……不,是很好吃……”江季麟慢慢睁开了眼,在小流惊异和如获大赦的神色中又接连吃了几口。 “你也尝尝。”江季麟指着炸糕,冲小流点了点头。 小流心里也痒痒的厉害,很想尝尝这炸糕的滋味,应了声取了木筷夹了一整块到碗中,迫不及待咬了一口。 他面色怔了下。 这个味道……虽也不错,但如何比得上昨日名厨做的滋味,而且卖相还这么差…… 他买的时候就让侍卫试吃了,说是滋味还行,心里忐忑了会仍是拿了回来,可这吃起来虽说也还蛮清香的,没看着那么油腻,但比起昨日的来说真真是天壤地别。 许是…..公子就恰恰爱这个口味。 人的口味总是不同的嘛。 小流这样想着,大大咬了几口:“果然美味!” 江季麟微微笑着,袖中的左手已经停了颤抖,松了开来。 宁长青…… 长青…… 江季麟连吃了两天的炸糕,小流目瞪口呆地看了两天,自个儿都觉得油腻。 那个卖炸糕的是个年近五旬的佝偻小贩,连着两天被全副武装身着铠甲的铁卫军光顾,诚惶诚恐的紧。 “小,小人是金陵人。官爷饶命啊!”小贩慌张地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南方战事纷起,小人为了保命,才从金陵一路逃到了咸阳,平日就靠些小本买卖谋生,从未做过越矩的事。官爷,官爷饶命啊!” “起来起来,只是问你几句,看把你吓成什么熊样!” 这桩事很快便通报到了孟鹤冬耳中。 “金陵的旧人?难怪那手艺合他的口味……”孟鹤冬微微沉吟,“小流,他想吃些什么金陵菜,让那老汉做来试试,若是他喜欢吃,把那老汉安排 分卷阅读141 - 分卷阅读141 - 分卷阅读14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2 住进来给他做吃食,不过这之前,先把这老汉带来本将瞧瞧。” “是。只是将军,属下早上问那老汉几句,他就吓得跪地求饶几乎尿了裤子,估计来见将军,要被将军的威严震得昏过去。” “哦?”孟鹤冬挑眉,“无碍,问他几句话当得什么,胆子还能小成那样?你提前叮嘱几句罢。” “是。那老汉还有一个有些痴傻的跟班,是他来咸阳的路上认了做干儿子准备给他养老送终的,不知将军是否要一同见见?” “痴傻?是哪里人氏?” “那老汉也不知道,属下见过那小子,也就二十来岁,长得倒也端正,就是一股子痴傻憨劲,属下瞧着,那小子心智虽不全,干活倒很利索,也不说话,那老汉倒挺喜欢。” 孟鹤冬微微沉吟:“一同带来吧,若是瞧着可以都安排进去,心智不全的人也不晓得什么。” 小流应了“是”便退下了。 下午的时候小流便带了两人来见孟鹤冬。 那老汉佝偻着身体,看也不敢看孟鹤冬,一个劲发着抖,他身后跟着个傻大个,一脸孩子般的懵懂,根本不知道自己面洽的人是谁,睁大着眼睛乱看。 老汉掐了几下傻大个,低声让他快跪下,那傻大个茫然了下才慌慌张张跪下来。 孟鹤冬眉头微皱,起身朝两人逼了两步。 那老汉抖若糠筛,就差尿裤子了,傻大个倒是无所畏惧地抬着头打量孟鹤冬。 孟鹤冬心里莫名不爽,猛地抽出腰间的刀架在了他脖子上。 男子愣了一下,竟“哇”地哭出声来,脚跟发软跪都跪不住,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不多时,男子□□漫出些液体来。 原是吓得尿了裤子。 孟鹤冬收了刀,掩鼻后退,满脸鄙夷,挥了挥手:“下去吧下去吧。小流,让这老汉做些金陵菜,季麟爱吃就留着,这傻子就跟着老汉别放出去乱跑。” “是,属下明白了!” 这老汉倒还能颤颤巍巍走出去几步,那傻子却是吓软了脚被一个侍卫粗暴地拖了出去。 两人被七拐八拐待到了一处后门,一进去便是一所小宅院,侍卫把二人丢进一所偏房:“真是腌臜,那便是烧水的,还不快烧了水收拾收拾!你!早些准备晚膳,否则有你好看的!” 侍卫拍了拍手,满脸厌恶地出了门。 门外不远处,立着几个身着黑甲的侍卫。 门“哐当”一声被走出去的人狠狠推得撞关了。 那老汉一个轱辘翻身坐起来,满脸惶恐地要伸手去扶一身擦伤蜷缩在地上的傻子。 傻子左臂微抬,制止了他,缓缓地翻身坐起,满脸冰寒。 季麟…… 你怎么敢如此称呼! 你怎么敢! 他慢慢站起身来,抽开了腰带,黑色满是尘泥的下衣滑落在劲瘦的脚踝处,他跨了出来,肌肉伤疤纵横的双腿上还残留着些液体。 他微微冷笑着,抬手一扯,上衣撕成了两片,一片轻飘飘落在地上,一片在青筋暴起的手中攒到了变形。 该!死! …………………………… “今日这晚膳……可是换了厨子?”江季麟只瞧了一眼便转头问道。 “禀公子,是新来的一个厨子,是金陵的老人,将军寻来特意让他给公子做些金陵家乡菜。”小流挽袖给江季麟布着碗筷,“公子尝尝合不合口味。” 江季麟起箸尝了,点头称赞,比平日多吃了一碗饭。 他这些日子一直吃得少,眼瞧着瘦了下去,今日是这些日子来吃的最多的,小流在一边看的心花怒放,当下便决定把那老汉留下来。 “这厨子果然是正经的金陵人,这菜做的很合我口味,明日让他熬竹叶粥给我。”江季麟微微笑着。 “是。”小流轻声应了。 “明日,叫那老汉过来,和我说说金陵话,我许久不回金陵,都快忘了家乡话了。”江季麟垂了袖,眉宇间微有些失神,“一晃这么多年就过去了……” “是。”小流应声,心里暗暗想着一定要把那老汉收拾利索了在带来见公子。 江季麟这一夜,几乎没睡。 他睁着眼睛看着床幔边轻晃的流苏,心里百感交集,他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能够和宁长青相拥在一起听他的心跳声。 年轻的,坚定有力的,让人安定的心跳声。 他寝食难安了这么多日,忧心似焚了这么多日,盘算计划了这么多日,独独没有想过,第一个找到他的,是宁长青。 原来,在不知不觉间,那个少年,已经长成了震翅飞翔的雄鹰,在自己最孤立无援的时候,飞到了自己身边。 这扇薄薄的门扉后,或许不下几十米,便是宁长青所在之处。 他与他,相隔不过几十米。 这让江季麟一边欣慰又一边不安——若是宁长青身份暴露,在这样只身入虎穴,而自己又内力全无只能拖后腿的情况下,两人几乎不可能全身而退。 江季麟不能确定,宁长青是二愣子一般一个人跑过来的,还是已经做了周密的计划。若是以前,他会选择第一种可能,而此时此刻,江季麟犹豫了,因为宁长青的成长,让他惊喜。 让他......骄傲。 但忧心却像是赶不走的乌云,一直在江季麟心口徘徊。 第91章 此情,无关风月(20) 小流把那老汉丢进浴盆里洗了几个来回才捞出来带去见了江季麟。 江季麟只简单地问了他几句。 “这些天的苋菜正好,小人今晚做些苋菜饺子给公子?”老汉答了江季麟的话后,又小心问道。 江季麟微微思索:“可以,再配些冬瓜汤刚好。” “是不是太素了些?”小流在一旁问道,“公子可要吃些鱼鸭?” “若是有鲜美的鲫鱼,烤一条来。”江季麟嘴角轻勾,“我向来吃的烤鱼,出江不得超过一刻钟,从宰杀到成菜不得超过两刻钟。” 小流一愣。 这要求着实有些苛刻,实现起来困难颇大:“是,小的这就吩咐下去,晚膳给公子上鱼。” 晚膳的时候,那鱼做的勉勉强强,江季麟尝了两口便停了箸,却把那苋菜饺子吃干净了。 小流有些局促:“小的办事不力……” “无碍,勉勉强强,我只是最近有些想吃鱼了。” “明日定给公子烤一盘鲜美的鱼!” 江季麟不置可否,就着小流舀过来的冬瓜汤喝了一口:“行了,我用毕了,收拾撤了吧。” 下人收了碗筷,小流也掩门出去了。 江季麟看了会书,起身出院散了几圈步,坐在院中的藤椅上,微微眯起眼打量逐渐暗下来的天色。 按照鱼的口感来看,这座院子里轻功最好的人不 分卷阅读142 - 分卷阅读142 - 分卷阅读14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3 及自己,但胜宁长青一筹。 可自己……此时就像是个废物。 更重要的是,他无法试探小流的功夫,此人既然被孟鹤冬安插在自己身边近身侍奉,必然不是等闲人等。 所以……就这么冲逃出去,风险太高,更何况朱雀还在孟鹤冬手里。 还有这个宁长青,把竹管包在饺子里也不怕噎死自己! 最主要的是……天晓得他忍了多大的恶心才没吐出来,还做出一副津津有味的样子! 这个蠢蛋,包一个包子都比饺子来的能接受些!起码不用吃那么多!更不用把竹管藏在舌下吃的心惊胆战生怕咽下去! 真是! 江季麟眼底带着些懊恼,嘴角却不由地勾起了。 若是能顺利出去,他定然让宁长青口含石子也这么吃一顿饭。 而当务之急,是竹筒里的话——那竹筒的纸上,写着的东西正是江季麟担心的问题,宁长青问他,冲否 看来这个傻子,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便溜进来了,倘若自己还能提上内力,哪怕只有五成也可以找时机冲一冲,可偏生……江季麟抬起手,慢慢握紧,手背上青筋的纹路分外清晰。 他连一颗小小的石子,都捏不碎! 他必须,尽快想出更好的出路,让宁长青和自己,俱全身而退。 ………………………………………………… 宁长青垂着眸,冷眼看着手臂上的伤口。 这是上午试图装傻充楞误走到前院时被侍卫打出来的,他知道这样很蠢,但他真的……好想好想他。 哪怕是远远能看一眼身影,也安心许多。 可他如今只能窝在这小小的房里,每日砍柴挑水,以及挨打。 他从未受过这样的欺辱,年幼时即便被欺凌,也从未像这般毫不反抗,哪怕是挨更多的拳头,他也会挣扎着狠狠地咬欺辱自己的人。 他七岁时第一次见到江季麟,十岁的时候杀了鬼谷子,十六岁再次遇到江季麟,而在这之后的近七年,他的生命都和江季麟纠缠在一起。 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人是他生命的所有,没有什么比得上,因为他实在想不到,这世上还有什么比江季麟更重要。 所以所有的,他都可以忍受。 低下头哭叫着哀求虽然如此困难,但……可以忍受。 只要季麟哥……没有抛下自己。 “……多加一把八角。”宁长青微微侧眸。 “是。”老汉低声应了,抓了八角放进了腌肉的罐子里。 “他除了说想吃腌牛肉,还说什么了?” “还说最近立秋了,很容易犯困。” 很容易犯困……宁长青皱起了眉,他记得季麟哥从来没有犯困的时候,他像是高空中飞翔的鹰,高悬在山峰之巅,永不停歇。 季麟哥知道他来了此处,并且配合自己的伪装,加上这里防卫如此严密,那必定是被迫被关在此处,季麟哥的本事他是知道的,那孟鹤冬既然敢把季麟哥单独关在此处,定然使了什么伎俩…… 很容易犯困…… 他的眼睛狠狠闪了几下,难道!孟鹤冬对季麟哥做了什么!就像是他曾经杀齐凌之前朱雀对那些暗卫做的事一样!就像是他曾经利用青蛇绑了季麟哥的那次! 是药,还是……废了武功?! 宁长青猛地站起身,焦躁地走了两步,又硬生生逼着自己蹲下来,他整个面庞的肌肉都在剧烈的抖动,双眼黑成了一片深渊。 眼中的东西天旋地转,几乎让他晕厥。 他快速地喘息着,用指甲紧紧扣在地面上,困兽一样抓挠着,像是兽夹中鲜血淋漓的虎爪。 一旁的属下发觉出不对劲,放下手中的火,无声地跪在一边。 房间里是低不可闻的压抑低泣。 ……………………………………………. 夜色很深了,江季麟的卧房里仍旧亮着蜡烛,烛火洒在每个角落里,显得柔和却单薄。 江季麟一刻钟前才沐浴完,发丝半湿着,握着手中的薄书靠在床头,许久也没有翻页。 方才他沐浴的时候,南院有些骚动,都传到了这里,南院的方向,是厨房,柴房,下人住的地方。那骚动动静难得的大,竟传到了这里。 所以……他很担心。 忧心如焚。 可若是他出声询问小流,必然会让他怀疑,因为按自己平时的性子,除却关乎自己的事,天塌下来与他都无关,更不会特意询问一段没有意义的骚动。 书页仍是停滞在同一页上。 江季麟沉默地盯着书页,良久才把书扔到一边,苦笑着闭上了眼。 目前最稳固的办法,就是等,只有等。 其实不是没有办法逃出去,如果宁长青是自己的下属,以命相拼,再做好接应,他还是有很大希望逃出这方牢笼。 以命相拼……江季麟头一回觉得自己也是自私的。 从前的他打心里以为别人为他而死理所当然,能为自己卖命的人都是死得其所……当真是……轮到了此时,才知道什么叫做舍不得。 人总是轮到自己挨刀,才知道那有多痛。 而他舍不得宁长青为自己而死时,才晓得没有人,该是死的理所当然的。 这是惩罚吧。 他手上沾了这么多亡魂,老天终于看不下去了吗? 他嘴角的苦笑越来越浅,最后僵硬成了一抹苦涩。 “公子昨夜没睡好吗?”小流服侍江季麟洗漱了,面带忧色道。 “昨夜多梦。”江季麟抚袖淡淡道。 “那小的今晚安置些安神香” “随意。”江季麟面色仍是淡着,狭长的眼角却露出些不耐来。 小流便敛了口不再说话,他早已习惯这位绝世公子的冷眼寡语,他也很清楚面前这位虽摆着架子但确确实实暂时翻不了浪的人,曾经是怎样的人物。 他也清楚,自家的将军对这人怀着如何的心思。 可无论种种,这人一举一动流露出的气度,便是虎落平阳也断不会有犬敢来欺。 他佩服这个人,同情这个人,害怕这个人,却也,希望这个人能遂了将军的愿。 午膳的时候,桌上果然又摆了一条烤鱼。 江季麟侧眸瞧了一眼小流,夹着尝了两口就停了,反而多吃了几口腌牛肉。 午膳刚用完没多久,孟鹤冬突然来了。 第92章 应是良辰好景(1) 孟鹤冬来的很突然,他面色不太好,一进屋就闷声坐在椅子上,目光微微沉着,明暗不明地盯着江季麟。 江季麟正在写字,修长的指间捏着一支狼毫,对孟鹤冬视而不见,一径行云流水地挥墨。 “......京城有异动,我明日回京。”孟鹤冬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狼毫笔微顿了一下,一点 分卷阅读143 - 分卷阅读143 - 分卷阅读14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4 墨渍晕开在纸上。 “你早就料到了是吗?”孟鹤冬紧紧盯着江季麟,“你早就料到,一旦冯相言和留异断了你的消息,便会内外接应……” “我早就说过,你即便把我关在这里,也无法控制我手上的势力。”江季麟放下笔,打断了孟鹤冬的话,“我曾经把一桩绝好的生意摆在你面前,你却视而不见,如今这两人倒是比我预想的速度要快很多。” 孟鹤冬面色不太好看:“你很高兴吧。” “并不。”江季麟抬眸,“我身陷囫囵,有什么可高兴的?所以孟大人,你还可以再考虑考虑这桩生意——给我解药,放我走,秦国悉数归你所有。” 孟鹤冬冷笑:“我早说过,秦国我要,你我也要!所以这京城,我会带你一起走!” “你何苦如此执着?你明知这样僵持下去你胜利的机会并不大,最大的可能不过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江季麟重新拿起笔。 孟鹤冬看了一眼他的画,那画上画着一条活灵活现的蛇,但那蛇僵着身子,背后是飘雪的枯树。 江季麟用了几笔,便勾勒出一个人影来,却是一个背着柴篓的农夫。 孟鹤冬的眼角抽了抽。 农夫和蛇。 “.…..你觉得我是那条蛇?”他闷闷不乐地问。 江季麟没有搭话。 “……我没有要伤你的打算,我只是……想得到你。”孟鹤冬苦笑了一下,“更何况,当初先要杀我的,是你。” “若不是你私调御林军,运作朝堂,我会杀你?”江季麟的语气极淡,淡的一瞬间就激起了孟鹤冬的不甘。 “那是我担心你!我看的出来,我一眼就瞧得出来朝堂上那个人不是你!我怎么能不担心,怎么会没有动作!”孟鹤冬拍案质问。 江季麟添了几笔,整张画便画完了。 他丢了笔,若有若无瞥了眼孟鹤冬,眼带嘲意:“这确实是一个好的借口,我要是你,也不会错过这个好借口。” “你为什么就是不信我!我若是想找借口,你做过的所有事,私结乱党,威胁重臣,谋害先帝,贩卖私盐,哪一桩不能做借口!” “孟大人准备做的很齐全嘛。”江季麟眯着眼,“这桩桩罪名,足够我死上十次了。” 孟鹤冬一时语塞:“.…..你明知,我不知这个意思……” 江季麟坐在太师椅上,舒舒服服伸着腰,手指闲散地敲着桌面。 “.…..我不是那条蛇,绝不是。”孟鹤冬重复道,说完这句后,紧盯着江季麟,沉默了良久又开了口,“宁长青才是那条蛇!” 江季麟敲桌子的动作顿了顿。 “我索性告诉你!周国灭了!麟军只整顿了两日便发兵北上直奔汉中!你是要和我内斗下去还是要看着……你方才说的鹬蚌相争渔翁得利,宁长青就是那渔翁,他才是那条蛇!!” 他有些歇斯底里——只是一个名字,他才只是提了一下宁长青的名字,就足以得到江季麟平淡冷漠之外的反应吗?! 江季麟像是入了定一般眯眼沉思着,对孟鹤定的歇斯底里毫不在意。 难怪留异和白虎的反应比自己预料的快很多,是宁长青吗? 周国这么快就灭了?他本想留着朱家亲自收拾,看来没这个机会了。 麟军发兵北上,主将却在这一方院落潜伏……他真不知,这是剑走偏锋,还是一个错误。 宁长青的具体计划到底是什么,又留了怎样的后路,又如何安排了军中大事……这些种种的问题,他都忍不住焦心。 “你为什么不说话!”孟鹤冬欺身上前,弯腰逼视着江季麟,“你瞧瞧,灭了周国,便直奔秦国而来,下一个呢?齐国?天下?” “你以前想问题可没有这么刚愎自用,怎么,高位坐的久了昏了头了?”江季麟淡撇着孟鹤冬。 “……你想说什么?”孟鹤冬抱起臂,直起腰来,“你是不是想说,宁长青是来救你的?” 江季麟挑眉,默认了。 孟鹤冬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胸腔里渐渐溢出笑声来:“不会,他不会!从去年开始,麟国就在四处蹦跶,从干涉齐周两国战事,到对齐国宣战,到联合秦国攻齐,再到和留将军撕破了脸皮两国盟约破裂,如今又灭了周国北上。我不知你二人何时认识的,有怎样的渊源,我也不在乎,但这个宁长青,绝不会是个胸无野心的人!他便是来救你,也断然更想要这锦绣江山!” 江季麟听他说着,把这几年来宁长青走过的路又在眼前过了一圈。 原来不知不觉间,宁长青已经走过了这许多的腥风血雨。 这么些年了,他似乎一直还把他当做八年前谷底青涩的少年,有害羞内敛的性子,有清澈干净的眼睛,有幼稚简单的头脑。 八年了……原来已经八年了。 他们都变了很多,唯一没变的,便是他一直把宁长青还当做一个十六岁的少年,竟管他内心深知这个少年已经是一方大将,一个国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人物,已经是兵权在握,声名在外的年轻枭雄,可自己对待他的种种态度和方法,都在清晰地诉说着这个事实——他还把他当做一个少年。 谷底那个干净羞涩的,红着脸笑的少年。 他一边怀疑着他,又一边忍不住相信他;他一边设计要害他,一边又总也下不去手;他一边怒斥着他,一边又不忍看他面露戚戚;他一边冷眼瞧着他,一边又自儿个跑过去帮助他。 瞧瞧,言不由衷,行不达意,用来说自己再好不过。 即便在孟鹤冬的眼里,宁长青的种种,都已是野心勃勃的体现,反而到了自己这里,却从未真的这样想过。 究竟是因为,自己太了解他,还是……早已用情至深? 江季麟不想深究,孟鹤冬的话反而让他更加明了。 麟国完全有机会和能力一统天下——在齐国元气大伤,秦国内乱之时。这样顶好的机会,放在哪个时代都意味着一个全新的朝代的开辟。 可麟国的一国统帅现在在干嘛? 在一所举步维艰的狭小院落守着一个废人伺机救他。 曾经自己压在心里可望而不可求的,竟就这么温情脉脉地摆在自己面前,以至于让他抓在手里多年不放的权势,财富,地位,仇恨,都黯然失色。 “怎么不说话,被我说中了?”孟鹤冬微微冷笑。 “你不过是在担心,他举兵北上,若当真就是为了救我你该当如何。”江季麟浅笑,“你一直把我留在咸阳,如今却要带我回汉中,怎么,比起担心我接触到京城的大臣世家,你更希望,有一个近在手边的人质。” 孟鹤冬一愣,面上露出些怒容:“你总把我想的如此不堪!” “论起不堪来,你倒 分卷阅读144 - 分卷阅读144 - 分卷阅读14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5 还不是我的对手,你心里到底怎样想的,我再清楚不过,故而你不必给你的种种行为披上冠冕堂皇的感情借口,以至于……有时候你自己都信了。”江季麟淡淡地瞧着孟鹤冬,眸若星辰,仿佛直穿人心。 孟鹤冬突然害怕起这双眼睛,像是能一层层剖开人心底那些阴暗的心思。 而往往这些阴暗,并不是人敢于面对的。 孟鹤冬转身逃走了,几乎是落荒而逃。 江季麟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嗤笑。 一个看到过太阳光辉的人,又怎么会驻足于一颗星星的弱光。 江季麟没有吃晚膳,他一直冷着脸,对小流说的话一句也没有搭理,在屋里静坐了会便起身出了房门。 天色微暗,天际染着暗色的红晕,夕阳的余晖照在江季麟脸上,显得明暗莫测。 “公子,您多少吃些,您要不想吃那些油腻的,小的让厨房给您熬些清淡的粥如何?” 小流小心翼翼问着,心里直打鼓——江季麟自来了这处院落,半月时间里当然谈不上高兴,但也算心平气和很少有动怒摆脸色的时候,可自中午将军来了又离开后,公子的面色便一直沉着,摆了一桌的晚膳看也不看一眼便叫人撤了。 “公子?”小流又问。 江季麟在已经把屋前的院落绕了两圈,在墙角的树荫下驻足了一会会,便抬脚朝后院的方向走。 小流有些诧异——江季麟为人清高,又极为好洁,便是这方院落面积不算大也只是在前院主屋附近走走,从未涉足过旁的地方。 他暗暗打量着,只见江季麟虽是离着后院愈来愈近,走的路却是杂乱无方向的,铺了石子的路四处都踱了几番,步伐的凌乱中尽显焦躁。 今日中午将军离开时面色也极不好,怕是,起了什么争执。 “这里布置了多少侍卫”江季麟突然开口。 小流一愣才接话:“.…..公子说笑了,怎么会有……只有十来人护着公子安全。” 他的话意转了一转,本想矢口否认却触及到江季麟通透的目光,自知这样的否认不过是掩耳盗铃。 十人……江季麟懒得戳破两人都心知肚明的谎言。 “做杂事的下人有多少?” 虽不知江季麟问这些做什么,但这并不是什么关乎着利害关系的问题,小流没有犹豫多久便如实答了:“厨房里做事的三人,负责打扫洗衣等一干杂事的三人,另有……” 细数下来,下人摸约有十来人。 “全部召集过来。”江季麟淡淡道,眼里闪过一丝带着恨意的讽刺,不快不慢,正巧落在了小流眼里。 小流心里一跳,小心翼翼道:“公子见那些腌臜人做什么?” 江季麟冷笑:“怎么,孟鹤冬说过不让我见吗?” “这…..”小流有些摸不着头脑,江季麟突然要见这些下人完全没有道理,但思来想去又没有什么大问题,暂且让他见一见,看看他要做什么,“是,公子稍候。” …………………….. “这傻子也带去吗?” 宁长青正在劈叉,动作有些笨拙,力气倒挺大,像是不知道疲惫般一斧一斧地挥着。 “也不知那人要做什么?既然是要全部带去就也带去吧,免得节外生枝。” “也是,我倒要看看那人要做什么,屁事多的一*逼。” “勿妄言,我虽不晓得那人是谁,但看将军的态度,此人绝不简单,还是少谈论为妙。” 宁长青劈柴的动作丝毫未变,只在一侍卫来拉扯自己时才面带傻笑地扔了斧头,讨好地看着那侍卫。 “这小子被你打怕了。”一侍卫嗤笑,“人一个傻子你天天欺负着做甚。” 那一把把宁长青拉扯到地上拖了两步的人停了脚,伸着脚尖踹了宁长青两脚:“起来傻子。” 他笑着侧头道:“这傻子逗弄起来倒是好玩,主要是抗打,人虽然傻身子倒挺结实。” “快带走吧,别耽搁了时间。” 宁长青已经爬起来了,面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双手下意识地放在胸膛前,一副随时抱头求饶的姿态 “走!”那侍卫不耐烦地斥着。 宁长青满眼惶恐,唯唯诺诺地跟着走,脚底下磕磕绊绊差点摔上几跤。 第93章 应是良辰好景(2) “公子,下人都叫来了,您……?”小流微微探究地看着江季麟神色。 江季麟刚泡好了一壶茶,茶水清香,茶色清亮,袅袅的热气浮在半空中,把江季麟的面色映的有些朦胧。 他没有回应小流,只侧眸看了眼天色。 天色暗了。 他垂首轻啜了口茶:“这老君眉勉强凑合。” 小流忙道:“这时日的好茶少,将军前儿个派了人去南方求购上好的大红袍,过些日子应该能回来。” “大红袍……”江季麟放下茶盏,轻声嗤笑,“我最讨厌大红袍。” 小流一愣,不知该如何应答。 “叫他们到门口。”江季麟眉目轻瞥,已经转了话头。 “是。”小流忙应了,回身出了屋。 不多时,江季麟便听到些脚步声过来。 他已经起身到了门边,漠不关心地轻瞥着那些愈来愈近的人,面上一如既往的没有神色。 小流站在一边暗暗打量着江季麟,白衣的绝色男子斜靠在门边,自成风流,可月光下那双本该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却透着一股冷到骨子里的冷漠,仿佛此刻他眼中的一切事物,无论是活物死物,都激不起他半分的情绪。 下午的时候,本还是透着些焦躁的,此时,却又是没半点波澜了。 小流心里有些莫名的忐忑。 “公子,人都来了。”小流躬身道。 江季麟微微挑起眼皮,打量了小流身后几米远的下人。 他面无表情的脸慢慢透出些什么不同的东西来,嘴角似乎勾起了嘲讽的浅笑,但又像没有。 “拿灯来。”他伸出右手, 小流放了提灯在他手上,提灯的杆是上好的紫檀木,灯油在精铁的底座里燃着。 江季麟提着灯,自左手第一个人起,慢悠悠地提起灯来打量着那人的面庞。 那人低着头,不敢抬头。 江季麟慢慢走着,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 他像是逛街的闲散人打量货物般看着一个个低着头不敢抬头的下人。 他停到了第八个人面前。 不同于其他的人,这人抬着脸,面上带着好奇,又带着些惶恐,还带着些讨好,更多的却是呆滞,像傻了般看着江季麟。 他的眼睛……那么亮。 那是一种只有江季麟看得清楚的亮。 “你为何盯着我看?” “……你,你真漂亮。” “大胆!!”小流一个箭步窜上 分卷阅读145 - 分卷阅读145 - 分卷阅读14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6 来,一巴掌便打在那人面上,转身跪道,“公子,这是个傻子,莫让他恼了公子。” “傻子?”江季麟玩味地看着脸上迅速出了巴掌印的男子,微微眯起了眼,“倒是有趣,你这里竟安着个傻子。” “回公子,此人是刘老汉的干儿子。”小流忙道。 “原来如此…..”江季麟沉吟了下,侧眸看了眼剩余的几人,问道,“剩下的人中还有傻子吗?” 小流愣了下 :“回公子,没有了。” “傻子……有趣。”他抬了抬左手的衣袖,“近前些来。” 小流压下疑惑,看了眼被一巴掌扇蒙,满脸害怕趴在地上的男子,微微抬了下颌。 侍卫一把拉起男子,朝前拉了两步,离江季麟一尺之遥。 江季麟抬起提灯,透过昏暗的灯光,细细打量着男子的面庞。 这张面庞是一张陌生的脸,脸上是陌生的神色——惶恐夹杂着求饶和讨好,甚至还有一丝痴呆单纯。 江季麟微微皱起了眉,眉眼间带着淡淡的嫌恶,却又生生忍住了那嫌恶。 小流看的分明,正要让侍卫把这傻子拖走,却听得江季麟突然开口,语出惊人。 “把他洗干净了送我房间,今晚侍寝。” 江季麟说完这话,便转身朝屋里走,走了两步又停下来,转眸意味深长地看着小流:“在我眼里,操*弄一个傻子,都比操*弄他来的情趣自在。” 小流的面色再也维持不住地垮掉了。 “对了,你最好问问你家将军,再决定要不要杀了这个人。”江季麟微微笑了,抚了抚衣袖,迈步进了屋。 小流面色铁青,嘴唇微微发抖。 …………………………………………………. 桌案上是堆积如山的文书和战报。 孟鹤冬一直垂眸盯着手里的战报,似乎对属下所言之事充耳不闻,可再细细看去,那竹制的书简几乎被他生生捏断。 “流大人把那傻子关到了柴房,只等将军发落。” “.…..放出来,按他说的做,洗干净了……送进去!”孟鹤冬咬牙切齿地说着,慢慢放下手中的战报,抬起了头。 “可将军……” “他是多么高傲的人,多看那种人一眼都嫌污了眼睛,如此之举不过是与我置气,以此羞辱于我,恶心我。”孟鹤冬深吸了一口气,“我若大动干戈杀了那傻子反而中他下怀,不如就送到他房间去,我倒要看看,真正被恶心到了的人,是谁!” “是!” 地上的人应了,回身退下了。 孟鹤冬捏着拳,肌肉微微发颤。 江季麟啊江季麟,你非要如此和我置气,那我只能奉陪! 我还真就不信,一个傻子,你真操*弄的下去! ………………………………………… “公子。”小流欠着身,神色莫名,“一切准备妥当了。” 江季麟才沐浴完,半截身子还泡在水里,泛着氤氲之气,隔着薄纱屏也可以看到他修长的脖颈。 “出去。” 小流梗了一下,垂头出去了,留下高高壮壮的男子一脸懵懂地站在原地。 他看着屏风后的男子,面上还维持着懵懂之色,眼里却慢慢沁出些雾气来,像是初生的牛犊的眼睛般湿润。 水声哗啦啦轻响了几下,屏风中透过来的身影似乎已经出了浴桶,婷婷的站立着。 “在那里等着。”江季麟的声音很平很淡。 他的衣服穿好了一半,自胸膛朝上的衣领还未系好,松垮地开着,露出大半的胸膛。 江季麟微微捏着袖角,隔着屏风看着外面站立的高大身形,一时间,竟有些近乡情怯之感。 他慢慢转出了屏风。 男子静静站在距他五六米的地方,眉眼一直聚焦在他身上,那副模样,像是已经等了许久,许久。 两人隔着五六米的距离对视着。 江季麟发上的水还未擦干,有些水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和眼角一瞬间夺眶而出的热泪混合到了一起。 你瘦了,身上好多伤,眉眼间的神采都是黯淡的…… 宁长青慢慢抬起手,隔空描着江季麟的眉眼,似乎是在擦拭他眼角那几滴不易察觉的泪水,他的掌心有几道分明的裂伤,皮肉微微翻着,因为好好清洗了一番的原因泛着糜白。 他隔空摸着江季麟的面庞,轻轻摇了摇头。 江季麟晓得他的意思,心里也分外清楚此时屋外是如何的隔墙有耳。 “.…..随我过来。” 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变成了这一句话 。 他迈开了步伐,正对着宁长青朝后退,一刻也不愿放过他的样貌。 这是一幅陌生的样貌,可这陌生的样貌却透着刻入骨髓的熟悉和亲近,让他有那么一刹那就想不顾一切,失去理智地冲上去抱住他,让他带自己离开,离开这里,去天涯海角。 江季麟从宁长青眼里看出了他同样的克制。 那种需要用所有意志力来拼命忍受的克制,他几乎能看到他全身的肌肉都在微微颤抖。 宁长青走的缓慢迟疑,像一个真正的傻子般探究而讨好地走着,不近不远。 从外室到内室,只有几米的距离,两人却都如同走了几百年。 当江季麟终于触到内室的门槛时,身上已是一层薄汗。 他几乎有些站不稳,靠在床柱边看着宁长青,在宁长青终于入了外室的视野盲区后,这才放任自己直直倒了下去。 不出所料,他落在了宁长青的怀里。 宁长青的手落在江季麟腰背上,从僵硬到柔软又到钢铁般的禁锢,他紧紧地,紧紧地抱着江季麟,像是要把他融入自己的骨血。 江季麟被他紧锁地肩膀都发痛,可这种清晰的痛感却让他觉得无比真实快乐,这种丝毫挪动不了半分的禁锢让他觉得无比安心,宁长青身上的皂荚香中,夹杂着他熟悉的味道,那些两人一起度过的日夜里,那种不知不觉间已经刻到了他骨子里的熟悉的味道。 宁长青仍是发着颤,江季麟甚至清晰地听到了他骨骼间发出的咯吱声。 “你违约了。”他把嘴贴在江季麟耳边,轻声耳语。 说好的,一个月。 你违约了。 “对不起……”江季麟的胳膊被迫蜷缩在宁长青胸膛前,两人紧紧贴靠着,没有一丝缝隙。 他看得到宁长青眼里,那拼命克制的汹涌情绪。 “我想你。”那带着温润气息的话语传入江季麟的耳朵,让他的心登时间软的一塌糊涂。 他找不到话语来回应,只微微抬起右手,艰难地抚了抚宁长青的下颌。 这人,搂的可真紧。 宁长青微微松了些,一手抓住江季麟手腕,探了探他的经脉,面色白了白,神情惶恐地看着 分卷阅读146 - 分卷阅读146 - 分卷阅读14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7 他。 江季麟摇了摇头,轻声安慰:“还没废,但是只要一用内力,便浑身无力没了知觉,此药古怪,不同于旁的阻塞经脉的药,怕是……只有他有解药。” 宁长青一言不发,紧抿着唇。 江季麟伸手捏住他下颌:“松开,别咬了。牙关咬这么紧,老了啃不动核桃。” 宁长青的牙关慢慢松了开来,他张开了嘴,无声地大口喘息着,像是溺水许久被人打捞上来般,他的喘息几乎剧烈到了要呕吐的地步,原本稍稍松下来的胳膊又紧紧锢了起来。 江季麟眼里的心疼泄了出来,他摸着宁长青的额头,身体分明被宁长青禁锢在怀里,神色却像是安慰一个孩子般,修长的手指划过宁长青的发根,耐心地抚慰着他。 “我明天入京,你提前去京城,找冯相言……” “不!”宁长青猛地摇头。 “你在这里很危险。”江季麟摸着他面庞上的伤,“你何苦。” “我不在这里你会很危险。” “我会照顾好我自己……” “你总是要抛开我。”宁长青打断江季麟,“你总是这样,自以为运筹帷幄,把我抛开在你的计划之外,你每做一件事都从未与我商酌只让我瞧着结果。我知道我不够通透聪慧,我知道你很多事情其实为我好胜过伤我,可是……” 宁长青眼圈泛着红,声音里的颤抖渐渐泄出来。 “你从未问过我,我想要什么。你说我在这里很危险,可倘若我离开了这里,你但凡有半点差池,我生不如死。” 江季麟轻咬了下唇,心里酸楚:“.…..你去找他,说明这里的情形,救我出这里的机会便大些。” “你骗我。”宁长青勾起一个难看的笑容,“留异已经晓得此事,冯相言和他不是傻子,该如何做不需要我去告诉他们。虽然这次你骗我,但我一点也不生气。你仔细听着,是死是活,只要和你在一处,于我来说都是最好的选择。” 他抱着江季麟,将头埋在江季麟脖颈间,微微哽咽:“但你以前骗我的很多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呢,等我带你出去了再和你算账。” 江季麟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笑着,轻抚宁长青发丝:“好,把一辈子,都给你好好算账。” 第94章 应是良辰好景(3) 这一夜,是江季麟在这院子中睡的最踏实的一个晚上,即便前途未卜,危机四伏,可身边人的怀抱,像是一层厚厚的屏障,让他可以毫无保留的卸下警惕和防备,好好地闭上眼睛。 如果……如果可以顺利地出去,他想,他知道自己最想要的生活是什么了。 江季麟唇角勾起了浅笑,在宁长青怀里蹭了蹭,安静地睡了。 宁长青一夜都未合眼,支着耳朵听着四周的动静,幸而外面那些人没有走进来,没有打断这片刻的肆无忌惮。 江季麟在他怀里睡的很熟,不多时呼吸声便绵长而浅淡,宁长青不忍扰他安眠,几次抬了手想抚摸他的脸颊又放下了。他知道此时此刻有这样的想法很奇怪——他居然觉得很幸福很安心,恍然间希望岁月就这样停留下去。 在这样危险的情境下有这样的想法确实奇怪,但又不乏道理,他这几天每日煎熬,像是中了毒病入膏肓的人般身心如焚,有的时候不受控制胡思乱想着季麟哥遭了什么苦,受了什么罪时整个人便失心疯般辨不清现实和虚幻,这种持续了多天的状态实在是太痛苦了,而偏偏这又是他生平至今使得最大的意志力,才管住了自己没有不顾一切地跑来前院见他一面。 如今见着了,他的状况比自己胡思乱想中想到的要好很多,即便也足够让他心如刀绞,却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而更他心里悸动的是,他从未见过季麟哥如此依赖的模样。 他此时安静地睡在自己的怀中,睡着的样子像孩子般纯净香甜,右手轻攒着自己的领口,骨节分明,淡淡的青色血管那么曼妙好看。 前些日子的他见过了季麟哥那般温柔细致的模样,今日竟又见着了他这般依赖依恋的样子。 这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仿佛那个高高在上的神坛上的人,朝自己一步步走了下来,自己终于够得着摸得到了。 真真切切。 这种被季麟哥依赖的感觉,像是水入了海绵般钻入自己的经脉,让他整个人都是充实的,生机勃勃的,竟管知道前途生死未卜危机重重,也有了无限的力量去面对。 宁长青微微笑着,隔空摸着江季麟的发丝。 明明心里有很多怨恨,很多不解,很多斤斤计较的东西,却总也远远比不得,你真真切切在我身边的感觉。 怎么办呢? 我最终还是,只要你安好。 ……………………………………… 江季麟悠悠转醒的时候,微微一侧眸便看到了宁长青近在咫尺的面庞。 “怎么醒着么早?”宁长青低声问道。 “天快亮了。” 天快亮了,小流过不了多久便会进来了,过不了多久,他们就要出城入京了。 “我压了你一宿吧。”江季麟坐起身,拿过宁长青的胳膊揉捏着,“可是压麻了。” “不麻,你没有一直压着,换了几个姿势。”宁长青看他揉着自己的胳膊,心里暖意流淌。 江季麟轻摇了摇头,眼尾上挑,戏虐地看了眼宁长青:“呆子,端的不会说情话讨喜,若换做我,必然会说……” 他放慢了揉捏的动作,眉目间眼波流转风情万种:“麻,但我不忍心搅你安眠。” 充血肿成这个样子,还说不麻,自个晚上睡觉几乎不换姿势,哪来的换几个姿势。 这个呆子。 宁长青支吾了两下,没说话,耳根却红了些许,一如少年时。 江季麟下了床,三两下穿好了衣服,回眸坏笑了下,勾起指尖便把宁长青的衣领勾开了大半。 “侍寝,总要有个侍寝的样子。” 宁长青愣了下,抓住了江季麟的手腕:“若是只开了衣领不留些痕迹,怎么做的真。” 江季麟挑眉:“要的便是这种,倘若你真是个陌生的傻子,我还真把你……压了不成?” “.…..”宁长青放了江季麟的手,转过了头,耳根泛着红。 江季麟看得舒畅,心里同时又涌出些叹息和疑惑来——这样骨子里容易害羞的人,怎么当初就能做出那般出格的事来,难不成还真是自己一手把他逼成那模样? 其实如今这些,倒真不是江季麟纠结的了。 他收了笑,拍了下宁长青的肩:“躺床上。” 他一边说着,一边将挂在床头的外套扔到了地上,俯身掀了掀被角,做出一副凌乱的模样,两手轻拍了两下,拔高音量道:“小流。” 分卷阅读147 - 分卷阅读147 - 分卷阅读14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8 “公子。”外面很快传来回应。 不多时,小流便端着银水盆进来了。 他目光触及到床榻上一脸不自在躺着的宁长青,目光紧了下很快便移了开来,服侍着江季麟净了手脸:“公子,早膳正做呢,是香菇青菜粥,配精面小馒头,凉拌苋菜,水果捞。” “他的吃食准备了吗?”江季麟朝床边抬了抬下颌。 “.…..这就叫厨房去准备。” “才准备?”江季麟冷了眼,“以后都备着!” “.…..是。” 早膳的气氛有些诡异,才用了一半,孟鹤冬便过来了。 宁长青正在喝粥,一看到孟鹤冬便惊地扔了勺子,缩成一团朝后退,乒乒乓乓把桌椅撞得巨响。 孟鹤冬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努了努嘴,小流便上前两步拉着宁长青的胳膊朝外退。 “谁叫你把我的人带走的,留下!”江季麟这话是说与小流听的,眼神却与孟鹤冬对峙着,硝烟气十足。 孟鹤冬默不作声和他对视了良久。 “留下他。” 小流便松开宁长青的胳膊掩门退下了。 宁长青软着脚坐在门口处,眼神躲闪着,悉悉索索朝江季麟身后爬。 孟鹤冬冷笑着瞪了他一眼,他似乎是吓到了,又悉悉索索爬远了。 江季麟用余光看着,心里一阵好笑又是一阵酸涩。 “你这样气我的方式,难得的幼稚。”孟鹤冬又看了一眼宁长青,“衣领开着却没有什么痕迹,江季麟,你就算是要羞辱我,也绝不会作践了自己屈尊身段和这种龌龊人同房。” 江季麟眯起眼来:“他可不是什么龌龊人,既然上了我的榻,便是我的人。” 孟鹤冬喉结迅速地滚了几下,颊上肌肉抖了抖:“你信不信我杀了他。” 江季麟挑眉,随手拿起瓷杯在桌上狠狠磕了一下,瓷杯四分五裂,碎成几瓣,他捞起一片丢给孟鹤冬:“杀啊,现在就杀。” 孟鹤冬嘴角抽搐了几下,扔掉了碎瓷:“你吃完我们就出发。” 江季麟勾唇,重新拿起筷子:“这就对了,孟卿还是想着怎么应对留异大军和周国大军的夹击之势吧。” 他顿了顿,又道:“对了,那日我与孟卿说过的话,我可还是记得的,赫赫有名的孟将军,不会出尔反尔吧?” 我,已经很久不近男色,而且你应该晓得,我从来都是压别人的。 ……我并不介意。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不甘屈于人下的,我……我愿意…… 孟鹤冬怔了下,面上神色复杂。 “……你当真是,恃着我对你的心意,要如此肆意践踏我的尊严吗?” 江季麟像是听了什么极好笑的笑话,扔了筷子,朝后靠了靠:“平等的合作关系你不要,我有什么办法。” “你一直没有搞明白,你现在之所以这样高枕无忧,肆意随性,不过仗着我对你的心意!!你现在在我手里,在我手里!”孟鹤冬像是被针扎了般拍着桌面,面色微有些涨红。 “哦,是吗?我一直以为,我可以肆无忌惮,高枕无忧,很多是因为……你面临的威胁。”江季麟慢慢站起来,微微笑着,“明人不说暗话,孟鹤冬,你心里应该清楚,我能威胁到你的东西,很多很多,即便我被你关在此处,那些威胁,也无时无刻不在你身边,而你……你唯一能威胁住我的,只有你用龌龊手段下的药。” 孟鹤冬浑身一震,面上的肌肉颤地厉害。 “可你不打算与我平等地交易。”江季麟摊了摊手,“没办法,鱼死网破而已。” 孟鹤冬上前一步,猛地抓住江季麟肩膀,面目微微有些扭曲,双目泛着红意。 他狠狠地看着江季麟,全身的肌肉都在打颤。 他狠狠地看着他,视线都有些模糊,他又猛地松开了江季麟,大口喘息着,转身夺门而去。 …………………………… 咸阳到汉中三百公里的路,孟鹤冬一路急行军竟只用了短短两日,两日车马劳顿,自出发之日起,孟鹤冬便不曾来与江季麟打过照面。 江季麟一路坐在马车里,把宁长青安排在隔了两车的马车里,两日里只叫来见了一面,让本来打算来见江季麟的孟鹤冬气的拂袖而去。 到汉中的日子,正是十月初二。 汉中戒备分外森严,整个皇城透着一种凝重异常的气氛,江季麟透过马车车窗看了几眼,心里便依稀猜到了局势。 想必此时的朝堂已经乱成一团,白虎应该已经出了城与留异会合。 他倒是很感兴趣,孟鹤冬给白虎安的罪名是什么?皇座上的幼皇,听到的又是怎样的一番话? 这些问题江季麟没有疑惑多久。 晚上的时候,孟鹤冬便带江季麟进了宫。 皇宫一如江季麟离开时那般,漆红的宫墙高高竖着,飞起的殿角在淡薄的月光下显得寂静冷清。 “你不问问我吗?”两人沿着宫墙走了许久,孟鹤冬还是忍不住先开了口。 “问什么,问这皇宫是如何落到你的掌控之中?”江季麟轻笑,“这本是我预料之中,你曾是御林军统帅,对宫中运作再清楚不过,想要掌控皇宫,甚至想要掌控这皇城,本就容易。只是,很闹心吧?” “.…..是很闹心,你的党羽没有办法一时铲除,闹腾得厉害,首当其冲的便是冯相言。你,我,还有冯相言具为佐政大臣,在这朝堂上三足鼎立,我以前不知,冯相言……”孟鹤冬嗤笑,“竟完完全全是你的人,我以前只当你二人是合作关系。却不料他竟为你调禁军,意图控制朝堂,与留异内外接应致我于死地。” “可他做的不够好,不还是输给了你。”江季麟摇了摇头,“我今日一瞧见汉中的情况便一阵心凉,啧啧啧,我以前只道你是个莽汉,竟没料到你心思倒也了得,居然扳倒了冯相言。” “因为……江季麟已经死了。”孟鹤冬定定看着他,眼底透出些疯狂。 江季麟手指一紧,瞳孔缩了缩。 孟鹤冬的意思是……对外而言,秦国太傅江季麟,已经死了? 他这是做什么!釜底抽薪吗?! 孟鹤冬继续说着,像是在应证江季麟的猜想般:“你总说,即便把你困在我身边,你手下的势力也会让我杀敌一万自损八千,你还总说,我只有放你离开这一条路可走…..现在我告诉全天人,江季麟已经死了,我要看看,我们会不会两败俱伤。” “你疯了。”江季麟眯起眼,像看一个疯子般看着孟鹤冬,“朝堂的均衡被打破,秦国整个都乱了!这样的内斗,会给大秦招来灭顶之灾!” “灭就灭了,我不在乎。秦国乱就乱,天下乱就乱。我不放你走,倘若秦国灭了,我死也要和你死在一处 分卷阅读148 - 分卷阅读148 - 分卷阅读14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49 !”孟鹤冬微微笑着说出这番话。 “我真不明白你这样做是为了什么。”江季麟皱起眉,“你一边想要权势,却又不和我合作,反而把自己推到这风口浪尖,一边惜命,一边又这样儿戏。孟鹤冬,你真是不可理喻。” 孟鹤冬沉默了良久,突然放低了声音,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姿态,试探地看着江季麟:“.…..你以前问我,倘若你留下,我会不会公之于众……我现在,若是换一个答案,你的选择会不会改?” 江季麟微怔,他盯着孟鹤冬的眼睛,企图从那里找出什么谎言和胆怯来,可他却什么都没找到——除却一片赤忱和……痴然? 他的心突然一颤。 孟鹤东看自己的神色,总是让他想起以前宁长青,他们的眼神那么像,带着飞蛾扑火的决然。 江季麟几乎可以断定,这个人对他,是有真情的。 即便他把自己困在身边,下药让自己内力尽失,却当真从未做过真实伤了自己的举动。 而这样不花多少时间精力的断定,又让江季麟明白,自己对孟鹤冬,是无情的。 因为无情,才可以抓住细枝末节去斟酌断定,做出精准的判断,而不是像对宁长青那般,反反复复,胡思乱想,疑神疑鬼,机关算尽。 可孟鹤冬的问题,江季麟没办法回答。 他轻易不作出选择,可一旦做出了选择,便绝不会更改,而在多年前,他就已经选择了宁长青。 江季麟的沉默让孟鹤冬眼里的期待变成忐忑,变成痛苦,变成绝望。 他突然后退两步,哈哈大笑。 “啪啪!”他拍着掌,“把他带出来!” 侍卫押着一人从宫墙另一边走了过来。 月色很昏暗,可那人的身形只需一眼,便让江季麟冷了神色。 “你!”江季麟咬牙,侧眸间的那一抹恨意,刺痛了孟鹤冬的心。 他伸出手,一把抓住江季麟的手腕,拖住了他朝前奔趋的动作。 “放开!”江季麟怒斥,目光触及到隔着十米远伤痕累累的朱雀,眼底浮起些愧疚。 孟鹤冬微微使力,把江季麟拉入怀中。 他抱着江季麟,一手遏着他手腕,一手插在他的发间,贪恋地低下头,嗅着他发间的味道:“干嘛这么激动,好戏还在后头,你看那边。” 他的手插在江季麟发间,缓慢而坚定地把他的头转向右边。 那边…… 江季麟的瞳孔狠狠缩了几下。 “长青!!”他忍不住叫出了声,剧烈地挣扎起来。 听到这两个字的孟鹤冬,嘴边微微僵硬着,继续扯着难看的笑容,俯在江季麟耳边,声音沙哑:“果然是他……” 宁长青浑身是伤,鲜血淋漓,琵琶骨被铁链穿过,皮肉红白交加,似乎血气还泛着热,他晕倒着被人一路拖过来,血水留了一路,即便是在昏迷中,眉头也痛楚地皱着,喉咙中发出破碎的音节。 江季麟眼眶里的泪水瞬间便涌了出来。 他从未这么失控过,几乎要大吼出声。 “长青……长青……”江季麟红着眼,恶狠狠地伸出手,五指利刃般朝孟鹤冬的脖颈袭去,还未到跟前,便被孟鹤冬遏在了掌中。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认出来的吗?”孟鹤冬温柔地看着江季麟,几乎是宠溺的神色,“你做什么事,都总是把自己伪装的天衣无缝,却不知道,欢喜一个人,怎么装也装不了。我看得到你的眼神,看得到他的眼神,你们装的再像,那眼神,也都透过皮肉,透过虚假的表象,那么直白地撞进我的眼底。” 孟鹤冬还有一句话没有说出来。 欢喜一个人时,会对有异于常人的洞察力。 单单看宁长青看不出蹊跷,可当他那天早晨,亲眼看到两人同框的画面时,那种突然直击心底的感觉…… 让他窒息。 “我这些天,看着你们演戏,看够了,真的。”孟鹤冬用唇擦着江季麟的发丝,面上全是留恋,“该了结了。” 第95章 应是良辰好景(4) 江季麟的呼吸已经完全絮乱,他胸口起起伏伏已然有些失控,一双美艳的桃花眼因为愤怒和悲痛而扭曲,黑如深井的瞳孔像是烈焰燃烧般泛着红意。 他那一掌没敢用内力,很轻易便被孟鹤冬接住了,此时整个人受桎于孟鹤冬,连转身都困难。 孟鹤冬像是对着食物垂涎的恶豹,半阖着眼,陶醉地埋在江季麟发间,眉目间是扭曲的痴恋:“麟国大军自攻破周国.后,一路北上,现已至我大秦边界,和叛军留异会合,两路夹击攻我大秦。你说,那个麟国的领将,是谁啊?倘若麟国人再看到一颗领将的头颅,会不会奇怪?” 他的声音透过江季麟的发丝,显得分外沉闷。 江季麟的身体颤了两下。 孟鹤冬闷声笑:“你抖什么。” 他突然闷哼了一声,慢慢抬起头来,一脸苦笑:“你竟然会咬人。” 他的肩头渗出血来,染红了江季麟的唇瓣,鲜血顺着江季麟的嘴角流到了下颌,蜿蜒出诡异的纹路。 江季麟狠狠地咬着他的肩头,神色间恨不得将他拆吞入肚。 他咬的实在是狠,让孟鹤冬疼的白了脸色。 但孟鹤冬却不挣开,任由江季麟咬着,嘴角勾着惨白的笑和江季麟对视。 江季麟鼻翼快速扇着,瞳孔微有些涣散。 孟鹤冬面色微变,松开一只手抬起来抓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松了口:“呼吸!呼吸!” 江季麟像溺水的人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息着,他的鼻喉像是被卡住了般没法顺利呼吸,面色涨红了些许,可却仍旧狠狠地瞪着孟鹤冬。 孟鹤冬一手抓着他下颌,一手在他身上点了几个穴位,这才使得他鼻喉处发紧的肌肉微微松了些,破蒲扇一般的喘息声渐渐消失,面色也恢复了过来。 “.…..你恨我至此吗?”孟鹤冬怔怔地看着他。 江季麟没有说话。 孟鹤冬自嘲地笑了下,又兀地收敛了笑意,指着不远处昏迷的宁长青和神志半清醒的朱雀:“你说,他们两,谁先去见阎王比较好?” “……你这样得不到什么的,孟鹤冬,你这样得不到什么的!”这是孟鹤冬第一次见到江季麟失了冷静,惊慌失措的模样,“秦国已经乱了,要维持朝堂不倒已经是举步维艰,你不能杀了他们,朱雀在江湖上有不小的地位,他若死了,凛冬阁群龙无首,江湖上定会掀起些浪潮!” 他嘴上说着劝说的话,面上却带着哀求的神色,像是惶惶然的蒲草:“宁长青是麟国司马大将军,白启明李九良都是佼佼之辈,若无了宁长青统领镇压,麟国必将和秦国一样分裂混战,南方周国便有了复辟的机会,而齐国肯定会卷土重 分卷阅读149 - 分卷阅读149 - 分卷阅读14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0 来,若他们先从周国旧民入手,统一南方,秦麟二国一盘散沙,如何与其抗衡!你得不到什么的,你反而会失去所有,令秦国百姓陷入战乱,妻离子散!孟鹤冬,你不能!不能这样做!” 他这样的神色难得一见,像是突然揭开了一层面纱。 孟鹤冬看到痴了:“.…..我得不到什么……不,如果我把秦国拱手让于齐国,如果我替齐国收复中原一统江山,我还是一个将军。” “你要叛国?!”江季麟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不要这么惊讶,你能叛,我也能叛。我能得到很多东西,权势地位仍旧有,我还有你,宁长青死了,你就是我一个人的了,即便你的心不属于我,但也不再属于任何一个人,这就够了。”孟鹤冬抬手盖住江季麟的眼睛,遮住了那双眼里刺痛自己的东西。 可怀中人却渐渐停止了一直发颤的身体。 孟鹤冬犹豫了下,移开了手,出乎意料地看到了江季麟重新冷静的神色。 他的神色那么冷淡,无喜无悲:“没有别的选择吗?你一定要杀了他们?” “.…..有,我放他们走,你和我一起控制住秦国的趋势,我们像以前一样一起佐政。不同的是,我在明,你在暗,你…..是我的人,而且永远是,我要你发誓,永远在我身边。” “我发誓你会信?” “我给宁长青服了□□,每年都必须有解药压制毒性。”孟鹤冬微微笑起来,那是一种胜利的笑容。 “……你倒是卑鄙的毫不掩饰。”江季麟仍是面无表情。 “深得你真传,不是吗?”孟鹤冬叹了一声,“只是你最近变得不像你自己了,因为宁长青,你便的不善于伪装,变得易怒,易伤,易骗,你对他的感情有什么好的,把你变成这样,他配不上你给他的感情,一点也不配。” “你看看他的样子。”孟鹤冬指着宁长青,“你看看他,堂堂一国司马将军,不知轻重不顾大局,在这里做一个傻子,连我的侍卫都可以随意羞辱他让他颜面扫地,现在更是护都护不了你。这样一个窝囊废,你有什么可留恋的?” 江季麟没有看宁长青的方向,从刚开始看了一眼后,他就不敢看宁长青的样子。 那一眼,已经足以让他心如刀绞,呼吸困难。 他害怕再多看一眼,自己又会失控。 倘若他当时不听宁长青那些话,强硬地赶走他,此时此刻,他便不会奄奄一息躺在自己面前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孟鹤冬有一点没说错,宁长青让自己变得不够理智,不够冷静,变得不像以前的自己。他没有赶走宁长青,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他内心深处也贪恋着那一份刀尖上的陪伴和暖意。 这种变化,他内心清楚却又不受控制。 “你为什么不看?不敢?不想?”孟鹤冬摸着江季麟的头发,“还是你在打什么主意?我倒是有一个主意……” 他抬眸,狠厉地看着宁长青:“弄醒他!” 拖着宁长青的侍卫听令,攒着穿过宁长青琵琶骨的铁链狠狠拽了两下,宁长青痛苦地嚎叫着,被强烈的痛意从晕眩中拽了出来,这痛意让他头脑晕眩神经却又十分清醒。 江季麟听到他的声音,嘴唇发白地转过头,紧紧握着拳,痛苦地看着他。 “宁长青!”孟鹤冬拔高音量,声音带笑,“想死还是想活!” 宁长青想要撑着地坐起来,可强烈的痛楚让他只微微抬起了一点身子便又倒了下去,他双手在早已沾满了自己血迹的地上抓挠着,又慢慢支撑着自己,想要坐起来。 江季麟紧紧咬着下唇,憋住那近在喉处的呜咽。 宁长青终于坐了起来,他抬眼,和江季麟对视着,深棕色的眸子里满是愧疚。 “.…..我,我被突然围攻,大意……咳咳……对不起……没能救你出……出来。”他声音沙哑的失了原本的音色,每说几个字便要停顿一下,断断续续咳出些血来。 “别说了…..别说话了……”江季麟摇着头,双眼模糊,声音里全是哽咽。 “我问你,你是想活还是想死!”孟鹤冬满脸气恼,一把把江季麟拉回怀中,紧紧抱着,眯眼看着宁长青。 “怎么个死法,又是怎么个活法。”宁长青压着嗓一口气说完,这才剧烈地咳嗽起来。 孟鹤冬神色阴鹜:“死法,便是今日就死在此处,活法,便是我放你离开,回你的麟国继续当你的大司马将军,这二者的不同,都只在……” 他低头看着江季麟,神色温柔起来:“你的一个愿还是不愿上。” “不过结果都是相同的!”他又抬眸看向宁长青,“他愿留在我身边,我放你走,他不愿留在我身边,我杀了你,无论如何,他都最终会留在我身边,哪也去不了!” “你!”孟鹤冬缓慢道,“想让他如何选择?可不要……意气用事。否则你这大司马,到头来只是一场空,连命都要丢在异国他乡!” 宁长青已久没有看他,只是看着江季麟,神色间一如既往的痴眷:“季麟哥,麟国大军到边界了,我其实……咳咳,把周国交给白启明,把麟国的兵权全部给了李九良,咳咳咳……他们会一起打过来,与留异合作,打退孟鹤冬。他不敢拿你怎样的……你,你要好好的,活下去……” 江季麟咬着下唇,强忍着颤意:“你后悔吗?到这个地步,你后悔吗?” “我从未后悔。”宁长青有些撑不住了,又倒在了地上,咳出些鲜血来。 “我可不是让你们互诉衷肠的。”孟鹤冬抬起江季麟的下颌,面上带着温柔的笑意,“你要怎么选择?不过我倒无所谓,他死,你是我的,便是我只能拥有短暂的时光也足够了,他活,你还是我的,你别忘了,他身上……” 可还有我下的毒。 那时候,他要不想毒发身亡,就别想发兵攻秦! 那时候,我便长久地拥有了你。 你说说,你要怎么选。 选择让他死,可是对你最好的选择。 孟鹤冬的笑,温柔而残忍。 那些没有说出来的话,都在这抹笑意里面。 怎么选? 哪个选择,都让人…..受剜心刺骨之痛。 江季麟没有说话,却突然抬了手臂,风驰电掣地朝孟鹤冬袭去。孟鹤冬忙抬手来挡,却不料被江季麟的内力震的浑身麻痛,还没反应过来,江季麟的一掌便狠狠击在了他胸口,另一掌已经抓在了他的脖颈处。 “我还有第三个选择!”江季麟掐着孟鹤冬脖颈,声色俱厉。 他的话音还没落,整个人便无力地朝下滑。 他咬着牙攀附在孟鹤冬身上,抓在孟鹤冬脖颈上的右手有些握不起来:“那就是,一起死吧 分卷阅读150 - 分卷阅读150 - 分卷阅读15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1 。” 作者有话要说: 哇,很久没有求评论了,求一波评论吧,评论区惨淡地让我难过啊,呜呜呜 第96章 应是良辰好景(5) “一起死吧!”江季麟收紧已经开始无力的手,企图再提起些内力掐死孟鹤冬。 肩侧突然一阵剧痛,让本就已经浑身酸软无力的江季麟,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压死的骆驼,整个身子斜飞了出去。 “将军!”小流一掌拍飞江季麟,扶住孟鹤冬,面上满是担忧,“将军哪里受伤了?” 孟鹤冬恍若未闻,兀地吐出一口血来,怔怔地看着江季麟。 江季麟一击不中,已然失去了所有的机会,他此时浑身上下都没了力气,肩膀上中的小流那一掌,更是让整个肩膀刺痛异常。 “主上!”朱雀的意识慢慢清醒了过来,一眼便看到江季麟被拍飞的情形,哑着嗓子喊出声。 “.…..季麟哥!”宁长青朝前匍匐着爬了两下,琵琶骨上的铁链呼啦啦响着,链子的另一端被侍卫攒在手里。 他艰难地朝江季麟的方向爬,留下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路,那铁链越绷越直,直到他再爬不到前面去。 捏着铁链的侍卫看的手腕微颤,咬了咬牙拽着铁链朝后猛地一拉。 “啊!!!……”宁长青惨叫着,手脚并用,扣在地面上,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不要命地朝江季麟的方向挣扎。 江季麟微微缓过神来,撑起些身子:“别动,长青,别动了!” 他嘴角挂着些血丝,肩上的伤倒还能忍受,可发软的四肢根本不受自己控制,他挣扎着朝宁长青的方向爬,拼命地想要再提起些内力赶到宁长青身边。 可每每尝试一下,经脉便像被蚂蚁啃食般刺痛,让他动都不能动,他只能蹭着地面慢慢地爬,慢慢的爬…… 短短五六米,他爬了许久。 宁长青趴在地上,探出手,指尖绷地笔直,隔空触摸着江季麟的模样。 六米,五米,四米,三米,两米,一米…… 指尖相触的那一刻,世界仿佛都静止了。 四周的侍卫俱屏息凝神,不忍相看,连抓着宁长青琵琶骨上铁链的人,都有些抓不住那冰凉的玄铁链。 朱雀亦是怔怔看着,不发一言。 “我来了。”江季麟颤着手,抹去宁长青脸上的血迹,“对不起,对不起,我来了,我来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不选,不该的……不该的,你应该好好的活……你不该的…..”宁长青脸上滚下两行热泪,在被血染红的脸上滑出两道亮痕。 “你以前说,死也要死在一处,我应了你的,不会再食言。”江季麟微微笑着,抹去宁长青滚下来的泪水,“别哭,我一点都不后悔,你让我活出了另外一番模样,足够了。” 宁长青哽咽着止住眼泪,朝前蹭了蹭,将脸贴在江季麟掌心:“我疼……季麟哥,我疼……” “我知道。”江季麟的白衣上沾满了宁长青的血,一遍遍摸着宁长青的头,像多年前那般揉着他的发顶,“很快就不疼了,很快……” 他忍着浑身的刺痛,提起最后一点内力,想要点宁长青的死穴。 腰间突然一麻,他整个人僵硬在了原处,丝毫不能挪动。 孟鹤冬丢出去的石子,正打在他的穴位上。 他慢慢走过来,高大的身形微微踉跄,夜色下的面庞上,一片苍凉:“你宁愿死……也不要在我身边,宁愿玉石俱焚,也不愿在我身边……” 江季麟那一掌拍伤了他的五脏六腑,若是换做江季麟内力全盛之时,这一掌下去,足以叫他当场毙命。 宁愿亲手杀了宁长青陪他一起死,也不愿受人威胁。 怎么这么狠心,这么狠心。 “你……有没有心啊,怎么可以…..这么残忍……”孟鹤冬踉跄着走到江季麟身边,“咚”的一声跪坐到了地上,怔怔地看着他。 宁长青喉咙中发出破碎的怒吼,挣扎着想要把江季麟揽入怀中,眉眼间的恨几乎让他整个人都要灼烧起来。 江季麟身体不能动,意识却是清醒的,眼眸中带着冷意,森寒入骨地看着孟鹤冬。 孟鹤冬伸手入怀中,掏出一个碧绿的玉瓶,颤着手抖出两颗丸药。 他抬起江季麟的下颌,把药塞进了江季麟的唇,手指一动,解开了江季麟的穴道。 “狗贼,你喂了什么!”朱雀焦急大喊,恨不能挣开身上铁链,以身替之。 江季麟的眼神却渐渐变了,先是怔然,疑惑,又是怀疑,震惊。 孟鹤冬慢慢低下头,凑到江季麟耳边,低声说:“你赢了。” 而我,输得丢盔弃甲。 江季麟手指动了动,居然慢慢坐了起来,他深吸了一口气,闭眼盘腿而坐,调理经脉内息。 孟鹤冬喂给他的,是解药! 他暂时想不通他这样做所为何意,但绝不能放过这样难得的机会 江季麟用最快的速度唤醒身体里沉睡的经脉,骨骼微微作响,内力刚刚恢复便睁开眼,两手在宁长青身上快速地点了几个止血的穴位。 孟鹤冬坐在原地没有动。 江季麟眯起眼,看着他嘴角的血丝,喉结滚动了几下,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孟鹤冬却没有等他问,摇晃着站起身,右手微抬了下,小流便几个蹿步赶过来,手起刀落砍断了宁长青琵琶骨上的玄铁链。 几个人俱沉默着,一言不发。 江季麟把宁长青抱起来,白皙的脸上有几道血痕,长发早已散开,随着晚风在背后轻轻地晃。 “我......放你们走.....” 放你走。 我放你走。 如果留下你注定是这样的结果,那我放你走。 孟鹤冬突然哈哈笑起来,摇晃着朝另一边的宫墙挪,他的笑声沙哑孤寂,透着无边的寂寥。 我说过,我不会,不忍…..真的伤你。 而你……从来都没有信。 可你还是赢了啊…… 我输给了你,彻彻底底。 一旁绑着朱雀的侍卫也松开了铁链,微垂着头朝后退了两步。 小流嘴唇抖了抖,看了眼孟鹤冬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眼原地静立的江季麟,恨恨地叹了一声。 “北城门只开到午时三刻!倘若到时候城里还有你们半点踪迹,全程缉拿,格杀勿论!” 他说完这话,脚步加快,去追孟鹤冬的步伐。 一干侍卫沉默有序地退下了,就像从未出现过。 “季麟哥…..”宁长青眼眸微沉。 江季麟从怔然中回了神,紧了紧怀抱,看向朱雀:“朱雀,能走吗?” “属下可以!这双脚又没伤着!”朱雀咳了几声,站直了身体。 分卷阅读151 - 分卷阅读151 - 分卷阅读15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2 “他这样做,真狡猾。”宁长青压着喉咙处的血腥,不想让自己显得太羸弱。 “别说话了,你的伤很严重。”江季麟垂头蹭了下宁长青面颊,“我先带你去疗伤。” 三人很快消失在夜色里。 那里空空荡荡,若不是地上还有几截断链,几片血迹,便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 远处的宫墙末,一人慢慢转出来,背靠在宫墙上,似乎站立不稳。 他神色凄楚地看着夜色尽头,那里,什么都没有。 “.…..我放你走…...你不要……再回来……” 否则,我不会再放手。 那身影沿着宫墙慢慢地朝下滑,似乎是撑不住沉重的身躯,他的身影和高大的宫墙贴合在一起,融入浓重的夜色。 那么的,黯淡。 …………………………………………………………. 这是一处普通的客栈,坐落在汉中城外五里路,专是给赶路打尖的客官住的。 半夜的时候,客栈突然来了几位客人,身上都带着血迹,似乎还受了伤,据说是路上遇到了劫匪,被抢劫了财物。 掌柜的半信半疑地信了,着小二出了一间套房,又应其中一人所求,拿了纱布金疮药来,看着几人住进去了,使了眼色给小二,让仔细看着,才回了房。 “那掌柜的端的让人看着我们呢。”朱雀咳嗽着靠在床沿。 江季麟探着他身上经脉:“看便看吧,孟鹤冬既然放了我们,便不会食言。” “主上,是朱雀无能,没有保护好主上还如此拖累主上。”朱雀垂了头。 “无碍。”江季麟摇了摇头,“经脉没有受损,回去用上好的药将养些日子便好了。” 朱雀偷看了眼宁长青:“您点了他穴?” 主上抱了这九尺的汉子一路,这人还不满足,还要暗暗瞪着自己,拜托,自个儿只是偶尔没走稳被主上扶了几下而已! “嗯,尽在那里吃莫名其妙的醋,点睡穴让他老实睡会。”江季麟微微抿了下唇,嘴角有掩盖不住的笑意。 一路总在他耳边念叨孟鹤冬是个狡猾的人,这样做就是为了让自己记着他的好。 分明伤势严重说话都困难,还不依不挠“分析”着孟鹤冬的阴谋诡计,只能点了睡穴让他好好休息会,否则疗伤时有他好受的。 “属下听到了。”朱雀也忍不住笑了下。 江季麟扶正朱雀,点了他几个穴道,“忍着点,伤口暂时只能草率地处理一下,过两日便能和留异白虎他们会合。” “不去阁里吗?汉中城外有阁里的人。” “不去,孟鹤冬放出的消息里,我已经命丧黄泉,这消息不知道又勾出了多少心怀不轨的人,最稳妥的法子,便是直接去找留异白虎,避开旁的人。”江季麟大致处理着朱雀的伤口,“你说的那几味药材,我待会去寻一番,你照看着他一会,过半个时辰给他换一下药。” 朱雀忙道:“主上那穴点的不重,他要是醒了怎么办?” “醒就醒了,你怕什么?”江季麟挑眉。 朱雀犹豫了下仍是道:“他似乎很是忐忑孟鹤冬的做法,醒来若是见不到主上定会胡思乱想,而且话说回来,属下其实也很奇怪孟鹤冬的做法。” “不奇怪。”江季麟站起身,走到另一张床榻边,坐在床边摸了摸宁长青的额头。 发烧了,他得快些找药给他退烧。 “孟鹤冬这样做,可以让我欠下一个不小的人情,你说,这场战争,是打还是不打?而无论打不打,结果如何,我自然….都不会再杀他。当时若我真的玉石俱焚,死在皇宫里,按照如今的趋势,他最终逃不过兵败,逃不过一个败者为寇。他这样做,最后也是为着他自己。”江季麟眯着眼睛,不停地摩挲着大拇指和食指,右边的发丝垂下来,遮住了些面颊。 朱雀看到他的动作,眼神闪了几下:“.…..主上,不确定?” “.…..我向来不惜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旁人的任何做法,可当我想给孟鹤冬的做法套上一个恶意的揣测时,总觉得……哪里不太对。”江季麟叹了一声。 “属下…..有一点拙见。” “你说。” “如果孟鹤冬是为了自己的命,他大可让宁长青生不如死,加以折磨却偏不让他死,也不让主上有机会玉石俱焚,以此威胁主上让留异退兵,主上会不会退兵。” 江季麟瞳孔缩了下,没有说话。 “再者,如果孟鹤冬用主上,来威胁宁长青,宁长青会不会让麟国退兵?”朱雀缓缓道。 江季麟猛地站起来,神色间有些阴鹜,又有些复杂,还有些怔然。 “.…..我竟……也当局者迷了。”江季麟握紧了手又松开。 孟鹤冬对他江季麟的所作所为,细细究起来,不欠他什么。 反而….. “但是他算计主上,将主上困在咸阳多日,还意图谋篡大位,这一桩桩加起来,已经足以和他此次之举抵消了。” “若论起抵消来……”江季麟回眸看着宁长青,“单是长青受的这些伤,便什么也抵不了。我想好了,无论孟鹤冬为的是什么,长青受的这些苦,我都要一一讨回来,他的琵琶骨,我也要亲手穿了!其他的再做别论,倘若长青想要他的命,也未尝不可,我从来都不是好人,还把那些谁欠谁分的清楚做什么!” 他眸里渐渐坚定起来,又交代道:“你在这里先照看着他,我去去就回。” “是。”朱雀应声。 江季麟又看了眼宁长青,压了压眸里的担忧,转身出了门。 “行了,别装睡了。主上那会给我上药时你就解开穴了,装的倒是像,主上关心则乱没发现,可不代表我没发现。”朱雀嗤鼻,似笑非笑看着宁长青。 榻上的人慢慢睁开眼,淡淡地看着朱雀:“为什么故意问他。” “你不是也想知道吗?”朱雀扭了一下身子,疼的嘴角一咧,“嘶,我也想看看主上有没有被那个新的狐狸精勾走了心思。” 宁长青抿唇不语,眉头却微微皱了。 “皱什么皱,老狐狸精就是你!”朱雀愤愤不平,“那孟鹤冬功力不够,可远不上你,都如此一番还软不了主上半点心。” “我会停战的。”宁长青突然开口,“我不让让季麟哥去穿他的琵琶骨,这件事情,到此为止。” 朱雀一愣,面露错愕:“你……你什么时候变得不小心眼了?” 按着宁长青那尿性,不该恨不得把孟鹤冬千刀万剐了才好吗? “季麟哥既说了若我想要孟鹤冬的命未尝不可,这未尝不可几个字,便已经是他的心软了。倘若我要追究此事,只会创造他二人更多的机会见面,也不知他会做出什么恶心 分卷阅读152 - 分卷阅读152 - 分卷阅读15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3 的样子来示弱!我若是提出要杀了孟鹤冬,必然会让季麟哥心里不舒服些许,说不定,就算杀了孟鹤冬,季麟哥也会一直想着这个人!”宁长青咬牙切齿,“所以我说他,就是狡猾!” “.,…..看来还是小心眼的,那你打算如何?”朱雀挑眉。 “我为何要告诉你,你可是对季麟哥知无不言的。” “那你方才的话,不怕我告诉主上?” 宁长青斜瞅了朱雀一眼:“你说了才好,他知道我这样小心翼翼的模样,连这些伤都不愿不敢去追究反而心疼。” “你!”朱雀一噎,发觉自己嘴皮子上,竟说不过此人了。 宁长青没再理他,轻轻把手触在了脖颈上。 伤口处的痛意早已经痛到麻木。 而心底,却一直在涌起新生的暖意。 他其实并无未来的打算,但只要和季麟哥在一处,去哪里,做什么,都是乐此不疲的。 而有的事情,过去了,便过去吧。 第97章 应是良辰好景(6) 江季麟半夜回来时,一眼便看到朱雀已经躺在床上半睡半醒,反倒是宁长青正坐在椅子上剪着烛泪。 小巧的剪刀握在他笨拙的手上,十分不相称,剪了几次都没剪对位置。 江季麟觉得好笑,上前握着他的手,干净利落地剪断了那烛泪:“你还是做不得这些细活。” 他像是以前握着他的手写字的模样般,握着他的手剪了烛泪:“伤疼的厉害吗?” 宁长青摇头:“无碍。” “药我已经熬上了。”江季麟松开手,摸到宁长青的额头,“你烧的厉害,下床做什么,上去歇着。” “主,主上。”朱雀听到动静,醒了过来,闪着眼不敢看江季麟,“属下睡过去了……” “无碍,你辛苦了。”江季麟淡笑,倒真不生气。 自在皇宫里走了这一遭,他便觉得自己的心境大为不同,很多事情已无了往日的苛责,心平气和了许多。 “我已经放出了信号,留异那边很快便能收到,我们明早走西昌的方向,过不了两日便能与他回合。”江季麟拉着宁长青的胳膊,将他拦腰抱起,几步便到了榻边,将他轻放在床上,无比自然地轻弹了下他额头,“好好休息,待会喝药。” 朱雀看的目瞪口呆:“……那,那我们怎么走?” “自然是马车,你们两受了伤,没法走远路,我驾马车即可。”江季麟又掩了掩宁长青被角,回身走到朱雀面前,伸手探向他右手腕,测了测他脉象。 朱雀只觉左边那安安稳稳躺着的人的不善眼光,几乎能把自己灼穿个洞出来! “主,主上,我们从哪里弄马车过来?” “这衣服上的珠子揪几颗便行了,都是上好的珍珠。”江季麟摸了下腰上,“顺便还能买几件干净的衣物,明早交代给小二即可。” 朱雀鼻子一酸:“.…..主上……” 他跟了江季麟七年,从来都是旁人把一切安排的妥当服帖,主上身份尊贵,哪里受过这样的苦。 江季麟一看他神色便晓得他在想什么,不禁失笑:“我自幼在军中历练,十二岁便在战场厮杀,什么苦没吃过。” 他本不是常笑的人,可这短短几个时辰却笑了多次,他那双妍丽的桃花眼其实笑起来异常的美艳,似乎周遭的所有事物都瞬间失了颜色。 朱雀看的一愣,忙转过了头,眼神躲闪不敢直视。 他深知,于主上来说,自己需要是一个忠实的下属,也只能是一个忠诚的下属。 药熬好了后,江季麟扶着宁长青喂了药,又运功给他调了调经脉止血。 忙完所有,天已经蒙蒙亮了,朱雀和宁长青因为药效小憩了会,醒来时江季麟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那掌柜的忐忑了一夜终于看着这几人走了,这才松了几口气。 西昌方向的路上行人很少,秦国内乱,百姓能逃到安全地界的都逃了,两军交战中间的地界,像西昌,柏梁,富贵人家能走的都走了。 江季麟驾着马车赶了一日路,中途打了些野味烤熟了充饥,没调料的烤肉味道很淡,几人仍是吃了四条鱼,两只兔子。 马车停在路边的树林旁,车帘挂着一半,车辕半旧,车座里铺着软垫,中间安着小几,架着茶壶杯子。 江季麟用小火煮着水,探手又摸了摸宁长青额头,烧早上就已经退了,但他仍是有些不放心。 “季麟哥。”宁长青抬手抓住江季麟袖角,“你见了留异后要去哪里?” 朱雀正在外面收拾着狼藉,听到宁长青问这话,耳朵暗暗竖了起来。 “你想让我去哪里?”江季麟挑眉。 “.…..你去哪都行,我们一起便可。”宁长青定定看着他,“这一次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和你分开。” “.…..狗皮膏药……”朱雀喃喃着嘟囔了一句。 江季麟斜瞅了他一眼,抬手放下了车帘,把朱雀隔到了外边。 朱雀:“.…..” 狭小的车厢里,两人挨得很近。 江季麟任由宁长青抓着自己右手的袖角,眼眸带笑:“你想要做什么?去哪里?” “军权我已经交给了李九良和徐小水,白启明在周国稳固局势。你要是想继续打仗,我就重新夺回兵权,和你一起打天下,你若是不想再打仗,我便不回麟国了,你去哪,我就去哪。” 江季麟叹了一声:“我以前……总想着要做些什么,做些什么才能让心里的仇恨少一些,我万般筹划,想要秦国,想要齐国,想要天下,野心大的很,可我得到的东西越多,我便觉得愈发没了动力,反而是……你让我觉得生命出现了什么不同的东西。” 他反手握住宁长青的手:“我这几年山珍海味,养尊处优,按理算是奢侈享受了,可给我的感觉,却怎么也比不得谷底的那半年。谷底的飒飒风声,茂密的刺竹,清澈的河水,两垄稻田,我一直都忘不了。我以为我是忘不了那种平静的生活,如今才想明白。我真正舍不得放不下的,是你。” 宁长青怔怔地听着。 “我的仇,已经报的差不多了,只剩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待我们和留异回合后,一切事宜处理完,这天下,怕是会四足鼎立。孟鹤冬是一处,留异同冯相言是一处,白启明是一处,还有那个齐国,而我和你,这天下之大,怎会无我们去的地方。”江季麟笑着捏了捏宁长青手腕,“你从谷底一出来就在那几处地方,都没有看过着大江南北的风光,我带你去看。” “如果,齐国那里,你不能不管呢?”宁长青眼眸微闪。 “为什么这样说?”江季麟皱眉,“如果是指齐家与江家之间的纠葛,孟鹤冬已经昭告天下江季麟的死讯, 分卷阅读153 - 分卷阅读153 - 分卷阅读15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4 怕是让齐清以为,那个搅的局势四年不安的江铭,已经死了。再者,若是他敢犯我,我绝不会坐以待毙。” “有一桩事,我不太确定,所以一直没告诉你,这次麟国大军也到了北方,很快便会和留异会合,这件事情,我确定之后再告诉你。”宁长青微微垂了眼。 “你在担心什么?”江季麟抬起他下颌,“这件事,关系很大?” “.…..很大。” “那你现在便告诉我。”江季麟垂了头,两人的呼吸靠的极近,“你若是藏着心事,你不安我也不安,你若是怕这件事会带来很大的变动,先告诉我,我会有足够的时间和理智去安排。” 宁长青看着江季麟的眼,那眸子里,尽是包容和安抚。 “齐玉的独子,还有他的母亲,季麟哥了解多少?” “听过,齐玉正是为了他的母亲失了圣宠,丢了太子之位。”江季麟面色露出些疑惑来,“关于齐玉的这些辛闻,我只知道这些,具体地没有去探听过。” 他当初料定了齐玉无法再掺和进齐国的政事,对这人便失去了兴趣,没有特意去调查这些事情。 “那个世子,年方八岁半,而齐玉纳他母亲为侧妃至今,才堪堪八年。”宁长青眉眼微阖,“你…..那时失踪后,我发兵打齐国,有一场大败齐军,占了城池,他们撤退时,我看到一个孩子被护着,我多看了一眼,他生的极为可爱秀美,我留了心,派人打探了,正是那个世子。” 江季麟眯起眼,休出些不同的味道来:“然后?” “那世子的名字,叫做齐孑然,小字怀铭,他有一双……和你一模一样的桃花眼。” “砰!”的一声脆响,桌上的茶盏杯江季麟撞下去了一盏。 隔着车帘的马车外,朱雀的惊呼声沉闷而压抑。 第98章 应是良辰好景(7) 两日的路程,江季麟一直没怎么说话。 那日的话头起了一截便落下了,几人心照不宣都不再提起,这桩事一旦成真,能牵扯出的东西不可小觑。 三人极有默契的,避开了这个话头。 可宁长青心里是极不自在的,他有些后悔说了出来,以至于这件事就像一把悬而未落的刀,明晃晃在自己头顶晃,让他心里一直惦记着。倘若……季麟哥因着自己很可能尚有一子之事而有什么大的计划变动,宁长青最担心的便是这变动会不会坏了两人当下的关系。 来接应三人竟是留异本人。 “你不坐阵军中跑来这里做什么!”江季麟颇有微词,觉着留异有些鲁莽了。 不想留异扑通一声便跪下,九尺的大汉面上热泪说落就落:“大人!属下就知道您还好好的!属下就知道孟贼在妖言惑众!” 江季麟自经了生死一劫,心软了许多,也不忍再苛责他,叹了一声将留异扶起。 两人密谈了许久,宁长青和朱雀则被移至另一处看伤。 “你这小子,一路上绷着个脸给谁看”朱雀打趣宁长青,微抽了一口气转头看那大夫,“啧啧啧,你用的那是什么药,我说撒身上怎么疼的厉害,换换换,我给你说个方子你去做!” 那大夫虽不清楚这两人是谁,但心知必然地位不凡,忙听了朱雀的方子,边听便称奇,一双眼里能冒星星。朱雀对药的挑剔使得在之后的日子里多了一个自荐的跟屁虫徒弟,还是比自己老了十几岁的徒弟,这是后话。 且说朱雀话里的挑衅味已经十足,宁长青却没再像在客栈里那般怼回去,仍只是任由军医检查着伤口,将腐肉刮了下来,嘴唇煞白着不说话。 朱雀看到他的神色,突然间便有些不忍:“你……你别太难受,主上他也是一时间突然知道这消息,需要些时间消化,你也不必担忧,有个子嗣是好事,主上定不会因这事过多烦忧。” 宁长青苦笑了一下。 该烦忧的,究竟是谁。 朱雀却皱了眉:“你不会是不甘心把?不甘心主上还有个后?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敢背着主上偷人,管他是男是女,我连你们一起扒皮抽筋!” 可无论他说什么,宁长青都是沉默着,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直到两人都上了药收拾妥当被送到了不同的屋休息时,宁长青才在岔路口说了一句。 “那孩子,很有可能把他从我身边夺走。” 这句话自然传到了江季麟耳里,彼时,他正看过了朱雀,却迟迟没有离开,像是在逃避着什么。 朱雀把宁长青的话说与了江季麟,江季麟竟也沉默了。 “主上……您,您不会真被那小子说中了吧?”朱雀愣道。 江季麟摩挲着指尖,摇了摇头:“他杞人忧天了。” 朱雀松了一口气,转而又警觉起来:“那您在逃避什么?” “.…..朱雀,倘若那孩子当真是我独子,那便是我江家直系唯一的血脉了,我已是大不孝,辱没家门名声,将来九泉之下愧对列祖列宗。”江季麟苦笑,“那这唯一的血脉,便是用尽一切手段也要让他认祖归宗,保他一世安康。而这孩子,让我平白欠了齐家一个恩情,就算是把以前那些恩怨揉捏起来抵了,我总还觉得,我这腰板不够硬气,像是还欠着什么。” “属下晓得主上的为难了,主上步步为营让齐家兄弟相残父子反目,江山落得个四分五裂,那齐清端的恨死主上。他和齐玉一母同胞,手足之情最重,定当晓得那孩子真正来历。倘若是齐家子孙,打仗都带在身边便似乎不妥,倘若是主上骨血便说得通一些——他可以以此要挟主上,可这大抵又悖了齐玉的意愿。可话说回来,齐玉又是如何想的!哎呀!”朱雀不禁抱头,“太复杂了,属下一想便头痛,主上若有个血脉固然是好事,可一旦真是那孩子,又实在是让人为难。” 齐玉当初的想法如何倒还可以放着,毕竟逝者已逝。可齐清如何琢磨却是一盘诡异的棋。 “我这几天一直在想这件事若是真的我该如何做,想来想去,竟觉得还不如没有这孩子,因着这一个血脉的牵挂,同别的牵挂都不同。”江季麟苦笑,“我已经着留异去做一些安排了。” “主上要做什么!”朱雀一惊。 “长青说他派了人探查此事,我虽信他派出的人是可靠的,但我仍是要亲自去齐国探查一番,不过要再等两日,把一切布置好保证万无一失。另外麟军明日就能到,长青那里定还有自己的安排。”江季麟沉吟,“若齐孑然当真是我的血脉,我这剩下的半辈子,怕是有的忙了。” 朱雀一愣:“此话怎讲?倘若是真是小主子,属下拼死也要抢回来。” “就怕是拼死也抢不回来,最后落得两败俱伤,不知会被那个再崭露头角的新秀渔翁得利。 分卷阅读154 - 分卷阅读154 - 分卷阅读15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5 ”江季麟摇头,“所以最好的办法是制衡,而如此一来,我怕是不得,兑现带他走遍大好河山的诺言了。” 朱雀还是不明,江季麟却不愿再说,起身道:“你好好休息吧。” 他出了屋,抬眼看着天际的红霞,一时有些恍惚。 老天捉弄,总让世事无常,所幸,若是一切顺利,自己虽不能伴长青走遍天涯,两人却也能互伴左右。 万物有得有失,本该是此理。 江季麟去宁长青屋里看他的伤势,本以为他服了药已经睡了,却不料他还醒着。 “怎么没好好休息。”江季麟看他独自靠在床头,微垂着头看着被角的模样,心里软的很,上前拥住他,“不好好盖着被子,受凉了如何是好,我会心疼的。” 他替宁长青盖好被子,探了探他脉:“奔波了两日,此时才算是安稳下来,你要好生休养。” “季麟哥。”宁长青抬起头,朝江季麟靠去,毫无阻碍便吻到了江季麟的唇。 他伸出手抱住江季麟,那吻起初小心翼翼,慢慢的热切贪婪起来,继而又变得狂野,搅动着江季麟的唇舌翻滚,江季麟由着他,渐渐喘不过气来。 这个吻戛然而止。 像是骤停的暴风雨。 两人俱喘着粗气,江季麟的面庞已经飞起两片红霞,宁长青肌肤本是小麦色,这几年似乎又黑了不少,看不出脸红来。 他痴痴地看着江季麟,喉结艰难地滚了几下像是做了什么极重大的决定。 “季麟哥......你想去齐国就去吧,不用顾忌我。” 江季麟微微一怔。 宁长青把头搭在他肩膀上,棕色的眸子温暖眷恋地看着江季麟的侧颊:“我知道你肯定会想要去亲自探查,而我伤势未愈,人又不够机敏,若是硬要跟着你反而是拖累。我要你答应不离开我身边,这终究是自私的......但是,我要你一定做好周密准备,平平安安回来,否则,我绝不独活。” 他的眸子那么湿润晶亮,像初生的小狗崽。 江季麟心里百感交加,紧紧抱住他,恨不得把他揉进骨子里去:“好。” “那你能不能等等徐清的调查,或许对你有些帮助,他寄了信给徐小水,过两日就能到军中,徐小水他们明日就到,所以徐清后日便能来。”宁长青看着江季麟背后的方向,下颌轻抵着江季麟的肩背。 能不能,多陪我两日。 你一人去齐,危机重重,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你一去不回。 “好,我本就打算再等两日。”江季麟似乎能感受到宁长青内心深处的颤意,又是心疼又是无奈,只能轻轻吻着他耳后安抚他。 “.....季麟哥,无论事情真相如何,你要做什么,都不要把我剔除,只要能眼里看着你,耳朵听的到你的声音,我做什么都高兴。”宁长青收紧了双臂,满眼贪恋。 “若是没法兑现我的诺言,没法带你去四处游历,看楼兰大漠,盆地高原,波浪滔天呢”江季麟在他耳边问。 “我是个粗人,对游遍自然风光起的最大的兴趣,便是身边的人是谁。有你在,那小渠子就是江海,假山就是泰山黄山,斗蛐蛐就是猛虎相斗,处处都是风景。” 江季麟眼角眉梢都浮起了掩盖不住的惊喜,像是悬在心底的事一朝落了尘。 他覆在宁长青耳边,轻轻说了几句猜测和打算。 宁长青面色逐渐凝重起来:“那你岂不是要一辈子受制于人。” “不算是,我受制于人,人亦受制于我,只是苦了你了,还要和我一处受气。”江季麟揉捏着宁长青的鬓角,叹道。 宁长青摇头:“不过是守着边界而已,还能和你一处,这是我以前都不敢奢望的事,我只是担心你。” 你这么骄傲的人,却要被人捏着软肋受挟制。 江季麟不禁笑了:“呆瓜,不过是权力上的制衡,只要手握军权,便只是名义上的臣。我这样瑕疵必报的人,怎么会平白受了欺负去。只是……” 他神色微微黯淡了下:“怕难见到他,也苦了他。不过大丈夫立于世间,总要受些磨难,否则不堪一击,不配做我江家儿郎。” 宁长青拥住他,这次却是把江季麟的头靠在自己胸口:“前途波折,我陪你。” 江季麟听着他胸膛的心跳声,微眯的眼眸里星光闪闪。 他年轻气盛时,对不同的男男女女说过无数的情话,可这却是头一回,听到这般动人的情话。 第99章 应是良辰好景(8) 第二日午时,麟国大军至,与留异手下将士于京山会师。 徐小水一见到宁长青便眼眶一热,伸出双臂急进了几步,直挺挺跪将下来:“将军!” 宁长青负伤在身,这两日并未正式与留异以两军将领的身份正式会晤,恰趁着这个机会,和留异细议了一下诸事,提及暂时退兵驻扎,停止战事,这本是江季麟的意思,留异自然应了。 徐小水向来唯宁长青马首是瞻,而李九良却颇有微词。 “大人,你们到底怎么想的!”李九良瞧着留异等人走远了,迫不及待便追问起来,“此时不正是一鼓作气拿下秦国河山的时候吗?秦国气数将尽,我们能分好大一碗羹呢。” “那留异不也是秦国人吗,秦国哪里算得上气数将尽。”宁长青抚着茶盏道。 “将军说笑,我们都心知肚明,那秦国的太子太傅,前中部侍郎江季麟已经死在孟鹤冬手上,没了人压制留异,一旦留异得了那些城池,不自立为帝重立国号才怪呢!”李九良急道,“秦国内乱的厉害,孟鹤冬根本没法应对两军夹击,这不就是一鼓作气的事吗?下官不明白将军为何要退兵至延川,更不明白那留异为何也要退兵!” “避退三舍的故事,你听过吗?”宁长青放下了茶盏。 “啊?”李九良一怔,“属下听过。” 春秋时,晋公子重耳出亡至楚,楚成王礼遇重耳,并问他:\"公子如果回到了晋国,如何报答我\"重耳答应他若日后两军对垒,必会让晋国先退兵十里。后来晋楚城濮之战,晋军果然兵退十里,史记为“避退三舍”。 “孟鹤冬放过我一命,我自要做到无愧于心。” 他这两日细细想起来,算是想清楚了一些事,他心里虽仍是记恨着孟鹤冬,却也清楚若不是孟鹤冬最终放手,只怕他和季麟哥早已横尸异乡。 他记恨孟鹤冬是事实,孟鹤冬所作所为不可原谅是事实,但他欠了孟鹤冬一份恩也是事实。更让宁长青心里不是滋味的是,这份恩,也是季麟哥欠着的。 他知道季麟哥,除非两不相欠,否则季麟哥便会一直挂念在心底。 他绝不会让孟鹤冬有半点机会待在季麟哥心里,无论是 分卷阅读155 - 分卷阅读155 - 分卷阅读15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6 什么理由,什么形式。 “可是将军,这样岂不是太妇人之仁…..”李九良还要说。 宁长青用手里的茶盏不轻不重的敲着桌面,发出深浅不定的沉闷声。 “李九良,本将给你的东西,随时可以收回。”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李九良一愣,后脊冒出了冷汗,他晓得宁长青是生气了,但这次却不同于往日那般喜怒溢于言表。若是换做以前,那茶盏当是丢掷在自己身上而不是还完整无缺地敲击着桌面。 可偏偏这种平静的发怒,却更让他脊背生寒。 他的眼神暗了暗,低头认了错,退了出去。 徐小水看他走了,面露忧色:“将军,您不在军中时,李九良处处独断,一直试图排挤我,属下担心他有心夺权。” “给他的,我随时可以收回,你不必担心。”宁长青微微眯了眼,方才李九良的神色,像极了被猎户捉在手里的狼,提防害怕的同时,随时准备着扑上来反击。 在季麟哥所要做的事稳定前,这军权,他可不会轻易地放手。 “对了,徐清什么时候能到?” “属下本来是要接应了军师的,但听到将军在这里就先赶过来了,留了一小支骑兵在后面接应,明日一早属下便去与他们回合,最迟中午就能接回军师。”徐小水禀了状况。 宁长青点了点头,面色苍白着,他这几日伤势好了些,但面色一直不太好,要恢复的差不多恐怕得将养两个多月。 “将军!属下有一事容禀。”徐小水突然跪了下来。 “什么事?”宁长青看了他一眼。 “李长欣在军中。”徐小水垂头道。 “李长欣?是谁?”宁长青微微皱眉,一时没想起来这个名字。 徐小水愣了一下忙道:“就是李长谦的女儿。” 李长谦的女儿? 李长谦? 宁长青瞳孔一缩,想起了此人。 “大哥哥……”那个极爱远远跟在自己身后瘦瘦小小的女孩,打翻了毒蘑菇救了自己,救了许多将士的小女孩。 她怎么会在军中?! 徐小水的神色有些不自然:“属下也是没有料到,她一个女子竟然孤身从都城一路赶到军营,属下一看到她也惊呆了,不知该如何处置只好把她留在军中。” “糊涂!军中怎么可以带着女眷,让将士如何看待!”宁长青皱了眉,“派人把她遣送回国。” “她知道轻重,女扮男装了的。”徐小水忙道,“现在局势正是混乱时,把她遣送回国是否于她安危不利。” 宁长青细想了下,决定先去看看情况。 远远的,宁长青便看到了李长欣,那孩子毕竟女儿身,女扮男装更显得唇红齿白,眉眼俊秀,在一干糙汉大老爷们中显得瘦弱的很,可偏偏这样违和的瘦弱小兵扮相,竟和那群爷们相处地不错,笑嘻嘻说着什么。 “她,今年多大了?” 徐小水道:“十三了,再过半年就满十四了。” 宁长青点点头:“我倒没料到,这孩子在军营里倒是混的如鱼得水。” 军营里的爷们都糙,粗话挂在嘴上,对瘦瘦弱弱的白斩鸡男儿多是瞧不上的,竟还能和这样一个女里女气的人相处愉快,倒是奇事。 “她在将军府长了几年,那边管事的请了先生教她读书,她倒是对医术感兴趣的紧,拜了师学了三年医,她师傅夸她聪慧很有灵性,自来了军中连军医也夸了几次,众兄弟有个头疼脑热时军医挪不开身就是她看着下药,所以兄弟们对她都不错。”徐小水细细说了,静静看着李长欣,眼里眼波流转。 宁长青看了他一眼:“你倒是知道的清楚。” 徐小水低了头:“属下前些日子近一年都在都城,这些事多少晓得。” 那边李长欣察觉到了什么,兀地转过头来,一眼便看到了宁长青,登时愣在了那里。 她只觉胸口似有澎湃之浪涌起,让她兴奋难抑,一边恨不得立马跑上去,一边又慌得想要逃离。 既然被李长欣看到了,宁长青免不得把派人她叫了过来,刚进了屋便劈头盖脸一通教训。 李长欣也不害怕,只是直勾勾看着宁长青,眼眶微微发着红。 宁长青终是不忍,摆了摆手:“这军营中你诸事注意,虽有徐小水护着,但处处都是大老爷们,你一个姑娘家,切莫被欺负了去,就算是女扮男装也要万分小心。” 李长欣眼泪此时却哗地倾泻而下:“大哥哥,你受伤了?疼吗?” 徐小水立在一边,一直垂着头。 宁长青微怔。 他戎马五年,从来都是待在男人堆的,哪里见过这般梨花带雨的女儿家,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欣儿这两年学了些皮毛,可否让欣儿看看宁哥哥的伤?”李长欣看着宁长青肩上层层缠裹着的,鼻翼发酸。 她并不知道具体的事情,只知道宁长青已经不在军中数月。 “不用了。”宁长青摆了摆手,李长欣转眼间竟然已经十三,再过不了两年就该议亲了。 他瞧得出来徐小水对李长欣的心思,只是…… 李长谦毕竟命丧在自己手上,小水是自己副手,倘若自己是李长欣的杀父仇人,小水多少也算是半个,这事瞒现在瞒得住,可若李长欣当真和徐小水凑成了一对,难免会多多接触军中旧人,当年的事情,总会有泄露的一天,还不如等到了年纪把李长欣嫁给普通的人家。 他这几年忙的事情太多,把李长欣的事抛在了脑后,倘若早早就安排了人家收养了李长欣,也不至于今日这让人微微头疼的情况。 “那宁哥哥是伤在了何处,有多严重?”李长欣追问着。 此时门外却传来侍卫通报的声音:“将军,那位大人过来了。” 只见宁长青几乎弹跳着起身,面上欣喜十分。 季麟哥来看他了。 江季麟从昨日和宁长青说过话后就一直忙着部署各项事宜,如今因为孟鹤冬的缘故,人人都以为秦国的太子太傅江季麟因谋逆之罪而被处死,江季麟也乐的脱了这副枷锁,只作是秦营麟营两头的贵客。 麟军里大多人在油江打仗时都见过江季麟,只当他是秦国的贵使,而秦营里的人见着大将军留异和副将冯相言对这个陌生的美男子都毕恭毕敬,态度自不必说。 江季麟忧心宁长青伤势,一心想让他好好养伤,不允许他乱跑,故而自己两头跑,顺便拉着不情不愿却不敢表现出来的朱雀每日给宁长青瞧伤。 “属下也受着伤呢……”朱雀小声嘟囔,看到江季麟挑了挑眉又立马闭了嘴。 “季麟哥!”宁长青已经远远儿迎了过来。 “让你在床上好好修养,乱跑什么。”江季麟嘴上骂着,手已经抓着宁长青手腕 分卷阅读156 - 分卷阅读156 - 分卷阅读15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7 探了一下脉,又这样顺势携手进了屋。 李长欣还在屋里,一脸呆愣,有些反应不过来宁长青从椅子上跳将起来冲出去的画面冲击。 宁长青却是被江季麟来的欣喜冲昏了头脑,直到进了屋江季麟看到生人投来疑惑的目光他才反应过来,浑身一震如遭雷击。 完了! 他留下李长欣一命之事……违了当初季麟哥的意愿…… 江季麟感受到了宁长青明显的僵硬,不动声色放开了他的手,打量着李长欣,嘴角微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李长欣面上还挂着泪珠,面颊白中透红,楚楚可怜,又身着着小兵的兵服,看起来有些违和。 女的? 江季麟目光在她喉结上转了一圈,便有些明白了,似笑非笑看了眼宁长青,瞧着他似乎没那么僵硬了,可神色间的慌张却愈发的重了,顿时心底一沉。 “闲杂人出去。”他抚了抚袖口。 徐小水退了两步到李长欣身边,李长欣虽然聪明伶俐,但年岁毕竟还小,对“闲杂人”这三个字的不忿一下子就写在了脸上:“小水哥哥,你怎么会是闲杂人呢?” 江季麟的眸子瞬间就冷了。 徐小水忙拉起她袖子朝外走。 女性天生的直觉即便是在一个尚未及笄的女孩身上也总会体现的淋漓尽致,李长欣的眼眸很快地扫过江季麟,心里警钟大作,心里的戒备和排斥油然而生。 她没有错过宁长青面上局促的模样,那是一种……慌张失措小心翼翼的模样。 两人退了下去,朱雀医术毒术皆为个中翘楚,早就看出来李长欣是个女子,抱着胳膊幸灾乐祸地看着宁长青,冷不丁听到江季麟道:“你也出去。” 朱雀一愣,苦着脸暗暗瞪了眼宁长青,转身出去了。 江季麟倒了一杯茶,悠然坐在椅上,也不说话,只悠悠喝着茶水。 “.…..那,那茶已经凉了,我让人给你换杯热的。”宁长青结巴着道。 江季麟仍是不说话,一双黑眸洞察一切般若有若无扫过宁长青的面颊,漫不经心地看着四周。 他不说话,宁长青便慌了,结巴了一下便索性一咕噜倒了出来——李长欣的身份,以及如何到的这里,又为何女扮男装在军中。 他认错认得倒是极其的快:“我错了,季麟哥。” “这么说来,你竟是发了一波善心。”江季麟挑着眉,压着嘴角的笑意,做出一副严肃的模样。 这呆子,吓都不用吓一下就交代的一清二楚,原来他竟还有这么胆小的时候。 “我当时一时心软,之后就再也下不了手了。”宁长青紧张地看着江季麟,生怕他恼了。 “罢了,都过去这么久了,我倒不在意这个,只是……”江季麟站起身,挑起宁长青的下巴,眯着眼神色明暗不明,“我瞧着她心底不高兴,瞧着她离你近些也不高兴,她那梨花带雨楚楚可怜的小模样我看着更是窝火。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江季麟的语气难得的蛮横吃味,宁长青本是忐忑的,越听反而愈发的雀跃起来。 季麟哥这是……在吃醋? 那话语里满满的独占欲,可不就和自己平日里看到旁人近了季麟哥身时那股吃味一般无二么? “我好高兴!季麟哥!我好高兴!”宁长青抱住江季麟,哈哈大笑。 江季麟何等通透的人,愣了一下便明白过来,耳根红了下,自知有些失了仪态气度。 他往日对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毫不在意,今日却是第一次把个不起眼的人物挂在心上吃味起来,而不再是高高在上地俯视,漠然地看戏。 宁长青是真的高兴极了,他紧紧抱住江季麟,看着他通红的耳根,心中熊熊烧起火来。 江季麟很快便察觉了异常,一巴掌拍在宁长青小臂上,:“伤势还重着,起什么歪脑筋!朱雀,进来!” 又被喊进来的朱雀皱着脸,无视了宁长青面上的灿烂春光,只管把那胳膊当成蹄子一般号了脉,心里把宁长青颠三倒四骂了几个来回。 本以为主上会把宁长青教训一顿,谁料的到这宁长青反而看着更舒畅了。 真真叫他不爽。 宁长青的伤势已经过了危险期,只要好好修养就会好起来,只是毕竟琵琶骨是金贵地,日后受了寒遇了雨雪怕是会有些泛痛。 此时已是下午,宁长青想要去亲手做晚膳,被江季麟拦住了:“我带你去一处,让你换换口味,正好慢悠悠散个步,朱雀方才说我让你一味躺着不是最好,适当走走反而有助于你调理。” 宁长青自然满口答应。 第100章 应是良辰好景(9) “五十年的竹叶青。” “万字珊瑚白、无字盐水牛肉、参芪炖白凤。” “龙抱凤蛋、长春卷、菊花佛手酥。” “金腿烧圆鱼、巧手烧雁鸢、桃仁山鸡丁、蟹肉双笋丝。” “人参果、核桃酪。” “茉莉雀舌毫。” ………………… 新奇的菜品一盘一盘的朝桌上摆,不多时便摆了一桌,满满当当。 诺大的桌子上,只有宁长青和江季麟两人。 “这太多了,我们两人吃不完的。”宁长青向来生活简朴,吃穿用度向来随意,除了偶尔自己下厨,其余的都和众将士差不多,这麟国的大司马做了几年,除了宫宴的时候,就从未吃过这般豪华的餐食。 这一桌,真真是山珍海味,应有尽有。 江季麟看着他呆愣的样子,微微笑了下,给他斟了一小杯酒:“今日破例允许你喝些酒。” 酒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两人对杯而饮。 宁长青总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季麟哥让他先吃了其中几道菜,又让他按着顺序吃了另外几道菜,他微微笑着看着自己,像是带着某种仪式感。 “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宁长青有些奇怪。 江季麟勾了下唇角:“不是什么大日子,我的生辰而已。” 宁长青一惊,有些局促:“我,我竟不知,我什么礼物都没准备。” “我从未说过,你如何知道,你想准备什么?”江季麟挑眉,“这天下奇珍异兽我什么没见过,你能送什么?” “我……”宁长青埋头苦想。 江季麟噗嗤笑出声,抬手拍了下宁长青脑门:“呆瓜,你就是我的礼物。” 今日,可不仅仅是他的生辰。 这一桌的菜品分为四波,取得乃是他江家传统的宴席流水,而这一波菜品规格,正是按照江家礼法里,长房幼子娶妻的宴席规格。 而江家的长房幼子,正是他。 这是他无声的承诺,他给宁长青的,名分。 但他不准备告诉宁长青,倘若此次他一去能平安归来再告诉他,倘若不能 分卷阅读157 - 分卷阅读157 - 分卷阅读15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8 ……便当做是圆了自己一个念想。 江季麟眼眸带笑看着宁长青,心底有些孩子般的窃喜——娶妻的宴席,这妻自然是宁长青。他已经被宁长青占了天大的便宜,这个小小的便宜,还是占得的。 宁长青一对着江季麟,那本来就勉强的智商更是一掉千里,只管盯着江季麟的笑容泛痴。 一段饭两人吃的都心不在焉,宁长青意不在食,早已精*虫上脑蠢蠢欲动,江季麟把他的念头看的一清二楚,心底却甜涩交加。 前途其实依旧不定,他真的担心最坏的情况发生。 “怎么一直不见小二要银子?”宁长青左顾右盼,这包厢隔着屏风后似乎有内室,他喝了两三杯酒烧的厉害,满脑子的绮丽念头,找闲话问江季麟以图掩盖。 “这酒楼是我的私产。” 宁长青惊呆了:“这,这楼?” 江季麟眼眸中星光璀璨:“我的产业遍布各地,否则哪来的金银笼络人心。只不过这次的变故,诓出了不少蛀虫,朱雀会一个一个的收拾。” 他眸中的冷色一闪而逝。 宁长青才不在意这个,找完了这个话题又忍不住把眼往后面的内室瞄。 “长青,你想做什么?”江季麟眯着眼,眼角妍丽地挑着,似笑非笑。 “我…我…”宁长青吞吞吐吐。 江季麟哈哈笑了声,身形一闪便把宁长青拉起来闪进了内室,指尖一捻便扯掉了宁长青的腰带,一手搂着他腰身,一手挑起了宁长青的下颌:“你什么时候这么胆小了,以前的肥胆哪去了?” 宁长青呼吸急促,微有些僵硬,仿佛一瞬间回到了谷底时被江季麟调笑的光景。 这么多年了,他还是经不得逗,稍稍调笑一番便脸红脖子粗,江季麟忍不住抬手抚着他面颊,心里百感夹杂,这些年经了这么多事,眼前的人却一如少年。 可他很快便知道自己错了。 依然会害羞,会脸红脖子粗的宁长青,却再也不会手足无措方寸大乱了。 他只消一会便变被动为主动,压着江季麟的身体顺着力道把他推进了自己怀里,下腹那根早已不正经的东西硬邦邦戳在了江季麟肚子上。 他早已按捺多时,江季麟的挑逗,只是让他一时呆愣,却让他的欲火烧得更旺了。 “季麟哥……”宁长青突然福至心灵,季麟哥今日把自己带到这地方,避开了处处不方面的府邸,可不就是……任着自己来的意思么。 他喘着粗气咬着江季麟耳朵,手指快速地解着他衣带。江季麟顺手揭了他外袍,将他的衣领扯了下来,轻轻咬了咬他伤口周围的皮肉:“你伤疼吗?” 一场情事,难免会让他的伤撕裂些。 宁长青像是怕江季麟改了主意,急吼吼就把半褪的衣服都解了扔在一边,整个人赤条条地站在江季麟面前:“不疼,我要你。” 江季麟耳根通红,被宁长青沿着脖颈吻着,两人耳鬓厮磨,狭小的内室像是浇了一盆滚烫的水般升着温。 宁长青把他抱到床榻上,一首解着他衣衫,一手在他的身上作乱,轻拢慢捻四处挑逗,很快便让江季麟的兄弟也抬了头。他扯了江季麟的亵裤,毫不犹豫地把那处含住,手指急不可耐地在江季麟后穴打着转,想要那处快快地扩张开来。 他禁欲了许久,今夜得了机会,甚是孟浪,极尽所能强烈地刺激着江季麟,江季麟很快便被他弄得泻了一次身,还未喘口气,宁长青便就着那些米青色浊液抹在了江季麟后穴,微微提了他腰身,挺身进去了。 江季麟眯着眼,轻咬着下唇,浅浅地哼着,眼角的风情无限,看的宁长青整个人都要疯掉,不顾一切地大刀阔斧起来。 江季麟的浅哼便成了不受控制的喊叫,他蜷缩着手指脚趾,抓着宁长青俯下来的发丝,面若桃花,眼角滑着浅浅的泪痕。宁长青扶着他的腰,九深一浅,抖着唇摩擦着江季麟的面颊,喘着粗气吻他。 两人的交合处一片泥泞白浊。 江季麟挺着胸膛,眼前似有烟花璀璨,意识朦胧间抓住宁长青的手臂,第一次放浪形骸地叫。 狭小的内室,似是烧着一片火海,只不过,这此火非彼火。 第101章 应是良辰好景(10) 宁长青毕竟受了伤,情事过后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江季麟亲手擦洗了两人的身子,又给宁长青裂开的伤口上了药重新包扎,这才贴着宁长青看着他的眉眼。 他眉眼带着餍足的快意,嘴角在睡梦中上扬,凌乱的发丝有几缕带着薄汗贴在面颊上,江季麟拨开那湿发,沿着他的轮廓描摹,微微叹了一声。 一个人有了羁绊,做什么便都束手束脚,瞻前顾后,宁长青就是那个束了自己手脚的人,偏偏自己甘之若素。 他这半生并不算的是个好人,尤其是这八年,手上更是沾满了血腥。带着不可见人的面具,隐着不可示人的身份,一步步走过来,笼络人心,布置私产,为了每一个目的做了不少的阴损事。他以前不信命,从不觉得这些事会让自己遭什么报应,只是从来不敢祭祖,生怕让祖宗蒙羞。可如今,不知为何,他却越来越放不开手脚,仿佛每做一件阴损事,报应总会落在自己亲近的人身上。先是蓝狐的死,又是朱雀的伤,宁长青的伤,还有……许多曾被他视为棋子的人的死。 他的心不知不觉变软了,再也不能像以前那般,把那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当做棋子摆弄,坦然看他们的生死挣扎。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江季麟不止一次问过自己。 后来他渐渐明白,是宁长青让他有了软肋,而再冷血的狼一旦有了软肋,坚硬的心也会软起来。以前的江季麟绝不会允许这样的软肋存在,而他也确实试图除掉这根软肋,却最终还是失败了。 从这根软肋出现的一开始,就注定他束手无策。 江季麟微微凑前,吻了吻宁长青的额头:“呆子……” 宁长青睡的很沉,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他翻身从床上坐起来,脑袋还有些迷糊。 这里…… 是他的寝屋?不在酒楼? 身侧空无一人,没有梦中满满的江季麟的味道。 “来人!来人!”宁长青微微有些慌张,跳下床,衣衫不整地喊。 “将军!”徐小水一直候在外面,听到动静忙冲进来。 “他呢?季麟哥呢?”宁长青抓住徐小水袖子追问。他分明记得,昨夜他和季麟哥在一处翻云覆雨,怎会一早醒来恍若一切成空! “将军莫急。”徐小水忙道,“天还未亮时江大人把您……抱了回来,只有属下晓得,他交代属下好生照看您之后便离开了,说您醒来后若是问道,让属下告诉您一声,他有东西留给您。” 江季 分卷阅读158 - 分卷阅读158 - 分卷阅读15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59 麟留的,是一封信。 “长青,我应了你等你派出去彻查的人回来再离开,可我却又一次失信了。你就当我是逃避吧,孑然的画像我已经看过,十之八九为我亲儿,至于其母,我心中已经隐隐有所结果,倘若这个结果再由你亲口告诉我,你必然不虞我也不堪。此事为我预料之外,可我江家有后却让我心生欣慰,但也让我有愧于你。江铭是个浪荡子,曾处处留情淌儿女红尘,可江季麟,此生钟情于宁长青。” 宁长青怔怔地读着信,眼眸停在那纸面上,痴了许久。 季麟哥有一个儿子,这件事是让他难过嫉妒矛盾,可这些情绪早已经渐渐散去。 “钟情”这二字,已足以让他余生都是快活的。 宁长青把那信收好了,微微笑着出了门。 季麟哥,我等你回来。 正如徐小水所言,他中午恰接了徐清回来。 几月不见,徐清又添了些胡子。 “将军!”他上前行礼,被宁长青接了礼扶起身。 徐清身虽在外,军中的事大都是知道的,宁长青也给他写过信提过前事,徐清虽极不赞同宁长青的做法,但木已成舟,如今只是庆幸宁长青没把命丢在秦国。 “将军让属下查的事情,属下幸不辱使命。”徐清把那齐孑然的生辰八字拿出来,又取了几卷画像。 “齐孑然生母正是当年大皇子齐玉抗旨要纳入府中的女子,是个异族人,眼睛是稀有的绿色,而先皇之所以因为齐玉纳此女为妃而龙颜大怒的原因,便是这女子,曾是江铭的宠妾!江铭十五便为江家家主,无长辈管教风流成性,男女不忌,府中养着十几个宠妾十几个男*宠,后来专宠一个叫做念奴娇的男*宠,才冷落了一院的莺莺燕燕。”徐清展开了画像,画像上正是齐玉的侧妃,“但是江铭所纳后院,具为身家清白之人,这个女子是西北疆族人,生的极美,家道中落流落中原被江铭看中纳入府中,后来被冷落后据说是与齐玉私相授受,故而才会在江家灭门后得以入王府。” “私相授受?”宁长青深吸了一口气,慢慢呼了出来,“军师怎么看?” “此事算作皇室辛秘,大皇子纳一个罪臣宠妾为妃乃是皇家天大的耻辱,而据齐玉自己所言,在江铭未死之时,两人已经私相授受,那女子腹中已经落下了皇族血脉,先皇震怒本欲一碗药绝了这脉血,却被齐玉以死相逼,至此之后,便从最受宠爱的皇子沦为整个齐国皇室的笑柄。”徐清收了画卷,“齐孑然出生后,这女子便重病而死,据属下彻查,齐玉并无多少神伤,可对这一子,却又宠爱无比,事事亲为。将军已经知道这孩子长相与江铭相似,而这个孩子的小字,恰恰又是怀铭,属下查了大皇子齐玉与江铭的交集,江铭年幼时在江湖上四处拜师习武,后来又随父兄上了战场四年,而那四年的战争,有两年是太子齐玉监军,除此之外,两人并无交集。” “军师,你直说。”虽然结果已经昭然若揭,但宁长青还是问了。 “这齐孑然,当是江铭的遗腹子,而这一点,齐玉想必一清二楚,但是为了保得此子性命才造出了与江铭宠妾私相授受之事,而在这女子生下齐孑然后,便杀了这女子意图埋葬真相。而他做这一切的缘由……具因那怀铭二字。” 宁长青久久不语。 若说以前他心里还是有些芥蒂的,这一刻,这些芥蒂尽数散去。 这个齐玉,以往于他来说只是一个已经死了的大皇子,如今却变成了一个深情错付的人。 深情错付,错在所爱的对象,也错在对所爱之人做的事。 倘若他是齐玉,从一开始,就绝不会让江家落得那般境地,绝不会让季麟哥亡命天涯心中装满仇恨,更不会,让季麟哥被自己的父皇斩首。 于齐玉来说,那个替死的人就是真正的江铭,倘若他是齐玉,如何做得到眼睁睁看着所爱之人身首异处,绝不会! 保护并且养大了这个孩子,究竟更多是因为爱,还是愧疚? 宁长青不得而知。 但他知道,自己何其幸运,才能让季麟哥的脚步,为自己停留。 又是何等的幸运,这一腔赤诚能有所回应。 江季麟这一走,便是整整三个月。 这三个月,麟国退兵回国,留异大军驻扎鄞州,周国旧地被纳入麟国版图,宁长青回了京城,理一众朝事并众将士的赏罚。幼帝年岁未满十五,尚不得亲政,宁长青虽仍为辅政大臣,但这几年征战在外没有还朝,朝堂诸事出了军事外都不是很清楚,但也用不着他清楚,他只需要牢牢握着军权,足矣。 只是他手中的军权已经一分为三,李九良掌兵十五万,白启明镇守南界周国旧土,掌兵十万,宁长青手中的兵力,大约有二十万出头。白启明手中兵力大多为降军,军心不稳,只可镇守南界,不可北上征战,不足为惧,可是李九良不一样。 宁长青能感觉的到,李九良隐隐有对立之势。 也是自己的缘故,当初一意孤行,把大军暂时交给了徐小水和李九良,才让李九良有了机会吃肥了胆。 但他当初别无选择,幸而徐小水当时初掌军权被人不服时,以雷霆手段敲山震虎杀鸡儆猴,才没让李九良吃的更肥。 如今他能做的,就是按照季麟哥说的,等。 等季麟哥那边尘埃落定后,便又会迎来一场腥风血雨,只不过那场腥风血雨,会很快的过去。 可三个月过去了,他没有收到季麟哥的半点消息! 他从一开始的等待,到焦灼,到几欲发狂,再到最后的平静。 朱雀一直在他身边,据他自己说,是江季麟临走前交代他跟在宁长青身边调养他的身体状况。 他见到了宁长青几乎发了疯的那半个月。宁长青那半个月的状态有些吓到朱雀,让他整夜难眠生怕宁长青做出什么事来,而让他奇怪的是,半个月过去了,宁长青却渐渐冷静下来,最近看起来更像是什么事也没有般平静。 “哎,你没事吧?”朱雀终于忍不住问了,五天前这人分明还身体每况愈下,整夜不眠就看着东边的方向恍恍惚惚,这几天却突然来了精神,把那手头里落下的事一桩桩不停地做。 他担心这人出了什么毛病,号脉却是正常的,心里疑惑的紧。 “我能有什么事,你看完了诊就忙你的去吧,小水,把今儿朝堂上带回来军部的奏折给我看看。”宁长青垂头在公案上,眉头微皱着,一手原本狗刨般的字写的却是越来越好了。 “你……主上让我照看你,你要是在主上回来之前出了事,我这条命可得拜拜,你最好不要瞒我。” 宁长青抬起头:“瞒?我瞒你什么?再说你医术高超我瞒得过吗?” 分卷阅读159 - 分卷阅读159 - 分卷阅读15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0 “那你……” “敢情我现在一病不起才是正理?”宁长青放下笔。 朱雀嗤之以鼻:“得得得,随你便。” 宁长青眼眸闪烁了几下,突然叹了一声,苦笑道:“我就是想通了,我再着急也没用,可我能做些对他而言有用的事。” 他要做好所有的准备,可以让季麟哥要做的事,畅通无阻。 这是他百般焦灼后唯一能做的事情。 朱雀没有说话,沉默了一会离开了。 主上三月未归,他心里也着急,可宁长青的这种状态,与其说是好起来了,还不如说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倘若主上平安归来自然无事,倘若主上有个差池,他真担心宁长青……如崩塌的河堤般瞬间垮掉。 马上便到年尾了,府里的事情宁长青交给了管家去做,这日他用了早膳,突然觉得味道似乎不大对。 “这粥怎么味道和平日不一样?”宁长青搁下勺子。 “禀将军,平日给您煮粥的姐儿昨儿个不知怎么回事出府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素日煮粥的姐儿?他府里几乎就没几个女的,有的都是连孙子都抱上的老妇,哪里来的姐儿? 宁长青隐隐觉得不对劲,把徐小水叫来一问才知,原来自打自己回了京城,一日三餐竟都是李长欣在料理! 上次季麟哥见了李长欣后,宁长青便刻意避开了李长欣,季麟哥不高兴自己见她,自己不见便是。 “让你打理她的事情,早日找个人家收了她,你倒好,弄到我后厨去了!”宁长青虽是指责徐小水,心里却也知道李长欣尚未及笄,哪能这么快许配了人家。 可有将军府的后台在,他可不信没人家翘首以盼等着娶她过门。 徐小水只是一个劲低头认罪。 宁长青也不忍责罚他:“你知不知道她昨日出了府之事?好好一个姑娘家跑出去一夜未归!” 徐小水并不知此事,大惊失色慌了阵脚,请命要去寻她。 宁长青眯眼看她:“你当真喜欢她,非她不可吗?” 他问的突然,徐小水愣了一下,沉默了许久慢慢跪了下来:“是。” “那她父亲的死,你自己决定告不告诉她真相。”宁长青面色严肃,“倘若她心有不甘,要为父报仇,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是!” 第102章 应是良辰好景(11) 宁长青吩咐了徐小水后便把此事抛之脑后,上朝去了,谁知一回府管家便匆匆来报:“将军,徐大人和李长欣那丫头争执许久了,徐大人不许奴才们靠近,但眼尖的奴才看到徐大人似乎受了伤。小的实在束手无策啊。” 受伤? 宁长青皱了眉,大踏步地朝后院走,应徐小水吩咐守在院外的侍卫看到宁长青忙不迭让开了。 院里闲杂人等都被徐小水斥开了,能进来的除了宁长青就没有别人了。 徐小水听到宁长青脚步声,忙掩了伤口把地上的剑用脚尖挑起来收到了剑鞘里。 李长欣垂头站在一边,听到动静,一直低着的头猛地抬起来,死死盯着院门。 “将军。”徐小水跪下行礼。 宁长青瞧了他一眼,又转头和李长欣的目光对上,微微一怔。 李长欣的眼神…… 看来她已经知道了。 “拿开你的袖子。”宁长青走到徐小水面前,淡淡道。 徐小水顿了顿,拿开了袖子。 他的腹部处渗出血来,染暗了深蓝的衣服,幸而伤口不深,只是在腹部划了一剑,血已经凝固了。 “下去处理伤口。” “将军……” “下去!”宁长青冷了声音。 徐小水转头出去了,一走三回眸。 宁长青听着他脚步声出了院门不久就停了,挑了挑眉。非要留下来?也罢,就当做不知道吧。 宁长青整了整袖口,大踏步地进了旁边的屋舍,坐在椅子上:“有什么要问的?” “……”李长欣没有说话,她尚且稚嫩的面容上有不合年纪的悲伤,那双原本黑葡萄一般的眼眸失神地瞪着,红血丝充斥在眼睛里。 她不说话,宁长青便起身作势要走。 “宁哥哥!!”李长欣嘶哑地叫出声来,“徐小水!他说我爹爹是他杀的!是他杀的!” “怎么,你不信?” “我不信!” “不信你刺他?”宁长青拂袖,若有所思看着李长欣裙摆上溅落的几滴不易察觉的暗红。 李长欣通红着眼睛,咬着牙一字一句:“开始我是信了的,可他做的每一件事,不都是你下的命令吗!杀我爹爹的人,是你!” “你恨我吗?”李长欣的眼神让他心里微微一悸。 “……恨?”李长欣自言自语,身形微微摇晃了一下,“我最恨我自己,把杀父仇人当做恩人,曲意奉承,处处迎合,甚至……呵,呵呵,愚蠢!当真愚蠢!!” “我是你的杀父仇人不错,但我同样也是你的恩人。”宁长青负手,“你父亲卷入朝堂政治,皇族密事,非死不可。你的命本该早在三年前就终止,但我一时心软才留下你性命,将你养在府中,打算待你成人便找个好人家托付。” “恩人?一时心软?”李长欣自嘲而笑,闭上了眼睛,“我倒是宁愿当初死在你手上。为什么,偏偏是你……为什么偏偏是你!” 她拔高了音量,重新睁开眼,对着宁长青的方向缓缓流下两行热泪:“若不是我无意中听到吴叔他们嚼的话头,我就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多么愚蠢可笑。我喜欢自己的仇人,我竟然想嫁给自己的仇人……” 宁长青微微皱眉,他不喜欢听这话。 除却季麟哥,旁人的情意,他看不到也不想看到。 “我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你当初……你当初就应该杀了我的!”李长欣突然朝宁长青冲过来,袖口中银光一闪,赫然是一柄短剑。 宁长青正欲移步闪开,突听得朱雀一声怒喝。 “大胆!”朱雀红色的衣角一闪,李长欣便如断了线的风筝般飞了出去,撞落在了院门的青石板上。 “欣儿!”徐小水大喝一声,从院门口跳将出来,将李长欣扶在怀中,上下查视,“你可还好?” 他抬眸怒视朱雀:“你做甚!” 朱雀瞥了他一眼,冷笑:“宁长青是主上的人,敢伤主上的人,莫不是活得不耐烦了。看在这女子是你女人的份上,我已经手下留情了。” 徐小水自然看到了方才一幕,只是李长欣那招,将军轻易便能闪开。 就如她刺自己的那一剑,自己完全躲的开,只是……不想躲,心甘情愿。 “喂,宁小子,没伤着皮肉吧。”朱雀调笑道,“你瞧瞧,谁叫你留下个祸患。” “将军!” 分卷阅读160 - 分卷阅读160 - 分卷阅读16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1 徐小水放开李长欣,扑上前来,“将军,求您开恩,饶了她一次,卑职愿意替罪!” “替罪?你如何替?这明张目胆行刺重臣之罪,可是要杀头的。”朱雀挑眉。 徐小水“铛”的一声抽出剑来,微微举起:“属下愿以命换命!” 他话音刚落,便手腕一转用剑刺向胸口。 “小水哥哥!”李长欣看的分明,瞳孔猛地一缩。 “混账!”宁长青拍出腰侧剑柄,剑柄飞出打在徐小水胳膊麻筋处,徐小水手里的剑应声而落。 李长欣怔了怔,又哭又笑。 “我还未说追究,你身为堂堂四品校尉便在这里寻死觅活!”宁长青看着眼前的一团混乱情境,心里烦闷无比,“到此为止,今日之事我不做追究,就当从未发生。只是李长欣,从此不要出现在我将军府里!她的一切事宜交由你安排去,省的我烦心!” 宁长青言毕,拂袖而去。 朱雀眯眼看着地上怔然的徐小水,啧啧了几下:“你还没听懂啊,他都放水放的这么明显了。但你要是再发着愣不把这小娘们带出去,那可就不一定了。” 徐小水听了此言,恍然明白过来,将军这是不追究了。 他欢喜地朝宁长青背影拜了一拜,抱起李长欣便直奔医馆。李长欣嘴角挂着些血丝,垂着头若有所思,面色明暗不明。 朱雀瞧着徐小水匆匆而去的背影,摊摊手:“宁愿带去医馆也不求我?” 哼,鼠目寸光,目光短浅。 这事过后,李长欣果真没再出现在将军府里。 宁长青连着吃了三个多月的膳食都是她做的,她这一走,饭菜自然是换了口味,宁长青并不大在意,只是有些担忧徐小水。 徐小水跟在他帐下多年,无疑是最亲近的下属,而对于李长欣,宁长青那日面上态度严肃,心里却还是有些愧的,她在他眼里毕竟还是个小姑娘家,一时知道这么多事难以承受是情理之中。 李长欣也算是对他宁长青有些恩情,但这些年来,他虽未事事亲为,但将军府的背景罩着,李长欣吃穿用度与世家官宦的儿女一般,又拜了名医为师小有所成,冠着徐小水义妹的身份,在京城中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宁长青自诩这几年来的照应,已经还了他欠着的那点恩情。 而至于杀父之仇,这事情牵扯起来更为复杂,谁欠谁的根本说不清。 唐朝时武则天登基为女帝前就杀了上官一家,独留了个幼女上官婉儿,武则天即位后却是重用了那长大成人的上官婉儿,上官婉儿明知身世竟也一生尽忠从无二心,她亦得了武则天旁人难以及之的信任。 再往前究了去,这样的情境多了去,还不止是个人,就连那身负国仇家恨的前朝旧臣,也不乏对新皇尽忠尽职的。 所以这般的事情,自古以来都牵扯不清。 牵扯到了朝堂政事的人,本身早就已经身处漩涡,生死大都不由己了。没有那本事扭转乾坤旧事重提的人,最正确的选择只有珍惜眼下得到的一切,过好新的生活。 人在这个世上,贵在有自知之明。 这道理简单却并不容易接受,李长欣本是个聪慧的女孩,但毕竟年幼,也不知想不想的通,她知晓了真相是一回事,没法沉住气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要死要活出手伤人又是一回事,也不想想她如今羽翼未丰弱小无比,把这份复仇之心就展露开来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倘若不是徐小水对她有情,她尸体早已凉透了。 事情已经这样了,宁长青也应了徐小水放过李长欣无论如何,但倘若她再做出什么没脑子的事来,他不介意把当初留下的这条命再收了去。 宁长青被这事一烦,对江季麟的思念又开始发了疯般蔓延。季麟哥身世与李长欣有相似之处,他的家族也是卷入朝堂争斗身不由已,最终落得那样的情境。 但季麟哥与李长欣大不同的是,季麟哥,是有那个本事扭转乾坤旧事重提的。 可他为了自己放弃了。 江季麟从未说过,可宁长青却渐渐明白了,这三个月来江季麟不在他身边,他反而把很多事情都琢磨透了。 季麟哥为了和自己好好地生活,把那些仇恨都放下了。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凭空出来的一个齐孑然,凭空出来的一个儿子,让季麟哥不得不继续牵扯进这一团乱麻。 齐家和江家的乱麻,扯不开了。 宁长青恨自己不能早生个十年,恨自己不能早早就与季麟哥结识陪他走这些年的崎岖路,恨自己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凡人没法子闹到那阴曹地府去改了季麟哥的命簙。 他唯一能做的,只有拼尽全力,维护季麟哥需要的一切。 胸腔中那疯魔一般叫嚣着要打败自己的不可抑制的思念,宁长青悉数变作了撑着自己的动力。 过年了。 宁长青把宫宴中该走了流程走了,便推了所有应酬回了府。 徐小水前两天告了假,说是要在外边游历数日,宁长青准了,选择性地忽略了他要同谁出去这一个问题。 宁长青刚出了宫,便看到宫门外着急等待的朱雀。 “你可算出来了,主上派人送来消息了。” 宁长青一怔,大喜:“在哪里?” “在府里等着呢。”朱雀面上也带着喜色,“就是那人有些奇怪,是个独臂的,还总蒙着面纱不以真面目示人,我从未见过,但他又有主上的信物,足够可信。” 宁长青微微沉吟:“先回去!” 第103章 应是良辰好景(12) “所以主上要向麟国宣战?”朱雀捏着密信,惊疑不定地打量着陌生人,又转眼看了看宁长青神色。 宁长青面色隐在阳光背后,看不分明。 朱雀看着密信的内容,越发觉得心惊肉跳,若不是这人拿着江季麟诸多信物,他都要怀疑眼前人身份的真假。 可是,领兵投诚齐清,请缨攻打麟国?这……实在是匪夷所思。 “你先在外面候着。”朱雀把那人谴了出去,对着宁长青难以启齿。 要说什么,难不成让他引兵投降? 宁长青却是看着那人退出去,微微失神:“……朱雀,你忌惮他吗?” 朱雀心事被戳破,张了张嘴,面露赦意:“你既然看得出来我也不瞒你,我向来以为自己是主上心腹,却从不知道这人的存在。” 宁长青垂眸:“你不必忌惮。” 朱雀撇嘴,对宁长青口头上的宽慰毫不在意:“不说这个了,倒是你,对这计划怎么想?主上现在投诚齐清,按着留异和冯相言的性子,十有八九也要跟着主上。主上密信中可是说的清清楚楚,两月后便率军西进麟国,兵临城下打你这小子,你还不快想想是做做样子应战还是直接缴械投 分卷阅读161 - 分卷阅读161 - 分卷阅读16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2 降。” “我知道这事,季麟哥给我说过。”宁长青闭上眼,似乎非常疲惫,“他说,他要领兵收复被他割裂开的齐国土地,他要手握重兵镇守西关,即便是投诚了齐清,也是跺一脚,边关都要震三震的存在,只有这样,齐孑然才能在京城一世平安喜乐。” 他说他要替齐国收复旧土镇守边关,换来齐孑然的平安长大。 他说只要那孩子一日在齐清的手掌心里,他便一日为齐国开疆扩土征战沙场。 这西关二十三城,在季麟哥投诚齐清后,与其说是边关,不如说是小国一般的存在。季麟哥是这小国的王,而王子,却在齐国的都城做着质子。 朱雀微怔,细细想了一下:“主上为何不派人把小少爷救出来,何苦一辈子要受着桎梏威胁!” “他说,他除了要确定齐孑然的身份,还要确认他的心性。季麟哥既然做出了选择,便已经是做出了最切实的考量。”宁长青睁开眼来。 不是为何,朱雀总觉得他的神色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准是哪里出了差错。 “朱雀,我有一件事请你帮忙。”宁长青站起来,从书案的抽屉里掏出一个匣子。 “何事?”朱雀挑眉,“我感兴趣就去耍一耍。” “李善文最近动作频繁,恐将生异,我一直在抓他把柄。如今已经掌握了一些,你今日去他府中,帮我把他官印虎符盗来,我要让他,别碍我的脚。”那匣子里却是一张图纸,“这是他藏着官印虎符的地方,你别问我从哪里弄来的,你只需要知道这张图纸没有问题。朱雀,这件事你必须感兴趣,也必须做成,否则有李善文在,我没那么容易让麟国……举国而降。” 朱雀面色肃了肃:“好,我晓得了。” 他说完又笑了笑:“哎,抓把柄?怕是你造的把柄吧。” 宁长青没有说话,神色愈发的诡异。 宁长青从回府开始便不对劲,神色间像是极力忍耐着什么极大的痛苦,又像是愤怒悲伤,朱雀若不是从宫门起就形影不离跟着他,真要怀疑眼前的人被人调了个包。 他也不再说笑:“你别摆这神色,看着渗人的慌。我一定会做好的,先踩点去喽!” 他言毕,收了图纸笑着走了。 宁长青扶着腰侧弯下了腰,面上肌肉隐隐抽动,额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来人。” “将军。”门外立刻有侍卫进来,“将军有何吩咐?” “刚才的人,安置到了哪里?” “禀将军,东厢房。” 宁长青半阖着眼摆摆手,那侍卫便退了下去。 他撑着身子直起腰,深吸了好几口气,才扯开嘴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迈步走出去。 “……季麟哥……”若有若无的浅声很快便飘散了。 东厢房的院门虚掩着。 宁长青看着那扇虚掩的门,走的愈来愈快,他双眼盯着那扇门,像是盯着什么可恶至极的东西,面上露出恶狠狠的表情,他人还未走到门前,手臂便先伸了出去,只听的“哐”的一声巨响,那扇门被他一掌扇裂,碎在了地上。 院中的黑衣男子蒙着面纱坐在石凳上,像是受了惊般站起身,微微退了两步。 “宁将军?”他的声音沙哑干涩,空荡荡的右臂衣袖垂在腰侧,随风晃动着。 宁长青置之不理,像是红了眼的猛兽,一头扎到院中的槐树前,一拳一拳锤在槐树上。 他没有使内力,方才一掌拍碎院门已将手背划出了几道淡淡的血痕,这几拳下去,槐树皮开肉绽,青绿色的汁液中混着刺眼的血红色,宁长青的手背很快便血肉模糊,扎着碎木屑,模样惨不忍睹。 黑衣的男子抬了抬左手又放了下来,微微侧过脸,黑色的纱被风吹地贴在他脸上,勾勒出好看的轮廓。 “啊!”宁长青又是一拳砸在树干上,他回眸看着黑衣的男子,双眸发着红,像是赌着什么气。 他手上血渗的愈来愈多,却像是毫不在意般狠狠盯着男子,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停。 他突然顿了一下,高大的身躯颤了下,站不稳般踉跄了一下,扶着树干弯下腰,他肩膀微微颤抖着,“噗”地一声喷出一口血来,染红了树干下黄色的沙土。 黑衣的男子终于有些不忍直视,上前几步抬起左臂欲扶起宁长青:“宁将军这是做什么,主上如此做是迫不得已,倘若将军实在不忿,我回去禀了主上……” 他的话没来得及说完。 宁长青直起身子,两臂大开,钳子一般把他紧紧锢在了怀中,一张火热滚烫的唇隔着纱布堵住了他的唇瓣。 宁长青狠狠地吻着,那吻狂野孟浪,坚硬洁白的牙齿隔着纱布咬住男子的唇,这几乎已经不算吻了,他咬的力道过重了,以至于有丝丝血液漫开,那血腥味并没有让宁长青的动作和缓下来,反而让他像是嗅到了血味的恶狼,像是恨着什么般把怀中陌生人的唇瓣百般□□。 男子却也奇怪,只在初时微微挣扎了一下便没有再反抗。 他的顺从却更激怒了宁长青。 他抱起男子,冷冷地喝道:“守着院门,谁也不许进来。” 院外的侍卫应了声,都察觉到了自家主子声音里冰冻三尺的寒冷。 宁长青抱着男子,一脚踹开房门,边走边踹着脚边所有的东西,椅子,桌子,梳妆案,卧榻,小几,他进了内室转入屏风,把怀中的人放到榻上,手脚利索地抽出腰带把他仅有的左臂绑在了床柱上,又猛地站起身疾步走到衣柜前狠狠地踢着衣柜。 他像个疯子一般做着这些奇怪的事,像是和眼前所有的东西都不对付般,见到什么砸什么,浑身都打着颤。 床榻上的男子静静躺着,不发一言,被宁长青绑着的手腕白皙干净,线条利落又优美。 宁长青颤抖的身体逐渐平复下来,那些无法压制的愤怒和悲伤在一件件破损的器具上发泄了出来,他回眸看着床榻上的人,眼底一片幽深。他慢慢走过来,跪在床边解开了那人手腕上的腰带,边解边呜咽,最后竟孩子般抱着男子嚎啕大哭。 “对不起。”男子轻轻叹了声,用脱困的左手轻轻抚摸着宁长青的发顶。 这一回,他的声音不再沙哑涩然。 这声音,轻柔低沉,像是远山的一片云般,让人想要扑过去,直愣愣地撞在那团云中。 宁长青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手掌颤抖着在男子空荡荡的右臂探寻,始终不敢落下,眼泪完全打湿了他的视线,让他看不清眼前的一切,愤怒过后那些死死压抑的痛楚几乎要搅碎了他的五脏六腑。 “为什么……为什么,对你来说吗,一个素未谋面的儿子便重要到了这般地步?重要到了你可以拿自己的性命不当回事!拿我的命不当回事 分卷阅读162 - 分卷阅读162 - 分卷阅读16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3 !” 倘若你出了事,让我如何在这世间独活! 宁长青咬着牙,隔着那层面纱死死盯着那张看不清面容的面庞,一遍遍重复:“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江季麟从宁长青冲过来抱住自己时,便知道他已经认出自己了。 眼前的男人像狂暴的怒兽,眼眸深处发着红,又是愤怒又是痛苦。 “对不起,我只能这样做。我向来右手使剑,自断右臂便相当于废了这身剑术,而我的脸……无论如何都不能和齐玉的儿子相似。” 宁长青浑身一震,抬手便要掀开那面纱。 “别!”江季麟拔高了音量制止,声音间的惊慌失措溢了出来。 他紧紧抓住自己的面纱,撇过头去,颤着声音:“别看。” 宁长青抓住他的手腕,面上的泪痕渐渐干了:“你是不是打算从今往后就这样避着我,是不是打算从今以后不要我了。” 江季麟手腕微颤:“不,只是很丑,很丑。” “我看看。”宁长青低声说着,他突然变得温柔起来,面上的暴怒渐渐的散去,右手抚在江季麟脸上低声哀求,“我看看,你让我看看。” 江季麟终是停止了抗拒,僵着身子让宁长青掀开了面纱。 宁长青背在身后的左手骤然握起来,手背上青筋直冒。 那原本白皙如玉的面颊上,布着一道道血痂,那一道道剑痕像是正生生划在宁长青的心上,痛的他几乎要猝死。 江季麟从来不在意自己的相貌,尽管知道自己的相貌是家族的佼佼者更是寻常人中的龙凤之姿,可他以前要的东西,没有一样是靠着样貌拿来的。 可当他举起剑毁了自己容貌时,剑刃刺痛面颊的那一瞬间,他突然想起了宁长青。 哪一种突然生出来的恐慌,让他无所适从了一瞬间。 宁长青少年时认识了自己,他无比清楚宁长青对自己那一眼的一见倾心,有多少是因为这副容貌。 “季麟哥……”宁长青把头埋在江季麟肩侧,使出了全身气力去止住眼眶的热意。 “你……是不是觉得很难看?”江季麟瞥过眼眸。 “你这样想?所以试图用另一个身份出现在我面前?试图避开我!”宁长青牙关打颤,目光爱恨交织,“你知道我最恨你什么吗?我恨你总站在我前面!恨你每件事都要替我安排!我算是你什么?你怀里抱着的护着的宠物?!不该是!不该是这样!该是我护着你!” 他一拳砸在床侧,震的床板巨响。 “我不该听你的,不该让你独自去!不该!”他突然无力地垂下头,像是失了斗志的野兽,“……是我无能。” “这毫不怪你,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远远地看了他一眼,他对着齐清行礼,面上一派童真,那么肆意地笑着闹着,发自内心地敬重着齐清……我没法做到,亲手打破这一切。”江季麟闭上眼,“他若是知道,齐玉不是自己的父王,而自己的亲生父亲正是害了自己父王惨死的罪魁祸首,他小小年纪如何承受的了?” 那对一个孩子来说,是一场浩劫。 而且齐清知道所有的事,他无比清楚自己的“侄子”究竟是谁的骨肉。 想要把孑然从他手心里抢过来,难若登天,最可能的后果便是,在自己抢过来之前,孑然便被他攒死在了掌心。 所以他唯一的办法,便是和齐清合作,一个极不平等的合作。 他要收复齐国旧土,镇守边关,换来齐孑然在京城以大皇子齐玉独子的身份平安长大,一世平安喜乐。 而这一切的前提,是齐孑然的身份要成为海中的一滴水般销声匿迹,是江季麟要成为一头磨去利爪的虎,一头可以威慑外人却伤不了主子的虎。 断臂毁容,是江季麟唯一能让这杆秤平衡的方式。 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唯一的选择。 宁长青坐起身,把江季麟抱在怀中,下巴轻抵在他额上,眼眸紧紧闭着,把那滔天的恨意压了下去。 齐清…… 我与你势不两立。 再睁开眼时,他眼里已经平静无波。 “我们好好的,要好好的,我不许你离开我,绝不允许。”他一遍遍抚着江季麟的背,像是安抚着他更像是在安抚着自己。 “从此之后,我是你的右臂。”他轻声地说着,唇瓣惨白,却又沾着些血迹,“两个月后,你只管来麟国,麟国必会举国而降。” 从此之后,你休得再离开我身边半步,休想! 第104章 应是良辰好景(13) 麟国元平三年正月十六,众朝臣结假归朝。 宁长青整理着朝服,垂头看着榻上熟睡的人。 江季麟眉头舒展着,乌黑的发像云一般延展,面上的血痂颜色淡了些,估计过些日子就要脱痂,他已经让心腹去各处寻找上好的药,让那疤痕能淡便淡些。 宁长青无意间瞧到过他对着镜子微微怔然的模样,他只看到了一眼便闪身离开,走的远远的才停下脚步捂住了绞痛的心。 原来,季麟哥自己,还是在意的。 可那些在意于他而言,远远比不得这些年来只见了一面的孩子! 宁长青后悔当初告诉江季麟齐孑然的事,可他又做不到隐瞒江季麟这件事……一切都是上天注定么? 朱雀从李府回来后,便从宁长青口中知道了送信来的人究竟是谁。 他登时便急红了眼,跳将到江季麟的屋里,半个时辰后出来却已是恢复了神色:“你……受苦的是主上,你何必这般与他互相折磨。” 宁长青当时什么都没说。 朱雀不懂,他根本就不懂。 那种……恨不得把心剜出来,剜出来或许就不那么痛的苦楚。 他这辈子,就栽倒在这个没心没肺的人手里,栽的彻彻底底,毫无办法。 他清清楚楚,从一开始就清清楚楚不是吗?季麟哥做事狠厉果断,从不给旁人甚至不给自己留更多的机会。 他从一开始不就知道了吗?他向来迁就着,认同着季麟哥,从不反驳他要做的事,可从今往后,他不会再一昧任由他胡来了。 他一直以为只要能在季麟哥身边,便足够幸福,此生无憾。可如今他才明白,倘若季麟哥永远这样专行独断,不容置疑,那两个人间的情意总有一天会变作伤人的利刺,刺的两人都伤痕累累。 两个人要携手走下去,远不是只需要情意那么简单。 他要做出些改变了,而他希望,季麟哥也可以为了自己而改变。 这些话,现在还不是说的时候,他如今最希望眼前的人能好好养伤,好好的,好好的。 宁长青俯身把江季麟的被角捻了捻,榻上的人微微转了下脖颈,又沉沉地睡了。 宁长青扯着嘴 分卷阅读163 - 分卷阅读163 - 分卷阅读16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4 角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你终于能在我身侧安然入睡,睡的这般没有防备的沉,可你……却同时又能瞒着我做出这样的事。 我该哭,还是该笑。 我自己都不知道了。 宁长青直起腰,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出了门。 “记着我的吩咐。”他给院外的侍卫又叮嘱了一遍。 但凡屋里的人有半分动向,都要向自己一五一十的禀告,他这个时候可再承受不住更多了。 而今日上朝,将是一场恶战。 江季麟醒来时已是大亮,他问了下人才知宁长青一个时辰前就上朝去了。 上朝? 是了,今儿个是十六,该上朝了。 他习惯性的想伸出右臂取外套,恍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那里已是空空荡荡。江季麟把左手覆在右臂上,垂下了眼眸,眼底思绪复杂。 他也是个人,失了一肢,哪会无动于衷。 他失去的,可不只是一个胳膊。 所幸有宁长青在他身后,可以让他安心地做一些事情。 断臂这样的情形,是他以往想也不会想的,如今有宁长青在他身侧,很多事情便不同了,他把整个人的生死都交给了宁长青,若飞蛾扑火不留余地。 他知道自己自私了,他仗着宁长青对自己的好,一意孤行地做了这些事。 可他没有别的办法,总有一天,宁长青会明白的。 思及此处,江季麟苦笑着摇了摇头,他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选择宁长青。这芸芸众生,怕只有他一人能包容得了这样的自己。 以后他不会这样了。 宁长青那日的模样吓到了自己,他红着眼疯狂地锤打着树干,歇斯底里的模样是江季麟没有亲眼见过的。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以为宁长青要疯掉。 他以后,不会再这般任性了。 这是最后一次,他在心底默默地保证。 江季麟一出门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周边那些严密却不带恶意的监视……他哭笑不得,只当做没发现,径直提了剑在院中练剑。 他甚少左手使剑,握着剑柄手中的力道都要比右臂少上一半,挥出去的招式绵软无力还错误百出。他有多年习武的底子,左手用剑虽功力大减,但对上寻常的习武之人还是完全应付的过来的,但若是碰上高手便凶多吉少只能靠轻功救命了。 然而,不擅,可以练。 这也是他放心断臂的另一个原因。 只要把力道练到,招式使准了,虽比不得往日,但七八分的威力还是能出来的。江季麟素来毅力超群,自不会在意其中的辛苦。 朱雀守在一边,见他对周围那些甩不掉的影子毫不在意,便也不戳破,提心吊胆着看着江季麟手中那柄发着寒光的利剑摇摇摆摆。 宁长青回来时,他还在练。 面纱遮挡视线,他早把它取掉了,长剑的寒光在他面上间或打下斑驳的光影。 宁长青疾步走到他面前,江季麟担心误伤到他忙收了剑,剑才回鞘宁长青便急急抓住他的左臂上下查看,面色微微不虞:“我知道你好强,但也不用不着如此着急,这不就划伤了好几处吗?” “这些小伤哪里算的了伤口,我……”江季麟正要反驳,突然想起自己早上才暗暗做了保证,又把剩下的话吞了回去,“……你待会给我上药吧,我以后循序渐进便是。” 江季麟难得的顺从让宁长青面色缓了许多,他拉着他进了屋,朱雀早已自觉地把药放在了桌子上。 宁长青卷起江季麟的袖子,把膏药细致地抹在被剑气划破的皮肉处,伤口共计有四处,都不深,渗着淡淡的血丝。 他轻轻抹着药膏,垂眸道:“李九良入狱了。” “我听朱雀提了,你这件事做的果断利落,很好。” 宁长青动作顿了顿:“待朝中局势稳定,我要派人南下收缴白启明兵权。” “此事你自己决定。”药上好了,江季麟由着宁长青替自己整理好了衣袖,轻声道,“你......是不是还是在怨我” 宁长青抬眸,棕色的眸带着淡淡的控诉:“你明知我什么时候也没法真怨了你,便是想要怨也怨不起来。护城河那次,我也想怨你,可我怨得了吗?” 江季麟浑身一震,心骤然缩紧。 他知道! “是,我知道了。”宁长青看出他心中所想,也不再把这事搁在心底,“可知道了又如何,于我而言,只要你回到我身边,真相如何我完全可以不在意不去想。那时我以为永远失去了你的痛苦,远比后来知道被你欺骗来的剧烈。” “你说。”宁长青坐起身,抬手抚着江季麟的眉头,“对你,我怎会真怨的起来。” 江季麟心里愧疚,张了张唇想说些什么却说不出来。 “你不必愧疚。”宁长青轻叹了一声拥住他,“以后有你气恼的,便当做是对我的补偿。” “什么”江季麟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你,你打算做什么。” “我要管着你,你现在功夫远不如我,只要我还活着便不会让你再离开我身边一天。即便我人不在,我也要知道你每时每刻都在做什么,是不是又瞒着我跑去了什么地方做了什么交易。”宁长青微微收紧胳膊,缠着江季麟的腰身,“你随意生气吧,你骂我我不会还嘴,打我我也不会还手,我就是要盯着你。” 他这话说的严肃,江季麟却从初时的疑惑到怔然,再到哭笑不得。 原来这就是发起脾气生起气来的宁长青 还真是满满的孩子气。 “随你随你,我不生气。”江季麟乐的哄他高兴。 宁长青在他脑后微微阖眼,眼角眉梢俱背着江季麟,却是不带一丝笑意。 江季麟那时并不知,宁长青这句话可不是简简单单的气话玩笑话。 他也不知道,他的一句“随你随你”,让宁长青日后有了多大的借口一次次驳回自己的法子,驳的自己无可辩驳。 他更不会想到,原来自己骨子里,竟还有一桩藏的极深的病,叫做“夫管严”。 麟国元平三年二月,大司马宁长青护驾南巡,封白启明为武昌侯。 齐宏奉已经十一岁了。 再过几年便能到亲政的年纪了。 宁长青这几年征战在外,少有回京的时候。对这位扶持自己上了皇位的大权在握的大司马,齐宏奉压根没见过他几次。而宁长青一眼就瞧得出这小皇帝对自己没什么好感——卧榻之侧酣睡着个汤手烫脚的臣子,世上也没几个人受得了。 也正是这样,更让宁长青觉得这孩子不适合当皇帝。便是自己都明白,什么叫做忍气吞声暗暗蛰伏,这孩子却把对自己的忌惮和排斥都写在了面上,年幼不是面对这个残酷世界的借口,既然坐在那把 分卷阅读164 - 分卷阅读164 - 分卷阅读16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5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5 椅子上,就该有称得上的城府。 宁长青借了齐宏奉的玉玺,盖了给白启明封侯的旨意,并将这道旨意迅速传了下去。 他大军在阵,又拉了小皇帝过来,这道旨意,白启明接就接,不接也得接。 白启明收到旨意的时候,正是整装受召来见小皇帝和宁长青的时候,他倒是个聪明人,不像李九良那般越来越拎扯不清,爽快地接旨谢恩。 既然封了侯爷,那他手下的兵力便得做些调整,宁长青其中的手脚做的明张目胆,毫不避讳。 群臣只觉得他最近在政事上格外嚣张起来,若说以往只是掌着兵权却并无野心透露,如今便是处处干涉,事事逾越。跟随小皇帝和宁长青南巡的也有几位朝廷要员,本是牟足了劲想揪些宁长青的错处说道,却见到他竟明目张胆拿了玉玺自行下旨,配刀在侧旁若无人,以雷霆手段把白启明兵权悉数缴了去,而朝中不多时便传来李九良身死牢中的消息。 几人吓了一身的冷汗,后脖颈连着几日都是发着凉的。 宁长青久不涉政,竟让他们差点忘了,这个人握着几乎所有的兵权。 南巡结束准备回京时,徐小水却从天山那边回来了。 他本还有些日子的假,但听说宁长青到了南边,算了算日子也差不多了,便直接来了。 谈话间无可避免说到了李长欣。 “属下保证,她对将军已无恨意,只是仍是有诸多坎走不过来。请将军准许属下留她在身边,属下愿以性命担保。”徐小水不安地看着宁长青,面上的乞求之色分明。 宁长青摆摆手,算是应了,他对这事本就不大在意,加之对徐小水信任有加,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将军……属下听到些谣言?” “什么?” 徐小水面色肃了肃:“属下若不是微服而行也听不得这些谣言,外面传的绘声绘色,说您最近宠上了一个小倌,金屋藏娇日日相伴?” 宁长青面颊一抽。 把季麟哥比作小倌?哪些混账传的谣言? 徐小水一看他神色,以为此事当真,面上大喜:“将军看上收了便是,属下早说将军英明神武举世无双何苦在一棵树上吊死!” “……”宁长青哭笑不得,“胡说什么!哪些谣言你也信!是季麟哥。” 徐小水面上笑意一僵……原来树还是原来的树,他一时间不知是要请罪还是要劝说,别扭地张了张嘴。 他就是觉着那男子比不上将军的情深。 宁长青却肃了面色:“小水,他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也是唯一爱的,你若是对我忠心,那便也要对他忠心。” 徐小水沉默了一会,高抬起双臂,辑礼应了。 “还有一事,过不了多久便会有一场变故,不同的是,我要推波助澜让这场变故声势浩大。”宁长青看到徐小水忙肃色听令的样子,心念一动,生出一个主意来。 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 徐小水退下后,江季麟也回来了,他整日被宁长青圈在身边,一个喜静的人竟也被闷得慌,今日才好不容易让宁长青松了口出去转了转。 宁长青把他揽入怀中,面色微虞:“比我想的回来的早。” 江季麟眉毛高高挑起:“你倒是脸大,四周混着那么多侍卫我还有多少心思晃悠。” 宁长青照例抱着他一通絮叨:“你要是无声无息又走了我怎么办,你以前就无声无息地走,落下我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他这话说起来没完没了,江季麟初时听了自责又心疼,听多了便颇有些无动于衷,结果宁长青魔高一尺道高一丈,不单单是说,简直是声情俱茂更唱大戏似的,江季麟自己都没想到自己居然吃这一套,明知眼前的人就是哼哼唧唧装可怜,就是想把自己整天看在身边甚至恨不得找个绳子栓在腰上,却还是一看他这模样便软了脾气,由着宁长青为所欲为。 江季麟靠在他胸口笑着听他絮叨。 婆婆妈妈的人啊。 为什么这世上还有这样奇怪的人——身负杀伐,手掌生杀大权,脾气也怀的人,偏偏是个唐僧属性。 而这人,偏偏叫他江季麟喜欢。 宁长青边说话边把头靠在江季麟肩膀,微微眯起眼。季麟哥这几日脸上的血痂已经完全脱落了,可刀刀伤痕泛着粉白色抑或是暗棕色,让原本艳艳绝伦的面庞失了很多神神采,完全看不住以往的天人之姿。 宁长青虽心痛,但他其实并不在意江季麟相貌好坏,他晓得以前在谷底时确实因为皮囊的惊艳而一见倾心,而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恋着怀中人的东西,多的数不清,同时又少的只有一点。 江季麟的所有,他都爱。 而这些所有的爱,都只是因为他是江季麟。 “今日伤口疼了吗?”江季麟摸着宁长青的脖颈问道。 今日天气有些阴,宁长青琵琶骨上的伤一到雨天就疼。 宁长青摇头:“今儿只是天色暗些,不疼。” “我们过几日能到京城?”江季麟又问,“我那会收到信,齐清那边过两日就发兵,留异那边我也安排妥当了。” “过三日便能到。”宁长青俯身咬了咬江季麟耳垂,“你每日脑子里都想着这些事,什么时候才能分出些空地给我,嗯?” “你在这里。”江季麟笑着指了指胸口。 宁长青眼神暗了暗,沿着江季麟的脖颈向下滑动唇瓣。 “喂,你晚饭都没吃,精虫上脑做什么!”江季麟微微愠恼。 “你不是发现了一家味道不错的面馆吃了整整两碗牛肉面么,你自己吃的饱饱的还关心我做什么。”宁长青嫉妒他和朱雀在外面吃了,轻轻咬着江季麟的肩头,手掌不安分地摩挲着他的腰。 “那就吃晚饭吧,我再陪你喝些汤。”江季麟红了脸,躲不开宁长青作弄的手,“天还没黑,你这叫白日宣*淫。” “我不管,你先喂饱我再说!”宁长青笑着把他压到了身下…… 第105章 应是良辰好景(14) 三月的头几天,齐国突然大军压境攻麟国东界,与此同时,驻兵在西北的秦国叛臣留异竟也发兵直逼麟国北界,俨然已与齐国一气。 宁长青身为麟国大司马,手掌兵权,本该披甲出征,却迟迟压兵不动。麟国连失几城,边防溃败,朝野大乱。 雪花一样的折子飞到宁长青案前,俱是谏言清宁长青发兵出征的。 以麟国如今的兵力,和齐国抗争起来,就算是加了个留异也不成问题,可偏偏宁长青不发兵,不亲征,导致城池连连失守。 第十天的时候,宁长青终于松了口,让几个毛遂自荐的年轻小将带兵去了边界,没多久却又传来了兵败的消息,有几个边界守官已经投诚了齐国。 分卷阅读165 - 分卷阅读165 - 分卷阅读16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6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6 更让朝野哗然的是,据探子传来的消息,被齐国攻下的城池中,百姓俱对齐兵感恩戴德,没用多久便俯首称民了。柳太后垂帘听政,听此大怒,不顾男女大防当时便在朝堂上斥责宁长青。 “齐皇发来纳降书,道是两国本为一体,遭逢变故才分裂对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祖宗留下的基业被小辈败成这般模样,尔等该是感到羞耻!在座的有多少远亲仍为齐国旧民,战场上持刀相向之时或许与你厮杀之人便是你幼时玩伴,至交好友。百姓俱盼着两国能重为一体,大齐重崛,纳降书中说,只要两国重连,往日嫌隙俱一笔勾销,叔侄之情仍在,乐亲王的王位永远留着。两国重合,乃民之所向,天之所向!两国君民都是同根,打断了骨头连着筋的血脉,如今却互相残杀,兵戈相向,尔等圣贤书读了这么多年都读到了狗肚子吗?” 宁长青说完这话,拂袖而去。 留下一干朝臣瞠目结舌有之,若有所思有之,鄙夷忿忿有之,面无表情亦有之。 但无论如何,宁长青的意思,已经悉数在这番话里了。 柳太后惨白了面色,瘫软在软塌上,美目中闪过几丝狠绝。 宁长青回到府邸,把朝上的事给江季麟说了。 江季麟听得直皱眉:“你太急了些。” “不来点猛药,太后总在那里做美梦。”宁长青拉着江季麟的手描摹着他掌心的纹路,“我猜着,她会狗急跳墙想要不顾一起地杀我。” 江季麟一僵,反手握住宁长青手腕:“你可有万全准备!” 宁长青笑着安抚她:“自然。” 他在这世上有牵挂的人,怎么轻易地把命葬送了去。 江季麟还是不放心,亲自把宁长青的行程看了又看,勒令着宁长青又做了些安排。 说是勒令,其实都是宁长青打的小九九。季麟哥让他做什么他自然都乐意,但当他做出稍微犹豫的样子时,季麟哥便又是着急又是恼,揪着自己一遍遍说,那副样子好看极了。 宁长青爱看他那样子,非得江季麟恼一恼才听话,贱兮兮的样子看的江季麟哭笑不得。 接下来的几天内,宁长青果然遭了几波刺杀,不过因着准备妥当,都避开了。 当宁长青提着其中一个刺客的头颅大摇大摆地入了宫给柳太后欣赏了一番后,柳太后便生了一场大病。 待她病好起来时,大局已定。 五月,齐清大军兵临麟国都城。 城门大开。 小皇帝带着百官在城门口迎接,御驾亲征的齐清眯眼看着城门口年幼的侄子,眼神复杂。 自此,齐国分裂开的国土重新整合,齐清改国号为太昌,取意太平安昌。 同月,封齐宏奉为乐亲王,赐府于武安,柳氏赐高乐夫人。 封宁长青为镇北大将军,驻守西北边塞。 其他各官员,赏罚俱细。 宁长青手下兵力及留异手下兵权俱做了编制和调整,但调来调去,掌着边塞重兵的仍旧是他二人。 宁长青拥着江季麟,迎风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层层山峦,嘴角勾起笑意:“齐清终究还是被我摆了一道。” 江季麟用左手拧了拧他胸口,那处的肉紧的他手酸:“你倒是主意多了不少,生生把这塞北弄得固若金汤,对外御敌,对内又不可易动。” 宁长青握着他手从自己侧领口塞进去:“这样拧便没那么紧。齐国无了江铭秦国无了江季麟,你想过以后用什么身份了吗?齐清也狡猾,不给你个确切的身份,用什么名义去镇这塞北,我当然要做些准备,不如,你这次做我的夫人吧” 江季麟嗤笑:“休想!要做也是你做我的夫人。” 不想宁长青竟满口答应:“可以,夫君。” 江季麟愣住。 宁长青挑眉,抬手把他鬓角发丝拢了拢:“你不是已经把我娶进门了么我们便再补一次亲事。” “我,我何时娶过你!”江季麟嘴硬。 “那次在酒楼。”宁长青哑了声音,“我后来派人查了,才知道那宴席,啧啧,别有深意。你说说,你娶了我糟蹋了我难道不打算对我负责” 江季麟定眼:“你当真,愿意” 这样的事惊世骇俗,不是闹着玩的。 “我愿意。”宁长青微微合眼,把头靠在江季麟肩上,“这是我这辈子最愿意的事。” “也,也好。”江季麟从未觉得脸颊这般火燎火燎地烧过,竟有些结结巴巴,“......正好这事惊世骇俗,镇北大将军做出嫁人的事名声自然不好听,齐清更不用担心国之根本被动摇。” 宁长青面色一变:“这时候还想着这事,怎么,我嫁给你要是和这个扯不上关系你还不乐意是吧” 江季麟忙否认,却还是被宁长青一把抱起:“看来是我这两日不够辛勤耕耘,你还有力气在和我谈亲事时想别的事。” 江季麟欲哭无泪,天可怜见,他只是......欢喜的神志不清不知说什么,在乱找话题而已。 宁长青面上恼嘴角却含着笑,小心翼翼抱着怀中的人,转眸恰好看见天际即将落下的红霞。 还有不少事情要做,势力的平衡,留异等人的安排,齐清的动作,以及......齐孑然的动静。 像是达成了什么无声的协议,季麟哥给了自己足够大的空间,足够多的信任,让他一手做着这些谋划布局的事,他似乎有意,把这些大事都交给了自己,不再一手安排。 他以前本来还想找个机会和季麟哥好好谈谈,希望季麟哥以后事事可以与自己商议尊重自己的想法,不要再独断专行,如今看来,已是不需要了。 季麟哥……为了自己,已经变了许多。 宁长青满腔都被喜悦填满,抱着江季麟觉得欢喜的过分,再也想不到比这更欢喜的事了。 江季麟窝在他怀里,一打眼便能看得到城楼下操练的将士,不远处朱雀等人也探头探脑地看着,不禁羞赦:“你还是放我下来吧,这里人都看着呢。” “过不了多久全天下都会知道,这会看便看了。”宁长青狡黠一笑,“你要是不好意思,把头埋进我袍子里。” 江季麟气的锤了他一下:“抱抱抱!你爱抱便抱!重死你!” 他也是八尺的男儿,虽说身形修长偏瘦,但身上肌肉纹理分明,可不是一般的文弱人,这体重可不算轻。 江季麟说这话的时候,忘记了宁长青使得兵器,可是二百斤的锤,他天生神力,手脚上的气力可大着呢。 “嗯,确实重,掂起来和我的兵器有的一拼。” 江季麟这才想起来这呆子用的是两柄大锤,鲁笨的紧,转念又一想,这呆子竟是在戏弄自己! “你那锤二百多斤!你胆敢用锤和我比,我哪里来的 分卷阅读166 - 分卷阅读166 - 分卷阅读16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7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7 二百斤重!”江季麟挣扎着下来,“不要你抱了,我重的跟铁锤一样,不劳烦你抱!” 宁长青憋着笑,已经下了城楼,拿袍子罩在江季麟身上,生怕被人把季麟哥这副愠恼的样子瞧了去。 这般好看的样子,可只得自己一个人看。 他疾步回了屋,二话不说便把江季麟压在身下,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解身上的衣服:“季麟哥,你故意的!” 江季麟挑眉笑着,手这才离开了宁长青那处:“叫你戏弄我。” 宁长青也不和他斗嘴,干脆利落脱地一干二净,饿虎扑食般要去解江季麟的衣服。 “不许!”江季麟轻笑一下,抬起左臂就要点宁长青的穴。 “我就知道你要点穴。”宁长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他的手,反手点了他穴道,“乖乖的,让我吃干抹净。” 江季麟本是气的满脸通红,瞪着眼睛不欲搭理宁长青,渐渐却在宁长青的动作间情动,软靠在榻上微微喘着。 宁长青悄悄解了他穴道,他便情不自禁缠上了四肢,抬起臀迎合着宁长青,发出细碎的□□。 第106章 估计会被锁的肉肉 宁长青右掌压在江季麟左掌上,交叉而握,有几滴汗珠顺着肌肉滑下来。 江季麟呻吟着,两条劲瘦修长的腿紧紧缠在宁长青腰上,腰身处被宁长青提着,挺翘的臀高高抬着。 “进……进来……”他的嗓音沙哑,带着微微的颤意。 宁长青抵着江季麟的穴口,看着那处已经湿润,正欲进去却突然起了坏心,只是朝穴口顶了顶,圆润的蘑菇头慢近慢出发出伴着水声的“啵”。 江季麟挑着眼尾,睁开一条缝,嗔怒道:“.…干,干嘛。” “想让什么进去?”宁长青笑着,跨中的巨龙布满青筋,狰狞地在穴口徘徊。 “你……”江季麟知他存心欺自己,眼眸一转,计上心头。 他翻身坐起来,把宁长青压在身下,跨坐在宁长青小腹上,微微弯腰用肘部抵靠在一侧,把臀在宁长青阳物上轻轻扭着,挺翘的臀肉擦过宁长青敏感的马眼,惹得他一阵颤栗,连两边的圆润都跳了几跳。 宁长青低吼一声,抱着宁长青滚了一下,高高抬起他的腿,欺身下去。 江季麟正得意地笑,突觉那处一阵凉意,定睛一看,竟抵着一根碧绿的玉势。 “还记得吗?”宁长青邪笑,“你以前落在我这里的东西,我可是一直收着。你送我的礼物,我怎可不用上一用?” 江季麟又惊又慌,缩着退了些:“你竟然留着……” 宁长青看到他眼里的惊慌,那惊慌伴着情欲,让他本就风情万种的眼睛更是要命般迷人,让人生出一种蹂躏的冲动,他步步紧逼,把玉势抵在江季麟穴口,手掌像钳子般遏在他腰身:“乖,我们试一试。” 温和的语气里带着满满的情欲和毋庸置疑的肯定。 江季麟来不及拒绝,就感到那处的冰凉入了穴口,冰火两重天的刺激让他不禁打了个颤,紧紧缩了缩穴口,宁长青看的分明,分身翘得更高,马眼上透明的淫液渗了出来。 他咬牙忍耐着,耐心地转着玉势,很快便找到了门道。 江季麟从开始的抗拒很快变得享受起来,眼神失了焦距,无意识地呻吟着,脚趾绷着高高翘起。 水渍声在宁长青耳边清晰地响着,宁长青快速地抽拉着玉势,死死盯着江季麟泛红的穴口,左臂把江季麟的胳膊拉了过来,握起他的手放在了硬起来的分身上。 江季麟神志半模糊,由着宁长青的动作开始自渎,宁长青握着他的手动作了几下便松开,江季麟仍是不自觉的动作着,握着自己的分身快速上下,半张着唇喘气。 宁长青硬的发疼,关键时刻抽走了玉势。 江季麟哪里受得了,抬起臀求救般看着宁长青,嘴角的银丝慢慢滑下来,宁长青伸出一根手指进了还未闭合的穴口,用指尖挂了几下内壁。 江季麟尖叫出声:“别,别闹了,快进来快进来!” “进来什么?”宁长青额上滴着汗珠,不屈不挠。 江季麟恨恨瞪他,奈何没有丝毫威慑力,尽显妩媚风情,更是把宁长青激的分身微抖。 “嗯?”宁长青挑眉,那指尖在江季麟马眼上轻轻弹了一下。 江季麟不耐地扭着,认输了:“进来,要你的…进来!” 宁长青知道这已经是季麟哥的限度了,自幼良好的教养严苛的礼法让他学不来那些市井上的浑话。 他顶着那处,垂下头咬着江季麟耳朵,轻声道:“那为妻的大鸡巴可要进来了。” 他话音刚落便猛地插了进去,江季麟被那三个字激的浑身一紧,那处绞的更是紧,差点让宁长青泄出来。 他深吸了一口气,应江季麟之需,大刀阔斧地抽插起来。 两人的私处紧紧贴着,紫红的肉棒搅出细碎的白沫,沾在两人的耻毛上,肉体撞击发出清脆的“啪啪”声,伴着极暧昧的水渍声。 江季麟尖叫着,高高抬起臀部迎合,胯间的分身晃着,宁长青红着眼抓住,一面摆动着腰身一边揉着江季麟的分身,江季麟很快便泄了身,哭喊着发出含糊不清的话语。 宁长青低吼着,抱起江季麟狠狠冲刺了十几下,泄了身。 第107章 应是良辰好景(15) 转眼已是四月中旬,短短一个月,这中原的局势翻天覆地,先是齐国重新一统,后是秦国大统领孟鹤冬废帝亲登。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江季麟正在准备给留异饯行。 西北边界绵长,留异需驻扎青苕一界,才能稳这西北疆线。 “白虎传来消息,谣言属实!”朱雀禀了江季麟,和留异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留异面色惊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江季麟。 凛冬阁的事宜,朱雀已经放手交给了白虎,也便是冯相言。他向来自由惯了,在秦国为官时扮演一副中规中矩的学究样子险些拘坏了性子,如今朱雀守在江季麟身边做暗卫,凛冬阁的事落在他头上,他倒是很高兴。 五天前,他送来密信,信中说据可靠消息,孟鹤冬很有可能废帝自立为皇。 如今这消息倒是成真了。 江季麟微微垂眸,良久不语,他自诩了解孟鹤冬,可凭他对孟鹤冬的认知,他不像是会公然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的人。 他真的看清过这个人吗? 许是没有。 “季麟哥。”宁长青从一边插进来,塞了一个包裹给留异,面色别扭,“留将军远行,我也没什么好送的,这些东西你拿着应急。” 留异也是豪爽之人,道了声谢顺手便接了,抖了抖包袱解开瞄了眼,顿时面色一滞:“这……” 满满的竟是银票。 分卷阅读167 - 分卷阅读167 - 分卷阅读16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8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8 “你不用客气,那边苦寒,你又人生地不熟,需要四处打点安置。”江季麟也看清了包裹里的银票,看留异面有拒绝之意,担心宁长青丢了面子,插口道。 江季麟开了口,留异便欣然收了。 “孟鹤冬的事,轮不到我们操心了。”江季麟正色,“如今要明白自己的身份。” 送走了留异,江季麟头一件事便是教训宁长青:“你送他银票哪有明着送的,被人瞧见了不知要诟病出什么,要送钱财法子多的是,非整出一袋子银票,呆子!” 宁长青笑嘻嘻地把江季麟圈进怀里:“是,我错了,下次断不会如此了。再说了,我以前又没送过礼,怎的知道这其中的门道,你日后多多指点我便是。” 他才不会告诉季麟哥,他就是故意的。他懒得把银两折成旁的物件,本来打算寻机会给留异,偏生朱雀说起了孟鹤冬的事,季麟哥便失了神般垂眸不语。他只得做些什么拉回他的注意力了。 江季麟自然不忍再指责他,捏了捏他肩头让他放开自己:“行了,你那会说有一事要告诉我,何事?” “是徐小水的亲事。”宁长青放开江季麟却又拉住他的手,“前些日子局势混乱的时候,我想了个招把徐小水调到漠北办事,传了谣言说他死在了漠北。” 江季麟挑眉,示意宁长青继续。 “那,那个女孩果然被这消息一激,郁郁寡欢……” “哪个女孩?”江季麟皱眉,有些听不懂宁长青在说什么。 宁长青却是眉开眼笑:“季麟哥忘记了?就是那个李长欣。” 江季麟这才记起来,此时距当时见着李长欣的日子相隔并不久,但因为他从未放在心上,已是忘得差不多了。 “她?徐小水的消息激的她郁郁寡欢?”江季麟眯起眼。“我似乎记起来了,那女孩对你有些意思。” 宁长青吓得忙摆手:“不是,她那是年幼无知。她前些日子以为徐小水真的在漠北出事了,三天没吃饭,这不八天前徐小水回来了,我又放了消息,说他死里逃生捡回半条命。我听说啊,两人的关系日进千里。” 宁长青说着面上露出欣慰之色:“算她能看清,徐小水为了她违抗我,连命都不要,她要是再叽叽歪歪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江季麟听着,心里便莫名有些心虚。 自己当初……不也是使了个异曲同工的法子么。 虽说长青已经晓得此事,但每每想起,他仍是略有愧疚。 “季麟哥,我瞧着形势,过不了多久就给他二人成了亲得了,免得日后又生什么事端。”宁长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而且,趁着给他们办了喜事,我们的事……” “我们的什么事?”江季麟故作听不懂,急的宁长青登时就脸红脖子粗。 “我们的婚事啊!你答应了我的,你答应我要娶我的!”宁长青抓紧江季麟的手腕,“你还差我一场规规矩矩的亲事,你可不能食言!” 他是真的着急。 当时说这事的时候,江季麟的态度便有些模棱两可,还很惊异于此事,宁长青是真怕过了这一个月,江季麟把这事抛到脑后。 他绞尽脑汁想了几日,才想着这么一个借口重提此事。 江季麟心知肚明,故意逗他:“你当真了?” 短短四个字,让宁长青面色大变,张着嘴连话都说不出来,棕色的眸子暗沉沉的。 “你个呆子还真是!”江季麟忙捏住他的手,“我开玩笑呢,我当然记得,更不会食言。这一个月我一直在让人准备,毕竟婚姻大事不是儿戏,得好生准备周全。” “你看看你。”他又好气又好笑,“真是不经逗。” 宁长青这才松了一口气,一把将他拉入怀中,声音闷闷的:“你不要拿这事逗我。” 他很快又高兴起来,眼里发着亮:“那你准备的如何了,怎么不给我说一声。” “这可是我娶你,不是你娶我。”江季麟瞪了他一眼,不甘心地强调,“这事自然是我做主,你可别不知羞地乱打听。” “好好好,听你的。”宁长青眉开眼笑,“都听你的,那我们什么时候成亲?” 江季麟本不欲告诉他,奈何宁长青缠地厉害。 “好了好了。”江季麟的脖颈被宁长青的胡渣扎到痒,笑道,“我便只告诉你,两月之内,你便是我江家的人。” 宁长青高兴地晚餐又多吃了两碗,看的江季麟直发愁——这人最近吃的愈发的多,千万别发福了才好。 这西北守将并不清闲,北边秦国国号已经改为楚,孟鹤冬为楚凉王。 两国俱是百废待兴,边界时有流民散兵,都不是大事,却都很琐碎,宁长青握惯了刀打惯了仗,处理这些事情一时有些棘手。江季麟在一旁指点他,却不亲自干涉。 如今他已三十又五的年岁,将近不惑之年,当年的雄心壮志,意气风发好似瞬间就没了般,只要在乎的人平安无忧,他便已心满意足。 大概也因着齐清的原因吧。于齐清来说,自己和宁长青比起来是个更大的威胁,如今敛了锋芒安心守着这边界,虽兵权在握,但事情都交给了宁长青去做,甚少亲自参与政事,朝中挂着的名号,也不过是宁长青帐下一个不知名的小幕僚,想必能让齐清放心不少。 两人的亲事是上凑了朝廷的,在宁长青写奏折前,江季麟写给宫中的密信便提到了此事。 皇帝倒是答应的爽快,却把一众朝臣吓得七嘴八舌,各种折子雪花一般飞到了齐清桌案上。 这当然不是一件小事,江季麟看的通透,晓得齐清必会让此事天下皆知好坏了宁长青声望再图后事。 江季麟把利害都说给宁长青了,他还是坚持要成亲,江季麟自然没意见。 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宁长青想要一个踏踏实实的身份,一场真真切切的亲事,自己自然要给,免得他总是胡思乱想没安全感。 两人的婚事,是六月初六办的。 男人和男人成亲,还真是中原大地上破天荒的头一回,两人亲事的消息刚放出大江南北便都轰动了,且不说有头有脸的人物心里转的是什么心思,光是百姓中都出了数十种说书段子。 这场亲事,排场地位自然不及皇室的亲事,名声却比皇室的亲事大了许多,连垂髫小儿都编出了童谣在大街上唱。 更让人咂舌的是,这场亲事,堂堂的西北大将军,前麟国大司马,鼎鼎有名的虎将宁长青,居然是带着嫁妆“嫁”给了帐下的一个不知名的幕僚。 这是两人成亲前天下人打死也没想到的。 六月初六那日,大将军宁长青一身烈红的礼服,握着红绸的一端,身形挺拔地站在将军府门前。他没有等多久,那个在话 分卷阅读168 - 分卷阅读168 - 分卷阅读16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9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69 本子中传的绘声绘色却从未有人见过庐山真面的幕僚,骑着高头大马缓缓而来,他身上的礼服比宁长青的红略微深些,腰间墨玉扣带,一侧挂着一截红绸,垂到了马腹处。 他这次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却让众人大吃一惊——那面目上道道剑痕,根本看不出原本的模样,更让人们心里腹侧的是,此人竟失了右臂独有左臂。 可他却神采飞扬地坐在马上,分明相貌被毁,却像是发着光般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他翻身下马,握着腰侧的红绸走到宁长青面前,与他手中的红绸打了个结。 “吾妻。”他声音清亮,却有极强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到了几百米外,“吾在此立誓,今日与汝结为连理,永不负汝!” 两人并未拜天地,齐齐上了马,驾马到了城北的一处大宅院。 这所宅院名为“麟府”,是商中的新起之秀,麟先生的府邸。 此时众人才知,原来这个幕僚,不仅仅是幕僚。 当然这不是让人们最震惊的,最让人们合不拢嘴收不回下巴的,还是那句“吾妻。” 威风凛凛的大将军,居然才是……被压在下面的那个? ………………………………… “起礼。”江季麟抬起头,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香恭恭敬敬点在了江家牌位前。 他与长青虽未拜天地,祖宗还是要拜的。 宁长青眼底似有落寞。 江季麟略一想便晓得他想到了自己的爹娘,宁长青幼时被爹娘卖给鬼谷子,其中亲子情分自是不多,只是这样的时刻,难免会有些落寞。 他拥宁长青在怀,无声地安慰他。 宁长青很快缓过来,他本也不是难过,今日是和江季麟大喜的日子,他欢喜的紧,只是和江季麟一同祭悼江家先祖时难免想起自己的身世略微神伤,但也只是很短暂的时间罢了。 而眼下最重要的,自然是价值千金的春宵。 季麟哥给他说了,那将军府是个冷冰冰的办事的地方,而这麟府,才是两人的家。 家。 他和季麟哥的家。 那他目前最想做的事便是,在这个家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他和季麟哥的气息。 只是这宅子占地颇大,大大小小共计百所屋舍,并上院落,要是都要留下两人的痕迹,可不是一桩轻松的事。 但是,他和季麟哥,有的是时间。 他有一辈子的时间,在宅子的每个角落,留下两人欢愉的记忆。 第108章 应是良辰好景(16) “再推高些,哈哈哈,再推高些。”秋千上坐着个粉白的团子,咯咯笑着。 “那玉儿你抓稳些,我要大力晃了!”秋千后是个蓝衣的少年,七八年岁。 “好!”被唤作玉儿的小姑娘抓稳了秋千的绳子,回头看了眼少年,“徽哥哥快摇吧。” 少年点了点头,甩开了膀子朝前推着秋千,秋千越荡越高。 小姑娘哈哈笑着,在秋千的最高处摇摇晃晃要站起来。 “玉儿,坐好,别站起来!”蓝衣的少年大惊,出声警告,却已是迟了一步。 秋千上的女童一个不稳,一脚踩在了空中,惊慌失措之下松开了手,整个人像断了线的风筝般飞扑了出去。 “玉儿!”少年大叫,手足无措。 “胡闹!”从一边飘过来一道浅色长衫的身形,长臂一捞稳稳接住了小姑娘,踏着枝丫轻飘飘落了下来,“徐成徽!过来跪着!” “江伯伯,徽儿知错了。”徐成徽面色惨白,心有余悸地看着江季麟怀中亦面色煞白的朱霖玉,“玉儿有没有事啊江伯伯。” “无大碍,就是吓着了,你还是担心担心你师傅如何教训你吧。”江季麟放下朱霖玉,面色微冷,“玉儿,我说过多少次,平时任你怎么闹都没什么大碍,但你得有承受一切结果的准备!” 朱霖玉呜呜地哭:“都是玉儿的错,是玉儿让徽哥哥推高高的,求江伯伯不要告诉爹爹,否则爹爹又要罚徽哥哥。” 江季麟头疼地看了眼跪在地上也要哭出来的徐成徽:“你怎么看?” 徐成徽虽一脸要哭的神色,却仍是挺了挺小身板:“师傅把玉儿交给我照看,我却没有尽到责任,让玉儿受了惊吓,差点受伤。此事是徽儿的错,该罚。” 江季麟满意地点了点头,正要说什么,却听到东边传来熟悉的声响。 他挑了挑眉,回来的倒是时候。 “主上。”红色的身影一闪,朱雀从墙头跳下来,一眼便看到脸蛋上挂着眼泪的朱霖玉,顿时心疼的不得了,来不及禀告江季麟便几步上前抱住朱霖玉,“爹爹的好玉儿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一转头看到跪在地上的徐成徽,面色便肃了起来:“是不是你欺负玉儿!你这小子不把师傅放在眼里了嘛! 小心我揍烂你的屁股。” “都为人父的人了还这么轻浮跳脱。”江季麟皱眉,“要论起错处来,你也该管管你这女儿了,再无法无天地宠下去以后怕管不住了。” 朱雀暗暗吐舌,要论起宠来,怕自己这个当亲爹的都不及主上呢,要宠坏了那也该去追究主上的不少责任呢。 江季麟看出他心中所想,尴尬地咳了一声。 这怨不上自己,谁叫这十来年过去了,朱雀和徐小水屋里尽生儿子,毛头小子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只有这么一个女娃娃。 “什么事待会让徐成徽这小子给你说。”江季麟摸了摸鼻子,转过身去,“我让你打听的事如何了?” 朱雀一听这茬顿时满脸诡异的笑:“他确实去了那处。” 江季麟一听这话面色顿时跨了下来:“这厮吃了熊心豹子胆!” 敢跑去逛窑子! 看他不去撕了宁长青! 朱雀看着江季麟气急离开的身影,别有深意地笑了起来。 “爹爹,你是不是又要耍宁叔叔?”朱霖玉好奇地瞪大眼睛,每次自家爹爹摆出这副神色,总有人要倒霉。 但爹爹绝不会捉弄江伯伯,那八成便是捉弄宁叔叔了。 “谁说我捉弄了,我这叫给他门加些趣子。”朱雀摸摸下巴,心里啧啧称奇,主上居然信了自己这模棱两可的话,可见是气急了。 哈哈哈,宁长青有你受的! 他面色又肃起来,咳了一声板了脸色:“你们两,好好说说方才怎么回事!” ……………………………………………. “梁大人言重了。”宁长青拱手:“一向的老规矩,宁某自然要守。” 他把东西收在袖中,突然觉得后颈莫名凉飕飕的,他不及多想,拍了拍掌:“上来!” 一串姑娘鱼贯而入,个个娇媚可人,身段婀娜。 “梁大人,请。”宁长青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 分卷阅读169 - 分卷阅读169 - 分卷阅读16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7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7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70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70 对方随意挑选,自己却一个眼神都没有抛给姑娘。 那梁大人似乎早已习惯,笑着应了声,便打量起这些姑娘来。 “咦。”他微微惊异,“这姑娘怎么蒙着面纱,身段也高挑不同别的姑娘家,倒是有趣。” “既然梁大人感兴趣那便……”宁长青一边应承着一边随意瞄了眼引起梁大人兴趣的姑娘,这一瞧到了嘴边的半截话便生生吞了回去,面色变了几变,脖子都涨红了。 梁大人正等着他那句“那便送给梁大人”,等了半响也不见他说话,定睛一看宁长青的眼神竟是直勾勾盯着那女子,眼里情愫迭起,心里便有了门道,笑道:“不过我还是喜欢这个。” 他指了指中间一位娇媚的女子,起身走到那女子面前,将她勾入怀中:“那梁某先退一步了。” 宁长青这才迟钝地点了点头,转着眼珠移开了直勾勾的目光送走了客人。 “你们都出去!”宁长青挥了挥衣袖,把屋里的姑娘都朝外赶,“一个也不许靠近!” 那高挑的女子却动也不动,靠在墙边,斜眼打量着宁长青。 宁长青待人都走了,急吼吼关了门,对着瘦高的女子结巴起来:“我,我…..我” “你如何?”女子开了口,声音却是低沉的男音。 “你怎么穿成这样,平白叫别人瞧了去。”宁长青却红着脸反问,眼神闪烁地看着面前的人,耳根都通红一片。 “你都能逛青楼,我便能着红妆!”江季麟冷哼一声,扯掉面纱,甩了甩长长的水袖。 水袖宽大,若不细瞧倒真瞧不出来右臂的空荡。 宁长青一看江季麟神色便知他恼了,忙认错:“季麟哥,我可没有看那些女的一眼,那梁程是个好色之徒,金银不爱爱美人,和他谈事情只能来这地方。” 江季麟其实晓得宁长青断不会做出什么出格事来,只是一想到他来这风月场地心里便不舒服,这才又是恼又是醋地赶了过来。 但江季麟心底还是不舒服的,转头不理宁长青。 宁长青却盯着他的模样起了满腹的□□。 他从未见过江季麟着女装时的样子,这样一瞧,竟是别有风姿,勾人的厉害,直把自己腹中那些火勾的旺盛。 “季麟哥。”他声音已然沙哑,透着满满的占有欲,“谁都瞧见了你这幅模样?” “与你何干?!”江季麟仍是置着气。 “多一人看到,我心里便多难过一分。”宁长青上前抱住江季麟,面上露出委屈的神色,“你这幅勾人的模样,不知勾去多少人的魂,叫我如何咽的下。” 江季麟抖了抖胳膊,一阵恶寒:“你都三十五六的人了,还做委屈的模样,丢不丢人!” “不丢人。”宁长青在江季麟脖颈蹭啊蹭,手指已经在他腰身上游走,顺着腰窝滑下两股之间,“在你面前做什么样子都不丢人。” 江季麟面颊微红,敏感的身体被宁长青逗弄的发起热来,不自在地躲开了。 他是来兴师问罪的,可不是被就地正法的。 宁长青怎会放过他,打他那一眼认出江季麟起,就没打算放过江季麟。 这样难得一见的模样,他得好好珍惜。 江季麟躲着,宁长青不屈不挠逗弄着,钳子一般把他禁锢在怀中。 十二年了,怀里的人似乎一点都没变,一如十年前那般,一个眼神便足以叫自己心神荡漾。 他总是爱不够怀里的这个人,怎么也爱不够。 他迫不及待着下一个十二年,下下一个十二年,下下下一个十二年,直到两人都两鬓斑白,直到葬身黄土。 江季麟虽是面上恼着他,心里却是爱的不行,一想到宁长青在这青楼晃悠一圈不知又被那个不长眼的窥探了去,便抓心挠肺恨不得拉住宁长青里三层外三层洗刷一番。 他的这些恼意,还不都是爱极了。 宁长青自然也晓得,一边吻着他耳垂一边触碰着他身上敏感的地方,低低地咬耳朵道:“别恼了,我有一个礼物送给你。” 他从袖中掏出一本画册来。 江季麟接过略翻了一下动作便滞住了。 这画册上,俱是同一人,从孩提到少年,从少年到成年。 从下学路上的耍闹,到和同龄孩子的打闹,到捧书静读,到畅快游玩。 这画册上,用画画的样子,记录着齐孑然这些年的生活。 江季麟的眼眶瞬间便湿了。 “我十二年前便遣人画着了,那梁程是个线人,今年孑然出宫立府了,封了王爷,以后这画便没了。”宁长青在他耳边轻轻说,“我知道你也派了人每年打探他消息,我便想着,我何不叫人画下来日后给你看,之所以今日才给你是怕你神伤思念。如今孑然立府封王,过不了多久怕就要大婚了,是真的成人了。你啊,该放宽心了。” “长青……”江季麟一点也不恼了,一手揪住宁长青衣领微微踮足吻上了他的唇,吻得热情似火。 宁长青眼里全是□□,抱起江季麟更加热切的回应。 他其实还瞒了一件事。 但这件事,还不是说的时候,徒增江季麟烦忧操劳。 他已经瞒了十几年,再多瞒几年又有什么,总之他是不愿,也决计不会再让季麟哥劳心费神。 这后辈子,该是他站在江季麟身前,遮风挡雨。 第109章 应是良辰好景(17) 这是一处酒馆,这酒馆的位置极好,处在各商队必经之道的交汇处,每日的生意都极好,便也带动了不少周边的谋生手段,这两年来了个说书先生,说书说的很是精彩。 此时正是晌午,过路的商队都进来避日头歇脚,这说书人看人多了,便说了一段极有意思的往事。 “好!好!”周围一阵欢呼声,“继续说啊,接下来怎么了!” 说书人却闭口不言,压着纸扇半眯着眼。 有那懂行情地开口叫道:“得得得,大家凑凑,给他些赏钱!” 他话音刚落,便有一人起身道:“先生请继续,我家公子出十两银子。” 众人一听,俱倒吸一口气,半信半疑地看着那人的方向。 那里的角落里,坐着几个并不起眼的人,中间一人身着墨色长衫,罩着面罩,看不清面容,手上握着一盏茶,但从那白皙修长的手指便瞧得出此人不俗。 他身边的人存在感都不高,但若细细瞧去,总觉得透着一股让人不敢轻易上前的气势。 有一个年纪稍小些的,当真端了个红漆盘子朝说书人走,盘子里赫然是几锭晃眼的白银。 众人翘着首看着。 说书人也是惊诧无比,惊疑不定地看了那方向几眼。 “先生怎么还不继续?可是嫌银钱少了?”端着银钱的人微微拔高了音量 分卷阅读170 - 分卷阅读170 - 分卷阅读17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7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7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71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71 。 “不敢不敢,老朽这就继续。”说书人咳了两声,一拍手中的醒木,“话说那大司马宁长青引兵而降,这麟国便如昙花一现般彻底消失,那宁长青带兵镇守西北,十几年来把整个西北治理的井井有条,外敌不敢来犯!咦,说起来这也是一桩奇事,宁长青任麟国司马时已是二十四五的年岁,竟从未娶妻,后院中连半个妾室都不见。” “他后来嫁了个男人!”下面有人叫道,引来大家阵阵呼应。 “对啊,这个我们都知道!” “这事我小的时候便闹得沸沸扬扬!” 说书人神秘一笑:“大家都知那宁长青担任西北守将没多久便和一个男人成了亲,还是带着嫁妆嫁过去的,闹得天下人尽皆知。可大伙儿有谁知道那个男人的来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却没有得出个准确的答案。 关于那个男人的传言太多了,无论是身世,性情,原本的容貌,还是地位,都有百种说法。唯一确定的便只有独臂,毁容,经商的天才这三条。 “你快别卖关子了,说说吧!” “那老朽可就说了。”说书人笑道,“那男子曾被宁长青唤作季麟哥,又被人唤作江公子,姓名十有八九便是江季麟。江季麟这名字,在座的不知有多少人听过,这名字放在二十年前可是个如雷贯耳的名字!如今的楚国之皇乃是前秦的一个将军,他所侍奉的皇帝,当初是个极不受宠的皇子,后来居然继承了皇位,大伙儿可对其中辛秘有所耳闻?” “我听过,据说江季麟当初是他的门客,就是因为江季麟的运筹帷幄,那皇子才继承了皇位!” “这位看官说对了一半。”说书人一扇扇子,“那江季麟可不仅仅是个简单的门客,他凭着一己之力颠覆了秦国的朝局,扶持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登基,大权在握,一时分光无二。但他的野心随着他的权势,一点点变得更大,终于在四年后废帝扶持幼帝登基,做了太子太傅,权倾朝野。而如今的楚皇,当时也是跟随江季麟一同参与了宫乱,这两人之间的恩怨又是一段牵扯,但我们今日要说的是江季麟和宁长青的牵扯!这个前秦搅动风云的人物,多半便是如今西北守将宁长青的夫家!” 说书人一拍醒木,神采飞扬:“江季麟一时权倾朝野,却惹来了四方忌惮,没过两年便被当时任大将军并御林军统帅的楚皇孟鹤冬,弹劾关押,砍头!” 四周一阵嘘声:“你方才不还说他就是宁将军的夫家么,怎得这会就被楚皇杀了?” “莫急莫急,且听老朽细细说来。这孟鹤冬说是杀了江季麟,搅的秦国局势瞬间混乱,趁机扩大势力剿灭异心,但事实上!江季麟并没有死!原来这江季麟真容生的极其好看,有仙人之姿,大伙可知如何个仙人之姿法?那可是比如今京城里公子之首誉王还要好看上三分啊!如此姿色,早被那孟鹤冬偷窥在心,怎会舍得真杀了江季麟?他把江季麟囚在身边,断其羽翼,一心只想和他做一对有情鸳鸯,怎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被宁长青截了胡!” 说书人说的兴奋,拿了一盏茶水一饮而尽,又滔滔不绝:“原来这宁长青和江季麟本就有旧缘,否则当初哪里来的秦麟两国合手击退我大齐之事?听得江季麟被囚,宁长青是十万火急,率三十万大军直逼汉中。这江山美人,选哪一个?大伙儿怕也猜到了,孟鹤冬终是放了江季麟,让他同宁长青一起双双归麟,可他心里不甘心啊!遂断了江季麟一臂又毁了他容貌!这后来的事,大伙也都知道,宁长青归降,搞出一场轰动天下的亲事,这江季麟已是挂着死名号的人,自然不方便过多露面,更何况他如此特殊身份,那身后牵扯着的可都不一般啊。” “老朽十五年前在西北有幸目睹了那场亲事,那真是……难以形容的震撼,亲眼看着两个男人抱作一团,对天而拜,双双归去!”说书人一拍醒木,“这些年过去了,宁长青依旧镇守西北,四年前楚国来犯,打的楚国是落花流水,立下了赫赫战功,而那江季麟仍旧甚少露面,可手头的生意却做得愈来愈大,整个西北的纺织业几乎都在他的名下!当初这场亲事,一度被看做是天大的笑话,如今这些年过去了,大伙儿是不是都觉着好像,不那么奇怪了?” “只要没给咱老百姓做坏事,和谁成亲关我们屁事!”一汉子挥着手臂喝道。 有人响应他的话,也有人摇头反驳:“即便宁将军英武善战,守西北有功,但这两男成亲,无论到了何时都是背了人伦的!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两人百年后连个孩子都留不下怎么对的起列祖列宗?” 听书的人俱议论纷纷,说书人似乎很是满意,摸着胡须笑,不由自主便把目光转到那位公子处。 却不知何时,那公子已经起身准备离开了。 他似乎看向说书人这边,侧头给身侧服侍的人说了什么,不一会儿,那侍奉的人又端了一盘银子过来。 “我家公子说,你说书倒还精彩,虽然言不尽实,却亦有旁人没探出来的地儿,这二十两是赏你的。” 说书人愣住了,一众看官也愣住了。 出手好阔绰的公子啊,莫非是什么贵人? 那公子已经起身,移步门开,似是要走。店小二忙热情送行,却被公子身边侍奉的人远远拦着了。 可老天爷还真是巧的紧,偏生刮起了一阵风,把那公子的面罩吹起了一两分,露出了公子的半张脸。 离得近的人看的分明,俱发了愣,看的痴了。 好生出色的容貌!真真是一副巧夺天工的面庞! 众人发愣的当口,那一行人已经出了门,翻身上马,很快便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 说书人伸手摸着烫手的银钱,拿起一锭,翻来覆去地看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忽然他动作一窒,瞪大了双眼,双手微微颤抖起来。 银子的下面,印着的,是皇印! 这是皇银! 方才的人,是皇家的贵人啊!! 说书人出了一头冷汗,幸而提及皇室的内容不多,否则这脑袋可得搬家了…… ……………………………………….. “来者何人!速速报上名来!”徐成徽年方十三,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就被徐小水扔出府历练,在城门口做一个守城门的小兵。 此时正是深夜,眼前的这一对人马,行踪十分可疑。 得了消息的守将赶过来,暗叫一声祖宗赶紧把徐成徽劝下来:“小心歹人放冷箭,你快下来。” 这人要是出了什么事,自己哪有脸面交代。 徐成徽听了令,从墙头收回身子,向守将又禀了一番。 守将早已暗暗布好兵,听了禀告派人持了火把,照着城下的人:“若要进城 分卷阅读171 - 分卷阅读171 - 分卷阅读17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7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7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72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72 ,明日再进,尔等还不速速退去。” 城下的一行人中,簇拥着个瘦高的人,他身着墨衣,带着斗笠罩着黑纱,遮住了面容。 听到问话,他负手而立,朗声道:“烦请守将大人通报你们将军,京城誉王来访!” 第110章 大结局 “宁长青!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江季麟匆匆穿衣,腰带系的手忙脚乱,“你快来帮我系系!” 宁长青忙弯腰给他系好腰带:“我一定会给你解释的。” 江季麟对着穿衣铜镜前后走了脚步:“这衣服穿着合适吗?会不会太素了?” “那要不换这件?”宁长青从衣柜里拿出件水蓝的长衫。 “这个太艳了,显得为老不尊!”江季麟烦躁地摇摇头,冲到衣柜前,把衣服一件件朝外扯,“这件样子过时了,这件太新潮了,这件颜色太暗了,这件偏小了,这件显得老气,这件……” 宁长青从背后一把抱住他,闷闷道:“我吃醋了,你见我时可用过这样的心思?” “四十几的人发什么疯!快放开我帮我看看衣服!”江季麟拧了宁长青一把,“我多年没有见他,不知他长得如何,身体如何,有多高,有多胖……” “季麟哥,他此次突然来,你不觉的奇怪吗?”宁长青打断江季麟的絮叨,“你就不想想,他为什么来,又知道多少?” 江季麟愤愤地斜他一眼:“得了,你别给我装了,真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就觉得你这些年似乎暗暗筹划着什么,我也不加过问,想着你开心便好。如今孑然找上门来,我要是还猜不到,我这些年就白活了。” 宁长青挠头:“季麟哥,我原本只是暗暗照应着他,哪里晓得他越长越不受控制。” “控制?!”江季麟皱眉,“你怎么用这个词?” 宁长青呐呐:“是他先联系我的,八年前就联系了我。他…...自己猜的自己身世,并且从我口中套出了话确认。” 江季麟大吃一惊,眉头锁了起来,眼里瞬息万变:“你能猜到他为何而来吗?” 宁长青面色闪烁,低下了头。 “宁长青!”江季麟语气已经有些不好了,大步走到宁长青面前,抬起左臂抓住宁长青下颌抬了起来,“你究竟瞒了我什么?!” 宁长青眼中露出些委屈来:“我,我就是气不过!我才不会让齐清那么好过!” 这些年过去了,似乎所有人都已经把往事抛在脑后,可他却放不下!他一看到季麟哥的胳膊和面庞就恨齐清恨得牙痒痒! 他放不下!他早已下定决心,此仇必报! “我要助齐孑然逼宫篡位!”宁长青咬牙,直视着江季麟。 江季麟身体一晃,退了两步,不可置信地看着宁长青:“你……你……胡闹!” 他怒极,拂袖而去。 宁长青看着他的背影,闭了闭眼,加快步伐跟上,他此时来不及给季麟哥解释,但只要季麟哥亲眼见到齐孑然,便会明白这是注定的路。 老天注定的路! 厅堂里灯火通明,早有下人安排了茶水侍候。 江季麟走到了门口,脚步滞了滞,生出一种近乡情怯的情愫来。 他深吸一口气,进了屋。 正椅上坐着一青年,一身墨衣,腰扣玉带,简洁利落。他斜靠在椅子上,修长的手指点在桌上,长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脑后,拢着墨玉的发簪,他眉眼极美,尤其是一双桃花眼,眼角微微挑起,左眼下方有颗泪痣,给整个面容加了几分柔美,若不是突起的喉结,活生生似个女扮男装的美人。 江季麟当初的相貌也美,却带着几分英气,加之常年习武,身形修长有力,也是极有男儿气概的。而这人的相貌和江季麟有七八分像,却比江季麟多了许多的柔美,像是个沾染了脂粉气的纨绔美男子。 他看到了江季麟,微微正了身子,挑眉看着来者,面上看不出神色。 “王爷。”宁长青赶了过来,拉住呆立在门口的江季麟的手,走了进来。 齐孑然眯眼看着两人,不发一言。 宁长青眼中闪过一丝愠恼,跪下行礼:“宁长青拜见誉王殿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齐孑然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江季麟。 宁长青面上便露出指责来:“王爷……” 父不跪子! “草民……拜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江季麟却回了神,垂眸跪了下来,膝盖撞在地面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齐孑然这才抬了眼,摆了下手:“起来吧。” 他的声音却和江季麟一般无二,清朗悠远,透着股魅人的魔力。 “宁将军方才,似乎对本王不太满意呢?”齐孑然转着手里的茶盏,似有似无瞄了眼落座的宁长青。 屋里的温度便像是瞬间低了几个度。 江季麟微微一怔,似惊似叹地看着齐孑然。 宁长青垂了眼:“不敢。” “本王这次来,可是有要事拜托宁将军。”齐孑然深吸了下茶香,却不喝茶水,慢悠悠晃着杯子,“好香的茶。” 他面上露出陶醉的神色,可下一瞬却突然收了这神色,又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何事?王爷请说。”宁长青抬眸。 齐孑然却不说话,拿眼眯着看向江季麟的方向。 “……王爷请讲。”江季麟分明知道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的儿子,可骨子里多年养成的警惕告诉自己,这是一头吃人不吐骨头的恶虎,是一条阴险冷血剧毒的蛇,是一个……窥探人心玩弄权术在自己之上的人。 这是他的儿子,却有着比他大的多的野心,透彻的多的洞察力,以及……真正的狠辣。 可他偏偏模样又是那般柔美。 江季麟后背渗出些冷汗来,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他看向自己,便是已经晓得他与自己的关系,自己的真正身份,更是晓得自己和宁长青二人中做重大决定的究竟是谁。 “西北的兵力,借与本王。”齐孑然淡淡道,像是说着什么无足轻重的话。 “好。”江季麟毫不犹豫地应了,“西北共计三十万兵力,留异那里有我部下旧兵,能凑十万,江湖上的凛冬阁高手如云,亦是我手中势力,你若需要一并与你。” 齐孑然眼眸微闪,露出第一个笑容来:“你倒是知趣通透,不用我亲自动手。” 他的笑容很快消失了,又是一副柔美却冷冰冰面无表情的样子。 江季麟微微恍惚,他第一次不敢确定,面前的人的笑容,是真心,还是敷衍。 他看不透这个人,看不透自己的儿子。 “不出两个月,齐清便会召宁将军率兵入关镇压叛乱,彼时……”齐孑然侧眸,“江季麟,你应该晓得如何做。” 分卷阅读172 - 分卷阅读172 - 分卷阅读17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7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7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73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73 “我可否问一句叛乱由何人起?”江季麟正色,似乎没有听到那一声直呼姓名的称呼。 “这本轮不到你问。”齐孑然站起身来,“但看在你爽快地答应不需要本王动手的份上,本王便告诉你,自然是我那蠢得可爱的‘堂弟’……之一。” 他似乎加重了“堂弟”二字,又似乎没有。 他说完这话,便大踏步地朝门外走。 “等等!”江季麟忍不住唤他。 齐孑然微微驻足,没有转身,亦没有应答。 “这,这些年,你过得好嘛?你身体如何?”江季麟有些站不稳,靠在门框边,眼神复杂地看着齐孑然,手指微微发颤。 齐孑然久久不语。 就当江季麟以为他不会说话时,他开口了。 这次的话语声,却是那么轻飘,似乎下一刻就要被风吹散。 “我很好,谢父亲关心。” …………………………………………………. 齐孑然已经离开两日了,江季麟仍是把自己锁在房内,不饮不食。 宁长青急的要死,却清楚地知道季麟哥得自己走过这个坎,他骨子里固执倔强,除非自个儿想通,否则一辈子都难受。 门“吱呀”一声开了。 一直不眠不休守在门外的宁长青惊喜地站起身:“季麟哥!” 江季麟把他拉进屋,“砰”地关了门,一头栽进宁长青的怀里,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嚎啕大哭。 宁长青却松了一口气。 哭出来,便说明季麟哥想通了。 江季麟哭了一场,红着眼睛鼻子,怔怔地靠在宁长青胸口:“我终于晓得你为何瞒着我了,不是你有意瞒我,是他有意。古人说,青出于蓝胜于蓝,他不仅仅是胜过我,他简直是智乎近妖!可他偏偏又心中无情无爱,冷漠苛刻,唯我独尊,还能把所有的心思装在心底深处谁也窥探不到……长青,倘若他不是我的儿子,我对他会觉得害怕。你也是怕他的,对吗?” 宁长青耳根微红,点了点头。 “这没什么,你不必羞愧,他这样的人,换谁都该怕,该躲得远远的。而我们,躲不得,也势必要看清他伪装下的真面目。”江季麟苦笑,“我一这样想便觉得心痛无比,都是我的过错,让他经历了常人没有经历的痛苦,长成这副模样。” “不是你的错。”宁长青肃了脸色,“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你不该如此责怪自己,他经历的不过是一场身世纠葛,但他大多的性格,都是本性。倘若不是他本性多疑狠辣,又如何在年方十二时便开始偷偷调查身世,又再八年前主动找上了我。皇宫本就是个吃人的地方,他在那里长大经历的人和事多了去,哪里该让你承担所有责任,更何况,你已经尽力了!” 你已经为他断臂毁容,把这么多年的时光都囚在了西北一隅。 “可我是他的爹!” “可他不一定承认你这个爹!”宁长青报紧江季麟,“你那一声父亲,有几分真,几分假,你听的出来吗?” “我选择相信都是真的。”江季麟垂眸。 “你既然相信,那我也相信。”宁长青叹了一声,“然后呢?他会认你吗?会和你像平常的父子一样尽天伦之乐吗?” 会吗? 当然不会。 江季麟心里无比清楚。 齐孑然,是真真正正的有野心,而不像他当初,更多是为了报仇。 他从齐孑然眼里看到了光,那样耀眼的,让人无法直视的光,似乎他就是一个天生的王者,总有一天要一统四海受万民朝拜。 而这些实现的一个小前提,便是他是齐家正牌的子孙。 江季麟苦笑,抬起了头看着宁长青:“我想,我们以后有时间去游山玩水了。” 世间没有两全的事,那一声“父亲”,他该心满意足了,竟管他并不知,那一声里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 “嗯。”宁长青心疼地抱住江季麟,蹭着他的面颊,“齐家的人加起来也斗不过他的,你以后不必担心他的安危了,这军权交出去给他后,咱两头一件事便是回谷底逛一圈,可好?” “好……”江季麟面上仍颇有忧色,“长青,你听没听过,慧极必伤,我真担心他一辈子都找不到一个知心人,孤孤单单。” “那你得看他在不在意这个,或许于他来说,他更喜欢高处不胜寒。”宁长青擦去江季麟面上泪珠,“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总说我幼稚,你看看你,这把年纪还哭鼻子。” “你是在说我老吗?!”江季麟咬牙切齿,伸手便去挠宁长青痒。 “不敢不敢!”宁长青忙举手投降。 江季麟知他宽慰自己,心里也明白他说的对,微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已换了心态、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嫌弃我老了,我就把你丢进海里喂鱼!” 宁长青笑:“那你不得心疼死。” “油嘴滑舌!”江季麟笑骂。 ………………………………………………………. 九月,三皇子齐君昭逼宫篡位,意欲谋反。 西北守将宁长青率军回京,与前太子齐玉之子,当今誉王殿下齐孑然闯宫护驾,杀乱臣贼子。 可惜略迟一步,齐皇齐清已被乱臣逼死,死前留下遗言,剿灭乱党一个不留。 誉王临危受命,彻查此事,竟牵扯出了二皇子齐君珉,念其皇子身份,且并未直接参与谋反,削王位,贬为庶民。 国不可一日无君,誉王向来清廉自重,教礼有方,兼得剿灭乱党有功,被满朝文武推举监国,誉王推脱不过,勉强而应。 十月中旬,在一次上朝之时,几员重臣推举誉王为帝,将龙袍强行披在誉王身上,黄袍加身,众望所归之下,誉王无奈而应。 十一月,誉王正式登记,改年号万隆,是为齐宣帝。 万隆五年,齐宣帝发兵北上收缴匈奴,匈奴送出王子做质子与齐国和谈,每年进贡牛羊万匹。 万隆六年,齐宣帝发兵南下,收复南海诸岛,南蛮俯首称臣。 万隆七年,齐宣帝亲征西进,灭楚。 至此,中原一统。 那一年,齐宣帝年仅三十。 ………………………………………….. “快些,再不快些就赶不上进城的马车了!”一个白衣的男子健步如飞地走着,若不是那两鬓染着些斑白,还真让人以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 “等等我哎,我刚刚买了些吃的嘛,你走慢些,你明知我跟不上你。”后面一个蓝衣的男子兜着什么追着,两鬓也白着,声音却极为洪厚有力,一听便是习武之人。 “你又买什么啊!”白衣的男子不耐烦地站住,“你再不快些被那两个小子追上咱两又不得自由了。” “那两个小子还不是担心咱两…… 分卷阅读173 - 分卷阅读173 - 分卷阅读17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7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7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74 白纻舞 作者:紫文昭雪 分卷阅读174 ” “我用得着他们担心吗!我用不着!”白衣的男子气呼呼地打断,“我看着他们长大,他们居然一声不吭就各娶个野丫头回来!还居然是姐妹!混账,都是混账!” “好好好,他们都是混账。诺,你爱吃的龙须糖。吃些吧。”蓝衣的男子笑着,掏出怀里兜着的油纸包。 白衣的男子捻了糖,便吃便吹胡子瞪眼:“你别给他们求情,反正我不承认那几个干儿媳妇!” “好好好,朱雀不是早看徐成徽不爽吗。当年徐成徽逃了婚闹得玉儿极没面子,要不是后来那新的金龟婿比徐成徽强,朱雀估计得杀人,这几年不是不认这个徒弟了吗,要不让他下些药,让那两小子这几年甭想生孩子?” “.…..算了!”白衣的男子摆了摆手,“我还想抱个干孙子玩玩。” “那你不气啦?”蓝衣人不顾忌来往行人好奇的目光,搂住白衣人的腰. “气!我要去看我亲孙子消气去!” “好,那我们马上进京,你不是说再迟一些就赶不上马车了吗?” “对对对!快走快走!看我孙子去!”白衣的男子拉着蓝衣人的袖子,又急急朝前走,很快便挤进了来往的人群中。 不远处的屋脊上,徐成徽擦了擦脑门的汗,长出一口气:“幸亏宁叔叔一路留了线索,江伯还真是老当益壮,跑的贼快,我都追不上。” 徐成淼嗤笑:“二弟,你从小练功就不用心,当然追不上。得了,咱快继续跟着,这次不把江伯伯和宁叔叔请回来,爹饶不了咱两。” 徐成徽苦了苦脸,早知两家人加起来的老大是江伯伯,他就怎么着也不会瞒着江伯伯了。 如今这闹得,连新婚娇妻都陪不得。 得,在他家做人,首要第一条就是明确,江伯伯是老大! 回去得给媳妇叮嘱一万遍。 分卷阅读174 - 分卷阅读174 - 分卷阅读174 - 肉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