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开局成为扫地僧,悟性逆天》 第1章 扫地僧 晨钟破晓,声声清越,穿透了少室山间的薄雾,在幽谷之中迴荡不绝。 大雄宝殿內,檀香裊裊,诵经声如深沉的潮水,连绵起伏。 一眾灰衣僧人低首垂目,跟隨首座大师齐声诵念早课经文。 在这片庄严肃穆之中,角落里的一个小和尚却显得格外突兀。 他法號虚若,年约七八岁,面容清秀,即便剃度出家,仍掩不住眉目间的灵秀之气。 只是此时,他双眼紧闭,小脑袋如小鸡啄米般一下一下点著,节奏几乎与殿中的木鱼声同步。 讲经的首座玄垢大师眉头越皱越紧。 终於,木鱼声戛然而止。 “虚若!” 一声不怒自威的低喝,如小锤般精准敲入虚若耳中。 “唔……开饭了?” 他一个激灵,猛然抬头,嘴角还掛著一缕可疑的晶莹。 睡眼惺忪地四下张望,正好迎上玄垢大师既无奈又隱含温怒的目光。 “佛前早课,竟敢酣睡。出去,殿外罚站思过!” 玄垢大师斥道。 “哦……” 虚若揉了揉眼睛,倒很乾脆,老老实实站起身。 在几位师兄忍俊不禁的注视下,耷拉著脑袋慢悠悠踱出大殿。 玄垢大师的目光下意识地追隨著那个瘦小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殿门外。 他手中捻动佛珠的动作微微一顿,心中一声无声的嘆息。 一出殿门,清晨微凉的空气扑面而来,残余睡意顿时消散大半。 他熟门熟路走到殿外迴廊那处罚站“老位置”,刚凑近,便发现身旁已有一位“难兄难弟”。 那也是个年轻僧人,身材微胖,面相憨厚。 此时正一脸懊恼紧张,双手合十不住低念:“阿弥陀佛,弟子错了,弟子又错了……” 虚若认得他,是比自己早入门一些的师兄,虚云。 “虚云师兄,又咋了?” 虚若打个哈欠,懒洋洋地倚在廊柱上问道。 虚云哭丧著脸:“唉,別提了!方才诵经走神,不小心把面前的磬碰掉了……惊扰了大师和诸位师兄弟……虚若师弟,你又是为何?” “我?哦,没什么,就是听得身心祥和,不知不觉便得见了佛祖,与他老人家探討了一番佛法真諦。” 虚若面不改色地说道。 虚云听得一愣一愣,虽不太明白话中调侃,却也觉出这位师弟说话別具一格。 两人並肩而立,一时无话。 殿內诵经声再次传来,悠远平和,更显得迴廊之处格外清静。 虚若望向远处层峦叠翠的山峰,眼神微微放空,透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惘然。 来到这个世界多久了? 好像……才三天! 他本非此世之人,原名赵若,是个年方二九的半大青年。 虽已不是垂髫小儿,却总带著几分洗不掉的懒散孩气。 穿越前那日,他正閒瘫在家,忽闻窗外“啪嚓”一声脆响,接著便是自家老娘的一声惊呼。 窗户玻璃被邻居家玩弹弓的熊孩子打了个粉碎! 赵若一股“英雄救家”的劲儿冒了上来,趿拉著拖鞋就冲了出去。 眼见那“元凶”撅著屁股,正全神贯注地给弹弓上弹,瞄准了下一个目標。 他气冲衝出去理论,对那撅著屁股正瞄准下一个目標的熊孩子,“轻轻”踢了一脚以示警告。 不料对方回头就是一记弹弓,子弹精准命中了他的眉心…… 然后眼前一黑,再醒来时,便已成了少林寺中一名刚剃度不久、法號虚若的小沙弥。 想来实在憋屈,堂堂大好青年,竟折在一个熊孩子的弹弓下,这穿越方式未免太不讲究。 短短三日,他仍在努力接受这个现实。 陌生的世界、陌生的身份,以及这该死的、天未亮就要爬起做早课的寺规! 对一个习惯了晚睡晚起的都市青年而言,简直是酷刑。 方才那场酣睡,实是身体对严重缺眠的本能抗议。 “唉……” 虚若忍不住又嘆一声。 一旁的虚云投来疑问的目光:“师弟因何嘆气,可是懊恼被罚?” “非也非也,”虚若摇摇头,一本正经,“我是在思考,早饭是吃馒头健康,还是吃油饼要愉悦~~” 虚云张大了嘴,完全跟不上这位师弟的天外思绪。 ...... 早课终於在悠长钟声中结束。 僧眾鱼贯而出,见到罚站的二人,大多投来善意微笑或同情目光。 一位执事僧走上前:“虚云,虚若,你们二人过来!” 两人隨执事僧走入偏殿,那儿站著几位掌管寺內杂役的僧人。 新入门或如他们这般时常“出错”的弟子,往往会被分派寺內劳务,称为“修行”。 执事僧对为首者道:“明净师叔,今日可有空缺职事安排他们?” 明净目光扫过两人,先落在虚云身上:“虚云,你力气足,但性子毛躁,后厨还缺个劈柴担水的。你去罢,正好磨磨心性!” 虚云憨憨点头:“是,师叔。” 明净又看向虚若。 虚若立刻挺直腰板,努力作出精神抖擞、积极向上的模样,可惜那抹天生慵懒怎样也掩不住。 明净沉吟片刻,缓缓道:“目前寺內杂役,尚有两处空缺。其一,是后厨,缺一个烧火僧役。” 虚若脑中顿时浮现烟燻火燎、汗流浹背之景。 “其二,” 明净续道,“是藏经阁,缺一个每日打扫庭院的扫地僧役!” 藏经阁? 扫地? 虚若眼睛霎时一亮。 那儿听起来就比后厨清静多了! 无人打扰,正方便他……嗯,继续摸鱼思考人生(或睡觉)! 这还用选吗? 必然是…… 不待明净师叔说完,虚若当即上前一步,声音清晰坚定,透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迫切:“师叔,弟子愿往藏经阁扫地!” 明净看了看他,似对他的急切略感意外,却未多言,只点头道:“也好,藏经阁需心静之人,望你好自为之,莫再懈怠贪睡。” “是,弟子明白!” 虚若强压下想要上扬的嘴角,双手合十,摆出“定当深刻反省、认真扫地”的诚恳姿態。 他心里的小人几乎要雀跃而起。 后厨? 那是不可能后厨的! 这辈子都不可能去后厨烧火! 藏经阁,扫地! 简直是专业对口,量身定製! 一旁的虚云也投来羡慕的目光,显然他也觉得扫地比劈柴担水轻鬆得多。 虚若领了扫帚,跟著一位沉默寡言的知客僧,穿过几重院落,走向少林寺后山。 越走越清幽,诵经声和练武的呼喝声渐渐远去,只剩下风吹竹林的沙沙声和偶尔几声鸟鸣。 虚若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带著草木和旧书的混合气息,让他这个懒散性子觉得格外舒坦。 第2章 逆天悟性! 知客僧在一座古朴的三层楼阁前停下脚步,牌匾上“藏经阁”三个大字苍劲有力,透著岁月沉淀的庄重。 楼阁四周古木参天,庭院洒扫得十分乾净,只有几片落叶隨风打著旋儿。 “便是此处了。” 知客僧声音低沉,“每日晨课后、午斋后各打扫一次即可,阁內自有管事师兄,你听他吩咐。切记,不得喧譁,不得擅动经书,尤其是武学典籍,非允不可入內!” 虚若连忙点头如捣蒜:“是是是,师兄放心,弟子一定安静扫地,绝不乱看乱动!” 知客僧点点头,似乎对他的態度还算满意,又简单交代了几句洒扫的区域和工具存放处,便转身离去。 虚若看著知客僧走远,长长舒了口气,立刻原形毕露,肩膀垮了下来。 他拎著扫帚掂了掂:“嘿,这玩意儿可比后厨的柴刀轻省多了。” 环顾四周,虚若发现周围环境清幽,杳无人跡。 只有风吹过竹叶的沙沙声和远处隱约的钟声,完美符合他对於“摸鱼圣地”的一切想像。 “开工开工,早点扫完,找个地方……嗯,打坐冥想!” 他自言自语著,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挥动扫帚,动作算不上勤快,倒也还算仔细,將落叶归拢到树根下。 扫了一会儿,他注意到藏经阁门口,一位鬚髮皆白、面容枯槁的老僧,正拿著一个更旧的扫帚,慢吞吞地扫著台阶。 老僧动作缓慢至极,眼神浑浊,仿佛只是凭本能重复著动作,身上没有丝毫內力或特殊气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 “这位就是每个少林寺藏经阁中都必备的npc扫地僧前辈吧!” 虚若心里嘀咕,“看著真是……深得懒散……哦不,是深得静寂三昧啊,榜样!” 他决定向这位同行前辈学习,也放慢了动作,力求將“慢工出细活”和“节能环保”贯彻到底。 不过,每当那老僧目光似乎要扫过来时,虚若就立刻挺直腰板,做出几分在努力认真的模样。 一天下来,相安无事。 除了扫地,就是发呆,或者偷偷观察进出藏经阁的僧人。 他发现这工作果然清閒,大部分时间都可以自由支配。 傍晚,另一位轮值的师兄来接班,虚若交还扫帚,心情愉悦地返回僧寮。 虽然吃的依旧是素斋馒头,但他觉得今天的馒头却格外香甜。 …… 这一日,天光正好,微风不燥。 虚若在藏经阁偷听到两位师兄谈论新弟子该去武僧院领取基础功法。 他心中一动,磨磨蹭蹭地凑过去询问。 得到准许后,便溜达著往武僧院走去。 广场上,已经聚集了数十名年轻僧人,虚云也在其中,看到虚若,憨憨地招手。 虚若只摆了摆手,悄悄站到队伍末尾,打了个哈欠。 然而,他的视线很快被前排一个身影吸引。 那是个年纪比他大了许多的和尚,约莫十四五岁,生得浓眉大眼,一个大大的蒜头鼻子,双耳招风,容貌颇为丑陋。 僧袍上打了好些补丁,却浆洗得乾乾净净。 此刻,他站得笔直,双手紧张地捏著衣角,满脸的严肃和期待,仿佛要迎接什么神圣的时刻。 然而,他那略显僵硬笨拙的站姿,以及眼神中透出的些许茫然,却与那份郑重形成微妙对比。 “这位师兄……看起来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虚若心里嘀咕了一句,“好像听人叫他……笨头?” 很快,慧法大师到来。 他面色严肃,没有多余废话,直接开始讲解《少林基础內功》的呼吸法门、气血运行路线以及《罗汉拳》的前三式。 慧法大师讲得深入浅出,但对於这些刚入门的弟子而言,依旧艰涩难懂。 然而,就在他开口吐出第一个音节,演示第一个动作的瞬间。 虚若只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轻响,仿佛某种与生俱来的枷锁被骤然打开! 慧法大师所说的每一句口诀,在他听来都清晰无比,並且自动在脑中分解、重组、理解透彻,甚至瞬间推演出无数种更优的可能性! 那看似简单的罗汉拳起手式,在他眼中也变得无比清晰,肌肉发力的细微角度、气血配合的微妙节奏,尽数瞭然於心! 【恭喜你成功穿越,你获得了原世界的馈赠,你获得了逆天悟性。】 【你聆听了少林基础內功,你將少林基础內功领悟到了满级!】 【你发现了少林基础內功的三处不足之处,你已將其自动优化改善,运行效率提升五成!】 【你观摩罗汉拳起手式,你將罗汉拳领悟到了满级!】 【你发现了罗汉拳的发力技巧可微调,你改善了罗汉拳,威力提升三成,体力消耗降低两成!】 一股微弱但无比精纯的气流,自然而然地在虚若丹田內生出,並按照优化后的路线自行运转起来,舒畅无比! 他的身体肌肉也微微发热,似乎本能地记住了优化后的发力方式。 “啥玩意儿……逆天悟性?” “臥槽,金手指!” 虚若惊呆了,连哈欠都忘了打。 他下意识地跟著慧法大师的指引,尝试运转內力,练习拳式。 在外人看来,他的动作似乎和大家一样笨拙生疏,甚至因为有点懒洋洋而显得更不標准。 但只有虚若自己知道,他体內运行的內力路线早已天差地別,那看似隨意的动作也暗合著最精准的发力法门。 慧法大师目光扫过全场,在虚若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 见他依旧那副懒散样子,似乎没什么进步,便摇了摇头,不再关注。 讲授结束,眾僧散去。 虚云跑过来,愁眉苦脸:“虚若师弟,这內功好难啊,我一点气感都没找到!拳法也记不住!” 虚若正沉浸在我竟然拥有金手指的喜悦中。 闻言下意识地拍了拍虚云的肩膀,脱口而出:“师兄莫急,很简单嘛!你就想像那內力是……是刚出笼的热气,顺著那几条道道溜达就行,別走岔路。” “那拳法嘛,你就当是伸手够馒头,怎么省劲怎么来!” 他把自己瞬间理解的精华,用最偷懒最生活化的歪理说了出来。 虚云听得云里雾里,但“热气”、“溜达”、“省劲”这几个词似乎触动了他某根神经。 他愣在原地,若有所思。 虚若目光却瞥见那个笨头也还站在原地。 对方闭著眼,双手笨拙地比划著名罗汉拳的起手式,眉头紧锁,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正努力回忆和消化刚才的內容,额头上又急出了汗。 虚若摇摇头,没去管这两个人。 摆了摆手,打著哈欠往回走:“师兄慢慢悟,我得回藏经阁扫地了。” 他心里美滋滋的。 有了这个逆天悟性的天赋。 藏经阁扫地? 现在看起来似乎更有意思了! 第3章 笨头师兄! 虚若溜溜达达回到藏经阁时,心情已然不同。 再看那古朴的楼阁、沙沙作响的竹林,甚至那位永远慢吞吞扫地的老僧,都觉得格外顺眼起来。 这哪里是什么摸鱼圣地? 分明是一座尚未开发的武学宝库啊! 他重新拿起扫帚,干劲十足。 一边慢悠悠扫著地,一边目光悄悄追隨著那些进出藏经阁的僧人,尤其是他们手中借阅或归还的典籍。 “《金刚经》……嗯,佛法,暂时不急。” “《心经》……还是佛法,也先放放。” “《一苇渡江》轻身提纵术,这个有意思!” 一位武僧归还的册子上,四个字让虚若心跳快了两拍。 负责登记的僧人將其放回“初阶武学”区域的书架,虚若强压下衝动,装作认真扫地,却暗暗记下了位置。 “不急,反正天天在这儿,机会多的是。” 他对自己说,“现在去碰武学,太扎眼了。” ...... 日子就像少室山间的流云,在晨钟暮鼓中悠悠而过。 虚若每日往返於僧寮、大雄宝殿和藏经阁之间。 除了总是一起受罚又总在后厨碰面的虚云师兄,他与那个叫笨头的师兄也渐渐熟络起来。 笨头似乎比虚云还要木訥笨拙些,走路有时都同手同脚,因此才得了这个不太好听的代號。 虚若时常能看到笨头在干活。 不是在溪边吭哧吭哧地刷洗全寺僧人的马桶,就是在后院奋力挥舞著比他胳膊还粗的捣衣杵捶打僧衣。 他的额头上总是掛满汗珠,一副用尽全力却仍显吃力的样子。 相比之下,虚若觉得自己在藏经阁扫地简直是神仙日子。 有时他偷懒,溜到后院僻静处打盹,一睁眼就能看到笨头在不远处埋头苦干,动作僵硬又认真,仿佛那便是天下顶顶重要的大事。 虚若觉得这笨头师兄有点意思。 这日午后,虚若扫完地,又寻了个阳光晒得暖洋洋的角落窝著打瞌睡。 迷迷糊糊间,闻到一股淡淡的食物香气。 他睁开眼,只见笨头正站在他面前,表情有些侷促,黑乎乎的手掌上托著半个粗面馒头。 “师……师弟,你饿不饿,俺……俺刚从斋堂出来,多拿了半个,还热乎著……” 虚若愣了一下,看著那半个显然是被小心翼翼省下来的馒头,肚子不爭气地叫了一声。 藏经阁清静,但离斋堂远,他有时偷懒错过饭点,还真会饿。 “谢了啊,笨头师兄!” 虚若也不客气,接过馒头啃了一口,虽然粗糙,却实实在在顶饿。 那笨头见虚若肯吃,咧开厚厚的嘴唇,憨憨地笑了,仿佛做了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他搓著手在旁边站了一会儿。 看虚若吃得香,才想起什么似的,慌慌张张道:“俺……俺还得去挑水,师弟你慢慢吃……” 说完,又同手同脚地跑开了。 虚若看著他的背影,三两口把馒头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渣渣。 “这人……倒是不坏。” 他嘟囔了一句,伸个懒腰,又缩回角落里继续他的“打坐冥想”。 自此之后,虚若偶尔在后山偷懒时,总会巧合地遇到也在干活的笨头。 有时笨头会偷偷塞给他一块咸菜疙瘩,有时是几颗野果子。 虚若则继续用他那一套套歪理回应:“师兄,干活別光用死力气,你得学著借力,比如挑水,晃悠起来省劲!” “扫地也是,顺著风扫,灰尘自己就跑一堆了!” 笨头师兄总是听得一脸茫然,然后更加用力地去干活,看得虚若直翻白眼。 但这並不妨碍两人之间这种沉默又奇怪的“交情”。 ...... 这日天光正好,微风不燥,正是参悟武学的大好时机。 管事师兄刚吩咐完將一批晾晒后的佛经搬回阁內,便匆匆去了前殿。 偌大的藏经阁一层,一时只剩下了虚若和那位永远慢吞吞的扫地老僧。 虚若手脚麻利地將经书归位,眼角余光瞥向初阶武学区。 他假装整理经卷,身子不著痕跡地挪过去,手指看似无意地拂过《一苇渡江》的书脊,飞快地掀开依次扫过。 不过两三息的功夫,他便缩回手,继续慢悠悠搬书,心中却已豁然开朗。 【你观摩《一苇渡江》残篇,你已完全领悟其提气法门与借力技巧。】 【你发现一苇渡江对腰腿力量运用不足,落地转换生硬。 你结合一苇渡江之绵长与少林基础內功之沉稳,成功优化並掌握全新轻身诀要,可於方寸之间腾挪转折,如微风拂柳,落地无声。】 一股微妙的轻盈感自丹田升起,流转向双腿。 他感觉自己对身体的掌控,又精妙了一分。 “嗯,以后扫地累了,跳上房梁偷懒倒是更方便了。” 虚若暗自点头,深觉此技甚合心意。 搬完书,他重新拿起扫帚回到庭院。 阳光透过古树枝叶,在地上投下斑驳光影。 虚若打了个哈欠,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著落叶。 扫著扫著,他玩心忽起,尝试將新悟的轻身技巧融入动作中。 只见他身形微晃,脚步看似隨意,却总能恰到好处地避开坑洼与树根。 扫帚挥动间带著某种奇异韵律,將落叶悄然归拢,竟比平时省力不少。 “咦?虚若师弟,你今日扫地……姿势好像有点特別?” 一个憨厚的声音响起。 虚若抬头,见虚云正站在不远处,一脸好奇。 他大概是刚乾完后厨的重活,额上还带著汗珠。 第4章 虚若的道理! “哦,是虚云师兄啊!” 虚若停下动作,懒洋洋地拄著扫帚,“没什么特別,就是忽然觉得,扫地也是门学问。” “你看这落叶,它乱飞,你不能跟著乱跑,得预判它落下的地方,用最省力的法子把它请到一堆去。” “这叫什么?这叫料敌机先,以逸待劳!” 他又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將轻功技巧歪解成扫地心得。 虚云听得目瞪口呆,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料、料敌机先?师弟你说得真深奥……听起来好像很有道理。怪不得你扫地看起来总是那么……轻鬆。” “那是自然。” 虚若面不改色地接受“恭维”,转而问道,“师兄你的《少林基础內功》练得如何了,那热气找到没?” 提到这个,虚云的脸立刻垮了下来,懊恼地挠著光头:“唉,別提了!我还是找不到那股热气,慧法师叔说我心不够静。罗汉拳也老是记不住招式,慧生师伯今天又说我打得软绵绵的,像……像在揉面!” 虚若看著他愁苦的样子,想起那日自己信口胡诌的“热气溜达论”,心下略有那么一丝误人子弟的小小愧疚。 他走到虚云身边,压低声音道:“师兄,我最近扫地时,偶有所得。我觉得吧,那內力不一定非要是热气,你也可以想像它是山涧里的溪水,慢慢地、慢慢地流,遇到石头就绕一下,总能流到的。” “至於罗汉拳嘛!” 虚若隨手比划了一个优化后的起手式,动作依旧懒散,却隱含一股圆融劲力,“別死记硬背招式,你就想著,对面站著个抢你馒头的,你这拳出去,是要把馒头抢回来,自然就带著劲了。” “记住,怎么省劲怎么来,用七分力,留三分力回头还能再抢一次!” 虚云看著虚若那看似鬆散却又莫名协调的动作,听著他那套“溪水流”和“抢馒头”的歪理,眼睛眨了眨,似乎又抓住了点什么。 “溪水……抢馒头……省劲……” 他喃喃自语,下意识地跟著比划了一下,动作依旧笨拙,却似乎少了几分僵硬。 “多谢师弟,我好像……又有点感觉了!” 虚云憨厚的脸上露出笑容,“我再去后厨劈柴的时候试试你这『省劲』的法子!” 说完,他风风火火地又跑了。 虚若看著他的背影,摇了摇头,继续拿起扫帚,沉浸在他的“省力扫地轻身法”中。 夕阳西下,將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藏经阁的飞檐在余暉中勾勒出寧静的剪影。 那位沉默的扫地老僧,不知何时已扫到了近前。 那浑浊的目光似乎无意地扫过虚若融入轻功的、略显古怪的扫地姿势,枯槁的脸上,肌肉几不可查地动了一下。 隨即又恢復古井无波的神態,继续慢吞吞地扫著那早已乾净无比的石阶。 ...... 虚若依旧每日重复著藏经阁扫地的修行,只是心態早已从最初的“摸鱼万岁”变成了“宝库挖宝”。 当然,“挖宝”的方式,依旧充满了虚若式的懒散风格。 除了偶尔“不小心”瞥见几眼武学秘籍,他的大部分“工作”时间,其实是在整理那些浩如烟海的佛经上。 藏经阁內,时常能看到他抱著一摞经卷,慢吞吞地穿梭於高大的书架之间,一边打哈欠一边將经书归位。 管事师兄对他这副模样早已见怪不怪。 只要活干完了,也懒得管他是否精神抖擞。 然而,无人知晓的是,就在这看似惫懒的整理过程中,虚若那双仿佛永远睡不醒的眼睛扫过经卷上的文字时,【逆天悟性】便已悄然发动。 【你翻阅《金刚经》,过目不忘,深解『凡所有相,皆是虚妄』,你悟出『烦恼皆因强出头,懒理閒事一身轻』之心境。】 【你诵读《心经》,瞭然色不异空,空不异色,你悟出筋骨疲懒即皮囊,心无所拘是真自在之状態。】 【你整理《百喻经》,通晓诸喻,你悟出『奔波劳碌皆蠢驴,躺著参禪方是智慧』之歪理。】 诸般精深佛法,到了他这里,总能被那逆天的悟性扭曲成一套套逻辑自洽的“懒人真諦”。 他不仅过目不忘,理解透彻。 甚至还能举一反三,用佛经里的典故论证自己偷懒的合理性,並深深觉得这些才是佛法最精妙、最本质的奥义。 “嘖,佛祖当年在菩提树下也是坐著不动才悟道的嘛,可见运动不利于思考人生。” 虚若將一卷《华严经》放回书架,小声嘀咕著,对自己的见解深感赞同。 这些佛经的智慧虽未直接提升他的武力,却潜移默化地滋养著他的精神,使他內力运转愈发圆融自如,带著一股沉静绵长的韵味。 连带著他优化武学时的思路也变得更加开阔奇诡,往往於看似不可能的懒散角度切入,化繁为简,直指核心。 这日午后,虚若刚扫完庭院,正倚著廊柱研究如何用最省力的手法弹掉僧鞋上的灰尘,就见虚云耷拉著脑袋,唉声嘆气地走过来。 “虚若师弟……” 虚云哭丧著脸,“我又被罚了。” “哦,这次是劈柴劈到脚指头,还是担水洒了某位师兄一身?” 虚若懒洋洋地问。 “都不是……是练拳。” 虚云愈发懊恼,“慧生师伯说我打的罗汉拳软绵绵像娘们绣,让我来藏经阁借阅《小伏魔拳经》的图解,说要感受一下什么叫刚猛之气……可那书在那么高的地方!” 他指了指书架顶层,“我够不著,蹦了几下,差点把书架带倒,被慧净师叔看见,说我毛手毛脚,罚我来帮你整理经卷三天……” 虚若闻言,眼睛眨了眨,忍住笑意。 他带著虚云走到那排书架下,指了指上面:“哪一本?” “就那本,厚厚的那册,《小伏魔拳经》。” 虚云仰著头。 虚若四下瞅了瞅,见无人注意。 於是脚尖在地面轻轻一点,身形如一片羽毛般悄无声息地拔起,伸手取下经书,又轻飘飘落下。 整个过程几乎没发出一点声音,甚至带起的风都极小。 虚云看得张大了嘴:“师、师弟……你……你这……” “哦,最近扫地总结出一点发力的小技巧,跳起来掸屋顶蜘蛛网比较方便。” 虚若面不改色地將经书塞给虚云,“喏,拿去看吧,不过师兄啊,我觉得刚猛不一定非要瞪眼跺脚,有时候心里憋股劲,手上轻拿轻放,说不定效果更好。” 他又开始灌输他的“省力”哲学。 虚云似懂非懂,抱著厚厚的拳经,若有所思地走了。 接下来三日,藏经阁內便多了一个手忙脚乱的身影。 虚云起初毛手毛脚,不是碰倒了这摞经卷,就是带歪了那排书目。 好在有虚若从旁看著,每当他动作过大时,便悠悠飘来一句“师兄,慢些来,力气省著点用”,倒也让虚云渐渐稳了下来。 虽不说变得多灵巧,但至少没再惹出什么乱子。 而虚若自己也乐得有人帮忙打下手,整理经卷的效率反而高了不少。 第5章 无相劫指 藏经阁的日子大多平静。 那位鬚髮皆白的扫地老僧,依旧是每日重复著缓慢的动作,仿佛与这藏经阁融为一体。 虚若有时会试图跟他搭话。 “老师父,您吃了吗?” “老师父,今天天气不错哈。” “老师父,您说这落叶,我们是扫乾净好呢,还是留几片显得有诗意?” 老僧大多数时候毫无反应,偶尔浑浊的目光会瞥他一眼,又很快移开,依旧沉默。 但虚若並不在意,自顾自地说著。 有时他会分享自己刚悟出的歪理:“老师父,我觉得吧,这扫地就像练武,最快的速度不是猛扫,而是找到风的规律,让它帮你把叶子吹到一堆,这叫借力打力,四两拨千斤!” 有时他会抱怨:“唉,昨晚虚云师兄打呼嚕像打雷,吵得我没睡好,今天可得找个地方补一觉。” 久而久之,虚若发现,每当他偷懒躲到某个角落打瞌睡时,老僧扫地总会恰好扫到附近。 那缓慢而有节奏的沙沙声,像是最好的催眠曲,也像是一种无言的掩护。 而当他睡过头,快要被管事师兄发现时,那扫地的声音又会莫名地加大一些,恰到好处地將他惊醒。 一种奇怪的、沉默的默契,在这一老一少之间悄然形成。 藏经阁也並非总是冷清。 虚若逐渐熟悉了这里的常客。 有位痴迷佛法、眼神不太好使的老居士,总是虚若帮他找出他要的经书。 作为回报,老居士有时会带几块香甜的芝麻糕给虚若。 还有几位武僧院的师兄,定期来借阅或归还武学秘籍。 他们通常神情专注,来去匆匆,但对虚若这个懒散的小师弟倒也还算和气。 偶尔也会有像之前那位中年居士一样,气质不凡、看似並非普通香客的人物出现。 他们大多沉默寡言,专注於某一区域的典籍。 虚若秉持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对所有人都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完成了份內工作后,便儘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要么发呆,要么打盹,要么沉浸在自已“悟”出的各种省力小技巧中。 正是在这样日復一日的“日常”中,他对藏经阁的环境越来越熟悉。 对哪些地方僻静、哪些时间人少、哪些人需要避开,都瞭然於心。 他也愈发习惯並享受这种表面懒散、实则內心不断有新知涌现的状態。 ...... 这一日,午后阳光暖洋洋地透过窗欞,洒在藏经阁二楼一处僻静的角落里。 虚若刚將几部大部头的经论摆放整齐,只觉得连日来的“勤奋悟道”耗费了不少心神,眼皮越来越重。 四周安静得只剩下窗外细微的风声和楼下老僧那永恆不变的、缓慢的扫地声。 “唔……刚吃饱就劳动,不利於消化……佛曰,適时休憩,亦是修行……” 他给自己找到了完美的理由,於是熟练地缩进两个高大书架的阴影里,背靠著一摞柔软的经帙,脑袋一歪,几乎是秒睡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迷迷糊糊间,似乎听到极轻微的“沙沙”声,不是扫地,而是翻动书页的声音。 而且,近在咫尺。 虚若极不情愿地掀开一点眼皮。 朦朧中,只见身旁不到五步远的地方,一个高大的黑色身影正背对著他,蹲在地上,专注地翻阅著一本薄薄的册子。 那身影並非寺中僧人打扮,一身夜行衣勾勒出精悍的体魄,周身似乎还縈绕著一丝若有若无的阴鬱气息。 若是寻常小和尚,乍见此地出现如此诡异人物,怕是早已嚇得魂飞魄散。 但虚若刚被吵醒,脑子还糊著一团浆糊,加之穿越后神经似乎粗壮了不少,竟没觉得有多害怕。 他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含混不清地嘟囔道:“餵……那位师兄……你看书能不能小点声……吵人清梦很不道德的……” 那黑衣人身影猛地一僵,霍然回头! 那是一张饱经风霜、隱含戾气的脸庞,眼神锐利如鹰。 但在看到虚若那副睡眼惺忪、满脸抱怨、毫无威胁的模样时,那戾气不由得一滯,转化为一丝惊疑和古怪。 他似乎没料到这里居然有人,更没料到这人醒了的第一反应不是尖叫逃跑,而是抱怨他吵? 黑衣人眯起眼睛,打量了一下虚若身上的灰衣僧袍,声音低沉沙哑:“小和尚,你不怕我?” “怕你干嘛?” 虚若又打了个哈欠,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著,“藏经阁又不是什么禁地,偶尔也有掛单的居士来看书嘛……虽然你穿得黑了点,样子凶了点……” “对了,你看的什么书,有意思吗?比《地藏经》催眠吗?” 他一副大家都是来摸鱼的谁也別嫌弃谁的语气,反而让那黑衣人有些哭笑不得。 那黑衣人盯著他看了片刻,似乎確认这小和尚真的傻乎乎的毫无心机,甚至有点缺心眼。 他脸上的警惕稍缓,竟真的扬了扬手中的册子,嘴角扯出一个略显僵硬的笑容:“一本指法,还算有趣。” “指法?” 虚若眨了眨眼,好奇心被勾起来了一点,“厉害吗,比……比挠痒痒厉害多少?” 黑衣人闻言,脸上那僵硬的笑容似乎自然了些许,仿佛被虚若的奇葩问题逗乐了。 他索性將册子递到虚若面前,带著几分戏謔的语气:“名曰《无相劫指》,你自己看看,够不够给你挠痒痒?” 他根本不怕这小和尚能看出什么名堂,更不认为他能记住什么。 虚若也不客气,接过来懒洋洋地翻看起来。 册子不厚,图文並茂。 就在他目光扫过那些图形运功路线的瞬间!! 【你观摩《无相劫指》秘籍,你已完全领悟无相劫指运力法门与指劲精髓!】 【你察觉无相劫指刚猛有余,回气不足,一指既出,自身亦露破绽。 你结合佛法『无我相』之意境,优化其运气法门,使指力吞吐更为圆转自如,似虚还实,出指无痕,收指无跡,消耗降低四成,变幻增添五成!】 庞大的信息流瞬间涌入脑海並融会贯通,一股灼热的气流下意识地在他指尖盘旋了一瞬又悄然隱没。 虚若脸上却依旧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撇撇嘴將册子递了回去:“哦,无相劫指啊……看起来是挺厉害的,就是感觉使起来挺累人的。” “发一指要憋半天气,有那功夫,我扫地的落叶都能堆成山了。不够瀟洒,不够省力。” 他这番评价,若是让少林寺精研此技的高僧听了,怕不是要气得吐血三升。 但那黑衣人听了,却是眼中精光一闪! 第6章 小小的藏经阁內,竟有两位臥龙凤雏般的存在! 黑衣人夺回秘籍,死死盯著虚若:“累人,还憋气?小和尚,你何处看出此法需憋气?” 他自己修炼此法多年,深知其中確有一处关键运力转换颇为滯涩,需凝神屏息方能全力激发,正是他苦思不得其解之处! 如今竟被一个看似懵懂的小和尚一语道破? 虚若被他突然凌厉的眼神嚇了一跳,缩了缩脖子,隨口道:“就……感觉嘛,你看这里!” 他指了指秘籍上的一处运功图示,“气血走到这儿,是不是像撞到墙,得使劲『嘿』一下才能衝过去?多费劲啊!” “你就不能让它像水一样,『咻』地一下绕过去,或者轻轻一下『噗』就点破它……” 他完全是把自己优化后的感悟,用最生活化、最偷懒的方式说了出来。 说著还用自己的手指比划了一下,动作软绵绵毫无力道,却隱含某种奇异的韵律。 那黑衣人如遭雷击,猛地低头看向秘籍。 再回想虚若那看似荒唐的“咻”、“噗”之语,脑海中仿佛有一道电光闪过,多年苦修遇到的关隘竟骤然鬆动! 他似乎抓到了什么关键,但一时又难以完全把握。 他再次抬头看向虚若,眼神变得无比复杂,惊疑、探究、难以置信。 这小和尚……是真傻,还是假傻? 虚若却被他看得发毛,打了个冷颤,睡意彻底没了。 他拍拍屁股站起来:“好啦好啦,你看你的书吧,我不打扰你了。我得去扫地了,再不下去,管事师兄该以为我掉茅坑里了……” 说完,也不等黑衣人反应,拎起靠在墙角的扫帚,溜溜达达地下楼去了,仿佛刚才只是一段无足轻重的小插曲。 那黑衣人站在原地,低头死死盯著手中的《无相劫指》秘籍,口中反覆咀嚼著那几个字:“像水一样……咻……噗?” 他眼中光芒闪烁不定,最终化为一片深沉的思索。 他收起秘籍,身形一闪,也如鬼魅般消失在书架阴影之中。 ...... 另外一边。 虚若溜溜达达下楼,心里还在回味刚才那“咻”一下“噗”一下的感觉,觉得自己的比喻真是生动又形象。 回到庭院,那位老僧依旧在慢吞吞地扫著地。 虚若拿起自己的扫帚,凑了过去,小声嘀咕:“老师父,刚才楼上有个怪人,穿得黑乎乎的,看书还贼小声,把我吵醒了。您说奇怪不奇怪?” 老僧扫地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仿佛根本没听见。 虚若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不过他人好像还行,就是练的指法有点笨,不够省力,我隨便说了两句,他好像还挺高兴……” 沙沙的扫地声依旧,是唯一的回应。 虚若耸耸肩,觉得无趣,便也拿起扫帚,继续研究如何用新悟的轻身技巧,更省力地把落叶归拢。 之后几天,风平浪静,仿佛楼上的那次遭遇只是一场梦。 虚若依旧过著白天扫地整理、偷閒悟道,晚上听虚云抱怨、偶尔“指点”两句的规律生活。 他甚至都快忘了那个黑衣人的事。 直到几天后,他去整理藏经阁三楼那个相对偏僻的角落。 那里存放的多是些较为生僻、或被认为价值不高的杂论、笔记,平日少有人至,积了薄薄一层灰。 “唉,高处不胜寒,灰尘还多……亏了亏了。” 虚若一边小声抱怨,一边拎著抹布和扫帚,慢吞吞地爬上楼梯。 三楼果然格外安静,阳光透过高高的窗格,投下几道光柱,能看到无数尘埃在光中飞舞。 他找到那片区域,开始例行公事。 先是有气无力地拂拭书架上的灰尘,將有些凌乱的书卷抽出来,掸一掸,再胡乱塞回去。 正忙活著,眼角余光瞥见书架尽头,靠窗的位置,似乎站著一个人。 那人身形高瘦,穿著普通的灰色居士服,背对著他,正捧著一卷帛书看得入神。 他站姿挺拔,自带一股难以言喻的矜持与贵气,与这满是尘埃的环境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咦,还真有跟小爷一样,喜欢泡在这破旧书堆里的怪人?” 虚若心里嘀咕了一句,也没太在意,继续自己的摸鱼大业。 他弄出的细微声响似乎惊动了那人。 那人缓缓转过身来。 约莫五十岁上下的年纪,面容清癯,三缕长须,眼神开闔之间,精光隱现,带著一种久居人上的审视味道。 他目光落在虚若身上,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似乎不喜被人打扰。 虚若见他看过来,出於礼貌,懒洋洋地挥了挥手中的抹布,算是打招呼:“这位居士早啊,这儿灰尘大,小心呛著!” 那中年人见他一副惫懒模样,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与轻蔑,仿佛看到了一只碍眼的虫豸。 他並未回应虚若的“问候”,而是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冷冷道:“小和尚,你来得正好。” 他扬了扬手中的那捲陈旧帛书,命令道:“將此书卷放回『丙字柒號』书架顶层,手脚放轻些,莫要让外人知晓。” 那语气,仿佛虚若不是寺中僧人,而是他家中可以隨意驱使的僮僕。 虚若一愣,眨了眨眼。 嘿,我这小暴脾气! 你谁啊,口气比玄垢师叔祖还大! 跑我们少林寺藏经阁来充大爷? 若是刚穿越那会儿,他或许还会怂一下。 但现在身负绝世天赋,且深知藏经阁水深,加上本性里那点懒散和不羈被佛经歪理滋养得越发茁壮。 他顿时就有点不乐意了。 虚若没接那书卷,反而打了个哈欠,歪著头看著对方:“这位居士,看你面生得很啊,寺里新来的掛单居士?” “慧尘师叔没跟你说吗,藏经阁有规矩,自己看的书,得自己放回去。这叫自己的因果自己了,懂不?” 他现学现卖,把刚在某本佛经里看到的词拿来懟人,还觉得自己特別在理。 那中年人显然没料到一个小小扫地僧竟敢反驳自己,眼中厉色一闪而逝,一股无形的压力悄然瀰漫开来。 但他似乎极擅隱藏情绪,那厉色很快化为一种冰冷的威严。 第7章 拈花指诀! “小和尚,牙尖嘴利,让你放便放,哪来许多废话?莫非少林寺的僧人,如今都如此懈怠无礼了吗?” 他直接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 若是虚云在此,怕是早已嚇得脸色发白,连连称是。 但虚若是谁? 他是能把《金刚经》理解成“懒人福音”的存在! 只见虚若掏了掏耳朵,慢悠悠道:“居士,你这话就不对了,这不是懈怠,这叫『各司其职』。” “我的职司是扫地除尘,整理经卷。你的职司是看书学习,完璧归赵。” “咱们分工明確,才能共建和谐藏经阁,对吧?再说了,举手之劳,你自己动动手,活动筋骨,延年益寿,多好?” 他这一套歪理邪说,配上那副我是为你好的诚恳表情,直接把那中年居士给噎住了。 那中年人盯著虚若,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他不再说话,只是那么冷冷地看著他,空气中那无形的压力似乎又重了几分。 虚若被他看得有点发毛,心里嘀咕:“这老小子眼神还挺嚇人,不会真想打人吧!” “打不过怎么办,用新悟的轻功跑路,还是喊楼下那个扫地的老爷爷?” 就在虚若开始思考跑路路线时,那中年人忽然冷哼一声,竟真的不再逼迫虚若。 但他也並未自己將书卷放回原位,而是手腕一抖,那捲帛书便“啪”地一声,轻飘飘地落在了虚若脚边的地上,盪起一小片灰尘。 “冥顽不灵!” 他丟下这四个字,不再多看虚若一眼,仿佛多看一眼都脏了眼睛似的,拂袖转身,径直下楼去了。 步伐沉稳,带著一种刻意维持的傲慢与疏离。 “嘿,我这暴脾气!”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超好用,101???????????.??????隨时享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虚若对著空荡荡的楼梯口挥了挥拳头,然后低头看著脚边那捲帛书。 “什么人啊这是,求人办事还这么拽?” 他嘴里抱怨著,还是弯腰捡起了那捲书。 书捲入手冰凉,材质特殊,上面写著几个古篆字,他瞄了一眼,似乎是什么《拈指诀》! 【你接触《拈指诀》残卷,你已完全领悟其以柔克刚、拈伤人的妙旨。】 【你发现此指法过於追求姿態优雅,发力不够直接,你结合扫地时拂去蛛网而不伤其形的力道,优化其运劲法门,使其於无声无息间爆发,优雅不减,威力倍增,耗费心神减半。】 得,又白嫖一门指法,还是优化版的。 虚若撇撇嘴,虽然不爽那人的態度,但知识是无罪的嘛。 他掂量了一下书卷,按照那人说的“丙字柒號”书架顶层,踮起脚给它塞了回去。 “丙字柒號……顶层……这老小子对这儿挺熟啊?看来没少来。” 虚若拍拍手上的灰,决定下次再碰到这装模作样的傢伙,得离远点。 “看著就麻烦,影响我摸鱼的心情。” 他嘟囔著,重新拿起抹布,继续与灰尘进行著永无止境的斗爭。 ...... 时光如流水,转眼间便是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去。 虚若每日打扫藏经阁,顺便摸摸鱼,体內內力涌动自成一片气海,修为竟然不知不觉间便踏入到了三流高手的水准。 (个人感觉不写境界的话修炼体系实在太过模糊,而且我自己看诸天文最烦不清不楚的升级,所以这里列出一下前期的修炼境界:三流、二流、一流、先天、宗师......) 如此神速,若是让一般僧人知晓,怕是会瞠目结舌不已。 这日晚间,月上眉梢。 虚若干完了藏经阁的活计,想著终於可以回去睡觉了,便溜溜达达地往后山僧寮走去。 途经一片僻静的竹林时,却听到里面传来一阵压抑的呜咽和囂张的嘲笑声。 虚若脚步一顿,好奇心起,悄无声息地躥上一棵茂密的竹子,借著月光,透过枝叶遮掩向下望去。 只见林间空地上,三个身材高大的知客僧,正围著一个瘦小的身影。 那被围在中间的,正是笨头师兄! 他跌坐在地,僧袍上沾满了泥土和脚印,额角青了一块,脸上满是惶恐和委屈,“求求师兄们……这真的是俺自己攒的一点东西……不是什么稀罕物……” 一个吊梢眼知客僧嗤笑一声,抬脚又轻踹了他一下:“呸,谁信你这丑八怪的鬼话!藏得这么严实,肯定是私藏了银钱或者荤腥,交出来检查检查!” “就是,长得跟个夜叉似的,还学人吃独食?” 另一个胖大僧人附和道,伸手就去抢那包袱。 笨头死死护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不敢反抗,只是笨拙地躲闪:“没有……真的没有……师兄们別抢……” 第三个高个僧人不耐烦了,一把揪住笨头的衣襟:“跟他废什么话,抢过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这傻子肯定不敢告状!” 虚若在竹子上看得眉头皱起。 这几个知客僧平日里就有些欺软怕硬,没想到竟欺负到笨头师兄身上了。 眼看那高个僧人扬手就要朝笨头脸上扇去,虚若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指尖触到几颗刚才扫地时从窗台捡来的小石子。 “试试手?” 他念头一起,体內那优化版的《拈指诀》內力自然流转,指尖拈起一颗石子,对著那高个僧人扬起的胳膊,隔著七八丈距离,轻轻一弹。 咻! 石子破空,细微几乎不可闻,精准地打在高个僧人的手肘麻筋上。 “哎哟!” 高个僧人只觉得胳膊一酸,整条手臂瞬间软麻无力,那巴掌自然也没扇下去。 他惊疑不定地捂住胳膊,“谁!谁打我?” 另外两人一愣,四下张望:“没人啊,师兄你怎么了?” “有东西打我胳膊!” 高个僧人又惊又怒。 吊梢眼和尚不以为意:“怕是林子里什么虫子吧?別管了,先收拾这傻子……” 话音未落,他膝盖弯处也是一痛,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狠狠啄了一下,疼得他“嗷”一嗓子,单膝就跪了下去。 “妈的,真有东西!” 这下三人都毛了,紧张地环顾四周。 第8章 此身竟在天龙世界! 竹林沙沙,除了风声和他们的呼吸声,哪有半个人影? 笨头也忘了哭,傻傻地看著他们。 虚若在竹子上差点笑出声,觉得好玩极了。 他身形一晃,如同柳絮般悄无声息地飘落到另一根竹子上,位置正好在那胖大僧人的侧后方。 胖大僧人正撅著屁股紧张地往前看,虚若直接瞅准那圆滚滚的屁股,指尖再次一弹。 这一次,他加了点力道。 “啪!” 一颗石子结结实实地打在那胖大僧人肉最多的后臀上。 “嗷呜!” 胖大僧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蹦起老高。 他双手捂著屁股,脸都扭曲了,“鬼,有鬼啊!专门打人屁股!” 这一下,剩下两人彻底慌了。 看不见的敌人最是嚇人。 高个僧人捂著还在发麻的胳膊,吊梢眼则揉著酸痛的膝盖,再看到同伴捂著屁股惨叫的模样,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衝天灵盖。 “莫非……莫非是这林子不乾净?” 吊梢眼声音发颤。 “快走,快走!” 高个僧人头皮发麻,再也顾不得欺负笨头,转身就往林外跑。 另外两人也连滚爬爬地跟上,仿佛身后有索命的无常,转眼就跑得没了影。 空地上,只剩下笨头还呆呆地坐在地上,一脸茫然。 他看了看跑远的三人,又看了看空无一人的四周,忽然打了个冷颤,脸色唰地白了。 “鬼……鬼爷爷显灵了?” 他嚇得浑身发抖,连忙爬起来,朝著四面八方不住地磕头,“多谢鬼爷爷救命,多谢鬼爷爷!俺……俺这就走,不敢打扰鬼爷爷清静……” 他磕得砰砰响,额头都沾上了泥土。 虚若这才从竹子上轻飘飘地落下,忍俊不禁地开口:“笨头师兄,哪有什么鬼爷爷,是我啦!” 笨头磕头的动作一顿,猛地抬头,看到笑吟吟站在面前的虚若,眼睛一下子瞪圆了,“虚……虚若师弟,怎……怎么是你,你……你刚才看到鬼了吗?” 虚若走过去把他拉起来,帮他拍打僧袍上的尘土,笑道:“哪来的鬼,是我用石子丟他们的。” “石……石子?” 笨头更懵了。 他看看虚若,又看看那几人逃跑的方向,难以置信,“那么远……师弟你……你咋丟的,还那么准?” “嗨,扫地扫多了,手感好!” 虚若隨口胡诌,看了看他怀里的包袱,“没事吧,他们没抢走吧?” 笨头这才想起自己的包袱,连忙检查了一下,发现咸菜罐子完好无损。 这才长长鬆了口气,憨厚的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没……没抢走,多谢师弟!师弟你真厉害!” 他看向虚若的眼神里,充满了佩服和惊奇,显然还没完全理解刚才发生了什么。 虚若摆摆手:“小事一桩,以后他们再欺负你,你就……嗯,你就大声念经,嚇跑他们!” 他本来想教笨头反击,但看他这憨厚胆小的样子,估计也学不会,乾脆又出了个餿主意。 笨头却认真地点点头:“俺记住了,大声念经!” “走吧,回去了。” 虚若踮脚揽住他的肩膀,懒洋洋地往僧寮走去。 ...... 那三个知客僧连滚带爬逃出竹林,一路大呼小叫“有鬼”,惊动了不少寺中僧眾。 他们绘声绘色描述竹林里如何有个“专打人屁股的无形恶鬼”,说得活灵活现,引得一些小沙弥惴惴不安。 此事很快传到戒律院耳中。 首座玄寂大师闻讯,將三人唤去问话。 那胖大僧人捂著尚自隱隱作痛的屁股,赌咒发誓绝非虚言。 玄寂大师何等阅歷,细问之下便察觉蹊蹺。 哪有恶鬼只打屁股不伤性命,还专挑欺负同门时现身? 再察看三人伤处,不过是些皮肉红肿,分明是细小石粒所致。 玄寂大师当即瞭然,必是寺中有人暗中出手惩戒,哪来的什么鬼祟。 “佛门清净地,妄语惑眾,该当何罪?” 玄寂大师声如洪钟。 三人这才慌了神,连连叩首求饶。 最终,戒律院以“妄语造谣、欺凌同门”之过,罚三人清扫茅厕一月,並抄写《金刚经》百遍。 自此,寺中再无人敢传什么“竹林打屁股鬼”的閒话。 倒是那三个知客僧经此一遭,收敛了许多,再见著笨头时,眼神躲闪,再不敢肆意欺辱。 ...... 转眼间,数日时间过去。 这一日,寺中传来消息,慧轮大师欲从新入门弟子中挑选一二人,收入门下,亲自教导佛法与武学。 消息传来,许多如虚云一般的年轻僧人都颇为激动。 慧轮大师修为不算多么精深,但也是寺中有名的敦厚长者,能拜入其门下,自是好事。 虚若对此毫无兴趣,甚至有点嫌弃。 “拜了师傅,岂不是管得更严,还能不能愉快地摸鱼了?” 选拔之日,广场上聚集了不少年轻僧人。 虚若也被管事师兄催促著,不得不前来凑数。 他躲在人群最后方,靠著柱子,继续打他的哈欠。 慧轮大师面容慈和,目光缓缓扫过场中略显紧张的年轻面孔。 他的目光在努力挺直腰板、却仍显笨拙的虚云身上停顿了一下,点了点头。 虚云感受到目光,更是紧张得同手同脚,差点把自己绊倒,引得旁边几个僧人低笑,慧轮大师也不禁莞尔。 隨即,他的目光又扫到了人群最后方,那个靠著柱子、脑袋一点一点、几乎快要站睡著的小和尚虚若。 慧轮大师的目光在虚若身上停留了片刻,觉得这小和尚在这种场合还能如此“沉静”,倒也少见。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了前排那个相貌丑陋,神情无比紧张的小和尚身上。 他缓步走回前方,沉吟片刻,心中已有决断。 隨即朗声道:“虚竹!” 虚竹猛地一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上前一步,声音都带了哭腔:“弟……弟子在!” “虚若。” 慧轮大师继续道。 人群最后方的虚若一个激灵,差点从柱子旁滑下去,一脸茫然地抬头:“啊?叫我?” 慧轮大师看著他这副模样,无奈地摇摇头。 最后还是將目光投向那个因为没被叫到而显得愈发失落的身影:“虚云。” 虚云原本低著的头猛地抬起,嘴巴张得能塞进一个鸡蛋。 他指著自己,憨憨地啊了一声。 慧轮大师看著这三个性情迥异、但在他眼中都颇有“特点”的弟子,温和一笑:“你三人日后,便隨我修行吧。” “是,弟子虚竹,谢师父!” 虚竹喜极而泣,扑通一声就跪下了,结结实实行了个大礼。 “俺……俺……俺也谢谢师父!” 虚云激动得语无伦次,脸涨得通红,学著虚竹的样子也要跪,却被旁边的师兄笑著拉住了。 而人群最后方的虚若,却是如遭雷击,瞬间睡意全无! “虚竹......虚竹......虚竹?” 这名字在虚若脑子里转了三圈,像颗投入静湖的石子,盪开层层涟漪。 藏经阁里那个永远慢吞吞的扫地身影。 那个练指法时浑身戾气的“黑大叔”。 还有那个总摆著架子、用鼻孔看人的“灰衣居士”! 零碎的画面忽然被一根无形的线串了起来。 他怔在原地,午后炽热的阳光照在身上,却莫名觉得有丝凉意顺著脊椎爬上来。 周围嘈杂的声响:风声、鸟鸣、同门们压抑的兴奋喘息,忽然都退远了,像是隔著一层看不见的膜。 他抬眼先看向台上神色温和的慧轮大师,目光有些发直。 再缓缓转向前面那个因为狂喜而手足无措的笨头师兄,最后瞟了眼身边乐得快要找不到北的虚云。 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换了个地方躺平,却没成想是直接躺进了故事里,还是近距离参与进去可以吃瓜的那种。 “好傢伙……” 他极轻地嘟囔了一句,声音含在喉咙里,几乎听不见。 第9章 他们看得!和尚看不得? 周围的喧囂仿佛被隔绝开来。 虚若站在原地,脑子里嗡嗡作响,先前那点残存的睡意早已被“虚竹”这个名字炸得灰飞烟灭。 “虚竹……扫地僧……萧远山……慕容博……” 一个个名字和对应的形象在他脑海里翻腾交错。 他之前只觉得那黑衣大叔戾气重,灰衣居士架子大,扫地的老爷爷深不可测…… 却从未將他们与那波澜壮阔的江湖史诗彻底联繫起来。 如今虚竹这个关键钥匙出现,一切豁然开朗。 自己这不是穿越到了某个普通的低武少林世界,而是直接掉进了《天龙八部》的主线剧情窝里了! “好傢伙……” 他又低声嘟囔了一句,感觉手心有点冒汗。 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情绪。 震惊、荒谬、还有一丝……难以抑制的兴奋! 拜师仪式如何结束的已经不再重要了。 虚若只感觉自己有些恍惚。 他看到虚云兴奋地拉著他说了好多,虚竹则在一旁傻笑又时不时紧张地搓手。 慧轮大师温和地勉励了他们几句,便让他们先回去,明日开始隨他修行。 ...... 回去的路上,虚云依旧沉浸在巨大的喜悦中,围著虚若和虚竹说个不停。 “师弟,以后我们就是同门了,真好!我一定好好跟师父学,再也不毛手毛脚了!虚竹师兄,我们一起努力!” 虚竹闻言,又是高兴又是紧张,连连点头:“是,是,一起努力!我……我定会加倍用功,不辜负师父和两位师弟!” 他说得认真,差点又同手同脚起来。 虚若心不在焉地嗯嗯了两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少室山重重叠叠的殿宇楼阁。 眼神深处那抹惯有的懒散渐渐被一种奇异的光彩所取代。 一直以来的被动躺平心態,在这一刻悄然发生了变化。 既然知道了这是什么样的世界,知道了未来可能会发生什么…… 难道还要像以前一样,真的只满足於每天扫地、摸鱼、打瞌睡。 然后眼睁睁看著剧情发生,自己却只是个无关紧要、甚至连名號都可能不配拥有的背景板小沙弥? 逆天悟性这等天赋在身,藏经阁这等宝库在侧,未免太暴殄天物了! 而且,萧远山、慕容博,这两个外人,在藏经阁来去自如,偷学绝技几十年。 后面还有个吐蕃大轮明王鳩摩智,也要跑来强行“借阅”七十二绝技。 他们都看得! 我堂堂少林寺正式编制,就在藏经阁工作,近水楼台,难道就看不得? 一个念头如同野草般在他心里疯长起来。 安全第一,摸鱼万岁,这是基本原则,不能变。 但或许……可以在不改变懒散人设、不引人注意的前提下,为自己“谋划”点什么? 比如,少林寺里那两门隱藏的、堪称bug级別的神功。 九阳神功据说是写在《楞严经》的夹缝之中,还是梵文写的,寺內根本无人知晓其存在。 自己正好负责整理经卷,有海量的机会接触《楞严经》。 而且逆天悟性在手,语言根本不是障碍。 这事急不得,得慢慢来,一卷一捲地找,正好符合自己慢工出细活的懒散节奏。 还有易筋经! 那玩意儿好像也是梵文写的,而且被放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甚至可能都没人知道它的真名。 这就得靠机缘和平时慢慢留意了,反正自己在藏经阁的日子长著呢,有的是时间“扫”遍每一个角落。 想到这里,虚若感觉浑身的懒筋似乎都注入了新的活力。 不再是漫无目的的懒,而是……目標明確的懒! 对,就是这样。 维护好自己懒散小沙弥的人设,暗地里却悄咪咪地把好处捞了。 这才是穿越者的正確打开方式嘛! 风险可能有。 但只要足够小心,表现得足够废柴,谁会在意一个天天打哈欠、扫地的笨小子呢? 那扫地老僧恐怕早就看穿了一切,但他不也没管萧远山和慕容博吗? 只要不破坏藏经阁的“平静”,他大概也不会管自己。 “嘿嘿……” 虚若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只有自己才懂的窃喜。 “师弟,你笑啥呢,是不是也特別高兴?” 虚云凑过憨憨的大脸问道。 “啊?哦,高兴,当然高兴!” 虚若回过神来,立刻换上一副我为师兄感到开心的表情,“我是在想,以后有师父管著,虚竹师兄估计没空半夜打呼嚕吵我了,真是可喜可贺!” 虚云挠了挠一颗光头:“好像是哦……” ...... 自那次拜师之后,虚若的生活並未立刻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慧轮大师是位宽厚长者,教导弟子更重心性与根基,並不苛求进度。 虚若、虚云、虚竹三人每日仍需完成各自的杂役,只在固定时间前往慧轮大师处聆听教诲,修习佛法与武学。 虚若依旧守著他在藏经阁的一亩三分地。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节奏,晨钟暮鼓,扫地诵经。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份“被动躺平”的心境已然不同,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期待和隱藏在懒散外表下的专注。 寻找《九阳神功》和《易筋经》成了他每日扫地整理时,一项心照不宣的“游戏”。 这日,他又抱著一摞刚晾晒好的《楞严经》卷帙,慢吞吞地往阁內走。 阳光暖融融的,晒得经卷散发出好闻的墨香和阳光味道。 他一边走,一边看似隨意地用手指捻过书页边缘,目光懒散地扫过那些天书般的梵文小字。 【你整理《楞严经》卷五,过目不忘,深解『圆通法门』之义,未发现夹缝中有异常內力运行图谱记载。】 “嘖,又不是……” 虚若心里嘀咕,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没睡醒的样子,甚至还配合地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將经卷放回原处时,他的动作刻意放得有些拖沓,手指“无意”地划过邻近的几本旧经,都是些无人问津的梵文古本。 【你接触《杂阿含经》古梵文本,文字艰涩,义理幽微,並非锻体之法。】 【你拂过《金刚顶经》疏注残篇,乃密宗修行仪轨,与易筋洗髓无关。】 一次次地“未发现”,他並不气馁,反而乐在其中。 这就像是在玩一个大型的、真实的寻宝游戏,藏宝图就散落在这浩瀚的书海之中,需要极大的耐心和一点点运气。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他那逆天的悟性即便找不到目標,也在不断吸收著各种佛经的奥义。 这些智慧沉淀下来,潜移默化地滋养著他的精神。 让他对內力的掌控、对武学的理解,愈发朝著一种“圆融无碍、不著痕跡”的诡异方向发展。 有时整理到武学区域,他依旧会“不小心”瞥见几眼其他的功法。 第10章 柳暗花明,晋升一流高手! 【你瞥见《大慈大悲千叶手》图解,已领悟其掌势变幻之妙。 你发现其过於繁复,慈悲之意稍显刻意,你化繁为简,取其『千叶』之意象,融於扫地拂尘动作之中,掌影虚实难辨,可用於同时驱赶多处飞虫。】 【你旁观一位武僧归还《袖里乾坤》秘籍,听其与同伴討论难点,你已洞悉其真力运转与袖劲发力之关键。 你觉其袖中藏物颇有意思,优化后或能於袖內暗藏更多馒头而丝毫不显臃肿。】 这些零碎的领悟並未让虚若立刻变成绝顶高手,却让他的“省力哲学”和“摸鱼技巧”不断提升,生活越发便利愜意。 这日下午,虚云又哭丧著脸来找他。 “虚若师弟,不好了,慧生师伯说我罗汉拳练了这么久还是没劲道,让我去戒律院领十下戒尺!还要我抄写《金刚经》静心!” 虚若正倚在廊柱下,研究如何用最微小的气流变化,让一片落叶精准地飘进远处的簸箕里。 闻言头也没抬:“哦,那就去领唄。疼一下,省得以后老是挨骂,长远来看,是省事的。” “可是……疼啊!” 虚云都快哭了。 “师兄,《金刚经》咋说的?无我相,无人相,无眾生相,无寿者相,你就当那戒尺打的是別人,疼的也是別人,这不就省了心疼了?” 虚若又开始他的歪理邪说,“抄经更好,坐著不动,正好练练你那个溪水流的內息,比傻乎乎打拳省力多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虚云被他绕得有点晕,但“省事”、“省力”这几个字眼还是听进去了,苦著脸道:“好像……有点道理?可我还是怕疼……” “怕疼就对了。” 虚若终於完成了他的落叶入箕实验,满意地拍拍手,“知道怕,下次练拳就会想著怎么更省力地把力气打出来,而不是光哆嗦了。去吧去吧,长痛不如短痛!” 虚云似懂非懂。 但看著虚若那副轻鬆自在的样子,莫名也觉安心了不少,嘟囔著长痛不如短痛,一副英勇就义的模样往戒律院去了。 虚若摇摇头,重新拿起扫帚,目光却瞥见那个沉默的扫地老僧不知何时又扫到了附近。 他习惯性地凑过去嘀咕:“老师父,您说有时候挨顿打,是不是就能省好多事,这才是大智慧对吧?” 老僧依旧沉默,扫地的节奏都未曾变过一下。 但虚若似乎从他微微佝僂的背影里,看到了一丝几不可查的鬆动。 他嘿嘿一笑,也不在意,继续自己的扫地大业。 ...... 时光荏苒,如白驹过隙,少室山上的林木黄了又绿,转眼便是一年多过去。 藏经阁內依旧檀香裊裊,寧静悠远。 虚若还是那个看似懒洋洋的扫地小和尚,只是身量稍长,眉目间的灵秀愈发內敛,偶尔睁眼时,眸底有温润光华一闪而逝,隨即又被慵懒覆盖。 这一年多来,他借整理经卷之便,以逆天悟性遍阅阁中所有《楞严经》版本,却始终找不到记忆中那部藏在夹层中的《九阳真经》。 “怪哉……难道是我记错了?” 虚若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一脸困惑。 “达摩祖师是南北朝时人,著经译经多是那时……可这九阳神功至阳至刚,沛然莫御,其理与少林一脉武学固然相通,但细微处的运劲法门,似乎更偏近道家冲虚圆融之意……” 他歪著头,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莫非……此功並非达摩所创,而是后世哪位高人假託其名?” 他忽然想起前世模糊记忆中的另一段传说。 “是了,是了!那斗酒僧与王重阳斗酒论武,阅《九阴真经》后,融会贯通,才创出了《九阳真经》!” 虚若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隨即又像泄了气的皮球般瘫坐下去。 “可王重阳是南宋末年的人物……如今才是北宋啊,我去哪儿找那个斗酒僧?难不成要再等上一百多年?” 他唉声嘆气,只觉一番苦心付诸东流,懒筋发作,连扫帚都不想拿了。 只有气无力地瘫在书架角落,望著满架经书发呆。 “罢了罢了,没有九阳,日子也得过。省省力气,多睡会儿觉也是好的……” 他自我宽慰著,手臂无意间一甩,碰落了书架高层一本积满厚厚灰尘的薄册。 啪的一声轻响,册子落地,扬起一片尘埃。 虚若懒洋洋地瞥了一眼,只见那册子封面残破,字跡模糊,但能看到各种梵文与奇怪图形。 他本不想理会,但逆天悟性却已自发运转: 【你观摩无名古卷,文字似梵非梵,图形古怪,如人匍匐,如兽舒伸。悟出此乃达摩祖师面壁所悟《洗髓经》残本!】 【你凭逆天悟性,结合以往所阅佛经至理,补全优化洗髓经法门。 自此易经洗髓,脱胎换骨,內力圆融通达,无形无相。 可隨心而发,无坚不摧;精神澄澈,感知敏锐,诸般武学皆能洞悉本质;更兼祛病除毒,延年益寿。】 没有磅礴热流,只一股清凉之气自顶门灌入,循脊柱而下,通达四肢百骸。 所过之处,筋骨微鸣,臟腑轻震,如被甘霖洗涤,舒泰清明。 自这一刻起,虚若的修为便水到渠成般迈入了一流高手之境,体內真气浩荡,几无穷尽。 外表看来,他仍是那个平平无奇的小沙弥,甚至因洗髓经的返璞归真,更显得人畜无害,懒散得理所当然。 虚若不禁莞尔,心中感慨万千。 原以为山穷水尽,谁料却柳暗明,一切尽在这最不经意处,得遇如此机缘。 早知如此,何必执著於那虚无縹緲的九阳? 世间妙理,原就在这平常之中。 ...... 这一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虚若慢悠悠地打扫完庭院,又例行公事般晃进藏经阁內部,走向那个他常去整理、也是萧远山最常出现的偏僻角落。 果然,还没走近,便感觉到一股熟悉的、刻意压抑著的阴鬱气息。 只见那个高大的黑衣身影,正对著一面墙壁,双掌缓慢推出,掌风隱含风雷之势,却又在將发未发之际显得有些滯涩,眉头紧锁,显然遇到了难关。 虚若打了个哈欠,仿佛没看见他似的,自顾自地拿起鸡毛掸子,开始掸旁边书架上的灰尘,弄得灰尘簌簌落下。 萧远山收掌回身,看到虚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却已没了最初的惊疑和戾气。 这一年多来,他时常在此“偶遇”这个小和尚,每次自己苦思不得其解时,对方总能“无意间”说出几句看似荒唐、实则直指要害的“歪理”,让他茅塞顿开。 他早已不再將虚若视为普通小僧,却又完全看不透其深浅,最后只能归结於——此子乃天生佛慧,不通世情,故能直指武学本真。 “小和尚,” 萧远山沙哑开口,语气竟带著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请教意味,“这般若掌的『一空到底』,何以总在真气將凝未凝之时,劲力难以为继?” 虚若正踮著脚,假装努力去够书架顶层的灰尘,闻言头也不回,懒洋洋道:“哦,那个啊……就像挤快用完的油膏,你越使劲它越不出来,还得甩两下。” “你这真气也是,別老想著凝,你得先松,像甩鼻涕一样,『咻』一下甩出去,自然就凝实了嘛……” 萧远山嘴角抽搐了一下,但对这粗鄙不堪却又形象无比的比喻早已习惯。 他凝神思索甩出去的感觉,尝试將掌心蓄积的力道猛地一“甩”! 第11章 辗转腾挪於二人之间,金刚不坏体! 嗡! 一股凝实澎湃的掌风脱手而出,竟將对面墙壁震得微微一颤,落下些许灰尘,威力比之前何止强了一筹! 萧远山眼中精光大盛,忍不住哈哈一笑,声音依旧沙哑,却透著一股畅快:“妙!果然妙极!” 他看向虚若,只见那小和尚正被自己掌风震落的灰尘呛得直咳嗽,一边咳一边抱怨:“咳咳……居士你练功就练功,能不能小点动静……看这一屋子灰,又白扫了……” 萧远山心情反便好了,顿时哈哈一笑。 然后从怀中掏出一本薄薄的、顏色古旧的册子,隨手拋给虚若。 “接著,上次听你嘀咕,说有什么连成后再挨打就不疼的功夫就好了,正好看到这本没人要的玩意儿,拿去玩吧,免得你说我吵你清静。” 他那语气,仿佛只是隨手丟出一件无关紧要的小玩意。 虚若手忙脚乱地接住,低头一看,册子封面是几个模糊的古体字——《金刚不坏体神功》! 他隨手將其翻开,囫圇看完。 【你获得《金刚不坏体神功》秘籍!你已完全领悟其运劲法门与锻体精髓!】 【你发现此功过於依赖外力击打淬炼,进度缓慢且痛苦。 你结合洗髓经『无形无相』之隨心而发与《金刚经》『无我相』之境界,优化其修炼法门,可於日常行住坐臥中潜移默化锻体,无需刻意挨打,防御力更添柔韧特性!】 虚若心里乐开了,脸上却一副嫌弃的样子。 他將秘籍塞进怀里,嘟囔道:“唉,又是这种笨功夫,练起来肯定累死人……罢了罢了,总比没有强,谢谢居士了啊。” 萧远山哼了一声,似乎想说什么。 最终只是摆摆手,身形一闪,便又如鬼魅般消失不见。 虚若摸著怀里的秘籍,眼睛滴溜溜转。 这功夫好啊! 至刚至阳,练成了站著让人打都没事,简直是懒人……啊不,是稳健人士的必备神技! 而且,这玩意儿主要练的是外功和劲力运用,对內力要求反而不那么苛刻,正好適合虚云和虚竹那两个傻师兄。 虚云力气大性子直,虚竹虽然笨但韧劲足,都是能下苦功的实在人。 自己把这优化后的、不用刻意挨打的“懒人版”金刚不坏体悄悄教给他们,既能增强他们的自保之力,又不会显得太突兀。 完美! “嘿嘿,小爷我真是天才!” “不是我偷学的,是別人硬塞给我的!不是我要教的,是看他们太笨容易挨揍,友情赞助的!” 虚若为自己的机智点了个赞,心情愈发舒畅。 他拍了拍怀中的秘籍,感觉这藏经阁的扫地生涯,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 不过,眼下对虚若而言,还有一件比琢磨如何將“懒人版”金刚不坏体教给两位师兄更重要的事。 他揣好秘籍,溜溜达达,看似隨意,实则目標明確地朝著藏经阁另一处更为幽静的角落走去。 那里靠近存放佛经古本的区域,平日里更是人跡罕至,空气中瀰漫著陈旧书卷特有的气息。 果然,还没走近,便看到那个身著灰色居士服、身形高瘦的身影,正对著一幅悬掛的古老经络图凝神沉思。 正是慕容博。 与萧远山的外露的阴鬱戾气不同,慕容博周身的气息更为內敛,但也更显深沉难测,总带著一种挥之不去的算计和矜持。 长久以来,虚若与这位“居士”也形成了一种古怪的默契。 慕容博似乎將他视作一个有些奇特、偶尔能语出惊人、但终究无足轻重的小沙弥。 而虚若,则完美扮演著一个有点小聪明、爱偷懒、並且对高深武学有著不切实际幻想的话癆角色。 虚若走到近前,先是装模作样地用鸡毛掸子拂了拂旁边书架本不存在的灰尘,然后嘆了口气,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慕容博听到。 慕容博眉头微不可查地一皱,显然不喜被打扰,但並未立刻发作。 他只是缓缓转过身。 那双深邃的眼睛带著惯有的审视落在虚若身上,语气平淡无波:“小和尚,今日又有何高见?” 他特意加重了高见二字,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誚。 长久以来,他已习惯这小和尚时不时冒出些惊人之语。 虽看似胡闹,细思之下却往往另含玄机。 他將其归结於孩童天马行空的歪打正著,或是佛法薰染下的某种灵光,虽不屑其为人,却也不介意偶尔听听。 虚若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指著慕容博面前那幅复杂晦涩的经络图:“居士,您看的这个……是不是那种特別厉害,练了就能隔空点穴,让人动不了的功夫?” 慕容博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小和尚眼力倒是不差。 他微微頷首,默认了,想看看这小傢伙又能说出什么怪论。 “唉,我就想学这种!” 虚若唉声嘆气,表情夸张,“以后扫地的时候,那些飞来飞去的麻雀太吵了,一指头点过去,让它们定住,岂不清静?省得我老是追著它们跑,累得慌。” 慕容博闻言,嘴角几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將精妙指法用於定住吵闹的麻雀? 这等想法,也真是……独具一格。 他淡淡道:“武学之道,岂是用於此等琐碎之事?” “怎么不能呢?” 虚若理直气壮地反驳,“佛说眾生平等,麻雀吵我清修,也是烦恼。用高深武功解决小烦恼,这叫『牛刀杀鸡』,效率高,省时间,不就是大智慧吗?” 他又开始套用他那套省力哲学的歪解佛理。 慕容博竟一时语塞,觉得这话荒谬至极,却又诡异地难以直接驳斥。 他沉吟片刻,忽然心中一动。 自家参合指的修行便需深厚內力来支撑。 先前,他便一直试图將这门指法融入自家绝学之中,却总有一处关隘难以突破,或许……这思维跳脱的小和尚能提供些意想不到的角度? 第12章 门內比武小较! “哦?你既觉得此技可用於驱雀!” 慕容博语气依旧平淡,却带上了一丝引导的意味,“那你可知,指力欲要隔空制物,乃至制穴,其劲力须得凝而不散,疾而不躁,如……” 他刻意停顿,想看看虚若如何接。 “如什么?” 虚若眨巴著眼睛,一脸天真,“是不是像用绣针扎豆腐,劲儿得透进去,还不能把豆腐碰碎了?或者像弹苍蝇,手指头得快,还得准,不然苍蝇就飞了,白费力气?” “绣针扎豆腐……弹苍蝇……” 慕容博低声重复了一遍,眼中光芒急速闪烁。 这比喻粗俗不堪,却异常形象地点出了指力中“凝练”与“精准”的要旨,甚至隱隱触及了他所修习指法中那“柔韧暗劲”的层面! 他下意识地並指如戟,对著虚空轻轻一刺,內力运转间,尝试將那股力道想像成一根极细极韧的钢针,而非以往追求的无形气柱。 嗤! 一声极轻微的破空声,指尖前方的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竟比以往更为锐利凝聚! 慕容博心中剧震,面上却不动声色。 他深深看了虚若一眼,这小和尚……莫非真是块璞玉? 还是误打误撞的巧合? 他压下心绪,从袖中取出一本薄薄的、略显陈旧的册子,封面上並无名称。 “此乃一门指劲运用之法的残篇,於老夫已是无用。” 他语气隨意地將册子递过,仿佛丟弃一件垃圾,“你既对驱雀有兴趣,便拿去琢磨吧,若能练成,对付几只扁毛畜生,想必是够了。” 那姿態,儼然是长辈打发小孩子的玩意儿,带著施捨与轻视。 虚若心中暗骂一句老狐狸,装得挺像,脸上却立刻露出惊喜又嫌弃的复杂表情。 他接过册子翻了两下:“残篇啊……怪不得居士您不要了。行吧行吧,总比没有强,我试试看能不能把那群吵死人的麻雀定住几个时辰!” “谢谢居士了啊!” 他嘴上抱怨,却麻利地將册子塞进了怀里,动作自然无比。 【你获得《天罡指穴手》残本!你已完全领悟其隔空打穴、制人於无形的精妙法门!】 【你发现此指法过於追求隱蔽阴柔,爆发力稍欠,点中后制敌效果持久却缺乏瞬间决定性。 你结合洗髓经之浩大磅礴与拈指之优雅灵动,优化其运劲法门,指力兼具阴柔渗透与阳刚衝击,既可无声无息拂穴制敌,亦可一指点出,刚猛无儔,破罡伤腑!】 又是一股信息流融入脑海,指尖气感隨之变得愈发灵动莫测。 慕容博见虚若那副“勉强收下”的样子,眼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遂不再多言,转身继续面对那经络图,仿佛虚若从未出现过。 虚若目的达到,也懒得再多待,嘴里哼著不成调的佛號,继续晃悠著去整理其他经卷了。 走到无人处,他感受著脑海中那门已然大成的《天罡指穴手》,撇了撇嘴。 “天罡指穴手……名字倒是挺唬人,估计也是这老小子从哪偷来的少林绝技之一,改头换面了一下。” “切,抠抠搜搜的,参合指和斗转星移一样没见著,果然这老登没那么好糊弄啊!还得慢慢来……” 他心里吐槽著慕容博的小气,却也明白这才是正常情况。 那些压箱底的绝学,慕容博怎么可能轻易拿出来? “不过嘛,蚊子腿也是肉,这指法练好了,以后说不定真能用来定麻雀,省得它们吵我睡觉……” ...... 这日清晨,虚若正琢磨著怎么把优化后的懒人版金刚不坏体,用最不引人注意的方式“泄露”给虚云和虚竹。 就听得寺內钟声连响九下,节奏与往日不同,带著一种召集的意味。 “嗯?又有什么事?可千万別是集体劳动……” 虚若嘟囔著,有点不情愿地竖起耳朵。 很快,藏经阁的管事师兄便过来通知:“所有新入门及未正式拜入各堂的弟子,即刻前往大雄宝殿前广场集合,玄字辈师叔祖有要事宣布。” 虚若心里咯噔一下,有种不祥的预感。 但没办法,只好放下扫帚,耷拉著脑袋,跟著人流往广场走去。 广场上,已经聚集了百来个像他一样的年轻僧人,虚云和虚竹也在其中。 虚云一脸紧张,虚竹则还是那副笨拙不安的样子。 玄垢大师站在台阶上,声音洪亮:“近日寺中巡查,发觉不少弟子於武学一途有所懈怠,或根基不稳,或好高騖远。” “为示警醒,亦是检验尔等近日修行成果,特此举行小较。由尔等之师——慧字辈弟子门下,各出三人,切磋较技,点到为止。” “二轮获胜的弟子,將根据个人品行分別传授一门七十二绝技!” 此言一出,台下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嗡嗡声。 七十二绝技! 年轻僧人们一听这个顿时来劲了,有人摩拳擦掌,斗志高昂。 但是,也有人面露苦色,唉声嘆气。 虚若一听,头更大了。 “比武小较,麻烦死了……能不能请假啊,就说我肚子疼,或者扫地还没扫完?” 他四下张望,想找个角落溜走。 却发现几位执法僧目光炯炯地守在四周,只好悻悻作罢。 慧轮大师也站在一眾慧字辈僧人中,他门下就虚若、虚云、虚竹三个徒弟,此刻脸上不免带著几分担忧。 他性子宽厚,武功在慧字辈中也不算突出,生怕徒弟们上去丟了人还挨打。 ...... 另外一边。 趁著抽籤还没轮到他们,虚若直接把紧张得直搓手的虚云和不停擦汗的虚竹拉到一边。 “喂,两位师兄,別那么紧张嘛。” 虚若打著哈欠,“记住平时怎么练的就怎么打唄。” 他对著虚云,手指隨意比划了一下:“师兄,你就想著对面是根硬木头,你那『劈柴』的劲儿,怎么省力怎么来,一拳过去就行了,別想七想八。” 又看向几乎同手同脚的虚竹:“虚竹师兄,你呢,就当是平时躲扫帚上的毛毛虫,乱晃就行,站稳了反而容易被叮……哦不,被打中。” “反正你下盘……呃,结实,转两圈没事儿!” 虚云和虚竹似懂非懂。 但听到“省力”、“乱晃”这些熟悉的词,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不住点头,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抽籤决定对手后,比试很快开始了。 广场中央划出几个圈子,年轻僧人们捉对比试,多是罗汉拳、少林掌法等基础功夫,打得砰砰作响,呼喝不断。 偶尔有表现出色的,便能引来一阵喝彩。 虚若看得直打哈欠。 在他看来,这些招式破绽百出,发力笨拙,简直像是小孩子打架。 “唉,这一拳出去,腰都没拧到位,白费力气……” “嘖嘖,下盘虚浮,一阵风就能吹倒,练的什么桩功……” “这防守,跟筛子似的,我闭著眼睛都能戳中七八个漏洞……” 他內心疯狂吐槽,脸上却是一副好厉害好精彩但我好睏的表情,靠著旁边一根柱子,眼皮又开始打架。 第13章 三师兄弟竟全贏了! 很快,轮到虚云上场了。 他的对手是个精瘦的僧人,身手颇为灵活。 虚云紧张得同手同脚,嘴里还念念有词:“溪水流……抢馒头……省劲……” 那精瘦僧人见他憨傻,嗤笑一声,一记黑虎掏心直捣过来,速度颇快。 虚云嚇得“哎呀”一声,下意识地就想抱头蹲下。 但想起虚若说的“省劲”,又觉得躲开更费事。 情急之下,竟不闪不避,猛地吸了口气,浑身肌肉一绷,学著劈柴时的劲儿,胡乱一拳迎了上去! 正是罗汉拳里最普通的一招“拗步锤”。 他这一拳,歪打正著,竟暗合了虚若优化后的发力技巧,看似笨拙,实则力发於根,凝於一点! “嘭!” 两拳相撞,那精瘦僧人只觉一股沉猛力道传来,手腕剧痛,“蹬蹬蹬”连退好几步,一屁股坐倒在地,满脸难以置信。 虚云还保持著出拳的姿势,愣愣地看著自己的拳头:“咦?俺……俺打中了!俺还没咋使劲呢……” 场下一片寂静,隨即譁然! 谁都没想到,看著憨傻笨拙的虚云,竟能一拳击败以灵活见长的对手! 慧轮大师也惊讶地张大了嘴。 但见周围师兄弟望过来,连忙露出一抹微笑,连连点头:“好好好,大巧不工,大巧不工啊!” 虚若在一旁看得分明,微微点头,心下暗道:“还行,傻师兄总算没白听我嘮叨,这『劈柴劲儿』倒是蒙对了几分皮毛,发力瞬间有点那个意思了。” “就是这架势……也太难看了点,破绽百出,幸好对手更不济。” 接下来是虚竹。 他更加紧张,上场时差点被自己僧袍绊倒,引得一阵鬨笑。 而他的对手则是个高大魁梧的僧人,见状更是轻视,大喝一声,一招“双峰贯耳”猛击过来,虎虎生风。 虚竹嚇得脸色发白,闭著眼胡乱挥手格挡,脚下踉踉蹌蹌,毫无章法可言。 但他內力已有浅薄根基,且韧性十足,胡乱挥舞间,竟也带起了些许风声。 於是,那高大僧人的双掌砸在他胡乱抬起的手臂上,预想中摧枯拉朽的局面並未出现,反而感觉像是砸在了一团坚韧的藤蔓上,力道被引偏了几分。 虚竹则被这股大力推得站立不稳,“哎呀呀”叫著,像个陀螺般原地转了两圈,然后一肘子撞在了那高大僧人的软肋上。 “呃!” 高大僧人吃痛,闷哼一声,动作一滯。 虚竹还在晕头转向地乱转。 另一只手又无意识地甩出,五指张开,正好“啪”地一下,软绵绵地按在了对手的脸上,將其推得向后一仰。 虽然毫无章法,但羞辱性极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那高大僧人气得哇哇大叫,乱了方寸,又猛扑上来。 虚竹只顾抱头躲闪,脚下踩著自己僧袍,又一次绊倒,一个翻滚,竟阴差阳错地再次躲过了扑击,还顺便用肩膀撞上了对方的重心。 两人顿时滚作一团,场面混乱不堪。 最后执法僧上前才將两人分开,判定虚竹“有效闪避並造成干扰,对手心浮气躁”,算虚竹勉强胜出。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这贏法……也太匪夷所思了! 慧轮大师以手扶额,哭笑不得,也不知该喜该忧。 虚若以手掩面,简直没眼看,內心疯狂吐槽:“我的老天……这『躲毛毛虫』的步法能练成这样也是天赋异稟了!內力运转倒是比虚云师兄强点,知道下意识地卸力,但这协调性……” “唉,路漫漫其修远兮啊!幸好对手是个空有蛮力的憨货,不然一百个虚竹师兄也不够打的。” 最后,轮到了虚若。 他的对手是个练掌法的僧人,见虚若年岁尚小,且一副没睡醒、懒洋洋的样子,眼中闪过轻蔑,决定快速解决。 “虚若师弟,小心了!” 那僧人大喝一声,一招“佛手推云”,掌风迅猛,如狂风袭来。 虚若见掌来了,下意识地就想试试新获得的金刚不坏体神功的威力,但转念一想,太高调了不行。 於是,他装作手忙脚乱的样子,脚下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哎哟”一声,身体歪歪斜斜地向旁边倒去,看似极其狼狈巧合地避开了这一掌。 然而,他手中的扫帚却无意间地向前一递,扫帚头正好戳在了对手因发力而微微抬起的脚踝上。 那僧人一掌打空,正待变招,脚踝处却被轻轻一碰。 虽不疼,却嚇了一跳,重心顿失,整个人直接摔了出去。 虚若则好不容易站稳,喘著气,一脸后怕地拍著胸口:“嚇死小僧了,师兄你掌风太厉害,带得我站都站不稳……” 那僧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觉得输得憋屈,但又说不出什么,只好悻悻收手。 执法僧见状,也判定虚若巧妙利用环境,有效规避並造成对手迟滯,虚若胜。 台下观眾:“……” 这师兄弟三人,贏的方式一个比一个离谱。 慧轮师叔/伯门下,真是……人才辈出啊! 而慧轮大师此时已经不知道该摆什么表情了,三个徒弟都贏了,但这贏法……让他这做师父的很是心虚啊。 玄垢大师在高台上看著,目光在虚若身上停留片刻,摇了摇头。 第一轮小较草草结束。 虚云和虚竹因为“表现出色”,被几位师叔伯拉去“亲切指导”了,估计少不了一番盘问和“再教育”。 虚若则因为贏得太“侥倖”,反而没人搭理他。 他也乐得清静,赶紧溜之大吉。 ...... 经歷了上午那场莫名其妙的比武,虚若只觉得比扫一天地还累。 他溜达回藏经阁,重新拿起那把立下奇功的扫帚,慢悠悠地划拉著庭院里的落叶,享受著熟悉的寧静,感觉身心都得到了放鬆。 阳光透过古树的枝叶,洒下斑驳的光点。 微风拂过,带来远处练武场隱约的呼喝声和山间的草木清香。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然而,虚若的耳朵微微一动。 他听到了一阵沉稳有力、节奏分明的脚步声,正从藏经阁侧后方通往寺內深处的小径上传来…… 第14章 乔峰! 这脚步声沉稳有力,节奏分明,每一步都仿佛丈量过一般,踏在石板上带著一种隱含力量的轻微迴响。 与寺內僧侣们或轻浮、或沉滯、或虚浮的脚步声截然不同! 这脚步声的主人,下盘功夫极为了得,且內力深厚,气血旺盛如烘炉。 虚若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朝著小逕入口处瞥去。 只见一个高大魁梧的身影正大步而来。 那人约莫三十上下年纪,身穿灰色旧布袍,已微有破烂,却浆洗得乾乾净净。 身形高大异常,宽肩厚背,站在那里便如渊渟岳峙,自有一股豪迈慷慨、顾盼自雄的气概。 一张国字脸,肤色略显风霜之色,浓眉大眼,高鼻阔口,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提著的一根碧绿如玉、莹光剔透的竹棒——打狗棒! “这形貌,这气度,这打狗棒……” 虚若心中猛地一跳,睡意瞬间跑了一半。 “乔帮主?!” 虽然从未见过,但此等英雄气概,再加上这个时间点出现在少林寺,除了那位號称“北乔峰”的丐帮帮主,还能有谁? 虚若立刻想起了剧情。 乔峰的授业恩师玄苦大师就在少林寺,他时常会回寺探望恩师。 如今看来,今天正是他回来的日子。 ...... 此时,乔峰步履甚快,转眼间已走近藏经阁范围。 他似乎心事重重,眉头微锁,目光沉凝,並未过多留意四周环境,径直就要从庭院边缘穿过,前往寺內高僧居住的区域。 虚若心念电转。 这可是乔峰啊,顶天立地的大英雄,若是能结交一番……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按了下去。 “稳住,稳住啊虚若!你的人设是懒散小沙弥,不是热血追星族!” “而且现在凑上去说『哇,你是乔帮主吗?我是你粉丝!』也太可疑了,不符合我低调摸鱼、闷声发大財的战略方针。” “但是……机会难得啊,混个脸熟也好?” 就在虚若內心天人交战,犹豫著是继续低头扫地假装没看见,还是找个什么由头搭句话时。 许是他目光停留太久。 正低头赶路的乔峰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那双目瞬间便锁定了不远处那个拿著扫帚、表情有点呆愣的小和尚。 四目相对。 乔峰见是个年纪小小、容貌清秀的沙弥,眼神中的锐利稍稍收敛,化为一丝温和与询问。 虚若心里一突,知道躲不过了。 他急中生智,脸上立刻露出被“嚇到”的表情,手一松,扫帚“啪嗒”一声倒在脚边。 他连忙手忙脚乱地去捡,嘴里还下意识地嘟囔著刚在琢磨的“天罡指穴手”的省力窍门,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乔峰听到: “哎呀……这扫帚怎地如此不听话,要是能像弹指头似的,『咻』一下把它立起来就好了,省得弯腰……” 他这话本是情急之下,把自己刚悟的东西用最生活化的方式碎碎念出来,纯粹是为了掩盖刚才的失態,並维持自己“总爱胡思乱想偷懒”的人设。 然而,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乔峰何等人物,武功已臻当世巔峰,更是天生武学奇才,对武学的见识远超常人。 他本欲点头示意后便继续赶路,但虚若这看似孩童抱怨、异想天开的话语落入他耳中,却让他身形猛地一顿! “弹指头……咻一下立起来……省力……” 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仿佛一道微光,瞬间照亮了他近日苦思不得其解的某个武学难题! 他最近修炼降龙十八掌中的“见龙在田”一式,力求掌力收放由心,刚柔並济,却在力道的瞬间凝聚与爆发转换上,总觉有一丝微不可查的滯涩。 此刻听到这小和尚“弹指立扫帚”的奇妙比喻,竟与他遇到的难题有异曲同工之妙! 皆是追求將力道以最精准、最凝聚、最省力的方式瞬间作用於一点! 乔峰停下脚步,转过身,目光带著几分惊奇和探究,重新打量起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小沙弥。 只见对方捡起扫帚,正不好意思地挠著光脑袋,脸上带著点做错事被抓住的靦腆和慌乱,眼神清澈,还带著点未褪尽的懒散。 怎么看,都只是个心思单纯、或许有点小聪明的小和尚。 “这位小师父,” 乔峰开口,声音洪亮却並不逼人,带著一种自然的豪气,“你方才所言……甚是有趣。何以会觉得弹指之力,能立起扫帚?” 虚若心里咯噔一下,暗叫:“坏了,又嘴瓢了!这位爷可是武学大行家,不会看出什么了吧?” 他脸上却努力维持著懵懂,眨巴著眼睛,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啊?就……就是觉得弯腰挺累的嘛……” “小僧以前看师兄们玩弹石子,手指头一弹,石子就飞好远。就想啊,要是弹扫帚的劲儿够巧,是不是也能让它自己立起来?那就省事多了不是?” 他巧妙地把问题归结於小孩偷懒的奇思妙想,而非任何武学见解。 乔峰闻言,眼中惊奇之色更浓。 他非但不觉得荒谬,反而觉得这小和尚颇有灵性,於细微处竟能联想到发力技巧,虽不成熟,却暗含至理。 他哈哈一笑,声若洪钟:“好一个省事,小师父倒是心思巧妙。不错,武学之道,有时正需这般巧思,以求用最少的力,发最强的劲!受教了!” 他竟是拱手,对虚若认真行了一礼。 虚若嚇了一跳,连忙摆手跳开:“哎呀呀,使不得使不得!居士您可折煞小僧了,我就是瞎想的,当不得真,当不得真!” 乔峰见他反应有趣,不似作偽,心中那一点疑虑尽去,只觉得这小和尚憨直可爱。 他心情似乎也因这小小的插曲开朗了些许,笑问道:“小师父如何称呼,在这藏经阁修行?” “小僧虚若,” 虚若老老实实回答,指了指地上的扫帚,“就是在这儿扫扫地,整理整理经书。” “虚若……好!” 乔峰点点头,记下了这个名字,“在下乔峰,今日有幸听得小师父妙语,心中疑惑顿解,多谢!” 他行事光明磊落,竟直接报上姓名。 “乔帮主大名,小僧早有耳闻!” 虚若適时地露出一点惊讶和崇拜的表情,但又不过分,符合一个小和尚听到大英雄名號时的正常反应。 乔峰爽朗一笑,並不在意这些虚名。 他看了看天色,道:“乔某还需去拜见家师玄苦大师,不便久留。虚若小师父,日后有缘再会!” “乔帮主请便!” 虚若连忙合十行礼。 乔峰亦对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言,转身大步离去,背影豪迈依旧,步伐似乎比来时更轻快了几分。 看著乔峰远去的背影,虚若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並不存在的冷汗。 “好险好险……差点又没管住嘴!” 不过,能和乔峰搭上话,还给他留下了一个不错的印象,这波不亏! 他重新拿起扫帚,却没了研究省力扫地法的心思。 乔峰那豪迈磊落的气度,以及无意间点醒对方后带来的微妙成就感,让他心里颇不平静。 “北乔峰,果然名不虚传……可惜……” 他摇摇头,將一丝莫名的感慨甩开,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划拉著落叶。 日影渐斜,將藏经阁的影子拉得老长。 庭院中的落叶仿佛永远扫不完,刚归拢一处,风一吹,又散开些许。 虚若也乐得藉此磨蹭,直到晚课钟声悠悠传来,才收拾工具,溜溜达达返回僧寮。 第15章 「稀里糊涂」又贏了? 是夜,僧寮內油灯如豆。 虚云依旧兴奋得满脸红光,在床上翻来覆去,吵得虚若直想用新悟的指法给他来个安神定志。 “虚若师弟,你睡了没?” 虚云压低了声音,难掩激动,“俺今天居然贏了!一拳,就一拳,嘿嘿……” 隔壁铺的虚竹也小声附和,语气里满是不可思议:“是啊,虚若师弟,你教的方法果真不错,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贏了,像做梦一样。” 虚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懒洋洋地回应:“贏了不就贏了,有啥好激动的。明天还有第二轮呢,听说贏了才能学七十二绝技里的功夫,赶紧睡觉养足精神吧!” 虚云顿时蔫了半截,唉声嘆气道:“七十二绝技……俺可不敢想。今天的师兄都那么厉害,明天的肯定更不得了,俺肯定打不过了。” 虚竹也小声囁嚅:“是啊是啊,只要不丟师父的脸就心满意足了,绝技……不敢奢望的。” 虚若在黑暗中眨了眨眼,心想:“七十二绝技……让他们提前学一门倒也不错,至少能多点自保之力,省得以后老是挨欺负还要我操心。” “嗯……得想个法子,既不能太扎眼,又能帮他们一把……” “还有……金刚不坏体的传授,也得提上日程了!” ...... 次日,小较第二轮如期而至。 经过首轮筛选,剩下的弟子明显实力强了一截,场上拳风掌影更显凌厉,呼喝之声不绝於耳。 101看书 读小说选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全手打无错站 虚云和虚竹站在台下,紧张得手心冒汗,脸色发白。 虚若则依旧那副没睡醒的样子,靠著栏杆,懒懒散散。 但他那双半开半闔的眼睛,却不著痕跡地扫过即將与虚云、虚竹对战的两位师兄。 只一眼,慧净师伯门下弟子那式双环套月发力后的空门弱点,便已瞭然於胸。 目光微转,另一位师兄步法中那细到极微的破绽也清晰地落在他眼前。 这些在寻常弟子乃至极大多数慧字辈师叔伯们看来都无懈可击的招式,在他眼中却如白纸墨跡,破绽尽显。 虚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伸著懒腰,看似无意地挪到脸色发白的虚云身边。 然后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懒洋洋道: “师兄,待会儿对面那位师兄若是使『双环套月』,莫被他右手虚招嚇住。他左手发力太过,是收不回的假动作。” “你只管盯紧他右肋下三寸,那处空门大开。届时运一股劈柴崩劲,向前一撞,他必然后继无力!” 虚云听得一愣一愣,茫然道:“右……右肋,劈柴的劲儿?” “对咯,就当那儿有根特別欠劈的柴火。” 虚若拍拍他的肩膀,又溜达到同样紧张得快要同手同脚的虚竹旁边。 “虚竹师兄,” 他压低声音,“跟你打的那位,脚下功夫里胡哨的,看著厉害,其实落地的时候左脚有点飘,像踩了西瓜皮。” “等他跳过来的时候,你別管他上面怎么晃,就往他左脚落地的地方,伸脚……嗯,轻轻绊一下,就像咱平时扫地绊到石头那样,他自己就得摔个跟头。” 虚竹张大了嘴,更慌了:“绊……绊他,这……这怎么行,会不会太……” “哎呀,比武嘛,脚下没站稳怪得了谁?听我的,准没错!” 虚若说完,又溜回原地,继续他的闭目养神。 ...... 很快,轮到虚云上场。 他的对手果然如虚若所料,一上来就抢攻,一招凌厉的“双环套月”直取虚云面门和中路,左拳虚晃,右拳隱而不发,带著风声。 虚云嚇得一缩脖子,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记得虚若说的“右肋空门”、“劈柴的劲儿”。 他也顾不上什么招式了,闭著眼,闷头就朝著虚若所说的位置,用尽全力猛地一顶! 那弟子正自信满满,以为虚云会被自己的虚招迷惑,万万没想到这憨货完全不按套路出牌,直奔自己发力转换时最难受的右肋空门而来! 他想要变招已是不及。 只听得“嘭”的一声,那弟子整个人便被虚云结结实实地撞在了肋下。 虽然虚云力道不算太大,却正好打乱了他的气血运行,痛得他闷哼一声,攻势顿消,连连后退,一脸惊愕。 台下顿时一片譁然! “这……虚云师兄又贏了?” “瞎猫碰上死耗子了吧,这都行?” 虚云还保持著前顶的姿势。 听到声音才睁开眼,看到对手齜牙咧嘴的样子,自己都懵了:“俺……俺又打中了?” 接下来是虚竹。 他的对手身法灵动,果然一上来就施展步法,如蝴蝶穿般绕著他游走,看得人眼繚乱。 虚竹紧张得满头大汗,眼睛却死死盯著对方的脚,嘴里不住念叨:“左脚……西瓜皮……扫地绊石头……” 那弟子见他只盯著自己下盘,还以为他是怕了。 顿时心中冷笑,看准一个空档,身形一跃,左脚精准地踏向预定方位。 然后右手並指如戟,点向虚竹肩井穴! 然而,就在他左脚即將落地的瞬间,虚竹像是突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似的,“哎呀”一声,手忙脚乱地向前踉蹌一步,右脚则无意识地向前稍稍一探! 不偏不倚,正好垫在了对方左脚预期落点的稍前方一点点。 那弟子一脚踩下,本以为能脚踏实地,却感觉脚底被什么东西给绊住了! 若是平时,他根基稳固,自然无碍。 但此刻他正全力出手,重心前倾,这细微的干扰顿时被放大,脚下猛地一滑,整个人重心顿时失控! “呜哇!” 他惊呼一声,那瀟洒的点穴动作顿时变成了滑稽的向前扑跌,虽然勉强用手撑地没摔个狗吃屎,却也狼狈不堪,攻势全消。 虚竹却还傻站在原地,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模样。 台下观眾再次目瞪口呆,继而爆发出压抑不住的议论声。 这贏法……比昨天还离谱! 执法僧面无表情地上前,判定对手“步伐失误,自行落败”,虚竹亦再胜一场。 第16章 大金刚掌! 高台上,玄垢大师的眉头微微皱起。 一次是运气,两次三次,这就绝非偶然了。 他目光扫过场下角落站著的那三个师兄弟。 虚云依旧一脸憨傻的惊喜,虚竹则是满脸茫然的庆幸。 而那个叫虚若的小和尚,却是靠著栏杆,脑袋一点一点,他甚至可能都快睡著了! “慧轮,”玄垢大师缓缓开口,“你这几个徒弟,倒是……颇有几分运道啊。” 慧轮大师在一旁也是看得心惊肉跳。 闻言连忙躬身,额头冒汗:“师叔谬讚了,皆是……皆是侥倖,侥倖而已。弟子回去定当严加管教,夯实根基……” 玄垢大师不置可否,目光再次落在虚若身上,停留了片刻。 小较结束,虚云和虚竹居然双双闯入前列,获得了选修一门七十二绝技的资格,这结果让所有人大跌眼镜。 而虚若,则毫无悬念地在下一轮“主动”落败。 对手一招攻来,他便“嚇得”直接把扫帚扔向对方,然后自己脚下一滑,摔出了圈子。 输得乾净利落,毫无破绽。 眾人对此毫不意外,这才符合大家对虚若师弟的一贯认知。 ...... 事后,玄垢大师果然將虚云和虚竹叫去问话。 戒律院偏殿內,气氛肃穆。 玄垢大师端坐蒲团之上,目光平静地看著眼前两个紧张得几乎要发抖的弟子。 “虚云,虚竹。” “弟……弟子在!” 两人声音发颤。 “昨日小较,你二人所用之法,看似笨拙,却每每直击对手薄弱之处,时机把握亦是精准。告诉师叔祖,是谁指点你们的?” 玄垢大师声音平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虚云和虚竹顿时慌了神。 但他们想起虚若之前的再三叮嘱:“千万別说是我说的,就说是你们自己瞎矇的,或者说是扫地时悟出来的!不然以后我就不跟你们玩了!” 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脸憋得通红,支支吾吾,语无伦次。 虚云:“回……回师叔祖……没,没人指点……是,是俺自己……劈柴的时候……觉得那么打省劲儿……” 虚竹:“弟……弟子是……是扫地的时候……不小心绊到……就……就觉得那样可能……有用……” 玄垢大师听著这漏洞百出、毫无逻辑的回答,眉头微蹙,却也没有再逼问。 他知道再问下去,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了。 看来,问题或许还是出在那个看似最不起眼的虚若身上。 只是那孩子惫懒至极,武学根基更是浅薄,又如何能看破他人破绽,並精准指点! 难道真是误打误撞,或者这三人凑在一起,便有了什么奇怪的“运道”? 玄垢大师挥了挥手:“罢了,下去吧。既入选,便好好挑选適合自己的绝技,莫要辜负了这番……机缘。” “是,多谢师叔祖!” 两人如蒙大赦,连忙行礼,几乎是逃也似的退出了戒律院。 走到无人处,两人才长长鬆了口气,擦著额头的冷汗。 “虚若师弟真是神了,他咋知道师叔祖会这么问?” 虚云心有余悸。 “是啊是啊……差点就说漏嘴了……” 虚竹也连连点头。 而此刻的虚若,早已溜回了藏经阁。 他拿著扫帚,对著角落里那位沉默的扫地老僧,得意地挑了挑眉。 虽然对方毫无反应。 但是这並不影响他在扫地僧面前故意显摆,刷一下存在感。 ...... 数日时间,很快便过去了。 自那日小较“深藏功与名”后,虚若的生活再次回归了藏经阁的寧静节奏。 他依旧每日扫地、整理,偶尔“不小心”瞥见几眼武学。 或是继续在浩如烟海的佛经中,寻觅那不知藏在何处的《易筋经》踪跡。 不同的是,怀里多了本优化后的金刚不坏体神功后,心里便琢磨著该如何“润物细无声”地帮衬一下那两位实在得过分的师兄。 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之前的悠哉。 然而,这份寧静很快被两位师兄兴冲冲的到来给打破了。 “虚若师弟,俺们选好七十二绝技了!” 虚云嗓门洪亮,脸上洋溢著捡到宝般的兴奋。 “是啊是啊,师父说我们可以各选一门!” 虚竹也在一旁憨笑著附和,眼中放光。 虚若闻言,眼睛一亮,放下鸡毛掸子:“哦?好事啊!你们俩一人选了一门什么,快说说!” 他想著两人各学一门,日后还能互补,甚是完美。 若是恰好能选到自己也未曾修炼过的,更是可以弥补一下自己在收集七十二绝技上的空缺,省的自己还要在藏经阁內慢慢搜寻。 虚云和虚竹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 “大金刚掌!” ...... 空气瞬间凝固。 虚若脸上的笑容僵住,仿佛被无形的大金刚掌力劈中了面门。 他掏了掏耳朵,难以置信:“等会儿……你们俩……选的同一门?!” “对啊!” 虚云用力点头,“慧轮师父说这门掌法刚猛扎实,最適合打基础,俺和虚竹师兄都觉得特別好!” 虚竹也憨厚附和:“嗯,我们一起练,还能互相督促!” 虚若看著眼前这两张朴实无华、甚至还带著点求表扬神情的脸,一口气堵在胸口,差点背过气去。 他扶著额头,感觉脑仁嗡嗡作响。 “不是……两位师兄啊……” 虚若痛心疾首,声音发颤,“寺里有七十二门绝技啊,琳琅满目,五八门!你们俩……就非得挤在同一棵树上吊死?” “一人学一门,互相换著学,不就相当於会了两门吗?这下好了,俩人就学了一门,亏大了!” 虚云和虚竹被他说得一愣,脸上的兴奋渐渐变成了茫然和无措。 “啊,还、还能这样?俺……俺当时没想那么多……” 虚云挠著光头。 虚竹也小声囁嚅:“是啊……师弟,我们是不是……真的选错了?” 看著两人像做错事的孩子,虚若一肚子的无语顿时化为了无奈的嘆息。 跟这俩实心眼的师兄,还能说什么呢? “算了算了!” 他有气无力地摆摆手,“选了就选了吧,大金刚掌就大金刚掌,刚猛扎实……也挺好。” 他只能这样安慰自己和大家。 “不过!” 虚若打起精神,眼神严肃起来,“既然选了这门刚猛掌法,没有一副好身板可不行!不然没伤敌,先自损,那才叫亏到姥姥家!” 虚云和虚竹顿时紧张:“那……那怎么办?” 虚若背著手踱步,作深思状。 “嗯……我前些日子听一位掛单老居士提起过几句锻链筋骨皮膜的笨法子,据说能强身健体,挨打不那么疼。正好跟你们这大金刚掌搭配著练,这叫內外兼修,省力又省心!” “省力又省心?” 这两个词瞬间击中了虚云和虚竹的好奇心。 “没错!” 虚若见计得售,开始灌输私货,“从今天起,练掌之余,就按我说的活动筋骨!” 第17章 教授两位师兄武功! 於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藏经阁后院时常出现这样的景象: 虚云和虚竹哼哼哈嘿地练著刚猛的大金刚掌。 而虚若则懒洋洋地靠在廊柱下,时不时飘来几句“指点”。 “师兄,发力时腰胯得稳,不要脚趾抠地,而是要去找力从地起的感觉,如此方能省劲!” “虚竹师兄,別憋气!要打一掌吐一口气,均匀一些,像念经一般,这样心气顺了人才不会觉得累!” ...... 有时虚竹和虚云因为记不住大金刚掌的招式顺序而懊恼自责,急得满头大汗。 虚若便溜溜达达过去:“两位师兄,又跟掌法较劲呢?” “虚若师弟,我太笨了,总是记不住……” 虚竹哭丧著脸。 “我也是!” 虚云也低垂著头。 “记它干嘛?你们看那树上的猴子,蹦来跳去可有固定招式,再看那水中的游鱼,摆尾转身可有固定章法?” 虚若懒洋洋道。 虚竹和虚云面面相覷,不明所以。 “我的意思是,你们就別死记硬背招式的顺序了。练武途中就当自己是在伸懒腰、打哈欠,怎么舒服怎么来!” 虚若打了个哈欠,“你看我……” 说著,他隨意比划了几下。 动作看似鬆散无力,却隱隱蕴含著某种韵律,仿佛春风吹拂柳枝般自然流畅,又暗含武学至理。 “就像这样,把自己想像成风中的柳枝,水中的浮萍,顺势而动,借力而行。力气不是硬憋出来的,是自然流动的。” 虚竹跟虚云两人看得似懂非懂,但“舒服”、“自然”这几个词却触动了他们。 二人笨拙地学著虚若的样子,不再刻意追求招式的顺序,反而放鬆身体,怀著一种轻鬆自在的心意缓缓动作。 虽然依旧不成章法,但那股急躁懊恼之气却渐渐平息,呼吸反而绵长了些许。 “好像……是轻鬆了一点?” 虚竹喃喃道。 “我也感觉到有一股热气在身体內流淌!” 虚云更是满脸振奋。 “这就对了!” 虚若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练武就像吃饭睡觉,要自然而然。心里別想著是在练功,应该朝著活动筋骨,舒坦身子的方向前进。心放鬆了,身体自然就听话了!” 他又成功地將一点內功调息和运劲的基础法门,包装成“自然舒坦法”塞给了两位师兄。 ...... 日子就在这般“偷懒”与“授艺”中悄然流逝,一晃便是三载春秋。 虚若的两位师兄並未立刻变成绝顶高手,但在日復一日的“省力扫地”、“自然舒坦”中,他们的身体却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虚云如今劈柴,那碗口粗的木桩一掌下去便应声而裂,气息悠长,连劈数十根也不见喘息。 担水时,两个满满的大水桶在他肩上轻若无物,脚步稳健如履平地。 虚竹练拳时更是气隨意转,原本刚猛生硬的大金刚掌在他手中多了几分圆转如意的韵味。 偶尔无意间一掌拍出,空中竟隱有风雷之声,把他自己都嚇了一跳,还以为是被风吹的。 他们二人浑然不觉这变化有多么惊人,只道是干活多了自然力气见长,依旧觉得自己是那个笨拙的沙弥。 只有慧轮大师偶尔路过,看著两个弟子练功时的身影,会觉得有些困惑。 明明招式还是那些招式,步伐还是那个步伐,但虚竹一掌推出时那份举重若轻的沉稳,虚云提水时的那份气定神閒,都让他看得云里雾里。 他挠挠光亮的脑袋,喃喃自语:“这两个小子,看著还是那么笨拙,但我怎么总觉得哪里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他也说不上来,只觉得两个弟子身上多了份难得的沉稳气度,那是一种根植於强大实力而不自知的从容。 ...... 而虚若自己,则继续著他的藏经阁“扫荡”大业,看著两位师兄一日千里的进步,脸上露出深藏功与名的微笑。 悄然间,他的身量已然长开。 虽不算特別高大,却也匀称挺拔,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沉静气度。 只是他那眉宇间的慵懒之气丝毫未减,甚至因修为日深、精气內蕴而显得更加理所当然,仿佛那不是懈怠,而是一种洞悉世事后的淡然。 数年潜修,虚若体內的洗髓经內力早已磅礴如海,浩荡无边,周天运转圆融无碍,无时无刻不在滋养著四肢百骸。 他的境界虽仍停留在一流高手之境,未曾刻意衝击先天关卡。 但底蕴之深厚,已远超同儕,体內內力氤氳充盈,隱隱然已有一种浑圆完满、只待一个契机便能水到渠成破境先天的跡象。 而这数年藏经阁的“扫荡”,收穫更是惊人。 凭藉逆天悟性,他已將藏经阁內所能接触到的七十二绝技悉数观摩了一遍,並尽数优化领悟,深藏於心。 细细数来,竟已精通五十七门之多,若论数量,早已超越了寺中传说曾练成二十三门绝技的玄澄前辈。 只是此事隱秘至极,无人知晓这懒散扫地僧的脑海里,竟装著大半座少林武学的精华。 其中,他对诸如伏魔杖法、韦陀杆、破衲功等棍棒类绝技尤为“偏爱”。 无他,只因这些功夫用扫帚施展起来,格外顺手且隱蔽! 他曾一度沉迷於此,於月夜无人时,在后山竹林中以扫帚代棍,將一门门刚猛凌厉的棍法使得出神入化。 扫帚过处,劲风凌厉,却又控制入微。 只可惜有一次演练伏魔杖法中一招“横扫乾坤”时,过於追求“草木不惊”的境界。 劲力含而不发,却未曾想將一小片长老精心培育的“七心油菜”的苞尽数震落。 片叶不伤,唯独菜尽禿。 次日,负责菜园的玄色师叔祖望著那片光禿禿的菜梗,痛心疾首,直斥有“无聊孽徒”行此恶作剧。 虽无人亲眼目睹,但结合现场那诡异的“精准破坏”以及虚若平日扛著扫帚四处溜达的行跡。 最终这口黑锅还是结结实实地扣在了他头上。 虚若百口莫辩,被玄垢大师罚去戒律院面壁思过三日,並赔偿菜园损失——未来三个月的洒水修剪工作。 自此,虚若练习棍棒类绝技时更加小心翼翼,只在確保万无一失的僻静角落,或者乾脆將劲力演练局限於方寸意念之间。 而这几年里,乔峰亦因探望玄苦大师又来过少林两次。 每次路过藏经阁,若见到虚若,总会停下脚步,打声招呼。 “虚若小师父,別来无恙,可还在琢磨那省力的法门?” 乔峰常以此打趣,声若洪钟,带著真诚的笑意。 虚若则每次都摆出一副“惭愧惭愧”、“小僧愚钝”的模样,唉声嘆气地抱怨扫地如何辛苦。 偶尔又会“异想天开”地冒出几句关於“如何用一阵风扫完整个庭院”或者“怎样让落叶自己跳进簸箕”的懒人狂想。 乔峰听了,往往哈哈大笑。 不仅不觉得他怠惰,反而觉得这小和尚赤子心性,言语天真。 甚至虚若偶尔蹦出的奇思妙想,竟隱隱能与他修炼降龙十八掌乃至打狗棒法时遇到的某些细微关隘相互印证,带来些许启发。 因此,乔峰对虚若的印象颇佳,只觉得这是个有些佛缘慧根、却不通世务的小师弟。 两人谈不上深交,但也算得上是点头之交,比寻常僧侣多了几分熟络。 虚若乐得维持这种关係,既能在一位豪杰心中留个善缘,又丝毫不影响自己低调摸鱼的伟大计划。 第18章 突破先天之境! 这一日,天色有些阴沉,乌云低压,山风带著湿意。 虚若照例在藏经阁內慢吞吞地整理经卷。 他踱步到一处存放杂论古籍、平日几乎无人踏足的最偏僻角落,这里积尘颇厚,蛛网暗结。 “唉,这地方怕是几十年没人来过了吧?真是……考验小僧的修行啊。” 他一边抱怨,一边拿起鸡毛掸子,有气无力地拂拭著一个破烂书架顶层的灰尘。 灰尘簌簌落下,呛得他连打几个喷嚏。 就在他胡乱拂拭之时,指尖忽然触到一本塞在书架最深处,材质异常柔软的薄册。 这册子非纸非帛,顏色暗黄,几乎与灰尘同色,上面没有任何標籤名目。 “咦?这是什么?” 虚若好奇心起,將其抽了出来。 册子入手微沉,触感柔韧。 翻开一看,里面儘是些扭曲古怪的梵文符號,夹杂著许多端坐、侧臥、倒立的人形图案,姿態诡譎,运气路线更是匪夷所思,与中原武学大相逕庭。 【你发现无名梵文古册,你已通晓其文义,此乃达摩祖师亲传之《易筋经》正本!】 本书首发 读小说上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你凭藉逆天悟性,结合以往所悟诸般佛理及洗髓经之浩瀚根基,瞬间洞悉《易筋经》洗髓伐毛、蜕变根骨之无上妙旨!】 【你开始修炼《易筋经》!】 根本无需理解过程,那逆天悟性便在瞬间將经文奥义彻底解析、融会贯通,並直接开始推动他体內的洗髓经內力按照某种玄妙复杂的路线运转起来! 轰! 虚若只觉得周身气血轰然沸腾,骨骼发出细微的噼啪声响,经脉如同被无形之力拓宽、重塑! 一股难以言喻的酸、麻、胀、痒、痛诸般感觉同时袭来,又迅速被一股清凉之意抚平。 他不敢怠慢,也无需他主动做什么,身体本能地便寻了角落一个最舒服的姿势——几乎是半躺半靠著一摞经帙,双目微闭,仿佛只是寻常小憩。 体內却正经歷著天翻地覆的巨变! ...... 就在虚若气息开始蜕变的那一刻,不远处,那位一直慢吞吞扫地的老僧,动作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 他浑浊的目光抬起,望向虚若所在的角落,闪过一丝讶异。 “嗯?这小娃娃……竟找到了那物,还在无人护持下自行修炼,真是……胡闹!” 老僧眉头微皱,身形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飘到了虚若附近。 他看出虚若已到了第一个关键窍穴衝击的紧要关头,气息澎湃却略显散乱,若一个不慎,极易伤及经脉。 老僧微微张口,正准备以传音入密之法,提点一句凝神聚气的关窍。 然而,他嘴唇还未完全张开—— 嗡! 虚若体內气息自然而然地一凝一衝,如同水到渠成,那个看似艰难的关窍竟无声无息地被磅礴浩荡的洗髓经真气裹挟著,瞬间衝破! 顺畅得如同热刀切油,没有半分滯涩。 “咦?” 老僧眼中讶色更浓,將已到嘴边的提醒咽了回去。 “根基竟如此浑厚,悟性也佳……且看下一处『天桥』关隘,此乃反衝之力最盛之处,需……” 他心念刚动,正准备提醒下一个更难的点。 然而,虚若那边气息只是微微一顿,体內优化后的洗髓经真气便自行分化阴阳,一引一导。 那股凶猛的反衝之力竟被巧妙地旋转化解,融入了下一个周天循环之中。 第二个难关,又过了! 轻鬆得不像话。 老僧第一次真正露出了错愕的神情,枯槁的脸上肌肉微微抽动了一下。 “这……怎么可能?” 他目光灼灼,死死盯住虚若,准备看看这娃娃如何应对最后、也是最凶险的一处“髓海”玄关。 此关涉及精神与肉体的微妙平衡,最是考验心性悟性,稍有差池,非痴即傻! 他甚至已经暗暗提聚了一丝真气,准备在万一之时强行出手护住虚若心神。 然而! 虚若那里,压根就没有任何“衝击”的跡象。 他的气息忽然变得无比沉静、绵长,脸上那抹惯有的慵懒神色在此时竟显得无比贴合某种“无我无相”的禪境。 仿佛他根本不是在进行凶险的冲关,而是真的……睡著了。 在那逆天悟性的主导下,精神与肉身的调和圆融无比。 易筋经真气与洗髓经的洗髓之力水乳交融。 那所谓的“髓海”玄关,对他而言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样,直接就迈了过去。 嗡! 一股难以言喻的清新气息自虚若体內自然散发开来,周身毛孔似有微光一闪而逝,旋即內敛。 虚若成功突破,正式迈入了先天境界! 老僧:“……” 他站在原地,看著那个仿佛只是睡了个好觉,甚至还无意识地咂了咂嘴的小和尚,半晌无语。 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一种名为哭笑不得的复杂神情。 最终,他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几乎无法察觉的弧度,低声喃喃:“天生佛慧,浑金璞玉……罢了,倒是老衲多虑了!” 他正准备转身离开。 忽然,苍老的耳朵微微一动,浑浊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鹰隼,猛地看向藏经阁另一侧的深处。 “嗯?这气息……不是萧居士,也不是慕容居士……又有小虫豸摸进来了么?” 他低声嘆息,带著一丝无奈,身形一晃,便如青烟般消散在原地。 ...... 几乎就在老僧察觉的同时。 刚刚突破先天之境的虚若,也猛地睁开了眼睛。 突破先天,他的五感敏锐了何止数倍! 世界在他的感知中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晰:远处树叶的颤动、屋檐下水滴將落未落的声响,甚至泥土中虫豸的蠕动……都仿佛近在耳边。 而就在这片无比清晰的背景音中,藏经阁深处,一阵极其轻微、却绝对不属於老鼠或野猫的窸窣声,异常突兀地钻入了他的耳中! 那声音极其小心,带著一种刻意压抑的呼吸声,以及……书卷被极快速翻动的微响? 虚若猛地坐起身,眼中慵懒尽褪,闪过一丝锐芒。 “这动静……不是萧远山,也不是慕容博,他俩没这么鬼鬼祟祟。” “藏经阁这地方,除了他俩,还能有谁偷偷摸进来?莫不是……” 一个名字瞬间蹦入他的脑海。 第19章 鳩摩智! 藏经阁內,一处靠近武学区的高大书架后。 一个身影正以与其雍容外貌极不相称的敏捷动作,飞快地穿梭著。 此人身穿黄色僧袍,布衣芒鞋,脸上神采飞扬,隱隱似有宝光流动,便如那明珠美玉,自然生辉。 正是吐蕃国师,大轮明王——鳩摩智。 只是此刻,这位平日里宝相庄严的大轮明王,动作却显得有些……忙乱。 他一只手拎著个大大的布袋,另一只手则以快得几乎带出残影的速度,在一排排书架上掠过。 “《无相劫指》,可惜可惜,天牟尼师弟前番来时已將此要诀誊抄带回,贫僧早已习得,无需再看。” 他拿起一本,瞥了一眼,便隨手丟开。 那本足以引起江湖纷爭的指法秘籍,就像一本破旧帐簿般被他弃之不顾。 “《般若掌》,掌法刚猛,倒是可以一观……” “嗯?怎么只有前十二式,后续精华竟无记载!而且此掌法前十二式的精要,师弟也已详尽记录过,与我所学无二!” “少林寺竟如此小气!” 他快速翻了几页,脸上露出嫌弃之色,又是隨手一拋。 那本秘籍划过一道弧线,准確无误地……掉进了一个装废纸的竹篓里。 “《蜻蜓点水轻功提纵术》,这等粗浅身法,也配放入藏经阁?吐蕃三岁稚童练的也比这些强!” “真是浪得虚名!” 他甚至连翻都懒得翻,指尖一弹,那本册子便飞了出去,啪嗒一声落在角落,盖在了一只正在打瞭睡的蜘蛛身上。 鳩摩智一边翻找著,一边口中还低声念念有词,语气间带著几分不满: “少林藏经阁,简直徒有虚名,不是些二三流的武学,便是些残缺不全之本,杂乱无章,毫无头绪,那《易筋经》究竟藏在何处……”” 他动作越来越快,布袋里却没装上几本,反倒是被他嫌弃丟弃的秘籍,在身后零零落落丟了一地。 那副模样,不像是来偷师的高僧,倒像是来集市上挑拣打折蔬菜的,而且还是特別挑剔的那种。 忽然,鳩摩智眼睛一亮,在一排书架的顶层抽出一本略显古旧的册子。 封面上正是《拈指诀》四个字。 “拈指,嗯……据闻此指法颇具禪意,以柔克刚,倒是与小僧所修密宗功法颇为契合。此诀师弟似乎也未曾得见……” 他终於露出一丝满意之色,快速翻阅起来,一边看一边点头。 本书首发 读小说上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妙,妙啊!拈一笑,心有所感,指力无形……” 他看得如痴如醉,时而蹙眉沉思,时而展顏微笑,完全沉浸其中。 过了好一会儿,鳩摩智才小心翼翼地將这本《拈指诀》放入怀中贴身藏好。 “一本《拈指》尚不足够,那本《易筋经》……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得到!”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急切,正欲转向另一排书架继续寻宝。 可就在抬头望向身旁书架高层的剎那,鳩摩智整个人却直接愣住,瞳孔急剧收缩。 只见那原本空无一物的书架顶层,此刻竟多了一个人! 是个年轻的灰衣小沙弥,正悠閒地坐在高处,低垂著头,脸上带著一抹津津有味的笑意,双腿轻轻晃荡著,仿佛刚看完一场精彩的街头杂耍。 最让鳩摩智心惊的是,他在这灰衣小沙弥的身上竟然感觉不到任何呼吸的起伏。 那人就坐在那里,却与昏暗的光线、陈旧的书香完美地融为一体,成了这藏经阁中的一部分。 以他吐蕃国师的绝顶功力,方圆十丈內飞落叶亦如耳畔鸣钟,此刻却对一个大活人近在咫尺而毫无所觉! 这简直……不是对方轻功高超,更像是白日见鬼! 饶是鳩摩智见多识广,修为高深,这一刻也是嚇得浑身汗毛倒竖,一股凉气从尾椎骨直衝天灵盖。 他几乎是本能地猛地向后一跃,跃出一丈有余。 落地时悄无声息,然而体內玄功却是急速运转,僧袍无风自动,护住了周身,厉声喝道: “什么人?!” 声音在空旷寂静的藏经阁內显得格外突兀,甚至带起了一丝回音。 那坐在书架上的年轻僧人似乎被他这过激的反应嚇了一跳,托著下巴的手一滑,脑袋差点磕到书架上。 他连忙稳住身形,拍了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懒洋洋地开口: “哎呀,大师,您嗓门可真不小,嚇小僧一跳……” “小僧就是一路过扫地的,看您在这儿……嗯,忙活了半天,甚是辛苦,故而在此歇歇脚,观摩学习一下。” 这僧人自然是虚若。 他成功突破先天,五感敏锐远超以往,便循著那点微不可查的动静摸过来。 正好瞧见鳩摩智这如同抄家般的“寻宝”现场,顿觉有趣至极,便悄无声息地跃上书架,看了个全场。 鳩摩智惊疑不定,目光如电,上下打量著虚若。 只见对方年轻得过分,面容清秀,眉眼间带著一股子挥之不去的慵懒之气。 身上穿著最普通的杂役僧袍,手边……居然还真靠著一把扫帚? 怎么看,都像是个普通的扫地小沙弥。 但一个普通小沙弥,能如此诡异地出现在自己身后而让自己毫无察觉? 更能如此气定神閒地坐在那里,看著自己这吐蕃国师、大轮明王如同小丑般翻箱倒柜? 鳩摩智心念电转,脸上惊容迅速收敛,恢復了几分宝相庄严。 他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號,试图挽回一点方才失態的形象。 “阿弥陀佛,原来是寺中的小师父!” “贫僧鳩摩智,来自吐蕃,乃少林寺访客,一时沉醉於贵寺经典,失態之处,还望小师父勿怪。” 他语气放缓,带著高僧特有的温和与磁性。 但眼神深处的审视和警惕却丝毫未减。 “不知小师父在此多久了?方才贫僧……嗯,翻阅经卷,动作或许大了些,未曾惊扰到小师父吧?” 虚若从书架上轻飘飘地跃下,拿起靠在旁边的扫帚,笑嘻嘻地也回了个礼: “原来是吐蕃国的大师,失敬失敬。小僧虚若,就在这藏经阁扫扫地。” “惊扰嘛……倒是没有,就是看大师您找东西的法子,挺特別的!” 第20章 小僧虚若,藏经阁扫地的! “特別?” 鳩摩智一脸疑惑。 虚若见此,立刻眨巴著眼睛,神情天真: “小僧平日里扫地,若见地上有缝,必会小心翼翼,怕的就是有东西落进去难办。可大师您这样……唔,天女散似的,效率虽高,事后收拾起来,怕是有些麻烦吧?” 他指了指被鳩摩智隨手拋得满地的珍贵典籍。 鳩摩智脸上那副刚端起来的宝相庄严,又一次僵住了。 效率? 天女散? 麻烦? 这话听来像是纯粹的关心,可凑在一起,怎么听都像是在拐弯抹角地说他粗鲁没章法。 想他鳩摩智,无论是在西域吐蕃,还是行走中原,何时不是受人敬重? 几时被一个看似乳臭未乾的扫地小僧这般调侃过! 鳩摩智强压火气,乾笑两声:“呵……小师父倒是风趣。贫僧乃修行之人,不滯於物,见笑了。” 他试图转开话题,可目光扫过虚若那副鬆散模样,心中疑云更浓,忍不住出言试探: “不过,小师父能悄无声息近得贫僧之身,这份轻功,著实俊俏。莫非也是在这藏经阁中,扫地之余,偶得真传?” 他刻意加重了“扫地之余”四字,语带讥讽。 虚若却像是完全没听懂,反而深有同感地点头嘆道: “大师说到点子上了!这藏经阁地广梁高,蛛网密布。若不琢磨个省力的法子,跳起来掸灰真能累死人!” “小僧也是被逼无奈,这才练出了些跳得高、落得轻、躲蜘蛛网快的粗浅功夫,大师见笑了。” “……” 鳩摩智又被噎得说不出话。 跳高落轻是为了掸蜘蛛网? 这小子是真傻,还是装傻。 他越看虚若那副认真解释的模样,越是憋闷。 那股被轻视和被戏弄的感觉不断蔓延。 想他堂堂大轮明王,竟在此地与一个扫地小僧纠缠不休,还被几句话堵得难受! 鳩摩智失了耐心,脸色微沉,语气转冷:“小师父確实……与眾不同。贫僧尚有要事,不便多谈。今日之事,小师父日后自行清扫便是!” 说罢,他衣袖一拂,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道涌向虚若。 並非意在伤人,只想將这恼人的小和尚推开,自己好继续寻书,也稍泄心头不快。 在他看来,这一拂之下,对方必会踉蹌跌倒。 谁知,袖风逼近虚若身前尺许,竟如泥牛入海,消失无踪! 不,並非完全消失。 鳩摩智能清晰感觉到,自己那股力道像是撞上一堵无形却柔韧的气墙。 那墙微微一陷,便將他的劲力悄无声息地化去。 甚至,虚若的僧袍角都没飘动一下。 他依旧站在原地,脸上仍是那副人畜无害的表情,甚至带点疑惑,仿佛在问:大师您挥手做什么,赶苍蝇么? 鳩摩智双眼圆睁,从容尽失,满脸惊骇! 对方化解他力道的方式,並非凭雄厚內力去硬抗,而是某种极高明、极精妙、蕴含佛理禪意的卸力法门。 举重若轻,浑然天成。 这绝不可能是个普通扫地僧! 纵是少林玄字辈高僧,也未必能如此轻描淡写化解他蕴含半成內力的一拂! “你……究竟是谁?!” 鳩摩智失声喝道,目光锐利如刀,试图看透对方虚实。 可看到的,仍是一片懒散,以及那清澈眼底的一丝若有若无的……戏謔? 虚若挠头,一脸无辜: “小僧虚若啊,方才不是说过了,就是这藏经阁內一个扫地的!” “大师方才是不是手滑了?无妨无妨,此地灰尘大,手滑乃常有的事。要不……小僧帮您找找,您丟的那些书,小僧大抵知道放在何处!” 然而,这话听在鳩摩智耳中,简直是赤裸裸的嘲讽。 配上那副热心真诚的表情,杀伤力倍增! 鳩摩智心高气傲,接连被戏弄,又发现对方深藏不露,惊怒交加,偽装的慈悲再也维持不住。 他面色一沉,眼露厉色: “好个小和尚,倒是小僧看走了眼。想不到少林寺藏龙臥虎,一个扫地小沙弥竟有如此修为!” “既如此,小僧便来领教阁下高招!” 话音未落,鳩摩智体內澎湃的真气轰然运转,僧袍无风自鼓。 他右手食指疾点而出,指风破空竟带起一股灼热之意,声势凌厉刚猛,直袭虚若胸前要穴! 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无相劫指! 只是这指力虽猛,却失了几分佛门指法应有的拈妙諦与无形无相之意,反而透著一股强行催动的霸道,显是其以吐蕃密教强横內力硬生生推动的。 鳩摩智含怒出手,虽未尽全力,却也存了试探与震慑之心,料想这小和尚无论如何也得手忙脚乱。 然而,虚若见他指风袭来,非但不退,反而眼睛微亮,仿佛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物。 只是手腕一抖,那柄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扫帚便如同活了过来一般,帚头轻点地面,借力一旋。 整个人便如风中柳絮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姿態,恰恰好的避开了指风最盛之处。 那灼热指力擦著他僧袍掠过,击中后方一个书架,发出“噗”一声闷响,留下一个焦黑小孔,书架却纹丝未动,显见力道凝聚非常。 “哎呀呀,大师好指力!” 虚若嘴里嘖嘖称奇,手上扫帚却不停。 只见他握著扫帚中段,如同持著一根长棍,帚尖顺势向前一递,竟也带著一股旋转戳刺的劲力,点向鳩摩智手腕。 其运劲法门轻灵巧妙,发力角度刁钻,与鳩摩智那霸道刚猛的一指形成鲜明对比。 鳩摩智心中再惊,只觉对方劲力虽不甚强,却直指自己招式中因强行运功而生的微涩之处。 他连忙变招,化指为掌,体內真气如江河奔涌,一招“般若掌”中的“金刚推山”猛然推出。 掌风雄浑暴烈,排山倒海般压向虚若,试图以绝对强横的內力碾压那诡异的扫帚! 他倒要看看,这扫帚如何抵挡这般刚猛掌力! 虚若咦了一声,似乎觉得这掌法颇有意思。 他不慌不忙,扫帚往回一收。 隨即以帚代棍,划出一个半圆,动作看似缓慢粘滯,如同沾了浓稠的浆糊,正是七十二绝技中“韦陀杆”的守势——“铁索横江”! 只是这精妙棍法由一把破扫帚使出来,显得格外滑稽。 然而,就是这滑稽的一式,却巧妙无比地粘住了鳩摩智刚猛掌力的边缘,顺势一引一带。 鳩摩智只觉自己那浩荡掌力如同击入虚空,又被一股柔韧力道牵引著偏向一旁。 他內力虽强,但这般若掌毕竟非其本功,运转间总有隔阂,此刻力道用老,竟难以瞬间收回。 第21章 能够与贫僧打成平手的,世上没有几人! “轰!” 掌风呼啸而过,重重击在空处,刚猛气劲將周边书架上的秘籍给吹得到处都是。 虚若却借这股力道牵引,身形如鬼魅般向后飘退丈余,稳稳落於藏经阁外的空地上。 “大师下手轻些,秘籍打坏了要赔的,到时候受罚的还是小僧,麻烦得很……” 鳩摩智又惊又怒。 接连两招被对方以近乎儿戏的方式化解,甚至还被模仿调侃,对他这等心高气傲的吐蕃国师而言,简直是奇耻大辱! “小和尚,再来!” 他低喝一声,一步踏出藏经阁。 双臂一振,僧袍无风自鼓,沛然真气汹涌而出。 左手捏金刚掌印,刚猛无儔。 右手並指如戟,阴柔狠戾。 掌指交错,竟同时施展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少林绝学——大金刚掌与无相劫指! 两股性质迥异却同样强横的力道,全靠他一身深厚真气强行驾驭,相辅相成,如一张无形巨网罩向虚若周身大穴,威力陡增数倍! 空气被激盪出撕裂般的嗡鸣! 虚若见状不惊反喜,手中扫帚舞动开来。 扫帚尖似长枪直刺,隱含“无相劫指”的旋劲,却更为精妙自然。 扫帚柄如金刚杵猛砸,带著“大金刚掌”的刚猛却更显圆融。 扫帚须则化为软鞭抽甩,借用“袖里乾坤”的柔劲…… 一把破旧扫帚,在他手中竟似千变万化的神兵利器。 更让鳩摩智心惊的是,对方招式虽形似扫地动作,略显古怪,可运劲法门、发力精髓,竟深得少林诸般绝技三昧,比他自己凭藉强横內力硬催的“正版”还要圆融通透,信手拈来! 虚若身法更是滑溜至极,总在间不容髮之际能够避开他诸多杀招。 那扫帚每每总能恰到好处地引偏他的力道,或点向他因真气强催而流转不及的细微破绽,逼得他不断变招,一身雄厚真气竟有无处发泄、徒呼奈何的鬱闷感。 两道身影在藏经阁前急速交错,劲风四溢,捲起满地落叶纷飞。 鳩摩智越打越是心惊,越打越是骇然! 这小和尚修为確实不及自己深厚,但真气精纯绵长,仿佛无穷无尽。 更可怕的是其对武学的理解与应用,已臻化境,各种绝技信手拈来,浑然天成。 自己苦修多年、凭內力硬撑的少林绝技,在对方面前竟显得破绽百出,犹如儿戏! “能够与贫僧打成平手的,世上没有几人!他究竟是谁?!” 鳩摩智心中狂吼,早已没了之前的宝相庄严,只剩惊疑与凝重。 虚若却越打越从容,甚至有空开口点评:“大师这式般若掌发力刚猛,可惜过於追求力道,內息运转至手阳明经时似有强行冲关之嫌。若腰胯再沉三分,掌力吐出时留半分余力,不仅威力不减,更能回气调和,后劲绵长。” “还有这招大金刚掌,至刚至猛,可惜转换间全靠真气硬转,略显生硬。若能在至刚处蕴一丝柔意,引足少阴经之气稍作迴环,便可刚柔並济,威力更上一层……” 他句句点评,竟都切中鳩摩智因非少林正宗心法驱动、全靠內力硬催而產生的细微瑕疵与隱患! 鳩摩智听得惊怒交加,又隱隱觉得对方所言极有道理,直指自身修炼痛处。 內心矛盾之下,气血翻涌,几乎吐血。 他知道再战下去,绝难討好,甚至可能阴沟里翻船! 必须速战速决! 鳩摩智猛地向后跃开数步,双手缓缓合十於胸前。 一股灼热无比、霸道凌厉的气息陡然凝聚。 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火焰燃烧,发出噼啪轻响,周遭温度都似乎上升了几分。 “小和尚,能逼贫僧用出此技,你足可自傲了!” 鳩摩智声音冰冷,面沉如水。 虚若感受到那股灼热霸道的刀意,眼睛顿时一亮:“好精纯的火焰刀气,大师果然还有压箱底的本事!” 鳩摩智却不再多言,只厉喝一声:“焰焚城郭!” 双掌猛地向前一推,一股凝练如实质、灼热如熔岩的磅礴刀气撕裂空气,带著焚尽八荒的恐怖气势,悍然斩向虚若! 此乃他成名绝技——火焰刀! 威力犹在方才所用的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上! 虚若神色稍敛,深吸一口气。 体內易筋经神功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自然流转,一股醇厚磅礴、圆融通透的先天真气沛然而生,如江河奔涌,尽数贯入手中那柄普通竹扫帚。 只见他双手持帚,不闪不避,迎著那霸道炽烈的火焰刀气,看似缓慢地向前一记直刺! 扫帚头上,並无炽烈锋芒,反而凝聚起一层温润醇和、却深邃如渊海的淡淡微光。 真气流转圆融无暇,似能包容化解万物锋芒。 “轰!!!” 至阳至刚的恐怖刀气与圆融醇厚的浩瀚真气猛然对撞。 巨响如同平地惊雷,震得藏经阁屋檐瓦片簌簌作响! 灼热气浪与平和震盪波以两人为中心猛烈扩散,地面青石板尽数崩碎掀飞,周围树木疯狂摇曳,落叶被狂风卷向高空! 这番动静,瞬间打破了少林寺夜的寧静。 “什么声音?!” “藏经阁方向!” “有高手交锋,速去查看!” 远处立刻传来寺中武僧的呼喝,急促脚步声由远及近,迅速赶来。 ...... 烟尘渐散,露出场中景象。 鳩摩智强行稳住身形,体內气血翻腾不休,脸上儘是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全力施展的火焰刀,竟被对方用一柄破扫帚,以那温润醇和却深不可测的古怪招式正面接下?! 虽然那扫帚承受不住两股巨力交锋,已然寸寸碎裂,化为齏粉。 但对方不过只是后退了几步,便稳住了身形,甚至眼神更加明亮地望著自己,仿佛在回味方才那一击的奥妙! 易筋经! 绝对是易筋经神功! 而且已修至大成境界! 鳩摩智內心惊骇交加,贪念也隨之大炽。 虚若却甩了甩被震得发麻的手腕,看著手中仅剩的一小截扫帚杆,满脸惋惜:“可惜了,挺好用的一把扫帚……” 隨即他听到远处迅速接近的脚步声和呼喝声,脸色一苦:“完了完了,闹出这么大动静,地砖碎了这么多,玄垢师叔祖非得罚我扫一辈子茅厕不可!” 第22章 探討佛法好啊,这佛法得学! 远处的火把光芒开始在林间小径上闪烁跳跃,映照出武僧们急促的身影。 鳩摩智脸色剧变,心知今日事已不可为。 他死死盯了虚若一眼,眼神复杂无比,混杂著惊骇、不甘,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灼热。 那是对《易筋经》的极致渴望! “小和尚,今日便算平局收场!山高水长,你我……后会有期!” 他撂下一句江湖味十足的场面话。 隨即身形猛地一旋,如同一只巨大的夜梟,悄无声息地掠向藏经阁后方幽深的竹林,几个起落间,身影便已融入黑暗,消失不见。 其轻功之高,確属当世一流。 虚若看著他那略显狼狈却依旧保持著几分风度的背影,撇了撇嘴,小声嘀咕:“跑得倒挺快……” 旋即他又苦著脸,看著满地狼藉。 碎裂的青砖、纷飞的落叶、以及他手中那仅剩的一小截扫帚杆。 “完了完了,这下篓子捅大了……罚扫茅厕都是轻的,怕不是要面壁三年?” 他眼珠一转,却是立刻有了主意。 只见他飞快地將那截扫帚杆塞进角落的柴堆,然后身子一软,“哎哟”一声,极其自然地瘫倒在了附近一个相对乾净的迴廊角落。 眼睛一闭,脑袋一歪,甚至还刻意调整了一下呼吸,使之变得悠长而平稳,仿佛陷入了沉睡。 ...... 几乎就在他“睡熟”之后没多久,玄垢大师便带著一眾武僧赶到。 火把將藏经阁前照得亮如白昼。 当看到那仿佛被巨犁耕过一遍的庭院,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灼热气息时,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无比凝重。 “好凌厉的刀气,好深厚的內功!” 一位慧字辈武僧失声惊呼,“竟有人能在藏经阁前打出这般动静,究竟是谁?!” 玄垢大师面沉如水,目光如电,迅速扫过全场,最后落在了迴廊角落那个“酣睡正香”的身影上。 他眉头紧锁,大步走过去。 “虚若!” 虚若仿佛被从极深的梦境中唤醒,极其“艰难”地睁开睡眼,茫然地四下张望。 当看到玄垢大师和周围一大群手持棍棒、神色严肃的师叔伯跟师兄们后,他嚇得一个激灵,慌慌张张地爬起来。 “师……师叔祖,诸位师兄,发生什么事了,可是……开饭了?” 他一副惊魂未定、睡迷糊了的模样。 玄垢大师盯著他,声音严厉:“你一直在此,可曾见到什么可疑之人,听到什么动静?” 虚若使劲揉了揉眼睛,一脸懵懂:“可疑之人?没有啊……弟子刚才扫地太累,就在这儿……打了个盹……” 他说著,还配合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角甚至挤出了两滴生理性的泪水。 “好像做了个梦,梦见打雷了,好响的雷……地都震了……然后就被师叔祖您叫醒了……” 他的表情太过自然,將那种刚从睡梦中被强行唤醒的迷茫演绎得淋漓尽致。 一位执法僧上前低声道:“师叔,看现场痕跡,交手双方功力极高,绝非虚若师侄所能企及。他若在此,恐怕早已被劲力误伤了!” 另一人也道:“或许他真在睡觉,又恰好躲过一劫,也算侥倖。” 玄垢大师目光锐利地又扫了虚若一眼。 见他僧袍整洁,毫无破损,身上也无半点內力激盪后的跡象,確实不像刚刚与人剧烈交过手的样子。 他再看向那恐怖的战场遗蹟,也无法相信这是眼前这个懒散的小傢伙能弄出来的。 最终,玄垢大师只能將疑虑暂且压下,沉声道:“哼,值守之时酣睡,玩忽职守,罚你明日將此处全部清扫乾净,所有损毁一一登记上报!若有下次,定不轻饶!” 虚若心中长舒一口气,脸上却摆出苦瓜脸,耷拉著脑袋:“是……弟子知错了,弟子一定扫得乾乾净净……” 玄垢大师不再看他,转身厉声吩咐:“全面搜查藏经阁,加强寺內警戒!务必查出潜入者踪跡!” “是!” 眾僧轰然应诺,迅速散开行动。 虚若则乖巧地拿起旁边一把倖存的扫帚,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清理著眼前的狼藉。 他低眉顺目,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心里却在回味著刚才与鳩摩智的交手,尤其是那凌厉无匹的火焰刀气。 “火焰刀……果然名不虚传,刚猛霸道,却又不失精妙,是好东西……” “鳩摩智大师,您可一定得再来啊……” 他嘴角忍不住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弧度。 ...... 数日之后,一场冬雪悄然降临,將少室山装点得银装素裹。 清扫积雪成了寺內僧眾的新任务。 虚若被分派到寺后一片人跡罕至的松林小道。 他正懒洋洋地挥动著特製的大扫帚,將积雪推拢到道旁,心里琢磨著都好几天了,鳩摩智怎么还不来。 忽然,他耳廓微动,听到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 虚若动作不停,仿佛毫无察觉,依旧慢吞吞地扫著雪,嘴里甚至开始不成调地哼起了歪改的佛偈:“扫雪咯……累死个人……何时能回屋烤火盆……” 一道披著袈裟、宝相庄严的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身后。 正是鳩摩智。 他面色平静,眼神却比之前更加深邃,目光落在虚若那懒散的身影上,带著审视与探究。 “阿弥陀佛,小师父,別来无恙。” 鳩摩智的声音响起,听不出丝毫火气,仿佛老友重逢一般。 虚若却“嚇”得一个哆嗦,猛地回头。 当看到鳩摩智时,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是大师你啊,你怎么又回来了?上次藏经阁那边闹出好大动静,师叔祖他们查了好几天呢!” 鳩摩智麵皮微不可查地抽动了一下。 始作俑者在这里假装惊讶,若非是你,小僧岂会暴露? 藏经阁又怎会彻底戒严! 但他显然城府极深,只是片刻便恢復了往昔的淡然,微笑道:“贫僧与少林寺渊源颇深,心中尚有诸多佛法疑惑未解,故而冒雪再次前来叨扰,盼能再与诸位高僧探討一二。” 他说得冠冕堂皇,眼神却飘向虚若的手脚身形,似乎在观察他扫雪的动作是否也蕴含某种高深武理。 虚若心中暗笑,脸上却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哦,探討佛法好啊,这佛法得学……大师您慢聊,小僧还得扫雪,完不成任务又要挨罚了。” 说著,他又转过身,继续吭哧吭哧地推雪,动作毫无章法,甚至有些笨拙,直留鳩摩智有些尷尬地待在原地。 第23章 再三便有再四,鍥而不捨! 鳩摩智站在原地,看著虚若那副专心致志与积雪“搏斗”、仿佛天地间只剩此等大事的惫懒模样,一时竟不知该如何接口。 他酝酿已久的机锋与试探,像是一拳打在了软绵绵的雪堆里,无处著力。 沉默了片刻,鳩摩智才勉强维持著高僧风范,淡淡道:“小师父勤於职守,亦是修行。贫僧暂不打扰了。” 说罢,身形一晃,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雪松林深处。 虚若停下扫帚,望向他消失的方向,嘴角弯了弯,低声嘀咕:“这就走了?心理素质不行啊大师……得多练练。” ...... 数日后,一场冬雪初霽,阳光照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 虚若被派去清扫大雄宝殿侧面的台阶。 这里人来人往,他不得不稍微打起精神,动作却也依旧是慢吞吞的,每一扫帚都仿佛带著“千钧重担”。 果然,趁著周遭僧人去休息的时候,那道宝相庄严的身影又出现了。 鳩摩智这次换了个说法,手持一串念珠,面带忧色,仿佛真有无数佛法疑难縈绕心头。 他远远看到虚若,便宣了声佛號,缓步走近:“阿弥陀佛。小师父,近日贫僧诵经,於『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一句总有滯碍,不知小师父扫地时,可曾扫出什么见解来?” 虚若正用扫帚尖小心翼翼地拨弄台阶缝隙里的一棵顽强枯草。 闻言头也不抬,懒洋洋道:“色啊空啊的……小僧不懂。小僧就知道,这台阶扫乾净了,大家走著稳当,不摔跤,这就是实实在在的好处。” “大师您说是不是?” 他又把问题原封不动地,用最朴实无华的方式拋了回去,还附带了一个实实在在的好处论。 鳩摩智眼角跳了跳,感觉自己的禪机又一次撞上了无形的墙壁。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不让表情崩坏:“小师父见解……独到,贫僧受教!” 这次,他没再多留,几乎是落荒而逃般转身离去,步伐比来时快了不少。 虚若看著他略显仓促的背影,摇摇头,继续跟那棵枯草较劲:“唉,大师就是心思重,简单点不好么?” ...... 第三次,是在斋堂后的潲水桶旁。 虚若正捏著鼻子,一脸嫌弃地用长柄勺將桶里冻住的剩菜剩饭敲碎,准备交由后续僧眾运下山去。 鳩摩智不知何时又冒了出来,站在上风口,眉头微不可查地蹙著,似乎不太適应此地的气味。 他这次放弃了拐弯抹角,目光灼灼地看著虚若:“小师父,此处……倒是个锻链心性的好地方。不知小师父在此,可曾悟得『忍耐』精义?” 虚若正被一股酸餿气熏得头晕,没好气地回道:“忍耐?小僧只悟出早点干完活就能早点离开这儿的精义!” “大师,您要是没事,能帮搭把手吗,这桶沉得很!” 本书首发 追书神器 101 看书网,??????????????????.??????超流畅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说著,他还真把那脏兮兮的长柄勺往鳩摩智那边递了递。 鳩摩智脸色一白,下意识地后退半步,仿佛那勺子是天下最可怕的兵器。 他看著虚若那副理所当然、甚至还想抓壮丁的表情,最后一点试探的心思也彻底熄灭了。 跟这人,根本没法正常交流! 他连场面话都懒得再说,猛地一甩袖袍,转身就走,脚步又快又急,仿佛多待一秒都是折磨。 虚若看著他的背影,撇撇嘴:“嘖,一点劳动人民的觉悟都没有……还高僧呢。” ...... 连续三次不欢而散后,鳩摩智似乎真的消停了一段时间。 就在虚若以为这位吐蕃国师终於知难而退,或是另寻他法去图谋《易筋经》时,一个午后,他又来了。 这次,地点换回了虚若的主场:昔日战斗过的藏经阁庭院外。 积雪已清扫大半,露出了青黑色的地砖。 虚若正靠在一棵老梅树下打盹,身上落了几片瓣也浑然不觉。 鳩摩智的脚步放得很重,似乎生怕惊不醒他。 虚若掀开一点眼皮,看到是他,又懒洋洋地闭上,嘟囔道:“大师,这次是梦到了佛祖还是菩萨有难题解不开了?” “小僧忙著睡觉……哦不,是参悟『臥禪』,没空解梦啊……” 若是前几次,鳩摩智怕是早已拂袖而去。 但这次,他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脸上那惯有的矜持与宝光似乎黯淡了几分,眼神复杂地看著虚若。 沉默了许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虚若小师父,” 他省略了那些虚偽的客套,直接道,“小僧……確有一事,心中难安。” 虚若这才稍微来了点精神,调整了下靠姿,示意他继续。 鳩摩智目光扫过四周,確认无人,才压低声音道:“小僧苦研武学,於少林诸多绝技皆有涉猎,然……总觉其中运劲发力,颇有滯涩之处,难以圆融贯通。久闻小师父於此道……別有见解,不知可否……” 他说得艰难,显然向一个看似懒散的小沙弥请教,於他而言是极伤顏面之事。 但他对武学的痴迷,以及对突破自身瓶颈的渴望,终究压过了那点虚荣。 虚若眨巴著眼睛,似乎很惊讶:“大师您这么厉害,还有不懂的?小僧就会扫地,偶尔瞎琢磨点省力气的笨法子,上不得台面。” 鳩摩智嘴角抽动了一下,强忍道:“小师父过谦了。那日交手,小师父於诸般绝技之运用,已臻化境,小僧……佩服。” 他几乎是咬著牙说出佩服二字。 虚若挠挠头,“哦,你说那个啊……就是觉得那么打比较省劲,没那么累。大师您要是觉得哪招哪式使起来特別费劲、特別彆扭,那八成是练错了,换个省劲的方式试试唄?” 鳩摩智:“……” 他感觉胸口有点发闷。 自己苦求而不得的关隘,在对方口中竟如此轻描淡写! 但他不得不承认,对方说的,似乎直指本质。 他沉吟良久,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终於拋出了诱饵:“贫僧有一技,乃西域密传,名曰『火焰刀』,凝气成罡,无坚不摧。或可……与小师父切磋印证一番?” 他紧紧盯著虚若,试图从他脸上看到渴望或惊讶。 第24章 这寺里其实藏著一位真正的高人啊! 虚若眼睛果然亮了一下,但隨即又黯淡下去,打了个哈欠:“就是你之前用的那招是吧,看起来看是挺厉害的,不过肯定很耗內力吧?” “费劲的事儿,小僧一般不太爱干……有那力气,多睡会儿不好吗?” 鳩摩智显然急了,呼吸都粗重了几分,那宝相庄严的脸庞上隱隱透出一丝赤色。 他盯著虚若那副惫懒模样,胸中一股鬱气几乎要破体而出。 费劲? 不爱干? 这说的是人话吗! 那可是他纵横西域、引以为傲的绝学火焰刀! 多少人求一眼而不可得! 若非为了那更深奥的《易筋经》,他何至於在此对一个扫地小僧低声下气! “小师父!” 鳩摩智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带著一丝难以压抑的焦躁,“武学之道,岂能一味贪图省力?至高绝学,往往正在那费劲之处!小僧愿以火焰刀精要相授,只求小师傅能够指点一二……若是……若是能借贵寺《易筋经》一观,更是……” 话一出口,鳩摩智心下便微微一凛,自知有些操之过急。 《易筋经》是何等宝物,岂能如此直白地向一个扫地小僧索要? 他立刻收住话头,但眼神中的炽热渴望却难以完全掩饰,只是紧紧盯著虚若的反应。 虚若闻言,眼睛微微眯起,似乎被“火焰刀”三个字勾起了一丝兴趣,对那《易筋经》之言却像是全然没听懂,或者根本不在意。 他只是歪著头,手指无意识地在地上划拉著。 “至高绝学在费劲之处?唔,大师这么说,好像也有点道理……毕竟太省力的功夫,打人可能也不疼哈?” 他嘴上敷衍著,心里却飞快地盘算起来。 火焰刀,他確实想要。 那刚猛凌厉、凝气成罡的法门,与他所学诸多少林绝技路数迥异,正可开阔眼界,丰富手段。 但直接用少林绝技去换? 好像有点亏,而且总有种“崽卖爷田不心疼”的不妥之感。 虽然这些绝技大多是他白嫖来的。 更何况,直接传授,痕跡太重,不符合他低调摸鱼的一贯宗旨。 有了! 虚若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原著中那段公案。 眼前这大轮明王,不就是被慕容博用几门绝技忽悠著,跑去大理折腾六脉神剑的么。 既然慕容博能做这买卖,我为何不能做个顺水人情,指点条“明路”? 还能从这土豪国师手里先捞点好处。 反正前段时日慕容博也曾於这藏经阁內现身,大抵是还未假死脱身的,对方应该也挺乐得遇到鳩摩智这位同道中人。 鳩摩智见他半晌不语,只是眼神飘忽,心中焦躁更甚,忍不住又道:“小师父若愿……” 话未说完,却被虚若摆手打断。 你看又急! 虚若左右瞅了瞅,压低声音,露出一副神秘的表情: “大师啊,不是小僧不肯说。实在是小僧这点粗浅见识,都是自己瞎琢磨的野路子,上不得台面,万一说错了,岂不耽误了大师您的修行?” “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眨了眨眼,“小僧倒是知道,这寺里藏著一位真正的高人。那位居士於少林诸般绝技的理解,那可真是深不可测!比小僧强了不知多少倍!” 鳩摩智精神一振,急忙追问:“高人?不知是哪位神僧,还请小师父指点!” 虚若摇摇头,声音压得更低:“不是寺里的师父,是位常来掛单的居士,脾气有点怪,不喜欢被人打扰。但大师若诚心请教,或许……嗯,他偶尔也会与人探討武学。” 他故意说得含糊其辞,却恰好勾起了鳩摩智最大的好奇与渴望。 一位深藏少林、精通诸多绝技的隱士高人。 这简直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机缘! “请问小师父,那位居士如何寻得?” 鳩摩智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虚若却搓了搓手指,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这个嘛……那位居士行踪不定,小僧也不好凭空指路啊。况且,大师您看……” 他目光无意地扫过鳩摩智那身华丽的袈裟,意思再明显不过。 空口白牙的,就想让小爷泄露“高人”踪跡? 鳩摩智何等精明,立刻会意。 他心中虽觉这小和尚市侩,但想到那“高人”和绝技,便觉付出些许代价也是值得。 沉吟片刻,鳩摩智从怀中取出一个薄薄的、用某种动物皮革製成的陈旧册子,封面是密密麻麻的吐蕃文字。 “此乃小僧成名绝技《火焰刀》的运气精要法门,以吐蕃文写就,寻常人得了去,亦如观天书。” 鳩摩智將册子递过,语气带著几分自信与警告,“若小师父所言不虚,此法门便算是定金。待小僧得见高人,验证无误,小僧自会亲自解释给小师父看。若是有误……” 他话未说完,但眼中一闪而过的厉芒已说明一切。 虚若接过那皮质册子,入手微凉,上面的吐蕃文他確实一个不识。 但他根本不在乎! 指尖触及册子的瞬间: 【你获得《火焰刀》运气精要(吐蕃文版),你已完全领悟其凝气成罡、焚金熔铁的霸道法门!】 【你发现此功过於追求瞬间爆发,刚猛有余,回气不足,久战易竭。 你结合易筋经之醇厚绵长与无相劫指之无形变幻,优化其运气法门,刀气收发更为自如,威力不减,持久力与可控性大幅提升!】 成了! 虚若强压住想要上扬的嘴角,隨手將册子塞进怀里,仿佛那只是本无关紧要的杂书。 他脸上堆起真诚的笑容,凑近鳩摩智,声音低得几乎只有两人能听见: “大师果然是爽快人,小僧怎敢欺瞒?” “您且记好,每逢月晦之夜子时,藏经阁东北角存放佛经古本的区域,常闻异响,或有高人夜参佛法武学……大师诚心而去,或有所得。” 他巧妙地將慕容博常出没的时间地点透露出去,甚至贴心地为那异响找了个“夜参佛法武学”的完美理由。 鳩摩智眼中精光大盛,牢牢记住月晦子时,存放佛经古本这几个关键词。 他深深看了虚若一眼,合十道:“若果真如此,贫僧必不忘小师父今日之情!” 说罢,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悄然离去,显然已是迫不及待地去验证这条珍贵线索。 虚若看著他那迅速消失的背影,摸了摸怀里那本皮质册子,心情大好。 “慕容老施主,小僧给您送了个优质客户过去,不用谢啦!” 他美滋滋地重新靠回老梅树下,继续他的臥禪大业,只觉得今天的阳光格外暖和。 第25章 老夫与大师一见如故...... 日子一晃又过去月余。 藏经阁那夜的风波渐渐平息,戒严的气氛也逐渐鬆懈下来,恢復了往日的寧静与……懒散。 虚若依旧每日扛著扫帚,在庭院迴廊间划水摸鱼。 偶尔路过讲经堂,便支棱起耳朵,偷听师兄们谈论山下的趣事:谁家员外娶了第十八房小妾,哪座酒楼新出了醉仙酿,江湖上又有什么“大侠”闹了笑话…… 他倒也不是真想下山,只是藏经阁的日子太过清閒,听些閒话权当排解。 有时听得入神,连手里的扫帚歪了都浑然不觉。 直到路过的监院师兄一声轻咳,他才如梦初醒,连忙低头装模作样地挥两下,嘴里还煞有介事地念叨:“扫地扫地……” 监院师兄摇头走远,他却又悄悄竖起耳朵,继续捕捉那些零零碎碎的江湖軼事。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 他心想。 ...... 这一日月晦之夜,子时刚过,藏经阁內万籟俱寂,只有窗外微弱的天光勉强勾勒出书架的轮廓。 虚若並未如往常般溜去睡觉,而是藏身於一处高大书架的阴影顶端,收敛了所有气息,如同融入了黑暗本身。 他有一种预感,今晚或许有好戏看。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道几乎与阴影不分彼此的灰色身影,如鬼魅般飘入了东北角的佛经古本区域。 正是慕容博。 他依旧那副矜持冷淡的模样,目光锐利地扫过一排排古籍,似乎在寻找什么,又似乎只是习惯性地在此徘徊。 就在慕容博站定后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鳩摩智也悄然而至。 他今日特意换了一身深色僧衣,脸上带著期待与谨慎,目光在昏暗中格外明亮。 昏昧之中,只见不远处立著一人,身形高瘦,负手立於经架之前。 虽不言不动,却自有一股渊渟岳峙的气度,周身气息沉凝如深潭,隱约透出久居上位的威严。 鳩摩智心中顿时一振,暗忖:“如此人物,绝非寻常,虚若小师父所言果真不虚!” 而他不知的是,此时的慕容博却是心头一凛。 他霍然转身,看向来人,周身气息瞬间绷紧,已是做好了隨时出手的准备。 这藏经阁深处,月晦子时,突然冒出这样一个功力不俗的陌生僧人,由不得他不警惕。 鳩摩智见状,立刻压下心中激动,整了整僧袍,上前一步,双手合十,宝相庄严:“阿弥陀佛!深夜冒昧,惊扰居士清修,还望海涵。” “小僧鳩摩智,来自吐蕃雪山大轮寺,素闻中原少林武学博大精深,心嚮往之。今日得见居士风范,渊渟岳峙,令人心折,方知传言不虚!” 他先捧了一句,隨即自报家门,点明来意是探討武学,姿態放得颇低。 慕容博闻言,眼中警惕稍缓,但疑虑未消。 吐蕃国师,他怎会在此? 又怎知此时此地能寻到我! 他心思电转,索性直接开门见山,故作淡然道:“原来是吐蕃国师,失敬。老夫姑苏慕容博,在此借阅几卷旧书,当不得大师谬讚。” 此言一出,鳩摩智瞳孔微缩。 姑苏慕容! 难怪虚若小师父称其精通百家武学! 他心中激动更甚,面上却保持恭敬:“竟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慕容老先生。贫僧久闻姑苏慕容氏武学渊深如海,今日得见,果然名不虚传!” 慕容博见他態度恭谨,语气疏离中带著试探:“大师深夜造访,总不会只为与老夫寒暄吧?” 鳩摩智岂会因这点冷淡而退却。 他笑容更盛,仿佛没听出对方的疏远,继续道: “居士过谦了。贫僧於武学一道,也略有涉猎,尤其对少林七十二绝技心仪已久。只是独自摸索,常有力不从心、难窥堂奥之感。” “譬如那『无相劫指』,指力欲求无形无相,然发力总觉……” 他顺势便拋出一个自己修炼七十二绝技时遇到的真实困惑,言语恳切,倒真有几分请教的模样。 慕容博听他谈起具体技法,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蕃僧竟真的练过少林绝技,且提出的问题也切中要害? 他自负见识广博,对少林绝技研究极深,当下虽存疑虑,却也忍不住顺著话题探討了几句。 两人便在这昏暗的藏经阁一角,低声交谈起来。 起初只是鳩摩智问,慕容博答。 但很快,慕容博也被勾起了谈兴,他浸淫少林绝技数十载,见解自有其独到之处,每每开口,皆能切中要害。 鳩摩智起初听得频频点头,觉得慕容居士果然名不虚传。 但听著听著,心里却泛起一丝古怪。 这位居士的见解固然精妙高深,许多地方甚至给了他茅塞顿开之感。 但不知为何,总觉得在某些细微处的处理上,似乎……似乎还不如上次那虚若小和尚隨口说的省力法子来得更直接、更圆融? 比如慕容博讲解般若掌的一处发力技巧,说得复杂无比,需要调动数条细微经脉,风险不小。 而虚若当时好像就说了句“腰胯沉下去,劲儿自己就顺了”。 鳩摩智下意识按虚若说的暗自运气,果然觉得更为顺畅省力。 “怪哉……是慕容居士故意藏私,还是那扫地小僧当真天赋异稟到了如此地步?” 鳩摩智心中疑惑,但面上却不动声色,反而露出愈发钦佩的神情:“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经!居士真乃神人也,於少林绝技之精通,贫僧拍马难及!” 他这话七分真心,三分吹捧。 慕容博被一位吐蕃国师如此推崇,心中那点疑虑渐渐被得意取代,矜持地捋了捋鬍鬚: “大师过誉了。老夫也不过是多年潜修,略有所得罢了。” 鳩摩智见火候已到,趁热打铁,嘆息一声:“唉,只可惜贫僧缘浅,不能常聆居士教诲。若得居士一二绝技秘籍详加参悟,或许能解贫僧多年困惑……” 图穷匕见,他终於露出了真实目的。 慕容博是何等人物,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 他目光微微闪烁,心中瞬间权衡利弊。 这鳩摩智武功极高,又是吐蕃国师,身份尊贵。 若能结个善缘,乃至將其拉拢,对自己未来的復国大业,岂非是一大强援? 几本自己早已练熟、甚至觉得有些粗陋的少林绝技秘籍,换来一位绝顶高手的友谊与潜在支持,这买卖,做得过! 想到这里,慕容博脸上立刻露出一抹惺惺相惜的笑容,语气也变得热络了几分: “大师何必嘆息,你我相见即是有缘。老夫与大师一见如故,些许武学心得,又何须吝嗇?” 不等鳩摩智狂喜道谢,他竟主动继续道: “不瞒大师,老夫家中倒也收藏了一些少林绝技的抄本,约莫……三四十种总是有的。大师若有兴趣,老夫愿倾囊相授,以供大师参详印证!” 第26章 鳩摩智:我还要参合指跟斗转星移! 鳩摩智闻言,简直喜出望外,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三四十种?! 这简直是天降横財! 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居士……此言当真?如此厚赠,小僧……小僧何以为报?” 慕容博要的就是他这句话,摆摆手,“誒,大师说哪里话,武学之道,贵在交流印证,岂是俗物可比?能对大师有所助益,便是这些秘籍的造化了。” 他顿了顿,话锋微妙一转,仿佛只是隨口一提: “不过,天下武学浩瀚如烟海,各有其妙。老夫近来听闻,那西南大理段氏,便有一门世代相传的绝学,颇为神异,唤作六脉神剑!” “据闻此功並非依赖真实兵刃,而是以浑厚內力化出无形剑气,极尽凌厉变幻之能事,堪称剑术之巔,与中原武学路数大不相同,却另有一番天地。” 他目光扫过鳩摩智。 见对方果然露出惊异与极度好奇的神色,心中暗喜,继续不著痕跡地铺垫:“老夫想著,武学之道,若能博採眾长,相互印证,必能更有精进。只可惜,此等绝学,段氏定然秘不外传,无缘得见,实乃一大憾事。” 鳩摩智此刻已被三四十种绝技冲昏了头脑,又被这闻所未闻的神奇武功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他只觉得慕容老先生果然见识广博,连这等隱秘绝学都知之甚详,心中钦佩之余,贪念更是大炽。 若能得到这听起来更胜少林绝技的六脉神剑…… 慕容博见他眼神炽热,知道火候已到,便以退为进,轻嘆道:“唉,老夫也只是听闻,心生嚮往而已。此等神功,怕是难现於江湖了。大师还是先参详老夫家中那些粗浅秘籍吧。” 这话如同最后一根柴,彻底点燃了鳩摩智的爭强与贪慾之心。 他立刻朗声道:“居士何必灰心,天下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既然有此神功,小僧必亲赴大理,无论如何也要设法求取一番!若侥倖得之,定当第一时间奉与居士,共同参详品鑑!” 他自觉这番表態既显决心,又显诚意,更能顺理成章地將那“六脉神剑”与慕容博承诺的“剩余绝技”联繫起来。 慕容博闻言,脸上立刻露出讚赏的笑容:“大师真有此心?若真如此,老夫定然扫榻以待,届时不仅剩余绝技,便是老夫的一些武学心得,也定当与大师毫无保留地交流!” 两人相视而笑,各有心思,都觉得对方是难得的知己,且已落入自己彀中。 交易达成,气氛更加融洽。 慕容博当即表示,那些绝技抄本並未带在身上,藏於姑苏家中某处,並详细告知了鳩摩智取书的具体地点和方式。 鳩摩智听得心怒放,只觉不虚此行,未来武学之路一片光明。 他正欲再次道谢告辞,忽然心念一动,想起了那扫地小僧深不可测的修为,以及他那似乎更胜慕容博的“省力”法门。 一个更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慕容氏……除了少林绝技,似乎还有家传绝学吧! 既然已经开了口,何不再多要一点,不然凭什么去找那扫地小僧交换易筋经? 鳩摩智脸上笑容不变,语气却带上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好奇与嚮往,“居士慷慨,小僧感激不尽!此番得遇居士,方知天外有天,想来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威名,绝非幸致。” “却不知,除了少林绝技,贵府还有诸如参合指、斗转星移这般的神功秘技,若能得窥一二,小僧……此生无憾矣!” 他说完,目光灼灼地看嚮慕容博,心也微微提了起来。 慕容博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不仅是他,就连藏在书架顶上看戏的虚若,都差点一个趔趄滑下来,幸好他及时稳住了气息。 好傢伙,这大轮明王是真敢开口啊。 参合指! 斗转星移! 这可是慕容家的压箱底绝学,是能隨便拿出来换的大白菜吗? 虚若顿时屏住呼吸,眼睛瞪得溜圆,生怕错过下面任何一个细节。 ...... 慕容博到底是老江湖,眼底的惊愕只是一闪而逝,隨即化为一种深沉的的打量。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大师……对我慕容家的家传武学,倒是了解得很吶。” 鳩摩智心里咯噔一下,知道自己这要求提得过於唐突,连忙找补: “居士莫要误会,贫僧绝无覬覦之心,只是……只是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境界心驰神往,想著若能略窥门径,或能触类旁通,解开自身武学的一些迷障。若是不便,就当晚辈妄言,居士切勿见怪。” 他將姿態放得更低,甚至自称晚辈。 慕容博闻言,脸上的冰霜稍稍融化,忽然呵呵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声里听不出多少暖意: “大师言重了。武学之道,贵在交流,这话是老夫方才亲口所说,岂能自打嘴巴?” 他话锋一转,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只是,慕容家的武学,並非少林藏经阁內的典籍,乃先祖心血所系,更是慕容氏安身立命的根本。大师若想观摩,自然可以……” 鳩摩智心中一喜,却听慕容博继续道:“但需按江湖规矩来!” “江湖规矩?” 鳩摩智一怔。 “不错,等价交换!” 慕容博捋须淡淡道,“大师若也能拿出让老夫心动,且价值相当的武学秘籍或心得,彼此交换参阅,方是正理。大师以为如何?” 鳩摩智顿时哑然。 他一身武功,除了火焰刀是自身绝技,其余精深功夫大多来自吐蕃密教,或是强记硬背的少林绝技,哪有什么真正属於自己、又能与斗转星移这等神功媲美的私货来交换? 慕容博见他面露难色,心中冷笑,面上却一副通情达理的样子: “大师也不必急於一时,老夫家中那些少林绝技抄本,足够大师参详许久。至於交换之事,待大师从大理归来,若有所得,你我届时再议也不迟。” 他轻巧地將一个空头支票开了出去,既安抚了鳩摩智,又给自己留足了余地,还將对方的注意力再次引向了六脉神剑。 鳩摩智一听,也觉得有理。 眼下首要任务是拿到那三四十种少林绝技,然后再图谋六脉神剑。 至於慕容家的绝学……从长计议也好。 他连忙拱手:“居士所言极是,是小僧孟浪了。待小僧取得六脉神剑,必再来与居士详谈交换之事!” “如此甚好。” 慕容博微笑点头。 两人又低声客套了几句,约定好后续联络的暗號方式,便如同出现时一般,悄无声息地各自散去,融入了藏经阁外的黑暗之中。 第27章 下山的想法! 阁內重归寂静。 虚若望著两人消失的方向,咂了咂嘴,心里头琢磨开了。 鳩摩智得知道了六脉神剑的消息,还不火急火燎的赶去大理? 这可比原著的剧情线要早了好几年! 就是不知道,提前一段时间前往天龙寺,没了段正明出家的由头,这六脉神剑最后还能不能落到段誉手里? 他伸了个懒腰。 这种化身为槓桿,轻轻撬动剧情的感觉,实在有点爽! ...... 然而,世事变化,终究不能尽如人愿。 过了几日,虚若正在后山偷懒。 阳光暖烘烘的,晒得他昏昏欲睡。 忽然,一片阴影罩了下来。 虚若懒洋洋地抬眼一瞧,嘿,居然是鳩摩智。 这位大轮明王换回那身黄色僧袍,脸上又掛起了宝相庄严的表情。 “虚若小师父,好閒情逸致啊!” 鳩摩智双手合十,语气倒是比前几次客气了不少。 虚若拍拍屁股站起来,亦是双手合十:“大师您这是……又来探討佛法了?” 鳩摩智摇摇头,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贫僧是来辞行的。此前承诺的《火焰刀》精要,已译成汉文,並附上贫僧的一些浅见,还请小师父笑纳。” 虚若接过信封,入手还挺沉,里面显然是厚厚一叠纸。 他有点意外,这大和尚虽然心思多,倒还挺讲信用! “大师果然是信人!” 虚若咧嘴一笑,顺手就把信封塞进了怀里。 然后再取出原来的梵文版本原路奉还,“大师这是准备动身去寻旁的什么武功了吧?小僧在这里预祝大师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他心里默默期待著。 然而,鳩摩智闻言,脸上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尷尬。 他轻咳一声:“这个……吐蕃国內忽有要事,亟需贫僧回去处置。至於南下大理搜集武功秘籍,恐怕需延后些时日了。” 虚若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一下。 啥? 不去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小爷我还等著你去天龙寺踢馆,然后成功带回六脉神剑呢! 他心里嘀咕,面上却不好显露,只得乾巴巴道:“哦……回吐蕃啊,那也挺好,正事要紧,正事要紧。” 鳩摩智似乎也觉得有些烦躁,又补充道:“小师父请放心,待贫僧处理完国內事务,必再赴中原。届时,再来寻小师父与那位居士討教。” 说罢,他再次合十一礼,转身大步离去,竟似有几分匆忙。 虚若目视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山道尽头,摸出怀里那厚实的信封掂了掂。 “嘖,真是……好事多磨啊。” ...... 鳩摩智一走,藏经阁仿佛又回到了往日那种悠长缓慢的节奏里。 虚若每日扫地、打盹、偷听师兄们閒聊,顺便再研究下寺內珍藏的杂学典籍。 有逆天悟性加持,他於诸多杂学之道上都多有涉猎。 尤其於医术上,更是颇有些理论上的造诣。 寺中僧人眾多,头疼脑热、脾胃不和者时有可见,倒成了他现成的观察对象。 每每远望见僧人面色,悄悄听到咳嗽声,甚至偶尔瞥见有僧人的步態,他便忍不住在心中推究病因病理,暗自擬方。 虽未实际施治,但这“望闻问切”的游戏,已给枯燥的扫地日常平添了许多隱秘乐趣。 只是偶尔,虚若也会支著扫帚望天,心里嘀咕:那大和尚说好的去大理搞事,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 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著,转眼间又是三年时光过去。 隨著年岁渐长,身量抽高,虚若眉宇间的稚气褪去了不少。 虽然那抹慵懒的神韵依旧根植在骨子里,但至少不会在佛前早课上睡得那么明目张胆了——多半是改成半眯著眼打坐,美其名曰“內观禪定”。 而他的两位师兄,虚云和虚竹,依旧“跟著”慧轮大师修行。 但在虚若那套省力哲学和优化版《金刚不坏体》的日夜薰陶下,两人的修为堪称突飞猛进。 虚云一掌下去,后厨那需要两人合抱的树墩子应声而裂,气息悠长,吐气成箭。 虚竹则是一套大金刚掌打完,周身气劲鼓盪,隱有风雷激盪之感,龙虎生啸。 慧轮大师时常看著这两个徒弟,挠著光亮的脑袋,既欣慰又困惑。 欣慰的是徒弟们根基扎实得不像话。 困惑的是,明明招式还是那些招式,怎么打出来的劲儿和味道,总跟自己教的有点不一样呢? 说他们笨吧,力气足、內力厚、抗揍。 说他们聪明吧,一套拳法教了百八十遍,该忘的招还是忘,打起来依旧透著一股子憨直的莽劲。 虚若曾私下评价:“两位师兄这水平,欺负一下江湖上的那些二流高手是绰绰有余了,內力底子甚至摸到了一点一流的边儿。但真要跟那些成名的一流高手生死相搏……估计够呛。人家招式精妙,经验老道,光靠傻力气和抗揍可不行。” 当然,这话他绝不会说出口。 除此之外,虚若还留意到,藏经阁內也冷清了不少。 那位总是慢吞吞扫地的老僧依旧在,但另外两位“常客”:黑衣的萧居士和灰衣的慕容居士,却有好长一段时间没见踪影了。 “萧居士应该是忙著去找当年那些仇人的麻烦了,此时说不定正冒充他儿子到处惹是生非呢。” “慕容老施主就更不用说了,估计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后事』,假死脱身,让他儿子顺利接班了復兴大燕的伟大事业……” 虚若一边清扫著廊下的落叶,一边在心里嘀咕。 少了这两位常来送秘籍的“善財童子”,藏经阁的日子,还真有些……清淡。 他头一回生出念头:是否该下山寻些机缘了? ...... 这一日,天高云淡,秋风送爽。 虚若扫完藏经阁前院,正倚著石栏处偷懒。 却见知客僧陪著一位衣著华贵、面容慈和的老夫人从大雄宝殿方向走来,身后还跟著一位身著锦袍、举止彬彬有礼的年轻公子。 那老夫人据说是山下有名的刘员外的夫人,常年供奉香火,是寺里的大施主。 而那位公子则是她的独子刘文安,听说是个读书人,待人接物极为周到。 虚若目光不经意间扫过老夫人。 见她虽衣著光鲜,步履间却略显虚浮,眉宇间更是藏著一丝难以察觉的倦色。 面色虽红润,却隱隱透著一股气血不足之象,似是长期心神耗损所致。 他心中微微一动,暗忖:“这老夫人看似富贵安康,实则內里已有些许虚耗之症,今日上山礼佛,怕是又添了几分劳累。” 此时,这知客僧看到虚若,连忙快步走来,喊道:“虚若,別愣著了,快去稟报玄难大师,就说刘老夫人近日心神不寧,夜难安寢,想请一本安神的经卷回去供奉诵读。” 虚若合十应下,转身欲行。 忽然,那老夫人哎哟了一声,似是绊了一下,身形微晃。 她身旁的刘文安反应却是极快,手臂一舒,已稳稳托住母亲肘弯,动作轻巧自然。 第28章 好好的公子,合该多看点佛经,修身养性! “母亲,小心脚下。” 他声音温和,带著关切。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旁人看来,不过是孝子及时搀扶母亲的一个温馨瞬间。 但虚若却微眯起了双眼。 刚才那一下……这刘少爷出手的速度、角度,以及那瞬间身体重心的微妙调整,绝不是一个普通的文弱书生能做出来的! 这分明是身负武功,而且反应极快、下盘颇稳的表现。 “有意思……” 虚若心念一转,面上却不变,只双手合十行礼道:“老夫人受惊了。还请二位在此稍候,容小僧去请玄难师叔祖。他老人家通晓医理,请他为您仔细瞧瞧,方能安心。” 说罢,他转身疾步而去,不多时便请来了玄难大师。 玄难仔细诊断过后,便对虚若道:“虚若,你脚程快些,去藏经阁请一卷手抄的《心经》来,要那份寺中高僧加持过的。” 虚若正要答应,那刘文安却上前一步,对著玄难大师躬身一礼,言辞恳切道: “既然经卷在藏经阁,不如由在下隨这位小师父同去取来便是。正好,在下也对少林藏经阁嚮往已久,不知可否有幸一观?” 他態度谦恭,理由也充分,让人难以拒绝。 玄难大师思索了一下,隨即点头道:“既然如此,虚若,你便带刘公子去藏经阁请经吧。务必谨慎,不可惊扰了阁內清静。” “是。” 虚若垂首应道,心里却嘀咕:得,懒没偷成,反多了个差事。 他瞥了一眼那位温文尔雅的刘少爷,对方也正看著他,脸上还带著一抹和煦的笑容,眼神清澈,看不出有丝毫异常。 “行吧,刘公子,请隨小僧来。” ...... 虚若领著刘文安,一路朝著藏经阁行去。 这位刘公子面上谦和有礼,不时问起寺中殿宇的沿革、僧眾日常诵习的经文,一副虚心求教的模样。 虚若嘴上应著,答得却不甚热络,只暗自留心对方举动。 他早已察觉到,这刘文安看似目不斜视,实则其眼角的余芒总悄无声息地掠过周边路径转折之处,以及林木掩映之间。 尤其经过几处重要殿阁时,他的脚步便会不著痕跡地稍作迟滯。 不多时,藏经阁已在眼前。 虚若上前与值守僧侣说明来意,验过手续后,二人便被允入內。 阁中檀香幽微,静謐庄重,层层叠叠的经卷排布如山,瀰漫著陈旧纸张与岁月共存的气息。 刘文安適时地显出一派惊嘆之色,由衷赞道:“宝剎藏经,气象肃穆,果然名不虚传!” 他话音恭敬,目光却疾而轻地扫过书架排列、通道走向,乃至樑柱间的暗隅。 所有细节,似乎皆在他眼中悄然归档。 虚若垂著眼皮,心下雪亮:“得,果然是来提前踩盘子的。这藏经阁是块唐僧肉不成,是人是鬼都想来摸清门路,闻闻滋味!” 他面上却仍平淡,只径直走向存放《心经》的区域,取出一卷品相上佳的手抄本递去:“刘公子,请。” 刘文安双手接过,神情恭谨,语带感慨:“字字珠璣,宝相庄严。若能时常於此诵经静修,实在是人生大幸!” “是啊是啊,” 虚若打了个哈欠,故意揶揄道:“就是灰尘大了些,每日清扫颇费功夫。” 刘文安乾笑两声,不好再露热切,只得在虚若“殷勤”的陪同下,一步三回头地告辞离去。 ...... 是夜,月黑风高,藏经阁內外一片寂静,只有风吹过檐角的细微呜咽声。 虚若並没像往常一样溜回僧寮睡觉,而是不知从哪儿摸出个菜包子,倚在藏经阁二楼一个能俯瞰大半个庭院的绝佳位置,小口啃著。 “唉,长夜漫漫,无心睡眠……总感觉有戏看。” 他斜靠在墙角,姿態轻鬆。 果不其然,约莫子时前后,一道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影,悄无声息地翻过院墙,落地如,身手颇为矫健。 虽蒙著面,但那身形体態,虚若一眼就认出——正是白日里那位温文尔雅的刘文安刘公子。 “嘿,果然来了。” 虚若三口两口吞下包子,拍了拍手上的渣渣,来了精神。 只见那刘文安略一观察,便找准了一扇气窗,然后用匕首拨开插销,狸猫般钻了进去,动作乾净利落。 虚若见此,整个人如同一片落叶,自樑上轻轻滑下,远远地缀著。 阁內一片漆黑,但对修为有成者而言,勉强视物並非难事。 刘文安目標明確,直奔白日留意过的、可能存放武学秘籍的区域。 他小心翼翼地在书架间穿梭,手指拂过一卷卷书册,借著微弱的光线辨认书名。 《金刚经》、《法华经》、《华严经》…… 《楞严经疏注》、《大般若经讲义》…… 一连翻找了几个书架,入目全是各式各样的佛经典籍,或深奥,或浅显,就是没有一本带著“拳”、“掌”、“指”、“棍”字样的。 刘文安的呼吸渐渐有些急促起来,动作也失了最初的从容,带上了一丝焦躁。 他又换了一排书架,依旧如此。 再换一排……还是佛经! “怎么可能……” 他压低声音,喃喃自语道:“少林藏经阁,武学圣地,怎会……怎会儘是这些玩意儿?!” 他不死心,又摸索著向更深处走去,几乎將他认为可能存放秘籍的区域翻了个遍,结果依然令人绝望。 满满的,全是佛经! 各种版本、各种註疏的佛经! 仿佛这偌大的藏经阁,就是个超级佛法图书馆,跟武学半文钱关係都没有! “岂有此理!” 刘文安终於忍不住,一拳轻轻砸在书架上,发出沉闷一声。 他扯下面罩,喘了口粗气,脸上儘是鬱闷和不甘,低声咒骂道:“白费功夫,这破地方,难道武功秘籍都藏在方丈枕头底下不成?还是说……被提前转移了?”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髮,完全没了白日那副翩翩公子的仪態。 虚若在暗处看著,差点笑出声。 那些刘文安白日里经过之处、常见的武学秘籍,早就被他用整理归档的藉口,收到更隱蔽或者更让人想不到的地方去了。 剩下的,可不就都是这浩如烟海的佛经么? 好好的一个大家少爷,合该修心养性,多看些佛经才对嘛! 打打杀杀的多不好。 第29章 切磋是假,偷看经书才为真吧! 左右寻不到任何神功绝技。 刘文安眼神闪烁,目光不由得投向通往藏经阁更深处的那片黑暗。 那里还有几排更为古旧的书架,被笼罩在更深的阴影里,仿佛隱藏著更多的秘密。 他咬了咬牙,心下一横,便欲抬步向那深处探去。 就在此时,他身侧不远处,一摞堆放得颇为整齐的经书,忽然毫无徵兆地轻轻晃动了一下! 那动静极微,但在这死寂的阁內,却清晰得令人心头髮毛。 刘文安猛地顿住脚步,全身肌肉瞬间绷紧。 他转头,目光锐利,右手更是已经按上了腰间软剑的剑柄。 然而,那边界只有经捲纸张特有的陈旧气息瀰漫,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异状。 仿佛刚才那一下晃动,只是堆积的纸张因年代久远而自然发生的沉降。 可他分明记得,那摞经书堆叠得极为稳当…… 刘文安屏息凝神,侧耳倾听,周身戒备到了极点。 黑暗中,唯有他自己的心跳声咚咚作响。 除了寂静,还是寂静。 他又静静等待了十数息,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自己嚇自己? 刘文安擦了擦额角渗出的细微冷汗,最终深吸一口气,缓缓鬆开了按剑的手。 “罢了……” 他长嘆一声,语气中满是懊恼与无奈,“这般搜寻毫无结果,看来非得等师叔他们亲自来一趟不可了。探查路线、確认了经书存放概况的任务……勉强也算完成了一半吧。” 刘文安低声自语著,不再犹豫,转身便沿原路返回。 然而,就在他脚尖即將踏上窗沿的剎那,似乎心有不甘,又猛地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那在黑暗中沉默矗立的书架丛林。 “哼,待过些时日,寺內高手前来,届时藏经阁外必无高手看守,再看你这阁內是不是真的只剩佛法经书!” 说完,他身形一展,如夜蝠般无声息地滑出气窗,融入浓重夜色之中,消失不见。 直到他身影彻底消失,虚若才从另一侧高处的梁架上悠然现出身形。 方才,正是他隨手弹出一缕指风,巧妙地震动了下那摞经书。 他望著刘文安消失的方向,手指轻抚下巴,脸上那抹戏謔的笑意渐渐收敛,转为沉吟。 “寺內高手……有点意思~~” ...... 果然,没过几天。 五台山清凉寺方丈神山上人,將亲率寺中精锐弟子,前来少林切磋较技、交流佛法的消息便像长了翅膀一般,快速传遍了整个少林寺的上下。 虚若听到消息时,正倚在藏经阁二楼的栏杆上打盹。 他缓缓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清凉寺方丈、神山上人……原来如此!” 据说神山上人天赋极高,年轻时一心欲入少林修习,却被当时的灵门禪师以“器小易盈,不是传法之人”为由拒之门外。 他转而投奔五台山清凉寺,竟以三十之龄便成为方丈,更將清凉寺经营得风生水起,隱隱有与少林分庭抗礼之势。 “器小易盈……” 虚若细细品味这四个字,再回想前几日夜探藏经阁的那道身影,嘴角又缓缓扬起。 “看来这位神山大师,对当年被少林拒之门外一事,依旧耿耿於怀。派人前来踩点,明为切磋,暗里图谋……是想找回当年的场子,还是另有所求?” 他忽然想起江湖上常將神山上人与少林方丈玄慈大师並称为“降龙伏虎”,不由低声嗤笑: “这两位並称降龙伏虎的方丈,一个被评『器小易盈』,另一个倒是跟叶二娘生了虚竹师兄,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话音未落,虚若猛地想起虚竹师兄平日里待人的宽厚温和,心中顿时一凛,连忙噤声,暗自懊恼:“罪过罪过,怎可妄议方丈和师兄……这话若是传出去,岂不是伤了虚竹师兄的心?” 他四下张望,见无人听见,这才鬆了口气,却仍是暗自告诫自己需谨言慎行。 ...... 接下来的几日,寺中气氛为之一变。 往日里悠缓的晨钟暮鼓,似乎也敲得紧凑了些。 练武场上,呼喝之声愈发响亮密集,不少平日埋头经卷的师兄也重新捡起了拳脚功夫,空气中瀰漫著一股无形的紧张气氛。 就连藏经阁內,都少了些往日的静謐,多了几分窃窃私语。 虚云和虚竹自然也听说了消息。 两人如今修为大进,早已非吴下阿蒙,自然也被算作了寺中的精锐弟子,届时需得出场切磋一二。 “虚若师弟,你说……清凉寺的师父们,厉害不?” 虚云搓著手,脸上既有跃跃欲试的兴奋,又掩不住一丝紧张,“俺这大金刚掌,到时候会不会给师父丟脸啊?” 虚竹更是紧张得直咽口水,手脚都有些不知道往哪放:“是啊是啊,听说那位神山上人,和玄慈方丈齐名,號称『降龙伏虎』,他门下的弟子定然个个了得。我……我怕是不行的……” 虚若看著身量几乎与自己平齐的两位师兄,懒洋洋道: “两位师兄,你们就当是平时劈柴挑水、扫地除尘就行了。管他什么寺,来的都是客,你们上去比划两下,权当活动筋骨了。” “贏了,晚上加个菜;输了,也不过是回后厨继续劈柴。有啥好紧张的?” 他这套“活动筋骨论”和“加菜论”,顿时让虚云和虚竹愣了愣。 仔细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个道理。 比武切磋,不就是活动筋骨的高级形式么? 贏了有面子,输了也没啥损失嘛! 这么一想,两人心中的紧张顿时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尽力就好的轻鬆心態。 “师弟说得对,俺就当是劈一块特別硬的柴!” 虚云憨憨一笑,挥了挥粗壮的胳膊。 虚竹也深吸一口气,努力挺直腰板:“嗯,尽力而为,问心无愧便好!” 虚若看著两位师兄重拾信心,满意地点点头,继续他的摸鱼大业。 心里却琢磨著:神山上人……不知道会不会亲自出手? 要是能和玄慈方丈过过招,那才有点看头。 第30章 再见故人,二次交锋! 不过,就在清凉寺眾僧即將到来的前一晚。 月华如水,静静流淌在藏经阁的飞檐斗拱之上,將庭院映照得一片清冷澄澈。 虚若刚將最后一摞经卷归位,略显倦意地舒展了一下肩背,正欲返回僧寮休息,耳廓却倏然微动。 一阵极其细微、却带著某种熟悉韵律的衣袂破空声,正由远及近,迅捷无比地掠向藏经阁! “这脚步声……” 他心念电转,身形已如一片毫无重量的落叶,悄无声息地飘上了藏经阁最高一层的斗拱阴影之中,將周身气息完美敛藏。 几乎是同时,一道披著明黄色僧袍、宝相庄严的身影,如夜鹤般轻灵地落在庭院中央,正是去而復返的鳩摩智! 三年不见,这位大轮明王周身气息似乎更为沉凝,目光开闔间精芒隱现,显然修为又有所精进。 他站定后,目光便锐利地扫向虚若平日最常休憩的几个角落,嘴角噙著一丝若有若无的自信笑意,朗声道:“虚若小师父,故人来访,何不现身一见?” 声音虽不高,却凝而不散,清晰地传入藏经阁每一个角落。 虚若在暗处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心知此番是躲不过了。 他声音里带著几分慵懒,应道:“大半夜的,大师这时辰选得倒是別致……” 话音未落,人已如柳絮般轻飘飘地从斗拱上盪下,落在鳩摩智面前丈许之地,依旧是那副疏懒神態,还顺手理了理微皱的衣袖。 鳩摩智目光如电,瞬间锁定虚若。 三年不见,眼前这小和尚身量似乎又高了些许。 一袭旧灰僧袍空落落罩在身上,反衬得他肤色如玉。 眉宇间那抹閒散依旧,偏生唇红齿白,明净得如同雨后新荷。 但最令人心惊的是,他静静佇立之时,周身气息圆融通透,竟与檐下风、殿前松浑然一体,教人一时难以窥探其深浅。 “小师父別来无恙?” 鳩摩智压下心中一丝惊疑,脸上笑容更盛,“贫僧此番回吐蕃,闭关潜修,於武学一道略有所得,特来再向小师父討教几招!” 他话语虽依旧客气,但语气中的自信与那份跃跃欲试却毫不掩饰。 显然三年苦修,让他自觉功力大进,誓要一雪前耻,至少也要探出虚若的根底。 虚若慵懒地抬了抬眼:“大师,小僧不过是个扫地的,您要討教扫地心得,我尚能说道一二,至於其他……” “看招!” 鳩摩智却不给他推脱之机,深知此人看似惫懒,实则深不可测。 一声低喝,右手食指疾点而出,指风破空,竟不带丝毫烟火气,无声无息却又凌厉至极,直取虚若肩井穴! 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无相劫指! 且这一指,比起三年前,少了几分强催的霸道,多了几分无形无相的意味,显然已更为精熟圆融。 虚若轻轻“咦”了一声,似有讶异。 脚下却如踏云般,看似隨意地一滑,便以毫釐之差让过指风。 同时口中淡淡道:“大师,此处地砖昂贵,损毁了只怕又要记帐。不若移步后山竹林,那儿场地开阔,落叶积厚,便是不慎失手,也跌不疼人。”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鬼魅般向后飘退,朝著藏经阁后方人跡罕至的竹林掠去。 鳩摩智闻言,攻势微微一滯,眼中隨即闪过一抹瞭然。 他自也不愿惊动少林僧眾,平添了麻烦。 见虚若主动提出换地方,正合他意,当即冷哼一声:“也罢,便依小师父!”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两道轻烟,悄无声息地掠过重重殿宇屋檐,数个起落间,便已没入少林寺后山那片茂密的竹林之中。 竹叶沙沙,月光透过缝隙洒下斑驳光影,四周果然僻静异常。 甫一落地,鳩摩智便不再保留,身形疾进,双臂挥舞开来,或指或掌,或抓或拿,竟將大金刚拳、因陀罗抓、如影隨形腿等数门少林绝技穿插交替使出,攻势如狂风暴雨,连绵不绝! 他这三年显然下了苦功,诸般绝技转换间虽仍偶有细微滯涩,却已流畅许多,威力更是倍增! 虚若手中无扫帚,便信手摺下一段竹枝,或点或扫、或挑或引,將“韦陀杆”、“破衲功”乃至“伏魔杖法”等诸般棍棒类乃至其他奇门绝技的精义信手拈来,融入看似简单拙朴的动作之中。 总在间不容髮之际,以最省力、最巧妙的方式,化解掉鳩摩智那凌厉攻势。 两人身影在竹林中急速交错,兔起鶻落,劲气交击之声悉数被竹海涛声吞没。 鳩摩智越打越是心惊! 他自觉三年苦修,已將诸多绝技练得纯熟,內力也更为精深,本以为即便不胜,也能稳占上风。 岂料对方这三年竟也未曾虚度! 那根普通竹枝在其手中,竟似神兵利器,诸般绝技精髓信手拈来,浑然天成,无跡可寻。 自己的攻势虽猛,却总如撞入一团无边无际、柔韧无比的绵絮之中,难以著力! 更令他憋闷的是,对方似乎总能提前半步窥破他招式转换间那微不可察的凝滯,並以一种极其“省力”的方式加以利用,迫得他不断变招,难受至极。 “小和尚,果然了得!” 鳩摩智久攻不下,心中傲气勃发。 他猛地向后跃开一步,双手合十於胸前,一股灼热霸道的气息陡然升腾,眼中精光爆射,“再接贫僧密宗绝学——大手印!” 话音未落,右掌猛地推出,掌心竟隱隱泛起一层赤红光芒,一股刚猛灼热、却又带著密宗佛法庄严浩大意味的掌力,如同赤色流星般轰向虚若! 这一掌,已非少林路数,乃是吐蕃密教真传,至刚至阳,威力惊人! 虚若见状,眼眸微亮,仿佛见到了什么有趣事物。 他一直以竹枝应对,便是想瞧瞧鳩摩智这三年的进境。 此刻见对方终於施展压箱底的密宗绝学,兴致顿生。 “来得好!” 他清喝一声,这次却弃了竹枝。 右手並指如刀,体內那优化版《火焰刀》的沛然真气自然流转,一股凌厉灼热的刀意瞬间凝聚於指尖! 但他並未直劈而出,而是手腕微妙一翻,那火焰刀气竟似融入了“拈指”的优雅灵巧意境之中。 指尖縈绕著一抹灼热微光,宛若拈起一朵跳动的火焰之,不偏不倚,正点向鳩摩智大手印最为炽盛的掌心! 以点破面,以火焰刀之灼热,硬撼大手印之刚阳! 第31章 依旧「平手」,客卿身份! 嗤!!! 一道尖锐刺耳的声音於竹林中响起! 两股同样灼热霸道的劲力猛烈对撞,却並未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反而相互侵蚀、抵消,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异响。 红芒与微光剧烈闪烁,两人身形同时一震,各自向后退出一步。 四处竹叶被激盪的劲气席捲,纷扬如雨。 鳩摩智脸上的自信与傲然瞬间凝固,化为难以置信的惊骇。 他盯著虚若那犹带一丝灼热气息的手指,声音几乎变调:“你竟將火焰刀练至如此境界,而且……还……” 而且还融入了少林指法的意境,使得那原本刚猛暴烈的刀气变得凝练灵动,难以测度。 这简直顛覆了鳩摩智的认知! 他修习火焰刀多年,深知此功极难驾驭,更遑论与其他精妙武学融合了。 对方得到秘籍才多久? 不过区区三年时间! 不仅练成,竟已达至他苦思多年未能企及的融会贯通之境。 虚若闻言,只是拂了拂手指,语气依旧平常:“哦,大师是说这个,閒来无事隨意练练,发觉如此运使更为省力,不易损伤经脉罢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便捷,??????????????????.??????隨时看 】 鳩摩智:“……” 他胸口一滯,只觉一股鬱气直衝顶门,险些呕出血来。 省力,不易损伤经脉。 你以为火焰刀是寻常武学,可以隨意更改的吗? 鳩摩智的面色变幻不定,惊骇、不甘、难以置信交织。 他死死凝视著虚若,试图从那閒適的神情中找出一丝勉强或偽饰,然而看到的唯有深不见底的平静。 沉默了十数息,鳩摩智方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脸上狂傲之色尽敛,转为一种极复杂的凝重。 他双手合十,声音微涩:“小师父修为渊深,小僧……佩服。今日便以平手论,如何?” 他主动提出平手,实是觉得再斗下去,自己也难占到便宜,甚至可能再度受挫。 虚若却浑不在意:“大师既言平手,那便是平手。小僧本就只是活动筋骨,胜负无关紧要。” 鳩摩智闻言,嘴角又是一抽。 活动筋骨…… 他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气血,试图挽回些许顏面,朗声道:“虚若小师父不必过谦!放眼天下,能与贫僧打成平手之人,屈指可数,小师父足可自傲了!” 此乃他惯常的场面话,带著吐蕃国师固有的骄傲。 虚若却只是淡淡瞥他一眼,並未接话。 他深知自身修为虽三年间亦有精进,距先天中期仅一步之遥,然天下能者辈出,自己这等修为远非顶尖。 莫说那战力惊人的乔峰,便是灵鷲宫的天山童姥、西夏李秋水、以及隱於暗处的无涯子……哪个不是深不可测? 更別说,离他最近的,这藏经阁內的那位扫地老僧,自己眼下亦非其敌手。 ...... 月华依旧,竹影婆娑,林间风息带著些许凉意。 虚若將手中竹枝隨手拋落,那竹枝轻巧划弧,隱没於远处黑暗,声息全无。 他舒展了一下身体,神態恢復一贯的疏懒。 “大师这大手印,刚猛沉凝,炽烈如火,確是一门绝学。” 他语气平淡,似在评点所见。 鳩摩智脸上掠过一丝复杂,这绝学二字从虚若口中说出,听著却难辨深浅。 他按下心绪,目光灼然看向虚若:“小师父这手火焰刀…已得神髓,更兼变化灵动,竟能化入指法之中,贫僧自嘆弗如。不知小师父可是因修炼了少林《易筋经》,方能如此圆融诸般绝学,真气沛然莫御?” 虚若心知他终究绕回此问,淡然一笑:“大师说笑了,《易筋经》乃镇寺之宝,岂是小僧一介扫地僧所能窥探的?” “不过是平日洒扫之际,隨心活动,偶有所得,觉著如何顺畅便如何施为罢了。时日久了,或许……是比较经得起折腾些。” 他言语间,目光不著痕跡地扫过鳩摩智周身。 见其僧袍下气息虽盛,眉宇间却隱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倦意,呼吸吐纳的悠长节奏在极细微处,似比三年前交手后恢復时略缓半分。 遂隨口道:“观大师气色,似有燥意,近日可曾感到胸臆滯涩,夜寐不安?” 鳩摩智心头微震,下意识抚过胸口。 他確实近来常感觉內力运行时偶有滯涩,夜间亦有心悸之感,原以为是修炼至关隘时的正常反应,未料被对方一语点破。 难道这小和尚竟还通医理? 鳩摩智的面色变了变,嘴上却强自淡然道:“有劳小师父掛心,贫僧修为稳固,並无不適。” 心下却惊疑不定,暗运內力仔细探查经脉,果然觉出几处隱脉似有不畅,异於往常。 虚若见他讳言,亦不再多问,转而言他:“大师星夜折返,莫非是……已从南詔大理归来。前次听闻大师欲往彼处寻访武学秘典,未知可有所获?” 他语意含糊,只提“南下大理”与“秘籍”,契合前番交谈。 鳩摩智闻言,面上顿现复杂之色。 他双手合十,宣了声佛號,语气带几分感慨:“阿弥陀佛,此事…说来话长。贫僧本欲先行南下大理,再转道姑苏,拜访慕容老先生,以践昔日之约。岂料途中便闻噩耗,慕容老先生竟已於三年前溘然长逝!” “故人西去,音容宛在,著实令人扼腕。贫僧悲慟惋惜之余,原定诸事只得暂且搁置,想著既入中原,便先来少林再访故人,便是小师父你了。” 鳩摩智顿了顿,继续道:“说来也巧,贫僧抵少室山下时,恰闻五台山清凉寺神山上人將率眾前来贵寺切磋较技。贫僧与神山师兄昔年有一面之缘,此番相遇,他便邀贫僧暂掛单清凉寺,一同观摩盛会。” “贫僧想著左右无事,便应允了。故而此次,贫僧算是…暂隨清凉寺一方而来!” 虚若眉梢微挑,“原来大师此次是客卿之身,失敬!” 口称失敬,神色却带调侃。 鳩摩智略显尷尬,只能轻咳一声,转开话题:“咳…小师父说笑。贫僧此来,除敘旧切磋,另有一事相邀。” 第32章 无名医经! “大师还有何事?” 虚若依旧慵懒。 鳩摩智目光微闪,压低声音,语气带几分诱引:“贫僧听闻,大理段氏有一门绝世武学,名曰『六脉神剑』,能以无形剑气伤人,神妙无方,堪称武林一绝。” 他边说边细察虚若反应,却见对方只眨了眨眼,似无甚兴趣。 “所以呢?” 虚若语意阑珊,“这什么六啊、剑的,听来就颇耗心神。” 鳩摩智一滯,忙道:“此等神功,若能得窥一二,於武学修行大有裨益!贫僧欲往大理一行,探寻此功踪跡。小师父武功深湛,若愿同行,彼此也好有个照应,岂非美事?” “同行大理?” 虚若却摊了摊手,摇头道:“山遥水远,徒耗精力。有那閒暇,不如多扫几阶地,多眠几个时辰。” 鳩摩智见他拒绝乾脆,心下焦急,脱口道:“路途一切起居自有贫僧打理,绝不劳小师父费心!届时或可僱请舟车,小师父安坐其中,赏玩山水即可,绝不费半分气力!” 他顿了顿,见虚若仍似不为所动,又加重筹码:“而且,据贫僧所知,姑苏慕容氏公子慕容復,似亦对天下武学颇有兴趣。我等若得六脉神剑,或可顺路往姑苏……那『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斗转星移神功,说不定……亦能一观。”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伴你閒,101????????????.??????超方便 】 虚若闻及斗转星移,眼眸方才亮了一瞬。 何止斗转星移呢,那还施水阁中的小无相功也可一併获得! 但他脸上仍是不动声色,只略作沉吟,嘆道:“大师设想虽好,然小僧仅是少林藏经阁內一扫地僧,无职无份,岂能隨意远游?寺规森严,恐难成行!” 鳩摩智见其口气稍松,心下暗喜,面上却故作神秘一笑:“小师父不必忧心此事,明日之后,或自有转机。届时小师父只需顺势即可,贫僧自有办法,让小师父能名正言顺隨贫僧下山!” “哦?” 虚若挑眉,见鳩摩智成竹在胸,倒被勾起一丝好奇。 这大和尚,又在作何谋划。 难道? “也罢,若果真那般便宜,小僧或可考虑。然有言在先,若觉疲累,小僧隨时折返回来!” 虚若一副无可无不可之態。 鳩摩智见终说动他,顿时心喜,忙应道:“自然,自然!绝不敢劳动小师父!” 二人又低语数句,约定明日见机而行,旋即各自悄然散去。 ...... 少顷,虚若回到藏经阁时,月已西斜。 阁內一片沉寂,只有熟悉的檀香混合著旧书卷的气息縈绕不去。 他刚轻手轻脚地摸回自己常打盹的角落,却见那道佝僂的身影,依旧握著那把破旧的扫帚,在空旷的大殿中央,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著根本不存在的尘埃。 月光透过高窗,在他身后拉出长长的影子。 虚若脚步顿了顿,隨即又若无其事地溜达过去,习惯性地凑到老僧身边,压低声音嘀咕:“老师父,您说这大半夜的,不好好睡觉,总有人喜欢跑来跑去,是不是也挺费鞋的?” 老僧扫地的动作没有丝毫停滯,仿佛根本没听见。 虚若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唉,不过话说回来,老是待在一个地方也挺闷的!” “听说山下的豆腐脑是咸的,还有种叫『火锅』的吃食,能把各种菜丟进去乱煮,听著就热闹……就是不知道吃起来省不省事?” 他絮絮叨叨地说著,语气里带著几分嚮往,几分犹豫,还有他那標誌性的,对“省事”的执著。 这一次,那永恆不变的扫地声,却忽然停了下来。 虚若一愣,惊讶地转头。 只见那老僧缓缓直起些微佝僂的腰背,第一次,主动抬起了那双总是浑浊不堪的眼睛,看向虚若。 月光下,那双眼眸深处,竟似有古井微澜,清澈了一瞬,映著点点星辉。 “心不静,何处皆喧闹;心若定,红尘亦禪堂!” 老僧的声音低沉沙哑,却异常清晰,每个字都像刻著岁月的年轮,缓慢地落入虚若耳中。 虚若张了张嘴,一时竟忘了该怎么接话。 这老和尚……居然主动开口了? 老僧目光在虚若脸上停留片刻,那洞察世事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他方才与鳩摩智的交手,也看穿了他此刻蠢蠢欲动又嫌麻烦的心思。 却不再多言,只从他那件洗得发白的僧袍袖中,摸出一本薄薄泛黄、边角磨损严重的小册子,递了过来。 册子封面无字,纸质粗糙。 虚若下意识接过,指尖触及册子的瞬间,信息已然涌入脑海: 【你获得无名医经,內载调和阴阳、疏通气脉之法,兼有少林秘药『六阳正气丹』、『玉灵散』等古方配製详解。 你已洞悉其药理精髓与內力疗伤、化毒培元之妙用。】 【你將诸多古方化古为新,增其效而简其法,使內力疗伤、化毒培元之妙用臻至新境。】 无数药理知识自然而然地出现咋虚若的脑海之中。 他这才发现,此非单纯的医书,其中许多调息法门竟与內力运用息息相关,分明是一门极高深的疗伤、化毒、乃至辅助修炼的功法! 而那两种秘药,更是少林不传之秘,功效神异! 虚若心中一震,抬头看向老僧,却见对方已重新低下头,拿起扫帚,再次开始了那缓慢而永恆的重复动作。 沙……沙…… 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听幻觉。 虚若捏著那本无字医经,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 他低头看了看册子,又抬头望了望窗外即將隱没的月色,最后目光落回那佝僂的背影上。 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笑意。 他朝著老僧的背影,认认真真地合十行了一礼。 这次,没有再多说什么废话。 將医经小心翼翼揣进怀里,虚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慢悠悠地踱回自己的铺位。 “山下啊……听起来是挺麻烦的。” 他打了个哈欠,咕噥著躺下,“不过,要是真有不用走路就能到的法子,顺便还能尝尝那咸豆腐脑和乱燉的火锅……似乎也不是不能考虑?” 第33章 比武较技,『主角』登场! 翌日,天刚蒙蒙亮,少林寺的晨钟比往日敲得更急更促。 山门內外,一扫往日的寧静祥和,多了几分肃杀之气。 知客僧们步履匆匆,神色凝重。 一队队武僧则手持齐眉棍,在各处要道往来巡视。 虚若右手拎著一把扫帚,慢吞吞地往藏经阁方向走,目光悠然地扫过那些明显增多的巡逻队伍。 “人都挤到前山去撑场面了,这后山藏经阁……反而比平时还清静些。” 他心下明了,却不露声色,依旧沿著熟悉的小径晃悠。 藏经阁前,落叶未扫。 那位沉默的扫地老僧依旧在,只是今日那缓慢的节奏里,似乎透著一丝不同寻常的凝滯。 虚若驻足片刻,听得前山人声渐沸,心想:“也罢,终究是躲不过的热闹,且去瞧瞧。” 於是,他不再耽搁,信步朝大雄宝殿方向行去。 ...... 大雄宝殿前的广场上,今日气氛与往日截然不同。 青石板地面洒扫得乾乾净净,两侧肃立著少林寺的武僧,棍棒林立,鸦雀无声。 广场中央则留出了大片空地,方丈玄慈大师与几位玄字辈高僧端坐於殿前高台,面色平和,眼神却深邃如潭。 对面,以五台山清凉寺方丈神山上人为首的僧眾亦已到场。 神山上人虽身形瘦小,面容清癯,但其眼神锐利,顾盼之间自有一股逼人气势。 在他身后站著数十名清凉寺的弟子,个个精气神饱满,太阳穴高高鼓起,显然都是寺中精锐。 更引人注目的是,神山上人身侧还坐著一位宝相庄严的番僧,正是鳩摩智。 他今日依旧是那一身明黄色的僧袍,手捻佛珠,宝象庄严,仿佛只是来旁观的寻常掛单居士,唯有嘴角噙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虚若来到广场边缘,寻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倚著一棵古柏,正好能將场中情形尽收眼底。 他打了个哈欠,目光扫过场中,在鳩摩智身上略微停顿了一下,隨即又懒洋洋地垂下。 “架势挺足……” 他心里嘀咕,“就是不知你说的转机又在何时出现。” ...... 接下来,玄慈大师与神山上人先是依照礼数,相互致意,说了些“切磋交流、弘扬佛法”的门面话。 气氛看似和谐,底下却暗流涌动。 很快,第一场比试便开始了。 少林派出的是一位虚字辈的僧人,其精研罗汉拳多年,下盘稳健,拳风刚猛。 清凉寺一方则是一位使戒刀的中年僧人,刀法凌厉,迅捷诡异。 两人在场中斗得难分难解,拳来刀往,呼喝连连,引得周围弟子阵阵低呼。 然而,明眼人都看得出,那少林弟子虽勇猛,却失之灵变,罗汉拳的路数被对方戒刀死死克制,往往数招才能还手一击,显得颇为被动。 果然,斗到三十余招时,那清凉寺僧人卖个破绽,引得对方一拳全力击空,戒刀顺势反撩,刀背精准地拍在少林弟子手腕上。 “噹啷”一声,那弟子吃痛后退,拳势顿散,已然落败。 “承让。” 清凉寺僧人收刀而立,脸上难掩得色。 神山上人微微頷首,捻须不语。 他身旁的鳩摩智则缓缓睁眼,声音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少林罗汉拳,刚猛正道,根基扎实。可惜,运用之人却拘泥於形式,不知变通,可惜了这套好拳法。” 这话看似点评武学,实则暗藏机锋,意指少林弟子不行,徒有绝技却不得其神。 少林眾僧闻言,面色都有些难看。 玄慈大师却是面色不变,只是低声对身旁的玄寂大师道:“清凉寺看来是有备而来,弟子们压力不小。去將虚云、虚竹唤来。” 玄寂大师点头,示意身后一名僧人前去传唤。 接下来的几场比试,少林一方竟连连失利。 清凉寺弟子显然是有过针对性的训练,或是载以奇诡招式克制少林正统武学,或是只凭藉深厚內力以力破巧。 少林弟子虽奋力拼搏,却总差之毫厘,场面一时颇为难看。 而鳩摩智无疑成为了场上一时之间的焦点。 他不时出声点评,句句不离“少林武学博大精深”,却又总將败因归结於“习练者火候未到”、“临敌经验不足”,听得少林僧眾心头火起,却又无从反驳。 虚若在角落看得直无语。 大和尚果然喜欢卖弄风骚,时刻要將自身摆在显眼之处,占尽了风头。 偏偏这又赶上了经典的桥段。 每一次,『正义』的一方总是喜欢先派弱一些的弟子上场与对方角逐,拉足了紧张的气氛,然后再主角登场打脸。 懂,都懂。 老一套了! ...... 此时,虚云和虚竹跟著传话僧人,来到了玄慈大师身后。 两人看著场中失利的情景,顿时紧张不已,手心冒汗。 “师弟,俺……俺有点慌。” 虚云小声对虚竹道。 “我也是……” 虚竹脸色发白。 玄慈大师温和地看了他们一眼:“不必紧张,平常心对待,尽力即可。” 他的声音带著一股安抚人心的力量,让两人稍稍定神。 显然,身为少林寺方丈,对於他们二人往日里练功时的特殊表现,早已心中瞭然。 ...... 恰在此时,场中又一位少林师兄被对手一记刁钻的腿法扫中膝盖,踉蹌败退。 神山上人身后一名身材精悍、目光炯炯的弟子立刻越眾而出,朗声道:“清凉寺悟净,请教少林高招!” 他语气中带著几分傲然,目光扫过少林眾僧,颇有挑衅的意味。 玄慈大师看向虚云:“虚云,你去!” 虚云深吸一口气,重重嗯了一声,大步走到场中。 他的体型比几年前更为壮硕,往那一站,自有一股沉稳的气势。 那悟净和尚见来人是个面相憨厚的壮实僧人,眼中轻蔑之色一闪而过,笑道:“这位师弟,请了!” 话音未落,他已欺身而上,双手成爪,带起凌厉风声,直抓虚云双肩要穴,竟是一门极为狠辣的擒拿手法。 虚云面带肃然,他记得虚若曾说过的活动筋骨『要诀』。 此刻见对方来势凶猛,也不慌乱,內力涌动,金刚不坏体神功自然流转,周身肌肉立时紧绷,泛起点点金光。 他竟不闪不避,准备硬接! 第34章 贏得光明正大! 悟净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爪风更厉! “嗤啦!” 然而,这爪劲抓在虚云肩头僧衣上,竟发出如同撕裂牛皮般的声音。 悟净只觉指尖如同抓中铁石,震得隱隱发麻,心中大惊! 虚云却只是身子晃了晃,反而咧嘴一笑:“师兄,你这爪子……挠痒痒劲儿不太够啊。” 说话间,他左手抓住悟净手腕,將其暴力扯下。 隨后右掌顺势推出,看似缓慢,却带著一股沉猛无比的力道,正是大金刚掌的起手式。 没有哨变化,就是简简单单的一记直推,却仿佛凝聚了劈山断岳般的力量! 悟净急忙变招格挡,双臂交叉想要硬架这一掌。 “嘭!” 一声闷响,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涌来。 隨后,悟净整个人便如同被狂奔的蛮牛撞上一般,瞬间双脚离地,向后倒飞出去一丈多远。 等到落地之后,他又蹬蹬蹬连退了数步,方才稳住了身形! 全场顿时一片寂静。 谁都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憨憨的和尚,竟有如此恐怖的力量! “天生神力?” 有人失声低呼,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虚云只摸了摸脑袋,憨憨一笑,对著被震退的悟净合十行礼:“师兄,承让了。” 说完便转身小跑回玄慈大师身后,那副老实巴交的样子,与刚才那雷霆一掌判若两人。 少林僧眾这才反应过来,顿时爆发出阵阵喝彩,连日来的憋闷一扫而空。 玄慈大师微微頷首,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神山上人则脸色微沉,捻须的手指顿了顿。 他身旁的鳩摩智却缓缓开口,声音平和:“金刚掌力沉猛,护体功夫亦是不凡。这位小师父心思纯粹,力隨心生,倒有几分『一力降十会』的真意,不错。” 这番点评总算带了点实在货色,但也点出了虚云胜在力大皮厚,而非招式精妙。 ...... 接下来,轮到了虚竹。 他紧张得同手同脚地走到场中,站定时还差点被自己的僧袍绊了一下,引得清凉寺弟子中传来几声低笑。 神山上人目光却是一沉,他敏锐的察觉到了此子步伐虽乱,下盘却极稳。 略一沉吟,他对身后一名身形瘦削、步履轻捷的弟子道:“悟性,你去领教这位小师父的高招。” 那名叫悟性的弟子应声而出,身形一晃便如轻烟般飘至场中,与虚竹的笨拙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嘴角带著一抹冷笑:“这位师弟,请!” 话音未落,悟性身形骤动,绕著虚竹疾走起来,同时双掌翻飞,如穿蝴蝶,专攻虚竹周身要害。 他的身法確实敏捷,掌法也以灵巧见长,看得人眼繚乱。 虚竹顿时手忙脚乱,口中“哎呀呀”叫著,双臂胡乱挥舞格挡,脚下踉踉蹌蹌,姿势难看至极,仿佛隨时都会被击倒。 然而,令人惊奇的是,悟性那看似凌厉的掌法每每触及虚竹身体,不是被其胡乱摆动的手臂恰好挡住,就是好像打在滑不留手的皮球上,力道被引偏开去。 虚竹虽然狼狈,却始终未曾真正受伤,只是僧袍上多了几个灰扑扑的掌印。 悟性久攻不下,心中焦躁,攻势愈发猛烈,额角渐渐见汗。 反观虚竹,虽依旧慌乱,呼吸却不见急促,仿佛那笨拙的躲闪並未耗费他太多力气一般。 场边眾人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算什么打法?” “歪打正著,这也太能蒙了吧!” “但你看他那下盘,晃来晃去,可就是不倒!” 就连少林寺这边的僧人也面面相覷,觉得虚竹这打法……实在有些上不得台面,纯属运气。 鳩摩智却目光微凝。 他盯著虚竹那毫无章法却总能险之又险避开或化解攻击的动作,缓缓道:“心思混沌,形骸放弛,反而暗合了守拙藏锐之意。蠢笨之人,偶得天真,倒让精巧算计落了下乘。” 他这话说得有些玄乎,但意思明白:虚竹这种不按套路出牌的笨拙,反而让擅长精巧招式的对手无从下手。 神山上人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就在这时,悟性久攻不下,气力消耗颇大,一招用老,身形出现了瞬间的凝滯。 虚竹正闭著眼胡乱挥手,感觉前方压力一空,下意识地向前一推——正是大金刚掌中最基础的一式“推山式”。 “砰!” 这一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悟性胸口。 悟性闷哼一声,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落地后挣扎了两下,竟没能立刻爬起来。 全场再次寂静。 虚竹还保持著推掌的姿势,茫然地睁开眼,看到倒在地上的悟性,嚇了一跳,连忙跑过去:“师兄,你没事吧?小……小僧不是故意的!” 他手忙脚乱地想扶对方,那副慌张无措的样子,看得眾人哭笑不得。 玄慈大师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然而面上依旧古井无波。 角落里的虚若看到这里,忍不住以手掩面。 “罢了罢了,贏了就行,无人指点便能打贏,何尝不是贏得光明正大、无懈可击呢!” 他心里吐槽。 至少,两位师兄这关是过了,没给少林寺丟大人。 ...... 接下来的几场比试,双方互有胜负。 少林这边几位虚字辈的弟子陆续登场,有的凭藉扎实根基稳扎稳打,有的则以奇招险中求胜。 清凉寺显然也是有备而来,弟子中不乏好手,拳脚棍棒,各显神通,场面一时胶著,引得围观僧眾时而喝彩,时而嘆息。 气氛逐渐推向高潮。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场中两位正在激烈交锋的弟子身上,呼吸都隨著他们的动作而起伏。 连高台上的玄慈大师与神山上人,神色间也多了几分专注。 就在这全场注意力最为集中的时刻。 倚在古柏下的虚若,眼角余光却瞥见,清凉寺阵营后方,一道身影正悄然后退,然后迅速隱入了侧殿的阴影中,消失不见。 “终於开始了吗?” 虚若心头微动,那股懒散劲儿瞬间收敛。 他不动声色地直起身,装作被场中比试吸引了的样子,实则却是慢慢挪步到了人群边缘。 趁著无人注意,身形一折,便如一道青烟,悄无声息地掠向通往藏经阁的后山小径。 第35章 没丟东西,但是贼人却先跑了! 虚若將轻功提至极致,身形在林木间几个闪烁,便已远离了喧囂的广场。 他先追上那悄悄离开的清凉寺僧人,隨手一道指力將其给隔空点晕,然后丟入草丛之中。 这才朝著藏经阁所在的方向赶去。 不需多久,藏经阁便飞檐在望,四周果然静得异乎寻常。 他敛息凝神,如同狸猫般躡足靠近。 刚踏入庭院,便见两名值守僧人歪倒在廊柱下,显然已被人点了穴道,昏迷不醒。 阁內隱隱传来轻微的翻动声与压抑著的交谈。 虚若唇角一勾,非但没有立刻衝进去,反而身形一矮,悄无声息地滑上了藏经阁二层的窗沿,借著一排排高大书架的阴影,完美隱匿了身形。 向下望去,只见阁內约有四五条黑影,正在书架间穿梭翻找。 为首一人,虽黑巾蒙面,但看那身形体態,正是前些时日见到过的刘文安。 他们目標明確,直奔那些存放武学典籍的內部区域,手法熟练,显然早有预习。 “悟天师兄虽还未过来,但恰恰证明了前方比斗正酣,我等正要趁著对方被吸引了注意力,多搜寻到几门神功绝技!” 刘文安压低了声音,语气急促。 虚若看在眼里,却不急著动手。 他目光扫过,信手从身旁书架上拈起几颗用来镇纸的小巧鹅卵石。 掌心用力,这些鹅卵石便化作了一粒粒极其微小的细沙。 指尖微弹,一粒沙子便破空而出,无声无息地打在高处一本厚厚的《大般若经》上。 那经书微微一颤,“啪”地一声轻响,跌落下来,正好砸在下方一个翻找正酣的黑衣人后脑勺上。 “哎哟!” 那黑衣人吃痛低呼,嚇得浑身一僵,慌忙四顾,“谁?什么东西?” “慌什么,不要自己嚇自己!” 刘文安低声斥道,虽也警惕地扫视四周,却並未发现异常。 虚若暗笑,指尖连弹。 又一沙子飞出,击中远处一个空置的书架横杆。 那横杆莫名鬆动,“嘎吱”一声,带著上面几卷空轴筒稀里哗啦滑落在地,在寂静的阁內显得格外刺耳。 “那边有动静!” 几个黑衣人立刻紧张地聚拢过去,望向声音来源,最终却只能大眼瞪小眼,双眼之中都充满了迷惑。 又来了! 特么又来了! 刘文安嘴角微抽,心中不安渐浓,这一幕怎与那日晚间的情形有几分相似。 太不对劲了! 虚若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他看准刘文安拿著一本小册子的手,运起天罡指穴手,隔空一道细微指风拂过其肘后麻筋。 刘文安手臂一酸,那本册子没拿稳,直接脱手掉落,散开在了地上。 几乎同时,虚若足尖在樑上轻轻一点,身形如蝙蝠般倒掛而下,顺手捞起窗边一个插著枯莲蓬的古旧铜瓶,朝著阁楼深处无人角落猛地掷去! 哐当! 哗啦! 铜瓶砸在石壁上,发出惊天动地的巨响,破碎声在阁內迴荡不绝! 这一下动静实在太大,远远传了出去。 “不好,被发现了!” 刘文安脸色剧变,再也顾不得是谁偷袭的自己,“撤,快撤啊!” 几名黑衣人显然训练有素,闻令立刻放弃目標,身形如电,朝著预先规划的撤退路线疾奔。 虚若並未阻拦那几个黑衣人撤离,只是轻飘飘地落回地面,看著他们仓惶消失於庭院拐角的背影,顺手还拍了拍僧衣上並不存在的灰尘。 “跑了就好,省得小爷我再费手脚。” 他嘀咕了一句,耳廓却微微一动。 远处,急促的脚步与呼喝声正由远及近,显然是那铜瓶碎裂的巨响终於惊动了寺內巡逻的武僧。 “唔,接下来就不关我的事了。” 虚若心念电转,身形一晃,如清风般掠过,指尖连点,隔空解开了那两名值守僧人的穴道。 隨后悄无声息地自另一侧窗欞滑出,几个起落间,便已融入了竹林小径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 两名值守僧人悠悠转醒,揉著酸麻的脖颈,尚有些迷茫,便见玄垢大师带著一眾武僧疾奔而至。 “怎么回事?!” 玄垢大师面色严峻,目光扫过倒在地上的两人以及阁內隱约的狼藉。 “弟……弟子不知,方才忽然便失去了知觉……” 值守僧人慌忙稟报。 玄垢大师不再多问,大手一挥:“搜!仔细搜查藏经阁內外,看看都丟了什么!” 眾僧轰然应诺,涌入阁內。 玄垢大师则目光锐利地扫视著庭院,眉头紧锁。 ...... 等虚若回到大雄宝殿前广场时,场內的比试正进行到关键处,一位慧字辈师叔正与清凉寺的僧人斗得难分难解,引来阵阵喝彩。 他依旧站回那个角落,倚著古柏,仿佛从未离去一般。 然而,没过多久,藏经阁方向的动静便隱隱传到了广场之上。 先是几名武僧神色匆匆地赶来,在玄慈大师耳边低语几句。 玄慈大师面色不变,眼神却微微一凝,抬手示意场中比试暂停。 全场目光顿时被吸引过去,不知发生了何事。 很快,消息如同水滴入油锅般炸开——有贼人趁较技之时,潜入藏经阁! 广场上一片譁然! “什么?竟有此事!” “何方狂徒,敢在少林撒野!” 少林僧眾群情激愤,一些人隱隱间將目光落向了对面的清凉寺眾人。 这边刚来,结果藏经阁处便失窃了,未免太过巧合了一些。 ...... 神山上人脸色一沉,尚未开口。 他身后一位性子急些的弟子便忍不住高声道:“藏经阁失窃,自是少林看守不力,与我清凉寺何干,莫非还要怪到我们头上不成?” 此言一出,更是火上浇油。 一位少林僧人立刻站了出来,指著那弟子喝道:“方才比试中途,我分明看见你们的人鬼鬼祟祟离席了,至今未归!时间如此巧合,岂不惹人生疑?” “你血口喷人!” 清凉寺弟子纷纷开口反驳。 双方顿时爭执起来,场面一时间有些混乱。 这时,前去藏经阁搜查的几位僧人返回。 他们向玄慈大师稟报:“方丈,藏经阁內確有翻动痕跡,两名值守师弟也被人点了穴道,但……但经初步清点,似乎並未遗失重要典籍,贼人……也已不见踪影。” 这结果让眾人更是疑惑。 没丟东西。 但是贼人却跑了。 那这番兴师动眾是为何? 第36章 满级大佬误入新手村! 就在双方爭执不下,场面愈发混乱之际,一个有些踉蹌的身影挤进了人群。 正是方才被虚若点晕后刚刚醒转的悟天。 他揉著依旧发酸的后颈,脸上还带著几分茫然与惊慌,显然还不清楚此刻广场上剑拔弩张的局势。 然而,他一出现,顿时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方才指证的少林僧人立刻高声喝道:“方才比试中途离席的,便是此人!如今才回,时间岂非太过巧合?”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集中在了悟天身上。 悟天被这阵仗嚇了一跳,呆立当场,张口结舌:“我……我……” 神山上人面色一沉,心知不妙,不等旁人发难,便抢先开口问道:“悟天,你神色有异,方才暂离席位,可是身体有何不適?” 这话问得巧妙,看似关心弟子,实则给了悟天一个台阶,暗示他找个合理的藉口解释离席。 悟天被师父一喝,顿时也反应过来。 只是被这么多人盯著,心中难免慌乱,於是声音便显得颇为支愣:“回……回师父!弟子方才忽然腹中绞痛难忍,恐扰了诸位师长清静,故急忙去寻了处僻静地方解手……方才回来。” 他这藉口虽然依旧拙劣,但有了神山上人的“铺垫”,显得顺理成章了一些。 只是他此刻略显狼狈、颈后还沾著草屑的模样,实在与解手的经歷不太相符。 少林寺一方立刻有人冷笑:“解手能解到颈后沾上泥土,这位师兄的手解得未免太过费力!” “就是,时间如此巧合,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清凉寺弟子见状,也知难以圆谎,索性强词夺理:“就算悟天师兄离开片刻,又能证明什么?你们少林寺自己看管不力,难道还要赖在我们客人头上?” “分明是你们暗中捣鬼,还想倒打一耙!” 双方唇枪舌剑,眼看就要从口角升级为肢体衝突。 本书首发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精彩尽在??????????????????.??????,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幸好玄慈大师与神山上人同时出声喝止,才勉强压住了场面,但此刻场中气氛已紧绷到了极点。 鳩摩智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角落里的虚若身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缓步走到悟天身边,低声道:“小师父,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与其在此做无谓口舌之爭,不若……以武证清白。” 悟天此刻心乱如麻,听得“以武证清白”几个字,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 他也顾不得多想,猛地抬头,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尖利:“对,是非清白,咱们以武功高低来论,场上见真章!口说无凭,咱们再比过一场,谁贏了,谁说的便是道理!” 他这话一出,眾人皆是一愣。 这算什么道理? 但在此种僵持之下,这看似蛮横的说法,竟一时让场面安静了下来。 悟天喘著粗气,目光扫过少林眾僧。 最终,在鳩摩智的目光指引下,精准地落在了那个一直靠在古柏下、看起来最懒散无害的虚若身上。 “你,就是那个扫地的!方才就属你站得最偏,鬼鬼祟祟的!” “敢不敢与佛爷我过过招?!” 他显然是急昏了头,只想找个最软的柿子捏,迅速证明自己的实力和清白。 唰!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虚若身上。 虚若正低著头,用脚尖碾著地上的一颗小石子,闻言茫然地抬起头,眨了眨眼,用指著自己的鼻子:“我?这位师兄,你叫我?” “废话,就是你!別装傻充愣了!” 悟天气势汹汹。 虚若顿时低下了头,嘴角一弯。 然而声音却带著委屈:“方丈师叔祖……弟子就是个扫地的,武功稀鬆平常,怕是会墮了本寺威名……” 玄慈大师尚未开口,神山上人却淡淡道:“既入少林,便无分职司高低。这位小师父既然在场,切磋一番,亦无不可,权当是两寺年轻弟子间的寻常交流罢了!” 他这话看似公允,实则將虚若架在了火上。 若是虚若坚决不应战,反倒显得少林寺心虚或者藏私。 鳩摩智也適时开口,声音平和却传遍全场:“小师父何必过谦?武学之道,重在参与印证,胜负乃兵家常事。” “况且,今日之事,或许正需一场乾脆利落的比试,以平息无谓纷爭。” 虚若笑了。 他看著鳩摩智那副我是为你好的表情,心里哪能不明白。 这大和尚说的“转机”,原来就是把自己推到台前,逼得自己不得不“顺势”下山! 好算计啊! 这是逼著自己这位满级大佬硬闯新手村,还得装出副跌跌撞撞的模样! 怎么打? 贏得太轻鬆,不符合人设,后续麻烦不断。 输了吧……好像更麻烦,而且这黑锅搞不好真得扣少林寺头上。 难办…… 虚若心里飞快盘算著,脸上却是一副无奈的表情。 在一眾僧人的注视下,他拎著扫帚,走到广场中央,语气淡淡:“这位师兄,还请手下留情啊……” 悟天见他这副德行,心中更定,狞笑一声:“好说,师兄我定会好好指点你的!” 话音未落,他已迫不及待地欺身而上。 双掌一错,便带起一阵凌厉的劲风,使的正是清凉寺內一门颇为狠辣的掌法,目標直取虚若胸腹要害,竟是毫不留情! 场边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谁都看出,悟天这是动了真火,要將方才的憋闷尽数发泄在这看似弱小的扫地僧身上。 玄慈大师眉头微蹙,但並未出声阻止。 慧轮大师则是一脸担忧,差点要喊出声。 唯有虚竹与虚若二人目光对视,隱隱间都能够察觉到对方身上传来的一丝兴奋。 来了! 终於来了! 终於能够见到小师弟真正的实力了! ...... 另一边,虚若眼见掌风袭来,却不慌张,只是下意识地將手中一直拎著的扫帚往前一挡! 噗! 悟天那凌厉的双掌,结结实实地拍在了扫帚头上! 预想中扫帚碎裂、虚若吐血倒飞的场面並未出现。 那看似普通的竹扫帚,如同一团坚韧无比的,悟天只觉力道尽数被其给吸纳化解。 自己这一剎那间,不仅感觉身体虚不受力,甚至难受得他差点岔了气。 第37章 睡梦罗汉拳! 虚若这一挡看似狼狈,却让悟天感觉像是全力一击打进了堆內一般,劲力落空,胸口一阵发闷。 他脸色涨红,又惊又怒,喝道:“你……你这扫帚有古怪!” “扫帚就是扫帚,有何古怪?” 虚若一脸无辜,还顺手把扫帚往身后藏了藏,“师兄,你掌风太急,嚇著小僧了。” “找死!” 悟天恼羞成怒,认定虚若在戏弄他。 他身形再动,掌风腿影如狂风暴雨般向虚若倾泻而去,招招狠辣,已全然不顾切磋之仪。 虚若见此,看向悟天的目光里也带上了一丝戏謔。 面对这足以开碑裂石的猛攻,他只是手腕微转,那把破旧的扫帚便仿佛活了过来。 帚尖轻点地面,他的身子便如被风吹起的落叶,恰到好处地侧滑半尺,让悟天的重拳擦著僧袍掠过。 扫帚杆斜斜一引,他整个人又似柳絮般隨风旋开,悟天凌厉的腿风只能扫起几片地上的落叶。 那扫帚在虚若手中,仿佛不再是扫地除尘之物: 时而如撑竿,轻点之下带动身形腾挪,总是在间不容髮之际,让悟天的杀招落在空处。 时而又如指针,划出的细微弧线牵引著虚若的脚步,看似惊险,实则从容地避开一切劲力。 只听得场中“噼啪”之声不绝,儘是悟天劲力打空,或偶尔擦过扫帚柄的轻响。 他使尽了浑身解数,却连虚若的衣角都难以触碰,所有猛攻都像是在为了配合对方那套诡异的身法,亦像是在对著一个飘忽的影子白费力气。 悟天被虚若这看似笨拙、实则精妙至极的“扫地身法”气得七窍生烟,尤其是对方那始终带著一抹戏謔的眼神,更让他觉得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你竟敢耍我?!” 他低吼一声,脸上青红交错,周身內力鼓盪,显然是气极了。 虚若见状,嘆了口气,颇为无奈地將扫帚轻轻往旁边一丟。 “唉,看来今日不出手是不行了……佛祖莫怪,弟子这是被迫营业啊!” 他嘀咕著,隨即双眼一闭,脑袋一歪,竟摆出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口中还含糊念道:“看我……睡梦罗汉拳……” 话音未落,悟天已挟著怒风猛扑而至,一拳直捣其面门,劲力刚猛! 然而虚若那看似昏沉欲倒的身子,却如水中倒影般隨拳风一晃,恰恰避过这一击。 “第一式……梦里不知身是客……” 他嘴里嘟嘟囔囔,双臂隨之抬起,似慢实快地划出一道圆弧,正是罗汉拳起手式“礼敬如来”。 只是姿势歪斜,像是梦中行礼,全无章法。 然而这一招挥出,明明落向空处,悟天却忽觉肋下一凉,急忙回手格挡。 不料虚若拳到半途却又一颤,竟化拳为指,三道指风疾点他胸前大穴。 悟天骇然后撤,却已晚了,只觉胸前顿时一麻,整个人踉蹌退了两步。 他惊怒交加,不肯服输,当即强提一口內力,欲趁虚若姿態鬆懈之际抢攻。 “第二式……缘来缘去……皆空忙……” 恰在此时,虚若脚步一滑,像要摔倒,却就势手肘向后一顶,不偏不倚正中悟天腰眼。 悟天刚要使出“伏虎式”,被这看似无意的一撞之后,力道竟如泥牛入海,不但招式被破,自己反而气血翻涌,难受至极。 这算什么拳法? 看似破绽百出,却每一招都后发先至,逼得他进退失据,內力反噬! 悟天又惊又怒。 顿时猛吸一口气,全力使出绝学“般若掌”,掌风呼啸,直压而来。 虚若却如梦游般踏前两步,双手似抱非抱,如揽虚空。 “第三式……浮生若梦……” 他双手看似缓慢,却在悟天掌缘轻轻一引一带。 下一刻,悟天只觉天旋地转,整个人便被一股绵柔力道带起,在空中连转三圈才落地,直让他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 “这……这是罗汉拳?” 有年轻僧人喃喃道。 “似是而非……看似胡闹,却又每每料敌机先……” 神山上人皱紧眉头,若有所思。 “此子……悟性不凡!” 玄慈大师目光微凝,落在虚若那看似毫无规律、实则暗合某种自然韵律的步伐上,眼中闪过一丝瞭然。 隨即又化为更深沉的思索。 鳩摩智则將这一切尽收眼底,目光闪烁不定。 他看得分明,虚若哪里是在用什么“睡梦罗汉拳”,分明是將高深武理化入最粗浅的招式之中。 看似笨拙,实则大巧若工,每一动都直指悟天功力运转的薄弱之处。 这种举重若轻、戏耍对手於股掌之间的境界,远超寻常切磋范畴。 “如此一来,倒也算是给了小僧机会……” 鳩摩智心念电转,知道虚若这番“表演”,既教训了悟天,又全了少林寺顏面。 同时恰到好处地展现出了几分“不凡”,为自己接下来的行动铺好了路。 他不能再等下去了。 就在悟天又一次猛扑落空之际。 “阿弥陀佛!” 鳩摩智一声清越佛號骤然响起,声震全场,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他身形如一抹黄云,倏然掠至场中,宽大衣袖一拂,一股柔和劲力涌出,直接將悟天给推了出去。 “两位小师父武功精妙,令人大开眼界。尤其是这位虚若小师父,於梦中得见罗汉真意,实乃与我佛有缘之大慧根者!” 鳩摩智宝相庄严,声音洪亮,目光灼灼地看向刚刚“惊醒”,正一脸茫然的虚若。 “如此良材,埋没於洒扫之事,实乃暴殄天物。贫僧见才心喜,欲请小师父隨我往吐蕃雪山大轮寺盘桓数日,探討佛法武学,以证菩提!” 此言一出,全场皆惊! 谁都没想到,这位吐蕃国师会突然提出如此要求! 玄慈大师眉头一皱,正欲开口。 鳩摩智却根本不给他机会,朗声道:“玄慈方丈,此子颇具佛缘,贫僧绝无恶意,只是惜才之心拳拳,还望成全!” 话音未落,他竟身形一晃,右手如电般探出,直向虚若手腕抓去! 这一抓看似平淡,却隱含数种精妙变化,封住了虚若所有闪避路线。 虚若心中暗骂这大和尚动作真快,脸上却配合地露出惊慌之色,脚下更是“下意识”地一错,看似笨拙地想要躲闪,身形却恰好微微一侧,將手腕“送”入了鳩摩智掌中。 鳩摩智一触即收,指力微吐,虚若便觉一股柔和力道沿臂而上,半边身子微微一麻,动作顿时迟滯。 他心中明镜似的,知道这是鳩摩智做给旁人看的控制手段,当即配合地“哎哟”一声,脚下踉蹌。 “小师父,得罪了,此番机缘,你日后便知!” 鳩摩智长笑一声,抓住虚若手臂,身形猛地拔地而起,如一只巨大鹏鸟,便朝著寺外方向疾掠而去! “且慢!” “明王手下留人!” 玄慈大师、玄寂大师等几人同时厉喝,身形暴起欲追。 然而,神山上人及其身后几位清凉寺长老,却似早有默契般,身形微动,有意无意地挡在了玄慈等人身前。 “明王只是请人去论道,玄慈方丈何必著急?” “切磋未毕,岂能一走了之?” 虽未直接动手,但这片刻的阻拦,已足以让鳩摩智携著虚若的身影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少林寺重重的殿宇之外! 第38章 一门武学,换取十次指点机会? 鳩摩智携著虚若,身形如电,几个起落便已掠出少林寺山门,沿著下山小径疾行。 虚若只觉耳边风声呼啸,两侧树木飞速倒退,心下暗赞这大和尚轻功果然了得,赶路倒是省劲。 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已至少室山脚一处僻静岔路。 只见路边果真停著一架颇为宽敞的肩舆,由八名身材魁梧、面色黝黑的吐蕃番僧稳稳抬著。 鳩摩智身形一顿,鬆开虚若手臂,脸上那副“挟持”的肃然瞬间化为春风般和煦的笑容,仿佛刚才寺中那番强掳只是玩笑一场。 他侧身伸手,姿態优雅地引向肩舆方向:“虚若小师父,请。” 虚若揉了揉方才被“制住”的手腕,信步便走上了肩舆。 进去后,他更是毫不客气地伸展开四肢,直接躺倒,占据了整个座位,还舒服地嘆了口气:“嗯,这垫子软硬適中,不错不错。” 鳩摩智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 他看著那被虚若完全霸占、再无余隙的肩舆,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此舆本可容二人”之类的话。 但见虚若已经愜意地闭上了眼睛,只好把话咽了回去。 无奈地摇了摇头,鳩摩智对八名番僧用吐蕃语低声吩咐了一句。 番僧们齐声应诺,稳稳抬起肩舆。 鳩摩智则整了整僧袍,迈开步子,不紧不慢地走在肩舆旁侧。 一位宝相庄严的吐蕃国师,竟给一个躺得四仰八叉的小沙弥当起了步行的隨从,这情景若是让江湖中人看见,怕是眼珠子都要掉出来。 虚若眯著眼,感受著肩舆有节奏的轻微晃动,懒洋洋道:“大师,咱们这是直接奔大理去?路途遥远,餐风露宿的,小僧这身子骨可吃不消。” 鳩摩智走在旁,闻言大笑道:“小师父放心,贫僧岂是那等不晓事之人?前方不远便有镇集,我等先寻个落脚处,饱餐歇息,再从长计议。” ...... 又行了一段路,官道旁出现一个简陋的茶寮,布幌子上写著个歪歪扭扭的“茶”字。 此时日头渐高,正好歇脚。 鳩摩智示意停下,虚若这才懒洋洋地坐起身,跟著下了肩舆。 两人刚走进茶寮,便听得角落一桌传来压低的抱怨声。 虚若抬眼一瞥,乐了,真是冤家路窄——正是那刘文安和几个清凉寺的俗家弟子,个个面带晦气,正在那喝闷茶。 “真是活见鬼了!” 一个弟子恨恨道,“眼看就要得手,偏偏闹出那么大动静!肯定是被人发现了!” 刘文安脸色阴沉,呷了口粗茶,闷声道:“罢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只是……那藏经阁內,莫非真有高人暗中守护?那晚也是如此,这次更是……” 他话音未落,眼角余光瞥见进来的鳩摩智和虚若。 整个人顿时一愣,连忙起身,脸上挤出一丝恭敬的笑容,带著几位师弟上前行礼:“晚辈刘文安,见过明王。这位是……虚若小师父?” 他目光落在虚若身上,带著几分惊疑不定。 寺中衝突还未传下山来,因此他们並不知道鳩摩智『强掠』虚若一事。 但是一个少林寺內的扫地小僧竟与鳩摩智同行,这画风未免有些清奇。 鳩摩智何等精明,结合方才听到的只言片语,以及虚若那副事不关己的懒散模样,瞬间便明白藏经阁內那番“闹鬼”,八成是身边这和尚的手笔。 他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合十还礼:“原来是刘公子,不必多礼。” 刘文安试探著问道:“大师这是要离开少林?方才寺中似乎有些骚动……” 鳩摩智淡然道:“贫僧与虚若小师父有缘,欲邀其同往吐蕃论法。至於寺中些许琐事,不足掛齿!” ...... 刘文安几人闻言面面相覷,不敢多问,只得訕訕退下。 然而,虽是退下,他们眼神却不住地往这边瞟,脸上写满了困惑。 一个少林寺的扫地小沙弥,竟劳驾吐蕃国师如此礼遇,甚至还“邀”去吐蕃论法? 这番僧怕不是中了邪! 鳩摩智却对那几道目光视若无睹。 他只等虚若慢悠悠啜了几口热茶,才急切问道:“小师父,方才寺中一番活动,想必也有些乏了。不过,贫僧心中於武学一道,尚有几点微小困惑,不知可否……” 虚若放下茶碗,打了个哈欠:“大师,你又来了。小僧早说过,就会点扫地省力的笨法子,上不了台面。” 鳩摩智却是不依不饶,“小师父何必自谦,便是那扫地省力的法门,其中亦含至理。” “小僧近日修炼一门『袈裟伏魔功』,於真气灌注柔韧织物、刚柔转换之处,总觉有一丝滯碍,难以圆转如意。不知小师父可有何省力的见解?” 虚若眨了眨眼。 袈裟伏魔功啊~~ 巧了,正好是他精通的那五十七门绝技当中所没有的! 但他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只瞥了鳩摩智一眼,慢悠悠地又给自己斟了碗茶。 “大师,您这又是何必。小僧这点微末见识,自己用用还行,指点您这般的高僧,那不是班门弄斧么?” “再说了,教多了,小僧也累得慌!” 这话里的推脱之意明显,但“累得慌”三个字,却让鳩摩智听出了弦外之音。 不是不能教,而是得缓教、得慢教,同时得看代价来教。 鳩摩智心领神会,立刻道:“小师父若肯不吝赐教,贫僧自有心意奉上。听闻小师父对天下武学颇有好奇,贫僧游歷四方,倒也收集了些少林七十二绝技之外的功法秘籍……” 虚若打断他,直接划下道来:“大师,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您已学会的少林功夫,若遇关隘,小僧或可凭著扫地的经验,说两句省力的道理。但你没学过的七十二绝技,小僧是断不会主动传授的,那是寺规,也是原则。” 鳩摩智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但立刻又道:“即便只是指点贫僧已学的绝技,亦是难得的机缘。不如这样,贫僧以一门非少林传承的独门武学,换取小师父十次指点解惑之机,如何?” 他自觉这条件颇为优厚。 “十次?” 虚若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太多太多,小僧怕记不住。一次,顶多一次!” 第39章 一次『白嫖』三门武学! 一次! 鳩摩智差点被茶水呛到。 这砍价也太狠了! “小师父,一门独门武学,价值非凡,一次指点未免……” “那就两次!” 虚若摇了摇头:“大师,您想啊,一次指点,说不定就能解决您一个大难题,价值岂是一门普通武功能比的。两次,已经是看在您这肩舆坐著还算舒服的份上了。” 鳩摩智嘴角抽搐,心中飞快盘算。 两次虽少,但若真能点破关键,確也值得。 但…… 他咬牙道:“三次!贫僧只要三次指点的机会,而且保证所献武功,绝非大路货色!” 虚若故作沉吟,手指在粗糙的桌面上敲了敲,半晌才勉为其难道:“唉,罢了罢了,看在大师如此诚心的份上,三次就三次吧。” “不过咱可说好,一次指点只针对一门武功的一个疑难,且时间不超过一炷香。而且,得先看看大师的『诚意』如何。” “一言为定!” 鳩摩智生怕他反悔,连忙应下,心中已在盘算第一次该用哪门收藏来交换这三次机会最是划算了。 ...... 另外一边,刘文安几人缩在茶寮角落,听得目瞪口呆。 那扫地小僧竟与吐蕃国师討价还价,言语间还颇占上风? 而鳩摩智非但不恼,反而一副深以为然的模样! 这世界是疯了吗? 几人交换著眼神,均感难以置信,却又不敢出声,只能闷头喝茶,耳朵却竖得老高,权且当听八卦了。 ...... 此时,交易框架已初步达成,鳩摩智心中大定,脸上笑容更显真诚。 他见虚若面前的茶碗已空,便亲自执起粗陶茶壶,又为他斟满,动作自然,毫无勉强之色。 “小师父请用茶。从此地往南,沿途城镇颇多,衣食住行皆由贫僧打理,小师父无需费心半分。” 虚若端起茶碗,吹了吹气,慢悠悠道:“大师安排便是。只是小僧肠胃娇贵,粗茶淡饭怕是消受不起,这住宿嘛,也得清净些才好。” 鳩摩智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抽,却是笑道:“自然自然,定让小师父宾至如归。” 两人又閒谈几句,多是鳩摩智介绍吐蕃风物,虚若偶尔懒懒问上一两句。 刘文安几人见再听不出什么新奇,又怕待久了惹鳩摩智不快,便訕訕起身结帐,告辞离去。 临走时,刘文安又忍不住回头看了虚若一眼,眼神复杂,终究是满腹疑云地走了。 见閒杂人等离去,鳩摩智也起身道:“小师父,前方不远便是嵩山脚下最大的镇集,颇为繁华。我等不如去那里寻个像样的客栈,好好歇息用膳,如何?” 虚若点点头,打了个哈欠:“也好,这粗茶喝得人更乏了。” 於是二人出了茶寮,任凭番僧们抬起肩舆,一行人沿著官道,不紧不慢地向镇集行去。 ...... 行至镇集,果然比茶寮热闹了许多。 鳩摩智寻了家最气派的客栈,要了两间上房,又点了一桌素斋,虽无荤腥,却做得极为精致。 虚若饱餐一顿,满足地咂咂嘴,这才隨鳩摩智进了房间。 一掩上门,鳩摩智脸上那一路的温和笑意顿时收敛了几分,带著几分矜持与试探,从怀中取出一卷用吐蕃文写就的皮质册子,递了过来。 “小师父,此乃贫僧取自密宗绝学《大手印》的精要法门,以此换取三次指点之机,如何?” 他目光灼灼,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这《大手印》他早已修至大成。 此番拿出,一来价值足够,二来他篤定虚若不识吐蕃文。 即便给了,若无人讲解,也如同天书。 这便等於用一本“看得到吃不著”的秘籍,先套住三次指点的机会,自己便可再借翻译的藉口,又换取另外三次指点。 此谓一鱼两吃! 虚若接过册子,入手便知不凡,指尖触及的瞬间,逆天悟性已然发动: 【你获得《大手印》精要(吐蕃文版),你已完全领悟其凝练精神、沟通天地、掌含风雷之奥义!】 【你发现此功刚猛浩大,然对心境要求极高,易受情绪波动影响。 你结合易筋经之圆融无碍与佛法禪定之意,优化其运劲法门,使掌力收发更由心,威力不减,反添几分沉稳厚重。】 心中已瞭然,但虚若脸上却露出茫然之色。 他隨手翻了两页,看著那些曲里拐弯的吐蕃文字,然后两手一摊,將册子递了回去,懒洋洋道: “大师,您这诚意……小僧实在看不懂啊。一堆蝌蚪文,这算哪门子秘籍?莫非大师觉得小僧好糊弄,拿本天书来充数?” 鳩摩智脸上的得意笑容瞬间僵住。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虚若会先他一步直接以“不识字”为由拒绝! 这理由朴实无华,却让他无法反驳。 “这……贫僧可为你讲解……” 鳩摩智试图挽回。 “別,千万別。” 虚若连连摆手,“大师讲解一遍,小僧听完,算是您指点我,还是我指点您?这帐可算不清。再说了,听著都费劲,不学不学。” 他打了个哈欠,语气带著几分嫌弃:“看来大师诚意不足,这三次指点,便作废吧。小僧困了,明日还要赶路呢!” 说著就要起身送客。 鳩摩智脸色一阵青白,眼见虚若真要送客,心下权衡利弊,终究是求解武学疑难的心思占了上风。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那点被看穿的不快,又从袖中摸出一本薄薄的册子,这次却是用汉文写的。 “是贫僧疏忽了。此乃《流云铁袖》的运气法门,並非少林武学,乃是一位中原异人所赠,讲究以柔韧袖袍施展刚猛劲力,或可与『袈裟伏魔功』互为印证。” “小师父请看,此次绝无虚言!” 虚若接过来,看似隨意地翻动书页,目光却扫过那些图形与文字。 【你翻阅《流云铁袖》秘籍,过目不忘,瞬息间已洞悉其以袖化钢、柔韧克刚的运气法门与发力技巧。】 【你发现此功侧重於瞬间的刚猛爆发,对袖袍材质依赖较大,且后续变化略显单一。 你结合对力道掌控的感悟,优化其运气法门,使袖劲可刚可柔,吞吐更为自如,爆发后仍能蕴含数道后续变化,实用性大增。】 剎那间,这门功夫的精要与改进之道已瞭然於胸。 但他脸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是点了点头,將册子揣进怀里: “这还差不多,大师既然爽快,小僧也不是小气之人。方才那三次指点的约定,依旧作数。大师现在可以问第一个问题了!” 鳩摩智心中一喜,连忙道:“便是那『袈裟伏魔功』,真气灌注僧袍之时,刚柔转换总觉生涩,难以如臂使指,不知小师父可有『省力』的法门?” 虚若闻言,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茫然:“袈裟伏魔功?大师容我想想……这功夫小僧好像在藏经阁哪个角落瞥见过一眼,但具体细节嘛……” 他敲了敲脑袋,作苦思状:“哎呀,这每日扫地,见过的杂书太多,一时半会儿还真有点记不清了。” “大师,您要不……先把这功夫的运气图谱和关键口诀,给小僧写一份出来,让小僧仔细回忆回忆,明日再与大师详谈,定能找出那『省力』的关窍。” 第40章 国师的恩情,还不完! 鳩摩智闻言,眉头顿时皱起,心中疑竇丛生。 又要写出来! 这小和尚,莫非是在故技重施? 他盯著虚若那张看似纯良无害的脸,试图找出些许狡诈的痕跡,但对方眼神清澈,只有努力回忆的认真,倒不似作偽。 难道……真是忘了? 毕竟藏经阁內典籍浩如烟海,虚若一个扫地僧,不可能样样都看过。 就算看过了,也不可能全都牢记於心? 鳩摩智將信將疑,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沉吟片刻,终究是求知的渴望压过了疑虑。 “也罢,贫僧这便为小师父誊写一份。” 他取过客栈备好的纸笔,凭藉精深记忆,將“袈裟伏魔功”的运功路线与关键口诀细细绘出书写。 虚若在一旁打著哈欠,看似心不在焉,目光却早已將纸上的內容扫入脑海,逆天悟性悄然运转,顷刻间便已洞悉其中奥妙乃至不足之处。 【你观摩《袈裟伏魔功》运气图谱与口诀,你已完全领悟其以柔韧之物承载刚猛真气之法门!】 【你发现此功过於强调真气对衣物的强行灌注,刚柔转换確显僵硬。 你结合“流云铁袖”之灵动与自身对力道掌控的感悟,优化其运气法门,使真气如水流浸润织物,刚柔转变更为圆滑自然,威力倍增!】 待鳩摩智写完最后一笔,虚若接过那张墨跡未乾的纸,装模作样地看了两眼,便点点头:“嗯,有点印象了。待小僧晚上好好琢磨琢磨,明日定给大师一个满意的答覆。” 鳩摩智看著虚若將那页纸隨意折起塞进怀里,心中那股被坑的感觉愈发强烈。 他强笑著合十道:“那便有劳小师父费心了,贫僧明日再来请教。” 退出虚若房间,回到自己房中,鳩摩智关上门,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那小和尚先是嫌弃吐蕃文,逼他换了汉文秘籍。 接著又藉口忘记,让他亲手写出了“袈裟伏魔功”的秘要! 这连续两套流程,怎地如此相似? “贫僧……莫非著了这小子的道!” 鳩摩智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碗乱响,胸中憋闷不已。 若真是如此,自己岂不是白白送出了两门武功,却连一次实质性的指点都没得到? 这一夜,鳩摩智辗转反侧,几乎未曾合眼,脑子里反覆盘算著明日该如何应对,若虚若再耍招,又该如何挽回损失。 而隔壁房间的虚若,早已將新得的两门武功在脑中梳理优化完毕,心满意足地伸了个懒腰,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呼吸匀长,睡得格外香甜。 下山头一天就“白嫖”了三门不错的武学,这鳩摩智,果然是个合格的“送宝童子”。 跟著他,看来这趟下山之旅不会无聊了。 ...... 翌日清晨,鳩摩智顶著眼底淡淡的青黑,敲响了虚若的房门。 他已做好最坏的打算,若虚若再推脱,说不得要用些强硬手段先討回点利息了。 谁知虚若开门后,精神焕发,见他第一句话便是:“大师起得真早。关於那袈裟伏魔功,小僧昨夜回想良久,偶有所得。” 鳩摩智一愣,將信將疑地跟著进屋。 虚若也不废话,直接道:“大师觉得刚柔转换生涩,乃是过於执著『灌注』二字。真气行至袖袍,何必如洪水冲闸?当似春雨浸,无声无息,自然渗透。” 他边说边隨手拿起桌上一块抹布,手腕轻轻一抖,那软塌塌的抹布竟瞬间绷得笔直,如同铁板,带著一股锐风拂过鳩摩智面颊。 隨即力道一收,抹布又软软垂下,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关键在於『引』而非『逼』,让衣物成为你手臂的延伸,而非承载真气的容器。就像扫地,手腕带动扫帚,而非用手臂去抡扫帚,省力又乾净。” 虚若三言两语,配合那举重若轻的演示,直指鳩摩智修炼此功的癥结所在。 鳩摩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昨夜种种怀疑瞬间烟消云散,心中只剩下豁然开朗的震撼与惊喜! 原来如此! 原来如此! 困扰他许久的难题,竟被这“春雨浸”、“手腕带动”的朴素比喻一语道破! 他下意识地运转真气,尝试按照虚若所说的方法,將一股柔劲引向僧袍袖角,果然感觉比以往顺畅了数倍,心念微动,袖角便如活物般轻轻扬起! “妙!妙极!” 鳩摩智忍不住脱口赞道,看向虚若的眼神充满了复杂之色,先前那点被坑的鬱闷早已被这实实在在的收穫冲淡。 他心中不禁泛起嘀咕:“难道……他昨日是真的忘了,並非有意戏弄於我?” 虚若看著鳩摩智那副欣喜若狂又略带惭愧的模样,心中暗笑,面上却是一片淡然:“大师明白了就好,这第一次指点,便算完成了。小僧饿了,咱们何时用早斋?” 鳩摩智此刻心情大好,连忙道:“早斋已备好,小师父请!” 態度比昨日又恭敬了几分。 ...... 接下来的路程,便在这样一种奇特的氛围中继续著。 鳩摩智果然信守承诺,將沿途一切打理得妥妥帖帖。 虚若乐得清閒,整日不是歪在肩舆里打盹,就是对著沿途风景发呆,偶尔被鳩摩智请教武学时,才懒洋洋地指点几句。 他指点的范围,严格控制在鳩摩智已掌握的少林绝技范畴內,且多用些“扫地省力”、“泼水借风”之类的道理包装,听得鳩摩智时而茅塞顿开,时而眉头紧锁,却总能於纠结后有所收穫。 作为回报,鳩摩智又陆陆续续“献上”了几门西域或中原的奇功绝艺。 诸如一套讲究踏沙无痕的《万里黄沙步》,一门能於方寸间爆发出惊人力道的《寸心拳》,还有一卷记载著几种诡异暗器手法的《星屑散手》。 虚若照单全收,来者不拒。 每次拿到新秘籍,他总是先嫌弃一番“看著就累”、“不如睡觉”,转头便用逆天悟性瞬间领悟优化,深藏於心,充实著自己的武学库。 第41章 配置秘药,慧净! 这一日,行至一座稍大的城镇。 虚若忽然提出要去药铺逛逛。 鳩摩智虽觉奇怪,但只当这小和尚一时兴起,或是想配置些驱蚊避虫的草药,便也由著他,亲自陪同前往。 药铺里,虚若凭著脑海中那本无名医经的知识,像模像样地报出一串药材名目。 什么“三七”、“当归”、“硃砂”、“冰片”,分量搭配颇有章法,听得老掌柜都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鳩摩智在一旁负手而立,见虚若选购的药材虽有些偏门,却也无毒无害,只以为是少林寺某种强身健体的普通药方,便未多想,爽快地付了钱。 回到客栈,虚若便將自己关在房里,借来药杵瓦罐,叮叮噹噹地捣鼓起来。 鳩摩智路过窗外,听得里面声响,摇头失笑:“终究还是个少年心性,玩心重。” 他只当虚若在胡闹,却不知虚若正严格按照优化后的古方,尝试炼製少林秘药“六阳正气丹”与“玉灵散”。 这“六阳正气丹”能培元固本,驱寒辟毒,於內力修行大有裨益;而“玉灵散”更是疗伤圣品,对外伤內损皆有奇效。 虚若小心翼翼控制著火候——其实是控制著指尖微不可查的內力输出,將药材精华一点点淬链、融合。 第一次尝试,难免有些手生,不是火候稍过就是搅拌不均。 但他悟性逆天,很快便掌握了诀窍。 数个时辰后,看著掌心几颗色泽圆润、隱泛光泽的丹丸,以及一小撮药香扑鼻的淡青色药粉,虚若满意地点点头。 “成色还行,就是量少了点……下次得让鳩摩智大师多赞助点药材。” 他捻起一颗六阳正气丹放入口中,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暖流迅速散向四肢百骸,通体舒泰,连日內赶路的些许疲惫也一扫而空。 “效果不错,比干练功省劲儿多了。” 他又沾了点玉灵散,轻轻涂在手腕一处不小心被瓦片划出的浅痕上,那细微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敛结痂。 虚若看著迅速见效的丹药,望向隔壁鳩摩智房间的方向,由衷地嘆了口气: “明王这人……能处。一路管吃管住管交通,还送武功秘籍,连製药的原材料都包了……这恩情,都快还不完了!” 他美滋滋地將丹药收好,决定暂时不告诉鳩摩智这事儿。 毕竟,一位“高僧”蹲在屋里吭哧吭哧炼药,听起来实在不够瀟洒,还是维持住世外高人的形象比较好。 反正,这些丹药日后自有妙用。 ...... 数日后,两人离了嵩山地带。 官道渐渐变得冷清起来,沿途所见村庄,多是茅屋低矮,田地里庄稼也显得稀疏。 偶尔可见面黄肌瘦的农人,在田间费力劳作,或是拖儿带女在路旁乞食。 虽是哲宗皇帝在位,史书称其“天资聪粹,实有为之主”,但底层百姓的日子,显然依旧艰难。 虚若靠在肩舆上,看著窗外景象,心中不免有些感慨。 “都说这哲宗算是个明白皇帝,可老百姓的日子还是这般光景。等他没了,换上那位书画双绝、玩石头能玩出来的道君皇帝,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 他摇了摇头,將这些念头拋开。 天下大事,终究离他这个只想偷懒摸鱼的小和尚太远。 正神游天外之际,前方岔路拐角处,迎面匆匆走来的一个灰衣僧人,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僧人身形极胖,活似个滚动的肉球,偏偏僧袍上还沾著些泥点,整个人显得有些风尘僕僕。 一瞥之下,侧影竟有几分眼熟。 虚若略一回想,便记起这是寺中一位慧字辈的师叔,法號慧净。 据说他多年前便离寺云游,极少回山,性子有些孤僻古怪。 “慧净师叔?他怎么会在这里,还走得这么急……” 虚若正琢磨著,肩舆已拐过弯道,將慧净师叔的身影甩在了身后。 他也没太在意,毕竟寺中师长云游四方是常事。 鳩摩智更是不认识什么慧净,只顾盘算著下一站该用哪门武功换取虚若的指点。 ...... 行不多时,官道旁出现个简陋茶摊。 虚若和鳩摩智刚在茶摊简陋的木凳上坐下,要了两碗粗茶,便听得身后官道上又是一阵急促马蹄声。 尘土扬起处,两骑快马倏然而至,勒韁停在茶摊不远处。 马上是两名汉子,一高一矮,俱是短打扮,腰间佩著兵刃,风尘僕僕,眼神里带著一股江湖人的精悍与警惕。 那矮胖汉子瞥见鳩摩智这吐蕃僧侣竟与一个年轻小沙弥同行,还有八名番僧抬著肩舆在远处等著,不由得嗤笑一声,对身旁高瘦同伴低语: “师兄,你瞧这世道,什么稀奇事都有。蕃僧不像蕃僧,沙弥不像沙弥,还摆著这般排场,真是不伦不类!” 此人自以为声音压得极低,却不知鳩摩智內力深湛,一字不落听在耳中。 他面色顿时一沉,眼中厉色一闪。 自己是何等身份,岂容这两个江湖嘍囉肆意讥讽? 当下便欲出手略施惩戒。 虚若却仿佛浑然未觉,慢悠悠地吹著碗里的热茶,眼皮都没抬一下,只用恰好能让鳩摩智听到的声音懒懒道: “大师,狗冲你吠两声,你莫非还要趴下去跟它对吠不成?赶路要紧,何必跟些不相干的人一般见识。” 鳩摩智闻言,动作一滯,硬生生压下火气,冷哼一声,端起茶碗不再理会。 这话虽糙,理却不糙。 他吐蕃国师若与两个无名小卒当街动手,传出去確实有失身份。 然而,虚若方才说话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两名汉子,鼻翼微微动了动。 他如今医理精通,嗅觉敏锐过人,竟从这两人身上隱隱嗅到一丝极淡的腥甜气息,似是某种罕见毒物残留的味道。 再联想到他们疾驰而来的方向,以及方才匆匆一瞥的慧净师叔…… 虚若心下顿时生出惊异。 难道是因为那个事物? 而另一边,那矮胖汉子见鳩摩智似乎畏缩,气焰更盛,虽被同伴拉著,仍忍不住提高声音嘲弄: “嘿,还以为有多大本事,原来是个银样鑞枪头!带著个小禿驴招摇过市,呸!” “师弟,少生事端!” 那高瘦汉子显然更为沉稳,低声喝止,目光警惕地扫过鳩摩智与那八名纹丝不动的番僧,隱隱觉得这伙人不好惹。 他用力扯了扯矮胖汉子的衣袖,压低声音:“正事要紧,莫要节外生枝,你忘了师父那里……” 听到师父二字,矮胖汉子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惊恐之色。 第42章 冰蚕踪跡! 听到师父二字,矮胖汉子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惊恐之色。 他忙不迭的翻身下马,与那高瘦汉子一起走向茶摊老板。 径直掏出几枚铜钱,开始打听是否见过一个形貌如何的胖大和尚经过。 虚若与鳩摩智交换了一个眼神。 虽未言语,却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兴趣。 鳩摩智是恼怒未消,兼有好奇。 虚若则更確定了方才的猜测——这两人,果然是衝著慧净师叔去的。 待到那两人问明方向,急匆匆上马,朝著慧净师叔消失的那条西北小径追去后。 鳩摩智才冷冷开口:“两个不知死活的东西。” 虚若將碗底最后一点茶水饮尽,站起身,拍了拍僧袍: “大师,閒著也是閒著,跟上去瞧瞧热闹,说不定……能捡到点什么便宜。” 他语气隨意,仿佛真是去瞧热闹一般。 鳩摩智何等精明,立刻明白虚若意有所指。 他虽不屑那两名汉子,但对可能牵扯到的“热闹”却也来了兴致,当下点头: “也好,便看看是何方神圣,值得这般兴师动眾。” 两人心照不宣,不再乘坐肩舆,只命番僧在原地等候。 隨即各自展开身形,不紧不慢地吊在那两骑后面,远远缀著,一同没入了那条僻静的西北小径。 ...... 两人远远輟著前方两骑,沿著蜿蜒小径深入。 只见那两名汉子不时低头查看路面,又举目四望,脸上那份急切与狂热几乎不加掩饰,仿佛在追逐什么关乎性命的重宝。 虚若看似懒洋洋地跟在鳩摩智身侧,实则灵台清明,周身气机自然流转。 行出一段,他忽然微微蹙眉,一股极其微弱的寒意,如同初冬的第一缕凉风,悄无声息地拂过他的皮肤。 这寒意並非寻常山风,倒像是某种阴寒之物散发出的气息,若非他金刚不坏体神功已臻大成,对周身细微变化感应极其敏锐,几乎难以察觉。 他心下明了,面上却不动声色,连呼吸节奏都未曾改变分毫,依旧是一副郊游踏青的閒散模样。 又过了约莫小半炷香的功夫,身侧的鳩摩智脚步几不可查地一顿,那双深邃眼眸中骤然爆出一抹精光! 他也察觉到了! 那股寒意虽依旧淡薄,但以他的內力修为,已然能够清晰捕捉。 这寒意非比寻常,精纯阴戾,绝非自然生成。 鳩摩智心头顿时涌起一阵惊喜:“莫非是有什么至阴至寒的天材地宝出世?” 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身旁的虚若。 见这小和尚仍是一脸茫然,东张西望的样子,似乎对周遭变化毫无所觉,心中不由升起一丝自得:“果然,论及內力精深,这小和尚终究还是逊了小僧一筹。” 再往前行,路旁的景象开始出现异状。 一些青草的叶尖出现了不自然的枯黄捲曲,越往前走,痕跡越是明显。 很快,一条焦黑色的长线出现在泥土地上,如同被烈火灼烧过,蜿蜒著指向林木深处。 空气中,那股微弱的寒意也渐渐变得清晰可辨,甚至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之气。 鳩摩智神色愈发凝重,眼中好奇与贪婪之色更浓。 虚若则暗自点头:“是了,冰蚕毒性至寒,所过之处,生机断绝,只有它才能留下这如火烧般的痕跡……看来慧净师叔这次真带回了个了不得的『麻烦』。” 两人又往前跟了一段,小径在前方一处岔路口分成了两条。 只见那两骑略一停顿,低声商议了几句,便果断分头行动。 高瘦汉子往左,矮胖汉子往右,看样子是要对前方某处形成包抄合围之势。 虚若停下脚步,摸著下巴,对鳩摩智道:“大师,瞧这架势,前面怕是有个破庙荒屋之类的地方,他们这是要堵门抓鱉呢。咱们也分开行动,一人盯一个,省得他们耍样!” 鳩摩智正有此意。 他自负武功,单独行动更自在,也更方便避开虚若探查那寒气的源头,当即点头:“正合我意。贫僧便跟著左边那人,小师父自便。” 说罢,身形一晃,便如轻烟般缀著那高瘦汉子去了。 虚若看著鳩摩智消失的方向,耸耸肩,转身不紧不慢地朝著矮胖汉子离开的右边小路走去。 他步伐看似悠閒,速度却是不慢,始终將前方那策马疾驰的身影保持在视线之內。 那矮胖汉子一心追赶,浑然不觉身后吊著个“尾巴”。 行了约莫两三里地,前方远处一片树林掩映间,果然露出一角残破的屋檐,似是个荒废的山神庙。 矮胖汉子脸上一喜,正要催马加速,忽觉后脑勺被什么小东西轻轻打了一下,不疼,却嚇了他一跳。 “谁?!” 他猛地勒住马韁,警惕地回头张望,只见风吹树林,沙沙作响,哪有半个人影? 他啐了一口,只当是林间掉落的枯枝或飞虫,骂了句“晦气”,又欲前行。 “啪!” 又是一下,这次打在他鼻樑上,力道稍重,让他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出来。 矮胖汉子这下毛了,唰地抽出腰刀,厉声喝道:“哪个王八羔子暗算你爷爷?滚出来!” “哎哟,这位施主,火气別这么大嘛。”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 矮胖汉子骇然抬头,只见道旁一棵大树的枝椏上,那个刚才在茶摊见过的年轻小沙弥,正悠閒地坐在那里,晃荡著双腿,手里还掂著几颗小石子。 “是你这小禿驴!” 矮胖汉子又惊又怒,“你跟著我作甚?” 虚若嘆了口气,一脸无辜:“施主,你张口禿驴、闭口禿驴,多不文明。小僧只是路过,看你行色匆匆,印堂发黑,怕是有血光之灾,特来提醒一句。” “放你娘的屁!” 矮胖汉子怒极,也顾不得多想这小和尚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挥刀便想將对方逼下来。 然而他刀刚举起,手腕便是一麻,如同被针刺了一下,钢刀“噹啷”一声脱手落地。 他惊骇地看著自己瞬间失去知觉的右手,还没反应过来,膝弯处又是一痛,整个人“噗通”一声便从马上栽了下来,摔了个嘴啃泥。 虚若轻飘飘地落在他面前,弯腰捡起他的钢刀,用手指弹了弹,发出一阵錚鸣。 第43章 星宿门人,大师你看又急! “嘖嘖,刀不错,可惜跟错了主人。” 矮胖汉子挣扎著想爬起,却发现自己周身酸麻,竟提不起半点力气。 顿时嚇得魂飞魄散,颤声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虚若用刀背拍了拍他的胖脸,语气依旧平淡:“不干什么,就问几个问题。你们是星宿派的吧,追那胖和尚,是为了他身上的冰蚕?” 矮胖汉子脸色骤变,眼神闪烁,还想嘴硬:“什么星宿派……我不知道……” 话未说完,虚若刀尖便往他裤襠处虚虚一指。 矮胖汉子顿时感觉胯下一凉,杀猪般叫起来:“是是是,小师父饶命,小的是星宿派的!那胖和尚……他手里確实有个宝贝,会放寒气!但具体是不是冰蚕,小的真不清楚啊!” “哦?” 虚若挑眉,“所以丁春秋现在何处,他知道冰蚕这事儿吗?” “老仙他……老人家此刻还在星宿海,但接下来应是要中原了。” 矮胖汉子冷汗直流,“我等是奉命四处搜寻奇毒异物,偶然听得风声,才自作主张追来,想立个功劳……老仙確实尚不知情!” 虚若暗道可惜。 若是丁春秋在此,说什么也得寻其“切磋”一二武功心得。 他也不再多问,只指尖运力,隔空连点数下。 那矮胖汉子哼都没哼一声,便晕死过去。 虚若在他身上摸索一阵,掏出几个顏色可疑的小瓷瓶,凑近一闻,儘是腥臭刺鼻之气。 “嘖,星宿派的玩意儿,果然上不了台面。” 他一脸嫌弃,找了个土坑,连瓶子带里面的毒粉毒液一股脑埋了。 最后搜出一本薄册子,纸质粗糙,封面无字。 翻开一看,里面歪歪扭扭画著些毒针、毒刺的图形,旁边標註著“穿心钉”、“极乐刺”、“无形粉”等名目,还配有简易炼製之法。 “《星宿毒术初解》?” 虚若撇撇嘴,“儘是些下三滥的门道,留著也是祸害。” 话虽如此,他还是隨手翻了一遍。 【你翻阅《星宿毒术初解》,已洞悉穿心钉、极乐刺等诸般阴毒暗器、药粉的炼製法与施用诀窍。】 【你觉此等手段过於阴损,有伤天和,且炼製繁琐,易於反噬。 你结合医理与內力操控,优化其部分法门,可於必要时以精纯內力模擬部分毒性效果,或炼製简易解毒药剂,省却携带诸多瓶罐之麻烦。】 一股信息流入脑海,多是些旁门左道的知识,虽不喜,却也拓宽了眼界。 他將册子也一併埋了,拍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尘。 “搞定收工,去看看那冰蚕究竟是什么样子!” 身形一闪,便朝著中间的破庙方向赶去。 ...... 不消片刻,破庙已在眼前。 虚若悄无声息地贴近破庙残破的土墙,寻了处裂缝朝內望去。 只见庙內蛛网密布,尘土堆积,那身形极胖的慧净师叔正背对著他,蹲在地上,对著面前一件物事絮絮叨叨。 “你怎地如此不守规矩,一个人偷偷出去玩耍?害得老子担心了半天,生怕你从此不回来了!” 慧净的声音带著几分气急败坏,却又透著一股异样的怜惜,仿佛在训斥不听话的孩儿。 “老子从崑崙山巔万里迢迢地將你带来,你也太不知好歹,不懂老子对待你一片苦心。这样下去,你还有什么出息,將来自毁前途,谁也不会来可怜你!” 虚若顺著他的目光看去。 只见一条纯白如玉、微带青色、比寻常蚕儿大了一倍有余的虫子,正伏在一块破瓦片上。 那蚕儿身子透明直如水晶,隱隱可见体內似有寒流涌动,周身散发著肉眼几不可见的淡淡白气,正是那至寒异兽——冰蚕。 它似乎能听懂人言,被慧净数落著,竟微微缩了缩身子,显得有些“委屈”。 “这慧净师叔,倒是个妙人,把这凶物当儿子养了……” 虚若心下暗觉好笑。 然而,就在此时,他眼角余光却瞥见另一侧窗口黄影一闪! 是鳩摩智! 他显然也发现了庙內情形,更一眼认出了那冰蚕的不凡。 只见这位大轮明王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抑制的贪婪,身形更是如鬼魅般掠入庙中,二话不说,一掌便拍在慧净后颈! 慧净闷哼了一声,晕倒在地。 鳩摩智一击得手,看也不看昏倒在地的慧净,目光死死锁住瓦片上那晶莹剔透的冰蚕,脸上儘是狂喜之色。 “哈哈哈,竟是这等至寒异宝,若能带回吐蕃炼製成秘药,必能功力提升数倍,简直天助我也!” 他忍不住放声大笑,声震破庙。 笑声未落,鳩摩智已急不可耐地伸手向那冰蚕抓去,指间隱含內力,欲要將其控於掌中。 然而,就在他指尖触及冰蚕躯体的剎那。 一股难以形容的奇寒之气,如同决堤的冰河,顺著他的指尖经络狂涌而入! 这寒气之烈,远超鳩摩智的想像,瞬间便衝破了他仓促间布下的內力防御,直侵经脉臟腑! 冰蚕,竟然主动喷了他一口! 鳩摩智脸上的狂笑瞬间凝固,转为极致的惊骇。 他只觉半条手臂乃至半边身子顷刻间麻木失去知觉,血液几欲冻结,就连丹田內力竟也运转滯涩! “呃啊!” 他闷哼一声,如同被火烧到一般,猛地將冰蚕甩脱出去,自己也踉蹌后退数步,脸上已蒙上一层淡淡青气,牙关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 鳩摩智再不敢托大,立刻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內力,试图压制这恐怖的寒毒。 只见他头顶白气蒸腾,脸上神色变幻不定,一会儿赤红如血,一会儿又铁青发紫。 周身气息更是极不稳定,一股浑厚的至阳內力与一股阴寒的异种寒气相互衝撞纠缠,使得他僧袍无风自动,时而鼓胀,时而紧贴肌肤,显得极为痛苦。 而那冰蚕则被甩落在墙角,尚在微微蠕动,似乎毫髮无伤,但周身散发的寒气却弱了几分。 虚若在墙外將这一切尽收眼底,看得津津有味。 第44章 先天中期,阴阳磨! 虚若在墙外將这一切尽收眼底,看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鳩摩智体內那冰火二气相互衝击、彼此消长的景象,在他逆天悟性之下,竟化作了一幅动態的內力运行图谱。 【你观摩异种寒毒与阳刚內力激烈衝突、相互转化之象,深悟阴阳互济、水火相济之妙理。】 【你结合自身所悟诸般武学要旨,创出一门驾驭阴阳二气、於方寸间爆发惊人力道的心法,取名《阴阳磨》!】 诸般明悟同时涌上心头,连带著虚若体內的易筋经內力也自然而然地按照某种玄妙路线开始加速运转。 一瞬间,他周身的气息愈发圆融通透。 虚若忽然发觉,自己那停滯已久的瓶颈竟然也悄然鬆动,水到渠成般便迈入了先天中期之境! 此刻,他只觉得精神愈发明澈,对周身环境的感知也敏锐了数分。 “国师真是大好人啊!” 虚若心下暗爽,这才慢悠悠地从破庙缺口处踱了进去。 他先是走到墙角,用慧净身旁掉落的一只玉盒,將那散发著寒气的冰蚕收了起来,揣进怀里。 那冰蚕似是因前面攻击鳩摩智损伤了不少元气,又或者是感应到虚若体內醇厚平和的易筋经內力,並未剧烈反抗,只是微微扭动了一下。 隨后,虚若才走到兀自运功逼毒、脸色忽红忽青的鳩摩智面前,蹲下身,歪著头打量了一番。 “大师,贪心不足蛇吞象啊。这冰蚕的寒气,可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鳩摩智此刻正到了逼毒的关键时刻,闻言气得差点內力岔道,却苦於无法开口,只能睁眼尷尬的看了虚若一眼。 虚若也不在意,从怀里摸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自己炼製的“六阳正气丹”,隨手塞进鳩摩智的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温和暖流散开,虽不能立刻化解冰蚕奇毒,却也能护住心脉,缓解寒毒侵蚀之苦。 鳩摩智只觉一股暖意自喉间而下,与体內肆虐的寒毒稍稍中和,压力顿减,连忙凝神引导药力,加速逼毒进程。 虚若餵完药,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瞥了一眼地上依旧昏迷的慧净。 “这位师叔,不远万里从崑崙山把这冰蚕带回来,怕是早就寒毒侵体不自知了。也罢,餵颗药,算是谢他『送』了这宝贝,两不相欠。” 他嘀咕著,亦给慧净餵了一颗丹药。 小半炷香之后,鳩摩智终於长吁一口气,缓缓收功,脸上青气褪去。 但仔细看去,唇色仍有些发白,动作也略显僵硬。 他站起身,整了整僧袍,强自压下体內残余的寒意,故作淡然道:“区区寒毒,已无大碍。小师父这丹药,倒也……尚可。” 虚若瞅了他一眼,心下好笑,也不点破,只懒洋洋道:“没事就好。这地方阴森森的,可不是什么久留之地。” 鳩摩智微微頷首,目光扫过虚若怀中,知道冰蚕已落入他手。 虽有不甘,但方才若非虚若投餵的那颗丹药,也不知何时才能缓解自身寒毒的症状。 此刻也不好再强求,只得道:“此处確非善地,我等速离为妙。” ...... 就在虚若与鳩摩智两人离开后不久,破庙附近先后响起了两道气急败坏的嘶吼。 那矮胖汉子与高瘦汉子几乎是前后脚,从两条小径衝到了破庙前。 两人一个手腕耷拉、气息萎靡。 另一个则鼻青脸肿、嘴角带血,模样都甚是狼狈。 “师兄!” “师弟!” 两人一照面,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惊惧与怒火。 “定是那伙人搞的鬼!” 矮胖汉子捂著依旧酸麻无力的右臂,咬牙切齿,“那小禿驴邪门得很!” 高瘦汉子相对冷静些,抹去嘴角血沫,警惕地看向破庙:“庙里有动静,先进去看看,那冰蚕……” 话音未落,破庙残破的木门“哐当”一声被人从里面猛地撞开! 只见慧净摇摇晃晃地站在门口,双目赤红,额头青筋暴起,浑身散发著一种混合了酒气与寒气的狂暴气息。 他死死盯著门口两人,喉咙里发出嗬嗬的低吼: “是你们,是你们嚇跑了我的宝贝虫儿!还我虫儿来!” 他根本不问青红皂白。 或者说,他此刻脑子里只剩下冰蚕丟失的狂怒与对眼前“贼人”的憎恨。 身形一展,竟如一头疯熊般扑向离他最近的矮胖汉子! 那矮胖汉子本就受伤,见慧净来势如此凶猛,嚇得魂飞魄散,慌忙举左臂格挡。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裂声,矮胖汉子惨叫著倒飞出去,左臂呈现出一个诡异的角度,显然也断了。 高瘦汉子大惊,急忙抽出腰间判官笔点向慧净后心要穴,试图围魏救赵。 岂料慧净仿佛背后长眼,猛地回身,蒲扇般的大手带著一股腥风直接拍向判官笔! “鐺!” 金铁交鸣之声响起! 高瘦汉子只觉一股巨力传来,判官笔差点脱手,虎口迸裂,鲜血直流。 他心中骇然,这胖和尚力气大得不像话,而且招式毫无章法,全凭一股蛮力与本能,反而让人难以招架。 “我的虫儿,你们赔我的虫儿!” 慧净状若疯虎,根本不理会对方招式,只管抡起双臂胡乱拍打,掌风呼啸,逼得高瘦汉子连连后退,险象环生。 那矮胖汉子忍著剧痛,连滚带爬地躲到一边,看著师兄被慧净追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心中又急又怕:“师兄,用……用那个!” 高瘦汉子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他猛地向后一跃,迅速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然后朝著慧净的面门奋力撒去。 一团白蒙蒙的粉末瞬间爆开,劈头盖脸地罩向慧净。 是石灰! 慧净冲势正猛,猝不及防,被大量石灰粉扑了个满面! “啊!!我的眼睛!” 他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双手猛地捂住眼睛。 剧烈的灼痛让他瞬间失去了方向感,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原地乱转,疯狂地挥舞著手臂。 “走,快走!” 高瘦汉子见状,哪敢停留。 也顾不上去捡掉落的判官笔,一把拉起受伤的师弟,两人连滚带爬,头也不回地朝著与破庙相反的密林深处亡命奔逃。 慧净兀自在原地痛苦地咆哮乱撞。 “虫儿……我的虫儿……” 第45章 修炼阴阳磨功法,现成的试药人! 密林深处,两个星宿派弟子一路狂奔,直到確认那疯和尚没有追来,才敢停下来,扶著树木大口喘息。 “师……师兄,那和尚……太可怕了!” 矮胖汉子脸色惨白,断臂处传来钻心的疼痛。 高瘦汉子同样心有余悸,擦了把额头的冷汗,喘著气道:“没想到这疯和尚发起狂来竟如此厉害,冰蚕没拿到,还差点把命搭进去!” “师兄,现在怎么办,冰蚕肯定被之前那伙人拿走了!” 矮胖汉子哭丧著脸,“咱们这趟算是白忙活了,还都掛了彩,要不回去稟报师父他老人家?” 高瘦汉子闻言,立刻呵斥道:“闭嘴,此事万万不可再提!” 他看著师弟疑惑的眼神,声音低沉了几分:“你想,师父他老人家根本不知道冰蚕的存在。我们若空手回去,顶多算办事不力,搜寻奇毒异物本就机会渺茫。” “可若是让他知道,我们见到了冰蚕这等至宝,却因为本事不济,眼睁睁看著它被別人抢走……以老仙的性子,你我还会有好果子吃?” 矮胖汉子闻言,顿时打了个冷颤。 丁春秋对待无能弟子的手段,他想想就不寒而慄。 丟失宝物比根本没找到,后果要严重得多。 “那……那师兄你的意思是?” “此事,就此烂在肚子里。” 高瘦汉子目光扫过来路,確定无人跟踪,“这疯和尚眼睛中了石灰,一时半会是不能找我们的麻烦了。而那伙拿走冰蚕的人,看样子也是路过,与我们星宿派並无瓜葛,想必也不会四处宣扬。”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们只当从未见过什么冰蚕,也从未追过这和尚。回去之后,就说在此地搜寻多日,一无所获。你我的伤势,到时候想必也已好得七七八八了。” 矮胖汉子眼睛一亮,连连点头:“师兄高见,就这么办!总比让老仙知道我们弄丟了到嘴的肥肉要强!” 两人商议既定,不敢再多停留,忍著伤痛,朝著星宿海的方向而去。 只盼著能早点离开这个倒霉地方,將今日之事彻底遗忘。 ...... 与此同时,另一边的官道上,气氛则显得有些沉闷。 鳩摩智强忍著经脉中残余的寒意,步伐比平日沉重些许,引著队伍朝最近的城镇行去。 他此刻只想儘快找个安静地方运功驱散那恼人的寒毒,连带著对那始作俑者的冰蚕也少了几分灼热,更多了几分忌惮。 虚若则乐得清静,歪在肩舆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把玩著装有冰蚕的玉盒,感受著其中传出的丝丝凉意,与自身內力隱隱呼应。 两人各怀心思,在暮色渐浓前,总算抵达了一座还算繁华的城镇。 甫一入城,鳩摩智便强撑著安排好了客栈上房,隨即对虚若匆匆合十道:“小师父,贫僧需即刻静坐调息,祛除体內残毒,暂且失陪。” 话音未落,他已转身快步走向自己的房间。 那背影比起平日,少了几分龙行虎步的张扬,多了些不易察觉的急迫。 虚若回到房间,迫不及待地取出玉盒。 冰蚕在盒中微微蠕动,周身寒气已不似破庙中那般迫人,反而温顺了许多。 “小傢伙,合作愉快。” 虚若脸上浮现出一抹期待。 他將玉盒置於身前,隨即运转起新悟的《阴阳磨》心法。 此功共有三层,讲究阴阳相济、水火共生。 其妙处在於能统筹自身诸般內力,使之浑然一体,效用竟隱隱凌驾於易筋经与洗髓经內力之上。 前番他修为突破至先天中期,正是踏入此功第一层的標誌。 若能修至第二层,便可水到渠成迈入先天后期,而第三层圆满之境,则对应著先天境界的巔峰。 然而阴阳磨第二、三层的修炼,除了需经年累月的打磨,更关键的在於“汲阴补阳”或“汲阳补阴”的调和之道上面。 人体本身自有阳和之气,而他所炼的六阳正气丹,亦是补充此气的绝佳资粮。 至於极阴之气...... 虚若扫了一眼冰蚕,刻意分出一缕精纯的阳和之气,缓缓渡向冰蚕。 那冰蚕似有所觉,晶莹的身子微微一颤,主动凑近了过来。 阳和之气入体,它自然而然便反馈回一股精纯的寒气,顺著虚若的引导,融入其经脉之中。 如此一来二去,一人一蚕之间,竟真生出了几分合作之意。 然而,冰蚕毕竟是天下至寒之物,即便它已经尽力配合,那凛冽的寒毒仍在不知不觉中累积。 三个时辰后,虚若忽然感到经脉一阵刺痛,仿佛有细密的冰针在体內游走。 他急忙收敛心神,发现经脉中已积累了相当分量的寒毒。 “果然,即便它愿意配合,这寒毒的积累仍是不可避免,需要费时间清理体內余毒!” 虚若取出隨身携带的玉瓶,倒出仅剩的一颗六阳正气丹。 丹药入腹,一股暖流迅速扩散,將肆虐的寒毒缓缓中和。 半个时辰后,虚若长舒一口气,体內的不適感终於消退。 他晃了晃空荡荡的玉瓶,眉头微皱。 丹药已经用尽,而阴阳磨的修炼却不能停。 按照这个进度,最多再修炼半日,寒毒又会累积到危险的程度。 “必须儘快配置下一批丹药了。” ...... 次日一早,虚若便揣著鳩摩智“赞助”的银钱,去了镇上最大的药铺。 他按照优化后的古方,仔细挑选了几味至阳药材。 回到客栈后,立刻闭门捣鼓起来。 瓦罐药杵叮噹响了一整天。 傍晚时分,虚若看著掌心中三颗龙眼大小、色泽深褐的丹丸,蹙起了眉头。 “药力应该足够了,只是火候稍猛,服下后难免会燥热几个时辰。” 看著这丹药,虚若想起隔壁那位同样身中寒毒的“邻居”,不禁微微一笑。 他敲响了鳩摩智的房门。 鳩摩智经过几日调息,体內寒毒已祛除大半,只是元气未復,脸色仍有些苍白。 见虚若来访,他强打精神:“小师父有何指教?” 虚若掏出那三颗改良版“六阳正气丹”,一脸诚恳:“大师,您前番身中寒毒,元气有损。小僧这里有三颗寺中的『暖阳丹』,於固本培元颇有奇效,特来赠与大师。” 鳩摩智抬眼看去。 但见那丹药卖相朴实,药香內敛,竟比起前番自己在破庙中被虚若投餵的那颗丹药卖相还更好。 这小和尚何时这般好心了? 转念一想,或许是这少年僧人见识了自己手段,有心示好,欲藉此良药拉近关係,以求日后多得些指点或庇护…… 如此一想,倒也算识趣。 “如此……便多谢小师父了。” 鳩摩智接过丹药,迟疑片刻,取出一颗服下。 丹药入腹,一股温和暖流迅速扩散,滋养著受损的经脉,令他精神一振。 第46章 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求追读!) “果然是好药!” 鳩摩智心中一喜。 然而,这喜悦並未持续太久。 约莫半炷香后,他只觉那股暖流越来越盛,最后竟如同小火炉般在丹田燃烧起来! 周身燥热难当,额头汗出如浆,连呼吸都带上了几分灼热之气。 “小……小师父,这药……” 鳩摩智脸色涨红,忍不住扯了扯僧袍领口。 虚若眨眨眼,面露关切:“大师,怎么了,可是药力过猛?唉,都怪小僧没说清楚,这丹药性子是烈了些,服下后会发热一两个时辰,忍忍便过去了。” 鳩摩智:“……” 他运起內力,试图压制那股燥热,却发现这药力颇为顽固,与体內残余的寒气一衝,更是冰火交加,滋味难言。 看著鳩摩智那张红白交替、强忍不適的脸,虚若又对比了下自己猜测中的各种反应。 於是心中默默记下:“嗯,阳气过旺,需加一味『冷凝』调和……” 过了好一会儿,鳩摩智才勉强適应了那股燥热,长长舒了口气,抹了把汗。 虽然体內寒毒又被驱散了几分,气血也畅快不少,但是服药过后的感觉,实在煎熬! 他看向剩下那两颗丹药,眼神复杂。 虚若也感觉有些不好意思。 他又掏出一包玉灵散:“大师,这里还有些寺中的生肌散,对外伤內损也颇有效验,也赠与大师傍身吧。” 鳩摩智嘴角抽搐。 心中虽然不免有些犹疑,但先前那药確確实实是缓解了自己体內的寒毒。 这生肌散大概应该是也能用的吧! 於是双手接过:“多谢小师父!” 他小心翼翼收好,决定待真正需要时再试试。 ...... 自此之后,虚若每隔几日便会炼製一炉丹药。 成功品自是收入自己囊中。 而那些药效过於猛烈、或有些许瑕疵的“实验品”,则统统被他以“寺中秘药”的名头,慷慨地赠予鳩摩智。 鳩摩智起初还心存疑虑,但几次下来,发现这些丹药虽服用时有些古怪反应——或是浑身发冷,或是皮肤刺痒,或是短暂內力滯涩…… 但药效过后,总能切实感受到功力有所精进,或隱疾有所缓解。 他便彻底放下心来,只当是药性特殊的磨练。 甚至到后来,他竟主动询问虚若是否需要药材,並极为热心地包办了所有採购事宜。 在他看来,这些“珍贵”的少林秘药,价值远在那些金银之上! 能用药材换取,简直是天大的便宜。 虚若乐得有人跑腿,每次都报出一长串药名,其中不乏几味昂贵稀有的药材。 鳩摩智眼都不眨,照单全收。 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倒是配合默契。 只是疑惑了那些抬舆的番僧。 自家明王时不时会变得忽冷忽热,或是偶尔挠挠胳膊,行为略显怪异,让人摸不著头脑。 虚若则通过观察鳩摩智服用“实验品”后的反应,不断微调著药方与炼製火候。 他的炼丹术飞速精进,修为也提升了不少。 几日下来,虚若只觉內力运转更为圆融,那《阴阳磨》心法的修炼也愈发得心应手。 举手投足间,隱有阴阳二气流转。 只是他刻意收敛,外表看去,依旧是那个人畜无害的懒散小和尚。 ...... 话分两头,那两位从破庙侥倖逃生的星宿派师兄弟,可就没那么舒坦了。 两人互相搀扶著,沿著荒僻小路狼狈逃窜,只盼能早日回到星宿海,將这番倒霉经歷烂在肚子里。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 这日傍晚,两人刚寻了个山涧想喝口水、处理下伤口,身后却传来了清脆的铃鐺声和一阵不急不缓的脚步声。 两人浑身一僵,缓缓回头,只见林间小道上,一行人正悠悠然地走来。 为首的是个面色苍白、眼神阴鷙的年轻男子,手持一柄铁骨摺扇,正是他们的大师兄摘星子。 他身侧则跟著个紫衣少女,约莫十五六岁年纪,面容娇俏,一双大眼睛滴溜溜转著,满是灵动与狡黠。 然而她的手里却把玩著一条色彩斑斕的小蛇,正是深受丁春秋宠爱的小师妹阿紫。 “哟,这不是王师兄和李师兄嘛?” 阿紫声音清脆,带著几分天真无邪的讶异,“怎么弄成这副模样,一个胳膊断了,另一个脸也了,莫非是路上遇著狗熊了?” 摘星子没说话,只是用那双阴冷的眼睛上下打量著两人,嘴角噙著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誚。 王、李二人心里叫苦不迭,脸上却不得不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连忙行礼:“见……见过大师兄!” “说说吧,怎么回事?” 摘星子声音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师父他老人家让你们搜寻奇毒异物,怎么搜得一身是伤回来?” 高瘦的王师兄连忙躬身,强自镇定道:“回大师兄,我们……我们是不小心在山里遇到了仇家,对,是以前结过梁子的『黑风双煞』,动起手来吃了点亏……” “黑风双煞?” 摘星子摺扇在掌心轻轻敲了敲,语气听不出喜怒。 旁边的阿紫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腕间的小蛇隨之昂起头,嘶嘶吐信。 “王师兄,你们的消息落后了。那黑风双煞上月就被师父他老人家顺手宰了,死人还上哪儿去找你们麻烦?” 王师兄脸色瞬间煞白,冷汗涔涔而下。 摘星子眼神一厉,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手中摺扇“唰”地打开,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响起。 “啊!” 旁边的李师弟猛地惨叫一声,捂住了左耳,指缝间已有鲜血渗出。 一枚细如牛毛的毒针正钉在他耳后的树干上,颤巍巍晃动著。 “我再问一次,怎么回事?” 摘星子语气依旧平淡,但语气间的寒意却陡然加重。 王师兄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再不敢隱瞒,带著哭腔道:“大师兄饶命,我说,我说实话!” “是我们发现了一个身怀异宝的胖和尚,本想拿下献给师父,结果……结果半路杀出一伙人,把宝贝抢走了,还把我们打成这样!” 第47章 终究没有不了了之! “胖和尚,异宝?” 摘星子眼神微动。 阿紫也来了兴趣,凑近一步追问:“什么宝贝,那伙人又是什么来路?” “是……是一条能放寒气的怪虫。那伙人……领头的是个吐蕃番僧,气派很大,武功极高!还……还有个小和尚,看著不起眼,却邪门得很!” 王师兄再不敢有丝毫隱瞒,倒豆子般说了出来,连虚若隔空点倒他的细节也含糊地提了。 “吐蕃番僧,邪门的小和尚?” 摘星子沉吟片刻,冷笑道,“能从你们手里抢东西,还让你们连还手之力都没有,看来不是寻常人物。那胖和尚呢?” “那……那和尚眼睛被我们用石灰伤了,当时还在破庙那边发狂,现在不知去哪了……” 李师弟忍著耳朵的疼痛,慌忙补充。 摘星子点了点头,对身后一名弟子吩咐道:“你带几个人,沿著他们来的方向折返回去搜搜,看能不能找到那个瞎眼和尚。找到就直接带回来。” “是,大师兄!” 那弟子领命,点了两人匆匆离去。 摘星子这才看向面如死灰的王、李二人,摺扇向前一指:“你们两个废物,带路。我倒要看看,是哪路神仙,敢拿我星宿派的东西。” 王、李二人如蒙大赦,又心惊胆战。 只得拖著伤体,战战兢兢地在前面引路,朝著虚若和鳩摩智离开的方向追去。 ...... 数日之后,官道上。 摘星子望著不远处那架显眼的肩舆,以及护卫在侧的八名气息沉凝的吐蕃番僧,眉头紧锁。 阿紫跟在他身侧,踮脚张望,小嘴微微噘起:“大师兄,就是他们,排场倒是不小。” 摘星子缓缓摇动著铁骨摺扇,眼神阴晴不定。 吐蕃国师鳩摩智,拿走冰蚕的竟然是这位! 此人武功高强,身份特殊,绝非易与之辈。 再加上那八名一看就不好惹的番僧……硬抢绝非上策。 “先跟著,摸清他们的路数和落脚点。” 摘星子沉声下令。 阿紫转了转眼珠,虽有些不甘心,却也知轻重,只低声嘟囔:“便宜他们了,多让那宝贝虫子在他们身上待几天。” 於是,星宿派这一行人便如同阴影里的毒蛇,远远吊在鳩摩智队伍的后面,既不靠近,也不远离。 然而,这日晚间,先前派去搜寻慧净的几名弟子却回来了。 他们押著一个双目缠著脏污布条、兀自骂骂咧咧的胖大和尚,正是眼睛已废的慧净。 “放开老子,你们这些天杀的贼子,还我虫儿来!” 慧净挣扎著,嘴里不乾不净地咒骂。 摘星子烦躁地瞥了他一眼,对阿紫使了个眼色。 阿紫会意,笑嘻嘻地凑过去,声音又甜又脆:“大和尚,你別急嘛。你那只虫儿,是从哪儿得来的啊,让我猜一猜,难道是崑崙山上?” “那地方天寒地冻的,想来这种虫子不止一条吧!” 慧净虽已疯癲,却对冰蚕执念极深,闻言下意识吼道:“放屁,崑崙山巔那是老子运气好才撞见这一条!这等天地灵物,岂是遍地都有的,你们懂个屁!” 他这话无异於承认了冰蚕的出处。 摘星子眼中精光一闪,心中瞬间有了计较。 冰蚕既已被鳩摩智先捷足先登,强夺风险实在太大。 但將这知道冰蚕確切来源的疯和尚带回去献给师父,言明崑崙山巔可能尚有同类异宝,照样是大功一件! 如此,既能弥补丟失冰蚕的过失,又无需与鳩摩智正明衝突。 那么,这唯一的隱患,就是身边这两个亲眼见过冰蚕被夺的废物了…… 摘星子目光冰冷地扫过战战兢兢的王、李二人。 王师兄被他看得头皮发麻,刚要开口求饶,却见摘星子手中摺扇似无意般轻轻一抖。 两缕几乎看不见的淡紫色烟雾,悄无声息地没入王、李两人鼻息。 只是瞬息间,这两人身体便猛地一僵,隨即眼中瞬间布满血丝,喉咙里发出“咯咯”几声异响。 一缕黑血从二人口鼻中溢出,软软地瘫倒在地,抽搐两下便没了声息。 “王师兄,李师兄!” 阿紫故作惊讶地掩口低呼,“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莫非是先前中的剧毒发作了?” 摘星子面无表情,语气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沉痛:“想必是如此了!” “那冰蚕至阴至寒,王师弟和李师弟定是之前便中了难以察觉的暗算,强撑至今……唉,可惜了。將他们好生安葬了吧。” 他吩咐下去,立刻有弟子上前,將两具尸体拖入旁边密林草草处理了。 阿紫则眨巴著大眼睛,看著这一切,嘴角弯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凑近摘星子,声音低沉:“师兄,这下死无对证,回去就跟师父说,王、李二位师兄力战夺宝之人,不幸与那冰蚕……同归於尽了!” 摘星子看了她一眼,摺扇轻敲掌心,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讚许:“师妹果然聪慧。如今,只要將这知道宝贝来歷的胖和尚安然带回星宿海,我便是大功一件。” 他不再犹豫,命人牢牢看住还在胡乱咒骂的慧净。 隨即下令转向,一行人不再理会前方那支“惹不起”的队伍,转而朝著星宿海的方向疾行而去。 阿紫跟在队伍末尾,脸上依旧掛著那副天真娇俏的笑容,仿佛全然沉浸在即將立下大功的喜悦之中。 然而,隨著队伍在暮色中沉默前行,她嘴角的那点笑意,也渐渐没了踪影。 她一边漫不经心地拨弄著手腕上那条色彩斑斕的小蛇,一边用眼角的余光,打量著走在前面、意气风发的摘星子。 “大师兄倒是打得好算盘,把功劳都揽到自己身上。可那冰蚕……能让鳩摩智那等人物都覬覦的宝贝,岂是寻常?” 她越想越觉得不甘。 与其回去在师父面前和摘星子勾心斗角,爭那点虚无縹緲的“可能找到同类”的功劳,不如…… 不如自己偷偷折返,想办法把那冰蚕弄到手! ...... 夜色渐深,星宿派眾人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停下歇息。 篝火噼啪作响,映得眾人脸上明暗不定。 摘星子闭目养神,几名弟子在周围警戒,慧净被捆得结结实实,扔在角落,嘴里塞了布团,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阿紫靠在一块岩石旁,抱著膝盖,仿佛已经睡著。 待到后半夜,守夜的弟子也开始昏昏欲睡时,她悄然睁开眼,眸子里一片清明。 她像一只灵巧的狸猫,无声无息地滑入旁边的灌木丛,没有惊动任何人。 片刻后,一道纤细的紫色身影,已沿著来路,朝著鳩摩智队伍离开的方向,悄然而去。 “哼,大师兄,你们就慢慢回去吧。” 阿紫回头望了一眼星宿派营地模糊的火光,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第48章 一次,只有一次!(求追读!) 接下来的两日,阿紫远远輟在虚若一行人队伍的后面。 她不敢跟得太近,生怕被那修为高深的番僧察觉。 好在虚若一行人目標明显,那架肩舆和八名番僧在官道上很是显眼。 她看著他们每日按部就班地行进、打尖、住店。 看著鳩摩智大部分时间都在调息或与那小和尚低声交谈,偶尔还能看到那小和尚在客栈后院捣鼓些瓶瓶罐罐,不知在做什么。 而这两日里,虚若和鳩摩智这边,倒也並非全然是在赶路。 这一日晌午,队伍在一条小溪边暂歇。 鳩摩智刚从那冰火两重天的修炼状態当中醒来,感觉功力又有了些许的精进。 看著正在溪边懒洋洋扔石子的虚若,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从怀中取出那本早已誊写好的汉文版《大手印》精要,凑了过去。 “小师父,” 鳩摩智语气带著几分难得的诚恳,“贫僧思来想去,周身所学,能入小师父法眼的著实不多。此《大手印》精要,確乃贫僧密宗真传,绝非俗物。” “前番是贫僧思虑不周,用了吐蕃文本,绝非有意怠慢。还望小师父不计前嫌,再给贫僧一个请教的机会。” 虚若瞥了一眼那本眼熟的册子,心里跟明镜似的。 这大和尚压箱底的东西都快被自己掏空了,翻来覆去又把这《大手印》拎了出来。 他之前便取出这汉文版《大手印》几次,结果无一例外都被自己给拒绝了。 一方面是因这大手印早已学会,另一方面也是存著吊对方胃口的想法,想看看还能不能榨出点新样。 如今看来,这“送宝童子”怕是真没什么存货了。 他脸上露出一丝嫌弃,撇撇嘴:“大师,您这……唉,第一次就想拿本天书糊弄小僧,这事儿小僧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罢了罢了,看您这几日还算诚心,小僧若再推辞,倒显得不近人情了。” 他伸手接过那本《大手印》精要,隨手翻了翻,便揣进怀里,动作自然无比。 “不过咱们可得说好,就因大师您先前那不地道的举动,这本秘籍,只能算一次指点的机会。大师若觉得亏了,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虚若竖起一根手指。 鳩摩智脸上笑容一僵,嘴角微微抽搐。 一门密宗绝学,竟只换一次指点? 这小和尚砍价也太狠了! 但他此刻確实武学疑难堆积,又知晓虚若指点的神效,权衡之下,只得咬牙认下。 “自然,自然……” 鳩摩智勉强维持著笑容,心里却在滴血,暗忖:“一次便一次!待解决了这『如影隨形腿』的关隘,再想他法换取其余指点机会便是!” 他生怕虚若反悔,连忙將话题引回正题:“小师父,贫僧近日修炼那如影隨形腿,於『如影』二字似有所得,然『隨形』之妙,总觉差之毫厘,发力转换间,难免有一丝微涩,不知小师父可有以教我?” 虚若见鳩摩智同意,再加上自己心情尚可,便也乐得再指点他一次。 於是手腕一抖,一颗扁平的石子便贴著水面飞出,连续打出了七八个水漂。 “大师,你这问题,就跟这打水漂似的。” 虚若指了指溪面,“你看,石头要贴著水面飞,靠的是那一瞬间的巧劲儿,手腕得柔,发力得脆。” “你老想著每一步都踩得结结实实,步步为营,那还怎么『如影隨形』?得像这水漂,借力卸力,看似不著劲,实则劲道连绵。” 他边说边又捡起一颗石子。 隨意一甩,那石子便以一种诡异的弧线飞出,竟绕著小溪中央一块凸起的石头转了小半圈,才“噗”地落入水中。 鳩摩智看得眼中异彩连连。 虚若这话看似在说打水漂,却暗合了“如影隨形腿”中高深的卸力、借力与身法变幻的精义。 他下意识地在脑中模擬虚若所说的发力方式,只觉那困扰他许久的滯涩之处,竟隱隱有鬆动的跡象。 “小师父真乃妙人也!” 鳩摩智忍不住赞道。 只觉得这次指点虽然代价高昂,但却……物有所值! 虚若则拍了拍手:“大师明白就好,这便算是一次指点了啊!” ...... 与此同时,远远輟在后面的阿紫,將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她伏在一处山坡的灌木丛后,秀眉微蹙,一双灵动的眸子紧紧盯著前方那支队伍。 尤其是那个时而出现在肩舆窗口、一脸懒散的年轻僧人。 “鳩摩智的心思似乎都在武学上,对旁事不甚在意。” “反倒是那个小和尚……看著平平无奇,像是隨行弟子,但偏偏鳩摩智对其如此恭敬,连冰蚕这等宝物,也放在他身上……” 阿紫越想越觉得有些怪异。 但那小和尚年纪轻,面相也嫩,比起深不可测的鳩摩智和那些彪悍的番僧,显然是更好的突破口。 “哼,不管了,只是一个小和尚罢了……只要设法接近他,凭我的手段,哄骗也好,下药也罢,总能找到机会把冰蚕弄到手!” 阿紫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就这么办,先试试这小和尚的成色!” 她打定主意,不再犹豫。 身形如同灵猫般悄然后退,迅速绕到队伍前方的必经之路上,开始构思她的第一次“偶遇”。 ...... 虚若一行继续南下,行至一处山路崎嶇之地,林木渐密,人烟稀少。 鳩摩智得了上次指点,正自默默体悟“如影隨形腿”的精要。 他时而蹙眉,时而展顏,倒也顾不上与虚若多话。 虚若则乐得清静,半倚在肩舆里,感受著怀中玉盒传来的丝丝凉意,与体內《阴阳磨》心法隱隱呼应,修为在不知不觉中缓缓增长。 行至一处山涧拐角,忽听得前方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声。 声音娇弱,带著几分痛苦无助。 抬舆的番僧脚步不由得放缓,鳩摩智也从沉思中惊醒,抬眼望去。 只见前方路旁,一个穿著粗布衣裙的少女正双手捂著左脚踝,跌坐在地。 她约莫十五六岁年纪,面容清秀,此刻梨带雨,更显楚楚可怜。 见到虚若这一行人,如同见了救星般,哀声求助:“大师,小师父,救救我……我的脚扭伤了,实在走不动了……” 鳩摩智眉头微皱。 他心系武学,不欲多生事端,且这荒山野岭突然冒出个受伤少女,未免有些蹊蹺。 当他目光扫向虚若之时,却见虚若也已坐直了身子,正懒洋洋地打量著那少女。 虚若目光在那少女“受伤”的左脚踝上一扫,嘴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 他医术已臻化境,一眼便看出那脚踝既无红肿,也无气血淤滯之象,乃是药物催动偽装出的『假象』。 所谓的扭伤,根本就是装出来的! 再看这少女,虽作村姑打扮,但肌肤细腻,指甲修剪整齐,哪里像是常做粗活的山野女子? 第49章 拙劣的演技! “阿弥陀佛。” 虚若双手合十,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同情之色,“女施主受伤了,真是可怜!” 那少女,正是易容改扮后的阿紫,闻言心中暗喜,以为这小和尚上鉤了。 於是忙不迭点头,声音愈发娇弱:“是啊小师父,我这里疼得厉害,能否劳烦小师父……扶我一把,或者,帮我看看……” 她说著,眼神期盼地望著虚若,甚至还故意將裙摆往下拉了拉,露出一截有些红肿的小腿。 虚若却摇了摇头,一本正经道:“女施主,男女授受不亲,此乃古训。更何况小僧是出家人,更需谨守清规戒律,岂能隨意触碰女施主玉体?” 阿紫一愣,没料到这小和尚竟如此迂腐。 不等她开口狡辩,虚若继续道:“女施主且放宽心,在此稍候。小僧这就让这几位吐蕃师兄去前面镇上寻个郎中来,或者找位热心的大婶来帮你。他们脚程快,想必用不了多久。” 说罢,他转头就对鳩摩智带来的番僧比划了一下,示意他们分出两人去前面找帮手。 阿紫顿时傻眼。 她看著那两个身材高大、面无表情的番僧真要动身,连忙道:“不,不用麻烦了!我……我其实好像也没那么疼了,歇一会儿自己就能走……” 她可不想让这些番僧去叫人,那她的戏还怎么唱? “哦?没那么疼了?” 虚若眨了眨眼,“女施主果然吉人天相。既如此,小僧便放心了,大师,我们继续赶路吧,莫要耽误了行程。” 鳩摩智虽觉有些古怪,但见虚若处理得当,也懒得多管,便点了点头。 队伍重新启程,留下阿紫坐在原地,看著远去的肩舆,气得暗自咬牙,狠狠捶了一下地面。 第一次出手,失败! ...... 又行了两日,途经一个小镇。 鳩摩智照例包下客栈最好的房间,虚若则溜达出去逛了逛市集,补充了些药材。 傍晚回客栈时,在客栈大堂角落,看到一个头髮白、衣衫襤褸的老妇人蜷缩在那里。 对方脸色发青,嘴唇乌紫,呼吸微弱。 客栈伙计在一旁唉声嘆气:“这老婆婆不知怎么了,突然就倒在这里,看著像是中了什么毒,可別死在我们店里啊……” 虚若脚步顿了顿,目光落在老妇人那“中毒”的脸上。 鼻翼微动,便嗅到一股混合了几种草药的微淡味道。 这“毒”模擬得倒是挺像,可惜在他这精通医理的人看来,破绽百出。 那脸色青中透红,分明也是用了某种染料,而非真正中毒的气血凝滯。 他心中暗笑:“虽然你易了容,但是手段粗糙,分明是换汤不换药,真当小僧是傻瓜吗?” 这时,那“老妇人”悠悠“转醒”过来。 她伸出手,在空中胡乱抓著,气若游丝:“小……小师父……行行好,救救老身……我……我好像是吃了不乾净的东西……” 虚若停下脚步,俯下身,仔细看了看她的“症状”。 然后一脸凝重地点头:“婆婆,您这症状,看来確实是中了某种奇毒啊~~~” 阿紫心中一喜,以为他终於上鉤。 却听虚若继续道:“此毒颇为猛烈,看来需得以金针刺穴,辅以內力逼毒方可。可惜小僧学艺不精,於此道並不擅长。不过婆婆放心,小僧认识吐蕃国师,对方內力深厚,实力精湛,最擅解毒,我这就去请他过来!” 说著,他转身就要往外走,动作乾脆利落。 阿紫差点没背过气去! 请鳩摩智,那还得了! 她连忙“挣扎”著道:“不……不用了小师父……老身……老身身上没钱,请不起別人……小师父你……你隨便给我点解毒的药就行……” 她一边说,一边悄悄从袖中滑出一个小纸包,准备等虚若靠近“赠药”时,將剧毒撒向他。 虚若却仿佛没看见她的小动作,一拍脑袋,恍然大悟:“哎呀,是小僧考虑不周了,没钱確实难办。” “这样吧,老婆婆,小僧这里有几文钱,您拿著,自己去药铺抓点甘草、绿豆熬水喝,也能缓解一二。” 他当真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放在老妇人的破碗里,然后合十一礼,“老婆婆保重,小僧还有功课,就先回房了。” 说完,不等阿紫再开口,虚若便步履轻快地上了楼,留下阿紫拿著那几枚铜钱,脸都气绿了。 第二次出手,又失败! ...... 阿紫连著吃了两次瘪,心中又恼又不服气。 她认定那小和尚要么是运气好,要么就是真的呆头呆脑。 她决定换个更直接的方式,不再装生病受伤了。 第三次,她选择在虚若每日清晨习惯性溜达到客栈后院活动筋骨的时候动手。 这次她扮成了一个前来掛单的游方尼姑,法號“静心”,言谈举止模仿得体。 先是与虚若探討了几句佛法,倒也似模似样。 聊了片刻,静心师太忽然嘆了口气,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小香囊。 “小师父,此乃贫尼自製的『清心香囊』,內含多种安神香料,於打坐修行颇有裨益。今日与小师父相谈甚欢,便赠与你了,聊表心意。” 这香囊做工精巧,散发著淡淡的异香,初闻確实令人心神寧静。 但虚若嗅觉何其敏锐,立刻便从这寧静的香气底下,捕捉到了一丝极淡的浊气。 似乎是迷心蛊! 这种蛊毒並非致命,但能惑人心智,让人在短时间內对下蛊者言听计从。 阿紫打的好算盘。 只要虚若收了这香囊,带在身上,不消半日,便会受她控制。 届时还不乖乖交出冰蚕,任其隨意拿捏? 虚若看著递到面前的香囊,心里终於有点不耐烦了。 “师太好意,小僧心领了!” 虚若没有接那香囊,反而后退了半步,將脸上那惯有的慵懒神色收了起来。 “只是小僧修行浅薄,用不得这等外物辅助。更何况……”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调侃:“这位女施主,你接连三次变换身份接近小僧,这次更是连出家人也假扮,未免太过执著。” “你那迷心蛊虽然炼製得不错,可惜火候差了点,腥腻之气未能尽数敛去,下次若还想用,记得梦陀罗再多研磨三十下。” 第50章 自作孽,不可活,神木王鼎!(求追读) 静心师太,也就是阿紫,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瞳孔骤然收缩。 眼前的这个小和尚不仅早就识破了自己的偽装,就连她所使用的迷心蛊和其中一味主药梦陀罗的火候都点了出来。 她一把扯下头上的尼帽,露出一张略显扭曲的脸。 “好你个小和尚,原来一直在耍本姑娘!” “既然被你识破了,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把冰蚕交出来,不然……” 她手腕一翻,指尖已夹住几根闪著幽蓝寒芒的细针,“本姑娘便让你尝尝这『极乐刺』的滋味,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虚若对她的威胁恍若未闻,反而摸著下巴,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她:“这般年纪,如此刁钻狠辣的手段,又对毒物蛊虫这般熟悉……” “听说星宿老怪丁春秋座下有个小弟子,年纪不大,却最是古灵精怪,擅长易容下毒……莫非就是你,阿紫姑娘?” 阿紫见他竟一口道破自己的身份,心中更是一惊。 隨即恼羞成怒:“是又怎样,既然知道本姑娘的来歷,还不快把冰蚕双手奉上!” “唉……” 虚若嘆了口气,一脸无奈,“姑娘,强扭的瓜不甜。那冰蚕与小僧有缘,你就別惦记了。” “你找死!” 阿紫娇叱一声,不再废话。 她深知这小和尚看似懒散,实则滑溜,决定速战速决。 手腕一抖,三根“极乐刺”便成品字形射出,直取虚若上中下三路,去势极快,带起细微的破空声。 与此同时,她左手摸向腰间,准备撒出“无形粉”,封锁虚若的退路。 虚若见她出手狠辣,眼神也淡了几分。 他脚下不动,僧袍大袖却如流云般拂出,一股柔韧绵长的气劲卷向那三根毒针。 只听“叮叮叮”三声轻响,毒针竟被袖风带得偏移方向,钉入了旁边的廊柱之上,针尾兀自颤动不休。 阿紫见状,左手刚要动作,虚若却已抢先一步。 他並指如风,隔空一点,一道指风后发先至,精准地袭在她左手腕脉之处,逼得她周身气血涌动,心惊胆颤。 “姑娘,玩毒终究是下乘。” 虚若一边出手,一边还有閒心点评,“而且你这『无形粉』炼製得也有问题,硫磺比例多了半分,味道刺鼻,实在算不得『无形』。” 阿紫被他气得七窍生烟,更是心惊於对方武功之高、眼光之毒。 她银牙一咬,身形急退,同时从怀中掏出一个色彩斑斕的皮质口袋,猛地朝虚若掷去! “让你尝尝万毒噬心的滋味!” 那口袋在空中张开,一股浓郁甜腻的异香瞬间瀰漫开来。 无数细小的黑色飞虫如同乌云般从中涌出,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嗡嗡声,朝著虚若扑去! 这是她压箱底的宝贝之一,“腐尸毒虫”,以特殊药物餵养,性情凶猛,沾身即钻,毒性剧烈。 虚若眉头微皱,倒不是怕了这些毒虫,只是觉得颇为麻烦。 他心念一动,体內阴阳磨心法自动运转,阳和之气转为至阴之力。 再藉由掌心激发,一股精纯寒气涌出,凝於掌心而不散。 虚若顺势引动这股寒气,融合自身內力,双掌在身前虚划半圆,一股凛冽的寒潮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 那些嗡嗡作响的毒虫甫一触及这股寒气,动作瞬间变得迟缓,翅膀上迅速凝结出细密的冰霜,如同下饺子般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挣扎几下便不动了。 阿紫看得目瞪口呆,心疼得直滴血。 这些毒虫她培养了许久,没想到一个照面就被对方尽数废掉! 就在她心神剧震的一剎那,虚若化解了虫云,身形如鬼魅般倏忽上前。 阿紫只觉眼前一,一股冰冷的掌风已扑面而来! 她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將手中原本准备偷袭用的、掺杂了石灰的药粉,不管不顾地朝前撒去,试图阻挡对方视线。 虚若见她又是这般下三滥的手段,心中厌烦,袍袖一拂,劲风鼓盪。 大部分药粉被倒卷而回,劈头盖脸地反扑向阿紫自己! “啊!” 阿紫顿时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双手猛地捂住了眼睛。 那药粉之中本就混有石灰,又兼含有大量剧毒。 此刻被內力激盪,更是瞬间灌入其眼中,灼痛钻心! 她只觉得眼前瞬间一片血红,继而化为无边黑暗,火辣辣的疼痛让她几乎晕厥。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阿紫跌倒在地,痛苦地翻滚起来。 虚若却收袖而立,看著在地上哀嚎打滚的阿紫,摇了摇头。 “自作孽,不可活。你若不用这歹毒之物,也不至於此!” 他本欲直接离开,但转念一想:这姑娘几次三番出手狠辣,总得收点利息,免得她觉得小僧好欺负。 於是走上前去,俯身在阿紫身上摸索起来。 阿紫虽双眼剧痛,神智尚在,感觉虚若在她身上不断摸索,惊怒交加:“你……你这小和尚,要做什么?!” “女施主放心,小僧对你没什么兴趣。” 虚若手下不停,语气也平淡,“只是你连连出手,总得付些诊金药费。” 他动作麻利,很快从阿紫怀中摸出几个瓶瓶罐罐,看也不看,隨手丟在一旁。 又摸出几枚淬毒的暗器,同样丟弃。 最后,指尖触到一个约莫六寸来高、触手温润的小木鼎。 那木鼎呈深黄色,造型古拙,隱隱散发著一股奇异的香气。 “这东西……莫非就是阿紫从星宿派偷出来的那个,专门吸引毒虫的……神木王鼎?” 他记得原著中似乎有此物,能散发异香吸引毒虫,用以修炼化功大法。 “可惜了小僧没练过那劳什子化功大法,这鼎倒是明珠暗投了。” 虚若撇撇嘴,虽觉有些鸡肋,但还是拿起木鼎,掂了掂。 【你观察神木王鼎,察觉其木质特殊,蕴含奇异引虫香气,並刻有匯聚毒质之隱秘纹路。】 【你凭藉逆天悟性,结合医理与对阴阳二气的掌控,洞悉其引虫、炼毒之原理。 你优化其用法,可不依赖特定香料,仅凭內力激发木质本源香气,吸引特定毒虫,並能將毒虫毒性提炼、转化,或用於炼製特殊丹药,或辅助修炼某些阴寒类武学,亦可作为解毒研究之参照。】 一股信息流入脑海,虚若眼睛微微一亮。 第51章 节奏大师全冠清! “还能这么用?” 虚若原本以为这鼎只是个吸引毒虫的鸡肋,没想到在逆天悟性之下,竟能开发出这么多用途。 虽然他不屑於用毒害人,但用来吸引特定药材所需的虫类,或者辅助修炼《阴阳磨》中阴寒属性的部分,倒是意外之合適。 “看来这阿紫姑娘,倒真是送了件不错的礼物。” 虚若满意地將小鼎收起。 “你……你还我王鼎!” 此时,阿紫听到动静,心中大急,也顾不得眼睛疼痛,伸手虚抓,却哪里碰得到虚若。 “此物与你星宿派牵连甚深,留在姑娘身上,徒增祸患。” 虚若站起身,拍了拍僧袍,“小僧代为保管,也算是为姑娘消灾解难了。” 言罢,转身离去。 ...... 回到客栈中,鳩摩智似乎刚调息完毕,见他经过,隨口问了一句:“方才后院似有喧譁?” “无事,” 虚若懒洋洋地摆摆手,重新歪回自己房中榻上,“一只野猫挠人,被小僧赶走了。” 鳩摩智不疑有他,嗯了一声,便继续沉浸在自己的武学思索中。 次日清晨,队伍照常启程南下。 虚若坐在肩舆上,目光掠过路旁草丛。 那里,阿紫昨日丟弃的尼帽和些许挣扎痕跡犹在,人却已不见了踪影。 他並未在意,一个小插曲而已,过去了便过去了。 ...... 然而,事情並非如虚若所想那般简单。 此时的阿紫正趴在冰冷的草丛里,双目灼痛如焚,眼前只剩无边黑暗。 恐惧和绝望如同毒蛇般噬咬著她的心臟。 她从未想过,自己会落得如此下场。 “水……给我水……” 她虚弱地呻吟著,胡乱向前爬去,试图寻找水源。 也不知爬了多久,双手被碎石枯枝划得鲜血淋漓,终於摸到了一条冰凉的小溪。 她將脸埋进水里,冰凉的溪水暂时缓解了眼中的灼痛,却冲不散那彻底的黑暗。 “嘿嘿,哪儿来的小娘子,怎么趴在水边?” 一个流里流气的声音忽然响起。 阿紫心中一惊,猛地抬起头,虽然看不见,却能感觉到有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是几个在附近游荡的丐帮弟子,见她衣衫凌乱、双目无神地趴在水边,顿时起了邪念。 “眼睛好像瞎了,可惜了这张俏脸蛋。” 另一个声音带著猥琐的笑意。 “瞎子更好,省得麻烦……” 几只脏手朝著阿紫伸了过来。 “滚开!” 阿紫厉声尖叫,虽然目不能视,但她多年习武的底子还在,耳力也远超常人。 她听声辨位,猛地向侧方一滚,同时袖中滑出几根毒针,凭著感觉甩了出去。 “哎哟!” 一个乞丐捂著手臂惨叫起来,伤口迅速发黑。 “这娘们有毒,小心!” 其余几人嚇了一跳,顿时不敢再轻易上前,只是依旧围著她,嘴里不乾不净地骂著。 阿紫背靠著一块岩石,手中紧紧攥著毒针,胸口剧烈起伏。 她从未像此刻这般无助,也从未像此刻这般恨。 恨那个毁了她眼睛的小和尚! 恨这些趁火打劫的臭乞丐! 更恨那些“拋下”她不管的同门! 就在她几乎要被绝望吞噬之时,一道男声忽然响起: “住手,光天化日,欺辱一个盲眼女子,你们把我丐帮的规矩置於何地!” 围著阿紫的几个乞丐闻声,脸色顿时一变,慌忙退开几步,躬身行礼:“全……全舵主!” 只见一个穿著乾净儒衫、手持摺扇,作书生打扮的中年男子缓步走来。 他面容清瘦,看似文雅,但眼神锐利,正是丐帮大智分舵舵主,人称“十方秀才”的全冠清。 他目光扫过阿紫那张即便沾满尘土、却依旧难掩清丽的侧脸,尤其是在她紧握毒针、如受伤小兽般戒备的姿態上停留了片刻,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这小姑娘,年纪不大,手段却狠辣,瞎了眼睛还能逼退几个丐帮弟子,是块好材料。 若是好好“引导”,或可成为一枚有用的棋子。 “还不快滚!” 全冠清对那几个弟子呵斥道。 几人如蒙大赦,连忙搀扶著中毒的同伴,灰溜溜地跑了。 全冠清这才走到阿紫面前,语气放缓,带著恰到好处的关切:“姑娘,没事了。在下丐帮全冠清,手下人无礼,让姑娘受惊了。” 阿紫闻言,反而冷哼一声:“丐帮舵主?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带著你的人立刻滚,否则別怪我的毒针不认人!” 全冠清脸色一僵,眼底掠过一丝慍怒,但立刻被更深沉的算计所取代。 他后退了两步,语气更加温和,甚至带上了几分诱哄: “姑娘好烈的性子。不过,你如今目不能视,独自在这荒野之中,又能去往何处?方才那等宵小之辈,恐怕防不胜防。” 他略作停顿,拋出了最关键的诱饵,“在下不才,却认得几位医术高明的朋友。姑娘这眼睛……或许还有得治。” “你能帮我治眼睛?” 阿紫攥著毒针的手微微一颤。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她內心最深的恐惧和渴望。 她沉默了片刻,那股囂张的气焰略微收敛,但语气依旧强硬,带著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你最好说的是真的!若是敢骗我,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全冠清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面上却一片诚恳:“姑娘言重了,全某自是真心想助姑娘脱困。请隨我来,定当为姑娘寻访名医!” 他並未急著询问阿紫的来歷,也不是真的想为她寻医问药。 他看中的,本就是她这份身处绝境仍不掩的狠辣,以及……她盲眼之后,更容易被掌控的弱点。 至於復明? 呵呵,说说而已,怎么就真的信了呢。 ...... 视线转回官道上。 一转眼月余时间便过去了。 这一路南下,气候逐渐湿热,与吐蕃高原的乾冷截然不同,让鳩摩智颇有些不惯。 反观虚若,倒是適应得极好。 他依旧那副懒洋洋的模样,整日不是修炼阴阳磨功法,就是在研究神木王鼎与冰蚕。 这一日,队伍终於踏入了大理国境內。 初临大理,但见城郭倚苍山、临洱海,风物与中原大异。 踏入城內,过往道路皆由青石铺就,洁净整齐。 往来行人则服饰鲜亮,多有著宽袍大袖、手持念珠者,面带从容之色,步履安然,显是礼佛参禪之风颇盛。 而街市两旁店铺更是鳞次櫛比,门外有各色旗幡迎风招展。 空气里混杂著香料、烤饼和不知名小吃的香气,织成一股独特的市井气息。 第52章 终至大理,段誉! 虚若在肩舆上直起身子,饶有兴致地打量四周。 目光掠过那些颇具异族风情的建筑,最后定格在几家食肆前冒著热气的小摊上,鼻翼轻轻翕动。 “大师,” 他扭头看向身旁步履略显沉重的鳩摩智,“俗话说『走路不观景,观景不走路』。咱们既已抵达大理,是不是该停下脚步,好好『观景』一番?” 鳩摩智正琢磨著如何进入天龙寺求阅六脉神剑典籍,闻言脚步一顿。 他本不以为然,但转念想到连日赶路確实需要休息,便頷首道:“也好,便在此稍作休整。” 话音未落,虚若已利落地跳下肩舆,径直走向一个香气最浓的食摊。 摊主正在烤制一种圆饼,麵皮金黄酥脆,內馅是菌菇野菜,香气扑鼻。 虚若凑近看了看,扭头对跟来的鳩摩智道:“大师,我看这饼与佛有缘,圆圆满满,正合我佛慈悲之意。不如请它入我腹中,结个善缘?” 鳩摩智嘴角微不可查地一抽。 这一路上,但凡是虚若看上的吃食,都能被他说出几分“佛理”来。 他懒得计较,况且先前冰蚕之事让他略感丟份,便对摊主道:“这饼,来三个。” 本意是自己一个,虚若两个。 熟料虚若摆手:“三个哪够结善缘?我看这一锅都与我佛有缘,大师不如全请了,功德无量!” 鳩摩智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维持国师气度,硬邦邦道:“便依小师父所言。” 买了烤饼,虚若又瞄上了竹筒饭、鲜饼……他眼睛看到哪里,鳩摩智的钱袋便瘪下去一分。 更让鳩摩智眉心直跳的是。 虚若竟在一家熟食摊前驻足,指著油光鋥亮的烤鸡、腊肉,一本正经道:“大师你看,这鸡死得如此安详,想必是听惯了佛经,自愿捨身布施。这肉醃得通透,暗合『诸法空相』之理。不如我们超度了它,助它早登极乐?” 鳩摩智终於忍不住低喝:“小师父,你乃出家之人,岂可沾荤腥?休要胡言乱语!” 虚若眨眨眼,满脸无辜:“大师著相了。佛曰『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留』,小僧吃它是为了超度它,此乃大慈悲心,岂是寻常口腹之慾可比?” “你......” 鳩摩智被他这番歪理气得胸口发闷,那早已压下去的寒意似乎又窜了一下,只得强忍怒气拂袖,“强词夺理!” ...... 最终,鳩摩智在一家气派酒楼要了间雅座,点了一桌精致素斋——鸡樅菌汤、洱海海菜、素炒见手青,摆满桌子,试图挽回顏面。 虚若倒也来者不拒,每样都尝了尝。 “大师破费了。不过这素菜做得再像肉,它也不是肉,总差了点意思......唉,罢了罢了,聊胜於无。” 鳩摩智闷头喝茶,只当没听见。 正吃著,楼下街面传来一阵喧譁。 两人凭窗望去,只见一个江湖术士正在摆摊卖药,吹嘘其“金刚大力丸”能强筋健骨,甚至让皮肉坚如铁石。 为显药效,他招呼过一个精壮汉子。 显然是早已安排好的“路人托”! 汉子擼起袖子露出粗壮胳膊,术士將药粉用酒调和抹在其手臂上,念念有词。 隨后拿起短棍喝道:“诸位看官瞧好了,药力通达,刀枪不入!” 说罢挥棍打去。 棍落“嘭”的一声闷响,汉子手臂果然无恙,他甚至还得意地屈臂展示肌肉,引得眾人一阵惊嘆,纷纷掏钱欲买。 “此乃运气於臂,兼之棍落巧劲,並非药石之功,诸位切莫上当。” 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响起,带著几分书卷气的认真。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白衣少年站在人群外围。 此人面若冠玉,剑眉星目,看起来颇有几分英气。 再加之他的双唇微微上扬,更带著一丝笑意,让人感觉温暖而亲近。 然而,那术士与壮汉闻言脸色却是一变。 壮汉当即擼袖子上前,面露凶光:“哪里来的酸儒,在此胡言乱语,坏俺们生意,找打不成?” 周围更是吵吵嚷嚷,隱约间有数人围了上来。 那白衣少年见对方人多势眾,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却仍强自镇定,朗声道:“光天化日,尔等行骗不成,还想行凶?大理国自有王法所在!” “王法?我的拳头就是王法!” 那壮汉狞笑著逼近,另外几人也呈合围之势。 楼上雅座,鳩摩智冷眼旁观,浑不在意。 这等市井纠纷,於他眼中如同螻蚁爭斗,不值一哂。 虚若却摇了摇头,嘆了口气:“唉,吃个饭都不清净。” 他顺手从桌上的果盘里拈起几颗盐水生,指尖微屈,连弹数次。 “哎哟!” 那正欲动手的壮汉膝盖一软,噗通跪倒在地。 旁边几个同伙也接连遭殃,有的捂著胳膊痛呼,有的捂著肚子弯下腰,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谁?谁暗算老子!” 壮汉又惊又怒,挣扎著想爬起来,然而一时之间,膝盖却酸麻得使不上力。 这白衣少年原本已准备挨打,见状也是一愣。 隨即便明白有高人暗中相助,连忙四下张望,拱手道:“不知哪位英雄出手相助,段誉在此谢过!” 段誉! 虚若闻言,心下一乐。 还真是巧了。 此时,那几个江湖汉子吃了亏,心知是有人在暗中出手偷袭。 其中一个眼尖的,瞥见酒楼二楼窗边坐著个吐蕃僧人和一个小和尚,那小和尚手里还拈著颗生米,正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们。 “是那小禿驴搞的鬼!” 他指著虚若大骂,“敢坏爷爷们的好事,活腻了不成!” 话音未落,虚若手腕一抖,又是一颗生米激射而出,精准地打在那人张开的嘴巴上。 “唔!” 那人门牙剧痛,满口鲜血,后面的话全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呜呜惨叫。 其余几人见状,又惊又惧,却也还有人在叫囂。 虚若嘆了口气,慢悠悠地又拈起几颗生米,在指尖掂了掂。 那几人顿时色变,哪里还敢再叫囂,只撂下几句走著瞧的狠话,便扶起受伤的同伙,灰溜溜地挤开人群跑了。 连那卖假药的摊子都顾不上收拾。 段誉看得分明,心中又是感激又是惊奇,连忙整了整衣冠,朝二楼雅座深深一揖:“多谢两位出手解围,不知可否赏面,容段誉当面致谢?” 虚若与鳩摩智对视一眼,鳩摩智微微頷首。 他便朝楼下招招手:“这位公子请上来吧。” 第53章 请世子同行,共参佛法! 段誉快步上楼,进了雅间,又是郑重一礼:“在下段誉,多谢二位方才援手之恩。” 他目光在鳩摩智明黄色的僧袍上停留一瞬,最终落在虚若身上。 “段誉?” 虚若眨了眨眼,脸上適时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莫非是镇南王世子?” 段誉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正是。不过……我也就是个寻常读书人,当不得什么世子的称呼。” 然而,一旁原本神色淡然的鳩摩智,在听到镇南王世子五个字时,眼中精光骤然一闪,如同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 一开晒略显僵直的坐姿也不自觉地微微前倾。 段誉却未察觉,他见虚若年纪与自己相仿,又是僧人打扮,心生好感,好奇问道:“还未请教小师父法號,为何会与这位大师来到大理?” 虚若嘆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无奈。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鳩摩智,语气幽幽:“小僧虚若,少林寺中一个扫地的罢了。” “至於为何在此……唉,此事说来话长,大抵是小僧与佛有缘,被这位吐蕃国师『请』来,一路舟车劳顿,说是要探討佛法武学。” 他特意在“请”字上稍稍加重了语气,配上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意思再明显不过。 段誉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同情与瞭然之色。 他本就对强迫之事深恶痛绝,立刻脑补出一位少林小沙弥被番僧强行掳走的戏码,看向鳩摩智的眼神也带上了几分不满与警惕。 鳩摩智:“???” 明明是你这小和尚自己跟我做的交易,一路好吃好喝供著,怎么到了你嘴里,倒成了我强掳僧人了? 但他身为吐蕃国师,自重身份,又不屑於向段誉这等“不通武艺”的少年人解释。 只得冷哼一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强行压下辩解的衝动。 段誉见鳩摩智默认,更是心生不平,对虚若低声道:“小师父不必忧心,这里毕竟是大理国內,若需相助,段誉或可略尽绵力。” 虚若心中暗笑,面上却只是摇摇头,岔开话题:“多谢世子好意。只是小僧观世子气度不凡,为何一人在这街市,方才还险些与那些江湖人衝突?” 提到这个,段誉脸上闪过一丝鬱闷,嘆了口气:“不瞒小师父,家中……確希望我习练武艺,將来也好……唉,继承家业,安邦定国。” “可我实在不喜此道,只爱读些诗词经典,閒来观赏月。与他们爭执不下,这才负气出来走走,散散心。” 虚若闻言,心中瞭然。 看来这段誉还没掉下无量山悬崖,没学到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还是个纯粹的文弱书生。 他面上也跟著嘆了口气,语气中带著几分同病相怜的感慨:“原来如此。世子是有家不愿回,小僧却是想回不得回,各有各的难处啊。” 说著,又似无意地瞟了鳩摩智一眼。 只见鳩摩智端著茶杯的手微微一抖,茶水差点溅出来,脸色也更黑了几分。 段誉却是听得心有戚戚,对虚若的“遭遇”更是同情,只觉得这少林小师父与自己颇为投缘。 两人又閒聊了几句,段誉得知虚若对佛经也颇有见解,更是欢喜,引为知己。 鳩摩智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同时,心中却是念头飞转。 他原本的目標是天龙寺的六脉神剑,如今竟意外遇到了大理镇南王世子,这简直是天赐良机! 若能控制住这段誉,以此胁迫段氏交出剑谱,岂不比硬闯天龙寺要省事得多? 想到这里,鳩摩智脸上那抹阴沉瞬间化为和煦的春风。 他放下茶杯,单手立掌,宝相庄严地宣了声佛號。 隨后目光转向段誉,语气温和,“贫僧久闻大理段氏武学渊深,尤其是一门名为『六脉神剑』的绝学,堪称武林一绝,不知世子可曾听闻?” 段誉正与虚若说得投机,闻言神色微凝,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他虽不喜武功,但身为段氏子弟,岂会不知这门镇族神功? 只是此功关係重大。 他立刻摇头,语气带著几分疏离:“大师说笑了,段誉一介书生,於武学一道实无兴趣,家中秘传绝学,更非我所能知晓。” 鳩摩智笑容不变,眼神却深邃了几分:“世子过谦了,段氏嫡传,岂有不通家传绝学之理?贫僧此来大理,正是为瞻仰六脉神剑之玄妙。若世子知晓,还望不吝赐教!” 段誉听他语气虽缓,言辞却步步紧逼,心下不悦,正色道:“大师此言差矣!六脉神剑乃我段氏不传之秘,莫说段誉確实不会,即便知晓,又岂能轻易示与外人?” “哦?”鳩摩智脸上的笑容淡去,声音依旧平和,却带上了不容置疑的意味,“若贫僧……诚心相请呢?” 话音未落,他放在桌下的左手食指微屈,隔著衣袖对著段誉身侧的空气轻轻一弹。 一股灼热凌厉的指风悄无声息地掠过,段誉只觉得鬢角一凉,几根髮丝竟无声无息地断裂飘落! 他脸色顿时一白,骇然看向鳩摩智。 虚若在一旁看得分明,心下嘀咕:“这就图穷匕见了,大和尚还真是没什么耐心。” 鳩摩智却对段誉的惊骇视若无睹。 只转而看向虚若,语气依旧温和:“虚若小师父,贫僧与段世子一见如故,欲请世子同行,共参佛法武学。小师父意下如何?” 他这话问得巧妙,看似徵求虚若意见,实则点明了要將两人一同“请”走。 虚若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嘆了口气,懒洋洋地对段誉道:“世子,看来大师是真心想与你我『探討佛法』。盛情难却,不如……就从了吧?也省得大师再费周折。” 段誉又惊又怒,他虽不諳世事,却也明白这分明是胁迫! 他看向鳩摩智,只见对方虽面带微笑,眼神却锐利如刀,周身隱隱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压力。 再想到方才那无声无息切断自己髮丝的指力,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力感。 ...... “大师既然盛情相邀,段誉……敢不从命!” 鳩摩智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脸上重现宝相庄严:“善哉,世子果然通情达理。如此,便请二位隨贫僧移步吧。” 说罢,他率先起身,目光扫过二人。 虽未明言,但那无形的威压已明確表示:莫要妄动。 段誉脸色难看地站起身。 虚若也慢吞吞地站起来,拍了拍僧袍。 只是他却突然凑近了段誉,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道:“世子莫慌,就当是换个地方读书。这位大师虽然脾气急了些,但管吃管住,手艺……嗯,尚可。” 段誉闻言,哭笑不得,心中的惊惧倒是被这不著调的话冲淡了几分。 第54章 其实小僧也想看六脉神剑! 鳩摩智得了段誉这般“人质”,哪里还肯耽搁。 当即改了主意,连休整也免了,直接下令启程前往天龙寺。 他行事倒也周全,顾及段誉世子身份与虚若那点“挑剔”,特意雇了辆宽敞马车,內里舖了软垫,倒也舒適。 虚若毫不客气地率先钻了进去,寻了个最舒服的姿势坐好。 段誉虽满心不情愿,但在鳩摩智那看似平和、实则不容置疑的目光下,也只得鬱郁上车。 鳩摩智自己,则登上了他那八人抬的肩舆——吐蕃国师的体面,那是半点不能丟的! 队伍前行前,他更钱雇了一个机灵的人,快马加鞭,手持他那措辞“谦逊”却暗藏机锋的拜帖,先行送往天龙寺。 拜帖上自是写著“久仰天龙寺佛法武学,特来请教,共参妙諦”之类的门面话。 ...... 天龙寺,大理段氏皇族的出家清修之所。 寺內殿宇庄严,香火繚绕,自有一番皇家寺院的肃穆气象。 然而此刻,方丈禪房內,气氛却有些凝重。 本因方丈手持那张来自吐蕃国师的拜帖,眉头微蹙。 下首坐著师弟本观、本相、本参,以及寺中武学修为最高的枯荣大师。 “吐蕃国师鳩摩智……” 本因方丈缓缓开口,声音带著一丝凝重,“此人名头,诸位师弟当有耳闻。武功深不可测,更兼精通佛法,绝非易与之辈。此番突然造访,言辞虽谦逊,只怕……来者不善。” 本观性子稍急,沉声道:“什么共参佛法,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段氏一阳指与六脉神剑名动天下,难保不引来覬覦之人。” 本相点头附和:“师兄所言极是。而且……正明他此刻不在寺中,正前往边境巡视未归,时机未免太过巧合。” “若他在此,我等几人乎或许可……” 一直闭目不言的枯荣大师,此刻缓缓睁开双眼。 他面容枯槁,仿佛了无生机,唯有一双眼睛深邃如古井,声音沙哑低沉:“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既持帖来访,便是客。且看他有何手段,我等接著便是。” 他话语平淡,却自有一股定人心神的力量。 本因方丈微微頷首:“枯荣师叔所言甚是。传令下去,打开山门,以礼相待。但寺內各处需加强警戒,尤其藏经阁与牟尼堂,不得有失。” 他顿了顿,看向窗外,目光悠远:“但愿……是贫僧多虑了。” ...... 一行人终至点苍山脚下,远远已能望见天龙寺的轮廓隱於苍翠之间,飞檐斗角,宝相庄严。 鳩摩智示意队伍停下。 他从肩舆上下来,整了整明黄色的僧袍,对虚若和刚从马车里出来的段誉道:“前方便是天龙寺了,贫僧需先行拜山。烦请二位在此稍候,贫僧去去便回。” 他目光扫过那八名气息沉凝的番僧,用吐蕃语低声吩咐了几句。 番僧们立刻躬身领命,看似隨意地站定方位,实则已將虚若和段誉隱隱围在中央,封锁了所有去路。 段誉脸色微变,他虽不通武艺,却也看出这是监视软禁之意,不由得怒视鳩摩智。 鳩摩智却浑不在意。 他对段誉的怒色视若无睹,反而转向虚若,脸上掛起那副惯有的矜持笑容:“小师父,此地风景尚可,你与段世子正好在此『观景』歇息。待贫僧与寺中高僧论法归来,必有所报。” 虚若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 若是无需拜山便能得到那六脉神剑,倒也省事。 於是只摆了摆手道:“大师自去忙你的,小僧正好补个回笼觉。这山风吹著,倒是比马车里舒坦。” 说著,他真就寻了块平整的青石,懒洋洋地靠坐上去,闭上眼睛,仿佛下一刻就能睡著了。 鳩摩智见他这副模样,心下稍安,又深深看了一眼段誉。 这才转身,独自一人沿著石阶,步履沉稳地向山上走去,明黄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林木掩映之中。 ...... 山脚下,一时只剩下虚若、段誉以及那八名沉默如石的番僧。 段誉心中焦躁,在原地踱了几步,目光不时扫向那些番僧,又望向天龙寺的方向,忧心忡忡。 他身为大理世子,却身陷如此境地,心中忧虑与不甘交织。 只是见到虚若依旧那副懒洋洋的样子,忍不住压低声音带著歉意道:“虚若小师父,是我连累你了。若非为了我,你或许……” 他以为虚若也是被鳩摩智强行掳来的“难友”。 虚若闻言,从假寐中睁开一只眼瞥了段誉一下。 隨即又闭上,懒洋洋地开口道:“世子不必自责,也谈不上连累。小僧隨明王南下,本就是各取所需罢了。” “各取所需?” 段誉一愣,没明白这话的意思。 虚若调整了一下躺姿让自己更舒服些,这才慢悠悠地解释道:“明王想见识六脉神剑,需要世子这块『敲门砖』。而小僧我呢……”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说实话,对那名震天下的六脉神剑也有些好奇,想借明王的东风跟著开开眼界。所以这一路算是搭个便车,合作关係!” 段誉彻底愣住了,张大了嘴巴半天没合上。 他仔细回想酒楼上的情景,虚若那几句看似抱怨的话,如今品来確实更像是调侃而非真正的控诉。 而且鳩摩智对虚若的態度,看似有些无奈,却也带著一种奇特的平等,甚至隱隱间有一丝请教之意,绝非单纯对待囚徒的样子。 “你……你和他……是合作的?” 段誉感觉自己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来,“可你刚才在酒楼还说……” “唉,那不是顺著世子的误会烘托一下气氛嘛。” 虚若摊了摊手,“再说了,明王那人好面子手段又直接,小僧总得表现得被动一点给他留足发挥空间,不然这戏不就唱不下去了?” 段誉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位虚若小师父看似惫懒单纯,心思却如此通透,甚至有些狡黠。 “所以,小师父你其实也想看我段氏的六脉神剑?” 段誉消化了一下这个信息,语气复杂地问。 明晚上架 收到站短,明晚7点上架。 所以明天0点的固定2章更新是没有了。 接下来,先来回答两个前面挺多书友说过的问题。(很多被我刪了;д;) 第一个是逆天悟性,很多人说是扫描型悟道。 首先我本意是想简略悟道的过程,不想写那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毕竟容易有水字数的嫌疑,然后写著写著就不太好改了。 另外,在我的设定里面,这个逆天悟性其实不单单只是悟性这样一个普通的掛,这里先留个悬念。 反正后面去別的世界前肯定是会升级的(???) 第二个问题,很多人说老是纠结主角的懒散人设,有点烦。 这个虚心接受批评,確实有点,主要是我第一次写这种类型,没有把握好度,后面人设我会做出一个优化和调整,让观感更好一点。 然后就是更新问题吧,大概明晚7.30左右我会上传10章,2w字左右! 之后每天还是0点固定更新,打底3—5章,写多少发多少,因为还要上班实在没法再多了~~~~ 最后,还请各位大佬们支持小弟一个首订,拜谢! 第56章 段誉的纠结,二次登山!(求首订) 第56章 段誉的纠结,二次登山!(求首订) “好奇,纯属好奇。” 虚若坦然承认,隨即又恢復了那副淡然的模样,“世子你想啊,那么厉害的武功听著就让人心痒痒!” “能有机会见识一下,何必打打杀杀,大家坐下来心平气和地交流一下多好。当然, 前提是明王大师別把场面弄得太难看!” 段誉看著虚若,心情复杂难言。 一方面对方的目標也是自家绝学,让他本能地警惕。 另一方面虚若的坦诚和那种能不动武最好的態度,又让他生不出太多恶感。 比起鳩摩智那赤裸裸的胁迫,虚若这种我就是想看看的直白反而显得没那么討厌。 “小师父倒是坦诚。” 段誉苦笑一声。 “出家人不打誑语嘛。” 虚若眨了眨眼,隨即又嘆了口气,“不过世子,眼下这情形你我就算在这山下商量出来,也改变不了明王的决定。” “所以啊,静观其变吧,到了天龙寺见机行事,说不定贵寺高僧自有应对之法呢?” 段誉听了虚若的话,虽觉有理,但心中那团乱麻却丝毫未解。 他重新坐回马车边缘,望著远处天龙寺的飞檐,怔怔出神。 鳩摩智的武功,他在酒楼內已是管中窥豹,那隔空断髮的指力,简直匪夷所思。 而这虚若小师父,能与鳩摩智“合作”,被其平等相待,甚至隱隱有请教之意,武功想必也绝不在那番僧之下。 他先前隔空用生米击退那些无赖的手段,自己可是亲眼所见。 如此两位高手联袂而来,目標直指自家绝学— 天龙寺虽有本因方丈、枯荣长老等诸位高僧,但能否抵挡得住? 若是抵挡不住,因此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伤了寺中僧眾,甚至动摇大理国本—那他段誉岂不是成了段氏的罪人! 一个念头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既然这六脉神剑如此招灾惹祸,不如—不如就给了他们算了! 反正自己也不喜欢练武,这剑谱留在天龙寺,除了引来覬覦,还能有何用? 可这念头刚起,另一个声音立刻在他心中吶喊:不可! 此乃段氏先祖所传镇族绝学,岂能因你一人之怯懦而拱手送与外人? 此等行径,与叛族何异! “给了,是违背祖训,愧对列祖列宗;不给,若因此导致寺毁人亡,更是百死莫赎—” 段誉脸色变幻不定,时而决绝,时而愧疚,內心天人交战,只觉得从未有过如此煎熬。 他一会儿想著“宝物有德者居之”,一会儿又痛斥自己“懦弱无能”。 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一旁看似睡著的虚若。 若是只给这位小师父看看—他似乎讲道理些,或许— 可这念头刚起,又被他自己否决。 怎么看,这虚若小师父和鳩摩智都是一伙的,给他与给鳩摩智有何区別? 段誉在这边心乱如麻,愁肠百结。 虚若则靠在大石上,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灵台清明,將段誉那坐立不安、脸色变幻的模样感知得一清二楚。 他心下暗嘆:“这傻小子,又开始自己跟自己较劲了。心思倒是纯善,就是这包袱背得太重—唉,读书人就是麻烦。” 约莫过了大半日,太阳西斜。 山道石阶上,那道明黄色的身影终於再次出现。 鳩摩智步履依旧沉稳,但眉宇间却笼罩著一层挥之不去的阴鬱与慍怒,显然此行並不顺利。 他走到近前,目光扫过安然无恙的段誉和依旧閒淡的虚若,脸色稍缓。 隨即冷哼一声:“天龙寺诸位高僧,虽然佛法精深,却—迂腐得紧!” 虚若掀开一点眼皮,懒洋洋地问:“看大师这样子,似乎是谈崩了啊!” “哼!” 鳩摩智声音提高了几分,带著一丝压抑的火气,“贫僧以吐蕃国师之尊,亲身拜山, 言辞恳切,愿以三门指法绝学交换参阅六脉神剑的机会,已是给足了面子!岂料他们竟一口回绝,说什么『祖传绝学,概不外传』,简直是冥顽不灵!” 他越说越气,僧袍袖口无风自动,显然內心极不平静。 段誉在一旁听了,心中先是一紧,隨即却又莫名鬆了口气。 拒绝了—好歹保住了祖训。 但紧接著,心又提了起来一鳩摩智岂会善罢甘休? 果然,鳩摩智话锋一转,目光落在段誉身上,那锐利的眼神让段誉心头一寒。 “不过,小僧以为,他们也非全然不通情理。” 鳩摩智语气放缓,却带著一丝冰冷的意味,“只要小僧携世子一同上山,届时有世子在侧,他们必能安心取出剑谱,与贫僧共同参详。” 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在场三人皆心知肚明,这分明就是要以段誉为质,逼天龙寺就范! 段誉脸色瞬间变得惨白,身体微微颤抖,既是愤怒,又是恐惧。 虚若见状,抬手轻拍了下段誉的肩膀,小声道:“世子,看来这『观景』还得换个地方,上山吧! 段誉被他拍得一怔。 看著虚若那副轻鬆自然的模样,心中那份绝望与沉重,竟莫名被冲淡了一丝,只剩下满嘴苦涩,认命般地点了点头。 一行人转身,朝著山上行去。 这一次,鳩摩智反而不再掩饰自身的气势。 那脚步踏在青石板上,虽无半分声息。 然而每一步落下,周身僧袍都似有无形气劲鼓盪,那明黄色的身影仿佛与整座点苍山的苍茫气势隱隱抗衡,却又奇异地融为一体。 山风掠过林梢,本该有的自然声响,在他周遭似乎都变得凝带、微弱下去。 路旁值守的天龙寺武僧,只觉得一股无形压力扑面而来,呼吸不由得一室,竟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同时手心沁出冷汗,竟连上前阻拦的念头都难以提起。 虚若跟在后面,感受著这股迫人气场,心下点头:“这大和尚,卖相和气势倒是十足,难怪能唬住不少人。” 段誉则更是面色发白,他虽不通內力,却也能感受到那股令人心悸的压抑,只觉得脚步都沉重了几分。 第57章 鳩摩智:世子在手,剑谱我有!(二更) 第57章 鳩摩智:世子在手,剑谱我有!(二更) 天龙寺,牟尼堂內。 气氛比先前更为凝滯。 本因方丈坐於主位,眉宇间忧色更重:“明王此番无功而返,绝不会善罢甘休。他提及要以三门指法交换,被拒后,那眼神?怕是已有用强之心!” 本观冷哼一声:“我天龙寺岂是任人撒野之处,他若敢来,便叫他见识见识我段氏一阳指的厉害!” 本相嘆了口气,语气带著几分无奈:“师兄,非是长他人志气。那鳩摩智號称吐蕃国师,密宗武功自有独到之处,气机沉凝如山,確非易与之辈!” 一直沉默如同枯木的枯荣大师,此刻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清晰地传入每人耳中:“明王武功,已臻『由武入道』之边缘,灵台一点慧光不昧,本是难得的资质。” “然其『贪”绝世武学,『嗔”我寺拒绝,『痴”迷於力,三毒炽盛,如油浸乾柴,一点即燃。其力愈强,其祸愈烈。” 他目光扫过在场诸位本字辈高僧,缓缓道:“我段氏六脉神剑,需极深內力为基础方能六脉齐发,运转自如。” “然自先祖之后,我等后人资质有限,再无人能臻至那般境界,以致神功蒙尘,空守宝山,却引来群狼环伺——·此乃我辈之过!” 话语中带著几分萧索与自省。 眾僧闻言,皆尽默然。 怀璧其罪,力不能守,確是当前最大的窘境。 然而,这份沉重的静默並未持续太久,便被殿外传来的一阵急促脚步声打破。 一名知客僧快步而入,合十稟报:“方丈,各位师叔祖,吐蕃国师去而復返,已至寺前广场” 本因方丈与几位师弟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最担忧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本因长身而起,整理了一下僧袍,“诸位师弟,隨我前去迎客。” 大雄宝殿前,广场之上。 本因方丈、本观、本相、本参四位高僧並排而立,神色肃穆。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们身侧,那位面壁而坐、身形枯稿的枯荣大师。 虽背对眾人,却自有一股渊淳岳峙的气度,令整个广场的气氛都为之凝沉。 寺內武僧手持棍棒,肃立四周,目光警惕。 就在这肃杀氛围中,山门处,鳩摩智的身影再次出现。 这一次,他並非孤身一人。 身后跟著一脸志芯的段誉,以及稍显轻鬆的虚若。 八名吐蕃番僧则留在山门外,但那隱隱传来的沉凝气息,依旧给人以无形的压力。 鳩摩智步履从容,明黄色僧袍在夕阳下熠熠生辉,宝相庄严。 他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枯荣大师的背影与本因方丈脸上,单手立掌,声若洪钟:“阿弥陀佛!贫僧去而復返,惊扰诸位大师清修,还望海涵。” 眼见鳩摩智去而復返,还带著段誉和一个小沙弥,本因方丈等人脸色顿时更加凝重。 “誉儿,你怎会与明王一同前来?” 本因方丈沉声问道,目光带著询问看向段誉。 段誉张了张嘴,面露愧色。 还未回答,鳩摩智已朗声笑道:“方丈大师不必疑虑,是贫僧诚心邀请段世子上山,一同参详佛法武学。” “前番贫僧提议,以三门精妙指法,换取一观六脉神剑的机会,诸位大师执意不肯。 贫僧思来想去,或许是担心贫僧心存不良,故而请世子殿下亲至,以示贫僧诚意。” “有世子在场,贵寺总该放心了吧?” 他这话说得冠冕堂皇,但在场谁听不出其中的威胁之意。 段誉在他手中,若不应允,只怕世子安危难料! 本观性子最急,怒道:“鳩摩智,你竟敢挟持我大理世子!此等行径,与强盗何异!” 鳩摩智面色不变,宝相庄严:“本观大师言重了,贫僧岂是那等之人?实在是仰慕六脉神剑久矣,不得已出此下策。” “况且,贫僧並非强取豪夺,而是以武学交换,各取所需,岂不美哉?” “说起来,贫僧此举,亦是受故人所託。慕容博老先生生前与贫僧交好,曾言及此生憾事之一便是未能得见六脉神剑风采。如今老友仙逝,贫僧欲借阅剑谱,於其坟前焚化,以慰故人在天之灵,聊表心意。” 他再次搬出慕容博,说得情真意切,仿佛自己是个重情重义的至交好友。 段誉在一旁听得气闷,忍不住低声道:“虚偽!” 虚若心中却觉得好笑。 若是慕容博站在你面前,听到你这般说他,恐怕没死都要找个棺材板躲进去了。 而此时,隨著鳩摩智的话音落下,场面一时僵持,空气仿佛凝固。 本因方丈眉头紧锁,与身旁几位师弟对视一眼,沉声道:“明王,此事关係重大,容我等商议片刻。” 鳩摩智自信一笑,单手立掌:“方丈请便,贫僧在此等候。” 他篤定对方投鼠忌器,不敢不顾段誉安危。 本因方丈立刻与本观、本相、本参三位师弟,连同依旧面壁的枯荣大师,聚到一旁。 “师叔,诸位师弟,如今誉儿在他手上,如之奈何?” 本因声音低沉,带著焦虑。 本观怒气未消:“难道真要屈服於这蕃僧,將祖传绝学拱手相让?我寧可拼死一战! 本相相对冷静些,嘆道:“师兄,硬拼恐誉儿有失。他乃镇南王独子,若有闪失,我等如何向正明交代?又如何面对段氏列祖列宗?” 本参也道:“是啊,况且这鳩摩智武功极高,即便没有誉儿在手,胜负也在两可之间。如今我等投鼠忌器,更是难办。” 一直沉默的枯荣大师,此刻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却带著决断:“剑谱是死的,人是活的。誉儿性命,重於剑谱!” 此言一出,本因等人皆是一震。 枯荣继续道:“况且,他言明只是『参阅”,並非强占。事急从权,暂且应下,先救回誉儿再议后续。” 本因方丈深吸一口气,也知道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办法,於是点了点头:“便依师叔所言。” 第58章 说好的两方对峙,偷偷加了第三方?(三更) 第58章 说好的两方对峙,偷偷加了第三方?(三更) 商议既定,本因方丈转身面对鳩摩智,神色恢復平静:“明王,我等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以三门指法,交换你参阅六脉神剑一个时辰。但需先放誉儿过来,確保其安全。” 鳩摩智眼中闪过一丝得色,却摇头道:“方丈大师,非是贫僧不信诸位,只是人心难测。不若同时进行,贫僧放人,贵寺交谱,如何?” 本观立刻反驳:“哼,若我等交了剑谱,你却反悔扣人,又待如何?” 鳩摩智脸色一沉:“贫僧乃吐蕃国师,岂会行此无信之事。倒是贵寺,若人已放回,却拒不交谱,贫僧岂非白忙一场?” 双方各执一词,都怕对方使诈,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直沉默背对眾人的枯荣大师,忽然惊疑一声。 “明王身侧那位小师父,气度沉静,老訥眼拙,不知是哪位高僧门下?” 虚若听到枯荣大师忽然问起自己,也不惊讶。 只慢悠悠地上前一步,双手合十,行了一礼:“回大师,小僧虚若,少林寺內一扫地僧而已。” 此言一出,天龙寺眾僧皆是一愣,目光在虚若和鳩摩智之间来回扫视,满是疑惑。 本观忍不住开口:“少林寺的僧人—— 鳩摩智反应极快,立刻打断道:“诸位大师莫要误会,这位虚若小师父,乃是贫僧前番往少林寺拜会时,机缘巧合,『请”来一同南下论法的。” 他刻意加重了请字,意思不言而喻,试图將虚若完全划归为自己的“附属品”或“俘虏”,以简化局面。 虚若则了鳩摩智一眼,也没反驳。 只这么站著,目光如先前一般平淡。 枯荣大师背对著眾人,仿佛能看到这一切。 他那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带著一种洞察人心的力量:“明王说是请,但老訥观这位小师父气息沉静,步履从容,眉宇间並无惊惧束缚之色,倒更像是——”” “一位同行者,或者说,一位观察者!” 他微微停顿,让这话里的意味渗透开来。 然后直接问道:“小师父,老訥眼拙,想问一句,你隨明王来此,对眼前这六脉神剑之爭,究竟是何想法?” 虚若神色不变,语气依旧平淡:“小僧对於六脉神剑——名头这么响的武功,听著就厉害,有机会的话,自然也想开开眼界。当然,能不动手最好,大家和和气气地交流一下,多省力气。” 他这话说得直白,毫不掩饰自己对六脉神剑的兴趣。 却又带著他那套“省力哲学”,听得本观等人直皱眉头,觉得这小和尚惫懒又狂妄,立场不明。 枯荣大师却似乎从这坦诚中听出了別的意味。 他沉默片刻,再次开口时,语气已然不同:“原来如此!” “明王欲求剑谱,我寺需保世子安危,而这位虚若小师父——亦有自己的念头。如此,今日之事,便不再是两方对峙,而是三方人手了。” 他这话一出,本因、本观等人才恍然,重新审视虚若。 鳩摩智也是脸色微变,意识到枯荣老僧眼光毒辣,轻易就看穿了他试图模糊虚若独立性的意图。 枯荣大师继续道:“既然小师父坦言,老訥便信你的这份直率。此番交换,便由小师父你来做个中间人,如何? “师叔!” 本因方丈等人皆是一惊。 枯荣大师抬手,止住了本因方丈等人的劝阻。 “剑谱离手之后,在场三方,皆可各凭本事获取。谁能得之参阅,亦是天命,事后我天龙寺绝不追究!” 他这话说得明白,既然局面已变,那就不再是简单的交易,而是三方博弈。 天龙寺也要参与爭夺,而非单纯交出剑谱。 他那沙哑的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味:“老訥心意已决,明王,你意下如何?” 鳩摩智眼中精光一闪,瞬间便明白了枯荣大师的算计。 这是驱虎吞狼之计,想让这小和尚与自己相爭。 无论谁得手,天龙寺都撇清了直接交出剑谱的责任,还能保下段誉。 不过他自负武功高强,不惧场上任何人。 更不信虚若会放弃观看六脉神剑的机会而偏帮天龙寺。 当下朗声一笑,双手合十,恢復了宝相庄严:“善哉,枯荣大师果然通透。既如此,贫僧便依大师之言。” “不过,若剑谱侥倖为贫僧所得,前番提及的三门指法绝技,贫僧依旧会留下,以全交换之谊,绝不让贵寺吃亏!” 枯荣大师只是背对著他,不言不语。 鳩摩智也不在意,转而看向虚若,脸上堆起笑容:“虚若小师父,你也听到了。稍后剑谱离手,你我只管各凭本事爭取。以小师父之能,未必不能先睹为快。” “不过,若小师父愿与贫僧行个方便,事后贫僧必有厚报,先前的承诺依旧有效!” 他指的是之前用武功换取指点的交易。 虚若打了个哈欠,兴致缺缺地摆摆手:“大师,你们爭你们的,小僧就是个递东西的。说好了只看不动手,你们谁拿到都跟我没关係,省得麻烦。” 他明確表示不参与爭夺。 但是不爭夺,却未必是不能先睹为快! 鳩摩智闻言大喜过望! 少了这个深不可测的小和尚插手,单凭天龙寺这几人,谁能从他手中抢走剑谱? 他仿佛已看到六脉神剑在向他招手了。 “小师父快人快语,贫僧佩服!” 交换过程倒是乾脆。 本因方丈命人从牟尼堂取来一个古朴的木匣,当著眾人的面打开,里面是六卷顏色各异、材质特殊的帛书,隱隱散发著剑气般的锐意。 枯荣大师淡淡道:“小师父,请验看。” 虚若走上前,隨手翻来其上六卷剑谱秘籍,自光扫过上面那些以剑气刻画的运功路线与心法口诀。 【你接触《六脉神剑》剑谱,逆天悟性发动,你已完全领悟其將浑厚內力於手太阴肺经凝练、化为无形剑气的法门!】 【你发现此剑法对內力要求极高,非段氏一阳指根基或同等深厚內力难以驱动,且六脉齐发耗力甚巨。 你结合自身易筋经之浩大圆融、对阴阳二气的精妙掌控以及对诸多指法劲力的理解,优化其运气法门,降低內力消耗三成,出剑更为迅捷隱蔽,並可模擬部分一阳指特性以作铺垫迷惑。】 信息流瞬间涌入脑海,这门號称天下第一剑法的奥秘已瞭然於胸。 第59章 各凭本事!(四更) 第59章 各凭本事!(四更) 虚若点了点头,合上木匣:“没问题。” 另一边,鳩摩智也依言鬆开了对段誉的钳制。 段誉立刻快步跑回本因方丈身边,脸上惊魂未定,带著愧疚低声道:“诸位大师,枯荣师叔祖,誉儿无能—— 本因方丈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无需多说。 虚若见段誉安全,也不拖沓,双手捧著那木匣,对场中虎视的鳩摩智和依旧背对著的枯荣大师说道:“那小僧就丟了?” “请!” 鳩摩智目光灼灼,全身真气已然提聚。 虚若手腕一用力,便將那装有六脉神剑剑谱的木匣高高拋向广场中央的半空。 几乎在木匣脱手的瞬间,鳩摩智身形如电,便要疾冲而上! 然而,就在他身形將动未动之际,本因方丈四人早已蓄势而动。 四人身形晃动,瞬间占据四方方位,將鳩摩智围在中央,四根手指齐出,作响! 四道凌厉纯正的一阳指力,或刚猛、或灵巧、或厚重、或迅疾,从不同角度射向鳩摩智周身大穴!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 鳩摩智冷哼一声,不得不暂时放弃抢夺木匣。 他身形急旋,明黄僧袍鼓盪如帆,双掌翻飞间,掌风呼啸,竟是以一双肉掌硬撼四道一阳指力! “!!!!” 气劲交击之声连绵不绝,劲风四溢,吹得地上尘土飞扬。 鳩摩智掌力雄浑,招式精妙,竟在四人合围之下不落下风,反而凭藉深厚內力与诡异身法,逼得本因四人连连变招,指力纵横交错,却一时难以將他彻底压制。 “诸位师弟,变阵!” 本因方丈低喝一声。 四人步伐变幻,指力不再分散,而是交替连击,如同编织成一张无形指网,层层叠叠向鳩摩智罩去,限制其闪避空间。 鳩摩智顿感压力大增,他眼中厉色一闪,知道不能再留手。 “就让你们见识见识,小僧的密宗绝学——火焰刀!” 他猛地向后滑出半步,双掌合十於胸前,隨即猛地向外一分! 一股灼热霸道的气息陡然爆发,掌心隱隱泛起赤红光芒。 隨著他手掌虚劈,两道凝练无比、带著灼热刀意的赤色罡气,如同两柄无形巨刃,呼啸著斩向本因与本观! 这火焰刀气凌厉无匹,竟將沿途的空气都灼烧得微微扭曲,威力远超掌力! 本因与本观脸色一变,不敢硬接,急忙侧身闪避,指力点向刀气侧面,试图將其引偏哦! 哦! 指力与刀气相撞,发出刺耳的撕裂声。 本因与本观只觉指尖灼痛,气血翻涌,竟被那刀气中蕴含的刚猛劲力震得后退两步,合围之势顿时出现缺口! 鳩摩智长笑一声,身形如鬼魅般从缺口处突出,再次扑向那刚刚即將落地的木匣! 就在此时,一直静立未动的枯荣大师终於动了。 他並未起身,只是右手缓缓抬起,食指看似缓慢,却后发先至,隔空点向鳩摩智后心! 这一指无声无息,指风凝练到了极致,没有丝毫外泄,仿佛所有的力量都內蕴於那一点纯金指力之中。 虽不带丝毫烟火气,却让鳩摩智瞬间感到一股致命的威胁! 鳩摩智心头一凛,不得不再次放弃木匣,身形硬生生扭转,反手一记火焰刀劈向身后,迎向那道枯荣指力! “轰!” 赤色刀气与纯金指力在半空相撞,发出一声闷雷般的巨响。 劲气狂飆,捲起满地尘土! 鳩摩智身形一晃,只觉一股精纯浩大、却又带著一股寂灭枯稿意味的力道沿著手臂经脉侵蚀而来,心下震惊:“这老和尚的一阳指,竟已练至如此境界!” 枯荣大师依旧盘坐,只是周身僧袍无风自动,显然也已將功力提至巔峰。 两人隔空相对,指力刀气纵横交错,顷刻间便又过了十余招,竟是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鳩摩智心焦如焚,心中想著若再被枯荣大师缠住,今日恐將无功而返。 他猛地一咬牙,不顾消耗,火焰刀气狂涌而出,化作一片赤红刀网,铺天盖地般罩向枯荣大师,试图將其暂时逼退。 枯荣大师面色不变,指力连点,如同春风化雨,將那凌厉刀气一一化解。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这顶尖高手的对决吸引之际。 谁也没有注意到,或者说,谁也无力分心他顾一一那静静放著的木匣。 枯荣大师那看似枯稿混沌的双目之中,精光一闪而逝! 他左手藏於袖中,早已蓄势待发的中指,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和速度,向上微翘。 一道凝练无比、色泽纯金的指力后发先至,如同撕裂空气的流光,精准无比地射向了木匣! “嘴!” 那蕴含著枯荣大师毕生修为的一阳指力,瞬间击穿了木匣,並將盖子揭开。 肉眼可见的,帛书遇此纯阳指力,顷刻间便燃起了熊熊火焰。 眨眼功夫,匣中六卷帛书,便在这至精至纯的一阳指力下,化作了一小团飞旋的火焰,散作漫天黑灰,飘落。 整个过程快得不可思议,等鳩摩智反应过来时,整个广场地面上就只剩下了些许灰烬飘落。 他志在必得的一抓,赫然抓了个空。 鳩摩智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狂喜与期待瞬间化为极致的惊,隨即转为滔天的怒火! “枯荣大师,你竟然-寧愿毁弃剑谱,也不愿意给小僧一观!” 他气得浑身发抖。 单手指著枯荣大师,声音因愤怒而变得尖利刺耳,哪还有半分宝相庄严之感。 本因、本观等人见状,立刻全神戒备,內力暗提。 场中气氛瞬间剑拔弩张,仿佛一点火星就能引爆。 然而,鳩摩智目光落在枯荣大师那古井无波的背影半响,又狠狠扫过严阵以待的天龙寺眾僧终究是理智压过了衝动。 强行动手,面对枯荣、本因等高手,即便能胜,也必是惨胜,他吐蕃国师说不定就要交代在这里。 为了一个已不存在的剑谱,不值! “今日之赐,小僧记下了。山高水长,咱们后会有期!” 鳩摩智冷哼一声,放下一句狠话。 隨后不再看任何人,猛地一甩僧袍,转身大步朝著山门走去。 那八名番僧见鳩摩智含怒而去,忙不迭地跟上。 一行人灰溜溜地下了点苍山,很快消失在暮色之中。 第60章 小僧恰好看了一眼......(五更) 第60章 小僧恰好看了一眼......(五更) 直到鳩摩智的身影彻底消失,山门缓缓关闭,本因方丈等人才稍稍鬆了口气。 本观望著地上那点灰烬,忍不住重重嘆了口气,脸上满是惋惜:“唉,师叔,那鳩摩智虽可恶,但他提出的交换条件—三门指法绝技,也並非不值。” “如今剑谱焚毁,我等不仅一无所获,还彻底得罪了明王,这—.—” 本相、本参虽未说话,但神色间也颇有同感。 毕竟六脉神剑虽好,但寺中並无人能练成,若能换来三门实实在在的绝学,增强天龙寺实力,似乎也非坏事。 如今鸡飞蛋打,难免鬱闷。 便是段誉,看著那为了保全自己而被焚毁的祖传绝学,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既感激师叔祖回护之恩,又觉得因己之故,让寺中蒙受如此损失,愧疚难安。 这时,那一直背对眾人的枯荣大师,缓缓转过身来。 是一张枯稿的面容,然而眼神却清澈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尔等可是觉得老訥此举,过於决绝,甚至有些可惜了? ,本因等人低头不语,算是默认。 枯荣大师微微摇头,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萧索:“痴儿,尔等於一阳指的修行,尚且未能臻至最高境界,连第四品都未能尽数突破,又何必去贪恋旁人的精妙指法绝技!” 他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几分,带著警醒之意:“况且,这剑谱存於世间一日,便是我天龙寺招灾惹祸的根源。今日来一个鳩摩智,明日未必不会再来什么李摩智、张摩智!我等守不住,后辈弟子便能守住吗?” “既然留不住,不如就此焚毁,也好了却一些人的痴心妄想,断了这无谓的祸根!” 此言一出,本因、本观等人皆是身躯一震,如醍醐灌顶,脸上露出惭愧之色。 他们只纠结於眼前的得失,却未想到这一层。 枯荣师叔看得远比他们深远。 是啊,怀璧其罪。 若无能力守护,这绝世剑谱带来的,恐怕不是荣耀,而是无尽的麻烦甚至灾祸。 焚毁,看似损失,实则是一种断尾求生的智慧。 段誉也听得证住,心中反覆咀嚼著“痴心妄想”四个字,联想到自己之前对武学的排斥与对家传绝学复杂的心情,似乎也明白了些什么。 广场上一时寂静,唯有晚风吹拂,带来些许凉意。 然而,就在这片沉寂与些许悲凉的气氛中,一个略显慵懒的声音,不太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那个——诸位大师。” 只见虚若上前几步,声音平淡中却带著一丝莫名的意味,“其实吧-事情可能也没那么糟!” 眾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到他身上,充满了疑惑。 这小和尚,又想说什么? 虚若在眾人注视下,开口说道:“方才几位大师请小僧验看剑谱之前,小僧恰好—” 就拿起来看了一眼。” 他竖起一根手指,凌空点了一下。 “然后呢,又恰好小僧记性还不错,就给全记住了!” 虚若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在说一件极其平凡的事物。 可听在在场诸位高僧耳中,却不於平地惊雷! “什么?!” 本观第一个失声叫了出来,眼晴瞪得溜圆,“你——你说你只看了一眼,就——-就全记住了?” 本因、本相、本参亦是面面相,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六脉神剑何等深奥繁复! 那是段氏先祖集数代心血所创,內力运转、剑气凝练,微妙精深处,连他们这些浸淫一阳指数十年的高僧都难以窥其门径。 这小和尚竟说只看了一眼就这已非过目不忘可以形容,简直是天方夜谭! 段誉也张大了嘴巴,看看虚若,又看看地上那点灰烬,脑子有点转不过弯。 唯有枯荣大师,那双古井无波的眼中,第一次真正泛起了剧烈的涟漪,死死盯著虚若,仿佛要將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虚若面对眾人质疑的目光,神色依旧平静。 只是那双平日略显慵懒的眼眸中,多了几分专注的神采。 “嗯,记是记住了,至於掌握与否,一试便知!” 他说著,目光隨意掠过广场角落的青铜香炉。 右手拇指看似隨意地抬起,动作舒缓,仿佛不是在施展绝世武功,而是在感受空气中流动的韵律。 “运劲沉雄,路径倒是直接—” 他低语著,拇指凌空虚按,一道雄浑无比的无形剑气应势而出,初时略显凝滯,仿佛承载著千钧重物,但去势坚定不移。 “!” 剑气破空,青铜香炉靠近顶部的一角应声而断,切口平滑,断口处却隱隱有被巨力微微挤压的痕跡。 少商剑! 威力无,但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一剑运使得並非完美圆融,劲力似乎未能完全收敛。 本观等人刚心生“果然难以一而就”之念。 却见虚若已微微頜首,自语道:“势大力沉,然力有未逮,流转间若能借势三分,或可更省心力—” 言毕,他小指轻拂,一道剑气修忽而出,灵动变幻,如清泉流石,绕著另一处檐角飞旋半圈,削断了一截枯藤。 少泽剑! 但这道剑气虽变幻灵巧,轨跡却略显飘忽,不够稳定。 “轻灵有余,凝练不足” 他目光微凝,似在捕捉那剑气中细微的偏差,“此处脉络稍加约束,轨跡当可更为精准。” 他再次拂动小指,又一道少泽剑气射出,这次轨跡明显凝练精准了许多,无声无息地在青石地板上刻下了一道深浅如一的痕跡。 紧接著,他食指突起,剑气拙滯古朴,中冲剑勃发,带著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將不远处一株古松树干洞穿。 “直捣黄龙,然启承稍缓——” 他手腕极其细微地调整了一个角度,再次点出,那破空声似乎变得更加短促尖锐,穿透之力更胜先前。 虚若就这样,如同一位严谨的匠人在调试精密的器械,又像是一位医者在探查复杂的经络,將几路剑法一一尝试、剖析、微调。 一道道或雄浑、或巧妙、或凌厉的无形剑气在他指尖生灭、演变。 眾人眼中高深莫测、穷尽一生也难以企及的六脉神剑,在他手中,竟似变成了一套可以拆解、优化的功法模型。 这种近乎“现场推演”的恐怖悟性,以及这种將绝世武学视为研究对象的冷静態度,比任何酣畅淋漓的施展都更让天龙寺眾僧感到心神摇曳! 他们数十年的苦修与钻研,在此刻仿佛成了一种註脚,衬托著那年轻身影不可思议的智慧光芒。 段誉看得心驰神往,家传绝学那层神秘而遥远的面纱,似乎在虚若这抽丝剥茧般的演示下,被轻轻撩开了一角。 本因、本观、本相、本参四位高僧已然忘记了呼吸,脑海中固有的武学观念正在被无声地重塑。 第61章 是缘,亦是因果!(六更) 第61章 是缘,亦是因果!(六更) 枯荣大师缓缓闭目,双手合十,深深宣了一声佛號: “阿弥陀佛—天意,此乃天意啊!” 他声音沙哑,带著难以言喻的复杂心绪。 有震撼,有释然,更有深沉的感慨。 “若非老訥亲见,实难相信世间竟有如此悟性。” 他睁开眼,目光落在虚若身上,疑虑尽去,唯余纯粹惊嘆。 “小师父之能,已非凡俗可度。六脉神剑经由你手重现世间,或许正是缘法所在。老訥焚毁原谱,反倒——成全了它!” 本观等人闻言,亦从极致震惊中缓缓回神。 看著虚若那依旧平静无波的脸庞,心中震撼、疑惑之情参半。 除了“顷刻悟道”,他们实在想不出其他解释了。 虚若將几路剑法试过,感受著体內易筋经內力与六脉剑气圆融流转,优化后的法门確实颇为顺畅。 他微微頜首,散去指尖剑气。 “六脉神剑確有独到之处,运劲法门別具一格。只是对內力根基要求极高,寻常武者怕是难窥门径。” 他转向段誉,语气平和:“世子,贵府绝学深奥,难怪珍藏至今。” 段誉张口欲言,却一时不知如何接话。 这家传绝学在对方口中,竟是这般平常的评价? 枯荣大师再次长嘆一声,道了声缘法后,便不再多言。 只转身缓缓走向牟尼堂深处,背影萧索。 本因方丈则定了定神,上前一步,对虚若合十道:“虚若小师父,既然——-既然你已习得六脉神剑,此乃天意。不知可否-將剑谱重新誉录一份,留於寺中?” “此乃段氏先祖心血,老訥实不忍其就此断绝!” 虚若正回味著六脉神剑运劲的妙处,闻言点了点头,爽快道:“理当如此。小僧既然看了,帮忙写一份出来也是应该的,总不能白拿贵寺的东西。” 他答应得乾脆,倒让本因等人鬆了口气,连忙引虚若前往静室,备好纸墨。 山下,暮色已深。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鳩摩智站在路边,脸色依旧阴沉。 “哼,枯荣老僧,寧为玉碎,不为瓦全—好,好的很!” 他回头望了一眼暮靄笼罩的点苍山,重重哼了一声,显然胸中鬱气依旧难平。 费尽心机,跋涉千里,到头来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六脉神剑是没指望了— 鳩摩智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思电转,“看来,只能先去姑苏燕子坞,寻慕容老先生留下的那几十门少林绝技。若能尽数学成,或可弥补今日之憾—” 想到这里,他心情才稍微好转几分。 正欲招呼番僧启程,忽然发觉似乎少了一人。 “虚若小师父呢?” 鳩摩智环顾四周,只见八名番僧,却不见虚若身影。 一名番僧连忙躬身回道:“启稟明王,虚若小师父-似乎並未隨我等下山,应还在天龙寺內。” 鳩摩智一愣,隨即眉头皱起。 这小和尚,留在山上做什么? 莫非·天龙寺那群禿驴见他有如此天赋,想留他做客! 还是他自己有別的心思? 他有心再上山去寻,可一想到刚才自己选下狠话、灰溜溜下山的模样,此刻再折返,面子上实在掛不住。 “罢了!” 鳩摩智烦躁地一摆手,“他爱待著就待著吧,我等先行一步,去前面镇子寻个落脚处。他若下山,自会来寻!” 他料定虚若身无分文,又人生地不熟,最终还得来找自己这个“金主”。 於是,鳩摩智带著番僧,然朝著远处镇集行去,打算在那里等虚若自己找来。 山上,静室之內,灯火通明。 虚若盘坐案前,笔走龙蛇,將脑海中的六脉神剑图谱与口诀,分毫不差地誉写下来。 他下笔极快,毫无滯涩,仿佛那些图形文字早已印刻心中。 段誉则在一旁伺候笔墨,顺便一观这些复杂的图谱。 他资质不凡,悟性又极高,手中无意识的挥动著,竟隱隱有了几分六脉神剑的雏形架势。 只是可惜內息太弱,徒具其形,远不能如原剧情里一般催动出一丝剑气来。 “世子比划得倒有几分意思!” 虚若笔下不停,隨口道,“就是內息没跟上,像没放盐的菜,看著是那个样子,入口才知道不对味。” 段誉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放下手,嘆道:“小师父说的是,我自幼不喜习武,內功更是浅薄。这般精妙剑法,在我手中怕是明珠暗投了。” 他看著虚若行云流水的动作,又是羡慕又是惭愧。 虚若头也不抬:“各人有各人的缘法,强求不来,也许,世子的缘分就在不久的將来呢!” 他忽然想起藏经阁里那两位实心眼的师兄。 一个力大沉稳却招式死板,一个內息渐厚却协调性堪忧,跟眼前这段誉一比,当真是唉,不想也罢。 只盼他们能够好好练自己优化后的“省力版”金刚不坏体,別被人欺负了去。 誉写六脉神剑绝非易事,图谱精细,运功路线繁复。 虚若虽瞭然於胸,下笔也需专注。 一连数日,他都待在静室之中,除了用斋、歇息,便是伏案疾书。 天龙寺眾僧知他在做何事,对他极为礼遇。 本因方丈更是特许他可在寺內隨意行走,藏经阁与牟尼堂內存放的诸多段氏武学典籍也任其观看。 虚若行走其间,遍览天龙寺珍藏。 段氏武学虽以一指阳指与六脉神剑为尊,但其他诸如掌法、拳术、轻功亦有不凡之处。 尤其是几门与佛家禪定相结合的调息法门,別具一格,让他颇受启发,武学见识又开阔了几分。 这日午后,他写字写得手腕酸麻,便起身在牟尼堂內步,舒缓筋骨。 堂內气息古朴,香烛常年不熄,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和旧木的味道,他目光扫过四壁斑驳的壁画,上面刻著些佛经故事与禪定法门。 走到深处,在一处描绘著奇异“枯荣”意境的老僧面壁图前,虚若停下了脚步。 那壁画笔法古拙,图中老僧半边身子血肉充盈,宝相庄严,恍如生人。 另外半边却形销骨立,肌肤紧贴骨骼,透出一股死寂之气。 半枯半荣,意境深邃矛盾,仿佛阐释著生死、盛衰的终极奥秘。 壁画之下,枯荣大师正背对堂口,面壁而坐,身形与壁画几乎融为一体,周身气息縹緲不定,时而如春日草木生机萌动,时而又似深秋旷野万物凋零。 第62章 枯荣禪功,肉身与精神秘术(七更) 第62章 枯荣禪功,肉身与精神秘术(七更) “小师父,” 枯荣大师背对著他,沙哑的声音缓缓响起,带著一丝警示,“此图所载,乃老訥所修之『枯荣禪功”,观想之法凶险异常,易引人墮入枯寂幻境,心神损耗。非心志坚毅、禪定有成者,切莫久观,以免扰了自身修行。” 他感知到虚若在壁画前驻足,出於善意出言提醒。 虚若闻言,却並未移开目光,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著那半枯半荣的意境,口中隨意应道:“大师放心,小僧就是看看,觉得这画儿挺有意思。一半生机勃勃,一半死气沉沉,凑在一起却不彆扭,反而有种说不出的和谐。” 枯荣大师微微摇头,只当这少年僧人好奇心重,未必真能理解其中深意,便淡淡道:“此乃老訥师门所传禪功,据经文所述,共有四重境界。” “初为『常青”,生机外显,如松柏长青,乃是根基,却未得枯荣真意。” “其二便是老訥如今所处之『半枯半荣”,寂灭与生机並存,相互制衡,亦是相互印证。” “至於其三『非枯非荣”,其四『亦枯亦荣』,已是超脱形骸、心合自然的无上妙境,只存於经典记载,非凡俗所能企及了。” 他言语之中,带著一丝对更高境界的嚮往,也有一丝自身困於“半枯半荣”多年的萧索。 然而,他话音落下,却未听到虚若的回应,静室之中,只剩下一种奇异的寂静。 枯荣大师心生感应,眉头微,正欲再次开口。 忽然,他察觉到身后虚若的气息,竟在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变化! 初时,那气息平和温润,如同春日暖阳,生机盎然,正是“常青”之象。 但转瞬之间,那勃勃生机竟急速內敛、沉降,仿佛万物凋零,步入深秋严冬。 一股极其精纯的枯寂之意瀰漫开来,让他这修习枯荣禪功数十载之人,都感到一阵心惊! 这还没完! 那极致的枯寂並未持续太久,就在其达到顶点,仿佛要彻底归於死寂之时,一点微弱的生机,如同黑暗中燃起的星火,竟又从那绝对的“枯”中悄然萌发! 生机由弱渐强,由內而外,缓缓流转,虽不炽烈,却坚韧无比,带著一种循环往復、 永不停歇的韵味。 枯寂与生机,这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在虚若身上不再是涇渭分明的“半枯半荣”,而是如同阴阳鱼般自然流转,相互滋生,浑然一体! 【你听闻枯荣禪功四境之述,观摩壁画意境,感应枯荣大师周身气息流转,结合佛法“无常”、“无我”之理与自身对阴阳二气的精妙掌控,你已洞悉枯荣禪功之精髓!】 【你发现此禪功立意高远,然原版过於强调“枯”之寂灭,易使生机內敛过度,有违自然流转、生生不息之道,故难以突破“半枯半荣”之桔,更湟论其后玄境。】 【你结合易筋经之浩大绵长、阴阳磨之轮转妙旨,优化其修炼法门了,使枯荣转换更为自如圆融於寂灭中深藏蓬勃生机种子,於生机內蕴含敛藏沉淀之机,心神锤链之效倍增,而无生机停滯或心陷枯寂之患,直指“非枯非荣”、“亦枯亦荣”之终极妙諦!】 剎那间,枯荣禪功的奥秘乃至其超越原版的优化路径,已尽数瞭然於胸。 虚若周身那奇异的气息变化也缓缓平復,最终归於一种难以言喻的平静。 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枯荣轮转只是幻觉,但他整个人却似乎更加深邃內敛,眼眸开闔间,隱有智慧光芒流转。 “小师父!” 枯荣大师再也无法保持淡定,猛地转过身来! 那张枯稿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无比剧烈的震动,浑浊的双眼死死盯著虚若,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方才—”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竟在顷刻间,窥破了『枯”与『荣”转换之枢机,这—这怎么可能!” 他穷尽数十年苦功,方才稳固在“半枯半荣”之境,深知更进一步何其艰难。 而眼前这少年,竟在短短时间內,不仅悟透了其中关窍,似乎还隱隱触摸到了更高层次的门槛! 虚若看著枯荣大师震惊的模样,只淡淡一笑道:“大师,您这禪功確实深奥。不过小僧觉得,一味追求『枯寂”,好像有点自己跟自己较劲了。” “您看啊,树叶子秋天落了,是为了春天能长得更好,这叫顺其自然。要是光想著让它一直著,那树不就死了吗?” “这枯和荣,就像人在吸气呼气,不能光吸不呼,也不能光呼不吸。” “大师您卡在『半枯半荣』,是不是太过刻意『枯』与『荣”的两种境界,分得太清楚了。你试著把它们当成一回事,说不定就顺畅了!” 他这番话,用的依旧是那套“省力”、“顺其自然”的朴拙道理。 但听在枯荣大师耳中,却如同暮鼓晨钟,振聋发,將他数十年来固守的某些观念,瞬间击得粉碎! “枯荣本是体·顺其自然—.不能分得太清枯荣大师喃喃自语,眼中光芒剧烈闪烁,仿佛有一层厚厚的尘埃被骤然拂去,露出了其下掩藏已久的灵光。 他周身那原本时而生机、时而寂灭,略显割裂的气息,竟开始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朝著一种更为圆融和谐的状態转变! 虽然距离真正的“非枯非荣”或“亦枯亦荣”尚有距离。 但无疑,困扰他多年的瓶颈,已然鬆动! 枯荣大师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內心的翻江倒海。 起身对著虚若,极其郑重地双手合十,深深一礼:“听君一席话,胜坐十年禪。小师父———不,大师今日点拨之恩,老訥—铭感五內!” 这一礼,发自肺腑,已是將虚若视作了在佛法禪功上的引路之人。 虚若连忙侧身避开,摆手道:“大师您这可折煞小僧了。我就是隨口瞎琢磨,您能想明白,那是您自己的修为到了,跟我可没多大关係。” 他这话倒也不全是谦虚。 若非枯荣大师本身积累深厚,距离突破只差临门一脚,仅凭他几句话,也难以有此效果。 枯荣大师直起身,看看虚若,眼神复杂无比,最终化作一声长嘆:“天纵奇才,莫过於此—老訥今日,方知何为“佛缘”!” 他不再多言,重新面壁而坐。 但整个人的气息,已与先前截然不同,少了几分沉鬱滯涩,多了几分通透与平和。 第63章 识海藏珠,冰蚕异变!(八更) 第63章 识海藏珠,冰蚕异变!(八更) 虚若见枯荣大师进入深定,也不再打扰,悄无声息地退出了牟尼堂。 走在迴廊下,夜风拂面,带著山间的微凉。 他心中仍在回味著优化后的枯荣禪功。 只觉精神前所未有的明澈灵动,对自身內息、乃至周围环境的感知都敏锐了数分,仿佛拭去了一层蒙蔽已久的尘埃。 这种灵台清明的状態颇为玄妙,让他下意识地沉浸心神,尝试向內更深地“看去”。 意识如同沉入静謐的深海,越过奔流的內力江河,穿过交织的经脉网络,向著那冥冥之中、意识诞生的识海源头探寻。 起初一片混沌朦朧,唯有自身思绪如流光般闪烁不定。 但隨著他凝聚精神,那混沌深处,似乎隱隱浮现出某种—界限? 並非实体,更像是一种感知的壁垒,意识触及此处,便如溪流匯入深潭,难以再进分毫。 虚若心念微动,催动方才领悟的枯荣禪功心法,精神力量在寂灭与生机轮转间,变得愈发凝练坚韧,再次向看那壁垒之后“望去”。 这一次,壁垒似乎变得稀薄了些许! 恍惚间,他仿佛“看”到了壁垒之后,那仿佛是无尽幽暗的深处,悬浮著一物! 那似乎是一枚圆球。 其形浑圆,轮廓模糊,仿佛隔著重磨砂的琉璃窥视,完全无法分辨其色泽与质地。 它静静地悬浮在意识的最深处,仿佛亘古存在,又似虚幻泡影,散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苍茫,甚至带著一丝————熟悉的感觉。 虚若心中惊疑,试图看得更清晰些,將精神力量催至极限。 然而,就在他意识聚焦於那模糊圆球的剎那。 “嗡!” 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地袭来! 仿佛整个识海都被无形的重锤敲击,眼前阵阵发黑,极致的疲惫感如潮水般涌上,让他几乎站立不稳,连忙伸手扶住了身旁的廊柱。 那模糊的圆球影像也隨之消散,再也无法感知。 前方的壁垒依旧稳固,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精神过度消耗產生的幻觉。 “呼.呼.” 虚若喘了几口气,揉了揉刺痛的太阳穴,心中骇然。 “那是什么东西,竟然只是试图看清,就几乎耗尽了我的心神——” 他回想起那模糊的轮廓和那股奇特的感应,眉头紧锁。 “看来,我这尚未开闢的识海里还真藏著点秘密,说不定便是与我那逆天悟性有关。 不过只凭藉现在的这点精神修为,连窥探的资格都没有—” 他暗自思,这次机缘巧合凭藉枯荣禪功触及界限,已是侥倖。 若想真正探究那圆球的奥秘,恐怕需要专门修炼精深的精神秘法,或者等待自身境界有更大的突破才行。 “罢了,强求不得,徒耗精神!” 虚若很快便放下了执看,他一向懒得为难自己。 “以后有机会,留意一下精神类的功法秘术吧。现在嘛—还是先把六脉神剑的图谱抄完是正经!” 他將这意外的发现暂且压下,甩了甩依旧有些昏沉的脑袋,慢悠悠地朝著暂居的静室去。 又是接连数日时间过去。 虚若在天龙寺內,一边撰写六脉神剑图谱,一边观摩寺內收藏的武学。 偶尔,他也会揣上神木王鼎,跑到寺后无人山涧边,一边激发小鼎异香吸引些寻常毒虫研究,一边对著流水练习新悟的六脉剑气,美其名日“劳逸结合”。 日子过得倒也清閒自在。 这一日,虚若在牟尼堂中流连半日,腹中略有飢谨之感,便起身返回静室用斋。 用罢斋饭,正是他每日以內力温养冰蚕的时辰。 他收敛心神,取出神木王鼎和玉盒。 然而这几日,他却敏锐地察觉到冰蚕似乎有些躁动不安,在玉盒中扭动的频率增加了些许,周身散发的寒气也忽强忽弱。 “小傢伙,怎么了?” 虚若指尖凝聚一缕精纯的阳和之气,缓缓渡入冰蚕体內。 冰蚕贪婪地吸收著,反馈回的寒气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焦躁。 他若有所思,又拿起神木王鼎,內力微吐,激发其木质本源香气。 那香气散开,冰蚕的躁动似乎平息了片刻,但很快又故態復萌,甚至试图向玉盒外爬去。 “这是缺乏毒物的滋养了?” 虚若想起那本无名医经中关於天地异虫的零星记载,心中隱隱有了猜测。 这冰蚕乃天下至寒异种,或许其成长或蜕变,並非单靠温养,还需吸纳特定的奇毒之物? 神木王鼎的异香能吸引毒虫,或许正说明了这点。 他收起玉盒和小鼎,心下盘算。 看来,得找机会去寻些合適的毒物了。 只是这天龙寺乃佛门清净地,显然不是做这个的地方。 另外一边。 山下小镇的客栈里,鳩摩智已经等了足足有十几天。 他每日在客房內打坐调息、参悟武学之理,偶尔下楼用斋,目光却总是不自觉地瞟向门口,期盼著那个熟悉的身影出现。 可一天天过去,虚若依旧香无音信。 “这小和尚,莫非被天龙寺內的那帮禿驴扣下了,还是说—?他另有所图?” 鳩摩智越想越觉烦躁,胸中那口因剑谱被毁而著的闷气,似乎又隱隱发作。 他自负身为吐蕃国师,能屈尊降贵等这十几日已是极限。 想到慕容博留下的那几十门少林绝技还在姑苏燕子坞等著他,心头便是一片灼热。 “不能再等下去了!” 这一日,鳩摩智终於下定了决心。 他唤来一名心腹番僧,將一封早已写好的信递过去,沉声吩咐:“你持此信上天龙寺,將其交给虚若小师父。告诉他,贫僧有要事先行一步,前往姑苏燕子坞拜访故人。他若有意,可来姑苏与贫僧匯合!” 想了想,又摸出几锭银子:“这些盘缠也一併给他。记住,务必亲手交到小师父手中“是,明王!” 番僧躬身领命。 鳩摩智不再犹豫,带著其余七名番僧,结算了房钱,径直出了客栈,朝著姑苏方向而去。 第64章 无量山之行!(九更) 第64章 无量山之行!(九更) 天龙寺內,虚若终於將最后一笔落下,轻轻吹了吹墨跡。 六卷崭新的帛书整齐地码放在案头,图形精准,註解详尽,与原谱一般无二。 “总算是搞定了。” 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只觉得手腕都有些发僵。 段誉一直在旁边陪著,见状连忙递上一杯热茶:“小师父辛苦了。” 虚若接过茶碗,咕咚咕咚喝了几口,长舒一口气:“还好还好,总算是没白吃贵寺这么多天斋饭。” 本因方丈与本观等僧早已闻讯赶来,拿起誉写好的剑谱仔细查验,脸上皆是激动与嘆服之色。 “字跡工整,图谱精確,分毫不差,多谢小师父了!” 本因方丈由衷赞道。 虚若摆摆手,一脸淡然:“方丈过奖了,不过是记性好些,顺手而为罢了。” 他心念微动,感受著怀中玉盒里冰蚕那越来越明显的躁动,知道不能再耽搁了。 又歇息了片刻,与几位高僧閒谈几句后,便起身,前往牟尼堂向枯荣大师辞行。 枯荣大师依旧面壁而坐,昏暗的堂內只有长明灯摇曳的光晕映在他枯稿的侧脸上。 听闻虚若要离去,他並未转身,只是低低宣了声佛號。 “缘起缘灭,自有定数,小师父慢行。” 虚若合十一礼,不再多言,悄然退出了牟尼堂。 本因方丈亲自將他送至山门处,段誉也默默跟在后面。 站在山门外的石阶上,但见远处山峦叠翠,云雾繚绕。 虚若望著那片生机盎然的绿色,状似隨意地开口问道:“世子久居大理,可知这附近哪座山林最为茂密,草木繁盛,虫也多些?” 段誉虽觉这问题有些特別,还是认真思索了一下。 “若论林木幽深、生態繁茂,当属无量山。我原本-在来天龙寺之前,就打算去那里游歷一番,听说山中景致清幽,还有许多罕见的植物昆虫。” 他语气中带著一丝未能成行的遗憾,隨即好奇反问:“小师父问这个做什么?” 虚若从怀中取出那方温润的玉盒,打开一条缝隙。 只见那条冰蚕晶莹剔透的身子正不安地扭动著,周身散发的寒气也比平日更显凌乱、 急促。 “这个小傢伙,近日似乎有些烦闷焦躁,带它去那样的地方散散心,顺便看看能否找到些合它口味的小零食。” 虚若解释道。 这段时日他常取出冰蚕修炼,段誉也见过几次,知晓这异虫的神异,以及它只肯亲近虚若的习性。 段誉看著冰蚕那异样的状態,恍然点头:“原来如此。” 他见虚若收好玉盒,目光投向自己,似乎带著询问。 “世子可要一同前去?山野之间,或许別有一番意趣。” 虚若隨口发出邀请。 原剧情中,段誉便是为解救钟灵,不小心闯入无量山地的“琅福地”中。 这才从洞中一尊玉像处习得逍遥派两大奇功:北冥神功和凌波微步。 带上他,或许更容易找到那处秘洞的所在。 段誉脸上顿时浮现挣扎之色。 天龙寺发生的这一切,尤其是自己身陷险境、累及剑谱之事,他觉得有必要儘快稟明父王和伯父保定帝。 可一想到返回王府后,必然又要面对那些他不喜的武功修习与责任督促,心中便生出强烈的牴触与烦闷。 他曙良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语气带著歉意:“多谢小师父好意,只是—誉还需先回王府一趟,將些事情稟报父王。” 虚若见状,也不勉强,微微頜首:“既然如此,那小僧便先行一步了。” 说罢,他对著本因方丈和段誉合十一礼,转身沿著那长长的、通往山下的石阶,从容离去。 一步步走下点苍山,山间的清风带著草木气息拂面而来,驱散了些许疲惫。 虚若正暗自盘算著是就靠双腿走去那无量山,还是该想个办法“化点缘”,再雇个车马代步,也好省些力气! 却见山道旁,一个身影正恭敬等候,正是鳩摩智留下的那名番僧。 那番僧见到虚若,立刻快步上前,单手行礼道:“小师父!明王有要事,已先行前往姑苏,特命小僧留此,將此信与盘缠转交小师父。” 说著,双手奉上一封书信和几锭沉甸甸的银子。 “明王言道,若小师父得閒,可往姑苏与他匯合。” 虚若接过信件,拆开扫了一眼。 信上鳩摩智的言辞还算客气,只道临时想起紧要之事,需立即赶往姑苏燕子坞拜访故人,若虚若后续得空,可去姑苏寻他,再共参武学妙諦云云。 他將信隨手揣入怀中,又掂了掂那几锭分量十足的银子,脸上露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大和尚,倒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 “有劳了。” 虚若对那番僧道,“回去转告明王,他的好意小僧心领了。日后有缘相见,再当面谢过。” 打发走了番僧,虚若握著那几锭银子,站在山脚下的岔路口。 一边是回大理城的方向,人烟渐密。另一边,则是通往无量山的土路。 他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嘴角微弯。 没有鳩摩智在一旁盯著,倒是自在不少。 他信步朝著附近一个看起来还算热闹的镇集走去,用那吐蕃国师“赞助”的银钱,不单雇好了一辆去往无量山方向的马车,还顺便满足了一下许久未尝的口腹之慾。 几日下来,他慢悠悠地坐看马车,沿途但见风景不错便下车走走,遇到溪流清澈便驻足观望。 脱离了寺院的清规和鳩摩智的紧迫,他仿佛一头卸下重担的麋鹿,享受著难得的閒散虽说大部分时间依旧茹素,但偶尔在无人处,也会掏出用油纸包好的、还冒著热气的当地特色烤鸡,慢条斯理地品尝一番。 算是给这趟旅途添了些许“人间烟火”。 这一日,马车行至一个三岔路口,一边继续通往无量山深处,另一边则是一条官道。 虚若正让车夫暂停,自己下车辨认方向,顺便活动一下筋骨。 就在这时,身后官道上传来一阵急促而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听起来不像是货运的商队,倒像是单骑快马。 他回头望去,只见一匹颇为神骏的白马疾行而来,到了近前,骑手猛地一勒韁绳。 马儿人立而起,发出一声长嘶,稳稳停住。 马背上的人利落地翻身下马,露出一张难掩兴奋的面孔,正是段誉。 他气息微喘,显然是一路疾驰赶来,脸上带著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小师父,” 段誉的声音带著点不好意思,“我仔细想了想,天龙寺之事,晚上一两日回去稟报也应无妨。左右此刻无事,不如就陪小师父去无量山走一遭,也好略尽地主之谊。”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我已留下书信说明去向,放在禪房之中,伯父他们见了,想必不会过於担心。” 第65章 五毒基础要诀!(十更!) 第65章 五毒基础要诀!(十更!) 虚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匹显然经过一番奔驰的骏马,心下明了。 他微微頜首,语气平和:“世子有心了。” 段誉见虚若没有拒绝之意,笑容更真切了几分,提议道:“小师父,既然相遇,不如同行?” “我这马儿脚力虽快,但长途跋涉终究不如马车安稳。前方路途尚远,我正好也可为你讲讲这沿途风物。” 这个提议合情合理。 虚若看了一眼段誉,点了点头:“如此甚好,世子请上车吧。” 段誉將马匹拴在马车后方,隨后利落地登上了马车。 车厢內颇为宽,多一人也並不拥挤。 隨著车夫一声吆喝,车轮再次转动。 一辆马车,一匹骏马,载著两人一同向著云雾繚绕的无量山行去。 这一行便又是数日时间过去。 沿途经过几个小镇,段誉总会吩咐停车,亲自去採买些新鲜果蔬和清茶,偶尔还能寻到几样颇具大理风味的精致素点。 虚若也乐得清閒,整日不是在车內修习阴阳磨功法,便是倚著车窗,看外面田野山色变换。 他怀中的冰蚕依旧时不时地躁动一下,但或许是离开了天龙寺那过於庄严肃穆的环境,到了这山林之间,反应倒是平缓了些许。 这日午后,马车停在一处溪流边暂歇,让马匹饮水。 段誉下车活动筋骨,看著四周幽深的山景,深吸了一口带著草木清香的空气,脸上露出些许放鬆的神情。 这几日相处,他已知晓虚若性子虽淡然,但於武学见识之广博、见解之精闢,远超他想像。 想起酒楼前自己被无赖围困,天龙寺中鳩摩智那凌厉的指风,再想到自己坐拥宝山却手无缚鸡之力。 心中那份对武学的排斥,不知不觉间便鬆动了几分。 他走到正在溪边一块大石上坐著,看似发呆,实则是在感受周围虫活动的虚若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小师父,我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一二。” 虚若目光从一只正在溪边石缝间谨慎探头的山蛙身上收回,看向段誉:“世子请讲。 “那日明王以指风断我髮丝,其凌厉迅捷,实在匪夷所思。” 段誉组织看语言,“我段氏一阳指亦是指法,讲究的却是淳厚稳重,攻守兼备。为何同是指力,运劲法门与最终成效,差异竟如此之大?” 他並非想学鳩摩智的武功,只是纯粹对这其中原理感到好奇,如同读书人遇到难解的经义,总想探个究竟。 虚若隨手捡起脚边一颗小石子,在指尖捻动。 “这有何难解?” 他手腕一抖,石子无声无息投入溪中,精准地打在一枚顺流而下的枯叶上。 枯叶微微一沉,便文浮起,继续漂流,“我虽然没有修行过一阳指,但也知这门绝技,重在渗透与持续。” 说著,他又拈起一片薄薄的碎石,食指一弹,碎石地一声破空飞出,將远处一截垂落的细藤应声打断,断口处参差不齐,带著一股脆劲。 “这是类似明王那指力的劲儿,求的是瞬间的穿透与爆发。” 他拍了拍手,总结道:“无他,心法不同,运气路线各异,就像不同的人走不同的路去同一个地方,有的路平坦宽,有的路崎嶇快捷,最终看到的风景、费的气力自然不一样。” 段誉听得若有所思,他资质本就极高,只是以往牴触武学,未曾深思。 此刻被虚若用这般浅显的比喻点破,顿时觉得眼前似乎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许多以往模糊的概念清晰了不少。 “原来如此—多谢小师父解惑。” 段誉真心实意地道谢。 虚若点了点头,目光掠过溪边草木,忽然在段誉身后的树干上停住。 那里,一只色彩斑斕的蜘蛛正不紧不慢地编织著蛛网,八足协调,带著独特的韵律。 他心中微动,想起段誉虽不喜刚猛武学,但身处江湖,总需些防身之技。 既然此行要寻毒物,何不藉此观摩一番,创些適合他习练的巧劲功夫,也算是为自己先行做个铺垫了? “世子稍等。” 虚若叫住了正准备上车的段誉,目光专注地投向角落里正在结网的那只蜘蛛,又扫过草丛间悄然滑过的青蛇。 他刻意放缓了呼吸,將五毒的动態尽收眼底一一蜘蛛织网的稳健,青蛇游走的柔韧,蝎子突进的迅疾,蜈爬行的协调,蟾蜍蹲守的沉稳。 【你刻意观摩五毒特性,结合段誉体质特点,创出一套侧重身法变幻、借力打力的入门武学。 招式质朴,劲力含蓄,虽威力平平,但胜在易学易用,取名《五毒基础要诀》。】 片刻间,一套適合初学者的武学已在心中成形。 虚若收回目光,对段誉道:“世子不喜刚猛武学,我方才观摩这些毒物动作,倒是想出些適合你的巧劲功夫。虽不算精妙,但学起来不难,关键时或可防身之用。” 段誉大感惊奇:“小师父就看了这么一会儿,便能创出武功?” 虚若却没回答,只拾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简单勾勒。 “你看,蜘蛛踏网求稳,青蛇游走借力,都是很基础的身法要领。我將这些化入步法之中,配合简单的呼吸法门,不费什么力气就能掌握。” 他示范了几个基本动作,步法轻灵,转折自然,確实没有复杂变化。 但若深思,却能发觉这些动作每一个都浑然天成、质朴简洁。 段誉天资聪颖,跟著比划几下,竟也学得似模似样。 这些动作不追求威力,重在协调与应变,正合他的性子。 “確实比那些硬桥硬马的功夫有趣多了。” 段誉收势笑道,脸上带著几分新奇。 虚若点点头:“功夫不在深奥,够用就好。这套要诀虽平淡,但练熟了,遇事也能周旋一二。” 待段誉又练习片刻,两人才重新登车。 马车沿著山道继续前行,段誉仍在回味方才所学的要诀,只觉得这武学入门,似乎也没想像中那般枯燥了。 第66章 引路的闪电貂! 第66章 引路的闪电貂! 终於,一路游山玩水,再过了数日时光,马车终於慢了下来。 车夫在外稟道:“公子,小师父,前头就是无量山地界了。山路越来越窄,车马怕是上不去了。” 虚若掀开车帘望去,但见前方层峦叠翠,云雾在山腰间缠绕,一条小径豌深入林中,確实已非车马能行。 两人遂下了马车。 段誉吩附车夫在原地留候,自己则背起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小包裹,里面装著些清水和乾粮。 他深吸了一口山间清冽的空气,脸上露出些许畅快之色:“久闻无量山景色幽奇,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虚若站在车旁,看似隨意地四下环顾,实则灵台清明,感官已悄然放开。 山风带来的气息驳杂而鲜活,草木泥土的芬芳中,隱隱夹杂著一些不易察觉的、属於毒虫瘴病的微弱腥气。 “走吧。” 虚若语气平常,当先迈步踏上了那条狭窄的山径。 段誉连忙跟上。 他武艺虽弱,但经过这段时日的修行,倒也夯实了一点根基,体力比起常人要好上许多,走这山路倒也並不吃力。 反而被沿途的奇异草、飞瀑流泉所吸引l,不时驻足观看,甚至还尝试著辨认一些罕见的植物,倒是颇有几分游山玩水的閒情。 虚若也不催促,步伐看似不快,却总能恰到好处地走在段誉前方丈许之地。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並未刻意寻找路径,只是循著心中那份对冰蚕躁动的微妙感应,以及空气中那丝若有若无的、能引动冰蚕兴趣的“异样”气息,不著痕跡地调整著方向。 两人越走越深,四周林木愈发郁,光线也暗淡下来,脚下厚厚的落叶踩上去软绵绵的,发出沙沙轻响。 鸟鸣虫嘶不绝於耳,更显得山林幽静。 就在这时,虚若脚步微微一顿,耳廓不易察觉地动了一下。 他听到侧前方不远处的一丛茂密灌木后,传来一阵极其细微的“嘶嘶”声,以及某种小兽快速移动时带起的草叶拂动声。 那声音极快,一闪而逝。 跟在后面的段誉正低头避开一根横生的藤蔓,全然未曾察觉。 虚若目光转向那处灌木丛,神色不变,只淡淡道:“那边似乎有点动静,过去看看。 说著,便率先拨开枝叶走了过去。 段誉闻言,也好奇地跟了上来。 两人绕过那丛比人还高的灌木,眼前出现一小片相对开阔的草地。 只见草地中央,一只身长约莫尺许、皮毛呈灰白色的小兽,正机敏地人立而起,前爪捧著一截色彩斑斕的东西,快速地啃噬著。 那小兽模样似鼬非鼬,一双眼睛赤红如宝石,动作快如闪电,正是世间罕有的异种一闪电貂。 它爪中抱著的,赫然是一条头部已被咬碎、通体碧绿、一看便知剧毒无比的毒蛇。 “好快的貂儿!” 段誉看得分明,不由得低声惊呼。 他虽不谱武功,但也看出这貂儿动作之迅捷,远超寻常野兽。 察觉到有人靠近,闪电貂猛地抬起头,赤红的小眼晴警惕地扫了过来,喉咙里发出威胁般的低鸣。 然而片刻后,那闪电貂的鼻头忽然轻轻抽动了几下,像是嗅到了什么极其吸引它的气味。 它迟疑地放下啃了一半的毒蛇,后腿一蹬,化作一道灰影,竟直直朝虚若窜来。 三两下便攀上他的僧袍,蹲在了肩头。 隨后,它更是在虚若颈边嗅来嗅去,显得异常兴奋,短小的前爪甚至试图去扒拉他的衣襟。 虚若神色不变,任由它在自己身上折腾。 他想了想,伸手入怀,取出那只神木王鼎。 小鼎古朴,散发著若有若无的奇异木香。 闪电貂立刻被吸引l,凑近鼎口,小鼻子急促翁动,发出愉悦的“唧唧”声,绕著王鼎不停打转,模样憨態可。 看著这小东西沉醉的模样,虚若嘴角勾出一抹促狭的意味。 他不紧不慢地又取出那个温润的玉盒,指尖轻轻挑开一条缝隙。 一股精纯寒气瞬间逸出。 方才还围著王鼎打转的闪电貂顿时浑身毛髮猛地炸起。 隨后“哎”地一声尖叫,从虚若肩头一跃而下,落在几步外的地上。 它伏低身子,著牙,对著玉盒方向发出急促的嘶鸣,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但那微微发抖的后腿却暴露了它的色厉內荏。 段誉在一旁看得有趣,见小貂受惊,心生怜意。 他全然不通这些异兽习性,只觉得这小傢伙模样可怜,便想上前安抚。 “小貂儿莫怕,那小虫不伤人的” 他一边说著,一边弯腰伸手,想去抚摸闪电貂炸毛的脊背。 “世子且慢!” 虚若出声阻止,却晚了一步。 那闪电貂正全神戒备冰蚕,忽见一只手伸来,受惊之下,本能地扭头就是一口,精准咬在段誉的食指上。 “哎哟!” 段誉吃痛,猛地缩回手,指腹上已多了两个细小的血点,迅速变得乌黑。 闪电貂一击得手,看也不看两人,转身“嗖”地钻入旁边茂密的树丛,瞬间消失不见。 虚若上前一步,执起段誉的手看了一眼。 “有毒。” 他眉头微,隨即从隨身的布袋里取出一个瓷瓶,倒出些淡青色药粉,均匀撒在伤口上。 药粉触及伤口,发出轻微的“滋滋”声,一股清凉感顿时取代了之前的麻痒刺痛。 段誉看著迅速止血並开始褪去黑色的伤口,鬆了口气:“多谢小师父。” 他心有余悸地望向闪电貂消失的树丛,“这小傢伙,性子真烈——” 虚若却望著那处树丛,目光微凝。 他看得分明,那貂儿窜入树丛后並未远遁,反而在不远处一株老松的枝上停顿了一下,回头望了他们一眼,那小眼神里竟似带著几分—催促? 隨即才又一闪,没入更深的林荫中。 “它像是在引路。” 虚若收起药瓶,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考量。 “引路?” 段誉闻言一愣,顺著虚若的目光望去,只见林木幽深,哪还有闪电貂的影子。 虚若却不再多言,当先朝著闪电貂消失的方向走去。 段誉虽觉疑惑,还是快步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循著那若有若无的踪跡,往山林更深处行去。 > 第67章 虫潮来袭,莽牯朱蛤! 第67章 虫潮来袭,莽牯朱蛤! 两人跟著那灰色小貂,在林木间穿行。 脚下的路越来越难走,藤蔓纠缠,碎石遍布,四周的树木也愈发高大怪异,遮天蔽日,光线昏暗下来。 段誉走著走著,忽然觉得周围有些不对劲。 他放缓脚步,仔细看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周围的落叶下、岩石缝隙里,不知何时出现了许多蛇虫。 有通体碧绿的小蛇、长著诡异纹的蜘蛛、巴掌大的蝎子——·种类繁多,都是些一看便知身含剧毒的物事。 这些毒物似乎被某种东西吸引,从四面八方匯聚而来,蠕动著,寇寇地,隱隱形成了一种包围的趋势。 “小、小师父—” 段誉的声音有些发紧,下意识地靠近虚若,“这些毒虫怎么像是衝著我们来的?” 虚若神色不变,目光扫过周围那些躁动不安的毒虫,语气平和:“世子莫慌。” 他晃了晃一直拿在手中的神木王鼎,“吸引它们过来的,是这个小鼎散发的异香。” 他顿了顿,见段誉依然面色紧张,便不紧不慢地又开口道:“不过它们可不敢靠近。” 说著,他另一只手探入怀中,取出了那个温润的玉盒,指尖轻轻挑开一条缝隙。 一股精纯寒气瞬间逸出。 说也奇怪,原本还在蠢蠢欲动、试图靠近的毒虫们,如同被无形的寒潮扫过,动作齐齐一僵! 紧接著,距离最近的十几条毒蛇猛地调头,飞速游入草丛。 那些蜘蛛、蝎子也像是遇到了天敌,慌乱地向后倒退。 原本隱隱形成的包围圈,瞬间如潮水般向后退去一大圈,空出了一片更大的安全区域。 段誉看得目瞪口呆,指著虚若手中的玉盒:“这是因为它?” “嗯!” 虚若合上玉盒缝隙,那股迫人的寒气隨之收敛,“这小傢伙是天下至寒异种,等閒毒物感应到它的气息,自然畏惧。” 段誉愣了一下。 隨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是是那条小虫,它的毒性竟然这么厉害,能让这么多毒物都害怕?” 他想起自己刚才还试图跟闪电貂解释“那小虫不伤人”,脸上不由得一阵发热。 那闪电貂显然是因为感知到了冰蚕的可怕,才会那般反应! 然而,似乎是为了反驳虚若所说的话。 他的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江昂!江昂!江昂!” 一阵沉闷如牛,却更加洪亮、带看某种奇异韵律的吼声,自密林深处轰然传来。 这吼声仿佛带有某种指令,那些原本因畏惧冰蚕寒气而退却的毒虫,如同被无形的鞭子驱策,瞬间再次躁动起来! 这一次,它们不再仅仅是包围,而是如同潮水般,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嘶鸣和爬行声,悍不畏死地朝看两人涌来! 数量之多,远超先前,密密麻麻,几乎遮蔽了林间的光线! “吱!” 蹲在地上的闪电貂嚇得尖叫一声,再也顾不得许多,猛地钻进虚若宽大的僧袍领口,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瑟瑟发抖。 虚若眉峰微燮:“倒是小瞧了这东西。” 冰蚕的威力竟被那未知的吼声强行压制,確实出乎他的预料。 眼看毒虫蜂拥而至,虚若眼神一凝,不再保留。 他右手食指与中指併拢,凌空虚点,体內易筋经內力沛然流转,循著六脉神剑中“商阳剑”的运劲法门疾吐而出! “!!!” 数道无形剑气破空疾射,精准无比地命中冲在最前方的几条毒蛇和数只硕大蜘蛛。 剑气凌厉,瞬间將它们绞碎,腥臭的汁液四溅,在地上留下道道浅痕。 然而,后面的毒虫仿佛无穷无尽,踩著同类的户体继续涌来,更有一些体型细小的蜗蚣、毒蚁从侧面和头顶的树枝上扑落。 虚若见状,左手僧袍大袖顺势拂出,袍袖灌注精纯內力,顿时变得如同铁板一般,带著一股柔韧的罡风。 袖风过处,將侧面袭来的毒虫纷纷扫落震飞,如同秋风扫落叶。 同时,他察觉到段誉那边的压力,头也不回地提醒道:“世子,用那『青蛇游”步,避实就虚!” 段誉正被几条从草丛中窜出的碧绿小蛇逼得手忙脚乱,闻言心头一凛,立刻回想起虚若所授《五毒基础要诀》中的闪避步法。 他脚下下意识地一滑,腰跨微转,身形如同游鱼般向侧后方滑出半步,恰恰让过了一条毒蛇的扑咬,动作虽显生涩,却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攻击。 “有效!” 段誉心中一喜,精神稍振,连忙依葫芦画瓢,继续运用那灵巧的步法在有限的范围內腾挪闪避。 虽不能杀敌,却也暂时稳住了阵脚,不再像起初那般狼狈。 虚若余光警见段誉已能勉强自保,心下稍安。 但毒虫越聚越多,单凭点杀和防御已难以支撑。 他深吸一口气,体內《阴阳磨》心法悄然运转,双掌在胸前虚合,一股精纯的至阴寒气迅速凝聚。 隨即,他双掌向外缓缓一推! 一股肉眼可见的淡白色寒流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所过之处,空气温度骤降! 冲入寒流范围的毒虫,动作瞬间变得迟缓僵硬,体表迅速凝结出细密的冰霜,如同被瞬间冻结,里啪啦地掉落一地,挣扎几下便不再动弹。 这一下,总算將最近的一波虫潮暂时遏制。 但林中那“江昂”吼声再次响起,更显急促,远处的毒虫依旧源源不断。 虚若心知久战不利,也没空去收集地上的毒虫。 只能一把拉住刚避开一只毒蝎偷袭、气息微喘的段誉,低喝道:“此地不宜久留,走!” 他身形疾展,不再与这些被驱使的毒虫纠缠,袖袍连挥,盪开零星扑来的漏网之鱼带看段誉,朝看那诡异吼声传来的方向快速掠去。 他倒要见识一下,那玩意儿是否真有这么厉害! 段誉被他带著,只觉耳边风声呼啸,两旁的树木飞速倒退。 心中既惊骇於虚若轻功之高,同时也对那吼声充满恐惧:“小师父,那—那『江昂、江昂』叫的,是什么怪物?声音竟如此可怕!” 虚若一边疾行,一边分心解释道:“若我所料不差,应是莽牯朱蛤。据说这深山里有种异兽,形似蛤,长不逾两寸,通体殷红如血,眼晴金光闪闪,其鸣如牛,被称为万毒之王。” 第68章 青色异果,精神攻击! 第68章 青色异果,精神攻击! “莽牯朱蛤?” 段誉虽是书生,杂书却也看过不少,闻言更是惊异,“我曾在古籍上见过记载,说此物是『瘟菩萨』的坐骑,没想到竟真的存在?” “文殊菩萨骑狮子,普贤菩萨骑白象,太上老君骑青牛,这都是世人依据诸位仙佛菩萨的法相、神通附会出来的说法。” 虚若语气依旧平淡,“这莽牯朱蛤既是万毒之王,毒性厉害,神通广大,古人无法理解,便將它想像成掌管瘟疫的『瘟菩萨”坐骑,其实也未必是真。” 段誉听得入神,只觉得这小师父见识广博,言语平实却切中要害。 两人越往深处,沿途看到的景象越发诡异。 地上开始出现大量毒虫的尸体,种类繁多,死状各异,有的像是被巨力踩踏,有的则是被某种腐蚀性液体沾染,散发出恶臭。 “奇怪,” 虚若放缓脚步,眉头微,“这些毒虫—似乎是被人,或者被別的什么东西清理过。乱杀一通,是为了什么?” 段誉也看到了那些尸体,心中懦懦:“莫非有人先我们一步进来了?” 虚若没有回答,只是更加警惕地感应著四周。 怀中的冰蚕再次传来清晰的悸动,目標明確地指向深处。 终於,他们穿过一片茂密的灌木,眼前豁然开朗,出现一小片林间空地。 空地的中央,有一个小小的水洼,水质浑浊,散发著腥气。 那水洼旁的淤泥浅滩上,孤零零地长著一株不到三尺高的奇异树苗,通体呈暗紫色,枝叶稀疏。 最引人注目的是,在那几根细瘦的枝条顶端,掛著两颗仅有龙眼大小、青绿欲滴的果子,表皮光滑,却隱隱散发著一种类似檀香的腥气。 而在那株小树苗前,一只长不逾两寸、通体殷红如血、眼晴金光闪闪的蛤,正严阵以待。 它颈下薄皮鼓动,发出低沉的威胁声。 “江昂!” 正是莽牯朱蛤! 它那双金眼死死盯住刚刚出现的虚若和段誉,充满了敌意。 段誉此刻也看明白了,低声道:“小师父,看来是有人,或者就是这只朱蛤,为了独占这奇异的果子,把周围可能爭夺的毒虫都清理掉了?” 虚若点了点头,目光落在树苗顶端的果子上,冰蚕的渴望几乎要透盒而出。 “看来这果子对它们极为重要。不过既然碰上了,总不能空手而归,试试看能否抢到一个。” 他正准备出手,异变再起。 “江昂!江昂!江昂!” 又是一阵更加洪亮、甚至带著几分暴戾的吼声自水洼对岸的乱石后炸响! 隨即,一道更大的红影猛地窜出,落地时“啪”的一声,泥水微溅。 这第二只莽牯朱蛤体形明显比第一只大了一圈,约有三十长短,通体血色更深,近乎暗红,背上疙疙瘩瘩的毒腺更为凸起,一双金眼凶光毕露。 它似乎刚刚经歷过战斗,气息也更显彪悍。 甫一现身,这只莽牯朱蛤便与先前那只形成椅角之势,死死锁定了虚若。 两只万毒之王同时鼓动颈下薄皮,发出震耳欲聋的吼声,此起彼伏,音波混合著无形的精神压迫,直让人气血翻涌,头晕目眩。 段誉首当其衝,脸色瞬间煞白,只觉得脑中喻嗡作响,眼前景物都开始旋转模糊,脚下发软,几乎站立不稳。 虚若亦是感到心神微震,但他易筋经內力自行运转,灵台尚能保持清明。 同时,隨看一阵阵此起彼伏的音波声在深林种迴荡。 【你身处莽牯朱蛤蕴含精神压制的音波衝击之中,切身感受其音律震盪、气血引动、 心神衝击之三重妙用。】 【你结合自身对內力精微掌控、阴阳二气流转、以及枯荣禪功对心神意念的锤链,洞悉了以特定音律融合內力与精神意念,进行范围衝击与压制的法门。】 【你初步创出一门音波功,以內力震动喉舌,发出特定频率音波,可扰敌心神,震荡气血,於群战或突袭中颇具奇效,取名《蛙鸣禪唱》。】 电光火石间,一段关於音波运用、精神衝击的感悟涌入虚若脑海。 虽只是雏形,却让他对这种无形的攻击方式有了全新的理解。 紧接著,他心念再动,想起方才在牟尼堂所悟的枯荣禪功。 此功涉及心神意念,或可应对並借鑑这音波中的精神衝击? 心隨意转,他立刻尝试催动枯荣禪功心法,將自身意念转向那“枯寂”之境。 雾时间,他周身气息骤然內敛沉降,仿佛一株瞬间失去所有生机、步入永恆沉寂的古木,连带著周围的光线似乎都黯淡了几分,一种万物归墟般的寂灭之意瀰漫开来。 那两只正自咆哮的莽牯朱蛤,金眼中竟同时闪过一丝擬人化的惊疑,吼声不由自主地低了八度,变得有些迟疑不定。 它们本能地察觉到,眼前这个目標的气息变得极其古怪,仿佛从鲜活的生灵变成了毫无价值的死物,让它们那主要针对生命体的精神威效果大打折扣。 “有用!” 虚若心中刚掠过此念。 “呢啊·—” 旁边的段誉却发出一声更加痛苦的呻吟。 他本就受朱蛤吼声所制,心神涣散。 此刻再被虚若这无意中散发出的“枯寂”意境一衝,只觉得一股难以言喻的虚无与死寂感涌上心头,仿佛连自身的存在都要被抹去,眼前一黑,差点直接晕过去。 虚若立刻察觉段誉状態不对,瞬间明悟是自已这初试的枯荣禪功波及了他。 他连忙收敛功法,周身那寂灭之意如潮水般退去,气息恢復平和。 “两只联手,还有这么多毒虫,硬拼不智。世子,我们走!” 眼见段誉已然无法支撑,虚若不再犹豫,一把拉住摇摇欲坠的段誉,身形疾退。 同时袍袖连连挥动,凌厉的指风剑气將周围被驱赶而来、试图靠近的毒虫纷纷击退,迅速沿著来路退去。 那两只莽牯朱蛤见目標退走,又恢復了那令“生灵”厌恶的鲜活气息,顿时再次发出威镊性的吼声。 但又並未深追,只是牢牢守在小树苗旁,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密林深处。 虚若与段誉迅速退出了那片危机四伏的密林,沿著来路返回。 直到那令人心悸的“江昂”吼声彻底消失在身后,两人才放缓了脚步。 虚若又给段誉服下了一颗六阳正气丹,这才感觉状態好了许多。 然而刚刚脱险境,先前的一幕犹在眼前。 段誉依旧心有余悸,直抚著胸口道:“那莽牯朱蛤果真厉害,竟能驱使万毒,两只联手,更是骇人。小师父,那果子看来是得不到了。” 虚若倒是神色如常,拍了拍僧袍:“机缘未到,强求无益。那果子虽好,但为此与两只成了气候的万毒之王死磕,费力不討好,不如省点力气。” 他掂了掂怀中依旧有些躁动的玉盒,冰蚕对那果子的渴望依旧强烈,但虚若自有打算,並不急於一时。 第69章 少女钟灵,再见星宿弟子! 第69章 少女钟灵,再见星宿弟子! 两人出了无量山深处,寻到留守的马车。 虚若决定先找个地方落脚,再从长计议。 马车原路返回,约莫过了大半日功夫,来到了一个位於无量山外围与官道交匯处的小镇。 这镇子不算大,但因其地理位置,倒也人来人往,颇为热闹。 镇上唯一一家像样的客栈兼营酒肆,此刻正是饭点,大堂里坐了不少南来北往的客人,人声鼎沸。 虚若和段誉寻了张靠窗的角落桌子坐下,点了些清淡斋饭。 段誉经过这番惊嚇,腹中早已飢饿,正要举箸,却听得客栈门口一阵喧譁。 只见一群衣著鲜艷、但明显带著几分狼狈的人涌了进来。 他们衣袍上沾著泥渍草屑,不少人脸上还带著未散尽的惊悸,甚至有一名弟子被两人搀扶著,手臂肿胀乌黑,显然中了剧毒。 而为首那人面色苍白,手持一柄铁摺扇,正是星宿派大弟子摘星子。 只是此刻他那阴鷙的眼神里,除了惯有的傲气外,还多了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后怕。 他身后那十几个星宿派弟子,虽依旧试图挺胸抬头,但也个个风尘僕僕,神色仓惶。 他们一边拍打著身上的尘土,一边七嘴八舌地嚷嚷著: “快!掌柜的,好酒好菜赶紧端上来!” “妈的,那鬼地方真邪门,毒虫也太多了!“ “幸好——幸好那只个头最大的莽牯朱蛤不知什么原因,追了一半就先调头回去了,否则咱们今天怕是要有人栽在那里!” “哼,区区两只蛤蟆,等师父他老家过来,定能到擒来!” “师兄临危不乱,带领我等安然脱身,也是功不可没!” “星宿老仙,法力无边!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先別说这些了—师父他老人家又不在这里,赶紧快给六师弟敷药,这毒耽搁不得!” 一时间,諛词如潮,马屁震天,引得大堂內其他食客纷纷侧目,有的面露鄙夷,有的则敢怒不敢言。 虚若听著星宿派眾人那些惊魂未定又强行吹嘘的言论,再结合他们身上的狼狈,心下已然明了。 之前在林中屠戮毒虫的想必便是这伙人。 看来还是自己和段誉的出现,间接帮他们引开了那只更大的莽牯朱蛤。 此时,听到那些人又开始高呼“星宿老仙,法力无边”的口號。 段誉觉得实在有些滑稽,忍不住对虚若低笑道:“小师父,你听他们这口號倒是挺提神的。” 他话音虽轻,却恰好被摘星子听去。 摘星子正觉烦躁,见一个文弱书生也敢调侃,顿时迁怒,铁骨摺扇“唰”地指向段誉:“哪里来的酸儒,找死不成!” 他身旁弟子也立刻跟著鼓譟起来。 然而,当摘星子目光扫到段誉对面坐著的虚若时,动作却猛地一僵。 他认得这张脸是那个跟在吐蕃国师鳩摩智身边的小和尚! 冰蚕! 不对,小和尚在此,那么鳩摩智是否也在附近? 一想到那番僧深不可测的武功,摘星子心头的那点想法霎时间便是消散了,强行压下了气,收回摺扇,又对吵闹的弟斥道:“吵什么,正事要紧!” 他这一口气憋了下去,却又觉得不爽利。 於是转头吩咐:“去外面把那丫头带过来吃饭!” 虚若吃著饭,不动声色。 此人被这些星宿派门人称之为大师兄,应当是摘星子无疑了。 他目光扫过这群星宿派弟子,没见到阿紫和破庙那师兄弟的踪影,心下不免有些好奇这一群人此行的目的。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蜷在虚若袖中的闪电貂忽然躁动起来,小脑袋不安地扭动,鼻翼急促翕动,赤红的小眼睛紧紧盯向大门的方向。 只见两名星宿派弟子押著一个少女走了进来。 那少女圆圆的脸蛋上沾著尘灰,却掩不住肌肤胜雪,明眸如水,嘴角一个小小酒窝,显得娇俏灵动。 就在少女现身的同时,闪电貂再也按捺不住,“吱”地一声尖鸣,化作灰色闪电从虚若袖中激射而出,直扑那两名弟子! 那两人猝不及防,手背剧痛,惊呼著鬆开了手。 而闪电貂则轻盈地落在了少女肩头,亲呢地蹭著她的脸颊。 少惊又喜,把將貂搂进怀,声娇柔婉转:“貂,你可来救我啦!” 她抱著闪电貂,眼珠灵动一转,迅速扫过那群脸色难看、隱隱欲动的星宿派弟子,心知此刻仍未脱险。 目光在客栈內逡巡一圈,最后落在了窗边那桌。 那位年轻的僧人正神色平和,自顾自斟茶,仿佛周遭的喧闹都与他无关,在这乱糟糟的环境里显得格外沉静。 少女心思活络,当下也顾不得许多,几步便来到虚若桌旁,语气带著几分试探,脆脆地问道:“小师父,是你让貂儿来救我的吗?” 她这话问得突兀,虚若尚未回答,那边的一眾星宿派弟子却已经发作了。 “小丫头片子竟敢胡乱伤人!” “这貂有毒,快找解药来!” “这边两人与这丫头是一伙的,定是他们搞的鬼!” “大师兄,咱们——” 摘星子心头火起,却又顾忌鳩摩智。 只得强压怒气,狠狠瞪了那群没眼色的师弟一眼,深吸一口气,上前几步,对著虚若拱了拱手,语气儘量放缓:“这位小师父,请了。在下星宿派摘星子,前番曾见小师父与吐蕃国师明王尊者同行,不知明王此刻——” 他话未说完,虚若抬眼看他,语气平淡中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讶异:“你认得我?“ 摘星子被他这反应弄得一愣,只得解释道:“当日明王尊者风采令人心折,在下远远望见,故而记得小师父也在其侧。“ 他这话说得委婉,既点明自己认得虚若是因为鳩摩智,又暗示自己只是“远远望见”,並未近距离接触,试图淡化之前的衝突。 虚若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这个说法,隨即淡然道:“明王有事先行一步,不在此处。” 摘星子闻言,心下顿时一松。 只要那番僧不在,光凭这个小和尚,他自忖还能应付。 但转念想到对方毕竟是鳩摩智身边的人,终究不好轻易撕破脸,一时间竟有些踌躇。 第70章 现成的材料库和试药人! 第70章 现成的材料库和试药人! 钟灵在一旁听著,眨了眨大眼睛。 看看虚若,又看看摘星子,忽然对著虚若展顏一笑,颊边梨涡浅现:“不管是不是小师父让貂儿来的,都要谢谢你啦!我叫钟灵,你叫什么名字呀?“ 她性子活泼,见虚若气度不凡,又似乎让那凶巴巴的摘星子有所顾忌,顿时心生好感。 “僧虚若。” 虚若报上名號,心中却是瞭然,果然是钟灵。 看来自己这只“蝴蝶”扇动翅膀,確实让一些人和事的发展出现了变故。 段誉在一旁见气氛稍缓,也鬆了口气。 他对这娇俏灵动的少女颇有好感,连忙招呼道:“钟姑娘受惊了,若不嫌弃,一同用些斋饭可好?” 钟灵早就饿了,闻言立刻点头,毫不客气地坐在虚若旁边的空位上,拿起一个乾净的馒头就啃,一边吃一边含糊道:“饿死我啦!这些坏蛋,抓了我不说,连饭都不给吃饱——” 星宿派眾人见摘星子竟真的偃旗息鼓,还让对方几人坐在一处,虽心中不忿,却也不敢再放肆。 只得悻悻地围到另外几张桌子,叫嚷著让伙计赶紧上酒菜,只是声音比方才低了许多。 摘星子站在原地,脸色变幻片刻,终究哼了一声,拂袖走向自己门人那桌,算是默认了眼下这暂时的和平。 他心中打定主意,先填饱肚子,再设法打听那莽牯朱蛤和奇异果子的消息。 至於这小和尚和那丫头,等师父他老人家过来,再做计较。 吃完饭,虚若与段誉、钟灵略作交谈,便起身回了客房。 门扉轻合,將大堂的喧器隔绝在外。 他走到窗边,目光掠过楼下星宿派弟子那几桌,见摘星子虽在与同门说话,眼神却不时扫向楼梯方向,显然並未完全放下戒备。 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袖中那触手温润的神木王鼎,虚若心念微转。 星宿派眾人出现在这无量山脚下,绝非偶然。 根据摘星子的言语推算,此人先前跟踪过自己和鳩摩智,显然是衝著冰蚕而来,后来或因忌惮鳩摩智而放弃。 如今卷重来,目標恐怕是与那毒物相关。 摘星子言谈间又未提及阿紫,意味著阿紫私自追踪並失明之事,星宿派內部尚不知情,这倒省了些麻烦。 “不过丁春秋若亲至,確实徒增周旋!” 虚若忖道。 他倒非畏惧,只是应付这等人物,难免要多费些手脚,与他“省心”的宗旨不符。 当务之急,是趁著对方主力未到,先配置些驱避毒虫的药粉,有备无患。 神木王鼎能引虫,自然也能辅佐调製克製药粉,只是手头药材未必齐全。 正思量间,窗口传来细微响动,一道灰影灵巧钻入,正是那只闪电貂。 它跳到桌上,小鼻子嗅了嗅虚若藏著神木王鼎的衣袖,发出“唧唧”轻叫,赤红眼珠里竟似有几分期待。 虚若瞥了它一眼,这小东西嗅觉倒是灵敏。 不多时,房门被轻轻叩响,钟灵的声音传来:“小师父,你睡下了吗?” 得到允许后,她推门探进头,见到桌上的闪电貂,鬆了口气,又略带歉意:“貂儿调皮,又跑来打扰小师父了。它好像—特別爱往你这边凑!” 她进来,好奇地看著虚若摆弄药材:“师父,你这是在配药吗?” “嗯,配製些防身的药物。” 虚若頜首,手下动作不停,將几味草药依序放入臼中研磨。 段誉隨后也跟了来。 见钟灵在房內,脚步微顿,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侷促,方才走进:“虚若小师父,钟姑娘。” 他目光在钟灵明媚的侧脸上停留一瞬,隨即移开,转向虚若,“我看星宿派那些人似乎並未离去,怕是另有所图,我们是否需早做打算?” 虚若將研磨好的药粉倒入一个小瓷碟,闻言抬眼:“是要做些准备。” 他目光落在那碟药粉上,心中已有计较。 星宿派弟子身上,定然不缺各种稀奇古怪的毒物与药材,正是现成的“材料库”和“试药人”。 “段世子,钟姑娘,” 虚若语气平淡如常,“稍后若见机行事,还需二位稍作配合。” 段誉虽不明具体,但基於对虚若的信任,立刻点头:“但凭师父吩咐。” 钟灵更是跃跃欲试:“是要教训那些坏蛋吗,我和貂儿帮忙!” “无需大动干戈!” 虚若取出一小包自己之前炼製的、药性最为温和的寧神香粉,递给段誉,“待会儿,世子可藉故与他们接近,將此香粉悄悄撒在他们附近即可。钟姑娘则留意周遭动静!” 这香粉气味清淡,有安神之效,少量吸入只会让人略感放鬆,不易察觉。 他要先试试这些星宿派弟子对药物的警觉性。 段誉接过香粉,眨了眨眼,心领神会。 片刻后,客栈大堂,星宿派弟子正高声谈笑,吹嘘方才“勇斗”毒虫的“壮举”。 段誉走了出来,装作好奇地凑近询问山中见闻,指尖微弹,些许香粉已混入空气。 几名弟子见他不过是一文弱书生,不免多吹嘘了几句,並未察觉异常。 不多时,几人谈话声渐低,神色间少了些浮躁,多了点懒洋洋的意味。 摘星子微微蹙眉,觉得师弟们精神似乎不济,但只当是方才林中受惊、疲累所致,並未深想。 楼上,虚若凭栏俯瞰,將下方情形尽收眼底。 见香粉起效轻微且未被识破,心下顿时便有了底。 这些星宿派弟子,对並非直接作用於毒性或功力的寻常药物,防备心並不重。 他回到房中,取出更多药材,开始正式配製驱虫药粉。 过程中,他又特意加入了几味药性相衝、会散发轻微异味的辅料。 次日清晨,虚若带著新配好的药粉下楼用斋。 经过星宿派弟子那桌时,袖袍似不经意拂过,一些无色无味的药粉已沾上其中两人的衣摆。 那两名弟子浑然不觉,饭后照常外出打探消息。 不到半个时辰,便狼狈退回客栈,身上爬满了被药粉中那几味相衝辅料异味吸引来的蚊蚋小虫,虽不致命,却叮咬得他们满头包,叫苦不迭。 第71章 他们还得谢谢我!(第三更) 第71章 他们还得谢谢我!(第三更) “怎么回事,你俩掉粪坑了?” 摘星子捏著鼻子斥道。 “师兄,邪门了。不知哪来的这么多虫,专盯著我俩咬!” 虚若在一旁慢条斯理地喝著清粥。 见状,缓步上前,取出另一个小瓷瓶:“两位施主似是招惹了虫蚁,小僧这里有些寻常驱虫粉,或可一试。“ 那两名弟子正被咬得难受,也顾不得许多,连忙接过药粉涂抹。 说来也怪,药粉上身,那些纠缠不休的小虫果然纷纷飞离。 “多谢师父!” 两人忙不迭道谢。 摘星子目光微闪,打量虚若:“小师父还精通此道?” “山野行走,备些粗浅药物防身罢了。” 虚若语气平淡,“看诸位施主似要在此盘桓,山中多毒虫,备些驱虫药总是好的。” 摘星子想到林中遭遇,心下意动,但又拉不下面子向这小和尚討要,只支支吾吾应了声:“不劳师父费!”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虚若也不多言,收回瓷瓶,自顾用斋。 然而接下来两日,星宿派弟子但凡外出,总会莫名其妙吸引些蛇虫鼠蚁。 虽无大碍,却烦不胜烦。 反观虚若三人,所居客房周围却连只蚂蚁都少见。 摘星子终於坐不住了。 这日找到虚若,语气缓和了许多:“小师父,你那驱虫药粉,可否—分润一些?“ “我等愿以银钱或其他物品交换。” 虚若放下手中经卷,抬眼看他:“银钱倒是不必,小僧近日试製药物,正缺几味药材。” “若诸位身上有富余的蛇涎草』、腐骨”、七步藤”——或类似的毒草毒物,皆可用来交换。” 这些正是无名医经当中配製强效驱虫乃至避毒药物所需的辅料,亦多是星宿派弟子常备之物。 摘星子一听,不过是些他们隨身携带的普通毒草,当即应允:“这个容易!” 回头便让师弟们凑了一小包各类毒草毒虫乾尸送来。 虚若检视一番,成色尚可,便依约给了他们几包驱虫药粉。 交易既成,双方关係倒也缓和了些。 虚若便以“试药”为名,陆续又用一些安神、解毒的普通药丸,从星宿派弟子手中换得了更多种类、乃至一些他们秘制的半成品毒药。 这些星宿派弟子见虚若索要的不过是些他们眼中不算顶珍贵的毒物,而换来的药丸有些確实能解寻常蛇毒、或助眠安神,自觉占了便宜,交易起来颇为积极。 有人甚至主动拿出些稀奇古怪的毒虫,询问虚若可否用以换药。 虚若来者不拒,一一验看,合適的便留下,用一些药性温和、甚至略带瑕疵的“实验品”交换。 不过数日,他手头便积攒了相当可观的各类毒物材料,对星宿派用毒的路数也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段誉和钟灵则在一旁看得嘖嘖称奇。 钟灵忍不住小声对段誉道:“虚若小师父真厉害,把这些坏蛋的东西都骗—啊不,是换过来了!” 段誉看著虚若那始终平静无波的侧脸,心中佩服:“小师父行事,总有其深意。” 是夜,虚若在房中,將新得的毒物材料分门別类,投入神木王鼎之中,辅以自身內力激发、调和。 鼎身微震,异香流转,材料中的毒性被缓缓提炼、转化。 他小心控制著火力,结合之前对莽牯朱蛤毒性的感悟,开始尝试配製效力更强的驱虫避毒药粉,以及或许能对那莽牯朱蛤起些作用的特殊药饵。 窗外月色清明,客栈另一端的星宿派弟子们,则因用了虚若那略带安神“瑕疵”的药丸,大多睡得格外沉酣,浑然不觉自家“库藏”正被人巧妙利用。 摘星子虽觉这几日师弟们似平格外嗜睡,也只当是山中奔波劳累,未做他想。 许久之后。 虚若捻起一点新炼出的淡黄色药粉,在指尖搓了搓,气味辛辣中带著一丝清凉。 “嗯,这次应该能驱得更远些了!” 他低声自语,目光透过窗欞,望向无量山深处的方向。 次日清晨,用罢早饭,虚若先交待了段誉与钟灵一二事物,隨后便独自一人出了客栈,径直往昨日退出的那片山林行去。 他袖中藏有神木王鼎,步伐看似不疾不徐,却自有章法。 几乎就在他离开后不久,摘星子也得到了消息。 他这几日观察下来,心头疑云渐生。 那吐蕃国师鳩摩智始终不见踪影,而这小和尚每日里多半待在房中捣鼓药材,偶尔出门也只是在镇集採买些寻常草药,並未显露什么高深武功。 莫非当日真是自己看走了眼,被那吐蕃国师的名头唬住了。 又或者,这小和尚根本就是在虚张声势? 一想到,也许存在於虚若身上的只冰蚕,他便头热。 那日返回星宿海之后,靠著慧净那疯癲和尚的指引,竟真误打误撞在崑崙山巔捕获到了另一只冰蚕。 冰蚕,天地异种,拥有至毒与至寒双重特性! 自家师父便是藉此毒虫提升了化功大法的威力,掌力除化解他人功力之外,又增了至阴至寒的特性,威力无穷。 只是,师父他老人家培育的那只冰蚕似乎到了某个关键阶段,急需大量奇毒之物或特殊环境辅助才能晋级突破。 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存放诸多辅助药物和用以吸引、调和毒物的至宝一神木王鼎,竟被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师妹阿紫给偷走了! 若非如此,他们也不必如此急切地先行一步,来到这传闻中多有毒物异宝的无量山地界搜寻,以期能找到替代之物或直接捕获新的毒王取毒,以解师尊燃眉之急。 若这小和尚身上真有一只冰蚕那岂不是天助我也? 摘星子眼中闪过一丝贪婪。 管他是不是虚张声势,先跟上去看看再说! 若有机会—— “大师兄,那小和尚一人往前些日子那山里去了!” 一名弟子的匯报打断了他的思绪。 摘星子眼神一凛。 不管如何,这小和尚此时再入无量山,定有图谋。 他当即起身,点了十余名身手较好的弟子:“跟我走,去看看他们搞什么鬼!其余人留守客栈,看紧那另外两个人。” 第72章 新武学:万化阵势篇! 第72章 新武学:万化阵势篇! 山林深处,虚若寻了一处地势相对开阔、避风的谷地。 他取下神木王鼎,置於一块平坦的青石上。 先在王鼎周围一大圈撒下了一些驱虫的药粉。 隨后,方才从袖中取出一个淡黄色的药包,將其中的药粉小心倒入鼎中。 这次的药粉是他前几日自星宿派弟子手中新得的毒材,结合神木王鼎特性精心配製而成,对毒虫的吸引力远胜寻常。 虚若掌心贴近王鼎,內力微吐,激发鼎身木质本源香气。 那奇异香气混合了新配药粉的气息,顿时如同在平静湖面投下巨石,迅速向四周扩散开来。 起初只是细微的窸窣声,很快便演变成令人头皮发麻的密集响动。 四面八方,无数毒虫如同受到无形召唤,从落叶下、石缝中、树梢头钻出,匯聚成一道道色泽斑斕的洪流,朝著王鼎所在涌来。 碧绿的竹叶青、色彩鲜艷的蜈蚣、巴掌大的毒蛛、尾鉤高翘的蝎子——种类繁多,彼此间甚至发生了短暂的廝杀。 但更多的还是不顾一切地扑向香气源头。 就在虫潮最为鼎盛之际,一阵沉闷的“江昂”吼声骤然响起,压过了所有虫鸣! 一道红影如电射至,落在青石边缘,正是前些日子里见过的那只体型较小的莽牯朱蛤c 它金眼圆睁,对周围密密麻麻的毒虫视若无睹,颈下薄皮鼓动,发出威摄性的低吼。 然而,虫潮在药香驱使下已然疯狂,竟有不少毒虫悍不畏死地向朱蛤发起了攻击。 莽牯朱蛤被激怒,后腿一蹬,化作一道红线主动冲入虫群。 它动作快得只余残影,长舌弹射间,便有数条毒蛇被洞穿头颅。 周身毒腺微微开合,散发出无形毒瘴,靠近的蜈蚣、蝎子便如醉酒般行动变得迟缓,然后被它汲取毒液或直接张口吞下。 它虽孤身一蛤,却凭藉迅捷身法、凌厉攻击与霸道毒质,在虫潮中左衝右突,所向披靡,竟无一合之敌。 毒液、蛛网、蝎尾针—诸多攻击落在它暗红色的皮肤上,竟似毫无作用。 虚若隱在一旁,枯荣禪功运转,自身气息迅速收敛,宛若一根朽木静静佇立,波澜不惊。 隨后调整了个舒適的姿態,悠閒地注视著这场毒物间的混战。 他看的並非廝杀本身,而是这些毒虫在生死搏杀中展现出的最原始、最高效的猎杀与防御本能。 【你静观莽牯朱蛤以寡敌眾,於万毒围攻中纵横捭闔,其身法之诡譎、攻防转换之凌厉、毒质运用之精妙,深合自然杀伐之道。 你由此悟得,真正的杀伐並非形与力的碰撞,而是“势”的营造与利用。】 【你看到的不仅是毒物,更是一个微缩的天地杀场:毒蛛布网,是为困势;蜈蚣疾走,是为动势;群毒环伺,是为围势;朱蛤一鸣,是为破势!】 【你结合所悟,创出一套以气劲布设无形阵势,驾驭周方天地的独特法门,取名《万化阵势篇》。】 无数武学理念涌上心头。 虚若瞬间明悟,这套武学並非是固定的招式,而是一种对“势”的运用总纲。 心法运转,內力可如蛛网般蔓延四周,迟滯束缚对手。 可如蜈蚣百足,从不可思议的角度发起迅疾攻击。 亦可如朱蛤怒鸣,將周身之势匯於一点,骤然爆发。 身之所至,方寸之地皆可为你的领域阵势。 计划成功,还得了一门上乘武学,虚若心下大好,於是决定不再停留。 此时那莽牯朱蛤已清理了挡在前路的半数毒虫,正欲扑向香气最盛的王鼎所在的那一道粉圈。 虚若身形如轻烟般掠出,在朱蛤长舌即將触及王鼎的剎那,后发先至,袖袍一卷便將王鼎收起。 同时脚下步伐玄妙一转,恰恰避开朱蛤隨之而来的扑击,飘然退至数丈之外。 那莽牯朱蛤一击落空,发出愤怒的“江昂”吼声,金眼死死锁定虚若。 虚若却不与它纠缠,身形连闪,沿著来时路径疾退。 同时双手连扬,將早已备好的强效驱虫药粉均匀撒出,在地面上划出一个直径约十丈的清晰圆圈。 药粉气味辛辣清凉,那些试图追出圈外的毒虫甫一触及药粉范围,便如同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墙壁,纷纷焦躁后退,不敢越雷池半步。 就连那莽牯朱蛤追至圈边,也迟疑地停下脚步,颈下薄皮鼓动,发出不甘的低吼,显然对这新配的药粉颇为忌惮。 虚若站在圈外,看了一眼被暂时困住的毒虫与朱蛤,心中估算这药粉大约能阻挡它们一炷香的时间。 “足够了。” 他不再耽搁,辨明方向,身形展开,朝著记忆中那株奇异小树所在的水洼方向,疾掠而去。 虚若的身影刚消失在林木深处不久,另一行人便悄然摸到了这片谷地边缘,正是追踪而来的摘星子和他带领的十余名星宿派弟子。 当他们拨开最后一片遮挡视线的灌木,看清谷內情形时,所有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僵在了原地。 眼前的景象堪称诡异! 只见数以万计的各类毒虫毒蛇、蜈蚣、蜘蛛、蝎子—甚至包括一只让他们吃尽苦头、凶悍无匹的莽牯朱蛤。 此刻竟似被那一道粉圈禁錮,全都焦躁不安地聚集在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当中。 它们疯狂地向著圆心方向衝击、嘶鸣,却又撞上了另外一道粉圈,被屡屡弹回,只能在两圈中间打转,形成了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毒虫漩涡”。 “这—这是—那小和尚搞出来的?“ 一个弟子声音发颤,难以置信道。 摘星子瞳孔骤缩,脸上写满了惊骇与贪婪。 他认得出来,这是极高明的驱虫术,以特殊药物划定了界限,竟连莽牯朱蛤这等万毒之王都能暂时困住! 这小和尚的用毒手段,远比他想像中的要厉害得多! “大师兄,你看!” 另一个弟子忽然低呼,指向圈子边缘。 只见那里撒落的淡黄色药粉,顏色似乎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气息也在减弱。 几只体型细小的毒蚁已经试探著爬过了那道界限,並未受到伤害。 药力在衰退。 这个困住万毒的圈子,似乎能被攻破! 摘星子瞬间回过神来,心头狂跳。 管那小和尚在搞什么名堂,眼下是天赐良机。 这满谷的毒虫,尤其是那一只莽牯朱蛤,若是能捕捉到手. “还愣著干什么!” 摘星子厉声喝道,眼中闪烁著兴奋与狠厉,“趁现在,能抓多少抓多少,重点是那一只朱蛤!快!” 星宿派弟子们如梦初醒,纷纷取出各种捕虫的工具。 丝网、皮袋、特製的药玉盒子,一个个如同见了血的苍蝇,红著眼就冲了上去。 第73章 终於得手,丁春秋到来! 第73章 终於得手,丁春秋到来! 另外一边。 虚若运转枯荣禪功,周身气息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仿佛一截枯木,了无生机。 他步履从容地踏入那片毒虫遍布的区域。 所过之处,毒蛇蜈蚣皆视若无睹,任由他穿过那片令人头皮发麻的“屏障”,径直来到那株奇异的小树苗前。 玉盒中的冰蚕传来清晰的渴望。 虚若伸手,指尖即將触碰到那青翠欲滴的果子。 “江昂!” 一声饱含警告与愤怒的吼叫自身侧炸响! 水洼旁的乱石后,那只体形更大、顏色暗红的莽牯朱蛤猛地窜出,金眼锁定虚若,长舌如电,直射他手腕! 身为万毒之王,它对这企图窃取“宝物”的不速之客,展现出了惊人的感知与迅捷的反应。 虚若手腕一沉,五指如拈般拂过,指尖隱含一缕凝练的劲力,不偏不倚,正隔空点在朱蛤长舌侧面。 那蕴含剧毒、力道惊人的长舌竟被这轻巧一击带偏,“啪”地一声抽在旁边的淤泥里,溅起几点泥浆。 朱蛤吃痛,愈发暴怒,后腿猛蹬,化作一道暗红残影,带著腥风扑来,张口便喷出一股淡紫色的毒雾。 虚若脚下步伐微错,身形如被风吹动的柳絮,向后飘退丈许,恰恰避过毒雾范围。 同时右手掌心看似隨意地向下一按,一股沉重的无形劲力隔空压下,正笼罩住朱蛤落点。 “嘭!” 朱蛤落地之处,泥泞地面微微一陷。 它冲势受挫,发出更加狂躁的“江昂”怒吼,金眼中的凶光几乎要溢出来。 虚若却不与它纠缠。 趁其被自己掌力阻滯的瞬间,他身形一晃,已如鬼魅般重新贴近小树,信手摘下一颗龙眼大小的青翠果子,指尖传来的触感冰凉且充满韧性。 果子离枝,那莽牯朱蛤更是怒不可遏,再次猛扑而来。 虚若看也不看,反手一挥袖袍,一股柔韧罡风拂出,巧妙地將朱蛤前冲的力道引向一侧。 朱蛤身不由己地偏向旁边,一头撞进那片水洼,激起大片浑浊水。 虚若则借著这一拂之力,身形向后飘退,几个起落间便已远离了水洼,將那只兀自在水里愤怒咆哮的朱蛤甩在身后。 他不贪心,只取一颗果子,足够了。 沿著来路返回之时,他没有刻意运转枯荣禪功转换自身的生机状態。 而是目光扫过周边,顺手从袖中取出几个空置的小玉瓶。 袍袖连拂,指风精准地將几条色泽特异、动作迅捷的毒蝎和几只硕大毒蛛震晕,然后摄入瓶中封好。 这些毒物既可取毒来用,亦是配製特殊药物不错的材料。 做完这一切,他身形不停,迅速离开了这片是非之地。 直到远离了那片深林,虚若才放缓脚步,取出玉盒。 刚打开一条缝隙,里面的冰蚕便迫不及待地探出身子,传递出极度渴望的情绪。 虚若將那颗青翠果子放入盒中,冰蚕立刻扑上,抱住果子,周身寒气大涨,竟开始缓缓吸收其中精华,那焦躁的情绪也渐渐平復下去。 合上玉盒,將其妥善收好。 虚若辨明方向,朝著原路返还而去。 片刻之后,他已经接近先前布置困住毒虫的山谷之地。 然而,隔著远远的,他便听到了一阵喧譁与呼喝之声。 虚若隱在一棵大树后望去,只见以摘星子为首的那群星宿派弟子,正手忙脚乱地试图捕捉那些从药力圈中逃出的毒虫。 原来,摘星子这一群人在此捕捉毒物。 起初,他们尚存一丝谨慎,隔著几步远,用特製的丝网、套索去捕捉边缘那些较为弱小的毒虫,如毒蝎和蜈蚣。 几次得手后,见那淡黄色的药粉圈依旧生成了阻碍,並未引发毒虫的狂暴反击,他们的胆子立刻大了起来。 “药力快散了,快抢!“ “那只碧血毒蜘是我的了!” 贪婪彻底压倒了理智。 他们开始踏入圈內,动作也变得粗暴,甚至为了爭夺一只稀有的“金头蜈蚣”而互相推搡、斥骂起来。 现场的秩序迅速瓦解。 这一下,彻底惊动了圈內本就被药力残余和神木王鼎异香弄得焦躁不安的毒虫,尤其是那只刚刚饱餐一顿、凶性正盛的莽牯朱蛤。 “啊!!!” 一名弟子惨叫起来,他的小腿被一条从落叶下暴起的“五步蛇”咬中,伤口瞬间乌黑。 几乎同时,另一名弟子挥舞丝网想去罩那只朱蛤,却被朱蛤快如闪电的长舌“啪”地一下弹在手腕上,整只手立刻肿胀如发酵的馒头,剧痛钻心。 “小心毒蛛!” 混乱中,不知谁喊了一声,只见几张色彩斑斕的蛛网从树梢飘落,粘稠无比,一旦沾身极难挣脱,更有弟子被隱匿的毒蜘蛛跳上肩头啃咬。 惨叫声此起彼伏。 原本的目標捕捉毒虫,瞬间变成了与毒虫的生死搏杀。 星宿派弟子们各自为战,有的慌忙掏出解毒药胡乱吞服或涂抹,有的挥舞兵器胡乱劈砍靠近的毒蛇,却往往误伤了同门。 “结阵!背靠背!用腐尸毒粉——” 摘星子额头青筋暴起,挥舞铁扇击飞一条飞射而来的毒蛇,厉声喝道,试图重新控制局面。 然而队伍已乱,恐惧和私心让他的命令收效甚微。 有人想后撤,有人还想往前抢功,阵型根本无法组织。 更有弟子为了保命,將同门推向扑来的毒虫作为挡箭牌。 场面彻底失控,陷入了血腥而混乱的漩涡。 就在这绝望的边缘,林间忽地飘来一阵诡譎笛声,音调扭曲,带著扰乱心神的魔力。 奇异的,那些狂暴的毒虫动作明显凝滯、迟缓了一瞬。 紧接著,山呼海啸般的呼喊由远及近: “星宿老仙,法无边!” “神通,法驾中原!” 八名赤膊壮汉抬著华丽步輦缓步走来。 輦上丁春秋鹤髮童顏,手持逍遥扇,神態倨傲。 隨弟子旗幡招展,乐器齐鸣,排场极大。 “恭迎师父法驾!” 摘星子率先跪倒,眾弟子更是第一时间纷纷伏地叩拜,连受伤者都强忍痛苦跪正。 丁春秋目光扫过狼藉场面,在那些死状各异的毒虫尸体上略微停留,鼻翼微动,似在分辨空气中残留的毒质气息。 隨即,他逍遥扇对著虫群最密集处轻轻一拂。 一股淡得乎看不见的灰绿色烟尘隨罩下。 烟尘所过之处,毒蛇痉挛僵直,蜈蚣百足蜷缩,蜘蛛如同被抽去筋骨般瘫软。 这並非烈性毒杀,而是更精准的神经麻痹,显然他想要捕获这些活著的毒物。 : 第74章 丁春秋的毒术,再起波折! 第74章 丁春秋的毒术,再起波折! 一股淡得几乎看不见的灰绿色烟尘隨风罩下。 烟尘所过之处,毒蛇痉挛僵直,蜈蚣百足蜷缩,蜘蛛如同被抽去筋骨般瘫软。 这並非烈性毒杀,而是更精准的神经麻痹,显然他想要捕获这些活著的毒物。 方才还混乱不堪、嘶鸣不断的山谷,霎时间安静了大半。 丁春秋的目光缓缓扫过满地狼藉、惊魂未定的弟子们,最后才落在那只愈发狂躁的莽牯朱蛤身上。 他那看似温润的眼眸里,隱含一丝惊喜之色。 “废物!” 这声斥责虽不响亮,却让所有跪伏在地的弟子心头一寒。 却见丁春秋不慌不忙,解下腰间玉盒,盒內一纯白冰蚕静静蠕动,散发出丝丝寒气。 他指尖在盒缝处一抹,引出一缕精纯寒气,屈指弹向朱蛤方向。 那寒气並非漫无目的,而是如同有灵性般,主要縈绕在朱蛤的四肢落地处。 朱蛤动作顿时一僵,敏捷的身法受到影响,暗红皮肤上凝结出淡淡白霜。 它“江昂”怒吼,后腿发力想跳开,却因地面寒气牵扯,动作慢了半分。 就在这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瞬间,丁春秋出手如电,一颗龙眼大小、色泽深褐的药丸破空而至,精准地打在朱蛤背心正中的一处微微凹陷的毒腺上。 “噗”一声轻响,药丸碎裂,內里封存的剧烈寒毒瞬间渗透。 朱蛤浑身剧震,金色眼瞳中闪过一丝擬人化的惊恐,周身瀰漫的毒瘴都为之一敛。 隨后整个躯体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盖上厚厚的冰霜,彻底僵硬在原地,如同化作一尊血色冰雕。 两名早有准备的弟子立刻拋出特製的玄铁丝网,將冻僵的朱蛤牢牢罩住,迅速收紧网□。 丁春秋这才缓缓合上玉盒,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隱在暗处的虚若,將丁春秋出手的整个过程尽收眼底,心中瞬间明了。 “冰蚕寒毒——还被他炼成了药丸?” 只此一眼,虚若便看穿了关键。 丁春秋玉盒中那只冰蚕的气息,与他怀中这只同源,却更显躁烈,显然是被人用药物或秘法强行催谷过。 “看来,慧净师叔到底还是被他们给抓到了,还从崑崙山上找到了另一只冰蚕。其后因为失了神木王鼎,这老怪便走了极端,用这等揠苗助长之法来提升冰蚕实力。“ “同时他来无量山地界搜寻毒物,多半也是为了进一步刺激他那只冰蚕,以求练成更歹毒的化功大法。” 前后线索在脑中瞬间贯通,虚若对眼前局面已洞若观火。 丁春秋的实力因冰蚕而增强,这在他意料之外,却也算不得什么威胁。 他更在意的是,如何能將对方那只冰蚕也弄到手。 若能使这两条天地异种冰蚕相辅相成,效仿那两只莽牯朱蛤一般相伴相生,好事成双,其中妙处,自然远非单打独斗可比。 此时,场中毒物已被肃清大半,剩下的也趁著一眾星宿派弟子休整的功夫四散而逃。 丁春秋刚以雷霆手段制住莽牯朱蛤,脸上闪过一丝自得之色。 然而下一刻,他便眉头微蹙,目光如电般扫过满地狼藉。 他鼻翼微微翕动,似平在空气中捕捉著某种极其细微、却令他心神牵动的气息。 “此处竟有——” 他低声自语,话音未落,视线已如冰锥般刺向跪伏在地的摘星子,“摘星子,阿紫那个孽徒,还有为师的神木王鼎,在此处?” 摘星子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脊背窜起,冷汗瞬间浸湿了內衫。 他硬著头皮,不敢抬头,脑中飞速旋转。 神木王鼎他根本没见过,阿紫更是早已失踪。 但师父如此肯定此地有王鼎气息,他必须给出一个解释,还要把自己摘乾净! “稟师父!” 摘星子声音带著惶恐与一丝急切,“弟子等在此地確有所获,发现了大量罕见毒物,更—·更是侥倖寻到了这万毒之王“莽牯朱蛤』的踪跡,方才已为师父拿下!至於阿紫师妹和王鼎——” 他刻意顿了顿,仿佛在回忆关键线索:“弟子一路追查,发现她——她似与一个小和尚,名叫虚若的,有所牵连!” “那小和尚用毒之术高明,身上还怀有异宝,能吸引並操控毒虫,此等手段,闻所未闻!弟子怀疑,神木王鼎定然就在他手中,方能如此!” 他先拋出虚若这个目標,並將其能力与王鼎掛鉤,增加可信度。 “弟子本欲將其擒下,夺回王鼎,奈何—·奈何这朱蛤突然发难,凶猛异常,弟子等竭力周旋,混战中,只瞥见那小和尚似乎往—往那个方向遁走了!“ 紧接著,摘星子又抬手胡乱指了一个方向,那里正是前些时日他与一眾师弟们第一次发现莽牯朱蛤的所在地。 丁春秋闻言,眸光在摘星子脸上停留一瞬,又扫过那已近乎失效的药粉圈。 他缓步走到圈心,俯身拈起一点淡黄色的药粉残渣,凑近鼻端细细一嗅。 剎那间,他眼中精光暴涨! “好精妙的药物配伍,以常理相衝之药引,反激发出如此纯粹的驱避之效—绝非寻常江湖手段所能为。” 他直起身,脸上那惯有的倨傲中多了几分凝重与探究。 他虽不完全相信摘星子的话,但这药粉的痕跡却是確凿的。 比起追究摘星子言语中的漏洞,找到王鼎和那个神秘的小和尚更重要。 丁春秋冷哼一声:“所有人听令,循此方向,全力追踪那小和尚虚若!务必將人和鼎,都给老夫带回来!” “是!谨遵老仙法旨!” 眾星宿派弟子如蒙大赦,轰然应诺,也顾不得身上伤痛和满地狼藉的毒虫尸体,迅速整理队伍,簇拥著丁春秋,朝著前方追去。 摘星子暗暗鬆了口气,连忙爬起跟上,只盼师父真能找到那小和尚,坐实了自己的说法。 星宿派眾人簇拥著丁春秋,沿著摘星子胡乱指的方向一路追寻。 虚若则运转枯荣禪功,气息与周围山林融为一体,如同一个无声的影子,不紧不慢地缀在后面。 行至一处较为开阔的林地,异变陡生! “江昂!” 一声比之前更加洪亮、更具穿透力的吼叫自侧后方响起! 第75章 丁老先生,话可不能乱说! 第75章 丁老先生,话可不能乱说! 只见那只体型更大、顏色暗红的莽牯朱蛤,如同一道血色闪电般追了上来。 它显然將他们也视作了偷果子的一方,金眼死死锁定了星宿派队伍的方向,颈下薄皮剧烈鼓动。 隨著它的吼声,四周林木间再次响起令人头皮发麻的案窣声。 无数毒虫应召而来,比之前更加疯狂,如同潮水般涌向星宿派眾人! “不好,又来了一只莽牯朱蛤!” “是前些时日攻击我们的那一只?” “戒备!快戒备!” 星宿派弟子刚刚放鬆的神经瞬间绷紧,慌忙挥舞兵器,撒出毒粉,试图抵挡这新一轮的虫潮。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丁春秋眉头紧锁,冷哼一声,逍遥扇挥动,罡风凛冽,將扑近的毒虫扫飞一片。 又挥扇洒出大片毒粉,將眼前毒物尽数麻痹。 然而,这还只是开始。 似乎是被同伴的吼声和此地的混乱气息刺激,那名弟子手中玄铁丝网內,原本被寒毒暂时冰封、僵硬不动的小號莽牯朱蛤,身体表面的冰霜竟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它那双金眼猛地睁开,射出愤怒的光芒! “江昂!江昂!江昂!” 被困的朱蛤发出尖锐而急促的鸣叫,拼命撞击著丝网,试图脱困。 这一叫声,顿时牵动了在场所有人的心臟。 紧接著,又是一阵更显急促的江昂声爆发而出。 两只莽牯朱蛤,一远一近,一大一小,吼声此起彼伏,竟隱隱形成了某种奇异的共鸣! 这共鸣不再仅仅是声音的叠加,更產生了一种无形却恐怖的精神压迫,如同实质的浪潮,一波波衝击著在场所有人的心神! “呃啊——” “头——头好痛!” “別叫了!” 星宿派弟子首当其衝,修为稍浅的顿时抱头惨叫,只觉脑中如同被无数钢针刺穿,眼前幻象丛生,內力运转滯涩,连手中的兵器都几乎握持不住。 就连摘星子,也是脸色煞白,额角青筋暴起,勉力支撑。 丁春秋亦是面色难看。 他功力深厚,尚能抵御,但这叠加的蛙鸣精神攻击远超预期,让他感到气血翻腾,心烦意乱,运转功力时竟也出现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凝滯。 於是不得不分出一部分心神稳固灵台,对抗这无孔不入的音波侵袭。 隱藏在暗处的虚若,感受著这双重蛙鸣中蕴含的奇异韵律与精神波动,若有所思。 【你再次近距离观察莽牯朱蛤发声之妙,感知其双重共鸣引动精神异力之原理,结合先前所悟蛙鸣禪唱之基础,你深化其运用法门。】 【你发现此共鸣之术可扰敌心神,亦可固守灵台。 你优化其心法,使之不仅能抵御外魔音惑,更能於特定频率下,將自身內力蕴含於声波之中,於无声处起惊雷,伤敌於无形,亦可提振己方心神。 你將此术臻至新的境界。】 剎那间,关於这音波功法的更深层次运用已瞭然於胸。 虚若悄然运转新悟的法门,那股令人不適的精神压迫感顿时如清风拂面,再难影响到他分毫。 而场內,星宿派已是溃不成军。 弟子们在毒虫与恐怖蛙鸣的双重打击下,斗志彻底崩溃。 “跑啊!” 不知谁先喊了一声,倖存的门人再也顾不得师命尊严,一声喊下,便如同无头苍蝇般四散奔逃,只想儘快逃离这噩梦之地。 就连摘星子,见丁春秋无暇他顾,也一咬牙,混在人群中仓皇遁走。 眼见门下弟子作鸟兽散,丁春秋气得脸色铁青,却又无可奈何。 那两只莽牯朱蛤的共鸣音波如同无形枷锁,不断衝击著他的心神,周遭毒虫更是前仆后继。 他心知再缠斗下去,即便以他之能,也难免吃亏。 “哼,今日之事便暂且记下!” 丁春秋强压下翻涌的气血与怒火,目光阴鷙地扫过那两只仍在不断发出“江昂”吼声的朱蛤。 尤其是那只被玄铁丝网困住、挣扎愈发激烈的小號朱蛤。 他当机立断,身形一晃,避开了大號朱蛤的一次扑击,同时袍袖一卷,將地上那装著被困朱蛤的丝网给捞在手中。 “待老夫先取了你这孽畜的毒囊精华,再回来找那只大的算帐!” 丁春秋心中发狠,脚下不停,提著丝网,朝著与弟子溃散方向不同的山林深处疾掠而去。 虚若在暗处將这一切看得分明,见丁春秋欲携朱蛤遁走,心念微转。 他虽不喜多事,但这莽牯朱蛤乃是天地异种,就此被丁春秋杀了取毒,未免可惜。 更何况,丁春秋身上还有他感兴趣的东西那只被强行催谷的冰蚕。 “哎,僧就是个劳累的命啊~~~” 虚若无声地嘆了口气,身形如轻烟般飘出,不紧不慢地缀在了丁春秋身后。 丁春秋一路疾驰,寻了一处相对僻静、毒虫稀少的石坳,將手中仍在挣扎鸣叫的丝往地上一扔,脸上戻气闪现。 他抬手便要运功,想要以精妙手法震毙网中朱蛤,再行取毒。 “阿弥陀佛。” 一声清越的佛號忽然在石坳中响起,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丁春秋耳中。 丁春秋动作猛地一僵,霍然转身,目光如电般看向声音来处。 只见一个身著灰色僧袍、眉目清秀的年轻和尚,不知何时已站在了三丈之外,正一脸好奇的打量著自己。 “和尚,你是何人?” 丁春秋眼中闪过一丝惊疑,他竟未察觉此人是何时靠近的! 但见对方年纪甚轻,心下稍安,厉声喝道:“敢管老夫的閒事,活得不耐烦了?” 虚若双手合十,神色淡然道:“小僧虚若,见过丁老先生。” “虚若?” 丁春秋先是一怔,隨即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原来你就是那个拐走我星宿派至宝,劫持我徒儿阿紫的贼禿!” 他笑声戛然而止,眼神变得无比锐利,带著不容置疑的威胁:“小子,识相的,乖乖將神木王鼎交出来,再告知阿紫那孽徒的下落,老夫或可考虑给你个痛快!否则,定叫你尝尝化功法炼魂蚀骨的滋味!” 虚若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 他歪了歪头:“丁老先生,话可不能乱说。小僧与贵派那位阿紫姑娘,不过数面之缘,何来劫持一说?” “至於神王鼎——” “没有!” 第76章 虚若:把我的冰蚕还给我! 第76章 虚若:把我的冰蚕还给我! “没有?” 丁春秋眼神阴鷙。 他的目光在虚若身上扫视了一遍。 这小和尚一脸的无辜模样,反衬得整个人看起来平平无奇,周身气息更是接近於无。 这不是修为高深,內敛至了极点,便是一点修为也无的惫懒小僧。 要说这年轻小和尚修为极高,丁春秋是半点也不信的。 所以,他只冷笑一声,语气篤定道:“小和尚,还想狡辩,老夫浸淫毒道数十载,嗅觉灵敏远超常人。你身上分明残留著神木王鼎特有的异香,虽然极淡,却绝难逃过老夫的感知!” “哦?异香?” 虚若眨了眨眼,脸上露出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困惑,仿佛真的在努力回想。 他伸手入怀,慢条斯理地摸索起来,口中还低声嘀咕:“让小僧想想,近日是得了些小玩意儿——” 只见他先是掏出一个装著驱虫药粉的小瓷瓶,看了看,摇摇头放回。 又摸出几颗自己炼製的、卖相朴素的“六阳正气丹”,在丁春秋灼灼的目光下端详片刻,再次收起。 接著是那几本得自鳩摩智的汉文版武学精要册子,他隨手翻了翻,仿佛在確认什么,然后也放到一边。 丁春秋看著虚若掏出一堆“无关紧要”的物事,脸色愈发不耐,周身隱有绿气浮动,显然耐即將耗尽。 就在那怒火快要发作之际,虚若终於像是想起了什么。 只见他从僧袍內袋里取出了那个约莫六寸来高、触手温润的深黄色小木鼎。 將木鼎托在掌心,虚若脸上带著几分恍然,又夹杂著一丝无辜,看向丁春秋:“丁老先生说的,莫非说的是这个?“ 丁春秋目光瞬间锁定神木王鼎,脸上浮现出一抹讥笑,厉声道:“正是此物,还不快將此鼎还与老夫!” 然而,虚若却並未如他所愿般递过去。 反而將木鼎稍稍拿近了些,指尖拂过鼎身古朴的纹路,语气里带著几分认真:“丁老先生怕是误会了,此物名为八宝玲瓏净秽鼎』,乃小僧师门代代相传之物,用以焚香静心、驱避蚊蚋,最是灵验不过。” “您看这纹路,这包浆,分明是我佛门清修之器,怎会是贵派那等——嗯,驱使毒物的物事呢?” 他语气平和,甚至还带著点科普的意味,仿佛在纠正一个常识性错误。 “胡说八道!” 丁春秋气得差点笑出来,额头青筋跳动,“此鼎分明就是我星宿派传承之宝神木王鼎,能引万毒,妙用无穷!岂容你信口雌黄!” 虚若见丁春秋如此篤定,也不再纠结於鼎的名称。 他翻手便將宝鼎收好。 隨后话锋忽然一转,目光似是不经意地扫过丁春秋腰间那隱隱散发著寒气的玉盒:“说来却也奇怪,丁老先生如此肯定此鼎是贵派之物——那小僧倒是想请教另一件事了。” 他不待丁春秋反应,便自顾自地从怀中取出了自己那个温养冰蚕的玉盒,轻轻掀开一丝缝隙。 剎那间,一股精纯平和的寒气瀰漫开来,与丁春秋腰间玉盒散发出的躁烈寒意形成了鲜明对比。 只见盒中之蚕通体如琉璃般纯净,周身笼罩著一层莹莹宝光。 更引人注目的是,其体態愈发晶莹剔透,內部似乎隱隱浮现出一些玄奥的细微脉络,宛如天然生成的符文,较之以往更显神异非凡。 虚若飞快地瞥了一眼,心中虽闪过一丝讶异,暗忖那青色果子效力果然非凡,竟让冰蚕又生变化,但眼下丁春秋在侧,並非细察之时。 他立刻“啪”地一声合上盒盖,將那诱人的异象与精纯寒气一同隔绝。 然而,这惊鸿一瞥却已足够。 丁春秋的目光在虚若玉盒打开的瞬间便死死盯住,呼吸不由自主地急促了一瞬! 他浸淫此道,如何感受不到那只冰蚕的非凡状態? 那气息之纯净、底蕴之深厚,远非自己手中那只靠秘法催谷、根基不稳的冰蚕可比! 强烈的占有欲瞬间涌上心头。 虚若却仿佛没有注意到丁春秋的失態。 他的语气依旧平和,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篤定:“小僧近日偶得此物,与自身颇为契合,日夜温养,已生感应。方才远远便觉老先生身上有一物,气息与之隱隱相连,却又显得躁动不安,似是受了外邪侵扰,根基有损。” “不知老先生可否取出,容小僧一观。或许——此物本就不该在老先生手中,强留无益,反受其咎!” 他这话说得含糊,却精准地戳中了丁春秋的隱秘。 丁春秋脸色微变,手下意识地按向腰间玉盒。 那里面的冰蚕確实是他以秘法强行催谷,虽威力大增,却也导致其气息不稳,时有反噬之虞,远不如虚若先前展示的那一只。 他死死盯著虚若,眼神惊疑不定:“子,你究竟知道些什么?” 虚若微微一笑,那笑容在丁春秋看来却高深莫测。 他並未直接回答,反而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陈述一个天地至理:“天地异种,自有灵性。孤阴不长,独阳不生。阴阳和合,方是正道。” “若小僧所感不差,老先生身上那物,性属极阴,却因不得其法,阳气躁烈,已入歧途。而小僧怀中这物,性温润而意通达,乃是纯阳之本—” “嗯,简单点说,你那只冰蚕是母的,脾暴戾,需得僧这只秉性温和的公冰蚕来中和调顺,方能化去戾气。不然迟早反噬其身,老先生多年修为恐將毁於一旦啊!” 他这番话完全是胡说八道,但是偏偏夹杂著一些阴阳五行之说,听起来竟有几分道理。 尤其是最后那句“反噬”的警告,更是直击丁春秋內心最大的担忧。 丁春秋闻言,先是愕然,隨即暴怒:“放屁,冰蚕乃天地奇物,何来公母之分!小子,你敢戏弄老夫!” “是与不是,老先生中自有计较。” 虚若语气依旧平淡,却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篤定,“强求之物,终难长久。 还望老先將僧的母蚕交还回来,也好免了先后的场劫难。” 他说著,竞真的向前伸出了手,姿態自然得仿佛只是在討要一件寻常物件。 第77章 不知天地为何物! 第77章 不知天地为何物! 丁春秋气得浑身发抖,他纵横江湖数十载,何时受过如此羞辱? 盛怒之下,他再也按捺不住,厉喝一声:“小辈找死!” 话音未落,身形已如鬼魅般欺近,右手五指成爪,带著一股腥臭的绿气,直抓虚若面门。 正是他的成名绝技之一一腐尸毒爪! 虚若早有所料,脚下步伐未动,身形却如风中柔柳般向后微微一仰,恰到好处地让那凌厉的爪风抓了个空。 同时,他右手衣袖看似隨意地一拂,一股柔和中正的气劲涌出,巧妙地一带一引。 丁春秋只觉自己那无坚不摧的爪力如同撞入了一团绵密无尽的漩涡之中,力道被引偏分散,竞有种无处著力的憋闷感。 他心下微凛,这小和尚的招式竟如此古怪! 於是当即变招,左掌悄无声息地拍向虚若肋下,掌心隱含绿芒,腥风扑面。 虚若这次不再固守原地,身形如被风吹动的柳絮,轻飘飘地向一侧滑开半尺,避过掌风。 他右手食指与中指併拢,隨意地向前一点,指尖呈拈之状,一道凝练的指风无声无息地拂向丁春秋手腕。 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拈指。 丁春秋只觉腕间一麻,如同被瓣轻触,力道却不小,震得他周身气血涌动。 他冷哼一声,铁扇疾点,戳向虚若肩井穴。 虚若不闪不避,左手小指微屈,一道阴柔指力后发先至,直袭丁春秋铁扇侧面。 指力无形无相,却带著一股灼热气息,正是无相劫指。 “鐺”的一声轻响,丁春秋只觉扇上传来一股炽热劲力,震得他半边身子微麻。 他心中惊怒,这小和尚竞能接连使出两种少林绝技! 然而还不等他反应,虚若又是双手十指连弹,如波罗绽,一道道凌厉指风破空而至,笼罩他周身大穴,却是多罗叶指。 丁春秋急忙挥扇格挡,身形更是疾退。 然而,终究是晚了。 只听“嗤啦”几声。 他躲闪不及,头冠被指风扫落,白的头髮披散下来,手中的逍遥扇更是被洞穿了数个小孔,变得破破烂烂。 “小和尚,你竟然精通了三门少林绝技!” 丁春秋又惊又怒,厉声喝道,“你是少林寺的僧人,你师父是谁?” 虚若收回手指,想了想,觉得还是不给师父慧轮招仇为妙,便眨了眨眼睛:“小僧不过是少林寺藏经阁內一扫地的罢了。” “扫地的?” 丁春秋气极反笑,“好一个扫地的!” 话音落下,他袍袖一振,一股腥风扑面而去,右手更是五指成爪,带著嗤嗤破空之声直取虚若咽喉。 这一爪迅疾狠辣,指风未至,那腐尸毒功特有的阴寒腥气已让人呼吸一窒。 虚若却似是嘆了口气,右手拇指抬起,看似隨意地凌空虚按。 一道雄浑剑气破空而出,直射而来。 剑气凌厉,去势沉猛,正是六脉神剑之少商剑。 丁春秋大惊,急忙侧身闪避。 然而他尚未站稳,虚若小指轻拂,又是一道灵动变幻的剑气绕向他后心,却是少泽剑。 这一次,剑气直接擦著丁春秋周身衣袍而过,割开了一道大大的口子。 “这——这是一阳指?” 丁春秋惊疑不定,连连闪避,“不对,这路子似乎比一阳指还要精妙,威力更强!” “你是大理段氏、天龙寺的僧人?” 虚若並不答话,指尖剑气纵横,商阳剑巧妙,中冲剑磅礴,关冲剑拙滯,少冲剑轻灵,將六路剑法使得淋漓尽致。 丁春秋虽功力深厚,在这无形剑气的逼迫下,也只能左支右絀,衣袍上又被划破数处,显得颇为狼狈。 终於,似乎是虚若打累了,攻势稍缓。 丁春秋得空鬆了口气,抬头却见对方那並指如剑的右手又化掌为刀,於身前凌空一劈。 一道灼热凌厉的刀气立时呼啸而来,带著焚烧一切的气息,正是那密宗绝学火焰刀! “还来?” 丁春秋已被打得不知天地为何物,仓促间举掌相迎,掌风与刀气相撞,发出嗤嗤声响。 他虽勉强化解,但袖口已被灼焦一片,散发出一股焦糊味。 “你——你还会密宗绝学火焰刀?” 丁春秋的声音都有些变调了。 他已看出一些门路,知晓虚若是在拿他练功玩儿。 可这小和尚究竟是什么来头,怎会身兼如此多的门派绝学,偏偏每一门又都给炼至了大成的境界? 虚若依旧不答,只是平静地看著他,似乎还在说:你咋一招都不出了呢? 丁春秋被看得心头火起,知道再这样下去必败无疑,把心一横,决定使出压箱底的绝技。 他深吸一口气,双掌缓缓推出,一股阴寒毒辣的气息瀰漫开来,掌风中隱隱带著冰蚕的至寒之气,正是他苦修多年的化功大法。 经冰蚕加持后威力更胜往昔! 此功不仅能化去对手內力,更能以寒毒侵蚀经脉,端的是歹毒无比。 虚若看了一眼,有心试验下其威力与个中变化,於是並未迴避,只双掌在胸前虚合,体內阴阳磨心法自然流转。 待丁春秋掌风及体,他双掌才缓缓一分,一股奇异的气场凭空而生。 那蕴含著化功大法剧毒的掌力如同泥牛入海,竟被这阴阳轮转的气场给无声息地化解、消弭,连一丝涟漪都未能激起。 丁春秋眼见自己所施展出来的化功大法被那奇异的气场轻易化解,心中骇然。 他刚想开口求和。 只见虚若嘆了口气,脚踏玄步,双手虚引,一股无形气机便隨之蔓延开来。 正是新悟的《万化阵势篇》。 丁春秋只觉周身空气变得粘稠,行动滯涩,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大网。 他奋力挣扎,却感觉四面八方皆有劲力涌来,或缠或引,或推或拉,让他空有一身功力却如同落入蛛网的飞虫,难以尽情施展。 更令他心惊的是,在交手过程中,虚若的身形如鬼魅般飘忽,每次与他错身而过时,总能顺手取走他身上的某样东西。 先是藏於袖中的《腐尸毒功》秘籍不翼而飞,接著腰侧暗袋里的几瓶珍贵毒药和解药也悄然易主。 丁春秋又惊又怒,却因被困在阵势中,根本无法阻止。 当他终於察觉到腰间一轻时,为时已晚—那个装著冰蚕的玉盒,已然落入虚若手中。 第78章 化阵势为禁制,岳老三! 第78章 化阵势为禁制,岳老三! “你——你这小贼!” 丁春秋气得几乎吐血,指著虚若,手指颤抖。 虚若却浑不在意,指尖凌空连点,数道凝练的指风如同织网的灵蛛,精准地没入丁春秋周身数处隱秘大穴。 丁春秋浑身一僵,只觉一股阴柔之力如同种子般潜入经脉。 虽不立刻发作,却如附骨之疽,牢牢盘踞,与自身真气隱隱形成对峙之势。 “丁老先生,” 虚若语气依旧平淡,却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警示,“小僧略施手段,在您经脉中留了点“小礼物』。” “此禁制平日无碍,但若您再肆意滥杀,修炼那损人不利己的化功大法,或是动用超过三成功力与人动手.气血激盪之下,恐会引动禁制反噬。,,他顿了顿,看著丁春秋瞬间变得惨白的脸,继续道:“小僧观老先生戾气深重,杀孽缠身。佛法云,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不如就此隨在小僧身旁,日夜聆听佛法,化去心中恶念,洗净手上血腥,方是解脱之道。“ 丁春秋闻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怒极反笑:“小和尚!你竟要老夫—堂堂星宿老仙,跟你当个诵经的童子?!” “非是童子,乃是迷途知返的居士。“ 虚若合十,神色平和却坚定,“老先生一身修为得来不易,何不寻个善终?跟在僧身边,青灯古佛,总好过將来走入魔,爆体而亡。” 他想著这丁春秋的功力修来不易,轻易废除未免可惜,待日后寻来北冥神功,再还他个清清白白』、乾乾净净』! 丁春秋脸色铁青,胸口剧烈起伏。 他纵横一世,何曾受过这等屈辱? 但体內那如影隨形的禁制,却又让他投鼠忌器。 就在这僵持之际,密林深处再度传来异动。 “江昂!!!” 伴隨著一声暴戾的吼叫,那只大號莽牯朱蛤去而復返,金眼中怒火更盛,周身毒瘴翻涌如潮。 丁春秋眼中凶光一闪,忽然计上心头。 他猛地抬脚,狠狠踢向地上那只被困在玄铁丝网中的小號朱蛤! “去你的!” 那团红影带著丝网应声飞出,直扑虚若面门。 这一脚既狠且毒,既是要扰乱虚若视线,更是要借朱蛤之毒伤敌。 几乎在同一瞬间,丁春秋强提真气,不顾体內禁制隱隱发作的痛楚,身形如电般向密林深处窜去。 虚若见朱蛤飞来,不闪不避,衣袖轻拂,一股柔劲托住丝网,將其轻轻卸在一旁。 再看丁春秋,早已借著这瞬息之机,消失得无影无踪。 “唉.....”虚若轻嘆声,“本想引他向善,奈何恶念难除。这一脚之狠,可见其心性。” 他不再追赶,转身看向地上元自挣扎的小朱蛤。 指尖剑气轻吐,玄铁丝网应声而断。 那小朱蛤脱困后,“江昂”叫了一声,却未立即离去,只是金眼盯著虚若,似有感激之意。 林间的大朱蛤也收敛了毒瘴,低鸣相应。 虚若朝两只灵物合十一礼,不再多言,飘然转身,往无量剑派方向而去。 只余林中隱约传来的蛙鸣,似在为他送行。 另外一边。 段誉与钟灵依约先行来到了无量剑派附近等候虚若。 两人一貂沿著山道缓步而行,不多时,便听得前方传来兵刃相交与呼喝叫骂之声,甚是激烈。 “前面好像打起来了?” 钟灵好奇心起,踮脚张望。 段誉微一迟疑:“刀剑无眼,我们还是绕开为妙。” 钟灵却指著不远处一处地势较高的山坡:“我们去那边看看嘛,躲远些,不碍事的。 说不定是神农帮和无量剑派又打起来啦,我听说他们最近衝突可多了。“ 段誉心想只是远远观望,应无大碍,便跟著钟灵悄悄潜至那山坡上,借著一块巨岩和茂密灌木隱藏身形,向下望去。 只见下方一片相对平坦的谷地中,数十人正混战在一起。 双方显然已激战多时,地上躺倒了十余人,呻吟声、斥骂声、兵刃碰撞声不绝於耳。 段誉看得心惊肉跳。 他虽不喜武功,但眼见如此血腥廝杀,也不由得攥紧了拳头。 钟灵倒是看得目不转睛,肩头的闪电貂也似乎被下方的廝杀吸引,赤红的小眼睛滴溜溜转著。 然而,这小傢伙看了一会儿,便似乎失去了兴趣,开始有些躁动不安,小脑袋不停转向来路的方向,鼻翼轻轻抽动,发出细微的“唧唧”声。 “貂儿,你怎么啦?” 钟灵察觉到它的异样,摸了摸它的小脑袋,“是不是想虚若小师父了?“ 闪电貂不会说话,只是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指,赤红的小眼睛里竟似流露出几分期盼,依旧执著地望著山林深处。 段誉在一旁见状,心中暗想:“虚若小师父修为高深,气度不凡,连这灵性十足的貂儿都对他如此依恋。” 他对此只觉得理所当然,並无其他想法,反而更担心下方的战局会波及过来。 果然,下方战局突变,几名神农帮弟子掷出的毒粉皮囊破裂,五彩斑斕的粉末瀰漫开来,虽有山风吹拂,仍有些许朝著山坡方向飘来。 “不好,毒粉飘过来了!” 段誉脸色微变,急忙示意钟灵后退。 钟灵却不慌不忙,取出“清心散”在两人鼻端晃了晃,驱散异味。 但两人这一动,还是被下方眼尖的神农帮弟子发现了。 “山坡上有人!” 几名神农帮弟子刻分出,朝著坡扑来。 “糟了!” 段誉心中叫苦,也顾不得许多,对钟灵急道:“钟姑娘,快走!” 他当先转身,沿著山道发足狂奔,下意识用出了虚若所授的“青蛇游”步法。 钟灵反应也快,立刻施展轻功跟上。 两人一貂,一路狂奔,直到听不到后面的追兵声音,才敢停下喘息。 “呼——呼——总算甩掉了——” 段誉只觉得心跳如鼓。 钟灵也拍了拍胸口:“这些神农帮的人真不讲道理!” 两人正欲辨明方向,突然,前方山道拐角处,一个又矮又胖,像个大肉球般的怪人猛地跳了出来,拦住了去路。 那怪人身材矮胖,便如个橄欖相似,脑袋却大得异乎寻常。 一张阔嘴,露出两枚大大的门牙,直如鱷鱼一般,正是四大恶人中的“凶神恶煞”岳老三。 第79章 大化销金手 第79章 大化销金手 他拦在路中,铜铃眼上下打量著段誉,尤其是他的脑袋,嘴里嘖嘖有声:“好,好! 这颗脑袋,后枕骨如此突出,定是练武奇才!“ “子,快磕头拜师,老子收你做徒弟,传你身厉害本事!” 段誉和钟灵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怪人嚇了一跳。 段誉见他言语无状,皱眉道:“这位—前辈,在下並无拜师之意,还请让路。” “什么?不肯拜师?” 岳老三把眼一瞪,更显凶恶,“老子看上的徒弟,还没有收不成的!你不拜,老子就打到你拜!” 话音未落,他蒲扇般的大手已带著一股恶风抓向段誉肩头,速度竟是极快。 段誉心下骇然,下意识便使出虚若所授的“青蛇游”步法,腰胯一拧,身形如游鱼般向侧后方滑开,险险避过这一抓。 “咦?步法倒滑溜!” 岳老三略感意外,隨即又咧嘴笑道,“果然是个好苗子!再试试这个!” 他招式一变,鱷嘴剪虽未展开,但双掌挥舞,劲风呼啸,霎时间便將段誉周身罩住。 段誉只得凝神应对,將“五毒基础要诀”中的闪避技巧发挥到极致。 或如蜘蛛踏网般沉稳变向,或如蟾蜍蹲跃般骤然发力,一时间竟在岳老三的猛攻下撑了数招。 但他內力浅薄,招式也仅学皮毛,几招过后,便被岳老三看破虚实。 岳老三哈哈一笑,掌力一吐,一股大力涌来,段誉顿觉气息窒涩,脚下跟跑,被震得连退数步,险些坐倒在地。 “小子,服不服?” 岳老三得意道。 段誉气血翻涌,心知远非此人对手他念头急转,忽然开口道:“前辈武功高强,在下佩服。但在下已有一位大哥,他曾,若有人慾强收我为徒,需得先问过他中——嗯,扫帚答不答应。” 他情急之下,想起虚若的扫地僧身份,便顺口胡诌起来。 “扫帚?” 岳老三一愣,隨即大怒,“放屁,你拿把扫帚来糊弄老子!你大哥是谁,叫他出来,看老子不把他脑袋剪下来!” 段誉稳住气息,继续道:“我大哥名讳,不便透露。但他日前曾与星宿老怪丁春秋交手,那丁春秋自称星宿老仙,法力无边,却在我大哥手下也没討到便宜,鎩羽而归。” “前辈若自信能胜过我大哥,不妨去寻他。” 他这话半真半假,故意抬出丁春秋的名头。 反正出来混,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岳老三闻言,铜铃眼中闪过一丝惊疑。 丁春秋的名声他自然听过,那是与他们老大段延庆同级数的魔头,若这书呆子的大哥真能打败丁春秋,自己恐怕还真不是对手。 但他凶蛮成性,不肯轻易示弱,哼了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在吹牛,总要交过手才知道的!” 他目光一转,落到钟灵身上。 见她明眸皓齿,娇俏可人,又起了別样心思,嘎嘎笑道:“这小女娃长得不错,配我徒弟正好。等你拜了师,就把她娶了做老婆!” 钟灵闻,俏脸沉,碎道:“胡说道,谁要嫁给你这丑怪的徒弟!” 岳老三也不生气,反而觉得有趣,盯著钟灵问道:“怎么,小女娃,你看不上我未来徒弟。莫非——你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他这话问得突兀,钟灵微微一愣,脑海中下意识地闪过一个莫名的身影,以及他袖中能让自己的貂儿都格外亲近依赖的气息。 她脸上莫名一热,下意识伸手抚摸著肩头有些躁动不安的闪电貂,语气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你你管我喜欢谁!反正跟你们没关係!” 段誉在一旁,见钟灵被问及时並未看向自己,反而抚弄貂儿若有所思,脸上还掠过一丝罕见的羞意。 心中没来由地一沉,一股难以言喻的失落感悄然瀰漫开来。 一时竟忘了身处何地,只是怔怔出神。 岳老三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似乎觉得这情景颇为有趣。 他嘿嘿怪笑两声,也不再追问。 反而转头看向段誉,大手一挥:“小子,少废话,你那个厉害大哥现在何处?老子倒要去会会他!若他真是个脓包,你就乖乖磕头拜师!“ “走,带路!” 说著,也不管段誉和钟灵是否同意,推搡著两人,沿著原路开始返回。 钟灵肩头的闪电貂动了动,赤红的小眼睛中似乎闪过一丝兴奋。 虚若这边,离了那处山谷,辨明方向,便朝著无量派的方向赶去。 他步履从容,山风拂过僧袍,带起些许衣角。 沿途,他顺手检查了下得自丁春秋手中的各种瓶瓶罐罐,对其做出了分类,又打开《腐尸毒功》,翻阅了一下。 【你翻阅《腐尸毒功》,已完全洞悉其以特製尸毒融合內力,侵蚀经脉、腐化生机之原理。】 【你察觉此功虽威力阴毒狠辣,然修炼过程凶险异常,需长期接触、吸纳尸毒,易损自身根基,且过於依赖外毒,偏离武学正道,有伤天和。】 【你结合自身对阴阳二气的精妙掌控、医理药性之理解,以及內力化毒之妙用,剥离其阴损歹毒之处,优化其运气法门,提取其“以气驭毒”、“侵蚀化解”之精义。】 【你將其转化为一门可於掌力中蕴含阴阳劲气,模擬“腐朽”、“侵蚀”特性,专破护身罡气、消融对手內力运行,却无需依赖外毒、不损自身根基的独特掌法,取名《大化销金手》。】 剎那间,这门歹毒邪功的奥秘已被彻底解析、转化,去芜存菁,成为一门更为高明且正大堂皇的独特武学。 虚若合上册子,脸上无喜无悲。 这《腐尸毒功》原版確实走了邪路,如今优化之后,倒是多了几分“以正御奇”的意味,省去了炼製毒物的麻烦,也免了反噬之忧。 他隨手將这本已无用的原版册子震成碎片,任由山风吹散。 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身前极远处的道路上,隱约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其间似乎还夹杂著几声呼喝。 第80章 木婉清,擒龙控鹤! 第80章 木婉清,擒龙控鹤! 虚若脚步略缓,侧耳听了半息,似是一方在追赶另一方。 他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脚下方向一变,径直折入了一条稍微幽僻的林间岔路。 又走了一段,周遭只剩下风吹树叶的沙沙声与偶尔的鸟鸣,他这才忽然想起两个玉盒当中的冰蚕。 也是该看看这两个小的如今是何种状况了! 虚若从怀中取出两个玉盒,並排放在青石上。 他先打开自己那个温养已久的玉盒,盒盖甫一掀开,一股精纯平和的寒气便瀰漫开来。 只见盒中之蚕通体愈发晶莹,宛如上好的琉璃。 內里那些细微的脉络此刻竟隱隱流动著淡金色的光泽,仿佛天然生成的符文在缓缓运转,较之先前吞食那奇异果子时更显神异。 它静静伏著,似平在呼吸吐纳,周身宝光流转,显然距离最终的蜕变完成已然不远。 虚若小心地合上了盒盖,又將丁春秋的那个玉盒打开。 这一只甫一现身,气息便截然不同。 寒气虽盛,却带著一股躁动不安的意味,蚕身微微扭动,色泽也不如第一只那般纯粹通透,反而隱隱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红。 显然是丁春秋以秘法强行催谷,伤了其根本。 虚若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凝聚一缕精纯的阳和之气,缓缓探入盒中,轻轻点在那躁动的冰蚕背上。 那冰蚕先是微微一僵,隨即仿佛感受到了这股温和气息的安抚,扭动的幅度渐渐小了下来,那股躁烈的寒意也似乎平和了些许。 虚若持续渡入阳和之气,小心调理著它受损的根基,正待它彻底平静. 就在此时,一道身影自林木深处掠出。 来人面罩薄纱,一双眸子清冷如寒星,身形虽快,却呼吸急促,难掩狼狈之態,正是木婉清。 她本想藉此地复杂地势暂避贼人,却未料这看似无人的林间空地,竟有一年轻僧人在此。 几乎在她站定的同时,另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数丈之外,身法较之木婉清更为诡异飘忽。 来人极高极瘦,手持钢杖,一双细眼闪烁著淫邪与贪婪的光芒,牢牢锁定木婉清,正是四大恶人中排名第四的“穷凶极恶”云中鹤。 他一眼便瞧见了黑衣少女,细长的眼睛闪过道道淫邪之光,嘎嘎笑道:“小美人儿,看你往哪儿跑!嗯?这儿还有个碍事的小禿驴?” 目光隨即落在虚若身上,见他年轻僧袍朴素,本不放在眼里。 但瞥见他手中那散发著不凡寒气的玉盒,顿时眼中贪婪大盛。 此时,虚若方才缓缓转过身,將两个玉盒不慌不忙地收入袖中。 目光扫过面前二人,心中已然明了他们的身份。 对这无端捲入的麻烦,眼底掠过一丝微不可查的厌烦。 木婉清见虚若年纪轻轻,僧袍陈旧,刚刚手中似乎又露了点財』,只怕会被连累,急道:“你走!” “走?往哪儿走!小和尚,你袖子里那会放寒气的小玩意儿不错,大爷我看上了,拿来吧你!” 云中鹤怪笑一声,猛地一晃,如同云中鹤影般骤然欺近! 手中铁爪钢杖更是带起一股腥风,直取虚若面门,招式狠辣凌厉,显然是打算先杀了这碍事的小和尚夺取宝物,再慢慢享用美人。 木婉清眸光一凝,扣紧了袖中短箭。 这恶人武功高强,那小和尚恐怕顷刻间便要毙於杖下。 她自身难保,更无意与这陌生僧人多做纠缠,但终究不愿有人因自己而无端丧命。 虚若將这两人的动作看在了眼中。 轻嘆口气,心知这麻烦终究是躲不掉了。 他袖袍隨意一挥,便生出一股柔和的劲风,將欲出手相助的木婉清轻轻推开至安全距离。 语气依旧平淡,却带著一丝无奈:“施主且安心。” 同时,他脚下微错,身形如鬼魅般平移出数尺之远,那凌厉的钢杖扫过空气,重重砸下,却连虚若的衣角都未碰到。 “嗯?” 云中鹤击落空,微微诧异,但凶性更盛,“禿驴身法倒快,看你能躲到几招!“ 他怒喝一声,铁杖挥舞开来,使出成名绝技“鹤蛇八打“,杖影重重,如同鹤啄蛇信,专攻虚若周身要害,劲风凌厉。 然而虚若依旧从容,在重重杖影中閒庭信步,或侧身,或微步,总能在间不容髮之际避开攻击,那姿態轻鬆得仿佛在自家后院散步。 云中鹤连攻十余招,连虚若的衣角都没碰到,心头又惊又怒。 他纵横江湖多年,何曾遇到过如此诡异的对手! “禿驴,你只会躲吗?“ 云中鹤气急败坏地吼道。 虚若脚步一顿,终於不再闪避。 他抬眼看向云中鹤,那双平日里带著几分慵懒的眸子,此刻清亮了些许,语气中也带著一丝冷意:“施主左一句禿驴、右一句禿驴,当真好生无礼。也罢,既然施主执意要活动筋骨——那小僧便奉陪一二!“ 眼见钢杖再次袭来,虚若这次不再闪避,只右掌轻飘飘地拍出,迎向那凌厉的杖影。 掌力看似柔和,却在触及钢杖的瞬间,一股阴阳轮转、蕴含腐朽消融意味的奇异劲力透杖而入! 正是前番领悟到的大化销金手! 云中鹤只觉一股既非刚猛亦非阴柔的古怪力道沿著钢杖传来,自己灌注其中的內力竟如冰雪遇阳般飞速消融,整条手臂更是瞬间酸麻剧痛,仿佛经脉正在被某种力量侵蚀朽坏。 “鐺啷“一声,钢杖再也拿捏不住,脱手落地! “化功大法!你是星宿老仙丁春秋的弟子?” 一股寒意瞬间从心底冒起。 星宿老怪丁春秋的化功大法恶名昭彰,专破人內力,损人经脉,乃是武林中人闻之色变的邪功。 可——不对啊! 星宿老仙远在星宿海,何时收了这么一个年轻和尚做弟子? 但若不是化功大法,还有什么功夫能如此霸道地化去他人內力的。 眼见得虚若再次踏步而来,云中鹤只能踉蹌后退。 他看著自己微微颤抖、使不上力的右臂,脸上首次露出了惊惧之色。 “小师父好手段,是在下有眼无珠,打扰了,这就走,这就走——..“ 他嘴上说著走,眼角余光却瞥见一旁静立的木婉清,心头恶念又起。 硬拼討不了好,可就此退去,看著近在咫尺的美人,又实在不甘。 他自忖自己轻功绝顶,只要制住那女娃然后迅速远遁,这年轻和尚功力再怪,也绝对追不上自己! “少要把这美弄到!” 恶念一生,云中鹤身形毫无徵兆地猛地一转,將轻功催至极致,如同疾鹤般扑向措手不及的木婉清,意图將其制住作为人质,或直接掳走! “当著小僧的面,还敢行此齷齪之举,当真下贱!” 虚若轻嘆一声。 眼见云中鹤如一只真正的瘦鹤般腾空而起,姿態矫捷,他直接右手微抬,五指虚拢,对著云中鹤的背影轻轻一引一拉。 一股无形吸力骤然生出,正是那得自鳩摩智的控鹤功。 云中鹤只觉周身气流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大手攥住,前冲之势陡然凝滯,竟身不由己地被从半空中硬生生扯了回来! “噗通”一声,他狼狈不堪地摔落在地,溅起大片尘土。 这一下摔得结实,云中鹤顿感头晕眼,心中更是惊骇欲绝。 这和尚不仅掌法诡异,竟连这等擒龙控鹤的神通也会? 今日真是撞到铁板上了! 第81章 「史诗级」武器! 第81章 “史诗级”武器! 木婉清站在一旁,握紧了袖中的短箭,呼吸尚未平復。 她眼见这年轻僧人出手如电,瞬息间便將凶名在著的云中鹤压製得毫无还手之力,心中不由一震。 此人武功之高,远超她先前判断。 適才她还出言让他快走,如今看来竞是多此一举。 然而这般深藏不露的高手突然出现在这荒郊野岭,是敌是友尚未可知,她本能地生出几分警惕,看向虚若的目光已从最初的焦急转为戒备。 云中鹤的脸上却满是惊惧。 一个照面间,他就被虚若破去了毕生所学,这等功力简直生平仅见。 此刻,云中鹤脸上的器张气焰已尽数化去,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暂时认怂,能跑快跑! 他挣扎著起身,双手连摆:“小——不,大师!是在下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大师,还请大师高抬贵手,放在下一条生路!” “当著小僧的面,都敢行此卑劣之事,” 虚若却没有放过他的想法,语气中蕴含一丝冷意,“背地里,还不知有多少恶行。” 他身形一晃,已至云中鹤面前。 云中鹤大骇,挥掌欲挡,却觉一股无形气机已锁住他周身要穴。 只见虚若並指如风,指尖隱含大化销金手的消融劲力,瞬息间连点他丹田、气海数处大穴。 云中鹤只觉数道的劲力透体而入,如细针般刺入经脉关键之处,隨即盘旋不去。 他辛苦修炼多年的內力,竟如退潮般飞速消散,不过几个呼吸,便感到丹田空空如也,浑身乏力! “你—你废了我的武功?!” 云中鹤面如死灰,瘫软在地,眼中儘是绝望。 虚若收掌而立,看著瘫软在地的云中鹤,语气平静:“施主恶行累累,今日废你武功,是望你洗。从今往后,你便跟在僧身边,聆听佛法,化解戾。” 前番意外放走丁春秋已是罪过,如今废了眼前这人的修为,他总不能又继续跑了吧! 云中鹤闻言,浑身一颤。 要他这好色成性之人终日伴在青灯古佛旁,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 相比起云中鹤的万般不肯,虚若这份平静中透出的决绝,看在木婉清眼里,却让她心中凛然。 她自认行事果决,却也未曾想过,这般轻描淡写间便废去一个成名高手毕生修为。 这年轻僧人的手段,比她想像的更为莫测。 “他若真有歹意,此刻我早已与云中鹤般下场—” 这念头如电光石火般掠过心头。 那紧握的袖箭,也隨之缓缓鬆开。 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瀰漫开来一是几分惭愧於自己先前的多疑,几分感激於对方的出手相助,更夹杂著几分对这僧人深浅难测的忌惮。 沉默一瞬,她最终还是生硬地抱拳道:“多谢。” 语气清冷,听不出多少感激,倒像是完成一个不得不做的礼节。 虚若微微頷首,正欲离开,目光却落在那根铁钢杖上。 “咦,此物似乎可以一用——“ 他心念微动,拾起钢杖,运指如刀。 下刻,木婉清眸光骤然凝! 只见虚若食中二指併拢,指尖泛著青灰光泽,凝聚出无形剑气,对著精铁打造的杖身划下。 “嗤”的一声轻响,狰狞的铁爪应声而断,切口平滑如镜。 不过片刻,一根狰狞兵刃便化为一根五尺乌黑、朴实无华的长棍。 这等手段—已非寻常武功所能解释! 木婉清心头凛然,方才稍懈的警惕再次升起,甚至更甚之前。 她下意识地后退半步,身形微侧,已做好了隨时应变之姿。 却见虚若只是掂了掂铁棍,对云中鹤道:“跟上。” 转身便走,青灰僧袍在林风中微动,步履从容。 木婉清怔在了原地。 她自幼便知自己容貌极盛,男子见了,或贪婪,或痴迷,或畏惧,可从无一人如这僧人般——彻底无视。 仿佛她与林中一草一木並无分別。 一股莫名的情绪涌上心头。 非是恼怒,也非失落,而是一种极为复杂的释然,混杂著些许被勘破的狼狈。 她向来厌恶男子因容貌对她纠缠不休,此刻竟头一次因被彻底忽略而心绪微澜。 望著那道即將消失在林深处的背影,木婉清嘴唇微动,最终却什么也未说。 只是默然转身,走向林外道旁静立的黑马,利落地翻身上去。 虚若提著乌铁棍,押著云中鹤不紧不慢地走在山道上。 五指握紧又鬆开,调整著把握的姿势。 新得一件颇为顺手的兵器,心底自然而然便生出一种信手挥洒、活动筋骨的衝动。 他打算在抵达无量剑派与段誉他们会合前,先寻个清静地方熟悉一下这根新得的棍子。 毕竟兵器趁手,日后若再遇麻烦,解决起来也能更省力些。 他专拣人跡罕至的小径走,绕过一片茂密竹林,前方出现一小块林间空地,四周有岩石环抱,颇为隱蔽。 虚若停下脚步,觉得此地正合適。 他命云中鹤在旁静坐诵念经文,自己则信手演练起少林棍法。 乌铁棍在他手中或劈或扫,伏魔杖法刚猛沉雄,韦陀杆势大力沉,破衲功则讲究以巧破拙。 他並未催动內力,只纯以招式变化体会棍性,权当活动筋骨。 棍风呼啸,捲起地上些许落叶。 约莫过了一炷香功夫,他將几路棍法大致演练一遍,对这根乌铁棍的韧性、重量颇为满意。 正待收势,忽闻不远处传来一声马嘶,似是有人经过。 虚若眉头微皱,不欲多事,便欲带著云中鹤离开。 就在他分神望向马嘶方向的剎那,云中鹤眼中闪过一丝狠色! 他虽武功被废,但多年江湖经验犹在,对地形判断极为精准。 眼见身旁不远便是一处陡坡,坡下云雾繚绕,看似险峻,实则他曾在这一带活动,知道坡下多有藤蔓树木,滚落下去未必会死,却是唯一逃脱的机会! “救命啊!” 他口中突然高呼,身体却猛地向陡坡边缘扑去,脚下故意一绊,伴隨著一声惊呼和碎石滚落的声音,整个人直坠而去! 虚若反应极快,身形一动已至坡边,但见云中鹤的身影在陡坡上翻滚了几下,便被茂密的树丛吞没,只留下一连串碎石滚落之声。 他静立片刻,侧耳倾听,只闻风声过耳,再无其他动静。 此时,岩石后转出一人一马,正是木婉清。 她似乎刚从另一条小路穿出,正低头整理著马鞍的系带,恰好目睹了云中鹤“坠崖” 的一幕。 虚若挠了挠头,颇觉无奈:“无论真假,小僧需得亲自確认。若他未死,仍是祸害; 若真坠崖,也当收敛尸骨!” 他转向木婉清,合十一礼:“女施主,就此別过。” 说罢,竟不循原路,而是看准一处较为平缓的坡地,纵身而下,径直往崖底寻去。 木婉清看著他青灰僧袍消失在坡下,握著韁绳的手微微收紧,最终竟跳转马头,也朝著崖底放下行去。 虚若下到坡底,但见怪石嶙峋,古木参天。 他仔细搜寻片刻,並未发现云中鹤的尸体,倒是在一处草从中,看到一条色彩斑斕的毒蛇游走而去,地上隱约有被咬伤的痕跡和零星血跡。 “果然是诈死脱身么——” 虚若心中明了,云中鹤必是假装坠崖,实则借地形隱匿行踪。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他似乎仍被毒蛇所伤了。 他目光扫过四周,忽地在几块岩石的缝隙间,瞥见一株叶片呈星状、隱隱泛著银白光泽的植物。 第82章 云中鹤之死! 第82章 云中鹤之死! “星辉草?” 虚若认得此物,在那无名医经中有载,是炼製几种固本培元丹药的辅料,不算绝世珍稀,但平日也难得一见。 他走上前,小心地將这株草药连根採下,放入隨身携带的布囊中。 刚直起身,便听得侧后方传来细微的马蹄踏石声,以及一声极轻的闷哼。 转头望去,只见木婉清牵著那匹黑马,正从另一条几乎被藤蔓掩盖的小径中走出。 此刻她眉头微蹙,左脚微微抬起,似是踩到了不稳的碎石,扭了一下。 她走这条崎嶇的山道,似乎也是为了一探云中鹤是否已死的究竟! 虚若见她行动略有不便,显然脚踝受了些挫伤,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个装有玉灵散的瓷瓶,隔空拋了过去。 木婉清下意识接过,看清是药瓶,又抬头看向虚若,眼神依旧清冷,带著审视。 “僧己配的伤药,对外伤扭伤有些效果。” 虚若语气平淡,说完便不再停留,提著棍子转身继续前行。 (请记住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轻鬆读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木婉清捏著微凉的瓷瓶,看著那青灰僧衣的背影再次消失在树影深处,沉默片刻,低不可闻地道了声:“——多谢。” 而在另外一边。 密林深处,云中鹤狼狈不堪地爬行著。 他先前假装坠崖,实则抓住坡上藤蔓,滑落至半坡一处平台。 他虽武功尽失,但轻功的底子和对地形的熟悉让他得以侥倖逃生。 不料一条毒蛇从石缝中窜出,在他腿上狠咬一口。 他无力逼毒,只得撕下衣襟綑扎伤口,拼命向山外爬去,只盼能遇见岳老三或叶二娘求救。 “天不绝我——天不绝我——” 他喃喃自语,脸色因蛇毒而泛青,但想到终於摆脱了那小和尚,心中竟有几分沾沾自喜。 “武功废了又如何,老子轻功的底子和经验还在,等解了蛇毒,找个地方躲起来嘿嘿,那小和尚再厉害,还能找到我不成?“ 正想著,忽听前方传来人声,其中那粗豪嗓音尤为熟悉。 “是三哥!” 云中鹤喜过望,尽最后向前爬去,“三哥!救我!” 岳老三正推搡著段誉和钟灵沿路行,忽见旁边树丛中爬出一个人,定睛一看,竟是云中鹤。 “老四?” 岳老三愣,“你怎么这副德?” 云中鹤见到岳老三,如同见到救星,哭嚎道:“三哥,我——·我被个年轻和尚废了武功,现在又中了蛇毒!“ 岳老三將信將疑:“年轻和尚,一招就废了你?放你娘的屁,哪有这么厉害的和尚!” 说著,他竟下意识地瞥向段誉和钟灵,却见两人在听到“年轻和尚“时神色微变,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岳老三心中猛地一动:等等,这书呆子说的大哥,还有这小丫头口中的“虚若小师父”,该不会就是老四说的那个年轻和尚吧? 要真是同一个人—— 他忽然想起段誉之前描述他大哥打败过星宿老怪丁春秋,再结合云中鹤刚才说的“一招废了武功”,不禁有些打鼓。 但隨即又想:就算真是同一个人又怎样,老子南海鱷神怕过谁! “哼,定是你这色鬼又去调戏良家,踢到铁板了!” 他看向云中鹤,声音里不经意也带上了一丝烦躁。 云中鹤闻言,更是恼怒。 想他纵横江湖多年,何曾受过这等窝囊? 如今竟连老三都敢这般训斥! 正自怨自艾间,目光无意中扫过旁边的钟灵,见她明眸皓齿、身段玲瓏,那股熟悉的邪念顿时如野草般疯长起来。 他心想:武功没了又如何? 老子玩女人的本事还在! 这小丫头片子看著就好欺负,正好拿她出出这口恶气! 想到这里,他胆气一壮,目光在钟灵娇俏的身形上逡巡不去,嘿嘿笑道: “三哥,这小姑娘倒是水灵得很。我如今成了废人,正需要个贴心人照顾。这小丫头片子,不如就赏了我吧?” 说著,他竟颤巍巍地伸出手,想要去摸钟灵的脸蛋。 段誉见状大怒,上前一步挡在钟灵身前:“你这人,光天化日之下,安敢无礼!” 钟灵更是气得俏脸通红,啐道:“下流胚子,都被废了武功还不知收敛!” 岳老三看得皱眉,骂道:“老四,你都这德行了还想著女人,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云中鹤却不理会,反而淫笑道:“小美人脾气倒烈,正合我口味。来来来,让哥哥好生疼你——” 他仗著有岳老三在场,竟得寸进尺,再次伸手,这次直接抓向钟灵的手腕。 “吱!” 就在他脏手即將触及钟灵的剎那,一直警惕地盯著他的闪电貂发出一声尖锐厉叫,化作一道灰色闪电,直扑云中鹤面门! “啊!” 云中鹤武功已失,躲闪不及,被貂儿在脖颈上狠狠咬了一口。 旧毒未消,又添新毒灌入,他捂著脖子跟蹌后退,脸上迅速蒙上一层黑气,喉咙里发出“咯咯”几声,眼中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隨后便瘫软在地,抽搐了起来。 岳老三先是一愣,隨即勃然大怒:“好个畜生,竟敢杀我四弟!” 他虽然平时看不起云中鹤的好色,但毕竟同列四大恶人,眼见兄弟死在眼前,顿时凶性大发,鱷嘴剪“唰”地展开,就要向闪电貂剪去! “貂儿快跑!” 钟灵见状大惊,急忙喊道。 闪电貂极通人性,见岳老三杀气腾腾地扑来,“吱”地一声尖叫,化作一道灰影钻入旁边茂密的灌木丛,几个起落便消失不见。 岳老三一剪落空,气得哇哇大叫:“小女娃,你的貂儿杀了我四弟,老子先拿你抵命!” 说著又要转向钟灵。 段誉急忙拦在身前:“前辈且慢,是云中鹤先行动手动脚,貂儿护主心切才—..” “放屁,老子不管这些!” 岳老三双眼赤红,“今天非要杀个痛快!” 但他毕竟不是完全无脑之人,暴怒之后,看著云中鹤的尸体,又想起那个神秘的“年轻和尚”,心里快速盘算著。 老四说那和尚一招就废了他武功,要是真这么厉害,老子还在这里跟他们纠缠,万一那和尚找过来—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髮,强行压下怒火:“晦气,老四自己作死,怪不得別人!小子,娃,赶紧跟老子去找老!这笔帐以后再说!” 说著,不顾段誉反对,强行带著二人转向,往段延庆可能所在的方向行去,心里却暗暗发誓:等找到老大,定要叫那个小和尚好看! 第83章 意外与机缘! 第83章 意外与机缘! 山路的另一头,虚若此时正寻了处溪边乾净的大石坐下,略作休息。 心中想著,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自己去寻那奇异果子以及应对丁春秋等人,虽有些波折,但凭藉自身手段,倒也並未耗费太多时辰。 本以为能很快赶去与段誉、钟灵会合! 岂料途中接连“偶遇”那黑衣女子木婉清,几次三番,次次尷尬,应对起来也颇费周章,不知不觉竞耽搁了许久。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日头已微微西斜,心中不由掠过一丝无奈,也不知段誉那书呆子和古灵精怪的钟姑娘,此刻是否已安然抵达无量剑派附近,又是否遇上了別的麻烦。 左右休息时无事,虚若取出那两个玉盒,放在身边。 自己那只玉盒刚一打开,一股远比以往精纯凝练的寒气便瀰漫开来。 只见盒中之蚕通体已近乎透明,宛如无瑕水晶,內里那些淡金色的脉络清晰无比,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散发出莹莹辉光。 它似乎即將完成这次的蜕变,此刻气息圆融內敛,与周遭天地產生了一丝奇妙的共鸣。 【你观摩冰蚕蜕变之象,感知其气息与天地灵气交融之微妙韵律,结合自身对阴阳二气、自然韵律的感悟,你对其“寒毒”本质有了更深理解。】 【你发现此状態下,冰蚕对天地间某些特殊能量(如剧毒、阴寒、乃至部分草木精华)的感知与吸引能力大幅增强。 你优化了与冰蚕协同修炼《阴阳磨》的法门,使之能更高效地汲取、转化外界异种能量,辅助修炼,並能藉助冰蚕的敏锐感知,探寻周遭一定范围內的天材地宝或特殊毒物。】 虚若正凝神体悟冰蚕蜕变后的玄妙,尝试引导其感知周遭环境。 冰蚕气息圆融,隱隱与天地灵气交融,果然对某些特殊能量格外敏锐。 他心神微动,顺著那丝感应向四周探去— “唏律律!” 下方坡地却骤然传来马匹惊恐的嘶鸣,打断了虚若的感知。 他循声远望,只见坡下溪涧边,木婉清座下那匹黑马竟似因感知到了冰蚕的气息,人立而起,將她甩脱了出去! “噗通”一声,四溅。 木婉清整个人落入不深的溪水中,虽即刻挣扎站起,但夏日衣衫单薄,被溪水浸透,顿时紧紧贴在了身上,勾勒出起伏曲线。 虚若目光扫过,立刻移开视线。 隔著一段距离,又有林木半遮,其实看不太真切,但此情此景,终究非礼勿视。 木婉清显然也意识到了,即便隔著面纱,也能感到她瞬间的僵硬与羞愤。 她猛地抬头,目光如冷电般射向虚若所在的方向,儘管隔著林木,未必能看清他,但那眼神中的决绝与杀意却清晰可辨。 “不好!” 虚若心下一嘆,知道这误会怕是难以善了了。 依照原著中此女性子,接下来怕是— 果然,木婉清一言不发,踉蹌起身,朝著山林更深处跑去,方向赫然是远处一处陡峭山崖。 虚若无奈,只得收起玉盒,提起乌铁棍,身形一晃,如清风般缀了上去。 此处位置距离下坡虽然还有不短的距离,但他轻功极好,几个起落便已拉近了距离。 木婉清听得身后风声,知他追来,去势更急,直奔那山崖顶端。 待到崖边,她猛然停步,转身,一把扯下脸上湿漉漉的面纱,露出一张清丽绝伦、却冷若冰霜的脸庞。 她眼神复杂地看了追至崖边的虚若一眼,想起自己立下的誓言,想起师父的嘱託,更想起方才那羞人的一幕,只觉天地虽大,却已无自己立锥之地。 声音带著一丝颤抖,却异常坚定: “你既看过我身子,按我誓言,要么杀你,要么嫁你!” “你是僧人,无法娶妻,而你武功高强,我又杀不了你—便以此身,全了这誓言!” 话音未落,她竞毫不犹豫,纵身向那云雾繚绕的深崖跃下! “唉,何必如此。” 虚若心下摇头,现代社会泳装比比皆是,就连那种电影他电脑里都收藏了好多。 这湿身诱惑在他看来实在算不得什么。 但此刻也容不得他多想。 眼见木婉清身影下坠,他足尖一点崖边岩石,藉助反推之力,身形如大鹏般疾掠而出,后发先至,於半空中追上木婉清下坠的身影,左手探出,精准地揽住她的腰肢。 与此同时,他右手持乌铁棍猛地向崖壁一戳! “嗤!” 棍头深深插入岩石缝隙,下坠之势骤停。 虚若借力提气,揽著木婉清,身形在空中一个轻盈转折,便如一片落叶般,重新飘回崖顶,將她轻轻放下。 就在这电光火石的下坠与回升之间,他眼角余光竞然敏锐地瞥见下方崖壁某处,在日光映照下似有微光一闪而逝。 木婉清脚落实地,脸上血色尽失,兀自带著几分惊魂未定。 方才跳崖的决绝是一回事,真正坠下时那股心悸又是另一回事。 就在身体悬空下坠的那一剎那,冰冷的山风扑面,死亡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o 那一刻,什么誓言、什么羞愤、什么师命,竞都变得遥远而不真切,唯有求生本能让她在下意识中惊呼出声。 而当那只有力的手臂揽住她腰肢,將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时,一种劫后余生的恍惚感笼罩了她。 她怔怔看著虚若,眼神复杂,既有未能践行誓言的茫然,又有被他所救的一丝莫名情绪,更多的却还是不知该如何自处的窘迫。 此刻再回想那困扰她的誓言,心境竞与跳崖前有所不同。 这僧人两次出手相助,此刻更是救她性命,若依誓言,自己本该但这念头刚起便被压下,他是出家人啊! 这无解的困局,似乎因他这特殊身份,也因这生死一线的经歷,悄然鬆动了一丝。 虚若鬆开手,退开一步。 心知此刻女子情绪极不稳定,誓言之事更是棘手,当务之急是先稳住她,绝不可再刺激。 他心念电转,忽然想起方才在半空瞥见的那点异样反光,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这或许是个转移她注意力的绝佳藉口。 於是,他语气儘量平和地开口道:“女施主,万事好商量,何必轻生。方才小僧救你之时,恍惚见这崖下似有反光,或许別有洞天。枯坐於此徒增烦恼,不如一同去看看,权当散心?” 木婉清默然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 第84章 琅嬛福地! 第84章 琅嬛福地! 两人借著清冷的月光,沿著陡峭的山壁小心下行。 虚若在前引路,手中乌铁棍时而点戳借力,时而扫开拦路的藤蔓荆棘,动作乾净利落。 木婉清跟在他身后,看著他的背影,先前的那股纠结的劲儿还没完全过去, 但更多的是一种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复杂情绪。 一路上走走停停,大约行了有小半个时辰的时间。 循著刚刚那一瞥中的方位搜寻片刻,虚若在一处被浓密藤萝遮掩的山壁前停下。 他拨开藤蔓,后面果然露出一个黑的洞口,仅容一人弯腰通过。 “跟紧些。“ 虚若说了一句,便当先弯腰钻了进去。 木婉清略一迟疑,也跟了进去。 洞內初时狭窄阴暗,仅能容一人弯腰通过。 脚下碎石遍布,空气中更是带著一股土腥和陈腐的气味。 虚若在前,手中乌铁棍小心地探著路,偶尔拨开垂落挡路的蛛网。 木婉清紧隨其后,能闻到前方传来的、属於虚若身上淡淡的清香,与她自身沾染的溪水湿气、以及洞中土腥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种奇特的感觉。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前方那道青灰色的背影上。 见他步伐沉稳,即使在这样昏暗崎嶇的环境中,也未见丝毫慌乱,仿佛只是漫步於寻常庭院。 这分镇定,奇异地让她有些纷乱的心绪也稍稍平復了下来。 行了约莫十来丈,眼前豁然开朗,一个巨大的石室呈现在眼前。 月光从穹顶某处天然的裂隙稀疏地透入,如同给这幽暗空间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勉强照亮了內部轮廓。 借著这朦朧光线,可见地面铺著切割粗糙但拼接平整的巨大石板,四周石壁上有明显的人工斧凿痕跡。 石室一角,一张光禿的石床和一张石桌静立著,旁边还散落著几个早已腐朽、看不清原貌的木箱残骸,一切都笼罩在岁月沉积的寂静里。 “这地方——像是有人居住过?” 木婉清环顾四周,清冷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在空寂的石室里激起轻微的回音。 虚若嗯了一声,目光缓缓扫过整个石室,视线最终定格在石室中央,那里似乎立著个什么东西。 他迈步走去,木婉清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走得近了,才看清那是一尊与人等高的玉像。 玉像雕的是一位宫装美人,手持长剑,剑尖斜指上方,仪態优雅,眉眼如生。 最奇的是那双眸子,竟是以黑宝石镶嵌而成,在微弱月光下隱隱流转著光泽,仿佛真人有灵,正脉脉含情地凝视著虚空某处。 “这玉像——” 木婉清看著玉像那绝世容顏,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眼中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她对自己的容貌向来不乏自信,可在这尊巧夺天工的玉像面前,也不由得生出几分自嘆弗如之感。 虚若的注意力则更多地停留在玉像的姿態和这石室的格局上,心中不自觉地感嘆了一声。 此处应是琅嬛福地了。 他本想著待见到段誉之后,再著手搜寻此处秘洞。 却没想到,无心插柳反而柳成荫了! 虚若目光下落,注意到玉像双足前放置著一个蒲团,顏色深暗,编织的材质已然有些朽坏。 他蹲下身,伸手拿起蒲团,入手感觉比预想中略沉。 指尖稍一用力,蒲团边缘便裂开一道口子,里面赫然露出一个丝绸包裹的捲轴。 ”里面有东西。“ 虚若故意说著,然后將捲轴取了出来,站起身。 木婉清好奇地靠近了两步。 虚若解开繫著的丝絛,缓缓將捲轴展开。 卷首露出“北冥神功”四个字,字跡娟秀,却又不失筋骨。 他继续向下展开,后面是一幅幅绘製在帛上的图画。 然而,映入眼帘的画面让木婉清瞬间一顿。 画中赫然是一个横臥的裸女,容顏与那玉像一般无二,肌肤胜雪,身段婀娜,神態间带著几分慵懒与嫵媚。 画面上用清晰的黑色细线標註著经脉与穴道的位置,旁边配有细密的註解小字。 木婉清只觉“轰”的一下,血气上涌,脸颊瞬间烫得厉害。 她猛地別过头去,心口怦怦直跳,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她虽是江湖儿女,性子冷硬,但何曾与男子一同看过这等——这等不堪入目的图画! 这简直比杀了她还让人难堪。 “无耻!下流!” 她低声啐道,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紧握的拳头指节都有些发白。 然而,当她强自镇定,用眼角余光偷偷瞥向虚若时,却发现他竟是一脸平静。 他的目光清澈,专注地落在那些经络线条和註解文字上,手指偶尔还在空中虚划,模仿著真气运行的路线,眉头微蹙,似乎在认真思索、推演其中的关窍。 那神情,与眼前这活色生香的画面格格不入,仿佛他看的只是一张再寻常不过的医理穴位图。 “他——他怎地如此——” 木婉清心中一时五味杂陈。 既因他的“无动於衷”而感到一丝莫名的气恼,又隱隱觉得,或许正是这份超乎常人的定力,才让他显得与寻常男子截然不同。 她想起自己那“非君不嫁”的誓言,再看眼前这人面对如此美色图谱都能心无旁騖,心中那份纠结与混乱,更是难以言喻。 虚若確实没太多杂念。 他正沉浸在武学奥秘的解析中。 【你观摩《北冥神功》行气法门,逆天悟性发动,已完全洞悉其海纳百川、 积蓄內力于丹田气海之精义。】 【你察觉此功虽能速成,然其“百川匯海”之理过於霸道,强纳异种真气入体,若不得其法化解,易致真气衝突,反噬己身,有违道家“上善若水”之圆融真意。】 【你结合自身易筋经之浩大包容、阴阳磨之轮转消长妙旨,优化其运气法门,使之在“纳”之外更添“化”之玄奥。 內力运转间自然生出一股旋涡柔劲,可於汲取外力之时便自动调和异种真气之戾气,无需散功修行,便可使之更易融入自身北冥真气体系,大幅降低反噬风险,根基更为稳固。】 剎那间,《北冥神功》的奥秘乃至其超越原版的优化路径已瞭然於胸。 紧接著,虚若的目光又落在后续的《凌波微步》图谱之上。 【你研习《凌波微步》图谱,结合易理八卦,瞬息间已掌握其依伏羲六十四卦方位趋避进退、身形如烟之玄妙。】 【你发现此步法精於躲闪规避,然於临敌转换间,借力卸力、乃至於方寸之地爆发反击之能略有不足。】 【你结合自身对力道掌控之妙悟,以及“万化阵势篇”中对“势”的运用, 优化其步法衔接与身法转换,使之不仅闪避无双,更能於步履交错间自然蓄势、 借力,在极小的空间內亦能爆发出惊人的移动速度与巧劲,进退之间,皆暗合攻守之道。】 两门逍遥派绝顶武学的精要,顷刻间已被他尽数掌握並推陈出新。 第85章 北冥神功! 第85章 北冥神功! 虚若合上帛卷,脸上无喜无悲。 他参悟完毕,这才注意到身旁气氛有些异样。 转头看去,只见木婉清虽强自镇定,但眼神游离,指尖无意识地绞著衣角,脸颊上的红晕尚未完全褪去,显然还在为刚才那帛卷上的图像感到窘迫,不知该如何自处。 这姑娘,心思还挺重——' 虚若心下明了。 让她继续这么胡思乱想下去,只怕两人之间的气氛会越发尷尬。 他略一思忖,觉得与其让她纠结这些无用之事,不如给她找点正事做。 这石室不知还要待多久,传授她些防身的本事,既能化解眼下尷尬,也能让她多些自保之力,省得日后她因武功不济再遇险境,反而更添麻烦。 念及此,虚若率先开口,打破了沉寂:“木姑娘。” 木婉清闻声微微一颤,抬眼看他,眼神里带著一丝未散的羞意。 虚若晃了晃手中的帛卷,神色坦然:“功法本身並无正邪之分,关键在於运用之心。 这帛卷上所载,乃是两门极为高深的武学,一为內功,一为步法。我看你根骨不错,若有兴趣,閒著也是閒著,我可以为你讲解其中关窍,总好过在此空坐。” 他这话说得隨意,却恰好给了木婉清一个台阶。 木婉清闻言,先是一愣,隨即眼中闪过复杂神色。 她没想到虚若会主动提出传授如此珍贵的武学。 看著他那清澈平静的眼眸,里面没有半分杂质,只有纯粹的探討之意,与自己脑海中那些纷乱的念头截然不同。 一股羞愧感涌上心头,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她犹豫片刻,终究是摆脱当前尷尬的迫切占了上风,低声道:“——好,有劳了。” 虚若见她同意,便也不再多言。 他先是指点《凌波微步》。 “这步法看似繁复,实则核心在於对易理方位的理解与身法的协调。” 他一边说,一边信步走位,身形在石室有限的空间內飘忽不定,宛如鬼魅。 “你看,这一步谦”位,並非一味后退,而是蓄势待发,下一式豫”位,则可借前势骤然突进——” 他刻意放慢动作,將优化后步法中蕴含的蓄力、借力技巧一一拆解演示。 木婉清天资聪颖,凝神观看,依言尝试。 初时步伐生涩,几次差点绊倒,虚若便適时出手,或轻托其肘,或虚引其腕,助她调整重心,感受气机流转。 他的指尖带著温润的触感,点到即止,毫无逾矩。 然而每一次接触,都让木婉清心头微颤,脑海中不受控制地闪过帛卷上那些图像,脸颊愈发滚烫,只能强行收敛心神,专注於步法变化。 在虚若悉心指点下,她进步神速,很快便掌握了几个基础方位的转换,身形也渐渐多了几分灵动。 接著,虚若又开始讲解《北冥神功》的运转心法。 他著重强调了优化后法门对异种真气的初步调和之效,避免她因急於求成而误入歧途。 “切记,北冥之渊,在於容”与化”,而非强取豪夺。內力运转需遵循此理,方是正道。” 他声音平和,將复杂的行气路线拆解成易懂的要诀。 木婉清听得极为专注,依言盘膝坐下,尝试引导体內微薄的內息,按照虚若所授法门缓缓运转。 就在她渐入佳境,虚若也从旁细致观察其气机运行之时一“嗡——” 一声极其轻微的震鸣忽然自虚若怀中传出。 虚若心念一动,取出自己那只玉盒。 盒盖甫一打开,柔和而精纯的白光顿时流淌而出,將附近映照得纤毫毕现。 只见盒中之蚕已彻底蜕变完成,通体化为莹润的乳白色,宛如最上等的羊脂美玉雕琢而成,温润剔透。 更神异的是,其体內那些原本淡金色的脉络,此刻竟化为了更为繁复玄奥的银白色纹路,缓缓流转,仿佛蕴含著天地至理。 它静静伏著,似在吐纳天地之力修行,周身也自然散发著一种难以言喻的祥和与圆满气息,让人灵台澄澈,心神放空。 “这是——之前的那只冰蚕?” 木婉清也被这异象吸引,暂时从行功中醒来,讶然望去。 虚若点了点头,看著这蜕变后的“玉蚕”,心中忽有所感。 他又取出得自丁春秋的那只玉盒,將其打开。 盒中冰蚕依旧带著几分躁动不安的寒意,但在感受到“玉蚕”散发出的祥和气息时,竟也奇异地平静了许多。 虚若想了想,小心地將两只蚕都取出,並排放在乾燥的石板上。 接下来的一幕,让两人都愣住了。 只见那“玉蚕”缓缓靠近躁动的冰蚕,两者触鬚微探,轻轻触碰。 隨即,冰蚕周身那躁烈的寒气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復、收敛,色泽也渐渐向玉蚕靠拢,变得通透了些许。 紧接著,更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两只蚕竟开始彼此缠绕,身躯贴合,发出细微而奇异的“沙沙”声,仿佛在交流,又仿佛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仪式。 它们周身的寒气与祥和之气水乳交融,不分彼此。 木婉清何曾见过这等景象,顿时看得面红耳赤。 再联想到先前图卷上的某些画面,羞得几乎要再次別过头去,却又忍不住好奇,用眼角余光偷偷瞧著。 虚若也是微微一怔。 但下一刻,他便敏锐地感知到,在两只冰蚕的这奇异的交融过程中,一股极其精纯的“气”,正从两只蚕身上缓缓释放出来,瀰漫在四周。 这气息精纯无比,远超寻常天地元气! “机缘!” 虚若立刻反应过来,对身旁还在害羞的木婉清低喝道:“木姑娘,凝神静气,运转方才所授北冥心法,吸纳此气修炼,大有裨益!” 木婉清被他一声低喝惊醒。 见他神色郑重,不似玩笑,也知机会难得,连忙压下心中杂念,再次盘膝坐好,依照虚若所授的优化版北冥神功入门心法,全力运转起来。 虚若自己也在一旁坐下,默默运转优化后的北冥神功,去引导那股精纯之气入体。 气息入体,顿觉一股温和却磅礴的力量散入四肢百骸,滋养经脉,壮大內力,效果竟比平日苦修强上数倍不止! 石室之內,一时只剩下两人均匀的呼吸声,以及那两只灵蚕交融时发出的、若有若无的奇异微响。 第86章 先天后期,约定! 第86章 先天后期,约定! 一个多时辰后,虚若缓缓睁开双眼,眸中精光內蕴,周身气息圆融浑厚,修为赫然已稳固在了先天后期。 他细细体味著体內澎湃增长、如臂指使的北宴真气,再回想方才藉助灵蚕异象修炼时那心神空明的奇妙状態,心中瞭然。 “此番能顺利突破,並將北冥神功根基筑得如此稳固,这小傢伙蜕变后带来的灵台清明”之效,怕是关键。其价值,已远非昔日单纯寒气淬体可比了——” 念及促使冰蚕蜕变的根源,他脑海中不由闪过那株小树上另一颗同样青翠欲滴的果子。 “早知这果子神效如斯,当时若两颗都摘了——” 这念头刚一浮现,便被他自行按下,嘴角泛起一丝无奈的弧度。 “罢了罢了,世间缘法,强求反易成执念。得此一果,助我修为精进至此,已是幸事,何苦贪多?一颗,足矣!” 他刚收功,便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抬眼看去,只见木婉清正怔怔地望著他,眼神有些复杂。 见他突然睁眼,她像是被窥破了心事,脸颊瞬间飞起两抹红云,慌忙移开了视线,低头假装整理本无褶皱的衣角。 虚若只当未见她这番小动作,目光转向一旁的两只灵蚕。 此刻它们已结束了那奇异的交融状態,彼此依偎,安静地伏在石板上。 下方竟凝结出了一小片薄如蝉翼、闪烁著晶莹光泽的丝状物,丝丝缕缕的纯净寒气与祥和气息自其中缓缓散发,显然並非凡品。 他小心地將这片奇异蚕丝收起,触手冰凉柔韧,似乎极难撼动,知其日后必有用处。 隨后又將两只关係似乎变得更加亲密、不再躁动的冰蚕分別收回玉盒之中。 石室內一时安静下来,唯有两人均匀的呼吸声以及远处隱约传来的滴水声。 那因共同修炼、观摩灵蚕异象而暂时被冲淡的微妙气氛,隨著功行圆满、周遭重归寂静,又悄然瀰漫开来。 而先前被搁置的、关於誓言的问题,也如同水底的暗石,此刻再次清晰地浮现在两人之间。 木婉清沉默片刻,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终究还是抬起头,目光看向虚若,眼神再次变得坚定。 “你救我性命,传我神功,此恩——木婉清铭记於心。” 她声音清冷,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决绝,“但我曾立下誓言,若有男子见了我的脸,我——我必杀之。若杀不了,便——便需嫁他。” 虚若一听这熟悉的开头,心下便是一顿。 这姑娘果然又要旧事重提了。 他赶在她那“非杀即嫁”的结论完全出口前,连忙开口打断,脸上適当地露出几分无奈:“木姑娘,誓言是死的,人是活的。小僧是出家人,讲究四大皆空,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你如今杀不了小僧,嫁与小僧更是有违佛门清规,干你於我,都是徒增烦恼,何苦来哉?” 他顿了顿,拋出了思考良久的解决方案,试图將这事无限期延后:“不如这样,此事暂且搁下。待小僧日后——嗯,机缘到了,或许还俗,届时若姑娘仍有此意,再议此事,如何?” 木婉清何等聪慧,立刻看穿他这“拖”字诀。 她沉默片刻,目光清冷地落在虚若脸上,忽然道:“好,我等你还俗。” 虚若刚松半口气。 却听她继续道:“但在你还俗之前,我亦不能嫁与他人。你为僧,我便为道。你我一样,才算公平。” 虚若:“——” 这姑娘的思维,还真是—不走寻常路。 天色渐晚,山风转凉,难以夜行。 虚若便在山洞內寻了处乾净的地方,生起一堆篝火。 木婉清默默坐在火堆对面,依旧沉默。 气氛稍微有些凝滯。 虚若正琢磨著如何打破这尷尬,鼻尖却嗅到一丝野物的气息。 他目光微动,不多时,便拎著一只肥硕的野兔走了回来。 “阿弥陀佛。” 虚若一边熟练地处理兔肉,一边对著那已无生息的兔子低声念叨,“兔施主,你今日捨身布施,助小僧与这位女施主渡过难关,功德无量。小僧吃你,乃是为了超度你往生极乐,助你早登西方净土,此乃大慈悲心,绝非寻常口腹之慾可比——” 木婉清原本冷著脸,听他这番歪理,却忍不住笑了出来。 虚若见她终於不再绷著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心下也微微一松。 隨著油脂滴落火堆发出的“滋滋”声,一股诱人的肉香逐渐瀰漫开来。 见火候差不多了,虚若下意识地伸手入怀,竟掏出了几个小巧的油纸包。 他动作自然地打开,里面是细细的盐末、一些研磨过的香料,甚至还有一包看起来是蜂蜜稀之类调和的刷料。 先是均匀地撒上盐和香料,又用隨手削好的木片蘸著稀,仔细地刷在兔肉表面,使其色泽更加金黄诱人,香气也瞬间变得富有层次。 木婉清坐在对面,看著他这一连串行云流水的动作,清冷的眸光在他脸上和那些瓶瓶罐罐之间扫了个来回。 她虽未言语,但那眼神分明在说:一个出家人,隨身携带如此齐全的烤肉调料,还这般熟练,平日里的“斋饭”怕是別有洞天。 虚若正专注於给兔肉翻身,一抬眼,恰好捕捉到木婉清那带著审视的目光。 他张了张嘴,本想解释这些调料本是炼製丹药或掩饰药味所用,今日確是头一回用於烤肉。 但转念一想,此情此景,解释反倒像是掩饰。 他终究什么也没说,只是摸了摸鼻子,继续翻动手中的木棍,任由那香气愈发浓郁。 罢了,误会便误会吧,反正自己这“酒肉穿肠过”的形象,在她这里怕是早就坐实了。 他在心中无奈地嘆了口气。 兔肉烤好,虚若撕下一条最为肥美的后腿,递了过去。 “木姑娘,请用些——斋饭。” 木婉清看著他手中的兔腿,又抬眼看他,眼神意味不明:“虚若,这也是——斋饭?” 嗯,木婉清觉得“小师父”太生分,叫“郎君”他又牴触。 於是便喊上了全称。 “自然。” 虚若面不改色,“酒肉穿肠过,佛祖心中坐。小僧吃它是为了超度它,木姑娘吃它,便是助小僧完成这场超度法事,亦是功德一件。” 木婉清默然片刻,终究接了过去,小口吃了起来。 火光映照下,她侧脸线条柔和了些许。 > 第87章 埋伏与圈套! 第87章 埋伏与圈套! 翌日清晨,虚若自入定中缓缓睁开双眼。 经过一夜的梳理,他体內原本各自为政的易筋经、洗髓经內力,与新得的北冥真气,已在《阴阳磨》心法的统御下初步融合。 虽未完全水乳交融,却也不再彼此衝突,反而形成了一种更为浩瀚沛然、生生不息的全新真气,在经脉中圆融流转。 他稍稍舒展了下筋骨,只觉周身气机饱满,灵台亦是一片清明,修为彻底稳固在了先天后期。 目光一转,却见木婉清早已起身,正背对著他站在洞口微光里。 她那一头如墨青丝,竟已悉数挽起,在头顶结了一个乾净利落的道髻,用一根不知从何处寻来的木簪固定住。 脸上那方標誌性的黑纱也已除去,露出了清丽绝伦却冷若冰霜的完整容顏。 只是身上依旧穿著那身黑衣劲装,这身打扮配上一个道髻,怎么看都有些——奇怪。 木婉清察觉到他的目光,转过身来,解释道:“我说过,你为僧,我便为道——待到了前方镇集,再订做两身合用的道袍。” 虚若看著她那认真的眼神,心知此事已无转圜余地,只得点了点头:“木姑娘——你隨意便好。” 两人略作收拾,便离开了这处承载了意外与机缘的山洞,沿著山道,朝著无量剑派的方向行去。 木婉清依旧牵著她那匹黑马,虚若则提著那根乌铁棍,两人一马,默然前行。 山道崎嶇,林木幽深。 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方树丛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唧唧”声。 一道灰影如电般窜出,落在虚若脚边,正是钟灵的那只闪电貂。 它人立而起,两只前爪焦急地比划著名,赤红的小眼睛紧紧盯著虚若,叫声一声急过一声。 虚若停下脚步,俯身伸出手指,任由貂儿焦急地攀上他的手腕。 “小傢伙,如此焦急,可是段世子与钟姑娘遇到了麻烦?” 闪电貂仿佛能听懂人言,立刻“唧唧”连声,小脑袋用力点著,又伸出一只前爪,指向东南方向。 虚若与木婉清对视一眼。 “看来不得不去一趟了。” 木婉清翻身上马,动作乾脆利落。 她坐在马上,看了看徒步的虚若,又瞥了一眼自己身后的马鞍位置,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开口。 虚若自然也看到了她的目光,也明白她的些许迟疑。 他虽不介意藉助脚力省些气力,但共乘一骑於礼不合,也確实不便。 於是扬了扬手中的乌铁棍,语气平和:“无妨,小僧脚程尚可,跟得上。” 说罢,他当先迈步,身形看似不快,每一步踏出却都轻盈而精准,仿佛贴著地面飘行,速度竟丝毫不逊於寻常马匹小跑。 木婉清催马跟上,看著前方那青灰色僧袍在山风中微微拂动的背影,心中对他那身莫测的轻功又有了新的认识。 两人一貂,便这般保持著一种奇特的默契,沿著山道疾行。 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出现了一个简陋的茶摊。 虚若停下脚步,对木婉清道:“木姑娘,稍作歇息,顺便打听一下消息。 ' 木婉清微微頷首,勒住马韁。 两人刚在茶摊坐下,便听得旁边几个行商模样的汉子正唾沫横飞地议论著。 “听说了吗?镇南王世子段誉,在万仇谷做出那等丑事!” 一个瘦高汉子压低声音,脸上却带著掩不住的兴奋。 “可不是嘛!” 另一个胖商人接口,“都说这位世子爷平日里看著像个读书人,斯斯文文的,谁知道竟敢在万仇谷內——嘿嘿,轻薄了钟谷主夫人的贴身侍女!被人家当场拿住,现在正扣在谷里呢!” “嘖嘖,真是人不可貌相。这下大理段氏的脸可丟大了!” “何止是丟脸!我听说万仇谷的钟谷主已经放出话来,要镇南王和保定帝亲自上门赔罪,否则——哼哼!” 几人议论得热火朝天,言语间已將段誉描绘成了一个道貌岸然的登徒子。 木婉清听得那些污言秽语,眉头不易察觉地蹙紧。 她向来厌恶这等男女之事被人拿来当作谈资,更何况这些市井流言语带猥褻,令她心生烦躁。 握著茶杯的指节微微泛白,眼尾的余光却不由自主地扫向对面的虚若。 但见虚若端著那粗陶茶碗,慢悠悠地吹著碗沿的热气,神色平静无波,仿佛那些不堪入耳的议论不过是山间穿过的风啸。 他这份置身事外的淡然,莫名地让她心头的躁鬱平息了几分。 “木姑娘,你觉得此事如何?” 虚若见她目光看来,於是开口问道。 木婉清语气清冷:“男子多是好色之徒,无甚稀奇。” 虚若摇了摇头,放下茶碗:“段世子那人小僧见过,性子迂直,说他因口角之爭与人辩论三日三夜,小僧信。说他主动轻薄女子——怕是没那个胆子。 他顿了顿,压低了声音道:“万仇谷主钟万仇,小僧也略有耳闻,其妻甘宝宝曾是段正淳的红顏知己。钟万仇因此对段正淳恨之入骨。而四大恶人之首的段延庆,也与段氏皇位有旧怨。” “如今段誉恰好”在此时於万仇谷出事,钟万仇又恰好”要求段正淳与保定帝亲至——木姑娘,你觉得这真是巧合吗?” 木婉清並非愚笨之人,经虚若一点,立刻明悟:“是圈套?他们想藉此引段正淳和皇帝前来?” “十有八九。” 虚若点了点头,“段延庆与钟万仇联手,设此局引蛇出洞。只是苦了段世子,这污名怕是难以洗清了。” 他肩头的闪电貂似乎听懂了他们的对话,愈发焦急地“唧唧”叫了起来,小爪子再次指向万仇谷方向。 “看来段世子处境不妙,我们需儘快赶去。” 虚若站起身,放了几枚铜钱在桌上。 木婉清也隨之起身,翻身上马。 两人不再耽搁,沿著官道,朝著万仇谷的方向加速行去。 越靠近万仇谷,沿途关於段誉的流言蜚语便越多,版本也越发离奇。 虚若与木婉清皆充耳不闻,只管赶路。 待到得万仇谷外,但见谷口险峻,两侧山壁如刀削斧劈,仅容一辆马车通过。 谷口处隱隱有人影晃动,戒备森严。 第88章 潜入与解救! 第88章 潜入与解救! “谷口有人看守,硬闯难免打草惊蛇。” 虚若停下脚步,目光扫过四周地形。 木婉清看向他:“你有何打算?” 虚若沉吟片刻,自光落在肩头的闪电貂身上。 “小傢伙,你身形小巧,不易察觉。可能寻到入谷的隱秘路径,或者找到段世子被囚禁之处?” 闪电貂赤红的小眼睛眨了眨,歪著头似乎在理解虚若的话。 片刻后,它“唧”地叫了一声,从虚若肩头跃下,化作一道灰影,悄无声息地没入一旁的灌木丛中。 “我们在此等候消息。” 虚若寻了处隱蔽的岩石后,盘膝坐下。 木婉清也下马,默默坐在他身旁不远处,目光偶尔扫过虚若平静的侧脸,不知在想些什么。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灌木丛微动,闪电貂疾窜而回。 它人立而起,两只前爪比划著名一个方形的轮廓,又做出啃咬的动作,最后指向山谷侧后方的一处峭壁。 虚若看著闪电貂焦急地比划,结合它的叫声和指向,推测道:“看你如此焦急,定是找到了段世子却无法救他。你指的这条路,可是通往关押之处的捷径?” 闪电貂立刻点头,发出肯定的“唧唧”声。 “做得不错。” 虚若轻轻拍了拍它的小脑袋,隨即起身,“走吧,我们去看看。” 两人一貂绕开谷口,沿著山谷外围,朝著闪电貂指示的方向潜行。 这万仇谷外围地势复杂,林木丛生,倒是便於隱藏身形。 行至那处峭壁之下,果然发现一个极为隱蔽的洞口,被藤蔓巧妙遮掩,若非有闪电貂的指引,绝难发现。 洞口处並无守卫,想必是钟万仇等人自信此处隱秘。 虚若拨开藤蔓,当先钻入,木婉清紧隨其后。 洞內初时狭窄,仅容一人通行,行得十余丈后,渐渐开阔,竟是一条人工开凿的密道,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嵌著照明用的萤石,发出幽绿的光芒。 “看来这万仇谷內,暗道密布。” 虚若低声道。 两人沿著密道小心翼翼前行,有闪电貂在前探路,避开了几处简单的机关。 然而,虚若的脚步却忽然一顿。 他灵觉敏锐,察觉到周遭气息有异。 看似寂静的牢房区域,实则潜伏著不少呼吸绵长之人,气息隱匿却逃不过他的感知。 唉,人与人之间,竟连这点信任也没有吗? “木姑娘,近些。” 虚若声音不高,带著一贯的平稳。 他伸出手,轻轻搭在木婉清手腕上。 木婉清身体微微一僵,脸色微红。 下一刻,她便发觉自己想歪了,因为能够感觉到一股温和却不容抗拒的气机自虚若指尖传来,瞬间流转周身。 只是顷刻间,她便察觉到自身气息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薄膜包裹,迅速內敛、沉降,连带著心跳都似乎慢了下来,周身生机如同被敛入鞘中的剑,锋芒尽藏。 这是什么神奇的手法! 木婉清抬眼看向虚若,只见他神色如常,自光清澈,並无丝毫杂念,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她心下稍定,那点因肢体接触而泛起的波澜也被强行压下,依言靠近他半步,凝神戒备。 虚若传音入密:“此地埋伏甚多,是个圈套,我以枯荣禪功替你调理自身气息,请不要运功!” 他看得分明,这牢房周围,明处只有两名守卫,暗处却至少隱藏了十数道气息,个个修为不弱,显然是布下了天罗地网,专等来劫狱之人。 就在这时,通道另一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和爭执声。 “爹,你放开我!我要救段誉!” 是钟灵的声音,带著哭腔和愤怒。 “胡闹!” 一个粗豪阴沉的声音喝道,正是钟万仇,“灵儿,你死了这条心吧!此地早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大理段氏的人来自投罗网,你再胡闹,爹就把你也关起来!” “爹,你怎么能这样!段誉他是被冤枉的!” “哼,是不是冤枉,不由你说了算!来人,把小姐带回去,严加看管!” 一阵拉扯和钟灵不甘的哭喊声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通道尽头。 牢房內外重新恢復了寂静,只有那两名守卫互相使了个眼色,更加警惕地观察著四周,暗处那些潜伏的气息也如同蛰伏的毒蛇,引而不发。 虚若感受著这片刻意营造的寧静下的杀机,心中已有计较。 人太多,一个个解决太麻烦。既然稍有风吹草动便会惊动他们,那便让他们都安静下来好了!' 他鬆开搭著木婉清的手,对她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隨即俯身,从地上信手拈起一把大小適中的石子,掂了掂。 下一刻,他手腕微动,两颗石子无声无息地破空射出,精准无比地打在那两名守卫的昏睡穴上。 两人连哼都没哼一声,便软软倒地。 几乎就在两人倒地的瞬间,破风声骤起! 左右两侧以及头顶的阴影处,瞬间扑出七八条黑影,刀光剑影,直袭向虚若和木婉清方才气息显露之处! 然而,他们扑了个空。 虚若在石子脱手的瞬间,已拉著木婉清移形换位,悄无声息地滑到了另一处石壁的阴影下。 他看也不看那些扑空后略显茫然的身影,指尖再次连弹。 “咻!咻!咻!” 石子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带著细微的破空声,精准地没入那些黑影的穴道。 扑通! 扑通! 接二连三的闷响传来,那些刚刚现身的好手,连对手在哪里都没看清,便如同被砍中的稻草般,接二连三地瘫软在地,失去了知觉。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原本杀机四伏的牢房外围,便横七竖八躺了一地人,再无声息。 虚若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尘,目光扫过地上那些“安静”下来的埋伏者,语气平淡:“这下清净了!” 木婉清看著眼前这一幕,又看了看身旁气定神閒的虚若,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他解决麻烦的方式,总是这般——省力,却又有效得令人心惊。 牢內的段誉早已听到外面动静,此刻扒著铁柵栏,又惊又喜地低呼:“虚若小师父,是你来救我了吗?” 虚若从阴影中走出,来到柵栏前。 他看了看那粗如几臂的铁锁,隨即手持乌铁棍,內力催动,用力一敲。 “鐺”的一声脆响,那精铁所铸的大锁应声而断,被他隨手拨落在地。 “世子,此地不宜久留,先离开再说!” 第89章 一劳永逸! 第89章 一劳永逸! 虚若带著段誉与木婉清离开了万仇谷,寻至附近镇上一家颇为乾净的客栈落脚。 要了两间相邻的上房后,虚若对木婉清道:“木姑娘,此间暂且安顿。你之前提及需置办合用的道袍,不妨先去梳洗整理,前方街市应有成衣铺子。” 木婉清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微微頷首,便转身进了自己房间。 段誉直到此刻,才真正鬆了口气,对著虚若深深一揖:“此番又多亏小师父搭救,否则段誉真是——唉,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他想起谷中遭遇,仍是心有余悸。 虚若摆摆手,语气平和:“世子不必多礼,恰逢其会罢了。只是经此一事,世子还需多加谨慎。” 段誉连连点头。 隨即又想起方才木婉清与虚若之间那非同寻常的默契,以及木婉清看向虚若之时的复杂眼神,忍不住低声问道:“小师父,那位木姑娘——你们——” 虚若知他误会,却也不方便详细解释其中曲折,只淡淡道:“木姑娘自有其坚持,小僧亦有其道路。相伴一程,各有缘由罢了。” 他这话说得含糊,然而听在段誉耳中,却坐实了两人关係匪浅。 段誉心中莫名一松,仿佛某种无形的压力骤然减轻,脑海中顿时再次浮现出钟灵娇俏灵动的笑靨,只觉得前路似乎都明亮了几分。 只是他在房中踱了几步,脸上又重新浮起忧色:“小师父,如今我虽脱险,但万仇谷与我大理的梁子怕是结得更深了。钟谷主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若是因此掀起爭斗,生灵涂炭,我——我於心何安?” 虚若倒了杯清水递给他:“世子,此事本是对方设局,错不在你。纠结於此,徒增烦恼。保定帝与镇南王並非鲁莽之人,自有分寸。” 段誉接过水杯,嘆了口气,这才想起另一桩要紧事,忙道:“是了,小师父,还有一事需得告诉你。那日我被岳老三挟持,路上遇到了云中鹤——” 他將云中鹤如何被闪电貂咬死,岳老三如何暴怒,又扬言要寻“老大”段延庆来报仇的经过说了一遍,末了忧心忡忡:“那岳老三凶恶异常,口口声声说等他找到老大恶贯满盈”段延庆,定要来找小师父你的麻烦。如今云中鹤已死,四大恶人折了一人,他们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虚若闻言,沉吟片刻。 他本不欲多事,但既然与四大恶人已结下樑子,与其等对方集结力量找上门来,不如主动出手,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 也省得日后被纠缠,徒增麻烦。 他心下自忖,以自己如今的修为,应对此事当无大碍。 想到这里,虚若便有了决断,对段誉道:“世子不必担忧此事!” “既然他们想要寻仇,小僧便去寻他们做个了断,也省得日后麻烦。世子如今既已脱险,亦可去寻大理的人马,或直接返回王府,將此地诸事稟明,此处交由小僧处理即可。” 段誉闻言大惊,一把拉住虚若的衣袖:“小师父,万万不可!那四大恶人凶残无比,尤其是段延庆,武功深不可测。你为我涉险已是不该,岂能再让你独闯龙潭?” “此事皆因我而起,我——我隨你同去!” 虚若轻轻拨开他的手,语气坚定:“世子,你心地仁厚,小僧感念。但此事已非你一人之事,云中鹤之死与我有关,此乃因果,需我了结。你武功未成,同去反让我分心。放心,小僧自有分寸。” 段誉还想说什么,虚若已站起身:“事不宜迟,我这便动身,世子保重!” 他走出房间,来到隔壁,见木婉清已梳洗完毕。 虽仍是一身黑衣,但髮髻一丝不苟,更显面容清丽冷峭。 虚若对她道:“木姑娘,我需去处理四大恶人之事,了却一段因果。你可在此等候,或自行离去。” 木婉清眸光一闪,立刻道:“我与你同去!” 虚若摇头:“此事还是我一人前往更为便宜。人多反而容易打草惊蛇,我独自行动,了结起来也更顺利些。” 木婉清看著他,知他心意已决,且所言確有道理,沉默片刻,才道:“好,我在此等你一段时间。若你今日晚间未归,我便去寻你。” 虚若知她性子执拗,能答应留下已是不易,便点了点头:“如此也好。” 不再多言,他提起乌铁棍,转身便出了客栈,身影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 万仇谷內,气氛却是一片阴沉。 钟万仇脸色铁青,在大厅內来回踱步,如同困兽。 他费尽心机布下此局,眼看就能引段正淳和保定帝入彀,一雪前耻,岂料煮熟的鸭子竟然飞了“废物,一群废物!” 他猛地一拍桌子,震得茶碗乱跳,“那么多人看守,连个大活人都看不住。到底是谁救走了段誉?!” 下方站著的几名谷中头目噤若寒蝉,垂首不敢言语。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喧譁,其中夹杂著钟灵清脆又焦急的声音:“放开我,我要见我爹!” 话音未落,只见她挣脱了两名侍女,眼眶微红地冲了进来:“爹,是不是段誉被人救走了?太好了!” “好什么好!” 钟万仇正在气头上,见女儿还为段誉说话,更是火冒三丈,“定是那段氏派人潜入,坏了老子的大事。灵儿,我警告你,离那段家的小子远点!” “才不是段氏的人呢!” 钟灵小嘴一撇,语气篤定,“肯定是虚若小师父,他本事大得很,定是他算出段誉有难,特意来救他的!” “虚若小师父?” 钟万仇一愣,这名字他从未听过,“哪来的野和尚?” “才不是野和尚!” 钟灵立刻反驳,眼中闪著崇拜的光,“虚若小师父可厉害了,不仅武功高强,还会配很灵的药粉。肯定是他!” 她越想越觉得合理,脸上的笑容也越发灿烂。 钟万仇將信將疑。 正欲细问,一名弟子连滚爬爬地冲了进来,神色仓惶:“谷——谷主,不好了!外面——外面有个年轻和尚打进来了!” “什么?” 钟万仇霍然转身,“年轻和尚,对方有多少人?” “就——就一个!” 那弟子喘著粗气,“那和尚看著年纪不大,手里提著根黑棍子,师兄弟们上去阻拦,都不是他一招之敌!他——他指名要见谷主您!” 钟万仇瞳孔一缩,与身旁的甘宝宝对视一眼,均看到对方眼中的惊疑。 钟灵却是眼睛一亮,雀跃道:“看吧,我就说是虚若小师父来了!” 钟万仇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惊怒,沉声道:“传令下去,速去请段先生等人过来!钟某倒要看看,究竟是哪路神仙,敢在我万仇谷如此撒野!” 他口中的段先生,自然便是四大恶人之首,“恶贯满盈”段延庆。 > 第90章 一人一棍! 第90章 一人一棍! 安置好段誉后,虚若便独自出了客栈。 他手提乌铁棍,不紧不慢地踱步,方向正是万仇谷。 既然决定了要顺手了结与四大恶人的因果,便无需再等,径直上门最为省事。 此时万仇谷內早已发现段誉被劫,正是人心惶惶、戒备森严之时。 沿著山路走,山脚下的谷口守卫远远瞧见他,立时警觉起来,大声呼喝:“站住,什么人!” 虚若脚步不停,只抬眼看了看那几名持刀拦路的汉子,语气平和:“小僧虚若,来寻钟谷主问几句话。” “找死!” 几名守卫见他孤身一人,又是年轻僧人,当即挥刀扑上。 虚若看也不看,手中乌铁棍隨意向前一递,棍头精准点在一人手腕。 “噹啷”一声,钢刀落地。 棍身顺势迴转,轻轻扫过另外两人膝弯。 “哎哟!” 几声痛呼,三名守卫已滚倒在地,抱著手腕或膝盖,再无力阻拦。 虚若脚步未停,径直一步步走入谷中。 他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谷口:“去告诉钟万仇,劫走段世子的人来了。让他和那几位恶客,一併出来相见。” 很快,更多听到动静的谷中弟子涌来,刀剑並举,呼喝著將他围在当中。 “让钟谷主出来一见。” 虚若依旧平静。 “拿下他!” 不知谁喊了一声,十余人同时攻上。 虚若手中乌铁棍修然动了。 不见如何作势,棍影如黑龙出洞,或点、或扫、或挑、或砸。 只听一片“叮噹”乱响与痛呼闷哼,衝上来的弟子们手中兵刃纷纷脱手,人如滚地葫芦般跌翻出去,竟无一人能近他周身三尺。 他步伐依旧不急不缓,朝著谷內主宅方向行去。 沿途不断有人阻拦,却无人是他一合之敌。 乌铁棍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总在间不容髮之际破开攻势,將人轻巧制住,却不伤性命。 不过片刻,他身后已倒了一地呻吟的万仇谷弟子,而他僧袍依旧洁净,气息匀长,仿佛只是散步至此。 这般动静,早已惊动了谷中核心人物。 主宅前方较为开阔的演武场上,钟万仇脸色铁青地站著,身旁是闻讯赶来的岳老三、叶二娘,以及双杖落地、以腹语发声的段延庆。 钟万仇看著缓步而来的虚若,又惊又怒,喝道:“好个小和尚!我万仇谷与大理段氏的恩怨,与你何干?你为何劫走段誉,又来我谷中撒野!” 虚若在丈许外站定,目光扫过四人,最后落在钟万仇身上:“钟谷主,小僧此来,一是告知於你,人我救了,此事到此为止;二是顺道解决与这几位施主的一点小因果!”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只是通知一声,而非商量。 钟万仇被他这態度气得浑身发抖:“到此为止?你说得轻巧,当我万仇谷是什么地方!” 话音未落,钟万仇已按捺不住,身形暴起,手中金背砍山刀带著凌厉劲风,直劈虚若面门。 这一刀势大力沉,显是含怒出手,毫不留情。 虚若却神色不变,只手中乌铁棍隨意向上一点。 “鐺!” 一声脆响,棍尖精准点在刀锋侧面。 钟万仇只觉一股柔韧却无可抗拒的力道传来,整条手臂顿时酸麻,金背砍山刀险些脱手。 他踉蹌后退数步,脸上血色尽褪,这才真正体会到这小和尚的可怕。 虚若收棍而立,淡淡道:“若谷主不服,小僧便打到你服为止。” 这话一出,场中气氛骤然绷紧。 虚若身后那些还能站著的万仇谷弟子,个个脸色发白,握刀的手微微颤抖,竟是无人敢再上前一步。 此刻偌大的演武场,明明虚若只身一人,却硬生生营造出了一人一棍包围全谷的诡异氛围。 钟万仇一招受挫,已知自己绝非这小和尚对手,正觉骑虎难下,脸上青红交错之际,“爹!” 一声清脆又带著焦急的呼喊传来。 只见钟灵抱著刚刚回来的闪电貂,急匆匆地从內院跑出,一把拉住钟万仇的胳膊:“爹,你別再错下去了!” 她一边说,一边紧张地看向虚若,眼中满是恳求。 钟万仇被女儿当眾拉扯,面子上更加掛不住,却又不敢真箇上前动手。 只得借坡下驴,重重哼了一声,扭头对段延庆等人道:“段先生,你们也看见了,这小和尚囂张至此,完全不把咱们放在眼里————此事还望段先生先行出手!” 他这话已是將皮球完全踢了出去。 虚若见状,目光也看向了旁边的三大恶人,最后落在段延庆身上:“看来钟谷主是承认了,段先生,此事你也是主谋之一?” 段延庆腹语低沉:“段氏欠我的,总要討还。” 一旁的岳老三早已按捺不住,鱷嘴剪“唰”地展开,指著虚若吼道:“小和尚,少在这装模作样,老子正要找你算帐!老四是不是你害的?” 虚若看了眼他手中的奇门兵刃,微微摇头:“云中鹤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至於算帐————岳施主,你杀气太重,容易伤身啊!” 叶二娘阴惻惻地接口笑道:“小和尚好大的口气,年纪轻轻,倒爱学人讲道理。” 虚若闻言,转向她:“叶施主,你执著於过往伤痛,迁怒无辜婴孩,亦非解脱之道。” 顿了顿,他又同时面向三人:“三位皆是当世高手,却执著於恩怨杀伐,徒造业障。不如放下兵刃,自废武功,隨小僧回山。青灯古佛,或能化解心中戾气,得个善终。” 这话一出,连段延庆都忍不住发出一阵腹语般的冷笑。 岳老三更是气得哇哇大叫:“放屁,让老子当和尚?先问问我的鱷嘴剪答不答应!” 叶二娘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却冷了下来:“小和尚,你未免太过狂妄。” 虚若合十道:“阿弥陀佛,小僧只是觉得,这样比较省事。” “老子看你是找死!” 岳老三再也忍不住,身形前冲,鱷嘴剪带著恶风,直剪虚若脖颈! 这一剪势大力沉,足以断金裂石。 虚若却不闪不避,手中乌铁棍后发先至,精准无比地点在鱷嘴剪两片刀刃交合的枢纽之处。 正是这凶器发力最彆扭、最不受力的那一点。 > 第91章 对决三大恶人! 第91章 对决三大恶人! “鐺!” 一声脆响,岳老三只觉自己磅礴而出的蛮力竟被一股柔韧巧劲硬生生逼了回来,震得他双臂酸麻,前冲之势戛然而止。 他还待怒吼变招,虚若棍头却是一颤,瞬间幻出数道棍影,如灵蛇出洞,不攻其身,专打他手腕、肘关节。 岳老三慌忙回剪格挡,却总慢上半拍。 只觉关节处接连传来酸软刺痛,一身蛮力如同陷入绵密蛛网,被引得左支右絀,空自怒吼连连,脚步踉蹌,几乎要被自己使岔的力道带倒。 叶二娘见岳老三狼狈,脸上那似哭似笑的神情更显诡异。 她身形一晃,如鬼魅般掠至虚若侧翼,手中两柄薄如柳叶的短刀带起森森寒光,专挑肋下、后心、关节等刁钻处下手。 刀法狠辣阴毒,口中更是发出阵阵悽厉怪笑,扰人心神。 虚若看也不看,左手僧袍大袖顺势拂出,灌注內力,宽大的袖袍顿时如同铁铸,却又带著一股绵柔旋劲。 袈裟伏魔功! 袖风过处,叶二娘只觉双刀如同刺入层层叠叠、不断旋转的絮,力道被尽数吸纳引偏。 她怪叫一声,身形如风车般急转,刀光暴涨,从不同角度疯狂刺出,状若疯魔,攻势一浪高过一浪,竟是不顾自身安危的打法。 虚若眉头微,不耐其纠缠,袖中內力陡然一变,绵柔尽去,一股磅礴柔劲如潮水般涌出。 叶二娘只觉一股无可抵御的大力撞来,双刀险些脱手,气血翻涌间,被逼得连连倒退,气息紊乱。 一直静观的段延庆终於动了。 他铁杖轻点地面,身形倏然欺近三丈,却未立刻出手,腹语沙哑响起:“小和尚,好精纯的少林功夫。然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你强出头,便是沾染是非。” 虚若持棍而立,语气平和:“段先生,执著於仇恨因果,本身便是最大的业障。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段延庆腹语冷哼:“岸在何处?正统已失,何来回头路!” 话音未落,他右手食指隔空点出,一道凝练无比、灼热凌厉的指力破空有声,直袭虚若眉心,正是段氏绝学一阳指! 虚若早有所料,几乎在同时抬手,以少林无相劫指迎上,指风同样灼热,却更显凝练。 “嗤!” 两股指力在半空相撞,发出一声细微却清晰的劲气交击声。 段延庆身躯微震,眼中闪过惊异。 他苦修数十载的一阳指,竟被对方以一式少林指法正面接下! 不待他变招,虚若指法隨念而动,时而化作拈指,轻柔飘逸,劲力却无孔不入。 时而转为多罗叶指,迅捷连绵,指风如雨打芭蕉,將段延庆周身要害笼罩。 段延庆不得不全力运转一阳指应对,指力连发,嗤嗤破空之声不绝於耳。 两人以指对指,虽无声响震天,但那无形指风纵横交错,激得地面尘土飞扬,凶险处更胜刀剑。 岳老三和叶二娘见状,心知单打独斗绝无胜算,对视一眼,同时厉喝扑上。 岳老三鱷嘴剪狂舞,捲起恶风,拦腰剪来。 叶二娘身形飘忽,双刀如同毒蛇吐信,专攻下盘与背心。 三大高手瞬间形成合围之势。 虚若身处核心,神色不变。 他左手袖袍挥洒,袈裟伏魔功运转如意,或卷或拂,將岳老三的重剪引偏,將叶二娘的快刀盪开,刚猛灵巧的劲力皆如泥牛入海。 右手则以棍为指,依旧以精妙指法与段延庆的一阳指隔空交锋,竟在分心三用之下,依旧不落下风。 段延庆越打越是心惊,这小和尚內力仿佛无穷无尽,招式博杂无比,更难得的是那份举重若轻的从容。 他忍不住以腹语喝道:“小和尚,你究竟是谁?江湖上,何时出了你这等人物!” 虚若一指逼开他的攻势,语气平和如初:“小僧虚若,少林寺藏经阁內一扫地的罢了。 ,,钟万仇站在场边,看著三大恶人联手竟也奈何不了那年轻僧人,反而被对方从容不迫地一一应对,甚至隱隱被压制,一张脸早已变得铁青。 他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衝动上前,否则此刻躺在地上的,恐怕还要多他一个。 这小和尚的武功,简直高得邪门! 钟灵紧紧抱著闪电貂,紧张地看著场中激斗,小手因用力而指节发白。 她既担心父亲被捲入其中,又怕虚若小师父受伤,心中矛盾不已,只能不住低声祈祷別再有人受伤。 场中,激斗看似僵持不下,实则胜负只在一念之间。 岳老三见久攻不下,心头火起,狂吼一声,將全身力道灌注剪身,鱷嘴剪带著撕裂一切的恶风,合身扑上,试图以绝对蛮力破开那可恶的袖袍。 虚若见他来势已老,力道用尽。 於是脚下步伐微错,身形如鬼魅般侧移半步,手中乌铁棍再次精准无比地点在鱷嘴剪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那处枢纽。 “咔嚓!” 一声脆响,精钢打造的鱷嘴剪竟从中断裂! 岳老三受此一击,庞大的身躯被自己前冲的力道带得向前猛扑。 虚若棍势顺势一转,棍梢如蜻蜓点水,瞬间拂过他双臂、肩井数处大穴。 岳老三只觉数道阴柔劲力透体而入,关节酸软,浑身力气如同泄洪般消失,闷哼一声,推金山倒玉柱般瘫软在地,挣扎难起。 “你————你废了老子的武功?!” 岳老三又惊又怒,眼中满是绝望与难以置信。 虚若语气平和:“岳施主,你虽自称恶人,小僧观你行事,更多是蛮横霸道,倒未听闻有何虐杀良善之举。然既列名四大恶人,助紂为虐,这身武功便是祸根。今日废你武功,望你好自为之!” 另一边,叶二娘见岳老三被废,眼中疯狂之色更浓。 她尖啸一声,不顾內力损耗,身形化作数道残影,双刀舞成一团白光,如同疯婆娘般朝著虚若狂攻而来,招式全是同归於尽的打法,烦不胜烦。 虚若眉头微蹙,不愿再多纠缠,左手袖袍骤然鼓盪,內力澎湃而出,不再是以柔克刚,而是堂堂正正、磅礴无比的刚柔並济之力,如同磨盘般向前一推! “嘭!” 叶二娘的所有刀光、残影在这股巨力面前瞬间破碎。 她如同被巨浪拍中,鲜血狂喷,手中双刀寸寸断裂,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落地后抽搐两下,便再无声息。 虚若微微一怔,他本意只是重创製住对方,却没料到叶二娘內力不济,加之状若疯癲不顾自身,竟被这一袖之力直接震断了心脉。 他看著叶二娘的尸身,心中默然。 此女因失子之痛迁怒无辜,残害婴孩,实乃大恶。 罢了,死了的叶二娘,未必不是一种解脱,只盼虚竹师兄此生能安心在少林寺修行,不必再捲入这孽缘纷爭。 > 第92章 得手一阳指,尘埃落定! 第92章 得手一阳指,尘埃落定! 此时,场中只剩下段延庆一人。 他见岳老三被废,叶二娘身死,心知已至绝境。 眼中厉色一闪,將毕生功力凝聚於铁杖之上,身形暴起,一杖点向虚若胸前,指风凌厉无匹,已是搏命之势。 虚若知他功力深厚,不再保留,体內北冥真气沛然流转,匯於右掌,不闪不避,一掌迎向那铁杖尖端。 掌力吞吐间,隱现阴阳流转、磨灭万物的意境。 “嘭!” 一声闷雷般的巨响在场中炸开,劲气狂飆,吹得周围眾人衣袂猎猎作响。 段延庆只觉一股浩瀚无比、兼具阴阳刚柔变化的奇异內力沿著铁杖狂涌而来。 紧接著,他苦修数十载、引以为傲的一阳指力在这股力量面前,竟如冰雪遇烈阳,被飞速吸纳、隨后消融。 “噗!!” 他身形剧震,一口鲜血喷出,连人带杖被震飞数丈,重重落地,那两根支撑身体的细铁杖也扭曲变形,再也无法站立。 段延庆挣扎著坐起,望著虚若,眼中不仅仅是败北的绝望,更有一种信念被彻底碾压后的空洞与心力交瘁。 虚若缓缓收掌,將那吸纳而来的內力转化吸收。 他走到段延庆面前,看著这位原本尊贵、却因命运捉弄而墮入邪道的太子遗孤,心中亦有一丝感慨。 “段先生,你之苦楚,小僧略知一二,然冤冤相报何时了?” “段正明兄弟並非弒兄篡位之凶徒,当年之事,亦是阴差阳错。你若愿意放下仇怨,散去功力,隨小僧回山,小僧或可设法医治你的双腿,许你一个安详余生。” 段延庆以手撑地,挣扎著坐起,惨然一笑,腹语沙哑:“散去功力,形同废人,苟活於世还有何意趣?我忍辱偷生至今,只为復仇!你若怜悯,不如给我个痛快!” 虚若沉默片刻,知他执念已深,难以化解。 他想了想,开口道:“段先生既求死志,小僧亦不强求。在你死前,小僧或可告知你一个秘密,一个关乎你自身血脉的秘密,或许能解你心中部分憾恨。” 他顿了顿,语气坦然:“作为交换,小僧需你段氏一阳指的完整运功心法与图谱。此非强夺,而是交换,如何?” 段延庆猛地抬头,那双死寂的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死死盯著虚若:“什么秘密,你休要誆我!” 虚若平静回视:“出家人不打斑语。此秘密关乎你段氏香火传承,於你而言,价值当在一阳指之上。” 段延庆胸膛剧烈起伏,內心显然在天人交战。 他毕生所求,除了復仇,便是段氏正统的传承。 良久,他仿佛被抽乾了所有力气,颓然道:“好,我给你一阳指!但你若所言不实,我段延庆做鬼也不放过你!” 他艰难地抬起手,扯下一块衣襟,又从怀中取出隨身携带的炭笔,凭藉记忆,將一阳指的运功路线与心法口诀细细绘出书写。 虚若接过那沾染了血跡的布帛,目光扫过,確认无误。 【你获得《一阳指》完整心法图谱,逆天悟性发动,你已完全掌握其以纯阳內力凝於指尖,隔空点穴、疗伤续命的精妙法门!】 【你发现此指法刚猛凌厉,更擅攻伐,然对內力消耗甚巨,且於细微变化、 持久续航上略有不足。 你结合六脉神剑之无形剑气、自身对阴阳二气的精妙掌控,优化其运气法门,使之指力更为凝聚,消耗降低,並可刚可柔,点穴制敌时更添变化,疗伤效果亦有所提升。】 信息流转间,一阳指的奥秘已尽数掌握。 虚若收好布帛,俯身在段延庆耳边,以传音入密之法,將那个关於“段誉身世”的秘密,缓缓道出。 段延庆初时神色惊疑,隨即变为极度震惊,最后化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 有释然,有狂喜,更有无尽的苍凉与悲哀。 他仰头望天,喉间发出嗬嗬的怪声,似哭似笑,两行浑浊的泪水自眼角滑落。 “原来如此————哈哈哈————苍天待我段延庆————终究————终究未曾绝情!” 他喃喃自语,状若癲狂。 虚若静静站在一旁,並未打扰。 他能做的,也仅止於此了。 片刻后,段延庆笑声渐歇,他深深看了虚若一眼,眼神中已无恨意,只剩一片空茫。 他猛地抬起手掌,运起残余內力,拍向自己天灵盖。 “噗”一声轻响,这位纵横半生、苦痛半生的“恶贯满盈”,就此气绝身亡。 虚若看著段延庆的尸身,轻嘆一声,宣了声佛號。 他转身,目光扫过瘫软在地、面如死灰的岳老三,又看了看远处噤若寒蝉的钟万仇与一眾万仇谷弟子。 最后,他的视线落在了钟灵身上。 钟灵抱著闪电貂,快步上前,一双明眸望著虚若,带著几分急切,又隱含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虚若小师父,你————你这就要走了吗?” 虚若迎上她的目光,微微頷首,语气平和:“此间事了,自然该离开了。” 钟灵咬了咬下唇,像是鼓足了勇气,声音轻了几分:“那————那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吗?我————我和段誉,还有貂儿,都算是你的朋友吧?” 她说著,下意识地抚摸著怀中闪电貂光滑的皮毛,指尖微微收紧,透露出內心的紧张。 虚若何尝看不出她脸上那混合著仰慕、感激与些许別样情愫的复杂表情,心中不由再次轻嘆。 一个木婉清已然让他颇感“省心”不易,实在不愿再添更多牵扯。 他目光清澈,看著钟灵,语气温和却带著一丝不容逾越的疏离:“自然,钟姑娘与段世子,都是小僧的朋友。” “江湖路远,若有缘法,自有再见之日。珍重!” 说罢,他不再停留,提起乌铁棍,在眾人复杂难言的目光注视下转身,朝著谷外走去。 钟灵怔怔地看著那道青灰色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消失在谷口的拐角。 怀中,闪电貂似乎感应到她的情绪,仰起小脑袋,赤红的眼睛里带著询问,轻轻“唧唧”了一声。 钟灵回过神来,低头看著貂儿,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低声重复著那个词,仿佛在说服自己:“朋友————是啊,只是朋友————” 声音渐低,带著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淡淡失落,消散在谷中微凉的风里。 > 第93章 归程! 第93章 归程! 虚若回到客栈时,段誉果然已经离开,只留下一封书信和些许银两,言明已寻到王府家將护送,请小师父不必掛心。 倒是木婉清仍在客房等候。 见他推门进来,她站起身,身上已换了一套青灰色布道袍,虽做工简单,却合身利落。 髮髻依旧用那根木簪牢牢固定,衬得面容愈发清冷。 “给你。” 她递过一个布包,语气平淡,“顺道做的。” 虚若打开,见是一套崭新的僧袍,质地比他身上那件细软不少,针脚也密。 “多谢木姑娘。” 他頷首接过,並未多言,转身回房换上。 尺寸竟意外地合身,行动间少了几分以往粗布僧袍的摩擦滯涩。 木婉清在门外等他出来,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很快移开,只道:“还算合適。” 两人一僧一道,站在客栈略显陈旧的走廊里,模样確实有些打眼。 好在虚若对此不甚在意,木婉清更是浑不在意他人目光。 接下来的两日,关於神秘小僧一人一棍打入万仇谷,不仅解救了大理镇南王世子,更以一己之力连败四大恶人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般在大理境內飞速传开。 客栈內外,投向虚若房间的目光充满了敬畏、好奇与种种难以言说的揣测。 然而处於风暴中心的两人,却仿佛置身了事外。 木婉清並未如虚若预想那般提起誓言或去留之事,反而时常过来请教武学。 她於《凌波微步》和《北冥神功》上的修行已入门径,但细节处多有滯碍。 虚若便倚在窗边,或坐在院中石凳上,就著她提出的问题,將步法方位、內力流转的关窍拆开细讲。 他言语简洁,往往三两句便能点明要害,偶尔兴起,还会隨手拿起那根乌铁棍在地上勾画线路,或演示一两个精妙转折。 木婉清听得专注,偶尔尝试时身形不稳,虚若也会適时隔空一拂,一股柔和的劲力便助她稳住下盘。 她起初还会微微一僵,后来便也习惯了,只低声道谢,继续练习。 这般相处,倒比先前在山洞中少了几分尷尬,多了一些寻常。 第三日晌午,客栈外传来一阵马蹄声。 段誉去而復返,身旁还跟著一位身著锦袍、气度雍容的中年男子,正是大理镇南王段正淳。 段正淳一见虚若,便拱手笑道:“这位便是虚若小师父吧?犬子多蒙搭救,段某特来致谢。” 言辞恳切,目光在虚若脸上停留片刻,隱含审视,却又带著恰到好处的感激。 几人就在客栈堂內敘话。 段正淳言谈风趣,见识广博,倒是冲淡了些许拘谨。 正说话间,木婉清从后院练功回来,径直走向虚若这桌。 她没料到有外客,加之刚练功完毕,额角微汗,面上那层惯有的冰霜也淡了些。 段正淳闻声抬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先是隨意一瞥,隨即猛地定住,脸上笑容瞬间僵住,手中茶碗微微一晃,溅出几点水渍。 “你————” 他脱口而出,眼神震惊,带著难以置信的神色,在那张与记忆中某张面容极为相似的清丽脸庞上逡巡。 木婉清眉头蹙起,对这般失礼的注视极为不悦,周身寒意顿生。 虚若见状,心下明了,只端起茶碗抿了一口,並不言语。 段誉则看看父亲,又看看木婉清,一脸的茫然。 段正淳很快意识到失態,强自收敛心神,勉强笑道:“失礼了,这位姑娘————颇似段某一位故人。不知姑娘芳名,你母亲又在何处?” 木婉清冷冷看他一眼,並不答话,只对虚若道:“我先回房。” 说罢转身便走。 段正淳望著她的背影,神色变幻不定,显然已无暇再谈。 这场面话自是进行不下去了。 很快,段正淳父子便起身告辞,临行前段正淳又对虚若郑重道谢,只是神色间已多了几分心不在焉。 送走段氏父子,虚若回到院內。 夕阳余暉將树影拉得老长,木婉清独自站在树下,背影挺直,周身却笼罩著一层难以化开的鬱气。 “他认得我。” 她没有回头,声音比平日更冷硬几分,“或者说,认得我这张脸。” 虚若走到她身侧不远处站定,没有接话。 晚风吹过,拂动她道袍的衣角。 她沉默了片刻,才继续道,声音里带著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迷茫:“从小到大,师父从不提我父母,只说我无父无母,是她在山外捡来的孤儿。”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捻著袖口,“可他那眼神————绝不只是似曾相识”。” “你想知道真相?” 虚若问。 “嗯。” 木婉清转过身,清冷的眸子看向他,里面翻涌著复杂的情绪,“我要回去问师父。问清楚我的身世,问清楚————他到底是谁,与我又有何关係。” “理当如此。” 虚若点头。 她看著他平静的面容,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只化作一句:“我问清楚了,便回来寻你。” 虚若目光掠过她紧抿的唇角,缓声道:“木姑娘既有要事,自行决断便是。 小僧离寺日久,也打算回中原看看了。” 他略一停顿,像是隨口一提,“前番不慎让那星宿老怪走脱,终究是个隱患,此番顺路,或可留意一番他的踪跡。” 这话半真半假。 丁春秋確是个由头,但他本意还是打算继续北上或者东行,寻点乐子。 木婉清深深看了他一眼。 她知他武功高强,心性更是沉稳,可星宿老怪诡计多端————她压下心头那丝莫名的牵念,只道:“好,那你————一切小心!” 木婉清行事於脆,既已决定,便不再拖延,当即回房收拾了那个不大的行囊。 翌日清晨,两人在客栈门口分別。 木婉清牵过黑马,利落地翻身而上,坐稳后,又低头看了虚若一眼。 晨光熹微中,他穿著那身她亲手挑选的僧袍,长身而立,眉目间是她早已熟悉的沉静。 木婉清不再多言,一扯韁绳,黑马扬蹄,沿著官道疾驰而去,青灰色道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很快消失在尘土尽头。 虚若站在客栈门口,望著人影远去的方向,直到那马蹄声也彻底消散在风中,才缓缓收回目光。 周遭顿时清静下来,只余远处隱约的市井人声。 他回到房中,將那根乌铁棍重新提起,在手中掂了掂。 第94章 王语嫣! 第94章 王语嫣! “丁春秋失了冰蚕,又受我禁制所伤,寻常地方绝难安稳。他性情狡诈,必会寻一处既能庇护自身,又便於其图谋后路之所————” 虚若心念电转,脑海中浮现出原著中的信息。 “曼陀山庄————王夫人李青萝是其养女,庄內奇异草繁多,不乏疗伤圣药,地处江南又相对独立。以此老怪之心性,此乃上上之选。” 他几乎可以肯定,丁春秋十有八九会逃往曼陀山庄寻求庇护和资源。 “此行若快,或许还能再搭上鳩摩智大师的顺风车?” 距离前番日子在天龙寺中与鳩摩智分开,已经过了有十数日的时间。 想来此时鳩摩智已经到了燕子坞了! 慕容復行踪成谜,以慕容家的作风,那承诺中的诸多绝技,恐怕也非易与之物———— 他想到鳩摩智那对高深武学孜孜以求的性子,若是进展不顺,或许还会继续在附近盘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追书就上 101 看书网,?????????s??.???超实用 】 念及於此,虚若不再犹豫,结算了房钱,走出客栈,辨明方向,很快便匯入了南来北往的人流之中。 身影虽看似寻常,但那份从容,却与周遭匆匆行旅截然不同。 山川异域,风物渐改。 自大理东行,一路穿州过府,或乘舟顺流,或徒步於山野官道。 此番独自赶路,不似前番有鳩摩智的肩舆或段誉的马车代步,虚若倒也不觉烦闷。 他正好藉此机会,於这漫漫行程之中,细细体悟、融匯先前所见的诸般轻身法门。 如鳩摩智那吐蕃一脉提纵术的雄浑稳健,如《万里黄沙步》的踏沙无痕之妙,乃至少林寺藏经阁內珍藏的诸多轻身功法的灵便禪定,甚至那《凌波微步》 中窥得的一丝乾坤倒转的玄机。 心隨意转,神与行合。 他的逆天悟性自然发动,不拘泥於任何一门固定招式,只取其“省力”、 ” 持久”、“合於自然”之理。 脚步起落间,周身內力竟如溪流般隨步伐自然流转,周而復始。 非但不觉耗损,反在每一次足尖点地、气息吞吐间,隱隱汲取了天地间游离的微弱元气,滋养经脉,淬链真气。 行走,竟成了另一种形式的修炼。 待他行至洞庭湖畔,回望来时路,一门独属於他的、无需刻意运转的独特轻身法门已自然形成。 虚若隨口取了个名,唤作《云水步》。 意在步履如云之飘渺,似水之绵长,无拘无束,生生不息。 如此,十数日光阴,非但在不知不觉中流淌而过,更让他的修为又有精进。 就在虚若悠然东行,且行且悟之际,数千里之外的太湖之上,已是另一番光景。 江风浩渺,水波不兴,燕子坞外的垂柳依旧温柔地拂过水麵。 —— 午后的阳光带著几分慵懒,透过窗欞洒在静室之內。 鳩摩智盘膝坐在蒲团上,面前摊开一本隨手取来的剑谱,目光却並未落在书页上。 他眉头紧锁,指节无意识地敲击著膝盖,显示出內心的焦躁。 自来此地,已盘桓十数日之久,鳩摩智初时的耐心也已被消磨殆尽。 慕容復行踪不明,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 期间,那两个名唤阿朱、阿碧的侍女倒是礼数周全,將他这位吐蕃国师招待得无可挑剔,饮食起居皆安排得妥帖。 鳩摩智也曾藉机將燕子坞內可能存放典籍之处暗中探查了一遍。 可惜那还施水阁內珍藏的诸多七十二绝技,在前些年与慕容博於少林藏经阁內交易之后,便已遣弟子来此取回。 如今阁內所剩的其余武学,便儘是些江湖上流传较广的大路货色,於他这般境界之人而言,无异於嚼蜡。 至於他心心念念的参合指、斗转星移,以及慕容博承诺的其他少林七十二绝技的秘籍,更是连影子都未曾见到。 “慕容老施主————” 他低声自语著,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厉色,“你將贫僧邀来,却让令郎避而不见,诸多绝学更是藏匿无踪,这岂是待客之道?” 一个愈发大胆的念头在他心中盘旋不去。 “莫非————那些秘籍被慕容老施主————提前带入了地下,相伴於身侧?”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如同野草般滋长。 他鳩摩智何等身份,岂能白白在此空耗时光? 若真如此————说不得,为了求证大道,也只好行那惊扰先人之举了! 这一日,鳩摩智正在燕子坞一处临水的空地上演练武功,排解心中积攒多日的烦闷。 他所练的,乃是两门他自身早已习得、却自觉尚有精进余地的少林绝技: ” 大摔碑手”与“一拍两散掌”。 这两门武功皆是刚猛路数,讲究瞬间爆发,力贯千钧。 鳩摩智內力深厚,施展起来自然是掌风呼啸,声势惊人,周遭空气都似被搅动,水面泛起阵阵涟漪。 他自觉已將刚猛二字发挥得淋漓尽致。 但內心深处,总感到劲力运转间,似乎少了一分收放自如的圆融,刚则易折,过犹不及。 正凝神揣摩其中细微差別,试图更进一步时,一个轻柔婉转的女子声音自身后响起:“大师且慢。” 鳩摩智闻声收势,眉头微皱,转身望去。 只见一位身著藕色纱衣的少女不知何时已站在不远处,正静静望著他。 这少女约莫十六七岁年纪,身形苗条,举止间自带一股弱不胜衣的娇柔。 然而她的一双眸子却如秋水般清澈明亮,此刻正带著几分专注与思索。 鳩摩智心中不悦,他练武时不喜旁人打扰,更何况是一陌生女子。 但顾及此地是慕容氏地界,他强压不耐,单手立掌,语气疏淡:“女施主有何见教?” 那少女却似未察觉他的不悦,目光仍停留在鳩摩智方才运掌发力之处,轻声道:“大师掌力刚猛无儔,足见功力精深。” “只是————小女子观大师运使大摔碑手”时,真气行至手阳明大肠经,偏歷”与温溜”二穴似有爭竞之象,致使掌力勃发之际,略显躁急,少了几分沉雄底蕴。” 她顿了顿,又看向鳩摩智凝聚掌力的姿势:“至於那一拍两散掌”,立意决绝,全力而发。” “大师出掌瞬间,手厥阴心包经之劳宫穴”吸力过甚,虽增爆发,却恐牵动內关”,令后续变化稍滯,若能於发力前蓄势更久半分,或可更添一重摧毁之力。” 第95章 偷听 第95章 偷听 鳩摩智初时只觉这女子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妄议他的武功。 然而听著听著,脸色却渐渐变了。 这少女所言,虽只著眼於具体的经脉运行、穴位关联,显得有些拘泥於表象,不像虚若小师父那般能以超然视角直指核心、化繁为简————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指出的这几处细微关隘,如“大摔碑手”劲力躁急、“一拍两散掌”后续变化稍滯,確实精准地点出了他自身也隱约感觉到、却未能如此清晰捕捉到的瑕疵! 其眼光之毒辣,见识之广博,绝非寻常。 鳩摩智压下心中惊疑,目光锐利地看向少女:“女施主究竟是何人,为何对少林绝技如此熟知?” 那少女被他目光所慑,后退半步,脸上掠过一丝慌乱,低声道:“小女子王语嫣,只是————只是自幼看过些杂书,胡乱说的,大师勿怪。” 说完,她似乎不愿多留,微一敛衽,便转身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树掩映的小径尽头。 鳩摩智站在原地,望著王语嫣消失的方向,眉头紧锁。 “只是看过些杂书?” 他心中全然不信。 少林七十二绝技何等精奥,若非常年浸淫、反覆揣摩,绝无可能一眼看破他这等高手运劲时的细微瑕疵,甚至能精准道出涉及的具体经脉穴位! 此女在武学上的见识,绝非“看过杂书”那么简单。 正思忖间,见阿朱与阿碧二人端著茶点走来,鳩摩智便唤住她们,指著王语嫣离去的方向问道:“方才那位女施主是何人?” 阿朱笑道:“大师问的是表小姐啊?她是隔壁曼陀山庄王家的小姐,我们公子的表妹,闺名唤作语嫣。” “曼陀山庄,王家的表小姐————” 鳩摩智眼中精光一闪,似乎捕捉到了什么。 他记得慕容博老先生曾隱约提过,慕容氏与王家乃是姻亲,而王家似乎也藏有诸多武学典籍———— 难道,慕容老先生承诺的那些少林绝技,或与之相关的精要心得,並非全然藏在还施水阁,而是在这曼陀山庄之中? 而这位王语嫣小姐的武学见识,便是来自那里! 想到此处,鳩摩智心中那股因慕容復避而不见、寻觅秘籍无果而积压的烦闷,瞬间被一种新的可能性所取代。 他看向曼陀山庄的方向,目光也变得幽深难测。 是夜,太湖之上水波不兴,曼陀山庄隱於沉沉夜色,唯有点点灯火在林木深处摇曳。 鳩摩智一身明黄色僧袍在暗夜中颇为显眼,只得外罩一件深色斗篷,借著精湛轻功,悄无声息地潜伏在庄內。 他白日里偷乘一艘小船来到庄上,暗中跟隨於王语嫣身侧,指望这位见识不凡的王家小姐能引他至山庄內的藏书重地。 不料那姑娘不是临水发呆,便是在圃间漫无目的地徘徊,一日下来,竟是无甚收穫。 耐心渐失之下,鳩摩智便自行在庄中较为僻静的院落查探起来。 行至庄院深处,临近湖畔,见一小楼构筑精巧,飞檐翘角,环境极为清幽,不似寻常居所。 他心中一动,隱住身形,悄然贴近。 恰在此时,一名身著淡紫色宫装、仪態雍容的美貌贵妇在一名婢女提灯引路下,步履匆匆地走入小楼。 鳩摩智目光微凝,认出此女应是此间主人王夫人。 他屏息凝神,寻了一处视线死角,自板壁缝隙向內张望。 只见屋內陈设雅致,王夫人步入后,並未停留,而是走至內墙边,伸手在墙上一按。 下一刻机括轻响,竟有一扇漆作墙壁之色、难以察觉的暗门悄然滑开,露出其后一间密室。 鳩摩智心头一跳,运足目力向那洞中望去。 只见密室颇深,排满了一只只柜子,重重高叠,每只柜门上都以蓝色顏料刻著“琅嬛玉洞”四字。 “琅嬛————仙人藏书之所!” 鳩摩智眼中顿时爆发出灼热光芒,心下暗忖,“莫非慕容老先生所言绝技,尽藏於此?” 他按捺住激动,凝神继续观察。 只见密室內,却见除王夫人外,还有一人正缓步自书架深处走出。 那人身穿青色长袍,长发披背,虽头髮白,看似年岁不小,但脸面平滑,肤色白皙,保养得极好。 鳩摩智仔细观察此人形貌,觉得有几分眼熟,再第二次看下,当即心中一凛。 丁春秋! 这老怪怎会在此? 鳩摩智顿时屏气凝息,更不敢稍动。 他深知丁春秋手段狠辣,虽不惧他,但此刻身在他人地界,还是谨慎为上。 此时,王夫人先是挥手让婢女退下,关上暗门。 这才从袖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递过去:“爹,这是新配的雪参玉蟾丸”,於固本培元、调理內息颇有奇效,您快服下试试。” 窗外,鳩摩智听到这声“爹”,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虽知王家与慕容家是姻亲,却从未听说过王夫人还有丁春秋这位父亲在世o 而丁春秋闻言,接过玉瓶,倒出两粒莹白药丸服下,闭目调息片刻,脸上青气稍退,但眉宇间的萎顿之色仍未尽去。 “这药虽能暂缓伤势,却治標不治本。” 丁春秋长嘆一声,忽然起身走到一个书柜前,抽起柜门木板,將柜中一叠薄籍都搬出来放上书桌。 那是七八本薄角捲起的旧册,封皮泛黄,看著竟似用旧了的帐簿。 王夫人疑惑道:“爹,这是...” “此乃小无相功”。” 丁春秋抚过书页,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当年我得了此功,知其精微深奥,一直未曾练成。如今伤势古怪,或许只有这等玄门正宗心法方能化解了。” 窗外,鳩摩智听到“小无相功”四字,心头一动。 他博览武学,对此功名號素有耳闻,据说是一门极精深的道家內功,不想竟藏在此处。 王夫人蹙眉问道:“究竟是何人能將爹伤至此等地步?” 丁春秋面色一沉,眼中犹有余悸:“是个小和尚,一个自称是在少林藏经阁內扫地的小和尚。” “扫地僧?” 王夫人愕然。 第96章 破防的鳩摩智! 第96章 破防的鳩摩智! “扫地僧?” 王夫人愕然。 丁春秋更是面色阴沉得几乎要滴出水来,从齿缝间挤出一声冷笑:“此子年纪虽轻,手段却深不可测。老夫一时不察,竟著了他的道!” 他略去了自己被种下禁制、夺走冰蚕等细节,只含糊提及对方內力古怪,招式精奇。 “那人自称少林寺藏经阁內一扫地僧,结果不仅会多门少林七十二绝技,还会密宗绝学火焰刀。” 丁春秋缓缓道,眼中闪过一丝算计,“老夫一开始便猜测其少林寺藏经阁扫地僧的身份只是个掩饰,其真实身份应是密宗之人,说不定便与那大轮明王鳩摩智有所关联。” 窗外,鳩摩智闻言,嘴角不由泛起一丝轻笑。 只听这几个特徵,他便確认丁春秋口中所说的少林寺扫地僧是虚若小师父无疑。 不过,若虚若真是密宗的弟子,他又何须屡次用珍贵武学去换取那区区几次指点机会呢? 这丁春秋,当真胡猜! 然而,丁春秋接下来的话,却让鳩摩智脸上的笑意瞬间僵住。 “不过,对方会使的一门指法绝技,却让老夫打消了这个念头。” 丁春秋语气凝重,“那指力无形无相,凌厉无匹,隔空伤敌犹如利剑,威力远超老夫见过的任何一门指法。老夫纵横江湖数十载,遍观天下武学,能有此威势的————恐怕唯有大理段氏那传说中的六脉神剑了!” “六脉神剑?!” 王夫人闻言,眼前不觉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心中顿时五味杂陈,酸涩难言,“那不是段家的不传之秘吗,据说早已无人练成,怎会出现在一个小和尚的身上?” “这也是老夫百思不得其解之处。” 丁春秋却没注意到王夫人脸上的变化,只是摇头,“但那指力特性,与典籍中描述的六脉神剑一般无二。若非如此,老夫岂会————” 他话未说完,窗外陡然传来一声饱含震惊与怒意的厉喝:“你说什么,六脉神剑?!” “砰”的一声,窗欞碎裂,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如大鹏般掠入室內,不是鳩摩智又是谁? 他双目圆睁,死死盯住丁春秋,脸上儘是难以置信的神色:“那六脉神剑剑谱,贫僧亲眼所见,已被枯荣老僧以一阳指指力焚毁,又怎可能再现於世!” “丁老先生,你莫不是看错了,或是那小子使了什么障眼法?” 丁春秋与王夫人俱是一惊,没想到窗外竟有人潜伏。 王夫人下意识后退一步,面露警惕。 丁春秋则很快镇定了下来。 当看清是鳩摩智后,眼中闪过一丝戒备,隨即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大轮明王!” “老夫虽伤,眼力却未瞎。那无形剑气,凝练如实质,绝非寻常指力或障眼法可比。若非六脉神剑,天下间还有何种指法能有此威?”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著几分讥誚:“至於剑谱被毁?” “哼,鳩摩智,你也是江湖成名的人物,岂不知这世上过目不忘、默写復原秘籍之事,並非传说?说不定那天龙寺的和尚,早就防著你这一手呢!” 鳩摩智闻言,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丁春秋的话如同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他心中的疑竇。 是了,是了! 天龙寺那帮禿驴,定是事先就將剑谱熟记於心,再当著自己的面演了一出焚谱的戏码。 什么祖传绝学概不外传,全是惺惺作態! 暗地里实则是將剑谱默写出来,以指点修行六脉神剑为条件,换取了虚若小师父的助力。 难怪那小和尚在天龙寺一待便是十数日之久,原来是在费时间指点那些僧人修习六脉神剑! 一想到那绝世剑谱曾离自己如此之近,却因一时不察而失之交臂,鳩摩智只觉胸口一阵气血翻涌,懊恼与不甘几乎要破胸而出。 他的脸色变幻不定,时而铁青,时而涨红,握著佛珠的手指也因用力而微微发白。 这剧烈的心理波动,尽数落在对面二人的眼中。 丁春秋心下冷笑。 虽不知鳩摩智与天龙寺的具体过节,但“六脉神剑”四字显然戳中了这番僧的痛处。 他心念电转:鳩摩智深夜潜入,原因未知。 但其只因六脉神剑四字,情绪便异常激动———— 难道他是为了我这琅嬛玉洞中所藏的诸多武功秘籍而来? 想到此处,丁春秋决定先探探其虚实。 他语气中带著一丝刻意的缓和,开口问道:“明王深夜造访我曼陀山庄,不知所为何事?” 这声询问將鳩摩智从翻涌的思绪中惊醒。 他深吸一口气,强自按捺住心头翻腾的怒意,面上迅速恢復宝相庄严,单手立掌道:“阿弥陀佛。贫僧此来,是为取回故友慕容博老先生寄存於此的少林七十二绝技秘籍。” “此乃慕容老先生生前与贫僧之约,还望丁老先生行个方便!” 丁春秋与王夫人闻言皆是一愣,隨后面面相覷。 慕容博还在这里寄存了少林寺七十二绝技的秘籍? 此事他们闻所未闻。 但看这蕃僧神色不似作偽,况且那些少林武功於他亦並无大用———— “既是慕容老先生所託,明王自可取去。” 丁春秋爽快应下,朝王夫人微一頷首,“青萝,带明王前去取秘籍!” 这乾脆利落的回应反倒让鳩摩智有些意外。 他原以为至少要费些唇舌,甚至做好了动手强取的准备,没料到对方答应得如此痛快。 正要道谢,鳩摩智眼角余光却又瞥向了桌上的那几本旧册,“小无相功”四字映入眼帘。 他心念微动:此功乃道门绝学,效力非常,若能得此神功,或可再去与虚若小师父交易,换那六脉神剑一观? 凭藉自己与虚若小师父之间的交情,此事必定易如反掌。 届时,小无相功与六脉神剑在手,天下间还有何人是小僧的对手! 念头一起,开口討要的想法便如潮水般不断涌来。 若是前番,他必定不会提出如此无礼的要求。 可是眼见得这丁春秋重伤在身,实力必定所剩无几。 再加上对方先前答应得如此爽快———— 於是,鳩摩智神色微敛,径直开口道:“丁老先生,这几册小无相功”,不知可否一併借阅?” 第97章 各有手段! 第97章 各有手段! 话音落下,丁春秋脸色顿时一沉,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前番充准鳩摩智取阅少林绝技,已是看在慕容博名头和对方实力的份上,给足了面子。 没想到这蕃僧竟如此得寸进尺,连“小无相功”这等不传之秘也敢凯覦。 他心中怒意翻涌,但目光扫过鳩摩智那精光內蕴的双眸,再思及自身只能发挥出三成的实力,顿时將硬拼的念头压下。 罢了,此刻不宜翻脸。不如先假意应允,再做计较———— 他心念一转,决意先行缓兵之计,但就此交出秘籍又著实不甘。 一个阴毒的念头隨之升起。 丁春秋右手看似隨意地拂过桌上那几本旧册封皮,指尖在书页边缘极快地一抹,一丝无色无味的“寒冰魄”粉末已悄然附著其上。 动作细微至极,恍若只是爱惜地抚摸典籍。 他心道,无论这鳩摩智与那虚若小和尚是友是敌,先以此毒手制住此人,总不会错。 若是友,这蕴含冰蚕寒毒的“寒冰魄”便可令其吃尽苦头,也算先出一口恶气。 若是敌,此番僧中毒后性命操於我手,届时我再现身施以援手,以解药为饵,不愁他不为我所用,共同对付那棘手的小和尚。 无论如何,主动权都將回到我的手中。 做完这些,丁春秋方才抬起双眼,目光看向鳩摩智,语气中听不出喜怒: 明王胃口倒是不小。不过在谈及小无相功”之前,老夫倒想先问一句,明王与那小和尚,究竟是何关係?” 鳩摩智心头一跳,面上却不动声色:“贫僧与虚若小师父不过数面之缘,谈不上熟识。” 他试图含糊带过,拿到秘籍再说。 丁春秋是何等人物。 他纵横江湖数十载,心思之縝密、观察之毒辣,早已刻入骨髓。 鳩摩智那细微的神色变化,立刻在他心中勾勒出另一番图景。 他嘴角立刻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缓缓道:“明王何必急於撇清,老夫方才只说小和尚”,可从未提过虚若”二字。明王是如何得知他名號的?” 鳩摩智心头一跳,暗道失言,面上却强自镇定:“贫僧————贫僧亦是道听途说。” “哦?” 丁春秋嘴角勾起一抹讥誚,“那道听途说,可曾告知明王,那小和尚所用的“火焰刀”,又是从何习来,莫非也是从天龙寺听来的?” 鳩摩智一时语塞,难道要他自己说出是昔日为换取几次武学指点,亲手將火焰刀精要送给对方的吗? 这话若出口,他吐蕃国师的顏面何存! 丁春秋见他神色,心中杀机更盛,不过面上反而挤出一丝笑容:“也罢,既然明王执意要借,老夫便成全你吧! 说著,他竟真的將桌上那几本《小无相功》旧册拿起,缓缓递向鳩摩智。 鳩摩智被他一再挤兑,本以为需要动手一番,才能得到此中神功了。 没想到丁春秋竟然如此好说话,也顾不得深思,当即便伸手接过。 然而,就在他指尖触及书册的剎那,一股阴寒刺骨的气息瞬间沿著手臂经脉逆袭而上! “寒毒,好你个丁老怪!” 鳩摩智瞬间明悟,勃然大怒。 他万万没想到对方竟如此阴险,假意赠书,实则暗下毒手! 这寒毒异常刁钻猛烈,与他之前中的冰蚕寒毒又有不同,带著一股腐蚀经脉的阴损。 他急忙运转內力相抗,但那寒毒却如同附骨之疽,竟与他自身內力隱隱纠缠,一时间竟难以逼出,反而顺著经脉向心脉侵蚀。 丁春秋见状,脸上顿时露出计谋得逞的阴冷笑意,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仿佛在看瓮中之鱉。 就在鳩摩智感觉半边身子逐渐麻木,內力运转越发滯涩之际,他猛地想起一事。 昔日破庙之中,自己因为触及冰蚕,身中寒毒,那等情形与如今何异? 当时,虚若小师父曾给自己投餵过一个丹药。 那丹药,自己身上便带著! 於是,手忙脚乱地探入怀中,摸出一个温润的玉瓶。 顾不上分辨丹药效力,拔开塞子便將剩下的两颗龙眼大小、色泽深褐的丹丸,看也不看便塞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极其猛烈的燥热药力瞬间在体內炸开! 这“加料版”的六阳正气丹,药性本就霸道,此刻遇到那阴寒毒质,更是如同烈火烹油! 鳩摩智只觉丹田如同点燃了一个小火炉,炽热的气流疯狂涌向四肢百骸,与那侵蚀的寒毒猛烈衝撞。 冰火交加的痛苦让他闷哼出声,额头青筋暴起,汗出如浆。 但这股突如其来的炽热药力,也確实暂时遏制了寒毒的蔓延,让他勉强提起了一口真气。 “丁春秋!!” 鳩摩智怒火攻心,趁著这片刻的喘息之机,不顾体內翻江倒海的混乱,猛地提聚残余內力,右手虚抬,掌心赤红光芒一闪! 一道凝练无比、带著灼热刀意的赤色罡气,如同无形巨刃,呼啸著劈向面露错愕的丁春秋。 正是密宗绝学火焰刀! 丁春秋万万没料到鳩摩智中了“寒冰魄”后,非但还能行动,竟能爆发出如此凌厉的反击。 他重伤未愈,实力本就大打折扣,仓促间只来得及將双臂交叉护在身前,运起残存內力硬接。 “轰!” 赤色刀气结结实实地斩在丁春秋交叉的双臂上! 他整个人如同断线风箏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书架上,木屑纷飞中,又“噗”地喷出一大口鲜血,脸色瞬间灰败,萎顿在地,显然伤势更重。 “你————你————” 丁春秋指著鳩摩智,眼中儘是难以置信。 话未说完,便脑袋一歪,昏死过去。 “爹!” 王夫人惊呼一声,连忙扑了过去。 鳩摩智一招得手,体內那燥热与冰寒衝突的滋味也更加强烈,知道此地不可久留。 他狠狠瞪了昏迷的丁春秋一眼,又目光扫过散落在地的《小无相功》册子,心有不甘。 电光石火间,他迅速扯下僧袍一角裹住手掌,俯身將几本旧册一把捞起,胡乱塞入怀中。 隨后强提著一口真气,身形一晃,便从那破碎的窗口掠出。 几个起落间,便消失在曼陀山庄重重的庭院阴影之中。 第98章 劫走王语嫣! 第98章 劫走王语嫣! 鳩摩智强忍著体內冰火交织的剧痛,借著夜色掩护,一路跟蹌地逃离了曼陀山庄。 他寻了一处太湖边上僻静的芦苇盪,藏身其中。 隨后立刻盘膝坐下,全力运转內力,试图逼出丁春秋暗算他的寒毒,並化解那过量丹药带来的燥热。 然而,那“寒冰魄”寒毒异常刁钻,与之前所中的冰蚕寒毒性质又有不同,更加阴损难缠。 加之他强行催动內力发出那一记火焰刀,更是牵动伤势,使得寒毒与燥热药力更深地纠缠於经脉之中。 一连数日,他虽勉强將其暂时压制,但实力也因此而大打折扣。 “可恶的丁春秋!” 鳩摩智心中暗恨,却又无可奈何。 他深知自己此刻状態,若再强行闯入曼陀山庄,別说夺取其他秘籍,恐怕连自保都成问题。 但让他就此放弃,又如何甘心? 那“小无相功”的精妙他已粗略翻阅,確实玄奥非凡。 而山庄內想必还有其他珍藏———— 又过了两日,感觉身体状態稍稳,鳩摩智按捺不住,再次於夜间悄然潜回曼陀山庄,目標直指那日所见到的“琅嬛玉洞”。 然而,这一次他却发现,那处小楼附近明显加强了守卫,暗处似乎还布置了些许机括陷阱。 更让他心头一沉的是,凭藉过人耳力,他隱约听到守卫交谈,提及王夫人已命人將玉洞內的要紧典籍另行转移藏匿,以防不测。 “这妇人倒是警觉!” 鳩摩智暗骂一声,知道强取已无可能,只得悄然退走,隱入山庄外围的树林中。 接连数日,他都藏身在这片林子里,远远望著那片灯火阑珊的庄园。 体內寒毒未清,实力大打折扣,硬闯已是下策。 他眉头紧锁,苦思著对策,心中渐生退疑。 101看书 读好书选 101 看书网,??????????????????.??????超讚 全手打无错站 然而,这日雨后初晴,微风拂过太湖水面,盪起层层涟漪。 鳩摩智的目光无意间掠过湖畔凉亭,忽然定住了。 只见一道纤细的身影正凭栏而立,望著波光粼粼的湖面出神,正是王语嫣。 这几日的观察里,鳩摩智早已摸清了这位王小姐的习惯。 每日清晨和傍晚,她总会来此散步、发呆,有时一坐就是大半个时辰。 看著王语嫣那清丽脱俗的侧影,一个念头如同电光石火般,骤然划过鳩摩智的脑海。 是了! 此女虽不通武功,但於天下武学见识之广博,堪称一部活的武学宝典! 那日她仅凭旁观,便能一针见血地点出自己两门少林绝技的细微瑕疵,这份眼力与记忆,远超寻常。 若能將她“请”走———— 岂不是等於將曼陀山庄乃至慕容家的大部分武学精华都带在了身边!? 更何况,自己如今身处太湖,想要安然离去,也需要一艘可靠的船只。 挟持这位王小姐,还怕王夫人不乖乖提供船只吗? 此计一行多得! 鳩摩智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他本就是行事果决、不拘小节之人,前番能“请”动虚若,此番再“请”一位王小姐,在他心中並无太大障碍。 决心既定,鳩摩智不再犹豫。 他仔细盘算著王语嫣日常活动的规律和路线,最终將动手的地点,定在了她每日返回住处必经的那段竹林小径。 那里环境清幽,人跡罕至,最適合动手。 次日黄昏,夕阳余暉將竹林染上一层金红。 王语嫣如同往常一样,在湖畔凉亭静坐片刻后,便沿著小径,缓步朝著自己的绣楼走去。 她心思单纯,浑然未觉暗处有一双眼睛已將她锁定。 就在她走到竹林深处,前后无人之际,一道明黄色的身影如鬼魅般自竹影中闪出,速度快得惊人! 王语嫣只觉眼前一,还没来得及惊呼,一股柔和的劲力便拂过她身前数处穴道。 她顿时身子一软,口不能言,眼前一黑,便失去了知觉。 鳩摩智一击得手,毫不拖沓,单手抓著王语嫣的衣领,將其带著。 隨后强提一口真气,压下体內因骤然发力而又隱隱躁动的寒毒,身形展开,如同一只大鸟,沿著早已勘察好的路线,迅速朝著湖边一处隱蔽的泊船点掠去。 那里,停靠著几艘曼陀山庄用以採莲或运送杂物的小船。 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 或许是王夫人將大部分人手都调去守护“琅嬛玉洞”和防备正门,这处侧面的湖畔防卫颇为鬆懈。 鳩摩智轻易地解开一艘小船的缆绳,將昏迷的王语嫣放入船舱,自己则操起船桨,內力微吐,小船便如同离弦之箭般,悄无声息地滑入烟波浩渺的太湖之中。 待得曼陀山庄的巡夜家丁发现小姐失踪、湖边少船,已是半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 整个山庄顿时乱作一团,王夫人又惊又怒,立刻派出大批人手乘船搜寻,却只见湖面茫茫,夜色深沉,哪里还有那小船的踪影? 此事的鳩摩智,正撑著伤体,凭藉精湛的內力催动小船,在夜幕的掩护下,远远离开了曼陀山庄。 他回头望了一眼那逐渐缩小的灯火轮廓,心中稍稍鬆了口气。 “王姑娘,暂且委屈你了。待小僧觅得安全之处,彻底祛除了寒毒,再与你好好探討”武学妙諦!” 他低声自语一句,隨即辨明方向,操持著小舟,朝著太湖彼岸的方向,奋力划去。 湖风拂面,带来丝丝凉意,也吹动著僧袍的衣袂。 一艘小船,两个人,就这样融入了无边无际的夜色与水色之中。 另外一边,经过一段日程的跋涉,虚若终於来到了太湖边上。 但见太湖之畔,水汽氤氳。 然而往日里颇为繁忙的渡口,此刻却显得有些冷清,只有几条空船系在岸边,隨著微浪轻轻晃动。 几个等著过湖的行商聚在一处,低声议论著。 “真是晦气,这船都停了三日了,还不见开。” 一个矮胖的商人抱怨道。 旁边有人接话:“可不是嘛,听说曼陀山庄前几日遭了贼,王夫人大发雷霆,把附近所有的船都扣下了,说是要严查出入,搜捕贼人。 “什么贼人胆子这么大,连曼陀山庄也敢劫?” “只听说是一吐蕃番僧动的手,至於其余的事情,那便不知了!” 虚若静立一旁,將这零碎的议论听在耳中。 吐蕃番僧? 他心下微动,能在曼陀山庄內来去自如的,绝非普通角色。 莫非是———— 第99章 来得凑巧! 第99章 来得凑巧! 一个明黄僧袍、宝相庄严却又带著几分执著的身影浮现在他脑海。 虚若面上不显,心中却难免泛起一丝波澜,带著些许无奈,“明王行事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乾脆利落啊!” 正思忖间,忽听另一侧几名带著刀剑、似是江湖客的人声音高了些,话题却转向了別处:“你们可曾听说,丐帮的马副帮主前些时日死了!” “什么?马副帮主武功不弱,怎会轻易遭难?” “听说死得蹊蹺,是死在自家的锁喉擒拿手”之下!如今丐帮內部震动,都传言是姑苏慕容氏的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嘘,小声些,慕容家的人可不是好惹的!” “怕什么?听说丐帮诸位长老已经传下帖子,不日就要在杏子林召开大会,专为商议此事,只怕慕容家这次难逃干係!” 虚若面上不显,心中却难免泛起一丝波澜。 所谓的马大元之死,不过是康敏与白世镜私通勾结被发现之后,为转移嫌疑而嫁祸给慕容復的毒计。 至於召开杏子林大会,其用意那就更加阴险了。 与其说是討伐慕容復,倒不如说是乔峰命运的巨大转折点! 正思忖间,忽听一阵冷哼声骤然响起:“我当是谁在此大放厥词,原来是几个不长眼的閒汉!” “马副帮主之死,与我姑苏慕容家有何干係?尔等再敢胡言乱语,誹谤我家公子清誉,休怪包某人不客气!”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两名形貌各异、却都透著精悍之气的汉子大步来到渡□,却是姑苏慕容氏麾下的包不同与风波恶。 方才发话的,正是那矮壮的包不同。 风波恶更是近到前来,按刀而立,厉声道:“跟这些碎嘴子囉嗦什么,直接打发了乾净!” 那几名江湖客见是这两人,顿时面色发白,噤若寒蝉,连连拱手赔罪,再不敢多言半句。 包不同与风波恶这才冷哼一声,不再理会。 两人又走到角落,压低了声音,继续交谈。 但虚若耳力何等敏锐,只分散了些许的注意力,那只言片语便已飘入耳中。 “公子爷脱不开身,命我等先行查探,务必找到那番僧的下落————” “依我看,那番僧孤身一人劫走了表小姐,定然还未走远,说不定就藏在某处!” “非也非也————” 虚若闻言,心下不由一怔。 等等,鳩摩智前往曼陀山庄,不是抢的那些藏於“琅嬛玉洞”中的武功秘籍,而是將王语嫣这本活秘籍给劫走了? 初听只觉怪异,细想便觉怎得如此熟悉————这还真是明王的一贯作风。 难怪王夫人会这么恼怒,召集人手封锁整个太湖之上的船只通行了。 “船只禁行,那曼陀山庄短时间看来是去不了了————也不知道丁春秋此时又在何处?” 思绪翻涌间,虚若的目光掠过空荡的渡口与茫茫湖水。 现实的困境立刻凸显出来。 无论鳩摩智意欲何为,眼下首要之事,是得先渡过这片太湖区域。 他正愁眉苦脸著。 一艘小船此时却破开薄薄水雾,缓缓靠向了渡口。 船头立著一位绿衣少女,手持竹篙,身形窈窕,嗓音软糯中带著几分吴地的口音:“包三哥,风四哥,等你们好几天了,快上船来吧!” 那矮壮汉子包不同闻言,立刻应道:“非也非也!阿碧妹子,不是我们慢来了几天,而是被这贼老天故意耽搁了点工夫!” 说著便与风波恶一同跃上小船。 眼看小船將要离岸,虚若当即上前一步,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三位施主请留步,小僧欲往对岸一行,不知可否行个方便,捎带一程?” 船上三人闻言皆是一怔。 小船悠悠,破开平静的湖面,向著对岸驶去。 虚若安然坐在船尾,目光掠过烟波浩渺的太湖,感受著带著水汽的微风拂面,倒也愜意。 他乐得有人操舟,自己正好省了力气,只微闔双目,听著水声,养起神来。 包不同与风波恶显然心事重重,上船后便与阿碧低声交谈起来。 虚若並未刻意探听,但以他的耳力,那些压低的话语还是断断续续飘了过来,多是关於鳩摩智可能藏身在无锡方向,以及需儘快寻回表小姐,再赶去杏子林等事。 虚若心下微嘆。 大师啊大师,动手便动手,偏偏露了马脚,须知事以密成,语以泄败啊! 另一边,包不同与风波恶商议片刻,似乎有了定计,便也各自在船舱內寻了位置坐下调息。 只是包不同那一双眼睛,却时不时地便瞟向船尾看似闭目养神的虚若。 他行走江湖多年,眼力不俗。 这小和尚自上船后,气息平和,姿態舒展,在这茫茫太湖之上,竟无半分侷促或好奇,仿佛与这舟、这水、这天色浑然一体。 这份沉静气度,绝非寻常寺庙里那些只会念经的小沙弥可比。 越看越觉得这小和尚身上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包不同心下好奇,终於按捺不住,起身走到船尾:“小和尚,瞧你气度不凡,不知在哪座宝剎修行。此番过湖,又是欲往何处?” 虚若睁开眼,见是包不同,便起身双手合十还了一礼:“小僧虚若,少林寺中一扫地僧罢了。” “至於此行,则是欲往无锡,寻一位故人!” “少林寺,扫地僧?” 包不同一愣,脸上闪过一丝诧异。 他上下打量著虚若,眼中疑色未褪,“非也非也,小和尚你这气度,可不像个寻常扫地的啊~~~” 风波恶在一旁听著,也凑了过来,粗声道:“少林寺的,那你武功定然不差了?” 虚若摇了摇头,实不想与他们浪费太多时间,只道:“小僧不过会些粗浅功夫,强身健体而已,谈不上什么武功。” 阿碧见两人围著虚若问个不停,生怕惹出什么不快,连忙柔声打了圆场:“包三哥,风四哥,开船了。这位小师父只是搭个便船,莫要扰了人家清静。” 包不同与风波恶对视一眼,虽仍有疑虑,但见虚若確实无意多谈,又念及寻人之事要紧,便也暂时按下好奇,各自回到舱中。 > 第100章 衝突! 第100章 衝突! 小船平稳地行驶在太湖之上,水波荡漾,偶有鸥鷺掠过水麵。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船身轻轻一震,靠上了岸。 此处並非任何一处口岸正埠,而是一处较为僻静的野渡,芦苇丛生,人跡罕至。 几人相继下了船。 脚刚踏上岸边鬆软的泥土,就听见芦苇丛中传来清脆的招呼声:“可算是等到你们啦!” 芦苇丛轻轻晃动,一个穿著淡粉衫子的身影分开苇秆,笑吟吟地迎上前来。 发间那朵小巧珠在阳光下微微闪动,衬得她格外灵动。 “阿朱姐姐!” 阿碧欢喜地唤道,“你怎么在这儿?” “我算著时辰差不多该到了,特意在这儿等你们。 阿朱说著,目光在几人面上一转,最后落在虚若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却也没多问,只对包不同道:“包三哥,咱们这就走吧?” 包不同点头:“非也非也,不是这就去,是该快些去了。既然遇上,那就一道走吧。” “那还等什么?” 风波恶是个急性子,话音未落已大步流星朝前走去。 阿朱见状,抿嘴一笑,也不多言,步履轻快地赶到前面引路,裙裾摆动间自有一股灵动。 落在后面的阿碧则停下脚步,回身对虚若敛衽一礼,声音温软:“小师父,我等须先行赶往別处,就此別过了。” 虚若手持乌铁棍,立於原地,合十还礼:“有劳诸位载渡,后会有期。” 看著几人身影消失在芦苇小径尽头,他这才不紧不慢地转身,沿著另一条略显荒芜的土路,朝著无锡城的方向行去。 此时,夕阳已半没於远山之后,天边只余一抹残红,四野的景物开始变得朦朧。 虚若步履看似不快,却带著一种独特的韵律,正是那自悟的云水步。 周身气息与这湖畔野径的草木清风隱隱相合,仿佛本就是此间一部分。 行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天色愈发暗淡,前方道路渐宽,隱约可见官道的痕跡。 虚若正欲加快脚步,忽听得侧前方一片茂密竹林內,传来几声刻意压低的交谈,夹杂著竹棒与地面摩擦的细响。 他脚步未停,目光隨意扫过竹林。 只见林间空隙处,几名身著丐帮服饰的弟子正手持竹棒,围著地上用树枝匆匆划出的图形比划著名,神情专注,似在演练某种合击阵法。 虚若並未在意,正要径直走过。 那几名丐帮弟子中一人恰好抬头,见到他时先是一愣,隨即脸色微变,与同伴低语几句。 紧接著,几人立刻停止了演练,目光齐刷刷地投向虚若,眼神中带著审视与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其中一名年纪稍长的丐帮弟子上前一步,拦在路中,对著虚若抱拳道:“这位小师父,请留步。” 虚若停下脚步,神色平静地看著他。 那弟子继续道:“在下丐帮奚山河,不知小师父从何而来,欲往何处?近日左近不太平,我等奉命在此巡查,若有冒犯,还望海涵。” 言辞虽还算客气,但那拦路的姿態和探究的眼神,却表明並非简单的盘问。 虚若目光掠过几人,见他们虽衣衫槛褸,但气息沉凝,显然都是有些功底的丐帮弟子。 他心念微转,已知其意。 杏子林大会在即,丐帮內部暗流涌动,对外来之人心存戒备实属正常。 “小僧虚若,自嵩山少林而来,欲往无锡访友。” 虚若语气平淡,“不知几位施主有何见教?” “少林寺的?” 奚山河眼中疑色稍减,但戒备未去,“小师父可有度牒或是寺中凭证?” 虚若摇了摇头:“小僧离寺仓促,未曾携带。” 奚山河与同伴交换了一个眼神,语气加重了几分:“既无凭证,恕我等难以轻信!” “近来有不明身份的僧人在附近窥探,更有吐蕃番僧劫掠曼陀山庄之事发生。小师父形跡————未免有些巧合。可否请小师父隨我等走一趟,待查明身份,再行离去?” 这话已近乎直接的扣留。 虚若看著眼前这几名丐帮弟子,心知若动手自然不费吹灰之力,但如此一来势必惊动更多丐帮中人,徒增麻烦。 难道要告诉他们,自己多年前便与你家乔帮主熟识?” 不妥不妥,正值杏子林事件的关键时期,丐帮內部对於乔峰可並非铁板一块啊!” 虚若正思忖著该如何应对,忽然心有所感,抬眼望向官道方向。 只见尘土微扬,两骑快马正疾驰而来,马上之人身形矫健,远非常人。 那奚山河也察觉到来人,示意同伴稍安勿躁,凝神望去。 片刻间,两骑已至近前。 马上是两名中年汉子,一人面容方正,不怒自威;另一人则显得精明干练。 两人翻身下马,正是丐帮大义分舵舵主蒋龙与执法长老陈孤雁。 蒋龙目光扫过场中情形,沉声道:“奚山河,怎么回事?为何拦住这位小师父?” 奚山河见到来人,立刻躬身行礼,恭敬道:“蒋舵主,陈长老!这位小师父自称少林僧人,却无度牒凭证,弟子等恐其与近日之事有关,故而盘问。” 蒋龙闻言看向虚若,目光如电:“小师父,非常时期,多有得罪。不知小师父如何证明身份?” 虚若尚未回答,陈孤雁却忽然开口,声音冷硬:“证明什么?我看他气息沉稳,脚下尘土不惊,显然是身负上乘武功。” “寻常少林僧人,哪有这般修为?只怕是冒名顶替,另有所图!” 他话中带刺,显然对虚若疑心极重。 虚若闻言看向陈孤雁,目光中也带上了一丝冷意:“这位长老言语间未免过於武断,若是身负上乘武功,便是有所图谋。” “那天下间身负上乘武功之人可谓多不胜数,他们也都是有所图谋吗?” 陈孤雁冷哼一声:“巧言令色,奚山河,先將人带回去细细审问!” 蒋龙似乎觉得陈孤雁有些过於武断,但碍於其长老身份,並未立刻出言反对,只是眉头皱得更紧。 而奚山河得令,应了一声是,隨即朝著身旁一名身材较为魁梧的弟子使了个眼色。 那弟子会意,大步上前,右手成爪,便向虚若肩头抓来,口中还喝道:“小师父,得罪了!” 这一抓看似寻常,却隱含劲力,显然是丐帮中常用的擒拿手法,意在先控制住虚若,若遇反抗,再动刀兵。 第101章 再见乔峰! 第101章 再见乔峰! 虚若见对方抓来,也不闪避,直到那手指即將触及僧袍,他才隨意侧开了身子,左手僧袍大袖向前轻轻一拂。 袖袍並未与那弟子的手爪直接相撞,而是带著一股柔韧绵长的气劲,如同流云般捲住了对方的手腕。 那弟子只觉一股旋转的力道传来,自己前冲的势头竟被带得一偏。 紧接著,整个人便不由自主地跟著那袖袍的牵引转了三圈。 顿时头晕目眩,脚下踉蹌,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在原地晃了两晃,才勉强站稳,脸上满是惊讶与疑惑。 他甚至连对方是如何出手的都没看清,只觉得天旋地转,便已失了方寸。 这一幕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其余丐帮弟子见状,无不色变。 “点子扎手,结打狗棍阵!” 奚山河再不敢托大,厉喝一声。 霎时间,周围十几名丐帮弟子身形疾动,竹棒挥舞,瞬间结成一个简易却严密的阵势,將虚若围在中央。 竹棒破空之声嗤嗤作响,或点穴道,或扫下盘,或封退路,配合默契,劲力交织成网,远非先前单人擒拿可比。 虚若心中再次轻嘆,知道不动点真格的,怕是难以走脱了。 他依旧握著那根不起眼的乌铁棍,面对四面八方袭来的竹棒,脚下步伐似缓实疾,如同水中滑步,於间不容髮之际侧身让过连续数根竹棒的攻势。 同时手中乌铁棍隨意地向后一撩,棍尾不偏不倚,正敲在身后偷袭那弟子持棒的手腕上。 “哎哟!” 那弟子只觉腕骨如遭锤击,酸麻难当,竹棒“啪嗒”一声落地。 虚若动作不停,乌铁棍在他手中仿佛活了过来,既无固定招式,也无磅礴声势。 他只是信手挥洒,或点、或拨、或引、或压。 棍头每次抬起落下,都恰好出现在竹棒力道最薄弱之处,或是丐帮弟子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机。 一名弟子使出“绊”字诀,竹棒扫向虚若下盘。 虚若却看也不看,只將乌铁棍向下一沉,轻轻搭在对方竹棒中段,顺势一按。 那弟子只觉得一股柔韧力道传来,自己扫出的劲力竟被尽数压下,反而带得他下盘不稳,一个跟蹌差点摔倒。 另一名弟子见同伴受制,大喝一声,竹棒高举,使出“劈”字诀,势大力沉地砸向虚若顶门。 虚若手腕微转,乌铁棍斜斜向上一点,棍尖精准无比地点在对方竹棒力道流转的节点上。 那弟子只觉一股尖锐劲力透棒而来,整条手臂瞬间酸麻,那雷霆万钧的一劈竟硬生生被阻在半空,再也落不下去。 不过眨眼功夫,围攻虚若的十几名丐帮弟子,有的竹棒脱手,有的手臂酸麻,有的脚步踉蹌,阵势瞬间溃散。 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们甚至没看清对方用了什么精妙招数,只觉得那根黑黝黝的铁棍仿佛能预知他们的动作一般。 每次都能以最简单、最省力的方式,后发先至,破去他们的攻势,让他们空有一身力气和嫻熟的打狗棒法,却全然无处施展,憋屈得几乎吐血。 奚山河捂著红肿的手腕,又惊又怒:“你————你这是什么妖法?!” 陈孤雁眼中更是寒光爆射,上前一步,周身衣袍无风自动,厉声道:“好个小和尚,果然深藏不露。让老夫来会会你!” 他看出虚若手法诡异,內力修为恐怕不浅,决定亲自出手。 然而,就在陈孤雁真气提聚,即將出手的剎那,一声清朗又带著不容置疑威严的断喝自不远处传来:“且慢!”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一名身材魁伟、国字脸的汉子大步走来。 他约莫三十上下年纪,穿著一身洗得发白的灰色旧布袍,浓眉大眼,顾盼之际极有威势。 虽衣著朴素,但龙行虎步,自有一股慑人的气度。 蒋龙与陈孤雁见到此人,脸色都是一肃,齐齐拱手:“乔帮主!” 来人正是丐帮帮主乔峰。 乔峰走到近前,目光在虚若脸上停留一瞬,当即神色微动,朗笑一声,声音里带著旧识重逢的欣然:“虚若小师父!不想在此地重逢,数年不见,小师父风采更胜往昔。” 他这话是对虚若说的,也是向眾人表明此为故人。 一旁的陈孤雁见状,眉头紧锁,忍不住开口:“帮主,你们认识?” 乔峰这才转向陈孤雁,点了点头:“这位虚若小师父是少林寺弟子,几年前我在少林时常遇见,算是旧识。 说罢,他目光重新回到虚若身上,语气转为关切:“小师父,这是要往何处去?方才何以与我帮中弟子起了误会?” 虚若见乔峰到来,便也收势,双手合十道:“小僧欲往无锡访友。途经此地,贵帮弟子盛情挽留,小僧无奈,只好切磋几招,印证一下佛法。” “得罪之处,还望乔帮主海涵!” 乔峰闻言,目光扫过一眾面带愧色的弟子,最终落在虚若身上,朗声笑道:“原来如此。我这几位兄弟职责在身,行事鲁莽,惊扰了小师父,乔某这里代他们赔个不是!” 他话语诚恳,自带一股令人心折的气度。 奚山河等人闻言,更是低头不语。 “小师父既欲往无锡,乔某也要回城。方才见小师父出手,分寸拿捏妙到巔毫,功力深湛,令人钦佩。” “若不嫌弃,不如由乔某做东,寻个清净处,一来为兄弟们赔罪,二来,乔某也正好向小师父请教一二。” 乔峰这番话,既给了手下弟子台阶下,化解了尷尬,又表达了对虚若的欣赏,发出了邀请,合情合理。 虚若本就有意入城,见乔峰相邀,神色坦然,便也顺水推舟:“乔帮主言重了。请教不敢当,能与帮主同行,是小僧的缘分。” “好,爽快!” 乔峰大笑,对蒋龙、陈孤雁等人吩咐道,“蒋兄弟,陈长老,此间事宜已了,你们按计划行事即可。” 说完,他便对虚若做了个“请”的手势,两人並肩而行,不再理会身后一眾心思各异的丐帮眾人。 第102章 援手! 第102章 援手! 虚若与乔峰並肩而行,踏著渐浓的暮色,不多时便入了无锡城。 城中已是华灯初上,炊烟与市井喧器混杂在一起,透著一股人间烟火的热闹,与方才郊外的清寂恍若两个世界。 乔峰显然对城內颇为熟悉。 他径直引虚若去往了一间看起来颇为古色古香的客栈。 “掌柜的,两间上房。” 乔峰对迎上来的掌柜说道,隨即又看向虚若,“小师父,如今天色已晚,寻人不急在一时。你我不如在此歇息一晚,养足精神!” 虚若见乔峰安排周到,且所言在理,便双手合十:“乔帮主有心了,小僧客隨主便。” 掌柜的连忙引二人去了后院一间颇为雅静的客房。 “小师父,这家虽不奢华,但酒肉却是城中一绝。” 乔峰朗声笑著,逕自寻了张椅子坐下。 他也不问虚若忌口,便对伙计道,“去切五斤熟牛肉,打十斤高梁酒,再配几样时新菜蔬!” 酒菜上得极快。 乔峰自顾自斟了满碗酒,仰头一饮而尽,这才看向虚若,笑道:“一別数年,小师父风采更胜往昔。此番怎会来到江南?” 虚若亦执起酒杯,隨意喝了一口,道:“说来话长。小僧算是被一位吐蕃的明王给“请”出少林的,隨后更是一路南下,去了大理,如今方才折返回来。” “吐蕃明王,可是那大轮明王鳩摩智?” 乔峰浓眉一扬,隨即瞭然,“此人名声不小,武功据说也极高。他能请动小师父,倒也不易。” 他言语间带著几分调侃,显然是將虚若当成了偷溜下山玩耍的晚辈。 只是这晚辈气度沉静,与寻常少年僧人迥异罢了。 虚若也不分辩,只淡淡道:“机缘巧合而已。大理风物与中原大异,段氏皇室礼佛之风尤盛,確实別有一番气象。” 他略去了天龙寺、丁春秋与四大恶人等关键信息,只提了些沿途见闻。 乔峰听得仔细,又连干了两碗酒,忽然嘆了口气:“大理段氏素来安稳。不像我丐帮,近日颇多事端,马大哥不幸身亡,帮內兄弟难免人心浮动。” 他虽看似粗豪,实则心细,言语中透出些许疲惫。 虚若目光掠过窗外街景,隨意开口道:“树大招风,帮大势杂;外敌易御,內隙难防。乔帮主威望素著,然则眾口鑠金,积毁销骨,有些事,还需早察徵兆,防微杜渐。” 乔峰执碗的手微微一顿,看向虚若。 这小和尚言语平淡,却似有所指。 他沉吟片刻,道:“小师父的意思是?” 虚若却不正面回答,只將话题轻轻拨开:“小僧只是偶有所感,隨口一提。 江湖风波,往往起於青萍之末。乔帮主英雄了得,自有明断。 他举起酒杯,“敬帮主!” 乔峰深深看了他一眼,只觉得这小和尚比数年前更加沉稳难测,那清澈眼神背后,仿佛洞悉许多事情。 他哈哈一笑,將碗中酒一饮而尽:“好,乔某记下了。” 两人不再谈论帮中事务,转而说起江湖軼事,武学见闻。 乔峰发现虚若於各派武学要旨竟能信手拈来。 其见解独到,往往三言两语便能切中要害,令他这等武学大宗师也时有豁然开朗之感,心中惊异更甚。 酒至半酣,乔峰嫌碗小不过癮,索性拎起酒罈,仰头便“咕咚咕咚”豪饮起来,尽显豪迈本色。 虚若则依旧安然坐著,手指捻著酒杯,不疾不徐地浅酌,与乔峰的狂放相映成趣。 不知不觉,月已中天。 几坛酒渐渐见底,话题也暂告一段落。 乔峰虽海量,脸上亦有了几分酒意,笑道:“痛快!与小师父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夜已深,明日还有要事,你我便早些安歇吧。” 虚若点头称是。 两人各自回到自己房中寻了地方安睡调息。 乔峰內力深厚,不多时便呼吸匀长,似已入睡。 虚若则闭目存神,体內真气自在流转,灵台一片清明。 翌日清晨,天光微亮。 虚若与乔峰几乎同时睁开双眼。 一夜休息,二人皆是神完气足,昨日些许奔波疲惫早已一扫而空。 两人刚用罢客栈准备的清淡早饭,忽听得客栈前院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与人语声。 紧接著,便是包不同那独特的嗓音传来,带著几分气急败坏:“非也非也! 那蕃僧武功虽怪,也不过是仗著几分蛮力,若非包某一时不察————” 话音未落,包不同与风波恶、阿朱、阿碧四人已走了进来。 包不同脸上犹带愤愤之色,风波恶则沉默地揉著手腕,显然二人在刚才的交手中吃了亏。 双方碰面,都是一怔。 风波恶目光扫过乔峰,略微收敛了些许狂態,拱了拱手:“原来是乔帮主在此。” 他对乔峰的武功为人还是存有几分敬意的。 待视线转到安然立在乔峰身后的虚若时,不由得微微一愣,面上掠过一丝疑惑。 乔峰將四人略显狼狈的模样收入眼底,最后看向包不同和风波恶:“二位这是?” 包不同哼了一声,却碍於面子不想详述吃亏的经过。 风波恶性子较直,闷声道:“跟那蕃僧鳩摩智撞见,打了一场,没留住人。 “ “鳩摩智?” 乔峰下意识看了眼虚若。 阿朱心思灵动,见乔峰主动问起,连忙上前一步,语气带著恰到好处的焦急与恳切:“乔帮主,风四哥说得是。” “那吐蕃国师鳩摩智武功极高,包三哥和风四哥与他周旋许久,还是被他带著王姑娘走脱了。此刻也不知王姑娘安危如何,真是急死人了!” 她这话既说明了情况,也委婉地维护了包不同二人的顏面。 乔峰闻言,浓眉一拧:“光天化日,掳掠女子,此等行径,乔某既然知晓,断不能坐视!” 这时,陈孤雁竟也恰好也来到酒肆,听闻此事,立刻冷声反对:“帮主,此乃慕容氏与吐蕃番僧的私怨。杏子林大会在即,帮中事务繁杂,不宜节外生枝。” 包不同本就著火,一听此言,立刻反唇相讥。 第103章 密谋! 第103章 密谋! “非也非也,陈长老此言大谬!乔帮主侠名远播,路见不平尚且拔刀相助,如今有弱女被掳,生死未卜,岂能因门户之见而置之不理!” “莫非丐帮如今行事,只讲利害,不论侠义了?” 他这话说得尖刻,却是挤兑著丐帮,而非低头求助。 陈孤雁闻言脸色铁青,眼看就要反唇相讥,几个丐帮弟子的手也不自觉地按上了兵刃。 酒肆內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僵。 还是乔峰见状,大手一挥,连忙压下了双方话头。 “不必爭执,锄强扶弱本是我辈本分,与门派私怨无关。此事乔某管定了! “” 他又看向了虚若:“小师父,你之前提及与那位明王有旧,不知可愿同往? 若能以言语化解干戈,免动干戈,自是上策。” 虚若放下酒杯,点了点头:“小僧与他確有数面之缘,愿隨乔帮主一行,试著劝他一劝。”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在场眾人,最后落在陈孤雁的身上。 见这位丐帮长老面色铁青中竟隱含一丝难以察觉的慌乱,握著竹杖的手指关节更是微微发白。 心中不由一动,暗自將这不寻常的反应记下。 他的动机依旧是想省去更大的麻烦,顺便找点乐子看看。 酒肆中商议既定,乔峰行事雷厉风行,当即与包不同、风波恶等人动身,按照前番探得的线索,往城外荒山破庙的方向寻去。 虚若自然也隨行在侧。 一行人出了无锡城,沿著官道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 始终沉默寡言的陈孤雁忽然停下脚步,对乔峰拱手道:“帮主,属下忽然想起,杏子林大会尚有几桩紧要事务需即刻安排,恐蒋兄弟一人处理不及。属下想先行折返,还望帮主允准。” 乔峰不疑有他,点头道:“陈长老自去便是,此间有我等足矣。” 陈孤雁应了一声,转身便沿著来路匆匆离去,步履较平日显得急促不少。 其余眾人將这一切看在眼中,也未曾生出半分的疑惑。 唯有虚若,內心暗嘆了口气。 果然有古怪! 又行了一阵,他忽然也停下脚步,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窘迫,单手捂腹,对眾人说道:“乔帮主,诸位,小僧————方才在城中似乎吃坏了东西,腹中忽然有些绞痛,恐怕需要寻个僻静处行个方便。” “诸位请先行一步,小僧隨后便至!” 包不同闻言,习惯性地便想接口“非也非也,小和尚事真多”。 但见乔峰在场,竟硬生生忍住,只撇了撇嘴。 风波恶则是面无表情,只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阿朱却心思细腻,见气氛出现了微妙的停顿,立刻上前一步,声音温和而清晰,自然地接过了话头:“小师父快去快回,我们沿路会留下標记的。” 乔峰虽觉有些巧合,但也只当是寻常內急,爽快道:“小师父请自便,我等在前方慢行等候。” 虚若合十谢过,转身钻入了道旁一片茂密的树林,身形几个起落便消失在林木深处。 一脱离眾人视线,他脸上那点“痛苦”神色瞬间敛去,目光清明,气息也沉静下来。 只运起轻功,身形如一抹轻烟,悄无声息地攀上一棵高树,远远锁定前方那道匆忙赶路的青色身影——正是陈孤雁。 陈孤雁並未返回无锡城,反而在一个岔路口身形一折,拐上了一条通往东南方向的偏僻小径。 那方向,竟隱隱与乔峰他们前往搜寻鳩摩智的荒山破庙所在方位大致吻合。 虚若不再迟疑,施展《云水步》,远远缀在陈孤雁身后。 既不被察觉,也不至於跟丟。 陈孤雁显然心事重重,目不斜视,只一味赶路,且脚下速度越来越快。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终於来到了一处位於山坳、看起来早已荒废的私人宅院前。 他並未直接进入,而是在宅院外的一片小竹林边停下了脚步,左右张望,似在確认无人跟踪。 然而,就在他准备迈步走向宅院大门时,虚若动了。 他身形如鬼魅般自陈孤雁身后一棵树旁闪出,速度极快,未带起半点风声。 陈孤雁虽武功不弱,但心神不寧,加之虚若身法太高,直到颈后一麻,才惊觉不妙,却已来不及反应。 只眼前一黑,便软软瘫倒在地。 虚若將其拖入竹林深处藏好,低声道:“陈长老,暂且委屈你了。 隨即,他运转枯荣禪功,周身生机內敛,气息变得与周围环境一般枯寂,借著暮色与荒草的掩护,悄无声息地靠近了那处废宅。 宅院外围,有几名丐帮弟子正在巡逻放哨。 虚若將枯荣禪功的敛息之效发挥到极致,如同一段枯木,借著地势与阴影,轻鬆避开了守卫的视线,潜入废宅內部。 穿过几重荒草丛生的院落,虚若来到一处尚算完整的偏房外。 他伏在窗下,收敛所有声息,凝神倾听。 房內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一个男声带著几分阴柔算计,另一个女声,娇脆中却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戾气,竟是阿紫! 只听那男声道:“一切均已安排妥当,几位长老那边我已联络好,只待杏子林大会之时,便可一举发难。” “届时,需要阿紫姑娘你这位星宿派高徒”现身说法,指认乔峰与星宿老怪丁春秋早有勾结,图谋不轨。你身受其害,双眼便是证据”,由不得旁人不信!” 虚若闻言,心下微怔。 昔日偷袭自己反被毒药反噬失明的阿紫,竟然会跟丐帮的人待到一起。 而且,他们竟然还想用这件事来对付乔峰? 简直是胡扯! 他继续听著,只听阿紫冷哼一声,声音里带著不满:“全冠清,你说得倒是轻巧,让我去指证乔峰可以!但你答应我的事呢?” “若我的眼睛好不了,什么都免谈!” 全冠清闻言,忙道:“阿紫姑娘莫急,在下已通过陈长老的关係请动了薛神医,对方已答应出手,不日便会抵达无锡。只要你助我们扳倒乔峰,治好眼睛不过是小事一桩!” 听到此处,虚若已明了个中关键。 > 第104章 巧合! 第104章 巧合! 听到此处,虚若已明了个中关键。 陈孤雁匆忙来此,恐怕是为了预防杏子林事件泄密的风险,毕竟此处距离鳩摩智藏身的破庙並不算远。 而事先,也无人知晓乔峰会突然牵扯进鳩摩智与姑苏慕容的事情上面。 他正欲悄然退去,心念一转,故意从袖中取出神木王鼎,內力催动,使其散发出一股独特清香。 隨后再用脚尖將窗下的一颗小石子轻轻踢动,发出一阵极轻微的“咯噠”声响。 房內对话戛然而止。 全冠清厉声喝道:“外面有人!” 紧接著是阿紫带著惊怒的冷喝,以及桌椅被撞动的声响。 虚若不等他们衝出,身形已如流水般向后滑开,同时刻意让衣袂在墙角拂过,带起一丝微弱的风声。 “在那边,追!” 全冠清的声音带著惊怒,与阿紫一前一后衝出房门,朝著虚若故意显露的方向追来。 虚若並不急於摆脱他们,反而將《云水步》的精妙控制在恰到好处的程度,始终若即若离地吊在全冠清和阿紫的视线边缘。 如同一个引路的幽灵,带著他们在废弃的宅院和山林间穿梭,方向明確。 正是朝著鳩摩智可能所在的破庙方位而去。 全冠清起初怒火攻心,带著阿紫与几名闻声赶来的丐帮弟子紧追不捨。 然而追出一段距离后,他就猛地停下了脚步,脸上惊疑不定。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藏书全,??????????????????.??????隨时读 】 环顾四周越来越偏僻的环境,又看了看前方那始终保持著一段距离、若隱若现的影子,一股寒意骤然爬上全冠清的脊背。 “不对,此人轻功远胜我等,分明是故意引我们来此!” 全冠清厉声喝道,声音在山林中显得格外尖锐,“停下,都停下!前方恐有埋伏,速退!” 几名丐帮弟子闻言,立刻止住脚步,警惕地围拢到全冠清身边,手中竹棒横握,如临大敌。 然而,阿紫却像根本没听到全冠清的话一般。 她鼻翼剧烈翕动,脸上浮现出一种近乎癲狂的恨意,死死“望”著虚若消失的方向,尖声道:“不,不能退!是他————就是他弄瞎了我的眼睛,那个鼎的香气不会错的!” 她挣扎著就要往前冲,却被身旁一名丐帮弟子下意识伸手拦住。 阿紫目不能视,只觉有人阻她,反手便是一爪挠去,状若疯虎:“滚开,別拦著我拿回我的东西!” 她爪上本就涂有剧毒,那弟子只被胡乱划中手臂,伤口处瞬间乌黑髮紫,一股麻痹感沿著血脉急速蔓延。 那弟子惊骇地瞪大双眼,喉咙里发出“咯咯”几声异响,扑通一声栽倒在地,身体微微抽搐,再无声息。 旁边几人见状,脸色煞白,纷纷惊惶后退,看著阿紫那疯狂舞动的双手,再不敢轻易上前。 全冠清脸色铁青,心中暗骂:这女人果然是个祸害,早知如此,当初便不该收留她! 眼见阿紫已彻底失控,再留在此地不仅於事无补,反而可能被她牵连。 他当机立断,对剩余几名弟子下令:“我们走,阿紫姑娘,你既执意如此,好自为之!” 说罢,竟不再理会兀自咒骂的阿紫,带著手下抬上那死去同伴的尸体,迅速朝著来路退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浓重暮色之中。 虚若感知到后方只剩下阿紫一人跌跌撞撞追来的气息,脚步微微一顿。 他原本打算將这群人引至破庙附近,给乔峰那边做些警示,也省得自己多费唇舌解释陈孤雁之事。 如今只剩一个瞎眼的阿紫,这计划便失了意义。 他略一思忖,身形悄然折返,无声无息地绕到阿紫身后数丈之外。 阿紫双目已盲,全凭一股怨恨与对神木王鼎气息的执念支撑,此刻正徒劳地对著空气嘶喊:“小禿驴,你给我出来!把王鼎还给我!” 虚若看著她状若疯魔的模样,微微摇头。 此女心性歹毒,屡教不改,留著这身武功,日后不知还要生出多少事端。 他不再犹豫,並指如风,隔空连点数下。 几道凝练指力破空而至,精准地没入阿紫背心几处要害大穴。 阿紫只觉周身经脉如同被冰针刺穿,剧痛之后便是彻底的酸软无力,苦修多年的內力如同退潮般迅速消散。 “啊!!!” 她发出一声悽厉惨叫,整个人瘫软在地,脸上血色尽褪,只剩下无尽的恐慌与绝望,“我的武功————你废了我的武功!” 虚若並未现身,只以平淡的声音隔空传来:“阿紫姑娘,武功於你,徒增罪业,此后安分守己,或可保全性命。好自为之吧!” 说完,他不再理会身后传来的崩溃哭嚎与恶毒咒骂,身形展开,朝著荒山破庙的方向疾掠而去。 他心知乔峰等人脚程虽然一般,但自己已然耽搁了不少时间,若不加快脚程,恐怕难以在他们之前先找到鳩摩智的藏身之处。 凌波微步隨心而动,身形顿时如凭虚御风一般,於林间小径上几个转折,便已遥遥將身后的是非甩开。 另一边,那僻静的山坳竹林里,陈孤雁悠悠转醒。 后颈的酸痛让他瞬间回忆起昏迷前的情形,心中顿时一沉,暗叫不妙。 他猛地翻身坐起,四下张望,哪里还有虚若的影子? “该死的小禿驴!” 陈孤雁低声咒骂,脸色铁青。 他顾不得多想,必须立刻赶回那处秘密据点,通知全冠清计划可能已经泄露一於是强忍著头晕,辨明方向,沿著来时的小径匆匆折返。 然而,没走出多远,前方路边草丛中传来一阵细微的啜泣和怨毒的诅咒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小禿驴————你不得好死————还我王鼎————还我武功————” 这声音————是跟在全冠清身边的阿紫? 陈孤雁眉头紧锁,下意识就想绕开。 这女子刁蛮恶毒,如今又成了瞎子,他实在不想沾染。 可就在他放轻脚步,试图从旁边悄悄溜过时,阿紫却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那双无神的眼睛“望”向陈孤雁的方向,尖声叫道:“谁?是谁在那里!是不是全冠清让你来找我的?快带我回去!” 陈孤雁脚步一僵,心中暗骂晦气,只得压低声音道:“阿紫姑娘,是我,陈孤雁。我还有要事在身,你在此稍候,稍后自会有人来接你。” 他只想儘快脱身。 第105章 阿紫之死! 第105章 阿紫之死! 然而,阿紫此刻武功被废,双目失明,正处於极度恐慌和怨毒之中,哪里肯放他走? 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声音变得更加尖利:“陈孤雁,你別想骗我!你是想丟下我不管对吧,做梦!” 她一边说,一边手脚並用地朝著陈孤雁声音的方向爬来,状若疯癲。 “我知道你们的秘密,你和全冠清密谋要害乔峰。你要是敢丟下我,我就把你们的事情全都说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 陈孤雁脸色骤变。 他本就因计划可能泄露而心慌意乱,此刻再被阿紫这般不管不顾地威胁,一股邪火猛地窜上心头。 看著眼前这个如同疯婆子般、不断叫囂著要毁掉他一切的阿紫,陈孤雁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无比。 此女活著,终究是个祸害! 之前就觉得她性子乖戾,难以掌控,如今更是成了累赘和隨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 若是让她落到乔峰或者其他人手里———— 陈孤雁眼中杀机一闪而逝。 他不再犹豫,见左右无人,猛地上前一步,蹲下身,假意要去扶她,口中低声道:“阿紫姑娘,你误会了,我怎会丟下你————” 话音未落,他藏在袖中的右手已如毒蛇般探出,食中二指併拢,运足內力,狠狠地戳向了阿紫的心口要穴! 阿紫正自疯狂,猝不及防,只觉心口猛地一痛,仿佛被铁锥凿穿。 她浑身剧震,那双无神的眼睛徒劳地瞪大,似乎想看清凶手的模样,喉咙里发出“咯咯”几声异响,涌出几口鲜血,隨即身子一软,彻底没了声息。 陈孤雁迅速抽回手,在她衣服上擦了擦指尖的血跡,冷漠地看著阿紫瘫软的尸体。 “哼,自寻死路,怪不得旁人!” 他低声啐了一口,不再多看这麻烦一眼,迅速起身,再次警惕地扫视四周,確认无人后,便加快脚步,匆匆离去,身影很快没入昏暗的山林之中。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荒山破庙中。 几缕黯淡天光从屋顶的破洞漏下,勉强照亮布满灰尘与蛛网的神像。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鳩摩智盘膝坐在一个相对乾净的蒲团上,周身气息流转,隱有光华內蕴。 片刻之后,他缓缓睁开双眼,吐出一口绵长的浊气,眼中神光比往日更显凝聚,只是偶尔深处会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青气。 “小无相功,果然名不虚传————” 他低声自语,指尖无意识地捻动,一股无形气劲悄然生出,性质变幻莫测,比之先前催动少林绝技时,少了几分刻意摹仿,多了几分圆转自如。 他自觉修炼此功后,內力精进,一日千里。 若非体內那顽固寒毒未能根除,时时需分心压制,怕是早已將此功推至更高境界。 目光转向角落,王语嫣正坐在另一块铺了乾净布帛的石头上,手托香腮,望著门外有限的天空出神,眉宇间笼著淡淡的愁绪。 鳩摩智见状,单手立掌,语气儘量温和:“王姑娘,这几日有劳你了。你所撰写的少林绝技精要,於贫僧印证武学,大有裨益。” 王语嫣回过神,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大师武功高深,自行参悟亦非难事。何必强人所难,將我拘在此地。” 她实难理解,既为武学,好言相商未必没有转圜余地,何必行此劫掠之事,徒惹风波。 鳩摩智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尷尬,旋即恢復宝相庄严:“姑娘此言差矣。若非如此,姑娘又岂会安心在此与贫僧探討武学?此乃不得已之权宜之计。” 他顿了顿,试图缓和气氛:“说起来,小僧曾结识一位虚若小师父,对方年纪与你相仿,於武学之见解却堪称深不可测,往往片言只语便能直指本源,令人茅塞顿开。” “若他在此,定能与姑娘互相印证,谈经论道,可惜————” 鳩摩智摇了摇头,语气中带著几分真实的惋惜。 王语嫣闻言,眼中掠过一丝好奇:“大师竟对此人评价如此之高?” 她自幼博览群书,自认於天下武学见识不凡,还是头回听人如此推崇一个同龄人。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誑语。” 鳩摩智正色道,“虚若小师父之能,確非言语所能尽述。” 他这番话带著內力,在寂静的破庙中迴荡,更添几分郑重。 然而,余音未绝,庙內那本就微妙的平衡,却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寧静而磅礴的气场所打破。 鳩摩智心生感应,霍然望向门口。 只见虚若不知何时已静立在那里,他並未刻意掩饰行藏,却偏生带著一种与周遭万物融为一体的和谐感。 “阿弥陀佛!” 虚若目光清澈,直视鳩摩智,语气温和却带著一丝玩味,“能得明王如此谬讚,小僧今夜,怕是难以入定了。” “虚若小师父!” 鳩摩智眼中闪过一丝惊喜,隨即敛去,恢復矜持,“小师父何时到的?” “刚到。” 虚若缓步走进庙內,寻了一处乾净的地方隨意靠下,姿態颇为悠閒。 角落里的王语嫣原本正满心愁绪,见到这新来的年轻僧人举止从容,气度沉静,与其他人迥然,不由得多看了两眼,带著几分审视与好奇。 虚若感受到她的目光,於是微微頷首,算是打过招呼。 隨即自然地將视线转向形容略显狼狈的鳩摩智,语气淡然:“小僧听闻大师在此盘桓,特来一见。今看大师气机驳杂,想来是別后这段时日,经歷颇丰啊!” 话语里带著一丝调侃的意味。 鳩摩智闻言,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尷尬。 不过很快,那抹尷尬便因六脉神剑的执念而再次翻涌起来。 他心念电转,觉得此刻正是试探之机,便看似隨意地提起:“说来也巧,贫僧前番曾往曼陀山庄一行,偶遇了那星宿老怪丁春秋。” “听他言及,曾与一位少林僧人对招,对方所用指法————凌厉无匹,隔空伤人犹如剑气,竟颇似大理段氏失传已久的六脉神剑”。” “更耐人寻味的是,那老怪言之凿凿,说此等神功重现世间,绝非偶然。” “贫僧思及小师父在天龙寺盘桓十数日,与枯荣、本因等大师过从甚密———— 莫非,小师父当时並非只是做客,而是在指点他们修行这六脉神剑?” > 第106章 交手! 第106章 交手! 虚若听他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原来重点在此。 想到自己確实誊写过优化版的剑谱,也曾隨口点拨过段誉几句基础武学,便点了点头:“明王消息倒是灵通。小僧確实曾与寺中诸位大师交流武学,也帮著將剑谱重新整理誊录。段世子当时在旁,小僧见他於武学一道颇有天分,便隨口说了些粗浅的入门道理。” “若说“指点”二字,倒也勉强称得上!” “果然如此!天龙寺那帮禿驴————哼,竟与贫僧玩这等焚谱默写的把戏!” 鳩摩智得到確认,胸口一阵起伏,脸色也跟著瞬间涨红。 既有被欺瞒的慍怒,更有与绝世神功失之交臂的巨大懊恼。 过了好一阵,他才平復心绪,眼神复杂地看了虚若一眼。 正欲重提交易六脉神剑之事,庙外却隱隱传来包不同那极具辨识度的嗓音,夹杂著风波恶的呼喝,由远及近,迅速打破了庙內的沉寂。 鳩摩智顿时眉头一皱,面上闪过一丝不耐:“又是这几个阴魂不散的傢伙。 贫僧前次已然手下留情,怎得如此不识趣!” 他话音方落,王语嫣眼中已掠过一丝忧色,忍不住轻声道:“大师,包三哥他们也是寻我心切,並无恶意,还望大师————” 回应她的是一声冷哼,鳩摩智虽未直接作答,但脸上的那凌厉之色似乎稍缓。 虚若將这一幕看在眼里,適时上前一步,合十道:“大师稍安,小僧与外间寻来之人倒也有几分交情。” “若大师允可,小僧或可出面调停一二,总好过在此荒山野岭之地僵持不下,於王姑娘亦多有不便。” 鳩摩智目光在虚若脸上转了转,又瞥了一眼面露期盼的王语嫣,心下迅速权衡。 这荒庙確实非久留之地,慕容氏的人纠缠不休也是麻烦。 若能藉此由头暂且了结这桩事端,倒也省心。 他自负新得小无相功,修为大进,就算是再起波澜,亦是不惧。 当下微微頷首:“既然小师父愿出面斡旋,贫僧便给你这个面子。只是若他们仍旧胡搅蛮缠————” “大师放心。” 虚若淡然应道。 王语嫣亦感激地看了虚若一眼,低声道:“多谢小师父。” 破庙之外。 包不同与风波恶二人疾步而来,衣袂带风,满面焦灼。 远远望见王语嫣安然立於庙前,两人神色稍缓,但当自光触及她身旁的鳩摩智时,顿时又变得锐利如刀。 “好你个番僧,竟敢掳我家表小姐!” 包不同人未至,声先到,语气中满是讥誚与怒意,“前次让你走脱,这次定要叫你尝尝包三爷的厉害!” 风波恶更是直接,錚的一声拔出腰刀,刀尖直指鳩摩智:“吐蕃国师又如何,今日风某便要向你討教討教!” 眼见双方剑拔弩张,虚若立即上前一步,合十道:“两位施主且慢动手。明王已答应让小僧调停此事,毕竟王姑娘安然无恙,这才是最重要的!” 此时,这二人闻声看来,这才注意到他的存在。 包不同先是目光一凝,隨即冷笑道:“非也非也!小和尚,你先前忽然离开,现在又突然出现,莫非你与这蕃僧是一路的?” 风波恶也按刀而立,面色警惕:“不错,恐怕调停是假,誆骗我等才是真吧!” 一旁的鳩摩智冷眼旁观至此,终於开口,语气中带著几分不屑:“贫僧既答应了让虚若小师父来调停,便不会失言。尔等既不知进退,那么便休怪贫僧手下无情了!” 那包不同却是性急如火,早已按捺不住。 只见他身形一晃,竟是不由分说,双掌如穿蝴蝶般拍出,掌影重重,直取鳩摩智胸前大穴! 几乎同时,风波恶刀光一闪,刀锋斜削向鳩摩智下盘。 两人一上一下,配合默契,显是多年並肩作战养成的默契。 鳩摩智冷哼一声,不闪不避,宽大僧袖隨意一拂,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劲风涌出,竟將包不同精妙的掌法尽数化解。 同时左手中指微屈,一道凌厉指风后发先至,“鐺”的一声精准弹在风波恶的刀背上。 风波恶只觉虎口一麻,钢刀险些脱手,连退两步才稳住身形。 包不同亦是气息一滯,被迫撤掌回防。 两人相视一眼,均看出对方眼中的震惊。 这蕃僧的武功,竟比昨日交手时又精进了不少! 包不同性子最是不服输,当下冷哼一声:“好个番僧,倒有几分门道!” 话音落下的同时,他已揉身再上,这次掌法忽变,双掌交错间竟带起数道残影。 几乎同时,风波恶钢刀一振,刀光如雪,化作一片寒芒直取鳩摩智肋下空门。 二人此番含怒出手,攻势比先前更加凌厉三分。 掌风刀气交织成网,將鳩摩智周身要害尽数笼罩。 鳩摩智连退两步,僧袖鼓盪,方將这轮猛攻化解。 他虽武功高出二人许多,但被这般缠斗不休,面上终於现出慍怒之色:“不知死活!” 只见他双掌一合,小无相功沛然运转,周身气劲勃发。 左手屈指如鉤,竟是要以凌厉指力直取包不同眉心;右手则並掌如刀,一股灼热劲风已锁定了风波恶的咽喉。 这一瞬间,两种不同的招式含怒而发,竟是存了重创二人的心思! 王语嫣见状,眼中忧色更浓,忍不住向虚若投去求助的目光。 虚若也心知再不出手,局面將不可收拾。 他轻嘆一声,身形忽动,如一片落叶般飘入战团中央。 “三位,请住手罢。” 说话间,他双手在身前虚划半圆,阴阳磨心法自然流转。 一股奇异的气场隨之而生,正在激斗的三人只觉周身力道如同陷入无形漩涡,竟被这柔和而不可抗拒的气机牵引著向两侧分开。 包不同和风波恶身不由己地后退数步之远,鳩摩智也感到內力运转微微一滯,不得不收招后撤。 三人皆是面露惊色,不约而同地望向虚若。 这年轻僧人的內力竟已到了收发由心的境界,只一出手便阻止了自己三人的战斗? 场中一时寂静,唯有山风吹过破庙檐角的呜咽之声。 便在此时,一阵沉稳有力、不疾不徐的脚步声自远处传来,清晰地传入眾人耳中。 那脚步声踏在碎石荒草之上,每一步都仿佛带著独特的韵律,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魁梧身影正大步而来,龙行虎步,气度恢弘,正是乔峰。 > 8 第107章 鳩摩智的隱患! 第107章 鳩摩智的隱患! “好功夫!” 乔峰朗声赞道,目光在虚若身上停留片刻,眼中讚赏之色毫不掩饰。 他隨即转向一旁的鳩摩智,抱拳一礼,声音浑厚坦荡:“这位想必就是吐蕃国师鳩摩智大师了。在下丐帮乔峰!” “乔某是个粗人,说话不喜拐弯。不知大师可否卖乔某一个面子,就此放了王姑娘?其间若有任何误会,乔某愿居中调停,代为化解。” 他开门见山,气度磊落,自有一股令人心折的豪迈。 “阿弥陀佛。” 鳩摩智单手立掌还礼,眼中精光一闪而逝,“原来阁下便是北乔峰?贫僧在吐蕃时便久仰阁下威名,今日得见,果然气度非凡,幸会!” 他心念电转,自己新得小无相功,修为眼界更上一层楼,正欲寻高手印证所学。 眼前这位名震中原的丐帮帮主,岂非是天赐的试剑石? 一念及此,鳩摩智嘴角微扬,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灼热。 “乔帮主快人快语,贫僧佩服,只是阁下有所不知,王姑娘与贫僧颇有佛缘,且於武学之道见解非凡,贫僧请她同行,只为共参妙諦,绝无加害之意。待佛法武学探討完毕,自当护送王姑娘安然返回!” 他话锋一转,目光如实质般落在乔峰身上,战意升腾:“说来惭愧,贫僧此番南下,本欲一会南慕容”的风采,奈何慕容公子行踪飘渺,缘慳一面,实为憾事。” “然而今日得遇“北乔峰”,可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久闻丐帮降龙十八掌刚猛无儔,威震江湖,不知乔帮主可愿不吝赐教几招,让贫僧一窥中原武学的至高境界?” 这番话明褒暗激,既点了慕容復的迴避,又將乔峰置於中原武林代表之位,言辞可谓犀利。 乔峰闻言,浓眉一扬,非但不恼,反而爆发出一阵酣畅淋漓的大笑:“哈哈哈哈哈!明王好犀利的言辞,慕容公子行踪,乔某不便妄加揣测。” 他向前踏出一步,周身气势陡然攀升,衣袂无风自动,沉声道:“不过,既然明王有意印证武学,乔某若再推辞,倒显得我中原武林小家子气了!” 鳩摩智见状,亦是僧袍微鼓,真气流转间宝相庄严,气度渊渟岳峙。 两人相对而立,虽未出手,那凝如山岳、沛莫能御的无形气势已悍然相撞,破庙前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一眾人纷纷被这股强大气势所慑,不由自主后退数步,將破庙之前空出了一大块场地。 虚若亦退后一步,饶有兴致地看著。 鳩摩智虽然新得小无相功,实力大进,但是他的对手可是拥有“战神”体质的乔峰。 胜算,依旧渺茫啊! 只希望大师別输的太惨了。 破庙之前,鳩摩智与乔峰二人相对而立,气势交锋。 当那两股气机交融於一点之际,鳩摩智率先动了。 他大掠而起,右手五指微屈,看似缓慢,却带著一股无形的吸扯之力,遥遥罩向乔峰胸前。 正是少林七十二绝技之一的“般若掌”起手式。 只是在他小无相功的催动下,掌力圆融,更添几分縹緲难测之意。 乔峰不闪不避,沉腰立马,一记再普通不过的“冲阵斩將”直击而出,拳风刚猛,毫无巧。 “嘭!” 拳掌未实,两股劲风已撞在一起,发出闷雷般的响声。 鳩摩智身形微晃,借势变招,左手食指悄然点出,一道阴柔指力无声无息袭向乔峰肋下,正是“无相劫指”。 乔峰似早有预料,另一拳已如铁锤般横砸过来,依旧是太祖长拳中的“横扫千军”,以攻代守,逼得鳩摩智撤指回防。 两人身形交错,顷刻间便已过了十余招。 鳩摩智招式变幻,时而“拈指”轻柔拂穴,时而“多罗叶指”劲风凌厉,將少林绝技信手拈来,招式精妙,令人眼繚乱。 乔峰却始终以一套最基础的太祖长拳应对,直来直去,简洁刚猛。 偏偏这最简单的拳法在他手中,竟將鳩摩智诸般精妙招数一一挡下,偶尔一拳反击,更是逼得鳩摩智不得不凝神应付。 场中劲风呼啸,捲起地上尘土草屑。 王语嫣看得目眩神迷,忍不住低声问身旁的虚若:“虚若小师父,你看他们————谁能胜?” 这话被包不同听见,习惯性地接口:“非也非也,表小姐何必问他?乔帮主拳法刚猛无儔,自是胜券在握啊!” 虚若却是语气平和道:“乔帮主根基雄厚,拳意贯通;明王招式精妙,內力悠长。眼下胜负难分,要看谁先露出破绽了!” 他这话两边都不得罪,却也点出了胜负的关键。 包不同哼了一声,却也没再反驳。 此时场中情形又变。 鳩摩智久战不下,心中傲气被激发,暗忖:“这乔峰果然名不虚传,看来不用真本事难以取胜了!” 他心念一动,体內小无相功沛然流转,將火焰刀的炽热刚猛催发到极致。 然而,就在他全力运功之际,那潜伏在经脉深处的顽固寒毒,竟也受到这雄浑真气的激盪,被无意识的牵引出了一丝。 如墨滴入水般,不知不觉地融入了那奔流的赤色刀气之中。 这寒毒本是他体內异种,此刻被小无相功裹挟而出,竟与至阳至刚的火焰刀劲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共生。 霎时间,只见他掌心泛起的赤红罡气边缘,隱隱缠绕上了一缕青黑之色,使得这火焰刀气在原有的灼热狂猛之外,更平添了几分阴寒诡譎的变化,威力陡增。 刀气过处,空气都发出灼热与冰寒交织的异样嘶鸣。 “来得好!” 乔峰眼中精光一闪,看出此招不凡,一声长啸,双掌一圈一推,一股磅礴无比的掌力如狂龙出海,正是降龙十八掌中的见龙在田。 掌风刚猛无儔,直迎而上! “轰!!!” 赤红刀气与金色掌力悍然相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气浪翻滚,捲起地上尘土呈环形扩散,逼得旁观几人衣袂猎猎作响,几乎站立不稳。 虚若在一旁看得分明,眉头微蹙。 他敏锐地察觉到,鳩摩智那火焰刀中强行融入的寒性变化,虽然提升了招式的诡奇与威力,但与鳩摩智本身偏阳刚的內息根基並非完全契合,更与他体內潜伏的寒毒隱隱呼应。 长此以往,非但不能圆融如一,反而有引动寒毒反噬的风险。 此刻鳩摩智面色潮红,气息在雄浑之中已现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显然已受其影响,但他兀自不肯在乔峰面前示弱,强提真气,便要再上。 虚若心中暗嘆一声。 若是没有看到,也便罢了。 但看出了,却还继续作旁上观,那未免有些虚偽做作。 他当即將乌铁棍单杵在地,隨后身形一晃,便如一片流云般切入两人之间那尚未平息的劲气乱流中。 第108章 乾坤归元劲 第108章 乾坤归元劲 虚若將乌铁棍单杵在地,隨后身形一晃,便如一片流云般切入两人之间那尚未平息的劲气乱流中。 “两位且慢,如此精彩的对决,看得小僧心痒难耐。不知可否让小僧也凑个热闹,三人一同切磋印证,岂非更妙?” 他话语轻鬆,姿態悠閒,仿佛只是见猎心喜。 乔峰正打得酣畅淋漓,见虚若入场,非但不恼,反而豪迈大笑:“好,小师父有此雅兴,乔某求之不得!今日便战个痛快!” 鳩摩智虽觉虚若突然介入有些意外。 但他心高气傲,自忖小无相功玄妙,纵是以一敌二亦无不可,正好藉此机会同时掂量一下这两位当世高手的分量。 当即也道:“阿弥陀佛,小师父既有此意,贫僧奉陪便是!” 虚若合十微笑:“既然如此,小僧便献丑了。” 只见他身形如鬼魅般在两人之间穿梭,万化阵势篇心法悄然运转,周身气机牵引,竟在方寸之地布下无形阵势。 虚若不再拘泥於特定招式,时而以柔和掌力引偏乔峰的刚猛掌劲,时而用巧妙指法点向鳩摩智招式转换间的空隙。 看似是三人混入,各自为战,却在他的有意识引导下,形成了时而虚若以一敌二,时而乔峰掌力同时笼罩两人,又时而鳩摩智的火焰刀左右分袭的奇怪景象。 但虚若的主要精力,实则放在了鳩摩智身上。 他的阴阳磨心法运转至极致,双掌虚划之间,產生一股奇异的牵引化解之力o 每当鳩摩智催动火焰刀,尤其是那丝不谐的寒性將发未发之际,虚若的掌力或指风便恰好而至,如同最高明的导引师,以自身精纯的北冥真气为媒介,运用阴阳磨转化阴阳、调理龙虎的玄妙,轻轻拨动鳩摩智那丝躁动的寒性真气。 一次、两次、三次———— 在看似凶险的招式往来中,虚若总能於间不容髮之际,巧妙地帮助鳩摩智將那丝难以驾驭的寒性气劲疏导、平復。 使其不再与炽热的火焰刀主流內力尖锐衝突,反而渐渐趋於一种动態的平衡,缓缓融入其周身真气循环之中。 起初,鳩摩智全心应战,只觉与虚若对招时,体內因强融寒毒而变化滯涩的真气,似乎莫名顺畅了不少,还以为是自身临阵突破。 然而,接连数次都是在他內力运转关键节点,被虚若那看似攻来的柔劲恰到好处地“点”了一下,困扰他许久的寒气躁动竟隨之平復,內力运转变得前所未有的圆融。 他毕竟是武学大宗师,心思电转间,猛然醒悟。 另一边,乔峰与虚若拳掌相交之时,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 虚若与他过招,多是引偏化解,劲力含而不露。 但每当转向鳩摩智时,那气机运转中便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疏导”与“抚平”之意,与他刚猛直接的武道大相逕庭。 乔峰目光如炬,几次三番,也看出了端倪:“虚若小师父看似以一敌二,实则重点在帮明王调理內息?当真匪夷所思!” 他心中明了,非但不以为忤,反而对虚若的仁心妙术深感佩服,出手间更是大开大合,有意无意地配合著虚若的行动,將更多压力引向自己,为虚若创造疏导的间隙。 鳩摩智既明此理,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复杂难言的情绪。 既有对虚若暗中相助的感激,也有一丝被看破隱患的赧然,更惊嘆於虚若竟能在这等激烈交锋中举重若轻地做到这一点。 他不再犹豫,顺势而为,主动配合著虚若那精微的引导,將小无相功催动到极致,全力梳理自身內力。 【你身处当世两大高手夹击之中,亲身体验降龙十八掌之至刚至阳、火焰刀之炽烈凌厉,以及小无相功催动下诸般绝技之变幻莫测。】 【你於电光火石间,深悟“孤阴不生,独阳不长”之理,明见鳩摩智强融寒热二气之滯涩,乔峰纯阳刚猛之极限。你结合自身阴阳磨之根基、北冥真气之浩淼、万化阵势之圆融,於高压之下顿悟出一门牵引、化转、统御天下诸般劲气之无上法门!】 【此法门不拘泥於招式形態,心法运转,可在周身形成无形气域,如同天地未分之大极,无论刚柔、阴阳、寒热,诸般劲气入此域中,皆可被引动、分化、 调和,乃至导归天地自然。 你將其命名为《乾坤归元劲》!】 剎那间,无数明悟涌上心头,一门凌驾於阴阳磨功法之上,更显高屋建领的玄妙法门已然成形。 虚若双掌挥洒间,新悟的《乾坤归元劲》已自然融入其举手投足之中。 他不再仅仅是“化解”或“引导”,而是仿佛在周身营造了一个无形的“归元气域”。 乔峰那至刚至猛的掌力轰入此域,如泥牛入海,其磅礴劲力被层层分化,刚猛之意被悄然汲取,反哺虚若自身对“刚”之真意的理解。 鳩摩智那夹杂寒热的火焰刀气袭至,则如百川归海,寒热二气被自然剥离、 调和。 躁动的寒毒被气域中蕴含的北冥真气与阴阳磨心法悄然化去戾气,转为精纯元气,一部分抚平鳩摩智经脉创伤,一部分亦滋养虚若自身。 战至酣处,三人身影交错,劲风四溢。 虚若见鳩摩智体內气机已大致理顺,那反噬风险已然消除,便知时机已到:“两位小心了!” 他双掌在胸前虚合,仿佛怀抱太极,一股无形而生生的气旋骤然出现。 恰好鳩摩智一道融入了寒热二气的火焰刀与乔峰一记至刚至猛的“亢龙有悔”同时攻到! 两股磅礴劲力撞入这归元气域之中,竟如泥牛入海,速度骤减,並被那股旋转之力强行糅合在一起。 虚若双掌缓缓划动,引导这两股截然不同的劲力相互缠绕、消磨、转化。 “还给你们!” 虚若轻喝一声,双掌向前缓缓推出。 那股融合了刚猛掌力与奇异刀气的混沌气劲,如潮水般涌向二人,却又巧妙地將力道平分,不偏不倚。 鳩摩智和乔峰同时色变,各展绝学化解这股反扑的劲力。 “轰!” 巨响过后,气劲四散,三人各自后退三步,稳稳站定。 场中一时只余下山风穿林的簌簌声,以及三人悠长平稳的呼吸。 第109章 平静 第109章 平静 鳩摩智率先收势,凝神內视,赫然发现那困扰自己许久的寒毒滯涩,竟如暖阳化雪般消散无踪,体內真气前所未有的圆转自如。 他脸上瞬间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隨即又被惯有的矜持与高傲覆盖。 目光在虚若与乔峰面上一扫,鳩摩智单手立掌,语气恢復了宝相庄严,却比先前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郑重:“虚若小师父,乔帮主,二位武功高强,贫僧今日领教了。” “此番印证,確令贫僧————別有所得!” 他话语在別有所得上微微一顿,目光似有深意地掠过虚若,却並未点破。 紧接著,他转向王语嫣,语气依旧带著吐蕃国师的疏离与架子:“既然乔帮主亲自出面,这个情面,贫僧便给了!王姑娘,此前多有叨扰,就此別过。” 话音未落,他已不再停留,甚至未瞥包不同等人一眼,只对虚若单独微一頷首,便身形一展,如一片红云般倏然远去,姿態急切。 显然其人体內那寒毒尽除、真气一片生机的玄妙状態,令他迫不及待需觅地静修,细细体悟。 乔峰目送其身影消失,这才收回目光,朗声一笑:“这位大轮明王,来得突兀,去得也匆忙。小师父,今日难得尽兴,你我定要寻个安静处,好好喝上几杯!乔某对你那手化解刚柔的功夫,可是好奇得紧。” 此时,一旁围观的眾人也走了过来。 包不同上下打量著虚若,习惯性地想反驳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轻哼:“非也非也————不过我包老三今日也得说句,小和尚你这功夫,倒也不算全是架子。” “小师父,风某服了!” 一旁的风波恶直接抱拳,爽快接话,“方才多谢你出手周全,免得大家伤了和气。” 阿朱见状,眼波流转,打趣道:“包三哥,能从你嘴里听到句差不多算认输的话,太阳怕是打西边出来了呢。” 几人言笑晏晏,颇有几分和谐的气氛。 虚若谦和一笑,对眾人合十回礼:“几位施主过誉了,此乃分內之事!” 他目光转向乔峰,从容应道,“乔帮主有邀,敢不从命。小僧对帮主那至刚至猛、却又收放由心的降龙掌法,亦是心折不已。” 王语嫣见一场风波终於平息,眾人言谈融洽,一直紧蹙的眉头终於舒展开来。 接下来这几日,无锡城內倒是有几分难得的平静。 那场荒山破庙前的风波,仿佛只是投入太湖的一颗石子,涟漪散尽后,便再无声息。 鳩摩智自那日匆匆离去后,也未曾再现身搅扰。 虚若便在乔峰下榻的客栈要了间清净客房,暂时住了下来。 他平日大多在房內静坐,或是於院中缓步而行,梳理著新悟的《乾坤归元劲》的诸般妙用,偶尔也揣摩一下怀中冰蚕的状態。 两只小傢伙自从前番“双修”吐丝过后,陷入了更深层次的“休眠”状態,每日里除了日常吐纳天地间的精气外,似乎连再蠕动一下的想法都无。 虚若对此亦无可奈何,冰蚕这种物种他了解確实不多。 此外,他心中还縈绕著一件未雨绸繆之事。 若按原剧情发展下去,接下来杏子林召开的丐帮大会,將会遭到西夏一品堂的偷袭,届时对方將会使用一种名为“悲酥清风”的奇毒。 此毒无色无臭,能於风中传播,令人內力暂失,四肢酸软。 虽然四大恶人已经被虚若给尽数处理了,但此时慕容復偽装的李延宗仍在。 若是对方选择继续计划,在大会时暗中使用,后果將不堪设想。 虚若回忆了一下自己手中持有的无名医经的记载,里面有一种名为“清心辟毒散”的药粉。 此药粉虽不能完全破解“悲酥清风”之毒,但只要在事后嗅入或含服,便可以在一定时间內大幅缓解其毒性,保持中毒者神智清明与大部分的功力。 此散炼製不算复杂,但所需几味药材,如“龙脑香”、“苏合香”、“石菖蒲”等,却需些时日备齐,並需以特定內力缓缓焙制,急不得。 於是,虚若便趁著这几日空閒,一边静修,一边著手准备。 他每日都会抽空去城中几家大药铺转转,按方採购所需药材,分量颇足,显然是为多人准备。 回到客栈,再借来药杵瓦罐,於房中静心研磨、调配,精心准备药粉所需的各种材料。 这一日,虚若在客栈后院偶遇了王语嫣。 她正与阿朱、阿碧坐在一株桂树下说著话,见到虚若,便起身敛衽一礼。 “前日荒山之事,多谢小师父出言斡旋。” 王语嫣声音轻柔。 “王姑娘客气了,分內之事。” 虚若合十还礼。 两人隨口聊起,不知怎的便说到了武功。 王语嫣於天下武学招式之熟稔,堪称浩如烟海,信口道来,如数家珍。 虚若则更重內力运转之根本、劲力转化之枢机,所言往往直指核心,化繁为简。 . “小师父认为,这招天竺佛掌”,劲力须得先凝於臂臑”,再透曲池”而出,方能不失其梵门庄严气象么?” 王语嫣微侧著头请教。 “招式表象,皆是外显。” 虚若摇头,“劲力根源,在於心法驱动。若內力足够精纯凝练,即便由手三里”发出,亦可具庄严之意,或许还更添几分灵动。” 王语嫣闻言,若有所思。 她自幼记忆招式,力求还原本来面目,却很少思考这般“离经叛道”的可能。 一旁的包不同听得眉头直皱,习惯性地想开口反驳“非也非也,招式不依图谱,岂非乱套”。 但当目光触及虚若那平静无波的脸,想到那日在破庙前见识的手段时,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扭过头去。 阿朱见他这副模样,抿嘴偷笑,结果被包不同瞪了一眼,只能故作正经地端起茶杯。 阿碧则安静地听著,偶尔为王语嫣添上茶水。 这般交流,持续了数日。 王语嫣只觉得以往许多拘泥於招式形貌的困惑,竟在虚若那些看似“不合规矩”的言语中,隱隱找到了新的思路。 虚若也觉得此女记性悟性俱佳,虽不通內力,但於武学见解別有一功,交流起来倒也颇受启发。 第110章 大会之前! 第110章 大会之前! 另有一次,他在客栈门口遇见了陈孤雁。 这位执法长老面色如常,见到虚若,甚至还主动点头示意,语气平淡地寒暄了两句,询问他住得可还习惯,全然看不出那日在荒山废宅中的惊慌与狠厉。 虚若亦神色不动,合十回礼,仿佛根本不了解那一天所发生的事情。 这日夜里,虚若房中烛火未熄,窗扉却被一股柔劲无声推开,紧接著一道明黄色身影悄然落入,正是鳩摩智。 他此番前来,气息比之上次更为沉凝,显然体內隱患尽去,小无相功又有精进。 “阿弥陀佛,小师父別来无恙。” 鳩摩智单手立掌,目光灼灼。 虚若放下手中一卷閒书,“明王深夜造访,有何指教?” “阿弥陀佛,虚若小师父,贫僧冒昧来访,只为旧事。” 鳩摩智开门见山,目光如炬,“六脉神剑,乃贫僧平生所愿。前番在天龙寺缘慳一面,实为憾事。小师父既已得其真传,不知————可否割爱?贫僧愿以毕生所学,乃至小无相功精要,任由小师父挑选!” 他这次不再迂迴,直接將目標锁定六脉神剑,姿態放得颇低。 虚若正在用一块软布擦拭那根乌铁棍。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解无聊,101??????.??????超实用 全手打无错站 闻言动作未停,头也不抬地道:“明王执著,小僧佩服。但六脉神剑乃段氏绝学,小僧不过机缘巧合得以一观,代为誊录已是破例,岂能私下授受外人?” “此事,请恕小僧不能从命!” 语气平淡,亦毫无转圜余地。 鳩摩智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似早有预料。 他沉吟片刻,復又开口,目光落在虚若那隨意的擦拭动作上:“小师父恪守原则,贫僧佩服。既然如此,贫僧退而求其次。” “那日荒山交手,小师父用以化解贫僧体內寒热二气、导归圆融的法门,似蕴含阴阳至理,神妙无方。不知此法,小师父可愿相传?” “贫僧愿以《小无相功》全本秘籍,並附上贫僧修炼此功的心得体悟,作为交换!” 这才是他真正的次要目標。 六脉神剑求而不得,若能得此驾驭阴阳的奇功,不仅能根除自身隱患,更能使自身功力的运用更上一层楼,价值未必在六脉神剑之下。 虚若这才停下动作,抬眼看向鳩摩智。 他心知肚明,鳩摩智体內因冰蚕寒毒与自己那些“加料”丹药留下的阴阳属性力量,虽被自己暂时调理顺遂。 但若无正確法门引导炼化,终究是无根浮萍,时日一长,难免渐渐散逸,再归於无。 这阴阳磨於他而言,確是对症良药。 “明王倒是好眼力。” 虚若將乌铁棍靠在墙边,拍了拍手,“那法门名为《阴阳磨》,確是小僧自行参悟。以此法交换明王的《小无相功》,倒也公平!” 他答应得爽快,反而让鳩摩智微微一怔。 “小师父快人快语!” 两人都是利落之人,当下便以口述笔录之法,各自將阴阳磨的心法精要,以及鳩摩智对小无相功的修炼关窍和体悟心得,详细誊写出来,交换完毕。 鳩摩智捧著记载《阴阳磨》的纸张,只粗略一扫,便觉其中阴阳轮转、磨化万物的奥义深不可测,更是完美契合他目前体內状况,若能修成,不仅隱患尽除,功力必能再进一步。 他心中激动,再也按捺不住。 “多谢小师父成全,贫僧亟需觅地静修,就此別过,后会有期!” 他匆匆合十,身形一闪,便已出了客房,如来时一般迅捷,转眼消失不见。 虚若则將鳩摩智亲手誊写、並附有大量个人批註的小无相功秘籍打开,细细翻阅。 【你翻阅《小无相功》全本及鳩摩智修炼心得,你已完全洞悉其“无相无跡、不著形相、模擬万法”之根本精义。】 【你发现此功立意高远,乃道家无上炼气法门,然原版过於侧重“模擬”与“无跡”,易使修炼者陷入“为无相而无相”的刻意,反落窠臼,难以真正臻至“大道无形、生育天地”的至境。 你结合自身《乾坤归元劲》之包容化育、《阴阳磨》之轮转消长、《北冥神功》之海纳百川,优化其根本心法,使其由“模擬形相”转向“驾驭本质”,內力运转更为圆融自在,不滯於物,亦不刻意求空,真正契合“无相”之真意,威力与潜力倍增。】 剎那间,关於小无相功的深层奥秘,乃至超越原版的优化路径,已尽数瞭然於胸。 虚若只觉自身內力隨之微微流转,更加灵动活泼,对周身气机的掌控也更进了一层。 他將那捲如今在他眼中已无太多秘密可言的帛书隨手放在一旁,感嘆了一声:“如此一来,这趟交易,倒也不算亏!” 又过了数日。 城內的气氛,虽然依旧凭藉,但是却儼然有了种暴风雨前的平静。 不知从何时起,长街上佩刀持剑的江湖人士明显多了起来。 三山五岳的好汉,各帮各派的弟子,或明或暗,如同被无形的漩涡吸引,从四面八方匯聚而来。 他们或聚在茶馆酒肆中低声交谈,目光警惕。 或独自靠在街角阴影里,抱臂冷眼打量著过往行人。 空气中瀰漫著一种压抑的躁动,连寻常百姓都察觉出异样,街面竟比往日清冷了几分。 乔峰依旧每日处理帮务,傍晚来找虚若喝酒,言谈间豪迈不减,但偶尔凝望窗外时,眼底深处会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 王语嫣有时还会与阿朱阿碧过来,与他探討些武学问题。 包不同依旧在旁边听著,不时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但自那次破庙之行后,他显然收敛了许多,最多也就是撇撇嘴,那声“非也非也”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回去的样子,颇有些滑稽。 虚若乐得清静,清心辟毒散所需药材皆已备齐,他便著手以內力微火缓缓焙製药粉,屋內瀰漫著一股清冽的淡香。 这日下午,他刚分装好一批药粉,就听得门外走廊传来脚步声和对话声。 一个是全冠清那刻意压低的嗓音,另一个则是个略显苍老、带著几分矜持的声音。 第111章 薛神医! 第111章 薛神医! “薛先生肯拨冗前来,实乃我丐帮之幸。住处已安排妥当,就在前面天字三號房,若有任何需要,儘管吩咐。” 全冠清的语气颇为恭敬。 “嗯,有劳全舵主了。老夫此行,一是受故人所託,二也是听闻贵帮马副帮主之事颇为蹊蹺,或许能略尽绵力。” 那老者回应道,声音平稳,自有一股医者的权威感。 薛先生,薛慕华? 虚若心念微动,手上动作未停,耳朵却留意著门外。 看来全冠清当初对阿紫所言,要请薛神医来治她眼睛,倒也不全是空话。 只是如今阿紫修为被自己废除,人更是直接失踪了,这位薛神医的到来,恐怕更多是为了杏子林里那场即將到来的风波,或是全冠清另有图谋。 脚步声在隔壁房门外停下,接著是开门和客套的告別声。 然而,没过去多久,虚若这边的房门却“吱呀”一声被人给从外面推开了。 推门的是一个鬍鬚半黑半白、面容清瘤的老者。 看样子应是方才与全冠清交谈的那位薛神医了。 对方此刻正眉头紧锁,鼻翼翕动著,目光如电般扫过虚若桌上那些药材和器具,脸上带著明显的不悦。 “你这小和尚,在胡乱捣鼓些什么?” 薛慕华语气带著责备,不等虚若回答,便大步走进来,指著桌上那些药材,“龙脑香、苏合香、石菖蒲————配伍倒是有些门道,可你这焙制手法,简直是暴殄天物————” “而且你这火候杂乱,药力十成更是散了七成,好好的药材都被你糟蹋了! ” 他越说越气,白的鬍子都微微翘起,显然对虚若这般“浪费”行为痛心疾首。 虚若手上动作未停,只抬眼看了看这位不请自来的老者:“小僧不过胡乱调配些驱虫避瘴的药粉,倒让老先生见笑了!” “驱虫避瘴?” 薛慕华走近两步,拈起一点虚若刚焙制好的淡黄色药粉,在指尖捻了捻。 又凑近嗅了嗅,眉头皱得更紧。 “龙脑香开窍,苏合香通络,石菖蒲醒神————这配伍分明是衝著解毒醒神的路子去的,说什么驱虫避瘴,简直牛头不对马嘴!” 他越说越觉得眼前这小和尚在糟蹋好东西,语气也愈发不客气:“看你也是个出家人,怎地如此不知珍惜物力?” “若不懂药理,便该去寻个正经郎中请教,岂能这般胡乱炮製,平白浪费了这些上好药材!” 虚若见他喋喋不休,心下颇觉不耐。 他调配这“清心辟毒散”,旨在中和“悲酥清风”之毒,其药理之精微,又岂是寻常解毒方剂可比? 这老者仅凭药味和粗略观察便妄下论断,眼界终究是窄了些! “老先生所言甚是。” 虚若懒得与他多辩,便隨口应了一句。 隨后继续低头分装药粉,动作不疾不徐,仿佛对方指责的不是自己一般。 薛慕华见他这般浑不在意的模样,心头火起,只觉此子冥顽不灵。 他自恃医术高明,江湖上谁人见了不尊称一声“神医”,何曾被一个年轻僧人如此轻慢过? 正欲再出言教训,目光却猛地被虚若分装药粉的手法吸引。 只见虚若指尖轻撮,那药粉便给其给精准地装入了一个个的小纸包中,动作行云流水,分毫不差。 更奇的是,那些极其细微的药粉竟无半点飞扬,仿佛被一股无形之力约束著一般。 薛慕华也是识货之人,隱隱感觉这手法绝非寻常,似乎暗合某种极高明的劲力掌控。 他心头一动,到嘴边的斥责又咽了回去,忍不住仔细打量起虚若来。 这小和尚眉目清朗,气息沉静,面对自己的指责始终波澜不惊,倒不似一味胡来的莽撞之人。 “你————” 薛慕华语气缓和了些,带著探究,“你这分装手法,是从何处学来,莫非还懂武功?” 虚若已將手中这一包药粉封好,闻言抬头,淡然道:“寺中杂役,日常洒扫,久了自然便熟能生巧。至於武功,略知一二,强身健体而已!” 薛慕华自然不信这番说辞,但见虚若不愿多谈,也不好再追问。 他视线再次落在那堆药粉上,心中疑竇未消,忍不住又拈起一点,这次放入口中细细品味。 初时只觉得药力平和,与他判断相去不远。 但片刻之后,舌根竟泛起一丝极其隱晦的清凉之意,循经络微微上行,原本因旅途劳顿而略显沉闷的头脑竟为之一清。 这————这绝非普通驱虫药散能达到的效果! 其中似乎蕴含著一股极其精纯平和的药力,引而不发,需得特定引子方能彻底激发其效。 自己方才只凭外观和寻常尝药之法判断,竟是走了眼! 薛慕华脸上顿时一阵青一阵白,看向虚若的眼神彻底变了。 他张了张嘴,想问清楚这药粉的真正用途和配伍精要,却又拉不下脸来请教一个刚刚被自己训斥过的年轻僧人。 虚若却已收拾好桌案,將分装好的药包收入怀中,对著薛慕华合十一礼:“老先生若无事,小僧便不打扰了!” 说罢,也不等薛慕华回应,便逕自起身出了自家房门,留下薛神医一人站在原地,望著虚若离去的背影,脸上神色变幻不定,心中五味杂陈。 接下来的几日,虚若依旧在房中静心调配秘药。 他心无旁騖,灵台空明,对周遭发生的事物全然无视,只盯著自己眼前的这一亩三分地。 然而在他的房间隔壁,薛慕华却是有些坐立难安了。 一阵阵奇异的药香,或清冽、或醇厚、或带著难以言喻的草木生机,不断从隔壁虚若的房间飘来,丝丝缕缕,钻入鼻端。 他起初还能强自镇定,端坐案前,假装研读医书。 可当一股融合了“地心火莲”炽烈与“千年雪蛤”阴润的独特气息瀰漫开来时。 他却再也忍不住了,猛地从椅子上站起,快步走到墙边,鼻子几乎要贴到墙壁上,贪婪地深吸了几口气。 “这————这怎么可能?” 他低声喃喃著,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地心火莲性烈如焰,千年雪蛤寒润似冰,二者药性相衝,寻常配伍稍有不慎便是剧毒!他竟能————竟能使其气息交融,如同阴阳相济,龙虎交匯?” “这绝非寻常水火调和之法,其中必有玄奥!” 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房內来回踱步,时而侧耳倾听隔壁的动静。 只有药杵研磨或瓦罐轻碰的规律声响,显示著主人心神的专注与平稳。 这更让薛慕华心痒难耐。 又过了一阵,一股带著金石锐气却又隱含勃勃生机的药香传来。 薛慕华正在喝茶,手一抖,茶水溅湿了衣襟也浑然不觉。 “是了,定是加入了庚金精髓!以此物为引,贯通木火土金水五行轮转,使得药力循环不息————妙!太妙了!这等思路,简直闻所未闻!” 他激动得鬍鬚微颤,恨不得立刻衝过去看个究竟。 可一想到自己前几日还摆著前辈架子训斥对方,这脚就如同灌了铅一般,怎么也迈不出去。 脸上又是渴望,又是尷尬,神色变幻不定。 第112章 青囊经 第112章 青囊经 隔壁房间中。 虚若本在心无旁騖精研配置秘药,奈何隔壁的某个人时而坐立不安、时而心痒难耐,各种纷杂的情绪加持,实在是烦不胜繁。 他將手中的这一批药粉配完,便起身走到隔壁,敲了敲门。 “薛老先生可在?” 门立刻被拉开,薛慕华正站在门口,脸上还带著未褪尽的钻研神色。 见到虚若,有些意外,又隱隱有些期待。 “不知小师父,有何见教?” “小僧近日调配药物,偶有几处疑难,闻老先生医术通神,不知可否请教一二?” 虚若语气平和,仿佛前几日指著鼻子说糟蹋药材的不是眼前这人一般。 薛慕华闻言立刻眼前一亮,连忙侧身:“快快请进!” 两人在房中坐定,虚若便將自己优化古方时遇到的一些药性衝突、君臣佐使如何平衡的问题,看似隨意地提了出来。 他问得巧妙,既在点上,又恰好是薛慕华钻研多年、颇有心得之处。 薛慕华顿时来了精神,捻著鬍鬚,引经据典,侃侃而谈。 同时將自家《青囊经》中的精要娓娓道来,说到兴头上,更是直接取出隨身携带的几卷手抄医经,指著上面的图谱註解细细分说。 虚若静心聆听,目光扫过那些娟秀字跡与繁复图形。 【你翻阅薛慕华所藏《青囊经》精要,你已完全领悟其辨药、识脉、理气、 通络之精微法门,尤擅化解诸般疑难杂症、调和药石衝突!】 【你发现此经侧重於经验传承与对症施治,然於“以气驭药”、“激发人体本源潜能”之道涉猎不深。 你结合自身对阴阳二气、內力流转的精妙掌控,以及无名医经中诸多偏门古方,优化其部分法门,使药物配伍更为精准高效,並可辅以精纯內力引导药力,直达病灶,或於方剂中暗藏生机引子,缓慢滋养根基本源。】 剎那间,薛慕华毕生医术精华乃至其超越原版的优化路径,已瞭然於胸。 薛慕华说得口乾舌燥,端起茶杯润喉,却见虚若沉吟片刻,忽然开口。 他也不直接反驳薛慕华的观点,而是用更朴素的语言,將方才那些疑难重新剖析。 三言两语便点出关窍,提出的解决思路更是匪夷所思,却又隱隱暗合至理,听得薛慕华先是皱眉,继而怔住,最后猛地一拍大腿! “妙啊,以此法调和,非但无害,反能激增药效!小师父,你————你真他看著虚若,眼神彻底变了。 先前那点前辈的架子早已拋到九霄云外,只剩下纯粹的惊嘆与折服。 自此,薛慕华几乎成了虚若的“小粉丝”,日日主动前来討教。 虚若也不藏私,偶尔提点几句,总能让他茅塞顿开。 一来二去,薛慕华忍不住感慨:“小师父之才,实乃薛某平生仅见!若是————若是小师父日后有暇,或许能帮上一个大忙,解决一桩连家师都无可奈何的旧年疑难————届时,在下將有更多好处奉上!” 他话说到一半,似有顾忌,终究没有细说。 虚若闻言,心下瞭然。 他亦不点破,只淡淡点头:“若力所能及,小僧亦不推辞。” 交谈中,虚若也曾貌似无意地问起:“全舵主前番力邀先生前来,不知是为何人诊治?” 薛慕华不疑有他,嘆了口气:“確实应承了全舵主,乃是为一位姑娘医治眼疾。那伤势颇为古怪,似毒非毒,似伤非伤,老夫也需仔细斟酌。只是————不知何故,那姑娘至今未曾现身,老夫也正纳闷。” 虚若听完便罢,不再多问。 因虚若与薛慕华时常接触的缘故,全冠清起初对此还颇为警惕,暗中观察了几日。 但见两人整日里不是討论药材药性,就是比划经脉穴位,所言皆是医理,並无任何涉及丐帮或杏子林大会的言语。 加之虚若每日里大多待在房中调配那些“驱虫药粉”,行为规律,毫无异常。 久而久之,全冠清便也放下心来,只当这少林小和尚是个医道痴人,与薛慕华臭味相投而已,不再过多关注。 时光流逝,转眼又过去了数日。 无锡城內的江湖人愈发多了,茶楼酒肆里总能见到带著兵器的生面孔,空气里那股山雨欲来的紧绷感,连寻常百姓都察觉到了,街面上走动的人都少了几分。 这天一大早,天刚蒙蒙亮,客栈外头就传来了不同寻常的动静。 马蹄声、脚步声、压低嗓门的呼喝声混杂在一起,显得格外急促。 虚若刚推开房门,准备去楼下用些早斋,就见薛慕华正站在他门口,似乎犹豫著要不要敲门。 这位薛神医今日换了一身乾净的青布长衫,手里还提著药箱,显然也是准备出门。 “薛先生?” 虚若打了个招呼。 薛慕华见了他,脸上立刻露出笑容,带著几分期待说道:“虚若小师父,你也是要去杏子林吧?今日丐帮大会,想必龙蛇混杂,老夫亦想去见识一番。不知小师父可愿与老夫同行,路上也好再说说昨日那君臣佐使”的配伍之理!” 他显然对昨日的討论意犹未尽,想借著同路的机会再探討一番。 虚若闻言,却是双手合十,婉拒道:“多谢老先生好意,只是小僧先前已应了乔帮主,与他一同前往。恐怕不便与老先生同行了!” 薛慕华脸上闪过一丝明显的失望,他確实很想和这位医术见解独到的小和尚多交流。 但他也知乔峰与虚若相识在先,自己不好强求,只得嘆了口气:“原来如此,是老夫唐突了。乔帮主英雄了得,有他照应,自是稳妥。那————咱们大会上再见了。” 他拱了拱手,这才有些依依不捨地转身下楼去了。 虚若看著他离去,又下楼等了段时间。 方才见到门外,乔峰正大步走来,一身灰布旧袍,精神抖擞。 “小师父,今日杏子林聚会,江湖朋友来得不少,想必热闹得很。时辰不早,咱们这便动身?” 乔峰朗声笑道,语气一如往常般豪迈。 “正合小僧之意。” 虚若点头。 两人也不耽搁,径直往城外走去。 第113章 作壁上观 第113章 作壁上观 杏子林距离无锡城还有些距离,两人出了城门,便不再耽搁,各自展开身法赶路。 乔峰步履开阔,落地沉稳,每一步都带著股刚猛劲力,身形起落间衣袂猎猎,速度极快。 虚若与他並肩而行,步伐却颇为不同。 初时见他足尖轻点,身形飘忽,似一片被风吹起的落叶,正是那万里黄沙步中踏沙无痕的意趣。 行出数丈,步法忽转,又带上了几分吐蕃提纵术的稳健厚重,仿佛能在虚空中借力。 再往前,步伐又变,竟隱隱合了凌波微步中顛倒乾坤的些许玄妙,转折间浑然天成。 他这般信意切换,诸般轻功精要信手拈来,看似杂驳,实则已超脱招式局限,只取其“省力”、“合於自然”之理,脚下尘土不惊,气息匀长,速度丝毫不落於將轻功催至刚猛路数的乔峰。 乔峰侧目观之,眼中讶异与讚赏之色愈浓,不由朗声笑道:“小师父这身法变幻莫测,已得轻功之三昧,乔某佩服!” 他生性豪迈,见猎心喜,脚下不由又加了几分力道,身形更快三分,有意试试虚若的极限。 虚若感知到乔峰加速,面上依旧淡然,只道:“帮主过誉了,不过是些省力赶路的笨法子。” 说话间,他步伐再变,不再拘泥於任何特定身法,只依著云水步那“步履如云,似水绵长”的意境,身形愈发舒展自然,仿佛与周遭拂过田野的清风融为一体。 速度不减反增,依旧轻鬆缀在乔峰身侧。 乔峰见他应对自如,气息丝毫不乱,心下更是嘆服,也收了比较之心,速度稍缓,与之並肩而行。 “小师父於轻功一道的见解,实在非凡。” 乔峰由衷道,“方才乔某观你步伐转换,看似隨意,实则暗合天地韵律,令人耳目一新。” 虚若却微微摇头,“帮主根基雄厚,气势恢宏,若能在刚猛之中再添三分圆转之意,或许长途奔行更能省力些。” 他隨口点了一句,是基於其对力道掌控的感悟,给出的切实建议。 乔峰闻言,略一思忖,眼中精光一闪,似有所得,哈哈一笑:“小师父此言,如醍醐灌顶,乔某受教了!” 两人不再多言,身形展开,继续前行。 又赶了一段路,远远已能望见杏子林的轮廓。 虚若却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开口道:“乔帮主,稍后贵帮大会,人多口杂,若有些什么突发琐事,扰了清净,帮主还需早做计较,以免徒费心力。” “届时,若有需要,小僧亦不会作壁上观!” 他这话说得含糊,並未明指具体何事,仿佛只是隨口一提。 毕竟,有些人和有些事,你直接去点破,远不如让其真正发生之后,是非曲直方能一目了然。 不过他今日前来,却也並非只是存了“静观其变”之心。 既要看看这江湖风波如何涌动,也想著若事態真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自己这身武功和“少林弟子”的身份,或可成为稳住局面的一个砝码。 乔峰脚步几不可查地一滯,目光微凝,深深看了虚若一眼。 他虽豪迈,却非愚钝,联想到近日帮中隱隱流动的异样气氛,以及陈孤雁、 全冠清等人某些耐人寻味的举动,心中那根弦早已绷紧。 “多谢小师父提醒。” 乔峰声音沉了几分,“乔某省得!” 不多时,虚若与乔峰两人已至杏子林外。 但见林中空地上早已聚了数百人,除了衣衫槛褸、手持竹棒的丐帮弟子外,亦有不少江湖打扮的旁观眾人,人头攒动,喧声四起。 两人甫一踏入林中,便听得一阵爭吵之声。 只见风波恶正与陈孤雁对峙,前者的一条手臂衣袖捋起,小臂上赫然钉著两只色彩斑斕的毒蝎,伤口周围已迅速肿胀发黑。 他脸色铁青,兀自强撑,对著陈孤雁怒目而视。 陈孤雁则面色冷漠,手持竹杖,毫无为其解毒之意。 包不同与阿朱、阿碧等人站在风波恶身侧,皆是面有怒容。 “陈长老,”乔峰大步上前,声音沉浑,自带一股威势,“风兄弟既已中招,何不先替其解了毒再说?” 陈孤雁见乔峰到来,眼神闪烁了一下,却语气生硬:“帮主,这是他自找的。我丐帮在此处理要务,他们慕容家的人非要硬闯,中了我的蝎毒,怪得谁来?” 乔峰眉头一皱,目光扫过风波恶迅速恶化的伤口,语气加重了几分:“陈长老,是非曲直容后再说,请先解毒罢!” 陈孤雁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情愿。 但在乔峰那不容置疑的目光逼视下,终究不敢公然违抗帮主之令,只得冷哼一声,悻悻上前,取出解药递给风波恶。 风波恶接过解药敷上,脸色稍缓,又狠狠瞪了陈孤雁一眼,这才退到一旁运功逼毒。 此时,乔峰刚处理完这边,目光扫视全场,正准备说话,却见又有十余名丐帮弟子从林外走入。 然而,这些人见到乔峰,非但不行礼,反而个个面露鄙夷不屑之色。 更有几人朝著乔峰方向啐了一口,態度极为无礼。 乔峰面色一沉,尚未发作,眼角余光已瞥见全冠清站在不远处人群前方,嘴角掛著一丝若有若无的讥誚,正冷眼旁观。 他心中雪亮,知道今日之事恐怕难以善了。 又过了一阵,杏子林中,群丐齐聚,大会正式开始。 果然,全冠清第一个越眾而出,袍袖一振,朝乔峰拱手,语气看似恭敬,眼神却锐利如刀:“帮主,马副帮主惨死,至今真相未明。江湖皆言是姑苏慕容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所为。如今包不同等人就在眼前,何不拿下审问,以慰马副帮主在天之灵?” 他声音清朗,字字如钉,顿时激起一片附和。 不少丐帮弟子怒视包不同一行,手按竹棒,跃跃欲动。 包不同岂是忍气吞声之人? 不等乔峰开口,他已“哈”的一声冷笑,踏步上前,摺扇“唰”地一开,斜睨全冠清:“非也非也!我慕容世家远在江南,与马大元素无往来,杀他作甚?你这叫子张口便扣罪名,莫非是欺我慕容氏无人?” 他语速极快,字字带刺,脸上那抹讥誚之色更盛:“再说了,锁喉擒拿手算什么独门绝技,江湖上会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 你全舵主若真想查案,不如先去查查马大元是不是半夜偷学了別家的武功,走火入魔把自己掐死了?” 此言一出,全场譁然。 几个性子急的丐帮弟子已大骂“放屁”,就要衝上前来。 第114章 罢免帮主之位! 第114章 罢免帮主之位! 乔峰一声沉喝:“住手!” 声如闷雷,震得眾人耳中嗡嗡作响,顿时安静下来。 他目光如电,扫向全冠清:“全冠清,你口口声声指认慕容公子,可有实据?” 全冠清面色不变,只微微挺直脊背:“锁喉擒拿手便是证据。除了慕容復,谁能用马副帮主最擅长的招式上杀他?” “荒谬!” 乔峰声调陡扬,“江湖之大,能人辈出。莫说旁人,便是少林寺中精於此道者也不在少数。你单凭一招锁喉擒拿手就断定凶手,未免太过武断!” 他顿了顿,语气转冷,忽然问道:“说起来,今日大会,为何不见传功、执法二位长老?” 全冠清眼神一闪,垂首道:“二位长老————另有要事在身,稍后便到。” 乔峰何等眼力,早已看出他神色有异,又见四周不少弟子眼神闪烁,显然知情。 他心念电转,忽而大笑一声:“好个另有要事”!” 笑声未落,身形已动。 眾人只觉眼前一,乔峰如苍鹰掠食,已至全冠清身前。 全冠清大惊,欲要后退,手腕却已被铁钳般的手掌扣住。 他还欲挣扎,乔峰左手疾出,连点他胸前几处大穴。 全冠清身子一僵,顿时动弹不得,脸上血色尽褪。 乔峰当即环视全场,声震四野:“我看不是二位长老有要事,是有人不愿他们到场吧!” 林中一片死寂,唯有风过杏叶,沙沙作响。 眾丐见帮主神威凛凛,一举制住全冠清,多数人面露敬畏,少数人则眼神慌乱,低头不敢直视。 乔峰心知,全冠清既然敢发难,传功、执法二位长老必然已遭软禁。 此刻场中敌友未明,首要之事便是恢復秩序,请回德高望重的长老主持大局。 他目光如电,扫过身边几位一直神色坦然、未露异样的亲信弟子,沉声点將:“蒋龙、方云!” “属下在!” 两名精干的弟子应声出列。 “你二人即刻带一队弟兄,持我口令,去请传功、执法二位长老前来主持大会!若有阻拦者,以叛帮罪论处!” “是,帮主!” 二人领命,毫不犹豫地转身点齐人手,快步离去。 此举一出,场中气氛为之一变。 那些原本心怀鬼胎之人,见乔峰反应如此迅速果断,心中更是忐忑。 而多数不明就里的弟子则觉得帮主处事公允,先请长老,再论是非,正是正理。 目送蒋、方二人离去,乔峰心知往返需要时间,而这段时间,正是场中最易滋生混乱的时刻。 眾多外人当面,帮內暗流涌动,急需一个稳定局面的“压舱石”。 他豪迈坦荡,却不愚钝。 想到虚若先前的提醒,又想到其身负的绝世武功与少林寺的清誉。 更重要的是,他视虚若为挚友,在此多事之秋,於公於私,都理应给予其应有的尊重和位置。 同时,將一位武功高强的少林友人正式引见给眾人,本身也能起到震慑宵小、安定人心的作用。 心念既定,乔峰压下心头火气,转而面向眾人,朗声开口,声震四野:“诸位兄弟,江湖朋友!在等候二位长老期间,乔某先为大家引见一位朋友。” 他侧身伸手引向虚若,语气诚挚坦然:“这位是少林寺的虚若小师父,武功高绝,见识非凡,更兼佛法精深,为人磊落,乃乔某挚友。” “前番乔某与吐蕃国师鳩摩智大师印证武学,多亏虚若小师父从中斡旋,方得圆满。今日乔某请小师父前来观礼,亦是让我丐帮大会,多一份少林正道的光明见证!” 眾人目光顿时齐刷刷落在虚若身上。 乔峰这番话光明正大,既表达了对朋友的尊重,也点明了请虚若作为“见证”的用意。 更在等待长老的空档期巧妙地转移了焦点,稳定了局面,符合他一贯的作风与智慧。 虚若面对数百道目光,神色不变,只双手合十,微微頷首。 乔峰的安排,正合他的心意。 接下来,乔峰引著虚若,先是走向一位鬚髮皆白、面容慈和的老者。 “小师父,这位是我帮宋长老,在帮中数十年,人人敬重。” 虚若合十行礼:“宋长老。” 宋长老脸上微露愧色,勉强还礼。 接著,乔峰指向另一位身形魁梧、太阳穴高高隆起的老者:“这位是奚长老,外家功夫登峰造极。乔某早年没少向他请教,算是亦师亦友。” 奚长老抱了抱拳,神色复杂,没有多言。 乔峰语气平和,仿佛閒话家常,却又字字清晰传入每个人耳中:“宋长老当年在太行山独斗太行群寇,身中二十一刀兀自死战不退,救下我帮十七位兄弟性命。” “奚长老在济南府,为护一袋弟子,以一双肉掌硬接断魂刀”沈青刚三记绝杀,吐血三升不曾后退半步。” 他每说一句,被点名的长老头便低下几分,周围弟子看向他们的目光也从不忿渐渐转为复杂。 就在这时,林外传来一阵急促脚步声。 眾人望去,只见蒋龙、方云等人簇拥著两位老者快步而来,正是传功吕章与执法白世镜二位长老。 白世镜面色铁青,一到场便厉声喝问:“宋奚陈吴,你们四人身为本帮长老,竟敢伙同全冠清作乱,该当何罪?” 吴长风性子最是耿直火爆,受不住这般逼问,脖子一梗,硬邦邦地回道:“不错,我们四人商议过了,就是要罢免你的帮主之位!” 乔峰闻言,虎目扫过宋、奚、陈、吴四位长老,心中又是失望又是不解。 “乔某自问接任帮主以来,兢兢业业,不敢有丝毫懈怠,更从未有过对不起丐帮之事。乔某究竟做错了什么,竟让四位长老要行此大事?” 他声音不高,却带著一股沉痛的力量,让宋、奚、陈三位长老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唯有吴长风还想爭辩,却被身旁的奚长老暗暗拉住。 白世镜见四人无言以对,更是怒不可遏,依照帮规,下令道:“来人,將宋、奚、陈、吴四位长老绑了!” 几名执法弟子应声上前,取出牛筋绳索。 乔峰看著这一幕,心中虽有气,但白世镜依帮规行事,他也不好阻拦,只是负手而立,面色沉静,看著四位长老被缚。 接下来便是依照帮规论处,勾结叛逆,图谋不轨,此乃大罪,当处以死刑。 就算是四大长老亦不例外! 眼见执法弟子手持法刀上前,乔峰深吸一口气,正欲开口为长老们承担罪责,一道声音却先响了起来:“且慢。” 第115章 奸贼一个个都跳出来了! 第115章 奸贼一个个都跳出来了! 眾人循声望去,开口的正是始终静立一旁的虚若。 他缓步上前,对乔峰及眾位长老合十一礼,语气依旧平淡:“乔帮主,诸位长老。小僧乃方外之人,本不当置喙贵帮內务。只是眼见此间变故,忽有一念!” 他目光扫过被缚的四位长老,最后落在面如死灰的全冠清身上。 “依小僧浅见,宋奚陈吴四位长老皆是江湖成名已久的英雄,纵有不是,亦非首恶。如今首恶在此,” 他微微侧身,让出全冠清的身影,“何不先听听全舵主有何说法?或许其中另有隱情,若就此处置了四位长老,恐生遗憾。”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既未指责谁,也未偏袒谁,只是提出了一个看似更合理的顺序。 先审主谋,再议从犯! 乔峰本已准备代受刀刑,闻言动作一顿,觉得此言確有道理。 他便上前伸手解开了全冠清的穴道,目光如炬:“全冠清,乔某也想听听,你费尽心机,搅动风云,究竟所为何事。还有,马副帮主之死,你又为何一口咬定是乔某指使?” 全冠清穴道被解,顿时鬆了一口气。 他心知自己武功远不及乔峰,不敢妄动,但是嘴上功夫却不弱:“乔峰,你武功盖世,威望素著,马副帮主自然威胁不到你的位子。但他手中握有你的一个秘密,一个足以让你身败名裂的秘密!你怕他泄露出去,自然要杀他灭口!” “秘密?” 乔峰浓眉一拧,“什么秘密,全舵主不妨明言。” “什么秘密,哈哈!” 全冠清笑声中带著一丝疯狂,“对丐帮不利的事情,你现在或许还没做,但很快你就会做了!因为你根本就不是我们汉人,你是契丹胡虏!” 此言一出,如同平地惊雷,在整个杏子林炸响! “什么?”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契丹人?” “这怎么可能!” 眾丐帮弟子譁然,人人脸上都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 乔峰是契丹人,这简直比马大元能威胁乔峰帮主之位更加荒唐! 乔峰也是浑身一震,瞳孔骤缩,厉声道:“全冠清,你胡说八道什么!” “我胡说?” 全冠清环视眾人,声音尖利,“诸位兄弟想想,他若不是契丹人,为何要包庇那可能的凶手慕容復?为何对追查马副帮主之死如此不上心?因为他骨子里就跟我们不是一条心!” 这指控来得突兀又荒谬,但偏偏在这种气氛下,竟也有人將信將疑地看向乔峰。 就在这时,林外传来一个苍老却中气十足的声音:“且慢动手!”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徐冲霄徐长老在一行人的簇拥下快步走来。 他身后跟著几人,正是康敏、单正父子、谭公谭婆、赵钱孙以及智光大师。 这一行人的到来,让场面更加复杂。 徐长老毕竟“德高望重”。 他一到场,连白世镜也暂时收声了,眾人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 环视在场眾人一圈,徐长老目光最终落在乔峰身上,带著几分沉痛缓缓开口:“今日老夫前来,实非所愿。只因马夫人前些时日找到老夫,出示了一封————马大元副帮主生前留下的密信。” 此言一出,眾人皆惊。 马大元的遗信,难道其中真有什么惊天秘密? 康敏適时站了出来,一身素縞,眼圈微红,更显楚楚可怜。 她对著眾人盈盈一拜,声音哽咽:“先夫亡故后,小女子整理遗物,偶然发现了这封藏在隱秘处的信。信上內容关乎丐帮兴衰,小女子不敢隱瞒,这才冒昧求助徐长老主持公道。” 闻言,徐长老从怀中取出一封泛黄信函:“此信关係重大,老夫不敢专断。 当时单正兄亦在场,可为见证。” 他看向一旁的铁面判官单正。 单正立刻挺身上前,正色道:“不错,单某可以作证,徐长老取出此信时,单某就在一旁。並且,单某虽未窥看信中具体內容,但那信尾的署名————单某却是看得分明!” 他这话说得掷地有声,仿佛刻意强调自己只看了署名,以示公正。 徐长老点头,继续道:“因写此信之人,与谭公、谭婆二位交情匪浅,老夫为求稳妥,特意前往请教,印证此事真偽。” 他指了指身旁的谭公谭婆。 这一连串的人证物证,层层铺垫,將所有人的好奇心都吊到了嗓子眼。 徐长老见时机成熟,手持信函看向乔峰,语气沉重:“乔帮主,非是老朽不信你,只是此事关乎你的身世来歷,关乎我丐帮百年清誉,老夫不得不————” 说著,他竟作势要將信函收回袖中,似乎想先私下与几位长老商议。 这一举动,更显得信的內容非同小可。 然而,就在徐长老手臂微动,即將把信函藏起的剎那,一直静立旁观的虚若,动了。 他身形未见如何作势,右手食指已隨意凌空一点。 一道凝练平和的指力破空而出,无声无息,却快如闪电,精准无比地拂过徐长老持信的手腕。 徐长老只觉手腕一麻,整条手臂瞬间酸软无力,那封紧握的信函顿时脱手向下飘落! 与此同时,虚若脚下步伐如行云流水,看似不快,却在间不容髮之际已踏至徐长老身前,僧袍大袖轻轻一拂,一股柔劲已將那飘落的信函捲入手中。 整个过程如电光石火,从出指到取信,一气呵成。 待得眾人反应过来,那封关乎“乔峰身世”的密信,已然落在了虚若掌中。 “大胆!” “小和尚,你做什么!” “快把信还来!” 数声厉喝同时响起! 单正、赵钱孙以及几名丐帮弟子又惊又怒,下意识便欲扑上抢夺。 虚若头也不回,只將拿著信的左手负於身后,右手僧袍大袖顺势向后一挥。 一股无形却磅礴柔韧的气劲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涌向那些扑来之人。 冲在最前的单正只觉如同撞上一堵无形气墙,前冲之势骤止,胸口一闷,身不由己地向后连退数步,脸上满是惊骇。 赵钱孙怪叫一声,身形诡异一扭,想从侧面钻入,却被那气劲边缘扫中,如同醉汉般跟蹌转了半圈,差点摔倒。 其余几名弟子更是如同被秋风扫落的树叶,纷纷东倒西歪,別说抢信,连靠近虚若周身三尺之內都做不到。 虚若依旧背对眾人,仿佛只是隨手拂去了几片落叶。 他缓缓转身,目光平静地扫过满脸惊怒的徐长老、单正等人。 最后看向群丐,单手立掌,语气淡然:“阿弥陀佛。小僧虚若,虽不能代表少林寺立场,但以自身少林弟子的身份,於此做一居中见证之人,確保此事能放在光天化日之下,公平论断,不知诸位以为如何? “” 第116章 公证人! 第116章 公证人! 少林! 竟然是少林寺的弟子。 先前乔峰將虚若介绍给眾人听之时,徐长老、单正、谭公谭婆等人还不在场。 见虚若动手抢夺信件,还以为是另有捣乱之人在出手作祟。 此刻见虚若自曝了家门,竟是少林寺的僧人。 他们这些知晓个中內情的人,纷纷脸色微变,几以为事情出现了新得转机。 只是眼下正是关键时刻,又事关重大,岂能容一个不知根底的小和尚插手? 徐长老沉著脸,正欲开口,一旁的全冠清却已抢先冷笑出声:“虚若小师父,你与乔帮主交好,这是在场许多人都亲眼所见的事实。如今这封信关乎乔帮主身世,更是关乎我丐帮根本,由你来主持论断,只怕难以服眾吧?” 他这话立刻引来不少附和。 单正也皱眉道:“不错,小和尚你虽是少林高弟,但毕竟年轻,此等大事,恐怕————” “非也非也!” 不等虚若回应,包不同那独特的嗓音已然响起。 他摇著摺扇,踱步上前,“我包老三倒觉得这小和尚说得在理。你们这帮叫子自己吵作一团,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有个外人见证,正好免得有人暗中捣鬼,事后不认帐!” 他这话明著是赞同虚若,暗里却是想把水搅得更浑。 风波恶也抱著胳膊,粗声道:“我看这小和尚功夫硬得很,比某些只会耍嘴皮子的强多了!” 他们这一搅和,场面更显混乱。 虚若等他们声音稍歇,才平静开口:“全舵主所言,倒也不是没有道理。小僧与乔帮主確有交情,此乃事实,不加掩饰。” “然正因如此,更需將事情摆在明处,以免日后有人非议乔帮主仗势压人,或是小僧徇私偏袒。” 他自光扫过全场,语气依旧淡然:“至於小僧年轻,不足服眾————也罢,既然贵帮信不过小僧这局內之人”,那便再请两位诸位公认的、与丐帮和乔帮主皆无直接利害干係的中立之人,与小僧一起一同做个见证,如何?” 他不等眾人回过神来,便先指向包不同和风波恶:“包三先生、风四先生乃是慕容氏家臣,立场鲜明,若小僧选他们,诸位必定又要说我別有用心了。” 眾人闻言,不少人都暗自点头,確实如此。 虚若目光转向一旁安静站立的王语嫣:“王姑娘是太湖曼陀山庄之人,与丐帮素无瓜葛,自身亦不修武,不涉江湖恩怨,请她作为第一位见证,诸位总不会反对吧?” 王语嫣突然被点到名字,微微一怔。 她下意识地看向虚若,又看了看徐长老等人,见无人立刻出言反对,便轻轻点了点头:“若————若能为查明真相略尽绵力,语嫣愿往!” 她声音轻柔,態度坦然,加之身份特殊,眾人確实挑不出什么毛病。 “好,那便请王姑娘。” 虚若頷首,隨即目光转向人群外围,“至於第二位————” 他话音未落,薛慕华已排眾而出,朗声道:“这第二位见证,便由老夫来担当,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全冠清见状,急忙向薛慕华使眼色,暗示他不要插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然而薛慕华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恍若未见。 更是径直走到虚若身侧,对著眾人拱手道:“老夫薛慕华,与丐帮诸位英雄、与乔帮主,皆只是泛泛之交,今日前来,本为医者仁心,若有需要,可为伤者诊治。” “如今遇此公案,老夫愿以自身微名担保,必秉持公道,不偏不倚!” 他名声在外,人称“阎王敌”,在江湖上地位超然,此言一出,分量自是不同。 徐长老、单正等人相视一眼,虽觉意外,但薛慕华確实是最合適的中立人选,一时竟也找不到理由反驳。 虚若將眾人神色看在眼中,知晓短时间內应是无人再出手搅局了。 於是,他將目光已转向离他最近、脸色铁青的单正。 “单施主,” 他语气依旧平和,仿佛在閒话家常,“方才听你说,只看了信尾署名,未窥內容?” “不错,单某確实未曾观看信中內容————” 单正迟疑一声道。 虚若闻言,歪了歪头,脸上露出些许不解神色,“你这说法倒让贫僧想起个比方,就好比饿犬盯著肉包子,偏要说我只闻闻,绝不尝”,如此说辞,怕是连三岁孩童都哄不过去。” “莫非单施主觉得,丐帮诸位好汉就这般好糊弄?” 声音落下,掷地有声! 薛慕华更是配合地轻轻捋须,微微摇头道:“单兄此说,確实牵强。既见署名,焉有不观全文之理?” 他虽然声音不高,但在场不少人都听得清楚,顿时让单正的说法更加站不住脚。 单正被眼前二人的一唱一和弄得麵皮涨红,周围也顿时响起了几声压抑不住的嗤笑。 “你————你们————休要胡言!” 他被气得手指发颤,却一时不知如何反驳。 “说得好!” 一旁的赵钱孙忽然拍手癲笑起来,指著单正道:“偷千两黄金是贼,偷一文钱也是贼。偷看旁人书信便是小人,既是小人,就该杀!” 虚若顺势转头看向赵钱孙,轻轻頷首:“赵施主这话倒是爽快。” 他话锋一转,语气依旧平和,“不过若论行径不端,施主与谭婆女施主当年那段纠缠,似乎也算不得光明磊落。自己尚且一身是非,却来指责他人,未免有些五十步笑百步了。” 赵钱孙脸上的癲笑顿时僵住,像是被掐住喉咙,脸色忽青忽白。 谭婆更是“啊”的一声,羞愤难当。 用手指著虚若“你、你”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完整话来。 王语嫣站在一旁,听得虚若提及这等江湖秘闻,脸上微微一红,下意识地侧过身去。 她虽不通世事,但也知道这等男女私隱被当眾提及,实非君子所为,可见赵钱孙其人品性確有瑕疵。 此时,站在谭婆不远处,一直沉默寡言、看似老实的谭公,见爱妻受辱,一张老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脾气本就有些火爆,此刻再也按捺不住,口中厉喝一声:“小禿驴放肆,安敢辱我夫人!” 话音未落,他身形已如一只暴怒的老猿般躥出,右手五指成爪,带著一股凌厉劲风,直取虚若肩胛要穴! 这一下变起仓促,两人距离又近,眼看那蕴含著数十年功力的指爪就要抓实。 周围眾人,有人目光闪烁,一言不发。 也有人虽觉谭公骤然对一年轻僧人出手有些欠妥,但大多都认为这少林小和尚口无遮拦,受些教训也是应当,並未立刻出言阻止,只是冷眼旁观。 虚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神色丝毫未变,甚至连脚步都未曾移动半分。 他只將右手抬起,食指与中指看似隨意地併拢,隨后迎著谭公袭来手腕的“內关穴”轻轻一弹。 动作飘逸灵动,不带丝毫烟火气,仿佛只是拂去袖上尘埃。 第117章 是非曲直! 第117章 是非曲直! “噗!” 一声轻微的闷响。 谭公前冲的身形猛地一带,脸上怒容瞬间凝固,转为惊骇与茫然。 他只觉一股阴柔却凝练无比的指力透穴而入,瞬间封住了整条手臂的气血运行,更有一股酸麻之意疾速蔓延半身。 后续的招式再也发不出来,整个人僵在原地,晃了两晃,隨即眼睛一翻,竟直接向后仰倒,“噗通”一声瘫软在地,昏厥过去。 “老头子!” 谭婆见状,先是失声惊呼,慌忙扑过去查看。 见谭公虽然呼吸尚存,但是却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昏迷之中,无论她如何动作都不能將对方给唤醒。 谭婆猛地抬头,一双眼睛瞬间变得赤红,死死盯住虚若,声音悽厉尖刻:“小禿驴,我跟你拼了!” 她状若疯虎,不管不顾地合身扑上,双掌带著悽厉风声,直取虚若胸腹要害,竟是同归於尽的打法。 几乎同时,一旁的赵钱孙也怪叫一声:“小和尚下手忒狠,吃我一记无常索命腿!” 他身形诡异一扭,如同醉酒般飘忽不定,双腿连环踢出,直袭虚若下盘,腿风凌厉,与谭婆形成了上下夹击之势。 这两人一个因夫受伤而急怒攻心,一个本就疯癲不按常理。 此刻竟罕见地联手攻来,声势倒也惊人。 场中眾人皆是一惊,没想到局面会骤然发展到如此地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上下夹击,虚若神色不变,脚下步伐微错,身形如风中柔柳般向后滑开半步,让开了面前二人的拼命攻击。 同时,他左右手食指同时点出,宛若擎天支柱般轰然落下。 噗! 噗! 又是两声几乎不分先后的轻微闷响。 正自狂攻的谭婆与赵钱孙身形同时一僵,前冲之势顿止。 谭婆保持著双掌前推的姿势,赵钱孙则是一条腿还悬在半空。 只是二人竟同时眼神涣散,如同被抽去了骨头般,“噗通”、“噗通”相继软倒在地,与谭公並排躺在了一起,陷入了昏迷。 全场死寂! 弹指之间,三位在江湖上成名多年的好手,竟连让对方移动一步都做不到,便被悉数点倒! 这武功差距,简直如同天渊之別! 场中一时落针可闻。 眾人看著淡然立在原处的虚若,又看看倒在地上的三位成名高手,脸上惊容未退,不少人下意识地吞咽著口水,看向虚若的目光里已不自觉地带上了敬畏。 虚若环视四周,將眾人神色尽收眼底,心知立威已成,当下气定神閒,朗声开口,打破了这片沉寂:“诸位稍安,三位施主只是被小僧以特殊手法暂时封住了穴道,气血闭锁,故而昏厥,於身体並无大碍,稍后自会甦醒。” 他说著,目光转向身旁的薛慕华,微微頷首。 后者会意,快步上前,蹲下身,分別探了探谭公、谭婆和赵钱孙的腕脉,又翻开他们的眼皮看了看。 片刻后,他站起身面向眾人,朗声道:“诸位,虚若小师父所言不虚。谭公、谭婆、赵钱孙三位確是被精纯指力封住了昏睡穴,体內气血虽有短暂阻滯,但经脉无损,臟腑安然,並无內伤。只需一两个时辰,穴道自解,便可醒来,绝无性命之忧。” 薛慕华医术通神,在江湖上素有“阎王敌”之称,他的话自然极具分量。 眾人闻言,神色方才稍缓,但看向虚若的眼神却更加复杂。 弹指间制服三人,且力道拿捏得如此精准,只制不伤,这份功力与掌控,实在骇人听闻。 眼见场上局势稳定,虚若目光一转,落在了面色阴晴不定的徐长老身上。 这目光平静淡然,却让徐长老心头莫名一紧,一股强烈的不安骤然升起。 “徐长老,”虚若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您老德高望重,贫僧本不该妄加揣测。可您瞧瞧请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徐长老脸色一沉,张口欲斥:“小和尚,你——” 虚若却不给他辩驳的机会,声音陡然提高,压过了对方:“自身尚且不清不白,如何能为证!” 他伸手指了指一旁的单正,又落向昏迷作一团的赵钱孙与谭公谭婆三人:“这般蛇鼠一窝聚在此处,怕不是要澄清真相,而是另有所图罢?” “阁下这等手段,实在算不得高明,甚至——有些下作了!” 这话如同惊雷炸响。 徐长老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由红转青,指著虚若“你”、“你”了半天,却因急怒攻心,一时竟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场中顿时一片譁然,眾人目光在徐长老和地上几人身上来回扫视,窃窃私语之声四起,看向徐长老等人的眼神已然变了。 眼见徐长老被质问得哑口无言,场面即將失控。 “阿弥陀佛。” 一直沉默的智光大师终於开口了。 他上前一步,挡在徐长老身前,面色凝重地双手合十,试图稳住局面:“小师父言语未免太过犀利。老衲此来,只为化解一段宿怨——” “大师慈悲为怀,欲化解宿怨,此心可敬。” 虚若却是不给对方发言的机会,直接开口打断,“然而在旧怨釐清之前,恐有新惑滋生。小僧心中有一疑问,如鯁在喉,不吐不快,还望大师能以实相告!” 智光大师被虚若那澄澈却又锐利的目光注视著,心头本能地一跳,隱隱感觉这年轻僧人的问题恐怕非同小可,绝非易与。 他修行多年,心境早已古井无波,此刻竟也生出了几分许久未曾有过的迟疑但眾目睽睽之下,他终究不能避而不答,只得缓缓道:“小师父请问。” 虚若语气平和,却字字清晰:“想要请动您这尊大佛,特来此地,单凭徐长老,怕是不够分量的!” “依小僧看来,若非当年雁门关外的“带头大哥”相请,您恐怕不会来蹚这浑水。” “因此,您今日前来,首要之事怕不是澄清乔帮主的身世,而是確保——无人能借这封信查出“带头大哥”的真身吧!” 第118章 真相大白! 第118章 真相大白! 智光大师浑身剧震,面色瞬间惨白,眼中满是惊骇:“你————你怎会知道—— ——那分明是————” 话到一半便猛地收住,但其中深意已让在场明眼人神色大变,相互之间议论纷纷。 整个场地顿时譁然一片,所有人看向徐长老、智光大师、单正等人的脸色也都全变了。 还正是真如虚若小师父所言,眼前的这群人蛇鼠一窝聚在此处,竟是真有图谋啊! 乔峰站在一旁,將智光大师这未尽之言与骤变的脸色看得清清楚楚。 他心头如同被重锤狠狠击中,一股寒意自脊背窜起,瞬间涌遍四肢百骸。 智光大师在他心中,向来是慈悲为怀、德高望重的有道高僧,更是先师汪剑通的至交好友。 可此刻,这位高僧那惊慌失措、欲言又止的模样,以及徐长老、单正等人隱隱联手的姿態,都让他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朝著自己罩下。 这些往日里或敬重、或熟悉的面孔,此刻在摇曳的林影与复杂难辨的神情中,竟显得如此陌生,甚至————带著几分令他心寒的算计。 眼见虚若三言两语便搅动全场,將矛头直指那最不可言说的秘密,徐长老与全冠清心中俱是惊怒交加。 他们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都明白绝不能再让这小和尚掌控局面。 全冠清眼中阴之色一闪,右手在身侧极其隱蔽地打了几个手势。 命令悄然传递。 下一刻,人群中,廊柱下,看似杂乱站立著的十数名丐帮弟子,身形开始不著痕跡地挪动。 他们借著人群的掩护,如同无声的潮水般,以虚若为中心缓缓流动,悄然封住了前、后、左、右乃至通往厅外的几个关键方位。 这番动作隱秘而迅捷,看似並未打破现场的寂静,实则一张无形的网已在暗中织成,杀气蕴於平静之下,气氛瞬间变得更为凝滯逼仄。 然而,虚若静立原地,却浑不在意。 他手持信函,朝著智光大师及眾人开口道:“贫僧別无他求,只愿真相能昭示於光天化日之下,而非任由几位私下处置,如此亦能少造杀戮!” 话音未落,他身形忽动,步法玄妙难测,衣袂飘飘间已如流云般穿过尚未成型的包围。 徐长老急呼“拦住他”,单正、赵钱孙等人更是齐齐出手,却尽数落空,只击中残影。 下一刻,虚若已安然立在乔峰身侧,仿佛从未移动过分毫。 他將那封泛黄信函平稳递出:“乔帮主,是非曲直,请亲自过目!” 这一阵声音,將乔峰从先前那不断翻涌的心绪中惊醒。 是啊,这些小人只凭藉一张嘴,便想搬弄是非。 而一切事情的是非曲直,还需要亲自看过再说! 他猛地回神,视线看向了虚若。 隨后深吸一口气,乔峰接过信函,目光落在信尾那熟悉的署名之上。 只是一眼,他整个人便是一震,脸上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 信纸上那熟悉的字跡与落款,熟悉中却透著些陌生,让他那过往三十年的认知在这一刻都出现了裂痕。 乔峰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徐长老、智光大师等人,声音低沉而沙哑:“这信————当真是汪老帮主笔跡?” 智光大师双手合十,长嘆一声:“阿弥陀佛,老衲与汪老帮主相交多年,断不会认错他的笔跡。此信————確实是他亲笔所书!” 乔峰闭目片刻,再睁开时,眼中已恢復清明,只是那深处藏著难以言喻的痛楚。 他將信函仔细折好,郑重地收入怀中。 “这封信,乔某收下了。其中的是非曲直,恩师笔跡背后的缘由,乔某定会亲自去寻个明白!” 他话语一顿,目光锁定在智光大师身上,语气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尤其是那位带头大哥”,乔某不日便会亲自登门拜访,向他当面问清楚。” “三十年前雁门关外,他带领中原群豪,截杀我父母,究竟是为何故。这血海深仇,这身世之谜,必须由他,给乔某一个交代!” 此言一出,如同在已然翻涌的湖面投下巨石! “不可!” “乔帮主三思!” 徐长老与智光大师的惊呼声几乎同时响起,两人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们最惧怕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乔峰不仅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更要追查带头大哥的身份! 这无疑触动了他们,以及他们背后无数人最敏感的神经。 一旦带头大哥的身份公之於眾,牵连之广,后果不堪设想。 智光大师抢前一步,声音因惊惶而发颤:“乔帮主,往事已矣,冤冤相报何时了!那——大哥————那——大哥他————您千万不能————” 乔峰倏然转身,目光如电:“大师如此惊慌,可是怕乔某查出真相,牵出什么不该牵出的人?” 被他目光一慑,智光大师面如死灰,连连摆手:“乔帮主,老衲————老衲只是不愿再见江湖掀起腥风血雨————” “好一个不愿见风波!” 乔峰纵声长笑,笑声中却满是悲凉,“那三十年前雁门关外的那场风波,又是谁掀起的?我父母何辜,竟遭此无妄之灾?” 他转而望向徐长老,语气渐沉:“徐长老,您德高望重,乔某向来敬重。但今日诸位联袂而至,步步紧逼—一您与智光大师、单正施主,还有谭公谭婆、赵钱孙几位,当真只为丐帮清誉,而非受人指使,要借这桩旧事,將乔某逼下帮主之位?” 徐长老脸色青白交错,强作镇定:“乔峰,你此言何意,老夫全为丐帮著想!” “好一个为丐帮著想!” 乔峰一步踏前,气势如山,“那便请徐长老当著眾兄弟的面说清楚,为何软禁传功、执法二位长老?为何勾结全冠清,煽动叛乱?” 他声若雷霆,震得徐长老踉蹌后退,哑口无言。 便在此时,一直面色灰败、默不作声的白世镜,猛地挣脱搀扶,踉蹌扑出。 “帮主,属下罪该万死!马副帮主————实是因属下才被害的啊!” 他猛然抬头,眼中儘是悔恨与恐惧:“那日————属下与康敏这毒妇私会,被马大哥撞破————我二人惊慌失措之际,全冠清这小人,竟带著一名身份不明的紫衣女子闯入!” “他们————他们早有预谋!” 白世镜嗓音嘶哑,“那女子出手如电,我甚至未看清动作,一枚“蝎尾针“已没入马大哥颈侧!马大哥他——————他当场便————” “事后,也是全冠清亲手摆弄尸身,以重手法在马大哥喉骨处偽造出锁喉擒拿手的伤痕!” 他痛哭流涕,以额触地:“属下自知罪孽深重,万死难赎。但求帮主明鑑,主谋实是全冠清与那妖女,康敏亦是同谋!他们以此挟制於我,更欲藉此构陷帮主,谋夺大位!” 第119章 后果! 第119章 后果! 全场譁然! 所有目光如利箭般射向全冠清与康敏。 全冠清脸色骤变,厉声喝道:“白世镜,你胡言乱语! “3 康敏更是尖声嘶叫:“你————你血口喷人! ” 乔峰立於原地,目光缓缓扫过白世镜那张因悔恨而扭曲的脸。 这位曾与他並肩作战、被他引为臂助的执法长老,此刻却成了阴谋的一部分。 他胸中鬱气翻涌,千言万语最终只化作一声沉痛的嘆息,“马夫人,前番你信誓旦旦,指认乔某因身世之秘杀害马大哥。如今看来,怕是贼喊捉贼!” “你与全冠清勾连,谋害亲夫,嫁祸慕容復,再藉机发难,欲置乔某於死地,是也不是?” 他气势磅礴,压得康敏浑身战慄,语无伦次:“不————不是————我没有————” 一旁的虚若適时开口,声音清朗入耳:“小僧前日偶经城外荒山,恰逢全舵主与一位名为阿紫的星宿派女弟子密会。那阿紫双目已盲,口口声声要全舵主兑现诺言,请薛神医为她治眼,並提及————偽证乔帮主杀人之事。” 他转向薛慕华:“薛先生,全舵主前番通过陈孤雁长老的途径,力邀您前来,所言要救治的眼盲女子,可是名为阿紫?” 薛慕华当即頷首:“不错,全舵主確曾提及一位阿紫姑娘,言其眼伤古怪,需老夫诊治。只是————那位姑娘至今未曾现身。” 虚若合十续道:“小僧只听至此,便因故离开。至於那位阿紫姑娘后来遭遇何事,如今身在何方,小僧亦不得而知了。” 这一番话条理清晰,人证、物证、动机俱全,连消失的关键人证也一併点出,逻辑严密,无懈可击。 在场群丐皆非愚钝,此刻看向全冠清、康敏、陈孤雁及徐长老等人的目光,已充满鄙夷与愤怒。 “原来如此!” “竟是这等小人!” “谋害马副帮主,嫁祸慕容公子,还想逼走乔帮主!好歹毒的算计!” 怒斥声四起,如潮水般涌来。 全冠清面如死灰,康敏瘫软在地,旋即被几名执法弟子死死按住。 徐长老、单正、智光大师等人,亦是脸色惨白,无言以对。 他们纵未直接参与谋害马大元,但被全冠清利用,成为打压乔峰的棋子,已是铁证如山。 恐怕日后行走江湖,少不得要被人唾骂,可谓一朝名声尽毁了! 乔峰环视全场,望著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中百感交集。 他深吸一口气,声震四野:“诸位兄弟,乔某身世如何,自有天定。但乔某自接任帮主以来,所作所为,无愧於天地,无愧於丐帮!今日真相既白,首恶伏法,乔某————” “这丐帮帮主之位,乔某就此辞去。从此江湖路远,丐帮诸事,与乔峰再无干係!” 言罢,他將手中打狗棍掷出。 那碧玉般的竹棍在空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如一道碧电,不偏不倚,正落在传功长老吕章身前,深深插入土中,兀自颤动不已。 “帮主!” “乔帮主三思啊!” 眾多丐帮弟子失声惊呼,面露悲戚。 乔峰却只摇了摇头,向传功长老吕章、跪地的白世镜等人一拱手:“吕长老,白长老,帮中事务,暂且劳烦二位。乔某去意已决,不必再劝!” 他转身又朝虚若郑重一礼:“小师父,今日之恩,乔某铭记於心。” 虚若亦合十还礼:“乔帮主言重了,小僧不过还事情一个本来面目。” 乔峰直身,朗声长笑,笑声中儘是解脱与豪情:“哈哈哈哈哈————从此我不再是乔帮主,只是乔峰!天大地大,何处不能容身!诸位,后会有期!” 语毕,他再不回首,大步流星,径朝杏子林外而去。 身影挺拔如松,豪气不减分毫。 乔峰大步离去,身影很快消失在杏子林外。 林中群丐尚自沉浸在方才的剧变与混乱之中,一时竟无人阻拦,也无人跟隨。 虚若看著乔峰离去的方向,亦是心中微嘆。 此间事了,这位顶天立地的豪杰,终究是踏上了那条布满荆棘与迷雾的宿命之途。 只希望,这次有了自己的参与,他的结局能够不一样! 虚若收敛心绪,將目光从林外收回。 乔峰之事已非眼下所能及,而此间却尚有一桩未了之事,需得处置妥当。 他转身走向一旁的薛慕华,从怀中取出一个油纸包递了过去。 “薛先生,这些药粉或许稍后能用得上。若遇异风,使人內力迟滯、四肢酸软,嗅入或少量含服此药粉,或可缓解。” 薛慕华接过药包,入手微沉,数量仅够四五人之用。 他先是下意识嗅了嗅,闻到一股清冽中带著辛辣的独特药气。 正要仔细分辨其中几味药材,猛地回味起虚若话中的意思。 不由得看向虚若,眼中带著急切与不解:“小师父既预料到有事发生,何不早些言明?此刻又將这许多药粉交予老夫,自己却要离去,万一————” 他话未说完,虚若已摇了摇头,打断了他:“机缘未至,言之无益!” “况且,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实在也该提前尝尝少了某个人,未来將应承受住的后果了————此间后续,先生自当小心!” 说罢,他不等薛慕华再问,便转身朝著乔峰离去的反方向迈步走去。 薛慕华看著他的背影,又掂了掂手中分量十足的药材,张了张嘴,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奈的嘆息,喃喃道:“既然如此,何不带上老夫一起————” 却见虚若步伐看似不疾不徐,僧袍微动间,身形却已在数丈之外,很快也消失在林荫小径的尽头。 虚若行出一段距离,远离了杏子林的喧囂,寻了处僻静角落。 他取出温养冰蚕的玉盒,指尖轻拂盒盖,一缕精纯平和的阳和之气缓缓渡入。 同时凝神静心,试图沟通冰蚕那远超常人的灵敏感知。(指路82章!) 玉盒中,两条冰蚕微微蠕动,周身寒气內敛,似乎將感知延伸向了远方。 片刻后,虚若睁开双眼,目光投向东南方向的一片山峦。 那里,隱隱传来一股混杂著军伍煞气与某种令人不適的阴寒药味,虽极其淡薄,却未能逃过冰蚕的感知。 “西夏的人,果然在一旁窥伺。” 虚若心下明了。 一开始,他本想联手乔峰一同前去,但想到对方此刻心境,决定还是独自前去探查一番更为妥当。 他不再犹豫,身形展开,如一缕青烟般掠入山林,朝著感应到的方向疾行而去。 所使的正是那自悟的云水步,步履从容,看似不快,却在山石林木间转折自如,速度惊人。 第120章 慕容復 第120章 慕容復 与此同时,距离杏子林约数里外的一处隱蔽山谷中。 数百名西夏一品堂的武士肃立,衣甲鲜明,刀枪映著从林叶间隙漏下的天光,散发著一股肃杀之气。 队伍前方,一名身著锦袍、面容颇具威仪的中年將领端坐马上,正是西夏征东大將军赫连铁树。 在他身侧,一名脸上戴著金属面具、只露出一双锐利眼眸的將领垂手而立,正是偽装成李延宗的慕容復。 “探马回报,乔峰已辞去丐帮帮主之位,独自离开了杏子林。” 一名哨探快步上前,低声稟报。 赫连铁树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看向身旁的李延宗:“李將军,果然如你所料,丐帮內乱,乔峰去职,正是我等行动的大好时机!” 慕容復所扮的李延宗,面具下的眼神毫无波澜。 他的声音透过面具显得有些沉闷:“四大恶人前去无量山搜寻毒物,竟就此音讯全无,实在不知所谓。若非他们失了踪,我们也不必如此谨慎,定要等到確认乔峰离去才动手!” 他语气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嘲,似乎对四大恶人的办事能力颇为不屑。 赫连铁树摆了摆手:“无妨,少了那四个傢伙,功劳便是我们独享。乔峰既去,丐帮群龙无首,正是一举击溃他们的大好机会!” 他抬头看了看天色,又估算了一下时辰。 隨即眼中厉色一闪,果断下令:“时机已到!传令下去,按计划行动,先以悲酥清风”覆盖杏子林外围,待其药力发作,眾军士掩杀过去,务必擒拿一眾丐帮首要人物!” “是!” 身后传令官低声应命,迅速退下。 很快,数十名身手矫健的西夏武士,携带著特製的铜质风壶,如同鬼魅般悄无声息地向著杏子林方向潜去。 山谷中,其余的西夏武士则开始检查兵刃、整理甲冑。 空气中瀰漫起一股大战將临的紧张气息,铁甲相撞发出了阵阵细微而清脆的鏗鏘之声。 片刻之后。 虚若悄无声息地潜至此处山谷上方一处巉(chán)岩之后,將下方情形尽收眼底。 他目光扫过那队携带铜壶离开的武士,心知那便是前去释放“悲酥清风”的人。 “等那边药效发作了再动手吧————” 虚若寻了处乾净舒適的角落,径直躺下。 他心下默然,却並无立刻拦截那几人的打算。 正如他所说,有些教训,需得亲身体会方能深刻。 时间在寂静中悄然流逝,山谷中风声低咽,日影也微微偏斜。 虚若虽闭目假寐,耳廓却不时微动,將远处隱约传来的些许不平静尽数捕捉o 他知晓,那是“悲酥清风”开始在杏子林中肆虐的徵兆。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一名西夏武士便自杏子林方向疾奔而来,脸上混合著兴奋与敬畏的神情。 “將军,大喜!那悲酥清风”果然神效无比,林中的叫子与一眾中原武林人士,此刻十之八九皆已瘫软在地,浑身无力,成了待宰的羔羊!” 赫连铁树闻言,抚掌大笑,声震山谷:“好,好极了!如此一来,丐帮覆灭便在今日!李將军,你献此妙计,当记首功!” 在他身侧,易容成李延宗的慕容復只是微微欠身,其面具下的眼神晦暗难明,並未多言。 而那报信武士亦是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混乱之中,似乎有寥寥数人见机得快,或是本身並未完全中招,趁乱衝出了林子,向山外逃去了。” 赫连铁树浑不在意地摆了摆手:“几只小鱼小虾,成不了气候,跑了便跑了吧!” “传令下去,大队人马立刻开拔,进入杏子林,將所有倒地不起的丐帮首脑、弟子,以及那些不自量力的中原武人,统统给我捆起来,送往据点处!本將军要亲自去清点俘虏!” “是!” 命令传下,山谷中驻守的大批西夏武士顿时喧譁起来。 隨后在各级头目的呼喝声中,迅速集结列队,刀剑出鞘,甲冑鏗鏘,如一股铁流般朝著杏子林方向涌去。 原本熙攘的山谷,顷刻间便空旷了许多,只剩下赫连铁树及其亲卫,以及扮作李延宗的慕容復等约百余人留守原地,负责押后与警戒。 虚若在巉岩上又静待了片刻,估摸著杏子林那边的药效应该发作得差不多了。 而此地的守卫也开始鬆懈,这才慢悠悠地站起身,拍了拍僧袍上的尘土。 他提起那根乌铁棍,身形如一片落叶般,轻飘飘地自岩上落下,无声无息地站在了山谷中,恰好挡在了赫连铁树与慕容復等人面前。 这突如其来的出现方式,让原本正准备动身前往杏子林的赫连铁树等人俱是一惊。 西夏武士们反应迅速,“鏘鏘”声中,刀剑出鞘,立刻將虚若围在了中央,目光警惕。 赫连铁树眯起眼睛,打量著眼前这年轻的灰衣僧人。 见他气度沉静,面对重重包围竟无半分慌乱,心下惊疑,沉声道:“哪里来的小和尚,敢挡本將军的去路?” 慕容復所扮的李延宗,面具下的目光也是一凝。 他同样没察觉这和尚是何时靠近的,心中顿生警惕。 目光扫视眾人一圈,虚若单手立掌,语气平淡:“阿弥陀佛,诸位施主在此聚集,兵甲森森,可是欲往杏子林,行那不义之事?” 赫连铁树闻言,冷笑一声:“是又如何?” “莫非小和尚你想学那佛祖捨身饲虎,凭一己之力,阻我数百武士?” 他话语中带著明显的讥讽,周围武士也发出阵阵鬨笑。 慕容復亦是冷冷开口,声音透过面具更显阴沉:“识相的,速速退去,可饶你不死。” 虚若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神情:“小僧今日前来,倒也无他,只是前番时日新悟得一术,尚未有机会使用,正好请诸位施主品鑑一番,权当是————首秀了!” 这新悟的一术,自然便是那音波功——蛙鸣禪唱了。 自昔日无量山中领悟之日起,从未用过。 此功適用於大范围的团体作战,其威力,应当不弱吧! 第121章 音波功首秀! 第121章 音波功首秀! 虚若话音落下,不等赫连铁树下令拿人,体內易筋经神功便已悄然运转,隨后身体各处开始依照新悟的音波法门运转。 他嘴唇未张,喉间却发出了一阵阵低沉的梵唱。 “唵~~~” 这声音初起时並不响亮,却带著一种奇异的穿透力与共振,仿佛直接在每个人的心湖深处响起。 声波更是如同水纹般扩散开来,瞬间笼罩了整个山谷! 山谷虽小,却恰好与这梵唱之声性成了回音,在整个空见之內迴荡,连绵不绝。 首当其衝的赫连铁树只觉得脑中“嗡”的一声,如同被巨钟在耳边敲响。 整个人眼前一黑,浑身力气仿佛被瞬间抽空,直接就从马背上栽落下来,瘫软在地,失去了知觉。 周围的西夏武士更是如同被狂风扫过的麦秆,成片成片地软倒下去。 他们手中的刀剑“叮叮噹噹”掉落一地,人则东倒西歪,有的直接昏厥,有的虽然还睁著眼,却目光涣散,手脚酥麻,连站立都做不到。 不过一息之间,场中还能站立的,竟只剩下慕容復(李延宗)以及他身边寥寥数名功力较高的副官了。 那几名副官亦是脸色煞白,双目无神,最后更是瘫倒在地,无力再去抵抗那几乎无孔不入的音波侵袭。 慕容復心中骇然,他凭藉斗转星移的独特心法,勉强卸开了大部分音波衝击,但內心深处依旧一阵倥傯,以至於整个人气血翻涌,头晕目眩。 他死死盯著虚若,眼神惊疑不定:“你————你这是何妖法?” 虚若却是在出招之后没多久,便停手了。 此蛙鸣禪唱,不过是观想那两只莽牯朱蛤共鸣相爭,心有所感,揣摩其音波震盪、慑服百虫之理,再融入了佛门梵唱之法才创出。 本以为其威力有限,没想到凭藉此处山谷中的地利环境,竟能有如此惊人之效! 片刻功夫,便將眼前的这上百號西夏一品堂武士给悉数震晕。 若是手上有適宜的道具,又身处於大型山谷之中,给他足够的时间去催动此功,说不定一人敌万军,亦不是传说! “这蛙鸣禪唱”虽威力不凡,消耗却也惊人————只不过是略微施展,竟已耗去近一成的內力。若非小僧根基扎实,兼修数门绝学,真气回復远胜常人,只怕也难以隨意施展。” 虚若心念转动,不由得轻轻摇头,低嘆一声:“可惜,可惜————” 然而,这细微的动作与嘆息落在慕容复眼中,却被他看成是一种无声的轻蔑o 一股混杂著屈辱与惊怒的火焰猛地窜起!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想他堂堂姑苏慕容氏传人,“南慕容”之名响彻江湖,何曾被人如此彻底无视的? 这和尚的沉默,比任何言语更让他难堪,仿佛自己全力应对,在对方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想到此处,慕容復把心一横,杀意顿生。 他缓缓抽出腰间长剑,冰冷的剑锋在空气中带起一丝微鸣,剑尖遥指虚若,寒声道:“好手段,看来今日,李某不得不领教高明了!” 话音未落,慕容復身形疾动,剑光暴涨,化作点点寒星,直刺虚若面门。 虚若被剑风惊醒,抬眼间,慕容復的剑尖已至胸前。 他却是不慌不忙,只以左手食指点出。 那手指看去与常人无异,指尖却隱隱流转著一层温润平和的暗金色光泽,仿佛古寺中歷经香火薰陶的金身塑像,古朴內敛。 这並非凌厉外放的杀气,而是金刚不坏体神功臻至化境后,精气神自然凝聚、圆融无碍的外显。 指风破空,无声无息,不见丝毫刚猛霸道,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沛然莫御的沉雄力道。 慕容復那看似刁钻狠戾的剑光,撞上这朴实无华的一指,竟如同浪拍击礁岩,瞬息间便溃散开来。 剑身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一股无可抵御的巨力沿著剑身倒卷而回,震得慕容復整条右臂酸麻剧痛,气血翻涌,脚下“蹬蹬蹬”连退数步,方才勉强卸去这股力道,脸上已儘是骇然之色。 他心知力量难以抗衡,便不再硬拼。 转而將剑法施展得愈发精妙迅捷,招式间刻意融入了多家剑法的特徵,时而现华山之奇险,时而又带崆峒之古拙,令人眼繚乱,试图以这变幻莫测的剑招试探出虚若的武功底细。 虚若见其再来,手中乌铁棍也信手而动,脚下步伐微错,身形如鬼魅般在凛冽剑光中晃动,棍头或点、或拨、或引。 看似朴实无华,却总能於电光石火间,出现在剑势力道最薄弱的一隙。 棍身与剑锋相交,发出“叮叮”轻响,慕容復那精妙的剑招竟被他以最简单的方式一一化解。 慕容復越打越是心惊,他只觉自己的剑招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大网之中,力道被不断引偏、分化,十成威力发挥不出七成。 更让他憋闷的是,对方那根黑黝黝的铁棍上传来的劲力时而刚猛,时而阴柔,变幻不定,让他难受不已,总感觉是同时在跟十数个成名高手过招一般。 情急之下,他剑法再变,试图模仿记忆中几式少林达摩剑法的精要,剑势变得凝重雄浑,直劈而下。 虚若见状,乌铁棍也向上一迎,棍头微颤,一股旋转的柔劲涌出,正是乾坤归元劲的妙用。 慕容復只觉那雄浑的劈砍之力如同泥牛入海,竟被那旋转的劲力带得向一旁滑开,险些长剑脱手。 他心中骇然,知道再不用压箱底的功夫,恐怕今日真要栽在这里。 当下把心一横,內力急转,使出了家传绝学“斗转星移”,长剑一圈一引,试图將虚若棍上的力道连同周围的气劲一併反拨回去! 然而,当那斗转星移的独特气劲撞上虚若周身的乾坤归元气场时,却像是遇到了克星一般。 慕容復只觉自己引动的劲力非但没有如预期般反弹回去,反而如同撞入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被迅速地分化、吸纳。 甚至隱隱有被对方气机牵引,反过来搅乱自身內息的趋势! 他闷哼一声,被迫撤剑后退,体內气血顿时一阵翻腾,面具下的脸更是一片煞白。 第122章 再见故人! 第122章 再见故人! “斗转星移,阁下便是姑苏慕容復吧!” 虚若並未追击,反而收棍而立:“小僧与你打个商量,交出你家传绝学斗转星移精要,小僧今日便放你一马,如何?” 慕容復闻言,瞳孔骤然收缩,握剑的手猛地收紧,指节发白。 他死死盯著虚若,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带著一丝被戳破偽装的惊怒:“我不知道你在胡言乱语什么,李延宗便是李延宗,与姑苏慕容氏有何干係!” “还有斗转星移,也是你配覬覦的?” 虚若看著他强自镇定的模样,摇了摇头。 也懒得再与他爭辩名號真假,只要將其打服了,一切都好说。 於是,虚若再度將手中乌铁棍提起:“既如此,那小僧便试试这位李將军”的身手,是否也如慕容公子一般博学”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不待慕容復回应,虚若手中那根乌铁棍已信自挥出。 棍身划破空气,不带丝毫风声,也无甚精妙招数,只是平平无奇地朝著慕容復当胸点去,却快得只留下一道模糊的黑影。 慕容復没料到他说打便打,且这一棍来得如此之快、如此突兀! 惊怒之下,他厉喝一声,长剑疾振,剑光暴涨间已迎了上去。 这一次,他剑招愈发狠戾,不再拘泥於模仿別派。 反而將他慕容氏家传剑法与斗转星移的运劲法门隱隱结合,剑势飘忽诡譎,劲力吞吐不定,专走偏锋,招招指向虚若难以防备的关节、穴道,显然已是搏命之势。 然而他心已乱,剑招虽狠,破绽却也更多。 虚若依旧从从容容,游刃有余。 他身形微侧,避开一道凌厉剑光,化棍为指径直点出,一道凝练指风无声拂过,竟恰好截断了慕容復后续剑势变化的去路,迫得他招式一滯。 不等慕容復变招,虚若左掌已如流水般自然递出,掌心阴阳二气微吐,在那剑脊上轻轻一按一引。 慕容復顿觉剑上力道如同撞入绵里,不由自主地被带偏了方向,脚下险些一个踉蹌。 “这招路数,是想模仿嵩山剑法?” 虚若身形飘忽,语气平淡,“架势是有了,可惜心法不对,快慢节奏全然失调,徒具其形罢了!” 慕容復又惊又怒,剑交左手,右掌猛地探出,五指微屈,带起一股吸扯之力,直取虚若肩头,试图扣拿其关节。 虚若看也不看,垂下的右手隨意向上一拂,袖角恰好扫在对方腕脉附近。 一股柔韧气劲透入,慕容復只觉半条手臂微微一麻,那蓄势待发的一抓顿时泄了气力。 “这擒拿手法,倒有几分小巧思,是想模擬丐帮缠丝手的劲道?” 虚若微微頷首,仿佛真的在品鑑,“想法不错,可惜你內力运转之初便已偏了三分,根基不牢,后续变化自然全失!” 慕容復听得这些话语,字字如刀,刮骨刺心。 他平生最自负的便是博採眾长。 此刻却被对方如同指点后辈般將他的模仿批得一无是处,心中羞愤、惊怒、 憋屈交织在一起,几乎要炸裂开来。 招式越发狂乱,再无章法,只凭著一股悍勇之气猛攻,状若疯虎。 虚若见他心神已失,知道再缠斗下去也无意义。 眼看慕容復又是一剑不顾自身空门大露,直刺他心口,完全是同归於尽的打法。 虚若眼神微凝,不再留手,体內真气按照阴阳磨的运转轨跡沛然涌动。 右掌骤然拍出,看似平平无奇,掌力却后发先至,雄浑无比,蕴含阴阳二属之玄奇,瞬间便压垮了慕容復那散乱的剑势与护体真气。 “嘭!” 一声闷响,慕容復如遭重锤击胸,长剑脱手,整个人更是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尘土飞扬。 他脸上那张精铁面具也在这猛烈撞击下,“咔噠”一声裂开,滑落一旁,露出了面具下那张原本俊雅,此刻却因痛苦、愤怒和挫败而扭曲的苍白面容。 虚若缓步上前,在他身前丈许处站定,目光平静地看著他:“小僧还是先前那番说辞。慕容公子,交出《斗转星移》秘籍,小僧今日便饶你一命,任你离去,如何?” 慕容復挣扎著想坐起,却牵动內伤,猛地咳出一口鲜血。 他望著虚若,眼神灰败,充满了绝望与不甘,嘶声道:“士可杀不可辱,我慕容復学艺不精,有辱家门,唯死而已!想要我慕容氏绝学,痴心妄想!” 说罢,他猛地抬起尚能活动的左手,便要向自己天灵盖拍下! 然而,就在他手掌即將触及头顶的剎那,一道雄浑低沉、仿佛带著金属震颤之音的话语,如同自九天之外传来,清晰地响彻在每个人耳边。 声音鏗鏘,更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姑苏慕容氏的脸,还没被你丟尽。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如此轻生!” 声音传来的瞬间,一道黑衣身影已如鬼魅般凭空出现在慕容復身侧,將其自杀的行为给打断。 来人全身笼罩在黑衣中,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精光闪烁、深邃如古井的眼眸。 虚若的目光落在这不速之客身上,眼神微动。 这身形,这气息,尤其是那双眼睛深处藏著的矜持与算计,都带著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虽然时隔数年,对方又蒙著面,但那份独属於藏经阁中那位“居士”的特质,依旧清晰地烙印在他的感知里——慕容博! 慕容博身形凝立原地,宽大的黑衣无风自动,猎猎作响。 他露在外面的那双眼睛死死盯著虚若,精光爆射,其中混杂著惊怒、审视,以及一丝难以置信。 “好,好,好!” 他连说三个好字,声音透过蒙面布,带著金属摩擦般的质感,“老夫行走江湖数十载,自认眼力不差,竟也被你给瞒了过去。” “小和尚,藏经阁內数年,你那一副懵懂懒散的模样,演得真是天衣无缝!” 他回想起往日种种。 这小和尚时而抱怨经书枯燥,时而对高深武学发表些看似天真、实则暗藏机锋的“歪理”。 自己竟真將他当成了一个有些奇特悟性、却无足轻重的小沙弥,甚至偶尔还会生出些许“指点”的念头。 如今看来,何等可笑! 第123章 高下立判! 第123章 高下立判! 虚若面对慕容博几乎要喷出火的目光,神色依旧平静。 只单手立掌,语气淡然:“慕容老居士谬讚了。小僧在藏经阁中,所言所行,皆发乎本心,何来一个演”字?倒是居士,假死遁世,暗中筹谋,搅动天下风云,这份演”技,才堪称登峰造极。” 他这话並未刻意压低声音,一旁的慕容復听得清清楚楚。 “假死————筹谋————” 慕容復喃喃自语,猛地抬头,死死盯住黑衣蒙面人,声音因激动而颤抖,“你————你究竟是谁,与我慕容氏有何渊源?” 慕容博身躯微不可查地一震。 却並未回头看自己的儿子,目光依旧锁定虚若,冷声道:“旧事不必再提! ” “小和尚,老夫只想问你,你屡次三番窥探慕容氏武学,究竟意欲何为?莫非也是衝著那復国”二字而来?” 他话语中带著试探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 虚若闻言,却是轻轻摇头,脸上露出一丝似是觉得好笑的神情:“小僧乃方外之人,红尘俗世尚且懒理,何况帝王霸业?居士想多了!” “那小师父所求为何?” 慕容博追问,眼神锐利如刀。 “小僧所求,不过自在”二字。” 虚若目光扫过慕容博,又掠过一脸惊疑不定的慕容復,“然身处江湖,若无几分自保之力,谈何自在?” “观摩天下武学,印证自身之道,於小僧而言,如同读书人翻阅经典,不过是求知解惑的途径罢了。至於慕容氏的绝学,也仅仅是这途径中的一景,並非目的!” 他这番话说得坦然,不带丝毫烟火气,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慕容博沉默片刻,眼中厉色稍缓,但戒备未去。 他心知虚若武功极高,方才那手音波功与棍法已显深不可测的修为,硬拼绝非上策。 不过,对方似乎真的对慕容家的復国大业並无兴趣————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读小说选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 心念电转间,慕容博忽然冷哼一声:“既然如此,老夫便来试试,你这求知解惑”之道,究竟到了何种火候!” 话音未落,他身形倏动,快得只剩一抹残影,同时右手食指已如毒蛇出洞,悄无声息地点向虚若肩井穴。 指风凝练,不带丝毫破空之声,正是慕容氏家传绝学参合指! 这一指看似平淡,实则將力道集中於一点,阴狠刁钻,专破內家护体真气。 虚若不闪不避,只將右手食指与中指併拢,隨意地向前一点,指尖呈拈之状。 一道凝练的指风无声无息地拂嚮慕容博的指锋。 “噗”一声轻响,两股指力凌空相撞,竟双双湮灭於无形。 慕容博一指无功,招式立变。 其左手翻飞,亦如拈般拂向虚若面门,姿態优雅,劲力却含而不露,竟然也用出了少林七十二绝技中的拈指。 同时他口中喝道:“拈指法,优雅灵动,含而不露。劲力內蕴,方是精髓!” 他这话看似在点评虚若方才的应对,实则是说给身后的慕容復听。 慕容復闻言,浑身剧震,看著黑衣人的背影,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一种莫名的激动。 这指点,这语气———— 虚若却对慕容博的用意心知肚明。 他亦不点破,只將右手袍袖顺势一卷,一股柔韧气劲涌出,將那股拈指的拂穴之力尽数裹住、化去,同时口中隨意道:“拈一笑,心印相传。居士这指,形似而神非,多了几分刻意,却少了几分禪意,可惜!” 慕容博目光微凝,心中顿时有种一瞬间仿佛回到几年前与眼前这小僧在少林寺藏经阁內相见的感觉。 他冷喝一声,“装神弄鬼!” 隨后身形微侧,双掌在身前虚划半圆,竟是將虚若先前化解拈指的柔韧气劲,连同周遭流动的空气都隱隱牵引,形成一股旋转的无形力场,反朝著虚若压去。 正是慕容家绝学——斗转星移! “斗转星移,意在借力!洞察先机,方能在————” 然而,他话音未落,整个人却是脸色骤然一变。 只见虚若在面对那反涌回来的熟悉气劲与新增的压力之时,竟是不退反进,一步踏出。 同时,他手中乌铁棍並未施展任何精妙招式,只是简简单单地向前一递,棍头微颤,仿佛刺入了一片粘稠的湖水。 就在棍尖触及那旋转力场的瞬间,一股更为精微、更为根本的牵引与化转之力,自棍头悄然勃发。 乾坤归元劲! 慕容博只觉自己苦心营造、意图反压对方的力场,如同冰雪遇烈阳,非但未能奏效,反而被对方那根看似平平无奇的铁棍引导、分化。 原本凝聚的力量竟有失控反噬自身经脉的跡象! 他闷哼一声,被迫强行中断了“斗转星移”的运劲,身形微晃,將那几乎反噬的內力勉强压下,眼中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你————你这————” 慕容博死死盯著虚若那根乌铁棍,又看向他平静无波的脸,后面那句“借力打力,方能立於不败”的指点,竟是再也说不出口了。 他原以为是慕容復学艺不精,未能发挥“斗转星移”的真正威力,才败得如此之惨。 可方才亲身一试。 他骇然发现,即便由他全力施为,面对这小和尚那仿佛能化解天地间一切力道的古怪法门,这“斗转星移”竟也如同遇到了克星,全然无用武之地! 这绝非慕容復的问题,而是这小和尚的武功,已然超出了“斗转星移”所能应对的范畴! 高下立判! 慕容博稳住体內翻腾的气血,眼中已儘是骇然与一丝挫败。 他自负武功已臻化境,除了那寥寥数人,天下难逢敌手,没想到这年轻僧人的武学竟诡异至此! 更可怕的是,对方似乎还未尽全力。 他心知再打下去,非但討不了好,若身份彻底暴露在人面前,更是后患无穷o 当下,慕容博猛地收势后退,拉开距离,目光复杂地看著虚若,忽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嘆:“罢了,看来老夫真是老了。” “小和尚,你既无意江湖纷爭,只求武学之道,老夫今日便成全了你吧!” 说著,他竟真的从怀中取出一本非帛非纸、顏色暗沉的册子,手腕一抖,那册子便平平向虚若飞去。 第124章 斗转星移! 第124章 斗转星移! “此乃《斗转星移》的精要口诀与运劲法门。望你好自为之,莫要辜负了这门绝学!” 册子去势不快不慢,稳稳落入虚若手中。 虚若接过册子,触手微凉。 他打开隨意观摩一二,察觉到是正本后便直接纳入怀中,对著慕容博合十一礼:“多谢居士成全。” 慕容博深深看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已至兀自呆立当场的慕容復身边,一把抓住其臂膀,低喝一声:“走!” 两人身形如电,几个起落间,便已消失在茫茫山林之中,再不见踪影。 虚若望著他们消失的方向,直至气息彻底远去,这才收回目光。 他並未立刻离去,而是寻了块乾净的山石坐下,取出那本《斗转星移》册子,缓缓翻开。 【你翻阅《斗转星移》残本,凭藉逆天悟性,你將此功缺失的关键部分补充优化完善。 你已完全洞悉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之核心奥义,明悟其借力打力、牵引挪移、反转劲气的诸般精妙法门!】 【你发现此功法虽堪称巧妙,然过於侧重模仿”与反弹”,对自身根基依赖甚重,且遇真正阴阳相济、刚柔並蓄之奇功,或內力远胜己身者,则易受反制。 你结合《乾坤归元劲》之包容化育、《小无相功》之无跡可寻,优化其根本心法,使其由反弹”转向驾驭”,由模仿”升华创造”,不仅能更圆融地应对诸般劲力,更可於牵引挪移中,悄然汲取对方劲力之精粹,反哺自身,或於无声处埋下隱患,威力与潜力皆不可同日而语。】 剎那间,无数明悟涌上心头,斗转星移的奥秘乃至其超越原版的进化路径,已瞭然於胸。 体內真气隨之微微流转,仿佛多了一种奇妙的灵动与適应性。 虚若合上册子,脸上並无太多欣喜之色。 只微微摇头,低声自语:“慕容博这老狐狸,给得倒是爽快————果然是在里面留有后手!” “不过,即便如此,於小僧而言,也已足够!” 他站起身,拍了拍僧袍上的尘土,走向依旧昏迷著的赫连铁树,將其提起,然后轻轻一按。 赫连铁树呻吟一声,悠悠转醒,只是眼神还有些涣散。 “你们在此处聚集,据点设在何处?” 虚若直接问道。 对方还想硬气,但见他手指微动,一股劲力透入,顿时觉得周身经脉如同针扎,痛得冷汗直流,只得颤声回答:“在————在此去东南五里,有一处废弃的山神庙————” 得到答案,虚若手指再一动,赫连铁树脑袋一歪,又晕了过去。 他顺手扯过旁边散落的旗帜布料,三两下將人捆得结实,提在手中。 隨后辨明方向,施展云水步,朝著东南方掠去。 不过片刻功夫,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已映入眼帘。 庙外围著不少西夏武士,显然还在等待进一步指令。 虚若身形不停,直接闯入庙前空地。 武士们见状大惊,纷纷呼喝著持刀涌上。 他却看也不看,提著人的那只手未动,另一只手隨意挥舞著乌铁棍,或戳、 或点、或砸。 不消片刻,冲在最前的十几人便如同割麦子般倒下,竟无一人能近他周身三尺。 剩余武士见他如此厉害,顿时骇得不敢上前,只是持刀远远围著,面露惊恐之色,再无人敢率先出手。 虚若却浑然不將他们放在眼里,步伐丝毫未停,仿佛方才只是隨手拂去尘埃一般,径直走入庙內。 只见庙中或坐或臥,挤满了人,正是先前在杏子林中受制的丐帮眾人以及包不同、风波恶、单正、谭公谭婆、智光大师、徐长老、赵钱孙等。 眾人皆是一副浑身无力、难以动弹的模样,见到他提著一个被捆得结实的人进来,纷纷露出惊异神色。 虚若將手中的“粽子”隨手丟在传功长老吕章脚边,淡淡道:“吕长老,此人乃西夏大將军赫连铁树,亦是布局对付你们的罪魁祸首,如今边交给贵帮处置了!” 隨即,他取出怀中剩余的“清心辟毒散”,先给吕章、白世镜等几位丐帮首脑嗅入。 药粉见效甚快,几人脸上很快恢復了些许血色,虽內力未復,但已能勉强行动。 “多谢虚若小师父。” 吕章挣扎著拱手,语气复杂。 虚若微一頷首,將药瓶递给已能活动的白世镜,示意他去救助其他丐帮弟子。 他自己则走到包不同与风波恶身边,同样给二人用了药。 包不同深吸几口气,感觉力气渐回。 他看著虚若,又瞥了眼地上的赫连铁树,那习惯性的“非也非也”在嘴边绕了一圈,终究是没说出来,只道:“小和尚,这次真的要————多谢了!” 风波恶更是乾脆,直接抱拳:“虚若小师父,救命之恩,风某记下了。” 虚若摆了摆手,目光掠过一旁尚无力动弹的单正、智光等人。 他略一沉吟,还是將手中最后一点药粉递了过去。 徐长老接过药粉,神色赧然,低声道:“小师父以德报怨,老朽————惭愧。” 智光大师亦是双手合十,长嘆一声:“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只谭公、谭婆、赵钱孙三人低垂著头,脸上满是尷尬之色。 前番因虚若之言行,让他们顏面尽失。 如今又因虚若的出现而得救,真是世事无常! 虚若並未多言,只转向吕章道:“此间后续,便有劳吕长老。小僧尚有他事,先行一步!” 吕章忙道:“小师父援手之恩,丐帮上下绝不敢忘。不知小师父欲往何处? 可需敝帮————” “不必!” 虚若打断他,语气依旧平淡,“小僧与乔帮主总算有旧,此事既然遇上,自无袖手旁观之理。” 他这话说得自然,却让在场的徐长老、智光大师等人面露惭色,纷纷低头。 这时,包不同凑近了些,说道:“小和尚,你可是要寻薛神医和我家表小姐?” “前番混乱初起时,薛神医似乎未完全受那怪毒所制,他替表小姐,还有阿朱阿碧两个丫头解了毒,隨后四人抢先往西边山林里去了。” 风波恶也点头確认:“不错,我们断后时看得分明,確是往西去了。” 虚若点了点头。 如此倒也解释了前番西夏武士所言的有寥寥数人见机得快,逃出杏子林的事实。 “既如此,小僧便去寻他们。二位若已无碍,可愿同往?” 包不同与风波恶对视一眼,立刻应道:“同往同往,表小姐安危要紧!” 虚若不再多言,对吕章等人微一頷首,便转身出了山神庙。 包不同和风波恶连忙提气跟上。 庙外那些西夏武士见三人出来,虽仍持刀戒备,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反而下意识地让开一条通路。 方才虚若那雷霆手段已让他们胆寒,此刻又见大將军赫连铁树在对方手中,且丐帮眾人已经渐次恢復,更是不敢轻举妄动。 > 第125章 各有千秋 第125章 各有千秋 三人沿著包不同所指方向,往西边山林中疾行。 包不同与风波恶內力初復,脚步不免虚浮,虚若便也相应放缓了步伐。 前番救人心切,尚无机会整理下前番收穫。 此刻他手中那根乌铁棍隨著行走轻轻点地。 看似隨意,心神却已沉浸在方才与慕容博交手、以及新得的《斗转星移》秘籍的奥义之中,脑海中诸多武学道理相互碰撞、融合。 【你於行进间,心神沉入对新得《斗转星移》奥义的梳理,结合先前与慕容博交手体验、自身《乾坤归元劲》之包容化育、《小无相功》之无跡可寻,逆天悟性自然发动———— 你隱约触及一门超越“挪移反弹”、更重“驾驭创造”、融匯“阴阳刚柔”之理的更高层次运劲法门雏形,虽未彻底成形,却已让你对劲力流转、借力打力的理解更上一层楼。】 正思忖间,已绕过一片茂密灌木,前方林间空地的情形映入眼帘。 只见薛慕华正眉头紧锁,在空地边缘渡步,警惕地望向四周。 王语嫣、阿朱、阿碧三女则坐在一旁树荫下。 阿朱正低声说著什么,似乎在宽慰,阿碧面带忧色,不时望向林外。 王语嫣虽神色看似平静,但紧抿的唇角与微微交握放在膝上的手,仍透露出內心的不安。 脚步声惊动了他们。 薛慕华见到虚若,眼中忧虑顿消,快步上前拱手:“小师父安然归来,老夫这颗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他语气中带著几分如释重负。 旁边原本坐立不安的阿碧立刻起身,脸上绽出明媚笑容:“包三哥,风四哥!还有虚若小师父,你们都没事,真是太好了!” 阿朱也跟著站了起来,连连点头,眼中满是庆幸。 一直安静坐在角落的王语嫣也缓缓起身,自光先是快速扫过包不同和风波恶,见二人虽显疲惫但並无大碍,最后落在虚若身上。 见他僧袍洁净如初,气息沉静悠长,与身旁略显狼狈的包、风二人截然不同o 她眼眸中闪过一丝瞭然,心知是虚若力挽狂澜,拯救了眾人。 於是欠身一礼,声音清柔悦耳:“虚若小师父,包三哥,风四哥,你们能平安归来,实乃万幸!” 言辞得体,既表达了关切,又保持著適当的距离。 包不同见到表小姐无恙,心中大石落地,那口头禪立刻脱口而出。 “非也非也!表姑娘放心,你包三哥是何等人物。区区西夏宵小,若非仗著那无影无踪的悲酥清风”这等下三滥手段暗中算计,我早就把他们打得落流水了!” 他习惯性地挺了挺胸膛,只是气息尚虚,这话听起来便少了几分往日的底气。 风波恶是个直性子,哈哈一笑,接口道,语气中带著由衷的敬佩:“不错,这次可真多亏了虚若小师父!” “要不是他神兵天降,直接把那西夏带头將军赫连铁树像提小鸡一样拎出来,又替我们解了毒,此时咱们这会儿恐怕还在那破庙里瘫著呢!” 他说得兴起,用力拍了拍身旁包不同的肩膀,“包三哥,你说是不是?” 包不同被拍得一个趔超,差点没站稳,脸上顿时有些掛不住。 他本欲再自夸几句,但风波恶已將功劳大半归了虚若,且是事实。 他张了张嘴,那句“非也”终究没能说出来,只得悻悻然用摺扇敲了敲自己的手心,含糊道:“风四哥说得固然不错,虚若小师父身手確实高明。” “不过嘛,若是我家公子爷在此,以他的斗转星移”神功,定然是另一种风采。那门神功奥妙无穷,讲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任凭对方千般手段,皆可————” 他正欲大肆借宣扬一番慕容復的武功,从而转移话题。 虚若却忽然开口了。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世间万法,无论用毒还是武功,皆有其理。如同那斗转星移”,精义在於洞察劲力流转,挪移反弹,確是一门极高明的运劲法门。” 他此话一出,眾人皆是一愣,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及慕容家的绝学。 包不同更是精神一振。 他本以为虚若终於要称讚慕容氏武功,摺扇“唰”地展开,接口道:“非也非也————呃,正是,小师父果然有眼光!” “我家公子爷的斗转星移”神功奥妙无穷,讲究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任凭对手千般变化、万钧力道,皆可————” 虚若却仿佛没有听到包不同的吹捧,依旧沉浸在自己前番的武学思路里。 他微微摇头,语气平和中却带著一种洞悉本质的冷静:“然此功过於侧重借力”与模仿”,若遇內力沛然莫御、远超己身,或是劲力圆融无隙、阴阳相济、令其无从借起、无处反弹者,则易为力所反噬,受制於人。” “过於依赖外物外力,终非武道正途,不及由內而外,驾驭本质来得稳固! ” 这番话,如同冷水滴入沸油。 包不同脸上的得意瞬间僵住,转而涨得通红,摺扇也忘了摇动。 风波恶也是眉头紧锁,握紧了拳头。 想要反驳,却发现虚若所言,似乎隱隱点中了他们內心深处偶尔掠过、却从不曾深思,更不愿承认的一丝隱忧。 王语嫣更是娇躯微微一震,清澈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惊愕与深思。 她熟读天下武学典籍,虚若这番对“斗转星移”的点评,与她从理论推演中得出的某些结论不谋而合,甚至更为直指核心。 这绝非信口开河,而是真正洞悉了“斗转星移”,乃至更高层次武学道理才能说出的见解。 她不由再次深深看向虚若,这个年轻的僧人,在她心中的形象变得更加神秘而深邃。 “非也非也!” 包不同猛地合上摺扇,语气带著明显的慍怒与维护,“小师父此言未免太过武断。我家公子爷天纵奇才,早已將此功练至化境,运用之妙,存乎一心,岂是寻常道理所能揣度?” 虚若此刻方才回过神来。 但他並未爭辩,只是平静地回望他一眼。 那眼神清澈见底,无喜无怒,却仿佛有种无形的力量,让包不同满腔反驳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竟一时语塞。 气氛顿时有些凝滯。 薛慕华是老江湖,见状立刻打了个哈哈,上前一步隔在双方之间,温言道:“哈哈,武学之道,博大精深,各有千秋,原也难分高下。今日能脱险境,已是万幸。” “我看天色不早,诸位亦是一番奔波,我等还是儘快寻个稳妥处歇息,再从长计议才是正理。” 王语嫣也適时地轻声开口,將话题引开:“薛先生说的是,包三哥,风四哥,我们走吧。” 她声音依旧平静,但再次看向虚若时,目光中那抹探究与深思,已然更深。 阿朱和阿碧连忙应和,收拾起隨身的小包裹。 包不同和风波恶对视一眼,虽心有不甘,但也知道此时不宜再多说,只得將满腹话语压下。 第126章 父子夜谈! 第126章 父子夜谈! 一行人再次启程,气氛却比先前沉默了许多,各怀心思。 又同行一段,来到一处岔路口。 夕阳將眾人的影子拉得极长。 包不同停下脚步,对虚若和薛慕华拱手,语气比之前郑重了许多:“虚若小师父,薛神医,前方便要分路了。我等需护送表小姐回曼陀山庄。此番援手之恩,慕容氏记下了,后会有期!” 风波恶也抱拳,沉声道:“小师父,后会有期!他日若有差遣,风某绝不推辞!” 阿朱、阿碧盈盈一礼。 王语嫣则是目光复杂地看了虚若一眼,似有千言万语,最终也只是微微欠身,轻声道:“虚若小师父,保重。” 薛慕华还礼:“诸位一路顺风。” 虚若双掌合十,淡然頷首:“珍重。” 目送五人身影消失在南边小径的暮色中,虚若与薛慕华也转身,踏上了继续东行的官道。 两人並肩走了一段。 薛慕华侧头看向身旁年轻的僧人,但见他步履从容,目光沉静內心不由得又有些蠢蠢欲动。 他捻了捻须,將一直酝酿许久的话道出:“小师父接下来有何打算,可是要回少林寺清修? 虚若目光掠过道旁逐渐亮起的灯火人家,语气带著他特有的懒散:“寺中清修固然好,但小僧此番入世,於武学医理上见识了不少新奇之物,倒觉得这红尘行走,也別有一番意趣。” “暂且隨缘而行,寻些————能入眼的东西!” 他这话说得含糊,但“武学医理”、“新奇之物”、“入眼的东西”这几个词,却让薛慕华心中一动。 薛慕华立刻抓住话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笑道:“巧了,若说新奇之物、 武学至理,老夫眼下正知一处所在,或能入小师父法眼。” “哦?” 虚若脚步未停,看似隨意地应了一声,但眼神微侧,已带上了一丝询问之意“前日收到传书,” 薛慕华压低了些声音,语气带著几分郑重,“家师苏星河,不日將於擂鼓山摆下珍瓏”棋局。此局非为寻常弈戏,乃是我师门秘传,內蕴极高深的武学至理与精神奥妙,非大智慧、大定力者不能窥其门径,更可能————关乎一门绝世传承。” 他刻意在“武学至理”、“精神奥妙”、“绝世传承”上稍稍加重了语气,目光紧盯著虚若。 虚若闻言,脚步微微一顿。 是啊,珍瓏棋局、无崖子,怎么把这一茬儿给忘了呢! “珍瓏棋局————內蕴武学至理?” 虚若脸上露出了几分兴趣,“小僧於弈道只是粗通,但若真如先生所言,能藉此窥见精神运用之妙,或於调和阴阳、驾驭异种元气有所裨益————那倒真值得一去。” 他这话几乎点明了自己目前修炼的关键瓶颈。 调和体內诸多內功之间的结构,驾驭更高层次的阴阳二气,藉此將修为突破至先天巔峰之境界。 薛慕华何等人物,立刻听出了弦外之音,心中大喜,知道自己找对了方向。 他连忙保证道:“小师父放心,老夫敢以性命担保,此局之玄妙,绝非常人所能想像。以小师父之能,必能从中悟得所需!引荐之事,包在老夫身上。” 此时天色已晚,前方镇集的轮廓在夜色中显现。 薛慕华伸手前引,语气热络了许多:“小师父,前方便是落脚之处。你我不若寻个清净客舍,稍作休整。老夫正好可將棋局的一些粗浅关窍,先行说与小师父知晓,也好有所准备。” 虚若这次回答得乾脆利落,嘴角甚至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善,那便有劳薛先生了!” 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 身影融入官道上往来的人流与渐深的暮色之中,向著那灯火阑珊处行去。 与此同时,数十里外的一处隱蔽山洞中,却是另一番光景。 慕容復盘膝坐在冰冷的山石上,面色苍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体內那股属於虚若的阴阳磨劲力如附骨之疽,盘旋纠缠,每每运功至关键处便滯涩难行,甚至隱隱有反噬之象。 他尝试了数次,非但未能將之驱除,反而引得胸口一阵翻涌,喉头腥甜。 一旁的慕容博此刻已除去了蒙面,露出那张饱经风霜却依旧锐利的脸庞。 他伸手搭在慕容復背心,精纯內力缓缓渡入,仔细探查那劲力的根底。 “好古怪的力道,阴阳相济,轮转不休,更兼一股北冥般的吸扯之意,非刚非柔,却又能化刚克柔。” 慕容博沉声道,眼中闪过一丝凝重,“没想到老夫还是小覷了他,小小年纪还练成了这般诡异的功夫?” 他示意慕容復凝神静气,自己则双掌虚按其背,体內沛然真气勃发,赫然也是运起了斗转星移的心法。 他打算以自身为媒介,引导、分化那股异种真气,再借斗转星移之妙,將其缓缓“挪”出慕容復的经脉。 一时间,山洞內气机流转,隱隱有风雷之声。 慕容復只觉背心处传来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道,一股属於父亲的雄浑真气,另一股则是那纠缠不去的阴阳磨劲力。 两者在其经脉中如同拉锯般往復爭夺,带来阵阵撕裂般的痛楚。 他咬紧牙关,全力配合父亲导引自身內力。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慕容博猛地一声低喝,双掌一震。 慕容復隨之身躯剧颤,“哇”地喷出一口略带青黑色的淤血,脸色骤然透出几分红润,那股滯涩之感终於消散大半。 “总算逼出来了。” 慕容博收掌调息,气息也略显急促,显然这番施为对他消耗亦是不小。 他看向兀自喘息、眼神中残留著惊悸的儿子,心下暗嘆。 “復儿,今日之败,非战之罪。” 慕容博待气息稍匀,缓缓开口,“那小和尚的武功路数,实是——超出了为父的预料。” 他本想说“诡异”。 但话到嘴边又改了口,不愿再过度打击儿子。 慕容復抬起头,眼中血丝未退,声音带著一丝沙哑:“父亲,那虚若————他究竟是何来歷,少林寺中,怎会藏著如此人物?” “还有他那化解我斗转星移的法门————” 他回想起交手时那种有力无处使、仿佛一切手段都被对方提前洞悉並轻易瓦解的憋屈感,心中便是一阵冰凉。 第127章 另一对父子! 第127章 另一对父子! 慕容博沉吟片刻,摇了摇头:“此人根底,为父也看不太透。说是少林弟子,一身內力却兼有道家北冥的绵长与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阳轮转之意,招式更是信手拈来,不拘一格。至於他能克制斗转星移————” 他目光深远,“天下武功,本无绝对的无敌。斗转星移虽妙,亦有其限。遇真正洞察劲力变化本质、或內力修为远超己身者,受制也在情理之中。” “此子————怕是两者兼而有之。” 他见慕容复眼神依旧黯淡,知他心结深重,便转开话题道:“你可知为父为何將那斗转星移的精要给他?” 慕容復一愣,隨即眼中露出不解与一丝不甘:“孩儿不知。那是我慕容氏不传之秘————” “秘而不传,有时反成桎梏!” 慕容博打断他,语气深沉,“那虚若看似懒散,实则於武学一道天赋异稟,心思剔透。我將秘籍给他,一则是暂避其锋,换取你平安;二则,也是想借他之手,或能窥见这门武功更进一步的可能。” “况且,给出去的那本,亦缺失了最关键的部分,任其天资再不凡墩號悟性再高,也不能將其修炼成功!”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慕容復沉默下来。 他明白父亲的意思,但內心深处那份属於“南慕容”的骄傲,却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难道我慕容氏数代心血,竟真的不如一个籍籍无名的少林小僧?” “哼,一时的胜负,算得了什么?” 慕容博起身,负手而立,望著洞外沉沉的夜色,“我慕容氏矢志復国,大业未成,岂能因一战而气馁?” “那虚若再强,终究只是一人。而这江湖,这天下,靠的从来不是一个人的勇武!” 他顿了顿,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看嚮慕容復:“为父观你心气受挫,非言语所能尽復。看来,欲重振你信心,非得正面击败那虚若一次不可。” 慕容復猛地抬头,眼中燃起一丝火焰,但隨即又黯淡下去:“可是父亲,连您————” “单凭我父子二人,或力有未逮!” 慕容博接口道。 他的脸上並无挫败,反而露出一丝算计,“但天下能人辈出,未必不能借力而行!那吐蕃国师鳩摩智,武功高强,嗜武如命,老夫与其亦有几分交情。” “亦如那星宿老怪丁春秋,其人一身毒功登峰造极!” “若能说动他们二人联手————” 慕容復听著父亲的话,眼神渐渐重新凝聚起光彩。 是啊,一人之力或有不逮,但若能匯聚数名绝顶高手,任那虚若三头六臂,又能如何? “父亲的意思是————” 他声音里重新带上了一丝锐气。 慕容博微微頷首:“此事需从长计议,周密安排。” “当务之急,是你我先觅地潜修,你將伤势彻底养好,我也需再精研武学,以应对將来之变。待时机成熟,再图联络鳩摩智等人。届时,合眾人之力,未必不能將那虚若压下!” 他拍了拍慕容復的肩膀,语气篤定:“我儿,记住,挫败只是磨礪。待他日功成,今日之辱,必將百倍奉还!慕容氏的荣光,绝不会就此黯淡。” 慕容復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的火焰。 而在杏子林以西的一处荒僻野径。 先前离开的乔峰,正独自一人沿著此处疾行。 他心中鬱愤难平,只想儘快远离那是非之地,寻个无人之处理清纷乱思绪。 然而,行出不过十余里,前方一处断崖的阴影下,募地转出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袍中的身影。 那人背对著他,身形高大,默立不动,仿佛已等候多时。 乔峰脚步一顿,浓眉微蹙,沉声喝道:“阁下何人,为何阻我去路?” 那黑衣人並不答话,闻声只是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低哼,隨即身形一晃,竟如鬼魅般向西南方向掠去,速度奇快。 “装神弄鬼!” 乔峰本就心绪不佳,见此情形,心头火起,当即提气纵身,展开轻功追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相隔始终约莫二三十丈距离,在山林野地间展开追逐。 乔峰內力雄浑,轻功大开大闔,纵跃如飞。 那黑衣人步法则更为诡异飘忽,每每在乔峰即將追近之际,便又轻飘飘地將距离拉开。 如此追追停停,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前方地势渐缓,隱约可见一处掩映在林间的小小村落。 乔峰目光扫过,心头莫名一紧。 这村落布局,竟与他远在少室山的养父母居所有几分相似,勾起了他心中牵掛。 就在这时,前方那黑衣人倏然停步,转身立於一棵老松之下,黑袍在夜风中拂动,依旧看不清面容。 “你引我来此,究竟意欲何为?” 乔峰在他身前数丈外站定,目光如电。 黑衣人沙哑开口:“乔帮主,既然你已知道那带头大哥是谁,接下来,打算如何做?” 乔峰胸口一痛,沉默片刻,方沉声道:“自然是寻上门去,当面问个清楚! 问他为何要带人伏击我父母,这中间————究竟有何冤讎!” “问清楚之后呢?” 黑衣人追问,语气咄咄,“若他承认,当年就是听信谗言,害得你家破人亡,你待如何?若他矢口否认,或是寻些理由搪塞,你又待如何?” 乔峰双拳下意识握紧:“是非曲直,乔某自会判断。若他確有苦衷————或可————但若真是无端加害————” 他话未说完,眼中已闪过一丝厉色。 “优柔寡断!” 黑衣人冷叱一声,“杀父弒母之仇,不共戴天,岂是问几句便能了结的?既然你下不了决心,那便由老夫来帮你一把!” 话音未落,他身形骤起,竟不是冲向乔峰,而是如同夜梟般扑向不远处那村落边缘的一户亮著微弱灯火的人家! “住手!” 乔峰见状,虽不知那户人家是谁,但岂能容忍无辜者因自己受累? 他怒吼一声,身形暴射而出,后发先至,堪堪在黑衣人即將掠近那户院落之际拦在了他面前,双掌一圈,降龙十八掌的雄浑掌力已澎湃涌出! > 第128章 报仇! 第128章 报仇! “轰!” 黑衣人似乎早有所料,不闪不避,同样双掌拍出,掌力刚猛凌厉,竟丝毫不逊於乔峰! 两股巨力悍然相撞,发出一声闷响,气劲四溢。 两人身形皆是一晃,各退半步。 “你的武功————” 乔峰眼中闪过一丝惊疑,对方这掌力路数,竟隱隱有种熟悉之感,乃少林之属。 且对方功力之深,实属罕见。 “哼,能拦住老夫一掌,不错!” 黑衣人沙哑一笑,手下却毫不留情,身形再进,指掌腿肘,攻势如狂风暴雨般向乔峰倾泻而来,招式狠辣,劲力沉雄。 乔峰心系那户无辜人家,不敢怠慢,將降龙十八掌施展得淋漓尽致,掌风呼啸,与那黑衣人战在一处。 两人皆是当世顶尖高手,此番全力相搏,声势惊人。 转眼间便拆了数十招,竟是旗鼓相当,难分高下。 “嘭!” 又是一次硬撼,两人再次分开。 黑衣人立於丈外,沙哑道:“你能护得住他们一时,可能护得住他们一世? 老夫若要杀人,你防得住吗?” 乔峰脸色铁青,挡在那院落方向,寸步不让:“只要乔某一息尚存,绝不容你伤及无辜!” “迂腐!” 黑衣人嗤笑,“那带头大哥,还有当年参与雁门关之役的眾人,手上沾满你亲生父母的鲜血!这血海深仇,你莫非忘了?” “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乔某自然不敢或忘!” 乔峰声音低沉,却带著坚定,“但祸不及无辜,此乃乔某底线!” “好一个底线!” 黑衣人忽然仰天狂笑,笑声中充满了悲愤与苍凉。 笑罢,他猛地伸手,抓住脸上的蒙面黑布,用力一扯!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101??????.??????超给力 】 一张与乔峰有著六七分相似,却更显苍老、布满风霜与深刻皱纹的脸庞,暴露在清冷的月光下。 那双眼睛,此刻正燃烧著如同野火般的仇恨与激动。 “你口口声声父母之仇,可还认得我这张脸吗?” 乔峰如遭雷击,浑身剧震,难以置信地看著那张面孔,声音带著一丝颤抖:“你————你是————当年雁门关外————你竟然没死?!” “不错!我,萧远山,便是你的生身之父!” 萧远山声音嘶哑,带著血脉相连的悸动,“当年坠崖未死,苟活至今,只为报这血海深仇!” 他踏前一步,目光灼灼:“峰儿,隨为父一起去,杀了那带头大哥,杀了所有当年参与此事之人,用他们的血,祭奠你母亲的在天之灵!” 乔峰心中巨浪滔天,看著眼前这自称是他父亲的人,过往疑团似乎有了答案o 然而,他仍是摇头:“父亲————冤有头,债有主。带头大哥固然该死,但其他参与者,未必皆知內情,岂能一概杀戮?更何况,滥杀无辜————” “妇人之仁!” 萧远山厉声打断,眼中满是失望与暴戾,“既然你下不了手,那为父便亲自去做。看你能拦我到几时!” 说罢,他不再理会乔峰,身形一转,竟朝著另一个方向疾掠而去。 看那方位,似是要去寻其他目標的麻烦! 乔峰大惊,深知以父亲这般偏激状態,必定掀起腥风血雨。 他急呼一声:“父亲且慢!” 当即展开身法,朝著萧远山消失的方向全力追去。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再次融入沉沉的夜色之中,只留下身后那处静謐的村落,以及远处隱约传来的几声犬吠。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小镇中。 东方初现鱼肚白,薄雾尚未散尽。 用过简单的早斋后,虚若二人便离开了暂住的小店,一路向东,朝著擂鼓山的方向行去。 临行前,薛慕华雇了一辆宽的马车,车內铺了软垫,倒是省去了不少脚力。 虚若乐得清閒,大部分时间都靠在车厢內,或是思索总结自身感悟的诸多武学妙理,或是透过晃动的车帘看著外面流动的景色。 如此行了一两日日,地势渐显起伏,已离了太湖平原,进入了丘陵地带。 官道上南来北往的人流中,携刀带剑的江湖人士似乎也多了些。 沿途经过茶寮酒肆时,那些关於杏子林后续的议论声,便不可避免地飘入耳中。 车厢內,薛慕华听著外面的议论,看了看对面依旧神態自若的虚若,忍不住低声道:“小师父,如今你这名头,在江湖上可是响亮了。” 虚若点了点头,不以为意。 薛慕华知他性子,也不再多言,转而说起擂鼓山的方向路径,以及他师父聪辩先生”苏星河设下珍瓏棋局的一些旧事。 马车不紧不慢地又行了一段,前方道旁出现一个较为热闹的歇脚点。 薛慕华见时辰已近正午,便吩咐车夫停下,打算在此用些饭食再走。 两人下了马车,寻了张空桌坐下,点了几样素斋。 饭菜很快上来,两人安静用餐。 这时,道旁又来了一行人,约莫七八个,簇拥著两位年轻公子。 其中一位面容略显稚嫩,衣著华贵,但眉宇间带著几分怯懦,正是聚贤庄的少庄主游坦之。 他身旁那位则截然不同,约莫十六、七出头,一身青衫,腰悬长剑,身形挺拔如松,目光锐利如鹰,顾盼间自有一股逼人的孤高之气。 这一行人径直朝著虚若他们这桌走来。 游坦之抢先一步,对著薛慕华恭敬地长揖到地,语气带著显而易见的恭敬:“薛神医安好!家父听闻神医將途径此地,特命坦之前来迎候,听凭差遣。” “此外,家父还备下了一些药材与程仪,稍后便送至神医落脚之处,万望神医笑纳。” 薛慕华微微頷首,语气平和:“游庄主有心了。老夫此行欲往擂鼓山访友,少庄主不必如此客气。” 游坦之连称“应该的”,姿態放得极低。 这时,他身旁那位青衫公子却跨前一步,自光如剑,直接落在依旧安坐的虚若身上。 “这位想必就是近日名声鹊起,於杏子林中力挽狂澜的虚若小师父吧?” 他话音清朗,带著一股斩钉截铁般的確认意味。 “在下杨孤,河朔人士。” 他顿了顿,眼神中的战意毫不掩饰地升腾起来:“我嗜剑成痴,自踏入江湖,便是为了会尽天下剑术高手,印证吾道。” “听闻小师父武功卓绝,不拘一格。今日偶遇,实乃天意。杨某別无他求,只望能与小师父切磋几招,一窥高深武学之妙,以证剑心!” 他这番话说得直接而纯粹,將挑战的意图和自身的追求表露无遗。 那股对剑道的执著近乎偏执,形成了强大的个人气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