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叽叽?叽叽叽!》 分卷阅读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 《叽叽?叽叽叽!》作者:我独顽且鄙 文案: 恋爱脑加中二病晚期的小凤凰x虽然是妖但正气凛然的大公鸡 南山主子大公鸡妖某天捡到了一只小灰雏鸟,这雏鸟除了会捣蛋外,只会“叽叽叽叽”。 做好了当单身爹准备的大公鸡没想到,雏鸟大有来头不说,还对他起了不该有的雏鸟情结… 小雏鸟一往情深,大公鸡最终也愿意以身相报,只可惜,诸天神佛,魔道人间,似乎个个都不待见这对小情人。 这是一只长得像小雏鸡的凤凰仔怼天怼地,只为了迎娶大公鸡的故事。 内容标签: 强强 年下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搜索关键字:主角:小凤凰(朗),大公鸡妖尊(让) ┃ 配角:一众人等 ┃ 其它:幼儿园文笔 第一章 有道是“落地凤凰不如鸡”,其实没长大的凤凰,瞅着也是跟鸡仔差不多,身量相似,毛茸茸娇滴滴,连叫声都跟小鸡似的“叽叽叽叽”。 有所不同的大概是小鸡仔大多一身黄毛,而小凤凰仔,则通常是一身红毛…… 如果一只没长大的小凤凰仔,同时还是只落地凤凰仔呢? 那何止不如鸡,简直不如落汤鸡。 在南山占山为王的妖尊让,原形是一只金毛铁爪的大公鸡,最近人间喜迎金鸡之年,他的山寨也跟着沾了喜气,小妖们其乐融融地打扫清洁,储备大餐,正是忙碌而平静的一天。 想不到日到正午,还不能化作人形的芦花母鸡兰嫂子气势汹汹地赶着一只小雏仔求见大王,要大王替她主持公道。 兰嫂子是南山出了名护犊子的母鸡,谁伤了她的娃她能跟谁拼命,英雄气概连妖尊也让她两分,赶紧就召见了问个究竟。 妖尊当然早就是人形,是个年过而立的男子,相貌倒无特别之处,并无原形那显赫的气宇轩昂,倒是整个人散发着内敛与温和,一肚子气的兰嫂子见着妖尊的面,高耸的胸脯便松垮了一半。 她用翅尖把蜷成了球的雏仔往前一推,生气地说:“这!不知道哪里来的臭小子,敢带坏我家小二妹,大王,您信吗?小二妹居然要跟这混小子离家出走!” 妖尊哑然,他修行深厚,虽仍是个不入仙班的妖,但他一眼便看出,那毛球一样的小子可不是普通的鸡雏,尽管仙气不盛,不正是凤凰的小仔子? 凤凰一族居于天上丹穴之山,空临于海,五采而文,标的是德义礼仁信,天下太平的象征,这小鸡……不,小凤凰仔还是个标准的雏儿,怎么会跑到他这名不见经传的南山来? 而兰嫂子没认出来,除去修行功力不够外,还有各重要的原因,寻常的小凤凰仔是火焰般耀眼的红毛,眼前这畏畏缩缩的一只,却全身灰扑扑,极不起眼。 妖尊劝回了兰嫂子,又把旁边侍候的小妖谴退,下了座,蹲身柔声问小凤凰仔:“你……是私自离山的对不?你叫什么?” 小仔子“叽”了声,脑袋仍然埋在胸口。 妖尊愣了愣:“怎么?你不通人语?” “叽叽,叽叽叽叽——” “这……”妖尊心道这可麻烦了,这小凤凰不通人语,更莫说化作人形了,但这事实在怪异,按理小凤凰破壳而出,饮食天地自然,不需几天,便贯通仙妖人魔鬼兽六道,别说人话了,鬼话都是小菜一碟。 难道是个智障儿? 南山妖尊不禁把小仔捧起,那小仔这下总算抬了脑袋,歪头看着妖尊,一双乌黑的眼亮光闪闪。 唔……果然像小鸡。 这可怎么办?妖尊犯难了,带着掌心里的小毛球在议事堂踱步: 对付离家幼童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火速通知家长领人,但问题在于,妖尊虽说在南山是大王,唯我独尊,一出了南山,那就…… 况且,他是妖,妖是上不了天的,就算能上天,那群鼻孔朝天的仙人只怕等不及他说一个字,便直接将他乱棒打出天界。 转了三四个圈,南山妖尊发现,唯一的办法,只有暂时把这只小仔留在自己身边,等着凤凰族自个发现丢了娃,等他们开始寻鸟的时候,他就可以把小仔还回去了。 主意打定,他把小仔放在书案上,详详细细地给不知道能不能听懂的小仔讲了自己的打算,末了,他摸着鸟头琢磨:“你可有名字?你虽小,却也是只凤凰,总要有个响亮的大名。” “叽!” 妖尊一愣,连连摇头:“不,不,这个名字一点都不好……” “叽叽,叽叽……”小仔扑棱着翅膀,一跳而起,却不慎跳入书案上摆放的砚台中,“叽”地一声惨叫后跃出,在妖尊的案面上慌神地乱跑。 妖尊愈发觉得这小凤凰可能脑袋里有点贵恙,叹了口气,双手轻轻拢住发抖的小仔,正要叫人收拾书案,却意外地发现,刚刚小仔跑过的墨迹,倒像是画出了一个歪七扭八的“朗”字。 “有了!你便叫朗吧,朗,明之意,很好,你果然是只凤凰。”妖尊若有所思地道。 但这种安心和欣慰显然来得太过早。 妖尊是只公鸡,修炼成妖也是个男人,带起娃来当然并不那么如鱼得水,只是这凤凰的幼仔,他实在不放心另交他人,除了亲自照顾,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这奶爸生涯从一开始就受到了极大的挑战——这只叫“朗”的凤凰仔子,精力充沛,好奇心重而且热爱惹祸上身。 在妖尊家里的第一天,就踩墨水踩上了瘾,把两只小爪子染个通黑,再上蹿下跳地满书房溜达。 虽然年纪小,但凤凰毕竟不是鸡,小朗是能飞的,这就让他的祸害范围不仅局限于地板,还附上墙壁和天花板。 妖尊处理完正事回到书房,见到这么一幕,无论怎么自我劝慰,小凤凰是仙,妖对仙要有敬意,等他看到心爱的书面上两排清晰的爪印,终究忍无可忍,抓住小朗,正要训斥—— 小朗“叽”了一声,整团毛球从妖尊手中飞起,从妖尊的衣襟处直钻进去,妖尊猝不及防,反应过来后,那团毛球已经躲入他胸口,而墨水自然而然也沾到了他身上。 毛茸茸的暖球贴着他的肌肤拱来拱去,妖尊痒得想笑,又觉得此情此景他该生气才是,纠结了一阵,大叹了口气,苦笑道:“小朗,出来吧,我不骂你,我们去把身上洗干净,好不?” 灰色的脑袋探出来,两只仍圆溜溜的黑眼眨巴地看着妖尊。 “嗯,不骂你。但是你要知道,这样做不好,你看,你还不能化成人形,没法收拾自己弄脏的地方,就要麻烦他人来帮你善后。而且,”妖尊提起自己的书,把那两排爪印挂到灰脑袋前方,“你把书踩得一塌糊涂,要怎么看呢?” 他语气始终温和,不带一点火气,似喃喃而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1 - 分卷阅读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 不像责备,那灰脑袋却从嘴里发出小小的一声“叽”,重新缩了回去。 这次却是妖尊怎么呼唤都不肯出来了,无奈之下,他也只好就这么胸口藏着个毛球,向府邸的浴池走去。 宽衣解带后,小朗没了藏身之处,自然也到了地上。 到底还是小仔的心性,一见到以山里温泉为源而修筑的浴室,两只眼立刻圆上几分,欢叫声就往水里扑去。 妖尊原有些担心小凤凰不识水性,停了动作,牢牢盯着他的一举一动,直到见小凤凰从水里冒出了灰色脑袋,凫在水上宛若水鸟,这才松了口气,朗声笑着,也下了浴池。 小凤凰玩得开心,猛扎子钻进水里,一鼓作气潜到妖尊身边,再浮出水来,昂头瞅去,妖尊正望他含笑。 池水不深,以妖尊的人形身高,还未到他胯部,那结实挺拔、蓄势有力的身姿可谓一览无余,又因水雾蒸腾,肌肤上挂满水珠,微微泛红。 小凤凰看得呆了,过了会儿,倏然“叽”了一声,不由分说地把一对翅膀遮在了眼前,一动不动。 妖尊见状,忍不住大笑,口中半带调侃地赞道:“果然是凤凰,小小年纪,已经懂得非礼勿视了。” “叽!叽!”小凤凰着急地叫,却还是没有把翅膀移开。 “好了,好了,”妖尊忍笑,用哄小孩的口气道,“没关系的,你是男孩子,无需避讳,以后等你化作人身,我再看回来便是。” 听了这话,小凤凰这才小心翼翼把翅膀挪开,偷觑了一眼,登时整只鸟身即刻往下沉去,水瞬间漫过鸟头。 妖尊大惊,忙弯腰伸手一捞,把已经有些犯晕的小鸟儿从水里救出来,放在掌心,这时候,他无意间留意到这只灰毛小凤凰的另一个与众不同的地方: 小凤凰的鸟头上,两只眼睛的正上方,冒着一对小小的、嫩嫩的茸角,颜色就像是小鸡仔的黄,顶在灰毛上,只消靠近了便一定能发现。 难道小朗并不是凤凰?而是别的什么物种? 可是他身上明明是仙气,不带一丝杂质,以他还不能化作人身的道行来看,这仙体绝对是天生而非后天修炼。 鸟族之中,唯有凤凰破壳即是仙,但妖尊数百年的生涯之中,也没见过鸟类长着兽类的角。 他不由伸手,食指在那两个奇怪的东西上各自一点,小朗即刻从他掌心跃起,一跳三丈高,跌跌撞撞地飞在空中。 “小朗?”妖尊歉意地道,“那地方不能碰对不对?我知道了,对不起,你别生气了,我帮你把身子擦干,过来?” “叽,叽叽,叽。”小凤凰把脑袋扁在一侧。 妖尊又笑了:“快过来,别着凉了。” 当他坐在浴池边,拽着干毛巾给乖乖蹲在膝上的小朗擦身子的时候,妖尊是把自己当成小仔子的爹——不够格的话兄长应该差不多吧。 至少在凤凰族人找来之前,照顾好这只从天而降、诱拐鸡族小丫头的顽皮鬼,但是鸡算不如天算…… 第二章 小凤凰朗留在了南山,跟在妖尊让——原型大公鸡的身边,虽然妖尊觉得是这关系有点像长兄照顾幼弟,但因为小朗还不能化身人形的关系,在凡夫俗子眼里,其实更类似主人与宠物。 小朗没羞没臊地成天粘在妖尊的身边,平日妖尊干活,他便蹲坐在妖尊的肩膀上,若是瞅着有趣的事儿,便会飞扑下来凑个热闹。 年后不消多久,南山的住民们几乎都知道了妖尊收了个义子,那义子生着一身灰扑扑的毛,比小土鸡还不起眼,非但不能化作人形,连人语也不会讲,完全跟普通禽类一般。 好事八卦的南山众妖问起妖尊为何要把这小仔子带在身边时,妖尊只是笑笑,顾左右而言它。 整个南山只有他的修为能看出小朗的仙气,如果挑明小朗的仙属,难保有心怀不轨的妖通过歪门邪道的方式觊觎这只落地凤凰,好比说……直接拔毛烤了什么的……妖尊知道真有这种猎杀大啖入凡尘的天仙以增修行法力的妖物。 再者,小朗这凤凰似乎有些不太对劲,那首次在沐浴时发现的角,时隐时现不说,更麻烦的是,这孩子似乎完全不会长大。 要知龙凤麒麟之类的神物,落地为仙,弱小无力的幼儿期并不会持续太长时间,饮食天地精华,人间数月便可长至遨游自在的地步,化身人形也是以少年男女的皮相为主,至于口吐人言什么的,那简直就是低级的不能再低级的技能。 然而小朗在这里从年头待到年中,眼看六月要过七月都将来了,还是一副——小鸡的样子。 前不久,兰嫂子的小二妹嫁人前还特地过来见了小朗一面,童年玩伴都要成亲了,小不点依然是小不点。两只在府中的花园散步,翅膀挨着翅膀,看在外人眼里那就是姐弟,如果不是母子的话。 妖尊让有些发愁,到底小朗是怎么回事呢? 小朗肯定不是个智障儿,妖尊每有闲暇教授小朗诵读,小朗学习的速度很快,几乎一遍就能背诵,虽然在凡夫俗子眼里这些情形是诡异的:一个而立的男人,膝盖上站着只小鸡,手里捧着本书,声音悠缓地念:“天地玄黄,宇宙洪荒……”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而且小朗也学会了用爪子沾墨在白纸上写字,虽然写出来的字甚至谈不上端正,但是当他第一次把妖尊的全名“赵让”歪歪斜斜地写清楚的时候,妖尊还是有一种身为人父的欣慰和骄傲。 与小朗在一起的时间越长,妖尊便越觉得这孩子顽皮却体贴,很是可爱,想着不久之后终有一别,且当小朗归列仙班,只怕是永无再见之缘,饶是他心性平和,淡看聚散,也不禁小有伤感。 然而说来也怪,凤凰一族居然就没有找上门过,这实在不合常理。 神仙眷属这个词常常是凡夫俗子们一厢情愿地想像,事实上仙子们无论男女,大多以清心寡欲为荣,不屑情爱,仙丁不旺,上百年能有一新生的娃娃已是极不容易,所以哪家丢了娃,都不大可能丢了就算,再生即有。 不过凤凰一族有个与众不同的特点,那便是涅槃。涅槃之后,据说也是回到雏鸟之态,前尘往事暂且遗忘,直到修为再进一层,关于这些,妖尊只是听说,他不过是只妖,无缘上天,一般凤凰也不会特地跑地上来。 也许小朗是涅槃后的凤凰,人缘不好,所以导致凤凰族并不在乎有没有这只? 妖尊看着只有雏鸡身材,却和高大的灰头鹅斗得不亦乐乎,最终把灰头鹅啄得落荒而逃,然后耀武扬威地向败军之将狂拍翅膀的小朗,不禁寻思,也许这个推测对路。 转眼就到了七月,七月初七即有个与神仙相关的节日,七夕节。它的由来众所周知无需赘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2 - 分卷阅读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 述,除了凡人有七夕乞巧的节庆欢愉外,妖界的妖们也不知什么时候凑上了这节日的热闹,尤其是女妖,常常在七夕月升的时候,把自己精心制作的手工,送与心上人,以示爱慕之意。 当然,既然是女妖所赠,那就不一定是什么女红了,比如蜘蛛女妖可能会送张粘死人不偿命的网兜,以彰与情人日日夜夜黏黏糊糊不分离的心思,蛇女妖则很喜欢送以她的形貌织就的围巾,围巾上还带两只眼睛,如果情人动了花花肠子,说不定就会刺激出隐藏其中的蛇牙蛇毒…… 南山的妖们自是不能免俗,尤其是还没有伴侣的单身妖,对每年的这个节日可以说寄与厚望,就盼着天降奇缘,能结束悲催的孤苦生涯。 要说南山中最受欢迎的单身妖,毫无疑问是妖尊无疑。 妖不同于仙,大多直率奔放,情感外露,妖尊作了这么多年抢手货,对这个七夕节实在是有点避之唯恐不及,每年都能收到数目可观、形形色色甚至令人头痛的礼物,留之无用,弃之不忍。 妖尊当然并不是刻意保持单身,只不过他生性平和,恬淡喜静,久而久之,也竟习惯了独自一妖,而南山众妖们再放肆妄为,对他也是心存敬意,劲力未到,当然便也无法打破屏障。 今年的七夕,就在快结束的夜里,有了与往年稍微不同的地方。 山间夏夜最是美丽,星空点点,凉风习习,妖尊将小朗送入被褥后,自行带着醇酒到了宅中庭院内,欣赏者天上银河浩荡,举杯遥祝那对千古爱侣的重逢。 酒刚喝了三杯,还来不及有半点醉意,就听到身后熟悉的一声“叽?”,妖尊回头,不由皱眉,早该睡着的小朗飞到与他视线同高处,一对圆溜溜的大眼炯炯有神,哪有半分困意。 “小朗!”妖尊加重了口气,“快去睡觉,小孩子睡不够的话,会长不大的。” 小凤凰停在了妖尊的肩头,支起左边的翅膀,脑袋埋入里边,努力了好一阵子,喙中衔着一根淡灰色的绒毛出来,朝着妖尊歪了歪头。 妖尊不明所以,小朗从他肩头跳下,在他胸口盘旋,他双掌朝上地举起手,小朗站到他掌心,低头放下那根洗洗柔柔的羽毛,抬头眼巴巴地望着妖尊: “叽叽,叽叽叽。” “送给我的?”妖尊恍然大悟地发问。 小朗点头,用翅膀指指天上:“叽,叽叽叽。” “七夕节礼物?”妖尊哑然失笑,他两根手指捏起那根没有分量的羽毛,含笑问小朗,“你是看到他们送我礼物,才觉得也要送一份么?傻孩子,你没必要送,以后要送,也是送给你的意中人才是。” 小朗扇着翅膀,“叽叽”地告诉妖尊,他就是因为想送,所以才送,才不是什么有样学样的意思。 妖尊看着小朗焦虑难安的样子再次忍俊不禁,他把那小小的羽毛拿到眼前,送出一口气,羽毛当即从他手中飘起,在空中荡了几荡,轻飘飘地停在妖尊的锁骨下方,忽而金光乍闪,那羽毛已然失了实体,融入肌肤内,成了妖尊胸前一个淡色的印记。 到底是凤凰的羽毛,印记一形成,妖尊即刻感到一股火热的力量爆起,若巨洪冲垮堤坝的瞬间,奔腾涌向四肢百骸,过了好一阵才平息。 “小朗,真想见见你成凤凰的模样。”妖尊还是首次领受到如此清正与强大的仙气,差点就激出了他属于暗浊的妖气,他脸色变了一变,终于还是强行挤出了笑容。 小凤凰开心地看着妖尊的那根羽毛印记,叽叽叫得欢快,他并不知道刚才妖尊施展法术收下羽毛的时候,他的仙气对妖尊的犹如利刃割肉的伤害,心满意足地拉上妖尊回屋休息。 妖尊虽觉锁骨下端,因两股截然相反的清浊之气互相冲撞,而致灼烧般的疼痛,但见着小朗雀跃的模样,到底是不忍把法术撤回,当他拢住一时乱窜的妖气时,那痛楚便也随之减轻,到无特殊感觉。 又过了几日,主辖南山比邻的荔枝城的土地公陈阿伯找上门来,要请妖尊出山,进城去协助土地为民除害。 荔枝城地处南疆,一面临江,三面环山,是个交通不便的山城,城民渔猎耕地的皆有,来往商贩以水运为主,民风闭塞而彪悍,换个说法,便是没见过世面,好冲动。 却说这城里少有大富大贵的人家,偶出一个,立马全城轰动,就在半年前,立春刚过,城里来了位由北方南下、腰缠万贯的异人。 这异人年过半百,生得五短身材,慈眉善目,不语先笑,一入荔枝城,即刻大手笔地买下城内最大的一座私宅,翻新入住——这异人除去贴身两个仆佣,还有位义弟,并无家眷随身,这番出手,颇是有钱无处花的气派。 但之后的事情却出乎众人意料,异人就用这庞大的家宅,开起了医馆,兼营起药铺。 “妖尊哪,小老儿眼还不瞎,偷偷去看过一眼,那异人,分明就是只修行高深的妖啊!”土地公陈阿伯痛心疾首。 第三章 妖孽横生,祸害人间。 兴风作浪的同类对行规蹈矩的妖们而言,绝对是恨不得除之后快的害群之马。 世间有妖,便有斩妖除魔人。 然则万事万物,正邪对错并不易分辨,既有妖乱人间,亦有为一己私欲不分青红皂白以屠戮为生甚至为乐的除妖人。 荔枝城就在南山脚下,若城中有居心不良的妖兴风作浪,要是引来各色良莠不齐的除妖人,甚至惊动天界,招惹天兵天将下凡,那妖尊这南山的风水宝地也要遭池鱼之殃,到时候说不定一众妖们好不容易觅得的安居乐业之所,因这无妄之灾而毁于一旦。 土地公陈阿伯为荔枝城的一方庇护地神已有三百来年之久,对这因位置偏僻而少受战乱的辖地极为满意,如今骤然生变,他是一边为城民忧心,另一边也担心,自己单枪匹马,又不过是个小小土地,万一斗不过那全然看不出修为几何的妖,折损颜面事小,要是被天界晓得,责他一个力有不逮,那他这土地公还能当不能当了? 思来想去,还是得搬救兵——土地公虽与那南山的妖尊相交不深,但听闻那妖尊为妖颇讲义气,再晓以厉害,不怕他不愿出手相助。 果然,妖尊一听此事,立刻便同意随陈阿伯下山一探究竟,就算那新来之妖无意祸害人间,身为南山妖之尊者,他有责任弄清来妖到底只是路过荔枝城,亦或另有它图。 正要动身处,议事厅外忽而一阵嘈杂声,陈阿伯见妖尊眉头一蹙,面露尴尬之色,转瞬便见一道灰色的小小身影旋风般疾冲进来,准确无误地投入妖尊的怀中,随旋风而至的,还有串急不可耐的清脆迭声:“叽叽叽叽叽叽——” 陈阿伯揉揉昏花的老眼,瞅见妖尊双手掌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3 - 分卷阅读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 上那灰扑扑、毛茸茸的一团,还不及问话,那团灰毛小禽侧了脑袋,两翅抵着身子,已然恶狠狠地朝陈阿伯发出声震四野的“叽”声,声声怒意十足,若不是妖尊轻轻地用大拇指按住小禽鸟的背,只怕它已经要飞扑除去,抓向陈阿伯脸上了。 “这……这是?”感受到小禽鸟的厌恶,陈阿伯不禁后退两步,擦擦额角的汗粒。 “叽!叽!” 土地公不禁再次抬手抹汗,苦笑向妖尊:“妖尊啊,这位小兄弟是哪里话,小老儿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存害妖尊的心啊。” 妖尊亦觉得这半路飞出的小鸟儿蛮不讲理地凶神恶煞,但见他心急火燎的维护之意,又不禁心中感动,将小朗捧到眼前,和声和气道:“小朗别闹,陈阿伯是有正事,胡说什么害不害的?难道你知道荔枝城的妖怪什么来路?” 小朗干脆利落地摇了摇鸟头。 “那就是了,”妖尊又笑,“我不过下山去探探虚实,并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主客俩的轮番说辞显然都未能打动小朗小鸟,他从妖尊的手上飞起,绕着土地公边转圈边愤怒地“叽叽”叫。 陈阿伯一脸苦地看向妖尊,妖尊面色沉了下来,稍微硬了口气向小鸟道:“小朗!不许你擅入议事堂,赶紧回去!” 小朗霎时停下了动作,下到地上,猛力地一转身,迈着两条小腿,仿佛每一步都要踩出个脚印般地出了议事堂。 “陈土地公,舍弟……年幼无知,失礼之处,还望海涵。”妖尊向土地公拱手行礼,土地公疑惑地反问:“妖尊这弟弟,可是亲的?” 妖尊哑然失笑:“自然不是。那孩子出身高贵,在下高攀不上。只是事有从权,暂且由在下照顾而已。” 土地公若有所思,捻着下颏白须道:“原来如此。难怪那小鸟儿身上竟是感受不到丝毫浊妖之气……” “陈老伯,还是速速出发吧。”妖尊不愿外人肆意打听和猜测小朗的来历,见土地公陷入苦思,连忙岔开了话题。 陈阿伯如梦初醒般连连点头,附和道:“是是,小老儿先行回城,请妖尊准备妥当之后,至城内的土地庙与小老儿会合,再作商议。” 离开南山前,妖尊唤来心腹小妖,要他们一定要对小朗照顾周到,原本还打算亲自去与小朗告别,孰料到了房间门口,却是连敲带唤也不见那只发脾气的小东西有所回应,他无奈苦笑,只好隔着门板,向小鸟儿叮嘱了一番,便行离去。 走出几步,又依稀听见小朗“叽叽”地回了一句,带着恼怒与憋屈:“我不是你弟弟,更不是你儿子!”,妖尊再次摇头,唇角勾出淡笑,那毛茸茸的模样,却要他怎么把小朗当凤凰尊重? 赶在夕阳落下、城门上锁之前进了城,妖尊作一文士打扮,混在晚归的人群中,摸索到土地庙时,霞光不复,天边最后一点火烧云也渐沉入黑暗。 土地庙虽说也在城中,但却是近北城门处,少有民居,妖尊一路走来,不见人迹,远远看见夜色中的小庙,他不由加快脚步,到得门口,不作迟疑,抬腿便进,同时口中唤道:“陈老伯?” ——说时迟那时快,庙内乍然间金光四射,小小地方飞沙走石,妖尊被晃得头晕目眩,不及反应,忽周遭又弥漫出腥臭难闻的黄烟,妖尊连忙闭气,却仍在最初时不慎吸入一口,顿感胸口闷烧不已,几欲作呕。 神智恍惚间,倏然又是好几声喑哑可怖的大笑,笑声摄人心魄,饶是妖尊修行不浅,仍是被震得双膝一摇,他强行稳住身体,心知这是遇上了极难缠的嗜血之妖,而且看这庙中布下的妖阵,敌方还不止一位。 如今唯有寻机而退,方是上策,妖尊念头甫转,妖气盈身,缓步向门口退去,不道此时,庙中再次生变,无数晶莹透亮的细丝从四面八方缠绕上妖尊身躯,转瞬之间,便把妖尊结结实实地从头到脚捆扎成一巨大的蚕茧。 妖尊被支在庙的正中央,手脚全然动弹不得,眼睛却还能够透过丝线间的缝隙一看究竟,只见庙里霎时多出四只妖来,面目看不大清楚,其中一位阴恻恻地笑道:“瞧瞧,果然引来了不是?咱们还得多谢那土地公啊。” 另一尖细的声音应声附和,语气奉承:“主人神机妙算,实在高明!” 又有一把若蜜里调油的声音娇滴滴道:“大哥,这货既然逮住了,什么时候开膛破肚了,小弟且来试试手艺?” 妖尊听着,不禁暗暗叫苦,他靠着妖气,已然知晓了外面数妖的身份,那被称作“主人”与“大哥”的,非但是邪气护体的嗜血妖,其原形竟还偏偏是他这原形的克星——黄鼠狼。 至于其他三妖倒是不足为惧,那两仆役是蜘蛛精,这将他牢牢缠住的丝线毫无疑问是出自他们的能耐,而那声似阉宦的家伙,则是只蜈蚣精,若单枪匹马遇上妖尊,那绝对是死无葬身之地…… 妖尊猛然省起一事,这蜈蚣精他并不是初次见到,原来在他刚修成妖身,还未占南山为王之前,曾经遨游宇内,以图功业精进。 曾有一回,他路见不平,出头替1人1消1灾,将一强夺大家闺秀作夫人的妖物杀死,那妖的原形正是条蜈蚣,当时两妖斗到狠处,都弃了人身重归原形,丈余长的蜈蚣转身欲逃,被体量同等放大的雄鸡狠狠啄下,不消数回,便一命呜呼。 如今这只蜈蚣精只怕是当时那只的亲朋好友,特寻了法力深厚的黄鼠狼妖来寻仇,妖尊到此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小朗所说并无半分虚言,这几个妖哪里只是过路客,根本就是有意向他寻仇的! 难不成是凤凰的神通? 若是当时将小朗的话当了真,再慎重些行事就好了,妖尊心道,如今身陷丝网中,又有天生克星在旁,只怕是百无一线生机,大概得等到下回投胎转世了,才能再向小朗道歉吧。 第四章 妖尊困在妖蛛丝网层层束缚中,身不能动,却听得那黄鼠狼怪发出“桀桀”的怪声,向他缓缓而近,每前一步,那邪妖的护体血气便愈发浓重,仿有冤魂哀嚎的腥味犹若无形的绳索,牢牢牵扯住妖尊的魂魄。 明知心神若为此邪物所摄,不仅数百年修为烟消云散,只怕难保不成这黄鼠狼的盘中美餐,但任妖尊五内俱焚,奈何无论他如何拼命,妖气却始终无影无踪,连一丝丝都聚集不起。 他毛骨悚然中感到那妖邪的手已然抓到了他的肩头,妖尊绝望地把眼一闭,只等修为尽丧、魂飞魄散那一刻到来—— 不料恰在此时,妖尊倏然感到胸前灼烫难忍,浑似股烈焰直凿心脏,他不禁惨叫一声,蛛网随他这声凄厉霎那间熊熊燃烧起来,火花四溅,热浪袭人,逼得那与妖尊肢体相接的妖邪慌不迭退后,饶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4 - 分卷阅读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 是他反应敏姐,举手定睛看时,那只手掌也几成一块焦炭。 其余三妖更是心神俱裂,连滚带爬地跌撞踉跄到老大身边,颤栗不已,那一口媚腔的蜈蚣精连话也无法连贯,断断续续地问:“大……大哥,这……这火是怎么……回事?” 那妖邪也不是省油的灯,他适才猝不及防着了道,已是恨得牙痒,如今定下神来,只见那团耀眼夺目的金黄火焰只将笼中公鸡裹在中间,并不向外肆虐,而那公鸡虽受了火焰保护,旁妖近不得身,但似乎连他也抵御不住这清冽仙气而燃起旺盛的烈焰,竟是支撑不住人形,昏迷在地后,现出了原身。 黄鼠狼妖心中一动,他凝起妖气,将手掌恢复原状,推开几乎软瘫在他身上的两只蜘蛛精,面带狞笑地向跃腾不休的那团火焰小心翼翼地移前一步、再一步…… 只见那火焰果如他所料,宛若有所感应般迎敌而起,瞬间窜得更高,蔓延地更开,那灼烫感向四妖邪扑面而去,除了黄鼠狼妖,其余三只惊叫着连连退后。 “哈哈!哈哈!”黄鼠狼妖仰面大笑,边笑边讥讽道,“这倒是有趣了,也不知是那个愚蠢无知的小仙给这只公鸡加了护体仙印!” “……那,大哥,我们不就下不了手……小弟的仇……”妖媚的蜈蚣精听得绝望至极,泫然欲泣地道。 黄鼠狼妖却笑道:“是,无需你我动手,你便可大仇得报。来,你们寻个安全的地方坐着,咱们兄弟主仆四个,就围炉烤鸡,多惬意!” 转头见那三个小妖仍是瑟缩而不明所以的呆蠢状,黄鼠狼妖循循善诱地解释道,原来这给予公鸡护体仙印的不知哪路神仙,原本是出于好意,令这仙印能在千钧一发间自动触发,救公鸡于生死存亡的关头。 然而,那位神仙却生生忘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事,便是这护体仙印发动之后,其火焰是仙气凝聚,在这强大的仙火灼烧之下,只需时间足够持久,哪怕修为最深厚的妖物,也得灰飞烟灭、魂魄无存。 如今黄鼠狼妖们确是什么事都不做,只消每隔一段时间便催动攻击的妖法,令那攻击身上的护体仙印不停发作,便可坐享外焦里嫩的烤鸡出炉。 其余三妖听罢黄鼠狼妖的话,纷纷拍手称快起来,他们知道那护体仙焰只会保护中间的公鸡不受侵袭,却并不能主动进攻,更是放下心来,嬉笑打闹地欣赏着土地庙中这团罕见的仙气之火。 而妖尊早已在这凤凰烈焰的包围下彻底失去了知觉,一动不动,更莫说自救,眼看着小朗的好心就要把这妖尊带入万劫不复的不归途,却还真是天无绝人之路,众妖忽闻庙外,一声少女的娇叱如雷贯耳,顿时皆觉眼前一花,庙中霎时多了位面含凝霜的红裙美艳少女,少女两眼满是煞气,但一见庙中的那团火焰,却也端不住仪态,发出了“咦呀”的异声。 少女蹙起细眉,向着火焰平伸出右手,掌心处迅速地呈现出微小的光球,那光球愈发明亮,而庙中的火焰随之渐渐减弱,烈焰中不省人事的妖尊也在此时稍稍动弹。 黄鼠狼妖万料不到大功告成之际,还能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来,勃然大怒,二话不说,阴阴一笑,忽把长袍一敞,马步一蹲,顿时从他全身上下喷出浓密不透光的黄烟,伴以周身夺目的黄光,这庙中即刻便充斥着较之前更加可怕的腥臭味道。 那少女容颜虽幼,却是修为不低的仙子,她一进庙门便已勘破这几个邪道妖物的真身,只是她此次下凡是有重责在身,不愿节外生枝,只消不来招惹她,她对这些为非作歹的妖物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了。 她却不料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妖物毫不忌惮她的能耐,居然先下手为强。而那怪味一起,少女的眉头锁得更紧,她最憎污浊,平素对妖物可谓避之唯恐不及,如今见那邪物这般恶心,纵使斗法能胜一筹,也绝不愿纠缠久斗,心念电转,纤手一伸,于尚未熄灭的火焰中抓起大公鸡的两翅,另一手水袖猛挥,一簇金黄的火焰随她的动作压向数妖。 趁那几只妖物退后之际,少女点开庙门,带着妖尊飘忽离去。 妖尊醒来,只觉身上无处不痛,猛想起他这次出山的铩羽败北,再悚然一惊,他怎么还能在那几只妖物手下活下来? 他霍然坐起,环顾四周,发觉自己既非在那荔枝城的土地庙中,也并不是回到了南山府邸,身下是张不大的竹床,床铺被褥皆是淡青色,屋中触目所及,家具皆以青竹藤制为主。 再凝神留意,隐隐听见不远处有人声,妖尊忍痛起身,顺着声音悄然走近几步,虽仍未能见到人,但说话的内容却是听得清了,那似是一对儿少年男女在相持不下地争执,其中少女语气恭敬中却带着不耐道:“世子,您别胡闹了成不?您若把那只公鸡带回丹穴山,族中长老们对付您的把柄可又多了一个哪。” 一少年郎清亮的声音恼怒不甘地驳道:“那又如何?我还怕那些个老贼么?珍珠,这世子的身份,也是你们硬塞了给我的,大不了,我不回丹穴山,就一直待在凡间,作个逍遥自在的散仙好了!” “世子!”少女提高声音,不无愠怒,稍顿了顿,又缓了口气,叹道,“可即便您愿留下,那位雄鸡大人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妖,仙妖纵然不是泾渭分明,可是殊途异道,今日若非奴及时赶到,那位大人就活生生要惨死在您的凤凰之焰下了。” 少年郎显然是无言以对。 少女趁势又道:“世子自是将那大人视作心头所爱,才将我凤凰族的护体仙印相赠,只是,那大人可承受不起世子的厚爱,到时候若因世子之故,而不得已卷入我族纷争,万一别有居心者以妖孽视之,那位大人轻则百年修为告罄,重则性命难保,莫说偿还世子的一厢情愿,只怕能把世子恨入骨哪。” 她这番话出口,不但那少年无声无息,便是躲在一旁的妖尊亦是听得心神大震。 虽说早有念头那小阿朗绝不是普通的凤凰幼仔,他却是万万想不到,这连人话都不会说的可爱雏鸟,除去理应一直在装疯卖傻外,真实身份居然是凤凰族的世子! 而由少女直言不讳的阿朗心事,同样令妖尊心乱如麻,原来那日七夕之夜,阿朗给予他的,竟然是护体仙印,听那少女的口气,这似乎是件极重要的礼物,而非轻描淡写的小鸟绒毛而已。 两仙一妖各怀心事,好一段时间沉默无声,隔了良久,就听那少年一声轻叹:“无论如何,我先去见见他吧。” 妖尊一惊,立刻转身,大步回到床边坐下,心中忐忑不已。 第五章 少年显是未料到妖尊已然醒来,与他四目相对后愕然止步不前,妖尊也并未急于开口,默默审视眼前这褪去娇小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5 - 分卷阅读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 可爱的灰色绒毛,化身成十七八岁俊逸少年模样的“小朗”。 虽说私下也曾暗暗猜想过小朗作人形时的模样,然而,当时那灰扑扑、圆嘟嘟与小雏鸡无甚区别的毛球,总令妖尊不由自主地便将小朗想像作是个总角幼童,生一张肉乎乎的小脸,眼儿大大的,神气活现昂着小脑袋冲他咧嘴,笑出有趣的豁牙来。 哪料现实大谬不然。 年龄完全对不上且不论,小朗虽是未及弱冠的少年形貌,但身高体量却还真与妖尊的人化相差无几。 而那张鹅蛋型的白皙脸庞上布局精致的五官,更是与可爱毫不沾边,灵动十足的大眼睛自也是欠奉,小朗的一双眼是略狭长且外眼角明显上挑,内蕴锋芒,再加上薄唇微抿,两道几乎飞入鬓中的刀眉轻蹙,那是连半分平易近人都无迹可寻。 再加上少年整个人举手投足间的所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头戴嵌玉九寸金冠,身着朱色锈凤锦袍,确是十分吻合凤凰族世子的身份,不过若说这就是数日前那“叽叽叽叽”的小灰毛球,妖尊更愿意相信旭日西起,南山成湖。 两人沉默相对良久,妖尊见少年低头,不由心中一动,正要开口唤声“小朗”,孰料那少年竟抢了先去,口气冷硬,不无责备地道:“早跟你说了,事有蹊跷,你偏偏不听,着了那些下三滥的道儿,如今不但自个倒霉,还连累了我来。” 他的话掷地有声,语毕抬了眼来,直直地盯住妖尊,漆墨般的眼珠不曾流露出半分柔缓,把妖尊窒地一时哑然无语。 幸好,那之前解救过妖尊的少女也入了屋来,她听见少年的怪罪,打着圆场娇声道:“世子说的什么话,就算没有这位大人,您难道还能躲一辈子不成?再说了,”她妙目一转,唇角挂起略带嘲弄的笑意,“那护体仙印,还有谁逼着您给么?” 那少年听少女这话,两眉尖挑得更高,却并未出声反驳,只是仍不错眼珠地瞪着妖尊。 少女见状,轻叹声后笑道:“世子,这位司晨大人对您的身份来历肯定还是一无所知哪,您有任何打算,不妨告于他知晓吧……奴且先行告退。” 她施礼后转身,正欲移步,少年喝止住她,脸色冷峻道:“你不要想着去通报,我若不愿回去,来再多人也迫不得我。” “珍珠知道,世子放心。”少女一滞,适才的一点得色荡然无存,垂首低声回道。 待少女走后,妖尊迟疑了半晌,才一鼓作气地开口问道:“你……你真是小朗?” 少年并不应声,他大步逼到妖尊面前,居高俯视中,在妖尊锁骨下方的位置觅到那痕迹淡浅的羽毛痕迹,毫无顾忌地伸出手来,拇指轻轻摩挲其上。 妖尊顿时觉尴尬万分,肌肤相触之地霍然生了灼感,他不动声色地微侧了侧身,意欲对方察觉他的不适,然而小朗非但不收手,反轻声却有力地叱道:“别动!” “小朗……”妖尊苦笑,尽力忽略此时此刻的诡异,道,“这次轻率下山,是我鲁莽,只是,你……怎么是叫连累你了?你要能清楚告诉我,我也好补偿。” 少年动作登时顿住了,他收手退后,带着讥讽轻笑道:“怎么?刚刚珍珠尊你一声‘司晨大人’,你还真把自己视作昂日星君的同辈了吗?别忘了,你只是地上的一个小小的公鸡妖,你对我闯下的祸,你凭什么补偿?” 他如今可谓脱胎换骨,盛气凌人,口出人言后尖牙利齿,妖尊本就不好争口舌之快,见小朗前后判若两“鸟”,偏偏身份间又有云泥之别,一口气堵在胸口,竟是瞠目结舌,不能出言。 少年却是不依不饶地继续冷笑:“司晨大人,为何不回答?” 妖尊深吸口气,口气也不由转了冷硬:“世子殿下,小妖卑贱,比不得殿下高贵,德义礼仁信之征。小妖惟恐久留有玷殿下宝地圣洁,恳请殿下恩允小妖告辞,救命之恩,待来日再报。” 说罢起身,向少年作一长揖,便要举步,孰料半步还未踏出,就被少年牢牢抓住了手臂,妖尊皱眉,刚要开口,硬生生被少年目中的异彩摄住,就听那少年笑道:“德义礼仁信的凤凰,你不是也有文武勇仁信的五德么?只不过你是妖不是仙,如今的你承受不住我的仙气,这护体仙印在你身上,只怕要静寂好久。” 这些话妖尊听得懵懵懂懂,但少年说起五德之时,倏尔浮于脸上的微笑温和若春风拂柳,竟至于令妖尊相信他并非出于嘲弄,而是真心实意。 他再次窘然,试图挣脱少年的钳制,不遂后有些迷惑道:“那护体仙印究竟是何物?这本是我自作主张附于身上的,是不是仍能再通过法术取将下来?” 少年闻言,神色微变,两臂一展,竟是将妖尊拢拨入怀,语带恼怒地问:“难道你想取下来?” 这不期然的狎昵之举令妖尊更是窘迫至两耳通红,脸颊生热,少年修长结实的身体自是与小灰毛球全然不同,难以油然而生喜怜之感,倒像是有人持了根轻羽挠心,妖尊说不出的不自在,偏偏少年气力不小,轻易挣不出来,若要奋力相抗,仿佛又在哪里蹊跷怪异,他一时无可奈何,只好由着少年,口中道:“听刚才那姑娘所言,这仙印似乎是殿下极为重要的东西,仙妖殊途,留在我身上并不合适。” “仙妖殊途?”少年喃喃重复,冷冷一笑,断然道,“合适不合适,也唯有我能作主。既然我在那种痴傻雏态都选择了将仙印赠你,那定就是最合适不过的。” 他眼神一柔,脸上似也有了羞赧,倏尔又向妖尊意味深长地道:“反正你是别无选择,安心等待就是,我自会为你寻个妥善的法子。” 妖尊听得愈发莫名,待要开口问个清楚明白,却被匆匆步入的珍珠慌慌张张地打断,珍珠满脸惊色道:“世子不好了!九凰大长公主驾临!” 少年悚然,放开妖尊,怒道:“她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是不是你通风报信?” 珍珠忙不迭摇头辩解:“奴即便通报,又怎会先行告知大长公主?” “速速出迎。”少年瞥一眼茫然不明所以的妖尊,忽又转了主意向珍珠道,“罢了,我独自去应付便好,你待在这里,万万不能让大皇姑发现他。还有,你将我的事,细细说与他听,省得这呆头鸡二愣子似的。” 一席话说得妖尊与珍珠双双哑然无语,少年浑然未觉,整整衣冠,大步离去。 珍珠瞅了眼妖尊,吁出了口气,向妖尊微施一礼,道:“珍珠还未感谢赵司晨大人对世子落魄凡间时的收留之恩。” “落魄凡间?”妖尊神情间有些怅然若失,这么说来,那语出不逊的顽劣少年还真是可爱的毛球小朗了? 亏得自己还一心盼着亲见凤凰翱翔九天的英姿,想着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6 - 分卷阅读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 化作人形的小朗该是多么惹人怜爱——原来全是痴心妄想。 珍珠似是明白妖尊心中疑惑,不等他多加追问,便将小朗的身世一五一十地道来: 原来小朗并不是只纯种凤凰,他父亲是当今的凤凰之王,母亲却是穷乡僻壤之地镇守一方湖泊的龙女。 妖尊顿时恍然大悟,小朗是凤父龙母,难怪他作小雏鸟的时候,脑袋上偶尔会出现类似兽角的东西,原来是母亲龙族血脉的传承。 “那他怎么会……”妖尊未将质问说完,珍珠便已苦笑道,“好教大人知悉,世子之所以会流落蒙尘,也与他那桀骜不驯的脾性大有干系,只是此事事关本族皇室,珍珠身轻位卑,不好多言,还是由世子亲自告知大人为妥。” “也好。”妖尊沉吟着又问,“不过这仙印?” 珍珠抿嘴一笑,见妖尊面露不悦之色,忙道:“这护体仙印,是我族的……盟誓之物。不过大人如欲谢绝世子好意,大可顺水推舟,毕竟您是地上的妖,强行将仙器置于您身边,有害无益,只会令您的妖气受削——” 她话未说完,猛地屋中响起一清冷的女声:“真是笑话!堂堂凤凰,居然看中一只公鸡?” 第六章 随声而来一位盛气凌人的仙女,满身珠光宝气,耀得屋中熠熠生辉,她脸如圆月,本是极端庄柔和的相貌,如今却因倒竖的柳眉、下撇的嘴角而致魅力尽失,略显狰狞。 再加上这仙子及其随从毫无顾忌地弥散着仙气,妖尊顿觉犹如身陷囹圄,气息不畅,甚而有些头晕目眩,他暗暗将妖气尽数收敛,仍在不速之客之前站得笔直,面露笑意,拱手施礼后朗声道:“仙子所言极是,仙妖殊途,小妖机缘巧合方与凤凰族世子有一番萍水相逢,如今世子归列仙班,小妖叨唠已久,在此便与诸位仙子别过。” “大皇姑!”少年气急败坏的声音如响雷骤降,他闪到妖尊身边,不由分说地扳住妖尊的肩,往自个身边拽,道,“大皇姑,他身上已有侄儿的护体仙印,无论如何,请您通融!” 妖尊微微皱眉,两人独处姑且便忍了,现下这狂妄固执的少年又当着前辈仙子的面举止无状,他一瞥那高贵仙子的脸色,便心知不妙,暗中苦笑,却奈何不了那少年。 果然那九凰仙子眼神冷冽,几乎毫不掩饰厌恶地盯着妖尊,口中嗤笑道:“护体仙印又如何?他是下贱的妖物,难不成你还想将这污浊之体带上丹穴之山,玷污上界清朗不成?” 既然天仙不留颜面,妖尊也不欲再伪作客气,索性抛去涵养,挣开少年的束缚,哂笑道:“仙子说得好,我这污浊之物,还是速速消失得好。” 他心中怒意几是生平未有,只恨身份卑微,这点妖力在堂堂天仙面前不值一提,若仅因受几句言语之辱便不自量力挑衅,而白白丢了性命,未免可悲可怜,唯有强压下一口气,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与这般眼高于顶的仙人分道扬镳方是正路。 但既遭无礼,妖尊自也没心情讲究礼数,将近乎黏在身上的少年撞开,目不斜视,大步越过九凰仙子,往外走去。 只是千算万算,漏算的还是少年小朗的厚颜无耻,见妖尊动了真格,少年心中大急,奈何大皇姑在前,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动用仙力强留对方,急中生智,一个跃扑,从后方将妖尊拦腰死死抱住,脸转向九凰仙子,语出铿锵道:“大皇姑,若您不允他上丹穴之山,侄儿便随他留在下界,再燃涅槃之焰!” 九凰仙子的面色顿时铁青,她怒目向那面色并不较她好看多少的妖尊,鄙夷至极地斥了一句:“好个低贱无耻的妖物!” 她双目忽闪,不待室中其他仙妖有所反应,猛将衣袖向着妖尊轻轻挥动,仙气鼓动,小朗心中大骇,本能地要护住妖尊,不惜与大皇姑相抗,两股至清至澈的仙气一激荡,小朗登时察觉不妙,然而已经为时太晚,拥在怀中的妖尊倏尔急速缩小,小朗忙伸手抱住,不禁哑然: 妖尊竟已不是人形,而重新成为一只金毛红冠、油光水滑的大公鸡,只是如今真应了世俗那一句形容,所谓“斗败的公鸡”,低垂着头,连头上的冠也耷拉下来,一副颓败不堪的模样。 “大皇姑!”少年勃然大怒,欲要向九凰仙子发难,又恐伤害到已连人形都维持不了的妖尊,只好先牢牢将大公鸡抱稳,恨恨地瞪着始作俑者。 九凰仙子终于整治到这个不逊难驯的侄子,心情舒爽,此刻重新换上了盈盈笑意,柔声道:“你这般心急火燎做什么?大皇姑可是在帮你。” 见少年嘴角一撇,九凰仙子含着浅笑不急不缓接道,“大皇姑若不夺去那妖物的妖气,侄儿你却要如何带他上丹穴之山?仙家圣地,非但于他这妖体有害无益,折损寿命,万一其间再有个什么差错,影响清浊之气的平衡,族中的各位长老岂不是更要找你麻烦?” 少年的回答自然也在这位久经世故、身份非同一般的仙子意料之中,他紧紧将大公鸡搂在怀中,丝毫不曾察觉他这举动令得已不剩多少气力的走地禽费劲地挣扎了几下——沉下脸,冷声道:“大皇姑何必再拿那些不死已僵的老鸟来压侄儿?侄儿愿将这凤凰族世子之位让出,只要换得吾生母的性命来!” 人间俗世常有“龙凤呈祥”一说,然而少年却深知这不过一个绮丽之幻梦,他是凤父龙母所生,仍因着父母之间身份天壤之别,最终令少年生母含恨离世。 那九凰仙子与少年的生母交情匪浅,听少年这么一说,想起龙族之女,竟不得天命,魂飞魄散,不禁心中恻然,沉默了好久方语带伤感地道:“侄儿,当年你父那般能耐,你母亲还是正正经经的龙女,他们俩的情谊虽说有些惊世骇俗,到底算不上离经叛道,却仍不得善终。你若真要与这……酉禽之妖结为连理,你愈发不能任性妄为,你父亲如今什么下场,你岂能重蹈覆辙?” 这番话是九凰仙子有感而发,入情入理,说话之仙也未再端着矜持的架子,眉目哀愁,少年怔愣片刻,忽而便就着怀抱公鸡的姿势直挺挺地向九凰下跪,哽声道:“大皇姑,您见多识广,又是除去母亲之外,最疼侄儿的人,求您无论如何,给侄儿与他指条明路。” 九凰仙子的目光落到那已然一动不动的大公鸡身上,五味杂陈,心中厌恶至极,恨不得一下就将那不知廉耻的妖物劈死,也不知此邪物哪来的神通,竟趁着凤凰族世子涅槃神智未清、能耐未复之际,使了不知何等不如不入流的手段,将世子迷得神魂颠倒,就一妖物,也痴心妄想个“攀龙附凤”! 原来,少年小朗在七夕之夜赠予妖尊的护体仙印,并不是凤凰一厢情愿便可大功告成、发挥效果,而是需要被赠予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7 - 分卷阅读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8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8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8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8 者诚心地接受,两情相悦,方成其护体。 既有前因在此,九凰仙子当然是万万想不到,对凤凰族世子的一意孤行,那只“寡廉鲜耻”的大公鸡是有苦难言,当时接下这区区一根羽毛的礼物,天晓得会是事关重大的“仙印”,不过是感动于小灰毛球的重情认真罢了。 他如今被虢夺了妖力,连人身都维持不了,精气神皆降至极低处,又被那不知轻重的少年怕摔似的箍在怀抱,几乎是连呼吸都难舒畅,头脑昏沉间听得任何声音都是嗡嗡不清,好不容易少年换了姿势,他勉强能辨认出那不可一世的仙子说话:“罢了,你且把他带回丹穴之山,但切不可泄漏他的山妖出身。丹穴之山藏天地灵气,你若愿持之以恒,领他修炼身心,待他彻底褪去妖形,步入仙道,等到有了上仙之气,再携他拜会昂日星君,扯个不近不远的关系,到时候他既有你所鼎力关照,身后又有所傍,凤为百禽之王,他到底也是只禽鸟,想来长老们不至于反对才是。” 少年闻言,视线落在垂头丧气的大公鸡身上,喃喃道:“但……但那样的话,可得等多久?” 九凰仙子冷笑道:“不管多久,都是唯一的办法。不然,你要你的小禽鸟为你担上诱骗凤凰族世子的罪名么?到时候可不止凤凰一族不会放过他,就是天兵天将也要收拾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妖物。” “……侄儿明白了……”少年最终还是颓然妥协,他抚摸着大公鸡的背,自言自语道,“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可惜少年仙力再强,仍不能窥破妖尊的想法,他也听不见妖尊心中近乎声嘶力竭地呐喊:“我不需要!小朗!放我离开!” 第七章 妖尊终于也做了一回升天的鸡犬,可是他非但不曾感到半分荣幸,反倒是前所未有的屈辱感如影随形。 从为那九凰仙子锁住妖力开始,妖尊就没有再开口说过一句话,无论少年如何费劲心思地哄他,也不管这丹穴之山如何美轮美奂,为他安排的居所富丽堂皇,舒适宜人,他始终闭口不语。 九凰仙子只是将妖尊打回原形,并未彻底将他多年的苦心修为夺去,他仍可用人言,然这并未能令妖尊有任何欣慰之处,他非但绝不开言,便是连睁眼都少,倒似是他更不屑见到这丹穴仙境的乱象。 失踪许久的世子随大长公主回到丹穴之山,自是凤凰族的一桩大事,非但山中热闹,连带天界也多有四方好事者凑趣,再兼凤凰为众禽之王,诸原身为禽类的仙家族群、仙界男女,凡有身份与资格的,无不以贺喜为名涌入丹穴山,一时间这平素清净高雅的圣山,喧哗热闹犹如凡尘俗世。 只不过这一切,与被强行架入丹穴山的妖尊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他如今所处,虽是天上宫阙,但于他而言,不过就是个巨大的鸡笼,少年小朗倒没有过多限制他的自由,他其实可以在这座山中四处行走,妖尊起初的暗喜,随着初次出了宫门的经历而灰飞烟灭。 那日是妖尊抵达丹穴山的第五日,前来服侍照料他的小童不知为何,过了时辰仍不见踪影,妖尊那老僧入定的假象随着一盏茶的功夫过去,周围空无一仙而荡然无存。 他飞身下床,有意趾高气扬地出了屋去,不禁欣喜若狂,处处树影婆娑,鲜花怒放,然到处都是静寂一片,不见个能动能言的活物。 虽是毫无计划,总比在这莫名其妙的凤凰巢穴混吃等死、坐以待毙的强——要这么说却也有失偏颇,妖尊来了数日,除去第一日之外,余下的时间几乎少有空闲。 那世子奇思妙想,真是存了要他这凡间妖物脱胎换骨一跃成仙的念头,可谓各种折腾。 妖尊自修成妖体,早不入五谷轮回,纵然进食也是弃物形实体而独吸收其内在生气精髓,然而托那小凤凰的福,他不得不重新开始低俗卑贱之物才必须历经的事情,原因无它,是那世子不知从何处听闻,服用太上老君炼丹炉中的灵丹妙药可有奇效,便找上太白星君死乞白赖地要了一些新开炉的丹药。 随后又嫌其丹小如豆,恐效用不足,只消少年打听到的、据传对修仙成道有所裨益的可食之物,全部不辞辛苦、千方百计地弄了来,变着花样儿或哄或骗,或是稍加威逼,心血耗尽,招数迭出,非令妖尊吃下就是了。 这委实苦了妖尊,他若还是人形,倒是尚能做一番抗争,最不济,口中也能出言。可如今被封了大半妖气,连人身都维持不了,他有他的自尊与骄傲,让他以雄鸡姿态说话,无异自贬为犹如兰嫂子那般最低等的妖,落到那般田地,真不如杀了他痛快。 然固执地不发一语,后果便是当少年或者珍珠中随便哪一位只消抓住他的双翅,莫说反抗了,连挣扎都不过落人笑柄的于事无补。 连着数日被填灌入各色仙丹灵物,妖尊哪里消受得了,一团凝结不去的仙气滞结在他体内,令他每时每刻,百骸九窍,无一得适,不是若翻江倒海,便仿如烈焰灼身。 这般苦熬到第三日,终于酿成恶果,整整一夜,妖尊不得安歇,状似人间凡夫俗子的跑痢之症,这惯了百年山中妖大王矜持的自傲之妖,无可奈何将尊严全作无用之物抛个一干二净,在少年毫不避嫌的照顾下,方艰难度过病来如山倒的艰苦时光。 自然妖尊不会因此而对少年起任何感激之情,尽管公鸡无牙,难以切齿,仍是恨得他使劲啄上少年的手背,力透肤表,留下一个浅浅的血印。 “行凶”之后,听着少年低声惊呼,妖尊傲然抬头,仅用一侧乌黑的眼珠俾倪着捂手皱眉的少年,只等这养尊处优的少年冲冠一怒,将他逐出丹穴之山。 哪料少年小朗眉间却是唯有忧愁与歉疚,他向妖尊怅然强笑,伸出未遭殃的手,温柔抚上大公鸡凛然竖立的红冠,失落地道:“看来太白星君说得对,不能这么急,可是你一日不成仙,我们就一日不能正大光明地出双入对,对你是折磨,我也是煎熬。” 少年说着,到动情处,语气不觉更添了份哀伤,他将大公鸡抱入怀中,用脸颊摩挲着妖尊那身辛苦了一夜微见凌乱的金羽,又觉不解相思,索性在直勾勾瞪他的黑目上重重一吻。 温润柔软的唇瓣带着几许虔诚,犹若羞于出口的千金一诺,妖尊心中百感交集,原本单纯的厌恶因少年这番举动而乍然模糊。 他到底也是有数百年修为的妖,下界凡间,无论牛鬼蛇神还是肉体凡胎,都不过红尘眼中俗不可耐之物,逃不开各色爱憎怨嗔,七情六欲,妖尊虽未经历过席卷自身的大爱或大恨,但所见所闻得多了,还是有足够的能耐分晓情字真伪,知其所用深浅。 这倏尔像是转了性子的凤凰世子,尽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8 - 分卷阅读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9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9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9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9 管不知他为何对己种下情根,但他这份毫不掩饰的莽撞,全然无视对方、不知体贴为何物的霸道,除去让妖尊哭笑不得外,又意外地彰显着他的率真,这少年丝毫不介意两者的仙妖天堑,也半分不以对一只公鸡另眼相看为耻辱,竟是真心抱了个与妖尊比翼双飞的念头。 这莫名勾起妖尊对那共同生活了一段时日的灰毛小绒球的回忆,“叽叽”叫着往他身上扑,钻入他胸前衣襟处随他在南山四处巡视的小凤凰仔,憨态可掬地让南山之王发自内心地怜爱有加—— 直到妖尊在少年小朗的怀中醒来,发现自己又被那少年搂着入睡,少年沉睡的恬静容颜就在他脑袋上方,他不由在苦笑中鄙夷自己的摇摆不定。 不管那少年是如何个心思,妖尊却心知肚明,他待小朗,确有近似父兄之爱护怜惜之心,对那黏人的小毛球喜欢得紧,但这仍是万万扯不到两情相悦之上。 更为重要的是,他自入妖修已记不清时日,作那南山大王也有上百年光阴之久,他不想成仙,无意作那高高在上而不知人间疾苦的缥缈出尘者,他只愿守护着自己那一方小小的山岭,庇佑那一处卑微的妖,仅此而已。 小朗要是同为普普通通的凡尘妖物,或许他们会在人间界的夹缝之中,同度一段悠长的岁月,彼此相知相惜,相互扶持,等到小灰毛球长大成俊逸少年,若是倾心于他,妖尊遥想,这份感情大概才会真有开花结果的可能吧。 如今……高攀不起! 逮到机会开溜的妖尊出了门,不幸却发现丹穴之山果非凡俗之地,放眼望去,到处云雾缭绕,异香扑鼻,宫殿楼阁隐隐绰绰,只见轮廓,而地上更无清晰可辨的道路,走不多时,简直要连东西南北都稀里糊涂。 妖尊的原身虽比寻常公鸡要大上许多,可怎么也到不了半人的高度,视野有限,他唯一的办法,便只有仅沿着一个方向前行,正走到心情焦躁,不意骤然听见几个女子的娇笑,无需细听,那些轻佻取笑的话语竟就是针对他,以及—— “瞧,瞧,那边的,是不是就那只公鸡?” “嘿嘿,肯定是了。丹穴山里什么时候来过这么低等的俗妖,污了咱们这的清正之气!” “嘘嘘,别乱说,给听到可糟了,世子可宝贝那只公鸡了,天天喂着仙丹呢,当心那公鸡给世子告状,让你们统统下凡去给农夫当媳妇……” 合着一阵肆无忌惮的笑声,妖尊驻足停步,却四下不见那些仙女的影踪,只听又一女笑道:“可是要草鸡变凤凰?哎,难怪长老们大多反对世子继位,又不是真正的火凤凰,做事还这么荒唐,害得我们这一族都成了仙界笑柄。” 妖尊听她们议论地越发不像话,甚至扯到小朗,本就焦灼的情绪更添了怒意,正琢磨着如何能让这几个嘴碎的仙子住口,忽在此时,突如其来一阵强劲的怪风,风过处云雾皆散,数名锦衣女子的身影生生现形。 一个恍惚间,妖尊察觉有异,猛低头看去,竟已是复了人身,他正自惊疑不定,就听几声参差不齐的呼声,抬头看去,那几个闲言碎语的仙子已慌乱匆忙地离去。 “是哪位仙尊仗义出手相助?可否现身一见,容小妖谢过大恩?”妖尊提声道。 云雾重汇,白茫茫之间,但见一只遍体皆蓝、拇指大小的小鱼穿过薄云,灵活地游动到妖尊面前,鱼嘴张合,吐出了两个泡泡。 第八章 明的是天界仙境,非龙宫福地,是打哪里冒出来一只鱼? 妖尊大感莫名,试探着问道:“您可就是那助小妖解围的仙尊?” 蓝色小鱼吐出了更多的泡泡,每个泡泡皆犹如鱼身大小,在妖尊面前环成一圈,状似珍珠项链,缓缓旋转。 小鱼瞪着一双占据头部范围泰半的大眼看着妖尊,妖尊忽而心念一动,抬手伸出食指来,照着跟前的泡泡就势一戳,泡泡迅速一个接一个地消失,飘出这么句话来: “小赵小赵,别为那些浅薄粗鄙还要鼻孔朝天的笨仙女生气,不值得不值得!” 这清脆爽朗的声音明明就该是个年轻女子所出,语气与用词却透露着老气横秋,妖尊忍俊不禁道:“多谢仙子前辈教诲,只不知前辈如何得知小妖的姓氏?” 鱼嘴又一张,一个较刚才要大上不少的泡泡冒出来,妖尊如法炮制,一阵娇俏的笑声过后,是有意拉长的腔调:“这个嘛,当然是因为你我有缘!小赵小赵,你来陪我聊聊天好不?跟着这条鱼走,它会带你到我的地盘。” “这……”妖尊有些为难,他满心打算着寻个方法好尽早离开这座丹穴之山——要按照他愤懑有加、颇为不敬的想法,此仙山再极乐祥和,也不过是个巨大的鸟笼,有何值得留恋之处? 但转念又寻思道,如今从那寄居的宫殿出来才不过一会功夫,已然分不出东南西北,还被闲逛的仙子们撞个正着,此地不宜久留,又不知往何处去,倒不如就顺顺水推舟,应了这不知何方神圣的相邀。 再者此仙子言谈间虽是天真烂漫,然不露真身便令妖尊恢复人身,其修为深不可测,且对己似无恶意,心念电转间,妖尊便已拿定主意,笑道:“好,仙子前辈相邀,自是恭敬不如从命。” 小鱼便不再吐泡,掉转了头,摆摆尾巴,在前引路。 一路仍是云烟弥漫,抬头不见天日,低头来去无径,走了约莫有一炷香的功夫,妖尊忽听一阵哗然的水声,由远而近,他不禁止住了步伐,刚刚心生警惕,猛感脚下骤然凌空,他猝不及防,只来得及一声惊呼,整个便落入水中,活脱脱变了只落汤鸡。 所幸这水不深,不过及妖尊胸口,那神秘兮兮的仙子看来并不打算将他溺毙,而做成一锅鲜香美味的鸡汤,只是令妖尊心中悚然的是,水温适宜,仿佛特意烧制的洗浴之水,他在掉入水中后,原先由那仙子加诸在身的穿戴也一应消失无踪。 如若自己是个女子,只怕还难免心生被轻薄之感,妖尊皱眉,在水中行得几步,就听前方高处,传来那仙子咯咯的笑声:“哎小赵,你别害羞,本仙子与你不但差了大龄,还隔个辈分,再怎么对你垂涎三尺,也不会为老不尊到做些个没脸没皮的事,放心,放心!” 这仙子不解释还好,一番说辞令妖尊更觉脸颊发烧,他干咳两声,振作精神道:“仙子前辈说笑了,晚辈怎敢随意揣测前辈的意思——只是前辈将小妖引到此地,又,呃,晚辈斗胆请问仙子前辈,究竟如何打算?” 话音落处,妖尊眼前不足丈远处,忽现一蓝色水柱,单臂环抱粗细,约莫一人半高,那水柱四周升腾起与铺天盖地的白雾全然迥异的蓝色雾气,迅速集结成形,不过百来下的眨眼功夫,水柱退去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9 - 分卷阅读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0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0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0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0 ,原先那地方,飘浮立着一位蓝衣蓝裙,长发披肩,头生双角的美丽女子,仅从相貌上看,顶多双十年华。 妖尊一见这女子的容貌,便不由心中大惊,除去五官线条更柔和细腻之外,这张脸,不正正就是少年小朗的样子吗? 那女子见妖尊一脸怔然,大方一笑道:“这下放心了不,本仙连实体都没有,只剩一缕香魂不散,可怜巴巴地逗留在这里,哪还能对小公鸡你做什么坏事?” 妖尊不觉脸又泛红了,他在凡间所遇的女子、女妖从未有这仙子般的爽直磊落,令他招架无能,正要回话,那仙子又似心有不甘地叹道:“再说么,你是我儿看中的人,本仙再惊世骇俗,也不能与自家儿子抢人不是?” 尽管已有所料,由仙子亲口承认的事仍是令妖尊震惊不已,他沉默稍许,开口问道:“仙子前辈……真是……世子的生母?小妖听闻世子的母亲是位龙女,就是前辈您?” 仙子不满地道:“小公鸡,你是见的龙太少吧?本仙的修为还不到能把龙角隐去的地步,本仙子不是龙,难道是长角的蛇么?” 这番抢白令妖尊嗫嚅着连连道歉,可他心中的疑惑始终犹如乱麻一团,理不清楚,又不知该如何发问,怔愣间,那仙子又开口笑问:“小赵,本仙子前辈问你,你对我那又笨又顽固的儿子,可有半分喜欢的意思?” 本已心烦意乱的妖尊乍听此问,只有苦笑,他抬眼要直截了当地回个否定答案,触目及至仙子那张与小朗八分相似的精致面容,斩钉截铁登时化了一半,他斟酌后笑道:“仙子前辈,莫说半分,便是十分也有的。只是……那并非,并非……再者,晚辈不过一低劣卑贱的妖物,如何能与凤凰族的世子相提并论?前辈这问,就不怕折损了世子的尊贵。” 不料妖尊这话一出口,那粉面含笑的龙仙子倏然变了脸色,极不优雅地做了个啐口的姿势,皱眉嫌恶地道:“呸!尊贵个什么劲儿?莫要说那耗了本仙子大半元神生出来的小子没啥厉害的,就是他的那亲生爹,什么族王,百禽之首,又哪里有什么尊贵的强处?小公鸡,我的儿子要是会在意这些俗不可耐的东西,他就永远别认我这个娘!告诉你,他当时会身遭涅槃之火坠入凡间,恰好被你捡到,也是因为……” 妖尊听她述说起往事,正屏息凝神,侧耳静听,不想那仙子却突然闭了口,神色惑然,继而莞尔道:“罢,本想与你细细说一说,聊聊天解解闷,现在是不成了。小赵,不是本仙子自吹自擂,我那儿子,可比他爹要好得多,你真不必拘泥于身份之别,就看看那孩子能不能令你动心——” 仙子这话也未曾结束,她已然化作一道蓝光,投向远方无影无踪,妖尊仍在温水中呆楞,不意身后猛然一声落水的巨响,他堪堪转身,只见一道黑影向他急蹿而来,转眼间,他便整个被拥得死紧,那怀抱较他身处的温水更加滚烫了几分。 “你……你没事吧?” 略颤的声音饱含焦虑,少年的力道沉重得令人难以挣脱,妖尊心内暗叹,分明是天壤之别,无论身份亦或最肤浅的相貌,没有一样堪称般配,纵然自己动心又如何,放肆到底难道不是害人害己吗? 心念至此,妖尊平静道:“世子,请放开我,若旁者窥探后口无遮挡,你岂不是又多了个落人口实的话柄?” 少年却并不曾松手,埋首于妖尊的肩窝,闷声道:“你虚了一夜,怎么不在屋中好好歇息?纵使要出来散心,也留个话不是,白白让我担心。” 少年的火热让妖尊委实难以招架,他只觉全身都若文火炖煮,鲜有疼痛,头脑却是晕晕乎乎,沉默片刻,方才问道:“世子如何得知我在此处?” “你身上有我的印记,我哪能不知?”少年这才把头抬起来,笑对妖尊,“原来你是闷得慌了,自己觅到这灼泉来沐浴净身。也不知这号称仙泉的福地之水,有没有提升仙修的用处,要有的话,我们天天来这泡着。” 妖尊摇头叹气:“容我敬谢不敏,我只怕在这里泡久了,一池仙水就要变作鸡汤了,到时候你们丹穴山上的高贵凤凰不得把我啄死?” “哈,凤凰与鸡,又能有多大的不同?”少年显是被逗笑了,他凝视着妖尊,笑意却渐渐从眼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如梦如幻的迷离,形状姣好的双唇微张,口中喃喃似自语,“你恢复了人身,这个样子,好美……” “小朗……”妖尊不禁又以故称唤起少年,莫名一阵心悸,同时又感啼笑皆非,他自觉无论打哪个角度来说,与“美”这一评价都可谓是八杆子打不着边,偏偏少年目不转睛的视线犹如捕鸟的罗网,他只无奈地道了一声,却怎么也扯不出下面的话语。 少年的双手搭上妖尊的肩头,摄魂般定定地凝入妖尊的眼眸深处,缓缓地近前,在妖尊恍惚失神,甚至没有意识到何事发生之时,这一仙一妖,一凤凰一走地鸡亲吻在一起。 等到妖尊后知后觉地发现,原先少年入池之时那一身盛装早已在他们唇舌缠绵之际不翼而飞,他们在池中成了“赤诚”相对的状况时,两只禽鸟的心跳声已经足以令他们自己震耳欲聋了。 第九章 少年意犹未尽,长吻终了,两人分开稍许,他又再次倾前,舔舐着妖尊微开未拢的唇舌,似啜甘霖蜜露,陶醉不已地喃喃道:“你好甜……” 妖尊既为少年此刻惊心动魄的美艳而震慑,又无地自容于遭一只比自己年幼的鸟非礼而服服帖帖,甚至还有那么些许乐在其中,少年的话语让他得以恢复些许神智,他往后退了半步,苦笑道:“你未成人形前,与我共浴时还懂得非礼勿视,现在是愈发放肆了。” “那怎么好比?”少年不肯轻易放过妖尊,又两臂一张将他揽入怀中,熠熠生辉的双眸闪着水润光泽,妖尊低头垂目,避开这似日耀热烈,又堪比月笼温柔的眼光,却不想恰好将眉间尽露。 少年修为受制,未复人身时,心性自也跟着减龄,他几乎是凭借本能赖上了妖尊,只觉妖尊成熟强大而仁厚温和,且又真心喜爱他那幼稚可笑的挫样,还愿意接受那对凤凰族而言订立终生比翼盟约的羽毛仙印,若说他是一厢情愿,全然未曾顾及妖尊的情感,毫不为过。 如今又见这大公鸡所成的妖,威武雄姿之外,这赤身裸1体的尴尬腼腆,竟是别有一番异样风情,生生透出一丝媚态,他血气方刚,哪里忍受得住,低头便在妖尊额前啄下,臂上更加了气力,将两具身躯贴得密不透风,一手揽扶住对方的腰,另一只手探入妖尊脑后发丛中,如饥似渴地再一次吸吮上妖尊的唇。 啜饮琼露同时,少年贴于妖尊后背的手无师自通地上下游弋抚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0 - 分卷阅读1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1 弄,掌心感受着火热紧实肌肤直跳入头脑的触感,就像由指尖蔓延而起的烈焰,一发不可收拾,熊熊燃烧至久旱的心田—— 少年渴盼甘霖,而仅是唇舌间的滋润已是远远不够,他倾身向妖尊,在氤氲的池水中,摩挲上妖尊的腿间,才刚得寸进尺了那么一分,不幸怀中的妖尊惊呼一声,如梦初醒般地将少年挣开,踉跄着倒退两步。 “小朗!”妖尊不自觉地擦拭着红似鸡冠的嘴唇,两颊各自涌起一片灿烂的火烧云,祸殃双耳,他自以为怒焰冲天,雄姿勃发,坚拒与申饬之意从略略发颤而掷地有声的叫名中表露无遗,却不知在那初尝甜甘的少年眼中,他这红彤彤、光溜溜的模样,加上恢复人身后微微散发的妖气,混杂着体内凤凰仙印呼应主人的点点仙息,他简直就是天上人间极品美味的……“食物”,色香味俱全,每一个举手抬足,表情神态,乃至那声“小朗”,对少年的诱惑,无异于珍肴对饿汉,不食指大动、垂涎三……不,八尺才是怪事。 少年专注异常的眼神和轻舐嘴唇的小舌自然引起妖尊的警觉,他不由又退后一步,只觉头皮发麻,遍体鸡皮疙瘩。 他并非对少年这展露赤诚的白皙修长之身全无所感,在下界凡间为妖的岁月悠长,哪能保住“童子鸡”的清白,只是妖尊不屑旁门左道的修炼方法,走的是登堂入室之大道,虽说是妖之修行,却讲究清心寡欲、节宣欲念,生平曾尝云雨之乐,倒是未试过动情。 现下这凤凰世子尽管外形已与那“叽叽”叫的小灰毛球迥然不同,然那份带点傻气的痴黏却如出一辙,妖尊本就心存爱怜,又经少年勇往无前举动和护体仙印两相夹击的催发,那与生俱来的爱念情望又怎么是修炼可压抑得住? 只不过与少年不同,妖尊心中到底明白万一他真和这世子干出点啥来,那就算逆天违众,以浊玷清,只怕就不是修为归零可以了解,他老命还能不能保得住都是个问题,而这本就不受凤凰族待见的小世子,也不晓得会遭何天谴。 再利令智昏,妖尊也不能做这害人害己的事,他见世子身上的仙气愈发激烈,几成铺天盖地之势,表情也愈发不对,暗中一咬牙,勉强挤出丝笑容,边退边不抱希望地叫:“龙女前辈!您还在不?” 他话音未落,只觉眼前一花,少年竟已到他跟前,举止神态不似天生高贵优雅的凤鸟,倒像俯冲扑食的凶残鹰隼,妖尊被他一揽一带,只觉头晕目眩,回神过来,俩已是不在那温泉池中。 他身下是微凉柔软、清香扑鼻的红褥绣被,视线及处是少年小朗那出尘脱俗的容颜,那对不负火凤凰之名的双眸内尽是饥渴,仿佛下一刻便恨不得将妖尊剥皮下肚。 妖尊心下绝望,知道此番在劫难逃,不是给这仙鸟红烧便是白切,总要成为世子的盘中荤菜,偏生这无处可逃的情绪倒把他体内的邪火也勾动,搅起与少年共游巫山齐享鱼水的念头,料不到自己是这般寡廉鲜耻,他少见地露出了软弱的神情。 这份稀罕,却又成了往小凤凰火上浇油,少年再无顾忌,悠悠一声喟叹道:“你总是我的了……” 少年贴身俯首便轻噬咬向妖尊的喉结处,妖尊不由周身一颤,勉强收拾破碎不堪的神智,从牙缝间挤出话语来:“你,你是要我雌伏于你,怎就一点都……都不顾及我的想法?” 不舍地舔着妖尊火烫的肌肤,少年含糊道:“你收我仙印之时难道不是心甘情愿?还要我如何顾及?” “我……小朗,你我都是……” “雄鸟?”少年眼神一闪,恍然大悟地哂笑,“司晨大人如欲振雄风,小仙甘愿雌伏啊。” 少年坦坦荡荡,侧身贴着妖尊躺下,眼中欢喜盎然,无尽期盼之意,倒把妖尊噎得个脸红耳热,无言以对,他自来内敛端方,哪像违悖常理的小世子做得出这般邀欢请淫的事,何况他脑中,总还记得那只可爱的小雏鸟,于是便更下不得手了。 等了又等,只等到妖尊翻身坐起,似要离去,少年怎肯将他放过,猛伸手一拽,重把妖尊压在身下,撇嘴笑道:“你不来,就莫怪我了。” 话音落,他却是不再客气,未等妖尊有何反应,张嘴便含住妖尊左胸米粒大小的红茱萸,连吸带咬,引得妖尊战栗不已。 妖尊用尽气力方能止住几要脱口而出的叫唤,混混沌沌的头脑中,只觉这少年怕是身经百战,稍做放纵,便撩拨得他难以自抑。 他不知自己与那世子虽是仙妖云泥,但仙印之力非同一般,他既自愿领受仙印,那便是名正言顺的凤凰伴侣,如今这俩床笫之上的干柴烈火,可有一半是仙印之功,别说他本是妖,妖性中自有贪淫一面,纵是换了千年潜心修行的仙,同样无力抗拒。 少年见妖尊眼角渗出了点滴清泪,尽管并不晓得身下之妖心中的翻江倒海,但那无语凝噎之状足令他爱怜至心疼如绞,他放过那粒湿润妖艳的小红果,转而舔掉妖尊的泪,附着妖尊的耳,喃喃道:“我不负你,他日我若为王,你便是后……若你不乐意,我就随你逍遥人间,总归,你我得一起的。” 妖尊不语,转开头去,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呢? 只待大火燎原,水乳交融罢…… 第十章 少年指尖如炬,一路轻抚,一路熨烫妖尊蜜色肌肤,身下那禽鸟只觉体肤如燃,烈焰深入体表,直达血脉,少年掌指过处,偾张燥烈,火热欲燃。 他微微往后仰了头,双目紧闭,双唇略启,如乍入高原,不住地大口喘息,起伏剧烈的胸膛上那两颗沾湿的鲜红茱萸仿佛雨后天晴里,阳光下挂着水珠的艳果,耀眼可爱,诱人采撷,少年视线落及此处,心中奇痒,再次垂头,口含其一,舔舐碾磨,细细品味。 妖尊挺腰屈腿,呼吸声更重,一声低吟从口中泻出,他睁开双眼,正见少年也终了动作,那双美目流动,风流尽显,内中情深似海,海面波澜壮阔,鼻尖上挂着一粒汗珠,巧着滴在妖尊唇上,少年轻笑出声,挪动了身体,唇枪舌剑,侵占着妖尊嘴里的乾坤。 当少年的手掌下滑到妖尊的腰际,那不同于其它地方的柔软触感令少年禁不住轻轻地连掐带揉,妖尊不自觉地闪躲,侧身抬腿,无意中暴露出他费心遮挡的雄物,少年的手给这一挡,凑巧挨到那火热似烙铁的昂扬,无师自通地便将其巧握于掌间,缓缓上下。 “好烫,”少年喃喃,亦将自己蓄势待发的抬头雄物蹭上妖尊的小腹,带着鼻息笑问,“谁的更热乎些?” 妖尊快要被这凤凰世子的烈焰烤焦了,这般挑逗可谓他生平未遇,不觉中也与少年一般遍体生津,就仿佛他一只走地禽,硬生生给卷入惊涛骇浪,愈发感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1 - 分卷阅读1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2 到身不由己,只能随波逐流,听少年手脚和嘴巴都不肯消停,强撑神智,咬牙断断续续道:“你……你真要与我成事,何不快些,不然,就此……就此收手!” 少年并不理会妖尊到此时仍充斥义正严辞的抗议,相比妖尊在凡尘俗世有所经历,小世子倒可算是彻头彻尾的雏鸟,他初识云雨事,又是压着自己心头肉,欣喜之余,兴致自然也是勃勃,见两人的小雄鸟皆已劲道十足,坚韧炙手,嘿嘿一笑,竟是贴着身子,把两鸟头碰了一起,互擦互啄,极尽淫放之象。 这举动让妖尊脑中一炸,忍无可忍地推开少年,他适才因心怀怜惜而不欲披挂上阵,主导战局,如今已错失良机,因妖性被少年激起,仙印之力亦要他与爱侣比翼双飞,徜徉巫山,再经凤凰世子这般折磨,落得个全身酥软,气力难聚,这羞怒的推搡,也只把少年稍稍推到了旁侧,少年哪容他败退溃逃,一转眼便又从背后将他牢牢箍住,气息湿热,喷于颈项与耳廓之后,半嗲半嗔:“好啦好啦,要怎么才算完事,司晨君你教教我……” 少年话虽软糯,口气也犹如稚子撒娇,动作可半点都不合童趣,左手绕过妖尊肩头抚弄胸口,右手滑行于两股和腿间,轻重交替,左右纵横,似还嫌怀中的火热身躯不够高温,少年再一次祈求道:“司晨大人?你到底是要小仙怎么做?你不教,我不会呀。” 妖尊长吸口气,情知今日是结局已定,拖延无益,强忍住羞耻难堪,反身握住少年的阳刚之物,置于掌心,细细抚慰,只盼这少年及早尽兴,也好了结这场漫长煎熬的床笫嬉戏。 不想只弄了一小会,少年大叫一声,眼中精光四射,一鼓作气地重新攀到妖尊身上,那阳刚自也挣脱束缚,妖尊一惊,失声脱口道:“小朗你干什么?” 少年笑得意味深长,毫不客气地架起身下酉禽之妖的双腿,哼哼道:“差点着你的道,不来了——我要——干——你。” 他却是不容妖尊再多半句话,以手掰开妖尊的两边臀瓣,直纵蛟龙入海、飞鸟投林,妖尊戛然而止的半声惨叫并未减缓少年的攻势,汗水顺着他的鬓角淌下,汇于下颌,他满脸红潮,定于妖尊的目光中柔情荡漾,相较身体上前所未有的痛快爽俐,心中的满足和狂喜更是无与伦比,得意至忘形际,他抱着妖尊的双股,由着性子横冲直撞,逼得妖尊睁开了原先紧闭的眼,无声地求饶为止。 妖尊个性隐忍,整个过程唯有呼吸粗重,此外连闷哼都无,反倒是少年大志得遂,屡屡欢啸,这番交缠,直折腾了有小半时辰,少年久不泄身,拉着妖尊又以半莲座的姿势耍弄一阵,再对妖尊手口齐用,“品箫吹笙”,也勾唤出妖尊的淋漓的白浊,才算精疲力尽,尽兴相拥而眠。 却说妖尊迷迷糊糊地睡了一阵,被体内的妖仙两气冲撞而惊醒,只觉这两股清浊分明的气相交于他胸口,各不相让,他艰难爬起,跪坐于床上,试图平息这场争战,也不知多久,那几乎将他身体扯裂的痛楚终于消失,两股水火不容的气息也各自平息,暂时潜伏。 还未缓上口气,妖尊又被另一股钝痛支配,他稍做动弹,来自隐蔽处的哀嚎让他骤然清醒,忆起早前与小朗的荒唐,整张脸霎时犹如水煮过的活虾,他低头看向不着一物的身体,长叹口气,摇头接受自己被小灰毛球吃干抹净的现实。 但小朗呢? 妖尊转头看去,差点魂飞魄散,嘴巴毫无仪态地张到可吞鹅蛋,小朗被他的举动惊醒,站起身来,抖擞抖擞身子,仰头向妖尊,兴高采烈地叫了一声:“叽!” “小……小朗?”妖尊不可思议地大叫,他往前一伸手,摊开手掌,小朗欢蹦乱跳地扑到掌心里,俯身蹲下,用小鸟头蹭着妖尊的掌间。 妖尊呆若木鸡,只觉一阵眩晕,他完全不能明了其中缘由,唯能想到的,便是那……凤凰世子始乱终弃,到手即抛,所以才故意在一晌贪欢之后,以雏鸟之形逃避责任。 但,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妖尊无法相信小朗是这样的品性,他捧着灰毛球的小朗怔愣出神,半天后勉强镇定下来,再看小朗,却见他两只小翅膀半遮着眼,头偏着,偷偷地瞄着自己,视线一对上,小鸟头立刻埋入了羽翼之中,从中传出两声羞赧而微弱的“叽叽”。 妖尊只觉喉头一哽,胸口发闷,这算什么?明明已经算是互许了身心,这个变作了鸟身的小朗却像把刚刚发生的缠绵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可……即便他没忘——妖尊伸出另一只手,在小朗毛茸茸的脑袋上轻轻摸了摸,心中五味杂陈,暗忖道,即便小朗还记得,但自己难道也要恢复原身,以公鸡的形态和他一起么,那在外界眼中,只怕自个就是堕落成畸恋顽童的混蛋了吧? 第十一章 小灰毛球全然无知妖尊内心翻江倒海,只顾睁着圆溜溜的黑眼,懵懂而喜悦地盯着妖尊,片刻后,不满妖尊轻抚其头便呆若木鸡,扑棱着翅膀飞起,牢牢抓立在妖尊肩头。 微痛的妖尊此时方意识到一个甚为严重的事情:他周身不着寸缕,龙女将衣物变了来又收了去,和这如今只会“叽叽”叫的小世子颠“鸡”倒凤的时候自也不会有衣冠齐整的问题,但他总不能一直藏在这绣帏后暖被下抱窝吧? 思来想去,倒莫若和小朗一般现出原形,至少尚有羽翎遮体——妖尊正自坐困愁城,帐外忽而喧嚣声起,惊魂不定中,珍珠一马当前,领着两名容颜仿佛豆蔻的侍女打帘而入。 霎时间,除了喜不自胜的小朗“叽叽”叫了两声外,众禽面面相觑,瞠目张口,纹丝不动,足半刻有余。 半晌回神的珍珠惊呼中抓起小朗,痛心疾首地叫道:“世子?你怎么又!” 继而猛然将视线转向妖尊,柳眉倒竖,纤指几乎要戳到妖尊脸上,“你,你为何要做这么下三滥的事?我凤凰族的世子到底哪里开罪你了,要你这般毫不留情夺他的仙修,你,你……” 她情绪激动,语到末处,竟已是哽咽不能成声,眼中凝泪,不胜难过地凝着手中的小灰毛球,奈何此球可不懂她心意,极不识趣地左右挣扎,硬从她掌控中飞出,跌跌撞撞地重新回到妖尊身边,一缩头一奋腿,便钻如被下不见踪影。 珍珠哑口无言,身后的两名女仙当是年纪尚幼,见状皆忍俊不禁地掩口而笑,珍珠大怒,厉声斥道:“无礼!你们想被贬下凡尘是不?” 两女仙慌忙肃容低头,珍珠长吸口气,眨去眼中泪光,冷对妖尊道:“你这下可闯大祸了,随我去见族王吧。” 妖尊虽不知珍珠悲恸难抑的缘由,但也料定今日天降横祸,无处可逃,定了定神,沉声道:“自是要拜见族王以求宽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2 - 分卷阅读1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3 赦,只是,珍珠仙子,小妖如今,实难衣冠齐楚,可否请仙子赐小妖一套衣物……” 说到一半,妖尊只觉那团绒毛在被下拱来拱去,在他腰腹处嬉闹,赤体只觉既暖又痒,折腾得他尴尬万分,要不是尚有旁观者,他恨不得即刻掀被将小朗抓将出来,一时间神情僵硬,备好的话语也胎死腹中。 怔愣片刻才恍然回神的珍珠了悟到妖尊的弦外之音,再看那高贵的世子躲到绣被之下,状如藏笼之鸡,顿时哭笑不得,两颊更是飞起红晕,恨恨吩咐底下小仙:“去取套正式的衣物来,服侍这位凡世的司晨君穿戴齐整,再领来见我!” 说罢珍珠转身即走,小仙们不敢怠慢,依令取来衣物。 妖尊谢绝了服侍,半刻钟之后,肩上蹲坐着小朗,由珍珠等仙子带着,一路穿过云雾缭绕处,远远望见一处金碧辉煌的巍峨宫殿,珍珠伫足转头,道:“待会见了族王,你就将你与世子间的事一五一十地说来,千万不要隐瞒……若是九凰仙子在场,她如果动手,你,你肯定打不过,估计连躲都不易,见势不妙,一定要及时搬出‘碧灵龙仙’的名讳,切记!切记!” 珍珠脸色凝重,显然不是玩笑,妖尊点头,回以感激一笑,忍不住问:“那位龙仙,可是世子的生母、凤凰族王妃?” “生母倒是,”珍珠轻叹了口气,“可惜却不是王妃,不然世子也不至蒙尘俗世,倒给你这妖怪捡了个便宜。” 妖尊无语,这便宜捡得还真是不堪,白白给吃干抹净,无处申冤不提,反倒自己成了罪魁祸首。 入了宫殿,又是好一番兜兜转转,来到一大湖处,湖四周均栽满各奇花异木,湖光水色,暗香疏影,景色幽幽。 湖中心有危石叠起的假山,一六角飞檐翘角双亭半隐于山间,由两座九曲鹊桥相连,妖尊便在此处,怀着敬畏之心拜见了凤凰族的族王。 这位族王稳坐于太师椅中,相貌依稀也不过而立,锦衣华服,相貌堂堂,小朗那双狭长优美的眼显是出自于父辈血脉传承,只是修为阅历有限,尚且不似这族王,目中灵光内敛,不怒而威。 凤凰百禽之王,这族王当然便是王中之王,妖尊区区一下世酉禽精怪,仪不可失,整整衣冠,正要下跪行礼,孰料小朗又来从中作梗,那毛球从妖尊肩头飞起,“叽——”一声刺耳至极的尖叫,以俯冲之势,迅雷不及掩耳地从妖尊的胸襟开口直钻而入,脑袋朝下,一番挣扎后把两条小细腿也收拢进去,只剩个茸茸的翘屁股向着凤凰族王。 妖尊目瞪口呆,窘迫无颜,简直像自己亲手精心呵护培育大的儿子,一心痴望他光宗耀祖,哪料这小子不争气至极,引见达官贵人竟然吓得当场便溺——当此奇景异事,想想还是自挂东南枝省心。 可当着族王之面,他不好像在南山之中,伸手把那孩子拽出来,一时手足无措,倒是族王不以为忤地轻笑:“都成这样了,骨子里还是憎厌本王啊,本王这父亲当得也可谓一败涂地了。” 妖尊闻言,心中微动,抬眼看族王,只见他精致如描画的眉目里,那份威严已是荡然无存,默默凝望小朗那倨傲的屁股,眼中愁绪满溢,勉强一笑: “你与本王世子的事,本王都晓得了。却不知是要感激你对世子的救命之恩好,还是要责罚你再次令世子大堕仙修好……” “族王公正不阿,便是责罚,小妖也甘之如饴。”妖尊怀里揣着个毛球,索性自行免礼,沉声应道,“只是小妖斗胆请族王解惑,为何是小妖令世子大堕仙修?” “这个……”族王面色有些为难,堪堪开口,倏然冷厉之声如血刃而至:“你使出龌龊下流的手段,引我族那未经世事的世子与你私相授受、同牢合卺,累得他染了你的妖气,修为尽丧,以致连人形都不能保持,你这无耻之徒还有脸狡辩?!” 话音落处,九凰仙子从天而降,她满脸煞气,甚至身形未稳,长袖已然向妖尊挥出,妖尊顿觉气息受阻,一股烈焰从脚下生起,瞬间蔓延全身,他剧痛难忍,勉强支撑着伸手要掏出小朗,小朗已快他一步飞出,“叽叽”地乱叫中,鸟头上的两个小角应声而出。 妖尊见他无恙,正觉欣慰,猛便瞅见小鸟儿刹那间通体透蓝,长“叽”一声,亭台周遭的湖水闻声咆哮,轰轰作响,直冲起十数条巨龙般的水柱,盘旋而上,震得这湖心亭也仿佛摇摇欲坠。 “你还护着他!”九凰仙子勃然大怒,银牙紧咬,“看来今天我非得替你爹娘教训下你了!” “仙子息怒!”妖尊看九凰仙子平摊的掌心中已聚拢白炎,心中大惊,唯恐小朗因而受伤,他修为本就在场之中最为低微,遭上等仙术灼身,此刻急虑攻心,更难自保,妖魂遭创,百骸欲散,几乎是要连站都站不稳,眼见小朗以巴掌之大的身躯,犹如老母鸡般展开双翅护于他胸前,心中实在苦甜参半,闪念间竟是想,即便被打回原形,身遭屠戮,成凡人宴席上的佳肴美味,与小朗这番经历,此生也是不枉一回! 族王见状,眉头一锁,刚抬手欲阻止九凰仙子的熊熊怒焰,骤然之间,湖中龙柱顿时消失无踪,飘雨如丝,点点清凉,洒落在妖尊身上,那原在他身上如狂蛇舞动的火舌不多时便减缓,直至熄灭。 妖尊终得解脱,不由脱口道:“碧灵龙仙?” 第十二章 这个名字一唤出,无论族王还是九凰仙子,面色皆是一变。 妖尊虽被弄得发际衣衫尽湿,却也总算摆脱了烈焰灼身之苦,神情为之一松。 已成雏鸟状的小凤凰拍打着只有灰色绒毛的翅膀过来,绕着妖尊左右上下地转悠,妖尊摊开掌,他便落在其掌心,歪脑抬头,不眨眼地看着妖尊。 “我没事……”妖尊低声安慰道,“你呢?” “叽——”小朗应了声,扑棱着翅膀再次飞起,面向深湖,湖面上空不知何时出现了那条妖尊曾见过的小蓝鱼,小蓝鱼摆动着尾巴,向亭内游来,却又停在只有数尺远处,朝着众禽鸟挥了挥胸鳍,纵身便跳入湖水中,不见踪影。 九凰仙子快步至亭阑前,探身下望,只见水面平静无波,连一丝涟漪不见,她神情倏尔变得茫然惆怅,喃喃道:“你还是连现身一见都不肯么?” 妖尊在旁听得清楚,只见这适才盛气凌人的仙子愁绪尽现,目中晶莹,又听她这话,不禁暗暗称奇,转看那始终端坐如仪的族王,他身虽未动,然眼神发直,显是心中亦有所感,只是不若九凰仙子那般情感外露罢。 半晌后,族王叹道:“你也别难这小妖了,看来他倒很对碧灵的脾气。” 九凰仙子湿润的双眼即刻蒸干,转而跳出烈焰火花来,她撇了撇嘴,刚要开口,被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3 - 分卷阅读1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4 几声急躁的“叽叽叽叽叽”抢白,咽了一咽,俾倪忍气道:“你这只公鸡到底哪来的魅力?是尾巴毛长得好,可以拔来做毽子踢呢,还是鸡毛掸子除尘?” 小朗一听,又着了急,“叽叽”叫着,再次飞起,挡在妖尊身前,神态姿势,倒与护雏的老母鸡一般无二。 妖尊忍着受创的剧痛,把灰毛球重新环于双掌间,轻声道:“小朗,仙子这是放过我了。” 九凰仙子哼了一声:“小公鸡,你别以为你这算攀龙附凤得遂,你既要久留在这丹穴之山,一来莫洩漏你凡间山妖的身世,含糊而过,要不就说是天宫昂日星君的……僮仆什么的,只是未能窥得仙径飞升;二来,仙妖终是天堑,你若真有至诚之心,便当勤修不辍——总不能我族世子随你堕入妖道吧?” 期间族王一直不曾言语,听到此处,柔声插话道:“莫若典仪暂缓,待到你成仙那日,再办不迟。” “咦,”九凰仙子喜形于色,拊掌道,“好主意,本仙就不信,她儿子要成好事,她还能不现身!” 语罢她与族王相视而笑,一扫适才的愁云罩顶状。 唯妖尊听得头皮发麻,他总算明白少年世子那强人所难的“能耐”是从何处习来,正要张口表明自己不愿为仙的志向,还未及出声,忽见万丈金光直入亭中,五彩祥云从天而降,聚结于侧,更有天籁之音渺渺而至,妖尊耳目一新,不觉瞠目,而族王与九凰仙子则双双齐变了脸色。 稍纵功夫,祥云之上,缓缓落下五名衣着斑斓、高冠长袍的仙者,他们生得难辨彼此,白发皓首,须眉飘逸,唯不同处便是袍色虽为五彩,却各有侧重,分别以青、黄、赤、白、黑为主,五仙将双亭围拢于正中,悬于湖上,双手笼袖,其中黄袍老仙声若洪钟地开口道:“臣德、义、礼、仁、信五仙参见族王,参见九凰公主。” 语落处,五仙同时向亭内微微屈身。 妖尊只觉掌中的小朗骚动起来,不住挣扎,便索性将他重置于胸口衣襟内,小朗顿时安静下来,独留下个脑袋仍探在外头。 族王只在座位上欠了欠身,淡淡地道:“诸长老同时请见,族内可是有要事?” 白袍老仙笑容可掬,语气温和如拂柳春风:“无非是我等得知世子沾染妖气之事,深感惶恐,特相约前来,请族王以本族安危为重,勿再擅存私心,重蹈覆辙。” 这番话说出,九凰仙子当先变了色,冷冷道:“敢情五位长老是来兴师问罪的?也好,族王与世子皆在,你们倒是给个主意吧,要族王如何顾全大局?是不是又要他大义灭亲?” 妖尊本以为已然见识过九凰仙子的脾气,如火如荼,现在又看她截然不同的冰霜冷态,才晓得刚才的烈焰灼身大概还是仙子手下留情。 五长老似也知晓这九凰仙子一旦动了真怒,不大好收拾,一时间个个噤声。 九凰仙子索性上前,一把抓住妖尊的胳膊,带着他和只露出脑袋的小朗飞出亭外,止于亭台上方,语出如冰,不留余地:“族王的确不能重蹈覆辙!你们已然害死了王妃,还想害死世子吗?现在世子和未来的世子妃便在此处,你们到底如何打算?若要虢夺世子称号,本仙便先把这‘公主’名号双手奉还——” “九妹,”族王平静地道,“你无需这般气势汹汹,容长老们把话说完。世子是本王唯一的血脉,没有立废的争议,你不要擅做猜测。” 五长老听闻族王这心平气和的话语,面色俱是一沉,明里申饬九凰仙子,实则绵里藏针,表明世子地位的难以撼动。 其中性烈的赤袍长老即刻流露出不快,一手指向妖尊胸前那灰毛脑袋,怒声问:“族王,此子莫说血胤不纯,如今自甘堕落,为邪魔外道的妖气所玷污,如何还能为我族世子?难道我凤凰一族,日后皆要俯首于这……小灰鸟的座下吗?” 他义愤填膺,被他所指摘的小灰鸟也有所回应:“叽叽,叽叽。” 赤袍长老勃然大怒,狠戾色起,九凰仙子见势不妙,也将白炎燃于掌间,剑拔弩张之际,一旁冷眼旁观的妖尊倏尔提声道:“这小灰鸟又如何?你族族王已明言,既是他唯一血脉,若这都不成天经地义的理,阁下是要选贤与能么?只是以阁下这气度,只怕也担不起遴选取舍贤能之任……” “叽叽,叽叽叽。”妖尊的话音落下,小灰鸟雀跃地表达了赞许,将头顶的茸毛往妖尊胸口处蹭了几蹭。 眼见赤袍长老已是怒焰欲燃,族王仍是声色如不波古井:“诸位长老,世子德行,确有不足处,本王虽为其亲父,也袒护不得,必给予责罚。就不知诸位的意见如何?” 白袍长老目不斜视,只盯着族王,冷冷道:“族王既然一意孤行,我等老臣唯有忠心而已。只不过丹穴之山至清至澄的仙境,纵是仙修略低者亦不得入内。一族之本的世子反倒身染妖气,如留在山中,只怕不日天谴将至。” 九凰仙子怒道:“胡说八道!” “九妹,”族王再次温和地阻止了九凰仙子的暴跳如雷,转向诸长老,面容沉静,“礼长老言之有理。诸长老看这般处置可否:将世子逐出丹穴之山,待到妖气尽褪,再许他归位就职。” 第十三章 话一出口,莫说九凰仙子,连来势汹汹的五长老皆面露异色,白袍长老冰冷若霜的语气中亦添了份疑惑:“族王此言当真?” 族王神色淡然,道:“本王再有闲情逸致,也无意与诸长老说笑。” 几只仙禽正不知如何应话,场中唯一的妖物沉声开口:“且慢!” 众目睽睽中,妖尊将小灰鸟小心翼翼地笼出衣襟,置于合并的两掌掌心之间,向疑惑回头的小朗微微一笑,方低头俯瞰亭中族王,扬声道:“族王,世子沾染妖气,全是因小妖之故。小妖……” 他虽说决心已下,可到底生来傲骨,要当着凤凰一族最尊贵的诸仙自承卑鄙下贱、自我贬损,还是有些出不了口,再瞅上眼小若毛球的世子,一咬牙冲口道,“是小妖有意趁世子懵懂无知仙修未复之际,欺瞒蛊惑、巧取豪夺逼世子就范——世子当时不过仿佛一稚龄童子,族王不念私情,刚正不阿,小妖佩服,但又是否屈于权贵,对世子责罚过苛?” 这些大胆无状、放肆到令人发指的话,招惹的第一个不满责备来自妖尊掌心的那只,小灰鸟没有半分愿与妖尊攻守同盟的意思,振翅飞起,直过妖尊头顶,连带着一串任谁都听得出恼怒的“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妖尊胸口一窒,此时此刻,小灰鸟愈是奋不顾身地维护他,便愈是要逼得族王坐实驱逐出山的责罚,他不明白,他不过区区一介俗妖,怎么就得了这小世子的另眼相看?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4 - 分卷阅读1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5 再次咬咬牙,正待开口说出更绝情的话语来,妖尊忽而感到胸前剧烈灼烫,那他施法融入体肤内的羽毛状仙印乍然迸射出道道金光来,耀眼刺目,仿佛在昭告什么,持续时间虽不过须臾,却万难掩饰。 见此奇景,赤袍长老仰天拂须长笑,三声笑过,面色狠戾,语气嘲弄:“族王,连仙印都给了一个妖物,这世子不废,真能服众吗?” 族王未尝开言,九凰仙子已然敛容冷道:“诸长老别费心了。定要废除世子,九凰拼了这身修为这条性命,情愿受涅槃之劫,也要请动瑶池金母,到时候族中乱起,族王和各位长老都莫要怪九凰未曾言预!” 话语掷地有声,九凰仙子似也言尽于此,不再开口,拂袖而去。 一直未曾出声的青袍长老见状摇头苦笑,向族王叹道:“九凰公主性烈如火,可比我们赤兄更一点即着。族王、列位仁兄,世子之事,依小臣看,还是莫要闹大为好,万一惊动天庭,那龙族趁机落井下石……” 族王微微颔首,除去赤袍长老外的其余三长老也露出深以为然的神色。 这厢凤凰族中诸权贵为小灰毛球的去留争执得不可开交,那厢一大一小却是旁若无“鸟”地窃窃私语。 九凰仙子离去的时候顺带把妖尊放到了湖岸边,小灰鸟自然也跟着飞了下来,重新扑入妖尊的怀中,瞪着一双黑亮清澄的圆眼盯着他。 妖尊轻抚其毛头,低声苦笑道:“你这是做什么?你是你父亲唯一的孩子,这里是你的家,你的荣耀和责任之所在,怎可因你的任性妄为,轻而易举地舍弃?” “叽叽,叽叽,叽叽。”小灰鸟不甘示弱地回答。 妖尊又叹:“但你……你非跟着我,我又能给你什么?” 小灰毛球的眼睛更亮,他展开双翅,在在妖尊的掌心中转了个圈,重新站定,脑袋微微扬起,一派趾高气昂状:“叽叽叽叽。” “你……”妖尊哑然失笑,“你可是凤凰啊,祥瑞之征,百鸟之王,生而尊贵,哪有……哪有钦慕一只公鸡的?” 小朗跳了两跳,却不再“叽叽”,只一径地望着妖尊,圆而亮的黑眼眨也不眨,似乎千言万语就在其间。 妖尊沉默良久,就地席坐,将小朗放到地上,他抬手至鬓发,扯下一小缕青丝,向小朗道:“我们这些俗世之妖,多是萍水相逢,寻欢作乐,海誓山盟皆不过甜言蜜语的镜花水月,并没有什么郑重其事的互不负心之约,更谈不上赠送厮守一生的信物……” 他话音未落,小朗已然“叽叽”叫了两声,冲着妖尊举起一条细鸟腿:“叽叽。” “……我……”妖尊再次哑然,他想不到小朗聪颖性急如斯,根本用不着他把话说尽,但见一只尚未换毛的雏鸟等着他许下定情之诺,除开撇不去的荒谬感,他竟是不觉起了羞赧。 “叽叽!”小朗再次催促。 妖尊定了定神,笑道:“好。自古知音难觅,有情人难得,你待我如此,我再推脱,也是矫情了。” 语毕将青丝绕于一手指间,另一掌托住小郎娇小的身子,手指则探到小朗两足间,双手并用,将这缕青丝仔仔细细地绑在小朗的腿上。 他的手刚刚离开,小朗一展翅,那绑上青丝的地方一道红光闪过,顿时现出个宽度不过发丝大小的银青色脚环来。 “小朗……是了,你的大名叫什么?”得了信物的小朗兴高采烈,一会儿用鸟喙啄啄脚环,一会儿抬脚到眼前,得意洋洋地欣赏,妖尊越看越觉得,这小凤凰大概是不懂何为羞涩,再看双亭那边的情形,那五长老皆入了亭内,他正想和小朗商量接下来的打算,忽想起自己都跟这小世子订下盟誓了,似乎还不晓得对方尊姓大名。 小朗爽快地在地上用爪子写出两个端正的大字“李朗”,继而瞅了瞅妖尊,又写出“赵让”二字来,这个名字他是写得龙飞凤舞,比自己的名字更添几分飘逸。 妖尊不禁笑道:“原来你真是小朗。” 他忽省起这“李”姓,却是当今皇家的姓氏,也不知其中是否有所关系,但如今下界之事已遥不可及,若凤凰族王真将小朗逐出丹穴之山,那小朗势必就要跟着自己了。 妖尊心道,不管小朗能不能恢复人身,但要将他带回南山,是无论如何不能委屈了他。 他如今希望下山离开的这段时日内,南山依然风平浪静,诸妖安分守己,如此自己这南山妖尊才可一回去,便能筹备大婚事宜。 不想自甘寂寞了百余年,到头来是折在一只小雏鸟身上,妖尊内心自嘲不已,低头一看,见小朗还在兴高采烈地端详他的新脚环,不由微微一笑,俯身问:“小朗,我娶你好吗?” 第十四章 “叽——!!!” 这一厉声尖叫惊得妖尊变色,定睛看去,小朗早已飞起,灰扑扑的小小身子再一次挡在了他的胸前,不停地“叽叽、叽叽”,圆脑袋上那两个龙族血脉象征的尖角也重新顶起。 只不过他虽有心护“花”,但体量实在太小,一派没脖子的滚球形,且身上羽翎未生,全是绒毛,尽管口中尽是威胁之意,反令对面的假想敌毫不留情地失笑,继而忙正了脸色,干咳两声,连连拱手道:“失礼,失礼,世子莫怪,世子莫怪。” 那仙是一玉冠紫衫的青年男子,身材高挑,却生就一对桃花迷离眼,鼻如玉柱,双唇丰润似雨露新泽,纵怒犹笑,极显温文尔雅。他旋即又转向妖尊,长揖到地,妖尊不知来者何人,但自踏入丹穴山,独对车载斗量的高贵凤凰,还是头一次有仙待他这般礼数周到,心生好感,忙不迭还礼,就听那仙道:“原来这位就是世子相中的司晨大人,果然是……唔,鸡立……唔……” 当是一时想不出贴切的形容,青年抓耳挠腮,小朗回身飞到妖尊肩上,歪着头冲着妖尊道:“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妖尊面露讶然之色,继而眼中显出爱怜之意,轻笑点头:“好,比翼双飞。” 原来小朗虽已不成人形,但似也晓得妖尊耿耿于怀彼此间的云泥之别,见那青年不识趣地又扯到这话题,顿感焦虑,抢在妖尊有所反应前急急表白,他斟酌之后方用上这个词,出口后又觉不妥,深怕妖尊徒生误会——一只走地鸡,哪里飞得起来? 忐忑不安中倒是迎来妖尊的展颜一笑,小朗放下心来,轻松蹲坐在妖尊肩头,好整以暇,凤目半闭。 哄完小灰鸟,见青年目不转睛地看着一凤一鸡旁若无“禽”地蜜里调油,妖尊微红了脸,向青年道:“多谢阁下抬举,小妖俗物,得世子青睐实属三生有幸,不敢久留于凤凰仙境,‘大人’之称万万难当……尚未请教,不知阁下是?” 这时候他方留意到,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5 - 分卷阅读1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6 之前专心于和小朗互许盟誓,竟然是把族王、诸位长老给忘个一干二净,现在再往双亭方向望去,那里却是空空无也,几只凤凰早已是无影无踪。 怎么连族王也不告而别了? 妖尊心中凛然,难不成是被诸长老为难,出了什么事? 青年又是两声干咳,堆笑道:“小仙是世子的堂兄,单名元。遵照族王和诸位长老的吩咐,前来向世子和……啊,未来世子妃转达……啊……” 拙于言辞的青年又开始抓耳挠腮,妖尊见状,微微一笑道:“族王与诸长老无论作何决定,小妖与,世子皆甘之如饴。” 他稍作一顿,然话语中已是将自己与小朗视如一体,小灰鸟机灵开窍,听得猛将黑眼一睁,把头又往妖尊颈侧蹭了几蹭。 那凤凰李元愈发感到进退两难,他有种置身火烧火燎之境的难堪,怕前面这两禽又来展示一出你侬我侬,忙深吸口气,笑道:“既如此,小仙便有话直说了。” 擦了擦汗,李元定神正色,将族王、长老相商的决议翔实道出: 果如妖尊所料,丹穴之山还是容不下他两,世子身带妖气,而且还非要迎娶一位凡俗之妖,无论如何也不能滞留于此,万一污浊仙境,那便是整个凤凰族以死谢罪都不可相抵——这是长老们的坚持; 但世子之位不容虢夺,丹穴之山不容,却可允其下界自行修炼,尽除妖气,待修成正果,天上大道通途尽开,到那时,谁都不可阻挠世子重归仙班,行其所欲。 长老们本是打算暂将世子位置虚悬,然而九凰仙子已然放话在前,以那瑶池圣母座下长侍的身份鼎力支持来路不正、血胤不纯的世子,纵然是族中德高望重的诸长老也不得不忌惮三分。 李元尽心尽力地解说,奈何引发分裂争执的当事人却浑浑噩噩,已然垂头缩脑,似入梦乡,倒是妖尊听得仔细,等李元告一段落,不由皱眉发问:“那,修仙又当如何?” “最快的途径,”李元爽朗一笑,“莫过于斩妖除魔。自然也有静心清修,只是费时费力,还要看天赋悟性,也不知何年何月才可登堂入室。” 妖尊无言以对,他本就是山间求生的原鸡,偶得奇遇方聚气成妖,自问平生从未做过任何亏心损德的事,更不曾为一己之私伤害过凡人,倒是出手解救过为妖物所碍的生灵,如今乍听到心直口快的李元“斩妖除魔”四字,心中凛然,但因对方纯是好意,便强压不安,略略冲李元点头。 李元见任务达成,长长松了口气,热情洋溢地道:“既如此,小仙送你们下山返回人间吧?” 盛情难却,妖尊没有回绝,由那李元领路,一路又是不分上下的云笼雾罩,两禽倒是相谈甚欢,唯有那小雏鸟已经是结结实实地睡着了,在妖尊的肩上屡屡滑跤,妖尊将他拢起,重置入胸前,小朗得了温暖,一下钻得影踪不见,这回连屁股也不露人前了。 不急不缓地行了有三刻的功夫,云雾渐散,前方不远处遥见条路来,李元止了脚步,手指前方道:“让兄沿此路而行,便可到下界,只是这山凌空于东海,到时候还得辛苦赵兄和世子一路跋涉了。” 妖尊和这李元相识甚短,却颇觉投缘,虽说能离开这不怀好意的丹穴之山,实属幸事,但临分手之际,仍觉些微怅然,向李元道:“多谢元兄。可惜你我不能同行,就此别过,万望珍重。” “哎等等,”李元忽又道,他伸手抓挠后脑勺,笑道,“还有桩事,得提醒让兄:虽说世子的神通犹在,但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令他强行施展为好,不但有伤修为,更糟的是,还可能损其体质……” 妖尊肃然,向李元躬身揖拜,再三道谢,这才向着那通往凡间之路走去。 眼见妖尊即将步入仙凡交界,冷不丁地丹穴山方向追来一条蓝色小鱼,小鱼用尽了气力,尾鳍剧摆,口吐了一连串泡泡,奈何妖尊始终没有回头,径直踏入了凡间路。 小鱼赶到,收势不及,眼见要一头撞出交界,那交界处上空倏尔一道电光劈下,正中这小鱼,小鱼顷刻之间化为乌有,唯有它所留下的泡泡尚未全然消失,其中一个恰巧飘到李元近侧,李元伸手,将其戳破,听罢那心急火燎的劝阻声,摇头轻笑:“碧灵龙仙,你来晚了。” 第十五章 欢歌笑语,“叽叽”声遍撒一路,小朗在前开道,虽说身形娇憨,掩不住冲破牢笼、一飞冲天的忘形,妖尊紧随其后,眸中带笑。 凤凰族愿意不施以任何惩罚,就这么放他们离去,实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妖尊本做好了舍这条命一报小朗情义的准备,却得以轻易脱身,无论如何,的确值得在艳阳高照的日子里引颈高歌。 只不知此路是通向下界的何处,离南山故地有多少山水? 妖尊眼中映着小灰毛球忽左忽右状似醉舞的身影,心下盘算:经丹穴之山的神仙们一番折腾,那些个黄鼬妖惹来的麻烦,顶好就不解自消——南山太平祥和,待他们回去,便可立马操办婚事。 尽管,也许小朗会更执着于彼娶此嫁,妖尊不无快意地寻思,之前他与小朗身份悬殊不说,力量强弱也显失均衡,他纵知小朗真心一片,但为对方控于股掌间,多少还是有些尴尬羞耻。 尤其小朗还年幼于他…… 却予他前所未有的呵护与欢愉,思及此处,妖尊脸红过耳,偷觑小朗,幸好那小鸟只顾高歌引路,不曾回首。 现在则形势颠倒,小朗被逐出仙山,修为大失,仍是初见时那圆头厚喙、颈身相连的灰扑扑模样,比恢复少年身形时更令妖尊相处愉悦,如此的新婚燕尔,当是值得期盼。 到时俩禽携手比翼,又何必在乎仙妖之别? 那李元所嘱的“斩妖除魔”,妖尊自问无此登极乐仙境的崇高追求,自己一山中妖物,当然晓得世间多了与凡夫俗子相安无事甚至水乳交融,在红尘间路见不平的善心仁德之妖,他怎能做些叛离妖道的恶事? 正自想到婚礼之上要如何打扮一只鸡雏大小的凤凰,是不是按照寻常喜事的礼仪,给“新娘子”盖个大红盖头,然后由他抱着小郎拜天地时,妖尊猛听得一声阴恻恻的笑语:“嘿嘿!哪来的小灰鸟,毛都没长好,也学着飞,丑!太丑了!” 小朗登时停在了半空,“叽叽”地怒叫数声,四处张望。 妖尊眼疾手快,跃前一步将小朗揽于臂中,堪堪一道紫绿色光一闪而过,直直没入小径一侧的树干中,只剩些许尾端。 那露在外头的竟然是紫绿色箭羽,妖尊见来者气势汹汹,出手便是夺命的招数,不由又惊又怒,提声冷笑道:“哪来的鼠辈,敢暗箭伤人?” 此时他才赫然发觉,所处之地已是山间林丛,唯一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6 - 分卷阅读1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7 条羊肠小路曲折至深处,两旁林木密密麻麻,枝繁叶茂,遮天蔽日。 罕有人迹处,则易生妖邪,妖尊定神,果然感受到一股妖气。 他将小朗藏入胸口开襟中,同时低声叮嘱道:“一会儿我来对付就好,你不要胡乱出手,听到了么?” 小朗歪头一叽,问了个为什么,妖尊看着那对乌黑透亮的眼,淡笑道:“你是仙,对付妖,胜之不武。” 这个解释让小朗满意,他乖乖地在窝在妖尊胸前,只把头探出观望。 那声音未响,从左侧又传来数声异动,对方又是数支暗箭射出,妖尊身形疾闪,一一避过,顺手折断一根长枝,握于掌间,即成□□。 他滑至紫绿箭矢来源处,两手执枪,大喝一声,由左往右,横扫千军,凡枪势所过处,林木轰然坍塌,杂草伏地不起,霎时间,便清出弧状的空场来,视野一览无余。 那暗地出手的恶妖来不及逃窜隐匿,从树上半摔半跃下来,好不容易站稳脚跟,妖尊那枪尖已直抵他的咽喉,他稍稍一动,便觉喉头微痛,伸手摸去,指间俱是鲜血。 “叽叽,叽叽——”小朗适时为妖尊欢呼,上下鼓动着翅膀。 “你是……”妖尊盯着那偷袭的妖物皱眉,“鸩妖?” 鸩是名扬四海的毒鸟,亦为猛禽,眼前这鸩所修成的妖,外表看来未及弱冠,少年身材,单薄轻盈,生就瓜子脸盘,无棱无角,眉纤眼长,弯若月牙,鼻嘴皆是小巧玲珑,独一对瞳仁发赤,诡异万分。 那鸩妖听妖尊喊破他的原身,嘿嘿两声干笑,却对妖尊视若无睹,向那小凤凰挑衅道:“你还是只凤凰!切!连人身都变不了,靠一只公鸡保护?” 这话小朗当然不爱听,他可是以一鸟之力大战彪悍的肥鹅,什么时候需要过……嗯,媳妇的保护? 他从妖尊的胸前飞起,扑向那鸩怪,两个蓝色小角再次从毛茸茸的头顶冒出,红蓝两光虽弱,却明显可见,交错相映。 妖尊猛然省起临别之际李元的话来,失声阻止道:“小朗,不行!” 他本能地上身前倾,带着□□往前一送,力道却是弱了不少,那鸩妖正等着这个时机,抢得先机身形暴退,同时双掌翻起,“嗖嗖”数声,几道紫绿光芒乍现。 妖尊连连抖动枪头,将鸩妖的袖箭扫落于地。 鸩妖早已借机后退到密林入口处,见状大笑:“蠢凤凰,你真还不如一只野公鸡!” 不想他话音未落,忽觉脚下异乎寻常的灼烫,两团似有生命的烈焰已然烧至其脚踝,他大惊失色,忙不迭地跺脚,却怎么也消散不去,反在眨眼间,火舌蹿到小腿处。 “米粒之珠,也现光华——”一声压抑怒意的冷笑令鸩妖抬头,只见妖尊身边竟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郎,五官俊美,可谓生平未见,可惜眉眼之间戾气流转,杀气腾腾,全不似清心寡欲的仙。 鸩妖心胆俱裂之际,不由脱口道:“怎么可能?你怎么能化作人形?” 妖尊心念一动,即刻追问道:“你知道我们的身份!你究竟是什么来路?” 他将□□收势竖起,却向鸩妖的方向步步紧逼。 面露痛苦之色的鸩妖缓缓后退,双目死死盯着妖尊,两手负于背后,攥紧两支袖箭,随时准备拼死一搏。 此时凤凰的火焰已快到他腰部,他几乎要聚集大半的妖力方可抵御仙火灼噬,正在鸩妖暗自痛悔轻信冒失,如今偷鸡不成反蚀把米,闹不好小命都要丢了的时候,倏然间,那凤凰单膝跪地,火焰即刻消退无踪! 鸩妖大喜过望,毫不迟疑地射出袖箭,头也不回地蹿入林中。 妖尊猛然回头,竟见小朗双手抱头,单跪于地,适才逼人的气势已荡然无存。 “小朗?怎么了?”疾呼中妖尊奔向小朗,他胸口的护体仙印似得感应一般,金光乍现,将两禽统统罩于其中。 凤凰晃了几晃,斜倒在地上,妖尊赶到将他扶起,见他满脸汗水,脸色苍白,牙关紧咬,周身微颤,体热异常如烙铁,不由心中大急,把小朗搂抱于怀间,却不知如何是好,也跟着急出一身汗来。 不多时,妖尊只觉自个身上也躁热难当,仿佛猛火炙烤,然他留意到小朗脸色的好转,心中隐约有些明白,虽体内似血液沸腾,仍不肯撒手,将小朗拥得更紧。 那仙印不再持续发光,忽尔暗去,稍许又亮起,只是中间淡去的时间愈发长。 渐渐地,妖尊感到滚烫缓缓退却,每当那仙印淡去,便像带走了一些恶意的热度,他就着拥抱小朗的姿势,在林中小道苦熬了半个多时辰,终于,小朗的脸色恢复了平和,枕着他的臂弯沉沉睡去。 而仙印也恢复如常,重归沉寂。 妖尊长舒了口气,庆幸那鸩妖给小朗的神力吓破了胆,没有再杀个回马枪,否则以他们适才的处境,真就是烤架上的鸟,任其宰割了。 他低头看向小朗,恢复了人形的少年略有些憔悴,依旧丰神俊朗,刚刚的劫难令其脸色未复,衬出薄唇犹如涂朱,艳色难当。 不知不觉便俯身低头,轻轻在小朗嘴上一亲的妖尊,直到完事,才如遭闷棍,半晌反应过来所施的轻薄行径,见小朗没有苏醒的迹象,边暗骂自己未能坐怀不乱,边把小朗负于背上,继续前行。 这一路却再无事发生,慢行了又有一个时辰,总算是见着了人迹,妖尊最先遇上的是偕两子进山砍柴的中年樵夫,父子三人衣衫褴褛,山野粗鄙之人,父亲却懂礼通情,唤着儿子们让至小径一侧,由妖尊等先行过去。 妖尊向这父子仨做感激的颔首,越过他们走了几步,忽听后面有人发问:“公子留步,您背上的这位小公子,是摔伤呢,还是为猛兽所害?” 听那樵夫语带关切,妖尊不愿拒人千里,便回身答道:“多谢大哥相问。在下这幼弟平生首次出远门,许是水土不服,前些时日高热不退,如今已是好了不少,只不过仍是精神不济,贫乏无力,翻山越岭把他累着了,在下这才将他负于背上。” 中年樵夫听罢,啧啧一叹,先向两个儿子各瞟了眼,才又对妖尊道:“公子就当我多事,从这再走个五六里路,便是我们柳林村,村东头有位高明的大夫,姓姜,您不妨带令弟去他那看看,说不定服几贴药,再休息一阵,便能下地行路了,也用不着您劳累辛苦。” 妖尊心道,我背的这凤凰,要找人间医士也该找给鸟治病的,杏林高手再有能耐,也肯定药不对症,但他仍感激樵夫的拳拳好意,空出手在身上摸索一阵,想要馈赠些财物给那樵夫,那樵夫却像看明白了他的意图,哈哈一笑,领着两子扬长而去。 妖尊正要出声,背上的小朗却不安地动了动。 第十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7 - 分卷阅读1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8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8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8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8 六章 刚刚苏醒的小朗仍有些恍惚,妖尊将他放下,他身子轻轻晃了晃,茫然的目光瞟向妖尊,如大梦乍醒,呆然无焦,全无之前遭遇鸠妖时的赳赳英姿。 妖尊扶住小朗肩头,微微一摇,关切地连唤其名:“小朗?小朗?” 难不成转换了形态后,他又什么都不记得了? 如若这般失魂离魄频发,莫说什么重入仙道,只怕连寻常日子都难过——妖尊正自惴惴,幸好小朗已手按额角,软软地靠住他,呻1吟着道:“头……头好晕……太阳好扎人,我们到荫凉处去好不好?” 暗暗放下心来的妖尊忙应了是,半搂半搀着小朗,离开山路,往密林中去,走不多时,就听见前方传来潺潺流水声,妖尊喜道:“我们到水边去歇歇。” 小朗身上的热度已有所减轻,但仍未复常态,似乎连气力也衰竭到极限,恹恹不语,仅是虚弱地点点头,整个人身就仗着妖尊的提携支撑向前行着。 半盏茶功夫后,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出现在两禽面前,水汽迷蒙,凉意袭人。 妖尊将小朗安置在溪边的大树下靠干而坐,自己则上前去,用“隔空取物”的妖法找来一牛皮水袋,满满装上水,提至树下,就地坐到小朗身边,将水袋递将过去:“喝点水,应该会好过些。” 小朗此时正倚着树干闭目,听到声音方又睁开眼,他眼唇皆彤色如燃,两颊若飞彩云,粉润生辉,衬着白皙少年的清俊相貌更加出尘绝艳。 妖尊哑然低头,听着少年咕咚咕咚地喝水,等声音停歇了,他又起身道:“我再去帮你装些。” 他向小朗伸出手去,头却未曾抬起,不想没等到喝空的水袋,倒是被一把蛮力拉过去,妖尊一惊,尚未回神,上身已然被小朗圈在了怀中。 少年眯眼轻笑:“你说,要我嫁你?” 妖尊闻言大窘,可怜他只能对茸毛弱身的小雏鸟说出那大胆无畏的话来,现在面前的少年光是颦笑便足以让他怯于直视,再听这轻佻、却莫名悦耳的声音,他甚至恨不能钻地土遁而去。 “怎么不说话?”少年将妖尊箍得更紧,口气中笑意不减,却带了细微的急迫,“是不是你的意思,要我嫁给你?” 深吸口气,妖尊定神,低声道:“一诺九鼎,既然,既然你还记得,当然,当然这便是我的本意了。” 说到最后他声低如蚊蚋,“莫非你不愿意?” 这话出口时,妖尊自觉虚度百来年的岁月,阅历再厚,一路江湖风雨,却仍磨砺不出平和淡然的心性,这凤凰少年莫非还真是他的劫数? 浅白一句疑问,他心中竟就翻江倒海,百般滋味,难解难辨,怕的就是少年一个“悔不当初”。 少年没有即刻回话,腾出单手,细细抚画妖尊的眉眼,气息渐炙时,他眼眸中的赤红更显深沉,原本的锋芒内敛消散。 “是你该嫁我。” 忐忑不安地候了半天,又给少年吃了半天豆腐,却得了这么个斩钉截铁的回答,妖尊啼笑皆非地瞪着少年难掩得色的脸,抢过水袋,欲起身道:“我再去打些水来。” 身未动,少年出手如电,再次阻止了他,忿忿地哼道:“嫁娶之事,哪能如此随便?说清了再走!” 他仰脸向妖尊调侃地一笑,口吻似悻悻般,“下次你是不是又得对着我未长成的真身才肯施舍些好听的话来?” 妖尊给这少年的胡搅蛮缠——一针见血折腾得毫无办法,无奈气结道:“好,好,那就我嫁你,你做上门婿,这算扯平了不?” 少年纵声大笑,拉扯着妖尊,齐齐倒在杂草丛中,他则翻身弹坐起,复就势一压,笑声几从肺腑而出,蛊惑灵动若乐圣神手,轻而易举,随心所欲,挑拨心弦成春曲悠悠。 妖尊心知不好,待那少年的热舌舔舐他的耳际,奇痒入骨中,他忍不住道:“你……这光天化日,你也是祥瑞之徵,怎么能这么,这么……” 他未能及时觅到合适的形容,少年已然驳斥:“我不过是要些彩头,有什么不妥?” 可惜妖尊已无法就少年的强词夺理再说出些什么来,少年除了他纵情巫山云雨时的啧啧声,叹息声,以及配合媚态的气喘吁吁外,什么都不愿再听了。 许是离了丹穴之山那令两禽都不大自在之地的缘故,在这杳无人迹的山野林间,倒是恣意妄为地放肆起来。 少年一番热吻,巧舌连舔带舐,合着贝齿轻磨柔噬,双唇淡吮重吸,直把妖尊亲得头晕目眩,身心两忘。 他不再像初回仅作被动之应,揽过少年,由上而下抚着他的背,不觉掌心愈热,愈发心旌摇曳。 待少年将两禽衣衫统统除去,再次赤诚相对,妖尊不由噙起一丝微笑,环抱住少年肩头,似喃喃自语:“小朗,传闻总道妖性本淫,我原是反感至极……如今才知……” “你若愿天天予我欢好,我还是随你化妖吧。”少年扬眉应答中,攻势已锐不可当。 (这个空该怎么填,自行想像吧@@以及,或许,可能,会放在wb上……顺便我承认这括号里的每一个字都是用来凑字数的,那又怎么样?哼,怼我吧!连读者都没几个的作者是大无畏的!) 云消雨歇时分,尽情缱绻之后却仍不愿就此分开,少年指玩着适才情1事中,妖尊饱受雨润滋养的胸口红茱,慵懒轻笑,轻捻其一戏道:“熟透了,便是我的珍肴。” 他目光在妖尊修长结实的身躯上留连不舍,从遍布累累情痕的上身,到柔韧有力的蜂腰,直至鼠蹊,长腿圆臀处,真是每一处都可谓珍馐美馔,令他食指大动。 他就不该是只凤凰,合该是只饕餮,少年心中如是琢磨。 妖尊到底年长,且在人间时日更长,远不如少年这般放浪形骸,他一心一意地迎合少年,钟情于这被贬入凡间的小凤凰,虽是下了决心,到底多年矜持自律,此时合欢已毕,再见那少年目不转睛地打量自己,仿佛下一刻又能胃口大开地把自己清炖红烧了大快朵颐,头皮顿时发麻,干咳一声,抢过衣物,道:“你没事的话,我们,继续上路吧?” 他生怕少年不同意,忙不迭又补充道:“早日回到南山,也好成你我的……你我的大礼。” 少年见他慌乱,暗自好笑,两禽于飞,携云握雨,该做的事做了两遭,为何他的司晨君仍似新妇般不改羞颜? 难不成非得自己重回那雏凤之形才好?可是现在就算自己能化身为鸟,那也是光芒四射、身披五彩的凤凰—— 听妖尊话里话外之意思,是不打算返回丹穴之山,归列仙班,作一对比翼双1飞的仙鸟,而是要少年与他同游人间,固守南山,共筑爱巢了。 少年对此倒是不以为意,他素来对得道成仙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8 - 分卷阅读1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19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9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9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19 淡漠以视,更为凤凰乃盛世祥瑞、四海升平之征而嗤之以鼻:瞧瞧丹穴山中那各怀鬼胎的长老们,以及他那掩耳盗铃却犹不自知的堂兄! 族王之位有什么好? 父王连心爱之人都保不住,任少年的生母碧灵仙子魂飞魄散,要不是九凰仙子挺身而出,耗尽仙力,以涅槃之火留住那一星半点魂魄,碧灵仙子就真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了。 只是九凰仙子这般孤注一掷后,自己修为大损,在昆仑山沉眠甚久。 而自己,眼睁睁看着父王的族人害得母亲几乎万劫不复,原是一意孤行,要舍去凤凰身份,自堕魔道,以求彻底断绝仙缘。他不惜逆天而行,催动雷火劫数,若不成功,便粉身碎骨。 但不想,龙凤之血,非同小可,居然让他熬住了劫难,白受一场苦痛,凤凰还是凤凰,只不过成了只忘却前尘往事,连人身都成不了,甚至连话都只会“叽叽”的雏凤。 可也幸得如此,方能遇见这南山妖尊,他这司晨啼早的大公鸡。 丹穴之山,不归便不归吧,反正那里除了九凰大皇姑,也无可留恋,少年盘算道。 九凰仙姑在重逢之初,告知了母亲之事:母亲魂魄仍在丹穴之山,经仙境清气润泽,如今已可化作小小鱼形,算是有了实体,只是她被凤凰族伤害至深,轻易谁也不见,包括族王与挚交九凰仙子。 待到安定之后,修为恢复,少年便决意把母亲的魂魄带出丹穴山,到时再寻机缘,让母亲重化龙形人身。 到时一家团聚,就在妖尊的南山上逍遥度日,如果母亲想要孙儿……嗯,他会想办法的,他这爱侣,像是对父职兴趣颇浓,当日也曾将他作子弟般,热衷抚育教养。 思及此,少年觑一眼妖尊,心下得意:如今换了我来宠你,也是一报还一报了。 妖尊不明所以,只觉恶寒,幸好少年并无其它异动,在他的执意下,两禽借着溪水净了净身,这才穿戴齐整,打算重新开拔。 刚要动身,不想又节外生枝,从密林中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救命啊!” 第十七章 紧随“救命”之后,是一声长长的凄厉惨叫,妖尊不及跟少年招呼,纵身跃入密林,飞快地奔向声源处。 片刻后,只见眼前出现一头棕色巨兽,足有一人半高,体态似熊,然嘴两侧各生有锋利獠牙,形如匕首,长约三寸,露于上唇外。 适才呼救的女子就是被这巨兽踩在足下,不见动弹,也不知是死是活,估摸是凶多吉少。 妖尊眼见形势危急,怒喝一声,长1枪再度握于手中,飞身跃起,枪尖抖动,往巨兽的胸口直刺过去。 那巨兽暴嚎中,两前掌左右狂扇,在它身前即刻风沙骤起,尘土激扬,妖尊不防这招,登时两眼迷离,不由自主地闭了一闭。 电光火石间,那巨兽毫不恋战,迅速抄起女子,扛于肩头,大踏步往林间深处而去。 它体型虽巨大壮硕,行路却异常迅速,就妖尊的眨眼功夫,已然到了数丈开外。 妖尊急起直追,此时他已然察觉到,这并不是头普通巨兽,适才它双掌挥动,便掩饰不住溢散的妖气,如今再疾驰奔跑,那身上更是一路飘出浓厚腥臭味道的妖气—— 这是头杀戮过人命的妖兽,只怕是出洞觅食,恰好偶遇那不知缘何入山的女子,送上门的食物断无放过的道理。 妖尊心知若是跟丢了,那女子绝无生路,当下不敢稍迟,尽全力追赶。 那巨兽风驰电掣地夺路狂奔,正如妖尊能感应到它的妖气一般,它也从妖尊身上嗅出不同寻常的味道,自忖不敌,仗着对林间地形熟悉,左拐右绕,上蹿下跳,却怎么也摆脱不了妖尊,愈发心浮气躁起来。 它不觉转头后望,一时耽误警觉前路,说时迟那时快,堪堪一分心,脚下立时被某物牢牢牵绊住,那巨兽本来速度极快,此刻理所当然地重心不稳,猛向前扑倒,“轰隆”声后,硬是在林间砸出一个浅坑来。 而它扛于肩头那女子立马飞出,眼见就要重重摔落于地,冷不丁从林侧斜插出一人,稳稳将那女子抱于怀中。 妖尊也在此时赶到,长1枪一挺,枪头擦着巨兽的颈项直入地中,跟上一脚踩住巨兽的背脊,他定了定神,抬头看那几步开外的半路客,扬声问道:“兄台,那女子可无恙?” 出手救人者是个年过弱冠的青年男子,方巾长衫,一望之下,并不像个会出现在深山密林中的猎手或樵夫。 饶是细看之下,此人生得也算是眉清目秀、丰额润颊,就凭刚才他展露的那手,妖尊也不敢放松了警惕,枪头虽朝下,枪杆仍紧握在手。 青年男子却不理会妖尊,他屈身将披头散发的女子放下,探她鼻息,又抬手切脉,轻轻松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一小巧的紫色葫芦,拔开塞口,倒出一药丸,掰开女子的嘴,将药丸喂进去。 妖尊目不转睛地看着青年的动作,青年把女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地上平躺,这才直起身来,向妖尊一拱手道:“多谢阁下对红璃的救命大恩。” 他声如清笛,宛转悠扬,极为悦耳,话甫出口,妖尊枪下那巨兽紧随着长啸嘶吼起来,怒冲云霄,声震四野。 妖尊细听之下,哑然无语。 那巨兽尚不能作人语,但这番狂嚎却道尽委屈与愤怒:“大胆登徒子!还不快放开本姑娘!该死的长虫子,你不要脸!不要脸!” 她边吼边边把蒲扇大小的巨掌往地上重重连拍,震得地动山摇。 妖尊这才晓得这身形庞大的巨兽竟是位“姑娘”,“姑娘”一撒泼,他顿时慌了神,毕竟脚踩“姑娘”背这事,纵使人家千般不对,也不该是个汉子所为,忙收了脚,拔了枪,讪讪道:“呃,这位熊小娘子如何称呼?是你先伤人,不对在前,也怪不得在下下手未分轻重。” 巨兽得理不让禽,爬起来冲着妖尊龇牙咧嘴,喉间发出威胁的低声咆哮,那青年男子冷笑着打断道:“我不要脸?你一而再再而三地要加害红璃,真当我是面团,任你们搓圆捏扁?” 适才已听见巨兽喊青年男子“长虫子”,然妖尊无论怎么留心,始终感觉不出男子的妖气。 青年男子显然看出妖尊的疑惑,不情不愿地道:“阁下既是红璃的恩人,我也不瞒阁下,我生父是凡人,生母……便是此处的一条白蛇妖。虽说有妖的血统,却和常人无异,不过能驱动些蛇虫,就这点雕虫小技罢了。” 他话到此间,恨恨地瞪了眼那巨兽:“若非如此,又怎么会倍受这妖物欺凌!” 巨兽闻言,拊掌大吼,却是道:“姜长虫!你最不要脸!明明与卓姐姐订下婚约,还要和这个女人纠缠不休,混蛋,混蛋!”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19 - 分卷阅读1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0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0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0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0 青年男子脸色难看,反唇相讥:“那是先父在世时的随口一说,算不上婚约。再说,就凭卓小姐那厚貌深情的人品,以这般手段对付红璃,我也不可能娶她!” 妖尊在旁算是听明白了,闹了半天,原来这巨兽姑娘是替那不知何方来历的“卓姐姐”强出头,教训报复横刀夺爱的女子呢。 只不知那“卓姐姐”是人是妖——然而事态进展如此,妖尊放下心来,并不是什么妖怪害人,那 巨兽姑娘要动了真格,刚才一掌下去那红璃只怕便已成肉饼。 他不耐烦再听这无谓的争执,趁那巨兽和半蛇人你来我往,互逞口舌之快时,悄悄离去,此时他才猛然惊觉:小朗没有跟来! 这是怎么回事? 神仙与妖怪的能耐几乎判若云泥,小朗尽管被贬下凡,仙力还是保有不少的,要不然也无法在鸩妖来袭之际恢复原身。 他没道理把自己跟丢才是。 妖尊心头一阵悚然,他强自镇定下来,沿着原路往回走去,慢慢搜寻,同时扬声高叫:“小朗?小朗?” 不想直走到他们不久前鹣鲽缠绵的溪水边,仍未见小朗的踪影,妖尊这下彻底是丢了魂失了魄,呆呆地注视着溪水,怔了好一阵子才清醒来过,只觉心脏狂跳,两膝头发软。 他犹不死心,沿着溪水畔,足足找寻了大半日,直到日头从东到正中,又慢慢西斜,他喊得连嗓子都哑了,却依然没有小朗下落的半点蛛丝马迹。 眼见着太阳有半个沉入了远山,暮色苍茫,妖尊浑浑噩噩地在林间踯躅,两眼不敢多做瞬眨,心头只盼下一刻小朗会倏然降至眼前,打趣他,取笑他,若无其事地告诉他,因为他不肯唤声“夫君”,这才会有意令他焦灼,好教他得知,原来他心中竟是早已放不下那只小凤凰了。 然而直到天黑,小朗仍然连影子都没有,妖尊正绝望到不知如何是好,忽又听见一阵熟悉的吼叫声,又是那巨兽姑娘现身了。 妖尊郁郁寡欢,不欲多管闲事,本打算避开,谁料,那巨兽的叫声却由愤怒而惊惧,到最后几乎近似惨叫。 同日内连逢两回女子遇险,妖尊到底是妖,他做不到厚此薄彼地见死不救,一咬牙,悄无声息地便顺着声源处潜去。 月上西天,柔光似水。 这份清晖之下,林中一幕却血腥残忍,那巨兽倒在地上,不住打滚,嘴里呜咽哀嚎,不绝于耳,在她身侧不远处,掉落着她的两个蒲扇式的大掌。 有人已生生将她的两掌砍断。 罪魁祸首提着滴血的利剑,狞笑着,提脚跺向巨兽的胸膛,巨兽痛嚎,目中霎时滚出两行热泪来。 藏身于密林草丛中的妖尊忍无可忍,掌中长1枪奋力一掷,枪头带焰,呼啸着扎向那行凶者。 此人闻声抬头,爆喝中举剑格挡,弹开妖尊的长1枪,也被逼退两步,咬牙切齿地站定,一道雷 咒直劈向妖尊的藏身之处。 妖尊早有防备,闪身避开,心中却不由苦笑,小朗丢了,雪上加霜的是,自己还去主动招惹了个降魔除妖的老和尚。 第十八章 那老和尚白眉若雪,眼大如牛,悬鼻海口,五官虽谓端正,却满面狰狞之色,忝无半分佛门子弟的慈悲,他一晃手中利剑,脚踩那巨兽的身躯,阴恻恻地笑道:“今夜是妖邪横行时刻么?这一会功夫,就遇了三只妖,恰好血祭贫僧这口宝剑!” 话音落,他倒提利剑,剑峰迅如闪电,直插入巨兽的胸口,巨兽撕心裂肺地哀嚎起来,那老和尚恍若未闻,拔剑再刺,接二连三,血溅四起,直至那巨兽无法出声,只剩下重重的喘气,“她”紧闭双目,已不再有泪水流出。 妖尊躲在密林中看得心如刀割,明知此时出面讨不了好去,到底忍无可忍,大喝一声:“住手!”,同时以妖力驱动长1枪,戳向老和尚面门。 老和尚暴叱声“来得好!”,身形略退,利剑飞回,对着妖尊那气势汹汹的枪头狠力一削,两刃相接,登时炸出串串火花。 妖尊趁隙欺身而进,拽住巨兽的两腋,往后一抛,同时用上妖法和巧力,让“她”脱离这凶险之处。 刚重新站定,就听那老和尚喝声“破”,妖尊就见自己那凌空的长1枪困于数道剑光之内,转眼便被截作数段,落于地上,尽化灰烬。 “妖孽,看你尚有什么本事!”老和尚桀然一笑,露出森森白牙。 这枪是妖尊以内丹聚气修炼而成,如今被这秃驴毁得如此彻底,妖尊暗自痛心,不过他却也发觉,这老和尚厉害归厉害,却仍是凡夫俗子的肉身,只消应付小心,尽管并无胜算,脱身倒是不难。 当下他冷静下来,向老和尚冷冷一笑道:“你开口‘妖物’闭口‘妖孽’,自个这般嗜血好杀,就不怕所作所为,玷污了佛门的无垢?” 老和尚嘿然不语,双手一负,利剑飞起,在他身前一分作五,剑尖对准妖尊,蓄势待发。 “你这般伶牙俐齿,山人倒是要看看,到底真身是什么妖物。” 将自己防备地滴水不漏后,老和尚方从僧袍袖中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铜镜,往上一抛,铜镜中投出道寒光,笼住妖尊。 妖尊冷笑,认得这是仙器照妖镜,他妖力深厚,自不会为其所伤,更不在乎为人窥破真身,只一瞬不瞬地凝注着老和尚的一举一动,唯等他稍事松懈,便趁机逃遁。 不想这机会居然来得轻而易举,那老和尚倏尔面露疑惑之色,似发问又似喃喃自语道:“你不是妖物?你是什么东西?” 贯穿他身上的杀气骤减,虎视眈眈的剑尖也略略垂下,妖尊见机不可失,猛然拔高,从旁蹿过老和尚,反身欲用妖力所化的金针将那敌僧暂定在原地。 然还未出手,妖尊眼角忽瞟见一物,大惊之下,生生顿住了所有的动作。 原来老和尚背后,负有一包袱,包袱外面,竟然用“捆妖绳”倒挂着一只……灰扑扑的雏鸟。 妖尊深疑有诈,再定睛细看,不禁肝胆俱裂,怒从心起,那被绑着两条细腿悬于包袱外的小鸟儿,正是他苦寻至日落而不见影踪的小朗! 如今小朗毫无生气,一动不动,全然似猎人狩猎归来的死物,妖尊长啸一声,强行催动内丹,重新幻化出两杆枪来,一枪正面刺,一枪由上而下扎,老和尚转身飞袖,剑群如雨,霎时间只听得兵刃在空中不绝于耳的碰撞声。 白光成团,混战中,妖尊觑见老和尚全神贯注于当下战局,便暗暗从地上招来一不大的石块,握于掌中,同时操纵双枪,交叉成守势,且战且退。 老和尚见状大喜,他虽惑于妖尊身上诡异的混沌之气,但显而易见,这不知何方神圣的货是有心与他搏杀个你死我活,苦战得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0 - 分卷阅读2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1 对方退却,顿时不作它想,摘下念珠串,口念佛号,便要将妖尊斩杀于剑下。 不意妖尊就等这一刻,攻势一发,自身守备便余力不足,破绽顿生。 妖尊将双枪横扫,尽数弹开群剑,手中扣着的石头电光火石间朝老和尚的面门一投,石头呼呼生风,旋转而去。 老和尚本当妖尊已然力竭,立时大惊,只当是妖尊另有神器傍身,闪避已是不及,千钧一发间拼出全身气力,再化出一剑,从长袖中飞出,迎战石块。 与两枪缠斗的群剑攻势顿时缓了缓,妖尊即刻令其中一杆枪降下,绕至老和尚身后,轻轻巧巧地一挑,便将老和尚的包袱,连带着包袱外垂吊的雏鸟一并挑上枪尖。 妖尊见目的已达,不愿恋战,把犹在迎战的长1枪一收,诸剑失了目标,在空中停滞,须臾齐齐向妖尊追来。 妖尊并无惧色,身形连闪,眨眼便到老和尚身侧,老和尚伸手来抓,妖尊弯指成爪,准确无误地把老和尚手中的佛珠划断,一击得手,飞速后退。 老和尚勃然大怒,顺手便朝撤离的妖尊掷出数个散落的佛珠。 那佛珠与妖尊的身影同时消失在密林深处,老和尚默念收剑诀,伫立原地,白眉紧锁,思忖道:这物明明身上带着强盛的妖气,尤其战斗时节,根本是只修为不低的妖物—— 却为何照妖镜非但照不出他的真身,反而被一股不同寻常的仙气给震慑地丧失了功能? 仙妖同形? 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就如正邪黑白,截然分明。 老和尚转而琢磨起妖尊那冒险之举的目的来,难不成那奇异妖物与他在林中顺手收服的雏鸟小妖有什么关系? 尽管分辨不出那究竟是什么妖鸟的雏仔,但那只小鸟,毫无疑问是个妖,必须斩草除根的妖。 老和尚吐纳一番,越想越是不甘心,重拾起佛珠,再成一串,挂于胸前,疾步向妖尊消失的方向追踪而去。 再说妖尊成功将小朗救出,一心远离危险,未料两颗佛珠如火石骤至,他疾闪开一颗,却被另一颗砸中左肩,顿时痛入骨髓。 然他不敢慢了速度,咬牙紧抱着包袱及其上不知是死是活的小朗,他不敢妄动妖力,生怕老和尚察觉追来,只靠两腿,狂奔飞驰,冲到半山腰处,搜寻到他安置那巨兽的地方,方才停下。 他小心翼翼将小朗放在掌心,跪地俯身察看,见小灰鸟的胸脯犹在微弱地一起一伏,暂时松了口气。 再上下里外地检查,并不见外伤,但小朗的仙气却几乎全然消失,妖尊不由又提心吊胆起来,摸了摸小鸟头,仍不见他反应。 他正寻思办法,忽听脚下一声弱如蚊蚋的呻1吟,这才想起那身负重伤的巨兽,忙转向“她”,触目之下,暗自绝望,这巨兽气息奄奄,不但外伤致命,伤口还被“除妖粉”所玷,血肉模糊,溃烂至骨,妖气已若游丝,纵是臻至化境的万年妖魔,也难将“她”救回。 那巨兽显也知晓自己的命运,“她”眼巴巴望着妖尊,断断续续向他道:“求……求你,到柳林村……找……找……” “找卓小姐吗?”妖尊不忍“她”垂死挣扎,忙抢了问道。 巨兽已经连点头的气力都没有了,只是连连眨动眼皮,眼中滚出两行浑浊的泪水,缓缓阖上。 妖尊怔然片刻,虽不愿让这同类曝尸荒野,但又怕耽搁时间久了,老和尚追踪而来,他倒不是畏战,就怕到时难护小朗的周全。 权衡之下,妖尊还是狠一狠心,收起抢来的包袱,把小朗轻轻放入胸前衣襟处,转身大步离去。 待妖尊匆匆赶到柳林村,天色已然全黑,除几粒星光遥映着人间,村中漆黑一片,并无亮着光的人家。 妖尊绕了村子近一圈,不见村中有任何可供留宿的客栈,一时怅然,忽感到胸前微微耸动,不禁喜形于色,探手进去,将小灰毛球松松地拢出来。 小朗半开了眼,眼神迷茫,也不知到底有没有认出妖尊,惨兮兮地抬头,“叽”了一声,又垂下头去,蹬了蹬两条小腿。 “小朗?小朗?”妖尊看他这般虚弱无力的模样,心如刀割,低低地唤着。 “叽……” 眼是闭著,整个小鸟身不住地发着颤,小朗说的却是“好困”。 妖尊从小朗身上仍是感觉不到半点仙气,他愈发觉得不对劲起来,非但没有仙气,竟是隐隐有些淡淡的妖气。 这是怎么回事? 生怕自己弄错的妖尊寻得村中一大树下,端坐后捧着小朗,凝神静气,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小朗身上,却始终没有丝毫的仙气回复迹象。 倒是小朗的身子不再颤抖了,他在妖尊的掌心里翻了个身,呈肚皮朝上的姿态,两腿自然地蜷起,缩在腹部。 脑袋还惬意地左右蹭了两蹭,小嘴半张,继续沉睡。 妖尊见状哑然,也不知是该放下一颗悬着的心,还是该为这妖气隐隐的仙鸟继续发愁。 不过转瞬他便释然而笑,只要小朗平安活着,管他妖气还是仙气,能有多大关系? 这事尽管蹊跷,但目前看来,对小朗似无妨碍,妖尊松了口气,决意在这树下熬至天亮,把那巨兽的死讯告知于“卓小姐”,便行离开。 他刚刚闭目养神,就听不远处一声清楚冰冷的年轻女声:“你手中那鸟,是个妖物。” 第十九章 妖尊一惊抬头,却见半丈开外站着个肩披月光的少女,她垂手而立,神情淡冷,如寒月清晖,几似不食人间烟火。 “你手上的那只小鸟,是只妖——你害怕的话,就把它给我。”少女的语气平稳无波,满是理所当然。 她甚而向妖尊伸出了一只手来,明摆着“拿来”的姿势。 妖尊哑然片刻,坐起身向那少女笑道:“敢问姑娘,你怎么知道这是只妖?倘若真是妖,你要如何处置?” “妖不能与人居,”少女没有收回手,依旧淡淡地道,“他们心地太单纯,会被骗,被骗了转不过弯来,老想着报复,便会被当作害人的怪物,被杀死。” 本存了调侃之心的妖尊闻听少女这番话,竟是愣住了,他默默地打量了一阵少女,只见她穿着打扮与寻常村女并无太多不同,荆钗布裙,唯腰间系一条长至裙裾的束腰带,腰带左侧别着把长约五六存的皮鞘匕首。 “这鸟,不是妖。”妖尊终于开口道,“他是仙,是只小凤凰。” 无端暴露小朗的身份,并不是善策,但以多年为妖的直觉,妖尊相信这少女对“妖”这一隐匿于黑暗中为世人所恶、仙神所鄙的族群,并不怀杀意。 见少女秀眉紧蹙,妖尊将小朗置入怀中,起身正色问道:“姑娘可是姓卓?” 少女一愕,讨要的手掌收回,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1 - 分卷阅读2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2 置于匕首的刀柄处,瞅着妖尊。 妖尊深吸口气,将早前林间遇那巨兽,中间的曲曲折折,到那巨兽惨死于一降魔老僧手中,详详细细地向少女道来,最后说:“那姑娘临终,嘱我一定要找到‘卓小姐’,将她的死讯相告,不知姑娘究竟是不是?” 少女抬眼,轻启嘴唇,似乎想回话,然而两瓣唇却是颤抖不已,她眼中蓄泪,倏尔仰首向天,纹丝不动。 妖尊并不催促,静候原地。 片刻后少女重新低头,除去两眼赤红外,神情已复平静,她冲妖尊点头道:“不错,正是我。她还有什么话留下?” 妖尊摇头:“我赶到时,她已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说不出更多话来了。” 少女黯然一叹:“都是我的错。” 妖尊无言,不知该如何安慰这少女。少女毫无疑问是个肉身凡胎,可从她与妖物相交中的种种坦然姿态,以及一下就窥破小朗的……非同凡响,又似有灵修在身的人,一时间妖尊不禁心生感慨,自己果然在南山隐居太久,不道这九州四海间奇人辈出。 南山——他要带小朗回去,成亲成家。 念头转过,妖尊振作精神,便向少女辞行,不想少女待他走出了几步,忽而提声道:“你手里的那只雏鸟,不可能是仙鸟。” 妖尊讶然转身,目露疑惑。 少女上前两步,探过头来,细细打量在妖尊怀中睡得四仰八叉的小朗,甚而皱皱鼻子嗅了嗅,方抬头,盯着妖尊,极为肯定地道:“他身上妖气不弱,仙气也有,却很是稀薄。要么是妖入仙修,尚未有大成,要么就是堕仙。” 堕仙?! 妖尊耳听这个词,心头猛然一跳,继而胸口像是被揪紧一般,令他喘不过气来。 既已经长达数百年的修道岁月,“堕仙”尽管是天上神仙之事,妖尊却也知晓一二。 传闻犯严重触犯天界禁令的神仙,便会被打入凡间,成为“堕仙”,这“堕仙”在人世浮沉,仙修犹在,却少了清澄之气护体,天长日久,即会为妖魔浊气所污所染,体内渐渐沉淀污浊之气。 而清浊终不可互融,龙虎相争,最终的结局便是“堕仙”受不住两强相抗,形神俱灭,魂飞魄散。 但这种事,怎么可能发生在小朗身上? 难道说连小朗生父,凤凰族王也事存心要置小朗死地不成? 妖尊再度摇头,委实难以相信这卓姓少女的话,但她言之凿凿,神情肃穆,并不似作伪。 见妖尊不肯相信,少女也有些急了:“你若不信,明日一早,可以随我重新入山,找到我那朋友遗体,我将她的妖丹取出。妖丹滋养妖气,这小雏鸟如果因此得化原身,那就证明我说的没错。” 妖丹既是妖魔的内丹,是妖气聚汇所在,内丹若失,性命不存。不过妖一旦身死魂灭,内丹尚能撑过一段时间,此时如有更强的妖将其取出,将其中所含妖力转为自用,确是提升修为之法。 不过若自身妖力不足,便有害无益,易遭反噬。 妖尊沉吟片刻,仰首看天色,东方启明星已然升起,村中鸡鸣声此起彼伏,距离曙光乍现,时已无多,便向少女提议道,不妨现在往山里走,天亮恰好能到那巨兽殒身之处—— 只是,只怕那除妖老僧并不能善罢甘休,万一冤家路窄,妖尊脱身容易,就怕连累这少女。 少女冷冷一笑,眉间俱是不屑,她轻拍着腰间的匕首,道:“他在其它地方斩妖除魔,我是管不着。杀我朋友,我绝不轻饶。” 话语间,她气质再度一变,从最初的冷清如月,成炽烈如火,杀意汹涌,令妖尊咋舌。 这下便成了卓姓少女催促着妖尊上路,妖尊无奈,只好同意,他心中也是忐忑,不知小朗是不是真如这少女所言,体内同时存有仙妖两气。 行至半路,妖尊踌躇良久,终是忍不住问道:“那姑娘可能察觉出在下身上是否存有妖气?” 卓姓少女瞥了妖尊一眼,淡淡地道:“你身上的气息,既非妖,也不是仙,肯定也不是人,谁知道你是什么,也许也跟姜湘白一样是人与妖的混合?那姜湘白恨自己的妖系血脉恨得巴不得投胎,却白痴到没有发现他一心一意钟情的红璃就是个妖!” 妖尊原是对他们这错综复杂的关系无甚兴趣,听少女主动提及,又扯到自己的来历,便打算索性问个明白。 少女脸色平和,三言两语,倒是不作掩饰,将柳林村的几桩事,以及自己的师承来历,都告诉了妖尊。 这卓姓少女的确是人没错,她被弃于郊外,为一深山中修道成仙的女冠收养长大,自幼便随师傅辟谷修身。 她讲不清师傅的来历,只说师傅本事奇大,可化林木鸟兽为有识能言的小妖怪,少女从小便混迹于妖怪之中,将它们视为玩伴好友,对妖气当然极为敏感。 少女从小便混迹于妖怪之中,将它们视为玩伴好友,对妖气当然极为敏感。 在她的心中,妖与人并无不同,就像山下村中既有心地和善、怜她身世飘零而对她多有照顾的好心人,也有视她如异类、恶行相向要将她驱离的恶意者。 与那巨兽姑娘的交情纯属偶然,最初少女也嗅出那巨兽身上的血腥味,知是个负了人命的妖物,一番穷追不舍,谁知却不打不相识。 少女说到此处,眼神认真地向妖尊道:“她杀人,是因为两个要作妖修的家伙要将她送入熔炉炼丹,她拼死逃出,杀掉那两个家伙,又有什么错呢?” 妖尊默然,郑重点头,回道:“她没错。我无害人之心,人有害我之意,伤及性命的事,自然算不得睚眦必报。” 听他这般回应,少女展颜而笑,咧嘴露出两颗俏皮的小尖牙:“嗯,我也这么说。但是那姜湘白不这么想,他的说法是,人高贵,妖低贱,人可以杀妖,妖却不能杀人——你说,这是不是混帐话?” 她愤愤不平,语气里却分明有些伤心,“连自己母亲也不要认,我倒是想认呢,可惜都不知道哪个才是我娘……啊,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还有那只雏鸟。” 妖尊此时已然深信这少女是在山中长大,喜怒哀乐皆形于色外,至于客套礼数,则一应俱无,他颇喜这少女的率真,毫不介意地回答:“小姓赵,单名让,这小凤凰叫小朗,月朗星稀的朗。” “嗯,我跟师傅姓卓,师傅叫我卓小鱼,是不是很可笑?姜湘白老笑我这名字,但这是师傅取的,我不要换。” 妖尊听这卓小鱼时不时地提及姜湘白,心下了然,知她一片赤诚,尽数系在姜姓男子的身上,不由想起那青年的狠绝之语,只怕这小鱼的心事难遂,暗中颇为她难过。 只是情丝一生,除非自挥慧剑,不然便是千万人反对亦无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2 - 分卷阅读2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3 能为力,妖尊自个便已深知厉害,浑不懂该如何开解。 正不晓得怎么接话,卓小鱼忽而站定,迎风闭目,须臾睁眼,眸中大亮:“是菲菲!她的魂魄还没有散去!我们快——” 话音落她便疾步而行,妖尊连忙跟上,此时他也认出,这里离与那巨兽死别之处已是不远。 卓小鱼果然是深山里长大的孩子,走起山路如风如电,不足一刻便已赶到,妖尊紧随其后,果见那巨兽尸体之上,飘浮着点点淡如星光、小若指甲的光珠。 “菲菲!”卓小鱼大叫一声,冲上前去,伏倒在巨兽的残躯上,光珠萦绕着她,缓缓而动,渐渐黯淡。 妖尊看着卓小鱼双肩颤动不已,也感恻然。 此时东方已露出鱼肚白,那光珠在阳光之下,如夜间的露水,不多会儿,便消失无踪。 妖尊的胸口一阵鼓动,继而探出只小小的灰鸟头来:“叽?” 小朗问:“怎么了?” 第二十章 卓小鱼觑一眼妖尊,也不答话,倏尔向小朗伸手摊掌,只见她掌心瞬间凝聚成一拇指大小的绿色光球,举到小朗的喙前。 小朗毫不客气地啄了下去,光球的光芒乍亮,骤然间耀若金乌,转而恢复如常,并未有多大改变。 妖尊修行多年,自能看懂其中意义,一时间脸色惨白,哑口无言。 卓小鱼却少通人情世故,不识察言观色,笃定地向妖尊道:“你看到了?他身上有妖气,还不弱呢,要不是我早有准备,菲菲的妖丹差点就被他吞噬了。” 小朗不明所以,“叽叽”了两声,又要去啄那光球,卓小鱼迅速地收回,蹙眉道:“你还真想吃掉啊?这是我的朋友!” “叽叽,叽叽。”小朗边叫边飞起,落到卓小鱼肩头,伸出小小的翅膀,一下一下地碰着卓小鱼的脸。 卓小鱼又红了眼,却是露齿笑道:“生死有命,不管是人还是妖都逃不过的。我要去为她报仇。不过谢谢你,你真好。” 她侧过脸颊,蹭上小朗的脑袋,小朗索性转过了身,两只翅膀齐齐上阵,做出一个“捧”的姿势,卓小鱼又笑:“你一定很会讨姑娘欢喜,不像那姜湘白,连话都不肯多说两句!” 妖尊定了定神,沉声向卓小鱼道:“小鱼姑娘,可否把你故友的魂魄予在下一试?” “你?”卓小鱼奇道,“可以是可以,不过你又不是妖,为什么要试?” 妖尊深吸口气,不知要如何向这人间少女解释他和小朗之间的错综复杂,勉强一笑,道:“试试不妨。” 卓小鱼有些迟疑,小朗张开翅膀地在少女肩头跳腾起来,“叽叽,叽叽”,卓小鱼无奈地努起了嘴,也向着妖尊伸出了手。 绿色的光球同样出现在妖尊面前,这回却是先黯了一黯,之后便死气沉沉,毫无变化。 “你有点仙气,不过还不是仙。”卓小鱼淡淡地道,她虽是凡夫俗体,但却像久经风浪,对这等普通人、仙、妖眼中的咄咄怪事,视作寻常。 妖尊微一思索,大致猜到原因,难怪他与小朗的交合令丹穴之山的人如临大敌,原来珍珠所说不错,他污浊的妖气的确是能害死小朗的,两人再怎么心意相通,到底是仙妖两立。 一时间他怔然无语,心乱如麻。 难不成要与小朗携手征程,不是他升仙就是小朗堕妖,非得有一方牺牲不可? 正自出神,妖尊忽觉下颌处一阵柔痒,垂目看去,原来是小朗已飞回到他身边,黑漆漆的眼睛正认真地凝视着他,小嘴儿一张一合,却没有叫声出来。 他扑棱了一阵,停在妖尊伸开的掌心间,敛翅站好,朝着妖尊抬起了那条圈着银青色脚环的细腿,歪着头,“叽叽”叫了两声。 “……小朗……”妖尊心内有千言万语,此时却全化作深深一笑,轻轻地叫了声小鸟儿的名字,微微点了点头。 卓小鱼终于现出了惊讶的神色,她瞅着妖尊,道:“原来你和小朗是一对?那很麻烦的哦,我师傅说过,仙们连鼻孔也是朝着天的,你可不能把小朗带到天上去,就在地上待着好了。” 妖尊听得心头一动,正待开口细问卓小鱼师傅的事情,忽听小朗厉声尖叫,他近乎本能地一手握住小朗,另一手抓过卓小鱼,身形电闪,一跃而至数丈开外,还未站稳,已见他们原先站立之处,压住一个大如磐石的佛珠。 “妖孽!纳命来!” 那大佛珠应声而动,霎时分化作无数拳头大小,齐齐呼啸着向妖尊与卓小鱼射去。 妖尊两手不空,情急之下,咬破舌尖,大喝一声将鲜血喷出,鲜血即刻弥漫成浓厚的红雾,将仙、妖、人全数罩住,那佛珠来势虽猛,挨进了这雾中却纷纷像定住了一般,凝滞不前,不多时,法术消失,又统统噼里啪啦地落到了地上。 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妖尊只听身边的卓小鱼急叫了声“上面!”,他猛抬头,只见上头有四五道犹如长蛇一般蠕动的“捆妖绳”正悄无声息地向他们靠近,妖尊见状,迅即将小朗往胸襟处一塞,松开卓小鱼,手一挥,几根羽翎从他指尖飞出,迎向“捆妖绳”,倏然在空中一扭,变作好几只雀儿,吱吱喳喳地四散飞去。 “捆妖绳”到底没能长出头脑来,感知到妖气,毫不犹豫地调转方向,捕雀去了。 卓小鱼正为妖尊的随机应变而拍掌,蓦然间双眼圆睁,她只见妖尊背后寒光一闪,仅一瞬间,那护着他们的雾气荡然无存,几只灵巧翻飞的小雀也刹那消失无踪,她眨眼再看,不由惊呼出声:妖尊的后腰处插着一支匕首,匕首仅剩把手仍留在外面。 黑暗里乍现出一道人影,飞起一脚,将妖尊踢翻在地,狂笑起来。 那曾与妖尊交过手的老和尚此时才从林中现身,同样笑不可抑:“阿弥陀佛,声东击西,师弟果然高明!” 卓小鱼低头见妖尊一动不动,小朗也未有动静,心知正是遇到了菲菲的仇家,那和尚所展现的法力堪称高明,她并没有十全的把握能对付得来,只是眼下却也顾不了那么多,她断然从腰间拔出匕首,向老和尚师弟掷去。 匕首于半道中骤化作一头张着血盆大口咆哮的黑熊,怒吼着奔向那和尚师弟。 那师弟猝不及防,闪避不及,躲过大半身子,手臂却仍是遭那黑熊撕咬不放,他急扯下胸口的念珠,劈头盖脸地朝黑熊打去。 老和尚看黑熊犹不松口,二话不说,念起咒语,卓小鱼头顶忽而出现一张巨大的网,网重重落下,把卓小鱼罗于其间,越收越紧。 卓小鱼指挥着匕首回撤,要割开这网,那和尚师弟已缓过劲来,弹出念珠,把那匕首击落在地。 他捂着鲜血淋漓的胳膊,狞笑着向卓小鱼走近,卓小鱼倒在地上,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3 - 分卷阅读2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4 见此秃四十来岁年纪,脸长似马,耳尖如驴,粗眉仿佛杂草连绵,并作一丛,鼻塌嘴大,五官无一处生得顺眼,更加厌恶,她毫无惧色地道:“你们好不要脸,暗中伤人,以多胜少!” 那和尚师弟却不理会卓小鱼的责难,他蹲下身来,细细打量着网中的女孩,啧啧笑着:“竟是个姑娘,好相貌,好相貌!” 说着话,便伸手往卓小鱼脸上摸来,卓小鱼被网缠得死死,挣扎不得,只好怒瞪着一双妙目,从内里紧咬着唇,一声不吭地被脏手轻薄。 老和尚则屈身探向倒在地上的妖尊,一阵摸索,口中喃喃自问道:“那小鸟儿呢?” 他刚要向妖尊衣襟处摸去,料不到已奄奄一息的妖尊竟还有妖力,一时不察,被忽如其来的一招荡得趔趄后退五六步,重站稳后定睛看去,却见妖尊已然坐起,一手护着胸襟处,另一手握着长1枪,咬牙试图站立。 老和尚勃然大怒,手掌一开一收,手中顿时便多了把金锡杖,一摇顿地,妖尊只觉立足处起伏如海涛,他本就负了重伤,全凭一口气支撑着未陷昏迷,此时又给老和尚的法力猛震一遭,哪里还能起身,又跌回了地上,长1枪也从手中滑落。 卓小鱼身子不能动,眼睛却能看得到,见老和尚手执锡杖缓步向妖尊走去,心急如焚:“喂!死秃子!你不要伤害他们!” 她言犹未了,嘴便被淫1笑着的和尚师弟捂住,她不甘示弱,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不远处的老和尚,眼中似有烈焰熊熊。 老和尚停下脚步,两手齐握着锡杖,杖尖对着妖尊,宣了声佛号后道:“你将那妖鸟交出来,山人便饶你不死!” 妖尊已无力开口,唯能维持着神智不堕,紧紧护着藏有小朗处,看着步步逼近的老和尚。 “敬酒不吃吃罚酒!”老和尚冷笑一声,举起锡杖,就要往妖尊头上劈去。 卓小鱼不错眼珠地瞪着,倏然张口,狠狠往那游移到她嘴边的手指咬下,力度之大,几乎便把那淫僧的手指咬作两截! 和尚师弟一声惨叫,眼中红光乍现,他狂抽向卓小鱼的脸颊,刚打了两下,只觉身子猛被向后拽去,生生就把一段指头留在了卓小鱼口中。 老和尚背撞上了树,撑着锡杖站稳,抬头一看,场中竟不知何时出现了个戾气盈满全身的少年。 少年冷冷地觑了他一眼,俯身扶起妖尊,老和尚见机不可失,大喝一声,操起锡杖,凝注法力,毕全力以一击,锡杖挥下,霎时一头吊睛白额的猛虎发出地震山摇的嘶吼,扑向少年。 少年嘴角微扬,淡淡地道:“白虎为相,你倒是挺有能耐。” 他神色如常,身形也未动分毫,然那白虎尚不及近到他身前,便化作一股青烟,转瞬间无影无踪。 第二十一章 少年一出现,卓小鱼便觉束缚住自己的网顿时松脱,她吐掉那半截恶心的指头,操起匕首,一阵忙乱的切割,总算挣扎了出来,向着依然哀嚎不已的和尚师弟啐了一口,又冲老和尚叱道:“你这秃贼,难道是蜘蛛精么?” 老和尚却无暇理会她,他两脚分立,双手执住锡杖两端,神色肃然地盯着小朗,口中问道:“你,究竟是什么?是人是妖?” 听他语气,竟除却疑惑,已无半分恶意。 小朗目中的凶悍丝毫不减,他一手搂住妖尊,一手轻挥,火焰顺着他的手舞成凤凰之形,由小而大,转瞬间已有半人高。 老和尚只感到烈焰灼灼,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无论我是什么,都不是你能对付得了的。”小朗微眯起眼,稍稍把手抬起,忽而感到手臂处微微一动,低头一瞅,是妖尊,已然奄奄一息的雄鸡妖费尽气力地扯着小朗的衣袖,几近弱不可闻地道:“别,伤人,玷污仙体……” 小朗触动心弦,只觉五味杂陈,敌僧当前,仍不管不顾地在妖尊额前极快地一亲,重抬头睥睨着老和尚,踌躇片刻,收回神力,两手轻轻一拢,把妖尊打横抱起,向卓小鱼道:“你之前说过那姜湘白是人蛇混生,又擅歧黄,哪里可以寻到他?” 卓小鱼看着小朗怔了怔,少顷才如梦初醒:“我们回村吧。” 她少许地侧了侧头,又道:“你真是小朗?” “如假包换。嗯,我不是妖,他才是。赶紧走吧。”小朗无心解释,他只觉怀中的妖尊愈发气息微弱,心中焦虑,只是仙妖殊途,他能耐再大,神仙之力威不可当,却无法以澄清仙气来为下界之妖疗伤,那只会让妖尊从伤重危殆直接一命呜呼。 卓小鱼尽管仍牵挂复仇,却不是不懂轻重之人,她把匕首插回腰间,颔首开步,脚还没落地,忽闻背后一阵鬼哭狼嚎,卓小鱼大惊转身,只见一道泛着黑气的长剑堪堪停在她面前,再一细看,原来那它被一条手腕粗的青蛇紧紧缠住,下一瞬,从旁掠来一串火焰,将剑、蛇同时化作灰烬。 “姜湘白?!”卓小鱼脱口叫道,那蛇—— “哈,哈哈哈!” 姜湘白未曾出现,不远处却摇摇晃晃地立起一物,那物状似人形,身量较常人至少大了两圈,却周身盈满污浊之气,遍体披着白色长毛,除却四肢,肋下还伸出两只三尺来长、犹如猿臂的肢体来,它的脸藏于毛发中,在场诸位却能听到由它所发出震耳欲聋、骇人的笑声。 老和尚最先回神,悚然大叫:“师弟!” 随之而起的是一阵令人胆寒、深山猿啸般的笑声。 卓小鱼讶然,她虽对妖界之事堪称见多识广,但从未遇到过由人而骤然成异物,不由将探询的目光投到小朗身上。 小朗本是心无旁骛地要带妖尊离开,好尽早疗伤,他能恢复常态,全因施与妖尊的仙印因妖尊性命垂危而触发神力,令他重获仙力,在千钧一发间出手相救,但那仙印对妖尊的伤势却也无半分好处,只会加重他的痛楚,也让小朗愈发心如刀割。 偏偏此时又莫名生变,他实在烦躁到了极点,一声冷哼:“好臭的浊气!” 话音落处,那异物身上倏尔燃烧起来,更是声嘶力竭地惨叫,跪倒后又满地打起滚来。 然那火焰未有减弱之势,反而越烧越旺,且似有知觉一般,火舌只缠缚着这异物,不见殃及别处。 老和尚到底与那淫僧有同门之谊,目睹此惨状,心胆俱裂,不顾一切地上前,但无论他如何挥动锡杖,口中念咒,那异物上方虽凝聚起一小片黑云,降下雨水,却仍然浇不灭异物身上的火焰。 小朗冷笑:“别枉费心机了。你这师弟已入魔,救不回来的。我们走吧,回村里去。” 最后一句自是说与卓小鱼听的,卓小鱼点头应好,便不再理会那对僧门师兄弟,齐向山下走去。 不道还没行出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4 - 分卷阅读2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5 几步,就听那老和尚在背后大吼:“妖孽!速将我师弟变回去!” 卓小鱼刚感到脑后生风,转头只觉眼前一花,老和尚已经连人带锡杖,四脚朝天地跌到一丈开外。 “不自量力。”小朗嗤笑,垂眼看向妖尊时,表情骤变,不屑之情烟消云散,宛若雨霁云开,凤目中柔情千万,缱绻难分,卓小鱼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在小朗催促了两声后,木然举步的同时,期期艾艾地问道:“哎,你真是小朗?那只小妖鸟?” 小朗朝她微微一笑:“我不是妖。不过既然要入妖家的门,也算个半妖吧。” 卓小鱼听得懵懂,她本就胸襟宽广,视人、妖、仙的天堑为坦途,也无意追问妖尊与小朗只见的纠葛,只是适才小朗那神态,不知为何竟让她觉得荡气回肠,人竟也痴了几分,心中只想着:要是姜湘白也能这般看我,我就算立即死了,又有何妨? 她襁褓中便丧了亲,幼年偶得奇缘,被高人接入山中,潜心修炼,与山妖林怪同伍,直至长成少女方回俗世,与那姜家的公子原是指腹为婚,师傅令她前来寻亲,她见姜湘白久入杏林,不问贫富贵贱,一视同仁,本就怀了几分敬意,后又知他原是人父蛇母所生,更添了一份亲切,情窦初开,少女情怀,一线痴恋全系于那姜公子身上。 姜湘白尽管对她始终不冷不热,但卓小鱼总是想着,两人既有婚约,那人也做不出背信弃义的事来。 孰料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不期然姜湘白一日救下个妙龄女子红璃。 以卓小鱼的修为,无论那红璃隐藏得多深,她亦能一下就分辨出其似有若无的妖气,那与姜湘白的半人半妖而致妖气不彰不同,是因妖修深厚而习得隐匿妖气之能。 她起初不当回事,及至姜湘白与红璃越走越近,尤其那红璃,浅笑嫣然,媚骨自生,哪是她这长于山中的粗野丫头可匹敌? 而她的暗自神伤被林间好友菲菲所探去,那傻姑娘,竟就仗着一腔热血,试图掳走红璃,为她扫清情路障碍,却万万料不到,遇上那天杀的老秃驴——卓小鱼义愤填膺之际,心下悲凉,千错万错,不还是她看不开之故? 那姜湘白真对她无半点情分么? 今日那阻了那长剑的蛇,是不是姜湘白的法术? 他定有办法救下小朗怀中的爱侣吧? 卓小鱼多少有些惴惴不安,领着小朗和妖尊找到了姜湘白在村中的医馆,同时亦是住处。 此时天早已大亮,农人耕田,樵夫进山,村中孩童也多进了蒙馆,少有过往路人,这本是幸事,然姜湘白的医馆却也大门紧闭,静寂无声,卓小鱼让小朗稍候,她上前去,用力一推,门竟是锁着的。 小朗早等得不耐烦,他生怕施用仙术加重妖尊的不适,只好一路走了下来,到了此刻,耐心早已耗尽,二话不说地用仙力弹开大门,就往里闯。 卓小鱼无奈,只好紧跟在后面,一仙一人见前堂无人,径直往后院寻去。 姜湘白正坐在后院的一棵杏花树下,上身打赤膊,红璃弯腰立于他身后,不知在做着什么。 卓小鱼脑子里轰然一声,整个人动弹不得。 第二十二章 小朗可不管卓小鱼心碎茫然,他大步上前,树下两人皆愕然抬眼,只见一玉树临风的少年,怀中抱着一人,满脸煞气地逼过来,声冷如冰:“蛇妖,先传点妖气给他,然后再疗外伤。” 姜湘白瞪着小朗,表情由惊愕转为恼怒,他脸涨得通红,忍不住拂然起身,就要发难,倏然觑见后边的卓小鱼,冷冷道:“你又来给我找麻烦?” 卓小鱼张了张口,轻轻一咬下唇,没吭声。 他又转向小朗,未待开言,只听红璃一声哀叫,姜湘白顿时感到手掌钻心地生疼,低头一看,手心处竟燃着一簇蓝色火苗,火苗仿佛游离于肌肤之外,灼烧却直入骨髓,再看红璃,那女子已然瘫倒在地上,双手抱膝,泪下如雨,满面痛苦之色。 “你!”姜湘白冷汗霎时湿透衣衫,又气又急,“你怎可对女子下手?” “为何不可?”小朗面色愈沉,语气中更可刮下几层霜来,“女子多长了两条腿?你再拖延,我便升炉把你做了蛇羹,给我司晨君进补。” “卓小鱼!”姜湘白没理会小朗,握住已然变形的手掌,向始终不发一语的卓小鱼咆哮。 卓小鱼一惊,小快步到姜湘白身边,向着小朗,低低地道:“小朗,姜湘白同意了,你放过他们吧。” 小朗也没二话,收了神力,倨傲地盯着姜湘白。 姜湘白无奈,心知敷衍不过,那原本泣声阵阵的红璃此时没了声息,已是昏迷不腥,只好在咬牙切齿中领着不速之客入了后院一间专供诊疗之用的厢房,让小朗把妖尊搀扶到一张陈旧的太师椅上,他在前方半跪下来,仔细查看妖尊的伤势。 连生的变故令姜湘白来不及着装,卓小鱼站在他身后,此时才留意到他背上,薄汗覆着好几条拇指粗细、戒尺长短的血纹,心乱如麻,想要发问,然而姜湘白已然在为妖尊灌注妖气,她怕扰了对方心神,强自忍耐,静候在一边。 姜湘白足足忙活了一刻有余方起身,他立足的地上湿了一片,俱是滴汗所致。 他伸手拭汗,神情疲累不堪:“好了,他已无大碍。你们赶紧离开。” 小朗越过姜湘白,挤到妖尊身边,只见妖尊双眼紧闭,面色焦黄,仍然昏迷不醒,心痛如绞,又怜又恨,直想冲回山间,将那老和尚师兄弟一窝踹了。 他伸手轻抚妖尊的脸,手指滑到干涸皲裂的唇瓣,不由心中微动,低下头去,舔拭起来,全然不顾屋内还有人旁观,少顷他直起身来,意外发现姜湘白和卓小鱼两人脸上皆是一片红晕,他也并不觉自己所作所为有何失当之处,眄睨向姜湘白,道:“等他醒来,确定没事了我才走。这间房先给给我们,你走吧,但是别跑远了。” 口气中的理所当然令姜湘白几乎气结,他自知无法与这少年匹敌,只好将一腔怒火集中在卓小鱼身上,狠狠瞪了她两眼,不发一语,闷声离开房间。 卓小鱼迟疑了少许,转身要追,小朗开口道:“你跟着他做什么,他又不喜欢你。” 料不到小朗如此直截了当的卓小鱼再一次绯红了脸颊,她在门口驻足,回头向小朗笑道:“我知道,可是我喜欢他啊。小朗,要是……” 她斟酌着言语,不想小朗已是晓得她的意思,斩钉截铁地道:“他已许了我,便没有‘要是’。那姜湘白若对你有一分情意,你不妨还他十分,只是连一分都没有,你又何必?” 卓小鱼听着这话,愣了半晌,却还是把银牙一咬,出了房间。 小朗不再劝阻,看着少女消失的门口无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5 - 分卷阅读2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6 声叹了口气,摇头之际,忽觉手背微微一暖,垂目看去,竟是妖尊已然醒来,正费力地抬手向他,指尖刚刚触及,小朗大喜,忙将手一伸,牢牢把妖尊的手握在掌心,一仙一妖彼此凝视,四目相接,不觉各自露出个由衷的微笑来。 “你还好么?”小朗问。 妖尊点头,错开视线,轻声道:“你好歹也是只凤凰,再放浪形骸,也当懂礼。” 小朗一怔,继而不以为然地笑:“你说适才么?我是见你嘴唇太干,润润罢了。” “那也……”妖尊讪讪,转过话题,“那位姜公子也不知为何对卓姑娘这般冷淡,他既有妖族血胤,卓姑娘又对他一往情深,两人本该是天作之合才是。” “一往情深,所托非人,没劲。”小朗一句结语,便压了上去,唇舌间相互碾磨,时开时合,进一退二,成功勾出妖尊的轻喘,奈何待要进一步动作,妖尊却忽皱起眉头,小朗即刻停下,“还痛?让我看看……” “没事,”妖尊挡住小朗,“姜公子虽是半人半妖,但妖力不弱,再过一会儿我便能恢复——小朗,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对人家倒是客气些。” 他见小朗一撇嘴,不由了然地轻笑:“你到底还是为卓姑娘不值?” 小朗啄了啄妖尊的嘴,含糊道:“你既无大碍,那我继续了。” 而此时的卓小鱼,慌慌张张地追在姜湘白身后,鼓足勇气问道:“姜湘白,你背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姜湘白头也不回,加快了脚步,只冷冷地答道:“与你无关。” 卓小鱼穷追不舍:“之前那条蛇,是你吗?” 这话出口,姜湘白立马止步,霍然转身,一双眼恨恨地盯着卓小鱼,见那少女毫无惧色,面色稍缓,口气却仍冷硬如铁:“不要再提蛇!更不要在红璃面前提!” “但你……” “卓小鱼,”姜湘白气笑,“你听好,我是人,不是妖。你对妖有兴趣,便去寻个山妖男,保不准更雄姿勃发,合你心意!别再缠着我了。我不会娶你,不会!” 他丢下这些话,勃然拂袖,匆匆上前抱起红璃,大步走入主屋。 卓小鱼茫然立于原地,只觉眼鼻中都像灌了醋,又酸又痛,她心思单纯,怎么也想不明白,姜湘白明明是蛇妖所生,为何就是不肯承认呢? 她不愿看他对红璃照顾有加的模样,然而目光却始终不舍地粘连在姜湘白身上,直到他们一同消失在房内,卓小鱼感觉里里外外,四肢百骸皆沉重欲坠,“回山里找师傅”的念头一闪而过,待她长长地呼出口气,自嘲地笑笑,慢步到那杏花树下,缓缓地坐下,闭目养神。 花香,幽幽而起,由淡而浓。 卓小鱼昏昏欲睡间,倏然一个激灵,猛然睁眼起身:如今立秋已过,哪来的杏花? 她抬头望去,竟见树上怒放着簇簇粉白的杏花,忽有微风轻送,枝摇花落,一时间犹如雪落纷纷,卓小鱼置身其间,只觉呼吸不畅,目光迷离,恍恍惚惚中,勉力开眼,却发觉姜湘白不知何时回转,已然伫立在大树下,花雪中,朝她微微笑着。 卓小鱼难以置信地擦了擦眼睛,姜湘白还在,正朝她招手,示意她过去,她不假思索,向着姜湘白展颜露齿,毅然一步一步靠了前去。 杏花树下的姜湘白笑容不减,当卓小鱼出神地来到他跟前,他慢慢地举起两手,先捧起卓小鱼的两腮,在少女痴迷的注视中,悄悄滑到她雪白的颈项上。 “花……好香……”卓小鱼全然没有察觉姜湘白的动作,喃喃地道。 “哪来的腥臭味?”屋内的小朗却于此时从妖尊身上跳起,眉头锁成结。 正待耳鬓厮磨之际,突如其来这样一股煞风景的味道,换了谁也没心情再继续下去,小朗皱了皱鼻子,心情不快:“我出去看看。” “等等。”妖尊强自起身,不甚肯定地道,“似乎是妖气。” 这在他看来真是咄咄怪事,他也修行了百余年之久,怎么到现在却连妖气也分辨不来? 既是心中存疑,自不能让小朗单枪匹马犯险,谁晓得这在人前时时眄视指使的少年会不会随风变身,又成了那只会“叽叽叽叽”的小雏鸟。 小朗正要开口,那异乎寻常的味道却骤然消失无踪,还未等他们琢磨明白,少顷,那血腥的臭味卷土重来,变本加厉,与此同时,外边竟传来姜湘白的一声惊呼。 妖尊再按捺不住,越过小朗打开门,小朗则一把将他拽住,往身后一带:“待会你在我后边,要不就在屋里。” 无奈的妖尊唯有苦笑点头,小朗一马当先,跨出门去,与妖尊一前一后地走到后院,那血腥臭味愈发浓烈,源头出乎意料,竟然是山中入了魔的那名淫僧。 它已不再是人,胸口处的白毛染成一块一块的暗红和鲜红,身量也更加巨大,连腰腹处也生出了猿臂利爪,而它原本的左手中,爪子紧紧地扣着一个人头,正是它那师兄的。 而姜湘白就站在这魔物前,声嘶力竭:“卓小鱼呢?你吃了她?” 第二十三章 魔物伴着怒号,逼近姜湘白,右侧的几只覆毛的长臂力爪呼啸带风地朝姜湘白抓去。 姜湘白闪身躲过,眼珠一转觑到犹在旁边隔岸观火的小朗和妖尊,身形急转,便向那两禽类奔去。 魔物自是紧追不放,发出山摇地动的吼叫,左手举起老和尚的人头,朝姜湘白的方向猛掷,人头霎时燃成一团火球,挟裹着炙人的高热,眼见着就要追上奔逃中的姜湘白,妖尊再难按捺,一跃而起,撞开姜湘白。 人头火球砸到地上,霎时黑烟弥漫,妖尊只来得及喘口气,那魔物已然追上,身躯陡然长了丈许,双掌高举,泰山压顶式朝妖尊拍下。 只到半途,那人头倏又弹起,轰然而成较适才大了一倍的火球,跳至魔物的掌前,就往它掌心里钻,魔物不假思索,两掌用劲一鼓,妖尊只听得“滋滋”皮肉遭火劫的声响,那魔物惨呼中踉跄后退,两掌竟已被烈火灼穿,已成炭球的人头复滚落下地。 小朗又立在妖尊前方,回头皱眉,不无怨怪:“都让你在我后面待着,你也答应了,怎可食言而肥?” 妖尊哑然,并不答话,转身两步,把姜湘白扶起。 姜湘白面色惨然,低声致谢,小朗耳尖目明,冷冷一笑:“救命之恩,刚才已经报完了。你将这丑八怪往我们这引,还怪卓小鱼包藏祸心,我看你才是真正心术不正。” 他过去强拽着妖尊,声貌从隆冬骤然更替作阳春,“司晨君,此间的事已与我们无关,赶紧走吧,早点回南山去。” 对小朗这不自觉带了撒娇意味的提议,妖尊只觉得头皮一麻,转看姜湘白,那人蛇之子赤着上身,一步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6 - 分卷阅读2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7 一步往犹在痛呼不已的魔物走去,他背上两边肩胛骨处,渐生出青绿色的鳞片来,沿脊椎而下,阳光一照,甚是亮眼。 “小朗,小鱼姑娘的安危还不清楚,怎么能走?不若你我制住这魔物,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来?” 小朗扫了一眼魔物,断然摇头,斩钉截铁道:“我不愿与魔界有任何沾染,这村子方圆十里处,必有魔物的巢穴,他们没来招惹我们,我们何必干涉?” “小鱼……” “卓小鱼没事!”小朗开始不耐烦,“她修为不低,区区小魔物还伤不了她。” 说话间他一指已经停住脚步、背上全然为鳞片覆盖的姜湘白,淡淡地道,“那条蛇就是她唯一的心魔,她只消悟道,更是啥事都不会有。至于姜湘白,我讨厌他,你的恩也报完了,走吧!” 小朗面上的厌恶之色是妖尊所未曾见过,他怔愕之后,电光火石间已转过好些个念头:小朗既言之凿凿小鱼姑娘无事,那她定是无性命之虞,只是目前情形,眼见姜湘白涉险,肯定不可能甩袖而去,一走了之。 这般肯定周遭定有魔物的巢穴,小朗对魔界之事知道多少? 又为何如此排斥与魔界沾染? 妖尊诸般杂念一闪而过,场中魔物与姜湘白的对峙又已然生变,那魔物数肢齐转,把姜湘白甩开,仰天一声长啸,转了方向,猛然跳起,落下时轰然巨响,地震了几震,刚刚站稳脚跟,就听见一声凄厉的尖叫。 那魔物竟是把后院的一间厢房踩塌了半边,倒下的梁柱房瓦压住了红璃的半身,她边哀叫不已,边两手徒劳无助地向前抓去。 魔物又是长长一声嘶吼,肋下两臂倏然伸长,猿爪成拳,狠向动弹不得的红璃砸去。 姜湘白飞身而起,直扑向红璃,妖尊见状,脱口惊呼“不好”,避过小朗,身形如腾云一纵,小朗一拉落空,烦躁地咋舌。 就在魔物的拳头距离红璃不过三四尺之距,红璃已绝望闭目,忽一道黑影掠上,赶在姜湘白和妖尊之前,生生挡下这一击,黑影再闪,牢牢贴在那魔物身上,哀声叫道:“菲菲!不要!” 这一声喊出,魔物先是一顿,继而巨大的身躯晃了几晃,若冰雪逢烈日,迅速地融化,地面上却不见任何痕迹。 “这,这是?”妖尊瞠目之际,忽觉手臂一沉,却是小朗过来,黏在了边上,他忽略掉少年满脸的不快,疑惑地问道。 “早跟你说了,卓小鱼没事。现在可以走了么?”小朗嘟了嘟嘴,见妖尊仍是不动,叹了口气,“山上那色和尚会恰到好处地入魔,除了自己往歪斜了去,还有早前那头熊妖的原因。她虽然死了,魂魄却没有马上散去,诱得那和尚入魔,附于其上,好赶来除去姜湘白和那女的。这本是由心魔而生的邪魔之物,心结一解,即归于虚无。” 语音落,他直勾勾地盯着和姜湘白一起,忙着把红璃救出来的卓小鱼,唇角一翘:“这本来就是他们之间的事,你非卷进去做什么?” 妖尊来不及答话,卓小鱼却回望向这边,目中有羞愧,却也有好奇和迷惑,她木然呆立,任着姜湘白一言不发地抱起红璃,走入另一完好无损的厢房,才似重得了生机,怅然地长出一口气,正要对妖尊与小朗开口,小朗已然抢先:“你不必难过,姜湘白目中无你,那只熊对你倒是情深意重,你也算不得苦。” 卓小鱼侧了侧头,乜着小朗:“……你的确不是妖,可是,可是为什么之前你身上会有妖气,现在却一点也察觉不到?” 她手指院中那早无异状的杏花树,问两禽:“你们能感觉出这里,有什么东西吗?” 妖尊与小朗对视一眼,几乎同时摇头。 小朗忍不住道:“有什么东西?妖?仙?还是魔?” “魔……”卓小鱼愣了一愣,认真的神态仿佛虚心向夫子求教的学童,“师傅从来没有教过我关于魔的事,魔也跟妖一般,有魔气?” “浊气跟臭味。”小朗蹙眉,把妖尊拉得更近,“别把魔和妖混为一谈,妖是妖,魔是魔。我的司晨大人,和你那熊妖好友,都仅仅是妖,可没有坠入魔道” 卓小鱼一脸茫然,她看向妖尊,妖尊沉吟了片刻,仍是问向小朗:“你说妖、魔殊途,这自然没错,那,堕仙呢?” 小朗身躯微微一震,半晌,他凑上唇,亲了亲妖尊的脸颊,笑道:“你不必担心,即便我身上有妖气,也不会入魔。你不愿成仙,我就陪你在人间当妖,仅此而已。” “哎,”卓小鱼看看妖尊,又觑着小朗,腮红过耳,“你俩别忙着亲热呀,倒是为我解解惑么!之前在这杏花树下,我分明看见姜湘白,他一会说要和我好,等红璃过来了,又去追红璃,我难过得很,却不知道为什么开不了口,又寸步难移。接着就是菲菲死而复生,要杀他们,我一急,连舌头都咬破了,痛得叫出声,身子也跟着能动了……这肯定不是妖做的事,小朗,难道是菲菲还在牵挂着我?” 小朗还未答话,红璃撕心裂肺的惨叫先行传来,卓小鱼不等招呼俩禽,转身飞奔向那厢房。 妖尊身形刚一动,小朗已把他拦腰抱住:“不去!不去!先回去成亲……” 第二十四章 妖尊迈开了步,被小朗这一拦,情急下试图挣脱,却被那小仙鸟抱得更紧,不禁皱眉,所幸那厢房未再传出异响,他微叹口气,和颜悦色道:“小朗,此间事不了,你我怎好脱身?” “为何不能?”小朗依旧牢牢地箍着妖尊,理直气壮,“那回下山,我不要你去,你偏去!结果就掉人家早设好的局里,就是你不肯听我的,才生出这许多事来,否则哪犯得着再丹穴山浪费光阴。” 妖尊啼笑皆非,他不过一句话,倒是引出小朗喋喋不休地翻起旧帐来,正待争辩,小朗把头搭上他的肩,软言软语道:“我知道你爱管闲事,但这回南山成亲也是你的主意,你就不能先依着我,先嫁了,今后再想做什么,我也可以名正言顺地陪你。” “……你现在就不能陪我?”妖尊心软归心软,却仍是没多大明白小朗话中的道理,“再说,小朗,南山可是我的山头,怎么算也是你过门吧?” “那不一样。名分很重要,”小朗神采奕奕,双目炯炯,“我要吹号亲迎的婚礼!还要掀红盖头,喝交杯酒!” 妖尊不禁抽了抽嘴角,强忍着把笑意咽下,只道:“好,都依你。我们入厢房看看,要是那三人都无事,就立刻启程,好吗?” “只要没死,就算无事。”小朗坚持。 妖尊好气又好笑,也唯有暂时妥协,换得小朗的放手,两禽这才一前一后向那厢房走去。 不过短短路途,小朗依然有意无意地将妖尊挡在身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7 - 分卷阅读2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8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8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8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8 后,连并肩都不愿,更不说越过他先行。 留意到小朗坚持的妖尊只有无奈,他虽不惯被呵护备至,当成弱鸡,到底不忍拂小朗好意,只好默默加快了脚步。 到了门口,小朗就要闯进去,妖尊适时拉住了他,抬手轻轻叩门,提高声音道:“小鱼姑娘?姜公子?” 屋内即时传来卓小鱼有气无力的回应:“啊,进来吧,正好问问你们的意见。” 妖尊听出卓小鱼的语气不对,忙推门进屋,一见屋内情形,登时哑然: 卓小鱼和红璃两个姑娘各自在床头床尾站立,床上被褥齐整,姜湘白蜷缩着躺在上边。 问题正是出在姜湘白身上,他此时不着片缕,却非赤身裸1体,从颈部以下,上身覆盖着密密麻麻的墨绿色鱼鳞片,而腰部开始,本是臀部和腿脚的部位,却消失不见,替换上一条最粗处堪比海碗口大小的蛇尾。 蛇尾往前盘卷,尾端埋入姜湘白的手臂中。 “怎么会?他的妖力……”妖尊上前一步,不由诧异,姜湘白明明只是半妖之身,“怎么会强到失控的境地?” 他向姜湘白伸手,尝试控制姜湘白的妖力,那妖力却像个顽劣的半大小子,使出了全力与他拧着干,费了不小的气力才算让那条蛇尾重新分成人腿,只是依然是遍体鳞甲。 妖尊气力用竭,收手喘上口气,正待继续,小朗上前,轻轻拽住了他:“你伤刚好,经不得这么折腾。况且——” 小凤凰的视线落到姜湘白脸上,那人半睁半闭着眼,神色怅然,宛若迷途稚童,“这样是没用的。小鱼,你检查一下菲菲的妖丹。” 卓小鱼如遭棒喝地“啊”了一声,茫然无措地回看着小朗:“没……没了。” 小朗点点头,妖尊顿时也明白过来:“是菲菲姑娘的妖丹被姜公子吸收了么?” “这是那位熊姑娘最后的报复吧。”小朗颇有些幸灾乐祸,“她在魂飞魄散之前,借入魔的和尚之躯寻到这里来,想必就是为了把小鱼取走的妖丹收回,然后送给姜公子吧。姜公子有福,无缘无故,妖力大增,恭喜恭喜。” “小朗!”妖尊低低地斥了一声,转看卓小鱼,见她仍是神色迷离,也不知该如何安慰才好。 那位熊妖菲菲,真是一腔热血,为好友打算到了尽头:姜湘白由半妖半人成了八成妖两成人,大概他从未修行过妖法,这下连人身都维持不来,人间女子,除了自幼便惯于和与妖为伍的卓小鱼外,还有谁敢与他相携相随? 只是,看卓小鱼如今神态,这难道又真是她想要的么? “不!姜公子才不是妖!你们胡说!” 满屋静寂之际,忽而炸出来一个铿锵有力的年轻女声,那红璃斩钉截铁之后,毅然护在姜湘白的床前,怒目向着妖尊与小朗:“你们这几个不知来路的歹人才是真妖孽!是你们害了姜公子!我不怕你们!” 她深吸一口气,毫不避讳地握住姜湘白那满是鳞片的手,“姜公子,我们入城去飞来寺,那里的普渡大师道法高深,一定能把你救出来!” 姜湘白到此刻才有了些许生气,他并未开口,只是怔怔地看着红璃,眼一闭,两行清泪滑落下来。 妖尊想起卓小鱼早前的话,心中一动,定睛凝神,默默地端详红璃,他见那女子年纪甚轻,芳龄未足双十,生得脸如瓜子,柳叶细眉,粉面桃腮,一双杏眼儿饱含悲戚,樱桃小嘴紧紧抿住,既伤又怒,却是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半点妖气。 莫不是卓小鱼自己心魔难解,硬生生地把一个凡妇俗女视作是妖? 卓小鱼听到这话,可是急了,忙上前欲拽开红璃,勃然变色:“你这什么馊主意!你可别害他!他是半妖啊,到老和尚面前,哪里还能有命在!” 红璃恶狠狠地把卓小鱼甩了开去:“姜公子不是妖!都是你这妖女,平白无故黏上姜公子也罢了,还总是惹事生非,姜公子早与我说了,他对你客气,不过看在两家长辈的份上,他是绝不会认什么婚约!你忒不要脸,这番死缠烂打,还有半点像未嫁之女么?” 说话间,她将胸一挺,眼中怒火欲燃,同时泪光盈盈,手指向门口,颤声再道:“我早已许了他,你识相的,趁早走!” 卓小鱼霎时如遭雷劈,瞠目结舌。 小朗在旁打了个呵欠,一扯妖尊的手臂,低声道:“你看吧,我都说了不要参合,你非要来。早说了那姜湘白是自作自受,走吧,走吧。” 妖尊扫了一眼屋内紧张对峙、谁也不肯示弱半分的年轻姑娘,苦笑一声。 饶是他心中更偏着卓小鱼又能如何,那姜湘白的双手还在红璃掌中呢。此情此景,外人的确不能插足,他唯有顺从小朗,一同出了厢房。 只是妖尊心窍繁多,并不愿兑现承诺,即刻马不停蹄出发,到了院中,他主动顿住脚步,前方的小朗有所感应,几乎瞬间回头,冲他扬眉一笑。 “小朗……”妖尊斟酌着开口。 小朗打断了他,拖长了腔调,“好啦好啦,知道你放不下你的救命恩人!谁让我求着你嫁呢,司晨大人?” 妖尊闻言奇道:“你,你同意?” “你是我的妻,”小朗歪了歪头,“妻命为天嘛,只要你不变心,一切好说。” 尽管心中喜不自胜,妖尊仍是忍不住笑驳:“天下哪有雄者为妻的?再给你说下去,我都合该是牝鸡了。” “雄鸡司晨,”小朗将妖尊抱个满怀,“你既是我的司晨大人,也是我的妻,有何不对?唔,她们就算有所动作,那条蛇今日动弹不得,非得熬到天明不可。你应我,让我察一察你的伤处,也算作成亲前的一份聘礼,如何?” 妖尊自非雏鸟,一听便已心知肚明,但见小朗眼神亮如晨星,吟吟而笑,本已俊逸至极的容颜再添三分艳丽,驳斥的话到了唇边,又生生咽下,难以觉察地微微点了点头。 小朗喜笑颜开,一牵妖尊的手,直奔他们早前歇息的那间房中。 第二十五章 两禽在厢房中折腾了一番,小朗要得寸进尺,妖尊拦住了他,急切地道:“小朗,等……等等。” 小朗不情不愿,却还是依言半起身,肘撑着床板,歪着头瞅妖尊,手还在不大老实地摸索,妖尊轻皱起眉,道:“前两次……之后,你都难以再维持人身,是不是受了妖气污浊?珍珠姑娘直言我在夺你仙修,若真如此,你我还是守礼为好。” 看小朗面色骤沉,妖尊轻笑低语:“你若愿等,便等我寻法成仙,如不肯,就算了。” “谁说我不肯?”小朗冲动,舌头上跳出这一句来,再要咬住已是来不及,他有些悻悻,赌气在妖尊肩头咬了一口,忽而眼神一亮,喜上眉梢,“你,你愿意成仙?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8 - 分卷阅读2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29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9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9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29 ” 妖尊无言颔首,下一瞬,便被小朗抱个结结实实。 小凤凰在他耳畔喃喃:“我并非不乐意与你同在下界为妖,只是我由仙入妖道,反而凶险,弄得不好,莫说人形,保不准要变作什么凶神恶煞的模样,到那时你怎还肯理我?” 妖尊听罢,方知小朗若无其事的骄傲下,竟是藏着这般沉重的心事,他心有所动,轻抚小朗的光滑的颈背,若有所思地问道:“这么说来,珍珠姑娘所言,都是真的。你与我行云雨事,确会污损你的修为?” “呆公鸡,”小朗笑道,贴着妖尊脸颊擦了擦,“什么修为我不在乎,为仙也只是因为我是龙凤之脉。天上的鸡神仙有昴日星君,你可听过龙妖凤怪么?再说,我也只是不想变丑而已。” 然妖尊又不是初出鸡笼的小雏仔,小朗开解的话语并未能让他释怀,他迟疑着再道:“但我的妖气真不会损及你的仙体么?小鱼姑娘那为熊妖好友的妖丹,明明探出你身上的妖气啊,反倒是对我毫无反应。小朗,你还知道些什么?” 妖尊讲心头疑团说出,想起此前珍珠和九凰仙子如临大敌的表情,以及刚下凡来就遇到的种种怪事,都让妖尊深深地感觉到,围绕着小朗,事情一定没那么简单。 只是他作为下界之妖,对仙界的事近乎无知,到此地步,只有干着急的份。 小朗呢,则干脆目空一切,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唯独念念不忘成亲,这股孩子气有时候委实让妖尊气结。 如今听妖尊问起,小朗果然又浮出了不太耐烦的神色,他索性坐起,紧挨着妖尊,半闭起眼道:“这与你的关系不大,我把仙印给你,你身上便有我的仙气,那菲菲也不是什么高等的妖物,妖丹觉察不到你的妖气,很是寻常。至于我……” 他将双眼全然闭上,磨蹭到妖尊胸口,缓缓地道:“我如今只记得,我的生母,碧灵龙仙为了救下要被龙、凤两族驱离的我,不惜触犯天条,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我当时一怒之下,自起涅槃之火,试图将一切化作灰烬,求堕魔道,与仙界势不两立。但,没成魔,倒是变作了你初见时那个傻样子。” 妖尊不禁想起早前初遇,那灰扑扑、圆滚滚的小雏鸟,由衷一笑。 小朗似是明白妖尊心头所想,从喉咙深处泛出笑声,微微仰头,对妖尊道:“具膻餐饭,适口充肠。你存心饿着我吧。” “……碧灵龙仙为救你而不惜触犯天条,总有个前因后果,你缘何会被驱离?”妖尊只觉贴在身上的凤凰体热升高,不自在地忙继续刚才的话题。 “我忘了。”小朗回答地斩钉截铁、理直气壮。 “忘……忘了?”妖尊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再问,“此事事关重大,你忘了?” 小朗霍然跪坐而起,皱眉直视着妖尊,认真地道:“确实忘了。凤凰涅槃,重生之后,能记起多少从前往事,可是因鸟而异,可不是统统都能记得。能力也会大大退化,你不是都亲眼见证了吗?” 话到此间,他微微一叹,眉宇间颇有萧索:“但我分明是记得母亲为我魂飞魄散那一刻,大皇姑苦心费尽,也是束手无措——可我竟连自己是如何惹祸,也丝毫想不起来。” “那九凰仙子?” 小朗摇头:“她不愿细说。但有一事我却是记得清清楚楚,无论大皇姑如何含糊其辞,我知道那绝不是我的臆想。” 咬牙切齿地,小凤凰冷冷道:“我那生父,凤凰族的族王,对我和母亲,已在那时恩断义绝。他束手旁观,听任我被逐出丹穴之山——当日要不是看在大皇姑份上,我才不会回去!” 他眉宇间怒焰欲燃,两手亦紧握成拳,妖尊闻言却是大吃一惊,回想丹穴之山那湖心亭中,族王那稳重如山的风采,看着小朗时眼中流露出的爱怜,以及在五位长老的围堵中仍不退缩确定小朗“世子”身份的勇气,这样的百禽至尊,怎么做得出舍弃妻儿的事? 但九凰仙子也曾质问过五位长老,是否又要族王“大义灭亲”,这样推想,那小朗究竟是因为何事,竟能惊动龙、凤两族,都要他驱逐? 妖尊愈想便愈觉得背脊发寒,他凑过身去,拥住全身僵硬的小朗,柔声道:“你也莫想太偏,兴许事情与你所记有所出入,又或是族王他另有苦衷。” 拢住小朗的拳,缓缓抚至少年重展开手掌,反握过来,妖尊轻出口气,微微一笑,“无论如何,我总会陪着你。” 小朗重倒向妖尊,不无得意:“你要跑了,我就把你逮回来——我猜,我身上的妖气,大概是我涅槃时坠入俗世所沾染。毕竟你也记得,那时我即便与小二妹混在一起,兰嫂子他们也没察觉到我是仙。” “但你身上也并无妖气。”妖尊仍是不解。 “兴许就是时有时无吧。”小朗倒是毫不在意,他吟吟含笑,双目炯炯,“这番也是因祸得福,有了自由。除回南山成亲,见一见大伙,还可以四处寻访,看看有无能救母亲的法子。反正你要升仙,也没那么快,慢慢来就是。” 妖尊微微一笑,点点头。 “但你可以要答应我,这里的闲事一结束,立马闪人。小鱼那家伙自己执迷不悟,就算她师傅出马,也拉不动她。” “……是了小朗,你可曾有察觉到红璃姑娘的妖气?小鱼姑娘说她也是个妖,可我却毫无所感,难道是被你的仙印耽误成人、妖不分了么……”妖尊心中一动,问起红璃的事来。 小朗寻思了片刻,道:“她身上有些怪,但应当是人。算了,今日他们应该能定下主意,明日再见分晓。你被那色秃驴的法器所伤,虽然姜湘白之前为你度了些妖气,但你还是不要大意。反正今晚你也不让我吃,就全心全意疗伤吧,我替你守着。” 妖尊不觉笑道:“你不吵我,当然最好。” 一仙一妖的两只鸟相视而笑,妖尊闭目凝神,沉入修行。 小朗果真守诺,在旁护了一宿。 第二日天刚破晓,厢房的门便被敲得“咚咚”作响,间歇中是卓小鱼满是焦虑的叫声:“小朗!司晨君!你们在里面吗?开开门!” 小朗看了眼仍未睁眼的妖尊,应了声,披上衣服,拉起床上的薄被往妖尊身上一盖,起身给卓小鱼开门,先声夺人地教诲道:“小鱼,司晨君是我叫的,你最好换个称呼。” 卓小鱼愣了一愣,焦虑卷土重来,她望着小朗,急道:“小朗,怎么办?他们都走了,那个红璃真要带姜湘白就找什么除妖高僧!” 第二十六章 提前结束凝神修行的妖尊听完卓小鱼飞快到语无伦次边缘的追述, 再看着眼前这怅然失措的少女,真不知初见时那披着月光现身的清冷姑娘是不是被神通广大的妖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29 - 分卷阅读2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0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0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0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0 术换了个人。 卓小鱼告诉妖尊与小朗,他俩离去之后, 她与那红璃对峙, 谁也不肯退让半步,打破僵局的只能是那半死不活的姜湘白, 他吃力地爬将起来,颤巍巍地下地, 卓小鱼疾步上前搀扶住他, 红璃也不甘示弱, 撑住另一边。 两女互瞪一眼,不约而同地齐齐放开手,姜湘白本来凝着的一口气, 受惊之下散乱无形,腿脚跟着发软,顿时跌坐在地,他苦笑一声, 费力地向两个要再次扶他起来姑娘摆摆手,盘膝吐纳,须臾抬头, 瞳仁不复寻常的棕黑,而呈墨绿:“小鱼,你走吧。” “我不。”卓小鱼微咬下唇,失落之色转瞬即逝, 她倔强地道,“你的身世你应该再清楚不过,瞒得了世人瞒不过你自己。你要听她的话去除妖,会没命的,我不能让你去。” “姜公子为妖所害,为什么不去?”红璃反唇相讥,义愤填膺,“你不让他做堂堂正正的人,却忍心他当个不见天日的妖物!” “妖物哪里不见天日了!”卓小鱼忍不住驳斥。 眼见着两女又要爆发争执,姜湘白叹了口气,仍是看向卓小鱼:“我决心已定,非去不可,你也别再固执了。明早我就与红璃启程,若能归来,我就——和红璃正大光明地成亲。” 红璃喜形于色,跪坐下来,挨着姜湘白,一双杏眼盛满柔情蜜意,只往姜湘白身上倾倒,姜湘白并不看她,却伸手牵住一对柔荑。 卓小鱼略略退了一步,她煞白着脸,半晌从牙缝间挤出一句:“明早我也会去。你再厌弃我,我也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她甩下这句话,再不愿见眼前两人你侬我侬,转身开门奔了出去。 与小朗的推断一般无二,卓小鱼也道姜湘白骤得大量妖气,就如蟒蛇吞象,一时半刻动弹不得,总得消化到次日早晨,她便也不担心他与红璃会趁夜离开,出了院子并不见妖尊与小朗,百般滋味煎熬之下,索性回到前厅,绕入药库,清点起药材来。 她自幼在山里长大,师傅又有心培育,她对药材是熟悉得如数家珍,卓小鱼理到了一半,想起姜湘白,再次暗自神伤,自己与他是哪里不般配了,为何他偏偏看不上自己? 而偶然同患难了一把的那对,少年与男子,外形上怎么看也算不得匹配,小朗太俊太傲,却偏偏对那位赵姓的司晨君一往情深到旁若无人。 卓小鱼心道,要是师傅不告诉她与姜湘白早有婚约,她大概不会这么执着于这个半人半妖的男子,也不会害得菲菲惨死,只可怜菲菲便是死后还一心要助她成全好事,自己原本要报的仇,也莫名其妙被入魔的妖给报了。 想到菲菲,卓小鱼更觉感伤,一边整理记录,一边潸然泪下,直到泪干,夜色也暗了,她便点上灯,继续做活。 也不知过了多久,卓小鱼疲倦地自捶了两下腰,霍然抬头,竟就在这药房之内,生生看见本该在院中的那株杏花树。 花繁枝茂,浓香弥漫,树下站着个长裙女子,却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卓小鱼待要上前,就听一声轻叹,近在耳畔,霎那间,飞花迷眼,等她再能看清时,那杏花树已无踪无影,独有扑鼻的异香犹萦绕在这昏暗的药房内。 她不觉擦了擦眼,吹灭了油灯,走出屋去,到了外边才发现天色已微熹,刚刚的幻象让她心头忐忑,几乎不假思索地,就往姜湘白的厢房走去。 孰料只一拍门,房门便应声而开,卓小鱼直觉不好,边叫着姜湘白的名边踏入房中,只见屋中陈设照旧,唯独是不见了姜湘白与红璃的身影。 她绕屋内转了两圈,决定不再耽搁,恨不得即刻拔腿就追,又省起妖尊和小朗也还在,总得与他们打声招呼,这才急吼吼地冲来敲门,给小朗抢白,她愣神之后,竟是难再逞强,情不自禁地便脱口求助。 小朗反应仅是一撇嘴,无奈吐出口气,懒洋洋地道:“小鱼,这回就算我们帮得你,把那条蛇给你追回来,他心不在你身上,还得到处跑,到时候你怎么办?要不我替你将那红璃灭了?” “灭、灭了?”卓小鱼瞠目结舌。 “灭了。”小朗两掌一拍,仿佛夏日打蚊子一般,“然后把蛇丢你房里去,任你□□,如何?你师傅有没有教过你怎么欺负人?” “小朗……”妖尊见卓小鱼的双颊红得快能见着烟火了,忙出声阻止他的胡说八道,正色对卓小鱼道,“小鱼姑娘,姜公子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们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事不宜迟,你知道昨日红璃姑娘要去寻访的高僧的飞来寺在哪里吗?” 卓小鱼勉强定了神,点头道:“要进城。只是不知那两是何时出发的,还能不能赶上。” 妖尊向卓小鱼安慰地一笑:“赶得上,我们即刻动身。” “好!”卓小鱼笑得露出两颗小尖牙,“司……小朗,我到底要怎么称呼?” 小朗气定神闲地抱胸道:“反正不能是司晨君,你自个定。还有,把那条蛇找回来的话,你有没有想好怎么办?” “他不死就行,要娶谁都由他娶去。我跟着赵让大哥!”卓小鱼长长呼出口气,斩钉截铁地说完,殷切地看着妖尊,“我们现在走吗?你的伤还碍不碍事?” 妖尊一笑,在脸色发黑的小朗颈后一拍。 出了厢房小朗提议到后院看一看那棵杏花树,他让妖尊和卓小鱼都留在一丈开外的地方,自己上了前去,手掌抚上树干,眉尖一挑,轻喝了声:“现身!” 杏花树从底部开始晃动,本来入秋之后残叶渐疏,这下更难侥幸,不多时便给摇成一棵枝头空空荡荡、干巴巴的树来。 卓小鱼瞪大了眼,也未看见任何幻象。 妖尊微微皱眉,他从杏花树上感受到一点几近弱不可察的妖气,但这是怎么回事?这点妖气,怎么可能施展出能迷惑卓小鱼心志的幻术来? 小朗却是闭目须臾,少顷睁开,转身之时,那杏花树也恢复如常,他一脸漠然地向等候的妖尊和卓小鱼道:“走吧。这棵树对我们没有恶意。” 说罢,也不再费心多做解释,大步就往外走。 妖尊与卓小鱼没奈何,只好跟上。 一仙一妖再加一人的仨离开医馆,卓小鱼把大门锁上,谁也没想到收拾点简易行囊,贴身带些钱物,就这么匆匆忙忙地往城里赶。 毕竟光天化日,纵使卓小鱼也有神行法术傍身,仨也只选择在村口雇车,一路扎扎,等到了城中,已过了午时。 第二十七章 这城名叫阳川, 因有一条流经城中的阳川河而得名,规模之大,与妖尊南山比邻的荔枝城不可同日而语。 他们原本是要在飞来寺门前下车, 但车夫不乐意, 嚷嚷着从东城门到飞来寺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0 - 分卷阅读3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1 ,路途不短, 非要加钱,这可难坏了全然不知阿堵物可贵的仨。 其中只有卓小鱼带着个小皮囊, 里面装了些铜钱, 刚刚好够赁车之用, 囊中不止羞涩,根本就空荡无物。 车夫见再无利可图,毫不客气地将仨请下了车, 扬长而去。 仨在熙来攘往的人群里面面相觑,六目相对,小朗哂笑对卓小鱼道:“这是你的事,你来拿主意。” 卓小鱼又看向妖尊, 征询道:“直奔飞来寺么?” 妖尊点头:“先到那,再在附近打听打听。” 小朗瞥他一眼,像是看出妖尊心中疑虑, 侧身拉住他的手,笑中有傲,低声道:“你放心,我肯定能保护你。” 些许感动的妖尊果断甩掉了小朗的手, 在卓小鱼面前,又是光天化日,他泰半的感觉是臊得慌,到底两禽已作人形,无论年龄还是相貌,相差甚剧。 果断行事后心中又是不忍,难为小朗能想到他的顾虑,他本是只妖,偏偏要前往除妖高僧所在的寺庙,这种明显自寻死路的行为,多多少少也是仗着小朗在身边,羞赧之后,仍是向小朗微微一笑。 小朗眉尖一挑,撇了撇嘴,不屈不饶地再一次把妖尊的手拉上,握得死紧。 卓小鱼自去问路,归来后瞥着小朗,为妖尊打抱不平:“你多少也尊重下赵让大哥的意思嘛,这般我行我素,当心失了妖心。” “尊重?”小朗嗤之以鼻,笑看着妖尊,“我要事事依着你,只怕莫说于飞,便能挨个翅尖儿也是难得。” 妖尊闻言,只好息事宁人地岔开话题,让卓小鱼带路。 城内行人接踵摩肩,熙熙攘攘,主道两边商铺鳞次栉比,各色小摊小贩挤挤挨挨,热闹非凡。 往飞来寺的路上途经一条全是小食摊、小酒馆的长街,这一路酒旗招展,香飘四溢,卓小鱼虽在深山密林中长大,寡思少念,但到底是人,不似那两禽皆无口腹之望,她的定力在行到一半时冰消雪融,不知不觉露出一派馋相来,在一个煮丸子的小摊前稍缓了脚步,吁了口气,喃喃道:“要是能把这些都搬回山里就好了,我可以天天吃吃喝喝,有没有姜湘白都没关系。” 妖尊正待开口,小朗已颇有些冷嘲热讽:“小鱼,你是鱼又不是鸟,怎么也破了壳见到的就是娘?刚从师傅那断了口,迫不及待地非要找个取代的是不是?” “小朗!”妖尊又斥。 卓小鱼却是展颜一笑:“不是。所以只消姜湘白没事,我也不再缠着他了,他爱与谁成亲便与谁成亲。我要把这条街……” 她两臂张开,做出聚拢状,“从头吃到尾!” “凡人果然就是凡人,有法术也是凡人。”小朗依然不客气地讥笑。 正说话间,忽就听得前方一阵嘈杂,像是有十几对铙钹同时敲起,“哐当哐当”的声音震耳欲聋,街上的行人纷纷加快步伐,乱哄哄地拥着去。 妖尊微微皱眉,向小朗和卓小鱼道:“似乎有股微弱的妖气,你们可有感觉?” 卓小鱼忙不迭点头,她一伸手,拽住个匆匆快步的年轻后生,那后生原本勃然变色,一张嘴见到是个妙龄少女,生生咽下粗口,堆出笑来:“姑娘这是?” “你们这是要去哪?” 后生对着个水灵灵的姑娘,着急看热闹的心情登时飞走了一半,笑嘻嘻地给仨做了个加油添醋的详细说明,就是前段日子,城中一大户的公子不知怎的撞了邪,要么痴痴癫癫,要么神智不清,群医束手。后来大户听了劝告,请来飞来寺的高僧,降妖除魔后逮着了个厉害的妖物,关押起来,挑了个良辰吉日,就把那妖物推到市集这,当众破攻宰杀。 说完之后,后生打量着卓小鱼,仍是嬉皮笑脸:“姑娘家心肠软,就别去看这些了吧,听说还得砍妖怪的头呢,不知道会不会也跟人一样流血……” 后生话音未落,卓小鱼已将他推开,脸色变了变,解开腰间的匕首,带鞘紧攥在手中,也向前挤去。 妖尊与小朗互视一眼,忙跟了前去,只是小朗始终不肯放手,妖尊苦笑,压低了声向小朗道:“得防着卓姑娘冲动。” “你不冲动就行了。”小朗轻笑,“她是人不是妖,即便冲动冲动,那帮贼秃众目睽睽下也不敢拿她怎么样。你便不同,纵使你身上有我的仙印,毕竟未入仙道,要是给那帮大义凛然者察知,免不了又是一场风波。” 他看着妖尊,蹙眉微叹,“你若有难,我定要出手,到时候可不好控制轻重,要伤了凡人,你又得自责,我注定讨不得好来——” 听小朗这般委屈,两只乌黑的眼珠盈盈有光,妖尊哑口无言,只得紧了紧两人相握的手。 等两禽挤到了地方,那行刑之地早已是人山人海,幸得卓小鱼算不上鲁莽,见那黑压压的人群,便停下了脚步,待他们走近会合,仨才一点一点地趁隙挪到前方。 只见场中空地之上,赫然站着一身高近九尺的僧人,豹头圆目,大蒜头鼻,面无血色,一脸凶光,身披着火焰袈1裟,一手把玩一对铙钹,另一手则牵牛一般牵着一个五花大绑的男子。 男子披头散发,青衫褴褛,头垂在胸前,旁人难以看清其貌。 卓小鱼偷偷地拉了拉两人的衣袖,悄声道:“那,那家伙的原形,是条鱼吧?” 妖尊凝神了片刻,才略略颔首:“似乎是乌鳢。” 他的语气颇有些踌躇,以他的修行,看清一个低等妖修的原身本是轻而易举,但他如今居然要聚力方能辨清其相,这由不得妖尊不暗自心惊。 难道因为小朗的关系,自己正慢慢成仙了么? 此间事一旦终了,定要将仙印与仙妖互转的事弄个水落石出才行。 妖尊主意已定,手微一动,察觉小朗仍紧攥着他不放,啼笑皆非之外,又油然而生一股暖意。 此时场中又有变化,那僧人将铙钹掷入空中,两件法器一击,仿佛四面八方有无数铙钹一起响起,较他们原先听见的更加响彻云霄。 周遭顿时呼声如雷,叫好声几乎压过了铙钹的“锵锵”。 小朗微翘了嘴角,低声对妖尊道:“雕虫小技,也拿来耍。” 那被捆绑的男子似乎听到小朗的话,竟然抬起了头,向他们这边望了过来。 此时众人才真正看见他的容貌,又是惊呼连连。 原来男子的脸上竟是数十道鲜血淋漓的刀剑创痕,狰狞恐怖,以致五官难辨,常人鲜有不望而生畏,有不少本来已是挤到近处的人被骇得退后,一时间群情惊慌,怪叫哭嚎迭起。 场中僧人见状,虎啸长声,那铙钹一幻十,十幻百,敲得地动山摇,却也适时止住了人群的骚动。 他又将绳子一晃,男子“扑通”摔倒在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1 - 分卷阅读3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2 地,铙钹重新合百为一,旋飞下来,绕着男子一阵乱舞,待回到僧人手中,那男子几乎便成了个血人。 卓小鱼咬牙要上前去,妖尊扳住了她的肩头:“别急,再看看。” “他妖丹受损,又被捆妖绳缚着,怎可能自己脱得了身!”卓小鱼气道,“这帮和尚见妖就杀,根本不管是非曲直!” 妖尊示意卓小鱼低声,发觉那男子在地上挣扎之际,目光仍向他们这边投来,那肿胀眼皮下成了两条缝的眼里,有感激,有欣慰,却并无求救之意,甚至连求生之念都不见丝毫。 僧人并不曾留意到妖物的异动,他一脚把男子踢得滚了几滚,朝他啐一口带血的唾沫,喝声道:“妖孽还不现形?” 男子一动不动地匐匍于地,围观诸人个个双目圆睁,屏息凝神,仿佛在等名角出场。 而僧人也不负众望,两手把铙钹一击,那男子蠕动几下,竟就从一个人身,生生变成一条三尺来长,有寻常乌鳢四五倍粗、形如蟒蛇的大鱼。 这乌鳢毫无生气,死鱼一般,僧人悻悻地过去,踩了两脚,直把场外的卓小鱼激红了眼,她双手像要把匕首绞断,但她到底还是懂得分寸,适才小朗稍加提点,她立刻便明白他们的顾虑,要是她奋不顾身,非但要耽误追回姜湘白,很可能还要连累妖尊与小朗。 只是同为“鱼”类,要她隔岸观火、见死不救,实在是把她憋得要怒发冲“天”,她不停地在妖尊与场中交替看,妖尊的眉头也愈发地锁紧,只是小朗有言在先,他不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也不好贸然出头。 就在卓小鱼即将忍无可忍之际,人群忽然又开始骚动起来,远处传来声嘶力竭的吼声,马蹄嗒嗒由远而近,众人自动地分开两边,不多时,就见一名骑手纵马奔驰而来,冲到场中,勒得马身纵起,人则几乎是连滚带爬到那乌鳢跟前,抱着鱼头,嚎啕大哭。 第二十八章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令围观众人更加群情激荡, 对着场中指指点点,不知是谁惊呼了一声:“看!那只鱼动了!” 惊呼声登时此起彼伏,那乌鳢被人牢牢抱着头, 原本死气沉沉的尾巴倏然上下摆动了两下, 人群里又传出一声喝叫:“喂!你再这么箍下去,那鱼不死也要给你弄死了!还不快松手!” 骑手慌慌张张地放松了力道, 揽着鱼头,另一手伸到鱼腹下面, 吃力地把整只乌鳢抱了起来, 这时候众人才看清, 这是个未及弱冠的少年,锦衣华服,眉目形状姣好, 只是哭得一塌糊涂,脸上涕泪交加,眼皮浮肿,人群中又有人碎碎:“咦?这不就是冯家那遭了妖的公子么?” 适才忍不住出声让那少年放手的正是卓小鱼, 她冲动毕才后知后觉地反捂住自己的嘴,向妖尊和小朗歉意地一笑,小朗摇头皱眉:“早知道你是这个性子, 就不该同意我家司晨君来报什么恩的。” 卓小鱼自知理亏,轻叹口气:“我就是不惯见到妖受罪么……何况还是条鱼。” 妖尊示意他俩噤声,他们周遭的人群已是吱吱咋咋,众说纷纭而又津津有味地讲起这冯家公子的妖劫轶事。 原来这冯家是阳川城中有名的大户, 冯家曾祖曾官居一品,做过太子太傅,如今这位冯家老爷,壮年时亦是朝堂大员,后来母丧致仕,便稳居江湖,不再过问庙堂中事。 冯老爷美妾如云,奈何子嗣不旺,原本有个长子,未及而立便撒手人寰,留下一对小儿女;次子便是现在这位在菜市口抱着鱼头大哭一场的冯慎行,他既是冯家的老来子,也是冯老爷最宠爱的一名姬妾所生,平日里在冯家,绝对是众星捧月的位置。 生怕这老来子步长兄的后尘,冯老爷对冯慎行是百般呵护,坊间传闻,那一家养小子跟寻常人家养闺女差不多,连黄花闺女还有个正月十五逛花灯、七月初七拜月乞巧的出门透风时候,冯慎行可是轻易不离家,真正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但就是这么保护得密不透风,几个月前,这冯公子仍是莫名其妙地病了,而且是病来如山倒,不出几天,就形容枯槁,卧床难起,不管请了多少郎中,哪怕千金一方的药都服了,却仍是治标不治本,稍吹个凉风,便又高热不退,半死不活。 一日,冯慎行再次病倒,冯老爷忧心如焚,生恐小厮婢女伺候得不够用心,不顾半百之身,索性亲自上手,甚至令人在冯公子的屋中架设了一简易木床,与儿子同室而眠,方便照顾。 也亏得这当爹的用心,当晚,冯老爷便发现冯慎行久病缠身的蹊跷。 丑时刚至,睡得正熟的冯老爷倏然惊醒,心虚地弹下床笫,扑到冯慎行床边,一摸之下,吓得魂飞魄散,小儿子的床上居然只剩下被褥,空无一人。 冯老爷这一惊非同小可,慌得跌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撞到门口,想要喊人,喉咙却仿佛被什么堵着一般,愣是只有“啊啊”的状如呜咽的低声,他拼尽全力地推开门,却赫然发觉,冯慎行就在不远处缓慢地行走。 忙扶着门沿站起来,冯老爷不顾一切地边喊着“儿啊”,边朝冯慎行追去,说来也怪,眼看着就要追上冯慎行,只差一步就能伸手够着人了,蓦地里漫天起了大雾,冯老爷只觉得浓雾袭来,双目登时刺痛,泪流不止,他急急闭目,以手遮眼,待到疼痛缓解时,已然云消雾散,然冯慎行却也不见了踪影。 这边厢正说得精彩,那场中却也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捅了马蜂窝。 那僧人见冯慎行冲过来,起先是哭丧一般抱鱼哀嚎,接着又是二话不说把鱼一抱,摇摇晃晃地就想放上马背去,简直是傲慢狂妄到令人发指,又兼有场外众人指指点点,脸色青一阵紫一阵,最后泛起了黑气,手中铙钹一击,那安安分分的马倏然狂嘶一声,前蹄奋起,几乎将挨近它的冯慎行踢个四脚朝天。 冯慎行情急之下,慌张疾退,脚步踉跄不稳,整个人往后仰去,他两手自然而然地往地上撑去,原本抱着的乌鳢登时也跌在了地上。 僧人一声狞笑,铙钹适时飞出,旋转着向一动不动的乌鳢脑袋割去,转眼间就要把鱼头给切下,不止冯公子,周遭人群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呼,千钧一发间,那气势汹汹的铙钹却像挨了闷棍一般,倏然掉下来,砸在乌鳢的头上,“哐当”滚到地面。 冯慎行此时已然反应过来,手脚并用地爬到乌鳢身边,再次把乌鳢牢牢地搂在怀中,他坐在地上,向僧人颤声道:“你,你这恶人!你欺骗我爹,伤害白麓,还敢自命慈悲为怀的出家人吗?” 僧人两手一拍,铙钹应声而动,回到他手中,他对冯慎行的指责恍若未闻,看也不看他一眼,两道凶光直在场外围观人群中寻射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2 - 分卷阅读3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3 ,口中高声冷道:“哪位高人阻挠小僧除妖?不妨现身一见?” 见无人应答,僧人再次冷笑,上前一脚踢翻冯慎行,从他怀中抢过乌鳢,抓着鱼尾倒提了起来,左摇右晃,向着场外道:“这黑鱼妖心怀不轨,化作人身,意图吞食冯家少公子,夺其魂魄精血,易身而代之,此等恶妖,冯公子居然还一心维护,可见此妖妖法惑人之深。小僧若不在此将此鱼妖身首分离,只怕冯公子还得执迷不悟!” 他说罢,把乌鳢向上一提,铙钹一横,生生切入鱼身,场外春雷一般炸起一声:“慢着!”,僧人只觉掌中铙钹剧震,差点从他手中飞了出去,他情知遇到对手,也不再纠结那乌鳢,直接往地上一摔,两手各执一片铙钹,双脚分开,稳若泰山地目视那出声喝止者。 妖尊分开人群,缓步走入场中,只瞟了一眼僧人,便到那生死未卜的乌鳢前,半跪于地,捧起伤痕累累的乌鳢,凝神聚气,默默将体内的妖气传送于这奄奄一息的妖类。 卓小鱼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继而回神,有些不忿地对冷眼旁观的小朗道:“赵大哥这次强出头,你怎么不阻拦了?” 小朗扬眉哂笑:“不行,要是那黑鱼给人剁了脑袋煲鱼头汤,他非恨死我不可。” “那……那他这也是引火烧身啊。”卓小鱼叹了口气,那僧人已然在妖尊背后将铙钹高举过肩。 “有我在。”小朗目不转睛地看着场内,“除了我,谁引的火也烧不着他。” 第二十九章 妖尊心无旁骛地为那奄奄一息的乌鳢妖输入妖气, 他知道身后有那僧人虎视眈眈,却也不完全是仗恃小朗的在场。 尽管如今被那小凤凰的仙印搞得有些不仙不妖,但他自信妖修深厚, 定能在除妖僧人真正动手之前便将疗伤之事毕了。 果如妖尊所料, 那僧人正待舞起铙钹,那适才被踹翻在地的冯慎行已然连滚带爬到僧人脚下, 大张双臂,死死抱住僧人的两腿, 只是他自幼便娇生惯养, 手不提肩不扛, 哪有多少力气,被僧人抬脚一甩,再度狼狈地摔到地上。 然这僧人万没想到, 他刚立定,冯慎行又扑了上来,如疯如癫,毫不顾忌身份颜面, 硬生生地龇出白森森的牙,在他小腿处狠狠地一咬! 僧人吃痛,大叫一声, 动了真怒,也把佛门师门不可杀伤人命的训诫抛诸脑后,再次飞起一脚,把冯慎行踢得凌空撞向围观人群。 他耳听着人群惊呼阵阵, 不屑转头一看,那冯家公子的生死他并不关心,如何把眼前这莫名其妙的残局收拾干脆才是件大事,无论如何不能折了飞来寺的名号,主持尽管对部众诸多慷慨,唯独对这办事不力之人的责罚甚为苛刻,若他在主持眼皮底下都未能把冯家这点鸡毛蒜皮收拾妥当—— 僧人重新转动那铙钹,他看不出妖尊的来路,也无意痛下杀手,先提气呵斥了一声:“鼠辈让开!” 见妖尊毫无反应,铙钹霎时从僧人两手飞出,带着清脆的鸣声旋向妖尊。 妖尊不避不让,一手犹托着乌鳢的鱼头,另一手掌心对外,向铙钹做了个阻拦的姿势,旁人见他神色如常,也无其它动静,那杀气腾腾的两片铙钹到他跟前,即刻偃旗息鼓,悬停在空中,宛若羽毛一般轻飘飘地回到地上。 周遭众人哪曾见过这等架势,个个看得目瞪口呆,也不知有哪个好事的,像看戏捧角一般,率先吼了声“好!”,这喝彩声立马便此起彼伏。 僧人见状暗呼不妙,他那铙钹原是他心血所炼制的宝器,自带了法力,纵使对方是掌门宗师级别,要破解也不是那么轻而易举,现下却被人不费吹灰之力就弹到地上,甚至他心下清楚,那貌不惊人的男子是为他留了余地,没当场将铙钹给他打回来。 此人什么来路?为何会出手救助一只低劣的妖物?细看去,不过三十来岁年纪,一身寻常的蓝布长杉,黑面长靴,五官并无特别出彩之处,眉宇间英气逼人,既无半分邪魔外道的气息,也不像我行我素的世外高人。 宣一声佛号,僧人若无其事般将铙钹收回手中,缓步向妖尊,语气已是和缓了些许:“敢问阁下,为何执意与小僧为难?” “承让。”妖尊应了一声,方才起身,两手鱼头鱼尾地将乌鳢捧起,“为难不敢当,大师法术高深,除妖心切,然而未免要冤枉好人。” “哦?”僧人将抽动鼻头,硕大的鼻孔如牛般喷着粗气,“此话怎讲?小僧明明已将此物打回原形,又哪来冤枉好人之说?阁下是有心与我飞来寺作对吧?却是何门何派,师承何来,不妨统统报个名头上来。” 场外卓小鱼听了这番咄咄逼人的质问,悄声问小朗:“以后我们会不会老被人这么问,要不要先备好答案?” 小朗觑她一眼:“别人问你便要回答么?凭什么?” 再看场中,他的司晨君应是与他一般想法,避而不答,只是淡淡一笑,捧着乌鳢的掌心处微微泛起浅紫的光,他即刻明了妖尊的打算,不由也轻扬嘴角,明知对方不曾向他看来,仍是忍不住报以赞赏的浅笑。 僧人只觉眼前那人身上倏然妖气大盛,他惊骇之下差点没能压制住惧意后退,幸好这妖气转瞬而逝,眨眼功夫,那原本半死不活的乌鳢妖已然消失,重新出现在场中的是之前那遍是刀伤剑痕的男子。 男子依然虚弱无力,只能靠着妖尊勉强站立,妖尊搀着他,向又惊又怒的僧人和颜悦色:“大师,这位兄台身中异法,方化作鱼形,你瞧,只要异法破除,这不又恢复人身了吗?” 他这番话语不轻不重,正好说得前排围观之众都能听见,局外人只见得到那男子一会儿被僧人变成黑鱼,又从鱼身再变做人,人对怪力乱神这套本就有天生的好奇,这场处决可谓一波三折,精彩纷呈,真个比看戏更令人满足,谁都不舍得离去,人也越聚越多。 而只要事不关己,凡人总是同情弱者,那僧人趾高气扬,把乌鳢整得奄奄一息,还将冯家那玉砌金琢的小公子欺凌个彻底,人心本来就已经颇有些不平,又看路见不平的妖尊文质彬彬,温润平和,泰半的人心都偏到了妖尊那里,再听妖尊这般得体的言辞,中有鲁莽之徒恨不得事情越闹越大,方有好戏可看,趁势撩拨,大叫起来:“这么说那丑和尚才是害人的了?和尚,你真是飞来寺的吗?飞来寺的主持德高望重,长得也是慈眉善目,你可没半点像啊!” 话音落下,诸人看着和尚那张泛着青黑色的、五官崎岖的脸,顿时爆出阵阵笑声。 僧人面色愈发难看,他一撩动火焰袈1裟,手上倏然燃起一团火苗来,那团火霍然窜得丈许,幻化而成一只振翅欲飞的鸟形,围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3 - 分卷阅读3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4 观之众纷纷惊呼,为那炽焰所发出的高热而逼得后退不迭,一时间后边的人欲往前涌,前边的人却在向后撤,混乱不堪,尖叫哭号四起。 小朗和卓小鱼也夹杂在人群里,只是他们自有能耐巍然不动,卓小鱼瞅了一眼小朗的另一侧,微微摇头:这一对似妖非妖的龙阳爱侣,莫说外形相差甚大,就是为人处事上也是天壤之别。 看那场内妖尊,起初便是把乌鳢两手捧着,等鱼化回人身,也是紧搀牢扶,尤其在面对敌僧随时可能发难的情况下,更是把乌鳢妖往身后护;而小朗呢,刚才兴许是心血来潮,救下被僧人一脚踢到空中的冯慎行,可没因而滋生半分惜香怜玉之心,也不管冯公子犹昏迷不醒,随手提着冯慎行衣物的后颈处,任他人半跪半瘫在地上。 “那贼和尚和之前见的果然是同门,这是借朱雀之力,连相也能化出——小朗,你我真不用帮忙吗?”她见场中那僧人手中的火鸟迎风而长,不由担心蹙眉。 小朗镇定自若,只顾张目定在妖尊身上,淡然一笑:“放心,他身上有我的印记,莫说朱雀为相,即便朱雀亲临,也是我族之人,断伤不了吾妻。” 卓小鱼扬了扬眉,抿唇后还是按捺不住:“你比赵大哥漂亮得多,又较他小,身高虽是相差无几,然是他忍你让你,难道不该是你是妻,他为夫吗?” 疑惑出口后卓小鱼自知失言,小朗已赫然变色,凤目圆瞪,剜向卓小鱼:“莫要胡说!” “……哪里胡说了?”卓小鱼并不识相,察言观色后仍然穷追不舍,“你们不都是公的么,难不成你作妻子就委屈你了?” “无关委屈,”小朗的目光又回到场中,低声道,“只是我该护他疼他,怜他惜他,为夫之责,是为妻顶天立地、遮风挡雨,所以我当然是丈夫。” 卓小鱼听罢,没再吭声。 两人仍能这般气定神闲地聊天,自是笃信场中妖尊定能安然无恙之故。 此前那僧人怒从心起,开口间已不再自谦,向妖尊狂笑道:“你既能助那妖孽脱困,必也是妖孽无疑!看我罗汉爷爷来收拾你!” 他那两铙钹应声而起,一左一右,分在火鸟两侧,僧人叱了声“去!”,三者齐齐弹出,较离弦之箭更加迅猛,那火鸟至半途,张嘴长啸,其声刺耳至极,双翅一展,两股熊熊烈焰就往妖尊冲去。 妖尊只在那僧人以火成朱雀之相时,便感到小朗施以仙印之处跳痛不已,状若火炙,也由那处涌起一股迥异于他自身妖力的力量,源源不断地送入四肢百骸,再瞧那朱雀之相,竟觉坦荡无惧,他稍作转念便已明白,朱雀为赤火神鸟,与凤凰同出一源,对他这身上带了凤凰世子仙印的妖,起不了威胁。 心中既定,妖尊腾出一手,催动妖丹,也化出长1枪,就要硬生生接下僧人这一击。 不料电光火石间,局面生变! 那乌鳢妖虽一直靠着妖尊,但其实意识犹在,他得妖尊的输入的妖气而重新变回人形,认定妖尊与他一般也是妖物,本就忐忑惊惧,唯恐连累恩妖,从适才起便强行聚起妖力,此刻见那僧人下手毒辣,招出朱雀之相,料来妖尊不能躲过,拼上所有气力,将妖尊狠狠推开,转身迎向朱雀之焱! 只见场内强光乍起,高热噬人,伴以一声凄厉的惨叫。 第三十章 自小养尊处优的冯慎行乍一睁眼, 便是令他肝胆俱裂的一幕。 烈焰狂蛇,疯咬向白麓,他椎心泣血地痛呼之中, 心中瞬间决绝, 白麓若去,他必相陪。 冯慎行不觉闭了眼, 惨烈之局他不忍卒看,法术之后, 乌鳢白麓怕是连肉身都不存, 彻底灰飞烟灭, 想到竟连为他收敛尸骨、好生安葬都做不到,冯小公子不由伏地而泣。 泪水刚刚涌泉而出,突如其来的一股力道把他掀翻在地, 冯慎行又摔了个四脚朝天,正稀里糊涂间,怀里倏然一重,一条黑乎乎、滑溜溜的东西甩到他身上, 他无暇反应,自然伸了双手抱住,再等细看, 不由喜极而泣:这不是白麓又是谁? 没有哪条乌鳢身上刀痕累累,却依然活着,还是全须全尾。 冯慎行抱着白麓,仔仔细细地检查过来, 场外风云变化,于他无干无涉,他只要白麓还活着就好,欣喜若狂处,忘形忘我,哪里还记得什么“慎行”不“慎行”,也不顾白麓如今的形象,捧着鱼头对着鱼嘴就一阵亲。 乌鳢白麓虽没有正面遭受朱雀之焱的威力,但那法术何等霸道,他只擦了个边,便已是被直接打回原形,幸好这次口尚能吐人言,被冯慎行亲得七荤八素后,好不容易有了声音,奋力转了转身,沙哑着嗓子向冯慎行问道:“那位恩公可还好?你快让我看……咦,你脸怎么肿了?” 冯慎行今日屡受糟践,再加上之前痛哭,本来清俊的脸几乎肿成了猪头,他听白麓言辞中皆是关心,破涕为笑地道了声“无事”,抱着他挪了个位置,好让白麓能看见场中的动静。 千钧一发中出手的人自然是小朗,他于电光火石间闪到白麓之前,把妖丹受损、再度维持不了人身的黑鱼丢给鬼哭狼号的冯慎行,坦坦荡荡受了一把朱雀之焱的焚烧,他也不急着令炽焰熄灭,自在火团中,向僧人淡然道:“你没事就走吧,再闹下去你讨不了好。我也不想取你性命,你替我们传个话给飞来寺住1持,说不定我们很快便要上飞来寺转转。” 僧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小朗毫发无损地在熊熊烈焰中若无其事地说话,不由地倒退两步,差点连铙钹也掉落在地,他强咽下两口唾沫,手指小朗,提气道:“你,你不是人!” 小朗微微一笑,手掌一翻,那由僧人法力唤出朱雀之炎在他掌中跳了几跳,依然化作鸟形,只是较之前的小巧了许多,仿佛雀仔一般,小鸟儿扑棱了两下翅膀,离开小朗的手心,飞向那僧人,落在他光秃秃的脑袋上,低头不住地啄着僧人的头皮,啄了两啄,竟是啄出血来。 僧人抬手要抓,那小鸟儿机灵地飞起,跳来跳去,既不离僧人头顶太远,又回回让他扑了个空,不多时,那僧人脸色涨如猪肝。 “朱雀是神鸟,”小朗微微一叹,“你身为凡人,既能化它为相,也是有一身辛苦修为,但是脾气实在太坏,要不是我们没空与你周旋,且还需你传话,你休想那么容易离开。你再不走,我可要改主意追究你对我司晨君的不敬之罪了。” 僧人踌躇须臾,已是看出这从天而降、轻而易举便破解朱雀之相的神仙与适才那名男子原是一伙,心知此俊美少年所言不差,他完全参不透对方的能耐与身份,可是在自家地盘丢乖露丑,到底心有不甘,他收起铙钹,举步之后又回身,问小朗道:“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4 - 分卷阅读3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5 小僧应当如何为几位通报本寺住持?” “小朗!”妖尊已把长1枪收起,他先瞧过乌鳢白麓,又为那黑鱼输了些妖气,嘱咐卓小鱼好生看顾那两,环视一圈,见原本凑热闹的人群早已被僧人的朱雀之焱吓得一哄而散,并无人受伤,这才放下心来,走到小朗身边又恰好听到他调侃那僧人,不由啼笑皆非。 果然那僧人眸中爆出阴鸷之色,嘿嘿冷笑了一声,正面向那一对毕恭毕敬地合十鞠躬:“小僧技不如人,见笑,见笑!阿弥陀佛!” 妖尊回道:“大师承让。” 等那僧人去远,他向小朗苦笑:“你这小雏鸟也真是,既然放过人家,何必又出言不逊?” 小朗无辜叫屈:“我又没说什么,气度狭小还怪得我来?司晨大人,你又说谁是小雏鸟?” 妖尊见他目光闪烁,神情促狭,不好再深究下去,转了话题道:“这还未见到飞来寺住持,便先给了人一个下马威,只怕姜公子那事,也不好办。小朗……委屈你了。” “委屈?”小朗疑惑,继而展颜,“要你觉得委屈了我,那今宵……” 话音未落,妖尊已越过他,到那冯慎行和卓小鱼跟前,温和问道:“你们可还好?” 冯慎行一正脸色,怀抱乌鳢,向妖尊屈膝跪下,额头着地:“多谢几位救命大恩!” “冯公子快请起!”妖尊忙不迭将他扶起,往旁边一瞥,小朗和卓小鱼各站在两侧,一个满脸好奇,另一个则尽是不在乎的神气,他暗中苦笑,看来唯有自己还算谙熟人间礼仪,不至于荒唐太过。 他见乌鳢仍未能复人身,便要再为其转入妖气,白麓开口婉拒了,待听到妖尊再问,为何会招来除妖僧人时,冯慎行红着脸抢了话去:“这,这都是家父杞人忧天之故,他,他非认定我是为妖魔祸害,重金去飞来寺请来那位僧人,强行把白麓抓走。我今日是趁家父离家偷跑出来,还以为再也不能见白麓一面了,幸得,幸得……” 说话间冯慎行再次把乌鳢抱紧,卓小鱼撇嘴道:“你放松点,等会又要把他掐晕了。” 她口气颇有些悻悻,也有些黯然神伤,为什么仿佛天地之间,最在意人与妖之别的,偏生就是与她有婚约的那位姜湘白?早知连男子可以牵手男子,她为何不索性与菲菲携伴同归隐山林? 菲菲待她,较姜湘白好了数倍,甚至被她连累至殒命,还心心念念地要撮合她与姜湘白,卓小鱼心头一颤,生生忍住欲夺眶的泪水,暗忖此番进城,但求把姜湘白无恙地带回柳林村,就功德圆满,莫要再因执念害人害己。 她这边想着自己的心事,不道小朗皱起了眉,对冯慎行问道:“你身上,为何有魔息?” 此问一出,妖尊讶然,他上下打量冯慎行,实在觉察不出这凡人公子有任何异常之处,那冯慎行更是悚然,大惊反问:“什么魔息?我,我前段时间不停害病,家父说全是白麓……白麓与我……但我知道,白麓绝不会害我!” 他满脸警戒之色让小朗不耐,一伸手硬从冯慎行怀中抢过乌鳢,也不管冯公子在侧大呼小叫,吊着那鱼问:“你把修为经由交1媾的方式给那蠢公子护命,自个落到这般下场,你倒说说看呢?” 乌鳢听小朗毫无顾忌地便在人前把他为救人不得已而行之的方法道破,不由庆幸自己拒绝了妖尊好意,若他现在犹是人形,不得钻到地下去? 他强打起精神,就着被倒吊的姿势,要冯慎行稍安勿躁,长话短说地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交代了一番: 先说与冯慎行的结缘,原也是个寻常救命报恩的故事,乌鳢是阳川河中土生土长的鱼,后得机缘,得入妖修之门。 十数年前,与一冤家在阳川河内大战,身负重伤,也像今天这般难以维持人身,以鱼形藏匿于河中静养,哪想到竟被渔船给捕捞上来,入了鱼市,被城中的冯大户买了去,要为冯家小公子炖滋养鱼汤。 所谓无巧不成书,机缘天定,恰是那天,从来不踏足厨房的冯慎行偏就偷偷溜进去玩耍,看到了当时被搁在水桶中准备开膛破肚的乌鳢,当时他年纪尚小,好奇心重,就伸了手去戳那鱼。 白麓当时是法力尽无,本以为死期将至,鱼落水桶犬子欺,一时气愤不过,张嘴就咬住冯慎行的手指,直到尝到血腥味才松了口,盘算着下回非转世投胎成一个专吃人的凶兽不可。 哪料冯慎行被咬了这口,非但没有动怒,反而是喜上眉梢,对乌鳢道:“原来你还活着,我带你走哦!” 乌鳢难以相信自己有这般运气,然那小男孩却是说到做到,真就提了个水桶,一路险象环生地躲过众人,把他放归大宅中的池塘内。 在那得天独厚的池塘内,白麓安心养伤,再无性命之忧,也不知是何缘故,冯慎行的血自入他腹中后,他有时竟能感知到那小男孩的状况,甚至偶尔细微到他的小小心思。 也正因为此,这回冯慎行忽遭劫难,白麓这乌鳢妖倒是最先察觉的。 听小朗一口咬定是魔物,白麓道:“小妖并不知那究竟是什么,只是光凭小妖的能耐,实在无法为慎行根除病源,只好……只好用那种方式,替他护住元阳。然,然而,却不慎为冯老爷撞破,这才有了今日之祸。” “这么说来,跟那飞来寺倒是没有关系咯?”小朗点头,手一甩,把白麓扔回给冯慎行,拍掌道,“好,我们多管闲事就到此为止了。你俩自己去解决后续吧?” 冯慎行抚着白麓的鱼身问:“什么后续?” 小朗没有回答,他也犯不着回答,因为在场的不管是人、仙,还是妖,都能看到不远处一位锦衣华服、形如南瓜的半百男子正吭哧吭哧地往他们这跑来,迎着大伙的目光,他气急败坏地大叫:“造孽!造孽!儿啊,你怎么就那么不让爹省心哪,造孽!” 第三十一章 经过一番大庭广众下的拉扯、折腾、哭诉等等丢尽颜面的戏码, 在亲爹泪水涟涟、捶胸顿足只差当街下跪的逼迫下,冯慎行终于无可奈何地同意与冯老爷先行回家去。 乌鳢白麓理所当然地被冯老爷拒之门外,但是老人家说得合情合理:“儿啊, 你不是说这鱼世兄受了重伤, 眼下有这几位高人,他们通晓仙法, 连飞来寺的高僧都能挫了,让他们照顾鱼世兄, 不比你这什么都不懂的更好?再说, 咱们家人多, 这鱼世兄又是一副鱼的模样,保不准……那个……就煮、煮了……” 冯慎行听得额上青筋爆出,冯老爷识相地住了口, 转而笑呵呵地向妖尊行礼,好话说了两箩筐,最后从怀里掏出一袋金叶子,往妖尊手里一塞:“诸位不妨就在阳川落脚, 留宿几日,待我儿那鱼世兄痊愈了,再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5 - 分卷阅读3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6 领他上我冯家门, 到时候老夫定不会亏待几位。” 妖尊微微一笑,没说话,目光投向小朗。 小朗顿时志得意满,司晨君既敬他一尺, 他当然要还以一丈,向冯老爷颔首道:“也行,吧。” 他是打定主意,等到此间那姜人蛇的事了结,不管这乌鳢好了还是没好,届时扔给卓小鱼就是,反正鱼同此心嘛,她肯定不会不管。 冯慎行尽管百般不愿,委实拗不过老爹,离去之前,也存了要扳回一局的心,临把白麓交出去之前,抓着鱼头又是亲了好几亲,这才恋恋不舍地向仨告别,扶着已经快气绝厥倒的冯老爷慢悠悠地走开,上了停在不远处的驴车。 剩下一仙一人两妖,此时刚才因为僧人的法术而逃离的人们重新聚集起来,像是什么事也不曾发生过一般,摩肩擦踵,来来往往,喧哗喊闹,恢复了菜市口的原貌。 起先妖尊捧着乌鳢白麓,但走不上几步,就已经不下十人侧目回望,不想太过招摇,妖尊提议去买个木桶,将白麓放里面待着。 哪想到木桶挑好,付账之时,苦无碎钱,他只能从适才冯老爷给的钱袋中取出一片金叶子,那摊主两眼珠子瞪得快掉下来,正僵持期间,小朗这不食人间烟火的仙鸟啧啧称烦,抢过木桶,把金叶子往摊主手里一丢,然后提过乌鳢,往桶中一投,抓了妖尊的手就走。 不消多时,成百上千的视线往他们仨身上聚拢,众目睽睽,便是这般无疑了。 这其间除了小朗,妖尊和卓小鱼都因而感到浑身难受,恨不能掩面狂奔而过,唯有小朗依然如故,对周遭视若无睹,甚至还缓了脚步,问妖尊:“现在如何?直接去飞来寺么?” 妖尊看向卓小鱼:“都快到申时了,小鱼姑娘一天不曾进食,只怕早饿了吧?” 卓小鱼原想逞强,奈何她虽习有法术,到底是凡俗之身,也远不到可辟谷的程度,听妖尊一问,已是垂涎三尺,只是依然迟疑道:“可,可万一姜湘白和红璃已经上了飞来寺呢?” 妖尊沉吟了一会道:“照理,即便他们寻求高僧相助,也不至于当日寺中便能腾出人手施法除妖。不过小鱼姑娘要是担心,就找个面摊随意吃点,也花不了多长时间,然后便往飞来寺去。就是要连累白麓兄与我们一道前往了。” 白麓忙从桶里探出头来道:“恩公千万别这么说,折杀小妖了。” 再看向小朗,妖尊问:“你怎么认为?” “我听你的。”小朗眯了眯眼,非常爽快。 顿了一顿,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到了那飞来寺,要是动起手来,你得听我的。” “嗯……”妖尊含糊其辞地回答了一声,也顾不得小朗满不满意,便让卓小鱼寻觅她所钟意的小摊档。 出了菜市口,打听了往飞来寺的道路,妖尊一行便直接往那方向去,走不多时已见路旁许多各色小吃摊子,卓小鱼问过其余仨,没有一个对人间美食有任何兴趣,不过妖尊表示可以陪她多少吃些,白麓也说愿意帮忙吃点熟肉,卓小鱼听得丧气,自行去买了个烧饼,也不顾周遭行人的目光,拆了油纸开口就咬,边走边吃,边吃边嘟囔:“你们实在无趣,还好我不是仙也不是妖,趁能辟谷前赶紧先吃个够!” 小朗哼笑:“那你又偏看中个半妖?妖不止吃的和人不同,寿命与人也是大为不同。到时候你老态龙钟,那姓姜可能还是翩翩佳公子,你们纵使能一起相伴一生,也会由爱侣而成母子,最后变祖孙——吃的真不过小事,你可考虑好了?” 卓小鱼被鲠得瞪目捂嘴,连抻脖子。 “不过你也别担心,”小朗哂笑,“你已开始修道,要是能入得了门,等到天寿将近,还可以用尸解等方式恢复肉身的鲜活,但,就不知那位姜公子可对你一往情深到愿意独自苦候那漫长光阴了。” “小朗,”卓小鱼咬牙,“我就吃个烧饼而已,你何必如此煞风景?再说了,我如今也不是非姜湘白不可啊!早知雄牡可携手,那两坤不也能凑对?是不是,赵大哥?” 妖尊哑然,片刻后又觉得还是不能放任卓小鱼就此游上邪魔外道,干咳了声:“这,小鱼姑娘,天地间到底是乾坤交会为主,我和小朗……” “为主吗?明明白麓和冯公子也都是公的……白麓你是公的吧?”得到白麓肯定的回答,卓小鱼道,“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为主了?” 白麓不得不再次探出头来说话,尽管他现在只是一条鱼,但他的羞涩仿佛令鱼身也变得粉红了些许:“好叫诸位恩公恩人知晓,小妖并非有意引冯公子品分桃断袖之乐,只是事出从权,小妖万不得已——再,再说,小妖此番虽逃得大难,相貌尽毁,待冯家无事,便不会再以人身出现在冯公子前了。” 他喘了口气,看了看小朗,慢慢回到了桶中,“小恩公所言不差,人与妖,本就,本就有违天道,我与他又同为男身……” “放屁!”小朗皱眉厉声,声量之大,引得他们又再次成了路人的热闹,众人见这俊逸非常的少年毫无顾忌地口出秽语,有窃窃私语的,也有偷偷发笑的,然而小朗旁若无人般,从妖尊手里要过桶来,对着桶中的白麓道:“你怕什么?只要他愿意,你愿意,你们想好了,上就是了,哪里管得了那么多?说什么怕将来后悔的,都不过胆小的懦夫,你要抱这种念头,活该就不要成妖,无念无想、无欲无求地过一辈子不是最好?” 他说罢,犹不解气,一把搂过妖尊来,不忿地宣告:“我司晨君也是妖,他愿为我成仙,若不行,我就为他化妖,有什么大不了的?” 幸得小朗说这话时,四只(个、条)已经拐入了一条较少路人的巷道,饶是如此,除他之外的仨,无论是人是妖,都颇感狼狈,尤其是妖尊,脸皮都快烧成了灰烬了,待要出言训斥,又觉这话是出自小朗的肺腑,由衷之言,怎好拂了他的意思? 当下心念一转,只向小朗微微一笑。 卓小鱼叹了口气,接过木桶,向无话可说的白麓道:“罢了,他们两凑对去,你和我都是苦命的鱼,同病相怜,我来带着你吧。” 余途便几乎在小朗和卓小鱼你一言我一语的热闹中度过,妖尊无言地看着这一对外貌上皆是少年的男女,暗中好笑,自己识人的本事实在太差,最初将小朗当成个可爱俏皮的娃娃,又错认卓小鱼清冷孤僻,枉费这么多年的修为——兴许只有在看妖上,还能有些许自信? 妖尊不由觑向也一直不曾开言的乌鳢白麓,联系他适才的话,不知他是否还在为冯慎行担心。 之前小朗察觉到冯慎行身上有魔息,后听白麓解释,显见他虽然一时保住了冯慎行的命,但祸根肇始却也是不得其解,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6 - 分卷阅读3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7 然而冯老爷的到场又让这事难以再追究下去。 自己与小朗离开丹穴之山下界以来,所遇似无一件好事,从最初偷袭的鸩妖,到山中偶遇除妖僧除妖,再到柳林村与阳川城,妖尊总有某种力量在请君入瓮的直觉。 那愈发无所不在的魔,和如今他们的遭遇,究竟有何关系? 就妖尊所知,仙魔相对,一至清一彻浑,黑白之间,是他们妖、怪、精、人,以及死界的诸物,死界渺远,几与生灵无涉,然这魔界却不同。 身为妖,也是集浊气而有灵,自是比人更近魔,但妖尊对魔界所知也是极为有限,那是沉于地底深处的邪物恶客,据传,魔界至尊拥有毁天灭地之能,它原就是昊天上帝始创天地之时,光影、清浊分化后,由后者之力所诞。 小朗是仙,他身上有凤与龙两份神力,对魔踪更敏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妖尊想起小朗说过他不愿与魔界有任何沾染,以及对近处有魔物巢穴的判断,那孩子究竟是不是有些事瞒住了他? 他一生了疑心,倏然感到锁骨下方的仙印暖和起来,妖尊不觉伸手摸去,一触仙印,小朗附了上来,攀着他的肩头低声而委屈地道:“我做错什么事了吗?” 妖尊未来得及答话,卓小鱼突然叫起来:“看!前面就是飞来寺了吧?” 第三十二章 飞来寺之得名和阳川城有异曲同工之处, 皆因寺中有一座号称一夜之间从天而降的“飞来塔”。那塔高七层,塔顶铺设着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 卓小鱼所指向的, 正是那飞来塔。 一行从当地闾左口中得知,飞来寺最初并不叫这名, 原称“安难寺”,不过一个破旧、狭小、香火零星的小寺庙, 大约在二十多年前, 寺庙里神奇地出现了那座塔, 轰动一时,这才改名了叫“飞来寺”。 随“飞来塔”一起飞来的是位高僧,就是如今飞来寺的住持。 据闻这位高僧法术高深, 专能降妖除魔,连阳川城的府尹都曾因公门内生妖邪之事寻过飞来寺高僧,此后又有阳川河水患而得高僧亲自施法震慑作祟水鬼之事,这却是阳川城民亲眼所睹, 从那之后,飞来寺声名远扬,前来上香祈求佛祖保佑的凡夫俗子络绎不绝, 一时间,但凡身边有些许怪力乱神的勾当,方圆数十里的百姓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凑重金, 前往飞来寺请一位僧人做法驱邪。 冯家当然不能免俗,这也是乌鳢白麓遭劫之故。 距离那飞来寺不远的时候,卓小鱼倏然住了脚步,她低头瞅了眼桶中安静无声的白麓,迟疑着道:“我们就这样去敲人家的门么?那寺庙里不是说有好多除妖的和尚?赵大哥和小朗也还好,可是白麓呢?他连人身都不是,别给那些和尚迫不及待分了吃。” 白麓在桶里不安地扭动了下身子,有些不安地道:“我没关系……我如今,与寻常鱼无异……” “就因为是寻常鱼才麻烦啊!” “不,不,佛门子弟茹素。”白麓坚持,“诸位是要去飞来寺救人吧?怎可因小妖坏了大事?” 妖尊开口道:“小鱼姑娘的顾虑很有道理。白麓兄,你也无需再与我们这般客气,你既已和我们在一起,你的安危当然是大家必须要周全的事。” 他略一沉吟,又道,“这样吧,我们先在寺庙周边寻个地方落脚,将白麓兄安置好,再行去寺中打探消息。白麓兄,我一会给你送点妖气,你万不要再拒绝,一旦遇事,你也能靠妖法脱身。” 白麓为难地道:“这……” 婉拒之辞还未曾出口,猛然瞄到在妖尊一侧的少年面色犹如已冰封万年,霎时便将原先的话语吞了回去,改口道,“但凭恩公安排。” 浑然未觉白麓受到威胁的妖尊笑道:“这就是了。白麓兄别再一口一个‘恩公’了,直呼我‘赵让’即可,我真身是公鸡,我身边这位,是,是凤凰。小鱼姑娘则是人,这你应该清楚。” “凤凰?!”白麓惊叫,他不由再次望向那少年,刚才小朗的一番豪言壮语原是听来颇觉幼稚,但知了他身份,却是震撼非常。 仙妖之间,较他与冯慎行更是天堑,何况是凤凰与公鸡! 百禽之王,鸟中至尊,这凤凰居然真就对一只大公鸡妖另眼相看到毫无顾忌,不以为耻—— 小朗似看出白麓的想法,傲然一笑,乜着白麓:“我看那冯家娇生惯养的小公子比你来得硬气哪,白麓兄。” 白麓没敢再吭声。 说话间,妖尊已是在寺庙近处寻到了一家客栈,要了两间上房,打算先把白麓安置在客栈内。 那客栈老板是个五十来岁、笑容可掬的胖子,与冯老爷那南瓜身材颇有神似之处,出来迎客后,将一行送上客房,听闻他们准备过会儿去飞来寺上香祈福,笑着向几位道:“列为客倌,你们这可是来得不巧,今日那飞来寺关门谢客。” 妖尊奇道:“寺庙还能关门谢客?这又不是老板您这的客栈。” 老板颇为善谈,客栈的生意不忙,也乐于多说几句,便附和着妖尊道:“可不是嘛,从来没有的事哪。一大早香客排到了门前,结果辰时都要过了,庙门还没开,也没个人出来这阳川附近的人也罢了,有些却是远道而来烧香求佛的,这下子吃了个莫名其妙的闭门羹,那能罢休啊?就吵吵嚷嚷了起来,有些外地客不知这寺庙里高僧多,又厉害啊,嘴里不干不净地讲了些亵渎佛门的事,结果啊!你们猜怎么着?” 适当停下了话头的老板满脸期待地看着客房中的仨,可惜那一对少年男女似乎都毫无兴趣,女的一脸焦躁,男的昏昏欲睡,幸好那仿佛兄长的男子应和着问道:“难道是被高僧出手教训了?” “可不是嘛!”老板再次来劲了,“那出言不逊的突然就大叫了一声,昏倒在地。围上去的人一瞧啊,嘿,可不得了,那人衣领里居然钻出一条碗口大小的青蛇来!” “蛇!”卓小鱼惊叫起来,她一跃而跳到老板跟前,大声问道,“你说,那人身上钻出了条蛇?!” 老板只当这小姑娘是被飞来寺高僧的法术震住了,尽管那玄妙的法术与他无关,但经由他的口中而出,似乎他也因而沾了些光,更是得意洋洋地向卓小鱼道:“可不是蛇嘛!那蛇就咬了那人一口,然后也不管其他人,就这么大剌剌地钻出来,游进了寺庙里。据说,当时在场的有不下百号人,大伙儿可都眼睁睁地瞧着呢,说的大多一样,绝对不会是编的!” “蛇……”卓小鱼茫然地喃喃,看向妖尊,又看向小朗,“蛇?” 小朗侧了侧头,若有所思:“你说那蛇咬了人以后游回寺庙里去了?” “正是,正是!”老板连连点头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7 - 分卷阅读3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8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8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8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8 ,“要不怎么说是高僧施法呢?大家都看着害怕呀,再没人敢说什么,跟那人一道来的同伴急急忙忙把人拖走了……” 还待再说下去,楼下传来店里伙计叫唤老板的声音,老板向他们道着歉,笑呵呵地下楼招呼新客人去了。 “就因为被说了几句便放蛇咬人?”小朗笑起来,“这等睚眦必报的做法,倒很对我的脾气,小鱼,我与你一道去敲敲那寺庙的门怎么样?” “啊?”卓小鱼一愣。 妖尊刚要开口,小朗已转身向他,微眯了眼道:“你不要去了。要么跟白麓一起待这,要么去向那老板打听下,那被蛇伤的人在哪,去看看情况。” “小朗?”妖尊眉头一皱,顷刻间便明白小朗是担心自己虽有仙印护体,到底也是妖身,就如刚才卓小鱼担心白麓一般,他也不愿自己涉险,只是自己又如何能放心得下两个几乎不通人情世故、仅知硬闯强来的小辈去面会强敌? 卓小鱼此时也反应了过来,赞同着小朗,认真地向妖尊道:“赵大哥,你身上的妖气虽然不重——还没有小朗变鸟的时候来得浓,但到底是只妖。万一那寺庙里真有什么了不得的高人,伤到了你的话,我要难过的,你还是听小朗的吧,我们先去探探路。” 小朗趁势抱向妖尊:“绝不会惹事生非的,放心好了。” 莫名又被吃了一遭豆腐的妖尊哭笑不得,拍了拍小朗的肩头道:“那一个时辰内归来?” “没问题。”小朗当着卓小鱼的面亲了亲妖尊的嘴,卓小鱼一扬眉,索性先行推门出去。 妖尊将两人送出客栈,回来见老板已与另一批客人聊上了,谈得眉飞色舞,不好打扰,便重新上了楼去,关紧房门,从水桶里捞出乌鳢白麓,把床上的被褥推开,小心地将他放到床板上,驱动妖丹,运动妖力,将妖气再输入一些给白麓。 白麓得了妖气,不多时,便重新现出人身,他从床上跌撞而起,向妖尊倒头要拜,妖尊无力地向他摆手道:“白麓兄,不必多礼了。” 他日前刚受过重伤,虽得姜湘白的及时救助,但到底未曾恢复如常,再加上今日出手,屡次为白麓输送妖气,如今颇有些不支感,只觉一阵一阵的晕眩,雪上加霜的是,小朗给他的仙印像是感应到他的虚弱,硬生生地将属于小朗的澄清仙气往他妖丹里送,妖尊更感到难以消受。 仙气在他体内横冲直撞,压制着他原本的妖气,他不得不强撑着坐起,吐纳调息,试图将那霸道的仙气融入妖丹内。 白麓见状,连忙起身,急切地问妖尊:“恩公……赵兄还好?是不是妖气损耗过多,竟致您……” “没事,”妖尊不欲白麓担心,挤出笑来,“白麓兄不妨为我守着门口,我一会就好。” 妖物升仙,妖尊只耳闻过,从未曾亲眼目睹,绝大多数的妖碌碌一生,能随意化作人形已算得上修行深厚,鲜有奢望成仙的。 更何况,仙界对成仙之妖的原身似乎也是颇有挑剔,妖尊知道鲤鱼可成龙,狐狸修成正果,亦能成庇护一方水土的仙,但是没听说过大公鸡能够飞上天的……鸡犬升天,那也是因为主人飞仙,从妖而仙的,真是闻所未闻。 妖尊受着仙气的折腾,边自嘲地琢磨,自己大概是开天辟地以来,第一个被凤凰看上而妄图升仙的公鸡了吧? 好不容易暂且平复了乱闯的仙气,妖尊睁眼,只见白麓门神一般立在床脚,满是横七竖八刀痕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睛乌黑明亮,此时它们流露出深切的关心与忧虑,默默地凝在妖尊身上。 第三十三章 小朗和卓小鱼离开客栈之后, 径直向飞来寺去,一仙一人皆算得上年轻矫健,步行飞快, 不到半盏茶功夫, 便已到了寺庙门口,那寺庙果然大门紧闭, 且其围墙两边延绵至不见尽头,可想而知占地之巨大, 佛门之纵深。 相觑一眼, 俩少年从对方眼中看出肯定, 在大门与围墙的隔阻下,界线之内,确有种妖异的气息流动于其中, 微弱,夹杂着恶臭腥气。 卓小鱼见状便与小朗商量道:“我先去敲门?要是有人来开,怎么说好?” “就问他今早寺庙门前蛇伤人的事。”小朗一针见血。 然而卓小鱼仍不得醍醐灌顶之悟:“这,万一人家说关我们什么事呢?” “哪来那么多废话。”小朗边说边叫卓小鱼让到一侧, 自行上前,屈指扣门,不见人来, 经卓小鱼提醒,拉起门环击打,内中仍无声息,便改为手掌拍打, 十来下后,他已换成拳头,待要直接门上招呼,卓小鱼适时拉住了他,劝道:“没用,除非你直接把这门给踹了。” 小朗抬头看了一眼,这寺庙大门有五六尺高,宽也有三尺来长,似是纯精铁所制,一扇便重逾千斤,真要踹,怕是不能纯靠气力,还能使上法力—— 稍稍摇了摇头,小朗道:“不妥,真把这门给踹翻了,回去非得遭那只公鸡啄不可。还是另外想办法吧。” 卓小鱼颔首附和,她再不通人情世故,也知要是把寺庙的大门给毁了,不等里面的和尚出来算账,附近的善男信女就得跟他们没完。 “那我们怎么办?”她问出个很实际的问题。 小朗略一沉吟,给出了个笃定的回答:“翻墙过去。” 说罢便沿着围墙而走。 卓小鱼怔了一怔,琢磨一下似乎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向小朗喊了一声“等等”,追将上去,俩寻摸了个行人稀少处,小朗道:“我先过去,没事了你再跟来。” 将身轻轻一纵,小朗先行翻过了墙,他站定之后四处张望,这诺大的寺庙内,竟无一丝人气,但也不见半点危险,他向墙外的卓小鱼喊了一声,少女也紧跟着利落地跳入寺庙中。 “这里!”卓小鱼讶然地低声叫起来,她显然也和小朗的感觉一般,“怎么没人?” 她踮起脚尖,极目四望,手指那“飞来塔”向小朗道:“往那看看去?” 小朗尚未回答,寺庙中的静寂猛然被一声穿云裂石的钟响打破,紧接而来的则是如晨钟暮鼓般、成千山万人齐声低吟的诵经声,那常人根本听不出任何意义、似无数巨蜂群殴的嗡嗡声让鸟和鱼同时蹙起了眉头。 “他们知道我们来了。”小朗轻描淡写,“我们回去吧。” “什么?”卓小鱼没想到小朗丢完这一句话真的直接转身要走,忙伸手把他拉住,难以置信地问,“回,回去?” 小朗奇怪地向卓小鱼一睞:“不回去能干嘛?说好了只是来打探下消息,还要一个时辰内回去,我们要是硬闯,光时间上便没法交代。” 这理由让卓小鱼忍不住仔细打量起小朗,她颇有些啼笑皆非:“我原说让你尊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8 - 分卷阅读3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39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9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9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39 重赵大哥,看来是白说了。你倒是真尊重!” 她本是调侃,不想惹来了小朗的滔滔不绝。 “一来我不做会让他不高兴的事,二来也不做让他担心的事。再说,要是你我过了一个时辰还没回去,以我家那公鸡的个性,肯定自个也找来了。他伤没全好,要是遇险了,你高兴?”小朗瞟一眼被塞得无话可说的卓小鱼,“先撤,回去把那俩安顿好。看这架势……菜市口那位坏脾气的和尚已经替我们通报了此间住持。” 卓小鱼听他分析得有理,尽管未能打听到姜湘白的下落,内心还是有些忐忑,却也不愿连累妖尊,便和小朗一道转身,正要依照来时的方法出去,不想她身形未动,那围墙倒是先动了: 只见整面围墙陡然迎风而长,一路拔高,眨眼功夫,就已呈高不可攀之势,不多时,那墙巍巍乎乎,肉眼看去,仿佛与天相连。 “果然法术高明。”卓小鱼由衷地赞了一声,她暗中凝气,用上盔甲之法,护住全身,伸手向那围墙摸去,刚挨到砖块,墙上赫然生出密密麻麻的尖刺,直往她掌心扎去,卓小鱼早有防备不曾受伤,缩回了手向小朗道,“看来主人不想我们出去。” “嗯,估计是嫌我们有失礼仪,翻墙出入,跟做贼无异。”小朗负手笑道,“这样好了,我们从大门出入,堂堂正正,这里高僧既通佛法,当知慈悲为怀,断不至于与你我为难。” 语罢他先行举步开路,卓小鱼跟在一侧,鸟鱼组刚迈出十来步,卓小鱼愕然回头,只见身后围墙烈焰熊熊,浓烟滚滚,原本的齐天高度随着火焰的毕剥燃烧,极快地坍塌下来。 又不知从何处飘来几块长棍状排列齐整的黑云,列在火烧的围墙上方,哗啦啦地降起密集的大雨来,待到俩走到百来步开外时,那围墙已恢复了起初的高度,就是满眼望去,焦黑丑陋,透着沧桑,仿佛古迹残骸。 卓小鱼取笑道:“你之前连坏个门都怕被赵大哥责备,现在直接把人家围墙烧成这样,又不担心了?” 小朗扬眉:“想要给我下马威,也不看看自己斤两。这叫礼尚往来,我那司晨君怎会怪我。” 那诵经之声经小朗这么一烧,竟也停了下来,然这寺庙中仍是空空荡荡,除去那高耸的“飞来塔”遥遥可见之外,鸟鱼俩所经过之处,只有大石板路、小碎石路,莫说不见殿宇楼阁,只有地上夹缝处偶见些杂草,连棵树都没有。 卓小鱼先止了步,眉间微颦,喃喃低语:“这不是寻常道法,也不是仙术,这力量……小朗,这是什么力量?” 小朗的面色到了此时也微微阴沉,听卓小鱼这么一问,哼笑自嘲:“我太小看这飞来寺的主人了。原还想着对方能耐再高,也不过是未及仙修的凡人,没想到是大谬不然。” 他觑一眼卓小鱼,顿了顿接道,“要是有异事发生,你不要插手,先护好自己。” 卓小鱼难免心惊,忙问:“你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嗯,这里是……”小朗话音未落,倏然面色一变,左臂一伸一扬,青蓝色的火圈从他手中“呼”声飙出,卓小鱼只觉眼前一花,鼻中已充斥了不知何物烧焦后的臭味。 随之而来的是几声少年痛快的大笑声,却不是小朗:“被公鸡保护的小凤凰,你鸩爷爷来看你啦!” 鸟鱼俩皆往上看,只见上空处悬着一名外表看来未及弱冠、身形单薄的少年,少年身穿青色短衫,两手抱胸,秀气过人的脸上尽是嘲讽,嘴里“哈哈哈”不停,两眼却圆睁。 第三十四章 这鸩妖笑声一落, 两手呈“白鹤晾翅”般展开,只见他指缝之间瞬间化数根出三四尺长的紫黑色羽毛,狂笑又起中, 羽毛齐齐射向地上的鸟与鱼。 小朗没有即刻还击, 一手拉住卓小鱼,身形连晃, 躲过羽毛的攻击,那紫黑色羽毛扎入地里, 转眼便烧成灰烬。 卓小鱼被小朗拉着跑, 脚步不停, 手却有闲暇,她从腰间取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在手腕上轻轻一划, 刀刃见血生烟,她再将匕首往上一掷,那匕首凌空而起,与鸩妖接二连三射来的羽毛箭缠斗在一起, 铿锵作响。 鸩妖射出的羽毛虽多,然而卓小鱼的匕首以一敌众,却也不落下风。 见此情形, 那鸩妖却也不急,冷眼看着卓小鱼阻挠了他的攻势,双手抱胸,并不追加其它攻击。 小朗急于带卓小鱼离开, 往飞来寺的大门狂奔而去,不想刚能望见大门的轮廓,他却只觉脚下一个趔趄,再提脚时已难移动分毫,低头一看,地上不知何时冒出了两条尾部隐于土地深处,手臂粗细的绿身褐斑蛇,一左一右,紧紧缠住他的两足。 有些烦躁地咋舌,小朗一爪过去,直接掐住左边那蛇的咽喉,用力一提,那蛇霎时张开血盆大口,长信翻飞,冲着小朗的脸喷出一股毒液,小朗及时侧头劈过,两眼定住蛇身,那蛇顿时全身着火,火势顺着蛇身一蹿到地上,连带右边那蛇也焚烧起来。 卓小鱼见机极快地用起护身法术,即便如此,仍是感到烈焰滚滚,晃得眼花,鼻子里直被皮肉烧焦的臭味冲着,她抬头望一眼自己飞出去与那“鸩爷爷”的羽毛车轮大战的匕首,轻叹了口气:“小朗,你跟赵大哥约定的一个时辰怕是……” “这飞来寺就是那魔窟,赶紧走!”小朗踢掉两长块焦黑体,拽着卓小鱼再次打算狂奔。 孰料刚奔出两步,这飞来寺中再度梵音四起,铜钟轰然作响,寺庙上访黑云层叠如山峦,较小朗刚才烧围墙后呼风唤雨时更加厉害。 那已近在眼前的大门发出一阵诡异的金光,转瞬间消失无踪。 “这是座佛寺,但却是魔窟,”卓小鱼道,“还豢养着妖,还真是热闹啊。” “本大爷可不什么豢养的妖!”那鸩妖不知何时跟了上来,他已夺了卓小鱼的匕首,拿在手中把玩,听见卓小鱼的喃喃,不甘地驳斥道。 小朗松开卓小鱼的手,贴近她耳边低声道:“待会我破了他们的法术,门一出现你就往那去,越快越好。” 卓小鱼摇头,也压低了声音:“你就算是只仙鸟,也只有两个爪子,我留下来帮你?” “不行。要是仅是妖物,你还插得上手,但这事关魔域,你还是赶紧逃命得好。”小朗神色阴霾而沉重,“魔与妖,不一样的。” 卓小鱼没问有什么不一样,既然小朗做此表示,她便略略点头——尽管有些爱钻牛角尖,但她不是不识轻重的人。 小朗没再看卓小鱼,他迎着鸩妖,扬起嘴角,露出一丝不屑的笑容:“一只毒鸟,也敢大言不惭!” 鸩妖哼笑:“一只毛没长齐的凤凰,你……” 他话音未落,忽觉不妙,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39 - 分卷阅读3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0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0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0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0 身子如鹞连连翻腾,饶是他反应极速,左臂仍是挨了一下,剧痛入骨,手上一松,卓小鱼那匕首如游鱼般从他掌心溜了出去,重新落到卓小鱼手里。 小朗没忙着指挥他凝水结化出的冰箭趁胜追鸩,而是改变方向,十数道冰箭如风如电向那大门消失处飞去,未及,只听见该处乍然响起犹如明镜摔地后粉碎的声音,铺天盖地的暗色中,唯独那道门光亮如许。 卓小鱼不消小朗再次招呼,那门一出现,她便也如离弦的箭,直奔那门而去。 这一回再无阻碍,小朗眼见着卓小鱼从大门处闪身而出,暗地里松了口气,转头看那狼狈闪过冰箭、捂着左臂回到地上的鸩妖,平静地道:“就凭你,是挡不了我多久的。若你们主谋仍不愿露面,我就不耽搁时间了,省得误了我那司晨大人的约,告辞。” 鸩妖一声闷哼,右手中再次出现紫黑色的长羽,小朗身形未动,鸩妖已然惊呼着将长羽甩开,几根燃烧的羽毛在空中聚合,倏尔分散,仿佛黑夜的烟花,须臾便重归于虚无。 就在此时,那本是洪亮齐整的念经之声忽而一转,变作此起彼伏的鬼哭狼嚎,鸩妖面色一肃,默默地退后,单膝跪到一边。 寺庙深处,二、三十条修长的身影缓缓步出,小朗目不转睛地看着这些人形之物,微眯了眼睛。 “少主……”正中间的一条影子唤道,声音清脆甜柔,似是个年轻的女子,“你终归是寻到了我们。” 小朗微微侧头,眉头紧皱,不快地道:“我不认识什么‘少主’,你们这些魔物,不好好蹲在魔域里腐烂,跑人间来添什么乱?难道又要逼得仙界出手,再来场仙魔大战?” 他顿了一顿,指着那已然起身的鸩妖哂笑,“你们还把这只毒鸟给扯进来,想也成不了什么大事。不过,反正与我无关。” 话说完,小朗转身欲向那并未再度消失的大门走去,那黑影女子开口道:“少主,你虽经劫难,忘了许多事情,可是难道你把你生母的仇恨也忘个一干二净吗?” 小朗闻言霍然回头,冷冷一笑:“就是没忘,还记得中间得了你们这些魔物的恩惠,这才不愿干涉你们的事情,不然,你们累我家司晨君受伤又伤神,我也跟你们这帮家伙没完。” 那黑影女子一声轻叹,她左右黑影随声尽数朝小朗跪下,她向小朗缓移数步,柔声道:“少主,你且用你的凤凰之焰烧灼到我身上,我便能现形给你。” 小朗原地不动,仅是摇头:“我对你的真身毫无兴趣。” “求你了,少主……”那黑影女子也向着小朗盈盈下拜,语带哀求。 这声音令小朗莫名一震,他斜乜着那黑影女子,左手断然一挥,顿时那黑影女子全身上下俱遭火焚。 凤凰仙鸟之焰非同凡响,对魔物可以造成致命的巨创,小朗并不打算杀死那黑影女子,但即便如此,他见那黑影女子在烈火之中竟然纹丝不动,也不由暗暗佩服。 不多时,那黑影女子款款起身,神色不动,笑中含泪,只是声音略有些颤抖:“小朗,小朗……你不会不认得我吧?” 第三十五章 卓小鱼飞身出了门去, 那门外却还是四周漆黑一团,光亮来自脚下,她一低头, 察觉自己却是悬在一片深湖之上, 湖水平如镜面,镜面下是夕阳余晖下的阳川城, 仍是飞来寺的门口,清清冷冷, 行人寥寥。 “……要从这里潜回去?”卓小鱼皱了皱眉, 她自小长于深山, 常年在山林湖泊中嬉戏,水性极佳,唯不愿湿了这一身衣裳, 她随身并没有携带换洗的衣物,那不是得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自干? 想想就难受得紧。 她催动起自己炼制的匕首,飞纵入湖水中,搅拌起一条长长的通往深处的漩涡, 深吸口气,正要沿这匕首开的道离开飞来寺,不经意间猛一抬头, 愕然惊觉在她前方不远处,又现出一方光亮,光亮之内,却是那在柳林村医馆曾有过一面之缘的长裙女子, 正向她裣衽而拜,见她望来,眼中泪光盈盈,似有千言万语欲诉。 卓小鱼呆了一呆,此时不比上回,她能清楚无比地看清那女子的容貌,只见她眉梢眼角,竟是透着股说不出的熟悉感,她绞尽脑汁,偏生又省不起曾在何处见过这女子,困惑之下,不由暂住了法术,高声发问:“这位……这位姐姐,您是人还是妖?死的还是活的?” 那女子含泪浅笑,不过一瞬,神情重归郁结,她向卓小鱼微微点头,又轻轻摇头,把卓小鱼弄得纳闷不已,正待上前发问,那女子纤手一指,目光楚楚地看向卓小鱼。 卓小鱼顺她手指方向仰首眺望,视野所对,远方的黑暗撕开一道裂缝,从裂缝中窥去,是那座飞来塔金碧辉煌的塔尖。 “你要我看飞来塔?”卓小鱼侧了侧头,“什么意思?里面有什么东西?” 女子面露欣慰,略做颔首,目不转睛地凝望着卓小鱼。 卓小鱼又道:“莫非你是要我去那座塔里?” 她见女子再次点头,不由皱眉,为难道:“但是小朗说此事关乎魔族,我插手是不自量力——而且我答应了他先去找赵大哥报信,省得他担心……” 听罢卓小鱼之言,女子现出恍然大悟之色,继而她咬唇垂首,蓦然消失,卓小鱼大感意外,须臾,就再那女子适才所站之处,竟出现了她无比熟悉的一个人来:姜湘白! 卓小鱼大惊失色,到底从小大便是与常人眼中匪夷所思之事、奇形怪状之物打惯交道,稍一仔细,便留意到这“姜湘白”并非本体,面色惨白,毫无半分生气,她再一眨眼,那“姜湘白”已然消失无踪,连带那不知是人是妖亦或是鬼的女子,也没有再出现。 往回望去,她出来时那门依旧清晰可见,白晃晃地甚为扎眼,卓小鱼倒也没有纠结太久,她召回匕首,再以剑尖在小臂内侧划出痕来,再将它置于唇间,轻声吩咐道:“你且代我回去,在客栈找到赵大哥,让他安心在客栈等……小朗和我都会没事的。” 语罢她一放手,那匕首瞬间化作一条头尖如剑的小鱼,从卓小鱼手中跳入那湖,直向着寺外而去。 卓小鱼直到那鱼消失在湖水深处,不多时见飞来寺门口忽飞起一只麻雀,松了口气,定了定神,转身又往回走去。 且先不提飞来寺那一鸟一鱼各自的遭遇,回头说仍在客栈中等待的那一禽一鱼,经过一番休息之后,妖尊恢复了些许精神,寸步不离守在他身边的白麓多少安下心来,总算不再执意要将妖尊输给他的妖力重新还给妖尊。 起先他怎么也不肯坐下,直到妖尊佯怒,白麓方才又一次拜谢过,才颇有些诚惶诚恐地在房内的椅子上正襟危坐。 妖尊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0 - 分卷阅读4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1 有些无奈,见白麓始终低着头,不由先行开口,笑道:“白兄,你我皆为妖物,并无尊卑贵贱之分,你何必如此拘谨?倒闹得我也不自在了……是了,你脸上那伤,是那飞来寺的僧人所为么?” 不想白麓却是摇头:“并不是。好叫赵兄知晓,小妖……我曾不自量力地要与那为害冯公子的邪魔较量,可惜修为不够,全然不是对手,脸上的伤也是那时候所受,奈何全然没有愈合之相。” “哦?”妖尊听得皱眉,向白麓道,“你之前只是略谈,现下你我也无事,白兄不妨详细说说冯公子遭难之事?若能从中找到解决之法,说不定也可以让你恢复本貌,你也不必在冯公子面前自惭形秽了。” 听妖尊直言他对冯慎行的感情,白麓满上伤痕的脸上不由一红,继而正色道:“多谢赵兄好意。赵兄愿听,我本当知无不言,只是那盘踞于冯宅中的邪魔怕仍未离去,保不准依然会出来兴风作浪,白麓已是打定主意,哪怕拼着一死也要护住慎行。因而此间纠葛,就请赵兄不要再追问了。” 妖尊闻言笑道:“白兄是担心我们卷入太深脱身不得?你实在太过见外,你我既已结交为友,你的事便是我们的事,再说,白兄既与冯公子真心互许,若能见你们心愿得偿,两情相悦,实是一桩喜事。” 白麓沉默片刻,乌亮的眼眸中流露出哀伤,他苦笑一声,道:“赵兄……可是人与妖,莫说我这张脸能不能得他待见,光是寿命便相差甚远,更莫提其它。慎行堂堂正正一个人,我总不能为求他与常伴左右,便将他化妖吧?” 乌鳢妖言辞恳切,显见这些话确是他肺腑由衷,妖尊不禁因而勾起心事,默默低头,亦不作声。 他得小朗一往情深,自身也不愿去多虑这仙妖之间的天壤之别,始终相信事在——己为,然而世间事能顺心顺意的又有几多? 就算他愿为小朗踏入仙道,几遭天劫,他们就定能成一对神仙眷侣? 一时之间,屋内两妖各怀心事,无言相对。 妖尊不欲由着这无端伤感蔓延开去,起身道:“既与小朗他们约好一个时辰,如今还有点时间,白兄要不要去外边逛逛,透透你这一日的闷气?” 白麓紧随妖尊起身,却是眼带忧郁,面现难色,一派欲言又止的神气,妖尊见状先行笑道:“白兄就不要见外了,好吗?” 猛一闭眼,白麓向妖尊半跪道:“尚求赵兄宽宥,我不能再在此地陪赵兄静候仙尊归来,我,我……” “是不是白兄感应到冯公子出事?”妖尊不待白麓把话说完,开口打断道,见白麓点头,一把将他拉起,“走,我随你至冯府去看看。” 白麓迟疑不动,妖尊不禁情急,苦笑道:“白兄,我等既将你从生死一线救下,现在便更不会坐视你单身涉险,再者,你我都有伤在身,两个总比一个好。事不宜迟,快走吧。” “好。”白麓至此不再推诿,与妖尊一前一后下了楼来。 妖尊暗忖此番去冯府一探,不知能不能赶在与小朗相约的时间归来,便到柜台处与客栈的帐房先生说明了情况,并提笔写下一张字条,托付给帐房先生,嘱他若小朗归来,便把字条交付。 两妖走出客栈,为省妖力,以应付届时不知会面对的何种境况,两妖便在客栈附近的驴马行赁下两匹快马,奔冯府而去。 幸得那冯府并不在闹市,独占城里好大一片地盘,两妖花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便快马加鞭将将到了地方,妖尊勒住了马,转问白麓:“白兄,你我这么大摇大摆地请人通报,只怕登不得三宝殿,你可有其它法子?还是咱们用法术溜进去?” 白麓挠了挠头,有些作难:“这……我倒是方便,那府邸中有一处挖出来的池塘底部与阳川河相通,只消恢复原身,便可从那里进去,就是赵兄——” 妖尊笑道:“不知我扮作听闻冯公子遭难,专程提了条补血养气的乌鳢上门慰问、顺带奉承阳川首富的门客,人家给不给我进去?” 乌鳢一愣,继而哈哈大笑:“不妨一试。” 过不多时,冯府便有名一身着士子青衫、相貌斯文、气度儒雅、年约而立的男子,提了条硕大的乌鳢鱼登门拜访,向看门家丁作揖,口称自己乃是冯老爷的学生,自己受其所托,为久病体虚的冯慎行公子精心购得一条大黑鱼,趁着鱼还新鲜生猛,特地赶来送到府上。 守了半天大门的家丁对今日菜市口骚动一无所知,但也不太相信,直到这男子却从怀中掏出了一袋金叶子,笑吟吟地道:“小兄弟,您看,这是不是你们冯老爷的东西?冯老爷出手大方阔绰,买条鱼哪,就给了那么多!” 他从袋子中掏出一片金叶子,在家丁眼睛瞪直之前塞入其手中,继续道,“小兄弟,咱们都是靠冯老爷吃饭的,您就行个方便,让我把这鱼提到厨房去,马上就出来。” 家丁默默把金叶子塞入怀中,脸部再也绷不起来了,笑呵呵地回答:“好好,夫子有心,您进去吧,可不要耽搁太久,万一给我们家少夫人看到,她可最不好说话了。” “这是当然!”来客满口答应着,提了鱼,疾步踏入了冯府。 第三十六章 进了冯府, 妖尊拎着有十来斤重的大黑鱼,自然是不会往厨房去,也幸好冯府中人忙忙碌碌, 步履匆匆, 倒是没有几个留意到妖尊,偶有发问的, 妖尊只需把手中黑鱼往上提那么一提,他人便即时顿悟, 给他指明近庖厨之路。 逮着个没人的时机, 妖尊趁机拐入一条青石铺就的岔路, 再走几步,到了小路所连的一个庭院内,他觑着左右没人, 快闪到一座假山背后,正要让白麓复归人形,不想却在此时听到脚步声,只好暂缓了动作, 从假山的洞孔中张望过去。 来人有两,一老一少,一男一女, 看穿戴打扮,当也是一主一仆,那女子甚是年轻,妇人梳妆, 鹅蛋脸庞,眉如柳叶,眼似桃花,峨眉淡扫,脂粉薄施,举步从容,显而易见大户人家的闺阁女眷。 她侧头与走在身后的老年男子说话,妖尊听来,更是确定这女子正是冯府那位正当芳华就丧夫守寡的少夫人,她嘱咐老仆要多留心老公公的状况,一旦抱恙,定要及时知会与她,还有慎行弟的膳食,即便现在已有起色,也不可贸然大补。 这女子叮咛地极为细致,走过假山边,索性停了步,专心致志地交代起各项事宜,老仆屡屡点头称是,两人在院中站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途中还有几人前来向那女子征询决断,妖尊与白麓好不容易熬到那女子将仆妇们都打发走了,孰料那女子自己却并不离开,倚着假山,惆怅一叹,就往他们藏身之处而来。 妖尊忙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1 - 分卷阅读4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2 提着白麓沿着假山避让,幸好那女子并非察觉有异,而只是向着这方向来,她神色与适才对下人们指挥若定大相径庭,眉宇间蹙着显而易见的焦虑,脚步匆匆,越过假山走去。 “赵兄,那位便是慎行的寡嫂。”白麓悄声对妖尊道,“若慎行出事,她膝下的独子便是冯家唯一的根苗。只是我能力有限,探不出是否与她有关。” 妖尊把他提至面前,低声回道:“我跟去看看,还要委屈白兄继续以原身示人。” “好说,好说。”白麓满口答应,“赵兄当心,这位少夫人,府中人人敬畏,最好莫给她发现。” 有了白麓的提醒,妖尊未曾跟得太近,途中那冯少夫人两次三番地回头张望,都为妖尊躲开,只是他更加笃定冯少夫人这般避人耳目的举动内有蹊跷,他一路留心,却半点妖气都未曾感应到,这并未让妖尊安心,反倒让他更觉不祥。 那冯少夫人单枪匹马,穿过一道圆拱门,来到一处小别院内,径直走向坐落于中的一间青瓦白墙的屋子,推门进了去,回身把门闭上。 妖尊和白麓追到别院中,两妖都觉到此时再无伪装的必要,黑鱼回复了人身,对视一眼,各自贴到了屋边,可耻地开始听起墙角。 尽管并无明显的妖气,但妖尊与白麓分明都感觉出这别院中不太寻常之处,而那诡谲的气息,正是从这屋内弥漫而出,两妖皆有伤未愈,乌鳢受损的妖丹更非短时就能复原,故而分外谨慎,没有鲁莽地闯将进去一探究竟。 屋内的冯少夫人当是不曾察觉到她引来了两个鬼鬼祟祟的妖怪,就听她撇去了所有端庄与正经,娇媚入骨,低吟轻喘,连声唤着:“郎君,郎君……” 外面的两妖虽不算阅历丰富,到底也是经过人事的,一听之下便晓得里面正在颠鸾倒凤,不由大感尴尬,面面相觑,本以为这冯少夫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天大秘密,不想竟是红杏出墙,私会情郎罢了。 虽说这事也算不得好,但到底是冯家的家事,与冯慎行更是毫无关系,白麓正松了口气,要招呼妖尊一起离开,去看冯慎行,不道话未出口,忽觉上方有异,猛一抬头,大惊失色,距头顶不到三尺处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张大网,无声无息地向他罩了过来! 妖尊见势不妙,急招来数根硬羽翎,化作飞刀照着那网左右上下一阵狂切乱割,减弱了那网缠绕的力度,白麓抓紧机会,猛然一挣,从网中挣脱了出来,然他身上被那网捆过之处,却为术法所灼伤,皮开肉绽。 “白兄还好么?”妖尊把白麓拉起,收了小刀,掌心抵着白麓,欲将妖气再分他一些,白麓连连摇头,把妖尊推开道:“没事,只是皮肉伤。赵兄切不要再为我耗损妖气了,这屋中——” 他话音未落,就听屋内一阵轻笑,笑声里有男有女,女的自是那冯少夫人,男的听声音是位年轻的郎君,他边笑边开口道:“两位贵客既已到了门外,何必再藏头缩脑?我夫妇深谙‘隔墙有耳’,无需两位再谆谆教诲了。” 妖尊面色一变,凑近白麓苦笑:“浊气逼人,百千倍胜于妖,只怕是……” “魔。”白麓微微点头,面色苍白。 人间常将“妖魔”并称,但身为妖的妖尊与白麓,和高高在上九重之上的仙鸟小朗都清楚,妖与魔无法相提并论,妖者,万物有灵则妖气起,起而聚,聚而化妖。 多数妖确比人要多了许多能耐,然妖能伤人,人亦能诛妖,像卓小鱼这般能耐,便是既能助妖帮人,也能反其道而为之。 然魔则不同,魔所对,是仙,黑白清浊,近乎势不两立,只是唯有仙堕魔,以及未成魔修而受不住清浊煎熬身死魂灭的“堕仙”,却不曾有过荡涤了浊气从魔飞升成仙的事。 仙、魔虽处于两个极端,行事仍颇有相似之处,比如对人间妖界,袖手旁观,自天地初分后,清浊各居一处,千百年来敌对而鲜有战事,维系着世间均衡。 但妖尊却不由犯愁,他与小朗自离开丹穴之山下了凡间来,这已经是第二次遇上魔物了,之前柳林村的山里还亲见了人化魔的异状,这一切,似乎都在预示着什么了不得的大变动。 小朗曾说,这阳川城内便有个魔物巢穴,这么多魔挤挤挨挨、争先恐后地出现在凡间,仙界不可能不知吧? 尽管无法摸清事情的整个脉络,但妖尊心中,隐隐有种大事不妙的感觉,他只有希望他与小朗即便参与其中,也不过是偶一涉足罢了。 正自那么想着,就听白麓一声轻唤:“赵兄?”,妖尊猛回过神来,却见他们竟已不在那别院小屋外,立足之地坎坷不平,且泛青发软,周遭飘着一股淡雅的花香,几声琵琶的裂帛之音从前方传来,定睛看去,那抱定琵琶端坐的,正是冯府的那位少夫人。 而她身后,则是一位长身玉立的男子,左手搭在冯少夫人的肩头上,向两妖微微一笑,声如春风:“在下冯谨言,内子谦儿,有缘得见两位妖尊,倍感荣幸。” 第三十七章 妖尊听罢, 淡然一笑,向那自称“冯谨言”的魔物道:“人间有句俗话叫‘明人不做暗事’,你还是强于凡夫俗子千万倍之物, 何必伪装下等, 不怕丢了你们族群的颜面么?” 这“冯谨言”一现身,禽鱼两妖便知他非但不是“冯谨言”, 甚至连“冯谨言”的鬼都不是,压根儿跟冯家大公子扯不上半点关系。 偏偏那浊气铺天盖地之下, 正中却是有一股不偏不倚的凡人气息, 毫无疑问来自于冯少夫人, 这女子明明与魔物相交,却不受半点浊气侵蚀,心智犹然保持清明, 委实罕见。 妖尊话语中不止是试探这魔物意欲何为,还有些许提点冯少夫人的意思。 一边的白麓即时领悟妖尊的意思,扬声冲那“冯谨言”叫道:“你少唬人了,冯大公子早就不在人世, 你这魔物顶着冯大公子的外形招摇撞骗,好不卑劣!” “卑劣?”那“冯谨言”终于有所反应,笑容犹在, 声音却平添一份冷意,“本公子即是冯谨言,你等是哪来的邪魔外道、宵小鼠辈,居然在本公子和内子面前大放厥词, 好大的胆子!” 妖尊大笑:“亏你还有脸提‘邪魔外道’一词,真不啻于贼喊捉贼,我与白兄都是妖,可从未做过任何需要改头换面的事,这位魔兄,你对冯少夫人、冯府有何所图,为什么要借冯大公子的外形?” “冯谨言”尚未答语,那一直不声不响的冯少夫人倏尔开口,她手抱琵琶,温婉的面容合辙凄凄哀语,尽管句式咄咄逼人,相衬下反更显楚楚可怜:“谦儿倒要问两位,不请自来,已是失礼之至;藏头缩脑,躲于我夫妇别院内,又何异于偷鸡摸狗之徒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2 - 分卷阅读4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3 ?如今,两位更是咒谦儿夫君身死,谦儿自问不曾得罪两位,为何两位反倒苦苦相逼?” 妖尊与白麓对视一眼,不由都将目光聚集于那冯少夫人身上,她面沉如水,一双剪水秋眸,两瓣香唇点绛,与之前相较当家时相较,如今可谓风流妩媚,足以令人心软骨酥。 “她……并没有受到那魔物的操控?”白麓讶然地向妖尊道。 妖尊点头,他亦是倍感不解,这冯少夫人眼见着这怪力乱神、匪夷所思的场景与人事,竟然丝毫不觉有异么? 难不成是个养在闺中的“卓小鱼”? 那“冯谨言”见冯少夫人开口,忧心浮于言表,声音中的冷霜尽融,他弯身在冯少夫人面颊一侧,柔声道:“谦儿,这你就不知了。那边站着的两个妖怪,脸上全是刀疤的那丑鬼,就是和二弟搅合在一起的鱼,他把自己修为都给了二弟,当然巴望着哪天能为夫归了西,他好嫁进这冯府,仗着二弟压得你与我们的兰儿、蕙儿不得翻身。” “你胡说!”听那魔物厚颜无耻地妄自揣测自己,还扯到冯慎行,白麓怒不可遏,就要上前,妖尊及时将他拉住,低声道:“白兄别激动,你看那冯少夫人!” 白麓凝神看去,不由大吃一惊,那冯少夫人听“冯谨言”这番说辞,整张脸骤然变色,五官抽搐扭曲,尤其是两眼,霍然瞪得比之前大了一倍有余,青光乍现,黑气隐隐,骇得白麓这妖也不觉倒退了一步,失声道:“这,这是?” 妖尊深吸口气,微上前一步,以身将白麓护住,沉声低语:“这位冯少夫人……只怕,才是真正的魔物,而旁边那……那‘冯谨言’……” “但是,赵兄!”白麓倒抽一口冷气,震惊地难以成言,妖尊心中同样震撼,只是他为妖更久,走南闯北,较从未出过阳川城的白麓阅历更丰,表面上并不动声色,眼望着冯少夫人,了然道:“是。由凡人而堕入魔道,罕见之至。你我今日得见,也是有幸。” 那冯少夫人却不理会二妖之间的窃窃私语,转头向“冯谨言”恨声道:“夫君,这冯府中上上下下,统统不是好人,你,你要帮我,妾身与兰儿、蕙儿的性命就在夫君的手中了!” 那“冯谨言”竟是当着妖尊与白麓的面,捧起冯少夫人的一只柔荑,把它贴上脸颊一番温存,满脸陶醉之色,直把那两妖视作无物。 而冯少夫人则被“冯谨言”这一番亲昵之举,骤熄了怒火,再次恢复那大户人家深闺少妇的恬静模样,甚而带了一脸羞涩,实喜还嗔,抽回了手怨道:“堂堂诗书大家的公子,怎么可以这般轻佻?还不快去招呼了客人,兰儿和蕙儿还等我这娘教写字呢。” “谨遵夫人之命。”“冯谨言”满面春风地站起身来,向冯少夫人道,“还请夫人给为夫弹一曲助兴呢。” 冯少夫人略一颔首,沉吟着道:“那便是《十面埋伏》罢。” 话音刚落,只见冯少夫人怀抱琵琶,手挥弦上,就听琵琶一声铿锵,又接一声,妖尊与白麓两妖所站立之处顿时左右摇晃不已,转瞬间,又变作高低起伏,犹如海中飓风卷起巨浪。 妖尊带着白麓纵身飞起,凌空催动妖丹,幻化出一杆长1枪,握于手中,仓促间不曾回头,只向白麓道了声“白兄当心”,将枪1身一挺,俯冲扎向冯少夫人。 所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妖尊心中已有计较,那冯少夫人方是始作俑者,唯有先将她制住,方可破局,而那僭窃了真正冯大公子外形的小魔物估计是受其魔力吸引而来,并不足为虑。 妖尊意在一击得手,头招便拼上大半妖力,长1枪破空,凛然有声,然那冯少夫人却连头也未抬,低眉垂首,乐声纹丝不变,“冯谨言”哈哈一笑,摇头叹道:“啧,妖果然是下贱之物,专对着妇人下手!”,说话间,两臂齐齐一举,妖尊只觉眼前一花,忙收势闪身让过,再定睛向下一看,不禁蹙眉: 但见“冯谨言”两臂都不再是寻常的人手,而硬生生地从肩头处长出两朵大如脸盆、雪白的莲花。 他晃一晃肩头,莲花摇曳,上面的花瓣登时化作箭簇燃火的流矢,密集地向妖尊射来! 第三十八章 对方来势凶狠, 妖尊顾虑身后的白麓,不避不让,将手中长1枪猛然转成密不透风的圈, 向着箭矢掷去, 那长1枪旋到阵前,与数道花瓣化作的利箭碰撞在一起, 铿锵声不绝中,亦是一杆顿作数十杆, 舞出秋风扫落叶的气势, 将“冯谨言”的火矢统统荡开。 妖尊在短短数日内, 已是第二次见凡人堕入魔道,初回在柳林村旁的山间,还可说是有熊妖菲菲未散的妖魄暗中作祟, 且那僧人本身也是身怀降妖屠怪异术,已入修道习法之门,这才轻易突破凡夫俗子的血肉之限,难道这位冯少夫人也是位世外高人? 且那僧人一旦入魔, 人的心智清明便烟消云散,整只都变作宛若野兽一般的怪物,受最直截了当的欲念指使, 这分明也不合冯少夫人的情形,更何况冯少夫人还有这能耐驱使另一个魔物,化作人身,供其马前差遣, 更是匪夷所思。 挡住“冯谨言”的攻势,妖尊重新定好身形,未及使出妖力,竟是觉得胸前小朗赠予的仙印灼灼欲燃,他不由伸手向那处一摸,顿时感到一股至清的气息从印有仙印的肌肤处井喷而出,直通过他的掌心,奔涌到他的四肢百骸,从头到脚,无不生热。 冯少夫人依然垂首弹奏,一曲《十面埋伏》正到动人心魄的激昂处,那“冯谨言”身量陡长,转眼长到与空中的妖尊同高,“嘶嘶”怪笑中,肩头处的两朵绽开的白莲齐齐弹出,一上一下,从妖尊头顶和脚下分别罩去。 妖尊此时犹如身处老君的炼丹炉中,身子像被仙印施了定身法一般动弹不得,眼见那两朵莲花张着血盆大口向他扑来,情急之下,手指用力,硬生生将那仙印之处抓出血痕来,登时他只感到周身如燃,不由仰天长啸,声冲云霄,也盖过了冯少夫人的琵琶乐。 “冯谨言”但见招数即将得逞,正自开心得意,不道突然面前红光乍起,直将他的两眼刺得紧闭泌泪不止,剧烈的炙热扑面而来,他不得不倒退好几步,好不容易重新睁开了眼,定睛一眼,登时魂飞魄散! 那个他之前口中的下贱之妖,虽仍是悬空而立,不曾移动,然原本的束发散乱披肩,面容愈发清肃,胸前金光闪烁,平生未曾遇过的澄清之气萦绕于其全身上下,“冯谨言”目瞠欲裂,惊呼叫道:“你不是妖!” 这怎么可能是妖?这般强大迫人的清气,只能是来自于九重天外的仙,可若是仙,又怎么能在仙相未露之前,能以妖气伪装得这般天衣无缝?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3 - 分卷阅读4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4 “冯谨言”难以置信地盯着妖尊:“你是……堕仙?” 妖尊此刻方觉周身的灼烫愈烈,肺腑似燃,丹田处更仿佛是有烈焰冲天,他能听见“冯谨言”带着惊惧的疑问,只是他现在再看那小魔物,早已不是冯大公子的模样,他只见到眼前一个耸肩弓背、仅有半人高、浑身漆黑一团却无毛发遮体的怪异猿猴,背后拖的尾巴高高竖起,像个粗大的棒槌,偏偏那私处辨不清雌雄,倒是由一绿蔓蜿蜒带出一朵盛开的莲花来,足有幼犬大小,不由厌恶至极,待要动手,那猿猴已是省到危险,低低龇出一声,身子猛坠,就向冯少夫人处躲去。 说时迟那时快,那猿猴仍在半空,几点锋芒穿体而过,他连声惨叫,目赤如充血。 原来此前一直躲藏在旁侧的白麓见有机可趁,忙闪身而出,不等那“冯谨言”回到冯少夫人身边,断然出手,他尽管妖丹受损,无法像妖尊那般化出本原武器,但五枚柳叶飞刀打向已经被吓破了胆的“冯谨言”,竟也得了手。 只是白麓尚来不及高兴,场中倏然炸起琵琶的碎音,震耳欲聋,他刚转头向冯少夫人处看,眼前已然是千万银丝交织成避不开的天罗地网,他甚至未觉痛,已被罗网紧紧缚住,几乎连呼吸都不能。 妖尊召回长1枪,从上空向疾弹琵琶的冯少夫人掷去。 长1枪出手,顿成一只炽焰燃燃的火鸟,长啸凌厉,冯少夫人的琵琶声再急再响,终是未能胜过,她此刻方抬起头来,脸色惨白,捧起琵琶,往长1枪飞来处一挡,鸟喙与琵琶面板一触,轰然巨响,火舌如无数条赤蛇乱舞,转眼间吞噬掉冯少夫人的身影。 巨响之后,上头又传来隆隆的雷声,天空的银蛇与地上的赤蛇纠缠无状,那冯少夫人的琵琶发出了最后一声哀鸣,再无动静。 白麓只觉身上的束缚一松,他急急大喘着气,手脚开始挣扎起来,妖尊降到他身边,蹲下身帮忙解开缠着白麓的罗网,两妖于此时听那犹未熄灭的火球内凄切痛呼,声声悲恸,不约而同双双转头看去,见火光中有一纤细的身影,颤动摇曳,而那猿猴“冯谨言”的尸身早已消失无踪。 “赵兄,这冯少夫人……”白麓欲言又止,他看向妖尊,实在难以置信,明明前一刻仍与他一般实实在在是活物修炼成妖,怎么转眼之间,又透着这清洌的上仙气息? 相较之下,那冯少夫人由人而入魔反倒没什么可大惊小怪了。 “赵兄是否要夺她性命?”白麓换了个说法,“仙魔不两立,小妖真是有眼无珠,不识仙尊。” 妖尊一怔,他转而低头看向自己胸前,那仙印仍在熠熠生辉,耀眼夺目,他皱眉苦笑道:“不瞒白兄,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一头雾水。” 他扶着白麓起身,见那黑鱼伤痕遍布的脸像扑了半斤面粉,担心道:“白兄还好?我气息转了,不能为你输送妖气,这——” “怎敢劳动仙尊?”白麓苦笑,“再说,仙气入体,我只有死得更快。” 妖尊正待再开口,那烈焰中却传来冯少夫人满怀怨毒的声音,两妖皆自一惊,但见她周遭的火焰只剩几点火苗,她已然站起,披头散发,妆容一塌糊涂,满脸污垢,身上的衣裳不复见原先颜色,黑尘尽覆,那琵琶更是踪迹全无,两手空空,向着两妖惨笑:“你们好狠,好狠!” “冯少夫人。”妖尊叹了口气,他们原本置身处随着他的话语快速剥落,须臾间,又重归那别院之中,两妖已不是在屋外,而身居屋内,立在门边,那女主人则站在正中央,至于刚才的“冯谨言”,全然不见踪影,当是在适才的烈焰中化为灰烬。 “你既遭仙界之火而无碍,想来并非魔道修行精深的缘故,而是仍有一份人的气脉,在下不知你因何而堕入魔道,但那诱你入魔的小魔物已经灰飞烟灭,你现在回头,尚来得及。”妖尊并不知冯少夫人的入魔一事的来龙去脉,然他凝神观察,这冯少夫人面容的悲戚与绝望绝非作伪,他来不及细想为何自己半途成仙,只把基于事实而做出的首个推测直截了当地道出,尽管颇有点忽悠之嫌,但妖尊一心只望这女子能恢复到他们初见之时的持家有道模样。 君子动口,淑女亦当如是。 “魔?魔……”冯少夫人仿佛痴傻了一般,喃喃地反复念叨,她眼神迷离,倏然转向两妖,茫然自指地道,“我是魔?你们说我是魔?” 妖尊与白麓面面相觑,妖尊沉声又道:“你确实入了魔道,但——” “哈,哈哈哈哈!”妖尊话音未落,便被冯少夫人尖锐的大笑声打断,她仰首笑罢,再低头时,脸上涕泪纵横,却向两妖嫣然一笑,“对了,我已是魔,我!我的夫君呢?你们将我的夫君杀了?好,好你个黑鱼怪,你以为你拼了你的修为,就能救得了那个傻子冯慎行么?休想,休想!” 话音落,冯少夫人挥袖一扬,小屋内霎时黑烟滚滚,污浊腥臭,妖尊与白麓目不能视物,却听得上方一声轰响,接着感到身边疾风掠过。 白麓大惊失色,脱口叫道:“糟了,她要去杀慎行!” 这一着急,心神顿分,竟就被那黑烟钻入了口鼻之中,白麓只觉五脏六腑欲焚,不禁“哇”地一声,吐出好大一口血污,冯少夫人的浊气不断妄图钻入他的妖丹内,要与其同化。 妖天性近魔,白麓毫无抵抗之力,顷刻便倒在地上呻1吟不已。 妖尊虽有仙印护体,自己并无大碍,但他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大罗金仙之身,不过仗着神鸟的力量,强行扭转了妖气,现在那仙印的光芒在冯少夫人黑烟恶臭中竟呈黯淡之势,他耳听白麓的哀鸣,心下焦灼,差点也让浊气趁虚而入催动他的妖丹,让他体内妖气复苏,与现有的仙气再次争战不休。 幸得妖尊此前曾受过清浊两股截然相反的气息在体内拉锯时的痛苦,五内一有刺痛感,他即刻便明了原因,强行定下心神,企图将妖气收拢。 他一手抚着小朗的仙印,另一手紧紧握住长1枪,从仙印处传上掌心的暖意让他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想起了那只灰扑扑、毛茸茸的小雏鸟,还不等妖尊自嘲,他突然觉得手掌内一阵异动生痒,惊讶万分地摊开一看,掌心里正稳稳当当地站着一只小鸡仔样、胖乎乎的灰毛小鸟儿。 没等妖尊反应过来,那小灰鸟儿一拍翅膀,在这乌烟瘴气的小屋内边飞,边落下一串串的“叽叽叽叽”,随着他的盘旋,这屋中淅淅沥沥地下起了雨来,不过片刻,黑烟与恶臭几乎消失无踪。 妖尊无暇细思,一眼便见白麓倒在地上,忙大步上前,白麓仍能保持人身,只是大量的浊气让他一时难以消受,他攀住妖尊,神色仓惶:“她要杀慎行,快!”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4 - 分卷阅读4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5 第三十九章 小灰雏鸟以非常不合时宜的欢乐, 叫嚷着“叽叽叽叽”,扑棱两下翅膀,就往妖尊怀里钻。 妖尊用掌将它托出, 心惊而奇道:“小朗, 你怎么轻了那么多?” 明明前不久,这只馒头一样圆乎乎的小雏鸟还有快十斤的彪悍体重, 每回扑向妖尊都跟个石头砸过去差不多,妖尊屡屡庆幸自己不是凡人, 否则迟早要被小朗砸出重伤来。 可如今的小朗身形依旧, 滚滚圆圆, 却轻得像是被剔除了骨头。 这小雏鸟却对妖尊的问题听若未闻,只把脑袋左右侧了,乌黑的眼珠轮流瞅着妖尊, 小嘴里“叽叽”叫了两声。 妖尊皱眉,但他知道此刻不是细问小朗因何化鸟、又怎么寻到这里来的时候,一旁白麓已然缓过了劲来,脚步不稳地就要往屋外去, 妖尊带着小雏鸟上前,沉声对白麓道:“白兄,莫若我先行一步, 你稍后赶来?” “谢赵兄体谅,”白麓咬牙,“不必……费事。” 他的妖气骤然浓烈,身子微微打晃, 却很快稳住,向妖尊道:“快走吧!” “白兄你……”妖尊不再多言,他清楚白麓已是将性命置之度外,强行逼迫受损的妖丹放出支撑活动的妖气,这等到事情结束后,这黑鱼妖的妖丹即便不粉身碎骨,也是弥合艰难,到时白麓侥幸不死,也只得恢复黑鱼的形态,重新修行。 白麓本是惨白,现下眉宇间却隐隐泛着青黑之气,但行动却灵活了许多,他看出妖尊眼中那未曾掩饰的怜惜,淡然一笑道:“万物生灵,总归有一死。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赵兄若不愿再插手……” 妖尊没说话,一手拉着白麓,一掌托小朗,用上法术,循着那冯少夫人的魔踪,转瞬便来到冯慎行的屋前,毫不犹豫地闯了进去。 他们来得正是时候,冯少夫人端坐在屋中太师椅上,眉眼弯如新月,嘴唇轻抿,虽含笑而威不减,着装神态,完全便是一位大户人家执掌中馈的女当家模样,然而她的前方,可不是什么恭敬下拜的子孙,冯慎行踮脚死死地撑住冯老爷的两条腿,冯老爷的脑袋则卡在悬空飘着的一束银线环绕成的圈子内,面孔通红肿胀,双目凸出,两手紧紧攥住脖子上那一圈。 真正的生死悬于一线,冯老爷已经快要进不了气了,全靠冯慎行绷住两条腿在下方托着。 妖尊一看清屋内情形,即刻便将手中长1枪化作飞剑,浊气化作的银线一遇飞剑,即刻化为乌有,冯老爷掉了下来,冯慎行哪里接得住,父子俩齐齐摔向地面。 白麓眼疾手快,飞扑过去,抱向冯慎行,做了最下面的垫底。 那边冯少夫人已然起身,笑意荡然无存,咬牙切齿道:“又是你这条黑鱼!” 语罢衣袖一甩,数百道银线“嗡”声中向冯家父子与白麓射去,妖尊疾挡在那滚成一堆的冯家人前方,长1枪回手,开阖之间,荡开银线,他见那冯少夫人怀中居然又抱了把琵琶,暗道不好,身形刚动,小灰鸟倒比他更快了一步,连飞带跳,蹦到冯少夫人的琵琶的颈处,抢先“叽叽”叫起来。 冯少夫人脸色一变,五指即向琵琶上的四弦挥去,妖尊急叫一声“小朗”,小灰鸟及时飞起,尾巴上却有一点火星不灭,还颇为得意地向冯少夫人左晃右摇。那冯少夫人堪堪将琴弦拨动,那琵琶只来得及发出锵然之声,便已轰地一下燃烧起来,成为一团火球。 那冯少夫人尖叫一声,两手一张,那琵琶瞬间不见了影子,然而火焰却并没有因此而消失,反从她的手上沿着手腕,直蹿上胳膊、肩头,而少夫人的叫声也越来越凄厉。 小灰鸟飞回妖尊的肩上,蹲坐下来,两眼闭起,状似开始打盹。 妖尊见那小朗引来的烈焰一招制敌,心中大宽,虽见冯少夫人的惨状也生了不忍,可稍有差池,若他们晚来一步,冯家父子只怕已经魂归西天。 他定了定神,伸手摸摸了小灰鸟毛茸茸的脑袋,不再理会依然痛苦哀嚎的冯少夫人,径直走向已经分开的冯家父子和白麓。 冯老爷大概是还没能缓过气来,依然仰躺着一动不动,冯慎行跪在他身侧,不时看看老父亲,又瞅瞅白麓,手则与白麓紧紧相握,他见妖尊走来,抹了把脸率先起身,正待开口,蓦然向后一望,脸色大变,推开妖尊,猛往前一靠。 妖尊未料到弱不禁风的冯小公子的气力出奇地大,猝不及防,竟是给冯慎行撞到一边,即刻便有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球与他快速擦肩,妖尊刚明白过来那是什么,那团火焰已经与冯慎行撞到了一起。 冯慎行本是要舍身挡住已经烧成一个火球的大嫂同归于尽的做法,他万万没想到,自己仍和白麓手牵着手,白麓也全然没想到冯慎行的这突如其来的一冲,给这么一带,他不由自主地也往前两步,当冯少夫人的火球与冯慎行相撞,他也不能幸免地沾上了火苗,电光火石之间,他也全身皆燃! 白麓当机立断地甩开没有同时着火的冯慎行,用力抱住冯少夫人,俩同时跌到地上。 妖尊见状大惊失色,可他刚冲上前一步,就被猛然窜高的火舌挡住,他忙回身退后,将完全睡着的小灰鸟放在一边,再一次向白麓奔去,白麓身遭凤凰的烈焰,痛不欲生中仍察觉到妖尊的举动,挣扎着叫道:“带他们走……走啊……” 适才吓傻了的冯慎行回过神来,看见白麓的惨状,哪里还能忍,痛叫长嘶,飞扑上去,那烈焰却没有拦住他,冯慎行一把拽住白麓,要将他与冯少夫人分开,待发现做不到时候,哪肯离开,死死缠住白麓,不肯松手。 说来也怪,那火焰将冯少夫人和白麓团团包围,火势不减,却怎么也蔓延不到冯慎行身上,冯慎行见怀中的白麓被烈焰炙烤得已是面目扭曲、气息奄奄,自己束手无措,毫无办法,竟是连眼泪也掉不出来了。 妖尊在外边看着,更是心急如焚,他回头捧起脑袋缩到了翅膀底下、结结实实熟睡不醒的小灰鸟,轻而急切地叫道:“小朗?小朗!醒醒!你快把你的火焰收回来啊!” 小灰鸟抖抖翅膀,换了个姿势,继续沉睡,妖尊无奈,只好将他贴胸放入衣襟中。 那身遭烈焰之苦的白麓忽然弓身跳起,双膝跪倒,半趴在地上,额头抵在地上,大声地呕吐起来。 冯慎行手脚并用爬到白麓身边,一看地上,带着哭腔惊叫起来:“白麓!白麓你怎么了?” “白兄!”妖尊心细眼尖,马上留意到白麓身上的火焰已然开始减弱,也忙上前去,这回那火焰不再猖狂,乖顺了许多,他得以顺利将妖尊扶起,然而当他也低头看去时,较那不明所以的冯慎行更加惊骇:白麓这一番呕吐,竟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5 - 分卷阅读4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6 是把体内的妖丹也吐了出来。 同为妖,妖尊自是深知这妖丹对白麓来说何等重要,他忙伸手要将那混入一堆血污秽物的妖丹取出,不道手指指尖刚触到白麓的妖丹,那墨绿色大小如拇指指甲盖的珠子,登时四分五裂,一瞬间便尽作尘土。 妖尊呆若木鸡,茫然失措,再看白麓时,那黑鱼被跪坐的冯慎行抱着,虽仍是人身,且折磨他的火焰也已经熄灭,但他却双目紧闭,气息皆无。 屋内只有冯老爷粗重的喘气声,连那冯少夫人也匍匐在地上,再无动静。 妖尊强打起精神,走到冯少夫人身边,蹲下身去,见她身上也再无火焰,一身衣裳仍是安好,心中暗叹小凤凰的煽起火果然非同凡响,就是有些敌友不分,他感受不到浊气,便伸出手去,小心翼翼地扳住冯少夫人的肩头,缓缓地把她转成仰卧姿势。 冯少夫人却在此时睁开了眼,她的身子轻轻一颤,向着妖尊伸出了手去,脸上浮起凄楚的笑容:“夫君,下辈子,你为妻,我为夫,这样你便不会再负我了。” 她的声音发着抖,手也不住地颤栗,“你为什么要离我这么远?” 妖尊怔了怔,略一迟疑,还是将手伸给了冯少夫人,冯少夫人轻柔而亲昵地握了握他的手指,展颜一笑,神情娇羞,仿佛尚未出阁的女儿,长长一叹,阖上了眼睛。 紫黑色的浊气从冯少夫人七窍百孔中生了出来,妖尊大吃一惊,生怕这些浊气又要为害屋内这几个生灵,一把抱起冯少夫人的尸身就要往屋外去,谁知就如适才白麓的妖丹一般,他一碰之下,冯少夫人遗体顿时冰消雪融,浊气则将他层层困住。 霎那间,妖尊眼前又是一片黑暗。 第四十章 漆黑一片中, 妖尊听见了一个呢喃的女声,细柔、娇美,她似乎在像佛祖虔诚地祈求着什么, 循环往复地念诵着同样的词句。 那声音愈发清晰, 祈祷的内容不再含糊:“求菩萨大慈大悲,保佑小女子与夫君琴瑟和鸣, 早日延续夫家香火,小女子若能得愿, 必将……” 这声音饱含卑微的哀求, 又渐渐弱了下去, 紧随而来的是一个青年男子粗暴的训斥:“你管我去哪里?做好你自己的分内事!你瞧你那张哭丧脸,谁见了你会喜欢?我娶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你又不能讨我爹的欢心,两年了也没见你为冯家添个一男半女……又哭!哭什么!你要敢在外人面前这副苦相, 我即刻就休了你!不许哭!” 不同的声音从四面八方响起,几乎全是同一名男子生硬的骂或吼——“为什么是个丫头?你给冯家整个赔钱货,是觉得我们家满是金山银山让你耗着乐吗?” “要是儿子随娘,那可就糟透了, 冯家的家业,哼,哈!” 浊气沉滞而缓慢地流动, 犹如黏稠的墨汁,无数来自于那男子的羞辱与斥责最后汇流成一声晨钟暮鼓般的痛呼:“你为什么要活着?你活着,我便过不好!两个孩子虽是你的骨肉,可是你何尝有半点对他们的怜惜与疼爱?你只在乎能不能讨得公公的欢心, 只在乎你冯家的家产最后能不能在你手中,而不管是我,还是孩子,都只是你论功邀赏的工具罢了,你哪里当过我们是家人?” “你为什么不死?!”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琵琶的铿锵之声不绝于耳,悲壮激昂,于此间又有一陌生的急语:“少夫人,少夫人,糟了!糟了!大公子跌入阳川河里……没了!” 妖尊能感到在铺天盖地的浊气之中,一缕清风般的窃喜,那愉悦是如此纯粹,如同春风终于催开了蓓蕾,美滋滋、甜丝丝地欣赏着自己助力下的奇迹,然而转瞬之间,这美好烟消云散,浊气更加沉凝、滞重。 黑暗消散,只见那冯少夫人一身白孝素裹,跪在高高在上的菩萨像前,默默地磕头,从金身泥胎像后,不期然踱出一位长眉如雪的老僧,那老僧和妖尊之前所见的两名“飞来寺”大不相同,面上岂止没有半点exiang,即便是这位老僧眼角的褶皱,亦仿佛在诉说着慈祥。 老僧人穿戴也格外非同凡响,虽跟菜市口那恶僧一般同为火焰袈1裟,却绣金镶宝,极为耀目。 冯少夫人听见动静,止住叩首,抬头见人,依然跪在地上,双掌合十,唤了声“大师”。 老僧人将她搀扶起身,宣了声佛号,和蔼地问道:“女檀越,菩萨可曾大显神通,为你了却心愿?” 冯少夫人默然颔首,老僧却笑道:“女檀越只怕是想差了,这满足了你愿望的,并非菩萨,而是你自己。” “我?”冯少夫人现出惊诧之色,她不解地问,“小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又不通法术,如何有此神通?” 老僧却并不作答,一昧笑道:“女檀越,可还有什么未曾顺遂只愿?” 冯少夫人微一怔然,五官皆为之一紧,她抬眼直视那老僧,眸中星火闪烁,待见那老僧依然气定神闲,眯眼而笑,并无半分不同寻常之处,这才舒展了容颜,垂首轻声:“大师果然是无所不能的神人。” “如此说来,”老僧笑容渐深,“女檀越确有心事?” 冯少夫人昂首仰望,她像是在注视那闭目而能俯瞰人间悲观离合的菩萨面孔,然而眼中所映现的,却非慈祥悲悯,也不是看破红尘的大彻大悟,她说:“小女子这一生,自幼失慈,家父严苛而古板,小女子连在他面前笑不露齿,也要被他训斥,更莫说如兄弟一般前仰后合,开怀欢欣。小女子未出阁前,家中前院亦不得踏足,那方小小天地,以及一把琵琶,便是小女子所知全部。后来嫁入冯家大户,谨慎小心,侍奉公公,友爱小叔,生儿育女,节俭持家,尽心尽力,却自始至终,换不来夫君的半点敬意。莫说琴瑟和鸣,便是……他莫将我视为奴为婢,已是天大的恩德。世人皆道女子该恪守贞静,小女子不敢有任何僭越之处,却为何仍得是这个下场?” 老僧双手合十,适时念了声“阿弥陀佛”。 “小女子经大师点拨,原也是以为前世作孽今生报,身为女子,就当是来人世受苦一遭,行善积德,忍心忍性,好早日得解脱。可……大师却说小女子有菩萨的神通,菩萨救苦救难,却不知能不能保得了自身不受劫难。”冯少夫人语罢,也合十垂目。 “自是可以。女檀越便是女菩萨,心诚则灵,女檀越不是已经领悟大道了么?” 冯少夫人痴了许久,两颊绯红了一片,犹如如诗如画的少女,她闭上双眼,嗫嚅着,声如蚊蚋:“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弦弦掩抑声声思,似诉平生不得志。 低眉信手续续弹,说尽心中无限事。 曲径凉亭,映日荷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6 - 分卷阅读4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7 花,一双如胶似漆的人影,冯少夫人怀中抱着琵琶,正在弹奏,“冯大公子”手握折扇,在掌心里轻轻地拍打,他含笑凝视着冯少夫人,端正的脸上尽是倾慕之色。 乐声忽断,冯少夫人抬了头来,正对着“冯谨言”那一对含情脉脉的双眼,这冯家大公子的相貌虽说稍逊色于其弟,却也是生得清秀俊美,再佐以深情款款,直令冯少夫人羞涩地垂了双眸,低声娇嗔道:“夫君这般看着我,谦儿心乱如麻,哪里弹得下去。” 她此时的神态语气,甜美知足,随便哪个外人,都能轻易地看出这年轻的女子,此时此刻全身心地沉浸在了幸福之中。 妖尊默默看着这一对“佳偶伉俪”,他明知那情深意重的“冯谨言”是冯少夫人入魔之后,以心中的执念而招来的小魔物幻化而成,然而他又怎能忍心怪责这深居闺阁、一心一意只愿得一知冷知热体己郎君的女子? 她又何错之有、何罪之有? 就听那“冯谨言”道:“谦儿,为夫重回世间,唯寄望能与你朝朝暮暮,可惜你我原本阴阳相隔,若要长相厮守,唯有……唯有请二弟代兄在阎王殿前替了空缺。好在二弟从来病弱体虚,等油尽灯枯那一日,并不会太远。” 他牵起冯少夫人的柔荑,夫妇俩相视而笑,目睹这一切的妖尊只觉得不寒而栗,不管冯少夫人的初衷如何,但到了伤害无辜这一步,她却是真正永堕魔道,再难回头。 冯少夫人依偎在“冯谨言”的胸前,柔声慢语道:“小叔若去,最疼爱他的公公老年丧子,只怕也熬不了太长的岁月,等到家中只剩下你我,还有那俩孩子,届时,这座大宅内,我们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谦儿,”“冯谨言”轻啄着冯少夫人的额头,笑道,“我冯谨言向天发誓,此生,来世,都绝不负你!” 冯少夫人闻言莞尔:“夫君,若有来世,你为女子,我做男儿,‘天’字出头方是夫,我来护你怜你,作为你遮风挡雨的一方青天。” “冯谨言”大笑不已。 浊气和着琵琶的曲调时起时伏,而这一对已不再是常人的夫妻身影,连带着那凉亭荷花,渐渐地模糊,妖尊又重新回到了黑暗之中,幽冥深处,飘来几声似有若无的叹息。 “飞来寺!”妖尊恍然大悟,失声大叫,冯少夫人临终之前,用最后的浊气将她的回忆具象,让他身临其境,不就是要告诉他始作俑者吗? 当他喊出“飞来寺”之名时,冯少夫人的浊气转瞬间消失无踪,妖尊还能松上一口气,不过一眨眼功夫,一股更强大、浑沌的浊气滚滚而来,周围再次化作没有上下之分的无垠黑暗,妖尊大吃一惊,小朗给他的仙印在他胸前光芒闪烁,持久不息。 “他所看中的低等妖物,原来就是你。” 妖尊只觉这个淡然中带着轻蔑的女声极为耳熟,但他一时半会却想不起来曾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仙印将妖尊方圆几尺的地方照耀得犹如白昼,他所踏足的地方,也清晰地显出了结实、青黑色大石铺就的地面,在光影交汇的地方,翩然闪出一个修长窈窕的女子,她不急不缓、轻盈地走到光亮之中,妖尊几乎是立刻看清了这女子的脸,他惊得连退两步,难以置信地骇然道:“你,你是碧灵龙仙?这怎么可能?!” 那女子只梳着一个发髻,以一长有三四尺的通体泛黑光的笄横贯而过,黑衣黑裙,衣襟及袖口处则以银线描边,她双手拢于长袖中,几近面无表情地看着妖尊。 第四十一章 妖尊只觉得衣襟里的小朗不安起来, 使足了气力更往深处钻,他将长1枪幻化出来,再在两手间交换, 掩饰住异动, 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黑衣女子。 黑衣女子的脸与妖尊在丹穴之山时曾有一面之缘的碧灵龙仙毫无二致,只是神态上, 密布着那位龙仙所没有的阴霾与冰冷。 她见妖尊全身戒备,也站定了脚步, 面无表情地觑着妖尊, 最后紧紧盯住妖尊胸前那金光闪闪的仙印, 蹙眉似喃喃自语地道:“但他已将仙印给你,再收回却也不大可能,除非——” 这女子话音未落, 倏然长袖向妖尊一卷,妖尊只觉平生未遇的浊气扑面而来,那本非能够存在于人世间的黑暗,纵使有仙印护体, 妖尊也为这妖气震得身形微摇,他以长1枪为杆,稳住站姿, 向那女子质问道:“你到底是不是碧灵龙仙?” 女子不答,神情不变,而眼眸中越发阴冷,她向着妖尊, 长袖若翩舞一般,依次递出,每一次都仿佛飓风席卷,掀起惊涛骇浪的浊气,那力量足以排山倒海,妖尊的仙印所开拓的光亮领域在这女子的“舞姿”之下,节节败退,越缩越小,直到直到仅仅剩下妖尊脚下的立足之地。 然而退无可退之后,那光亮却再不再减弱半分,它死死地守住那一小块地方,宛若立起一圈看不见的屏障,不管周围的浊气如何气势汹汹、咄咄逼人,就是伤不着妖尊分毫。 妖尊又惊又怒,却也深知这浊气的厉害,没有轻举妄动。 那女子眼见她的力量竟然伤不到妖尊,冰冷的表情终于裂出一丝不耐烦的缝隙,她加快了挥舞的动作,甚至往前走了两步,但不管她如何变幻姿势与距离,浊气自始至终,只能在仙印之光外的地盘肆虐。 “你到底是谁?与碧灵龙仙有何关系?”妖尊感到衣裳内的小毛球似乎在瑟瑟发抖,拱来拱去,暗地里皱眉,开口发问试图分散这黑衣女子的注意力,他担心小朗的仙力在这像要吞噬一切的浊气之浪中支撑不了太久,必须得寻个法子,离开这浊气主导的地方。 那女子停下了动作,她冷冷地斜乜着妖尊,双手重新笼于袖中,再一次开口道:“我便是碧灵龙仙。” 妖尊见这女子与碧灵龙仙极其相似,但却分明是个自己难以匹敌的魔物,而那丹穴之山的碧灵龙仙,分明是连个实体都没有,从凤凰族王、九凰仙和小朗支离破碎的叙述中,她似乎已经魂飞魄散,亏得九凰仙子的神力,才勉强维持住了一点精元,她最大的能耐,也不过是化作一只小小的鸟巢灵鱼罢了。 又怎么会跟浊气冲天的魔物扯上关系? 这番听那女子毫不讳言地自承身份,妖尊自难以置信,不由笑道:“你?碧灵龙仙是凤凰族世子的生母,是堂堂正正的龙族之女,尊贵无比,你在这里冒认,只怕她远在天上,都得嫌你的浊气污了她的名号。” “污了名号?”黑衣女子冷笑,“你是什么东西,居然在我面前大放厥词!你以为九凰那两面三刀的家伙把本仙的魂魄碎片捡了点回去,遂他们高贵的神鸟仙人们的心意,弄出个无知纯良的幻体,就代表得了本仙?小子,就凭你这些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7 - 分卷阅读4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8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8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8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8 冒犯的话,我便是拼着得罪少主,也要把你除去!” 她盯着妖尊,唇角倏然扬起一丝不怀好意的微笑,长袖翻飞,那紧紧围绕在妖尊身边不作稍退的浊气倏然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未等妖尊明白她的目的所在,就见这黑衣女子摇身一转,蓝光乍现,头上竟跟真正的碧灵龙仙一般,头上生出一对龙角来。 “你……”妖尊刚出了声,只觉那黑衣女子非但浊气全失,身上甚而隐隐泛出些清气来,她迅速地挨近妖尊,仙印在感受到此魔物的敌意将其拒于屏障外之前,电光火石之间,那黑衣女子已然攀住妖尊,如鱼入水,纤腰摆动,登时,化成一条纯黑色的龙! 浊气再度暴起,直如泰山压顶,妖尊只觉四肢百骸、乃至体内的鲜血元气,都被那黑龙的浊气迫得痛苦不堪,无从挣扎。 那仙印似要与浊气一较长短般,灼热的清气也从它之上喷薄而出,流经妖尊体内,与外部的浊气堪称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只可怜了妖尊就算近日里屡得仙缘,较寻常的妖物更能习惯清气,之前在对“冯谨言”时,更是让对方误认作身带浊气的“堕仙”,然则他终究是血肉之躯,无论如何也经受不起这般清浊相强的抗衡。 他只念着如何能护住小朗,正咬牙主动引导仙印的清气灌入全身,挣脱那黑龙仙子的浊气束缚,不道那条黑龙却即刻明白妖尊的打算,她自不会给予妖尊这个机会,腾空而去,从上方张牙舞爪地飞扑下来,龙嘴一张,将妖尊整只禽咬在了口中,龙头左右摆动,像是要将妖尊切成两截一般。 然而令妖尊生不如死的却是那黑龙身上比人身之时更为赤1裸1裸的浊气,它从黑龙的口中呼出,通过他周身的孔窍侵入他的五脏六腑,这一波将仙印的清气居然彻底地压制住了,妖尊本身自带的浊气顿时也不再受制于他,妖丹膨胀性地喷出妖气,与来自黑龙的外来浊气混淆在一起,在他体内疯狂乱窜。 妖尊再难经受,身遭车裂拉扯般的极度痛楚让他惨叫出声,随着这一声痛呼,他终于控制不住污浊而强大的力量,在黑龙的嘴里拼命地挣扎,越挣扎,他的身躯便越是滚烫,最后燃起了熊熊烈焰。 黑龙猝不及防,万没料到已经在嘴里的食物居然自我烧烤起来,她倒是不在乎鸡肉的烹饪方式,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烤火会发生在自己嘴里,而且那火焰一起,黑龙便心知不对,这不是寻常的火,分明是凤凰一族的仙鸟之炎,有净化浊气之能。 她来不及细细想明白为何浊气遍体之后,竟能召来催生起至清之气的火焰,黑龙只觉口中被烈焰灼烧得疼痛难忍,猛一啐吐,把妖尊生生抛出丈许远。 妖尊摔落在地,那燃在他身上的仙鸟之炎却并没有因而消失,黑龙见他在那团火焰中,不断地试图站起、跌倒,反复三四次后,禽妖终于摇摇晃晃地起来,他的双臂保持着相交在胸口的姿势,仿佛在护卫着什么。她不由疑心起来,召来浊气,形成一个巨大的盾牌,小心翼翼地想要过去一探究竟。 那火焰却像感应到她的逼近,顷刻间窜高,清气大盛,逼得黑龙缓了脚步,等她再定睛细看,那火焰已经减弱,其中再无人形的妖尊,赫然傲立着一只与她身量相似、金毛碧羽、头顶红冠的大公鸡。 那大公鸡的尾羽,比寻常却是要长上许多,五光十色,高高耸起,煞是漂亮,而他的背上,匍匐着一只几近缩在了这公鸡的羽毛之内,只露出了半个脑袋、看样子依然没睡醒的小灰雏鸡。 大公鸡侧头瞥着黑龙,抻了抻脖子,高声啼晓,宏亮的雄鸡打鸣声与之前黑龙仙子翻飞长袖有异曲同工之妙,同样搅和得浊气激荡不安。 稍作停顿,乌黑的禽目依然俾倪,大公鸡再次故技重施,一波接一波的鸣声中,这浊气铺天盖地且不分东南西北的幻境中,就在距离黑龙不远的地方,安安静静地透出了一丝光线,接着那一处的黑暗仿佛破壳的鸡蛋,不断地裂出光线来。 光线汇聚成一处,愈发增强,在公鸡的司晨长啸中,黑龙听见一声“咔哒”,一轮只有卵黄大小的金乌从黑暗里破壳而出,冉冉升起。 尽管是如此得细小,黑龙却能从中感受到荡涤浑浊的生猛力量,她退后了两步,晃动着龙身,重新恢复人形,紧抿着唇,瞪视着唤出了小红日的大公鸡。 不费多少功夫,黑衣女子便发现了大公鸡背上那只小雏鸟,她大吃一惊,上前伸手就要去抓,大公鸡哪容得她下手,两翅一张,翅尖如铁,呼啸扇过,黑衣女子连忙收手,只见那雄禽完全一副护雏搏命的姿势,轻轻咬了咬下唇,转瞬间,又复归面无表情:“也罢,这回就不与你计较。公鸡妖,你身上的那只小鸟,并不是真正的实体,他既然用凤凰的清气助你脱困,如今只怕剩不下什么元气。若与元体长久分离,他会消失,或至少也像现在这般,沉睡不醒;而元体也会因而受损,有害无利,两败俱伤。” 她见大公鸡的斗鸡之状没有半分纾解,微微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我实在不愿认你,但既然我儿喜欢,本仙也只好勉为其难。只是你若要做出为害我儿的事,本仙可不会饶你。我会让少主亲自来见你,后会有期。” 第四十二章 冯家二公子冯慎行活到那么大, 从小锦衣玉食不说,冯老爷就没让他操心过什么事,他也乐于做个闲散少爷, 反正冯府家大业大, 只要他不长成个胡天胡地的败家子,那他完全可以养尊处优地过一辈子—— 外人这么想, 他自己也是这么琢磨的,直到某个命中注定的一日来临。 经过那么一场不足为外人道来、妖魔鬼怪纷纷现身的劫难, 冯府上下, 能主事的人也就只剩下冯慎行了, 他若撑不住,这冯家不消多少时候便要树倒猢狲散。 冯老爷虽然捡回了一条命,但仍然是神智不清, 请来城里最好的郎中诊脉开药,现在药也服下了,人还是昏睡着,据郎中说, 明日等消痰化气之后,应该就能醒来。 而冯少夫人则已经香消玉殒,等郎中来时, 尸身都已经冰冷了,匆匆做下急症暴毙的判断,郎中捧着冯慎行特意嘱咐的一大笔出诊钱银,心里乐开花地回去了。 而最让冯慎行放不下的便是白麓。 那黑鱼妖被火焚烤之后, 吐得天昏地暗,就妖事不知,气息弱得似有若无,冯慎行提心吊胆,所幸白麓的身体一直是温热的,纵使他每一处都了无生气状,却的的确确还是活着的。 然而冯慎行却不敢请大夫来给白麓诊脉,生怕因此暴露了白麓的身份,冯府前阵子已经因为自己奇怪的病而在市井坊间传得沸沸扬扬,再加上今日父病嫂殁,又来个妖怪作祟,万一惊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8 - 分卷阅读4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49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9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9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49 动官府,那又是一番麻烦,弄不好,白麓还得被拉去菜市口。 冯慎行有生以来从未像今日这般焦头烂额,他不闻世事,甚至连家中的仆妇都认不全,倏然间就成了全家的主心骨,实在欲哭无泪,两包泪水在眼眶里缩着,就没消失过,只是他虽然娇生体弱,性子却是极倔,强忍着悲痛,吩咐下人处理家中的惨事。 也多亏冯府还有几个多年侍奉的忠仆,不消冯二少爷吩咐,该办的事,例如买棺材之类的,都自动去办了,等棺材抬回来,给大嫂敛了尸身,冯慎行正要安排下人来打扫这房子,忽有人神色慌张地匆匆来报:白麓白公子的屋里,多了一只巨大的——有口猪那么大的,公鸡! 那人边说边比划,深怕冯慎行不信,又描述起他们几人试图将那公鸡赶走,然而刚靠近那公鸡,就觉得周身发冷,只怕那公鸡透着股邪劲,全都没敢再上前,就在屋外守着,他则赶忙来通报冯慎行。 冯慎行一听之下,他虽然并不知道妖尊的原形,到底跟白麓相处久了,即刻就猜想兴许与那莫名消失的妖尊有关,忙撇下手头的事,带着仆从疾步向白麓的屋子而去。 他将白麓安置在自己的居处旁边,等赶到时,屋门紧闭,屋前簇拥着四五个仆人,却个个都只是趴着门缝往里面张望,谁都没胆子进去。 冯慎行深吸了口气,二话不说,大步上前,一众人等见他来了,纷纷退到一边,冯慎行两掌一伸,推开大门,不由松了口气,屋中哪有什么大公鸡,正是蓝衫的妖尊站在床边,弯下身去察看白麓的情形。 妖尊自是听见了冯慎行进屋的声音,直起身来,面向冯二公子,微微一笑,道:“在下本以为白兄此次在劫难逃,没想到却是因祸得福……只是在下怕是等不到白兄醒转,就劳烦冯公子替在下向他道声恭贺,也祝愿两位有情人长长久久,厮守终生。” 冯慎行怔怔地看着妖尊,须臾才期期艾艾地问道:“什……什么恭贺?白麓都,都伤得昏迷不醒,怎么能,能恭贺?再,再说,你真是那位赵公子?” 他只觉眼前这妖与菜市口初遇那时颇有些不同,然而仔细端详下来,从外观容貌上并不能看出任何不同寻常的端倪,然而适才妖尊一笑,偏就让冯慎行感觉到异样,仿佛妖尊脱胎换骨了一般,像是草鸡变了凤凰。 妖尊也没料到冯慎行突然对他的身份起疑,他略作沉吟,即刻便明白过来,想必正因为冯慎行天生带有浊气,虽是凡人,却能使动白麓那黑鱼妖,这才开启他两一段“你救我我救你”的奇缘。 不过他也没跟冯慎行长篇大论地解释,再次微微一笑,低声道:“冯公子,白麓妖丹尽碎,却依然维持人形,原因只有一个……” “他?!”冯慎行人其实是绝顶聪明,一听之下,已然猜到妖尊未出口的话语,他激动地抢到白麓床前,双手颤巍巍地抚摸上爱侣苍白的脸庞,压制着澎湃的情绪,回头向妖尊求证。 妖尊冲他轻轻点头,肯定地道:“是。小朗……凤凰世子唤来的仙气之焱,在将浊气缠身的少夫人……同时,也把白兄身上的妖气荡涤干净,他既已不是妖,当然便不能再保有妖丹了。” “那,那就是说,他,白麓现在与我一样是人了?”冯慎行重新看向白麓,忍了一整天的泪水终于稀里哗啦地滚落下来,他把白麓外一侧的手护在掌心里,哽咽着问道。 “是的,他跟你一样是人了。”妖尊注视着仍未醒转的白麓,那青年脸上的刀痕剑伤并没有跟着妖丹一起消失不见,他并不晓得白麓舍生忘死拼尽一切,得到这样的结果,是不是心满意足,了无遗憾。 凡夫俗子,远较妖的寿命要短,且更脆弱,难逃病痛,人世之间,也不若妖那般全凭力量强弱决定一切,各种纷杂纠葛,身在红尘,难得解脱,就算金童玉女,也不见得定成佳偶,何况白麓不但面目全非,还是个男子。 只是若这是白麓所选择的路,旁人……旁妖所能做的也唯有衷心祝福,妖尊默默转身,便要离去,刚到门口,身后冯慎行抹着泪追上来,原本秀气过人的公子两眼红肿如杏核,他向妖尊一揖到地,再问道:“尊神仙可知白麓何时能醒来?” 妖尊笑道:“冯公子不必担心,等白兄伤势好转,自会醒来,你只要守着他便可。” “多谢!多谢!”冯慎行大喜过望,连声称谢后,雀跃而起,跳转回屋内。 妖尊瞅着冯慎行得意忘形的背影,浅浅一笑,摸了摸躲在了他衣襟深处的小灰鸟,推门走了出去。 先回一趟客栈,他想,如果不见小朗和卓小鱼,便直奔飞来寺。 第四十三章 客栈内果然没有小朗和卓小鱼的身影, 妖尊并不意外,反倒是收到卓小鱼用法力传送的消息,让他有些吃惊, 妖尊心忖, 这大概是桩好事,卓小鱼还有余力向他传信, 至少他们俩的境遇应该算不得危在旦夕。 他本打算马上动身,然怀中的小雏鸟让他想起黑衣女子之前的话语, 到底是难以安心, 便与老板招呼了一声, 准备上楼去。 老板是个热心好事的人,见他们住店时来的是两男一女,出门之际却是分开两拨, 少年男女一对儿,这男子却与不知何处冒出来的另一名青年一道,好奇之下便多问了两句,男子现出为难的神色, 说了一句“他们都有事耽搁了”,便匆匆上了楼去。 明知是敷衍,但客人不爱说, 老板当然也不好穷追不舍地问,他看着妖尊消失在楼道的背影,摇头喃喃自语:“嘿,最近这城里怪事怪人越来越多,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寺里的那位闭关去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妖尊恰好逮住老板这一句嘟囔,心中暗道,当日在柳林村时,红璃姑娘执意要带姜湘白公子前往飞来寺寻找高僧,然听老板的口气,似乎那位高僧闭关已有一段时日了,红璃姑娘难道不清楚此事? 如她其实是知晓此事,那她坚持要带姜湘白找飞来寺的目的,就值得斟酌,会不会是早预料到他们几个不会袖手旁观,有意把他们引到飞来寺? 妖尊想到此处,不由蹙眉摇头,这兴许只是他多虑,红璃和卓小鱼虽皆倾心于姜湘白,但姜湘白显然对卓小鱼不假颜色,神女有心襄王无意,红璃何需再无事生非,招惹卓小鱼? 除非…… 红璃的目的不止于此。 单凭空想,亦是于事无补,妖尊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蜷缩成一团、小脑袋挤在在翅膀下的小雏鸟,放在掌心,轻声唤道:“小朗?小朗?” 小朗挪动了下身子,仍是紧闭着双眼。 妖尊无奈,他轻柔地翻过小朗的身子,露出那小雏鸟的一对小脚来,再慢慢地分别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49 - 分卷阅读4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0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0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0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0 把两只略略拉直,小朗那细细的鸟爪上仍然缚有他当日在丹穴之山以青丝化作的银白色脚环,此物带有他本妖的气息,断无可能作伪,那黑衣女子莫不是在故弄玄虚? 但小朗身轻如羽,却又是确确实实的,这到底怎么回事? 妖尊如今只恨自己不过一介凡间妖物,参悟不来仙魔的奥妙,而今小朗虽在身边,却沉睡不醒,怎么也不象个好兆头。 他把小朗重新放入衣襟内,离开房间下了楼,客栈的老板见他又要出去,热情地招呼道:“客官又要出去?天色不早了,不先在小店用过便饭么?” “不了,”妖尊正欲跨出店门,忽又止了脚步,回到台边,解出冯老爷赠予的那一袋金叶子,对老板道,“老板,这一袋钱你便收作宿费吧。” 老板拉开布袋子往里一瞅,顿时目瞪口呆,忙不迭把袋子往妖尊处推,连连摆手:“这,这哪里用得着啊,就算盘下小店都有多了,客官,这——” 妖尊笑道:“先拿着吧,等我们回来再会账计较也不迟。” 客栈老板惊疑不定地看着妖尊,妖尊既不愿再多解释耽搁时间,对老板微微一笑:“放心,这些金叶子来路正当,老板要不信,到城中那冯大老爷家一问便知。” 听他这般说辞,老板才将信将疑地把袋子收到柜台下,正要再说上几句,表明自己并非昧金,一抬头,妖尊早已出了店门,不见踪影。 妖尊把账结毕,离开客栈,大步流星地径直往飞来寺行去。 已过了酉时,天色渐暗,到了那飞来寺门口,日头早已沉落,只剩几道余晖,仍能照出高大的山门正中竖匾上三个气势磅礴的大字:飞来寺。 只是大门紧闭,妖尊遇上了小朗和卓小鱼之前一样的麻烦,该如何进去呢? 不过较那一对年轻鸟和鱼运气好,妖尊犯难的时间并没有太久,他刚一踯躅,那庙门前倏然一闪,妖尊察觉到妖气从中泻出,他微怔,顺着妖气寻去,走不到两步,就见距离大门不远处的墙角下,亭亭玉立着一位神情温婉的美妇。 那美妇冲妖尊微微颔首,目中灵光流转,皆是期盼。 妖尊见状,略一沉吟,便走上前去,刚要施礼,那美妇已然将身一转,卡在墙壁之上,半回身后,又向妖尊点点头,示意他跟来。 冒险一试的妖尊果然顺利地进了寺庙,他开口向美妇道谢,那美妇凝视着他,朱唇微翕,没有说话,两掌合着向妖尊捧起,她那掌心内即刻出现了一条拇指粗细、一炷香长短的白蛇来。 她神态恭敬地将这条白蛇举向妖尊,妖尊虽不明所以,也还是伸手欲接,那白蛇拉直了身子,游上妖尊的手指,蜿蜒到他手腕处,首尾一盘,倒像个造型别致的手镯。 妖尊正要出声询问,那美妇身影却极速淡去,她最后向妖尊手一指前方,顷刻间消失无踪。 顺其方向望去,遥见一庄严雄伟的大殿,妖尊再一低头看向手腕处,那条通体白皙的小蛇乖巧地缠绕着,一动不动,似入了冬眠一般。 他虽不知那美妇究竟是什么来路,然一则她是妖非魔,二则,妖尊只觉这美妇的容貌似曾相识,且也感受不到她有任何恶意,她盈盈目光中,反是饱含对妖尊的乞求——他倏然省起在柳林村时,卓小鱼曾提及在那杏花树下的异事,以及小朗临行前也曾特地对那棵树一探究竟,难不成卓小鱼所见的女子,就是她? 她是谁?若是妖,同归一类的妖尊怎么到此时才察觉她的妖气? 为何她也进了这飞来寺?她又有何目的? 这一连串的疑惑在妖尊心头直打璇儿,却没有阻碍他前行的脚步,一路疾行,不费多少功夫,飞来寺的天王殿便赫然清晰。 妖尊脚步不停,一阵风般卷到殿门前,刚与殿内供奉的笑口常开大肚弥勒佛打了个照面,脚还未踏进高门槛,就听得连串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的狗吠,妖尊微一皱眉,只见从佛像后方,左右各跃出一只足有半人高的黑毛长脚恶犬,两犬狗嘴大张,朝妖尊龇出上下两排锋利的獠牙。 狂吠之后,两犬似乎发觉妖尊毫无退让之意,上身低伏,作势欲扑,咆哮声也由响亮变作低沉。 妖尊冷笑一声:“好端端的佛寺,却养着凶神恶煞的看门狗,这寺庙里的和尚,只怕也不是什么好货!” 话音未落,那两条恶犬已是按捺不住,飞扑向妖尊,妖尊侧身避开,也不客气,见左边那只纵身跃起,从他头顶处袭来,轻喝了声,飞起一脚,直踢中恶犬的肚腹,那恶犬嘶声哀嚎,重重跌落下来。 说时迟那时快,妖尊低头让过右边那犬,又将手一伸,曲作禽爪状,精确无误地掐牢恶犬的咽喉,猛一用力,那犬甚至连临死的惨叫都未能发出,喉管处鲜血狂喷而出,在妖尊手里抽搐了两下,就没了气息。 妖尊将狗尸扔在地上,仰头看向那依然笑容满面的大弥勒佛,淡然一笑:“在你面前犯杀戒实在是大罪过,不知你那些挂名的徒子徒孙可有半份悔意?还是说这两只恶犬也是你佛法下的善男信女?” 这天王殿内霎时因妖尊的这话热闹起来,那正中的佛像,与护在弥勒佛左右两端的四大天王竟然都动弹了起来,各自笑口大开,“哈哈”的笑声直冲九天。 细听之下,那仿佛兴高采烈的爆笑声中,还隐隐有些异样的音调,妖尊一凝神,顿觉随着四肢随着那笑声的持续而愈发沉重,胸前那仙印处也在隐隐作痛,他心知那笑声别有用意,右手不觉摸向小朗藏身之处,不料刚一隔着衣物摸索到小朗,就像按下了什么了不得的机关一般,一连串天真稚嫩的“叽叽叽叽,叽叽叽叽”猝不及防地从妖尊胸口处蹿出,犹如仓皇乱飞的小鸟,瞬间就占据了整座天王殿,将那弥勒和天王的大笑生生压过。 妖尊被小朗这出乎意料的尖叫吓了一跳,他忙将小朗从怀中掏出,那小雏鸟儿即刻便不啼了,睁着黑亮亮的眼睛,瞄了妖尊一眼,低下脑袋在他手心上蹭了两蹭,又阖眼蹲身,继续安眠。 没有赢过鸟叫声的大弥勒佛和四大天王又恢复了泥胎不动之身,笑声也停歇下来。 把小朗重新安放妥当,妖尊正要继续往里闯,突然之间,那大弥勒佛像开始摇晃起来,先是小幅度地震了两震,接着便是剧烈地前俯后仰,妖尊全神贯注地戒备之时,一声轰鸣,那佛像被炸得粉身碎骨! 第四十四章 烟尘碎块四散之间, 从佛像的废墟之中跳出一个人影,妖尊看出那是卓小鱼,刚要迎前去, 却见她的身后又冲出另一道巨大的影子, 直向卓小鱼的头顶扎来。 卓小鱼也发现了妖尊,高叫了一声:“快闪开!”便极快地跳往另一个方向, 那黑影奋力地从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0 - 分卷阅读5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1 供奉弥勒佛像的台子下钻了出来,轰隆作响中, 扑着卓小鱼而去。 妖尊定睛看去, 那穷追不舍的东西, 居然是只硕大无朋、宛若一块巨石的龟,此龟通体金黄,在这并无烛火照耀的天王殿内, 自生着耀眼夺目的光芒,那龟身之上,缠绕着一条全身雪白、足有海碗口粗细的大蛇,蛇身向前长长地探出, 蛇头昂扬,分叉的信子几乎成了一根火红的铁叉,向着左闪右避的卓小鱼戳去。 卓小鱼人如其名, 在天王殿内滑如泥鳅,只不过是转瞬功夫,那龟背上的蛇已发动了三、四次的袭击,都被卓小鱼堪堪躲过。 见卓小鱼险象环生, 妖尊自是不能坐视,他化出长1枪,纵身就往龟背上跳,想凌空而下,直接将那白蛇钉死在龟壳。 不道那白蛇像早有防备,妖尊长1枪尚未掠到,它已把整个身体往下一缩,竟全部躲进了龟壳中,妖尊的枪尖刺在那硬壳山,挫出一串火星,但那龟壳却是纹丝不动,毫无损伤。 卓小鱼依然被大龟死追不放,但少了那条蛇的威胁,她总算可以喘上口气,往左边飞身一跃,跳到东方持国天王和南方增长天王两尊泥像的中间,那龟追到下方,少了白蛇的协助,一时半会只能干瞪眼,拿卓小鱼没招。 妖尊拖枪奔到那巨龟的脑袋处,举枪要扎,冷不丁白蛇从旁处斜穿出来,粗重的蛇身打在妖尊的手臂上,尾巴扫向妖尊的下盘,呼呼有声。 那巨龟也不甘示弱,一边拼了命地摇头晃脑,一边调整了龟身的方向,侧着向卓小鱼暂时栖身的神台撞去。 它这身量和力度,不过两下就把那神台给撞得摇摇欲坠,卓小鱼也见状,飞身跳下,不等那巨龟抬脚踩来,她已就地一滚,直接闪到那巨龟的身下,攀住巨龟如擎天石柱般的腿,抽出匕首,一把捅进去,剑刃直没到底。 按说这巨龟并不是血肉之躯,寻常器械伤它不得,但卓小鱼的匕首可不是凡品,是她本人在修行之后以法力心血炼就而成,不但刺入了巨龟的粗腿中,卓小鱼手握剑柄,一番左冲右突,也让巨龟难受至极,更在殿内横冲直撞起来。 这回不仅是神台,连整个天王殿都被巨龟摇晃得震动不已,沙石瓦砾纷纷从天花板落下。 卓小鱼见此法可行,把匕首拔出,正待瞅准机会跳到巨龟的另一条腿上如法炮制,不道眼前一花,也亏得她警觉,将头猛然偏开,再留神一看,是条比她的匕首大不了多少的小蛇,正愤怒地向她龇着毒牙。 “死蛇!”卓小鱼骂了一声,一扬匕首,出手如电,直中那条蛇的七寸,她将蛇尸挑落,还不等继续戳龟脚,乍听得悉悉索索的声音,抬头瞧去,可把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都惊出来了,龟腹的壳空隙处,游出成百上千条大小相同、颜色各异的小蛇,与刚才死在她手中的蛇近乎一模一样,全向她聚拢过来。 纵是卓小鱼长在深山,惯见虫蛇,逢到这般阵仗,也是冷汗出着,心犯着恶,轻喝一声,将匕首迅速插入龟脚中,身形飞起,足尖点着那匕首,借力跃上龟背,见妖尊仍挺枪和那条大白蛇缠斗不休,叫道:“赵大哥,咱们快把这条白蛇宰了,它生了一堆小蛇!” 那白蛇似懂人言,听卓小鱼这一叫,头部扔对付着妖尊,尾巴却从卓小鱼后方冒出来扫刺,卓小鱼闪身避过,蛇尾却分明像那白蛇的另一个头般,紧着卓小鱼不放。 妖尊与那白蛇斗了半天,心下已然有些焦灼,胸前的仙印也不知何故,一直在发烫,反常得让妖尊愈发感到不祥,他试图速战速决,但一时半刻却没有更好得办法突破办法,那蛇头蛇尾互为攻守同盟,攻击一端,另一端便会迅速前来相救,甚是难办。 眼下卓小鱼来了,眼见着多个帮手,应该能分担掉蛇尾的进攻,妖尊全神贯注,要寻个时机将那那白蛇挑于长1枪下,不想片刻之间,他突然觉得脚踝处有什么冰冷异物,趁隙低头一看,也不由头皮发麻。 那龟壳上不知何时已是密密麻麻遍布了不比泥鳅大上多少的小蛇,他们堆积在一起,向着各个方向游动,那边卓小鱼已经尖叫了起来,她再天赋异禀,曾经的未婚夫还是人、蛇妖的男子,到底也还是个少女,而不是拿手蛇羹烹煮的厨子。 她这一分神,那蛇尾立马趁虚而入,一舒一卷,就把卓小鱼拦腰提起,在空中盘旋转了几圈之后,重重地甩将出去。 那龟似和白蛇心有灵犀一般,卓小鱼还未落地,巨龟便已然向着她狂奔而去。 妖尊见卓小鱼遇险,忙举枪挡开蛇头的攻势,他跳起闪过蛇尾的扫荡,顺带抖落了一身的小蛇,直落到巨龟光秃秃的脑袋处,将手中的长1枪往前掷去。 那长1枪飞到巨龟前头,金光一闪,化作一根丈许来长、与那白蛇一般粗细的麻绳,绷直了横亘在巨龟足下。 那巨龟察觉到妖尊的用意,然而它体量巨大,转瞬间便冲到长绳边上,哪里收势得住,前爪被绳子一阻,四脚立刻乱了章法,硕大的龟身立马左右摇摆,对龟壳上的众物来说,不亚于地龙翻身。 妖尊早有防备,在那巨龟绊上绳索的瞬间,他已然飞向倒地的卓小鱼,伸臂将那姑娘一捞一带,闪避到旁侧,险险让过那跌跌撞撞翻滚而来的巨龟。 趁那巨龟尚未稳住身形,妖尊将卓小鱼一放,收回长1枪,切到巨龟身侧,将枪倒提,杆顶着龟腹,用尽全部能耐地一掀,巨龟本就有两足仍然悬空,让妖尊这么一助力,再难勉强维持住站姿,这庞然大物顷刻间侧翻了过去,妖尊一不做二不休,大喝一声,借力使力,直接把那巨龟折腾成了四脚朝天。 那条倒霉的白蛇也被压在巨龟的龟壳下,只剩下尾巴还露在外面,却是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妖尊微喘了口气,只见那巨龟晃动着四脚,量它凭借自身的力量无法起身,便转到卓小鱼身边。 卓小鱼此时已捂着小腹自己站了起来,然她脸色惨白,气息急促,妖尊不需开口询问便知她已是受了伤,卓小鱼抢着向他摆手道:“不碍事,就是那蛇,刚刚差点没把我勒成两半!” “真不碍事?”妖尊皱眉,卓小鱼行动迟缓,模样并不轻松,不过他不好近身去察看女孩子的伤势,只好加重了口气,“你别逞强,这不是闹着玩的!” “嗯。我才不逞强呢,痛死了。”卓小鱼边说边作势擦了擦眼泪,连喘了几口气,调匀呼吸,“小朗和我分开了,他自己留下对付魔物,我帮不上忙,本来是打算先回客栈的,只是快到门口,又被杏花精拉了回来。兴许姜湘白和红璃也在这飞来寺里,不过我顺着那杏花精的指引,还没找到他们,就被这龟蛇、蛇龟追得只有狂跑的份儿。” 她无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1 - 分卷阅读5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2 需妖尊问话,一口气将与小朗在飞来寺的经历简明扼要地说出,即便是这种情形下,妖尊仍为她的聪敏露出由衷的微笑,然而笑容转瞬即逝:“魔物?你们在飞来寺已经遇上了魔物?” 得到卓小鱼肯定的答复后,妖尊只觉得仙印似乎闪了一闪,灼痛感愈发强烈,他对卓小鱼背过身去,探手入胸前,却上下摸索,竟是怎么也找不到小朗! 他大吃一惊,心急火燎地从全身搜到整个天王殿,仍是遍寻不着,叫了几声,也不曾得到那“叽叽”的回应,此前在山上时小朗失踪后落入除妖老僧手中的事再次浮于眼前,难道又重蹈覆辙了。 卓小鱼见妖尊神色有些慌乱,也不由仓皇失措起来,她虽不知小朗变回小鸟回到妖尊身边的事,但见妖尊着急,也默默跟在妖尊身后,四处察看,呼唤着小朗,无意中她目光落到那翻身不起的巨龟身上,忙跑前拉住妖尊的衣袖,手指那巨龟道:“赵大哥,快看!” 妖尊闻言看去,那巨龟的身影竟在极速地淡化,须臾之间,不管是龟也好,蛇也罢,顿时无影无踪。 “这是?”卓小鱼侧目一瞥,讶然地盯住妖尊的胸口,“赵大哥,你前面那个,是什么?” 感到直刺皮肉痛楚的妖尊低头,见胸口处那仙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外延伸,图形渐渐起了变化,卓小鱼率先发现了其中奥妙,惊叫起来:“赵大哥!是只小凤凰!你看,那是翅膀,还有尾羽!” 第四十五章 巨龟、蛇和小朗都没了踪影, 仙印也起了异样的变幻,然妖尊和卓小鱼一个是妖,另一个也不过是凡女, 俩都参悟不透这些迹象联系在一起能预兆得了什么, 卓小鱼环顾因为巨龟的肆虐而满目狼藉的天王殿,向妖尊问道:“赵大哥, 接下来如何打算?” 妖尊沉吟稍许,单手轻抚着胸前的仙印道:“小朗失踪, 冯府那位少夫人的成魔, 都与飞来寺有莫大关系。我是必一探到底。小鱼姑娘, 这飞来寺若就是魔物的巢穴,你还是赶紧寻路离开吧,你法力再高, 终究也是肉体凡胎的血肉之身啊,要是有什么意外,你师傅怕从此就不知你的下落了。” 卓小鱼听了前半正欲辩驳,不道妖尊提及自己师傅, 她怔愣了片刻,微咬了咬牙,还是道:“那我也要去。我不能对小朗和姜湘白见死不救, 也不能让赵大哥你自己闯进去——要是我真不能活着出来的话,师傅她老人家也不会怪我的。” 妖尊还待说话,一看卓小鱼的眼神,知道再劝也无用, 低声道:“那好。见势不妙,你就先走,我们两个要是都陷在里面,那就彻底完了。” 得到了卓小鱼不情不愿的回答后,妖尊才前头领路,被打散后重新组合的一禽一鱼警戒万分地走出了天王殿。 一出殿门,丈许远便是寺中最巍峨磅礴的金顶大雄宝殿,现下天色已暮,那金碧辉煌的大顶依然闪着难以忽略的光芒,妖尊与卓小鱼快步到殿门前,见那殿门紧闭,俩停步,相视一眼,妖尊上前,两手齐出,推开大门。 这飞来寺规模既大,这大雄宝殿是寺庙最重要的建筑,自然也不会小,它足能容纳五六百人,三尊佛像高有四五丈,全是塑就金身,旁侧供奉的十八罗汉则造成真人大小,个个神态动作各异,连身上衣物的痕纹都清晰可见,显见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只不过与适才天王殿中一入门便遇险不同,妖尊与卓小鱼入了殿来,风平浪静,俩各分一边,绕着这大雄宝殿的殿堂走了一圈,愣是没从中找出任何端倪。 卓小鱼道:“也许这殿里没什么蹊跷,赵大哥,我们要不要继续往前?” 妖尊正待答话,忽觉手腕处一阵异样,原来入寺之时,那美妇交予他的银蛇,原本一动不动成了“手镯”,如今却游动了起来,顺着妖尊的手臂,到他身上,回到了地面。 “这蛇?”卓小鱼见那蛇倒是越游身子越发粗长,忍不住要伸手去戳,妖尊阻止了她,回道:“这蛇似乎要给我们指路——也是那妇人给我的。” 卓小鱼已然听说了引妖尊进寺的美妇,一边盯着那蛇的游动,一边好奇道:“难道你与我所遇见的是同一个,都是那杏花精?可她与飞来寺又有什么关系呢》赵大哥,你说,她拼命把我们往寺里拉,是要帮我们,还是诱我们更快地去踩陷阱?” “她似乎并无恶意。”妖尊简短地道。 俩对话间,那蛇已经游成三尺来长,顺着神台一路攀上了三尊大佛正中间的那座释迦牟尼像,爬到了金装佛像的肩头,转眼便不知去向。 “哎,它跑了!”卓小鱼扼腕顿足,“这叫指路?难道要我们也爬上去?” 妖尊也不明所以,他让卓小鱼稍安勿躁,留在原地,自己则绕到佛像后方去一看究竟,他果然又一次发现了那条银蛇的踪迹,但那蛇行踪飘忽,毫无规律可循,先是在释迦牟尼的背部上下游走,不多时又跑到左边的燃灯佛像上,左右寻搜,再过一阵,又蜿蜒爬行至右边的弥勒腰上,舞蹈般来回伸展。 卓小鱼此时也凑将过来,昂着头观望那条蛇的怪异举止,正茫然不解之中,到底是她眼尖过人,轻呼一声,手一指上方道:“看那!” 妖尊依言凝神望去,那三尊佛像的底部原是由神台连作一体,此时就从正中的释迦牟尼像端坐下方,往里凹进去一道五六尺长、三四尺宽的长块。 接着一声闷响,那长块往佛像内部倒去,露出黑黢黢的一个方洞来。 妖尊与卓小鱼面面相觑,原来那蛇看似随意乱行,其实却是在开启这道设于大雄宝殿之中的暗门。 银蛇完成了使命,快速地从佛像身上爬下,向妖尊游来,这回却是越爬游越短,待回到妖尊的手腕时,已和之前一般长短了。 “不管那位妇人是好意还是坏心,若没有她的相助,我们怕是耗个数日也发现不了这里面的乾坤。”妖尊看着那蛇,又注视着跃跃欲试的卓小鱼,“小鱼姑娘,我还是觉得你不该下去。” 卓小鱼扬眉笑了笑,纵身一跃跳上神台,这才回身道:“赵大哥,你就别啰嗦了,快来吧。” “好。让我先行。”妖尊到了那洞口,将卓小鱼往身后拉了拉,探身进去,那洞口紧接着一道向下的石阶,深不见底。 卓小鱼抽出腰间的匕首,举在手中,往剑尖吹了口气,剑尖即刻发出烛火一般的光亮,她向妖尊道:“还是我在前面吧,我能照明。” “也好,你小心些。”妖尊想了想,没有反对,他一踏入这洞内,那仙印又似感应到什么般,虽然无光,却在发烫。 “我知道。”卓小鱼闪到妖尊前方,把匕首举得更高了些,那匕首经她法力催发,亮光更明,直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2 - 分卷阅读5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3 能照出丈许开外。 下去不到百步,那石阶陡然宽敞了起来,原本只能容一人或两人侧身,到初拐弯后,已可允三人并行,只是石阶两边依然是高不可攀光滑的石壁,并无变化。 俩默不作声,沿着石阶一路盘旋而下,走了近一个时辰,那条石阶路又有了变化,像是从漏斗的出口细嘴处一下子来到了入口的敞处,地势也明显地平缓了下来,此时前方也已有了光亮,无需卓小鱼的匕首小火炬,都能清楚地看清道路。 妖尊和卓小鱼皆已想到应当是就快接近这飞来寺魔巢的最深处,更加小心起来,脚步却因而加快,约莫走了不出半盏茶的功夫,俩先听到了一阵低沉的梵音诵经声,那声音雄浑凝重,至少有十数人合念。 卓小鱼咋舌道:“他们要念经为什么不在寺庙里念,要那么鬼鬼祟祟地钻到地底下来?” 妖尊道:“你先在这等着,我先去一探究竟,等会再一道商量要如何行事。” 他见卓小鱼又有反对之意,微微皱眉,冲卓小鱼摇了摇头,卓小鱼叹了口气,自知不是争辩的时候,只好同意。 妖尊再三嘱咐卓小鱼不要自作主张,这才动作轻快地往前掠去,不消多时,前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厅堂,他闪身到一处石壁后躲藏,小心翼翼地窥探着那堂中情形。 仙印此时不仅是发烫,似还领着他的皮肉直跳腾,妖尊不得不一手盖着那仙印,凝神看去,只见那堂中哪里有什么诵经的十数个僧人,满打满算,光头的人只有三个: 其中两个分别坐在堂中的蒲团之上,闭目打坐,内里有一人正是他们之前在菜市口见过到冯府除妖、差点把白麓除了的朱雀僧,另一名妖尊不曾见过,但他斜着半身,仿佛不甚舒坦。 还有名老僧妖尊也是见过,却只是在冯少夫人最后以浊气造出来的虚境里,如今他背对着妖尊的方向,笔直地立在厅堂正中,他的足下,跪着两排人,男女老幼都有,长的大概已入古稀之年,幼的则约莫七八岁模样,妖尊一眼便认出杂在其间的红璃。 她既在此,姜湘白的下落不问可知,只是妖尊万万想不到,与红璃不同的是,姜湘白竟是被双手反绑着,由顶上一根铁锁缠缚,坠在半空,挂于那老僧之前。 再一细看,那姜湘白居然已不是人的样子——他头、肩以及两上肢倒依然是人,然赤(示果)裸的胸口处已经清晰可见青色的片状鳞甲,而稍稍向下,还不到腰部,便成一条长长的蛇尾,那蛇尾无力地拖到地上,再加上姜湘白低垂着头,妖尊看得心头不由一紧,也不知道他究竟是否还活着。 长眉长须如雪的老僧满面肃然,手中所执的金色九环禅杖往前一伸,抵住姜湘白的下颌,把他的头顶上了几分,这才沉沉地开口,果然就是妖尊在冯少夫人处所听到的声音一般无二:“你终究是化了形,到底是不能挣脱前尘的孽障。” 姜湘白声音微弱,但妖尊听他出声,总算是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那半人半妖甚至还略作一笑,语出嘲讽:“是啊,在你杀了娘之后,终于可以把我也杀了,爹,你这般诚心修行,上天定会感动不已。” 第四十六章 姜湘白这一声呼唤听在妖尊耳中不亚于晴天霹雳, 但这厅堂数十号之中,唯一感到震惊的大概唯有了他,那被唤做“爹”的老僧丝毫不为所动, 淡淡地回道:“是, 仙途坎坷,容不得儿女情长, 骨肉至亲,如今只有你……恰好你与你母亲一般也不过是个妖物, 将你除去, 你身上的浊妖之气既能为我所用, 也算入我为人间斩妖除魔的一届功绩。” 老僧承认杀妻的事实与灭子的意图,语气神态却是一片平和,甚至颇有些骄傲暗蕴其间。 这让躲藏在一侧作隔墙之耳的妖尊听得蹙眉, 心生厌恶,那老僧一边让门下弟子四下除妖,绝不留情,一边却将上门求助、渴望得一寄托的冯少夫人诱入魔道, 这表里不一的行径,实在难以相信他纯粹是出于渡化之心而别无企图。 那姜湘白沉默半晌,终于笑道:“你终于肯认下杀娘的事了?当年你是如何骗我的?娘……娘她到底哪里对不起你?她舍了族胞手足, 留在人间,为你操持家业,替你排忧解难,她所做的一切, 哪样不是为了你?你却忍心将她杀死,就只因她是妖?” “不错!”老僧颔首断然道,将抵着姜湘白的禅杖往上一挺,姜湘白痛哼了一声,“她是妖,本当守本分,却偏要兴风作浪,以她那污浊混沌的妖气玷污我姜家血脉,你本就是不该存在于这世间之物,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敢在光天化日下见人么?还妄想娶妻,哈,哈!” 几声干笑之后,老僧收回禅杖,往地上跪着的红璃一指:“此女与你相识本就是受我所托,你这愚昧小子,倒与我当年一般,难过美人关啊。” 姜湘白冷冷一笑:“红璃身上那时有时无、与娘极为相近的妖气也是出自高僧的手笔吧?” 老僧嘿嘿两声,并未否认。意犹未尽般又添了一句:“你未化形之前,我却不能对你下手,否则便是犯下杀戒,只能让人监视着你,待你一成妖,即可完成这最后一步。” 姜湘白喃喃:“原来如此。” 他仰面而笑,笑声甚是凄厉,那老僧并不喝止,拄着禅杖默默凝视,面容中竟浮起一丝怜悯。 妖尊斟酌片刻,担心卓小鱼在外耐不住性子,暂时放下这边的剑拔弩张,正打算转身去与卓小鱼会合,不道他刚一转身,场中蓦然生变,那姜湘白笑声已歇,浑身上下弥漫出青紫色的浓烟来,就听他道:“你当我真愚不可及?我可是承你姜家的血脉而生,怎可能真像娘那般,对人一厢情愿、推心置腹?” 束缚着姜湘白的铁锁在抖动中锵锒作响,那老僧面色一变,不由倒退两步,本在蒲团上打坐的另外两僧此刻也各自站起,那陌生僧人果然像是身负了重伤,难以稳住身形,菜市口的朱雀僧连忙过去将他搀住。 唯有老僧脚下那片跪地的人群似无所察觉,依然伏地不动。 姜湘白褪去早前那奄奄一息的模样,他昂首抬头,怒视着数步之遥的老僧,牙咬得格格作响:“你口口声声要求仙道,行的却是以妖法制人、使其成你掌中傀儡的恶事!我只恨娘她瞎了眼,竟然看上你这等——” 他啐了一口,身上那青紫色的烟迅即变色,妖尊只觉那姜湘白的妖气暴涨,迎头直追多年修炼的老妖,他几乎无法相信这股强大逼人的妖气是出自一个血统不纯的半妖身上。 那铁锁链在黑烟中晃动得愈发厉害,须臾之后断成了好几截,姜湘白挣脱了所有的束缚,挺直立在诸僧之前,他的身形较全人形时高大了许多,那老僧已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3 - 分卷阅读5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4 算得身材高大,半人半蛇的姜湘白靠着蛇身的支撑,足比他高了小半身,俯瞰着老僧,那半妖笑道:“你自以为聪明盖世,老谋深算,怎么竟没看出,我也是利用红璃才好顺理成章地找到你的巢穴?” 语声落,姜湘白将两臂一扬,断开的锁链在他的妖力下炸开,成无数铁屑,向诸僧飞射而去,老僧长眉挑起,也不躲闪,将掌中禅杖往地上重重一顿,整个厅堂顿时地动山摇,铁屑纷纷落下,而那些仿佛无知无觉的凡人也终于有了反应,慌乱而极快地爬到老僧的身后,挤挤挨挨地簇拥在一起。 姜湘白的面容也在此时发生了变化,他的脸已经不再是张人脸了,两眼越睁越圆,口中生出两根长牙,妖尊自是清楚,姜湘白是要彻底化形,只是他身为半妖,若是全化了形,届时能否再重归人身却是未可知之事,而无法化作人形的妖怪将有何等下场,妖尊思忖姜湘白也是明白的。 这纵使是条不归路,他也选择了走下去。 老僧身形不动,只是身上的火焰袈1裟开始发出红光,其余两僧见状,无需老僧吩咐,示意着地上的众人起来,领着这群人往厅堂的后部走去。 “孽子!”老僧厉声喝斥,禅杖又一顿,厅堂再次摇晃起来,他不等晃动结束,手中的禅杖已然出手,疾矢般射向姜湘白。 姜湘白灵活地避开,往上一跃,攀住厅堂上方的横梁,尾巴如长鞭一般扫向老僧,口中不忘嘲讽道:“你那两爪牙不都是能召唤神兽为相么,怎么不留下来?就凭你一人,还不是我的对手!” 老僧的禅杖已回到手中,他挥杖打飞蛇尾,冷笑道:“就你这修行浅薄的小妖物?!” “是,就我!”姜湘白应声中,把嘴一张,妖尊只见无数水珠从他口中喷出,落到地上,滋滋作响,“我这些年,唯一的心愿就是杀了你,修行浅薄?你且试试!” 那老僧斩妖多年,当然不是省油的灯,暴退之后,手执禅杖,再度迎前,身形甚至较姜湘白更显矫健。 妖尊见两次大震动,都没能把卓小鱼给摇过来,不由担心她那边是不是也出了什么状况,暂时顾不上那场中厮杀的父子,回身疾从原路返回。 让他安心的是,卓小鱼只是踮着脚尖往内里张望,一见妖尊,脱兔一般扑向他,急切不已地问道:“怎么回事?里面发生什么了?我都担心死了!赵大哥你再晚点回来,我就要直冲进去了。” 妖尊道:“姜公子和飞来寺的住持在里面对战。” 卓小鱼蓦然瞪圆了眼睛,显然不明所以,妖尊只好长话短说,卓小鱼听罢愣道:“啊?他们是父子?” “我看着也吃惊,那老僧眉须雪白,实在是个耄耋老人,但姜公子……较你长不了几岁吧?但他俩皆亲口认了,只怕是错不了。”妖尊见卓小鱼满面焦虑之色,又接道,“我们先去看看吧,或许能有办法阻止他们父子,不至斗个你死我活。” 他话音未落,卓小鱼已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将了出去。 妖尊紧随其后,当再度来到那厅堂时,那对人与半妖的父子激斗正酣,难分难解。 双方都已听见动静,各自向这边看来,这一看之下,反应却截然相反,姜湘白显是大吃一惊,身形顿时僵在当场,而那老僧不过一瞥即已收回心神,禅杖腾空而起,忽成泰山状,直往姜湘白头顶压去。 卓小鱼自见姜湘白,尽管那人外形已与过去大相径庭,她却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不知不觉就往那蛇怪走去,乍然察觉有异时,她离姜湘白已不过丈远,但见姜湘白呆若木鸡,无暇多想,飞身扑上,迎向那巨石泰山,她临危之际,不失冷静,将匕首从腰间抽出,施法化作一张大网,试图将巨石接住。 然论及法力,卓小鱼尽管自幼得名师教诲,到底年龄尚小,修行远远不足,又怎能及得上飞来寺的住持? 那巨石经她一阻,改了方向,威力也失去了大半,仍是轰然落下,将她压住。 妖尊与姜湘白见状皆大惊失色,姜湘白疾闪过去,要将那巨石搬开,巨石一晃,又成了禅杖,就要向他刺来,妖尊一声轻喝,幻化成的长1枪脱手掷出,生生那禅杖撞飞了去。 “你这沽名钓誉的恶僧!”方骂了一声,妖尊手腕上的银蛇忽又动弹起来,它游出妖尊的手臂,直直垂落在地上,在数道目光的注视中,行向那老僧。 老僧皱眉,刚要举杖将那银蛇斩成两段,就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轻柔甜美,却是责问:“你还要再杀我一次吗?这次是连同我们的儿子?” “你是?”老僧倒抽一口冷气,“你已经死了!” 银蛇不再游动,盘成一圈,她的声音更加清楚冷静:“是的,我已经死了。是你将我的尸身埋在了村子里的杏花树下,也幸亏如此,我才可以借助她的精气,重新来到你面前。远恒,够了,你成不了仙的,住手吧。” 第四十七章 妖尊掠到卓小鱼身边, 她低声地呻1吟着,但粗查下并无大碍,虽然头破血流看着吓人, 但都是皮肉伤, 只是在老僧法力的冲撞下,两眼无神, 似乎有些神智不清。 “姜公子,”妖尊小心翼翼地将卓小鱼从姜湘白手中接过, 见他两眼直勾勾地盯着那条银蛇, 心下明白, 开口道,“小鱼姑娘就交给我,你过去与令尊令堂一聚吧。” 姜湘白迟疑了片刻, 还是听从了妖尊的话,看了茫然的卓小鱼两眼,移动身子——他此时只能如蛇一般在地上爬行,去到那银蛇身边。 此时那对形态天壤之别的夫妇正在相对无声, 老僧虽仍紧握禅杖,却并无战意,他盯着银蛇, 好半晌又转向姜湘白,浮出一丝苦笑:“也罢,我今日便死在你们这两个妖物手中,也是自作孽, 不可活,天道循环罢。” “你真是娘?”姜湘白仍觉难以置信。 早在他五岁那年,他半夜在噩梦中醒来,寻遍房子却寻不到父母的踪迹,惊惧万分的他不顾一切地打开屋门,跑了出去,在屋前的杏花树下发现了爹,他扑上去抱着爹的腿,哭泣着问娘去了哪里,他爹呆若木鸡,良久之后才告诉他,娘已经走了。 娘是神仙,她回到天上的娘家去了——这是爹告诉姜湘白的,他曾经坚信不疑,每逢有人问起娘去了哪里,他都万分认真地告诉别人:“娘回娘家了,爹说的。” 之后当他窥探到事情的真相后,只觉寒意彻骨,明明亲手杀死了娘,却编排了这样的谎言欺骗他,那个生他的男人不啻有最恶毒的心肠。 然而这一切应是早有预兆。 姜湘白那时候虽然还小,却能记得就在娘“回娘家”之前的半年里,爹的身体起了非常不好的变化,一向身体极好的爹,突然就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4 - 分卷阅读5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5 缠绵病榻,镇日不起,家里店中的大事小事,全靠娘一人操持。 而什么都帮不上忙的爹,反而一改曾经温和的好脾气,不管是对娘还是对他,都难再有好脸色,尤其是对娘,更是时常恶言相向,他再小,也能感觉到爹的无理取闹,但他抢着护娘,爹不但对他愈发冷淡,对娘则更加变本加厉,大概只是苦于身体孱弱,这才不曾对娘和他动过手。 小姜湘白曾向娘询问过爹性情大变的原因,娘温柔地笑着告诉他,爹对他们有所误会,只要误会解开了,爹就会变回来,家里还是会像从前那般和睦,充满笑声。 但直到娘“回家”,爹并没有变回来过,而是向着糟糕的地方滑落。 这改变除了心性,连外形也大为改观,爹的须发渐白,面容皱纹横生,匆匆半年光阴,整个人竟像是老了有二十岁,腰板也渐渐佝偻,与娘和他一道出行,不识之人都当是祖孙三代,甚至曾有一次还有人见娘搀着爹,好事地上前表示羡慕爹有个好儿媳的。 爹勃然大怒,当场就坚持把娘撵走了,领着他上了茶馆,然后,他们在那家茶馆里,见着了个女人。 姜湘白已经不大记得那女人对爹说了些什么,毕竟那些话语中包含有大段大段的聱牙诘曲的词,极其生涩偏僻,然爹却听得完全入了神,时而点头称是,时而咬牙切齿,最后露出感激涕零的表情,跪倒在年轻女人面前。 多年后姜湘白反推那段过往,终于明白娘为什么告诉他爹误会了他们,爹将他肉体的迅速衰败、精神的萎靡不振,统统归咎于他娶了娘,生下了半妖之子。 妖孽非我族类,其心怎可不异? 什么如花美眷伉俪情深,统统都是妖害人之说,不将妖物尽除,非但不久于人世,且死后亦要永堕魔域,在暗无天日的地底永生不得解脱。 但若以修为在人间除妖,则可集得偏浊的妖气,对自身的修行大有裨益,以此可更快地到达仙修的高深境界,得到成仙指日可待,无需经尸解等几重磨练,一步飞升成天仙。 这些话经老僧傲然道出,姜湘白无言以对,默然良久,惨笑一声道:“你就为了自己能成仙,竟然狠心杀妻灭子……” 老僧面无愧色,坦然地道:“我本也不信,但照那女子所传授的方法修行一阵,短短数日,便身强体健,较从前更是精力充沛,然唯有一回,你娘诱我于飞,次日我立马精气衰竭,若这不是妖力作祟,又是什么?” 他在亲生儿子面前论及房1事而毫无避讳,显见是早已将凡尘俗世的人伦常理都抛诸脑后,他在亲生儿子面前论及房1事而毫无避讳,显见是早已将凡尘俗世的人伦常理都抛诸脑后,姜湘白这回是连质问的力气都没有了,只好转对那银蛇道:“娘,您当初为何会选择委身他?” 银蛇沉默片刻,喟然一叹:“白儿,远恒,你爹当初生病,原是因为修仙炼道,方致走火入魔。可他最初修仙的目的,却是为了能延年益寿,与娘长相厮守。” 她稍作一顿,声音更柔,虽有苦涩,却更含情谊,“他会变成这样,也是娘的错,娘……如何能怪他?唯是,娘万万不能让你受到伤害,哪怕是你爹,也不行。” 借助百年杏花树的能耐,银蛇好不容易才聚集起魂魄不散,得了蛇身的实体,只是若要化人形却是不能,只能半实半虚,她和姜湘白一般早看出红璃的不怀好意,这才费尽苦心在卓小鱼面前屡次现身,而红璃到底是毫无修为的凡人,大概以为卓小鱼也是妖物,也是有意引诱,殊途同归下,卓小鱼就真的跟在姜湘白后面来到了飞来寺。 她又知那姑娘得一天仙相助,本以为是万无一失,谁想途中惊天之变,光凭她的能耐,原是进不来此处,初时想借卓小鱼,可惜前准儿媳的法力与她所藉的杏花妖力相冲,她无法在卓小鱼面前化作实体蛇身,正焦灼万分中,幸得妖尊也来了。 那男子身上的妖气诡异难辨,甚至有至上的澄清之气混杂其中,然到底是一脉相承的妖,她终于可以靠他之能进入寺中,带他们由那大雄宝殿进入飞来寺中的秘密场所——她能清楚这内中乾坤,也多亏得寺庙中的寻常蛇虫相助,同类义气相生,妖尊可就没这办法了。 话到此处,不止老僧与姜湘白父子,便是静待在一旁的妖尊也听得恍然大悟,只是那银蛇到底没能道出他最关心的一个问题:小朗去了哪里? 那老僧似也全然没有提及此事,他默然无语,居然耐心地听完银蛇的讲述,长眉抖动,感慨万千地道:“全是过去的事了,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那银蛇道:“怎会无用?远恒,你连亲生儿子也不放过,这般绝情绝义的行径,莫说登仙,只怕……只怕是一条万劫不复的不归路。” 她苦口婆心,“我这身体,支撑不了太久,只是尚可将白儿的妖丹融去,你们父子,不若就在人间相互扶持,平和度日,莫要再做这骨肉相残的事了。” “不!”姜湘白怒道,“我绝不再认他为父!娘,他杀了您,他还想杀我!您能原谅他,我做不到!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白儿,”银蛇的声音冷静儿温柔,“你要是杀了他,就此化作嗜血之妖,那一辈子都不可能再恢复人身,之能藏身于人迹罕至的深山野谷,你……” “那又如何?”姜湘白说这话时,浊气暴涨,他身上再度升起冉冉的黑烟,妖尊只觉那妖气中已有些不同寻常的东西,与老僧的气息竟有些奇异的相似,他正自蹙眉不解,卓小鱼已然轻叫了声“哎哟”,攀着妖尊的手臂坐了起来。 她这一声虽是轻微,但却足以引得姜湘白回头,卓小鱼向着那面目全非的半妖扬起一笑:“这是你的原形吗?好大一条!” 姜湘白把头转开,没应这句不知是褒是贬的评断。 “你若始终是这个样子,又怎么能与卓姑娘共结连理?”银蛇悠悠一叹,“还是你已拿定主意,辜负她一片赤诚,孤老终生?” 姜湘白也不答话,目光剜着老僧。 “远恒,你怎么说?”银蛇问道。 老僧将禅杖放在地上,看着银蛇,声音喑哑:“你真不恨我?” “不……天下事,皆有因果,我不恨,只愿你迷途知返,不要再伤害自己的骨肉了。”银蛇伏下了身,仿佛是在给老僧行拜礼。 “那好吧,我——”老僧垂手苦笑,把身上的火焰袈1裟扯去。 这场中唯独妖尊一位可称得上事不关己,他并未被老僧的神态举止所迷惑,一直全神贯注地警戒着四周,于是几乎也是在老僧有所行动的瞬间,察觉不对,他疾起身大喝:“当心!” 长1枪飞出,却仍是晚了一步! 第四十八章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5 - 分卷阅读5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6 那老僧的火焰袈1裟飞起瞬间, 一道金色的光芒即刻笼罩住银蛇与姜湘白母子,妖尊的长1枪一碰到金光,竟是被阻在光线之外, 进不去半分。 妖尊见状, 边令长1枪改袭向老僧,人也紧随其上, 卓小鱼起身后一迈步,又再次跌倒, 妖尊却也顾不上她, 老僧举起禅杖格住长1枪, 再向妖尊劈头斩去,禅杖发出不祥的嗡响,妖尊长1枪一回手, 深知老僧法力深厚,已超越凡人肉身的范畴,不欲硬碰,将身往上一蹿, 避开锋芒。 电光火石中他往老僧施展出的光柱一觑,心头不禁一沉:那银蛇和姜湘白被囚禁在其中,不过短短功夫, 银蛇已经盘旋成一团,而姜湘白则侧倒着,犹在翻滚,形容痛苦。 妖尊猛一咬牙, 在空中反手一挥,长1枪顿化作箭雨,向老僧铺天盖地落去,他则将身一转,直接冲向那光柱,孰料相隔只有数之际,左右竟忽闪而出早前领走凡人的那两僧,各执铜钹的半边,齐齐向妖尊扑面盖去。 身形受阻的妖尊待要转换方向,已是来不及,那两僧法力虽不及住持,然仍是迫得妖尊不得不向下稍作避让,而那敌方的目的显然就在此——妖尊高度降下,还不到地上,忽而拥来数十道人影,近乎群魔乱舞,纷纷伸手展臂,按上妖尊。 妖尊待要挣脱,发觉那些将他钳制住的竟都是两眼发直的肉体凡胎,但却个个力大如牛,他试着施法,如泥牛入海,老僧的狂笑他怒火中烧,身形连闪,却始终摆脱不掉那些个凡人,卓小鱼的低呼更犹如火上浇油,他趁隙瞥了眼,只见卓小鱼也被几个凡人逼得手忙脚乱,几乎没有还手机会,而这其中,便有红璃。 受老僧操纵的凡人显然得了些许的强力支援,妖尊单靠气力摆脱不掉,但他只要稍许用上些许法术,凡人之中必有断胳膊断腿飞身坠落者,他无法掌握分寸摆脱这些附骨之蛆,还要应付另外两僧人见缝插针式的奇袭,欲狠心将一干凡人送入阴曹地府,此间却有数个年不过总角的男女童子参杂其中,妖尊每要赶尽杀绝,奈何千钧一发,却又下不去手。 就这么拖延片刻,那老僧狞笑之中,已是重新将火焰袈1裟披挂上,面向光柱,禅杖点住那对母子,口中无声地念着什么。 妖尊见状,也再顾不上许多,蓄力一挥,将附于身上的几个凡人甩开,直奔向老僧,冷不丁面前又出现两片铙钹阻挡,他用长1枪将其挑开,只是眨眼的功夫,厅堂之中再一次地动山摇起来,浊气犹如山洪倾泻、河堤决口,霎时间汹涌,别说那些凡人承受不起,就连卓小鱼和另两僧人都露出难受的神情。 为这突如其来的浊气一惊,妖尊再见那老僧,此时光柱已然消失,银蛇和姜湘白皆瘫软在地,从姜湘白身上弥漫出紫黑色的烟雾,而距离他们只有几步之遥的老僧一张口,将那黑烟尽数吸入体内。 妖尊心头一动,结合之前旁听的对话,猛然醒悟到那老僧的目的何在,只是苦于仍被那两僧人纠缠不休,情急下提气大叫:“不可!你这样非但升不了仙,还会……” 他话音未落,厅堂的摇晃倏然停止了,老僧连退了几步,满面惊讶之色,一声虎吼:“哪个宵小在坏我好事?!” “好事?”轻飘飘的一声讥笑传到堂中,妖尊惊喜交加,脱口大叫道:“小朗?” 他张望四处,不想小朗却在他身后乍然现身,妖尊尚未反应过来,便被一股力道往后拉去,同时熟悉而又有些异样的声音在他耳际响起:“司晨君……” 妖尊心跳如鼓,回头一觑,不禁愣了神:这真是小朗? 小朗的人形分明是个年未及弱冠的少年,然这从背后把他揽入怀抱的男子,从相貌上看却足有二十五、六的模样,较之前少年尚带些许青涩的脸轮廓更显棱角,双目中流光溢彩,别有股清冷的风情,他向妖尊淡淡一笑,克制而含威。 再看小朗的穿着,妖尊也不由哑然,他们离开丹穴之山后,小朗化作人形时,大多时候与他一般,着一身寻常闾左的青绿布衣,湮灭人群之中,乃至他们在客栈分开,仍是这般穿戴。 然小朗如今的打扮却与之前大相径庭:他长及肩头的长发如瀑散落,毫无修饰,额前吊一块鹌鹑蛋形状与大小的黑色浑圆珠子,身穿一身紫衣长袍,两袖广舒,细看下上面有无数瞧不出规则的细纹。 “你……?” 似看出妖尊的惊疑不定,小朗向他亲昵地一笑道:“怎么了?你认不出我了吗?” 妖尊从小朗怀中离开,上下打量那青年,仍觉难以置信:“可是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说来话长。”小朗简单地回答,“我来带你去成婚。你是现在跟我走,还是……” 他扫了一眼场中呆若木鸡的诸人,接道,“要我先为你将这残局先收拾收拾?” 妖尊顺着小朗的目光看去,只见厅堂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窈窕的身影,她周身黑衣包裹,静静地站在老僧背后,并不向他们这边张望。 “碧灵龙仙?”妖尊喃喃,目光投向小朗,希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小朗上前一步,重新将他搂住,扬眉向那老僧道:“你住手吧。以你现在的情况,无需再添浊气,便已可成我魔族的基石。那条蛇是我爱妻的救命恩人,我不能让你杀他。” 老僧再好修为,听这番轻描淡写,气得长须飘动,他目露凶光,禅杖刚向那两禽处一点,黑衣女子已如闪电般掠到他跟前,冷声道:“不许对少主无礼。” 小朗闻言轻笑,长袖向姜湘白一拂,姜湘白身上的黑气全向他飘去,不多时,那半妖身形骤缩,蛇形立退,唯有脚踝往下,仍留着半截尾巴的末端。 “我不是仙,”小朗这回才答了话,“我是仙禽与神龙所生的魔。” 第四十九章 这话一出口, 不但老僧莫名,即使是妖尊,也不由听得周身一震, 茫然地看向小朗。 两人相挨而立, 他这异样当然瞒不过小朗,小朗收回目光, 凝向妖尊,唇间虽仍有笑意, 眉宇间却是严肃了不少:“你介意?” 妖尊心慌意乱中摇头:“不, 只是……只是这魔从何说起?你, 你不该是凤凰一族的世子吗?” 小朗微一垂目,对那拦阻在老僧前的黑衣女子道:“这人是你招募来,就交给你解决吧。这里的几个, 我都带走。” 黑衣女子转过身来,看向妖尊,秀眉微蹙,与碧灵龙仙一般无二的脸上露出由衷的厌恶之色:“你的决定, 我本不能置喙,只是小朗,你真要与这……这公鸡……” “够了。”小朗淡然打断黑衣女子的话, “你莫不是真将自己当作是我母亲?” 黑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6 - 分卷阅读5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7 衣女子低头不语,小朗也不再看她,向妖尊笑道:“走吧,我们离开这里。” 妖尊正要问个究竟, 那青年小朗却不由分手,将他拦腰一抱,妖尊只觉眼前一花,也不知小朗施了什么术法,身似直往下坠,如入万丈深渊浊气翻滚而来,他竟有种身处狂洋怒海中的飘零惊惧,仿佛随时都有没顶之灾,胸口那处仙印不止炙入肌肤,还直入心肺,烧得他几近窒息。 所幸这混浊只持续了极短的时间,妖尊再次能视物时,小朗已将他放下,略退一步,容他环顾四周。 妖尊甫看清身之所处,只觉目力所及,一派耀眼的大红,这自不会是什么飞来寺,更像是间崭新的婚房,两禽就站再朱红雕镂描彩的拔步床前方,往里一看,那床上被褥早已铺陈妥当,大红被面镶金边,上面还绣着个大大的双喜字,直把妖尊瞧得头皮发麻。 “小朗,这是?”能够顺利脱险当然是件值得庆幸的事,但妖尊颇有种刚出虎穴又掉狼窝的感觉,尤其身边那长大了许多的小朗微笑时更多了份气定神闲,这让他心动的同时,也倍感心悸。 “成亲啊!”小朗笑意吟吟,“一会儿你我换了衣裳,就可以成亲了。我们只要对拜就行了,是不是?成亲以后,嗯……” 他的神情用“垂涎三尺”形容并不为过,但一头雾水的妖尊听得却是哭笑不得,他刚刚还在飞来寺中和恶僧战个难解难分,转眼之间,被凭空出现的小朗带到这不知具体所在的地方,紧接着就要被迫不及待的小朗追逼着成亲,他实在有点难以招架,见小朗一脸焦急,他轻轻吁了口气,本想开口探询楚卓小鱼和姜湘白等是否安然无恙,以及小朗那句自承为魔的话语缘由,一转念,却成笑问:“你为何不先跟我说说,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变什么样?”小朗手搭上妖尊的肩头,往内延滑到他的颈项,掌心贴着温暖的肌肤,笑道,“我被封住的记忆和力量解开了,外在自也受到影响……司晨君是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么?” “这倒不是。”妖尊苦笑,“我只是,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了,你也别再称呼我‘司晨君’,天底下的公鸡又不是只有我一只。” “那我该如何称呼,你说了算。”小朗笑道。 “……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妖尊不愿在这些细枝末节的地方纠缠,正色道,“现在你可以跟我说说,这一切,包括飞来寺,还有那位与碧灵龙仙一模一样的女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了么?小鱼姑娘跟姜公子不会有事吧?” 小朗浑若未闻,低头在妖尊耳际轻舔慢舐,仍旧道:“赵让?鱼水之欢这么叫未免太生硬了,不好,让儿么?” 妖尊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啼笑皆非:“我过去常以人形游走尘世,与凡人相交时多以台甫相称,你莫若也这般唤我吧……唤我‘静笃’……” “静笃,静笃,好,那就这么定了。”小朗顺手将妖尊的腰带抽出,欲行不轨的意图昭然若揭,妖尊适时地往后退了半步,摇头道:“小朗,你若不与我说清楚,我如何能安心与你……呃,成亲?至少你得先告诉我,小鱼姑娘他们……” “他们没事,也绝不会有事。那寺庙和老和尚,本来就是那女人的手下,有她在控制着,你那些朋友又能出什么事?”小朗略略皱眉,但没有明显不满,耐心地应道,他见妖尊仍是满脸不解之色,稍作思索,开口解释道,“那飞来寺与和尚,都是魔族为迎王收聚浊气所设,除妖只是幌子,将群妖的妖气集合炼化,集中在那老僧身上,再以他杀戮为引子,便可让他永堕魔道,为我所用,再以他多年经营的飞来寺为源,这阳川城无需再费多大力气,便可由魔族自由往来。我与你会卷进来,大概也是注定之事吧。” 小朗轻描淡写,妖尊听得却如同五雷轰顶,他呆呆地看着小朗,一时间委实难以接受这惊天之变,直到半晌之后,小朗再次过来搂抱,他才迟疑着问:“小朗,你所说的,为我所用——你,你真是魔?这怎么可能?你明明是凤父龙母所生,怎么会是魔?还有,阳川城自由往来,又是怎么回事?你,你说清楚!” 他只觉头晕眼花,不禁重了语气,小朗却不以为意,淡然道:“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静笃,你不与我成亲么?我当初不嫌你是妖,你现在倒要因我是魔而弃了我?” 妖尊一时气结,待要出声辩解,凝神锁住小朗的双眸,那对凤目之中,满是诚挚与急切,妖尊无言以对,他顿时了悟小朗适才那句不是赌气,而是真正在忧心他不愿随同入魔。 他本是妖,与魔尽管也是天壤之别,但同为偏浊一方,又几时能轮到他介意?但……魔族的这番蠢蠢欲动究竟是为了什么?还有小朗那匪夷所思的身世,这些才是妖尊不得不介意的事情。 然当此情形下,妖尊纵有千百句言辞,却难以出口,他只有向小朗略一颔首,道:“那便依你所愿,成亲就是。” 第五十章 妖尊心事重重中, 顺从于小朗的种种安排,不管是沐浴净身还是梳头更衣,直到最后两禽如凡间娶新一般双双换上大红袍, 肩并肩相对站着, 自始至终,都只得他俩。 无论是仙、魔, 还是妖、人,一概无影无踪。 小朗凝神看向妖尊, 微微笑着, 他如画的眉目因着由衷的喜悦而更加容光焕发, 外貌的年长化也让他摆脱了少年少许圆润而形成的青涩,就妖尊记忆所及,小朗从没有像现在这么俊美英武, 耀眼夺目。 他身上清浊之气皆有,却并不是泾渭分明,而是混杂在一起,融作密不可分的整体, 犹如人间太极之相,阳中有阴,阴内含阳, 难解难分。 妖尊正心乱如麻,蓦地眼前一红,小朗竟取了块红巾帕罩住了他的头,他有些哭笑不得地伸手去拉, 却被小朗阻止,他不由低低地斥了一声:“别闹了!你真要把我当女人娶?” “不是当女人娶,就是娶。”小朗轻笑,“那一会儿我先给你掀盖头,你再给我掀,这种扯平了吧!” 小朗说话时离得很近,气息直扑在妖尊脸上,他无可奈何地答应下来,心道这场闹剧赶紧结束吧,只消小朗不再怀疑他嫌弃魔族,总能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向他说个清楚。 被蒙在帕子里的感觉并不是太好,那帕子令妖尊满眼看过去皆是晃晃的红色,虽不刺目,看他除了面前小朗的模糊轮廓外什么也看不大清,他只有依着小朗的吩咐,与他拜了三拜,再被小朗牵着走。 应该是进到拔步床的里面吧,妖尊心道,小朗扶着他坐下,轻轻地撩起他头上的帕子,忍俊不禁地笑了。 妖尊刚要发作,小朗已然探身过来,一把将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7 - 分卷阅读5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8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8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8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8 他抱住,脸颊相贴,鼻子在他颈间一阵乱拱,嘴里喃喃:“静笃,静笃,我们可是正式拜过堂了,你不准休我!” “胡闹!”妖尊好气又好笑,顺手扯下头上的红巾,展开之后往小朗头上一盖,再将它翻起,如小鸡啄米般快速地在小朗脸颊上一亲,“即便没有这仪式,你我都是彼此的……彼此的,小朗,不管你是什么,仙也好魔也罢,我不会离开你。” 他说这些话时,既觉甜蜜,又感痛楚,听着小朗渐渐粗重的呼吸声,略略一顿,继续道,“只是我不愿……甚至连你的身份都不清不楚,往后你若有什么事情,遇到什么险阻祸难,我如何能做到问心无愧地在你身边?” 仙印闪出了微弱的萤光,不久即灭。 小朗当然感觉到了,他用手指轻轻描画起妖尊胸口那道仙印:“这形状怎么变成凤凰的样子了?有趣。” 妖尊哑然片刻,苦笑:“这是你的印记,你自己也糊涂么?小朗,你是凤凰啊……” 小朗“嗯”了一声,将妖尊的两手置于掌心之间,认真道:“静笃,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同意不?” 他专注地盯着妖尊,目光熠熠,“你肯定不知道自己穿上这身衣服有多好看,你说我们盖头也互掀了,接下来是不是该共赴巫山云雨了?不管什么事,都重要不过这桩吧?你先予了我,待我们比翼不分,我自是什么事都要告诉你的。” 妖尊本与这小凤凰就是心意相通,到这般时刻,哪有不愿之理,只是他素来谨慎,听罢从不知腼腆为何物的新婚禽偶直言不讳,迟疑着道:“但……但之前数次,只消你我共结连理,你就一定会为我妖气所污,变成鸟身,这回……” “我都是魔了,哪里还有这层顾虑。”小朗喜不自胜地笑道,他伸手将妖尊的衣襟一敞,整个人便贴了上去。 妖尊只觉小朗这话里似乎蕴含着什么必须考虑的东西,只是只是那只鸟儿到了情动之际,哪里还由得他静思苦想,俩禽上次亲近还是在深林之中,比不得此处舒适旖旎,又加上前面那场只有他俩的互拜互许,此番更觉不比寻常。 四足相缠间,妖尊触到他此前将青丝缠在小朗脚上而成的银脚环,不由心中微动,想到俩从今往后,就是真正定了名分,刹那间,柔情蜜意一涌而上,对怀中的青年更添几分爱怜,温柔地迎合着小朗的每一个与他交融的动作。 小朗也与此前数次不同,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克制着一蹴而就的念头,极尽温存之能事,细腻绵密地呵护着身下这只司晨君的寸寸肌肤,他把他的妖尊宠爱得眼角含泪,本只能称得上斯文的面容焕然生出别致的诱惑风情,他才在心满意足中,像催开春花的风,坚定强力而轻柔无伤地打开妖尊的身体。 结合之中的亲吻绵长且难舍难分,小朗在妖尊体内纵游龙归海,掀起俩共渡的欲1海阵阵狂涛,妖尊紧攀着小朗,唯恐一时不慎便坠入深底,他睁眼看向小朗,爱侣以与狂肆的动作全然相反的轻柔吻过他的眼角。 “静笃,莫说为你成魔,便是为你魂飞魄散,我也是愿的。”当小朗最后吐出龙涎时,近乎要把妖尊嵌入体内,却喃喃说出了这么一句令妖尊恍惚的神智如遭棒喝的话语。 他想起在他们之前的携云握雨的鱼水之戏中,小朗的仙印总会生效,推着他与小朗亲热,那在丹穴之山的首回最是明显,小朗的碰触让他全身酥软,但那时候,他还未曾像现在这般下决心与小凤凰琴瑟和鸣,然这一次,那仙印却彻底地无声无息,难道是因为他与小朗心心相印的缘故? 不等妖尊细思,小朗已把脑袋伸了过来,耸动到他肩头,笑道:“你看,是不是无事呢,夫君大人?” 妖尊被小朗逗笑了,与小朗慵懒地缠在一道,闭上双眼,容自己有个喘气的时间,片刻之后,他再睁眼,微微把身子往边上挪了挪,直视着小朗道:“小朗,你是不是能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了?” “你不要这么如临大敌么,”小朗轻笑着,再次粘过来,“好,好,我都告诉你,从头说起,不过大概有点长……首先,静笃你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么?” “难道并不是人间?”妖尊皱眉。 小朗大笑:“果然不愧是我的司晨君。这里不是人间,也不是仙界,而是魔域。” 第五十一章 往事说来话长, 确是漫长如冬夜。 好在帐外红烛隐隐绰绰,淡香萦绕不散,绣被内春意盎然, 风和日丽, 花正艳艳,娓娓道来, 也也并没有什么伤怀之处。 这段往昔旧事,要从亘古的开天辟地时说起。 那时, 宇宙洪荒, 天地混沌, 创世巨神一把利斧劈出乾坤,清上浊下,上仙下魔, 中间是凡人与飞禽走兽、林木花草以及随生的妖、怪、精等,死物另有幽冥之地,以阴对阳,万物有序, 各归道理,运行不悖,维持着庞大的均衡, 千万年来,相互制约,并无太多差池。 然而这平衡随着数百年间人世悲欢离合无数,太平盛世罕有而惨绝人寰的灾祸延绵, 杀伐嗜血、仇怨憎恨的浊气愈发沉重,这些浊气缓缓积攒,渐渐增强了魔族的力量,终至一日,血池肉林中诞生出一名强大的魔族至尊,他愤愤不平于上古的安排,率魔军侵占人间,与仙界大战了整整百年。 等到战争结束,人间早已是满目疮痍,尸积如山,幽冥界竟难容下如此多的死灵,一时间,清浊刚战出结果,阴阳却又严重颠倒,还未能恢复秩序,最后是仙界与幽冥界的几位上仙鬼王,拼尽修为,以魂飞魄散的代价,重唤起沉眠的创世之神,以其势不可挡的神力,抹杀荡涤掉失衡,再于废墟之上,又建起一个新的天地。 而耗尽神力的创世之神再一次陷入长久的沉睡,如此之大的牺牲,才终于换来了天地的再次的和谐运转。 但那位将数界天地整个卷人动乱无一幸免的魔神并没有消失,它虽在仙与人的共同夹击下败战,也只是和创世之神一般,重归魔域,带着它毁天灭地的浊气长眠于魔域深处。 只是它的浊气即便主人已无知无觉,依然蠢蠢欲动,天长日久,竟在魔域与人间的贯穿出一条通道,幸而及时为尽管未能全然填补那通道,也在人间这一边的出口处,以清气成湖,除诸上仙轮流下凡,并从龙族之中,挑选了一位龙女,专程监视这湖的动静。 那位龙女,便是碧灵龙仙。 毫无疑问这是一件苦差事,也因此会落在碧灵龙仙这个卑微小龙女的头上,诸仙,包括整个龙族,谁也说不清楚,这位龙女是如何透过上仙们所凝聚的清气,而将魔神的浊气凝成的小鱼带入了湖中,并且与它成为知交。 不过她与轮班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8 - 分卷阅读5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59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9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9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59 视察清湖的凤凰族王彼此情投意合,凤凰族王为她而婉拒龙族大公主的爱慕,龙凤相偕,生下了一只小凤凰的事,当时却是沸沸扬扬,仙界无有不知的。 只不过龙凤并未呈祥,当凤凰族王将龙仙带回丹穴之山,却遭到了凤凰族以五大长老为首的反对,同时龙王为爱女蒙受羞辱而一怒告上天庭,当时在位的天帝亲自下旨,碧灵龙仙可以留在丹穴之山,但却不能被立为一族之后。 无可奈何从命的凤凰族王并没有阻止碧灵龙仙的一怒求去,当时凤凰族中,唯一肯为龙仙说话的,就只有九凰仙子,她陪伴着不被承认的龙女和还是只小雏鸟的凤凰崽,回到了清湖。 孤立无援的龙女和她的凤凰儿子被同族排挤,尤其是那只灰扑扑的、头上长角小凤凰,更加不受龙凤两族的待见。 再说那清湖,在清浊相抗之中,浊气日渐侵蚀,又占上风,为了确保那场天地混战不再重演,仙界的上仙们共同决定,寻一纯清之气的仙为祭品,镇于湖底,以令清湖的清气可以源源不绝。 于是诸仙理所当然地挑中了那被整个仙界摒弃的小凤凰,并以凤凰族王为饵,将碧灵龙仙从小凤凰身边诱开,由几名天兵天将强行将小凤凰封入湖内。 九凰仙子追阻不及,只能将真相告知碧灵龙仙。 绝望至极的龙女不顾一切地投入清湖之中,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那被浊气环绕掩埋的小凤凰,她承受不住这般的打击,凭一己之力,竟然唤出了魔物,试图借魔族之力,救出小凤凰,并与追踪到此的天兵神将血战一场,终究不敌。 天帝为之震怒,不顾凤凰族王和九凰仙子的苦苦哀求,判令碧灵龙仙受天雷地火之刑,遭刑之后的碧灵龙仙甚至连实体都不能存留,魂魄四散。 多亏九凰仙子在知道无法救下挚交好友之后早有所准备,与凤凰族王携手同心,寻觅到碧灵龙仙的大多数的魂魄,以丹穴神山的仙泉滋养,留下重生的一线机会。 那上界诸仙都当永生永世不可能从清湖离开的小凤凰,却大难不死,得清湖中那魔尊浊气所成的小鱼相救,以浊气灌注清气的仙鸟,逆天之行,九死一生,那只命运多舛的小凤凰融合了龙凤的仙力,再增魔族之能,终于摆脱仙界诸仙加诸于身的束缚,化作人形,直冲九霄,到仙界一讨公道。 他本欲以仙魔之力大闹仙界,甚至动过将丹穴之山付之一炬的念头,终是看在九凰仙子的份上罢了手,然而对公开宣布他为凤凰族世子的族王,他却到底无法将“父王”叫出口。 如此浑浑噩噩又是一段时日,小凤凰只当守着母亲,又有九凰仙子和珍珠等对他满怀善意的爱护与陪伴,他本不想再横生事端,可惜,他不作乱,自有相逼的种种——凤凰族王不顾天帝禁令,非要把碧灵龙仙的魂魄留在仙界,已是触犯天颜,如今更堂而皇之地将未曾正式婚娶、还与魔族牵扯不清的龙女所生之子立为世子,更让天帝、龙王为首的众仙恼恨不已。 当丹穴之山被来自天庭的神兵天降团团包围,凤凰族王不顾五位长老的反对,以废立世子为本族事务,纵使是天帝亦不能轻易插手为由,率领全族欲与天庭相抗。 相持不下之际,凤凰族的世子当众宣称,愿舍仙体转入魔道,自起涅槃之火,坠下仙界,结束了这场一触即发的对峙。 “再然后的事,你便知道了。我没有成魔,倒是烧成了一只傻鸟。”小朗认真地向妖尊道,“凭着雏鸟的天性,找上了你。” 第五十二章 妖尊听小朗忆起往事, 心中虽仍有许多困惑,也没有急于一时地追问,他笑看着小朗, 问道:“天性么?我倒是想问问你, 为何对我那般一……一往情深?” 他本想要“一厢情愿”,转念又觉得这词如今已不甚合适, 临出口时,又将其更换, 但小朗一副了然于胸的浅笑, 似已然窥明他真正的意思, 青年啄着他光裸的肩头,略作沉吟,道:“我在遇见你之前, 对所遇的生灵与事,都是浑浑噩噩懵懵懂懂,嗯——你不觉得兰嫂子的小二妹长得跟我挺像的么?我就觉得我跟她大概有点什么关系,这才要带着她跑。”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妖尊哑然了片刻, 最终失笑。 小鸡仔能有什么不同?小二妹当日的毛色也是近灰而非黄,难怪小朗会有此误判。 “但你却不同,你第一次捧我看的时候, 我莫名就觉得心里好痒。”小朗叹了口气,脸颊泛起一丝微红,唇角挂着笑意,“我知道你是只公鸡, 是个妖,但就想亲近你。不过你那时候,只是把我当无知无识的小笨鸟吧?” “……连人话都不会说,只会‘叽叽’叫,我能当你是什么呢?”妖尊轻笑,他主动握住了小朗伸过来的手。 沉溺于无声缱绻,片刻之后,妖尊松了力道,转向小朗,又问道:“你总要继续说说,为何那与你母亲极相似的女子,要唤你作‘少主’?她曾在我面前自称是你的母亲,真的是吗?那丹穴山上的碧灵龙仙又是谁?” “她当然不是我母亲。”小朗断然否认,眉宇间浮起一点厌烦,“你还记得我早前与你讲过,魔神的浊气所化作的鱼吧?当年它形体虽因救我而消失,但是它对我母亲的的记忆犹在,在魔域拢集了飘散的浊气,化作我母亲的模样,大概是对母亲的怀恋太深,它竟真是把自己当了母亲。不过也多亏它,我才寻回了与母亲相关的一切记忆。” 妖尊没想到这竟是事情的真相,一时倍感唏嘘,半晌才道:“我与碧灵龙仙只有一面之缘,然而却已感受到她的爽朗体贴,想必她定是个与众不同的仙子,这才令得族王、九凰仙子甚至连魔族也为之折服。” 小朗微微一笑:“她是我母亲,我总不好赞得太过,否则不就与自夸无异?” 两新婚禽鸟又是相视而笑,小朗再道:“至于说到‘少主’……静笃,你且答我,若我决心留在魔域,你会不会弃我而去?” 妖尊叹了口气,面露不快之色:“原来你当我与你成亲只是儿戏。” “……你真不后悔?” 追问一句后,见他的司晨君大皱其眉,小朗忙陪笑道:“倒也不是,只不过你虽为略带浊气之妖,到底是久在人间,只怕不惯这魔域中的弱肉强食、无法无天。” “小朗,”妖尊低声笑道,“是你该嫁鸡随鸡,这些话,本就不该出口。” 闻言小朗大笑中翻身再将妖尊压在身下,亲热中透着促狭:“谁嫁谁,你倒是说说看?” 末了他伏在妖尊胸前,享受着爱侣的有序的心跳声,缓缓接道,“我虽是龙母凤父的神兽仙禽所生,本当是有着至纯的澄清之气,但是因缘巧合,继承了当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59 - 分卷阅读5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0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0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0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0 年那魔神足以毁天灭地的浊气,我与那沉睡的魔尊气息相通,心意相连,若将它唤醒,它便会是我……这般解释你可能明白?” 妖尊默然,斟酌再三,才谨慎地问那权不作回事的小朗:“魔族尊你为少主,难道对你另有冀望?” 小朗支起身来,审视着妖尊,这回的对视之中,再无多少柔情蜜意,他在那昔日南山主子的眼中,看到的是深深的忧虑。 他没有直截了当地回答,而是道:“接下来我陪你回一趟南山,你许久未归,总有许多挂念吧。等人间事毕,你陪我回到魔域来,这样安排妥不妥当?” 妖尊想了一想道:“总归先去和小鱼姑娘他们先说一声,再者,我也想看看她和姜公子是否真的安然无恙。” “也好。你先睡会?还是继续翻云覆雨?”小朗不作反对,眨眼半带揶揄。 但见妖尊面露倦意,小朗也没将玩笑继续,举绣被覆上妖尊,自己则依偎过去,临闭眼前,犹向妖尊甜甜一笑。 妖尊也闭上了眼睛,心中却是五味杂陈,尽管并无宾客,这仪式也是半截而终,但到底他是与小朗有了这么一个互拜之仪,然本该有尘埃落定的感觉非但是荡然无存,反而升起一种大难临头的惴惴不安。 他小心翼翼地侧头,睁眼看着小朗长睫微动,尽管有了小朗之前的种种解释,无数疑问扔在他心头盘旋萦绕不去。 小朗与魔族的纠葛如此之深,凤凰族王却要将他驱离丹穴山,让魔族大有机会觅到小朗,这怪异行径的动机究竟何在?他实在无法参透其中奥妙,若族王要再一次弃子不顾,又何必在五大长老前口口声声保住小朗的世子之位? 还有,魔神的浊气所化作的“碧灵龙仙”,在阳川城内借那老僧之手,以飞来寺为营地,杀妖而集浊气,又是为了什么? 事实上,妖尊寻思,即便下手的是凡夫俗子,只需杀戮不休,血腥不止,那浊气也是可缓慢累加,人虽不分清浊,然几界之中,数量最巨——之所以不施屠戮,肯定不是心存仁慈,大概是一来,对那和尚不好交代,二来呢? 兴许是不愿过早惊动仙界吧? 妖尊越想便越心惊,不由自主地冒出一身冷汗:小朗被尊称的这一声“少主”,到底只是魔族对魔神昔年荣光投射在小朗身上的一份追忆,还是真的为他马首是瞻,要再次在天地间掀起腥风血雨? 小朗又是怎么想的? 他甚至不敢问。 只不过很快,妖尊就有了答案。 第五十三章 作为一只修行多年的妖, 妖尊自是听说过魔域的存在。 只是他从未想过,身为一只公鸡,他不但上过了天, 在仙界踩过几爪子, 如今又因同一只凤凰,下到暗无天日的魔域, 作一番畅游。 “暗无天日”是最合适的形容,妖尊随在小朗身边, 仰头看滚滚黑云覆盖的天, 这魔域之中, 只有无数淡紫色的六长足、野兔大小的魔物充当照明,他们这一路行来,就是靠着脚下成百上千只这种“紫灯六兔”将前途映出一片鬼影憧憧。 妖尊当然从未去过唯有死灵可至的幽冥鬼城, 但就他目前所见,这魔域与之当是毫无区别,阴森寒冷,放眼望去, 虽也有人间和仙界一般山川河流,但是其间气氛,绝难相提并论。 他们的新婚洞房, 也许是小朗早有准备,喜庆亮堂,但一出了那座房屋,则到处昏天暗地。 妖尊没想到小凤凰会把这新房安在俯瞰四周的山峰上, 稍事休息之后,小朗小朗刚睁眼向他一笑,两禽便齐齐感到屋外的异动,小朗微微皱眉,扬声问道:“怎么了?” 传来的是“碧零龙仙”的声音:“少主,您一会需亲至沉墟处,还是尽早动身,别误了时辰吧。” 小朗应了声好,拉起妖尊,笑道:“穿戴齐整,我带你逛逛这魔域。” 妖尊本想顺着话问如何小朗对这魔域这般熟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看小朗的神态,是全然没有察觉到他此话有哪里不对劲的地方,妖尊心头有些凉意,但当小朗过来为他穿衣束带,两禽手指相碰,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向小朗展颜一笑。 走到屋外,冷风飕飕,那魔族的“碧灵龙仙”早已领着一排模样各异的下等魔仆,抬着顶大轿等候,她瞥向妖尊的眼神冰冷,引得妖尊暗自庆幸,幸好出门的衣裳仍是那件来时的凡间布衣,而非大红郎官袍,不然只怕该魔物光凭眼睛便能从他身上剜下肉来。 小朗却不乘那轿子,笑对妖尊道:“反正此行也不远,就别这么大动干戈了吧,你我一路走着去如何?” 妖尊欣然同意,在“紫灯兔”们的一路簇拥下,也称得上仪从显赫,“饱览”魔域瑰丽风光——不过事实上,大部分时间妖尊都只能看到景物隐隐的轮廓,想再看清楚却是万万不能,在黑暗之中,那些山石水流,仿佛都罩着一层朦胧的黑雾,除了他们这一行妖魔,加那位半仙半魔的“少主”,再不见其它活物,四周也是静寂无声,只有无处不在的风吹过时候发出的瘆人呼啸。 又走了快一炷香的功夫,妖尊倏然感到那风声为之一变,冷意从脚底升起,不只是他这个妖,即便是同行的魔族,也不由颤栗,那些“紫光兔”们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挤挤挨挨地拥作一团,呜呜的哀鸣声此起彼伏。 小朗也顿住了脚步,转头向“碧灵龙仙”道:“那僧人已在其内了?” “碧灵龙仙”点头应着:“是的,少主,您是在此等着,还是进去?” “我进去看看,你们留在这里。”小朗淡然吩咐,一把抓起妖尊的手,大步就往前走。 妖尊只觉得前方浊气如压顶巨浪,汹涌而来,纵使有小朗在身侧,他也不由自主地慢了脚步,无尽黑暗深处回荡起阵阵狂兽般的嘶吼,想起小朗和“碧灵龙仙”适才的对话,他悚然问道:“你们把飞来寺那帮僧人如何了?” 他不觉要甩开小朗的手,往内里去一探究竟,但小朗却将他攥得死死,面上浮出了淡淡的笑意,甚而有些嗔怪的口吻:“你啊,就是心软。” 妖尊蹙眉,小朗又笑道:“此处算得上是魔域的神圣之地了,寻常进不来,一进来便会被这浊气同化,实体消失,自身的气息被它所吞没。” “它?”妖尊问,“难道是那位……魔神?” “不愧是我的司晨君。”小朗低笑,“这里正是魔神长眠之处。至于那几条秃驴嘛,你很快就会知道他们的下场。不过,你不可准再心软了。” 妖尊张口欲言,话还未出口,突觉头顶有异,刚抬头只瞧见一个巨大的黑影,小朗已拽着他身形一飞,轻轻巧巧落到另一处,那黑影也坠下来,面目狰狞地在两禽面前现身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0 - 分卷阅读6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1 。 那是只有水牛体型的硕大蜘蛛,尽管光线极弱,但近在眼前,妖尊的目光居然率先落到它长腿上较松针更粗些的腿毛上,须臾才转到其头部,那蜘蛛顶着张人脸,妖尊只消一眼便认出那是菜市口的朱雀相僧人的脸。 还不等他的讶然暂歇,小朗已拉着他又是快如急电地一闪,就在他们刚刚落脚的地方,又是一只硕大无朋的蜘蛛,这回妖尊率先看向那张脸,果不其然,是此前在寺中密道内与菜市口僧人一道的另一和尚,他向着两禽张嘴龇牙,数道黑色黏稠的液体喷了过来。 妖尊要推开小朗,小朗却把他往怀里一拥,冷笑中立起右掌,飞沙走石的轰鸣声中,蜘蛛飞出丈余,四脚朝天地翻落在地。 危机甫一解除,两禽刚因敌方的滑稽而对视一笑,后方又再次传来异响,不等两禽回头,他们便已被匹练般袭来的银丝紧紧缠缚住,那银丝越缠越多,直到两禽无法站立,几乎成了两个巨大的蚕茧,只不过还能露出头部,全靠那银丝将他们托离地面。 顶着姜父老僧脸的蜘蛛以比另外两只大上足足一倍的体量登场,他两只最前足拉紧银丝,冲两禽笑出一口森森白牙:“嘿嘿,魔族少主?嘿嘿,好吃!好吃!” 小朗尽管全身动弹不得,听到这句评语仍是不由哂笑,反唇相讥道:“吃?你搞错了吧?只听说过鸟吃虫的,可还没听说过虫能吃得了鸟。” 第五十四章 虫——蜘蛛僧恍若未闻, 他在原地不动,只靠两条前肢往自己方向拉着银丝,小朗与妖尊身不由己地被扯着走, 那老僧的脸又乍然起了变化, 双唇外翻,爆出上下两排泛青光的獠牙来, 暗红色的长时卷时伸,一副垂涎欲滴状。 小朗身不能动, 头还是可以摇, 边摇边大皱其眉, 厌恶地嫌弃道:“啧,好丑!化魔形什么不好,非得弄那么难看!” 妖尊明知这飞来寺的三僧都与之前柳林村山林中的淫和尚一般堕了魔, 但骤然杀出气势汹汹的三个,他还是看着有些心惊肉跳,倒不是为自身的安危担心,只是那“碧灵龙仙”设下这些布局, 甚至祸及到阳川城内的百姓——妖尊并不认为只有冯少夫人到过飞来寺,得到过住持的神通广大、亲切有效的指导,遭殃的肯定也不只是冯家那两兄弟。 不过是他们恰好误打误撞, 碰上了白麓,这才插手了冯家的事罢了。而这个机缘,还让那“碧灵龙仙”提前了与小朗的见面,妖尊毫不怀疑, 纵使他们不在阳川城找到小朗,也一定不会耗费太长的时间。 综上也只能认为,魔族的“碧灵龙仙”正不遗余力,试图把更多的凡人转化为魔族,不管是世外方人,还是闺中少妇,大概只要合了“她”的某种要求,“她”就能满足对方力所不能及的欲求,从而把人拉入魔道吧? “静笃害怕了?” 妖尊闻言侧头,小朗此前满不在乎的脸上现出一抹忧色,那青年又道:“别担心,我断不会让这些污浊之物伤你半分。” 说话间,他猛顿住了身子,那蜘蛛使尽气力,却是拉不动两禽半分,小朗神情肃然,继续对妖尊道:“你看,他根本奈何不了我们。我这是逗他玩呢。” 这厢妖尊仍未回话,那老僧蜘蛛却听得要气炸了肺,他桀桀地笑着,阴阴地道:“鸟干,好吃,鸟干……” “鸟干,好吃!”背后左右响起异口同声的回应,是另外两只随从的僧人蜘蛛,之前被小朗一下拍翻的那只也不知怎么的重新爬将起来,俩蜘蛛随声附和种,那被银丝捆缚的两禽还目睹了一派奇景: 从黑暗深处如飘雪般飞来不尽的银丝,银丝无风自动,到那俩蜘蛛前,大抵均分成两路,聚集在他们的足下,不多时,银丝形成两条粗麻绳般的长线,直通那目力所不能及的深处。 片刻之后,两条银丝麻绳齐齐往外拖动,妖尊和小朗不约而同地转头望了过去,在老僧蜘蛛沙哑而不怀好意的笑声中,两随从蜘蛛快速地拖出来一个与两禽差不多大小的蛛丝茧,那茧中也有一人——人形的妖,妖虽昏迷垂头,脸上也布满横七竖八的蛛丝,但妖尊和小朗都辨认出来,这不正是那刚下凡就打过照面的鸩妖么? “鸟!鸟!”蜘蛛们一起手舞足蹈,将那蛛丝茧拉到小朗和妖尊处,离他们有十来尺的距离,将鸩妖高高架起。 许是感受到下方蜘蛛们的狂欢之情,那鸩妖缓缓地醒了过来,他茫然地四处看看,又低头瞅瞅自身,等他察觉到身处危境时,神色大变,拼命挣扎后发现一动也不能动,绝望中痛骂起来,各种污言秽语狂涌而出,几乎不带重复。 小朗笑吟吟地向妖尊道:“瞧,要不是早知道他是只毒鸟,我还以为是只学舌的八哥呢。” 那鸩妖的视线落在小朗脸上,先是一惊,继而嗤笑,转瞬又化作仰天大笑,笑得脸胀眼凸,全无半分俊逸少年的模样,他向小朗啐了一口,犹是满面堆笑:“哈哈哈哈哈,你不是只高高在上的凤凰么?仙鸟啊!怎么居然也在这里?成了这些又丑又臭的魔族的盘中餐?” 他放肆地狂笑,笑声愈发凄厉刺耳,那仨蜘蛛估计都承受不住这般魔音穿耳,老僧蜘蛛怒喝了一声,另外两只则双双动作,把蛛丝缠紧,不出片刻,鸩妖再也笑不出来,紧咬牙关,徒劳地挣扎。 “吃了他!吃了鸟!”蜘蛛们齐声高喝,菜市口僧蜘蛛慢慢地将鸩妖拉下来,他露出和那住持僧蜘蛛一般无二的獠牙,后四足撑起上半身,眼看着就要扎向下沉的鸩妖,那鸩妖也意识到这点,只是他的妖气显然是荡然无存,他完全动弹不得,只有惨白的脸色和瞪圆的眼中流露出极度的惊恐。 妖尊于心不忍,悄声向小朗道:“你有没有办法救救他?” “为什么要救?”小朗撇嘴,“这家伙自作自受!他在半路上袭击我们,又甘心做魔族的奴才,落个被魔族吃掉的下场,不是刚好么?” “小朗……”妖尊正要劝说,那鸩妖已然疯狂嘶叫起来,他被两只蜘蛛给踩在了脚下,其中一只口吐银丝,把他的头固定在地上,鸩妖在獠牙下露出一截脆弱的颈项,眼见着蜘蛛一低头这鸩妖就死定了,小朗冷哼一声,霎那间,缚着那鸩妖的银丝蹿出了两团火,烧上猝不及防的蜘蛛腿上。 菜市口僧蜘蛛怪叫一声,踢开鸩妖,手忙脚乱地在地上乱蹬,还不等他把火焰踩灭,上空一声脆鸣,一只黑色的长尾羽鸟闪电般疾冲而下,一下切开老僧蜘蛛与妖尊、小朗之间联系的银线,身姿翩飞,三下五除二,又将捆缚住俩禽的银丝剪成几段,长鸣之中,冲天而起,消失在黑沉沉的天空中。 妖尊抖落身上的蛛丝,目光投到那再次陷入昏迷的鸩妖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1 - 分卷阅读6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2 身上,疑惑道:“你既然能引火,怎么还要招来那只鸟?” 小朗亦是边拍余丝边答:“引火需要用到凤凰的清气仙力,万一又伤到你可怎么办?至于那毒鸟,嘿,我正想给他点教训,让他又做李元的走鸟,又给魔族当鸟腿!” 李元?这个名字再次搅动起妖尊的满腹疑惑,只是,现在显然不是发问的时机,那三只人面蜘蛛趁着俩禽对话期间,已将他们三面包围住了。 第五十五章 对小朗在魔域的浊气最盛之处仍能自由自在地动用清气而毫发无伤, 不受反噬,仨蜘蛛明显大受震动,故而他们虽将小朗和妖尊三面围住, 却没有哪只贸然冲上来, 他们各自在脚边缠卷着银丝,六目齐刷刷地盯着小朗。 小朗好整以暇, 神态跟携着妖尊到后院猪栏欣赏他圈养的肥猪一般无二,点着老僧蜘蛛向妖尊笑道:“这些刚刚入魔的货色, 因为自身条件极好, 在魔域的实力大概能排第一行的尾巴, 所以对谁都不服,包括我。另外,凡人直接成魔不算太多见, 所以他们兴许现在连神智都还不大清醒。” 妖尊顺着他的话问道:“那位……叫你进来,是让你打败他们?” “嗯。”小朗微颔首,“魔族的大将必须由魔域之主亲自收服,若是做不到, 就没资格再待在那个位置上咯。你看,他们知道有机会把我打倒,开心着呢。” 果然那老僧蜘蛛的面上浮出不可名状的诡异笑容, 尽管猎物挣脱了摆布,但是他依然笃信这三只鸟都会是他们的盘中大餐,他如今的头脑和在世为人时已不能相提并论,因而尽管觉察出小朗以清气为戈, 实在是件大大不对劲的事,却没有往深处思量,他见另俩随从也已准备就绪,口中发出一声轻啸,三股蛛丝同时向小朗射去。 妖尊早已把长1枪幻化出来,见状忙往小朗身前一挡,挥枪就要去卷隔银丝,小朗并不动弹,仍是挂着微笑,蛛丝飞到妖尊面前,只有不到三尺之距时,像得了口令的精兵般蓦然急顿。 仨蜘蛛连番跳腾,转换位置,但那蛛丝就是再难推进半分。 小朗攀住妖尊的肩头,把他重新拉回身边,面带讥讽,笑对那三只仿佛在舞蹈的蜘蛛道:“你们好没头脑,也不想想这里是什么地方?既然本就是我的浊气之源,我是不会败给任何一物的。不信么?” 菜市口僧蜘蛛似乎无法理解小朗话中的意思,既然蛛丝不能犯入,他八足在地上使劲一蹬,硕大的身形弹跳而起,扑向两禽。 小朗啧了一声,抱怨道:“果然已经听不懂人话了么?”,他接过妖尊的长1枪,往前一递,长1枪倏然升长,插入那几道纹丝不动的银丝中,像大厨搅拌锅中面条一般,连挑带拉,那银丝被他拨弄地飞快流动起来,转瞬成堵在菜市口僧蜘蛛面前,形成一道高不可攀的银丝墙。 菜市口僧蜘蛛哪信这个邪,速度不改,直撞上那墙,就听到声贯九天的一声巨响,那蜘蛛被银丝墙反弹回去,还不等落地,小朗顺手又把银丝一带,银色在空中流动成飞鸟状,一头扎向那蜘蛛,张嘴将他衔在口中,敛翅站稳。 小朗大笑:“都说了是鸟吃虫,你们就是不自量力。” 老僧蜘蛛和另一随从见状,咬牙嘶声,从口中喷出更多的银丝,前四足忙碌不断,两股银丝合作一股,成为一张密密麻麻的大网,他们各跳一边,拉网就向小朗头上罩下。 “不自量力!”小朗冷笑,妖尊的长1枪在他手中上下颠倒,枪1头朝下,猛一使力,直穿地面,那银丝化作的鸟即刻变形,将菜市口僧蜘蛛从头到脚,层层包围。 妖尊只感到周围浊气激荡,让他周身冰冷,更令他惊忧不安的是,那浊气分明是绕着小朗的身边在涌动,它们是应小朗的呼应而来,只臣服于那半仙半魔的龙凤之子。 那俩蜘蛛被这突如其来汹涌的浊气所震,他们身子在地上,脚拉住腾空的网,然而那随从蜘蛛却被小朗激起的浊气一冲,摇晃了几下,终究是没能站稳脚跟,往后趔趄了几步,他的位置一动,那网自也跟着一扯,把那老僧蜘蛛也往他的方向带去。 小朗拔出长1枪,向妖尊一笑:“你看我给你包粽子。” 他挑枪一晃,那俩仍有自由之身的蜘蛛顿时被某种无形的力量从地上拽起,那网从他们足下脱开,向四面八方展开,接着这俩蜘蛛就像包粽子放肉馅一般,给一前一后地丢入网中,那网立马四边一收,将俩蜘蛛结结实实地捆包在里面。 小朗把一大一小两个银丝包裹并排摆好,道了声“开蒸”,地下冷不丁冒出一团黑色的火焰来,瞬间将银丝团吞没,这火焰虽颜色反常,站在丈许开外的妖尊却仍能感受到扑面的滚烫,一时之间,火焰之上,全是银丝化作的黑屑乱飞狂舞。 “小朗,这?”妖尊失神片刻,开口正要发问,却见小朗已不理会这边,拖枪向别丢在一侧的鸩妖走去,他心头一颤,忙跟了过去。 那鸩妖已经醒来,却还是无法动弹,他毕竟只是寻常的妖,哪里经受得起天仙凤凰的仙气折磨,要不是小朗有心留他一命,他早就一命呜呼了,饶是小朗手下留情,他此刻仍是气息奄奄,眼睁睁看着小朗和妖尊走近他,目中有惧有恨,却像是认命般紧紧抿唇,一声不吭。 小朗用长1枪把鸩妖从俯卧翻成仰躺,居高临下冷冷地瞰着,问道:“你少装死,给我说说,那李元许了你什么好处,让你替他卖命?那厮是不是早跟魔族有所勾结?” 鸩妖不答,闭上了眼睛,小朗也无半点客气,手腕一翻,枪尖便刺进了鸩妖的肩头,他带笑道:“你不说是不?大概刚才烤小鸟的滋味还没尝够?我倒是不介意再给你过一遍火,只是你自己要考虑好啊。” 妖尊见那鸩妖仍是闭目不语,身躯却颤抖个不停,他自己也尝过那清浊相冲、不得消解的滋味,于心不忍道:“小朗,他身负重伤,恐怕也承受不起你的折磨。你说他是李元派来的,难道就是我们离开丹穴山之前来传族王口谕和送行的那位李元么?你的堂兄?” “你对他印象挺好?”小朗挑眉,“对,正是那厮。我说毒鸟,你硬充好汉也没用,我既然回到了魔族,那还有什么事还能瞒我?他李元不就想要那凤凰世子的位置么,逼我屡次用出浊气之力,不知不觉压住了清气,就再也回不去仙界了?他实在太小觑我了。” 他将枪头移到鸩妖的喉头位置,提起欲刺,“不过一只毒鸟,还痴心妄想成仙?” 话音落时,枪1尖也落下。 第五十六章 鸩妖紧闭双目, 脑中空白,只等身入幽冥,怎料倒是先等来小凤凰的一声疑惑的“咦?”, 接着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2 - 分卷阅读6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3 又听那凤凰道:“你这是做什么?干嘛把你的枪收了回去?” 他壮胆睁开眼, 只见凤凰手中已无长1枪,但脸上满是惑然, 那公鸡叹了口气,望向他, 眼中泛着怜悯:“罢了, 你既已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 又何必非取他性命不可?得饶人处且饶人。” 小朗嘴一撇道:“他又不是人。” “……小朗,”妖尊皱眉,“纵使有错, 他也罪不致死。” 说完他俯身向那鸩妖道:“你真想成仙?” 鸩妖扭头不答。 小朗见状,向妖尊笑道:“你饶他,他可不会领你的情。仙界有什么好,天下乌鸦一般黑, 天上的更黑,就算当只鸟,也犯不着在天上当。” 不想这话倒是激起了鸩妖的反抗, 他转回头来,瞪大双眼,眸中喷火:“你天生就是仙,又怎能知道凡间夹缝中求生的苦?得, 你杀了小爷便是!小爷与你这厮再多说两句都嫌脏了。” 妖尊阻止正要顺水推舟的小朗,轻叹口气向鸩妖道:“听你的口吻,应是受了许多苦头,只是,这并不当然地意味着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欲速则不达,不管对人、对妖,甚至是仙魔,大概都是没错的。” 那鸩妖冷笑:“废话不必多说,杀了我就是。” “若要杀你,的确全是废话。”妖尊伸手,将鸩妖身上的蛛丝一一拨开,再将他扶起,转头对蹙眉抱胸的小朗道,“你可能将他送入凡间去?” 鸩妖讶异地看着妖尊,妖尊神色如常,再问了一遍未作答语的小朗,“小朗,可有办法将他活着离开魔域?” “为什么?”小朗道,“即便这货不用死,你又看得上,就留在魔域里当魔奴好了,我才不管背后主使的是李元还是什么玩意,他做的事,总要付出些代价吧!” “他已经付出代价了。”妖尊瞥一眼鸩妖道,“就算能回去,他的修为也大减,只怕要有很长一段时日,得费尽苦心才能逃离一些心怀不轨的同族了。” 小朗冰冷的视线在鸩妖身上打量,须臾才让步道:“好吧,听你的。让这家伙与我们一道回去——你放了他,让他自己走,走不稳就爬,哼!” 妖尊无奈,只好轻轻松开鸩妖,那鸩妖倒也傲气,身子摇了几摇,两条膝盖明显发软,却并没有软下身去,妖尊见状,将长1枪化出,转成一根拐杖,交给鸩妖。 鸩妖愕然,不顾小朗威胁的目光,两手接过妖尊的好意,默默撑住身体。 小朗又是一声冷哼,转身向场中依然是茧状的仨蜘蛛,此时那银丝裹成的“蜘蛛茧”又起了新变化,原本柔软的蛛丝,最外边的一层风干变硬,也不再有之前的光泽。 “他们在里面是死了吗?”妖尊此时也来到小朗身边,望着那仨“蜘蛛茧”问。 小朗不答,默然须臾才像赌气般地道:“你能不能不要对谁都不错?卓小鱼和姜湘白也就罢了,那毒鸟可是一心害我们,你还要饶他?” 妖尊怔了怔,低头不语,小朗见他这般,又颇生了点悔意,他外貌已大为改观,心性也起了变化,再与妖尊一起时,似也有所区别,他不愿细想,仍觉在此事上,妖尊未免太过心软,仁慈得毫无价值。 相对默然中,“蜘蛛茧”破裂的声音打破了寂然,三个茧同时出现了裂缝,犹如小鸡破壳般,裂缝越来越大,那“喀嚓”声也越来越刺耳,场中除了小朗知道怎么回事,妖尊和那鸩妖都屏息静气,全神贯注地盯着那仨“蜘蛛茧”,妖尊悄声问小朗:“怎么回事?” 小朗道:“看着就好了。” 他边说边将妖尊的手牵起,用力握了握,妖尊反握住了他,这比任何事都让小朗心安,他微微一笑,向着场中的“茧”提声道:“你们仨还不出来?” 话音一落,场中的仨“茧”石破天惊地炸开,里面当然不会出现毛茸茸湿答答的可爱小雏鸡,飞出来三道黑影,落在“蜘蛛茧”的残骸之前,妖尊定睛看去,诧异万分:尽管脸部未银丝的面具所挡,不见其貌,但是身形却已恢复成人状,中间那个最是高大威武。 三魔全是披头散发,上身披挂黑甲,下身着便于行动的宽口裤,裙腿紧束,倒显出几分英姿勃发来,在小朗和妖尊面前一字排开,动作齐整地向两禽下跪,口中同声呼道:“魔军未名见过少主!” 小朗略一点头,令三魔起身,转向妖尊,带着讨好的赔笑问:“你有没有兴趣给他们取名字?” “不……我不会……”妖尊敬谢不敏,小朗没有勉强,指着正中那魔道,“你们原身是僧人,最初的魔形又是蜘蛛,不如就叫曾朱吧,一二三你们自己排。” 如同儿戏的命名方式没有遭来反对,三魔再次向妖尊半跪拜谢,想来次序方面他们自己早有定论,等再起身,三魔便不言语,极有默契地鱼贯一列,到小朗身后站定。 妖尊见此情形,心中已是明白,这是那三堕入魔道的僧人正式成了魔,臣服于魔域之主,他们不会再有回头路,身为魔物,再无老病,死后烟消云散,但兴许,这也应了那与蛇妖结缘的姜姓心愿,他超脱于凡人,甚至可以俯视寻常妖物。 只是,魔域之主——小朗的这个崭新身份仍让妖尊不寒而栗,他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不安什么,但一种大祸临头的感觉却已然凝成黑云,在他心头飘散不去。 “好了,事情办完了。”小朗笑向妖尊,“咱们出去吧。你要是不累,我一会儿就陪你回趟凡间,你不是还要见一见卓小鱼他们么?” 他稍作一顿,又对位置稍远的鸩妖皱眉道:“你也跟着一道吧。” 鸩妖撑着拐杖向这方向艰难地走了两步,倏然止步抬头,却是看向妖尊:“我不回去。我要是回到人间,别说同族,就是那只老凤凰也不会放过我。” 妖尊沉吟颔首,又问:“你确实是受李元指使?” “是……”鸩妖神色黯然,轻叹口气,目光快速地在小朗身上掠过,苦笑,“要不是他,我哪有这胆子?他指责族王固执,非要将来路不明的亲生子立作世子——而他为凤凰一族做了那么多事,虽有五大长老支持,却得不到族王的认可,他,他不愿忍气吞声。” “那找你来是袭击我们是出于何故?”妖尊不动声色,继续问。 鸩妖不假思索地回答:“他说,那凤凰族王的亲子本就带了浊气,又像要标新立异似的特地寻了一只……嗯,妖,并且把仙印给了他,似乎还……” 说到这里,鸩妖莫名脸红了,飞快地瞥了眼小朗和鸩妖,继续道,“反正大意就是,逼世子出手,就可以令他的浊气渐盛,等积累到一定程度,他就算是想回头,也是不行的了。” 妖尊适才旁听那小朗和鸩妖的对话,已是大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3 - 分卷阅读6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4 致猜出了其意,再得鸩妖确证,心头一片冰冷。 鸩妖又道:“至于魔族,李元跟他们有什么协议我不清楚,跟我原先的任务没什么区别,在飞来寺里助他们一臂之力,到时候等他们目的得遂,我也可以成仙了。” 不等妖尊再开口,小朗已是扬眉嗤笑:“成仙!成仙!你又不是寿命短暂的凡人,为何对成仙这么执着?当个妖不好么?随心随性,也不为所拘!我还恨不得自己是妖呢。” “那是因为……”鸩妖显然话匣子打开了,就算是对小朗也差点忍耐不住地反驳,只是话刚开头,他又闭了嘴,挺了挺腰杆,自己站定,把那长1枪化作的拐杖双手捧还给妖尊。 妖尊无声接过,低声向小朗道:“不管如何,也不论妖或人,做事总有理由。是了……还不知你的名字……” “鸣,同族皆呼我阿鸣。” “既然阿鸣不愿回去,就让他暂时留在魔域,你觉得如何?”妖尊再次征询小朗的意思,小朗无所谓地笑道:“可以。这魔域只要愿意,都能留下来,留多久而已。” 妖尊听出小朗的意思,这鸩妖身上带伤,又是妖而不是魔,只怕保不准过不了多久就要被其他的魔物当点心吞噬,但若回到凡间,又确实如他自己所忧虑,他是最清楚李元计划的人,就算妖类的同族不伤他,他也逃不掉仙的追杀。 正左右犯难间,小朗凑前,低声对他耳语道:“好啦好啦,我会想办法给那只毒鸟一个地方躲着,这等小事,易如反掌。” “你真同意?”妖尊大喜。 小朗叹了口气:“总比看着你不知道怎么办在那里愁眉苦脸来得好。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他无所顾忌地把妖尊往怀里搂,妖尊看不见身后的那三魔什么表情,但前面的鸩妖却是面红过耳,但他眼中的并不是反感厌恶,明明是一份浓郁沉重的羡慕。 第五十七章 离开了浊气之源后,魔族的少主迎来了崭新一轮的拥戴欢呼。 魔域的几员大将据说全都出动了,跟在横空出世的少主后面,毕恭毕敬,低等的魔物们匍匐在地,除了身负照明重任的“紫灯兔”得一路随行,无人敢轻举妄动。 小朗身边跟了两,一个是那浊气化成的“碧灵龙仙”,还有一个自然就是妖尊。 妖尊全不似小朗与“碧灵龙仙”那般对这魔域盛况视若无睹,他虽克制着没有失态,却仍对这场景倍觉悚然,这些蛰伏在暗无天日魔域中、嗜血残酷、弱肉强食的魔族们,他们的恭顺和服从让妖尊再一次领悟到小朗那深不可及的力量,只是他仍无法理解,为何小朗会毫不排斥地认同自己崭新的身份,即便他对仙界没有半分感情,然从仙而魔,其中跨度非他这常妖所能虑及。 小朗怎么会毫不在乎? 魔族,迎来了强大的少主,是不是又有什么要撼天动地的动作? 沉溺于自己的心事而恍恍惚惚的妖尊直到小朗过来挽他的胳膊,他才留意到场景大异:这巨大宽敞的殿堂正中一张宽若坐榻的高背椅,一眼望之,不知是什么木料所制,漆黑而隐隐泛着如冷月般的光晕,上方并无太多修饰,背部头处竟也是雕上左龙右凤的龙凤呈祥形状。 小朗领着妖尊,向他微微一笑,便目不斜视地往那座位而去。 妖尊到此时此处,满身不适,他虽也曾有过南山为王的经历,但那只是和山中群妖小打小闹,再加上他从来生性温和,平易近人,现在这般情形,只让他恨不得拉上小朗,转身离去,回到南山重新过那如鱼得水的闲散日子。 但这确实已是由不得他,他不觉周身僵硬,气力似被抽空了一半,只能顺着小朗的步伐向前,跟着他旁若无“魔”地缓步到那上座前,小朗坦然坐下,也带着他坐到了身边。 阶下欢呼如雷。 小朗神色淡然,看向站立在一侧的“碧灵龙仙”,那“龙仙”即刻会意,招手示意下方安静,她的声音响彻整个大殿:“如各位所见,少主归来,我等一心敬奉的魔尊,也于即刻重生,诸方魔王,唯从少主号令,我魔道自会迎来独尊之日!” 地动山摇的高呼中,妖尊别开头去,只凝视着小朗那已然线条分明、倍显冷峻硬朗的侧脸,这不再是他的小灰雏鸟了,那只扑棱着幼嫩的翅膀绕着他“叽叽叽叽”叫的小朗,从今往后,大概只能存在于他的记忆之中,甚至大有可能,在不久之后,他也只能记住这号令群魔、唯我独尊的魔族少主了。 与群魔见面之后,小朗没有久待,他招来包括“碧灵龙仙”和那刚刚臣服的三魔在内的十数名魔族干将,与他们单独见过之后,吩咐他们自行准备,他则需要陪妖尊再回人间一趟,解决完所有事情,再尽速归来。 妖尊仍然未离小朗左右,只是小朗和魔族的事务他并不关心,他静静地候在一侧,无声无息,魔族诸将偶有眼光扫过他身上的,他也视若无睹。 等到魔军们离去,那“碧灵龙仙”却不请而自留,她先向小朗告知鸩妖的安排,那受了伤的妖需要一处安全之地养伤,且不能距离浊气太近,否则极易被浊气侵染,到时候成不成魔可就由不得那鸩妖了。考虑之后,她索性将那鸩妖安排到飞来寺内,那里既有魔族耳目,也不在魔域之内,是个再理想不过的地方。 纵是妖尊也不得不承认,“碧灵龙仙”这安排确是最为妥当,但说完此事之后,那“龙仙”盯向他的眼神如冰似霜,出口的话语也仿佛北风呼啸:“少主,您再回人间,就是要陪他走这一遭么?” 小朗不带笑意地反问:“是又如何?” “碧灵龙仙”的目光从妖尊身上收回,低头道:“小朗,按理说,你做任何事,我都没有置喙的资格,但是,你难道不记得……母亲所受的屈辱和折磨么?魂飞魄散至如今连实体都未能修成,你,你却……” 她声音里无尽哀戚,此前因她与碧灵龙仙实在太过相似,他没怎么正眼仔细看过,如今却蓦然察觉,这女子与碧灵龙仙还是有些微的不同,这魔族的“龙仙”,眼眸是一片深绿之色,那若深潭的瞳仁中游动着伤怀,几欲夺眶。 然而小朗却毫不为其所动,他淡淡一笑,话语中隐约带了些微的挑衅与警告:“我没忘。我现在在这里,一是为了母亲,二便是因为静笃,除此之外,你认为还有什么呢?” 他盯着那“碧灵龙仙”,再一次道:“你我虽同为魔尊的浊气之源而存,但你我之别,仍为天壤,你可晓得?” “碧灵龙仙”抬眼,泪光莹莹,转瞬低眉顺眼,轻轻道了声“是”,也不再多话,屈身退下。 待厅堂中只剩下两禽,小朗伸了个长长的懒腰,转头见妖尊欲言又止状,低声一笑,过去拥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4 - 分卷阅读6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5 住他,亲热地道:“走吧,我们去你的南山,向大伙儿宣布我们的喜事,现在就出发。” “先进阳川城与小鱼姑娘和白兄告个别吧。”妖尊回答,听着小朗应好,目光定在小朗脸上,微微漾起了笑意。 “怎么了?”小朗莫名,妖尊看着他轻笑回道:“没什么,只是你长大了,连声音也跟着变了,完全是成年男子的低沉。” 小朗怔然后失笑,不由地将妖尊拥得更紧,贴身而立中,他将下颌搁在妖尊的肩头,呢喃着问:“好不好听?你总不会说更喜欢少年的我吧?” “这倒不是……只不过之前仍觉得,年长你许多,凡事都该顺着你,让着你,现在却没有这感觉了。”妖尊轻声一叹,面上仍带笑意,“你仅仅只是只凤凰的时候,我和你已是云泥之别,再到上了天,你成了凤凰一族的世子,族王唯一的血脉,就更不消提你我的差距,如今……如今……” 他话音未落,便被小朗的亲吻塞得口中严实,余下的话语,皆化作含糊不清的碎片。 绵长的一吻终了,小朗放开妖尊,直截了当道:“我们走吧。” 妖尊无言颔首,两禽并肩一道,出了大殿,乘上八条凌空的长蛇牵拉的“蛇车”,飞驰向魔域通往人间的通道。 那通道就如小朗之前所述,出口在湖中,妖尊这才发觉,这诡秘的湖在一座山峰的顶端,距离阳川不甚远,离那柳林村更近,想来那熊妖菲菲临死前化妖为魔,也是事出有因,此处地界早在不知不觉中被浊气渗透——再一追想,那李元为他们所指的下凡之路,从一开始,便居心不良。 只是现在再恍然大悟,也是于事无补,妖尊一心只想知道卓小鱼和姜湘白如今的处境,幸得当他们在柳林村重逢时,那鱼和蛇不但全都安然无恙,姜湘白还把村中的医馆重新开张,而卓小鱼自也在旁相助。 卓小鱼见到小朗和妖尊,喜不自胜,算来未见的时光是凡间数月,却真正恍若隔世。 四飞禽鱼虫在当夜相聚痛饮,不胜酒量的姜湘白趴在了酒桌上,手背处现出片片鳞甲,卓小鱼轻叹了口气,无可奈何地摇头,她举杯至唇边,倏然道:“刚才姜湘白还醒着的时候,我没好意思说,不过我猜,你们也能看得出来——我已经摒弃了昔日的修行,改走妖修之路了。” 小朗和妖尊确实早已察觉到卓小鱼身上人的气息近乎荡然无存,但对她的选择,他们并无二话。 “咦?你们不会觉得我很愚蠢吗?”见两禽毫无反应,卓小鱼稍许惊讶,毕竟改弦易辙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她如果照着原本的修行继续,以她的天资师承,成一长生不老的散仙没有太大问题,她之所以会做此决定,完全是不希望姜湘白始终抱持着人与妖共结连理定没好下场的抗拒。 姜湘白的蛇妖母亲自出了飞来寺,便化作一缕青烟在他们面前消失无踪,而那杏花树也在次日枯萎倒下,姜家上一代的传奇,终于是迎来了彻底的结局。 卓小鱼也不愿把自己折腾成旷男怨女的一员,她本是打算着陪伴姜湘白到他伤势痊愈——那红璃被救下之后,似乎是全然忘记了曾发生过的一切,也不再认得她口口声声托付终生的姜湘白,然后便像师傅那般云游四海,谁知有那么一日,姜湘白大概是噩梦初醒,踉踉跄跄着到药房寻到她,将她一把搂入怀中,久久不肯松开。 尽管对自己这一举动,那半妖并没有多做解释,但卓小鱼却忘不了姜湘白那时的如重鼓的心跳,以及被他抱住时那生疼的感觉。 自那之后,他们之间仿佛有什么不一样了,但谁也没有明说,即便看着卓小鱼在苦恼了数日之后,决定正式开始妖修之路,姜湘白也未置一语。 小朗听卓小鱼疑惑,语带嘲讽道:“你既已有自知之明,又何必我们多说?” 卓小鱼展颜一笑,两颗尖牙尽显。 次日告别时,妖尊向卓小鱼询问白麓的消息,卓小鱼回答近段时日不曾进城,对白麓的事一无所知,她听说两禽要去探望白麓,兴高采烈地也要跟着去,妖尊没答应,私下将她拉到一边,神色凝重地低声道:“你昨夜问起我们的经历,不是不愿对你说,而是不知从何说起。你若信得过我,就早日与姜公子离开这里,柳林村的百姓,你们能劝走的便劝走吧。” “赵大哥?”卓小鱼愕然,“会发生什么事吗?” 妖尊摇头,勉强一笑:“我不知道。但是你们最好离开。” 第五十八章 阳川城一如既往地热闹,两禽一路行来,街上熙熙攘攘,今日初一,前往飞来寺上香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妖尊看着那一张张或喜气洋洋、或愁云密布的脸,心中是百感交集。 飞来寺对某些香客而言,确实是有求必应,但即将付出的代价几何,只怕这些烧高香拜大佛的人没有一个仔细考虑过。 小朗走在一侧,见妖尊神色黯淡,眼光在那些前往飞来寺的行人身上多有流连,即刻窥中了他的心思,轻笑道:“你无需怜悯他们,各人自有天命在,最终不过自作自受,多想无益。” 妖尊微叹:“话也不能这般说。若非身遭不幸,无以排遣,己力疲弱,难以成事,也不会有那么多人信奉因果循环,求助虚无缥缈的神仙。” “那不是虚无缥缈的。”小朗冷笑,“他们存在,我不是就已经吃够苦头了么。静笃,等见过那黑鱼,我有事问你。” 妖尊瞥了小朗一眼,没有多问,默默点头。 两禽到了那冯府前,却见府门上悬挂着白孝,门口也无家丁值守,妖尊大吃一惊,上前拍门,许久才有个老家仆来应门,问过之后蹒跚着回去通报,须臾只见白麓匆匆赶了出来,一见妖尊,喜形于色,抢上前来,攀住妖尊的两臂,动容大叫:“赵兄?赵兄!真是你?!太好了!我只当这辈子再见不到你了!” 妖尊见白麓虽穿一身白孝,内衬却可见衣料精良,面容上的刀痕剑伤也淡去不少,神采飞扬,知道冯慎行没有亏待他,心中也为白麓高兴,道:“我们就要离开阳川城了,临行来看看你和冯二公子——白兄,冯府这是哪位仙逝了?” 听他这一问,白麓的脸霎时涨得通红,期期艾艾地道:“是……是冯老伯过世了……我们进去再说吧。” 白麓把妖尊和小朗让进门内,不觉多看了小朗两眼,小朗轻笑道:“我变样子了,你认不出了吗?” “……仙、仙尊?”白麓讶然,他虽见小朗的眉目眼熟,却不敢相认,面前这青年不但是年龄改变了,甚至整体的气质也大为改观。 小朗但笑不语,白麓也不敢多问,将两禽迎入待客的花厅,他去上茶,回来时身后跟着同样披麻戴孝的冯慎行。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5 - 分卷阅读6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6 一番嘘寒问暖的见礼后,妖尊发现冯慎行举止谈吐明显是沉稳了不少,不再有初见之时那弱不禁风的感觉,即便讲起家中连番大变,神色哀伤却不失坦然,说到白麓,还微笑调侃道:“他起初还不肯为我爹穿孝,说他又不是冯府的人,委实不伦不类,好说歹说,总算是肯了,咱们不论嫁娶,但也不能咬定就不是我冯府的人吧?” 听冯慎行这般说话,白麓的脸再一次涨红了,比刚才厉害得多。 见此情形,妖尊许多本欲问的话语都没再出口,已经没有必要了,白麓绝对不会后悔他由妖变人,哪怕他因此寿命大减,免不了老病之苦,再听冯慎行说,他们打算将家产处理完毕,就动身离开阳川城时,妖尊更是彻底地放下了一颗心。 两禽谢绝冯慎行和白麓的挽留,离开阳川城后,小朗携妖尊施展法术,赶往南山。 行到半途,小朗却倏然拉着妖尊驻足在一处人迹罕至的山巅,此时日已西斜,美不胜收的霞光中,小朗面向妖尊,神情凝重地道:“静笃,回南山之前,我需明明白白地问你一声:你愿入魔伴我吗?” 妖尊看着小朗,不答反问:“你如今已是魔了?” 小朗哂笑:“你没听那些家伙怎么喊我吗?我要不是,不被他们撕成碎片?” 他口气虽像是玩笑,但妖尊清楚,小朗这话绝非无中生有,魔族比妖物更肆无忌惮,只愿服从强者,小朗若不是承袭魔尊之能,他根本无法服众。 “再无回头路了是吗?”妖尊又问。 小朗默然片刻,简短地道:“是。” 这个回答并不出乎妖尊的意料,只是当小朗回答之后,妖尊顿觉胸前那已拓展成凤凰状的仙印又有了动静,他感到一阵轻微的刺痛,不禁蹙起了眉头。 小朗见他似有不快,两眼极快地一闭,复又露出个浅笑:“你也不是非入魔不可。你不妨就在南山住下,毕竟魔域不见天日,你纵使是只修行不浅的妖,也习惯不了。” 妖尊长叹一口气,轻笑起来,他的笑声自有些苦涩,已颇能与他心意相通的小朗完全听得出来,这由仙而魔的小凤凰呆愣愣地注视着妖尊,欲言又止。 “小朗,”妖尊敛了笑意,也郑重起来,“虽说你的仙印的确是我自愿接受,但一来你当时还是只小……嗯,小可爱,二来,我并不知你此举的意义所在,你当初的一片赤诚,我可说是并未接受。之后你强行将我带上天界,希冀我能得道成仙,初行云雨,也是……” 他叹了口气,停顿下来,见小朗的面色苍白,垂目少顷,重新抬起,直视着那对漂亮乌黑的眼睛,“只是打那之后,我终究是明白你不再是我怀中那只需要尽心尽力照顾的小孩子,不再排斥你的一往情深,也愿意与你比翼双飞至魂入幽冥。但小朗……升仙还是成魔,你不觉得始终是我在就着你,也是我必须就着你,为了与你一道,我必须要割舍掉我这多年的妖修,我南山的群友,如若不是,我与你便势必分开,不得厮守。小朗,纵我与你成亲,我也不能事事以你为尊,以你为唯一考虑……” 若是那少年的小朗,妖尊猜想,大概会倨傲赌气地回一声他并无过错,情之所至,身不由己,既有这能力留住心上禽鸟,又有何不可? 但眼前的这小朗成长的却并非仅有外表,他听罢妖尊的肺腑由衷,并没有即刻反唇相讥,而是默然半晌,最后喟叹一声,涩笑道:“静笃,如今我并不能左右你的决定。你若不愿,我绝不相强。” “魔族以你为尊,又处心积虑地从人间扩充魔军,是又打算与仙界相抗?”妖尊没接小朗这话,突如其来地转了话题。 小朗看着妖尊,又是沉默半晌,方点头道:“是。并非他们怂恿,也是我的意愿。我要救回母亲,也要……” 他中止了回答,移开视线,轻笑,“好了,如今你都清楚了,你的回答呢?” “我不愿呢?”妖尊低声,轻飘飘的口吻,却如一记重拳,打在小朗的心间,他勉强挤出一笑,柔声道:“我总得先返回魔域,你就在南山,好么?” 妖尊摇头,拽过小朗,掌心往他头顶一盖,笑道:“我跟你回魔域。” “什么?”猝不及防的答案让小朗难以置信地脱口惊叫,妖尊不再多话,凑上嘴去,牢牢地堵住了可能到来的叽喳鸟叫。 良久之后,小朗缓过气来,轻抚着妖尊的面颊,再次问道:“你真愿意?” “你真啰嗦。”妖尊轻叹了一声,见小朗笑容满面,不由也动了情,“我不愿这重生的天地再燃战火,以致生灵涂炭。若仙界……若还能有其它办法救出碧灵龙仙,你不要轻言妄战,更不要殃及凡间,好吗?” 小朗埋首于妖尊颈间,含糊出一个答复。 既是两情相悦,妖尊拥着小朗,微笑中暗忖,又何必斤斤计较?卓小鱼入妖修,白麓舍弃妖行,他则可为小朗或成仙或成魔,并非他们无主见无坚持,只是性情如此,情真情切,真正是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两禽开诚布公,也是解决了头等大事,不再拖延,直奔南山而去。 到了昔日妖尊的居处,眼前情形又是大出意料,此地竟然早已妖去楼空,曾经热热闹闹的南山妖巢,只剩下些寻常的走兽飞禽,两禽几乎寻遍每一处地方,却依然没有发现旧日伙伴的半点踪迹。 妖尊怅然若失,自言自语道:“难道他们见我久不归来,都,都自行散了么?” 要说这也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毕竟妖的天性可不如人那般扎堆群居,当年大伙在南山共处一地时,远远算不上相安无事,是妖尊将其合成一处,虽也算不得和乐融融,但至少是彼此之间有了秩序,不再乱糟糟随时闹作一团。 妖尊对南山可谓苦心经营多年,与南山众妖中的许多位都结有深厚的情谊,眼见被逼远行了一遭,回到家来空空荡荡,心头自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小朗见他神情沮丧,眉头微皱,趁妖尊失神中,暗地唤来魔族哨虫,令它们去打探消息,自己则陪在妖尊身边,他不懂虚言安慰,便索性不开口,只将妖尊的手紧紧牵住,听任妖尊在这南山中四处游走。 不多时,天色已然全黑了下来,妖尊叹了口气对小朗道:“看来他们真是离开南山了,也罢,若都能找到安身立命之处,到哪都是一样。小朗,我想在故居住一宿,等天亮再与你返回,可以吗?” “嗯,这里是你的娘家嘛。”小朗欣然同意,但说出的话语却足令妖尊哑然,“再说,我也想在我们初次共浴的温泉,再来一次公鸡凤凰浴,静笃觉得如何?” 在外形上也已不占优势的南山妖尊还能有何话说?唯摇头苦笑而已。 然而小朗的美梦并未成真,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6 - 分卷阅读6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7 他才刚刚与妖尊携手回到住处,那领命而去的魔族哨虫便押着一位白发苍苍的拄拐老人,慢慢腾腾地踱了回来,妖尊一见此位,忙迎上前去,叫了一声:“陈阿伯?” 原来魔族哨虫们颇有头脑,直接将仙界掌管南山与荔枝城的土地公陈阿伯给找了来,那陈阿伯一听要跟魔族打交道,慌得转身就逃,到底还是被哨虫们给抓住,强行带来。 土地公陈阿伯一见妖尊,更是怕得浑身抖成筛糠,战战兢兢地哀声辩解:“妖尊,妖尊啊,小老儿当初是身不由己啊,那,那黄,黄大人实在……实在太厉害了,小老儿要是不听他的,哎哟喂……” “黄大人?”妖尊转念一想,恍然大悟,他一挥手道,“过去的事休要再提,我只问你,南山的这些弟兄姐妹,都去哪里了?” “这个……”陈阿伯现出了为难的神色。 第五十九章 尽管为难, 但陈阿伯还是没有坚持太久就吐露了实情,令妖尊大感意外的是,原来早前那累得小朗现身、他也不得不跟着仙界丹穴山巡游一遭的妖邪黄鼠狼, 居然就趁机留在了此地, 趁南山大王不在,鸠占鹊巢, 取而代之,当起了山中的主子。 再说这黄鼠狼身边原有蜈蚣精、蜘蛛精两员干将, 追随其左右, 他们与寻常妖物迥然之处在于, 那两不常在山中,倒是在荔枝城内开了店铺,做起了酒馆生意, 一来二去,对那城内的诸般人事竟是熟悉万分,将这些情报转给头子黄鼠狼后,那妖邪竟是谋划了个破天荒的事情——率领着南山诸妖, 下山占领了荔枝城,把那城中的凡人,上到城主权贵, 下到贩夫走卒,统统掳作奴仆,侍奉这些妖物呢。 陈阿伯说得信誓旦旦,妖尊却听得如雷轰顶, 他再三追问,土地公赌咒发誓,绝对是实情,他佝偻着身子,倚靠在拐杖上向妖尊道:“妖尊哪,您若不信,上那荔枝城一看便知。那妖邪担心小老儿上天告状,也把小老儿禁在土地庙里,要不是这几位魔族的大人,小老儿哪里能见得了您的尊面啊?” 妖尊心乱如麻,见小朗仍是不发一语,不禁问道:“小朗?这事你可有主意?” 小朗的兴致被打断,梦想无疾而终,此刻有些悻悻懒懒:“能有什么主意?又是会结网的蜘蛛么?真麻烦,不是刚刚才收服三只……咱们为什么老惹上蜘蛛?还有蜈蚣、黄鼠狼,唔!” “小朗,我得跟土地公一起,赶去荔枝城,那妖邪做下这等事,总有一朝会惊动仙界,到时候天兵天将下凡一网打尽,他们可就——唉!”妖尊急叹一声,又向陈阿伯道,“你快领我进程。” “等等。”小朗叫住妖尊,神色也一扫此前的轻佻,“我与你一道去。” “好,快走吧!”妖尊心急如焚,催着小朗和土地公动身。 土地公陈阿伯的法力被封住了,走不了几步就差点摔了跟头,小朗尝试着给他解开,却不得其法,反而令陈阿伯嗷嗷叫唤,他不耐皱眉,索性招来只巨大的飞鹏,一并将两禽与老土地仨带上空中,展翅高飞,须臾便越过紧闭的城门,本欲寻个僻静无人的地方落脚,哪想才刚进城不远,妖尊眼尖,一下便察觉地面有异动,情急中越过小朗,直接向大鹏道:“快下去!” 那大鹏也是听话,不消小朗第二句,飞扑直冲而下,把土地公陈阿伯吓得紧闭两眼,口中呜哇,等他感到动荡颠簸消失,心有余悸地睁开眼,只见那两禽都已从大鹏背上下来,妖尊怀里抢着一个丫角小辫的女娃娃,身边还站着个半腰高的男孩,那凤凰则立在他们稍前的地方。 对面则是个弓腰弯背、一身漆黑的汉子,那汉子面容上的五官被鲜血模糊,即便周边只有月光,也异常刺目。 “你们是谁?!”那汉子又惊又怒地质问,他的声音犹如生锈的铁刃,吓得那小女娃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为什么要抢老子的猎物?” 小朗笑道:“你居然会问这种问题,可见是多么低等的小妖了,原形是食脑蝙蝠么?有意思,连你这种只能在深山密林里的龌龊东西都跑到凡人的城里了啊。” 一旁的男孩听到此处,带着哭腔大叫起来:“对!他会吃人!他把小杨的头……” 大概是回忆起来分外血腥可怕的场景,男孩突然身子一弓,捂住胸腹,从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响转眼便大吐特吐起来。 妖尊叹了口气,把小女娃放上大鹏的背,又转身扶起那男孩,用袖口替他揩干净嘴角,也把他抱上去,坐到小女娃后面,对土地公陈阿伯道:“老土地,还麻烦您将这两个孩子带出城去吧,我那地方虽说是已经空了,但屋宇还在,尚能住人,您就受累照顾他们些时候?” 土地公恨不得早点离开这荔枝城,一听妖尊这安排,忙不迭地连声答应。 他在这边有条不紊地安排,那食脑蝙蝠见这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抢走他的猎物不说,还一副全然不将他放在眼里的架势,怒不可遏,飞蹦而起,直向小朗扑来。 小朗面色一寒,身形一闪,五指成爪,出手如电,就以蝙蝠凌空相扑的姿势,一下卡住他的脖子,那蝙蝠出不得声,两眼突出、喉间也是格格作响。 妖尊见状,忙催着大鹏离开,等那大鸟而两翅一张,小朗的手上也是猛一使劲,直接将那蝙蝠捏断了脖子,顺手扔下尸体,大皱其眉:“恶心!” “这城里,居然放纵妖物伤人……”妖尊注视着那食脑蝙蝠的尸体,忧心忡忡,“这样肆意伤命,迟早会令仙界发兵来剿,届时那帮神仙哪里管得许多,定会斩草除根。不行,我们得赶紧带他们回南山去,这是人间凡人的居城,不是妖的。” 小朗瞥了妖尊一眼,神态间颇有些意兴阑珊,但他没有反对,平静地道:“好,我们直接到城主府邸去吧。” 城主府邸位于荔枝城内的正北,两禽穿过死气沉沉的街道,幸好不曾再遇上诸如食脑蝙蝠的事情,顺利到了那府邸,刚到大门口,就听见里面阵阵喧哗笑闹,喝彩声声。 小朗拉开妖尊,一脚把两扇铜门踹开,两禽进了门去,循着笑闹声找去,不多时,就在府后的湖畔庭院中,发现了正在纵情声1色的群妖。 人间有词谓“妖孽横生”,妖尊虽是妖,但眼前情形,竟让他油然而生附和此语的念头,他在乱哄哄的一群妖中一眼便发现了许多熟悉面孔,按捺不住高喝一声,霎时,喧闹嘎然而止,鸦雀无声,南山诸妖们大多也认出了他却是反应各异: 有几个常年与妖尊共处的,不管不顾,忘乎所以地拥到他身边,喜不自胜;而其他妖物则是不尴不尬地呆若木鸡,怔怔地看看妖尊,又看看众妖簇拥的上座主人。 那黄鼠狼笑容满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7 - 分卷阅读67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8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8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8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8 面地举杯起立,向妖尊和小朗略作一揖,客气道:“贵客驾临,有失远迎,哈哈哈!” 妖尊没看他,只向着南山诸妖道:“回南山吧。这里不是我们久居的地方。” 众妖面面相觑,无妖开口。 妖尊身边的一妖悄声问道:“大王,您不是已经成仙上天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还有,这位是——” “我没有成仙。”妖尊心里堵得厉害,他克制着不动声色,“你们抢夺了凡人的居城,还将凡人……这种破坏天地秩序的事,你们以为不会招来仙界的扑杀吗?到时候在场的诸位,甚至老弱妇孺,又有哪个逃得过?” 他言辞恳恳,诸妖中自也有曾作恶或无端招惹过事的,莫说天上神仙精兵下凡,即便是未脱凡胎肉1身的仙修,功力深厚的也常让他们毫无招架之力,妖尊口中的前景可怕而真实,诸妖们窃窃私语起来,场中骚乱不堪。 “贵客何必一来就危言耸听?”黄鼠狼盯着妖尊,口中高声大笑,他神情中并无战意,这倒让妖尊暗暗称奇,“那仙界如今,只怕都是自身难保。” 妖尊向黄鼠狼逼前一步,刚要开口,那黄鼠狼却避过他,向着一直站在妖尊身侧不发一语的小朗双膝跪倒,捧觞过头顶,恭恭敬敬地道:“属下黄进见过少主。” 这声称呼不亚于晴天霹雳,不但将场中诸妖全部震住,就连妖尊也讶然地转向小朗。 小朗却没有看他,冷冷一笑,挥手把黄鼠狼捧来的酒杯打翻,问道:“你们是早知道我和静笃今夜定会入城,这便是演给我们看吧?” “演?小朗?这……”妖尊环顾一圈,这场中不管是寻欢作乐的诸妖还是被迫丑态百出娱妖的群人,个个面上都是一番茫然。 黄鼠狼跪地露出谄媚的笑,还未开口,小朗已道:“滚。全部滚。” 他声音不大,语气也不重,但煞气直透每个生灵的心口,除了妖尊,不分人与妖,大家慌不择路,一股脑儿往庭院外冲。 等到这院中又只剩下妖尊与小朗时,凤凰才深吸了口气,面向妖尊,嘴唇微动,却没有声音。 妖尊何等阅历,一下子明白过来,霎时脸色铁青,也是一言不发,注视着小朗。 两相沉默中,一个他们都熟悉的女声轻飘飘响起:“少主何必动怒?您既是决议要让这位司晨大人长伴左右,他也只能是我魔域之尊,您还能瞒得了他多久?” 妖尊无需回头,便知身后是那魔族的“碧灵龙仙”,他此刻心绪大乱,目不转睛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小朗,涩声道:“难怪我之前说,若仙界派兵来剿时你无动于衷,你们……你们是打算把这荔枝城当成诱饵,正式与仙界开战?” 第六十章 小朗仍是没有答话, 他的问话是向着妖尊的身后,对那“碧灵龙仙”:“这是你的主意?” “碧灵龙仙”道:“是。” 她坦然无惧地看着小朗,他们身上的浊气同出一源, 魔族少主伤不了她, 却能将她毁灭——通过把她化作浊气再消失的办法,她是孤注一掷地做下这件事。 引仙界天兵入彀的诱饵, 其实用凡间任何一座城市皆无不可,绝佳的选择应该是人间天子的居城皇都, 世间有道“真龙天子”, 天子的命数与龙族运势相连, 只消出现有碍天子皇气的事,龙族定能收到消息,便可直通天庭, 这是最快的手段。 但她一意孤行选择了偏远的荔枝城,原因只有挑事。 那只酉禽妖不知道哪里借来的天大好运,得到少主的另眼相看,明明是贴身亲密无间, 却非要隐瞒实情,少主在这事上不合时宜的心软,总是一大隐患, 保不准日后功亏一篑,就因为这既无通天之能、也不见有何媚态姣妍的妖物。 然而出乎“碧灵龙仙”的意料,小朗虽说面无表情,却并没有出声怪罪, 他沉默了片刻,吩咐道:“你先去把南山来的那些妖物集合起来,除了那黄鼠狼等有心入魔的。” “但是……这座城?”“碧灵龙仙”犹有不甘。 小朗淡然一笑,眉宇间竟是露出些许疲惫:“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不能妥协一步?” “碧灵龙仙”垂首,低低地喃出一声“是”,她转身离去前偷觑了一眼僵立在当场的妖尊,暗祈此妖是快刀斩乱麻的个性。 不久前还喧闹声直冲云霄的庭院如今静得唯能听见凉风吹乱枝叶的沙沙声,相对半晌之后,妖尊终于开口问道:“你……是为什么?” 事到如今,他自不会天真到希望小朗矢口否认,然而他仍等待着小朗的辩解,也许除了重燃当年仙魔之间的战火外,还能有其它的途径,可以达成小朗的心愿。 于是他又道:“是要救龙仙么?我们可以去找九凰仙子啊,你那大皇姑定会助你一臂之力的。” 小朗长叹口气,他此时的神态,妖尊甚至无法从中寻到一丝半缕凤凰少年那志得意满的痕迹,成熟地如此陌生。 “静笃,自打把仙印给你后,我注定就没办法继续做一只无忧无虑,就绕着你嬉戏玩闹的小鸟儿了。”小朗看着妖尊,“不管魔族会不会主动找上我,我的力量一旦归来,就不会停止增长,龙凤的清气和魔尊的浊气同时融合在我的体内,我既不是纯粹的仙,也不是彻底的魔,非龙也非凤,或许我生来就是为了毁天灭地的……” “胡扯!”妖尊急怒交加,断然喝止,他盯着小朗,一字一句问,“你要与仙界为敌的原因,不是要救母,而是因为承袭了魔尊的力量,要完成他的心愿?” 小朗皱了皱眉,微微垂落视线,没有作声。 妖尊怔怔看着小朗,须臾,长出一口气,沉声道:“我先将他们带回南山去,无论如何,他们不该成为……成为仙魔之间的祭品。” 他利落转身,步履坚定,小朗呆了一呆,倏然道:“静笃,你之前随我回魔域的承诺,还算数吗?” “……我不知道。”妖尊没有回头,说完便离开了庭院。 在城主府邸的大堂内,妖尊见到了挤挤嚷嚷的南山妖众,内中果然已没有黄鼠狼和他那两名随从的身影,他向众妖走去,被斜刺里冒出的“碧灵龙仙”挡住了去路,艳若桃花的脸上表情凝结成霜:“少主呢?” “在他该在的地方。”妖尊的涵养与克制让他做不到听若未闻,他闪过“碧灵龙仙”,到众妖面前,肃然道:“各位,我无暇解释太多,但大伙不能留在这里。仙界的军队很快会开来,我们今夜就回去。” 众妖面面相觑,既无妖应好,也没有哪个敢吃了熊心豹子胆当面反对。 妖尊忍着气,正要再度开口,就听角落一个怯生生的声音问:“我们不能待在这里吗?城里好多好玩跟好吃的……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8 - 分卷阅读68 - 肉肉屋 分卷阅读69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9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9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69 ” 这一声令众妖的目光齐刷刷扫过去,就见一个已能化成五六岁男孩样子的小白兔妖,只是耳朵仍长着,眼睛的颜色也与常人迥异,他怀抱着一只雪白的大鹅,畏畏缩缩地觑着妖尊,众目睽睽下,窘迫不已,期期艾艾地嗫嚅:“我,我还交到了个朋友……” 他说着说着,便把脸躲到了白鹅的长颈后,那白鹅抻着脖子冲妖尊叫了两声,虽然氛围紧张,但众妖见状,大多忍俊不禁,不少还窃笑出声。 妖尊也不由莞尔,莫名想起和小雏鸡在一起的山中岁月,微笑对那小兔子妖道:“你可以问问鹅兄,愿不愿意随你回去。” 不等那男孩点头,话匣子已开的群妖质疑之声此起彼伏,乱哄哄闹作一团,有不少妖甚至言明要黄鼠狼出来说话,只有妖尊亲信的几位站到了妖尊身边,但看着眼前这幕却都默不作声,只把目光投向妖尊。 妖尊心中泛苦,不想短短时日,那黄鼠狼靠着大肆收买妖心,居然一举击溃他多年的努力,他有些恍惚,急入口气,提醒自己千万冷静,眼前的众妖显然并不相信不出多时,仙界的大军即将杀至,他们抱着侥幸的念头,贪恋着城中的舒适与新鲜。 若仅仅凭借他自己已经无法取信于众妖,妖尊暗道,那唯有将那几个魔族请出了,心念一转,再回头看去,“碧灵龙仙”早已不见踪影,他不禁心头一沉,也在刹那间下定决心,就算用强,也要让众妖随他一道返回南山深处。 他往众妖群中走了一步,那轻声交头接耳的妖们竟然跟着退了一步,妖尊无视心痛,正待开口,小朗平静淡然的话语从背后传来:“你们都跟大王回去。这座城归属魔族,不需要无法与仙界抗衡的劣等妖物。” 此话一出,妖尊本以为群妖会炸锅,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小朗缓步到妖尊身边这短短的片刻,再无一张嘴敢发出声音,众妖屏息静气,所有视线都集中在小朗身上。 小朗略一扫众妖,望向妖尊,道:“你带他们回去吧。” “不!我们不……”群妖里倏然冒出一个顽抗的声音,但话犹未完整,众妖只觉浊气骤聚,眼前无不朦胧,等再清晰时,那大胆驳斥的妖已成原形,夹紧了尾巴一溜烟地蹿出大堂。 这下众妖更是噤若寒蝉,又全都眼巴巴地望向妖尊。 妖尊松了口气的同时,整颗心却也跟着揪紧,他看着小朗,默默点头,待要道谢,细想却又不是那么一回事,一时怔在当场。 小朗微微一笑:“快去吧。有些修行不深的,估计还用不上神行术法,你们即便现在出发,回到南山也得是破晓了。” “……好。多谢。”妖尊的“谢”字出口,不再看着小朗,脸色一正,吩咐身边几名亲信,清点妖数,允许众妖有半盏茶的功夫收拾妥当,在城门口集合后,打开城门,浩浩荡荡地往南山进发。 等到旭日东升,众妖终于又重新回到了南山,尽管无论妖尊还是妖众,都觉灰心丧气,但屋宅总要打扫,还有许多细细碎碎的琐事要解决,也不可能事事都靠妖力,一番劳力劳神下来,天已大亮。 妖尊等众妖大致安顿好后,就把余下的事情都交给亲信,他谢绝所有的探询和关心,独自在议事堂内枯坐良久,越想越乱,愈发乌烟瘴气,到最后他忍无可忍地起身,疾行如风,直往浴池而去。 那浴池本是山中的天然温泉,妖尊在此处建了府邸后把它修入了屋内,平时除了他,不会再有他人或他妖前来,他干脆利落地把衣物尽除,跨入池中,除了头之外整个身体浸泡在温暖舒适的泉水里,阖上了眼睛。 自己究竟是如何沦落到这个地步的? 从兰嫂子推来那小雏鸟开始,还是小鸟儿把仙印塞给他那会呢? 妖尊猛然一惊,低头看胸口那仙印,只见那仙印如今已是黯淡无光,不细看就仿佛一道形状怪异的疤痕,唯有仔细分辨,才能认出那是一只尾羽飘飘的凤凰。 他用手指揩了揩,理所当然地抹不去,他尝试着动用妖力,那仙印仍是毫无反应。 难道说小朗成魔之后,这象征仙鸟的仙印竟也跟着失效了吗?那为何痕迹犹存? 妖尊仔细回想,莫名又忆起之前在冯府助他脱困后,又在飞来寺消失无踪的小雏鸟,当时那现身的“碧灵龙仙”一口一个“我儿”,这其中又有什么曲折的缘故? 正当他百思不得其解之故,忽听得近处一声轻笑:“到底还是旧地重游了。” 第六十一章 两禽到底还是旧梦重温, 同泡在一池温泉水里,相对无言。 妖尊也不想费心追问小朗是怎么寻到此处来,那小凤凰身份大变, 能力也跟着跳了不知多少台阶, 深不可测,而妖尊也毫无兴趣, 他怀念着那只会用翅膀遮住眼睛非礼勿视的小雏鸟,而不是现在这个唯我独尊的魔族少主。 小朗似乎终于受不了妖尊的这般沉默, 他趟水而过, 走到妖尊身边, 伸手欲将他抱住,妖尊抬头看着他,直到他颓然地将两臂放下, 低声道:“你已不会再与我同回魔域了,是吗?” “……就没有其它办法了吗?”妖尊直截了当,他要问清楚小朗的目的,死也死个清楚明白, “你为什么一定要与仙界为敌?不要跟我胡扯什么命定的浑话,你不是别无选择!” “我承袭了魔尊的力量。” “但你可以不是魔族的少主。”妖尊声音渐冷,心似坠入幽暗不见底的深井。 小朗轻笑, 他终于把妖尊搂入怀中,幸得对方纵着他耳鬓厮磨,他深深地嗅一口爱侣身上独特的味道,沉溺片刻, 才慢慢开口道:“我别无选择。” 他见妖尊要开口反驳,先行在那张微启的唇上啄了两啄,“魔域你也见过了,魔族长年累月、永生永世在那样的地方生存,全只因创世之初,上清下浊,仙者不说,即便是不清不浊的凡人,亦是占尽日月晨昏、春夏秋冬,得享花草枯荣、林木交替,还有万物生灵供其调膳,至于他们珍惜与否,另当别论。可魔呢?又有什么?即便你这修行多年的妖,到头来还不是得领着一帮子妖藏头缩脑地呆在深山里面?这仅是一句‘天地有序’便可交代过去吗?” 话语亢奋,然而小朗的动作却是暧昧而亲密,提及“修行多年的妖”,他的掌心在妖尊背部轻轻滑动,不知不觉中,游弋到其它别有深意之处,他微眯了眼,感受着紧致肌肤下结实温暖的肌肉,这具美好的身体,从外到里都应该是彻底地属于他,他无法想像妖尊离他而去的情形,他也不能任由其真实的发生。 妖尊起先没有动弹,他本以为此时此刻他绝无心情与小朗再行鱼水之欢,然而事实证明这想法大谬不然,小朗的抚摸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69 - 分卷阅读69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0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0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0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0 直接在他身上点燃一簇火苗,他扳住小朗的肩头逼其退开数寸,他目不转睛地凝看着那已成青年的凤凰,心顿时揪作一团。 这段关系的起始毫无疑问来自于小朗的一厢情愿的一意孤行,妖尊对小朗的情愫从来不如小凤凰对他那般纯粹火热,它渗杂着兄对弟的爱怜疼惜,妖对仙的尊敬憧憬,以及“士为知己者死”的感激,然而当他们在成亲之后,比翼之情反而走到尽头时,妖尊心如刀割。 他紧紧地抱住小朗,头一回主动起了交1合之念,他暗中一咬牙,将初时身为年长者的矜持与固执抛诸脑后,近乎碾轧般地占领小朗的唇舌,气息紊乱间,如鱼入水,似鸟投林,任它天地混沌,万物消亡,劫波汹涌,众像纷乱,爱侣在怀,足堪傲视生死善恶。 “静笃……”,最终当两禽精疲力尽而在床笫相拥时,小朗吻着妖尊的额角,“你怎么打算?” 妖尊闭上眼睛,默然片刻,坚定无疑:“我不随你回魔域。” 小朗并不意外,慵懒地将脸颊蹭入妖尊的发间,柔声道:“好,我不会让你的南山卷入其中,你尽管放心好了。” 明知这或许是他们最后相拥的时光,不该大煞风景,妖尊终归是没能忍住,低笑一声:“等到战火重燃,说不定天地尽毁,我这小小南山,难道还能幸免于难?小朗,别傻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 他说到此处,住了声,还想再问一句小朗是不是真的再无它路,然而面对他的嘲讽,小朗的不发一语已经是最好的回答。 小朗亲吻着妖尊,直到起身离开,刻意避开这个无解的话题,只道:“我走了。你听好,就算我暂时不在,你也不许再有其它禽鸟,公的母的都不行。” 妖尊啼笑皆非,待要驳斥,又觉幼稚,干脆闭嘴不语,眼睁睁看着小朗转身走出五六步,他倏然如梦初醒般,大叫一声:“小朗!” 小朗脚步一顿,霍然回身,一跃至床前,将妖尊狠狠一抱,喃喃道:“对不起,静笃。” 语罢再不多言,松手后头也不回地疾步离去。 从昨晚就已知今日的分离避无可避,当小朗消失在视线中,妖尊仍是怔然半晌,任由绝望带来的麻木侵蚀掉四肢百骸,这回连痛觉都欠奉,他唯清醒地明白小朗均衡利害之后,选择的不是他而是魔族的命运。 头晕目眩中起身穿戴完毕,妖尊来到议事堂唤过几名主事的亲信,嘱咐他们定要照顾好南山众妖,定要提防荔枝城的城主将妖占城的事上报,万一人间天子调兵遣将,以仙修之人为主力的大军杀入南山,那就真正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为了应付这最坏的结果,妖尊花费了整个上午的时间与众妖商议退路,尽管他自认最后的方案面面俱到,仍不免心中悲凉,如仙界神兵下凡,这层层推演、周密筹划就是一纸废言! 只是目前,他无论如何也不能在众妖面前露出半点灰心丧气状,待一切安排妥当,已过晌午,妖尊令下属请来土地公陈阿伯。 陈阿伯白天时晓得妖尊出面将荔枝城还给凡人,马不停蹄地带着昨晚他们救出的两个孩子取道另一条路离开南山,回到荔枝城,送到家人手中,他才刚拖着疲惫回到土地庙,气都还没喘顺,又被请到南山妖尊面前,土地公眼见小朗不在,捶着老腿叫苦不迭:“哎哟喂,哎哟喂,妖尊啊,您这是要折腾死小老儿啊!” 等他听完妖尊在致歉之后提出的要求,哀叫声更加连绵不绝、起伏不断,还加上连连摆手,闹了好一会儿见妖尊无动于衷,尴尬地停了下来,长长地叹出气:“妖尊啊,不是小老儿不帮您,只是小老儿一介普普通通的土地,是最低级的神仙,哪能带您上天呢?没这个本事啊!” 妖尊道:“也不是上天,无需去仙界天庭,就是到凤凰族的丹穴山去。陈阿伯,除您之外,我已无其他仙人可求,此事事关天地安危,您无论如何也不能推辞。” 他一声苦笑,“我若能有本领自行前往天界,就不来找您了。” 土地公陈阿伯挠着白发苍苍的鬓角,满脸难色,唉声叹气了好一会儿,终于是道:“好吧好吧,只是妖尊哪,小老儿自己勉强能到那凤凰族的栖息之地,但只怕……没这个能耐带您上去。” “也好!”妖尊眼中一亮,“您到那丹穴山后,指名找一位名唤‘珍珠’的姑娘,见到她之后,您让她带您去见凤凰族的大长公主九凰仙子,就说南山酉禽为世子之事,无论如何要与仙子一会。” 土地公一一记下,被妖尊催着动身,临行前仍不放心地问:“妖尊,这要是人家不肯见小老儿这低等神仙可如何是好?” “如果仙无情至此,也无可奈何。”妖尊笑答。 陈阿伯离开后,他在坐立不安的焦躁中苦候了一个多时辰,等到了陈阿伯和珍珠一起归来。 珍珠一见妖尊,粉面含怒,杏眸满嗔,情不自禁怒叱道:“你这臭公鸡!你!你!” 妖尊不知珍珠对碧灵龙仙和小朗母子的事情知道多少,他现在只急着见九凰仙子,还未开口,那珍珠已然抢先开口道:“你不是要见我们大公主吗?她也急着见你,快走吧,鸾驾已经在天上等着了。” 鸾驾是真的鸾驾,四只五彩鸾凤拉着金碧辉煌的座驾,妖尊哑口无言中硬着头皮上了车,珍珠跳到驱车的座位,一声轻喝,鸾凤们齐齐展翅,冲天而起,这一幕惊呆了南山里世面见不多的群妖,妖尊身上的光芒因而又更加耀眼,这却是在鸾车上忐忑的妖尊一无所知的了。 他如今满心被见到九凰仙子后如何开门见山的说辞所充斥,等真到了丹穴之山,珍珠领着他一路脚步匆匆到了九凰仙子的寝宫,那仙子见到妖尊,一挥手打断他的拜礼,直逼到他跟前,连声问小朗的现状时,妖尊反而一时间无言以对。 九凰仙子面色苍白,挥退珍珠,瞪着妖尊,急道:“小公鸡,你倒是说话呀!小朗那是怎么回事?他明明已经和魔族撇清关系了,怎么又回去了?” “撇清关系?”妖尊不明所以。 “你当凤凰的涅槃之火烧着好玩么?重生是非同小可的事,能熬过其中苦刑的凤凰就没有几只!”九凰仙子苦笑,“他说要舍仙入魔,其实是将清浊之气一并毁去,因而我们才在人间找不到他,还当他已经……他给你仙印之后,我和族王还以为他身上虽有受你影响而来的浊气,却总有一朝,能靠他自己的力量化浊为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若有什么事,我,我怎么跟龙仙交代?!” 妖尊见九凰仙子眸中晶莹,那番情急之下的实情令他耳鸣目眩,他勉强撑出一笑,问道:“小朗会再次沾染浊气,是因为我吗?” 九凰仙子娇躯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0 - 分卷阅读70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1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1 一震,看着妖尊,茫然摇头:“也许是,也许不是。这时候追究这些又有何用?他若真要承袭魔尊之力,率魔族与仙界开战,这……” “仙子,”妖尊深吸口气,冷静了下来,“您听我说,小朗的心愿不外有二。” 第六十二章 一是救母, 二是为魔族争得日月轮换、四季更替的天地,归根结底,魔域需要金乌巡礼。 妖尊向九凰仙子道:“若能将他这两个心愿满足, 或许仙魔之间仍有相商的余地, 无需兵戈相见,殃及众生。” 九凰仙子闻言, 沉吟中未及答话,妖尊又道:“还有一事, 也请仙子斟酌。” 他毫不犹豫地将李元与魔族暗通款曲、参与其中的事告知九凰仙子, 九凰仙子似早有所料, 并不意外,仅是长长一叹,神色哀伤。 纵然是仙, 也逃不开私欲杂念,尘网之中,仙鸟凡禽,又能有什么区别? 只是如今情势紧急, 也容不得他们长吁短叹,无谓感慨,九凰仙子强打精神, 向妖尊道:“碧灵龙仙魂魄虽在丹穴山中神泉滋养,然她当是对我与族王心怀怨念,从不在我们面前现身。上回湖心亭中施法,还是头一回在我们面前显术法。我带你过去, 她当是喜欢你的,兴许她能阻止小朗——” 碧灵龙仙所寄居的地方妖尊曾经来过,九凰仙子将他领到神泉处,黯然回身,妖尊见她背影凄凄,于心不忍,却也知此时不是多愁善感之时,他提声高呼了几声龙仙名号,等喊到第十遍时,那条蓝色的小鱼倏然从他头顶冒出,吐出了一连串的泡泡。 妖尊不耐烦一一戳破,苦笑着对小鱼道:“龙仙,兹事体大,您就别闹了。” “哪闹了!小赵,你说话好没良心,好伤本仙的心啊……”用极轻快的语气诉说着伤心,妖尊眼前一亮,前方已然出现了碧灵龙仙的倩影,那小鱼一摆尾,游到她身边,那串泡泡跌落水中,泛起阵阵涟漪。 妖尊大喜,忙向碧灵龙仙行过礼,再将小朗入魔一事详细告知,碧灵龙仙凝神听着,末了轻轻一笑:“哎,本仙又能做什么呢?我连实体都没有呢,小赵,九凰妹子有没有告诉你,本仙是不能离开这神泉太远,本仙少不了这水属的清气滋养,不然……” 她怅然若失地呼了口气,“不然你当本仙愿意待在这里,与那帮虚伪透顶的仙子们为伍么?” 妖尊越听越觉得不对,碧灵龙仙这将大事化小的本领委实太过厉害,仿佛仙魔战事重起,毁天灭地都不过如此,他忙将话题转过,直截了当地道:“龙仙难道就不能劝劝小朗么?” 碧灵龙仙看了妖尊一眼,向他招招手,妖尊只好涉水到她身边,龙仙虽无实体,却做着手势邀请妖尊一道“坐”到水里,她屈膝支颐托腮,若有所思道:“劝我儿什么呢?要照你的说法,他是要来救我的,难道我要劝他别救我么?为什么啊?” “不……”妖尊有些狼狈,碧灵龙仙真不是那么好招架,“族王和九凰仙子费劲苦心救您,您也要看着他们呗小朗卷入仙魔战事么?” 碧灵龙仙笑了,她的容颜与小朗的少年貌形神皆似,妖尊实在很难将这笑容仿佛娇俏顽皮少女的仙子和小朗母亲的身份等同,她道:“小赵,你真是傻孩子,你怎么不想想本仙落到这个地步,又是因为谁呀?难道你还要本仙感恩戴德吗?小朗不管是杀上丹穴山也好,是真引发仙魔之战致令天绝地灭也罢,只要他自己安然无恙,我才不管呢!” 她这番无所顾忌、无畏天地的话令妖尊瞠目结舌,竟是连半个字也再说不出来,他霍然起身,就要告辞,碧灵龙仙倏尔抬头,认真问道:“小赵,你又为何非要阻止小朗呢?仙魔开战,人间不宁,生灵吐痰,与你又有什么关系?” “龙仙!”妖尊有些动了真怒,但他见碧灵龙仙神情中却没有半分玩笑挑衅之意,她也看着他,眼中晦涩难明,他反而怔住了,顿了半晌才道,“小妖愚昧,不知龙仙此问何意。” 碧灵龙仙唇间浮起一丝微笑道:“小赵,你为什么不退着想想,仙魔开战真与你有关系么?小朗钟情于你,定不会强你所难,迫你出战亦或其它,他也不会伤害你的亲友知交,你只消置身事外,这世道便是天翻地覆,又与你何干?你凭什么要像尾巴着火一般四处奔走?小朗若得胜,不过仙魔互换,人间再生;他若败,仙界也奈何他不得,只是重回魔域暂且苟延残喘——倒是你小赵,你在乎什么?” 明知碧灵龙仙一番歪理,但妖尊听她问罢,却真正是愣住了,这个问题他确实没有仔细考虑过,只是得知小朗用意之后,几乎是即刻便想到必须阻止,哪怕小朗离去心如死灰的当口,他仍是念着只消满足小朗的心愿,就能让这场大战消弭于无形。 他从未考虑过,小朗所行之事,是否真的会影响他,又真有必要动荡他们的关系? 妖尊既不是仙也不是凡夫俗子,就如小朗所言,他是无论修行多深厚仍得避人耳目的妖,小朗若胜,乾坤倒转,仙魔相易,分明是他有好处才是——连带南山那些妖属们,他们是多么盼望能留在荔枝城啊! 碧灵龙仙见妖尊陷入沉思,不再穷追不舍,她款款起身,向妖尊嫣然一笑:“对不起,小赵,本仙无法离开此处,对这件事爱莫能助。至于你,你若有心劝阻他,不妨再去问一问那孩子,他真正的目的,本仙与你一样心意,不愿那孩子再遭受任何苦难,你可懂得?” 她话到末处,神色与语气自然流露出一股感伤,妖尊虽不明所以,却是感受到她的慈母之情,他望着碧灵龙仙,只觉额角生汗,口舌发干,迟疑须臾,还是问道:“龙仙之意,是小朗的真意并非救您与为魔族改天换地?” “这些他都能做到。但只有一事是仅凭如今的他力所不能及的。”碧灵龙仙伸出手,那蓝色的小鱼绕着她的掌心灵活地游动,向着妖尊吐出一个巨大的泡泡。 妖尊上前时,龙仙的虚影已然消失,小鱼也脑袋朝下,一头扎进了神泉之中不见踪影。 泡泡戳破之后,留下碧灵龙仙最后一句话:“小赵,顺你心意,为你能为,莫要顾虑太多。” 呆若木鸡的妖尊在半晌后方回过神来,细细琢磨碧灵龙仙的话语,却无法参透其中意义,他又寻思了一会儿,只觉眼前确实除了“顺心意、为所为”之外再无它法,唯有赶紧告知九凰仙子碧灵龙仙的态度,再作商议才行。 果然神泉之外九凰仙子正翘首以盼,听得妖尊转述,神情顿时黯然,也是怔然半晌才道:“也是,便是我遇此劫难,也定不能释怀。” 妖尊恐她伤感,忙道:“仙子莫急,龙仙虽仍有芥蒂,但神情言辞之间,并无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1 - 分卷阅读71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2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2 多少怨恨。只是如今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做好下一步打算才是。” 九凰仙子举手拭泪,缓了口气道:“族王已受天帝召唤,前往天庭了。小公鸡,若小朗和他娘都不肯原谅凤凰族,大不了我和族王拿命赔给他们,也自求个天打雷劈、魂魄四散的下场。” “仙子……”妖尊轻叹,放柔了声音道,“现下不是说这个的释怀……” “是。”九凰仙子强笑,“我刚才冥思苦想,小朗要魔域的改天换地,这事远远不是我们凤凰一族所能办到的,创世之神已然沉眠,眼下谁也无能唤醒,然我们还可以去找一找开天辟地之时便与创世大神同为至尊的王母!” 妖尊一愣,脱口而出道:“瑶池金母?!” “正是她,”九凰仙子颔首,继而苦笑道,“就不晓得她愿不愿意出手相助了。无论如何,总得一试方知。” 瑶池金母居昆仑,距离凤凰栖息的丹穴山可谓远在天边,九凰仙子这回动用了十二只五彩鸾凤拉着宝车,也足足花了半个多时辰的功夫,才赶到那天尽头的巍峨昆仑。 刚下了车,便已有数名貌美年轻的女仙迎出,当头一个率众行礼,向九凰仙子和妖尊道:“王母已知两位驾临,特令小仙在此等候,两位请随小仙至宫内拜会王母。” 九凰仙子忙道:“有劳了。” 她边走边悄声对妖尊道:“太好了,王母知道我们来却没有拒之门外,想来是愿意助我们一臂之力。” 妖尊从未想过还能瞻仰王母的神姿风采,在他的想象中那应当是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哪想一见之下,倒是被吓了一跳,王母与他臆想的形象出入不大,气度非凡,唯背后拖着一条长长的豹尾,扫在地上,而她身边另有一窈窕粉衫的女仙,上身人身而下首蛇尾,盘在一侧的坐塌上,美目流转,专门打量着妖尊。 王母尚未开口,这位女仙倒先说话了:“司晨小友,那碧灵龙仙所问之事,你如今可有答案?” 妖尊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遭遇上,看来他终归是避不过这个难题。 第六十三章 那蛇尾女仙饶有兴致地看着妖尊, 浮出一丝玩味的微笑,这居高临下、藐视众生的态度令妖尊心生不快,他不动声色道:“那小妖又是否能请问一句, 为何仙尊对小妖的答案如此关心?这与仙尊, 似也并无干系。” 他这尽管说时神态恭敬,但语中锋芒毕露, 大失礼数,甫一落地, 九凰仙子便急白了脸, 叱道:“你这不知好歹的笨公鸡, 还不快向娘娘们谢罪!” 妖尊自知孟浪,便依循九凰仙子的吩咐顺水推舟,半跪于地, 正要开口,王母开口道:“无妨,司晨君且起来说话。你们的来意我清楚,九凰牵扯其中, 因她是凤凰族人,与魔族少主母子有一番前尘旧事,而你, 究竟是因何缘故,非插足此事?为了……万物生灵、天下苍生?” 王母的问题如出一辙,只是她身份高贵,几与创世之神平起平坐, 兼且神态口吻,并无取笑之意,妖尊也便未生抗拒之心,他略做沉吟,向两位上坐之神回道:“小妖执着此事,并非毫无私心,小妖与小朗情投意合,已成姻缘,一不愿见他以仙入魔,魔族嗜血,弱肉强食,他虽承袭上古魔尊之浊气,却也不保安全无虞,小妖爱莫能助,此等前景,不啻煎熬;二则,小妖心愿,便是与小朗携手同游,历沧海桑田,而初心如一,因而小妖也不想见这三界烽火连绵,杀戮无休——小妖所钟情挚爱的,只是,只是一个倨傲顽皮、蛮横却不失柔情爱意的小凤凰。” 而非魔族的少主,妖尊没有出口,他在答话中始终只提小朗,已将意思表露无遗。 “儿女情长,”又是那蛇尾女仙笑道,“而欲成大事,倒也顺理成章。” 王母向着那女仙微微一笑:“看来你是决定帮他了?” 女仙颔首:“这小司晨有理有情,我总也不希望我曾费心血所建的人间毁于魔族少主的私心。这事虽难办,但想来,总还是有办法的。” “确有办法。”王母闭目,少顷睁眼,直看向妖尊,“司晨君,你体内清浊之气,已近势均力敌,无需多时,你自身就会遭遇难以强渡的劫难,你可要有所准备。” 妖尊心中一惊,默然点头,他身旁的九凰仙子却不似他那般冷静,失色道:“王母,这?这又是怎么回事?” 王母淡然道:“他本是妖,强行给灌入清气,本来也可靠长久修炼而将浊气压下,脱胎换骨,但这段时日他妄动妖力,加上仙气暴涨,他不过一寻常的妖体,承受不住的。” 九凰仙子倒抽一口冷气,极快地瞥了妖尊一眼,忙问:“求问王母,那可如何是好?” “仙子,”妖尊插嘴道,“现下此事无足轻重,等破解魔族进犯那迫在眉睫的危局再说不迟。” “但,但——”九凰仙子待要再说,王母已向那蛇尾女仙道:“既然你有心相助,那便事不宜迟,你们赶紧去吧。” 妖尊与九凰仙子便随了那蛇尾女仙出了殿去,女仙的座驾更显惊人,竟是一条金光万丈的巨龙,光是龙头便如小山般高耸,女仙领着那两飞身坐上,淡淡地吩咐了一句:“到我兄长那去。” 巨龙直冲云霄,妖尊从未想过终此妖生还有骑龙的奇遇,虽然王母的预言也难免令他心头愈沉,但转念一想,就算真的不久之后身入黄泉,又有何妨? 只望小朗—— 他还未能理清又因小朗而纠缠如乱麻的心绪,巨龙已然和升天时那般神速俯冲,幸好这时间持续不长,等妖尊回神,巨龙已带着他们降落在云间一座宫殿之前,那宫殿倒有个异处,只见殿上穹隆处绕着十来只大如鹰隼的、身披彩羽的鸟,妖尊虽也是禽类,却辨认不出这些飞禽来。 蛇尾女仙向妖尊道:“这是我兄长东皇君的宫殿,你不是希望魔域能有昼夜更替、四季轮回么?若东皇君都无计可施,那就真没有办法了。不过我兄长,嗯,不大好相处。” 尽管蛇尾女仙有言在先,然而妖尊想不到她竟是一语成谶,拜见了东皇君后,那头顶日月金冠、一身仙袍飘飘的神仙僵着脸,淡淡地吐出三个字:“没办法。” 妖尊和九凰仙子面面相觑,正待再求,那东皇君冷着脸已然自顾自地道:“我好不容易养大的乌鸟儿一下被弄残了九只,你们以为养鸟有那么容易吗?我没办法,没办法,除非你们能再给我找只能用的鸟儿来,不然没办法,没办法。” 东皇君的心情显然也并不佳,虽然九凰仙子和妖尊都被他抢白得无话可说,他仍然喋喋不休地继续,“我真没办法,没办法,你们走吧,说了没办法就是没办法。” 偏偏东皇君端正高贵的脸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2 - 分卷阅读72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3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3 上宛若戴着面具一般不见丝毫感情的波澜,这与他明显带有抱怨的话语互相映衬,更让有求于他的两名来客尴尬无比,蛇身女妖叹了口气,劝慰道:“兄长啊,您说的那事都好几千年了,您要存心想养,现在雏鸟都破壳了。” 东皇君不高兴了,他依然面无表情,只是语气更重了些:“娲皇,你倒是说得轻巧!若不是为了你那群因为无聊而生造的小玩意儿,我那几只乌鸟何至于惨死!” “是了是了,”蛇身女妖安抚地笑道,“是我不好。但是兄长,您真没办法让魔域也有金乌悬空么?玉兔倒是可以另寻它法。” “没有合适的鸟,什么都没用。”东皇君大摇其头,他的目光先在妖尊身上打量,又停在九凰仙子身上,直言不讳,“你这凤凰倒是合适,你乐意吗?” 九凰仙子一时语塞,全不知该如何应答,蛇尾女仙娲皇见状,知道一时也无法可施,只好带着九凰仙子和妖尊离开东皇君的宫殿,刚回到王母所居的昆仑山,还未进去,此前那小女仙又已在等候,见过之后,向九凰仙子道:“适才凤凰族王遣使寻来,说是族中有重大变动,请仙子速归丹穴山。王母命小仙在此传话,仙子与司晨妖君就不必进去了。” “他有明说什么事吗?”九凰仙子一听,登时有些乱了分寸。 见小女仙摇头,妖尊迟疑须臾,还是道:“小妖猜想,可能是小朗已入魔族,那李元再按捺不住,为难族王。” 九凰仙子面色大变,拉着妖尊便与娲皇辞别,娲皇笑道:“你们回去吧,我这边再劝劝那冥顽不化的兄长,磨个几千年,他总有心软的时候。” 第六十四章 待九凰仙子与妖尊匆匆回到丹穴山, 才知晓不管是山内山外,形势都已大变。 早前魔族的异动已让仙界警惕,如今魔族少主归位后, 更加变本加厉, 天帝听闻那少主就是凤凰族的世子,大发雷霆, 将凤凰族王招去,谁知训饬都未结束, 又有来报, 魔族在人间的阳川城出没频繁, 短短时间内,爆发性地出现众多凡人成魔的事情,仙界遣使探查, 狼狈不堪地逃回来,就在殿下等着天帝传唤。 使者带回来一个可怕的消息,魔族已将那条连接人间与魔域的通道重新打开,并且将其扩大至每次可容上百名魔族出入, 如再不加阻止,无需多时,人间将魔障四起, 妖孽横生,浊浪滔天。 天庭闻报登时喧哗一片,天帝惊骇无比,当年那场仙魔大战, 最后若不是求得东皇君和娲神出手,仙界哪能侥幸?然重建之后的人间却为求存而痛宰了东皇君所苦心养大的九只乌鸟,东皇君恨得牙痒不说,最初差点便和娲皇也闹翻脸。 对此事娲皇愧疚了许久,好不容易几千年软磨硬泡,加上王母从中协调,这才令得兄妹俩冰释前嫌。 这一次魔族卷土重来,那两位上古大神是决计不会再行出手,而与创世大神近乎同等的王母高高在上,更大的可能是袖手旁观,那仙界要如何才能对抗魔族? 何况,较之专心杀戮的魔族,仙人们还多了保护凡间免遭生灵涂炭的职责。 天帝刚请庭上众爱卿各出主意,仙官们还在面面相觑的当儿,忽又有凤凰族鸟惊惶失色地冲入庭上,不顾仪态地向天帝和族王禀报,丹穴山忽遭大变,五位长老齐聚一堂,决议推李元接替族王之位! 这消息一来,天庭中又是一阵炸锅,这接二连三的消息逼得天帝面色铁青,而所有事情的源头,细细算来,竟还是要归罪到凤凰族王头上。 天帝听凤凰族望请罪告退,忍不住冷声当着满朝斥责:“当年若非你肆意妄为,又怎会有如今之祸?!那族王之位,你让贤也罢!” 族王不作辩驳,黯然离去。 而凤凰族中的五位长老显然也是这般想法,等九凰仙子和妖尊双双赶到族中大殿,族王竟已不在大位上,而是站在殿下,被五位长老团团围住,李元反倒立在上方,侧身扶着族王宝座的扶手,唇间挂着置身事外般的浅笑。 他居高临下,自是一下就发现了入了殿来的九凰仙子和妖尊,登时面色一沉,厉声道:“大胆妖物,居然还敢堂而皇之地出入我族大殿!给我拿下!” 除了李元和应声而至的兵卒,包括族王在内,诸禽鸟无一反应过来,几道锁链便往妖尊身上招呼,转眼之间,便已把妖尊从头锁到脚,李元下了殿阶,含笑接过锁链的众端头,用力一拉,妖尊不由几个趔趄,抬头见那李元依然神情温和,再看形势,想揭穿他的话语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这场中,除去族王和九凰仙子,又有谁能信他?即便信了,难道还会对李元倒戈相向吗? 九凰仙子又惊又怒,闪身到妖尊与李元之间,面色凝霜:“你!你是反了吗?” 李元笑容不减,语气温和:“大皇姑何出此言?将这与魔族同谋的妖物带入神山,您怎么反倒斥责起我了?您倒是问问在场的五位德高望重的长老,他们作何想法!” 他的话掷地有声,九凰仙子一时为他的气势压过,竟只能怒目而视,开口无声。 族王见状,轻笑起来:“九凰,罢了。他们既罢我的族王之位,那就随他们吧。这位置,我早就腻了。” 他将视线停在妖尊身上,又看向李元,“这位司晨君与我族已无半分牵扯,你若不想魔族率先攻入丹穴山,便将他放了吧。” “放了?”李元仰天大笑,他五指成爪,带出炽焰,向妖尊的胸前抓去,妖尊欲要闪身避过,奈何锁链被拉在李元手中,还是被李元当胸撕个正着。 李元擒住妖尊那仙印之处,笑容盛放,生生扯下一块血肉来,妖尊胸前立马鲜血淋漓,而那仙印也浸染在血中,难见形状。 “你!”妖尊只觉胸口伤处如遭炙烤,痛楚难当,他更不知李元这一下是否就真将小朗的仙印给毁了,怒不可遏中,奋不顾身地撞向李元。 李元猝不及防,被妖尊这狠力一撞,竟站立不稳,拽着妖尊齐齐倒在地上。 待左右将李元搀起,李元在九凰仙子的惊呼中狠狠地拉扯锁链,妖尊在地上连翻了几个滚,继而一动不动,九凰仙子扑过去一看,只见妖尊上身已是被血浸透,脸色惨白,更要命的是,她一近他身,便感到一股热浪翻滚而来,那热浪不是寻常法术,气势汹汹,逼得她连退两步。 王母所言的劫数,清浊相斗,已经开始了。 妖尊在撞上李元之后,便觉头颅中轰然巨响,两眼迷朦,双耳失聪,甚至连刚才的剧痛也毫无知觉,不多时,他只觉浑身无力,转瞬神智不清,“禽”事不省。 等到勉强又有了知觉,妖尊强行睁开眼,赫然发现自己被缚着四肢,锁在一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3 - 分卷阅读73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4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4 个足有一丈多高的纯金鸟笼里,笼内尚有些微光,而鸟笼之外则是漆黑一片,他侧耳倾听,却无声可辨,一切静寂得如此吓人。 他尝试着动用妖力,却无论怎么催动妖丹,都一无所获,他低头看向胸口,那处仍是的血虽已凝固,但被李元抓去的损伤处仍动心怵目,这惨不忍睹处,哪里能寻到仙印的影子? 妖尊心内一阵惶惑,他重新追想,那李元布局缜密深远,迟早会有今日之事,他唯一想不明白的便是,凤凰族王如何竟能对此人一无所知,无所提防? 不但让李元得手族王之位,也间接累得小朗入魔,而自己身陷囹圄,无计可施。 正苦恼间,妖尊倏然听见一声细小的呼唤,宛若天籁:“叽叽?叽叽?” 第六十五章 妖尊只觉难以置信, 然而他圆睁双目,向着那声音传来处一阵猛觑,竟然就真在少顷之后, 见那笼子栏杆的背后, 鬼鬼祟祟地探出一个小小的鸟头来,见到妖尊, 兴奋地拍着翅膀,跳到他肚子上。 “小……小朗?”妖尊难以置信地道, 他见那小雏鸟小心翼翼地举着脚步, 往他胸口凑, 他前胸处原是仙印的位置一阵一阵地发烫,像浸泡在温泉水里那般舒畅,从丹田处也涌起一股奇特的力量, 那力量灌入他的四肢百骸,他开始——周身发起痒来。 “叽叽,叽叽,叽。”小朗说。 “我如何能跟你一道出去?”妖尊苦笑, 他虽然不明白为何小朗之外还有小朗,但显然这只小雏鸟跟那位魔族少主在睿智程度上是不可相提并论的,他生怕小雏鸟领悟不了, 抬起手腕微微扯动起锁链,“你看,我被捆住了。” 小雏鸟并不放弃,他跳下妖尊的身体, 来到那锁链边,一阵啄食般得猛啄,但那锁链纹丝不动。 妖尊正要开口劝他放弃,小雏鸟回转身来,两腿岔开,歪着头说:“叽叽叽叽!” “你要我也变成鸟?恢复原身么?我做不到小朗,我现在连一点妖力都没有了,大概也跟白麓一般,成了什么都没有的凡人了吧。”妖尊轻叹口气。 然当他话音落时,那胸口的疼痛竟像灼烧起来,他禁不住低声呻1吟,小雏鸟扑到他胸口,毫不避嫌地在那模糊血肉中翻身打滚起来。 妖尊痛到了极处,神志一个恍惚,眼前发黑,差点又再次昏迷过去。 等他缓过劲来一瞧,那本是雏鸟模样的竟突然变得庞大起来,视线与他平视,向他探过头来道:“叽叽,叽叽。” 妖尊依言往自己身上一瞅,不由哑然失笑:原来他也与小朗一般无二,成了一只毛茸茸的小雏鸡,只不过,他是黄色的,小朗却是灰色的,仅此区别而已。 变得这般细小,那锁链自然不能再束缚住他的行动,也不知这只小雏鸟是用了什么办法,但显而易见是起了奇效,小雏鸟兴高采烈地转了两个圈,走到笼子边,示意妖尊与他一道离开。 妖尊已经很久没有以这般模样行动过,只觉身轻如鸿毛,一迈步差点摔了个跟头,小灰鸟在旁边用翅膀掩着喙,发出比寻常更尖锐的“叽叽”声,就像个调皮的男孩在掩嘴而笑。 狼狈不堪的妖尊这回小心翼翼地走了起来,到那小灰鸟身边,小灰鸟翅膀尖儿挨向小黄鸡,两只双双跳出了鸟笼。四周依然一片黑暗,妖尊紧紧跟着一派老马识途气度的小灰鸟,也不知要将自己领往何处,他隐隐约约有个预感,只觉此行的尽头,一定蕴藏着什么重大的转机,他不由地寻思,若能与小朗就这么不被任何力量干扰,安安静静地共行,哪怕是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又有什么关系? 这念头刚起,他已然察觉前方微弱的亮光,犹如破晓之前熠熠生辉的晨星,小灰鸟停住了脚步,脑袋往妖尊的胸口蹭了蹭。 妖尊屏息静气中,蓦然听见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冷冷地道:“你别叫我小朗,你并不是我母亲。” 那是!妖尊看向仿佛陶醉在蹭脑袋这一单调活动的小灰鸟,此时果然响起那魔族“碧灵龙仙”的声音:“好,好,那唤你少主总没错吧?我们找了你好久……” 小朗冷笑,语气间颇有些不耐烦:“找我作甚?我说过了,我不想参合到魔族的事情中。你们想要得到的东西,不见得没有其它办法,可是……若不是你们别有用心,我母亲也……不至于落到这般下场。” 妖尊听得心里一动,难道小朗讲给他的往事中别有隐情,碧灵龙仙并不是自己招来了魔族? 那“碧灵龙仙”并没有否认,沉默片刻后,她道:“无论如何,我都要将如今被囚禁在仙界的她救出,我需要你,魔族也需要你,那上古的力量既然选择了你,你就不该,不该只是心心念念只守着你那只公鸡,他只是个妖!” 小朗连连冷笑。 “……难道你不想救她吗?她为了你,她唯一的骨肉,付出了如此惨痛的代价,你却将这些全都忘了,心安理得地待在丹穴山,做你的凤凰族世子!” “我母亲的名号是碧灵龙仙,”小朗没有受其感染,依然冷静如初,“她是仙而非魔,凤凰族王和九凰仙子自有办法令其魂魄重聚,犯不着魔族的你来横插一杠。” 听到这俩的对话,妖尊更是心中难安,小朗之前与他所说的两种理由,哪有半条能对得上?那小凤凰默默认可了族王跟九凰仙子对母亲的悔意与补救,根本也不愿再与魔族有任何牵扯,他却做这魔族少主,究竟是为了什么目的? 碧灵龙仙并没有诓他,妖尊茫然地想。 那“碧灵龙仙”叹了一声,沉默片刻,忽如其来地问道:“那你的小公鸡呢?你也不管他死活了?” 妖尊心悬半空,只听小朗如何回答。 “这关静笃什么事!我提醒你,你们魔族不要妄想挟他为质。”小朗的声音陡然强硬起来。 “不需要我们做什么,”这回是那“碧灵龙仙”冷笑起来,“相反,我们什么都不做,他就会被你害死。” 停顿了片刻,那女声再次带着恶意的嘲讽响起,“看你的表情,你似乎不信,少主,你以为区区一只凡尘小妖,就能抵御住你的仙印所蕴含的清气么?你可以,因为你是龙凤之体,还有千载难逢的机缘,得自魔尊的足以抗衡上古之神的力量。而他之所以没有当场毙命,只不过因为你当时仍未苏醒,能力尚弱,清气不足。” 小朗默然,良久才笑:“你们大费周章,就是为了要我尽早重聚浊气,是么?” “少主,您若能眼睁睁看那只公鸡因为清浊之气相冲而形神俱灭,那您大可以甩手而去。”“碧灵龙仙”也笑,“但您做不到是不是?唯一的办法,就是彻底地得到魔尊地力量,唯有如此,才能除去但您亲赐地清气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4 - 分卷阅读74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5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5 ,救那公鸡一命。但可千万别像令堂那般,仍对仙界与天下苍生怀有一念之慈,以致功败垂成。” “全部力量?”小朗嗤笑,“全部力量,意味着你得死在我手里,你愿意?” “碧灵龙仙”斩钉截铁:“只消救下龙仙,我什么都愿意!” 作者有话要说:  !!!!!!!!!!番外才是he!!!!!!!!!!!!! 对的,还有个小朗视角的番外……然后就彻底over(至少主线是这样……) 第六十六章 这猝不及防的真相令妖尊措手不及, 他一时呆若木鸡,半晌不能回神,甚至连那微光何时消失, 也全然不知晓。 还是小灰鸟的“叽叽”声惊醒了他, 他如遭闷棍,忍着强烈的头痛对小灰鸟道:“那你也是小朗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一直以为你是受我的浊气所污, 原来不是,原来不是!” “当年碧灵龙仙承担清湖的守护之责, 天长日久, 不觉与魔尊浊气所化之形相交甚笃, 然则谁也没想到,浊气之强之盛,竟会慢慢浸染碧灵龙仙, 影响到当时犹在她腹中的孩子。” 妖尊一惊,这是娲皇的声音,他循声望去,却只有一片黑暗, 无形无影。 “那孩子天生便能融浊清之气于一体,只是常有此消彼长,并不能时时均衡, 他当日自燃涅槃之火,将清浊之气压至极限,若能维持那般无忧无虑之状,原可避开仙魔两界的追逐, 奈何遇到了你。你也无需自责,归根结底,本非你先动心,冥冥之中,你与他就该有这一遭。” “那我……我该如何是好?”妖尊喃喃地问道,腻着他的那只小灰鸟此时已经停止了往他身上蹭的动作,尽管四周昏暗无光,他却能看见一对圆而黑亮的眼珠,直率信赖地看着他,这让妖尊心中隐隐生疼。 “你身边的那只,”娲皇的声音里似飘起丝丝怜惜,“便是那龙凤之子以浊气强压清气时,不得已被驱离的清气所化,他所牵所挂,仍是唯有你,自是不顾一切地寻到你,与你身上的仙印融合一体,也恰到好处地解了你的危机。司晨君,那龙凤之子待你确实一往情深,你要做什么抉择,全在你自己的一念之间。” “我不明白。”妖尊看着小灰鸟,他依样画葫芦地歪着头,也在那小灰鸟的胸口轻轻一阵蹭,小灰鸟高兴万分,举着翅膀“叽叽”叫了两声。 声音沉默了许久许久,妖尊怀疑那不知在何处与他对话的娲皇已经离开,然而他这念头甫生,那声音却又再次响起,如诉如叹:“那浊气而成之物,虽邪,却亦是多情。” “多情?”妖尊不觉重复。 “它所苦心谋划的一切,所为所欲,也只不过是期望能将碧灵龙仙留在身边罢了,然而天意难违,更何况又是做下这等南辕北辙的事。司晨君,如今除了你,已经没有谁再可以阻止龙凤之子成魔,但你如要阻止,付出的代价便是你的形神俱灭;你也可以选择袖手旁观,待到仙魔之战再起,你既可留在魔族至尊的身边,也可以做个隔岸观火的隐者。” “那你呢?上古之神,即便天地殒灭,也伤不到自身分毫,你又为何要帮我?” 娲皇叹息:“司晨君,上古之神若真无情,创始大帝又何苦开天辟地,我又何必生造出个人间?只是……我已应允兄长,不再直接插手,只好将魔族至尊重生的真相告诉你,留待你自行选择。” “……小朗若成了魔域之主,又会如何?” “浊气主杀伐。他不再是你所熟悉的那个少年,甚至那个会顾及你的感受而为你保有南山一片与世隔绝之地的少主。他依然会钟情于你,却只是你——你明白吗?” 妖尊只觉得颈项处发痒,转头一看,是小灰鸟在用嘴替他理毛。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出现在冯府的小灰鸟会轻若鸿毛,原来那时就已经不是小朗的实体了。 可他能接受一个摒除掉清气、专事杀戮的魔尊么? “我当如何阻止?”妖尊终于问出了口。 “你考虑好了?” “不,”妖尊长叹一声,小灰鸟蜷在他身边,打起盹来,“我唯愿与他共度余生,即便不能,我也……并不想落个灰飞烟灭的下场,至少留有一丝魂魄,一点知觉,也还能有一线冀望吧。” “那你……” “但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小朗不再是小朗,也没这个能耐对人间见死不救,那里生活着的妖,与人,都没道理因我之故而莫名遭受这场灭顶之灾。您告诉我,我应该怎么做?如果小朗不再是彻底的魔,他是不是依然要维持半仙半魔之体,他又会变成什么模样?雏鸟?孩童,还是少年、青年?” 娲皇又是久久没有言语,最终的答案伴随着一声深深的叹息:“他依然是天地之间,除去全然不分清浊的上古之神外,唯一能将清浊之气融为混沌的仙魔。他会是什么,同样也需要他自己去选择。” “我还能见他吗?”妖尊问。 他身形陡然长起,重归人形,身边的小灰鸟惊醒之后,摇摇晃晃地飞起,就如同他们最初同在南山时那般,兴高采烈地撞进他的怀中,妖尊的胸口一阵金红色的光芒四射,那被李元所伤的血肉已全然愈合,仙印成一只鲜活的火凤凰,振翅盘旋。 娲皇没有现身,她将阻止小朗所需的方法告诉妖尊后,引来一条通体碧绿,形如蚯蚓,却生了双翅的小虫,小虫在妖尊前方飞舞,为他指路。 黑暗延续了一段时间,妖尊发现看不见的路两侧居然出现了此前在魔域中曾见过的“紫光兔”,他明白,尽管不清楚娲皇这远古的大神使上了何等神通,她确实将他送回了魔域,他的前方,就是魔尊沉眠之所,小朗的浊气之源。 阻止魔神借小朗而重生的办法只有一个,毁灭这浊气的源头,娲皇告诉他,这件事唯有妖尊能做得到。 魔尊的浊气与小朗相连,它强大到足以吞噬掉任何一点敢于接近的清气,然而,在常年累与与小朗体内清气的共处中,它却并不会将来自小朗自身的清气产生排斥。 娲皇告诉妖尊,如今的小朗,身上仅剩的一点清气都被浊气压制,但他游离在外的清气,全都聚集在了妖尊的那枚仙印上! 但要将清气全部释出,进入浊气之源与之殊死一战,需要妖尊先行化解肉神,不然以他近浊的妖躯,是无法尽数地发挥出仙印的全效,且当清气还需先行胜过他本身的浊气方可得解脱,等于是未战先损。 “无论如何,你体内清浊相冲,你的身体始终是受不了要分崩离析的。除非……你等他得了全部浊气之能,便可救你。”娲皇再次把妖尊已知的事情重复了一遍,但妖尊清楚,她并不是啰嗦,她是吩咐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5 - 分卷阅读75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6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6 他好好考虑。 可还能有什么选择呢? 这条孤独的路到了终点,他就要与小朗永世离别。 尽管是这个结局,他仍嘱托娲皇,无论如何转告小朗,他没有后悔,当那小灰鸟叽叽叫着把仙印给他的时候,他如今方才领悟,那竟是此生最荣耀的时刻。 浊气如高山巨浪压顶而来。 妖尊晓得,他走到了。 他深吸口气,抚上胸前展翅欲飞的凤凰。 第六十七章 小朗番外 攻入丹穴山后, 前锋来报,说是李元等族中尊贵都集中在了山中神泉处,“她”一听, 甚至都不及问上我一声, 如离弦之箭,飞速冲向神泉。 我担心静笃, 也匆匆往那里赶。 至于丹穴山其它的地方,就随便魔族的兵卒肆虐破坏吧, 居于此地的仙鸟光鲜的羽毛下藏有多少龌龊, 在这里度过了漫长时岁的我, 知道得再清楚不过了。 当我接信李元趁族王和九凰仙子均不在族中时发难,“她”便与我说,只怕那厮不会放过碧灵龙仙, 我们必须赶紧拿下丹穴山,以备李元先下手为强。 我赞同“她”的看法,李元对族王的恨意,不是他那温和的微笑所能掩饰, 在我出现之后,他将我也恨之入骨,即便我不屑于他痴心不改的世子、乃至族王之位, 这仍然无助于他憎恶的削减。 毫无疑问他会毁去碧灵龙仙残存的魂魄,以泻心头大恨。 我命魔族主力大军在阳川城迎战即将到来的仙界军队,与“她”安排包括那三只和尚蜘蛛在内的精锐,正打算奇袭丹穴山, 出发之前,竟又得知静笃也身陷其中。 他不曾随我至魔域,也没有依照我的嘱咐,留在南山,而是自作主张地与凤凰族联系,我不清楚他的想法,但我知道他不会背叛,他光明磊落久了,做不来那笑里藏刀的事。 我没有告诉他,我选择接受魔族至尊的命运是为了救他,这本来就是我自己惹下的祸端,若我不在混混沌沌的时候轻率地把仙印给他,他根本无需承认现在的一切,他依然可以独尊在南山,与他手下的群妖逍遥于世。 “她”看到我选择完全继承上古魔神的力量时,没有藏住那一丝得遂的窃喜,可我怎能愚蠢到踏入“她”的圈套而不留退路? 我将清气释出,化作雏鸟,留在了静笃的身边,等我与“她”交易结束,我完全得到了魔神之力而能倒转融合清浊,救下静笃之后,我便重召回清气,哪怕两股截然相反的力量将我的肉身撕作四分五裂,我也绝不容忍魔尊借我的形体而重生。 魔域暗无天日的悲惨无法通过杀戮,简单地将清浊互易便可解决。 我不爱血池肉林,也不求老魔小妖为我欢呼,我虽想剥除仙界号称无欲无求的仙神们那些作呕的面具,对他们诚惶诚恐地在我面前五体投地也毫无兴致。 我只想要静笃,哪怕不能,至少留给他一块自由自在的地盘,让他能在南山享尽身在牢笼外的欢欣爽快。 然而当我赶到神泉时,“她”所率领的先头已经与效忠李元和五大长老的凤凰卒子厮杀成一团,但占上风的是哪一方则毫无疑问,我看着“她”扑向神泉深处,一边打量四处寻找静笃,一边缓缓地跟上。 很快我便在神泉的上方发现了端倪,三个巨大的金色鸟笼悬浮着,其中两个无遮无挡,一览无余,分别关着族王和九凰大皇姑,他们都倒在笼子里,不见半点动静。 我心里一紧,生怕李元已经下了毒手,扑到九凰皇姑的笼子前,她大概是听到了异响,很勉强地微微抬起头来,这让我松了口气,而当我看到九凰皇姑发现我时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欢喜的神情,我更为自己能及时赶到而庆幸。 这鸟笼李元用上了多层仙术封锁,但这难不倒我,我不费吹灰之力便毁掉了这鸟笼,救出大皇姑,把她抱到神泉内一块平坦的岩石上。 她催促我赶紧去救族王,我则问她静笃的下落,大皇姑像是吃了一惊,拽着我把李元夺位,天庭束手旁观的事,以及他如何侮辱静笃简略地说了一遍,她问我,万一我已经来晚了,怎么办? 我听得心如刀绞,没有回答大皇姑的问题,转身如法炮制,把族王救出。 正当我怀着极度的忐忑不安,向那个外面罩了一层厚重黑云的鸟笼飞去时,神泉深处传来“她”撕心裂肺的痛呼。 来自魔域的浊气直冲丹穴山,与我体内的浊气两相呼应,我几乎就要控制不住那磅礴而出的力量了! 我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急转了身往神泉深处冲去,只见“她”跪在神泉之中,嚎啕大哭,实体也顺着泪水的流淌而渐渐虚幻。 “母亲!”我飞身上去,然而母亲魂魄所化作的小鱼,已经在从“她”手里掉如泉水中,转瞬便翻了白。 我确实来晚了。 李元……李元! 还有对族王暗恨在心,而放任李元妄为的天庭,他们都是我不共戴天的敌人! 我那时候已然神智混乱,尽管那最后一个鸟笼我根本没来得及一探究竟,但我仿佛已经看到了静笃惨不忍睹、一动不动的模样,我不再抵抗那汹涌而来的浊气,我任它灌入四肢百骸,任它剿灭我所有的冷静,我没有像“她”那般无力痛哭,而是离开了神泉,将李元的形体在我手中烧化,他的一点魂魄从我指缝间仓皇而逃向下世,我并没有追赶,何必再对一只苍蝇赶尽杀绝? 天庭还有那么多高高在上的仙人可以杀,他们与魔族一般,不老不死,一旦被浊气摧毁,便是灰飞烟灭。 我杀到兴起,魔族自然气势如虹,那原本在阳川城与仙界军战得难分难解的魔族军队趁对方闻噩耗而阵脚大乱,全力出击,也杀进了仙界,仙界军节节败退。 正当我再一步便可手刃天帝,倏然间,天地变色,喷薄而出的浊气将仙界也变作魔域那般暗无天日,魔族大肆欢呼胜利,但我却感到,那占据我全身的浊气犹如退潮的海水,静静地让位于原本几乎不再存在的清气。 之后…… 魔族将仙界催成了千疮百孔,却仍然没有改天换地,只能退回魔域。 上古魔尊的浊气之源受到清气的侵扰,它无法再为魔族的扩张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这结果,与上一回仙界要将我镇入清湖的目的几乎如出一辙,只不过这一次,代替我成为祭品的,是静笃。 我回到了南山,与世隔绝。 这中间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也有关于我父母的,比如“她”在消失之前,把属于“她”的魂魄用浊气重新聚拢——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办到的,这仿佛超越“她”能力太多,但“她”依然成功了,母亲没有消失,她成了魔,随着魔族的撤离,回到了魔域。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6 - 分卷阅读76 - 肉肉屋 分卷阅读7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7 叽叽?叽叽叽! 作者:我独顽且鄙 分卷阅读77 而我的父亲,他居然选择放弃族王的位置,随着母亲也到了魔域。 东皇君那老疯子也不知道怎么个心血来潮,居然说服父亲充当起魔域里值光照的鸟,魔域里终于有了光亮,但我想,也许早已习惯了黑暗的魔族们并不会因此心花怒放,但只消时日足够长久,他们终有一朝,会遗忘魔域曾经无处不在的黑暗。 他让九凰大皇姑转告我,当初他安排我与静笃下凡,本是打算笃体内清浊气相冲时,由他自燃涅槃之焰,将仙丹度于静笃,尽管这么做无论成功与否,他都魂飞魄散、化为乌有。 大皇姑说,父亲对于没能保护我们母子,始终心有愧疚,只是他身为族王,无可奈何。 但这一切已经与我无关。 不管谁做了什么,又想做什么,最终,我的司晨君静笃还是离我而去,并且比当年母亲的离开还要彻底,我甚至没办法像父亲和大皇姑那般,投身到浊气之源去寻找他被吞噬的魂魄。 如果我能寻死,我已经这么做了。只是我没有办法,清浊之气在我体内融成了无法分割的一体,我既是仙,也是魔,仙杀不了我,魔也灭不了我,这无端的力量让我痛不欲生,无计可施。 我只能耗着,带着对静笃的思念,耗在这漫长、不见尽头的岁月中。 南山的妖换了一拨又一拨,蓝嫂子的第二十代孙子也能漫山遍野地找虫子吃了,我依然在死气沉沉中虚度着日子。 就当这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地时光流水而去,我却在南山迎来了一位意想不到的贵客:娲皇。 她化成一条蟒蛇来找我,为我衔来一枚蛋——鸡蛋。 “我又不是母鸟,你叫我孵蛋?”哪怕这是上古与创世之神比肩的女神,我也不想买账。 娲皇没多解释,丢下那枚蛋就走了。 我起初的抗拒最终妥协在百无聊赖之下,我真的开始孵蛋……当然不是化身鸟形,而是用自身的仙魔合气尝试着催出里面的生命。 就算娲皇给我的只是一个普通的鸡蛋,尽管那并不可能,但它受我的气息侵染,深入其生之初萌,它也会与我一般,非魔非仙,亦仙亦魔。 这并不是个普通的鸡蛋,我不知不觉用上了全部的心神,它仍然无动于衷,我甚至怀疑过这是娲皇曾经用来补天的一块顽石,而不是个内蕴生机的鸡蛋! 如果不是我的时光太长太孤独,我恐怕早就放弃了。 孵蛋的生涯中,不知又过了多少年,终于有一天,当我在小憩中醒来,我突然听到了一阵清脆的“叽叽”声,我忙去看那被我当了至宝的鸡蛋,它已经裂成了几块,在碎片的中间,摇摇摆摆地站起来一只湿漉漉的小鸡,它发现了我,跌跌撞撞地向我跑来。 我几乎在一瞬间,看到了他毛茸茸、圆滚滚的脑袋下方,一簇颜色怪异的绒毛。 小鸡的身上散发着我曾经熟悉万分的气息! 我忍着所有膨胀的情绪,小心翼翼地将他捧起,仔细一看,那撮毛颜色发赤,尽管边缘模糊不清,但勉勉强强,仍然可以辨认出,那构成是一只头顶红冠、尾羽极长的鸟形。 我颤抖起来,差点没能稳住双手,把他摔到地上。 他睁着一对乌黑的圆眼珠,好奇地对我叫着:“叽叽?”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7 - 分卷阅读77 - 肉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