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意藏春》 决意藏春第1部分阅读 决意藏春 作者:肉文屋 决意藏春第1部分阅读 决意藏春 作者:肉文屋 决意藏春第1部分阅读 作品:决意藏春 作者:柳寂听 男主角:赵决 女主角:藏春 内容简介: 想他堂堂成王府的小王爷, 纡尊降贵地来到这鸟不生蛋的鬼医馆, 就为了找那所谓的救命恩人 还真是够窝囊的 而那个藏春大夫也奇怪, 只一个劲地冲他笑。 笑什么笑,牙齿白啊, 害他莫名其妙心跳加速。 他可是男人啊,怎么可以 天大的误会啊, 原来这大夫是女人 那她干吗不说啊 害他以为自己得了断袖之癖 天时,地利,人和,还等什么呢 本小王爷决意藏春 正文 第1章1 宋,淳化三年,即公元992年。 初春的阴冷挟着淡淡的温煦,让人在直跺脚驱散寒意的同时又忍不住呵着手,缩着脑袋在大街上跑动着,踩着初融的雪,看着路边各色的小摊,冒着蒸蒸的热气,喜笑颜开地和认识不认识的人打着招呼,酒肆行馆里人来人往的,酒保小二的吆喝和四溢的香气,都让人兴奋非常,就连是站在醉花阁阁楼上的姑娘们在这样的春日里也显得分外妖娆多姿。 在这四海升平的时日里京都尤为显得热闹。 就是这里了吗 一个少年人阴沉着脸微仰着头看着黑底金字的“广济堂”三个字时恨不得要把三个烫金的字盯到烧起来,而略颤动的手,是气得发抖了,则显出要把手里的东西捏碎之势,居然安插在这种地方为了“广济堂”这个烂地方不提也罢,哼,他现在早就不管是出于何由,只知道现在很火大。 终于把目光转向堂里的大夫,大有灼灼地把大夫身上盯出一个洞的气势。 藏春放下笔,把药单对折一下放进患者的手上,“张老爹,没什么大碍,吃两剂就没事了,只是年纪大阳气虚弱些,又感了风寒,给你开了散寒益气的药,去拿药吧。” “谢谢大夫。”张老爹颤着手拿着药单移向药房。藏春低着头把医案扫视一遍放好,同时喊道:“参苏散,改人参为党参,三剂。下一位。”嗯,张老爹没什么钱,换个力弱的钱也少些的给他,省得他媳妇又说三道四的。 “收到。”药房先生应道,同时逐一打开相应的十二个药柜。 “大夫。”是一个壮年男子。 “哪里不舒服”藏春朝他微笑以示鼓励,并把脉枕往前推一下,示意他把手放在枕上。 “哎,其实就是伤风什么的,吃了好几味药都不见好,所以,”他顿了一下,偷偷看藏春一眼,见大夫并没有什么表示,又复道,“就是有些头痛胸闷恶寒发热咽干口渴咳嗽什么的,老不见好。”说着壮年男子又咳了几声。咳声闷闷的,有些肺气不清的样子。 “都服过什么药,有单子吗” “哦,有的。” 接过来,藏春扫了一眼,桑杏汤,川芎茶调散,荆防败毒散。再看向病者,眼微微地青肿,一脸倦气,面色略暗带着浮白。 “有多久了说一下具体情况。” “快一个月了。那天也是一样开工,天气冷,但扛了一天的货,身子又累又湿又热的,回去吃了饭就睡下了,第二天就这样了。本来老婆子说煮姜汤水喝的,吃了两天没见好,吃药也不见好,干活也不带力,腰沉得很。大夫,我到底是什么病呀” “腰沉还有其他的吗”藏春引导着。 “就是还有些针刺似的,你知道我们做扛运的经常扭到腰,这是常事。还有就是昨天身子有些热乎乎的,其他倒没什么了。” “伸舌。”藏春道,“平时工作会不会很辛苦” “这是当然啦。”壮年男子收回舌头,吞了一口唾沫继续说,“每天流的汗和水差不多。大夫,我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呀” 藏春也不答,微眯着眼把着脉,半晌才问:“发病那天晚上有没有行房事” “哎,这个,”壮年人皮厚肉粗的,也看不出脸红不,只是吞吐的,不好意思,“老婆子,她,我都说,哎,明明累得要死的,可是,我” “嗯,我知道了。”藏春取笔沾墨一边写医案一边道,“你得的是伤寒夹色,是因为劳作汗出过多,腠理疏松,行房邪气入侵所致,吃两副药就可以了。” “哦哦。”听者有些激动,这和前面的大夫说的似乎有些出入呢。 “这是药单,生海金沙生老虎曲鬼羽箭老临行,前三味捣烂冲服,我这里没有老虎曲,你可能要上布施药行才能买到货,嗯,药房会交待的,去吧。” “哦哦,谢谢大夫。”壮年人接过单子感激地走了。 “下一个。”声调沉静。 一个青衣少年坐了下来,伸出白皙得过分的手放在脉枕上。 藏春把用法写进医案,问:“哪里不是你呀。”藏春浅笑,顺便拍了一下青衣少年的手。 青衣少年朝月嘴角一抿勾出一个好看的笑容,少年的脸白皙得近乎透明,呈现的是一种羸弱的病态,整张脸只剩下一对眼,暗幽的,说不上漂亮,但他羸弱的模样倒有些我见忧怜,不过,这话并不太适用在一名少年人身上。藏春与朝月是完全不同的,他有一张明润的脸,让人温暖舒服的眉眼,略显英挺的模样。藏春略长,朝月只是十五六岁的年纪,若说朝月是飘逸出尘的话,那么藏春则是儒雅秀美的了。 “嗯,在府里看着一堆阴沉沉的脸,还不如上你这儿瞧你给人看病。”朝月随意地坐在藏春的身侧,弯腰侧头看着他的医案。 “你气色不错。”藏春实话实说,“你如何出得府来” “里面乱得很,没人注意到我。啊,不说这个,我前几天在书房发现这本书,可能对你有用。”说着朝月献宝似的自衫子里掏出一本蓝面泛黄的本本递给藏春。 “什么东西”藏春接过来,没有书名,打开来一看是手抄本,“是手抄本,你们家的,上面记载的都是一些奇药功效的方。”说着他把书阖上,重新放回朝月手里。 不要吗朝月眼里打着问号。飞了朝月一眼,藏春边收拾桌面,边淡淡地说:“我又不是什么名医家,更不是翰林医官,研究这个估计一辈子也碰不上用到的一回,还不如留这个时间多看几遍黄帝内经和伤寒杂病论呢。不过,”藏春抬眼看了一眼朝月丧气的脸,轻笑一下,“不过为了感谢你在被禁锢的日子里还想着我,今天收铺和你去集市看看,有兴趣吗” 朝月黑亮着眼,那模样很明显乐意至极。朝月轻轻地咳了一下,藏春敏感地看向他,“不舒服吗” 朝月摇头,拉拉同样青色衫子的藏春的衣袖,“藏春大夫,你确定你有空吗会不会还有未看完的病人呀” “怎么了”藏春不解。 “广济堂门口好像有个人病得很严重,估计是肝火上炎眼痛,快把你的衣服盯出火来了。” 是吗扭头,藏春看到一个穿着明黄绣金衣衫的少年,似乎气喘得厉害,两目似要冒火地看着他,宽大的袖袍被他来回卷了一下在手心里捏着,直直地朝他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厮。那模样,不像来看病,倒像,呃,来寻仇敌的,嗯,也不会,他是不会有什么仇人的。 “敢问公子”药房先生急上前问,还没等他问完,那明黄少年一个冷眼扫过去吓得药房先生连退三步不敢再吭声,而明黄少年人仿佛是强压着怒意的,眼快速地掠过这小铺里不大的陈设,眼停留在藏春的脸上,最后微微把目光移上几分,“谁是这里的大夫” 藏春挺一下身子,站了起来,“在下正是。请问” “你是这广济堂的大夫陈藏春那正好,来呀”明黄少年挥手,也不正眼看藏春。身后那两名小厮走上前放下手中的两个一人多高的红包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礼物了,而且是贵重的礼物。朝月不明所以地侧头看从藏春身后看着这一切。藏春也不明就里,看着眼前的少年。 “这两包是上好的药材,什么参呀的,搞不清楚,还有这个,”明黄少年把一直捏在手里的一个小木盒随意地丢到那堆礼物上面,“这是五百两诊金,哼,算你捡到便宜了,怕是你一百年也赚不到这个钱,拿去吧。”一副施舍的模样。什么诊金藏春并不以少年无礼的话为介意,只是用手旋着桌上的笔杆,淡淡地道:“请问阁下是哪位而这诊金是” “这位是我们成王府的公子,公子是奉了王爷之命来送还上月在锦玉山上的诊金的。”一名小厮上前略显傲慢地道明黄少年的尊贵身份。哪知明黄少年一脸不耐地一掌扫了过去,“啪”的一声打在小厮脸上,多嘴,让他们知道本少爷的身份怕也是玷污了他的尊贵呢,“废话那么多东西送到了,以后别为了这点钱赖上我们成王府,省得还要跑来这种破烂地方,啧,瞧这乌漆漆的铺子,哼,简直降低本少爷的身份。”一个阴冷的眼神扫过藏春和朝月,哼,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还是去找乐子去,长袖一甩,转身而去。 来去如风,直让藏春和朝月还摸不着头绪,只感到这位大少爷似乎眼高于顶呀。 “好好大的气派呀”朝月探出身子,用手扯一下绑礼物的绳子,哟,分量十足呢。 “大富人家的少爷难免如此,更何况是皇家宫内之人呢常事”藏春不以为然,打开绳子,原来是难得的紫贝天葵和上好的雪参。既知这位公子是成王府的人,藏春也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上月藏春上山采药,碰到来山上祭祀而被玉灵蛇咬伤的成王爷,幸好自己刚在山南采到一株天葵子,顺手摘了一些蒲公英,虽不能解毒,但天葵子清热解毒力强,稍能减轻一些毒性,缓解局部肿胀,本来因为天寒,他还随手带了些人参,以防天寒地冻的被困山上以做不时之需,也都给成王爷含着大补元气以防虚脱,这样才支持到府里保住了性命。 这事想不到隔了半月余,王爷还想到送这两样东西和五百两诊金来,看来要比他那儿子有礼多了。 “先生,把东西清点一下放进药柜,这五百两,算进诊金里,你先记进账里。”藏春交待完,回过头对朝月道,“走吧,不是说好去集市的吗走吧。” “哦哦。”朝月点点头,看着藏春的背影,总感觉有什么不妥。却只能跟着藏春走出“广济堂”。 两名青衣少年人并肩走在街上。 “呵,今天街上倒是热闹。”朝月满眼欣喜地东张西望着,对什么都好奇。藏春浅笑着看着朝月新奇的模样,从袖里掏出两文钱放进小摊,随手拿起一张艳红的剪纸,递给朝月。朝月翻折张开一看原来是一张童趣图,喜气又可爱的。 “真可爱,回去我得收起来。” “上次你上街是什么时候”藏春问道。朝月侧了一下脑袋,“是前年中呢。总得逢上好时日才行。”他说的好时日就是府里忙得无暇看住他,同时藏春也有空的时候。而一般他最少也得三个月才有一次机会上藏春的“广济堂”,尽管他们住的地方很近,只有两条小巷之隔。 “哎,小心些。”藏春手一揽,把朝月往怀里带了一带,避过了一个挑着杂货担子的人。 第1章2 朝月也看向那还在大嗓门地夸着担子上水粉的卖货郎,朝月拿起一盒玫色的胭脂 “啊,这可是上好的胭脂,绝对让姑娘满意,这位,呃这小哥可中意,买一个给意中人吧,这可是上好的胭脂啊。”朝月摆摆手,再看一眼那胭脂就放了回去。 “现在男人也可以擦粉呢。”藏春浅浅地笑道。 “什么呢那多恶心。弄得和姑娘家一样白白的脸,真想不通这些男人想什么”朝月有些嫌恶地说。 “这倒是,男人,谁懂”藏春也不以为然的,“天气这么冷,玄武道居然还这么热闹。瞧,这些孩子还踩雪着玩呢。”几个七八岁的小孩穿着厚实的绵裘踩踏着初春的余雪在互相追赶着。 “是啊是啊。”朝月也有所感,有点羡慕地追随着孩子们的背影。 “哎,布施药行在这呢”朝月略有些吃惊地念道,转头对藏春说着,“以往听你提及过,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似乎挺大的呢,是不” “嗯,不过这只是下订单和看样货的地方,存货点,研制工厂和培植地设在北郊三里,布施药行在全国各城只设立一间药行,他们主要是供货。我偶尔也会来取些药材。”他自己经营的是小医铺,用不着特别的药材,多数可以自己上山采摘。 “原来这样呀咦,你瞧你瞧,那个穿红缎子的是不是你说的那个老板娘” 随意地瞥去一眼,藏春摇摇头,“老板娘是不穿红色的,她说那是血的颜色,她不喜欢。” “有这样的事” “听说好几年前她丈夫运药时出了事,身上到处都是血的,所以她” 朝月虽然有些好奇,但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是搓着手呵着气跟着藏春一直下去。 “你等一下。”藏春扔下话,进了一家铺子里。朝月看着他没身于里,眼光上移原来是“书海”。没过一会藏春就出来了,手里还多了几本书。 “给你。”说着拍拍书面,递给朝月,“怕是你又得有三五个月时间待在府里,有几本书也可以解解闷。” “多谢。”朝月是感激的,他没什么朋友,要算有也就藏春一个。若不是几年前他偷偷出府在后门外晕倒被藏春发现救了下来,估计那个人也不会让他偶尔去找藏春的。 “客气什么我们是朋友。”藏春淡淡的口吻听在朝月耳里是暖暖的,“这书你喜欢才好,一本是南唐诗人李煜和冯延巳的诗,还有一本是市井小说游仙窟,还有一本是月历小册子。” “李煜冯延巳你喜欢”朝月摸着书皮问道。 “喜欢他们不,不算特别喜欢。”瞅了朝月一眼,“不过你会喜欢的。” “为什么”朝月不解。 “没什么,李煜前期词作绮丽柔靡,其语句的清丽,音韵的和谐,已是完美至极,而冯延巳的诗多闲情逸致,文人气息过浓,不过都可谓佳作,只不过,”侧看一眼朝月的脸,似乎比先前要白了许多,“只不过两个一个是皇帝,一个是宰相,尽道些风花雪月的事也不过皆是空而已。看看也就罢了。” “是这样吗”朝月寻求的眼神从书面移上藏春的眼,后者的眼淡然坚定千且温暖。 “那这个游仙窟呢” “我倒是没看过,只听说是本清秀超脱,逸趣横生的书。” “你相中的准没错,去年你送我的书我看了好几回呢。这下子我也不怕一个人在府里了呢。” “冷吗我看还是回去吧。省得你有什么不妥还要寻心思解释。” “有点。”朝月也不隐瞒,平素他总待在屋里,偶尔出来也只是一会,这样的天,他确实有些受不住。 “下面有机会下次再和你出来。”藏春取下身上的锦帔给朝月,“走吧。” “嗯。”或许真的是太冷身子受不了,朝月只是淡淡地应着,回身跟在藏春的后面。 “陈兄,陈兄,藏春兄”身后传来清亮而略显兴奋的声音,两个一齐回头,不远处站着一位笑吟吟的少年,温润有礼的模样,一身月白衫子,手拿一把折扇。此人正是誉海书院院士的次公子苏砚。 “呵,真的是藏春兄,我还以为花眼了呢。”苏砚阖扇一拍,打着招呼,“多日不见,藏春兄可安好” “原来是苏兄,有礼。”藏春淡然一笑。 “真是巧极了居然能碰上藏春兄,多日不见藏春兄越来越精神了呢。哎,这位是”苏砚显然很高兴。 “啊,这位是在下的好友。”藏春并不想对朝月多作介绍。 “不知苏公子可有事” “啊,没什么,不知藏春兄”苏砚兴致极好,两眼清润地盯着藏春。 “天色渐晚,正欲回去。” “这样呀,”苏砚挑下眉,略显苦恼,“我还说难得碰到藏春兄,正想与你好好聊聊呢。” “是吗下次有机会的话。”藏春正欲抱拳告辞,苏砚像是想到什么的脸上又现出莫名的高兴之色。 “藏春兄,有一大好消息你可知道” 藏春看着苏砚满眼的兴高采烈,微侧着头,等着他的好消息。 “藏春兄,你可知道,年关那时,也就是上个月,家父曾拜会翰林医官使王怀隐王大人,有提及历时十四年的药籍将要编校完成,得皇上亲谕并定名为太平圣惠方,年初即送往排版刻印,预计再两三个月便可问世,到时可将是医界之一大盛事,想来藏春兄也会为之鼓动舞不已,啊想来这太平圣惠方自太祖年间便开始收集各医药方,集多少人力及物力今才完成,不知将会是何等之规模呢。当今天子没登大宝前就曾收集天下民方验方呢,这得多感谢当今天子英明,这可是大宋以来的集医之所大成之事。到时藏春兄就可以先睹为快了,在京都之便啊,是吧”苏砚一说起来不免有些口飞沫溅,一发不可收拾,却瞅见藏春一脸若有所思的,禁不住轻咳一下,轻唤道:“藏春兄藏春兄弟” “啊哦,确实是件让人期待与高兴的事,想来到时京都定会有各方医家云集,必是热闹之极。”藏春有些敷衍地说。可惜苏砚没看出来,只当人人也与他一样高兴呢,扇柄一击掌,“那可正是,到时可要约藏春兄好好聊一下医道呢。” “岂敢岂敢,我不过是市井郎中,若论医道,不说宫里的各家名医,单是这京都的无医馆与泽苍门就让我等望尘莫及呢。” “唉话不是这么说,所谓医道不一定是名家之言,各人承前后而又集其经验也有大成,不然天地万物何以发展更何况,说到无医馆与泽苍门,二者向来闭门之顾,这医道究竟如何怕也是空岤来风,藏春兄虽只是一介布衣大夫,却是真正救人于危难之中,我说要比前者都要来得强呢。”苏砚对藏春的话不以为然,倒是挺诚恳地赞起他来。 “那真是要多谢苏兄抬爱才是。苏兄,我看天色已不早,不如就此别过,改日再叙不知苏兄意下如何”天气渐寒,为顾及朝月的身子,为免他身体遭罪,回家时被发现偷跑出来过不免又会被训斥半天。 苏砚才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看到藏春尽管面色如常,可眼里已略略显出微急之意,他扫了一眼旁边的青衣少年,羸羸之体,于是微退后一步说道:“那就此别过藏春兄,后会有期。” “告辞了,苏兄,后会有期。”藏春说完转过身子看向朝月,“我们叫辆马车回去吧”朝月抬起黑雾的眼,唇泛着不健康的白,似乎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轻轻动了一下唇,欲言又止的。 “怎么” 朝月再看藏春一眼,半晌才道:“感觉你和他们说话特别不同,这是不是所谓的官腔呢”说着偷偷抬眼看藏春。而藏春只是拍拍他的背,说道:“这不算什么官腔,你和他们不同,你是我的朋友,他们,不过是客气罢了。” “那为什么还” 藏春没让他继续说下去,只是伸手拦了一辆马车,率先走在前面,淡淡地留下一句话:“这不过是人浮于世。” 人浮于世人浮于世人浮于世 朝月看着藏春坚挺的背,心里想着或许不单是他一个感到寂寞呢是啊,不单是他一个 第2章1 日子过得平淡如水。直到离送朝月回府后的第十三天 那天,他从布施药行进了些陈药和一些制药,一路回来三四里,鞋上沾满了泥泞,掌心磨出几条浅黄的类茧。因为有些成药制作起来比较麻烦,而有些毒性药材加制后的毒性标准必须得到官方的认可才行,所以这些都必须上药材行去订购才行。 一大包药材就靠在后门边上,他微喘过气,稍作休息,洗了脸换了鞋才到堂前里,一掀开布帘,就看到了在堂里来来回回不耐烦走着的人,卷袖负手,跺着步子。而药房先生似乎有些吓着地缩在药柜后头。那人看到了藏春,跟药房先生互看了一眼,然后说道:“是他”看到药房先生点头才猛地又转头看向藏春,上下打量一番,吸了口气,惊天的声音冲了出来 “你你,居然让我等这么久足足让我干坐了两个时辰,不,快三个了,啊你知不知道我是谁我可是你等得的”来人气势汹汹的,透着白雾的气息几乎撞上藏春的脸。他的声音尖而锐,穿着明黄衣服,其上绣着五彩祥云襟上配有紫红的丝边,还有他说话的腔调和气势,傲慢而无礼,在京都能有谁家少年能如此张扬让藏春一下就想到十几天前那个赵大公子,虽然样子并没记住,只是这话一下就让他知道是他。只是没想到他居然还会上他这儿来,真难得,不过他意欲如何 “敢问阁下可是成王府的赵公子” “哼,你知道就好。”赵公子下颌微微上仰着,眼神又傲又睥睨地对着藏春,“本来本公子早就约了张兄与李兄在千杯楼喝酒的,现在都给你破坏掉了哼”他一口气不停地说着,“我就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地方,还有这破烂不堪之地,居然让我纡尊降贵来两次,不知道爹爹是怎么想的,竟会邀请你这等人,便是去了也只有给成王府丢脸的分。我说嘛,这也没有什么大不了,不就是看了一小伤而已,我才多说两句,爹爹居然居然我无礼哼,我可都是为了府里的尊贵着想,我们家可是全京都最尊贵,呃,不,除了皇宫哼。”他气愤不已地说着不平,还恨恨地一个旋身坐在椅子上,袖里的大红折子滑也半边来,他干脆整个抽出来用力一拍压在桌上,再恶恨恨地看一眼,“哼,什么嘛。” 藏春一声不响地瞅着他,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和尖高的声音,尽管他看起来一副恶少,混世太保的,有着类似对人的三六九等等级之分的皇家少爷的坏样子,可是他嘴里嘟囔着的话,其实像是被宠坏了的孩子,而在藏春看来,看他那焦躁的,不平的,委屈的,气得半眯着又猛然放大的眼,还有说着恶毒话的嘴,通通都是那么的孩子气,不知何故,竟觉得异常好笑起来,嘴角轻抿着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哦,赵公子等了在下很久” “当然是等你等了很久,你以为我”猛地住嘴,在座位上转而对着立于左侧的藏春,“谁会等你,你以为你是谁我堂堂成王府公子会等你这等市井小民就是让你等本公子,也是你三辈子修来的福分,我等你我才不会等你。”这最后一句几乎是喊出来的。 藏春强忍住浸出嘴边的笑意,“赵公子慢慢说,不用如此激动。” “什么激动我哪有。”明黄少年条件反射地跳起来,两眼盯着藏春惊叫道,身子朝藏春倾去,这少年人竟比藏春还高了半个头。 唔唔,这下藏春的眉眼浅浅地弯了起来,呵,其实还只是个孩子呢。 “本来就是呀。”弯着眉眼,心情似乎大好,并不以他的身份为惧。 “什么本来就是什么什么叫激动本公子有什么激动的啊”明黄少年的脸几乎撞上藏春的,一脸的惊一脸的急,“你说你说,这里有什么东西值得本公子激动是这乌漆漆的地方吗” “你是在激动呀”弯着的眉眼越发弯了,半月的芽晕开着温暖的光芒,嘴,也抿出浅浅的弯度。 “你这个下等人居然敢笑话我不是我才不会为了你这样的下等人激动呢,”什么嘛,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家伙居然敢戏弄他这个堂堂皇家的人,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嘲笑着他。伸手一把抓住藏春的肩头往后一推,“你不要离我这么近啦。”这一推,两个都没支点,都各自退了几步。 “在下不敢。”看到他如此气恼,藏春微微收起笑,这一推对他倒没什么。 “哼,谅你也不敢。”少年人一挥袖,转身出门,哼,这种地方多待一秒也会辱没了他。 “赵公子”平稳而隐含浅藏笑意的声音响起。 “干吗。”真嗦,赵决本欲发火的心告诉自己要忍住,不能和这样的下等人一般见识。 藏春差点又要笑,就怕笑出声再度刺激这位孩子气十足的大少爷,只得轻咳一下调整一下声音才道:“赵公子,我不过想知道你等了两个时辰所谓何事” 这个人实在是可恶极了,明黄少年人脸色乍红乍白地来回交错着,用力深吐气,“下个月二十是成王府成王爷我爹的寿辰,看在你曾救过爹的分上,爹让我送请函来,哼,居然还吩咐我亲自送来。”最后一句话是他小小声的不满。“成王爷寿辰请我”藏春始料不及。 哼哼,受宠若惊了吧感激涕零了吧 “看你这铺子就知道你这种人穷得厉害,定是送不起什么礼物的。爹说了你人来就好,说还要多谢你的救命之情。” “可是我” “怎么那么多问题,到时你按时来就可以了,莫不要让爹爹以为我没把柬子送好。” “但” 还没等他说完,一个黄铯影子已冲了过来,热气喷到藏春的脸上,恶声恶气地道:“你不来二十一那天就让人替你收尸吧。哼”汹汹地走了两步,又扭头扔下句话,“不准说什么但可是,不准不来。哼。” 待到那明黄身影变成一个黑点,藏春才挪着步子拾过请柬看了又看,再三确认后告诉自己确有此事。 不过,这一切都来得莫名,他不过随手救治了一个人而已,也许他思及什么淡淡地笑笑,摇了摇头,再看向少年消失的地方,嗯,真是个孩子呢 “陈大夫你居然不怕那个恶少爷呀”药房先生微显吃惊地看着藏春,居然敢这么和刚才那位大少爷说话呢。刚才那位大少爷,他光是想起就觉得害怕和厌恶,这样的少年,不是他这样的人惹得起的。 “唔”藏春应得含糊,走到药台里,随手打开一个药柜,拾起一块田七在柜台而上打着旋。 “陈大夫,想不到你还这么厉害呀。”药房先生道。 是吗藏春只是转着手里的田七,这四十头的田七个子怎么这么小呀,不会是布施药行拿六十头的来充数吧还说是广三七呢 第2章2 正胡乱猜想的当际,门外人影一闪,碧水色泽,轻绢裙摆款款而动,粉香扑面而来 “藏春大夫”声音柔腻婉约,能这么叫他不是陈大夫而叫藏春大夫的也只有 “水胭姑娘,有礼。”藏春拍拍衫子迎向水胭,再走到案前,示意水胭坐下,自己才坐回位置去。 “藏春大夫,最近,人家我”声音微微压低了些,“那里有些不舒服。” “是吗”藏春翻出医案本子,取笔沾墨,记录,对于水胭的话他并没有什么特别吃惊或是不懂的地方,“几时开始的。” “三天了,又热又痒的,真是,哎,妈妈她又,哎,你知道的嘛”声音似娇似嗲的,若是在别处听着自然是让人心痒难耐,不过在药堂里,这话药房先生听着一脸嫌恶地别过脸,真想“啐”她一口呢真有脸说呢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不是不过这样子的话他是决计不会在患者面前说的,也决不敢在藏春面前说。只因有一次他把这种感觉这种话说到了藏春的耳里,当时陈大夫是怎么说的他说:“她们这样的女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也不识字,这样的年月好人家的女女儿露个脸都是罪过,难不成你让她们一个个去死不成她们不这么活着又能如何”于是,他知道藏春是不高兴提这些的,所以他也就识趣地不再言及。只不过他实在是看不惯这样的女人,面露嫌色也是会的。 “进来,我看看。” 水胭点点头,跟着藏春进了内堂,不过,只一会就出来了。 藏春边走边说:“来得早,还不算严重,开些苦参,土茯苓和地肤子外洗一下,再配合内服几副药就可以了。” “嗯。”水胭点头,这个时候大夫最大了。 藏春坐来下写好药方又说:“这是外洗的,开了七剂,每剂加两匙米醋每日睡前坐浴;内服的吃三天就可,记得要按时吃才行。对了,还有这些日子可不许再饮酒了,要不湿热之气太过对病情没好处。”藏春没把单子交给水胭,他知道药房先生的不乐意,所以他一般会亲自去捡药,从刚才开始,药房先生就去了后院,估计是整理布晒的药材吧。 “我来抓药,唔,七日后再来看看。” “哦,”水烟应道,复又想起什么,“藏春大夫,红酥让我替她问问她的病还要不要来复诊啊” “红酥早好了。不过告诉她不要再饮蒲公英的汁了,过凉反而不好。”记得红酥是孚仭接福湛词倍家缗r耍还昵崾裁炊己茫诜庥眉诱氪蹋湛诘挂部欤詈蟮鞑挂幌卵洗慰词倍家讶绯a恕br > “嗯。藏春大夫人真好。”水胭又媚又柔地笑道。 藏春对此也不作答,捡了药算了钱就打发她走了。 进了里屋,从帘缝中看去,药房先生正蹲在后院地上分着药材,便转身回堂子里去了。 有些事强求不得的 藏春跨出门坎,近午时了,嗯,阳光丝丝缕缕懒洋洋的,眯着眼,昂首,嗯,晒晒太阳吧,嗯,站久了,其实,也挺暖和的。 接下来的日子,一连下了近半个月的春雨,不大,淅淅沥沥的,让一切都湿雾雾的,天气也回复为年前的阴寒潮湿,堂子的地板一直没有干爽过,所有木质的东西也都润润的,不时还泛着灰白的霉点,屋子里整天都点着苍术,散发着幽幽的药香,还有就是堂前屋后的酸仁树浅浅嫩黄的叶舒展了开来,每一个清早都会发现又比昨日青翠许多,草儿也抽出新芽,在雨水的冲淋润泽下呈现出一番葱郁的景象。而后某天清晨醒来,阳光爬满了整个大地,天气竟比雨前更暖和了许多,藏春呵了一下手,走出门口,一路的石板清冷的,还残有昨日的水气,不过,看来天气是要好下去的了。 药房先生也摇晃着脑袋,半眯着眼不知看什么,总之一副挺受用的样子。想到什么,跟着嘀咕两句:“十八了呢。”看到藏春在给人看病,一边远远地看着,一边嘴里叨着话:“近了。” 捡个药也时不时地问着病者:“老哥,今天初几了” 藏春左手卷着书,右手翻过一页,发出书皮磨擦的声音,小小的。 “陈大夫呀” “嗯” “后日就二十了,就是成王府成王爷的寿辰了,你”顿一下,看看没什么反应,“可会去” “自然是要去了。” “那可有准备” “准备不是说不用送礼吗”眼也不挑一下,仍专注在书里。 “噗”药房先生差点把含着的红枣仁给喷了出来,“陈大夫,我说你”怎么就不懂人情世故呢去堂堂王爷家过寿辰,那是多大的荣耀与面子呀,居然空手而去这这这简直说不下去。 “嗯,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我还没说呢药房先生差点翻个不合他年纪的白眼,这人看他那么专注在书里,突然一个巨大的霹雳在胸里炸开,陈大夫不会是想就送手里的书吧 他当然是想错了,陈大夫怎么可能会送书呢他根本就是什么也没送,空手而去。 第3章1 是夜,成王府后院。 赵决走在最先,后面跟着的是参知政事李副相的长公子李律,左谏议大夫的弟弟张踪芳和门下省的中书舍人的长孙于怀仁,远远的不知说些什么,先是较有礼地说了两三句就作了个揖,后来,不知说起了什么,几人笑作一团,而后似乎赵决有些气恼地抡了谁一下,后来三人就取笑起赵决了,赵决越发的恼。 原本是不该过去了,不过此四人站在亭子曲径上,藏春走上前几步又犹豫地停了下来。 “哈,赵兄去年弱冠之时,你我兄弟都在,这话说假了。呵。”这话是李律说的,说完还涎着谄媚的笑,另外两人也附和地笑着推着赵决。 “就是就是,我记得赵兄弱冠之礼过时,你我四人,嗯 决意藏春第1部分阅读 - 决意藏春第1部分阅读 - 肉肉屋 决意藏春第2部分阅读 决意藏春 作者:肉文屋 决意藏春第2部分阅读 决意藏春 作者:肉文屋 决意藏春第2部分阅读 ”于怀仁三人相望一眼心照不宣,“当时赵兄是何等表情的呀。” “我什么呀想我堂堂成王府赵大公子又岂会看上那种庸脂俗粉,我不过是怕辱没了我的身份。”赵公子不满地道。 “嗯,说来也是呢。赵兄业已弱冠,却仍未婚配,想张兄早已一妻一妾了,哈,李兄也有诸多粉红佳人呢。” “就是,如果赵兄也尝过那销魂滋味,怕是,嘿嘿”此言不喻自明。 “哼哼”赵决有些厌烦,一遇上这三人每次都拿这事来取笑他,怎么了,他不高兴和那些女人来往怎么了他才不会像李律他们那样妻妾一个个地娶进门还天天在青楼里面流连。至于为什么呢,总归一句话就是“这普天之下有谁配得上我” “哈哈,赵兄”三人齐笑。思及什么,张踪芳扇子一折反转用其柄点着下颌,“听说醉花阁来了一位清倌,精通音韵之技,是难得一见的大美人呢。” “呵呵,张兄,记得上月你才说醉花阁的婉约姑娘是难得的大美人,怎么又来一个不过话说回来,醉花阁的妈妈可真有眼光,每个姑娘都让人垂涎三尺呀。是吧,张兄” “这倒是”三人对视一笑,各人风流韵事不提也知,“不过听说这位新来的清倌可是真正的绝色美人呢,有道是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尽显风流,一曲转调寒透纱迷倒了全京都的公子哥。不如你我也” “真若如此,本公子可是铁定要去的,一睹名花之风采,顺便,”李律笑得颇为下流,“采下这朵清倌,呵呵。” “到时一定记得赵兄,赵兄请客才是。”张踪芳道。 “唉唉,赵兄不敢的了。上次就已经呵呵。”于怀仁笑。 “有什么不敢的,这普天下”赵决尖而高的声音戛然而言,突然眼光一转,向着藏春的方位,“谁”谁如此大胆竟敢偷听他们说话。 藏春上前一步,浅暗的夜色,青白的光线,加上远处艳红的宫灯,在藏春脸上显出乍白乍青,一身青衫也呈出灰白来。 “谁呀哪里来的落魄书生”李律侧脸问赵决,不会是偷偷混进来的吧这一看,确实与来参宴的人格格不入,也与他们平日交往的相差甚远,这等的寒酸,哪里来的下等人啊 “各位公子有礼。” “我说你究竟”一句话吞了回去,他的脸在夜里显得清润,面上淡淡的笑,客气而疏离的表情,是那个绿豆大夫。 “赵兄,你府上怎么会有这等人出现呀不会是来参加王爷寿辰的吧”声音里尽是不信。 “当然,我们成王府怎么可能会请这等人来,一定是误会,我看是误闯,误闯。”赵决咬着牙,字一个个挤出来。这个绿豆大夫为什么会出现在后院哪里不待,偏偏让他的朋友看见,如果说成王府请了这么个下等人来成王府可丢不起这个脸,他赵决也是。 “误闯啊”三人面露异色后大呼,“来人啊” “叫什么”赵决用力一喝,这人要真来了,那才真是大事了。 “可是这个人” “一个大夫,一个书生怕什么再说今日可是爹爹的寿辰,怎么能让人给搅了呢”赵决一个横眼过去,让三人都住了口。 “不过”于怀仁还在担心什么地吞吐着。 “你们先下去,我来解决。” “可是” “可什么是”一声暴喝,吓得三人快走为妙。 “赵公子好。”在三人时不时回头看地渐走后,藏春也不作揖淡淡地说。 “我说绿豆,呃不,你叫什么来着,怎么会在这你不在前庭跑这来干吗”赵决侧着身子四处看,深怕有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嗯,正要回去。”藏春平淡地道。 “我问你为什么在这”赵决不耐,他可没什么心情。 “既然看着我如此厌恶与担心,何不就此让我先走”藏春平淡地指出关键所在。 他说什么这个绿豆大的大夫居然敢说他厌恶担心 “我哪里担心了” “小王爷,让我过去。”藏春并没有走,往后退一步半作揖说道。 “什么”他居然如此轻待他,他可是堂堂,好了,不想这个,赵决打住这个念头,他居然敢一句话也不回就说让他回去今天多少王公大臣见着他莫不客气有礼,爹爹可是曾跟着先祖皇帝打天下的开国功臣,而他们成王府家可是有着世袭王位的,谁见着都要礼让三分的,这个绿豆,这个绿豆,他敢用冷清的眼看他 “我说你为什么会在这”咬牙切齿。 “只因感余兴节目并无多大意思,想着难得进入王府,就四下参观了起来,发现这里亭台楼阁精巧壮丽,依湖近水,曲径通幽,奇花异宝,既精致素雅又风光明媚,就不由得被此景迷醉而深入其中而不得自知,待要返时而误撞到各位公子。” 刚进入成王府的时候天边的余晖艳红瑰丽,他是两手空空而来的。所以递上请柬时,护院上上下下打量完他再上上下下看完请柬无一遗漏时才让他进去,不过,藏春是不会介意这些的,这不过是世态罢了。他并没有见着成王爷,因为他来的时候,成王爷正在迎当朝丞相进去,而他也没拿什么礼物来,对于亲自去说声恭贺的话也就作罢了。 不是他不想送礼,只是深知自己送不出什么礼来,也深知成王府也不会在乎自己送不送礼。 他的位置安排在院里最后一桌,他只是远远地看着成王爷说了些话,大家哄哄地高兴着,其间太宗皇帝还派人送来的贺礼,也必是三跪九叩呼“万岁万岁万万岁”,各官员自是羡慕不已,而王爷也是感恩与得意并重。 他是与他的同桌们格格不入的,他们说着朝中的事,还边用奇怪的眼神瞅他,而他感到无聊就四下走走,听着渐渐隐去的热闹喧嚣,他不知何时就撞到了刚才那一幕。 他是故意的赵决心里就是知道 “我说你” “小王爷,在下可以走了吗”低眉顺目。 “你”赵决一个踏步向前,伸手抓去,本来是想抓住这个绿豆的衣襟让他知道他的厉害以后再不敢这么对他说话的,才碰到衣角,藏春不由得退后一步,赵决再紧跟一步,藏春再退,赵决再向前,抓住了衣襟,正要嘿嘿笑时,落脚却一下踩在藏春正要欲退的脚面上,这一抽一踏,赵决本来就是前倾着的,这下上半身一下失去平衡支点,整个向藏春扑去,藏春一惊,两手反抓住赵决的前襟本是要退开他的反而拉住了他往自己身子倒去,不过赵决空着的手迅速转而按住藏帮的腰,脚尖一旋,身子侧倾,再一脚踏出,稳住,而藏春就这么往后一倾再往前再顺着赵决拉着衣襟的手往侧,倾压力量稍大,唔 两目,呃不,四目睁大,瞪着对方眼瞳里自己的惊讶,阴风呜啸 他看到自己睁大的眸子,然后视角才放大看到一对细长而飞的眉眼似玻璃球般浅褐的瞳孔,晃荡着他的惊讶,藏春模模糊糊地想:这是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着一个人呢。 冰凉而润的感觉 哇呀 在藏春反射性地想推开赵决的时候,赵决已先一步将他推了出去,藏春连退了七步仍是跌在了冰冷的石板上,单手撑地;而赵决也捂着唇退了两步,两眼定定地盯在藏春身上,似惊似恐,是不信。 “你你你竟竟然,我”赵决一手捂唇一手颤抖地指着藏春,连声音也是颤抖的。 “我”藏春呆呆地应一个我字。 “你你” “我” 两人互瞪着,依旧散发着不可置信的小爆破声。仿佛过了许久,两个才突地意识到刚才发生的事,赵决的脸上变换着千百种心情,终于他转而脚尖轻踮地,飞身而去朝着亭子他忘了这儿有路通往对面的回廊,落在亭上再纵身,“哗啦”一声,可能是宽大的下摆被亭子尖勾住,怕是撕破了衣服一下,“卟通”一个巨大的落水声,天,藏春记得来时院落里有个人工湖的,上面还有几只野鸭。 而赵决居然没有大叫出声,只听到几声扑水的折腾声,然后重浊的喘息,一个惊天的“啊啾啊啾妈的”最后是蹬蹬的沉闷的跑动声,渐渐隐没有黑夜里。 藏春听着这一切,还呆呆地坐在地方,冰凉的湿气浸进肌肤也不知道,只想着:他这算不算落荒而逃呢 自从那夜过后,身子就病了,软软的使不上劲,想不到这次伤风竟这么厉害,恶寒发热,鼻塞咽痛的,连腰背也硬硬痛痛的,吃了几副重剂也不见好,每天都趁着看病人的空当缩在后院里晒太阳,眼沉沉的睁不开,头晕晕的。真是的,忍不住又翻了一个身子,唉,外面怎么这么吵呀。 微微睁开眼,正巧看到药房先生在翻着药架上的药材。 “外面怎么这么吵”一张口嗓子眼里有些干痛,藏春喑哑着声音道。 “哦,陈大夫你醒着呢好些没”药房先生看向藏春,青黑的眼圈,病恹恹的。唉,难怪说大夫都是治不了自己的病的,再瞅瞅后门,“你说这个呀陈大夫你不知道今天是泽苍门与无医馆的大好日子。想不到两大医学世家居然会联姻呀还常有人传出他们不和呢现在的谣言哪”他嘀嘀咕咕地唠叨。 “谁”藏春一时听不清,反而想着怎么这么冷呀,要去加衣什么的。 “就是泽苍门万唉家要娶无医馆的大小姐过门呗,可真够热闹的,虽然比不上去年四公主出嫁时那样气派,不过也让我们这种小户人家望尘莫及的啦。” “什么朝月出嫁嫁给那个什么泽苍门莫啊什么的怎么回事我怎么都不知道还有,先生,那个莫什么齐的是谁呀”怎么听都没听说过,朝月上次提都没提这事,而且他,不不不,朝月是女孩子,该用“她”才对,她那样的身子适合出嫁吗 “什么叫莫什么齐人家不是姓莫名齐,是复姓万唉,唉,字都不会念的。”名字叫什么他是不知道的啦,不过药房先生还是为自己知道这少有的姓氏的正确念法而颇有得意色,“还有,这和朝月有什么关系我说的是无医馆的大小姐嗳。” 藏春也不知道朝月是不是无医馆的大小姐,可一听到这个词,他就不由得条件反射认为会是她,因为无医馆的小姐他就知道一个她。 是的,朝月是无医馆的人,说来可笑,虽生在医学名门里,却是自小就体弱,一直养在深闺里,并不为外人所知,他们的相识却也是巧合。大概是三年前吧,朝月男装偷跑出来却晕倒在“广济堂”后院的小路上,被藏春救起。他还记得那天,当朝月悠悠醒来时,一个黑影立在“广济堂”的门口,他背着阳光,看不清那个男人的模样,他只是静静立在那里就让藏春感到一阵寒意,他冷冷地看着他和她,不,或者他只是看着朝月,长手一挥就让朝月落入他的怀抱,而藏春还傻愣地看着他们离开。后来才知道朝月原来是无医馆的小姐,再后来她才跟他说那个男人是她哥哥,她只提过一次,她似乎并不太愿提及家里面的人和事,所以藏春只知道朝月有一个哥哥以外其他别无所知。而经过那事,每隔一段时间朝月就会偷偷来他这儿找他说话,都是男装打扮,连药房先生也不知道她的身份,可能这辈子药房先生也不会知道他现在口里说的无医馆的大小姐就是偶尔上“广济堂”的那位青衣少年吧。 只是,今天,朝月要出嫁了,出嫁了出嫁了 藏春猛地站起来,一阵眩晕,支一下额,稳住,疾步走出后院,哪里还看得到迎亲的队伍,只留下一阵迷蒙的尘土和隐隐回荡的喜庆之乐。 远远望着,朝月,会幸福的吧 灌下一大碗苦涩的药汁,忍不住连续地干咳出声,迅速在桶里勺出水仰天一喝,再吐出来,一嘴的苦味,过过水也好。一连灌了十天的药,这才见病情稍有起色。 第3章2 “陈大夫,有人找”从前堂传来药房先生颤抖的声音。 见鬼了藏春摇摇头,用袖子拭拭嘴角走了出去。还没到堂口就听到一个微颤的声音,却是威胁的腔调:“谁让你叫那个绿豆的,不想活了是不是,帮本公子跟那个绿豆说成王府让他过府有事,喂喂,你缩到哪里,还有就是,”赵决猛地住了口,是那个绿豆他下意识想拔腿就跑,可是转念一想,切,他干吗要跑他可是赵大公子嗳两人直直地望进了彼此的眼中,不期然的,那浅暗色的夜还有那不算亲吻的冰凉而清润的触碰一下如惊鸿般闪进脑中,赵决像被吓住地退后一步。是啊是啊,他堂堂成王府的赵大公子,将来要世袭爹爹的名位要成为王爷的人,居然被这么个市井大夫掠去了初吻,而且还是个男人,这怎么得了虽然只是一下下,虽然只是似有似无的一下,虽然它凉凉的,微微有些润的,虽然让他呼吸变紧,胸口发闷,不不不,他是被吓坏了,再说他怎么会对一个男人的亲吻产生我呸呸呸,他才不承认那是个吻咧 藏春也不自然起来,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明显,他居然下意识地咬住唇,似乎还不够,居然不由得伸手捂住唇,然后又像火烫地放下来,又不知把手摆到哪里为好,又放到嘴边,却下意识地轻咳出声,原本是为了掩饰的,这一下却引动了气道的不舒服,竟没完没地咳了起来。 看到藏春捂唇,赵决睁大了眼又退了一步,这个人,这个人,不不不,他怎么会产生那种感觉,他居然想再次碰碰他的啊赵决惊叫了起来,天呀,他不会是有了断袖之癖好吧如果是这样,我怎么对得起爹爹,我还要为赵家传宗接代呢还有我怎么对得起皇上对赵家的厚恩呀,还有还有,赵决胡思乱想的。他的惊叫吓得药房先生身子用力一缩,见没什么动静又小心地探出头来气氛好怪 “赵公子赵公子赵公子”一个暴喝这恐怕是药房先生此生最大声的一次了,这赵大公子脸色阴晴不定的,莫不是生病了,可不要在他这小小的“广济堂”里病倒呀,他们这种小户人家可负不起这责任啊。 “啊”赵决吓了一跳,呼,想得入神了。咦这个绿豆大夫干吗一直咳一直咳的,没完没了,是生病了 本来是想嘲笑他大夫也会生病的,但不知何故居然没笑,而是向前几步,弯腰两手扶膝,“喂,喂,病了” 藏春用力咳一下,忍着那股痒劲过去,才抬起头面对赵决,因为咳得厉害,脸涨得通红,眼里雾气重重的,不过,眼周青青的,分明是生病没睡好的表现。 “只不过偶感风寒,多谢赵公子关心。” 呸谁关心你这话赵决没叫出来。只是看到他病恹恹的,心里也怪了起来。 “嗳,我爹让我请你过府一叙。” 又请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哼,我更加不知道为什么老让我来。家丁那么多。”他本来就对此不满了。 “现在吗”有什么办法,他这等小民只有听从的份。 “不是现在是明年呀”赵决粗声粗气的,不知为何一下脾气又变了,“走啦” 真是恶霸 藏春做梦也不会想到成王爷找他会是为了这种事。 “什么爹,你要请这个绿请这个人做我的师傅”赵决从椅子上跳起来,他不会是听错了吧这怎么可能 “这有何不妥不可以吗你有什么异议” “我当然有他能有什么可以教我的我教他还差不多再说要给我找夫子,这天下有大把有学识的夫子排着队等咱们成王府请呢。干吗非得让这个人啊” “陈大夫就是有学识的人啊” “他才不是他不过是个江湖郎中而已。” “我就是要请陈大夫教你医理药理啊”有什么不对又不是让陈大夫教孔孟之道。 “药”吃了一惊,“那也不跟这个人学。” “我想了很久,陈大夫是最佳人选。” “他哪里最佳呀” “就是” 两父子你一句我一句地没完,弄得藏春头更晕了,这是什么跟什么呀他什么时候同意作这个小王爷的师傅了 “王爷,我” “你给我闭嘴”赵决大喊,他还没说完,这个绿豆争什么争。 “你给你闭嘴”王爷大喝,转而笑眯眯地对着藏春,“陈大夫有什么事,先说。” “我是说”正欲解释。 “爹,你让我说,我不要这个人教”死也不要 “你给我闪一边去。”赵王爷大掌罩住赵决的脸,一转一推让赵决退进椅子里,“大人说话小孩子插什么嘴一边玩去。陈大夫你说。” 小孩子他哪里小孩子若他是小孩子,那这个什么大夫的又算什么“我哪里是小孩子了他明明和我的年纪一样,说不定还比我小咧” 一听这话赵王爷倒还有理了,“那又如何你看你大呼小叫的孩子相。你再看看人家陈大夫,啊多么的稳重端庄秀雅有礼,你不是小孩子难道人家是吗怎么就做不得你的夫子啦” 什么稳重端庄端庄是来形容女人的好不好他一个男人,哼,他一个男人居然敢没经他同意就亲了他,啊怎么又想起这事了可恶可恶,都是这人妖害的,他决计不能让他成为他的夫子 “我说爹” 脸凑过去,一个巴掌盖来,“爹什么爹,待会让你叫个够。呵呵,陈大夫,刚才说到哪了”赵王爷和颜悦色极了。“我的意思”藏春打住,偷看一眼赵决,他没什么话要说了的吧“我的意思是说承蒙王爷错爱,我不过小小一介布衣,才疏学浅,实不敢担任赵公子夫子,还请王爷收回成命才是。” 是啊是啊,赵决重重点头,说得没错。 “陈大夫严重了,这有何不可的,就当日你救本王时的冷静果断就可知是位人才,是难得的人选呀,陈大夫就不要客气了。” “王爷,若真想让赵公子学习医药之理,这京都怕是有太多的人要比在下合适,更何况宫里还有学富五车的医官和御医。如是让在下教导,所只会误了公子,这岂不成了在下的罪过” “哪里,陈大夫严重了,你随便教些药材的知识给决儿就可以了,用不着要有多大的发展,又不是让他学了去给人下药看病。” “可是”正要再说些什么,赵王爷一个挥手道,“陈大夫我也不瞒你,想你是大夫也可该知道自太祖皇帝开始就在收集编制的太平圣惠方一书,听医官使王怀隐大人提及快完成了,你知道当今天子还未登基之时就曾广收天下名方,可想皇上对此书的重视之程度,更何况这可是我大宋开国以来对前人医学文化的总结,朝上皇上已经说了发布之时不仅天下而且皇朝也要大行医理之道,说了皇朝子弟及王公大臣们都要同乐同参予,我就是担心到端午时候在皇上的御宴上问及医药,决儿答不上,那可怎么了得。你知道本王前半生都在马上度过,哪里懂这些,可是决儿就不同了嘛,若是连这个也不知,岂不是扫了皇上的兴,所以才想要请人教他的。” “可以让别人” “但却不能明目张胆,传出去岂不是说是应付皇上这还了得的所以就想到陈大夫。”王爷一口气说完,有什么办法,为人臣为人父的。 “陈大夫可不能再推辞了。原本是想在本王寿宴时和陈大夫商量的,可是那天人太多实在抽不得身,这几日又忙朝中之事,也就担搁了。无论如何陈大夫都得帮这个忙才是。” “只是公子他身子娇贵,恐怕在在下那会不习惯。” “我是想请陈大夫来府上住上月余,这样岂不方便” “什么入住王府这怎么可以” “有什么不可以我说行就行。” “可是” “陈大夫不用可是了,就这么定了。以后你不用担心决儿会做出什么无礼之举,要打要骂都可。” 藏春望着成王爷,他说的是真的。一时之间他倒不好说什么了,静静地沉默下来。 而赵决在一旁先是气得不得了,他为什么要让这么个人教呀可是后来又恼得不得了,他竟敢一再推辞不做他的夫子,竟敢嫌他让他做他的夫子,是给了他天大的荣耀呢。还不快点同意了。赵决心里大喊。咦自己愿意让这个绿豆做他的夫子了不不不,他才不愿意呢,他做了他的夫子,这不行为什么不行赵决才懒得想,可是看他迟迟没同意,心里就更来气 藏春再抬头时,吞吐了一下说道:“我有重要的人需要照顾,可能入住到王府不太方便。”他不是推托,是陈述事实。而赵决 重要的人是他的妻子吗是吗他看着藏春一张一阖的嘴,整个人都呆掉了,一句话也听不进去。为什么他有了重要的人,还要来亲他虽然他是男人,可是,啊啊什么乱七八糟的呀,头都要裂掉了,赵决大叫一脚踢飞椅子飞也似的跑了出去。 吓得在场的另外两个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简直莫名其妙极了,许久,成王爷才呵呵干笑两下,道:“我这个儿子确实是有点,呵呵” 藏春不好说什么,只随意地“唔”一声。 “那就这么说定了,陈大夫,这次有劳你了啊。” “哪里。我会尽力教导赵公子的。” “不用公子长公子短的,叫他名字即可,免得他忘了身份。啊,到时候要不要让人去帮陈大夫拿行李呀” “不用不用,”藏春退一步作揖,“三月初八必当按时来。” 藏夫退出来的时候,跟在管家后面一路走来,想着自己莫名地竟成了那个赵公子的夫子,虽只是月余时间,而这么难侍候的公子藏春浅浅地笑,虽然这一切都来得突然与莫名其妙,然而藏春对这一切都无排斥之感,他是简单的,自然的,细水长流的那种人,他不喜欢较真,只喜欢简单而又踏实地活着。 他自是不便与药房先生明说的,只说有事要入住王府一些时日,“广济堂”就有劳先生之类的话。药房先生直说藏春要飞黄腾达了,以为成王府要请藏春做家里面的专用大夫了呢。他笑笑不答,他从未多想。更何况飞黄腾达那种东西太远,他更喜欢简单的生活。 还有,也可没有那么多无聊的时间用在胡思乱想上,整理一下药箱,他要出诊呢。 第4章1 赵决支着额,颞上的血脉突突地跳,显然不耐厌烦之情已达巅峰。 一早就被李律他们硬拉了出来,说是要一睹醉花阁新来清倌的琴技,去,什么琴技,难听死了还不如他弹的呢他们这仨是来看美色的还差不多,他们一副口水都要滴下来的样子,眼里盯着,手里又还抱着。还有那些女人一直“赵公子赵公子”地乱叫,直让他头痛。哎呀呀,不要划他的背啦,呀呀,不要扯他的衣袖啦,哇呀,不要把五颜六色的脸凑过来啦,啊啊,还把手伸进衣襟里,喝赵决霍地站起来,手脚并用推开众家莺燕,恶恶受不了这种过分的香,还有好们脸上的粉都落到他脸上了啦,真恶心死了。哼哼,他才不要待在这鬼地方,迈步就走。 李律他们一看赵决似乎有些不对,忙放开身边的姑娘起身叫道:“赵兄” 回头就是一个冷眼。 赵兄生气了李律呵呵笑,“赵兄你这是何必呢” “别理我”继续走。 “赵兄,何必呢你看如烟姑娘的琴声多么优雅动听,何不” “烦人,一堆庸脂俗粉,你们喜欢就留给你们慢慢欣赏,本公子没兴趣。” “赵兄,那我们陪你一起走。”看来赵决真气了,虽然美人好,但却不能得罪赵决,三人都凑了过来,看来只好暂时舍弃温柔了。 “谁要你们陪。说了别烦我。真是还不放手,滚了你。”赵决一把推开拉住他的于怀仁,袖一甩,打到了张踪芳,消失在玉屏后。 三人面面相觑,心有灵犀,继而均坐一起,他们可能没赵决那么傻,放弃美人不要,不解温柔的人哪。 赵决出了花厅穿过回廊,站在阁楼上,重重地吐了口气,哼,这种下等地方他才不要来呢。才正要离开,隔壁的房门“吱呀”就开了,就这么看到了一张先出来再转过去的侧脸,略略偏瘦的,明媚而又秀气的,怎么看怎么一个斯文青年,他的肩上正被一个白玉般的手搭着,紧接着出来一套艳红的衣衫,柔腻的声音:“藏春大夫,这次可让你辛苦了。”陈陈藏春 “唔,这几日可要多休息,多喝水才是。” “奴家会记着了啦。”水胭嘟一下嘴,半身倚在门沿上,“藏春大夫,你有空得再来啊” 也不知藏春作了什么动作,惹得水胭直笑,花枝乱颤的,“我交待的事你记好了没有” “得了,记下了。”水胭娇嗲地打了一下藏春。 藏春稍退一步说道:“那我告辞了,有什么不妥再找我。”然后他直了一下身子,朝里屋里面喊了声,“水云姑娘,我先走了。” 隔了半刻,里面传来一个慵懒甜腻的声音:“藏春大夫,那就有劳你了。” 赵决看着听着,不由得冒火,气结起来,这个人,一个绿豆大小的大夫,都已经要来他成王府了,居然还敢来嫖妓,还一次招两个,太不可原谅了 “你你”大吼,“陈藏春” 藏春一听就知道是谁,先揉揉额再看向他,今天他又怎么了他没做声水胭倒先出声了:“哟,原来是赵大公子呀,真是稀客,快请到奴”话没说完就让赵决一把推回屋里去,他自己站在藏春的面前。 “赵公子。”客气一揖。 “你过得好呀,居然上醉花阁风流来了。你知道不知道你都快要成了我们成王”这事不能随便说出去,“你这么不检点,会让我们丢脸的知不知道”赵决的声音都抖了,太可恶了,他似乎忘了自己也站在青楼里,正要想用一番要保持品德高尚的话训斥藏春。 “我怎么了”藏春不解地看着指着他鼻尖抖得厉害的食指,唔,看来他确实气得厉害呀。 “你你还有脸让我说怎么了你一个大夫,居然上青楼找姑娘,你说你说,这对得起我啊我们大宋子民吗” 什么跟什么 藏春低叹一下气,不想跟他胡搅蛮缠再说下去,“赵公子,容在下先走一步,我还有事。”说着也不管赵决答不答应就走。 “什么你给我回来,我还没说够,我”他还要继续数落他的不是,谁让他走了的。 “赵公子”水胭轻哝软语地叫他。 “你走开了啦”赵决挥掉想要拉扯上的手,才要追上去,又猛回头盯着水胭,看得水胭先是两颊泛红,然后脸轻轻地侧过一边,半掩着眸子,娇羞无害的模样。赵公子,你终于发现奴家的美了 那个,那个绿豆就喜欢这种样子的 切,这有什么好的,一脸的粉,拍拍都要掉地了好不好。 “丑八怪粉要掉了。”这种女人有什么好的 丑八怪水胭气得睁眼,她是丑八怪,这个赵公子有眼疾是不是 “生气呀哼哼,谁让那个绿豆喜欢你来着哼哼,好好一个大夫不去替人看病,要来青楼像什么样丢了大宋子民的脸”赵决越说越激昴,怕是让宋太宗听到非让他加官进爵才是。 只是水胭听着一头雾水,终于等赵决“义愤填膺”完后,小心地问:“赵公子,你说谁是绿豆”她没有客人叫绿豆呀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个陈藏春”哼,好一个色大夫。不仅亲了他堂堂赵大公子,还来招妓。 “你说绿豆是藏春大夫而藏春大夫喜欢我来这是来瞧我的”是这样吗水胭好像有些理顺了因果关系哦。“难道不是吗不止你,还一次招两个果然天下最色是大夫啊”不知道赵决是哪里来的结论,不由得痛心感叹。不过水胭就不是这么想的啦,她先是定定地看着赵决在前面来来回回地念着藏春的不是,终于“哧”地笑出来。 “赵公子” “你小小一个青楼女子敢笑我实在太不像话了,我要” “赵公子,你误会藏春大夫了。” “什么误会我才没有。瞧他左拥右抱的,里面不是还有一个吗我才” “藏春大夫是来给妹妹诊病的。”水胭虽然不知道赵决为什么而气恼,但她觉得还是说清楚为好,她觉得藏春是好人,不想让他为难。 “诊病”赵决不信,不过,青楼里的姑娘也应该会生病吧切,这是什么逻辑,只要是人就会生病 “是啊而且藏春大夫也不可能是来这找姑娘的。”水胭进一步说明藏春的为人。 “哈,你又知道他不找你不会找别的吗切。”看你这么丑,绿豆的眼光才没那么差呢也许这一刻连赵决都没想到他对于藏春有着双重标准呢,把他踩得扁扁的,再鼓吹得圆圆的。 “我当然知道。”水胭不理赵决的莫名其妙,冷静地指出问题之所在,“因为藏春大夫本来就是一名女子。”所以藏春大夫怎么可能来找姑娘,要找也是找男人。 呃赵决一下被口水呛住了。 “绿豆是,女的”小心翼翼地求证,后者肯定地点头。怎么怎么可能“你怎么知道他告诉你的” 水胭翻个白眼,白痴呀,“你不会用眼睛看呀。”一个大姑娘活生生地摆在面前,有眼睛的都会看啦。 啊是吗这么说来是真的喽。 绿豆是女人绿豆是女人是女人想着想着赵决撒开腿就追了出去。 他不是他啦,他是“她”嗳。呵呵,偷偷地笑。 水胭瞠目,不解呀。 玄武大道上满是人,哪里还看得到藏春的影子。赵决拨开层层人流,乱追之下发现似乎方向不对,又转朝另一方向追去,好不容易喘着粗气来到“广济堂”。药房先生看着面红气粗的赵决,吓得颤悠悠地说大夫还没回来。 什么还没回来顿时赵决像泄了气的皮球,说不出的沮丧。他本来就气极了的,本来他应该甩手就走的,而他居然傻傻地站在“广济堂”待到未时也没见藏春的影,便慢慢地挪着步子往回走,心里恼极了懊极了。 什么嘛,给人看完病居然也不会按时回家的是不是像什么样一个姑娘家一天到晚在外面流连,整天抛头露面的,办完事该速速回来才是。害得他,啊啊心里不甘地大叫起来,我为什么要理会这个人哪我为什么要傻乎乎地追了三条街转了两个巷子累得快趴倒哪她是不是女人关他什么事哪哼哼我一定要和那个绿豆划清界线,我,才不要管她咧嗯嗯,就这么说定了。 赵决一路乱七八糟地想,可是最后一个念头猛地闪进脑子里,不对哪,这么说这个女人居然隐瞒着他是女人的身份,乱亲了他,害得他整天为自己是否得了断袖之癖而烦恼不已的同时还准备入住他们成王府成为他的夫子这,不就成了他的长辈了吗 啊这如何了得 一股无名肝火又升了上来。你这个小绿豆,你完了,再让我看到你非把你大卸八块不可,实在太可恶了,竟这么对待他。不可原谅不可原谅 咦眯眯眼,果然没两下赵决就火大地卷起袖子冲到一个烧饼摊,抓住一个年轻人,两眼喷火地喊:“把钱袋交出来” “喝你说什么什么钱袋”好凶恶的一张脸呀,看他睁得铜铃大的眼还有叫嚣的嘴,八成是要吃了他,无名青年吓得双腿发软,声音发颤。 而旁边一个声音也惊呼起来:“啊,我的钱袋” 不交出来是吧“我看你是欠扁。”一手抓住青年人的衣襟连人举高离地一尺,直让他瞠目结舌,“碰到本公子心情不好是你的不幸”一摔,那人足足跌至两丈外,痛呼还没开始,赵决人飞身跟了上来,一阵拳打脚踢,手脚并用,连嘴巴也没闲着,“让你偷钱,我让你偷钱好好的大宋子民不做,你居然偷钱,看我不打你满地牙。说,说你以后还敢不敢偷钱了看你这副死样子,不男不 决意藏春第2部分阅读 - 决意藏春第2部分阅读 - 肉肉屋 决意藏春第3部分阅读 决意藏春 作者:肉文屋 决意藏春第3部分阅读 决意藏春 作者:肉文屋 决意藏春第3部分阅读 女,啊以为瞒得了本少爷是不是骗得了本少爷是不是没事扮什么女人你以为我没看出来是不是哼,我让你再扮。我踢死你踢死你啊” 赵决打得爽,骂得也很过瘾,可怜那小贼蜷缩在地上“哎哎地叫”,脑袋整一个猪头样,全身都痛心也痛,什么嘛,他哪有扮女人不过是衣服花哨了些嘛,谁说大宋男子就不可穿花衣服了呜呜。 第4章2 “公子,真是谢谢你。”失主从地上捡起钱袋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 “哼。”赵决拍拍手,盯着失主大喝,“你没长眼的是不是被骗也不知道猪啊你” “啊”失主茫然,什么跟什么呀 瞧他那副蠢样,果真是被骗的主。还有那个不男不女的骗子,用力瞪青年人一眼。呼,活动活动筋骨,发泄发泄,心情好多了,连步子也轻飘了起来。 失主看着赵决渐渐消失的身影,心想莫非眼花了刚才那位好像是有名的成王府的公子呀,哦哦,曾听说他是恶霸一个,想不到他这么有正义感呀。不由得感叹:谣言哪谣言。 赵决刚踏进府里,成王爷也刚好回府,忙叫住了赵决。赵决本来一路还在嘀咕着藏春是女儿身和成了自己夫子的事,王爷这一叫,他像是看到救星似的扑过去。 “爹,不能让那个大夫做我的夫子。”一定不行。 “都说好了,容不得你乱来。”这事没得商量。 “可是爹,你知道吗你知道不知道那个大夫她是”声音渐低,仿佛做贼一样。 “是什么”王爷的声音洪亮极了。 “是,她是个女人啦”尽量压低声音凑近成王爷的耳朵。果然有了反应,成王爷愣在现场,目不转睛地望着儿子。 怎么,没听清楚吗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呀,赵决稍微提高一下声音:“我说那个大夫是个女的,女的”用力强调。咦还是没反应哦,看来爹是不可置信的程度多点吧,待会准会恼羞成怒的,居然敢欺骗成王府的人,非辞掉那个女大夫不可,这个年月女人露面已经很不成体统了,居然还想当夫子,简直是辱没了天下的男人哪。 “爹”小声轻唤一下。王爷的眼眨了一下,还顺势掏掏耳朵,“决儿,你刚才说的是不是陈大夫呀就是准备请来给你做夫子的陈大夫陈藏春”王爷是一副惊讶的模样,一而再,再而三地求证,以怕认错人。 “除了她还有谁很不像话是不是爹,你说是不是我今天发现的哦。”赵决说这话的时候有些洋洋得意的,哈,我管你叫什么陈藏春,小绿豆这下你完了。 “咳”王爷对上赵决的眼,一脸关心地问,“决儿,最近你的眼睛没什么问题吧会不会有什么眼疾的” 眼疾“没有啊。”他的眼睛好得很咧,像今天大老远他就看到有个贼咧爹问这个做什么 “既然你没有眼疾”成王爷直了直身,运动一下手腕,大手一挥,只见那赵决“卟”地被打飞得老远,撞到一个盆景树上,轻柔关怀变成暴力大喝,“你白痴啊陈大夫是女子一事要你来跟我说我自己没有眼睛看吗你当我老眼昏花了是不是” 很痛咧。不过 “爹,你也知道她是女的”不会吧“什么时候的事昨天前天还是” “一早就知道你有什么不乐意的吗”成王爷揉揉手,这一掌下去自个手也痛呀。 这么说爹一开始就知道她是女的了那为什么还非要让她来府上啊赵决突然想到一个极为可怕的可能,瞪着成王爷的脸色越来越恐怖惨白,难道说 “爹你不会是看上了陈大夫,想娶她做姨娘”不会吧啊啊,极有可能的呀,爹爹鳏居都有十年了,要看上陈大夫也不是不可能的呀,可是可是,绿豆怎么可以嫁给爹爹呢虽然她不过是一介草民,是一个小绿豆,但,但她和他都已经亲吻了啊,啊啊,她亲了他,她要对他负责了。 “爹,你这样做会对不起死去的娘的”还有死去的大妈和二妈他要一一教育爹爹,决不能乱来 成王爷深吸气再深吸气,皮笑肉不笑地轻唤儿子:“决儿,你过来。” “干干吗”爹的样子好奇怪哦,有些让人不寒而栗,赵决小小步朝成王爷移过去。 “你过来。” “哦。”过去是可以啦,只不过气氛有些诡异哦。终于站定在成王爷面前,“爹,我啊啊啊啊” “看上你个头啊你”惊天大吼伴随山动地摇的一脚,赵决像被踢飞的球一样,然后和前院围栏发了雷鸣般的撞击声,五心贴墙,停留几秒,估计是力量过大的关系需要缓冲一下,最后轰然倒下,溅起无数尘土。 成王爷不由得无语问苍天:孩子娘呀,你为什么走得那么早,让我独自面对这么笨的儿子呀。 爹居然这么狠心 第二日赵决从铜镜中看到自己微微有些变形的脸,心里不由得又对藏春恨恨起来。这样不停地念着她的可恶,还有她欺骗他的事,他才不管是她有心隐瞒还是自己没看出来,反正都是她的错啦。念着念着又忆起那夜的冰润清凉,她的唇,似乎软软的呢,还有淡淡的药香,一思及此又“吃吃”地笑出声,但一思及她对他的欺骗,赵决现在是一心一意认定藏春欺骗了他的,又怒目横颜的。他就这么一会窃喜一个气愤的,不知过了多久一抬头,啊妈呀,自己怎么不知不觉地来到“广济堂”了中邪中邪了。 他才不是来找绿豆的咧,才要想走,就看到藏春从堂内走了出来,哇,第一反应是不能让她发现,急忙躲到旁边一株酸枣树后蹲了下来,唔,他为什么要躲 他偷偷地探出头来,眼一下睁大,绿豆旁边那个男人是谁她居然一清早和男人同出一间屋子,莫非莫非赵决脸色一下发白,那个人,那个人是她的丈夫是了,一定是这样了,他还记得绿豆说过有重要的人要照顾,原来这个重要的人就是她的丈夫啊。可是,有什么不对呢她有丈夫这有什么不对的,现在女子十三岁即可为人妇了,更何况看她的样子也该有二十了,有丈夫也是很正常的事。可是,为什么全身都不对劲了,烦躁得想打人,心里闷闷的,郁闷到他快喘不过气来了,想要大叫。不过,赵决只是在心里瞎折腾,只是一下一下地咬着指甲,而后又忍不住偷偷看过去。哼,有什么好的呀,瘦巴巴的,身形都还没他健美哪,长得不男不女的,瞧他那样子,弱不禁风的,连走路都还要藏春搀扶,是不是男人哪走开了,不许靠绿豆那么近了 “藏春,那人你认识吗”文弱青年终于发现赵决的存在,一直朝这里偷看又咬牙切齿的,会是小春的朋友吗 “谁哪里”藏春让轻倚着自己的人坐在长椅子,天气挺好,晒晒太阳对他的身体有好处。 “就是树后的那个。” 是吗藏春望去,恰巧赵决也偷偷望过来。这一望吓得赵决“咻”地站直身子,怎么办,给发现了。那那那 “我可不是来找你的哦。我才没有哦。我不过恰好路过,你别误会哦。”声音又惊又抖,这让藏春莫名其妙,不过,藏春也从不指望赵决,看着赵决的样子又不知如何回答他的话,这这本来就无从答起嘛。 赵决的视线在藏春和那名男子的脸上转来转去,胸口一股闷气越来越大,四处扩散开来,终于把他给吞没了,他的眼最终停在藏春的脸上,看着藏春显得一派无辜又显得对他莫名其妙的眼神,委屈懊恼,不甘,乱七八糟的情感都一下涌了上来,又酸又苦又甜地充斥在胸口,最后化作几声惊天大叫跑了开去。 “啊啊啊” 两人面面相觑,“你朋友”青年人问。 “啊,”藏春看着早已消失了背影的地方,“就是我跟你提过的我要去教的学生。” “那个赵公子” “是啊。” 青年人闻及,轻轻地笑,“就是他呀,蛮可爱的嘛。” “啊唔,确实。”藏春心不在焉地答,眼还停留在远方。片刻似乎感到他还一直看着她,低下头就触及满含兴味的眼视与笑容,“哥,你干吗” “我能干吗呀”轻笑着,继而又停不住地咳了起来。这个人正是藏春的哥哥陈藏在。不过他 “哥,你”藏春愣愣地看着藏在手里的帕子染上几缕血丝,藏在仍是浅如春风的笑,他笑起来的时候和藏春像极了,一样的淡然,一样的笑如春风。 他拍拍藏春的手,“我没事,或许是病久了心气不足心血瘀阻,干于肺,不碍事的。” 是这样吗藏在小时就患了心疾,这二十年几乎都是用药养着,五行中心为火,肺为金,火克金,这心病必会累及肺病,这是自然,只不过看到哥哥咳血的时候,心里不由得难过起来,这也意味他的病情在日益变坏。 “哥,都是我没有照顾你,我,我还是不去王府了。”藏春蹲了下来。 “傻丫头,你已经把我照顾得很好了。若不是我,你早已许了婆家,过着无忧的生活。”藏在抚着藏春的头,这十几年来都是小春在照顾自己,而自己几乎是帮不上她什么忙的,他是那种连出门晒晒太阳,散散步都会让他气喘不已的废人,他不能一直拖累她的。 “也就是一个月,怕什么再说有王大婶会照顾我。你也可以去外面走动走动,不用一天待在这个小药堂子里。”“哥,”藏春的眼有些潮了,蹲下来头靠在藏在的腿上,轻轻地呢喃,“哥” “唔”轻轻地应,藏在微微眯起眼,阳光浅浅地印在他的脸上,温暖而安详的。 “哥,太平圣惠方快要编校成功了。”轻轻地吐着这几个字,藏春的眼半垂了下来,盯着藏在鞋面上的一个暗花上,像绿色又像黑色,分不清呀。 “唔,”藏在的睫毛轻轻地颤了一下又恢复安然,“那么爹,也快回来了吧” “大概吧。”藏春也不语了,两人交叠着静静地享受这难得的温暖。 第5章1 “嗳,陈大夫,这里是晴昼园,沿着这个回廊一直下去,左边是柳稼上苑,右边是柳稼下苑,过了荷池,这个池是可以通到后院,那可比这大多了,这里是后来王爷让人引进来了,陈大夫这边请,过了这池,就是少爷住的又飞轩了,靠右的就是少爷的书房,旁边这个房间与书房是相通的,原先建时说是读书累时方便休息用的,不过,房间到是挺宽敞挺舒服的,收拾了一下让陈大夫住在这,不知陈大夫可觉得满意” “嗯,挺好的。”藏春放下包袱,粗粗打量一下四周,“有劳管家了。” “哪里,只要陈大夫满意就行,王爷交待了决不可怠慢了陈大夫,有什么需要就吩咐一声下人就可以了。” “唔。” “陈大夫,我还有些事要去吩咐一下,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让下人叫我就行。” “好的,多谢。” 送走管家,她这才坐下来,可能一开始房子是为了看书累时休息用的,布置得很简单,与一路看来的富丽亭园相差甚远,即便是不远处赵决的屋子也显得金灿灿的。房里只有床和两三个茶几,虽是如此,东西看上去都该是刚新换的,房内还置了炭火,该是挺舒服的吧。架上放了些古玩,桌上也置了花,也见雅致,还特地点了些玫瑰参合桂花的香料,倒也清幽。与书房并无拦搁,应该是临时起意在甬道加了道竹帘。 想不到书房里的书可真不少,也不知是用在摆设亦或是真有兴趣,架上什么书都有,晃眼扫去,有学派正宗论语天论劝学,也有道教与佛学的南华经和佛说观无量寿佛经,还有偏学棋经周易,诗经褰裳,也有通俗市井小说李娃传,总之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书都有,藏春倒没想到赵决会看这一类的书,不,应该是她没以为赵决会看书。 出了书房,正对面就是赵决的屋子,中间隔着一假山水池,这又飞轩倒不像其他的园子里种满了花花草草的,只有左边靠墙的地方长着两棵孤单的美人焦,长得倒见茂盛。绕了过去,没料到赵决也在,才正想要退下,却发现似乎有什么不对,再看去,只见赵决安静地躺在长椅里,两眼明明睁着,该是看到了她的却没做声这不大像平日的他咧。恰巧一名丫环经过,随手扯来一问原来是他病了。 是吗他居然会生病再度看向一脸无神的赵决时藏春在心里做了一个决定。她东张西望然后又略显不自在地以袖遮口轻咳一下,赵决没什么反应,她走过去站定在他面前,他也当她无物地眼皮也没眨一下。 “咳咳,”再咳两下,藏春才压低着声音问:“哎,你怎么了病了” 没回应 再接再厉,藏春半蹲下来,“还是有心事说出来我可以帮你开解一下也好啊。”再瞅瞅他的脸,“不愿意告诉我要不,让人去请你的朋友来说不定出去玩玩就会没事的了。哎,要不要叫人去叫他们” 还不行吗藏春自己也觉得自己挺多事的,不过既然过问了就要问到底的,“怎么都不说话还是根本没听到我说的话会不会得耳疾了呀”她微凑近去看看他的耳朵,想想还有什么可能的,这人,自她来这么半会也没见他的眼眨一下,“哎”伸手在眼前晃了晃。 “我有看见了”赵决不耐烦地挥手拍掉藏春的手,然后翻转一下背对着她,真讨厌,人家现在不想见她了。 藏春也不介怀,只折了下衣服下摆,坐在一只小凳上,“原来是心情不好呀找个人说说说不定会好点呢。” “嗦。”赵决低低地吐出两个字,带着明显的鼻音。 “哈,我也觉得。如果是平时我早就不理你了,不过今天,”藏春轻笑出声,“就当我日行一善好了。” “哼。”老大不满。 “哼什么哼呀,每一个人都会有不高兴的时候呀,我也会呀。只不过,”藏春声音渐低,却清清楚楚地落进春日的午后里,“即便是遇到再不顺心的事,我却是一点也不慌张,只要深深呼吸继续往上就可以了。” “是吗”赵决的声音是模糊的,其实他自己也些搞不清,他也从来没试过有这样的心情,烦乱的,想出去热闹,可是和朋友在一起又想一个人待着,想站着又想躺下,他说不清是什么,总之是让他烦乱的,不安的,心闷闷的心绪。 “嗯。”藏春把下巴支在膝上,“真有烦心的事,能有人听听倒也是好的,就怕连个听的人都没有那才寂寥。” “我才没有烦心的呢。我不过是想我娘。”想我娘赵决一下为自己害臊起来,他都说了些什么呀 “想你娘”藏春保持原来的姿势,喃着这几个字。 赵决心里暗骂自己,没事把娘拿出来说做什么他翻转过来,用手臂支着头,看着藏春缩着坐的样子,青巾束着发,额挺宽的,侧脸的线条秀气地止于颌下,她似乎总是穿着青色的衫子呢,不若大多数百姓穿的黑衫或白衫。他思索着要对她说些什么,可是,说什么好呢总不能说刚才是他说想娘是没头没脑的傻话吧。 “呃,绿”怎么叫她呢她好像叫藏春吧,爹老叫她陈大夫,可是陈大夫他在心里叫一下,怎么办,他不想这么叫她呢。 “唔。”藏春两眼盯在脚边的一株小草上,并不知道赵决为了如何称呼而烦着。 “这个,”赵决不安地动了一下身子,头垂了下来,倚在臂上,“那天那个人是你什么人啊”话一出口,赵决也险些吓了一跳,可是他没有动,就这么静静地开了口,静静地看着她的脸,等她的回答,是了,他是在为这事不安而烦着了。 “谁”藏春转过脸来,一下就想到了,“前天早上”说的该是这个吧,“你那天怎么了”她还记得他那天夸张的样子。 “没什么,你还没说他是谁。”赵决小小声地说,或许连他都不明白为什么要一直问,他只知道既然都开口问了,再多问一下又何妨。 藏春看着他,午后的阳光照在他上半边脸上,一阴一阳的,她盯着他的眼,然后渐渐抿起嘴角,“嗯,是我哥,他身体不好,所以陪他散散步。是我哥哥。” “哦”拖着长长的音,或许是午后的阳光太好了,太温暖了,那莫名的烦乱,像潮湿的水雾一样被阳光如抽丝似的渐渐消散,而赵决突地又为自己的心意这么轻易因为她的一句话而改变而没由来地不自在起来,刚才似乎自己挺丢脸的呢,想想又翻身背对藏春。 “你,谁让你进来的”太可恶了,才不能让她以为她可以影响到他,可话说出来却是小声的,听不出什么火气。 “嗳,王爷安排我住在对面。”藏春站起来,拍拍衣服,说了这么久也该去备课了,她心里得意地笑,她可是夫子呢。 “哦。”声音是哼出来的听不出心绪。 “嗯。” 声音是蕴蕴长长的,她走了吗赵决没有回头,静静地卧在长椅上。隔了半刻钟,他侧起身子看看,阳光下的院子清清澈澈,于是,慢慢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比阳光还要灿烂。 嗯,夏天就要到了吧。 “太平圣惠方据官方所言是为了规范用药而册立的书籍,是一本实用性较强的书,而这次也主要是针对此书而学习的,所以我们重点是了解药理方面的知识。像药材分类和组方之类的,都要了解一下。 “在此之前,方剂分类历代也不一样,像以病证分类的五十二病方,还有黄帝内经,不过以上两本都较为粗糙也简单,只记录一些丸散酒剂,值得注意的是东汉时大医家张仲景所著伤寒杂病论,全书共314首,已经将理法方药融为一体,是后来学医之人的必读之书,你只要懂得即可。 “还有,正因为此次是朝庭为规范医法用药而修注的方书,所以必然有其标准与参照,这次就是以先唐医家巢元方之诸病源候论的理论体系以论系证的,不过,这不用知道,有个概念就行。” “还有就是 “那我要知道什么”赵决趴在几上看着藏春唠叨了半日,也没见她要知道学什么,虽然他现在都没承认她是他的夫子,而且还与她经过了一个早上的辩论称呼问题,她勉强他可以不叫她夫子,直呼名字即可,嘿嘿,还有他都不知道他有这么坚持的时候,而他也勉强许她不用叫他赵公子而改叫他赵决。 看了他懒洋洋的姿态一眼,藏春继续说:“关于配方的君臣佐使之组方分类,正是所谓君一臣二,制之小也;君一臣二佐五,制之中也;君一臣三佐九,制之大也;君一臣二,奇之制也,君二臣四,偶之制也;君二臣三,奇之制也;君二臣六,偶之制也;还有奇之不去则偶之,是为重方。等,说的是” “绿豆” “制方之用的大小缓急奇偶复七方也,还有” “绿豆” “”抬头看他一眼,“有什么问题”后者干睁着眼望着自己,不理也罢,继续 “制方之体,说的是宣通补泻泄轻重涩滑燥湿十种”再看他一眼,还是那副表情,藏春无奈地放下书,“不喜欢听我也没有什么办法呀我都说了我不会教书的了。”叹口气,藏春把脸埋进书里,“又没有人教过我,无从参详,我哪里知道怎么教,也只能教到这分上了。” “那你怎么会做了大夫不会是江湖郎中,医死人不偿命吧。” “我自己学的,没听过自学成才的人吗不说其他,来了解一下方药用法理论,虽然简单却是后世医家用药的具体之法,如素问云形不足者温之以气,精不足者补之以味,其高者因而越之,其下者引而竭之,中满者泻之于内,其有邪者渍形以为汗,其在皮者,汗而发之,其意思是说” “它的意思是形为阳,精为阴,气为阳,味为阴,阳者卫外,阴者藏精,故形不足是阳气衰,用温补之法以达病所,精不足是阴衰,故用味以实中。而病所在上,可以用涌吐的办法,病位在下可以用通利的方法,如果是腹部胀满就可以用消利之法,如果是病位轻浅在表可以用发汗的方法。”赵决没等藏春的解释就把她的余话说完,最后还不忘给藏春一个无聊的眼神。 这个人,也不知道在哪看过才是,才不和他计较呢。藏春忽视那个眼神,继续说:“气则气味厚,缓则气味薄,适其所至” 赵决身子往后靠去,一派懒洋洋的模样,“病情急时用迅猛之药以直达病所,慢性病则取缓补之力以温养,尽量使药食之气达到病情所在。” 藏春咬咬牙,继续:“病所远,而中道气味之者食而过之,无越其制度也。” 赵决双手交叠抱胸,“意思是服药是要注意不要和食物之气相逆,如病在上就要先食而药,而病在下则要先药后食,以免药效中途失效。” 藏春把书反压在手下,两目瞪着赵决,“大毒治病十去其六,常毒治病十去其七,小毒治病十去其八,无毒治病,十去其九,谷肉果菜,食养习之,无使过之,伤其正也。” 停住不答了吗 赵决扫一眼藏春,心情大好,脚一蹬地连人带椅退后几尺,跷二郎腿,才说道:“这个嘛,说的是药品在治病时也伤人的正气,就算是无毒的久食也会导至身体气有偏胜,所以治病是最好药食同用。” 呼藏春气馁地坐了下来,看着赵决心有不甘地说道:“你明明是一个纨绔子弟的样子,居然什么都知道。” “我哪里纨绔了明明我是大宋的有为青年好不好。”赵决极得意,对藏春的说词不置可否。 藏春一听,禁不住笑道:“你哪里有为了” “我哪不有为了就凭我是堂堂成王府世子的身份,全身上下都有为极了好不好。”赵决甚是得意,但一瞅到藏春满是笑意的眼眸又变了脸,“怎么,你敢笑我是不是” 摇摇头,我哪敢呀,藏春在心里补充一句。 “咳”控制一下笑意才是,藏春道:“言归正转,虽然病症一样,但因所处地域不一样故用方也会有出入,正如所谓的东方之域,天地之所始生也。鱼盐之地海滨滂水,其民食鱼而嗜咸,皆安其处美其食。鱼者使人热中,盐者胜血,故其民皆黑色疏理,其病皆痈疡,其治宜砭石。咳知道吗”藏春说完忍不住问问赵决,看他几乎没带什么表情地看着她,心下不由高兴些,不懂是吧“不知道也没关系,所谓术业有专攻嘛。刚才说的东方,还有西方,如西方金玉之域,沙石之处,天地之所收引也,其民陵居而多风,水土刚强,其民不衣而褐,其民华食而脂肥,故邪不能伤其形体,其病生于内,其治宜毒药,故毒药者从西方来。呃,刚才这句你知道吗” 赵决睁大眼。 好,很好,“没关系,我们再说北方,北方天地所闭藏之域,其地高导体居,风寒冰冽,其民乐野处而孚仭绞常睾。渲我司模示拇颖狈嚼础跹空饩洹穑俊泵坏日跃鲇蟹从Γ卮阂汛蚨ㄋ遣换岬牧耍识垡裁活┕ス鄄焖姆从Γ蛩慵绦邓模庀率悄戏搅耍澳戏狡涞叵滤寥跷砺端樱涿瘛毕旅娓檬鞘人岫畴诘摹还跃鱿匀皇亲蛔x耍剖窃僖踩淌懿涣瞬卮旱幕埃沼诖蠛缺17耍骸澳愕蔽野壮昭剑 br > 藏春立即噤口。你确实是白痴呀,只有白痴才动不动就火大地发脾气呀。 “接下来你是不是要讲中央之地了啊,也就是京都的” 你怎么知道藏春不甘的,虽然是有些嗦,但这都是用药之法的经典论述,这是必须懂的嘛。 “你就拿这些莫名其妙的话来问我懂不懂你当我是白痴是不是” “既然你知道是什么意思你大可以说你懂呀,你不说我自当是要说下去的。” “你白痴呀你想我堂堂成王府的大少爷,连这么些什么东南西北的东西都弄不明白吗我从小就要学习这些的好不好” 他的暴跳如雷让她静了下来,安静地注视他真让他感到她的态度不一样了,才莫名地瞪着他。怎么了他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我知道像赵公子这样的出身必是有良好的教育,只能说我能力有限。” “你”她不高兴了吗 “我没有不高兴,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我是没有能力教你的。” 咦,听声音有些丧气哦。 “不是这样的,你说的这些都是些与文言类的文章还有一些与道家学术极为有关的,都差不多,我从小就有学习,故而自是一听就知道指的是什么意思,但我不懂药材的,或许你教些实用的不就行了你说咧。”赵决把脸凑到藏春面前,有些讨好的。 第5章2 叹口气,藏春阖上书,不情愿地问:“你真的什么都知道吗” “没有呀,”赵决小心地回答,“至少我就不会带兵打仗。”是啊,每次爹都拿这个来欺压他,老说他当年如何如何的,而就目前大宋国泰民安的情况来看,虽燕云十六州未收回,不过估计也轮不到他去的了,所以这一辈子怕是没这个机会的了。 “那这些书你都看过”藏春满是怀疑地指着身后一柜子的书问,不可能吧,他明明是个孩子气十足的纨绔少爷样的,哪会有这么厉害呀。 “还好了,”赵决不敢太得意,免得她又丧气,“我房里还有一个小书房,还有些闲书。” 真是这样啊,藏春是真的不敢相信咧,她两手捧着脸,惊奇地说:“这么说来你岂不是文武双全”她想到他该是会武功的。 这一说,赵决又不禁得意起来,挺直了身子,用鼻孔对着藏春哈哈大笑两下,“这算什么,本公子本来就是完美无缺的男人哪。” “完美”藏春置疑。 明明用的是疑问句,偏听到赵决那却成了肯定句,不由得更趾高气昂了,“现在知道了吧,本公子不仅文武双全,而且琴棋书画无所不通。这天下还有什么能难得了我” 藏春翻一个白眼,“琴棋书画是用来形容女子才艺的好不好。” “有这么偏心的事”赵决不信,一脸不认同,突地想到什么,遂问,“那你会吗” “我”藏春愣了一下,摇摇头。这一下让赵决觉得这是一个挺严重的问题咧,然后把椅子挪近藏春些,“呃,我有事要问你哦。” 哦说呀。藏春眉眼上扬一下,瞧赵决的神色不是什么重要的事吧。 “这个,”说出来会有些丢脸嗳,不过,这个问题在心头好久了,如果不说的话不知又要失眠多久,“你为什么要骗我”呼,脸顿时烧了起来,真的太丢脸了,赵决侧过脸,不想让她看到他的不好意思。 “什么”听不懂,“骗你” “就是呀。”用力吞一下唾沫,这人真是的非要让人重复,也不知道人家很不好意思是不是。 “我哪里骗了你什么时候”藏春挺诚恳地问,也并不太明白赵决的别扭从何而来。 赵决忍不住,脸咻地转过来对着她,“就是你是女子的事为什么一开始就瞒着我”非要说得那么直白吗呼呼,脸更热了。可是,他居然看到她一脸不解与茫然,好像根本听不懂他的话,怎么,她想继续假装下去或是想狡辩吗为什么独独欺骗他一个人那个什么青楼女子知道,连爹都知道,实在是不可原谅啊。 “你说这个啊,我还以为是什么呢。”藏春站了起来,显得不甚在意,但又没有继续说下去,仿佛这个问题简单,可答案却沉沉淀淀在心里深处的,也仿佛是要思索如何回答这个问题的。她卷着书走出书房,站在门坎上迎着阳光,微微闭上眼,光线在她明润的脸上勾出平静的色彩来。 赵决跟了出来,看着这样的她,心里竟产生一种幻觉,仿佛阳光会把她吸走似的,瞬间就会消散,让他想抱抱她。但,她的脸宁静安详的,就像有股强大的让人安心的力量,同时也对抗让她消失的瞬间。 她转头看着他,“我没有骗你。” “那为什么”赵决追问。 目光重新放向青蓝的天边,“我并没有骗你。因为,我一直都是男装示人的,从小即是如此。所以” “所以” “我,本身就是这般的。”藏春平静地总结。 本身就是这般的 这话听起来 是这样吗那么说来只有他一个人没看出她真实的性别。这,对于这一点,赵决实在是不想承认。 不过,她的脸呈现某种淡淡的说不出的东西来,赵决定定地看着她,听着她说的她本来就是这般男装示人的她,想着想着 “你从来没穿过女装吗一直这样” “嗯,有记忆开始。”藏春淡淡地笑。而这些落进赵决的眼里却变成了一种说不出的遗憾。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女装的模样呢,她这般年纪虽早过了适婚的年纪,可仍是个女子呀,有哪个女子不喜欢美丽的,而现在且不说她是想要可是为了美丽二字,单是看看自己真实的样子似乎都不可能得到兑现她总是一张素脸一袭青衣。嗯,决定了,赵决在心里告诉自己,他会让她惊喜的为自己心中的想法。 不知道赵决在想什么,藏春问:“我是女子你不高兴吗” 谁会高兴一个女子成为自己的夫子。而赵决却误会了,以为她认为他知道她是女子而高兴,才想着的伟大壮举就一下抛到脑后,现在就又复归紧张起来,不安地退后两步,“我哪有,你你别胡说。”他才不会这么没骨气地承认咧。 他这又是什么反应,藏春见怪不怪,“算我说错了,你也不用这么紧张。” “我哪有。”赵决死不承认。 “你明明就有。” “我没有好不好” “瞧你这不就是紧张吗” “哪里哪里” 呵呵,瞧他紧张而又一味否认的样子,确实和哥哥说的那样有些可爱呢。藏春勾起一个笑容,眯着眼,凑到赵决的面前,“还不承认呀” 这样的笑容,赵决忘了否认,呆呆地看着藏春,没头没脑地来这么一句:“你笑起来的样子很很好看呢。” 唔 “咳咳”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咦,你咳嗽还没好呀”赵决压根没理解人家为什么会咳,只当是上次见她时生病还在继续咧。 “啊,哦,是呀。”藏春应道,有什么办法呢,也只好这么了。她回到书房,从书架里随意抽了一本书,是黄帝阴符经,“看过” “嗯,没事的时候随便翻翻。” “没想到你兴趣这么广,真看不出来。” “你到底怎么看我的呀”赵决叫了起来,她为什么老小瞧他呀,“你想想我身在帝王之家,从小就开始接触这些了,这有什么,哪个王公大臣府里的公子不是如此你别总认为我们这些人都是纨绔子弟好不好,就算是呀也是饱学诗书的纨绔子弟。” “饱学诗书的纨绔子弟还有这种说法我明明见你总是一副孩子脾气的,还有那天,你不是在醉花阁出现吗”“我哪里小孩脾气了本公子早已弱冠是个大人了,去醉花阁怎么了普天下的男子不都去得又何况以本公子的尊贵身份。”虽然讨厌那样的事,不过他才不要在她面前说咧,免得她和李律他们一样老拿这事来嘲笑他。 “哦。”仿佛是懂得了,藏春不再说什么,埋下头对着书。 “怎么了”沉默了会赵决忍不住问。 “没有。”藏春低下头翻着手里的书。赵决弯腰看看她的脸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可是他微微不安起来,等了片刻她仍不做声,遂开口说道:“其实我也不喜欢上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的,那些女人擦的粉一拍就有二两落地的,说话只会让我全身起鸡皮疙瘩,把诗词乱唱一通,弹的琴还没我弹的好。” “噗”这人胡说什么,藏春禁不住笑了声,“你说这些做什么” “我怕你不高兴呀” “你干吗怕我不 决意藏春第3部分阅读 - 决意藏春第3部分阅读 - 肉肉屋 决意藏春第4部分阅读 决意藏春 作者:肉文屋 决意藏春第4部分阅读 决意藏春 作者:肉文屋 决意藏春第4部分阅读 兴呀” “因为我,呃,你是我的夫子嘛。” “我才没有不高兴,不过是想看看这书讲的是什么,再说你也不能因为怕我不高兴就这么说人家醉花阁的姑娘呀,我也听过好唱曲弹奏的,蛮好听的嘛。” “哪有,那是你没听过真正的美妙琴音好不好。” “是吗那哪有呀”藏春不信,明明水胭弹得不错的嘛。 而赵决却笑眯眯的,用食指指着自己。 “你” 一个得意十足的表情,“没错,正是本公子。” 摇头,不信。 不信那本公子就让你崇拜一下本公子吧。 藏春从没想到过,会静静地看着赵决弹奏,是的,她不是用耳朵听的,而是用眼睛看的,从看着他从屋子里拿来一副绿绮七弦琴开始,用袖子抚去其上的淡淡灰尘,他并不急于表现自己的琴艺,只静静地对着琴凝视了半分钟,带着某种虔诚的表情,这让藏春也安静地看着赵决,选择与他同样的姿势盘腿而坐。 赵决的脸也和她以往所看到的不一样,他不嬉笑不生气不莫名其妙变脸的脸看上去居然也挺好看的,也有某种宁静的严肃。 先是两声沉沉的音色单调地响起,继而冷冷的琴音舒缓地展开,有一种清和淡远之感,与她以往在醉花阁里听到的抑或绮丽缠绵抑或细腻婉约的都不一样,这样的曲子不适合在那样的地方弹奏,更适合在温暖的院里,在阳光暖暖的傍晚,闻着花香时听着。不过,赵决弹这曲子完全没有男子所表现出来的洒脱与畅然,反而是更像出自于一名女子之手,有着女性特有的温暖与清眷之气。 闭目静静地感受,这样的琴音里有种淡淡幸福,又似乎夹着淡淡的忧伤,感觉似乎是一个女子在诉说着某种忧伤的幸福。 一曲终了,而赵决有些忘我地沉浸在音律的情感当中,久久不能回神过来。 “冷冷七弦上,静听松风寒。”藏春悠悠地念。 赵决看她一眼,手指抚触着每根琴弦,“你也懂这个” “我不懂,不过是突然想起这句诗罢了。”她实话实说,“我并不懂得弹琴,不过感觉你弹得挺好,感觉细腻而温暖,怎么说呢,有点像出自女性的手。” 食指一勾,发出清冷的声音:“这是我娘用过的琴,这曲子是凭记忆弹奏的。” 他在想她娘了吗藏春想说点什么安慰他,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呃,这个,”该说什么呢赵决没什么反应,依然盯着他的琴出神,“那个,你能不能教我弹” 戛说了什么傻话呀 连藏春自己都觉得傻,正想否认,哪知赵决抬起脸来给她一个一扫刚才的阴郁,立即精神百倍,呈现得意得不得了的表情给她,“知道我厉害了吧,想拜我为师了” 差点想吐血。刚才是哪个傻瓜还想去安慰这种人的了 “我才没有时间学这个咧,不过我倒知道你有时间学药理嗳。”哈,谁得意过谁 “那要不这样,你教我用药,我教你弹琴”退一步。 “我要考虑。” “这有什么可考虑的,你要是闷的时候还可以弹弹曲子岂不是很好”诱骗哦。 “真的” “当然真的。再说让我堂堂王爷世子教你那可是天大的光荣啊,哈哈。”想着赵决也不免为自己肯如此放下自己的身段来教她而崇拜起自己来,她不知道该有多感动才对。最主要的是这么一来他不就也成了她的师傅了吗这么一来他们之间可就是平等的了,她以后就不许拿她是他夫子的事来欺压他,害他乱没面子的。 就这么说定了。 “从明天起我要教你弹琴” 第6章1 “琴,通身是韵。琴一般长约三尺六寸五,象征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弹琴指法可分为泛音散音按音。具体的等下再教给你哦。来,你试试。”赵决非常之友好地移出位置让藏春上来坐。 藏春指指自己,这就叫让她来了吗这么快呀,刚才她都没听清楚是什么呀。 盘腿坐了下来,两手轻轻地抚上琴面,吸口气,手指一勾,轻得不能再轻的一声,看赵决点点头,再来是吧,再大些力气就可以了,闷重声响延绵不绝,再扣琴弦还发现振颤的“嗡嗡”声,无辜地抬眼看着他,她可从来没接触过这个。 “笨。看我的。”赵决半跪在藏春后面,伸手绕过她的身子,细长的指轻轻地停放在琴弦上,不由得扫了一眼藏春的手,似乎“手指怎么这么粗糙啊” 什么呀收回手放在膝上摩擦一下,藏春懒得答他,她每天都要捡药的好不好,谁像他大少爷呀。 “要像我这样,左手只是轻轻地触弦,右手同时拨弄琴弦,这样出来之音,清脆而高远,轻盈活泼,这是泛音,可以有很多种弹法,你试一下最简单的。” “哦”学着他的样子,好像是这么回事呀,藏春有些高兴,忍不住多来了这么几下。 “还有这个左手不按弦,仅以右手弹出这弦音,这样的声音深沉浑厚,这叫散音,你试下。” 这个容易多了,连连单手拨了好几下。 “还有按音,就是左手按弦,右手同时弹出,声音是比较圆润婉转舒情的,再来一下。” 感觉不错咧,藏春一连都在试着三种不同的手法,正当她正高兴的时候身后的赵决却突地粗声粗气地说道:“这是最基本的了,你要多练习才是。哼,弹得真是难听。”遂站了起来走了出去。 他的脾气就是这样,藏春也不以为然。 有吗藏春看着他的背影,很难听吗她不觉得耶,再轻拨轻弹,放手再弹,轻按再弹,果然不一样咧。 “我知道你是懂得什么叫汤液醪醴的,”藏春一开始讲课就先申明以免赵决又有意见,“主要要提醒的是五谷熬煮成的清液即汤液在药上是作为五脏病的滋养剂,而再次发酵酿造而成为醪醴则是五脏病的治疗剂,王爷不是说过会去参加皇上的御宴吗到时定要喝酒,这个可能会问到哦,你要记下的了。” “是吗”赵决眨下眼,这喝酒要考药理头一次听过,不过,暂且相信她一次了。 “这次成书还载有丹剂,这丹剂首推小金丹,要了解丹药的炼制方法,你记好几点,药材要在孚仭讲Ю镅校殴薹獠赜谇惩料拢蒙2裆盏孛嬉涣咛欤恋诎巳绽淙春蠼┕纬鲋糜诹硪淮殴拊俾裼诘叵缕呷杖uセ鹑戎偃〕黾纯闪睹畚ね枇恕u馐且话愕ひ┑牧吨品椒ǎ私庹飧鼍涂梢粤耍挡欢u绞庇兴只嵯咨鲜裁醋ぱ盏牡じ噬希桓咝宋势鹑绾沃凭筒缓昧恕br > 赵决忍住不翻白眼,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丫头呀,这居然也能给她想到 “有很多方药虽然组成一样,但量不一样功效则完全不一样,医圣张仲景的方就有很多这样的情况,这个主要是有数字的药理在其里面,奇为阳偶为阴,值得一提的是有些药如补气调药性的大枣三十枚和二十五枚的差别,一个是偶之和一个是奇之和,就是阴中之阴一个是阳中之阳的关系,所以三十枚就侧于补阴,而二十五就是补阴,其他以此类推,你别不当回事哦,有可能会问到的哦。” 知道了。有听进耳朵里,就是不知道会停留多久罢了。 “你刚才有没有看清楚示范啊指尖要垂直,这样才不会有杂音,文武宫商徵羽七弦要记得呀,这个是最基本的了。像我这样放手,来,再试试刚才教的几个音。啊,对,就是这样,再放松一下腕部和手指,连续些会更好,就是这样,要用心才行的哦。”呼,没教过这么笨的学生呀。 “我从来没接触过,自然是难了点嘛。而且我觉得我已经很好了。”藏春不由得替自己辩护,“你听听,这音色听着像不像风声还有雨声还有还有” “是雷声”赵决毫不留情不给面子地给出事实答案。 “真不可爱。”嘟喃着,藏春才不管他,继续左按按右拨弄琴弦。 都学了四天了连最基本的指法都弹得乱七八糟,“你要加紧练习才可以哦,你学得这么慢怎么可以接下来你还要学习剑法呢” “什么剑法跟谁学呀跟你吗”她边拨拨弹弹,边问道。 “当然是跟我学了,我早想好了,你跟我学剑法和弹琴,你只教我药材一项,这么一来还是我比你厉害,才不会吃亏。” “你脑袋怎么这么复杂”他真有心思想这些啊 “你怎么会了解,想我这么优秀的人居然让一个女子来教授课业是何等心情。” “我才不要去了解呢。你不想让我教我还不想教你咧。” “你”赵决又气得说不出话来,这绿豆每次都要将他一下,而他又偏偏拿不出什么话来回她,真是不甘呀,唯有 “没见过这么笨的学生,按时要懂得轻按和重按之分,所谓轻时蜻蜒点水,重时要稳不能颤音,笨,笨死了” 给他一眼,算了,就让这个笨蛋骂骂自己笨好了,也好平复一下心情嘛,不能老让他处于下风,这对小孩子身心健康不利。 再说她有的是机会“报复”他嘛。 “麻黄辛温散寒长于发汗,而桂枝却长于和营,故麻黄汤用在表实证,而桂枝汤则用在表虚证,这么简单要讲几遍呀” “你”赵决气得说不出话来。 “说了触时要轻盈灵活,指腹轻划即显出悠远若隐若现的轻灵美感,你这是弹棉花是不是” “你”咬咬牙,忍。 “少阳即半表半里,皮里膜外之病证,而柴胡长于解半表半里之邪气,而少阳病寒热往来,柴胡解半表之寒,配黄芩则解半里之热,故小柴胡汤为少阳病要药。你说什么哦,为什么用黄芩不用黄连你是猪呀我昨天才说黄连善清脾胃之湿热,黄芩善清上焦肺卫,要讲几次呀” “你”赵决额上的青筋“突突”直跳。 “什么叫连续你会不会呀指腹划压振动琴弦,像这样好不好。不要让其他的手碰到了。这个音又出错了,就这么一首曲子你弹了一个时辰了还没弹完,还错误连篇,四指回旋过来就可以了呀这样才表达得出心中澎湃之意,你轻点行不行,琴会断的知不知道当它是你的药材呀乱抓一通。” “你”藏春嘴角禁不住抽动起来。 “你怎么一个药材都不知道呀” “谁说我不知道” “你说你懂什么” “人参啦,冬草夏草啦,鹿茸啦,还有呵,差不多了。”最多也多不过十,赵决在心里补充。 都是些补药,大富人家的常品,忍住不发脾气,才不跟他计较呢。藏春发现跟这个人相处越久,她也变得和他一样动不动就发火跟这样的人在一起想不发火都不行。 “嗳”丢给他一本书,颇为残烂的,“这是神农本草经,你自己熟记上面的药材,不多不少,刚才三百六十种,上中下三品各一百二十种,像你这么聪明的脑袋很快会记住的。” 这,捡起书来,什么嘛。 “这图就是样版”看到藏春点头,又转而仔细看去,叶子小小的,看上去有点和攀岩类植物差不多,“薄荷,辛凉疏风解表,透疹利咽,一年四季可采,鲜用或阴干用。它长这样子的呀,我还以为要长得和园里的夜香花差不多,就像茶叶差多。” “不要因为喝了薄荷茶就当它和茶叶差不多。” “植物这种东西,要看过才知道的嘛,要是让我见过呀,说不定我比你还要厉害,没准到时你得请我做夫子。” “你呢”藏春笑着摇头,对他的话一派不信的模样。 看她那样子是不是在小瞧他他可是堂堂赵决哦,“要不我们去野外识药去怎么样这样对着书哪会有什么精进啊,要看到实物才行呢。更况何你看天待在书房里,半个月都没了出去了,顺便去玩一下嘛。” 唔,这样啊。 “那好,今天放你假,你去吧。” “怎么你不去呀”她不去他一个去有什么意思呢。这些天天都和她在一起,他几乎都忘了李律他们,不过他情愿和她在一起,至于为什么,赵决认为这是因为他要教她琴与剑,这么一来他身为她学生的事就扳回来了。 “你不去我怎么知道哪种药对哪种呀。而且你也可以去看看效外的风景哦,难得的好天气哦,空气一定很好哦。”侧着头想一下,温和地笑开,“那走吧” 两个隐藏在花丛后的身影相视一下,又禁不住笑开了老脸,“王爷,决少爷和陈大夫这可是连续几天都去郊外认药了。” “看来他们两人相处得还不错嘛。”成王爷满意地抚着须,想起什么地拍拍管家的肩,“我说老王呀,上次让你跟踪去听听两人都说些什么,居然被那小子发现,你这个副将是怎么当的呀。” 因为实在好奇儿子会和什么人相处得还不错的,就让管家去探听一下,哪知 “大帅,”管家用以前的称呼叫着王爷,“我明明有掩饰得挺好的,在出城半里的小坡不知敌军怎么就发现我了,当时公子的那个眼神啊,”管家一想到那个满是冷冽与警告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寒颤,“王爷你是没看见呀,当时我吓得腿都软了,还好当过几十年的兵这才能支持到府上咧。”听他这么一说反倒像是光荣了。 王爷不以为然,“太没用了,那小子有什么可怕的,害得我现在只能远远看看,也不知道进展如何了。” “王爷你是有所不知,这几日少爷看到我仿佛那股冷气还在,我都不敢太靠近有少爷的地方哦。”管家抹抹额上的汗,呵,还春天呢,“现在想想陈大夫居然不怕少爷,真是奇迹哦。” “这你可没我行了吧,谁让你连生四个女儿也没个儿子呀呵呵,我那儿子呀,不提也罢,哎,自从他那个娘去世了总是这副脾气,长不大的,任谁也不能相处得了的,除非是那些狐朋狗友天天围着拍拍马屁吹吹嘘了。这个陈藏春呀,一看就知道是那种稳重淡泊之人,你没看到呀,她就是不笑呀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也会觉得挺温暖挺踏实的,这种人才制得了我那儿子。” “那,大帅你打算把这么好的姑娘往敌军怀里推呀。”管家可不知道王爷打什么主意。 “没有没有,我哪会这样,我只想诱敌投降呀。哈哈”思及得意之处王爷禁不住大笑起来。 “可是陈大夫的身份”管家提出担心所在。 “这你我可管不了,他们要自己消磨,再说这可是陈大夫的事,由她决定。哎,就怕我那儿子不争气,人家看不上眼哪。”成王爷感叹,“哪里像我呀,当年英姿勃发,是多少姑娘爱慕的对像呀” 管家翻白眼,看看吧,这对父子如出一辙,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四月的京都郊外,近了夏,有种葱郁至极之感,还有暖洋洋的阳光,所有的植物都在享受着春日的恩泽,含着晨去的露珠,展着芳草的香味,挺着身子让人感到所有的美好都在一寸一寸地生长着。藏春半眯着眼,感觉舒服得让她想躺下来,赵决嫌她慢回过头来等她。 “你倒是挺会享受的嘛。” “这不叫享受,这只叫感受。” 是啊,感受赵决闲闲地说:“你在感受是吧可是你也不能停在刚刚你才说过的这株可怜的百花蛇舌草上,它快断气了。你怎么能把你的快乐建立在小草儿的痛苦上呢” 什么哪里藏春跳了起来,果然,一株小小白白的蛇舌草已经整个被压变形而伏在地上了。快速看一眼赵决幸灾乐祸的脸再看看小草,应该还可以生长的吧。咦,眼角瞄到矮竹丛旁一株红花。 “哎,你看那株,是清热解毒的上品,叫云南重楼,又名蚤休,每七片叶子就一朵花,用在毒蛇咬伤效果很好的。” “毒蛇咬伤就凭这株小花”赵决不信。 “你不信呀,要不你把脚伸到林子里等蛇咬一口我替你治一下,不出四个时辰定是会好。” 一听这话,本来想要伸手扯花过来仔细瞅瞅的手禁不住颤了一下,是气的,赵决忍不住骂:“你白痴呀”给蛇咬不毒死也会疼死的 “呵呵”她倒是高兴。笑什么笑,赵决老大不乐意,“哎,你知道吗,最近你似乎很少发脾气了” 你“你想看我发脾气是不是”她是不是有病呀,还笑,他发脾气她高兴什么呀。还笑,真讨厌,她这么笑会让他觉得很丢脸的,可是她笑的时候,总是挺暖和的。 “啊,对了,这个你知道吗”藏春扯起一张叶子问。赵决一看,刚才的好感立即烟消云散,大吼:“你不要当我什么都不知道好不好,这是竹子”这有什么难的,他还知道刚长出的笋子是可以吃呢。 一个大大的白眼,谁跟他说这个“你看见了吗这种刚长出来的嫩黄的叶子,叫竹叶卷心,可以清心火,像心火热的口疮或失眠都可以;如果是这种长成的就可以用在烦热口喝什么的,嗳,还有,”飞快地看他一下,他倒挺认真地在看哦,“这竹子如果剥开,里面的内膜刮了来叫竹茹,像胃热呕吐就可以用它了,如果竹子放到火上熏烤流出的清汁叫竹沥,可以化痰,用在咳嗽胸闷。” “这么复杂,还有没有其他”扯下一片叶子,这小玩意能治这么多病,神了 “差不多了吧。” “竹子还有一项作用,你不知道了吧,看我的。”赵决又开始得意起来,就着竹节一折手里多了条三尺来长的竹子,再用手一捏成了两,给一条给藏春。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这竹子还有什么作用是她不知道的 向前走几步站在一个空旷的地方,把衣衫的后围反折一下别在腰前,回过头来冲藏春一笑,赵决手里的竹条反挑往上反手一握横立眉前,另一手以架空的姿势与握剑之手交叠。只一个瞬间,他束发的带子扬起,手里的竹条笔直一划,径直点向藏春的眉心,只差那么一厘,手肘一个圆弧带动竹条往后一收,顺势一个凌空翻身再直直地刺出去,竹条仿是受到气流的注入,连连振颤几下直到末端。 这剑本该是洒脱的,只是换了细软的竹条,不免显得轻软,但也正是这样反而带着某种舞蹈的韵味在其中,他舞得还算漂亮吧,她这么想的虽然她从来没懂过这些东西,他似乎有意在卖弄呢,看他纵身一飞,竹条往上一挑,一划一勾,待他落地转身面对她时,被划落的竹叶四面飘舞着,还有身后的竹子在左右左右地划着好看的弧。 其实,有的时候他是蛮可爱的呢。藏春站在一边看着他的衣衫涌动,静静地想,虽然到现在他依旧会用凶巴巴的语气跟她说话,和初识时一样动不动就会发脾气,对什么事情都会用高人一等的眼光去对待的,不过看他在阳光下一招一式地舞动,其实自己从没有这一刻感到快乐过。 而最初初那一剑,她本该是要被吓着的,却在刹那间肯定他只是故意的,也知道他不会伤害到她,故而只微愣了下没移开步子去迎向他那一剑。他连续飞身击出的样子有种张扬的洒脱,旋身,竹剑抛入空中,跃起接剑却直冲上天。落下层层飞花,轻点地,遥目而对。 咦 第6章2 她那是什么表情赵决收势轻轻吐出一口气。啧,一定是被他完美无缺的剑术给震住了。他把竹条反立在身后走了过来,“羡慕吧,赶明就教你这个。” 藏春瞠目,“你要教我这个” “废话,当你师傅一事还能有假哎哎,你别不愿意哦,像我这么难得的师傅可是很难请得到的哦,别人求还求不来咧。” “我怕我笨,到时你又发脾气怎么办。”她故意的,想看他的反应。见他微微皱下眉,她不情愿地道:“那就尽量少发脾气喽,不过,你可不许像学琴那么笨。”说完把手里的竹条随手一扔,一个抛物线倒插葱在松软的泥土里。 “哎,学了那么多常见药材了,可不是白出来玩的,我要检查成果哦。”藏春嬉笑地走在前面,看赵决跟了上来,便开始了考试。一看到认得的药材便随手指去“这个”“那个”的,快得赵决光是转头看上下左右的花花草草就有得他累的了,嘴里还忙不迭地“啊茜草”“这个,这个夏枯草”“唔,是荆芥吧”,简直是错误百出,惹得藏春又好气又好笑的。 “不是吧,这记得这叫什么苍术的,不对你瞪我做什么错了我也无可奈何呀,你知道这药材就有点那个,就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这药才也是普天下的植物也莫不是药呀。” “这不就是药食同源嘛。啊,停一下,”蹲下来指着脚边的一株无名植物道,“这叫天南星,可以用在中风头晕的,主要是用根茎。” “这个中风”赵决似乎颇有兴趣,看藏春点头,准备动手就挖。藏春忙拦住他,这可是要在秋冬采控才管用的,春天采只会让药力失效,“你干吗” “我爹以前有部下就是得这个病没了的,我先拿这个回去,没准我爹得了没处医。”说着又动手去扯连根拔起。 “口没遮拦的,再说风痨鼓格是四大难症,基本上没什么特别好的方法了。” “那你又说”耍他呀。 “疗效是如此,可是病情深重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所以先师们一直说要善于治未病,此才为上医嘛。”这个都不懂。 切,赵决看手里的天南星,我扔。藏春看他一眼,默默地把它捡回来,在原来拔出的上方把根往里插进去再填上土。 “干吗,不就一棵小草嘛。”他才不以为然呢,再说了药材铺里不是都会有的吗 “你可是大少爷,又怎么会懂那些为了寻一株草药而生活着的人的辛苦。”她是淡淡地说出这话的,看一眼仍然展现青翠的草,这样的日了里该是会存活下来的,拍拍手站起来。 她的背影,有某种他在这么些日子接触下仍不懂的东西,“包括你吗” 藏春怔了一下,回头淡然一笑,“是的,也包括我。” “我”他不知说什么好。 “我本来就是一个普通的郎中,自然是要来采药的,这很正常。”她很坦然,不是因为面对他,仅仅是一向面对生活的坦然,“再说了,你不是一开始就说我是下等市井之徒吗讨生活便是如此。” “不是的,我”我什么呢 “好了,咦你看,这居然有一片刘寄奴,平时很少见的哦,这种草药可以疗伤哦,止血效果也很好呢。” “那那,巴豆,树好高哦,以前我也采过哦,现在药铺里还有呢,要到秋天才能采,让你吃一点,包你拉泻好几天。”这女人胡说什么赵决难得平静一下的心情又给她挑起了,“我说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和你你看到那边那株牵牛花了吗其种子也是可以泻下的,而且有毒,我看还是用这个较好。” “你”赵决猛地扑过去打算教训一下这个越来越无法无天不把他放在眼里,不,从一开始她就没把他放在眼里过。藏春眼尖反应快,呵呵大笑跑了开去。 明明是要拿她出气的,可每次一看到她笑,无论是静静地凝着你的笑还是像现在随性地大笑,又觉得有一种叫满足的情绪包围过来,让他觉得即使是她说他是笨蛋也是值得的。 这种感觉,这种感觉意味着什么呢 “少,少爷又出去呀”管家涎着笑问候赵决,只换了一个冷眼,摸摸鼻子,脸转向身边的藏春,“夫子今天又教什么给少爷呀” “管家好,学了配伍原则,现正准备去南城采药。” “哦哦,采药啊。呵呵,少爷又学了新知识呀,陈大夫真是厉害啊。呵呵。” 管家没头没脑的,让赵决大为光火,别以为他不知道爹在打什么主意,要不是藏春在旁边,省得她老说他小孩子乱发脾气这才没吱声,管家还想没完没了地探听什么。 接到赵决的冰山来袭,管家干笑一下退下几步,“赶时间呀,你们忙,呵呵,少爷请,陈大夫请。” 看两人一踏出门,管家自己也赶快溜。 “王管家似乎很怕你” “哪有,府里有这么多事,他不要做事呀”赵决无论如何也是不会承认的,只心里恨恨地想:他再多说一句我就折断他的脖子,还能不怕我吗现在除了我爹,最不怕我的就是你了,居然还敢问管家怕不怕我 “别以为我没看到你瞪管家。” “我哪有,我的眼神一向很冷冽的。” 赵决不承认还仰起脸装出一副了不起的模样,却引来藏春一阵笑,“你呀你真可爱。” 这女人胡说些什么说他可爱他的嘴都快抽抽了,想给她回嘴,可话在嗓子里转来转去又咽下去了,说他可爱嗯,他可爱 四月的京都温暖而湿润,这样的天可以说是最好的天气,再往下到了本八月可是会比较干燥而闷热的,虽然现在温度还是偏低的,但厚重的棉衣都褪了下来,显得清爽方便许多,而玄武道上人来人往的比以往都要来得热闹。 藏春站在路边的字摊上随意翻看着,刚才赵决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说有些事要办,让她先随便看看。难得有时间有心情上街走走,思及此,这一个月来似乎是她二十年来最为自在与轻松的一个月,和过去的生活有很多出入,比如,她学会了最基本的弹琴,想到这个她不由浅浅笑起来,一开始连自己都没想到会和这样的富家少爷相处得来呢,虽然他还是和她过去所认识时一样总爱带一副了不起的混世恶霸的表情,走在路上只要是知道他的人莫不避得远远的,她不用看他的反应也可知道他定是会在心里哼哼地说自己又是什么堂堂赵大少爷的话,每一遇到这样的事这就成了他的口头禅,这个反到让她觉得他是个孩子,可爱的。 只是不过她淡然地笑了,把目光放向正巧翻看的一页书目里。 二妃怨处云沉沉,二妃哭处湘水深,商人酒滴庙前草,萧飒风生斑竹林。是曲词。 轻轻地念着,心里却有了痕迹。 “哎,看什么呢,这么专注。”身后探出个头来,藏春只小小地惊跳了一下,看到赵决背负着手,“买什么呢” “这个,呵呵,没买什么。”赵决不自在地道,缓缓地让袖子长长地垂了下来,再偷偷地塞进袖兜里。 连掩饰都不会,做得也太明显了,不过她也不甚在意,她也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只“唔”了一声正待要走,突闻有人远远地喊:“赵兄赵兄等等” 两人都循声望去,原来是李律王怀仁与张踪芳,正为看到赵决而高兴正要朝他们过来。两人对视一眼 “你和你的朋友聊聊,反正我又不认识,我到前面的十里香等你。”他的紧张那么明显,她好意地提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来,再说,省得到时他们对她问东问西的。 “这样行吗”他有些吞吐,又有些担心。 “放心好了,等不来你我会自个回去的,就这样啊,走了。”藏春像是与他擦肩而过的陌生人悠然自得地走开,阳光照得她青色的衫子微微发白,赵决有些出神。 “赵兄看什么呢美女吗”李律一个巴掌拍在赵决的肩上,说完这话又哈哈大笑对着其他两人说,“赵兄怎么会看美女哪有女人入得了赵兄的眼哪,是吧”其余两人也笑,不知何故,赵决觉得异常地心烦,忍不住又望望藏春远去的背影。 “赵兄啊,咱哥几个好久没在一起,走,带你去看个好东西。” “可是” “正是,难得在此遇到赵兄,去去去,包你大开眼界。”几人你一言我一句,推拉着赵决离开了。 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呢,却原来是“聚宝斋”新来了一派玉石,似乎是成套的,什么翡翠瓜果白菜,还有玉石莲玉雕珊瑚树和一套玉石18罗汉,虽然确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但是,他们几个没看出来他很烦吗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地没完没了的,说要让他买那个翡翠白菜给王怀仁,那个珊瑚树就给李律,还有那个莲花送给张踪芳,他们当凯子是不是于是他让老板把这些什么菜呀花的都送到成王府里去。他们还要他请他们去“富临戏院”去听戏。去去去,他才没那个兴趣,付了银子,开头也没听完就溜了。 也不知道藏春还在不在“十里香”等他哦。 才踏进店里小二就涎着笑脸过来,“赵公子” “去。”一手挥开,真碍眼,没看到本公子在找人吗四顾一环,蹬蹬上二楼,一眼就看到了她,好心情立即涌了上来,正想过去吓吓她,立时收住了脚。鬼使神差地在背对她的位置坐了下来。一眼瞄见小二想上来招呼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射了出去,吓得小二差点滚下楼梯。 罢了罢了,看来赵公子心情不佳,只要不闹出事来就好。 这个娘娘腔到底是谁赵决想回头去看又怕让藏春发现,哼哼,趁他走开这么一会就和别的男子有说有笑地在这里喝茶 藏春也没想到会遇到苏砚,听苏砚的意思兴许这个月太平圣惠方即可出台,他说的没错,这本书的出台在医药界将会是一大影响。而这次负责参与收集与编注的医官想来都会得到皇上的嘉奖,若不是他们十四年来夜以继日地劳作想来也不会有今日之成果。苏砚还说父亲有感此次的成绩与效应想要在书院里开设医类课业以规范此类学子的学习。藏春是有见过院士的,心里对他的头脑不禁要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这院士也能想得到。 “话说回来,藏春兄,到时可以去做授业解惑之人呢,不知可否有幸能请到藏春兄呢。” “我”没想到苏砚有此一说,微愣才回神答道,“苏兄说笑了,我怎么行我去岂不贻笑大方” “怎么会,以藏春的学识,必是不成问题。到时我会接替父亲的位掌管书院,届时必可以与藏春下一同创出新的天地,神仙眷侣也莫过如此,岂不羡煞旁人”说这话的时候苏砚的眼清亮许多,也直接了许多。 他说什么赵决微微握紧了拳。而藏春 淡淡地笑,淡淡地说:“这倒是要多谢苏兄美意,只是小弟我资质平庸,怕是不能担此大任。” “藏春兄何必推委难不成看不起在下吗”苏砚更进一步。 藏春仍是好脾气地淡定地道:“苏兄莫要误会,只是兄弟我只懂得看看小病,开开小方,怕是会误了苏兄的美好远景,到时岂不” “怎么会,我看藏春兄”苏砚再接再厉的,而身后的赵决眼直跳,面有青筋地一拍而起,桌上的茶壶振了一下,也振到了身后的两人。 他大咧咧地站到两人中间,也不看苏砚只对藏春说:“怎么这么久,再不回去赶不上晚饭了。” 他怎么了阴郁的脸。 “藏春兄,这是”苏砚看着赵决,一脸的戾色,这个少年人是 “哦,这位是成王府的赵决,这位是,”看看赵决难看的脸色,“誉海书院的公子苏砚。” 苏什么鬼砚“嗦,谁要认识他,我们走。”赵决才不管他是哪家的公子,他只想早早离开这个鬼地方,呃,顺便带上绿豆一起。 “原来是赵公子,久仰。”苏砚涵养倒是好,并不介怀赵决的话,不过他的礼貌客气只换来人家的一个大白眼。 “走啦。”赵决伸出手去拉藏春,看着藏春不明显地退了一步,眼一暗,不过,这已经够了,他吃惊地看着藏春,然后不信的目光再转向苏砚的脸上,一种愤怒而酸涩的情潮涌了上来,填塞他整个胸膛。 不走是吧。他突然伸手用力一扯,把藏春扯了过来,而苏砚怕出什么事也想去抓住藏春,却被赵决一下挥了开去。 “别以为你是什么书院的公子就敢对本少爷无礼,告诉你,你在本少爷眼里也不过是个下等人,想我堂堂王爷世子,你连和我说话都不配,还不滚” “藏春”苏砚才不管赵决那一套,这个公子混世是出了名的,他只关心藏春,而这也是他认识藏春一来第一次直呼其名而不是其他。 藏春曲肘手不着痕迹地收回手,像没事似的说道:“苏兄,今日 决意藏春第4部分阅读 - 决意藏春第4部分阅读 - 肉肉屋 决意藏春第5部分阅读 决意藏春 作者:肉文屋 决意藏春第5部分阅读 决意藏春 作者:肉文屋 决意藏春第5部分阅读 多有得罪,我们改日再聊。” “藏春” 她浅淡地笑,“我没事,我现在替成王爷诊病,所以认识世子。” 是这样苏砚略为惊讶而又不十分相信地看着藏春,真是这样他有些失神地看着她,再看赵决,他 赵决已甩袖而去,见苏砚不做声,藏春便作揖告别。 揉揉发红的手腕,看向不远处生气大步走在前面的赵决,想追上去可最终也只轻叹一声,静静地跟在他后面。 第7章1 两人一前一后地挨到王府,有两个不懂察色的护院迎上前来请安被赵决一脚踢开,两名护院唉叫一声滚下石阶,而赵决似乎还不解气,还扑上去补了几脚才气冲冲地朝又飞轩走去,而两名护院抱着腹连头也不敢抬,一动也不敢动地躺在地上直待赵决走远。 藏春站在门边摇摇头,走过去蹲下来替护院把脉,安慰地拍拍他们,这简直是无妄之灾呀,他们只要休息几日即可无事的。 她原本不想说的,而且也没什么好说的,她也不大明白赵决为什么突然脾气又来了,对着管家和王爷也只是说他不明就里地发了她朋友的气,说了些莫名的话,原本认为自己已经是拣最轻最不重要的说了,哪知此话一出管家和王爷频频长吁短叹,王爷更是一副又伤心又气坏的样子。追问才得知赵决的娘亲在他十岁带他同往山上进香还愿的时候被抢劫杀害了。 事情原本挺简单,可偏偏那伙劫匪就是以往成王妃上香时常施舍些钱物之人,而赵决眼见娘亲为了救他而被劫匪活活勒死,所以自那件事以来就对贫穷百姓有着莫名的敌意,总认为他们是贪得无厌之徒,故而每每都不会有好脸色,而他这个做爹爹的人也就难免纵容这个儿子,才会形成了这样目空一切的个性。 话说到此也该是完了的,可奇就奇在成王爷笑眯眯地希望藏春对此不要太介意,并且还列数了赵决除此以外的许多优点。 藏春听着点头微笑都快麻木了,有些不明就里,而脑海里不期然地想起前年有人来跟药房先生的孙女提亲,当时媒婆也是这么称赞男方的。唔唔,略显诡异。 好不容易才就此结束话题,藏春走在院里暗暗地吁了口气。院里的石路上已经泛出了月银之色,才一会的工夫竟这么晚了。思绪整理着这一天所发生的事所听到的事,赵决他虽然无礼,但也有伤心之处吧。原来每个快乐与不快乐,娇横与纵容的背后都有自己的故事。 回到又飞轩,看到赵决的屋子通亮的,而刚才又看到几个大丫环都站在外面,怕是被他赶到外面去的,思索着要不要过去,才一下就放弃了,算了,轻摇头打算回自己屋里去,才一转身眼尖地瞄到一个小小的黑突出假山影子旁边,皱一下眉,是他蹲在那吗 轻轻地走了过去,真的是赵决,蹲坐在一块小石头上在望月。见她来了也不吭声。 弯下腰来脸对着脸,他还是没什么反应地瞪着月,她暗暗地叹息,转身离开。 “坐在这里。”身后是赵决烦躁的声音,回头看他,月光下青白而妖异的脸也瞪着她,她退回去如他般在他旁边的石阶上坐下,有点凉,缓缓地收脚先靠拢,起身半蹲着。喝,一下赵决的脸欺了上来,让她小小地吓了一下,想退可背已经贴在假山池上,他的脸有点冷凝,也或许是月光的关系,她一动不动地回视他。而他似乎在是打量她的脸,眉,眼,嘴,无一遗漏,不带感情的,随即从袖里拿出一样东西来打开摊开于掌心。 “哎”藏春想撇过脸,这是要干吗,拿什么东西往她脸上抹赵决手背一压把她的脸压正对向自己,“别动。”“可是你” “叫你别动就别动。”赵决突地大喝,手里的动作停了下来,两眼盯着她。藏春呆了一下随即回过神来,垂下眼帘眼珠转向别处又复回来看着赵决,嘴里低低地“唔”了一声。 是,是在涂粉吧,藏春猜,他这么在她脸上扑扑打打的,可以看到有些从额上眼前落下,扑到眼帘上她闭上眼帘,扑到嘴角又马上抿住嘴,鼻端处尽是那缠绕不去的香。微有些吃疼,脸颊上他的力道让她感到仿佛是入秋时的皮肤,带着要爆裂的痛,可他是那样的专注,皱一下眉似乎是觉得不满意又在另一边脸颊上再抹擦着。 看他似乎犹豫了一下,想再抹点什么又抬起眼看她,看见她的眼亮晶晶地盯着他,再看看自己染上艳红的食指,笨蛋,她这么看着他会让他想到那个晚上碰触她唇时的感觉了,不由得粗声粗气地道:“闭上眼睛。” 啊,哦,藏春乖乖地闭上眼。等了会也没见有任何动静正想睁开眼,一个温柔的指尖抚上她的唇,轻轻摩挲着,只一下唇就变得异样地敏感,可以感到细软的粉质颗粒,可以感到手的轻柔流连,还有自己不可控制的心跳。 “好丑”赵决看着自己的杰作下了这样的定论。藏春睁开眼,眨眨眼,两手不自然地抚上脸,想起什么站了起来对着身后的池水仔细照起来,夜太暗而月太白看得不真切,不过 “是挺丑的。”藏春也不以为然,反倒是有些高兴的,“是给我的吗” “嗯。”赵决回答得不甘不愿。 而藏春突地想到今天赵决与她分开的那会,小心问:“是今天你走开那会买的”这一问赵决几乎跳起来,她又说错了什么吗看他的脸逼着她的,热热的鼻息喷到她的脸上,粗声吼:“不然你以为我有这个闲情把这种姑娘家的东西带在身上啊”原来他 “还在生气呢” “哼。”用力地对她冷哼,坐到一边脸也转向一边不理她。 藏春想了想最终还是说出口来:“苏砚是我的朋友,我们遇到所以聊聊天。” 赵决沉默了好一会,在藏春以为他不会为此说些什么时才开口,声音不复刚才,显得无力,“你对待每一个人都是这样吗” 什么“你明明就对那个人的话厌烦了,为什么还保持和善的笑容说着无谓的话呢” 藏春侧过头认真地看着赵决,此刻他的脸在夜色里分外冷漠,与往常不同。 “并不算是厌烦的,其实苏砚倒是个不错的人,你不认识他罢了。” “你撒谎”赵决一个字一个字地指出。好吧,要这么说她也没办法,藏春淡淡地道:“就算如你所言那便又如何我并没有刻意如此,这是我生活的方式。” “生活方式”平静而略带置疑地重复,“所以你不喜欢爹让你做我的夫子,可仍没有拒绝,还平和地用你一惯的好脾气对着我,是吗”赵决的话越说越大声,最后一句几乎是厉声而起的,并且目光灼灼地盯着藏春。 藏春看着他背对月光的脸,阴暗而深郁,而眼却比这一切都来得深沉,或许这一切都来得太快,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她第一次这么望着他的眼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夜里,又或者一切本早该明了,在那个好竹剑飞扬漫舞的阳光午后。 继续把目光挑向远方,平静如水的声音说:“不是的。” “那是什么”他有些不依不挠。 看着他,她一直认为他是富家的少爷,脾气总会有些乖张的,所以是从不会介意的,反倒认为这样的他是可爱的,对于他今天至少在刚才她是高兴的,是的,她高兴他会为她买胭粉,高兴他帮她上粉虽然不可否认有些丑,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能够给她机会展现些小女子的模样她从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洞察了自己的心意,虽然在这么长期以来她对此都释怀的今天,心里仍是有这样女儿家的渴望的哪怕只是一瞬也让她满足了。 “你想你娘亲吗”藏春轻轻地开口没等赵决回答自己又继续说,“我也想我娘亲呢。”轻轻地叹口气,眼沉沉的不见了底,人也坠入陈旧的过往。 “我爹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有理想有抱负,所以在我很小的时候就离开家为他的理想而奋斗了,留下我娘和我哥还有我。我娘是一个弱得不能再弱的女人,根本不知道营生之道,每天只能靠绣绣花织织布赚钱过日子,而我哥从一出生就患有心疾,每天都要吃药,我娘那点银子还不够我哥的药钱,我哥没钱看病我就自己翻我爹留下的医籍给我哥看,不懂的就去问药堂里的人,我哥病不见好但也没坏,就这么一直拖着。我们家可以说是一贫如洗的,我很早就在药堂子里帮忙,或许是可怜我们一家吧。直到我十二岁那年,我撞到一个男人从我娘的屋子里出来,那时我还不了解娘那个时候是什么表情,直到多年后我才明白原来那是一种犯了罪之后被子女撞破后最羞辱的表情,我娘当时就是那种表情。第二天她就投井死了,留下了六两二钱银子,或许是那个男人给的吧,谁也不知道。后来我才想以我们家的情况是根本不足以存活下去的,娘她这样也是无奈之举,她只是用了一个弱质女人最可怜最无奈也最直接的办法让自己的孩子能够活下去。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我的医术已经赶上我的药堂里的夫子,我就和我哥来到京都开了这家广济堂。你知道吗”藏春转过脸来对着他,眼坚定而冷静。 “我从不以娘亲为耻,也不会就此而埋怨我爹。他们都是被逼无奈之人,一个是为了生活一个是为了理想。人活着就会有自己的方式。 “但或许我要比许多世间的女子都要来得幸运,我支撑生活而有独立的能力,我有病弱的哥哥需要照顾而更懂得亲情的重要和珍惜片刻的相处,虽然忙于世态,比大多数女子都要更了解外面的世界,所以我有更广阔的思想而她们却只能在十三四岁时早早嫁人生儿育女,为一个男人而活着的宿命无论是喜是悲。所以我是幸运的。”可也正如适才所言,这一切都来自于融于世态,所以我必须是这样子。你懂吗“她并不是什么大家闺秀,养在深闺里可以因为不懂世态而不习于这些,她也不是出自皇家名门,因为高贵身份而不屑于世态而冷漠待之,这些她都不是,她是个最平常的需要努力才能生活着的人,需要努力才能让哥哥活下去的人。 “藏春。”赵决几乎说不出话来,他可以想象她的艰辛,还有她谈笑风生背后的痛。是怎样的经历让她在今日里用着最平和的方式为自己而活,也为兄长而活,为死去的母亲也为理想的父亲。 “你会看不起我吧。”她淡然一笑,像是对待最无谓的事情。 “不,我不会。”他大声地坚定地说,他知道她说的是她娘亲的事,他从没想过会看不起她,有的只是心疼她的心情和欣赏她处事淡定的方式,或者说爱慕 “是吗”带着暖暖的眼光,她轻轻地说,“谢谢你为你今天帮我买的胭粉。” “嗯。”赵决应声。 “不过,你不该这么说苏砚,虽然”她顿了下,“你想你娘亲。” “这关我娘亲什么事是我看他不顺眼好不好,”快速瞟她一眼,“谁让他没事嗦半天”还敢跟她靠得那么近,说些只有他们而他不懂的事,他才不要让别人更懂得她的事咧,他不揍他三个月起不了床就算他万幸了。 说完这话两人也略感好笑都各自转头开去,沉默了会,赵决又别别扭扭地期期艾艾地开口:“这么说你并不重视那个什么苏的” “还好,算朋友吧。”藏春不甚在意地答。 朋友啊,“那那我呢”小小声的,脸好热,幸好是黑夜,否则赵决怕是不要见人了。 “你呀”藏春好笑,“你不就是我的学生。” 人家才不是说这个,赵决急了,可是又不知如何问好,“那,我的意思是我,我和那个人在,在你的心里是,是一样的吗”呼呼,呼吸好困难,但总算是说完了。 藏春抬起脸看着他,眼里跳跃着不知名的光芒,而后很快又淡淡隐去,淡淡地开口:“我这个人其实很简单,简单到很多东西都不懂,也来不及去懂,可能除了医以外我几乎是什么也不会的,可是赵决教我的琴我也会了,舞剑学得好差劲,上次你教我的牡丹花的分类我怕是忘了,还有古器的鉴别,我还是一窍不通呢,不过,我很高兴你告诉我这些,觉得和你在一起是很让人高兴的事,喜欢和你这样在一起,是非常非常快乐的事情。” “这这么说,我比较重要。”赵决听着不由得眉飞色舞起来,好心情膨胀得太快让他几乎想要飞上天去。藏春说喜欢和他在一起耶,嘿嘿,藏春说喜欢和他在一起耶。 “这么说你不生气了”听他的语气,藏春已知道他没事了,不由得轻笑问道,却看到他突然暗下脸来。 隔了许久赵决才对着藏春小小声地开口:“藏春,我,”咬咬唇,这是他第一次这么叫她的名字呢,有些许的不习惯呢。而藏春侧歪着头等待着,“如果以后我也像这样心情不好,你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来陪我” 这个,藏春挠挠头,避开赵决的目光,“如果我在你身边的话,可能就会吧。咳咳,咳呃,你都不吃晚饭不饿吗” “饿呀,不过你先等我。”说着赵决就跑回屋子。很快又出来,手里抱着琴怎么,他要弹琴饿着肚子“嗯,我想听你弹琴好不好” 诧异地看着他,但还是接了过来放在膝上,“前天你还说我弹琴和街上拉二胡似的,不是说再也不想听我弹了的吗” “可我现在想。”赵决蹲到藏春对面,捧着脸一副准备听曲的标准模样。 她侧着头,因为不熟悉的关系所以要一直盯着手,她弹得非常生涩,可是在今夜却让赵决觉得是最美妙的曲子。 月光下的藏春透着淡淡的温暖,和着黄润的光芒仿佛融为一体,他知道她的笑容,会让这月光也暗淡下去。他们的相处太短了,从一开始从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有这样的心绪,或者他到现在也没完全弄明白,他更多的快乐和愤怒都只为她一句话一个简单的动作,虽然她平时从没对他说过什么,总是一副平静如水的表情说话笑容,而现在这一刻就让他好满足好快乐。她说只要她在他身边便会像这样一直陪着他。 明黄的月有着异样的温暖,温润而甜淡的声音轻轻唱出 春暮轻霜侣无渡,风还旧犹有在,痛怜深惜,魂断凄飞眼凝碧。 春尽光媚语还休,彩天曙盈伫立,欲归何处,酒暖残妆半卧苦。 第7章2 赵觉眼一亮,居然是他教他的那首曲子,居然让她填上了词 是她今日在酒楼等他时想的。 是啊,今日他为她买了胭粉给了她一个女儿家的容颜,而她为他的曲子填上词给了他一个改变思念娘亲时的心情。今天有着最莫名的愤怒,也有最莫名的满足与幸福。 她抬起头,眼弯弯地冲他笑着。 往前移着身子,挨到她的面前,藏春弹奏的手渐渐地停了下来,凝视着他。而他 “呃,明天,这个我们去山山上看看日,呃出,好好不好”这是自己的声音吗紧张的吞吐的结巴的混乱的试探的小心的,还有带着道不明理不清的飞扬的情绪与激动。 凝着他的眼越来越清亮,就像天上的星星落入了她的眼睛,在她放在琴掀开竹帘进入书房的时刻回过头来对着满是期待满是紧张依然站在原地的他笑说出几个字 在没等赵决有反应以前就翩然消失在门后。而片刻后才传来赵决真气十足的咆哮,直让整个王府的人都停下手中的活,要稳住平衡才行呀因为整个王府都禁不住动摇起来。而成王爷与管家面面相觑过后,才双双比划了一个加油的手势,露出志在必得的得意之色。 啊,距离成功只差那么一步了呀 第二日赵决醒来时已是辰时三刻了,头还有些晕晕的,昨个辗转了一夜,到天光亮时又被另一种情绪折腾着,不得不起床把桌面上的点心通通扫进肚子里后才又模模糊糊地睡下了,现在还感到身子有些飘飘然的,看来这日出是看不上了,看日落还差不多。原以为藏春会和以往一样早早就在书房等他,可四周一环视,她居然不在 会不会也和他一样没睡好呀 赵决站在通道的帘子前面寻思着要不要进去,来来回回地跺着步子,清咳一下正准备开口叫她时眼一瞄发现管家探进头来,“少爷。” 这老家伙又想来探听什么呀。 “干吗” “陈大夫不在哦。”管家小心翼翼地开口,始终与赵决保持一定的距离,最近少爷看到他就没有好脸色,他可不想和昨天那两个护院一样,他这把老骨头可禁不起了。 “不在这个时候她能上哪” “今天一早陈大夫家里就有人来说家里有事让她回去,呃”管家寻思着要不要说出详情来。瞧管家吞吞吐吐的,赵决横眼一扫,“说。” “听说是陈大夫的父亲找她有事。” “她爹”赵决皱起眉,想到昨在藏春的话,她爹不是 “少爷不知道吧,陈大夫的父亲是翰林医官当时宋朝还末设太医局陈昭遇陈大人,陈大人可正是我朝百姓目前谈论最多太平圣惠方负责人之一哦。” 什么赵决脸一沉整个寒冰脸逼近管家,害得管家往后仰倾的身子哆嗦不已,如冰声的字一个一个地蹦上管家的脸,嘶,冷呀。 “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这个,少爷” “说” “上回王爷被陈大夫救了后就去请御医来诊治,后来在翰林院遇到陈大人说起蛇咬一事时提及陈大夫,才知道陈大夫是陈大人的女儿。” “陈昭遇”赵决念着名字眼突地一转,“这么说你和爹爹早就知道藏春的身份了” “呵,这个,少爷”管家紧张得直冒汗,不过心里仍不忘少爷可是直接叫陈大夫的名字哦,这可是天大的有用的情报等下去跟王爷汇报去,“少爷放心吧,陈大夫说了剩下的课业自当另选时间补的,哎哎少爷你上哪呀。”眼看赵决没了人影,完了,自己不会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了吧,这下子完了。 竭力一吼“少爷” 哪里还有人哦。 赵决一路跑了出来,跑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他去找她吗找到她之后又如何呢是啊,他这样子去是为什么呢他整个人待在当处,是啊,为什么呢愣愣地挪着步子在一旁的小石阶上坐了下来,捧着脸怔怔地看着人来人往。 他是在替藏春担心吗他在替藏春担心他以为她爹低下头赵决傻呵呵地笑起来,自己真够傻的,竟以为藏春她爹会对她怎么样呢,真傻真是傻掩着脸,赵决抑不住地嘲笑起自己,而后那笑声越来越小,渐渐地凝固在嘴边。是的,他知道,他的心里清清楚楚地写着他在担心藏春的爹会再一次丢下她,丢下无依的她独自撑起生活,独自淡定如春风,独自在暗夜里会对刚才遇到的人说她没事,她习惯了,这是她的生活方式。事实上不是的,他知道事实并不是这样的,他知道藏春想有一个温暖的家庭,有许多爱她的人在身边,不用自己一个人孤单的,连寂寞也无从诉说,连痛也无从诉说,连想念自己娘亲的时候也无人诉说。 他低低地喊着她的名字,心也纠了:藏春 “赵决” 一个不确实的声音,迷糊地抬头,喝是藏春 他怎么了,被吓成这样藏春有些好笑地看他,手掌防备似的挡在胸前,整个人都往后缩,睁大眼瞪着她。用手在眼前晃了晃,“哎” 赵决暗暗吁了一声,吓了他一跳,才想着她她就冒出来了,还以为遇到鬼了呢。感到有点丢脸,用手抹了一下脸,别扭地扭转头说道:“你不是回去见你爹了吗” “啊,你知道了”藏春说。 “嗯,是管家说的。”想到什么又略略有些不高兴地道,“你爹的事为什么都不告诉我” “昨天不是跟你说了吗”藏春反显得奇怪地反问他。 “可你没说你爹是谁呀可恨我爹居然什么都比我知道先。”一定她是女子的事,这事不提也罢,省得他一想到就觉得丢脸;二就是她家里的事。 见他真有些不高兴的,藏春也无可奈何的,“我爹的事我认为不重要才不说的,至于王爷,那是在请我做夫子我推托的时候他就说我既是名医之后又何必谦虚的话,那时我就知道王爷必是对我有所调查,不然也不会放心让我做你的老师,你说是不是啊,我记得你当时也在场,应该知道这事才对。” “啊我”他哪里知道,当时怕是自己胡思乱想神游太空去了。 “我什么”藏春好笑地看着他,“对了,你怎么在这”刚才看到他坐在酒肆门前她还以为认错人了,以他的脾性,总爱高高在上的怎么会坐在人家铺子门口。 “我我”怎么说呢总不能说他是担心她会被她爹“伤害”才跑出来的吧,那会很丢脸耶,“你不是应该和你爹在一块的吗怎么也跑出来了” “交待完事情他就走了呀。” “什么”赵决一跃而起,“太可恶了,他又扔下你一个人为什么理想去了” “赵决,”藏春显然是被吓着了,但随后一阵潮意涌了上来,“我都这么大了,爹他更不用担心了,更何况他还有公事要做。”浅淡地笑笑,想到一个重要的问题,“你一早就在这了”看他别扭地点头,又问,“从昨天现在你都没吃东西” 又点点头,但很快地又摇摇头,“五更天又吃了三块桂花糕和两块桂肉饼。” 再平静不过的语调,这直让藏春摇摇欲坠。头痛呀,现在都快近未时了,“就这样哎,算了,进去吃点东西吧,反正我也饿了。”权当午餐吧。 “你饿了吗”赵决还没从刚才的傻劲里恢复过来,任藏春拉着进了酒馆,看藏春点了一桌子菜方才感到饥饿,想到什么又收起自己的筷子,“我堂堂成王府的公子怎么能在这么简陋的小饭馆里吃东西,给人知道了还不”看到藏春盯着自己忙收住了口。他有说错什么吗 “那你吃还是不吃呢”藏春闲闲地问。 这个废话 “当然吃。” 阖上书,藏春微晃着头念道:“这理法方药基本上是学完了,虽然医药还有许多需要参详的,如病证的病因病理证候以及方剂的宜忌药物的用量,方随证设,药随方施以及其他内外妇儿各科,食治补益针灸等等,不过”藏春露出轻松的笑容,“我宣布这一门你及格了。” “结束了” “啊。”边整理书籍边开心地点头再点头。 而赵决反而郁闷了,“你就这么高兴。” “啊什么哦哦,你不也高兴吗不用再做我的学生了呀。”他就整天为这事嚷嚷得厉害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呃,我还什么都没学会好不好,你就这样走了太不负责任了。” “我是天下最有责任心的老师了,虽然你不是学会太多,但,你不过是应付一下皇帝的问题,说不准还不会问到你咧,再说你也不用去做大夫,这样够了。” “虽说如此,但你看我这个做夫子的都教会你弹琴了,可是我自己连一个药方都还不会开,这岂不是说明你不负责” “这个可你不也教了我练剑吗我也没学会呀。”找理由她还有更多的咧。 “你真的要走啊。”最后赵决不甘不愿地把心底的话说出口。他明明最近已经很少发脾气了呀,她不会那么想迫不及待地要离开他吧。 “有事你也可以去广济堂找我呀。”藏春不以为然,整理的手一直没停。 “这么说你这是最后一天在这里你明天就要回去做你的大夫” 藏春眨巴眨巴眼,有什么问题吗 “那我今天教你骑马吧,我猜你就不会骑马。去不”赵决欺近,有些诱惑的,“没试过骑马吧,感觉很不一样的哦。”这边止不住地说,再看藏春似乎都没听明白。 “教你骑马呀,不明白你别以为我那么好心,不过是多教你一样,这么一来我就成了你三门科业的老师了,才不会丢我堂堂王爷世子的身份和面子。”赵决看着藏春眼勾勾地看着自己,嘴硬地说着。 而藏春听明白后只是笑,眼弯弯的透着温暖的揶揄的光芒,直让赵决的脸红到了耳根。 第8章1 不过两人最后还是决定走路去锦玉山看看风景,原因无它,只是中午去马厩试马,马儿都不听藏春的话,转悠转悠停不下来,好不容易喝住了一匹白马,可藏春竟上不了马,尽管赵决一再说把左脚踩在马蹬子上,两手抓着马鞍,一使劲就可以上去了,可是藏春两手趴着马身子,单脚跨在马上,整个人就这么挂在,如何使力,另一条腿都上不去。 只看她憋红了脸,手脚并用都抽筋也不管事,看得赵决难得看到藏春出丑而愉悦不已地大笑,笑够了才用肩把藏春顶上马,可是一眨眼工夫她居然又从另一边滑落了下来,来来回回试了几次,估计藏春的屁股都摔脱皮了,她不甘地揉着痛处,一手用力拍一下白马的屁股,白马被她一吓,“嘶”地长叫一声,反倒吓到了自己。就这样藏春无论如何也不愿再试,坚持非用走路的不可,不然她宁可回家睡大觉去。而赵决也无可奈何,也唯有用走的了。不过一路上赵决可不忘为这事取笑藏春,藏春想到适前自己的糗样也就对赵决的话不予理会,哼,说多了累的可是他嗳。 咦,有什么人在山脚下像是在争论什么咧。 “怎么能有人从马屁股后面摔下来的,真有你的,我一想到就唔”藏春也不看他,只伸出手扯住他一下蹲到草丛后。什么事挑眼望去,“强抢民女”四个字首先闪进赵决的脑海里,但随即一想又不大可能,这似乎是在吵架,太远了听不清楚。 “我认得那个人,是布施药行的当家闻香,面向我们的那个。”藏春指着其中一个穿黄铯罗裙的女子对他说。 “什么事呀”赵决也看去,四个人当中除了看得清闻香的样子,还有一个也正对着他们,从身形来看该是男子才对,不过戴着掩面的斗笠让人不明其真面目,还有一黑衣男子和一黑衣女子是背对着他们的,那闻香就是指着那个女子而面对着戴斗笠的男说着话,看来两人该是认识的。 “我哪知道。”藏春回过头来对他说,太远了看不明白。 “那我们干吗要躲在这”赵决挑起眉问道。咦这个 “也是哦。自然而然地就躲起来了。”藏春看看两人的样子也有些不好意思,但一瞅到她话才落赵决就想站起来又下意识地拉下他,“不要出去了。” “为什么又不认识。”赵决硬是要出去,本来嘛,这青天大路的他走他的干吗躲呀。藏春硬是不放手,如一开始没这么神经兮兮地藏起来也就罢了,可既然躲了再出来总感觉怪怪的了。 “不要了。再等一会,说不定就走了,咦”有情况两人一同伸长脖子看向本来相安无事的四人,现在出现了一些情况,黑衣男子正抓着那名黑衣女子,女子努力挣扎也只是徒劳,感觉实力相差太多,那男子只是轻轻一提就让女子动弹不得,似乎是那男子要把那女子带走,而戴斗笠的男子似乎要去救下那黑衣女子,正欲要与黑衣男子大打出手,边打还边与闻香争论什么,宇闻香看上去则是副气急败坏而又伤心的模样,最后她跳了出来竟硬生生地挡出了斗笠男子对黑衣男子拍去了一掌,或许是收回了些力道,她只是退后两步便站定了,可能是出血了,用袖子在嘴边试了一下,张手拦着斗笠男子对身后的黑衣男子说了句话,黑衣男子一把抱起怀里的黑衣女子纵身一跃飞上立在旁边的马,而那黑衣女子转过头来看着斗笠男子,而斗笠男子也焦急地想过去救她奈何去被闻香挡着移不得半步,不由得又是气恼又是焦急的。 这情景,这情景简直是现实版的一对活生生的情人被分离的情景嘛。而另一边黑衣男子一夹马儿,即要飞驰而去 “赵决”藏春又惊又急地一喝。 “收到”没等藏春回头吩咐他已纵身追去,而这时藏春也站出来跑过去。还没跑到两人身边,就听到闻香痛苦地用力喝住斗笠男子:“她是万唉的妻子,你不能去追。” “我不管,我只知道沧澜根本不想嫁给他,只要是沧澜不愿意的,我就要去帮她实现。”斗笠男子大声说道。 “她不愿意你就要去解救她是不是那我呢我怎么办我才是你的妻子啊”闻香一个踉跄,差点要拌到自个。“闻香”男子一急伸手扶住她。而闻香也急急地抓住男子的衣袖,“天涯,天涯,为什么,为什么我不够好吗你为什么还要咳咳我我找了你整整五年,我相信你没死,却没想到再见你时你竟爱上了别人,你是因为爱上她所以才不再回家的吗是吗是吗” “闻香不是的,我”男子说不出话。闻香眼一暗就要去扯他脸上垂下来的丝巾,男子一惊仿佛是避毒蛇一样一手挥开连退几步,而闻香跌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是不敢相信男子会对她这般一样。 藏春跑过去一下扶住宇闻香,闻香也没看来人是谁只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都还不敢相信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闻香喃喃地道:“原来,原来都是我自作多情,原来你早就不再顾念夫妻之情,而我还在这里傻傻地等。我真是太傻了。” “不是的”男子也急喊了声。 而闻香一听此话人也挣扎着起来,藏春小心地扶着她生怕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又倒了,“闻香掌柜。” “陈大夫”她有些失神地看她,像是一下没想到为什么她会在这出现一样。 “有没有怎么样”她的样子看起来很不好,脸苍白得吓人,而闻香摇摇头。 “那是什么” “我”男子痛苦的,似乎有着难言之隐,才升起一丝希望的宇闻香因男子的退缩脸色也灰白了下去,“你明明负了心喜欢上舞沧澜,可是,可是你已经没有机会了,她现在是泽苍门万唉的妻子,你没有机会了。” 万唉那个莫奇藏春心里暗暗吃惊,他不是娶了朝月了吗怎么成了舞沧澜了难道是朝月是二小姐没听她说过自己有姐姐呀正在藏春胡思乱想的当口,赵决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站在藏春的旁边。 “人呢”侧头小心地问。 “跟丢了。”用力吐出一口气说道。 “丢了”藏春大惊小怪,“你不是会轻功的吗” 这女人赵决没好气的,“人家是骑马的好不好。” 哦,这样哪,原来他的轻功及不上人家骑马,藏春状似了解地点头。 而这边,斗笠男子也又急又痛苦地喊:“我没有负心我根本没有负心当年我被匪徒打落下山崖,原以为非死不可,是沧澜救了我,花了三年的时间才让我能够站起来,当我又可以走的那一天我告诉自己此生我一定要报答她的恩情。”沉在往昔的痛苦中,男子久久难以回神。 而藏春与赵决也静静地立在一旁,事情出乎他们的料想咧。 “虽然她没说,但我知道她并不愿意嫁给那个什么门主的,所以才救她出来,本来,我们明明在锦玉山下过得好好的,本来一切都相安无事的,可偏偏遇到了你,偏偏又要让他来把沧澜带回去,她这一回去,不知道会如何,说什么我也要再去救她出来。”男子说着又想去追。 “那我呢”闻香哭着说,“我等了你五年,受了多少苦流了多少泪,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好不容易找到你你却要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你叫我情何以堪而你现在却要说去拯救别一个女人,那我呢我怎么办如果说你走不了路回不来那就罢了,为什么你好了也没有再回来找我为什么你还说你没有变心,为什么” 闻香的语凄厉至极,那是一个伤透心的女人才喊得出的话,而 决意藏春第5部分阅读 - 决意藏春第5部分阅读 - 肉肉屋 决意藏春第6部分阅读 决意藏春 作者:肉文屋 决意藏春第6部分阅读 决意藏春 作者:肉文屋 决意藏春第6部分阅读 话一出似乎连老天爷也感到同情竟远远地传来轰鸣的声音。 男子久久地沉默,空气也沉寂压抑了起来。最终还是赵决开了口:“因为他伤了脸怕你嫌弃他。”赵决冷漠而又“好心”地指出。 闻香与男子都是一惊,不由得同时看向他,而后又转而看身对方。 “天涯,是这样吗”宇闻香收起泪不敢相信地问,天涯的脸伤了吗会是因为这样吗所以他才遮着面的吧。可是,他真傻,他伤了脸又如何,她在乎的只是他宇天涯而已呀。她怎么会嫌弃他呢,他们是夫妻呀,妻不嫌夫丑啊。而那名唤天涯的男了则别扭地转过头去,而垂下的两手侧微微地颤抖。 “天涯”宇闻香想上前安慰他。而天涯则惊恐吓地后退了开去,“你” “你别过来,会吓到你的。”男子伸手挡着,生怕一下头上的斗笠会被取走,自他瘫痪后第一次站起来渐渐学会走路,第一次看到自己的脸时都被吓了一跳,不,决不止吓一跳这么简单,连他自己看了都为之惊恐起来,这个丑八怪会是自己吗他记得以前闻香总爱说他面若桃李比女人还美的,可是现在“你别过来。” “我不怕,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我的夫啊。”闻香立在原处并不上前,只想表明心迹唤回最深爱的人。哪知天涯 “不不,不可能的,我的脸,会吓着你的。” “我不会”闻香大声而坚定地说,“我不会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我都爱你真的我爱你” “真的”天涯是不信,犹豫的。而宇闻香则定定地看着他无言地诉说自己坚定的信念。 藏春望望赵决,小声问:“你怎么知道他的脸伤了难不成”想到一个极可怕的可能,“是你伤的” “你白痴呀一个大男人没事大白天遮着脸,难不成你以为他长得貌美怕别人看了去不成” 唔,听他这么一说还颇有道理,只是藏春想想自己本来一直很聪明的,怎么和他在一起时就会变笨咧,难道是传染看来果然是的。 “我的脸”男子的手犹豫地碰着斗笠的边沿,仿佛过一个世纪才下了决心,似乎他也在给自己信心,给自己一线希望,缓缓地拿开它,那张脸 喝,藏春被小小地吓一跳转身扑进赵决的怀里。 那张脸他的脸从发际开始有一道长而狰狞的刀疤直直划过眉心鼻梁脸颊耳后,一直延伸到衣襟里面,但可怕的不是这道伤疤,而是整张脸凹凸不平的暗褐色疤痕,听他刚才说言,藏春猜想是跌落山涯时与山壁碰撞所至,兴许还撞断了面骨,以至于整张脸看起来并不对称,显得怪异而可怕。 藏春自己平时也帮人看外伤,也看到血淋淋的场面,可是他的脸她只是小小地喝了一下,而宇闻香则是惊恐地“啊”惊叫一声退后,然后蓦猛地意识到什么连忙用手遮住口,“天涯,我” 他脸上受打击的神色太快了,快得让藏春以为那只是个错觉,他快速地重新戴回斗笠,转身飞快地跑走。 “天涯,我没有嫌弃你天涯。”宇闻香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跟着男子的方向追去。藏春与赵决对望一眼,追 空气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天,暗沉沉地压了下来,不知何时有些豆大的雨滴直直落了下来,与地面接触散发出泥土干燥的味道,雷鸣仿佛就在头顶响起,天空一道白光打在山头发出刺目的惊心动魄了,藏春与赵决停下来对视一眼,怎么办,山上碰到雷雨那是件危险的事情,看到前方似乎闻香已截下了天涯,于是不由都加快了脚步追赶了上去。 天涯停住了脚步,藏春与赵决也缓一下了追赶的脚步。 半山腰上有一块延伸出去的悬崖,闻香衣袂飘飘站在悬涯边沿,决绝地喊:“你再走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闻香”男子痛苦地低喊,“你这是何苦,我早已不是过去那个让你念念不忘的宇天涯了。”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是宇天涯,是我的夫,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了这一点都不会改变的。是的,刚才我是被吓着了,可是这并不能说明我的心啊” “你根本不明白,我这副样子,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根本配不上你。” “可是我爱你呀,这一点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如果你不要我我就去死。”跟着人也往处边挪出步子。 “闻香,你不要。”宇大涯大喊。 雨竟迅猛地下了起来,以倾盆之势冲刷这四人的身体,天涯急得往前但又怕吓着她又退一步不安地看着她。闻香的后摆湿重地往崖上沉坠毁,这样会很危险。 藏春抹一下脸上的水,对赵决点点头,赵决看看眼前的事,只说了声“小心”。藏春从侧面走过去,一步一步地挪着步子朝闻香移去。 “你不要我我活着也没有意思,这五年来我天天忙着药行的事,因为我相信你还活着,我要等你回来还给你一个完好的药行,我盼呀盼,终于盼到你了。可你居然不认我,可是我怎么能听不出你的声音呢我们做了两年的夫妻呀我一心盼你回来,而你却不再要我了,那我还不如去死” “不是的,不是的闻香,我这副样子你让我怎么敢再在你面前出现,我不敢呀” “你骗人,你爱人别人了,”闻香再退一步,哭了起来,分不清脸上的泪与雨,“我拼了命地等,等来的却是这样结局,你让我怎么办怎么办呀” “闻香,你别再退了,你先听我说,我”男子亦步亦趋地朝她过去,紧张地伸出的手也在止不住地抖。 “不你别过来,你别过来,除非你答应我再也不离开我,否则我啊”闻香脚下一滑,身子失重猛然往后倒去,说时迟那时快,原本身处侧位的藏春急地迈开一个大步伸手一扑或许闻香也意识到伸手急忙朝前扑倒,而宇天涯也飞身扑了过来抓紧住闻香的手,闻香只有双脚悬在崖外,惊魂未定地被宇天涯抱起来,她心一放松就扑到他怀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藏春看着自己的手没有抓到闻香,脚软得发抖,不过,幸好她没事,那边赵决也在叫:“藏春” 她扭头给他一个安慰的笑,边挣扎起来边说:“放心,没事,我啊啊啊”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才要挪动的左脚突然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刺痛了一下,她条件反射地想要甩开那东西,脚用力一蹬,再回力时竟踏了个空,身子竟这么空坠下去 “藏春” 第8章2 一股仿佛要扯断手臂的力道猛然紧抓住她,赵决藏春低下头再看看自己,空荡飘浮的心在剧烈地跳着,一种害怕的东西掐住她的咽喉,刚才是踏空了掉了下来。赵决一手抓着她的腕,一手抓住悬崖壁上。她落崖了她朝下看看,吃痛的地方并无太大变化,该是不碍事,啊啊啊啊再次空坠让藏春尖叫起来。 赵决抓住的崖壁承受不了那么大的力量散落开来,两人同时往下坠去,再停,赵决硬生生抓住崖壁前突出的一块,一股震痛像被电击一样迅速传过全身,咬咬牙,抓得更稳。吁口气低头安慰她。 “藏春,没事的,你别怕。” “赵决”藏春说不出话来,她悬掉着,双脚下空荡荡的,困难地仰起头来看着赵决,抓着她的手鼓起恐怖的青筋,密集而豆大的雨打在他的脸上和身上,顺着手一直流向她的手,再流向身子,然后落到不知名的深渊里。 “抓紧我听到没有”赵决朝她喊着,再朝山崖上喝道:“你们是猪呀,还不快点过来拉我们上去。” 这一喝才猛地惊醒抱在一起的两人,斗笠早已不知被吹至何处,此刻宇天涯也不顾脸上的可怕难看,半跪在崖边,尽量朝下伸手过去,“抓住我,快。” 赵决的四指关节泛着恐怖的白,像鹰爪一样弯曲如铁,仿佛要深入泥屑里,看着眼前伸开的掌,他用着最大的力气才挪动自己的一根指头搭过去,好,勾住了。然后是第二根,继续移,终于狠狠地抓住来人的手,大力得快要掐到血肉和骨头里 不行宇天涯盯着眼下的两人,明显感到紧绷的手木然得厉害,这样下去不仅救不了他们,连带自己说不定都要下去,他用尽气力握紧赵决的手,整个人趴到地上,朝后喊着闻香:“你抓住我的脚。” 闻香一惊,也学宇天涯的样子,也唯有这样才能把这拖力增到最大点了。宇天涯一手抓住赵决,一手抓着地做支点往上拉着。 藏春整个身子悬空着,抵不住重力地下垂,身子一寸寸地往下移,而手也在与赵决一点点地交错着。赵决他,异常苍白的脸,目裂眦着仿佛要喷出血来,几乎快要咬碎牙地鼓着颊边的肌肉,分不清是水还是汗顺着脸流身手臂,他的手腕处印着刺目的四条殷红,是她的手拉划而出的,还有他整条手臂都泛着暗红,那是用劲过度的内出血,眼看着这道红越来越上快要透肩了,一道闪电又找了下来,白晃晃的,发现“啪”的巨响,崖边的一棵树被劈成了两,焦黑如炭,明显感到拉着也的手整个一凛随即过去,更加拼命挣扎地拉着她,拼了命地往上爬。 脸生疼得厉害,雨水冲进她的眼里,模糊了她的视线,在她眼前在风雨里舞动的泥色衣袖明明是明黄铯的,怎么现在皱巴巴沉甸甸的是啊,他一向就喜欢穿明黄颜色的衣服,记得一次问他却说这是突显他什么堂堂世子身份象征的颜色,说这话是他又得意又目空一切的模样又印入脑海里。他总是这样的呢。 明明傻得和笨蛋一样却总用睥睨的眼光说别人是白痴 明明是一个脾气爆躁的家伙却说自己是个完美的人 明明是一个人人见着就害怕的混世太保却总爱说自己是有着高贵身份的 还有说着别人是下等人时的无理 明明他 他说着她是笨蛋时却仍然愿意教她弹琴的时候,他突然傻愣着说她笑起来很好看的时候,他卖弄着剑法在竹间飞扬的快意,还有还有最初初的那个夜里不算亲吻的吻,那个冰润如玉 其实,她也有非常快乐过的时候呢 “赵决”她轻喊他,看着他的努力。 赵决全副精力都放在如何上去,没好气地答:“别说话,抓紧我就可以了”这样不是办法呀,他吃力地随那一点点力量往上挪去一小寸,再这样下去,怕是上面两个人顶不住了。 “赵决,放开我,这样你才能上去。”她再平静不过的声音。她知道再这样下去不单是救不了她,连赵决,兴许连崖上的两人都要一起拖累了,她必须做出决断虽然她也怕死,也不想死。 “你说什么”赵决眯起眼看着下面的女人,“你白痴了” 呵呵,藏春抿起嘴角笑得好温柔,他总是这样子呢。“这样我们都会没命的,这是最好的法子。” “你给我闭嘴”赵决竭声喝出,藏春心里明白,他是生气了,可是“这是最好的办法,你要活下去。”她再次平静地说出。 “你敢给我松手我要了你的命听到没有不许松手”赵决恶声恶气的。 藏春痛呼,明显感到腕上的力量重了起来,指刺到了骨里,血殷殷地流了出来。 “我不要你死”藏春也喊了出声,再拖下去唯有死路一条了。 “我才不会死本公子才不会死在这里。你你给我闭嘴,”赵决深吸一口气,对藏春道,“你过来环住我的腰,抓劳一点,不许放手,你听见没有。” “赵决”藏春犹豫了。 而她的慢慢吞吞让赵决彻底恼了,“我叫你环住我的腰你要是死了,我就追到阎王地狱那边把你大卸八块,你听到没有” 藏春望着他,头重重地点。 “喂,等下我这只手一空出来你就抓住,这样力量均一些,叫你后面那个用力往后拖就行了。” 宇天涯也急,扭头与闻香交换一个眼神点头。 好预备藏春先是右手环过去,先抓紧了,再用脚支点一下崖壁,避免等下自己全身挂到他身上摇摇晃晃的力量一下过重,抬头看他,彼此都看不清彼此的眼,默默地看对方几秒,那是坚定的勇气,两人先是掌与掌交错滑开,然后是手指,指尖十指交错逐一分开,藏春左手扣住右手用力环住他,赵决的手用力一把抓向宇天涯的手,两手肘一起使力,赵决一手搭上了崖上,接着是另一只手,喘着粗气开口:“把手给他。” 嗯,藏春抻出左手来,然后两人分开,而赵决在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再往上挪些距离,用力一撑爬上了山崖,转身接过宇天涯拉的藏春的手,一使劲,力道之大两人跌坐在地上。 “哎,你们两个没事吧”宇天涯蹲下来担心地问,试图想要拉起藏春看看有没有伤到哪里,哪知 “啪”赵决一手打了下来,“谁让你碰她的” “你”宇天涯简直莫名其妙又带着气恼,好说他也救过他们两个,眨个眼就不认人了。 “我什么我”赵决恶狠狠地回瞪过去,“你要扶就去扶你妻子,嗳,她在那边。” 这这,这话简直是莫名其妙,这个公子也莫名其妙得很,“都是大男人居然这么别扭,累不累”好,不让他扶他就不扶得了,他走过去对闻香说,“还是找个地方避雨吧,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说得是,藏春的腿还在发抖,任赵决半搂着。巧的是就在不远处竟有一个小山洞,挺干净,还有些柴,估计是上山打猎的人为了怕临时遇到的坏天气而布置的,四人坐下来静静地休息等这场雨过去。 “你的手怎么样”藏春小声问。 “哼。”赵决别过脸去。 “还生我的气我,”咬咬唇,“我也是为你好。” “让你死就是为我好吗”赵决是真的还在气,嚷嚷得特别大声。 “嘘”小声点,藏春抬头看去另一头的夫妻两人,看来是冰释前嫌了,正有着说不完的浓情蜜意之话呢。 “我也不想死,可是,我更不想你为了我会死,我只不过是想你能够好好地活下去。”藏春小小声而又委屈地说着。 唉赵决长长地叹口气,抹了一把脸。她注意到他的手竟还微微地颤抖着,“赵决”喃喃地开口。 “干吗”赵决侧过脸去,粗声粗气地答,“你,在担心我吗” “你”赵决咻地转过头来盯着她,让她差点吓着地往后退缩一下,怒气十足地说道,“你问我担心你吗你是问我在担心你吗你居然问我这个”目光炯炯的仿佛要吃了她。怎么了,她说了什么吗他一把抓过他的肩,粗暴地摇了起来,“你白痴呀,你”说不下去了,“我不要你死你听清楚了,我不要你死” “赵决”雾气冲了上来,鼻子也酸酸的。她迷蒙地看着他,他的眼光从她的眼移向自己仍旧发颤的手,是的,他不要她死,他要她和他一起好好地活着,在落崖紧抓住她的那一刻他才明白长久以来每每看到她笑容时心里充斥的心情究竟是什么,所以,他不要死,他也一定不会死,他没想过会死,他只想无论哪时都要活下去与她一道。 他一把把她拉进怀里,这一刻才确定她还是活着的,真好。 喑哑着声音开口:“还记得你弹琴的那个晚上你最后对我说的话吗” “唔。”藏春是放松的,原因无它,只因为了解自己的心意,原因也无它,只因这一刻真的很温暖。她怎么不记得,他看到他紧张地吞吐地不安地说要与她一道看日出,她憋了好久的笑最终没能忍住说了句 “真像小孩子呢你是这么说的吧”赵决把脸埋在她的颈弯里,温热的气息淡淡地拂过她,“我知道你总爱把我当孩子来看,我知道我在你面前总是乱发脾气的一无是处的,我知道无论我说了多么可恶的话你都会包容我只当我是一个孩子般的,可是,即便你把我看做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也有保护你的决心,也有保护你的勇气,就算让我死,我也不会让你死,你明白吗” “你是个傻瓜,我怎么会让你死我情愿我死也不会让你死的。”藏春悠悠地道,说不出的个中滋味。 “藏春”赵决用力抱紧她。 “啊”两人都小小地惊叫了一下,莫名地互看,“你怎么了”两人同时问道。 “我背疼。” “我手疼。” 两人同时答道。 “你背痛我看看。”说着赵决不由分说地想要翻开衣服看看。 藏春面一红,不由得推开赵决,“不碍事,可能是刚才落下崖时被刮到的。倒是你的手,让我看看。” “可是”赵决这时也意识到自己的不妥,两手差点没高举过头,“我可是大夫,我会去自己处理一下就不会碍事的,到时你,怕是伤到筋骨了。”握起他的手细细地看着,十指指尖都血肉模糊了,卷袖一看,暗红退去不少,“手指是外伤,用些金创药就会好的,至于手臂,都是离经之血,得用些和血及续筋接骨之药,不过你放心,不会断的。”藏春抬头看他,不安地问,“一定很痛吧”想来以他的身份何时受过这等苦,这伤在指上,十指连心的。 赵决皱眉,“是很痛。不过,这有什么办法,谁让落下去的是你呢”是呀,若是落下去的是别人,他才不会理咧,哎呀,她干吗扯他的伤口呀,很痛的知不知道想到什么遂又问道:“你的脚是不是被蛇咬到了”刚才看她在崖边踢动脚是仿佛是被什么东西缠到了。 “啊,不是,开始我也以为是,可能是什么藤之类的,有点痛,不过看了没事的。”想想又说,“你怎么知道” “刚才全副注意力都在那个女人身上,否则我不会让你掉下去的,只来得及看见你使劲踢腿然后就落下去了。” 哦哦。 “哎,好像他们和好了是不是”藏春朝角落里看看,宇天涯重新戴起了斗笠,怕是一时半会不适应吧,不过看两人相拥的模样怕是仍深爱对方的吧。妻子爱着丈夫,在丈夫失踪的几年间心心念念地等着,不改初衷,而做丈夫的也正是因为深爱妻子,在被毁容后无颜面对妻子,无言地折磨自己,唉只缘一个相爱啊。 相爱啊 好诡异的字眼啊。 “谁管他们”赵决随意地扫一眼,他对别人的事根本不感兴趣,想来要不是因为他们夫妻的事,他和藏春也不会莫名其妙还被落入山崖,说来他们才冤咧,明明说好是来骑马的,结果竟弄成这副样子。不过,话说回来,赵决心里偷偷地想哦,似乎那个丑八怪也没认出藏春是女子哦,看来也不止他一个没认出她的身份嘛。所以呀内心里大乐他不是傻瓜哦。 “可是,他们的头好近哦。”藏春小声得不能再小声地说,眼角乱瞄地看着角落里的男女,头越挨越近,近到似乎没了距离。怪了,自己的脸为什么会越来越热,心也怦怦地跳。 赵决也在看,而且是瞪大了眼在看,直到两人没有了距离,才转过头来,不期然地与藏春收回的视线对上,两人傻傻一笑,很快移开。 两人背对着他们,缓缓捧住脸蹲在地上,不由自主地又看向对方,赵决也红了脸,却舍不得移开目光,两人的眼清亮地凝着,均不由得想到许久前的那个夜里,那个初初的见面之吻,彼此的眼里有着最简单的心意倒影轻荡。 第9章 淳化三年五月,由当朝翰林院翰林医官院颁布医方太平圣惠方。 方书前编言:太平圣惠方,太平兴国三年由宋太宗诏命翰林医官院诸太医各献家传经验方,共得方万余首,加上太宗即位前亲自搜集的经验效方千余首,经由翰林医官使王怀隐,副使王佑郑奇医官陈昭遇等“参对编类”,对众多医方进行了认真细致的整理归类,根据疾病证候划分为1670门,每门之前都冠以巢元方诸病源候论有关理论,次列方药,以证统方,以论系证。全书之首还详述诊脉及辨阴阳虚实诸法,次列处方,用药基本法则,理法方药俱全,全面系统地反映了北宋初期以前医学发展的水平。各门按类分叙各科病证的病因病理证候以及方剂的宜忌药物的用量,方随证设,药随方施,临床应用颇为便利实用,全书收方16834首,内容涉及五脏病证内外骨伤金创胎产妇儿丹药食治补益针灸等。编纂经历了十四年时间方才成书完成。 此为宋开国初年最重要的一本医方文献,普天同庆。天下名医皆聚往京都,好一派大兴医道之势,热闹而又沸腾,连世市井妇孺也在道说一二。不过,在小小的“广济堂”里藏春依然安怡自得地做她那小小大夫。 “广济堂”前颇为清冷。 “爹呢”躺在软榻上的陈藏在轻问,自从几天前太平圣惠方编校完成,父亲也有空回到这个家,虽然说十几年才见面的时候怕是没几天,但一家人总还是一家人,这份亲情是隔不断的。 放下笔,藏春浅浅地笑,“这个时候怕不是在哪里与名家名医大讲医道呢。”基本上没什么人知道医官陈昭遇是他们的父亲的,而父亲在京都里也没有其他的家,他几乎把他所有的时间与心血都用在了那本太平圣惠方上,也几乎是以翰林院为家的。父亲是那种只为理想而活的人,这只怕是他一生最有成就的时候,那种满足与得意兴奋时不言自明的。好几个晚上都看到爹对着死去的娘说着终有所成之类云云。 “爹可真够忙的。”藏在微眯着眼,这天暖和得不可思议。 “可不是。”藏春也禁不住眯起眼,想着她的医术果然不怎么样呢,自己给哥开了十来年的药也不见好,可是爹才从旁指点一下,明显感到哥的脸色好多了,不单是哥,也不单是爹,似乎一下子很多事情都变好了。 就在两兄妹闲谈的时候,一个明黄少年一下闯了进来,边走还边埋怨地说什么这地方怎么这么偏僻的话。本来风风火火的,可一看到藏春又停了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出话来。 “赵兄。”藏在淡淡地打着招呼。 “啊,陈,陈大哥。”赵决不知如何称呼藏在,吞吐地回应着,再看看藏春若无其事地在把玩着一枚药材,不由得肝火冒上来,怎么,才几日不见,就又是这副样子了 “怎么有空来这个时候你不是该和王爷一起与百官庆医书大贺呀”藏春说,想想又问,“你的手好了” “早好了。”赵决没好气地说,这女人干吗那么冷淡呀,虽然虽然她一向都是如此对待他的,可那是以前呀,经过落崖事件后她应该看到他就当是热情万分的,嘘寒问暧才对。 郁闷 自己今天好不容易抽出了时间想着要来看她,还拿来 “嗳,这是给你的。”丢过一个盒子。 藏春好奇地一扯,盒盖一掀,不由得呆了,盒里静静地躺着一件艳红的丝绢女装绸衣,印着大红牡丹,“送我的”废话,赵决翻白眼,不给她会拿给她呀。 “你试试好不好看,嗯,你们女子不都喜欢这种衣服吗”前天在金缎纺,一眼就看中了这件艳红的衣衫,想着她穿起来的模样,于是就买下送给她。不知道她喜不喜欢,赵决有些紧张地看着藏春手里的动作。 藏春提起衣服,一展,舒软的感觉,衣襟上是玫色的花边,胸前绣有娇艳的牡丹富贵,腰间的带子长长的飘着,红通通的轻薄衣料在夏天会很漂亮吧。往身上比划一下,浅浅地笑,“好看吗” “还好吧。”这样粗粗一比哪里会清楚,不过,单是这么看这样一件红艳极了的衣衫确实挺好看的。藏春低头看看自己,然后手轻轻地卷着把衣服重新放回盒里,赵决一愣,不喜欢吗 “为什么送衣衫给我”藏春的指尖轻轻地划着布料,不甚在意地问。 “我”我什么呢我喜欢赵决的脸呈现不自然的暗红,话在咽喉深处打着滚,眼又不自然地看向陈藏在,而后者却一直眯着眼,像是在享受温暖的天气,一点也没为他们的对谈话所影响。干吗问这么敏感的话题呀,而且,按道理她应该知道他的心意才对。 “你送这个给我,是不是喜欢我”还是那种淡淡的口吻,听不出心绪。这一说赵决大惊,连退两步,指着藏春,“你你”他都没说出口她怎么就这样直直地问了,让他如何会答嘛。 “可是”收起划布的手,望向赵决,平静地说,“已经有人来向我提亲了。” 什么 赵决跳了起来,“有人向你你提亲了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是谁是谁那么大胆没经我允许就敢来提亲我非要他命不可。” 等他问完所有问题,藏春才一一作答:“就是几天前誉海书院的苏砚来跟我爹提的亲。” 什么那个苏砚“我早知道他看你的眼神不对,趁我不在就和你去喝茶还不算,居然还要提亲。提亲有什么了不起,提亲是吧以为我不会呀我也可以提。” “哦你的意思你也要来跟我提亲吗”藏春小小地指出,眼里闪过一抹笑意,不过赵决去没留意,他全心全意投入到他的愤怒中去了。 “我不可以吗而且你亲呃不是,是我亲过你我要对你负责啦。这天下只有我才有资格跟你提亲好不好。我是什么人我可是赵决,赵决可是堂堂成王府的世子,我”赵决说着也感到说这样的话挺丢脸的,再看到藏春眼里的笑意,还有那早已禁不住溢出眼溢出唇的笑意,本来生气的心情竟一下消失无踪,只不由得心跳了起来,并且越来越厉害,不由得不在乎还有没有旁人,不由得拉过藏春抱在怀里,小小声地补充,“好嘛好嘛,我什么人也不是,我只是以一个男子的身份来跟你提亲,以一个男人的身份来喜欢你。”轻轻地叹息,落时藏春的深深心里,“是好喜欢好喜欢的那种,好喜欢好喜欢好喜欢藏春的。” “嗯。”藏春心满意足地应声,是的,她也是呢。 “可是”赵决想到了什么,一下把怀里的藏春拉开,“我要去找我爹,让他跟你爹提亲去,不然就来不及了,我才不会把你让给别人哦,非要让爹一定要说成功,对对,哪容得那姓苏的,你在家里等我哦,我先跟我爹去提亲然后再来找你哦。” “等我哦。”说着赵决又急急地跑了,差点被门坎拌倒,但他浑然不觉,踉跄一下继续跑了开去,只想到要赶快找到成王爷好去提亲。 藏春站在门口看他,眼眉弯弯的。 “你不叫住他吗”藏在也如藏春一样地笑,眼弯弯,眉弯弯。 “由他去吧。”藏春笑。苏家来提亲时她一早就回绝了。苏砚,她没想到他会喜欢她,一直以来都是的。看得出来爹爹是喜欢苏砚的吧,本来也是因为爹爹的关系他们才认识的,可是,不是他不好,只是啊,她遇到了合适她的人。她记得那天爹爹问她为什么的时候,她只是说如果说集医之大成是爹的理想,那么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是她的理想,爹该是明白的吧,所以答应了她的请求回绝的苏家。 嗯,天气真好,所有的事情也都很好呢。 “小春,你喜欢赵决吧” “啊,嗯,是喜欢,”藏春轻轻地说道,“很喜欢,很喜欢的,我想那就是爱吧,是的,是爱。” “为什么”藏在其实是想知道,小春的个性是静淡而温暖的,而那个赵决和小春似乎差异太大。 “我觉得很幸福,和他在一起。”轻若无声地叹息,“像活着,爹是为了理想,娘是为了子女,哥是为了阳光,而我,则是为了幸福,是身为一个女子的幸福。”不是身为爹娘的女儿,也不是身为哥的妹子,更不是身为一个大夫,只是身为一个女子的渴望。 是的,和他在一起,就是为了幸福 尾声 “昨天的御宴皇上有问什么吗” “不清楚,我都不知道他们再说什么。” “那我教得真失败。” “也不算了,后来不知玉妃吃到什么突然轻叫了一下,当时好多人说了一大堆方,头都晕了,我就随口说哪有这么麻烦,用吴茱萸调醋点涌泉即可,哪知各个都来大赞我一下,害得我莫名其妙,皇上还说我都可以进翰林医官院了。” “你怎么知道是口疮” “我猜的呗,皇妃在宫里有那么多太医能有什么病,而且她正在吃酸辣的菜,最可能就是口疮。” “呵,这也给你蒙到” “是我学识厉害好不好。”赵决仍旧是得意的表情,看藏春微微眯着眼对着阳光转而对他说,“你的朋友。” “在哪”还没来得及四处看看肩膀就被拍了一下,“呵呵,赵兄,推却我等之约却原来自个上街溜来了。啊,赵兄,新交的朋友” 是李律他们。 “赵兄不介绍一下” 什么赵决眼都瞪大了,介绍给他们认识,这三个风流成性的家伙,他才不要咧。 “喂,眼睛乱看什么呀非礼勿视懂不懂藏春可是我最重要的人哦。” 呃什么三人面面相觑,不由得更对藏春感起兴趣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看有什么特别之处。哦哦,赵决说这个布衣少年人是他最重要的人咧。 “有些面熟,仿是似曾相识呀。” 这群讨厌鬼,都说不能再看的了。赵决下意识地挡在藏春的前面,“什么似曾相识,藏春很重要,与你那些莺莺燕燕可不一样。” 咦唔 “赵兄,”三人结结巴巴的,道,“原本你一直不近女色却原来是喜欢男子啊”果然啊,以前介绍了多少娇美可人的美女给赵兄,却都被一一拒绝,原来是另有所好呀了解。 “哼,没眼光的家伙。”赵决才懒得跟他们解释呢,都是笨蛋哦。伸手拉着藏春,“我们走。” 藏春低下眉,弯着眉眼无声地笑着任赵决拉着她走。 “赵兄,赵兄似乎挺快乐的样子呀。”李律看着两人渐渐隐去的身影,不由得叹道。 好像也是哦,赵决似乎是很幸福的样子。 远去的明黄少年与青衣少年,在阳光下凝成了一个点。 嗯嗯很幸福 后记 太平圣惠方是宋开国初年最重要的一本方剂类用书,成书于淳化三年五月,该书首详诊脉辨证阴阳虚实之法,次序处方用药的法则,然后按类分叙各科病证,随证诸方,主治详明,是一部临床实用的方书,也为以后的圣济总录及平平惠民和剂局方奠定了基础。当时还没有活字印刷术,采用的是雕版印刷术,是一种较为粗糙的方法,而太平圣惠方卷帙浩繁而流传甚少,现已失传。 我国现有版印本是从日本的旧印本抄来的说来真让人寒心。 原本是想写更多的关于传统医学的精髓之处的,奈何力不从心,只怪学识有限,只能点到为止,单以太平圣惠方为背景粗粗写了开来。 但尽管如此也不忘我要表达爱情的初衷与对传统医学的喜爱。谢谢 决意藏春第6部分阅读 - 决意藏春第6部分阅读 - 肉肉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