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父刘宏,我躺平了》 第1章 家父刘宏 多年以后,当大汉征西將军曹操病死於床榻之时,会回想起站在端门前的那个下午。那个时候的他还是一个小小的议郎,还没有得到过重用,也没有执掌过军队。 大汉光和七年四月。 洛阳皇宫。 曹操半是忐忑半是雄心壮志的站在端门前,等待著东宫里面的詔令。 二月,张角徒弟唐周突然告发张角谋反,供出京师的內应马元义,马元义被车裂,朝庭下令逮捕击杀洛阳城中信奉太平道的信徒一千余人,並且下令冀州官府追捕张角。 由於事出突然,张角被迫提前一个月在二月发难,张角自称天公將军,张宝、张梁分別为地公將军、人公將军,在冀州广宗起事,烧毁官府、杀害吏士、四处劫掠。 一个月內,大汉七州二十八郡都发生叛乱,黄巾势如破竹,州郡失守、吏士逃亡,洛阳为之一震。 同月,一少年睁开困惑的眼睛,被接入皇宫。 三月戊申日,朝廷拜何进为大將军,率左右羽林五营士屯於都亭,整点武器,镇守京师;又自函谷关、大谷等京师关隘,设置都尉驻防;下詔各地严防,命各州郡准备作战、训练士兵、整点武器、召集义军。 北地太守皇甫嵩上諫要求解除党禁,拿出皇宫钱財及西园良马赠与军士,而中常侍吕强又对天子上言:“党錮之祸积怨日久,若与黄巾合谋,我大汉危矣。” 皇帝接纳同意了两人的进諫,大赦党人,解散鸿都门学,要求各公卿捐出马、弩,推举眾將领的子孙及民间有深明战略的人到公车署接受面试。 而另一方面又发精兵镇压各地乱事:拜尚书卢植为北中郎將,领副將宗员率北军五校负责北方战线,与张角主力周旋;拜北地太守皇甫嵩为东中郎將、拜諫议大夫朱儁为右中郎將,各领一军,控制三河骑士及刚募来的精兵勇士共四万多人,討伐潁川一带的黄巾军。 四月,汉军在首战並未得利,朱儁军就被黄巾军波才所败而撤退,皇甫嵩唯有与他一起进驻长社防守,被波才率大军围城,汉军人少,士气低落。 朝廷决定增援皇甫嵩所部,曹操因为家世被推举,正在东宫之前等待詔见。 “传议郎曹操覲见。”终於,一道宦官的声音从里面传来,让曹操脸上露出大喜之色,隨后收敛笑容,跟著出门接他的宦官走进东宫。 洛阳皇宫很大,分属南北二宫,皇帝时常迁徙,当今大汉天子於数年前迁移至南宫,居於南宫。 南宫下有东宫、西宫、长乐宫、未央宫,北宫下有东宫、西宫。 东宫很大,除了天子处理政务、接见朝臣的前殿,就只有天子的寢宫玉堂殿,其余地方都是青石铺置的广场,没有什么草草。 而东宫旁边就是皇后掌管的西宫,也称长秋宫,西宫后面是太后居住的长乐宫,长乐宫旁边就是长信宫,云台殿和灵台殿就在长信宫,大名鼎鼎的云台二十八將就供奉在云台殿。 “汉臣议郎曹操参见陛下,陛下圣安。”曹操进了前殿行礼。 “起来吧。”御榻上的当今天子平静地说道。 “谢陛下。”曹操站直身体,看向御榻。 只见当今大汉天子居於正中,旁边席位乃是一童子,这个童子曹操不认识,但是也大概知道这人是谁,最近被接回宫中的大皇子辩。 大皇子一入宫中便触怒当今天子,天子怒斥小儿无状,只是不知大皇子为何会出现在朝会之上? 刘辩有些好奇的盯著曹操,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曹丞相吗?之后得打好关係,以后说不定就在人家手下討生活。 由於已经定下曹操为骑都尉,朝会上也只是走了该走的程序,给曹操下达升职詔令、授予印信,天子隨后勉励一番曹操,隨后就让曹操离开前殿,前往西园接收军队,增援皇甫嵩。 朝会结束,群臣离开前殿回返自己的办公地点,殿中只留下当今天子与大皇子。 “竖子。”天子看了一眼依旧若无其事的大儿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便离开了席位。 刘宏有些后悔把这个倒霉孩子接入宫中了,有谁家的孩子会在一见面就说自己的父亲是桀紂之君? 在刘辩出生之前,刘宏的孩子生一个死一个,刘宏都害怕了,担心自己跟先帝一样绝嗣。 就在这时何美人生下了大皇子刘辩,为了让孩子活下来,刘辩被送到宫外,被一个道人抚养,甚至不敢叫他的名字,只敢起一个掩人耳目的称呼:史侯。 在五年前,何贵人被立为皇后,是为何皇后。 黄巾起事后,为了防止儿子被害,同时也是该到回宫的时候了,毕竟刘辩已经十二岁,已经过了夭折的年纪,天子刘宏下令把皇子接入宫中。 结果让刘宏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大儿子一见面就劝諫自己要勤政爱民,不要做桀紂之事。 刘宏表示不听你的就要亡国了不成? 难说! 大儿子的回答顿时让天子刘宏勃然大怒,差点就要拔剑砍了大儿子,在皇后等人的劝说阻拦下这才罢手。 至於刘辩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吗? 他穿越过来数年,他也察觉到自己的身份不简单,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居然是当今天子刘宏的儿子,被当今天子评为轻佻无威仪、不可为人主的汉废帝刘辩。 刘辩心態崩了呀! 再过几年他就得被董卓逼著禪让,之后一杯毒酒弄死,这让他怎么接受? 汉代的生活確实比不上现代,但是能活著为什么要寻死? 要说他轻佻无威仪、不可为人主他认了,毕竟他穿越前是一个现代人,穿越过来之后也没接受过皇家教育,甚至连贵族教育都没有接受过,古代又重礼仪,他怎么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皇子? 但是为了活著,他也不得不想办法自救,思来想去只有两个办法:第一马上成为太子、组建自己的势力,等到刘宏死后能够立即掌权,第二让刘宏封他为诸侯王,让他离开京师。 这两个办法都很难,但是比起马上成为太子,成为诸侯王还是简单一些的。 前世刘宏能顶著皇后、大將军、朝臣的压力到死都没有立太子,今生凭什么不可以?而成为诸侯王就简单一点,刘宏原本就对他不满意,只要他再努力一点,何皇后被废、他这个皇子不就马上能够成为诸侯王? 虽然这样对何皇后有点不公平,但是为了他们母子的小命,他也得这么做。 至於惹怒刘宏的后果,刘辩並不担心,刘宏就两个儿子,他今年十二岁,老二刘协今年四岁,刘宏就是再生气,也不可能把他杀了,毕竟刘协隨时都有夭折的风险。 至於成为太子,刘辩並不抱期望,主要是他身边的人都无法成为他的助力,他母亲何皇后因为善妒並不被天子刘宏喜欢,並且因为毒死王美人的事情差点被废,如今差不多算是感情破裂。 至於他那位高权重的大將军舅舅,那就更不用说了,大汉四百年最蠢的外戚,没有之一! 所以刘辩才会在刚见面就激怒刘宏,想让其彻底放弃自己,能够让他成为诸侯王。 外出就藩后,他就算不能成就霸业,也能留一条小命,汉末虽然很乱,但也没有屠戮藩王宗室的记录。 而且他那位好弟弟之后也活得小心翼翼,根本不可能派人杀他。 看到刘宏快要离开前殿,刘辩也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身体,打了一个哈欠,脸上满是愉悦。 跪坐的姿势確实很难受,即使有著支踵支撑,他的双腿一时之间也有些酸麻,再不活动连路都走不了了。 刘宏正好回过头,看到大儿子懒洋洋的样子,顿时更加生气。 他十二岁登基,十四岁亲政,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儿子? “竖子,如此轻佻无仪,岂为人主乎?”刘宏骂了一句。 刘辩进宫已经接近两个月的时间,在这期间,刘宏对於大儿子的称呼只有一个:竖子。 也就是现在外面乱成一片,不然他早把这个竖子赶出皇宫了。 刘辩也不爭辩,结束伸懒腰的动作,规规矩矩地站在原地,脸上也没有被斥责的惶恐,只是微微低头,不与刘宏对视。 “哼。”见此情景,刘宏冷哼一声,朝著后面走去,一干宦官赶忙跟了上去。 “殿下,您不该这样啊。”西宫的宦官赵忠走上前,小心翼翼地说道。 他是何皇后身边的大宦官,张让是天子刘宏身边的大宦官,如今大皇子被天子所不喜,他们这些依附何皇后的宦官都叫苦不叠。 “嗯。”刘辩隨口应了一句,对於赵忠的话语左耳进右耳出。 跟这些虫豸在一起,怎么登上皇位,怎么坐稳大汉天子的位置,还不如早点出宫就藩。 “回宫吧。”刘辩隨即说道,前来参加朝会是刘宏的詔令,他平日里都是在西宫跟隨何皇后生活。 第2章 躺平 “儿臣拜见母后。”刘辩对著一美妇人行礼。 “我儿快快起来,今日的朝会累著了吧?”何皇后满心欢喜地看著儿子,儿子从宫外回来了,她的心里也就踏实了。 虽然儿子与丈夫之间有点不开心,但是何皇后也没有放在心上,她是皇后,她哥哥是大將军,她儿子今年已经十二岁,当今天子不立她儿子为太子,难道还能立那个贱人生的儿子吗? 登上后位后,她善妒的天性显露无疑,弄死了生下皇子协的王美人,刘宏担心皇后之后也会弄死小儿子,隨即把这个孩子交给母亲董太后亲自抚养。 而董太后与何皇后这对婆媳的关係不说生死仇敌,那也是相见两厌,加上皇子协被太后抚养,这对婆媳的关係更加恶劣。 毕竟她儿子都在宫外养著不能相见,那个贱人生的孩子怎么能在皇宫里待著? 不得不说,何皇后长相极美,不然也不会从一个屠夫之女成为母仪天下的皇后。 刘辩对何皇后没有什么感情,他自幼就养在宫外,但是何皇后毕竟是他的生母,对他也是极好,刘辩也想体会下母子之间的亲情,他不会拒绝何皇后的好意,他也认何皇后这个母亲,他想护住他们母子的性命。 “儿臣不累。”刘辩笑著说道。 “那就好,等你舅舅回来,我就会让他上书立你为太子……”何皇后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刘辩在一旁听著,左耳进右耳出,丝毫没有在意。 开玩笑,刘宏怎么可能立他为太子? 他甚至没有老师教导! 也不知是刘宏忘了还是故意的,反正他这个大皇子是没有老师教导的,每天就是在宫里閒逛,陪何皇后聊聊天,刘宏有时想起他来就把他喊过去骂一顿,根本不像是一个皇子该有的生活。 而刘宏那边,朝会结束后就在长乐宫享用午膳,吃完饭就开始逗弄小儿子,看著在母亲教导下乖巧可人的皇子协,刘宏不由得笑了起来。 还是协好啊,那个竖子一天就知道惹朕生气,等到协再长大些,那个竖子有多远滚多远! 董太后见此情景,不由得笑了起来,隨后又开始在刘宏旁边说起皇后与大皇子的坏话,听的刘宏脸色也阴沉下来。 董太后不喜欢何皇后,连带著也不喜欢皇子辩,毕竟大孙子自幼就养在宫外,她也只见过数面。而皇子协从小就被她养在身边,她自然更亲近皇子协,想要让这个小孙子登基。 过了一会儿,刘宏离开长乐宫,回到东宫,隨后对著张让说道:“把那个竖子叫过来。” 他现在被母亲的话语弄了一肚子火,就想在那个竖子身上发泄出来。 张让伺候刘宏这么久,自然知道刘宏话语中的竖子指代的是谁,张让心里倒没什么波动,他是伺候刘宏的宦官,不像赵忠他们依附著何皇后。 “国家莫要气坏身子,奴婢这就派人去找大皇子。”张让劝说了一句,隨后退出殿外叫了个小宦官去传刘宏的口諭。 得知皇帝让儿子过去,何皇后脸上露出些许喜色,儿子过去基本没有与天子接触过,现在能多亲近也是一番好事,隨后便苦口婆心地劝说儿子让其不要惹天子生气。 刘辩对此没有什么意见,对於和皇后的话语照单全收,至於他会不会做那就两说。 “殿下,请隨奴婢来。”小宦官引导著刘辩从西宫前往东宫,脸上也满是諂媚之色。 虽然天子不喜欢刘辩,但是刘辩毕竟是大皇子,他们这些宦官还是不敢得罪。 “带路吧。”刘辩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他对这些宦官也没有什么意见,既没有结交的心思,也没有贬低他们的心思。 只要这些宦官不惹他,他们之间就能相安无事,就算是这些人进献谗言也无所谓,反正他也不想当太子,刘宏也不可能真杀了他。最坏的情况也就是何皇后被废,他成为诸侯王,正好合了他的意。 一路无话来到东宫前殿,小宦官让刘辩在门口稍等,他进去稟报。 “让那个逆子进来。”殿內传来了刘宏包含怒气的声音。 刘辩没等里面的宦官出来迎他,直接走了进去。 “儿臣辩参见父皇。”刘辩进去之后直接行礼,没有大剌剌的站在那里。 行礼完毕,没等刘宏说话,又直接站直身体,看的刘宏眼角抽搐。 殿內所有人全都屏气凝神,没想到大皇子居然如此无礼,国家还没说话就敢起身。 “混帐东西!”刘宏很生气的骂了一句,打破了室內的寂静。 “谁教你的?如此无礼,岂为人子乎?如此轻佻无仪,岂为人主乎?”刘宏气不过,站起身来又骂道。 “无人教我,父皇莫不是忘了?”刘辩依旧面色平静,没有丝毫被皇帝斥责的惶恐。 他的身份太好了! 要不是还有一个弟弟,他就是皇位的唯一继承人,就算是有一个弟弟,他也毫不在意,毕竟他对皇位没有想法,汉废帝谁爱当谁当,他刘辩绝对不当。 身为一个皇子,只要对帝位没有想法,那他基本上就无敌了。毕竟皇帝一般也不会杀了自己的孩子,更別说刘宏只有两个儿子,小儿子还处於夭折的风险中。 刘宏的怒火顿时被堵住,憋得刘宏难受至极,面色也逐渐红润起来。 “砰。”刘宏气的倒在了御榻上,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的逆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自从黄巾乱起,刘宏的心情便一直不是很好,等到这个逆子入宫后,他的心情更加不好,这皇宫里还没有人敢有这样的姿態,刘辩是他登基以来遭遇的最大挫折。 “国家……”张让赶忙凑上前,安慰著刘宏,防止刘宏直接气过去。 “父皇莫要生气,社稷危如累卵,还需父皇保重身体。”刘辩拱手说道,张嘴就是社稷,闭口就是关心父皇身体,不可谓大忠臣大孝子。 正在给刘宏顺气的张让也有些无语,天子能气成这样还不都是因为你,你还一脸平静的劝说陛下息怒? “逆子!”顺过气的刘宏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眼神中甚至出现了一丝杀意。 他是天子,还没有人敢对他这样,现在这个逆子居然敢这样对他? “儿臣在。”刘辩隨即应道。 刘宏再次被憋住了,他没想到这个逆子居然会恬不知耻的直接承认,他甚至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过了片刻,刘宏笑了起来,他是被活生生气笑的。 他跟这个逆子计较什么? “你在宫外许久,散漫惯了,不知礼仪规矩也是正常的,等下朕会找人当你的老师,好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礼仪规矩。”刘宏说到最后,再次咬牙切齿。 “多谢父皇。”刘辩依旧一脸平静,对於刘宏的安排来者不拒。 “滚吧。”刘宏一挥手,他不想看见这个逆子了! “儿臣告退,如今社稷危亡,还望父皇以国事为重,莫要贪图享乐。”刘辩临走前再度给刘宏上眼药,正准备离开。 “混帐东西,跪下!”刘宏顿时大怒骂道。 他都已经不生气了,没想到这个逆子临走前还要惹怒他,真当他没有脾气吗? 刘辩想了想,直接跪下,刘宏毕竟是他的生父,跪爹不丟人。 他是打算惹怒刘宏,但是没打算损伤自己,真要把刘宏惹急了,虽然不大可能砍头,但是挨板子是不可避免的,比起打板子,还是跪下来舒服一点。 刘宏站了起来,起身来到刘辩身边,脸色阴鬱的盯著刘辩,一个字一个字的问道:“在你心中,朕就是那种荒淫无道之辈吗?” “父皇息怒,儿臣虽为皇子,却知百姓苦楚,如今天下大乱,父皇自当以国事为重,如若不然,社稷危矣。”刘辩坦然说道。 “你真当朕不敢杀你吗?”刘宏被彻底激怒了,眼神中收敛了所有的情绪,只有冰冷的黑色。 这一次,他真的动了杀心。 “儿臣知罪,若儿臣身死能换得社稷存续,儿臣死不足惜。”刘辩怂了,他好像惹过头了。 不用等董胖胖动手,他好像连汉废帝都做不成了。 “你一黄口小儿,连书都没读过几本,焉敢妄议国事?”说罢,刘宏转过身去,朝著自己的御榻走去。 刘辩是他的长子,既然这个逆子认怂,那他也就將这件事翻过去了。 不然还真能杀了这个逆子? 他已经许久没有子嗣了! “滚吧。”刘宏坐回御榻,懒洋洋的说道。 他不想看见这个逆子了,再也不想,今后还是要多多培养老二。 至於皇后和大將军,既然老大不中用,那他们也没有继续执掌权力的必要,还是都成为白身比较好,免得成为老二登基的阻碍。 “儿臣告退,还望父亲保重身体。”刘辩这次没有再撩拨虎鬚,老老实实的告退。 等到刘辩离开,刘宏闭上了眼睛靠在御榻上,过了一会儿,刘宏突然说道:“今天的事不许传到西宫。” “唯。”张让小心翼翼地说道,傻子都知道刘宏现在的心情很不好,这个时候惹怒他,那就只有等死一条路。 第3章 家宴 刘辩的悠閒日子结束了,刘宏这次真派了几个儒生给他当老师,不过刘辩並没有听过他们的名字,想来才学並没有那么出眾。 不过刘辩也不在乎,他又没打算当太子,学习一下礼仪规矩就行了,免得以后见人失礼,学习儒家典籍再出眾,他也没有出头的机会。 他的身份对他是一个保护,同时也是一层束缚,反正只要不成为汉废帝,他就能好吃好喝的度过这一生,甚至还能多找几个女人,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呢? 刘辩安心跟著老师学习,自那日后,刘宏再也没有詔见过他,不过因为何皇后的关係,他对外界局势倒也有几分了解。 黄巾渠帅波才率眾围城,结果被皇甫嵩发现战机,点燃了一把大火,围城黄巾大乱,恰逢骑都尉曹操率兵赶到,两军夹击大破黄巾,斩首数万,汉军大胜。 汉军大胜,刘宏压抑的內心顿时高兴起来,吃的也比平时多了些许,宫中眾人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皇帝高兴,他们这些伺候的也就高兴,皇帝不高兴,他们这些人便小心翼翼。 为了庆祝汉军大胜,刘宏组织了一场家宴,要与眾人分享他的喜悦。 家宴的地点是西宫的合欢殿,乃是何皇后的寢宫,参加家宴的人也挺多,何皇后的亲族、董太后的亲族、刘宏的几位妃嬪还有刘宏的三个孩子。 “皇兄。”一个小姑娘怯生生地跟何皇后行礼完毕,然后又跟刘辩行礼。 这是刘宏的大女儿万年公主,也是刘宏唯一的女儿,乃是废后宋氏所生,今年只有八岁。 亲娘被废杀,后宫又是何皇后作主,小姑娘的处境可想而知。 “万年啊,过来吧。”刘辩招手道。 他对小姑娘没有什么成见,也只是见过几面,但毕竟是他的妹妹,对这个小姑娘,他心中只有怜爱。 等老爹死后,他们兄妹三人都不会好过,万年这个公主自然不必多说。 小姑娘走了过来,虽然刘辩很温和,但是她心中还是有些惧怕,毕竟刘辩刚进宫的时候太嚇人了,直接说父亲是桀紂之君,当时她都快嚇坏了。 何皇后见状,冷哼一声倒也没有多余理会,毕竟万年公主只是公主,不会对她儿子的太子之位產生什么威胁。 刘辩笑呵呵的跟小姑娘交流著,脸上是从未有过的温柔。 万年公主也慢慢放下了害怕,只是养成的习惯不好改变,刘辩问她才会回答,刘辩不问,那她就老老实实坐著,就像是一个瓷娃娃。 何皇后来得迟,现在只有董太后和刘宏还未到来,不肖片刻,董太后便携著皇幼子出现在大殿內,眾人纷纷起身行礼。 何皇后对董太后这个婆婆並没有多少尊敬,董太后也管不到她这个皇后,毕竟从礼法上来说,何皇后真正的婆婆是前几年死去的竇太后。 现在的董太后只有太后之名,没有太后之权。 不过今天是家宴,何皇后也给刘宏面子,婆媳二人不咸不淡的行过礼,便相安无事的坐在席位上,席间也只有刘辩和万年公主的交流声。 董太后看了一眼不断说话的刘辩,眼神中带了些许不喜,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场合,居然一直说个不停,岂是皇子应该有的行为? “陛下驾到。”很快,刘宏便出现在大殿附近,宦官尖锐的提醒声提醒著殿內眾人。 眾人再次起立,迎接天子的到来。 刘宏满是笑容的走了进来,坐在何皇后旁边的席位给董太后行礼后,这才让眾人起身。 “谢陛下。”眾人说罢,这才起身。 “都別站著了,这是家宴,不用如此拘礼,都自在些便好。”刘宏笑呵呵地说道,眾人这才坐下。 隨著刘宏到来,家宴开始,眾人纷纷开始享用食物,刘宏与董太后也在说著话,不时再跟其他人说句话,至於那个逆子,刘宏连个眼神都不想给。 刘辩倒也不甚在意,安静的吃著面前的食物,大口朵颐,不时跟万年交流几句。 只是刘辩不找事情,事情来找刘辩。 董太后开始跟刘宏说起刘辩的坏话,刘辩吃没吃相、坐没坐相,也不跟他们这些长辈打招呼,这还像个皇子吗? 没等刘宏回话,护犊子的何皇后当即喷了回去,今天这是家宴,用得著那么多规矩?况且她儿子关心妹妹还有错了,兄长关心妹妹这是孝悌之道、家宅和睦之象,这是大好事啊,你个老不死的说坏话是什么居心?非要让皇嗣闹得你死我活才开心吗? 刘宏的表情有些绷不住,眾人也都安静下来,不敢有丝毫言语,小心翼翼地看著吵起来的婆媳二人。 神仙打架,他们这些小鬼掺和进去就是个死字。 “咳,皇后莫要激动。”刘宏轻咳一下,制止住了何皇后的言语,免得皇后继续喷下去,把母亲气著。 他虽是皇帝,但是面对婆媳爭端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刘宏无疑是个孝子,通过拉偏架的方式平息婆媳二人的爭端。 “我儿自幼出宫生活,受了多少磨难,现在好不容易回宫,却又遭遇如此恶言……”何皇后並不是什么温婉女子,尤其是在她成为皇后之后,见刘宏拉偏架,何皇后直接开始哭诉起来,言语间满是哀嘆刘辩这些年的不幸,他们母子分別许久的悲伤。 刘宏脸上也有些掛不住,只能低声喝道:“好了,朕知道了,不要再说了。” 何皇后这才停下哭诉,一言不发的盯著刘宏。 刘宏转过头来看向那个逆子,都是这个逆子,本来一场好好的家宴变成这样,这个逆子难道就没有多少羞愧吗? 刘辩坦然看著看过来的刘宏,见其眼神不善,隨即站起身来拱手行礼说道:“儿臣有奏。” 他就好好吃个饭,也没招谁惹谁,平白无故怨上他是什么意思? 既然你不让我开心,那大家都別开心。 “讲。”刘宏看著面色平静的逆子,內心陡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个讲字,眼神威胁著刘辩,让其不要讲什么不好的话语。 “儿臣奏曰:当今天下危如累卵,大汉境內烽烟四起,將士们在前线奋力拼杀以安社稷。前线事大,父皇当以国事为重,不可沉迷享乐,以免社稷沦丧,无言面对先帝与列祖列宗。”隨著刘辩的话语,大殿內所有人的脸色愈发紧绷,不敢稍假辞色,以免惹祸上身。 至於被进諫的刘宏,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一脸阴鬱的盯著皇长子。 这个逆子! 他好不容易开心一下,这个逆子居然又要坏了他的好心情,怎么的,汉军大胜他连庆祝一下都不能了? 何皇后对此没有什么意见,甚至脸上隱隱有些许笑意,不愧是她的宝贝儿子,如此贤明,天生就是当太子的人选。 “皇长子这么忧心国事,倒是让朕没有想到。”刘宏阴阳怪气的说道。 董太后也十分不满的看著刘辩,本来好好的家宴弄成这副样子,还有没有一点晚辈的恭敬? “儿臣不敢,只是社稷为重,还需父亲三思。”刘辩低头说道。 “既然皇长子这么关心社稷,不知皇长子可有破敌之策?还是说皇长子有安社稷之才了?”刘宏收敛了怒气,面色平静地说道。 一见面就跟自己说社稷为重,一个连礼仪规矩都不知道的乡野匹夫有什么资格跟自己说社稷? “儿臣愚钝,腹中未有良谋,还望父皇恕罪。”刘辩坦然说道。 刘宏內心涌上一点喜悦,看老子今天怎么收拾你,只是下一刻…… “儿臣以为只要父皇勤政爱民,任用贤才良將,整顿吏治,德治教化,赏罚分明,必然能使三军用命,社稷安定。”刘辩的话语將刘宏的斥责堵了回去。 这些话很空,刘宏在奏摺上已经看了无数遍,要说这几句话有错,那绝对不可能,但是对於治国没有一点帮助。 而刘辩也不信这几句话,他说出来就是为了噁心刘宏,我妈跟你妈吵架,两个当儿子的掺和什么?既然你让我不高兴,那你也別想开心。 刘宏很不开心,这个儿子从进宫开始就没有让他如意过,每次都说著这种政治正確的空话来逼迫他。 他都怀疑这个皇长子周围是不是有什么党人进言了,吩咐人查遍皇长子这些年接触的人,但是没有任何发现。 皇长子好像无师自通一样,变成了党人的一份子,也就皇长子还没有对宦官喊打喊杀,不然刘宏真以为皇长子跟隨党人学习过。 “既然皇长子还没有治国之策,那就还是要把心放在学习上,不要对自己不懂的事情指手画脚,江山社稷这几个字还轮不到你来说。”刘宏忍住了內心的怒火,不咸不淡的说道。 “儿臣知错,父皇乃是天子,手里掌握著江山社稷,大汉两京一十三州都在父皇身上挑著,列祖列宗也都看著父皇……”刘辩继续不温不火的说著。 第4章 离京 刘宏拂袖而去,家宴也不欢而散,何皇后对於刘辩更加喜爱,她的儿子如此贤明,简直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对於刘宏拂袖而去的举动,何皇后也將这个问题甩锅给了董太后身上,若不是这个老妖婆说她儿子的坏话,怎么会生出这个事端? 而回到玉堂殿的刘宏则是怒不可遏,他后悔了,后悔让这个逆子回宫了! “国家息怒,国家息怒。”张让小心翼翼地劝说道。 “息怒?朕怎么息怒,自从这个逆子回宫后,朕的心情就没好过!他以为他是谁,满口江山社稷,朕还没死呢!”刘宏顿时骂道。 自从他亲政以后,还从来没有人让他这么生气过,一而再、再而三,这个皇长子属实是不知好歹。 他后悔了,若是当初没有將皇长子养在宫外多好!最起码不会培养出一个逆子出来。 “想个办法,想个办法让他离宫,朕不想再看到他了。”刘宏转头看著张让,语气急促的说道。 张让內心陡然一惊,皇帝这意思? 王美人死的时候皇帝就要废后,难道现在皇帝再度起了废后的打算? 不过想想刘辩的话语,张让內心的天平再度倾斜,若是皇长子登上帝位,那他们这些宦官到时候该如何自处? 除了不对宦官喊打喊杀,皇长子现在与那些党人又有什么区別,等皇长子登上帝位,多接触一些党人,那到时候皇长子说不定真会听信谗言,杀了他们这些宦官! 想到这里,张让內心也有了选择,隨后眼珠儿一转,一个主意便涌上心头。 “如今皇甫嵩大破潁川黄巾,但是冀州黄巾还未有什么战报,陛下何不派史侯前往冀州体察军情,为卢植督战。”张让笑著说出了他的建议。 由於担心刘辩在宫中活不下去,所以在刘辩出生不久后便被送到了一个有神异的道人家抚养,宫中所有人也不叫刘辩的本名,而是按照那个道人的姓称呼刘辩为史侯。 刘宏听罢没有说话,外面兵荒马乱的,皇长子若是出个什么意外,那可就悔之晚矣,他很討厌刘辩,但是也不想让这个长子出事。 “陛下若是不放心,可以让史侯带上几百將士,这样可保史侯无虞,也能表示陛下对史侯的爱护。”张让看出了刘宏的纠结,隨即打了一个补丁。 刘宏闻言,脸上露出一抹笑意,这样就好办了! 第二天一早,刘辩便跟著刘宏身边的宦官来到了前殿。 “我去体察军情?”刘辩有些无语的看著刘宏,他一个小孩子能体察什么军情?他过去一趟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刘宏这就是在胡闹! “皇长子整日忧心国事,既然如此,皇长子当可为朕分忧,此去冀州为朕抚慰大军,体察军情。”刘宏看著刘辩那无语的表情有些掛不住脸,但还是厚著脸皮说道。 谁家好孩子会用一脸鄙视的表情看著父亲啊? 想到这里,刘宏的內心坚定下来,他不想看见这个逆子了,把他丟出宫去就是最好的选择。 “兵者,国之大事也,此事至关重要,关乎社稷,儿臣不曾接触军事,恐担不起这个责任。”刘辩耐心解释道。 若是因为他导致汉军大败,那这个罪过可就大了! 刘宏笑了起来,这个逆子整日惹他生气,他还以为什么都不怕呢,结果现在推三阻四,他就是要让这个逆子知道什么叫做君父,让其知道什么叫做敬畏,看这个逆子以后还敢不敢惹他生气! “哦,皇长子这是怕了?既然关乎社稷,那皇长子更应该为朕分忧了。”刘宏站了起来,眉眼间满是得意。 “儿臣遵命。”刘辩已经不想说话了,拱手说道。 刘宏再次僵住,他准备好的话还没说出去呢?这个逆子怎么这么快就答应了,他不应该是苦苦哀求自己,然后自己再大发慈悲的原谅他吗? 这个逆子怎么回事? 他不怕死吗? “竖子!”刘宏怒骂一句,不知道该说什么。 刘宏没打算真让刘辩出去,只是想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逆子。 但是现在刘辩把他架住了,如果不让他出去,那这个逆子以后会更加得意。如果真让他出去,那万一出个意外导致刘辩身死,那更是悔之晚矣。 “此去路途遥远,还请父皇给予护卫。”刘辩隨后说道。 让他去那他就去,他最多就是全程当一个哑巴。但是护卫必须得配好,外面兵荒马乱的,没有护卫那他肯定回不来,他很看重自己的小命。 “竖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刘宏勃然大怒。 这个逆子还以为外面和司隶地区一样吗,外面那是在打仗,是要死人的! “不是父皇让我体察军情的吗?外面兵荒马乱,没有护卫儿臣恐有性命之危,还请父皇给予护卫。”刘辩有些摸不著刘宏的思路,怎么的,他连护卫都不能带吗?自己再怎么说也是你儿子,是大汉的皇子,真要让他独自上路? 刘辩对於刘宏的荒唐程度感到无语,同时也在內心反省自己,他是不是把刘宏惹急了,刘宏想要借人之手弄死他? 不至於吧? 刘宏看著刘辩那张无辜的脸庞,怒气愈发上涌,脸色也变得红润起来,他真的不该把这个逆子放在宫外抚养! 刘宏累了,直接让人带走了刘辩,他怕自己再跟逆子说下去,容易把自己气出个好歹。 刘辩回到西宫,隨后就告诉了何皇后这个消息,让母亲为他准备出行所用。 何皇后听罢勃然大怒,当即就去找刘宏算帐,她儿子自幼就在宫外长大,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了,刘宏就要著急忙慌把她儿子往战场上送,这是要杀死她儿子吗? 面对来势汹汹的何皇后,刘宏与其吵得热火朝天,宫中宦官宫女无不战战兢兢,生怕这二位看不顺眼就要弄死他们。 刘宏的逆反心理也上来了,他是天子,这母子两个有把他放在眼里吗? 去,必须去! 刘辩要是不去冀州,他天子的脸面往哪里放? 刘辩就这样带著一支六百人的队伍上路了,五百禁军是他的隨行护卫,还有一百人是伺候他的起居。 临行前,何皇后哭成了泪人,她怕自己再也看不见她的宝贝儿子了! 自从她毒杀王美人后,刘宏就很少宿於西宫,没有意外的话她再也怀不上別的孩子,她不在乎刘辩这个人,她只在乎刘辩是她的儿子,在乎她权势的来源。 “母后不必忧虑,儿臣只是巡查,不用真的打仗,母后放心吧。”刘辩看到母亲这个样子,心里也有些不好受,开口安慰著母亲。 “我的儿啊!”何皇后泪眼朦朧的看著刘辩,再也说不出话来。 虽然已经过了出行时间,但是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说话,只能是静静的等待著。 等到告別何皇后,已经是日过中天,今天肯定走不了多少距离。 “出发吧。”刘辩登上马车,对著隨行將领说道。 “唯。”隨行將领们恭敬地回道。 他的內心也是叫苦不叠,怎么摊上这个祖宗,如果这个祖宗出了事,那他全家都要陪葬,他甚至就想皇后能一直拉著皇长子,这样就能避免这个任务了。 但是既然皇长子发令,那他也不可能拖著,不然现在就得被斩首。 车队出发,这五百护卫部队乃是羽林卫,甚至队伍中还有二百名骑兵,刘宏为了儿子的安危也是下了血本。 刘辩的出行路线也已经规划完毕,从洛阳出发直至成皋,在这里渡河进入河內,之后一路东行进入冀州魏郡,卢植此时也在魏郡与黄巾交战。 由於人数眾多,半日功夫只行了三十余里,行至黄昏,一名曲长来到刘辩车架前说道:“殿下,已至黄昏,是否要扎营过夜?” “你们自行决定就好,本王不通军事,此类事情不必询问於我。”刘辩的声音从车內传出。 刘辩虽然並没有被封王,但汉朝皇子十岁以后皆可自称为王,所以刘辩会说本王。 “唯。”隨行將领鬆了一口气,这个祖宗不隨意指挥就好,若是这个祖宗隨便指挥,那他们可就遭了老罪了。 车队停下,开始安营扎寨,刘辩在宦官的扶持下下了车架,好好伸了一个懒腰,感觉酸麻的身体活了过来。 他这半日都在马车上,即使不用走路,但是也累的够呛,这没有避震的马车太折磨人了。 这段时间在皇宫里憋得够呛,今天好不容易离宫,刘辩的內心也是很欢喜的,看著士卒们安营扎寨,布置防卫,脸上多了一抹兴趣。 “殿下,您的帐篷已经准备好了,还请移驾。”几名將领走了过来,对著刘辩行礼。 “这么快?你们辛苦了。”刘辩有些惊讶的说道。 他才下车多久,他的帐篷居然就已经搭建完成,这个速度还是很快的。 “不敢。”眾將领连称不敢,迎著刘辩回到了他的帐篷。 等到吃过晚饭,天色已经彻底变黑,营地也陷入了一片寂静。 第5章 初见三兄弟 “皇长子来体察军情?”卢植皱眉询问道。 如今他连战连胜,已经將张角主力逼进广宗,如今正在僵持中,这皇长子过来做什么? 皇长子今年才十二岁吧?他虽然將黄巾主力逼入广宗,但是没办法肃清黄巾溃兵,这一路上万一出个什么好歹,那他可就难逃其咎! 卢植內心是有些不满的,皇帝为了给皇长子铺路他可以理解,但是也不用这么直接了当的抢功吧? 堂下诸將脸上也多有不平之色,他们冒死打下的战功,现在却要拱手让人,就算对方是皇长子,他们也是不服的! “诸位怎么看?”卢植没有將內心的不满说出来,而是看向手下將领们。 “皇长子的安危至关重要,如今魏郡还有黄巾溃兵,还是先派人过去迎接皇长子,剩下的事情之后再说。”护乌桓中郎將宗员想了想,隨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要是皇长子出事,他们就算把张角击杀,也没有多少功劳,甚至在皇帝那里也是有罪的,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障皇长子的安危。 “你们呢?”卢植看向其余將领。 “宗中郎將说的对,现在还是要让皇长子的队伍安全抵达这里是头等大事。”其余將领纷纷附和,他们不想让皇长子到这里,但是人家既然已经来了,那就得保证安危。 卢植见眾將统一意见,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开始考虑出去迎接皇长子的人选。 “玄德,就由你率本部兵马前往迎接皇长子队伍吧。”卢植对著刘备说道。 卢植也是有私心的,迎接皇长子这个任务基本没有多少危险,反而能在皇长子面前刷脸,能让皇长子记住名字,那就是一件大好事,未来皇长子想用人的时候也会优先提拔自己认识的人。 刘备早年间在卢植麾下学习,遇到这种好事,卢植自然不会忘了自己的弟子。 “末將遵令。”刘备脸上涌现出一抹惊喜,没想到自己有机会得到这个任务。 只要皇长子能够记住他的名字,那以后的路就稳了呀! 眾將脸上纷纷露出羡慕之色,但是没办法,谁让人家刘备有一个好老师呢? 刘备很快来到自己的营地,让手下开始集结,准备前往迎接皇长子队伍。 “大哥,遇到什么好事了?”张飞看著满脸笑容的刘备,有些疑惑的问道。 旁边的红脸关羽虽然没说话,但也是看向大哥。 “皇长子过来体察军情,老师让我带人去保护皇长子队伍来大营。”刘备语气欢快的说道。 “嗨呀,我还以为什么好事呢?不就是迎接皇长子嘛,这又立不了战功,有什么可高兴的。”张飞顿时大失所望,他还等著立战功呢。 “三弟,不可妄言。”刘备脸色一变,压低了声音说道。 “三弟,慎言。”关羽也告诫道。 皇长子身份尊贵,万一得罪了人家,那可就不是他们兄弟能够扛下的。 “二位哥哥放心,我就是嘴快了一点,知道什么叫轻重的。”张飞见状,也接受了两位哥哥的告诫。 很快,刘备的本部兵马集结完毕,刘备兄弟三人带著队伍离开了大营。 …… “殿下,已经进入魏郡地界了。”军司马卫昌来到刘辩车架前稟报。 “还有多久抵达我军大营?”刘辩探出头问道。 “还有三日功夫,如今我军大营已经前移至广宗附近。”卫昌回道。 “唔,这么快吗?那就继续前进吧,魏郡或许还有溃兵,卫司马之后还是注意一点为好。”刘辩想了想,隨后告诫道。 “末將遵命。”卫昌拱手回道。 卫昌嘴上不说,但对刘辩还是很满意的。 刘辩一路上也没有隨意插手过行程,也没有抱怨过路途遥远,一直老老实实的坐在车里,甚至还能体恤手下將士,会分一部分物资给士卒,这让卫昌对刘辩很是满意。 至於刘辩刚才的嘱咐,卫昌也早有准备,毕竟他自从进入冀州后就不敢放鬆,唯恐有溃兵衝击队伍,早早就派出人手在前方侦察,不过刘辩能有这个心思,还是让卫昌很高兴的。 “那就继续走吧。”说罢,刘辩放下帘子。 没过一会儿,卫昌派出的探子回返,告诉卫昌前方有一只队伍在等候,说是卢植中郎將派过来保护殿下的,隨后將一封军令交给了卫昌。 卫昌看罢,不敢擅自作主,连忙跑过来稟报刘辩。 “刘备?”刘辩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能跟刘备见面。 “让这只队伍停在原地,让他们的將领过来见本王。”刘辩隨后说道。 “唯。”卫昌拱手说道,对刘辩更加满意。 不管这只队伍是敌是友,总归是不能靠近殿下车架的,不然万一这只队伍生了异心,那可就有大祸了。 刘备接到军令,將队伍交给关羽统领,隨后带著张飞前来见驾。 “小民刘备见过殿下。”刘备在士卒的引导下来到刘辩车架前,行礼问好。 他虽然在卢植帐下听令,但是没有朝庭官职,他手下的兵还是义兵,因此刘备还是一介白身,故而自称小民。 “刘备?莫非是我汉室宗亲?”刘辩探出头来,装作有些疑惑的问道。 “正是。”刘备低头回道。 “哦?不知你祖上何人?”刘辩笑著问道。 “小民乃孝景帝玄孙,中山靖王之后。”刘备拱手说道。 “哦,听你话语还是白身?”刘辩没有再说什么,只是问了一下刘备的情况。 刘皇叔確实是刘皇叔,但是刘辩不想给自己找一个皇叔,现在的刘备初出茅庐,还不是那个已经担任过徐州牧的刘备,上杆子认皇叔那就是没事找事。 天下姓刘的那么多,难道他还要一个个都要认证? “正是,黄巾倡乱,小民兴义兵討伐黄巾,今在卢植中郎將麾下听令,奉中郎將之令前来迎接殿下。”刘备说道。 “哦,有报国之心是好事。”刘辩对刘备的报国之心表示讚赏,隨后將话题引向旁边的汉子。 “本王观这位壮士颇具勇力,不知是何人?”刘辩看向旁边的张飞。 他虽然没见过张飞,但是刘备身边一个豹头环眼的壮汉,除了张飞还有何人? “此乃小民结义兄弟,姓张名飞,隨小民一同兴义兵討伐黄巾。”刘备语气颇为自豪的说道。 他这两个结义兄弟勇力过人,刘备颇为倚重。 “好壮士。”刘辩说罢,张飞脸上顿时露出喜色。 虽然之前跟两位哥哥那样说,但当真的出现在刘辩面前时,张飞內心还是有些忐忑的,毕竟这是皇长子,与他们的身份天差地別。如今皇长子能够赞他一声好壮士,顿时让张飞心怒放。 刘辩对別人的讚扬那就是名声,说出去別人也会高看张飞一眼。 “既然卢公让你们护送本王,那就先在我帐下听令吧。”刘辩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结束了话题。 “唯。”刘备听罢,脸上露出了些许喜色,现在在皇长子帐下听令,等战事结束,必然能够谋一个好出身。 “卫司马,这些人之后就由你指挥,继续出发吧。”刘辩转头对著卫昌说道。 “末將遵命。”卫昌拱手应下,接著带刘备二人离开车架,安排刘备手下的队伍。 卫昌並没有剥夺刘备的指挥权,身为大汉禁军,他还看不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义兵,只是让刘备带人在前方开路。 关羽等人有些羡慕的看著汉军的甲冑,他们要是有这些甲冑那就太好了。虽然是义兵,能够有个牛皮甲已经了不得,更別说汉军身上的铁甲。 对於手下不被重视,刘备也没有什么办法,皇长子身边已经有一支十分精锐的部队,他们这些人根本起不到什么作用,被派往开路也是应有之理。 夜幕降临,队伍开始扎营,刘辩詔见了刘备三兄弟。 “这位壮士乃是何人?”刘辩看向一红脸大汉,向刘备询问道。 “回殿下的话,这是小民结义兄弟,姓关名羽,隨小民一同討伐黄巾。”刘备赶紧介绍道。 “好壮士,本王此次体察军情,能遇到这等壮士真乃幸事。”刘辩笑著说道,眼神中是止不住的讚赏。 这可是关二爷啊! “未来成为武財神的关二爷,要是现在拜拜二爷,不知道会不会发財?”刘辩內心颇具恶趣味的想道,不过他还是知道轻重,没有將心中所想表现出来。 “来人,为三位义士赐座。”刘辩隨后下令,让三人有了座位。 很快,菜餚便端了上来,刘备三人一脸惶恐,没想到第一天就能跟皇长子在一起吃饭,这实在突破了三人的想像。 宴饮完毕,刘辩也没有再让几人留宿,而是让他们返回自己的营地。 很快,队伍就靠近汉军大营,一路上风平浪静,並没有遇到黄巾溃兵。 只是唯一让刘备有些疑惑的是,皇长子经常会詔见他们兄弟,笑眯眯的跟他们交流,並赐予他们一些吃食和物品。 在双方巨大的身份差异下,短短三天时间,刘辩已经把他们兄弟三人的好感度直接拉满,刘备时常与二位结义兄弟说著皇长子的好话,认为其有仁爱之心。 第6章 汉臣北中郎將卢植 汉军大营辕门前。 “汉臣北中郎將卢植见过殿下。”卢植带著一眾將领前来迎接刘辩。 “卢公不必多礼,快快请起。”刘辩面露惶恐之色,表示自己担不起这个礼节,快步来到卢植身前,扶起卢植。 卢植可不是一介白身的刘备,他现在是使持节、北中郎將,乃是朝庭重臣,刘辩可不敢在卢植面前托大,如果对卢植无礼,那他的名声就別想要了。 “谢殿下。”卢植顺势站直身体,看向刘辩。 身为大汉皇子,刘辩的容貌没有什么可质疑的,仪表堂堂,只是连日赶路导致刘辩脸上多了几分疲倦之色。 看著温文尔雅的刘辩,卢植不由得想起宫中的一则流言,心中也多了几分好奇,这位皇长子怎么敢说出那等冒犯之语。 “殿下远道而来,一路舟车劳顿,还请殿下隨我入营。”卢植隨后侧身说道。 “有劳卢公了,只是这些將士隨本王而来,一路颇为辛苦,还望卢公能够妥善安置。”刘辩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这些禁军是他的护卫,统领权还在他这里,他必须得管这些人。 “殿下放心,营地已经准备好,只待入驻。”卢植隨后说道。 “既如此,有劳卢公了。”刘辩说罢,隨后又以疑惑的样子看向眾將领。 卢植顿时明白刘辩的意思,开始为刘辩介绍在场將领。 “此乃我军副將,护乌桓中郎將宗员。”卢植肃声说道。 “末將宗员见过殿下。”宗员隨后行礼说道。 “宗中郎將快快请起。”刘辩扶起宗员,面露惶恐之色 卢植隨后又给刘辩介绍了北军五校校尉,这几人都是朝庭要员,秩比两千石,多以皇族肺腑出任,乃是军方高层。 见过这六人,卢植也没有再介绍其余將领,虽然还有其余將领,但是在这里也不算高层,一一介绍过去也显麻烦。 “如今朝庭用兵平叛,诸位將士辛苦了。”刘辩隨后大声说道。 “大汉威武,大汉威武。”在场所有人都很有眼色,大吼道。 刘辩面露满意之色,对著卢植说道:“卢公治兵有方啊,我大汉將士当有此等风貌。” 虽然只接触了一会儿,说了几句话,但是卢植已经不敢小看这个十二岁的皇长子,行事颇有章法,完全看不出小孩子的影子。 “臣不敢居功,皆赖上下將士效力。”卢植拱手说道。 “卢公不必自谦。”刘辩说罢,又和卢植谦让入营,最终和卢植一同踏入军营。 卢植带著刘辩来到了早已准备好的营地,隨后以刘辩远道而来尚需休整为由,让刘辩在此休息,带著手下將领离开此地。 刘辩也听从了卢植的安排,安心在大营里住了下来。 “玄德,你將一路见闻详细讲来。”卢植將刘备带到自己营帐,颇为严肃的说道。 “殿下颇具仁爱之心……”刘备开始介绍这几天的接触,言语间多讚美之词。 卢植抚须听著,心下大定,这个皇长子应该不是胡来之人。 虽然朝庭的意思是刘辩过来体察军情,但是刘辩的身份摆在那里,若是刘辩想要对战事指手画脚,卢植也会很为难。 即便卢植现在持节,他也得小心对待刘辩,刘辩不是以私人身份来大营,他是朝庭派来公干,如果提出意见,卢植也得仔细考虑。 在卢植与刘备谈话的时候,刘辩也在自己的营帐里等待著卫昌的到来。 卫昌將手下安顿好后,立即来到了刘辩的营帐。 “见过殿下。”卫昌行礼说道。 “起来吧,赐座。”刘辩摆摆手,示意卫昌不必多礼。 “谢殿下。”卫昌说罢,坐了下来。 “本王不通军事,但是朝庭的任务也得做,之后就要多劳烦卫司马了。”刘辩靠在榻上,眉宇间也露出了一抹为难。 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他都没有接触过军事,而军事问题又是一个极其重要的话题,刘辩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尤其是他现在还身处前线,一个不小心就会丧命,他更是得慎重对待。 儘管卢植的名声很大,但是战场之中的变化太多了,张角也不是泛泛之辈,刘辩也不敢完全相信卢植,把自己的生命寄托在別人手里。 “末將明白。”卫昌应了下来。 “明天本王要见卢公,到时候你派人去通知一下。到时候会要一个允许你们在营內走动的军令,你率人在营內巡视,不知可否?”刘辩询问道。 体察军情,光凭他一个人肯定不够,他手下的这些人也得用上,让这些人在营內巡查,看看有什么违反军法的事情。 而军营內部是不能隨意走动的,如果没有军令就隨意走动,那就可以直接拿下,刘辩不想在这种小事上栽跟头。 “可以,殿下聪慧,此法甚好。”卫昌没有反对,这个办法也是应有之理,並且小小的拍了个马屁。 “嗯,你也管好手下的將士们,不要与这些人发生衝突,如果发现什么情况,直接稟报给本王。”刘辩隨后说道。 卫司马手下的五百人是保护他的,他自然得给这些人保证,如果被人欺负了,那就是在打他刘辩的脸,他自然得管。 “唯。”卫昌说道。 与卫昌商议完事情,刘辩的精神也有些疲乏,卫昌隨后离开营帐,开始处理自己的事情。 …… 对於刘辩要列席参加军议和让手下將士在营內自由巡查的要求,卢植全部答应下来。 刘辩这是为体察军情而来,如果连这两点都拒绝,那就证明这里肯定有问题,治他卢植的罪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而刘辩的另一个要求就让卢植有些摸不准刘辩的意思,刘辩要刘备兄弟三人。 说实话,卢植对刘备倒也没有那么看重,刘备只是他眾多学生之一,现在率义兵来投,他也不好拒绝。 而且这营中都是朝廷官兵,刘备的处境其实是有些尷尬的,他手上只有一只没有多少战斗力的义兵,只是靠卢植的面子留在营中。 如今皇长子要刘备三人,给人倒是无所谓,卢植主要担心刘辩插手军务。 “卢公这是要用这三人?若是如此,那本王也不好再要了,卢公且自便。”刘辩见卢植没有回话,还以为卢植捨不得,隨后坦然说道。 第7章 全盘死路 “既是汉室宗亲,又能有一份报国之心,本王自然想著为其谋一份前程。若是卢公自有用处,那本王也不好夺人所爱。”听罢刘辩的话语,卢植內心的天平也倾斜些许。 他愈发看不懂刘辩这个皇长子了,才十二岁就这么妖孽吗? “那臣就替我那弟子谢过殿下厚爱,等下我就让其归属於殿下统辖。”卢植笑著说道,同时也开始增加刘备的分量。 刘备前往洛阳跟他求学的时候,正好碰上他上任外郡,因此也没有怎么教导过,但是卢植也留下话语,只要过来跟他求学的他都认,所以刘备也就成为卢植的弟子。 “哦,这刘备还是卢公弟子?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卢公后继有人也。”刘辩面色略带些许惊诧,小小的拍了一个马屁。 卢植没有答话,毕竟他的立身之本是海內大儒,至於刘备的治经水平不说也罢,怎么著也算不上后继有人。 刘辩又问了一些军事上的问题,隨后离开了卢植的营帐。 接下来的时间很是无聊,卢植与张角开始僵持,广宗城並不算什么大城,但是张角手里可是有十五万大军,就算黄巾战斗力低下,那也是据城死守的十五万人。 而卢植手里只有不到四万人,都是汉军精锐,卢植也不敢损失太多,消灭张角后还得前往其他地方平叛,甚至还得防备其余地方的黄巾来援,若是损失太多,必然会导致汉军大败,颇通军事的卢植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汉军开始挖掘壕沟,製造攻城器械,而黄巾军也在切断壕沟,引水灌入,双方短时间內没有大战的可能,只有不断地勾心斗角。 刘辩没有急躁,军事上的事情不能急於求成,將目前的情况老老实实的匯报给宫里,確保卢植不会被换。 看过三国演义的朋友们都知道,董胖胖刚开始登场就是接替卢植,结果导致汉军大败,董卓被治罪,最后交给皇甫嵩擦屁股。 董胖胖也是一个人才,在边境深耕多年,依靠战功爬上了西域戊己校尉,这可是比两千石的大员,最后因为边境杀人太多导致免职。 没办法,谁让董卓是一个“寒门”“边境”“武人”呢! 免职的董卓悟了,隨后抓住了司徒袁隗递出的橄欖枝,成为了袁家的门生故吏,隨后出任并州刺史,现在担任河东太守。 河东太守这可是司隶地区的太守,比起其他地方的太守无疑要贵重许多。 如果董卓继续升迁的话,那就会成为九卿之一,也就是一方朝廷巨头。 只是董卓没有一个三公的爹,自己也不是海內大儒,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都成不了三公。 刘辩对董卓倒没有什么意见,大汉能闹到日后那副样子,董卓有责任,但是皇帝、宦官、朝中公卿大夫、地方世家豪族哪一个没有责任,董卓只是这其中的一员罢了。 大汉的崩塌是內部矛盾的激化,土地兼併、皇权与士权、中央集权与地方分权、学歷歧视、地域歧视…… 大汉走到今天已经掩盖不住这些矛盾,眼前的黄巾就是明证,张角只是一个地方豪族中人,却能让大汉七州二十八郡为之起舞,若是没有世家大族的参与,鬼都不信。 而刘辩之所以不想当太子,也是因为他有自知之明,他压不住这些矛盾,就算没有董卓领兵大乱洛阳,他也维持不了几年。 士人与宦官经过一百多年的斗爭,既是血海深仇,也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刘辩要想掌权,不用宦官肯定不行,士人绝对会弄出一个圣天子垂拱而治的朝庭,甚至取而代之。毕竟袁绍不就说他手里有一枚象徵权力的玉印,恰好等刘辩登基后,他手里也会有一枚象徵权力的玉印。 而用了宦官,那更完蛋,宦官虽然是皇权的衍生,但是现如今的大汉,最大的权贵团体就是宦官及其家族,横行霸道鱼肉乡里,宦官在舆论环境里那是人人得而诛之。 至於大汉的第三股政治力量——外戚,不提也罢,毕竟大汉四百年最蠢的外戚就是何进,刘辩也根本不抱希望。 “唉。”想到这里,刘辩不自觉地嘆了一口气。 他怎么就穿越成刘辩了呢? 亲妈是漂亮无脑的皇后,亲爹是放弃挣扎直接摆烂的皇帝,舅舅是绝世蠢货何进大將军,这种情况下他想逃离这片漩涡都不行,要么做皇帝,要么当死鬼。 就算他跟士人投降也不行,他的年纪太大而且身边有外戚,他的威胁太大了,士人不会让他待在皇帝这个位置上的,他指不定哪天就会溶於水,换他那个年幼的弟弟上台。 全盘死路! “殿下,刘备、关羽、张飞求见。”帐外的通传声打断了刘辩的思绪。 刘辩回过神来,隨口说道:“让他进来吧。” “臣刘备/关羽/张飞参见殿下。”刘备三兄弟一进帐,直接行礼说道。 刘辩这段时间也没閒著,跟舅舅何进通了几封信,给刘备几人谋了一个官身,秩比二百石的屯长,隶属於北中郎將卢植。 毕竟刘辩只是一个皇子,既没有封为太子,也没有被封为诸侯王,不可能有自己的手下,不过由於刘辩已经把人要了过来,所以刘备这些人是听刘辩之令。 屯长也只是暂时,等战事结束之后论功行赏,刘备三人的职位还能提一提,现在只是让其摆脱了义兵的处境,刘备已经是感激不尽。 “且起来吧,来人赐座。”刘辩靠在榻上说道。 儘管刘辩的態度懒洋洋的,但是三人一点都不介意,毕竟刘辩真的让他们有了官身,是他们三人的大恩人。 大恩人表现出这样的姿態,这就是把他们当成了自己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难道要刘辩毕恭毕敬的对待他们? 刘备几人还没有自大到这种程度,刘辩是皇子,是皇长子,是嫡皇长子,储君的不二之选,况且刘辩施恩於三人,他们却没有什么可以回报的。 “谢殿下。”刘备三人说罢,坐到了席位上。 第8章 练兵 “殿下,不知召我等何事?”刘备率先开口问道,其余两兄弟同样也以疑惑的目光看向刘辩。 “哈,也没什么要紧事,就是让你们谈谈对於黄巾的看法。”刘辩坐直身体,笑著说道。 张飞张了张嘴,但是又闭上了,两位哥哥还没有说话,他若是说了话,可能会把两位哥哥架在那里。 张飞也知道自己的性格,有些心直口快,但是二十几年的性格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改变,而且张飞也没打算改。 “翼德有话直说,不用吞吞吐吐。”刘辩看到张飞的异状,隨后说道。 张飞看了看两位哥哥,见其没有阻拦的意思,於是说道:“殿下,这些黄巾便是乱臣贼子,还有什么可说的?如今中郎將已经將其逼入广宗城,等到攻城器械打造完毕,我军便可直接开始攻城,届时俺张飞也能多立战功。” 张飞的话语没有多少新意,但是刘辩还是含笑点头,以示鼓励。 “哈,翼德说的不错,云长呢?”刘辩看向关羽。 关羽早年杀人亡命,被朝庭通缉,但是如今的大汉天下已经崩坏的不成样子,亡命徒的通缉如雪一般传往各地,根本抓不过来。 为了避免天下之人尽皆入了监狱,朝庭每隔两年就会大赦天下,甚至每逢遇到灾祸也会大赦天下。除了十恶不赦之罪,其余罪行皆被赦免,杀人亡命这种罪行自然不在话下,关羽也早就被赦免了罪行。 遇到刘备后,关羽也想著这人不错,想要跟著这人建立一番功业,却没想到有这么大的运道,能够为当今皇长子驱使。 “黄巾已被逼入城中,中郎將运筹帷幄,过不了多少时间就会攻破广宗,届时张角伏诛,黄巾可定矣。”关羽说出了他的想法。 “云长说的不错,玄德有什么想法吗?”刘辩看向刘备。 刘备比起张飞和翼德,他的见识和学识都远超两位弟弟,知道两位弟弟的话语並没有说进刘辩心坎。他故而沉思一下,组织了一下语言,隨后说道:“黄巾之兵皆为百姓,为张角所蒙蔽,只要能够斩杀张角,黄巾也闹不起多大风波,之后朝庭也需注意张角这般逆贼。” 比起两位弟弟,刘备更进一步,但是仍没有让刘辩满意。 “你们说的都有道理,但是这些都跟你们太遥远了。”刘辩看著三人说道。 “你们三人既没有掌握大军的能力,也没有制定政策的能力,如今张角已被围困广宗,即便被诛杀,但是还有一个问题。”刘辩说到这里,顿了一下。 “溃兵!”刘辩看著三人说道。 “黄巾仓促发动,所从者多为百姓,不可能有那么强大的组织程度,即便现在將黄巾主力围困在广宗,但是外界还是有很多黄巾溃兵,阻隔道路,占山为寇。” “本王今日召你们前来,就是让你们知道这个问题。卢公如今將张角围困在广宗城,尔等近来也没有什么事情,本王便想著给你们找点事情,去外界围剿那些溃兵。” “你们过去也没有经歷过战事,如今正好无事,那就领兵出去歷练一下,增加一些实力,也能积攒一些功勋,等战事结束论功行赏,也能多得到一些好处。”刘辩说罢,三人脸上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臣等明白了,多谢殿下。”三人齐齐拱手说道。 “不用,只是出去之后小心为上,本王只是让你们去歷练,若有不敌即刻退兵,本王这里不做强制要求。”刘辩摆摆手,脸色平静地说道。 “唯。”三人应了下来。 “另外,你们应对的敌人是溃兵,本王不希望看到杀良冒功的情况出现,如果被本王察觉到这个情况,那你们应该知道后果的。”刘辩面色平静地告诫著三人。 这是他目前能够拉拢到的人,以后还有用处,自然不希望看到自己的手下成了兵匪,没了军纪约束的军队是没有战斗力的。 他虽然出了宫,但是也不可能隨便乱跑,如今这三兄弟出现在面前,自然是要拉拢的,不可能放他们离开。 至於刘备日后的成就,刘辩並不在意,他不死,刘备自然不可能建立什么蜀汉,他死了,刘备做什么跟他又有什么关係。 “唯。”三人心中一凛,肃声说道。 “既如此,那就先回去准备一下,本王之后会去卢公那里请令,你们等著便是。”刘辩说道。 他在汉军大营里行动不受阻拦,但是也只是体察军情,汉军的主帅依旧是卢植,他自然是要给卢植面子的,不可能饶过卢植去给別人下军令。 如今广宗城这边短时间內也不可能有什么战果,所以他想著让自己手下出去立点战功,之后他也好提拔三人。 “唯。”三人见状,退出了刘辩的营帐。 “大哥,殿下对我们真是没得说,还专门给我们机会立功劳。”张飞回到营帐,便开始大声嚷嚷,话语里是止不住的高兴。 他能不高兴嘛,这些时日卢植一直没有什么大动作,他在军营里也閒的没事干,却没想到刘辩这么贴心,居然给他们派出去清扫溃兵,让张飞实在高兴。 “三弟,慎言。”刘备低声喝道。 虽然在他们的营帐里,但是还是要谨防隔墙有耳,若是传到別的將领耳朵里,必然会对他们產生意见。 “俺知道了。”张飞憨笑著摸摸后脑勺,没有再说什么。 虽然他们结义不过数月,但是在这个时代,结义兄弟便如同亲兄弟,张飞也知道刘备这是为他好,心中没有什么彆扭。 “我们手里的只是义兵,虽然现在成了官军,但是底子在那里,如今殿下还未到用人之际,但是日后肯定是要我们效命的,如今还需多加练兵,日后若有一支强军,殿下也会高看我们一眼。”关羽这时说道。 “二弟所言有理。”刘备点点头,对於关羽的话语很是认同。 “二哥说的对,我现在就去操练那些儿郎。”张飞眼睛一亮,大声说道。 第9章 朕的儿子也通黄巾 最近一段时间,刘宏的心情非常愉快。 平叛大军不断传来好消息:南阳太守秦頡率兵斩杀贼首张曼成;皇甫嵩与朱儁在长社大败黄巾;皇甫嵩、朱儁大破汝南黄巾於西华。詔嵩討东郡,朱俊討南阳。卢植破黄巾,围张角於广宗。 更重要的是,没有那个逆子给他添堵了,接连不断的好消息让刘宏高兴的连政事都暂时放鬆,整日在宫中游乐,好不快活。 一则奏疏破坏了他的好心情。 河南尹上报洛阳有女子生儿,两头共身。 在这个时代,畸形儿出生具有一定的神秘学色彩,往往被视为灾祸的预兆,刘宏也有些拿不定主意,只能是將这件事拿到朝会上来说。 朝会並没有商討出什么结果,毕竟这种事情要是闹大了就得有三公下台,三公在这种事情上就是皇帝的背锅人,有什么灾祸都要下台一位三公。 而朝庭在两个月前因为黄巾起事就罢免了太尉杨赐、司空张济,太尉由太僕邓盛接任,司空由大司农张温接任。如果要罢免三公,这两个新上任的肯定不好动,只能是罢免司徒袁隗。 朝臣没有动作,刘宏也就当看了一个乐子,却没想到这个事情扯到了他头上。 人自然也是没有两个头的,而现在人有了两个头,这意味著什么呢? 须知天无二日人无二主啊! 这个流言恰巧传到了刘宏耳朵里,经过一番添油加醋,刘宏一下子就警醒起来,难道有人要对他这位皇帝不利,抑或是有人要自立为帝? 刘宏的心情瞬间变得很糟糕,原本正打算跟宫女娱乐一下的心情也没了,脸色阴沉地坐在御榻上沉思。 “张让,你以为此事如何?”刘宏突然问道。 “回陛下的话,国家大事,奴婢不敢揣度。”张让连忙说道。 “让你讲就讲,朕只是要听听你的想法。”刘宏面无表情地问道。 “奴婢斗胆进言,还请陛下恕罪。”张让开始给自己叠甲。 刘宏不置可否,脸上也没有半点表情。 “此事可能跟皇长子有关。”张让一句话就將这件事引到了刘辩身上。 至於他这么做的原因吗? 他不想看见一个亲近士人的太子甚至皇帝出现,如果未来的皇帝亲近士人,哪还有他们这些宦官的活路! 过去皇后被废的时候,他们和皇后是盟友,所以才联合起来保住了皇后的位置,那个时候刘辩还在宫外。 但是张让在刘辩回宫的这几个月时间里,发现皇长子长歪了,言语间和那些士人一模一样,就差了对他们这些宦官喊打喊杀这一条,张让这些宦官心都凉了。 皇长子未来一定会靠拢士人的! 得出这个结论后,所有宦官顿时有了一个心思,那就是绝对不能让皇长子登基,不然他们在劫难逃! 刘宏微微眯起眼睛,这才將视线放到张让身上,沉默的打量一番后,这才说道:“为什么?” “还请陛下不要怪罪皇长子!”张让立即跪了下来,颤抖著说道。 “继续说。”刘宏看著趴在地上的张让,冷声说道。 “皇长子离开京师体察军情,如今已经有两个月,如今传来的消息皆是夸奖中郎將卢植,至於真实的情况谁也不知道,都是皇长子的一面之词,至於具体情况,谁也没有亲眼看见。”张让快速说道。 “哦,你是说朕的儿子联手卢植谎报军情?还是朕的儿子也私通黄巾?”刘宏话语中带著些许怒火。 虽然刘辩自小养在道人家,但是也不能把他儿子跟黄巾军扯在一起,这件事要是传出去那就是朝野震惊,连皇子都投靠黄巾,那朝庭还有什么人不能私通黄巾? 要知道,京师之中信奉道家的权贵不是一个两个,先帝在时,就十分信奉道家,上行下效之下,道家在京师之中也是信徒遍地,就连宫里也有不少人信奉道家。 届时朝野震动丝毫不为过!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皇长子是陛下的儿子,自然不会私通黄巾。”张让边说边磕头,显露出战战兢兢之状。 “那你是什么意思?”刘宏失去了耐心,沉声问道。 “皇长子久居宫外,如今又被外派体察军情,如今已经两个多月。皇长子的身份显贵,若是有什么命令,卢植不敢不从。皇长子若是有了军权……”说到这里,张让顿了一下。 张让话里的意思表现得很清楚,刘宏的脸色已经漆黑一片,显然已经怒极。 永康元年冬,汉桓帝刘志驾崩,皇后竇妙临朝听政。桓帝无嗣而崩,竇妙派人前往河间国迎接刘宏登基,改年號建寧,以太傅陈蕃、大將军竇武及司徒胡广三人共参录尚书事。 建寧元年九月辛亥日(九月初七),宦官发动政变,竇武驰入步兵营起兵对抗,护匈奴中郎將张奐此前率军出征,此刻刚回到京师,率北军五营將士与王甫所率领的千余虎賁军、羽林军一起进攻竇武,竇武无奈自杀,竇太后被软禁在南宫,刘宏开始亲政。 而那时,刘宏也才十二岁,而他的儿子刘辩今年也正好十二岁。刘辩如今就在北军五校里,等战事结束,大军返回京城,以黄巾起事为由发动政变…… 联想到那个逆子之前的狂悖之语,张口国事闭口江山社稷,一点也没有將他这个天子放在眼里,刘宏內心的惊惧与愤怒更甚。 “继续说。”刘宏瞪著张让,语气生硬的说道。 “上天已经派遣双头儿预示,陛下不可不查也!”张让说罢,將头紧紧的贴在地面上,不再言语。 双头儿! 刘宏逐渐收敛怒气,脸色一片平静,但是內里的怒火更甚,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地过去,大殿里寂静一片。 “放肆!你也敢挑拨我们父子之情?”刘宏突然大骂道。 “来人,將张让拖出去杖责十下,以儆效尤。”刘宏说出了他对张让的处罚。 张让內心很是激动,赌对了!至於杖责十下,对比刘宏说出去的罪名那就不值一提,很明显就是轻拿轻放,根本算不上什么惩罚。 第10章 还望董公莫要大意 刘辩目瞪口呆的看著眼前的场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卢植因为高垒不战、惰慢军心被朝庭治罪,天子下詔解除卢植的职务,压回朝庭治罪,而卢植的接任者正是河东太守董卓。 刘辩想不通,他的脑海里满是疑惑,前世卢植是因为宦官左丰索贿不成,才被栽赃获罪,现在他亲自过来体察军情,奏报中也没有诬陷之语,怎么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 卢植命里该有这一劫? “慢著。”刘辩眼看卢植就要被关押进囚车,连忙说道。 他来到这个世界总得改变些什么,不然真要沿著原来的道路一路走下去,最终成为汉废帝,被董卓一杯毒酒弄死? 更重要的是,明知道董卓会战败,他不可能眼睁睁地看著这数万將士战死! “殿下,陛下有令,殿下知情不报,已经剥夺了殿下体察军情的权力,要求殿下回宫受罚,与我等一同回去。”前来传詔的天(子)使(者)看著刘辩说道。 刘辩有些惊愕,这里面还有他的事情? 刘辩看了看周围的將领,又看了看前来接替卢植的董卓,忽地苦笑起来,这就是汉家天命啊! 他还能怎么做? 他什么都做不了,他就算抗旨不尊,但是董卓会听他的话吗?更何况听他的话就能取得胜利吗? 他只是一个十二岁的皇子,没有一点权力,没有人会听他的话语。 “罢了,回去就回去吧。”刘辩语气萧瑟的说道。 眾將领对此並没有什么意见,他们真正重视的是即將被关押的卢植,但是朝庭的命令如此,他们也不敢违反,只能是沉默的看著卢植。 “董公。”刘辩再次说话了,对著新来的董卓。 董卓身形雄健,当年也是能够左右开弓的人物,为人豪爽无比,凭藉著战功一路高升,不过那也已经是过去,如今的董卓已经年近五十,再加上身居高位,身体自然有些变形。 当然了,这並不影响董卓的气势,甚至让他的威势更甚。 “殿下。”董卓拱手说道。 “这城中有贼十五万,本王虽不通军事,但也知道攻破这座城池的难度,还望董公莫要大意。”刘辩平静地说道,算是他对董卓的提醒。 至於成与不成,那就看天意了,毕竟董卓也是靠著战功一路打上来的,大汉如今没有几个人比他更懂战事。 “多谢殿下告诫,臣记住了。”董卓郑重答道,他也没有生气,毕竟一个十二岁的皇子有这个心思已经不错了。 刘辩和卢植很快离开了广宗,护送刘辩的羽林郎也跟著回返洛阳。 …… 刘备三兄弟领兵返回营中,惊愕的听著最近的消息,面面相覷,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谁能告诉他们这是发生了什么?怎么殿下跟老师全没了? “大哥,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关羽看向刘备,希望大哥能拿个主意。 “是啊,大哥,接下来应该做什么?”张飞附和道。 刘备迎著两位弟弟的目光,沉思一会儿,隨后说道:“还是先去拜见一下新来的中郎將,看看他会怎么安排我们。” 董卓也刚接手军务,正在熟悉著手下的军队,还没有开始发动进攻。 听到亲兵的匯报,董卓脸上露出一抹疑惑,隨后看向眾將,嘴里问道:“刘备是何人?” “子乾的学生,乃是幽州人士,领了一支义兵前来投奔子干。不知为什么被皇长子看重,就在皇长子帐下听令,听说是奉皇长子的命令出去清剿溃兵。”宗员隨后介绍道。 “殿下看重?”董卓心里有了计较,那么这个人就得见一下了。 “他现在身居何职?”董卓问道。 “屯长,皇长子为其领了一个屯长的官职。”宗员想了想,隨后说道。 “那让他进来吧。”董卓笑著说道。 亲兵得了命令,便出去接人,帐內的將领也没说什么。 “末將刘备见过中郎將。”刘备进来,便向著中间的董卓行礼。 “哈哈哈,不用多礼。”董卓笑著抬了抬手,示意刘备起身。 董卓打眼望去,只见刘备身形高大,双耳垂肩,双手过膝,面如冠玉,唇若涂脂,当真为人杰也。 “姓刘,莫非是汉室宗亲?”董卓笑著问道。 “正是,末將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孙。”刘备坦然说道。 “哈哈哈,既是汉室宗亲,那就入座吧。”董卓没有再深究刘备的身份,刘辩的看重就已经坐实了刘备的身份,他一个外臣就不用再多说什么。 刘备谢过董卓之后,也就坐在了营帐角落,董卓见状更加满意,隨后继续与营中將领交流著最新的情况。 董卓乃是宿將,自然知道兵不知將將不知兵的后果,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既如此,尔等就先回自己营寨吧。”董卓结束军议,对著所有將领说道。 “唯。”眾將齐齐说道。 “刘备,你留一下。”董卓隨后说道。 眾將齐齐看了刘备一眼,这小子哪来的运道,怎么谁都重视这个小子? 刘备心里一惊,隨后安稳留在原地,等待著董卓的命令。 等到眾將离去,董卓这才站起身来,对著刘备说道:“听说你刚清剿完溃兵回来?” “正是,殿下见我之前並未经歷过战事,如今营中也暂时不会攻打广宗,就令我领兵出去清剿溃兵。”刘备拱手说道。 “哦,是这样啊,正好左右无事,那就去看看你手下征战回来的將士吧,本將也要慰问一下將士。”董卓笑著说道,语气略显温和。 “唯。”刘备应下,陪著董卓朝著自己的营寨走去。 一路上,董卓讲述著自己多年征战的趣事,短短几步路,刘备对董卓的好感大增,心中也是不断讚嘆,不愧是我大汉宿將! 来到刘备营寨,董卓一眼就看出这些士卒的成色,只能说可堪一用。 不过领头的两人倒是让董卓眼中多了一抹亮色,又回头看了一下刘备,董卓心道难怪殿下会看重刘备,还要专门培养,这刘备还有眼前这两將领都是一眼就能看出前途无量的那种人才。 刘备赶忙向董卓介绍自己的两位兄弟,关羽张飞听到这是新任中郎將,也是赶忙拜见,董卓也多了几分兴趣,在营中走走看看,几句话的功夫就让三人心生敬仰,恨不能早日投效在董公门下。 第11章 卢植有何罪? “母后,我回来了。”刘辩温声说道。 “我儿。”何皇后激动的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刘辩的身体。 刘辩默然无语,有些不自在的接受了母亲的好意。 过了好一会儿,何皇后终於止住泪水,带著刘辩朝著寢宫和欢殿走去,询问著刘辩这一个多月的生活,有没有受苦。 刘辩捡了些有意思的事情说著,希望母后能够高兴一点。 回到寢宫,何皇后让人开始准备膳食,她感觉自己的儿子瘦了许多,以前虽然也在宫外养著,但是就在眼皮子底下。 而现在刘辩居然跑到冀州战场上,这让一个母亲怎能不担心? “母后,连日乘车,我有些乏了……”刘辩不想再听何皇后的絮絮叨叨,找了一个藉口准备离开。 “那我儿自去。”何皇后也知道儿子一路舟车劳顿,连忙说道。 拜別何皇后,刘辩来到旁边的宫殿,这里是他的寢宫,是和欢殿的副殿。 “殿下,陛下有詔。”刘辩刚躺下,一名宦官匆匆跑了过来,对著刘辩说道。 “宣吧。”刘辩没有起身,看著宦官说道。 小宦官为难的看著刘辩,皇长子怎么这般无礼?最起码也要站起来吧? “你若是觉得不行,就回去稟报吧。”刘辩说罢,直接闭上了眼睛翻过身去。 他累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小宦官嚇坏了,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隨即返回东宫稟报。 “你说什么?”刘宏有些惊讶的听著小宦官的匯报,他感觉自己听错了。 “宣詔时殿下没有起身,奴婢不敢私自作主宣詔……”小宦官战战兢兢的说道。 “逆子!”刘宏勃然大怒。 他知道这个逆子回来后会作妖,但是没想到刚回来就直接作妖,甚至连一点礼数也没有,他是天子,別人接詔要有礼数! 旁边伺候的张让也有些无语,他还以为大皇子跟那些士人是一类人,却没想到这个大皇子如此荒唐,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继位? 早知如此,他干嘛要说那些话,那十下杖责算是白挨了! “这个逆子,真以为朕不敢废了他吗?”刘宏咬牙切齿得说道。 “张让,隨朕到西宫走一趟。”刘宏站起身来,朝著殿外走去。 他倒要看看这个逆子究竟要做什么,一点规矩都没有,真以为他有恃无恐吗?他当初能让那个贱人封后,能让何家权倾朝野,现在就能废了他们。 隨著刘宏不断靠近,周围伺候的宦官宫女一个个跪下问安,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这么生气? 来到和欢殿,刚刚得知消息的何皇后连忙走了出来,对著刘宏行礼。 “臣妾见过陛下。”何皇后行礼。 “你生的好儿子啊,一点礼数也没有。”刘宏怒气冲冲地说道。 “辩儿这是怎么了,惹得陛下如此生气?”何皇后站了起来,也冷下了一张脸。 她儿子自幼养在宫外,好不容易回一趟宫,又被派到战场上一个多月,结果现在又来问罪,她儿子是犯了什么罪,要遭遇这些折磨。 “哼,朕派人传詔,这个逆子要躺在床上接詔,他眼里还有朕这个天子吗?”刘宏怒喝道。 “辩儿一路舟车劳顿,话都没说几句就去睡了,这都能惹得陛下怪罪吗?”何皇后依旧维护自己的儿子。 不过何皇后也打算等儿子醒来之后好好说一下,免得刘辩继续惹天子生气。 “把那个逆子叫过来。”刘宏已经懒得跟这蠢货继续说,对著张让说道。 “不用叫了,我来了。”刘辩从副殿走了出来。 “逆子!”刘宏看著依旧平静地儿子,怒气愈发强盛。 “我儿先进去,这里有母后在。”何皇后连忙说了一句。 “母后你不用管,我能处理。”刘辩对著何皇后说了一句,隨后看向刘宏。 “卢植有何罪?”刘辩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他受够了刘宏的荒唐,大汉现在危机四伏,刘宏也活不了多久,让刘宏继续这种荒唐的行为,他即使能顺利继位,也得接受刘宏留下的烂摊子。 他要是不做些什么,那就直接等著董卓入京吧! “广宗城里有十五万黄巾军,卢植手里只有不到四万军队,我在大营的时候卢植已经在准备攻城器械,为什么说卢植高垒不战?难道要卢植直接把所有军队都压上去吗?” “打下广宗城就结束了吗?冀州不止有张角,驻扎在下曲阳的张宝手里还有十二万大军。” “为何要临阵换將?临阵换將乃是兵家大忌,我一个黄口小儿也能懂这些,你真以为天下就是你一个人的游戏吗?” “醒醒吧,黄巾已经起事,就算是把张角杀了,你觉得没有后来人吗?你觉得大汉的国力还能撑多久?天下人已经不想陪你玩这种荒唐的游戏了,所以张角才能在七州同时起事。”刘辩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快,也越来越愤怒,他受够了这一切。 他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有那么大的能力,他只是不想死,但是死亡阴影一直盘旋在他的头顶。 这一世没有左丰陷害,但是卢植依旧被下狱,那他前往冀州的意义在哪里?那他的命运能改变吗? 若是命运不能改变,那他就只能在四五年后被一杯毒酒弄死,既然如此,那他为什么要受这个委屈? 除了刘宏、刘辩和皇后三人,其余人已经全部跪下,头完全伏在地面上,不敢有丝毫动作,哪怕是张让也不例外。 他没想到皇长子这么大胆,居然敢这样跟陛下说话! 果然是宫外长大的,就是没有一点规矩。 “你……放……肆!”刘宏反应过来,指著刘辩咬牙切齿的说道,太阳穴一鼓一鼓,脖子上青筋暴起。 “辩儿……”何皇后看著刘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会说出这种话语。 “我放肆?卢植有何罪?”刘辩的语气平静下来,看著刘宏的眼睛说道。 刘宏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难道能说是担心自己的儿子带领卢植政变吗?他要是说出去这句话,那他这个天子也就不用做了。 第12章 立皇次子协为太子 “你只是一个皇子,国家大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刘宏极为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他无法回答刘辩的问题,就只能將这个问题掩盖过去。 “嗯,我是皇子,十二岁的皇子,嫡长子,今年十二岁。”刘辩一字一顿的说道。 “怎么,这么急著当太子?还是说你想早点继位?”刘宏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容没有一点温度。 他不想立太子,尤其是立眼前这个逆子为太子。 他努力这么多年,才收拢了权力,自然不想將权力交出去,尤其是交给一个他不喜欢的逆子。 何皇后忐忑的內心突然平静下来,她的儿子就是嫡长子,必须得是太子,而且是名正言顺的太子。 “大汉还知道怎么培养太子吗?”刘辩依旧面无表情地问道。 刘宏一下子僵住了,大汉已经一百多年没有太子了,从和帝这个十岁太子即位后,太子的培养工作就废了,更別说刘辩十二岁才回宫。 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里,只要是皇帝想要掌权就得依靠政变,至於太子能力的培养,从来没有纳入过考虑。 “太子要学习什么?政变?拉拢宦官?”刘辩再次问道。 从和帝开始,皇帝亲政就註定腥风血雨,政变成了唯一的选择,而他们政变的帮手基本都是宦官。 “混帐,你满脑子都是这些阴谋诡计吗?”刘宏怒骂道。 “那父皇你知道怎么培养太子吗?”刘辩的话语让刘宏怒不可遏,但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没有立太子的想法,自然考虑过这件事情,而皇宫里甚至朝堂里也没有人能够给他意见,还是那句话,大汉已经一百多年没有太子了。 “你不想立我为太子,因为我自幼被养在宫外,你觉得我难堪大任,你想立二弟为太子。”刘辩不紧不慢的说道。 刘宏的脸色再次僵硬,他没想到这个逆子会知道这些。 何皇后的脸色也变了,她恶狠狠的看向了刘宏,心底陡然一凉,刘宏的反应说明了一切。 “陛下……”何皇后顿时大怒,就要质问刘宏。 她的儿子为什么不能成为太子,她是皇后,她的儿子是嫡长子,凭什么要立那个贱人生的儿子。 “混帐,你一个黄口小儿……”刘宏打断了何皇后的话语。 “那就立啊!”刘辩大声吼道,打断了刘宏的话语。 “立即下詔书,立皇次子刘协为太子,传詔天下。”刘辩斩钉截铁的说道。 “辩儿……”何皇后脸色大变,第一次吼了刘辩。 “母后,这是关乎社稷的大事。”刘辩转过头来,对著何皇后说道。 话音落下,刘辩再次看向刘宏。 “太子之位定下了,你的心满足了,皇长子年满十二,已经到了封王的年纪,那把我封王吧。你要是觉得还不够,废了我母后的后位,隨我一同就国,这样皇次子也安全了,你心里也没有什么顾虑了吧?”刘辩笑著说道。 “你以为你是谁?也敢这样对我说话?”刘宏的脸色也恢復平静,语气淡漠的说道。 “呵呵。”刘辩笑了起来。 “你是大汉的天子,可以隨意处置我,我一个十二岁的皇子又能有什么办法呢?”刘辩轻飘飘的说道。 “你不蠢,你应该知道触怒我的结果。”刘宏的脸色依旧平静。 他承认自己有点看不透这个不甚亲近的儿子,但是他不喜欢有人触怒自己,哪怕这个人是他的儿子。 “大不了贬为庶人唄,或者你要还不满意,可以直接將我乱棍打死,將何家满门诛绝。你是天子,我无力反抗,天下也没有人能够反抗,你可以任意施为,只是看看大汉还能维持几年,看看你身边的人能活下来几个?”刘辩笑呵呵地说道。 “看看这夕阳吧,大汉的风光,已经维持不了几年嘍,你、我、我妈、你妈、张让、赵忠,何家满门,董家满门,这宫里所有的宦官宫女,所有人都活不了几年,何必生气呢,是吧?”刘辩指著夕阳说道,语气满是调笑。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恨不能把耳朵卸了,他们没想到自己会听到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语。 何皇后更是惊疑不定的看著自己的儿子,她儿子是不是疯了? “你不想当太子?”刘宏突然问道。 他终於想明白了一切的根源,难怪这个逆子丝毫不在意惹怒他的后果,无欲则刚嘛。 他就这两个儿子,小儿子四岁,隨时都可能夭折,他自然是不可能杀了这个逆子,换做是他,他也不怕惹怒皇帝。 但是这个逆子怎么会对太子之位没有想法? 他凭什么对太子之位没有想法? 他难道不知道皇帝之位意味著什么嘛? “不想,留给你的宝贝皇次子吧,我受不起,我还不想当一个亡国之君。或者你就这样拖著,把我圈禁在皇宫里,拖到你快死的时候,让我下去给你陪葬,让你的宝贝皇次子继位。”刘辩阴阳怪气的说道。 刘宏闻言,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静静的看著刘辩,想要从这张跟皇后很像的脸上看出点什么。 三五息后,刘宏转身离开了。 张让看了看离开的刘宏,隨后赶紧站了起来,跟上了刘宏的步伐,跟著刘宏过来的几名宦官隨即也站起身来跟上了张让。 “辩儿,你这是怎么了?”何皇后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我知道,你这是累了,你赶紧回去睡觉,等睡醒之后我带著你跟你父皇请罪……”何皇后眼里的泪水快速积聚,连声说道。 “母后。”刘辩看了看何皇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这个女人。 这个女人是他的生母,一个非常漂亮的女人,对他也是极为关心,但是没有多少脑子,后面也没有强大的家族,不然当初刘宏也不会立她为后。 刘辩改变不了任何事情,他既救不了自己,也救不了这个女人。 他发泄一通后是爽了,但是让这个女人伤心欲绝。 “母后,天也晚了,你先回去休息吧。”刘辩只能这样说道。 刘辩扶著何皇后走进寢宫,服侍何皇后休息后,回到了自己的副殿。 第13章 无奈的董卓 董卓看著不远处的那座城池,眼底是百般无奈,他没有办法处理这座城池里的敌人,或者说他没办法能够轻易战胜这些黄巾贼寇。 他是这支大军的统帅,光是攻下城池还不够,还要考虑敌我战损比,如果攻下城池导致己方出现很大损失,那么他不仅没有功劳,还会被朝庭治罪。 更重要的是,广宗城还不是终点,冀州战场上还有另外一座城池需要处理,贼首张宝驻扎的下曲阳城,那里也有十二万大军。 攻城最重要的就是兵力,因为城墙上能够战斗的地方很少,而汉军足够精锐的同时人数也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唉。”董卓內心暗自嘆了一口气,但是面容上依旧古静无波。 他是大军统帅,自然不能在手下面前露出懈怠。 “將军。”董卓旁边来了一位儒雅男子,对著董卓拱手说道。 “文优啊,什么事情?”董卓没有回头,嘴里问道。 这人正是他的女婿李儒,字文优,一个寒门出生的士人,被董卓一眼相中,选作自己的女婿,由於董卓也没办法让这个女婿通过正规渠道出仕,所以把李儒带在身边当一个幕僚。 不过这毕竟是在军中,李儒也不会直接称呼岳父,而是称呼將军。 “前往下曲阳侦查的人回来了,那边没有大军出动来援助广宗。”李儒说道。 “嗯?”董卓的眉头紧皱,转瞬又鬆开。 敌人没有过来是好事,不然他就得面对两面夹击的態势,不过董卓內心还是有点失望。 汉军不惧野战,尤其现在的对手是黄巾军,不久前这些人还都是农夫,与精锐汉军根本没有相提並论的能力。 如果敌方大军来攻,那他就能在城外的土地上將这些人全部埋葬,但是现在两军都龟缩在城池里,他也没有多少办法。 “行,我知道了。”董卓说罢,转身准备回大营。 “將军,眼下广宗城暂时拿不下,何不前往下曲阳偷袭?”李儒这时说道。 “我们围了广宗这么久,下曲阳的军队都没有动弹过,想必张角已经下了死命令,不允许张宝率人救援,捨弃这里前往下曲阳也是一样的结果。”董卓看了一眼李儒,隨后说道。 “可是朝庭那边会怎么想?”李儒隨后说道。 董卓的身体不动了,沉默几息后,低声说道:“继续。” “卢公之前就已经將张角围困在广宗城內,之后就被朝庭下令治罪,朝庭那边又会给將军多少时间呢?如果在这里僵持一两个月的时间,想必朝庭也不会相信將军的能力,如果再有人说几句閒话,那么將军必然会被治罪。”李儒缓声说道。 这虽然是一个猜想,但是董卓的脸色也逐渐阴沉,李儒所说的话语不是危言耸听,如果真要在这里僵持一两个月的时间,朝庭必然会治罪的。 以卢植的名声都能被治罪,更何况他董卓呢? “下曲阳那里也不会有什么战果的。”董卓声音里带著些许无奈。 “只要没有取得战果,继续在这里耗与前往下曲阳寻找机会没有两样,只有快速取得一定的战果,才好跟朝庭那边匯报,朝庭才不会治將军罪。”李儒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董卓转过身来,看了看不远处的广宗城,又看了看女婿李儒,沉默几息。 “我回去跟他们商议一下吧。”董卓的声音很是平静,但是李儒知道自己的方案已经得到了岳父的同意。 董卓如果不同意,那就会在这里直接驳斥,而不是拿到军议上去商討,只要这个方案出现在军议上,那么所有將领都会同意。 因为这是主將提出的方案! 如李儒所料,军议上没有人表示反对,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拿广宗没办法,只能是去別的地方找机会。 军议通过,董卓也不再犹豫,隨后开始准备撤离的事情。 汉军现在只有不到四万人,分兵是绝对不可能分兵的,如果继续分兵那就是在给黄巾分而破之的机会,董卓领兵多年,自然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不过下曲阳跟广宗倒也不远,如果全速前进的话两三天就能完成部署,即便是去攻打下曲阳,也不会失去对广宗的控制。 …… “大哥,汉军撤离了。”广宗城內,张梁对著病床上的一个老人说道。 张角已经病入膏肓了! 从起兵不久后,张角就病了,他的符水在大汉穷苦百姓之中具有很大的名气,能够治病救人,但是却救不了自己的命。 “传信给三弟,坚守不出。”张角慢慢说道。 只有守城才有一定的机会,如果与汉军在野外开启野战,那么就只有一个结局,那就是惨败。 他本以为朝庭腐败成那样,汉军的战斗力也剩不下多少,但是没想到还是低估了汉军,高估了己方。 他在一场又一场的失败中明白了双方的战斗力差距有多大,他已经放弃了过去的想法,只想靠著人数优势守住城池。 但是又能守住多久呢? 围困在这里的汉军只是一部分,在豫州起事的黄巾已经被镇压,皇甫嵩已经开始清剿兗州的黄巾,等皇甫嵩清剿完兗州黄巾带兵北上冀州,汉军的总兵力超过十万,他们坚守的城池也不过须臾可破。 “嗯,我知道,已经让人去通知了。”张梁点头说道。 “哈,就是连累你们了。”张角过了好半天,嘴里喃喃说道。 他现在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没有多做准备,后悔自己把事情闹得这么大,后悔低估如今的汉室。 如今已经没有他们张家兄弟的活路,他已经成了汉军的必杀之人,不像过去那样。 张角以前造过反,但是被巨鹿郡守轻而易举的镇压,他也没有受到多大的惩罚,没关押多久就又被放了出来,也没有连累亲族。 但是如今,汉室是不会放过他们张家的所有人了! “哪有什么连不连累?你是哥哥,我们这些做弟弟的自然得帮忙。”张梁十分洒脱的说道。 “嗯。”张角应了一声,眼神逐渐变得无神。 张梁看张角的精力不济,隨后让人好好照顾张角,便离开了房间。 如今张角已经病重,也没有精力再去处理那些琐事,广宗城內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都是由张梁负责。 將军务处理完,张梁有些无神地坐在席位上,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经过几个月的发展,他们三兄弟都知道他们的败亡只是时间问题,如今广宗下曲阳两座城池就是他们的全部力量,困守孤城又能有什么前途呢? 他们能活多久完全取决於病床上的张角还能撑多久,只有张角才有这样的声望,能让所有人都心存希望,他们坚信天公將军能够带领他们建立一个黄天盛世。 他这个人公將军也受人尊敬,但只是因为他是张角的弟弟。 张角若是坚持不住了,那人心也就散了。 第14章 我总得让你成为太子 董卓被治罪了! 刘辩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是董卓也被押回京城的时候,距离董卓被任命为东中郎將前往冀州战场掌管大军,仅仅不到两个月的时间。 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冀州战场的汉军主帅换了两人,这放在任何时候都是足够惊人的举动,甚至可以说很大胆。 兵者,国之大事也,不可不察,但是现如今的大汉没有把这句话放在眼里,可以轻而易举地更改大军主帅。 平定兗州黄巾的皇甫嵩被要求前往冀州战场接管战事,刘辩知道冀州的黄巾已经快要结束了,他所知道的歷史上,冀州黄巾就是皇甫嵩率军进入冀州之后平定的。 可是刘辩还是有些不理解,卢植犯了什么错?董卓犯了什么错? 他们如今就是大汉最知兵的几人,並且没有战败,只是无法攻破城池,和敌军在僵持罢了,为什么要治罪? 只是这些话也没地方说,自从上次和刘宏摊牌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刘宏,刘宏不会詔见他,也不会派人来训斥他。 他被圈禁了! “呵。”刘辩有些嘲讽的看著天空,这好像又回到了歷史的老路,他穿越过来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就只能眼睁睁的看著这一切的发生。 “殿下。”一名宦官走了过来。 “何事?”刘辩没有起身,依旧躺在胡床上。 胡床是刘宏在这个时代留下的印记之一,大体类似於现代的摺叠椅。 “皇后有詔。”宦官小心翼翼地说道。 自从刘辩开始躺平,他就无敌了,宫里也没有什么人或者规矩能够限制住他,毕竟宫里的规矩和人都是为了服务皇帝而存在,而刘辩已经不在乎皇帝的態度,这些规矩自然管不到他的头上。 “带路吧。”刘辩站了起来,对著宦官说道。 跟著宦官来到却非殿,这里是何皇后召见外人的地方,见到刘辩过来,何皇后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意,示意刘辩过去。 至於刘辩和刘宏的爭吵,何皇后並没有怪罪刘辩,毕竟刘宏都不打算立她的儿子当太子,要说有错也是刘宏的错。 要是早点立辩儿当太子,不就没有这么多事了吗? “母后圣安。”刘辩规规矩矩地行礼。 “起来吧,刚去哪里了?”何皇后笑著问道。 “躺了一会儿。”刘辩老实答道。 “来,见过卢公。”何皇后並不在意刘辩的行踪,反正刘辩基本上就在西宫里面溜达。 刘辩隨后跟卢植打了一声招呼,两人也不是第一次见面,倒也没有那么多生分。 不过让刘辩有些疑惑的是,卢植现在不应该还在牢里吗?怎么被放出来了? 卢植可是被判处无期徒刑(减死罪一等),这才两个月的时间,应该没有这么快放出来吧? “恭喜卢公脱去罪责。”刘辩笑著说道。 卢植目光有些复杂,他没想到仅仅有数面之缘的刘辩,会因为他被治罪而这么生气,甚至不惜触怒陛下。 卢植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幕的发生,直到他被带出监狱才知道这件事。 至於这件事为什么传到宫外吗? 这皇宫就是一个筛子,什么消息都能从里面传出来,除了戒严的时候。 但是当日的谈话並没有戒严,所以关於天子和皇子的爭吵也传了出去,只是內容有些语焉不详,只知道里面牵扯到了卢植。 刘辩的话语太大胆了,只要传出去那就是抄家灭族的罪过,现在还没有人敢犯这样的错误。 “哈,多谢殿下好意。”卢植严肃的脸庞上也浮现出一抹笑容。 等到卢植离开,刘辩这才问向何皇后:“母后你捞的人?” “嗯,你总归是要学些东西的,现如今大儒里面就卢植离得最近,所以我想著让他做你老师。”何皇后带著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她虽然不得刘宏喜欢,但是也毕竟是皇后,捞一个名义上的罪人也是没有任何问题。 “他知道吗?”刘辩问了一句,没有提名字,但是母子都知道是谁。 “他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我总得让你成为太子,未来能够成为天子。”何皇后语气平淡的说道。 如果是其他事情,那她就会带著刘辩跟刘宏认错,但是关乎太子之位,她不能退后。如果最终登上帝位的不是她儿子,那么不光是何家,连她这个皇后也要遭到清算,左右都是死,扶持刘辩登上太子之位就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儘管这会导致丈夫刘宏的厌恶,但是何皇后也不在乎,外戚何家是刘宏扶植起来的不假,但是现如今的何家已经发展成了大汉最大的权贵之一,已经是一个庞然大物。 权力给出去容易收回来难,刘宏如今想要对付何家也要费上好大力气。 “嗯。”刘辩轻不可闻的应了一句。 按照他所知道的歷史,他到最后都没有登上太子之位,刘宏要传位的对象也是皇次子刘协,但是何家最后还是拥立他当上了皇帝。 虽然结果不怎么好,但是不也是当上皇帝了嘛! 唯一的问题就是如果按照原来的歷史走下去,他这个皇帝完全没有实权,何进绝对会召集外兵入京,天下大乱也会再次发生。 董卓能够霍乱天下只是一个偶然事件,没有董卓,也会有其他人废立皇帝,而这个人一定是领导外兵的官吏。 根基浅、朝庭资歷不足、外兵入京这几个条件放在一起,才能让朝廷上的袞袞诸公放心,因为废立之后这个人好收拾,废立结束后就能直接杀了这个人谢罪,將所有的罪责全部推到这个人身上,朝廷上的袞袞诸公都是清白的,都是大汉忠臣。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董卓能够反杀,让勾心斗角了一辈子的袞袞诸公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暴力。 唯一能阻止这一切发生的办法就是刘宏相信他,並且將权力交到他手里,绝对不能让何进和袁隗掌管朝政,但是如今看来也是不大可能了。 “你跟著卢公好好学学……”看儿子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何皇后不放心的嘱咐道。 第15章 战士半死生,美人犹歌舞 “陛下,卢植已经离开西宫了。”张让凑在刘宏身边,小心翼翼地稟报导。 卢植不是阿猫阿狗,尤其是在被朝庭治罪的情况下,他的行踪自然是一件大事,不可能瞒得过当今天子。 如果天子对这样的事情都没有任何反应,那就代表天子已经失去了对朝廷的掌控,而刘宏恰巧还能掌握住朝政。 “嗯。”刘宏看著歌女的表演,心不在焉的回应了一下。 张让內心有些忐忑,自从皇长子说完那些话后,刘宏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变得十分陌生,让伺候刘宏的宦官都有些摸不著底。 按理来说,卢植不应该现在就被放出来的,但是刘宏也默许了何皇后的操作,至於何皇后为什么要这么做,张让用屁股想都知道卢植是给刘辩当老师。 张让內心变得更加敏感,皇长子的言行本就类似於士人,如今又有一个海內大儒当老师,这样的情况下皇长子必然会更加偏向士人。 等到皇长子登上帝位,到时候他们这些宦官可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陛下,卢植尚未脱罪,如今光明正大在宫中行走,恐有人妄言。”张让隨后补充了一句。 张让摸不清刘宏的想法,就只能是通过敲边鼓的方式达成自己的目的。 刘宏扭头看了张让几眼,看的张让心里发毛,隨后又似笑非笑的扭头看向歌舞。 “谁敢妄言?皇长子吗?”过了好一会儿,刘宏平静地说道。 刘宏也被气地够呛,他不好对那个逆子下杀手,只好当其不存在,至於那个逆子做什么他都当作没看见,不然容易气出个好歹。 张让顿时不说话了,如今皇长子就是一个禁忌,谁都不知道刘宏心里怎么想的,万一哪天刘宏心里的火气被一句皇长子牵扯出来,那就倒大霉了。 天子家事本就不是旁人能够置椽的,更別说如今这种令人心惊的气氛之中,一个不小心就会身死族灭。 “冀州的战报有了吗?”刘宏隨后又问道。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还没有……”张让话还没说完,就被刘宏打断了。 “让下面的人麻利一点,冀州的消息儘快送达。”刘宏不容置疑的说道。 刘宏也很生气,那个逆子因为卢植被治罪的事情大放厥词,结果董卓也是一个多月都没有取得战果,让刘宏的面子有些掛不住。 他都能想像到那个逆子的丑恶嘴脸了,卢植围困一个多月没有攻下城池被自己治罪,那董卓也是一个多月没有取得战果,为什么能够相安无事? 为了防止那个逆子继续跳脸,刘宏也就直接將董卓以同样的罪名给下狱,刘宏也知道自己在那个逆子心中就是一个昏庸至极的形象,反正卢植已经被下狱了,也不差一个董卓。 “奴婢记下了。”张让乖巧的说道。 洛阳皇宫的歌舞在继续,而冀州的战事也到了紧要关头。 皇甫嵩在得到朝庭詔令后,便率军离开东郡前往广宗,来到广宗城下,与宗员所率大军匯聚在一起,汉军人员也达到了七万之数,皇甫嵩自然也就成为了主將。 皇甫嵩也將目標放在了广宗城上。毕竟黄巾首领就是张角,只要能將张角擒杀,就能对余下的黄巾產生重大打击,之后攻打下曲阳也就能够简单许多。 汉军人数不再是劣势,皇甫嵩便率领大军於广宗和张梁战斗,张梁军犟,首战双方各有死伤,未能攻克。 皇甫嵩下达了撤退的命令,金锣响起,汉军维持著阵势开始缓慢后撤。 皇甫嵩目光深沉的看著有些破败的城墙,脑海里思考著击破敌军的计策,蚁附攻城固然能拿下这座城池,但是汉军的损失也低不了,皇甫嵩不想让麾下將士的性命白白丟在这里。 第二天,皇甫嵩闭营与士兵休息,另一方面派人观察敌军举动。 经歷了一天的血战,黄巾军战意稍为鬆懈,而且汉军已经闭营休战,他们自然也没有什么可忧虑的。 “让將士们早点休息,今夜准备夜战。”皇甫嵩下达了命令。 眾將大惊,夜战可不是那么轻鬆的事情,而且还要攻城,这其中的难度更大。 但是皇甫嵩已经下定决心,作为主將他下达了军令,麾下所有將领都只有遵循的份,就算是心有不满,那也得是事后才能向朝庭上表。 现在不按皇甫嵩的话行动,那就是违抗军令,皇甫嵩完全可以以违抗军令的名义將其斩杀,以儆效尤。 黎明时份,广宗城已经陷入了沉睡之中,只有一部分哨探还在城墙上,不过这个时候是人一天中最困的时候,天色蒙蒙亮,远处的汉军营地也显得模糊不清。 “中郎將,大军已经集结完毕。”將领们开始给皇甫嵩匯报。 “出发吧。”皇甫嵩看了看天色,下达了军令。 黄巾的哨探没有麻痹大意,或者说七万大军行动的动静是藏不住的,黄巾哨探的提醒让广宗城锣鼓喧天,无数黄巾士兵在睡梦中被叫醒,准备守卫这座城池。 结果也是显而易见,以有心对无心,野战不行的黄巾碰上了夜战,黄巾军乱成一团,在汉军计將靠近广宗城的时候,黄巾军依旧没有形成有效的指挥。 汉军很容易就攻破了城池防守,黄巾开始逃命,汉军一路追击至下午,成功大破敌军,斩杀张梁及三万多人,於逃走到河堤时溺死的也有五万多人,焚烧车輜三万多辆,虏获人数甚多。 “中郎將,张角早就病死了。”一个消息让原本有些高兴的皇甫嵩脸色变得阴沉,阵斩贼首是一件大功劳,也能让所有黄巾都为之胆颤,让黄巾的战斗意志消沉。 但是人家已经病死,这个事情已经是不容改变的事实,如果对外宣传张角死在他们手里,黄巾那边先不说,朝庭肯定会治罪的,谎报军情可是重罪。 “找出墓葬所在,开棺戮尸,斩其首级送往洛阳。”皇甫嵩深呼吸一口气,平復了內心的复杂情绪,平静地说道。 不管是请功还是打击黄巾士气,都需要张角的首级,没有张角的首级做证明,那么张角就一直处於生死不明的情况,容易让一些人心存侥倖。 第16章 如此轻佻岂未人君 却非殿的副殿內,一老一少面对面坐在一起。 卢植內心中有万千思量,这个从小养在宫外的皇子总是能够超出所有人的预料,之前在冀州战场上的时候他还觉得这个孩子十分稳重,未来能够继承大统的话,也能做一个圣明君主。 但是没想到这个看似稳重的孩子能够做出那样大胆的事情。 “殿下。”卢植开口了。 “嗯,我在。” 卢植怔住了,不知道这个孩子的脑迴路是怎么样的。 之前在冀州战场上的时候还好好的呀,说话也没有这么噎人,怎么一个多月不见就变成这副样子了。 “殿下,如此轻佻岂能为人君?”卢植严肃的脸色说明了一切。 作为士人,他们坚守的一条信念就是立嫡长,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而刘辩又嫡又长,自然是他们心中不二的继承人选。 而刘辩这样毫无威仪的样子也不是一个人君该有的样子,刘辩日后要继承的是大汗天下,如果毫无威仪也有失体面。 “卢公觉得我还有机会成为人君吗?”刘辩看著卢植的眼睛说道。 “自然,殿下是嫡长。”卢植肯定的说道。 “哈,卢公倒是相信我。”刘辩不置可否地说道。 “殿下切莫自暴自弃,陛下春秋鼎盛,殿下成长的时间还长,切莫因为一时的错误而放弃自己。”卢植忍不住规劝道。 刘辩看著这个老臣,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卢公所治何经?”刘辩有些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將话题引向他们今天要做的事情。 卢植是来当他的老师,还是先考虑教学內容吧,国家大事他也不想考虑了,刘宏爱怎么玩怎么玩,大不了就陪葬唄。 之前还想著改变一下歷史,让大汉再次伟大,顺带挽救一下自己的小命,但是如今的刘辩已经躺平,他就是一个普通人,让大汉再次伟大这种事情干不了。 “臣少从通儒故南郡太守马融受古学,治《礼记》多年,稍有心得。”卢植知道刘辩是在转移话题,但也还是顺著刘辩的话语说道。 “古文学派?”刘辩有些不太確定的问道。 古文学派与今文学派就是如今经学世家的两大派別,今文学派是朝廷的官学,学习今文的才能踏入朝庭,古文学派则是乡野之学,朝廷里唯一的古文学派大佬就是卢植。 “然也。”卢植点头说道。 他接受何皇后的邀请来教导刘辩,有一部分原因就是抱著將来刘辩登上帝位后能够扶持古文学派的发展,让更多的古文儒生进入朝堂。 他一个人支撑不住古文学派的发展,必须得有更多的人来帮助他,古文学派不是没有其他大儒,但是都在乡野,没有进入朝堂的机会。 “不知卢公可否讲述一下古文跟今文的区別?”刘辩挪动了一下屁股,坐正了身体。 “今文治公羊,古文治礼记。一者尊孔子,一者尊文王。一者高居庙堂,一者遍布乡野。”卢植想了想,將两者的区別用十分简练的话语讲了出来。 刘辩恍然大悟,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儒术指的就是公羊传,武帝需要公羊春秋里的大復仇理论来完成对匈奴的思想动员,那么在惯性的引导下,治公羊的儒生自然能够有更多机会踏入朝庭。 “我听闻北海有一名士名曰郑玄,不知是所治何经?”刘辩隨后有些好奇的问道。 “治《礼记》,与臣一同在马师下学习,也就是臣的师兄。”卢植回道。 “那蔡邕呢?”刘辩接著问道。 他知道蔡邕也是大儒,更重要的是蔡邕有一个女儿名叫蔡琰蔡文姬,本为蔡昭姬,为了避讳司马昭改为蔡文姬。 “蔡邕师从故太尉胡广,治公羊。”卢植耐心的回答了刘辩的问题。 “听闻蔡邕的琴艺的书法乃是双绝?”刘辩接著求证。 “然也,天下少有人能及。”卢植点头说道。 好就是好,坏就是坏,蔡邕的琴艺和书法確实是这个时代的佼佼者,卢植並没有因为门户之见而去贬低蔡邕。 “不知蔡邕如今身处何方?”刘辩笑著问道。 卢植心中一沉,这小子该不会转投蔡邕门下吧? “如今避祸於吴地之间,已经快十二年了。”卢植耐心回道。 “也是得罪了中常侍?”刘辩以十分確定的口气问道。 如今这个世道,能让大儒四处逃命的一般都是因为宦官,或者说是因为他的父皇刘宏的旨意。 两次党錮,让宦官权倾天下,成为了这个时代最大的权贵之一,有了皇帝的支持,士人自然没办法与宦官对抗。 经歷了这么多年的廝杀,宦官与士人也已经杀红了眼,宦官厌恶士人的同时又不得不招揽愿意投靠他们的士人,因为治理国家还需要士人,皇帝相信他们宦官是为了爭夺权力,但是宫里的宦官人数就那么多,如果要让皇帝满意,那就得藉助士人的力量。 而皇帝厌恶士人发动党錮的原因也很简单,为了把国家权力重新收拢到皇帝手中,反正在刘辩看来,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人,但是宦官坏的更彻底一点。 这也是如今大汉的困境之一,皇帝不用宦官那就完全没办法掌握权力,用宦官又会遭来士人的反对,两杯毒药必须得选一个。 “然也,蔡邕之前与臣一同在在东观修撰《东观汉记》,正遭流放,所以没有来得及写成。他因此上书所著的十意,分別首目。陛下爱怜蔡邕的才华出眾,趁著第二年大赦的机会赦免了蔡邕,准许他返回原籍。 蔡邕之前被流放於五原,陛下赦免蔡邕准许其返回家乡,其又得罪了五原太守,於是逃命江海,远走吴会之地,往来依靠泰山羊氏,在吴地待了快十二年。”提到这个话题,卢植的情绪也有些低落,如今宦官霍乱天下,多少士人都被迫避祸。 不管是今文还是古文,谁都不想看见这样的情况出现,更让人恼火的是,他们没办法改变这一切。 “实乃可恨!”刘辩语气恨恨的说道,也不知道是因为宦官诬陷蔡邕还是因为刘宏听信谗言。 第17章 不能让皇长子登上帝位 “陛下,就是这样。”一个小宦官匯报完刘辩与卢植的交谈內容,俯首听命。 刘宏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著门外的广场。 给皇长子找老师这件事他全程没有插手,但是也在全程注视著一切的发生,他担心自己手中的权力不稳,但也担心自己说不定哪天就倒下了。 先帝也不过是三十六岁就突然离世,而自从章帝开始,大汉的皇帝寿命最长者也不过三十六七,刘宏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他有儿子,自然想要让自己的儿子登上帝位。 刘辩作为嫡长子,本身就是无可爭议的继位人选,但是刘宏不愿意。 刘辩出生的时候他很喜悦,但是自幼养在宫外,他总共也没有见过几面,亲情也是需要陪伴的,刘辩受喜爱的程度自然比不上养在董太后那里的刘协。 但是刘宏也不敢真的废了刘辩,他也不知道自己能活到哪天,如果真的废了刘辩,那刘协一个小孩子又怎么面对那些朝臣?一个小孩子又能活多久呢? 而刘辩就不同,刘辩已经十二岁,再过几个月就十三,他已经具有一定的抵御风险的能力。 更何况这个逆子已经有了自己的主见,逆子能为了卢植被治罪这件事而质问他,这就说明了这个逆子不是旁人能够隨便掌控的,这已经满足了刘宏对於继承人的要求。 刘宏对於这个回宫不久的逆子是既爱又恨,他希望这个逆子能对自己恭敬一点,哪怕不把他当成皇帝,也至少要把他当成父亲,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质问自己。 只要这个逆子能稍微恭敬一点,那他就能下定决心立这个逆子为太子,毕竟刘辩的出身已经摆在那里,心性也已经得到了证明,立其为太子就是水到渠成的事情,没有人会表达反对意见。 能力? 皇帝不需要什么能力,他只需要学会用人就可以,让有能力的人身处合適的位置这就是皇帝所需要的能力,而这种能力又不是能够教导出来的。 士人得用,宦官也得用,这就是刘宏能够掌握权力的原因。 “继续盯著吧,將他们的谈话全部记录在册,每天给朕送过来查看。”不知过了多久,刘宏开口说话了。 他现在既不能立刘辩为太子,也不能废了刘辩,只能是看著事情的发展。 如果他的身体能够支撑到刘协长大,那他会毫不犹豫地立刘协为太子,將何家完全剷除。如果他的身体撑不住,那刘辩自然能够登上大位。 一个皇后、一个大將军,何家有扶持刘辩承继大统的能力。虽然这个集团是他一手扶持出来的,但是如今已经脱离了他的掌控,不会按照他的心意所动,有了自己的想法,扶持刘辩登基就是这个集团存在的唯一理由。 “奴婢记住了。”宦官立即回道,內心也鬆了一口气。 “下去吧。”刘宏有些意兴阑珊,他想自己一个人静静。 小宦官恭敬告退,大殿里只留下刘宏一个人靠在御榻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退出大殿的宦官也立即来到了不远处的一处宫殿里,这里已经有一个人在心急如焚的等待著。 “陛下怎么说?”张让看到小宦官的身影后,立即问道。 “回张公的话,陛下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继续盯著,每天要將皇长子的言行记录下来,交给陛下查看。”小宦官一脸献媚的说道。 张让脸色变得通红,眼珠子死死的盯著眼前的小宦官,陛下居然没有任何表示? 皇长子话语间对他们宦官是极度不认同,甚至是厌恶的意思,如果让皇长子登上帝位,那还有他们这些宦官的好果子吗? 外面的这些士人对他们喊打喊杀,张让他们心里是知道的,但是他们毫不在乎,因为皇帝会庇护他们,只要皇帝还要用他们,士人的言论根本影响不了什么。 但是皇长子如今的態度已经很清楚,他登基后绝对不可能再像陛下这样庇护,那他们这些人的下场该当如何? 他们这些年已经把士人得罪死了,死在他们手里的名士也不是一个两个,没有皇帝的庇护,士人会把他们这些人撕碎的。 想到这里,张让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不能让皇长子登上帝位! 张让的內心只有一个想法,为了他们这些人的小命,他们必须得阻止刘辩登上帝位。 “你先去吧,按照陛下的旨意做就是。”张让隨后语气生硬地说道。 眼前的小宦官只是起到盯梢的作用,真要做什么也轮不到这个小宦官,他也不可能让这个小宦官胡编乱造来诬陷皇长子,真要这么做了,那么倒霉的还是他们。 刘辩是皇长子,是陛下的儿子,而他们只是一些宦官,刘宏只要还活著,刘辩最差的结局也不过就是被贬为藩王。 之前刘辩已经说了那么大逆不道的话语,不照样还是安安稳稳的在宫里待著,他们要是被皇帝发现污衊皇长子,处理他们这些宦官可就是最简单的事情。 刘宏动不了皇长子,动几个宦官那就只是一句话的事情,当初比他们权力更大的王甫不就是被陛下诛杀了嘛。 小宦官恭敬地离开这间小房子,张让沉思一会儿,隨后让陪侍自己的小宦官前往其他中常侍那里邀请他们过来商议这件事情。 在士人眼里,宦官都是一体的,都罪该万死。 但是刘宏手下有十二位中常侍,这十二个中常侍都是一个个宦官集团的首领,关係有亲有近,彼此之间互不统属,就是普通的同事关係,张让和赵忠也只是势力最大的两个宦官而已。 如果十二位中常侍都归张让统属,那刘宏这会儿就会担心自己的安危,日夜想著剷除张让来保证自己的安全。 四年前这宫里只有十名中常侍,之前何皇后毒死王美人的时候,刘宏大怒之下就要废后,因为所有中常侍的苦苦哀求这才放下这个念头。 而刘宏之后的反应就是又提拔了两名中常侍,凑齐了十二位中常侍,其中一人的名字叫做蹇硕,是如今刘宏最信任的宦官。 第18章 有赤子之心 位高权重的十常侍因为张让的邀请聚集到了一起,他们聚集的地点也仅是一个小房间,外面有张让的亲信在把守,確保里面的传话不会传出去。 这也是他们这些中常侍的惯例,一旦遇到什么大事,都需要聚集到一起统一一下意见,共同进退,这里面会有许多爭吵,但是只要出了这个房间,那所有中常侍的意见就是一样的。 就算有人不同意某个中常侍的意见,那也会提前说明,將这个人从事里摘出去,免得让別人背黑锅。 而现在就是张让认为有事情需要所有中常侍统一意见的时候,毕竟关乎皇位继承,也关乎他们所有人的身家性命,他一个人肯定做不了这个主。 “诸位如何看待皇长子辩?”等到所有人都坐好,张让一脸严肃的表情看著在场所有人,语气轻飘飘的问道。 在场眾人顿时大惊,都睁大了眼睛看向张让,张让旁边的高望和段珪更是侧过身体看向张让。 让所有中常侍如此震惊的原因也很简单,把他们这些人聚到一起的原因肯定不是皇长子的自身情况,刘辩的身份摆在那里,能让他们聚集到一起討论皇长子辩的理由也只有一个,那就是关於皇位继承的问题。 但是如今陛下春秋鼎盛,谈论皇位继承是不是有点早了? 难道陛下的身体出现了问题? 这些人里,就张让是贴身伺候刘宏的人,如果陛下身体出现了问题,那张让必然是第一个知道的。 想到这里,在场所有人心思各异,眼神有些怀疑的看著张让。 “陛下那边?”赵忠试探著问道。 “陛下一切安好,各位不用担心,今天只是討论皇长子辩。”张让立即回道。 听到张让这句话,在场眾人顿时放心了,隨即开始思考起张让的话语。 皇长子辩? 在场所有宦官也都知道那天谈话的內容,私底下他们也会嘲笑刘辩的不明智,认为其不愧是宫外长大的,一点脑子都没有,居然敢直接质问陛下,惹得陛下大怒。 就算要救卢植,也不能用那种说话方式去说,那样不仅救不了卢植,还会惹得陛下大怒。 但是除此之外,在场所有人对於刘辩的了解都很少:刘辩回宫后的这几个月,不是在外面奔波就是惹得陛下大怒,皇宫里的人自然不会自找霉头,去接触一个陛下不喜欢的人。 皇宫很现实,捧高踩低是宫里最常见的现象。 “皇长子辩自幼在宫外长大,没有经歷过多少事情,有赤子之心。”一片沉默中,段珪说了一句场面话。 若是在其他地方,说一个人有赤子之心可能是句好话,但是这里是皇宫,他们这些人都是从人群里廝杀出来的大宦官,说一个人有赤子之心那就是毫不掩饰的说一个人蠢。 而在段珪这里,皇长子辩確实有点蠢。 不过段珪也可以理解,毕竟刘辩之前是由一个道人养大,完全没有接触过宫里的事物。一朝身份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成为了天下最尊贵的人,父亲是皇帝,母亲是皇后,换做任何人都会失了分寸。 別说刘辩这个小孩会忍不住,就是一个大人也把持不住这种身份的变化。 “呵呵。”听完段珪的话语,所有人都轻笑出声,在场紧绷的气氛消散些许,段珪所说的就是他们脑海里所想的。 张让没有笑,面容依旧平静如水,静静的看著同僚们的表演。 意识到张让的態度,所有人都收起脸上的笑容,郑重地看向张让。 “昨日卢植进宫讲学,皇长子与其交流了许多內容,包括蔡邕、郑玄、马融等人,皇长子言语间多亲近之语。”张让见同僚们都认真起来,缓声说道。 所有中常侍都没太在意,毕竟这几个人都是天下有名的儒家大佬,大汉境內也少有不喜欢这些人的。 如果这些人能够亲近他们这些宦官,那他们也会高兴不已。 当初陈太丘前往参加张让父亲的葬礼,让张让感激涕零,党錮之时,只要与陈家扯上关係且没有高调反抗的人,都没有经歷多少残害。 虽然他们这些宦官在立场上与士人敌对,但是如果蔡邕这些人能够释放善意,那他们也会十分高兴的接纳这些人。 皇长子亲近这些人也是应有之理,这些人的名声太大了! “皇长子言名士诸人皆为我等所害,实乃可恨。”张让见同僚们一脸不在意的样子,接著说道。 听到这句话,所有人的脸色顿时一变,亲近名士是小事,他们毫不在意,但是厌恶他们这些宦官可就是大事,如果一个倾向於党人的皇帝出现,那他们这些人可就完蛋了。 “张公所言非虚?”高望一脸严肃的问道。 “我与皇后一家结亲,非关乎身家性命之事,我怎敢说出这些话?”张让嘆息一声,有些无奈的说道。 何皇后的妹妹是张让的儿媳,这也是张让他们当初力保何皇后的原因。 何皇后需要他们这些人帮助何家立足,他们这些人也需要皇后的亲近,毕竟皇后说不定哪天就成为太后,到时候拿捏他们这些人就是一顺手的事情。 “怎会如此?”郭胜有些无奈的说道。 要是皇长子真的亲近党人,那他们又该如何自处? “这不是哀嘆的时候,如今皇子辩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就连触怒陛下都不在乎,更何况是我们这些人?”张让一脸严肃的说道。 这就是张让不想让刘辩成为太子的重要原因,刘辩有自己的想法,陛下也拿皇子辩没有什么办法,他们这些人更改变不了刘辩的態度。 如果刘辩尚且年幼,张让会尝试改变刘辩对他们的態度,让刘辩亲近他们这些人,保证他们將来能够安度晚年。但是如今刘辩已经不可能改变了,刘辩也不需要他们这些人。 当初刘宏进宫的时候,一个藩王继承大统,朝廷里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他们这些宦官自然成为了刘宏的依靠,不然刘宏拿什么掌权。 但是刘辩不需要,皇帝皇后都是他的依靠,他完全可以不在乎这些宦官的態度。 第19章 皇长子辩聪敏好学 “陛下,张常侍他们又去了那个地方。”一名小宦官恭敬地对著刘宏匯报导。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只要做了那就一定会留下痕跡,更別说这里是人来人往的皇宫,一个没有秘密的地方。 张让他们的集会並没有大张旗鼓,但是还是被许多有心人察觉到了,而刘宏自然也就是这个有心人。 他是需要宦官不假,但是他也在防著宦官,更別说十二名常侍聚集到一起这种事情,刘宏不可能不去理会的。 宫外群臣聚到一起商议事情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而张让他们可就在宫里,一旦有了不轨心思,那就是大事了。 “呵,这次又在討论什么事情?”刘宏不置可否地说道。 他不喜欢外面的那些士人抱团,也不喜欢宫里的这些宦官抱团,这都会让他很没有安全感。 他喜欢外面的那些士人四分五裂,宫里的宦官最好也能够四分五裂,这样他才好稳坐钓鱼台。 之前因为废何皇后后位的事情,他就提拔了新的中常侍蹇硕,张让他们都是桓帝时期的老人,蹇硕才是刘宏提拔起来的宦官,对他的忠诚度也是最高的。 毕竟蹇硕只能依靠他,而张让他们有著自己的想法。 “回陛下的话,他们在討论皇长子的问题,张让他们好像不太想让皇长子成为太子。”小宦官立即回道,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里面的谈话內容。 “哦,是吗?”刘宏稍微来了点精神,语气中也带了点不满。 皇位继承只有他这个天子才能决定,他想让谁当太子就让谁当太子,他不想让谁当太子那谁来说都没用。 但是这些宦官居然想著决定皇位更替的人选,是这些人觉得皇位继承就是他们的分內之事吗? 就算他不喜欢皇长子,但是皇位继承始终是国之大事,他也没有轻易下决定,这些人居然有了想法。 何皇后想让儿子当太子的理由很简单,刘宏也表示理解,如果何皇后对太子之位毫无想法那才奇怪,但是这些宦官凭什么敢的?是觉得他这个皇帝还跟当初刚进宫时一样无依无靠吗? 他座下的皇帝之位只能传给他的儿子,他再不喜欢刘辩那也是他的儿子,还轮不到这些人干涉。 刘宏手扶著下巴思考著该如何做,眼睛里闪过莫名的光。 “传詔,皇长子辩聪敏好学,赏玉璧一对,金百斤,玉带一条,以示嘉奖。”过了好一会儿,刘宏突然说道。 刘宏的詔令下达不久,前来传詔的小黄门便出现在了西宫之內。 “聪敏好学?我?”刘辩有些不敢置信的接过詔令,看了看旁边盘子里放著的玉璧和玉带,脑海里充满了种种疑惑。 刘宏这又是发什么疯? 父子想看两厌,刘宏觉得儿子是个逆子,无君无父的逆子,刘辩觉得父亲是个十足的昏君,互相看不上眼,但是刘宏却突然给他赏赐,这是在和他修復关係吗? 刘辩有些摸不著头脑,而何皇后的脸上满是笑容,她这一步棋走对了。 看吧,这才刚开始没多久,皇帝的赏赐就已经下达,她就说父子之间没有那么多深仇大恨,几句话的事情说过去就过去了。 皇帝不喜欢她儿子的原因也很简单,辩儿自幼生活在宫外,与陛下也没有太多接触,辩儿的年纪也大了,刚开始必然会有点小矛盾。 但是她儿子多好一个孩子啊,只要接触多了必然会喜欢上这个孩子的,陛下这不就已经放下间隙了嘛! 何皇后作为一个母亲,她对自己的儿子是有滤镜的,而且刘辩跟她相处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么蛾子,面对重新回到身边的儿子,何皇后自然是喜欢的紧。 “还不快谢旨?”看到儿子有些茫然地面庞,何皇后赶忙提醒道。 至於皇帝赏赐的那些东西,何皇后倒也没有多在意,西宫里也不缺这点东西,她所看重的就是皇帝的態度。 “儿臣多谢父皇赏赐。”刘辩隨后对著东宫的方向拜了拜,表示对皇帝的感激。 前来传旨的人离开了,何皇后隨后让人將赏赐的东西全部收了起来,皇宫里也没有钱的地方,如果辩儿有需要,这西宫里的所有財货都能调用,只要她儿子能成为太子、登上皇位,些许財货毫不重要,如果西宫不够,那何家也得继续掏钱。 何家的家业就是为了给她儿子用的,如果她儿子用不了,那何家聚敛那么多的財货是为了放著好看的吗? “辩儿还是要多跟卢公学习……”何皇后隨后又跟刘辩叮嘱起来,让其不能鬆懈,现在还不是鬆懈的时候。 她儿子只要好好学习就好,剩下的都交给她来就可以。 “儿臣记住了,儿臣这就去读书。”见何皇后再次开始絮絮叨叨,刘辩赶紧说道。 他这个母亲什么都好,只是在关乎太子之位的时候总是絮絮叨叨个不停,他现在都有些害怕了。 何皇后见状,也没有再说下去,直接放任刘辩离开。 看著儿子离开的背影,何皇后眼中闪著莫名的光,有人是要她死啊! 她儿子当不了太子,那她这个皇后的下场可想而知。 她为了拉拢这些宦官,已经將自己的妹妹嫁过去,但是没想到这些人居然会有这种想法,难怪外面的士人对这些人喊打喊杀,真是活该! “哼。”何皇后冷哼一声,隨后回到了却非殿,让人去给自己的妹妹传詔,让其进宫。 刘宏听完小黄门的匯报,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过了好一会儿,刘宏突然大笑起来,让周围的宦官诚惶诚恐,纷纷低下头去。 让刘宏如此高兴的原因也很简单,他突然觉得找到拿捏这个逆子的办法了。 这个逆子是个顺毛驴啊! 他越是表现出对这个逆子的厌恶,这个逆子越会惹他生气,而且他还拿这个逆子没什么办法,最终还把自己气的不行,那个逆子依旧没心没肺。 但是如果他表现出对这个逆子的喜欢呢? 到时候这个逆子又会是什么样的神情,刘宏表示很期待。 第20章 这都是你自己想的? “见过殿下。”张让低头行礼,眼神中带著些许复杂。 他这几天被刘宏折腾的够呛,张让思来想去也知道他们的聚会內容被刘宏知道了,这是刘宏在有意敲打他。 而最明显的证据就是对於皇长子的赏赐,他们才刚商议完皇长子的赏赐就已经下达,这种最明显的袒护让张让他们更加害怕。 张让也收敛起所有的小心思,尽心尽力的侍奉著刘宏,希望这件事能早点过去,他年纪也大了,经不起刘宏的折腾。 “张常侍今日怎得这般客气?”刘辩笑嘻嘻的问道,这张让前段时间对他那是当成陌生人一样对待,说话间也透漏著疏离。 但是没想到只是刘宏一道赏赐的詔令,就能让自己重新炙手可热,这皇宫里的现实不过如此! “殿下折煞奴婢了。”张让苦著脸说道。 “哈。”刘辩不置可否的哈了一声,隨后直接迈步走进大殿。 张让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皇长子辩真是不可理喻,他都已经释放出善意了,皇长子不应该是顺著这股善意和他亲近些吗?这皇宫里还没有几个人会这样无视他。 “儿臣参见父皇。”刘辩直接行礼。 “辩儿快起来吧。”刘宏不想再经歷一次尷尬,赶忙说道。 “谢父皇。”刘辩站直了身体,看向刘宏。 他的昏君父亲今天这是怎么了? “不知父皇召儿臣何事?”刘辩直接问道。 刘宏一句逆子差点脱口而出,他是父亲,没事还不能看一看自己的儿子吗? 不过想了想自己的大计,刘宏还是忍了下来,这个逆子不懂事,他犯不著计较。 “张角死了。”刘宏颇有些炫耀的说道。 这个逆子不是说国家危难吗?如今张角已死,他倒要看看这个逆子会怎么说? “哦。”刘辩的反应很是冷淡,让刘宏的脸色一下子僵住。 这个逆子怎么回事?不应该是恭喜他这个天子吗? 在他的指挥下,黄巾叛乱还没有一年就已经平定,这难道不是一件大好事吗? “皇长子不是最关心国事吗?如今贼首已死,皇长子看著兴致不高?”刘宏的脸色冷了下来,他就不该跟这个逆子分享这个消息。 “张角死了不是应该的吗?如果张角不死,大败汉军,那现在准备等死的就是我们了。”刘辩有些诧异的反问一句。 刘宏再次被憋住,他不得不承认刘辩说的很有道理,张角不死,现在就该他们坐立难安了。 “父皇不会以为这是一件好事吧?”刘辩紧接著追问一句。 刘宏的怒火被一下子点燃,目光冷峻的看著刘辩,张角死了不是一件好事吗? “皇长子这是什么意思?”刘宏一字一顿的说道。 “张角死了,冀州战事也能快速结束,可是那些义兵呢?父皇一道詔令可是让豪强们合理的拥有了军队,如今父皇该如何处理这些人?” “有功赏,有过罚,赏罚分明方能使人心服。虽说黄巾是朝廷派兵平定的,但是那些地方上的义兵可也有战功的,是封赏財货还是封赏官职,父皇总得拿出东西来犒赏这些人。” “还是父皇觉得一道詔令就能让这些人解散,心甘情愿地接受付出的粮草兵器一切全部血本无归,亦或是让地方掌控数目庞大的见了血的军队,並且这些军队还对朝庭赏罚不公而心生不满?”刘辩看著刘宏的眼睛说道。 刘宏愣住了,他没想到这个逆子居然能想到这一层。 这真的是他那个逆子吗? 刘宏第一次认真的打量著自己的长子,他之前一直以为这个长子劝说自己关心国事只是虚言,但没想到这个长子居然真的考虑过朝庭之事?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这是卢植教给你的?”刘宏开口问道。 “不是,卢公只给我讲经。”刘辩否定了刘宏的想法。 “也就是刚才那些话都是你自己想的?”刘宏追问了一句。 “是。”刘辩坦然说道。 刘宏相信了刘辩说的话,这个逆子不屑於隱藏自己的想法,毕竟他连自己这个皇帝都敢质问。 “坐下吧。”刘宏指著下首一个席位说道。 “多谢父皇。”刘辩说罢,坐到了席位上。 刘宏看著刘辩的动作,眼神重新恢復平静。 他的儿子就应该这样! “豪强之事是谁跟你跟你说的?”刘宏起了考较的心思,慢悠悠的问道。 “我自己在冀州看到的。” “我在冀州体察军情时,遇到了一位宗室,姓刘名备,幽州涿郡人士。朝庭下令兴义兵时,得到一个姓张的屠户资助,手下有五百义兵,那姓张的屠户也跟著刘备討伐黄巾,这支义兵在幽州、青州、冀州三地辗转,也有了不少战功。” “刘备只是一个,但是天下州郡之间像这样的义兵必然不少,这些人大多都是豪强资助才有的义兵,在战后都应该得到封赏,不管是財货还是官职,必须得让天下人知道赏罚分明。”刘辩简短的介绍了一下刘备,佐证了自己的说法。 刘宏有些惊讶的看著自己的长子,刘辩在冀州待的时间並不长,居然也能从这里面看出不少东西。 “那你以为该当如何?”刘宏接著问道。 “封赏军队官职,让这些人挑选麾下精锐士卒,带兵前往并州、凉州边境,以安边境。这些人都是不甘寂寞的,但是如今没有多少途径让他们施展才能,让这些人前往边境,也能发挥出他们的作用,同时也能让地方豪强失去精锐兵员。如果有人拒绝,那也是他们自己的选择,天子已经把赏赐下达,是这些人不要的,父皇只需下詔嘉奖,再封赏一点財货就好。”刘辩毫不犹豫地说道。 刘宏听罢,再一次被刘辩的成熟而感到震惊! 这还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吗? “这都是你自己想的?”刘宏忍不住问道。 他是真的不敢相信这是他的儿子,明明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却好像在朝庭待了多年一样成熟。 第21章 如之奈何 前殿內,刘宏的神情愈发欣喜。 “並凉二州边防糜烂,凉州更是羌祸不绝,如今黄巾起事许久,凉州必然会再起羌祸,以乱天下,这些刚刚打完仗的义兵就可以派上用场,即便无法做到进攻,也能力保长安无事,也就不用再徵召军队。”刘辩对著刘宏侃侃而谈。 刘宏听著好大儿的分析,脸色一下子阴沉起来。 “羌人会起事?”刘宏脸色难看的问道。 羌乱,一个从东汉开国就存在的大问题,若是再向上追溯,还能追溯到宣帝时代。 光武帝开国后就派伏波將军马援镇压羌乱,之后羌人安稳了许多年,明帝年间烧当羌开始叛乱,屡次镇压屡次叛乱,直到和帝年间方才把烧当羌彻底打散,之后就是先零羌乱。 桓帝时期,凉州三明杀的羌人胆寒,羌乱暂时平息,如今安温二十余年,羌人再度叛乱已经是必然。 羌乱爆发的原因很简单,汉人如今在凉州大肆扩充,侵占了羌人的土地,而凉州官吏又偏袒汉人,导致羌人积怨许久,等矛盾累积到一定程度,羌乱自然会发生。 而每一次羌乱的爆发,都会让凉州官吏对羌人更看不顺眼,之后就是更加偏袒汉人,导致羌人的怨气积聚,爆发下一次羌乱。 死循环! “这是必然,如果我是羌人首领,也不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朝庭今年已经用兵许久,国库空虚是必然的,国库没钱就没有军队能够去镇压,羌人自然会再度起事。而让那些义兵前往凉州,就算不能及时镇压叛乱,也能让叛乱的范围不会蔓延到三辅地区。”刘辩说完理由,看向刘宏。 刘宏的脸色更加难看,羌人这些年一直没有动乱过,他倒没有考虑过羌乱的事情,但是听完刘辩的分析,刘宏也不得不相信羌乱就在眼前。 更重要的,刘辩说的都是事实,国库真的没钱再去支撑一场大型战爭了。平定黄巾已经动用了他的內帑,也就是他卖官鬻爵的钱,如今他手里也没有多少钱了。 从明帝开始镇压羌乱,东汉朝庭已经在凉州战事上了不下五百亿钱,而积蓄二十多年的羌乱,没个几十亿钱根本镇压不了。 而此时朝庭一年的財政收入也不过五十多亿钱,刘宏卖官卖个十多亿钱,少府的收入二十多亿钱,加起来不到百亿钱。 作为对比,明帝时期光是朝廷的財政收入就是一百二十多亿,先帝在位时期还能有七十亿钱的財政收入,难怪先帝在位期间要削减官吏俸禄。 “朕知道了。”刘宏只能这样说。 刘宏的因为张角死了的好心情这下是彻底没了,声音也变得有气无力起来,脑海里思考著从哪里找钱。 “若是镇压羌乱应当以谁为將?”过了许久,刘宏抬起头问道。 “皇甫嵩为主,董卓为副,再派出一名朝庭要员为副。”刘辩想了想,隨后说道。 “皇甫嵩此次的功劳太大了,若是將羌乱镇压下去……”刘宏想了想,对著刘辩说道。 话虽然还没说完,但是刘辩也知道未尽话语中的意思。 皇甫嵩此次用兵清扫了荆州、豫州、兗州、冀州四地黄巾,张角、张梁的头颅也被皇甫嵩拿下,不出意外的话张宝也会被皇甫嵩率军击杀。 如此一来,皇甫嵩班师回朝后,朝庭给出的封赏必然是车骑將军或者驃骑將军,食邑就算达不到万户也能有个八九千户,如果再让皇甫嵩立下战功,那朝庭该拿出什么样的封赏呢? “先镇压下去再说。”刘辩也有些无奈,他记忆中羌乱一直持续很久,马腾、马超、韩遂等人一直活跃到三国时期。 “你觉得皇甫嵩也没办法打下凉州?”刘宏听出了刘辩话语里的意思,脸色更加难看。 “凉州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朝庭没钱,支撑不了皇甫嵩的进攻。”刘辩只能这么说道。 打仗就是打钱,皇甫嵩就是再厉害,朝廷也没钱粮支撑他打下凉州全境。 刘宏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生气,他有良將却没办法平息战乱,说出去多少有点丟人。 “如之奈何?”刘宏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留下的烂摊子却需要我擦屁股,我都没有哀嘆,你哀嘆个什么劲?好日子还在后头呢!”刘辩內心吐槽了一句。 刘宏还有四五年就死了,他若是不想被人一杯毒酒弄死的话,那就只能收拾刘宏留下来的烂摊子,包括羌乱,包括关东州郡,包括天下。 他这个父皇的諡號为灵,乱而不损曰灵,大汉现在乱糟糟的一片,但是他还能控制得住局面。 等传到他手里,他可没有刘宏这么多年的威望,到处都是想要欺负他的人,他一个不小心就能弄成亡国之君。 亦或是被迫禪让给更好控制的弟弟刘协,然后被一杯毒酒弄死。 反正刘宏的皇位很烫手,但是他又不得不接下来,励精图治才能保证自己的小命安全。 “还不如直接躺平当一个昏君,亡国之君就亡国之君吧,反正大汉传到我手里就已经是这样了,能混几年是几年。”刘辩內心有些无奈的想道。 当一个昏君简单,每天吃吃喝喝快快乐乐的也就过去了,但是当一个明君那就难了,更別说还是王朝末年的明君,非有超凡之才不能逆天改命。 而他只是一个普通人,虽然来自后世,但是也没经歷过治国理政,最多也就知道个一硝二硫三木炭,但是黑火药这种东西又不能帮他治国,朝庭末年最大的问题是没钱、没赋税,朝庭的运转需要钱! “奶奶滴,不行就多带走几家豪强给我陪葬,让这帮狗东西兼併土地,爷要是找不到钱,就去抄家灭族。”刘辩內心发狠。 朝庭收不上来赋税,但是等到诸侯大战的时候那些钱粮可不是一星半点,曹操、刘备起家的时候可全是靠豪强资助,这帮狗东西手里的钱多的是,抄家灭族几家绝对能拿到许多钱粮。 “你先回吧,今日的事情不要对外透露。”刘宏说罢,刘辩起身告退。 第22章 朕觉得还不够 冀州战场统领大军的皇甫嵩在击破广宗固守的张梁后,稍作休整,隨后引兵攻打下曲阳。 张宝虽有力战之心,但这次的汉军人数太多了,朝庭军队加上各地义兵,共十万大军大举压上,下曲阳本就不是什么坚城,自然坚守不了。 皇甫嵩大破下曲阳,將张宝斩首示眾,宣告著黄巾叛乱已经进入倒计时,现在还在用兵的地方只有南面的朱儁正在围剿残部。 刘宏大喜,隨后下詔犒赏诸军,命皇甫嵩班师回京,准备封赏功臣。 “北地郡、安定郡、金城郡、陇西郡枹罕、河关等地的羌人举事叛乱……”下首的官员通报凉州羌人叛乱,朝野顿时大惊。 刘宏的脸色也很难看,但是因为刘辩前不久才下过羌人生叛的论断,他已经有了心里准备,这会儿只是心情很糟糕,並没有多少震惊。 甚至在內心深处刘宏还有点欣喜,因为他的儿子早就未卜先知,这证明了他儿子的才能。 一切坏事在执政者眼里都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有了心理准备,再大的事情都能承受的住。 “诸卿以为如何?”刘宏將这个问题拋给了朝臣。 他想不到解决办法,事实確实是像刘辩说的那样,朝廷没有钱粮支撑一场大战了,没有钱粮什么也做不了,刘宏也只能將木头投向他的臣子们,想看看这些臣子有什么解决办法,会不会比他儿子提出的想法要好。 吵吵嚷嚷半天,最终朝臣还是提出了一条比较可行的办法,从凉州本地募兵,募兵人员是还未叛乱的羌人还有小月氏人。朝庭再派出將领领导这些湟中义从,让羌人打羌人,朝庭只需坐收渔翁之利,如此一来,就能將朝廷的损失降到最低。 刘宏听完也觉得这个是解决的好办法,但是他儿子的办法也得用,光靠湟中义从镇压还不够,万一湟中义从失败,那三辅地区可就危矣,这些被派过去的义兵也能起到一个保护三辅地区的作用。 长安虽然已经废弃多年,但是那里毕竟还埋著七八位汉朝皇帝的陵寢,若是被羌人叛军占据,天下必然譁然。 “朕觉得还不够。”等到群臣商討完毕,刘宏说话了,威严的声线让群臣直接闭上嘴巴。 “皇甫嵩已然班师回朝,各地自行募集的將士也无用武之地,朕决意让这些义兵继续发挥作用,让这些人镇守凉並二州,以固边境。” “如今羌人生叛,光是湟中义从还不够,朕决意让这些將士镇守雍凉之间,以防变故,诸卿以为如何?”刘宏扫视群臣,不急不慢的说道。 群臣有些惊讶,怎么感觉陛下好像早就知道羌人生叛的事情,不然怎么会这么快就想出解决办法。 至於镇守凉並二州这种鬼话,群臣自然不信,自从熹平六年,护乌桓校尉夏育討伐鲜卑大败,边境就开始动乱,之前天子可都是理都不理,坐视边境糜烂,如今怎么会有心思再度重视边境? 难道? 群臣都不是傻子,他们轻而易举地就能猜到刘宏的心思,天子这是准备再度对外用兵了? 朝中没有人在意羌人生乱,都不觉得羌人叛乱会是什么大问题,过不了多久就能平定,他们思考的是皇帝的下一步动作。 虽然军功主义思想被光武帝封印了大半,但是这里毕竟是大汉,对外战爭永远热忱的大汉,对於军功有著极大需求的大汉。 “陛下,镇压黄巾已经让国库空虚,若是召义兵作战,恐怕无以为继。”司徒袁隗起身上奏。 司徒掌邦教,敷五典,扰兆民,相当於隋唐之后的户部,他的职责就是管钱的,由司徒提出这个反对意见也是合情合理。 朝庭没钱! 这是摆在明面上的问题,任何行动都得先考虑这个问题。 光武帝开国后,一改之前大汉的总体战制度,若有战事,都是朝庭出钱出粮募集士兵,战事结束后便可直接解散这些军队,朝庭直属的中央军和边军很少,这样可以极大程度的减少军费上的支出。 凡事有好处必然就有坏处,最直接的一点坏处就是如今朝廷没钱,自然就徵召不了军队。 “司徒的考虑我也想到了,义兵人数眾多,若是全部前往雍凉之间也有些大材小用,朕打算让义兵將领挑选精壮之士,成军备战,这样一来也能减轻国库负担。”刘宏开口说道。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缩小人数范围,朝庭还是能够负担的起的。 袁隗见状,高呼一声陛下圣明之后也坐到了席位上,没有再提出反对意见。 “诸卿还有何见解?”刘宏看向其他朝臣。 “臣等无异议。”群臣统一了意见。 朝庭肯定要募兵作战的,陛下既然已经下了决定,而且这个决定还相当不错,他们自然没有什么反对的。 这些人镇守雍凉之间也是一件好事,凉州乱起来肯定会滋生匪盗,这些人的存在也能让三辅地区不用担心匪盗乱窜。 刘宏见状,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他的好大儿还是有点本事的。 下朝不久,刘宏再度下詔嘉奖皇长子,刘辩只是看了一眼刘宏下发的赏赐,这些东西就又被何皇后收走了,一点也没有给他留。 刘辩也有些无奈,但是也没有办法,他没有开府的权限,甚至没有自由出入宫禁的权力,他想钱都没地方。 也许別人需要用钱財贿赂宦官,但是他需要向谁贿赂?十常侍在他看来都是期货死人,其他的宦官又怎么会被他放在眼里。 不过他在宦官宫女眼里还是一个不错的人,因为皇长子把他们当人看,没有因为自己的身份欺压別人。他们本以为皇长子敢咆哮於皇帝必然是一个囂张跋扈的人,但是当真的接触到皇长子的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错了。 皇长子辩待人温和,从来不会为难他们,也不会因为他们肢体残缺就小看,更別说欺辱了。一传十十传百,刘辩的形象便处於囂张跋扈与平易近人之间来回横跳。 第23章 威震天下 皇甫嵩大破黄巾威震天下,声势一时无两,朝庭下达詔令犒赏士卒,准备班师回朝。 如今战事结束,大部分士卒都会放下武器带著封赏回家。当然了,也不可能直接就地解散,肯定得带著这些兵回到京师,朝庭下达封赏后,这些士卒才会带著財货返回家乡,毕竟这些士卒大部分都是六郡良家子。 而有一名士也找到了身处大军之中的皇甫嵩,此人姓閆名忠,表字文忠,乃是皇甫嵩的老乡,凉州为数不多的名士之一。 皇甫嵩与阎忠都是凉州人,但是不同郡,皇甫嵩是安定郡人,阎忠是汉阳郡人。 不过如今大汉的地域歧视那是相当严重,反正不管怎么说,凉州和并州处於地域歧视的最低点,出身这两州的人天生就低人一等,不管是什么地方的人都能踩上一脚的那种。 凉州人也不得不抱团取暖,加上阎忠名士的身份,皇甫嵩也与之非常亲近。 阎忠之前担任冀州安平国信都县令,黄巾起事后便被罢免,如今无官无职,也就是以皇甫嵩旧友的名义拜见。 皇甫嵩没有因为军功就骄傲自大,还是见了自己的老乡。 虽然他马上就能转换户籍,像段熲、张奐二人都因为军功移了户籍,成功的把户籍转移到了地域鄙视链顶层的三辅地区,后代再也不是凉州人。 “文忠(阎忠的表字),许久不见別来无恙。”阎忠一进来,皇甫嵩就迎了上来,颇为感慨的说道。 阎忠表情也很复杂,如今他被免官,而皇甫嵩却要扶摇直上,这放谁心里都不好受。 “某倒是要恭喜皇甫兄了,如今皇甫兄大破黄巾,威震天下,某正是为了贺喜而来。”阎忠收敛起杂念,拱手笑著说道。 皇甫嵩很开心,道几声虚名罢了便拉著阎忠入座。 两人畅聊许久,阎忠忽然嘆了一口气,皇甫嵩立即明白这位旧友有事找自己,隨后也很给阎忠面子,问道:“旧友相逢,本是高兴之举,文忠何必嘆气?” 他也大约能猜到这位老朋友为什么找自己,如今阎忠被罢免官职,而如今他威势震天,起復一个没有犯大罪的县令也就是顺手为之的事情,他也没必要拒绝。 若是拒绝了,外面的人还怎么看待他皇甫嵩,觉得他得志便猖狂? “某听闻这世上最难以得到的便是时间,又容易失去的也是时间,时间到了,机会也来了。因此圣人顺时而动,智者乘机而行。如今將军遇到了难得的运气却不抓住,有著容易变化的机会却不利用,怎么维持自己的名声呢?”阎忠起身拜道。 皇甫嵩有些疑惑,不知道阎忠要干什么,便问道:“文忠这话是什么意思?某有些听不懂。” “天道无亲,百姓举能,因此功大之人不受庸主之赏。將军您晚春领兵討贼,到了年末就能班师回朝,用兵如神,谋无遗策。旬月之间,神兵天降,灭强敌如摧枯拉朽,扫坚垒如冰雪消融,纵横七州,夷灭三十六方黄巾之师,封尸刻石,威震天下,声名远扬。所以群雄回首,万民仰望,即便是汤武再世,也都比不上將军您。现在將军已经建立了不朽之功绩,却北面奉事庸主,怎么能保持安心呢?”阎忠神色严肃,郑重说道。 皇甫嵩脸色漆黑一片,心头一阵腻歪,他就不该让这个旧友进来的! “某家夙夜为公,忠於朝廷,怎会不安?”皇甫嵩直接反驳,也懒得跟这位旧友客气。 阎忠笑了起来,连声说道:“不!君不见当年韩信因不忍背弃一餐之遇,而丟掉三分天下的好处,拒蒯通之忠諫,忽视三足鼎立的大业。等到剑横在脖子上,才悔恨於过去的犹豫,最终死在一个妇人手里。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过了天时再去谋划那就万般错误。” “当今天子弱於高祖与霸王,淮阴侯的权柄也比不上將军,抬手足以震风雨,叱吒足以兴雷电。赫然奋发,因危抵颓,崇恩安抚先来归附之人,寇武震泯顽不灵之人。”说到这里,阎忠的声音也愈发急迫。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將军徽冀州之士,勒七州之眾,羽檄在前,大军震响於后。踏过漳水,饮马孟津,举天网包罗京都,诛宦官之罪,消群怨之积。” “如此则攻无交兵,守无坚城,天下营粮影从,即便是童子也会挥拳为將军助力,女子也会提起衣裳效命,更何况將军麾下的能降伏熊羆的士卒?大军如疾风之势,则大功不足合,八方不足同!” “功业已成,天下已顺,君乃奉天应詔,喻以大命,混齐六合,南面称制,移神器於將兴,推亡汉於已坠,此乃神机之关键,风雨之良时。”阎忠说罢,躬身再拜。 皇甫嵩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的阎忠。 他没想到这些士人居然敢这么大胆! 他们这是要做什么? 皇甫嵩心底快速思考,隨后看了看帐外看守的亲兵,这是跟了他十几年的亲兵,不会背叛自己。 “黄巾小孽,非秦、项之敌也;新结易散,非我攻、策之能。况且民未忘主,而你却欲逆求之,是虚造不冀之功,只会加速朝夕之祸的到来。非移祚之时也,不如为国尽忠,恪守臣节。虽说谗言很多,不过是被罢官流放,还有一个好名声,死亦不朽。如此大逆不道之语,我不敢听从。”皇甫嵩肃声说道,乾净利落的拒绝了阎忠的提议。 他没想到这人居然会有这种图谋,本以为这人只不过是来求官的,却没想到是过来说服自己求进步的! 他如今已经有了大功,班师回朝接受封赏就能成为开府將军,权倾天下,这种正道不走,为什么要走一条九死一生的道路? 况且他能走到最后吗? “有道是既朽不雕,衰世难佐,將军既欲委忠於难佐之朝、雕朽败之木,犹如逆水行舟、逆阪走丸,必不可得也。如今宦官群居,同恶相求,天子不得自由,政出左右。庸主之下,难以久居,將军有不赏之功,小人嫉妒,如不趁早图谋,必会后悔,到时再也来不及了。”阎忠知道计策不被皇甫嵩採纳,说罢就直接离开了。 现在不走就来不及了,现在皇甫嵩还处於被那番话语震惊的状態之中,等到皇甫嵩反应过来,那必然会直接杀了他,以免引来祸患。 皇甫嵩没有阻拦,他担心继续留这个逆贼在这儿,还会说出更加大逆不道的话语。 过了一会儿,皇甫嵩突然反应过来,怎么让这人走了?保守秘密最简单的方式就是变成一个死人,他刚才就应该直接杀了这个逆贼! “刚才那人呢?”皇甫嵩连忙问向亲兵。 “已经走了。”亲兵立即回道。 “唉!”皇甫嵩长嘆一声,知道自己犯了一个大错。 第24章 儿臣自当遵循 刘宏再次召见了皇长子辩,刘辩奉詔面见。 等到刘辩坐下,刘宏便说道:“皇甫当归,应该如何封赏?” 刘宏也逐渐摸清了好大儿的脾性,知道不能把皇长子便当成一个小孩看待,皇长子早慧,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 刘宏既高兴又无奈,高兴的是皇位后继有人,不用担心主少国疑,但是这个儿子不像他,並且还纠正不过来了。 不类己! 刘宏有了培养刘辩的心思,让其参与到朝政中来,以防他日有变,但是又下不了决心立皇长子辩为太子。 “此国家大事,儿臣不敢揣度。”刘辩拱手说道。 他来的时候考虑过刘宏召他过来的原因,但是没想到刘宏会问他这个,这属实超出了他的预料。 皇甫嵩的功劳很大,能够封赏的也就那几个位置:最好的便是三公之一的太尉,这就属於一步登天,除非刘宏极度宠信皇甫嵩,直接將上任不到八个月的太尉邓盛罢免,让皇甫嵩接任;其次就是驃骑將军、车骑將军,这是位次三公的將军职位;最差也得是卫將军,比驃骑將军、车骑將军低一点,比九卿和前后左右四將军高一点。 但是不管是哪个封赏,都是金印紫綬,都有开府之权,足以称得上朝庭柱石。 赏罚分明,方能使人信服,而皇甫嵩的封赏就只能从这四个职位中挑一个。除此之外,不管是九卿还是前后左右四將军,都无法配得上皇甫嵩此次的战功。 而不管是哪个职位,都不是现在的他可以参与的,这几个职位都是朝庭柱石,他一个普普通通的皇长子有什么资格討论这些人的任免? 刘宏笑了笑,对这个好大儿的回答很是满意。 如果好大儿轻易置言,那他就不得不考虑一下皇长子是不是有僭越之心了。 不过好大儿没有上他的当,又让刘宏有些失望,他本打算义正词严的骂刘辩一顿,但是刘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下次別被我逮到了。”刘宏看了一眼好大儿,心里默默想道。 刘辩有些莫名其妙,他总感觉眼前的这个昏君好像要害他! “老登居心不良,以后还是得小心一点。”刘辩內心暗自警惕。 父子间相视一笑,空气中瀰漫著刀光剑影。 “罢,既如此,那朕就跟你说说另外一件事。”刘宏挥了挥衣袖,笑著说道。 “皇甫当归,朝庭当有一人前去迎接。只是国事繁忙,朕虽有意亲自迎接得胜归来的大汉將士,却无暇抽身。” “便由皇长子假节,代朕出洛阳二十里,迎接我军將士归来。”刘宏语气轻鬆的说道。 大军归来,自然不可能全部靠近皇城,不然如果有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朝庭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必须得让大军停靠在原处,解除武装,安营扎寨,之后选拔一部分有功將士面见圣驾,接受封赏。 “父皇有令,儿臣自当遵循。”刘辩拜道。 刘宏不再管刘辩,刘辩也找不到跟刘宏閒聊的话题,便极为识相的告退。 回到西宫,何皇后迎了上来,连忙问著天子有何事相詔? 何皇后很担心辩儿再度惹怒天子,每一次见面都提心弔胆,如果刘辩真的惹了祸事,那她也得想办法补救。 “持节迎接大军?”何皇后脸上先是喜悦,后是忧虑。 这种事情是在大庭广眾之下露脸,对於辩儿自然是有好处的。 但是一群得胜归来的骄兵悍將,如果不给辩儿面子,肆意妄为,说一些不该说的话,让辩儿顏面受损,那就成了坏事。 大庭广眾之下刘辩丟脸,那刘辩的名声自然会受损,而且连限制传播都做不到,必然会被广而告之。 “母后何必忧心?”刘辩看著何皇后忧虑的神情,有些不解的问道。 这难道是什么坏事吗? 何皇后勉力笑了笑,隨后说道:“母后没有忧心,只是想著该找什么人帮你完成此事。” 她儿子是小,若是被那群人欺辱可能没有办法,但是她还是能找到几个帮衬儿子的人,若是有人出言不逊,自然能够帮辩儿保全言面。 何皇后说完自己的打算,刘辩一脸的不敢置信,但是看何皇后已经胸有成竹的样子,也就没提什么反对意见。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他也没有经歷过这样的事情,有何皇后派过去的人帮衬也是一件好事。 刘辩从来没有高看过自己,即便他有一些后世的记忆,歷史只是一个大势,些许小节是不会记述的。 正所谓眾人拾柴火焰高,有人帮自己那是好事,如今他不能自由出入皇宫,身边也没有什么可以相信的人,何皇后找的人必然是能帮自己的,他又何必拒绝呢? “儿臣多谢母后。”刘辩郑重说道。 “辩儿快起来,我儿何须如此,这都是母后该做的。”何皇后高兴的扶起了刘辩,故作嗔怪地说道。 她与刘辩一荣共荣,更何况这是她生下的孩子,她不帮这个儿子难道还能帮那个贱人生下的孩子吗? 见何皇后已经有了打算,刘辩也就不再理会,他相信何皇后会找到合適的人,拜別何皇后回到书房继续看起书来。 卢植已经离开,但是刘辩也深知知识的重要性,閒暇无事时也会看书,主要就是本朝的歷史,宫里的记录要比外界全的多,也比后世的史书全的多。 他所熟知的是三国那段歷史,是他被废杀后的那段歷史,而生活在这个时代,他也得知道这个时代的歷史,光是盯著三国的歷史对自己没有多少帮助。 就比如说三国故事的第二幕群雄討董,如果他未来还能活著,那群雄討董这件事还会发生吗? 如果群雄討董不发生,那后来的故事又该如何发生?这个时候歷史就会因为自己的出现而走向另一个岔路口,那他所熟知的歷史就会作废,只留下那些在歷史长河中闪耀的文臣武將。 那些文臣武將有才能,这是已经验证过的事情,他要做的就是儘量让这些有才能的人为自己所用,如果不能,那也作罢。 第25章 大汉威武 “臣许凉拜见殿下。”一名青年將领对著刘辩行礼。 许凉乃是南阳人,而何家也出生在南阳,当初何皇后进宫深受宠爱,被封为贵人,何进便被徵召为郎中,那个时候许凉就投奔了何家。 之后因为何贵人受宠,何进也一路高升,歷任虎賁中郎將、潁川太守,出身南阳又做过潁川的太守,在这个时代就意味著极为恐怖的人脉。 之后宋皇后被废,何贵人被拜为皇后,何进也再次高升,成为侍中、將作大匠、河南尹。 此时的洛阳就在河南郡里,河南尹的权势可想而知。 在这个途中,许凉一直没有掉队,完美的跟上了何进的步伐,成为了何进的心腹,自然也就进入了何家眾人的眼里。 如今何皇后需要一个能帮刘辩忙的人,许凉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她的考虑范围之內。 “许司马快快请起。”刘辩伸手扶起了许凉,缓声说道。 大將军府有自己独立地部队,大约五百人,可以委任一名司马、一名假司马,不是大將军极为信任的人绝对不可能担任这个官职,许凉就是何进大將军府的假司马。 作为大將军的假司马,许凉一旦外放就有极大概率成为校尉一级的高级武官,成功踏入两千石的级別。 “谢殿下。”许凉站直身体,看向眼前的皇长子。 唇红齿白、眼若星辰,男生女相,与何皇后长得极为相似,別人一眼就能看出这个孩子是何皇后生的。 “此行劳烦许司马了。”刘辩有些客气的说道。 他对这人没有什么印象,估计也是早早死在他被政变的时候,毕竟身为何家的亲信,他的立场天生就站在皇长子这边。 “不敢,皇后所託,臣必不负使命。”许凉斩钉截铁的说道。 “哈哈哈,不用这么紧张,届时你就在我身后看著就好。”刘辩笑了笑,语气轻鬆的说道。 他跟皇甫嵩也没有什么过节,怎么著也不会让自己太过难堪,他身为主將对手下还是有一定的约束力的。 皇甫嵩应该也不是那种骄傲自大之人,如果皇甫嵩真的敢惹他的话,那他也得好好落一下这位有功之臣的面子。 他连天子的面子都敢落,还怕惹一个皇甫嵩不成。 “臣记住了。”许凉拱手说道。 刘辩隨后又问了一下许凉的籍贯,得知此人也是南阳人之后,对此人的信任又多了几分,隨后又夸奖了一下许凉英姿不凡。 刘辩几句不要钱的漂亮话丟出去,许凉顿时心怒放,知道自己进入这位爷的眼了。 刘辩已经是最后一个到的,所有人都已经准备好,等到刘辩登上马车,车队很快就开始出发。 在这种场合,刘辩骑马似乎更好一点,但是刘辩也知道自己的本事,选择了安全性更高的马车。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万一骑马摔著碰著,就算不残疾,也得承受很长时间的痛苦,尤其是这个医术並不发达的时代,刘辩对於自己的健康也更加看重。 …… “將军,快到二十里亭了。”亲兵快马赶了过来,对著皇甫嵩提醒道。 “让下面的人约束好士卒,不要惹出什么乱子,如有违反军法之事,定斩不赦。”皇甫嵩再次提醒道。 他身负大功,如今得胜归来,本就有无数人盯著他的一举一动,想要挑他的毛病。 如今前来迎接的人又是皇长子,如果衝撞了皇长子,那自然会有人进言说他皇甫嵩骄纵,目无君上。 身为大军主將,皇甫嵩自然得小心从事,这不仅关乎到他的官爵,更关乎著跟他一起回来的这些將领的官爵。 他们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立下的战功,不能因为这种小事丟失。 “殿下,大军还有十里!” “嗯,继续探听。”刘辩肃声说道。 几名骑兵不断往返,將大军的信息匯报给刘辩。 刘辩这个时候也看见了不远处的无边旌旗,黑压压的一片看的人心头髮紧。 在还有五里的时候,皇甫嵩令大军停了下来,开始重整军阵,让大军的精气神来到了最顶峰。 “尔等在此约束將士,曹操……你们隨我前去迎接殿下。”皇甫嵩满意的点点头,隨后带了几个人前往二十里亭。 几人一人一马朝著刘辩的方向疾驰而来,约莫百步开外,几人停下了马匹,快步来到刘辩十步外。 “汉臣左中郎將皇甫嵩,参见陛下,陛下圣安。”皇甫嵩对著持节的刘辩行礼。 “朕安,中郎將免礼。”刘辩肃声说道,同时给皇甫嵩回礼。 他现在的身份不是皇长子,而是天子刘宏在此地的嘴替和声替,因为他手里有节杖,代表著天子亲临。 “谢陛下。”皇甫嵩说罢,这才站直身体。 皇甫嵩起身后,刘辩也打量著这位在后世有著偌大名声的皇甫嵩,与卢植、张奐並称为汉末三杰,也有很多人疑惑皇甫嵩这么能打,为什么眼睁睁的看著董卓乱政? 张奐几年前已经死了,卢植也与刘辩经常见面,只有这皇甫嵩刘辩还是第一次接触。 “皇甫將军劳苦功高,立下赫赫战功,实乃我朝良將。”刘辩见面先恭维了一句皇甫嵩。 “臣不敢居功,全赖將士死战、三军用力。”皇甫嵩平静地说道。 “哈哈哈,皇甫將军过谦了。”刘辩笑著说道。 两人隨后又互相说著漂亮话,皇甫嵩这才说道:“还请殿下隨我一观三军將士。” “劳烦皇甫將军了。”刘辩说罢,站在车上拿著天子节杖,驭士启动马车,朝著不远处的大军驶去。 马车缓缓驶过,所有將士一脸激动的看著持节的刘辩,一张张年轻的脸庞洋溢著热情,他们打了胜仗,天子来看他们了。 “大汉威武!”不知道从哪里冒出一句,隨后便引发了山呼海啸的回应,大汉威武的声音响彻四方。 刘辩並没有被嚇到,一脸笑容的看著这群浴血奋战方才平安归来的將士,偶尔也会跟著喊一句大汉威武,让將士们的回应更加热烈。 “有此虎狼之师,方能安我大汉!”刘辩心里默默想道。 这些人就是他这个未来天子的最大依靠,只要这些人认他这个天子,那他的皇位就能坐的稳当。 第26章 殿下还记得臣? “大哥,是殿下!”张飞有些高兴的指著不远处车驾上的刘辩,对著刘备说道。 大军里人太多了,刘辩一时之间也没有发现兄弟三人。 “嗯,我看见了。”刘备看著站在车驾上的刘辩,笑著说道。 这位殿下就是他们的贵人,他自然是不会忘记刘辩的容貌。 只是自从殿下离开冀州之后,也没有再传来过什么命令,不过刘备还是很感激刘辩的封赏,让他从一个义兵变成了正规军,来到这里接受封赏。 只是不知道殿下还记不记得他们? 刘备有些无奈,他跟刘辩的距离太远了,就算是想递上几句话都做不到。 刘辩的车辆在大军前面转了两圈,观览军事的任务就算完成,皇甫嵩隨后下令安营扎寨,解除最后的军备。 將兵器与大军分开,这样即便有人想要作乱,也造不成多大的动乱。 刘辩静静地看著皇甫嵩发號施令,等到皇甫嵩將最后一道军令下发,刘辩这才说道:“还请皇甫將军带领有功將士隨我进宫。” 这些人就是立下大功的將士,比如说先登、陷阵之人,还有一部分高级將领,这些人都需要天子亲自下发封赏。 至於留在这里的將士则是朝庭统一下发封赏,之后北军五校將士返回北军大营,得了官位的去上任,得了財货赏赐的其余人则全部解散,拿著朝庭给的奖赏归家。 “烦请天使行於前,本將这就率人跟从。”皇甫嵩拱手说道。 刘辩点头应是,隨后上了车架,朝著洛阳城的方向驶去。 皇甫嵩隨后就带著立下大功的几十人跟上了车队,没过一会儿,传来刘辩的命令,让骑都尉曹操伴驾。 曹操有些摸不著头脑,他好像没有跟这位皇长子打过交道,隨后看向了皇甫嵩。 “去吧,记得谨言慎行。”皇甫嵩隨后说道。 “唯。”曹操说罢,打马快步靠近车驾。 “殿下,骑都尉到了。”为刘辩驾车的许凉说道。 “让他过来吧,不用下马行礼。”刘辩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汉臣骑都尉曹操参见殿下。”窗外传来了一道沉稳的声音。 “曹都尉变化很大。”刘辩掀开窗帘打量曹操许久,隨后笑著说道。 曹操有些惊讶,他记得这位殿下是因为皇长子的身份,但是没想到刘辩还能记得他。 “殿下还记得臣?”曹操问了一句。 “自然,那是本王第一次上朝会,就看见朝庭拜你为都尉,驰援长社,而曹都尉在长社立下大功,本王自然是记得清楚。”刘辩笑著说道。 这当然是一句假话! 但是眼前的这人是曹操,他还是有必要记一下的。 “多谢殿下厚爱,臣也只是恰逢其会。”曹操拱手说道,脸上也多了一抹笑意。 短短几句话的功夫,曹操对刘辩的好感度就提升了些许,毕竟谁都愿意听別人夸奖自己,而曹操也不例外。 更別说刘辩是皇长子,曹操自然是更加高兴。 “哈哈哈,曹都尉不用如此,本王也是有些好奇长社之战,所以想著请人给本王讲一下,但是唯一认识的人就只有曹都尉,所以才请曹都尉过来,还请曹都尉不要介意。”刘辩笑著说道。 “不敢,殿下有令,臣自然遵循。”曹操有些自豪的说道。 毕竟刚一接触军事,就能打下如此胜仗,曹操自然也有些得意。 曹操开始讲述上社之战的具体过程,作为参加战役的將领,曹操掌握的信息自然全面许多,加上曹操还有些文采,將整个战事完整的呈现在了刘辩面前。 刘辩也很给曹操面子,不时回应几句,夸讚几声,没一会儿的功夫,曹操顿时觉得与皇长子相见恨晚。 皇长子是个妙人啊! 曹操將长社之战讲完,车队也来到了洛阳城,城门口也有文武百官前来迎接有功之士。 “日后若有閒暇,本王再与曹都尉相会。”看著时间差不多,刘辩赶人了。 “殿下有令,臣自然前去,臣告退。”曹操拱手说完,隨后骑著马返回受封队伍。 来到城门口,皇甫嵩等人下马,太尉邓盛带著百官上前迎接队伍,在城门口又对皇甫嵩等將领的功绩表达了高度讚赏,隨后带著队伍朝著皇宫走去。 洛阳城內不准纵马,除了刘辩所乘车驾,其余人全部步行。 来到皇宫前,刘辩也下车,將天子节杖拿到手里,带著群臣前往东宫前殿。 “臣持节归来,已將有功之士带至,交还节杖,还请陛下应允。”刘辩躬身行礼。 “喏。”刘宏说完后,一名早已等候的黄门侍郎上前接过了天子节杖。 刘辩侧身退后几步,將舞台交给了这场朝会的真正主角——皇甫嵩。 “汉臣左中郎將皇甫嵩持节归来,已平定三张之乱,梟其首以震天下,不负陛下所託,今交还节杖,还请陛下应允。”皇甫嵩上前,躬身拜道。 皇甫嵩领命出征的时候也是有天子节杖的,级別是持节,平时可杀无官位之人,战时可以斩杀两千石以下的官员。 而刘辩刚才的级別是假节鉞,可杀节將(含假节、持节、使持节),必然专属君王,偶尔暂借人臣,为“假”节鉞而不为“持”节鉞。 “喏。”刘宏说罢,另外一名黄门侍郎上前接过节杖。 皇甫嵩交还节杖,便意味著他此次的任务已经全部完成,只待封赏即可。 “宣。”刘宏惜字如金,没有再说什么,直接开始下达封赏。 “中平元年十二月十一日,封左中郎將皇甫嵩为左车骑將军,领冀州牧。 敕曰:朕惟治世以文,戡乱以武。而军帅戎將实朝廷之砥柱,国家之干城也。乃能文武兼全,出力报效詎可泯其绩而不嘉之以宠命乎。尔左中郎將皇甫嵩……另加丕绩,钦哉。”宦官用高亢的声音念完了对皇甫嵩的官职封赏。 “臣叩谢陛下天恩。”皇甫嵩行礼表示答谢,接过宦官递过来的圣旨。 “中平元年……,加封都乡侯皇甫嵩为槐里侯,食槐里、美阳两县之租税,加封食邑六千户……钦哉。”宦官拿出第二封圣旨,加封皇甫嵩爵位。 皇甫嵩的爵位从乡侯变成县侯,加上之前的两千户,皇甫嵩的食邑达到八千户,位极人臣。 第27章 死循环·二 宦官继续给其他有功之臣念封赏圣旨,皇甫嵩站在旁边,內心有些不痛快。 问题出在当今天子刘宏身上。 按理来说车骑將军的封赏已经足够,但是这里面有一个问题,刘宏封赏出去的车骑將军职位太多了,好多朝庭重臣都得到过这个赏赐。 当然了,现在的朝廷里只有皇甫嵩一个车骑將军。 那为什么皇甫嵩有些不痛快呢? 因为天子刘宏封赏出去朝庭重臣的车骑將军都是死人,也就是追封,以显官配逝者,这个官位多少有些被糟蹋了。 皇甫嵩的不爽没有表现出来,毕竟朝廷的诚意已经到了,车骑將军已经足够尊贵,朝廷並没有吝嗇。 而皇甫嵩的冀州牧只是一个加官,类似於冀州刺史加强版,並不像过几年那样拥有一州的军政大权。 巨鹿太守郭典被封赏为河东太守,骑都尉曹操因为战功被封赏为济南国相,一堆林林总总,总算全部封赏完毕。 “诸卿可还有奏?”刘宏准备撤了。 今天一天的主场都是皇甫嵩的,等一会儿皇甫嵩还要前往温园开宴,作为三公级別的车骑將军,是要在温园宴请百官表示感谢。 “臣有奏。”皇甫嵩走到中间,拱手拜道。 “讲。”刘宏吐出一个字。 “回陛下的话,冀州今年遭遇兵灾一年,田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臣请陛下降恩,免除冀州一州之地的田税一年,让百姓休养生息。”皇甫嵩沉声说道。 虽然免除了田税,但是百姓还是要交税的,最直接的税种就是人头税,年满七岁就要交人头税,一直交到七十岁,如果能活到那时候的话。 而此时大汉的税收制度已经严重变形,吏治败坏,百姓一年要交十几次税,承受了极大的负担。 百姓为什么要交十几次的税? 因为豪强兼併土地、私藏人口导致朝庭税收不够,而那些官吏也不敢向豪强徵税,只好加倍从百姓身上夺取,以完成朝庭给定的税收任务。 百姓会不会不满? 肯定啊! 百姓又不傻,朝庭这样徵税他们绝对活不下去,他们心里也会算帐,既然朝庭这里没活路,那爷就不干了,爷直接卖田给豪强,自己再当他们的奴僕以躲避税收。 百姓算了一笔经济帐,发现给豪强当佃农要比当一个自耕农要交的钱少,落在他们手里的钱就更多了,那他们自然就会选择当一个佃农。 户籍策上的百姓直接消失了,意味著朝廷的税收找不到人交,为了完成一年的税收任务,官吏自然会选择增多税收次数。 死循环! “可。”刘宏沉默了好一会儿,直接同意了这个奏请。 皇甫嵩高声大呼:“陛下圣明。” 刘宏没有说话,只是不著边际的扫视了一眼好大儿,而刘辩依旧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什么表情波动。 皇甫嵩隨后再次进言,將平定冀州黄巾军的功劳推给卢植。 卢植虽然被何皇后捞出来给皇长子辩教书,免除了身上的罪责,但是现在的卢植还没有官位,只是一个白身。 何皇后能將其免除罪责就已经费了很大的力气,自然是不可能让卢植官復原职,何皇后並不在乎卢植,她只在乎卢植教皇长子这件事。 “此间之事朕已了解……”刘宏说了一些场面话,將自己无端治將领之罪的责任推了出去,表明他这个天子十分圣明,最终又拜卢植为尚书。 刘宏还是很信任和喜欢卢植的,只是因为那个逆子与他质问一通,让刘宏拉不下来面子恢復卢植的职位。 如今有了皇甫嵩的奏请,刘宏也就就坡下驴,將卢植重新启用。 皇甫嵩没有再奏请,再上奏的话就有点恃宠而骄的意思。今天他是大功臣,天子刘宏看在战功的面子上將他的两件奏请全部通过,如果继续奏请,那自然会招来天子的厌恶。 皇甫嵩清楚的认识到这一点,直接退到一旁,准备下朝。 “儿臣有奏。”一道年轻的声音让群臣都看向大殿一角。 那里是皇长子辩! 皇长子这是要做什么? 刘宏看了一眼好大儿,隨后说道:“讲。” “冀州之战董卓亦有功劳,如今凉州復叛,董卓乃是凉州人,诸將之中其最通凉州人情地理,还请父皇能够赦免董卓的罪责,让其能够戴罪立功。”刘辩拱手拜道。 朝廷里知兵的人不多,董卓也算是最顶级的那一批,毕竟董卓能有之前的位置可全部依靠的就是战功。 只能说董胖胖人缘不好,但是现在就该轮到他这个救世主来拯救董胖胖了。 锦上添易,雪中送炭难,皇长子辩送上这么一大份礼物,就不信董卓还能不感动! “诸卿以为如何?”这一次刘宏没有直接应下,而是看向群臣。 群臣看向刘辩的眼神有些惊异,没想到皇长子年纪轻轻就能想出这么完美的办法,戴罪立功这个理由確实好。 不过眾人也不在意,毕竟董卓一个边地武夫,哪里需要他们劳神? “回陛下的话,皇长子所言非虚,如今凉州復叛,董卓身处凉州多年,多歷战阵,其必然能够在平定叛乱中有所作为。”司徒袁隗站了出来,附和了刘辩的话语。 见袁司徒出面了,也有不少官员上奏附和皇长子辩的意见。 “既如此,就按皇长子所言处理。”刘宏也没有什么意见,直接说道。 卢植都已经官復原职,董卓离开牢狱也没有什么大不了,而且刘辩说的確实有道理。 父子二人一前一后离开前殿,將剩下的时间交给皇甫嵩,温园已经准备好了宴席,只待群臣过去。 “朕还以为你会想办法让卢植官復原职,却没想到这么长的时间里你没有为卢植进言过一次,他可是你的老师啊!”书房里,刘宏饶有兴趣地看向刘辩。 “尚书台乃是国家要务所在,儿臣不敢妄言。”刘辩拱手说道。 “凉州战事也是国家要务,那皇长子怎么敢说的?” 刘辩沉默了,看的刘宏哈哈大笑。 第28章 取死之道 董卓离开牢狱后,回到了自己的宅邸。 “你是说皇长子辩出言为我脱罪?”董卓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他与皇长子辩也没有什么交情,就只在接替卢植时打过一次照面,而且当时皇长子辩还对换將之事颇为不满,他还以为皇长子辩会连带著对自己不满。 但是皇长子居然会搭救自己,董卓知道自己不会有性命危机,但是一直待在牢里也不好受。 “的確如此,皇长子还是认可岳丈的。”李儒有些哽咽的说道。 他这段时间到处奔走,想要將董卓这个岳父捞出来,但是都没有奏效,却没想到跟他们只打过一次交道的皇长子会出面,將他的岳父救了出来。 “嗯。”董卓点了点头,看著皇宫的方向,內心闪过一抹感激。 他是一名边地武夫,虽说已经坐到两千石的位置,但是朝庭上下还是有无数看不上他的人,就连他的举主袁隗也是如此。 他们都知道他很能打,但是那又如何? 朝庭里的事情岂是你董卓一个边境武夫能够参与的,他以往结交豪帅的那些手段对朝廷里的士大夫根本没用。 “你跟我说说凉州的情况吧。”董卓收起心头思绪,对著李儒说道。 能打就是他能够站在这里的原因,皇长子也知道他熟知凉州情况,他必须得让別人再次看到他的价值,才能继续屹立在朝堂之中。 …… “混帐!”皇宫里的天子大发雷霆,猛然將手里的竹简扔了出去。 周围侍奉的宦官忙不迭跪了下来,將头紧紧的伏在地面上,不敢有丝毫动静,生怕惹来天子的注视。 而让刘宏如此愤怒的原因也很简单,湟中义从反了! 由羌人和小月氏人组成的湟中义从军在令居兵变,反抗朝庭派去领导义从的长官,加入叛军,护羌校尉冷征被杀。 此时,两股叛军合兵,以原湟中义从胡士兵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为將军,占据了金城黄河两岸的沿河地带。 刘辩之前的进言不断凸显著自己的价值,面对这种情况,刘宏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个未卜先知的好大儿,凉州的事务问问这位好大儿绝对没错。 “传詔,让皇长子来朕这里。”刘宏忍下心头怒火,对著宦官们吩咐道。 “唯。”负责传詔的宦官接下命令,朝著西宫走去。 “父皇叫我?”刘辩正在听人讲经,有些疑惑的看向小宦官。 卢植官復原职,自然不可能像之前那样天天过来给刘辩讲经,但是皇长子的教育也不能忽视,刘宏也派了新的博士过来给刘辩教学。 “是,陛下接到凉州一封上奏后雷霆大怒,接著就派奴婢过来宣詔。”小宦官连忙说道,將他知道的信息全部透露给了刘辩。 小宦官也想交好刘辩,皇长子这段时间越来越受宠,宫里这些宦官宫女最擅长的就是见风使舵,看人下菜。 如今皇长子不再是那个触怒陛下的皇长子,他们自然是要交好皇长子。 “本王知道了。”刘辩说罢,看向讲经博士。 “陛下传詔,殿下自去便是。”讲经博士说道。 刘辩站起身来,理了理衣服,隨后跟著小宦官朝著东宫走去。 “陛下,皇长子已经到了。”小宦官来到大殿前,赶忙走进去通稟。 “让他进来吧。”大殿里传来了刘宏平静的声音。 刘辩走了进去,就看见刘宏正靠在御榻上闭目养神。 “儿臣见过父皇。”刘辩躬身行礼。 “免礼,那册奏疏你看一下吧。”刘宏还是没有睁开眼睛。 刘辩看向地上的竹简,他刚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地上的这册竹简,但是也没有直接捡起地上的竹简,如今刘宏下令,他也就弯腰將竹简捡了起来。 这个时候已经有了能够书写的纸张,名叫左伯纸,是齐地人左伯所造,原料多用麻料和当地丰富的桑皮原料,造出来的纸厚薄均匀,质地细密,色泽鲜明,已经可以用来当书写和保存的载体。 但是朝庭的公文往来基本还是竹简和縑帛,一方面是朝廷里的人员已经习惯了竹简和縑帛,另一方面也是这两个东西能够长期保存,而纸这种东西容易损坏。 不过纸在民间得到了广泛的使用,就连宫里也有大量的纸用来书写。 竹简太重,縑帛太贵,纸的优点就是便宜和轻巧,这两点也让纸通行在大汉十三州之间。 刘辩將竹简打开,快速的阅读里面的內容,隨后將竹简合上,走到刘宏案席前將其轻轻放在案上。 里面的內容也是他第一次知道,毕竟李文侯和北宫伯玉这两个人后世知道的寥寥无几,而他恰好不知道这两人,他所知道的凉州人就只有马腾、马超、韩遂这些人。 不过不知道李文侯和北宫伯玉也不要紧,毕竟在三国这个时间段,不被別人知道的地方军阀,那就只有一个原因,在刘宏死之前就已经死了。 甚至刘辩也有一个猜想,那就是马腾和韩遂都是踩著这两人才能成为凉州军阀的,既然如此,那么这两人也就不要紧了。 “你怎么看?”刘辩刚放下竹简,刘宏睁开眼睛看著好大儿问道。 “此二人叛乱就是取死之道,羌人內部同样矛盾重重,此二人此时跳了出来,是因为叛乱刚刚发生,过不了多久等叛军进退不得的时候,就会因为叛军內部权力倾輒而身死。但是现在还不是討论处理二人的时候,现在要做的是朝庭征派大军镇压叛乱,將叛乱范围压缩在凉州之內,確保三辅地区不被侵扰,免得天下譁然。”刘辩退后几步,平静地说道。 刘宏看著气定神閒的好大儿,一时间有些惊异,这个大儿子真的有些了不得,居然已经预言了此二人的身死。 “你就这么肯定此二贼的情况?”刘宏有些好奇好大儿是怎么判断的。 “叛军没有组织,他们各自为政,如今只不过是暂且投靠此二贼,只要叛军没有大败汉军,攻入三辅地区,那么二贼自然无法安抚內部,毕竟打仗是要死人的。只不过此二贼身死,叛军依旧会有新的首领上位,最重要的还是要让朝庭大军將叛军全部消灭。”刘辩拱手说道。 第29章 你也闭嘴 刘辩第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大舅舅,如今大汉的大將军何进。 如今黄巾已经差不多平息,只有朱儁还在率军追击残余黄巾,黄巾已不再是朝廷的心腹大患,而凉州羌乱又起,何进这个大將军自然要返回京师,参与到镇压羌乱的军事行动中。 何进长得也是一表人才,身材雄壮,不管才学如何,至少也是个样子货。 何进在黄巾刚刚起事的时候,就被任命为大將军,率左右羽林军五营士驻扎於都亭,修理器械,以保卫京师。 刘辩回宫的时候何进已经离开了洛阳,这也是这对舅甥第一次见面。 “辩见过舅舅。”刘辩率先行礼,通过舅舅这个称呼拉近关係。 “臣何进见过殿下。”何进眉眼含笑地回礼。 他对这个外甥也是极为满意,虽说刚开始有点犟脾气,但是不都全部过去了嘛,如今刘辩也是颇为受宠,屡次参与到朝政之中,这无疑证明了陛下对皇长子的看重。 “大哥先坐吧。”何皇后见儿子与大哥也认识了,招呼著何进坐下。 “臣拜谢皇后。”何进说罢,也直接坐下。 虽然是亲人,但是妹妹毕竟是皇后,何进也得行君臣之礼。 何家的情况比较复杂,何皇后是家里的老三,上面有两个哥哥,一个何进一个何苗。 何进与何苗並没有血缘关係,何苗本姓朱,是何皇后母亲舞阳君在朱家的儿子,等到舞阳君第一任丈夫逝世,舞阳君便与老婆去世的屠户何真结婚,生下了何皇后和小妹,这个小妹就是张让的儿媳。 而朱苗在朱家过的也不咋地,毕竟死了爹又没了娘,一个小孩肯定受很多委屈,於是朱苗便投奔了身处何家的母亲,为了让何家接受自己,甚至改姓为何,看在舞阳君的面上,何家也接受了何苗。 而何皇后被选进宫,因为容貌颇为受宠,何家便因为何皇后的关係鸡犬升天,成功的从屠户变成了官宦人家,等到何皇后登上后位,何家便一飞冲天,成了如今大汉的外戚家族。 黄巾乱起,何进从河南尹升迁为大將军,何苗之前是越骑校尉,接了何进的班成为了河南尹。 这就是大汉外戚为什么那么有名,不问出身不问功绩,只要成为外戚,就能光速成为朝庭重臣! 当然了,大汉外戚也是一个魔咒,等到新帝继位,有了新的外戚家族,那老的外戚家族基本都是族灭,很少能够安全脱身。 对此,成为大將军的何进有自己的想法,外戚的权势来自於皇权,而朝庭百官的权势来自於家传经书。只要能够成为经学世家,他们何家也能够安然落地,以后何家也能够公卿不断。 於是乎,大將军何进开始积极向士人靠拢,拉拢那些经学世家,希望能让何家摆脱外戚跟豪强的身份,成功將何家转变为经学世家。 不过从后世的事情来看,何大將军的美梦没有成真,何家也步入了大汉外戚的魔咒之中,何进成功的使何家被族灭。 何大將军和何皇后两兄妹见面先说了一些家长里短,毕竟这也快一年没有见过面了,兄妹二人的关係也还不错,自然是要先关心一下对方。 等到时间差不多,何皇后终於说出了她邀请何进过来的原因。 她想让何进这位大將军带著群臣上奏,立嫡长子刘辩为太子! 何进沉默不语,何皇后眼巴巴地看著自己的大哥。 “如今凉州羌乱再起,此时上奏並不是一个好机会。”何进沉吟半响,隨后对著何皇后说道。 此时朝政的重点是平叛,何进並不太想在这个时候上奏。 当然了,何进不是不想让自己的外甥登上太子之位,只是这个时候真的不是什么好时候。 只是何皇后並不这样想,她受够了如今担心受怕的状態,只有把刘辩扶上太子之位,她才能够安心。 她跟了刘宏这么多年,知道刘宏是一个多么喜新厌旧的人,辩儿这段时间是很受宠,但是过段时间呢? 等到刘宏不再喜欢辩儿的时候,那到时候再提立太子的事情那就难如登天,她必须得趁著这段时间將辩儿的太子之位定下来,到时候刘宏即便后悔,也没有办法废了太子之位。 何皇后始终没忘了刘辩刚进宫时与天子的矛盾,现在不是什么问题,等以后天子厌恶辩儿的时候,这些旧帐可都等著一一清算呢! 因为刘辩造出来的定时炸弹,何皇后每天都处於担惊受怕的状態之中,担心这些炸弹哪天直接爆炸。 “你不想让辩儿成为太子?”何皇后收回了微微前倾的身体,坐直后冷冷的看著何进,语气不满的说道。 “如今……”何进想要辩解一下,他也想让自己的外甥成为太子,甚至成为天子。 但是这个时候羌乱正起,確实不是提议立太子的时候。 “够了!”何皇后直接打断了何进的话语。 “你也不想想,如今何家的权势来自於什么?只有辩儿坐稳太子之位,何家才能够安稳。我知道羌乱,但是这个时候正是提议立太子的时候。” “因为凉州的事情,陛下几次詔见辩儿,辩儿在凉州羌乱的事情上很受陛下信任,这个时候才是提议立太子的最佳时机。”何皇后不懂军事,朝政也没有太多接触,但是她懂刘宏。 她可太懂刘宏了! 只要刘宏高兴,立太子这件事就很容易通过。 “母后……”刘辩弱弱地说道。 “你也闭嘴!”何皇后转过脸看著刘辩,一脸生气的说道。 要不是这个逆子惹出那么大的乱子,她也不用担心受怕,但是如今她必须得想办法把刘辩扶上太子之位。 如果只有刘辩一个皇子,那何皇后还没有什么可忧虑的,她能让这后宫中没有其他皇嗣,但是那个贱人的孩子还在董太后那里呢! 何皇后的手伸不到董太后那里,而且谋害一个已经出生的皇嗣並且还没有成功的话,她和辩儿自然不可能安然,所以她才能让刘协长那么大。 刘辩乖乖的闭嘴了,他母后现在很生气,他还是不要惹火烧身的好。 第30章 请立太子? 面对何皇后的压力,当上大將军没多久的何进屈服了。 “你这段时间也乖一点,一切等到太子册封典礼完成后再说。”送走何进,何皇后又满是警告的对著刘辩说道。 “母后,太子册封终究是要让父皇同意的,舅舅率领群臣上奏立太子会让他有逼宫之感。”刘辩想了想还是说道。 他觉得何皇后有些想多了,太子人选只有刘宏能决定,群臣上奏根本不可能影响刘宏分毫。 “你不懂你父皇。”何皇后语气缓慢却又极度自信。 面对母后的自信,刘辩无言以对,他確实不懂刘宏,毕竟没有哪个人在知道自己父亲是汉灵帝的时候,还能没有一些刻板印象。 诸葛亮的那句未尝不嘆息於桓灵也对於后世的影响可太大了! 而何皇后作为刘宏的身边人,確实要比其他人要知道的多,既然何皇后也做了决定,那他就顺其自然吧。 刘宏不可能饶过他立刘协为太子,而只要刘宏不立太子,等到刘宏驾崩以后,有何皇后和何家外戚集团,他登上天子之位是必然的。 他作为嫡长子继位名正言顺,任何人都说不出来什么问题。 而他作为太子继位,那就有一个极大的好处,那就是他可以培养自己的班底! 这个时代有哪些大才他是知道的,別人所用之人是在抽奖,而他所用之人全部都是明牌。 “那这件事就全凭母后做主了。”刘辩笑著说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嗯,你不用管,就当没有这件事,一切交给母后便是。”何皇后看著听话的儿子,极为肯定的说道。 凉州羌乱成为了朝政的主要议题,而常朝朝会也由之前的每五天一次变为每天一次,大臣们每天吵得昏天暗地,镇压羌乱是所有人都承认的事情,但是怎么镇压就各有各的说法。 朝庭没钱! 这是所有人都必须面对的前提。 刘辩因为在凉州之事上成为了刘宏的出谋划策之人,所以刘宏特意下詔让皇长子辩临朝观政。 刘宏一方面是为了培养大儿子,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刘辩掌握足够的信息。 刘宏需要刘辩出谋划策,那就需要让刘辩掌握更多的信息,而临朝观政就是掌握信息的最佳渠道。 而听到这个旨意,所有大臣都认为这是天子在有意培养皇长子辩。 何进这个时候开始串联大臣,群臣一看大將军有意、皇帝有意,这立太子之事好似顺理成章啊。 群臣被何进说动了,当然也有部分人以战事当前为由拒绝上奏,何进也不在意,只要能拉拢到部分朝臣上奏就已经足够,如果所有朝臣都上奏,那就会引来天子的忌惮。 群臣如果团结一心,天子离被架空也就不远了,这是所有皇帝都不允许的事情。 新一天的朝政,刘宏坐在御榻上,自从湟中义从反叛后,每天都吵吵闹闹的,吵得他头疼,却没想到何进第一个跳了出来。 “臣有奏。”大將军何进手持一册奏疏,躬身拜道。 “呈上来。”刘宏稍微调整了一下姿势,平静地说道。 中常侍张让下了御阶,从何进手上拿走奏疏,交到刘宏手上。 刘宏不经意的打量了一眼,隨后浑身一震,坐直了身体仔细看著上面的內容。 “臣奏曰: 元储以贵,立嫡之义尤彰;罔敢同名,正本之文逾显。 所以內崇宗庙,外重郊社。 古先哲王,以天下为大器,知一人不可以独理,四海不可以无本,故立皇太子以副己,设百官以分职,然后人心大定,宗社以寧,有国家者不易之道也。 陛下嗣膺大宝,一十六年於兹矣,而储闈未立,典策不行。 伏望陛下抑撝谦之小节,行至公之大典,用兴储副,永固邦家。 则主鬯(chang)承祧,必光於万代,问安侍膳,道播於百王。 轻叫帝閽(hun),所以冒严威,干斧鉞,忘忌讳,竭精诚。 仍望奉见,指陈彝典。” 后面是一堆朝臣的印章,证明了这些人都认同上面的內容,请立太子。 刘宏看完全文,直接抬头看向拜服在地面的何进,眼中的冰冷肉眼可见。 “呵呵,请立太子?”刘宏从嗓子里挤出一点笑声,问向何进。 所有人都看出来刘宏不想立太子! 朝臣有些疑惑,哪怕是没有盖章的朝臣也都有些疑惑,天子看重皇长子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事情,不然怎么会让皇长子临朝观政,这怎么对立太子一事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应该啊! 刘宏慢慢合上奏疏,沉默不语的看著何进。 “皇长子看看这份奏疏吧。”过了好一会儿,刘宏突然说道。 张让內心也有些疑惑,你不想立皇长子为太子,我们也不想皇长子成为太子,我们所做的不正是你所想的吗?为什么要那么折腾我们? 又是赏赐皇长子,又是让其临朝观政,这谁看了都得觉得你想立皇长子为太子,结果现在事到临头才发现你不想立皇长子为太子,这不是跟大家闹呢? 张让的內心並没有暴露在外界,小心接过刘宏递过来的奏疏,来到已经站起来的刘辩跟前,双手递了过去。 快速扫视奏疏里面的內容,刘辩心里瞭然,这立太子之事果然困难重重啊! “皇长子看完了吗?”刘宏注意著刘辩的动作,隨后问道。 “回父皇的话,看完了?”刘辩平静地说道。 “那皇长子是什么看法?”刘宏问出了一个不应该问出的问题。 这种事情当事人怎么回答都不对,直接將父子之间的破碎感情摆到了朝臣面前。 “太子之位由父皇决定,儿臣不敢有意见,全赖父皇作主。”刘辩也拜倒在地面,不过语气依旧平静。 太子之位对他最大的好处就是能够让他搬出皇宫,组建自己的班底。 无论成不成太子他都会成为天子,由太子继位天子困难小一点,毕竟有自己人可以用,由皇长子继位天子难度大一点,需要先稳住手下的军队,之后才能一点一点积累心腹。 但是大汉已经烂到如今这种程度,他想安安稳稳的坐稳天子之位本身就已经是一件逆天而行之路,难度加一点少一点没什么两样。 第31章 当为太子,承祀宗庙 刘辩对於太子之位並没有那么大的渴求,即便是他还有一个颇受刘宏喜爱的弟弟。 因为刘宏的寿命! 刘宏最多还有四五年的寿命! 这里面有前世记忆的因素,也有他亲眼看到刘宏荒淫无度生活的无语,若是刘宏继续这样的生活,刘辩甚至担心他都活不到那个时候。 刘宏放弃享乐专心保养身体让寿命延长几年,这个选项在刘辩脑海里过了一圈就消失无踪。 先不说刘宏有没有这样的想法,刘宏身边的人都不会让刘宏將这个想法持续下去,你看看刘宏身边都是什么人,这群人怎么可能让刘宏放弃享乐? 而且刘宏享受了这么多年,怎么可能愿意过苦修士的日子?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啊! 而四五年后他的汉献帝弟弟才八九岁,等到刘宏死后刘协完全没有依仗,董太后有太后之名而无太后之实,而他有著何皇后和何家外戚集团两大法宝,足以让他登上帝位。 如果他登上帝位还能让前世的歷史继续发生,那帝位传到刘协身上也是应有之理,因为那时的他已经被董卓一杯毒酒弄死了! 人都死了,帝位不帝位的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全赖朕作主?”刘宏重复了一句,冷眼看著那个没有丝毫慌张的逆子。 他想要的是这个逆子用颤抖的语气说自己德行不够还不足以成为太子,而他也就顺势拒绝何进的奏疏,但是这个逆子现在异常平静地说全赖父皇做主。 他难道能说皇长子德行不够还不能成为太子吗? 群臣震惊! 天家的家务事这么复杂吗? 群臣又想到了之前皇长子的那些传闻,难道那些传闻是真的? “诸卿以为如何?”刘宏转头看向群臣,嘴里问道。 “臣等以为皇长子为嫡长子,当为太子,承祀宗庙!”在奏疏上盖了章的朝臣齐齐出列,躬身拜道。 他们已经没有退后的余地,如果这个时候不出列,那无论是朝臣还是天子那里都不好交代。 更要命的一点是万一將来刘辩继承大统…… 不盖章刘辩可能不会有意见,但是盖了章又不出列,用屁股想都知道刘辩会有很大的意见,甚至会殃及子孙。 有些朝臣也在心里暗暗叫苦,天子你要是不想立皇长子为太子,那你干嘛让皇长子临朝观政啊? 这个诡异的信號让大家误以为陛下有立太子之意,所以面对大將军何进的串联之时,大家也都默契的盖上印章,同意了何进的串联。 结果万万没想到,陛下居然没有立太子的意思,甚至是十分拒绝立皇长子为太子。 这谁能想到啊? 刘宏內心也十分憋闷,因为好大儿在凉州羌乱上的见识,让他以为捡到了一个宝,所以想著先利用一下好大儿,等之后局势平稳之后再一脚把逆子给踹了! 结果没想到现实给了他沉重的一击! 他生下刘辩十二年了,因为刘辩一直待在宫外的原因,他只是更亲近那个养在宫里的皇次子,毕竟这个儿子能够隨时见面。 这立太子的事情基本没有人提过,刘宏自己也没有想过,所以他也没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 现在被何进串联群臣上奏,把他逼到了墙角,从来没有处理过这个问题的刘宏有些愤怒。 唯一让刘宏有些欣慰的一点是,不是所有的朝臣都进言立太子之事! 他没有被逼宫! 只是被何进逼到了墙角。 刘宏扫视著下面的群臣,然后眼前一亮,他发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安然坐在席位上的人影。 卢植! 刘宏开心了,卢植没有在请立太子的队列里。 卢植身为皇长子的老师,都没有请立太子,这说明什么? 皇长子在卢植这个老师的眼里还不够成为太子,有了海內大儒卢植的確认,这比朕直接拒绝要有说服力的多。 “卢卿以为如何?”刘宏直接问道。 卢植站了起来,手持朝天笏站在队伍最前面,躬身拜倒。 “臣是皇长子辩的老师,与皇长子有嫌,恕臣不能直言。”卢植缓慢说道。 刘宏高兴了,嘴角都微微勾起。 “然皇长子为宗室首嗣,天意所属,宽容大度……可以承祀宗庙。”卢植隨后开始夸奖刘辩,从外到內的夸奖了一遍,將刘辩说的好似当世圣人一般,如果不立刘辩为太子就是天理不容,让一旁的刘辩都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人家哪有卢师说的那么好? 刘宏的面色隨著卢植的夸奖不断僵硬,他就不该问卢植这个问题的。 他真傻! 卢植身为刘辩的老师,没有附和这封奏疏绝对有鬼,他居然就这样傻乎乎的跳进了卢植这个坑里,让卢植在群臣面前完成了对刘辩的认证。 卢植用自己的名声作保,证明皇长子的德行足够成为太子。 甚至还是刘宏主动询问卢植,出了这个大殿那就是刘宏有意立皇长子为太子,所以让卢植这个老师出面肯定皇长子的德行。 “卢尚书,孔子有云,外举不避仇,內举不避亲,太子之位关乎国家社稷,岂能因为私人关係而避?岂为人臣乎?”旁边的何进义正词严的呵斥道。 卢植显露出一抹羞愧的神色,似乎是被何进所言说动了內心。 而在场所有人都不是傻子,任谁都能看出来这是两人在表演双簧。 卢植这种铁桿刘辩党,怎么可能真的放弃让刘辩当太子之事? “臣有罪!”卢植顿时再次拜道。 “皇长子辩身为嫡长子,当为太子,承祀宗庙。”卢植也加入了劝立太子的行列里,而且他还顺势完成了確认皇长子德行的任务。 刘宏有些黑脸,这个老东西確实有罪,来骗、来偷袭他这个皇帝,让他开口说不出一句拒绝的话语。 而且刘宏知道这绝对不是终点,那些坐在席位上的人绝对还有后招,只要他开口询问,就会论证皇长子成为太子的必然,然后顺势加入劝立的行列里来。 刘宏想到这里,又看向了刘辩。 刘辩目光依旧平静,刘宏没有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任意一点得意之情,似乎朝庭里群臣的发言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他真的不在乎太子之位?”刘宏忍不住回想起这个逆子第一次谈到太子的场景。 第32章 立皇长子辩为皇太子 “原来我真的什么都不用做!”看著满朝文武,刘辩对於何皇后的话语有了新的理解。 当然了,刘辩也没觉得太子之位已经稳了。 还是那句话,太子之位是刘宏一个人决定的事情,只要他不鬆口,群臣上奏几次他就能驳回几次,无非就是面子上不好过罢了。 刘辩也没有继续刺激刘宏,面色平静,双眼清澈,在外界看来那就是没有被太子之位扰动心神。 群臣也有注意刘辩的人,看到刘辩这副样子,內心也有了些许惊嘆。 不管是装的还是演的,十二岁的皇长子能够表现出现在的样子,那就已经十分了不得。 刘宏看著儿子,又看了看群臣,內心思考著太子之位。 他相信好大儿的能力,不管是在凉州战事以及黄巾起事上的见解,还是前往战场的无惧,亦或是施恩笼络人心的手段,好大儿都不缺。 好大儿也不是弱懦的性子,即便是他龙驭宾天,何家外戚集团也影响不了好大儿的决定。 而且这段时间好大儿和他相处的也不错,父子感情挽回了些许。 按理来说,他应该立好大儿为太子的。 但是! 不类己。 刘宏重重的嘆了一口气,他不是傻子,大汉如今什么样他也清楚,他想要改变,发动党錮、打压士人、扶持宦官、兴建鸿都门学…… 但是什么也改变不了! 变来变去,能当官的还是那些人,收上来的税还越来越少,他培养的天子门生一直被排挤,还因为黄巾起事也尽数被罢黜。 大汉已经病入膏肓了! “不类己也好,要是类己,岂不是像朕一样一事无成?”刘宏內心有了决定。 他还有时间,正好能够看看这个逆子在太子之位上的成色,如果逆子实在不成器,那他也能挽回局面,將这个逆子废除。 心中有了决定,刘宏也就看向群臣。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袁卿,你以为皇长子辩可承宗庙否?”刘宏问向司徒袁隗。 此话一出,群臣瞬间明白了刘宏的心意。 问三公! 这是要决定太子了。 群臣不知道刘宏的心理活动,不明白刘宏为什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內转变態度,但是刘宏最终还是同意了。 “臣以为皇长子可承宗庙。”袁隗站了起来,走到劝立行列最前方,躬身拜道。 刘宏看了袁隗一眼,隨后將目光看向司空张温。 “张卿,你以为太子可承宗庙否?”刘宏再次问道。 “臣以为皇长子可承宗庙。”张温站了起来,走到袁隗身侧,躬身拜道。 这一次刘宏没有立即问太尉,而是站起身来,走到刘辩身前,看著这个回宫还不到一年的皇长子。 他对皇长子辩的了解不多,不知道这个儿子到底是怎样成长的,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他也一概不知。 “兵者,国之大事也,此事至关重要,关乎社稷,儿臣不曾接触军事,恐担不起这个责任。” “你不想立我为太子,因为我自幼被养在宫外,你觉得我难堪大任,你想立二弟为太子。” 刘宏回想著刘辩之前讲述的话语,看著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大儿子。 “太子关乎社稷,你承担的起这个责任吗?”刘宏有些忐忑有些茫然地问道。 他不知道能够得到什么答案,亦或是不知道期望得到什么答案,他只是问了皇长子辩。 群臣的目光也看向了这对父子,听到天子刘宏的问话,隨即將目光移向了刘辩。 刘辩內心也有些茫然,他真的能承担的起大汉社稷吗? 要说太子有什么功绩,那也不用,太子就是储君,平日里循规蹈矩就已经足够,安分守己的等著君主驾崩,之后继承大统成为天子。 但是他要成为刘宏的太子,天下危在旦夕,有识之士都预料到了乱世將至,他能守得住这片江山吗? 太子啊! “父皇肩上是九州万方,儿臣不才,愿意扛起大汉一十三州。”刘辩沉默片刻,给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想不到的回答。 刘宏愣愣的看著儿子,隨后笑了起来。 “记住你今天的话。”刘宏收敛了笑容,郑重地说道。 “儿臣谨记。”刘辩顿首。 刘宏点了点头,隨后返回御榻前面。 “邓卿,你以为皇长子可承宗庙否?”刘宏问向太尉邓盛。 “臣以为皇长子可承宗庙。”邓盛来到袁隗的右侧,躬身拜道。 问三公完毕,三公皆允。 “诸卿以为皇长子辩可承宗庙否?”刘宏最后问向群臣。 群臣全部站了起来,文武分列,武將以何进为首,文臣以袁隗为首,所有人站定,隨后在何进和袁隗的带领下齐齐施礼。 “臣等以为皇长子可承宗庙。”群臣答道。 “喏。”刘宏应了一声。 “自朕奉先帝遗詔登基以来,今有一十六年,今有二子,长子辩为皇后所出,是为嫡长子,寡人心悦。今群臣劝立,三公四府皆允,寡人亦有此意,俯顺舆情,谨告天地、宗庙、社稷,立皇长子辩为皇太子,克日举行册封典礼,以重万年之统,以繁四海之心。”刘宏语气轻鬆,又满是坚定的说道。 隨著刘宏的话音落下,刘辩成功的从皇长子突破到准皇太子,只待册封詔书及册封典礼,就能成为真正的皇太子,等到刘宏驾崩之后,就能成为大汉第二十九位皇帝。 “臣等为陛下贺,臣等为社稷贺,臣等为太子贺。”群臣齐声唱道。 “儿臣叩谢父皇。”刘辩叩首答礼。 刘辩在茫然无措的情况下被群臣进言答礼,刘辩也不知道要怎么做,不过好在群臣还是有懂礼的,將整个程序没有疏漏的进行下去。 何进有点懵,这太子之位怎么就这么定下来了? 他都已经做好了被天子拒绝的准备,结果短短一刻钟时间,他的外甥就成为了太子。 这…… 何进有些想不通妹妹为什么那么確定,但是事情已经达成,何进也就只好傻乎乎的跟著群臣进贺言。 朝会结束,刘辩有些茫然地回到西宫,刚到西宫,就看见眉眼含笑的何皇后已经等著了。 她已经收到消息,天子已经开口確定她的儿子是太子! 第33章 牙尖嘴利 “儿臣拜见母后。”刘辩看到何皇后,这才反应过来,隨后行礼说道。 “我儿快快起来。”何皇后上前扶起刘辩,隨后仔细打量著自己的儿子。 她赌对了! 天子会同意册封辩儿为太子的。 如果天子不同意,何皇后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的儿子自幼养在宫外,她也没有见过几次,返回皇宫的时候已经是十二岁,有了自己的主意,她这个当母亲的也无法改变。 辩儿三次与天子发生衝突,何皇后看在眼里但也不能说什么,她若是再说些强硬的话语,她也不知道辩儿会是什么反应。 这就是一个天生的犟种! 何皇后有时候也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咬牙切齿,安安稳稳的不好吗?有她这个皇后在,以后一定会成为太子,继而承接大统,非要闹得那么难堪? 看到刘辩因为凉州羌乱的事情得到了刘宏的詔见,何皇后便知道机会来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如果不能趁著这个时候將刘辩推上太子之位,那以后就没有可能了。 她的儿子一定会再次跟天子发生矛盾,甚至会越闹越大,闹到最后连她这个皇后也无法承担后果。 只要当上太子,只要不谋反,有她这个皇后居中调和,刘辩就能安稳坐在太子之位上。 实在不行也不过是皇帝不再接见太子罢了。 皇长子终究与太子不同,太子是一国储君,皇长子只是皇子之一。 “你以后也就是太子了,行事当稳重一点,不要再跟陛下起爭执了。”何皇后最终还是告诫了一句。 “母后,儿臣没有与父皇起过爭执。”刘辩沉默半响,隨后说道。 “你……”何皇后眉毛竖了起来。 “儿臣关心国事,对父皇进言,只是言辞激烈了一点。父皇是天子,儿臣哪敢与父皇发生爭执?”刘辩笑地十分諂媚,赶紧说道。 何皇后被噎住了,直愣愣地看著自己的儿子。 “牙尖嘴利!”何皇后伸手点了点刘辩的额头,最终还是宠溺的笑了。 她很高兴,这个儿子还是懂得厉害,她倒是小看自己的儿子了。 “以后言辞不许那么激烈。”何皇后还是顺著刘辩的话语说道,也变相承认了刘辩的话语。 刘辩从来没有与刘宏发生过爭执,他一直在进諫。 “儿臣谨记。”刘辩应了下来。 何皇后这才带著刘辩回返宫殿,册封太子在即,她还得好好准备,天子虽然当著群臣直面亲口说了立皇长子为皇太子,但是詔书未下、印綬未授,刘辩还不是事实上的太子,行百里者半九十,就差最后一点时间,她得確保不会出现任何岔子。 过了一会儿,刘辩与何皇后的交谈被人匯报给了刘宏。 倒不是刘宏有意监听,而是母子二人就在大庭广眾之下说的那番话,刘宏派了宦官送刘辩回西宫,就在现场而且离得很近,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到。 “言辞激烈的进諫?”刘宏有些佩服这个儿子的厚脸皮,他怎么好意思说出来这句话的。 要不是刘辩身为皇长子,而且他只有这一个长大的儿子,刘宏早就把刘辩大卸八块了。 “牙尖嘴利!”刘宏最终恨恨地说道,夫妻二人在如何看待刘辩的问题上达到了一致。 “进諫好啊,不然朕还真以为朕这个儿子对自己的父亲十分敌视呢?”刘宏最后在心里默默想道。 他真怕这个长於民间的儿子敌视自己这个父亲,如果是那样,那他就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儿子了。 …… 册封太子的仪式很复杂,刘辩不懂,何皇后也不懂,至於刘宏? 他是藩王入京,朝臣携先帝遗詔確定他为天子,来到洛阳后刘宏就是天子,根本没有经歷过太子册封。 不过好在群臣之中有人懂,虽然大汉这些年也没经歷过几任太子,但是至少书上还是明確写了太子册封的流程。 群臣就按照书上的流程开始进行各种事先准备工作,而刘宏也开始给自己的儿子挑选太子属官。 太子是要开府的,有自己的手下,刘宏也在尽心给自己的儿子准备。 “儿臣启奏父皇。”刘辩来到前殿,对著刘宏行礼。 “起来吧。”刘宏看了一眼刘辩,隨后慢悠悠的说道。 “谢父皇。”刘辩起身后看向刘宏。 “太子属官你有人选吗?”刘宏直接问道。 “全凭父皇做主。”刘辩也没有推荐人,毕竟他没有理由认识那些人,如果直接推荐的话,那就会產生一个疑问。 太子是如何接触到这些人的? 或者说太子是如何知道这些人的? 他过去的生活轨跡很清晰,回到皇宫里的生活轨跡更加清晰,根本没有机会认识他记忆里的那些人。 如果推荐那些人为太子属官,先不说刘宏会不会觉得他翅膀硬了这个问题,最直接的问题就是他推荐的那些人会被严格审查,看看是什么人敢有意接触养在宫外的皇长子? 甚至他这段时间的那些话语也会被刘宏认为是有人故意说给刘辩的,误导皇储,这几乎是谋反的罪名。 “也好。”刘宏应了下来。 “只是儿臣有一个请求。”刘辩隨后说道。 “讲。”刘宏看了一眼刘辩。 “儿臣想要学习剑术跟射箭。”刘辩说出了一个出乎刘宏预料的想法。 他得好好锻链身体,儘量做一个长寿一点的皇帝,不说活个七老八十,最起码也要活个五六十吧。 东汉一堆幼儿园皇帝,即便能活到成年,也都是三十多就死,刘辩也不得不小心一点。 “剑术跟射箭吗?”刘宏內心思量了一下,隨后应了下来。 太子学习这两个东西有毛病吗? 没有毛病,而且这两个技术確实也得学,天子总得射猎,虽说没有要求天子的射术要多么精湛,但是练好一点总是有好处的。 刘辩马上成为太子,学习射术也是理所应当之事,而且刘辩再过几天就十三了,还没有接触过射箭,这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准了。”刘宏答应了刘辩的请求。 “等太子府搭建完成后,我会派人过去的。”刘宏说道。 “多谢父皇。”刘辩说罢,刘宏隨后让其上前开始为刘宏参议凉州羌乱之事。 因为刘辩在凉州羌乱中的优异表现,刘宏已经將其当作自己的心腹谋臣。 第34章 臣知罪 时间过去几日,便来到了中平二年一月。 刘辩的册封典礼还在准备,而太子属官也已经有了任命。 “臣卢植拜见太子殿下。”卢植行礼。 “太傅快快请起。”刘辩上前几步,亲自扶起了卢植。 刘辩虽然尊称卢植为太傅,但是卢植还不是太傅,只是太子太傅。 “臣只是太子太傅,还请殿下称全称。”卢植没有接受刘辩的恭维,而是正色说道。 太傅与太子太傅是两个概念,太傅是上公,而太子太傅只是太子的老师。 太傅,上公一人,位在三公之上,有属官,太傅长史一人,秩千石,掾属二十四人,令史、御属二十二人。 而太子太傅,秩中两千石,掌太子教化。礼如师,不领官属,也就是太子的老师。 没有权力,没有下属,唯一能做的就是通过自己的教导让太子接受自己的政治理念。 光武帝开国以来,不置丞相,只有太傅,而因为东汉一堆幼儿园皇帝,所以太傅录尚书事执掌朝政,成为事实上的丞相。 且太傅一朝一人,太傅逝世就不再设置,以示尊崇。 唯一的例外就是刘宏的太傅,当初党人之首的太傅陈蕃因为谋反被杀,但是刘宏当时才十二,还没办法亲政,故而再度设立太傅胡广,这也是东汉歷史上第一次出现一位皇帝有两个太傅的情况。 胡广早就逝世,在刘宏的时代是不会產生新的太傅,只有等刘辩登基以后才会有新的太傅。 “我知道了,太傅。”刘辩乖巧应道。 卢植有些无奈,但是既然刘辩坚持,那他也就当没有听到。 卢植便是刘宏为刘辩挑选的太子太傅,乃是刘辩太子府的二傅之一。 光武帝开国以来,將王莽改变的官职名称全部恢復到前汉旧称,同时也不是完全继承,也对前汉的官职有了一定的调整。 如太子属官,前汉时期有太子太傅、太子少傅、太子詹事三个两千石的官职,太子太傅总领太子府职官。 光武帝开国以后,首先取消了太子詹事这个职官,太子府由二傅统领,同时也將太子太傅执掌太子府的权力消除,只保留教导太子的权力,指掌太子府职官的人变成了太子少傅。 太子少傅成为太子的家臣,负责处理太子府的俗物。 同时提拔了太子太傅的职级,成为了中两千石的官职,而太子少傅仍为两千石,这两者有职级上的差距。 除此之外,太子府跟朝廷的制度也没有什么差別,太子三卿统领太子府九大属官,太子率更令统领太子庶子、太子舍人,太子家令统领太子仓令、太子食官令等。太子仆统领太子厩长等。 “殿下,开始今日的教学吧。”卢植不再与刘辩討论这些,直接说道。 他原本就是干这个工作的,现在成为了太子太傅更是得干好这个工作,毕竟刘辩已经成为太子,他对於刘辩政治理念的形成有著极大的责任。 “太傅请讲。”刘辩乖巧的坐在座位上,看著面前的卢植。 卢植当没听到,开始讲礼记,刘辩不时提问,卢植一一解答。 等到宫门快要关闭之时,卢植告辞离开,他这几天不用在尚书台值守,因此是要在宫门关闭之时离开皇宫的。 第二日,太子少傅也在西宫拜见刘辩,此人也是汉室宗亲,乃是济北贞王之后刘陶,颇受天子刘宏信赖,三次担任尚书令,因为看不惯十常侍屡次辞官,刘宏皆不允,当了一个諫议大夫,如今被刘宏任命为太子少傅。 “臣刘陶拜见太子殿下。”刘陶行礼。 “少傅快快请起。”还是一样的流程,虽然刘辩是太子,但是也得给手下面子。 先不说皇权还没有像后世那样强大,就说礼贤下士这一条,如果刘辩不给这些人足够的礼节,那么明天就会传出刘辩轻慢臣子的话语。 太子不贤! 太子失德! 到时候就会有无数的諫言会如同雪一般飞来,太傅卢植更会承受极大的压力,刘辩不想给自己找麻烦,还是给足了这些人礼节。 刘陶脸上露出一抹笑容,隨后顺势起身,开始与刘辩交流起来。 “少傅打住。”刘辩有些绷不住,直接出言打断了刘陶的进言。 刘陶因为是宗室的缘故,党錮没有錮到他头上,但是刘陶是一个標准的党人,言语间恨不能直接弄死十常侍,还大汉一个明朗。 刘辩倒不是惧怕十常侍,而是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他即便要收拾十常侍,也得等到自己继位,而不是现在就跟太子属官討论弄死十常侍。 十常侍都是刘宏的人,他这个太子跟手下討论弄死十常侍,要是传到刘宏耳朵里,那就还会有一个新的问题:刘辩是不是对天子宝座也有什么想法? 这谁遭得住啊! 父子感情本来就脆弱,如果真出现这么一出,那父子二人不兵戎相见都说不过去。 “殿下,如今朝政昏暗……”刘陶还试图劝说一下太子刘辩。 “少傅,你现在是太子少傅,是太子府的人。”刘辩语气生硬地说道。 “如果少傅还抱有这种想法,那我也不得不跟陛下进言,换一个少傅,我不想有一个给太子府找麻烦的少傅。”刘辩知道这些人的想法改变不了,於是直接挑明了自己的底线。 哪怕是拼上名声受损,他也得把刘陶这个少傅给换了。 刘陶沉默了,看著刘辩默然无语。 “十常侍皆是天子家奴,我只是太子,还没有资格处理天子家奴。”刘辩再次解释了一句。 他也不想跟自己的少傅闹得太难堪,如果刘陶能够醒悟,那他也就能接受这个少傅,如果这番话还没有让刘陶改变想法,那这个少傅就得换了。 太子太傅卢植就很聪明,他也看不惯十常侍,但是他从来不在刘辩面前明说这个话题,除非刘辩主动联想到十常侍。 就算提到十常侍,卢植也只是告诫刘辩要远离小人。 刘陶依旧看著刘辩,刘辩也不说话,坦然注视著刘陶。 “臣知罪。”过了许久,刘陶顿首。 第35章 地上凉 刘陶终於想明白一个问题,眼前的这个人是太子,不是他教导的士子,也不是跟他有共同话题的同僚。 “少傅,我大汉已经一百年没有设立过太子了,少傅可能不知道,太子只要安稳就好,不用多余的操作,太子是储君,不能与君主发生衝突。”刘辩没有让刘陶起身,继续说道。 要处理十常侍很简单,但是如何跟刘宏交代却是一个极大的问题。 “多谢殿下教诲,臣记住了。”刘陶头颅贴著地面,郑重地说道。 “少傅快快起来吧,地上凉。”刘辩隨后笑著说道,不过还是坐在原位,並没有起身相扶。 刘辩身边有刘宏的人,而且如今刘辩成了太子,身边也就有了史官。 这个史官每天啥也不干,就是拿著一支笔写写画画,將太子的言行一一记录在册,无论刘辩去哪里,他都会跟著。 刘辩刚开始也很难受,谁愿意一个陌生人每天寸步不离的跟著自己? 但是没办法,他不能赶走这人,他也赶不走这人,毕竟就连刘宏身边也跟著这样几个人。 这可能就是对皇帝唯一的限制了吧? “他真是这么说的?”刘宏平静地问道。 “回陛下的话,太子原话如此。”地上的小宦官颤抖著说道。 “朕知道了。”刘宏脸上露出了一抹笑意,好大儿不愧是他的儿子,从来不用他操心。 这个儿子即便成为了太子,也没有得意忘形,也没有想著招揽名声,甚至比之前更加安分守己。 刘宏有点后悔了,后悔没有早点把刘辩册封为太子,这样这个逆子也就不会三番两次惹他生气。 谁愿意没事给自己找气啊! 刘宏这下是终於放心了,好大儿会是一个好太子的,最起码他知道太子的权力边界在什么地方。 刘宏在结束朝会之后留下了刘辩。 “听说太子殿下要换少傅?”刘宏笑眯眯的问道。 “儿臣並无此意。”刘辩回道。 他知道自己身边有刘宏的人,如果在太子府还好一点,他如今人还在西宫,宫里全是刘宏的眼线,他的一言一行只要刘宏想知道,那刘宏就能知道。 “哦?”刘宏看向旁边的史官,示意你小子老实一点,可是有史官记录的。 “少傅只是暂时迷住了心神,如今已经幡然醒悟,儿臣自然没有换人的想法。”刘辩隨即解释道。 刘宏笑了起来,隨后说道:“这件事做的不错,以后都要以这件事为准。” 他现在已经確定刘辩是自己的皇位继承人,至於他死后的事情,他不想管也管不著,刘辩爱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儿臣记住了。”刘辩郑重说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册封典礼要在哪座殿举行?”刘宏换了一个姿势,让身体儘量舒服的躺在御榻上,嘴里问道。 刘宏的话语又是一个陷阱,册封太子典礼的宫殿由皇帝选择,皇帝喜欢哪个就是哪个,哪轮的著太子说话。 “父皇作主便是,儿臣没有什么意见。”刘辩恭敬回道。 “那就德阳殿吧。”刘宏略微思索,隨后给了一个答案。 德阳殿本来也就是皇家礼仪活动的地方,当初刘宏就是在这里册封宋氏为皇后。 “儿臣遵旨。”刘辩刚说罢,殿外便传来一阵喧譁声。 刘宏有些不悦,隨后就看见几道人影闯了进来,脸色焦急的说道:“陛下,走水了,还请移驾。” 刘辩和刘宏顿时愕然,隨后赶紧站起身跟著侍卫离开了前殿。 看著燃烧起来的熊熊大火,身处宫外的父子二人相对无言。 这件事倒没有阴谋论的地方,在这皇宫里刘宏还能够掌控的住局面,大汉的皇帝也不是大明的皇帝,既不易溶於水也不会被宫女勒脖颈。 主要是天乾物燥,宫室又主要是木材建造,一旦烧起来那就完全止不住。 皇宫里所有的卫士也都全部投入到了救火之中,或者说防止火势继续蔓延,已经烧起来的宫室那就烧吧,现在也没有办法將火势扑灭。 经过一天一夜的灭火,灰头土脸的皇宫眾人重新回到了宫里。 大火烧了东宫的云台、玉堂等殿,也延及西宫的嘉德、和欢等殿,不过西宫不是火势开始的地方,加上卫士们的奋力扑救,西宫並没有遭受什么损失。 东宫被烧的差不多,刘宏也只好移驾皇后所在的西宫,將嘉德殿规划为皇帝居住和工作的地方。 德阳殿也被烧了! 刘宏刚挑选好举行典礼的地方没了,而且这场大火还烧毁了不少册封典礼已经准备好的东西,加上这场大火,册封典礼只好延期。 …… “大哥。”张飞快步走了过去,拜见自己的大哥。 因为黄巾之战的功劳,刘备成为了军司马,关羽张飞二人成为了他手下的军侯。 刘备很高兴,他从一介白身成为了比千石的军司马,这其中脱离不了殿下的帮忙,他觉得自己能当上一个比六百石的军侯就已经是极限。 至於能当上军司马,用屁股想都知道这是殿下出力的结果。 事实也確实如此,最终的封赏名单匯报给刘宏的时候,刘宏看见了好大儿提到的那名汉室宗亲刘备的名字,於是將刘备的级別往上提了提。 刘备姓刘,乃是汉室宗亲,况且刘备真的有战功,刘宏自然愿意刘家人能够占据高位。 刘宏这些年也对局势有一定的预料,刘家宗室只要有才能的人都得到了重用,刘虞、刘焉都是这样冒头的,虽然他们与刘宏的血缘关係都比较远,但是因为姓刘,刘宏就直接重用。 因为刘辩的建议,刘备此时驻扎於右扶风,防止羌乱蔓延至三辅地区。 “三弟。”刘备有些著急的问道。 “大哥,確实是真的,陛下已经开口册封殿下为太子。”张飞赶紧说出了自己打听的消息。 “是吗?那可真是太好了。”刘备脸上的焦急消失,脸上也浮现出了一抹喜色。 刘辩对他们三人的恩情是实打实的,如今刘辩被册封为太子,那他们自然也跟著高兴。 第36章 太子册封典礼 朱儁也终於將残余黄巾消灭殆尽,班师回朝。 朝庭封其为右车骑將军,加光禄大夫,增加食邑五千户,更封钱塘侯,加位特进。 而吵了近两个月的凉州羌乱也终於有了结果,因为羌乱已经开始朝著三辅地区蔓延,叛军的小股攻击被驻守在雍凉之间的军队击退,叛军正在集结重兵准备进攻三辅地区。 而且此时的叛军也有了新的首领,北宫伯玉和李文侯说动凉州名士边章、韩遂成为叛军名义上的首领,实际军权还是握在北宫伯玉和李文侯手里。 虽然只是名义上的首领,但是边韩二人还是让叛军发生了极大的变化。 首先就是找好了叛军的出兵理由:宦官霍乱天下,他们起兵是为了討伐宦官,是清君侧的正义军队。 师出有名! 这条计策让叛军的战斗力上升不止一成,叛军是人心惶惶的,因为过去的经验告诉他们朝庭肯定会派兵镇压的,而且他们也一定会被朝庭打败,之后官军还会大开杀戒,让所有人都为之胆颤。 段熲杀羌人才过去二十多年,还有许多当年在段熲屠刀下活下来的倖存者,这些人知道汉军的厉害,他们整日担惊受怕,生怕又出来一个段熲。 而清君侧这一条就让许多人心中安定了下来,宦官祸害大汉这么多年,天下人都恨不得生啖其肉,他们不是叛乱,他们就是为了诛杀宦官清君侧,他们所到之处也会有人加入他们,隨他们一同討伐宦官。 当叛军提出清君侧的口號时,吵吵了许久的朝臣终於统一意见,朝廷拿出钱粮招募军队镇压凉州羌乱,主帅正是刚上任不久的左车骑將军皇甫嵩,熟悉凉州风土人情的东中郎將董卓和九卿之一的执金吾袁滂为副將,领兵三万抵御叛军进攻三辅。 刘宏听从了好大儿在凉州战事上的全部意见,无论是让镇压黄巾的义兵防守三辅,还是派出大军的將领人选,全部都按照刘辩所言。 主要是刘辩对於凉州战事的预判百发百中,让刘宏不自觉地选择执行好大儿的意见。 三月初一,天子册封皇长子刘辩为太子的典礼在嘉德殿前举行。 凌晨时分,便有人叫醒了刘辩,开始伺候著刘辩梳妆打扮,等到刘辩收拾完毕,群臣也已经在太子府前集合完毕。 “时辰已至,还请殿下起驾。”天子使者看时间差不多,隨后高声唱道。 刘辩身著盛装出现在群臣面前,群臣拜会,刘辩言曰免礼,隨后在太傅与少傅的带领下点齐依仗、护卫、侍从,全部看了一遍,太子上马。 刘辩不会骑马,不过好在有专人牵马,他只需要坐在马身上就可以。 接著刘辩说出了由专人写好、背诵了十几次的颂词,表示对此次盛事的满意,隨后说道:“侍臣上马,文武百官,全部上马。” 群臣上马,隨后队伍以太子太傅卢植为首,太子少傅刘陶在其后,刘辩在刘陶身后表示谦虚,队伍开始启动,朝著皇宫走去。 行至嘉德殿,群臣下马,刘辩前往嘉德殿北殿等候,群臣进入嘉德殿正殿入座,群臣神色肃穆,场面庄严至极。 所有朝臣全部身穿华贵礼服,跪坐於席位上,等人全部坐好后,侍者唱道:“群臣入座。” 刘辩在侍者的带领下进入嘉德殿正殿,站立於场地中央。 天子出现在眾人眼中的那一刻,礼乐奏响,刘宏迈著稳健的步伐缓步靠近御榻,当刘宏坐到御榻上时,礼乐停奏。 司徒袁隗大声道:“拜!” 司空张温大声道:“再拜!” 群臣起身在刘辩的带领下两次朝拜天子,天子回礼,群臣入座。 尚书令隨后站在刘辩的东北方向,手里拿著一本奏疏,是请立皇长子刘辩为太子的奏疏,尚书令瀏览过后,隨后上奏给天子刘宏,这就是“有制”。 “可!”天子刘宏同意奏疏,隨后曰可。 太子之位就此定下! 侍者隨后端著太子卷宗和印鑑来到刘辩面前,刘辩接过,对刘宏行礼,隨后回到了为他准备好的座位上。 侍者再度呼喊太子,刘辩刚坐下的屁股又抬了起来,来到场地中央再度对天子朝拜,天子曰可,隨后群臣朝拜。 朝拜完毕,鼓乐声响起,刘辩带领群臣来到嘉德殿南殿,太尉邓盛已经在这里等著了。 太尉邓盛隨后开始宣读圣旨,里面儘是对刘辩的夸奖之语,表示刘辩是个好人,有德行,一定能做个好太子。 圣旨宣读完毕,侍者端著太子印綬来到刘辩面前,刘辩接过印綬,成为了真正的太子! 刘辩行礼,隨后带著群臣再度来到正殿,对天子朝拜,册封典礼就此结束。 刘辩已经有些麻了,但是还有程序没有走完。 刘辩隨后表示要去朝拜皇后,天子曰可,隨后刘辩再度带著群臣来到却非殿,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东宫被烧了,天子和皇后都在西宫,距离並不算远。 何皇后也早就准备好了,坐在御榻上等待著刘辩的到来,侍者高呼太子殿下求见,何皇后曰可。 隨后刘辩带著群臣进入却非殿正殿,朝拜皇后,表示对皇后养育之恩的感谢,以全孝道,也是对皇后的尊重。 帝后一体,同样尊贵,更別说这是汉代的皇后。 何皇后眉眼含笑的看著刘辩,多年夙愿终於达成,隨后说道:“免礼。” 侍者隨后宣读皇后懿旨,对刘辩表示讚许、期待,让其能够成为一个好太子。 刘辩再度朝拜皇后,鼓乐声响起,群臣鬆了一口气。 从凌晨到现在,所有人都滴水未进,皇后朝拜完毕,现在虽然还不能吃东西,但是喝点水还是没有问题的。 宫女宦官们开始给群臣和太子送水,刘辩小口抿著碗里的水,还不能喝多,接下来还得去太庙,这途中可是不能放水的。 水喝完,宫女接过碗,鼓乐声落下,刘辩带著群臣再度朝拜皇后,隨后带著群臣前往太庙。 宗正刘焉已经在这里等著了,在刘焉的带领下,刘辩开始祭祀先祖。 祭祖完成之后,在太子左庶子的带领下,群臣簇拥著刘辩返回太子府。 在太子府群臣隨便吃了一点,填了一下肚子,解决一下个人卫生问题,隨后群臣再度返回皇宫对皇帝进行匯报与讚扬。 太子册封典礼正式结束! 第37章 太子左庶子钟繇 “臣王越拜见太子殿下。”虎賁將军王越对著刘辩行礼。 刘宏没有食言,在太子册封三天之后,就派虎賁將军王越前来教导刘辩学习剑术。 王越乃是辽东燕山人士,擅长剑法,早年间也是一名游侠,后来觉得游侠乾的没前途,他练这么久的剑法不能荒废在乡野之间,对一个郡吏都得恭恭敬敬,这简直就是在侮辱他。 隨后王越便来到了洛阳,开始挑战群雄,凭藉一手精湛的剑法將洛阳有名有姓的高手全部击败,传到了先帝耳朵里。 於是先帝召其入宫演练剑法,將其安置在皇宫侍卫里,让其教授禁军剑法。 刘宏即位后,也跟隨其学过一段时间的剑法,王越因此成为了一名杂號將军。 “王將军请起。”刘辩笑著扶起王越。 后世也传过王越的名声,说其必然能够跟吕布打的有来有回,甚至有可能胜过吕布,今日一见,刘辩否定了这个想法。 王越已经老了! 更何况吕布是骑將,使用的武器即便不是方天画戟,也必然是一丈多的马槊,王越一个老头剑术再精湛也不可能是吕布的对手。 王越心思灵巧,知道刘辩肯定不会学杀人剑术,於是表演了一套里胡哨的剑法。 虽然已经是將军了,但是王越也知道自己到底是凭什么得到现在的一切,所以这些年也没有放鬆过对剑法的追求,甚至长年累月的练习之下,剑术更加精湛。 刘辩大呼满足,这种剑法一看就很好看,他要学的就是这种。 刘辩也没有学习杀人剑术的心思,先不说他身为太子,未来会成为天子,如果需要他亲自动手杀人,那他也就离身死不远了。就只说要想杀人,必然是披甲持枪,剑这种武器已经逐渐脱离战场的主流,仅仅成为一种自卫武器,亦或是礼器。 刘辩学的很认真,他学习剑术主要是为了强身健体,要是顺道能学上一手十分漂亮的剑术,那就更加完美。 王越倒没有要求刘辩认真学习的想法,刘辩这种贵人是坚持不了练剑的劳累的。任何一种东西只要重复许多次,那就一定会產生厌烦感,更別说练剑还有身体上的劳累,刘辩能学到个表面就行,只要能表演一套流畅的剑法,那就已经不错了。 刘辩不知道王越的內心想法,他只知道王越不愧能够单纯凭藉一手剑法就能当上將军,他对剑太熟悉了。 刘辩按照他说的办,仅仅不过半天就能熟练使用手中长剑。 要知道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刘辩都没有摸过剑,能够在半天时间里就能够熟练使用,这无疑就是王越的功劳。 “殿下,时间到了。”太子左庶子钟繇上前提醒刘辩。 没错,就是那个潁川钟繇,今年三十三岁。 钟繇早年间举孝廉,歷任潁川功曹、尚书郎、阳陵县令,前两年因病离职,当刘宏决定立太子的时候,出身潁川钟氏的钟繇便被徵召为太子左庶子。 原本钟繇已经准备好前往司徒府中担任属吏,之后再入官场,当刘宏確定刘辩为太子的时候,前往太子府就成为了钟繇的第一选择,或者说所有大家子弟的第一选择。 潜邸旧臣这几个字的含金量不言而喻,更何况天子身边还有十常侍,士人们图谋诛杀宦官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通过影响太子来达成他们的想法这也是一条不错的路。 於是乎,各个豪强世家纷纷开始往太子府塞人,希望自己子弟能够成为太子府的一员。 刘宏对此很不满,他不想让士人充斥在刘辩的太子宫中,党錮都是刘宏迫不得已才取消的,可想而知刘宏的態度。 刘辩表示父皇你打压了这么多年,也没有什么作用,还不如放开一个口子,让他们抱有一点希望,缓解一下局势,你是知道儿臣的,那些士人影响不了儿臣。 刘宏想了想,觉得刘辩说的有道理,放开口子缓解局势这个理由刘宏一点也不在意,那些士人影响不了刘辩这才是主要。 他的好大儿不知道怎么长得,小小年纪就有了自己的主见,他这个当皇帝的都影响不了分毫,更別说那些士人了。 刘宏同意了,隨后钟繇便出现在太子府中,成为了太子左庶子,也就是太子的顾问。 “也好,正好有点累了。”刘辩喘了一口气,隨后笑著说道。 “王师,明日我自行练剑,等后日你再来我府上教学吧,以后每隔一日来指导我一个时辰。”刘辩隨后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王越点头应是,並无不可,隨后告辞离开。 “剑术只是小道,殿下还是莫要如此痴迷。”等到王越走后,钟繇来了一句劝諫。 刘辩痴迷於剑术这可不是好事,太子是储君,可以习练剑法但是不能痴迷於剑法,太子要学习的是治国理政。 “钟庶子莫要忧虑,我只是想要通过练习剑法锻链一下身体,身体强健才能安心学习。千里之行始於足下,现在我才刚开始习练剑法,自然是要多用功一点,打好基础之后就不用再这么长时间练习了。”刘辩笑著说道。 钟繇有些惊讶,之前他与刘辩就见过几面,只有这两天见面才多一点,他对刘辩的脾性也没有多少了解,但是没想到刘辩居然会有如此想法。 “臣误会殿下了,还请殿下治罪。”钟繇听完刘辩的解释,肚子里准备好的理由顿时没了用处,隨后恭敬拜道。 经过这两天的接触,钟繇也知道面前的这位殿下不似常人,换句话来说有些隨性,这是他第一次看到刘辩表示对一个东西的喜爱,钟繇不得不提高警惕,进行劝諫。 钟繇在劝諫之前已经做好了刘辩生气的准备,毕竟一个小孩喜欢一个东西,別人的阻挡自然会惹来怨言,而刘辩的身份是太子,他的怨言要更厉害一点。 但是没想到是自己想错了,那自然要认罚。 “不知者无罪,钟庶子起来吧。”刘辩也没有生气,笑著说道。 手下劝諫这种事情以后多的是,他要是挨个生气,那估计还没等到刘宏逝世,他首先就得被气死。 “谢殿下恕罪。”钟繇再拜,隨后起身。 第38章 请父皇恕罪 “奶奶滴,有点困。”刘辩被伺候的侍女叫醒,睡眼惺忪的想道。 成为太子后,他临朝观政的权力也没有被剥夺,他还得去上朝。 不过由於已经定下出征之事,朝会也就恢復了五日一次的频率,不过由於他现在身处太子府,距离皇宫还有一段距离,凌晨三点就会被人叫醒,准备参加早朝的事宜。 而在皇宫里的时候,他基本上都是早上五点自然醒,之后再去参加朝会。 刘辩坐在榻上让侍女给自己收拾,他现在也过上了衣来张手的生活,至於吃饭还是得自己动手,现在的皇家也没有那么奢华。 一切完毕之后,又把青盐拿来给刘辩漱口,隨后太子食官端来早点,供刘辩充飢。 朝会一般要持续两三个时辰,不吃点东西肯定坚持不下来的,但是也不能吃的太多,毕竟朝会上说自己要出恭多少有点不雅。 要是实在坚持不住要出恭,那也可以,毕竟人有三急嘛,要是拉在大殿里那更加丟人,朝廷也会顏面无光。 “殿下,车驾已经准备好了。”门口守候许久的太子仆陈琳走进来说道。 车驾早就准备好了,只不过陈琳是在等刘辩吃的差不多才进来说这件事。 太子仆就是太子三卿之一,而陈琳早就投靠了大將军何进,刘辩成为太子之后,成功的把自己送进了太子府。 刘辩对这些歷史名人倒也没有多少滤镜,毕竟他身边的人全是歷史上留名的人,一个一个往他身边凑。 刘辩吃下最后一口点心,喝了点水,等到食物全部咽下之后,这才起身说道:“走吧。” 一出门,寒风冷冽,三月的洛阳依旧有些冷,刘辩不由得缩了缩脖子。 “唯。”陈琳说罢,跟在刘辩身后走向车驾。 车驾启动,太子卫率带著百名武士护送著刘辩前往皇宫,太子手里是有直属武装部队的,有五百人的编制,刘宏大手一挥,直接把宫里的左羽林卫送给了刘辩,担任刘辩的卫队。 而何皇后也没有吝嗇,除了刘宏赏赐的財货,她自己还自掏腰包给了刘辩五千万钱,十几个庄园,还有一些金银珠宝。 加上大將军何进、河南尹何苗送的財货地契,刘辩在短短几天时间里就变成了家资亿万的富豪。 进入嘉德殿,与诸位大臣打过招呼,刘辩来到自己的席位坐下。 由於出征事宜已经定下,朝会的主要议题便是依託大军展开,刘辩不懂这些,只是坐在原地听著朝臣说出计划,然后其他人反驳,最后商议出一个大家都同意的方案。 朝会结束,已经临近中午,朝臣们全部离开嘉德殿前往自己的办公场所,刘宏留下了刘辩。 等到刘宏说完,刘辩终於明白了怎么回事。 东宫前段时间不是被烧了嘛,刘宏就想著重建东宫,但是朝庭眼下没钱,刘宏又不想拿自己的內帑出来,於是十常侍就给出了一个建议,让天下百姓出资,每亩地十钱的修宫钱。 刘宏有些意动,但是也知道朝臣那里肯定不会通过,所以想著刘辩给他出一个主意,让这个詔令在朝臣那里通过。 刘辩沉默了,刘宏眼巴巴地看著刘辩。 “请父皇恕罪,儿臣之前误会父皇了。”刘辩突然起身拜道。 “啊?”刘宏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大儿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误会? 这个逆子该不会在心里编排我吧?刘宏看著刘辩的眼神里充满了不善。 “说。”刘宏嘴里吐出一个字。 “儿臣没想到父皇居然有如此魄力,是儿臣的罪过。”刘辩再次说谜语。 “讲清楚。”刘宏有些不耐了。 “父皇居然想著国库枯竭的情况下两线作战,若是能够两战皆胜,天下必然更加慑服於父皇的威严,於我大汉乃是幸事啊!”刘辩用满是讚赏的语气继续说谜语。 “什么两线作战?朕是说修东宫。”刘宏知道刘辩不同意这件事,但是还是忍不住有些气恼地说道。 这个逆子刚当上太子就要忤逆他了吗? “儿臣说的就是修东宫的事情啊,父皇若是真要百姓出修宫钱,关东诸州必然会有人起事,虽然不会是七州二十八郡皆反,但是影响范围必然会有两三个州,届时朝廷肯定给出兵镇压,这不就两线作战了吗?”刘辩眼神满是无辜,语气儘是阴阳怪气。 “父皇是在考虑领兵人选吗?儿臣推荐朱儁,如果朱儁大胜,那就封他一个右驃骑將军,等皇甫嵩成功镇压凉州羌乱,再封他一个左驃骑將军,这样就能使二人再次制衡。”刘辩接著说道。 朱儁的功劳还没有到封车骑將军的程度,以皇甫嵩的功劳尚且只封了一个车骑將军,朱儁的战功远不如皇甫嵩,能封一个卫將军就已经是刘宏开恩。 但是没办法,皇甫嵩的功劳太大了,刘宏为了制衡皇甫嵩,所以將车骑將军分开,一个左车骑將军,一个右车骑將军,分润了皇甫嵩的权柄。 “太子在胡说八道什么?”刘宏决定再给逆子一个机会。 “儿臣没有胡说八道,儿臣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一个发生於不久之后的事实。”刘辩依旧选择硬刚。 “去年黄巾起事,耽误了农事,收成本就不好,父皇下令加十钱的修宫钱,下面加收一倍那已经是最仁慈了,每亩地多交二十钱的税,父皇不就是在逼百姓造反吗?”刘辩继续说道。 “你……”刘宏气的指著刘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父皇是想说你只要一亩地十钱?不是二十钱?”刘辩的表情恢復了平静,不再继续刺激刘宏。 “父皇,你下令收十钱的税,下面的人必然会加倍,翻一倍已经是该县主官仁慈。父皇你要钱,人家上下官吏也得生活,也得要钱,狠一点的直接一亩地五十钱一百钱。百姓已经没了活路,人家为什么不造反?”刘辩说罢,看向刘宏。 刘宏被堵住,一句反驳的话语说不出来。 “难道要朕一直住在嘉德殿吗?”刘宏过了许久,终於气哼哼地说了一句。 第39章 母后放心便是 刘辩有些忍不住了,这破宫殿就非修不可吗? 皇宫这么大,难道皇帝能用的就只有北宫东宫这么一片地方吗? “朝廷没钱!”刘辩提高了些许声音。 “眼下羌乱需要镇压,征伐羌乱用到的钱最起码也要二十多亿钱,如果在关东诸州再发生动乱的话,不光是朝廷需要派兵镇压,关东诸州的税赋也会直接减少,朝廷的税收会更少,连凉州那边的战事也会受到影响。” “父皇若是觉得嘉德殿住的不舒服,也可以迁回北宫,那里也有东宫。如果父皇觉得住在北宫不舒服,那儿臣这就去劝说母后迁回北宫,把这西宫让给父皇。”刘辩压下了心中的怒气,给出了他的解决办法。 洛阳皇宫分为南北二宫,由於权力的变动,皇帝在南北二宫之间来回迁移,这是一个非常常见的事情,並不是说皇帝一直住在南宫。 就像刘宏刚开始继位就是在北宫,当时掌权的竇太后也在北宫,后来刘宏联合宦官发动政变,就把竇太后赶到南宫,由刘宏独掌北宫。 竇太后死后三年,刘宏从北宫迁移到南宫,距离现在也就两三年的功夫。 “你母后不会同意的。”刘宏沉默许久,突然说了一句。 “……”刘辩都快被气笑了,看来刘宏是真的对住在西宫是有不满的啊! 他就搞不明白了,皇宫之中哪个殿宇不是皇帝的?为什么就对这种小事这么上心? “新宫殿要修成至少也得三年,更別说如今朝廷没钱,如果父皇不打算迁回北宫,那就是至少得住在嘉德殿或者西宫別的宫殿三年。”刘辩直接说道。 “既然父皇不想迁回北宫,那母后那边就由我劝说,父皇安心在嘉德殿住著就是。”刘辩不想再討论这个话题了。 既然刘宏想要自己掌控西宫,那就让给他就行了,修建宫殿这种大兴土木的事情不適合现在的情况。 刘宏有些侷促,將这种小心思摆在儿子面前,说出去多少有点丟人。 “父皇,你是天子!”刘辩有些无奈,他不知道刘宏到底怎么想的,就算要大兴土木以供享受也不能是以这种心態。 “朕用不到你来提醒。”刘宏变了脸色,冷声说道。 “父皇知道就好,儿臣告退,母后不日就会迁回北宫,父皇就安心住在嘉德殿就是。”刘辩不想再跟刘宏说话了,隨后说道。 刘宏没有答话,刘辩草草行了一礼隨后离开了嘉德殿,前往却非殿。 看著儿子离开的背影,刘宏思量著刘辩方才的话语,久久不语。 而刘辩这边,三两步的功夫就来到了却非殿。 “儿臣拜见母后。”刘辩进来直接行礼。 搬离皇宫后,刘辩每日也要过来问安,何皇后对於儿子搬离的情况倒也没有多少情绪,太子肯定得开府的,而且儿子每天也会出现在面前,和之前也差不了多少。 “起来吧,这是怎么了?”何皇后看了一眼刘辩,隨后就看出了他的不悦。 “张让他们鼓动父皇重修东宫,要向百姓徵税。”刘辩站起来说道。 “跟你父皇闹矛盾了?”何皇后有些头疼,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场景。 也就她有先见之明,將辩儿扶上了太子之位,不然现在她更得担心。 “没有。”刘辩不愿意聊这个话题,隨后直接坐在何皇后身边。 “朝会完事之后我还没吃饭,母后你让膳房那边再给我弄点吃的。”刘辩隨后说道。 下朝之后,他和刘宏吃了点点心垫肚子,现在还饿的厉害。 何皇后见状,也没有再追问,直接让宦官们开始准备膳食。 吃了块点心,刘辩隨后说道:“为了让父皇放弃修宫殿的想法,我在父皇那里说母后你迁回北宫,这西宫就由父皇一人居住。” “你真是这么说的?你父皇同意了?”何皇后沉默半响,隨后问道。 “嗯。”刘辩点了点头。 何皇后冷笑一声,隨后说道:“看来辩儿是长大了,都能做母后的主了。” 刘辩有些无奈,这下把亲妈得罪了。 “儿臣也只能出此下策,不得已而为之,母后,你最疼我了。”刘辩颇有些討好的说道。 “哈,是最疼你,儿子都能替母亲做主了,还能把母亲从自己的地方赶走,以后说不定会怎么样呢!”何皇后並没有轻易放过刘辩,阴阳怪气的说道。 “母后。”刘辩抓住何皇后的手臂,言辞恳切地说道。 “谁答应的谁迁宫,西宫本就是皇后住处,哪有皇后迁宫的道理?”何皇后並没有软化態度的意思。 刘辩有些无奈,他知道这件事做的有些冒失了,但是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 “知道你父皇为什么不想我住在西宫吗?”何皇后看了一眼委屈的快要哭出来的刘辩,问了一句。 “不知道。”刘辩老实说道。 他真不知道刘宏怎么想的,而且北宫那边也空著,住在西宫不方便可以迁回北宫啊。 “因为我在这里耽误他找別的女人了。”何皇后说出了一条刘辩从未想到的理由。 刘辩目瞪口呆! 这! 刘辩信了。 仔细想想还挺合理,何皇后善妒这件事出了名。尤其是现在刘宏住在西宫,就在何皇后眼皮子底下,有何皇后在,刘宏找女人这件事真的会被耽误。 “而且我身处北宫的话,对於南宫这边的掌控也会下滑,必然会有其他贱人生下孩子,我真正不同意的是这个。”何皇后曼声细语的说道。 如果刘宏有了其他子嗣,对於刘辩的威胁那就太大了! “儿臣现在已经是太子,母后放心便是。”刘辩只能是这样说道。 “放心?怎么放心?你做事情从来不与我商议,就像这件事一样,你在没有跟我有任何沟通的情况下就做了决定,你让我怎么放心?你真以为你的太子之位稳了?那个贱人生的孩子还在董太后那里,只要那个庶子再长大些许,天子必然会有废立之念,更別说天子有了其他子嗣,你以为当上太子就万事大吉了?”何皇后的怒气被彻底点燃,凤眉吊起,语气严厉。 第40章 先吃饭吧 刘辩顿时愣住,看著何皇后的面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一直有著自己的打算,从来没有考虑过其他人的想法,换句话来说,那就是独断专行。而如今就连何皇后,这最亲密的关係都有了意见,那这件事的错误程度可想而知。 “儿臣知罪,还请母后责罚。”刘辩原地老老实实跪下,对著何皇后请罪。 “治罪?本宫可不敢治太子殿下的罪,毕竟太子殿下都已经能够让皇后迁宫,若是惹怒了太子殿下,我这皇后说不定连个住处都没有,本宫哪敢治罪?”何皇后依旧不假辞色的说道。 刘辩没有再说话,只是跪在原地看著何皇后。 所有侍奉的宫女宦官全部都低下了头,屏息凝气,皇后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若是一个不小心,惹到了皇后的主意,皇后不会处罚太子,但是肯定会把这股火气撒到他们头上。 膳食做好了,负责人看著眼前的场景,不知所措的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现在进去。 “先吃饭吧。”何皇后冷著脸说道。 负责膳食的宦官鬆了一口气,小心翼翼地將膳食放在案席上,小步快速退后。 刘辩没有动作,依旧跪在原地。 “怎么,太子殿下一方面说请母后治罪,一方面又连母后的话也不听了?”何皇后看著刘辩说道。 刘辩嘴巴张合几次,还是没有说出一句话,对著何皇后行了一礼,隨后起身坐好,开始静静的享用膳食。 何皇后看著吃饭的儿子,长相与她极为相似,天子不喜欢刘辩也有长相方面的原因,刘辩太像她这个母亲了,一点也不像刘宏,而刘协就很像刘宏,天子自然会更喜欢刘协。 何皇后想著想著,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抹失望,这个儿子从小养在民间,等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长大了,她想插手刘辩的教育已经有些来不及,只能是通过找名师教导想著改变一下,但是如今看来也没有什么用。 她就这一个儿子! 如今刘宏也不怎么宠幸她,她连生出一个自己亲手教育的孩子也基本没了可能,而这个儿子不受宠,更是独断专行,让何皇后的內心更加憔悴。 何家乃至她这个皇后的未来,都寄托在刘辩身上,没有一丝丝改变的可能,如今刘辩长成这样,她如何能够安心? “你们都下去吧。”何皇后將视线收回,对著周围侍奉的宫女宦官说道。 “唯。”所有人回了一句,隨后小步快速离开了正殿。 “辩儿,虽然你自幼养在宫外,但那也是担心你在宫里出现什么意外,母后也不想我们母子分开。”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后,何皇后看著刘辩慢慢说道。 “母后知道辩儿你有自己的想法,你看不惯你父皇的行为,但是他是天子,你现在只是一个刚刚被確定的太子,你身边还没有几个自己人,你什么权力都没有,你想做什么都做不到。” “你想做什么,最起码也得掌握一点权力,让別人愿意为你做事。” “我这个皇后也是如此,你父皇几次想要废了我,我还安稳坐在这个位置上,你以为凭藉的只是我生下了一个皇子吗?” “群臣对你父皇不满意也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是你父皇依旧坐在那个位置上,只凭藉他是天子吗?” 刘辩停下了咀嚼,静静的听著何皇后的话语。 “你对朝政有想法是好事,最起码证明你想当一个好皇帝。但是谁能支持你?难道你的命令不需要人来执行吗?” “母后对治国也没有什么研究,帮不上你的忙。但是辩儿你做决定之前至少要跟母后商量一下,这样母后也能事先有个准备。你不是一个人,母后也不是一个人,不然母后也当不了这个皇后。只要你跟母后说了,母后也能派人帮你完成你想做的事情。即便是你犯错了,母后也能想办法为你遮掩,你父皇那边也能应付过去。” “辩儿,母后就你一个孩子,母子一体,你要出了什么问题,母后这边也不好过。母后不会害你,你把你的想法说出来,这里也不会泄露出去,就算是你舅舅那边也不会知道。”何皇后语重心长,眼底也有了些许泪,就算失望她也得继续支持自己的儿子。 她就刘辩这一个孩子! “儿臣记住了。”刘辩没敢转头去看何皇后,低声说道。 何皇后嘆了一口气,不知道这个儿子是不是真的记住了,她也只能做到这里,连天子都没办法改变刘辩的意志,她如果用强硬手段,极有可能招来刘辩的反抗。 如果刘辩反抗,那必然会遭来一个严重后果,他们母子离心! 接下来的时间里,刘辩默默的吃著东西,何皇后静静的看著刘辩,没有再说什么。 看刘辩吃完午膳,何皇后隨后说道:“辩儿你先回太子府继续学习吧,不要荒废了学习,宫里的事情交给母后。” “儿臣告退。”刘辩没有再说什么,低头行礼。 看著刘辩离开的身影,何皇后眼中满是无奈。 很快,宫女宦官重新走了进来,將案席收拾乾净,静静的站在原地,现在谁都看出来皇后的心情不好,没人会去触皇后的眉头。 “让下面的人收拾一下东西,过段时间我们搬回北宫。”何皇后沉默许久,对著身边的人下令。 这件事就算刘辩没有与她商议,但是刘辩已经在皇帝那里答应下来,那她也只能同意。 刘辩唯一的支持就只有她,她得表现出自己对刘辩的支持。如果刘辩连她的支持都失去的话,那刘辩的太子之位就岌岌可危,天子想废就废。 “娘娘……”一旁的大长秋想要说话。 “不用说了,我意已决。”何皇后打断大长秋的话语,肯定的说道。 “奴婢知道了,这就让下面的人开始收拾。”见何皇后態度坚定,大长秋也只能这样说道。 “嗯。”何皇后应了一声,看著殿外怔怔出神。 第41章 臣应该知道什么 等到授课讲习离开,刘辩站了起来。 “钟庶子,隨我出去走走吧。”刘辩扶著腰间的宝剑轻声说道。 他还从来没有与这个时代的人聊过对於时局的看法,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通过亲眼看还有后世的信息两者共同打造,他除了上课的时候跟著讲习学儒家经典,最常看的书就是光武帝开国以来的各种记录。 他想看看这个时代的士大夫们到底是怎么想的。 董卓、何进、宦官、袁绍,除了袁绍他都已经接触过了,他也没有杀了这几个人大汉危局就能解决的想法,东汉的崩溃在光武帝开国时就已经埋下伏笔。 君以此兴,必以此亡! 但是人是有主观能动性的! 他不想年纪轻轻的就被人弄死,那就得想办法解决问题,让大汉在他手里再次伟大,最起码也要中兴。 他父皇还有先帝捅下的篓子太大了,裱糊匠已经维持不住如今的大汉。 “唯。”钟繇有些奇怪,殿下不应该这个时候练剑吗?怎么会突然说要出去走走。 不过既然刘辩有了决定,他也跟了上去。 刘辩並没有走出太子府,而是在朝著太子府的校场走去,太子府的占地面积很大,除了他还有太子府官吏居住工作的宫殿,还有太子卫率驻扎的校场。 “殿下这是要出去?”太子卫率行礼后有些疑惑的问道,他以为刘辩要带人出去。 “不是,就是四处逛逛,不用管我。”刘辩摆了摆手,有些隨意的说道。 太子卫率看了看跟在刘辩身边的钟繇,隨后退后几步,跟在了刘辩身后。 刘辩也没有在意,他也不会跟钟繇说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让旁人听听也无所谓。 “大军即將前往前线,钟庶子怎么看待这件事?”刘辩突然停了下来,嘴里问道。 “回殿下的话,有车骑將军领军,叛军应该掀不起什么风浪。”钟繇想了想,给出了一个最好听的回答。 “钟庶子真的这样以为?我看皇甫嵩能守住三辅地区就已经不错了。”刘辩依旧背对钟繇,平静地说道。 “殿下为什么会產生这样的想法?”钟繇有些奇怪。 “因为皇甫嵩出兵的事情就是我向天子提议,包括出兵人数、出兵將领,也包括让一眾在黄巾之战中发挥亮眼的义兵前往雍凉镇守,这些都是我的提议,这也让天子同意立我为太子。”刘辩说罢,再次走了起来。 钟繇有些没反应过来,这些都是太子殿下的提议? “殿下有大才!”钟繇连忙跟上了刘辩的脚步,颇为真心实意地说道。 他跟隨太子殿下也没有多久,没想到太子殿下居然有这样的能力,他也是第一次知道这件事。 “哈,这算什么大才?隨便换谁来都是一样的结果,能守住三辅地区本就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真正困难的是镇压羌乱,但是我没有想出什么办法。”刘辩不置可否地说道。 “殿下莫要妄自菲薄。”钟繇劝说了一句。 “钟庶子对镇压羌乱有什么想法吗?”刘辩转头问道。 钟繇有些跟不上刘辩的思路,这怎么转到他身上了? 不过太子庶子的职责就是为太子提供建议,他沉吟片刻后说道:“臣以为先行通过军事行动將叛乱镇压,隨后朝廷再派出官吏去安抚凉州上下,凉州羌乱自解。” “钟庶子是真的不知道?”刘辩转过身来,仔细打量一圈后问道。 “臣愚钝,不知应该知道什么?”钟繇有些心累,这位殿下说话儘是谜语,这谁顶得住啊! “此次羌乱的领军人物。”刘辩说出了答案。 “边章韩遂应该都是凉州名士吧?之前的羌乱可都是羌人为主力,混杂一点汉人在其中罢了,但是此次羌乱名义上的首领可是凉州名士,叛军里面也有许多凉州汉人,这可是之前羌乱从未出现过的现象。”刘辩接著说道。 “钟庶子觉得现在还能轻鬆镇压羌乱吗?”刘辩说完,眼神直勾勾地盯著钟繇。 以往的羌人好平定,但是眼下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凉州人觉得凉州已经指望不上朝廷,朝廷在凉州那里失了人心。 “臣……”钟繇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军还未出征,他就说大军必然不能镇压羌乱,传出去一个蛊惑军心的罪名绝对跑不了。 “钟庶子现在知道了?”刘辩笑了起来。 他没有再逼问钟繇,有些事情没必要说的那么清楚。 “钟庶子是潁川人是吧?”刘辩收敛笑容,隨后问道。 “是,臣乃潁川长社人。”钟繇回道。 “长社,皇甫嵩前段时间就是在长社烧了一把大火,是个好地方。”刘辩夸讚道。 钟繇有些无奈,这位殿下的谜语又开始了。 “不知道潁川人如何看待凉州?”刘辩再次问道。 钟繇看著十三岁的刘辩,內心再次惊嘆,这位殿下当真是聪慧至极。 这又是一个不好回答的问题! 钟繇沉思片刻,隨后说出了自己的答案:“此乃臣的一家之言,不能代替全体潁川人,还请殿下见谅。” “不碍事,钟庶子直说便是。”刘辩毫不在意地问道。 他想看看这些汉末人杰到底是怎么想的,不管是出身还是自身的能力,钟繇都站在了这个时代的顶点,他的看法绝对能代表极大一部分人。 “那臣就直说了。”钟繇正色。 “凉州地处要害之地,把守住了朝廷与西域交流的要道,眼下朝政不清,与西域的交流也暂时停下了,所以凉州显得不那么重要。但是一旦朝政清明,凉州必然要牢牢掌握在朝廷手里,所以眼下即便不能建全功,也绝对不能让叛军安心占据凉州,以免日后为祸更重。”钟繇拱手说道。 刘辩看著钟繇,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地域歧视这种事情真的蔓延到了大汉上下每一个角落,即便是钟繇,也没有倖免,或者说他们就是地域歧视的源头之一。 “钟庶子言之有理,但是钟庶子似乎也忘了一件事情。”刘辩站在原地,声音平稳而有力。 钟繇看向刘辩,希望太子殿下能为自己解惑。 第42章 此人名唤贾詡 “凉州人会怎么想?再进一步,凉州士人怎么想?更进一步,凉州豪族怎么想?”看著前面的太子,钟繇不自觉地回想起那日刘辩的话语。 他不知道这个问题的回答,凉州在如今的大汉属於不入流的地方,谁会关心这个地方怎么想? 但是太子问出了这个问题,钟繇也不得不想想这个问题的回答。 今天是大军出兵的日子,朝中的大臣们跟著天子来到了城外为大军送行,刘辩自然也出现在了人群之中。 等到刘宏说完鼓励士气的话语,將兵符交给了皇甫嵩,刘辩这个太子当仁不让的出现在了皇甫嵩跟前。 他跟皇甫嵩也没多少交流,毕竟太子跟手握重兵的人私下会面,传出去得有多少人睡不著觉,刘辩也知道避免这种情况,但是如今有个光明正大接触的机会,刘辩自然想著跟皇甫嵩说几句话。 “殿下。”皇甫嵩行了一个军礼。 “皇甫將军如今重任在身,不必多礼。”刘辩笑著说道。 “我听说將军跟阎忠乃是好友?”刘辩直接问道。 皇甫嵩內心顿时惊出一阵冷汗,难道那日的事情已经传到太子殿下耳朵里了? 既然太子已经知道了,那么天子是不是也已经知道了? 但是强大的心里素质还是让皇甫嵩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面色如常的说道:“阎忠与我只是有些交情。” 刘辩没有看出皇甫嵩的异样,不过他的目的也不是阎忠,他只是要借著阎忠展开话题:“哦,是这样啊。我听说阎忠曾说过凉州有一个人有留侯、曲逆侯那样的谋略,不知道皇甫將军可知此人?” 留侯便是张良,曲逆侯便是陈平。 皇甫嵩顿时平静下来,那件事並没有暴露。 “此人名唤贾詡,乃是武威姑臧人。”皇甫嵩平静地说道。 “莫不是轻骑將军贾龚的家人?”刘辩恍然大悟,隨后问道。 很多人以为贾詡只是一个寒门,实际上贾詡家也是世禄两千石的豪族大户,是西汉大文豪贾谊的后代,由於贾詡太祖父贾秀玉担任过武威太守,所以世代居住在武威郡。 比起皇甫嵩,贾詡的家世要好上许多,皇甫嵩是父亲那一代人才当上雁门郡守,传到皇甫嵩这里也才两代两千石。 但是东汉的凉州世家懂的都懂,只有在面对宦官的时候凉州士子才是士子,其他时候凉州士子算个什么东西? 贾詡也是举孝廉出身,曾经也来过洛阳当郎官,但是凉州出身的士人並不能融入关东士人之中,所以贾詡称病辞职跑回家了。 结果贾詡的运气不好,向西返回家乡到达汧地,路上遇见叛乱的氐人,和同行的数十人一起被氐人抓获。 於是就有了贾詡的名场面:“我是段公(段熲)的外孙,你们別伤害我,我家一定用重金来赎。” 段熲身为凉州杀神,而且才刚在凉州封刀不久,在凉州的威名可想而知。 一个自称是段熲外孙的人出现在眼前,叛氐怎么敢害他,万一段熲再次开启杀戮呢?为了小命,这些氐人与贾詡盟誓后送他回去,与他同行的人全部遇害。 连贾詡父亲是谁都知道,皇甫嵩也明白了,这是把一切都打听好了,那么皇太子过来说这些话是为了什么已经不言而喻。 “正是。”皇甫嵩平静地回答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我素闻凉州人杰地灵,听闻有如此人物,恨不能相见,只是如今叛乱已起,不知皇甫將军是否能够传信给此人,让其来太子府一敘,孤扫塌相迎。”刘辩终於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贾詡是这个时代的真正大佬,而且贾詡如今已经练成满级號了,不像钟繇荀彧这些人还要成长,贾詡现在就差遇见董卓,隨后开始他那波澜壮阔的一生。 刘辩倒不是收集癖,也不是想著截胡董卓。 而是他身边需要一个关西人,需要一个能笼络关西眾人並且能够在朝堂上为关西分蛋糕的人。 皇甫嵩和董卓有军功,但是没有多少政治智慧,董卓並且还是袁家的门生故吏,无法为关西之地分蛋糕。 贾詡有这个能力,无论是出身还是能力,贾詡都能代表关西出现在朝堂之中,为关西分出属於他们的蛋糕。 关陇之地已经沉积许久了,朝堂之中没有一个他们利益的代言人,哪怕是皇甫嵩军功再盛,也没有给关西人带来好处。他们已经不满这种现状许久,凉州三明的下场已经让他们心凉。 朝廷既然无法给予关陇之地政治利益,那他们就只能通过手中的刀枪来取,亦或是毁灭这个不让他们好过的天下。 无论是韩遂、边章,还是后来的董卓、李傕郭氾,都是在这种心態下挥出了让大汉毁灭的那一刀。 关陇之地的重要性再怎么言说都不过分,无论是这个地方的地理位置,还是世代居住在这方土地上的人。 “臣尽力为之。”皇甫嵩极为肯定的说道。 他不知道刘辩到底要做什么,但是刘辩的態度已经很明显,那就是凉州人可以出现在他的太子府里。 “多谢皇甫將军。”刘辩郑重说道。 凭他的身份招揽贾詡不难,难的是跟贾詡搭上话,让贾詡出现在自己面前。 而皇甫嵩也有这个能力让贾詡出现在太子府,即便眼下羌乱正盛,但是送几个人来洛阳还没有什么问题,或者说凉州的豪族有这个能力送人过来。 “不敢。”皇甫嵩拱手说道。 拜別皇甫嵩,刘辩这个太子重新回到了刘宏身边。 “朕看你是有事要找皇甫嵩?”刘宏看著眼前的军队,嘴里问道。 “是,我想让一个凉州士子来我的太子府。”刘辩坦然说道。 “凉州士子?”刘宏有些不解的看向了刘辩。 要说在凉州找战將刘宏还能理解,凉州人確实有武勇,但是找一个凉州士子? 天子也歧视凉州人,这就没办法了,谁让凉州在舆论场很是弱势呢? “对,凉州士子。”刘辩极为肯定的说道。 “你自己掌握住就行。”刘宏没有再说什么,转过头继续看著眼前的大军。 第43章 天子误我 討伐羌乱的大军离开了洛阳,朝著三辅地区前进,文武百官也回到了自己的官署开始工作,刘辩也回到了自己的太子府继续学习。 前来给皇帝皇后晨昏定醒的刘辩发现了不对劲,这西宫怎么充斥著一股別样的气氛,这是他在西宫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气氛。 “母后,这是怎么了?”刘辩拜见何皇后后直接问道。 “迁回北宫,自然得让下面的人收拾。”何皇后看了一眼刘辩,隨后说道。 刘辩愣住了! 他以为何皇后不会答应,正在想別的办法劝阻刘宏不要兴建宫室,结果没想到何皇后已经在准备迁宫的事情。 “都是儿臣的错,还请母后责罚。”刘辩再次跪了下来,给何皇后请罪。 他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所以没再想著让何皇后迁宫,即便是让刘宏觉得他办事不利,他也没有起过接著劝说何皇后的念头。 倒不是担心刘宏有別的孩子,而是因为何皇后是他妈,他这个当儿子的总得顾虑一下当妈的心情。 自己的宫殿好好住著,结果儿子突然跑过来说妈你搬去別的地方吧,这地方你不能住了。 无论在情在理,这都是他的错误,不应该让何皇后为他买单。 “起来吧,辩儿你也是太子了,以后做事要多想想,不要轻易就做决定,能跟母后商议一下那就再好不过。这件事母后还能帮你解决,但是以后要是出了更大的问题,到了母后也帮不了你的程度,到时候你不要埋怨母后无能就是。”何皇后走了过来,扶起刘辩,认真的说道。 “母后……”刘辩哽住了。 他这次是真的后悔了,后悔於自己的自大,后悔於自己的无能。 何皇后没有再说什么,拉著刘辩的手回到榻上,和顏悦色的问著刘辩的学习成果,太子府属吏有没有人对刘辩不恭敬这些事情。 至於生活上,何皇后並没有多问,刘辩回宫以后在她看来很好养活,也不怎么挑食,也不追求锦衣玉食,自然没什么可问的。 更重要的是,太子府的宫女宦官都是她派过去的人,太子若有什么情况这些人会第一个匯报过来,她还不用担心这些。 从何皇后那里离开,刘辩回到了太子府。 “今天我想学习孝经。”刘辩对著讲习说道。 讲习自无不可,殿下想学习孝经这是一件好事,只不过他並不擅长孝经,於是给刘辩上课的讲习换了一人。 …… 司徒袁隗被免职了,因为各地出现了瘟疫,刘宏就隨机挑选一位三公免职,而袁隗是唯一一位因为没有黄巾而免职的三公,於是这次免职就轮到了他身上。 大汉的三公算不上什么高危岗位,不过只要出现天灾人祸,总要有一名三公下台。 担任廷尉的崔烈於是了五百万钱得到了一个三公的位置,成为了大汉新一任司徒。 刘宏很开心,亲自前往温园参加崔烈的拜官宴会,群臣惊诧,这是怎么回事,这种宴会皇帝一般不会到的呀? 今天怎么这么有兴致? 本来十分热闹的宴会顿时有些尷尬,群臣也不好放浪形骸。 “朕有些后悔了,这司徒之位本来可以卖到一千万钱的,现在只能卖到五百万啊!”刘宏端著酒爵坐了一会儿,突然扭头对著傅母程夫人说道。 刘宏没有降低声音,甚至声音也比平常时候高了一点,传遍了此时有些尷尬的宴会殿宇。 此话一出,所有官员的脸色都不好看,本来正在喝酒的官员也放下了酒杯,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转向了宴会主角崔烈。 所有官员的脸色阴晴不定,崔烈有点不择手段了。 过去刘宏卖官,但是三公从来没有卖出去过。刘宏虽然刁难过要当三公的官员,想让他们也掏这个钱,但是所有人都没搭理过刘宏,要么让他们当三公,要么三公位置空著,反正所有担任三公的人都没有掏过钱。 结果现在心急的崔烈打破了这个规矩! 三公都成了刘宏手里的玩物,那么以后会钱当三公的人会少吗? 崔烈的脸色僵住,他从来没有想过皇帝会亲自说出这种事情,身为九卿之一的廷尉,崔烈有资格被提拔为三公,不会有人怀疑。 但是现在皇帝金口玉言,將这件事抖了出来,那他以后还怎么见人? 天子误我! “陛下,崔公可是冀州名士啊!起初哪肯买官,还不是亏我撮合,陛下反而不知道我的好心吗?”刘宏的傅母程夫人急了,开口解释道。 要是天子怪罪下来,她一个普通妇人哪里能够承受的住? “也是,傅母说的是,哈哈哈。”刘宏笑了起来,看著群臣笑得肆无忌惮。 他没想到程夫人一个普通妇人居然这么配合,点出了崔烈的名士身份。 这就是你们这些士大夫的名士,也会跟朕来钱买官,你们这群狗官还有什么脸面劝諫寡人?你们的德行不是很高洁吗,怎么为了三公位置也会掏钱,原来品性高洁的名士也是利慾薰心啊! 见到天子笑了起来,傅母程夫人也放心了,天子看来已经不计较那五百万的事情了。 刘宏笑够了,隨后拿起酒爵对著群臣说道:“既然如此,寡人宫里还有些事情,寡人就不打扰诸位的雅兴了,哈哈哈。” 刘宏大笑著离开了,虽然没有喝多少酒,但是身体依旧有些飘飘然。 他不在乎钱,他就是享受这种撕下这群士大夫脸面的快感。 等到刘宏离开,所有人脸色顿时阴沉下来,看著处於主位的崔烈,气氛更加尷尬,崔烈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脸上儘是难看的笑容看著同僚们。 不过並没有让崔烈挣扎太久,不少官员起身说了一句好自为之后,一言不发的离开了温园。 很快,温园里变得空空荡荡,留下几个崔烈的亲信不安的坐在原地。 “唉。”崔烈长嘆一口气,隨后有些落寞的起身。 “都回吧。”崔烈看了一眼还留在这里的下属们,隨后有些萧瑟的开口。 他经营了这么久的名声,就在今日毁的乾乾净净! 第44章 都有责任 听说温园里发生的事情时,刘辩正在练习射箭,旁边侍奉刘辩的钟繇、陈琳等人脸色十分难看,他们没想到崔烈会这么做。 那可是崔烈啊! 谁能想到他居然会选择买官,与他们最不齿的宦官朋党做的事情一模一样! 太子殿下会怎么看他们?殿下会不会因为这件事情產生什么想法? 他们这段时间也感受到了太子殿下的难缠程度,一点也不像一个十二三的孩子,既不贪玩也不好学,也不喜欢什么锦衣玉食,唯一能让殿下有点兴趣的就是练剑和射箭,但是太子殿下也没有表现出多少喜爱,只是每天都会练习罢了。 太子殿下会按时上课,但是所有人都看出太子殿下对於经典的学习並不在意,只是完成学习这项任务。 所有人都搞不清楚太子殿下到底怎么想的! 万一殿下觉得名士都是这样的人,那他们该如何劝说殿下改变这样的想法? 想到这里,钟繇几人的脸色更加难看。 钟繇几人看向刘辩,却发现刘辩的脸色依旧平静,既不高兴也不阴沉,就好像没有听到这件事一样。 刘辩依旧面无表情地拉开弓,瞄准二十步外的靶子一箭射出,经歷了十多天的练习,对於二十步的靶子,刘辩已经能够百发百中,只是不能保证命中靶心。 刘辩每天的练习都是二十箭,二十箭全部射出去之后就会离开,绝不会拖沓,这一箭是今天的第十九箭。 “你们觉得我应该有什么想法?”刘辩从箭篓里拿出最后一支箭,问向眾人。 “和天子一样看笑话?或者励精图治改变这样的状况?还是不齿於崔司徒的行为?亦或是跟天子一样卖官挣钱?”刘辩逐一扫视几人,隨后平静地问道。 “殿下!”钟繇几人脸色大变。 最坏的情况还是发生了。 “我都没有。”刘辩看著几人说道。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如今闹成这个样子,朝堂里朝堂外都有责任,包括你们,谁都逃不了这个干係。”刘辩收回视线,重新拉开了手中的软弓。 他手里的这柄软弓是三十斤的弓,对於十三岁的青少年刚刚好,既不会用尽全身力气,也能保证锻链的效果,刘辩也將注意力集中到了弓箭上。 几人內心有些疑惑,这跟他们有什么关係? 人在太子府中站,锅从天上来! “嗖,砰。”箭矢正中靶心。 “疑惑我为什么把这件事跟你们扯上关係?”刘辩將弓放在箭篓旁边,看著几人说道。 “多想想自己平日都会做些什么,想明白了也就知道我这么说的原因。”刘辩再次说了一个谜语。 钟繇內心有些无奈,殿下什么都好,就是喜欢当一个谜语人,整天让他们去猜自己的意思。 这虽然能让他们捉摸不透,但是多少沾点冥顽荒唐。 但是比起当今天子,这位殿下爱讲谜语的毛病还是更好一点,至少殿下没有亲近宦官、卖官鬻爵的想法。 刘辩带著宝剑离开了校场,钟繇几人也赶忙跟了上去,至於弓箭,自会有太子卫率的人收拾,刘辩还不用管这些。 …… 崔烈脸色阴沉的送走了客人,坐在榻上上回想著客人的话语。 “唉。”过了许久,崔烈长嘆一声,一步踏错,步步皆错。 他没想到天子会將买官这件事情抖落出来,让他言面无光名声下滑,而如今別人也不再在意他的名声,以后崔烈声名狼藉矣! 崔家已经世禄两千石,他也想著让崔家更进一步,踏入能產生三公的州郡世家,但是现在竹篮打水一场空,他的谋划不仅没有起到什么作用,还损失了崔家的声望。 他早就应该想到这件事有诈的,天子卖官怎么可能这么便宜,五百万钱对於刘宏太少了,真要钱的话得是一亿钱。 刘宏卖官的潜规则大家都清楚,年俸百石的价格是一百万钱,年俸千石的是一千万钱,年俸两千石的是两千万钱,而三公皆是万石,真要卖的话肯定是一亿钱,怎么可能让他五百万钱就拿下。 天子就是用这五百万钱毁了他的名声,顺带贬损了一番名士。 “父亲。”崔烈的儿子崔均走了进来,对著崔烈行礼。 崔均如今是虎賁中郎將,头戴武士的帽子,帽子上插著鶡鸟尾毛,加之崔均相貌不俗,显得英武不凡。 “外面都是怎么传言的?”崔烈问向儿子。 他知道自己的名声必然大损,但是心里还抱著一丝庆幸,希望外界不会因为这件事情而贬低自己。 “父亲大人年少时就有名望,又歷任太守、九卿,大家都在说应该官至三公,但是天下人对你当司徒的方式有些失望,都嫌弃你这个三公有铜臭味。”崔均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他们崔家的名声也会因为这件事情有一定的损失,这让崔均如何能够接受? “唉。”崔烈长嘆一口气,他终究是被天子坑完了。 “父亲,现在应该怎么办?”崔均询问自己的父亲,他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 三公不仅没有给他们崔家带来声望的加成,还让外人耻笑,那他怎么更进一步,將来到地方担任太守必然会为人耻笑,朝廷的位置就那么多,他不想在虎賁中郎將的位置上待一辈子。 崔烈看了一眼儿子,隨后说了一句孝子,拿起手杖就要打崔均。 崔均愣了一下,隨后反应过来父亲的意思,直接跑出了屋外。 “父亲打就跑,这是孝子吗?”崔烈在背后大骂道。 “舜之侍父,小杖则挨,大杖则跑,不陷父亲於不义!”崔均高声喊道。 “你把我比作瞽叟啊?”崔烈说了一句。 原本发生於崔宅的事情很快传到了洛阳上下,人们纷纷称讚崔均真乃孝子典范,原本因为崔烈买官而对崔家稍有意见,经此一事对於崔家的议论直接消失。 而此时另一位三公张温,则是脸色阴沉的看著面前的宾客,崔烈买官跟他有什么关係?凭什么说他的司空之位是买来的? 他要真掏钱买三公,何必等到现在才买? 第45章 若敢言弃地者,斩 来到嘉德殿,刘辩跟诸位大臣打了招呼,包括这几天成为洛阳顶流的崔烈崔司徒,刘辩脸上也没有表现出对崔烈的鄙视,把尊重给足这位新司徒。 崔烈回礼,刘辩隨后朝著自己的席位走去。 太子不用跟群臣坐在一起,他的位置就在御阶之下,离群索居。 將乾乾净净的玉笏放在案上,刘辩坐稳身体,等待著天子刘宏的到来。 “天子驾到。”隨著张让的一声提醒,群臣起身迎接天子刘宏。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圣安。” “朕安,平身。”刘宏回礼,隨后坐在了御榻上。 “谢陛下。”群臣落座。 隨后各位朝臣开始匯报最新的工作情况,將自己工作中无法解决的问题提交到朝会之上群策群力解决,一件一件解决。 “可还有要事要奏?”刘宏说著,打了一个哈欠。 朝会上的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他昨天玩的有点疯,现在想回去补一觉。 “臣有本奏。”崔烈站了出来。 反正他的名声已经被毁的差不多,也不差这一件事了。 “崔司徒有何事要奏?”刘宏看向新任司徒。 “自世祖中兴大汉以来,凉州羌人便成为我朝心腹大患,屡次叛乱,朝廷多次派兵清剿叛乱,但羌人诡诈……这百余年来,朝廷在凉州已经费近五百亿钱,今朝羌人再度叛乱……臣以为,凉州已经成为朝廷的拖累,眼下国库空虚……臣斗胆进言,將朝廷军队撤回到三辅地区,裁撤凉州官吏,自此以后凉州便不会空耗国帑……”崔烈从光武帝开国时代讲起,洋洋洒洒一大堆,从经济、政治、文化几方面论证放弃凉州的必要性,最后得出结论,凉州就是一块没用的地方,直接放弃了吧。 “父皇,儿臣有奏。”一道声音打断了崔烈的上奏,刘辩站了起来。 群臣看向刘辩,崔烈的奏言还没说完,太子殿下怎么能这个时候说话呢? 崔烈脸上也有点不好看,不过刘辩看也没看就起身来到了朝臣中间,看向刘宏。 “崔司徒还没讲完,先让他讲吧。”刘宏看了一眼刘辩,隨后说道。 他的好大儿要懟人了,被懟了几次的刘宏很清楚刘辩现在的状態。 “太子殿下……”崔烈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儿臣以为不用了,此等狂吠之言,继续讲下去也是污染大家的耳朵。”刘辩拱手说道。 “儿臣请旨,將崔贼斩首,以正视听,以安天下。”刘辩隨后大声说道。 此话一出,原本诧异的朝堂顿时寂静,所有人都用一种犹疑不定的眼神看著太子殿下,他们应该没有听错吧? “太子殿下,臣有何罪?”崔烈最先反应过来,隨后声音也有些变形,不是被嚇的,而是被气的。 他没想到刚当上司徒的第一次朝会,太子就说要將自己斩首,传出去之后他这位司徒的威望何在? 刘辩没有转身去看崔烈,而是淡然说道:“还请父皇应允。” 刘宏差点笑出声来,不过还是控制住了表情,在冠冕的遮掩下群臣也没有发现异样。 “崔司徒有何罪啊?”刘宏用儘量平稳的声线问道。 “动摇我大汉江山社稷,其心甚毒,其罪当诛。且此贼作为我朝司徒,竟敢言弃地之事,罪加一等,如不诛杀此贼,天理难容。”刘辩高声喝道。 “臣附议,太子殿下所言甚是,还请陛下下令斩首崔司徒,天下才能安定。”群臣里,一个人起身大声说道,乃是议郎傅燮。 傅燮乃是凉州人,方才听崔烈上奏的时候就已经怒火中烧,但是朝议的规矩在那里,別人上奏的时候不能打断,所以他才强忍著怒火坐在席位上,如今太子殿下说要斩首崔烈,傅燮就再也忍不住了。 傅燮刚说完,尚书台的尚书郎杨赞跳了出来,直接说傅燮侮辱大臣。 太子殿下骂人他们不好说什么,一个议郎居然也敢跳出来,真当朝廷的规矩吃素的? 崔烈脸色变得通红,他当上司徒后的第一次朝会,不仅是太子殿下说要斩首他,就连一个小小的议郎都说要斩首他,他以后如何能让百官服气? “侮辱大臣?崔贼为大臣否?以司徒之尊言弃地之事,岂为人臣乎?”刘辩將话头接了过来,直接对著上奏的尚书郎杨赞骂道。 “怎么,你也想著弃地?”刘辩说著,向杨赞投去了危险的目光。 杨讚一个机灵,訥訥不敢言。 司徒能够承担太子殿下的攻訐,但是他一个小小的尚书郎可扛不住太子殿下的怒火。 “若敢言弃地者,斩!”刘辩一字一顿的说罢,將身体转了回来。 对於刘辩这种咆哮朝堂的行为,刘宏心里没有多大感觉,毕竟被懟的人又不是他,那他对好大儿的举动就能容忍。 好大儿这段时间安分的紧,他还以为好大儿改性子了,却没想到今天能让好大儿露出真面目。 还是那个味! 不少朝臣看著刘辩的举动,眼中异彩连连。 “傅议郎,你接著说说。”刘宏將目光移向傅燮。 好大儿的上奏他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傅燮的上奏还是要听一下的。 傅燮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议郎,但是刘宏还知道傅燮这个人,知道这个人有才能,想听听傅燮的想法。 光和七年,黄巾起事,朝廷徵召各地有领兵作战才能的人至洛阳报到,隨军出征,身为凉州人並且被举孝廉的傅燮拜护军司马,隨左中郎將皇甫嵩出征。 临出征前,傅燮上疏諫言《上疏请诛中官》,请求天子刘宏將十常侍诛杀,洋洋洒洒,文采斐然,刘宏看完之后就將这个人记在心里。 在皇甫嵩率军与黄巾军在兗州东郡仓亭交战的时候,傅燮所部斩黄巾军渠帅卜巳、张伯、梁仲寧三人,位居首功。 战事结束之后,傅燮功高应该封侯,而赵忠从中作梗,诬陷傅燮,刘宏还记得傅燮的上言,不加问罪,但也不封赏,只是任命其为安定都尉。 傅燮隨后称病离职,隨后又被征入朝担任议郎。 第46章 太子所言甚是 听到刘宏要让傅燮继续说下去,司徒崔烈內心一阵淒凉,陛下不应该直接怒叱傅燮妄言嘛?就这样看著傅燮踩他这位司徒的面子? 太子刘辩踩他,崔烈忍了,但是一个议郎也能够踩他,他这位司徒之后还怎么开展工作? 崔烈很后悔,后悔极了,后悔为什么要鬼迷心窍的当这个三公。 不仅把积攒多年的名声败光,还让別人踩著自己扬名,他连反驳一句都做不到,崔烈的內心只剩下憋屈。 他还没过够三公的癮,现在眼看著就要彻底丟人丟到家。 “臣奏曰: 当年匈奴单于冒顿忤逆,樊噲为上將,在廷议时奏说『愿得十万眾,横行匈奴中』,慷慨陈词,並未失去人臣之礼,只在从与不从而已,季布仍然说『噲可斩!』前朝是之。 今凉州地处天下之衝要,实乃国家之蕃卫也。尧、舜时,《禹贡》载之,殷周之世,列为侯伯。高祖平海內,使酈商別定陇右;世宗拓境,列置四郡,当时天下都认为此举可断匈奴之右臂。 今牧御者治理混乱,使一州叛逆,海內为之骚动,陛下臥不安寢。烈身为宰臣,不思为国思索平定凉州之策,却欲割弃一方万里之土,臣窃惑之。 若使蛮夷得此土地,则为害数世,今以劲士坚甲利兵,奸雄因之为乱,此天下之至虑,社稷之深忧也。 且无凉州,则三辅危。三辅危,则京师薄矣。 若烈不知犹为,是不智也;知而欲弃,是不忠也。二者择而处之,烈必有之。”傅燮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让群臣肃然。 傅燮此言,要比刘辩的话语有说服力的多,直接表明了凉州的重要程度,让所有人都知道凉州不能放弃,最后顺带给出了一个两难抉择的选项给崔烈,让其无法自白。 崔烈只要答话,那不智和不忠就得选一个,而无论选哪一个,都会对崔烈形成极大的打击。 “太子以为如何?”刘宏看向刘辩,並没有对这番上奏进行点评。 “敢言弃地者,当斩。”刘辩还是直抒胸臆。 凉州的確重要,傅燮所言不假,任何人听了都会觉得就是这般道理。 但是他是太子,不能放弃凉州的理由很简单:对於他来说,这天下的每一寸土地都很重要,每一寸土地都不能放弃,与凉州重不重要没有多少关係。 刘宏在刘辩的脸上停顿了几秒,隨后说道:“太子所言甚是,日后若再有言弃地者,斩。” 崔烈脸一阵红一阵白,天子压下了这件事,没有真的把他推出去斩首,但是现在他这个司徒还有什么威望可言? 这件事並不是他一个人的决定,而是许多人的共同意见,凉州闹了一百多年,平叛镇压了一百多年,都是拿关东之地的钱粮去镇压。 关东七州不想再掏钱粮了,所以才有了崔烈方才所言,后面还会有其他人继续上奏,结果太子言辞激烈的跳了出来,用一句话就堵住了所有人,后续的上奏自然不了了之。 现在没有其他人出面,那就只有他一个人丟脸。 而对於凉州人来说,如果凉州真被放弃,那他们就成蛮夷了,凉州人肯定不会接受这样的安排。 原本处於鄙视链最底层就已经很让凉州人憋屈,如果变成了蛮夷,那连鄙视链都排不进去,毕竟蛮夷连人都算不上。 朝会结束,刘宏离开了正殿,群臣正要散去,张让走了过来,说陛下詔见太子。 “带路吧。”刘辩站起身,面色平静地对著张让说道。 看著刘辩对他毫不在乎的样子,张让內心有点气闷,不说这宫里的宦官宫女对他们的恭敬,就算是外朝中视他们为仇寇的公卿士大夫,也不会表现出无视他的样子,张让很享受別看不惯他又干不掉他的样子。 但是刘辩对他们的態度很明显,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也完全不怕他们进献谗言,这就让张让他们更加气急,但是又毫无办法。 刘辩並不知道张让的想法,即使知道了他也毫不在乎,跟著张让来到了后殿。 “儿臣拜见父皇。”刘辩来到后殿,躬身行礼。 “起来吧。”刘宏抬了抬手。 “谢父皇。”刘辩站直身体,看向刘宏。 “崔烈刚刚上任,而且我还需要他坐在那个位置上。”刘宏开口说道。 他是在向刘辩解释。 放弃凉州这种事情刘宏也不可能同意,他还知道自己姓刘,但是他担心自己不解释,刘辩会认为他有放弃凉州的心思。 刘宏不接受这样的冤枉,所以他得解释。 “关东之地人心思变。”刘辩也没有揪著崔烈的事情不放,而是说出了崔烈今天上奏背后的事情。 处不处理崔烈都是小事,把三公卖给崔烈他也不在乎,反正如今朝廷的三公谁干都一样,刘辩真正在乎的是崔烈今天为什么要拼著脸面不要也要上这样的奏疏。 崔烈混了这么多年朝堂,他肯定知道今天的上奏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但是他依旧上奏了,那这就不是崔烈一个人的意见,至少关东七州里有很多人抱有相同的想法。 “如之奈何?”刘宏沉默许久,缓声说道。 刘辩也沉默了下来,是啊,他们父子又能有什么办法。 各方有各方的想法,关东之地不想继续在凉州这个烂摊子上耗著,凉州不想自己变成蛮夷,天子想著凉州儘快平定,谁都有自己的立场。 最重要的是,朝廷没钱,他们父子就算是有什么想法,也是空中楼阁。 “皇甫嵩的军资供应接下来由你接手吧,你用点心,皇甫嵩不能败了。”刘宏转移了话题,对著刘辩说道。 朝廷现在经不起大败,如果皇甫嵩败了,朝廷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內再组织起一支大军。 关东之地既然想著放弃凉州,那难保不会在军资供应上搞手脚,一旦皇甫嵩大败,那他们就可以名正言顺地说放弃凉州的事情,刘宏也不得不防著一点。 而且刘辩也需要歷练,给部队提供给养这种事情最是锻链人。 “儿臣遵命。”刘辩拱手接下刘宏下达的任务。 第47章 太子殿下是何人 从天子刘宏处离开,刘辩接著前往却非殿给何皇后问安,与何皇后一同用过午膳,隨后回到了太子府。 “派人请少傅过来。”回到太子府,刘辩对著伺候他的小宦官说道。 “唯。”小宦官脚步匆匆的离开,朝著太子府官署走去。 没过一会儿,太子少傅刘陶来到了太子府主殿,刘辩起身行礼。 “殿下。”刘陶同样行礼。 “少傅请坐。”刘辩说罢,与刘陶一同坐了下来。 “殿下今日有些孟浪了。”刘陶坐下后提醒了刘辩一句。 崔烈毕竟是百官之首的三公,太子殿下竟然说要將崔烈斩首,这有点太欺负人了,群臣肯定会对太子有意见。 “有弃地心思者不在少数,若是不將首议者拿下,何以震慑从者?”刘辩看著刘陶说道。 “可是崔烈是司徒。”刘陶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 “便是更加可恶,三公妄言弃地,上行下效,若不堵住这股不正之风,天下必然会兴起弃地之言。今日弃凉州,明日弃并州,再过些时日是不是得弃京师而南迁了?”刘辩的语气也重了些许,直接懟了刘陶一句。 刘陶不说话了,这话谁能接得住啊! “我找少傅是有一事相商。”刘辩没有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直接转移了话题。 “殿下请说。”刘陶也接过台阶。 “父皇命我接手平叛大军的军需补给,转运军需已经有人在做,太子府若是贸然接手难免会造成混乱,且太子府的人手也不够,所以我想派一人再带些太子府属吏过去监察即可,少傅以为如何?”刘辩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接手军需补给?”刘陶问了一句。 “是。”刘辩点头。 “此事倒是可行。”刘陶想了想,隨后肯定了刘辩的想法。 “殿下想派谁过去?”刘陶接著问了一句。 “正是要与少傅商议,少傅以为何人可担当此事?”刘辩將这个问题踢了回去。 少傅主管太子府上下官吏,刘辩身为太子也得尊重一下刘陶的意见。 “太子仆陈琳如何?”刘陶想了想,给出了一个答案。 “可。”刘辩应下,派谁过去都一样,反正代表都是他。 “那就叫陈琳过来吧。”刘辩隨后说道。 小宦官再度出门前往太子府官署,去叫陈琳。 “臣陈琳见过殿下,少傅。”陈琳行礼。 “免礼,坐下说话吧。” “谢殿下。”陈琳坐了下来。 陈琳內心有点惊嘆,自家的这位殿下脾气有点暴躁啊! 现在太子府上下也都知道了朝会上发生的事情,对於刘辩的举动群臣侧目,这位殿下平日里不温不火,一出手就要弄死一位三公,反差未免也有点太大了。 “陛下命我接手平叛大军军需补给,我与少傅商议了一下,决定派你去监察军需粮草的转运。”刘辩没有废话,直接说出了他叫陈琳过来的原因。 “只有臣一人?”陈琳询问起人员安排。 “你手下的一半属吏都由你带往长安,这几天你安排一下家人,若是家里有什么棘手问题的话,也可以让他们来府里,你安心前往长安即可。”刘辩没有废话,直接给出了人手。 长安就是大军粮草转运所在,这里也是漕运的极限,再往前的话就得直面叛军兵锋,对於粮草来说威胁太大。 “多谢殿下,家中並无大事。”陈琳回道。 陈琳有点小感动,毕竟公干之事本就是寻常,但是殿下还能考虑到自己的家人,殿下是真的仁义啊。 “可,不过此去时间颇久,你家里之后若是有什么事,也可以让他们来太子府找我。”刘辩頷首,隨后再次说道。 “唯。”陈琳应下。 “既然如此,那你就与少傅交接一下手里的事情,儘快带人前往长安。”刘辩隨后说道。 “唯。”刘陶与陈琳应下,隨后离开了太子府主殿。 …… 经歷十余日的跋涉,皇甫嵩的信使也来到了武威,稍作清洗之后就来到了贾府,投上了拜帖。 轻骑將军贾龚已经逝世,如今贾府也有些没落,毕竟家里没有了两千石,不过贾家世居武威一百余年,在武威这片土地上还是很有威望的。 面对车骑將军的信使,贾府不敢怠慢,贾彩(贾詡之兄)立即接见了信使。 看完书信之后,贾彩脸上露出一抹喜色,隨后对著僕人说道:“去请二弟过来。” “大兄。”贾詡见了面,问候一句贾彩。 贾詡看上去就是一个老实人,如今接近不惑之年的他眉宇间也没有意气之色,只留下了岁月沉淀下来的平稳。 “车骑將军的信件,你看看。”贾彩將信件递了过去。 贾詡看完之后,脸上多出了一抹惊愕,这件事有点超出他的预料。 太子要见他? 话说我大汉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位太子? 如今羌人叛乱,交通阻塞,武威这边也无法及时接到最新消息,刘辩也无法通过官方手段直接徵召贾詡,只能是让贾詡去洛阳见他。 “太子殿下是何人?”贾詡向信使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皇长子讳辩,乃是天子嫡子,去岁三月接回宫中,今年三月初一封为太子。”信使答道。 “太子殿下今朝何岁?”贾詡又问道。 “具体年岁不太清楚,只不过应该就是十二三岁之间。”信使老实说道。 贾詡更加愕然,一个十二三岁的刚册封的太子突然让车骑將军传信要见他,他贾詡也不是什么有大名望之人,出了凉州这个地界基本没人知道他,这件事怎么看都不合理。 那太子殿下是如何知道他的,並且还认为他有大才能? “二弟以为如何?”贾彩询问道。 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守著这份家业还行,但是贾家若是想延续两千石,那就得看自己的二弟。 “太子殿下相招,岂能不去?”贾詡很快就做了决定,他要去洛阳一趟。 即便太子没有用他的打算,他也得在洛阳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父亲已经逝世,贾家的门楣肯定得有人扛起,而且他也需要了解一下天下局势,看看洛阳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第48章 当真为美姿容也。 刘辩第一次见到了名满天下的袁绍,先不管他养望多年的名声,光看他那副皮囊,端的是容貌出眾、仪態宜人。 黄巾起事之后,党錮解除,何进被委任为大將军,辟召袁绍作为大將军府属吏。 若是旁人,面对大將军府的辟召,那自然是天降之喜。但是对於养望多年的袁绍,大將军府的辟召有些低了,或者说他不愿意何进这种杀猪的豪强成为自己的举主。 正常来说,袁绍的仕途轨跡应该是天子屡次辟召而不从,之后再辟入朝直接成为尚书,这也是袁绍前辈的经验。 时任司徒並且是袁氏家主的袁隗压著袁绍接下了大將军的辟召,袁绍不得已进入大將军府成了何进的属吏。 对於袁绍来说这很不公平,他养望这么多年,为的就是一步登天,现在接受何进的徵召,就意味著他养望这么多年白干。 他的两位兄弟袁基、袁术这些年內外调任,都已经是两千石的大官,而他现在才被徵召为大將军府的属吏,只算刚刚踏入仕途。 袁绍很不甘,但是面对族长袁隗的强令,他也不得不屈从。 但是对於袁绍这种家世,大將军府只是袁绍的过度,仅仅不到一年时间,袁绍就转任侍御史。 侍御史,秩六百石,掌受公卿奏事,举劾按章,监察文武官员,位卑而权重。 何进笑得很开心,他对名望甚高的袁绍那是心嚮往之,但是之前他没有开府的权力,所以也没办法將袁绍纳入自己麾下。所以在成为大將军后,何进直接辟召袁绍让其成为大將军府属吏,他何进也就成了袁绍的举主。 对於袁绍这样的人,旁人一看就知道前途远大,而如今他何进成了袁绍的举主,以后何家就跟袁绍绑在了一起。 他以后若是死了,袁绍也得亲自披麻戴孝以服丧,这让何进如何不高兴! 而今天袁绍也从大將军府正式踏入仕途,何进自然很是高兴。 “太子以为本初如何?”下朝后,何进颇为期待的问向刘辩。 他的眼神已经透漏了一切,意思就是刘辩快点夸讚袁绍,他何进就爱听別人夸奖袁绍。 刘宏已经离开,群臣听到何进的话语,也都停下离开的脚步,看看这位殿下如何品鑑袁绍。 “当真为美姿容也。”刘辩笑了笑,隨后说道。 何进一听顿时乐坏了,笑了起来,好似刘辩说的这个人是他一样。 然后所有人就发现,太子殿下说完这句就没了。 “这就没了?”何进看向刘辩的眼睛里透漏出些许疑惑,示意刘辩继续夸讚袁绍啊,怎么就这么停了? 美姿容是个好评价,但是对於袁绍来说这还不够,名重天下的袁绍最不起眼的优点就是美姿容,夸讚袁绍得从德行上夸奖,从才学上夸奖。 刘辩好似没有看到何进的眼神一样,跟何进说了一声要去给何皇后问安,就径直离开。 大殿里出现了片刻的沉默,太子殿下夸奖了,但是又好像没有夸奖,美姿容之后应该是德行、才学方面的夸奖,光一个美姿容这算什么? 是说袁绍除了那张脸就没有值得称道的地方? 袁绍面带微笑,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之感,但是袖袍之下的拳头已经握紧。 这就是太子吗? 不知不觉间,袁绍的拳头鬆开。 “哈哈哈,太子急著向皇后问安,所以先离开了。”何进笑了起来,好似对著袁绍又好似对著群臣说道。 他在解释刘辩为什么没有继续夸奖,他不能让袁绍的面子落了下来。 “殿下实乃有孝心,吾不及也。”袁绍也说话了,脸上依旧是不急不躁地笑容,声音洪亮有暖玉之感。 但是对於这句话,所有人都知道这是袁绍在胡说八道,袁绍在母亲逝世后守孝三年,感慨自己早早成为了孤儿,隨后又给早就逝世的嗣父袁成守孝三年,孝顺之名名传天下,太子去问安怎么比得上袁绍的孝心? 原本寂静的气氛顿时活跃开来,群臣纷纷与袁绍搭话,既夸袁绍也夸刘辩,袁绍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侍御史,但是朝中又有几人敢轻视袁绍? 袁绍养望这么多年可不是白养的! 来到却非殿,刘辩给何皇后行礼问安,隨后坐在了何皇后旁边,等待膳食。 “辩儿今年也十三了吧?”何皇后看著慵懒的刘辩问道。 “嗯,母后怎么突然问这个?”刘辩有些摸不著头脑。 “你现在也成了太子,太子府中得有妃子了。”何皇后有些期待的说道。 刘辩眼睛瞪大,直接坐正了身体,不可思议的看向何皇后。 “我今年才十三,还不用吧?”刘辩有些不敢置信的问道。 他確实已经开始发育,但是確实才十三! “十三了,也到时候了。”何皇后笑著说道。 “母后,我才刚成为太子……”刘辩依旧努力劝说何皇后,他还不想这么早破身,年纪轻轻就沉迷色慾,日后能够长命那才有鬼。 “眼下確实不急,不过总得开始找了,你的妃子也不可能直接送进太子府,总得走一些程序。”何皇后看著充满抗拒的儿子,隨后安抚了一句。 “不用急,不用急,慢慢来。”刘辩顿时高兴了。 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等到二十岁才娶妻,无论是朝臣还是何皇后都不会答应的,不过十三四岁就娶妻这確实有点突出刘辩的接受范围。 “你有没有中意的,母后也可以提前看一下。”何皇后隨后问道。 “母后,儿臣平日的行踪你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认识……”刘辩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下去了。 “不过儿臣倒是有一个要求。”刘辩重新整理好心情,抬起头说道。 “哦?”何皇后有些好奇的看向刘辩,不知道刘辩想要什么样的女子。 “家世不能太高,三代以內出过三公的家族女子一概不要。”刘辩直接说道。 “这是为何?”何皇后皱起了眉头,虽然她是因为家世不高才被立为皇后,但是她不想自己的儿子的妃子家世不高。 “儿臣就这一个要求。”刘辩没有解释理由,而是极为肯定的说道。 他的太子妃肯定不是由他决定,他也不在乎,反正太子妃又不是皇后,太子妃也不是必然成为皇后,太子妃什么样无所谓,他未来立一个自己喜欢的皇后就行。 第49章 武威贾詡见过车骑將军 陈琳在出示朝廷公文之后,带著手下二十余人进入长安,开始监察军需运转。 面对太子监察使者,负责转运粮草的人手也不得不打起精神小心应付。自古以来负责后勤的就没有不贪的,区別就是多少而已,毕竟猪肉过一遍手都能弄一手油,更別说供应三万大军的军需补给。 只要损耗往高报一点,那就是几千石甚至几万石粮食,这都已经是最轻微的贪污,若是心狠一点,一场大战打下来就能出现几个亿万家资。 而现在的情况不同了,军需运转需要向太子匯报,而且太子府的监察使者到了,跟他们不是一个系统的人出现在了军需运转之中,想要捞一手就得多考虑一下。 陈琳到来之后就给了负责粮草的军司马一个下马威,他带著人直接开始验视粮草,这些粮草刚运来不久,輜重营上下还没来得及下手,或者说下手的量还很小,陈琳无功而返。 不过陈琳倒也没有失望,他来长安不是为了抓贪腐,而是確保军需正常供应给前线大军,他这样做的目的是为了震慑輜重营的所有人,让他们不敢放肆。 陈琳的目的达到了,輜重营上下都知道了新来的监察使者。 而武威的贾詡也做好了前往洛阳的准备,眼下虽说羌乱正盛,但是范围还局限在金城、陇西、汉阳这三郡,安定郡也在叛军兵锋之下坚持著,贾詡从武威出发向东北而行,直接进入北地郡,之后从北地郡进入三辅。 在收拾好行李之后,贾詡带著二十名隨从与皇甫嵩的信使一同出发。 一马不停蹄,终於在七天之后抵达了右扶风,打听到皇甫嵩正率军驻扎在陈仓,与叛军对峙,贾詡连忙带著人赶往大军所在地。 皇甫嵩在信件里说是太子相詔,但是贾詡又没有亲自接到太子的詔令,他必须得先找到皇甫嵩这个中间人,之后才能决定怎么面见太子。 太子不是什么人都能见的,贾詡若是直接投上拜帖那必然是石沉大海,根本不会有人通知给太子殿下。 “將军,武威的贾詡到了。”皇甫嵩的信使直入军中,对著皇甫嵩匯报导。 “將他带过来吧。”皇甫嵩內心也有点好奇,贾詡为什么能得到太子殿下的垂青? 他今年已经快六十岁,要比贾詡大二十岁,已经是两代人,他知道贾詡,但是跟贾詡接触的也不多,他对贾詡最大的印象就是轻骑將军贾龚的儿子。 不过如果仅是如此,贾詡应该还入不了太子之眼。 “武威贾詡见过车骑將军。”贾詡来到帅帐,对著皇甫嵩行礼。 “文和起来吧,你我两家乃是世交,不用多礼,叫我一声世叔便可。”皇甫嵩坐在主位上,虚扶一手。 这句话也是一句套话,安定皇甫跟武威贾氏並没有太多联繫,既不是姻亲也不是奔走之家,只不过都是凉州大族,平日里见面也会认识一下罢了。 “谢世叔。”贾詡站直身体,看向皇甫嵩。 一番寒暄之后,贾詡和皇甫嵩终於说起了正事。 “老夫知道文和很疑惑,但是老夫也不知道太子殿下为什么要詔见你,老夫也是在大军出发的时候才知道这件事。”皇甫嵩对著贾詡说著。 贾詡隨后说道:“詡还以为是世叔举荐的我。” “不是,太子殿下提起你的时候,是以阎文忠品鑑你的话语为由,不过阎忠的话语应该传不到太子耳中。”皇甫嵩直接说道。 刘辩虽然找了一个理由,但是皇甫嵩没有相信。毕竟阎忠又不是名传天下的名士,阎忠品鑑一个凉州人的话语更不会有多大传播度,最多也就是在凉州范围內流传,更別说传入太子耳中。 不过刘辩已经找了理由,这件事情又无关紧要,皇甫嵩自然不可能当面说这是假话。 “閆忠吗?”贾詡內心思量著,他也相信皇甫嵩的话语,阎忠品鑑他的话语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情,太子不应该知道这种事的,但是太子现在就是知道了。 “太子身边是不是还有凉州人士?”贾詡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如果有凉州人士,那可能会提起他的名字。 “没有,儘是关东七州人士。”皇甫嵩直接说道。 “既然文和已经到了,那老夫也就修书一封,文和带著书信前往太子府就是。”皇甫嵩隨后说出了他对贾詡的安排。 他留著贾詡也没有什么用处,而且此时也不是敘旧的时候,他现在还是大军主帅,这种私人事务不能占据他太长时间。 “多谢世叔。”贾詡拱手说道。 很快,皇甫嵩將证明贾詡身份的书信写好,待墨跡乾涸之后,將其交给了贾詡。 皇甫嵩並没有在信中对贾詡加以推荐,只是將贾詡的情况说明了一下,贾詡是太子要的人,已经入了太子殿下的眼,他再推荐也不会增加贾詡在太子心中的分量。 现在能让贾詡前途坦荡的路只有一条,那就是贾詡在太子面前证明自己的能力,成为太子的心腹之臣,除此之外別无他路。 贾詡將书信小心的收好,隨后很有眼力劲的告辞离开,他看出来了皇甫嵩没有再与他交流下去的兴致。 “老夫这里还有一些军务,就不送文和了。”皇甫嵩客气了一句。 “不敢劳世叔大驾。”贾詡说罢,离开了皇甫嵩的营帐。 本想从皇甫嵩这里了解更多信息的贾詡有些失望,他的疑惑並没有得到解释,反而增多了。 他担任郎官的时候並没有什么名声,虽说也是在洛阳,但那已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 而现在太子殿下突然点名道姓的要见他,太子殿下身边也没有其他凉州人,那太子是怎么知道他的? 在陈仓休整一天,贾詡再次带隨从前往长安,一路上打探关於太子的消息,隨后就听到了司徒崔烈上奏弃地凉州的事情。 “崔烈当真不为人臣!”贾詡內心也有了些许火气,身为一个凉州人,听到这种消息怎能不生气! 第50章 拿正装来 “当真为美姿容也?”刘宏听著宦官的匯报,嘴角微微勾起。 大汉以孝治天下,作为大汉天下闻名的孝子,作为名重天下的士子,袁绍的名字早就呈递在刘宏案上,更別说赵忠还说过袁绍阴养死士的事情。 不过刘宏对袁绍倒没什么意见,袁家又不是党人,桓帝时期的中常侍袁赦就是袁家的人,而且袁家行事豪奢,与其他大族行事不同,这就让刘宏对袁家很是放心。 不过既然太子评价美姿容,那也就是美姿容吧。 太子难得夸奖人,袁绍受著便是,难道还能说太子说的不对? “哈哈哈。”刘宏终究还是没憋住,笑了起来。 刘宏一笑,张让几人也笑了起来,太子这一句美姿容就把袁绍踩到底了。 张让几人对太子的感官也大为改善,原来太子真不是有意针对他们这些宦官,太子对每个人的態度都很平等。 坏消息:太子对他们这些臭名昭著的宦官不甚亲近! 好消息:太子对外面那些名望颇高的士人也不甚亲近! 张让几人高兴了,只要太子不像那些党人一样想著弄死他们就好,对他们轻视一点也没有什么关係。 他们是宦官,本就是天子的家奴,太子轻视他们这些家奴本就是正常的,反正太子以后也要用他们这些宦官。 “太子还在却非殿吧?”刘宏隨口问了一句。 刘辩平日里晨昏定醒都是问安之后就会离开,只有在朝会的时候才会留在宫里陪天子或者皇后用过午膳再离开。 “回国家的话,太子还在。”张让马上回道。 “那就去却非殿一同用午膳吧。”刘宏来了些许兴趣。 “唯。”张让应下,隨后让小宦官赶紧跑去却非殿说天子要在却非殿用午膳,让却非殿准备一下。 接到小宦官的传信,何皇后隨即让中宫太官令准备膳食。 这皇宫里皇帝有的皇后也都有,只不过是在官职前面加一个中宫表示这是伺候皇后的人,中宫太官令就是掌管膳食的宦官。 如今天子皇后都在西宫,伺候二人的宦官宫女也都聚集在这西宫之中,人满为患。 没一会儿的功夫,刘宏来到了这却非殿之中。 “臣妾/儿臣拜见陛下/父皇。”何皇后和刘辩行礼。 “免了吧。”刘宏不在意的说了一句,隨后和皇后一起来到主位上。 三人坐下还没说几句话,宦官们就呈著膳食过来了。 一家人坐在一起吃了饭,刘辩又陪著二人说了会话,这才告辞。 “辩儿又做什么事了?若是陛下不忍心斥责,儘管给臣妾说,臣妾来管教。”何皇后有些无奈又有些委婉的问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没什么,太子聪敏,还是颇合朕心意的。”刘宏笑著说道。 何皇后心中不安稍稍放下,看来父子之间並没有爭吵。 刘宏也忍不住分享欲,开始说起刘辩在朝会结束后的举动,虽然没有在现场,但是在刘宏的话语中还是能看到当时的场景。 何皇后听完之后,嘴角也稍稍勾起,这个辩儿就是不让人省心! 人家袁绍那么大的名声,就给一个美姿容的评价也確实委屈了一点,但是太子都这么称讚了,那袁绍想必也就是样貌过人了。 当天刘宏並未离开却非殿,何皇后当年可是承宠数年,要不是一杯毒酒弄死王美人,她还能继续固宠多年,对於怎么哄刘宏高兴那是手到擒来。 如今刘宏的心情不错,加上何皇后有意逢迎,刘宏也就直接留在了却非殿中。 何皇后即將迁宫,南北二宫虽然相距不到二里,但是两宫之中却好似有一道天堑一般,天子皇后以后相见的日子应该很少了,不是逢年过节都见不到一面。 …… “车骑將军的信使?”刘辩有些疑惑,隨后明白过来是关於贾詡的事情。 “將车骑將军的信件拿过来吧。”刘辩隨即说道。 將皇甫嵩的信件打开,刘辩快速的瀏览一遍,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喜色。 贾詡从凉州出来了! “前来送信的人呢?叫什么名字?”刘辩隨即对著太子门大夫问道。 太子门大夫,太子属官之一,秩六百石。 太子门大夫不负责看门,看门的是太子卫率,掌管门户卫士,太子门大夫是接待来访宾客。 “送信人乃是凉州武威人士,名曰贾詡,在偏厅等候。”门大夫赶忙回道。 “让那人过来见我。”刘辩隨即对著门大夫说道。 门大夫应了下来,就要去引导那信使过来,隨后就听到刘辩说道:“等等。” 门大夫看向刘辩,不知道刘辩要做什么。 “你先过去陪那人,等下我会让人通知你们过来。”刘辩赶忙说道。 “唯。”门大夫內心有些疑惑,但还是应了下来,说罢转身离开。 等到门大夫离开,刘辩站了起来,隨后对著伺候自己的宦官说道:“来人,我要穿正装,拿正装来,给我换正装。” “殿下?”宦官有些疑惑,殿下突然要正装干嘛? 平日里太子和皇帝都是不著正装的,主要是常服穿著舒服而且正装穿起来有点麻烦,並且还得配旒冕,天子是十二旒冕,太子及诸侯王是九旒冕。 天子、太子、诸侯王的正装只有在参加朝会还有各种大型仪式的时候才会出现,其余时候都是常服,现在刘辩又不出去,突然说要著正装,属实让宦官有点疑惑。 “快点拿过来。”刘辩再次说了一遍。 宦官这次没有再迟疑,赶忙让宦官宫女们伺候刘辩更衣,將旒冕整理好之后放在刘辩面前,刘辩將其放在头上,隨后才是宫女帮忙整理髮丝,扣上系带。 將一切收拾好之后,刘辩就著铜镜看了一下,满意的点点头,当真是英气纵横。他这一张脸完全跟了何皇后,与当今天子刘宏一点也不像,男生女相说的就是刘辩。 而刘协从脸型上极为相似,眉眼又跟隨了被毒死的王美人,毕竟王美人当时还没失宠,就被何皇后一杯毒酒弄死,王美人在刘宏脑海里停留在了最美的时候,加之自小就养在宫里,刘宏自然是更加宠爱刘协。 第51章 武威贾詡到 宫女將铜镜放下,刘辩再次停顿。 贾詡是个大才? 这是一个不需要证明的问题,大汉崩盘的最后一哆嗦就是贾詡一手推动,文和乱武让半截身子入土的大汉正式走进了坟墓。 但是贾詡能承担的起他的重视吗? 刘辩闭上了眼睛,静静的思索著,宫室顿时陷入寂静。 为凉州爭夺利益不是一句空话,甚至贾詡代表的不仅是凉州人,他代表的更是那些如今被排出主流群体的声音,而爭夺利益向来都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没有谁会主动放弃到手的利益。 而贾詡给人最大的印象是什么? 伤天和不伤文和! 贾詡能按照他想的那样做吗?他有这样的名望、能力吗? 一个边地出身的从未有过名望的贾詡也没有办法聚拢人心,没有几个人人会主动投效在贾詡手下,没有办法成为他想要的那一面旗帜。 他身著正装面见贾詡是对贾詡的重视,但是这样的重视还不够! 他要让天下人知道他看重贾詡,他要让贾詡拥有足够的声望,只有这样,那些人才会出现在贾詡面前,贾詡才能带著这些人去完成他想要做的事情。 养望这种事情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袁绍背靠四世三公的袁家,也得养望近二十年,这期间袁绍守孝六年,结交天下士人,帮助困苦士人,才能拥有如今名重天下的声望。 而作为对比,一年前的皇甫嵩只是一个普通太守,在一个小圈子里有点名望,根本谈不上名重天下,许多人连皇甫嵩的名字都没听说过。 但是依靠镇压黄巾的绝世军功,皇甫嵩在短短数月间威震天下。 贾詡没有这个时间,他也没有这个时间去等待贾詡慢慢名重天下,他也没办法让贾詡获得如同皇甫嵩一样的军功。 但是! 他是太子,如果他以身入局,帮助贾詡养望呢? “去传洗马来我这里。”刘辩睁开眼睛,对著身后的宦官说道。 “殿下,是哪位洗马?”宦官赶忙问道。 刘辩再次沉默,他在思考他这么做会不会让事情变坏,就像他前不久说让何皇后迁宫的那样,他不想再犯这样的错误,哪怕他的出发点是想做成一件好事。 这样做会不会让贾詡直接陨落? 过犹不及! 贾詡能够承担的住这样的崛起速度吗? “所有,所有洗马全部过来。”刘辩隨后肯定的说道。 他相信歷史的选择! 弄死曹老板的儿子、爱將,还能在曹老板手下安度晚年,贾詡心理肯定不脆弱,他承受的住这样的风浪。 贾詡现在也不是一个年轻人,他已经快四十岁了,他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就等著那一个搅动天下局势的契机。 而他现在就是要提供给贾詡一个更好的契机! “唯。”小宦官看刘辩没有再迟疑,这才说道。 小宦官心里也有些好奇,殿下今天怎么怪怪的?完全不似平日,殿下平日里显得十分悠閒,虽然很少下决断但只要下了决断就不会迟疑。 但是今天殿下显得有些失態,三番两次的迟疑,这是小宦官从来没有见过的刘辩。 太子洗马,秩比六百石,掌仪仗,员额十六人。 很快,太子洗马全部到齐,刘辩隨即说道:“等下我要见一个人,需要通名。” “殿下,不知是何人?”其中一名洗马问道。 通名肯定得知道这个人的情况,如果有官职那就是官职加名字,如果有爵位那就是爵位加名字,两个都没有这种情况一般不会出现。 “武威贾詡。”刘辩说道。 几人脸上显露出一抹错愕,他们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如果只是这个信息那就证明这个人无官无爵,这应该也不需要通名吧? 而且太子是让他们所有人都过来,这证明太子是打算让他们所有人一起通名,他们这些人能够从太子府门口一路通名至主殿,这种情况更是少见。 “殿下,此人现在何处?”刚才说话的那名太子洗马问道。 “正在偏厅等候,你们先开始准备,准备好了我会让门大夫带著贾詡过来的。”刘辩隨即说道。 “唯。”十六名洗马应了下来,隨后离开了主殿,朝著偏厅走去。 太子府很大,他们这些人也不是聚集在一起,而是一段距离一个,宾客走到哪里,哪里的洗马就高声通名,让太子能够清楚地知道这人的位置,同时也是表示对宾客极高的尊重。 很快,太子洗马们就站好位置,刘辩隨即让殿外的太子庶子去偏厅通知太子门大夫带人过来。 太子庶子,秩四百石,乃是武官,宿卫太子府,职如光禄勛麾下的虎賁中郎將。 钟繇是太子中庶子之一,秩六百石,是太子的顾问,职如侍中。 “门大夫,殿下让你带贾詡过去,路线是……”太子庶子来到偏厅,对著门大夫说道。 这条路线从刚进入太子府的偏厅开始,经过太子府各官署,隨后进入太子府主路,到达太子府主殿广场,最终来到太子府主殿,也就是刘辩工作和生活的宫殿。 “我知道了,还请回去通报太子。”太子门大夫说罢看向贾詡。 “贾先生,太子有请。”门大夫施礼道。 他跟贾詡聊了一会儿,对於贾詡也有了初步了解,但是他没有看出来贾詡为什么会被太子那么重视。 既没有名气,也不是海內鸿儒,更別说还是凉州出身,虽说是以车骑將军的信使身份来到太子府,但是刚才的谈话也告诉他这个人跟车骑將军並没有太深入的关係。 这种人应该见不到太子,更不应该得到太子的重视。 但是太子就是表现出了自己对贾詡的重视,那他也就只能按著太子的命令执行,毕竟太子府里太子最大。 “劳烦大驾。”贾詡客气了一句,隨后跟著门大夫的脚步踏出了偏厅。 贾詡的內心有些忐忑,他终於要见到那个无缘无故詔见自己的太子了,能不能入太子之眼就看等下的会面。 “武威贾詡到!”在贾詡踏出偏厅的那一刻,一道高亢的声音响起。 第52章 謁者列道通名,太子出殿相迎 贾詡的脚步顿住了,他不是不懂礼之人,只是这种礼节为什么会落在他身上? 他一个无官无爵无名之人,怎会得到如此重视? 他庸庸碌碌过了近四十年,怎会得到如此礼遇? 贾詡的心乱了! 如同当初落在叛氐手里一样心乱,当时的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死於非命,他怕了! 在死亡的恐惧下,贾詡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求生欲,將他所知道的所有信息全部整合在了一起,他那与生俱来的看破人心的天赋,让他精准察觉到了那群叛氐会恐惧什么,会渴望什么。 恐惧死亡,渴望攀求更强大的力量。 而谁能带给这些叛氐死亡,又有谁能够给叛氐更强大的力量? 段熲! 那群叛氐会恐惧刚刚离开凉州不久的段熲,贾詡在察觉到这一点后,谎骗那些叛氐自己是段熲的外孙,如果杀了他必然会招来段熲的报復。 叛氐將信將疑,但是段熲带给他们的恐惧太大了,他们不敢去赌眼前的这人究竟是不是段熲的外孙,於是便谎称要將贾詡放走,打算验证一下这人的真假。 贾詡没有直接走,而是跟这群叛氐盟誓,满足对方想要攀附段熲的渴望。 这一次叛氐是真的相信了贾詡的话语,也真的放贾詡离开。 除了他,所有的人都死在了叛氐手里,刚逃出生天的青年贾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真正的恐惧。 自此以后,他便再也没有离开过武威! 如今父亲的庇护已经不在,他和大哥都没有能够让贾氏门楣光耀的可能,面对太子相詔,贾詡决定搏一搏,看看能不能延续贾家世禄两千石的辉煌。 他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有多大的才能,两千石对他就好似一种奢望,一个岌岌无名又没有大才的人,怎么值得太子殿下如此对待? 將先取之,必先予之。 贾詡知道这个道理,才会產生恐惧。 太子殿下摆出这么大的阵仗,必然是要从他身上获取十倍乃至百倍的利益,他这个小身板能抗住太子的攫取吗? 贾詡想逃离太子府! “贾先生?”太子门大夫看著静止不动的贾詡,有些疑惑的问道。 他也有点惊讶太子对贾詡的重视,但是既然已经发生了,那他也就坦然接受。 但是贾詡的反应让太子门大夫更是惊讶,这人怎么站著不动了? “哦,我只是有点惊讶,想我庸碌一生,一介白身,如今受到殿下如此礼遇,心情难免激盪。”贾詡反应过来,语气轻鬆的说道。 他在思考破局的方式,他不想让贾氏走上覆灭的道路,踏入这种局面,毁家灭族只是寻常,他不想让自己的家人捲入这种纷爭。 “贾先生过谦了。”太子门大夫轻飘飘的说道。 “贾先生,请。”太子门大夫再次施礼,示意贾詡前行。 “劳烦大驾。”贾詡说罢,一步一步走在了太子府里的青石路面上。 “武威贾詡到!”太子洗马的通名声响迴荡在太子府內,让正在官署工作的属吏们有些惊讶的抬起头,不知道这个贾詡是什么人,居然能让太子洗马通名这么久。 但是他们也没有听过贾詡这个名字,府里也没传出要接待谁的消息,这个人到底是谁? 虽然心中有些好奇,但是也没有人跑出官署去看看这个贾詡到底是谁。 太子府不是閒散地方,这个地方的规矩很多,没有人想要犯这种低级错误。 贾詡目不斜视,每一步都走的很稳,面上波澜不显,心中汹涌澎湃。 “武威贾詡?”钟繇微微皱起了眉头,这个人是谁? 思考半响,钟繇也没有想到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武威,凉州?”钟繇猛地抬起头,看向窗外。 太子门大夫正陪著一个中年人路过,想必这个人就是那个贾詡了吧? “凉州人会怎么想?再进一步,凉州士人怎么想?更进一步,凉州豪族怎么想?”太子当初的问题再度出现在钟繇脑海。 钟繇明白这是太子对凉州问题的回应,但是具体是怎么回应就不太清楚。 钟繇很想现在就到主殿去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他没有接到太子的命令,无法出现在太子身边。 很快,太子门大夫带著贾詡穿过官署,踏上了太子府主路。 贾詡內心的慌乱已经平息,他的信息太少,他只知道太子对他有所求,但是具体是什么完全不清楚,他也想不出什么破局的谋划,只能见到太子之后才能决定要怎么做。 主路上依旧有太子洗马通名,贾詡已经適应了这种声音。 “殿下,已经到主路了。”有人对著刘辩匯报。 “好。”刘辩站起身,踏出正殿大门,站在了台阶正上方,看向眼前的广场。 两道人影出现在了刘辩视线中,一人身著太子府公服,一人身著灰色衣袍。 刘辩眼中透漏出一抹期待,不知道自己大费周章请过来的贾詡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而在刘辩看到二人的时候,门大夫和贾詡也看到御阶上的人影。 “那是殿下,贾先生记得不要失礼。”太子门大夫提醒了一句。 虽然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身著正装,但是太子府中唯一能佩戴旒冕的人只有太子。 “詡晓得。”贾詡应了下来。 他的內心再度升起恐惧,太子竟然亲自出殿相迎,他到底要做什么才能回报这一份礼遇? “武威贾詡到!”广场与主路连接处的太子洗马高声通名。 贾詡的脚落在了广场上,稍微停顿了一下,贾詡內心的恐惧尽消。 太子无论想做什么,至少是以国士的礼节对待他,这就已经足够了! “武威贾詡到!”御阶下的太子洗马通名,贾詡和门大夫停下了脚步。 “殿下,贾詡已经带到。”门大夫向刘辩匯报任务进展。 “辛苦了。”刘辩温声说道,隨后將视线投向贾詡。 一个面目很普通的中年男人,身材高大,面色平静温和,一身灰色士子袍。 “武威贾詡拜见太子殿下。”贾詡躬身行礼,动作舒缓。 第53章 那我们算什么? “贾卿请起。”刘辩回礼说道。 卿! 刘辩没有再跟贾詡客气,既然贾詡来到这太子府,那他就必须成为他的臣子,不然他这么大的礼节不就白弄了?他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可以拒绝太子的徵召,但是你不能来到太子府拒绝徵召,没有人敢把太子的脸面丟在地上踩! “谢殿下。”贾詡站直身体。 “贾卿一路舟车劳顿,还请隨我入內。”刘辩说道。 贾詡犹豫了一下,隨后沿著台阶的右侧拾级而上,中间的台阶只有刘辩一人能走。 等到贾詡来到台阶上方,刘辩隨后转身朝著殿內走去,贾詡跟在身后。 “贾卿入座。”刘辩来到主位上坐下,调整了一下姿势,隨后指著对面的席位说道。 “谢殿下。”贾詡没有再客气,直接坐在了对面。 宫女將点心水果放在案面上,端著茶水在旁边伺候。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虽然有旒冕遮掩,但是这么近的距离下,贾詡还是能够看清刘辩的长相。 长相异常俊美,肤色白皙,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那双眼睛,两眼如炬。 “贾卿来洛阳之前,可想好了如何取信於我?”刘辩问道。 “之前有,但是见到殿下之后就没了。”贾詡沉默片刻,隨后说道。 他真没想到太子居然会如此对他,那些小道如果施展出来那就是自取其辱,不仅是在侮辱刘辩,也是在侮辱自己。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再与贾卿客气,不知贾卿对羌乱有何看法?”刘辩看著贾詡的眼睛问道。 “非兵锋所能平定。”贾詡缓声说道。 “皇甫嵩也不行吗?”刘辩明知故问。 “不能,车骑將军虽有谋略在胸,然国势倾颓,纵能在陈仓大胜叛军,却也攻不进凉州,將叛军斩草除根。”贾詡极为肯定的说道。 “哦,这是为何?”刘辩再次追问。 “陈仓尚能以漕运运输粮草,但是过了陈仓就得车马运输,届时沿途粮草消耗大增。一旦叛军进入颓势,即可退守陇西,陇西地形复杂,叛军占据地利,势必陷入久战,朝廷年前才平定黄巾,支撑不起征伐所需。” “一旦平叛大军因粮草不济而退军,叛军即可捲土重来,重新占据汉阳、金城等郡,寇掠三辅。”贾詡说出了理由。 当年光武帝开国后,两面夹击,征伐陇西尚且用了十年,这就是陇西的难缠之处。 刘辩点点头,隨后反將一军:“叛军占据地利,不知可有人和?” 贾詡这一次久久没有说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你们先下去吧。”刘辩转头对著在殿里伺候的人说道。 等到所有人退下,刘辩再次看向贾詡。 “贾卿是不知道还是不敢说?”刘辩再次问道。 贾詡依旧没有答话。 “那我换个问题,凉州现在还是大汉的凉州吗?凉州人还是大汉子民吗?”刘辩说出了他詔贾詡前来的终极问题。 贾詡看了看刘辩,隨后低下头来,他再次选择迴避问题。 凉州人有怨言吗? 有! 大家都是大汉子民,凭什么我们凉州被歧视?大家都读的是圣贤书,凭什么说我们凉州粗鄙?都是举孝廉,凭什么其他州郡就能在朝堂之上占据高位,而他们凉州人就只能灰溜溜的返回凉州? 面对这种困境,凉州人也认了。 行吧,我们读书確实不如你们,那大汉最神圣的军功总可以让凉州人立足朝堂吧? 也没有! 战功赫赫的段熲成为了太尉,凉州人欢欣鼓舞,他们在朝堂之上总算有人了,凉州人也可以凭藉段熲这个跳板进入朝堂。 但是段熲也被诛杀,冤死在狱中! 凉州人梦醒了! 他们做什么都没用,朝廷之中不可能有他们凉州人的位置。 所以即便是皇甫嵩战功赫赫,成为了车骑將军,也没有几个凉州人投效在皇甫嵩门下,反正皇甫嵩的富贵也长久不了,那他们为什么要白费力气? “看来司徒崔烈说的是对的。”刘辩看著沉默不语的贾詡,语气平静地说道。 “凉州若是成了弃地,那我们算什么?”贾詡抬起头,十分不甘的问道。 羌人是凉州人引进凉州的吗? 不是! 他们是承受了羌乱带来的痛苦,他们积极配合朝廷镇压羌乱,他们没有將战火引入內地,但是朝廷是怎么对待他们的? 现在朝廷又要说弃地,若是朝廷真的放弃了凉州,那他们凉州人的生死又有谁来管? 凉州人中,羌人才是占据大多数的族群,如果凉州真的被放弃,那他们这些汉人又能有几个活下来? “你们都是我大汉的子民,所以我才会喝止司徒的言论,所以我才会詔你入京。”刘辩温声说道。 “我知道凉州人的不满,你们积攒了太久的不满,怨气横生,现在只是稍稍释放一点罢了。” “但是!”刘辩的声调陡然提高。 “你们也会死!” “內地会死很多人,凉州人也会死很多人,最后只不过是一个两败俱伤。” “你们难道想看见这样的未来吗?”刘辩高声喝道。 贾詡这一次没有逃避,坐直了身体,看著刘辩。 “两败俱伤总好过一败涂地。”贾詡这句话很冒犯,但是刘辩並不介意。 对於凉州人来说,都输就意味著他们贏了。 將一切都毁灭,將他们的怒火释放出来才是凉州人共同的想法,韩遂、边章只是这其中的代表人物罢了。 我们得不到的,你们也別想得到! “我不想,我是大汉的太子,未来的天子,你们都是大汉的子民,我这个太子不可能看著子民自相残杀,损失殆尽。”刘辩眼神坚定的看著贾詡。 “那殿下打算怎么做,朝廷的袞袞诸公会同意殿下的做法吗?”贾詡反问一句。 “换句话来说,关东七州还是天子的关东七州吗?”贾詡將刘辩之前的问题拋了回来。 我们凉州承认凉州有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关东七州就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虽然久居凉州,也没有足够的信息来源,但是贾詡也知道关东之地人心思变。 第54章 人心向汉 “天子想要让关东七州成为天子的关东七州,天子也想让凉州是天子的凉州。”刘辩同样迴避了这个问题,有些事情必须得装糊涂。 “你们都有自己的想法,天子也没办法。但是谁都不能否认一点,那就是。”刘辩接著说道。 “人!心!向!汉!”刘辩一字一顿。 天子是天子,朝廷是朝廷,天下是天下! 贾詡没有回话,刘辩说的是真的。 人心向汉! 不然他今天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只有经过几十年的战乱,天下之人发现大汉庇护不了他们,朝廷也也没有政令发出,天子管不了残害他们的人,人心才会不再向汉,才能发生以魏代汉! “朝廷病了!病入膏肓!”刘辩接著说道。 “从开国时候就有了病根,拖了这么多年,加上外面风寒入体,终於病入膏肓。之前的天子想治病,现在的天子也想治病,但是都没有治好,这病难缠的很。未来的天子也想治病,並且已经开好了药方,就等著找齐药物,然后煎药治病。”刘辩用手沾了沾茶水,在桌上写了一个病字。 “你觉得未来天子能治这病吗?”刘辩看著贾詡问道。 “陈疴旧疾,此非人力所能为。”贾詡沉默片刻,缓声说道。 “人力可以为。”刘辩说著,將面前的病字抹去。 “但是病还在那里。”贾詡指著水渍说道。 刘辩站起身,走到书案之前,抽出一张纸又返回席位,將纸覆盖到水渍上面。 “现在呢?”刘辩拿起被沾湿的纸问向贾詡。 “还在。”贾詡依旧面不改色。 “你就不能顺从一回吗?”刘辩嘆了一口气,隨后问道。 谜语讲不下去了! “我可以顺从,但是病就在那里。”贾詡低头说道。 刘辩第一次体会到刘宏的感受! 原来真的很气! “人总会生病,也总得有人治病,未来天子只能治这里的病。”刘辩打起精神,指著案面再度说起谜语。 “这里的病就交给其他人来治。”刘辩指著沾湿的纸说道。 贾詡看著案面怔怔出神,过了一会儿,这才看向刘辩。 “这病真的能治好吗?”贾詡有些怀疑的问道。 “能!”刘辩极为肯定的说道。 贾詡看著刘辩,看著那张幼態的脸,看著那张俊美异常的脸,看著那张满是自信的脸,久久没有言语。 刘辩今年十三岁,贾詡今年三十九岁,刘辩比他的长子还要小上几岁,但是面前的太子已经开始考虑大汉天下。 他十三岁的时候在做什么呢? 刘辩没有说话,也没有躲闪,坦然接受贾詡的注视。 “殿下,臣今年已经三十九了,还没有功业在身,无半点经国治世之才,殿下不觉得臣庸碌无为吗?”贾詡突然说道。 他没有名声,没有功业,甚至连治理好一郡之地的能力都没有,怎么能够得到殿下的如此重视? 贾詡確实没有经国治世之才,他的能力主要点在了军事上,点在了人心上,唯独没有点在治理国家上。 身为一个凉州人,让他们討论经国治世有点太遥远了,毕竟连进入朝堂做不到,你跟他们討论经国治世那就是无稽之谈。 如果有选择,刘辩也不会选择贾詡,毕竟真要贾詡发挥出他的能力,那必然是战乱之时,但是他身为太子,怎么可能主动选择开启战乱? 但是刘辩没有选择,凉州人除了贾詡还能有谁在这朝廷之中立足?还有谁能够抗住关东士大夫的攻訐? 董卓?皇甫嵩?李傕? 他们的確能打仗,但是让他们算计人心那就有点为难他们了。 只有贾詡! 这是已经经过歷史验证的结果,他也没有时间再去寻找一个未知之人,贾詡没有经国治世之才就没有唄,如今这满朝公卿又有几个有经国治世之才? 只要贾詡能在朝廷立足,能够有凉州人还有那些被排除出主流的人围绕在他身边,能够通过贾詡进入朝堂那就可以。 “不觉得。”刘辩否定了这个说法。 “昔日姜子牙帮周文王定天下之时已经八十岁,贾卿今年还不到四十岁,如何说得上庸碌?” “至於功业和名声?” “贾卿之前没有机会去施展自己的才能,所以才没有这些不足为贵的东西,但是我真正看中的是贾卿那胸中万千韜略,是贾卿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得到的智慧。贾卿今日之后便可名扬四海,便可封妻荫子,便可青史留名!”刘辩极为认真的说道。 “凉州粗鄙,殿下与我为伍,不觉自家丟人,不怕天下人笑话吗?”贾詡语气颤抖地问道。 被歧视了一百多年的凉州人,他们外表上极为高傲,实际內心极度自卑,他们渴望得到中原人的正视,他们渴望自己得到认同。所以他们拼命学习中原的一切,希望有一天能够堂堂正正的与中原人討论学问。 同样都是大汉的一份子,我们凉州人差哪了? 在未来,中原人终於被打崩,他们忘记了汉家衣冠,他们忘记了汉家制度,凉州人成为了汉文化的唯一坚守,他们保留了完整的典籍、文化、制度、礼乐,他们可以对中原人授经讲学,他们可以骄傲的说一声自己是读书人。 “天下庸碌之辈的閒言碎语,何足道哉?” “凉州从来不粗鄙!这是世祖皇帝以来歷代先君留下的错误,现在轮到我来纠正这个错误。”刘辩身体微微前倾,郑重说道。 贾詡看著十三岁的刘辩,面前的人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是这天下未来的天子!是他贾詡的君主! “贾卿,当年太宗文皇帝因为种种原因无法重用贾太傅,贾太傅只能屈居於长沙王太傅,纵有一身才华终究无法施展,所以世人皆称贾太傅为贾生。你是贾太傅的后人,同样有著一身才华,贾生的传承並没有断绝。我不会允许贾太傅那样的悲剧,歷史也不会允许再次出现这样的悲剧。以后歷史会铭记贾詡的名字,会铭记贾卿这个称呼。”刘辩开始放大,语气诚恳而又坚定,就像他说能治好这天下一样。 第55章 太子家令 洛阳舆论再度起了波澜,朝臣显贵都在看著太子府,看看太子还能整出什么活。 太子自中平二年三月初一被册封以来,至中平二年四月二十六日贾詡入太子府,太子的三个举动都引起了朝臣议论:司徒崔烈上奏弃地凉州,太子曰斩;名重天下的关东士子袁绍被评为美姿容;岌岌无名的凉州士子贾詡被太子以国士之礼迎入太子府。 三件事单独拿出来看都没什么,但是三件事先后发生,而且环环相扣,內里的关係也是千丝万缕,加上凉州正在发生羌乱,朝臣开始猜测太子的心思。 贾詡也成为了洛阳顶流,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贾詡到底有什么能力,居然能够让太子如此看重。 贾詡毕竟是凉州大族出生,他的信息也很快被扒拉出来,轻骑將军贾龚之子、前汉大文豪贾谊后人,十六年前举孝廉入京为郎官,隨后因病返乡。 没了! 这就没了? 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礼贤下士大家都欢迎,千金买马骨的故事大家也都听过,但是也不能像太子这样胡来啊! 太子就算是要礼贤下士,也不能挑一个粗鄙的凉州人吧? 就因为他贾詡是贾谊后人,所以太子想著模仿一次太宗文皇帝? 胡闹! 更胡闹的行为很快惊掉了大家的下巴,贾詡进入太子府第二天被拜为太子舍人;四天后,太子再拜其为太子庶子;六天后贾詡再迁至太子中庶子。 太子舍人,秩二百石,无固定员额,负责侍从,如同朝廷里的二署郎中,也就是太子的亲信门客。 从白身到六百石,贾詡只了十一天。 作为对比,袁绍从被大將军府辟召到秩二百石的大將军府令史,再到秩六百石的侍御史了近一年时间。 五月二十日,太子上奏举荐太子家令,言太子家令通晓经书、为人明德、处事公道。 太子家令,秩一千石,管理饮食仓谷,职似大司农、少府,太子三卿之一。下有太子仓令、太子食官令二人,秩六百石。 群臣震惊! 倒不是说因为太子家令而震惊,而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太子举荐太子家令是假,太子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腾出太子家令这个位置。 腾出来位置之后呢? “此事押后再议。”天子刘宏並没有立即允许,而是暂时押了下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群臣內心稍微有点安心,太子胡闹,但是陛下没有跟著胡闹。 太子就是再重视这个贾詡,也不能这么提拔吧?不到一月时间,从一介白身到千石,这传出去得造成多大的风波? 的確,贾詡没有一步登天,晋升路径也很清楚,二百石、四百石、六百石、千石,一步一个脚印,没有跳过任何一个级別。甚至还是举孝廉出身,也不是什么小年轻,今年已经三十九接近四十岁。 在座群臣哪一个不是一步步爬上来的? 但是就算家世再高,也得一步步熬,踏入千石至少也得十年,贾詡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是千石,还不是什么閒散官职,太子三卿之一。 朝会结束,群臣满怀心事的离开了,刘宏留下了刘辩。 “什么时候把你的那位国士带过来给朕看看?看看到底是什么人能让朕的太子如此看重。”刘宏有些小吃味。 他都没有得到过好大儿如此对待过,一个凉州人凭什么能让他的好大儿如此费心? 他倒要看看这个贾詡是何人也! “等贾卿將太子家令的事务都处理好之后,儿臣再带过来让父皇过目。”刘辩坦然说道。 虽然知道太子行事大胆,但是张让等人还是嚇了一跳,太子是真的有胆魄啊! 陛下要见贾詡,太子居然还说要过段时间才能见,这? 刘宏笑了起来,他是被气笑的。 太子家令还在那个位置上呢,他还没允许刘辩的上奏呢。 “是不是再过一月太子少傅也得换人了?”刘宏收起笑容,平静地问道,这才是他留下刘辩的真正原因。 刘辩上奏换太子家令的事情他倒没有多少想法,一个一千石的官职给了也就给了,毕竟太子家令本就是太子的腹心之臣,刘辩换一个自己重视的人也无可厚非。 而且太子家令还是太子的家臣,人员调整本就是太子能够决定的事情。 但是刘宏想知道,太子是不是还想动太子少傅。 太子少傅是两千石的官职,是朝廷重臣,除了皇帝没有人能对这些人的任用有决定权,如果刘辩对这个级別的官员任命有想法,那他就得让太子知道谁才是皇帝! “少傅乃是父皇决定,儿臣不敢擅权。贾卿虽有大才,但还没有经歷过多少官宦经歷,还需磨练,还需在太子家令的位置上磨个三两年。”刘辩拱手说道。 他现在能调整的最高官职就是千石,数量就三个,太子率更令、太子家令、太子仆,而调整这三个位置也得通过外朝,他得把人送到外朝才能腾出位置,要不就是贬职。 刘辩也不想平白无故给人家贬职,都是太子府上的人,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无缘无故贬职也会让其他人產生危机感。 只能把人送到外朝上,即便是平调也能安抚人心。 而且他现在是太子,刘宏让他参与朝政的级別是临朝观政,只能看不能说。还不是监国太子,对人员任命没有举荐权,对朝政也没有建议权,关於崔烈的那次进言实际已经违规,但是只要刘宏不介意,那就没有人提。 这一次举荐太子家令他是按照规矩来的,他没有指定某个具体位置,而是说太子家令有能力,大家看看外朝哪个位置空缺,把这个人调过去吧。 刘宏点了点头,看来好大儿还没昏头,那他就放心了。 “三两年之后呢?”刘宏再次追问。 “贾卿也已经磨练出来,自然是入外朝为父皇分忧,儿臣只是將贤才举荐给父皇,让其能为父皇所用。”刘辩的回答让刘宏十分满意。 中平二年五月二十四日,天子下詔曰太子家令通晓经书、为人明德、处事公道,迁为太中大夫。 太中大夫,郎中令下属官员,秩千石,掌议论。 中平二年五月二十六日,太子再迁太子中庶子贾詡为太子家令,秩千石,距离贾詡入太子府正好一月时间。 第56章 宜迁宫室 六月初三,吉,宜迁宫室。 即便是兄长、母亲、妹妹轮番劝说,何皇后依旧下令迁宫。 愈是靠近天子,权力和恩宠也会越大,如今何皇后移居北宫,何皇后便与权力中心的距离远了,何家自然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 何家有何家的想法,太子登基以后也会有自己的外戚家族。 先不说歷代外戚家族举族尽诛的下场,就算太子让何家安然落地,那么何家如今滔天的的权势也就不再,现在何皇后离开北宫又会让天子的恩宠不再,这谁能同意这种事情? 而何皇后也有何皇后的想法,她就刘辩这一个儿子,何家固然重要,但是刘辩显然更加重要。迁宫这件事能让太子在天子心中的位置更加重要,那她就要去做。 刘辩沉默的坐在何皇后身边,他的心情很不好。 他亲手將自己的母后送进了“冷宫”! 他可真是一名大孝子! 何皇后嘴角带笑,看著自己的孩子。 太子没有犯什么大错,只是在陛下面前做了一个决定,但是依旧需要她这个母后买单,甚至以后都会不再跟皇帝亲近。 南宫北宫相距不远,甚至其中还有復道相连,人员往来並没有受到限制。 但是天子与皇后分居南北二宫,即便她是皇后,以后这南宫之中的事情她也再管不到了。 她选择相信自己的孩子,她的孩子也不会辜负她的相信。 “只是我儿日后要多走几步路了,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事情。母后尚且是皇后,你也是太子。”何皇后笑著安慰了一句刘辩。 何皇后说的基本不差,她不管怎么说,也是皇后,况且刘辩身为太子,底下的人又有谁敢小覷何皇后,谁又敢给何皇后上眼药? 但是人心易动啊! 她离开北宫以后,底下的那些嬪妾怎会放过这个机会?何皇后上位的时候只是有一个皇子,只要她们能够生下一个皇子,获得天子的恩宠,那么他们的家族何尝不能变成如今权势滔天的何家? 何皇后有时也在庆幸,她推动刘辩立为太子这件事的正確预见,若是刘辩还是皇子,那她绝不可能允许自己离开北宫的。 “娘娘,吉时到了。”大长秋走了过来,对著何皇后说道。 “辩儿,走吧。”何皇后站了起来,对著刘辩说道。 刘辩站起身来,扶著何皇后朝著殿外走去。 “皇后起驾!”大长秋高声唱完,鼓乐响起。 迁宫不是一件小事,自然得有礼乐相隨,何皇后坐上了车舆,刘辩也来到自己车驾前,坐稳之后,中宫太僕启动马车,车队启动。 太子仆陈琳尚在长安监察军需转运,所以太子车驾是由太子家令贾詡驾驶。 南宫北宫之间有一条復道,但是迁宫不可能从復道上走,只能是驾驶车驾从南宫宫门离开,从北宫宫门进入,之后何皇后入主北宫的西宫。 来到嘉德殿前,天子车驾已经准备好,中宫尚书隨后端著奏疏走进了嘉德殿,请求迁宫。 天子刘宏允! 隨后刘宏走出嘉德殿,有司宣读詔书,刘宏登上车驾,太僕启动马车,车队再次启动。 天子刘宏车驾在前,何皇后车驾居中,太子刘辩车驾再隨其后,后面就是皇后的属吏车队。 南北二宫大体布局相似,只是宫殿名称不同,何皇后入主北宫的西宫,以崇德殿为皇后处理事务的地方,和嘉德殿承担一样的作用。 何皇后搬到北宫,对於刘辩唯一的好处就是太子府就在北宫旁边,他日后要是想要见何皇后所需的时间更短。 何皇后迁宫诸事完毕,天子刘宏留宿於北宫,以示安抚,皇后、太子、大將军的分量足够天子重视。 刘宏有点开心,他並没有废皇后、太子的想法,他就是想自己一人独掌宫室,与何皇后待在一个宫室之中,总是让他有些不自在。 而且嘉德殿这种用於会见朝臣商议国事的地方,让嬪妾过来服侍多多少少也有点不合適,但是后面就是何皇后寢宫,何皇后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著他跟其他嬪妾在面前乱搞? 之前在东宫的时候,他也有自己的寢宫,可以隨时詔见嬪妾。 何皇后善妒,刘宏有时也在感慨,即便是在人均美人的后宫,皇后也是最漂亮的那一个,若是何皇后能改了善妒的性子,那该有多好啊! 何皇后於光和三年被立为皇后,那时就在北宫之中,光和七年天子移驾南宫,皇后也隨之移驾,仅仅过了两年,现在又要回到北宫。 现在东宫被烧,太子建言国库亏空,修建宫室之事暂停,天子移居嘉德殿,皇后为全太子之请,自请移居北宫,这就是朝廷关於皇后移宫的所有解释。 对於何皇后自请移居北宫的事情,群臣称讚,皇后顾全大局捨弃小爱,称皇后为贤。 国库亏空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尤其是去岁黄巾起事让税赋更低,只有二十多亿钱。 今年的税赋还没出来,但是战乱刚刚平息,也不可能恢復到以前的规模。 加上凉州叛乱,大军出征也得要钱粮,可以预见的是这笔钱粮不会低於十亿钱,如果天子在这个时候修建宫室,朝廷是真的拿不出这笔钱。 如今皇后为了让朝廷减少费,主动迁移宫室这自然是贤明之举。 所有人都知道刘宏手里有钱,至於让天子掏钱这种事情,群臣已经不抱希望。 太子是胡闹不假,让一个白身在一月时间就变为千石。但是天子显然更加胡闹,天子直接卖官,白身成为千石都不用一个月的时间,只要交钱就行! 如果让朝臣选择一个接受的话,那么朝臣还是会选择接受太子的胡闹。 毕竟不管怎么说,贾詡也是一名举孝廉的士子,贾氏也是儒学世家,而且世禄两千石,不是宦官,也没有勾结宦官。 虽然是粗鄙的凉州人,但是太子宠幸的至少不是宦官,这就已经能够让心神俱疲的群臣接受! 第57章 功高震主 嘉德殿里正在召开朝会,太尉邓盛因为久病被罢免,距离邓盛当上太尉刚好一年时间。 邓盛早年间以军功升迁,在桓帝时期担任并州刺史,在那里成为了王允的举主。因为资歷深厚加上身体不好,刘宏在罢免太尉杨赐后把邓盛扶上了三公位置,安抚人心,充作过渡时期的太尉。 太尉位置空悬一月,朝廷也產生了新的太尉人选,出身河內郡的太僕张延。 张延是留侯张良之后,其父乃是桓帝时期的司徒张歆,共有三子,长子张范,次子张承,三子张昭(不是吴国的那个张昭)。 张范一直专心学术,辟召皆不受,没有出仕,名望颇高。张承早早出仕,黄巾起事之后,被拜为伊闕关都尉。张昭则是在刘辩立为太子府后,被徵召为太子舍人。 朝会结束之后,群臣伴隨太尉前往温园赴宴,刘宏留下了刘辩。 还是凉州平叛的事情,刘宏打算换人。 “皇甫嵩乾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换人?”刘辩有些怒气,皇甫嵩带领三万军队能够抗住叛军十几万大军已经做的不错,刘宏却又要在这个时候换人,他能不生气吗? 別人都是卸磨杀驴,现在磨都还没卸呢,就要开始杀驴了,这是人能干的事情吗? 最重要的是皇甫嵩是凉州人! 他的確用国士之礼迎接贾詡,帮助贾詡扬名,告诉凉州人新任太子殿下是会接纳凉州人入朝为官的,能够分化拉拢一部分凉州人。 但是此时凉州人中真正扛把子的人是皇甫嵩,朝廷对他的安排才是凉州人关心的,他就是给贾詡再高的礼遇,他也只是太子,贾詡现在还没有进入外朝,还没有办法真的团结起凉州人。 他这边在拉拢凉州人,还没见到什么成果呢,皇甫嵩就被罢免,凉州人会怎么想? “换了皇甫嵩之后呢?谁能接替他大军统帅的位置?董卓?”刘辩再次追问。 他能允许董卓统兵作战,但是绝不允许董卓掌握那三万平叛大军,董卓可以用,但只能是偏军,绝不可能独自掌军。 他这段时间看朝廷里的记录,才发现董卓之前已经有过废立操作。那是在董卓担任西域戊己校尉的时候,于闐国发生內乱,王位被权臣篡夺,戊己校尉、西域长史各发兵辅立老王儿子为王。 此事过后,董卓被免职,之后接受司徒袁隗徵召,成为袁家的门生故吏。 “凉州战事不利,不换人怎么行?”刘宏淡淡的说了一句。 “父皇,皇甫嵩手里只有三万大军,当初制定作战方略的时候,就是皇甫嵩能够守好三辅地区,现在三辅地区很安稳。皇甫嵩手里就三万大军,他根本进攻不了,朝廷也没有钱粮让其攻入凉州。”刘辩缓了一下,收敛了自己的怒气,隨后劝说道。 三万大军已经不少,但是想要镇压羌乱那绝不可能,凉州人颇具武勇,自古就是精锐兵员的选拔之地,不是內地州郡的孱弱黄巾可以媲美的。 刘宏看著收敛了怒气的刘辩,內心微不可察的哼了一声。 “而且换了皇甫嵩,凉州人会怎么想?会不会有更多的汉人豪强出现在叛军之中?父皇,这一次的叛乱不比之前,现在叛军名义上的首领是汉人,而且都是在凉州颇具名望的人,汉羌合流意味著什么父皇你应该清楚。”刘辩隨后又换了个说法,继续劝说。 皇甫嵩绝对不能换! “这就是你徵召那个贾詡的原因?”刘宏好似突然明白了。 难怪太子突然以国士之礼迎贾詡,他还说一个凉州人为什么能够得到太子如此重视,礼贤下士也应该是关东诸州的士子,一个凉州人根本无法让天下士子认同太子。 刘宏之前还有些疑惑,现在终於明白好大儿这么做的理由,安抚凉州人心。 “有一部分原因,不过贾卿也確实有能力。”刘辩承认道。 “皇甫嵩將叛军挡在三辅之外確实有功劳,朕也认可他的能力,但是如今皇甫嵩的名望和功劳都太大了。”刘宏没有再继续关注贾詡,对著刘辩说道。 “若是让其再度立下大功,你以为该如何封赏皇甫嵩?”刘宏看著刘辩的眼睛问道。 “皇甫嵩再度立下大功?不可能,他手上只有三万军队……”刘辩说著说著停下了。 “没错,朕打算增兵,增兵至十万,一举平定凉州叛乱。”刘宏极为肯定的说出了他的打算。 这就是他要换皇甫嵩的原因! 皇甫嵩平定黄巾的功劳太大了,甚至可以说黄巾就是皇甫嵩一个人领兵平定的,他是硬生生將车骑將军分左右,抬高了朱儁的战功,才能找到一个制衡皇甫嵩的人。 如今朱儁母亲去世,朱儁辞官回家守孝,朝廷之中再也找不到一个在战功上和皇甫嵩平起平坐的人。 如果再让皇甫嵩平定凉州羌乱,那该给皇甫嵩什么封赏? 皇甫嵩已经是车骑將军,食邑也达到了八千户,朝廷已经给不出什么像样的封赏了。 大將军的位置是何进的,驃骑將军虽然空著但是也大多是以外戚宗室担任,皇甫嵩的车骑將军已经是顶格。 皇甫嵩事实上已经封无可封,最多也就是再增加两千户食邑达到万户侯,但是两千户食邑抵消不了皇甫嵩平定羌乱的战功。 刘辩沉默了,皇甫嵩若是率领十万大军,说不定真的能够平定羌乱,到时候该怎么封赏皇甫嵩? “钱粮呢?调动十万大军的钱粮不可能少於十亿钱,国库拿不出这笔钱。”刘辩紧接著反应过来,国库没有能够徵召十万大军的钱粮。 没有钱粮说什么大军? 没有大军哪来的功劳? “从朕的西园里出钱。”刘宏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实在不想掏这笔钱,但是不掏不行,羌乱如果短时间內平息不下,必然会愈演愈烈,届时说不定整个凉州都会落入叛军手中。 到那时,想要平定羌乱那就难了,费至少得以百亿钱计数,刘宏想著直接徵发十万大军,一举平定羌乱。 但是主將不能是皇甫嵩,不然他没办法封赏,功高震主啊! 第58章 大將军府人才济济 刘辩没想到刘宏居然捨得用西园钱,他考虑事情的时候也一直没有想过刘宏的西园钱。 他不是不知道刘宏手里有钱,只是想让刘宏出钱太难了! 东宫被烧毁,刘宏也没想著用西园钱修建宫室,而是搬到了西宫之中,刘辩还把自己的母后送到了北宫。 但是刘宏现在愿意拿西园钱出来平叛,那平叛的钱粮確实也就够了。 “何不让太后也出一笔钱?十万大军的钱粮不是少数,光是父皇一个人出也有点吃力。”刘辩思虑片刻后说道。 虽然西园钱还在刘宏手中,但是他已经將那些钱视作囊中之物,他登基后还要靠那笔钱做一些事情呢,现在能少用一点是一点。 董太后手里也有钱,卖官的钱都被刘宏母子分了,刘宏的西园钱他登基后能拿过来,但是董太后那边就没办法了,与其让那些钱烂在董家手里,还不如现在直接掏钱。 “……”刘宏沉默了。 他没想到好大儿的思路居然变化的如此之快,现在不应该考虑平叛主將的事情吗? “太后那边……”刘宏沉吟著。 董太后贪钱,十分贪钱,刘宏自己並不在意,毕竟他是皇帝。但是董太后是真的贪钱,卖官也是太后攛掇,刘宏也没想法,也就听之任之。 反正做官的人都是那些人,还不如直接拿出去卖钱。 “太后应该不会同意。”刘宏说著看了刘辩一眼。 “平叛乃是国事,父皇都出钱了,太后总得出点钱,也该承担起太后的职责,不然太后如何面对列祖列宗。”刘辩力劝道。 “况且太后要钱何用?宫里一切都不用钱,太后放著那些钱也是生锈,拿出钱粮徵召大军也能全了父皇的大事,岂不美哉?”刘辩接著说道。 刘宏有些忍不住了! 这个逆子! 真当他不知道逆子是怎么想的吗? “太子府钱粮也颇多。”刘宏突然说了一句。 “儿臣具体不太清楚,但是將今年太子府属吏的俸禄留下之后,大约还有一亿钱,儿臣可以全部拿出来充作军需。”刘辩毫不犹豫地说道。 刘宏再次沉默,好大儿不按套路出牌啊! “你出一亿,太后出五亿,朕出剩下的。”刘宏想了想,隨后做出了安排。 既然好大儿不在意自己手里的钱,那他就得让太后出钱,不然他无法面对好大儿。 “儿臣遵旨,等儿臣回到太子府后就会让贾卿开始准备。”刘辩没有犹豫,用一亿钱调出五亿钱,这种买卖换谁都会干。 刘宏看著刘辩,突然笑了起来。 他有些小看自己的儿子了! “给皇甫嵩驃骑將军不行吗?实在不行就给他儿子也封侯。”刘辩將话题带回到皇甫嵩身上。 他真不想让皇甫嵩被免职! “驃骑將军一般都是外戚宗室担任。”刘宏直接反驳。 自从世宗孝武皇帝任命霍去病为驃骑將军,这个官职就成了三公级別的军职,前汉时期驃骑將军还能授予外人,但是光武开国以来驃骑將军就一直是外戚宗室担任。 刘辩也有些无奈,隨即產生了一个想法,但是想了想又放弃了。 让一个皇甫家的女眷进宫! 他要说出来,传到何皇后耳朵里,何皇后真的能被气过去。 而且这也是背刺何家,若是真让皇甫嵩成了外戚,那还有何进什么事? 何进连给皇甫嵩提鞋都不配! 何进再有不济,那也是他的支持力量,不能就这样被废除。 “三公呢?”刘辩放弃了將皇甫嵩变成外戚的想法,隨即问道。 刘宏再度看了一眼刘辩,太子这是飘了啊,居然敢討论三公任命的问题! “皇甫嵩是一个武將,让他入朝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赶下台,甚至有殞命之危。”刘宏耐著性子解释了一下。 如今大汉谁最能打? 皇甫嵩啊! 他得確保手下有一个能镇住局面的武將,但是又不能让一人独大,而皇甫嵩就是这个人选,他得保护一下皇甫嵩。 若是让皇甫嵩成为三公,群臣不可能接受一个凉州人成为三公,现在威震天下的名声保护不了皇甫嵩,之前的段熲不就是现成的例子? “唉。”刘辩有些无奈,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真的要让皇甫嵩被免职? 那他在贾詡身上的心思不就白费了? “换下皇甫嵩,父皇准备以何人为主將?”刘辩想了想,只能看一下新任主將合不合適。 “司空张温拜为车骑將军,引兵十万討伐叛军。”刘宏直接回道。 刘辩表示不同意,至於他为什么不同意? 后世没有张温的名声,就说卢植和朱儁,这两人真有什么惊世战功吗?汉末三杰就是一带二,皇甫嵩一个人拉高了汉末三杰的含金量。 但是最起码这二人有战功,能被皇甫嵩带到汉末三杰,但是张温这一次可是领兵十万,皇甫嵩都没有带过这么多兵。 但是张温连一个汉末四杰的名声都没混上,可想而知他这次出征必然没有什么战果,不过应该也没有大败。 既然连战果都没有,那干嘛还要让张温领兵出征? 白白耗费那些钱粮干嘛? “司空应该没有领过兵吧?第一次带兵就是十万,不是儿臣詆毁司空,只是这总得慎重些。兵者,国之大事也,不可不察。那可是十万大军,钱粮消耗不说,朝廷也得伤筋动骨。”刘辩明確表达了他的不同意。 刘宏也沉默下来,刘辩说的確实是事实。 如果张温败了,钱粮还好说,十万大军尽没,凉州羌乱更甚,关东诸州难免也会再起波澜。 “大將军呢?”刘宏再次问道。 “大將军府人才济济,修缮甲兵的工作做的不错。”刘辩沉默片刻,夸奖了一句何进。 那还不如张温呢! 刘宏看了刘辩一眼,隨后笑了起来。 好大儿还挺会夸奖人的! “你觉得谁合適?”刘宏打算徵求一下好大儿的意见。 “十万大军已经不是现在朝中公卿可以领的,就算是皇甫嵩说不定也拿捏不住。”刘辩沉思片刻,只能给出这样的答案。 第59章 好全了辩儿的孝道 嘉德殿后殿,刘宏父子二人有些沉默。 让皇甫嵩下台,其他人领十万兵都没有多大把握,现在也就皇甫嵩还能让父子二人放心一点。 但是如果让皇甫嵩直接领兵十万,那之后的封赏又不知道该怎么给。 只能说皇甫嵩的能力和身份太不適应了,又是在短短时间內接连碰上两次能立下绝世军功的大战,时间太紧了! 刘辩也在想,若是皇甫嵩能跟何进换一个身份,那现在就没有什么可忧虑的。 何进有两个身份,一个是外戚,一个是南阳人。 如果皇甫嵩是外戚,那就直接领兵出征就行,什么封赏不封赏的根本不需要考虑,大汉的外戚向来特別能打。 你跟大汉说外戚干政,那就纯属没事找事,我大汉自有国情在此,岂容你一个外人指指点点。 但是没办法,刘宏为了限制外戚势力,所以选定了何家成为外戚家族。 凡事有利就有弊,当初选何家当外戚有多爽,现在就得把所有的爽全部转化为不爽。 何进就是两汉四百年最菜的外戚,连之一都不用提。 而如果皇甫嵩是一个南阳人,那也可以让他率兵出征,之后直接入朝担任太尉,也不需要考虑这么多。 但是没办法,皇甫嵩是一个凉州人,群臣不可能接受一个凉州人成为三公,成为百官之首。 你说皇甫嵩是士人? 那他肯定投靠了宦官,才能得到这个三公位置的,一个宦官走狗还有什么好说的! 前几年的段熲就是皇甫嵩的前例,太尉又如何,把户籍迁到弘农又如何?群臣眼中,段熲就是一个粗鄙的凉州人,三公不是凉州人可以染指的。 没有人去太尉府当属吏,群臣集体排挤,弄得段熲只在太尉一职上待了一个月,就不得不自己主动辞官,隨后声名狼藉,最终被弄死在詔狱。 刘宏不想皇甫嵩死於非命,如今朝中能带兵打仗的人不多,而且他也感受到了危机,皇甫嵩绝对不能被排挤出朝廷! “要不父皇前往上林苑射猎?”刘辩试探著问道。 “羌乱一年半载平息不了,朕在长安待上一年,谁来监国?”刘宏扫了一眼刘辩,隨后提出了一个刘辩难以回答的问题。 太后? 董太后只有太后之名,而无太后之实,真正的太后是死去多年的竇太后。 皇后? 虽说大汉是两宫制,但是那是太后跟皇帝,皇后能对朝政施加影响,但是也不能真的参与到朝政中来。 太子? 刘辩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如何能够镇得住群臣?关东之地人心思变,只要刘宏离开洛阳,必然会发生一些事情,说不定远在太行山的黑山贼都能打到洛阳来。 刘辩一筹莫展,他自己肯定去不了长安,先不说太子是国本,不可能轻易动弹,光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就不可能统兵十万。 战场不是儿戏,谁敢把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当成十万大军的主將?就算全听皇甫嵩的,谁敢保证一定胜利? 一旦战事落入均势乃至颓势,一个十三岁的小孩就能成为大军崩溃的诱因。 “你若是想说那句话,先去跟皇后说,皇后同意了再来找我说。”刘宏隨后补充了一句,他不想听到好大儿说他要统兵。 他再胡闹,也不可能让一个十三岁的小孩成为十万大军的主將! 刘辩没有回答,他也没有犯傻的想法。 “你先去给皇后问安吧。”刘宏看刘辩也没有其他想法,隨后说道。 现在这件事还没在朝堂上提出来,那就还有迴旋的余地,等他想出来如何妥善的安排此事之后,才能在朝堂之上提这个问题。 “儿臣告退。”刘辩隨后起身告退,踏上復道朝著崇德殿走去。 在刘辩离开不久,刘宏也朝著董太后的寢宫走去。 等到刘宏说完太后拿出五亿钱的事情之后,董太后大怒,她绝不可能从自己的腰包里掏出五亿钱,那简直就是在要她的命! 刘宏有些头疼,不知道该怎么劝说董太后。 “皇后呢?你问我要钱,怎么不问皇后要钱?”董太后怒气冲冲地问道。 “皇后才搬到北宫,已经为了国事付出许多,而且皇后也拿不出那么多钱。”刘宏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们母子能够拿到卖官钱,刘辩母子可拿不到这个钱。何皇后手里是有钱,但是也就三四亿钱的样子。 更何况刘辩已经把太子府掏光,如果再把何皇后掏光,皇后跟太子一贫如洗,连手下属吏的俸禄都发不出来,那大汉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最重要的是,太子和皇后怎么想? 他们母子为了国事一贫如洗,董太后手里有庞大的財富却一分不出,刘辩可能不会对董太后做什么,但是何皇后到时候会怎么报復? 难道要废了太子和皇后? 那他成什么了? 他可以不要名声,但是太子和皇后为国事尽心尽力,他反手就把人家给废了,这天下人还怎么看待汉室? “太子呢?太子不也有钱吗?让他们母子一起出钱不就好了?”董太后再次气冲冲地说道。 “太子出一亿钱,太子府拿出这些钱连俸禄都发不出来,还得靠皇后出钱才能维持太子府的运转。”刘宏说完,有些无奈的看著自己的母亲。 “母后,这笔钱必须得出,不然儿臣也不好跟太子和皇后交代。”刘宏再次劝说道。 “你是皇帝,你为什么要跟太子和皇后交代?宏儿,你不能被那个何氏迷上眼睛了啊!”董太后更加愤怒,她儿子是皇帝,何氏不过一个靠美色上位的屠户之女,要给什么交代? 刘宏沉默的看著董太后,他的母亲怎么就不能想想以后的事呢? “母后,儿臣现在是皇帝,但是等我驾崩后呢?”刘宏看著董太后说道。 刘宏很清楚的知道人死如灯灭,他死后的事情那就不是他说了算了,而且歷代先君的寿命都不长,他估摸著自己也快了。 “宏儿……”董太后震惊的看著刘宏,不知道儿子怎么会说出这种话。 “太子已经定下,协儿已经没有了可能。母后,儿臣现在也换不了太子,以后你也多跟辩儿亲近些,好全了辩儿的孝道。太子出钱一亿,母后出钱五亿,剩下的都是儿臣出,这也改不了。”刘宏缓声说道。 第60章 母后,不是,我没有 “快起来吧。”等到刘辩行完礼,何皇后赶紧说道。 “你父皇又留你商议事情了?”何皇后有些欣喜的问道。 太子能与天子商议事情,就已经足够证明天子十分看重太子,那何皇后自然是开心的。 “嗯,关於羌乱的事情。”刘辩回道。 何皇后也知道自己儿子对羌乱的事情有很强的发言权,天子也基本上都能採纳,脸色更加欣喜。 “母后,你这两天派人去接收一下太子府上的田產金银,换成铜钱再给太子府。”刘辩也直接说道。 金银珠宝是钱,一般情况下也能当钱用,但是募兵基本上都是铜钱,金银珠宝不好给士兵分割。 “怎么了?可是钱不够用了?那等下母后就安排人去送,三千万钱够不够?”何皇后有些疑惑刘辩钱怎么这么快,但还是慷慨解囊。 “父皇要对凉州增兵,太子府出一亿钱,太后那边出五亿钱,剩下的都是父皇出。”刘辩解释道。 “啊?”何皇后有些惊讶,辩儿府上所有的財货加起来现在也就一亿钱吧? 隨即反应过来,董太后居然愿意出钱? “母后你不用贴补,太子府的钱財足够,只是那些田產和金银珠宝得折换成现钱,儿臣也不想再找其他人接手。”虽然没有几个人敢压价太子府,但是找其他人也麻烦的很,还不如直接全部交给何皇后。 “既是国事,那太子府的田產也不用再换手,母后这里补上就是。”何皇后隨即笑著说道。 钱財虽然重要,但是跟辩儿的事情比起来那就什么都不是,她这个当母后的肯定得帮儿子一把。 “母后,太子府必须得没有余粮,不然太后那里必然不会出钱。”刘辩赶紧劝阻了何皇后的想法。 他能隨时从何皇后这里要钱,太子府的运转肯定能维持下去。 他是在跟刘宏演戏,刘宏也知道他在演戏,但是太子府帐上真的没有多余的一分钱,刘宏也不得不捏著鼻子让太后出钱。 太子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太后还能守著那些钱財不放不成? 真要是让何皇后掏了剩下的钱,那说不准刘宏就会替太后掏钱,那他不就亏大了嘛! 听完刘辩的分析,何皇后也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她刚才还在疑惑太后怎么会主动掏钱,原来是辩儿想办法掏出来的。 “那也行,太子府之后的俸禄发放母后这边先看著,等这个事情结束之后,母后再给你把钱送过去。”何皇后同意了刘辩的想法,脸上笑容更盛。 董太后有多么贪钱她是知道的,现在让董太后拿出五亿钱,那就是在要董太后的命,何皇后心里也是高兴的很。 “辩儿,皇甫嵩家应该可以吧?”何皇后突然说道。 刘辩有些摸不著头脑,什么皇甫嵩家可不可以,母后在说什么? “皇甫嵩家没有出过三公,他们家的女眷应该可以入你太子府吧?”何皇后见刘辩没有反应过来,提醒了一句。 “啊?”刘辩震惊。 怎么话题转到这上面来了? “皇甫嵩如今势头正盛,又得你父皇看重,皇甫嵩也是朝廷里少有的知兵之人,若是让其女眷进入太子府,也能帮助你稳定太子之位。”何皇后赶紧说道。 她感觉这个主意棒极了! 皇甫嵩是朝廷统兵大將,如果能拉到辩儿这边,对辩儿太子之位的稳定也能起到很大作用。 她也知道大哥何进的能力,领兵作战有点超出何进的能力范围,不过有了皇甫嵩,这点问题也就不是问题了。 虽然皇甫嵩是一个凉州人,家风必然有点粗鄙,但是又不需要让皇甫家的女眷成为太子妃,粗鄙点就粗鄙点吧。 太子后宫有三等,第一等是太子妃,乃是太子后宫之主,金印紫綬,视上卿,爵比列侯;第二等是太子良娣,银印青綬,视千石,爵比中更;第三等是太子孺子,无印无爵。 皇甫家的女眷做不了太子妃,但是也得是太子良娣,对於一个凉州人来说足够了。 “母后……”刘辩想要说些什么,他还是个孩子! 但是很快,刘辩反应过来,这是一个机会。 让皇甫嵩掌握大军的机会! “母后,此事可以,只是要与父皇商议一下。”刘辩立即改变了態度。 皇甫家的女眷怎么样不在他的考虑之中,长成什么样都行,脾气怎样也无所谓,只要她姓皇甫就行。 “那母后去跟你父皇商议,你父皇应该也会同意。”何皇后看刘辩没有反对,隨即笑著说道。 “儿臣先跟父皇商议一下,等父皇同意了母后再去也不迟。”刘辩赶忙说道。 “辩儿,你是太子,不能急色,况且你还小,这种事还不急。”何皇后惊了,赶紧劝说道。 她是不是想差了? 这不能吧? 辩儿之前还不同意,怎么现在突然急著要找女人了? 难道已经开荤了? 何皇后皱起了眉头,伺候刘辩的宫女都是她的人,还都互相监视,辩儿应该不会偷吃吧? 就算偷吃也会有人稟报给自己,还是说辩儿已经全部都用了?互相帮助隱瞒? 但是那些老妇也没有给她匯报过,辩儿就算急色,那些老妇肯定会匯报给自己的。 刘辩也从兴奋中回过神来,发现母后的眼神不大对劲,隨即反应过来何皇后这是误会自己了。 “母后,不是,我没有。”刘辩赶忙解释。 何皇后还是不信,你没有你是怎么知道这种事情的? “父皇不是要给皇甫嵩增兵吗?但是又不知道战后如何给皇甫嵩封赏,现在就有办法了,让皇甫嵩担任驃骑將军也是可以的。”刘辩接著说道。 “驃骑將军?倒也可以。”何皇后不知道具体內容,不过皇甫嵩如果真能成为驃骑將军,確实对辩儿有好处。 大將军、驃骑將军都是太子的支持者,这太子之位稳如泰山啊! “辩儿,你现在还小,不能沉迷於女色,皇甫家的女眷即便入宫,也得一段时间……”何皇后教育起刘辩,免得刘辩心痒难耐直接上手。 “儿臣知道。”刘辩苦著一张脸,他还什么都没干啊! 第61章 贾卿之言我已清楚 “去叫贾卿过来。”回到太子府,刘辩对著小宦官说道。 贾詡作为太子家令,置换田產和金银珠宝的事情肯定得由贾詡经手,钱財这种东西交割必须得清楚。 “唯。”小宦官赶紧朝著公署跑去。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小宦官带著贾詡过来了。 “詡拜见殿下。”贾詡行礼。 “免礼,贾卿坐吧。”刘辩回礼,隨后说道。 “谢殿下。”贾詡说罢,坐到刘辩左下手位置,看向刘辩。 “父皇打算向凉州增兵,太子府要出一亿钱,我跟母后说了,將太子府的田產和金银珠宝全部置换成铜钱,到时候贾卿你跟母后手下交接一下。全部置换封装好,等著往父皇西园里送。”刘辩说出了他詔贾詡前来的原因。 “若是全部拿出去,府里的钱粮只够发放府里上下两个月的俸禄,两月之后俸禄如何发放?还是下月暂时降低俸禄,所有人只发放一半俸禄,等钱粮足够的时候再补上?”贾詡算了一下,隨后问道。 太子家令就是太子府的大管家,管的就是这些东西,贾詡自然得问清楚。 “母后那边贴补,贾卿不必担心,正常发俸即可。”刘辩笑著说道。 “原来如此,臣知道了。”贾詡应了下来。 既然太子已经將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那他们这些做臣子的还能有什么意见? “不知朝廷派何人统兵?”贾詡隨后问起了统兵人选。 “父皇还没在朝堂上说此事,只是与我商议了一下,等明天我再与父皇商议,应该还是皇甫嵩。”刘辩说完,就打算让人去叫讲习过来,他今天的学习还得继续。 “车骑將军?倒也合適,就是战后的封赏不太好办。”贾詡想了一下,隨后说出了他的想法。 车骑將军已经是外人能得到的最高武將官职,而皇甫嵩战后也不能入朝为三公,那封赏皇甫嵩只能是通过爵位封赏,多加食邑,或者封赏其子。 贾詡也没有在意,毕竟这是天子和百官考虑的事情,他是太子府的人,还不用考虑战后的封赏问题,这些就留给天子和百官去头疼吧。 “我打算迎娶皇甫家的女眷,若是皇甫嵩能够得胜归来,那就封赏其为驃骑將军,爵位上再加些食邑便是。”刘辩隨即说道。 贾詡没有回话,脑海里在思索著刘辩的话语带来的信息。 “臣恭喜殿下。”贾詡隨即拱手贺道。 这么做有两个好处,一方面解决了皇甫嵩的封赏问题,另一方面也能为刘辩拉拢到一位极强的助力。 刘辩没有正面回应贾詡的恭喜,他今年毕竟才十三,跟一群大人討论男女之间的事情多少有点脸皮发红。 “只是……”贾詡接著说道。 “只是什么?”刘辩问道,贾詡反对这件事情? 这件事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有车骑將军的支持,此女必然会对太子妃乃至后位產生想法,届时殿下该如何应对?强言拒绝还是同意此事?”贾詡说出了他的顾虑。 刘辩眉头皱起,他倒是没有考虑过这一点。 皇甫嵩如今已经威震天下,再让其平定羌乱,那他的名声会到达何等地步?有了皇甫嵩在身后的支持,如果一个女人不对太子妃位乃至后位產生想法,那基本不大可能! “车骑將军之女率先进入太子府,若是其率先诞下子嗣……群臣必然不会同意让一个凉州女成为太子妃乃至皇后,届时殿下又该如何应对?”贾詡接著说道。 刘辩的眉头皱的更紧,何皇后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太子,那別的女人也会想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太子,谁会选择让自己的孩子离开那个位置呢? 而且是他的长子! “而且车骑將军已经是立下赫赫战功,大汉歷代未有此等外戚。”贾詡继续说道。 东汉的外戚不比西汉,虽说都是跟隨光武帝打天下那批人的后代,都是大族之女,但是也没有此时皇甫嵩的功劳,也没有皇甫嵩此时的官职,成为外戚也都掛上了一个幸进的標籤。 其他外戚都是先成为外戚,之后才立下战功,但是皇甫嵩不是,人家是先立下战功。现在刘辩要迎娶皇甫嵩之女,那谁还能说皇甫嵩是幸进? 这必然是拉拢皇甫嵩的举动! 既然是拉拢,那么刘辩自然得付出诚意,光是让皇甫嵩的女儿进入太子府可称不上诚意! 皇甫嵩现在战功赫赫,皇甫家的女儿也不可能缺衣少食,能被称之为诚意的也就那一个位置,太子妃乃至皇后之位! “臣虽然不好打探殿下的家事,但是殿下应该还没有与天子商议此事吧?天子会同意这门亲事吗?”虽说贾詡是疑问的语气,但是在贾詡的提醒下,刘辩也知道刘宏肯定不会同意这门亲事。 何家是没有任何根基的豪强,这才让刘宏扶持何家上位,刘宏怎么可能允许刘辩娶皇甫嵩之女? 之前的一切都是他一厢情愿! 刘辩有些呆住,事情又回到了起点。 “贾卿之言我已清楚,只是朝中除了皇甫嵩,还有谁可为將?父皇要增兵至十万,除了皇甫嵩领兵其他人我都放心不下,就算是皇甫嵩,之前也没有领兵十万的经歷。”刘辩问向贾詡。 贾詡说的很有道理,他暂时也没了迎娶皇甫嵩之女的想法,但是事情总得解决,除了皇甫嵩现在还有谁能领这十万兵? 贾詡有些呆住,十万兵? “不知殿下能否向臣详细讲述一下此事?”贾詡也认真起来,对著刘辩问道。 十万兵不是简单的数字,现在朝廷若是组织十万大军,那几乎可以称得上国本都压上了,若是遭遇大败,那局势会动盪到何等地步? 刘辩说完后,贾詡久久没有言语。 刘辩的顾虑也很清楚,现在朝中除了皇甫嵩还能有谁担当此大任? 但是让皇甫嵩成为太子的外戚,先不说天子同不同意这件事,光是太子妃的位置就是一个大难题。 皇甫嵩都成了外戚,那为什么不推一把自己的女儿?更何况皇甫嵩若是能够镇压羌乱,军功与威望都达到了天下无人可制的状態,他若是推自己的女儿上位,那刘辩真的能拒绝吗? 第62章 殿下,万万不可 此时大汉境內,若是要领兵作战,从官职上能成为皇甫嵩上级的只有大將军何进一人,三公虽说要比车骑將军位格高一点,但是领兵作战是將军的事情,不可能让一个文官统领大军。 太子和皇帝也能压住皇甫嵩,但是二人现在都可不能真的领兵作战。 如果让皇甫嵩成为主將,那战后的封赏不好给。 如果要让其他人领军,那就只有免了皇甫嵩的车骑將军之位,让主將接手车骑將军,若是能够得胜,那就入朝成为三公。 “臣有一策,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讲。”贾詡思虑许久,这才说道。 刘辩眼前一亮,真不愧是你啊,贾文和! “直言便是。”刘辩赶忙说道。 “先行免去车骑將军的职位,派人接手大军,若是战事顺利,那便让此人主战事,若是战事不顺利,那便再给皇甫嵩一部偏师前往支援。皇甫素来知兵,主將必然会听取皇甫嵩的意见。”贾詡拱手说道。 “只是此举风险太大,不如直接让车骑將军领兵作战,封赏的事情交给天子和百官考虑便可,殿下不必在此事上投入太多。”贾詡又打了一个补丁,让刘辩放弃参与到这件事来。 贾詡最后的话语就是劝刘辩明哲保身,这件事怎么处理都不好,刘辩掺和进去得不到什么还惹得一身骚。 太子嘛,不求无功但求无过! 刘辩目瞪口呆,贾詡的计策怎能如此相像? 他父皇该不会和贾詡是一样的想法吧? “父皇也要免去皇甫嵩的车骑將军之职,只是被我劝下了。”刘辩直接说道。 “啊?”这次轮到贾詡目瞪口呆。 “此时凉州人心不稳,若是再免去皇甫嵩的车骑將军之位,我怕叛军之中会出现更多的汉人豪强,平叛之事更加艰难,甚至有平而復叛的情况。”刘辩又补充了一句。 贾詡现在是上岸了,但是凉州的其他汉人豪强可还没上岸,皇甫嵩一旦被免,恐怕会有更多的汉人豪强加入到叛乱之中。 反正朝廷之中不可能有他们的位置,他娘的爷反了! 贾詡无言,刘辩说的也是事实,如果真要免去皇甫嵩的车骑將军之位,凉州豪强肯定会有支持叛军的,他如果没有来到太子府,说不定也会因为皇甫嵩被免一事而转投叛军。 凉州人已经忍受了足够的失望,不然凉州名士边章和韩遂也不会被叛军说动。 “文和,你说若是以我为主將,屯驻於长安,以皇甫嵩为副將在前线指挥大军如何?”刘辩把压箱底的办法掏了出来。 他真不想让皇甫嵩被免职,即便不考虑凉州人心,光是此时能够领兵十万的,所有人都相信的也只有皇甫嵩一人,离了皇甫嵩谁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君不与臣爭功! 但是君若是参与到一件事情之中,必然会占据最大的功劳! 储君也是君! 只要他参与到其中,那么皇甫嵩的功劳怎么评定就容易许多,直接把左车骑將军的左字去掉,虽说这可能有点压制皇甫嵩的意思,但是一个副將晋升一级也能平息人心议论。 如果还不够的话,那就多给皇甫嵩封赏食邑,甚至直接封赏他的儿子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右车骑將军朱儁也辞官了,皇甫嵩的左车骑將军已经没有可以制衡的对象。 “殿下,万万不可。”贾詡慌了。 他没想到刘辩居然会如此大胆,想著自己去领兵作战。 先不说刘辩年仅十三岁这件事,就只说太子出征的风险有多大。 哪怕不身临前线,不会遭遇刀兵之祸,光是遭遇点病痛就足够所有人心惊,尤其是现在的大汉。 东汉幼儿园皇帝啊! “我也是没有办法了。”刘辩解释了一句,安抚了一下贾詡。 他也没有真领兵作战的想法,那可是十万大军,他一个乳臭未乾的小子又有什么能力去领导十万大军。 韩信拜为大將军的时候都三十多了! “殿下,此事干係甚大,交给天子和朝臣去考虑吧。”贾詡再次劝说道。 太子殿下参与到这种事情纯属吃力不討好,干好了也没有人记太子的功劳,干不好所有的锅都能扣到太子头上。 “贾卿,事情总得解决,羌乱必须得儘快平定,如果此时不解决,等以后闹大了更加难以解决。我是太子,如果此时想著明哲保身,那如何面对凉州境內的百姓?我说要解决朝廷之病,如果此时放弃,那未来如何治朝廷之病?如何对得起之前对贾卿对我的信任?”刘辩摇了摇头,对著贾詡说道。 贾詡看著刘辩,殿下始终记得跟他说过的话! “凉州人成不了三公,驃骑將军,这就是朝廷能给出的封赏。殿下若想解决此事,那就是劝陛下拿驃骑將军出来封赏。”贾詡也没办法,只能这样说道。 皇甫嵩平定黄巾,一战就把能拿的全拿了,现在朝廷只能突破旧制。 “战功必须得封赏,眼下除了驃骑將军朝廷拿不出其他的位置,那就给驃骑將军。”刘辩也知道这是除了他或刘宏亲自领兵之外最好的办法,如果不想皇甫嵩免职,那就只能劝说刘宏答应。 “另外,贾卿有一句话说错了。”刘辩接著说道。 贾詡有些疑惑,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这样说。 “汉家没有外姓將领不得赐驃骑將军的祖宗之法,也没有凉州人当不了三公的祖宗之法,没有哪位先君说过这句话。”刘辩看著贾詡说道。 贾詡內心不受控制得跳动起来,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皇甫嵩能凭藉战功为凉州人趟出一条三公路来,贾卿也要紧隨其后啊。”刘辩认真的说道。 若是祖宗之法有用,那大汉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鬼样子? 不就是驃骑將军吗? 给! 凉州人当不了三公? 他偏要让凉州人当三公! 当然了,第一波雷肯定得平定羌乱的皇甫嵩趟,贾詡暂时没这个能力,也没这个威望。 贾詡三拜,他不知道自己有何才能,才能得到殿下如此看重。 殿下已经许诺给他一个三公之位,他如果不能帮助殿下解决朝廷之病,那还有何面目存於世间! 第63章 忠不可言 “这就是儿臣的想法。”却非殿里,刘辩將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他要前往长安! 但是不是亲自统兵,而是督抚粮草,管理后勤。 十万大军干係国本,皇甫嵩就是他选择好的大军主將。 刘宏沉吟半响,看著刘辩说道:“待朕驾崩后谁人可制皇甫嵩?” 刘辩没有回话,只要皇甫嵩打贏这一仗,就算是刘宏也难以制衡皇甫嵩,更別说他登基后一个少年天子。 但是不让皇甫嵩打这一仗,让司空张温去统兵,那就是白白耗费钱粮,羌乱也会捲土重来,他登基后依旧要处理这个棘手的烂摊子。 两害相较取其轻! 等刘宏驾崩,皇甫嵩也活不了几年,朝中有一个军功赫赫的凉州人也能对关东七州產生震慑。 “长安你也去不了。”刘宏接著说道。 “儿臣不是领兵,只是督抚粮草。”刘辩给自己的说法提供理由。 刘宏没有说话,只是看著刘辩。 过了好一会儿,刘宏突然笑了起来。 “还记得你之前说过一句话吗?”刘宏突然问道。 “啊?”刘辩疑惑,什么话? “还请父皇提示。”刘辩问道。 “你说大汉的风光还能持续几年?” “待朕驾崩后,你觉得你能扛起汉家江山吗?你觉得你能压制朝中的文武百官吗?”刘宏语气有些飘渺。 汉家天子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江山永存,那是从刘邦留下来的传统,他们唯一希望的就是江山不要亡在自己手里,更好一点那就是不要亡在自己儿子手里。 代汉者,当涂高! 如今刘宏觉得自己还能稳住,但是他死后换眼前的这个儿子上台,那时还能稳住吗? “刘辩。”刘宏直呼刘辩之名,眼神狠辣的盯著刘辩,让刘辩再次意识到眼前的这人是天子。 一如当初对他动了杀意的那个天子刘宏。 “你既然知道这十万大军关係国家存亡,为什么还要把这支大军交到一个你无法控制的人手里?是想亲自葬送汉家江山吗?还是说你寄希望於皇甫嵩的仁慈?寄託於朝中士大夫的仁慈?希望他们不要亡了汉家天下,希望他们恪守臣子本分,不要做那个篡位的王莽?”刘宏有些失望,那个敢於冒犯他的刘辩消失了。 现在的刘辩开始寄託於那些虚无縹緲的东西,明知自己无法控制皇甫嵩,还想著把十万大军交到皇甫嵩手里,是想考验一下皇甫嵩的忠诚吗? 被废、被杀的天子不止一位,大汉不缺姓刘的人,也从来不缺权臣,甚至已经被篡位过一次。 但是刘辩居然还抱著一副太子肯定是天子,天子肯定会大权在握,没有人敢冒犯敢废黜的想法。 这才几个月啊! 他看错刘辩了! “你以为朕是捨不得一个驃骑將军的位置?” “你以为朕不能把皇甫嵩推上三公?” “哪怕是三公,只要朕想,隨时可以罢黜,隨时可以任用。但是战功不是,朕罢黜不了战功!只要皇甫嵩带兵砍下羌人的人头,有一个是一个都是他的威望、他的权力来源,届时他就是冒犯了你,要废黜了你,你敢杀他吗?你能杀他吗?天下人会让你杀他吗?他若是觉得天子做的不好,登高一呼起兵清君侧,这洛阳城中有谁敢挡在他面前?”刘宏的声音不高,一字一句说的很清楚。 “我当初继位时,也是和你现在一般年纪。当时的我没有一个天子父亲,一个皇后母亲,没有一个大將军的舅舅,我只是一个解瀆亭侯,被一纸詔书喊来了洛阳,甚至连母亲都不在身边,我没有一个可以依靠的人。” “你觉得那时的我还是天子吗?”刘宏再次將目光投向刘辩。 “抬起头,看著我!”刘宏怒喝一声。 刘辩终於抬起头,眼神中带著些许迷茫。 “朕是天子,一个隨时都会被废黜的天子!” “竇武陈蕃他们要诛杀宦官、废黜天子,他们已经控制了宫禁、掌握了北军、任命了官吏,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就等著杀入宫中。” “你觉得那时的他们是忠臣吗?” “忠,忠不可言!忠到现在的天下士人还在说他们是被冤枉的,他们是大忠臣!是宦官蒙蔽天子冤杀了他们。” “竇武带著北军驻扎在都亭起兵,陈蕃带著人拿著刀剑控制了尚书台,若不是张奐当时才来京城,还不知道事情的真相,我早就被废黜了,你连出生的机会都没有。” “我死中求活活了下来,但是现在的你主动把脖子伸到了皇甫嵩的刀下,你觉得你能活下来吗?”刘宏问著刘辩,拷打著他的內心。 刘辩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应该是活不下来的,被人一杯毒酒弄死在榻上。 “只要他们想,隨时可以弄出一个宦官乱政、何氏乱政,他们可以掌握军队,控制台阁,打入皇宫,杀了宫里所有的宦官,顺带手再杀了你这个天子,换一个世祖皇帝的后裔登上这天子之位。当初孝惠皇帝的子嗣被全部诛杀,我不希望以后我的子嗣也被全部诛杀。”刘宏话语里有些落寞。 长子无能、幼子年少,天下人心浮动,等他驾崩后,他的血脉能活下来吗? “你之前让我很高兴,即便你冒犯了我这个父亲,但是我觉得你能成为天子,不会被人胁迫。但是现在的你已经被太子之位迷住了眼睛,这样的你担当不起大汉江山。”刘宏说罢一甩衣袖,不再去看刘辩。 刘辩没有回话,坐在榻上沉思许久,隨后说道:“儿臣告退。” 刘宏没有回话,刘辩也没有等待刘宏的反应,直接离开了却非殿。 “母后,皇甫家女眷入太子府的事情先停一停。”刘辩来到北宫,给何皇后问安后隨即说道。 “可是出了什么问题?”何皇后看出了刘辩有些心神失守,隨即问道。 看著何皇后关心的脸色,刘辩有些茫然,他能让自己和何皇后在刘宏驾崩后活下来吗? 他如何控制何进和袁隗,或者说天下士人要攻入皇宫的想法? 他们真要攻打皇宫诛杀宦官的话,他怎么反抗? 凭他有个天子的名分? 第64章 要么生!要么死! “我到底应该怎么做?”刘辩一遍遍的问著自己的內心。 他现在防备著董卓,防备著袁隗,防备著袁绍,但是要亲手製造一个他无法控制的皇甫嵩。 在大汉將亡的时间点,製造一个脱离所有人掌控的人物,皇甫嵩可以决定未来的走向,他也將大汉的存续交到了皇甫嵩手里。 皇甫嵩没办法延续大汉! 他即便是忠心於汉室,也没办法改变如今的局面。 而他有这个时间去等皇甫嵩逝世吗? 他现在等刘宏驾崩,以后等皇甫嵩逝世,再之后还要等谁的逝世? 他有多长的寿命去等? 刘辩闭上了眼睛,內心再次產生一个问题:什么是天子? 他父皇刘宏就是天子! 他能学习刘宏吗? 学不了! 那他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天子?被一杯毒酒弄死的汉废帝吗? “天子,兵强马壮者为之!”这是后世一个乱世里的名言,將天子的神圣性彻底撕开。 而他也即將身处乱世,那他有强兵壮马吗?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是孟子所说,告诉天子应该怎么做。 但是他有这个时间去贏取民心吗?他继位的那段时间正是最虚弱的时候,一如当年的刘宏一样,如果有人在这个时候搞事,那他没有任何贏取民心的时间。 民心不会管他这个天子的死活,没有人在意天子是谁,他能靠的只有自己! 卢植、曹操、袁隗、袁绍…… 这些人都是大汉的臣子,但是在他被废的时候,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一切的发生,他们都在看著天子被废,太傅袁隗亲手摘下了他的玉璽,博士李儒一杯毒酒送走了何皇后和他! 刘辩睁开了眼睛,其他人都有退路,唯独他和何皇后没有! 其他人可以俯首称臣,他不行! 只有他和何皇后死了,別人才能安心,哪怕是他的那个弟弟也会拍手称快,杀母仇人终於死了! 他要做的本就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业! 將一个濒临崩溃的帝国拉回正轨,没有人完成这一成绩,所有人都只能隨波逐流,眼睁睁的看著帝国的崩塌! 挽救这个帝国的最佳途径就是建立一个新的帝国,一如世祖皇帝刘秀那样,而他已经是旧帝国的主人,无法再跳到新帝国的船上。 要么生! 要么死! “你们都出去,离殿至少二十步。”刘辩对著伺候何皇后的宫女宦官下令。 “就按辩儿说的做。”何皇后知道这是刘辩有要事要跟自己说,隨后对著所有人说道。 “唯。”所有人施礼,隨后退出了大殿。 “母后,我需要你的支持。”刘辩跪倒在何皇后面前,看向何皇后。 他能相信的只有两个人,一个何皇后,一个贾詡,一个是他的生母,一个是他的腹心。他若是被人杀死,那么这两个人也都活不了。 “辩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何皇后有些焦急的问道。 她不知道儿子前一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难道是天子提出要废太子? “父皇要平定羌乱,我要亲自领兵平了这羌乱。”刘辩郑重说道。 战功! 谁都不能废黜! 后世的唐太宗也印证了这一点,只要手里有一支死生相隨的军队,哪怕只有八百人,也能成为大唐之主! 他要成就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业,自然得有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成就! 十三岁就十三岁,羌乱无法毁灭大汉,叛军没有攻入洛阳,没有把天子从御榻上赶下来,那他凭藉著大汉的军队、大汉的国力就能平定! 他知道哪些人能够领兵作战! 他麾下也有出谋划策的人,更甚至皇甫嵩也会是他的手下,如果在这种飞龙骑脸的条件下他还能输,那他凭什么拯救大汉?凭他一张嘴吗? “辩儿,你莫要胡说。”何皇后脸色变了,对著刘辩严肃说道。 “你从来没有领过兵,怎么能够率领大军作战?况且战场岂是儿戏?你若是有什么闪失,让母后怎么活?”何皇后眼中带了些许泪。 “母后,儿臣不是胡说,儿臣需要战功稳定太子之位,稳定大汉国祚。” “舅舅没有战功,在他心里位置最高的是何家,不是我们母子,没有办法成为我们母子的依靠。我们需要有自己的人,需要一个能够让我们母子安身立命的存在。” “如今我的太子之位只是父皇的同意,如果有一天他不同意了呢?我们怎么阻止?况且黄巾起事之后,局势已经脱离了父皇的掌控,將来我若是登上大位,又没有父亲的威望,若是有人想要入宫诛杀宦官,天下诸州起事为助,我们母子又能如何应对?”刘辩扶著何皇后的手,半跪在何皇后面前,面目含泪的说道。 “不会的,不会出现这种局面的。”何皇后安慰著刘辩。 “父皇当初刚继承大统的时候,他们已经这么做了,若不是父皇依靠宦官拼死反击,他们已经成功了!” “他们不会再犯同样的错误,不会给第二次机会,我们母子难道能够坐以待毙吗?我们手上得有自己的军队,保护我们母子的身家性命。” 何皇后看著儿子,虽然刘宏夺权时的场景是宫中禁忌,但是她还是知道实情,知道刘辩说的没错。 这皇宫里差一点就血流成河! “可是那是战场啊!辩儿……”何皇后还是忍不住说道。 “儿臣已经去过战场了,去岁这个时候,儿臣还在广宗城外,距离儿臣二十里的地方就是十二万黄巾大军。” “儿臣不会死在战场上,儿臣知道母后还等著我回来。”刘辩说完,眼巴巴的看著何皇后。 “辩儿!”何皇后忍不住哭了起来,她除了这个儿子没有別的依靠。 丈夫不亲近,兄弟没本事,她这个皇后做的如履薄冰,生怕哪一天就会被废黜,本以为儿子长大了,被立为太子就一切安定了,但是还是有无数的事情在衝击。 如今儿子也要踏上战场,如果有个万一,那她怎么活? 第65章 三江感言 嗯,因为有著大家的支持,这本书一路经过三轮推荐,成功的达成三江成就,都不用再往第四轮去pk。 歷史分类新书排名最高第二,新书总榜排行最高十七,对於一个新人来说已经是一个十分了不得的成绩,谢谢大家! 说实话,我真没想到自己能达成三江成就,在最初的预想里,这本书能签约並且能熬过两轮推荐就已经满足,谢谢大家的支持! 拜谢!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呜呜呜呜呜!我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能写出一本上了三江的书,我简直是个天才!谢谢大家! 感谢感谢感谢!!! 对於大家的一些疑问今天也做一个简短的回答。 首先就是开篇的汉臣的称呼问题,大汉是郡国並行制。东汉的诸侯王虽然已经名存实亡,官吏任免全部收归中央,但是诸侯王国里的官吏名义上还是统属於诸侯王的,所以这些人自称都是王臣,不是汉臣!只有直接统属於朝廷的臣子才能自称为汉臣。当然了,这本书也不会出现诸侯王的问题,所以以后也不会出现王臣某某某,只有汉臣某某某。 以上都是胡言乱语,真正的情况是三国演义里曹操是这样说的【汉臣驍骑校尉曹操誓杀奸贼董卓】,我就这样写了。 其次,就是关於主角为什么要跟天子刘宏產生衝突?如果主角循规蹈矩,那刘宏更看不上刘辩,而表现出性格刚强的最好办法,那就是直接发生衝突。智力所限,只能想出这样一个办法,你们要是有更好的办法,也可以在评论区说一下,给我一点启发。 然后就是主角攀科技树的问题,刘辩不会亲自去攀科技树,最多也就是弄一下雕版印刷术,弄一下煤炭,至於其他的科技树全靠其他人完成,主角就是启发一下时代的思路。 最后关於前两本书的解释,那两本书没有签约,自然是写不下去,这本书已经签约,並且成绩还很不错,作者没有不写的理由,毕竟写书就是为了赚钱。 作者没有吃著碗里的看著锅里的想法,这本书就是目前我的全部,我会儘量写一本好书,让大家能够愿意看。 ……………… ……………… ……………… 这里是感谢区! 首先感谢所有追读的读者,你们造就了这本书的目前为止所有的成绩。 其次感谢所有打赏的读者,大家的打赏让我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能得到大家如此认同。 感谢书友啦啦啦卡路里的5000点打赏、书友20240229202711818的1000点打赏、书友20181107124212127的800点打赏、书友20240316070929130的100点打赏、书友我在太平洋里游泳的100点打赏、书友碎月璃琉100点打赏、书友猜猜想吃麵包鱼的100点打赏、书友我妈是剑仙的100点打赏、书友书荒蓝瘦的100点打赏、书友草庐道人的打赏。 爱你们! 感谢所有投月票和推荐票的书友,感谢你们的鼎力支持! ……………… 因为上了三江,所以上架时间早一点,趁著三江推荐还在,周五就上架,这几天我会儘量攒一点存稿,让大家上架后能一次看个爽! 最后,还是感谢你们的支持! 呜呜呜!!! 第66章 那朕自然也同意了 “你要亲自统兵?”刘宏看著面前的刘辩,对刘辩的这个决定没有表现出任何惊奇。 “朕之前已经说过,你要想说这句话,就先去跟皇后说。”刘宏说罢,就准备让刘辩退下。 “儿臣已经跟母后说过了,母后也同意了。”刘辩语气平静,他已经说服了何皇后,现在来说服刘宏。 刘宏终於有点惊讶,上下打量著刘辩。 刘辩还不至於拿这种话语誆骗他,毕竟真要验证真假就太简单了,他派个人往北宫说一下就能让何皇后知道这件事。 如今何皇后已经被说服,那么下一个说服的对象就该是他了。 但是以何皇后的性子,怎么会同意刘辩上战场的呢? 刘宏不知道刘辩是怎么说服何皇后,他也没有好奇。谁都有自己的打算,包括他也一样。现在刘辩母子显然有了自己的利益诉求,而他这个皇帝与皇后的利益诉求显然不一样。 “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办法?”刘宏有些无奈的说道。 刘辩醒悟了,但是这个转变的幅度未免太大了。 他居然要亲自统兵! 还一上来就统兵十万,谁给他的胆子? 太子不应该亲自领兵的,那是臣子应该做的事情,太子只需要选拔人手,等待臣子解决这件事情。 难道朝中除了皇甫嵩没有能领兵的臣子吗? “大汉上下都需要军功,包括父皇也是,儿臣自然也不例外。”刘辩答非所问。 “你怎么敢肯定自己能得到军功?羌人难道会伸著脖子让你杀?”刘宏手比划了一个砍人的动作。 “儿臣不是独身一人,那十万將士皆是儿臣的手足,他们可以杀人。”刘辩躬身拜道。 刘宏笑了起来,他这个好大儿总是这么让人出人意料,他还没同意呢,就已经把那十万大军视作囊中之物。 未免也有点太理所应当了吧? 是觉得有绝对能说服他的理由吗? “十万將士为什么要听你的命令?”刘宏收起笑容缓声问道。 刘宏没有询问刘辩要怎么打贏,毕竟打仗从来都是赌,赌能打贏对方,没有谁敢说自己一定能贏。 但是三军听令才能打贏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一名主將最重要的就是让自己的手下听从自己的军令。 而现在刘宏就是在问刘辩怎么让將士听从他的命令,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领兵作战无疑就是在送人头。 “粮草齐备,兵甲充足,將士自会听命。”刘辩肃声回道。 “无论是谁领兵,这些东西都是足够,大军还没穷到那份上,朕也不会让大军饿著肚子去打仗。”刘宏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赏罚分明,军令如山,將士自会听命。”刘辩接著说道。 “你一个十三岁的小孩,他们也担心你不分清白是非,白白赔上自己的性命,他们是去拿战功的,不是去送命的。”刘宏再次反驳。 “太子亲征,平叛镇乱,將士自会听命。”刘辩將目光看向刘宏。 他最大的优势就是自己的身份,储君也是君。 刘宏看著刘辩久久不语,他的好大儿已经给出了他能领兵的三条理由,他也认同刘辩的说法。 十三岁的小孩? 那是万乘之尊的大汉太子,是未来的天子,谁敢说其不行?如果未来天子不行,那他还怎么统治这个国家? 只要三军听命,那么至少就有了打贏的可能。 刘宏看著刘辩许久,还是站了起来左右踱步。 “若是皇甫嵩的意见与其他人相反,你会怎么做?”刘宏停了下来,转头看向刘辩。 父子谁都明白,刘辩从来没有统兵作战过,皇甫嵩是实际的指挥,但是刘辩才是大军的主將,最后的军令都是以刘辩的名义发出,不可能让皇甫嵩代劳。 如果出现皇甫嵩与其他人意见相左,那个时候就得刘辩做出决断。不然刘辩去了也白去,最终的军功还得落在皇甫嵩头上。 “皇甫知兵,儿臣视之为师。”刘辩没有直接回答刘宏的问题,但是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太子不可能完全按照一名臣子的意见来做事情,不然就成了臣子的应声虫,这对太子的威望是极大的打击,別人也会轻视太子,觉得太子就是臣子的傀儡。 而太子可以向师傅提出疑问,师傅也得回答太子的疑惑,太子最后再根据师傅的解惑做出决断。 刘宏点点头,他对刘辩的回答很满意。 若是刘辩说全部听皇甫嵩的意见或者不听皇甫嵩的意见,那他都不可能让刘辩去领兵。 “你先回去吧。”刘宏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让刘辩先回去。 至於其他那些细枝末节的问题,刘宏没有再问,刘辩真要统兵,肯定是谋臣武將齐备,刘辩只要任用合適的人做合適的事。 “儿臣告退。”刘辩也没有再去恳求,行礼告退。 等到刘辩离开却非殿,刘宏坐在榻上好一会儿,看著刘辩之前坐著的位置,在思考这件事的决断。 “去请皇后过来。”刘宏抬起头,对著跟前的小黄门说道。 “唯。”小黄门接了命令,从却非殿踏上復道,前往北宫请何皇后。 “臣妾拜见陛下。”何皇后来到却非殿,向刘宏行礼。 “坐吧。”刘宏指了指自己旁边的座位。 何皇后起身,来到刘宏身边坐下。 “太子要去凉州平叛,你以为如何?”刘宏问道。 “臣妾知道这件事,太子如今也长大了,开始想著为陛下分忧,臣妾自然是支持的。只是辩儿毕竟没有这样的经验,还是需要陛下的提点与首肯。”何皇后沉默了几息,隨后笑著说道。 “战场不是游玩,刀枪无眼,上了战场那就是生死各安天命,太子的身份不会让他有第二条命。”刘宏接著说道。 何皇后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快要维持不住笑容:“大军在侧,太子也会小心行事。况且有良臣猛將相助,国事当前,太子岂能逃避?” “唉。”刘宏嘆了一口气,转过身看著何皇后。 “皇后这个当母亲的都同意让自己的孩子上战场,那朕自然也同意了,只是日后若是出了什么问题,皇后不要怨朕就好。”刘宏缓声说道。 “那可能就是辩儿和臣妾的命吧。”何皇后颤抖著回了一句。 殿中无言,天子和皇后枯坐在座位上看著太子宫的方向,久久没有动作。 第67章 朝廷徵召 朝会之上,刘宏正式提出增兵之策,要用十万大军一举平定凉州羌乱。 群臣自然反对,之前的三万大军已经是国库的极限,现在又要增兵朝廷是真的拿不出这笔钱粮。 “钱粮由朕、太后、太子解决,不用国库出。”面对群臣的上奏,刘宏直接说道。 啊? 群臣惊诧! 死要钱的陛下终於捨得掏钱了? 除了镇压黄巾的时候,刘宏动用了一下西园钱,其他时候想要让刘宏掏钱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没想到陛下居然如此重视羌乱,直接自己掏钱。 既然如此,群臣自然没有反对的意见。 毕竟羌乱一直闹下去也是一个麻烦事,早点平息早点好。 “此次出征由太子亲自领兵出征,诸卿以为如何?”刘宏直接说出了主將人选,但是这个人选却超出了大家的预料。 他们也不想皇甫嵩继续领兵,一个战功赫赫的凉州人对大家的威胁太大了,但是太子领兵更不能让大家接受。 但是刘宏和刘辩的决心已定,甚至钱粮都不用从国库走,群臣的反对显得格外无力,这条决议也被直接通过。 主將已经定下,那么领军的副將也得隨之確定。 “以车骑將军皇甫嵩、执金吾袁滂、破虏將军董卓、荡寇將军周慎为副,隨太子平定羌乱。”经过最终商议,选定了给太子的副手。 执金吾袁滂,出身陈郡袁氏,在光和年间做过三公,后来被免职,也是蔡邕的舅舅,如今已经六十一岁。 荡寇將军周慎,之前担任豫州刺史,其子周毖颇有名望。 朝堂上所有的事情在刘宏的压力下快速通过,西园里的钱粮如流水一般消失,各地兵卒將领如流水一般涌向京城。 …… “典大哥,朝廷的徵召。”陈留已吾,公差敲开了典韦的家门。 虽然他是吏,典韦是民,但是这名公差也不敢小覷典韦。 典韦也算是县里响噹噹的人物,在已吾县就是最能打的那一个,和一些社会活力团伙不清不楚,县里的游侠都奉典韦为大哥。 反正这名小吏不敢得罪典韦,不然典韦真会给他找点麻烦。 “朝廷的徵召?”典韦接过兵书,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朝廷要增兵镇压羌乱,是太子殿下亲自领兵,若是典大哥能立下一二功劳,定能在太子殿下面前展露头角,届时典大哥可就发达了。”小吏满是恭维,之前的典韦只是游侠大哥,但是现在的典韦可是朝廷徵召。 此时大汉的军事制度是募兵制,也就是朝廷掏钱粮,若是百姓要这份钱粮,並且能够通过考核那就能参军,等战事结束后就直接解散。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办法,那就是朝廷徵召,不过徵召的核心就是三河地区,也就是河东郡、河內郡、河南尹这三个地方,这些人也就是三河骑士。 而出了三河地区,就很少出现徵召的情况,不过陈留就在河南尹旁边,还是偶尔会接到朝廷的徵召,典韦能被徵召那就是走了大运或者朝中有人。 “某知道了。”典韦也有些摸不著头脑,但是兵书已经发到手里,如果不去那就是逃役,典韦还没有成为野人的想法。 再说了,游侠是靠什么吃饭? 名声! 他如果成了逃兵,那还有什么名声?別人只会认为他怯弱,没有人会再敬重他。 小吏在说清楚所有的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典韦的家,让典韦开始准备。 …… “汉升兄,朝廷徵召。”南阳郡,黄忠也收到了朝廷的徵召。 南阳作为世祖皇帝帝乡,世家大族林立,这里的徵召也会经常发生,现在就轮到了黄忠头上。 徵召典韦是刘辩的主意,毕竟三国第一保鏢的名声在外,刘辩还是想要有一个能够保护住自己的勇士。而且典韦也不是地方豪强出身,至多是有点勇力,別人不会在意。 虽说现在贾詡在他身边,他也不会去找寡妇,但是没有一个靠谱的保鏢总归是不踏实。 而徵召黄忠就走的是何皇后的路子,黄忠在南阳这片地方也算有点名声,只要刘辩稍微提点一下,黄忠自然也就能进入他的徵召名单。 至於其他人,刘辩暂时也没有办法了,他没办法解释他是怎么知道那些地方豪强的。 太子的行踪都很清楚,能够见到的人也就那些,那些地方豪强可没有机会接触到太子。 “朝廷徵召?”有些颓废的黄忠看著昔日同僚。 “嗯,太子要领兵镇压羌乱,何氏的人向太子殿下推荐了你。”同僚直接说出了他知道的情况。 “某知道了。”黄忠接过兵书。 若是过去,他会很欣喜,毕竟没有人能够拒绝在有一身本事的情况下建功立业,但是现在的黄忠已经没有了那个心思。 他儿子去年病死了! 由於黄巾起事,交通断绝,他也没办法找来名医给儿子救命,现在的黄忠已经辞去新野县尉一职,每天颓废度日。 “汉升兄,还是要向前看的。”新野县令拍了拍黄忠的肩膀,隨后离开了黄忠的家门。 黄忠送走县令,打量了一下手里的兵书,最终长嘆一口气。 兵书已至,他还能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 刘辩忙的脚不沾地,虽然他手下有一堆將领可以帮他处理各项事务,但是最终还是要匯总到他这里进行最后的確认。 將士分营、分发兵甲、粮草补给都需要他来最终签字,这些军令才能下达,最重要的是作战计划的確定。 他只有在最初徵召的时候还想著找一下他记忆里的武將,但是当真的要处理大军各项事务后,那些武將就已经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內。 徐荣、高顺、陶谦……这些在后世都有著不小名声的武將,都已经身处军中,也不用刘辩去找。 高顺就在北军步兵校里,虽然只是一个军司马,但是这可是北军步兵校的军司马! 步兵校尉都是皇亲国戚担任,实际充当指挥的就是军司马,而那支陷阵营应该也就是北军亡没后,以步兵校残余兵士为主体搭建而成的部队,练兵之法也就是步兵校的练兵之法,所以才能那么精锐 至於为什么只有八百人? 步兵校的定额也就是八百人。 时间来到七月中旬,大军已经组建的差不多,刘辩也向天子刘宏匯报了所有的成果。 第68章 辩儿確实是长大了 八万战兵、两万輜重兵、四十万民夫,这是为凉州平羌准备的人力。 三万骑兵、两万步兵、三万弓駑兵,十万大军尽数披甲,其中有三万全身铁甲,剩下的都是半身甲和皮甲。 刘宏甚至拨给了刘辩一支一千人的重甲骑兵,人马皆覆鎧。 甲冑武器都是从武库里拉出来的,不用再现打造。 大汉此时的常备兵力连同各处边军加在一起不过二十万,但是朝廷各处武库里的武器却能够组织起百万大军,这就是光武开国以来的军事政策遗留的结果。 而刘辩也顺势提出了双边马蹬的方案,经过多位將领及骑士的测试,比起单边马蹬要好上许多,所有人都对双边马蹬表示支持。 工匠开始打造双边马蹬,招募来的骑兵也开始適应双边马蹬带来的变化,皇甫嵩手里只有五千骑兵,刘辩將军令传过去让皇甫嵩在陈仓自行准备。 至於马蹄铁,刘辩暂时没有提出来,马蹄铁好打造,但是那几个钉子的难度比较高,无法大规模列装部队。 刘宏手杵著下巴听著刘辩的匯报,將每一个议程都捋的十分清楚,眼中闪过一抹讚赏。 刘辩確实是第一次领兵,甚至手里是十万大军,虽然皇甫嵩手里的三万军队已经驻扎在陈仓,刘辩此时仅需注意在河南尹的七万军队,但是刘辩也没表现得手忙脚乱,每一件事都处理的清清楚楚,中规中矩对刘辩已经足够。 “马蹬的事情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刘宏听完匯报,有些好奇的问道。 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马蹬,但是这对骑兵的战斗力提升很大,尤其是中原地区的骑兵,將双方骑术的差距缩小了许多。 “儿臣不会骑马,所以想著两边都有个马蹬,这样也能安全一点。”刘辩坦然说道。 他现在也学会了骑马,但是骑术这种东西肯定得练,刘辩没有这个时间,也不想自己变成罗圈腿,更重要的骑马这种行为很危险。 单边马蹬是辅助上马,但是双边马蹬就能让骑手在马身上稳定身体,对於初学者无疑安全许多。 “这件事做的不错。”刘宏也没再说什么。 至於赏赐? 等刘辩平定羌乱之后再一併赏赐吧。 “你现在年纪还小,你手下也有那么多人,不用每件事都事事亲为,將一部分事情交给臣子去干,最后再看一下他们的匯报就可以。”刘宏隨后又嘱託了一句,也算是对刘辩的教导。 “儿臣第一次领兵,这种关乎社稷的战事,若是交给其他人去干,自己不看一遍的话总是感觉不踏实。”刘辩解释道。 “也行吧,你自己把握住就好。”刘宏不再劝说。 刘辩既然有这个精力去做,那就让他去做,只要刘辩不觉得累就行。 从嘉德殿踏上復道,刘辩心里鬆了一口气,现在前期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部完成,现在就等大军出发的时间。 等到陈仓之后,先行与叛军对峙一段时间,之后再决定要怎么打。 …… “母后,儿臣有一事需要拜託母后。”刘辩对著何皇后说道。 何皇后看著刘辩,眼中闪过一抹欣慰与纠结,刘辩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就有了很大的变化,这种变化让一个母亲既高兴又心疼,嘴里说道:“辩儿直说便是,母后这边肯定帮你。” “儿臣离开洛阳后,每日都会发出一封奏报,届时需要母后亲手交给父皇,就是有些麻烦母后每天跑一趟了。”刘辩说出了他早就想好的话语。 以孝治天下这是大汉的基本国策,坚持四百年不动摇,大汉的皇帝对太子都有一定的防备,但是也不会像防贼一样防著太子。 而大汉太子的处境那也还好,也就是太祖高皇帝想要废太子刘盈、孝惠皇帝子嗣全部被诛杀、废太子刘荣、戾太子刘据,废太子刘疆。 尤其是光武皇帝开国以来,大汉的太子就更不会让皇帝防备,毕竟你不能防备一个没有的东西。 东汉皇位传承到刘宏手里一共是十二位皇帝,但是太子却仅有四位,被废的更是只有一位,刘辩也不用太过忧心自己的太子之位。 但是他现在手握大军在外,不管是从主將的身份上,还是从太子的身份上,刘辩也得让刘宏放心。 而他想出来的解决办法就是每天一封匯报奏疏,天天匯报,这样即便他远在凉州,但是刘宏也会一直有一种太子在身边的错觉,让刘宏能够了解到他的现状,免得有人跟刘宏说一些不该说的话语让刘宏起了疑心。 你看看刘宏身边都是什么人,进献谗言对这群人那就是如同呼吸一般的本能,刘辩也担心刘宏听信谗言,把他从前线调回来。 临阵换將乃是兵家大忌,但是刘宏不在乎,临阵换將对他来说那就是一道旨意,包括將卢植治罪、將董卓治罪,甚至要不是刘辩拦著,皇甫嵩也能被他治罪,然后再换一位新的主將。 甚至为了防止有人將自己的奏疏拦截,刘辩也打算先將奏疏传给何皇后,之后再由何皇后亲手呈递,做到万无一失。 为了自己能够坐稳大军主將的位置,刘辩不可谓不煞费苦心。 “辩儿確实是长大了。”何皇后听完刘辩的话语,语气颇为高兴。 刘辩能在领兵在外的时候还能想著处理好与天子的关係,她心中的忧虑也能减少许多。 至於每天都跑去南宫是不是有点不方便? 无非就是多走一点路嘛,甚至她还有了藉口每天都能去刘宏的宫殿,看看有哪个狐媚子敢对她不敬,看看有哪个狐媚子能够勾走天子的心? 她不是因为私事所以每天都跑去刘宏的宫殿,而是为了將太子的奏疏送过去,太子出征在外,太子的奏疏自然是国事,她可以问心无愧的面对所有人的质疑。 何皇后越想越开心,辩儿不愧是她的儿子,这么能为母后著想,脸上笑容更甚。 刘辩不知道何皇后在想什么,不过看何皇后满脸笑容的样子,刘辩也知道何皇后已经將这件事放在心上,他不用再去管了。 第69章 长安 中平二年八月初一,时隔四个月,在京师洛阳的文武百官再次集体出动,来到平乐观为平羌大军送行。 刘辩也在其中,只不过从送行之人变成了被送行之人。 一身黑色盔甲著身,多了几分肃杀之气,让刘辩显得英武不凡,只是刘辩那张俊美至极的脸依旧不凡。 “还请父皇恕罪,儿臣甲冑在身,不能行全礼。”刘辩对著刘宏拱手说道。 “无碍。”刘宏不在意的说道。 父子之间突然尬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该做的该说的都已经说过了,剩下的就看刘辩战场上的决断。 “一切以谨慎为主,时刻记住你是太子,是大汉储君。”刘宏沉默许久,终於说出一句嘱咐。 太子不能有失! “儿臣记住了。”刘辩沉默几息,隨后应了下来。 刘宏拍了拍刘辩肩上的盔甲,隨后转身回到了御驾所在,看著群臣为大军出行做贺,完成各种仪式,保佑大军能够得胜归来,让魂归沙场的將士魂灵归乡。 隨后天子使者宣读詔令,太子刘辩假黄鉞督军,凡战事相关之事太子皆可一言而决。 假黄鉞,通假皇鉞,如天子亲临,代表天子行征伐之事,上至两千石下至平民百姓,皆可斩。 双手接过以黄金装饰的斧鉞,刘辩开始祭祀兵主和歷代名將,鼓乐奏响,保佑大军能够勇猛杀敌。 所有仪式完成,刘辩登上战车,令旗挥下,大军启程。 天子刘宏目光复杂的看著离开的大军,他亲手將自己的儿子送上了战场,一个十三岁的孩子统领十万大军,他可真是荒唐啊! “回宫吧。”等到后军也离开视线,刘宏轻声下令。 “天子起驾。”张让一声高唱,文武百官也开始回返洛阳城。 “辩儿已经出发了吧?”北宫,何皇后向西看去,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辩儿出发时的场景。 “求神灵保佑,求神灵保佑。”何皇后双手合十,眼中带泪,向上天祈祷,保佑她的孩子能够平安归来。 …… 十日后,大军抵达长安,在此停留一日。 早已接到消息的京兆尹带著麾下文武前来迎接太子殿下,经过简单的官方迎接,京兆尹带著刘辩来到了囤积粮草所在之地。 刘辩要亲自检查粮草后勤的情况,他手上是十万大军,还有三万骑兵,每日人吃马嚼都不是一个小数目,如果后勤崩溃,那他就是下一个赵括。 甚至还不如赵括,毕竟赵括还能纸上谈兵,而他刘辩连纸上谈兵都做不到。 “臣陈琳拜见太子殿下。”太子仆陈琳带著太子府属吏等候在仓库前面,看到刘辩后立刻行礼。 “都起来吧。”刘辩虚扶一手,对著眾人说道。 “谢殿下。”说罢,所有人这才起身。 “都去做自己的事,陈卿留下几人陪著我就行。”刘辩扫视在场眾人,隨后说道。 “唯。”不管在场眾人心里怎么想,但是既然刘辩已经下了命令,那他们就得遵命。 等到眾人离去,刘辩带著陈琳几人以及两百名护卫开始在仓库区域巡视。 “陈卿,这段时间辛苦你了。”刘辩看著有些变化的陈琳,温声说道。 他知道的情况都是陈琳发过来的奏疏,但是看到陈琳明显黑了一点的肤色,刘辩也知道陈琳在这段时间肯定是经常在外行走,显然陈琳做的要比他想像中的多。 “臣不敢有负殿下所託。”陈琳心中一暖,拱手回道。 干工作不怕苦不怕累,就怕领导心里没有你的功劳,显然刘辩心里知道陈琳的功劳。 “不必这么拘谨,你是我的太子仆。”刘辩將陈琳的手放了下来,笑著说道。 陈琳心里只剩下对太子的忠诚! 他也知道在他在长安公干的这段时间,同为太子三卿之一的太子家令换了人,换成了一个从未有过名声的凉州人贾詡,太子殿下对其甚是看重,不到一月时间就让贾詡成了太子家令。 陈琳心中也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太子的行为,殿下如此看重那个贾詡,他又远在长安,万一哪天再冒出来一个殿下看重的人,说不准他这个太子仆也要拱手让人。 但是殿下还记得他陈琳,这就让陈琳已经心满意足。 “这位就是贾卿,陈卿,你们二人之前也没见过面,现在也没有多少机会,等回到洛阳后再亲近。”刘辩隨后一手挽著贾詡的手,一手挽著陈琳的手,笑著说道。 陈琳和贾詡面对面互相打量著对方,陈琳文笔出眾的名声在外,乃是天下有名的名士,而贾詡经过这几个月的传播,也已经名传天下。 虽然不知道贾詡的成色怎样,但是至少太子已经表现出足够的看重,未来定然也会成为朝中重臣。 “哦,是我忘了。”刘辩笑了笑,隨后鬆开了两人的手。 “武威贾詡见过陈太子仆。”贾詡率先开口,虽然年龄大一点,但是他是后进太子府,而且贾詡也不爭那点虚名,所以能够率先开口。 “广陵陈琳见过贾家令。”陈琳回礼,贾詡如传闻那样看不出什么,甚至连一点张扬都没有表现出来。 二人也没有再说话,毕竟二人真的不熟,第一次见面还是工作场合,也不可能真的让二人閒聊起来。 “陈卿,你跟我说一下这里的情况吧,我就在长安停留一天,也不可能真的检查一遍所有的物资,之后这里还需要你看著,有你看著我也放心一点。”刘辩见二人已经互相认识,隨后说道。 “殿下,现在长安已经囤积了八十万石粮草……”陈琳带著刘辩开始在仓库区域转悠,介绍著这里的存粮、兵甲修缮、兵员休整。 长安不仅是囤积粮草的地方,也是兵员轮换的地方,將士久战自然会產生厌战情绪,这是无法避免的情况,需要定期轮换到长安来休养,恢復大军士气,避免不战自溃的情况出现。 若是部队缺员过大,也需要来到这里调整,或是整编或是补充人手,反正长安就是一座后勤基地,一切跟后勤有关的工作都需要长安参与完成。 第70章 陈仓 离开长安又行了七日,大军终於抵达陈仓,接到消息的皇甫嵩带著麾下將领前来迎接刘辩。 “臣皇甫嵩拜见陛下。”当战车停在不远处,皇甫嵩带领將领们躬身下拜。 刘辩此行持节鉞前来,首先代表的是皇帝。 “诸位请起。”刘辩一手扶著斧鉞,一手虚抬,示意皇甫嵩起身。 等到皇甫嵩起身,刘辩將斧鉞立在一旁。 皇甫嵩和將领们起身再次下拜,这一次拜见的是大军主將太子刘辩。 “皇甫將军请起。”刘辩下了战车,来到皇甫嵩身边,亲自扶起了这名老將。 “多谢殿下。”皇甫嵩肃声说道。 “臣董卓拜见太子殿下。”董卓也隨后再次拜见。 董卓之前作为皇甫嵩的副將,现在作为刘辩的副將,都有自己的防区和驻扎地,但是刘辩此时率军赶来,董卓这个副將自然得过来拜见,等待刘辩分发防区以及作战任务。 至於其他副將,也不会一直跟在刘辩身边,这些人都会有自己的防区以及驻扎地点,只有在刘辩启动大规模作战任务的情况下,才会召集所有人来刘辩这里,一同商议出一个作战计划,確定各自的作战任务。 与皇甫嵩和董卓聊了两句,皇甫嵩隨后带著手下校尉开始拜见太子,刘辩一个个看过去,將所有人记在心里。 校尉就算是踏入军队中高级將领,刘辩最起码也要认识这一级的所有人。 “大军远道而来,还是先入营休整吧。”等到所有將领都介绍一遍,刘辩隨后说道。 刘辩下令,大军开始进入早已准备好的营寨开始扎营。 防火、防水、防敌、通风、排泄、防疫,都是扎营时需要考虑的事情,各部之间也不能相互走动,防止发生营啸以及间谍的刺探。 刘辩不用去亲自做这些事情,现在他手下的將领都有征战经验,他们自然会將扎营这件事情处理好,刘辩只需要听取匯报、实地查看、学习经验。 此时大军中已经有了专门的军医和兽医,需要注意军营里每天疫病的发生,並且主將每天要做的一件事情就是亲自召见医官负责人,询问军营里有没有疫病的情况以及疫病的传播人数。 如果有疫病,那就需要该將士前往隔离区,免得传染给其他人,这些生病的將士吃的也比正常將士好一点。 如果军医能治,那治好之后就能归营。如果不能治,那就等后勤輜重部队返回大本营的时候將这人带回,由大本营请人治疗,治好之后再度归营,治不好那就写遗书备棺材。 是人都会怕死,如果拋弃生病的將士,任由其自生自灭,那其他將士的士气可想而知,这也是经歷数之不尽的战爭而得出来的经验。 对弱者的关怀一直都是军队保持战斗力的方式之一,但是由於时代限制,军医能够救治的人很少,大部分都是靠自己硬抗。 並且医疗资源这种东西从古至今都是稀缺品,真正好的医者又怎会进入大军从事军医呢? 刘辩带著人来到了皇甫嵩早就准备好的营寨,都是搭建好的房屋,帐篷这种东西只能应急。 匆匆清洗了一下脸,將脸上的尘土洗去,刘辩也感觉自己精神了一点,接连不断的赶路,即便是他不用步行,也让他的身体有些难受。 “殿下,饭食已经准备好了,是否现在用膳?”太子食官令请示刘辩的意见。 “去请车骑將军、执金吾、荡寇將军、破虏將军还有贾卿过来。”刘辩对著门口执勤的卫士说道。 他这次出来,將太子府几乎所有的人都带了过来,只留下少许人看守太子府,贾詡也从之前的太子家令转而成为了他的主簿,也就是帮他处理文书的职位。 太子少傅刘陶也就是他此时的长史,也就是领兵时的幕僚之长。 而请这些高级將领过来也是先熟悉一下彼此,面对面的交流一下现在的局势,再看看这几人对局势的判断。 至於请贾詡过来的原因也很简单,贾詡参赞军务的能力不需要质疑,他也需要贾詡参与到这场议事之中,让其能够为他出谋划策。 贾詡离得最近,就在刘辩营帐旁边,所以来的最快。 “詡拜见殿下。”来到刘辩的营帐,对著刘辩行礼。 “贾卿先坐吧,等一下其他人。”刘辩示意贾詡坐下。 很快,几名高级將领纷纷来到刘辩的营寨之中,没有人表现出桀驁不驯的態度,纷纷对著太子行礼。 刘辩起身回礼,隨后让眾人坐下。 “上膳吧。”刘辩隨后对著太子食官令说道。 太子府的厨子也跟了出来,做出来的东西显然要比军营里的饭食要好上数倍,另外食材上也比大军的好上许多。 不说太子营帐里的事情不可能传到外界,就是传到外界,將士也不会对刘辩產生意见,朝廷也没有短缺大军的食物,太子吃的好一点也没事。 要是大军后勤告急,那这个时候刘辩要是还大吃大喝,自然也会引发眾怒。 此时大厅之中刘辩坐主位,车骑將军皇甫嵩坐在右手边第一个位置,再往下是执金吾袁滂、荡寇將军周慎,太子少傅刘陶坐在左手边第一个位置,再往下是破虏將军董卓、贾詡。 羊羹、烤肉、米饭还有一些时令蔬菜就是刘辩的日常吃食,即便在冬天,刘辩依旧能吃到在温室里培育的新鲜蔬菜,一些大户人家也会有温室培育蔬菜,不过数量都很少,大部分人都是吃夏天採集晒乾的野菜。 刘辩也没有搞特殊,大厅里的所有人吃食都一样,整整齐齐的摆放在案席上,只有吃食没有酒。 “诸卿都是经歷过战阵之人,孤是第一次领兵,以后还需诸卿谋划战事,孤在此处先行谢过诸卿。”刘辩坐直身体,缓声说道。 “不敢。”眾人连称不敢。 “孤也只能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就比如说这吃饭,孤会尽全力保障大军的后勤,让將士们廝杀的时候有力气杀敌,诸位尽可放心。”刘辩隨后指著案上的膳食说道。 他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楚,而且后勤保障能力在很大程度上能够直接影响战事的结果,他只要能保证后勤不出问题,平定羌乱问题不大。 第71章 真乃大汉之幸 刘辩没有一上来就討论怎么灭敌,怎么打胜仗,那不现实,而且也会影响这几名將军对他的观感,太子不通军事还要瞎指挥,那就是轻佻。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由不得某个人胡作非为。 刘辩以膳食为由,向帐中的几人做了一个不能说出口的保证:太子不会瞎指挥! 有些话意思到了就行,如果真的说出口那就会变成坏事。如果刘辩直接开口说自己不通军事,以后战事就由你们指挥,那太子的威信也就建立不起来,他此次领兵出征的目的也就达不到。 刘辩是让几人谋划战事,但是话里的意思也表明最终的决定权还在太子手里,你们只有出谋划策的权力,至於采不採用那就看刘辩的意思。 几人不管心里怎么想,还是对刘辩的话语表示了赞同,並且表示他们就是副將,能力也不怎么样,太子能够让他们出谋划策已经是对他们的极大信任,他们已经感激不尽。 刘辩轻轻点头,最起码他这个主將在面上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 “孤也有些饿了,还请诸卿隨孤一同用膳。”刘辩隨后温声说道。 “臣等拜谢殿下。”几人再次施礼,对刘辩能够赐予膳食表示感谢。 接下来的时间里七人也没有聊军事相关的话题,也就是刘辩问一下几人的籍贯和家人,对他们的家人表示关心,对他们的身体健康表示关心,平日里爱吃什么等这些无关紧要的话题,以此来拉近在场所有人的关係。 刘辩的年纪最小,但是在场眾人都已经是老头,饭量已经削减许多,三十九岁的贾詡已经是最年轻的小伙子,刘辩吃的也和在场眾人都差不多,甚至超出一点。 毕竟半大小子吃穷老子,刘辩处於发育期,饭量也开始增长。 等到刘辩吃完饭,这场宴饮也差不多结束,在场也没有人提喝酒的事情,贾詡下令让卫士將餐盘端走。 隨后贾詡又让卫士重新上了茶水,之后来到刘辩身边跪坐,侍奉左右。 什么叫腹心? 这就是腹心! 在场眾人对贾詡没有轻视,儘管贾詡只是一个小小的千石,职务还够不上他们手下那群比两千石的校尉,按理来说没资格参加这么高规格的会议,但是刘辩此时的態度已经表明一切。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不过在场眾人还是对贾詡的能力有些怀疑,毕竟贾詡还没有表现出足够太子看重的特质,或者说贾詡还没有足够的功劳证明他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应该的。 不过太子看重贾詡,但也没有超出太子的职权范围,没有將其放在外朝,也就没有人去攻訐贾詡。 太子看重某人干你何事?难道太子就不能有自己的腹心之臣了吗? 刘辩不爱喝这个时候的茶汤,也不爱喝后世的茶叶,所以直接是放凉的开水。 喝了几口水,嘴里的味道淡了些许,刘辩放下茶杯看向眾人,贾詡则將杯子添满。 该到谈正事的时候了! 在场眾人都是位高权重,日理万机,而且战事当前,没时间陪一个小孩子聊一天的閒话。 在场眾人心生讚嘆,太子处事举止有度,真乃大汉之幸也! “將舆图掛起来吧。”刘辩隨后对著旁边的卫士说道。 “唯。”很快一张超大分的舆图就掛在了场地中央。 “皇甫將军近日的奏报孤都已经看过,但是如今既然已经到了陈仓,还是听皇甫將军为孤以及诸位將军讲一下如今的局势,让孤也能更详尽的了解一下前线局势。”刘辩看著皇甫嵩说道。 “唯。”皇甫嵩拱手应道。 皇甫嵩说罢,起身来到舆图旁边,拿起放在一旁的木棍开始给眾人讲述如今官军和叛军的位置、人数、交战情况。 皇甫嵩之前手里只有三万人,叛军號称是十五万之眾,皇甫嵩能够率兵將叛军拦截在陈仓一线已经殊为不易,但是还是处於守势,没有进攻的意图。 另外还有几点重要原因,当初朝廷交给皇甫嵩的作战任务就是不让羌乱蔓延至长安,皇甫嵩的作战规划里也没有主动进攻,他手里的粮草也不支持他打到凉州。 以及皇甫嵩没有持节,也就是没有作战自主权。 只有持节才能拥有临机决断之权,不然皇甫嵩如果主动攻入凉州,那就是跨战区作战,是要被治罪的。 十年前的董卓还在担任西域戊己校尉的时候,就是因为在没有持节以及朝廷詔令的情况下,隨意引兵攻伐大汉属国,废立国王,导致董卓被免职。 即便董卓胜利了,这件事也办的不错,但是这也是犯罪。毕竟什么职位就该做什么职位的事情,越权对於一个成熟的体制那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尤其是掌握军队的武將,不然这套体制的运转就会成为笑话。 至於为什么大汉使者就能隨便搞事? 因为大汉使者出行前都会持节,他们拥有临机决断之权,他们所作的一切事情都是在朝廷允许范围之內。 而节杖对於持节人也是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东西,如果节杖有失,持节人肯定会被问罪。 几方面相加,皇甫嵩也就只是与叛军在陈仓对峙,没有爆发决战,只有小规模的衝突在不断继续。 刘辩仔细听著皇甫嵩的讲解,与皇甫嵩前几日发来的奏报两相对照,发现基本没有什么变化。 皇甫嵩在来到陈仓不久,藉助防守之利打退了叛军的几次进攻,让叛军处於上不去下不来的局面,既冲不进三辅又不能撤回陇西,只能是和皇甫嵩在陈仓一线乾耗著。 “殿下,这就是当前叛军与我军的动向。”皇甫嵩讲解完毕,对著刘辩说道。 “善,这段时间辛苦皇甫將军了。”刘辩点头,对皇甫嵩的工作表示认同。 “这是臣的本分,不敢言辛苦。”皇甫嵩立刻回道。 “皇甫將军不必自谦,你的功绩父皇和孤都是看在眼里的,临行前父皇还对我说皇甫知兵。”刘辩笑著说道。 虽然皇甫嵩差点被刘宏免职,但是在场眾人也不可能真的跑去跟刘宏求证,所以也就由著刘辩在那夸奖皇甫嵩。 听到刘辩这么说,皇甫嵩也朝著洛阳的方向行了一礼,才回到席位坐下。 第72章 此方为制胜之道 “敌军人眾,且骑兵眾多,这是敌军的优势。我军精锐,粮草补给充足,这是我军的优势。”刘辩看著舆图说道。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诸位以为我军该如何破敌?”刘辩问向几人。 “臣有奏。”还是皇甫嵩。 “皇甫將军请讲。”刘辩抬手示意皇甫嵩畅所欲言。 “朝廷派遣大军前来是为了镇压羌乱,然大军集结不久,且又是远道而来,正是人困马乏之时。且我军大部士卒是为新至,不熟地利,此时应当屯驻前线,待士卒適应此地地利、气候,待大军体力恢復、士气鼎盛之时,再率军与敌军战斗,此方为制胜之道。”皇甫嵩拱手说道。 这也是皇甫嵩的看家本领,先率军防守,之后再抓敌军的破绽,一举破敌。 皇甫嵩大致可以分到兵阴阳流派,顺时而发,推刑德,隨斗击,善於抓住敌军的破绽来战胜敌人。 整个东汉末年以及三国时期大部分的將领都可以分到兵阴阳流派,也就是都擅长打防守反击、以少胜多。如果真要率军主动进攻,那基本都是无功而返或是大败而归。 曹操、刘备、诸葛亮、司马懿、关羽这些人都是如此,成名战役都是以少胜多,但是一旦统帅一定数目的大军或者占据优势地位,那一个个都不知道该怎么打仗了。 打仗就是比谁犯错更少,越是占据著优势地位意味著犯错也会更多,然后被敌人抓住破绽一举击溃。 无法將帐面优势转化为实际优势,让这些人始终无法更进一步,只能留下歷史的嘆息。 吕布是东汉末年少有的跳出兵阴阳流派的將领,可以归属於兵形势流派,但是也没有多大成绩。 主要还是兵形势这条路极其看重主將的个人能力,这一流派能大成的就那么几人:楚霸王、冠军侯、天策上將! 很显然,吕布並没有这个能力! 在场眾人听到皇甫嵩的这番话语,都將目光转移到了刘辩身上。 太子年幼渴望战功,刚刚率大军来到这里就被皇甫嵩建言防守,年轻气盛却要老成谋国,换做是他们也觉得皇甫嵩此话有些恼人。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刘辩並没有显露出什么情绪,皇甫嵩说的也是实情,大军远道而来確实也需要休整,不然叛军以逸待劳,大军贸然出击必然会遭遇不利。 他来这里是为了战功,但是刘宏没有让他下军令状,没有让他几个月內就能平定,他完全耗得起。 最重要的是平定羌乱,凉州最起码不能继续吃中央財政了,不能继续放大汉的血! “皇甫將军所言孤已清楚,不知袁卿以为如何?”刘辩笑了笑,没有对皇甫嵩的言论做出点评,而是看向执金吾袁滂,询问他的意见。 “皇甫將军所言非虚,眼下我军远道而来,应以休整为主,暂时不宜主动出击。”袁滂拱手说道。 “周將军以为如何?”刘辩再次將目光看向荡寇將军周慎,嘴里问道。 “臣以为我军目前士气低落,暂时不宜攻打叛军。”周慎也附和了皇甫嵩的意见。 “董將军呢?”刘辩依旧没有什么表示,再次问向董卓。 “臣以为我军新至,稍做休整便可攻打叛军,打出我军军威,让叛军上下心生惶恐,让其知天兵已至,贼寇可引颈就戮。”董卓的话语半是符合皇甫嵩的话语,半是给了刘辩直接攻打叛军的理由。 稍作休整? 一天也是稍,十天也是稍,甚至一个月也是稍,就看刘辩要怎么选择。 “还请少傅建言。”刘辩看向刘陶,语气也稍有变化,更显郑重。 “臣以为我军初至,还不清楚敌军虚实,眼下当以打探敌军为主。”刘陶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刘辩问完几人,隨后点点头,没有再问贾詡的意见。 就跟刘辩参加朝会的级別一样,刘辩是临朝观政,贾詡是列席参加会议。贾詡虽然可以参加这场高级別会议,但是还没有表態的权力,除非贾詡极度反对一件事,主动开口。 贾詡要是想表达自己的意见,那就只有在会前或者会后跟刘辩单独匯报,现在他只需要安静看著就好。 “我军確实不宜在短期主动发动进攻,既然我等都是这个意思,那这件事也就定下了。等我军休整完毕,打探清楚敌军的虚实,之后再临机决断。”刘辩隨后做出决断,大军暂时不主动进攻。 他觉得皇甫嵩说的有道理,但是也不能主动附和,得先问过所有人的意见。 听到这话,即便是皇甫嵩內心也有些惊异,太子真可谓老成谋国! 现在这个决议也就是集体通过,皇甫嵩只是说出了大家共同的想法,太子没有成为皇甫嵩的应声虫。 “我军眼下大部都在陈仓屯驻,眼下虽是休整,但也要为平定羌乱做准备,几位將军也都有领兵之才,都留在此地也无法发挥出诸位的才能。”刘辩接著说道。 他要开始分兵了!让几位副將成为单独一军的主將,若是需要发动进攻,则可分几路进兵,让叛军顾此失彼。 凡事有利必有弊,大军全部屯驻在此地能让军势大增,但是也让叛军能够全力防御这一点,不用考虑背后衝出来一支军队,甚至叛军可以从別处进攻、袭扰大军粮道,让大军顾此失彼。 硬碰硬是男人的浪漫,但是不是打仗的要义,打仗就是要恃强凌弱,眼下汉军人数不足叛军,那就要让叛军动起来,形成一个局部多打少的战场。 而防守也不是只防守陈仓这一个城市,刘辩也得保护三辅地区的安全,以陈仓为起点形成一道防御线,让叛军不能越雷池一步。 “我打算让皇甫將军留在中军,袁卿、周將军、董將军各自率领一支部队屯驻在陈仓附近,守望相助,隔断叛军进入三辅的道路,诸卿以为如何?”刘辩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几人也同意刘辩的想法,全部挤在陈仓也不好,甚至董卓的驻地眼下就在外面,之前人数不够,身边只有五千人,现在也得增兵。留著皇甫嵩在太子身边也颇为合適,让太子能够掌握大军局势,做出正確的判断。 太子不懂打仗,那就让最懂打仗的皇甫嵩辅助太子。 第73章 陇西郡守 刘辩中军拿出五千人补充给破虏將军董卓,让其手里军队增至一万,屯驻於渝麋,执金吾袁滂带一万五千人屯驻於雍县,荡寇將军周慎带一万人屯驻散关,加上屯驻在后方郿县的右扶风鲍鸿手里也有数千兵马。 四军距离不远,即便叛军攻打也能及时支援,保证叛军不会进入右扶风肆虐。而刘辩的中军更是有六万之眾,足够將叛军主力牵制在陈仓。 董卓几人自无不可,他们本来就是副將,要独领一军在外,现在太子让他们驻扎各地也是应有之意。 刘辩將目前能做的全部做完,军令也都发放出去,皇甫嵩几人告退,帐中只留下贾詡和太子少傅刘陶。 “殿下居中持重,实乃大汉之福。”刘陶毫不吝嗇自己的夸奖。 他都已经准备好帮太子解决一些言语上的失误,但是没想到刘辩的言语没有任何可指摘之处,无论是战事问题还是维持住太子的威仪,刘辩都没有给诸將留下发挥的藉口,坐稳了大军主將的位置。 “少傅莫要如此夸奖,免得我生了骄傲放纵之心。”刘辩开了一个玩笑,並且將自称换成了我。 这两人都是他的亲近之臣,用我也显得亲近一点。 刘陶笑了起来,隨后也提出了告辞,他还有一大堆事务要处理,大军刚到,各处都是问题,他过目一遍之后才能呈报给刘辩。 送走刘陶,大厅中只留下贾詡跟刘辩。 由於只剩下贾詡,刘辩也更加慵懒,挺直的腰背也弯了下来,让人搬来一个软榻,整个人靠在了榻上,发出一声舒服的嘆息。 这段时间一直坐战车可把他累坏了,刚来大营就召开了一场高级別会议,现在总算是能放鬆一点。 等明天再召开一场中高级別会议,让军司马及以上將领都过来听他讲一下军令,认清楚太子这张帅脸,那他就完成了掌控大军的所有操作。 至於之后战事怎么发展,那就是另外一件事。 “贾卿跟我讲讲边章和韩遂吧。”刘辩看向贾詡。 他之前一直没有让贾詡讲过这两人,贾詡肯定也跟这两位凉州名士接触过,那贾詡肯定有一些自己的发现。 但是在洛阳的时候大军主將是皇甫嵩,他跟贾詡考虑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用。 如今刘辩也来到了陈仓,这两人也是他明面上的敌人,总得了解一下自己的敌人。 “殿下可是累了?”贾詡没有直接讲,而是问刘辩的情况。 刘辩今年才十三岁,比他的两个儿子都要小一点,一路舟车劳顿,还要考虑大军前进的事情,心神自然劳累。 刘辩能做到如今这一步已经殊为不易,贾詡也想著刘辩先睡一觉养养精神再考虑其他事情。 “还不想睡,贾卿就先讲吧。”刘辩不在意的说道。 “那臣就讲了。”贾詡见刘辩坚持,也就说道。 “边章此人过去是段熲的属吏,跟隨段熲平叛,颇知军事……”隨著贾詡的讲述,边章和韩遂过去的经歷以及贾詡与他的接触都显现在刘辩面前,顺带也加了一些贾詡对其的看法。 刘辩听著贾詡的讲述,有些无奈,边章早年是跟隨段熲平羌的將领,但是现在这人却成为了羌人叛乱的首领,这该怎么评价呢? 如果他不能改变这种现象,即便他杀了董卓,凉州也会推举出下一个董卓! 至於韩遂,也是举孝廉出身,在天下都颇有名望,之前担任凉州刺史別驾,去岁还去过京城! “这两人可以分化吗?或者能让北宫伯玉李文侯与这二人分化吗?”等到贾詡讲完,刘辩隨即问道。 叛军人心不和这是一定的,毕竟边章和韩遂都是名义上的首领,而韩遂和边章肯定也想掌握自己的命运。 贾詡这一次没有直接回话,而是快速思考起来。 “臣有一策,只是此举会对殿下名望有所损失。”过了好一会儿,贾詡看著刘辩说道。 “讲。”刘辩没管贾詡后面的那句话,他得先看看贾詡的策略是什么才能决定要不要採用。 “边章和韩遂之前都是被骗过去,之后金城太守陈懿身死,陇西太守府发出对这二人的通缉,这才让边韩二人投靠叛军。” “若是殿下能够下詔取消对这二人的通缉,告诉天下金城太守陈懿身死与这二人无关,这二人自然会有別的想法。”贾詡隨即说道。 这计策很贾詡! 一如既往的简单高效! “等等,贾卿你是说陇西太守府发出的通缉?”刘辩没有直接回应贾詡的计策,而是抓住一个重点。 陇西太守府为什么能发出通缉? 朝廷有对这二人定罪吗?一个凉州督军从事、一个凉州刺史治中从事,你一个陇西太守有什么资格发动通缉? 陇西太守的確是两千石,这两个从事都是四百石,官职確实有大小,但是太守可对这两个官职没有管辖权,甚至太守反而要受到这两人的监察。 “是陇西太守发出的通缉。”贾詡重复了一句,隨后也反应过来这里面的不对劲。 当时的凉州刺史左昌呢? 左昌可没有给朝廷传奏这两人投降叛军,要求通缉这两人。 当时乱糟糟的一片,贾詡收到的消息也不准確,隨后就被刘辩叫到京城,这些事情也就没有再考虑过。 但是现在想来,陇西太守李参肯定在其中扮演了不光明的角色,甚至陇西太守有没有参与到这次叛乱之中都说不定! “陇西郡守现在还活著吧?”刘辩向贾詡问道。 他知道李参还活著,但是他就是要问。 叛军可是发源於陇西郡,金城郡、汉阳郡都被叛军攻破,凭什么你陇西太守能护住陇西郡,是別的太守手里兵太少还是你陇西太守兵太多? 叛军现在在陈仓,就不怕回去的时候后路被断吗? “还活著。”贾詡回道。 “看来需要这斧鉞要杀人了!”刘辩冷笑一声。 “皇甫嵩和董卓应该也都知道这件事吧?”刘辩再次发出疑问。 这两人可都是凉州人,而且还领军驻扎在此地这么久,他们必然也是知道这件事,但是没有一个人对朝廷发出奏报! 他不认为韩遂和边章二人是冤枉的,毕竟此时的人对於气节极为看重,边章和韩遂二人也不傻,他们知道投敌的结果。 他也不认为皇甫嵩背叛了朝廷,但是这件事確实不合理! 第74章 养寇自重(3.4k) 第74章 养寇自重(3.4k) 养寇自重! 这四个字自然而然地浮现在刘辩脑海里,如果凉州羌乱一直无法平定,那朝廷就得不断拿出钱粮来维持大军,届时凉州人便可通过战事不断进入皇甫嵩和董卓手下,不断夺取战功。 最终形成一个依靠战功凝聚的凉州集团,这个集团的领导人有可能是皇甫嵩,也有可能是董卓。 只有战功不能废! 刘宏的话语再次浮现在刘辩脑海里。 刘辩不知道凉州羌乱的具体情况,但是他知道直到他父皇刘宏驾崩,凉州依旧没有平定。 他不知道皇甫嵩怎么想的,不知道皇甫嵩会怎么做,皇甫嵩可能是被动参与这件事, 也有可能是主动参与这件事,甚至这件事皇甫嵩毫不知情,这些都不重要。 但是他可太知道董卓会怎么做了! 董卓可就是靠著凉州羌乱彻底转型成为军阀,直至霍乱天下,他手下的那批文臣武將还有那些军队可都是这段时间积攒出来的。 如果他没有改变歷史,那么贾翊也会投入董卓魔下! 等到董卓入主洛阳,羌乱突然就悄无生息,董卓手里更是突然多出一只凉州铁骑,再之后等到董卓死去,凉州和关中直接成为军阀混战之地。 那么凉州人会在此时如何选择? 刘辩想到这里,脸上也出现了一抹阴。 这个陇西郡守李参又在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李参会不会也参与这次羌乱之中? “他们可能知道,也可能不知道。”贾翊给出了一个模稜两可的答案。 这件事不能坐实! 皇甫嵩和董卓如果真的被坐实勾结叛军,那朝野震惊自然不必多说,光是刘辩手里的军队也会受到极大影响,若是叛军再选择此时来攻,那么大军极有可能战败。 “嗯。”刘辩应了一声。 他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即便要彻查这件事,现在也不能扯到皇甫嵩和董卓身上,不然大军士气肯定会受到影响。 “我也可以发出詔令,只要这二人能够率军来投,那么朝廷也可以赦免他们二人的罪过。”刘辩想了想,隨后说道。 至於这么做会不会让天下人认为这是在姑息养奸,有损太子威名? 確实也会,但是这点损伤连皮毛都算不上,比起得到的利益那就是一文不值。 韩遂和边章会投降吗?敢投降吗?有能力投降吗? 他们二人只是大军名义上的首领,真正把握军权的是北宫伯玉和李文侯,这么做就只是为了让叛军內部的倾辑更为严重,让韩遂和边章成为眾矢之的,加速叛军的內斗。 叛军被阻拦在陈仓之外已经数月,他们还能维持住一个整体在还能坚持不內斗,已经是一件让人难以置信的事情。 要知道这个叛军集团可是有大大小小十余名头目,军队最多的是李文侯和北宫伯玉, 但是韩遂、边章、宋义、王建这些人手里都有少则数千、多则一两万的军队。 他们暂时是合作者,也是竞爭者,谁都有贪慾,谁都想自己的势力扩大,只有手上的兵马越多,才能满足他们脆弱的安全感。 叛军內部维持看一股脆弱的平衡,只要外部环境变恶劣,或者有心人挑拨,这种平衡用不了多久就会打破。 而刘辩的詔令只会让韩遂边章二人成为眾矢之的,只要有人对二人產生了怀疑,那么韩遂和边章为了自保必须得做点什么。 他们为了活命能投靠叛军,现在也就能为了活命去不顾一切。 这就是贾翊计策的高明之处,看破人心、利用人心! 当然了,如果二人真的能投降,那刘辩也能接纳这两人,將其带到洛阳养老也没有任何问题。 太子以信立天下! “只是如果让凉州人继续投在董卓和皇甫嵩魔下也是一个问题。”刘辩接著说道。 他可不想让养寇自重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国库本就亏空,天下税赋一再增加, 百姓苦不堪言。再加上凉州这个从大动脉上开口的放血点,有多少钱粮都不够这么玩的。 “贾卿,以你的名义发出信件,找你可以信得过的人来我魔下,只有两个要求,一是你信得过,二是有才能。”刘辩要开始扶持贾谢了。 他给贾谢扬名的目的一是为了收拢贾翊之心,二是为了让大量人才匯集在贾翊周边, 让贾翊带著这些人去跟朝中公卿拉扯,他这个“天子”在旁边拉偏架。 天子不能直接下场! 天子是君,公卿是臣,君不与臣相爭! 君如果与臣相爭,那就是有损天子威仪,国家灭亡不久矣! 就像刘宏用宦官一样,他站在宦官身后,让宦官去跟公卿拉扯,这样明面上也牵扯不到天子头上。 但是刘辩用不了宦官! 经过这么多年的发酵,宦官的名声已经臭不可闻,真正有才能的人肯定不会投靠宦官,天下人皆欲除之而后快,而且宦官的品行也確实是一个大问题! 刘宏为了活命使用宦官发动政变,之后也只能依靠宦官来管理朝政。但是他不一样, 他大概率会是以太子的位置名正言顺地登上帝位,並且他的太子府能够培养出一批听他命令的人,他可以用这些人来管理朝政。 贾谢以后估计也会万眾攻计,毕竟朝廷的利益就那么多,贾谢带著人吃一些,就会有另外一些人损失,这无疑会让掌握舆论的那批人发动对贾谢的攻计,成为天下奸贼。 这也是一个“大人物”应该有的特质,有多少人讚美他,就会有多少人毁他。 但是有他这个“天子”在后面扶持,贾翊的权势以及名望会稳如泰山,最终和他一起铭刻在歷史的丰碑上! 或者给他陪葬,成为諂媚君上的亡国小人! 现在就从凉州人开始,让这些凉州人除了董卓和皇甫嵩还有一个选择,甚至这个选择要更好一点,完全可以通过贾谢背后的刘辩进入朝堂。 贾翊的威望还差一点,毕竟到现在贾谢也不过养望五个月,还是一颗骤然飘起的流星,比不上董卓和皇甫嵩多年的耕耘,但是对凉州人已经足够。 贾翎也是凉州人! 他让贾谢找的人也是贾翊信得过的人,也就是至少跟贾谢的关係较为亲近。 贾翊是模范,是旗帜,贾翊招过来的人也会成为模范,成为风向標,让所有凉州人知道太子身边也可以有其他凉州人的位置! 靠拢他或者靠拢皇甫嵩,这就给了凉州人选择,尤其是他这边的前途看上去更顺畅一点。 拉拢一部分凉州人心,再用杀戮震另一部分的人心,让他们知道跟太子作对的代价,这样凉州至少能安稳数年。 “殿下,臣———”贾翊刚要说话,就被刘辩拦住了。 他愿意为刘辩做任何事,但是不想让自己成为一个庞然大物,自己身边若是聚集一大群人,可能会绊住刘辩的手脚。 贾谢清楚地知道有些事情不是以人的意志就能决定,如果他身边有了一个集团,那这个集团就会推著他往前走,推动他去爭夺利益,最终不可避免地损害到刘辩的利益。 “贾卿,你我君臣之间无须如此,你举荐的人一定是有才能的人,也是我能信得过的人。”刘辩用那双明亮的眼晴看著贾翊说道。 “臣知道了。”贾翊沉默片刻,隨后拱手拜道。 既然殿下要他做这件事,那他就要將这件事做好! 他不知道之前有没有君王有没有这么信任过一个臣子,刘辩的信任来的如此突然如此猛烈,他有时也在疑惑自己凭什么能够得到刘辩如此的信任。 一个十三岁的小孩也许表演痕跡很重,也许心机无法埋藏在心里,但是这个小孩已经给了他所有的信任,这个小孩会在他面前露出符合这个年龄段该有的样子。 太子也会累,也会有脾气,但是这些都没有在他面前隱瞒,这不是一个君王应该表现出来的样子,君王不应该在臣子面前表现出虚弱。 但是刘辩就是理所应当的表现出来! 只在他一人面前表现出来! “嗯。”刘辩应了一声。 贾翊跟他心连心,他跟贾翊玩脑筋! 贾谢已经不是二三十岁的小伙子,不会被几句话就激起雄心壮志,他再过几个月就四十岁,四十而不惑!一些常规手段已经无法深入贾谢內心,只有採取更极端的手段才能让贾谢归心。 凡事有利则有弊,年龄小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一种劣势,但是现在就是一种优势,利用年龄小来激起贾翊的爱护之心,巨大的身份差距下这种情感也会更加牢固。 而且等他壮年之时,贾谢已然衰老,届时放手到贾谢手里的权力也能全部收回。 “今天给父皇的奏疏也得写了,为我准备笔墨。”刘辩换了一个姿势,坐直了身体, 对著贾谢说道。 每天一份奏疏不能停,这是打消刘宏疑虑的最好办法。 贾翊隨即叫人送笔墨过来,亲自给刘辩磨墨,贾谢没有去看刘辩的奏疏內容,虽说是奏疏,但是这也是家书。 刘辩將今天除了他跟贾翊商议的內容全部写好,签上名字盖上印,隨后就让贾谢封装送出去。 如果让刘宏知道这件事是养寇自重,他不太確定刘宏会怎么处理,但刘宏无疑会很愤怒,这会让事情变得更加糟糕。 所以这些事情就交给他这个好大儿来处理吧,等到事情处理的差不多,他再跟刘宏匯报这件事。 时时刻刻为父皇著想,他可真是一个大孝子! 太子卫队的人每天都会將奏疏送回洛阳,往返不停,浪费点人力物力不算什么,他得让刘宏对他保持信任。提前一天將羌乱平定,省出来的钱粮就足够支持这些送信之人跑上十几年。 “我先去睡一会儿,要是有什么文书贾卿你先帮我处理一下,实在紧急的话就叫醒我。”刘辩將印璽收好,对著贾谢说道。 他还处在发育期,这个时候要保障充足的睡眠与营养,不然未来想要弥补就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至於印璽,还不能给贾翊,他很信任贾翊,但是关乎名、器之事,还是他亲自操办吧,不然这会害了他和贾翊的感情。 “殿下先去休息吧,这里有臣看著。”贾翊回道。 刘辩起身前往后堂,將此地留给了贾谢。 第75章 但有不听军令者,斩(3.4k) 第75章 但有不听军令者,斩(3.4k) 所有军司马和校尉在点將台上见到了当今太子,那张不適合出现在战场上的脸一下子就让所有人记住了。 这就是当今太子! 刘辩也没有再做战前动员,现在还在休整,现在做战前动员把大傢伙的士气激发出来,那等之后要开战的时候士气怎么办? 简简单单念了一遍军法,违抗军令者军法从事,让所有人知道太子殿下以军法治军,若是触犯了军法,太子绝不容情。 將军法宣读完毕,刘辩下令军司马各自归营与下面的將士好好讲述军法,莫要等到军法处置时才知道后悔。 不知者无罪,但是今天太子已经让你们好好学系军法,事后谁要敢说自己不知道那就是上级没有完成刘辩的军令,连同上级一同处罚。 太子可以仁厚,但是军法不容情面。 等到眾人散去,只留下了几名刘辩下令留下的军司马和军营里所有的校尉。 “末將刘备拜见殿下。”刘备目光激动的看著刘辩,行军礼问好。 经过一年多的军旅生涯,刘备的面部有些黑,大西北的阳光还是有些晒人的。整个人也透露出一股坚毅的气质,目光炯炯,与刘辩第一次遇到时的刘备像是变了一个人。 之前的刘备纵有心国事,但是不知道要怎么做,但是现在的刘备掌握了权力,权力薰陶之下他虽有疑惑,但是行事亦有底气。 “玄德起来吧。”刘辩温声说道,示意刘备起身。 “谢殿下。”刘备起身,看向刘辩。 殿下没有忘记他! 他与殿下仅仅相处了十几天,之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但是现在殿下让人留下他显然是有话跟他说。 不管是敘旧还是布置任务,这都足以证明殿下眼里有他。 『大军刚刚到达,还需要休整,暂时不会发生战事。但是过不了多久孤就要出兵,届时玄德可能率军杀敌?”刘辩稍微带了点激將。 “末將定当竭尽全力,已全殿下之心!”刘备肃声说道。 “那就好,孤就等著向朝廷为玄德请功。”刘辩笑了笑,拍了拍刘备的肩膀,示意他好好干,太子这边绝对不会忘记你的功劳。 刘备更加激动,恨不能太子殿下现在就下令杀敌。 刘辩接著看向下一个人,这个人也是刘备这段时间的老相识,一个本该在未来早早殞命的梟雄一一孙坚,孙文台。 出身吴都的孙坚比起刘备的条件要好上许多,十七岁的时候就因为自身的勇武以及家庭关係初涉仕途,时任扬州刺史的藏是也就成为了孙坚的举主。 黄幣起义的时候孙坚也募集一千义兵平叛,跟隨的將领乃是会稽郡將领朱偽,没有拿到什么大功劳。 孙坚平叛时的身份是义兵首领,因为刘辩削减义兵的建议,刘宏直接將其封赏为別部司马,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三辅地区抵御叛乱。 同在此处御敌,身份上也多有接近,而且刘备三兄弟的武勇也是人尽可知, 孙坚自然会与刘备交好。 “末將別部司马孙坚拜见殿下。”看到刘辩看过来,孙坚马上低头行礼。 嗓门很大,人很壮实,这是孙坚给刘辩的第一印象。 面容俊美、平易近人、英明果敢,这是孙坚对刘辩的第一印象,与刘备口中的太子形象別无二致。 “孙司马起来吧。”刘辩轻轻一搭手,示意孙坚起身。 “谢殿下。”孙坚挺直身体,刘辩顺势鬆手。 “孤听闻右车骑將军魔下曾有一员猛將,如今一见面,名不虚传,孙司马当真是名猛將。”刘辩不吝夸奖。 “末將多谢殿下夸奖。”孙坚没想到刘辩竟然知道自己,脸色微动,满是激动的说道。 “嗯,孤很期待看到孙司马日后在战场的英姿。”刘辩隨后笑著说道。 “臣定当为殿下效死力。”孙坚郑重说道。 刘辩隨后也拍拍孙坚的肩膀,示意其好好干,太子记住你了。 “末將別部司马南阳黄忠见过殿下。”黄忠在介绍自己时又加了一个地理坐標。 刘备是刘辩早就认识的手下,所以直接介绍自己,没有任何修饰。 孙坚加了一个官职,好让殿下知道自己是谁。 黄忠再次加了一个地名,好让殿下知道他是哪里来的。 南阳本就是帝乡,现在的何皇后也是南阳人,黄忠更是走何皇后的关係被徵召过来,他现在自然得讲出来。 “孤在宫里时,听说黄司马箭无虚发,能开四石强弓百步传扬?”刘辩很给面子,直接开始例行夸奖,並且也將黄忠的关係光明正大的讲出来。 太子在宫里就曾听说过黄忠的名字,这关係得多硬啊! 至於刘辩有没有真的听过? 谁能去求证?谁敢去求证? 黄忠也有些惊讶,太子在宫里就听说过他的名字? 眾人也都有些侧自,这箭无虚发的人很多,弓手里的精锐大多都能做到,但是能开四石强弓还能百步穿杨,的確是有点本事。 汉时一石弓是三十公斤,一步是一米二,也就是能拉开一百二十公斤的弓射中一百二十米外的目標,这不管在哪个时代都是者。 “不敢当殿下如此夸奖,只是在箭术一道上稍有心得。”黄忠拱手说道。 “哈哈,孤从三月开始练箭,正好缺个名师指点一下,黄司马莫要谦虚。” 刘辩笑著说道。 这只是初步拉拢,贾翊的待遇他不会再给別人,一件东西多了也就不值钱了,另外他也要照顾贾谢的心思。 只给一个人的才叫珍贵,若是人人都能得到,那就只是寻常。 黄忠在这场战爭中肯定能立下功勋,届时他再將其调到自己太子府也就名正言顺,只要黄忠不傻,都知道一个普通的校尉或者都尉肯定比不上太子府的太子率更令。 是的,没错,刘辩打算让黄忠担任自己的太子率更令! 至於如今的太子率更令,那就让其凭藉功勋进入外朝,一方面是在外朝中培养太子势力,另一方面也是给黄忠腾位置。 “啊?”眾人心里有点疑惑,隨即想想黄忠的关係,又都释然。 “末將多谢殿下。”黄忠闻言,肃声说道,收下了刘辩的拉拢。 “有黄司马的指点,日后说不定孤也能百步穿杨。”刘辩看向左右,笑著说道。 眾人纷纷开口,对黄司马的箭术表示认可,对太子的天赋表示称讚。 刘辩说罢,再次將目光看向旁边的乌桓军司马,亲切交流几句,说出几句漂亮话,就能让这人对他的好感度快速提高。 异族僱佣兵从汉武帝开始就进入到了大汉的军事行列,当然这些异族军队是无法普升的,他们在战后只能得到財货赏赐,即便是普升也是他们內部普升,不会让这些人去领导大汉的军队,甚至领导这只军队地也只能是朝廷军官。 大汉有异族高官,但很少,最著名的也就世宗孝武皇帝手下的金日(mi) (di),不过再想找一个就很难了。 大军之中,就有三千名乌桓骑兵,都是朝廷下旨让乌桓骑兵隨军征战。事先朝廷已经给了徵召他们从军的钱,等战后根据这些人的战果再度给出財货奖励, 这些人也就可以归家。 刘辩手上所有的骑兵,除去那只人马皆覆鎧的重骑兵,也就这只乌桓骑兵最为精锐,毕竟乌桓人也是一个从小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 乌桓人和南匈奴都是大汉比较相信的异族,战时也会徵召这些人隨军作战。 若是说这二族有没有不满,那肯定是有的,但是面对大汉的旨意,他们也得听从。 大汉现在拿捏不了北面的鲜卑,但是拿捏乌桓和南匈奴还是易如反掌。 同几名留下来的司马亲切交流完毕,刘辩让这些被挑出来的军司马回营,隨后带著所有的校尉前往议事厅,准备召开平羌大军第一次高级將领扩大会议。 此时的武將官职还没泛滥,校尉已经是军队行列中的常设高层,校尉一职已经踏入两千石的行列,虽然是比两千石,但那也是两千石。 大汉的將军一般只在战事设置,而中即將虽然有常设职位,但是一般也都局限在边境和宫廷,比如说使匈奴中郎將、虎责中郎將、五官中郎將,校尉就是大汉常备军的高级军官。 此时刘辩手下十万大军一共有三十余名校尉,除去董卓手下驻扎在渝麋的那两名校尉,其余人都在此地。 他亲自指挥的校尉不多,大军的指挥系统是一级传一级,不管是时代限制还是他的个人能力限制,他都指挥不了这么多校尉,必须得依靠四名副將帮他分担一部分。 这些人就是军队里的中高层,是一个个独立作战单位,刘辩的军令传达到这一层就已经是极限,再往下传达就会造成混乱。 这些人也基本不再亲自上阵杀敌,他们要做的主要事情就是指挥军队,这些人也能参与军事行动的討论,能够给出自己的意见。 来到议事厅,中间位置已经多了一个沙盘模型。 传闻中秦始皇灭六国的时候便有了整个天下的沙盘模型,但是大汉歷史上第一次出现沙盘模型是在世宗孝武皇帝时期。世祖光武皇帝建武八年,征伐天水、 武都一带地方豪强囂时,大將马援聚米为山谷,指画形势,使光武帝顿有虏在吾目中矣的感觉。 此时议事厅里的模型是由沙土製成,详细刻画了三辅以及凉州的地形。 刘辩径直来到主位坐下,诸將拜见,刘辩起身回礼,隨后群將入座,几名副將坐在下首位置,校尉们坐在副將下面以及后面。 等到所有人都坐好,气氛陷入静默,等待著刘辩的发言。 对於那些军司马刘辩会显出平易近人的態度,收拢將土之心,但是在这群校尉面前,刘辩便是那个高处不胜寒的太子。 “羌人从去岁开始叛乱,到现在已经十个月,都快一年了。” “朝廷现在在平羌事宜上已经投入了十几亿钱,但是还是没有见到一点成效,甚至让羌乱愈演愈烈。” “甚至如今羌乱都蔓延到三辅地区,差点惊扰高祖皇帝的陵寢,天下人心动盪。” “过去皇甫將军做的不错,让羌乱止步陈仓之外。” “但是还不够,凉州依旧还有羌乱,所以孤才率军出征,要將羌乱彻底平定。” “孤持斧鋮而来,此次平羌由孤一手负责,但有不听军令者,斩!”刘辩看著所有人,缓声说道。 第76章 交给你负责(3.2k求首订) 第76章 交给你负责(3.2k求首订) 面对刘辩的发言,诸將脸色更加严肃,隨后在四名副將的带领下齐齐回道: “我等谨遵殿下军令。” 刘辩脸色稍雾,隨后说道:“此次出征以孤为主,车骑將军、执金吾、破虏將军、荡寇將军为副。皇甫將军,由你起个头,先行让大家认识一下。” “唯。”皇甫嵩拱手应是。 隨后皇甫嵩站起身来,说了一下自己的名字和官职,隨后诸校尉起身拜见。 皇甫嵩回礼坐了下来,袁、董卓、周慎三人依次介绍自己,诸校尉依次起身拜见。 等到四人介绍完毕,刘辩隨后说道:“四名將军为孤之手足,之后但有孤之军令,尔等皆从之。” “唯。”诸校尉齐齐回道。 “诸位有从洛阳隨孤来的,有三月份隨皇甫將军来的,大家都还有不认识的,现在就都介绍一下自己。”刘辩说罢,指向周慎下面的那个校尉。 “杨武校尉陶谦拜见殿下。”一个身著盔甲的老头站了起来,对著刘辩行礼。 陶谦今年已经五十四岁,举茂才出身,最高做过幽州刺史,之后入朝为议郎,皇甫嵩出征之时拜为杨武校尉,隨军出征。 刘辩记住陶谦容貌,隨后让其坐下,下一个校尉站起身介绍自己。 一个个介绍,刘辩一个个记住,也是让所有人知道都有哪些校尉。 在座诸將的记忆力都很不错,或者说能坐到这个位置上的就没有记忆差劲的,短时间內能够记住四十人的容貌、名字、官职对这些人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更何况本来就已经互相认识一部分人。 等到所有人都介绍一遍,刘辩再次开口:“如今大军初至,人困马乏,叛军以逸待劳,此时出击殊为不智。孤与四位將军商议之后,决定暂时以防御为主, 等待大军休整。” “袁將军、董將军、周將军三名將军也將各自领兵屯驻一地,互呈椅角之势,防备叛军侵扰三辅。” 为三名副將再度补充手下校尉与军队,诸校尉的座位也都再次调整,每名將军背后坐著归属於自己的校尉,留下直属於刘辩的十一名校尉坐在下方,其中北军五校占了三位。 此次出征,北军五校也出动三校,分別是越骑校、步兵校、射声校,同时人数也从七八百人扩充至三千人,三校就是九千人,这也是手上掌握军队最多的三名校尉。 北军五校的所有人都是按照军官模式培养,已经十分精锐。一旦碰上战事, 那就可以迅速扩充,原来的普通士卒成为什长,依靠这些人领导新人士卒作战, 战斗力也足够,甚至还是天下第一等的战斗力。 毕竟军官的能力对一支部队的战斗力有极大影响,而北军的军官又是能力最高的一批军官,无论是接受信號还是安抚普通士卒,北军军官都能做的相当不错。 更重要的是,这些人世代为军,他们的父辈祖辈都能给他们足够的经验。 没错,光武帝开国以来,北军是世袭的由於东汉是募兵制,人员构成极度复杂,战斗力也无法控制。同时北军又是中央禁军,他们的驻地就在南北宫之间,若是有別有用心之人意图不轨,对於皇宫的威胁度极大。 综合以上两方面的考虑,北军士卒基本都是世袭,北军五校尉都是皇亲国戚,这样才能让皇帝放心的將北军五校驻扎在南北宫之间。 这些士卒世代为军,依靠军养家,足够的训练加上祖辈代代相传的经验, 北军的忠诚度和战斗力都达到了这个时代的最强。 北军忠诚於虎符,忠诚於军令,但是更忠诚於皇帝。只有这样,北军才能够安然无恙地挺立这么多年。 在皇权时代,皇权可以被分割,比如说宦官,比如说外戚,比如说权臣,他们都可以代行皇权。但是当皇帝出现在北军五校前,大军所有的权力都会收归於皇帝一人。 中央禁军,第一考虑忠诚,第二考虑战斗力,如果北军五校不能做到这两点,这支军队早就消散在时间之中。 “尔等可有意见?”刘辩將目前所有的安排全部说完,隨后问向诸將。 “我等无异议。”诸將在这种事情上也没有什么可以提建议的。 这种情况一看就是太子已经与四名副將形成统一意见,既然高层已经有了统一意见,那这些大方向上的事情就轮不到他们来提意见。 “那就好。”刘辩微微頜首。 一件件一桩桩的事情被刘辩安排下去,基本没有可指摘的地方,加上刘辩是假黄的太子,他的威望也很快建立。 第一次高层军事会议,刘辩並没有让人討论怎么打仗,先將十万大军的人事、饮食、补给等梳理清楚,確保兵知將、將知兵,这样才能让大军能够全身心地投入之后的战斗,才能爆发出大部分战斗力。 刘辩无法做到十万大军如臂指使,能让这只大军爆发出该有的战斗力就已经是他的极限,真要让这十方大军爆发出全部的战斗力,那就得韩信、卫青这种大將军来。 “太子家令向孤提出了一个破敌之策,孤觉得可行,今日借著这个机会与诸位商议一下。”刘辩隨后朗声说道。 “愿听殿下所言。”诸將也很给面子。 只要稍微对朝政上点心,都知道太子家令就是那个贾翊,如今贾翊终於露出他的庐山真面目,他们倒要看看这个贾翊的成色。 “去请贾卿过来。”刘辩对著卫士喊道。 贾谢已经在门口等著,听到刘辩的话语直接走进来。 “殿下。”贾翊施礼。 “贾卿,起来吧。”刘辩笑著说道“你讲一讲你提出的计策,也让大家共同商议一下可不可行。”刘辩收敛笑容,对著贾翊说道。 “唯。”贾翊说罢,隨后对著眾將说出他的计策。 非常简单的离间计! 眾將听完之后就得出这个结论,即便不知道,也能在旁人的提醒之下知道贾谢的计策是什么。 但是这个计策却让眾將差点拍案叫绝! 也就是场合不对,不然这些人绝对不会忍耐心中的惊喜。 他们怎么就没想到呢?紧接著,眾將心中纷纷有一个念头。 这一刻,所有人终於明白太子为什么重视这位凉州人了! 仅仅是几句话,贾谢就证明了他如今的一切都是应得的。 “诸位以为如何?”刘辩看著诸將说道。 “臣以为可行。”皇甫嵩率先说道。 此事不用动用大军,而且也能削弱叛军的实力,现在就可以开始实施。 紧接著又有几人赞同,刘辩满意的点点头,毫不掩饰的向所有將领表达自己的得意。 贾翎是他的人! “贾卿来我身边坐吧。”刘辩隨后笑著说道,让人在自己旁边增添了一副席位,位列诸將之上。 贾翊施礼,隨后坐在刘辩身边,脸色依旧没有变化。 诸將內心再次兴起感嘆,这贾谢当真是一个干大事的人,首先心態就足够经得起考验。 刘辩继续与诸將討论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等到將他之前准备好的事情全部解决,刘辩问向诸將看看有没有遗漏。 刘辩准备的挺充分,没有人提出查漏补缺,军事会议结束,诸將起身行礼告退,只留下刘辩和贾翊留在这议事厅中。 “这就是掌握大军的滋味吗?”刘辩回想著刚才的言语,总结之前的得失, 为下一次军事会议的召开做好准备。 “詔令已经写好,是否要用印?”贾谢从袖中拿出詔令,请示刘辩的意见。 “我看看。”刘辩伸手接过詔令,细细看了起来。 詔书都是太子府的文士负责,格式以及用语上没有可指摘的地方,这封詔书已经经过贾和刘陶的审核。 主要內容就是之前陇西太守府发出的通缉无效,太子认为韩遂、边章二人素来中正,金城太守陈懿身死与二人无关,全是因为叛贼北宫伯玉和李文侯所为。 二人此时投贼也是迫不得已,只要二人能够放弃抵抗,率领大军来投,太子就可以既往不咎。如果二人执迷不悟,那太子以及十方大军也会不留情面,將叛乱分子全部镇压! 措辞也很合適,没有软弱也没有居高临下,就是一封挑不出毛病的劝降书。 刘辩点点头,隨后从腰间取出太子印璽,直接上印。 “贾卿,这件事之后就交给你负责,儘量让这封詔书的內容传遍凉州上下, 若是能製造一些边章韩遂来投的假象那就更好不过。”刘辩抬起头对著贾翊说道。 边章韩遂肯定有亲人朋友,只要他这边能够接收一两人,那么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必然会產生危机感,毕竟他们二人可是太子认证的叛贼,绝对不可能饶恕的那种。 现在边章和韩遂已经得到了太子的原谅,如果真让边章和韩遂投靠汉军,那他们可就危险了。 边章和韩遂可是知道大军太多事情了,如果让这两人將这些信息透漏给太子,那他们的后勤补给、军队弱点也就全部暴漏。 而边章和韩遂只要不傻,就绝不会放弃手里的军队。甚至会鼓动其他叛军头目共同进退,毕竟北宫伯玉、李文侯能够吞併边章和韩遂的部队,那也能吞併其他头目手里的军队。 在这个叛军团体中,军队才是这群人的安全保证,叛军是靠实力说话,不是靠仁义道德说话。 刘辩並没有禁止今天的事情传出外界,这个离间计是阳谋,即便现在叛军还能压制,等到汉军开始占据优势的时候,这个计策才会显现出真正的威力。 “唯。”贾谢应下。 第77章 赤底黑龙旗(4k) 第77章 赤底黑龙旗(4k) 叛军大营议事厅,气氛显得有些沉闷, 大军入驻陈仓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叛军的探子,尤其是陈仓大营上方的旗帜也换了,多了几面从未出现过的旗帜,只要长眼睛的都看出来汉军肯定有变化。 但是! 赤底黑龙旗! 出现在了陈仓大营上空,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见过这面旗帜,但是都听过, 只有大汉皇族才能打出这面旗帜! 甚至只有大汉直系皇族才有资格使用,也就是当今天子的血脉至亲,或者是大汉天子本人。 除此之外,任何人都无法使用这面旗帜,如果私自使用那就是谋反。 难道是天子亲征? 但是这种態势又不像是御驾亲征,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將军,诸位將军,打探到了,打探到了。”一道声音闯入议事大厅,让在场正在饮酒作乐的叛军头自纷纷往外看去。 叛军的军纪基本没有,饮酒作乐也是常事。 “打探到什么了?”北宫伯玉放下酒碗,一脸不耐的问道。 北宫伯玉身著一身黑色盔甲,壮硕的身躯加上身上的盔甲,让北宫伯玉显得格外高大。从面容可以看出北宫伯玉大约三十余岁,头髮用金银装饰,披在两肩,充满了豪奢与野性。 “汉军现在一共十方大军!”小头目说话间微微颤抖, 那可是大汉的十万大军! 足够把他们这些人全部理葬! “由谁领军?”坐在北宫伯玉旁边的韩遂开口了,温润的声音也让小头目的心神安定下来。 韩遂今年四十岁,一身青色士子衫,显得文质彬彬,温润的声音透露著从容不迫,哪怕是不认识韩遂的人也能知道这人定然有才能。 他不觉得当今天子会御驾亲征,那么还有谁能使用赤底黑龙旗? 当今天子可是没有亲兄弟的! “太子,是太子领军十万。”小头目赶忙说道。 “太子?”韩遂皱起了眉头。 “太子今年应该十二三岁的年纪吧?”韩遂似是疑惑又似是在告诉眾人这个信息。 他去岁去京城公干的时候,何进派人去请他,想让他也进入大將军府。 何进对於这种名土那是日思夜想,来之不拒,韩遂虽然是凉州人,但也是名士,何进自然也想著让韩遂成为他的属吏。 韩遂提出了一个要求,想让何进趁著天下大乱的时候带兵返京,武力诛杀宦官,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何进拒绝了! 那是诛宦吗? 那是要造反吧! 何进虽然政治水平不高,但是也知道事情轻重,隨即直接拒绝。 韩遂也知道何进只要不傻就不可能答应,他只是觉得何进不是千大事的人, 所以就找了一个藉口拒绝了何进的拉拢。 何进也不好再留韩遂在大將军府,韩遂直接返回凉州。 他知道当今太子是刘辩,毕竟贾谢就是当今太子请过去的,同样的他也知道刘辩的年纪不大,天子怎么会让一个十二三岁的太子出现在战场上? 是,太子不是孤身一人,但是把十万大军託付给太子,那更显得荒谬。 朝中难道没有將领了吗? 皇甫嵩不就能领兵吗? “你是说一个十二三的小孩是那支汉军的主將?”坐在边章身边的李文侯也开口了。 李文侯是一个身材精壮的汉子,身上是一套半身甲,眼晴闪烁著精光。 “应该是吧。”前来匯报消息的小头目畏畏缩缩的说道。 “太子乃是国本,怎会轻易出现在战场之上?”边章开口问道, 这句话也让在场眾人审视著面前的叛军小头目,边章说的也有道理,这天下还基本没有出现过太子领兵的场景。 “末將和手下打听到的消息就是这样,太子率兵十万平定羌乱——.”小头目赶忙闭上了嘴巴,他好像说错话了。 几人没有在意小头目的失言,对视一眼,满是凝重。 十万大军! 这是衝著將凉州犁一遍来的,他们虽说是十五万大军,但是汉军的精锐天下皆知,而他们能披申的人也就三四方。 “呵,汉室已经没有人可用了吗?竟然派一个十三岁的小孩来领兵?”北宫伯玉的语气很是不屑,若是皇甫嵩领十方大军,他还惧上几分,但是太子领兵, 那他就可以非常自信。 太子杀过人吗? 太子敢杀人吗? 別看到真实的战场后直接嚇尿,战场不是天家游戏,是真的要死人的! 一个养尊处优的小孩骤然踏上战场,说不定会被嚇得精神失常! “但是皇甫嵩肯定也在大军之中。”韩遂开口说出了他的顾虑。 太子没什么可怕的,但是太子手上有十万大军,这也意味著皇甫嵩手上有十万大军。 威震天下的皇甫嵩带领三万人就將他们拦在陈仓前面,现在有了十万大军的皇甫嵩可就会发动进攻了! 那他们能挡住皇甫嵩吗? 皇甫嵩!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所有人脸色都难看起来。 “那要怎么办?”北宫伯玉一脸不耐的问道。 他们已经发动叛乱了,皇甫嵩必然会领兵与他们对上,现在还要畏畏缩缩以后还怎么打仗? “此时汉军刚到,他们必然是从洛阳赶来,如今正是人困马乏的时候。若是此时率军与汉军大战一场,我等以逸待劳,岂不是能先下一城,甚至能大败汉军。”边章开口分析局势,並且给出了意见。 听到此话,在场眾人心中盘算起来,边章说的有点道理啊! 若是等汉军恢復过来,主动发动进攻,到时候可就不好办了! 如果此时能小胜一场,也能让底下的人除去心中畏惧,十方汉军又如何,还不是他们的手下败將? “我等知道以逸待劳,那皇甫嵩自然也是知道的,其必然会阻止此时开战, 等到大军休整完毕才会发动进攻。”韩遂补充了一句。 “但是大军主將是太子,十三岁的太子!” 如果太子执意出兵,皇甫嵩恐怕也不好阻拦,而我们要做的就是激怒太子,让他率军与我等一战。”边章反驳道。 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也不是莽夫,即便是看上去不大聪明的北宫伯玉,內里也是极为狡猾,他们也在盘算边韩二人的对话。 边章说得对啊! 二人对视一眼,形成了统一意见。 “边將军说的很有道理,只要能激怒太子,其必然会下令大军出动,甚至有可能会胡乱指挥,这就是我等的机会,若是此时不战,等到汉军恢復过来,到时候再与汉军决战那就有些吃亏。”北宫伯玉隨即开口。 “诸位將军以为如何?”北宫伯玉隨后看向其他叛军头目。 叛军现在打得是清君侧的旗號,所以大多是自领一个將军职位,名义上都是平等的,大家商量著办。不过只要李文侯和北宫伯玉形成统一意见,那其他人也就只能附和。 “本將可以出兵。”李文侯隨即附和道。 势力最大的两方都决定出兵,加上边章和韩遂,这就已经超过了一半大军, 更何况边章说的確实有道理,如果此时不战,等汉军恢復过来那就难了。 所有头目很快形成了统一意见,隨即各自返回各自的营寨,让手下將士开始准备。 “太子领兵,呵,前所未有之举。”留在议事大厅的边章和韩遂说道。 叛军的构成极为复杂,但是名义上的首领只有两位,就是边章和韩遂,不过这二人手上的军队也是最少,北宫伯玉他们也在防备著边韩二人。 “是啊,天子荒唐,朝廷袞袞诸公也荒唐。”韩遂看著东方有些不屑的说道。 宦官乱政也就算了,现在怎么还让一个十三岁的太子领兵出征,就不怕太子出了什么事情,引得天下大乱吗? “这也是我等的机会,只要能击败这支汉军,朝廷那边短时间內肯定再也无法组织起足够的抵抗力量,届时三辅地区就能落入我们的掌控。”边章很冷静的说道。 “呵,我们?”韩遂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你觉得他们跟我们是一条心吗?如果他们觉得不用我们充当门面,届时你我的下场还有第二种结局吗?”韩遂低声说道。 九曲黄河一一韩遂! 边章闻言,脸色也阴沉下来,他们已经上了这艘贼船,如果北宫伯玉他们觉得两人没有值得利用的地方,那他们两人就只有一个死字! “那还能怎么办?你觉得我们还有回头的机会吗?”边章沉默片刻,冷声说道。 韩遂也变得沉默,是啊,他们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朝廷要杀他们,身边的这些叛贼也是在利用他们,他们没有选择,只能隨波逐流。 “太子为什么能徵召贾谢呢?”过了好一会儿,韩遂有些嫉恨的说道。 他们也跟贾谢接触过,也知道这个人的本事如何,但是他们也自信自己不弱於贾谢,但是为什么偏偏是贾谢? 他们才踏上叛军这条路,结果同样身为凉州人的贾翊就被太子以大礼迎入府中,隨后更是直接成为太子心腹。 一跃成为千石的太子家令! 这是他们没有资格接触到的官职,他们就是在凉州这片地方给刺史做个属吏,虽然也算得上有点权力,但是怎么跟太子家令相比? 只要太子登基称帝,那贾翊的两千石就是板上钉钉! 九卿! 贾翊什么都没做,只是在家中待了几个月,躲过了叛军的第一波锋芒,然后就踏上了九卿之路。 而他们呢? 朝不保夕,多年名声毁於一旦! 太不公平! 即便是韩遂,心態也有些失衡,他不理解太子为什么能看上贾谢。 如果贾翊不是凉州人,那他们可能还不会有多少想法,但是偏偏贾翊就是那个凉州人,比起他们两人的名声也是远远不如。甚至大將军何进知道他韩遂,不知道那个岌岌无名的贾谢! 有这种进入朝廷的渠道,谁会愿意当一个背负骂名的叛贼? 而更让韩遂绝望的是,他明明有机会不掺和眼下这种乱局,当时何进已经邀请了他,让他入大將军府当属吏,但是他拒绝了! 他拒绝了! 韩遂有时都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何进虽然成不了大事,但是至少也是大將军,在大將军府当一两年的属吏也能入朝为官。 而现在他已经是一名叛贼! “多想无益,眼下最重要的是保住我们的性命,以图后事!”边章没有韩遂的后悔,他虽说和韩遂同为凉州大人,但没有韩遂的那种名声。 韩遂是天下闻名的名士,而他只是在凉州范围內有点名声。 “抓住手上的兵马,我们才能保命。”边章隨后又说了一句。 “嗯。”韩遂也慢慢冷静下来。 往事不可改,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活下来。 名声已经毁了,但是人还是要活著的。 “若是皇甫嵩能劝阻太子不出兵呢?”韩遂陡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我们不会激怒人的言语,下面的人会说这些话,保证能让太子直接出兵。”边章笑著说道。 下面人的嘴巴都不怎么干净,给太子的女性亲属带去几句亲切的问候也是常事,届时谁敢拦太子出兵? 皇甫嵩若是敢,那朝廷那边必然会治罪。 而只要太子出兵,远道而来的汉军又能发挥出怎样的战斗力? ....” 韩遂想到那种景象,甚至有种报復的快感。 “等到这一战打完,我们也得准备后路了。”韩遂再次说道。 他还不想死! “嗯。”边章和韩遂对视一眼,隨后默契的点了点头。 北宫伯玉和李文侯確实足够狡猾,知道让他们只当一个名义上的首领,甚至还处处提防著他们。 但是蛮夷就是蛮夷,不知道一个道理,唯名与器不可假於人! 他们已经是叛军首领,那么拉拢一部分人也是轻而易举之事,底下的士卒也认可他们这两位首领。 只要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以及他们的亲信出了问题,他们二人掌控这只大军就是轻而易举之事。 而在这只大军中,希望北宫佰玉和李文侯出事的人不在少数,谁都不想自己被吞併,而能吞併其他人的只有北宫伯玉和李文侯。 他们不是独自面对! 第78章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3k) 第78章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3k) 看著远处的叛军军阵,刘辩终於意识到他来到了战场上。 “叛军会不会攻打营寨?”刘辩有些紧张。 他会不会看著血流漂擼的场景? “殿下,不会,只要大军坚守不出,叛军没有勇气主动来送死。”皇甫嵩极为肯定的说道。 叛军没有攻坚的能力,尤其叛军人心不齐,谁也不想自己的部队白白损失。 “那他们应该会试图让我们出去野战?”刘辩立即根据皇甫嵩的话语,想到了一种可能,隨即问道。 “嗯,叛贼会选择激怒殿下,让殿下下令出兵迎战。”皇甫嵩知道这才是真正的考验。 一旦年轻气盛的太子被叛军激怒,那他也没有办法劝阻。 太子假黄铺而来,不受任何人的限制。 但是此时大军才休整一天,还没有做好野战的准备,叛军以逸待劳,汉军很有可能会吃一点小亏。 没错! 皇甫嵩只是不想部队出现不必要的损失,即便是人困马乏的汉军,在野战中也只是吃一点小亏,不会出现大败而归的情况,这就是皇甫嵩对汉军的自信! “哦。”刘辩应了一声。 既然知道对方要对他施展手段,那他就得先行给对方来点顏色。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你去把那边那个军侯叫来。”刘辩对著旁边的卫士指了指不远处的一道人影。 “你去给刘备传令,让张飞来孤帐下听令。” “你去给孙坚传令,让其来孤帐下听令。”刘辩下达了三道命令。 很快,三个身著鎧甲的人影出现在刘辩面前。 典韦、张飞、孙坚! 三个大嗓门! 典韦的职位还是刘辩安排的,但是还没有安排到太子卫队里面,等典韦立下战功之后,他再以极其正当的理由將典韦调到太子卫队里面,现在还不用著急。 “孤要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可能有点危险,不知道你们可有胆气?”刘辩看著看著三人说道。 “请殿下下令,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孙坚抱拳说道。 “俺也一样!”张飞和典韦异口同声,隨后对视一眼。 好兄弟! 虽然是第一次相见,但是二人还是知道眼前这人和自己是一类人! “不用这么紧张。”刘辩温声说道。 “只是让你们穿好盔甲宣读几份詔书,若是敌军来攻,你们直接后撤便是。 ”刘辩隨后说道。 “贾卿,將詔书给他们一人一份。”刘辩说完,贾翊从袖中掏出早就写好的詔书,递给刘辩。 刘辩將詔书递给三人,隨后让他们先行在自己面前读了一遍。 效果很不错! “对,就是这样,只不过一会儿的声音要儘量大一点,能有多大声就读多大声。记得带好水囊,若是嗓子不舒服那就多喝点水!”刘辩极为满意。 对面的这群叛军嘴里肯定不会有什么好话,那他也不能吃亏,让韩遂和边章提前適应一下眾矢之的的感觉。 “殿下,只是读詔书?”张飞颇为大胆的问道。 “对,多读上几遍,孤给你们记功。”刘辩笑著说道。 三人满怀著疑惑骑著战马走出营寨,来到叛军不远处,就开始大声念了起来。 叛军有些疑惑,不知道这三个傻子过来是干嘛? 难道是斗將? 叛军的精神一下子就起来了,有免费的乐子看多是一件美事啊! 让所有人失望了,没有斗將,只有太子的赦免詔书。 太子下詔免除韩遂、边章二人的罪责,认为这二人无罪,只要二人能够率军来投,那太子既往不咎! 三人的大嗓门轮番轰炸,至少让叛军中军部队听到了詔书的內容。 “!!!”韩遂和边章的头皮发麻,脸色逐渐发白。 他们能够清楚地感觉到在身上游动的视线,这些视线来自於其他叛军首领, 这些视线满是恶意。 太子怎能如此恶毒? 韩遂和边章感觉血液都停止流动了,太子殿下救免他们的罪行是好事,他们在官方层面上不是叛贼,但是不能是现在赦免啊,这让他们如何在眾贼中生存? “这定是汉贼的离间之计!”韩遂知道自己必须得说话,他得暂时让这些叛贼首领相信他们二人。 不然他们的命今天就得交代在这里! “没错——.”边章也隨即说道。 好消息,他现在不是朝廷统计名单上的罪犯! 坏消息,他如果没有被通缉,那这群人不会让他们活命! “呵呵。”北宫伯玉笑了起来。 “文约怎么如此紧张?”李文侯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韩遂內心变得更加惶恐,前一天还在討论怎么激怒太子,现在太子直接一手离间计就让他们危如累卵。 一不小心就会粉身碎骨! “看来太子还是个妙人,知道文约名重天下,现在特意下詔赦免你们。唉, 我们这些粗人比不了文约啊,若是让太子抓住了,恐怕是死无葬生之地啊!”北宫伯玉颇为感慨的说道。 他当初选择韩遂也是因为韩遂的名声,现在太子也看重韩遂的名声,这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择。 尤其是韩遂和边章还保障了一定的独立性,如果真想做点什么,那他们可能也会遭重。 至於太子会不会真的既往不咎? 这是在大庭广眾之下宣读的詔书,已经压上了大汉皇室的信用,只要这二人不主动寻死,那太子绝对会留二人一命。 先有太祖高皇帝与关中约法三章,后有世祖孝光武帝指洛水为誓,大汉皇室还是很有信用的! “诸位將军,汉军就在眼前。”韩遂再次开口,整个人迅速冷静下来。 他得活下来! 那么只有说服李文侯与北宫伯玉,让他们二人放下杀意,才能有活下来的可能。 “如果此时杀了我们二人,那就是让亲者痛仇者快。” “一道詔书就让我们分崩离析,若是汉军知道这种情况,那重新製作几道詔书也不是什么难事!”韩遂说到这里,他的內心已经完全没有波澜。 “今天是我们二人,明日又是何人?难道我们就因为几道詔书就自相残杀吗?” “我们已经没有退路!” “为了大家能够互相信任,我愿意交出手上所有的部队,让诸位將军知道韩某的诚心。”韩遂决定放弃手上所有的部队,放下这些人对自己的戒备。 没有军队,就意味著他们二人任人宰割,完全没有还手之力。 若是这样还活不下来,那他也没有办法了。 “韩將军说的是,我也愿意交出手上的部队,由各位將军统领。我们只为大军筹集粮草,诸位尽可放心征战!”边章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最后补充了一句。 粮草! 他们是汉人! 如果杀了他们,那汉人豪强绝对不会再给他们支援粮草! 这是威胁! 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杀意。 都到这种时候了,这两人还敢威胁他们? 但是很快,二人又不得不承认,边章的威胁很有效, 他们如果真的杀了边章韩遂二人,那汉人豪强必然会与他们离心离德,粮草也必然会筹措不及。 十几万大军若是没有粮草,那崩溃只是时间问题。 尤其是对面就是十万汉军,一旦大军粮草不济,汉军绝对会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 “哈哈哈,韩將军哪里的话,我怎会因为汉贼的一道詔书就对二位將军起疑心呢?”北宫伯玉大笑著说道。 既然二人愿意放弃军队,那他们也可以留下这两人的性命。 “是啊,这就是汉贼的奸计,今天是韩將军与边將军,明天也有可能是各位將军,我等怎能因为汉贼的一道詔书就自相残杀?”李文侯同样笑著说道。 其他叛贼首领也被边章韩遂说动,他们对汉军是弱势,对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一样是弱势,今天杀了韩遂和边章,明天就该轮到他们身上了。 而且韩遂和边章已经放弃了他们手上的军队,那为什么还要杀了二人呢? 更有甚者,已经对韩遂和边章的部队產生了贪婪。 但是李文侯和北宫伯玉並没有给这些人机会,他们毫不客气地接收了边韩二人手里的部队,正好一人接收一支。 边章和韩遂很痛心,但是为了自己的小命,他们也不得不看著自己的手下被吞併。 而其他有点远见的叛军首领心里也有些惶恐,边章和韩遂的部队被正大光明的吞併了! 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他们了? 边章和韩遂因为身份能够活下来,那他们能活下来吗? “太子当真不容小!”边章和韩遂內心同时想道。 还没见面,太子就给他们送上了一份大礼,属实是让他们十分惊喜。 叛军大营里的事情刘辩並不知晓,他在给三人交代完之后,又让皇甫嵩主持防备,让贾翊和钟待在皇甫嵩身边查看情况,隨后就带著太子卫队回到中军。 留在那里干嘛? 等著挨骂? 他没有受虐的爱好,只要叛军不来攻打,那他就老老实实的待在中军,耳不听为静。 皇甫嵩没想到刘辩会直接回营,他还在考虑怎么劝说太子不要被激怒,但是太子已经有了这个自觉,知道那群人的自標就是他。 虽然太子不能直面那些侮辱,但是皇甫嵩也表示理解,太子毕竟年幼,被人辱骂之后难免会血气上涌,知道自己的短板在什么地方也是一种勇气。 第79章 袭扰粮道(4k) 第79章 袭扰粮道(4k) 九月份的陈仓空气依旧燥热,不少將士面色愤怒的看著在弓弩射程之外叫骂的叛军,他们恨不能太子现在下令衝杀出去,將那些满口污言秽语的叛贼杀个精光。 大军在陈仓与叛军对时半月,叛军见朝廷平叛大军换了主將,还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孩,顿时嘲笑连连。 大汉不行了啊! 居然让一个十三岁的小孩领兵出征,这完全是把战场当成游戏了,就算这个小孩是太子,也不能如此胡作非为! 而激怒一个小孩的最好办法是什么? 辱骂他,羞辱他! 面对十万大军,要说叛军上下心里不慌是不可能的,虽说眼下汉军还没出动,但是汉军几百年来的威名还是让所有人心头一紧。 但是汉军没有动作,就蒙头防守,当一个铁皮王八,叛军也只能是每日在外面叫骂,拿汉军没有一点办法。 叛军连日派出人手在阵前叫骂,污言秽语不绝於耳,刘辩还没被激怒,驻扎在陈仓大军的怒火被彻底点燃。 对於手下请战的要求,刘辩都没有通过,直接压下。 敌人越想让他出兵,那他就越不可能出兵,尤其是受到挑后出兵。 初战必须告捷,不然他辛辛苦苦积攒的威望就会化为乌有,他的年龄劣势也会就此显露无疑,所有人都会质疑他会打仗吗?土卒一旦认为他们的太子主將是个废物,那再想提升士气就难了。 只有第一战就胜利,才能让大军上下打消疑虑。而现在的辱骂也会化作別人的讚誉,讚嘆太子有勇有谋、能屈能伸,是为大丈夫! 不过刘辩也没有那么大的气量去听叛军的辱骂,老老实实窝在中军,每天处理一下军务,箭术和剑术的训练也重新开始,每天再给刘宏匯报一下自己鸡毛蒜皮的日常,生活变得十分规律,对於外界的挑置之不理。 只要我听不见,那你们的辱骂和嘲讽那就是无用功。 “韩信尚且能忍受跨下之辱,我被人骂几句怎么了?小不忍则乱大谋!”靶场上,刘辩手持弓箭瞄准了三十步外的靶子,內心不断告诫著自己不能衝动。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屏气凝神几息后,箭矢飞出,直接命中靶心。 “总得动一动,给这些叛军找点事做,让他们没精力在这里叫骂。”刘辩再次拿起一根箭矢,瞄准了远处的箭靶。 他没有韩信那么强的忍受能力! 那么该怎么让叛军动一下呢? 完成每日的箭术训练,刘辩回到议事厅,站在沙盘模型前面,看著敌我军队的位置,脑海里本来模糊的想法也逐渐清晰。 离间计已经用了,至於能造成什么战果还得慢慢看,那么他如果想要做些事情,就只能从后勤这方面入手。 “去请皇甫將军到议事厅。”过了一会儿,刘辩对著卫士说道。 “唯。”卫士领命而去。 “臣皇甫嵩拜见殿下。”皇甫嵩来议事厅,行礼拜见。 皇甫將军请起。 “今日孤有些想法,想著与皇甫將军商量一下。”刘辩给皇甫嵩回礼,隨后说道。 皇甫嵩有些疑惑的看著刘辩,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的叫骂声传到了刘辩耳朵里,所以让刘辩忍不住了。 说实话刘辩能忍这么久已经突破了他的意料,如今大军军心可用,也休整了近半月时间,大军已经恢復的差不多,若是太子执意出兵那也可以接受。 “我打算让破虏將军和荡寇將军所部前移,袁卿和右扶风所部顶到这里。”刘辩將沙盘上董卓和周慎的標誌前移一段距离,又將右扶风鲍鸿与执金吾袁的標誌移动到董卓和周慎原来的位置上。 汉军也从原来的一条直线防线变成了一个u字型,防守质量没有下滑多少,依旧能够互相支援,但是已经有了主动进攻的意图,足够让叛军感受到危机。 “殿下是打算围歼叛军?眼下我军军力不够。”皇甫嵩看了两眼,隨后说道。 兵法有云,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而现在汉军的人数少於叛军, 根本不可能完成围歼,甚至有可能被叛军一波反推损兵折將。 “皇甫將军误会了,孤是想著让董卓、周慎两位將军率兵侵扰叛军粮草运输,同时也让叛军知道后路不再安全。”刘辩解释了一下。 大军驻扎此地看住叛军主力,让董卓和周慎两只偏军去袭扰粮道,这就是刘辩的想法。 从凉州运粮一般都是陆路运输,消耗本就大,若是能够烧毁一部分,那叛军的损失就是烧毁部分的两三倍。 陈仓现在补充粮草还能通过渭水运输,等过段时间进入冬天,汉军的粮草也得通过骡马运输,损耗增大。 而董卓和周慎手里的军队也都超过了一万,加上后方部队的支援,只要董卓和周慎不去衝击叛军主力,叛军是拿这两支部队没有多少办法的。 “此法倒是可行。”皇甫嵩看著沙盘沉吟半响,同意了刘辩的想法。 袭扰粮道这种办法本就是常用之法,只是之前他手上的军力只能保证防守不出问题,怎么可能分兵去袭扰叛军粮道。 现在刘辩主动提出袭扰粮道这件事,倒也让皇甫嵩有点侧目,殿下对於战局也是有自己的思考,没有想著白混日子。 “叛军为了维持粮道,自然会分出一部分兵马去保护粮道,叛军主力的人数也会进一步下降。我军若是发动进攻,届时面对的叛军也会减少一些。”刘辩接著说道。 “殿下於军伍一事颇有天赋。”皇甫嵩真心实意地夸奖了一句刘辩。 “哈哈,皇甫將军如此说,那看来孤確实有点天赋。”刘辩哈哈一笑,直接接受了皇甫嵩的夸奖。 “既然孤与將军都同意袭扰粮道,那这军令就由孤和將军一同用印,告知给其他將军。”刘辩隨后说道。 他一个人的印会让其他人產生疑惑,担心是他自作主张,拉上皇甫嵩一起也能打消其余將领的疑虑。 年龄始终是一个绕不过去的坎,刘辩也接受这样的无奈。 “这是殿下的主意,臣不敢居功,这份军令就由臣起草吧。”皇甫嵩没有答应刘辩的建议,他亲自起草这份军令也能起到同样的结果,让其余人知道这件事他是知情的。 “也好,劳烦老將军了。”刘辩笑了笑,隨后说道。 很快,皇甫嵩就起草好给董卓四人的的军令,交给刘辩过目。 刘辩看了一遍,隨后拿出印璽盖印,交给手下执勤人员,让他们封装之后儘快送给董卓四人。 接到军令的四部开始调动,而这种调动自然瞒不过叛军的侦察。 “这是想包围我们?”叛军大营里,北宫伯玉看著舆图说道。 “大汉太子倒是有点想法,但是未免也有点太看不起我们了吧?”李文侯笑一声,对著眾人说道。 他们拿龟缩防守的汉军確实没有办法,骑兵眾多是他们的依仗,在野战的时候这是优势,但是攻城的时候马可没有作用。 真要是去攻打大军驻守的坚城硬垒,那就是以卵击石。 不过不到三方人就想断了他们的后路,这就是在痴人说梦。 议事厅里的气氛变得很是快活,所有人哈哈大笑,嘲笑大汉太子的异想天开,关於刘辩的段子也脱口而出。 十几万人一起骂一个人,那编造的歌谣与段子肯定少不了,其中一些段子也很有趣,直接让叛军上下人尽皆知。 这也是这段时间来这些首领的快乐源泉,每天开开刘辩的玩笑,饮酒作乐更是快活。 “冬天就要到了。”就在眾人取笑刘辩的时候,边章突然大声开口。 眾人有些不解的扭头看著边章,这些天边章和韩遂都不怎么说话,突然来一句冬天就要到了,大家自然不知道他说这个有什么用意。 现在已经九月,冬天確实不远,他们也知道这个道理。 “汉军如果一直不动弹,那我们难道就能一直跟他们这么耗下去?汉军的粮草由朝廷提供,我们的粮草可是一点一点挤出来的,路上必然会有损耗。” “一旦大雪封路,骏马就再也跑不出速度,届时汉军来攻,我等该如何处置?寒冬之际只有入城才能减少大军的损失,眼下那些汉军驻扎在那里还显现不出什么威胁,但是等我们不得不撤退的时候那些汉军就是两根楔子,將我们牢牢地卡在这里,动弹不得。” “三万人已经足够將我们拖住,等待驻扎在陈仓的汉军主力追击我们,届时我等便是进退不得,被活生生困死在这里。” “而更为棘手的是,我们运送粮草的路线就在这两支军队的攻击范围之內。 r “一旦粮道被袭击,我等自然得分出兵马守备粮道,如果人少了可能会被董卓和周慎一口吃下,给对方逐个击破的机会。而一旦分兵过多,汉军主力定然会倾巢而出,展开与我等的决战。”边章站了起来,来到舆图前比划了一下,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董卓和周慎有能力对粮道进行攻击。 北宫伯玉的脸色阴沉下来,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这个时候北宫伯玉十分庆幸自己没有杀了边章和韩遂,这两人对於局势的把握不是他们这些羌人能够媲美的。 “如果粮草不济,那么我们必然选择杀马充当粮食,一旦大军没了马匹,那拿什么跟汉军开战?”边章再次说道。 所有人脸色一变,没有马匹那就是步兵,那他们最大的优势也就没了。 “文约先生以为如何?”李文侯问向韩遂。 “边將军的话不无道理,之前皇甫嵩手上只有三万军队,我等还有希望衝破阻拦,攻入三辅,直衝京师。但是眼下汉军援军已至,並且还没有主动进攻的打算,我等继续驻扎在此地也是徒耗粮草,不如撤兵回返凉州,这样也能减轻一部分粮草的压力。”韩遂思虑几息,直接提出了撤兵的想法。 此话一出,议事厅里所有人脸色都有些变化。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北宫伯玉脸色难看的问道。 “汉军已经休整完毕,若是主动发动进攻,我等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而如果在此地损失过大,那后方难免人心浮动。”韩遂已经打定主意撤兵了,也在儘量让大家同意他撤兵的想法。 继续打下去对他也没有任何好处,他手上已经没有军队,即便打贏又能如何?他的实力会有增长吗? 打贏没好处,打输直接丧命,不打就成为唯一的最佳选择。 继续留在这大营之中,他处处受到限制,韩遂很不喜欢这种自己的生死握在其他人手里的感觉。 只有返回凉州,他才能凭藉自己的名声重新招揽人手,以待良机! “汉军粮草眾多,在陈仓我们拿他们没有办法,反而是自己的粮道受袭,进入凉州之后就是我等占据地利,凭藉骑兵眾多,甚至可以反过来切断汉军的粮道。只要我们在凉州设法击破汉军,那就能夺得他们的粮草,继续招兵买马壮大声势,再次攻打三辅,损失了十万大军的朝廷短时间內也无法再次徵召军队防御,届时三辅也就落入我等之手,挥师东进拿下洛阳,届时天下也就落入我等之手。”韩遂接看说道,又给了一个撤兵的理由,画出了一张完美的大饼。 我们只是战略转进,进入凉州再跟这些汉军好好耍耍李文侯和北宫伯玉已经被说动,眼下他们確实没有办法击败汉军,但是一旦进入凉州,那就是他们的主场了! 两人对视一眼,確定对方的心思跟自己一样,北宫伯玉这才站起身,问向其他首领。 韩遂和边章的话语很有说服力,没有人觉得能在陈仓击败汉军,那返回凉州也就是最好的办法,而且他们也不想自己的军队受到损失。 只有军队才是他们安身立命的底气! 所有首领都同意撤兵的想法,但是撤兵也不是能说撤就撤的。 汉军主力可就此陈仓虎视耽耽,如果直接一走了之,那汉军亥疑会尾隨追击,把他们活生生拖垮此这回返凉州的路上。 第80章 平羌之要在於平陇(3k) 第80章 平羌之要在於平陇(3k) 刘辩没有想到自己只是想著袭扰一下叛军粮道,这帮叛军居然就会选择撤兵! 有这么打仗的吗? “难道那群人以为我要围歼他们?”刘辩內心甚至不止一次地產生这个想法。 这没道理啊! 这帮叛军堵在陈仓这么久都没有撤退的想法,甚至把他堵在营里骂了十几天,他就只是让部队稍微挪动了一个扎营地点,这帮人就要撤退。 刘辩想不通叛军的脑迴路,他手下的这些將领也想不通叛军的决定,怎么就突然撤退了呢? 叛军怎么想的刘辩不知道,但是平静的生活没有持续几天,一道十分艰难的选择题就摆在了刘辩面前。 他得担当起主將的责任,去做叛军撤退给出的选择题目: 他要不要追击撤退的叛军?或者说,他要採取怎样的追击方式? 穷寇莫追,但是富寇追起来也很麻烦,叛军眼下还保留著绝大多数的实力, 一旦追的太急,叛军很有可能会设伏,將追兵一网打尽。 而如果放任叛军安全撤退进入凉州,汉军的补给线就会拉长,这样就会给叛军伏击粮道的机会。十万大军听起来很厉害,但是一旦补给跟不上,那就会导致大溃败。 刘辩无法做出选择,但是局势又要求他立即做出选择,叛军骑兵眾多,只要耽搁一两天,那汉军就再也追不上。 而因为这个问题,刘辩手下的校尉们也各抒己见,將优势与劣势明明白白的摆在刘辩面前。 “皇甫將军,少傅,你们以为该当如何?”刘辩將选择题交给手下,他需要两人在进言的时候让他下定决心。 选择题的答案已经掌握在他手里,但是他需要一个说服自己选择这个答案的理由。 皇甫嵩的答案是追,立即追,若是放任叛军安然无恙地进入凉州,那攻城拔寨的对象就变成了汉军,届时难度就要提升数倍。尤其是叛军骑兵眾多,骚扰粮道的话汉军坚持不了多久。 对付羌乱只能依靠骑兵,这是凉州人在百年羌乱中得到的经验,用步兵连叛军的影子都摸不著,但是现在大军里步兵依旧是大部分,骑兵只有三万。 皇甫嵩的选择有些超出刘辩的意料,他没想到一向成熟稳重的皇甫嵩居然会选择风险如此高的方案。 太子少傅刘陶的答案是慢慢追,眼下叛军实力犹在,一旦叛军反手一击,那么追击大军就整顿不了阵势,很有可能就会全军覆没。 刘辩听著皇甫嵩和袁的话语,看著舆图,最终將目光定格到了陇西郡那里。 陇西易守难攻! 一旦让叛军全须全尾的进入陇西,那么这场羌乱就再也没有平息的可能,朝廷支撑不起一场持续三五年乃至更久的平陇战爭。 这次羌乱的源头就是陇西郡,只有將陇西彻底清扫一遍,这场羌乱才能有平息的可能。 不然就是他前脚离开,羌乱后脚再次爆发,朝廷又得出钱粮招募军队。 钱粮的事情还好说,问题是他这位太子的威信! 他只要班师回朝,那就证明他已经平定了羌乱,但是前脚走后脚羌乱又起, 那无疑在说明一个事实,那就是太子假报功勋! 无论是战败还是假报功勋,都会对他的威信產生极大的动摇。 甚至刘辩战败的后果更轻一点,也可以有理由遮掩。他的年纪摆在这里,又从来没有统领过大军,是天子一意孤行让太子领兵出击,错误不应该归咎在太子身上。况且胜败乃兵家常事,谁又敢保证自己领兵一定胜利? 所以太子本身的责任很少,现在也不是追究太子责任的时候,朝廷应该再度准备钱粮徵召大军平叛,至於太子的问题等到叛乱平息之后再去考虑。 但是假报功勋就不一样了,这意味著刘辩有意作假! 刘辩是太子! 太子是储君,连储君都这样糊弄朝廷,那朝廷上下又该如何选择? “平羌之要在於平陇。”刘辩拿起木棍,指著舆图上陇西郡的位置,开口结束了刘陶和皇甫嵩的爭论。 皇甫嵩和他的决定一样,那他就不用多费口舌,他只是要说自己选择快速追击的理由。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了刘辩的態度,光武皇帝尚且要费十年时间才能平定陇西,他们这些人又得费多长时间? 陇西再易守难攻也得有人守,只要將叛军主力在进入凉州之前打残,让他们无法有足够的兵马去防守陇西。 这不是刘辩突然想到的理由,他与刘宏因为羌乱商討了很长时间,也知道为什么羌乱就是反反覆覆,一方面是大汉官吏不做人,另一方面也是陇西的复杂地形让羌人有底气叛乱。 如果把羌人放在平原地区,大军赶到之后直接犁过去,就像冀州黄幣一样无险可守,羌人怎么敢屡次作乱? 但是陇西地形复杂,只要守住几个关隘,那汉军就基本上没有可能进驻,羌乱自然能够维持。 刘辩没办法改变陇西地形,那他就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让那些关隘无人可守。 “大军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整,军心可用,可以一战。若是此时放任叛军返回凉州,那无疑是在放虎归山,孤不想让叛军守住陇西慢慢与我等对峙。” “孤就是要將叛军主力困在右扶风,让他们即便返回陇西也是残兵败將,无力阻挡大军的进攻。让他们知道只要出了陇西,那他们就再也没有回去的可能!”刘辩拿著木棍指向右扶风与凉州接壤的地区,环视主將,掷地有声。 “传孤旨意,荡寇將军、破虏將军率部阻击敌军撤退速度,执金吾、右扶风率部侦察叛军位置,我军即刻清点行装与武器,携带五日乾粮,追击叛军,其余物资由辐重部队押运。”刘辩肃声说道。 打仗从来都是一个赌,赌自己能贏,赌对方会输。 而现在刘辩选择赌一手,赌执金吾与右扶风的侦察能让他避免叛军的伏击, 赌自己手上的大军在战斗时能够正面战胜叛军。 “唯!”眾將拱手听令。 之前可以有不同意见,那会儿还在商討。现在刘辩军令已下,就算是有天大的意见也得认真执行刘辩的军令,不然那就是怠慢军令。 当斩! 將士们接到了准备出击的军令,紧锣密鼓的开始收拾东西,他们並没有对出兵的命令有所抱怨。 面对叛军十余日的羞辱,全军上下內心都恋了一团火,但是这股火被刘辩压了下来,让大军的怒火不断积蓄著。 如今这股怒火终於有机会释放放出来,而且释放的恰到好处! 若是时间久了,一直得不到释放的怒火也会消散,大军出兵的欲望也会削减。如果时间短了,大军还在休整过程之中,无法將这股怒火完全转化成战斗力。 而现在,一切都刚刚好! 传令兵快马加鞭地將军令带到了董卓和周慎的营中,距离刘辩下令让董卓袭扰粮道还没过十天。 “叛军要撤退?”董卓接到这个消息先是大惊,隨后喜笑顏开。 此乃不战而屈人之兵,当为大功也! 隨后董卓就看到了刘辩让其与周慎率部阻击叛军撤退的速度。 我? 董卓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大大的疑惑, 要想阻击叛军,那就得让大军离开营寨设防,而他手上只有一万兵马,其中有四千骑兵,加上周慎也不过两方,这怎么能办得到? 即便是能办到,那大军也得死伤殆尽! 继续往下看,董卓就看到了刘辩的方案。 两万大军確实无法强行阻止叛军前进,他要董卓每隔一段距离就派出手下的骑兵部队骚扰敌军,让叛军知道有人在阻击他们,董卓和周慎的骑兵部队交替进行这项任务。 而前去骚扰的骑兵部队也不需接战,只要叛军的部队开始还击,那就直接后撤。 为了防备汉军骑兵部队的突袭,叛军自然得整肃军阵,哪怕叛军全部都是骑兵,也得为马匹留一定的体力以待反击,维持军阵行军的速度肯定快不了。 同时根据叛军的行军路线,在地势险要处儘量堵塞道路,给叛军製造此地有伏兵的假象,进一步减缓大车行车速度。 只要董卓和周慎能够做到以上两点,那他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如果二人还有机会,那就率领魔下兵马去牵制敌人后军,正面战场交给刘辩率领的六万大军。 让刘辩下这个决断的主要原因就是叛军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时候,他们也不会真的不顾一切返回凉州,现在的叛军是一群富寇,他们还没有畏惧汉军。 只有打过一场,叛军才会知道眼前这支汉军的真正实力,那个时候他们才会成为穷寇,不顾一切的逃回凉州。 刘辩赌叛军首领意识到汉军正准备与他们决战的时候,叛军首领们选择不避战,凭藉骑兵多的优势与汉军展开正面战斗。 既然叛军想要激怒他,让他出兵对战,现在他主动领兵出击,这些叛军头目会选择避战吗? 第81章 有趣的故事(4k) 第81章 有趣的故事(4k) “混帐!”看著再次远去的汉军骑兵部队,北宫伯玉气地原地挥动马鞭,发出一声炸响。 这是第几次了? 根本不与他们交战,只要他们的部队准备反击,那这支汉军的骑兵部队就会选择逃跑,不给他们接战的机会。 他们决定要打,汉军不跟他们打,现在他们要撤退,汉军反而来劲了,开始不断挑逗。 汉军主將是得了失心疯吗? 眼下这种情形无疑应证了边章的话语,董卓和周慎就是为了切断他们的粮道。 北宫伯玉有些庆幸撤兵的选择,一旦粮道被劫掠,那时候撤退可就不像现在这样平稳。 “汉军在前方布置了伏兵!”很快,出去侦察的哨探文带回消息。 “假的,肯定是假的!”北宫伯玉知道伏兵肯定是假的,董卓和周慎手上没有能伏击十几万大军的兵力。 之前已经有过验证,道路阻塞与伏兵跡象都是假的,汉军根本没有人在那里“但是总得清除威胁,万一是真的呢?”李文侯语气也不是很好。 北宫伯玉有些无奈,但还是跟李文侯统一意见,让大军停下脚步,派出一支先头部队去清扫障碍,保证大军能够安全通过。 果然是假的! 北宫伯玉更加生气,但是很快又冷静下来。 “不能继续这样撤退了!”北宫伯玉对著李文侯说道。 人是会思考的! 底下的士卒不知道真实情况,他们只知道自己不断后撤,汉军的伏兵不断出现,身后更是有一支汉军紧追不捨。 底下的士卒会怎么想,他们的思考会增大他们的焦虑,而如果持续几天,那么这股焦虑就会变成恐慌,大军集体恐慌的结果就是不战自溃! 到那时,岂不是草木皆兵乎? 当然了,草木皆兵这个成语还没问世,北宫佰玉他们不知道后世就有傻子在撤退的时候会被敌人活生生嚇崩溃,但是北宫伯玉知道继续这么撤退,大军肯定要遭! “既然汉军决定跟我们打,那我们为什么要避战?”北宫伯玉看著周围所有的首领,嘴里大声说道。 “之前汉军龟缩在营垒里面,我们拿他们没什么办法。但是现在汉军已经从那个乌龟壳子里面钻了出来,难道我们手下的勇士杀不了他们吗?” “我们又没有战败,但是现在好像我们落荒而逃一样,有这么打仗的吗?” “如果一直撤退下去,底下的士兵肯定会以为我们已经溃败,届时汉军一旦追上来,就足以让大军不战自溃。”北宫伯玉重重说道。 汉军甚至不需要费多大力气,只需要派出骑兵部队发起衝锋,那么惊恐的大军肯定无法做出有效阻拦,直接原地崩溃。 大军一旦不战自溃,想要重新组织起来那就很困难了,更別说汉军也不会给他们重整军阵的时间。 只有先击败追在身后的汉军,让汉军不敢继续追击,那么他们才能安全返回凉州。 “不管怎么说,汉军的人数比不上我们!” “那位太子號称十方大军平定羌乱,但是他手里现在最多不会超过七方大军,我们的勇士人数足足是汉军的两倍。” “二打一还打不过,那就別打仗了,直接回家吃奶吧!” “既然汉军决定跟我们打一仗,那我们就在这里等著他们,凭藉手下的勇土正面击溃这支汉军,只要这支汉军被我们击溃,那么我们就可以直接调转方向拿下三辅,直逼京师!返回凉州做什么?等著朝廷重新徵兵攻打我们吗?我们就是要打进三辅,打入皇城!”北宫伯玉的声音很洪亮,话语也很有说服力,顺带给所有人画了一张大饼。 对啊! 他们只是要撤退,怎么现在弄得好像他们已经遭遇大败了一样? 本来心浮气躁的眾首领恍然大悟,隨后纷纷出言同意北宫伯玉的想法。 他们原本就是想著让汉军离开那个乌龟壳子,出来跟他们野战,现在已经达成了他们的自的,那他们直接带兵杀过去就行。 韩遂眼中闪过一抹明悟与庆幸,他一直在思考回到凉州后要怎么操作,还没有注意过大军的状態。 若不是北宫伯玉解决这个局面,那大军真有可能溃败,乱军之中谁都有可能突然丧命,韩遂也不想就这样草草结束自己的一生。 韩遂表示学习到了! “北宫將军说的是,大军里骑兵眾多,只要大军衝起来,离开营寨的汉军又怎能抵挡住千军万马的衝击?我们撤退的时候已经开始了钓鱼,就是要把汉军从营寨里调出来,现在汉军已经上鉤。只要大军衝起来,一切都会变好的。”李文侯隨即大声说道,同时將无心之失转变成了有意为之。 他不能让北宫伯玉一个人专美於前! 虽然现在他和北宫佰玉是联手状態,但是北宫伯玉和李文侯也不敢真的对对方放心,两个人共同执掌大军哪里比得过一人独自作主。 那些实力弱一点的首领是他们二人吞併的对象,但是对方同样也是自己吞併的对象,同时也要防止对方吞併自己。 之前有韩遂和边章能够对他们形成钳制,叛军形势也一片大好,才能让二人的矛盾没有激化,二人也保持了表面上的共同进退,但是內里的明爭暗斗也在不断发生。 现在韩遂和边章因为刘辩的赦免詔书被他们抓住机会搞废,二人之间的明爭暗斗也开始扩大。 “我们是在钓鱼吗?”其他首领有些疑惑但是钓鱼能让大家显得更聪明一点,那就是在钓鱼了。 北宫伯玉没有猜到李文侯的小心思,不过能让大家提高士气,北宫伯玉也接受了李文侯的话语。 他们就是在钓鱼! 现在鱼儿上鉤了! 叛军不再后撤,直接在原地开始扎营,他们要选择一个有利於自己的战场, 等著汉军过来,再正面冲汉军。 叛军的哨探也开始向东移动,侦察汉军主力的位置。 而这个情况也被汉军负责侦查的人捕捉到了,他们不知道叛军为什么不继续撤退,但是还是將这个消息如实上报。 “叛军停下了!”当刘辩接到这个消息后,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叛军选择反打! 叛军不管是布置伏兵,还是打算跟汉军光明正大的开战,都在证明一件事情:叛军上了赌桌,选择跟他赌一次战事的结果。 刘辩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叛军如果下定决心返回凉州,那董卓和周慎肯定是拦不住叛军的行踪。 他贏了第一次赌博! “全军止步,重整军阵!”刘辩下达了军令。 在號令声中,五万余战兵停下了追击脚步。 “让董卓和周慎儘快领兵回返中军,不用再拦截叛军了。”刘辩接著下令。 既然要正面对攻,那就应该儘量扩大自己手上的力量,董卓和周慎手里的两万大军也是一股极其重要的力量。 原本鬆散的阵型重新恢復严整,刘辩下令大军维持阵型缓慢前行,继续靠近叛军。 眼下既然叛军已经决定跟汉军打一仗,那么他就不用再让土卒全速前进。 汉军的確是跟叛军还有一定的距离,但是慢慢过去才是最稳妥的选择,反正叛军已经不跑了,这段距离就可以慢慢走。 刘辩的传令使者快马加鞭將刘辩的军令传递给了辐重部队,让他们全速前进,儘快將辐重带到大军身边。 叛军骑兵眾多,而汉军这边大多是步兵,並且身上也没有携带太多物资,无法构建一个合適的防御体系,应对骑兵部队的衝击。 时间来到傍晚,汉军完全停下脚步,开始在荒野之中过夜。 汉军暂时无法构建一座坚固的营寨,那么车驾就成为了另外一个选择。 所有的车辆被全部集中在一起,士卒又砍了一些周围的树木,形成一道半月型简易防线,土卒聚拢在一起和衣而眠,抵御夜晚的寒冷。 刘辩有些睡不著! 他內心半是志芯半是激动,接下来的战事会怎样发生?他领著大军追出来是不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如果此战败了,那他如何收拾残局? “殿下。”贾翊的声音从帐篷外面传来,將沉思的刘辩惊醒。 虽然大军轻车简从追击,但是让刘辩有个帐篷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毕竟是太子! 大汉还没落魄到让太子连个单独睡觉的帐篷都拿不出来的程度! “贾卿进来吧。”刘辩坐起来说道。 贾谢掀开帘子走进帐篷,刘辩也让人点起油灯。 “这么晚了,贾卿是有什么事情?”刘辩有些疑惑,不明白贾翊找他做什么“臣只是突然想到一个很有趣的故事,所以想著给殿下讲一下。”贾翊笑著说道。 “有趣的故事?”刘辩內心浮现出一个大大的问號。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他哪里有閒心听贾翊讲故事,虽然他是一个小孩子,但是也不能用对待小孩子的方式对待他啊! 要是传出去,他难道不要面子的吗? 但是看著贾翊脸上的笑容,看著他那副大战当前依旧面不改色的样子,刘辩突然明白了贾谢这么说的理由。 他有些失態了! 不愧是他的贾卿! “我正好有些睡不著,贾卿来的正是时候,多谢贾卿了。”刘辩说罢,重新躺到了榻上,让人熄灭油灯,帐篷里陷入黑暗。 贾翊的故事並不那么有趣,但是在贾翊那平稳的声线下,刘辩內心的志芯尽消,困意逐渐上升,刘辩慢慢闭上了眼睛,陷入沉睡。 故事讲完,听著刘辩那平稳的呼吸声,贾翊悄然站了起来,对著刘辩行了一礼,隨后安静的离开了帐篷。 “看好殿下。”贾翊低声对著帐篷外面站岗的卫士说道。 “唯。”卫士低声回道。 在营帐之中休息的韩遂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韩遂不知道这种预感为什么出现,但是他知道自己如果不做点什么,那么他很有可能会后悔终生。 但是他文能做些什么呢? 他手下的军队已经被北宫伯玉接手,被全部打散分散到北宫伯玉各营中,他身边只有十几名护卫,即便是想联繫旧部也做不到。 韩遂站起身来,在帐中来回步,思考著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只有找到心慌的原因,他才能解决,不然就是无头苍蝇到处乱转。 “北宫伯玉决定杀了我?”韩遂第一时间想到的原因只有这一条,现在对他威胁最大的就是北宫伯玉和李文侯的杀机。 思考半响,韩遂將这个理由排除。 北宫伯玉和李文侯暂时不会对他们动手,尤其是他们此时已经没有了军队, 而且汉军近在尺,如果杀了他和边章这两位名义上的所有大军的首领,对於大军的士气也是一个严重的打击。 北宫伯玉不会如此不智! 那么是什么原因? 儘管帐中一片黑暗,但是韩遂还是闭上了眼睛,向自己的內心寻求答案。 此时唯一称得上大事的只有与汉军的决战! 如果真要出现什么问题,那必然是大战的结果可能会影响他的生死! 韩遂睁开眼睛,眼中闪过一抹精光。 北宫伯玉会不会选择在战后杀了他? 无论是胜是败,北宫伯玉都有杀他的理由。 叛军贏了,自然意味著汉军大败,连十万汉军都败在北宫伯玉手上,届时他的威望大增,更是能够直插三辅地区,粮草不再是问题,自然不用再去看顾凉州地区汉人的面子。 叛军输了,北宫伯玉为了防止他鼓动別人一起反抗,也会提前杀了他,消灭这种不確定因素。 韩遂想到这里,內心陡然一惊! 从太子那封詔书念出来他把军队交出去的那一刻,他在北宫伯玉面前就再也没有了反抗的能力,生死完全取决於北宫伯玉什么时候想杀他! 甚至即便回到凉州也是一样的结果,北宫伯玉可以轻而易举的取了他的性命。 韩遂投靠叛车是因为什么? 一方面也是因为对朝廷的不满,另一方面也是因为怕死! 但是现在韩遂发现自己好像又要面临生死危机,他又要面临一次至关重要的选择! 上一次他选择了叛军,这一次他该怎么选择? 第82章 攻防上(3k) 第82章 攻防上(3k) 当看到远处的那一条黑线,刘辩就知道他能依靠的就只有手上五万出头的战兵,董卓和周慎赶不上这场大战了! 步兵开始在最前方堆放车辆,弓弩兵开始检查手上的武器,將所有的箭矢摆放在自己跟前,骑兵也开始在两翼后方列阵。 骑兵必须得跟战场隔上一段距离,这段距离就是大军衝锋的距离。 骑兵是大军的一部分,他们不可能现在就迎著叛军进行相对衝锋。步兵抗线、弓兵杀伤、骑兵收割,他们的任务是在叛军冲不动的时候开启衝锋,从两翼直接衝垮叛军的军阵。 衝锋才能让骑兵成为冷兵器战斗中的王牌,尤其是在大將军卫青在与匈奴的战爭中改革骑兵战法后,突骑让骑兵进化为成年体,成为了一只独立兵种,不再是马上步兵或者马上弓兵。 马鞍隨著突骑战术的出现而出现,光武帝平定天下之时,其中一支重要力量就是“幽州突骑”。 而就在不久前,刘辩提出的双马踏让骑兵再次成熟,突骑战术的威力也隨之提升。 现在已经不是孝武皇帝时期,大汉已经凑不出那么多的骑兵部队,尤其是当战场处於中原地区,大汉不可能放弃已经非常成熟和廉价的步兵部队不用,反而费尽心思地去组织一只规模庞大的骑兵。 除去分派给三名副將的一万骑兵,刘辩手里还剩下两万骑兵,其中一千是重甲骑兵,也就是后世的具装铁骑! 而骑兵数量的稀少就让汉军使用突骑战术有一个前提! 那就是步兵抗住对面骑兵的衝锋! 只有步兵抗住对面的骑兵,让对面的骑兵失去速度,己方的骑兵才能造成最大战果。 如果步兵扛不住,那中军就很有可能被直接衝垮,也意味著汉军的指挥系统就此破碎。 只有当他手下的步兵抗住叛军的衝锋,他才能下令让骑兵从两翼切入敌军。 而远处的那条黑线也在不断靠近,叛军控制看战马踏步前进,儘量维持看大军的阵型。 两者之间还有相当一段距离,如果现在就发动衝锋,那么等叛军跑到汉军阵前,战马已经开始力竭,无法发挥出骑兵的全部威力。 汉军士卒们没有关注叛军的靠近,依旧在军官的带领下有条不素的构建著由车辆组成的简易防线。 车辆只是一个临时防线,不可能完全挡住对面的骑兵,最终还是要看步兵的拦截。 但是这条防线至少能阻挡叛军的第一波攻势,血肉之躯去抗骑兵衝锋本就是一条逆天之路,如果不藉助外力的话,那就是在拿这些年轻小伙子的命开玩笑。 “咚!” “咚!” “咚!” 鼓声落下,车辆终於堆积完成,步兵开始按照军令组成军阵。 站在战车上面的刘辩已经能够看到叛军的旗帜! 刘辩想要看清楚对面的中军位置,只要找到对面的中军位置,那他就可以让手下的骑兵部队开始衝锋,由那一千具装铁骑带领,直奔对面中军而去。 但是很遗憾,他既没有这样的视力,也没有这样的眼力。 “皇甫將军,你有何发现?”刘辩问向皇甫嵩,希望这名宿將能看出点什么。 皇甫嵩也不是神,他也看不出对面的中军在什么地方,只有真正打起来,他才能通过蛛丝马跡发现对面的中军位置, 刘辩听到皇甫嵩的话语也没有失望,皇甫嵩是宿將,但是不是雷达,不可能从茫茫人海中一下子確定对面的中军指挥! “望远镜的工作原理是什么?”刘辩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要是有一个望远镜,那观察敌人军阵的事情就不用那么费劲。 但是很遗憾,他也不知道,不过应该就是凹凸透镜组装一下。 “等回去之后就找工匠试著磨水晶镜片吧。”刘辩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此时的生產力无法烧出玻璃,但是水晶应该也能达到一样的效果,而只要是手工方面的问题,工匠就一定有能力解决。 將望远镜的问题拋之脑后,刘辩看著集结完成的步兵军阵,又看看已经发动衝锋的叛军大军,內心暗自打气。 马蹄的共振似乎让地面都开始颤抖,不少汉军士卒脸色逐渐发白,他们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场景。 但是没有人敢隨便动作! 作为这个时代组织度最高的团体,接受过专业军事训练的他们清楚地知道现在逃命的后果是什么。 不用等叛军衝上来砍了他们的脑袋,他们身边的同僚和长官就会直接杀了他们。 枪尾斜向下牢牢扎进土地,枪身呈四十五度指向天空,抵挡骑兵的衝锋靠的不是盾牌,而是这些不起眼的长枪。 人的力量再大,也不可能挡住衝起来的马匹,步兵挡住骑兵的衝锋靠的就是让这些马匹直接撞在枪尖上,殞命的马匹会停下来,形成一道道障碍,阻挡后面骑兵的速度。 没有了速度的骑兵就变成马上步兵,变成待宰羔羊。 叛军骑兵犹如波浪一般迅速靠近汉军军阵,准备將挡在他们面前的一切都冲个稀碎,隨著叛军土卒眼中的杀意愈来愈深,他们也进入了弓弩射程之內。 “射!”鼓声响起,早已准备好的弓弩兵拋射出手里的箭矢。 当第一波箭矢射出之后,弓弩兵从旁边的箭篓里拿出箭矢装填拉弓,而此时身后的同袍也隨著一声令下拋射出手里的箭矢,紧接著是第三波箭矢。 进行第一波射击的队伍也已经装填完毕,再次举起手中的弓弩,將箭矢发射出去。 三段式射击! 时刻都有人保持射击,不会出现空档。 叛军没有那么多甲冑,即便是有甲冑,大多也都是皮甲,不断有叛军士卒中箭墮马。 而此时叛军大部队仍在衝锋,不管是马匹还是士卒,只要倒地,那就永远没有站起来的机会。 叛军对此已经有了准备,他们没有任何害怕的心思,將身体紧紧伏在马背上,减少自己正面暴露在箭矢下的面积。 叛军也拉动马弓,朝著汉军军阵胡乱拋射了几次,企图能够造成杀伤。 但是汉军身上那层铁甲挡住了绝大多数箭矢,叛军的箭矢並没有造成多大的伤亡。 从进入弓弩的射程之內到接近汉军军阵,叛军衝击的速度只给汉军留下了三次装填箭矢的机会。 三十步! 冲在最前面的叛军士卒收起弓箭,拿起了自己的兵器,目光牢牢锁定住不远处的汉军军阵。 至於那些车辆? 叛军选择相信自己的马匹,相信自己不会命丧此地。 毕竟都已经衝到这个份上,就算是知道自己冲不过去,难道还能停下来躲避吗? 只有衝锋才能让自己活下来! 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上的叛军士卒深知停下来的后果,他们选择一往无前,选择赌命! 在短短一秒的时间里,叛军士卒连同马匹的速度被强制降至零,惯性使得叛军士卒延续著之前的运动状態,而现在马已经动不了了,士卒也没有和马牢牢连接在一起,他们直接飞了出去。 “噗吡!”被甩出来的叛军士兵落在了长枪阵上。 没有任何言语,也没有任何动作,所有的长枪兵只是紧紧握住手里的枪桿, 压低重心,等待著更多的叛军士卒和马匹撞到枪上,等待著他们自己也被撞飞出去的结果。 在战场上,个人的力量实在太渺小,只有祈祷自己命足够硬才能活下来,尤其是他们这些需要直面叛军兵锋的士卒。 他们只有一种选择,那就是握紧手里的长枪,至於能不能活著,那就全靠天意。 弓弩兵依旧在拋射箭矢,儘可能地杀伤敌军,儘可能地减少前方同袍的压力。而刘辩站在战车上神色紧张地看著远处,只要能抗住第一波,那就意味著汉军算是扛住了对面的骑兵衝锋。 军阵没有动摇! 如同潮水一般的叛军衝到了汉军这块顽石身上,潮水並没有动摇这块顽石。 骑兵可以准备了! 旗手打出了旗语,接受到指令的骑兵部队开始上马,他们的人数只有五千人,剩下的所有骑兵包括那支具装骑兵,依旧在等待指令。 叛军知道汉军手上也有一支骑兵,他们肯定也已经做了准备,现在出发的骑兵部队的作用就是勾引出叛军的有生力量。 当汉军的骑兵部队出现时,叛军高层並没有惊慌。 “人数不对!”在高处观察局势的北宫伯玉看著那支汉军,瞬间就意识到一个问题。 他之前就已经是湟中义从里的羌人长官,经歷战阵多次,他可以很有自信的判断这支汉军骑兵绝对不可能一万人,甚至是五千人! 汉军手里的骑兵部队不止一万! 当这两个信息组合到一起,北宫伯玉就知道眼前这只汉兵骑兵的作用是什么,如果他把后手全部撒出去,那等下就会有一支数目庞大的骑兵部队再次衝出“让宋义率领他手下的大军去挡住那支汉军!”北宫伯玉拿著马鞭指著远处说道。 “是,將军。”旗手打出指令,叛军中军位置也分出一支一方余人的大军迎著汉军骑兵冲了过去。 叛军被勾动了,但是没有被完全勾动! 第83章 攻防下(4k) 第83章 攻防下(4k) 当双方骑兵都达到衝锋速度之时,最惨烈的骑兵对冲画面在这片荒野中进行骑兵对冲很少见到,因为对於中原地区,骑兵很贵,不管是骑士还是马匹, 都需要更多的钱粮。 而骑兵对冲的破坏力也很强大,当双方以极快的速度碰撞到一起,即便是能將对方打下马,那股衝击力也会让已方掉马。 而在万马奔腾时掉马,那就意味著基本没有活路,会有很大概率被踩成肉酱而马匹对撞也会让马匹受伤乃至身死,一匹马的价格最低也得四五千钱,而能够成为战马的马匹价格都在几万钱,损失一匹战马那就是几万钱瞬间没了,朝廷自然支撑不起这样的消耗。 刘宏能够给刘辩凑出三方骑兵,完全是因为刘辩是他的儿子,若是换做其他人领兵,刘宏绝对不会这么大方! 这些马都是刘宏辛辛苦苦赞出来的,在攒这些马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小插曲,光和四年正月,刘宏设置(lu)驥(ji)既丞,下令徵调马匹,当时地方豪强捣乱,让一匹马的价格达到了两百万! 不过两百万钱也只是偶尔的例外,经过刘宏的严厉打击,一匹战马的价格一般都是在五万钱左右。 叛军士卒依旧是单马蹬,他们在绝大多数情况下都是骑射战法,他们日常的行动也不需要他们进行突刺,无论是打猎还是对敌,骑射就是最佳的解决方案, 因为猎物和敌人都不会有鎧甲。 他们手里的武器很少有长兵器,大多都是弯刀,加上汉军身上的鎧甲,骑兵突刺对於他们本就是一场更为艰难的战斗。 叛军士卒惊恐看著汉军骑兵双手掌握兵器挥砍的状態,即便他们的马术更为精通,但是他们还需要一手握住韁绳稳定身体。 但是现在,当汉军土兵在突刺的时候解放双手,那就意味看汉军可以利用双手挥动武器,或挑或砍,这就是骑兵突刺的完全形態。 双马证可以让骑士依靠双腿和腰腹发力,让他们能够稳稳地站在马身上,当手中的长枪不再仅仅是夹在腋下,他们可以隨意使用武器,藉助著马力汉军士兵可以轻鬆挑起迎面而来的叛军,然后將其摔在地上,继而去衝杀另外一名叛军土卒。 即便叛军人数更多,但是他们没有挡住这只汉军突骑部队的突刺。 绝大多数汉军骑兵都完成了衝锋,他们跟隨著大部队衝破了叛军的迎击,並且在为首骑兵的带领下降速,偏转角度,完成了方向上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汉军骑兵再次列阵,趁著调整阵型的时间让马匹恢復气力,当骑兵部队再次列阵完成,他们朝著还处於惊恐不定的叛军继续发动追击。 当看到汉军骑兵再次衝过来的时候,叛军正在整顿阵型的残余士兵崩溃了, 驾驭著膀下战马想要逃离这片战场,他们背对著汉军使劲催动战马,他们不想再经歷一次刚才的梦魔。 但是双方的马也有著差距,汉军的马餵草料、粮食、大豆,叛军的马只能吃草料,他们餵不起这么多马,能够餵得起草料已经叛军后勤的极限。 汉军骑兵追上了叛军部队,这一次汉军的击杀比刚才还要容易,他们只需控制战马靠近叛军,双手拿住武器往前一送一抽,叛军身体就出现一个大窟窿,叛军连反击都做不到。 屠戮! 也只有这个词语能够形容现在的场景! “???”北宫伯玉的脑海里儘是疑惑。 即便看不清楚现场的状况,但是北宫伯玉还是能够看到现在所有的骑兵只有一个方向,用屁股想都知道那只叛军已经开始逃命。 他们的骑兵质量確实比不上汉军,但是也不会被一次衝锋就给整崩溃了呀! “宋义你个废物!”北宫伯玉快气炸了。 宋义当即大怒,但是又底气不足,无法和北宫伯玉对喷。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的手下居然会一战而溃,这种事实摆在面前,让他无法出言反驳。 “那不是诱饵吗?”北宫伯玉无法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能接受的最差结果也就是双方同归於尽,他手上的大军依靠人数上的优势將那只汉军埋葬,而不是向现在这样一边倒。 而汉军將领看著被追著打的叛军士卒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他们没有想到汉军居然一次衝锋就能让叛军崩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提出的双马蹬实乃神器也!”皇甫嵩真心实意地对著刘辩拜道。 这玩意是真的好使啊! 他本以为派出去的骑兵部队能够缠住叛军就已经足够,但是现在却呈现出了一边倒的架势,汉军骑兵还是那些骑兵,唯一的变化就是刘辩提出来的双马蹬。 “哈哈哈,都是那些將士的功劳,孤只是有一点微不足道的贡献。若没有他们奋勇杀敌,双马蹬也起不了一点作用。”刘辩满是笑容。 他也没想到双马证有如此威力,毕竟他的认知状態里骑马就应该有双马证。 “既然已经验证过了骑兵的实力,我军也应该压上去了。”刘辩收起笑容, 对著皇甫嵩说道。 他决定梭哈,將手上剩余的骑兵全部撒出去,直衝对面中军。 梭哈是一种智慧! 找不到对面的指挥系统在什么位置? 只要把对面的中军冲溃,叛军的指挥系统自然消散。 派出精锐精准斩首是一种战术,但是正面冲溃敌军是一种更好的战术。 “殿下决定便是。”皇甫嵩並没有反对意见,现在不扩大战果,是等著步兵出击吗? 五千骑兵已经有那种实力,更何况现在要派出去的是一万五千骑兵。 骑兵人数越多,冲阵的威力越大! 旗语很快传递给了在后方等待的骑兵部队,所有骑兵全部上马,而最引人注目的就是那一千重甲骑兵。 人马皆覆鎧意味著这些骑士的身材更加雄壮,再加上超过一百公斤的鎧甲, 这意味著马匹也得更加高大,这才能让具装骑兵发起衝锋。 在具装骑兵的的带领下汉军骑兵部队启动,具装骑兵身后就是三千乌桓兵, 在之后才是大汉的其他骑兵。 汉军骑兵压著一息三四步的速度,慢慢靠近叛军中军,一种无言的恐惧覆盖全场。 看一只骑兵的精锐程度,不是看这只骑兵衝起来有多块,而是看这只骑兵能够將速度降到什么地步。 军队中也存在二八定律,也就是大概有八成的人都是“混子”,只有那两成是“精锐”。 现在的汉军虽然精锐,但是一般情况下也达不到现在的状態。 而能够让汉军达到现在状態的原因有两个,一是刚才的骑兵对冲让汉军士气大增,二是因为前方开路的那一千具装骑兵。 他们足够精锐,他们能够將大军的速度降下来还不引起混乱。 “汉军要衝击中军了!”站在高处观察情况的叛军高层集体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们还没有从刚才那只汉军的神勇缓过劲来,现在汉军又全军压上,他们能够挡住这只汉军主力的衝击吗? “哈,真以为我们魔下的勇士会跟那群懦夫一样软弱吗?”北宫伯玉大声吼道,將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到他那里。 北宫伯玉是有意为之,他要提振这些人的精气神,宋义手下的部队败了就败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挡住那只汉军的主力骑兵。 他们不能沉浸於刚才的溃败,刚才的溃败是因为那群人都是懦夫,现在还在中军的才是勇士! “北宫將军说的是!现在该让我们魔下的勇士出击,让那群汉人知道真正的勇士是什么样子!”李文侯也吼了一句。 韩遂看著鼓起声势的北宫伯玉和李文侯,终於知道他那种不祥的预感从哪里来了! 他不知道刚才那只汉军的骑兵到底怎么回事,但是他知道以前的汉军骑兵没有这种战斗力! 如果现在靠近的那只骑兵也有相同的战斗力,只凭藉现在的中军骑兵部队是绝对挡不住的,只有和汉军一样拥有大量精锐的步兵,才能保住现在的中军。 如果中军被衝垮,那就意味著叛军没有还手之力,羌乱也临近尾声,那么他就得在现在准备了。 韩遂眼眸低垂,將所有的心思压在心底,余光看看正在下令让魔下部队出击的北宫伯玉和李文侯,將他的护卫队长也就是他的女婿閆行叫到身边。 由於战场是叛军选择,所以叛军中军现在所处的位置稍微高一点,以高打低,他们衝锋的威力也会更大一点,汉军反向衝锋的威力也会缩小一点。 汉军骑兵部队依旧在以不快不慢的速度前进,没有因为叛军已经启动而有异动,当与叛军中军的距离达到三千步时,具装铁骑开始加速,在他们身后的汉军骑兵也隨之提速。 而这个时候叛军四万最精锐的骑兵也开始了向下衝锋,一场更加惨烈的骑兵对冲即將开始。 经过七百步的加速路程,汉军骑兵的速度达到了最快,这个速度就是骑兵真正的衝锋速度,一息就可以衝出二三十步的距离,以一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冲向敌军。 当看到那些“铁皮罐头”出现在眼前,冲在最前面的叛军將士忍不住瞪大了双眼,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但是已经没有给他们后悔的时间,双方在不断靠近,一道红黑相见的浪潮拍向了对面。 叛军迎击的骑兵没有起到一点拦截作用,具状铁骑直接撕开一道道口子,隨后跟上来的汉军骑兵扩大规模,叛军被直接吞噬殆尽。 无法抵挡! 汉军的衝锋直接吞噬了叛军的精气神,叛军开始恐慌。 即便是明知道降速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但是叛军上下依旧不受控制的开始降速。 他们的衝锋距离太长了,马匹的气力已经不济,加上背上骑士的恐慌无法顾及膀下战马,马匹自然会將速度降下来。 当具装骑兵带领著大军衝出叛军范围的那一刻,也就意味著这场战斗的结局已定! 大军没有调转方向,他们也不再关注衝过去的叛军部队,也不关注己方的损失,他们的目標只有不远处叛军旗帜林立的地方。 经过一场衝锋,马匹的气力已经不济,汉军也主动选择將速度降下来,马匹的速度降到了骑兵衝锋的第三档,只比刚开始的那种漫步速度快两三倍,也就是一息十步。 恐慌! 当看到汉军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叛军上下只有这一种情绪。 逃! 这是他们唯一的想法! 北宫伯玉知道现在还不能慌,他之前让骑兵衝锋的时候已经让摩下步兵完成列阵,现在他还有逃离的时间。 但是他们的步卒所能依靠的就只有手里的武器,他们连身鎧甲都凑不齐,他们前方也没有战车掩体,他们能够阻挡眼前这只汉军的只有自己的血肉之躯。 但是其他人不会给北宫伯玉机会,他们带著自己的亲兵调转方向就朝著后方跑去,至於他们手下的士卒,只能祈祷之后还能召集回来。 “懦夫!”北宫伯玉气地大骂。 他们现在逃了,下面的步卒又怎么能够坚持? 北宫伯玉也开始逃命! 大势已去! 北宫伯玉也不想自己去面对那些铁皮罐头! 北宫伯玉没有再去管大军,旗帜放在这里也能起到吸引汉军的作用,为他们的逃命提供一点帮助。 韩遂看到北宫伯玉调转马头的操作,也在让手下的所有护卫跟上他,靠在北宫伯玉身边开始逃亡。 老大们都跑了,手下的步卒自然维持不住阵型,他们连最后一点反击的机会也没有了。 具装铁骑没有关注那些逃亡的人,他们的目標依旧是中军指挥系统,也就是那些旗帜,包括帅旗、营旗,只要把这些旗帜夺下来,叛军也就没有任何反抗的机会! 他们的任务就是摧毁叛军的指挥系统,而且经过刚才的衝锋,他们的马匹已经不足以支撑他们去追那些人。 他们和马身上鎧甲超过一百公斤的重量是实打实的,能够衝锋一段距离就日经是马力强悍的结果,追击这种事情实在无能为力! 又是二百步,汉军骑兵再次提速,朝著那些不知所措的步卒、骑士衝去,朝著那些飘扬的旗帜而去。 陷阵、夺旗就在今朝! 第84章 生者归家,死者留名(3k) 第84章 生者归家,死者留名(3k) 首战即决战,决战即锁定胜利! 当接到叛军中军已经被衝垮的消息,刘辩的双手终於鬆开了战车前面的横杆,他感觉自己有些头晕目眩。 贏了! “殿下。”皇甫嵩扶住了刘辩。 “让我缓缓,让我缓缓。”刘辩也顾不得失態,毫无形象的靠在皇甫嵩身上。 他预想中应该是己方占据小优,这样他就已经心满意足,全军上下也能够对他服气,然后他再率领军队跟叛军进行拉锯战。 但是他没想到汉军的骑兵居然能够造成如此战果,完全体的骑兵突刺不仅让汉军將领有些惊讶,也超出了刘辩的预料。 五千骑兵直接莽穿敌军! 当他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唯一的选择就是压上所有的骑兵,跟叛军进行一场决定生死的决战。 骑兵全体压上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退路,他选择了一条最简单也是最艰难的道路。如果骑兵没有衝过去,那叛军的骑兵部队就会反过来衝击汉军的两翼,届时大军崩溃不过是一瞬间。 刘辩的压力可想而知。 但是好在,他赌贏了! 刘辩眼神恍惚,但是精神极为亢奋,他彻底改变了歷史! 虽然喊杀还在继续,但是羌乱已经不会出现什么大的变动。 因为凉州已经没有继续动乱的能力! 凉州统计在册的汉人大约是六十万左右,羌人没有统计但是大致也不会超过一百五十万,加上其他异族,凉州人口总共在两百五十万左右。 能够拉出十几万杂牌军已经是凉州的极限,如今这些青壮死的死伤的伤,之后再俘虏上一批,能逃回凉州的蓼蓼无几,他们拿什么发起动乱? 羌人无法生乱,那董卓拿什么养寇自重? “贾卿,给我水!”刘辩叫了一声贾翊,他嘴巴突然乾的要命。 喝了点水,刘辩的身体逐渐恢復过来。 “传军令,对那些叛军喊话,跪地投降者不杀!”刘辩站直了身体,对著旁边的將领说道。 现在已经锁定胜局,那就没必要继续增加杀,不管是叛军还是汉军。叛军死了没事,刘辩不在乎,但是他手下的汉军已经有了战功,没必要再平添伤亡。 现在还在战斗的叛军就是困兽犹斗,如果不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在恐惧之下会在短时间內爆发出更大的战斗力,给他们投降的选择就能极大削减他们的战斗欲望。 “唯!”將领们也懂得困兽犹斗的道理,他们没有人对刘辩的军令表示疑问。 能贏就行,没必要为了几个人头再让底下的士卒死伤! 打扫战场、登记战功、看押俘虏、救援伤员的工作有条不素的进行,战事胜利了,汉军並没有多大伤亡,但是还是有人埋骨他乡。 有些汉军虽然暂时还活著,但是伤势过重已经没有了生存的希望,刘辩也从战车上走了下来,亲自来到了这个刚刚还在爆发血战的地方,看著满地的残肢断臂、被血液染红的大地、遍地哀嚎的伤员。 刘辩並没有產生什么呕吐的想法,他很快就適应了这股血腥气,心中的喜悦已经散去,內心只剩下悲悯。 未来如果不发生改变,那么这种血腥场景会出现在中原大地上,甚至比这更血腥。至少现在躺在地上的只有將士,不管是汉军还是叛军,他们是因为一场战爭才去斯杀,而等到天下大乱,乱兵不会因为战斗才去杀人,杀人会变成一种无意识的行为。 所有人都不能倖免於难,未来中原大地十室九空的场景也会如期而至。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 生民百遗一,念之人断肠! 只有让大汉重振雄风,才能让大汉的子民活下去! 刘辩终於明白他要做什么,他这个未来的大汉天子应该做什么! “殿下,此地血气甚重,对殿下的身体也有影响,还是先回后面休息吧。”贾翊看著情绪有些变化的刘辩,隨即开口劝说道。 刘辩今年十三岁,贾翊知道一个小孩子看到这样的场景后难免心里惊嚇,他作为臣子得避免这种情况。 刘辩沉默许久,扫视一圈周围,隨后对著贾翊说道:“我不是害怕,我只是想到了以后。” “贾卿,以后我要改变如今的大汉,想要治大汉的病,那就会造就许多杀,会有很多人咒骂你我,也会有许多人因为我的关係死在中原大地上。” “这些人至少还死得其所,他们至少知道自已是因为战斗而死,而以后会有很多人死在牢狱里,死在叛乱里,死在牵连里。”刘辩指著战场看著贾谢,告诉他自己的思考。 想要让大汉再次伟大,那就得改革,而改革就得流血,利益受损的既得利益者不会放弃到手的利益,他们会用一切手段来挽回自己的利益。 尤其是如今大汉豪强林立的情况下,这些豪强只是轻轻动弹了一下,黄幣就能在七州二十八郡同时起事,如果他们拼命反扑,大汉能够扛得住吗? 贾翊没有想到刘辩的变化是因为这个,他没有看透过太子,太子也许会將一些心机放在明面上,但是太子永远在以一种异常成熟的君主心態去考虑事情,这是贾谢无法理解的心態。 “乱世当用重典,沉当用猛药,殿下是为了治病救人,去烂疮也是必须之举。” “要是有骂名,那就由臣来背负吧。”贾翊沉默片刻,隨后躬身拜道。 殿下心地圣洁,不能被人泼了脏水! 他一个乡野无名之人,能够替殿下挡住別人泼出的脏水,也算对得起殿下的礼遇。 “一个人背那些骂名对你太不公平,你有你的骂名,我有我的骂名,我们君臣二人都得被骂。” “被人骂一骂也挺好,至少证明我们君臣干了些事情,不会碌碌而为。真要是碌碌而为了,我当初对贾卿说的那些话不就食言了吗?”刘辩扶起贾谢说道。 他没有把贾翊变成白手套的打算,贾谢就是他的贾卿,是他用大礼迎回来的大才。他也没有想著成为千古圣君,他只是想改变一下百姓如今困苦不堪的生活,改变一下十室九空的未来。 既想改变如同泥潭一般的现状,又顾虑自已那一身漂漂亮亮的“衣服”,怎么可能干的成事情? “殿下,伤亡统计已经出来了。”一道声音打断了君臣二人的交流。 “念。”刘辩屏息,隨后还是说道。 “此战我军当场身亡七千六百二十八人,重伤者一千一百三十六人,轻伤者一万两千二百七十七人,战马损失八千零五十六匹.”將领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將汉军的损失全部报了上来。 骑兵当场战死三千多人,比起两万骑兵的总数,再加上是骑兵突刺,这个损失已经相当低,甚至可以说是一场完胜! 骑兵也基本没有重伤的情况,只要是在疾驰的过程中被打下马,那就没有生还的可能,能够留一具全尸都已经是天幸。 而现在被確定为重伤的,能够活过七天的可能也只有不到一成,其余人也全部都会死去。 至於叛军的损失,那就是一个永远也说不清楚的数字,叛军既没有像汉军这样编制齐整,也无法在战斗结束清点剩余人数,墮马的叛军有些已经变成了肉泥,加上逃亡了一批,叛军的死亡人数永远是个谜。 “孤知道了,將我军士卒的尸骨都收敛好。”刘辩沉默几息后说道。 “唯。”將领拱手应道。 “准备一份战死者的统计名册,包括年龄、籍贯、性名。”刘辩想了想,又下了一道军令。 “唯。”確定战死士卒的信息也是应有之理。 不过汉军战死的抚恤倒也不用他操心,他只需要將这些人的信息上报就可以,朝廷自然会准备对战死將士的抚恤。 刘辩想做的是在此地立一座碑,写清楚此战发生的时间、此战取得的战果, 以及此战死去的將士名字。 金钱与战功的確是將土打仗的理由,但是他也得给这些將土荣誉感,让他们知道自己即便是死去,也在这世间留下了自己的名字,荣誉感也能激发一支部队的战斗力。 生者归家自有家人抚慰,但是死者无法归家,他们只能留下这样一个名字。 而给死者留名也能让生者知道他们即便是战死,大汉依旧会记得他们的功勋。 一切给死者准备的东西,归根到底是为了安抚生者! 改革不是嘴皮上上下一碰就能改,刘辩也得拥有一批自己的支持力量,而军队就是改革的最大依仗,他得让军队死心塌地的站在自己一方。 刘辩要改的不仅是朝堂,他也要对大汉如今的军队做出改变。募兵制的確能够减少朝廷在军队上的销,但是也会让大军的战斗力下滑,让中央权威下滑。 大汉如今的中央禁军人数太少,无法维持大汉的威力,打下胜仗让军队知道他能打仗,这能让军队对他有信任。 扩充军队能让军方的势力扩大,这是给他们利益。 而给战死者立碑就是增强他们的荣誉感,让他们知道他们的牺牲会有人记住,三味药一起上,才能让军队死心踏地的跟他站在一起。 第85章 太子府庙小(4k) 第85章 太子府庙小(4k) 打仗这件最棘手的问题已经不会有什么动盪,但是另外一个棘手的问题摆在刘辩面前。 他要怎么让刘宏对他放心? 领兵出来不到一月时间就打了一场大胜仗,甚至他手上的兵力也没有多少损失,而长安那里的粮草还有八十万石,加上他太子的身份,对刘宏的威胁太大了! 不过这就是在以孝治天下的大汉,换做后世任何一个朝代,那么他和刘宏总得有一个现在就开始准备后事。 但是他也得打消刘宏的疑虑,让他继续领兵將凉州乱象给安抚下来。 刘辩有些头疼,这种事情几乎无解。 只有战功不能废点! 刘宏的话语再次出现在刘辩脑海里,他有了战功那就意味著他有了跟刘宏叫板的能力。 如果此时刘宏再下詔詔他回京,他是回还是不回? 他要是不回,那別说是刘宏,就算是何皇后也觉得他有別的心思。 他要是领兵回去,那平定羌乱也就半途而废。 虽然羌乱已经掀不起什么大波澜,但是现在不处理好,以后还得再派人来处理,能一次做成的事情为什么要分成两次? 他也没有治理一地的经验,他也需要练练手。刘宏如果能多活几年,那他还能以太子的身份多参与国事,慢慢积累经验。 但是刘宏快死了! 刘辩不记得刘宏具体死亡的时间,但是约莫也就是两三年。 两三年的时间里,他不会再遇到像凉州这样可以隨意插手的机会,凉州就是他政治手段的第一次实验。 凉州这里失败了也不要紧,最重要的是他能够得到一次难得的经验。 “殿下,少傅求见。”门口的卫士匯报导。 “请少傅过来吧。”刘辩不在意的说道。 “殿下,捷报已经写好。”太子少傅刘陶走了进来,对著刘辩行礼。 “少傅请起,先放桌上吧,等一会儿我再看。”刘辩起身回礼。 这封捷报肯定已经经过了重重审核,才能最终呈现在他面前,基本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刘辩对於手下属吏的工作能力还是表示认可的。 “殿下是有心事?”刘陶问道。 “嗯,少傅坐吧。眼下战事结束,但是还得考虑怎么平息凉州人心,乱兵在凉州已经快一年,几个两千石都被乱兵杀死,凉州凋自是肯定。光靠打仗只能解了燃眉之急,但是为了长久之计,还是得让凉州政通人和。而且乱兵现在还在右扶风流窜,眼下也得考虑派出兵力搜捕乱兵,避免这些乱兵流窜作案。”刘辩点点头,对著刘陶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战事是正面衝锋打贏的,但是汉军人手不够,没办法打一场围歼战,让很多叛军都逃走。 这些乱兵大部分都有马! 来去自如,劫掠乡里也是一件必然发生的事情,他现在也得派出人手搜捕这些人,让右扶风的百姓不用人人自危! “少傅可有什么好办法?”一人计短,他也不是什么天纵之才,刘辩也习惯去询问其他人的意见。 “臣听说,事情紧急时不应该以沉默应对,心中痛苦时不应该凝神屏气。” 刘陶站起身来,对著刘辩施礼说道。 “少傅坐著说话便是,不用起身。”刘辩有些笑意,没想到少傅还真的有想法。 他就知道多问问人总没错! 看来少傅来之前已经有准备了,那他就得听听少傅的想法靠不靠谱。 “窃见天下前遇张角之乱,后遭边章之寇。每闻羽书告急之声,心中犹如火焚,四肢发抖。连加赋税,百姓苦不堪言;时局昏暗,士子莫不垂泪————”刘陶朗声说道,面色十分肃穆。 刘辩內心有些些许不详的预感,脸上的笑容收敛,这刘陶该不会说什么他不想听见的话语吧。 “少傅直言如何解决这些流寇便是,其他的一概不许提!”刘辩赶紧打断刘陶的进言,语气里也带了些许严肃。 他只想听怎么解决眼下的事情,至於时局怎么样,他不想跟別人探討这个话题。 时局还用別人给他分析吗? 他知道局势很危险,他要的是让这些人想解决办法,而不是在这里跟別人谈天说地。 大汉药丸这几个字他都直言不讳的给刘宏说了几遍,都快把刘宏气个半死, 他难道还要听別人跟他讲什么时局昏暗? 其他人对局势的態度最多也就是大汉药丸,这已经是大逆不道之语,那还有什么可探討的? “殿下,天下贼寇风起云涌,不就是因为黄门常侍行事无道吗?殿下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还能坐视不理?”刘陶语气激动的对著刘辩说道。 殿下聪慧,他知道殿下知道宦官的危害,但是殿下为什么迟迟没有动作? 现在就是他这个少傅让太子殿下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闭嘴!”刘辩一听这话,也顾不得礼仪,直接冷声说道。 刘陶安稳了几个月,他现在打了胜仗,还在考虑怎么处理跟刘宏的关係,结果刘陶现在又跟他谈论宦官的事情。 宦官有什么好谈论的? 此时聊到最后必然只有一个结论,那就是得诛宦! 宦官在哪里? 皇宫里! 怎么诛宦? 领兵打进皇宫唄! 他跟刘宏的父子亲情本就脆弱,刘陶又来火上浇油,是觉得他们父子必须得亲手弄死对方一个唄? “殿下如今总揽天下军权,掌握六师重任,十万贼寇引兵即灭。殿下现在整顿军旅,召集军正,而后引军回京,翦除宫中宦官,救民眾於倒悬,消除海內宿怨,再擢拔选用隱逸在民间的忠正士人,届时天下清平,百姓安居乐业,贼寇自然也会归顺,像张角、边章这样的乱贼再也不会掀起风浪,殿下您难道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吗?”刘陶没有因为刘辩的话语而生气,依旧是满含期待的看著刘辩。 如今刘辩的身份合適,实力合適,威望合適,只要刘辩有心诛杀宦官,那就没有能够阻挡刘辩的人,他必须得让刘辩明白应该做什么,这是他这个太子少傅的职责! 刘辩证证地看著刘陶,他这个少傅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如果天子反对呢?”刘辩嘆了一口气,问向刘陶。 “群臣自然会拦住陛下,让殿下完成诛宦的大业。”刘陶语气肯定的说道。 “少傅是真的把我当小孩子了,觉得我脑子单纯好骗,还是说少傅质疑我大汉以孝治天下的国策?”刘辩声音低沉,听不出喜怒。 戾太子刘据,子弄父兵非罪也! 但是刘据死了! 如果他也起兵,那总得有一个人死! 甚至这个人大概率就是刘宏! 如果真把刘宏逼死,那他还怎么改变大汉的局势?天下悠悠眾口是堵不住的,甚至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他还得向群臣让渡利益,改变大汉现状这种事情想都別想,谁会给一个弒父的人鞠躬尽? 他如果当了裱糊匠,那大汉才是真的要完! 君主跟继承人的关係本就十分敏感,他如果做了这种事情,那以后的权力传承也得有样学样,君主对太子的猜忌就会直线上升。 大汉以孝治天下就成了一纸空谈,玄武门继承法才是正统。 刘宏对他很信任,给了他十万大军,他难道要反手背刺刘宏一手? 刘宏再过两三年就会死,他完全可以以一个无可爭议的理由上位,为什么要做这种吃力不討好的事情呢? 而且皇宫里那么多宦官,真要诛宦,那肯定就是全部杀死! 宫女呢? 只要兵乱一起,那皇宫里血流成河是必然的! 那以后天子的安危也就是成为一个未知数,他没有练得身形似鹤形的本事, 他就是想能够安安稳稳睡觉,不用担心睡一觉起来发现脖子上有根白綾。 哦,也就可能再也醒不来! “刘陶,我记得我跟你说过,你是太子府的人,如果你有什么不该有的想法,那我也不介意换一个少傅?”刘辩站了起来,直呼刘陶姓名,显然已经表明了態度。 刘陶也许是传统意义上的忠臣,他也相信刘陶是想让国家变好的,但是这样的忠臣没有这样的能力。 更重要的是,刘陶似乎没有把自己当成太子府的人! “殿下,臣自知所言遭人厌,但言而不止,是认为国家安稳,臣才能蒙受余庆,国家危亡,臣亦先亡。”刘陶躬身拜道,语气很是郑重。 “那你为什么不能从我的利益出发考虑事情?你他妈是太子少傅!”刘辩没有忍住,直接爆了粗口。 “我还不是天子呢!我只能管得了太子府,我管不了皇宫里的事情!” “我要是领兵直逼京师,天下人会怎么看待我?戾太子死了才有一个子弄父兵,你是不是也想逼死我,还是逼死我父皇?” “刘陶,你是非要让我们父子相残你才能开心吗?” 太子少傅不能给自己解决麻烦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想著给自己找一个大麻烦。 “臣不敢,殿下—.”刘陶直接跪倒在地,涕泪横流。 “你跟你的那些士人朋友怎么討论我管不了,也不想管。” “你们每天高谈阔论,觉得局势昏暗,但是又做不了一点实事。” “你是不是觉得我没有眼睛,我看不到皇宫外面的事情?” “张角起兵是因为宦官吗?” “那遍地的流民你看不到?你告诉我那些流民是怎么產生的?” “他们的土地呢?他们本来是有土地的,但是为什么没有了呢?是宦官收走了他们的土地吗?” “来,告诉我,告诉我是宦官拿走了天下所有流民的土地,其他人没有拿一亩!”刘辩蹲在刘陶面前,语气平静地问道。 刘陶没有回话,他回答不了这个答案。 “那些流民要怎么处理?他们没有吃食就得活生生饿死,他们也想活著!” “张角死了,但是流民依旧在不断產生,只要有人活不下去,那起兵造反也就是必然之事,下一个张角就等待著一个合適的时机。” “赤眉军、绿林军也在等著,少傅能跟我说一下这些人也是因为宦官才起兵造反的吗?” “哑巴了?刚不是还挺能说的吗?少傅?”刘辩等了一会儿,笑著问道。 “诛宦!对,少傅擅长说这个,那我也就跟少傅继续说诛宦的事情。” “是不是只要把宦官诛杀,那天下流民就会立即消失,他们也就能马上有了自己的土地?並且还不会因为什么事情而把土地卖给你们,卖给那些豪强,重新变成流民。”刘辩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刘陶依旧没有回答,刘辩也没有再说话。 “刘陶,你们怎么高谈阔论都行,但是太子府的人不能高谈阔论。”刘辩內心的火气消失,没有了继续说下去的兴致。 纠正这些人的观念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们,他只要不用这种人便是。 “我之前已经说过了,只要你再说一些不著边际的话语,那你也別在太子府待著了。你现在就直接收拾收拾东西回返京师,然后向天子请辞或者换一个职位也好,甚至你也可以说太子顽劣难教,只要你离开太子府我都可以接受。太子府庙小,容不下你这尊大神。”刘辩懒得继续跟刘陶废话,直接说道。 就是刘陶当场撞死在他面前,他也不能留著刘陶继续担任太子少傅。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就是刘辩对刘陶的评价! 打完这一仗后,他身边的人都应该意识到他现在微妙的处境,想著怎么帮他化解刘宏的疑虑,避免父子猜忌的情况出现,这才是一个太子府的人应该考虑的事情。 结果刘陶要做什么? 诛宦? 不,是谋反! 他之前为什么没有考虑过领兵诛宦的事情?是因为他打了一次胜仗吗? 刘陶是一个典型的土人,对宦官恨之入骨,现在他打了一次胜仗,就让刘陶对他进言带兵谋反,那么皇甫嵩呢? 刘辩眯了眯眼睛,皇甫嵩去年镇压黄巾起事后,会不会也有人跑到皇甫嵩面前进言这种事情? 他就算是將羌乱镇压下去,也绝对比不上皇甫嵩去年的战功,赶不上皇甫嵩去年的声望,那么会不会有人跑到皇甫嵩面前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去请贾卿过来!”刘辩没有再管跪在地上的刘陶,对著卫士说道。 第86章 天下表率(3k) 第86章 天下表率(3k) 战事刚刚结束,士卒可以放鬆下来,但是文书工作就堆积如山,无论是嘉奖还是抚恤,都得有一个书面的確认。贾翊身为刘辩这个大军主將的实际主簿,自然是忙的不行。 接到卫士传令,贾谢脚步匆匆赶了过来。 “殿下!”贾谢行礼。 他在刚进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跪在地上的少傅刘陶,知道这里肯定发生了一点超出预料的事情。 “贾卿,你將手上的文书全部移交到我这里,我这里还有一件事情要让你做。” “你接手少傅手上的所有工作和印信,那些事情暂时都由你来处理,你能处理的事情你自己决定,你处理的不了的就直接送到我这里。”刘辩直接说道。 贾翊並没有什么高兴的情绪,这样做必然会给殿下惹来非议,而殿下肯定也清楚这一点,那么少傅究竟做了什么,才能让殿下不顾非议也要这样做? “殿下,眼下正值多事之秋,陛下那边不好交代。”贾翊拱手劝说道。 太子少傅是两千石! 而且连少傅都能隨刘辩心意废弃,那刘辩还想做什么? 连捷报都还没有送出去,殿下在这个时候就隨意废弃太子少傅,那真有可能让父子之间產生隔阁。 一场大胜,本就会让殿下的一举一动都会扩大化,天子那边还没从喜悦中缓过劲来,就发现太子直接废弃了太子少傅,是个人都觉得太子是不是有了別的心思。 贾谢很清楚这一点,他的意思就是让刘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少傅说要我现在领兵回京,诛杀宦官。”刘辩脸色平静,看著地上的刘陶说道。 他不能保证今天的话语不会流传到刘宏耳中,但是一旦经他人传到刘宏耳中,这件事的后果就不是他能控制的。 换做他是天子,他也得炸! “???”贾翊有点反应不过来。 领兵回京诛杀宦官? 天子眼下可能会对殿下有一点猜忌,但是殿下又没有被逼到绝境上,最差的结果也不过是天子下詔让殿下回京,让其他人接手大军,为什么要急著谋反? “还请殿下下詔,少傅有疾,由臣暂时接手少傅的工作!”贾翊反应过来之后立即说道。 先不用管什么非议了,先收拾这个烂摊子吧。 “嗯。”刘辩应了一声。 “少傅先回去吧,孤这里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刘辩隨后说道。 “殿下,少傅有疾!”贾翊提醒了一句。 少傅得有疾,才能无法自由行动! 少傅有疾才能让殿下的举动显得合理一些,不然底下人也会觉得殿下生了异心! “嗯,你来安排吧。”刘辩说罢,转身回到席位。 “少傅,接下来这段时间安心养病,殿下这边要事缠身,可能无法亲自过问少傅的身体情况,还请少傅见谅。”贾翊蹲下身,扶著刘陶说道。 “殿下,宦官———.呜鸣——”刘陶满眼悲愴,看著刘辩说道,但是被贾翊捂住了嘴巴。 “少傅病的有点厉害,你们几个跟我一起將少傅送回住处。”贾翊转身对著门口的卫士说道。 卫士看了看刘辩,见殿下没有发话,隨即按照贾翊的命令行事。 贾翊带著人一路扶著刘陶回到了刘陶的住处,將刘陶的印章取了下来,隨后对著刘陶说道:“少傅接下来安心养病,谢这边会处理好公务,少傅无需担心。 为了少傅能够儘快痊癒,接下来这段时间少傅也就不要见外人了。” 刘陶看著贾翊,看著这个如同流星一般闯入太子府的土人,隨后说道:“文和难道不知道宦官为害天下吗?” “知道,但是翊也知道殿下眼下还是太子,有些事情不是殿下能够参与的。 ”贾翎平静答道。 “少傅可以想著天下,但是能不能也想一想殿下?至少不要让殿下陷入危局之中!”贾翊说罢,也不再去理会刘陶。 他不想再跟刘陶浪费口舌,说服一个脑子不清醒的蠢货没有任何意义,眼下最重要的是让殿下在这件事中抽身。 “接下来这段时间就由你们负责看护少傅,没有太子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能见到少傅。少傅刚才说的那些话也不许对其他人提,你们只知道少傅有疾!”贾谢脸色严肃的对看儿名卫士说道。 “另外,注意不要让少傅伤著碰著,如果有什么异常,立即告知於我。”贾谢又补充了一句。 若是这个时候刘陶出事,那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襠里,殿下是绝对无法向陛下交代的! 太子说少傅有意谋反? 天子只要有点脑子,都不会相信这种鬼话! “唯。”几名卫士拱手肃声应下。 將刘陶案席上的文件全部带上,贾翊再次回到了刘辩的营帐,太子少傅的属吏和太子府的六百石已经全部到场,贾谢行礼过后来到最前方的空位坐下。 “少傅有疾,接下来由贾卿暂时接手少傅手头的工作。”刘辩看到贾翊过来,隨后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唯。”贾翊起身拜道,隨后又回到席位坐下。 “???”眾人大惊! 太子终究是要把贾谢升迁到两千石了吗? 这速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而且天子会允许太子这样胡作非为吗? “接下来这段时间少傅安心养病,你们都不要去打扰少傅的休息。”刘辩接著说道。 少傅被直接软禁! 在座所有人都不是傻子,他们知道肯定发生了大事,但是他们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 “钟庶子,接下来你去长安坐镇,接替陈卿监察粮草转运。”刘辩接著宣布了又一个人事任命,让钟去接替太子仆陈琳的工作。 现在他得把陈琳调回来,接替贾谢手头的工作,他一个人是真的没办法处理那么多文件。 太子仆也是太子三卿之一,眼下少傅出事,陈琳若是一直待在长安,难免心中会有疑虑。 他得確保太子府高层安心,让他们团结在自己周围。 “唯。”钟起身应道。 太子中庶子的职责是为太子提供諮询,但是钟不擅长临阵谋划,眼下这段时间他確实有点閒。 监察粮草转运一事之前由太子仆陈琳负责,现在殿下让他负责此事,也是对他的看重。 “粮草关乎大军存亡,钟庶子去往长安之后还需多加注意,若有异常立即上报,交给我来处理。”刘辩有些不放心,隨后补充了一句。 “臣记下了。”钟躬身拜道。 “嗯,钟庶子等下收拾好行囊,就直接前往长安跟陈卿交接工作,眼下乱兵还未清理乾净,护卫就暂且带二百人,陈卿回来的时候也由这些人护卫。”刘辩接著说道。 “多谢殿下。”钟再次拜道。 刘辩再次出言安抚眾人,表示这只是暂时的处理方式,等少傅病好了再调整至於少傅什么时候病能好? 大概得等到新的太傅上任才能好吧! 將太子府內部的事情处理好,刘辩隨即让所有人都回自己的工作岗位,继续处理手上的工作。 “贾卿坐这。”等到眾人离开,刘辩拿起一旁的文件,示意贾翊坐自己身边。 贾翊来到刘辩身边跪坐,拿起旁边的墨块为刘辩磨墨。 “我打算向父皇直言此事,刘陶肯定不能继续待在少傅位置上,其他理由都无法让父皇相信,只有把事情和盘托出。” “但是父皇肯定也会有疑虑,我暂时还不想直接回洛阳,我希望羌乱由我亲自处理完成,凉州终究还是大汉的凉州,既然我都快进入凉州了,总得亲自看看这片土地,让凉州人知道太子来了!”刘辩写完处理意见盖上印,將其放到一旁,隨后说道。 “殿下没有对天子隱瞒,这是孝道的体现,为天下做出了表率。”贾翊出言称讚。 “大汉以孝治天下,眼下发生了这等事,殿下应该在奏疏中主动向天子请辞,建议由车骑將军接手大军,好让天子放心。”贾谢接著给出了他的答案。 “以孝治天下?”刘辩明白贾谢的意思,隨后思考起来。 以退为进,这不失为一步妙棋。 眼下都有人建议太子谋反了,天子还能放心把军队交到其他人手里吗? 只要刘辩上奏这件事,那天子对任何人掌握这支大军都不会放心,太子已经是最合適的人选了! 毕竟我大汉真的以孝治天下! “能行吗?”刘辩有些不確定的问道“殿下可曾听过晋太子申生的故事?”贾谢回道。 刘辩瞬间明白了要怎么做! 他得主动说自己的委屈,要是当了哑巴那才糟糕。 少傅是刘宏委任的,跟他没有半毛钱关係,现在刘宏委任的人出了问题,当儿子的也没有办法啊! 作为父皇的好大儿,他还是很贴心的,刘宏能有他这个儿子,简直就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现在让別人领兵我也不放心,我现在也有点疑虑,刘陶的那番话语究竟是他一个人的主意,还是有人跟他合谋。”刘辩嘆了一口气,缓声说道。 贾翊默然,將刘陶软禁起来已经是刘辩目前能做的极限,刘陶毕竟是太子少傅,是太子的老师。 如果真要审问甚至杀了刘陶,那就得將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不然殿下就得接受万人唾骂。 但是这件事知道的人自然是越少越好,不然大汉的脸面何在? 第87章 罪臣韩遂拜见殿下 第87章 罪臣韩遂拜见殿下 “韩遂带著北宫伯玉、李文侯、边章的头颅前来请罪?”刘辩有些惊讶的抬起头,將手上的笔顺手放在砚台上。 他倒不是惊讶於韩遂前来投降,聪明人都知道逃是逃不走的,即便是逃回凉州也会被大军抓住杀死。 叛军主力已经被击溃,剩下的溃兵即便能重新聚到一起,在汉军面前也是不堪一击,根本逃脱不得。 他是在惊讶韩遂居然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能弄死那么多叛军首领,甚至其中还夹杂了一个边章! 先逃跑、再杀人,最后跑来汉军大营,一共了两天的时间,是个狼人! 他这边还没把溃兵清扫乾净呢,韩遂那边就把叛军的主要头目都给弄死了, 这速度说出去真的能让一堆汉军破防! 斩首叛军首领那得多大的功劳,结果全被韩遂一个人抢了,这让大家怎么接受? “带他过来吧。”刘辩隨即说道,他想看看这位狼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卫士很快带著一个中年人走进了大厅中,身体被绑地严严实实,旁边的卫士手里还捧著几个木头盒子。 “罪臣韩遂拜见殿下!”韩遂一进来就直接给刘辩跪了。 若是换做一年前,他进来只需躬身行礼,但是现在不跪不行! 他现在自认是罪臣! 但是还是臣,不是叛贼! “起来吧,鬆绑。”刘辩看了一眼卫士捧著的盒子,打定主意不看里面的东西。 虽然不怕死人的头颅,但是谁閒的没事愿意看死人头啊? 这个福分就交给刘宏吧,叛贼首领的头颅不看看怎么能行? 天子就要有这样的担当,连叛贼首级都不敢看,怎么当好天子? 卫士鬆绑,將绳子取下来,韩遂再次叩首这才站起身来,刘辩打量了两眼隨后说道:“不怕孤杀了你?” 怕,只是罪臣死有余辜,殿下杀了罪臣也是应该。罪臣只想著將三名匪首的首级献给殿下,那罪臣就算是死也能够对得起殿下的恩德。”韩遂再次跪了下来。 刘辩咂摸了两下,隨后笑了起来。 聪明人说话就是有趣,不过他既然能当眾下詔书,那自然也会赦免韩遂的罪过。 最重要的是杀了韩遂也没有什么好处,就只是单纯的多杀了一个叛贼首领, 他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留著韩遂才能展示太子的恩德,太子以信立天下! “起来吧,孤既然已经下了詔书,你也领人过来投降,那孤自然也会赦你无罪。”刘辩收起笑容,平静地说道。 以后韩遂就在洛阳的大宅子里好好待著,那他也就能让韩遂活著。如果韩遂不安分,还想著留在凉州,那奉献给太庙祭祀的首级就得多一个。 “殿下的恩德,罪臣永世不忘!”韩遂叩首说道。 “金城太守陈懿是怎么死的?”刘辩突然问了一句。 “当时罪臣与陈太守、边章一同被叛贼劫持,叛贼威胁我等不投靠就死,陈太守坚决不从。结果陇西太守李参发出通缉令,说陈太守已经被叛贼杀害,隨后陈太守就被叛军杀死。”韩遂立即回道,没有丝毫犹豫。 至於真实情况,那就无人知道,现在知情的只有韩遂一个人还活著,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哦。” “陈懿是为忠贞,你之后將你知道的陈太守的事情全部写出来,孤要向朝廷匯报,让朝廷封赏陈太守的妻儿,忠臣的事跡不应该被遗忘。”刘辩隨后慨然说道。 大汉养士四百年,忠臣良將有很多,陈懿只是其中一个,但是谁让他身边才出现一个想要谋反的大臣呢。 刘辩嘆了一口气,有些活人还不如死人呢! 刘陶当时要是金城太守那该多好,那他现在也能称刘陶为忠贞,他甚至可以为汉室宗亲掉几滴眼泪! 但是刘陶就是给他惹了一个大麻烦,弄得他很是被动! “罪臣遵命。”韩遂叩首答道。 “陇西太守李参怎么发出的通缉令?他为什么要发这个通缉令?”刘辩再次问道。 当事人已经到场,他要听听当事人对於这件事的看法。 “陇西太守李参已经投靠叛军,他比我和边章投靠叛军还要早!”韩遂低头答道。 “攀咬大臣是死罪!李太守能够在叛军攻打下守住陇西已经是大功一件,你怀恨在心孤可以理解,但是你现在居然还想著污衊这样的功臣?韩遂,孤现在是不会杀你,但是朝廷不会允许叛贼污衊功臣,届时即便是孤也不会保你。”刘辩勃然大怒,大声喝道。 “罪臣有证据,叛军粮草的运输都有李参派人参与!”韩遂叩首,很是肯定地回道。 “李参派人参与?也就是李参没有亲自出现?” “那你依旧是污衊功臣。”刘辩的表情恢復平静,仿佛刚才的勃然大怒就是虚幻。 他需要韩遂给他提供证据,足够將李参明正典刑的证据。 假黄让他能直接杀两千石,但是杀人容易,事后怎么交代才是重点。 “韩遂,在孤率军进入陇西之前,你如果拿不出李参通敌的证据,那孤也就只能认为是你污衊功臣,你曾经也是大汉官吏,应该知道污衊两千石的后果。” 刘辩接著说道。 韩遂顿时明白了刘辩的真实意图,太子知道李参有问题,但是需要证据。 “罪臣这里有信件,李参、北宫伯玉、李文侯互相通信,罪臣杀了北宫伯玉后找到了两封。”韩遂从袖中取出两沓绢布,抬起头大声说道。 他从刚投靠叛军就想弄死李参,当时他、边章、陈懿三人被叛军抓住后都还活著,但是李参突然就传信凉州全境,说陈懿已经被他和边章害死,还下了一个通缉令。 他们当时还在金城郡,陇西郡怎么能提前得到消息的? 韩遂和边章不傻,那封通缉令一出,他和边章当时就已经是名义上的叛贼, 要么背负叛贼骂名被叛军杀死,要么投靠叛军以待將来弄死李参。 韩遂选择了后者,结果没想到叛军大败,他们没机会亲自弄死李参了。 “拿过来。”刘辩示意卫士把东西取过来。 將绢布展开,刘辩看了一遍书信內容,隨后又看到了右下角的印章。 李参的私人印章! 第88章 等朕走后(4k) 第88章 等朕走后(4k) 凉州大捷! 这个消息瞬间传遍了洛阳上下,十三岁的太子领兵出征,不到两月时间就在右扶风大破叛军,斩首三万多人,俘虏五万余人。 洛阳上下一片欢腾,而皇宫里的刘宏和何皇后自然也不例外。 甚至比起外人,他们更加高兴,刘辩是他们的儿子! “娘娘,殿下的奏疏到了。”大长秋將奏疏双手呈上。 “我儿有心了,刚刚打完胜仗,还能抽出时间给陛下写奏疏。”何皇后非常得意,她儿子真有本事! 殿中眾人再度开始夸讚刘辩,將刘辩说的天上地下绝无仅有,何皇后脸上的笑容更盛。 她儿子本就该如此! 过了好一会儿,何皇后这才带著人赶往南宫。 当何皇后带著新的一封奏疏来到却非殿,刘宏也没有那么头疼了。 这段时间刘辩每天一封匯报情况的奏疏,还儘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甚至里面还有他今天吃了什么、味道好不好这类话语,最后再关心一下刘宏的身体。 刘宏只觉得太子烦人! 刘宏偶尔也会给刘辩回一封,斥责刘辩要把军事放在首位,如果没有军事方面的布置,就不要再写奏疏了。 但是刘辩依旧我行我素,每天一封奏疏依旧不间断,何皇后也坚持每天亲自送来,即便是颳风下雨也不例外。 “陛下,辩儿又来奏疏报喜了!”何皇后行礼,大声说道。 刘宏正在与卢植商议事情,刘宏一直都很重视卢植,不然也不会让卢植官居尚书,甚至让卢植成为了太子太傅。 “皇后不用多礼。”刘宏眼中带著笑意,太子能在大捷之后依旧呈报奏疏, 这无疑证明了许多事情,太子之前並不是在装模作样! “臣卢植拜见皇后娘娘。”何皇后起身,卢植再给何皇后行礼。 “太傅免礼,平日里多亏了太傅的教导。”何皇后笑著说道。 “殿下天资聪颖”卢植也开启了夸讚模式。 “皇后来朕身边坐吧。”刘宏听著卢植的夸讚,心情大好,对著何皇后说道。 何皇后来到刘宏身边坐下,將封泥完好的奏疏递了过去。 张让敲碎封泥,取出里面的奏疏,將其交给刘宏。 打开之后,不出刘宏所料,刘辩就是將战事胜利的情况简单说明一下,刘宏知道接下来又该是刘辩吃什么的话题了,也不知道今天的羊羹合不合辩儿的口味。 但是刘宏想错了! 刘辩画风一转,竟然主动请辞,说他不適合继续当大军主將,请父皇你赶紧委任一个新的主將,如果朝中无人的话皇甫嵩也行,反正他这个太子不能继续当主將了。 “胡闹!”刘宏眉头一皱,何皇后笑盈盈的脸色也察觉到了不对,难道辩儿因为一场胜利就得意忘形了,还是辩儿在战事中受伤了? 刘宏有些无奈,好大儿好像有点恃功而骄啊! 大军主將能是那么容易就换人的吗? “陛下,辩儿怎么了?”何皇后有些担心的问道。 “他居然说自己不適合当主將,要我现在就找人去替换他。”刘宏气哼哼的说道。 “啊?”何皇后嘴巴微微张大。 “刚有一点功劳就得意忘形,等太子回来之后皇后定要好好教训一次。”刘宏大度的原谅了刘辩,看著何皇后说道。 “陛下说的是,等辩儿回来臣妾定要好好教训。”何皇后看刘宏没有动怒心里的不安也稍稍放鬆。 刘宏又將视线放在奏疏上,刘辩还在哭诉当主將的不容易,刘宏对此表示喜闻乐见,要是容易了岂不是人人都能干这个活? 当初非要自己去当那个大军主將,现在后悔了吧? 然后刘宏就看到了几个刺眼的字眼,他一开始甚至都没有注意到那几个字, 等看向后边之后才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意思。 领兵回京,诛杀宦官? 刘宏的手逐渐握紧,强忍著內心的不安与愤怒看向后面的內容,但是脸色也开始逐渐阴沉。 何皇后刚刚放下的心隨著刘宏的脸色变化再度提到了嗓子眼。 “辩儿啊,你到底写了什么?”何皇后暗自叫苦。 虽然刘宏还没有爆发,但是何皇后可太懂刘宏了,知道现在的刘宏已经愤怒到了极点,现在的刘宏是恨不得亲自提刀杀人的那种愤怒, 刘宏一言不发,內心的愤怒愈来愈甚,等到看完奏疏,刘宏闭上了眼睛。 他现在很恐惧、同时又很愤怒,在最底层也夹杂了一点欣慰。 “陛下,臣妾代辩儿给陛下赔罪,都是臣妾没有教好辩儿,若是辩儿言语里有不得体之处,就请陛下惩戒臣妾吧。”何皇后突然起身拜倒在地,將刘宏的所有的话语都堵在了喉咙里。 周围的宦官嚇了一跳,太子的奏疏不是报喜的吗?怎么突然就变成了皇后请罪了? 宦官们齐齐跪了下来,卢植內心也有点惊讶,太子行事颇为稳重,应该不会犯言语上的忌讳吧? “皇后起来吧,你自己看看这封奏疏再说其他。”刘宏睁开眼晴,看著何皇后语气有些生硬。 何皇后接过詔书,飞速查看起来,当看到想看的內容之后,何皇后的脸色也开始发白。 怎么会? 怎么敢? “陛下,这件事跟辩儿没有关係,都是刘陶的主意。辩儿没有和刘陶同流合污,陛下一定要相信辩儿啊!辩儿他最孝顺了,他肯定不会干这样的事情!陛下一定要相信辩儿啊!”何皇后带著哭腔嘶喊道。 她不能让这件事跟刘辩扯上关係,如果真要让刘辩被牵扯进来,那就全完了! “你哭什么,若是太子现在领兵杀来,该哭的人是朕!”刘宏冷声说道。 他都还没哭,皇后哭什么? 卢植有些疑惑,什么太子领兵杀来? “陛下,辩儿不会这样做的,陛下一定要相信辩儿,辩儿不敢这样做的。”何皇后连声说道。 “朕知道。”刘宏看著不断给刘辩辩解的何皇后,內心的火气也消失许多。 太子不会这样乾的! 如果太子没有主动稟明这件事,那他可能现在还被蒙在鼓里,但是太子依旧直接匯报了此事,没有对他有任何隱瞒。 而且刘辩现在也说要他赶紧换人,他现在不能继续待在大军主將的位置上。 但是太子这话是真心的吗? 刘宏內心也有疑虑,若是他真的现在换人,太子会怎么想? 过去的刘宏不在意太子怎么想,他这个天子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还是那句话,只有战功不能废点,刚刚打完一场大胜仗的太子已经有了跟他叫板的能力。 如果他现在真的派人过去接手大军,太子心里会不会有怨言?如果下一个主將跟刘陶有一样的想法呢? 刘宏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他怕自己忍不住,也怕刘辩忍不住,他更怕有人按照刘陶说的做。 “刘陶,对,陛下,都是那个刘陶的错,陛下现在赶紧派人去把那个刘陶抓回来。辩儿不会那样做的,陛下一定要相信辩儿啊!”何皇后的眼泪再也忍耐不住,趴在刘宏怀里哭了起来。 刘宏低头看著哭的梨带雨的何皇后,把所有对刘辩的怀疑都压了下去,皇后也在皇宫里! 皇后有点傻! 她不知道现在不是刘宏能对刘辩做什么,现在是刘辩要选择怎么做! “刘陶?他做了什么?”卢植內心的疑惑达到了顶峰,不知道太子少傅做了什么。 “陛下,臣斗胆问发生何事?”卢植起身拜道。 刘宏看著太子太傅卢植,太子少傅不值得信任,太子太傅值得信任吗? 太傅和少傅都是刘宏亲自挑选的,他觉得这两人值得信任,所以才能让二人待在这个位置上。 但是现在,刘陶辜负了他的信任! 那么卢植呢? 刘宏內心有些难以决断,將已经被何皇后在手里的奏疏拿起,就著何皇后的哭声重新看了一遍,这一次刘宏看的很慢,每一个字都看得很认真,想要从字里行间发现一点之前没有发现的东西。 刘辩的委屈是从字里行间显露出来的,反正千错方错都是天子和刘陶的错, 太子刘辩冰清玉洁,一点错都没有! 如此理直气壮的推卸责任,刘宏內心有了一点小火气,这不粘锅的本事都是从哪里学的?现在是推卸责任的时候吗? 最后刘辩又说因为这件事,他连晚膳都没吃几口,父皇你赶紧找一个大军主將来接手,他才十三岁,他要回京城当太子。 刘宏看著最后的话语,皱著的眉头微微鬆开。 太子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太子! 太子是什么? 是储君,等到天子驾崩太子自然会即位。 十三岁的太子也不会著急即位,刘辩不会干这种蠢事的。 “你们都下去吧。”刘宏將头抬起,对著周围的宦官说道。 等到所有人离开,殿中只剩下三人,何皇后还在抽泣。 刘宏低头摸了摸何皇后的脸,用指腹拂去何皇后脸上残余的泪水,隨后嘆了一口气。 事情已经逐渐脱离了他的掌控,尤其是在黄幣起事之后,他愈发感觉力不从心,现在都有人对大军起心思了。 幸亏现在领兵主將是太子,不然他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刘陶建言太子领兵返京,诛杀宦官。”刘宏看著卢植,缓声说道。 卢植懵了! 他怀疑刘宏在逗他开心,少傅刘陶他应该不会这么没脑子的吧? 无詔带兵进入京师诛杀宦官这句话用两个字就可以概括:谋反! 太子少傅劝说一个十三岁的太子谋反,这合理吗? 刘陶觉得太子是有多蠢,才会主动谋反? 而且诛杀宦官这种事能急吗? 太子只是太子,诛杀宦官这种事情为什么要把太子扯进来?太子府的人本就不能在宫廷之事中有身影,刘陶还说要领兵诛宦,是嫌太子的位置太稳当了吗? 就算是要诛杀宦官,那也得等到太子即位再说! “陛下此言当真?”卢植肃声问道。 “太子在奏疏中亲口所说,现在刘陶已经被太子控制住,现在等待著朕的决断。”刘宏平静答道。 “殿下处事颇为稳当,此事不宜被太多人知道。”卢植对刘辩的做法表示认同。 太子领兵在外,若是起了谣言,甚至有人假借太子名义行事,那事情就不受控制了。 “卢卿还有什么想说的吗?”刘宏看著卢植说道。 “请陛下派人去將刘陶带回,不能让其继续待在太子营中。”卢植躬身拜道“殿下生性淳孝、天资聪颖,必然不会误信奸恶之徒的言巧语——”卢植也开始为刘辩开脱,这件事绝对不能把刘辩牵扯进来。 “太子建言更换大军主將,他欲返回京城,卢卿以为如何?”等到卢植讲完,刘宏问道。 卢植再次感慨太子聪明,太子已经把能做的都做了,他们这些人都没有什么能够发挥的余地。 刘陶! 卢植內心气地牙痒痒,殿下刚刚大胜,大家都很开心,结果刘陶没事找事, 给太子找了一个这么大的麻烦。 “回陛下的话,臣以为此时除了太子无人可掌此军。”卢植拱手说道。 刘宏沉默不语,他確实也是这么想的,眼下这只大军的归属已经成了一个大问题,只有握在刘辩手里才能让他稍稍安心一点,如果让其他人掌军,他害怕哪天突然就接到消息说大军出现在洛阳城下了。 他很信任的刘陶都能如此大逆不道,刘陶还是汉室宗亲,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汉室宗亲,其他人会不会抱著比刘陶还要激进的想法? 比如说废立天子? “卢卿你先回去吧,朕这里还有话要与皇后说。”刘宏看著失態的何皇后, 对著卢植说道。 “臣告退。”卢植退出大殿。 “陛下————”何皇后的眼睛已经肿了,可怜巴巴的看著刘宏。 “朕知道辩儿不会犯糊涂,皇后放心便是。” “朕只是怕等朕走后,辩儿和你要怎么治理天下?辩儿虽然聪颖,但尚且年幼,加上辩儿自幼养在宫外,他没有杀人的决断。而你也没有治理天下的能力, 如果有人作乱,你们母子二人如何面对,届时朕也帮不了你们。”刘宏嘆了一口气,对何皇后说道。 “陛下.”何皇后没想到刘宏会说自己的死亡。 “朕也快三十岁了,三十岁之后还能活多久就不是朕说的算了。”刘宏很是坦然,他只是有些不放心刘辩。 刘辩为什么没有直接杀了刘陶,然后跟他匯报刘陶病逝? 第89章 两难自解(4k) 第89章 两难自解(4k) 刘辩依旧带著大军停留在右扶风地区,致力於清剿右扶风里的叛军溃兵,等待刘宏的旨意,他才好带兵进入凉州。 “陈卿,你可总算来了。”刘辩看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陈琳,脸色大喜。 他能处理大军的文书,但是也仅限於能,完全谈不上得心应手。 但是大军事务每时每刻都在累积,刘辩完全处理不过来。 没办法,他只能让贾翊再分担一部分文书工作,现在陈琳终於来到大营,那他也就能把自己和贾谢身上的担子往陈琳身上放了。 “殿下。”陈琳有些感动,殿下能够如此欢迎他,属实是超出陈琳的意料。 “快坐下,一路劳累,辛苦陈卿了。”刘辩笑著说道。 陈琳更加感动,他从进入太子府,在刘辩身边待著的时间加起来都没超过两月,但是殿下依旧没有生分的感觉。 刘辩將笔放在一旁,开始对陈琳嘘寒问暖,君臣感情迅速升温。 等到必要的程序都走完,刘辩终於露出了丑陋的嘴脸,开始给陈琳分配工作陈琳没有识破刘辩的丑陋嘴脸,他十分欣喜的接受了刘辩的安排,刚刚从长安赶来的陈琳没有得到一夫的休息,就再次出现在了案读之间。 陈琳也展示出了他的才能,仅仅过了三天时间,就能对大军的具体事务做到大体了解,完全可以担当得起刘辩主簿的职责。 能者多劳,见陈琳已经適应,刘辩也就將大部分文书完全移交给陈琳处理, 他只需要查看陈琳的处理意见,最后再盖印签发。 又过了两天,天子使者带著詔书来到了大营,宣读了天子的旨意,对太子能够取得大捷表示十分讚赏,对大军进行了搞赏,同时因为凉州地区几个两千石都被杀,凉州政令不通,天子詔令由太子暂时掌管凉州军政。 隨后天子使者在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见到了被软禁起来的刘陶,经过一番询问,检查了刘陶的书信往来,天子使者离开了关押刘陶的房间。 太子少傅刘陶病逝! 刘宏也不希望传出太子少傅有心谋反的消息,这对於领兵在外太子来说並不是一件好事,直接让刘陶以病逝的名义去世已经是最好的安排。 刘辩很伤心,当著所有人的面哭了几声,隨后派人將刘陶以侯爵之礼就地埋葬,等到刘陶的家人接到消息,已经是一月之后。 没有人对刘陶的去世產生疑问,天子使者来了之后刘陶才病逝,傻子都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但是谁敢有好奇? 太子少傅暂时空缺,刘宏暂时也没有委任新的太子少傅,刘辩也就继续让贾谢代行太子少傅之权,不过好在太子仆陈琳已经从长安来到大营,让他从繁重的文书工作中解放出来。 送走天子使者,刘辩召开了平羌大军第二次高级將领扩大军事会议,对平羌战事第一阶段做总结,为平羌战事第二阶段进行部署。 “上下將士奋勇杀敌,眼下叛军主力已经被击溃,但是平定羌乱还没有结束, “眼下金城、陇西、汉阳三郡依旧在叛军手里,我军目前还在清剿溃兵,不过进军凉州也已经是必然之举。” “最艰难的攻坚已经被啃下,但是进入凉州之后大军依旧不能松解。”刘辩说出来他召开此次会议的自的。 要是大军在凉州阴沟里翻船,那就为世人所笑。 大汉上一次出动十方大军平定羌乱还是四十年前的汉顺帝时代,永和五年, 永和羌乱爆发,朝廷以征西將军马贤为主將率领十万大军平定羌乱,结果兵败被杀。 “皇甫將军,你以为孤可恤军事?”刘辩看向皇甫嵩。 当年马贤领兵出征之时,皇甫嵩的叔叔皇甫规认为马贤不恤军事,所以向朝廷请求自己当大军主將。而当时的皇甫嵩还只是一个平民,没有任何官职,他身上最大的標籤就是凉州本地豪强。 顺帝没有採纳,隨后马贤在射姑山率领六千骑兵兵败身死。 前事为鑑,刘辩也不得不慎重对待。 “殿下一战而定凉州,臣岂敢置评殿下?”皇甫嵩站起身拜倒在地。 马贤兵败是因为內部人扯后腿,但是现在谁敢扯太子殿下的后腿?没看到太子少傅刘陶突然逝世吗? “有皇甫將军此言,那孤就放心了。”刘辩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隨后朗声说道。 要是皇甫嵩说他不恤军事,那他还真不敢进入凉州,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他得为自己的小命负责。 不过如果连他都进不了凉州,那大汉朝廷还有谁能进去?那他就要对凉州人重新评估,完全离心离德的凉州人不值得他费力去拉拢。 確定好大军进入凉州的计划,新的问题又出现在了刘辩面前,他要怎么处理那些被俘虏的叛军士卒? 之前为了减少大军不必要的伤亡,他下令跪地投降者不杀,现在大军看押了近五万俘虏。 现在大军能够看住这些人,但是他即將率军进入凉州,不可能浪费兵力继续看押这些人,而且这些人在这里也是白吃白喝,大军粮草虽然充足,但是也不能这样浪费! 而直接放了这些人更不可能,先不说这些人返回凉州会不会继续作乱这个问题,四五万一无所有的青壮集体出行,这是一件听起来就很恐怖的事情。 如果这是右扶风本地叛军,那刘辩也就能直接下令各自归家,但是这群人都是凉州人,想要返回家乡那得上千里的路程,他们绝对会自发形成组织,甚至一路劫掠过去也是有可能。 那不就又是一股叛军? 至於杀了这些人? 杀俘不详! 更何况刘辩之前已经下了军令,跪地投降者不杀,现在又出尔反尔,虽然能解决一时的麻烦,但是这会赔上刘辩的信用。 信用这种东西积赞起来很麻烦,平时也看不出什么大用,但是真要做什么大事情,信用这种东西文是必需品。 你只有让別人相信,別人才能跟你做事。 太子以诚待人,以信立天下! “放又不能放,杀又不能杀,难道大军还真的被这群人拖住?”刘辩看著舆图思考道。 他摩下的这群人给出的意见就是杀,他们可没觉得杀俘不详,而且当年段颖是怎么平定羌乱的? 就是靠杀嘛! 羌人反覆无常,只有施加雷霆手段才能让羌人胆寒。 刘辩內心產生了些许动摇,杀人也许就是最简单的解决办法。 “此事押后再议。”刘辩还是没有听从下面人的建议,而是直接押了下来。 所有人顿时知道太子不想杀,但是他们也无所谓,反正这些人现在也算不了军功,他们完全无所谓。太子殿下现在不杀,等到大军出发之时总得杀,太子殿下总不可能让这些人就这样待在右扶风白吃白喝吧! “你们以为应当如何处理?”刘辩留下了贾翊、陈琳和裴茂。 裴茂也就是刘辩的太子率更令,河东闻喜人,没错,就是那个闻喜裴氏。 只不过此时的闻喜裴氏还只是一个世禄两千石的小家族,连三公都没有出过一位。 刘辩不太想让裴茂继续担任太子率更令,他更想让一位纯粹的武將来担任这个官职,比如说黄忠就很合適。 “杀了他们这个建议就不用提了,我不想用杀人来解决问题。”刘辩接著补充了一句。 杀人的確能够十分简单的解决问题,但是这无疑是一种无能的表现,以后他要治理天下的时候,难道也要通过杀人来治理?大汉境內四处流动的流民都能杀了不成? 今天处理不了这些人,未来他也没办法处理大汉境內的流民。凉州本就是他选定的练手之地,就算做错了也不要紧,他本就是为了镇压羌乱而来,而且这些人已经被他打破了胆,在他面前掀不起什么风浪。 “殿下仁善。”三人拱手称讚。 称讚过后,三人也陷入了思考,殿下仁善不能解决问题,他们也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刘辩也没有完全將这个问题拋给手下,他也在考虑这件事的解决办法。 他现在已经將这群人当作流民来处理,而且还是一群无法定居在此地的流民,那么该如何让这群流民安稳下来呢? “以工代賑,两难自解!”刘辩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如果单纯的给这些人粮食,那就是在賑灾,大军虽然不缺粮食,但是也不能这样浪费。 但是如果让这些人通过劳动来换取返乡的粮食呢? 大军的行军路线与他们的返乡路线完全重合,甚至目的地都是一样的,那么这些人可以做些什么? 现在已经快十月,河水马上封冻,即便河水不封冻,进入凉州之后也主要是车马运输,本来就需要民夫。 现在这群人不就是现成的民夫吗? 刘辩在內心思考了一下,確定没有什么大问题,隨后跟太子三卿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让他们看看此法可不可行。 “殿下,粮草关乎大军生死,如果这些人趁机作乱,烧毁粮草,那大军何以为食?”陈琳拱手反对。 这些人之前还是叛军,谁敢放心把粮草交给他们运输? 陈琳之前一直在检查粮草转运一事,自然对粮草的安全更加上心。 “我只是让他们暂时通过运送粮草来获取食物,粮草运输依旧是以民夫为主,等到他们的家乡之后自会让他们返乡。”刘辩开口解释道。 “这些人若是回返家乡,倒是能传播殿下的仁善之名。”贾翊对刘辩的想法表示高度认可。 “只是这些人是为叛乱,如果殿下不做任何惩戒就直接放回,恐怕会让有些人觉得叛乱一事有利可图。”贾谢画风一转,对刘辩的这个想法也表示不赞同。 叛乱肯定伴隨著劫掠,如果没有任何惩戒,这些人之后说不定还会生出劫掠的心思。之后有太子的举措在前,其他官吏自然也会选择跟太子保持同一站位, 那么叛而復降就是一件时常发生的事情。 刘辩被贾谢说动了! 这些人不是单纯的流民,他们是叛乱之人,甚至还是叛军! 但是又该如何解决这些人带来的问题呢? “殿下,羌人是被光武皇帝下令迁移来凉州的,眼下凉州羌人眾多,加之地形易守难攻,所以羌乱才能屡镇不止。”贾谢接著说道。 殿下能有仁善之心,那他们就得帮殿下完成仁善的举措。 刘辩听懂了贾翊的暗示,他之前与贾翊也討论过这个话题,但是他现在居然忘了这些。 平羌之要在於平陇,陇西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他现在把这些人放回去不就是纵虎归山吗? 羌人不是生来就在陇西的,既然光武帝能迁羌人进入凉州,那他为什么不能把羌人迁出去? 凉州地广人稀,汉人稀少,但是还有一个地方还比不上凉州。 刘辩將视线转移到了舆图的上方,并州! 凉州在叛乱之前好岁还在大汉掌控中,即便是最远的敦煌郡朝廷依旧能够委任官吏,但是并州的情况更糟。 除了太原郡和上党郡,并州的其他地方大汉已经许久没有派出过郡守县令了,并州那才是真正的人烟稀少。 在刘宏的西园卖官活动中,并州的官职价格也是最低的,只要有人愿意去, 刘宏甚至可以暂时不收钱。 大汉的官吏去一个死一个,谁愿意去并州那种苦寒之地送死? 羌人觉得陇西易守难攻,那就让羌人出现在一个地势平坦的地方,只要大军一到,就能瞬间镇压的那种地方,而并州的地形也算符合。 而现在并州人烟稀少,甚至把这些人送过去都能算充实边疆地区。 至於会不会给并州带来边患问题? 现在并州的边患已经很严重,大汉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对这片地方的管理权, 边患再严重还能严重到哪去? “我打算將这些人迁移并州,先让他们在并州屯田,之后看情况再將他们的家人也送往并州。”刘辩顺著贾翊的话语,说出了一个新的解决办法。 他对凉州有了新一阶段的认识,凉州怎么也算不上苦寒之地,那这片地方为什么要白白交给美人? 掏空凉州的羌人,他再让凉州人也能出现在朝堂之中,那凉州又怎会成为大汉的心腹之患? 并州得到了人口,凉州去除了羌乱,两难自解! 第90章 敦煌盖勛(4k) 第90章 敦煌盖勛(4k) 军屯! 大汉开国以来,就有移民实边的政策,而第一次提出屯田这个政策是在世宗孝武皇帝时期,从內地迁移百姓到敦煌、张掖等偏远地区就形成了系统性的措施。 刘辩很快就让人做出一份请求军屯的奏疏,快马加鞭送往洛阳。 他只能掌管凉州军政,并州的事情还不能伸手,必须得经过刘宏的同意,他才能派这些人前往并州。 而且现在已经接近十月份,即便是想要让这些人前往并州,也得准备好这些人的衣物、取暖和食物,还得做好这些人的编制,防止大规模逃跑的事情发生。 隨著计划的不断展开,刘辩对於屯由的兴趣越来越大。 这些人集体过去屯田,那就是一个有组织的生產模式,这些人產出多少他倒不是很在意,而是他有没有可能去推广这种组织关係? 现在的小农经济还称不上精耕细作,亩產只有三石,而且这种小农经济的抗风险能力也很差。 人类抵抗风险的最大依仗是什么? 抱团! 抱团就意味著有组织,而组织度最高的团体就是军队,无论在什么时候,军队都是组织度最高的群体。 他如果让这些人以军屯的方式去固守并州,那么未来他就可以组织流民前往边疆地区进行军屯,或者组织流民有组织参与生產。 军事化! 通通军事化! 陈琳听著刘辩的话语,脸色越来越怪异,等到刘辩讲完,陈琳终於开口:“殿下,此乃暴秦之法。” 这套办法用於征战可以,但是想要用这种方式治理天下那就不可行。 百姓不是机器,他们也有喜怒哀乐,他们也会偷懒耍滑。这些俘虏可以用这种方法去对待,但是不能用这样的方式去对待百姓。 “暴秦?”刘辩有些惊讶,这怎么就扯到暴秦了? 仔细一想,嘿,还真的是暴秦之法。 “汉承秦制嘛,这套法子也確实有自己的优势。”刘辩有些尷尬的说道。 “流民遍地,总得解决他们的问题,总得让他们有口饭吃,不然下一个张角也就不远了。”刘辩很快就恢復平静,对著陈琳说道。 人不吃饭就得死! 百姓想活,那他们就只能造反! 陈琳默然,刘辩说的也是实情,內地的流民到处都是,並且还在不断產生。 所有人都知道这样下去肯定要出大问题,赤眉军和绿林军说不定哪天就会再次出现。黄幣起事之后,以史为鑑,大家也都觉得大汉药丸,结果没想到朝廷居然还有能力镇压黄幣,让野心家们继续沉寂。 但是谁都没有办法解决流民问题,一边胆战心惊的的继续兼併土地,一边准备好迎接流民大军洗劫,没有人愿意放弃到手的利益。 “先不谈以后,眼下让这些俘虏军屯,该不会是暴秦之法吧?”刘辩笑著问道。 军屯是大汉首创,谁能说这个方式是暴秦之法? “自然不是。”陈琳拜服,殿下始终保持清醒让他们这些手下也倍感欣慰。 殿下向来没有急於求成的意思,完全不像一个十三岁的孩子,他们也不用规劝殿下谨慎行事。 “先办好让这些人军屯的事情,若是办差了,外面总归是有些非议的。”刘辩接著说道。 问题总是会不断出现,他能做的就是一件一件解决。 “唯。”大厅里的太子府属吏集体拱手。 十月十五,刘辩留下执金吾袁以及一万步兵负责照顾伤员、看守俘虏,下令右扶风鲍鸿率领魔下兵马继续清剿残余溃兵,他率领著五万余战兵沿著渭水河谷一线开始向凉州进发。 来到汉阳郡,叛军並没有阻挡大军的脚步,汉阳郡传而定! 叛军已经跑了,在叛军主力被消灭的消息传来之后,叛军就直接跑路,刘辩下令汉阳郡所有事务都由大军接管。 而贾翊也向刘辩引荐了一位凉州人,敦煌人盖勛,盖勛家累世两千石,举孝廉出身。盖勛作为凉州人,自然也是跟凉州人一样的遭遇,虽然是举孝廉出身, 但是也只能在凉州地界上混。 之前叛军刚刚起事的时候,叛军的思路不是占据金城、陇西、汉阳三郡,而是想著直接攻破汉阳郡,沿渭水河谷一线直逼三辅。 时任汉阳郡长史的盖勛率兵在冀县挡住了叛军的兵锋,北宫伯玉等人这才返回,攻打金城,劫掠韩遂边章为首,斩杀金城太守陈懿,这才占据金城、陇西、 汉阳三郡。 而盖勛也因为率兵去救援护羌校尉夏育而被叛军击败並且抓获,叛军没有杀害盖勛,將其送回汉阳郡。 而之后盖勛被免官,一直待在汉阳郡。 “此人才能如何?”刘辩靠在榻上看著陈琳批阅过的文书,如果他觉得合適那就盖印,如果不合適,那就签署自己的意见。 “胜我数倍!”贾翊跪坐在旁边,將刘辩看过的文书规制整齐。 “不可能。”刘辩想也没想的回答道。 “此人名重凉州,即便是叛军也不敢加害,臣做不到;此人率领数千兵士拦住叛军东进之路,臣做不到·.”贾谢回道。 刘辩笑了起来,抬起头看著贾翊说道:“那也比不上贾卿。” “不过既然贾卿认为此人有才,正好也在汉阳,那就让他过来吧。”刘辩没有听过盖勛的名字,不过既然是贾谢引荐的,那他自然也要见一见。 “等盖勛过来之后,先让他继续做汉阳长史。此人名望过重,如果合適的话,我会將其推荐给父皇。”刘辩想了想,说出了对盖勛的安排。 如果没有刘陶那一档子事,他还能將其留在太子府,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他府上就不能招募名重之人,不然刘宏的疑心病肯定得犯。 他犯不著因为一个盖勛跟刘宏离心,反正等他即位之后都是他的臣子。 “盖勛此人刚正不阿,或许会跟中常侍发生衝突。”贾谢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真能出现在父皇身边再说其他。”刘辩悠然说道。 他现在担心跟刘宏离心是因为他领兵在外,一旦有人进谗言確实有点麻烦。 等他回到京城,十常侍若是跟他太过亲近,那也不是什么好事,发生点衝突也好。 贾翊將文件规制整齐,隨后告退。 冀县,既是汉阳郡郡治,也是凉州刺史治所,刘辩也就直接住进了冀县县衙。 “敦煌盖勛拜见太子殿下。”盖勛很是庄重的行礼。 “免礼。”刘辩开口。 “谢殿下。”盖勛起身,面色平静地接受刘辩的打量。 刘辩看不出盖勛有没有能力,他能看出的就是盖勛身上那种跟他的太子太傅卢植类似的气质。 刘辩来了点兴趣,卢植他还是有点了解的,如果这个人真的和卢植类似,那这个人肯定能得到刘宏的欣赏。 卢植身上的標籤有幽州人、海內大儒、古文学派学术带头人,能征善战、刚正不阿,出身古文经学让卢植没办法跟朝中公卿结党,而一个凉州人也没办法跟朝中公卿结党,如果再有点能力,那自然会得到刘宏的重用。 “孤听说叛军愿意用一万头牛、一千匹马拉拢你,想要你加入叛军?”刘辩开口问道。 盖勛心头有些疑惑,这位殿下怎么一见面就说这个,但还是回答道:“有此传闻,但在下身为汉臣,自不可能从贼。” 传闻,只是传闻,跟叛军扯上关係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贾卿,我想起来一件旧事。”刘辩突然对著贾谢说道。 “昔日穆公以五张羊皮迎回五羊大夫,让秦国有了立足的根基,这才让秦国称霸於春秋。”贾翊站在一旁拱手回道。 “贾卿知我。”刘辩点了点头。 “孤没有一万头牛、一千匹马,此次率领大军出征已经將太子府掏空,太子府属吏的俸禄都暂时有些困难,这件事贾卿也是知道的。” “盖长史之前率兵抵挡叛军有功,若是没有封赏,那也会寒了天下之心,甚至还会让天下人笑话。” “孤这里现在有十五只羊,也只能拿出羊来慰劳盖长史,盖长史觉得自己能拿几只羊?”刘辩看著盖勛说道。 盖勛有些惊讶,这位殿下一上来就谈论这种事情是不是有点太刺激了? 盖勛陷入了沉默,这个问题有点刁钻,不是很好回答。 说的多了,那是在自取其辱,百里奚都只值五张羊皮,你敢说自己能比百里奚强? 说的少了,殿下身边那么多人,多你一个不多,少你一个不少,殿下为什么要任用一个没有什么才能的人? 他来之前做好了太子殿下考问的准备,他之前的准备都是根据凉州局势准备的,但是没想到殿下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 盖勛心里百转千回,陡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封赏这种东西能自己要吗?今日能要羊做封赏,明日若是还有功劳,那还想要什么? 而且十五只羊这个数量是不是也有点不太对劲? 盖勛心里当时一激灵,隨后又安下心来,殿下之前也只是说穆公与五羊大夫的事情,应该没有其他心思。 刘辩也没有催促,就静静的看著盖勛。 盖勛是一名凉州人! 而且名望重到叛军都不敢杀害,俘虏之后还把他送了回来! 贾翊把他引荐给了自己,那他也得看一下盖勛的本事,如果连这点试探都挡不住,那这个盖勛也就只是一个名士。 “臣不敢邀功,臣率兵战败,朝廷不怪罪已是天幸,哪里还敢有被朝廷和殿下封赏的心思。”盖勛躬身拜道。 刘辩笑了起来,隨后起身来到盖勛旁边,扶起了盖勛。 “盖长史言重了,叛军能祸乱三郡,岂非一人之力可以抵挡,盖长史已经將能做的都做了,孤又怎会怪罪?朝廷又怎会怪罪?” “昔日穆公五张羊皮迎回五羊大夫,这才有了秦国霸主之基。孤不才,德行也不够,甚至钱財都没有多少,只能私下拿出五只羊来封赏盖长史的功绩,若是传出去,天下人定会笑话我这个太子穷酸,盖长史莫要介意才是。”刘辩看著盖勛说道。 盖勛有些惊讶,他担当得起五羊之赏吗? 五只羊確实不值多少钱,在凉州也就是两三千钱,但是以太子之尊赐下五羊之赏,那对天下人来说万金莫能与之並论。 “臣不敢,殿下能不降罪於臣,臣心里已经是感激不尽,现在能够得到殿下的封赏,臣哪里敢有非分之想?”盖勛肃声说道。 “哈哈哈,盖长史不嫌弃就好。”刘辩笑著说道。 “一场叛乱,凉州凋,如今若是想让凉州恢復平静,定然少不了熟知凉州本地的人提供建议,盖长史在汉阳多年,定然是十分了解汉阳的情况,盖长史可否为孤指点一二?”刘辩开始探查盖勛的能力。 这一次算是问到盖勛擅长的地方了,他准备好的东西都说了出来,顺带夹杂了一些对凉州局势的看法。 刘辩內心肯定了盖勛的能力,隨后说道:“孤来凉州平定羌乱之时,內心志恋万分,如今有了盖长史的一番分析,顿觉有拨云见日之感。盖长史请入座,再与孤详细谈论此事。” 三人入座,贾翊坐在刘辩的左手位置,盖勛坐在刘辩的右手位置。 “盖长史,孤还有一个问题。”刘辩说道。 “孤之前大破叛军,韩遂也带著北宫伯玉几人的首级向孤投降,韩遂言语间说陇西太守李参已经暗中投靠叛贼,不知盖长史觉得此事如何?”刘辩问了第二个了解情况的凉州人。 “韩遂从贼,此必为污衊之语!”盖勛直接说道。 李参能够守住陇西,在官方层面確实是有功之人,盖勛也觉得李参十分有才能,结果现在却告诉他们这个李参已经是叛军的人,他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这肯定是韩遂的污衊之语! “韩遂拿出了李参与北宫伯玉的信件,孤也找人验看过了,那印章的確是李参的私印。”刘辩说道。 “竟有此事?”盖勛皱起了眉头,如果真出现这种情况的话,那局势就更糟糕了。 一个太守居然暗中投靠叛军! 韩遂边章虽为凉州名士,但是在官方层面也不过是凉州刺史从事,一个四百石官职罢了,但是陇西太守可是货真价实的两千石! 他这个太守当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投靠叛军? 第91章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4k) 第91章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4k) “殿下,可否让臣亲自见一下那韩遂?”盖勛向刘辩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之前韩遂是凉州刺史从事,盖勛是汉阳长史,而且汉阳郡的郡治和凉州刺史的驻所都在冀县,两人日常也有接触。 韩遂投贼为盖勛所不齿,但是陇西郡守投靠叛军就让盖勛百思不得其解。 这叛军即便是占据三郡之地,但是依旧没有实际攻入三辅,朝廷依旧可以派出大军镇压,这李参又是为了什么才会选择投靠叛军? “当然可以。”刘辩爽快的答应了盖勛的请求。 “来人,去將韩遂带来。”刘辩对著门口侍卫说道。 得了刘辩的命令,两名侍卫匆匆离开。 刘辩已经赦免了韩遂的罪过,没有了性命之忧,但是暂时还是无法自由活动,还是处於被看押的状態,刘辩在来凉州的时候也將韩遂带了过来。 “盖长史过去可曾与韩遂有过接触?”刘辩接著问道。 “之前韩遂身为刺史从事,臣与韩遂也多有工作上的交流,臣知此人心思深沉,但是没有想到过此人居然还能从贼。”盖勛拱手说道。 按照常理来说,韩遂应该以死明志,这才算有风骨的土人,这才对得起韩遂凉州名士的身份。 盖勛向来恩怨分明,如今韩遂虽然已经被太子殿下赦免,而且还带著其他叛贼的头颅向太子投降,但是还是让盖勛十分看不起。 大汉养士四百年,从来不缺仗义死节之人,而盖勛之前也差点死在叛军手里,即便叛军愿意让他活命,但是盖勛依旧选择从容面对死亡,只不过叛军因为畏惧他的名声,所以没有杀害盖勛。 “寧在直中取,莫向曲中求。正是有韩遂的对比,世人才能更加知道盖长史状节的珍贵,盖长史可称勇矣!”刘辩朗声说道,对於盖勛做出了勇的评价。 凡事就怕对比,盖勛也曾被贼人抓获,但是盖勛没有投靠叛军,活下来的盖勛更加让世人所敬重,而选择了另外一条道路的韩遂则为世人所不耻。 刘辩也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出现韩遂这样的人,他或许可以理解,但不接受这样的举动。 普通百姓从贼那是没有办法,刘辩並不会对他们苛求,他们能够活下来已经是大功一件,是大汉没能庇护他的子民。 但是韩遂可不是普通百姓,他是凉州的名土,对於凉州上下都有一定的引导作用,这样的人应该更加注重影响。 “臣只是尽了一名臣子的本分,不敢言勇。”盖勛拱手说道。 “盖长史莫要谦虚,处於盖长史那样的处境,常人都会选择投靠叛军,但是盖长史临危不惧,从容面对。这都不能称之为勇的话,那还有什么行为可以称为勇?” “孤虽年幼,但也知道应该让盖长史这样的人被更多的人所了解,去引导社会的风气。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盖长史的举动正是正气的体现啊!”刘辩感嘆道。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盖勛和贾谢二人对太子这句话十分认同,正气本就存在於天地之间,人所行之事就是去让正气扩大。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韩遂也被侍卫带到了房间里。 “罪臣韩遂,拜见殿下。”韩遂进来就看见了盖勛,他忙了一下,这才向刘辩行礼。 “起来吧。”刘辩对韩遂说道。 “这位是盖长史,韩遂你也应该认识,盖长史因为李参之事有几句话要问你。”刘辩说出了他詔韩遂前来的缘由。 “罪臣和盖长史也有过接触,自然是认识的,如今殿下有令,罪臣自当知无不言,盖长史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韩遂站直身体,脸色已经恢復了平静。 韩遂的心情很是复杂,过去他和盖勛一样都是凉州名士,但是仅仅不到一年时间,两人就形成了天壤之別。 盖勛现在出现在了太子面前,並且太子对他的称呼还是盖长史,如果不出意外的话,那盖勛最起码是能官復原职,甚至再进一步直接成为汉阳郡守也不是不可能。 而韩遂以后可能会有一个閒散官职,但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有什么大的作为。 但是谁又能想到太子会亲自出征呢?並且还这么快就已经將战事结束,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盖勛向刘辩道了一声罪,刘辩示意盖勛直接询问韩遂,不必管他,盖勛隨后看向韩遂。 “韩遂,你可知污衊两千石是什么罪名?”盖勛大喝道。 “盖长史,遂没有污衊,李参暗中沟通叛贼是铁一般的事实,我只是將这个事实讲了出来。”韩遂並没有因为盖勛的言语而有所异动,言语不温不火。 “当初叛军攻打冀县,是盖长史带人拦了下来,叛军不得已才返回攻打金城,可是隨后我和边章就被李参发出通缉,之后才是陈太守身死,盖长史你也是知道的。” “当初若是左使君能够派人去救援金城,就不会是今天这个局面。当初左昌贪污军费几千万,盖长史难道不知道吗?李参他自然也知道军费被贪污的情况, 他见朝廷连镇压羌乱都出现这样的情况,才会选择暗中投靠叛军,与我和边章的行为並没有什么两样。”韩遂说完,对著刘辩行礼。 问话的人是盖勛,但是真正管事的人是刘辩。 刘辩也有些无奈,羌乱一开始的规模並不大,但是朝廷浪费了好几次机会, 他也浪费了好几次机会。 一开始羌人叛乱就应该被陇西郡守李参带兵镇压,直接將叛乱消灭在源头, 但是李参没有做到。 湟中义从的叛变让朝廷失去了第二次能够轻鬆镇压羌乱的机会。 凉州刺史左昌能够调动治下军队,若是这个时候左昌没有贪污军费,那朝廷个一两亿钱也就能將这件事解决,但是左昌的选择是贪污几千万军费,让朝廷二三十亿钱去解决。 他和边章都是凉州刺史从事,是被派过去帮助金城太守陈懿镇压羌乱,结果叛军直接攻破金城,让三人尽数被俘虏。 “你是说李参有畏罪的可能?”刘辩突然问道。 “回殿下的话,当初羌乱是从陇西郡开始,李参並没有將叛军镇压,若是朝廷战后开始清查,李参的郡守位置自然也保不住。”韩遂拜道。 郡守治下出现叛乱,还能蔓延到其他州郡,这自然是大罪,若是朝廷选择清算,都守肯定会担负主要责任。 刘辩也倾向於李参畏罪的可能性,当然肯定也少不了凉州人的,但是如果只是畏罪所以选择投靠叛军,那刘辩也就能鬆一口气。 李参畏罪那只是李参一个人的问题,不会牵扯到其他人身上,如果真要有什么谋划在里面,那事情可就大条了! 等他进入陇西將李参明正典刑之时,不管李参投敌的理由是什么,对外的解释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李参畏罪,就像刘陶只能病逝一样,除此之外的所有处理结果都不能公之於眾。 不然还能是黄幣起事让李参觉得大汉要完,所以选择自立割守? 黄幣起事面积多达七州二十八郡,凉州没有黄幣起事,但是叛军也选择叛乱,但是这其中蕴含的意味让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乱世將临的气氛,天下原本就人心浮动,李参会做出那样的选择也情有可原。 但是刘辩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有些事只能遮掩过去,若是传出一郡太守有心叛乱,那乐子可就大了。 此时的郡国本就独立运行,天下人对於各自郡国的认同度也很高,对外介绍也都是某某郡的谁谁谁,就像武威贾翊、敦煌盖勛。 朝廷能够对郡国任命的官职只有一个太守,而能钳制这些太守的也只有州刺史,除此之外朝廷也基本管不了郡国內部的事情。 李参只能是畏罪,不能给其他州郡先例,更是告诉其他州郡长官,郡守是由朝廷任命,朝廷可以隨时免去你的职务,不要起什么歪心思。 而刘辩给李参准备的罪名还有一条,那就是越权! 朝廷任命郡守、国相是让你们管好自己都国的事情,都守不能插手其他郡国的事情,李参他只是陇西郡守,凭什么对金城的事情指手画脚。 李参要有想法,可以向朝廷匯报,朝廷会派人解决,用不到一个郡守自作主张,处理李参也是震忆其他郡守。 “李参该杀!”刘辩肃声说道。 树典型不能只树正面典型,也得树起一个反面典型,追悼陈懿、嘉奖盖勛与诛杀李参同样重要。 惩恶扬善,方才是正道! 汉阳郡守早已被免职,但是已经有了汉阳长史。 太子再一次表现出了对凉州人的青睞,任命盖勛成为汉阳长史。 虽然过去的汉阳长史还是盖勛,但是现在的盖勛有些不一样。 盖勛守城有功、拒不从贼,太子称之曰勇,以五羊嘉奖。消息一经传开,盖勛在凉州原本就高大的名声顿时更上一层楼。 五只羊对於很多人来说並不是什么贵重的嘉奖,但是这其中蕴含的意味却很重要。 昔年有五羊大夫,今昔有五羊长史! 太子又模仿了一次古代贤君的行为,但是这一次却没有引起贾翊那样的震惊,盖勛原本就名重州郡,太子任用贤才也是应有之礼。 只是也有疑问,盖勛能够担当得起太子如此重视吗? 而隨著盖勛的名声越来越大之时,贾谢在凉州也变得炙手可热起来,人人都想跟贾翊结交。 之前的贾谢受到了太子的重视,但是大家对其的態度也不过是羡慕,或者说有点嫉妒,不知道太子为什么能够看重这个贾翊。 但是大家也没有多在意,贾翊去了太子身边那也是命,他们强求不来。 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这就是凉州人对贾谢的態度。 但是现在的贾翊很不一样,他上岸之后没有忘了自己的凉州老乡,向太子举荐了敦煌人盖勛! 过去的贾翊只能管到太子府,大家知道他以后肯定会成为朝廷重臣,但那也只是以后,未来这种事情最是说不准,万一贾翊哪天就被太子厌烦了呢? 伴君如伴虎,贾谢並没有表现出他能够让太子看重的实力,贾谢只是受到了太子的宠幸,而宠幸这种东西最是靠不住。 但是贾翊有向太子推荐贤才的能力,现在的贾翊就跟大家利害相关了啊! 而且盖勛一上来就是汉阳长史,还不是太子府的属吏,而且汉阳郡守暂时空缺,说不准什么时候盖勛就能转变为汉阳郡守。 今天贾翊能向太子推荐盖勛,明天就能向太子推荐其他人,凉州豪族大户开始准备拜访贾,就算现在不能当官,但是只要把贾翊这个灶烧热了,以后他们子弟的仕途无疑会顺利许多。 贾翊没有去见那些人,他现在忙的脚不沾地,贾翊的能够领取俸禄的职位只有一个,那就是一千石的太子家令,但是现在贾翊身兼两个两千石的印章:太子少傅与汉阳郡守。 刘辩直接放权给贾谢,贾翊肯定得有执政一方的经验,但是现在时间紧迫, 他也没办法让贾翊走正常渠道去外放一方成为太守,所以选择在这个时候让贾诬了解州郡之事的处理。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刘宏现在下令他掌管凉州军政,等他班师回朝的时候这个权力自然会被收回。等回到京城之后,贾翊也没有外放的机会,毕竟郡守都是实打实的两千石。 即便是何进这样的外戚,成为两千石也得六七年的时间,贾翊想要成为两千石在刘宏的时代没有半点希望。 而且他一旦任命贾翊为太守,那两三年的时间里贾翊是绝对不可能返回洛阳的,刘辩可不想在这种时间段让贾谢外放这么长时间。 太子府的属吏对此的看法就是贾谢不还没有被直接任命为汉阳郡守嘛! 贾翊虽然已经有了太守之实,但是还没有太守之名,那大家也都能理解,毕竟太子看重贾这是有目共赌的事情。 第92章 殿下圣明 第92章 殿下圣明 中平二年十二月初一,汉阳郡的官吏系统重建完成,刘辩將汉阳郡的事务交给贾翊处理,隨后带著大军前往陇西郡,至於金城郡的收復,让董卓和周慎二人一同率军前往金城。 陇西郡在秦国的时代就已经设立,在洛阳西二千二百二十里,一共十一座城池,郡治位於狄道。 陇西郡守李参自然得到了大军出动的消息,他的內心有些怎志,盖勛仅仅守住了叛军的一波攻击就能得到太子的嘉奖,那么该如何嘉奖他呢? “臣陇西郡守李参拜见陛下!”李参对著战车上手持斧的刘辩行礼。 一片静悄悄! 刘辩静静的看著行礼的李参,没有一点动作。 李参终於维持不住架势,直接跪了下去。 他从知道韩遂向太子投降之后就知道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瞒得住,他是和韩遂没有直接沟通过,但是他知道韩遂肯定知道他和叛军的沟通。 他也想过抵抗,想著藉助城池抵挡大军的进攻,但是城中已经没有多少军队了,甚至就连青壮都没有多少。 而且他能號令治下城池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因为他是朝廷任命的太守, 但是如今领兵而来的是当今太子,军队会听谁的还是两说。 更重要的是,太子在凉州这片土地上有信义! 李参知道,他即便能动员军队守城,但是只要太子下令除他之外所有人无罪,那底下的人会欢欣鼓舞的將他绑起来送到太子面前。 刘辩笑了起来,看来一切都不言自明了。 他都还没开始审问呢,这人就已经把一切都招了,心理素质属实不太行啊。 “拿下。”刘辩收敛笑容,冷声说道。 全副武装的卫士將跪在地上李参绑了起来,压在地面上。 “殿下,可否放过臣的家人?”李参跪在地上,涕泪横流的说道。 当事人现在就是很后悔,谁能想到大汉能那么快就將黄幣镇压啊! 当初七州二十八郡都有黄幣起事,是个正常人都觉得大汉药丸,当得知治下羌人也有不安分的念头之后,李参內心有了不该有的想法。 实在是陇西这片土地他已经有了一次成功的先例,那就是光武开国时占据陇西的(wei)囂,凭藉陇西一地扛住了光武帝十年的征伐。 如今乱世已至,他又身为陇西郡守,如果放著这么好的基业而无动於衷,那他也就不可能爬到两干石的职位上。 李参並没有称王称帝的想法,他就是想让李家变成一个类似於光武开国时的张掖竇氏,让李家成为天下第一等的家族。 竇家当初身处张掖,在天下大乱的时候没有参与过纷爭,等到光武帝从斯杀中最终闯出来之后,竇家带著凉州眾多豪强大族倒向光武帝,最终让竇家和阴家、邓家这些有从龙之功的家族並列。 李参也想李家能够復刻竇氏的局面,但是方方没想到,声势浩大的黄幣连一年都没撑过去。 等到李参接到黄幣被平定的消息,已经到了中平二年,而这个时候叛军已经成了气候,李参即便是想要挽回也做不到。 叛军能起事的確有他背后的支持,但是又不是他李参的私人军队,他就只能跟叛军继续合作。 即便如此,李参也觉得没有多大问题, 羌乱那是一时半会儿能够平定的吗?而只要过一段时间,那他也就能换一个位置,届时叛军又跟他有什么关係? 结果事情再一次突破了李参的想像,太子率军赶到不久,就大破叛军,直入汉阳,如今又领著军队来到了陇西。 等他反应过来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没有了退路! 他即便是想跑,也没有人会愿意隱瞒他的行踪,他可不是被宦官迫害的土人,只要太子发出通缉说他勾结叛军,甚至別人还会主动將他绑起来送到朝廷。 只能说两场战事都结束的太快,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李参他也不是神人, 自然预料不到这种情况的发生。 李参只能投降,太子年幼,又有仁善之名,希望太子能够放过他的家人。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你的家人自有律法处置!”刘辩看看李参说道。 完了! 李参涕泪横流,整个人瘫软在地面上,宛如一团烂泥一般。 他这是什么罪名? 李参自己知道自己的罪名是什么,谋反按照律法那就得夷三族,李参並不知道刘辩给他安排的罪名里没有谋反这一条。 跟隨李参出城的人群里也有了变故,有人瘫倒在地,有人茫然不知所措。 抓捕李参家人的行动无功而返,有了这么长的准备时间,李参也將自己的家人全部从陇西转移出去。 刘辩並没有多在意,只要李参没跑,那他也不用耗费太大力气再去搜捕李参的家人。 杀人从来都只是手段,而不是目的,李参对外的罪名是畏罪投敌和越权,他杀了李参是警示其他人,但是杀了李参的家人就没有那么大的意义。 李参的家人即便是抓到了,按照律法也不可能直接杀了,最多也就是流放。 流放也是一件很严厉的处罚,毕竟在流放途中死伤也是难免的事情,但是流放毕竟还是没有直接下令砍头,给了犯人活下来的希望。 使者当著所有人的面高声宣读太子詔令,这封詔令自然是由陈琳起草,歷数李参罪名,明明白白地告诉世人李参犯了什么罪,太子为什么要杀了李参? 李参听著詔令里的內容,脸色逐渐回暖,他没想到太子竟然认为他是畏罪投敌,不是谋反! 那他的家人也就有了活路,他们也能在他乡重新安定下来,朝廷並不会大力气追查他们的下落! “殿下圣明,罪臣认罪伏法!”在使者宣读完詔令,李参说道。 “啊?”刘辩倒是有些始料未及。 他没有预料到李参会是这个反应,毕竟他真的要杀死李参。命都要没了,李参不应该使劲说自己冤柱吗? “既然如此,行刑吧!”刘辩也没有多废话,既然李参这么配合,那他也不能辜负李参的好意。 第93章 编户齐民 第93章 编户齐民 过完年,就到了中平三年,刘辩也十四岁了。 这个年刘辩是在陇西过的,或者说只有去年的年是在洛阳皇宫里过的。 为了让年味更足,刘辩给过年带来了新的变化。 贴春联! 或者说叫掛春联,眼下纸还是比较贵重的,刘辩下令所有的春联都是写在木板上,然后立在门口或者掛在门口。 太子府属吏觉得殿下有些奇奇怪怪,但是谁又能拒绝写一些吉祥话给自己呢? 就算不能亲自动手写,每天出入都能看到吉祥话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而且这个过程中也不需要耗费多少钱粮,最重要的就是找木板,然后让写字好看的人写一些对称的吉祥话。 刘辩也亲自上手写了一副,掛在了陇西郡衙门口。 中平三年依旧天下纷乱,民不聊生,百姓在经歷了短暂的年味后,又要面对时局压来的困苦。 而刘辩也在过年这段没有多少事情的时间段,给自己找了一件需要到处跑的工作。 刘辩这些天都在忙活一件事,那就是给军队基层送温暖,走访军队送一些希匹和钱粮,听一听普通士卒对於时局的看法。 这些看法或许並没有什么新意,总结起来无非就是赋税太高、盗贼肆虐、官吏腐败这些事情。 宦官不是底层人考虑的问题,宦官在他们眼里与朝廷公卿並没有什么两样, 宦官的家人会欺压他们,但是朝廷也会欺压他们。 赋税一年比一年高,还连年提前徵收赋税,底层人心里也有怨言,也有疑惑,但是他们的声音没有办法传出来,也没有人会在乎他们的想法。 刘辩並没有表现出勃然大怒的样子,既没有因为豪强欺压百姓而愤怒,也没有因为宦官子弟欺压百姓而生气,他就是一个听士卒倾诉的太子,等士卒们讲述过后再拿出布匹和钱粮分给士卒,收穫来士卒对太子的认可与效忠。 有人对太子这样做有些不开心,天子和太子只需要听他们的匯报就行了,但是他们也没办法阻拦刘辩的行动。 太子现在没有动怒可能是一件好事,但是太子听到这些还没有动怒,所有人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太子。 说太子关心民间疾苦吧,他没有下令去清查那些事情。 说太子不关心民间疾苦吧,他又会去接受那些信息。 结束了一天的走访,刘辩带著手下们返回了狄道县衙。 洗漱过后,刘辩感觉身上的疲乏也削减许多,吃过餐食,让人去叫陈琳和裴茂过来商议事情。 “陈卿何故闷闷不乐?”见陈琳脸色不好看,刘辩问道, “殿下,这些人未免也太过分了!”陈琳带著些许火气说道。 刘辩天天在外奔波,陈琳作为主簿还要处理公文,今天是刘辩第一次带陈琳出去,陈琳听完那些不法之事,自然也有些许不平。 裴茂跟看刘辩已经走访多天,听到的不法之事已经太多,见太子没有言语, 裴茂也没有去说。 太子三卿之中贾翊最受太子重视,陈琳次之,裴茂位居最后。 裴茂估摸著等太子返回京师,自己的这个太子率更令估计也就做到头了。 太子一般不会对別的武將表现出亲善,但是那个军司马黄忠这些天一直跟在太子身边,太子又跟黄忠学习箭术,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等回京之后黄忠应该就会成为新任太子率更令。 至於他,就等著太子將其推入外朝。 裴茂並没有什么想法,刘辩也不是刻薄寡恩之人,他也没有得到过刘辩的厌恶,太子只是不想让他继续担任太子率更令,那他就进入外朝唄。 “谁?宦官?豪强?朝堂公卿?我?还是我父皇?”刘辩平静的问道。 陈琳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些人都有,谁都在从百姓身上获取想要的一切。 而且太子都已经把自己和天子搬了出来,那能让他怎么回答? 能说天子做的不对吗? “国势倾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事情我在宫外的时候也听的多了,陈卿在地方的时候肯定也接触过,何必动怒?”刘辩好整以暇地说道。 “殿下,不公之事已经耳闻,殿下为何不下令清查?”陈琳看著似乎完全没有放在心上的刘辩。 他不理解刘辩的做法,太子知道这些事情为什么不处理? 如果太子不知道,那还能说的过去,但是太子已经知道了,却无动於衷,属实不是君主所为。 “这不是一个人两个人的事情,如果只有一两件不法之事,那我隨便派几个人去处理就好。但是大军几万人,谁没见过几件不法之事?我要派多少人才能处理?” “州刺史本来就行监察之事,如今对这些不法之事却熟视无睹,朝廷法度败坏,举国吏治都是如此。我若只是传令地方自查,那能查出来什么结果?我若是派人去查,那朝廷税赋本就不足,现在还要平添耗费钱粮之事,百姓身上的税赋更多。” “提前徵税本就让百姓苦不堪言,贪官污吏再上下齐手,本来一二十钱的税赋压倒百姓身上就能变成四五十钱乃至上百钱,你能查儿件?”刘辩看看陈琳说道。 陈琳听完这些內心更加苦闷,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士卒说的都是实情,殿下说的也是实情,但是还能眼睁睁的看著这些事情继续发生吗? “陈卿以为我不想管吗?” “我管不了!”刘辩有些无奈的说道。 別说他是太子,就算是天子又能如何? 天子只是一个人,他要想治理天下就得有官吏,但是能做官的就那些人,换了这个新上任的还是那批人,他的政策再好,也得依靠下面的人执行。 “殿下”陈琳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刘辩。 “我只是希望陈卿和裴卿將来进入外朝之后,不要忘了今天那些士卒的讲述,陈卿若是能够解决其中的一些事情,那陈卿今天这一趟就不算白跑。”刘辩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隨即对著陈琳说道。 陈琳和裴茂听闻此话,没有言语,顿首以拜。 “眼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羌乱,眼下叛军已经被消灭,但是羌人的问题还摆在那里。” “就连羌人到底有多少都是一个未知数字,这样的情况不能这么持续下去了。不然我打这一仗也只不过是白费功,等过个几年羌人恢復过来又会叛乱,朝廷的钱粮再多也扛不住。” “我打算让凉州上下对羌人进行编户齐民,將他们的名册也纳入朝廷统计之中。”刘辩说出了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羌人白白占据凉州之地,却无需向朝廷缴纳赋税,这怎么能行? 一开始就让羌人缴纳赋税肯定做不到,甚至就算现在也统计不完全羌人的准確数目,但是现在让羌人也出现在朝廷名册就已经足够。 等以后时机合適,朝廷再下令让羌人迁移至并州。 而迁移羌人的过程中,也能销毁羌人的文字、传统和语言,打碎他们的部落,让羌人无法再结群,让他们说汉语写汉字,给羌人一点上升渠道,將羌人纳入自己的实际统治之中。 不,应该说那时候也就没有羌人了,全是汉人! “殿下,羌人生性桀驁,恐会再生祸端,此事还需慎重考虑。”裴茂思考后,给出了这样的结论。 编户齐民必然会缴纳赋税,羌人只要不傻,那就肯定会反抗。 眼下叛乱已经平定,如果再起祸端对殿下如今如日中天的名望也会有所打击,毕竟这些人完全是被太子逼反的,朝臣们也会认为太子处理政务太不成熟。 “大军驻扎在此地,若是有祸端那就直接镇压,眼下若是不做,未来又怎么能够做得到?” “眼下不会让他们缴纳赋税,只是要让一部分羌人出现在朝廷名册之中,统计人口只是第一步,一步一步来,慢慢让羌人適应。”刘辩直接说出了他的计划。 羌人肯定会闹事,他也已经做好了羌人闹事的准备,不然他也不会带大军进入凉州。 温水煮青蛙能让他们慢慢放弃戒心,毕竟有了第一步就能有第二步,届时羌人的反抗也不会那么激烈。 更何况,成为大汉官吏对一部分羌人也是一种诱惑。 刘宏下令他掌管凉州军政,他总得做一些事情,他任命不了两千石的太守, 还不能任命几个负责羌人事宜的官职吗? 陈琳和裴茂见刘辩已经有了面对叛乱的准备,那他也就没有再劝阻刘辩,而是考虑怎么完成这件事情。 “眼下官吏数目不足,若是想要统计清楚羌人的数目,恐怕还得继续招募官吏。”陈琳说出了统计人口需要面对的第一个问题。 三地官吏系统重建本就是一个大问题,如今若是还要加上统计人口的任务, 那官更肯定不够。 “现在不能让汉人完成这件事情,如果让汉人官更出现在统计人口的过程中,羌人的反抗情绪会增大。”刘辩见陈琳所图甚大,赶紧补充了一句。 “殿下的意思是如同西域那般?”陈琳反应过来,隨后说道。 光武帝重建大汉后,朝廷对於西域的態度就比不上前汉,基本上就是放任自流,大汉基本不怎么插手,差一点把西域都护府都交出去,也就是敦煌太守上书,才追回西域都护府的印璽。 “也不能像西域那样放任自流,朝廷现在不会委任官吏,眼下还是羌人治羌,我们只需选择合適的羌人来管理,但是如何选择合適的羌人就是朝廷要做的事情。”刘辩说道。 羌人治美! 这就是刘辩暂时给出的答案,这个过程持续十年左右,等羌人適应生老病死都需要向朝廷匯报之后,他才会开展对羌人汉化的下一步工作。 迁移羌人去并州也得知道到底有多少羌人,眼下就得开始这一项工作。 “如此统计出来的人口定然不符。”裴茂意识到了羌人治羌带来的问题。 毕竟那些人都知道下一步就要缴纳赋税,那必然不会如实填报人口。 “朝廷能知道一个大概数自就行了,眼下各州郡的人口到底有多少都还是一个问题,中原尚且如此,羌人这边能报上来一半就足够了。”刘辩接著说道。 裴茂和陈琳听到此话,脸色有些变化,他们没想到刘辩居然会说这个。 “殿下”二人拱手,想要劝阻刘辩。 眼下不是清查人口的时候,局势本就不安稳,如果这个时候再去清查人口, 难免会引起大规模叛乱。 “瞧你们嚇得,我又没说现在就要清查人口。”刘辩见两人表情不对,隨后笑著说道。 二人见状,也放下心来,殿下还是那个殿下,不会急於求成。 “將来若想迁移羌人去并州,总得知道迁移的人口数量,现在就让他们慢慢將生老病死之事都上报给朝廷,不然直接迁移人口必然会带来羌人的叛乱!”刘辩说出了他的预期。 经过前年的黄巾起事,朝廷中平二年的统计人口刚刚四千万出头,比起光和五年的统计,下降了一千万有余。 至於中原土地上的真实人口数目,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汉人豪强能隱瞒人口,羌人豪强同样能隱瞒人口,眼下能过得去就行,还不是真正要大动干戈的时候。 刘辩要宴请羌人豪帅,来完成统计人口的事情。 陈琳和裴茂带著刘辩吩咐下来的任务离开了,陈琳要开始起草詔书,而裴茂也开始挑选送詔书的人选。 宴无好宴,羌人也在凉州这片土地上生活了一百多年,从汉人那里也知道了鸿门宴的事情,如今太子的詔书摆在面前,他们有些迟疑,不知道是不是一去不回? 给豪帅们宣读詔书的人都是大军士卒,他们在宣读完詔书以后,又加了一句没有写在詔书上的话语。 太子殿下说了,如果现在不去的话,等宴席结束,那就只有殿下亲自来请你们再参加一场宴席。 太子来请? 羌人豪帅顿时认清了事实,他们没有反抗的能力,太子领著大军驻扎在陇西,他们部落里的战士也已经在右扶风战场上被大军斩首或者俘虏。 如今他们就算是有心反叛,也不敢直接面对携大胜之势的太子。 十几方叛军一战击溃,他们各自为战文岂能是太子的对手? 羌人豪帅们將自己的后事处理好,隨后带著几名隨从和死在太子宴席上的心態踏上了前往狄道的路途。 他们不敢带太多战士,部落青壮本就不多,如果再被太子杀上一批,那部落就有极大概率被吞併。 第94章 待客之道(4k) 第94章 待客之道(4k) 当看到狄道县衙上空飘扬的赤底黑龙旗,眾多羌人豪帅莫不仰头观望,张牙舞爪的黑龙显得肆无忌惮文极为高傲。 那是大汉太子的旗帜! “下马,刀枪一律由我等代为保管,待离城之日再归还给尔等!”守在城门口的士卒没有废话,直接喝道。 跟在羌人豪帅身边的隨从大怒,过去即便是太守也不敢这样对他们说话,现在一个小小的城门庶卒也敢对他们的首领这样呼来喝去? 守城士卒一脸淡定的看著就要拔刀而起的羌人,这种事情干多了心里也就没没感觉了。 更何况身边就是手持兵器的同袍,自己身上还穿著盔甲,一两息时间也死不了,而只要羌人敢动手,那他们就敢直接杀了。 太子殿下仁善,但是不能让別人冒犯。 “这是大汉太子殿下的待客之道?”句就种羌首领滇吾没有动怒,而是大声说道。 作为羌人豪帅,他们日常生活肯定少不了跟汉人接触,所以这些首领都是会说汉语的,甚至有的还会写汉字、读经书。 这个时代,大汉就是当之无愧的巨无霸,让能够看见大汉的人都仰视大汉的威严,学习大汉的东西也是一种潮流,这些羌人自然也不例外。 “太子殿下邀请的客人都是朋友,哪有客人上门还带著刀枪的?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来了那自然是得刀枪伺候!”守城屯长接受过培训,对於各种问题都有专业话术回答, 並没有被滇吾的反问给问住。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名正才能言顺,言顺才能事利,收缴刀枪只是一个象徵,实际上明明白白地告诉羌人是收起刀枪做太子的朋友,还是拿看刀枪做太子的敌人? 今日能收缴你们的刀枪,明日就能对你们的部落指手画脚,后日就能让你们的部落迁徙至別处。 滇吾脸色一变,沉默几息后对著身边的隨从说道:“把武器都交给这位兄弟。” 连进城交出武器都不愿意,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太子的敌人? 现在凉州大地上谁能做太子的敌人?谁敢做太子的敌人? 几名隨从有再大的火气,面对头人的命令也只能憋下去,將身上的武器全部交给了旁边的士卒。 守城屯长也没有再多余动作,將几人的武器全部明明白白地放在一个袋子里,隨后拿出两块一模一样的木牌给滇吾看。 “这是你们手持的一份,这是我们保留的一份,离城之时带著这块牌子来找我们领取自己的东西,只认牌不认人,如果牌子丟了,那你们的武器就只能一直放在这里。” “还有,城內不准纵马,马匹进城之后要牵著走,如若纵马会被巡城人员抓捕,如若反抗直接格杀。进城之后一直往前走三百步,那里就是你们的住所。”守城屯长对著滇吾说道,隨后將牌子递了过去。 “某记下了,多谢小兄弟的提示了。”滇吾哈哈大笑,接过屯长递过来的木牌,脸上堆满了笑意。 “都是殿下的安排,尔等好自为之。”说罢,守城屯长让开道路,让滇吾带著人离开滇吾带著人走进城池,隨从脸上依旧有不平之色,对著滇吾用羌人的语言愤愤说道:“头人,汉人如此侮辱我们,我们” “住嘴。”滇吾直接喝道。 “大汉的太子岂是我等可以置揣?”滇吾用严厉的眼神看看身边的亲信,虽然城中都是汉人,但是凉州这片地界上懂羌话的汉人又不是一个两个,如今在大街上討论这些,是嫌自己的命太长了吗? 亲信闭上了嘴巴,滇吾带著人牵著马朝著守城士卒说的地方走去。 “此等雄壮之士,大汉太子竟用来看门,难怪能够一战击溃十几万大军。”滇吾內心充满了震撼。 守城士卒都是全身铁甲,这谁见了都得认怂! 他知道刚才的举动是下马威,但是还是让他结结实实的吃到了。 他过去接触的汉人,最多也就是凉州刺史或者郡守,对於他们这些羌人豪帅也不敢怠慢,毕竟维持治下稳定是这些大官的职责。 但是现在是大汉的太子来到了凉州,一上来就以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態告诉他们什么叫做大汉的威严。 不服? 谁敢不服? 来到守城屯长所说的地方,滇吾一看就知道这是接待他们的地方,因为这里还有不少羌人豪帅。 “滇吾,你也来了?我还以为你家大业大的不会来呢?”另外一名羌人豪帅笑著打招呼。 “嗯,太子相邀是对我们羌人的重视,如果不来岂不是拂了太子的好意?倒是你,派出的战士最多,怎么敢来这里的?”滇吾大声说道,对不在此地的刘辩表达忠心,同时也给对方挖了一个坑。 “太子殿下宽仁,我是来给殿下请罪的。”烧当种羌首领迷唐也赶忙说道。 两名羌人豪帅相视一笑,在心里骂了对方一句狗东西,隨后滇吾开始带著人等待安排住处。 分给他们的是一个四间房子的院子,也没有人伺候,房间里也有劈好的木柴等待使用,所有的一切都得让他们自己动手。 “三日后殿下才会召开宴会,尔等就在此处住著,饭食你们可以吃自己准备的,或者自己做,亦或是由我们提供,你们自己决定就好。如果要吃我们准备的饭食,提前跟我们说,我们才能派人准备,过了饭点就不会再提供饭食。”负责接待羌人豪帅的是太子府属吏,脸色平静,甚至隱隱带点居高临下的味道。 他是太子身边的人,对於这群蛮夷自然是带点歧视的。 “我们自己带了。”滇吾也不敢吃外面的东西,谁知道会不会有人想要陷害自己。 可能大汉太子没有这个意思,但是架不住外面那群狗东西有想法啊。 就比如说那个迷唐! 栽赃陷害太子他们不在乎,但是当栽赃陷害的代价是自己的小命后,滇吾也不敢大意。 “也好,那你们就待在此处,若是想要出去的话跟我们报备。” “哦,对了,不准在此地打架斗殴,如果有矛盾,殿下已经提供了场地,那里也有兵器,你们可以派人去那里解决彼此的矛盾。”说罢,属吏便转身离开,没有一丝一毫的拖香。 “你们先收拾一下院子,看一下有没有什么密道,看看哪些地方容易成为漏洞,值夜的时候注意一点。”滇吾隨后说道。 “头人,这群汉人他们怎么敢如此轻视头人?部落中的战士不会接受这样的事情发生!”还是那名亲信,脸色依旧愤愤不平的说道。 汉人居然直接把他们丟在这里不管,甚至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他们的头人何曾受到过这样的侮辱? “迷吾,闭嘴。”滇吾脸色同样不好看,但是还是喝道。 “你难道想让部落里活下来的战士失去生命吗?別说是我们这些人,就算是把部落里的战土全部拉出来,能挡住汉军的攻打吗?” “你难道没看见那些士卒身上的鎧申吗?你觉得你的刀剑砍到那上面能砍出多深的印跡?”滇吾拿看马鞭指看亲信迷吾骂道。 迷吾不说话了,如果他有那身鎧甲,那他就可以说是部落里的第一勇士了。 但是汉军人人配备,想想与那些身穿铁甲的怪物对打,迷吾终於还是从心。 人为刀姐、我为鱼肉的话语他们可能没听过,但是这个道理他们还是知道的,更何况汉军才刚刚击溃十几万大军。 “殿下,一共二十六名羌人豪帅,来了二十三名。”裴茂带著一封名单对著刘辩匯报导。 “哈,还真有人敢不来啊?”刘辩有些惊讶,他话都说的那么明显了,这群人居然还有胆子敢不来,这是看不起他刘辩手下的大军吗? “明日依旧给羌人准备二十六个位置,把这三人的位置安排在最前面,让其他羌人好好看看。”刘辩看了一眼名单,隨后说道。 宴席怎么能没有主菜呢? 他还正在考虑自己准备的主菜合不合適,结果没想到居然有人主动要当宴席上的主菜,那他只好收下这份好意了。 “唯。”裴茂拱手说道。 裴茂心里也带著些许不爽,居然有人真的敢不来! 身处宦海多年的裴茂並不看好自家殿下的计划,毕竟羌人反覆无常,殿下还不清楚羌人的习性,等之后殿下看过羌人给出的结果,才会明白只有刀枪才能让羌人听话。 但是不看好归不看好,殿下已经给足了这些人面子,这些人居然还敢不来,连装都不愿意装一下,那就是取死之道。 “这个滇吾就是放了盖勛的那个羌人首领?”刘辩隨后指著滇吾的名字问道。 “对,就是这个人。”裴茂回道。 “那就让他坐在空位旁边,这人之前还算一个聪明人,不知道这次能不能继续当一回聪明人。”刘辩笑著说道。 聪明人好啊,聪明人才能配合他的行动。 “唯。”裴茂拱手应是。 刘辩继续看著手上的名单,其实也没有什么可看的,谁来了他不用去管,但是谁没来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既然不愿意当他刘辩的朋友,那就只能是敌人。 朋友来了有美酒,敌人自然就得刀枪伺候。 “臣皇甫嵩拜见殿下。”车骑將军皇甫嵩接到命令赶了过来,行礼拜见太子。 “皇甫將军免礼。”刘辩起身回礼。 “皇甫將军请坐。”刘辩坐回席位说道。 “谢殿下。”皇甫嵩抱拳说道,隨后坐在了刘辩下首席位上。 “皇甫將军,明日演武一事检查的如何?”刘刘辩隨后直接问道。 为了让这群羌人低头,他也准备了一次演武,要这些羌人豪帅隨他一同领会一下汉军的强大。 人数也不多,就五百重甲骑兵、一千骑兵、一千步兵、一千弓弩兵,一共三千五百人,也不用演练什么阵势,就只是在所有人面前走一圈。 用雄壮的汉军將士和崭新的鎧申和兵器,让所有羌人豪师明白汉军的强大! “回殿下的话,演武一事已经准备完毕,大军可以直接奔赴战场。”皇甫嵩抱拳回道。 “那就好。”刘辩頜首。 “殿下,羌人反覆无常,即使一时惊惧,待大军离开凉州,羌人自会忘了大军的雄壮,只有斩首才能让这些羌人知道害怕,才能让他们安稳一时。”皇甫嵩劝諫道,让刘辩对这次的行动不要抱有多大希望。 当年皇甫规也参与了平定羌乱的战事,而真正带人平定羌乱的人是段,段颖的行为对皇甫嵩的影响很大,他也很认同段的行为。 大军行征伐之事才能让敌人惊惧,不敢反抗,当年段疑的处理就很好,羌人直接安稳了二十多年。 皇甫嵩在担任北地太守的时候,也是军功卓著,不然也不会被朝廷认为知兵去领兵镇压黄幣。 镇压黄幣皇甫嵩尚且採用筑京观来威冀州百姓,对於异族的处理皇甫嵩更是从不手软。 皇甫嵩的对敌態度和段类似,那就是杀,用杀戮来威镊人心。 “孤也只是尝试一下,凉州羌乱一再发生,朝廷有再多的钱粮也经不住这么消耗,最终还是要將羌人从凉州迁移出去的,眼下只是为这件事做准备。”刘辩轻描淡写的说道。 去说服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头子改变坚持了一辈子的想法,那是一件很难的事情,刘辩还没有觉得自己有那样的辩才。 而且就算说服了皇甫嵩,也没有什么收益,刘辩自然不会去干这种事情,有这时间还不如练练剑看看书呢! 皇甫嵩只要不直接反对,那他也可以充许皇甫嵩有不一样的想法。 毕竟他吩附下去的事情皇甫嵩都完成的不错,他还能对车骑將军皇甫嵩有什么意见? 皇甫嵩知道这是个好的处理办法,但是他觉得这件事同样没有多大期望,殿下想要让羌人迁移出去凉州,羌人肯定会起兵反抗,他们在凉州生活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并州? 不过殿下有自己的主意,皇甫嵩也没有劝阻殿下的能力,只能是按照殿下的话语照办 第95章 孤很高兴(4k) 第95章 孤很高兴(4k) 清晨时分,沉寂了一整晚的狄道县城重新焕发了生机,太子府的人在准备宴席,羌人豪师们在准备前往宴席地点。 只是让所有羌人疑惑的是,前方引路的人並不是朝著城中走去,而是带领他们朝著城外的方向走去。 “太子该不会真要杀了我们吧?”所有羌人豪帅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想法。 这怎么看都不是像是去参加宴席,而是要把他们送到黄泉路上。 队列的气氛很是凝重,所有羌人豪帅不由自主的互相用眼神询问,但是没有兵器的他们又能做些什么? 甚至他们连马都没骑,是步行,想逃都没法逃。 滇吾內心很是后悔,虽然是抱著死在狄道的心態才出发的,但是当真的面临生死危急之时,他还是有些后悔。 早知道就不来了! 引路的官更並不在意后面人的想法,自顾自地朝看城外走去。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终於来到城外军营的位置,引路官吏带著这些羌人豪帅走了进去。 来到宴会厅,自有接待羌人豪帅的官吏接手,安排羌人豪帅坐在了提前安排好的座次上。 看到布置好的宴会厅,羌人豪帅们悬起的心放鬆下来,至少没有一上来就刀斧相加他们还有活命的机会。 在安排眾人入座,上了茶水跟点心后,整个宴会厅就安静下来,羌人豪帅也没有心思去吃东西,他们只想快点见到大汉太子,看自己究竟要怎样才能活下来。 这实在是太嚇人了! 而且最前面的三个位置一直空著,仿佛在提醒羌人豪帅这三人都是大人物。 在羌人豪帅等了一会儿后,大汉的校尉以上武將也全部出席,坐在羌人豪帅的对面, 有的闭目养神,有的用跃跃欲试的目光看著对面的羌人豪帅。 正常来说不应该全是武將,但是如今也是局势所迫,陇西太守已经被刘辩下令斩首, 而新任凉州刺史还没有任命,至於其余郡守没事跑到陇西也不合理,也就只能暂时这么將就。 “太子驾到!”隨著一声通传,鼓乐响起,刘辩姍姍来迟。 “臣等拜见殿下。”武將起身行礼,而羌人豪帅们也后知后觉的站起身,对著走进大厅的刘辩弯腰行礼。 刘辩没有停顿,直接走到主位这才转过身回礼,平静说道:“免礼,宴会之中,无需多礼。” “谢殿下。”武將们说罢,等刘辩坐下后这才坐下。 羌人豪帅们看著俊美异常的刘辩,一举一动都充斥著宜人的味道,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此真为天人耶! 这就是大汉的太子吗? 太子都这样了,那天子会不会直接就是天神? 羌人不知道,他们也没有机会见到大汉天子,能够见到太子都已经是刘辩突破常理的来到凉州平叛的结果。 长得好看从古至今都是一种优势,刘辩並不需要以色侍人,但是他的这张脸依旧能够带给他许多好处。 “怎么还有三人未至?”刘辩坐下之后,看著下首三个位置问向左右。 太子是在明知故问!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毕竟为首的三个座位都空置著,这怎么看都知道是太子故意安排,但是太子依旧在大庭广眾之下问了出来,无疑是要借著这个事情开刀。 “麻奴、那离、雕何三羌首领未曾出现在狄道,还请殿下治罪。”太子率更令裴茂站了出来,对看刘辩匯报导。 在场眾羌人豪帅已经预感到了这三人的遭遇,这三人怕是要无! “孤邀请他们参加宴席的詔书可曾送去?”刘辩问道。 “他们已经接詔。”裴茂回道。 “孤知道了,这件事裴卿无罪,裴卿坐吧。”刘辩说罢,裴茂回到了原位。 裴卿无罪,那有罪的是谁? 刘辩接著说几句场面话,表示大家吃好喝好,隨后侍者开始上菜。 宴会开始,只有菜餚没有酒,羌人豪帅们在沉默的气氛中吃完了太子府精心准备的美食,只是所有人都食不知味,没有人在意吃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这是什么? 断头饭? 刘辩的心情还不错,今天的肉羹味道相当不错。 吃饱之后,刘辩放下勺子,用旁边的绢布擦了擦嘴巴,又喝了一点水,隨后將目光放在其他人身上。 他要开始亲自呈上宴会的主菜了! 见刘辩已经吃完,其他人也都坐正身体,刘辩要说正事,他们也终於等到刘辩詔他们前来的原因。 “中平元年十一月,凉州发生叛乱,朝廷一再派兵,却始终没有什么成效,就连两千石也接连身死。所以孤也不得不亲自领命出征,希望能够让凉州重新恢復平静。”刘辩看著所有人说道。 “孤也算是取得了一点成绩,但是凉州还存在问题,所以孤请了诸位豪帅过来,想看一下能够屡次发动叛乱的羌人到底有什么问题?看一看孤能不能解决凉州屡次叛乱的问题。” “如今诸位豪帅能到狄道来,孤很高兴,看来孤还是能够得到诸位的信任,看来这凉州的问题还是能够解决的。” “今天是宴会,但身处大军之中,也就不饮酒作乐,诸位应该不会介意吧?”刘辩隨后问道。 “我等不敢。”眾人哪里敢有意见。 “都起来吧,孤还有一件喜事要与诸位分享。”刘辩隨后说道。 “如今我军已经四五个月都没有打过仗了,將士们不想忘了杀敌的本领,所以向孤请示要给孤演武,孤同意了。” “恰逢今日宴会之时,诸位不若与我一同出往观之?”刘辩对著眾人说道。 他要开始展示实力了! 宴会会让这些羌人產生不切实际的幻想,只有军队与刀枪才能让这些人知道他这位大汉太子的威严,才能让他把事情推进下去。 刘辩也没有理会其他人的反应,自顾自地站起来朝著厅外走去,在皇甫嵩的带领下武將们尾隨刘辩而出,留下在场的羌人豪帅。 在场羌人豪帅互相对视,隨后跟在了武將们身后,来到了已经准备好的演武场地。 二月的日光也不晒人,刘辩享受著温热的阳光,吃饱饭再晒一会儿太阳,这简直就是顶级享受! 等到所有人站在安排好的位置上,刘辩这才下令演武开始。 步兵身披盔甲手持武器来到场地中央,对著太子刘辩行礼,黑色的盔甲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深邃。 “诸將士辛苦了,都起来吧。”刘辩用儘量大但不破音的声音喊道,儘可能地让更多人听到太子的声音。 “大汉威武!”回应刘辩的只有这一句。 弓弩兵和骑兵队伍比起步兵要多了一点样,弓弩兵演示了一番箭如雨下,骑兵演示了一下骑兵突刺。 刘辩大为满意,他所有的心神都在大军身上。 最后登场的是那五百重甲骑兵,重骑兵没有任何动作,就是控制著马匹用同一速度在眾人面前缓步走过,来到场地中央驻足接受所有人的审视。 他们无需演示,只要他们出现在这里,就已经代表了这个帝国最精锐的军队,没有人能够挡住这支军队的衝击。 重甲骑兵的出现仿佛一柄重锤砸在所有人心间,压抑、肃杀的气氛不由自主地出现在所有豪帅身边。 “去年九月,孤就是用这支部队当作箭头一举衝垮了叛军的主力。”刘辩的声音温和,但是让所有羌人豪师如坠冰窟。 “孤此次邀请诸位,也是把诸位当成了孤的朋友,但这也是孤的一厢情愿。诸位能来此地,证明诸位也把孤当成了朋友,孤很高兴。 “只是如今有人接到了孤的邀请却没有来到狄道,这就让孤有些疑惑,难道是孤的礼数没有尽到,还是他们看不起孤这位太子?看不起大汉? “诸位也都是羌人豪帅,可否回答一下孤的问题。”刘辩將目光投向羌人豪帅们,一个一个看过去。 眾多羌人豪帅訥訥不敢言,都把头低了下来。 这怎么回答? “凉州这片土地还不平静,孤也想朋友多一点,敌人少一点,这样大家才能商量著把事情解决,才能让凉州重新恢復平静,但是这三人没有给孤这个机会。” “他们不想跟孤商量解决问题,但是事情总得解决,那孤也只能採取另外一种办法去解决问题。” “诸位也都是凉州人,不知道诸位能否给孤一点提示?”刘辩再次问道。 要么用嘴巴解决,要么用刀枪解决,在场所有人也不適应用嘴巴解决问题,他们解决问题的时候一般都是用刀枪。 “殿下,臣以为此三人沟通叛军之心不死,还想负隅顽抗,当诛之。臣愿领兵出击, 將这三人的首级带回。”皇甫嵩出列,对著刘辩说道。 此话一出,在场羌人豪帅脸色大变。 皇甫嵩此话完全没有把他们当人,今天能轻而易举地诛杀这三人,明天刘辩看谁不顺眼是不是也能以同样的手段杀了他们。 但是这支重甲骑兵却让他们有些迟疑,一旦这支军队出现在他们部落里,有什么办法能够挡住这群怪物吗? “哈哈哈,宴会之上说打打杀杀也未免太煞风情,皇甫將军莫要嚇坏了孤请来的朋友。”刘辩笑著说道。 “臣知罪。”皇甫嵩躬身拜道。 “皇甫將军心直口快,何罪之有?” “皇甫將军还是先坐下吧,事情能够商量著解决那就商量著解决,实在不行再由將军领兵出击。”刘辩唱完了跟皇甫嵩的双簧,明明白白地告诉羌人要是事情解决不了,那他也就会动用刀兵。 非常直白的威胁,让羌人知道他不是一味怀柔。 “臣遵命。”皇甫嵩说罢,回到原位。 “诸位也都是羌人豪帅,孤若是直接让大军踏平他们的部落,诸位难免不会兔死狐悲。” “孤也不想失去你们这些朋友,但是问题已经出现,孤也有些为难啊。”刘辩嘆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们占据了那么多的人口和牲畜,占据了那么好的土地和草场,却不是孤的朋友, 甚至可以说是孤的敌人。” “而孤的朋友们呢?” “孤想著自己的朋友们过的好一点,想著给你们更多的好处,但是如今这三人就占据著最好的位置,孤也没有办法啊!”刘辩指著羌人为首的三个空位对著眾豪帅说道,语气十分真挚。 话都说的这么明显了,要是这群羌人还是无动於衷,那刘辩也不得不让安排好的人说出他想让別人说出的话。 空位下方的滇吾站了出来,对看刘辩拜倒。 “以殿下太子之尊,把我们这群羌人当成了朋友,我们已经感激涕零。殿下处处为我们著想,我们却没有回报殿下恩德的能力。” “如今殿下为了我们弹精竭虑,我们还能让殿下为难吗?” “我斗胆把自已放在殿下朋友的位置上,殿下能为我这个朋友考虑,那滇吾也不能让殿下失望,滇吾愿意带著部落里的战士为殿下討伐此三贼,让他们知道太子殿下的威严。”滇吾大声说道。 在场眾人纷纷侧目,这小子是个人才啊! 刘辩笑了起来,滇吾这个聪明人没有让他失望。 “滇吾啊,你是孤真正的朋友,孤没有看错人。”刘辩郑重说道。 有了滇吾的示范,也有机灵的羌人豪帅站起身表示自己也愿意帮太子殿下討伐三贼为太子殿下分忧。 当其他人都表示后,还没有表示的人如坐针毡,他们不想这么做,但是如今情势如此,他们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这三人已经被定性为大汉太子的敌人,是要被討伐的。 他们如果不出面,那是不是说他们也不认可太子这位朋友,如果不是朋友,那是不是就是和那三人一样是敌人? 那三人被討伐还是以后的事情,他们可就身处於宴会之中,现在就能討伐他们这些敌人。 二十三名羌人豪帅全部拜倒在地,表示愿意为太子殿下討伐三贼。 “孤有你们这些朋友,此生足矣。”刘辩感嘆了一句。 “既然你们都有此意,如果孤再拒绝的话,那就是不通人情了。” “孤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朋友,孤答应你们,之后他们的草场、土地和部眾都会分给你们这些朋友。”刘辩看著羌人豪帅们说道。 “殿下仁德!”所有羌人豪帅顿时说道。 皇甫嵩突然理解了刘辩的行为,空手套白狼啊这是! 刘辩並没有与这些人盟誓,这些人愿意出兵討伐他的敌人,那他也就认可这些朋友, 如果出了这个门不认帐的话,那他也可以用大汉的军队討伐这些欺君之人。 你不打他,那我可就打你了! 第96章 太阳的温暖(4k) 第96章 太阳的温暖(4k) 旌旗飘扬,重甲骑兵部队退场。 “诸位,此番演武可符合诸位心中的铁骑?”刘辩问向羌族豪帅。 “大汉天威!”对此,羌族豪帅只能给出这样的回答。 “只是孤心里面愁啊!”刘辩並没有顺著羌人豪帅的话语继续夸奖大军,而是嘆了一口气说道。 “过去世祖皇帝把你们羌人从高原上搬迁下来,都是快两百年的事情了。” “从那时起,凉州这片地方就没有平静过。” “屡叛不止!”刘辩重重的说道,羌人们心头也仿佛被砸了一下。 刘辩缓缓扫视羌人豪帅,隨后指著军营说道:“过去率领大军拿了你们的首级,就能安稳一段时间,但是过不了多久你们又会掀起叛乱。” “如果孤也这么做,等大军离开凉州,过不了多久叛乱又会再起,孤身为大汉太子, 自然不可能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 “孤不想依靠杀人解决问题,被俘虏的那些叛军里面也有你们部落的人,孤让他们活了下来,孤也想让你们活下来。” “殿下仁善,我等感激不尽。”所有羌人豪帅再次对著刘辩拜倒。 大汉太子真的不一样! 换段题杀人的时候他们也是亲歷者,自然明白大汉对他们的处理手段,如今大汉太子却没有杀人,至少证明大汉太子对他们是怀柔的態度。 “都起来吧,过去朝廷对你们一无所知,能够管理羌人的官职也就一个护羌校尉,做不到面面俱到。” “你们也居住在凉州这片土地上,对你们不管不顾也不是办法,你们也得有管理。” “你们也没有一个单于,所有部落各自为政,部落之间也会因为草场、土地、人口、 牲畜这些东西发生衝突,甚至会动用刀兵,你们说孤说的是不是正在发生的事情?”刘辩询问眾人。 “殿下所言不虚。”羌人豪帅对於刘辩的话语並没有质疑。 羌人是一个半游牧半农耕的种族,但是凉州这片土地上还有汉人,汉人占据了土地最肥沃的地方,他们能够耕种的地方本就不多,还要与其他部落爭夺土地和水源。 “如果派遣汉人官吏去管理你们,你们对这些人充满畏惧和敌意,觉得他们都有心害你们。孤知道这样反而会適得其反,所以放弃了这个想法。” “孤考虑许久,最终还是想出一个解决办法,羌人治羌!”刘辩看著所有人说道。 所有羌人豪帅不明所以的看著刘辩,不知道这个羌人治羌是什么意思。 “孤给你们一个选择,是选择当朝廷册封的豪帅,还是选择当部落自己传承的豪帅?”刘辩端出了今天这场宴席最后一道大菜。 名正才能言顺,言顺才能事利!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只有对他们进行册封,將羌人纳入大汉的统治之中,才能让大汉对羌人事务进行管理。 分化拉拢,羌人內部的矛盾会最大程度的激化,等到一部分羌人落入危局,朝廷再顺势提出迁移这些人的措施,让这群人拉住大汉这根救命稻草不撒手。 不用朝廷再费劲心机去迁移一些不想迁移的人,这些人为了活命自然会选择按照朝廷的指示去一个水草丰沛还没有多少人的地方。 大汉全程站在背后当一个高高在上的好人,就算有羌人发现了大汉的算计,也毫无招架之力,阳谋无解! 大汉的確强大,但是现在大汉就是羌人的敌人,他们会团结一致对抗大汉,大汉已经被这块绊脚石拦了这么多年,现在是该清除这块绊脚石了。 “殿下,滇吾斗胆询问册封豪帅是什么意思?”滇吾开口问道。 “就如同匈奴那样,你们也会被授予印綬,之后这个部落头人的位置只能由你们的子孙世代相传。以后羌人的事务还是由你们自己处理,大汉並不会派遣官吏。你们以后若是与地方郡县有了衝突,也可以向朝廷打报告,朝廷也会根据情况做出处理。”刘辩开口就画出一个大饼,先给好处才能让这些人接受这件事情。 不过南匈奴是印璽,这些人还够不到给印璽的资格,毕竟南匈奴那是单于,是所有匈奴部落的王,而这些人只是各自部落的头人。 所有羌人豪帅心中一动,南匈奴单于的情况他们还是清楚的,如果真的能像南匈奴单于那样,那他们可就遇上泼天的富贵了! 过去匈奴不照样与大汉打的不可开交,但是如今南匈奴单于还是能够享受富贵,大汉许诺出去的东西还是很有保证的,更別提许诺的人是大汉太子。 迷唐看著屡次出头的滇吾,心中不由得冒出一个想法:如果继续让滇吾出头,那么大汉太子会更加重视滇吾,亲近大汉太子那就意味著滇吾未来能够获得更多的好处。 这怎么能行? “殿下,迷唐愿意归附太子。”迷唐出列说道。 “错了,是归附大汉,不是归附於孤。”刘辩看著迷唐说道。 “迷唐失语,迷唐失语,迷唐愿意归附大汉,迷唐愿意归附大汉。”迷唐赶忙说道。 刘辩笑了起来,他就喜欢聪明人,他都不用再费口舌去说服这些人了,有了迷唐的出头,其他人自然会选择跟上。 “迷唐,你可想清楚了,一旦接受册封,那你就是朝廷的官吏,以后就得拿朝廷的俸禄,以后你的部落若是有事,朝廷也会动用人手帮你们解决问题,这可不是什么小事情。 如果你想反悔,现在还有机会,未来若是反悔,那可就是欺君之罪!”刘辩一脸严肃的告诉了迷唐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迷唐顿时呆住,这么好吗? 大汉不当人这么多年,居然还会有这么高尚的一面? 不过看著眼前散发著圣光的太子,迷唐又表示理解,毕竟太子真的仁善!太子连那些被俘虏的叛军都不杀,能够这样对待他们也是情理之中。 “迷唐愿意归附大汉。”迷唐跪地,对著刘辩表达了自己的忠诚。 刘辩笑了起来,隨后在眾人惊讶的目光中,走到了迷唐身前,扶起了跪倒在地的迷唐。 “孤相信你,希望你不要辜负孤的信任。”刘辩鬆开手笑著说道。 “迷唐此生如果没有遇见太子殿下,就如同此生没有见过太阳一样,人若是没有太阳的照耀,又怎样存活於世间?”迷唐再次跪倒在地,对著刘辩说著不要钱的漂亮话。 刘辩看著迷唐,不由得感嘆羌人的人才真多。 如果此人只是一个普通羌人,那他可能会相信迷唐的话语,毕竟底层人的淳朴大致类似。但是一个狡诈多端的羌人豪帅能够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这么忠诚,是把他刘辩当成傻子了吗? 刘辩笑了起来,他並不在意迷唐的內心到底是怎样想的,只要迷唐吃下他给的蜜枣就行,至於其他的事情那就不是迷唐需要考虑的了。 落入他手里,迷唐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飞不出这座五指山。 刘辩再次扶起迷唐,让他好好感受一下太阳的温暖。 迷唐成为了这件事的突破口,不少羌人豪帅都在懊悔为什么被迷唐抢了先,如今迷唐被殿下两度扶,以后迷唐说出去得多有面子啊。 滇吾眼眸微动,表现出了一如既往的聪明劲,他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件事肯定有不对劲的地方,但是又说不清楚到底哪里不对。 殿下如果真要这么好,为什么要先利用大军威镊他们?是怕他们不接受这桩好事吗? 大汉太子真有这么好? 滇吾不相信,但是情况不允许他不相信,有了迷唐的带领,不少羌人豪帅迅速投靠大汉,让原本就摇摆不定的其余羌人豪帅也转变態度。 枪打出头鸟,如果別人都投靠大汉,就你一个特立独行,那除了那三贼,其余羌人豪帅不介意再多对付一个部落,反正打完之后草场、人口和牲畜都会成为他们的。 滇吾混在人群中,心中长嘆一口气,隨后也拜服下来。 刘辩看了看这个自己一直重点关注的羌人豪帅,又看了看传闻中与滇吾不和的迷唐, 笑得十分开心。 上天选定了你们二人啊! “过去你们二人身为羌人豪帅,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事情发生矛盾,现在成为了我大汉的官吏,如果有了问题要儘量通过沟通解决,不要擅自动用刀兵。”刘辩拉著两人站了起来,隨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迷唐谨记殿下的教诲,日后定然按照殿下的意思办事。”迷唐率先开口,將自己的忠诚表达的淋漓尽致。 刘辩闻言点点头,隨后看向滇吾,他要看看滇吾的態度。 “滇吾记住了。”滇吾肃声说道。 “那就好。”刘辩笑著点点头。 “你们之后也是一样,若是遇到什么问题,不要轻易动用刀兵,那样肯定会有人在衝突中死去,孤不忍看到这样的场景。” “你们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写奏疏给朝廷或者给孤,孤来解决你们的问题。”刘辩將视线转移向其他羌人豪帅,缓声说道。 “殿下仁善,我等感激不尽。”所有羌人豪帅拜服。 刘辩退后几步,回到自己的位置,太子仆陈琳站了出来,开始宣读刘辩的册封詔令。 六百石! 羌人豪帅虽然有些不满意,但是想想跟自己凉州刺史也不过是六百石,心里也就顿时舒坦许多。 將所有人的册封詔令全部念完,太子府属吏隨后端著刚铸造好的印綬走了过来,將对应豪帅的印綬交予对方,强人们看著这枚小小的印章,顿时觉得身份不一样了。 过去他们是羌人豪帅,那些官吏不会太过分,但是他们依旧对那些官吏有些仰视,他们是官,他们代表著大汉。 如今他们也有了官身,也是大汉的官吏,那他们可就能够与那些官吏平起平坐,甚至可以俯视。 我一个六百石,你一个四百石,你凭什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 等到所有流程走完,羌人开始拜谢太子。 刘辩笑了起来,现在成为大汉官吏,那他也就能收回一点利息了,或者说得给这些官吏一点任务。 大汉的官吏不干活怎么能行? “如今你们成了大汉的官吏,管理范围也就是各自的部落,朝廷也有一件事情需要你们去做。”刘辩笑眯眯的看著这些羌人豪帅。 羌人豪帅顿时冷静下来,他们就知道大汉没安好心! 只是他们现在还有反抗太子的能力吗? “这件事也不是什么难事,就是那些被俘虏的叛军士卒,孤没有下令杀了那些士卒, 但是既然已经参加叛乱那就得接受惩戒。那些人已经被送往并州屯田,但是也不能就这样让他们在那里待一辈子。” “孤也下詔,那些士卒若是表现好,可以將他们送回原籍或者將他们的家人一起迁移到并州。” “只是在这期间,那些士卒总得知道他们家人的消息,他们的家人也得了解他们的情况。不然家里若是有个变故,双方都不知情,甚至可能等他们回来的时候,家可能都搬去別的地方了。” “但是这些人也都是你们部落里的人,朝廷对他们的家庭情况並不了解,既然已经是羌人治羌,那朝廷也不好再派遣官吏去统计这些信息。” “所以孤决定將这项任务交给你们自己处理,孤会派人將那些被俘土卒的信息交给你们,你们再按照这个信息把他们家人的情况统计出来,交给朝廷,之后才能让这些士卒一家建立联繫。”刘辩还是没有一上来就说什么统计人口,而是以一个合理的理由让这些人放下戒心。 等这些人办完这件事情,那他就可以更进一步。 温水煮青蛙得慢慢加热,现在青蛙才刚跳入锅中,还不能升温太快。 羌人豪帅闻言顿时放下心来,大汉太子还是那个仁善之人,甚至都在为那些被俘士卒考虑。 他真的,我哭死! “殿下仁善,迷唐定然会儘快將这件事做好。”迷唐再次抢先开口说道。 “哈哈哈,那孤就等著你的奏疏了。” “谁要是能將这件事完成的最快,那孤这里也有赏赐。”刘辩看著眾人开口画大饼。 第97章 狄道辛氏(4k) 第97章 狄道辛氏(4k) 暮春三月,羌人豪帅离开了狄道,返回他们的部落。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羌人短时间內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金城、汉阳、陇西三郡的官吏系统也重新搭建完毕,就等著朝廷委派新的郡守到任,刘辩也开始准备班师回朝。 太子久离京城终究不是什么好事,现在凉州已经平定,如果他带著大军继续留在凉州难免会有风言风语。刘辩也向刘宏上疏,表示凉州的事情已经做完,我准备率军返回,请父皇下詔委任三郡之地新的太守、凉州刺史、护羌校尉,等这些人到任之后我才能交割政务。 没有了什么忧虑的刘辩,也终於有心思打量陇西这片地方,羌人的事情已经解决,但是汉人也得考虑。 光一个盖勛还不够,凉州人还得继续匯集在他手里。 陇西辛氏这个士族出现在刘辩的视线里,但是辛氏的人现在在颖川。 陇西狄道辛氏发跡於前汉时期的孝宣皇帝时期,辛武贤成为辛氏的第一个两千石,在前汉时期辛氏官至两千石的有十余人。 世祖光武皇帝建武年间,辛氏被下令搬迁至颖川,凉州境內也有诸多豪族一同被迁入內地,羌人才在这片地方上生根发芽。 对於刘秀的操作,刘辩不想做什么评价,或许当时的最优解就是这个,毕竟地方大族盘踞,如果让他们搬迁去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那確实可以抑制地方豪强。 而且颖川那是什么地方,世家大族林立,辛氏迁移过去之后確实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这一百多年的时间里辛氏也没有出过两千石。 但是把人迁走也得有人迁过来啊,白白把凉州这片地方让给羌人! “这辛氏也是时候迁回祖地了。”刘辩內心只有一个想法。 光是依靠挖掘凉州本地人是远远不够的,凉州就五六十万汉人,而且时常有战乱,光靠本地的发展肯定不行,就得依靠外来迁移人口。 掏空凉州的羌人,再往凉州迁移汉人,这样才能让凉州彻底安稳。 而且迁移像辛氏这样的家族也有理由,天子仁善,允许各家重回祖地,没有人会对这个理由產生反对。 天子都让你返回祖地了,你还推三阻四,先不说你抗旨不尊的事情,我大汉以孝治天下,你不想返回祖地祭祀祖先那就是不孝啊! “陇西辛氏,辛评辛毗(pi)?”刘辩忽然想到了未来会投效在袁绍手下的辛氏两兄弟,这两人能在袁绍手下混出名头最起码的能力还是能够保证的。 光靠贾翊一个人的力量还是有点薄弱,凉州还是得多出朝廷重臣,刘辩笑了起来。 只是同样身为颖川人的钟不在身边,他也不能跟钟打探一下辛氏两兄弟的情况刘辩想著跟钟写一封信,看看钟对这二人的评价。 但是转念一想,刘辩又放弃了这个念头,颖川士人集团的確有能力,但是不能让他们继续抱团了。 而且既然要辛氏返回祖地,以后辛氏也不能再跟颖川的人过於亲近,这不好! 刘辩当即修书一封让人將这封信件送给贾翊,作为凉州人,推荐一个祖籍凉州的人非常合理。 贾翊是他的旗手,手下就得有一帮子人帮助贾谢衝锋陷阵,光靠別人投效怎么能聚集人,就得让贾翊举荐,他们始终得记得因为贾翊的举荐才能出仕。 汉阳郡正在处理公务的贾谢接到刘辩的信件,他还真不知道狄道辛氏,毕竟辛氏这一百多年也没落了,而且远在颖川,基本没有几个凉州人会关心辛氏。 不过既然是殿下的命令,贾翊隨即派人开始查探辛氏的情况。 辛评和辛两兄弟还是有点名声的,毕竟能跟袁绍混在一起的人怎么可能没有名声, 贾翊很快就找到了二人的信息。 袁绍? 贾谢的眉头微微皱起,在外界殿下对袁绍的评价是美姿容,各人有各人的看法,但是身为刘辩的腹心,他很清楚刘辩对於袁绍的不喜欢。 这个辛评跟袁绍走的太近,会不会跟袁绍的某些做法相近,导致殿下的不喜欢? 贾翊犹豫再三,还是让人去请辛毗过来。 辛毗没有他哥哥辛评那样的名声,但是没有表现出对袁绍的亲近,他先看看辛毗这个人能不能用,如果能用那就再好不过。 辛毗接到贾翊的信件之后略显惊讶,一个凉州人怎么会知道他的? 他也知道太子府现如今再再升起的贾翊,一个不知道为什么能够被太子看重的凉州人,前段时间太子以五羊赏赐敦煌人盖勛的事情也已经传开,太子对於贾谢的重视不言而喻。 辛毗的內心开始不受控制的跳动起来,他跟贾谢没有私情,现如今贾翊给他来信那就只能是公事,贾翊一个太子家令又跟他辛毗能有什么公事? 辛毗颤颤巍巍的打开信,脸色也逐渐恢復平静, 將竹简合上,辛毗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隨后又有些不太敢相信的重新审视一遍信件。 辛毗最终还是確定了贾翊的意思,贾谢请他过去汉阳一趟,贾翊在那里翘首以盼。 辛毗忍不住站了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开始思考这件事。 去肯定是要去的,但是是以什么身份过去一趟? “去请大兄过来。”辛毗想了想,还是对著僕人说道。 没一会儿的功夫,辛评来到了辛毗的住处,两兄弟如今年近三十,辛评二十九,辛毗二十八。 辛评已有二子一女,辛毗的子嗣生下来不久就天折,如今辛毗也就还是没有子嗣。 辛氏在陇西是地方豪强,但是在颖川这片地方根本没有出头之地,颖川郡这片地方大家族太多了,就连荀氏的荀或都还在等举孝廉的名额,他们两兄弟更是对孝廉想都別想。 “佐治这是有什么喜事啊?是不是天上掉金子了?”辛评一进来,看到有些喜悦的辛毗,便打趣著说道。 “差不多。”辛毗点了点头。 辛评笑看指了指辛毗,隨后坐了下来。 “那个武威的贾翊给我来信了。”辛毗见辛评坐下,隨后说道。 “武威贾谢?哪个贾谢?”辛评还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说太子府的贾翊?”辛评终於反应过来,瞪大了眼晴看著辛毗。 “嗯。”辛毗点了点头。 辛评沉默下来,看著辛毗久久不语,那个贾翊怎么会知道他们兄弟的呢? “他来信做什么?”辛评端起茶杯问道。 “请我去汉阳一趟,信里说殿下如今正驻扎在狄道,知晓我们辛氏以前就是狄道人, 想看看辛氏如今是否还有可用之人,贾翊於是便给我来了书信。”辛毗说罢,將面前的信件递给辛评。 辛评將信將疑的看著书信,这看上去很合理,但是却又充满了疑点。 他才是辛氏如今的领头羊,在外名声更大,如果是想用辛氏之人,那么肯定绕不开他辛评,但是贾谢选择了名声更小的辛毗而不是他。 而且给他们来信的人是武威人贾翊,而不是颖川人钟,这证明钟对这件事一无所知。 “倒是恭喜二弟了。”辛评压下內心的情绪,对著辛毗祝贺道。 “但是贾翊的信件里对大哥只字不提,我內心有些疑惑,所以才想著请大哥过来商议一下。”辛毗解释道。 辛评沉默下来,他们两兄弟连贾翊也没有接触过,只是突然被贾翊塞来一封书信,他们如何得知贾谢这么做的理由。 辛评並没有抱怨,毕竟抱怨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如果弟弟辛毗能够被贾翊推荐给太子,那也有出仕的机会。 钟氏能把钟塞进太子府,但是他们辛氏可没有这个能力,甚至连出仕都没有机会, 如今弟弟有了出仕的机会,辛评有羡慕,但也祝福弟弟能有一个前途。 “会不会跟袁本初有关?”辛评思虑许久,对著辛毗说道。 他的名声更大,是因为他跟袁绍混在一起,大家互相吹捧几句,名声自然就更大了。 如今贾翊越过他选择弟弟辛毗,加上太子对袁绍美姿容的评价,那这件事就有几分合理之处。 太子不喜欢袁绍! 辛评和辛毗对视一眼,对这个答案心照不宣。 如果太子不喜欢袁绍,那么贾谢选择不跟袁绍亲近的辛毗也就可以理解。 辛评內心有些无奈,凡事有利必有弊,过去他因为袁绍而有了更大的名声,但是现如今这些举措却束缚住了他,这让他也有些无奈。 “看来以后还是要多注意自己啊!”辛评长嘆一声。 刘辩成为太子不久,但是如今的一场大胜就已经奠定了刘辩的声望,所有人都知道未来的天子只能是刘辩。 如今刘辩不喜欢袁绍,那如果继续头铁的亲近袁绍,难免会引来刘辩的厌恶,甚至会牵连辛毗。 辛评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大兄之才比我十倍,殿下既然已经知道我们辛氏,日后自然会起用大哥的。”辛毗安慰了辛评一句。 “无需强求,辛氏有你便足矣。”辛评也放下心中无奈,对著辛毗说道。 “倒是我要恭喜佐治了,贾翊第一个举荐的人是五羊长史盖勛,现如今又要向殿下推荐颖川辛佐治,二弟你可马上就要天下闻名了!”辛评隨后笑著说道。 辛毗一脸无奈,大哥就会打趣自己,人家盖勛在凉州经歷多年,他一个发发无名的人又怎能和盖勛相提並论。 和他情况类似的是贾翊,同样发发无名,贾翊一入太子府就是殿下看重,直接为殿下心腹。 辛毗內心也有了些许波澜,贾翊也不是什么名土,贾翊能成为太子心腹,那他为什么不能走同样的道路? 但是想想贾翊的举荐,辛毗又放下了內心的思绪,他连出仕都得依靠贾翊,拿什么跟人家相提並论。 “钟元常如今在太子魔下,你过去之后也可以跟元常多亲近。”辛评隨后说道。 颖川人天赋技能一一抱团,启动! 辛氏虽然以前是狄道辛氏,但是如今搬来颖川一百多年,也已经融入到了颖川之中, 也成功的学会了抱团这个技能。 “嗯。”辛毗应了下来。 在收拾好行囊之后,辛毗隨即带著隨从由颖川经武关进入关中,隨后在长安停留进行休整,突然得知钟如今就在长安。 辛毗立即让人给钟送上拜帖,先跟同郡人钟打探一下消息,之后再前往汉阳也不急。 “辛佐治?”钟有些疑惑的看著拜帖,不知道辛毗突然跑这来干嘛。 他知道辛毗,但是跟辛毗的交情也没有多少。 如今辛毗突然找来,这就让钟有些不明白辛毗的来意。 不过出门在外,遇见同乡拜会,钟也不好置之不理,隨后便让人將辛毗请了过来。 “毗见过元常兄,冒味前来,还请元常兄莫要怪罪。”辛毗拱手问好。 “他乡遇故友,佐治许久不见,甚是想念啊,快快请进!”钟笑著还礼,引著辛毗进入房间。 一番寒暄过后,辛毗终於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贾家令修书给你?”钟有些不解,隨后猛然想起前段时间贾谢向他打听辛氏的事情。 他当时也没有在意,將他知道的情况告诉了贾谢,並且在信里加了一句辛评跟袁绍亲近的情况,免得贾谢犯错误。 贾翊举荐盖勛他可以理解,可是举荐八竿子打不著的辛毗是怎么回事?辛评因为袁绍的原因不能举荐,所以贾谢要举荐辛毗? 这个辛氏之人就得非用不可? 贾翊身后站著太子,如果贾翊有什么异常举动,那一定是太子的意思,钟很清楚这一点。 “狄道!”钟瞬间察觉到了问题的关键。 太子如今正驻扎在狄道,而辛氏正是从狄道搬迁而来,那太子想起辛氏也就情有可原。 而狄道在什么地方? 凉州! 钟身为太子中庶子,刘辩对凉州的態度和治理计划他都知道,如果未来要充实凉州,那將辛氏迁回祖地也是应有之理,那么现在用辛氏之人也完全可以理解。 钟想明白了事情的关键,但是面上不显,也没有告诉辛毗他的想法,而是开始恭喜辛毗得到了贾翊的举荐。 第98章 敢不从命(4k) 第98章 敢不从命(4k) 辛毗並没有在钟这里得到多少信息,只能带著满腹的疑惑踏上前往汉阳的道路。 钟也不想辛毗知道太多,辛毗还不是太子府的人,他现在告诉辛毗那就是把太子府的事情到处往外抖,如果传到殿下耳朵里,对於他钟肯定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臣不密则失身,钟很清楚妄言的后果。 过了陈仓不久,辛毗就来到了不久前爆发血战的地方,虽然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但是冬去春来,地面上已经没有多少战斗的痕跡。 为了防止爆发瘟疫,所有战死將士的尸首都已经被埋藏起来,不管是叛军还是汉军, 都被理在深坑里。 辛毗看著这个战场,脑海里勾勒著太子的形象,但是他所知道的也只是一鳞半爪,不知道太子究竟是一个怎样的人。 出右扶风进入汉阳,又行了三四日,辛毗终於到了汉阳郡治冀县。 辛毗並没有直接去见贾翊,而是在驛站里洗漱一下,將远道而来的风尘全部洗去,隨后才向郡守府投出拜帖。 “辛毗到了,人在哪里?”贾翊看著手里的拜帖,问向门房。 “还在衙门外面候著。”门房回道。 “请他进来吧。”贾翊看过拜帖,隨后说道。 “唯。”门房说罢,退了出去。 贾翊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只觉得浑身筋骨都舒坦许多,隨后重新坐了下来。 他已经执掌汉阳郡快半年时间,也就是跟殿下分开快半年时间,前几天殿下来信说朝廷已经派出新任汉阳太守,等新任汉阳太守到任后他就能跟別人交割政务,重新回到殿下身边。 “颖川辛毗拜见贾家令。”辛毗跟著门房来到房间,对著贾翊躬身行礼。 贾翊是官身,而辛毗是民身,自然得是行全礼。 “佐治请起。”贾翊回礼说道。 “谢贾家令。”辛毗起身。 贾谢打量著这个殿下要用的人,隨后请辛毗坐下相谈。 辛毗也终於见到了这个传闻中极得殿下宠信的贾翊,黑色官服让贾翊显得身形高大, 也增添了不少威严,与他想像中的贾翊完全不一样。 “佐治因我一封书信一路奔波,辛苦了。”开场一般都是一些不重要但能热热场子的话语,尤其是贾谢与辛毗之前並没有见过面,自然更得通过一些可有可无的话题来拉近距离。 “贾家令相招,毗又怎敢怠慢。”辛毗拱手说道。 “哈哈,佐治能来汉阳就已经让我喜出望外,又怎敢让佐治如此奔波。”贾翊继续客套。 辛毗也不傻,两人互相恭维,关係也快速靠近, “辛氏过去也是凉州的大族,不知佐治对凉州局势如何看待?”贾翊客套完毕,终於开始考校辛毗的能力。 殿下要让辛氏迁回凉州,也要用辛氏之人,那他也得知道辛毗的本事才好向殿下推荐。如果这个辛毗只会夸夸其谈,那他也不好直接给殿下推荐,只能是留在自己手下先干一段时间,之后再看情况决定是否要用辛评。 辛毗对於贾谢的提问也有一定的准备,对於凉州也有自己的思考,虽说与大眾的想法基本一致,也没有多少新意,与刘辩的想法那更是风马牛不相及。 毕竟迁移羌人这种事情还是有点超出这个时代的人的想法,可能有这种想法的只有凉州人,但是他们也只是在抱怨的时候会有这种想法:要是羌人能够不在凉州那就好了! 贾谢依旧对辛毗的能力表示了认可,辛毗的话语没有新意就已经足够,如果辛毗一上来就表示按照他的办法处理凉州能够使凉州永远平定,那贾翊对其的评价会直接落入谷底。 凉州这个困扰大汉一百多年的问题,如果能被辛毗直接解决,那大家都不用混了,就算是殿下提出的迁移羌人的办法也只能是看上去成功机率大一点,但是最终结果究竟怎样还是两说。 万一执行的不好,不光凉州还要经受羌乱,就连并州也会受到牵连。 并州已经破败的不成样子? 那没事了! “过些时日,朝廷委派的汉阳郡守就会到任,待与其交割政务之后,我再与佐治一同前往陇西,佐治这些时日就在汉阳郡待一段时间如何?”贾谢隨后说出他对辛毗的安排。 辛毗倒没有別的情绪,他是贾翊招来的人,如果直接跑到陇西跟太子说殿下我辛毗来了,他的拜帖能不能被殿下知道都是两说,没有贾谢他靠近不了太子。 殿下又怎会认识他辛毗? 只有贾翊与其出现在殿下面前,他的名字才能被殿下记住。 “敢不从命。”辛毗拱手说道来到汉阳,辛毗对贾翊更加羡慕,这才刚过一年时间,贾翊就从一介白身成了执掌汉阳郡的人,而且这还不是贾谢的终点,贾谢的待遇这天下谁不想要? 君臣相得不过如此! 贾翊也就將辛毗留在身边,辛毗也暂时充当起了贾谢幕僚的职责,通过几个问题贾翊还是没法判断辛毗的能力。盖勛他接触过,而且是积年官吏,能力已经得到了验证,但是辛毗不一样,对於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只能是通过是解决事情才能看出一个人的成色。 辛毗这项任务完成的不错,儘管对汉阳事务还不熟悉,但还是能够通过文书给出自己的判断。 辛毗在给贾翊充当幕僚的时候,也见到了传闻中的五羊长史盖勛,一个面色严肃的中年人。 “狄道辛氏?”盖勛从辛毗的来歷也察觉到了一些事情。 辛氏已经搬迁到了颖川一百多年,但是现在摆在太子面前的还是狄道这个身份,辛氏恐怕过不了多久也会重新回到故土。 和他们一样,变成一个粗鄙的凉州人! “殿下之用人,实乃羚羊掛角。”盖勛只能给出这样的评价。 辛毗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大家怎么都说狄道辛氏,他们一家的確祖地是在凉州, 但是搬到颖川也已经一百多年了。 当初辛氏被下令搬迁,那是搬迁的非常彻底,辛氏在陇西的影响力是一点都没有剩下。即便刚开始还有一点,但是一百多年过去了,辛氏也没有返回过陇西,残余的那点影响力已经全部消失。 那大家为什么都要说他们是狄道辛氏呢? 辛毗有些不太愿意继续想下去,虽说在颖川,辛氏也不是顶级家族,但是颖川文教发达,在地域层面处於大汉的最顶层。 如果变成一个粗鄙的凉州人,那未来辛氏可就从颖川大族圈脱离,处於地域歧视的最底层。 辛氏即便迁回凉州,也需要几十年的时间才能建立影响力,况且凉州士人能算土人吗? 辛毗有些挣扎,不知道该不该离开? 如果离开,先不说殿下那边如何考量,贾谢的面子肯定是要折的。得罪贾谢现如今可能没有什么事情,但是未来等太子登基,贾翊一跃成为朝中重臣,那时別人会为了辛氏去招惹贾翊吗? 如果不离开,那迁回凉州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他直接变成被自己过去歧视的粗鄙凉州人,这也不能让辛毗接受。 辛毗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屁顛屁顛跑过来? 贾翊只是一封书信,又不是朝廷徵召,就连未来的职位都还没有確定,他为什么不能直接拒绝呢? 也不怪辛毗,实在是贾翊自己的经歷很传奇,举荐的上一个人又是五羊长史盖勛,给了別人一种幻想,就算得不到贾谢的待遇,万一自己也能得到和盖勛一样的待遇呢? 辛毗並没有將內心的犹豫摆在脸上,但是贾谢还是看出了辛毗內心的想法。 “佐治看出来了?”贾谢在处理公务的时候不经意的问道。 辛毗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糊弄:“贾家令所言何事?” “辛氏要迁移回凉州。”贾翊並没有继续遮掩,直接说出了辛毗最担心的事情。 钟可能无法对辛毗说出这些事情,但是贾谢並没有这个忧虑,他干的事情都是刘辩交代下来的事情,他是总执行人,他如果连这点事都承担不了,那这件事想都別想。 没有人会主动迁回凉州,这件事肯定会受到阻碍,他贾翊必须得抗住除了刘辩以外所有人的反对,將这件事推行下去。 辛毗脸色再也绷不住,他心中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辛氏真的要迁回凉州。 “也不止佐治的辛氏一族,其他州郡也会迁移一部分祖籍是凉州的人返回原籍,殿下如今驻扎在狄道,自然是先注意到狄道辛氏,某也是为殿下完成此事。”贾翎抬起头平静的说道。 你辛毗的意见不重要,这是殿下要做的事情,他贾翊就得完成这件事情,辛毗要是能用,那辛氏迁回凉州也就能让辛毗坐在更高的位置上。 如果辛毗不能用,那辛氏的反对意见根本不重要,你们家族朝中都没有人,有什么资格跟朝廷討价还价? 这是阳谋,辛氏没有反抗的能力。 辛氏也是刘辩有意打造的一块招牌,得给別人好处才能让別人心甘情愿地跟你干,迁回凉州这种事情是大部分家族不能接受的,谁愿意变成一个粗鄙的凉州人? 他让辛氏变成带头示范,让天下人知道迁回凉州有好处,之后再惩戒一两个不愿意听话的家族,那么別的家族自然也会乖乖照做。 大棒和甜枣永不过时! 辛毗內心只剩后悔,来汉阳不仅没有得到什么好处,还把辛氏搭进去了,他如果没来,还能当这件事没有发生,他们辛氏也能观望一下別的家族,现在他们辛氏变成了出头鸟! 凉州这是什么地方? 战乱时常发生,先不提什么文教问题,他们辛氏如果不拼尽全力的生存下去,辛氏连还能存在多久都是一个问题! “贾家令为何要对我说这些,不怕我不经意间將这件事传出去?”辛毗还想最后一搏。 如今大家肯定都不愿意迁回凉州,如果真要传出去,肯定会有骚动。 “传出去又如何?这都是贾谢一个人的妄言,佐治也是我贾谢叫来的,殿下只是受我蒙蔽。天下人若有意见,那殿下责罚贾翊便是,我贾翊心甘情愿。”贾翊看著辛毗微笑著说道。 辛毗有些麻了,这贾翊当真不在意名声? 而且贾谢说的极对,这件事太子又没有出过面,他连来汉阳都是贾翊的书信,太子的印章也没有一个,肯定牵扯不到太子头上。 他若是有意说是太子的主意,那就是在污衊太子,污衊太子的后果那就不是辛氏能够承担的起的! 辛毗看著贾翊平静的脸庞,终於意识到了贾翊为什么能够成为太子腹心。 “在下拜见贾家令。”辛毗服软,以属下的身份拜见贾翊。 他肯定是不能走的,贾谢都有了抗下这件事的准备,那贾谢也难免不会有弄死他的想法,毕竟弄死一个人和抗下那么多人的愤怒相比,还是弄死一个人的后果更显轻微。 而且他辛毗也不是什么名土,来到汉阳也不是大张旗鼓,贾翊把他送出冀县县衙,他若是消失在兵荒马乱的凉州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凉州路上遇个劫匪太正常了。 “佐治起来吧。”贾翊抬手笑著示意辛毗起身。 “辛氏迁移回凉州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情,佐治也不用著急,羌乱才刚刚平定,凉州短时间內也不会有什么大动作。”贾翊接著安慰了一句辛毗。 辛毗並没有受到安慰,他必须得是粗鄙的凉州人唄! “多谢贾家令告知在下这些事情,让辛氏也能有一个准备。”辛毗拱手说道。 “未来都是为殿下办事,何必言谢?狄道辛氏若是在以后若是能起到一个带头模范作用,那殿下自然是会欣喜的。”贾翊笑著说道。 辛毗心中一苦,光是迁移还不够,还得让他们辛氏提出主动迁回凉州这件事吗?不能光逮著他们辛氏一个家族吧? “敢不从命。”辛毗拱手说道。 他从始至终都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接受来自殿下和这位贾家令的好意。 第99章 孤的期待 第99章 孤的期待 三郡太守还没到任,新任凉州刺史便快马加鞭赶来了凉州,前往狄道拜见太子殿下。 “耿鄙?”刘辩看著送上来的拜帖,想了一下,脑海里没有这个人的记忆。 “这个耿鄙哪里人?”刘辩不经意的问道。 “扶风茂陵人,乃是好时(zhi)侯的弟弟。”回答没有出乎刘辩的预料,姓耿还能做到这个位置,一般跟好时侯脱离不了关係。 好时侯乃是光武帝时期建威大將军耿算(yan)的爵位,一直传到现在,真正做到了与国同休。 云台二十八將的家族也基本类似,只要没有成为外戚家族,那基本都能將富贵延续下去。 如果这个家族成为了外戚家族,也基本都是权倾朝野,至於结局怎么样? 那就是东汉外戚的传统结局,没有什么新意。 “让他进来吧。”刘辩示意侍者去领耿鄙进来。 “臣凉州刺史耿鄙拜见殿下。”耿鄙进入大厅,隨后行礼。 “耿刺史免礼。”刘辩回礼,隨后让耿鄙坐下。 耿鄙看上去也四五十岁的样子,一看就是那种富贵人家,完全没有摸过刀兵,一点也不像一个武勛贵族之人。 不过也正常,现如今大汉也没有多少常备军队,而且所有人都知道光靠打仗是没办法延续自家的富贵,就算能有一代人的富贵,但未来的子孙还能够靠打仗吗? 只有通晓经书才能够做官,才能將自家的富贵延续下去。 不光是皇帝不想让这些人把持军队,这些武勛贵族也没有把持军权的想法,纷纷朝著经学世家的方向转变,完全称得上君臣齐心將武勛问题完美解决。 耿鄙小心翼翼地回答著刘辩的话语,他过去也只是在人群中见过这位太子,对刘辩也没有多少了解,看上去就是一个比较沉稳的少年郎。 但是现在刘辩打了一场胜仗,凉州军政都由他一人做主,过去的太子只是一个被册封不久的太子,没有任何根基,也没有多少权力。 如今刘辩大权独揽这些时日,身上的威势也开始逐渐显现,不经意的一瞬间,耿鄙甚至觉得这位太子比皇宫里的那位天子更有威势。 耿鄙心中嚇了一跳,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刘辩警了一眼耿鄙,知道耿鄙的心思不在此处,他不由得加重了些许语气:“耿刺史,那些羌人豪帅的事情还需谨慎处理,孤到时候也会过问的。 7 如果不能解决羌人问题,那凉州就永远不能得到平静,如今要做的就是趁著这场胜仗让羌人安稳几年,给他解决凉州问题爭取时间。 如果这个耿鄙连这做不到,那他也就只能想办法换一个凉州刺史了。 “臣记住了。”耿鄙慌忙拱手说道。 至於刘辩说自己会亲自过问凉州事宜会不会有太子擅权之嫌,耿鄙並没有去细想。 “眼下凉州也不用有什么大动作,最重要的就是不要让朝廷跟羌人正面產生衝突。如今那些羌人豪帅都已经有了朝廷的册封,你这个刺史不能再用过去的手段对付那些羌人, 暗中挑动羌人之间的衝突,今天扶持这个部落,明天扶持那个部落,让他们自己爭斗即可。”刘辩耐著性子手把手的教这位新任凉州刺史要怎么做。 “臣记住了。”耿鄙郑重拱手说道。 “你若是做不到,那孤也会直接换人,孤不想再往凉州派出大军平叛。”刘辩看著耿鄙温声说道。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耿鄙终於在这一瞬间確定了他內心的想法,这位太子与皇宫里的那位天子別无二致。 耿鄙並没有怀疑刘辩话语的真实性,他可以肯定只要他让这位殿下不满意,那他这个凉州刺史也就做到头了。 “若是臣做不到,那臣自会向朝廷递交辞呈。”耿鄙很是肯定的说道。 刘辩没有再多说什么,开始让太子府属吏与耿鄙交割政务,马腾也出现在刘辩的视线里。 马腾也是扶风马氏后裔,也就是伏波將军马援的后人,不过血缘关係已经很远, 耿鄙成为凉州刺史后,自然要招募同乡之人来帮助自己掌控凉州,马腾身体洪大,面鼻雄异,而性格贤厚,在茂陵本地也有名声,加上也確实家学渊源,读过兵书,耿鄙自然选择招募马腾为自己的治军从事。 “马腾?”刘辩的心態稍微有一点转变,没想到马腾会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这位可就是他记忆中凉州动乱里和韩遂一样的巨头之一,最后被大孝子马超坑死。 不过刘辩並没有想对马腾做些什么,韩遂已经被拿下,再也回不到凉州,羌乱也全部平定,马腾若是想掀起什么风浪,那也得是凉州再次大乱之后才能趁势而起, 如果凉州继续作乱,那现在杀了马腾也没有什么用,战爭是能够快速选拔出人才的事件,能力不够的、运气不好的都会被迅速淘汰。 而刘辩要做的就是让凉州乱不起来,那马腾就得乖乖当好大汉官吏。 凉州刺史到任没几天时间,刘辩率领著魔下將领出城迎接得胜归来的执金吾袁以及羌人豪帅。 执金吾袁带领三千汉军骑兵压阵,羌人各部落各出一千多名战士,共计三万大军討伐不听太子詔令的麻奴、那离、雕何三人,过去汉军行动可能不会如此顺利,但是现如今作战主力部队都是羌人,对这三个部落那就是灭顶之灾。 羌人大军已经各自返回各自的部落,只留下羌人豪帅们带著护卫一同来狄道勤见太子,接受刘辩的赏赐。 太子虽然说会將草场和人口划分给他们,人口他们已经带走了,但是草场和土地的划分还需要太子殿下亲自指定,毕竟有的部落离得远,就算是有一块飞地也守不住。 “將这三人的首级悬掛於狄道城门上方。”刘辩看了看已经被处理过的首级,似乎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噁心,隨后下令说道。 他要用这三人的脑袋震一些人,让他们知道太子的威严。 过去我请你过来你不来,今天我不用去请人了,你自己就会过来。 “唯。”很快,三人的首级就被吊在了狄道城门上方。 “这件事孤很满意,你们没有辜负孤的期望,孤之前答应过你们,除了这三个部落的草场、土地和人口,孤这里还另有嘉奖。”刘辩看著重新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羌人豪帅,朗声说道。 “迷唐、滇吾、王国三人在此战中立的功勋最大,孤这里有三尊玉杯和三条玉带,平日里最是喜爱,今日就赏给你们三人,希望你们能够从这些美玉中理解孤的期待。”刘辩又开始说起谜语。 朝廷没钱但还是能够维持运转,但是太子府是真的穷的叮噹响,刘辩手里还真没多少金钱,就连之前去慰问那些士卒都还是何皇后的支援。 现在真要让刘辩拿出金钱去奖励这些人就是巧妇难解无米之炊,刘辩真的做不到。 没办法,刘辩只能讲谜语,將这件事混过去。 再说了,他给出去的可是玉器,还是他极为喜爱的玉器,真要算价值的话那都是无价之宝,谁敢给太子殿下的喜爱估个价? 羌人豪帅们暂时还没反应过来,只对这三人有极大的羡慕,他们怎么就没有得到这样的奖赏呢? 只要有特殊待遇,哪怕是口头嘉奖,也能產生一定的奖励效果,虽然最后还得落在实际奖励上,但是刚开始玩这套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三人也是万分激动,双手接过了侍者端过来的盘子,郑重地对著刘辩行礼。 看到三人接受了这样的赏赐,刘辩內心鬆了一口气,他就怕这些羌人这个时候不给他面子,非要那些庸俗的金银,在这么多人面前显露出太子小气的事实,那他可就有点下不来台了。 三名羌族豪帅此刻仍在激动中,太子殿下赐予了他们玉器,这代表著太子殿下对他们的看重啊! “迷唐定不会辜负殿下的期待,这些美玉会薰陶迷唐的品德,犹如殿下时刻在我迷唐身边教导一样。”迷唐拜倒在地,以一种极为激动的语气说道。 刘辩更加高兴,这迷唐太配合了,他都有点喜欢这个羌人豪帅了。 “孤很高兴迷唐你有这样的想法,若是这些玉器能够起到这样的效果,那孤也就没有白费心思。”刘辩温声说道。 听到没,太子殿下是了心思才挑选出这种嘉奖,这玉器更加贵重了呀! 滇吾看著迷唐的背影有些不屑,他就知道这迷唐不是什么好人,就知道会溜须拍马, 这样算计一个十四岁的小孩简直妄为羌人豪帅。 而且迷唐部落里没有玉器吗,值得用这种语言夸奖? “滇吾会用这玉杯装满清澈的泉水,用这些被滋润过的泉水洗涤滇吾的灵魂,让殿下的光辉时刻照耀著滇吾。”滇吾同样拜倒在地,大声说道。 只剩下王国一人还站在原地,看著奸诈的滇吾和迷唐拋下他向大汉太子表忠心,他如果继续傻站在原地会不会招来殿下的厌恶? “俺也一样,玉带可以薰陶我的品德,玉杯可以洗涤我的灵魂,殿下的光芒永远照耀著卑微的王国。”王国拜倒在地,也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刘辩很想笑,所以他笑了出来,笑得温文尔雅,配上那俊美异常不分男女的面容,让所有羌人豪帅都忍不住想要跪下去膜拜的衝动。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神吧! 羌人豪帅们这么想了,也就这么干了,全部拜倒在地给大汉太子行礼。 “都起来吧。” “今后凉州的安稳不仅需要朝廷,也需要诸位的参与,凉州安稳不仅是朝廷的需求, 也是凉州人能够安居乐业的保证,汉人和羌人只要生活在这片土地上都是凉州人,今后诸位还需谨记今日话语。”刘辩手在空中扶了一下,温声说道。 “我等谨遵殿下教诲。”此刻所有人给出了相同的答案。 或许只要离开这个场合,这句话就是一句空谈,但是在这里,至少所有人都是抱著不能让太子失望的想法。 刘辩隨即让人开始准备饭食,搞赏这些羌人,他们也算是端上大汉的碗,吃上一顿大汉的饭。 草场划分刘辩並没有动什么心思,而是跟这些羌人豪帅商量著来,离的近的多拿点, 再从自家原本的草场上分出一部分交给离得远的部落,做到儘量公平公正。 太子殿下真的没有私心,他真的为我们羌人著想! 羌人们已经做好了刘辩可能会在这个过程中动手脚的打算,但是没想到刘辩完全没有他们想像中的不堪,而是儘量照顾所有人的利益。 面对这样仁善的太子,羌人也没有任何理由不去信服。 等到草场和土地划分交换完毕,所有羌人豪帅再度离开,狄道县城再度恢復平静。 皇甫嵩对刘辩处理羌人的手段更加佩服,过去汉军镇压羌乱或许也会招募羌人军队, 但是那是招募,汉军需要付出钱粮。 而现在呢? 汉军什么都没做,就只派出了一名主將,这些羌人部落就会自备饮食、马匹和战士, 隨著汉军的命令剿灭了三个羌人部落。 上兵伐谋! 面对皇甫嵩的称讚,刘辩並没有飘,而是很冷静的说道:“这种办法只能应急,最重要的还是汉军能够有镇压他们的实力。 1 这三个部落他若是率兵去打,也能打下来,只是耗费的时间可能久一点,但是终究还是能够打下来的。 如今这些羌人还处於被震镊的状態下,所以能对他的命令有求必应,等过上两年,要是还想驱使这些羌人作战,那就只有朝廷拿出钱粮才能让这些人调动部队,甚至这些人来个临阵背刺都是有可能。 最重要的还是增强汉军的实力,让羌人知道汉军一至就能灭族。 “殿下知军,臣不及也。”皇甫嵩抱拳说道。 皇甫嵩知兵,他能够率领军队打贏胜仗,但是除此之外的事情就不是皇甫嵩能够考虑的,他能做的就是领兵作战。 而说刘辩知军是因为刘辩不仅要考虑打仗,还要考虑打仗之外的事情,甚至要考虑军队体制的事情,而这些都不是皇甫嵩能够考虑的。 他也不需要考虑这些事情,毕竟他战功赫赫,若是还想改变军队体制,那朝堂上的天子可就睡不安稳了。 “皇甫將军过谦了。”刘辩笑著接受了皇甫嵩的夸奖。 “耿刺史,你也应该知道怎么做了吧?”刘辩转头看向耿鄙,他都亲自示范一遍,如果这个耿鄙还不能学会,那就称得上蠢笨如猪。 “殿下仁善,臣学到了。”耿鄙拱手说道。 原来殿下说不要让朝廷与羌人发生正面衝突是这个意思! “若是做不到挑拨他们之间的矛盾,那就什么都不要做,不要弄巧成拙让朝廷跟羌人正面对上。”刘辩隨后又嘱託了一句。 第100章 殿下变了许多(4k) 第100章 殿下变了许多(4k) 朝廷新任汉阳郡太守傅燮来到了汉阳郡,与贾翊开始交割政务。 傅燮之前在平定黄幣之时是皇甫嵩的部下,屡立战功,但是由於身体原因,在平定充州黄幣之后就离开军队养病。 之后评定战功之时由於赵忠陷害,傅燮本来能够封侯的战功最终只定了一个安定都尉,加上傅变的身体不好,隨后被徵召入朝成为议郎。 议郎本身只是一个六百石,但是这个职位却不能以六百石视之,因为议郎就是大汉的高级官员储备池,只是由於朝廷暂时没有合適的职位来安置,所以就先让一个官员担任议郎,可以参加朝会提供建议。 等空出来高级官职后,议郎上可以成为九卿,下可以外放一州成为刺史,没有任何人会对这些任命有意见。 而今年三月份,刘宏下令评定討伐黄幣的有功之臣,傅变这个皇甫嵩手下首功之臣自然不可能错过,不过这一次负责评定有功之臣的人还是赵忠。 赵忠表示傅变只要稍微低个头,那以傅燮的功绩封个侯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傅燮严词拒绝,直接表示:“一个人得志与不得志,这是命运决定的;有功不论赏, 这是时代造成的,我傅燮难道会无功而求私人的赏赐吗?” 这完全是在打赵忠的脸,顺带把刘宏往火上烤。 刘宏很气,他下令评定有功之臣本就是查漏补缺,滥等充数之人和有功无赏之人都得评定出来,傅变这句话无疑就是在骂他有功不赏是为昏君。 刘宏很气,赵忠也很生气但不敢对傅变做些什么,朝中权贵也都嗅到了刘宏的反应对傅燮很是忌惮。 恰巧这个时候刘辩上疏说三郡平定,现在需要委任太守,傅燮於是被派到了汉阳郡成为汉阳太守,大家也都鬆了一口气,实在是傅燮那句话打击面太广了! 而傅燮的这个委任其实是违反三互法的,傅燮本就是凉州人,按照三互法根本不能在凉州担任地方长官。 但是凉州的情况摆在那里,而且三互法的主要执行目標是內地州郡,是限制內地州郡的世家大族,凉州能保持安稳就已经是刘宏的最大期盼,至於三互法那就是可有可无。 傅燮於是就带著朝廷的詔书来到了汉阳郡,开始与贾翊交接政务。 “傅太守。”贾翊率先行礼。 “贾家令。”傅燮回礼。 “殿下已经来信,这是汉阳郡守之印,还请傅太守收好。”贾翊也没有贪恋太守之权,他现在就想快一点將所有的政务跟傅燮交接明白,然后带著太子府属吏前往狄道。 “这段时间有劳贾家令了。”傅燮內心有些惊嘆。 这个贾谢是真的受太子重视,这才一年时间,就从白身直接到了掌握太守之印的程度,虽然贾谢並没有被委任为太守,但是太守之印在人家手里握著,加上太子让贾翊暂管汉阳的詔令,贾翊就是实际上的汉阳太守。 “不敢,谢也只是奉殿下之命行事,如今朝廷已经委任太守,那谢自然得物归原主。”贾谢拱手说道。 贾翊並没有对傅燮表现出亲近之意,他对所有人的態度都是公事公办,没有任何私人交情,哪怕是长史盖勛,贾翊也没有跟他有私底下的联繫。 傅燮带著自己的手下开始接手汉阳郡的文书,清点汉阳郡府库,只有两人当面清点完毕確认无误,之后即便出了什么问题那也是傅变的责任,跟贾翊没有什么关係。 等到汉阳郡上下都交接完成,已经是十天之后的事情,贾翊在冀县再度停留一夜,在隨行军队的护卫下带著太子府属吏前往狄道。 “殿下,谢復命归来。”贾翊对著刘辩行礼。 “贾卿起来吧。”刘辩起身离开席位,来到贾翊身边扶起贾翊。 “贾卿可察觉到我有什么变化?”刘辩笑著问道。 十四岁正是发育的时间段,半年不见已经长高许多,刘辩的身高也在短短半年时间增长七寸。 如今刘辩身高七尺三寸,也就是一米六,刘辩也可以对外宣称是七尺男儿。 “殿下长高了许多。”贾翊看著已经高出自己肩膀一点的刘辩说道。 “你们看,我就说贾卿肯定知道我长高了。”刘辩对著在场的太子府官吏说道。 迎接贾谢归来的只有太子府的属吏,贾翊的职位都是太子府里的官职,刘辩也不可能让外面的那些將领出席。 而太子府的属吏都是自己人,刘辩自然也会以一种比较放鬆的姿態跟他们相处, “殿下若是不起身,贾家令定然察觉不到。”陈琳拱手说道。 刘辩已经违反了跟他们的约定,之前说好的刘辩不能起身,结果现在贾谢一进门,刘辩直接站了起来,贾翊肯定能够察觉到。 “唉呀,我与贾卿半年不见颇为想念,现在有些情不自禁也是正常,下次一定。”刘辩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拆穿,脸不红心不跳的说道。 “贾卿隨我入座,你们也都別站著,直接坐下便是。”刘辩隨后对著眾人说道,拉著贾谢的袖子来到了主位左手边的座位,贾谢侍奉著刘辩坐下后他才坐在旁边。 “传膳吧。”刘辩隨后对看太子食官令说道。 “唯。”太子食官令应下,隨后离开坐席让人开始传膳。 刘辩隨后与贾谢聊著閒话,也没有过问贾翊工作上的事情,就是关心一下贾翊的身体,顺带再夸耀一下自己。 贾谢很配合,对刘辩的自我炫耀不吝称讚,加上陈琳等人的妙语连珠,厅內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虽然半年不见,但是贾谢还是没有从刘辩这里感觉到生疏,他还是刘辩身边最受重视的贾谢。 宴饮过后,其余太子府属吏离开大厅,刘辩只留下了太子三卿以及军司马黄忠,来到书房商议事情。 “如今贾卿也回来了,我也说说太子府之后的人事任命。”刘辩靠在榻上,对著几人说道。 见到黄忠也能留下,裴茂也知道自己这个太子率更令做到头了。 “如今凉州也没有什么要事,再过十余日我也得领兵返回京师,贾卿也就暂时掌著太子少傅之印,处理一下太子府內部的事情,等回返京师,父皇必定会委任新的太子少傅, 届时贾卿就继续担任太子家令。”刘辩隨即说道。 “唯。”贾翎拱手说道。 “裴卿歷任数职,资歷已然足够,继续外放也没有什么作用,我回京之后会向父皇推荐,让裴卿进入尚书台,裴卿可愿否?”刘辩看著裴茂说道。 裴茂之前已经做过太守,若是继续外放也起不到歷练作用,而刘辩也需要让太子府的人开始进入朝堂,培养太子势力,裴茂进入尚书台自然是最好的选择。 虽然太子太傅卢植也在尚书台工作,继续让裴茂进入尚书台难免会让朝臣有意见,但是如今刘辩有了战功,强行推动裴茂进入尚书台还是可以做到的。 他身为太子,是没办法进行封赏的,他用自己的功劳去提拔手下人进入外朝也是一种运用功劳的方式。 裴茂没想到刘辩居然想让自己进入尚书台,尚书台就是如今大汉政务中心,尚书也是位卑权重的代表。 “臣愿遵殿下之意,只是陛下那边———” 裴茂拱手说道,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太子府若是出现两个尚书,天子难免会有意见,裴茂的忧虑不无道理。 “裴卿愿意就好,父皇那边自然由我去说服。”刘辩摆摆手,示意这些事情交给他, 裴茂直接准备进入尚书台就好。 “唯。”裴茂拱手说道。 刘辩点点头,隨后看向陈琳。 “陈卿之前还没有经歷过州郡之事,右扶风鲍鸿此次战事之中也有战功,待朝廷封赏此次战功,定然会回洛阳任职。眼下凉州虽然平定,但是之后还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替我了解凉州羌人豪帅的情况,我欲以陈卿担任右扶风一职,陈卿可愿否?”刘辩问向陈琳。 陈琳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情,而且刘辩一上来就是右扶风,这手笔也有点太大了! 河南尹、京兆尹、左冯翊、右扶风四地属於中央直辖郡,这四个官职也都比一般郡守还要高一点,如今他从千石的太子仆一跃成为右扶风,也没有在朝廷之中担任过要职,恐怕他这边的反对意见要比裴茂担任尚书的反对意见还要多数倍。 “督抚粮草本就是大功,陈卿又在军中处理文书许久,也能担任右扶风。”刘辩看出了陈琳的犹豫,隨后说道。 陈琳担任右扶风肯定有人反对,这毕竟是实实在在的两千石,连贾翊也只是有两千石之权,没有两千石之名,裴茂那边不用他费心思,但是陈琳这边面对的挑战就很大。 但是刘辩也是为了將来考虑,將来他登基的时候河南尹必须得是他的人,如今不推动陈琳担任右扶风,將来怎么能直接让陈琳担任河南尹? 尚书台里有裴茂、河南尹是陈琳、司隶校尉是贾翊,这就是刘辩对未来的打算,这三个位置在皇位传承的时候必须得握在他的手里。 如今的太子三卿经歷了一年多的检验,他对这三人都有足够的信任,趁著封赏战功的时候將他们二人外放,也能轻鬆一点,不然未来麻烦更多。 “唯。”陈琳见刘辩打定主意,只能应下。 刘辩既然有这个决心,那他们自然不能泄气,只需要等待刘辩发力推动他们上位即可。 刘辩最后看向黄忠,隨后说道:“等裴卿进入尚书台,我欲以黄司马为太子率更令, 黄司马可愿否?” 黄忠哪里能说出一个不愿,看看今天留在这里的人都是谁,都是太子的心腹,如今他也算正式路身至太子心腹行列。 “臣愿意。”黄忠抱拳说道。 “嗯。”刘辩轻轻点头。 刘辩並没有安排陈琳离开后太子仆的人选,如今钟还远在长安,而且推动陈琳成为右扶风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等陈琳真的成为右扶风之后他再跟钟说这件事。 “都回去处理事情吧。”刘辩看了贾翊一眼,隨后对著几人说道。 “臣等告退。”陈琳三人起身行礼告退,书房內只留下贾翊一人。 刘辩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几人也知道刘辩还要与贾谢商议事情,刘辩对贾翊的偏爱那是眾人皆知,他们也只有羡慕的份,也不知道贾翊这个老男人是怎么让殿下如此偏爱。 等到几人走后,刘辩拿起案上的玉杯喝了几口水,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靠在榻上看著贾谢。 “这些天也没有什么事,贾卿也就趁著这段时间休养一下,这段时间辛苦贾卿了。”刘辩温声说道。 他並没有给贾谢升官,现在也不需要跟贾翊解释,如果连这种事情都需要跟贾翊解释,那贾翎也就不是他的腹心了。 “殿下变了许多。”贾翊给玉杯倒满水,隨后说道。 刘辩笑了起来,他確实变了许多,无论是身高还是心態,他都变了许多。但是他对贾谢依旧和从前一样,这才是他想让贾谢知道的。 “嗯,权力这种东西总是会让人变化的,我也尝试了一番改变凉州,发现效果还不错,以后给朝廷治病也不是无根浮萍了。” 刘辩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那臣也就能为殿下多做些事情了。”贾翊闻言笑著回道。 刘辩点点头,贾翊確实能够为他做更多事情了。 “那个辛毗如何?”刘辩隨后问了一句。 “可堪一用,颖川那片地方儒法並举,辛毗对法律也多有研究。”贾翊沉默几息,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韩非子故地,儒法並举本就正常,不过扛不了事倒是一个问题。”刘辩皱了皱眉头,隨后说道。 学习法家还不能成为孤臣,这法家属实没学到深处,看看法家的那堆祖师爷,哪一个不是刀下人头滚滚? 辛毗不愿意成为孤臣,那他也不能强迫,只能再找一个法家传人来当卫尉。 虽说从孝武皇帝开始就罢百家独尊儒术,但是几大流派还都是有传人的,卫尉一职也只有有法家学术背景的人才能担任,这是朝廷上下的共识。 贾翊肯定不能脏手,这可是朝廷未来的头面人物,脏了手肯定不行。 “罢了,到时候再找一个愿意杀人的卫尉。”刘辩想了想,隨后说道。 第101章 检阅大军 第101章 检阅大军 中平三年七月二十六,刘辩率领著大军出现在了右扶风的战场上,近一年时间过去, 大战痕跡已经所剩无几,只留下一座记录著战死將士的石碑。 刘辩走下战车,脸色肃穆地看著上面刻下的名字。 “取几块布,再打盆水过来。”刘辩对著身边的侍者说道。 很快,刘辩要的东西就摆在了石碑前面。 刘辩淘洗一下,隨后拿著布开始擦拭,將所有的名字全部擦拭一遍,刘辩也感觉有些累,但还是完成了这一切。 在全体將土的见证下,刘辩以少牢之礼祭祀战死將土,气氛庄严肃穆。 大军也看到了刘辩的诚意,太子不会忘了那些为太子搏命的人! 祭祀完毕,刘辩率领著大军继续归返洛阳。 八月十六,刘辩领兵出现在平乐观,一年前他领兵出征,一年后他得胜而还。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全军止步,规整阵型。”刘辩下达了军令。 大军开始在將校的指挥下重新整合队形,刘辩站在战车上看著大军的变化。 “奴婢拜见殿下。”张让出现在刘辩面前,异常諂媚的说道。 “张常侍,起来吧。”刘辩看了一眼张让,隨后说道。 张让起身,半弓著身子奉承著刘辩,把刘辩夸得天上地上绝无仅有。 刘辩偶尔回应一两句,眼晴一直瞅著大军的变化。 刘宏要出现在平乐观亲自阅兵,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了岔子,至於张让说的什么,他毫不在意。 “好了,跟我去见父皇吧。”刘辩看到大军阵型规整完毕,隨后说道。 “唯。”张让小心说道。 太子还是那个太子,对他们毫不在意,这让张让很是恼火但又毫无办法。 如今太子是天子的心头宝,现如今就连皇次子协那里都很少去,除非董太后请刘宏过去,不然刘宏一般不会再去看刘协。 刘辩已经成为太子,而且刘宏对刘辩也很满意,他不想再给其他人一种刘辩的太子之位不稳的感觉,太子领兵在外,他如果亲近刘协会导致一批人產生別的想法。 最重要是刘宏不想让刘协频繁出现在何皇后的耳朵里,大汉的皇后杀起人来那是毫不留手,尤其是等天子死后。刘宏也担心现在继续亲近刘协导致何皇后嫉恨,届时董太后和刘协可没有反抗何皇后的能力。 战车来到平乐观,高台上是天子,两侧是跟隨刘宏前来迎接大军的公卿。 时隔一年,父子再次相见。 “儿臣拜见父皇,父皇躬安?”刘辩走下战车,对著高台上的天子刘宏行礼问安。 “朕安。”刘宏语气稍微有些快,看著大汉的太子,看著让他十分骄傲的长子。 “起来吧。”刘宏又赶忙说道。 “谢父皇。”刘辩起身,看著被十二冕遮住面庞的刘宏。 “儿臣不负父皇所託,率军平定羌乱,今领大军归来,向父皇交还节杖,还请父皇应允。”刘辩朗声说道。 既然已经见到天子,那节杖也基本没有什么用,也得赶紧归还。 “诺。”刘宏说罢,侍者上前从刘辩手里接过黄。 交出黄后就意味著刘辩此次的任务已经完成,征战之事已经彻底结束,只待刘宏检阅大军,之后赐予封赏,大军就能解散。 “太子来朕身边吧。”刘宏招了招手,示意刘辩上前,他要好好看看这个一年不见的儿子。 “唯。”刘辩说罢,一步一步走上高台,来到刘宏身边。 刘宏目光复杂的看著许久不见已经长高许多的长子,许久不曾动弹。 “做的不错。”刘宏终於开口,语气十分欣慰。 “儿臣也觉得是这样。”刘辩笑著说道,眼晴都眯了起来,显然对於刘宏的夸奖十分受用。 刘宏也笑了起来,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是太子,怎么还跟个小孩子似的,就不能稳重一点吗? “太子注意身份。”刘宏很高兴但还是轻咳了一下,提醒刘辩周围还有朝中公卿,要保持太子的威严。 刘辩稍稍收敛笑意,知道自己的心机还是有点作用的。 一个有了战功的太子足够让刘宏產生忧虑,他必须得儘快將刘宏心中的忧虑打散,而且张让这群狗东西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语,现在也是最能弥补的时候。 他是刘宏的儿子,他也得让刘宏把他当成儿子,用父子之情让刘宏放下防备自己的心思,不然那可就太糟糕了! “会驾车吗?”刘宏接著问道。 “不会。”刘辩老老实实说道。 “以后记得学会驾车。”刘宏说罢,就朝著高台下方走去。 刘辩扶著刘宏上了战车,站在刘宏身侧,父子二人站在战车上,身后跟著公卿队伍, 天子旌旗飘扬,朝著远处的军阵走去。 “长高了。”战车上,刘宏就发现刘辩的变化。 “前天才量过,已经快七尺四寸了。”刘辩答道。 “也是时候了。”刘宏说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刘辩不知道刘宏说的是什么,也就没有回答。 “太子妃暂时还不能確定,但是你现在也得开始考虑子嗣。”刘宏说道。 他们父子找女人可能是为了享受,但是找女人也是皇帝的职责,因为他们家真有皇位要继承。 “全凭父皇母后做主,只是儿臣唯一的要求就是三代以內出过三公的家族女子不行。”刘辩也没有谈论这件事的尷尬。 “为什么?那些家族可以成为你的助力,你的太子之位更加稳固。”刘宏心里对刘辩愈发满意,但是嘴上还是说道。 他也不喜欢刘辩身边有这些家族的女人,不然何皇后一个豪强之女也不能成为他的皇后,歷代外戚对皇帝的威胁太大了。 “太子由父皇决定,若是藉助外力去对抗父皇的意志那就是不孝,我大汉以孝治天下,儿臣自当为天下表率。”刘辩直接答道。 他才刚打完胜仗,刘宏即便是想废了他,那也得等一两年,慢慢打压他的势力,等把何皇后和他身边的势力全部剪除,怎么著也得三五年功夫,届时就不是刘宏要废他的问题,而是他给刘宏选择溢號的问题。 大孝子刘辩底气十足! 刘宏並不知道刘辩心里的想法,他只知道好大儿十分合他心意。 “嗯,皇后那边有考虑就好。”刘宏对刘辩的话语並没有点评,而是说何皇后全权处理此事。 “你打了胜仗,想要什么封赏?”刘宏接著问道。 “儿臣身为太子,如何能被封赏?”刘辩极为恭敬的说道。 刘辩內心骂骂咧咧,他都表现得这么恭顺了,还在这里试探。 天道好轮迴,苍天饶过谁,他过去对別人施展的那些手段全部被刘宏用到了自己身上。 “有功而不赏,岂不是被天下人议论?”刘宏说道,他还对傅燮的话语有所芥蒂。 “儿臣是父皇的儿子,儿臣能有今日之功全赖父皇,天下人如何能够议论?如果封赏儿臣,那父皇岂不是把儿臣当成外人?”刘辩说完之后,刘宏笑了起来。 “既然你不要,那朕也就不赏了,免得伤了太子的心。”刘宏说了一句不知道真假的话语。 “儿臣多谢父皇。”刘辩拱手说道。 “治理天下终究与掌握军队不同,以后尚书台的奏疏你多看一看,若是觉得自己能批註的就批註了,自己拿不了主意的留给朕。”刘宏接著说道。 刘辩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刘宏的话语是什么意思。 这是? 监国太子? 会不会急了点? 刘宏能给他的封赏最大的就是监国太子的身份,除此之外真没有什么可以赏赐的,没想到刘宏居然毫不犹豫地就把监国太子的权力给了他。 “父皇?”刘辩试探性的问道。 “太子监国本就是祖制,如今你有了战功,监察国事本就是正常,何必疑虑?”刘宏扭头看了刘辩一眼,隨后说道。 “儿臣遵旨。”刘辩应了下来。 “父皇,儿臣还想向父皇举荐一名儿臣在凉州发现的贤才。”刘辩也就借著这个机会直接举荐盖勛。 “五羊长史那么大的名气不自己留著?”刘宏有些惊讶,似笑非笑的看著刘辩。 刘辩给了那么高的礼遇,刘宏自然也听过盖勛的名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盖勛有才,若是待在太子府也有些束缚, 只有在父皇手下才能让盖勛有所作为。”刘辩没有任何心虚。 盖勛留不住就留不住,他不在乎,毕竟盖勛从来没有在太子府待过,送给刘宏也没有什么大不了。 “哦?那你的贾家令我看也挺不错,要不让贾谢也来外朝?”刘宏看著刘辩说道。 刘辩没想到刘宏来了一招釜底抽薪,直接跟他要贾谢,这就有些难办了呀! “河南尹现在空了吗?”刘辩提出了一个问题。 刘宏脸色一黑,这是直接让贾翊担任河南尹? 他还真给不出这个位置。 不过刘宏也没有真的要贾翊的心思,儿子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心腹,为什么要把贾翊从太子身边带走呢? “既然盖勛能让太子这么推荐,想来还是有点才能的,那就让五羊长史过来,朕瞧瞧这个五羊长史究竟能不能担当的起五羊之赏。”刘宏跳过贾谢的话题,將话题重新转移到盖勛身上。 “盖勛刚正不阿,父皇见了盖勛一定会喜欢的。”刘辩笑著说道。 刘宏有些怀疑刘辩的居心,真的刚正不阿? “那就看看太子究竟有没有识人之能了!”刘宏笑眯眯的说道。 “儿臣是父皇的儿子,自然也是跟隨了父皇的识人之能,料想是不会差的。”刘辩顺手给刘宏拍了一个马屁。 “太子这么自信,那想来不会差的。”刘宏接受了刘辩的马屁,同时也吹嘘了一下自己。 说话的功夫,战车已经来到大军之前,父子也就再也没有閒聊,刘辩陪同刘宏开始检阅大军。 大军並没有出什么岔,军容严整,刘宏对刘辩的治军表示了认可,大军对天子亲自检阅也十分激动。 大军检阅完毕,刘宏隨即示意侍者开始宣读封赏。 左车骑將军、槐里侯皇甫嵩加封一千户、车骑將军,当初平定黄幣的左右车骑將军本就是为了制衡皇甫嵩,如今朱偽因母亲逝世而离任,朝中再也没有人能够制衡皇甫嵩,刘宏也就直接让皇甫嵩担任车骑將军。 太子也有战功! 这是最重要的原因,刘辩的存在能让皇甫嵩不再是一枝独秀。 破路將军董卓被封为乡侯,封邑一千户。 荡寇將军周慎被封为乌乡侯,封邑一千户。 执金吾袁被封为郴乡侯,封邑一千五百户。 余下將领也各有封赏,大军开始安营扎寨,等財货赏赐到手之后他们也就各自返乡, 只留下北军五校这些常备军队返回驻地, “儿臣拜见母后。”刘辩来到北宫,对著何皇后行礼。 何皇后满眼含泪的扶起刘辩,上上下下打量著刘辩,將刘辩抱在怀里哭了起来。 “母后,儿臣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嘛!”刘辩轻轻拍著何皇后,轻声说道。 “我在外面吃的也好,也没有什么危险,儿臣都还长高许多,现在和母后也差不多高了。”刘辩慢慢说著,宽慰著何皇后。 何皇后的身高大约是七尺六寸,也就是一米七,刘宏也是一个大高个,所以刘辩从来没有为自己的身高担忧过。 “嗯。”何皇后只是嗯了几下,还是抱著刘辩哭个不停。 她儿子这才回宫多长时间,就出宫两次去往外地,还都是前往战场,第一次还好,只是去冀州待了几天就回来了。 可是这一次是刘辩亲自领兵打仗,足足一年时间这才回来,虽然每天都有书信,但是何皇后怎能不担心,战场上一个不小心可能就没了! 等到何皇后眼晴已经红肿,何皇后这才拉著刘辩返回席位,案上已经准备好了点心茶水,中宫食官令也开始传膳。 与何皇后一同吃过膳食,主要是何皇后看著刘辩吃饭,刘辩又挑了些凉州比较有趣的事情跟何皇后讲了一些,何皇后这才笑了出来。 第102章 招安 第102章 招安 嘉德殿內,刘辩翻看著前段时间的奏疏,脸色逐渐凝重, 他在凉州的时候也听闻过黑山贼,但是没想到黑山贼居然能够达到如此规模,黄河以北郡县都受到黑山军的袭扰,朝廷无力剿灭。 黑山贼原首领名为张牛角,黄幣起事被镇压后聚眾起义,自称將军,与贼首褚燕合兵一处。在攻打癭陶时,张牛角被流矢射中,身受重伤,临死之前,命令他的部下尊奉褚燕为首领。 张牛角死后,眾人一起拥戴褚燕为首领,於是褚燕改姓张,唤作张燕。张燕因身轻如燕,又驍勇善战,所以军中都称他为“飞燕”。 在他离开洛阳的这一年多时间里,张燕带兵四处劫掠,不断有小股叛匪投靠张燕,张燕部眾发展到近百万人,號称“黑山军”。 刘辩看到最后,已经忍不住开始头疼,连河东郡和河內郡都有黑山贼的活动轨跡,黑山贼的活动范围再进一步就能直接进入河南尹了。 刘宏让刘辩看这些奏疏的目的也很简单,看看刘辩有没有什么办法解决黑山贼肆虐的问题。 “朝廷现如今解决不了黑山贼。”刘辩沉默一会儿,对著刘宏说道。 黑山贼如今的行动就是標准的游击战术,他们会攻打县城,但是他们攻打县城的自的是为了劫掠钱粮,根本不会占据打下来的县城。 打完就跑,汉军赶到的时候黑山贼已经重新进入山谷,汉军根本对付不了黑山军。 刘辩內心有些惊嘆,这个张燕是个人才,知道占据县城的后果。如果他们选择占据城池,那黑山贼也会落入黄幣军的下场,被汉军围在城池里直接歼灭。 但是张燕用游击战术,这就让汉军拿他们束手无策。 刘辩已经想出解决这种困境的办法,但是不是如今的朝廷能够负担的起的。 对付游击战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压缩对方的活动空间,派出大军驻扎在各大交通要道处,结硬寨打呆仗,慢慢將黑山贼压缩到一个地区,让黑山军无法隨意出山劫掠。 黑山贼虽然號称百万之眾,但是里面有大量的老幼妇孺,太行山里也没有足够的物资產出来维持这些人的生计,黑山贼劫掠郡县也是为了养活山里的老幼妇孺。 如果不能通过劫掠补充物资,那黑山贼也就不战自溃,掀不起什么风浪。 但是要控制太行山通往外界的交通要道,所需要的军队可不是一个小数目,甚至十方大军都不一定能做到。 太行山脉太大了! 朝廷如今的情况又怎能支撑得起再度徵召十几万军队,维持两三年的征战? 听完刘辩的分析,刘宏有些高兴又有些无奈,刘辩的办法的確能解决黑山贼的问题但是朝廷確实没有办法再徵召十几万大军跟黑山军耗。 如果是决战,那咬咬牙还能拿出十几万军队,但是这是跟黑山贼去耗,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贏都不一定。更別说太行山那么大,总能给里面的人提供一定的物资。 “如果军队镇压不了这群贼寇,那就只能招安了。”刘宏嘆了一口气,隨后说道。 如果放任黑山贼继续劫掠,那黄河以北郡县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 “招安?”刘辩思索了一下,发现好像只能选择这一条路。 招安是下策,会让天下人看到朝廷的虚弱,但是下策也是策,总比放任黑山贼继续劫掠郡县要好。 他才刚刚把凉州这个放血点给止住,如果黑山贼变成一个新的放血点,大汉依旧会以肉眼可观的速度虚弱下去。 “这群人会接受招安吗?”刘辩问出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如果张燕这些人不接受招安,朝廷热脸贴上冷屁股,对於朝廷的威望打击可是很严重的。 “张燕已经送来奏疏,说想归附朝廷,朕暂时將这封奏疏压了下来,想著看看还有没有別的办法。” “如今既然已经无力镇压,朕也只能接受张燕的归附。”刘宏很不喜欢这种被动的感觉,他完全没有选择的余地,只能是按照张燕的办法来处理。 “有朝一日,若是你能够对付得了张燕,记得把他带到朕陵前杀了。”刘宏看了一眼刘辩,隨后语气愤恨的说道。 他对付不了张燕,但是谁让他生了一个好儿子呢,他相信自己的儿子能够完成这一切“儿臣记住了。”刘辩郑重说道。 刘宏点点头,隨后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关於刘辩太子少傅的人选。 刘辩的太子少傅已经空悬了快一年时间,过去刘辩在凉州,太子少傅之事也急不得, 但是如今刘辩也回到了洛阳,之后也不可能再离开洛阳,那太子少傅不可能继续空著,总得委任一名新的太子少傅。 之前刘陶这个太子少傅是刘宏决定的人选,但是出了问题,如今刘宏也就得跟刘辩商量一下,才能决定由谁出任太子少傅。 刘辩並没有什么意见,贾翊掌太子少傅之印只是权宜之计,他也没有对这个位置有什么想法。 “父皇决定人选便是,儿臣对於朝中公卿也没有多少了解,无法挑出一位合適的少傅人选。”刘辩说的也是实话,更重要的是太子少傅属於两千石,他没有做决定的权力。 “贾翊怎么样?你之前不是一直让他掌太子少傅之印,我看他干的也不错。”刘宏看著刘辩说道。 刘辩摸不清刘宏是试探还是真这么想的,但是他不可能让贾谢真的成为太子少傅。 贾谢是他一手提拔起来的,如果让贾谢出任太子少傅,天下人会如何想? 天下人觉得太子在夺天子之权,太子少傅都能由太子委任,那么其他两千石的职位太子是不是也有权力决定人选? 一旦这个想法得到一部分人的认同,自然会有朝廷公卿过来投效他,朝廷也会分裂成天子党和太子党。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刘宏虽然说让他监国,但是詔书还没下,如今的他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太子。如果肆意插手朝政,对他和刘宏的父子感情就是一个极大的考验,也会让朝廷觉得他有与天子爭权之心。 这里面的政治意味太浓,刘辩不可能踏入这个陷阱。 “贾卿掌少傅之印也是权宜之计,我之前已经下令,贾卿回到京城后就得交还少傅之印。贾卿还需歷练,就让他继续在太子家令的位置上干著吧。”刘辩语气平静,將贾翊从这件事里提了出来。 贾翊如今羽翼未丰,哪怕是进入外朝成为两千石刘辩都不愿意,更別说冒著政治风险担任太子少傅。 “后將军袁有意太子少傅一职。”刘宏没有继续在贾谢的问题上纠缠,转而提出了一个新的人选。 袁限之前身为司空,因久病被刘宏罢免。 大汉的三公会因为天灾罢免,但是在刘宏的时代,三公的更替犹为频繁,就在刘辩回到皇宫里两三年的功夫,三公的更替已经发生了十几次。 而被罢免司空之位后,袁的身体又奇蹟般的恢復过来,直接被拜为后將军。 只是袁完全没有掌管过军队,这个后將军也只是过渡。 就像现在这样,袁想要成为太子少傅,而刘宏对这件事的態度也保持默许。 “袁?”刘辩皱起眉头,他不太喜欢袁氏之人,更別说让汝南袁氏之人进入太子府成为太子少傅。 袁氏已经门生故更遍天下,袁若是进入太子府,那他府上的官更可能也会成为袁氏的门生故吏,这不开玩笑嘛! 他要培养的人是贾谢,他还能让袁摘了桃子? 他没有主动对付袁氏的想法已经是宽仁大量,现在袁还想插手他太子府的事情,是嫌弃袁氏的风光太久了吗? “袁氏之人我不太喜欢。”刘辩思虑片刻,还是用比较委婉的语气拒绝了刘宏的提议。 刘宏並没有对刘辩两次拒绝而有情绪,他知道刘辩不喜欢袁氏之人,他在提出这两个人的时候就知道刘辩肯定不会同意,这两个人只是铺垫,让他可以直接决定太子少傅的人选。 再一再二不可再三,他已经提出两个人选,但是都被刘辩否决,那么等他提出第三个人选的时候,刘辩也得考虑一下刘宏的感受。 刘宏知道好大几还是会顾及一下天子的面子,对他接下来提出的人选不会再有疑问。 刘宏也知道刘辩跟他相处多多少少都有些心机,刘辩並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无害,但是刘辩能主动跟他示弱这就已经让刘宏很是满意。 好大儿都做到这个份上了,他还有什么不满足?难道非要大汉太子是一个懦弱不堪的废物吗?亦或是太子跟天子正面硬碰硬? 他现在也在跟刘辩玩心机,若是刘辩不识好列那他就能教训一下刘辩,让其知道谁才是天子! 刘辩知道刘宏在跟他玩心机,但是他对太子少傅的人选也没有什么想法,就由著刘宏的心机,让刘宏能从他这里获得满足感也是一种好事。 父子二人心照不宣,默契的维护著十分脆弱的父子之情。 第103章 宴请 第103章 宴请 “陛下没有让我担任太子少傅。”袁府里,袁平静的说出这个已成定局的事实。 袁氏如今在京城之中的人都紧张起来,他们隱隱猜测到太子可能对袁氏不是很喜欢, 毕竟袁氏之人没有一个出现在太子府属更中。 钟氏能推钟成为太子中庶子,四世三公的袁氏难道做不到? 过去袁氏想著太子才刚刚册封,暂时还不急著往太子府塞人。太子府內的属吏肯定会慢慢调整,他们到时再推袁氏之人进去,甚至袁打算亲自下场前往太子府担任太子少傅,毕竟袁被罢免也不是一次两次。 如果太子少傅是袁氏之人,那往太子府塞其他人也有点不太合適,所以袁氏没有想著大力推动袁氏子弟进入太子府。 如果袁能够成为太子少傅,成为太子的老师,那还有可能扭转太子的態度。 刘陶死后,太子少傅空悬,袁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向天子刘宏提出了担任太子少傅的想法。 结果被拒绝了! 天子以太子在外领兵、暂时不能有大的人事变动为由拒绝了,被拒绝的不止袁一个,袁当时也觉得没有什么。 如今太子返回京师,朝廷公卿自然也会对太子少傅这个位置產生想法,袁的优势最大,毕竟他的资歷最高。 结果袁还是没有如愿,太子少傅落许或之手。 许或是什么人? 阿附宦官之人,如今这样的人成为太子少傅,未来太子会成为什么样的君主也得打一个问號。 朝廷公卿为此吵个不停,哪怕自己不担任这个位置,也不能让许或出任太子少傅。 刘宏没有理会,太子也同意了这个任命,群臣的反对对他无效。 刘宏实在是怕了,之前他精挑细选的刘陶没有阿附宦官,他当时也没有多在意,直接让刘陶担任太子少傅,结果没想到刘陶能给他弄出一个谋反的事情。 刘宏也担心下一个太子少傅和刘陶一样,为了避免这种情况,他直接让许或出任太子少傅的位置。 至於对刘辩的影响,刘宏並不在意,过去好大儿就很有主见,如今有了战功的好大儿更不会被其他人影响。 更別说过去太子府里没有宦官一党的势力,这是一个错误,刘宏下定决心要纠正这个错误。 当然了,袁並不在意许或,他在意的始终是太子,太子对袁氏的態度如今可能影响不是很重,但是等太子登基后呢? 汝南袁氏四世三公,已经在事实上成为了大汉第一世家,如果天子对袁氏不喜欢,那就会有数不尽的攻计朝著袁氏飞来,袁氏也挡住了很多人的路啊! 只要天子允了这些攻计,那袁氏破灭只在须臾之间,而他们这些袁氏之人又能落得什么下场? 在场的袁氏之人都知道袁氏破灭之后他们的下场,竇氏、阎氏已经给他们演示了一遍。 他们袁氏每日也在担惊受怕,生怕天子注意到袁氏这个庞然大物,所以袁氏的行事与其他世家大族完全不同,袁氏之人行事豪奢,过去宫里也有袁氏的宦官,党之时袁氏也没有受到牵连,足以证明袁氏的先见之明,但这些都已经是过去时。 如今他们遇到了一个新的难题,太子注意到了袁氏这个庞然大物,甚至对袁氏也不是很喜欢,他们如果解决不了太子不喜欢袁氏的问题,那这个问题就会成为袁氏的催命符。 “当初册封太子之时,我们袁氏也出了一份力,如今太子却翻脸不认人了。”不知在何处,传出一声抱怨。 事实也確实像他说的那样,袁氏確实也出力了。 何皇后当初让何进联名上书请立太子,而何进是什么人大家都清楚,只要有事肯定会跟名重天下的袁本初商量,刘辩是刘宏的军师,袁绍就是何进的军师,把何进迷的五迷三道的。 何进串联群臣,袁氏自然也会出力。 “住口,太子行事岂是你我可以討论的?”袁眼皮动了一下,慢吞吞的说道。 没有人说话了,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而不是在这里抱怨。 “如今袁氏在太子府没有立足之地,能跟太子搭上话的关係也只有大將军那边。”袁说著,將目光转向了袁绍。 “自从皇太子回宫以来,大將军似乎还没有宴请过皇太子吧?”袁接著说道。 他们袁氏如果主动宴请皇太子,先不说天子怎么想,光是太子能不能来都是一个问题但是大將军何进这个舅舅宴请自己的太子外甥就没有多少问题,袁绍身为何进的心腹,出现在宴席上也很合理吧。 袁绍闻言一动,再度回想起了他初入朝会时太子的那句评价。 “侄儿会促成此事的。”袁绍拱手应了下来。 这件事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何进和太子有血缘关係,而且太子又打了胜仗,大將军何进宴请太子为太子庆贺这件事也合情合理。 “嗯,本初尽力而为,如果太子有所要求,只管答应下来。”袁轻轻点头,给出了一个极为明智的选择。 太子也是人,太子也会有所需求,袁就不信太子真的清心寡欲,对於外物没有任何需求。 当今天子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袁不相信刘辩没有受到当今天子的一点影响。 天(子)使(者)在太子府里宣读了圣旨,命皇太子监国,刘辩对著皇宫的方向行礼,表示对天子刘宏的感谢,隨后双手接过圣旨。 送走天使,刘辩打开圣旨瞧了瞧,隨后让人將其放到存放圣旨的地方。 从皇长子到皇太子,再到监国皇太子,他这一路走来还挺顺利,现如今他就能开始插手朝政。 皇太子监国也是大汉的一项惯例,如孝景皇帝、戾太子、孝明皇帝,一般来说太子册封几年、能够独立处理事务的时候就会被授予监国之权,这也是为太子登基做准备,当然这项惯例在此时的大汉也是一纸空谈。 连太子都没有,怎么能让太子监国? 何皇后创造了一项歷史记录,她是东汉歷史上第二位能够生下皇子的皇后,即便是算上光武帝的废后郭圣通,也不过是三位。 “都回去办自己的事,干嘛那么开心,路上捡到金子了?”刘辩扭头看了看脸上笑开的太子府群臣,隨后笑骂道。 “我等为殿下贺。”群臣对看刘辩行礼。 “哈,都是父皇的信任,这確实应该贺。”刘辩朗声说道。 太子並没有因为获得权力而欣喜,而是因为天子的信任而欣喜,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虽然现在是在京师,太子和天子能够近距离沟通,甚至可以每天都见到,刘辩不用像过去在外地那样谨小慎微,但是刘辩还是保持著对刘宏的恭敬。 他只想安安稳稳的即位,不想出什么不受控制的么蛾子,保持一个父慈子孝的状態就足以將许多事情消弹於无形。 太子府这么多人,肯定有刘宏的耳目,他就是要通过这些耳目將他想传递给刘宏的信息传递出去,让这些耳目发挥该有的作用。 讲师们各自离开,贾翊走了进来。 “殿下,大將军府送来书信。”虽然朝廷已经决定让许或担任太子少傅,但是任命程序还在走,贾谢还能继续掌控太子少傅之印,自然也就能掌管太子府上下事务。 刘辩接过信件,打开一看是何进的请柬,大將军要为太子胜利而庆祝,宴请刘辩去大將军府参加宴席。 第104章 石胎木雕 第104章 石胎木雕 新任太子少傅许或在太子太傅卢植的陪伴下来到了太子府,卢植很看不起许或,一个阿附宦官之人如何能够成为太子太傅? 但是陛下决心已定,卢植也知道刘宏为什么要选择许或当太子少傅,实在是刘陶的影响太坏了。 “臣许或拜见太子殿下。”许或也已经五十九岁,差一点就六十岁,头髮已经白。 “少傅请起。”刘辩起身回礼,隨后说道。 “谢殿下。”许或將自己的位置放的很低,並没有因为太子少傅的身份而有所矜持。 太子不是刚刚册立,甚至如今的太子已经有了战功,他这个太子少傅完全就是捡漏, 就连许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能够当上这个太子少傅。 由於之前从来没有正面接触过,刘辩与许或不咸不淡的搭了几句话,让气氛有所缓和之后,刘辩开始给许或介绍如今的太子府四百石以上的官吏。 战事之中太子府属吏也都在军中担任职务,已经磨合了一年多,彼此之间都很熟悉, 但是许或刚刚来太子府,还需要重新认识太子府属吏,他也得考虑如何建立属於少傅的威信。 刘陶担任太子少傅之时,刘辩刚刚册立为太子,太子府诸多属吏也都是新至,刘陶这个太子少傅天然就具备威信。而如今太子府属吏多与刘辩亲近,许或这个少傅说话並不像刘陶那样好使,说话不少事就意味著许或的权力有限。 刘辩挨个介绍,许或笑呵呵的跟所有人打招呼,所有人都介绍过后,其他人全部退出,卢植也顺势提出告辞: 太子少傅新至,太子肯定要与其商量一些事情,他也不好留在这里。 刘辩和许或起身將卢植送出太子府,在门口卢植停下了脚步。 “许或,陛下信任让你担任太子少傅,莫要行事不端。”卢植看著许或说道。 卢植这句话有点失礼,当著太子的面去攻许太子少傅,传出去多少有点损害名声。 许或依旧面带微笑,他屹立朝堂这么多年,早就被朝廷公卿骂了个遍,又怎会因为卢植的话语而破防。 “太子太傅之言我已记下,多谢子干告诫。”许或笑著说道。 刘辩在旁边看著两个老头的表演,面色波澜不惊,似乎完全没有听到两人的对话。 卢植警了一眼许或,隨后对著刘辩行礼告退。 “太傅慢走。”刘辩回礼。 等到卢植离开,刘辩转身带著许或重新回到大殿。 “少傅有何教我?”刘辩看著许或问道。 少傅身为太子的老师,肯定得教太子一些东西,不然少傅这个官职就得改名。 由於两次拒绝刘宏提出的人选,这个许或刘辩也不得不捏著鼻子认下,不然就太不给刘宏面子了。 不过他允许许或担任太子少傅,不意味著许或就能掌握太子府事务,如果不能得到他的认可,那么许或这个太子少傅就是有名无实。 “殿下行事有道,又有名师教导,臣泰为太子少傅,本身也没有什么德行和才学,如何能够教导殿下?”许或摇摇头,表示自己能力不够,教导不了太子。 行事有道,对於君主来说这是一个极高的评价,与之对应的是行事无道,简化一下就是无道昏君。 “少傅亦为傅,少傅这些年久经宦海,总归是有些心得的,孤也想听听少傅这些年的经验。”刘辩並没有显露出什么情绪,缓声说道。 许或看著刘辩的脸,內心思绪万千。 他知道自己这个太子少傅在群臣、在太子、在天子那里都没有威望,他只是赶鸭子上架,他也打算就当好一个吉祥物,不闻不问不言不语。 许或过去曾担任过太尉,按理来说担任太尉的人应该是德高望重,但是如今的许或却声名狼藉,只能说造化弄人。 光和五年,朝廷下令公卿按民谣检举刺史、二千石为害之人。当时太尉许或和司空张济最后检举了二十六名位於偏远地区的刺史和两千石,算是完成了朝廷的命令,而司徒陈耽则没有参与到这件事中,被刘宏直接罢免。 结果被检举长官地方的官吏和百姓到京师申诉,说这些长官清廉惠政,陈耽与议郎曹操上书:“公卿的检举,大都包庇各自的私党,是所谓『放梟而囚弯凤”。” 其言忠切,灵帝因此责让许或和张济,並將徵召问罪的官员全部拜为议郎。同年十月,许或因辟召错谬而被罢免。 许或有错吗? 有错! 但是不管是谁在那个位置上,都逃脱不了许或的结局,自身没有足够的力量和意愿, 不敢去检举大族和宦官的人,只能是挑一些软柿子去捏,结果这些软柿子也十分扎手,把想要矇混过关的两人扎了一通。 而刘宏见事不妙,也很乾脆的卖了许或,让天子能从这件事里抽身。 天子没有在这件事里承担责任,那就只能由太尉许或承担全部责任。而许或作为三公有了整顿吏治的机会,却没有跟检举那些依附宦官之人,自然为士人所不齿,许或从此就成了阿附宦官之人,在天下人那里声名狼藉。 整件事用直白一点的话语来说就是天子刘宏想要整顿吏治,於是就决定让三公干这件事情,但是没想到阻力太大,刘宏又没有给许或和张济足够的支持,反手把这两人给卖了,整件事以一种虎头蛇尾的方式结束。 而袁也在事后再度担任司徒,刘宏以这种方式来缓和被激起的矛盾。 许或也没想到刘宏能在这个时候想起他,不知道是信任还是弥补,许或也没有再去深究,以他的情况在意这些做什么? 名声坏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他即便想要反驳也做不到。更何况他也已经老了, 说不定哪天就直接证腿走人,还跟別人计较这些有什么用。 “老臣已然昏之年,过去在朝廷之中也不过是庸碌无为,既然殿下想听,那臣就斗胆向殿下讲一讲,殿下就当听个耳旁风。”许或沉默片刻,隨后拱手说道。 “少傅请讲。”刘辩坐正身体,给足了许或尊重。 即便是要架空许或,在面子上也要过的去,不然刘宏若是跟他提起许或的事情,他也不好回答。 “臣虽然之前没有与殿下接触过,但是也知道殿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 大汉如今能有殿下这样的太子,未尝不是一件幸事。” “臣庸碌一生,无法理解殿下的志向,也不知道殿下如何实现自己的志向。只是殿下想要实现心中所想,就得步步为营,如果锋芒毕露,天下诸州可能適应不了殿下的举动, 届时京师之中难免出现一些殿下预料之外的情况。”许或慢吞吞的说道。 刘辩不置可否,步步为营的確是上策,但是步步为营太耗费时间了,他不知道老天爷到底给自己安排了多长时间的寿命。 能在他手里完成的事情那就由他解决,不能留给后人,不然就是大汉名亡於亡国之君,实亡於他的结论。 至於最坏的结果他也接受,最坏不过是他成为亡国之君,大汉走完这四百年的路程总得有人给大汉送葬。 “是臣多言了,殿下能够在旬月之间平定叛军,天下又有谁敢直面殿下锋芒?”许或见刘辩不为所动,也换了一个说法,称讚刘辩能力出眾,別人肯定都会惧怕。 他现在没有想法,就宛如一滩烂泥一般,刘辩不喜欢那就可以直接改变,直到刘辩能够稍稍满意,面子上能够过去就行。 “如今父皇辗转腾挪都略显窘迫,我又如何能够让天下人服气?”刘辩开口说道。 “原来如此。”许或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让刘辩更加失望。 这个少傅完全指望不上,完全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说他户位素餐都是好话,人家直接躺平摆烂,而刘辩也不可能上疏说要换少傅,只能是让其继续占著少傅的位置。 许或能做什么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许或在这个位置上能让刘宏放心,刘辩也只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殿下志高,前路陡峭,行事当以谨慎为主。”许或给出了自己最后的劝告之语。 “孤记下了,多谢少傅。”刘辩说完,许或也很有眼色的直接告退。 刘辩思虑许久,最终还是接受了这个结果,就当是太子府多了一张吃饭的嘴,最起码许或不会给他惹麻烦,若是再来一个刘陶那乐子可就大了! 第二日,刘辩召集太子府群臣商议事情,言少傅新至,对於太子府內的情况还没有多少了解,暂时就由他这个太子分担一些少傅的工作,由於他现在还需去处理朝堂政事,这些工作就暂时交给贾翊完成。 许或接受了刘辩架空自己的举措,顺带手表示贾翊若是需要用印可以直接找他,他若是不在太子府,也会將印章留下。 面对这样的太子少傅,太子府属吏没有人会將其放在心上,许或直接成为太子府的隱形人。 “许或怎么样?”却非殿里,刘宏问向前来问安的刘辩。 “犹如石胎木雕,儿臣也让人分担了一些少傅的工作。”刘辩思虑几息,將自己对许或的看法说出,顺带手將他架空许或的事情委婉的说了出来。 架空许或的事情肯定瞒不过刘宏,既然如此,那他现在就直接说出来,免得以后刘宏因为这件事情找他麻烦。 刘宏似笑非笑的看了刘辩一眼,將他派出的太子少傅架空这种事情也能光明正大的讲出来,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说刘辩,是夸讚刘辩对他没有隱瞒,还是怒斥刘辩胡作非为? “太子殿下好大的威风啊,说架空太子少傅就架空太子少傅,许或上任都还没有三天吧,若是传出去太子一个跋扈之名肯定少不了,是太子对朕的任命有所不满吗?”刘宏阴阳怪气的说道。 “儿臣知罪。”但是不改! 刘宏看著麻溜认错的刘辩,有些哭笑不得,既然要架空许或,为什么又要直接告诉自己,不应该先隱瞒吗? 隨后想想过去好大儿也一直这样理不直气也壮,刘宏也有些理解,毕竟好大儿行事一向不会遮遮掩掩,这也是刘宏对刘辩很放心的一个重要原因。 刘辩从来没有对他隱瞒过任何事情,或许有些事情他不喜欢,但是面对刘辩的坦诚, 他也能接受刘辩的做事风格。 “起来吧。”过了一会儿,刘宏平静说道。 既然太子已经將这件事主动告诉他,那这件事就算翻篇,这件事也不会成为他们父子之间的芥蒂。 刘宏也知道让许或担任少傅这件事情群臣反对,刘辩本身也不是很满意,但是因为他的心机,刘辩也不得不答应下来。 既然是强压著刘辩认下许或这个少傅,刘辩心中有不满是肯定的,毕竟太子也需要有能力的人帮他办事。 而且许或表现得確实也有点太过烂泥,甚至连象徵性的反抗都没有,直接给刘辩滑跪如果许或有爭权的心思,那他现在就能斥责刘辩一顿,帮助许或扳回局势,但是如今的许或让他这个天子也没有办法再去拉偏架。 “许或还是太子少傅,这件事不能改变。”刘宏隨后又警告性的说了一句。 他可以接受许或被架空的事实,但是不接受太子少傅换人,许或这个石胎木雕必须得待在太子少傅这个位置上,刘陶的后遗症太大了。 “少傅乃是父皇委任,儿臣岂敢有此心思?”刘辩有些无辜的看著刘宏,他也没有换人的心思啊。 “没有最好。”看著满脸写著无辜的刘辩,刘宏轻哼一声,隨后说道。 “听说大將军要请你赴宴?”刘宏转头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是,儿臣已经应了下来。”刘辩不知道刘宏突然说这个做什么,何进虽然位高权重,但是对他们父子来说都不是外人,保持联络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对大將军跟士人亲近这件事你怎么看?”刘宏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 刘宏很不喜欢何进跟土人走的太近,过去何进还有所收敛,自从何进担任大將军之后,对於土人的亲近那是毫不掩饰,刘宏非常恼火。 过去陈藩、竇武两人联手,差一点就能废了他这个皇帝,如今何进居然还想跟士人亲近,是想重现旧事吗? “儿臣也正准备告诫大將军,若是与士人走的太近,难免会有一些风波。大將军是母后的兄长,儿臣也不想让母后伤心。”刘辩话里带了几层意思,刘宏听明白了。 刘辩也不愿意看到何进跟土人亲近,他会跟何进说这件事。如果何进不改,不管是现在还是將来的天子,都会打击何进。但是大將军毕竟是何皇后的哥哥,总得给何皇后一点面子,这件事暂时不能直接动手。 刘辩有这个想法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之前都没有机会,过去他这个太子都是何进串联群臣推上位的,刚过河就拆桥未免也有点太过难堪。 现如今他再次返回京师,何进也主动宴请他,那他也就能借著这个机会跟何进说一下这件事,至於何进听不听那就不该刘辩的事。 他毕竟只是太子,还没有办法去纠正大將军的思想,不过太子都能有所不满,那天子是不是也有一样的想法? 如果何进知道进退,那就应该顺著刘辩给的台阶直接下,不要闹到最后由天子下场说这件事。 刘宏很是高兴,刘辩並没有太过於亲近何家。 “皇后若是知道你的想法,一定会很高兴。”刘宏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都是儿臣应该做的,母后为儿臣已经有太多忧虑,若是再因为大將军的事情让母后伤心,儿臣也无顏再去面见母后。”刘辩如是说道。 第105章 该死的天人感应(4k) 第105章 该死的天人感应(4k) 怀陵上有雀万数,悲鸣,因斗相杀。 洛阳民生儿,两头四臂。 怀陵是孝冲皇帝的陵墓,而孝冲皇帝就是东汉幼儿园的代表性皇帝,两岁即位三岁驾崩。 刘辩无法给这两封奏疏给出处理意见,虽然天人感应在王莽时期破灭过一次,但是还是占据主流意识形態,这种事情肯定得上朝会討论。 而这两封奏疏在刘辩看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麻雀那个他不知道原因,但是如果让走近科学来拍肯定能拍几期,而两头四臂则很明显就是一个畸形儿。 畸形儿在这个时代是没有活路的,毕竟百姓连正常的婴儿都能放弃,溺婴杀婴之事屡见不鲜,各地甚至都有专门拋弃婴孩的地方。 而且即便愿意养活,这个时代的天折率也很高,更別说一个畸形儿了。 “前两年就有两头之子,今岁又出现一个两头四臂,苍天究竟想告诉我们什么?”这就是尚书台所有人的困惑。 如果按照这种情况继续下去,那么下一步就该是两头四臂四足之子,这让这群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出这对应什么事情。 而有些思维比较活泼的也隱约把握住了一点信息,但是谁也没有敢把这件事说出来。 刘辩对此並不感冒,但是也没有冒失的去挑战一下大家的思维广度。 “前两年还有?”刘辩只是有些惊讶,这件事他怎么没有听说过。 “哦,当时臣在冀州与黄幣作战,殿下是去冀州体察军情,当时陛下就召见群臣商议此事,有人说这是皇长子离京导致的结果,不过並没有被大家採信。等殿下返回京师的时候这件事已经平息,臣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卢植很自然得给刘辩解释道。 刘辩皱起眉头,当时因为他被召回、卢植被治罪,他言辞十分激烈,当时刘宏也知道卢植无罪,但是依旧把卢植治罪,原来在这期间还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下一刻,刘辩眼晴陡然瞪大。 该死的天人感应! 他知道刘宏为什么要在没有宦官污衊的情况下还要治卢植之罪了! 刘宏信了那个说辞,所以直接把他和卢植两个当事人直接召回,他担心自己和卢植谋反! 真是荒唐! 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对当今天子还能有什么威胁,犯得著这样做? 刘辩对此之以鼻,决定等时机合適的时候拿这件事阴阳一下父皇。 等等! 刘辩的脸色逐渐阴沉,该死的天人感应! 他才刚成为监国太子! 过去他只是离京前往军中体察军情,就让刘宏对此心生忧惧,如今这个两头四臂之子会不会让刘宏联想到些什么? 天无二日,人无二主,现在一个两头四臂之子的出现就好像在告诉別人如今大汉有了两个主,甚至还能各行其事(四只手)。 只要敢想,天人感应能把一切都联繫起来,別人会不会也想到这一点? 刘辩不知道,但是他从来没有小过天下人,最重要的是刘宏会不会选择相信这个结论。 “麻烦了!”刘辩內心只有一个想法。 前几天还在庆幸许或不会给他惹麻烦,刘宏也认了他架空许或的做法,结果今天就来了这样一封奏疏,那他架空许或的做法就是在证明这个天人感应的正確性。 数万麻雀在怀陵前斗杀如果也天人感应一下,会不会认为是他们父子必然要兵戎相见,刘宏作为天子会不会选择先下手为强? “殿下可是想到了什么?”卢植问道。 “我架空了许或。”刘辩看看卢植缓声说道。 刘辩有些后悔,许或对他说前路陡峭,行事还需谨慎,他也没有多在意。 若是给许或这个少傅一点面子,过些时日再架空也能说的过去,但是现实就给了他一个大嘴巴子,行事不谨慎的后果显露无疑。 天人感应的確是胡扯,但是问题是现在的人信这个啊! 卢植知道这件事,他身为太子太傅,太子府里的事情虽然不是事事都清楚,但是少傅被架空这件事还是能够传到他耳朵里的。 他对刘辩这样的举动也很高兴,许或那种人就不能给权力,刘辩这件事做的对啊! 但是摆在面前的两封奏疏,加上刘辩的话语,卢植瞬间明白了刘辩为什么突然脸色大变。 这能说是简单的巧合吗? 陛下那边会不会有芥蒂? 卢植的脸色也阴沉下来,隨后看了看左右,嘴里说道:“殿下还请隨我去外面说。” 尚书台人多眼杂,若是被人听到了什么风言风语,那事情会变得更加糟糕刘辩站起身,將两封奏疏全部捲起,拿在手里离开。 见卢植与刘辩离开,尚书台里的人也没有多少惊讶,毕竟刘辩如今身为监国太子,肯定要跟陛下匯报,卢植身为尚书本身也有跟陛下匯报的职责,加上卢植太子太傅的身份, 两人一同去跟天子匯报也很合理。 而且在尚书台这种人多嘴杂的地方背后议论太子,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殿下此举跟陛下说过吗?”卢植带著刘辩来到空旷处,小声问道。 “说过了,架空许彧的第二天我就跟父皇说了此事,父皇也默许了。”刘辩同样小声回道。 卢植鬆了一口气,刘辩至少没有对陛下隱瞒,这件事就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最起码让事情显得不那么突兀,最差也不过是刘辩认错禁足,积极悔改。 刘辩也在思考如何解决这个大麻烦,他不由得有些庆幸自己还没有推动裴茂和陈琳二人进入外朝,如果这两件事都放在明面上,那他真的是没有办法跟刘宏解释。 换位思考,如果他是天子,遇到这种情况心里也会犯嘀咕。 他凭藉著战功已经有了根基,如果在外朝之中也安插人手,那大汉究竟由谁说了算? 天无二日,国无二主! “殿下之前是以许或刚进太子府不熟悉事务为由,让贾文和分担许或的工作,如今许或入太子府已经有几日,对太子府属吏也熟悉许多,也得让其开始掌握少傅的权力。”卢植思虑片刻,隨后小声说道。 架空这种事情能做但是不能说,如今又有这么一个大麻烦,那刘辩的架空举措就显得十分不合理,现在要做的就是改正这个错误。 这样即便有人天人感应想到太子与天子的事情,刘辩也能跟刘宏解释,刘辩先行滑跪,让天子知道太子已经知道错误,已经改正。 “嗯。”刘辩轻轻嗯了一声。 “我打算去向父皇请罪,说我德行不够才导致这样的事情发生,去了我的监国之权。 ”刘辩隨后说道。 既然决定滑跪,那就滑跪到底,让他彻底从这件事里抽身出来,不然日后还有的麻烦! 谁知道下一个畸形儿会不会正在路上? “不可,殿下乃是太子,若是將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朝臣会如何议论殿下?”卢植脸色变了一下,隨后小声劝说道。 君主承认自己有错误那是一件好事,证明君主能够听得进諫言,但是这种事情不是諫言,这是苍天对君主的警告,那对君主威信是一个极大的打击。 储君虽是君,但终究不是至高无上的天子,甚至刘辩还有一个弟弟在宫里。甚至会让天下人有一个疑虑,太子究竟能不能继续做这个太子,太子將来能不能继承大统? 大汉被废的太子也不是一个两个,刘协完全能够成为刘辩的替代品。 “方才失言,还请太傅勿要介意。”刘辩接受卢植的意见。 “殿下乃是储君,不出错就已经足够,殿下仁善天下有目共睹。若是有人牵扯到殿下身上,那也是臣这个太子太傅的过错。”卢植隨即表示他要开始抗压,刘辩安心就是。 君主不能有错,错的只能是君主身边的人,刘辩也不亲近宦官,若是再把这些事情推到宦官头上多少有点说不过去。而刘辩身边地位最高的就是他这个太子太傅,现在也只能由他肉身抗雷。 “我怎能让太傅去承担不属於自己的错误?这件事是我疏忽,太傅並未牵连其中。”刘辩沉默几息,隨后断然说道。 既然当了老大,那他就得扛事,如果遇到事就让手下去背锅,那將来又有谁愿意给他办事? 让手下办事,办好了老大有功劳,办不好那也是老大的责任,更何况这件事本就是因他而起,卢植这个太子太傅什么都没干,若是让卢植去抗雷,他自己的內心就无法答应。 卢植不知道刘辩这句话是不是在收买人心,但是刘辩能够表现出这个態度已经让他十分满意,最起码太子没有直接推卸责任。 既然太子都没有推卸责任,那他这个太子太傅更得承担的起自己的责任,只要刘辩这个太子能够安稳,太子府上下官吏全部上去背锅也是理所应当。 他们的名字从进入太子府名册的那一刻,就烙上了刘辩的烙印,他们已经跟刘辩绑定到了一起,如果刘辩不能继承大位,新君是绝不会用他们这些人的。 “此事太傅休要再提,是我的问题那就得我承担。”刘辩肯定的说道。 “只是我这里还有一个事情拿不定主意,还需与太傅商议一番。”刘辩接著说道,直接转移了话题。 卢植看看俊美异常的刘辩,心中感慨方千,他其实没教导刘辩什么,满打满算都没有一年时间,如今刘辩能够表现出这副样子,只有刘辩天性如此能够解释,已经表现出了圣君的一些特质。 “殿下请说。”卢植没有再多说什么,心中打定主意除非他这个太子太傅被罢免,不然他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情牵扯到刘辩身上。 “大將军邀请我后天去赴宴,我也答应下来,这件事我也与父皇说了,如今又遇到这种事情,我不知道到底应不应该过去。”刘辩有些无奈。 该死的天人感应! 本来都是好事,结果现在弄得他进退失据。 之前去参加何进的宴请並没有什么,如今却有了联繫大將军的隱忧,刘辩也不知道要怎么选择。 若是称病不去,那也拂了何进的面子,毕竟人家何进为这件事准备了这么多天,他突然不去明显没有把何进放在眼里。 但是若是过去了,现在本就是敏感时刻,难免刘宏不会多想。 “殿下当然要去,殿下本来就没有做什么大逆不道之事,如果此时表现得太过异常, 岂不是显得殿下心虚?”卢植思虑片刻,给出了答案。 你要什么都没做,你为什么要心虚? 如果陛下提出这个疑问,那刘辩也是百口莫辩,莫须有之事不是从秦檜开始,这种事情自古有之,未来也会有这种事情重复发生。 刘辩身为太子,岂能陷入莫须有自证陷阱之中? 他得表现得和平常一样,把该做的事情都做了,不能让別人看出太子的虚弱。 “多谢太傅教导。”刘辩拱手拜道。 刘辩也想明白了,这件事他確实没有处理好,向刘宏露出了破绽。 但是露出破绽又能如何? 刘宏还能立刻废了他不成? 唯有战功不能废! 他才刚刚打完胜仗,他现在又没有直接起兵谋反,刘宏即便是想要废他也得经过一段时间,而且废太子哪有那么容易? 刘宏得先摆平何皇后、何进,剪除了太子的羽翼才能废太子,这段时间足够让刘宏病入膏育。 “太傅请回尚书台继续处理朝政,我去父皇那里请罪。”刘辩隨后对著卢植说道。 他和刘宏的父子感情虽然脆弱,但至少还是父子,如果放卢植在旁边,那就是君臣。 儿子有了错误父亲除了要惩戒儿子,也得给儿子擦屁股。 臣子有了错误,要怎么处理那就全看天子心意。 “殿下”卢植不想让刘辩担当这个责任,他现在也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在殿下面前说许或的坏话。 如果他没有说那些话,事情说不定也不会落到如今这种地步。 “太傅放心便是。”刘辩笑著说道。 第106章 接著奏乐接著舞 第106章 接著奏乐接著舞 刘宏示意舞女和乐师停下,有些疑惑的看著刘辩,不知道好大儿这好端端的请什么罪? 架空许或的事情他这边也同意了,难道好大儿又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 刘宏审视著刘辩,才一天时间应该不至於吧? 太子也没有召见別的大臣,如果只是太子府的事情,那刘辩怎么处理都行,毕竟他连许或刚去就被架空这件事都能接受,太子只要不是直接杀了许或,那他也不会对太子府里的事情指手画脚。 却非殿里,所有人的心情都变得志怎不安,太子跟天子请罪,他们待在这里是不是不太合適? “你们都下去吧。”刘宏看了一眼周围的宦官、乐师和舞女,隨后说道。 刘辩主动过来请罪,那他也不能折了太子的面子,如果不是什么大事,他斥责两句就行,没必要让这么多人都看著太子被斥责。 “唯。”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气。 很快,却非殿里空了下来。 “你又干了什么事情?”刘宏深吸一口气,直接问道。 他倒要看看太子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刘辩之前在凉州大权独揽,现在回京师也才几天,可能还没有从之前的状態中恢復过来,刘宏也表示理解,接受了刘辩做的那些他不喜欢的事情。 但是他不可能一直这么纵容下去,太子还只是太子,他还没驾崩呢! “儿臣是为之前架空少傅的事情请罪,之前儿臣行事荒唐,还请父皇治罪。”刘辩肃声答道。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不用请罪,只要许或还是太子少傅就行。”刘宏鬆了一口气, 隨后没好气的说道。 就这么一件小事,用得著弄这么大的阵仗?他现在只想刘辩赶紧回尚书台继续处理政务,他好继续欣赏舞乐。 “儿臣这里有两封奏疏,还请父皇过目。”刘辩並没有矇混过关,这种事情就得直接解决,不然之后到朝会之上討论那才是大麻烦。 刘宏接过刘辩递过来的詔书,看了两眼觉得没什么意思,又是这种事情,他这些年已经见的多了,反正之后总有朝臣会借看这种事情给他找不痛快。 “放到朝会之上討论就好,这件事也跟你没有关係,无需掛怀。”刘宏安慰了一句刘辩,刘辩还没有接触过这种事情,自然无法处理,他也表示理解。 “你之前也没有接触过这种事务,不必放在心上,就算是那些通儒也给不出一个合理的解释。如果以后你遇到这种事情,看哪位三公不顺眼就以此为由直接罢免。”刘宏隨后又顺手教导了一下刘辩,让其知道天子应该怎样处理这种事情。 天人感应是为了限制皇权,但是皇权又怎么可能心甘情愿地被限制,所以天人感应的对象也就变成了三公。 天子不可能有错误,如果有灾祸,那肯定是三公的问题,三公有了问题那就应该直接罢免! 这些异象和天灾太多了,从刘宏登基以来就基本没有断过,刚开始刘宏也还有些惶恐,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原因导致天灾和异象的发生,但是后来次数多了,刘宏也发现没什么大不了。 前几年因为灾异频发,尤其是嘉德殿上方在白天出现了明暗两道彩虹,他找了一堆大儒让他们解释灾异及消除变故所应当採取的办法,这些人给出的答案无非就是宦官、后宫干预政事,才导致灾异的发生。 刘宏对此之以鼻,过去吕后执政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些灾异? 要说后宫十政,谁还能超过吕后? “儿臣担心这些事情是由於儿臣行事荒唐造成的。”刘辩依旧錶示这都是我的错,他是真心实意的请罪。 “你信这些?”刘宏的脸色也严肃起来,他没想到刘辩居然想把这几件事情揽到自己身上。 如果刘辩信这些,那他就得纠正过来,不能让刘辩因为这种事情以后受到肘,不然刘辩根本斗不过那些公卿。 “儿臣不信。”刘辩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按照现实一点的观点,这些事情都是自然现象,跟人没有多少关係,畸形儿有些可怜,但也没有办法,基因突变这种事情谁也掌握不了。 按照虚幻一点的说法,他是上天派下来来拯救大汉的,直接天命加身,苍天不会为了这种小事而为他降下灾异。 反正不管怎么说,这些事情都跟他没有关係,但是他得防著刘宏將这些事跟他扯上关係。 “那你”刘宏到嘴边的话语被咽了下去。 刘辩不信这些,但是还是跑过来跟他请罪,那他觉得谁会信? 他突然明白了刘辩这么做的缘由。 难怪! 他就在疑惑太子好端端的请什么罪,原来是在这等著他呢。 刘宏笑了起来,太子还真是对他从来不隱瞒,包括现在的心机。 “在你眼中,朕就是那样的人?”刘宏內心有些恼火,这逆子— “之前卢师傅被治罪、儿臣在冀州被召回——.”刘辩小声嘟曦了一句,恰好保证能被刘宏听到。 “住口。”刘宏有些绷不住,直接喝止了刘辩的话语。 “儿臣失言,还请父皇恕罪。”刘辩再次老实。 刘宏有些恼火的盯著刘辩看了许久,终究还是自己理亏,现在被太子抓住了小辫子, 只能气哼哼地说道:“现在回尚书台继续处理政务。” 刘宏的意思很简单,刘辩不要再提上次,这件事就此打住,他不会选择跟上次一样的处理方式。 “那这两封奏疏?”刘辩再次確认刘宏的意思。 “到朝会之上討论,太子安心处理政务便是。”刘宏沉默几息,隨后说道。 “儿臣之前行事荒唐,现在发现自己做错事情,儿臣回府之后会改正错误,让少傅继续掌管太子府属吏。”刘辩也赶紧表示出自己的诚意,让刘宏知道他是真心悔改。 “如此最好。”刘宏內心的火气也稍梢散去。 至於许或到底怎么样他並不关心,他只是满意於刘辩的態度。这件事刘辩跟他耍了心机,但是刘辩眼里还是有他这个父皇的,不然也不会拿到奏疏后的第一时间就来找他。 他现在也不太想在这种小事上管刘辩,太子总归是贴心的,就像在凉州的这一年里每日呈上来的那封事无巨细的奏疏, 那些奏疏不仅在刘辩掌握大军的时候能让刘宏放心,更能让现在的刘宏也对刘辩另眼相看。 有这种贴心的儿子,刘宏觉得也没必要再继续苛求。 太子只要心里有他,处理朝政也不出什么问题,许多事情他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即便是要架空许或,那也得等一两个月,此事你做的確实不对。”刘宏接著说道。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刘辩应了下来。 “嗯,尚书台那边你要仔细一点,凉州不比整个天下,许多事情你在凉州都没有接触过,不要隨意就下决定。”刘宏隨后又嘱託了一句。 刘辩掌握凉州军政的时候也没有委任过两千石,都是让手下代理两千石的职责,但是现在朝政的许多事情都牵扯到了两千石的任免问题。 两千石作为朝廷大臣,里面的关係盘根错则,刘辩不熟悉这里面的情况,无法做得了决定,而且最重要的是,两千石的任免权力一直牢牢握在刘宏手里,刘宏暂时还不想把这种权力移交给刘辩。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刘辩拱手说道。 “去吧。”刘宏隨意的挥挥手,示意刘辩退下。 “儿臣告退。”刘辩转身离开了却非殿。 看到刘辩很快出来,而且里面也没有爆发出什么动静,等候在殿外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气,天子的心情应该没有因为太子而变坏。 “张常侍。”刘辩出了却非殿,叫住了正准备进入大殿的张让。 “殿下?”张让赶紧再次停下,不知道刘辩叫住他是为了什么。 “之前孤在冀州的时候,是张常侍跟父皇说双头儿的事情与孤有关?”刘辩看著张让问道。 张让顿时冷汗,不知道刘辩突然提起这件事做什么。 宫里没有隱秘,尤其是当时张让说这句话的时候周围那么多人宦官,这件事肯定也会传播。 “还请殿下恕罪,奴婢只是一时迷了心窍”张让直接跪了下来,对著刘辩哭诉道。 刘辩笑眯眯的看著张让的表演,里面的刘宏自然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 “尚书台又接到了双头儿的事情,这次还是双头四臂,有了张常侍的提醒,孤才来给父皇请罪,孤还要谢谢张常侍呢,张常侍何罪之有?”刘辩笑著说道。 “殿下.” 张让有些摸不准刘辩的意思,刘辩到底想要做什么。 “张常侍还是进去伺候父皇吧,孤就先走了,只是以后若是还有这样的事情,还请张常侍派人跟孤说一下,免得孤在背地里疑惑不解。”刘辩笑著说罢就转身离开了。 张让脸色有些阴鬱,这太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派往太子府的那些宦官已经联繫不上,张让也知道人家有了新的主心骨,看不上过去的老东家。但是张让对这些人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人家现在是太子府的人,没有太子的允许,他根本使不上劲。 得罪了张让,没有太子的允许不能处置,但是把太子府的情况往外捅,那太子弄死一个宦官就跟弄死一只蚂蚁一样,甚至別人还会拍手叫好。 皇宫里一代新人换旧人的事情多了去,只要能攀上高枝,谁会去在意旧主的想法? 张让想不通,但是他还要进去继续伺候刘宏,深深的看了一眼太子离开的背影,何家的血脉都是忘恩负义之人,张让从何皇后和何进身上已经清楚的意识到这一点。 何家的辉煌都是靠攀他们宦官的关係才拿到手,但是现在何家上了天,何家就再也没有將他们这些人放在眼里过,尤其是那个何进,跟土人走的那么近,是想弄死他们这些宦官吗? 太子和皇后只是把他们视作奴僕,已经是何家所有人里最懂得感恩的人。 张让调整了一下状態,隨后满是笑容的走进了却非殿。 “怎么进来的这么迟?”刘宏明知故问。 “殿下拦住奴婢跟奴婢讲了几句话,还请陛下恕罪。”张让脸上带著一丝委屈。 他也想早点进来,但是太子拦住他了。 “哦,是吗?”刘宏的语气有些好奇。 张让想要跟刘宏哭诉一下,太子如今越来越过分了,居然想要联繫刘宏身边的宦官, 但是刘宏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直接说道:“让舞女乐师们都进来吧,接著奏乐接著舞。” 张让被憋住了,既然问了那就问到底啊,问一句就停下是打算把他死吗? 太子难猜也就算了,他伺候刘宏已经十几年了,自从太子回宫之后,刘宏的心思也变得很难猜,他再也號不准刘宏的脉。 时代变了! 张让內心有些无奈,但是面对刘宏的命令,张让也不得不遵循。很快,曼妙的舞姿再次出现在大殿之中,刘宏看的如痴如醉。 “太子要去大將军府赴宴。”刘宏喝了一口杯里的酒,突然说道。 张让不知道刘宏突然说这个做什么,而且刘宏並没有看他,眼睛依旧盯著殿中的舞女。 “如今太子得胜归来,大將军又是太子的舅舅,一家人自然是要坐在一起吃顿饭,给太子庆祝一下。”刘宏没有让张让继续猜自己的意思,直接说道。 张让顿时明白了刘宏的意思,太子的一家人里自然也包括了他张让。 何皇后的妹妹嫁给了张让的儿子,他们两家还是儿女亲家,既然是家宴,那他儿媳和几子自然也应该出现在大將军的宴席之中。 “奴婢明白了。”张让赶紧拜倒在地。 太子与大將军过於亲近,终归是让陛下有些不喜的。 “嗯。”刘宏盯著舞女,鼻腔里哼了一声。 机会已经给张让了,就看张让能不能抓住了。 刘辩对宦官不是很喜欢,对於大將军也是因为何皇后的缘故才能略显亲近,如果张让能通过刘辩小姨的关係让太子改变一下態度,那张让还有保命的希望,不然就等著儿媳继承张家偌大的家业吧。寡妇在这个时候还是很吃香的,更別说一个颇具权势的寡妇。 第107章 宾客如云 第107章 宾客如云 太子洗马当前开路,太子中盾典韦率领太子卫队护卫著太子车架,太子仆陈琳亲自坐在车前为刘辩驾车。 刘辩刚被册封为太子的时候,手上的军队只有五百人,是天子刘宏下拨给刘辩的五百左羽林卫。大汉已经许久没有太子,专门调拨给太子使用的军队编制也全部消失,刘辩也没急看跟刘宏要兵马。 如今刘辩在战场上领兵一次,他能够直接调用的军队自然不可能还维持在五百人,他也从大军之中挑选了一些精勇之人填充到了自己的太子卫队之中,將他手上的兵力扩充到了两千人。 这件事情也得到了刘宏的同意,太子掌握一支直属於自己的军队本就是正常的事情而且刘辩也没有多要,就要了两千人,还在刘宏的容许范围之內。 刘辩没有多要兵马也是因为太子府没钱,他养不起更多的军队,这两千军队的给养都还是一个问题,刘辩也在思考给太子府扩充一点財路,不然连手下军队的俸禄都发不起。 车驾內,刘辩闭目养神,只是穿著常服,並没有穿戴充服冠冕。 一是因为今天的这个场合只是私人宴请,若是穿的太正式就显得有些疏远;二是因为充服和冠冕穿戴起来都太麻烦,如果不是大朝会或者祭祀,刘辩一般也都是常服。 来到了早已准备好已经迎接太子的大將军府门前,车队缓缓停下,陈琳开始为刘辩下车做准备,太子若是直接从车上跳下来未免也有点太难看,总得准备台阶让刘辩能够一步一步走下来。 “臣何进参见殿下。”见到太子安车停下,大將军何进率领著他的家人还有亲信给刘辩行礼。 “大舅快起来,今日这是家宴,不必拘礼。”刘辩下了车,笑著扶起何进。 “多谢殿下。”何进顺著刘辩的扶站直了身体。 “你们也都起来吧。”刘辩隨后对著其余人说道。 “谢殿下。”所有人说罢,都站直了身体。 不经意的扫视一眼袁绍,刘辩隨后又笑著跟二舅舅何苗打起招呼,何苗跟何进的关係並不怎么好,他们两兄弟也没有任何血缘关係,但都跟何皇后有血缘关係。 何苗之前担任越骑校尉,在何进担任大將军之后,河南尹的位置就空了出来,何苗也就补上了河南尹的位置,也算得上位高权重。 何进本来不想让何苗加入这场家宴的,但是何皇后派人说既然是家宴,那一家人就应该都到场,太子出去立下大功,如今归返京城,他们这些亲戚是应该聚在一起高兴高兴。 面对何皇后的要求,何进也只能答应下来,將二弟四妹都请了过来,四妹也就是张让的儿媳。 与何苗打过招呼,刘辩又跟何进的儿子何咸、何苗的儿子何漂说了两句话,隨后就在两位舅舅的带领下进入大將军府。 何府的女眷前来拜见完毕,刘辩小姨今年二十五岁,与张让儿子育有一子,刘辩也没有因为张让的关係而对这个小姨而有意见,这毕竟是何皇后唯一的妹妹。 张让的儿子乃是从宗族里过继来的,今年也三十岁,一脸富態,在刘辩面前也表现出了我父十常侍的骄傲。 刘辩也没有在意,与其打了一声招呼,继续与小姨说著话。 隨后来到了早已布置好的宴席场地,刘辩当仁不让地坐在了主位,何进与何苗一左一右分坐刘辩两侧。 丝竹声响起,侍者们端著酒水与膳食在席间穿梭,將精美的食物摆放在所有人案上。 何进何苗开始主动发起话题,刘辩耐心听著,不时打量一眼舞姬和乐师,这何进的享受比起他父皇也是毫不逊色啊! 他自己都还没有享受过这么大的排场,也就是参加皇宫家宴的时候,才能见识一下皇家的奢华。 他被册封为太子之后,也没有举行过什么宴会,太子府也没有女主人,他甚至也是刚刚才回京城,太子府自然也就没有养武姬和乐师。 吃饭的时候有音乐有舞蹈,还是真人表演,与后世的电子榨菜相比更甚一筹。 趁著这个时间段,席间不断有人站起对刘辩奉承,將刘辩夸得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太子实乃当世军神。 刘辩谦虚的表示自己当不起眾人的讚誉,都是运气,他还称不上用兵如神,都是大汉將士奋勇杀敌的功劳。 “殿下,请。”等到膳食准备的差不多,在场诸人也都奉承了一遍刘辩,何进隨后说道。 “今日乃是家宴,诸位也都不用拘礼,都用膳吧。”说罢,刘辩拿起放在一旁的象牙箸,开始享用食物。 他这位太子不动筷子,其他人就算是再想吃东西,也得眼巴巴地看著。 此时宴席之中男女也没有分席的规矩,男女皆有,按照跟何进刘辩的亲疏远近坐在不同的席位上,不光有何进何苗的妻子,甚至还有这二人的姬妾。 这不是不尊重刘辩,而是这个时候的规矩就是这样,甚至若是有人看上了这席间的姬妾,也是可以带走的。 当然了,这些姬妾並不受宠,若是这二人喜欢的姬妾是绝对不会出现在这个场合的。 这些姬妾也有很大一部分作用就是为了招待宾客,他们生下的孩子在家族里也是最不受重视的那种,因为不確定这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袁绍的亲生母亲便是这样的角色,只是袁绍被过继给了袁成,所以袁绍才能进入袁氏的核心层。 只要有了过继关係,那即便是没有任何血缘,那也是名正言顺的嫡子,拥有完全的继承权。 不得不说,大將军府的膳食做的很不错,加上吃饭时的舞蹈和音乐,刘辩的胃口也大了一点。 吃的差不多,刘辩喝了点汤顺了一下食物,欣赏了一会儿舞乐,跟何氏眾人说说话联络一下感情,隨后看了看何进。 太子府再穷,他这个太子吃饭还是没有多少问题的,他跑这里来也不是为了混饭吃, 联繫感情是一方面,他还有话要跟何进说。 刘辩起了身,隨后就朝著后堂走去。 陈琳和典韦见状,也从席间起身,来到了刘辩的身后。宴会场所周围也有太子府的卫士守候著刘辩的安全,即便这是何家,但是太子的安危至关重要,他们也接手了宴席上的防务。 何进见状,赶忙也起了身,跟上了刘辩的步伐。 刘辩有话要跟何进说,看到这个场景,大家也都明白刘辩和何进短时间內不会返回宴席,甚至可能宴席结束这两人都不会再露面。 隨著刘辩的离开,场上的气氛也轻鬆许多,刘辩毕竟是太子,而且就是规规矩矩地吃饭,有刘辩在这里,气氛其实是有些压抑的。 毕竟当著太子的面饮酒作乐、放浪形骸,这本来就不是一件正常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尤其是当太子並没有表现出有这方面的意图的时候,更没有几个人有胆子做这样的事情。 “殿下,这边请。”何进跟上了刘辩,隨后引导著刘辩朝著商议事情的地方走去。 刘辩笑著跟何进夸讚著大將军府的景致,何进的脸上也显现出了十分骄傲的表情,他在这大將军府的景致上可没少钱,如今刘辩的夸讚无疑说明钱对了地方。 来到商议事情的房间,陈琳和典韦停留在门外,刘辩和何进相对而坐,侍者很快就上了茶水,刘辩没有饮酒的打算,何进自然也不可能饮酒。 刘辩不想喝酒,自然也没有人能够逼得了他。 抿了一口茶水,刘辩放下杯子,说道:“过去我远在凉州,无法拜会舅舅,舅舅莫要介意。” “臣岂敢,殿下取得大胜,臣当时也无法给殿下庆贺,如今得了机会,臣以茶代酒, 为殿下贺,为大汉贺。”何进端起茶水,对著刘辩说道。 “为大汉贺。”刘辩也举起茶水,对著何进说道。 刘辩再度抿了一口茶水,將杯子放在案上。 “母后在我来大將军府之前,就嘱託我离开京城许久,还是要多与舅舅们联繫感情。”刘辩笑著说道。 “殿下事务繁重,今天能在百忙之中抽空过来,臣感激不尽。”何进也顺著刘辩的话语说道。 “舅舅邀请,我怎么能够不来呢?”刘辩隨即又与何进讲起了閒话,刘辩也將话题引到了宴席上何进的亲信们。 何进的话题欲望被直接打开,当即开始滔滔不绝地简述起了今天宴席上的宾客,尤其是袁绍袁本初,何进那是真心的。 刘辩面带微笑听著何进的讲述,內心倒是有些惊奇,大將军府上的名士这么多吗?还是说这大汉的名士真的不值钱? 袁绍、张津、郑泰、王匡等人便是其中的依依者,各个都出身豪门大户,也都在大將军府里当过吏,何进那是对这些人青睞有加。 “我过去身处宫外,回宫之后也没有在宫里待多长时间,对於大將军府也没有详细了解过。” “今日我来大將军府,才发现大將军府宾客如云,名士多与舅舅亲近。比起舅舅的大將军府,我那太子府都可以称得上寒酸了。”刘辩面带微笑说道。 何进笑了起来,並没有发觉刘辩的敲打,他平日里也最喜欢和名士交友,如今大將军府能有这样的场景,说出去他何进多有面子啊。 “哈哈哈,殿下谬讚,臣也只是与这些人志趣相投。若是殿下想要与这些品性高洁、 宏才大略之人接触,臣也愿意为殿下引荐。”何进笑著说道。 刘辩沉默住了,他没想到何进居然会这样回答,他平日里说话也不用说的太过明白, 大家也都能理解他的意思,但是何进居然还说要给他引荐这些人。 “哈哈,舅舅身为大將军,与这些人接触也有一些好处。只是舅舅毕竟是大將军,朝政总是更重要的一点的。”刘辩笑著说道。 何进这一次终於察觉到了刘辩话里有话,脸上的笑容稍微滯住。 太子这是什么意思? 何进思考著刘辩的话语,终於抓住了刘辩上句话的重点,太子府要比大將军府寒酸! 大將军权力再大那也是臣,太子身为储君,要是君王比臣子寒酸,那就有大问题了呀! 何进看了刘辩一眼,看到刘辩脸上淡淡的笑意,肯定了內心刚才的想法。 “臣愚钝,还请殿下恕罪。”何进沉默许久,对著刘辩请罪。 他没想到刘辩一上来就表达了自己的不满,甚至连客套都没有,唯一可以称讚的就是太子没有直接明说。 这让得意惯了的何进有些难受,他还从来没有接受过这种待遇。 而且这些人多好啊,跟他们接触也能陶冶情操,他真不知道刘辩为什么要对这个问题发难。 “舅舅这是做什么?快起来快起来,若是让父皇和母后知道了,又该训斥我了。”刘辩带著些许异的语气说道,依旧稳稳噹噹的坐在席位上,没有动弹一下身体。 至於刘辩话语里的训斥是因为何进告罪,还是因为何进养这些宾客,那就不清楚。反正不管怎么说,刘辩都是因为何进的关係才遭到训斥。 “歷任大將军中,以长平侯功劳最大、名声最重,舅舅以为如何?”刘辩接看说道。 过去苏建曾经劝告卫青养士以得到好名声,卫青认为养士会让天子忌讳,以前竇婴和田厚待宾客就常让刘彻切齿,作为臣子只需要奉法遵职就可以了,何必去养士呢? 功劳最大、名声最重的卫青都没有养士,你何进有哪一点能够比得上卫青? “臣知罪。”何进拱手拜道。 “舅舅说的哪里话,今日我只是以外甥的身份来参加舅舅准备的宴席,不用如此,快起来吧。”刘辩依旧不咸不淡的说道。 今天我是外甥,我只是提醒一下舅舅身上存在的问题,但是今天出了这个门,那他就会再度成为太子,太子的態度可不会像现在这样和善。 “多谢殿下。”何进有些艰难的说道。 何进现在的状態犹如被浇了一盆冷水,內心的火热迅速消失。 第108章 进步 第108章 进步 “党錮虽然已经结束,但是父皇对那些人的態度舅舅你也清楚,与那些人走的太近终究还是会让父皇不高兴。”刘辩的態度也缓和下来,开始劝告起何进。 不光是太子不喜欢见到这样的场景,天子也不喜欢这些人跟何进接触过多,当初竇武的事情歷歷在目,刘宏定然是不希望再看到另外一个竇武出现。 何进过去身为外戚,也是谨小慎微的行事,毕竟何皇后也才当上皇后没几天,他也只是一个河南尹,何家这个外戚集团也没有多大的能量。 但是如今何进成了大將军,就开始了对朝政的指手画脚,甚至会去做一些刘宏不喜欢看到的事情,只能说何进在权力面前没有把持住自己, 刘辩也不希望跟何进的关係闹得太僵,所以劝说一下何进,让其能够好好当一个外戚,不要搞那些有的没的。 “殿下以为被党之人如何?”何进提出了一个问题。 “他们也是被宦官栽赃陷害,宦官误导了陛下的想法,才会让这些品行高洁、才学出眾之人隱匿於乡野之间。如今陛下已经解除了党命令,如果让这些大才继续遗留在乡野之间,岂不是让天下人大失所望?”何进反过来劝说起了刘辩跟他站在一条战线上。 “这些人也对殿下十分仰慕,若是殿下与这些人接触一下,他们自然会更加仰慕殿下。殿下礼贤下士的贤名自然会传播在天地之间,届时就会有无数大才出任为殿下排忧解难,岂不美哉?”何进开始给刘辩画饼,描绘了一些极为美好的未来,而这只需要刘辩跟別人见几面。 刘辩有些愣住,这何进是真的打算一条道走到黑了呀! 大將军的权位就这么给人自信? 在太子表示不喜欢,天子也表示不喜欢的情况下,何进这个大將军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想法,只能说大將军的权力和思想都有点超乎预料。 他怎么想的呀? 何进想把何家从外戚家族转型成为经学世家,刘辩也表示理解,但是何进能不能先看一看自家的条件! 名士的確得靠吹,但是那些经学世家是实打实的实力,弘农杨氏人家的祖先从太祖高皇帝开始就是列侯,保持了几百年的权贵,直到杨震这位“关西孔子”的出现才让杨家转型为经学世家;汝南袁氏没有杨氏那么显贵,但是人家是从陈郡袁氏分出来的家族,陈郡袁氏那是春秋战国时期延续下来的大家族。 想要转型经学世家,那得有读书种子,可是何氏之中有读书种子吗?何咸何漂有谁是读书的料? 一没有家传的经义,二没有读书种子,何家光靠吹就能转型成功? 刘辩恨不得敲开何进的脑子,看看这个脑子里是不是全是水。 “大將军的意思孤也清楚了,看来是宦官阻止了大將军进步啊。”刘辩没有说服何进的想法,刘辩想进步,想把大汉延续下去,人家何进也想进步,想把何家的富贵延续下去。 都想进步,难道还能挡住人家进步的想法吗? “殿下,宦官误国啊。”何进苦口婆心地说道。 “过去没有宦官,何家有今天的权势吗?”刘辩平静的说道。 何家的起家很清楚,就是依靠宦官的帮助,没有宦官何皇后坐不上这个位置,没有宦官,何皇后也坐不稳皇后的位置。 当初何皇后毒杀王美人的时候,刘宏是真的打算废了皇后的,幸亏宦官的苦苦阻拦, 才保住了皇后的位置。 当初依靠宦官的时候不说宦官误国,甚至还把自己的妹妹嫁了过去,现在发达了,就要粉饰自己的出身,那宦官也就得误国了。 何进的脸色逐渐发红,转而又出现了一抹愤怒,他很不喜欢別人將这些事情翻出来, 將他与宦官联繫起来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是羞辱。 如果眼前这人不是刘辩,现在何进已经拂袖离开了。 “舅舅想让小姨守寡是不是,还是说舅舅想杀了小姨?”刘辩接著说道。 误国之人肯定得杀,那张让的亲人肯定也得受牵连,那张让的儿媳自然也在这个范围之中。 “臣没有。”何进赶紧否认。 刘辩看著何进,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人啊,一旦富贵了,就容易把一切都当成理所应当,把別人的吹捧当成真的。 “我看袁本初也在宴会之中,这场宴会原本有什么安排,大將军是不是原本安排袁本初要与孤见面?”刘辩不想再跟何进废话,直接问道。 何进没想到刘辩居然会说出他的想法,他的內心满是惊讶,这件事应该没几个人知道吧? “看来这袁本初给大將军灌的迷魂汤不少啊。”刘辩一看何进的反应,就知道自己猜中了。 “殿下”何进拱手说道。 “既然大將军有这个想法,那孤也就遂了大將军的意思,派人把那个袁本初叫来,就说孤要见他。”刘辩对著门口的陈琳说道。 “唯。”陈琳拱手说道。 陈琳也听到了里面的谈话,他对何进的想法也很是不理解。 过去陈琳也是何氏外戚集团的骨干成员,也是在何进手底下干过的,不然也不会进入太子府成为太子三卿之一的太子仆。 过去的何进虽然没有什么大才能,但是也不会愚蠢到这个地步,殿下已经提醒数次, 这何进依旧抱著这个想法不改变,让陈琳不知道怎么评价。 何家现如今是外戚身份,最应该考虑的是將何家安稳落地,就算是权势损失一些也没有什么,干嘛要掺和到这种事情中来? 殿下已经用战功证明了自己的能力,继承大统后肯定不会像歷代先君那样需要外人的扶持,何家也能够在殿下的庇护下安稳落地,这就已经是何家的最好结局。 何进现在违逆陛下和殿下的意思,这个风险也太大了,是想做些什么吗? 陈琳內心升起了警惕,何进该不会还想著和歷代外戚那样在新皇初登基的时候专权吧? 那怎么可能! 陈琳將內心的思绪拉了回来,现在不是说这些话的时候。 “这场宴会是舅舅自己的想法,还是袁本初跟舅舅说为我庆功所以举办宴会?”刘辩端起茶水抿了一口,稍稍缓解了一下情绪,隨后说道。 何家不是何进一个人的何家,外戚也不仅仅是何进一个人,若是何进当不好外戚,那就换人便是,反正何进也没有显现出他在这个位置的必要性。 即便是梁冀、竇武那样权势滔天,掌控朝廷十数年的大將军,大汉天子也能將其杀了,更別说何进这种根基不稳的大將军。既不能立下战功,也不能帮天子掌控外朝,这样的大將军换就换了,没有几个人会在意这个人的去留。 “殿下大胜叛军,平定羌乱,臣喜不自禁,所以想著请殿下过来庆功。”何进也拿起茶水抿了一口。 他其实很羡慕刘辩能有这样的战功,他虽然坐上了大將军的位置,但是没有拿得出手的功劳,他也想用战功稳住自己的位置,增大手中的权势,但是很遗憾,天子从来没有给过他这个机会。 “多谢舅舅美意。”刘辩再次释放善意。 “殿下言重了。”何进对於刘辩的態度变换有些迷糊,有些受宠若惊的说道。 他没有因为刘辩的出言不逊而生气,他心里还是把刘辩当成一个孩子,小孩子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加上刘辩太子的身份,喜怒无常也属何进预料之中。 舅甥二人之间的氛围重新恢復和煦,刘辩也没有再跟何进討论朝廷事务,这跟何进聊朝廷事务肯定能拐到宦官身上,刘陶已经给了刘辩足够的经验,他不想再在同一块石头上绊倒两次。 “袁御史,殿下要见你。”陈琳派出的人也来到了宴会所在之地,来到袁绍身边说道袁绍正在与张津说话,张津也是跟袁绍十分亲近的人,也是袁绍推荐给何进,成为何进的宾客,何进对张津也很是信任。 “诸位,绍失陪了。”袁绍笑著对其他人说道。 “哈哈哈,看来殿下对本初念念不忘啊。”张津开了一句玩笑。 周围的人也笑了起来,太子之前对袁绍的评价大家也都知道,如今第一个召见袁绍, 难免会让大家想起美姿容这句话。 袁绍笑了笑,並没有回应张津的玩笑,他本人很不喜欢听到这件事,但是如果公然反驳,连太子的夸讚都能当成恶语,传出去之后別人还怎么看待他? “殿下,袁绍到了。”陈琳走了进来,对著刘辩匯报。 “让他进来吧。”刘辩说罢,继续与何进说著閒话。 “袁御史,跟我来。”陈琳来到外面,对著袁绍说道。 “还请孔璋兄带路。”袁绍拱手说道。 陈琳看了一眼袁绍,隨后引导袁绍走进房间。 “臣袁绍拜见殿下。”一进门,袁绍就规规矩矩地行礼。 “我听父皇说后將军想要成为太子少傅?”刘辩並没有让袁绍起身,而是直接提出了一个问题。 袁绍隱约知道刘辩不喜欢自己,但是没想到刘辩能够直接表现出来。 “是。”袁绍沉默几息,隨后说道。 天子已经跟太子说了这件事,他没有其他可以选择的答案。 “看来四世三公已经满足不了袁氏了,袁氏是想要一个太傅了。”刘辩扭头看向袁绍,嘴里说道。 卢植现在是太子太傅,但是卢植要想成为太傅,那是一件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卢植没有当过三公,威望和资歷都不够。 卢植这个太子太傅没办法进步,那太子少傅的机会就来了,也难怪袁想要当太子少傅。 “这件事被孤否了,父皇委派了许少傅。”刘辩大方承认是自己乾的,他拒绝了袁限担任少傅的提议。 袁绍不清楚刘辩要做什么,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件事,只是依旧保持著行礼的姿势。 “知道为什么吗?”刘辩接著说道。 “臣愚钝。”袁绍有些憋屈的说道。 “我不喜欢如今的袁氏,袁氏如今的手伸的太长了。”刘辩直接了当的说道。 袁绍证住了,他没想到刘辩居然会直截了当地说这种话,这句话若是传到外界,对汝南袁氏的影响会非常大。 “殿下。”何进有些坐不住了,直接打断了刘辩。 刘辩不带任何感情的看了一眼何进,把何进的话语堵了回去。 何进有些颤慄,刚才刘辩的眼神是他从未有过的体验,即便是天子刘宏,对他也没有显现出这样的態度,因为何皇后的缘故,爱屋及乌之下,刘宏对何进一直是和顏悦色,很少展现出自己的威严。 “袁术从虎责中郎將的位置上退下不久,你在侍御史的位置上也干了一年多,下一步升迁是不是就要到虎责中郎將了,好让袁氏继续掌管宫中宿卫?”刘辩继续问道。 “臣不敢。”袁绍拜倒在地,声音颤抖的说道。 这种事情绝对不能认,毕竟连宫中宿卫都由一家人掌控,一旦认了那就是图谋不轨, 天子绝对会打压一下袁氏的囂张气焰。 房间里陷入沉默,刘辩不说话,自然没有人现在会插话。 “起来吧。”刘辩看了好一会儿袁绍,这才说道。 “谢殿下。”袁绍停顿几息,这才说道。 “你回去之后可以跟后將军说,放弃这个想法吧,孤不会同意的。”刘辩隨后说道。 他可能没办法確定谁能够当虎賁中郎將,毕竟虎賁中郎將掌管宫中宿卫,这是刘宏的命根子,他是绝对不可能把这个权力交到刘辩手上的。 但是刘辩不想让谁担任虎责中郎將,那这个人就绝对坐不上这个位置。 袁绍心中一沉,殿下对袁氏的態度可是有很大的影响,如果继续持续下去,那袁氏很有可能將袁氏打入谷底。 袁绍不由得有些庆幸叔父袁的选择,如果没有亲耳听到刘辩的话语,那他们还对未来还有一定的误判。 而现在知道了太子的態度,那他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扭转太子的態度,不说与袁家亲善,最起码也不能像现在这样。 第109章 大將军高见 第109章 大將军高见 杀人並不能解决问题,杀人只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手段, 刘辩並没有要灭了袁氏满门的想法,天下的问题也不是一个汝南袁氏造成的,要是想要拿袁氏开刀,那这刀不杀够百万人绝对收不了鞘。 但是袁氏的行为也有些太过猖狂,如果不加以弹压,袁氏就有了可以改变天下局势的力量,这是刘辩绝对不充许的。 “袁氏积累这么多年,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如今还想著把手伸进宫里,把手伸进孤的太子府,后將军想要做什么?袁氏想要干什么?”刘辩语气平静,说出了一句诛心之语。 袁绍背后的冷汗迅速渗出,他战战兢兢的张了张嘴,但是说不出话。 太子这是诛心之言,回答不好那就是政治错误,甚至会牵连到袁氏一族,袁氏的確有些能量,但是天子真要想搞袁氏那也就是一句话的事情,袁绍不想因为自己的冒失给袁氏带来祸患。 刘辩就这样静静的看著袁绍,看著袁绍拜服在地面的样子。 “起身吧,不用如此,孤也只是说一个事实,没有治罪的意思。”过了许久,压抑的房间內,刘辩轻声说道。 “谢殿下。”袁绍犹豫半响,对著刘辩说道,站起了身。 “你们袁氏是治孟氏易经的,有些道理你们也应该懂,孤也就不在你们袁氏门人面前献丑,但是孤有几句话要说给后將军听。”刘辩平静的说道。 袁氏之中真正能做主的人是袁,眼前的袁绍还不够资格去代表袁氏,跟袁绍说的话也没有什么作用。 但是既然碰见了,那就让袁绍去传句话,让袁氏知道他的態度,告诉他们太子已经注意到了袁氏,你们行事最好小心一点,不要被太子逮住机会了。 “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刘辩说出了一句乾卦的卦语。 九五的利见大人与九二的利见大人不一样,九二的利见大人需要贵人的提携,九五的利见大人就需要去提携贵人。 在达到事业的最顶峰,袁氏已经没有了进步的空间,这个时候就要多提携优秀的后辈,確保袁氏的富贵能够传下去。 而作为治孟氏易经的汝南袁氏,可以说他们坏,但绝不能认为袁氏菜。袁对於袁氏的状態自然是有所了解的,他们也在按照飞龙在天的方式处理著袁氏立足的根本,门生故更遍天下便是袁氏的准备。 但是飞龙在天之后,就是亢龙有悔! 当一个人一个势力达到九五飞龙在天的状態,那在別人眼里就是老大,袁氏就是当今世家大族的老大,四世三公威震天下! 但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老大上面也有人,这个人可以称之为大佬,而在大汉之中唯一能压汝南袁氏一头的就是皇家,皇家就是袁氏这个老大头上的大佬。 如果袁氏一味的贪大求全,那就会从飞龙在天的状態变成亢龙有悔,袁氏能够留下的也就只有沉浸在悔恨中的回忆。 “臣记住了。”袁绍声音低沉的说道。 “孤这句话只是提醒,听与不听是你们的事情,孤也管不了你们怎么想。”刘辩说著,又看了大將军何进一眼。 何进现在也处於飞龙在天的状態,亢龙有悔也是何进需要面对的困境,如果何进没有让何家安稳落地的想法,那等到亢龙有悔的那一天,他也不会手软。 他已经提醒过了! 何进心里陡然一激灵,他知道刘辩不会无缘无故看他,但是他又不知道刘辩话语里的意思到底是什么。 “孤也有些乏了,大將军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孤也就先行回太子府了。”刘辩说罢,直接站了起来。 该说的已经说了,继续说下去也是浪费时间,何进与袁家要怎么选择未来是他们的事情,他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事情。 “臣恭送殿下。”何进也没有再拦著刘辩,直接带著人將刘辩送出大將军府。 刘辩上了安车,隨后又与何家眾人告別,太子仆陈琳启动车驾,朝著太子府返回。 何进心事重重的看著离开的队伍,今天刘辩给了他很大的震撼,让他有些摸不清刘辩的想法。 太子究竟是什么意思? “房里的交谈陈卿都听到了吧?”车驾上,刘辩突然说道。 “臣听到了。”陈琳稳当的驾驶马车,看著前方的道路。 “大將军有些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了啊。”刘辩嘆了一口气,如今大汉上下都是麻烦, 现在何进也要增添麻烦,让他还得面对这个更加糟糕的烂摊子。 他能解决何进,就像他能解决袁家一样,但是这无疑会消耗他大量时间,不可能没有任何影响。 “臣有一言不知道该不该说?”陈琳沉默几息,隨后说道。 当一个人说这句话的时候,就意味著这句话可能要针对某个人了,而现在他们谈论的对象正是何进,这其中的意味自然很深。 刘辩也提起一点精神,语气平静的说道:“讲。” “昔年梁冀、竇武都是趁著新君初登大位之时,剪除天子羽翼,专权以弱天子。”陈琳说完之后就把嘴巴紧紧闭上,专心致志的看著前方的道路。 刘辩微微皱起眉头,外戚的问题在幼儿园皇帝时期的大汉也显得格外严重,刘宏反杀了竇武,隨后又废了宋皇后,这其中也是在思量解决外戚带来的麻烦。 竇武、梁冀等人都是开国勛贵的后人,如今何进也要走上前辈的老路吗? “我知道了。”刘辩轻声说了这一句。 过去外戚干政的一个大问题就是皇帝不是太后的亲儿子,所以太后在处事之时难免偏向於自己的娘家人。 何皇后创造了一个歷史,她是东汉歷史上第二位能够生出皇子的皇后,第一位是光武帝的皇后阴丽华。即便是算上废后郭圣通,何皇后也是东汉近二十位皇后里唯三能生出孩子的皇后。 不管怎么说,他是何皇后的亲生儿子,当娘家人与亲儿子发生矛盾时,当妈的一般都会站在儿子这边。 武婴毕竟是少数! 重新回到府內的何进並没有直接返回宴会之中,而是將袁绍叫到了刚才的房间之內。 这一次,何进单独一人坐在主位,袁绍坐在下首位置。 “本初可知太子那句话的意思?”何进直接问道。 袁绍看了何进一眼,內心的鄙视一闪而过,这都不懂? 太子的话语都可以称得上明示了,但是这位大將军居然还要询问他什么意思,这人也就是有一个好妹妹,不然哪能有今天的地位? “回大將军的话,殿下所言乃是乾卦的卦语”袁绍並没有將內心的鄙视表现出来,给何进讲述了一下乾卦的卦象与卦语。 何进的內心也慢慢恢復平静,他倒是懂了刘辩的意思。 “听本初这么一说,易经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了。”何进笑著说道。 “只是殿下为什么要这么说呢?诛除阉宦乃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殿下怎么能够放弃这件事情?”何进接看说道。 袁绍內心有一口老痰想要吐在何进脸上,现在是討论宦官的时候嘛?现在要考虑的事情应该是太子对他们的提醒吧?他们若是处理不好这件事情,那就是宦官討论怎么处理他们的问题了。 “大將军·”袁绍拱手要劝说何进,但是他脑海中陡然闪过一个念头。 该不会何进跟太子说要诛杀宦官,然后把太子惹得不是很高兴,所以把他叫过来让他们知道太子的態度? 他们这群人诛杀宦官是有好处的,但是太子人家为什么要诛杀宦官?太子能够在这件事中得到什么好处吗?太子不亲近宦官已经让他们谢天谢地,结果现在大將军却要让太子去做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 袁绍觉得这应该是就是他来之前发生的事情,他內心有些恼火,但想了想眼前何进的身份,还是將內心的火气忍住了。 “本初要说什么?”何进见袁绍话说了半截,隨后有些疑惑的问道。 “我说,大將军高见。”袁绍朗声说道。 他已经放弃了跟何进谈论这件事的想法,如果何进不是大將军,他连正眼都不会看一下何进,但是没办法,谁让人家有一个好妹妹呢。 袁绍也不看好何进的未来,刚才太子跟他说话的时候,也是在跟何进说,太子对何进也有所不满。 至於太子为什么要对大將军不满? 袁绍也大概猜到了原因,说来说去,还是跟他们这些人有所关联。 但是真的要放弃之前的计划吗? 袁绍內心一时间也有些不知道如何选择,太子已经表明了他的態度,加上太子的身份,他们想要完成这件事的难度恐怕比之前想的还要高! 袁绍內心有万千想法,但是何进没有察觉到,他也在考虑刘辩的想法,想到刘辩的眼神,何进內心也带了些许畏惧。 是的,就是畏惧! 那不是一个小孩子应该呈现的眼神,淡漠而又高高在上,他这个大將军在对方眼里也算不上什么人物。 何进並没有將內心的真实想法暴露出来,毕竟他身为大將军,还不想在袁绍面前显露出软弱姿態! 何进又与袁绍商量了一会儿,隨后回到宴会继续筹交错,袁绍也没有急著回袁府告诉袁这个消息,现在若是慌慌张张更显得他內心有鬼,袁绍並不想掉入太子的樊笼之中。 “殿下对本初真是看重啊,只召见了本初一人,我们这些人连见太子一面都做不到。”旁边的郑泰有些感慨的说道。 “是啊,倒是听说辛氏有人进入太子府了,辛评那个不常出现在外面的弟弟辛毗被太子家令贾翊举荐给了太子殿下。”王匡有些羡慕的说道。 “辛评?”袁绍有些惊讶。 “对,前段时间的事情,辛毗如今被任命为太子舍人。”王匡点头说道。 “太子舍人吗?”袁绍轻轻点了点头,將这个信息记在心里,准备回去之后让人好好调查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对这件事完全不清楚,但是他知道一个人肯定知道事情始末,辛毗的哥哥辛评肯定能告诉他一些旁人不清楚的事情。 夜幕降临,袁绍也回到了袁府。 “太子真是这么说的?”袁坐在席位上问了一句,內心也在思考看袁绍刚才的话语太子殿下的態度已经一览无余,好消息,他们並没有跟太子结下私仇,太子不是有意针对袁氏;坏消息,太子是因为公事不喜欢他们袁家。 换做旁人,面对太子殿下的提醒,可能都会选择明智的退后几步,不与太子发生正面衝突,但是如今的袁家能退后吗? 袁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袁氏若是退一步,那想要再爬回来那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袁不甘心袁氏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就因为太子的一句话就全部推翻。 “是,我看太子的意思不仅是袁氏,对於大將军太子也有一定的不满。”袁绍拱手说道。 袁点了点头,並没有將这件事放在心上,何进与他们袁氏不同,他们袁氏走到今天不容易,不像何进富贵得那样轻鬆。 “太子还说什么其他的事情了吗?”袁接著问道“没有,太子说完这些就离开了,我也没机会跟太子表达我们得亲善。”袁绍拱手说道。 “不用了,太子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袁氏的善意太子肯定不会接受的。”袁摆了摆手,不在意的说道。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袁绍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他们之后要怎么跟太子乃至继承大统的天子搞好关係这才是问题。 “诛杀宦官的事情还是要准备,不可能因为太子的几句话就放弃了这么多年的谋划。”袁思考了一会儿,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如果不能诛杀宦官,那不用太子或者宦官动手,光是其他世家大族的反噬都会让袁氏从此一落千丈。 世家之首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当的,尤其是眼下这种情况,袁氏依靠舆论让宦官形成了一个靶子,但是这个靶子必须得被摧毁,甚至必须要死在他们袁氏手里。 袁氏能够在这么多年与宦官的对抗中一直稳坐钓鱼台,已经引起了天下土人的不满, 毕竟大家都是土人,凭什么你们袁氏能够一直享受荣华富贵?袁氏是不是已经投靠了宦官?不然宦官为什么不针对你们袁家? 袁氏能够稳住如今的地位已经殊为不易,更別说让袁氏更上一层楼,总不可能因为太子的一句话,就让他们袁氏俯首听命! 如果袁氏什么都不做,自然会有人对袁氏展开清算,宦官也会拍手叫好! 第110章 如何能够成大事? 第110章 如何能够成大事? “可是太子如果反对这件事情呢?”袁绍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太子已经对袁氏有了意见,如果袁氏做了这件事,那定然会招来太子的打击。 “诛杀宦官乃是天下人翘首以盼的事情,太子不会反对的,只要能够诛宦成功,那太子定然也会为我等的义举拍手叫好。”袁慢悠悠的说道。 连皇宫里的宦官都被他们诛杀,太子不会不明白这其中的意味。 天子任用宦官失人心已久,汉室还有几分威望犹未可知,太子如果不乖乖把嘴闭上, 那海昏侯之事未尝不会出现在当世。 “太子若是放手一搏,我等以何挡之?”袁绍过了许久,突然说道。 即便刘辩打了胜仗,但是袁绍之前也没有多看重,给他那种配置,他也能轻而易举地平定美乱。 但是跟刘辩近距离接触了一次,袁绍承认自己之前想差了,太子不是想像中那样年幼懦弱、不能担事,太子並没有大动干戈,也没有声嘶力竭,只是坐在那里平静的说自己不喜欢,却让袁绍內心无端生出了一种惶恐。 太子平静的语气在告诉他,如果袁氏不能让他喜欢,那袁氏灰飞烟灭也不过是瞬息之间,太子在心里动过灭了袁氏满门的念头。 袁绍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想,但是他知道他怕了! “本初为何这样说?”袁有些莫名的盯著袁绍。 “不知道叔父对太子的印象是什么?”袁绍內心挣扎了一会儿,拱手问道。 “太子年幼,行事略显稚嫩。”袁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他也没跟刘辩接触过,之前刘辩在京城的时候临朝观政,除了对崔烈的进言有些让他异之外,其余时候刘辩都显得沉默寡言,袁也看不出刘辩的底色。 而回京之后,刘辩也没有对朝政过多提议,朝会之上也还是之前那个沉默寡言的样子,仿佛之前领兵並没有对刘辩留下多大影响。 “今日太子殿下说出的这句卦语还显稚嫩吗?”袁绍反问一句。 袁咂摸了一下,笑了起来。 他倒是把太子一直当成小孩子了,如今看来,这位太子还是有点想法的。 “在本初看来,太子是一个怎样的人?”袁收起笑容,对著袁绍问道, “平叛之事,多为太子亲为!”袁绍犹豫一下,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皇甫嵩可能没有在这个过程中起到什么作用,这件事就是太子一个人完成的! 这个回答没有正面直说,但是又什么都说了。 太子蹭战功和太子打战功那是完全不同的概念,前者只是多了一点威望,后者可是实实在在的亲自指挥战阵,如同开国皇帝那样的领兵主將。 “怎么可能?”袁隗眼皮抬了一下。 “太子领兵之时只有十三岁,若是去岁太子去处理尚书台事务,那还有几分可能。让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去亲自领兵作战,你觉得可能吗?”袁看著袁绍问道。 袁绍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十三岁的时候还在汝南读书,根本想像不到太子是怎样做到这种事的。 十万人的吃喝拉撒,那不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能够管理的事情,十三岁正是心性跳脱的时候,太子难道没有自己的想法,如何能做到不隨意插手? 除非这个人没有权力,全部让一个能做这种事情的人处理事情,然后自己吃喝玩乐便是。 最重要的是,一个十三岁就能立下大功的人不会是刘辩那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不说飞扬跋扈,那也得是春风得意马蹄疾。 即便说刘辩天生心思深沉,可是之前刘辩刚回宫时候的传闻又该如何解释? 那个时候的皇长子可没有表现出心思深沉的样子,完完全全就是一副被天上掉下来的富贵砸晕的人的体现,分不清这天下究竟谁最大,甚至敢对天子不敬! 可是现在的这位太子呢? 石胎木雕这个词仿佛就是为太子量身定製,有一点显露於外的得意吗? “看来太子是把你嚇住了。”袁说罢,拿起了摆在面前的易经军功是一条可以上升的道路,但是在如今的大汉,经学世家才是能屹立不倒的根源, 段潁很能打又能怎么样?到了朝廷还不是被大家来回磨,最终身死於詔狱。 “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但是现在的九五至尊可能利见大人?天下人心尽失, 叛乱此起彼伏,一个区区张燕都能让朝廷束手无策,亢龙有悔的局面易经形成,岂是人力可以阻挡?”袁肃声说道。 朝廷能挺住黄幣起事还是让袁有些惊讶的,毕竟之前流民军已经给大家演示了一下攻破都城的正確戏码,但是谁都没想到朝廷居然还能在这么多的时间里镇压黄巾。 过去十分棘手、要征战多年的羌人叛乱,也被太子快刀斩乱麻直接领兵平定,现在大家也有点摸不准情势的发展。 直到张燕横空出世,將黑山军的活动范围扩张到河东河內二郡,朝廷还束手无策的时候,大家才终於明白朝廷的虚弱是真的。 “可太子若是真要阻拦,届时我等要如何应对?”袁绍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他还是觉得自己的猜想是正確的。 现在看轻太子没事,但是未来行事之时太子时绝对绕不过去的坎,到时候还能把太子当作不存在吗? 太子还能眼睁睁地看看他们诛杀宦官不成? “董卓是跟著太子立功封侯,如果到时候太子出现,董卓会帮助我们还是帮助太子? ”袁绍接著提出问题。 他们为了诛宦確实也做了武力上的准备,但是现在董卓能信吗? 袁氏的確算得上董卓的举主,但是董卓是跟著太子才打下封侯的战功,谁敢说这个侯位跟太子领兵没有一点关係? 非军功不侯这条太祖皇帝立下的规矩早就破了,如今的大汉能够以军功封侯的才是少数,近一百年来封出去的侯爵绝大多数都没战功,甚至连皇宫里的宦官都能封侯,唯独军功封侯极度严苛。 镇压黄幣那么大的功劳才给出了两个侯爵,如今太子一战就打出四名侯爵,皇甫嵩更是差一点就能加封到万户侯,没有太子领兵天子会这么大方吗? 董卓人家早年也是靠著自己当上的两千石,只不过靠著袁氏东山再起,如今董卓跟著太子拿了侯爵,到底是袁氏的恩情大还是太子的恩情大那就是一个问题。 “大將军手里也有兵,要诛杀宦官的是大將军。”袁说完停顿了一下。 外戚不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这些年大家对外戚也受够了,干啥啥不行,白白浪费了那么大的机会。 竇武和陈藩已经给了他们足够的经验,现在大家已经失去了继续磨下去的耐心。 何进想要將何家转型为经学世家,一个泥腿子想跟他们並列,那就得拿出诚意来,不然大家可不会承认何家的转型。 太子重要,但是在何进眼里何家显然更重要! 袁已经吃准了何进的这个心理,可以一直將何进拿捏下去。 “诛杀宦官也用不了多少兵,只要虎賁营、三署郎在我们手里就行。”袁接著补充了一句。 北军虽然宿卫皇宫,但是还在南北宫之外,真正护卫宫室的是虎賁营、三署郎,虎费营袁氏经营多年,三署郎中对宦官恨之入骨,这就已经足够了。 过去所有的行动都证实了这一点,北军肯定指望不上,等用到北军的时候已经尘埃落定,展开清算,真正能决定局势的是宫里守卫的部队,当今天子能反杀竇武陈藩也是靠著宫里的部队。 “我当不了虎賁中郎將,太子肯定会反对的。”袁绍隨即说道。 “太子直接插手宫室防卫是想做什么?”袁直接问道。 他们的行动还没有暴露,天子还不会对他们这些人有防备,但是太子直接插手宫室防卫,那对天子可就不是什么好事。 “天子也知道太子不喜欢袁氏,如果我们再表现出跟太子不对付,那天子为了放心肯定会选择你来当虎费中郎將。” “这个虎賁中郎將本就是要钱的,我们既能够让天子放心,又能给天子送去钱財, 天子还会有什么反对的意思?” “太子本就不亲近宦官,若是这个时候再出现一些风言风语,张让他们为了自保肯定也得劝说天子。” “仲道已经从虎责中郎將的位置上离开一段时间,现在由你接任虎责中郎將也不会显眼。若是现在不能將继续经营虎费营,等时间久了,我们还能对虎责营施加多大影响力?” “你现在不去拿下虎责中郎將的位置,难道是想在侍御史的位置上待一辈子吗?”袁限看看袁绍的眼神有些不喜,有问题那就解决问题,诛宦难道能用嘴巴完成吗? 按理来说,虎责中郎將的位置不可能让袁氏染指,但是谁让刘宏卖官呢? 刘宏最开始拿出来卖的官职就是虎中郎將这种宫里的官职,后来看效果还行才扩充到刺史郡守乃至三公这种官职,这就给了袁氏这种有心之人机会。 袁基、袁术都是从虎责中郎將这个官职踏入两千石的门槛,而且袁氏行事豪奢,別的本事没有,撒幣这种事做的是驾轻就熟,虎责营上下谁不喜欢一个隨意撒幣的老大? 袁绍没有再出言,袁最后一段话已经有了威胁的意思,如果袁绍干不了这件事,那袁家也不会再给袁绍支持。 袁绍在袁家是名义上的嫡子,但是袁成早就死了,此时袁家的家主是袁,一个早已没有支柱的嫡脉嫡子在袁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袁绍养望这么多年,不还是被袁一句话就弄去了大將军府? “你现在行事怎么开始畏畏缩缩?如此畏缩不前,如何能够成的了大事?”袁接著对袁绍展开了正面批评。 袁绍养望这件事情本就是他的安排,如今袁绍是土人敬仰,只要袁绍能够完成诛宦这件士人们朝思暮想的事情,那就是天下楷模。 袁绍应该清楚自己乾的什么活,稳稳噹噹行事在朝中屹立不倒,最终踏入三公,维持袁家门的是袁基的事情,袁绍要做的就是猛衝猛打,帮助袁家完成诛宦这件大事。 他给袁绍这么多资源,就是让袁绍干这件事情,袁绍如果畏缩不前,那谁来充当袁氏诛宦的旗帜?袁氏在袁绍身上投入这么多资源岂不是白白浪费? “绍知错。”袁绍沉默几息,隨后低头说道。 他很憋屈,但是他在袁这里没有討价还价的权力,他想出人头地那就只能接受袁的安排。 袁绍想要出人头地,想让天下人都开口称讚他,不想接受別人背后的指指点点,童年的生活他不想再经歷一次。 而他只有成为袁手中的棋子,他才能拿到他想要的一切,如果袁撤去袁氏对他的支持,甚至为了防止他坏事,將他扣在袁府里,那他也就只能黯然落幕。 只有诛宦成功,他成为了天下楷模,他才能有与袁討价还价的能力,甚至袁氏家主落到他身上也不是不可能! “本初回去好好想想,不要为了一时的得失而坏了大事。”袁收敛情绪,语气平静的说道。 “绍告退。”袁绍站起身行礼告退。 月明星稀,袁绍走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突然停下了脚步。 “九五,飞龙在天,利见大人。”袁绍看著月亮再度回想起了刘辩的话语。 月满则亏! 袁绍忽地內心生寒,袁氏一旦完成诛宦这件大事,那就是真正的满月,届时如何於天下自处? 亢龙有悔! 袁绍知道刘辩话语的潜台词就是这个,太子既然说出这句话,是不是意味著太子对他们的举动都看在眼里? 太子既然知道,那岂能无动於衷? 难怪太子会说他只是提醒,听与不听都是袁家的事,太子管不了他们怎么想! “哈,这就是亢龙有悔吗?”袁绍再度冷静下来,嘴角著一抹公式化的充满温度的笑意,这是他这么多年练就的技能。 即便他知道这些又能如何? 他能改变袁的想法吗? 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按照袁的安排走下去。 他想出人头地! 袁已经吃准了他这一点,可以一直將他拿捏下去。 太子也没把他放在眼里,两次接触太子两次感受到了太子对他的无视,在太子眼里他袁绍就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物。 那他就要让太子知道什么叫做事在人为,让袁知道什么叫做事在人为,袁氏之中只有袁绍一个人杰,其余不过庸碌之辈! 第111章 登堂入室 第111章 登堂入室 张燕的使者来到了洛阳,与朝廷商议归降之事。 虽为监国太子,但是这种军国大事刘辩还是无法做主,將这件事匯报给了刘宏,刘宏也没有立即做出决定,將这件事留在了朝会之上討论。 “大將军那边怎么回应的?”刘宏忍了几天,还是没有忍住,向刘辩询问何进的想法。 “该说的儿臣都已经说了,大將军听与不听儿臣就不清楚了。”刘辩平静地说道。 连刘宏都无法控制何进的想法,他又怎么可能控制得住何进? 刘宏鼻翼提了一下,对於刘辩的这个答案並不是很满意。 “听说大將军府长史王谦前段时间辞去了长史的职位?”刘宏说起了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 “儿臣当时未在京城,並不清楚此事。”刘辩拱手说道。 “王谦承其父志,不畏权贵,朝廷不可没有这样的臣子。”刘宏哼了一声,对於刘辩的装傻行为很不喜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父皇这是要徵召王谦入外朝?”刘辩脸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刘宏忍不住黑了脸,他都快明说让王谦进入太子府了,还在这里推三阻四,他现在想往太子府塞人都不行了吗? “若是父皇愿意的话,儿臣也想太子府拥有这样的臣子。”见刘宏黑脸,刘辩很有眼力见的消火。 若是王谦进入太子府,那就是在公然打何进的脸,刘辩也不想干这样的事情,但是既然刘宏有了决定,那他也就只能勉为其难的同意了。 “儿臣也想向父皇推荐一名贤才,定然能够为父皇排忧解难。”刘辩拱手说道。 既然刘宏要往他的太子府塞人,那他运作裴茂进入尚书台的事情也就可以提出来了, 他是绝对不可能吃亏的! “哦,不知太子要向朕举荐何人?”刘宏问道。 “儿臣太子府的裴茂,裴茂行事稳重,遍歷数职”刘辩嘴里说起了裴茂的优点。 “儿臣以为,裴茂当入尚书台处理政务,这样既不浪费裴茂的才能,也能为父皇排忧解难。”说完裴茂的优点,刘辩最后说出了他的要求。 刘宏看著刘辩说完,打量了刘辩许久,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才刚往太子府塞了一个人,太子这就赶忙往他尚书台塞人,生怕自己吃亏似的。 的確,他把王谦塞进太子府也存在一点掺沙子的想法,太子府如今铁板一块,让他没有多少抓手。 王谦能跟何进闹得很不愉快,那在太子府里看见一些事情肯定也能抖落出来。 “准了。”刘宏最终还是应了下来,刘辩本身就能进入尚书台处理奏疏,现在让其扩充一下太子的势力也没什么,他还可以接受。 “儿臣多谢父皇。”刘辩赶忙说道。 结束尚书台值守,刘辩回到了太子府,换了一身衣服,准备前往校场练剑。 “殿下,太子舍人张昭求见。”门口传来了侍卫的通传声。 “让他进来吧。”刘辩隨口答道。 “臣张昭拜见殿下。”张昭进入大殿,对著刘辩行礼。 “起来吧。”刘辩將手里的宝剑放下,看向张昭,结果发现大小伙子脸上好像有哭过的痕跡。 这是有事来求他了! 还是一件大事! 刘辩內心瞬间有了决断,直接问道:“公佑(张昭字,)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还请殿下救救我父亲。”张昭带著哭腔说道刘辩有些疑惑,张延虽然被罢免了太尉,但是河內张氏摆在那里,能出什么事情,居然能让张昭跑到他这里来求救? 张氏族人应该清楚,即便张昭是他的太子舍人,让他大力气捞人也不是一件隨隨便便就能答应的事情。 “起来说话吧,慢慢將事情说清楚,我现在什么都不了解,如何救得了你父亲?”刘辩回到榻上,指了指下面的席位对著张昭说道。 “谢殿下。”张昭说完,坐在了席位上。 听完张昭的讲述,刘辩忍不住皱起眉头,前太尉张延昨天被宦官弄进了詔狱里。 他可以跑去跟刘宏捞人,但是张家这么著急忙慌的过来找他,总得带给他一些好处, 不可能空口白牙就让他去捞人。 的確,张家所有人会很感激他,但是那又如何? 张氏能为他上刀山下火海吗? “这是你一个人的想法,还是你们家族派你来找我?张氏绵延四百年,总会有一些人情往来、姻亲关係,这些人总是能为你们张氏奔走的。我若是贸然出面,可能会打乱你们张氏的计划,总归是有些不好的。”刘辩温声说道。 河內张氏是留侯张良的子嗣后裔,传承到现在快四百年,若是说没有任何关係那绝对不可能。 “我兄长也到处求人,但是都无能为力,臣想不到除了殿下还有谁能搭救我父亲,还请殿下救救我父亲,臣和兄长当结草衔环以报。”张昭犹豫一下,还是老老实实说道。 刘辩有些好奇了,昨天才抓进去的,今天就知道其他人搭救不了,这是不是有点太迅速? 除非这张延秽乱后宫被刘宏抓个正著,不然按照张延的身份怎么著也得个十天半个月的时间才能定罪,这些人又为什么不去搭救呢? “是你兄长派你过来的?”刘辩接著问道。 “是。”张昭回道。 “我知道了。”刘辩点点头,並没有直接答应张昭的请求。 “既然是你兄长派你过来的,那就让你兄长过来见我。”刘辩站了起来,拿起案上的宝剑朝著外面走去。 张昭看著离开的刘辩,內心有些绝望,殿下也拒绝了搭救他父亲,那普天之下还有谁能救救他的父亲。 “张舍人,没听到殿下的话吗,赶紧去请你的兄长啊。”等到刘辩走远,侍者小声对著张昭说道。 这张舍人急匆匆地跑来找太子,现在却又傻站在这里不动弹,实在是让人搞不懂。 “哦。”张昭恍然大悟,隨即明白殿下並没有完全拒绝,只要兄长过来说不定就能说服太子,他现在得赶紧让兄长过来。 “多谢。”张昭说完,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校场上,刘辩站在校场中央练习著剑术,周边是持枪守卫的將土。 “殿下剑术已经登堂入室了。”王越有些讚嘆的说道。 他没想到刘辩居然能够坚持下来,而且刘辩自身的天赋也还算不错,一年半的的时间就让刘辩看上去有了剑术高手的样子。 “王师过誉了,孤也就是假把式,若是与人技击恐怕撑不过三五招。”刘辩喘了一口气,笑著说道。 他对剑术的要求只是强身健体,所以一直都是自己一个人搁那练,根本不与別人对练,完全没有任何对敌经验。 王越从刘辩练习的剑法里也看出了刘辩的需求,刘辩只练那种舞起来十分好看的剑招,他也是投其所好,甚至还专门编了几套满足刘辩需求的剑法,或者说可以称得上剑舞。 王越內心其实是有些疑惑的,太子能够坚持练习剑法却又从来不去跟別人对招,他见过许多人,却没有见过一个像太子殿下这样的人。 实在不行,那就让周边將土披甲来充当假想敌,这样也能增加一些经验,但是殿下从来没有这样做过。 王越也只能认为这是殿下的怪癖,不过殿下耍的那些剑舞也还挺好看。 刘辩耍了一个剑,將宝剑收入鞘中,隨后对著王越说道:“我听说前太尉张延被抓了,王师可知此事?” 王越在皇宫里待了十几年,他本人又是一个十足的武人,跟宦官肯定是有联繫的,而且某种意义上来说王越就是刘宏情报系统的一把尖刀。 “张延因为被罢免一事,心生怨,密谋带人诛杀宦官,已经被抓捕进詔狱。”王越沉默几息,隨后说道。 “张延有这种能力?”刘辩不置可否地说道, 王越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太子的问题,他自己也不是很相信这个答案,但是既然宦官和陛下信了,那他也就信了。 “多谢王师告知此事。”刘辩也没指望王越,笑著说道。 “不敢,臣也只是將臣知道的情况告诉殿下。”王越抱拳说道。 至於劝说刘辩不要去捞人这种想法从来没有在王越脑海里出现过,这张延也不是陛下必杀之人,殿下若是执意要救,那太子还是可以做到的,也不会出现什么后果。 了解到自己想要了解的情况,加上今日练剑已经结束,王越隨即提出告辞,刘辩派人將其送出太子府,接看跟隨黄忠练箭术。 “殿下,太子舍人张昭与其兄长张范求见。”几名侍者走了过来,对著刘辩匯报导。 “让他们来校场。”刘辩眼晴盯著五十步的靶子,嘴里淡淡的说道。 “唯。”说罢,侍者转身去带人过来。 “小人张范拜见太子殿下。” “臣张昭拜见太子殿下。”张氏两兄弟对著刘辩行礼。 “都起来吧。”刘辩將手里的箭矢射了出去。 “谢殿下。”说罢,两人起了身。 张范如今三十七岁,专心於学术数十年让其充满了书卷气,一看就知道这是一个饱读诗书、腹有良谋之人。 刘辩打量了张范几眼,隨后说道:“公仪(张范字)可会射箭?” “小人於此道並无多少天赋,还请殿下见谅。”张范拱手说道,即便是遇到这样的事情,张范的声音也没有显得急迫。 “孤也没有多少天赋,只是练习一下。来人,给公仪取一柄弓来。”刘辩隨后说道。 张范上前几步,接过了侍卫递过来的弓。 “公仪自取箭矢便是。”刘辩说罢,再次举起弓瞄准了五十步外的靶子。 张范沉默几息,隨后来到旁边取出三支箭矢瞄准了三十步的靶子,三支箭矢射出,全部正中靶心。 刘辩专心致志地做著自己的事情,对於旁边的张范並未有所关注。 张范也不急躁,將弓拿在手里退后几步看著刘辩的练习。 “公仪的箭术不错,可曾后悔只选择三十步的靶子?”刘辩將面前的箭矢全部射了出去,隨后看了一眼张范的靶子,平静的问道。 “小人才疏学浅,只能做到如此。”张范低头说道。 “若是孤要让你现在选择五十步的靶子呢?”刘辩接著说道。 “臣只能尽力一试。”张范拱手说道。 “哈哈哈,那便试试吧。”刘辩笑了起来。 张范来到箭篓旁边取出三支箭矢,搭弓射箭,依旧是乾脆利落的命中箭靶,只是这一次无法全部命中靶心。 “不错。”刘辩满意的点点头。 张范內心鬆了一口气,这件事看来太子殿下会管了! 只要殿下愿意插手,那父亲就有希望离开詔狱。 “既然有命中五十步的能力,就不要遮遮掩掩,一直在三十步的范围里转悠也提升不了多少实力。”刘辩笑著说道。 张范的名声和实力都是有的,加上家世,过去也有许多人都想徵召张范,包括成为大將军的何进也曾徵召过张范,但是都被张范拒绝了。 如今张范既然来到他这里,那肯定得留下来,张范也不是只会夸夸其谈的名士,不然刘辩也不会在意。 这人是真的专心学术,而且真的有所成绩,属於学者型人才,至於政务方面有没有东西那得慢慢验证。 “殿下教诲,小人记住了。”张范放下弓箭躬身拜道。 “张公之事颇有疑点,这件事孤明日会与父皇商议,公仪且放心便是。”既然张范已经给出刘辩想要的,刘辩也没有再推辞,直接將这件事揽了下来。 “小人多谢殿下。”张范躬身拜道。 “起来吧,等张公出来之后,公仪就来太子府当一个侍讲,为我讲解经义。”刘辩笑著扶起张范。 “臣遵旨。”张范没有犹豫,直接应了下来。 他是真的束手无策了,这才让弟弟张昭来找太子殿下,他也知道这样有些唐突,毕竟太子殿下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为什么要在他们张氏的事情上浪费时间? 甚至这有可能要与宦官对上,对太子来说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这於情於理都说不过去,毕竟太子跟张氏並没有什么很深的交情。 既然太子答应了救助父亲张延,那他也得进入太子府这条大船上,为太子驱使。 第112章 三亿钱 第112章 三亿钱 刘宏站了起来,走了几步隨即扭头看向刘辩,语气平静地说道:“你这是在质问朕? 》” 这让他回想起了卢植被治罪的时候,太子也是直衝冲的跑过来质问他卢植犯了什么罪,最后父子大闹一场,刘宏不想再重现一遍当时的场景。 “儿臣不敢,只是朝廷罢免三公也是常有之事,张延德行不够导致雨雪冰电出现,被罢免也是理所应当,自然是不可能心生怨。不然这朝中被罢免三公之位的人岂不是都有了嫌疑,那袁也才罢免不久,依儿臣之见,袁隗的嫌疑要比张延大上许多。”刘辩拱手说道,顺手把袁也拉下场。 刘宏有些哭笑不得,太子这好像不是在救人,这完全就是借著这件事针对袁家。 他也没听说袁氏给太子出过什么绊子,怎么太子就这么不喜欢袁氏呢? 刘宏看了一眼张让,示意张延是你们带人抓捕的,现在太子要救人,你们看著办吧。 张让明白了刘宏的意思,天子並不想跟太子討论这件事,现在就是他们出面得罪太子的时候,让太子无功而返。 “殿下,张延心怀怨一事证据確凿,奴婢们也是依律行事” 张让的语气略带委屈。 “若不是尔等平日里不约束子弟,导致他们为祸乡里、贪赃枉法,尔等岂能落到如今被天下人喊打喊杀的境地?” “父皇几次三番要求你们约束子弟,可是你们呢?对於父皇的话语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有放在心上。如今你们的子弟依旧在地方为非作列,败坏父皇的名声,是不是以为你们真的能够闭塞父皇的耳目,让父皇只能知道你们告诉父皇的信息?”刘辩打断了张让的话语,有些生气的说道。 正常手段是救不了张延的,只有把水搅浑,將其他人也牵扯进去,才能把张延捞出来。 张让的冷汗瞬间滴落下来,有些惶恐的朝著刘宏看去。 刘宏不带任何感情的看了一眼张让,张让的反应已经说明了一切,太子说的话都是真的。 “张让,太子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刘宏回到榻上,语气不咸不淡的说道。 “奴婢、奴婢”张让结巴起来,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语。 太子府天子插手不进去,他们宦官也没办法插手,即便是太子府刚成立那会儿里面有各方势力,太子府里也没有任何隱秘,但是太子前往凉州的这一年里,让太子府成了铁板一块,他们想要获取信息那就是难上加难。 毕竟身处大军之中,若是想要传出书信那就难上许多,如果私自发出信件,那难免会有间谍的嫌疑。 即便没有被当成间谍,那各家势力的人也会暴露在刘辩面前,吃著太子府的饭,还敢明面上勾结外人,没有几个人敢这样做。 而现在太子既然敢说这些事情,那就意味著太子肯定掌握了证据,如果敢否认,太子下一刻就能把证据甩在脸上,届时就是欺君之罪! “呵呵呵,朕还以为你们不会对朕隱瞒呢?如今看来,连朕说出去的话都不听了,你们还有多少事是朕不清楚的?”刘宏很是愤怒。 虽然太子办事也有一些让他不喜欢的地方,但是太子不会对他隱瞒,他可以接受太子的一些小任性,就像太子可以接受他的一些小荒唐。 父子对此心知肚明,也就这样凑活过。 但是这群宦官怎么敢不把他的话语放在眼里的? 他们以为他们也是自已的儿子吗? 宦官们一向表现很好,刘宏也没有对这些人有意苛求,毕竟他还需要这些人办事,但是他已经下过命令,这些人为什么还是敢背著他玩小动作? “陛下恕罪,陛下恕罪”张让忙不选开始请罪,对著刘宏磕起头来。 刘宏冷冷地看著张让,又看了看事不关己高高掛起的刘辩,眼中闪过一丝不快,太子明明知道这些事情,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说? “太子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这些事情?”刘宏开口问道。 “几臣也只是隨口一说,並无派人调查过,若是父皇想要知道详细情况,也可以另派人选去各地详细调查。”刘辩满脸无辜的说道。 开玩笑,他若是主动派人去调查这些事情,万一被外人知道,外界肯定以为他这位太子要诛杀宦官,万一有人借看这件事情做些什么,那他可就是黄泥巴掉进裤襠,根本说不清楚。 “啊?”张让的动作有些顿住,刘宏的反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太子只是隨口一说? 张让的內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太子只是隨口一说,他自己就把所有的事情全部认了下来,这该怎么评价? 他心理素质不好? 张让很后悔,后悔自己干嘛怂的那么快? “张常侍是不是很后悔?”刘辩笑看说道。 张让下意识想点头,但是又忍住了,既然已经在天子面前承认下来,那现在反悔就是明目张胆的欺君,是把天子当傻子耍。 “奴婢不敢。”张让小声说道。 “哈哈哈,你们呀,既然做了那就认,父皇还没有派人去调查这件事情,现在就把该说的都说一下,免得父皇真的调查出什么,届时可就不是现在这样能够糊弄过去。”刘辩面带微笑,看著刘宏说道。 张让內心有些无奈,他有些后悔抓了张延,不然太子肯定不会跟天子说这些事情。 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外面那些子弟究竟做了多少坏事他们也不清楚,他们也只知道一部分。若是说的少了,那天子之后会更加愤怒,若是说的多了,现在这关就过不去。 “奴婢辜负了陛下的信任.” 张让满眼含泪的看著刘宏。 刘宏看著伺候了自己快二十年的张让,內心终究是有些不忍,隨后就听刘辩说道:“张常侍若是不想说也可以,此次凉州出征,父皇的西园钱出了绝大部分。张常侍回去就跟其他常侍商量一下,一家出一亿钱,各家子弟之后也严加约束,这件事就到此为止。” “你们毕竟是伺候父皇十几年的老人,父皇用习惯了,若是陡然换一批人父皇也难免有些不適应,届时那便是儿臣的罪过了。”刘辩说完,对著刘宏笑了笑。 真要让刘宏处理这些人也不太现实,刘宏是什么人他还是清楚一点的,尤其是张让这批能够猜透刘宏想法的宦官,这批人最后的结局最多也就是被训斥一顿。 听到钱,刘宏的的注意力也稍稍转移,这样处理的结果可以让他接受,他也不想杀了张让这些人,但是一家一亿钱,张让他们掏得起这笔钱吗? 刘宏的目光里满是疑问,但是又觉得张让他们能够掏的出这笔钱。 “殿下,奴婢.” 张让心里先是大惊,隨后又有些不舍,那可是一亿钱啊! “张常侍若是想要哭穷,那孤出宫之后就立即派人去各地调查。”刘辩毫不客气地说道。 要么出钱,要么出命,现在这帮人要是捨不得钱財,那他以后还怎么从这帮人身上捞钱。 现在只是牛刀小试,以后他绝对能將这群人身上掏得乾乾净净,这些人的钱本就是依靠刘宏拿到手的,现在由他来继承刘宏的钱也是合情合理。 “就按太子说的处理。”刘宏下了最终裁定。 看这些人的反应也知道他们能拿出一亿钱,但是刘宏內心也有些疑惑,这些人手里到底有多少钱? “奴婢遵旨。”张让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下来。 刘宏內心有些火气,这么同意就答应,看来这些人手上的钱还不少啊! “尔等好自为之,若是还有下次,朕可不会像今天这样心慈手软。”刘宏冷哼一声, 隨后说道。 “唯。”张让缩了下身体,天子对他们有了杀意。 “下去吧。”刘宏看了一眼张让,隨后说道。 张让小步退了出去,刘宏有些气闷的看著刘辩,这是捞人的办法吗? 张让他们是刘宏的人,现在被刘辩挑出来这些人的错误,也让刘宏有些不高兴。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刘宏有些怀疑的问道。 “真不知道。”刘辩回答的很快。 “若是我派人去调查,岂不是让有心人觉得太子有意诛杀宦官?张让他们怎么处理由父皇说了算,儿臣並无多少意见。”刘辩补充了一句。 “嗯。”刘宏哼了一声,算是接受了刘辩的答案。 “父皇,因为平羌一事,儿臣的太子府现在穷的叮噹响,就连太子府属吏的的俸禄都得依靠母后接济,儿臣心里苦啊。”刘辩的语气略显委屈,说起了一件毫不相关的事情。 “太子缺多少?”刘宏想了想,也知道太子府確实穷,於是问道。 “六亿。”刘辩直接说道。 他给刘宏挣了十二亿钱,分一半不过分吧? 刘宏有些肉疼的看著刘辩,为了平羌你拿了一亿钱,调出了太后的五亿钱,现在又要跟朕要六亿钱,里外里净赚五亿钱,合著到头来亏损的就是他一个人唄? 虽然这钱是张让他们出,但是现在已经到了他的口袋,那就是他的钱! “太子府当初只拿了一亿钱。”刘宏没好气的说道。 “那是儿臣的全部钱粮!”刘辩理直气壮地说道。 他当时又没有藏私房钱,现在多要点怎么了? 刘宏有些气闷,太子说的也是实情,但是六亿钱一下子全部给了太子,他也有些不舍,那可是六亿钱啊! “张延的罪过有些大啊!”刘宏突然说道。 刘辩有些不可思议的看著刘宏,谈钱就谈钱,为什么要用这件事威胁他?张延是什么人?在他这里能值几个钱? 他难道能为了张延就放弃到手的六亿钱吗? “儿臣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若是太子府没钱肯定会饿肚子,父皇看著给吧,儿臣饿几天也没什么事。”刘辩的语气生无可恋,整个人都消沉下去,配上那委屈巴巴的表情,简直可怜到了极致。 刘宏笑了起来,指了指刘辩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太子的行为。 “三亿钱。”刘宏直接砍了一半。 刘辩有些挣扎,张延又不是什么重要的人,这直接了他三亿钱去捞人,相当於三个三公的钱,张延配这么多钱吗? 就算是张范、张承、张昭三兄弟和张延绑在一起,也不值这么多钱啊! “若是太子不愿意,那朕也可以给六亿钱,只是这张延心怀怨之事证据確凿,国法不容情啊!”刘宏长嘆一口气,有些落寞的说道,仿佛他实在不愿意杀了张延这样忠贞的臣子。 刘辩有些气愤,区区一个张延就要了他三亿钱,这笔帐他就记到张范头上了,以后张范若是不能给他创造出三亿钱的价值,那张范的俸禄就別想领了。 “多谢父皇赏赐,这三亿钱可是解了儿臣的燃眉之急。”刘辩朗声说道, 刘宏笑了起来,太子总是这么让人贴心,这三亿钱是他给出的赏赐,太子並没有將这些钱视为己有。 “之后你准备怎么处理张让他们?”刘宏突然问道。 “先让他们交出这些年收敛的钱財,钱交够儿臣也能让他们在宫里安全生活下去。”刘辩犹豫一下,还是对著刘宏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不让他们出宫?”刘宏对刘辩谈及他的死亡並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而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宦官本来就已经净身,有子弟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合理,以后就让他们在宫里养老吧。”刘辩说出了他的看法。 宦官既然已经割了二两肉,已经无法在外面正常生活,那就让他们在宫里抱团取暖, 以后生老病死都在宫里度过, “也罢,以后你自己做主便是。”刘宏嘆了一口气说道。 “你派人擬一封詔书,隨后送到我这里来用印,让別人知道是你救的张延。”刘宏隨后又说道。 “儿臣遵旨。”刘辩脸上有了笑容,反正人已经捞出,能白拿三亿钱也不错。 “今日尚书台值守过后,来却非殿隨朕一同用膳吧。”刘宏笑著说道。 “儿臣多谢父皇赐膳。”刘辩拱手说道。 第113章 商业计划 第113章 商业计划 “去叫贾卿过来。”回到太子府,刘辩换衣服的空隙,对著侍者说道。 “唯。”侍者应了下来,脚步匆匆的前往官署。 换了一身比较宽鬆的衣服,刘辩也將头髮散开,有些隨意的披在身上,侍女拿著一柄梳子在打理刘辩的头髮。 回宫之前,刘辩也经常剃髮,回宫之后,刘辩也开始蓄髮,如今头髮也有了一尺多长“殿下。”贾翊来到大殿之中,对著刘辩行礼。 “贾卿坐吧。”刘辩抬了抬手,示意贾翊坐。 刘辩看了一眼侍女,侍女隨后很有眼色的离开了。 “父皇已经救免了张延,你等下告诉张昭让他们明天去詔狱门口接人。”刘辩说出了他找贾谢过来的第一件事。 “臣记住了。”贾翊应了下来。 “这件事告诉张昭就行,其他的也不用在意。”刘辩接著说道。 “我找贾卿过来主要是为了另外一件事,西园过几天会送过来三亿钱,到时候你带人仔细清点。”刘辩的语气也带了些许郑重,三亿钱很多,这种事情肯定得仔细一点,稍微马虎一点那可能就是几百万乃至几千万的损失。 “唯。”贾翊拱手应是。 他身为太子家令,太子府所有的財產都是他在管理,之前太子府没钱他也是巧妇难解无米之炊,如今既然太子能弄来三亿钱,那他肯定得重视。 “这段时间你招募一些工匠和会织造的女工,我这里有几件事你之后得多注意。”刘辩抽出一张纸对著贾谢说道。 朝廷没钱也不是一天两天,他若是想要改变大汉局势,那肯定得从钱上下功夫,至於税收十几年內肯定指望不了,那他就得找几条能够给他创造財富的路子。 朝廷没钱是朝廷的事情,天子內帑里必须得有养兵的钱! 他也没想著靠著刘宏的西园钱坐吃山空,西园钱再多也撑不住养兵的钱,他也不可能学习刘宏卖官爵,这三亿钱就是他起家的钱財。 在如今的大汉,若是背后没有大家族支撑,生意想要做大完全没可能,就像富甲天下的无极甄氏,家中世禄两千石,如今朝中的太僕甄举就是甄氏的人,这才能让无极甄氏成为冀州的大商號。 即便如此,甄氏也得与其他家族分一杯囊,不然其他地方的家族隨时可以给甄氏上绊子。 但是谁能有太子的背景硬? 他按照规矩做生意,谁敢给他使绊子? 谁要是觉得他的项上人头能够硬的过太子府的刀兵,那他也就接受对方的绊子,並且派出太子府的卫士看看对方究竟能不能挡住太子的刀。 什么生意最挣钱? 垄断关乎国计民生的生意! 盐铁酒就是最基础的关乎国计民生的生意,盐铁他暂时没有办法,但是酒还是有些说法的。 如今已经出现比较成熟的蒸馏酒,汉代酒的种类包括:酒、清酒、醇酒、浊酒、药酒等。在《酒浩》中还记载了汉代所使用的“酒”与“清”两种度数,其中“清”是指“清如水、纯如水”,度数大约在四十度左右,已经接近现在的蒸馏酒。 刘辩已经知道有蒸馏酒,他不可能独占这个技术,但是还是决定將蒸馏酒作为自己的財路之一。 毕竟酒这种东西根据原料、酿造方式等因素的不同,也会呈现不同的滋味,有的人喜欢有的人不喜欢,不可能让一家占据所有的市场。 只要味道过得去,再加上太子的倾情推荐,太子府分一杯囊完全可以做到,甚至可以通过营销“国酒”这个概念,让太子府出品的酒成为酒中之尊。 “第一个就是酿酒,直接去京城里各大酿酒工坊要人,就说太子喜爱美酒,想看看京城之中谁家的酒最好,让各家派人来太子府为太子酿酒。”刘辩开始了他的白计划。 重新培养一套酿酒体系太费时间了,而且风险太大,直接找现成的就是。 太子府只要挑出味道最好的酒,然后將这个工坊的人留下来为太子府酿酒,之后再稍微改进一下就能推出太子府的至尊品牌,味道差一点的也留下来,形成太子府的高端品牌,至於低端到时候再看情况决定要不要也插一手。 贾谢有些惊讶的听著刘辩的话语,这种比较新奇的知识他还是第一次接触,但是他很快就意识到了这里面蕴藏的商机。 昔年天子刘宏驾驶驴车都能形成达官贵族的风尚,如今太子若是將这个酒与太子府扯上关係,甚至跟天子扯上关係,那么达官贵族必然会追捧这款酒。 若是实在买不起,那太子府也倾情推出价格稍微低廉的酒品,可以让寻常百姓偶尔也能尝一下太子府的酒。 “殿下大才。”贾翊由衷的说道。 “嘿嘿,多夸点我爱听。”刘辩笑眯眯的说道。 “这第二件事就是造纸。”刘辩与贾谢玩笑一番,再次跟贾翊说起了正事。 “这件事要比酒更重要一些,你得亲自去看看这件事的进度,我若是有时间也会过去看的。”刘辩指看桌上的纸张认真说道。 单独的纸是个好东西,但是有了印刷术配对的纸那才是成为承载文明基石的宝贝,能够对局势產生足够的影响。 现在的確没有印刷术,但是已经有了印刷术的雏形,熹平石经! 刘宏搞出来的熹平石经可以让別人去拓印,这完全可以將其视作雕版印刷的雏形,而只要他启发一下工匠的思维,让熹平石经变成熹平木经或者熹平铁经,雕版印刷就出现在了这个时代! “派人去各地造纸的家族,就说太子邀请他们来太子府为孤造纸,若是能让孤满意, 孤不吝惜赏赐。”刘辩郑重说道。 “唯。”贾翎拱手说道。 “全凭自愿,若是有人不愿意来那就算了。”刘辩隨后又补充了一句。 他是真的不吝惜赏赐,甚至他打算最后拿出一个两千石的官职来表彰出力最多的家族的领头人,类似於搜粟都尉的治纸都尉,刘辩设想中是一个比两千石的官职。 “第三件事就是织造,找些工匠开始打造织机,並且在打造织机的过程中要加以改造,儘量省力为主。若是做不到那就以现在的织机为蓝本,先打造一百架,让会製造的女工开始织布。”刘辩接著说出了第三个商业计划。 布匹在这个时代是真的能当钱使用的,而且能够长时间存放,即便卖不出去他也能赏赐给手下,手下也接受这样的赏赐。 酿酒、造纸、纺织这三条路都能够为他带来足够的钱財,而且也不用费什么大力气去跟別人爭夺市场,这三亿钱也足够这三者的启动基金。 “臣记住了。”贾翊应了下来。 第114章 通政事 知军事 第114章 通政事 知军事 “父亲!”看著父亲从詔狱大门走出,张范和张昭两兄弟眼含热泪的扶住了张延, 將相不辱的潜规则早就不適用於这个时代,张延进詔狱之后也被狠狠拷打了一番,加上年纪太大,走路的时候步履购珊。 父子三人抱头痛哭,为张延能够离开詔狱而高兴,一番倾诉衷肠之后,张范和张昭將张延扶到了车上。 太子把张延从詔狱之中捞出来的消息也迅速传遍了洛阳权贵群体中,大家也都清楚张延是被宦官抓进去的,按照过去的经验张延肯定是没命的,但是现在太子把人捞了出来。 这里面透露出了许多信息,而最让大家关心的就是宦官不再像过去那样无法对付,太子也能够影响天子的想法! 而刘辩对此並不关心,他现在还处於朝会之上,张燕的胆子很大,要一个开府將军的位置,还想把冀州、幽州、并州也纳入自己的管理范围。 真要答应了张燕的这个要求,那朝廷也就不用干了,关东诸州也可以有样学样,直接將大汉肢解。 刘宏有些烦躁,过去的黄幣和羌乱哪一个不比张燕声势浩大,但是都在大军打击之下被平定,偏偏这个缩在太行山区的张燕让他有力无处使。 群臣也在就张燕的招安方案不断吵架,张燕的方案肯定不可能接受,但是如果给的低了那张燕定然不会归降,给的高了又有失朝廷体面。 吵吵半天,群臣最终商量出了一个可以接受的方案,由太尉张温匯报给了刘宏。 平难中郎將,管理黄河以北山区的行政及治安事务,每年可以向朝廷推荐孝廉,並派遣计吏到洛阳去匯报,换句话来说,张燕就是太行山地区的郡守。 至於有没有人愿意被张燕举孝廉以及张燕会不会把真实的治下情况上报给朝廷,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反正在程序上,张燕已经纳入大汉统治范围。 “太子以为如何?”刘宏看向下首位置的刘辩。 “回父皇的话,儿臣並无意见。”刘辩举起板说道。 他就是有再大的意见,也得面临一个十分现实的问题,那就是朝廷无力围剿身处群山之中的张燕。 张燕的问题现在是解决不了的,只有等到他登基以后再慢慢解决。 “既如此,就依此来安抚张燕。”刘宏有些无奈的说道。 下了朝会,曹操正要离开,就被刘辩派人叫住了。 曹操在镇压黄幣起事后因功封赏为济南国相,在任上千了一年多时间,大力整饰,一下奏免十分之八的长吏,济南震动,贪官污吏纷纷逃窜。 政教大行,一郡清平! 今年三月刘宏下令赵忠评定討伐黄幣的有功之臣,曹操需要缴纳五百万钱的做官钱, 曹操一气之下直接辞官不干。 但是曹操的家世摆在那里,隨后又被朝廷拜为议郎。 跟这群虫在一起怎么振兴大汉啊! 曹操现在连这个议郎也不想干了,他想辞官回家! “曹议郎留步,太子殿下请您去偏殿。”一名宦官小步跑到曹操身边,对著跟在曹嵩身边的曹操恭敬说道。 曹嵩跟这个儿子也是相见两厌,毕竟五百万钱对曹家不是什么问题,他也能直接给曹操缴纳,但是曹操硬是不要济南国相的位置,让曹嵩很是生气。 大家做官都得交钱,曹操为什么非要在这个问题上犯呢? 而曹操也有理由,这个济南国相的位置是他的战功换来的,他都有了战功,凭什么还要交做官钱? “太子殿下叫我?”曹操有些疑惑。 “殿下相邀,快点过去吧,免得殿下等急了。”曹嵩开口说道。 “还请带路。”曹操说完,对著曹嵩告別,跟著小宦官离开。 袁绍看著小兄弟曹操的动向,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曹阿满这是要去见谁? 来到嘉德殿副殿,里面空无一人,曹操也没有疑惑,现在刚刚下朝会,太子肯定还有事情要与陛下商议。 过了大概一刻钟,刘辩脚步匆匆的走了进来。 “臣曹操拜见殿下。”曹操行礼。 “免礼,曹议郎等急了吧?”刘辩回礼,笑著问道。 “不敢。”曹操低头说道。 “坐吧,我已经吩咐膳房等下送膳食过来,今天曹议郎就与我一同用午膳吧。”刘辩坐在主位上,对著曹操说道。 “臣谢殿下赐膳。”曹操拱手说道,隨后坐在了刘辩的下首位置。 “自我回京之后,朝会之上曹议郎好似没有对国事有过言论?”刘辩看著曹操说道。 作为高级官员储备池,议郎可以参加朝会,对於国事有建言献策的权力, 刘辩这番话也隱约表达了对曹操的关心,证明他在朝会上有关注曹操,曹操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殿下看到了他现在的摆烂,这让曹操內心多少有点羞愧。 “臣有罪。”曹操站起身,躬身拜道。 “这里就你我二人,不用如此。”刘辩摆摆手,温声说道。 “我这几天也看了一下曹议郎在担任济南国相时期的文件,曹议郎做的不错。”刘辩等曹操坐下,夸奖了一句曹操。 曹操脸上也出现了一抹笑容,他虽然任职仅仅一年时间,但是还是做出了点成绩。 “曹议郎既然在朝会之上不说话,那我也只好现在问一下曹议郎对张燕归降的事情怎么看待?”刘辩话锋一转,说起了他叫曹操过来的目的。 曹操对这件事早有想法,稍稍在內心组织了一下语言,隨后对著刘辩拱手说道:“张燕此人肆虐一方,现在虽有归降之意,但假以时日必然还会劫掠郡县,不可轻信此人眼下归降之语。” 太行山养不了张燕手下那么多人,更別说黑山军只是一群流寇聚集的势力,张燕是明面上的首领以及最大的势力,他无法做到对其他势力的完全控制。 如果黑山军的物资不够,必然还会到外界劫掠的。 “是啊,我担心的正是这一点。”刘辩嘆了一口气。 “现在张燕盘踞山谷,主动权握在他们手中,他们如果不尊朝廷命令,那朝廷暂时也对其束手无策。”刘辩语气中带著些许无奈。 曹操沉默不语,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对付张燕,更別说朝廷如今更加昏暗的局势。 不过曹操看了看刘辩,內心还是有些动摇,太子殿下行事有度,等到殿下继承大统, 局势应该会好一点吧? “眼下河內郡守不知军事,若是张燕反覆,再次率军攻打河內、威胁河南尹,朝廷又得急急忙忙派人去防守。眼下我打算像父皇建议换一名河內郡守,整顿军队,提早预防张燕的劫掠。” “不知曹议郎以为该由何人担任河內郡守?”刘辩看著曹操说道。 曹操內心不爭气的急促跳动两下,以他的身份凭什么能够跟殿下討论河內郡守的任命? “臣愚钝。”曹操拱手说道“哈哈哈,曹议郎通政事、知军事,相信定然能够给河內郡带来可观的改变,也不用朝廷再专门派遣军队去应对张燕的劫掠。”刘辩笑著说道。 曹操內心有些喜悦,通政事、知军事这两个评价可都不低,这说明殿下很认可他的能力。 “臣不才,恐无法担当的起殿下的重视。”曹操顿了顿,隨后说道。 刘辩有些牙疼,曹老板还是有些脾气的,即便是河內郡守这样的职位也不想干,看来那五百万的做官钱还是有点伤曹操的心。 “我知曹议郎內心苦闷,但是眼下朝廷危机重重,叛乱此起彼伏,正是忠臣出力的时候,曹议郎既然有这个能力,不想著为官安定一方,为什么还想著归隱山林?”刘辩想了一下,还是劝说曹操。 就离谱,別人朝思暮想而不得的两千石职位,还是河內郡守这样级別高一点的郡守, 他居然还要劝著別人接受,这说出去多少有点让人难以置信。 “曹议郎苦闷,我心中何尝不苦闷?”刘辩也有些无奈。 “从回宫之后,我连喘气都觉得有些压抑,黄幣起事、凉州羌乱先后发生,朝廷还能派兵镇压。但是如今连一个流寇张燕都能让朝廷束手无策,前几天武陵蛮又反叛,北面鲜卑又有寇掠幽、並的动向”刘辩说到这里,內心更加难受,他要接手的这是什么局面啊! “局势虽艰,但殿下更应该振作。”曹操有些难过,但还是反过来开始劝諫刘辩振作。 “我从回宫之后就一直关注著曹议郎,但是向来没有机会与曹议郎单独说说话,现在得了个机会跟曹议郎单独聊聊,曹议郎却不愿意为国出力,却是让我看错了。”刘辩深呼吸一下,压下內心的情绪,对著曹操说道。 “臣有罪,辜负了殿下的看重。”曹操立即请罪。 “臣斗胆,愿为殿下安定一方,定然不会让张燕在河內劫掠。”曹操咬咬牙,对著刘辩说道。 殿下能够这样看重他,他若是不能回应殿下的看重,又有何面目称为汉臣? 不就是五百万钱嘛,他交了! 第115章 河內郡守 第115章 河內郡守 与曹操吃过午膳,刘辩又与其说了一些河內郡的情况,隨后又前往尚书台批阅奏疏。 “太傅。”刘辩跟卢植打了一声招呼,脸上也显现出一抹疲惫。 从凉州返回之后,他几乎没怎么休息过。刘宏对他很信任,將尚书台的工作全部交给他负责,而尚书台已经是大汉的政务中心,虽然他只需批阅尚书台的奏疏,但是所有的事情还是需要他仔细考虑,才能下了决定。 尚书台其他人员还能有休息时间,但是他是没有的,所有的奏疏都需要他亲自过目, 给出处理意见后再將奏疏交给省侍中寺审查,侍中寺审查过后再返回尚书台,由他再交给刘宏过目。 熹平六年,刘宏將少府寺中下属机构“侍中曹”升级为“侍中寺”,定员八人,同时“省尚书事”,即审议尚书台所处理的政事,以避免或减少詔令出错。 这个侍中寺再进一步就是三省六部制的门下省,算是刘宏对官吏体系的进一步规范化。 而刘辩这个监国太子在事实上录尚书事,这就是刘宏下放给他的权力,只对皇帝一人负责。 “殿下,还是要多注意身体。”卢植忍不住关心起来刘辩的身体,殿下勤政是好事, 但是如果累坏了身体也是一个大问题。 “多谢太傅关心,等过两天我跟父皇要两天假。”刘辩想了想,隨后笑著说道。 营养充足、坚持锻链、睡眠基本能够保障,也没有女色之事,加上正是青少年时期他的身体还是没有多大问题的。 何皇后那边也是一样的意见,让刘辩赶紧休息几天,政务一直都会有,不急於一时, 何皇后也从各家女眷里挑了一些条件合適的人选,让刘辩抽出时间看看。 刘辩也打算休息两天,趁著这个时间看看何皇后给他挑出来的嬪妾人选,最终选两到四名女卷,入太子府成为太子孺子,之后再看情况普升品阶。 “殿下有意就好。”卢植点了点头,隨后就將今天要处理的奏疏搬了过来。 刘辩看著竹简有些头大,白纸化办公刻不容缓,现在就得等太子府什么时候能够大批量造纸了! “奴婢拜见殿下。”赵忠来到了尚书台,对著刘辩行礼。 “何事?” “陛下请殿下过去。”赵忠內心有些肉疼,太子几句话就让他们这些人掏了一亿钱, 那可是一亿钱啊! 而且张延也被殿下捞了出去,外面会怎么看待他们?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最重要的是,太子又被天子赏赐了三亿钱,傻子都知道那三亿钱是他们掏出去的钱, 赔了夫人又折兵简直就是他们的完美写照。 刘辩將笔放下,安排了一下尚书台等下的工作,隨后对著赵忠说道:“带路吧。” 赵忠默不作声地带著刘辩朝著嘉德殿走去,尚书台与嘉德殿还有一段距离,平时的通勤也都是依靠復道,復道就是沟通洛阳皇宫的交通要道,从北宫一路延伸至台阁区域,途中再分出几条岔道连结各大殿宇。 “赵常侍心中可有怨言?”踏上復道,刘辩突然开口。 赵忠顿了一下,反应过来太子这是跟他在说话,隨即赶紧说道:“奴婢不敢。” “呵呵,是不是觉得孤做错了?”刘辩笑了一声,隨后说道。 “你们的钱怎么来的你们也应该清楚,平羌战事之中,父皇、太后都拿了钱,太子府也是倾囊而出,现在让你们掏钱也是弥补一下你们的罪过。” “这一亿钱算是一个大数目,但对你们也算不上伤筋动骨。”刘辩平静地说道。 刘辩平静的语气让赵忠有些头皮发麻,太子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殿下说笑了。”赵忠挤出一个笑容,以一种諂媚的语气说道。 “也不要跟孤哭穷,你们手里最起码还有五亿钱。”刘辩慢悠悠的说道。 “放心,孤不会跟父皇说的,赵常侍安心就好。”刘辩停下脚步,转过头对著赵忠说道。 赵忠脸上的表情都快维持不住了,太子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殿下”赵忠快给刘辩跪下了,这太子到底要对他们做什么? “放心,只要你们听话,孤没有对你们动手的心思,不管是现在还是將来,赵常侍儘管把心放在肚子里。”刘辩拍了拍赵忠的肩膀,笑眯眯的说道。 “奴婢谢殿下恩典。”赵忠跪了下来。 “起来吧。”刘辩说罢,转身朝著前方走去。 赵忠起身,眼睛紧紧的盯著刘辩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刘辩走出七八步,赵忠赶忙小跑著跟了上去。 “儿臣拜见父皇。”刘辩行礼。 刘宏靠在榻上,一只手撑著头,闭目养神,听到刘辩的声音,睁开眼晴看向刘辩。 “起来吧。”刘宏坐了起来,抬手示意刘辩坐下。 “你前段时间跟朕推荐的那个盖勛的奏疏朕已经看过,此人还是有些能力的,这人现如今还在汉阳郡?”刘宏问道。 “盖勛目前还是汉阳郡长史。”刘辩点头应道。 “一个长史有些屈才了。” “先让他入京吧,让朕看看太子亲自赏赐的五羊长史究竟值不值得太子如此看重。”刘宏想了想,隨后说道。 “全凭父皇做主。”刘辩拱手说道“我这会儿也考虑了一下,张燕虽然归附,却还是一个问题,现在的河內郡守確实也不適合防备张燕。” “等盖勛到了之后,若是能让朕满意,朕有意让其担任河內郡守。”刘宏接著说出了他找刘辩过来的主要原因。 “怕是不妥。”刘辩有些猝不及防,他中午才找好一个河內郡守,结果现在跟他说让盖勛担任河內郡守,那他不就在曹操面前失信了吗? “为何?”刘宏看了刘辩几息,隨后平静的问道。 “盖勛之前並未担任过郡守一职,若是骤然担当责任重大的河內郡守,恐怕难以服眾,且河內郡也会处於危险之中。若是河內郡有变,河南尹恐怕也不安稳,眼下当以稳妥为主。”刘辩也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也是。”刘宏点了点头,认可了刘辩的理由。 “依你之见,该以何人担任河內郡守?”刘宏接著问道。 “儿臣对朝中大臣並无多少了解,无法推举人选。”刘辩拱手说道。 刘宏似笑非笑的看著刘辩,没有人选中午去见议郎曹操干嘛? 刘辩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厚著脸皮一脸无辜地看著刘宏,表示他没有对郡守一级的任命有所想法。 推曹操上位一方面也是为了河內郡的情况考虑,另一方面也是为陈琳接任右扶风打提前量,只有他推几个资歷合適的郡守上位,他推荐陈琳才不会引起过大的异。 “议郎曹操前段时间在济南国相的位置上乾的不错,而且也曾跟著皇甫嵩东征西討, 若是他出任河內郡守,想来能够將河內郡安定下来,让张燕无法劫掠河內郡。”刘辩败下阵来,破罐子破摔的说道。 他的脸皮还是不够厚,而且他召见曹操的事情许多人都看到了,刘宏也肯定知道这件事。 “呵,太子既然有所打算,那何不直接任命曹操为河內郡守?”刘宏语气略带几分讥讽,敲打了一下刘辩。 刘辩没有说话,低看头看看衣服上的纹。 “议郎曹操倒也可以。”刘宏也就是隨口敲打一句,身为监国太子,刘辩推荐个郡守人选的权力还是有的。 而且刘辩並没有跟曹操有什么私人交情,这是刘辩否决了盖勛担任河內郡守的前提下做的决定,比起曹操,显然盖勛上位更符合刘辩的利益,但是刘辩依旧坚持选择曹操。 “既然是太子推荐,而且河內郡守职责甚重,那曹操的西园钱也就不用缴纳。”刘宏好人做到底,直接免了曹操的西园钱。 日暮时分,安排好尚书台夜间值守人员,刘辩离开尚书台回返太子府。 第116章 我注六经! 第116章 我注六经! 太子府的高级官员与刘辩共进晚餐,一方面也是联络感情,另一方面也是迎接前大將军府长史、现太子中庶子王谦。 王谦出身山阳王氏,父亲与祖父都曾经担任过三公,王谦之前担任大將军府长史,掌管大將军府內部事宜。 从掌管大將军事宜的大將军长史变成太子顾问之一的太子中庶子,王谦的级別和权力无疑是降低了,但是没办法,太子府能调整出来的高级职位就这一个。 若不是为了推裴茂进入尚书台,刘辩也不想让王谦进太子府,主要是王谦离开大將军府的时候不太体面,既没有病退,也没有进入外朝成为两千石,很显然何进內心非常恼火。 如今王谦刚离任不久,就又进入太子府,这无疑是在打大將军何进的脸,告诉別人何进刚自用、识人不明。 但是刘辩也没办法,这是刘宏的意思,刘宏想要给何进上眼药,他也正好有求於刘宏,只好委屈一下大將军了。 现在委屈一下也没事,以后大將军受委屈的地方多著呢,现在適应一下也好。 王谦有些不太適应太子府宴席的简朴,当然饭菜的质量还是有保证的,甚至是王谦吃过的宴席里味道最好的,但是宴席难道真的只是吃饭? 不说姬妾环绕,宴席之上连个酒都没有是不是有点过於简朴了? 而看到其他人都十分適应这样的宴席,王谦也没有將自己內心的疑惑表达出来,他倒也不介意参加这样素净的宴席,只是有些疑惑太子的简朴。 刘辩吃完之后,拿起旁边的百开水喝了两口,他跟这群大男人也没有什么私底下的共同语言,毕竟他的年纪基本跟这群官员的儿子、孙子差不多大,要是跟这群老男人在私底下有共同语言那才是怪事。 而在这个时间聊其他私事,那无非就是风雪月,刘辩现在吃不了摸不著,跟一群老男人聊这个纯属给自己找罪受,还不如一个人看看书,等什么时候困了就直接睡觉。 “我这段时间接手尚书台,才刚刚將顺尚书台的运行,平日里也顾不上太子府的事务,这些时日大家辛苦了。”刘辩等所有人都放下筷子,这才说道。 “不敢,臣等职责所在。”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说自己確实辛苦了。 太子现在忙的脚不沾地,你在太子面前说自己辛苦了,是想表达什么?是想让太子嘉奖吗? “我闻王庶子之名许久,心嚮往之,如今王庶子进入太子府,也算是满足了我的一个心愿。”刘辩笑著说了一句场面话。 既然人已经到了太子府,那刘辩也就认了,太子府属更必须紧紧的团结在他周围,让太子府形成铁板一块。 “臣才学浅陋,不敢劳殿下如此惦念。”王谦也给出了一个標准回答。 “哈哈哈,王庶子过谦了。若是以后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王庶子直言,劝諫我的得失。”刘辩笑著说道。 “唯。”王谦拱手郑重说道。 他对太子也是充满好奇,但是过去没有机会与太子接触,如今成了太子府的属吏,也让王谦內心有些激动。 太子已有明主之相,如若太子即位,朝廷昏暗的局势定然能够焕然一新。 吃饱喝足,灯火通明,参加宴席之人各自离开,刘辩暂时还不想睡觉,来到书房抄写经书。 身为太子,他不用去背诵这些经书,但是总得知道这里面的意思,现在治理国家的学说是儒家,如果皇帝对儒家经书一窍不通那也说不过去。 孝武皇帝罢点百家、独尊儒术后,儒家学说便成了官方学说,但是前汉的皇帝並不需要对儒家学说有多少了解。 而光武中兴以来,光武皇帝將学儒贯彻到了大汉每个角落,即便是身为皇帝也不例外。 东汉皇帝与其他朝代的皇帝有一点非常大的区別,那就是东汉的皇帝不仅是政治上的天子,还是思想上的领袖! 光武皇帝、孝明皇帝、孝章皇帝、孝和皇帝四人对於儒学都有极高的造诣,会亲自下场参与儒学的討论,引领天下士人的思想,而最具代表性的就是白虎观会议。 白虎观会议对於儒学的发展起到了难以忽视的作用,而作为白虎观会议的发起者、组织者、裁定者,孝章皇帝也是无可爭议的思想领袖。 这个时代的士人无疑是极度幸福的,政治清明,天子作为思想领袖能够让他们坚定信念,而气候也趋於稳定,大汉境內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 当然了,隨著东汉幼儿园皇帝的上台,这个惯例也没有了实行的空间,外戚宦官不断干扰政治,天灾人祸到处蔓延。 这一百年时间里,大汉土人在思想上无疑是极度混乱的,他们也在疑惑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天子不再是至高无上的天子,宫室之中杀戮不断进行,所有人围绕著皇帝手里的权力拼的你死我活。 肉体上的痛苦倒也可以忍受,但是思想上的混乱让土人们无处安身,他们无法接受这样的现状。 白虎观会议后,纬学说与儒家经典揉合为一,使儒家思想进一步神学化,天灾与人心联繫到了一起,而从孝和皇帝之后,大汉的气候条件便一落千丈,这无疑是在告诉当时的士人,大汉人心出了问题。 穷则思变,土人们也没有坐以待毙,既然天子无法承担引领思想的责任,那他们就自已担起这个责任,李固的出现就代表著士人开始统一思想。 然后李固就被梁冀给杀了! 而李固之后,最有可能统一思想的就是陈藩。结果刘宏当时很机灵,为了自己的小命直接弄死了陈藩和竇武,加上刘宏掌握权力之后的各种骚操作,思想的混乱已经蔓延到了极点。 清流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產生,一方面是由於世家大族把持了官位,让土人们无法学而优则仕,另一方面也是土人们在想办法理清楚思想问题,逐渐匯聚到一起形成的一个土人团体。 至於玄学,则是之后的连年征战与瘟疫,儒家学说彻底解释不了当时的乱象是为什么,让土人们彻底失望,最后玩出来的躺平操作。 而刘辩看儒家经书的主要目的也是为了治理国家,毕竟治理国家肯定得统一思想,而他也没有能力去创造一门新的经书,只好借著儒家的经来阐释自己的思想,进而统一天下人心。 六经注我? 我注六经! 经书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谁来解释经书! “殿下,钟庶子求见。”书房外面,传来了侍者的通传。 “钟?让他进来吧。”刘辩有些疑惑,这么晚了,钟找他做什么。 钟最近很閒,或者说太子中庶子们都很閒,刘辩自打返京之后,白天基本都在皇宫里,太子不向他们諮询,那太子中庶子就真的无事可做。 “臣钟拜见殿下。”钟行礼。 “免礼,坐吧。”刘辩指了指旁边的席位,示意钟坐到自己身边来。 “谢殿下。”钟起身,来到刘辩旁边跪坐下来。 “殿下的字越来越有形了。”钟看了一眼刘辩面前的纸张,讚嘆了一句。 “哈哈哈,钟庶子这话好听,多说点我爱听。”刘辩打趣了一句。 钟的字在书法史上也是举足轻重,对於书法的发展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刘辩也知道钟在书法上有很深的研究,现在能得到一句钟的夸奖,也是让刘辩很开心。 不管钟是真心说还是有意奉承,刘辩都视钟的话语是真的夸讚。 与刘辩接触多了,钟也知道这是刘辩的打趣之语,钟也就顺势又夸了几句,刘辩表示来者不拒。 “殿下,臣有些疑惑。”跟刘辩探討完书法,钟也说起了他来见刘辩的目的。 “王谦的事?”刘辩毫不意外的问道。 “正是。”钟点头说道。 “王谦虽有才,然大將军恶之,如今殿下请王谦入太子府,难免会与大將军之间產生嫌隙。”钟说出了他的顾虑。 大將军是太子的重要支持力量,没必要为了一个王谦去折大將军的面子,这就是钟的想法,他这么说也是为了刘辩著想。 “钟庶子的顾虑我也清楚,只是这王谦是父皇与我的交换条件。” “裴卿去尚书台的詔书已经製作完毕,过两日裴卿也就不再担任太子率更令,裴卿要进入尚书台,父皇就要王谦进入太子府。”刘辩跟钟解释道。 钟有些难受,他好像又进諫错了,他常常因为不了解事物的全貌而发表错误的评价。 “钟庶子不必介怀,这件事也没有几个人知道,钟庶子能够真心为我考虑,我也十分高兴。”刘辩开口安慰道。 而且钟是私底下跟他说这件事,他这么说的目的也是为了自己著想,刘辩並没有对钟產生什么不好的看法。 “臣愚钝。”钟还是有些难受。 有些事情说来说去也没什么意思,刘辩也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跟钟討论下去,而是换了一个话题。 “钟庶子来的正是时候,我正有一件事要钟庶子处理。”刘辩笑著说道。 “还请殿下吩咐。”钟打起精神,认真说道。 “过几日太子府会有几个大动作,其中之一就是造纸。” “这件事我交给了贾卿负责,但是还想请钟庶子辅佐贾卿完成此事。”刘辩指了指案上的纸张说道。 “臣遵命。”钟郑重说道。 “造纸这个事情可能会持续许久,最核心的一点就是提高纸张的质量,降低造纸所需的资源·.”刘辩隨即给钟说起了心中的计划。 听完刘辩的计划,钟有些失神。 殿下是怎么想到这么远的? 光是听听刘辩的想法,钟仿佛已经看到了未来那巨大的变化。 “殿下大才,实乃大汉之福!”钟真心实意的夸讚道。 儒家对於教化有著莫名的执著,而刘辩的想法正是在扩大教化的范围,自然能够得到钟的夸讚。 第117章 太子嬪妾 第117章 太子嬪妾 经歷了两个多月的忙碌,向刘宏告了三天假,安排好尚书台值守,刘辩表示自己要休息。 刘宏欣然同意,表示好大儿这段时间忙坏了,是该好好休息一下。 即便是告假三日,但是刘辩还是一大清早就出发前往皇宫,工作是一回事,但是晨昏定醒是另一回事。 大汉以孝治天下,如果太子连最基础的孝道都不放在眼里,那如何能够让天下人重视孝道? 而且他这两天就要跟何皇后確定要进入太子府的嬪妾人选,休息也就只是不用去尚书台,还有一大堆事务等看他处理。 “儿臣问母后安?”刘辩规规矩矩地行礼。 由於今日不用去尚书台,刘辩的行动轨跡是先给刘宏问安,隨后来到北宫给何皇后问安。毕竟南北二宫之间还有一段距离,刘辩也不想多跑路。 “辩儿快起来吧。”何皇后招了招手,示意刘辩过去。 刘辩来到何皇后身边坐下,拿起旁边的果脯吃了两口,甜丝丝的果脯味道不错,就看见何皇后把一打奏疏挪了过来。 刘辩有些怀疑的看著厚厚的一打奏疏,这些都是太子嬪妾备选? “这些都是?”刘辩拿起一本奏疏看了看,隨后问道。 “嗯,辩儿先看看,若是辩儿没有中意的,我再派人去看看哪家还有適龄女子。”何皇后笑著说道。 “那儿臣可得好好挑挑。”刘辩开了一句玩笑。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看了看上面的描述,刘辩也没什么兴趣,他之前连这些人的名字听都没听过,更別说见真人了,光看这些东西怎么確定对哪个女子感兴趣? “母后觉得哪家女子最出挑?母后看中的女子定然不会差。”刘辩放下奏疏,问向何皇后。 最后还得何皇后拍板做主,而且他也没兴趣在这种事情上浪费时间,能生出孩子的后宫才是好后宫,光是长得漂亮也没什么用。 “太僕冯芳之女姿色过人,颖川太守阴修之女。”何皇后直接说出了两个女子,並且对冯芳女几的评价还是一句姿色过人。 何皇后的容貌已经是人间绝色,能让何皇后评价一句姿色过人,那这个女子的容貌定然是极美的。 太僕冯芳的妻子是中常侍曹节的女儿,曹节虽然已经去世几年,但是冯芳毫无疑问的是宦官亲信,为朝中公卿所不齿。 阴修,南阳新野人,当姓名和地方联繫起来之后,他的来歷也就十分清楚了,南阳阴氏。 做官当作执金吾,娶妻当娶阴丽华。 阴氏这些年也有人会出现在后宫里,但是运气不好或者说皇帝並不愿意阴氏再出一个皇后,但是阴氏毫无疑问的是大汉一等一的家族。 阴修担任颖川太守的时间里,举五官张仲,察功曹钟、主簿荀或、主记缘张礼、 贼曹杜佑、孝廉荀攸、上计吏郭图,这一连串的人名已经证明了颖川这个地方的含金量。 “冯芳?阴修?”刘辩並没有在意其他信息,他关注的是这两个人。 自从东汉开国以后,出身平民的后宫妃嬪寥寥无几,冯芳他倒不在意,不就是宦官亲信嘛,这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主要是阴修! 阴氏之女能进他的后宫吗? “既然是母后看中,那想来不会差,就这二人吧。”刘辩也没有再打听其他內容,直接对著何皇后说道。 他若是表现出对女色的渴求,而且还要亲自决定自己后宫的人选,何皇后就该有意见了! 几子还没结婚呢,就能为了其他女人驳回她的意见,这要真结婚了还能的了? 看来还需要老娘施展一下宫斗的手段! 来人,赐太子孺子美酒一杯! 汉代的宫斗也是显得十分狂野,別的朝代宫斗都是栽赃陷害,汉代的宫斗都是直接杀人,毒酒、白陵都已经是十分文明的宫斗,若是实在气不过皇后也能直接拿刀砍死妃子! 甚至还有猛人直接拿刀砍天子! 由於东汉后宫的特殊性,洛阳皇宫里內內外外都透露著血腥,为了那至高无上的权力,各大家族的女眷们在这里廝杀,而这些女眷的家人们也在外朝廝杀。 有了外朝的家人做支撑,即便是皇帝宠妃也照杀不误,何皇后当初毒杀王美人也是得到了歷代先后的启示,就是直接了当的明杀皇帝最喜欢的妃子。 甚至可以说何家实力弱小,才能让王美人把孩子生下来。 刘辩不想看到何皇后对他的后宫大杀特杀,现在还是听从何皇后的安排为妙! “辩儿不再看看了?”何皇后笑眯眯的说道。 “不用看了,有母后亲自挑选,定然不会差。”刘辩非常亲昵的说道, 阴氏之女的事情交给刘宏去考虑吧,如果刘宏不喜欢,那就由他去驳回何皇后的意见,当儿子的还是老老实实的接受就好。 “就你机灵。”何皇后伸手点了点刘辩的额头,笑骂一句。 何皇后见刘辩並没有什么意见,隨即也將这些奏疏放到一边,开始与刘辩说著閒话, 刘辩自从成为监国太子之后,忙的脚不沾地,即便来问安也是匆匆就走,何皇后也想了解一下儿子的情况。 刘辩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每天去尚书台上班,回到太子府见一见下属,锻链一下身体,看一看经典就去睡觉,虽然是一个即將十五岁的孩子,但是生活已经像一个老头子,充满著无趣。 何皇后並没有什么想法,刘辩身为太子,现在忙於国事才是正常,她心里才能放心的下,若是刘辩每天无所事事,那她才会难过。 “那个王谦是怎么回事?听说大將军那边有些言语?”何皇后聊了半天,终於不经意的將话题转移到何进身上。 何进不好对太子的行为直接说什么,只好进宫跟皇后说此事,由皇后转达他的不满! “大將军来找母后诉苦了?”刘辩有些讥讽地说道。 “大將军到底是母后的兄长,他也能成为辩儿的助力。將来有大將军辅佐,你也能轻鬆一点。”何皇后劝说道。 “王谦是父皇塞给我的,我也不想要。”刘辩表示自已清清白白,不是有意要折大將军的面子。 “陛下?”何皇后皱了皱眉头,刘辩既然这么说了,那她倒也没有怀疑。 只是陛下这么做了,她也不好再说什么。 “大將军现在跟士人走的太近,无论是我还是父皇,都不是很喜欢。”刘辩接著说道。 何皇后闻言看了看刘辩,刘辩也对何进有所不满! “大將军若是跟土人搞好关係,那朝中公卿也会对辩儿更加亲善,也会更加支持辩儿。”何皇后顿了几息,隨后笑著说道。 “跟大將军亲善的那些士人如今想诛宦都快想疯了!”刘辩只好再次提醒一句。 何皇后的笑容逐渐消失,亲近士人是一回事,亲近诛宦的士人又是另外一回事! “况且现在大將军亲近土人能够给儿臣支持,可是以后若是大將军跟儿臣的想法相反,那些土人是会支持大將军,还是支持儿臣?”刘辩接著说道。 何皇后有些头疼,没想到刘辩成了太子之后还是一堆麻烦,这才返回京师两个多月, 几子跟兄长的关係又出了问题,这其中还有天子的插手,她这个维繫三个男人关係的桥樑就显得十分难受,偏向哪一个都不行。 甚至天子那边可以不用管,刘宏若是现在就驾崩,那何皇后可能是高兴大於悲伤,毕竟太后是真的无人可制,但是刘辩这里她不可能不去管! 加上刘辩说的也是事实,何皇后虽然没有什么政治天分,但是竇武和竇太后的事情才过去十几年,她虽然进宫晚,但是对这里面的事情还是十分清楚。 竇太后为了大汉都能跟自己的父亲竇武反目成仇,在何皇后的心里也是如此,大汉的利益高於娘家的利益。 更別说未来的大汉天子是她的亲生儿子,不管是出於公心还是出於私心,她都更偏向刘辩而不是何进。 “母后知道了,之后会让大將军收敛的。”何皇后沉思许久,对著刘辩说道。 因为何皇后的关係,刘辩和刘宏都不好直接去挑明此事,只能是敲敲边鼓,让何进自己醒悟。 但是何皇后自己去跟何进说这件事就没有事情,毕竟何皇后也是何家人,何氏的荣耀是寄託於何皇后身上的。 何皇后可以跟何进说一些难听的话语,何进就算生气也没有什么办法。 “多谢母后。”刘辩笑著说道。 何皇后有些无奈的看著刘辩,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孩子就会嘴甜,现在大嘴一张就让她去扮黑脸,吃了兄长的埋怨还得不到什么好处。 “你呀。”何皇后点了点刘辩的额头,气哼哼地说道。 “这个果脯不错,很甜,母后尝尝。”刘辩拿起一块果脯,异常諂媚的说道。 何皇后白了刘辩一眼,现在就用一口吃的打发她? 这果脯还是她宫里的东西! 什么是空手套白狼? 这就是! 何皇后还是吃了下去,並且对果脯表达了高度评价,表示辩儿的眼光不错。 时间悠然而过,与何皇后一同吃过午膳,刘辩这才离开北宫回返太子府。 “去叫贾卿和陈卿过来。”刘辩对著侍者说道。 “臣等拜见殿下。”陈琳和贾翊行礼。 “今日我去宫里,太子孺子已经基本定下,恐怕过不了多少时间就会送过来,太僕冯芳、颖川太守阴修的女儿。该收拾出来的房间都收拾好,该准备的仪式也都准备好,我就交给你们二人处理了,你们商量著办。”刘辩让二人坐下,隨后说道。 只是太子孺子进太子府,本身並不需要什么太大的仪式,但是毕竟是太子嬪妾,该有的一些礼节还是得有,不可能真的就一架马车送进府。 “臣恭喜殿下。”陈琳和贾翊对视一眼,隨后笑著说道。 “是喜,是喜。”刘辩有些敷衍,毕竟他连这两个女子什么样都没见过,突然就告诉他以后这两人就是你的女人,这要有情绪就有鬼了。 何皇后將自己给太子选的太子孺子报给了皇帝刘宏,刘宏看著画像上的女子不发一言刘宏倒没有抢儿子女人的想法,他虽然好色但还有下限,並没有那种乱了纲常的想法。 他后宫里女人那么多,没必要为了一个女人去招惹好大儿,他还需要好大儿做一个继续掌管尚书台的工具人呢! 他沉默的原因也是阴修! “辩儿怎么说?”刘辩直接问向何皇后。 “辩儿同意了,辩儿之前说三代以內不能有三公,臣妾也认同辩儿的想法,挑出的人选中都符合辩儿给出的条件。”何皇后笑著说道。 刘宏有些拿不定主意,现在太子已经同意了,那压力就来到他的身上。 “算了,阴氏如今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刘宏最终还是同意了何皇后的想法。 阴氏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能够呼风唤雨的阴氏,如今的阴氏三代以內既没有出过大將军,也没有出过三公,这已经符合太子的想法。 而且刘辩身边已经有了那么多士人,也不差一个阴氏。 “既然皇后有意,那就这二人进入太子府吧,著有司开始准备。”刘宏对著何皇后说道。 “臣妾遵旨。”何皇后应了下来。 册封太子府需要外朝准备仪式,但是太子孺子只需要中宫处理。 第118章 栽赃陷害 第118章 栽赃陷害 如今的鲜卑也说得上一个庞然大物,与之前强盛的匈奴相比也差不了多少,在前鲜卑单于檀石槐的带领下,鲜卑向南劫掠东汉边境地区,北面抗拒丁零,东面击退夫余,西面进击乌孙,完全占领匈奴原先的全部地盘,东西长达一万四千多里,南北宽达七千多里, 山川水泽和盐池都在其管辖范围。 成为草原上的霸主之后,鲜卑就开始对大汉虎视耽,永寿二年七月,檀石槐率领三四千骑兵侵犯东汉的云中郡,延熹元年、延熹二年和延熹六年,鲜卑多次侵犯东汉边界。 延熹九年夏天,鲜卑开始了第一次大举进攻,分派几万骑兵进入东汉沿边的九个郡, 杀害官更,掳掠百姓。 为了应对鲜卑的进攻,朝廷派张奐领兵出击,鲜卑人这才从边塞离去。 朝廷对鲜卑的长期侵犯感到忧虑,但真要派遣大军去大漠攻打鲜卑也做不到,於是派使者带著印綬,打算封檀石槐为王,並且与他和亲。 可是鲜卑单于檀石槐不肯接受,反而对东汉缘边要塞的侵犯和劫掠更为厉害。 檀石槐將管辖地区分为三部:从右北平郡以东,直至辽东郡,连接扶余、等二十多个城邑,为东部;从右北平郡以西,直至上谷郡的十多个城邑,为中部;从上谷郡以西,直至敦煌郡、乌孙等二十多个城邑,为西部,每一部设置一名首领管辖。 建寧元年,刘宏即位后,情况变得更加糟糕。幽州、并州、凉州的边塞诸郡每一年都会遭到鲜卑的攻打,被杀死的、被抢掠的,不可胜数,并州的局势也是在那个时候加速崩坏。 熹平六年,忍了许多年的刘宏终於不忍了,他是大汉天子,怎么能够坐视鲜卑寇掠大汉的土地? 寇可往,我亦可往! 而有了世宗孝武皇帝出击匈奴的先例,如今大汉也有了足够的经验去对付草原上的部落,刘宏派出三路大军共五万余骑兵出击塞外两千多里,大汉要主动,不能被动接受鲜卑的寇掠! 鲜卑单于檀石槐命下属三部大人各自率眾迎击,夏育等人大败,五万大军只有十分之一的汉军士兵回到中原,余者尽数埋葬在大漠深处。 从那以后,刘宏心里的宏图大志消散大半,同时也是为了填补上主动出击造成的財政亏空,开始大肆卖官爵。 光和四年,檀石槐死后,其子和连继续侵扰汉朝边境,终於被北地郡百姓射死。 此后鲜卑为了单于的位置开始了內乱,鲜卑也无法再像檀石槐时期那样对大汉形成极强的威胁。 而关於檀石槐也有一件趣事,檀石槐的父亲名叫投鹿侯,起初在匈奴从军三年,回来之后发现自己多了一个一岁的儿子。 投鹿侯当即大怒,问这个孩子怎么来的? 檀石槐的母亲说她曾经在大白天走路,听到雷响就抬头朝天上看,刚好有冰电掉进嘴里,她就吞了下去,接著就怀了孕,十个月后生下了这个孩子,这个孩子必定有过人的地方,最好暂且抚养他长大。 投鹿侯没听,直接將孩子丟掉,檀石槐的母亲就让娘家人收养了这个孩子,取名为檀石槐。 自从檀石槐死后,如今大汉的日子不好过,但是鲜卑同样也是內乱状態。大汉无力主动进军草原,鲜卑也无力组织大军攻打中原,但是每年冬天鲜卑还是会南下攻打幽、並二州,劫掠物资和人口。 即便朝廷知道情报,但也只是让边军加强守卫,至於效果嘛,只能说將寇掠范围限制在了边境地区。 “鲜卑啊!”刘辩有些无奈的嘆气,这个庞然大物未来也会入主中原,让这片土地增添无数的血腥。 鲜卑还有草原上的其他异族,在未来南下是一个必然的选择,气温会越来越低,草原养不起那么多人,他们为了活命只能选择南下,去儘量温暖一点的中原北方地区。 刘辩並没有去苛求边军能將寇掠的鲜卑挡住,那不现实,能將寇掠范围限制在边境地区已经是边军的功劳。 为了应对鲜卑的入侵,朝廷做了些许变动,车骑將军皇甫嵩负责防守鲜卑入寇,执金吾袁辞官,由无极甄举接任执金吾,破虏將军董卓迁任并州刺史皇甫嵩要被免职了! 朝廷无力应对鲜卑入寇,现在由皇甫嵩负责这个事情也不会有什么改变,那么等过两个月,皇甫嵩定然会因为无功或者过错而被免职。 刘辩试图想要改变一下刘宏的想法,把皇甫嵩放在车骑將军的位置上也没有什么问题,但是没有成功,被刘宏以皇甫知兵可以防备鲜卑的理由驳回。 这个理由很是光明正大,刘辩即便知道这是要罢免皇甫嵩的藉口,但也还是找不到什么理由,一个將军不能领兵打仗那还要將军做什么? 而袁辞官也是因为身体原因,袁已经六十多了,从凉州回来之后就病了,养了三个多月也没见好,上书辞官归乡。 对於董卓接任并州刺史的任命,刘辩思虑许久还是没有阻拦,董卓领兵的能力还是有的,并州如今也需要一位有武略的并州刺史,派遣董卓去并州倒也合適。 董卓既然有这样的才能,那他就能让董卓发挥出他的才能,而不是怕这怕那的把董卓看管起来,天下叛乱四起又不是董卓造成的,看住董卓也不会让局势变好。 要是董卓还能霍乱天下,那刘辩也认,他是老大,若是压不住手下不是手下的错误, 自己菜逼不能要求別人也跟著菜。 忙忙碌碌之间,汉阳长史盖勛也来到了洛阳。 虽然盖勛没有进入刘辩的核心圈,但是盖勛身上还是盖上了刘辩的印记,这是太子府的人! 盖勛来到洛阳之后稍作休整,也是直接来到太子府拜会。 结束尚书台值守,刘辩回到太子府这才接见盖勛, “臣盖勛拜见殿下。”盖勛行礼。 “盖长史免礼。”刘辩回礼。 让盖勛坐下,刘辩关心了一下远道而来的盖勛,缓和了一下气氛,隨后给盖勛交代起了一些注意事项。 盖勛来洛阳也不是进入他的太子府,他是要推荐给刘宏的,而盖勛定然也是要进入外朝,外朝不比太子府,各种势力交错,有亲近宦官的的宦官亲信,有名重天下的士人公卿,有以大將军何进为首的外戚势力,还有以太子为首的太子太傅卢植。 嗯,太子的势力就一个太子太傅。 刘辩身为太子地位是超然的,朝中公卿也不会没事找事攻计到他头上,而卢植的身份又让他很少牵连到各种阴谋中。 但是盖勛不一样,一个不小心就容易卷进这些漩涡,刘辩不想自己费力气去捞人。 捞自己人损害的是他的威信,別人会觉得太子没有识人的能力,还五羊长史?看来太子是没吃过什么好肉,什么臭鱼烂虾都能让太子以为是珍。 刘辩不想把自己的威信浪费在这些事情上,盖勛要做的就是抱住刘宏的大腿,做一个刘宏的忠心臣子,甚至也不用太多考虑太子,毕竟太子在外朝也没什么势力,不用去考虑误伤自己人。 只要盖勛能获得刘宏的信任,那如今朝廷这摊浑水盖勛也能在里面趟一下。 身为太子推荐过去的人,盖勛最重要的就是不要有什么诛宦的念头! 太子的人可以不亲近宦官,甚至是厌恶官宦,但是绝对不能產生诛宦的念头,也不要跟其他土人一起討论诛宦的事情! 这是刘辩对盖勛唯一的要求,除此之外任由盖勛施为。 盖勛一旦进入外朝,定然会与其他土人產生交往,刘辩也没法限制住这种交往,唯一能做的就是给盖勛提前做好预防。 至於未来盖勛会不会按照刘辩的想法行事? 刘辩也不知道,毕竟他不能控制別人的想法。他现在已经说了这件事,那未来盖勛如果头铁,那盖勛也就不是太子的人! 盖勛应了下来,太子不是他们这些土人,太子也有许多不能言明的顾虑,身为臣子自然是要为君主解忧,不能给君主增添麻烦。 见正事已经说完,刘辩隨后让人开始上晚膳,与盖勛共进晚膳表示亲近, 与盖勛一同吃过晚膳,刘辩隨后又与盖勛商討了一会儿凉州局势,看看盖勛这个汉阳长史的说法是不是跟凉州刺史还有各郡太守的奏疏一致。 盖勛对凉州刺史耿鄙还是有些意见的,对於耿鄙处理凉州事务的方法不是很认同,刘辩听完皱起了眉头。 耿鄙还是抱著过去土人看待凉州的那种想法,也没有按照他的想法去处理与羌人有关的事务,重用治中从事程球,而程球为人奸诈贪財,凉州士人都非常怨恨他,羌人那边也是怨声载道。 大汉现在不能与羌人產生正面矛盾! 这是刘辩最直接的想法,哪怕是收缩一下朝廷在凉州的势力也无不可,他给那些羌人豪帅封官本就是为了让羌人自己內斗,现在耿鄙隱隱间有甩开羌人豪帅的意思,甚至还让凉州士人颇有怨言! 这耿鄙怎么看都像是捞一笔就跑的样子! 刘辩內心陡然生出了一个想法,这耿鄙不像是要治理凉州的样子,而是好像要用军功升迁外加捞一笔做官钱的態度。 捞一笔做官钱刘辩可以理解,毕竟这是天子刘宏干出来的好事,让別人白白掏钱这种事情肯定行不通,人家钱买官肯定要挣回来的。 但是耿鄙想要用军功升迁这件事就让刘辩不能接受,现在凉州也没有什么大的战事, 耿鄙想要获取军功基本不可能。 如果按照耿鄙的做法持续下去,恐怕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一批人被逼反,那么只要耿鄙能够平定叛乱,届时耿鄙入朝成为九卿也不是不可能! 刘辩不知道自己的猜想是不是正確的,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有了这个想法,那就证明耿鄙这个凉州刺史得换人了。 他不想朝廷继续钱在凉州那个地方,如今朝廷没钱,只能不断提前徵税,如今大汉的人头税都收到一岁小孩头上了,还提前徵收了好几年,凉州那片土地上的钱越多,內地百姓身上的负担越重。 百姓活不下去只能造反,届时內地也会掀起连绵不绝的叛乱,这是刘辩绝对不能接受的。 “傅太守呢?”刘辩没有直接在盖勛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想法,转头问起了汉阳太守傅燮。 傅燮到任后,善於体恤百姓,很多羌人前来汉阳郡归附,在城外广开屯田,列置四十多个营地,盖勛这段时间也忙於这件事情。 刘辩同样不予置评,傅燮这么做可能是好事,但是不可能要求每一个太守都能让羌人这么做,这只能是一个特例,不是解决羌乱的办法。 羌人不是大爷,朝廷也不可能一直怀柔,终究还是要让那些人纳入朝廷的管辖。 与盖勛就凉州问题聊了许久,刘辩也没再让盖勛返回驛馆,让盖勛直接留宿在太子府躺在床上的刘辩有些睡不著,耿鄙这么干肯定不行,万一再激起羌乱那就是大麻烦, 但是耿鄙这才上任几个月,也没有表现出明显的错失,他若是直接跟刘宏提议换凉州刺史肯定会遭到拒绝,必须得找一个合適的理由才能让刘宏同意此事。 “我这算不算是在处心积虑的栽赃陷害?”思虑许久的刘辩陡然发现一个问题,不由得哑然失笑。 他好像那些故事里的反派一样,在背后干著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甚至还因为莫须有的事情而要罢免別人的官职。 如果按照传统结局,他的阴谋诡计必然是要被粉碎的。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我的天下啊!”刘辩悵然,他承认自己刚自用、任人唯亲。 但是这天下即便要亡,也得他自己挣扎一番,耿鄙也只是受他挣扎牵连的余波,虽然很冤枉但是避免不了。 若是有罪,那就由他自己承受! 他不惧做一个亡国之君! 第119章 太子长大了 第119章 太子长大了 “为什么要换耿鄙?”刘宏听完刘辩对於耿鄙不能胜任凉州刺史的言语,並没有產生什么情绪,顺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这才问道。 自从刘辩掌管尚书台,刘宏更加沉迷於享乐,毕竟刘辩掌管尚书台的这些天基本没有出过什么岔子,刘宏也卸下了最后一丝忧虑。 “耿鄙的做法与我对凉州的想法截然不同,儿臣不想耿鄙坏了儿臣的事情。”刘辩拱手说道。 “也就是说因为你不喜欢耿鄙,所以你要换了他?”刘宏晃了晃酒杯,看著面前的刘辩。 “儿臣並无此想法,儿臣只是觉得耿鄙无法胜任凉州刺史这个职位。”刘辩知道刘宏现在很生气,但是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刘宏拿著酒杯望著已经愈发高大的刘辩,最终还是没有把手里的杯子扔出去。 从领兵出击开始,太子对国事愈发有自己的主意。大军之中斩了一个两千石,回来之后已经开始染指两千石的任命,说架空少傅就直接架空,就连河內太守也都是先找好人再来跟他说,现在只是罢免一个凉州刺史似乎都显得很是正常。 “如果朕不同意呢?”刘宏將酒杯放下。 “那儿臣就想办法说服父皇,凉州不能再起战事,如果再来一次叛乱,父皇要么得拿出西园钱、要么得向百姓加税,百姓已经承担不起这样的负担,再加税天下州郡又会再起叛乱。朝廷已经在凉州这片土地上撒下了几百亿钱,父皇的西园钱再多也填不上这个窟窿。”刘辩拜倒在地,语气低沉的说道。 百姓已经活不下去了,再加税就是在逼人家反! 刘宏闻言一滯,眼神复杂的看著刘辩。 刺史虽然是明面上是六百石,但是这完全只是大汉以卑制尊的惯例而已,担任刺史的人基本都担任过两千石。 凉州刺史是谁他並不关心,他只是不想让刘辩进一步扩充权力,一旦將耿鄙换人,那刘辩对於两千石的任免会有更大的话语权。 但是刘辩的理由已经打动了他,他也不想凉州再起叛乱。 “耿鄙真的有这么差?”刘宏想要挽救一下耿鄙的前途。 “耿鄙能成为刺史,能力定然是得到了父皇的信任,只是耿鄙不適合凉州刺史这个职务。”刘辩抬头说道。 刘宏闭上了眼睛,太子这是打定主意要换人了! 他要不要答应? 只要他不鬆口,那刘辩也没办法绕过他私自任命一州刺史。 “太子还想做什么?是不是已经有了凉州刺史的人选?现在是来通知朕?好啊,太子要任命谁来当这个凉州刺史,朕马上让人擬詔书。”刘宏睁开眼睛,语气依旧保持著平静,只是周围的宦官们全部跪倒在地。 张让面露惶恐之色,但是內心的雀跃却怎么也止不住。 太子这是惹怒天子了啊! 刘宏的愤怒既来自真心,也有表演的成分,他需要藉助愤怒来终止这个话题。 “儿臣知罪。”刘辩並没有火上浇油,先行退让一步。 “滚,滚去尚书台。”刘宏指著殿外说道。 刘辩有些摸不清刘宏的態度,刘宏生气了吗? 如果真的生气了,那为什么还让他掌管尚书台? 发了这么大的火,最后就骂他一句,甚至连句重话都没有,就一个滚字,一点惩戒的意思都没有? “儿臣告退。”刘辩接受了刘宏的安排,说罢起身走出了却非殿。 “国家莫要气坏了身子,太子只是忧心国事,一时失言,国家莫要动怒。”张让內心也有些摸不准刘宏的想法,但还是赶忙哄起了刘宏,只能说宦官还是很贴心的。 刘宏一言不发的看著刘辩离开的方向,许久之后,刘宏长嘆一声。 太子並没有私心! 连张让都知道这一点,他自然也能看出来,刘辩没有结党营私的想法和举动,太子府也不会招待什么大臣,也没有联繫过军中那些旧部,就连詔见曹操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进行。 太子一直在挑拨他的情绪,在扩大自己的权力范围,但是又通过这些举动化解他的忌禪。 他知道太子一直没有改变过,现在的他还是当初那个刚回宫时的皇长子,没有谁可以拦住刘辩的想法。 但是太子一直在克制,没有让爭吵再次出现,让事情可以通过言语解决“太子的婚事准备的怎么样了?”刘宏突然问道。 “啊?”张让没想到刘宏居然会问这个问题,现在陛下不应该很是愤怒吗?为什么会突然关心太子的婚事? “太子婚事是由皇后娘娘派人处理,奴婢们也没有多打听。”张让小心回道。 “去请皇后—”刘宏话说了一半,隨后又停住了。 “让人准备一下,朕要去北宫看看皇后。”刘宏说罢站了起来。 “唯。” 张让感觉自己愈发老了,现在完全猜不透天子的想法。 “陛下要过来?”何皇后有些疑惑,不知道皇帝突然跑来北宫做什么? 从她搬到北宫以来,皇帝来这里的次数屈指可数,今天这又是碰到什么事了? 即便心里疑惑,但何皇后还是让人准备迎接天子。 “臣妾拜见陛下。”何皇后行礼。 “起来吧。”刘宏说罢,直接走进宫殿。 宫殿里面由於火墙和地暖的加持,显得很是温暖,宫女脱下刘宏身上厚厚的大袄,刘宏直接坐在了软榻上,何皇后隨后坐在了刘宏旁边的榻上。 刘宏拍了拍腿旁边的位置,示意何皇后坐过去。 何皇后脸上露出一抹笑意,隨后坐在了刘宏怀里。 “辩儿的婚事准备的如何?”刘宏把玩著何皇后的手,嘴里问道。 “两家的女子我也召进宫看过了,宗正占下二女八字与辩儿相合,已经派人去教导礼仪,过段时间等她们学会礼仪,也就能选择婚期將人送进辩儿的永安宫了。”何皇后笑著说道,永安宫就是刘辩太子府宫殿群的名称。 刘宏没想到何皇后的操作能够这么快,从定下进入太子府的二女到现在还没十天,这已经走完纳吉。 自从汉平帝开始,皇太子成婚便无迎亲礼,都是女方把人送进太子府。 “辩儿再过几天就十五了,臣妾也有些著急。”何皇后看出了刘宏的疑惑,隨后解释道。 “也是。”刘宏点了点头。 刘宏说完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把玩看何皇后的手,何皇后的內心逐渐志志。 陛下这是怎么了? “陛下,可是辩儿又做了什么事情?”何皇后有些憋不住了,直接问道。 能让天子这副模样的也只有辩儿了,如果天子在別人那里积攒了火气,定然不能受了这委屈。 “太子长大了,方才跟朕说要换凉州刺史—”刘宏开始给何皇后告状,打算让何皇后帮他好好出气。 何皇后听完之后鬆了口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等辩儿成婚了,就彻底长大了,朕也就能够放心了。”刘宏说完之后,又补充了一句。 何皇后也认同刘宏的看法,跟著点了点头,等刘辩成婚之后,她也就能放心了。 虽然刘辩成为太子后也一直在惹麻烦,没有让她放一点心,但是何皇后还是相信刘辩成婚之后也能够安稳一点。 刘宏没有等到想要的回应,不由得看向何皇后,他都说太子的翅膀硬了,皇后不应该表示要狠狠收拾一下太子吗? “我是不是不应该把话说的这么隱晦?”刘宏不由得开始反思,太子肯定能听懂他话里的意思,所以他也习惯了不直说。 但是现在皇后似乎完全没有这种意识? 皇后的脑瓜子处理不了这么复杂的信息,看来太子的聪明劲还是跟自己,刘宏內心给出了这样的判断。 想到这里,刘宏的內心又开心了一点。 太子能够担当得起太子的职责,也在儘量让父子之间减少隔,他现在也想儘量维持这样的情况,让父子之间脆弱的感情还能靠著皇后这个中间人能够维繫。 若是逼得太狠,太子哪天不再克制,將本来面目显现出来,届时他可就要面对刘辩这个太子跟他离心离德的问题。他这个天子大人有大量,接受了太子这个尚书台工具人的小小冒犯,好让太子能够继续在尚书台当牛做马,让他能够不为政务忧心。 人嘛,总是要学会自己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刘宏也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刘辩没想到会在北宫看见刘宏,由於要去尚书台,所以他的问安路程都是从太子府出发,进入北宫给何皇后问安,隨后沿復道进入南宫给刘宏问安,之后再直接去尚书台上班。 结果昨天刘宏还大发雷霆,当天就跑到北宫住下这又是怎么回事?跟母后告自己的黑状? 心里疑惑归疑惑,刘辩还是给父皇母后问安。 刘宏不想说自己安好,但是当著何皇后的面还是表现出父亲应该有的样子,气哼哼的表示自己安好,太子不用掛念。 刘辩也没有再提耿鄙的事情,当著何皇后的面老老实实问安,隨后表示自己要去尚书台了,父皇你的意见呢? “去吧,我想过了,耿鄙不太適合凉州刺史的位置,朝会之上再决定由谁出任凉州刺史。”刘宏主动提出了耿鄙的事情。 何皇后趁机给刘辩使了个眼色,天子已经哄好了,你要是再惹天子生气,母后饶不了你。 刘辩没想到刘宏会同意,这多少有点出乎他的意料。 “儿臣知罪,还请父皇责罚。”既然目的已经达成,那刘辩也能委屈一下自己。 “去尚书台还有一段路程,太子还是快点动身吧。”刘宏让刘辩赶紧离开,他不想再看见太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第120章 恨见君晚 第120章 恨见君晚 在刘辩的引荐下,盖勛第一次见到如今大汉的天子。 刘宏对盖勛也有些好奇,毕竟刘辩给了这个臣子足够的重视,让刘宏也想看看盖勛到底有没有本事能够让太子看重。 对於刘宏的考较,盖勛也提出了八条利国利民的建议,一日用良,让州郡核举贤良, 隨才任用;二日明令,天子应该按时祭祀;三日御,安葬无罪被害的宋皇后的亲属;四日纳諫,广泛听取天下人的意见;五日修体,徵召如郑玄之类的有才德之人;六日尊尧, 按时对郡守刺史进行考绩;七日御下,杜绝设宴请託之类的恶习,责成有关部门办好荐贤之事;八日散利,建议刘宏不再蓄积私財。 刘宏听到第三条的时候就有些绷不住了,將目光移向了刘辩,眼神里透露出些许戏謔这就是你所看重的臣子? 当初宋皇后被废,何皇后在其中可没少出力,如今盖勛这么做可就是在背刺太子和皇后。 刘辩並没有显露出什么情绪,毕竟宋皇后人已经死了,现在大汉的皇后是何皇后,而且宋皇后確实也没什么过失,刘宏这件事做的確实不地道。 何皇后已经是板上钉钉的胜利者,就算是安葬宋皇后的亲属,也只是起到一个收买人心的作用。 盖勛只要不直接说陛下应当诛杀那些宦官,这样就能让局势清明,那他就可以接受盖勛言语上的大胆。 “善,恨见君晚。”刘宏有些感慨的说道他心里对刘辩还是有些恼火的,但是没想到盖勛会如此中正,居然毫不在意太子那边的看法。 对於这样忠贞直言的臣子,刘宏很是喜爱,至於盖勛提出的八条好建议,刘宏也没有多少实行的想法。 刘宏如今的想法就突出一个矛盾,间歇性励精图治,持续性享乐摆烂。遇到忠贞直言的臣子也很是喜爱,也愿意对他们委以重任,但是真让他放弃享乐,那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刘辩內心也突然涌现出一个想法,要不是盖勛说宋皇后的事情,他还真没有在意,如今盖勛提出来这件事,那他也不可能无动於衷。 他不可能绕过何皇后去做这件事,但是他可以说服母后,让母后去跟刘宏上疏安葬宋皇后的亲属。 刘宏要与盖勛详谈,刘辩顺势提出告退。 “去吧。”刘宏谈兴正浓,不在意的说道。 刘辩並没有急著跟何皇后说这件事,何皇后的脾气他也清楚,还是得考虑一下如何说服何皇后。 盖勛得到了刘宏的信任,第二日就被任命为討虏校尉。 中平四年春正月己卯,大赦天下。 距离上一次大赦天下仅仅过去十一个月,自从刘宏亲政以来,大赦天下的频率几乎就是一年一次,大赦天下属於仁政,但是每年一次的大赦天下那就是在破坏朝廷法度。 但是不大赦天下又不行,如果不能每年清空一次牢狱,那地方也就不用干其他事情, 只需要不断地扩充牢房,不然罪犯没地方住。 该抓的不能抓,该杀的不能杀,不该抓的被贪官污吏住进牢狱敲骨吸髓,朝廷法度沦为一纸空谈,王朝末年该出现的景象一个不少。 虽然要罢免耿鄙的人是刘辩,但是刘宏还是想挣扎一下,让宦官的人出言陈奏耿鄙成为凉州刺史的过失,隨后天子大怒,直接下詔罢免耿鄙。 太子殿下完美隱身! 耿鄙虽然罢免了,但是凉州刺史总得有人接任,不可能將凉州刺史空置。 “儿臣有奏。”见群臣半天都没有说出自己想要的人,刘辩也懒得再等待,一反常態的在朝会之上上奏。 刘辩很少在朝会之上上奏,主要是为了让天子跟太子的想法一致。他如果对国事有自已的看法,一般也都是在私下跟刘宏说,父子二人商量出一个结果之后再將这件事放到朝会上。 哪怕父子二人有爭吵,但是也没有在官方层面表现出来。 但是耿鄙的事情刘宏发火了,刘辩也不好再跟刘宏提这件事,只是他对接任凉州刺史的人选也已经有了考虑,他就要把自己看中的人推上去这个位置。 听到太子上奏,朝臣也停了下来,看看太子要推举谁? “准奏。”刘宏看了刘辩一眼,隨后说道。 “儿臣以为凉州初定,朝廷该派出一名德高望重之人安抚凉州人心,对凉州展示朝廷的恩德。”刘辩举著板说道。 “哦,何人可担当此任?”刘宏也想看看太子属意的人是谁。 “儿臣举荐宗正卿,宗正卿歷任幽州刺史、甘陵国相,皆有政绩,若是宗正卿担任凉州刺史,定然能够完成朝廷所託。”刘辩將举荐刘虞的理由摆了出来。 刘宏看了看宗正刘虞,內心已经同意了刘辩的方案,他之前还在疑惑刘辩会让谁担任凉州刺史,但是没想到居然会是刘虞。 如果是刘虞的话,那他也可以接受。 刘虞也没有因为太子让他去做凉州刺史而有所惊讶,之前祭祀的时候太子就曾问过他对凉州局势的看法,他还以为太子是要让自己当一郡太守,但是没想到居然是凉州刺史。 耿鄙这才上任半年时间,不过现在已经过了年,罢免耿鄙似乎也能说的过去。 “诸卿以为如何?”刘宏没有直接同意,而是问向群臣。 刘虞德高望重,而且还是太子举荐,自然不会有人去挑刘虞的毛病,大部分朝臣都开始附和刘辩,认为刘虞出任凉州刺史定然可以让凉州安定。 “宗正可愿出任凉州刺史?”刘宏最后问向刘虞。 刘虞自然没有拒绝,表示自己就是朝廷一块砖,朝廷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虽然从九卿之一的宗正变成一州刺史,官职级別上降低了,但是大汉的官场歷来如此,太守可以直接拜为三公,两千石也隨时可以变成刺史,一切都是以处理问题为最优先级。 朝廷让你出任地方长官那是信任你,觉得你能解决地方的麻烦,而且已经当上两千石还为了一点俸禄斤斤计较,传出去多少有点丟人。 將刘虞出任凉州刺史確定下来,又得確定新任宗正人选。比起凉州刺史,宗正的职位並没有几个人举荐,这个位置只有流淌著高皇帝血脉的人可以出任,而且宗正的人选完全就是天子一言而决,刘辩也没有插手的心思。 第121章 酒色伤身 第121章 酒色伤身 盖勛这个討虏校尉虽然是个杂號校尉,但是已经可以称得上极得刘宏信任,因为盖勛这个討虏校尉负责掌管禁军,保卫宫中宿卫。 在皇权时代下,一个人跟皇帝的距离越近,他掌握的权力就越大,比如说中常侍,中常侍本身是一个两千石的官职,但是由於贴身伺候刘宏,所以他们能够权倾朝野。 再比如说侍中,侍中刚开始只是皇帝侍从,但是隨著时间的推移,侍中也逐渐成了宰相的代名词。 而能掌管禁军的人无疑是离皇帝很近的臣子,这就代表著盖勛步入了重臣行列。 盖勛能够成为禁军长官,一方面是他得到了刘宏的信任,另一方面也是因为刘辩的举荐。 而隨著盖勛成为禁军长官,刘辩发现自己无法阻止袁绍成为虎责中郎將,这就是刘宏的制衡之术。 盖勛是你刘辩举荐的人,刘宏也很给刘辩面子,直接让其担任禁军长官,对外也可以显现出天子对太子的信任。但是他不可能让刘辩完全掌控自己的禁卫,刘宏也担心哪天太子发动政变。 刘宏从来没有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的想法,太子不是不喜欢袁家之人吗,那就让袁氏的人出任虎賁中郎將,与盖勛形成制衡,这样他才能安稳下来。 至於袁氏的未来,刘宏一点儿也不关心,他连十常侍的未来都没有考虑过,更別说汝南袁氏了。 刘辩有些无奈,他之前还信誓旦旦跟袁绍说袁绍绝对做不上虎责中郎將,但是没想到刘宏给他玩了这么一手,让他在袁绍面前食言了。 刘辩不知道袁绍会怎么评价太子的大话,他只知道自己记住了这个教训。 之前他过的太顺,两千石的官职他都能將自己想用的人推上去,也就產生了一种万事皆可由己意的错觉,但是刘宏亲自给他演示了一下什么叫做將先取之,必先予之! 用一个討虏校尉的官职把太子的嘴堵上,然后在另一个位置上换上自己想要的人,如果太子还表示反对,那太子就是在无理取闹,这不是在政治活动中应该有的举动。 刘辩可以藉助年龄的便利来达成一些事情,但是不能对外表现出一个小孩子一样的无理取闹,如果真这样做了,那刘辩积累下的声望就会一泻千里。 刘辩没有再去詔见盖勛,太子跟天子身边的禁军长官走的太近本身就是一种错误,既然把人举荐给了刘宏,那就要学会放手。 事已成定局,刘辩也没有继续將注意力放在袁绍的身上,而是对即將前往凉州的刘虞再次重申他对凉州的想法。 凉州太重要了! 刘虞怀柔不是问题,但是一味的怀柔也不是办法,他需要刘虞这个老好人挑拨羌人豪帅之间的矛盾,但是不能让朝廷正面出现在这些矛盾里。 刘虞也不是什么傻白甜,而且刘辩已经跟他挑明这件事,他施展一些手段也是手到擒来。 而且刘辩已经给他创造出了条件,足足敕封了二十三位豪帅,本身就会因为各种利益划分而產生矛盾,他也只需要轻轻推一把就能让这些人自己打起来。 “一切就拜託皇叔了。”刘辩最后言辞恳切地说道。 刘虞是东海恭王五世孙,也就是光武帝废太子刘强的五世孙,而如今的天子刘宏又是孝章皇帝刘烂玄孙,也就是说刘虞与当今天子刘宏的辈分相同。 《礼记》有云:“同姓大国则曰伯父,其异姓则日伯舅。同姓小邦则曰叔父,其异姓小邦则曰叔舅。” 相对於天子,所有宗室都是小邦,即便刘虞的年纪要大上许多,但刘辩还是要称呼其为皇叔。 “殿下已经將所有的事情做完,臣只是尽一个臣子的本分,不敢劳殿下如此忧心。” 刘虞行礼说道。 刘虞內心对於如今的太子刘辩也是很有信心,太子自幼生长於民间,但行事居中持正,一点也没有农家子的气息,与当今天子的荒唐更是完全不同,更別说太子还亲自领兵平定凉州羌乱。 刘虞对当今天子已经绝望,担心哪天汉室亡在刘宏的手里,但是刘辩的出现又让刘虞內心產生了期望,只要太子能够登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刘辩不知道刘虞对其的期望,如果刘辩能够听到刘虞的想法,那他定然会报之以苦笑,谢谢皇叔啊,没想到皇叔居然对自己有这么大的信心。 刚刚送走刘虞,刘宏就在朝会之上以鲜卑入寇为由直接罢免车骑將军皇甫嵩,收回他的车骑將军印綬,削夺封户六千,改封都乡侯,食邑三千八百户。 这个罢免看上去没有多少问题,毕竟刘宏之前已经让皇甫嵩组织军队防备鲜卑入寇, 皇甫嵩没有解决这个问题,那直接罢免也是没有任何问题。 但是谁都知道这是皇帝有意罢免皇甫嵩,毕竟鲜卑入寇这都多少年的事情了,而且刘宏也没给皇甫嵩增派兵力,这怎么看也不像是要防备鲜卑入寇的样子。 但是天子已经给出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如果不接受这个理由,那就会掀开一个所有人都清楚但又不敢说的现实:朝廷就是在坐视鲜卑入寇! 一旦掀开这个盖子,那朝中所有公卿都得谢罪! 只能说这就是王朝末年! 结束朝会,刘辩照常到尚书台处理政务,一桩紧急军情奏报让刘辩脸色更加难看! 滎阳数千人起兵,攻烧郡县,杀中牟令! 滎阳、中牟都是河南尹下辖的县,也就是说大汉的京师周边也有叛乱发生! 將送信的使者叫到跟前,刘辩也没有多废话,直接带著使者沿復道进入禁中,將此事匯报给刘宏。 刘宏站了起来左右步,脸色逐渐铁青,最终化作一声咆哮:“放肆!” 叛乱都到河南尹了,是不是哪天就有贼人要来攻打皇宫了? “父皇息怒,叛乱才刚开始,现在应该立即下詔平叛,一旦叛乱持续一段时间,恐怕京师也会受到牵连。”刘辩已经从愤怒中冷静下来,跟刘宏说出了目前要做的事情。 生气改变不了局势,现在就得立即派出军队镇压,將最开始冒头的叛军全部镇压,这样才能將损失最小化。 天下本就人心浮动,一旦叛乱的时间久了,有心人一看你连京师附近的叛乱都无力镇压,那他们可就不会跟刘宏客气。 刘宏扭头看向刘辩,鼻子里挤出一个嗯字。 “由谁领兵?”刘宏控制了一下愤怒,问向刘辩。 “都可以,儿臣的建议是直接派出北军———”对付数千人的叛乱也不用什么军神,只要是稍微懂点军事的人,领著北军出去都能平息叛乱。 刘辩话还没说完,就看见刘宏的身体晃了起来。 “父皇!”刘辩赶忙冲了上来,扶住了摇摇晃晃就要跌倒的刘宏。 “父皇,先坐下来。”刘辩赶忙扶著刘宏坐了下来,脸色有些惊慌, 刘宏该不会在这个时候气噶了吧? 他还没有做好接手大汉的准备啊! 刘宏再不得人心,他也当了二十年的皇帝,还能维持住朝廷的运转。 “国家”张让有些害怕地喊著刘宏。 整个却非殿隨著刘宏的头晕目眩而乱成一团,刘辩扭头对著张让喊道:“去传太医。” 张然赶忙让小宦官去太医署喊人,接著扭过头神色焦急地看著刘宏,刘辩一只手扶著刘宏,另一只手给刘宏顺气。 “我没事,只是有些头晕。”刘宏从猛烈的头晕目眩之中缓了过来,有气无力的说道。 “还是先让太医看看吧。”刘辩拿起旁边的杯子,刚想餵刘宏喝水,隨后又將其放在案上。 这里面放的是他吗的酒! “倒一杯温水过来。”刘辩转过头对著宫女脸色难看的说道。 很快,宫女將水杯递了过来,刘辩拿著杯子將水慢慢餵给刘宏。 刘宏看著满是担心的刘辩,內心还是有些愉悦,他知道太子內心对他有很多怨言,但是在这个时候还是关心他的。 他没有怀疑刘辩是不是装出来的担心,刘辩要是会装,刚入宫时就不会產生那么多矛盾。 “滎阳的叛乱就交给你处理吧,朝廷上下任由你调遣。”刘宏喝完水,发白的脸色也逐渐恢復过来,隨后说道。 “嗯,酒色伤身,父皇还是多爱惜一下身体。”刘辩並没有多在意刘宏的话语,转过头劝说刘宏別纵情享乐了,再这样玩下去,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噶了! 刘宏没有对刘辩的劝说做出回应,显然,让他放弃酒色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別说戒色,就是让他从今日起戒酒也不可能! 刘辩也明白了刘宏不回应的意思,他內心有些复杂,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无语,纵情享乐到刘宏这个份上,也是一朵奇! 很快,太医们脚步匆匆的进入却非殿,一番检查过后,委婉的说出了陛下身体虚弱, 气火攻心导致头晕目眩,陛下应该静养一段时间,不要再放纵了! 刘宏表示你给我开药就行了,哪来那么多废话! 刘辩有些无奈,更別说太医了,太医只好按照刘宏的意愿开了个安神培元的方子。 太医交叉检查了这副方子,確定没有问题之后,让食药监的宦官开始按著方子拿药。 “你且去嘉德殿处理此事,等下朕会让人送詔令过去。”彻底恢復过来的刘宏没有跟刘辩废话,直接开始赶人。 他现在只是口头说让刘辩全权处理此事,但是刘辩不可能跟群臣说天子只是口諭,最后还是得有一份詔书证明这是天子的意思。 “父皇,你—”刘辩还是有些担心刘宏的身体。 “怎么,太子是想继位了?”刘宏的话语尽显阴阳怪气。 刘辩有些气急,我在这里关心你的身体健康,你跟我说我居心不良? 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赶紧去处理叛乱的事情,朕的身体不用你关心,若是叛乱处理不好,朕可是要治太子的罪。”刘宏接著说道。 “儿臣告退。”刘辩不想跟刘宏这个混人说话,太医也说没有什么大问题,那他也就不管了。 反正刘宏也就是这两三年內就要噶,早一点晚一点都实属正常,不就是少年天子没有威望嘛,挽救大汉本就不容易,现在增加一点难度怎么了? “嗯,去吧。”刘宏笑了起来。 刘宏一直看著刘辩离开却非殿,甚至刘辩人都走远了还是没有收回视线。 他今年已经三十一岁了! 歷代先帝到这个时候差不多就是进入陵墓的时候,今天这一遭虽然没有让他直接躺进陵墓,但是也让刘宏知道自己的寿命不多了。 十二岁登基,到今天他当了二十年皇帝,在他的治理下,大汉不说是蒸蒸日上,也可以说日薄西山了。 人可以骗过別人,但很难骗过自己,刘宏对自己的统治也有一点自知之明,如今他唯一能为大汉做的就是赶紧驾崩,然后把皇帝的位置传给刘辩。 至於其他的,刘宏没有什么想法。 至於太子能不能將大汉带回正轨,刘宏也不知道。他成为皇帝都是天上掉馅饼,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成为了大汉天子,然后就发现自己的皇帝位置岌可危,说不定哪天就被赶回封地甚至失去性命。 將皇帝的位置稳固下来之后,刘宏也想著励精图治,但是挣扎一通之后,发现他改变不了大汉的局势,他也就直接开始躺平享乐。 反正皇帝的位置也是白捡的,最终还给別人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只要他在大汉亡国之前驾崩,那他就不是亡国之君! 但是现如今刘辩的出现却让刘宏有些后悔,他把自己这么好的儿子给坑了! “唉。”刘宏长嘆一口气,將视线收回,大汉的局势又岂是一人之力可以扭转? “国家?”张让小心问道。 “让人擬詔书,连同北军虎符一同给太子送去。”刘宏看了一眼张让,隨后平静地说道。 张让內心生出一种惶恐,但面对刘宏的命令也不得不执行。 第122章 年老体衰 第122章 年老体衰 太子於嘉德殿副殿詔见太尉、大將军、执金吾、光禄勛、大司农、太僕、北军五校校尉、城门校尉、太子三卿,隨后又让人传詔河南尹令其入宫。 “臣张温拜见殿下。”太尉张温来的最晚,刘辩也没有计较太尉府明明就在宫中,太尉却来的最晚的事情。 他只知道张温来晚了,大家都等太尉等了好一会儿。 河南尹何苗这会儿还没到是因为河南尹的办公场所在洛阳城中,不管是去通知还是何苗赶来皇宫,都得一点时间。 但是太尉府可就在宫城里面,就在尚书台旁边,张温还能来的这么晚,肯定是有什么要事吧? “张公请起。”刘辩起身回礼,隨后又让张温坐下。 “滎阳有贼人起事,攻烧郡县,杀害中牟令。父皇大怒,令孤平息此事,孤有意用兵,所以请各位过来商议出兵事宜。”刘辩看著群臣说道。 有的已经知道此事,有的是刚刚才知道,殿中诸臣神色不一,刘辩坐在席位上尽收眼底。 “臣斗胆请问殿下可有北军虎符?”射声校尉马日(mi)(di)起身拱手问道。 马日是大儒马融的族孙,年轻时已传承了马融的学说,並且以才学入仕朝廷。与议郎卢植、蔡邕、杨彪等一同在东观典校官藏的《五经》记传,並参与补续《东观汉记》。 “自是有的,这是父皇詔令与北军虎符。”刘辩將案上的盒子打开,里面是刘宏刚刚让张让送过来的詔令与虎符。 马日禪见状,也对著刘辩行礼。 刘辩很满意马日的態度,北军就是要有这样的纪律,没有虎符哪怕是皇太子也不能隨意调动北军部队。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马校尉坐吧。”刘辩示意马日坐下。 至於天子为什么没有出现,在场眾人虽然有疑问,但是也没有说出来。 天子已经让太子全权处理此事,甚至將北军虎符都交给殿下,现在去问天子的行踪要么是挑拨天子与太子的父子关係,要么就是对太子的能力有怀疑,反正只要问出来那就是错误。 而且在场眾人对刘辩处理此事也没有多少意见,太子已经统领过一次大军,处理一点军务还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叛乱就发生在河南尹,若是让贼人出现在京师周围,恐怕会天下震动,故而此次平叛力求最快完成。”刘辩扫视左右,肃声说道。 北军五校里的越骑营、射声营、屯骑营、太子府左卫,共三千四百六十七名將士,这是刘辩派去平叛的兵力。 对於这个方案,也没有人提出反对意见,现在要的就是以最快速度集结军队,然后儘快將叛乱镇压下来,若是还慢悠悠的徵召部队,这洛阳城都有可能被贼人攻打。 “殿下,不知此次出征以何人为主將?”大將军何进起身问道。 何进內心也起了点小心思,无论是黄幣还是羌乱,都需要统兵十余万的大战,天子虽然拜他为大將军,但是他这个大將军在两场大战中都没有一点战功,何进也想有点战功傍身。 连续发生两场堪称举国之力的战爭,但是武將之首的大將军没有一点战功,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羌乱和黄巾他处理不了,仅仅数千人的贼人叛乱他还打不了吗? “大將军可有人选?”刘辩礼貌性的问了一句何进。 毕竟是战事,不可能完全不理会何进这个大將军的意见,於公於私刘辩都得听一下何进的看法,至於听不听何进的意见那就看刘辩的想法。 “臣愿亲自领兵平定叛乱,让宵小知道朝廷的威严。”何进站起身抱拳说道。 若是有可能,何进也不想自己亲自上,他坐镇洛阳挑选合適的將领去平定叛乱,只要能够平定叛乱,一样可以算是他的战功,毕竟人是他派出去的,兵力是他调配的。 但是现在演绎这个角色的是太子,何进也只能委屈一下自己去爭夺一下大军主將的位置,亲自下场去夺取战功。 刘辩有些愣住,何进这得多想要战功啊! 大汉歷代大將军有这么小气的吗? 区区数千贼人起事,居然要大汉的大將军亲自出马,这朝廷是没有能领兵的人吗? 虽然何进是个废物,但是他现在还是大汉的大將军,代表著大汉的脸面,刘辩当然不可能让何进亲自去当领兵主將,他丟不起这个人。 更別说何进万一败了! 虽然平叛是一件十拿九稳的事情,毕竟这三千余人也算得上这个时代的最强军队,而且也是在家门口出兵,补给也不可能出问题,这种仗怎么打怎么贏。 但是打仗这种事从来没有必胜的说法,只要上了战场,那就是在赌,而只要是赌,就有输的可能。 旁人输了,大不了刘辩亲自领兵或者让皇甫嵩领兵,虽然有点丟人但还不算什么大事但是何进要是输了,那就是天下舆论譁然,毕竟大將军已经是大汉的武將之首。 於是刘辩看了贾谢一眼,示意贾翊说话,他说话太直,容易伤了何进的心。 “殿下万万不可。”贾翎接收到刘辩的意思,隨后起身说道。 在场眾人纷纷看向贾谢,不知道太子家令为什么要出列? 看看官职,区区一千石的太子家令,在他们这些两千石乃至万石的人面前这样说话, 不知道他们討论的是国家大事吗? 什么,你说这个人是太子亲信? 那没事了! “贾卿何出此言?”刘辩明知故问。 “区区数千贼人起事,若是劳烦大將军出马,岂不让天下人小朝廷,觉得朝中无將?”贾翊拱手说道。 “贾卿说的有理。”刘辩和贾翊唱了一个双簧。 何进有些无奈,大战没他的份,小战他又不能领兵,这让他怎么去当一个受人尊敬的大將军? “大將军求战心切,孤也知道,但大將军乃国家柱石,怎可轻动?”刘辩一脸严肃的说道。 “臣失言,还请殿下莫要怪罪。”何进抱拳说道。 “孤又怎会怪罪大將军呢?”刘辩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对著何进说道。 將何进的想法打消,刘辩隨即看向太尉张温。 “张公为何一言不发?”刘辩笑著问道。 “臣无破敌之策,只能是看殿下运筹帷。”张温起身说道。 “张公可有领兵人选?”刘辩不置可否,接著问道。 “臣举荐后將军袁。”张温想了想,拱手说道。 听到张温这么说,殿中眾人心思各异,现在大家都在討论征伐之事,但是太子居然没有让后將军出现? 皇甫嵩的车骑將军被罢免之后,仅有两名將军待在京师,大將军何进与后將军袁, 但是后將军却没有出现在这个场合,多少有点別样的意味。 刘辩有些没想到张温会提袁,他看了看张温,隨后就听到何进也开始举荐袁。 “殿下,臣也举荐后將军担任大军主將,后將军德量宽重,奕世忠恪,可为朝廷领兵平叛。”何进抱拳说道。 刘辩沉默的看著何进与张温,殿中气氛也有了些许变化,在场群臣都看起了好戏,这个消息有些太劲爆了! “后將军年老体衰,且病体绵延,朝廷岂能不体谅老臣?若是在这期间出个差错,孤如何能够向父皇交代?”刘辩亲自下场,以一个大家都不相信的理由驳回了大將军与太尉共同提名的人选。 这两个人的分量太重了,而且联手提名同一个人选,现在让其他人出面反驳肯定不行,只能是由刘辩亲自下场。 吃到大瓜了! 大殿之中,跟这件事没有关係的群臣內心有些雀跃。 至於太子说出的理由,他们是一个字都不信,袁老是老了点,但是身子骨还算强健,今天早上可就有朝会,袁也参加了朝会,可没有一点病体绵延的样子。 那太子为什么这么说呢? “好了,此次叛乱发生在河南尹,既然要领兵平叛,自然是绕不过河南尹,一事不烦二主,就由河南尹亲自领兵。”刘辩將心情平静下来,不想再在袁的问题上纠缠,直接对著群臣说道。 他不知道袁是不是提前收到消息,然后联络二人定下来的想法,还是张温真的就是单纯的举荐后將军,反正让袁领兵绝对不可能! 他原本只是將河南尹何苗作为第二备选,但现在也不得不让备胎转正。 他原本是想让陈琳去领兵平叛,之后他再借著这个战功將陈琳推上右扶风的位置,但是现在提出陈琳定然会遭到何进与张温的反对,而且此次出征有北军参与,北军五校尉可都是比两千石,他们肯定不会接受太子仆的领导,他只能將何苗推出来。 何苗作为河南尹长官,领兵平叛还是有足够的说服力,毕竟他能协调河南尹当地的地方力量。 何苗也是外戚,跟何进的关係也不怎么样,单纯的打压何进可能会招来何皇后的意见,但是借著何苗打压何进不会有任何问题。 何苗、何进都是何皇后的哥哥,大舅舅成为大將军是风光无限,身为外甥扶持一下二舅舅有什么问题? “曹卿,大军出征钱粮府库可能调拨?”刘辩接著问向大司农曹嵩,不给其他人提反对意见的时间。 大司农主管全国的赋税钱財,也就是中央政府財政部部长。 虽然刘辩派出的军队都是常备兵,不用再另行徵召,但是军队出动肯定得有钱粮消耗,这就得在大司农那里要钱粮, 曹嵩也就是已经过世的中常侍曹腾的养子,现任河內太守曹操的父亲。 “回殿下的话,臣回公署之后就会立即派人准备大军出征钱粮。”曹嵩起身回道。 如果人多一点,曹嵩可能会有所犹豫,但是平叛地点就在河南尹,而且平叛兵力只有三千,朝廷还是能掏出这笔钱的。 “可,有劳曹卿了。”刘辩轻轻点头,对著曹嵩说道。 “赵校尉,之后你带人巡视诸城门,京师安全至关重要,万万不可让贼人混入京城搞破坏。”刘辩接著看向城门校尉赵延。 赵延是中常侍赵忠的弟弟,靠著哥哥的关係得到了刘宏的信任,担任城门校尉一职。 城门校尉,比二千石,掌洛阳城门十二所,魔下有大约有三千人左右的兵力。 孝武皇帝征和二年七月,太子亡,皇后自杀,初置城门屯兵,由城门校尉统领。光武帝沿置之,且发挥了更为重要的作用。 城门校尉、执金吾与北军中候之间相互牵制,互不统属,共同组成了东汉中央宿卫系统中的城卫军。 “臣遵命,定然不会让贼人进入城中。”赵延起身回道。 “嗯,孤之后也会去诸城门巡视,赵校尉回去之后好好整备。”刘辩接著说道。 “唯。”赵延抱拳说道。 “丁卿,光禄勛属下各部亦要开始戒严,防备城中有人趁机闹事。”刘辩再次看向另外一名执掌军事力量的要员,光禄勛丁宫。 丁宫,沛国人,女儿嫁给了河內太守曹操,也就是曹操的老丈人。 一个管钱的大司农父亲,一个手里有军事力量的光禄勛老丈人,曹操的仕途不顺才有问题! “臣遵命。”丁宫起身回道。 与这些臣子將各种事宜確定,平叛的事情也逐渐清晰,刘辩隨即就让其余人回返官署准备平叛事务,將太子三卿留了下来。 裴茂已经去了尚书台,现在的太子率更令乃是黄忠,刘辩本想著让陈琳出任领兵主將,黄忠留守太子府,但是现在的大军主將是何苗,到底要派出何人去领太子左卫也成了一个问题。 黄忠身为武將,更適合领兵出征,但是他又想推陈琳上位,没有战功光凭著他的推荐也很难。 一番抉择之后,刘辩还是选择了陈琳去领兵,陈琳担任右扶风的事情不能再拖下去了,甚至河南尹的位置也不是不能考虑。 何苗如果能够平定叛乱,那必然是能够得到升迁,届时河南尹的位置就空了出来。能够接任河南尹的人就那么多,现在多一个他极力推荐的陈琳也不是什么问题。 陈琳原来身为何氏外戚的重要骨干、现在又是太子的心腹,手上又正好有点战功,做河南尹也不是不行。 第123章 此非吉兆也 第123章 此非吉兆也 军队不用进行编制,各自校尉直接带著部队开始领取兵器、甲胃、马匹、战车、后勤物资,仅仅一天时间,大军就在河南尹何苗的带领下赶往滎阳。 起事之人名为乱兵,实为百姓,面对全副武装的精锐部队,哪里拥有能够反抗的能力? 若是换作前汉,总体战加持下的大汉百姓还能拥有反抗的能力,就像戾太子起兵之时,一群百姓就能与朝廷军队激战数日。 但是光武帝中兴之后,大汉百姓已经不用普遍接受专业的军事训练,普通民眾与官军的实力差距就此拉开。 二月二十三日,何苗正式平定叛乱,距离何苗出兵仅仅过去了七日。 即便已经平定叛乱,但是刘辩也没有多少喜悦,如果这都打不贏,那他就可以宣布大汉根本救不了一点,直接重开吧! 二十五日,朝会之上,群臣又在为钱粮吵架。 去年八月税收三十一亿钱,仅仅过去半年,现在国库已经所剩无几。虽然还有春租, 但是三十税一的由赋也收不上多少钱,根本不可能撑到今年的秋税。 而且打了胜仗肯定要奖赏,这又是一笔额外的开销,群臣为此吵个不停。 刘辩內心也有些无奈,朝廷税收降下来容易,但是再想升上去那可就难了。 “砰。”一道声音突兀的出现,嘉德殿內的吵闹声也为之一静。 刘辩有些疑惑的看向外面,刚才这个声音好像就是从外面传来的,而且离得不是很远,这是发生了什么? “外面是怎么回事?”刘宏皱起眉头,有些不耐的问道。 “回陛下的话,是东北角的(fu)崽(si)掉下来了。”很快,门口的侍卫將外面的情况匯报给了刘宏。 票崽就是门外或城角上的网状建筑,用以守望和防御,而在嘉德殿上方的票崽也就仅仅是一个装饰作用。 刘辩有些无奈,连年日下,现在宫殿都修不足,这种东西都能掉下来,这大汉药丸吶! “陛下,罘崽自坏,此非吉兆也。”议郎陈耽突然起身说道。 陈耽歷任三公,以忠正著称。 刘辩內心只剩下吐槽,不就宫殿修不足导致的问题吗?怎么又天人感应上了? “哦,此为何意?”刘宏的心情本来就不好,现在又跳出来一个非吉兆,让他的语气也有些生硬。 陈耽的諫言並没有什么新意,还是宦官乱政,陛下应当废宦官·这是对陛下的警示,巴拉巴拉一同说完,刘宏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但是大殿外面掉下来的票崽让他无法反驳,他可以藉此为由罢免三公,但是现在就得老老实实接受陈耽的批评。 “陈议郎言重了吧?”刘辩虽然不想给宦官说话,但是他不能接受这样的天人感应。 群臣有的准备附和陈耽的话语,有的准备反驳陈耽的话语,听到刘辩主动开口,群臣內心都有些疑惑。 太子一般不会在朝会之上开口,今天怎么会突然反驳陈耽的话语?太子开始亲近宦官了? “国库钱粮不足,嘉德殿也已经许久没有修过,如今掉下来也是因为木料老化,又怎么跟朝政扯上关係?”刘辩没有起身,语气平静地说道。 刘宏脸上的阴霾消散许多,也没有计较刘辩不起身说话的失礼举动,若是没有好大儿的发声,他现在还得被陈耽怒。 “太子言之有理,木料老化又怎么能跟朝政扯上关係?”刘宏赶紧跟上,不给其他人反驳刘辩的时间。 天子跟太子已经给这件事定性,群臣也没有继续借题发挥,刘宏也不想再听朝会之上的爭吵,隨即就表示朝会结束。 “这件事你做的不错,嘉德殿是该修了。”后殿之中,刘宏笑著说道。 “父皇,国库钱粮不足。”刘辩提醒了一句。 虽然修宫殿不了多少钱,但是现在国库里的每一文钱都有它的用处,根本挪不出来修宫殿的钱。 刘宏脸色有些僵住,他才刚夸太子贴心,现在就上赶著给他添堵。 “从朕的西园钱里出行了吧?”刘宏沉默几息,隨后没好气的说道。 “父皇圣明。”刘辩也恰当的拍了一句马屁。 嘉德殿不是普通宫殿,现在已经有了损坏的跡象,那就得儘快修。不然以后肯定还会出问题,甚至会是大问题。 国库確实掏不出钱,只能是从刘宏的西园钱里面出。 “平叛將士的封赏应该怎么处理?”刘宏接著问道。 朝会因为票崽损坏的事情结束,但是对於有功之士的封赏不可能也结束,朝廷总得拿出封赏,而关於封赏的问题朝会上也没有討论出一个结果,刘宏现在也想听听刘辩的意见。 刘辩內心也有些无奈,现在朝廷连给几千人的封赏都拿不出来,偌大的大汉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吗? “太子府可以出一部分封赏財物,只是將领们的封赏太子府也做不了主。”刘辩想了想,隨后表示了自己的態度。 国库没钱,那就只能从天子內帑出,若是让刘宏单独出这笔钱他肯定不乐意,那就只能用老办法,用太子府的钱调出刘宏的西园钱。 刘宏瞪了刘辩一眼,倒霉孩子一天天的净惦记他的西园钱。 “我欲以河南尹为车骑將军,太子以为如何?”刘宏跳过这个话题,討论起了將领的封赏。 “皇甫嵩数战之功方为车骑將军,若是父皇想要封赏河南尹,恐怕人心不服。”刘辩委婉的反对。 虽然大汉的外戚升官速度確实快,但是皇甫嵩才刚刚罢免,现在何苗仅仅是平了数千叛贼就升任车骑將军,这多少有些不太合適。 “河南尹也是外戚,太子如今这话可是在削弱自己的支持力量,有大將军和车骑將军的支持,太子的位置才能更稳固啊!”刘宏笑眯眯的说道。 刘辩內心有些无语,这又是犯什么病了? “儿臣是父皇钦定的太子,若是想要太子位置稳固,只有得到父皇的信任,儿臣恳请父皇收回方才所言。”刘辩咧出一个笑脸,对著刘宏说道。 “那依太子的想法,该如何封赏河南尹?”刘宏也只是逗个乐子,见刘辩並没有上当,接著问道。 第124章 那就罢了 第124章 那就罢了 朝中的九卿现在没有空置的位置,三公的位置也不是一个外戚能够碰触的,而何苗已经是河南尹,如果还想往上提拔就只能是拿出將军职位,由於皇甫嵩刚刚被罢免,车骑將军不可能给出去,配得上何苗身份的只有卫、前、左、右四个重號將军。 “不若以河南尹为前將军?”刘辩给出了自己的回答。 刘宏没想到太子真的会压制何家人的升官,若是换做他,他肯定是想何家的人官越大越好,这样才能成为他的助力。 “那就前將军吧。”刘宏点了点头,同意了刘辩的想法。 “太子府能出多少封赏?”刘宏冷不丁问道。 “河南尹升迁后,河南尹的位置就空了出来。”刘辩没有回答刘宏的问题。 刘宏有些呆住,太子这就盯上河南尹的位置了? 太子是没有招贤纳士,太子府也就是大猫小猫三两只,但是太子直接开始往朝臣里安插自己人,似乎比太子养士的问题还要严重一点。 “太子这是又有河南尹的人选了?”刘宏有些生气的说道。 “父皇,儿臣只是想给父皇推荐贤才,儿臣並无其他心思。”刘辩有些委屈,现在这不还跟你商量嘛,连商量一下都不行,多少有点伤儿子的心。 “哦?又是哪位贤才,竟让我儿如此爱护?”刘宏都快被气笑了,看来太子今天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外举不避仇、內举不避亲,儿臣想要举荐给父皇的贤才正是儿臣府上的太子仆陈琳,陈琳入太子府已是两年,督抚粮草、处理军务皆有所成,如今也隨河南尹平叛,亲歷战事。儿臣府上也没什么要紧的事,所以想把这名贤才举荐给父皇,让其能够为父皇效力。”刘辩一片赤诚的看著刘宏,实在不行太子府多出点钱,就当是给陈琳买这个河南尹的官了。 刘宏被气笑了,说来说去还是要往关键岗位上安插自己人,太子这股不要脸的劲从哪学来的? “陈琳尚未担任过两千石职务,贸然提拔为河南尹,恐怕人心不服。”刘宏將迴旋鏢打了回来,这种场面话他也会说,只是平时懒得说,既然太子跟他玩这套把戏,那他也不介意跟太子好好耍耍。 他倒要看看太子又能拿出什么法子让他鬆口! “父皇,有功將士的封赏財物太子府出三成。”刘辩没有放弃,將牌亮了出来。 “这不是钱不钱的事。”刘宏咬咬牙,还是拒绝了刘辩的方案。 他没想到太子不跟他讲大道理,直接跟他谈钱了! 这属实打中了他的软肋! “五成。”刘辩再次提价。 “太子举荐贤才之心朕已了解,还是不忍拂了太子之心,就让太子仆出任河南尹吧。”刘宏表示价格够了,陈琳可以担任河南尹。 刘辩並没有什么出钱买官的羞愧,毕竟刘宏的西园钱过段时间都是他的,这就相当於太子一个人出了封赏將士的所有財物,他让自己人担任河南尹也是理所应当。 “那个贾谢呢?不让他出太子府?”刘宏接著问道。 既然太子要让自己人走上关键位置,那他今天也就一併允了,不然以后还要再生一次气,完全不值当。 “司隶校尉才刚刚上任,不好直接罢免。”刘辩脸上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笑容,他没想到刘宏这么大方。 司隶校尉,比两千石,孝武帝初置,持节,掌察举百官以下,及京师近郡犯法者,属官有从事、假佐等。 由於后缀是校尉,所以这个官职也掌握军队,率领有由1200名中都官徒隶所组成的武装队伍,司隶校尉因此而得名。 先帝诛杀跋扈將军梁冀时,梁冀掌握著国家的兵权,想要调动其他部队都得经过梁冀,但是司隶校尉並不受大將军管辖,所以在剷除梁冀的过程中,这支法警队突然集合, 玩了一出擒贼先擒王,將权倾天下的大將军梁冀直接诛杀。 而且司隶校尉作为京师官员,不仅监控著三辅、三河、弘农,而且有独立权利领司州事务,就意味著这支司隶队伍有相对独立的大后方,在某些保障方面不受京师节制,可以自给自足,也可以作为战时的大本营,在京师譁变时,可以近距离为皇帝提供可靠寓所。 被司隶校尉弹劾下去的三公也不是一个两个,司隶校尉虽然是御史大夫的属官,但是弹劾御史大天也是司隶校尉的权力。 上至三公,下至百官都受司隶校尉的监察,这就是司隶校尉! 刘宏內心只剩下惊嘆,太子这盯上的位置都是要害位置啊,也就司隶校尉才刚刚上任无法换人,不然他还得收回刚才的话语。 虽然他也察觉的自己身体已经出现问题,精力时有不济,开始慢慢给太子移交权力, 但是他现在还不至於立即倒下,在他身体彻底糟糕之前,他还是想有点安全感。 河南尹和司隶校尉都是太子的人,真要是发生这种情况,他还真没办法睡个好觉。 “那就罢了。”刘宏赶紧说道,免得太子又盯上其他关键位置。 刘辩也没有得寸进尺,能拿到一个河南尹已经让他心满意足,至於司隶校尉等以后有机会再推贾翊。 “你且暂去尚书台吧。”刘宏开始赶人,该商量的事情已经商量完,太子这个尚书台工具人就继续做好自己的角色。 刘辩也没別的事情要说,於是行礼告退。 三月初七,朝廷遣使者迎接何苗於成皋,拜何苗为前將军,封济阳侯。 前后左右四將军与三公一样有开府的权力,可以自由任命自己的属吏,朝廷也承认他们的属吏是朝廷的官员,这也是许多人入仕的渠道之一。 开府仪同三司现在还没有出现,能够开府的官职就太傅、三公、八名重號將军,如今再加上一个太子府。 太子府最近也多了一些喜庆,太子大婚在即,该走的程序都已经完成,现在就等著大婚的时间。 刘辩有些无聊的听著皇后宫里派来的人跟他讲解生理知识,他能说他跟许多老师学到了许多知识吗?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先下去吧。”刘辩总算听完,赶紧说道。 宫人也只以为太子年幼,也没有接触过男女之事,脸皮还是有点薄,倒也没多在意, 毕竟太子行房事的时候也会有人指导,现在不听也没什么事情。 太子行房事不仅有人指导,还会有人在旁边伺候,甚至还有记录的人,確保嬪妾生下的孩子是太子血脉。 “奴婢告退。”宫人恭敬说道。 等到宫人离开,刘辩只能感嘆毕竟是十五岁的身体,年轻就是气盛,光是听別人讲这种事都能兴奋起来。 將有些灼热的內心平息下来,刘辩又翻看起了奏疏,婚礼虽然不用他做什么,但是总归是有些打扰,他也跟刘宏打了报告,可以將奏疏带回太子府处理。 刘宏欣然同意,反正只要太子能够处理政务就好,不就是將奏疏带回太子府嘛,又不是把尚书台搬回太子府。 况且就算是把尚书台搬过去,他那边还有一个侍中寺可以审理,对朝政还有一定的掌控力。 “殿下,辛舍人求见。”门口的侍者稟报导。 “让他进来吧。”刘辩依旧看著手里的奏疏,这是董卓所呈奏疏,董卓担任并州刺史之后,了一段时间了解了一下并州的情况,现在將并州的情况匯报上来,只能说是触目惊心。 同时董卓还请求从那些屯田军中抽调一部分悍勇之士组建军队,防备鲜卑入寇。 刘辩当初俘虏的那些西凉叛军最后都进入并州屯田,在刘辩的建议下,这些人不属於地方管辖,编制都是直接走的朝廷,无论是太守还是刺史都没办法直接对这些人管理。 刘辩微微皱起眉头,董卓的请求十分合理,毕竟并州这种情况没有军队是万万不行但是这是董卓! 朝廷现在也没有组建军队的钱粮,如果准许董卓招募军队,那肯定是下放財权给董卓,让他自筹军需,到时候这是董卓的私军还是朝廷的军队? 这帮人还是凉州人,董卓在凉州的名声那是有口皆碑,一旦他们依靠上董卓,董卓还能给他们钱財,这些人都得给董卓效死命! 这些人屯田的时候可以为朝廷增添收入,但是一旦成为军队,那可就是吞金兽。 “不允。”刘辩想了想,还是在奏疏上写下反对意见。 没什么,就是单纯信不过董卓。 將奏疏放到一旁,刘辩还在考虑著并州的事情,现在不派兵给董卓,董卓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有所作为,让董卓自己组建部队,那肯定就成为董卓的私军。但是朝廷没钱,他又去哪里给董卓派部队? “臣辛毗拜见殿下。”辛毗走进大殿,对著刘辩行礼。 “起来吧。”刘辩看了辛毗一眼,隨后说道。 “谢殿下。”辛毗说罢,站直身体。 “可是有什么事?”刘辩还要处理奏疏,也不想跟辛毗客套,直接问道。 第125章 中直之士 第125章 中直之士 辛毗看了看刘辩案前摆放的奏疏,內心有些明悟,殿下这会儿应该没功夫搭理他,但是他还真有事情找殿下。 “殿下可曾听过太丘公?”辛毗也没有再客套,直接说道。 刘辩反应了一下,知道辛毗所说之人是为陈是、陈太丘,如今大汉最顶级的名士,被党了两次的土人。 “陈是怎么了?”刘辩有些疑惑的问向辛毗,陈是的確是天下名土,但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係? 朝廷的局势能因为几个名士就好转吗? 陈是今年应该八十多了,如今也差不多到了伸腿走人的时间,但是这也不能让辛毗过来找他啊! 陈是名气很大,但一辈子都没有当过什么大官,也算不上朝廷重臣。就算是他逝世, 也不可能让朝廷处置他的丧礼,他也跟陈是没有什么关係,太子也没有理由去管这些事。 因为一个称呼,辛毗顿时了解了刘辩的態度,毕竟太子府是真没有名士,太子府唯一的名士还是太子太傅卢植,其余这些人都没有什么名气。 “殿下,朝廷如今选举失所,多非其人,儒法杂,学道寢微,当以耽道乐古、志行高洁、清贫隱约、为眾所归之人补博士,节天下之义,振四海之心。”辛毗肃声说道。 刘辩眨巴了两下眼睛,饶有兴趣地打量著辛毗。 小伙子胆子很大嘛! 这是要他徵召名士来增添自己的声望,毕竟党才刚刚解除没多久,一大堆名士还在家里等著呢,这些人有些急也情有可原。 当今天子发动党这么多年,天下土人也不是没脸没皮的,不可能主动投靠当今天子,把这么多年的党一笑而过。 如今他们把希望放在太子身上也是理所应当,如果太子向朝廷举荐这些人,那他们也能有理由接受,天子不仁,但是太子行仁义之事啊! “好想法,是你一个人的想法,还是有人跟你商量了?”刘辩放下笔,嘴角带笑,微微眯著眼睛看向辛毗。 太子是不会干党铜之事,但是太子也没说要用你们这些人啊! 而且这些人如今还把手伸进太子府了,他很不喜欢自己的太子府出现別人的意志,就算是当今天子派过来的太子少傅他照样能架空,別说这些士人了。 “是臣一个人想的。”辛毗內心一个激灵,小心说道。 他不知道太子怎么想的,但是他知道自己好像跳到太子的忌讳上了。 “哦,是不是佐治平日里的工作太少了,所以佐治才能有时间思考国家大事?”刘辩收起笑容,平静地看著辛毗。 太子可以处理朝政,但是太子府的人可没有这个权力,甚至就连贾谢都没有接触过外朝政务。 太子可以往外朝塞人,培养自己在外朝的势力,但是不会让自己的手下每天放著太子府的工作不干,对著朝政指手画脚,忧虑国家大事。 他又没打算谋反,为什么要让自己的府上儘是一堆心怀不轨之人呢? 刘辩敢肯定,只要他放开口子,他府上的人绝对会觉得朝廷儘是一帮虫,毕竟朝政崩坏是大家都看到的事情,只要是个正常人都能得出这个结论。 “臣”辛毗訥訥不敢言。 “要是没事就学钟庶子一样,多练练字,多思考一下如何解决朝廷的问题,而不是冒出来一个想法就跑过来跟我说,多想想可能会遇到的问题。”刘辩嘆了一口气,隨后说道他给辛毗一个可以改过的机会,人嘛,难免总有犯错的时候,他不可能要求自己的手下一个错都不犯,这一次也就算了,若是还有下次,那辛毗就可以回自己的老家了。 “臣记住了。”辛毗躬身行礼。 “要是没有其他事就下去吧。”刘辩说完就不再管辛毗的反应,拿起旁边的奏疏看了起来。 辛毗有些丧气的离开,他第一次进諫就这样无功而返,还被太子训了一顿,辛毗多少是有些委屈的。 他觉得自己的建议很好啊,徵召海內名士成为博士,对朝廷有利,也能增添太子的声望,土人们肯定会踊跃投靠太子,这两全其美之事怎么就让太子不喜欢呢? 回到公署,辛毗有些无奈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他已经把自己的公务处理完,所以才能跑去跟刘辩匯报自己的想法。 想想刘辩的话语,辛毗觉得太子在自己心中的形象崩塌了。 结束一天的值守,辛毗正准备离开,就看见了溜达下班的钟,辛毗又想起了太子对钟的评价,让他学钟一样没事多练练字。 钟为什么能够对朝廷如今的局势完全无动於衷呢,钟也不像是那种户位素餐之人啊! 钟最近也没时间搭理別的事情,陈琳带著军队去平叛,太子並没有让太子少傅接手太子仆的工作,而是让他领导太子仆手下的官吏。 钟觉得自己快要当太子仆了,但是太子没说,他也没有將这种態度显露於外,毕竟陈琳这个正牌太子仆只是暂时离开,说不定太子没有调动陈琳的心思呢? “佐治。”钟打了一声招呼。 “元常兄。”辛毗拱手说道。 “一起喝点?”钟发出了邀请。 辛毗欣然应允,跟著钟一起前往酒肆,但是让辛毗没有想到的是钟买了酒就带著他回返家中,显然是有话要跟他说。 钟的家中也略显沉寂,妻子让人准备好饭食之后就退出房间,她与钟结婚多年还是无子,夫妻有感情但是也不多。 钟也没有强求,无子就无子吧,现在的生活不也挺好? 钟也没有纳妾,就守著妻子过日子,每天去太子府当值处理公务,閒下来也就练练字,日子也还算舒心。 “太子说让你跟我多练练字,你这是做什么了?”稍微喝了几杯,钟终於说出了他请辛毗过来的原因。 他一度以为是辛毗的字丑到太子了,但是想了想又觉得这不大可能,辛毗的字还不至於被人说丑,那太子跟他说这句话又有什么用意? 钟猜不透谜语太子给出的谜语,只能是把辛毗请过来问一下。 辛毗想了想,將自己对太子的諫言说了出来。 钟顿时明悟,这辛毗是个猛人,敢跟太子聊这种话题。 “佐治可曾听闻过太子府的人公开聊过宦官、党的话题?”钟决定还是开导一下小老弟,毕竟太子把人交给他了,要是辛毗再一次跟太子上这种諫言,那就是他没办好太子交代的任务。 辛毗想了想,发现太子府確实有点不太一样,即便身处於这样的环境,也没有人会跟他说这些。 “不曾听过。”辛毗老实答道。 “殿下不喜欢务虚之士,也不喜欢有人养望。”钟透露了一点关键,他的位置高一点,平日里也多有跟刘辩接触,自然知道刘辩的一些想法。 太子也没有双標,不喜欢別人养望,自己也没有有过养望的操作。钟身为太子中庶子,自然得跟著老大的步伐,老老实实处理公务,没事也不跟那些士人瞎晃悠。 辛毗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他兄辛评与袁绍结交,自然是有一些养望操作,难怪太子会选中他。 辛评內心惊然一惊,回想太子的话语,太子是不是认为他受了谁的指使这才说出那些话的? 辛毗犹豫一下,还是向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今钟肯定能给他一些有用的意见。 钟突然笑了起来,小伙子这是真的勇! 钟的笑让辛毗更加惶恐,这是什么意思? “既然殿下已经掀过此事,那佐治也就不用担心了。”钟收起笑容,宽慰了一句辛毗。 “只是佐治还需记住此事,殿下喜欢中直之士,太子府没有人结党,哪怕是——”钟突然顿住。 贾家令也没有过结党的行为。”钟看著辛毗郑重说道。 按照过往的经验,以贾谢的宠信程度必然是有一堆人围绕在贾谢周围,但是贾谢从来不会与府上的人有私下的往来,公事上尽可以找贾翊,但是私底下绝对见不到贾谢。 辛毗沉思许久,对著钟拱手说道:“多谢元常兄告诫,毗记住了。” 他得改变一下自己的生存策略了,过去的那些经验好像不能適用於现在,他如今已经在殿下面前失了一次分,以后不能出现这样的情况辛氏如今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辛氏迁移回凉州,如果在他这一代不能稳固辛氏的位置,那辛氏未来会如何就不好说了。 钟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辛毗也是个聪明人,他应该懂得未来要怎么做。 如果辛毗还不醒悟,那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毕竟辛毗又不是他的弟弟。 等酒喝的差不多,钟隨即派僕人送辛毗归家。 “今日怎么会请同僚来家里?”钟妻子伺候著钟洗漱,有些疑惑的问道。 钟有些酒气上头,接过妻子递过来的帕子抹了一把脸,吐出长长的一口气,感觉整个人的状態恢復了许多。 “殿下让我指点一下辛佐治。”钟放下帕子,对著妻子说道。 “哦。”钟妻子应了一声,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既然是公事,她也不会去过问,她现在只想有一个孩子,但是始终没有怀上。 將奏疏处理完毕,刘辩有些愜意的伸了一个懒腰,隨后让人准备膳食。 “去请贾卿过来。”刘辩想了想,对著侍者说道。 “殿下。”贾翊行礼。 “贾卿过来坐吧。”刘辩指了指旁边的位置,对著贾谢说道。 “谢殿下。”贾翊走过来坐在刘辩身边。 与贾翊閒聊一会儿府里的事情,確保自己知道太子府上下的情况,膳食已经端了上来,刘辩隨即与贾翊一同用晚膳。 “绣坊快建好了吧?”吃过晚膳,刘辩关心起了他安排给贾翊的工作。 “已经封顶。”贾翊给出了目前的进度。 前段时间天寒地冻也不好开工,只找人做了一些选址的工作,直到最近天气开始暖和,绣坊这才开始动工。 “嗯,等织机都搬进去之后我要去看一眼,织机的改进不能停,那些工匠之后也要多与那些女工交流经验,看看哪里能够改进。”刘辩接著说道。 他不懂机械,但是这些工匠已经是这个时代最懂机械的那批人,他也只能让这些人儘量改进。 “是。”贾翎应了下来。 第126章 冠礼 第126章 冠礼 依周制,婚服当为玄色,但是已经过去几百年,婚服的顏色也扩展了许多,有杨红(un)黄等,只是大部分婚服还是以玄色为主。 刘辩的婚服也就是一套玄色服饰,上面多了一些金银绣製图案的点缀。由於刘辩的身高还在增长,所以需要先试用一下大小合不合適,不合適还得改。 宽袍大袖並没有在这个时代流行,这种服饰样式真流行起来是在魏普时期,土人们吸食五食散之后需要行散,身上的衣袍必须得足够宽大、轻盈才能不刺激娇嫩的皮肤。 不过现如今已经有了五石散,不过这个时期的五石散还只是一个用於小孩生病时的药物,还没有被人开发出后来的效果。 確定婚服大小合適之后,宫人带著重新量好的尺寸离开,太子的婚服不可能说合適就行,必须得让衣服儘可能地贴身。 製作婚服的人离开,製作冠服的人又跟了上来,在成婚之前刘辩还需行冠礼,表示自已是一个成年人,以后可以真正参与政治活动。 这也只是一个象徵意义,现如今的冠礼已经不再像周代那样严谨,冠礼是伴隨分封制度而存在,男子二十岁行冠礼即可继承自己的封地和职位,参与政治活动。 隨著中央集权的加强,土大夫阶层已经无法依靠血脉继承职位和封地,他们入任的主要途径也变为了举孝廉、朝廷徵辟,冠礼也就只剩下一个成年礼的作用,对外表示自己成年了。 而只有在皇家,冠礼还保持著原本的意义,皇子一旦行冠礼,那就意味著基本要封王,有自己的封地和封號,但是也不再像过去那样严谨,十三四就可以进行冠礼。 但是从孝章皇帝之后,皇帝基本很少有孩子,即便有孩子也撑不到孩子长大的那一天,自然不用给皇子行冠礼。基本都是皇帝元服,表示皇帝已经成年,可以亲自接手政务。 而刘辩早就已经开始插手政治活动,这个冠礼的唯一作用也是一次成年礼,隨后就可以成婚。 冠服的形制与充服相差不多,但是上面並没有日月星辰的点缀,至於加冠时所用之冠十分朴素,即为长冠,高七寸,广三寸,促漆(i)为之,制如板,以竹为里。 这是太祖高皇帝还在沛地之时所制之冠,以竹皮为之,谓之刘氏冠,也是楚国冠制的一种,祀宗庙诸祀则冠之。皆服玄,絳缘领袖为中衣,絳裤袜,示其赤心奉神也。五郊,衣裤袜各如其色。 此冠高祖所造,故以为祭服,尊敬之至也。 一切都收拾妥当,永安宫中门大开,车队朝著宗庙所在之地出发,刘辩要行冠礼,自然得在宗庙之中进行。 陈琳在前往为刘辩驾驶安车,这也是陈琳这个太子仆最后一次为刘辩驾车,等到冠礼结束,陈琳也就要去当河南尹了。 本来何苗离任之时有很多人对河南尹的位置有所期待,但是没想到太子仆这匹黑马横空出世,直接被天子任命为河南尹,加上进入尚书台的裴茂,朝臣们也意识到这是太子在培育势力。 但是太子为什么不去徵召那些名士呢? 太子不亲近宦官是件好事,但是太子府上也没有出现名土,这就让大家有些搞不懂, 太子如果想要培育势力,只需要徵召几名名土,那朝廷之中必然会有不少人会为太子奔走,大家也才好为太子作势,让太子的名声传遍大汉上下。 但是太子安坐,无视那些士人拋过来的示好,这就让有些人抓耳挠腮。 大汉已经近一百年没有太子了,不仅是天子不知道如何培养太子,就连土人们也不知道如何亲近太子,按照现在的游戏规则,如果一个人想要闻名天下,只有靠著名士的互相吹捧才能做到,但是太子不参与这个游戏规则,大家也就只能看著。 毕竟太子不动,他们要是主动亲近太子,那难免有媚上的嫌疑。 眾所周知,如今的士人们既想要面子,又想要里子,既要有不慕权贵的名声,还得抓紧机会坐上两千石的位置。 媚上是绝对不能媚上的,不然不就和那群宦官阉党一个样了吗? 这是要被大家鄙视的! 宗庙神圣,自然不可能让安车直接进入,刘辩下了安车还得走一段路程才能进入宗庙,以示对祖宗的尊敬。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宗室、部分朝廷重臣已经站在宗庙之前等待著正主的出现, 看到刘辩走到预定位置,隨后躬身行礼。 “诸卿免礼。”刘辩回礼。 宗正卿刘焉开始主持加冠仪式,由於刘辩已经是太子,所以正宾和赞宾也就是太子太傅卢植和太子少傅许或,赞宾也就是正宾的副手。 加冠这个过程中每个站的位置、手持的东西、穿戴、言语动作等都有严格要求,一切按计划进行,刘辩也仿佛一个提线木偶一般,规规矩矩地完成每一步的仪式。 卢植嘴里不断念著颂词,大意是今天是个好日子,太子刘辩成人了,臣为太子初加冠,希望太子別贪玩了,修身养德,上天保佑吉祥安康之类,隨后给刘辩带上布冠。 继而是再加冠,重新洗手来过,收拾头髮。刘辩降两阶,卢植为他戴上皮弃,相互行礼后卢植再次念颂词,今日为太子再加冠,太子要注意仪容仪表,谨言慎行,上天保佑, 福寿安康等等。 还有三加冠,刘辩降三阶,戴的是长冠。 “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俱在,以成厥德。黄考无疆,受天之庆。”卢植念完颂词,隨后为刘辩戴上长冠。 刘宏神色肃穆的看著正在行冠礼的刘辩,从今以后,他的儿子就成年了! 加冠结束,刘辩跟著天子刘宏以及宗正卿刘焉的步伐进入宗庙祭祀祖宗,出了宗庙又拜谢太子太傅卢植,之后再次拜谢何皇后。 至於平常百姓还要取字的流程也是直接取消的,皇帝和太子可能有表字,但是刘宏和刘辩肯定是没有的,毕竟皇帝和太子的表字连象徵意义都没有,也没有人敢称呼他们的字。 即便取了表字,那这个称呼就只能是刘宏一个人说。 刘宏本想给刘辩取一个寓意很好的表字,但是被刘辩拒绝了,刘宏也就作罢。 让他称呼刘辩表字这种事他也做不出来,他高兴了那就是辩儿,不高兴了就是太子, 表字也不会出现在他的话语中。 一切仪式结束,天子刘宏下詔赏赐在场眾人绸缎、布匹,隨后群臣告退,回到公署继续处理公务。 扶了扶头上的长冠,刘辩也没有什么情绪,这场冠礼仅仅是一场官方典礼,是为了让他能够成婚,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其他作用。 他都已经是监国太子,甚至就连居住都是自己的宫殿,加不加冠都能参与到朝政之中,谁又敢说他是一个小孩? 太子仆陈琳將印章交还,以后他就不再是太子仆,陈琳总感觉有些魔幻,自己这就变成两千石了? 而且还是位高权重的河南尹,比起九卿也是毫不逊色,正式步入朝廷重臣行列。 “陈卿以后就是河南尹的长官,我只有一点要求,那就是河南尹不能再出现像滎阳这样的情况。”刘辩表示完对陈琳升迁的祝贺,隨后神色严肃的说道。 河南尹出现叛乱有点出乎他的意料,这也让他產生了一种危机感,他不希望就连大汉统治中心都出现叛乱,不然外面的叛乱还没抚平,后院又起火,他上哪里去找一个大后方安稳发育? “臣记住了。”陈琳拱手应道。 虽然已经升官,但是刘辩还是他的直属大领导,他这个河南尹还是要向刘辩匯报工作,只是匯报的工作內容从太子府內部事务变成了河南尹的事务。 刘辩隨后又交代起了陈琳作为河南尹的一些工作要点,这也是他这段时间里在尚书台发现的河南尹的一些问题,陈琳即便无法解决这些问题,但是至少不能让这些问题继续扩大。 刘辩並没有要求陈琳一上任就能海晏河清,陈琳並没有什么根基,而河南尹这个地方权贵云集,而权贵之间也多有联繫,可能事情扯到最后就会牵扯到刘辩身上,有些事情甚至可能会把官司打到天子刘宏那里,陈琳有的仅有太子的支持,如果跟那些权贵碰撞几次,说不定陈琳也得赋閒一段时间。 但是陈琳背后有太子的支持,那些权贵也得给太子一个面子,收敛一下自己的动作, 如果想要正面硬刚,那太子也不会手软。 不就是权贵嘛,大不了就把官司打到刘宏那里,看看太子能不能碰贏这顶级权贵? 陈琳也明白刘辩的意思,遇到事不要怕,有太子给你撑腰,你放心干就行! “臣谨记太子教诲。”陈琳躬身拜道。 “不用这么严肃,我也只是给陈卿一点支持,以后河南尹也就交给陈卿了。”刘辩扶起陈琳,温声说道。 刘辩如今的身高已经超过八尺,比起七尺七寸的陈琳还要高上一点,陈琳也是恍然间才发现太子已经这么高了,再也不是刚开始见到的那个小孩子了。 “臣定然不负殿下所託!”陈琳肃声回道, 为了陈琳的离开同时也是为自己加冠,太子府又举行了一场宴会,定期组织一场宴会,统一一下人心,让太子府也能紧紧围绕在太子身边。 由於已经行了冠礼,刘辩也少有的饮了一杯黄酒,眾人也有些疑惑,原来太子府宴会还是能喝酒的。 对此满脸无辜的刘辩表示,你们又不要酒,我还以为你们都不饮酒呢! 眾人先是愣了一下,隨后又是一阵快活的气氛,他们好像確实没有说过要饮酒的话语,只是见太子从不饮酒,他们也都没有提过这个岔。 因为一杯酒,刘辩也拉近了一些与眾人之间的关係,说实话,之前的刘辩还是给眾人一些心理压力的,毕竟太子不喜歌舞、不慕名声、不慕华服、不蓄钱財,唯一有点奢侈的行为就是膳食,但是堂堂大汉太子只是吃牛羊肉这已经是很朴素的举动。 加上太子向来居中持正,眾人也感觉刘辩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灵一样,不食人间烟火, 道德標兵能够给周围的人带来很大的压力,如今太子这句玩笑话也能让刘辩从神坛上下来一会儿。 不过刘辩毕竟是太子,虽然如今刘辩允许饮酒,但是也没有人傻到在太子面前喝个酊大醉,失仪都是小事,但是万一自己嘴巴没有控制住,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那到时候才是大问题。 宴会结束,只有太子少傅许或有点上头,其他人最多也就是微。 杯盘狼藉自有人收拾,刘辩也带著太子三卿和钟来到书房,开始安排陈琳离职之后的工作。 钟这段时间已经执掌了太子仆的工作,虽然刘辩还没有正式任命,但是谁都知道钟额就是下一任太子仆。 钟的任命也能安抚一下人心,毕竟前两位太子三卿离职都是从外面找人接替,贾诬虽然是走太子府內部普升,但是一个月晋升到太子家令,多少还是有点外人的意思。 而陈琳这个太子仆升迁之后,终於是由太子府老人晋升,这多少能够给大家一点盼头,总是从外面调人,下面的人可是没有一点升职机会。 谁也不想在原本的位置上干一辈子,就算提拔的人不是自己,至少钟接任太子仆能让太子中庶子的位置空出来,连锁反应之下可能会影响七八个职位的普升,大家也能直接体会陈琳升迁的喜悦。 一个势力想要稳固,光是不断有人才还不够,还得让大家都能得到好处,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升迁。如果总是从外部调人担任高级岗位,下面的人自然会人心涣散,毕竟干好干坏都是一个样,反正不可能有奖励,大家自然也就没有干活的兴致。 第127章 北军中候 第127章 北军中候 中平四年四月,天子刘宏以滎阳有人叛乱为由,罢免了太尉张温。 按照过去的惯例,罢免张温的理由更应该是崽自坏,但是刘辩已经將这件事定性为木材老化,让刘宏从这件事里抽身,刘宏自然也不可能背刺刘辩。 司徒崔烈接任太尉,崔烈因为买官被抖落出来,名声变得不太好。但是让刘辩有些疑感的是,袁绍凭什么没有买官的名声? 虎责中郎將这个职位可是最早被卖的官职,其他人买了也就买了,袁绍可是天下土人敬仰,钱买官这种事也能没有一点波澜? 刘辩有些疑惑,隨即就让人查了查,结果发现了一点了不得的东西。 “难怪!”刘辩看著下面人匯报上来的信息,心中有了些许明悟。 何! 一个年轻时就声名显赫的党人,与陈藩、李膺的关係非常紧密,陈藩、李膺被杀后, 改变自己的姓名隨后逃命至汝南郡,隨后接纳豪杰,与袁绍结为諭德宣誓的朋友。 第二次党开始后,何与袁绍一起计议:对一些穷困无助的人,帮助他们渡过祸患。对一些被追捕的人,就出谋献计,使他们得以逃跑或隱藏起来,使不少人免於党祸。 当时宦官们已经对袁绍的举动有些意见,就算袁氏有袁赦这个大宦官,你偷摸接济几个也就算了,但是现在可就是光明正大的打他们脸啊! 中常侍赵忠愤愤然地警告说袁本初抬高身价、不应朝廷辟召,专养亡命之徒,不知在干何事,袁绍不为所动,並且继续干著之前的活。 对於这件事,刘辩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党这是一件烂事,但是从其中透露出来的窝藏罪犯的行为,却显示了大汉的法度已经没有人在意。 党可是朝廷第一要案,但是还能让一个袁绍隨便捞人,甚至宫里即便知道也拿袁绍一点办法也没有,多少是有一些东西的。 而有袁绍的地方肯定有袁术,因为何未曾拜访过袁术,袁术因此非常痛恨何。 “等等!”刘辩突然想到了什么,隨后让人拿过来一份任免奏疏。 太尉府送上来的奏疏,推荐何题担任北军中候! 北军中候,一个六百石,与尚书令一样都是位卑权重的代表,掌管监察北军五校,直接听命於皇帝,也算得上大汉以卑制尊的典型案例。 “呵。”刘辩笑了起来,看来有些人早就心有异志,如今已经不想忍了。 虎賁中郎將袁绍、北军中候何、射声校尉马日、屯骑校尉鲍鸿、越骑校尉淳于琼都是袁家的人,而河南尹的推荐人选中,折衝校尉袁术可是热门人选。 如果不是他派出陈琳接任河南尹,那袁术必然会担任河南尹,大將军何进又很亲近土人,一旦开始诛宦,大將军也会加入。 那么这洛阳城中还没有被袁氏控制的武装力量也就只有皇宫里的武装宦官、皇后的女骑、中宫卫士、太子府左右二卫、城门校尉赵延,那么,袁氏或者说土人们的下一个目標应该就是城门校尉了吧?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一旦城门校尉换人,掌握在他们一家人手里的武装力量甚至不超过五千! 刘辩眼晴微微眯了一下,这是要把他往死路上逼啊! “何。”刘辩再次看了看这个名字,笑了起来。 看了看这封奏疏上的批示,刘辩之前已经同意,侍中寺也已经审核过,就差一道正式詔命就能让何题担任北军中候。 但是现如今这道任命也不可能收回,朝廷任命不是儿戏,如果不是何犯罪被捉,即便刘辩是太子,也不可能阻挠这件事。 联想一下前段时间董卓要兵的奏疏,刘辩有些烦躁,他还想挽救大汉的危局,人家现在都想要他的命了! 刘辩內心思索一下,要不要將这件事跟刘宏捅破? 当了二十年的天子,刘宏肯定不会接受自己的生死操之於人手,他必然会勃然大怒, 之后党铜再起。 土人们已经不想忍受如今的时局,更別说再来一次党,他们铁定会起事推翻如今的朝廷,天下大乱是避免不了的。 “我该怎么办?”刘辩看著手里的奏疏,何这个北军中候的任命並不影响袁氏的谋划,毕竟北军五校尉都是想要诛宦的士人。 而一旦让袁氏或者这些士人察觉到不对,他们说不定就真的会直接起兵。 况且换上来的人也大差不差,毕竟朝廷能用的人也就那些,刘宏卖官也没影响这个局面。 他不是那些士人,大汉的瓶瓶罐罐虽然破烂,但还是得护著,防止这些瓶瓶罐罐碎了“呵,以大局为重。”刘辩有些无奈,但还是忍了下去。 让人將何题的任命奏疏放回原处,刘辩接著开始处理政务,只是没过一会儿,刘辩再次叫尚书郎过来,开始安排他不在尚书台时的处置。 “太子求见?”刘宏有些惊讶,太子这才去尚书台一会儿,怎么又有事来找他了。 “让太子进来吧。”刘宏隨口说道。 “儿臣拜见父皇。”刘辩行礼。 “什么事?”刘宏直接问道。 “儿臣想要宴请前將军。”刘辩直接说道。 “宴请前將军?你自己做主便是,何须找我请示?”刘宏满不在乎的说道,他还以为什么事呢,就这么芝麻大点的事情也来找他,太子还是得有点自己的主意。 “你如今已经行了冠礼”刘宏接著开始教育起刘辩,以后不要什么事情都来请示他,这样显得很没主见。 “儿臣谨记父皇教诲。”刘辩应了下来。 “父皇,儿臣想要继续执掌北军虎符一段时间。”刘辩接著说道。 “啊?”刘宏有些气恼地盯著刘辩。 太子这是没有主见? 这可太有主见了! 不想还北军虎符就直说,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 为了平叛,他將北军虎符交给了刘辩,结果大军都快返回洛阳一个月了,太子也没有主动归还的意思,他也不好意思开口要,但是没想到刘辩现在还赖著不还了。 “哼,隨你。”刘宏气哼哼地说道。 太子已经加冠了,再过几天就要成婚,他也得慢慢放手,不然太子如何接手这个天下? “儿臣多谢父皇。”刘辩发自內心的说道, “赶紧回尚书台。”刘宏不想看见这个给自己下套的儿子。 “儿臣告退。”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刘辩也没有磨蹭,麻溜回道。 “何苗最近有什么事?”等刘辩离开,刘宏叫来张让问道。 这种小事肯定不会让太子专门来找他一趟,何苗也是外戚,太子见一下自己的二舅也不用跟他匯报。 虽然是下套,但是刘辩提何苗肯定有原因。 “倒也有一件趣事,大將军府下的吴匡、张璋公开低毁前將军,大將军知道后还表扬了二人。”张让笑著说道。 刘宏也笑了起来,何苗只不过稍微有点军功,就能引起大將军的打压,大將军的气量多少有点小。 “太子可曾宴请过朝中公卿?”刘宏接著问道,他一时之间还真没想起来刘辩宴请过谁,或者说之前的宴请刘辩没跟他匯报过? “没有,太子府內部也有过宴饮,但只有太子府臣僚,不曾出现过朝中公卿。”张让小心回道。 “这样嘛?”刘宏思索了一下,加上刘辩拒绝大將军亲自领兵的事情,他好像明白太子的意思了。 扶持何苗,打压何进。 “也好。”刘宏肯定了刘辩的做法,反正都是舅舅,前將军心中肯定也是有不满的。 何苗的前將军府现在还是一个空架子,比起大將军府的人才济济,何苗显然没有得到士人的亲近。 毕竟何进何苗两兄弟又没有血缘关係,双方的关係也不怎么样,土人们也知道一旦亲近何苗,必然会引起何进的厌恶,自然不会有人主动触何进的眉头。 听到太子宴请,何苗还有些惊讶,太子之前还从未宴请过朝中公卿,甚至也只参加了一次何进组织的宴会,如今怎得突然想起来为他庆功了? “且去回稟太子,就说臣会按时到的。”心里疑惑归疑惑,何苗还是对著前来传话的人说道。 不管怎么说,他可是太子主动宴请的第一人,多少还是有点面子的。 宴席上並没有几个外人,何苗一看就知道这是太子有事跟他商议。 “听说大將军府下多次公开毁舅舅?”吃喝之间,刘辩不经意的说道。 听到这句话,何苗逐渐红温,这事都传到太子这里了? 吴匡、张璋各以异端受何进信任,而何苗討厌吴匡、张璋的为人,何苗担任前將军后,得到了並府的权力,他们就毁何苗、称讚何进,何进得知后也表扬他们,认为他们与自己同心。 只能说大將军现如今感受到了来自何苗的威胁,他们本就没有血缘关係,而且何苗也是十几岁的时候才投靠何家,过去何家能够赏给何苗一碗饭,现在何苗却能分享何家的权势,甚至有可能鳩占鹊巢,何进肯定不能接受。 何苗也不好直接回话,想要表示自己的强硬那就是跟何进撕破脸,而如果故作大度文会显得十分软弱,只能是默不作声。 “大將军府越来越没规矩了,如今居然还在挑拨两位舅舅的关係。”刘辩故作愤慨的说道。 何苗有些无奈,那是別人挑拨两位舅舅的关係吗? 分明是何进在打压警告他! 何进如今身为大將军,他惹不起,只能是装聋作哑。 “二舅你说句话呀,只要你开金口,我这就派人去教训那两人一顿。”刘辩接著说道。 “臣多谢殿下,只是这么做有伤大將军顏面,大將军也会误会殿下.”何苗故作大度的说道。 “唉呀,难道还能任由那两个无耻小人中伤二舅吗?”刘辩有些生气的说道。 何苗心里有些高兴,起码太子还是在意他的。 “二舅如今已经开府,难道没有人能够为二舅去教训这二人吗?”刘辩接著说道。 听到刘辩这样说,何苗心里也有些委屈,虽然有些丟人,但他也承认自己手下没有什么人才。 “臣才刚开府,府上並无多少人。”何苗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样啊·—” “若是二舅不介意的话,我也能为二舅推荐几位我领军时的旧將。”刘辩想了想,放下筷子说道。 太子府扩充势力会引起天子的忌惮,而且太子也不可能亲手下场打压大將军,但是两位外戚相互爭斗,大家也能理解。 何苗没有直接答应,思索著太子这么做的用意,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明白的何苗放弃了挣扎,反正现在情况也不可能变坏,太子还能害他不成? “臣多谢殿下。”何苗拱手应道。 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太子对他的支持,让他能够反抗来自何进的打压。 將何苗这头处理好,新任北军中候何的任命詔书也盖了章,等到了北军军营,何这才发现自己好像没有用武之地,他连进入北军军营都需要向太子打报告,进去之后也没有人理会他这个北军中候。 北军在刘辩手底下也不是一天两天,很多北军將士在凉州可都拿过刘辩赏赐的钱粮布帛,太子府左右二卫也与他们共同战斗过,太子能够带领他们打胜仗,现如今虎符还在太子手中,这些將士对於刘辩的效忠也是理所当然。 北军中候是天子派来监察北军五营的,但是如今太子掌控北军五营虎符,何如果想要行使自己的权力,那就得直接跟太子爭夺北军的统属问题,太子能让一个北军中候踩脸? 何题不知道该怎么解决目前的难题,难道要跟天子说太子不让他这个北军中候监察北军,太子有不臣之心? 这不是闹嘛! 虎符都在太子手中,天子能够对太子如此信任,一个党人跑过去跟他说太子有不臣之心,先不说天子怎么看待这件事,光是攻许太子有不臣之心这件事就能让一堆人放弃他这个蠢货。 何没有坐以待毙,直接求见太子,想要用自己的人格魅力感化太子,让太子加入诛宦大业。 “让他进来吧。”刘辩对著侍者说道 第128章 打入詔狱 第128章 打入詔狱 “臣北军中候拜见太子殿下。”何躬身行礼。 何题今年已经四十七岁,身著红色武官服,鬍子也被打理的十分光滑,面容平和,眼晴有神。 “何中候免礼。”刘辩也没有给何难堪,温声说道。 “谢殿下。”何说罢,站直身体。 “何中候有何事?”刘辩並没有让何坐下说话,意思也很简单,有事说事,说完赶紧滚蛋。 太子都已经赖著虎符不还了,架空北军中候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刘宏对这个北军中候的任命也是一头雾水,这何题怎么当上的北军中候? 刘宏稍稍疑惑也就不再关注何题的问题,他现在正在琢磨怎么体面的从太子手里要回虎符,虎符回来之后再考虑北军中候的事情。 “殿下,臣想进入北军军营。”何有些憋屈,之前都是別人给北军中候打报告进入北军军营,但是现在他居然要给太子打报告。 按照常理,太子染指北军军权肯定为天子所不容,但是现在他这个北军中候被架空,天子都没有任何表示,真是荒唐! 哪怕是孝武皇帝当太子时想要进入细柳营都能被拦下,现在好了,北军中候想要接管北军事务还得看太子的脸色。 大汉有过这样的太子吗? “知道了,等下会有人带你过去的,退下吧。”刘辩轻飘飘的说道。 即便已经架空何题,刘辩对何题进入北军军营也没有阻拦,人家毕竟是北军中候,职责就是监察北军。 但是何进入北军军营的时候必须得有人跟著,这是刘辩的底线。 “殿下—”何颗的目的不是进北军军营,毕竟进去之后也什么都干不了,他是要借著这个机会与太子聊一聊朝政,之后就能让太子意识到国家变成这个样子都是宦官的错误,只要將宦官连同那些依附於宦官的阉党全部诛杀,让小人消失在朝廷之中,到时候就是眾正盈朝的局面,大汉兴盛举日可待! “殿下,大將军府和前將军府打起来了。”几名卫士急匆匆地跑了过来,站在殿外喊道。 “???”刘辩脑海里闪过几个问號,他不是很理解这句话。 “怎么回事?”刘辩站了起来,对著卫士问道。 “大將军府的吴匡再次毁前將军,被前將军府的人听到后,让吴匡去给前將军请罪,吴匡不肯,於是二人就吵了起来,吵著吵著二人就动起手来,大將军府和前將军府的人也都不断加入,现在估摸著得有五六十人廝打在一起。”卫士赶忙稟报导。 “带路。”刘辩听完之后,没有废话,直接说道。 典韦带著太子护卫连忙跟上,打架的地点位於尚书台与三公府之间,一行人脚步匆匆的朝著事发地点赶去。 “殿下,就在那里。”卫士指著不远处拥挤的人群说道。 刘辩看去,並没有看到廝打的场面,能够看到的只有聚拢在一起不断叫好的人群。 “好,打得好,对,就这么打。”叫好声让刘辩的脸色阴沉下来,大白天的不在公署上班,围在这里做什么? “太子殿下驾到。”典韦很有顏色,粗獷的声音甚至压住了人群的叫好声。 外围的官吏回头看去,就看见太子正在走过来,连忙对著太子行礼,顺带手拉了拉身边的人, 提醒对方注意。 “臣等拜见太子殿下。”声音杂乱不堪的同时,也给太子让出一条空道,让刘辩能够看到里面的场景。 一时之间,又是推推揉揉。 “都很閒吗?大白天的围在一起,是手里的公务都处理完了?” “一个个拿著朝廷给的俸禄,就是让你们在这里看热闹的?”刘辩並没有管里面还在廝打的双方,对著看热闹的人群骂道。 下面一片寂静,並没有人敢回应刘辩的责骂。 “赶紧滚回公署处理公务。”刘辩也没有过多计较,直接让这些人都离开,不然这些人还能继续看乐子。 “唯。”周围的人群四散而开,朝著各自的公署返回。 隨著刘辩的到来,廝打也逐渐停下,只是鼻青脸肿的双方依旧在不服气的看著对面,一言不合就能再次开打。 地上还躺著几个人,显然被打的不轻。 刘辩一言不发的看著人群,周围来往的官吏也將脚步压慢,默契的远离了太子,生怕动静大了会惹来太子殿下的注意。 “去请大將军和前將军过来。”刘辩並没有回头,嘴里平静地说道。 他敢肯定两人已经收到消息,但是这么久了还是没有赶过来,很显然,如果他不去请人,那么二人就能一直装作不知道这件事。 跟著刘辩过来的一行人互相看了看,隨后就有几人自觉出列朝著大將军府和前將军府赶去。 “竟有此事?”何进有些惊讶的看著太子派来的人,似乎对这件事也是颇为惊讶。 “本將这就过去。”何进说罢,慢悠悠的站起身来,没有一点著急的样子。 何苗脸色有些欣喜,果然有了手下就是不一样,过去被吴匡氓毁的时候,没有一个人会为他说话,现在却有人会为了他的名誉而去和大將军府的人打架,他回头肯定要好好的奖励这些人。 “臣何苗拜见殿下。”何苗虽然离得更远,但是来的更快。 “前將军起来吧。”刘辩並没有表现出对何苗的亲近,嘴里淡淡的说道。 “谢殿下。”何苗也没有在意,毕竟这是在宫中打架,太子能有好脸色才怪了。 何苗看了看前將军府的人,又看了看鼻青脸肿的吴匡,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但是太子还在跟前,他也不好夸奖前將军府的人,只能是陪著刘辩一起站著。 “让太子过去处理。”刘宏听完宦官的匯报,隨后笑著说道。 宫里难得有这样一个乐子,只是以他的身份不好亲自出现在现场,不然刘宏也会选择围观叫好。 “太子殿下已经过去了。”张让赶忙说道, 他內心也有些高兴,不仅是看乐子,更是因为何进吃。 何进自从当上大將军后,对他们这些宦官的態度可谓一言难尽,张让不止一次的骂过何进这个背信弃义的小人,当初要不是他们,何家能有现在的权势? 结果何进现在翻脸不认人,跟那些土人走的那么亲近,何进想做什么?是想诛宦吗? 现在何家两兄弟打了起来,张让也只想叫好,最好何家两兄弟能够亲自下场,两人打个你死我活最好。 “那就好,这件事就交给太子处理吧。”刘宏点了点头,內心还是有些遗憾,要是他能亲眼看到廝打场面那就好了。 何进姍姍来迟,身为大將军,要是来的比前將军还早那成什么样子? “臣何进拜见殿下。”何进行礼。 “大將军起来吧。”刘辩看了一眼何进,隨后说道。 “怎么不打了?刚才不是还打的很热闹吗?现在怎么都干站著了?”刘辩看著涇渭分明的两拨人说道。 “正好现在大將军和前將军都到了,你们也能有个主心骨,赶紧打,最好分出一个胜负。”刘辩有些不解气,皇宫里聚眾斗殴,这群人还想做什么? 他本想说让双方带著兵刃再打,但是太子金口玉言,若是真有傻子听了,那就肯定得闹出人命。领兵打仗的时候刘辩並不在意將士的死伤,但是现如今他身为太子,自然是不可能让自己人互相动刀子,所以刘辩还是止言於此。 “殿下”何苗想为自己人说好话,他来之前就已经知道事情原委,是大將军府的人有错在先,前將军府的人也没吃亏,那他就有理。 既然有理,那就更不可能怕了! “住口!”刘辩扭头说道,语气不是很好。 “前將军看看自己手下干的好事,皇宫里聚眾斗殴,是以为皇宫里没有规矩吗?”刘辩冷著脸接著骂道。 刘辩已经八尺有余,足够的营养加上训练,让他在身高增长的同时並不消瘦,配上一身玄色衣衫,加上他现在冷著脸,显得他更加威严。 何苗被打断发言,张了张嘴只能硬著头皮说道:“臣御下不严,还请殿下治罪。” “大將军是以为自已没错吗?”刘辩扭头看向何进,事情是你手下挑起来的,现在还能当个没事人? “臣御下不严,还请殿下治罪。”何进也没有反驳,毕竟这事真的是他手下挑起来的。 何进也不是傻子,更別说他手下那一帮子人,都能看的出来前將军府的人都是太子领兵时的旧將,这分明就是太子在帮前將军组建前將军府。 何进內心也有些埋怨,若不是太子帮了何苗一手,何至於出现今天的局面?之前吴匡氓毁何苗的时候,可没有人会为何苗出头,何苗也只能忍著。 “事情对错你们也都清楚,孤也就不与二位將军討论了。大將军罚钱一千万、前將军罚钱五百万以示惩戒,之后二位將军就將钱財送至国库,二位將军可有异议?”刘辩也没有再行喝骂,平静地说出最后的裁决。 “臣无异议。”何苗率先说道, “臣无异议。”何进等何苗说完,这才慢声说道。 “小惩大诫,这次看在母后的面子上,孤不会对二位將军进行处罚,也不会对二位將军的属下进行处罚。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若是日后还出现这样的事情,可就不是罚钱能够平息的。”刘辩隨后又警告性的说了一句。 皇宫聚眾斗殴说出去太难听,皇宫又不是菜市场,怎么能够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这种事? “二位都是母后的兄弟,本就是一家人,何至於闹到如今这个局面?大舅之后还是多约束一下手下属吏,手下去毁二舅是大舅想要看到的吗?”刘辩的语气软了一点,开始以血缘为由劝说二人。 何进很想说是,他就是想让手下毁何苗,手下骂的越难听他越高兴,何苗的名望越低他越高兴,毕竟他跟何苗又没有血缘关係。 他一个堂堂大將军都没有战功,何苗这个外人凭什么能拿到战功? 万一何苗哪天再立下大功,届时肯定就能威胁自己的地位,毕竟都是外戚,对於天子来说谁当大將军都一个样,干嘛不选择一个能打的外戚来当大將军呢? 何苗是靠著他们何家才能当上外戚,万一哪天反客为主,让何家的努力做了嫁衣裳,那不一切都完了嘛! “臣谨记殿下教诲。”何进还是心口不一的说道。 “大舅请起。”刘辩扶起何进,隨后又拉著何苗,强行让矛盾已经公开化的二人上演兄友弟恭之后怎么闹都可以,刘辩也很乐意见到这样的场景,但是现在二人必须表现得十分和睦。 刘辩这么做的理由也很简单,做样子给何皇后看,让何皇后不为此太过忧心。 等二人已经噁心的不行,刘辩这才鬆开,隨后对著人群说道:“吴匡呢?” 事情已经基本平息,但是首恶还在,罚钱只是对大將军和前將军治下不严的处罚,真正的首恶还没处理呢! “臣吴匡拜见殿下。”鼻青脸肿还在流鼻血的吴匡有些艰难的对著刘辩行礼。 不光是身体上的痛,更是內心的志忘,太子专门叫他出来,肯定不是给他奖赏,现在是要处理他了。 当事人內心就是十分后悔,后悔自己没事干嘛要动手,骂两句就算了。 “大肆毁朝廷的前將军,谁给你的胆子?”刘辩冷冷的看著吴匡。 “臣有罪。”吴匡没有反驳,直接拜倒在地, 他说出来的话大家都听到了,若是反驳,太子只需找人过来作证,那就是罪加一等。 “殿下—”何进想要保住自己的手下。 “来人,拿下,打入詔狱。”刘辩一声大喝,將何进的话语堵在嘴里。 “大將军想说什么?是想让孤罔顾朝廷法度吗?”刘辩拋开了刚才的温情,再度以太子的身份跟何进对话。 “臣不敢。”面对刘辩的大帽子,何进也无法承受,只能眼睁睁地看著手下被人抓走。 第129章 都怪宦官 第129章 都怪宦官 “大將军府派人將这里的血跡打扫一下。”刘辩说完之后就带著人离开,他不想让何进求情, 这个吴匡肯定是要处理的。 公然毁朝廷前將军,那吴匡就算是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刘辩並没有非要杀了吴匡的想法,吴匡又没在人前大骂太子,也没有损害太子府的利益。他只是借著这件事打压一下大將军府,至於吴匡的死活,刘辩並不在意。 至於说吴匡真正的错误,那就是蠢还投机,打压何苗是何进的想法,大將军府肯定会按照何进的想法行事,但是又有谁会公然毁朝廷前將军? 吴匡这么做固然能得到何进的嘉奖,算是一次成功的投机,但是也把自己的命放在了何苗手里,何苗要是真被惹急了,直接杀了吴匡,在朝廷那里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毕竟前將军也是朝廷重臣,被人毁肯定是不行的,直接杀了也是合情合理,大汉的官场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何苗兴高采烈的扶著自己的手下回返前將军府,虽然太子要罚他五百万钱,但是何进罚的更多啊! 而且那个吴匡也被殿下打入詔狱,很显然,大將军这次吃亏吃大了。 对於何苗来说,能跟何进僵持就已经是大胜,更別说这次还是何进吃亏,何苗的嘴巴都快咧到耳后根了。 而何进的脸色就显得很是阴沉,太子没有给他任何捞人的机会,把吴匡抓了之后太子直接就带著人离开,留下何进和大將军府的人面面相。 虽然打架的时候大將军府没输,但是现在大將军府眾属吏挺直的腰杆子被直接打弯,所有人都透露出一种菱靡的气质。 “先行回府,之后再商议营救吴匡之事。”何进看著周围抱著奏疏来来往往的郎官吏员,还是有些绷不住。 继续留在这里也是让这些人看笑话,何进也不想大將军的威名受损,他没有被人看笑话还能淡然处之的心態。 找来打扫地面的人,大將军属吏扶著自己受伤的同僚,跟在何进身后回返大將军府。 刘宏嘴角带笑的听著宦官们的匯报,现在是太子下令抓人,他就可以在旁边看好戏,过去他下令抓人的时候,一堆人会上表求情,言语间还会指责一下他是非不分,错抓好人,他也烦的不行, 他倒要看看这次有没有人会来找他。 唯一让刘宏有些遗憾的就是太子罚钱是进入国库,那可是一千五百万钱啊! 而且这是在宫里聚眾斗殴,是在他的地盘上发生的事情,更应该把罚钱缴纳给西园,刘宏想提醒一下太子,以后若是遇到这种事情,罚钱还是要交给西园的。 “殿下英明神武,赏罚分明,颇类陛下啊!”张让看刘宏的心情不错,也適当性的吹捧了一句。 能给何进找难堪的太子就是好太子,唯一让张让有些不满意的就是太子罚钱太少,他们这些人要拿出一亿钱,大將军凭什么只掏一千万! 就该罚大將军一亿钱! “哈哈哈,你这老奴,说话就是好听。”刘宏哈哈大笑,显然对张让的吹捧很是受用。 太子这个工具人是真的好用啊,立竿见影级別的好用! 要打仗,太子亲自领兵上战场,一月时间就能大破叛军;要处理政务,几乎是无缝衔接,尚书台也能打理的井井有条,根本不用他操心尚书台事务;要打压大將军,不到一月时间就能直接抓了大將军手下,让大將军顏面大损。 不愧是他的儿子啊! 类己! 刘宏心里美极了,又喝了一口杯中美酒。 人类的悲喜並不相同,等到夜幕降临,接到消息的吴匡家人天都塌了,怎么就被抓了呢? 吴家人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没有选择坐以待毙,开始发动吴家的关係网想要將人捞出来。 现在人在詔狱里,说不定哪天就是尸首分离,必须得趁著詔狱还没结案,將人给捞出来,就算不能再当官,也得保证人没事。 大將军府內部也是愁云惨澹,何进唤声嘆气,堂中眾宾客也都相顾无言,现场气氛十分沉闷。 关键就是吴匡並不冤枉,罪名也很清楚,就是公开毁前將军,他们还真的想不到为吴匡脱罪的法子。 这件事宦官全程没有出面,是太子一个人处理,他们连大骂几句朝局昏暗、宦官该杀的话都说不出,至於骂太子? 开玩笑,人是今天骂的,詔狱是明天进的! 詔狱没有展开抓一赠一的活动,这些人也不想体验一下詔狱的厉害。 何和袁绍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在了大將军府,何题还没来得及跟太子讲述一下政治理想,让太子隨著他的政治理想顷刻间神魂顛倒,將他视作腹心之臣,就发生了一件让他措手不及的事情。 等到太子回返尚书台,何也没敢跟刘辩说捞人的请求,大將军都被太子骂了,谁又敢在事情才结束就开口捞人? 事后何题又跟虎賁中郎將袁绍商量了一下,隨后才结伴来到大將军府。 “绍/拜见大將军。”二人给何进行礼。 “伯求、本初,你们来了。”何进看到二人出现,脸上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起身迎接二人。 “绍等来迟,还请大將军恕罪。”袁绍拱手说道。 “不妨事,本初和伯求坐吧。”何进说完,让这二人坐到了最前面。 何题就不说了,这可是老资格,陈藩在的时候就跟著一起混,亲自经歷过党,虽然是跑路, 但至少也在党名单上。 至於袁绍,如今的青年士人领袖,只待诛宦大业完成,那就是天下楷模,即便是陈藩、李膺復活也得甘拜下风,可能也就比篡位前的王莽声望要低一点。 不过诛宦这件事还在计划中,袁绍也就只能先委屈一下,当个青年士人领袖,加之深受何进信任,自然能够坐在何进下首位置。 何题、袁绍、郑泰、王允、边让、越、孔融-—这些人光是名字就已经体现分量,天下名士尽入大將军轂中矣! 至於掌管大將军府兵马的武將们也都出现,除了被抓进去的吴匡,其余人脸上也是一脸凝重。 张璋內心更是庆幸不已,今日幸亏不是他去太尉府处理公务,不然被抓进去的人可能就变成他了。 他是最想营救吴匡的一个,毕竟他也曾在眾人面前氓毁过何苗,如果吴匡被处理了,那说不定太子会顺手把他也处理了。 只有吴匡脱罪,他才能安然无恙,不然就只能等待去詔狱待著。 “今日之事大家也都知道了,吴匡虽有过失,但也是大將军府的人,都说说吧,看看有什么办法救出吴匡。”何进打起精神,对著眾人说道。 大將军府人才济济,虽然有些难办,但是也没有一直沉默下去,纷纷开始出言营救吴匡,最后话题也是成功的拐到万恶的宦官身上,最终所有人咬牙切齿的一起大骂宦官,要不是这群割了卵子、坏事做尽的宦官,又怎会出现今日这样的祸事? 都怪宦官! 宦官们不知道有来自大將军府的飞来骂名,不然他们也会十分无辜的表示,虽然我们坏事做尽,但这件事跟我们真没关係,你们骂错人了啊! 你们要是想骂,你们就骂太子吧,是太子下令抓的人! 什么,你们不敢骂太子,害怕有人將这件事传出去? 那没事了! 大將军府眾人对太子也有一些意见,但是全都憋在心里没有往外说,毕竟太子的名声向来很好,他们也都渴望著太子徵召。若是说一些太子不好的话语,难免会传到太子耳朵里,到时候太子杀人也是有理由的。 而且好端端的骂什么太子? 骂一骂宦官还能有个好名声,骂太子那不仅是费名,还费命! 而吴匡家中,吴匡儿子吴班也请来了族兄吴懿,並没有將希望全部寄托在大將军那里。 吴氏也不是跟著何进才发家的,吴匡这里跟何进交好,兄长吴其则是与太常刘焉交好,只是如今吴扶已经去世,只能是让为刘焉子侄的吴懿出面,说动刘焉出面去捞人。 吴懿也没有拒绝,毕竟叔父也算得上吴家的顶樑柱,如果吴匡出事,那吴氏可在朝廷就没有了支柱。 夜色之中,吴懿来到了太常刘焉的府邸,刘焉亲切接见了吴懿。 他也知道白天发生在宫里的事情,这事也只能怪吴匡那张嘴,而且骂就骂了,干嘛要动手? 还是在皇宫里聚眾斗殴,如果不是吴匡惹事,肯定闹不出这样的场景。 面对吴懿的请求,刘焉思虑许久还是同意了,不过也跟吴懿说明这件事是太子殿下处置,他不一定能说服太子殿下放人,他也只是儘量劝说太子。 “伯父大恩,懿没齿难忘。”吴懿极为感激的拜倒在地,刘焉能够出面他已经知足,毕竟那是太子殿下决定的事务,谁又敢保证自己能从太子手里捞人? “贤侄快快请起。”刘焉扶起吴懿,温声说道。 他跟吴懿父亲吴其的关係很好,如今老伙计不在了,也没有跟吴氏断了联繫,他一直將吴懿视作自家子侄,而吴懿也很懂事,保持了与刘焉的良好关係。 虽然已经答应下来,但是刘焉也不可能现在就跑去太子府,不说太子府与坊市之间的距离,光是宵禁就不可能让他到达太子府。 宵禁时间可以在坊里拜访同住一坊的人,但是不可能跨坊流动,更別说太子府在皇宫的东面, 而刘焉的府邸在皇宫的西麵坊市。 要想去太子府,肯定会经过皇宫前面的道路,宵禁时间去皇宫周围晃悠,必然会遭到最严格的审查,刘焉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 即便能过去,太子府会不会让他见到太子也是一个问题,毕竟这么晚了还与大臣见面,除非是大行皇帝御龙升天,不然绝对会引来御史们的弹劾,太子肯定不会犯这种错误。 得到刘焉的肯定答覆,吴懿也很有眼力见的告辞。 “父亲,真的要去找太子吗?”等到吴懿离开,刘焉如今担任奉车都尉的长子刘范问道。 奉车都尉,比两千石,无员,掌御乘舆车,是光禄勛下属。 不是大型祭祀活动,都是奉车都尉给皇帝驾车,也就是皇帝的私人司机。 太僕这个官方司机只有在大型活动的时候才会给皇帝驾车,这个车也就是皇帝的大驾,太僕平日里的主要工作是掌管战车战马。 “你们懿弟求上门来,我又怎能拒绝?尽人事知天命罢了。”刘焉平静地说道。 他也没有说绞尽脑汁地去救吴匡,毕竟吴匡是大將军府的人,他干嘛要费大力气去搭救吴匡? 大將军不出力,指望他一个太常出力? 他就是跟太子说一下吴匡这个人只是一时糊涂,殿下大人有大量,念在其是初犯的份上,能不能把吴匡放了? 太子要是说不行,那他立马就绝口不提这件事。 他也好对吴懿有个交代,伯父也去找太子了,但是太子不同意,伯父也没办法,你们再想想办法,看看大將军那边的情况。 “吴匡也真是,偏偏落在太子手里,如今恐怕只有请动皇后说情,才能从詔狱里出来了。”刘焉第二子,如今在朝中担任侍御史的刘诞说道。 “请皇后说情?前將军亦是皇后兄长,皇后又怎么可能去为一个毁自己兄长的人说情?”刘范隨后反驳道。 “也是,就看大將军要怎么处理了,如果大將军能说动皇后出面,那吴匡还能保住性命。不过吴匡要是真被处理了,大將军可就丟了大脸、现了大眼。”刘诞的语气显得很是幸灾乐祸。 大將军威风了这么久,也该吃吃苦头了。 “慎言。”刘焉脸色一板,对这两个背后討论皇后、大將军的儿子很是不满。 虽然都是自家人,不会传出去,但是没事把皇后扯进来做什么? “儿子知错。”二人也是直接滑跪,表示父亲教训的是。 与此同时,大將军府的人也商討出了一个可行的结果,与刘焉父子討论的差不多,都是让何进去给皇后认个错,请动皇后出面,让皇后为吴匡求情。 第130章 还请皇后娘娘开恩 第130章 还请皇后娘娘开恩 “看来吴家的关係不错,居然能把太常卿请来求情。”听完刘焉的话语,刘辩嘆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这就是大汉的现状,弄一个人会有一堆权贵过来求情,彼此之间相互联姻、结义,甚至把天子也拉进来也不是不可能。盘根错节之下,大汉法度焉能存在? 虽然他前段时间也是这样捞张延的,只是请天子开口放人,但是他不喜欢別人也来找他法外开恩。 太常,是为九卿之首,中两千石,掌礼仪祭祀。每祭祀,先奏其礼仪;及行事,常赞天子;每选试博士,奏其能否;大射、养老、大丧,皆奏其礼仪;每月前晦,察行陵庙。 “若是有朝一日,有人公然大肆氓毁太常卿,太常卿又会如何应对?”刘辩接著反问一句。 刘焉依旧安坐,毕竟他也没有非要把吴匡捞出来的想法,如今话已经说了,太子不放人,那他也没办法。只是如今是来捞人的,自然不可能说交由廷尉严惩这种话,也只能是以沉默应对。 但是不说话已经证明了刘焉的態度,那就是太子的处置合情合理,朝廷重臣不能被人隨便氓毁“太常卿可还有其他事务?”刘辩开始赶人。 “回殿下的话,无其他事务,臣请告退。”刘焉起身行礼。 “太常卿自便。”刘辩表示赶紧滚蛋刘焉再次施礼,隨后转身离开,回返自己的公署。 与此同时,何进也来到了北宫,求见皇后。 “娘娘请大將军进去。”负责引导的女官出殿说道。 何进脸色不是很好看,他在这里等了好久,按理来说传个话不用这么长时间的,但是就是发生了。 这无疑在表明皇后的態度,皇后对大將军也很是不满, “臣何进拜见皇后娘娘。”何进对著何皇后行礼。 “大將军好大的威风啊,本宫都有些怕了,生怕哪天大將军府的人就会说我这个皇后不贤。”何皇后的语气很是阴阳怪气,话语夹枪带棍,甚至没有让何进起身。 她与何进是亲兄妹,但是跟何苗也是亲兄妹,跟何进是同一个爹,跟何苗是同一个妈,如今爹已经死了,但是妈还活著。 如今何进的手下大肆氓毁何苗,她能给何进好脸色才怪了。 何进內心有些憋屈,本来在外面等那么长时间就已经让他很不耐烦,现在又被妹妹挤兑,何进的心情能好才怪。 如今何家四兄妹身上流著的都不是一个父母的血,也都有著自己的利益跟想法:何进想要光耀何家门媚,將何家转变为经学世家;何苗对何家也没有什么感情,而且何进也在打压他,这让他回归朱家的心思愈发强烈;何皇后已经是大汉皇后,她儿子是太子,她更看重的是大汉天下;至於嫁给了张奉的小妹,自然是想著保住自家的荣华富贵。 四个姓何的,只有何进一人真心为何家考虑,何进內心很是委屈。 隨著太子位置的逐渐稳固,何皇后的心里越来越没有何家的位置,何家过去的確能够给她许多帮助,她这个宫里的皇后也需要大將军在外朝支撑。 外朝能够影响后宫,后宫也能影响外朝,两者相辅相成。 但是如今刘辩已经坐稳了太子位置,太子势力也越来越大,她身为皇后的支撑已经完全变成了太子,哪怕没有何家在外朝的支撑,她皇后的位置依旧稳定。 天子与太子发生矛盾,都会找她来缓解矛盾、留宿北宫,这就让何皇后知道了天子的態度和想法,太子已经不是天子能够轻易动摇的。 何皇后很了解刘宏,若不是拿刘辩没有办法,那天子绝对不会这么容忍太子的行为,既然如此,那何皇后可就没什么可忧虑的了。 毕竟刘辩是她亲儿子,她是刘辩亲妈! 况且何家已经得到了足够的奖赏,大將军、前將军的位置还不够吗?何家还想得到什么奖赏? “臣治下不严,还请娘娘恕罪。”心情不好归不好,何进还是得回应一下何皇后的责问,直接请罪。 “大將军起来吧。”沉默半响,何皇后还是让何进起身。 毕竟是自己哥哥,何皇后也不可能太过分。 “大將军是来找我向太子求情的?”何皇后也没有费口舌,直接问道。 “正是,还请皇后娘娘开恩。”何进拱手说道。 吴匡是给他办事才被抓进去的,若是真被处理了,那以后谁还敢给他真心实意办事? 他手下一看,给老大办事连身家性命都保不住,那还是赶紧换个老大吧。 “太子依照国法处置,大將军请我开恩,是想让本宫打击太子的威望吗?还是说让本宫践踏国法?”何皇后当即怒了,她都已经將態度展示出来,现在何进居然还要她去找太子,这多少有点给脸不要了。 太子第一次处置人,还是在大庭广眾之下抓的人,结果这个人还能完好无损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对於太子的威望定然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要么是太子抓错人,要么是太子因私情废国法,不管选哪一个都会让眾人觉得太子无能! 何皇后自然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而且吴匡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她为什么要这样救人? 这些年被杀的两千石也不止一个两个,一个小小的六百石杀了也就杀了,大將军府的属吏那么多,再提拔一人上去不就行了,还专门跑到她这里来求情,堂堂大汉皇后每天就要处理这些事情? “臣—.” 何进硬著头皮想要说话。 “够了,大將军请离开吧,本宫不想说一下难听话,既然大將军管不住手下,那就不要留那么多人在大將军府。”何皇后直接打断了何进,冷声说道。 管不住自己的手下,对於上位者就是错误。 她当上皇后这些年,下令杀了的妃嬪也不是一个两个,即便是她现在搬到北宫,刘宏的妃嬪看她莫不是战战兢兢,没有一个敢乱讲话。 何进一个大將军能允许自己的手下乱讲话还没有处置,那就只能证明何进不適合当这个大將军何进心头窝了一团火,若是能把人救出来,挨顿骂就挨顿骂,但是现在他不仅没有捞出人,还被皇后骂了一顿,是个人都接受不了。 何进气呼呼地离开了北宫,与虎賁中郎將袁绍碰了面,袁绍见其脸色不好,便知道了何进此行的结果。 “有些麻烦了呀。”袁绍內心想道。 他倒不是很在意吴匡的生死,毕竟吴匡是何进的人,跟他、跟袁家都没有什么关係,问题是现在皇后的態度。 何进这个外戚出面都没有影响皇后的態度,这何进这个外戚好像也就止步於此了,毕竟没有皇后(太后)的信任,外戚也基本翻不起什么风浪。 “末將盖勛拜见大將军。”盖勛正好路过,见到何进后行礼说道。 大汉的宫廷禁卫关係复杂,彼此之间互不统属,甚至禁军部队的长官隱约也无法指挥手下禁军,这也是东汉皇帝总是能够从权臣、太后手里夺权的主要原因。 但是何进毕竟是大將军,朝廷武將之首,又是太子的舅舅,盖勛自然不可能当作没有看到。 “盖校尉。”何进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被盖勛直言劝諫。 何进的脸色一会青一会紫,现在不管是什么人都能端他两脚? 堂堂大將军用得著被一个討虏校尉教训?是他这个大將军没有显示出自己的能耐吗? 什么,你说对面是禁军长官? 那没事了! 禁军不归属大將军管辖,何进就是再生气也没有办法,而且盖勛说的也很有道理,人家的话语就是为了大將军好。 若是换个场合,何进定然能够欣然接受,毕竟盖勛也好歹是个名士,何进就喜欢和这样的名土交流,让他的名声能够传扬在大汉上下。 但是现在何进已经快炸了呀! 靠著最后一丝理智,何进直接离开,没有在此地爆发出来,留下袁绍和盖勛二人互目而视。 盖勛对袁绍这个阳光帅气的小伙子也很有好感,毕竟不光是从形象上、还是从谈吐上,袁绍都基本无可挑剔,加上那正直的人设,谁见了袁绍都会心生好感。 “大將军这是怎么了?”盖勛有些疑惑,自己的直言是有什么问题吗? 大將军的心胸这么狭小吗? 没听说过呀,大家不是都说大將军为人虚怀若谷吗? “可能是心情不太好吧。”袁绍有些尷尬的回道。 在背后议论他人也不是什么好事,盖勛也还有公务在身,与袁绍说了几句也就直接离开。 袁绍看著盖勛离开的背影眼睛微微眯了一下,盖勛倒是一个好机会。 盖勛为人正直,而且也是太子的人,若是盖勛能够与他们共裹大业,对他们也是一个不错的助力。 至於如何说服盖勛? 袁绍並不担心这种事,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也確认盖勛为人正直,看见如今的乱象也是心有不满,也清楚就是宦官祸国殃民。 一个有良知的土人都应该意识到,诛杀宦官才能让天下清明,才能让陈潘、李臂的冤屈可以洗清! 回到大將军府的何进,看著求见的吴班那仿佛看著救世主一般的眼神,何进有些难受,但还是对著吴班摇了摇头,有些为难的说道:“皇后没有答应。” 吴班有些难受,大將军出面都不行吗?不过吴班还是对著何进行了礼,对何进能够出力营救吴匡表示感谢。 “元雄(吴班字)不必如此,本將之后再想办法。”何进这个时候也不敢给吴班保证了,毕竟皇后都已经拒绝了,他还真不一定能从太子手里捞出人来。 但是何进也没有放弃,毕竟他还得顾虑一下大將军府诸多属吏的想法,若是人心散了,那队伍就不好办了。 “班多谢大將军,大將军为我父奔波劳累,他日定当结草衔环以报。”吴班忍著泪水说道。 他还年轻,並没有经歷过多少事情,从父亲被抓后他就有些惶恐不安,但还是忍著內心的伤痛到处求人,但是大將军都已经没有办法,那父亲还有救吗? 吴班內心有怨恨吗? 也有,不管是对何进,还是对刘辩,毕竟要不是这二人,父亲也不会遭受牢狱之灾。 但是这二人无论哪一个,都是吴班惹不起的存在,他如果把心中的怨言说出来,那就方事皆休。 何进安慰了吴班几句,隨后就让人带吴班离开,他还得找人想办法。 尚书台里,正在看尚书郎许靖报上来的官吏任免情况的刘辩,也接到了大將军去找何皇后的消息。 刘辩有些头疼,按照以往的经验,大將军定然能够说动母后,而且这件事里牵扯到的人都是何家的人,母后定然会以大事化小的態度解决此事,让何苗受点委屈,让他放人。 母后若是开口,他还真不好直接回绝,只能是给自己鼓鼓气,他现在是按照国法行事,母后若是骂他那他也有理由反驳。 法不容情! “去將廷尉卿请来。”刘辩想了想,还是决定快刀斩乱麻,抗住母后的压力直接把此事办成铁案,不一定要杀了吴匡,但是吴匡不可能直接走出詔狱。 廷尉樊陵也是投靠宦官的人,营里可没有地方让官官抓人杀人,只有廷尉才有这个权力。 “臣樊陵拜见殿下。”廷尉樊陵行礼。 樊陵祖父樊英也是大汉名士,但是没有成为两千石,当初李膺活著的时候樊陵也想投靠李膺, 想成为李臂的门徒,但是李膺没有接受。 投靠党人被拒绝,樊陵家里也没有举孝廉的资格,但是樊陵也想当官,於是樊陵就投靠了宦官。之后凭藉自身的才华一路高升,踏入九卿行列,算得上是宦官集团在朝臣里的中流砥柱。 樊陵前几年在担任京兆尹的时候,在涇河岸修建灌溉引水渠,农民深受其利,这条渠被人称为“樊惠渠”,是如今贪风日盛的情形下少有的一件造福百姓的工程。 “廷尉卿免礼。”刘辩回礼,隨后让樊陵坐下。 第131章 大將军可有疑问 第131章 大將军可有疑问 廷尉樊陵离开了,刘辩对吴匡的审理做出指示,要给吴匡定罪开个加急通道。 虽然人已经抓进詔狱,但是詔狱里的犯人又不止吴匡一个,而詔狱里的人手就那么多,就算是要审理吴匡的案件也得排队,刘辩就是要让吴匡的案件插个队。 樊陵也没有拒绝太子的指示,又不需要对吴匡屈打成招,吴匡也跟他没有关係,他凭什么要拖延?再说了,就算是对吴匡屈打成招,樊陵也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他干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太子之前如果没有立即捞人,张延定罪斩首也就是三四天的时间。 樊陵当初投靠宦官的时候就已经把自身的良知给丟了,他只是单纯的想往上走,他想踏入朝廷重臣行列,就得不择手段。 唯一让刘辩有些疑惑的是何皇后並没有跟他说吴匡的事情,仿佛完全不知道此事一样,只是跟他日常聊他的婚事准备情况。 从北宫出来踏入復道,刘辩还是有点不敢相信,何皇后这是拒绝了大將军的游说? 刘辩当即开心起来,母后不提此事那他就更没有什么可担心的,除非何进能请动刘宏出面。 但是那可能吗? 何进要想请动刘宏,首先就得跟宦官们低头,如今的大將军要是能跟宦官低头,那大將军府的人心可就真的散了。 大家来找你是为了诛宦的,结果你为了一个武官就向宦官低头,那以后真要诛宦的时候大將军能不能下得了这个手? 樊陵的动作很快,昨天下午刘辩才跟他说加急审理此事,结果刘辩到尚书台没多久,樊陵就已经將吴匡的定罪文书给送过来了。 好傢伙! 刘辩內心直呼樊陵是个人才,这领导交代下去的活他是真干啊! 对樊陵进行一番夸奖,刘辩隨后也查看起这封文书,看完之后刘辩更加满意,樊陵並没有因为他的加急要求而隨意加罪,判处吴匡答三十、徒边。 汉律六十篇里就有专门应对吴匡这种情况的法律条文,樊陵是根据量刑標准给吴匡定的罪。 汉律主要分为律、令、科、比、例,律就是確定的法律条文,一共六十篇,分为《九章律》、 《旁章律》、《越宫律》、《朝律》;令就是皇帝根据行事变化发布的詔令,可以用於补充法律, 解释法律,甚至可以代替法律,也为法律条文的修订提供依据;科是关於考核,以及处刑標准的具体的法律形式;比和例即为比照,律无正条规定时比照最接近的律令条文或同类型案件来判案;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春秋》经是孝武皇帝以后大汉的“宪法”,具有凌驾於各种法律形式之上的最高法律效力,也就是春秋决狱。 “廷尉卿做的不错,接下来就交由御史中丞审议。”刘辩看完之后抬起头看著樊陵说道,他同意廷尉署对於吴匡试毁朝廷重臣的判决。 判案当然不可能交由廷尉一人决断,廷尉署审理完案件,要交由御史中丞审议,如果御史中丞对廷尉的审理有异议且两人无法统一意见之时,这个案件就会上升到朝会之上由天子决断。 当然了,也还有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人受不住严刑拷打直接死在詔狱里,这个时候就不用御史中丞审议,毕竟人已经死了,御史中丞就算有异议,人也不可能活过来,这个时候就该由御史中丞弹劾廷尉。 一般情况下廷尉也不会被罢免,毕竟能被严刑拷打致死的一般都是天子下令从严从重,廷尉也只是按照天子的意思办事,只是不小心把人弄死。 樊陵顿时知道自己赌对了,太子只是要治罪,没有弄死吴匡的想法。他如果加码,那就是践踏国法,廷尉肯定干不长久,顺带太子也会看他不顺眼。 “臣职责所在,不敢当殿下夸奖。”樊陵拱手说道。 “哈哈哈,廷尉卿应得的。”刘辩笑著说道。 今天尚书台的事务不多,刘辩也想了解一下樊陵,隨后留下樊陵与其聊起法律条文的事情,樊陵对刘辩的疑问对答如流,刘辩对樊陵更加满意。 樊陵可没有法家背景,他家家传学说是《京氏易经》,在易学、术数一道有足够的积累,但是樊陵是半路出家当上的廷尉,能够对这些法律条文了如指掌还能有自己的思考,只能说樊陵自己还是有点能力的。 “殿下,有司陈奏。”侍者看刘辩聊的差不多,隨后稟报导。 “殿下公务在身,臣请告退。”樊陵很有眼色,隨后提出告退, 他內心高兴极了,太子並没有因为他是宦官的人就对他横眉冷对,而且他现在已经半只脚踏入太子这边,只要日后能够將太子交代的事情办好,樊陵敢肯定自己能跳船到太子这边。 樊陵並不是宦官的死忠,他只是想做高官,谁能让他做高官他就是谁的人,他能依仗的只有自已办事得力。 樊陵也隱约察觉到了太子用人的方式,太子並不看重一个人的名气、地域、家世,太子唯才是举! 太子家令贾翊就是最佳的体现,虽然樊陵也不知道贾翊是怎么被殿下赏识的。 有了这样的认识,樊陵对自己的前途更加看好,他能走到今天不就是依靠自己的才能吗? “廷尉卿自便。”刘辩温声说道。 廷尉樊陵隨即离开尚书台,侍者也很快將刘辩要过目的奏疏端了过来,刘辩看著一大奏疏已经习以为常,经过这么长时间的锻链,他已经是一个无情的批阅奏疏工具人,甚至还有点享受这种状態。 “殿下,大將军求见。”过了一会儿,侍者再次稟报。 刘辩皱起眉头,想了想还是说道:“去请大將军进来。” “臣何进拜见殿下。”何进进入之后抱拳行礼。 “大將军请起。”刘辩回礼,隨后让何进坐下,恰好能够让何进看到那封关於吴匡的判决文书。 刘辩的意思也很简单,廷尉府已经做出判决,大將军要是想求情的话,还是先看看这封文书再决定要不要说话。 何进一眼就看到了廷尉府的判决文书,他脸色有些僵硬,这都已经出判决结果了? 这才几天啊! 从抓人到判决满打满算不过三天时间,他不知道大汉的廷尉署什么时候有这种效率? 这让他怎么捞人? 吴匡已经认罪,他现在若是想要捞人,首先面对的就是吴匡的认罪书,也就是说要把廷尉樊陵弹劾下去,同时要让吴匡直接翻口供。 光是廷尉为了自己的前途著想,都得跟他这个大將军对峙。 即便能把廷尉樊陵搞下去,新任廷尉要想翻案,那也得让吴匡反水,拒不承认上面的罪状。但是吴匡毁何苗的事情可是大庭广眾之下发生的,吴匡要是敢反水,那可就是罪加一等,本来只是徙边的判决直接变成斩首。 “大將军有何要事?”刘辩问向何进。 看完了没? 看完就赶紧离开,不要在这里打扰我处理奏疏。 “殿下,五官中郎將——”何进有些僵硬的聊了几句公务。 “臣请告退。”何进不想继续在这里枯坐,想要离开这里。 廷尉署已经做出判决,现在要想给吴匡免罪,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让御史中丞提出异议,然后他再说服天子给吴匡免罪。 何进光是想想就觉得不可能,天子怎么可能因为大將军的游说就在大庭广眾之下打太子的脸? 吴匡是太子抓进去的,天子再在朝会之上说吴匡无罪,只要何进敢跟天子提这件事,那天子定然会以为大將军是在离间他与太子的父子之情, 而且真要是这么做了,太子和皇后肯定记恨他。 外戚打太子,何皇后估计都有杀了他的心思。 “如今吴匡的判决已经下来,大將军也该注意一下,好好检查一下大將军府的属吏,不要让廷尉署的人难做,有罪就该罚!”刘辩肃声说道,让何进自己把张璋交出来,不要让廷尉署的人去大將军府拿人。 廷尉署直接去大將军府拿人肯定拿不了,大將军府也不是吃素的,不可能就这么容易把人交出去,不然大將军府的人出去都抬不了头。 他也不想跟何进闹得太僵,让他自己交人,给大家都留一点面子,毕竟低头不见抬头见,他若是真跟何进闹得太僵,何皇后那边也难免有怨言。 “臣—.”何进看著刘辩,眼晴里带了些许怒火。 太子欺人太甚! 现在不仅是救不了吴匡,还得搭上一个张璋,那他以后还怎么面对府上的属吏,还怎么领导大將军府? “大將军可有疑问?”刘辩黑白分明、与何皇后极为相似的灵动双眸平静地盯著何进,嘴里问道。 他已经给了何进面子,没有直接让人去拿张璋,何进要是还不满足的话,那他可就真的要针对一下大將军府了! 何进仿佛被浇了一盆冷水一般,怒火一下子消失,有些不自然的微微转头,避开了与刘辩的对视。 “臣记住了。”何进说罢,也不顾失礼直接离开了尚书台。 刘辩看了看何进狼狐离开的身影,隨后继续低头处理起案上越来越多的奏疏。 尚书台各曹不断將要刘辩批阅的奏疏送来,侍中寺也在將审理过的奏疏送来,刘辩一边要批阅,一边要尚书台各曹按照政策处理事务,一天连轴转直至结束一天的工作,安排好尚书台夜间值守,刘辩也离开尚书台回返太子府。 本来晨昏定醒是要求刘辩每天早晚都要去给刘宏、何皇后问安,但是从刘辩成为监国太子、掌管尚书台之后,刘宏也就下詔免去了刘辩的晚间问安,至於为什么不免去早上的问安? 刘宏也需要与刘辩交流一下朝政的信息,专门叫刘辩过去也浪费时间,就趁著早上问安的功夫了解一下,而且夫妻二人也需要跟刘辩联络一下感情,不然一家人估计十天半个月都见不到一面。 太子仆钟驾驶著安车驶过街道,刘辩也闭目养神,大脑经过一天的高速运转也需要休息。 “殿下,已经到了。”钟放好台阶,提示刘辩该下车了。 达官贵人下马车当然不可能跳下来,车上专门放了一个未制台阶,可以让人一步步走下来。 刘辩睁开眼晴,下了车活动一下身体,钟让人將马车牵走,看著刘辩在校场之上练剑。 “殿下的剑舞越来越好看了。”钟有些讚嘆的想道,他也会吸收一些来自刘辩剑舞的想法加入到自己的书法中来是的,钟觉得刘辩练的就是剑舞,当然钟也不会给自己扣上一个腹誹君上的罪名,所以也只是在心里想想,从来不会宣之於口。 钟也没什么恶感,就是单纯的觉得刘辩的剑法好看,毕竟太子殿下又不需要亲自上战场杀人,而且能够每日坚持练剑,这就已经让钟有些惊异。 可没有人会对太子的这种行为进行提醒,但是太子依旧能够坚持下去,这就已经说明了许多。 练完剑又是射箭,每日二十支箭雷打不动,射箭结束自会有人收拾,刘辩放下宝弓回返宫殿用膳,一切都已经形成惯例,刘辩不用吩咐,手下就知道该怎么做,就像钟会直接將马车驶入校场一样。 “殿下。”正在吃饭的时候,贾翊走进大殿行礼,亲近之人当然不用再说自已拜见的话语。 领导肯定知道你的名字,不用再进行强调。 “贾卿坐吧。”刘辩依旧在吃饭,示意贾翊自己坐。 贾翊是过来给刘辩匯报工作的,就像刘辩给刘宏匯报工作一样,刘辩整日不在太子府,也得了解一下太子府的运行情况。 虽然刘辩已经承认许或这个太子少傅可以掌管太子府的工作,但是许或也很识趣,並没有与贾谢爭权的想法,贾翊还是维持著太子府的运转。 等刘辩用膳完毕,贾翊也开始给刘辩匯报起工作,刘辩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贾翊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造纸的几个家主已经到了,殿下是否要詔见?”贾翊最后询问道。 “都到了吗?”刘辩来了点兴趣,稍稍坐直身体。 “还有一家未至。”贾翊低头说道。 “臣办事不利,还请殿下责罚。”贾翊隨后又补充了一句。 “不用管,这几家到了就行。”刘辩並没有在意,只有一家未至还是有点出乎他的预料的。 毕竟造纸这个行业肯定是经学世家经营的,这些人可不会太在意朝廷的徵召,只有一家未至起码证明太子的威望还是有的。 他是打算做大蛋糕然后分的,既然有人不来,那未来分蛋糕的时候也就没有这一家的份。 “明日吧,明日准备一场晚宴,我亲自见见他们。”刘辩想了想,隨后做出了安排。 贾翊应了下来,刘辩隨后也说起了接下来太子府的主要工作,贾翊一一记下,之后再让太子府属吏按照刘辩的想法执行。 第132章 左伯 第132章 左伯 “父皇,儿臣想给太子府增加一些编制,可能要设几个司马。”来给刘宏问安的时候,刘辩向刘宏提出了太子府要增派人手的想法。 既然造纸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那他这边也得给这些人找一个编制,不然人家凭什么因为太子的空口白话就把自己的家传技术交给太子? 这可都是实打实的利益,刘辩也没觉得自己的面子有那么大,他也打算给这些人一个官职,用官职来换这些人手里的技术。 至於刘辩为什么要军队编制,主要是因为造纸人员基本都是工匠,而工匠的管理方式与军队很类似,如果不想给別人太子私建军队的把柄,那就直接要一个军队编制,大汉类似的官职还有搜粟都尉、將作大匠· 刘宏当即怒了,太子这是生怕自己睡安稳? 北军要不回来也就算了,现在太子又要增加手上的兵力,刘宏气呼呼地盯著刘辩,表示刘辩要是不给他一个说法,那他就要给刘辩一个说法。 “不是要增加兵力,儿臣那两千卫士已经够了。”刘辩看刘宏不善的表情,连忙补充了一句。 刘宏更加生气,怎么的,现在北军还在我手上不成? “要司马做什么?”刘宏还是问道,打算听太子怎么狡辩。 “儿臣府上最近招了不少工匠和女工,这些人暂时还能用太子府人员管理,但是工匠还在不断增加,儿臣想著设立几个官职专门管理这些工匠。”刘辩解释道。 “你要那么多工匠做什么?”刘宏有些警惕的问道。 工匠一般是用於打造兵器甲胃· “儿臣弄了一个布坊和酿酒坊,最近还打算造纸,造纸所需工匠眾多。”刘辩並没有遮掩,直接將他的计划说了出来。 既然要造纸那就不可能小打小闹,最起码也要一两千人,按理来说得都尉管理,但是太子三卿也不过千石,只能是设立几个司马或者军候分开管理。 “造纸?”刘宏有些疑惑,不知道太子造纸做什么。 酿酒他可以理解,毕竟少府也有酿酒机构,但是造纸让他也有些疑惑。 “儿臣想要將竹简替换为纸,以后所有的书写都会在纸上进行。”刘辩坦然说道。 刘宏有些异的看著刘辩,他的书法和文学水准都很不错,也经常会在纸上练习书法,知道纸的书写体验要优於竹简,但是纸的价格也要比竹简高。 要想用纸来替换竹简,那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成功的,最起码也得额外掏钱, “官署可没钱买你造的纸。”刘宏提醒一句,国库如今没钱。 这也算是朝廷的固定支出,每个官署也都有一个官职负责管理竹简的购买与保存,朝廷也会定期核查办公用品的支出情况,防止有人贪墨。 “儿臣知道,目前还在考虑降低造纸成本。”刘辩也认同刘宏的想法,朝廷的竹简也是钱买的,不可能凭空变出来,也是一笔不菲的开销。 如果想要全部换成纸,最起码也得和竹简的价格差不多,官署才能掏钱购买,还得保证造纸有一定的利润,这对造纸技术就有更加高的要求。而且如今纸的质量也得继续提高,保证大批量製造的情况下所有纸的质量相同,能够支撑起书写、运输、保存,不能出现大面积破损。 但是纸这种东西也没有那么高的技术含金量,只要投入人力物力,在他这个太子的领导下,肯定能得到成果。 “你心里有数就好。”刘宏见刘辩有准备,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再多言语,转而思考起要不要同意太子的要求。 既然只是工匠,那他也没有那么大的牴触,毕竟少府手下的工匠也快万人,太子府增添一些工匠也没什么问题。 至於说太子会不会用工匠打造兵器甲胃这种事情,刘宏也只是想了一下就完全放弃,毕竟有这个时间和谋划,太子还不如直接带人去攻打武库来的方便。 “两个六百石,余下的属吏你自己配置。”刘宏给出了他的方案。 “多谢父皇。”刘辩拱手说道六百石已经足够,毕竟太子三卿也不过千石,如果官职给的高了也不好让贾翊领导,他也没有將这几个工坊扩充为部门的打算,六百石这个官职刚刚好。 “皇后没为大將军求情?”刘宏冷不丁的问道“不知父皇所言求情为何事?”刘辩装傻,有些疑惑的问道。 刘宏有些没有预料到刘辩的反应,证了一下,隨后笑了出来:“无事。” “你且去尚书台吧。”刘宏接著说道。 “儿臣告退。”说罢,刘辩起身离开。 刘宏不知道何皇后到底有没有求情,但是刘辩表露出来的態度就是何皇后完全不知情,大將军从来没有去过北宫。 换了一身衣服,刘辩从后殿走出,在座眾人纷纷起身行礼,而几个造纸家族的家主也都眼前一亮,这就是当今太子殿下? “不用多礼,都坐吧。”刘辩温声说道,抬手示意眾人起身,隨后直接坐下。 “多谢殿下。”眾人说罢,这才坐下。 除了太子三卿,也就只有左伯、毛弘、邯郸淳等几个书法名家与太子侍讲张范,这个时期的造纸术多为家传,能造纸的家族一般也都精於书法,与之类似的还有制笔墨的家族,反正肯定跟书法沾边。 “诸位能应邀前来,孤甚慰,还请贾卿为我一一介绍,孤也要认识一下列位俊杰。”刘辩先是吹捧,毕竟有求於人,说出去一点好听的话也很正常。 贾翊起身行礼,隨后一一介绍,眾人一一起身行礼。 该说的场面话都说完,宴席开始,气氛更加祥和,刘辩也会就书法等方面提问,给这几人表现的空间。 刘辩吃的差不多,拿起玉杯喝了两口温水,现在该说正事了。 “诸位皆善书法,这书写载体也都是各家造出来的纸,孤虽不善於此道,但对纸张也是异常喜爱,平日多用之。”刘辩笑著说道。 “只是自黄巾起事之后,道路断绝,这洛阳的纸张供应便不足,价格也涨了许多——”刘辩换了一副语气,开始讲述起如今纸张供应的问题。 隨著刘辩的话语,眾人脸上的笑容也都稍稍收敛,毕竟国事艰难,大家也都清楚,若是喜笑顏开的话,那就有些不把对面的太子当太子了。 “孤此次请诸位前来,一是为了向各位订购一批纸张,二也是为了让各位能够相互交流,降低纸张的生產成本,提高纸张质量,將来也好將官署里的竹简全部以纸张代之。”刘辩最后说出了自已的目的,同时也画了一个大饼给所有人。 太子不是来抢你们的饭碗,太子是来给你们找財路的,只要你们现在乖乖的把造纸技术交出来,以后你们的家族肯定能发大財。 从古至今,官府採购一直是一个油水丰厚的领域,甚至只要是正常经营,都能赚的盆满钵体满, 只是官府採购的门槛也足够高,没有足够的关係肯定进入不了这个领域。 在场所有人呼吸纷纷一滯,他们没想到太子居然会给他们画出这样的饼, 他们也都知道太子肯定是对造纸有想法,毕竟太子可能对某人的书法有兴趣,但是不可能对这么多人的书法同时感兴趣,而且真要是喜爱书法,为何蔡邕不曾出现,这才是大汉真正的书法名家? 他们也都是造纸家族,各自有各自家族的销售范围,如今齐聚一堂,用屁股想都知道肯定是太子对造纸动了想法。 如今太子画出的饼利润可太高了,一旦官署全部採用纸张,这就是一个长久而稳定的生意,而这个生意好像就是他们一起分享。 谁能不心动? 但是他们也都知道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太子既然要给出这样的利益,那他们肯定也得给太子足够的利益,那么除了造纸技术他们还有什么可让太子在意的。 问题是太子这是空手套白狼啊! 在场几人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对方眼里的怀疑,太子这是要让他们交出造纸技术,造纸可是一项可以家传的財源,就这么白白交出谁也不甘心。 “敢问殿下,这交流造纸技术为何意?”左伯起身问道。 “各家虽都造纸,但造纸技术肯定各有不同,甚至原料也各有不同,过去诸位都是自己家族內部交流,闭门造车虽有收穫,但仍有不足,如今孤为大家提供一个平台,太子府设一治纸令,专营造纸之事,令之下再设四部,辅佐造纸之事。”刘辩见这些人没有直接上鉤,也开出了自己的价码。 排队队,分果果,每个人都有官职,但是只有一人是主管,其余四人只能是辅佐。 几人还是没有上鉤,迟迟没有动作,刘辩也不急切,只要有一人能够为他所用就行,实在不行再去找那些技术不好的家族要人。 从蔡伦改进造纸术开始,造纸已经在大汉铺开,甚至就连宫里都有完整的造纸技术,他只是想有一批熟练工匠,不想再自己摸索培养。 “若是各位有疑虑,也可至侧殿商量一下,再来回復孤也不迟。”刘辩隨后很贴心的给了几人串联的机会。 你们自己商量,要不要拿出自己家传的技术,甚至可以商量一下官职的分配问题,毕竟只有一人主导,也就只有一家能吃到最大的果实。 “我等多谢殿下。”几人见刘辩如此贴心,都有些不好说出拒绝的话语,要不还是直接把家传的技术拿出来换一个治纸令的职位吧? 虽然不知道这个职位具体是多少石,但是令已经说明了一切,只要自己先出头,说不定就能主导造纸一事,未来未必不能进入朝廷高位,如桑弘羊旧事。 而其他几家这个时候也变成了竞爭者,或者说他们短暂的联盟关係已经破裂,毕竟过去各家也都会因为销售范围的事情偶有摩擦。 等到几人离开,殿中的气氛也鬆弛下来,刘辩与手下也接著聊起了书法的问题。 而这个话题就是钟的主场,在场眾人加起来也不够一个钟打,钟话语里对蔡邕甚是推崇,只是有些遗憾蔡邕如今不在京城,不能亲自討教。 “蔡邕如今身在何方?”刘辩有些好奇的问道,毕竟对方有一个大才女女儿蔡文姬。 “如今应该是在吴地避难。”钟回道。 “党不是解除了吗?怎么还在避难?”刘辩有些疑惑,黄幣起事的时候党人可都是被赦免了,这蔡邕为什么会例外。 张范隨后给刘辩解释了一下,刘辩恍然大悟,蔡邕还够不上党人,身上也没有什么罪名,就是畏惧宦官打击报復所以亡命江海。 刘辩內心笑了起来,这害怕宦官打击报復还能被他府上的这些人知道动向,这蔡邕像是有害怕的样子吗?或者说宦官们会在意蔡邕这种小人物吗? 不过既然人家不想当官,那就让人家待在吴会之地唄,人各有志,不能强求,若是名士都能像蔡邕这样不想做官那才是好事,许多事情就能迎刃而解。 就在刘辩等人閒聊的时候,侧殿之中的商討也出了结果,或者说是在场几人来之前已经有的结果。 身处青州的左伯与河南南阳毛弘交好,加上距离较远,彼此之间的竞爭也没有那么激烈,毕竟还有冀州的造纸家族挡在那里,二人能够联合起来推一个人上位,而其他三家则是各自联合,而且左氏的造纸技术最好,谁都知道自己家的纸比不过对面。 既然比不过对面,而且又有人支持,左伯自然是有了最大的优势,而且他还拿出自己家的销售范围与几人交换,给出足够的利益让对方放弃,左伯轻而易举地贏得治纸令。 左伯对於仕途还有一定的想法,若是治纸这件事能够得到殿下的赏识,那未来的前途定然不会低,而且未尝不能像蔡侯那样名传於世。 “多谢诸位。”左伯心满意足的对著几人说道。 第133章 大婚 第133章 大婚 左伯手里的造纸技术的確不错,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成本太高了,担任治纸令的左伯接到了刘辩的命令,带领工匠用竹子和麻作为造纸原料造纸。 刘辩的印象里,似乎手工纸最大的两个分类就是竹和麻,但是麻的成本还是要比竹高一点,而现如今左伯家里是用桑皮造纸,桑皮、麻、竹,三者的成本优劣自然不用多说。 左伯有些惊讶,原来太子已经对造纸有了预想,那么他的价值似乎就低了许多,太子並不依仗於他。 对於殿下提出的想法,左伯想了想也觉得这条路可以走的通,毕竟竹子里面也含有大量丝,也就是植物纤维。 接到刘辩的命令,左伯也就和其余四位家主开始商量造纸,他们带过来的工匠也全部被太子府接手,予以太子府编制。 人已经到了,刘辩也就不再关注造纸的事情,他只需要到时候检查这些人的成果,如果能干成,那就给予奖赏,如果干不成,那就直接换人。 朝会之上,刘辩脸色平静地看著下方爭吵的群臣,朝廷这是真的没钱了,即便他给国库找了一千五百万钱,但是依旧没有什么作用,现在才四月,接下来四个月的时间里朝廷是真的揭不开锅, 官员们的俸禄也发放不了。 提前徵税与加税不止一次地从朝臣嘴里说出,朝廷总得钱粮运转,那么就只能苦一苦百姓、骂名天子背了。 天子不就是干这种活的嘛,反正百姓日子过的不好,肯定是天子的错,老百姓骂天子也是面对绝望现实的唯一慰藉,骂完之后还得想办法凑钱交税给税吏。 当然,这些话只能是普通老百姓说,毕竟天子跟他们的距离太远了,没有人会去管他们的骂骂咧咧,要是官吏敢骂天子,那就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朝会吵了许久依旧没有吵出一个结果,在座之人也不是傻子,继续加税那就是官逼民反,加上地方的盘剥,朝廷能够收到的钱就更少。 朝会结束,加税还没有通过,但是谁都知道加税势在必行,今天这个朝会只是先行,还有人会反对加税,等再吵上两次,这个决定也就会通过了。 面对朝廷的困境,刘辩和刘宏的心情都不是很好,沉默的来到后殿,父子相对无言。 “有司上奏疏,囚罪未决者,入赎。”刘宏有些乾巴巴的说道。 这条奏疏应该是刘辩上报给他的,但是现在是直接递给他,刘宏也知道这封奏疏肯定已经被尚书台驳回,他现在提这件事必然会导致刘辩的反对。 司法不公! 刘辩很明白这条奏疏的意义,一旦朝廷通过这项决议,那就可以钱赎罪,只要有钱,即便是杀人也不会遭到什么惩罚。 他在尚书台已经將这封奏疏驳回,但是这封奏疏还是到了刘宏手里,只能说有些人的能量还是太大了,或者说朝廷的困境让这封奏疏肯定会出现在刘宏手里。 在大汉,只要有钱那就基本上可以为所欲为,无论是爵位、官职、赎罪,都可以通过钱来解决,这也是大汉的优良传统,爵位和赎罪是孝惠皇帝开始卖的,官职是孝武皇帝开始卖的,歷代沿用,朝廷財政困难的时候就会加大力度。 刘辩也没有因为有人越过尚书台上奏而有想法,他还控制不住刘宏的消息渠道,无论是中常侍、侍中都是刘宏的人,他的手还伸不过去。 “此举必然导致法度不存。”刘辩沉默许久,给出了反对意见。 如果只是赎罪,刘辩也不会这么反对,他上台之后废除这条律令就行,但是如今大汉的吏治烂的不成样子,下面的人肯定会炮製罪名来收纳钱財,朝廷敢开这个口子,那下面的人就敢凭此兴风作浪。 虽然朝廷法度基本上处於消亡状態,就像何题之前被明令抓捕,依旧能大摇大摆地在汝南出现,朝廷法度就是一个空架子,也就只能欺负欺负寻常老百姓。 “朕再考虑考虑。”刘宏沉默一会儿,隨后说道。 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先將这件事搁置下来。 “儿臣告退。”刘辩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决定权毕竟还握在刘宏手里。 “去吧。”刘宏靠在榻上,三个时辰的早朝,让他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疲態,摆了摆手示意刘辩离开。 五月初八,刘宏下令司空许相接任司徒,光禄勛丁宫接任司空, 五月十五,朝廷通过决议,天子刘宏下令提前徵税。 五月十八,刘辩大婚。 整场婚事都不用刘辩操心,所有的程序全部走完,送走天子和皇后大驾,刘辩也不想再招呼宾客,直接来到了后殿之中。 “殿下。”宫女行礼。 来到太子府,自然不可能让女方家里原来的侍女也跟来,全都是由宫里统一分配,孺子可以有一名宫女使唤,这也是何皇后直接派过来的人。 “起来吧。”刘辩脚步没停,直接走了进去。 “臣妾参见殿下。”殿中一美人正坐在床边,看到刘辩进来后连忙行礼, 冯懿是太僕冯芳的女儿,即便是以刘辩看惯了皇宫里美人的眼光,也不得不承认这女人確实漂亮,难怪何皇后会给出一个姿色过人的评价, “免礼。”刘辩温声说道。 “谢殿下。”冯懿脆生生的说道。 殿下长得可真好看,跟皇后娘娘好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冯懿见到刘辩的第一想法就是这个,以往她会得意於自已的容貌,但是天知道居然有一天会让一个男人比下去,这合理吗? “可有小字?”刘辩略微有些不自在,没话找话的说道。 毕竟是达官贵人家出来的,父母肯定会给取个字表达对子女的爱,如果不给女儿取字,多少会遭来別人的耻笑。 平常人家可能不是什么大事情,但是冯芳到底也是两千石,若是连给女儿取个字都不肯,这家的女儿多少也是有些嫁不出去的。 连父母都不在乎自己的女儿,那么对於能娶冯懿的家庭来说,娶冯懿没有任何作用,联姻是两家的事,不是隨便找个女人就能联姻。 “回殿下的话,去年爹娘取字淑慎。”冯懿小心回道。 终温且惠,淑慎其身。 “淑慎?不错。”刘辩例行夸奖。 说话的功夫,刘辩也坐了下来,冯懿赶忙到刘辩身边准备服侍刘辩。 “不用,等下我还要去对面看一下。”刘辩赶忙制止住冯懿的动作,今晚是要在这里住下,但是现在还不著急。 冯懿脸色有些发红,她刚才的举动好像有些急色。 与冯懿尬聊几句,刘辩站起身来离开了冯懿的房间,旁边的房间住著另一位太子孺子阴彤。 这里不是他的寢宫,是他的嬪妾住的地方,因为二人入太子府只是太子孺子的品阶,所以是没有单独的院子,只有一间大约五十平米的房间,不过也不用和別人挤一个房间。 没错,太子府家大业大但也没有多余的地方,不升职连住都是和別人一起住。 而升职的办法也有三种,一种是熬工龄,年龄到了自然能提职位,一种是生孩子,不管男女, 只要有刘辩的孩子那就能提职级,还有一种也就是刘辩的宠幸,刘辩亲自下詔提职级。 阴彤是颖川太守阴修的女儿,比起冯懿的容貌,阴彤还是有些比不上,只能说略有姿色。 刘辩也没有失望,在大眾眼里阴彤已经是美人,他也没有要求自己的后宫都是冯懿级別的绝色,毕竟生不出孩子再好看也没有用。 “臣妾参见殿下。”阴彤没想到刘辩居然会这么快就来到了自己的房间,她还以为刘辩会在对面坐上许久,甚至今天都不会过来。 “免礼。”刘辩扶起阴彤。 “谢殿下。”阴彤没想到刘辩会亲自扶起自己,脸上也多了一抹殷红。 她的心理压力很大,毕竟对面住著的人可是冯懿,那个女人虽然仅仅见了一面,但是也足够让她提起警惕,想要从这样容貌的女子前面夺走殿下的宠爱那可是难上加难啊! 二女的心思都很简单,夺得刘辩的宠爱,让自己成为太子妃,成为皇后,让自己的家族成为外戚家族,如同现在的何家一样权势滔天! 至於说跟太子情投意合、举案齐眉,在进入太子府之后这些就是妄想,不仅是她们自己也明白自己要做什么,她们的家人也教给了她们这个道理,让她们不要有什么痴心妄想,宫里谈情爱容易丧命。 太子会有许多女人,不可能专宠於一人,只要她们能坐上那个位置,家里甚至可以把姐妹都送过来,就连兄弟也不是不可以! “可有小字?”刘辩笑著问道。 “小字如煒。”阴彤看著拉著自己坐下的刘辩,有些紧张的说道,这是她第一次与陌生男子离得这么近。 “不错,好名字。”刘辩轻笑著说道。 阴彤看著轻笑的刘辩,只觉得有些痴了,爹娘的教导也暂时消失在脑海中,若是殿下能够.— 嗯,太子孺子被太子的容貌所吸引,有些把守不住自己的底线。 刘辩总感觉这个女人的眼神有些怪怪的,与阴彤聊了一会儿,隨即起身离开阴彤的房间,回返冯懿的房间。 虽然有点渣男,但是刘辩还是决定今晚住在冯懿那边, 美人谁不喜欢啊! 阴彤有些无奈的看著刘辩离开的身影,她就知道殿下一定会宠幸对面那个冯孺子,但是想想对面的容貌,阴彤又有些泄气,怎么会有那么漂亮的人? “殿下。”冯懿看到刘辩重新回来,眼神亮了起来。 看样子今晚殿下是要在她这里睡觉! 冯懿有些得意又有些志忘,看著刘辩坐在榻上示意她也过去,冯懿小步走了过去坐在刘辩身边。 很快,就有一堆人走了进来,就寢之前还有一堆程序要走,基本上都是早生孩子、感情和睦的寓意,刘辩和冯懿只需按照们的指引完成就寢前的仪式。 等到仪式结束,刘辩也站了起来,伸开双手示意冯孺子给他解衣,他要就寢了! 第一次醒来之时怀里有人,刘辩看著依旧在熟睡之中的冯懿,昨晚的体验还算不错。 由於新婚,刘辩接下来的三天都已经告假,不用参加朝会,也不用去尚书台,刘辩久违拥有了能够自由支配的三天时间。 刘辩看冯懿短时间內也没有醒来的意思,本想来个早课的想法也无法施行,让別人睡个好觉这是一个基本美德,况且昨晚也累坏对方了,也就直接披著一件里衣起身。 “殿下。”屋里还有宫女伺候,见刘辩从床上下来,连忙端过来一杯温水,这是殿下的习惯起床之后肯定要喝一杯温水,隨后伺候刘辩更衣。 屋里的响动让冯懿醒了过来,懵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有些艰难的准备起身。 “不用,你接著睡就好。”刘辩毫不在意地说道,但是冯懿还是撑著身体过来伺候刘辩洗漱更衣,宫女也悄然退后两步,將这个工作交给冯懿。 刘辩见冯懿坚持,也就让其收拾。 “今明两天好好休息,后日准备去拜见父皇母后。”刘辩想了想,又將接下来的安排说了出来。 今晚肯定要去对面住一晚,同时入的府,不可能將阴彤不管不顾。 “我·— “臣妾记住了。”冯懿改口说道,她已经是太子孺子了! “嗯。”刘辩没有再说话,静静的看著铜镜里的自己与冯懿。 等到收拾妥当,刘辩也起身离开,让冯懿自己好好休息。 “殿下。”刚出门,就看见对面的阴彤行礼。 “起来吧。”刘辩说罢,也没有再去阴彤的房间,直接朝著他的寢宫走去。 阴彤起身看著房间里送刘辩出来的冯懿,不冷不淡地给了一个笑脸,隨后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自己生闷气。 冯懿有些得意的看著对面关上的房门,脸蛋比不过生气又有什么用? “去叫贾卿、钟卿、黄卿、张侍讲过来。”回到寢宫,刘辩对著侍者说道。 第134章 婚后生活 第134章 婚后生活 “殿下。”几人来到殿內行礼。 刘辩叫这几人过来的目的也很简单,对外传递一个信息,太子並没有沉溺於美色之中,美色无法阻止太子的脚步。 “起来吧。”刘辩示意几人坐下,隨后让几人匯报起了太子府的情况,按理来说太子侍讲张范並不適合出现在这个场合中,但是刘辩依旧把他叫了过来。 因为张范的身份,他属於传统士人中的依依者,父亲也是前太尉,祖父也是三公之一,刘辩也需要团结传统士人,钟的身份与张范类似,但是家世又不如张范,在士人之中也没有张范的声望,无法起到张范的作用。 而刘辩对於张范的安排也很简单,教育或者文化这个分类中太子指定的领导者,传播刘辩对儒家的影响、辅佐刘辩对儒家进行改革、让士人能够团结在刘辩周围张范的上位替代是郑玄,毕竟“经神”可是实实在在的儒家宗师,也已经开始对儒家经典开始改革,但是郑玄的年龄太大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两腿一踏去世,让改革无疾而终。 而如果让郑玄的徒子徒孙接任郑玄的工作,那就会形成以郑玄为首的思想集团,刘辩还不想为他人做嫁衣裳。 加上郑玄的声望太过恐怖,刘辩没把握让郑玄按照自己的意志行事,因为张延的事情,张范自已送上门来,张范在儒家经典上的研究还算可以,在士人之中的声望也还挺高,他也就直接选定张范成为自己的嘴替,让其进入自己的心腹行列。 黄忠的匯报最为简单,主要是他手中兵力的基本情况,比如说训练、饮食、疾病。他是太子府武官行列的最高职位,但是太子府的兵力並不全部听属於他,贾翊、典韦、钟手里都有一些兵土,能够对黄忠形成足够的制约。 即便刘辩可以肯定太子府军队全部听命於他,没有他的命令黄忠调动不了一兵一卒,但是制度建设就是这样,分权制衡才是政治的最优解。 身处洛阳城中,军队不可能有什么大动作,刘辩听完黄忠的匯报,轻轻点头,隨后又对黄忠的工作做出指示,军队的训练必须得精益求精,確保军队有足够的战斗力,最起码也要与北军不相上下。 黄忠应下,隨后又是钟的匯报,將府內的情况例行通报给刘辩,贾翊和钟这两人都有一定的財权,钟掌管太子府內部的马政,而马这种东西不仅是產钱大户,也是钱大户,更別说太子府的马还都有战马的职责,钟这个太子仆要处理的事务也更多。 贾翊的匯报就多上一些时间,官吏任免、太子府財物进出、俸禄与赏赐发放、太子大婚事项、 各工坊情况统统匯报了一遍,比起过去那个精於谋划战事的贾翊,如今的贾翊更像是一名歷经宦海十几年的职业官僚。 张范的工作主要是坐在那里读书、思考、与其他侍讲討论、辩经,短时间內肯定不可能產出成果,刘辩也没有要求张范能在现在就掌出成果,只是让其给自已讲解儒家经典。 张范有点受宠若惊,他这个太子侍讲终於给太子讲解了一次儒家经典,总算干了点本职工作。 夜幕降临,与两位孺子一同用过晚膳,刘辩也就在阴彤的房间里歇息。 “殿下,该就寢了。”等到办事的宫人离开,阴彤有些羞怯的说道。 “嗯。”刘辩应了一声,隨后让阴彤给自己解衣,惟幕落下,一屋春色。 把正事干完,旁边伺候的宫女很快上前开始给二人收拾残局、擦拭身体,刘辩也终於想明白阴孺子的眼神为什么怪怪的。 自己的孺子好像沉迷自己的男色,不可自拔,简单来说就是个痴! “哈?”刘辩有些惊讶於自己的想法,隨后看了看旁边的阴孺子,再次確信了自己的猜想。 刘辩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这都算什么事啊! 宫女完成自己的工作,隨后退下床,重新將惟幕落下,站在一旁待命。 有了亲密接触,刘辩与两位孺子相处的时候也没了许多生分,刘辩似乎一下子就习惯了自己身边多了两个女人。 等到第二日清晨,刘辩离开阴彤的房间,就看见冯懿在门前行礼。 看了看还算宽阔的院子,刘辩停下了脚步。 如果將这两个女人锁在这不大的院子里一辈子,多少也是有些折磨,平常人家还能出去逛逛看看,逢年过节也能回娘家看看。 但是入了太子府,那这两个女人也就只能在太子府待著,想要见亲人也是少有的事情,只有他下詔才能让家人来看望,未来他登基之后再去皇宫里待著,活动范围依旧有限。 “今夜我在寢宫休息,就不过来了。”刘辩想了一下,隨后说道。 他也得保养一下,以后的时间还长著呢,虽然现在合理合法,但是也得顾虑一下自己的身体, 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天天释放精力。 “唯。”二人应下。 “除了公署和校场外,其余地方没事就逛逛,不要整日待在房间里。”刘辩接著说道。 校场和公署也確实不適合二人进入,倒不是刘辩介意別的男人看见自己的女人,而是这两个地方是处理公务的地方,若是让二人隨意进入那成什么样子? “唯。”二人再次应下。 刘辩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他已经给了两人太子府內自由行走的权力,二人要是不想动弹,他也不可能逼著別人到处溜达。 只要不出现秽乱后宫的事情,那他也可以允许自己的女人在自己的地盘上到处溜达,圈禁在一个地方心情肯定不好,心情不好身体自然也好不了。 由於永安宫並没有禁中与台阁的划分,他府上的官吏、兵士遍布太子府,太子婚事確定之后, 才划分出一个区域让太子嬪妾居住,官吏和兵士也都不能出现在这个区域內。 原本正常男性也是能够在皇营禁中里行走的,结果就出现了秽乱后宫的事情,还是皇后亲自上场! 孝章皇帝突然驾崩前一年,章德皇后与侍中郭举私通,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二人卿卿我我之时被孝章皇帝撞个正著。事情被发现后,情夫郭举还在皇帝面前拔刀,孝章皇帝嚇得落荒而逃,隨后士人就不能出现在禁中,原本禁中里让士人担任的岗位也全部由宦官担任。 刘辩倒不担心让二人在府上隨意溜达会给自己戴帽子,章德皇后那是把控后宫许久,有了自己的人,才能保证消息不外泄,二人才刚刚进府,连个自己人都没有,还处於爭宠阶段,不至於干出太出格的事情。 將该说的说完,刘辩也没有再停留,直接回返自己的寢宫。 太子成婚第三日,刘辩带著两位孺子去给天子和皇后问安,新妇入门,总是要见姑婆的,不过二人仅仅是太子孺子,不用去宗庙祭祀。 天子刘宏看了看气色依旧如常的刘辩,又看了看太子带过来问安的两个女人,他有点怀疑刘辩是不是对女色不感兴趣?这怎么没有一点虚浮气息? “免礼。”刘宏清了清嗓子,隨后说道“谢父皇。”刘辩说罢直接起身。 毕竟是儿子的女人,刘宏也没有什么心思,下詔赏赐一番之后,隨后又下詔二女之后不用每日过来问安。 这也是大汉一百年前的惯例,太子的女人只需要拜见这一次,之后除了逢年过节也不用给皇帝问安,免得皇帝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人要学会避嫌,抢儿子女人的操作还是有点太逆人伦了! 因为太子的第一次成婚,所以二女能来给皇帝问安,之后刘辩之后如果还有其他女人,也不用专门带过来给刘宏问安。 不过作为太子的女人,她们还是要每日前往皇后处问安,这是孝道的体现。皇后的工作也包括按时接见大臣妻母,类似於男人们的朝会,女人也有自己的朝会,只不过参与这个朝会的女人不需要別的能力,只需要有一个在外朝担任要职的男人。 男人们在与皇帝处理政事,也要確保他们的家宅安寧,这个工作就由皇后负责。同时皇后也要与这些妇人討论生育知识,隨后修订成皇后詔令,敦促各州郡对治下妇女传授这些生育知识,减少孕妇死亡的情况。 东汉结束之后,大臣妻母拜见皇后的规矩也就没了,主要是因为蜀汉的原因:大臣妻子很漂亮,拜见太后的时候被无故留在皇宫里一个月,出宫之后大臣觉得自己被戴了绿帽子,要休妻,结果就被刘禪弄死了。 为了避免这种瓜田李下的情况,大臣妻母也就不用按时拜见皇后。 给刘宏问安过后,刘辩带著二女踏上復道前往北宫给何皇后问安,刘辩也偶尔跟二人介绍一下旁边的宫殿。 “儿臣问母后安?”来到崇德殿,刘辩带著二人行礼问安。 “尚安,辩儿快起来吧。”何皇后笑看说道。 “谢母后。”刘辩起身,与何皇后閒聊一会儿,看何皇后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隨后提出自己要去尚书台看看。 虽然今日还处於休假时期,但是刘辩已经想去尚书台干活了,他喜欢工作,不想待在太子府无事可做。 “去吧。”何皇后笑著说道,二女都是她自己选的人,自然是能够得到她的认可,刘辩也没有专宠冯懿一人,这让她更加满意, 太子可以有美色,但是不能沉迷美色,还是要多將注意力放在政务上面,皇宫之中只有权力是真实的。 尚书台的官吏显然没料到刘辩会突然出现,太子今日不应该还在休假吗?新婚还没结束,太子就来尚书台处理公务,多少让这些人有点震撼。 “免礼,將要处理的奏疏送过来吧。”刘辩说罢,就朝著他的办公地点走去。 尚书台所处宫殿很大,但是这里是大汉的政务中心,官吏繁多,即便是刘辩,他的办公地点也不是很大,只有不到三十平米,这还是委屈了一下尚书令的结果。 这原本是尚书令的办公地点,刘辩掌管尚书台之后,尚书令只能委屈一下自己,把这个房间让了出来。隨后尚书令又委屈了一下眾多尚书郎,缩减一下尚书郎们的工位大小,给自己腾出一个房间处理公务。 由於刘辩的出现,尚书令的权力已经削减许多,尚书令有些委屈,但又不敢说,刘辩不在的时候也是他掌管尚书台,这本来就是他的职责。 “臣裴茂拜见殿下。”过了一会儿,南客曹尚书裴茂求见。 “裴卿免礼。”刘辩抬起头,对裴茂说道。 裴茂先是恭喜刘辩大婚,隨后將刘辩不在尚书台时的公务匯报了一下,南北客曹一者掌管外国夷狄事务,一者掌管大汉內部诸侯国事务,裴茂负责的正是外国夷狄事务。 刘辩不过不在尚书台几天时间,也不可能有太大变化,但是跟刘辩匯报工作这也是一种態度, 裴茂因为是太子府旧人,关係更近,所以能率先过来。 等裴茂推出房间,各曹尚书与尚书令先后来到刘辩的房间匯报,刘辩照单全收,隨后让各人该干嘛干嘛,没事不要往他这里挤。 尚书台所有人都知道刘辩的脾气,太子不喜欢別人跟他套近乎,也不喜欢有人献媚,公事公办即可。 等到日暮时分,刘辩离开尚书台前往北宫接两位孺子回太子府。 今日比较特殊,二女被何皇后留了下来,他得亲自过来接人,之后再过来问安,二女问安过后也就能返回太子府,不用留在皇宫。 何皇后又与刘辩聊了一会儿,主要就是让刘辩赶紧生孩子,刘辩也只能陪笑,这生孩子的事情谁能说得准,他也没有做避孕措施,能不能有孩子全看天意。 告別何皇后,出了北宫,刘辩带著二女坐上安车回返太子府。 刘辩也没心思打听二女跟何皇后都聊了些什么,握著二女的手靠在榻上闭目养神。 阴彤打量著安静的刘辩,嘴角出现一抹笑意。 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啊! 刘辩有些不太適应的睁开眼睛,他感觉有人在打量他,这个时间段他不喜欢有人注视自己,看到阴彤的眼神之后,刘辩有些无奈,这都叫什么事啊! 好在只有今日一次,刘辩也就不管阴彤,重新闭上眼睛,將阴彤往自己怀里拢了拢,免得她继续直直打量自己。 冯懿愣了许久直呼內行,这个姓阴的手段很高啊! “殿下,到了。”钟停住车辆,轻声呼唤著刘辩。 “以后我回太子府的时间差不多都是这会儿,你们可以自行用膳,我若是要去你们那里歇息会派人告诉你们的。”刘辩睁开眼睛,对著二女说道。 “唯。”二女应下。 才刚刚生活在一起,自然会有诸多不一样的生活习惯,而刘辩也不可能改变自己去迎合他人, 只能是让对方配合自己的作息。 不过他的女人也没有什么事情,这府里事务她们也无法插手,配合他的作息倒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刘辩点点头,隨后让人送二女回去,他还要锻链身体,没时间去搞情情爱爱。 第135章 母欲杀协乎? 第135章 母欲杀协乎? 如果说婚后有什么改变的话,那就是刘辩每天早上去问安的时候车上多了两个人,除此之外, 刘辩似乎没有什么別的感受。 他也没有再去过二女居住的院子,每隔两日詔见一人来寢宫侍寢,二女的房间有点小,刘辩更喜欢自己的寢宫。 对待二女刘辩也很公平,侍寢都是轮换著来,从不偏颇,没有因为冯懿更加貌美就宠幸,也没有因为阴彤的一些小心思而有所改变。 二人都有爭宠的心思,但是每个人的天赋不一,而阴彤显然更有天赋,也更得何皇后的喜爱, 只能说冯懿的脸给了她本钱,她不用去挖空心思考虑爭夺別人的喜爱,现如今也就没有落后阴彤的进度。 尚书台里,刘辩看著河南尹陈琳的奏疏有些无奈,又是双头儿! 六月初六,洛阳有民生男,两头共身。 刘辩也没有让这封奏疏上升到朝会之上討论的想法,一旦上了朝会必然会有天人感应,他不想朝会之中討论这些事情,隨后驳回奏疏,表示这种小事不用上奏,之后又詔见陈琳。 陈琳有些无奈的走出尚书台,他刚刚被殿下训斥了! 之前两次的双头儿何苗这个河南尹都上了奏疏,到他这里已经可以算得上惯例,他將这个情况稟报上去也是理所应当之事。 陈琳倒也没有別的想法,他是太子的人,被太子骂两句也不会有什么关係,而且太子不喜欢这种事他也是知道的,现在被骂也是理所应当。 虽然没有在朝会之上出现,但是这个消息还是引起了小规模的討论,毕竟纬学说在这个时代很发达,人们也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消息传到幽州,原中山国相张纯有些心思,这已经是黄幣起事之后的第三例了,这是苍天在传达什么信息? 之前刘辩领兵去镇压凉州羌乱之时,徵发三千乌桓骑兵,张纯当时想要统率这支骑兵隨同作战,朝廷不允,主要是刘辩看到他的竞爭对手是公孙瓚,刘辩也就直接任命公孙瓚掌控这只乌桓骑兵。公孙瓚统帅骑兵的能力已经得到后世认证,既然公孙瓚出现在眼前,他自然不会放过。 张纯內心很不满,他与乌桓人的关係很不错,为什么换一个庶子掌控这支骑兵? 但是朝廷的任命已经通过,张纯也无计可施。 在得知双头儿的消息之后,张纯也找人商议,隨后就有人说这是汉室將亡的体现,大汉应该有两个天子。 张纯经歷了短暂的震惊,隨后陷入了喜悦,既然会出现两个天子,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不过张纯也没有被天子之位迷惑,仔细思考一番过后,决定找个顶雷的人。若是真能改朝换代,那他再取而代之,如果被朝廷镇压,那他也有活命的机会,毕竟自称天子肯定会被朝廷诛杀对於底下的人,朝廷也会网开一面。 心中有了计较,张纯也就盘算起了顶雷的人选。 同郡的张举也就落入张纯的视线,曾经担任过泰山郡守的张举名望不错,正好可以借著这个人的名义起兵。 若是能胜,那就如项羽楚怀王故事。 於是乎张纯就请张举过来商议事情,张举毫无防备的来了。 两个士人能商议什么事情,没说几句张纯就把话题转到了宦官上,张举和张纯登时就开始大骂宦官,扬言诛宦。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黑山贼起兵,朝廷也不能平定;洛阳中又有人生出长著两个头的孩子,这是汉朝气数衰尽, 天下將出现两位君主的跡象啊。天下倾覆,都是宦官的问题。如果英雄起兵,则天下无人能御,我今愿率乌桓,奉你为君,你觉得如何?”张纯终於说出自己的计划,眼睛死死的盯著对面的张举。 张举人都傻了,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对面的张纯,他扬言诛宦不假,但是也没想直接起兵作乱啊,这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张纯疑似有点太激进了! “汉朝气数將尽,自然会出现取代他的人,我哪能够成为君王呢!”张举直接拒绝,朝廷是对付不了黑山贼,但是他若是起兵,朝廷肯定能够镇压。 黑山贼在哪里? 太行山中! 由於黑山贼不占据城池,朝廷才没办法剿灭黑山贼,但是他们可没有一个太行山那样的地形, 朝廷一旦派大军镇压,身死不过旬月之间。 无论是羌人叛军还是黄巾叛军,那可都是十几万之眾,但是都坚持了多长时间? 只要朝廷大军派出,旬月之间就能平定,太子和皇甫嵩可不会给他们留下机会,无论是谁领兵,他和张纯肯定没有抵挡这二位的实力。 除非他们也领兵进入山林之间,但是张举又不傻,干嘛放著好好的生活不理,跑到深山老林子里提心弔胆。 张举还想劝说张纯放弃这个想法,好好享受自己锦衣玉食的生活,就听到张纯再次开口:“王者网漏鹿走,则智多者得之,你不必为此担忧。” 说完之后,张纯將面前的杯子砸在地上,数十道人影出现在房间之中。 能担任泰山郡守,张举不是傻子,自然知道张纯的意思是什么,今日要是不答应,那就別想走出这个房间,身死当场不过张纯一言决之。 “你—”张举用手指著张纯,说不出一句话来。 无耻小人! 手段如此卑劣,还不如那些宦官。 张纯起身,拔出剑看著张举,隨后让人端著天子服饰过来,示意张举选一个,要么当天子,要么当剑下亡魂。 张举扭捏半响,最终长嘆一口气,他还想活下去,不想就这样白白丧命。 被朝廷镇压是死,被张纯杀死也是死,为什么不能当一回天子再死呢?將来若是能推翻大汉, 那他定要杀了张纯满门。 “我答应了。”张举沉声说道。 张纯脸上陡然出现笑容,隨后带著人开始行礼,朝拜天子张举。 张举还没有反应过来,他就成为了天子,隨后就发现张纯没给他留机会。张举的行踪被控制起来,不让外人私自接见,隨后张纯与联络好的乌桓首领丘力居起兵,成为诸郡乌桓的元帅。 张纯带兵攻打蓟县,焚烧城郭,虏略百姓,杀护乌桓校尉公基稠、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等。 “混帐!”刘辩看到奏疏怒不可遏,怎么又有叛乱? “殿下.”前来送信的使者战战兢兢的问道。 刘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深呼吸一口气,隨后对著使者说道:“隨我入宫稟报天子。” 平叛是肯定要平叛的,但是他做不了这个主,只能是去找刘宏商议此事。 刘辩当即起身,带著使者前往宫里面见刘宏,一路上刘辩內心愈发愤怒,又有些无奈,这就是王朝末日! 看到却非殿里享乐的刘宏,刘辩內心的火气愈发强盛,直接喝道:“全部出去。” 刘宏当即脸色一板,太子管的是不是有点太宽了,他享受享受怎么了? “太子”刘宏当即就要训斥太子,隨后就被刘辩打断。 “渔阳张举起兵谋反。”刘辩看著刘宏重重说道。 “你说什么?”刘宏有些惊讶的问道。 “渔阳张举与魔下大將张纯起兵谋反。”刘辩面无表情地重复道。 刘宏的表情由愤怒转为惊,隨后变得铁青,最终面沉如水,看著刘辩不发一言。 周围所有人的动作全部停下,不敢有丝毫异动,生怕引来二人的注视。 “全部出去。”过了许久,刘宏看了看周围的乐师、舞女、宦官,沉声说道。 所有人都惦著小步离开,不敢有大声响。 “奏疏呢?”刘宏伸手问道。 刘辩將奏疏递了过去,刘宏直接打开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放肆!”刘宏將手里的奏疏扔了出去,眼神仿佛要喷出火来。 他们怎么敢! 自称天子? 刘宏起身准备查看地图,突然眼前一黑直接倒了下去。 “父皇。”跟前的刘辩有些慌张的扶住刘宏! 这个时候怎么又出现这样的情况,刘辩气的想要骂人,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深呼吸两下,刘辩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刘宏的安危,叛乱已经开始,他就算是要派兵镇压也不急於一时。 將手指从刘宏鼻下移开,刘辩鬆了一口气,有气就好。 “传太医,让太医署所有人员全部过来。”刘辩扭头对著门口的宦官喊道,隨后让人搬走刘宏身前的案席,让刘宏处於平躺的状態。 看著昏迷的刘宏,刘辩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惹出这么大的乱子又昏迷不醒,是打算让他自己处理这个烂摊子吗? 皱了皱鼻子,刘辩將內心的悲伤隱去,即便刘宏这个时候噶了,他也得让局势正常运转。 “去请母后和太后过来。”刘辩理清思绪,对著门口的侍卫说道。 这个时候他们母子得都在场,如果刘宏真的没有挺过去,那他们母子必须得控制住局面,有董太后在,也能让流言终结,確保他这个太子能够正常即位。 “殿下。”盖勛接到传信,来到大殿里『戒严。”刘辩没有废话,直接吐出两个字。 “唯。”盖勛应下,隨后离开大殿。 太医署的人来的很快,短暂的检查之后很快就跟刘辩匯报並无大碍。 刘辩鬆了一口气,隨后问道:“父皇什么时候能醒?” 太医署的人互相看了看,不敢回话,刘辩有些无奈,但也没有逼迫太医。 张让也在这个时候出现,虽然刘辩没有让人通知他,但是他也收到了消息。 刘辩看了看张让没有说话,让其进入大殿,周围这么多宦官,有人给张让通风报信一点都不奇怪。 紧接著来的就是董太后,董太后也在西宫之中,就住在合欢殿里,与却非殿的距离很短。 “我儿怎么了?”董太后一进来,就带著哭声喊道。 这是她唯一的儿子! “父皇並无大碍,太后放心。”刘辩赶忙说道。 看著昏迷不醒的刘宏,董太后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伏在刘宏身边哭泣不止。 过了一会儿,刘宏慢慢睁开眼睛,就看到了身边正在哭泣的母亲还有一旁的刘辩。 “母后?”刘宏呢喃道,他的意识还没有完全清醒,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宏儿。”董太后听到儿子的声音,连忙喊道。 刘宏也逐渐清醒过来,明百了现在是什么处境。 “母后莫哭,我没事。”刘宏安慰著董太后。 “你怎么没事?我刚进来的你就直接躺在地上,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董太后边哭边说。 刘宏笑了笑,只有他的母后会这么说,也会这么想, “你去传詔文武,前往嘉德殿议事,朕隨后就到。”刘宏扭过头对著刘辩说道。 他要支开刘辩,看看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儿臣遵旨。”刘辩应下,隨后转身朝著殿外走去。 出了大殿,刘辩看了看周围的宦官,隨后找了一个最眼熟的让他去復道那里等著,何皇后过来立即通知他。 “唯。”宦官应下,刘辩又叫了几名宦官前往各府衙叫人。 “母后。”刘辩看到何皇后的身影后,立即迎了上去。 “陛下怎么样了?”何皇后一脸忧色直接问道。 “已经醒过来,太医说没有大碍。”刘辩回道。 何皇后鬆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落,隨后向刘辩问起当时的情况。 “谋反?”何皇后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刘辩。 “外朝由儿臣处理,母后不必忧心,父皇那里还需要母后过去看著。”刘辩赶忙说道。 “嗯。”何皇后应了下来,她儿子能处理好的。 等到何皇后冷静下来,脸上出现了一抹悲伤,刘辩这才让何皇后前往却非殿,他现在还需要去嘉德殿等著。 “陛下。”何皇后带著哭声进入却非殿,泪眼婆娑的快步走向刘宏,险些摔倒。 “朕没事。”刘宏看著一脸悲伤的皇后出现,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意。 董太后与何皇后不和已经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何皇后搬到北宫之后更是很少见面,如今才共处一室不长时间,两人险些又吵了起来。 “我儿吉人自有天相,你心里的谋算落空了吧。”董太后夹枪带棒的的说道。 “太后在说些什么?北宫与这里相距多远太后也是知道的,臣媳接到消息后就赶了过来,太后是在怀疑臣媳什么?想让臣媳飞过来吗?若是臣媳先过来,太后又会怀疑是臣媳拦著不让太后收到消息?”何皇后委屈巴巴地看著刘宏,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 刘宏的心情也变得很糟,直接喝止了二人。 “朕无事,皇后回北宫吧。”刘宏站起身来,让何皇后离开。 他不想看见两人吵架,只能是委屈一下皇后。 “陛下—.”何皇后泪眼婆娑的看著刘宏,刘宏有些不自然的避开何皇后的视线。 何皇后没来多久,又哭哭蹄啼的踏上復道回返北宫。 “母后,儿臣恐怕再坚持不了多少时间,以后还是不要与皇后这么相处了。”刘宏有些无奈的说道。 以后他若是不在了,可没有人给太后拉偏架。 “我儿”董太后听到儿子这么所,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辩儿是太子,以后会承继大统,皇后是辩儿的生母,与辩儿最是亲密——”刘宏没有再说下去,以后拉偏架的可就是刘辩,肯定不会偏向董太后。 “协儿”董太后犹豫许久,还是说道。 “母后!”刘宏忍不住低喝一声,打断了董太后的话语。 “太子就是辩儿,以后就是他承继大统。”刘宏沉声说道。 他想让自己的儿子活下来,虽然两殿之间就几步路的距离,但是他很少主动去见刘协,太后怎么还能有这个想法? “尚书台、北军都在太子手里,母后是想杀了协儿吗?”刘宏接著说道。 刘辩现在的確是耍无赖才掌握著北军,但是他哪天如果扛不住,那太子也就不用再费心思了, 北军、太子府卫队、皇后卫队,加起来近一万的兵力就是太子顺利登基的保证,更被说还有大將军府和前將军府的军队。 他对太子也很满意,不然也不会允许刘辩的耍无赖,尤其是他的身体正在一天天变遭的情况下『我知道了。”董太后嘿著说道。 刘协自幼长於膝下,刘辩自幼就在宫外生活,回宫之后也很少接触,也就是刘辩成为监国太子后每日问安能说一句话,之后就再无其他言语,她自然是更喜欢刘协的,这孩子多聪明啊! 更別说刘辩如今长的与何皇后仿佛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爱屋及乌,恨屋同样及屋,她自然是討厌刘辩而亲近刘协。 刘宏脸色稍雾,隨后说道:“母后还是合欢殿吧,儿臣还要去嘉德殿处理朝政。” 董太后不放心的看了看刘宏,她儿子才刚刚醒来,怎么又要忙於政事? “幽州叛乱,儿臣必须得处理。”刘宏说罢,让人送董太后回返,他则带人走向嘉德殿。 第136章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第136章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群臣还在赶来的路上,刘宏在张让的扶下来到了嘉德殿后殿, “父皇。”刘辩走过去接过刘宏,父子站在一起,这才发现刘辩已经高出刘宏一个头。 “双头儿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刘宏看了一眼刘辩,隨后问了一句。 张举起兵时的理由可就有双头儿,但是尚书台似乎没有將这件事上奏? “儿臣知罪,请父皇责罚。”刘辩没有辩驳,直接认罪。 就很气! 前两次什么事情都没有,让他也放鬆了下来,於是直接把陈琳的奏疏给驳了回去,结果偏偏这一次就出事了,这上哪去说理? 虽然是张举有心起兵才找了这么一个藉口,但是这事没上报就是他监国太子的问题,上报了就跟他没有半点关係。 “哼,越来越无法无天了。”刘宏冷哼一下,隨后敲打了一句。 刘辩只能低头受著,犯了错得认,挨打要立正。 刘宏见刘辩乖乖认错,也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心思,与刘辩商量起了平叛事宜。 今年的税已经加了,也提前徵收了,八月的税款还得等著,朝廷现在可没有钱粮组织大军平叛。 刘辩一筹莫展,这到底算什么事啊! “你先去吧。”等到群臣来到嘉德殿,刘宏隨后说道。 “父皇—”刘辩还是有些疑虑,刚刚还要扶,现在能自己走吗? “朕的身体好著呢。”刘宏看著刘辩说道。 “那儿臣就先过去了。”刘辩见刘宏坚持,也就这样说道。 看著离开的刘辩,刘宏內心再次嘆气,他越发后悔自己之前的胡作非为,给儿子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 “臣等拜见殿下。”看著刘辩从侧边走出,群臣起身行礼。 “诸卿免礼。”刘辩回礼,隨后来到御榻左下方位置坐下,群臣各有各的位置,而太子的位置就在御榻下方的台阶处,与群臣又隔开一段距离。 隨著刘辩入座,群臣討论声也全部消失,静静的等待著天子刘宏的到来。 “臣等拜见陛下。”刘宏出现,群臣起身行礼。 “诸卿免礼。”刘宏回礼,隨后坐在了御榻上。 尚书令隨后起身,將幽州的奏疏念了一遍,群臣莫不变色。 怎么又有谋反之事? 朝廷现在是真拿不出钱粮平叛了! 群臣又吵了起来,將矛头对准了宦官,请求皇帝诛杀宦官,以正天下视听。 宦官的人也没有干坐著,直接起身反驳,表示张举狼子野心,谋反已经是铁上钉钉的事情,这种人的话语怎么能信? 平叛事宜还没討论几句,朝臣已经有了在嘉德殿上演全武行的意思,叛乱可以不管,但是党爭必须得打贏。 刘辩有些木然的看著群臣的爭吵,他突然有些无力,这让他怎么管? 留著宦官,群臣先来党爭,不留宦官,天子被完全架空,他能怎么办? 打起来了! 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先出手,反正群臣就在嘉德殿里打了起来,將对面的人比作生死仇人,拳头全朝著对方的脑袋砸去。 “拉开他们。”刘辩看了看刘宏,隨后站起身对著执勤的侍卫说道。 侍卫们也挨了不少拳脚,这才將所有人分成两堆,哦,不,还有一些没有参与群殴的臣子自觉地聚成一堆,群臣分成三拨人,支持宦官的和厌恶宦官的依旧在骂个不停,何进作为大將军也被打了几拳。 “够了。”刘辩大声喝道,但是没有人理他,身形高大的他就像个小丑一样软弱无力。 刘宏有些疲惫的闭上眼晴,过了一会儿,一言不发的站起身来朝著后殿离开,宣告著这场突然召集的朝会无疾而终。 “殿下——”卢植对著后殿使了个眼神,示意刘辩与刘宏一同去后殿。 刘辩点了点头,隨后也朝著后殿走去。 今天为什么突然会爆发衝突? 刘辩有些想不通,群臣之前的党爭还算克制,今日怎么会完全对刘宏置之不理,在朝堂之上大打出手? 刘辩有些想不明白,但当看到张让的时候,他突然有了明悟。 刘宏昏迷的消息传出去了! 虽然只有一会儿的功夫,但是这个时间段已经让群臣串联起来。 或者说土人们已经早就串联起来,今日只是浅浅的表露出来,群臣知道刘宏的身体已经坚持不住,他们想看看刘宏还有多少精力,看看天子还能不能再来一次党,看看土人们的冤屈能不能沉冤昭雪! 幽州叛乱已起,天子如果这个时候动他们,那就是把天下白白送给张举! 太子? 一个小毛孩而已! 刘宏已经当了二十年天子,虽然荒唐但是还有一些威望,但是太子不过是一个十五岁的小孩, 他们为什么要在意? 刘宏靠在榻上闭著眼睛,不知道是睡著了还是在想事情,刘辩一言不发的站在嘉德殿后殿中央,整个后殿陷入了死寂,只有刘宏愈发急促的呼吸声。 “平叛之事由你全权处理,钱粮由西园提供,文武百官全部由你调用,但有人违抗你的命令, 直接斩首不用请示。”刘宏睁开眼睛说道,喘著粗气仿佛一头已经油尽灯枯的老牛。 “儿臣遵旨。”刘辩沉默许久,拱手应了下来。 “去吧。”刘宏摆了摆手,隨后整个身体往后一仰,靠在榻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大殿顶篷。 刘辩站了一会儿,隨后转身离开,大殿之中也没有任何动作,安静的好像没有一个人一样。 张让瑟缩著身体,不敢在这个时候靠近皇帝,生怕皇帝將他们交出去,届时就是死无葬身之地群臣已经离开,宫女们端著水盆拿著帕子擦拭著沾染了血跡的地板,刘辩看著这空旷的大殿, 陡然笑了起来。 大汉药丸! 拖著疲惫的身体,刘辩回到尚书台,以往他在这里感觉很充足,让他能够把持全国政务,让他有一种大汉还有救的错觉。 但是如今的他却有些不知所措,这里面处理的再好又有什么用,谁会在意这里面的东西? “殿下。”卢植走了进来。 “太傅。”刘辩没有起身,回应了一下卢植。 卢植不知道该怎么说,今天朝会之上的诡异谁都能察觉的到,天子的反应、太子的反应、群臣的反应,每一个都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孤想静静,太傅若是没有什么事,就先离开吧。”刘辩不想说话,他现在想一个人独处一会儿,理清楚自己的思绪。 “臣告退。”卢植拱手说罢,退了出去。 刘辩已经没有精力去思考叛乱的事情,虽然刘宏已经將这个权力交给了他,但是叛乱现在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大汉接下来要往哪里走?延续看歷史的轨跡等待董卓进京? 日暮时分,刘辩从办公地点走了出来,尚书台今天也安静的过分,儘管已经到了下值时间,但是没有人离开自己的工位,忙忙碌碌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太傅,今夜由你带人值守,其余人都下值吧。”刘辩脸上没有显露出一丝一毫的异样,就连语气也与以往一样,依旧是那个从容不迫的太子。 “唯。”尚书台响起稀稀拉拉的回应,刘辩也没有理会,带著自己的亲卫自顾自地离开了尚书台。 “去皇甫嵩的府邸。”上了安车,刘辩对著钟说道。 “是。”钟內心有些疑惑,但还是说道。 他不知道皇城里面发生了什么,皇城里面的风波还没有延续到外界,他也是刚刚才从太子府驾车过来接刘辩回府。 皇甫嵩自从被刘宏罢免车骑將军的职位后,刘宏也没有再让他担任官职,但是怎么说也是一个三千户的侯爵,皇甫嵩在京城里的府邸也很气派。 “太子?”皇甫嵩有些吃惊,太子怎么会这么晚来他的府邸? “隨我去迎接太子殿下。”皇甫嵩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但还是对著家人说道,让僕人去叫其他家人过来。 “臣皇甫嵩拜见殿下。”皇甫家的中门大开,皇甫嵩带著一群人出门行礼。 大臣家的中门很少打开,即便是皇甫嵩自己回家,也都是从侧门进入,大汉境內能让皇甫嵩开中门迎接的人並不多,能来皇甫家的人也就更少。 “都乡侯免礼。”刘辩出了安车,温声说道。 “谢殿下。”皇甫嵩起身,隨后迎接刘辩入府, 皇甫嵩与刘辩的接触很多,自然知道太子殿下的秉性,而他的家人们就面带好奇的看著俊美异常的太子殿下,內心的惊嘆无以言表。 刘辩面色温和,听著皇甫嵩介绍家人,隨后隨皇甫嵩一同入府。 皇甫嵩的府邸坐落在达官贵族之间,太子的车驾自然是认识的,接到僕人的报信,很多人都有了好奇,太子怎么突然来皇甫嵩的府邸了? 是出什么事情了? 刘辩也没有多待,就关心了一下皇甫嵩的身体,问问皇甫嵩最近的饭量,皇甫嵩內心有些疑惑,这廉颇老矣的问题怎么会从太子嘴里说出? 皇甫嵩回答自己吃嘛嘛香,身体好著呢,表示他还能领兵作战,太子要相信他的能力。 刘辩放下心来,刘辩没有说什么拉拢皇甫嵩的话语,之前不拉拢是为了避嫌,现在过来拉拢已经晚了,等皇甫嵩知道事情原委,拉拢就会显得更加可笑。 他只是过来看望一下大汉如今最能打的將领,確定这个老头还能上阵领军,他也不知道皇甫嵩如今是怎么样想的,他心里会不会也有怨言,刘辩並没有去试探这些。 疾风知劲草,板荡识诚臣。 皇甫嵩是最后的底牌,可能用出来也没有什么作用,但是最起码让他现在能够有点安慰,欺骗自己还有一枚定海神针。 “老將军请回吧。”刘辩上了安车,转身对著皇甫嵩说道,没有留在皇甫嵩家吃饭。 “殿下慢走。”皇甫嵩带著家人再度行礼,刘辩坐下之后再度告別皇甫嵩,隨后让钟驾车回返太子府。 钟读过书,自然知道廉颇老矣尚能饭否的歷史,如今太子殿下也在询问皇甫嵩同样的话题, 是太子遇到什么事情了吗?还是说? 钟不敢再细想下去,今天的事情怎么看怎么诡异,但是太子不说,他也不好问。 车队驶过皇宫门口,已经接近宵禁时间,皇宫门前也没有人来往,执勤的卫士看到队伍本想拦下来询问,看到是太子队伍后又连忙退了下来,只有嘀嗒嗒的马蹄声在响起。 “殿下?”钟看了看天色,不知道刘辩还要不要去校场,在太子府门口停了下来。 “去校场,让人开始准备膳食。”刘辩的声音从后面传出,让钟按部就班的进行以往的活动。 “唯。”钟应了下来,驾驶著车辆继续朝著校场走去。 安车停下,护卫兵士也將马匹拉回马既,周围执勤的將士看著校场之中舞剑的殿下,皎若游龙、翻若惊鸿这两个词这些將士可能不会说,但是他们脑海中的想法就是如此, 校场之中已经点燃了火把,刘辩放下弓箭,让將士收拾,隨后带著人回返主殿用膳。 夜色之中,洛阳陷入了寂静,平常百姓已经睡下,有精力的还在造小孩,有的已经造完小孩睡下,只有几个官员家里依旧在聚会,商討著朝廷事宜,小道消息也在这些人之间流传,包括太子今日前往皇甫嵩府邸的消息。 刘辩看著眼前的地图,思考著该派何人去平叛,该派多少兵力去平叛! 幽州叛乱必须儘快平息,不然各地的叛乱就会连杆而起,让大汉崩塌於此起彼伏的叛乱之中。 公孙瓚!刘备! 刘辩第一时间想到了这两人,这两人也是他去凉州平叛的旧將,二人也都是幽州本地人,让他们参与平叛是理所应当之事。 还有谁? 刘辩慢慢思考著平叛人选,一个又一个將领的名字被刘辩確定下来,出兵规模也逐渐確定下来,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但是如今该派何人为主將? 皇甫嵩和他都能压制眾將领,但是现在他和皇甫嵩都不可能去领兵,那么应该由谁去领兵?谁能够快速平定这场叛乱? 第137章 文范先生 第137章 文范先生 天子下詔,由太子负责平叛事宜,朝廷公卿皆由太子调用,但有违命者,杀无赦! 朝廷公卿没有反对这封詔令,政务、朝会依旧照常开展,大汉这个老旧的机器靠著惯性还在运转。 一切都没有变化,但是一切又都有了变化,最明显的表现就是洛阳城中达官贵族作奸犯科之事少了许多,河南尹陈琳的工作一下子变得轻鬆起来。 刘辩还在调兵遣將,一则消息引爆了洛阳舆论! 阎忠与皇甫嵩的对话突然出现在洛阳城中的大街小巷,传的有鼻子有眼,仿佛就在当场,而且是一下子在洛阳城中每个角落出现,每个人仿佛都突然知道了这件事。 刘辩让人去打听消息,发现洛阳城中每一个角落都在流传这件事,他就知道不用查了。 这事是真的! 他查不出来是谁放出的这个消息! “让下面的人都回来吧,不用查了。”刘辩平静地说道。 “唯。”侍者犹豫一下,回稟道。 有司检举皇甫嵩意图谋反! 刘辩看著面前一堆奏疏笑了起来,这些都是攻计皇甫嵩的奏疏,看来有人想要让皇甫嵩死啊! “皇甫嵩能信吗?”看著刘辩带过来的奏疏,刘宏翻看两本就不再管,直接问向刘辩。 他这几日久违的开始勤政,由於刘辩还要负责平叛,他亲自抓起了政务,远离酒色之后刘宏的气色也好了许多。 “儿臣只知道有人想借父皇之手杀了皇甫嵩。”刘辩平静地说道。 刘宏又拿起奏疏翻了翻,內心思考著刘辩的话语。 皇甫嵩可信吗? 这个问题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皇甫嵩有没有谋反的能力! “你处理吧,平叛说不定还用得上皇甫嵩。”刘宏放下奏疏,对著刘辩说道。 “儿臣遵旨。”刘辩拱手应下。 太子的车队再次停在都乡侯皇甫嵩府邸门前,皇甫嵩带著家人们出门迎接太子殿下,皇甫嵩倒没有什么变化,他的家人们倒是全部露出不安之色。 一夜之间皇甫嵩要谋反的事情传遍洛阳上下,他们也有些怀疑皇甫嵩究竟有没有说过这些话, 但是不敢询问,只能是等待著朝廷的审判。 如今太子来了,也就代表著天子的审判终於来到。 “臣皇甫嵩拜见殿下。”皇甫嵩的语气与前几日没有任何区別。 刘辩下了车,来到皇甫嵩身边扶起皇甫嵩,隨后笑著问道:“老將军还吃得下去饭?” 现在的皇甫嵩不是都乡侯,是老將军,这就是刘辩要传达的信息。 “臣可日食一石。”皇甫嵩心中大定,对著刘辩说道。 “那就好。”刘辩笑了笑,隨后让皇甫嵩的家人们全部起身。 “孤有一些军事上的问题想要请教老將军,还请老將军隨我入府住上一段时日,不知老將军可愿教否?”刘辩伸手邀请道。 “臣愿为殿下尽绵薄之力。”皇甫嵩抱拳说道。 他也知道现在的局势,自己家肯定是待不了的,继续待在家里说不定就是满门被杀,他现在要么去詔狱,要么去太子府。 去詔狱肯定死,去太子府能活! 皇甫嵩不怕死,但他不想背负著谋反的罪名死去,只有太子府能让他避免这个结局。 “哈哈,还请老將军上车。”刘辩笑了笑,指著自己的安车说道。 “臣——多谢殿下。”皇甫嵩抱拳行礼。 “老將军要在太子府待上一段时间,我那府上的人笨手笨脚的,可能服侍不好老將军,就让老將军之子也一同入府吧。”刘辩隨后看著皇甫坚寿说道。 皇甫坚寿是皇甫嵩的儿子,如果皇甫嵩的家人出现什么不测,那他的儿子也还能生育,皇甫家依旧能够有子嗣传世。 “还不谢过殿下?”皇甫嵩隨即大声说道。 “臣多谢殿下。”皇甫坚寿连忙说道。 刘辩又嘉奖了一番皇甫嵩的家人,让人宣读太子的封赏,隨后带著皇甫嵩和皇甫坚寿返回太子府。 这无疑是一场表演,告诉所有人天子和太子对皇甫嵩依旧信任,你们可以退散了。 “老將军这段时间可歇息够了?”安车里,刘辩笑著问道。 虽然刘宏罢免皇甫嵩的事情做的很不地道,但是这个时候也不可能去问皇甫嵩心中可有怨言, 那无疑是在说废话。 嗯,刘辩现在说的也是废话,但还是得说, “臣这段时间倒也养了养身子,上阵杀敌只需殿下一言。”皇甫嵩很给面子,给了一个正面回答。 “哈哈哈,小打小闹还用不到老將军出马,老將军为我提点一下就已经足够。”刘辩大笑著说道,对皇甫嵩不吝夸奖。 二人一路聊到太子府,隨后皇甫嵩与刘辩把著手走进太子府,显示太子对皇甫嵩的信任与重视。 朝野对皇甫嵩的攻计夏然而止,只留下街头巷尾的百姓閒谈还在继续。 刘辩依旧在调兵遣將,此次出兵並没有多大规模,只有三万人,大军主將他也已经选好,太子太傅卢植。 卢植本身的声望已经足够,领兵的能力比不上皇甫嵩但还是天下一流,幽州本地人的身份,而刘辩也对卢植有信任,老头也没有参与到朝会斗殴事件之中,几方综合下来,刘辩直接选定卢植成为大军主將。 调动大军需要时间,筹集军粮也需要时间,刘辩的太子府也在不断接待著接到调令的將领,平叛事宜完全没有出现在朝廷府衙之中,都是太子刘辩的詔令,原本应该参与到平叛事宜中的大將军府更是连影子都没有出现。 何进也想参与到平叛中来,但是被刘辩拒绝了,何进隨后没再言语。 时间来到八月,一个人去世了。 颖川l人陈是(shi)! 中平四年八月初一,大汉第一名士陈是陈太丘卒於家中,享年八十四岁。 天下士人闻此消息者莫不痛哭流涕,纷纷自愿参与陈是的葬礼,天下名士纷纷集结颖川,朝廷重臣也派遣子嗣使者前往弔祭,更有甚者直接告假去颖川参加葬礼,致悼会葬者三万余人,车数千乘。 三万余人! 大汉如今统计在册的人口也不过三千余万人,更別说这些都是土人,这是一个可以改变局势的群体,这个集会也是一场可以改变局势的集会。 大批读书人为同一个目標聚集在一起,他们有共同的敌人,他们有共同的目標,甚至还有共同的纲领,只要对政治稍微有点了解,都知道这代表著什么! 士人摊牌了! 若是换作过去,刘宏也许会大怒,会下令开启党,但是现在,他除了愤怒没有任何办法,缩在皇宫里暂时还能保住他的性命,保住他一家老小的性命。 现在敢开党,那天下皆反,大汉灭亡就在旦夕之间! 士人们不怕死,从四知先生、关西孔子、关西夫子杨震饮自杀开始,多少士人已经在与宦官的斗爭之中死去,李固、陈藩、李膺、刘部—一个个都是天下闻名的名士,多少士人视这些人为偶像,为其奔走吶喊,为其痛哭流涕。 但是这些人都死了! 这些都是士人流出的血! 更別说那些被牵连的人、被党的人数不胜数,这些都需要了断! 他们要清算那些投靠宦官的走狗! 他们要为那些被迫害的人沉冤昭雪! 他们要为那些利益受损的人千百倍的拿回补偿! 蔡邕也不怕宦官迫害了,专门跑到陈是的葬礼上为陈是题写碑文,韩融、荀爽等天下名士並制总麻,披麻戴孝,执子孙礼者以千计。 大將军何进也派遣使者吊:“徵士陈君文范先生,先生行成於前,声施於后,文为德表,范为士则,存晦歿號,不两宜乎。” 京城的气氛更加静謐,一场了不得的风暴正在孕育之中,或者说风暴已经孕育完毕,只待时机合適,风暴就会席捲大汉天下。 刘宏砸了无数的东西,最终还是气喘吁吁的坐下,呆呆地坐在地上,朝廷虽然还在运转,但一切都脱离了他的掌控,他这个天子的威望已经压制不住士人的意志。 刘辩看著报上来的名单,只觉手脚冰凉,这场集会里的人会商议些什么?他们要做些什么? 诛宦? 还是诛天子? 士人们没有任何掩饰,他们恨不能自己的名字出现在朝廷名册的第一位,他们要看看朝廷能不能杀了他们,敢不敢杀了他们! 朝会斗殴只是小打小闹,这次葬礼才是士人们端上来的主菜,但是刘辩和刘宏看都不敢看一下。 “贾卿,我有点怕。”刘辩扭头看了看送名单过来的贾翊,轻声说道。 他以往会在贾翊面前祖露脆弱,但是不会说怕这个字眼,他如果都怕了,那还怎么医治天下? 但是现在,刘辩真怕了! 他要面对的不是一个两个人,是三万人,是与这些人有关係的三十万人,三百万人,三千万人人心思汉,他们思念的是过去那个强大的汉帝国,是那个可以让他们安居乐业的汉帝国,是那个可以抵御外辱的汉帝国,是那个吏治清明的汉帝国,是那个开拓进取的汉帝国。 人心思变,他们想要改变如今这个虚弱的汉朝,想要改变这个百姓流离失所的汉朝,想要改变这个外族入寇的汉朝,想要改变吏治败坏的汉朝,想要改变这个垂垂老矣的汉朝。 直到五胡乱华来临,汉人沦为食物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根源是今天,大汉灭亡后,他的子民再也没有人会庇护. 刘辩也想改变,但是这些人与他分道扬,不给他一点机会,他们只想杀了刘宏,杀了刘辩, 杀了跟宦官扯上关係的所有人! 谁挡他们诛宦,他们杀谁! 只要跟宦官有关係,他们都要清算! 皇宫里没有人能活下来,这座让无数士人碟血的地方需要有人陪葬,天子、太子、皇后、太后、皇子、公主、宦官、宫女都得给那些土人陪葬,他们要让火焰烧透这个血腥的皇宫。 贾翊沉默的看著那长长一串的名单,这是天下士人的意志,他光是看看这些人名就觉得绝望, 这些人曾经都是他需要仰望的人,但是现在都出现在了这个名单里。 刘辩挪动一下身体,靠在了贾翊身上,抱著腿蜷缩成一团,想要將冰冻成一团的身体捂化。 君臣二人就这样坐著,太阳一点点消失,大殿里也一片漆黑。 『贾卿,之后太子府就交给你掌管,一应事务都由你做主,实在有做不了主的你去宫里与父皇母后商议,我亲自去幽州平叛。”刘辩低声说道。 他相信卢植,但是这个时候需要他亲自拿刀杀人,震住天下汹涌的形势。 卢植也是土人,即便他偏向於自己,卢植即便平叛成功也不会平息舆论,皇帝需要藉助士人的力量才能平定天下会让他们更加猖狂。 这个时候只有皇帝亲自拔刀,才能压服天下。 但是刘宏一旦离开皇宫,那天下也会直接分崩离析,也就只能让他这个太子亲自领兵,让刘宏在皇宫里维持住这个局面,让他能够平叛结束有地方回。 贾翊没有回话,只是看著身边的这个少年。 “若是父皇再也起不来” 刘辩说到这里停了下来,不知道要怎么安排。 刘宏毕竟是他爹,他也不能直接说刘宏驾崩,但是贾翊肯定能够理解。 “你就带著太子府卫队带著母后离开洛阳,前往河內郡,我会让伊闕都尉张承接应,去河內郡之后我再看情况安排。”刘辩说到这里有些怀疑,太子府卫队真的能带著贾翊和何皇后杀出洛阳吗? 他倒没有怀疑过曹操,曹操一个宦官之后如果没有参与到诛宦事件中,也是被清算的对象。而如果曹操参与到诛宦之中,那他也不用怀疑曹操,河內郡守曹操手下的兵是外兵,外兵入洛阳这意味著什么不言而喻,贾翊带著人即便是想跑也跑不掉。 “殿下”贾谢声音有些颤抖。 “一切就拜託贾卿了。”刘辩站起身,在一片黑暗中对著贾翊行顿首礼。 “臣在洛阳等著殿下得胜归来。”贾谢同样拜倒在地,声音坚定的说道。 第138章 无上大將军 第138章 无上大將军 “母后,儿臣过几天要前往幽州平叛。”给何皇后问安完毕,刘辩將自己的决定告诉了何皇后“非去不可吗?”何皇后有些难过的问道。 她儿子才从战场上回来不到一年,怎么又要去战场上了? 他是太子啊! 朝中那么多公卿怎么就无人可用了? 他们吃的是汉家俸禄,怎么遇到事的时候就没一个顶用?大汉每年那么多俸禄全部餵狗了吗? “嗯。”刘辩轻轻点头,隨后上前两步用手擦去何皇后脸上的泪水,將何皇后搂进自己怀里。 他已经足够高大,何皇后只到他的胸口。 “母后不用担心,儿臣会没事的。”刘辩极为肯定的说道。 他是为了自己的性命去搏一把,他得让自己的亲妈活下去,活到寿终正寢,而不是被朝中公卿一杯毒酒杀了。 至於其他人,死了就死了吧! 亲吾亲以及人之亲,老吾老以及人之老,他要是连亲妈都管不了,那他也管不了天下的其他人。 大汉以孝治天下! “让你父皇去吧,他是天子,他自己去平叛乱。”何皇后小声哭著说道。 反正已经快死了,为妻子儿子搏命也是应该的。 刘辩没有说话,刘宏只有在皇宫里才是皇帝,离开这座皇宫没有人会认他这个汉家天子。他还只是太子,镇不住天下局势。 等何皇后哭够了,只剩下小声啜泣,刘辩这才鬆开何皇后,扶著何皇后坐下,隨后说道:“儿臣还有一些事情要与父皇商议。” “去吧。”何皇后看了看儿子,隨后扭过头说道。 “儿臣告退。”刘辩隨后起身离开。 来到南宫,刘辩问安,隨后说出了自己要去平叛的决定。 “好。”刘宏看了看刘辩,隨后说道。 “太子府之后交予贾卿管理,父皇不要插手太子府的运转。”刘辩接著说道。 他本来就打算太子府负责粮草,但是现在他得去出现在战场上,把粮草交给別人他也不放心, 只能是让贾翊负责筹集粮草。钟也不会出现在战场上,钟要在范阳督抚转运粮草。 钟也是颖川人,他也属於士人,但是现在他是刘辩的人。 钟可能不会给刘辩陪葬,他还有宗族,钟氏也派人参加了陈是的葬礼,但是在刘辩败亡之前,刘辩相信钟会尽忠职守。 刘辩成为太子后他就进了太子府,这接近三年的时间下来,刘辩確定钟已经是自己的人。要是钟也能背叛他,在背后给他搞事,那刘辩不会责怪钟,只会骂自己废物,三年时间都不能让一个人归心,白长一张这么好看的脸! “好。”刘宏点了点头。 “皇甫嵩不能出事,我带兵离开后父皇隨便任命其一个官职,不用参与朝政,但是一定不能让其身死。”刘辩又安排起了他离开后的事务,不是在跟刘宏商量,只是告诉刘宏要怎么做。 皇甫嵩没有投靠那些士人,皇甫嵩代表的是广大的军功將领,刘辩现如今带出去的许多將领都是以军功起家,如果皇甫嵩在洛阳身死,他们也会心死的! 大汉虽然重经义,但是还是有一批家族靠著军功传家,也就是大汉的將门世家,他们基本没有私兵,因为他们可以光明正大的掌控大汉的军队。他们的存在或许在朝堂之上不强烈,但是依旧是大汉军队的中流砥柱。 军功,大汉最神圣的东西,有了这个东西,无论之前的出身有多么卑贱,都可以一步登天,封侯拜將。 皇甫嵩现在出事,那他们就会站在士大夫一边,大汉才是真的完了。 “好。”刘宏再次点头,对於刘辩的安排全部接受,好像一个只会点头说好的机器一样。 “最迟明年三月,儿臣就会领兵返京。”刘辩沉默一会儿,隨后给了一个明確的时间。 他的意思很简单,刘宏必须得撑到明年三月,哪怕用虎狼之药也得撑下去,撑到他领兵返回。 如果他无法在明年三月之前平定叛乱、安抚幽州,那么他这辈子都不可能返回洛阳了,他们一家也会跟著刘宏一起丧命。 “好。”刘宏还是说道。 父子二人相对无言,刘宏慢慢的开始流泪,现在儿子为了一家老小的性命开始搏命,他却只能在这座宫城里看著,帮不了一点。 他还活著,但是就跟死了没有什么两样。 “多赞点钱,儿臣之后还要用。”刘辩最后轻声说道,刘宏可以大肆卖官爵,甚至可以开司法口子,只要能多给他赞一点钱就行。 平叛胜利不意味著大汉就能变好,他之后还得养兵,还得用人。他可以以自己的个人魅力去让一个人给他白打工,但是不可能让一万个人给他打白工,这些人也有妻儿老小要养,没钱粮没人会跟他干活,更別说给他卖命。 他得靠著刘宏存下来的钱度过最艰难的一段时间,之后局势怎么发展就看他的个人能力了。 至於现在卖官爵会不会导致局势崩坏? 局势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坏下去?不过就是他们一家被杀而已。 他要是回不来,那刘宏赞下的钱也就为他人做嫁衣裳,但是总得提前准备一下,不然难道要他去卖官爵? “好。”刘宏说罢,豪陶大哭。 刘辩不想看刘宏哭泣,隨后行礼退出大殿。 天子詔令,罢免北军中候何、射声校尉马日、屯骑校尉鲍鸿、越骑校尉淳于琼、长水校尉刘表、步兵校尉刘岱。 太子詔令,任命司马高顺假步兵校尉、司马刘备假射声校尉、太子率更令黄忠假屯骑校尉、杨武校尉徐荣为越骑校尉。 假就是代的意思,代表现在还处於考察期,考察期通过后才能正式转正。 北军五校尉与其他校尉不同,乃是朝廷重臣,刘辩没有直接给出校尉职,只是让他们假职,想要去了这个假也很简单,平叛胜利之后有了战功就能成为真正的北军五校尉。 一次性直接將北军高层全部替换,不可谓朝廷官场大地震,不知道的还以为刘宏现在政变上位换自己人呢。 北军五营刘辩带走了四营,剩下的一营北军將士留给刘宏看家, 虽然在刘辩败亡之前没有人会主动杀了刘宏,那可是弒君的名声,没有人想担这个罪名。四营北军已经足够,刘辩要指挥的可是四方人,多七八百人跟少七八百人根本不会影响大局。 犹豫许久,刘辩还是將典韦留给了贾谢,太子府卫队他也只带走二百亲卫。 典韦只是一个有点气力的武夫,不可能以一敌百,但是刘辩还是想给贾翊留下个猛將,万一能起点作用呢? 至於典韦会不会背叛? 只能说他想投靠土人都没有门路,一个游侠武夫而已,读过书吗,就敢跟他们这些士大夫套近乎?骂他都嫌脏嘴! 刘辩苦中作乐,觉得让典韦保护贾翊真是一个实实在在的地狱笑话! 朝廷政务刘辩不再插手,他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军队调动的事情,从南匈奴徵调的三千骑兵已经到位,羌人那边也徵调了两千骑兵过来,徵调异族军队隨同作战一直是大汉传统,过去还会徵调乌桓骑兵,但是现在乌桓骑兵已经跟著张举一同叛乱。 兵器甲胃、旌旗鼓號也全部翻新,八月二十五日,距离刘辩返回洛阳刚好一年,天子於郊外检阅大军。 朝廷百官跟著刘宏一同为大军送行,鼓乐声响起,眾人高歌鼓乐声落下,刘宏准备让人宣读詔令,就注意到所有人的异动,他也看向了异动的地方,隨之脸色一变。 牙门旗倒了! 赤底黑龙旗的旗杆断裂,赤底黑龙旗静静的铺展在地面上,仿佛告诉所有人一个事实,大汉药丸,太子此次出征不会顺利! 刘辩看著倒下去的旗帜有些无奈,人倒霉了喝凉水都能塞牙,別的时候不倒,偏偏在这个时候倒,大庭广眾之下多降士气啊! 確实有点风,但也不至於把这么粗的旗杆吹断吧? 谁都来踩大汉一脚,大汉是泥捏的吗? 没有人动一下,看著太子从战车走下,一步一步的走向旗帜掉落的地方,隨后蹲下抬起旗帜一头。 虽然常年锻链,但是力气这种东西也基本上是天生的,刘辩继承了何皇后的容貌,自然不可能有举鼎之力,也举不起来这个近八米、碗口粗的旗杆, 刘辩回头环视一圈,看看谁有这个力气,倒了再扶起来就行。谁要是敢跟他玩天人感应並且大庭广眾说出来,那他也就只能亲自给腰上的剑开开刃了。 “典韦,过来。”刘辩看到了典韦,隨后喊道。 典韦接到命令,直接跑了过来。 “你换著那头,我举这头。”刘辩隨后示意典韦去木桩底部那里帮他一把。 “唯。”典韦走了过去,站稳之后將旗杆从底部慢慢举起。 好傢伙! 力气真大! 刘辩感觉自己都没用太大力,全靠典韦一个人將旗杆举了起来,刘辩就是顺著典韦的力气在这边托一下,让典韦能够省力一点。 典韦慢慢举起旗杆,刘辩也慢慢走到典韦身前,確定典韦能独立扶住旗杆之后,刘辩说道:“ 扶好了,別掉下来。” “唯。”典韦肃声说道。 刘辩点点头,隨后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返回战车看著后勤辐重的方向。 “將他的尸首送回家里吧。”刘辩看著被斩首的辐重官,隨后下令道。 他不知道是人为的还是天意如此,但是这个时候不杀人祭旗肯定堵不住別人的嘴,为了大军顺利出发,他只能委屈一些负责旗帜的重官了。 血腥的场景並没有让人恐惧,但是也都知道太子会杀人,喧譁声慢慢停下,毕竟旗帜还在那里飘扬,黑龙依旧在张牙舞爪,大汉的军队也在对面看著他们。 刘宏看著没有什么变化的儿子,內心陡然鬆了一口气,他真的怕了! 天子乘战车检阅大军,隨后再次回返高台,宣读詔令。 加封皇太子辩为无上大將军,都管內外诸军、政事,位在文武百官之上,假黄。 换个人可能就是权臣標配,但是现如今大家就像看笑话一样看著刘宏父子的表演,前汉时期还有皇帝“再授命”的把戏,不还是天下大乱、群雄逐鹿? 这一次可没有皇甫嵩跟在身边,一个十五岁的小孩也会打仗? 吃奶去吧! 刘辩接詔,拜谢天子,隨后向天子匯报此次大军情况,请求出征。 天子日可,隨后刘辩下令,大军在鼓乐声中开拔! 车,马萧萧,军士兵甲耀天光。 四万大军,一共配备了一万三千骑兵,一万五千步兵,八千弓弩兵,四千后勤辐重部队。 有了掌管十万大军的经验,这一次掌管四万大军让刘辩更加得心应手。 而张举等人的叛乱还在持续,部眾到达十多万,屯於肥如,张举自称天子,张纯自称弥天將军安定王,並移书州郡,声称自己將取代汉朝,让天子退位,公卿来迎。 加上即將进入幽州的无上大將军,名头一个比一个嚇人,像是已经来到后世那个校尉不如狗、 將军满地走的官职大批发时代。 此时大汉的官职还很值钱,两千石就是高官,校尉是比两千石,自然也算得上军中高级將领。 刘辩军中也一堆校尉、骑都尉,高於校尉的就两个官职,一个左中郎將宗员,一个右中郎將孟益,加上刘辩这个无上大將军,也就只有三人的职位比校尉们高。 宗员也是世禄两千石,父亲宗俱在刘宏刚即位时担任过三公之一的司空,因为没有参与到朝会斗殴中,也多次参与到军事中,所以被刘辩选拔任用。 除此之外,刘辩还带上了前太尉张延作为自己的主簿,倒不是觉得这个老头能够做些什么,他只是要这个老头名正言顺地当他的人质。 张氏的確是刘辩的人,张延三个儿子两个进了太子府,基本上就是跟他绑死了,但是刘辩也担心张延二儿子,担任伊闕都尉的张承临了站在土人一边不放人,贾翊要想带著何皇后跑到河內,肯定得伊闕都尉同意。 张承如果跟著一起诛宦,不放人过去,那贾谢可就真的跑不出来,太子府卫队短时间內打不下伊闕关。 何皇后要是死了,那他也就能杀了张延,一换一,让张承也感受一下失去爹娘的痛苦。 对外也是显示太子对张氏的重视,张氏四个男丁有三个给太子干活,唯一一个没有投效在太子门下的还是朝廷任命的伊闕都尉,这张氏可就是铁桿保皇党,將来清算太子残余势力的时候千万不能放过。 第139章 白马义从 第139章 白马义从 九月二十三日,大军驻扎在范阳开始休整,同时刘辩也是检查粮草的储备,虽然平叛时间不会很长,所需粮草也不是很多,但是他需要打穿渔阳、右北平、辽西、辽东四郡之地,同时也要將乌桓压制下去,粮草的转运必须得及时进行。 在检查粮草的时候,逐郡太守带著逐郡都尉公孙出现在刘辩面前。 公孙氏在辽东那是豪族,公孙瓚之前担任辽东属国长史的时候手里也积赞了一支私兵,起名叫做白马义从,与凉州的精锐部队湟中义从胡不同,湟中义从胡的军官由汉人担任,士兵由当地亲附汉人的胡人组成,而白马义从就没有“胡”这个字,成员都是生长在边地的汉地居民。 有了这支精锐骑兵后,公孙瓚开始出战鲜卑,一旦和鲜卑接战,哪怕打到深夜也要將其击垮, 鲜卑人怂了,不敢入侵辽东属国,公孙瓚在辽东打出了自己的威名,迁为县令。 朝廷也知道这么一號猛人,所以在平定羌乱的时候才会將朝廷徵调的三千乌桓骑兵交给公孙瓚指挥,战后公孙瓚凭藉战功和刘辩的支持迁为郡都尉。 公孙瓚也知道自己的都尉是怎么来的,光凭凉州战事上的战功可不够,他的那个好兄弟刘备是殿下一路扶持上来的,但还只是一个司马,而他可就直接成长为一郡都尉,跨过了两千石的门槛, 他自然是愿意投效刘辩。 “臣公孙瓚拜见殿下。”公孙瓚下了马,抱拳行礼。 虽然人员眾多,但是公孙瓚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刘辩,即便一年没见,公孙瓚依旧记忆犹新。 刘辩这张脸不適合出现在战场上,但是真的出现在战场上的时候也会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许多跟刘辩接触过的人都会投效於他,不仅是因为刘辩太子的身份和出手大方,也是因为他的那张脸,让人看过一眼就忘不了。 “免礼。”刘辩温声说道。 “谢殿下。”二人带著属官起身。 刘辩也没有兴趣看看他们手下都有什么能人,他想知道现在的最新情报,之后才能根据情报改变作战计划,二人也隨后介绍起最新的战况。 “张纯才是主导者?”刘辩有些疑惑。 “对,虽然张举自称天子,但是从来没有见其有过自己的行动,从来都是张纯做决定,末將猜测张举只是愧儡。”公孙瓚回道。 刘辩有些恍然,难怪说张纯的称號有些奇特,什么弥天將军安定王,这张举怎么好像有点蠢蛋,好歹也当过一郡长官,怎么就被人当成了傀? 连一点自主权力都没有,人家韩遂好岁手里还有一部分兵马呢! 二张之间离间计用不了了,只能是看看能不能拉拢一两个乌桓王。 乌桓也跟羌人一样,原本在塞外生活,被迁移至边境州郡,封其渠帅、大人共八十一人为王侯、君长,许其內迁,使驻牧於辽东属国、辽西、右北平、渔阳、广阳、上谷、代、雁门、太原、 朔方十郡塞之內,並置护乌桓校尉於上谷寧城,掌赏赐、质子、关市诸事,管辖诸乌桓部落。 至於羌人为什么没有这种待遇?只能是说羌人的战斗力太差了,羌人简直就是胡人之耻。 乌桓、鲜卑、匈奴人家还能跟大汉比划两下,大汉也忌禪他们的实力,才能得到这种待遇,有拉拢有威,而羌人就属於一打就投、一走就叛,活生生把战爭变成了治安战,自然得不到大家的重视。 乌桓也没有单于,大汉也不允许乌桓出现单于统一乌桓部落,不然乌桓也早就开始生事了。 不过乌桓的实力也就那样,一般都是一方的隨从,要么隨匈奴攻打汉室,要么隨汉室攻打匈奴,现如今鲜卑崛起,也会跟汉室和匈奴一起打鲜卑,残存在塞外的乌桓则会跟著鲜卑打匈奴和汉室,偶尔夹杂著乌桓內斗,乌桓一百多年也没有多少实力增长,甚至还削弱了许多。 没错,匈奴如今已经彻底衰落,鲜卑人劫掠內地的时候也不介意顺手抢一把匈奴,匈奴也会跟汉室一起对抗鲜卑。 刘辩微微皱起眉头,乌桓骑兵的实力他是知道的,而且双马也被乌桓骑兵带回了他们的部落,现在乌桓人肯定也全部列装。 虽然乌桓人也是自幼长於马上,成年男性的骑术都很精湛,马对他们只是锦上添的作用, 但是这意味著汉军大部骑兵与其没有技术上的差距,突刺战术可能不会有上次的战果。 汉军骑兵唯一称得上优势的地方就是具装重骑兵,这是大汉的不传之秘,乌桓人学不到这一点,他们没有这么多的工匠和铁去锻造鎧甲。 张纯和张举就是两个跳樑小丑不足为惧,但是背后的乌桓却不得不让刘辩在意,如今大汉日薄西山,这些牛鬼蛇神也就跳出来想要试试大汉的斤两,毕竟鲜卑人年年都在劫掠,都是草原上的胡人,谁看了不眼馋? 如今张纯能不能控制住乌桓都是两说,乌桓也快要產生一个单于了吧? 丘力居统领五千多户,自称为王;上谷难楼统领九千多户,也自称为王;辽东属国苏仆延,统领一千多户,自称峭王;右北平乌延,统领八百多户,自称汗鲁王。 实力最强大的就是难楼,而他只听说过丘力居的名字,后世某些三国游戏里丘力居也会频繁出现,所以他能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强弱不一属於正常,也让他能够有了分化拉拢的余地:难楼已经接近万户,他只想保持自己的势力,防备南匈奴与鲜卑的劫掠,同时也要打压一下丘力居,防止其爭夺自己的地盘;丘力居的实力第二,对於叛乱之事最为上心,想要通过劫掠增强自已部落的实力;至於最弱小的苏仆延和乌延,称目已为土纯属逗乐子。 “孤听说公孙都尉过去有一只白马义从?”刘辩转过头笑盈盈的问道。 公孙瓚的冷汗直接流了下来,过去这个事情很爽,但是现在殿下提起来就是罪证,大汉的军队序列里可没有一只百马义从。 这种事属於可管可不管的地带,以往的州郡长官看在公孙瓚杀敌勇猛的份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公孙瓚也不会如此慌张,最重要的是,这只白马义从现在还存在! 任上组建私军打击鲜卑也就罢了,现在还保留私军这是想做什么?这支私军是朝廷的军队吗? “臣臣过去担任辽东属国长史的时候组建了一支义从军”公孙瓚言语有些吞吞吐吐。 郡太守並没有帮同僚一把的心思,他跟这件事又没有半文钱关係,为什么要帮公孙瓚一把? “什么时候让孤看看这支让鲜卑胆寒的义从军队?”刘辩没有再逗弄公孙瓚的心思,直接问道。 大汉境內不充许有这么牛皮的私人军队! 要么收编,要么剿灭! 他可以任用公孙瓚,也可以灭了公孙瓚,不管以后公孙瓚的成就有多高,他现在还可以捏死公孙瓚。 “白马义从还在辽东属国,眼下叛军阻路,臣也无法让白马义从出现在殿下面前。”公孙瓚很想现在就出发,带著大军打军功,不然战后可逃脱不了殿下的惩罚。 “那孤就等著看看白马义从的英姿了。”刘辩笑著说道。 公孙瓚內心稍微安稳,殿下好像不会多追究这个事情,只要將白马义从献给殿下就好。 只是· 公孙瓚有点肉疼,私军之所以是私军,就是因为这玩意得自己掏钱养,他家在这支义从军队上也了不少钱,但是现在就要直接交给殿下了。 “唉!”公孙瓚內心嘆了一口气,还是决定不给自己惹麻烦,老老实实將义从交出来。 “不解决难楼和丘力居,这场叛乱肯定平息不了。”收集完情报,敲打完公孙瓚,刘辩站起身掌著木棍指著地图说道。 “现在已经接近十月份,鲜卑过段时间肯定也会入寇,张举和张纯狗急跳墙之下,难免不会將鲜卑引入战事之中。”刘辩说著,又指向地图北面,那是鲜卑人和塞外乌桓人的地盘。 这也是平叛很艰难的原因,不然他也不会亲自跑来幽州平叛。他们不仅要对付叛军,还要对付乌桓和鲜卑,这场战爭不仅要平趟幽州,还得做好跟鲜卑干一架的准备,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如今有些崩塌的局势,內斗已经极其严重,只有胜利才能压制一下。 不仅要贏,还要贏得非常快,明年三月之前他就得全部胜利,之后带兵返回洛阳,准备从刘宏手里接过大汉。 刘宏的身体等不了他慢悠悠的步步为营,如果刘宏死了,他这边还没有结束,那就可以宣布大汉的死亡,没有钱粮会继续支撑他在这里干仗。 至於他这里败了,那刘宏就可以宣布等死,大汉依旧完蛋。 如果刘宏的身体一切正常,那他可以直接下令幽州本地募兵平叛,最多再派上几个將领过来这样才是费最小的解决方案。 “眼下的情况大家也都清楚了,诸位可有什么看法?”刘辩隨后看向房间里眾將领,示意他们可以说话了。 征討乌桓並不困难,现在天下还没大乱,乌桓也还处於被压制的状態。曹操征討乌桓时那么困难也是因为天下大乱,乌桓从幽州、冀州、青州劫掠了二十余万人口,並且完全占据辽西、右北平、辽东属国三地,这才让乌桓变得强大起来。 公孙瓚、刘备、徐荣都是幽州本地人,徐荣跟公孙瓚更是辽东地区征战多年的人,对於地形也很熟悉,不会出现大军不熟悉地理的情况。 军事会议结束,刘辩也与自己的太子府属官开了一个会,主要就是钟督抚粮草的事情。 “殿下,大军一至,叛军必然人心惶惶,此时若是以怀柔手段拉拢一部分人,那么大军战事必然更加顺利。”钟进言。 打仗只要能打贏,什么都好商量,刘辩欣然听从,一封詔书也从大军军营里发出。 太子詔令,赦免所有作乱之人的罪行,包括乌桓人,只要他们放下武器投降,太子会既往不咎。悬赏张纯、张举二人的头颅,只要將二人的头颅带来,定將封侯拜將。 刘辩也没指望这封詔书现在能起多大作用,打不贏这封詔书就是放屁,只是传播一下太子的仁善名声。但是一旦汉军占据优势,这封詔书可就是一柄利剑,让对面不会有那么强烈的抵抗意志, 让对方能够捧著张举、张纯的脑袋投降。 粮草后勤安排好,又从郡带了三百余工匠,大军一路收拢的工匠也达到了两千人,刘辩带著大军继续前行。 刘辩顺便带走了公孙瓚,至於公孙瓚手下的军队,他留给了郡太守,一方面是保卫涿郡地方,另一方面也是保护粮草押运。 涿郡太守有些高兴,虽然不用上战场,但是战斗的功劳还是会有一点的,只要將粮草押运干好,那么战后的功劳簿肯定有他一笔。 而张纯也接到了朝廷大军过来平叛的消息,与手下商议起了如何对付朝廷大军的办法, 而这个时候,有些乌桓人不想干了。 之前他们是跟著朝廷大军平叛,突刺战术一战定了乾坤,家里的好多东西都是这一战之后太子殿下赏赐的,这两年他们没少跟別人吹牛皮,往日里提起这件事的时候笑得也很开心。 只是现在汉军的敌人变成了自己,乌桓人也就笑不出来了,谁会选择站在这支军队的对面?还有太子殿下对他们也很不错,如今难道还要成为太子殿下的敌人吗? 当初跟著刘辩打仗的乌桓人现在还活著的也就两千多,乌桓高层还是压制下了这些人的意见, 毕竟脚证这个东西他们现在也有,而且他们也会玩突刺战术,凭什么觉得打不过汉军? 他们现如今十余万人,骑兵眾多,只要打贏这一波,就能立即南下劫掠,乌桓高层表示已经等不及了。 张纯本人也很想打,只要干碎这支太子领导的汉军,那自然会有数不尽的人来投靠他,大汉將亡矣! 但是张纯本人並没有轻举妄动,继续屯兵於肥如,等待著太子远道来攻,他们可以以逸待劳。 第140章 防守反击 第140章 防守反击 鲜卑寇边这么多年,幽州本就人口不足,如今再加上张纯的劫掠,更是人烟稀疏,张纯也没有派出重兵把守这些城池,將人全部劫掠走之后这些地方也基本废弃,大军並没有费多大力就將这些地方重新纳入统治范围。 但是光拿地也没有什么用,统治的自標是人,人都没有了,拿到这片地方也没有多大作用。留下太子府属吏安抚地方,刘辩率领著大军一路前行,被土垠城拦住了去路。 张纯派出了四万大军驻扎於此城,看看太子殿下要多长时间拿下此城,或者就此折载沉沙。 张纯也担心跟汉军野战,尤其是己方有亲自参与过大汉太子指挥野战的士卒,这些人的言论也会打击一部分士气。 那可是十几万羌人叛军,被一战就彻底平定,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张纯也担心自己集结大军跟太子野战会是一样的结局,选择藉助城池守卫跟太子好好耍耍。 虽然张纯起兵反叛的理由有些草率,但是不意味著张纯没脑子,好岁也当过一郡太守,他也知道四万汉军不好对付,如今乌桓士兵不想野战,如果强行与汉军开始野战,那无疑会增加许多战败的风险。 野战打不过,守城还能出现什么问题? 而且只要汉军没有快速打穿土垠城,手下士卒也会觉得汉军不过如此,士气必然会回升,届时他再率领大军与汉军野战,凭藉著骑兵眾多的优势一战定了乾坤,將幽州彻底拿下,甚至还可以趁势攻打青冀二州,得到基业之地,行光武旧事。 他这段时间也打听清楚了太子手里的兵力,不过四万大军,他也派出四万大军迎战,如果看情况不对,他也能及时派兵支援。 辽西郡已经全部落入他的掌控,肥如距离土垠城也不是很远,除非太子在一两天时间里就拿下土垠城,不然他绝对能凭藉这座城池將太子拖死在这里,甚至可以绕后截断汉军的退路,將这四万大军全部葬送在土垠城下。 刘辩確实没有短短一两天时间里拿下城池的能力,他选择老老实实扎营,让工匠打造攻城器具,准备攻城。 一路上他从各郡调动了差不多两千名工匠,加上太子府带出来的二百名工匠,两千多工匠开始打造攻城器具,至於士兵们则是砍伐树木,收集石材。 没错,刘辩准备打造投石车。 投石车並不是刘哗发明的,刘燁只是改进了当时的投石车,就像蔡伦改进造纸术一样。袁曹在官渡相持的时候,袁绍军使用了大型攻城器械高櫓,然后刘哗献计用投石车破高櫓。 中国歷史上投石车首次大规模使用是在李信攻楚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投石车投射重量大约是一斤左右的石子。技术在不断革新,如今的投石车最大可以做到投射十斤左右的石头,但一般还是四五斤的样子,主要还是用来打人。 比起这个时代的投石车,刘辩让人打造的投石车也更大、更简洁,类似於后世的回回炮,需要配重。 反正就是槓桿原理的事情,就让工匠们实验唄,刘辩养这些人本就是为了革新技术,木材、绳索、石头管够,一年多的时间也让工匠们摸索出了一点东西,可以將三石(九十公斤)的石材拋出一百丈(二百二十米)外,比起这个时代的投石机要强上大约十几倍。 太子府的工匠负责引导整个项目的进行,让各地徵调上来的工匠按照流水线工作,一些人负责一个部位的製作,最终再由太子府工匠组装在一起。 三五斤的石头对於破城没有什么作用,基本都是用来守城砸人,但是三五石的石头那就可以破城,尤其是对於这种小城,三石重的石头已经有了足够的破坏力。 汉军安营扎寨,没有立即攻城,叛军守將王政也没有选择出城野战,张纯给他的命令就是守城,不得隨意出城攻打汉军。 双方就这样对峙了三日时间,王政內心的紧张也去除许多,觉得大汉太子也不过如此,就这样被一座小城堵住去路,亏他还以为是什么军神降世。 “你好列试探性地进攻一下啊!”王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著远处的汉军军营,这一动不动是王八,到底你是叛军还是我是叛军,收復失地这么不上心的吗? 然后王政就陷入了梦魔之中,一百架拋石车开始发挥出他们的威力,石头落地如霹雳响起,碰著既死,挨著既伤,巨大的声响加上周围同袍的惨叫,城墙之上没有一个可以站立的地方,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汉军的石头能砸到城中心。 “將军,要不撤吧?”手下有些战战兢兢的劝说道。 这怎么打? 能看到汉军的人影,但是也仅仅只能看到汉军的人影,汉军根本不和他们肉搏,全靠著石头砸,这再打下去恐怕城里的人都得被砸死。 “撤?”王政有些迷茫的看著手下,他脑海里还存在著之前差点被石头砸死的记忆。 当时的他还在城墙上查看汉军攻城,看见汉军护送著攻城器械缓步前进,然后汉军在弓箭射程之外停下,他心里还在疑惑汉军这是怎么回事,就看见稀稀拉拉的石头朝著他们砸来,最近的一颗距离他只有两米远,他差一点就殞命当场。 直到现在,他还感觉裤襠有些湿漉漉的。 不好,又尿了! 王政哭丧著脸看著手下,这还怎么打啊! “將军,撤吧,现在还能撤,不然等大军崩溃到时候可就难了。”手下咬牙说道。 恐惧是会传染的,战场上肉搏身死是一回事,连敌人的面都没见著就死了是另外一回事,这种会让他们的恐惧无处发泄,最终活生生的把自己憋疯。 肉搏战场上可以喊出来,可以在捅死对方的时候將恐惧发泄出来,但是现在没有一个让他们发泄恐惧的地方,相反,他们还会接受来自同袍的恐惧情绪。 恐惧人传人,最后大军自然会崩溃。 这也是现代战爭总会有ptsd的原因,眼睁睁地看著同袍被炮弹炸死、被流弹杀死、被无人机杀死,连个敌军的面都见不到,没有任何反击的手段,恐惧无法发泄,最终只能把自己憋成心理疾病。 而手下提议撤退的理由也很简单,汉军没有围城,甚至连围三闕一都没有,汉军全部集中在土垠城西面,他们从东面撤离的话就可以直接往肥如方向撤退。 “撤,为什么要撤?”王政咬了咬牙,对著手下说道。 “汉军距离我们不过百丈距离,趁著他们砸完一轮石头的空隙,我们直接衝出去將这些投石机毁了!”王政內心的火气让他不甘,连一个汉军的人头都没有捞到就弃城而逃,府君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他跟隨张纯已经快二十年,乃是张纯的亲信门客,不然也不会被委以重任,指挥四万名士卒在此守城,自然也深知张纯的脾气。 他要是敢这样弃城而逃,府君绝对会把他斩首示眾。现在只有出城毁了那些投石机,趁著汉军重新打造投石机的时候將这件事匯报给府君,之后再由府君定夺。 “你要是再敢说这种话,那就別怪军法无情!”王政隨后恶狠狠地看著手下,扰乱军心,当斩! “去请那些乌桓人过来,本將要与他们商议破敌事宜。”王政有了主意,內心的恐惧也就消散许多,直接说道。 “唯。”手下应了下来,匆匆走了出去。 “你疯了吧!”乌桓首领们不同意这个计划,这不是汉军正在攻城,他们出击能打汉军一个措手不及,汉军现在严阵以待,他们主动出击正好符合汉军的意图。 “现在不出城毁了那些投石机,城墙可支撑不了多长时间,一旦土垠城被毁,你们的营寨就是下一个目標,届时你们拿什么挡住那些投石机?”王政脸色难看的问道。 他从来没有接触过这种打仗方式,一直用石头砸算什么好汉,有本事真刀真枪干啊! 但是王政也不得不承认,他若是对方主將,现在也会选择一样的方式,能用石头解决的事情, 为什么要用人命去堆呢? “如果就这么撤退,你们的王也不会放过你们的。”王政接著说道。 乌桓首领们互相看看,要是直接撤退,那不仅是他们的王不会放过他们,他们也会成为別人口中的懦夫。 经过双方商议,最终决定还是要出城毁了这些投石机。 他们不知道汉军是怎么把这么重的石头拋上天的,以前也没有听说过这种器具啊,汉军是怎么突然有这种神器的! “叛军是准备出营反击?”中军军阵里,高櫓之上,刘辩带著將领们观察著远处叛军军营的情况。 叛军的也没有全部集中在土垠城內,叛军骑兵眾多,城池背面还设置有一个军营,成椅角之势,让汉军不敢全力攻城,时刻防备来自另一方的袭击。 高櫓就是增高望远的大型攻城器具,一般是用来放置弓兵、观察敌情,也是一种由来许久的战爭器械。 將领们有些激动的將手里的单目望远镜传来传去,一脸兴奋的观察著城內敌军的动向。 平羌战事结束以后,刘辩就找来玉匠开始磨水晶,最终造出来可以放大五倍的单目望远镜,至於放大倍数更高的望远镜也能磨出来,但是只能用於固定装置,人手操作的话远处的画面非常抖。 “跟著殿下打仗就是爽啊!”这是许多將领们的想法。 之前跟著殿下平羌,一战定了乾坤,他们手下將士也没有多少死伤,如今更是如此,这投石机是真的好用啊! 看著那堆硕大的石头,眾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对面的叛军都快疯了吧! 这么大的石头,碰一下就是半边身子没了! 公孙瓚很想跟殿下开口討要一个望远镜,这东西用来打仗真的是神器,但是又不敢,殿下手里一共才十支,他寸功未立,根本张不开这个嘴。 “停!”旗语打出,投石机停止了工作,汉军静静的等待著。 说实话,这种打仗有点枯燥,但是底下的士卒很喜欢这种攻城方式,不用他们送命。 “让骑兵部队上马,准备出击。”刘辩放下望远镜,对著身边的宗员下令。 “末將遵令。”宗员隨后让人打出旗语,两翼位置的骑兵开始上马。 土垠城的部队很快从南门出城集合,明明叛军占据城池,汉军是攻城一方,现在却陡然调了一个方向,汉军维持著防御姿態,守城一方放弃了城池,准备出城攻打。 刘辩从来到幽州之后,就没有让大军主动肉搏攻城的打算,他只带了四万大军,而叛军不光人数要更多,主力又是乌桓人,骑兵眾多,一旦在攻城时损伤过大,那绝对挡不住乌桓骑兵的衝击。 步兵不需要主动出击,不需要用性命拿下城池,只要保护好中军军阵和投石车,就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 汉军早已严阵以待,投石机的射程最远,最先发射,不过並没有造成多大的战果,投石机数量太少,只能起到打击士气的作用。 现在叛军士卒已经没有回退的道理,被砸了那就是人马俱碎,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进入弓弩兵的射程,又是一批倒下的叛军士卒,活下来的叛军骑兵部队就要面对步卒士兵的防御圈,鹿角等障碍又能收割一批叛军骑兵的性命。 汉军虽然是攻城一方,但是却將防备叛军的措施做好,防守反击永远是最不差的战术。 汉军骑兵部队出击,划过一道弧线准备截断叛军的退路,既然出了城,那就不要想著回去了。 吃下这部分出击的军队,未来要面对的敌人也要少上许多。 叛军望著近在哭尺的投石机,却怎么也越不过汉军步卒阵型,准备齐全的步卒永远是骑兵部队不可逾越的高峰。 第141章 主动出击 第141章 主动出击 “完了!”当王政看到汉军骑兵出现在视线范围之內时,他就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的画面,满是绝望的闭上了双眼。 这怎么打? 守城肯定守不住,西城墙马上就破,出城也打不过,现在城內守军的士气必然一落千丈,汉军之后还要用石头砸,这让他怎么守这城池? 用命也守不住啊! 王政並没有城在人在、城亡人亡的决心,当天夜里,他就带著自己的亲信跑路,等到第二日, 城內叛军这才发现主將已经跑了。 乱成一团的叛军决定还是投降,毕竟太子之前已经赦免了他们的罪过,而且太子也没有杀降的记录,可能生活过的苦一点,但是至少能够活下来。 而乌桓人那里,他们是有跑的机会的,毕竟他们骑兵眾多,但是太子的传说在乌桓人里流传, 他们身边也有跟著太子作战过的乌桓骑兵,在这些人的劝说下,乌桓人也跟著投降。 毕竟太子太能打了,即便跑到肥如,还得被太子用大石头砸,这还不如现在投降,之前投降的那些羌人不也好好的活著吗? 刘辩欣然接纳这些人的投降,隨后让人收缴兵甲武器,將这些人押在城外看管起来,大军也没有进驻城池,谁知道里面会不会有理伏? 多了两万多俘虏,刘辩一时之间也有些头疼,他还得带著人去肥如,如果现在就把这些人给放了,那说不定就会在背后给自己一刀,不放人,那又得分出兵力去看押这些人,兵力捉襟见肘啊! 至於杀降,那更是不可能,现在要是杀了这些人,肥如的叛军是真的会跟他玩命的,刘辩不想给自己上难度。 跟隨刘辩平定羌乱的乌桓人被挑了出来,来到土垠城的一共一千多人,在战场上死了一批,如今站在这里的只有五百余人。他们满心恐惧的看著太子殿下出现,他们受过刘辩的恩惠,现在却站在了刘辩的对立面。 “一年多时间不见,一个个都开始叛乱了,是孤没有给你们赏赐,还是你们的战功没有兑现?”刘辩看著这些人冷声说道。 所有乌桓人一脸羞愧的低下头,不敢去看刘辩,刘辩若是要杀了他们,世人都会说杀的好,忘恩负义之徒就该死! “殿下,请允许末將斩杀了这些背义之徒,吃著殿下的饭,砸了殿下的锅,这些人万死难逃其咎。”公孙瓚站了出来,大声稟报导。 “胡性难训,忘恩负义,殿下当斩这些贼人,以正赏罚之道。”刘备一脸正气出列说道。 刘辩沉默不语,越来越多的將领出列表示殿下应当斩杀这些人,这些乌桓人越听越觉得自己该死,全部跪伏在地上,等待看刘辩的裁决。 “唉。”刘辩嘆了一口气,抽出腰间的宝剑,打量了一圈在场的乌桓人,隨后来到乌桓人面前,將剑放在了为首的乌桓人脖子上。 “你们觉得应不应该杀了你们?”刘辩问道。 应该? 不应该! 能活著谁愿意去死,但是现在他们没有能够活下去的理由,背叛就是背叛,他们无法去祈求刘辩的宽恕。 剑光闪过,为首的乌桓人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却没等到意料之中的疼痛。 “你们走吧。”刘辩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们为孤作战过,孤没有忘了你们的功绩,今天就用那些功绩去洗刷你们的罪孽,今天离开这里后,就不要再说自己在孤魔下作战过。”刘辩不紧不慢的说道。 为首的乌桓人睁开眼睛,就发现自己身上的绳子已经断开,刘辩已经將宝剑放回剑鞘。 “殿下”乌桓人的语调显得很是怪异,但还是能听懂,在塞內生活的大部分乌桓人都能听懂汉人说的话,也能讲两句,有的甚至还会写汉字。 “我的罪行无法饶恕,殿下能够宽恕我的罪行,是殿下的仁慈。还请殿下能够允许我的请求, 为殿下再杀一次敌人,去剿灭那些叛逆,这样我才能坦然死去,才能报答殿下的恩德。”为首的乌桓人说罢,头紧紧的贴在地面上,等待著刘辩的回应。 “孤无法相信你的言语,你已经背叛了一次。”刘辩低头看了一眼,隨后说道。 “你叫阿不都骨力吧?孤记得你,战后我赏赐给你的布匹你都带回家了吧,你的家人应该已经將其做成了衣服。”刘辩接著说道。 虽然刘辩已经不记得这人,但是临时让人找一下这些乌桓人的信息还是可以做到的,毕竟乌桓人也会跟別人炫耀自己拿到了什么赏赐。 这人也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是这些人里数一数二的勇士,威望颇高。 “殿下”阿不都骨力没想到刘辩还能记得自己名字,顿时泣不成声。 他这样卑贱的人都能被殿下记在心里,他却跟隨著部落大人叛乱,他简直就不是个人啊! “起来吧。”刘辩隨后面容温和的弯腰扶起阿不都骨力,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殿下,请殿下允许我再为殿下杀一次敌人吧。”阿不都骨力满是祈求,他只想报答殿下的恩德,殿下这样的人能够將他记在心里,他除了这条命没有可以报答殿下的办法。 “你不担心死在战场上?你的家人应该怎么办?”刘辩看著阿不都骨力说道。 “我”阿不都骨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既然你想为孤做事,那孤也允了。不过孤不需要你出现在战场上,你带著这些人去看管其余俘虏,可以做到吗?”刘辩温声说道。 “可以!”阿不都骨力极为肯定的说道, “好,你们可以做到吗?”刘辩转而看向其他乌桓人,这些人之前已经在他魔下干过,现在就是要收服这些人继续给他干活。 “殿下的恩德我们永世不忘,愿为殿下效死。”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些乌桓人还是给了肯定的回答。 “来人,给他们鬆绑。”刘辩隨后说道。 “殿下—”公孙瓚等人有些急了,想要继续劝諫刘辩杀了这些人。 “不用,他们已经被孤俘虏了一次,下次孤会更轻鬆地击败他们,到时孤也不会再留情。”刘辩肃声说道,继续打击这些人的反抗意志。 他们是见证过自己乾净利落的击败羌人叛军,现在自己又被乾净利落的俘虏,若是还有下次, 刘辩也只能感嘆一句这些人是真的不会怕啊,然后直接杀了这些人。 公孙瓚等人的確是与刘辩在演双簧,一个唱白脸,一个扮黑脸,更加凸显刘辩的仁德,让这些乌桓人的抵抗意志快速削弱。 但是公孙瓚是真的有杀了这些人的心思,別看这些乌桓人跟他一同作战过,公孙瓚可没有將他们视作手下,他的大脑里只有一个想法,死了的胡人才是好胡人。 这些乌桓人更是死有余辜! 乌桓人被鬆绑,甚至还给了刀剑,让他们可以用刀剑去威別的俘虏,然后就被派到了公孙瓚手下。 作为这些乌桓骑兵的老领导,刘辩选择让公孙瓚继续领导这些人。 而肥如城里面,张纯气的想要杀人,他怎么会对这样一个废物委以重任? 四万人啊! 就算是四万头猪,汉军想要抓住他们都都得上几天时间,但是王政这个废物带著这么多人只守了一天,甚至一天时间还没到,王政这个废物就弃城而逃。 他怎么会看中这样一个废物? 他本来想骂王政胡言乱语,为了逃脱罪责才这样说,汉军怎么可能拋动三四石重的石头。但是跟著王政跑回来的人都是这样说,而且这里面也有他的其他亲信,张纯內心也有些將信將疑,汉军该不会真的能拋动这样的石头吧? 但是王政毕竟跟了张纯二十年,张纯也不想就这样杀了自己的心腹,还是饶了王政一命,让人打了一顿也就放过了王政的性命。 王政內心有些不忿,那城池是人能守下来的?石头不砸到你身上你不知道疼,但是他可是眼睁睁地看著身边的人被砸碎,这怎么守吗? 张纯也没有继续派人去土垠城,现在派人过去不就是送吗? 现在土垠城(今河北丰润)快速丟失,为了应对即將到来的汉军,张纯也只好再派出一万人支援令支城(今河北迁安),原本令支城里也驻扎了两万人,是用来支援土垠城的部队。 张纯就不信汉军还能这么快破城,三万人就是死也要死在令支城里,绝对不允许出城,他倒要看看汉军的投石机究竟有没有那么厉害。 汉军出现在了令支城下,汉军开始安营扎寨,汉军开始指挥俘虏收集石材,汉军使用了投石机! 令支还在坚持,只是人心惶惶。 守將已经有了准备,没有出现在城墙周围,但是当看到搬运过来的石头,守军主將还是有些沉默,这么大的石头怎么抵挡? 如果不让人在城墙附近警戒,那汉军就可以靠著这些石头开路,直接攻上城墙,但是让人出现在城墙上面,那可就是在葬送手下的性命,一砸一个不吱声。 守將也打过仗,知道现在应该怎么做,要么掏出和汉军一样的投石机,要么派兵出去毁了那些投石机。 但是张纯的命令是让他死守城池,绝对不允许出城,守將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困境,只好派人去稟报张纯,让他继续派人支援,不然这令支城绝对守不住。 张纯接到守將的求援没来由的一阵心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王政那个废物只守了一天就跑路,现在怎么也是这么快求救?汉军的投石机到底有什么可怕的? 人无法想像自己没有见过的东西,他印象里投石机只能打打人,只要专门派一批人拿盾牌就能抵挡,虽然他们可能甲胃不足,但是做一批木盾牌也能暂时顶一下吧! 张纯有些不明白,所以他找来了最了解情况的王政来询问。 “大王可曾见过三四石重的石头?”面对张纯的疑问,忍著疼痛的王政憋了许久,最终反问一句。 “三四石重的石头?”张纯脑海里想了一下,他还真没考虑过这个问题,隨后就让人找了一块这样的石头看了一眼。 张纯有些沉默,他之前还从来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他还以为就是和脑袋差不多大的石头,怎么会这么大?汉军是怎么把他拋上天的? “末將当时差点就被砸中,城墙被砸了一天就开始鬆动,末將本想著派兵出城毁了那些投石机,之后再向大王求援,但是根本靠近不了那些投石机”王政趁机说出了自己的委屈,这守不住城池真的不怪他啊! 张纯围著石头转了两圈,脑海里思考著如何解决这个问题,再让汉军这么砸下去,令支城恐怕也守不了多久。 令支守不住,肥如肯定也守不住,那他还能撤到哪里去? “不能这样固守了,必须得主动出击!”思考半天,张纯也想不到解决办法,光靠防守肯定不行,现在就得大军压上,与汉军展开野战, 不管怎么说,汉军人数只有四方,手上还有十几方兵马,他还有优势! 有了这样的决定,张纯也叫来魔下文武开始商议此事,主要是让乌桓人同意此事,他名义上是诸郡乌桓元帅,但是乌桓人只会听他们头人的命令,他也得事先与乌桓人达成一致意见。 乌桓人这几天对他的怨气不小,他手下王政这么跑了,可那些乌桓人还没有回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恐怕已经落入汉军手中。 “诸位,结果你们已经看到了,若是现在不与汉军决战,等令支城破了,下一个就是肥如,肥如恐怕也坚持不了多久,现在就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张纯看著几位乌桓高层说道。 “我知道诸位想著太子詔令的事情,太子只是通缉我,已经赦免了你们的罪过。但是你们应该清楚自己的罪过,太子会放过普通乌桓人,但绝对不会放过你们几人,你们真要是投降了,那就是將自己的头伸到太子刀下,生死尽皆操於太子之手。”张纯紧接著冷笑一声,隨后戳破了几人內心的小心思。 第142章 弃尾求生 第142章 弃尾求生 商议完出兵的事情,几名乌桓首领各自离开,苏仆延却与乌延走到了一起, “你以为出兵之事如何?”苏仆延有些严肃的看著乌延。 乌延一听苏仆延这么说,就知道苏仆延话里有话,只是他不知道苏仆延在想什么? “你的意思是?”乌延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示意苏仆延有话直说。 “我要带著自己部落的人回族群驻地。”苏仆延沉默几息,隨后说出了自己的打算,他不打算跟著张纯去跟汉军打,他要跑路了。 乌延很明显有些惊讶,这刚刚才商量好出兵的事情,苏仆延刚才也答应的很爽快,现在为什么又突然反悔? “为什么?”乌延看了看周围,隨后问道。 “打下去对我们没好处。”苏仆延直接说道。 “土垠城坚持了一天,令支城里可是有三万人防守的,但还是被打的直接求援,你觉得我们这些人过去又能延长多长时间?”苏仆延低声说道。 这话就是证明他在害怕,不过遇到这样的事情又有谁不会害怕。那都是几万人把守的城池,即便大部分士卒都是劫掠的汉人百姓,但那也是几万人,按照常理来说最起码也能守上一两个月,但是现在都是一两天的功夫就有被攻破的风险。 苏仆延不知道汉军是如何做到的,但是一贯的谨慎让他决定直接跑路, “而且即便能打贏汉军,我们部落的战士也会损伤殆尽,到时候不管是张纯还是难楼、或者丘力居,都会有吞併我们部落的想法,我们也没有反抗的能力,你难道想让自己的部落就此消失吗?”苏仆延问向乌延。 乌延被苏仆延的话语说动了,张纯,难楼,丘力居三人想要吞併他们这些小部落的心思很明显,他们一旦上了战场,张纯他们很有可能会让小部落的人打头阵,不管能不能打贏汉军,他们这些人肯定会实力受损。 “我们若是一走了之,恐怕不仅是张纯,难楼和丘力居都会找我们的麻烦,届时我们可没有还手的力量。”乌延皱著眉头问道,虽然大家是个鬆散的联盟,但是无故跑路还是会招来大家的仇恨,而三人里不管是谁,都能轻易打碎他们的部落。 过去有著汉人的压制,大部落吞併小部落是有一定的风险,但是现在汉人军队可是他们的敌人,不会再帮他们解决来自大部落的威胁。 “呵,只要张纯他们和汉军动手了,我们就有了討价还价的能力。”苏仆延冷笑一声,隨后满是自信的说道。 “何出此言?”乌延有些好奇。 “若是汉军胜了,他们也只会追究那些大部落的麻烦,而我们只要表现出对大汉的臣服,汉人军队是不屑於搭理我们这样的小部落,我们就可以安稳度过这次风波,甚至还能吸纳一些別的部落的人口,补充一下我们受到的损失。”苏仆延看著乌延,给其描绘了一个美妙的未来。 乌延一听,也觉得有道理,他们这种千户左右的部落还真不至於引来大汉的打击,只要他们提前向汉人臣服,汉人一般不会管他们这种小部落。 而且现在部落实力確实受损,土垠城和令支城可都有他们部落的人在里面,青壮对於游牧部落更为重要,想要將一个小孩培养成人也更加困难,如果能吸纳一些別的部落的人,也確实能够弥补这次的损失。 “若是张纯他们贏了呢?”乌延並没有直接陷入苏仆延描绘的美妙前景中,冷静的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若是张纯他们贏了,你觉得那些汉军会给他们带来多少损失?大汉太子可是马上就要一口气吃了两座城池,战力英勇,张纯他们即便能贏也是惨胜,到时候张纯还需要藉助我们的力量去抵挡接下来到来的汉军,他还需要拉拢我们对抗丘力居和难楼,自然不会介意我们现在离开的事情。” 苏仆延看著乌延,將坐山观虎斗的想法说了出来。 只要他们现在离开这里,不管汉军输贏,他们都能稳坐钓鱼台,而如果参与与汉军的战事之中,不管张纯输贏,他们肯定都是输家, 苏仆延在刚才得知令支城已经开始求援后,就明白了自己要做什么,同时选择拉拢乌延与他一起离开此地。 “令支的战士?”乌延还是有些疑虑,令支城现在还没破,他部落里的战事可还在令支城里, 他捨不得就这样放弃。 “汉人有句老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现在我们就要弃尾求生,那些战士是必须放弃的,不然会將你我的部落全部拖下水,所有的战士全部损耗殆尽,我们的部落被吞併,牧场和牛羊被抢夺。”苏仆延话语很冷血,但是作为一个部落头人他无疑是合格的。 乌延没有立即回答,站在原地静静的思索起来,他一时之间无法下定决心放弃那些战土,他的部落一共才一千户,青壮不多也就三四千人,现在放弃令支城的近三百人需要他下很大的决心。 乌桓人一户大约是十几二十人,与汉人的四五人的小家庭完全不同。 游牧生活里牛马羊必不可少,牛可以用来拉车开路,马可以用来狩猎、放牧,羊是主要的食物来源以及物资,这些都需要人去放牧,还得有人狩猎、防备狼群和其他部落。 一个男人既无法完成这些工作,抵抗风险的能力也很低,自然得需要组成大家庭来维持生计。 苏仆延没有再催促乌延快点做决定,反正他已经决定跑路,现在只是想拉著別人一起跑路,这样才不会让自己成为眾矢之的。 他们两人的部落大小差不多,他的处境也和乌延类似,如果乌延真的选择跟汉军死拼,那他也尊重乌延的选择,毕竟人蠢是真的无药可治, “什么时候走?”乌延下定了决心,决定跟苏仆延一起跑路。 “今晚就走,將能带的都带上,实在带不上的就全部留在这里。”苏仆延直接回道。 这种事肯定拖不得,拖上一两天的功夫,大军就该出发前往令支了,到时候他们可就真的没办法跑路了。 “好。”乌延伸出了手,与苏仆延击掌为誓,现在他们两个就是一条身上的蚂蚱,如果被人堵住了,那他们两人的下场绝对不会好。 “不需要拉拢其他部落一起走吗?”乌延接著问了一句。 “现在去拉拢別的部落难免会消息走漏,到时候张纯他们肯定会阻拦我们逃离,就我和你两个部落,今晚就走。”苏仆延拒绝了这个提议,目標群体太大也会引来张纯他们的注意。 “好。”乌延应了下来,和苏仆延分开回返自己的部落。 他们二人营地的位置在最外面,只要离开的时候小心一点也不会闹出很大的动静,而且黑夜就是最好的偽装色,其他人即便听到动静也不敢有大动作。 张纯和他手下的部队住在肥如城里,黑夜降临之后,对外面乌桓人营地的动静一无所知,难楼和丘力居部落外围的人隱隱约约察觉到了动静,但是这股动静也没有朝著自家营地蔓延,也就只是將情况上报,並没有选择惊醒大家。 天色大亮之后,所有人看著两个空无一人的部落愜出神。 不是,苏仆延人呢? 那么大的一个部落怎么就直接消失了? 两个部落驻地还残存著没有收拾乾净的物品,联想到昨夜的动静,大家心里也有了明悟,这两个部落的人好像跑了! 张纯接到消息,怒火高涨的跑了过来,由於走的匆忙,看到没有收拾乾净的现场气的七窍生烟,胡人就是胡人,没有一点信义,昨天说的好好的,出兵与汉军作战,结果就这么跑了? 难楼和丘力居对视一眼,又看了看其他小部落的头人,脸上出现了一抹阴, 苏仆延和乌延二人把他们二人晾在这里了呀! 接下来这些小部落的头人会不会选择同样跑路,今夜过去不知道又有几家的营地会没有人影? 现在去追也来得及,毕竟他们可以轻骑出发,而两个部落的人携带著物资肯定走不快,但是现在追上去之后要怎么处理? 直接杀了二人,还是逼迫二人返回? 无论哪个选择,都不是一两天时间能够解决的,汉军可还在令支城下呢,他们在这两个部落身上耽误一些时间,汉军说不定就会兵临城下,到时候两个部落若是背刺一手,那他们可就难了! 苏仆延敢於撤退的原因也在这里,就看张纯他们是要先解决汉军还是先解决他们,他们只是跑路,並不是张纯的敌人,但是汉军可是真打算要张纯的性命。张纯若是愿意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那他们也就认了,起码可以让张纯跟看一起陪葬。 张纯气的火冒三丈,但还是强行压制下来,令支城与肥如城也就一百多里,如果令支城被攻破,汉军很快就会兵临城下,他不敢冒这个险。 “苏仆延和乌延已经跑了,现在不能让其他部落有样学样,跟著一起跑路。”张纯冷静下来, 找了一个僻静地方与难楼和丘力居商议。 不然仗还没打呢,人就直接跑光了,汉军可是真的会要他的命的。 他现在手上还有三万余人,近一万僮僕和门客是他的主要力量,剩下的全是劫掠来的青壮,乌桓人那边也差不多是三万多人,但是乌桓人並不归他指挥,就像现在跑路的苏仆延,人家不需要跟他打招呼就能直接带著手下跑路。 丘力居与难楼对视一眼,虽然两人有些不对付,但是现在也是同舟共济的关係,他们二人也察觉到了不妙。 他们好像上了一艘贼船,苏仆延和乌延已经跳船跑路,他们还要守著这艘破船跟著一起沉没吗? 张纯內心一阵火气,他一眼就看出这两人在达成协议想要卖他! 汉军都到眼皮子底下了,这些人还想著內斗,胡人就是胡人,遇到事情绝对不能相信。 “苏仆延和乌延的部落只有一千户,你们一个五千户一个万户,你觉得汉军会放任你们不管? 更別说你们现在还私自称王,大汉太子只要有点见识,都会意识到你们对幽州有巨大的破坏力,他不敢去冒这个风险等待你们下次起兵继续寇掠郡县。杀了我之后,太子即便能放过乌桓人,也会杀了你们拆分你们的部落,这样才能让他安心。”张纯气的想要拔刀砍了这两人,但是现在他还需要藉助二人的力量抵挡汉军,只能给他们解释。 他內心很是委屈,这大汉已经烂的不成样子,怎么军队还是这么能打? 军队这么能打,为什么不去打鲜卑? 他若是知道这样的情况,肯定不会起兵谋反! 但是现在太子是肯定要杀他的,为了自己和妻儿老小的性命,他还是得想办法击退汉军。 “丘力居,你儿子楼班年幼,从子塌顿颇具声望,若是太子杀了你,只要太子给点指示,塌顿绝对会对楼班动手,你觉得楼班会是塌顿的对手吗?”张纯继续分析之后的情况,让丘力居继续跟著他干。 丘力居想了想自己的儿子,又想了想已经对自己有一定威胁的塌顿,內心也不得不承认未来的確会跟张纯说的一模一样,塌顿是一个勇猛、刚强、野心勃勃的年轻人,为了活命肯定会杀了自己的儿子楼班。 “还有你,难楼,一万户你应该清楚是什么概念,大汉绝对不会允许乌桓出现一个乌桓单于, 跟你有关的人绝对会全部诛杀,防止这一万户能够继续团结起来。只要汉军贏了这一仗,塞內塞外都没有你的活路,大汉、匈奴、鲜卑包括乌桓都不会让你活下来,这一万户就是他们爭夺的关键!”张纯扭过头开始给难楼分析局势,用最简单的话语让难楼放弃摇摆的心思。 虽然起兵的理由略显草率,但是张纯还是有点本事的,两千石的郡守也不是谁都能当的! 丘力居和难楼被说动了,他们现在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只能跟著张纯一条道走到黑。 为了防止有人继续跑路,丘力居和难楼也派出自己的手下在肥如周边巡逻,让所有人知道苏仆延和乌延的路子已经断了,大家老老实实跟著大军去令支打仗。 第143章 太子口諭 第143章 太子口諭 城破了! 令支守將有些绝望,全程没有一丝接触,城墙就这么被汉军砸开,他即便是想要还手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他想带著部队去攻打汉军军阵,让自己死的至少有尊严一点,但是看了看汉军严整的阵型,他的目光失去了聚焦。 汉军明明在进攻,却保持著防守阵型,之前的经验无法运用於汉军身上,没有留下一丝机会给他们。 “將军,现在应该怎么做?”手下有些茫然地询问,他也不知道要做什么。 他们並没有损失多少兵力,全程缩在后面看著汉军一点点將城墙砸碎,更何况城里绝大多数的守军都是被劫掠来的青壮和乌桓人,他们的组织度本就不高,现如今更是毫无战心。 更別说这些张纯的亲信也是毫无战意,他们也没有鼓舞士气的心思,他们接触过战斗,有的甚至还亲自跟鲜卑人交过手,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茫然,这种战爭方式他们无法理解。 超距离打击他们可能接触过,鲜卑人最常见的骑射战术也可以当作一种超距离打击,对此的应对方法也有,要么是凭藉掩体和甲胃盾牌硬抗,要么是摸到足够近的距离然后实行突刺战术,要么是凭藉看弓弩与鲜卑人对射。 这也是应对超距离打击的通行办法,不管什么武器什么军队,应对超距离打击也只有这三种办法:自己硬抗、拉近距离肉搏、和对方对射。 如果无法应对超距离打击,那结果只有一个,败亡! 但是现在叛军没有任何应对方式,三四两的箭矢可以挡,三四石的石头拿什么挡;汉军的军阵很明显就是为了保护那些投石机,已经准备好了迎接突袭,他们出去野战也是一头撞死在汉军军阵上;而想要对射,就得有足够的射程,汉军的石头射程是两百多步,凭藉手上的弓弩肯定达不到, 唯一能跟投石车对射的只有床弩,但问题是他们手里没有床弩! 大汉境內也没多少床弩,更別说他们这些叛军,这种东西除了几个武库有存货,其他地方绝对是不充许出现的。 “停止进攻!”中军主將刘辩的命令通过旗语传到了掌控投石机的军队校尉那里,一层传一层,隨后投石机停止了工作。 叛军似乎没有察觉到汉军已经停止射击,他们的耳边依旧残存著石头落地时的声音,依旧老老实实的缩在后面,没有前往城墙位置防守的意思。 “去念招降詔书吧。”刘辩放下望远镜,隨后让公孙瓚穿好甲胃带人去念招降詔书,叛军已经没有战意,衝进城攻城也是徒增伤亡,这里面大部分都是大汉百姓,他也不喜欢没事就杀大汉子民。 公孙瓚有些无奈的接过詔书,跟著殿下打仗很简单很轻鬆,但是似乎完全没有他们这些人施展的余地,现在就已经开始招降,他们好像没有一点用处。说实话,公孙瓚是希望城中的叛军顽抗到底,那他就能领著部队攻城,这样他才能拿到战功! 公孙瓚是一个战爭狂人,或者说从边郡起家的人都是战爭狂人,因为他们的一切都来自於战爭,帮助他们踏上高位,他们自然会选择依赖战爭,这样他们才能得到更高的位置。 城內的守军听到了招降这个字眼,隨后竖起耳朵听著里面的內容,足足念了五遍,公孙瓚的喉咙有些受不了了,他也赶忙拿起水袋喝了一口,却把自己呛了一下,高台上的军队高层从望远镜里看到了这一幕,隨后鬨笑起来,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挑选出来的人都是大嗓门,按照殿下的吩咐念完十遍,他们也就直接退了回来,將选择权交给了里面的叛军:是继续负隅顽抗还是乖乖出来投降? 詔书也很简单,就是免除里面所有人的罪行,只要出城投降,朝廷绝对不会处罚,等平定叛乱之后还可以让你们返回原籍。 “外面怎么回事?”守军主將听到外面有些喧闹,问向手下。 “末將也不知道。”手下也有些不解,外面是怎么回事? “大军无事不得喧譁。”守军主將的意思很简单,让手下去外面整顿一下秩序。 手下得令,隨后出了房间准备好好训斥一下下面的人,让他们管好自己的士卒,结果就听到了所有人都在討论外面招降的事情。 “都吵什么吵!”手下按捺住內心的惊慌,板著脸训斥底下的將领,大军的喧譁逐渐停止,但是看向他的眼神逐渐不对劲起来。 太子已经赦免了他们的罪行,就是这个人让他们变成了叛军,现在又要阻止他们向太子投降, 这. 手下也察觉到了这些目光里的不善,强忍著內心的恐惧训斥完,隨后就直接离开。 “將军,不好了。”手下著急忙慌的跑了过来,对著主將稟报了刚才的事情。 “將军,我们应该怎么办?”手下问向守军主將。 “我们还有选择吗?”守军主將苦笑一声,隨后嘆道。 他也是张纯的亲信,不然也不会被派来守令支城,现在他也想报答张纯的恩惠,但是这不是他一个人可以阻挡的,大军现在不仅没有战心,甚至还想主动投降,他若是强行压制,恐怕会被直接砍了交出去。 “府君,你出去让下面的人准备投降吧。”守军主將说完,有些痛苦的闭上眼睛,他辜负了府君的信任。 “唯。”手下犹豫几息,隨后再次出去。 “府君,在下对不住你。”守军主將看著肥如的方向长嘆一气,他还是没有守住令支城,隨后拿出腰间宝剑,自谢罪。 “將军。”手下再次返回房间,就看到了倒在血泊里的主將,早已死去多时。 手下內心有点悲伤,这將军怎么就自了? 將军自了,那他应该怎么做? 有了一次抓俘虏的经验,这一次汉军接受俘虏的流程更加快速,这些百姓也没有反抗的心思, 他们也想汉军来解救自己,本以为会与王师对战,没想到连仗都不用打,就能得到投降的机会,他们又怎么会反抗? 至於汉军会不会杀降? 太子在所有人面前詔书赦免他们的罪行,大汉的太子不会干出这种自抽嘴巴的事情,而且太子当初羌乱的时候也没有杀降,他们选择相信太子的德行。 又多了三万张嘴,刘辩让人开始准备这些百姓和乌桓人的食物,隨后让人去城墙上插上汉军的旗帜和赤底黑龙旗,表明令支已经恢復统治。 拿下令支城,刘辩並没有著急赶往肥如,开始让人统计这些百姓的籍贯,准备战后让这些人返回原籍,以及如何賑济这些百姓。 他也不可能直接一走了之,现如今已经快十一月,最起码也要给这些人支撑到明年春天的粮食,不给粮食就是在逼死这些百姓。 当张纯终於带著人来到令支,看到令支城上飘扬的大汉旗帜不禁眼前一黑,令支城也没了? 三万人啊! 就算是三万头猪·—. 张纯气的说不出话来,王政最起码还跑了回来,现在令支是一个人都没出来,他连令支是什么时候丟的都不知道,汉军有没有损失也不知道,那他著急忙慌的跑了过来是为了什么? 张纯有些自闭,本来大好的局势在太子赶来幽州之后就直接消失,城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丟失,大军也好像没有半点生息一样消失,这让他怎么打? “还打不打?”难楼和丘力居的眼神里充满著询问。 来的时候是说支援令支,结果来了之后令支已经没了,他们好像白跑一趟。 但是现在想跑也不可能,汉军可就在濡水河对面看著呢,他们要是敢直接跑,汉军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张纯没有办法,只能选择在灕水河对岸扎营,与汉军开始沿河对峙。 刘辩也没想到张纯居然会自己出现,不用他再率领军队去肥如跑一趟了,但是对面的人数眾多,最起码也有四五万人,还要过河才能跟对面打,刘辩暂时也没有硬干的想法。 他不仅要弄死张纯,之后还要防备鲜卑入寇,甚至还要带著这支大军回洛阳镇场子,如果在这个地方死太多,后面两件事上可用之人就少了许多,他不想让底下士卒的性命白白留在这里。 而对面的张纯也有些一筹莫展,要想和汉军打,那就得过河,不说汉军半渡而击,光是双方锣对锣鼓对鼓的打一仗,他对自己能贏汉军都没有多少信心,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他手上的大军绝对干不过汉军。 而现在率领大军跑路,他也不敢,汉军离得太近了,只要想追肯定能追上,他若是主动撤军, 很容易就形成溃败,届时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只能是暂时和汉军乾耗著,反正有河水阻挡,汉军也不敢主动进攻。 將所有百姓编户齐民、重新恢復户籍之后,刘辩也將目光看向了对面的军营,他就不信难楼、 丘力居没有什么异心,他之前已经下詔,除了张纯和张举,叛乱之人一律救免,除非张纯能够思想控制难楼、丘力居,不然这二人肯定会以为自己的有活命的机会。 没错,刘辩也不准备留难楼和丘力居,这两个部落的威胁太大了,万一未来再来一次造反,那他还得派人平定,他人都领著大军来幽州一趟了,为什么要留著这两个威胁呢? 杀了这两人,然后拆分这两个部落,之后再鼓动拆分后的部落们互相攻击,最好不死不休的那种,这样他才能放心的离开幽州。 太子的使者来到了叛军大营,表示太子有詔书要赐予难楼、丘力居二人,让二人出来接招。 太子使者辛毗的態度很囂张,一副看不上叛军的样子,差一点就表示你们赶紧投降,省的老子多费口舌。 “哼,汉人,你就不怕我让人杀了你?”难楼很看不惯有人在他面前这么囂张,就连张纯对他也是向来礼遇有加,一个使者也敢这么对他说话? “来,杀了我,看看殿下是否能够为我报仇!”辛毗依旧很囂张,对著难楼说道。 “殿下除了这封詔书,还有一句口諭,你们听好了。”辛毗说罢,脸色变得十分严肃,看著二人说道:“孤为太子辩,孤之使者若死於叛军军营,不管是谁下令杀了他,孤都会把这笔帐记在你们二人头上,待大破叛军之时,尔等皆为孤之使者陪葬。” 难楼和丘力居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太子这是明目张胆的威胁他们,如果眼前这个使者死了, 那太子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他们也知道刘辩这么做的用意,张纯是肯定要杀的,为了防止张纯临死前杀了自己的使者,所以威胁他们保护好使者,如果没有办好这件事,那太子绝对会用对待张纯的方式来对待他们。 “太子口諭已经念完,尔等可曾记下。”辛毗再次恢復使者的身份,对著二人呼来喝去。 难楼和丘力居脸色很难看,很想杀了这个囂张的文士,但是又不敢,他们不敢去赌太子会不会杀了他们。 他们对能挡住太子大军也没有多少信心,短短时间里接连丟失两座重兵把守的城池,他们二人也不相信张纯能够凭藉眼下这六七万人就翻身,而且他们也不可能为了张纯把部落精锐全部拼光。 既然无法击败汉军,二人就得为以后的事情考虑,不杀这个使者,还有一线生机,杀了这个使者,绝对是有死无生! 二人脸色难看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记下太子的口諭,等待著使者宣读真正的詔书,决定他们命运的詔书。 “你们要干什么?”人还没到,张纯的声音先闯了过来。 他接到太子使者面见两位乌桓大人的消息,就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生怕来晚了之后太子使者就已经鼓动二人要杀了他。 辛毗扭头看去,就看见一个中年人气冲冲的走了过来。 第144章 我为刀俎,彼为鱼肉 第144章 我为刀俎,彼为鱼肉 张纯快步走了过来,满是杀意的看著辛毗,这就是太子的说客? “哗啦。”张纯抽出腰间宝剑,准备將辛毗一剑梟首,若是难楼、丘力居二人真被这个说客说动,那他可就危险了,现在只有杀了这个使者,逼迫难楼和丘力居与他一同对抗汉军。 人死了,难楼和丘力居已经没有了別的选择,只能跟著他一条道走到黑。 张纯很清楚现在的处境,如果丘力居和难楼不跟他一条心,那就不是三万对四万,而是三万对七万。 丘力居和难楼为了拋开身上的罪责,绝对会对他下手的! 兵员质量比不过汉军他认了,但是兵员数量也比不上汉军,那可就真的是十死无生。 “当唧。”丘力居拔刀挡住了张纯的剑。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张將军身为汉人,应该比我们更知道这个道理吧,如果杀了这个人, 天下人又会如何看待张將军?”丘力居肃声说道,掏出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大帽子。 丘力居现在还不想和张纯撕破脸,他们现在还没要到自已想要的价码,这个时候跟张纯闹翻, 那他们也就会任由太子拿捏。等他们跟太子使者商量好他们安全退场的价码,他们绝对会第一个绑著张纯去跟太子投降。 张纯快被气死了,两军交战不斩来使那是因为有活命的机会,保持自己的名声。 但是他没有以后了,他现在只想著活命,刚起兵时他就让人杀了护乌桓校尉公基稠、右北平太守刘政、辽东太守阳终,太子赦免了其他所有人,就是没有赦免他,他只要落入太子手里,绝对难逃一死,现在斩了使者也不过是到时候让太子杀他的速度更快一些罢了。 他只想活下去! 打退汉军之后他也不打算继续盘踞幽州郡县了,他要出塞,去塞外鲜卑地域里,他在鲜卑也认识人,加上他的身份,他在鲜卑那里绝对能过的很好。 而现在就是要让丘力居和难楼二人帮他度过这一劫,这二人必须坚定的站在他这一边,不然他逃不到塞外。 二人怒目而视的时候,辛毗动了,朝著张纯扑了过去。他从丘力居拔刀的举动中就看出丘力居和难楼已经有了投降的心思,现在只要杀了张纯,那叛军內部必然会分裂,张纯的手下要么向殿下投降,要么为了给张纯报仇和乌桓人开战,毕竟张纯是死在乌桓人营里,不管怎么样,只要张纯死了,对汉军都有极大的好处。 辛毗的暴起被拦住了,丘力居身边的乌桓人护卫眼疾手快地拦住了辛毗,让辛毗的打算直接落空。 “你想做什么?” “杀了他!” “杀了张纯!”帐內呼喊声同时响起辛毗被按在地上,扭动著身体还想逃脱束缚弄死张纯。 张纯想要让人杀了辛毗,但是被乌桓人挡住了去路,帐內的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只是这里毕竟是乌桓人的驻地,张纯带来的手下太少了,不是乌桓人的对手。 “他都要杀我了,你们还能坐视不管?”张纯眼睛都快红了,汉军使者都要杀他了,丘力居和难楼还能包庇他,这不是投降是什么? 丘力居和难楼脸色异常难看,这个汉军使者是个疯子吧! “张將军请回吧。”丘力居咬著牙说道,现在张纯还不能死,他们还没得到大汉太子的承诺。 张纯看了看地上的辛毗,又看了看丘力居和难楼,两人已经事实上背叛了他,如果继续待下去,难免二人不会把他绑起来当作投诚的价码。 “杀了张纯,殿下不会亏待你们的,殿下绝对会给出你们很多赏赐,杀了张纯。”辛毗还是没有放弃,连忙说道。 这么好的机会不能放弃啊! “哼,你们不要后悔今日的决定。”张纯放完一句狠话,直接带著人离开了,他担心继续待在乌桓人的地盘会出大问题。 回到营帐里的张纯愈发恐惧,现在乌桓人已经靠不上,等到丘力居和难楼与汉军谈妥条件,乌桓人绝对不会介意帮助汉军攻打他的。 他该怎么办? 明明几个月前他还能杀了那么多朝廷的两千石,幽州大地任他驰骋,他的大业才刚刚开始,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景象犹在眼前,怎么过去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这本来是他龙兴之地的濡水河就要变成他的葬身之地了吗? 恐惧的张纯想不到解决办法,他只能招来自己的心腹们商议此事,他不想就这样葬生於此! 心腹们也没有解决办法,如果他们能打贏,那一切都好说,但是现在打不贏,乌桓人跑路也是理所当然,就连他们自己也有了跑路的想法,毕竟太子已经说了,他们的罪行都已经被赦免。 看著这群酒囊饭袋,张纯气不打一处来,过去养你们那么多年,现在怎么一个个都成了缩头乌龟,连个办法都想不出来。 他那么多俸禄是餵狗了吗? 手下们全部羞愧的低下头,他们的確拿了张纯的钱粮,现在也確实解决不了张纯的问题。 结束商议,张纯还在想著如何解决现在这个难题,就听到亲卫说王政求见。 “王政?”张纯有些激动,王政是有解决办法了吗? 这种办法可能不適合在大庭广眾之下诉说,所以王政才会在议事之后单独跑来跟他商议,这才是他的心腹啊! “让他进来。”张纯脸上隱隱出现激动之色。 王政走了进来,脸上一片平静,这些天的修养让他身体好转许多。 “我有要事要与大王商议。”王政一见面,就这样说道。 张纯不知道王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见其郑重其事,也就屏退左右,准备听听王政要说什么。 “你可有破敌之策?”张纯迫不及待地问道, “有,只需一物,就可解了如今乌桓人背叛的局面。”王政侃然说道。 张纯大喜,隨后迫不及待地要让王政说出来,只见刀光一闪,张纯有些不可思议地看著王政, 他怎么敢? “只需大王头颅予我,我便可率眾向太子投降,乌桓人想要背叛我们帮助汉军的困境直接消失。”王政看著喷洒血液的张纯说道。 “喵——·—.—” 张纯有些不甘的看著王政,但是他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死死的盯著王政。 头一歪,宣布了张纯的死亡。 死不目,张纯的眼睛依旧死死盯著王政, 王政並没有害怕,现在乌桓人背叛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就算留著张纯多活几天,也不过是別人加官进爵的保证,既然肯定有人凭藉张纯的脑袋去加官进爵,那么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呢? “你做了什么?”张纯的亲卫发现不对劲,全部拔刀准备杀了王政。 “张纯已死,你们还想负隅顽抗?”王政忍住內心的恐惧,板著脸说道。 这一招最大的难点就在於在杀了张纯的时候,怎样才能让这些亲卫放弃为张纯报仇的想法? “乌桓人已经背叛我们投靠官军,如今不向太子殿下投降,我等焉有活命之理?” “张纯起兵谋反,这是要诛族的罪过,今日你们若是隨我一同弃暗投明,朝廷不仅会救免你们的罪过,也会给你们封赏。” “今日就是不为自已考虑,也要为你们的家人考虑,现在张纯已死,你们若是杀了我,必然会让大军內乱,届时你们身死也是必然发生的事情,你们的家人还在等著你们活著回去。”王政接著说道。 亲卫们左右看看,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他们刚才跟著张纯见过乌桓人,也知道乌桓人如今的选择,他们好像没有別的出路。 王政心里鬆了一口气,这些亲卫没有第一时间选择杀他,那他的计划也就可以宣告成功,接下来就是封锁这个消息,稳住大军,派人去向太子投降,之后等待加冠进爵就行。 王政的亲信已经来到这里,等待亲卫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王政已经来到了他的亲信那边,眼神得意的看著他们。 王政来之前就已经让自己的亲信待命,看到张纯的亲信有了动作就立即进入,现在这些亲信也成功的按照王政的想法完成一切。 张纯的亲卫队长丟下刀剑,直接认命,他们也想为张公报仇,但是王政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王政更加得意,隨后让人砍下张纯的头颅,直接收编张纯亲卫,隨后派人渡过灕水河向太子殿下投降。 等到乌桓人发现张纯已死的时候,丘力居和难楼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坏了,让张纯手下抢先了! 他们还没有跟辛毗谈妥条件,张纯的部下就已经投降,现在继续谈条件也没有什么用了,太子已经不需要他们,现在是他们该考虑怎么向太子投降的问题? 至於负隅顽抗? 丘力居和难楼没有这样的想法,现在投降还来得及,若是继续打下去,可就没有投降的机会了。 看了一眼张纯的首级,刘辩內心並没有什么波澜,张纯的死亡是必然的,现在只是没有让汉军损失太大的结果,这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解除叛军的武装,刘辩並没有鬆懈,乌桓人还等著他处理,尤其是丘力居和难楼二人。这两人肯定要杀,只是现在二人已经投降,若是他主动杀了这两人,现在不会有什么问题,以后的问题可就大了。 “乌桓人不同意解除武装?”刘辩听到这个不太好的消息,脸上反而出现了笑意,看来丘力居和难楼是有意送他藉口啊! 既然投降了,那就不要有什么反抗情绪,他还不好直接下手,太子以信立天下,主动杀投降之人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现在才想著反抗,那可已经迟了! 丘力居和难楼看著已经结成军阵的汉军,眼底闪过一丝寒光,太子是要对他们下死手? 阿不都骨力带著乌桓人部队出现在乌桓军营旁边,大声说著太子殿下的仁德,用他们的亲身经歷去劝说里面的乌桓人放弃抵抗,只要放下武器出来投降,太子殿下不会对你们做什么。 越来越多的乌桓人出现,呼喊著自己的认识的人的名字,让他们知道自己投降之后也还活著, 太子殿下也没有苛待他们。 丘力居和难楼脸色更加难看,丘力居从子塌顿有些忍不住了,掏出弓箭就要射杀这些人。 “住手,你想让大家跟著你一起陪葬吗?”丘力居让人拦住了塌顿,大声训斥著塌顿的行为。 塌顿满脸愤怒,让乌桓人主动放弃武装,就是將他们的脖子伸到太子刀下,太子想什么时候杀他们就什么时候杀他们了,这些人居然还敢恬不知耻的劝说他们了,简直玷污乌桓人的血脉。 丘力居有些为难的看著从子,他也知道这样不行,但是真与汉军开战他又没有这个勇气。 直到接到汉军骑兵已经出现在军营后面的消息,丘力居这才知道大势已去,现在大汉太子已经做好了进攻的准备,他们还在傻乎乎的纠结,再纠结下去就要看汉军的刀是否锋利了! “你就是塌顿?”刘辩看了几眼被人押进来的塌顿,隨后笑著问道。 “是。”塌顿虽然有些不服气,但是看到刘辩那张脸的时候也没有了多少火气,这就是大汉太子? 塌顿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人,他甚至有些想要將眼前这个人占为己有的想法。只是隨后就被人一脚踢到,跪伏在地,让他从想像中脱离出来,让他明白他的生死只需这人一言而决。 “想不想让你的家人活下来?”刘辩笑眯眯的看著塌顿,温声说道。 “想。”塌顿知道刘辩肯定憋著坏,但还是说道。 “那就去杀了楼班,之后你和你的家人不仅能够活下来,孤还会做主让你继承楼班的部落。”刘辩脸上依旧掛著笑意,说出了他的条件。 “太子殿下以为我是三岁小孩不成,之后你还会让楼班的人去杀我叔父吧,想让我们乌桓人陷入內斗。”塌顿的语气带著些许嘲讽,告诉刘辩他已经看透你的打算,他是不会上当的。 “说对了,不过有一点你猜错了,楼班的人已经去杀丘力居了,应该很快就会带回丘力居的首级,你要是不想报仇的话那就可以无动於衷。”刘辩毫不在意地说道,我为刀俎,彼为鱼肉,由不得你的想法! 第145章 鲜卑入寇 第145章 鲜卑入寇 张举的脑袋也被送了过来,张举很是倒霉,只是应了一下约,就被人控制起来,现在又稀里糊涂的被张纯手下割下脑袋,全程只出现了一个名字,就害的三族丟命。 刘辩能放过那些羌人豪帅,是因为那些人並没有出现大部落,羌人屡次叛乱,也让大汉一直注意看羌人,不让他们形成大部落。 乌桓人没有引来大汉的注意,所以能出现难楼这个怪物,一万户! 就算是去鲜卑那里,难楼多少也能混个王噹噹,现在刘辩亲自来到这里,自然不可能放任难楼继续扩大势力,乌桓单于绝对不可能出现。 塌顿有些心灰意冷,大汉太子这样明明白白地告诉他,就是在表达一种態度,他並不在意乌桓人的想法,即便没有自己,他依旧能达成自己的想法。 乌桓人走向內乱必不可免! 塌顿也很快下定了决心,先度过眼前这个困境,大汉太子也不敢大动干戈,之后他再考虑怎么让乌桓停止內斗。 他之前还在嘲笑那些跟隨刘辩作战过的乌桓人没见过世面,一个人能好看到哪里去,直到亲自见到刘辩,他才发现那些人说的很有道理,大汉的太子是真的好看啊! 他一定会让太子知道什么叫做后悔! 乌桓人为了投降的事情打起来了! 丘力居的人说楼班不想投降,所以派人杀了丘力居,想要嫁祸给汉军;楼班的人说是丘力居不想投降,所以派人杀了楼班,想要嫁祸给汉军。 汉军很是无辜,怎么都想嫁祸给我们?幸亏你们都成功了,不然我们可就要背大锅了。 刘辩最终不得不亲自出面,让乌桓人都说说怎么回事。 楼班的人有理由啊,你丘力居从子塌顿可是当眾表现出不想投降的意思,想要杀了外面的那些乌桓人,最后甚至键而走险杀了楼班大人,这就是禿子头上的跳骚一一明摆的事情。 丘力居的人寸步不让,你楼班自恃实力雄厚,还想负隅顽抗,丘力居大人都已经做好投降的准备了,就被你们刺杀了,现在还敢诬陷我们? 双方的证词差不多,一问关键证人才发现刺杀之人已经被杀,刘辩也不好直接断案,只能是让双方暂时停手,下令解除所有乌桓人的武装,避免乌桓人自相残杀。 群龙无首的乌桓人同意了刘辩的要求,毕竟有那么多乌桓人已经证明大汉太子不会杀降。 太子最终没有给这个案子结案,毕竟刺杀人已经被你们杀了,一命偿一命,这事也就过去了,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嘛! 最重要的是楼班死后这部落应该怎么分配的问题! 楼班尸骨未寒,他的儿子们就要打起来,这部落肯定得交给他们继承,其他人能分一点残羹剩饭就行。 太子面对这种情况,只能再次出面,让各人说明各人的诉求,最终结合所有人的想法,將这个万户部落平等分割,楼板的儿子、女婿、侄子、兄弟每个人都能得到一部分,至於楼班还未婚的女儿,刘辩也做主许配给了阿不都骨力等人,让他们成为楼班的女婿,得到一部分遗產。 处理完楼板的事情,丘力居的部落也有样学样,丘力居只有一个儿子,才八岁,儿子毕竟年幼,刘辩悯其孤弱,准备將这个孩子带回京城抚养,將丘力居的部落分割给了他的兄弟、女婿们, 並且明令说明未来这个孩子有继承权,届时朝廷会再次分割。 乌桓人知道刘辩的意图吗? 他们肯定是知道的,他们虽然读书少,但是不傻,刘辩要拆分大部落的意图不带遮掩,只是他们毕竟得到了利益,也反抗不了刘辩的意志,也就配合著刘辩完成这一切。 毕竟丘力居和楼班的户体就在那里看著他们,两个部落首领的守卫为什么能够放任刺杀,那些早就投降的乌桓人为什么能出现在军营內,这些事情都能让所有人闭嘴。 那些先投降的乌桓人跟他们不是一条心,他们不过是太子的一条狗,吃里扒外,將所有乌桓人卖给了太子! 有心之人敢怒不敢言,无心之人根本没有发现这个问题,刘辩也派人清查所有乌桓部落,將被劫掠的百姓全部释放,重新编户齐民。 还在处理这些事务,幽州边军派人过来匯报,小股鲜卑人出现了,开始了今年的劫掠。 鲜卑人的劫掠並不是大军团行动,那样会让汉军在关键要塞重兵把守,挡住鲜卑人的去路,在草原上汉军可能不是鲜卑人的对手,但是鲜卑也无法攻陷汉军重兵把守的城镇。 鲜卑人的劫掠是分散的,只要有机会,鲜卑青壮就会组成小规模的集团出发,分散出现在幽州的土地上,凭藉著所有人都有三四匹马的优势,让汉军追不上他们。 鲜卑也很少与汉军发生正面衝突,毕竟他们是来劫掠物资的,杀了汉军也没有什么赏赐,他们能带回家的就只有从汉人百姓这里抢来的粮食、布匹、铁锅、钱財这些东西,一旦被汉军追上杀死,那这个劫掠也就变成了亏本的事情,没有鲜卑人会愿意做这种事。 这个劫掠的过程也会持续三个月左右,直到春天將近,鲜卑人需要迁徙草场,鲜卑人才会彻底回到部落,重新开始游牧生活。 面对鲜卑人的劫掠,汉军的应对也就只有派兵把守各个交通要道,没有足够的骑兵就只能做到这样。 想要与草原上的胡人对抗,只有足够的骑兵才能达成,不然胡人就会凭藉著马匹来去自如,纯步兵追不上不说,还容易被鲜卑人抓住机会反杀。 接到边军的消息,刘辩对此早有准备,开始调兵遣將准备防守,同时下令徵调一万乌桓人隨同作战。 卢龙塞! 一座雄关! 原本峰峦叠嶂的燕山山脉被滦水衝出一道口子,將塞外与塞內连接到了一起,汉军从这里出发走向草原,草原部落从这里进入塞內平原地区,地势巍峨险峻,大汉也看重了这个地方,修建了一道关隘,这便是卢龙塞的由来,也是大汉对抗草原部落的中心关隘。 如果守好这座关隘就能將鲜卑挡在塞外,那鲜卑绝对不会有机会进入塞內平原地区。大汉与草原的接壤部分不止这一座关隘,大汉边军整个防备体系横跨辽西、右北平、渔阳三郡,东西横跨两百多里,这才是大汉无法挡住鲜卑入寇的原因。 想要防备这么长的距离,就得有足够的兵力镇守这些地方,但是大汉如今的日子也是王小二过年一一一年不如一年,怎么可能有钱粮去维持数目庞大的守备边军,只能是把守著几个交通要道, 让鲜卑大部队无法通过,让其只能是拆分成小部队分批从小路通过,避免鲜卑大部集结攻打城池。 刘辩也亲自带著人进驻卢龙塞,让手下军队开始进驻整条防御线,经过张纯的劫掠,幽州城池已经没有多少防守力量,鲜卑人肯定不会满足於劫掠一个残破的幽州,必然会朝著冀州青州下手。 通过卢龙塞,就是华北平原,一马平川,中原地区也是武备鬆弛,真要是让鲜卑大规模进入, 青、冀二州得遭大殃。 都尉也是边郡地区独有的官职,前汉时期各个郡国都有都尉掌管郡国兵,光武中兴之后,为了避免內地郡国兵力过於雄厚、反抗中央,直接解除了前汉时期的骑士、材官的军事体制,同时废除郡国兵,內地州郡的都尉也全部罢免,只保留边郡地区的都尉和郡国兵,防备塞外匈奴入侵。 幽州、并州因为要养边郡和郡国兵,加上自身人口稀少,肯定是支撑不了多久,所以青州、冀州、三辅、三河地区每年都要向幽州、并州提供钱粮维持军队,换一个名词也就是转移支付。 原本匈奴才是大汉的心腹之患,光武开国以后朝廷也在不遗余力地打压匈奴,终於成功的让匈奴衰弱,鲜卑那个时候也没有崛起,大汉並没有多大的外部压力。 但是竇宪勒石燕然之后,北匈奴直接逃离大漠,朝著西方迁移,將草原让给了鲜卑,鲜卑也正是在这样的歷史背景下崛起。 如今经过张纯的肆虐,辽西、渔阳、上谷三郡的郡国兵已经没了,刘辩就是要带著部队支撑起今年的防守任务,给这三地留下一年时间建立郡兵,重新恢復防御体系。 边郡地区的百姓也不是软弱可欺,鲜卑人想要劫掠这些地方自然也会有抵抗,生活在边郡地区的百姓也有自己的生存法则。 隨著大股军队的进驻,鲜卑人南下的势头一下子被截断,只能是聚集在卢龙塞外,有些无奈的看著卢龙塞,这个地方再次阻挡了他们的脚步。 有些鲜卑人已经决定绕路,离开卢龙塞准备去走小道进入幽州,他们在塞外也知道幽州有叛乱的事情,今年各地的防守力量必然会削弱,他们肯定能有所收穫。 而更多的鲜卑人选择继续等待,等待大军齐聚一起攻破卢龙塞! 第146章 危机感 第146章 危机感 鲜卑大部被拦在卢龙塞之外的情况很快就到了各鲜卑大人那里,他们本以为幽州还在叛乱,汉军肯定顾不上鲜卑入寇的事情,所有人都以为今年能好好劫掠一次。 但是现在汉军的防守已经到位,甚至比往年更加严密,如果不能攻破各个要塞,那么今年肯定没有多少收穫。 鲜卑人不能接受! 鲜卑族首领檀石槐无疑是个雄主,將散落在大漠里的鲜卑凝结成一个共同的政治体制,在其死后,其子和连既无才力,性又贪淫,断法不平,人眾叛者居半,最严重的就是他死的太早了! 凭藉著鲜卑单于的威望,他还是能团结一部分鲜卑部落的,但是他在北地郡被汉人射死了! 他死后,其子騫曼年小,和连兄长之子魁头代立,本就有了叛心的鲜卑贵族们自然不会承认魁头的身份:代郡以西的鲜卑都已叛离,代郡以东的中东部鲜卑也分裂为两个势力集团,其大人一为魁头,其部眾分布在并州的太原、雁门、幽州的代郡、上谷等地;二为东部鲜卑素利、弥加、闕机,部眾分布在幽州的辽西、右北平、渔阳塞外。 不过这里也还能看出檀石槐三部的影子,只是没有人再愿意向魁头臣服而已,魁头只能与騫曼共同执掌中部鲜卑,而如今騫曼也已经成年,他自然不会接受魁头抢夺自己的权力,他父亲和连才是鲜卑单于,凭什么要让给魁头? 虽然都是檀石槐的孙子,但是权力这种东西会让父杀子、子杀父、兄杀弟、弟杀兄,更別说魁头和騫曼只是同一个爷爷的后代, 而如今齐聚在卢龙塞外的鲜卑人自然都是东部鲜卑,他们的大人也就是素利、弥加、闕机,面对这个问题,三人自然会聚在一起商討。 “你们手下有从幽州回返的人吗?”闕机开口问道。 他们这些人被堵在塞外,但是还有手下从各种小道进入幽州境內,但是今年的情况也格外不好,他手下都没有多少收穫,所以闕机也想知道另外两人手下的收穫怎么样。 “有,收穫都很少,而且死伤不少。”素利率先说道。 其他人给出的回答也是如此,所有人的脸色更加愁苦,底下人吃不饱就该吃他们了,如果就这样回去,底下得有多少人投靠魁头? 他们预料中最差的情况就是按照往年一样,直接分散开从各种小道进入,汉军能够在各险要地带驻扎军队,肯定无法顾及那些小道,他们也能再次劫掠幽州大地,他们齐聚关外也就是拖住大汉主要兵力,让汉军无暇顾及內地的小股鲜卑人。 但是今年不一样啊! 所有鲜卑人在来之前都知道幽州汉人和乌桓人一同叛乱,幽州防务空虚,他们今年肯定能大吃一顿,能够劫掠许多財物、奴隶、粮食,所有人都盼著今年来个丰收,现在告诉他们这个目標达不成了,大家就小偷小摸吧,这让底下的那些鲜卑人如何接受?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鲜卑人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他们若是敢提出这个想法,底下的鲜卑人肯定会有所怨言的,魁头也在那里虎视耽耽,说不定就会抓住这个机会拉拢他们手下的部落,三人不可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他们是叛离,一旦让手下重新归附魁头,魁头绝对不会放过他们三人的! 但是打卢龙塞又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是檀石槐当年能够大败汉军也是因为汉军身处大漠,他们藉助地利这才打败汉军,更別说现在占据地利的还是汉军,卢龙塞本就是一座雄关,鲜卑人想要攻下这座雄关那得拿出多少鲜卑人的性命? 素利、弥加、闕机三人一筹莫展,打吧?不敢!不打吧?他们担心手下叛变! 但是时间不等人,继续拖下去汉军肯定是乐意的,毕竟鲜卑人到了春天肯定就会退回草原,底下的鲜卑人可等不下去了,要么打、要么跑、要么回部落,现在这么拖下去他们也没有多少耐心。 这个时候就有熟悉汉人情况的小机灵鬼出现了,向素利、弥加、闕机献了一条计策,汉人主將是大汉的太子,今年才十五岁,而且貌美异常,如果对其进行羞辱,其一定会大发雷霆,出兵与鲜卑一战,届时鲜卑就能凭藉骑兵眾多的优势在野外溜死汉军,到时候小小卢龙塞不过是探囊取物! 素利、弥加、闕机听完之后觉得很有道理,但是对貌美异常之以鼻,一个男人再好看能好看到哪里去? “十五岁就能领兵,会打仗吗?汉人看来已经无人了呀!”素利有些嘲讽的说道。 即便是在鲜卑人这里,十五岁的孩子也不会去领兵打仗,现在汉人居然派出一个十五岁的孩子出来打仗,多少有些丟人,汉人的那些將军都是吃乾饭的吗? “看样子张纯他们的叛乱已经平息,还是不能小瞧这个小美人。”弥加笑著说道。 弥加有谨慎,但也不多。 “哈哈哈,小美人。”听完弥加对大汉太子的称呼,所有人哈哈大笑,这小美人的称呼绝了! 笑完之后,鲜卑人还是將注意力放在了卢龙塞上,毕竟拿不下这座关隘,鲜卑人就被堵在外面,进不去中原一步。 鲜卑人在塞外开始叫骂,刘辩听了两句觉得没什么意思,鲜卑人会说汉语的人很少,翻来覆去也就那几句,更多的还是鲜卑话,他又听不懂鲜卑话,这些人费这个劲干嘛? 现在这个场面还比不上羌人在陈仓时的叫骂,隨后直接回返住所继续处理幽州政务。 叛乱已经平息,但是叛乱带来的影响可不会在短时间內平息,现在已经是冬天,百姓需要燃料、食物、房屋,今年受到叛乱影响郡县的冬小麦已经废了,还得做好开春时百姓的春耕准备,刘辩不需要亲自处理这些事情,但是一件件一桩桩最后都会匯总到他这里,让他过目,让他拿主意, 让他协调內地州郡的供应,他没有时间去跟鲜卑人在那里打嘴炮。 前汉时期气候比较温暖湿润,所以大汉的农业基本都是以稻米为主,孝武皇帝时期气温开始下降,粟米重新占据主流。光武开国以后,气候已经逐渐確定寒冷乾燥的主基调,加上夏秋的雨水增多,各种灾害也在这个时期频发,朝廷也在北方地区不遗余力的推广冬小麦,冬小麦收割后又会补种大豆等成熟时间很短的农作物,爭取在大量雨水到来之前就能收割,儘可能的增加粮食產量。 刘辩例行晚间巡查一遍卢龙塞的防守情况,眾多將土脸上皆有愤愤不平之色,他们想要出去杀了那些鲜卑人。 主辱臣死,他们不能接受这些鲜卑人这么侮辱他们的太子殿下! 而且之前都是他们主动进攻叛军,现在龟缩守城,多少让这些將士有些不乐意,觉得没有面子,就算是野战,这些鲜卑人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刘辩並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难题,汉军之前一个胜利接一个胜利,现在突然就让他们守城,正常人都无法理解,有情绪是正常的,只要没有人鼓动將土全体请战那他也不好直接打击这种情况。 他也只是派人传令到各个关隘,让各个校尉严防死守,绝对不允许主动將部队带出塞外,同时清查境內鲜卑人的行踪,儘可能的多留下一些鲜卑人的性命。 之前边郡人数不够,这才能放任鲜卑人在境內驰骋,他现在都带过来四万大军,若是不能让鲜卑多留下一些性命,不就白带这么多人? 素利等人觉得这样还不够,隨后让人写了一封书信,送给了刘辩。 “拿去烧了吧。”刘辩看也没看,直接说道。 这里面的內容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不是侮辱他就是侮辱何皇后,他犯不著专门给自己找难受, 只要他没看到,那就是没有! 刘辩还能憋得住,鲜卑人有些憋不住了,现如今都快十二月了,他们还停留在卢龙塞外,虽然每天骂大汉太子很爽,但是骂了这几天,他们的嗓子都有些哑了,汉军还是没有任何反应,这多少让鲜卑人有些泄气。 “多少得拿出一个章程,这大汉太子不主动进攻,我们能在这里耗著,但是底下的儿郎们可有些耗不住了。”鲜卑大人们也有些愁眉苦脸,下面的人已经有了意见,已经有不少人有离开卢龙塞的打算。 “素利你若是让自己的人打头阵去攻打卢龙塞,我们自然也会跟上。”弥加直接回了一句,素利也不好说话了。 让他手下去打头阵? 那他还不如直接带著自己的手下回返部落! 他是来劫掠的,不是来送死的。 “要不撤退吧?”弥加不想在这里耗著了,今年的防备比过去还要严密,他们即便是从小道过去也没有多少收穫,这继续耗下去会让底下的怨气更重,今年的日子难过就难过一点吧,他就不信明年汉军还能组织起这种规模的部队。 “撤退?”素利愣了一下,隨后回想起手下跟他匯报的一件事情,好像有乌桓骑兵出现在他们身后。 乌桓在塞外也有分布,之前素利也没有多在意,现在听到撤退的话语,他才恍然意识到这些乌桓骑兵有问题啊! 素利连忙將这个情况说了出来,所有人脸色顿时大变,汉军是想把他们一网打尽? 眾人连忙叫来自己的手下,看看他们的手下有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手下的回答让所有人都心底一沉,他们手下都遇到乌桓人了。 乌桓人当大汉的狗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只是现如今大汉衰落,乌桓人也有了自己的心思, 开始跟鲜卑人不清不楚,如果说这些乌桓人重新投靠大汉,那他们一点也不例外! “乌桓人不是才叛乱吗?大汉的那个太子为什么敢这样?”素利有些不理解,面对一群才叛乱过的人,他绝对不会让这些人承担重任,但是大汉太子就是这样做了。 “现如今要解决的问题是確定这些乌桓人有多少人,乌桓人给汉人当狗不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吗?”弥加脸色很难看,现在不仅没抢到多少东西,还有可能把自己搭进去。 探查结果让这几人有些心惊,乌桓骑兵最起码也超过三千人。 三千人! 这个数目让所有鲜卑人心底发寒,这还是他们探查到的人数,那些真正被掩藏在背后的大部队呢? 大汉的太子是真的奔著把他们团灭来的! 撤退! 鲜卑人不敢再僵持,开始收拾带过来的物资,而不远处的山上,有人正拿著望远镜看著鲜卑营地的动静。 “回去稟报,就说鲜卑人有撤退的打算!”队率很小心的收起望远镜,对著自己的部下说道他还要在这里继续盯著。 说实话,盯梢这种活很痛苦,尤其是在天寒地冻的情况下,即便穿著厚厚的毛皮,也有取暖的火盆,依旧让人有些受不了。 一个时辰后,刘辩就接到来自哨探的消息。 “发现了吗?”刘辩对鲜卑人发现自己的计划没有多少意外,那毕竟是一万三千多人,即便是分散行动,那也绝对会引起鲜卑人的注意。 说实话,鲜卑人这么晚才发现才出乎他的意料。 鲜卑人似乎没有多少危机感! 不过也正常,毕竟大汉拿鲜卑人没有多少办法都快二三十年了,已经习惯了这种劫掠生活的鲜卑人,又怎么会想到大汉居然有反咬一口的打算? 即便鲜卑人已经有了撤退的跡象,刘辩依旧没有放鬆,传令让把守关隘的部队全部严防死守, 只要这些鲜卑人没有离开,那汉军就绝对不能鬆懈。 发现自己被盯上的鲜卑人虽然有些心慌,但还是没有慌乱行动,他们也知道这个时候越慌情况越糟,必须得集结在一起撤退,不然绝对会被汉军一口一口吃下。 隨著鲜卑人开始动身,大门紧闭多日的卢龙塞也终於开门,骑兵部队从里面涌出,等到骑兵部队全部出去,卢龙塞大门再次关闭。 步兵部队在这种追击战中並没有多少作用,而且卢龙塞还需要有人防守,即便骑兵部队没有多少斩获甚至死伤惨重,也有步兵借用关隘帮忙托底。 刘辩站在城楼上看著离开的骑兵部队,目光中带著些许紧张,毕竟是在草原上主动出击,失败也是常有的事情。 他並没有选择以身犯险,作战计划已经確定,剩下的就看这些歷史里的名將到底有几分成色, 能不能按照作战计划完成作战任务。 第147章 大捷大捷 第147章 大捷大捷 素利等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有人在用各种办法拖延他们的行进速度,他们知道狼群是怎么捕食的,而现在他们好像成为了狼群捕食的猎物。 恐慌蔓延到了所有鲜卑人头上,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汉军会在草原上主动出击,他们现在还不知道汉军到底有多少人。 自从檀石槐单于击败那五万汉军之后,他们愈发骄狂,觉得汉人只能凭藉城池防守,在草原上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但是现在汉军再次动手,让这一万多鲜卑人有些战慄。 夜幕降临,鲜卑人陷入了迟疑,要不要扎营? 他们没有汉军的扎营技术,他们的营盘也不过就是一堆帐篷加上一点可有可无的防御设施,没有多少防御能力,甚至还会成为汉军的助力。 可是不扎营,天寒地冻的情况下,谁又敢保证自己不会被冻死? 一番扶择后,鲜卑人还是按照首领们的意见开始扎营,他们还没有发现汉军的踪跡,现在不能出现还没打仗就死一批人的局面。 天色放明,经过胆颤心惊的一夜,鲜卑人开始收拾东西准备继续前进,而汉军从营寨里醒来后,並没有拆除营寨,直接开始上马准备继续追击。 今日就是决战之时,若是能打过,他们自然也能返回这里休养,若是打不过,那这营寨也就没有收拾的必要。 汉军军旗! 红色的军旗与初升的血色朝阳一东一西朝相辉映,清晨的寒冷仿佛能够直达人心,所有鲜卑人的血都快凉透了! “他们怎么会这么快?”鲜卑人只有一个想法。 明明昨天还没有踪跡,怎么一大清早就能追上来? “放弃所有物资,列阵!”鲜卑大人们的呼喊声让他们惊醒过来,鲜卑人迅速丟弃了物资,按照户、牧团、部落的组织形式列成三个骑兵方阵,素利居中,弥加和闕机的部落位於两侧。 汉军也没有著急衝锋,也在改变著自己的阵型,从行军阵型转变为进攻阵型,汉军的组织度无疑要比鲜卑人高许多,鲜卑人还没有完成列阵,汉军已经调整好了,完成了大战前的准备。 “汉军怎么还没有衝锋?”素利等人看著没有靠近的汉军军旗,內心有些疑惑与恐惧。 直到鲜卑人列阵完成,汉军依旧没有动作,好像在等待他们列阵,要和他们来一场公平公正的较量。 素利等人不傻,汉军不著急衝锋肯定有他们的理由,而只要用脑子稍微想一想,就知道汉军在等什么。 背后的那些乌桓人! 能群殴为什么要选择单打独斗,尤其是如今追上来的汉军骑兵只有七千,即便汉军更加精锐, 但是为了稳妥,他们还是要等等鲜卑人背后的那一万三千骑兵。 素利等人內心愈发焦急,但是又没有什么解决办法,他们只有一万五千多人,现在主动进攻, 即便能打贏眼前的这只汉军骑兵,等身后的乌桓人出现后他们也是死伤惨重,根本无力再迎接一次衝锋。 就在鲜卑人等待命令的时候,汉军军旗出现在了他们身后,太阳已经不是红彤彤的模样,红彤彤的只有汉军军旗与脸颊。 前后夹击! 绝境突然降临在鲜卑人头上,素利等人的心都凉了,汉军的速度太快让他们没有多少反应的时间。 已经知道后方有敌人,鲜卑人也不可能无动於衷,他们也开始分阵应对来自后方的威胁,他们的阵型变得愈发单薄,他们的恐慌愈发增长。 后方的汉军也完成了列阵,这里有四千汉军与九千乌桓人,他们按时按量到达了指定作战地点,没有让刘辩的谋划落空。 “让公孙都尉与徐校尉行动!”徐荣放下手中的望远镜,下达了命令。 公孙瓚是涿郡都尉,徐荣是越骑校尉,他们二人如今统帅的军队都是乌桓人,一万多人肯定得有一个拿主意的人,刘辩派出自己的副將宗员指挥这支部队。 由於是临时徵调一万乌桓人,汉军没有给乌桓人准备突刺用的兵器甲胃,所以乌桓人的作战任务也很简单,就是骑射战术,儘量拉扯鲜卑人的阵型,让汉军骑兵能够使用突刺战术一锤定音。 命令通过旗语传达给了公孙瓚和徐荣,二人率领的乌桓骑兵隨即出阵,向著鲜卑人的两翼衝去。 “汉军到底有多少人?”素利等人內心有些烦躁,但是也只能选择派出部下去拦截,如果真让汉军击溃两翼,那就可以宣告他们的死亡。 乌桓人与鲜卑人都是长在马背上的民族,骑射方面相差仿佛,而乌桓人比鲜卑人有一点优势, 那就是他们是被汉人组织起来的军队,他们的组织度也比鲜卑人更高,能够运用突刺战术便是最佳的证明。 而现在迎战的鲜卑人也要比乌桓人少,双方在不断拉扯,公孙瓚和徐荣控制著部队將战场不断外移,让这些鲜卑人短时间內无法回援中军。 看著鲜卑人的阵型愈发单薄,宗员没有其余动作,將战场交给了对面的领兵主將黄忠。 黄忠身为太子府的人,自然也得到了刘辩的重用,统领著刘辩从洛阳带来的七千骑兵,也充当著战场王牌的角色,他要率领这七千人冲溃鲜卑大军,宗员的作用就是堵住鲜卑人的去路,让他们无法逃离,只能选择接战。 如果黄忠没有完成这个任务,那宗员也会带著手下的部队继续冲阵,儘可能多的消灭鲜卑人, 最起码也要让鲜卑人感到疼痛,让他们这几年时间里不敢继续寇边。 “出击!”黄忠將望远镜塞入怀里,下达了作战命令,隨后將脸上的面具拉下,控制著魔下战马朝著鲜卑军队踏步前进。 大军跟在黄忠身后,不断调整著速度,儘量维持著衝锋阵型,马匹开始加速,汉军军旗猎猎作响,所有人都压低身体,让身体与马背保持平行,躲避著鲜卑人的箭矢。 十步之遥,汉军挺起了身体,双脚踩在马蹬上,让身体处於最合適的发力状態,骑兵的对冲永远是血肉横流,鲜卑人遇到了和羌人一样的问题,汉人为什么能鬆开韁绳? 他们的疑惑已经不用解答,即便没有被刺穿身体,他们也会被挑落马下,而高速奔腾的骑兵战场中,下马就意味著十死无生,无论是敌方还是己方的马匹,都会让这个人直接死亡。 黄忠与身边的亲卫保持著前进,並不追求杀伤,他们只需要確保汉军军旗一直在向前移动,让身后的汉军將士能够知道他们要向哪个方向衝锋。骑兵战场上人太多而且在高速移动,指挥系统已经全部失灵,所有人就只能看著军旗的位置,確定自己要向什么方向衝锋。 看著不断前进的汉军军旗,素利等人陷入了恐惧,但是又不敢將剩下的部队全部派出去拦截, 汉军还有一批人在那里虎视耽耽,除非他们选择与大军一同衝锋,不然一旦派出手里的部队,后面的汉军绝对会衝上来宰了他们。 汉军军旗衝出了战场,黄忠打眼一扫,隨后降低马速朝著鲜卑中军的位置继续靠近,给马匹恢復体力的时间。至於身后的鲜卑大军,黄忠並没有在意,他不知道这些人死伤多少,但是这些人即便想要回援,也得费比刚才更长的时间,而这段时间已经足够他们再次衝破鲜卑中军或者倒在路上。 “汉人马力已尽,隨我衝锋!”素利等人没有选择逃跑,只有击溃这支汉军,与大部队会合, 他们才能有活命的机会。 身后的汉军已经堵住去路,汉军是想要全歼他们,那他们就要让汉人知道困兽犹斗的道理。 经过短暂的降速,汉军马匹刚刚恢復一些气力,就被骑士刺激著再度狂奔,这些马之后可能再也无法作为战马,甚至可能直接命丧当场。 但是没有人在意这种事情,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马匹提速,让大军保持著继续衝锋的態势,骑兵不能停下,停下就意味著骑兵变成了马上步兵,根本不是鲜卑骑兵的对手。 顛簸起伏的马背上,黄忠拉开了自己的三石宝弓,瞄准了对面大旗下的人影,即便马匹在高速跑动,黄忠手上的弓箭依旧没有多少起伏,有了马的加持,黄忠的上半身保持著稳定。 屏气凝神,鬆手射出,离弦之箭朝著既定的目標飞去,弥加並没有察觉,想要在高速衝锋的时候准確的射中一个人,运气占据极大的分量。骑射的厉害在於箭矢都是朝著一个区域覆盖,总能碰到倒霉蛋自己接箭。 等到弥加察觉到箭矢已经飞到脸上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箭矢直接穿透他身上的皮甲。 弥加的运气不是很好,他变成了那个倒霉蛋。 战场的距离给了黄忠连珠射的时间,隨后黄忠再次拿出长塑,与自己的亲卫一同引领著大军前进的方向,战场之上並没有给黄忠定位的工具,他只能凭藉著自己的直觉与经验去判断自己的衝锋的方向。 虽然已经有些歪斜,但是黄忠依旧带领著部队正面衝破鲜卑人大军,身上已经满是血污,双手也有些酸软,但是黄忠脸上还是露出了笑意。 大局已定! 他已经看到了宗中郎將那里飘扬的汉军军旗,这证明他没有走偏,他带著大军衝破了鲜卑军阵控制著跨下战马开始降速,即便这已经是宝马,也已经筋疲力尽,冬日的阳光下,马匹鼻孔位置不断冒著白烟。 “大捷大捷!”传来的声音让正在处理公务的刘辩手中的笔顿住,脸上也缓缓浮现出一抹笑意,隨后继续在这封公文上写下自己的意见, “殿下,大捷!”侍者领著报信的士卒来到房间里,对著刘辩行礼。 “知道了。”刘辩语气平静地说道,只是伸出的手显示著他的急不可耐,他要立刻看这场战事的匯报。 侍者將宗员送来的报捷信息拿了过来,刘辩快速扫视一圈,脸上浮现出一抹极为畅快的笑意。 有了乌桓人的带路,宗员没有迷路,没有失期,按时到达了指定的作战地点,让黄忠完成了预定的作战任务。 鲜卑大败! 公孙瓚和徐荣正在带领乌桓人继续追击残余鲜卑大军,汉军伤亡两千二百余人,伤亡也不算大,找到的鲜卑首级一共七千一百多,俘虏了两千多人,击杀两名鲜卑大人,收穫马匹一万八千匹,其余物资也一一统计在册。 大人不是尊称,鲜卑真有这样一个官职,来自於檀石槐设立的三部大人,现在素利等人的大人身份也只是得到了魁头的承认。 刘辩並没有多在意缴获,这群鲜卑人被他拦在了卢龙塞外,本身也没劫掠到多少物资,也没见过谁家劫掠会带著全部家当的,能收穫一万八千多匹马已经是意外之喜,能够稍稍弥补一下此次出征的消耗。 刘辩更在意的是此次胜利,这不是平叛,这是外战胜利,击杀连同俘虏超过一万鲜卑人,大汉已经好些年没有过这种胜利,在日益纷乱的局势下,这份战功显得难能可贵,能让他团结一批人, 也能让他震住那些別有用心的人。 “將此消息通传全军。”刘辩將战报看了好几遍,这才放下战报,对著侍者说道。 鲜卑人对大汉的军事压力很大,上一次汉军大举出动还是刘宏派出三路大军出击鲜卑,却意料之外的大败。这场胜利也能一扫过去的颓废,让所有人知道大汉依旧能打,不仅是可以平叛,还可以带来对外战爭的胜利! 卢龙塞里隨后传来震天的呼喊声,刘辩心里的大石头也终於放下,现在他领兵平叛的所有目的全部达到,现在要做的就是继续守好这段防线,恢復幽州的防御体系,隨后就能领兵返回洛阳,用这支经过战火淬链的军队为他撑腰,准备迎接刘宏死亡后的危机。 “殿下,捷报已经写好。”主簿张延带著写好的捷报走了进来,老头脸上也满是笑意,大胜让所有人的心里都很舒坦。 大汉就应该是这样的,而不是像之前那样还不了手! 第148章 海內名士 第148章 海內名士 “张公坐吧。”刘辩接过捷报,隨后温声说道, 张延毕竟当过三公,所以刘辩对他的称呼也是带有尊敬性质的张公,这无关权威不权威,这只是对一个老臣的尊重。 “多谢殿下。”张延拱手说罢,直接坐在了刘辩下首位置。 一封四平八稳的奏报,刘辩看完之后也没有再进行修改,直接拿出自己的太子印和將军印盖章,隨后將其放到案上,等一会儿张延离开的时候將其带走,让人送到洛阳。 “张公以前可曾来过幽州?”刘辩看向张延。 “未曾来过,如今也是跟隨殿下第一次来幽州,体会了一下幽州的风土人情,只是如今幽州残破,若不是殿下领兵,恐不知几时才是平定。”张延思考了一下,隨后说道。 “哈哈,张公过誉了,朝廷上下人才济济,换个人过来领兵也是一样的结局。”刘辩笑著摆摆手,隨后说道。 “只是幽州的情况確实不是很好,三都太守连同护乌桓校尉一同被杀,百姓也遭遇劫掠,此时也需要一位能够安抚人心的长官让幽州恢復稳定。”刘辩接看说道。 张延在朝廷里晃悠了几十年,也听明白了刘辩的意思,这是要让他出任幽州刺史,以怀柔手段安定幽州上下。 老实说,虽然张延已经被罢免三公,但是出任一州刺史还是有些低了,三公再次起復基本都是两千石打底,幽州刺史虽然权重,但是位不高,甚至在名义上还是御史中丞的手下,张延如果不接受刘辩也只能另寻他人,並没有强制性的要求。 张延沉默几息,刘辩以为张延不会同意,也就打算跳过这个话题,结果张延还答应了! 刘辩有些欣喜,张延的威望、名声和能力担任一个幽州刺史那都是绰绰有余,老头能够答应出任幽州刺史那纯是给刘辩面子。 张延答应下来的理由也很简单,如今朝廷局势有些波云诡,他也知道刘辩回京之后肯定会有斗爭,一旦回到京城,以他的身份必然会参与其中,他也有些厌倦里面的纷爭,反正两个儿子都在殿下手里做事,他参不参与都不要紧。 张延带著捷报走了,虽然已经確定他担任幽州刺史的事情,但是他还得过段时间才能担任幽州刺史,更何况刘辩还在幽州,这段时间自然得是由刘辩掌控幽州政务。 任命一名官员肯定得有正规手续,不可能私自任命,即便他任命的官员所有人都认,但是程序就是如此,太子带头破坏程序,那手下的人自然也得有样学样。 与此同时,几个鲜卑部落也遭到了劫掠。 公孙瓚和徐荣没有追上素利,而且这已经接近鲜卑腹地,这些乌桓人也很少来这里,继续追下去的话会有迷路的风险,公孙瓚和徐荣也就带著乌桓人停下了脚步,顺手把周边的鲜卑部落劫掠一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边境上向来如此,大汉的边军也从来不会傻乎乎的守在边境等待鲜卑入寇,而且朝廷的粮日益稀少,还得经过上级刮一层油水,边军也有一家老小要养活。 为了不让手下造反,边军也会借著练兵的名义劫掠鲜卑部落,一来可以练兵,二来可以削弱鲜卑人的力量,三来也能让士卒得到养家餬口的钱粮,上面的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手又把土卒劫掠来的牛羊马匹抽一次水打了胜仗自然得有所赏赐,当宗员带著大军返回卢龙塞的时候,刘辩也下令搞赏三军,將战利品全部登记入册,拿出钱粮收购劫掠来的牛羊马匹,钱粮如同流水一般散去。 收购这些牛羊马匹是一个价格,將这些牲口带回內地售卖又是一个价格,这里面的利润很大, 但是一般人没有这个能力去干这种买卖,能干这种买卖的手上必须得有足够强大的武力,恰好刘辩手上掌握的就是如今大汉最强大的武力。 幽州大捷让朝廷上下为之一惊,太子不仅平定了幽州叛乱,还顺手又消灭了一万多鲜卑人? 紧隨其后的就是喜悦,胜利本就能让人欣喜,更別说这还是外战胜利,汉人已经许久没有从鲜卑人手里討到便宜,这次的大捷更能振奋人心。 朝会之上,刘宏也多了几分从容,刘辩在外面打了胜仗,也能让他的操作空间扩大许多。 一个掌控朝政十余年的皇帝无疑是一名权术高手,刘宏的权术水平也很高,但是隨著士人的摊牌,他施展权术的空间一下子就难以辗转腾挪,毕竟刘宏也需要藉助士人的力量来统治大汉天下, 底下人不跟他干活了,刘宏也没有任何办法。 他也不敢以强硬手段去对付这些士人,毕竟人家已经心有不满,现在要是还施展强硬手段,那就是在逼迫人家造反。 而如今刘辩带来的大胜让刘宏能够再次施展权术,缓和与士人的关係,军事力量永远是一个国家的最强后盾,现在刘辩已经证明了大汉还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给如今的大汉安上了一枚定海神针。 詔曰:顷选举失所,多非其人,儒法杂,学道寢微。处士荀爽、陈纪、郑玄、韩融、李楷等,耽道乐古,志行高洁,清贫隱约,为眾所钟,其以爽等各补博士。 刘宏下詔徵召海內名士十四人为博士,自己后退一步,表示自己知道错了,过去我误会你们了,党你们是我不对,我现在补偿你们,你们士人都是大好人,原谅我吧,以后大家好好过日子,想要以此试图缓和与士人的关係,试图恢復已经破裂的感情。 大汉的博士可不是后来的博士,这些博士比学阀还学阀,掌握著大汉的官方释经权,一个家族想要以经传传家,如果没有一个博士打底,別人可不会承认你家的家传经书。 郑玄名为经神,但是等他死后,郑家也算不上以经书传家的家族,因为他没有大汉官方授予的博士身份,他家自然无法掌握释经权。 而现在,刘宏下令徵召郑玄为博土,就是將释经权交给这些人及其家族,以这种利益交换来换取土人的投靠。 刘宏的心思也在这封詔令里,这些人都是海內名士,但是这些人的学术背景古文经学、今文经学都有,古文经学一直都是乡野之学,始终没有登上大汉的官方学术理论。 现在他给出了这样的诱饵,让古文经学登上朝廷的台面,学习古文经学的人肯定会忍不住这样的诱惑,这是歷代多少人梦霖以求的东西啊! 刘宏没指望所有人都能应徵,像陈纪的父亲陈是才去世,他肯定是不会应徵的,但是只要有人应徵,那士人团结一致对抗朝廷的局面就会瓦解。 刘宏很满意自己的操作,但是土人反手就给了他一耳刮子,他下令徵召的十四人没有一个人应徵! 太子打了胜仗又如何,我们依旧不甩你刘家的面子,我们就是不想过这样的日子,离婚,必须离婚! 刘宏有些哑然,有些愤怒,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怎么做才能挽回这个局面,他想给刘辩留下一个不那么烂的烂摊子,但是却无法做到。 “陛下。”张让有些胆战心惊的承受著刘宏的注视。 刘宏想要弄死张让这些宦官,倒不是因为这些宦官贪赃枉法之类的东西,而是他现在要借用这些宦官的人头。既然士人诛宦的想法如此强烈,那他交出几个宦官给这些士人,让士人的怨气不要那么大。 但是真要杀了这些宦官,那他可就真的没人可用了,一个护不住手下的老大不会让人效忠,他之后即便再启用宦官,也不会有人给他卖命,毕竟大家都知道刘宏有卖手下的先例,谁敢保证未来自己不会被卖? 况且他一旦这样做了,就被土人逼到了墙角,土人们之后也会直接將矛头指向皇帝,刘宏倒不怕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毕竟他也没多长时间可活了,可是將来的皇帝是刘辩,他不能继续给刘辩挖坑了。 即便要交出张让等人,也得等到刘辩继位,刘辩不是张让他们的主子,交出这些人不会影响別人效忠刘辩。 刘宏犹豫许久,还是放下心中的杀意,让张让內心舒了一口气, 刘宏杀宦官不是一次两次,过去权势最大的王甫不就是被刘宏一道旨意全部赐死,连同家眷一起被杀。 张让他们也是內心彷徨,局势变成了这个样子,刘宏在的时候他们还能活命,等到太子即位的时候他们文该怎么办? 刘宏起身,朝著嘉德殿走去,今日还有朝会。 前城门校尉赵延已经被御史们搞了下去,城门校尉作为掌管洛阳十二城门的主官,自然不可能空置,朝臣举荐朱偽接任城门校尉一职! 朱偽因为镇压黄幣有功,所以被任命为右车骑將军,但是之后他母亲去世,朱偽也就辞官回家守孝,结束二十七个月的守孝期之后,朱偽回到朝廷继续当官,朝廷一时之间没有合適的岗位,所以朱偶也就被任命为光禄大夫。 刘宏同意了朝臣的举荐,士人们团结一致的结果就是他不断后退,宦官一方的人已经被驳斥的话都说不出来,他除了答应还能做什么? 朱偽成为了城门校尉,群臣並没有满足,刚刚接任司隶校尉的张温站出来举荐盖勛担任京兆尹盖勛是太子的人,他们也不清楚太子府的人为什么都对诛宦避之不及,仿佛进了太子府就不是士人一样。 袁绍也曾试图拉拢盖勛参与诛宦大业,但是被盖勛严词拒绝,同时表示你们这些人赶紧迷途知返,不要做这种事情。 既然拉拢不了盖勛参与诛宦大业,掌握禁军的盖勛无疑是一个极大的威胁,那他们也就只能將盖勛踢到一边,防止盖勛坏了大事。 凉州人不可信! 皇甫嵩、盖勛、傅燮都证明了这些凉州人跟他们这些士人不是一条心,那就將这些人继续排除出核心集团。 凉州人无疑是不幸的,同时也是幸运的,他们无法参与到朝廷的爭斗之中,唯一一个参与到宦官与士人爭斗的段潁,即便战功赫赫,也免不了一杯毒酒赐死的下场。 斗爭失败的一方也牵连不到凉州人身上,他们自然也不会跟宦官有什么深仇大恨,自然无法理解內地土人强烈的诛宦想法。 在凉州人看来,宦官跟內地土人都一样,都在排挤歧视他们凉州人,从段潁的经歷中凉州人也知道谁都看不上他们这些粗鄙的凉州人,都是利用完就放弃,他们自然也不会轻易投靠一方。 刘宏有些沉默的看著张温,张温手持板站在群臣中央,隨后又有不少人起身表示盖勛无疑是京兆尹的最佳人选。 他们没办法找到机会罢免盖勛,那就让盖勛高升,京兆尹这个职位无疑很適合,让盖勛离开禁军。 刘宏有些想念刘辩,若是太子在的话,他定然能够出面制止这一切,盖勛是太子的人,想要让其挪位置肯定得经过太子的同意。 “臣有奏!”河南尹陈琳站了起来太子府的人就大猫小猫三两只,现在若是不出言,让盖勛被赶出朝堂,太子回来之后肯定认为他没能力,陈琳不会犯这样的错误。 “准奏。”刘宏有些欣喜,他儿子留下的人还是很有用的,最起码能够在这个时候站出来。 群臣侧目而视,陈琳十分坦荡的站在原地,只要太子不发话,他这个河南尹的位置坚如磐石。 “臣举荐司隶校尉接任京兆尹一职。”陈琳並没有去反驳这些人举荐盖勛的理由,这些理由都是溢美之词,若是驳斥这些理由那就是打脸盖勛,他要做的就是搅乱局势,让这些人无法达成赶走盖勛的目的。 举荐盖勛的那些人自然不会同意,隨后就提出张温才刚刚接任司隶校尉,现在又突然换人恐有朝令夕改之意。 第149章 气煞我也 第149章 气煞我也 陈琳並没有退后,直接顶著朝臣们的反对声坚决推举张温作为京兆尹,张温在他眼里那就是京兆尹的不二人选,如果不派张温去京兆尹上任,那就是朝廷百官的失职。 所有人都知道陈琳是在鬼扯,但是他们推举盖勛担任京兆尹的理由何尝不是鬼扯,大家半斤对八两,各有各的谋算。 身为河南尹,权力和职级都不比朝廷里的九卿低,陈琳的底气很足。更別说刘辩还在幽州打了胜仗,这让陈琳舌战群臣也没有落多少下风。 眼看陈琳扛住了第一波压力,卫尉樊陵也站出来表示张温接任京兆尹再合適不过,他也赞同河南尹的想法,与陈琳一同举荐张温出任京兆尹。 之后也有人不断出声帮腔,甚至三公之一的许相也直接下场,参与到这场关於谁来接任京兆尹的问题中来,而许相自然是举荐张温的。 双方开始反驳对方提出来的理由,这边说盖勛资歷浅,不適合担任京兆尹,另一边就提出陈琳这个河南尹的资歷更浅,不一样担任河南尹,所以盖勛出任京兆尹不能受这些东西束缚;这边说张温刚刚上任司隶校尉,不適合直接转岗,另一边就说这才证明朝廷的看重,而且朝廷任免官员的规定可没有一个时间限制。 双方唇枪舌剑你来我往,刘宏最后也在上面拉了偏架,大家各退一步,张温不用去担任京兆尹,盖勛也同样不用离开禁军。 这件事也就被这么按了下去,这毕竟是关乎禁军领导的任免问题,群臣也不敢太过分,他们可以称讚盖勛的贤能,以此来举荐盖勛离开禁军,但是不能把真正的理由给摆出来,那就破坏了政治规矩。 刘宏之所以拿他们没有办法也是因为大家都是按照规矩来的,如果现在刘宏坏了规矩,那无疑会让士人们更加团结一致,刘宏不想在局势已经隱隱有些失控的时候给局势升温,那就只能是他不断后退,让群臣不断侵蚀属於天子的权力,换取眼下的平静。 这件事还没平息,一个消息引爆了洛阳舆论,大司农曹嵩了一亿钱买下了太尉的官职! 这可不是崔烈那种交五百万的做官钱,崔烈已经符合三公的条件,所以了五百万钱就能当上三公,但是曹嵩这个太尉可是真的拿真金白银买出来的。 渣男! 很多人顿时气的牙痒痒,这段时间刘宏不断后退,不断表示自己错了,以后大家一起好好过日子,他们还以为刘宏是真心悔改,准备好好考验一下刘宏的真心,没想到就是这么个悔改法! 幸亏他们没有回心转意,不然还真就被刘宏这个渣男给骗了! 曹嵩並不在意外面的风风雨雨,以他的身份是没有资格担任三公的,毕竟他是大宦官曹腾的养子,但是他太想当一次三公了! 论家世,曹腾可是从孝桓皇帝开始就显赫於宫里的大宦官,隨后更是在刘宏登基的时候立下了汗马功劳,扶持两位皇帝登基,同时曹腾在士人之间的口碑也很好,曹腾的权势可想而知,而作为曹腾养子的曹嵩可自幼就享受到了这种权势。 论財力,曹家的钱是以亿万计数的,即便已经拿出一亿钱,对曹家也不是什么伤筋动骨的大事。 论资歷,曹嵩也在九卿位置上磨了快十年,但是因为是宦官养子的关係,他从来没有被纳入过三公的候补人选,即便朝廷如今基本上半年左右就换一位三公,他也没有被提名过。 曹嵩也知道自己的三公肯定干不长,但是他就是想过一次三公的癮,他要当一回百官之首的太尉,大不了將来被罢免后他直接回老家养老嘛! 反正曹操也已经成为了一郡太守,他也不用担心曹家后代未来的前途。 曹嵩没有任何心理负担的去太尉府上任了,只是听到这个消息的曹操並没有因为父亲成为三公而高兴,他甚至感觉自己有些抬不起头来。 他一直在试图摆脱曹家是宦官子弟的印象,拒不缴纳担任济南相的做官钱也是为了养一养曹家的名声,司马直因为不交做官钱而服毒自杀在士人群体之间引起了很大的反响,曹操没有自杀的想法,但是因为做官钱而辞职也是符合士人身份的一个举动。 有时候曹操也挺羡慕袁绍的,毕竟袁家过去也有大宦官,但是丝毫没有影响汝南袁氏在士人群体之中的巨大声望。 可曹家呢,一直都是以宦官子弟身份对外示人,现在倒好,他们家终於出现一位三公了,可是这个三公是买来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曹家做官是靠钱买官! 曹操感觉自己的天都塌了! 遇上这么一个父亲他能怎么办? 他也很绝望的好不好! 气不过的曹操当即修书一封,在信里狠狠的骂了一顿曹嵩,大家现在都在积极向士人靠拢,你现在这么做就是让曹家隔绝於土人行列之外,以后大家会怎么看待曹家? 曹嵩接到儿子的信之后当即就炸了,直接回信说老子的自己的钱买的太尉,跟你一个当儿子的有什么关係?没有宦官,你觉得举孝廉轮得到你的份?没有老子在背后帮助,就凭你自己也想在三十岁的时候就当上两千石?你能有今天都是因为宦官子弟的身份,不要觉得自己有多大本事! “气煞我也!”曹操气的撕掉了曹嵩的书信,在河內郡守府里来回步,显得很是焦躁, 在曹嵩当上太尉之后,曹操可以说是除了刘辩之外大汉家世最高的人,父亲曹嵩是太尉,岳父丁宫是司徒,还都是现任三公! 不管在什么时候,曹操现在的身份都显得很是炸裂,大汉第一官宦子第曹孟德是也! “这是怎么了?”丁夫人看著怒气爆棚的丈夫,有些疑惑的问道。 “爹当太尉了!”曹操很愤怒,但还是回答了妻子的问题。 丁夫人显得更加疑惑,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气成这副模样? 曹操耐著性子给妻子解释了一下,听完之后丁夫人也有些惊,公公了一亿钱买了一个三公位置? “过去买也就买了,但是现在局势变化很快,爹这个举动是把曹家直接拉进了漩涡之中!”曹操有些无奈又有些愤怒的说道。 河內郡距离洛阳並不远,他也能够及时接到洛阳的消息,自然知道洛阳如今的局势是什么样子。更何况太子都担心皇后的安危,专门让他准备派兵接应皇后,从太子那里接到这个任务之后, 曹操当时人都麻了。 太子府卫队护送皇后逃离洛阳! 光是想想就能让曹操有些战慄,但是现在他爹不仅没有夹紧屁股小心翼翼地做人,反而直接来到了漩涡的中心位置,生怕別人注意不到曹家似的。 皇家都扛不住这股风波,他们曹家何德何能去参与到这样的事情中来? 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太子已经平叛成功,甚至还取得了对鲜卑的大捷,这让曹操內心多多少少多了一点踏实的感觉,太子的战功应该能够压制住洛阳的局势。 但是他家也不能就这样出现在漩涡中心啊! 曹操觉得他爹很蠢,但是他爹又不自知,这让他更加无奈,他爹做这件事之前也没有跟他商量一下,现在说什么都迟了! “没有这么严重吧?”丁夫人不知道自己的丈夫为什么会这么说,她也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 也接触过政治,她父亲也没有在信里说什么,丁夫人觉得曹操可能是自己嚇自己。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 曹操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即便是面对自己的妻子,他也没有將太子安排的事情说出来。 “那我们要怎么做?昂儿要不要送回沛国?”丁夫人见曹操没有解释,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的丈夫,她现在只想知道他们一家要做什么事情来躲避丈夫口中的风波。 曹昂是她的继子,自幼就跟著她生活,她也將曹昂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她也想保证自己儿子的安全。 “暂时不用,河內郡离京城还有一段距离,殿下也即將领兵返回,暂时还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曹操犹豫一下,还是说道。 他现在也是河內郡太守,京城即便有动作,也会顾忌他的身份和河內郡的部队,他们一家在河內都还算安全。 殿下亲自跟他说这种事情,要是他现在把儿子送回老家,那殿下只会觉得他曹操不可用,甚至还有背刺的意味! 如今士人那边肯定接纳不了曹家,要是殿下也觉得曹家不能信任,那曹家可就算真的完了! 曹操这边在头疼,刘辩那边也在头疼。 都守位置都好处理,幽州刺史更是早早就找好了人选,但是护乌桓校尉又该选谁? 护乌桓校尉的要求不仅得会打仗,还得懂得安抚人心,同时也得有足够的威镊力! 之前叛乱的四个乌桓首领已经全部被弄死,苏仆延和乌延即便已经逃回老家也被刘辩派人逮出来,让乌桓人审讯好罪名后弄死了这二人,隨后又將这两人的部落拆分分封给了这次与鲜卑作战有功的乌桓人手里,也完成了对叛乱乌桓人的全部清算。 但是他马上就要领兵返回洛阳,现在还在犹豫究竟让谁担任这个职位? 宗员基本符合他的要求,但是人家毕竟是左中郎將,还是打了胜仗的左中郎將,没理由战后还给人家降职,传出去多少有点太子打压功臣的嫌疑。 公孙瓚的缺点和优点都很清楚,都是敢打敢拼,但是护乌桓校尉不能一味的强硬,还要懂得处理与乌桓人之间的关係,胆大心细的公孙瓚是真的有可能干出逼反乌桓人的事情的! 这里的胆大心细是一个名词,公孙瓚为人豪爽是一方面,心眼小也是另一方面,跟袁绍一样都是庶子出身的公孙,自幼养成的性格可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 公孙瓚比袁绍的情况还要恶劣一些,袁绍毕竟过继给了袁成,对外也是袁家嫡子,公孙瓚可没有这个待遇。 “殿下,公孙都尉求见。”正想著公孙瓚,侍者就通稟说公孙瓚过来拜见。 “让他进来吧。” “臣公孙瓚拜见殿下。”公孙瓚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对著刘辩行礼。 百马义从已经从辽东赴到卢龙塞附近,他现在就是要將这支义从军队交给殿下。 从苏仆延和乌延的处理过程中,公孙瓚也知道殿下虽然不说,但是肯定一直记著义从军队的事情。他也不敢再继续拖咨,直接让百马义从赶紧过来。现在他有著战功打底,还能让处理轻鬆一点,等过段时间殿下再提起这件事,到时候的处理方式肯定会从严从重。 以后还要在殿下手下混,公孙瓚不想给大领导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起来吧。”刘辩隨后又让公孙瓚坐下。 公孙瓚坐下之后就开始说起白马义从的事情,表示叛军平定之后他就让人传信回去,现在这支义从军队已经来到了卢龙塞。 刘辩似笑非笑地看了公孙瓚一眼,叛乱都平定多长时间了,辽东郡的苏仆延和乌延都被他派人抓了过来,別说这是一支精锐骑兵部队,就算是步兵部队,这么长的时间都够两个来回。 现在才跑来跟他说义从部队到了,恐怕是看到苏仆延和乌延的下场才决定把这支义从军队交出来的。 不过刘辩也理解,毕竟这是一支私军,任谁也不会白白把自己培养出来的私军充公,公孙氏的人能这么容易就交出来自家的私军,也算对得起他领兵坐镇卢龙塞的威。 公孙氏再厉害,在张纯祸害辽西郡的时候也没有反抗的能力,辽西五城里可有公孙氏大量的利益,但是被张纯占了便宜也不敢反抗,毕竟人家张纯手里真的有兵,而且真的杀了好几位太守! 看著刘辩的笑容,公孙瓚顿时冷汗增增,殿下真的没有忘记这件事,或者说他让这支部队来卢龙塞的路途殿下都是一清二楚的。 “公孙氏在幽州的影响力很大啊,没有孤的命令,居然还能將一支部队送到卢龙塞区域”刘辩慢悠悠的说道。 第150章 关羽的升职 第150章 关羽的升职 来到室外,被冷空气吹了一下、扶著柱子后背发凉的公孙瓚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哆嗦,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的房间。 他甚至感觉殿下这会儿还在看著他,笑眯眯的殿下给他的感觉比上阵杀敌还要恐怖。 刘辩也没对公孙瓚太过分,只是稍微敲打了一下,免得这段时间被吹捧的有些飘忽的公孙瓚恃功自傲。没有他的命令,直接调动一支部队靠近卢龙塞,公孙瓚的政治天分多多少少是有点问题的。 这次是因为公孙瓚要將白马义从交给他,他直接收穫一支精锐骑兵部队的份上,让公孙瓚这么轻鬆的过关,如果还有下次,那公孙瓚也就可以从大汉官场毕业了。 外面那些私兵他管不著,毕竟一问就是黄幣流寇袭扰,自家组个部曲防御合適合情合理还合法,但是他手下不能有这种情况,他手下的的军队只能由他自己掌管。 “臣辛毗拜见殿下。”辛毗在侍者的引导下走了进来,他来这里已经好一会儿,但是之前殿下都在接见公孙都尉,他也就只能等著。 因为在叛军大营里的表现不错,刘辩也就直接提拔了一下辛毗,让辛毗从太子舍人升任太子庶子,负责与洛阳的通信来往。 “都是谁的?”刘辩看著案上的几封信件顺口问了一句。 “太子家令、河南尹”辛毗立即回道,他当然不可能只是负责送信跑腿。 刘辩虽然远在幽州,但是还与洛阳城里的许多人都有信件往来,他还需要將信件分类存档,如果来信之人的身份不重要,他也需要亲自拆开这些信件查看內容,如果信件內容也不重要,这些信件就会由辛毗转交给主簿,让主簿处理这些信件。 刘辩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看那么多信件,他只能挑一些重要的信件看一下,而贾谢、陈琳他们的信件自然都是由刘辩亲自处理。 “陈琳?”刘辩没想到陈琳会给他来信,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哪一封?”刘辩直接问道。 陈琳的书信也很简单,就是关於城门校尉的调动与盖勛的任职问题,也没有添油加醋,就是將他看到的情况写在信上告诉刘辩。 看完之后刘辩鬆了一口气,他还以为遇到什么大事了呢,结果只是城门校尉的调动? 从何题担任北军中候那时起,刘辩就知道城门校尉接下来一定会换人,只是没想到他都快返回洛阳了,这些人才完成城门校尉的调动,没有朱偽也可以先让別人顶替一段时间嘛。 一点也不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拖拖拉拉的能干成什么大事? 倒是有人想让盖勛调动让刘辩有些惊讶,京兆尹这就要换人了?手笔倒也算大,直接拿出了一个京兆尹的位置,多少还是有些诚意的,没想著拿出三瓜两枣就打发他的人。 將陈琳的信件看完,刘辩也直接给陈琳回信,表示自己知道了,他过几天就会领著大军返回洛阳,陈琳放心便是,之后一切交给他, 將陈琳的信件看完,刘辩又拿起贾谢的信件看了起来,还是和以往一样,贾谢匯报一下太子府的运转、大军的军需运转,最后贾翊也会关心一下他的食宿和身体健康。 贾翊的本职工作是负责他的食宿,太子家令本来就是干这个的,不过刘辩还是有点高兴,可能贾翊是除了这个世上何皇后之外唯一一个会过问他吃的怎么样、穿的怎么样,幽州这么冷千万要注意保暖的人。 至於刘宏? 刘宏不会跟刘辩聊这个,刘辩现在也不会跟刘宏聊这个。 天子跟太子聊聊朝政就挺好的,让刘宏当一个好父亲他也没有这个经验,刘辩也没有这方面的奢求。 將需要回信的信件全部处理完,刘辩也就让辛毗带著他的回信离开,之后再由辛毗派人將信件送出去。 朝廷也有驛站这样负责传递信件的机构,只不过刘辩从来不用,他的信件本身就是一种机密文件,比如说贾翊送过来的信件里可就有不少大军机密,不可能让一些不知道来路的人接触到这些文件,专人专骑负责送这些信件也是应有之理。 刘辩隨后又让人找来几名他比较重视的中低层军官,白马义从是一支精锐骑兵部队,问题在於这是一支私军,朝廷可没有在这里面有多少分量。 白马义从未来肯定要长期在洛阳驻扎,而洛阳对於军队的要求和束缚也很高,白马义从在边境或许是一支强大的力量,但是一旦置身於洛阳,这支部队就有可能被其他部队团灭,洛阳不是幽州,没有那么大的地方让百马义从去玩骑射。 要想让这只骑兵部队为刘辩所用,那就得在里面安插大量的人手,不然这只义从军队隨时都有可能暴露。 关羽也是刘辩看中的几名军官之一,毕竟关二爷的名声和实力在那里,刘辩想不看中都不行。 而现在让关羽过来不仅是为了白马义从的事情,也是为了拆分桃园三兄弟,三人本来都是有能力的將领,一直让三人聚集在一起也不適合发挥他们的能力。 过去刘备因为汉室宗亲的身份一直是三人中提拔最快的那一个,但是刘备现在也已经是校尉一级武將,到了这个层面想要再提拔那可就很困难,刘备不管是从能力上还是关係上,刘备都没有多少进步的空间。 关羽和张飞也不可能一直在刘备这个校尉手下打转,这两人现在不说能將万人,当个校尉还是可以的。 而关羽本身的实力也足以压制白马义从的骄兵悍將,如果连关羽都做不到,那刘辩只能是认为白马义从人均吕布,或者说人人实力都不在吕布之下。 人家吕布现在还活著呢,不在吕布之下那也得等到吕布死了之后才能说。 “末將关羽拜见殿下。”连同关羽在內的几人拜见刘辩。 “都起来吧。”刘辩温声说道。 “谢殿下。”所有人起身,隨后有些紧张的看著刘辩。 这些人是军官不是士卒,但级別又有点低,很少跟刘辩直接接触,现在突然被刘辩叫了过来, 自然难免紧张。 刘辩从当上太子之后也见惯了形形色色的人,自然也能看出这些人的紧张,隨即开口安抚了几句,让这些人稍稍放鬆之后就將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他要调动这些人去白马义从。 二百石以上的军官集中调动,刘辩都会不嫌麻烦的亲自出面,目的也很简单,就是让这些军官知道太子长什么模样,必要的情况下他可以亲自出面用刷脸的方式去调动手下的军队,也可以让他的影响力扩大到全军上下。 几人自无不可,太子叫他们过来是通知,不是过来跟他们商量,他们的级別也还没够到能让刘辩以商量的姿態去处理事情。 將几人的调任说完,刘辩又单独留下关羽,要跟关羽说一些注意事项。 白马义从刘辩准备交给关羽领导,这三人虽然没进入太子府,但也算是他的嫡系,从平黄幣那会儿起桃园三兄弟的所有提拔都是由他经手,这要不是嫡系都说不过去。 “云长坐吧。”既然是单独相处,刘辩也就直接让关羽坐下,不然一直仰著头说话也挺累的。 “多谢殿下。”关羽拱手说罢,在刘辩左手位置坐了下来。 “这支义从以前是公孙都尉领导,公孙氏在这支义从里有很高的影响力。”刘辩隨后跟关羽说起了实际情况,让关羽也有一些心理准备。 公孙氏有很高的影响力,那就是在说这只部队就是公孙氏的私兵,现在虽然来到了刘辩魔下, 但是这些人都受过公孙氏恩惠,甚至就有公孙氏的族人在里面,外人领导这只部队可能没有多少人会听。 关羽也听明白了刘辩的意思,他过去之后似乎还会有一些挫折,如果无法经受住这些挫折,那可能就得灰溜溜的滚蛋。 “既然来到了殿下魔下,那这支义从只能听令於殿下,末將会將公孙氏的触手斩断的,除了殿下没有人可以號令这支部队。”关羽过了几息,给出了一个政治高度满分、自信程度也是满分的回答。 关羽只是多了几分慎重,並没有什么惧怕的心思。关羽一生行事都在贯穿一个傲字,而关羽的家世也不能给他带来多少帮助,却还能维持一生一个傲字,那就是对自己的能力有足够的自信。 公孙氏在义从里有很大的影响力又能怎样,军队是一个讲究实力的地方,关羽不觉得自己的能力比公孙都尉差多少,公孙都尉能让义从上下服气,他关羽凭什么做不到? 更何况之后这支部队也不会留在幽州这个地方,军队的给养也不需要公孙氏继续掏钱,公孙氏的势力再大也不过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他若是连这种情况都处理不了,那还是早点回家卖绿豆,殿下不能將重任交付给一个没有能力的人。 “既然云长都这么说,那我可就等著云长的好消息。”刘辩笑著说道,显然关羽的回答很合他的心意。 他也是看中关羽的能力,这才决定破格提拔关羽担任白马义从的別部司马,白马义从现在还没有三千人,不过也有一千出头,配一个千石的別部司马也是应有之理。 六百石的军候想要成为千石的司马是一道坎,司马已经能够独立领导作战,关羽现在积累的战功还不够,跟著刘辩能打胜仗不假,但是军功也基本全被刘辩吃了,手下並没有多少发挥的空间。 至於能不能完成刘辩並不在意,如果关羽都驯服不了这些人,那即便是九原虎恐怕也无法让这支部队听命。他手下並不缺骑兵,洛阳城里也不能存在一支桀驁不驯的军队,如果这支军队有失控的风险,那他也就得及时將这支骑兵清除。 “军纪,云长过去之后多抓军纪,这支部队过去没有多少束缚,可能在军纪上没有多少要求。 既然现在已经收编,那也就按照汉军的军纪来约束这支部队。” “这支部队以后的训练方式也要改变,这支部队长於骑射,但是我对其的期望不止於骑射,还是要多在突刺上下功夫。”刘辩接著说起了第二三件事情,骑射在草原上有用,对於纪律没有太大追求,但是汉军向来是以突刺为主,突刺靠的就是组织度,而军队维持组织度的方式就是靠纪律。 没有纪律的军队就是一帮散兵游勇,更別说什么战斗力。 “末將谨记。”关羽抱拳说道,將刘辩说出来的要点全部记在心里。 又与关羽说了一些注意事项,刘辩也就直接让关羽回去,稍稍准备一下跟人交接工作,等调令到了之后就可以直接去百马义从那里上任。 “末將告退。”关羽起身行礼告退,刘辩点点头示意关羽直接走就行。 等关羽走后,刘辩也微微后仰,靠在榻上闭上眼晴舒缓精神,过了一会儿才重新睁开眼睛继续处理公务、接见人员。 而关羽回营后本来波澜不惊的脸上也浮现出一抹笑意,升职对於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之前在殿下那里关羽也不好直接表现出自己的高兴情绪,免得殿下看轻他,觉得他不稳重。 现在已经回到军营,关羽自然也能表现一下自己的喜悦,只是可惜他们三兄弟如今不在一起, 不然关羽必然会找两位结义兄弟庆祝一下。 假步兵校尉的刘备领兵驻扎在其他烽隘,他则被殿下调入屯骑营出任军候,张飞则是在射声营担任军候,现如今他又摇身一变成为了別部司马,三兄弟以后也会聚少离多,关羽也有些感慨命运的神奇。 一届白身成为千石的別部司马,这一路走来只用了五年时间,而一切的变化都是来自於那天的结义以及出现在冀州战场上的皇长子。他如今若是回乡也是衣锦还乡的关司马,而不是那个杀人亡命的关长生。 第151章 治军之才 第151章 治军之才 中平五年二月十三,有星孛於紫宫。 虽然天文基本已经被皇家垄断,但是大汉懂得看天文的也不止太史令一人,天空从来不属於某一个人,只要有心,都能看到这个星象。 在这个时代,天上的星辰与人间的事务联繫紧密,太史令便是专门观察星象的官员,秩六百石。光武开国之后,太史令就不再记史,专掌天时、星历,岁终奏新年历,国祭、丧、娶奏良日及时节禁忌,有瑞应、灾异则记之。 太史令完成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但是太史令没有解读星象的权力,面对这种奇异的星象,刘宏也不得不找人来解读这个星象意味著什么。 紫薇神圣不二,也是人间天子在天上的化身,现在有星辰闯入紫薇的地盘,不就是说天子的权柄受到別人的侵夺,宦官再次被提了出来,群臣上諫请求天子诛宦。 天子不应! 而幽州卢龙塞,也有人忧心地跟刘辩討论起了这个星象。 刘辩淡然一笑,隨后表示赶紧麻溜的滚蛋,他不想跟別人討论这种天文现象。他不懂天文,但是他知道如果人间真有这么大的能量,大汉也就不会衰落成这副鬼样,刘宏更应该是抬手摘星拿月,不会被人逼迫到这副份上。 刘辩呆了一下,这星象好像有点道理啊! 不过刘辩还是没有跟人兴致勃勃地討论这种事情,他的態度向来都是敬鬼神而远之,他现在可以通过言巧语让种种异象为自己所用,但是未来也一定会受到异象的反噬。 人间事人间了,没必要再把日月星辰扯进来,人间发生的一切也不会影响日月星辰按照自己的规律运转。 归期將近,刘辩还是决定任命公孙瓚为护乌桓校尉,他手上能担当得起这个职位的人不多,公孙瓚已经是最合適的一个。 三月初三,护乌桓校尉的任命文书送至,公孙瓚正式担任护乌桓校尉。 三月十五,太子辩召集诸乌桓首领商议开市事宜,与乌桓约定税率、贸易种类、贸易时间等事宜。诸乌桓首领感慨於太子的仁德,隨后各派青壮为太子所用,太子欣然应允,派遣太子府属吏领导诸乌桓人维持边市秩序。 这本来是护乌桓校尉的权力范围,但是被刘辩一刀斩下,直接將其划归成为太子府的权力范围。 三月二十六,太子辩领兵返京,连同之前被俘虏的鲜卑人一同返回京城。 刘辩不是第一次领兵返京,但是这一次刘宏却是亲自前往郊外迎接刘辩,有些违反礼制,但是刘宏不在乎。 百官自然也得跟著刘宏出城,然后百官有些惊恐的看著太子和天子,天子和太子是疯了吗? 不怪乎百官惊恐,是刘辩和刘宏要做的事情突破了所有人的想像,跟著太子一同出征的三万余名汉军將土要进入洛阳城內! 洛阳乃是帝都,怎么能让大军隨意进入? 再说了,战事结束大军就要解散也是大汉一百余年的惯例,现在战事结束不仅没有解散大军, 还让这支大军进入洛阳城內,朝廷如今支撑不了这支军队的军需啊! 刘宏微微一笑,隨后表示以后这支军队更名为西园军,所需开销一应由天子內帑支出,不用国库钱,以后西园军也就驻扎在皇家园林西园之內,如同北军一般拱卫皇宫。 百官疯狂反对,这三方大军进入洛阳城內的事情太大,不可能任由天子胡作非为。而且就算是去除了北军,这西园军也还有两万六千余人,比之前洛阳城內的兵力还要多上一点,更別说这支军队和北军一样归属太子指挥。 国朝未有之事,百官由不得天子和太子胡来。再说了,太子掌握这么多兵力本就是国朝未有之事,太子就不应该掌握军队,不然会对天子不利! 之前运筹帷的百官急了,即便是一直不显山漏水的后將军袁院也站出来表示让军队入城应该慎重考虑,兵者,国之大事也,不可不察,尤其是让一支不知道底细的军队进入城內,很有可能会让这些兵士劫掠洛阳,届时悔之晚矣! “后將军是信不过汉军还是信不过孤治军的能力?孤倒是不知道后將军什么时候还会行军打仗了?”刘辩眯了眯眼,隨后笑著说道。 他理解这些人为什么这么急,因为这些人变成小丑了唄! 费尽心思地往掌握兵力的地方塞自己人,城门校尉、司隶校尉、虎责中郎將、北军中候、北军五校尉. 只要这支大军进入城內,士人就不用想什么武装诛宦的事情,兵力对比太悬殊了,城內发生的巷战不用考虑什么计谋,谁人多谁就强! 刘辩也不想这么做,但是没办法,土人已经有了掀桌的意思,他这个主人家也不可能让客人掀翻了自家的桌子,只能是搬来大石头压住桌子,免得客人把饭桌掀翻之后,大家都吃不了饭。 大汉这艘即將倾覆的大船,也需要军队这块压舱石,保证大汉能够度过现在的风浪。 他亲自领兵去幽州,一方面是为了让所有人看到大汉还能打,另一方面也是组建这支由自己掌控的大军。 在洛阳城里组建一支新军,会有许多阻碍,也会有许多人盯上这支新军,到时候这支军队会不会听他的也是两说。 大军在外半年,已经足够他掌控这支军队,胜利、赏赐都是太子带来的,军餉是太子给的,大军自然也会为太子效死! 士人能聚集三万人商议大事,那他也能聚集三万人平息大事,他倒要看看士人们究竟有没有能力,在洛阳城里当著三万大军的面完成他们的大事! “后將军也有治军之才?”刘宏有些惊异的说道,顺著刘辩的话语使劲挤兑袁院。 他这段时间被群臣逼迫的很憋屈,现在儿子领著大军回来了,他也就有了人撑腰,现在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耀武扬威。 “臣”袁限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如今能在刘辩面前说治军的人有,但肯定不是他。 这支大军要是进入城內,那他这辈子也看不到诛宦成功的那一天,只能是期盼袁氏后辈祭祀他的时候告诉他这个好消息。 “人老了,难免糊涂,后將军还是专心研读经传吧,若是连经传都不通,恐怕后將军也没脸见袁氏的列祖列宗。汝南袁氏多年积累不易,且行且珍惜。”刘辩没有给袁留面子,直接说道。 群臣有些侧目,这话比较重啊! 第一骂袁院在家传经学方面没有成绩,第二骂袁院为官多年没有一点政绩,第三骂袁限愧对袁氏列祖列宗,第四骂袁是个只有家世的废物,袁氏的遗泽被袁限一个人用光了。 袁听明白了刘辩的意思,但是正因为听明白了刘辩的话语,他才更加羞愤,他不是废物! 不等袁反驳,刘辩隨后又將目光看向了太尉曹嵩,曹家是真的有钱,而且他敢肯定曹家的钱不止这一亿。 说实话,刘辩都想干曹嵩一票了! 难怪有一个手握二州、大军在手的儿子,依旧有人能盯上曹嵩,这几亿钱乃至几十亿的钱財动人心啊! “太尉好自为之。”因为以后还要用曹操,刘辩也没说什么难听的话,就是让曹嵩自己辞官, 一个亿过一下三公的癮得了,一直占著三公的位置也確实有点过分。 面对刘辩的无视,袁更加羞愤,太子在大庭广眾之下没有给自己留一点面子,他为官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人这样对过自己。 越想越气的老头身子一抽,直接晕了过去。 人老了,气性就是不能太大! “臣谨记。”曹嵩沉默几息,隨后拱手说道。 曹嵩也有点气愤,他好歹了一个亿呢,当上太尉也不过两个月时间,这一亿钱就这样没了? 不过面对强势的刘辩,曹嵩还是忍了下来,反正已经当过三公了,辞官就辞官吧。 袁的晕倒自然引起了在场所有人大惊,刘辩扭头看了一眼袁,隨后说道:“来人,扶后將军去休息。” 老臣们老泪纵横,太子这么对待袁,袁为官这么多年,三朝老臣啊,也当过三公,怎么能这样对待呢? 刘宏也有些惊异的看著刘辩,太子如今的火气好像很大,擅权十分自然,现在都让三公去辞职了,让他都以为太子已经登基了呢。 不过刘宏没有任何动作,就是看著刘辩將群臣压制低头,他的身体愈发不好了,大汉以后就交给太子了! “殿下———”杨彪站了出来,他不接受太子如此无礼的举动。 之前刘辩回洛阳的时候,杨彪担任永乐少府一职,后来扬赐去世,杨彪也就回家守孝,前几天才又接受朝政的徵召,担任太中大夫一职。 弘农杨氏此时还只是三世三公,比不上汝南袁氏的四世三公,不过大汉如今的政治格局也很清楚,杨彪肯定是能够成为三公的,让弘农杨氏也成为四世三公的世家大族。 扬赐是中平二年十月去世,守孝也不用三年,一般都是二十七个月,守孝期早就过了几个月, 但是杨彪也不想被人评价官迷,所以又等了快一年才出仕。 “太中大夫去过陈是的葬礼吗?”刘辩冷不丁打断杨彪的话语,问了一个让所有人措手不及的问题。 太子怎么会问这个? 杨彪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问题,僵在那里思考太子这么问的用意? 陈是? 陈太丘? 刘辩对於陈是的称呼让所有人內心一紧。 “臣派出使者前往吊太丘公。”杨彪硬著头皮回道。 “嗯,太中大夫刚才想说什么?”刘辩隨后又表现出一副好奇的样子,眼神清澈的看著杨彪。 杨彪不太適应太子的打法,他还记得刚才要说的话语,但是现在他不知道自己適不適合说出这些话语。 “臣只是想要祝贺殿下得胜归来。”杨彪说了一句场面话。 “太中大夫没有其他事情了?”刘辩隨后问道,示意杨彪自己赶紧回去,別站在前面碍事,他还有事情要处理。 “臣无事。”杨彪有些尷尬的回到了原位。 “孤在幽州时听闻朝廷有意徵召海內名士十四人为博士,但是也不知道具体情况,诸位可有谁能告诉孤这件事的起末?”刘辩隨后问向群臣。 群臣无人应答,太子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肯定有原因,他们也不想惹火烧身。 “臣有奏。”河南尹陈琳站了出来,反正他是太子的人,太子想要点火那他只能递柴,他不在乎这件事会引起什么风波。 “河南尹跟孤说说吧。”刘辩隨后公事公办的说道。 至於徵召这十四人的始末,他都是清楚的,现在只是正大光明的要开始解决这件事情,连同陈是葬礼带来的问题一同解决了! 陈琳没有事先跟刘辩商量过,他也只是將整件事完整的敘述了一遍,隨后又等待著刘辩点火。 “这么说这十四人真是贤才了?”刘辩隨后又问道。 没有人给出回答,依旧是陈琳给刘辩递梯子。 “正是。”陈琳拱手说道。 “国势倾颓,朝居昏暗,正是请贤才的时候。既然要请贤才过来改变当前的局势,朝廷怎么能没有诚意,岂能因为一次拒绝就放弃这些贤才?”刘辩看著眾人说道。 “既是贤才,那就应该多请几次,不过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不可能一直请下去。九为数之极,那就去请九次,若是朝廷的诚意还无法打动贤才,到时候天下人才不会说朝廷遗落贤才在乡野,是贤才有意隱世不出。”刘辩接著直接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如果真有人能抗住九次,那这个人连同他的家族就可以彻底隱世,没有一个子嗣可以在外界流传的那种,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既然不想在一起过,那以后也都不用一起过了。 他倒要看看士人们想要诛宦的想法有多强烈,他还给这些人准备了一份大礼,就看这些士人能不能接住! 第152章 著锦 第152章 著锦 听到刘辩这么说,所有人心里跟著一慌, 太子这是请贤才出仕的节奏吗? 杀气腾腾的语气说出请人请九次的话语,谁敢真让太子派人去请九次?谁敢不来?谁敢去看看太子敢不敢杀人?谁敢確定太子不会灭族? “殿下,陈纪父亲刚刚过世,还需守孝,恐怕无法应朝廷徵召。”马日站了出来,开始捞人这个理由的確无比强大,总不能不让人家守孝吧?而只要陈纪能够不来,那其他人也就有不能来的理由,韩融、荀爽等人可都在陈是的葬礼上披麻戴孝执子孙礼,他们为陈是守个孝怎么了? 陈纪也就是陈是之子,陈群就是陈纪之子。 “是吗?国家烂成这个样子,陈纪还有心思在家里守孝,看来在他眼里大汉要么还不烂,要么就是亡了也无所谓,这陈纪是找好下家了吗?说出来让孤看看陈家又投靠谁了?是哪位將军还是哪位天子?”刘辩看著马日禪慢声说道。 造反这种事在大汉屡见不鲜,一般为首之人都会给自己掛一个將军名號,偶尔也会有自称天子的情况,黄巾起事时张家三兄弟就是將军,北宫伯玉等人起事时也都是將军,至於天子,张举不就是自称天子嘛。 大汉不烂吗? 不可能! 太子自己都知道大汉很烂,更別说下面的这些人,大汉不烂那士人诛宦是为了什么? 而找下家这就有点诛心之意,如果认下了这一条,陈纪那可就是乱臣贼子,那陈家灭族也不过是旦夕之间。 “殿下,陈纪忠贞为国,怎会生有二心?其人至孝,太丘公死后哭到死去活来,因哀伤过度而瘦得形销骨立,每每提及此事都会痛哭流涕,实乃忠臣孝子,臣恳请殿下收回方才所言!”马日直接反驳,不能让刘辩把帽子扣下去,说完俯身一拜,表示刘辩不认错他绝不起身! 而只要刘辩认了错,那太子接下来要认的错还多著呢,他们有的是办法按著刘辩的头承认错误,交出军权,老老实实当一个太子。 刘辩笑了起来,让所有人都有些摸不著头脑。 “其人至孝,所以父丧期间著锦?看来陈家確实是懂礼的,这確实是国家需要的大才啊!陈名声这么大,教出这么一个儿子,確实也是有德行的,我看太丘令还是高了,乡野蔷夫配陈是最合適不过。”刘辩的语气满是戏謔。 这话就有点狠了,但是即便想要对抗太子也无话反驳,服丧期间著锦確实为礼所不容,陈家可都是以德行闻名,现在父亲刚死就著锦,陈家的家教多少是有些问题。 马日懵了一下,隨后再次反驳道:“是陈元方(陈纪字)母亲可怜他,才偷偷为陈元方裹上锦被让其面见宾客的。” “这就是马太尉的后人?言巧语,巧言令色,跟袁氏的人一个德行,原来嫁女还能把家教嫁没了。”刘辩懒得跟马日爭论这些,直接给马日和袁氏眾人下了一个评价,言巧语,巧言令色。 犯了错得认,挨打要立正,著锦是事实,现在还想在这个问题上爭执,多少是有些没有脑子的行为,他还以为这些人有多大本事,结果就会死皮烂脸。 顺带手又骂了一句汝南袁氏,虽然刘辩没有指名道姓的骂汝南袁氏,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刘辩在骂袁隗。 “如果你们之后还都是这种说法,那孤也不想跟你们再废话了,跟这种蠢货说话,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浪费孤和诸位的生命。”刘辩接著说道,顺带手又骂了一句马日禪蠢货。 在场诸人內心暗骂马日,著锦这种事情能被太子知道,还想著在这件事上挽回顏面那就是愚蠢。 马日一大把年纪,被人骂一句没家教,脸色憋得通红。 “殿下——”马日再次开口,为了马氏的名誉而开口。 “够了!”刘辩一声大喝,把马日要说的话语堵住。 “想用礼法来束缚我们父子,先把你们那一裤兜屎擦乾净,服丧期间著锦都能找理由解释,陈纪是三岁小孩吗,分不清锦衣和麻衣?还是说去弔丧的人都是瞎子,看不到陈纪身上的锦衣?把责任推到母亲身上,五六十的人要点脸行吗?”刘辩拔出了剑,上前几步將其架在马日的脖子上, 冷声说道。 群臣大惊,太子这是要杀人? “守孝都能当成买名,你们的经传是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既然光禄勛想反驳,那就让守孝买名的人出来说话,袁绍,你来跟马日说一下服丧期间的事宜?看看虎责中郎將和光禄勛谁的理由更大!”刘辩接著收回剑,让袁绍跟马日出来对线。 守孝买名? 群臣脸上一黑,太子这话这么直白吗? 身为当事人,袁绍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同时也有些进退两难,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太子拋出来的问题。 “殿下,臣为父母守孝为诚心之举,无买名之心!”袁绍站了出来,不能让殿下坏了自己的名声,他袁绍可就指著名声过日子呢。 “你去跟光禄勛说这话,守孝六年,总该有点经验,看看陈纪著锦衣是不是可以让光禄勛闭上嘴。”刘辩没有针对袁绍的意思,只是伤害外溢到了袁绍身上。 袁绍看著马日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他对马日的评价只有一个字,蠢! 让太子抓住了破绽,他们现在多少有些被动。 “不说话?一个个平日不都挺能说的吗,今日怎么都变成哑巴了?”刘辩笑眯眯的说道。 刘宏有些看爽了,太子回来了就是不一样啊他怎么就没想到这招呢? “陈德行高啊,三万多人去弔丧,多少人披麻戴孝执子孙礼,结果就教出这样一个儿子,还有人想要为其辩解,孤不知道有朝中有多少人治《礼》,你们为什么能放任这种现象不管,不去上书?光禄勛如此行为,你们也能看著,是不是这礼只能管天家,管不了你们这些不知礼的土人?”刘辩接著放aoe,借著马融给出的漏洞群追猛打? 不知礼那就不是士人,是庶人,士人最起码的要求就是知礼。 群臣面面相,太子给出的每一个问题都是夺命问题,谁敢在这种问题上回答? “臣等有罪!”所有人只能请罪,用请罪来躲避殿下的提问。 “你们有什么罪?是人心坏了而已,是你们一个个都想著爭权夺利而已,这哪里是什么罪名? 孤哪敢治你们的罪?若是孤不领著这三万大军回来,你们现在就该趴在孤身上食吾肉,寢吾皮,孤又怎敢对你们这些士大夫做些什么?若是治了你们的罪,你们心有怨言,之后定然是要杀了孤的, 孤不敢啊!”刘辩长嘆一声,慢悠悠的说道。 群臣俯首於地面,不敢稍动一下,现在若是敢应,那就真的是要用脖子试一下太子的刀硬不硬,看看太子真的敢不敢杀人。 “都起来吧,不用表演给孤看,孤也没心思看你们的表演,孤只是想请诸位看一场表演。”刘辩顿了几息,隨后说道。 “来人,把那些鲜卑人押上来吧。”刘辩话语落下,准备好的士卒拉著那些被俘虏的鲜卑人上前。 此前的俘虏都已经被释放,哪怕是乌桓人刘辩也全部放过,就杀了几个带头的乌桓首领,但是这些鲜卑人刘辩养了好几个月,现在也带到了京城。 “本来应该是太庙献俘的,既然你们都不顾礼法,那也就在这里砍了吧。”刘辩说罢,下令斩首鲜卑人。 两千多人在距离群臣不到二十步的距离被斩首,血液甚至流到了群臣脚下,但是没有一个人敢动一下,他们看著那些鲜卑人临死前的挣扎,看著太子脸上毫无波动的笑意,看著鲜卑人被斩首后喷洒出来的血液。 刘辩不想杀人,他也不喜欢杀人,杀人只是手段,现在他只是想要用杀人震这些士人。 除了少数领过兵打过仗的人,其余所有人包括刘宏都有些失语,过去他们的奏疏里人命只是一个数字,现在两千多人在眼前被斩首,他们才知道原来死这么多人是这个样子。 刘宏更是有些站立不住,稍稍移动一下脚步,让刘辩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他过去下令杀过人,但是从来没有几个人死在他的面前,更別说眼睁睁地看著两千多人被斩首“看完了那就回公署继续处理公务,大军准备进城。”刘辩看了一眼那些倒地的鲜卑人尸首, 隨后移动视线放在了朝中公卿身上,平静地说道。 群臣訥訥不敢言,大军进驻洛阳的命令就这样全体通过,没有人再敢对这个决定说三道四。 “父皇?”刘辩扭头看向刘宏,隨后上前两步,扶住刘宏。 “我没事。”刘宏喘了一口气,隨后说道。 “父皇先回宫吧。”刘辩隨后说道。 “也好,你在这里看著大军。”刘宏隨后说道。 “儿臣遵命。”刘辩隨后扶著刘宏上了大驾,太僕董重驾车返回城內。 董重也就是董太后的侄子,也算是外戚,只不过没有何家那么风光。 大军隨后在刘辩的命令下从城门进入洛阳城內,隨后北军回返北军大营,西园军前往皇家园林西园,城內能够容纳两万余名將士的地方不多,也就只有两个皇家园林,西园距离皇宫更近,自然也就选择西园成为这支军队的驻地。 等到一切都已经准备好,天色已经转黑,刘辩也没有直接返回太子府或者去皇宫的打算,直接就在西园军里住下。 而今夜註定不平静,太子白天搞了这么多事,群臣只要不是泥捏的,都有自己的打算。 大家都得考虑一下以后应该怎么办,是继续诛宦,还是老老实实接受太子的领导? 有的人还有后退的余地,但是有的人却已经没有了后退的道路。 袁府之中,袁有些虚弱的靠在床上,眼睛微眯著,似梦非醒,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袁氏在朝里当官的人已经將他昏迷后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他,他现在在思考袁氏未来应该怎么办? 太子对袁氏的评价一次比一次低,未来等太子登基以后,他们袁氏的日子可能不会很好过,他也得考虑一下未来的打算。 他已经老了,死了不要紧,但是袁氏还有这么多年轻人,他也还有子孙,如果不能解决现在的问题,袁氏子孙可都没有活路。 袁绍有些莫名的看著袁,老东西当断不断,现在被太子抓住机会一波平推。三万多大军在手,武装诛宦肯定不要想,他这个虎责中郎將之后肯定也会换人,问题是怎么平稳落地,还是做最后一博? 当初太子领兵离开的时候,袁绍就建议那个时候直接动手,攻打皇宫、诛杀宦官、扶持刘协登基,之后传詔天下,让刘辩没有反攻的能力。 但是被袁拒绝了,这么做肯定会被扣上乱臣贼子的名声,不管未来怎么样,袁氏的名声肯定臭了。 袁绍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解决这个局面,现在诛宦是占据大义,天下土人都能够支持他们的行动,但是现在由於太子的镇压,诛宦已经进行不下去,他们应该怎么做?怎样才能活下来? 是的,袁绍已经知道自己要面临的险境,太子已经警告过袁氏两三次,但是袁氏都没有按照太子的话语去做,现在太子大军在手,绝对不会放过他们袁家。 他们难道要逃亡? 逃亡之后呢? 隱姓埋名过一辈子?太子又没有迫害他们,他们有什么理由逃亡?难道说自己未卜先知? 还是直接起兵反叛,就像一百多年前那样將大汉推翻? 但是太子打过仗,亲自平定了两次十万余人的叛乱,这里面的威镊力太强大。而且一旦起兵, 究竟会有多少士人支持他们的行动也是一个问题? 袁绍没有领兵作战过,但是他知道嘴皮子没用,到时候就真的得刀兵说话。 最重要的是,能不能打得过太子? 第153章 內中外 第153章 內中外 “今当何为?”袁转过头看著袁氏诸多子弟,慢吞吞的说道, 过去都是他自己谋划,袁氏所有人都只是他的棋子,但是如今袁发现自己过去的经验不適用了,太子的举动让他无所適从。 尤其是太子不杀人! 今日太子若是杀上一两个,那他还有办法,毕竟擅杀臣子怎么看都不是人主所为。 以马日禪的身份,若是死在太子手里,他也能让舆论譁然,让天下人认为太子跟天子都是一样的货色,这样才能坚定所有人的信念。 单纯的杀戮只是暴虐,並不会让所有人惧怕,土人这么多年被杀的也不止一个两个,也没见土人屈服。 剑都已经架在马日脖子上了,马日禪为什么不能主动死在太子剑下呢?太子为什么没有挥下那一剑呢? 太子的確是动刀杀了鲜卑人,但是太子手里还有一把刀没有挥出,悬於士人之首,迟迟不落, 让所有人胆寒又不敢奋起反抗。 没有人知道太子这一刀挥下有多大的杀伤力,不知道有多少人会死在这一刀下,这才是最恐怖的! 袁限有些难受,他这几十年的经验无法给他提供任何帮助,他无法再像过去那样运筹惟,只能是看著太子指点江山,他为之奋斗一生的理想也隨之飘散。 袁氏诸多子弟纷纷低头,他们过去只是袁院手里的棋子,联姻、交友、传播舆论,他们没有这样的经验,现在让他们去想一个办法破解当今局面著实有些为难他们。 袁也没指望这些人能提出什么好办法,包括他最看重的袁基也是一样,他看向了袁绍,这个袁氏子弟中最是野心勃勃:最是桀驁不驯的袁绍。 他打压了袁绍很多次,但是没有让袁绍屈服过,袁绍脸上堪称招牌的亲切笑容不仅对外还对內,袁很清楚这个年轻人在想什么,过去他之以鼻,现在他如获珍宝。 “如今太子领兵镇压洛阳,內中外三路皆可解决当今困境。”袁绍没有让袁失望,一开口就是三条策略。 袁的眼睛亮了一下,隨后盯著袁绍,袁绍面无惧色地看著老东西。 “何谓內中外?”袁开口问道。 “內即为太子,太子无子嗣,只要太子消失,他魔下诸將群龙无首,天子也不放心让其余人掌控大军,定会交至宦官手上,届时我等便可接手大军,如此,当今困境立消。”袁绍的语气很平静,但是所有人都无比震惊的看著袁绍。 太子消失? 太子一个大活人怎么消失? 那就只有刺杀太子! 虽然他们不常与太子接触,但是也知道太子出行之时必然会有百骑跟隨,从来不会轻车简从。 “明日朝会,太子必然会进宫,太子入北宫请安这段时间护卫稀少,若是在此期间动手最为合適。”袁绍接著拋出了动手的时间和地点。 营门附近太子的护卫暂时无法靠近,皇后的卫队也不会靠近那里,北军更是在营城之外。若是埋伏一批人,携带强弓硬弩,太子纵使有翻天之力也无力回天。 “中即为二虎相爭,今天子正值壮年,正是野心勃勃的时间,如今虽病体在身,但尚未有衰亡之相,相助天子,让其大权在握,届时手握大军的太子也会变得格外碍眼。二虎相爭,不过一死一伤,太子即便能胜,背负弒父之名亦失天下。”袁绍接著说道。 袁绍对这一条没有多少信心,即便有土人相助,天子能不能斗过太子也是两说,最好的结果也不不过是太子背上一个弒父之名,但那时的太子行事可就百无禁忌。 “重耳在外而安,申生在內而亡,关东诸州不满朝廷许久,今若有人振臂一呼,定会云集响应,此为外。”袁绍说出了最后一条策略,至於云集响应也是假话,不过是藉助袁氏经营多年的门生故更做最后一搏。 到时候有多少人会跟著袁氏起兵也是一个问题,毕竟太子是实打实的平定了两场十余万人的叛乱,皇甫嵩也还在洛阳坐镇。 最重要的是起兵名义必然是清君侧,但是只要太子將那些宦官推出来斩了,他们起兵的理由也就直接消失,太子再传詔赦免其余人,大军军心涣散也是必然。 袁绍內心的最优解还是刺杀刘辩,只要刘辩死了,那一切问题都能得到解决,而且比起其他两项操作起来也不是很困难,只要有愿意效死的死士就好,恰好他手上就有一批死士可以效死。 即便不成功,他们也能选择逃亡在外,以诛宦名义起兵。 “太子府有你的人?”袁限沉默半响,隨后问道。 “有。”袁绍直接回道,太子府虽然水泼不进,但是太子离开太子府半年多,太子府又多士人,他还是能结交一两个相谈甚欢的人,袁本初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一面飘扬在士人里的旗帜。 “弓弩已经送进宫去了?”袁深深的看了一眼袁绍,隨后再次问道。 “嗯。”袁绍依旧是面不改色。 “你可知道这是要诛族的死罪?”袁厉声喝道。 袁限多年威严,此话让所有人身体为之一颤, “我若不为此,卿辈欲束手就擒乎?”袁绍站了起来,向袁露出了自己的锋芒。 他如今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太子肯定不会接纳他,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纵使袁氏族灭又如何? 他若活著,袁氏才有未来,他若死了,就凭这一帮酒囊饭袋安能延续袁氏辉煌? 老东西压了他这么多年,他已经厌倦了老东西的故弄玄虚,本来有最简单的办法解决当前这个局面,却一拖再拖,將大好局面拖到不可挽回,如今逼得他只能兵行险著。 从太子大捷的消息传来,袁绍就已经知道袁氏已经完了,等太子回京肯定不会放过袁氏,他就一直在为这一天做准备,为今日的逃亡做准备。 没错,袁绍已经准备好了跑路! 三万大军刚刚进入京城,太子一旦身死,太子手下的人没有人能够控制住这三万大军,纵使天子也无法做到。 没了控制的三万大军,那必然会导致京城大乱,而现在只要京城一乱,天下必然大乱,届时才会有他袁绍的机会。 而如果刺杀不成功,那袁氏眾人也就是献祭品,给他爭取逃亡的时间,他也就等著袁氏之人尽灭,隨后控制舆论,让袁氏的子弟、门生故吏、姻亲旧友恐惧太子的报復,隨他一同起兵推翻大汉。 至於结果如何,那就看他的能力了! “主公,已经全部控制。”袁限房间的门被推开,一群蒙面人手持刀剑涌了进来。 “好。”袁绍说罢,转身就走,不给袁氏眾人反抗的机会。 袁限看著袁绍没有一丝迟疑的背影,知道袁氏已经完了,他终究还是没有控制住这个野心勃勃的袁绍。 “你们想要做什么?”袁基站起身一声高喝,想要挽回局面。 “坐下吧,今夜就在这里休息,所有人都不得离开。”袁限突然开口,让袁基不要反抗。 “叔父?”袁基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袁,袁绍都这样做了,叔父竟然还要约束他们? “安静点,若是你们觉得太吵,就先让他睡一会儿。”袁隨后对著房间里的蒙面人说道。 蒙面人没有回答,显然並不在意袁的態度,他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控制住这个房间里的人,明天天明之前绝对不允许让这里面的人走出这个房间。 “本初,袁氏以后就交给你了。”袁內心嘆了一口气,他也明白如今的局面,袁绍和太子一样,选择相信手上的刀兵,不给他们耍嘴皮子的机会,他也就只能期盼袁绍的计划成功。 袁绍来到后院,负责送袁绍出城的人已经准备好,看到袁绍出现,隨即带著袁绍朝著外面走去,城门校尉手下也有袁绍安排好的人,可以让他直接出城,之后就是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黑夜遮掩了袁绍的行踪,袁绍的安排天衣无缝,巡逻卫士也仿佛没有看到袁绍的车辆一般,让袁绍能够直达洛阳城门。 直到靠近城门都没有任何意外,袁绍也鬆了一口气,隨后来到了城墙之上,现在开门的动静太大,他也就只能从城墙上用吊篮下去,城外已经安排好了接应的人,出了城就能直往关东。 只是上了城墙,袁绍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没有他安排好的人! 所有人全副武装的看著袁绍,其中一人袁绍也认识,太子中盾典韦,之前一直是太子的贴身护卫,太子离京后成了太子家令贾翊的贴身护卫。 现在出现在这里,那就只能证明他的计划已经暴露! 他完了! “拿下。”典韦没有废话,直接下令周围的太子府武士动手拿下袁绍。 袁绍没有反抗,只是有些不甘,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能让我死个明白吗?”袁绍有些绝望的问道,他想知道自己的计划为什么会泄露,他不觉得有人会想到他在今夜就跑,包括袁也没想到他今日的计划,但是怎么就这样栽了? 典韦没有回话,只是带著人朝著金市赶去。 贾翊今夜並没有待在太子府,因为有人今天要跑路,他也就驻扎在北宫西面的金市里,方便隨时联络西园里的刘辩以及接皇后前往西园避难。 “贾家令,人已经带到。”典韦將捆好的袁绍带到了贾翊面前,即便已经接近凌晨,贾翊依旧在等候著消息。 他不知道袁绍为什么会这么著急跑路,殿下今日才刚刚返回,还没有对袁氏做什么,袁绍为什么这么急著跑路? 但是他知道只要把人带回来,那他的疑问肯定能够得到解答,即便抓错人“ 不可能抓错! 袁绍早晚都是要抓的,现在只不过提前抓人罢了。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行踪的?”袁绍看到正主,语气平静地问道,他想知道自己的计划究竟有什么问题,居然会被贾翊察觉到。 “典中盾,劳烦你再带人去一趟袁氏府邸,如果没有任何动静,那就直接去宫城门口等著殿下的车驾,让殿下称病暂时不要入宫。”贾翊仔细打量了一番袁绍,隨后对著典韦说道。 如果袁氏没有掺和进袁绍的计划,袁绍能做的就只有依靠他虎责中郎將的身份,那袁绍的计划一定是在宫城之內。 宫城之內也思来想去也就是刺杀,天明之后殿下还要参加朝会,一定会进宫请安,这段时间是唯一的出手机会。 那么只要殿下不入宫,拖上一段时间,袁绍的谋划自然也就直接暴露,宫城的换防会让一切都显露出来。 “唯。”典韦不知道贾翊这么做的理由,但是殿下离开之前下达的命令就是听从贾翊的命令, 不管任何命令都得听。 现在太子还没回府,那他也就得继续听贾家令的命令。 “虎责中郎將这么急著逃亡,是想天明之后做些什么吗?”等到典韦离开,贾翊语气平静地问道。 袁绍没有回答,贾谢也没有动刑的心思,没有个几天时间,袁绍绝对不可能说一个字,而现在哪里有时间让他去拷问几天?天明之后宫城大开,如果不是刺杀,到时候再动刑也不急。 “宫城之內有多少弓弩?”贾谢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袁绍脸色不变,只是一动不动的看著贾谢,但是贾谢已经確定了自己的猜想,袁绍就是要刺杀殿下。 贾翊內心稍稍鬆了一口气,同时也在庆幸,袁绍的运气不太好,选择的逃亡路线跟他一样,不然他还真发现不了袁绍的计划。 宫城之內展开刺杀,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反抗弓弩齐射。 刘辩离开之前让贾谢准备带著何皇后跑路,自然得控制一个城门,不然连洛阳城都跑不出去。 上西门也就是那个时候落入太子府掌控,上西门与北宫最近,这里也没有多少民居,带著何皇后就能直接从上西门离开洛阳。 殿下大胜之后,有人收买上西门的守將,这就让贾谢顿时上了心,隨后按兵不动继续等待,只是没想到真的能有大鱼上鉤。 贾翊站了起来,对著门口的几名卫士安排道:“现在立即派人去西园,告诉殿下有人意图在宫里刺杀。” “唯。”卫士接到命令,隨即带著人朝著西园赶去。 第154章 提前出局 第154章 提前出局 “什么事?”刘辩正在洗漱,对著前来传信的卫士问道,西园距离皇宫挺远,如果要及时参加朝会那就得早点起。 “贾家令说有人意图在宫里刺杀殿下。”卫士立即说道。 刘辩拿著帕子的手顿了一下,原本还残留在身上的睏倦直接消失不见,整个人一下子清醒过来。 停顿几息,刘辩拿著帕子继续擦拭著脸上的水珠,脸上的水珠擦拭乾净后,刘辩顺手將帕子搭在旁边的架子上,隨后看向卫士。 “我知道了,贾卿可还有什么话?”刘辩的语气很是平静。 “没了。”卫士赶忙说道。 刘辩也放心下来,看来情况还没有最糟,只是一场刺杀,並没有直接兵变的跡象。 “谁指使的?”刘辩隨后问道。 “贾家令抓到了虎賁中郎將袁绍,还在审问之中。”卫士的回答滴水不漏,现在还没有定罪,不可能直接说是袁绍指使的。 “袁绍?”刘辩证了一下,没有想到会是袁绍动手,这未免也有点太果断了吧? 他昨天才回城,今日就要发动刺杀,多少有点魄力在身上的。 “来人,传令。”刘辩回过神来,直接喊门外的侍从。 “传我之令,命屯骑校尉带兵围困诸袁氏族人府邸,不得有人员出入,但有违抗者, 格杀勿论!”刘辩口述军令,侍从则在绢布上写著制式军令,等刘辩说完,侍从已经写好军令。 刘辩拿起看了两眼,一封非常標准的制式军令,隨后拿出放在床边的印章盖印,让卫士带去北军大营。 西园军不適合大规模出现在城內执行任务,这种活只能交给北军去干。 “殿下,车驾已经准备好了。”太子仆钟走了进来稟报导。 今日刘辩要去参加朝会,所以钟昨夜也是跟著刘辩留宿西园,等今日结束之后,钟才能休三日假。 “今日我身体有恙,去不了朝会。”刘辩笑眯眯的说道。 “身体有恙?”钟愣了一下,殿下这不好好的吗?怎么突然身体有恙? “有人要在宫里刺杀於我。”刘辩收起笑容,看著钟说道。 钟大惊,这什么人有这么大的胆子在皇宫里刺杀殿下?宫里的禁军都是吃乾饭的吗? “殿下,这个消息是?”钟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就容易多想,能在宫里调动兵力的人不多,还是刺杀殿下,这样一来好像也就只有那一位可以做到。 天子正值壮年,面对如此强势的太子也难免会有一些出格举动。 “贾卿截获的消息,是袁绍要刺杀我。”刘辩说著瞪了钟一眼,他们父慈子孝,哪里能像钟想的那样刀兵相向? 钟汕汕一笑,低头表示认错。 没办法,他不知道情况嘛,只能是按照最坏的打算去考虑。实在不行,那就只能让天子变成太上皇了! “等下你带人去找贾卿,把袁绍带过来,我要亲自审问。”刘辩接著说道。 既然知道已经有人要刺杀,没有排查清楚之前刘辩绝对不会踏出西园一步,不然万一真有人键而走险,那他连个哭的地方都没有。 更何况將大军带到洛阳城內本就是冒险之举,他若是出了什么差错,这支大军就会变成祸乱之源。 他要亲自看看袁绍,他又没打算杀人,至於这么狗急跳墙吗? “唯。”钟拱手说道。 “去吧。”刘辩说罢,又开始安排人去给刘宏和何皇后报信。 现在黑灯瞎火的,也不好排查宫里的情况,他现在只能传信给何皇后和刘宏二人,皇宫所有地方都要戒严,將这群要刺杀他的人全部查出来,不然他们一家人以后都没有安稳觉。 这件事也只能由宫里的禁军自查,外部军队包括北军都不能进入皇宫,不然別人还会以为他要政变,所以栽赃嫁祸袁绍要刺杀太子。 等到將该做的事情全部做完,刘辩沉默许久,隨后长出一气。 他知道即便平叛胜利也不是结束,回到洛阳之后依旧要面对风急浪高的处境,但是没想到才回洛阳的第一天就能出现这么大的乐子,他差一点就万劫不復! “让膳房开始准备膳食吧。”刘辩对著门口的侍从说道。 既然不用去参加朝会,那他也就不用只吃几块点心垫肚子,早饭还是要吃的嘛,吃饱之后才有精力思考接下来要怎么处理这件事。 既然已经动了刀兵,那袁氏肯定不能放过,但是处理的度还需他仔细考虑,最终要牵扯多少人也是一个大问题。 “唯。”侍从应了下来。 传信之人带著钟找到了贾谢,一夜未睡的贾翊脸上也显现出些许困意。 “贾家令。”钟率先打招呼。 贾翊回礼,隨后带著钟见到了五大绑的袁绍,钟印象里的袁绍是神采照人的, 但是现在的袁绍却是有些颓废,整个人仿佛已经失去所有的精气神。 袁绍想过刺杀不成功的结果,但是他没有想到居然会这么失败,还没开始就被人抓住,袁绍恍惚之间有些怀疑自己的能力,心气神自然也就消散了。 “带走。”钟没有废话,也没有跟袁绍打招呼,更没有去羞辱袁绍,直接对著跟他来的卫士下令带走袁绍。 “人是完整无损交给你的。”贾翊看著钟说道。 我把人完整无损的交给了你,你也要把人完整无损的交给殿下,这不仅是提醒钟要看管好袁绍,也是警告。 如果袁绍在这期间出了什么事情,那所有的责任都只能由钟一个人承担,钟也会被当成袁绍的同党来处理。 “多谢贾家令告诫。”钟拱手说道。 钟並没有生气,事关重大,无论怎么小心都不为过。他也不敢放鬆一点,真要是让袁绍出了什么事情,那其他人肯定以为是钟有意让事情变得死无对证。 刺杀太子这种事,只要沾上一点嫌疑,那就基本可以宣告生命的终结,没有人可以救得了他! “告退。”钟也没有跟贾谢扯閒话的心思,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把人带回去。 等到钟带著袁绍离开,贾翊打了一个哈欠,但他现在还不能休息,他还得看著点北宫那边,如果有什么情况,他也得及时做决定。 天色將明,钟带著人返回了西园大营,隨后让人押著袁绍去见刘辩。 “殿下,人已经带到。”钟进入房间行礼说道。 “辛苦钟卿了,膳房那边也给你预备了一份膳食,等下送过来。”刘辩放下笔,对著钟说道。 没有他的吩附,膳房那边只会准备他一个人的食物,其他人要么在自己家吃,要么去伙房吃大锅饭。今日因为起得早,伙房那边还没开火,钟自然吃不了早饭。 “多谢殿下。”钟心中一暖,拱手说道。 袁绍被押了进来,刘辩打量了许久,看著光彩照人的袁绍变成这个样子,让刘辩第一次见到了失败者的样子,也让刘辩明白了什么叫做心如死灰。 “现在可曾后悔?”刘辩开口问道。 “有一点。”袁绍过了许久才回道。 “宫里你准备了多少人?” “四十三人。” 刘辩也觉得差不多,袁绍就是有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安插太多人进去。宫里的禁军都是有数的,即便是虎责中郎將,对手下的禁军也没有多大的管辖权,更別说大肆安插自己人。 禁军只对皇帝负责,不像其他部队那样对长官负责。 不过能让袁绍安插进去四十三人已经是禁军系统的漏洞,禁军直接负责皇宫安保,都能让人安插进去四十三人,这说出去没有一个皇帝能够睡得著觉。 “殿下是怎么发现我的计划的?”袁绍想从刘辩嘴里知道真相。 “我不知道,我也是你被抓后才知道的。” “不过我倒是知道贾卿为什么能抓住你,在我离京之后上西门就被太子府掌控,你是自己撞上来的。”刘辩非常老实的回道。 这波啊,这波只能说是天命在我! 袁绍有些然,所以是他的谨慎害了他? 袁绍当然不会把希望全部放在上西门司马身上,广阳门、津门他都有收买,只是因为上西门附近没有多少民居,他最后还是决定谨慎一点,选择从更偏僻的上西门离开洛阳, 偏偏撞在了贾翊手里。 “我过去还以为你是一个多端寡要、好谋无决之人。”刘辩说著拿起了案上的纸,上面写的止是多端寡要、好谋无决这八个字。 “不过你今日的表现却出乎我的预料,无论是刺杀还是逃亡都显得很是果断,只是你差了一点运气,才栽倒在我手里。”刘辩饶有兴趣的说道。 包括前世的败亡也是一样,袁绍从始至终都差了一点运气,没有抗住大浪的洗刷,在群雄爭霸的过程中提前出局。 现在袁绍也差了一点运气,在即將到来的刘辩时代提前出局。 袁绍有些默然,他真的只差一点运气吗? “殿下也不用羞辱於我,要杀要別全凭殿下之意,袁氏子弟也都在袁府中,被我派人控制起来,现在殿下自可一言而决。”袁绍看著刘辩缓声说道。 “嘴!”刘辩没想到袁绍居然这么狠辣,这是要把袁氏团灭的节奏啊! 汝南那块地方虽然还有袁氏族人生活,但是只有在京城里生活的才是袁氏核心,今天只要他动了刀,那袁氏的精华一个都別想活。 不,也许还能活一个,在三辅当折衝校尉的袁术! “来人!”想到这里,刘辩也不想给袁术留下一个口子,既然是一家人,那就应该一家人整整齐齐的走,留一个在外面像什么话。 “殿下。”门口的侍从应道。 “传太子詔,命京兆尹抓捕折衝校尉袁术,命別部司马关羽携三百兵士星夜兼程赶往长安宣读詔令,监察京兆尹抓捕折衝校尉袁术。”刘辩直接下令。 现在必须得在消息扩散之前將袁术抓捕,不然袁术肯定是要逃亡的。 袁术虽然造不成什么大麻烦,但是放著袁术搞风搞雨也有些噁心,还是现在就派人秘密逮捕吧。 “唯。”侍从接下命令,隨后开始擬詔。 “你的子嗣应该已经送出城了吧?”刘辩转过头又开始询问起袁绍子嗣的去向,虽然他也知道袁绍不可能疯到这种程度,绝对会让自己的子嗣提前跑路,但是万一呢? 如果袁绍能把自己的子嗣还留在洛阳,那刘辩真的得称讚一句袁绍大义灭亲,甚至都可以免除袁绍的罪责,免得寒了忠臣之心。即便是袁绍谋划刺杀一事,那也是忠臣袁绍以身入局,想要用自己的生命为太子殿下扫清登临大位时的障碍。 “殿下神机妙算。”袁绍轻笑著说道,慢慢恢復了过去那个风采照人的气质。 他的三个孩子全部逃了出去,他还有血脉存世,將来袁氏的后人都是他的血脉。 让自己的儿子復仇,袁绍从来不抱希望,他的儿子们都不是这块料,將来能够隱姓埋名富贵一生已经是极限,哪里还能够奢求更多。 至於仇恨,袁绍也没有多少,毕竟他都想杀了太子,没道理不允许太子反杀。 “传詔,各州郡通缉袁绍子嗣,凡能带回袁绍子嗣者,封爵——关內侯。”刘辩没有在袁绍面前掩饰自己斩草除根的打算。 差一点他就要身首异处,现在要杀人全家怎么了? 他若是死了,他们一家也是要被全部诛杀殆尽的,留下几个活口是打算將来让他们给袁绍报仇吗? 至於封赏爵位会不会有侵夺刘宏权力的嫌疑? 那是肯定的,但是他肯定能让刘宏同意这件事,毕竟三公之首的太尉都快被他辞职, 更別说只是几个关內侯的爵位。 “殿下有些小气了,我袁绍的子嗣怎么也得配上列侯之位。”袁绍轻笑著开口,对刘辩的话语满不在意,显然他对自己託付的人很信任,相信他们不会背叛自己。 “几个废物点心,也就是沾了你的光才能有这个悬赏,不然谁会在意他们?”刘辩说罢摆摆手,示意可以把袁绍带下去,他没別的事情要问袁绍。 袁绍为什么会刺杀他? 权力而已! 第155章 谋反 第155章 谋反 禁中宫门前,前来参加朝会的官员们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面上在说著閒话,实际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依旧紧闭的宫门那里。 发生大事了! 这是在场所有人共同的想法,现在不仅是参加朝会的人进不去,尚书台的人也进不去,紧闭的宫门让內外隔绝,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 袁隗府邸周围可都是达官贵族,他们可以装作没有看到外面的北军,但是私下已经组织家僕护卫,准备迎接接下来的动盪。 现在能指挥动北军的人只有太子,那袁氏肯定是做了不得了的事情,让太子昨天才回来半夜就得动兵,甚至还牵扯到了宫里! “大將军可知发生了何事?若是宫门还不开,今日的朝会可能就得推迟了。”有人开始询问起何进,想知道大將军清不清楚里面的情况。 “我不知道啊。”何进也有些无奈,他也不知道里面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是本初在就好了! 何进想询问一下袁绍的意见,但是袁氏在朝中当官的族人全都没有出现,袁绍自然也不例外。 现在没有人知道袁绍已经被逮捕,外界还以为袁绍也在被围困的袁隗府邸中。 “陛下口諭!”城楼上传来了张让的声音。 原本正在閒聊的官员们立即摆正姿態,对著城楼方向行礼。 “太子有恙,朕心甚忧,今日朝会移至明日,百官各回官署,无詔不得拜见。”张让说完之后也没管百官听没听清,直接下城楼回返却非殿。 “陛下,已经宣读过口諭。”张让小心翼翼地回道。 刘宏没有理会张让,眼睛有些焦躁的看著禁中所有中层军官,这些才是他执掌禁军的关键,也是直接负责皇宫安保工作的將领,一旦外放基本都是校尉起步,也是极得刘宏信任的武將。 可是现在这些人居然能够让禁军莫名其妙多出四十人,他们是拿了袁氏的钱財还是说这些人都是废物? 若不是刘辩运气好,他现在就只能看见自己儿子的尸体了。 “都查清楚了吗?”刘宏的声音显得有些阴沉。 “查清楚了,一共四十人,三十八张弩—”蹇硕小心翼翼地匯报著所有的信息。 在大眾眼里,宦官都是一伙的,但是宫里的宦官那么多,自然不可能是一伙的,天子也不会允许宦官是一个势力集团,分权制衡不仅发生在外朝,这禁中里同样也少不了分权制衡。 宦官的分类和外朝差不多,文宦官、武宦官、功勋宦官。 文宦官就是张让这一类人,在宫里专门学习如何处理朝政,待积累够一定的经验后就可以参与朝政,这也是大眾眼里的宦官標准,也是如今许多人对成为宦官趋之若鶩的重要原因。至於他们怎么祸国殃民先不提,反正这些宫里的宦官处理政务的水准並不比外朝官吏低,甚至更高一点。 武宦官就是蹇硕这一类人,负责监察禁军、后宫妃嬪的安保、天子的安保,这些宦官手里也直接掌握了一部分武装宦官,训练都是按照北军的標准进行。 功勋宦官最为特殊,已经逝世的曹腾就是功勋宦官的代表,这批人基本都是在迎立天子的过程中起到作用的宦官势力以及天子信任的宦官,负责伺候天子的起居以及掌管宫中各府库,在宫里的权力极大,但是不能像文宦官那样直接参与朝政。 “四十?到现在你才查清楚四十人?”刘宏有些气不过,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才查清楚四十人有问题。 宫里的安保让这样一群废物负责,难怪能被人往宫里塞这么多人。 “太子刚才的消息,袁绍已经说了他在宫里安插了四十三人,你现在告诉我只有四十?”刘宏厉声问道。 袁绍说的不一定是真话,但是如果查出来的人低於这个数,那就一定有问题! 这种事情上,报人数只会少报,不会多报,袁绍安插进来的人肯定不低於四十三人。 “奴婢这就再派人去查。”蹇硕身体微微缩起,语气颤抖的说道。 “如果还不能查清的话,你就自己去暴室吧,不用再来见朕了。”刘宏说罢,將目光移向了禁军將领。 “至少三十八张来歷不明的弩进入宫里,如果他们有意对朕下手的话,现在朕已经死了。”刘宏的语气非常平静,就像在说一件跟自己毫不相关的事情。 “太子今日若是踏入宫內,那现在朕也就只能看到太子的尸首,你们是怎样才能让这些弩箭进入宫里?你们也对太子有不满?太子可有苛待过你们?”刘宏不理解,弩又不是什么寻常事物,这些人竟然没有查出来一点,说这些人是废物都是在侮辱废物。 没有人敢回话,现在敢回话的人一定会死! 不回话也得死! 负责守卫宫门的禁军將领全部赐死,其余將领也全部调离现在的岗位,这些人以后不出意外的话是没有任何政治前途。 在皇宫里忠诚是第一位,能力是第二位,但是皇宫里没有能力连显示忠诚的机会都没有,竞爭太激烈了! 没有人对刘宏赐死的举动有怨言,也没有兔死狐悲的感觉,让三十八张弩进入宫里就是必死的理由,若是太子出了事,现在死的可就不止这几个人。 “陛下,皇后娘娘派人过来,正在殿外等候。”门口负责执勤的宦官走进来稟报导。 “让他回去告诉皇后,已经全部查清,皇后不必忧心。”刘宏迟疑几息,隨后说道。 “唯。”宦官又走了出去。 与皇宫里的紧张和暴躁不同,西园大营里显得格外悠閒,刘辩久违的感受到了无所事事的感觉。 宫里没查清楚之前,袁氏的人肯定动不了,他这边刚回来,也没有政务或者军务要处理,还只能待在西园里不能动弹,刘辩自然是无所事事。 “殿下,大將军使者求见。”侍从走了进来,对刘辩稟报导。 “大將军使者?就说我身体有恙,暂时不能见客,让他回吧。”刘辩看著手里的书,思考几息,隨后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隨后出去应付大將军使者。 没过一会儿,侍从再次出现。 “殿下,天子使者正在营外等候。” “让他进来吧。”刘辩放下书,对著侍从说道。 天子使者前来宣读旨意,四十八名刺客全部被诛杀或者逮捕,以后刘辩可以携带五十人的护卫进入禁中。 “多谢父皇!”刘辩对著皇宫方向行礼谢恩,隨后接过圣旨。 袁绍说四十三人,现在被抓到的刺客四十八人,刘辩並不知道这里面到底有没有被冤枉的,或者还有人潜藏在宫中,他也並不关心。 父子二人对于禁军的忠诚现在都有了怀疑,更別说刘辩还有自己的太子府护卫,他將来並不需要这支禁军继续待在宫里,他有自己可以信任的禁军人选。 不管里面还有没有潜藏的刺客,现在刘辩带著五十人的护卫进入宫里已经可以確保无虞。 “陛下还有一句口諭。”天子使者接著说道。 “儿臣恭听。”刘辩再次行礼。 “这件事太子不用插手,袁氏由朕处理。”使者肃声说道。 “儿臣遵旨。”刘辩也没有非要自己处理袁氏的想法,反正袁氏族灭是已经確定的事,谁来处理都是一样的结果。 当然了,如果有人能给出袁氏清白的答案,那刘宏和刘辩也就得处理一下处理这件事的人。 紧闭的宫门再次打开,传卫尉、执金吾、光禄勛、河南尹、御史中丞、司隶校尉、城门校尉等朝廷重臣入內面见天子。 接到通知的官员不敢怠慢但也不敢太过急切,这个阵容很明显是有大动作,加上还在袁府外面的北军,要处理谁不言而明。 “臣等拜见股下。”刘宏来到嘉德殿副殿,群臣起身行礼。 “免礼。”刘宏说罢直接入座。 “袁氏谋反已被太子破获,现在叫你们过来也是为了处理袁氏的事情。”刘宏没有废话,说出了召集群臣的目的。 群臣大惊,袁氏谋反? 被太子破获? 太子昨天才回来,而且直接去了西园,哪里有时间去破获一个谋反大案,更別说还是汝南袁氏“陛下,此间是否有隱情?”司隶校尉张温起身问道。 陈琳等人有些侧目,这张温的胆子未免有点太大了吧?这都已经是谋反大案,现在居然还敢沾边,想要为袁隗说话,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呵。”刘宏笑了一下。 “司隶校尉是觉得朕诬陷袁氏谋反?还是太子诬陷袁氏谋反?”刘宏冷声说道。 “臣不敢,只是后將军素来忠贞—”张温並没有被嚇到,不温不火的说道。 “够了!”刘宏忍不下去了,他火气已经够大,现在张温还在这里浇油,是真的以为他没有杀人的能力吗? 弓弩都已经送到宫里,都快要他们父子的性命,他若是还装孙子的话就真的活该被人杀全家! “来人,革去司隶校尉官职,打入詔狱,以袁氏同党论处!”刘宏没有给张温低头认错的机会,直接上了杀招。 “臣—”张温有点没適应刘宏的变化,或者说难道天子不知道处理袁氏的后果? “陛下,司隶校尉也是因公出言,並无私心,怎可因言获罪?此非圣主所为,还请陛下收回成命。”城门校尉朱儁站起身,拱手说道。 “圣主?宫中出现来歷不明的弓弩,这个时候还能说圣主,只怕朕要是真当了圣主就没命了吧?”刘宏冷声说道。 宫中出现来歷不明的弓弩? 所有人这才明白这一切的缘由,难怪宫城直到刚才才开启。 张温內心更是惊讶无比,怎么就突然出现弓弩了?也没跟他们商量过,袁隗自作主张?但是他应该没有將弓弩送进宫的胆子吧? 弩本就不能在民间出现,现在更是让弓弩出现在宫中,难怪天子的火气这么大! 张温內心暗暗叫苦,袁隗这是害惨他们了呀?现在太子只是占据一时上风,怎么就能直接干出刺杀这种事,这样会让他们更加被动。 更重要的是,刺杀还没开始就被破获! 不过张温还是没有认怂,面色从容的被卫士押了出去。他又没有参与到这件事里来,即便是牵连也牵连不到他头上,至多不过是被罢免官职,张温对此也能接受,就当是休息一段时间,等过段时间再去担任其他官职。 如果这件事真的能够牵连到他身上,那就只能证明一个事,那就是天子疯了,天子要再次开始党錮! 大汉如今已经支撑不起一次党錮,从陈寔葬礼之后大家也都清楚了这个事实,如果不將那三万余人全部逮捕,党錮是绝对没有任何可能的。 还没开始查案就报销一个司隶校尉,所有人都知道了刘宏的决心,现在谁要是敢在这件事上说三道四,天子真的会动手的! 也没有人想著拉袁氏一把,袁氏独走让大家都很被动,更別说在场眾人不仅有士人的人、亲近宦官的人、以及太子府独苗河南尹。 袁隗出事他们又不在乎,跟他们有什么关係,他们只需秉公处理即可。 刘宏也很快下了命令,此案件由卫尉、御史中丞、河南尹三人联合审理,务必在最短时间內將此案查清,同时要求河南尹、光禄勛和城门校尉严格执行宵禁政策,要严惩不法分子,防止有人趁机生乱。 眾人领命离开,虽然已经是下午,但是囚车还是从各衙门不断驶出,朝著袁府所在坊市前进。 洛阳令与河南尹的公署就在一起,陈琳回到公署,第一时间就將自己的属下周异叫了过来,让周异严查洛阳的治安,能逮捕的全部逮捕,若是有权贵子弟生事,也可以直接拿下。 洛阳令是河南尹的属官,虽然只是个县令,但却是全国首县的县令,非常特殊,也非常重要, 洛阳令要负责首都的治安和皇家的礼仪工作,仅仅是属员就有八百多人。 周异也才上任没多久,大司农曹嵩升任太尉后,刘宏想起了旧臣周忠,於是就让周忠接任了大司农的职位,周异也过来担任洛阳令。 “属下明白。”周异拱手回道。 第156章 太尉 第156章 太尉 袁氏子弟哭哭啼啼的被押上囚车,他们什么都没干啊,怎么抓的是他们,该抓的人是袁绍好不好! 外界並不清楚袁绍的行踪,也不知道袁绍已经被抓捕,袁绍的跑路极为隱秘,在此之前也没有几个人知道袁绍要跑路的想法,甚至就连被收买的守將也不知道要跑路的人就是袁绍。 负责审理此案的人开始连夜审讯,负责围困袁氏府邸的北军也回返军营,袁氏所有的人都被抓捕,连同家僮僕人一起,也包括袁绍的那些手下。 天色將明,刘辩的车驾也来到北宫旁边,隨后带著全副武装的护卫进入宫城,给何皇后请安过后还要去参加朝会。 “儿臣问母后安?”刘辩行礼问安。 何皇后已经有些等不及,直接起身来到刘辩身边,扶起刘辩后仔细地打量一番,確定几子没有什么问题后这才放下心来。 “母后这里能有什么问题,倒是你没受惊吧?”何皇后关切的问道“儿臣没事。”刘辩也没兴趣跟亲娘討论这种事情,越聊何皇后越会忧心,隨即换了个话题,將这件事盖了过去。 何皇后也顺著刘辩的心意,没有再问刺杀的事情,问起了刘辩在幽州的情况,又说了一下刘辩离京后的变化。 母子正在说话,前来问安的两位太子孺子也到了。 “你年纪也不小了,该有孩子了。”等待两位孺子进殿的时候,何皇后突然说道。 刘辩有些哭笑不得,没成婚的时候催他成婚,成婚之后又开始催生孩子,而且没孩子这能怪他吗? 这七八个月都在幽州,要是两位孺子有了身孕那才是问题。 “儿臣省得,这不是才刚回来嘛。”刘辩没办法,搬出了自己的理由。 “之前一直在外面,现在回来之后还是要勤快一点。”何皇后又叮嘱了一句。 “嗯嗯。”刘辩含糊不清的应了两声。 正在说话的功夫,两位孺子进殿,隨后给何皇后问安:“臣妾问母后安?” “尚安,都起来吧。”何皇后笑著说道。 两位孺子起身,隨后给刘辩行礼。 “起来吧。”刘辩示意两人起身,何皇后隨后又让两人来到刘辩身边坐下。 七八个月不见,刘辩与两人也多了一份陌生感,而且在亲娘身边左拥右抱多少有些不堪入目,刘辩也没跟二人多说什么,继续与何皇后閒聊。 “这几日军中还有一些事务,暂时不会回永安宫,若是有什么问题直接与贾卿说,我这边会处理的。”看时间差不多,刘辩也准备起身离开参加朝会,对著两位孺子说道。 何皇后瞪了一眼刘辩,刚才说的好好的,现在又不回府,那府上是有什么怪物吗?不回府她也能理解,问题是人已经回来了,干嘛不把两位孺子接过去,西园里面腾不出两个房间吗? 实在不行,就让二人住你自己的房间嘛! “辩儿出去久了,今日就由你亲自来接人回去吧。”何皇后直接表示人我不送了,你自己来接人吧。 至於接完人去哪,何皇后並不关心,她也不能强迫太子的意愿。 刘辩哭笑不得,母后就这么急切让他生孩子吗? “儿臣知道了。”刘辩应下来,隨后起身告退。 “去吧。”何皇后也有些无奈,之前刘辩在外面奔波,现在返回之后也没有多少空閒时间,就连母子说说话都是逮著早上问安的这段时间,天子都没这么忙! 来到却非殿,刘辩又给刘宏问安,隨后父子二人一同前往嘉德殿参加朝会。 “这件事你不要插手,袁氏由我一人处理,处理完袁氏之后你再接管朝政。”刘宏突然说了一句。 刘宏的意思也很简单,临死之前他要带著袁氏一族下去,处理袁氏並不是一个轻鬆的活计,袁氏树大根深,门生故吏、姻亲故友遍布朝野,刘宏也不想儿子手里握著的刀只砍一个袁氏。 反正他已经快死了,砍了袁氏之后就放手给太子,到时候交给太子的朝堂就是一个经过清洗的朝堂,谋反这件事能让他正大光明的清洗朝臣。 之后他再將朝政交给太子,也能让士人的怨气少一点。 “儿臣知道了。”刘辩愣了一下,刘宏的身体已经糟糕到这种程度了吗? “父皇”刘辩有些探询性质的问向刘宏。 “朕坚持不了几个月了。”刘宏很是坦然,他这一生从藩王成为天子,也经歷过不少波折,但还是让他成为大权在握的天子。 该享受的都已经享受过,现在还能以天子的身份去世,刘宏已经很满足。 他对刘辩有些愧疚,他留下的烂摊子还需要刘辩收拾,现在带走袁氏也算刘宏为刘辩做的最后一件事,刘辩若是心里怨他他也认了。 刘辩也说不上是高兴还是伤心,刘宏这个混蛋给在下坡路上的大汉又踩了一脚油门, 早就应该死了。但是刘宏毕竟是他的亲生父亲,他今年也不过三十二岁。 刘宏也没有再说话,领著刘辩来到嘉德殿后殿,隨后又让刘辩先行去面对群臣,他等下再过去。 “臣等拜见殿下。”刘辩来到前殿,群臣起身行礼。 “诸卿免礼。”刘辩回礼,隨后说道。 天子还没到,朝会之上本应该是三三两两的交谈声,但是现在却安静的出奇,刘辩也不管朝臣间的诡异氛围,直接来到自己的席位坐下,安静的看著群臣。 “天子驾到。”隨著宦官的一声高呼,刘辩带领群臣起身,对缓步而来的刘宏行礼。 “免礼。”刘宏说罢,直接坐下,群臣这才入座, 这场本应该是在昨天召开的朝会是为刘辩临时加开的,虽然刘辩已经写了奏疏匯报幽州情况,但是还需要他在朝会之上讲述一遍,確定此战功勋与得失,最后再由天子下达封赏。 只不过这是昨天的议程,今天的议程又多了一个,处理袁氏的问题。 刘辩按部就班的匯报完幽州战况,群臣本应该在这个时候就幽州战况进行询问,確保刘辩没有私报战功,但是今天却也只是草草了事。 “臣有奏!”等到太子的事情处理完,卫尉樊陵起身说道。 “准奏。”刘宏开口。 樊陵开始说袁氏谋反的事情,所有人聚精会神的听著樊陵的讲述,这是他们第一次详细了解此事,昨天的所有的事情都过於保密,大家也都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袁氏怎么突然就被全部锁拿? 经过一夜的突击审讯,也审出了不少证据,毕竟把四十多人连同弓弩送到营里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这件事肯定得有人经手,人一多就能审讯出突破口。 並没有直接证据表明袁参与其中,但是没有人对抓捕袁的做法有疑惑,这不是什么刑事案件,並不需要证据齐备。 这是谋反! 甚至就连袁绍的口供都不需要,弓弩和刺客已经確定谋反一事是真实发生的,作为將弓弩和刺客送入宫中的主使袁绍,那就是有谋反之罪,剩下的无非就是看这次谋反的追究范围。 袁氏族人无论有没有牵扯到其中,都没有一个能够逃脱,更別说袁绍和袁还是亲叔侄关係,袁肯定得死。 如果最后只牵扯到几千人,那就是刘宏大发善心,如果最后牵扯几万人,那也是正常范围,谋反这种事向来都是天子的第一忌讳,不可能轻飘飘放过。 樊陵讲述完毕,隨后又由御史中丞和河南尹上奏,他们二人对卫尉的审讯结果並没有什么异议,袁氏谋反一事確实如此。 刘宏大怒,袁氏世代公卿不思报国已经是罪不容诛,现在更是要谋反,这还是大汉的臣子吗?大汉养士四百年就养出这样的士? 群臣全部低头不语,没有一个人为袁氏说话,原本想要捞人的心思也全部平息。 这不是什么空穴来风,证据確凿的谋反还要出言反驳,那就是想让自己的家族也陷入谋反风波。 更重要的是,太子手握重兵在旁边虎视,现在逃脱责任还来不及,上赶著过去给天子送人头这种事没人会干。 如果土人还敢在这个时候抱团反抗,那刘辩也就只能大开杀戒,没有人想逼看刘辩大开杀戒,这件事本身就不占理,如果还能用诛宦这个理由塘塞,那就是把所有的人当成傻子。 “太尉有什么想说的吗?”刘宏问向三公之首的太尉曹嵩。 “臣在此之前没有发现袁氏的狼子野心,未曾发现袁氏的谋反之举,臣有罪!”曹嵩有些无奈,这袁氏谋反他也不清楚,跟他更是半点关係都没有,但还是请罪。 曹嵩也知道这是太子前日话语的后续,原本会找个別的理由罢免他,但是现在袁氏谋反正好撞上了。 出了什么事情都能让三公背锅,他现在不背锅无非就是一个户位素餐的罪名,之后也能直接罢免,还不如体面点,自己主动辞职,他也好直接回老家养老。 司空许相和司徒丁宫见此情景,也都纷纷请罪。 刘宏脸色稍雾,隨后直接罢免太尉曹嵩,继罢免司隶校尉张温后,袁氏谋反又报销了一位三公。 只不过罢免曹嵩的举动並没有人在意,毕竟曹嵩这个一亿钱买来的太尉所有人都看不上。哪怕同为宦官阵营的许相也看不上曹嵩,大家做三公本来是个荣誉,你个做官钱差不多了,像崔烈那样的已经是所有人想像中的极限,现在还能直接买官,多少有点羞於与之为伍。 仅仅一夜的功夫,还不足以定下所有牵扯到此事的人的罪名,朝会也没有其他议程刘宏也就起身朝著后殿走去。 “陛下请大將军过去商议事情。”何进內心还在仿徨,正准备等下再找人商议此事, 就听见陛下要见他。 何进脸色一苦,他对这件事毫不知情,但是跟袁绍走的太近现在也成为了他忧虑的点,虽然有些痛惜袁绍的举动,不明白袁绍为什么要一意孤行,但是何进也知道自己现在得赶紧摆脱身上的嫌疑。 如果让天子和太子觉得他和这件事有关係,那何家的未来可就彻底完了,即便天子和太子看在皇后的面子上不追究他,但是他这个大將军肯定做到头了。 而没有了这个大將军的位置,那何氏的未来也就只能是重新变回过去的那个屠户之家何进不想自己辛辛苦苦一场,结果落得什么都没有的结局,太子已经成婚,未来也会有外戚家族,如果这个时候何家掉队,那就没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臣何进拜见陛下。”何进来到后殿,直接行礼。 “大將军有什么想说的吗?”刘宏之前在朝会之上给何进留了面子,没有当眾把何进叫出来,但是现在算得上是私下见面,刘宏也不想让何进太好受,甚至都没有让何进起身。 “臣之前並不清楚此事,还请陛下明察。”何进赶紧说道。 “不清楚此事?呵,大將军看来还不清楚那批弓弩的来歷?”刘宏冷声说道。 何进只觉得天都塌了,那批弓弩跟大將军府的人有关係? 何进现在杀了袁绍的心思都有了,但是没办法,谁让他十分倚重袁绍,顺带手就让袁绍亲近了大將军府的人。 袁绍也有牵扯何进的心思,刺杀太子成功后,天子肯定要彻查,这批弓弩又是来自大將军府。那何进这个大將军必然也会牵涉其中,袁绍的想法就是越乱越好,最好洛阳没人能活下来,那样他逃亡之后才能有更大的概率去夺取天下。 “臣—”何进不敢说话,他还在思考。 “皇后暂时还不清楚此事,大將军若是还有什么想法就去跟皇后说,之后再跟朕和太子说,说说大將军府跟袁氏谋反有什么关係。”刘宏也懒得再跟何进说话,他相信何进没有刺杀太子的心思,毕竟太子是何皇后的亲儿子。 但是何进这个蠢货已经不適合继续担任大將军的职位,现在也不需要有一个能够掌握军队的其他人存在,刘辩一个人掌握京城部队就已经足够,其余人现在握著军队都是威胁,更別说何进这个大將军在名义上掌握大汉所有的军队。 第157章 富家翁 第157章 富家翁 朝会结束不久,刘辩久违的出现在了尚书台,不过並没有直接开始处理政务。今日也只是过来看一看,看一看尚书台的工作运行,看一看大汉政务中心这段时间的工作情况与人员安排。 顺带手也看了一下徵召那十四名海內名士的詔书製作的情况,刘宏虽然不让他这段时间接管政务,但是刘辩也不可能真的对尚书台的工作不闻不问,他必须得知道大汉的真实情况,一些小事他也能直接做主。 至於什么是小事,那就看刘辩的意愿,至少在他看来,现在徵召那十四人成为博士的事情就是小事。 “就这样吧。”刘辩看完詔书,也没有再指示修改,这种徵召詔书已经十分成熟,尚书郎们只需要抄写和修改人名即可,如果还能出现问题,那就只能证明这些尚书郎不適合这个工作。 “明日准备向各地发出,之后这件事有消息第一时间向孤匯报。”刘辩隨后安排道。 “唯。”选部曹的尚书恭敬回道。 在尚书台溜达一会儿,没有政务要处理,刘辩也就直接离开,大领导没事到处溜达也会给底下人带来很大的压力,刘辩也没想当这个恶人。 得知刘辩离开,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气,发现別人也是一样的表现,內心也多了几分欢愉,不是他们怂,是太子在旁边给的压力太大了。 “大將军这是才从父皇那里离开?”看著大將军何进犹如霜打了茄子一样萎靡的背影,刘辩也知道大將军刚才肯定遭到了什么打击。 不过他也不在乎,大將军现在不仅不是他的助力,还对他形成了一定的阻碍,由天子打压一番也挺好。 “父皇。”刘辩走进嘉德殿后殿,给刘宏行礼。 “刚去尚书台了?”刘宏处理著奏疏,也没有抬头直接问道。 “嗯,去看了看。”刘辩回道。 “大將军这会儿要去见皇后,你等会儿再过去吧。”刘宏说道。 如果刘辩这会儿过去,皇后可能会因为刘辩在场给何进留面子,刘宏自然是要避免这种情况。 刘辩脑海中转了一下就大概清楚怎么回事,现在能让母后大发雷霆的事情只有一个, 那就是有关刺杀的事情。大將军也不可能派人刺杀自己,那么能跟大將军扯上联繫的只有两件事,一个是与袁绍的交往,另一个是袁绍手里的弓弩哪里来的问题。 虽说官方层间禁止民间持有强弓硬弩,但是如今的地方豪强肯定有私自製作弓弩的情况,也肯定不会被袁绍光明正大的拿出来。 袁绍刺杀他是为了將局势搞乱,如果是来自於大將军府的弩箭杀了太子,那局势一定会更乱,这才是袁绍想要的结果。 “之后大將军府的军队也由你接手,大將军也颇得手下士卒倾心,之后你也要多注意一下。”刘宏拾起头,看看刘辩说道。 只要是將军,就得给人家配备军队,这些军队也属於大汉的官方编制,將军职位一旦撤销,这批军队也会重新编入中央军。 何进虽说蠢了点,但是也知道对手下军队施以恩惠,士卒自然会倾心於何进。 “儿臣知道了。”刘辩正色回道。 至於如何处理这种情况,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直接打散混编进西园军,大將军手下的军队只有不到三千人,混编进西园军后自然掀不起什么风浪。 “嗯。”刘宏轻轻点头,隨后也不管刘辩,继续看著手上的奏疏。 刘辩也直接坐了下来,静静的看著刘宏处理奏疏,这种体验还有点新奇,刘辩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场景。 “陛下,该服药了。”负责药医药的宦官们走了进来,按时按点的让刘宏用药。 “太医署开的药?”刘辩没想到刘宏的身体已经差到这个地步,还是说刘宏信了某些人的鬼话,开始服用“仙丹”? 虽然以刘宏的荒唐玩求仙问道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刘辩也不想刘宏吃那些重金属超標的丹药,身体本来就不好,再吃这些丹药那基本就是命不久矣的徵兆。 “嗯。”刘宏接过玉碗,皱看眉头喝了下去。 刘辩也没再说什么,太医署即便开不出治病救人的方子,至少也不会开出害人性命的方子,太医署也不敢在这里面搞小动作,宫里懂岐黄之术的人不少,刘宏肯定也会从外面找医者去查验方子,煎过的药渣也会有专人查验。 喝完药,刘宏也用盘子里的蜜饯压一下嘴里的苦涩,侍奉刘宏服药的宦官们也都直接退下。 “听说你在幽州平叛的时候又造了个什么望远镜?”刘宏吞下蜜饿,隨后问道。 “嗯,都是工匠弄出来的,父皇若是有意,儿臣明日带几支过来。”刘辩也没藏著掖著,这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以后这东西还要拿出去卖钱。 “能望多远?”刘宏犹豫一下,还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要是能望到河间国就好了! “目光所及,只是放大远处的景象,战场上挺好用,能让三五百步的景象与一百步无异,也可以用来观察星空,能让星辰更清晰一点。”刘辩想了想,给出了答案。 刘宏眼前一暗,他还是看不见解瀆亭吗? “你明日带几支过来吧。”刘宏想了想,还是想看一看这个新奇的东西。 “儿臣记下了。”刘辩应了下来。 刘宏也没再说什么,低下头继续查阅奏疏,他也没跟刘辩分享自己处理奏疏的经验毕竟刘辩已经掌握过尚书台快一年时间,也没有出现过什么问题,刘宏也没兴趣去教刘辩这些东西。 与南宫嘉德殿的融洽气氛相比,北宫章德殿內的气氛冷的嚇人,何皇后凤目圆睁,看何进的目光跟看死人没什么区別。 刺杀辩儿的弓弩来自於大將军府! 何皇后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兄长有一天会成为刺杀自己儿子的帮凶,大將军不能帮辩儿的忙也就算了,现在还净给辩儿添乱! “臣在此之前並不知道此事,都是袁绍欺骗了臣,臣一时失察才让袁绍有了可趁之机。”何进小声解释道。 “呵呵,一时失察?弓弩都能被隨意取用,是不是哪天大將军的虎符也能被人轻易拿走?”何皇后並没有原谅何进,她的確不会跟刘辩聊刺杀的事情,但是不代表她不在乎。 因为丈夫和儿子能够处理此事,她才能安稳坐著,没有去寻求两位兄长的帮助,结果现在告诉她这件事有她兄长的份,她都快气疯了。 “是不是陛下让你过来的,不然你现在还不会来跟我说这件事?”何皇后压下想要砍死何进的想法,敏锐地察觉到何进这个时候跟她坦白的原因。 天子肯定已经知道这批弓弩来自於大將军府,即便刘宏不能看出这批弓弩的来歷,宫里的禁军也肯定能看出来! “臣事先並不知道此事.”何进有些委屈的说道。 他完全没有想到袁绍的胆子这么大,居然会去刺杀太子,其他人对此也是毫不知情啊! “够了!”何皇后不想再听何进说话了,如果换个人做这件事,现在已经被她下令弄死了。 “大將军既然控制不住手下,也不清楚府上的情况,那也不要占著大將军的位置,大將军还是去向陛下请辞吧,以后安心做一个富家翁就好。有我在宫里看著,何家两代人的富贵还是能够保住的。”何皇后有些心累,她不求自己兄长能够饮马塞北、武功盖世,但是至少不能成为辩儿的拖累。 辩儿在外面行军打仗,自家人在背后疯狂捅刀,她还不知道大汉竟会有这种外戚! 这要不是她的哥哥,现在已经被她大卸八块了! 何进有些震惊,妹妹在说什么? 让他辞官? 那何氏的未来怎么办? 何皇后多机灵一人啊,加上何进也没掩饰面上的表情,自然能够看出何进的想法。 “若是大將军不愿意辞官的话,那本宫也就不管了,大將军自行决断便是。”何皇后心中第一次对何进有了杀意,她儿子差点就死了! 现在让何进安全离场已经是她的容忍极限,结果何进还不知足,还想著荣华富贵,她若是真能让何进继续待在大將军的位置上,天子会怎么看待她这个皇后?將来辩儿知道此事后会如何看待她这个母后? 既然何氏的荣华富贵因她而起,那就由她亲自拆了这些个荣华富贵。 何进心里一激灵,看著何皇后那双幽不见底的眸子,身子没来由的瑟缩一下,妹妹这是要做什么? “我——知道了。”何进小声答了一句。 “大將军自便,本宫这里还有事情要处理。”何皇后不想跟何进废话,何进要是不辞官,那她也就得让人准备美酒,准备送大將军一程。 何进有些浑浑噩噩的走出章德殿,温热的阳光让何进的身体逐渐恢復活力,原本有些浆糊的脑子也慢慢清醒过来,他也逐渐想明白了皇后的態度。 何进的心里陡然一冷,妹妹这是想要做什么? 他好岁也是兄长! 但是皇后都已经是这个態度,天子和太子又会是什么想法? 有些迷惘的看著周围的亭台殿宇,何进不明白事情怎么突然就发展到了这一步?明明前两天还一切正常,今日怎么就会变成这副样子? 过了一会儿,何进有些失落的踏上復道,离开禁中,隨后回返大將军府。 何皇后的脸色依旧不是很好看,两位孺子也懂察言观色的道理,刚才大將军来的时候皇后脸上还有笑意,现在何皇后的脸色已经说明刚才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事情。 二人也不敢大喘气,小心侍奉看何皇后,直到刘辩踏入章德殿。 “母后。”刘辩行礼,他现在过来接人了。 何皇后並没有將內心的情绪迁移到刘辩身上,除非刘辩惹她生气,不然她肯定不会给刘辩冷脸。 “怎么这么晚才过来?又去尚书台了?”何皇后示意刘辩坐下,隨后问起刘辩的行踪。 “去尚书台看了一下,又在嘉德殿里坐了一会儿,父皇还在批阅奏疏,儿臣也不好打搅下去,就想著来跟母后说说话。”刘辩笑著说道。 “哼,母后这里难道就没有事情要处理吗?”何皇后指了指案上的奏疏,伴装不喜的说道。 “母后处理便是,儿臣就在旁边看著,绝对不会发出一丝声音。”刘辩轻笑著说道, 水端的很平,绝对不会让何皇后吃亏。 何皇后也笑了起来,有些宠溺的点了点刘辩的额头,又与刘辩说了会閒话,这才让刘辩带著人离开。 既然是自己接的人,刘辩也没有將人送回永安宫自己再返回西园的心思,直接带看人返回西园。西园本就是皇家园林,他住的地方也是宫殿群,住两个女人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西园那边没有多少宫女,有什么事你们两人互相帮著做,若是觉得不便也可以跟我说一声,我派人送你们回永安宫。”上了车,刘辩直接说道。 “不用觉得这会影响什么,我也理解,军营之內本就不適合女人出现。”刘辩又补充了一句。 他是出去打仗,不是出去游玩,自然不会带宫女伺候自己,现在更不会因为二人的原因再去找宫女过来伺候。 “臣妾不敢。”这是冯孺子。 “臣妾记下了。”这是阴孺子。 刘辩笑了笑,阴孺子的小脑袋瓜一如既往的好使啊。 回到西园,刘辩让二人收拾房间,他则是直接去校场练剑,锻链身体是他一直坚持的事情,每天不练上一会儿总觉得有些不习惯。 夜幕降临,两位孺子第一次一同侍寢。 十六七的姑娘还处於发育期,七八个月不见,刘辩总感觉分量大了一点,仔细掂量过后確定了这个想法。 確实是都大了一点! 儘管是第一次坦诚相见,但是二女並没有多少羞涩,与太子行房事必然会有人看著, 现在让对方看看也没什么。最多也就是阴孺子有些羞愤,脸比不过也就算了,怎么大小也比不过对方? 第158章 荀彧与陈群 第158章 荀彧与陈群 徵召詔书还没到,太子在阅兵时的言论已经传到了颖川,对於太子的这番言论自然是议论声四起,身为当事人的陈纪更是羞愤万分,脸色青红变换的仿佛在变脸一样。 陈纪,是陈是的长子,有至德美誉。兄弟间愷悌互敬,孝养老人,闺门和睦相处,后进士人仰慕其家风。及党案爆发后,陈纪发愤著书数万言,號日“陈子”。党解禁,朝廷四府同时徵召陈纪,陈纪不肯应召。 太子不光是在侮辱他,还是在侮辱他已经逝世的父亲陈是! 他被侮辱一下不要紧,但是侮辱他父亲不行! 但是陈纪也没有任何办法去反驳太子的言论,这件事被太子抓住了痛脚,他就只能承受来自太子的侮辱。 徵召? 让朝廷的徵召见鬼去吧! 太子都这么侮辱他了,別说是博土,就算是三公摆在他面前他也不会看一眼! 陈纪也没有那么官迷,这博士谁爱去谁去,反正他是不可能去的! 陈群脸色也不是很好看,但是听完宾客的讲述,陈群原本燥热的內心仿佛被直接塞进了冷库,只感觉浑身发寒。 太子说要请九次! 陈群並没有跟刘辩接触过,並不清楚刘辩的为人,但是陈群知道一个领兵打仗的主將必然是杀伐果断之人,太子明知道这些名土会拒绝,为什么还要伸出脸给这些人打,让这些人踏著太子的名气扬名? 看见没? 大汉太子! 特別想要徵召我,但是我觉得太子不好,也就直接拒绝了九次,我就是这么不慕富贵啊! 陈群不觉得太子是个泥捏的,能让別人隨便踩自己,再加上太子对於陈氏家风的羞辱,陈群能且只能想到一个结局,那就是陈氏灰飞烟灭! 其他人可能会放过,但是他们陈家是绝对逃不了的,他祖父陈是的葬礼太引人注目,太子如果要杀鸡猴的话,陈家绝对是不二人选! 屏退宾客,陈群有些懦懦不安的跟父亲说了自己的猜想,陈纪的脸色逐渐严肃,眉头紧紧的皱在一起,思考著陈群这番话的可能性。 三万余人参加父亲的葬礼,数千人执子孙礼,这是一件多么值得传扬的事情,这比任何夸讚都能证明他爹的名声。 儘管已经六十岁,但是陈纪还是飘了一下,身上穿惯了柔软的锦绣,换成麻衣確实有点不舒服,陈纪自然不想委屈自己,也就自然而然地穿上锦衣。 “朝廷的徵召还有其他人,这个时候不能慌乱,待为父与荀爽他们书信一番,再决定这件事也不迟。”陈纪没有乱了阵脚,对著陈群说道。 “你也去见一下郡守,看看能不能通过郡守与太子接触一下。”陈纪接著又给陈群安排了一个任务,去见潁川太守阴修,刘辩名义上的老丈人之一,实际从未见过的翁婿。 实在不行,那就投了唄! 个人荣辱对於家族传承来说不值一提,太子羞辱就羞辱吧,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陈群应了下来,他也没有什么好的解决办法,父亲的安排也算是巧妙,他也自无不可。 接到父亲的任务,陈群没有耽搁就直接赶往颖川郡治阳翟。 “荀主簿。”陈群率先问好。 因为党的关係,陈群並未担任过郡吏,自然也不会有举孝廉的资格。荀或已经数次升迁,现在是颖川太守阴修的主簿,还在等待举孝廉,不过明年的孝廉名额有荀氏的一个。只要荀或在这期间不惹出什么大麻烦,荀氏的孝廉名额肯定会落在荀或头上。 从孝武皇帝开始,举孝廉便成了入仕的途径之一。光武开国以后尤甚,举孝廉就是最上乘的入仕途径,身为荀氏下一代领军人的荀或,自然不可能以其他方式入仕,只有举孝廉出身,才能在仕途上更顺利。 潁川人多,之前每年能够举荐六七个孝廉,黄市起事之后,颖川每年也就是四五个名额,但是颖川这片地方最不缺世家大族,竞爭自然会更加激烈,荀氏能够在明年荀或拿下一个孝廉名额已经是极限,荀氏其他人自然是轮不著的。 荀攸便是如此,即便荀氏有能力再拿下一个孝廉名额,也是绝对轮不到荀攸头上。虽说都是荀氏族人,但是亲疏有別。 荀攸父亲又早早去世,荀攸这个没爹的孩子自然不会有人费尽心思地抢名额。没办法举孝廉入仕,荀攸想要出仕或者有一番作为主要得靠自己拼搏,宗族会提供必要的帮助,但是最关键的还是看荀攸的自身能力。 荀攸走的是名士路子,积累名气成为海內名土,將来也好被三公徵召或者朝廷直接徵召,通过三公徵召也能入仕,一般都是举孝廉失败后退而求其次的选择。 即便不能做官,当一个名土指点风云也是一种不错的前景。 至於举茂才,那就不是一般的世家大族能想的,大汉全国每年只有十人左右的茂才,州刺史、司隶校尉、三公才有举荐的资格,而且举荐名额还是每两年一个。 通过这条途逕入任也是通天正途,甚至仕途也会更加顺利。但是一来名额稀少,无法成为稳定的入仕途径,二来对於被举荐者的家世和能力都有极高的要求,一般只有先被察举为孝廉,才有资格进入举茂才的行列之中,自然很少有人会选择举茂才入仕这条路。 “长文兄。”荀或並没有表现出傲的態度。 之前陈是被党,陈是的子孙必然没有办法入仕,陈群也就只能待在家中。 等党解除,陈是已经七八十,说不定哪天就要离世,陈家自然也不会让陈群在这期间去当郡吏准备举孝廉,先把老爷子送走再说。 再说了,陈家传家的並不是两千石,而是陈是的名气与品德。 荀或跟陈群也是认识的,毕竟家中的长辈也多有来往,年轻一辈在长辈的影响下自然会与对方接触。 再说了,多个朋友多条路,对方也不是什么不学无术之辈,將来万一需要对方帮忙呢? 加之颖川人特有的抱团特长,互相吹捧对方子弟的习惯,只要稍微有点实力的都会被呼朋引伴,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那你和我也就是朋友了。 因为荀攸选择走名士这条路,跟陈群的关係也还算不错,陈群自然也会跟荀氏中人多亲近。 见面过后,二人入座,隨后开始閒聊,算是热热场子,等气氛差不多,陈群也表达了自己今天请荀或过来的目的,他要私下见一见太守,希望荀或能够美言两句。 如果陈纪亲自过来,阴修可能会酌情考虑直接见一见陈纪,但是陈群想要面见太守那就有些难,只能是请別人帮忙。 荀或犹豫一下,隨后答应了下来。 “长文兄若是有事,自可直接以公事去见府君,何须如此?”荀或说了一个两人对答案都心知肚明的问题。 现在有私事要见郡守,用屁股想都知道是关於徵召的事情,两家的大人可都在徵召范围之內,陈家只不过是被提出来骂了一顿,所以现在才显得更加火急火燎。 “唉,我父年纪大了,现在也还要为祖父守孝,確实不能答应朝廷的徵召, 现在去见府君也是想看看府君能不能为我父说句话,让朝廷能够免去对我父的徵召。”陈群嘆了一口气,悲声说道。 “也是,长文兄家里情况特殊,此事確实有些为难。”荀或点点头,附和了一句陈群。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荀或这个局外人更能看清楚陈氏如今的癥结,太子为什么会对一个已经去世的陈是口出恶言?对陈是引导的陈氏家风礼仪多加批评? 为什么会询问臣子是否参加过陈是的葬礼? 三万多士人聚集在一起犯了太子的忌讳! 荀或不知道太子领兵出征是否跟陈葬礼有关,如果太子是因为此事才出征,那陈氏就必须给出一个让太子满意的结果,不然陈家人最先考虑的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 陈氏可能有些冤枉,但是事情已经发生,陈家人也就只能承担这件事带来的后果,更別说这个时候还出现了袁氏谋反的事情! 潁川离洛阳不过三五百里的路程,这件事虽然还没有传开,但是荀或身为颖川主簿,自然也会知道此事。 “长文兄还是多注意一下洛阳的局势,太子领兵返京后发生了许多大事,有些事情可能对长文兄理清此事有些许作用。”荀或並没有明说,他跟陈群又不是过命的交情,现在能提点一下已经是仁至义尽。 他若是把事情挑破,无疑会让陈群觉得他也对陈是的葬礼有意见,荀或也不想没事当一个恶人,平白无故的得罪陈群也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陈群愣了一下,隨后郑重对荀或表示感谢,他之后再找人看看洛阳究竟还发生了什么。 该说的已经说完,陈群也就直接告辞离开,他要托关係看看洛阳究竟还发生了什么大事。 等到陈群走后,荀或也陷入了思索,他的叔父荀爽也在朝廷徵召名单中,在陈是的葬礼上制鳃麻、执子孙礼,名声更大也就意味著目標更大,太子想不注意荀爽的行为都不大可能。 荀氏面临的困境要小一点,但是想要度过这个局面也是需要费一番心思。 有心收集消息的陈群很快就得到了洛阳局势变化的大事,听完之后陈群脸色一白,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爆发出来? 袁氏都已经被收监,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宣判,袁氏四世三公就这样消亡, 他们颖川陈氏在汝南袁氏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太子能轻易处置袁氏,也就能直接命令颖川太守阴修抓捕陈氏中人,身为太子的外戚,郡守绝对会这样做的! 陈群不敢耽搁,立即派家僕返回许县,將这个消息通知给父亲陈纪,让父亲在做决定的时候能够更加慎重。 荀或也派人传来消息,太守阴修要见他,让陈群现在就赶紧过去。 “群见过府君。”来到府衙后院,陈群行礼。 “长文啊,起来吧。”阴修抬手说道。 “多谢府君。” “元方兄(陈纪字)的身体还好吧?”阴修笑著问道。 “劳府君掛念,家父身体尚安。”陈群拱手说道。 “那就好,之前听闻元方兄每每哭到呕血绝气,此孝心可谓至诚矣。我还正打算举荐元方兄去洛阳任职,只是担心元方兄的身体。如今元方兄身体尚安,那我也就可以放心向朝廷表奏元方的孝心,去洛阳任职来激励民风向化。”阴修笑得很是和蔼,但是在陈群看来跟吃人的恶魔没有什么两样。 他祖父才去世九个月,他父亲如果这个时候去洛阳任职,天下人会怎么看待?是觉得他父亲官迷?还是觉得陈家没有礼仪? 多少两千石都因为父母离世而回家守孝,可能再也不会被启用,他们都能做到这样,陈纪凭什么能够特殊? 而且举荐陈纪的理由是孝心可谓至诚,在守孝期还出去做官,这算有孝心? “不知长文找我何事?我与元方兄相见恨晚,长文也就就是我的子侄,若有什么要事直说便是。”阴修隨后又问向陈群,表示有什么问题你儘管说,至於解不解决那就不一定。 陈群有些无奈,之前祖父的葬礼郡守也是参与了的,那时候郡守的態度可不是像现在这样。现在太子只是说了几句话,就让一郡郡守的態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虽然没有落井下石的意思,但是只要太子示意对陈氏动手,阴郡守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群如今也已经快而立之年,还一事无成,每每想到此事群羞愧万分,如今群也是厚著脸皮来求叔父,想让叔父为我指点迷津,让群能够做些事情,也不算枉费这大好年华。”陈群深呼吸一口气,隨后说道。 身为儿子,他只能替自已的父亲先抗一波,太子这一手很毒辣,直接打中了陈氏的命根,孝悌这个名声跟陈氏已经远离,没有人会再去说陈氏中人孝顺的话语。 请假 请假 才刚回家,今天是绝对写不完了,明天补上一万二千字,抱歉。 第159章 绝无此事 第159章 绝无此事 因为谋反案件,京城內部人心惶惶,卫尉署的人不断出动,將跟谋反有关的人全部带走审问,卫尉署时隔多年再次迎来了牢房不够用的处境。 很多人並不清楚自己跟谋反扯上联繫,他们做梦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啊! 但是卫尉署抓人並不需要解释,在天子没有宣布最终结果之前,卫尉署能够做的就是將所有牵连到其中的人全部抓起来,不管是什么大將军府还是太尉府, 只要审讯出来的结果跟这个人扯上关係,那就直接上门拿人! 何是第一个被抓的,当时大將军传信要与其见面,他刚到大將军府,就看到一群人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他当时就感觉不大对劲,但也没有在意,毕竟大將军就在对面,还有谁敢当著大將军的面抓人? 当卫尉署的人开始上手抓捕时,何有些惊慌失措,对著眾人喊道:“我是来见大將军的,你们要干什么?大將军当面,谁敢放肆!” 何进当时正坐在一旁,脸色铁青的看著卫尉署眾狱吏身后的太子家令贾翊, 贾面色平静地看看何进,对何进那仿佛杀人的眼神完全不在意。 贾翊是什么人大家都知道,太子手下第一亲信,在外完全可以代表太子,太子亲自派贾谢过来就是警告他不要插手。 即便何题拼命进行反抗,也很快被眾狱吏制服,隨后直接锁拿起来。 刚出大將军府,还没等押上因车,何突然大吼一声朝著七八步外的贾翊扑了过去。 当初党的时候他可就是直接当事人,他参与了太多事情,如果真的进了詔狱,那他这辈子都不大可能走出来,何不想就这样死在詔狱,就算是死他也要带一个人下去。 太子这么重视贾谢,贾翊死了太子应该会很心痛吧? 贾翊身为凉州人,见惯了杀戮,又亲自经歷过生死一线的场景,不慌不忙的看著何的疯狂举动。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贾谢身边的太子中盾典韦反应迅速,衝上去直接就给何摔倒在地,隨后一脚踢了过去,何的胆汁都快被这一脚给踢了出来,彻底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眾狱吏大惊,隨后扑上去將何死死控制起来,生怕这个犯人惊扰了贵人。 在抓捕袁氏谋反案的过程之中,何的反抗是最激烈的,进入詔狱之后对他的审讯也是最严厉的。 还没等大家反应过来,一颗深水炸弹再次投放,朝会之上大將军何进被罢免! 继司隶校尉、太尉两名朝廷重臣之后,大將军何进也在谋反案件中报销。即便何进这个屠户是外戚上位,但是他的身份是大將军,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臣。 何进內心纵使百般不愿,但是面对天子、皇后和太子的压力,他也不得不忍下来,交出了大將军的印信和虎符,从大將军的位置上退了下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府上都快空了,卫尉署每隔一会儿就会带走一个,剩下的人也是人心惶惶,不知道何时会被卫蔚署的狱更带走。 这完全就是把何进的面子往地上踩,堂堂一个大將军,连自己的手下都护不住,甚至还是当著你的面直接抓人,何进这个大將军也算是丟人丟到了所有人面前。 现在直接罢免何进对何进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前中郎將皇甫高奉太子之命,手持虎符前往大將军营接收大將军五部將士, 一共三千余將士被直接带至西园大营。 “殿下,大將军营五部將士已经全部带到。”西园內,完成任务的皇甫嵩向刘辩復命,並且交还虎符。 “有劳老將军了。”刘辩温声说道,让人接过皇甫嵩手里的虎符放在案上。 这几块虎符之后会被封存,再无重见天日之时,大將军营的將士肯定会被打散分配至西园军各部,以后也不会有一个大將军营,这几块虎符自然不会再使用。 “不敢。”皇甫嵩抱拳说道。 此时京城之內的將军只剩下前將军何苗,何苗还没琢磨出味来,他手下就替他报了当初何进羞辱他的仇,当眾挖苦了一番何进。 突然从大將军位置上退下来,何进的心態本就有些崩溃,面对何苗手下的侮辱,何进也没有小不忍则乱大谋的心思,直接带著僕人打上了前將军府。 他就是要告诉何苗,就算他已经被罢免,但是也不是你何苗能够隨便欺辱的! “狗日的,要不是我们何家,你哪里能够有今天的荣华富贵!”开打之前, 何进直接大骂道。 “你不过是何家的一条狗!”何进隨后直接发出了终极侮辱。 何苗当然不可能忍,大家都是外戚,都是皇后的兄长,都是太子的舅舅,过去你是大將军,我还敬你三分,现在你都从大將军的位置上退了下来,凭什么在我这里耀武扬威啊! “你又是谁的狗?袁家的狗?堂堂一个大將军府,都快成袁氏谋反的案犯窝点,尾巴甩的这么欢,当袁家的狗也没见袁家人多给你两块骨头!”何苗当即骂了回去。 何进大怒,直接与何苗大打出手,双方混战在一起,没有人敢真的对何进和何苗动手,毕竟人家的身份摆在那里。 不过何进何苗二人是真的朝对面下死手,最后还是各自的手下拉开,双双鼻青脸肿不便见客。 被何进压制了这么多年,对何苗来说,没吃亏那就是占了便宜,何苗心里很是舒坦,只是这份舒坦没有持续多久。 天子听闻此事大怒,直接罢免前將军何苗,勒令何氏两兄弟闭门思过。 何苗有些委屈,明明是何进挑的事,为什么要罚他? 没有人回应何苗的委屈,他手下的军队自然也全部划归於太子,京城之內除了刘辩再无人掌握军队。 朝会之上,卫尉樊陵匯报谋反案的最新进展,这一次牵扯到城门校尉朱身上,袁绍连夜逃亡的时候可是收买了城门校尉手下的几个司马,虽然朱偽才上任不久,但是身为主官还是要负起责任。 “朱校尉可有解释?”刘宏面无表情地问向朱偽。 朱偽內心嘆了一口气,从何苗被罢免后他就知道今天的结果,天子不允许除了太子之外的人掌握武装力量! 他这个城门校尉也算是干到头了! 说后悔倒也没有,朱只是有点无奈,远离朝堂数年,刚回来就来了这么一个大雷,他稀里糊涂的就踏入了这个漩涡之中。未来即便能再度成为两千石,但也就仅仅只是两千石,想要有一番作为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他站在了天子和太子的对立面! “臣御下不严,还请陛下治罪!”朱偽站起身来到大殿中央,隨后躬身拜道局势发展的太快了! 太子回京不到一月时间,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天子和太子就联手完成收拢武装的动作! 城门校尉手下的武装力量虽然不精锐,但也是一支武装力量,刘宏不想將其交给士人统领! 比起太尉、大將军这种重量级人物,比两千石的城门校尉无疑是个小卡拉米,被罢免也没有多少舆论风波,只不过这一次太子却久违的动了起来。 太子亲自带人巡视洛阳各城门,与將士们亲切交流,对將士们承担保卫洛阳安寧的工作表示高度讚扬,要求上下將士严格执法,防止给不法分子可乘之机。 太子同时还向各城门增派二百兵力,確保各城门的安保工作能够顺利延续確保洛阳百姓的安寧生活不被打扰。 太子太谨慎了! 有心人只能给出这样的评价,西园大军在手,没有人会觉得还有人能够键而走险,但是太子依旧没给別人留下一丁点机会。 回到西园已经是傍晚,颖川太守阴修派过来送信的使者也已经等了快一天。 “让他过来吧。”刘辩说罢,回到內屋换了一身衣服,这才接见过来送信的使者。 一个很標准的美男子,刘辩也是多看了两眼。 “臣荀或拜见殿下。”荀或躬身行礼。 刘辩又多看了两眼,隨后平静地说道:“免礼。” “谢殿下。”荀或起身,隨后说出自己的来意,双手呈上郡守的信件。 侍从接过信筒敲碎封泥,將里面的信件拿了出来交给刘辩。 看完里面的內容,刘辩抬起头看向荀或:“荀或?” “还请殿下吩咐。”荀或拱手回道。 “荀爽是你的叔父?”刘辩说著,將手里的信件放下,好整以暇地打量著荀或。 “回殿下的话,正是。”荀或不卑不亢的说道。 “哦“”刘辩语气悠长的哦了一声。 “坐吧。”刘辩示意荀或坐在他右手位置,表示自己要跟这个送信使者好好聊聊。 这个时候把荀或送出来,无非就是荀氏投石问路,刘辩也给荀氏这个面子, 毕竟治理天下终究还是需要土人。 “多谢殿下。”荀彧说罢,规规矩矩地坐在了席位上。 “陈是的葬礼你参加了吧?”刘辩也调整了一下坐姿,面色平静地问道。 荀或心道果然,这个问题完全在他的预料之中。 “回殿下——”荀或正要回答,就被刘辩打断。 “不用这么说话,直接回答就行。”刘辩说罢,示意荀或继续回话。 荀或话到嘴边被打断,多少有点难受,这太子不按套路出牌啊! “臣去了。”荀或正色回道。 一个很聪明的回答,他只是去了一个老人的葬礼,並没有参加其他乱七八糟的聚会。 刘辩也听懂了荀或的意思,脸上微微露出一抹笑意。 不过也正常,荀氏有荀爽这个士人领袖,將来谁占上风都能保证荀氏的未来,有荀爽在谁能清算荀或?荀或娶了大宦官的女儿,宦官也能放荀爽一马。 大家族都是这样,包括没有暴雷的袁氏不也有一个大宦官的关係摆在那里? 这帮人甚至在道家那里都有分號,即便张角成功,这些人依旧能念道家的经,大家族的生存智慧不外如是。 “既然去了为什么不顺手参加一下?难得有这么多士人聚集在一起,听一听看一看士人们的想法与作为,了解一下士人们对於朝政的看法,人心往一处使力量才能更大嘛。”刘辩轻笑著说道。 “臣虽位卑,但也知道朝廷有朝廷的难处,群情激愤只是少数人的引导,大多数人还是心向朝廷、心向大汉、心向天子的。”荀或拱手说道。 “是啊,朝廷也有难处,天下民不聊生,叛乱此起彼伏,又有一群居心回测的人在旁边谋划,孤这个太子也是如履薄冰,就是有心也无力处置,你说孤应该怎么做?”刘辩说著嘆了一口气。 “朝廷想著徵召几个贤才来改变一下昏暗的朝政,结果贤才还纷纷拒绝,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聚在一起商量,是他们在对抗朝廷?”刘辩接著开始问罪。 荀或內心跳了一下,若是让太子把这个帽子扣下去,那荀氏可就完了! “绝无此事!”荀或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看完全有可能嘛,袁氏谋反之前谁又能想到他们谋反?还是说他们觉得大汉已经没救了,所以不想污了自己的羽翼?”刘辩笑眯眯的说道。 “叔父不应徵召是因为对党心有怨言,故而不应詔。”荀或知道完全洗清荀氏身上的问题是绝不可能的事情,他能做的就是將身上的罪责化小一点。 心有怨言这个理由很恰当,太子有理由治罪,但是罪名又不会太重,不然袁氏身上是什么罪名,荀氏身上就会出现一模一样的罪名。 “心有怨言?这么说荀爽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刘辩有些惊讶的问道。 虽然党这事是有些不对,但是还是需要你认个错,这事也就这么过去了。 荀或脸色僵了一下,太子这是一丁点商量的余地都没留,党这件事朝廷或者说天子做的本来就不对,现在还需要他们主动认错,这天底下就没有这样的道理! “殿下,叔父已经认错。”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荀或也不得不为自己的叔父认下这个错误。 第160章 事关重大 第160章 事关重大 “孤曾听过文若的名声,就是这王佐之才的评价是何人所说?”刘辩不怀好意的问道。 当初何逃亡之后,游歷於荆州、豫州一带,见到荀爽领著荀或出席后,也很给面子的给了一句王佐之才的评价,好让荀或的名声更大一点。 至於说何这个评价是不是真心实意,那就见仁见智,颖川荀氏摆在那里, 谁也不能忽视。 你让贾谢出现在何面前,粗鄙的凉州人也配让他抬一手?贾翊能得到的最多不过一句凉州土人,甚至可能何会直接忽视贾翊的存在,凉州人也配说自己是士人? “回殿下,是伯求公所说。”荀或停顿了好几息,这才拱手说道。 他知道何已经被捕的事情,毕竟何是在大將军府被抓的第一人,何本身名气又足够大,自然会引起一些討论,荀或至少有心收集一下信息,就能確定何被捕。 但是现在他依旧称呼何为伯求公,这就是荀或的態度。 “伯求公?看来文若想要为何脱罪?”刘辩笑眯眯的说道。 “臣並无此意,伯求公历来施恩於眾,臣也受过他的恩惠,今日臣若落井下石,来日又有何人敢用臣乎?”荀或起身拜道。 “你现在已经在落井下石了,在孤面前提施恩於眾这几个字,是生怕何不死啊!还是说文若觉得这样没问题,文若將来也想来一次施恩於眾,好重现今日何之事?”刘辩说完嘆了口气,等待著荀或的回应。 荀或內心跳动了一下,殿下这话让人怎么接啊?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臣绝无此意,还请殿下明察!”荀或说完拜倒在地,避实就虚,完全不提何题的问题,只表现自己的政治站位。 刘辩咄础逼人,荀或曲意相逢。 荀或內心是极为刚强的,二十五岁也正是意气风发的年纪,但是现在在刘辩面前他尽显柔弱的身段,让刘辩也不得不放弃继续进攻的想法。 他也不可能真把荀氏推到对立面,更別说荀或这个人,王佐之才放在眼前不用那是傻蛋,敲打一番已经足够。 大汉之內没有谁是天子的敌人! 长江水清,黄河水浊,长江灌溉了两岸数州之田地,黄河也灌溉了两岸数州之田地。大汉百姓也因为这两条江河受益无穷,也因为这两条江河的泛滥而生灵涂炭。 既不能因为长江水清而偏用,也不能黄河水浊而偏废,刘辩要做的就是治理好天下江河,修建水利设施,引导江河按照规定的河道去走,不让这江河泛滥导致生灵涂炭。 至於能不能成功,治水这种事本就是危险至极的事情,没有谁说一定能够成功,刘辩只知道最好的治水经验就是堵疏共济,这样才能將江河驯服。 “起来吧。”刘辩抬手示意荀或起身。 “谢殿下。”荀或起身。 “文若可曾用膳?”等到荀或重新坐下,刘辩笑著问道。 “臣还未曾用晚膳。”荀或有些犹豫,他总觉得殿下话里有话。 “孤也是刚回来,既然文若还未曾用膳,那就隨我一同用膳吧。”刘辩发出了邀请。 “谢殿下。”荀或拱手说道,內心也安定了下来,殿下已经不打算追究他们荀氏的责任。 “让人开始准备膳食吧。”刘辩对著侍从说罢,直接起身接过侍从递上来的宝剑,朝著殿外走去,他今日还没练剑。 荀或犹豫一下,还是跟上了刘辩的步伐。 执勤卫士依旧在执行自己的任务,荀或孤零零的站在一旁,就著夕阳发出的最后一丝光芒看著校场上刘辩灵动的身姿。 荀彧虽然不是什么剑术名家,但也能看出来刘辩在剑法一道下了很大的功夫,没有几年的功夫肯定达不到刘辩现在的效果。 执勤卫士开始收拾弓箭,刘辩带著荀或再度回返宫殿。 “殿下。”钟正在殿中等候,看见刘辩进来起身行礼,隨后看到了跟在刘辩身后的荀或。 钟跟荀或不大熟悉,两人差了十二岁,这已经是一代人的差距,不过二人还是认识的。 “荀或?荀氏捨得这个时候让他出仕?”钟內心有些惊讶,这荀或应该还没有举孝廉吧,怎么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京城? “钟卿坐吧。”刘辩隨口说道。 “这是荀或,颖川太守的送信使者,钟卿应该不用我多介绍吧?”坐在榻上,刘辩跟钟开了一句玩笑。 “臣还以为太子府又多一位贤才。”钟回应刘辩的同时抬了荀或一手。 “哦,是吗?那可得好好招待,看看孤能不能用一顿膳食让贤才倾心。”刘辩说完笑眯眯的看著荀或。 荀或有些羡慕钟跟刘辩相处的自然,殿下仿佛变了一个人,话语也显得十分俏皮,完全不用他费心思考。 钟若是知道荀或的想法,肯定也会之以鼻,谜语太子岂是浪得虚名? 刘辩刚坐下,太子食官令就开始让人上菜,五六月份的时节,膳食上可选用的蔬菜也都多了一些,肉类的选用范围也逐渐放开,也多了一些飞禽走兽,牛羊肉的供应减少。 与刘辩一同用过膳食,钟隨后看了一眼荀或,他要跟刘辩匯报工作,让荀或这个外人听著是不是不太合適? “来人,请文若去侧殿,我之后还要与文若详谈。”刘辩也没有让荀或听工作匯报的心思,直接说道。 贾翊还在太子府那边,西园这边的事务刘辩一个人也处理不过来,刘辩也就让钟帮忙分担一部分,算是他在西园这边的主簿。 荀或起身行礼告退,顺著侍从的引导来到侧殿,他也知道这个场合不可能隨便乱逛,只能是静静的打量著室內的陈设,预判一下殿下的想法,思考一下如何回答。 他也有些疑惑,似乎殿下对自己有些了解,但是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进入太子之眼,看钟的样子也不像是对殿下举荐过他呀? 荀或不理解,但是也不可能直接去问刘辩,只能是以为有人跟殿下举荐过他他不知道殿下还有什么事情要与他详谈,信已经送到,荀氏已经过关,现在殿下不应该还有事找他啊。 钟这边匯报完工作,刘辩也给一些文书做了批示,钟將所有文书收好, 犹豫一下但还是对著刘辩说道:“荀或有大才,可堪重用。” 虽然这么说有结党的嫌疑,但是他也知道刘辩本身对士人並没有什么意见, 他不希望刘辩因为葡或的出身影响对荀或的任用。 他知道殿下对世家大族的態度,颖川荀氏在別人那里可能是加分项,但是在殿下这里是减分项,就像汝南袁氏一样,殿下不太喜欢这种规模庞大,名望极高、门生眾多的世家大族。 “我知道啊,只是人家还在等看举孝廉呢,我也不可能逼看人家来太子府。”刘辩轻笑著说道。 钟也没再说什么,他一般不会去质疑刘辩的话语,因为事实总是证明刘辩的话语是对的,他只需要做好手上的事情,剩下的就不用他操心,殿下会安排合適的人处理剩下的事情。 钟现在就是佛系且尽职尽责,他都三十八了还没有子嗣,这一生大概率也不会有子嗣,让他去考虑那些有的没的还不如坐下来练练字。 “文若觉得这里如何?”过了一会儿,刘辩来到侧殿,笑著问道。 “自然是极好的。”荀或起身行礼,刘辩摆摆手示意荀或不用多礼,隨后直接来到主位坐下。 “我这段时间在这里驻扎,底下人自然是要上点心,等我返回永安宫,这里的人也就没那么上心,殿里的灰尘杂物也就多了,也就不像现在这般乾净整洁。”刘辩平静地说道。 人的精力就那么多,他在这里投放的多,那別处自然就少了。 刘宏能坚持多久还是一个问题,而且军队的威镊也在逐渐下降,毕竟人总是会习惯身边的事物,他还得去考虑如何面对这个日益崩坏的天下。 荀或刚想回答,但总觉得殿下应该不会跟他聊这殿中陈设的问题,这不是他了解的那个太子。 刘辩话语里的意思不难猜,荀或很快就想明白了刘辩的意思,隨即有些沉默。 防不胜防啊! 殿下这个年纪心思这么深沉真的好吗? 不过荀或还是强打起精神,开始思考如何回答刘辩的问题,太子是在考校! 他还不能直接回答,还得根据刘辩的话语来回復,不然他能跟跟太子聊什么政治?一个颖川郡守的送信使者还不够资格跟刘辩討论治国理政的话题。 君择臣臣亦择君那是在乱世,是因为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给的底气。 荀氏已经脱离政治中心快二十年,如果在刘辩的时代荀氏还是没有在中央占据要位,那荀氏的影响力也会大幅衰减。朝廷的官职就那么多,没有人会给荀氏专门留位置。 荀或也是个有政治理想的,他不可能接受自己一辈子碌碌无为,成与不成那是后话。如果连参与政治的入场券都拿不到,那他的理想也就是水中镜中月, 荀或不会接受。 “西园身为皇家园林,自然是有法度管理,若是有人玩忽职守,自当以法度处理。”荀或试探著回道。 “这里本来是有法度的,只是经年累月的上下包庇、流一气,法度也就只存在於言语之间,谁能处理的了?”刘辩看著荀或,看看这位王佐之才有什么本事。 潁川荀氏那是荀子的后人,荀子大家也都清楚,虽说是儒家的人,但是教出了三位法家大能,他的学术理念自然也不用多说。 荀氏自然是紧隨荀子的脚步,荀或提出法度问题也完全在刘辩的意料之中, 不过只是如此,那刘辩也会对荀或有些失望。 贾翊是因为出身地域问题才没心思思考如何治理天下,但是荀或出身颖川荀氏,颖川这个地方是大汉文风最盛之地,受到大汉优待最多的地方,占据政治舞台这么多年,如果也没心思去治理好这个天下,只想看天下大乱以后再行爭霸之事,刘辩也就只能说一句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荀或没有立即给出答案,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他心中也思考过这个问题, 但是想要用言语表达出来那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臣以为当有法令严明、选贤任能、赏功罚过、唯才是举四处著手,定能让法度恢復如初!”荀或拱手说道。 这只是总纲,他接下来还要展开详细说说,向殿下阐述他的政治理念,但是刘辩阻止了他继续讲下去的心思。 “文若以为这套法度没有问题?”刘辩不想听那些套话,这些他也会跟刘宏说,但那只是他搪塞刘宏的藉口。 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荀或有些茫然的看著刘辩,他不是很理解刘辩的话语,他的人生中也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刘辩没有说话,静静的等待著荀或的回应。 荀或也在快速思考,他试图理解刘辩的话语,殿下的意思是法度本身就有一定的问题? 法度出现问题那应该怎么做? 变法! 荀彧想起了过去学到的一些东西,这些东西仅仅是一个歷史名词,让他了解一下过去发生了什么事。但是现在却好像一下子变得生活灵动起来,似乎变成了触手可及的样子。 但是如何变法? 苟或没有答案,他过去的学习也不会给他这个经验,荀或只能將目光移向刘辩,希望能从刘辩这里得到答案。 过了许久,荀或起身拜道:“变法事关重大,还请殿下慎重。” 变法从来都是腥风血雨,荀或不觉得大汉如今还有国力支撑刘辩的想法。 “举孝廉父別居,举茂才不知书,这是先帝时期就有的童谣。文若如今也在等著举孝廉,天下攀比之风日益盛行,所有孝顺事跡的最终目的都是为了扬名, 都是为了那个举孝廉的名额,文若觉得这样没有问题?”刘辩语气平静但话语却很是尖锐,刺进了荀或的心里。 第161章 郡国七大水 第161章 郡国七大水 当夜,荀或被留宿西园,不过刘辩没兴趣跟一个大男人抵足而眠,只是给荀或安排了一个房间休息。 躺在床上的荀或有些睡不著,脑海里不断浮现著太子的话语,这是他过去二十多年从未想过的事情,他承认殿下说的都是事实,他也在等举孝廉,只有举了孝廉他才能踏入仕途。 主簿只是吏,只有成为孝廉才能成为郎官,才能成为朝廷名册上的官,由朝廷任免而不是由地方长官任免。 但是要怎么改变? 荀或內心陷入了疑惑,如果没有了举孝廉的途径,那大家应该怎么出仕? 由地方长官推举? 那不还是和现在的举孝廉一样吗? 甚至还不如举孝廉! 太学生直接选拔为官? 前汉已经证明了这条路行不通! 荀或內心有些迷茫,太子没有跟他详细说变法之事,他只能去猜测太子的变法会怎样进行,但是总感觉有不合理之处。 秦法! 荀或脑海里蹦出了这两个字,变法最成功的便是商鞅变法,如果有可以学习的模板,那一定是从商鞅变法里学习经验! 但秦法暴虐啊! 荀或內心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劝諫殿下放弃这个想法,隨后又思考起变法的事情。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已经有了响动,荀或还是没有睡意。但是身处西园之中,荀或也知道不能隨意走动,这里不是家里,胡乱走动真有可能被当成刺客直接拿下,还是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最好。 过了一会儿,响动消失,天色也逐渐亮起来。 “唉,天都亮了吗?”荀或没想到这么快就一夜过去,现在身处西园,也不可能让他继续睡下去,在太子面前放浪形骸,荀或还不想降低自己在太子心目中的地位,也就直接起床穿衣。 打开房门,门口站著几名执勤的卫士和侍者。 侍者奉上洗漱用品,隨后又让人端来膳食。 “我欲拜见殿下,还请尊使通稟。”荀或吃过膳食,恢復了一点精神,隨后说道。 “客人请隨我来。”侍者做出引导手势,示意荀或跟上他。 “文若昨晚没睡著?”钟看了一眼走进来的荀或,隨即將案上正在处理的文书合上,有些惊讶的问道。 小伙子心理素质不怎么样啊,西园也不是什么狼潭虎穴,连睡一觉都做不到,那以后还怎么能让荀或承担重任? 钟不太理解,他认知里的荀或不应该是这副样子。 “昨晚思虑许久,睡意全无。”荀或苦笑著说道。 钟没去问荀或在思虑什么,殿下总是会说一些难以理解的话语,当时可能不理解,但是过一段时间也就能通过事物理解殿下的话语,著急也没用。 “殿下已经去宫里了,临走前將你交託给我,看你这副样子,还是先回房睡一觉吧。”钟看了看荀或,摇摇头说道。 “也好,麻烦钟世兄了。”荀或犹豫一下,没有询问殿下什么时候回来,钟能让他睡一觉这个时间肯定不会短,急也没用。 看著荀或离开的背影,钟有些无奈的摇摇头,隨后將合上的文书再次打开,继续辅助刘斌掌控西园大军的方方面面。 回到房间,困意让荀或没精力再去思考变法之事,没一会儿的功天就直接睡看。 颖川许县。 陈纪有些绝望的看著儿子,他如果应了朝廷的徵召,那他父亲积累了一辈子的名声就此消散, 他们陈氏本就是靠名声传承,即便成为博士又能如何,名声坏了又有哪家会在意他们陈氏的声音。 “悔之晚矣!”陈纪发出了绝望的嘆息,如果早知有今日,他绝不会允许父亲的葬礼那么超格父亲积攒了一辈子的声望,在今日就这样被他消散一空,甚至还会牵连父亲的清誉。 朝廷的公车已经在外面等著,不应詔那就是在把陈氏往火坑里推,应詔那就是把陈氏的声誉踩在地上,不孝子孙这几个字会一直伴隨著陈氏子孙。 没有哪个朝廷要员在父亲逝世还未满一年的情况下就直接入朝为官,这会引来所有人的嘲笑, 觉得这人想要做官想疯了! 陈是以德行闻名天下,却教出一个官迷儿子,这得被多少人戳脊梁骨。 但是能不去吗? “父亲,车马已经备好。”陈群看出了父亲的纠结,他的內心也很是难受,为今之计要么直接隱姓埋名的逃亡,要么应了朝廷的徵召。 “算了吧,让僕人们將马车赶回去吧。”过了几息,陈纪下定了决心,对著陈群说道。 太子还没有对陈氏动手,现在如果逃亡也没有多少人愿意帮助他家隱姓埋名,而且陈氏族人眾多,如果將这些人留给太子报復,那外界会如何看待他们父子? “长文,记住今日的事情,將来陈氏一定要有能选择的权力。”陈纪对著陈群嘱咐道。 荀氏可以稳坐钓鱼台,荀爽可以决定应召或者不应召,但是他们陈氏没有这个能力,更何况荀氏也已经向太子投诚,主簿荀或已经被郡守派去给太子送信,只要太子不傻,那一定会接受荀氏送出的善意。 “儿记下了。”陈群肃声说道。 公车停下,朝廷的使者开始宣读詔令,大部分內容陈纪已经听过一次,当时的他之以鼻,现在的他却不得不应下詔令。 所有人都震惊了! 非也,兄台! 你父亲才逝世不到一年吧?先是丧期內著锦衣被太子嘲讽一波,现在又直接接受朝廷的徵召, 陈纪这是彻底不要脸了? “元方兄,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阴修有些吃惊的盯著陈纪,葬礼之时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就相貌枯稿了? “家父逝世,我难掩心中悲痛,让府君见笑了。”陈纪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对著阴修说道。 “此为至孝矣!”阴修十分感嘆的说道。 这话是句好话,但是现在怎么听都觉得有一种嘲讽的味道。 至孝所以能在父亲逝世不到一年就接受朝廷徵召? “元方兄,我之后一定会向朝廷上表表明你的孝顺,建议尚书台表彰於你,以此来激励民风向化。”阴修接著说道。 所有人顿时確定阴修就是在嘲讽,若是让陈纪这样的人去激励民风向化,那天下岂不是要完蛋? 陈纪仿佛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十分勉强的跟阴修笑了笑,他过去怎么不知道阴修还这么会落井下石? 荀氏府邸里,荀爽也爽快的接过了朝廷的詔书,他没有陈纪那种要为父守孝的负担,现在接詔书也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不然荀或去洛阳做什么? 胚! 下贱! 颖川其他大族知道荀或专门跑一趟洛阳,纷纷发出了不屑的声音,荀氏这滑跪速度也太快了, 太子只要稍稍招手,荀氏就上赶著凑了上去。 他们內心也有些无奈,郡守怎么能够派荀或去洛阳呢? 郡吏那么多,荀或这个主簿的责任这么重,郡守就不应该把荀或派出去,就应该派他们在郡守手下当吏员的子弟过去。 没办法,想要光明正大的见到太子,就只有通过阴修这条路。不然冒失跑到洛阳也根本没有机会见到太子,阴修选择了荀或,其余人也就只能干看著,改变不了任何事情。 有人应詔,自然也有人不应詔,比如说申屠蟠、郑玄,申屠这个姓就已经说明了一切,那个前汉时期就有丞相申屠嘉的申屠一脉,如今大汉的这些世家大族要追击根源,那就可以全部从前汉那里找祖宗。 申屠蟠在九岁那年就没了父亲,哀过度,丧服既除,不吃酒肉十余年,每逢父亲忌日,常三天不吃饭。 同郡女子玉替父报仇,杀夫姓之党,官吏逮捕玉告到外黄令梁配那里。梁配打算判处玉死刑,申屠蟠时年十五岁,正在学习,向外黄令梁配进諫道:“玉的节义,足够感动无耻之孙, 激励忍辱之子。不遭圣明的时代,还应当表旌庐墓,何况在你们的清听之后,反而不加同情么!”梁配认为这话说得好,於是判处徒刑, 干涉司法、守孝扬名,这也是大汉如今的世家大族標准的操作,一方面不断破坏司法程序来夺取利润,另一方面可都等著举孝廉,不吃酒肉十余年这种操作在各地作秀愈发严重的时候,是一点都上不了榜。 远的不说,就说袁绍人家守孝六年的操作,一个人人生中又有几个六年,袁绍就是这样干了。 1: 荀或带著满腔的疑惑离开了京城,他內心的疑惑並没有得到一点解答,刘辩也没兴趣慢慢去教荀或,他本以为荀或面对朝廷目前的困境会有一点不一样的想法,结果荀或也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主,一开口那就是士人的终极答案,那他也就不用费口舌了。 变法不是喊喊口號就能成功,没必要专门去给荀或解释,以后荀或肯定会来朝廷,到时候吩咐他干活就好,不用让他去主持变法事宜。 甚至以荀或的出身,说不定还会成为变法的阻碍者。 中平五年六月初七,洛阳大风! 不少百姓的房屋被吹塌,朝廷也派出人手清查。 六月初十,司空许相被罢免,朝中万石以上的官员只剩下一个瑟瑟发抖的司徒丁宫,不知道自已会在什么时候就步入罢免结局。 尚书台里,刘辩脸色异常难看的看著地方传上来的消息,青徐冀三州七郡国遭遇大水,遭了水灾的地方肯定又会有人间惨剧。 最重要的是,朝廷现在没钱粮賑灾了! 去岁朝廷的税收只有二十九亿钱,即便是紧巴巴的,这点钱也早就完了,现在又有地方遭遇水灾,朝廷根本拿不出钱粮賑灾, 朝廷不賑灾,那活不下去的百姓就只能造反! “我与父皇稟报此事,你们接著处理政务便好。”刘辩將所有奏疏翻阅一遍,隨后对著尚书令等人说道。 “去永安宫让贾卿过来见我。”出了尚书台,刘辩对著侍从说道。 朝廷没钱那就从他和刘宏的內帑中出,賑灾肯定是得賑灾,如果不賑灾,那就是逼著百姓造反,賑灾的钱和平叛的钱相比,还是掏钱賑灾显得更划算一点。 “唯。”侍从接令,隨后带著人朝著永安宫走去。 刘辩脚步不停,直接来到却非殿,刘宏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刘辩,不是刚刚才从这里过去尚书台,怎么现在又返回了? “七郡国大臣,这是各地陈奏的奏疏,还请父皇过目。”刘辩將奏疏递了过来,刘宏脸色也变得很是难看,接过奏疏便快速翻看起来。 大水处理不好就有叛乱发生,但是现在拿什么处理这些灾情? “賑灾必须得儘快进行,朝廷没钱就只能从內库里出,賑灾不力很有可能会导致叛乱发生。”刘辩看著刘宏翻阅奏疏,用一种劝说的语气说道。 太子府在不影响运转的情况下最多拿出一亿钱,还需要刘宏分担,刘宏如果也能拿出一亿钱, 那賑灾的事情也基本能处理个差不多,百姓可能会饿肚子,但基本不会有大规模民变的情况。 “你出三千万钱,賑灾的事情也全部交给你负责,剩下的钱粮由我和太后出。”刘宏放下奏疏,思考一会儿后对著刘辩说道。 刘辩將来一段时间很需要钱,无论是养军队还是做別的事情,都需要钱粮才能让刘辩做事顺利一点,现在就只能是从太后手里掏钱,他和刘辩的钱能不用就儘量不用。 刘辩张了张嘴,沉默的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你去处理吧,钱粮的事情交给朕。”刘宏用一种极为靠谱的语气说道。 “儿臣遵命。”刘辩应了下来,隨后离开却非殿回尚书台的路上,刘辩也在思考这水灾是怎么来的,联想到前几日洛阳的大风,刘辩的身体陡然顿住。 该不会是颱风登陆吧? 颱风登陆肯定会带来短时间的强降雨,黄河也没有决堤,这么大范围的洪涝也就只能是颱风登陆的结果。 刘辩觉得这就是真相,但是隨即又一阵无奈,知道真相又能如何,还是得老老实实救灾,不能让灾民叛乱才是他最应该考虑的事情。 第162章 固所愿也 第162章 固所愿也 “殿下。”一身红色官服的刘备行礼, “起来吧。”刘辩抬手示意刘备坐下。 “青徐冀三州七郡国大水,这是各地上报上来的奏疏,你先看一下。”刘辩让人將案上的奏疏给刘备递了过去。 刘备接过奏疏查看起来,脸色也不是很好看,蔓延七个郡国的水灾不是一个可以轻鬆应对的事情,说不定就会有流民起事。 “賑灾的钱粮已经在准备,只是我信不过地方上的官吏,朝廷这边还是要亲自派人去賑灾,给灾区百姓发放粮食。”刘辩说出了他叫刘备过来的原因,他要让刘备出现在地方,亲自负责賑灾事宜。 这些钱粮都是从他和刘宏手里一点点挤出来的,被地方贪污也就算了,更重要的是百姓拿不到粮食那就得造反,他必须得派出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过去负责賑灾。 刘备不適合做一名战將,他也可以趁此机会直接將刘备派到地方上处理政务,完成刘备的职务转型。 “臣遵命。”刘备没有拒绝,殿下能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证明殿下相信他的能力,他要是拒绝,那也就辜负了殿下的信任。 而且他也想去执掌地方,军队是能快速升职不假,但是现在他已经是射声校尉,想要继续提拔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而外派到地方那就不一样,行政长官这条仕途才是大有可为。 “嗯。”刘辩轻轻点头,刘备的性格和资歷目前是最合適的。 “三州之中,青州此次受到的损失最大,这里面的情况也是最危急,青州很有可能会发生民变。你此次前往青州担任刺史负责青州賑灾事宜,现刺史焦和会另作他用。”刘辩接著说出了他对刘备职务的安排,青州刺史。 “多谢殿下。”刘备抱拳说道。 “你暂时兼任射声校尉,前往青州賑灾时也带三千將士过去,等灾情缓解一点,这些將士再行回返京师。”刘辩接著说出了自己的安排。 他也不可能让刘备单枪匹马去青州賑灾,让刘备带过去三千人,一方面是確保如果有流民起事可以隨时出击,另一方面也是方便刘备杀人,如果有人阻碍賑灾事宜,那刘备就可以直接带兵杀人。 刘辩用屁股想都知道灾区有一部分人准备发国难財,灾区的粮价会快速上涨到百姓吃不起的程度,买卖田地、卖儿卖女甚至自己卖身都会不断发生。他无意去批评这种现象,毕竟人总想活下去,他不能剥夺了这些人活下去的希望,但是他希望朝廷的賑灾能够减少这种现象,能让百姓可以掌到朝廷的賑灾粮。 “朝廷虽然会筹集粮食,但是想要运送到灾区也需要一段时间,你去青州以后先行向地方大户借粮賑灾,等朝廷的粮食到了以后再將粮食还给他们。”刘辩开始安排賑灾的详细事宜。 这个时候肯定不会有人主动借粮,毕竟现在粮食就是人命,只要能给灾民一口吃的,那就是上百倍的收益,青州的地方大族肯定不会放弃这种近乎无本万利的生意,刘辩让刘备带兵过去也是因为这个。 如果有人不借粮,那刘备就可以直接杀人,利用武力威让地方大族配合朝廷賑灾事宜,对於浪顽不灵的家族也可以直接火族! “殿下,如果有人不借呢?”刘备问出了一个核心问题,他能做到什么程度。 刘备不是什么小伙子,他现在也见识过人性的贪婪,这种灾情下,肯定会有人选择键而走险。 “杀,如果杀人不起作用,那就直接灭族,直接用我的名义灭族!”刘辩看著刘备的眼睛,语气平静地说道。 灭族这种事情还是有些狠辣的,刘备即便是青州刺史也不能光明正大的干这种事情。他也允许刘备將这种事情推到他头上,他不怕有人因此坪击他,甚至他还乐意见到这种情况,他就是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其他人,太子不杀人只是因为太子不想杀人,太子若是真要杀人那就是灭族。 “臣遵旨。”刘备低下头说道。 “这是这几个郡郡守的信息,到时候你也注意一点,若是有人敢伸手,那就直接把伸过来的手砍掉。”刘辩隨后又让人送上几个郡守的信息,让刘备能有个心理准备。 刘备出发之时肯定会假节,如果这几个都守不千正事,他也允许刘备持节杀两千石,青州这片地方禁不起多少折腾。 青州兵! 在后世有一定名声的军队,之前的名字叫做青州黄幣。刘辩这会儿的功夫也基本明白了青州黄市是怎样產生的,基本就是跟这次灾情有关,活不下去的百姓只要被黄巾余部稍稍引导一下,他们自然而然地就开始叛乱,成为青州黄幣。 二十余万青壮被曹操收编,那青州此次的灾情骇人听闻到了什么程度?刘辩不允许他治下还能出现一样的情况,如果不是刘宏的身体不允许他现在离京,此刻的他已经让人准备去青州的行囊了。 好在他手下还有人可以外派,不用他事事亲力亲为,他相信刘备还是有能处理这件事的能力, 钱粮和人手都由他提供。如果刘备还做不到,那就只能是刘跑跑能力太差,完全扶不起来。 “唯。”刘备接过文件,肃声说道。 “嗯,你先回去准备一下,除了你魔下的射声营,西园这边也会派出两千兵力听你指挥。”刘辩接著说道。 “多谢殿下。”说罢,刘备起身告退。 等到刘备离开,刘辩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隨后对著侍者说道:“去请前中郎將过来。” 刘备去青州处理賑灾,但是冀州也有郡国遭殃,冀州也得賑灾,而且冀州西面就是太行山,平难中郎將张燕可不是大汉的忠臣,他现在也得防备著张燕,必须得派出一个他足够信任且有足够能力的人去冀州镇守,一方面防备张燕,另一方面也是防备青州。 如果刘备无法镇压青州局势,坐镇冀州的皇甫嵩也能確保青州乱局不会外延,也能防备青州和太行山联合在一起。 “唯。”侍者应了下来,朝看外面走去。 “让贾卿进来吧。”刘辩说罢,早已等候了一会儿的贾翊走了进来。 “殿下。”贾翊行礼,他內心也有些疑惑,不知道殿下突然叫他过来是为了什么。 “府里要拿三千万钱出来賑灾,贾卿你回去之后准备一下,同时联繫一下各州郡准备买粮食。”刘辩让贾翊坐下,隨后说道。 “賑灾?”贾翊有些疑惑,不知道哪里发生了天灾。 刘辩说完,贾翊的脸色也严肃起来。 “臣回府之后就开始准备。”贾翊拱手说道。 “嗯,过两天钟卿也会回府,到时候你开始將府里的事务慢慢交给钟卿处理,等賑灾结束后我会让你出任司隶校尉,到时候府里的事务就交给钟卿。”刘辩说出了他对贾翊接下来的安排。 司隶校尉是他早就为贾谢准备好的职位,现在司隶校尉的位置也空了出来,他肯定不可能再让贾翊等下去,这一次就直接让贾翊出任司隶校尉。 出了这档子事情,他估计还得在西园待一阵子,他还得找一个新的主簿帮他处理西园事务。 “臣多谢殿下。”贾翊沉默几息,隨后说道。 “你我君臣之间,何须如此?”刘辩轻笑著说道。 “你先回府准备钱粮,我准备让刘备出任青州刺史,到时候他还得带三千將士过去,大军出行的军需还得你负责。”刘辩接著说道。 “臣告退。”贾翊也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起身行礼告退。 贾翊走后,刘辩揉了揉额头位置,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来到悬掛在后方的大汉地图前愜证出神。 “殿下。”不知什么时候,皇甫嵩到来。 “老將军免礼。”刘辩回过神,转身对著皇甫嵩笑著说道。 “谢殿下。”皇甫嵩说罢,刘辩又示意皇甫嵩过来陪他一起看地图。 “老將军对冀州有多少了解?”刘辩指了指冀州的位置,对著皇甫嵩说道, “臣几年前平定张角叛乱之时去过冀州,当时冀州的情况不太好,与之前的富庶大相逕庭。”皇甫嵩看著地图,过了几息这才说道。 “是啊。”刘辩有些感嘆的说道。 冀州这片地方是平原地区,也一直是大汉的核心地区,若论富庶即便是司隶地区也比不上翼州,如今却是有些民不聊生。 只要给冀州一点时间,那凭藉地理优势,过不了几年冀州又会再度成为那个富庶的冀州。 不过现在是大汉,冀州虽然富庶,却没有与之相应的政治地位,大汉真正的豪族都在司隶、颖川等地,冀州这片地方的人心里也有些情绪,他们也想获得与財富相对应的政治地位。 “青徐冀三州的七个郡国遭遇了大水,冀州虽然损失不重,但也受了些影响。”刘辩指了一下此次的受灾范围,对著皇甫嵩说道。 “加上张燕在太行山里也不是很安稳,现在的冀州刺史王芬没有能力去应对现在的情况。”刘辩又指了指旁边的太行山。 “张燕有出兵的跡象?”皇甫嵩也皱起眉头。 “还没有,不过如果我是张燕,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刘辩平静地说道。 朝廷之后肯定会忙著賑灾,没有多少精力看顾太行山,这个时候趁机劫掠一次对於张燕来说並不是一件难事,等之后朝廷恢復精力的时候再回太行山,藉助太行山的地利抵御住朝廷的攻打。 皇甫嵩思虑片刻,也认同刘辩的想法,张燕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接下来一段时间冀州局势可能不会很安稳,加上还要看顾賑灾事宜,我想请老將军去冀州坐镇一段时间,压制住那些別有用心之人的心思。”刘辩对著皇甫嵩略带请求意味的说道。 皇甫嵩的威望和能力都能確保冀州不会乱起来,只要冀州安稳,那青州那边绝对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而且皇甫嵩也能为刘备提供有力支援,对青州的局势发展也能起到一定作用。 “固所愿也。”皇甫嵩也没有拒绝,老头也不想就这样老死在京城之中,他还是想多做几件事情。 而且刘辩给了他足够的信任,太子能够在阎忠言论爆出来的时候力挺他,皇甫嵩可是一直记在心里的。 “多谢老將军。”刘辩躬身行礼,皇甫嵩侧身躲避,不敢接受刘辩的礼。 “不敢,食君之禄,解君之忧,这是臣的本分,哪里敢劳烦殿下如此?”皇甫嵩肃声说道。 刘辩也没有继续行礼,起身与皇甫嵩开始商议冀州局势以及皇甫嵩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刘辩还能再拿出五千军队交於皇甫嵩统率,让皇甫嵩有一支可以隨时调动的军队这很重要! 现在不比过去,朝廷这边必须得有足够的兵力镇压局势,他能分出八千军队交於皇甫嵩和刘备统领已经是如今的极限,如果继续分派军队,那西园军成立的作用也就消失无几。 等到刘辩將自己的意图说清楚,皇甫嵩也明白了自己去冀州要干嘛,他和幽州刺史张延互为椅角,一方面防备北方的鲜卑,一方面防备太行山里的张燕,最后再合力帮助青州的刘备镇压局势。 “臣定不负殿下所託。”皇甫嵩抱拳说道。 “有劳老將军了。”刘辩有些感嘆的说道,现在这个时候还是老头好使,他现在也更愿意相信老头的实力。 “不敢。”皇甫嵩说罢,隨后行礼告退。 刘辩將皇甫嵩送出殿外,隨后再次开始接见他要詔见的人,徐州那边也遭了灾,也得让人过去賑灾,同时徐州、豫州、扬州也是此次賑灾粮食的主要提供者,朝廷得钱买粮食送到青州,不然给灾民发钱也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只是由谁出任徐州刺史? 刘辩內心也有些迟疑,是让他魔下杨武校尉陶谦按照前世的发展出任徐州刺史? 想了想,刘辩否决了这个想法。 那该派谁过去? 第163章 声名浅薄 第163章 声名浅薄 “又让我出钱?”董太后不可思议的看著刘宏,不是怎么又要让她出钱?几年前为了平定羌乱,她拿出了五亿钱,现在怎么又要让她掏钱。 “七郡国遭遇大水,国库里没钱賑灾,但是不賑灾灾区百姓必然会造反,儿臣已让太子处理此事,太子府此次也会掏钱。“刘宏陪笑解释道。 董太后一脸的不高兴,国库没钱为什么要从她这里拿?当她是钱袋子嘛,没钱的时候就直接伸手? “太子出多少钱?”董太后想了想还是问道。 “辩儿出一亿钱。”刘宏这话说的脸不红心不跳,现在只能是让母后多出一点,辩儿肯定也会承母后的情,皇后到时候也不会欺负母后太过。 “那要母后出多少钱?”董太后沉默许久,还是问道。 “三亿钱。”刘宏直接说道。 董太后有些怀疑的看著刘宏,儿子是吃准了她的钱袋子? 她手里也没多少钱了,这三亿钱拿出来以后她就剩个压身钱,她是非常爱財的,自然不想手里的钱就这样大嘴一张就没了,但是看儿子的態度十分坚决,董太后也知道自己必须得掏出这笔钱。 只是就这样没了三亿钱,董太后是真的心疼。 “能少出点吗?”董太后有些哀怨的看著刘宏,这个倒霉孩子怎么就不让她省心呢? “儿臣也不想这样,只是灾区的賑灾不能等,一旦等的时间久了,这七个郡国都是要造反的。”刘宏脸上也多了一丝无奈。 “母后可以拿钱出来,但是母后有一个要求你必须得答应,否则母后这钱一文都不会动。”过了一会儿,想明白事情的董太后斩钉截铁的说道。 “母后直说便是。”刘宏不知道母后怎么想的,只能是看母后到底要什么。 “何家的外戚各个都不省心,你身边也得有两个能帮你做事的人,你表兄不就是一个现成的人嘛,正好现在你也需要帮助,不如就把你的表兄提拔为驃骑將军?“董太后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说实话,她是想让董重一步到位直接升任大將军,但是也知道这事肯定通不过,何皇后一定会阻拦此事,那她也就只能退而求其次,让自己的侄儿出任驃骑將军。 等过段时间董重在驃骑將军的位置上坐稳,之后再慢慢图谋大將军的位置。 刘宏愣了一下,隨后不经意的看了董太后一眼,对著董太后笑著问道:“这是母后自己想出来的还是表兄跟母后要兵权?” 驃骑將军手里肯定会有直属军队,但是他前不久才把朝廷里所有的將军全部罢免收拾了一遍,还有人想要对辩儿手里的军权伸手,看来多少是有点贪心了。 如果是母后自己的想法,那这件事也就算了,如果有人攛掇母后这么说,那他还得利袁氏谋反案把董氏外戚也收拾一遍。 “我自己想的,何氏的那些个外戚个顶个的不中用,你表兄终究是自己人,现在让你表兄帮你承担一下重担也是好的。“董太后温声说道。 她算是看明白了,手里没兵权说话都不顶用,何氏过去敢跟她顶牛不就是仗著她身边人有兵权嘛,现在何进虽然被罢免,但是太子终究是何氏的儿子,她现在也要让董氏的人掌握兵权,她倒要看看何氏到时候还敢不敢对她不敬! “母后怎么突然想到这里了?表兄也没有在军队里待过,贸然出任驃骑將军可能会引来一些非议,而且底下的將士可能也不会服气,这將军也不是那么好做啊。”刘宏脸上没有丝毫变化,依旧是掛著淡淡的笑意。 “何家的那两个废物不也没有在军队里待过?不都是將军吗?这两人还净给你惹麻烦,你表兄定然不会是这样。”董太后满不在乎的说道。 只要她儿子同意,那董重出任驃骑將军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敢非议? “不要再说这个了,母后就这一个要求,若是你同意,那母后就拿钱出来賑灾,若是你不同意,那母后这边一文钱都不会拿出来。“董太后看著刘宏,表示今天钱和职位只能要一个,要想让她掏钱那就得拿驃骑將军出来换。 刘宏也沉默下来,母后倒是给他出了一个难题。 “驃骑將军事关重大,容儿臣之后再考虑一下。”刘宏没有直接答应,而是选择了拖字诀。 董太后並没有在意,她反正不急,她也不可能平白无故拿出三亿钱出来。 “父皇。”刘协走了进来,看见刘宏后颇有些畏惧的说道。 父皇太严肃了! 八岁的刘协已经懂得许多事情,他能清楚的感觉到刘宏对於自己的疏远,以前完全不是这样的,那个时候的父皇会跟他玩,见他的时候也满是笑容。 是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呢? 刘协也隱隱有些记忆,是皇兄被封为太子之后,不,准確的来说是皇兄从凉州返回后,从那时起,父皇就开始慢慢的疏远自己。 “协儿起来吧。”刘宏看著眉眼跟自己异常相似的刘协温声说道。 他对刘辩各方面都很满意,唯一有一点遗憾的地方在於刘辩跟何皇后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跟他这个父亲並没有多少相似之处。 “宫里的侍讲都夸协儿聪明,最近协儿也开始学习—.”董太后边说边让刘协靠近刘宏,希望这对父子能够多亲近一些。 刘宏听著董太后的讲述,不自觉地摸了摸刘协的头顶,內心嘆了一口气,他就这两个儿子,他也想亲近刘协,刘辩长大的过程他没有看到,他自然希望能够看著刘协长大。 但是现在已经没有可能,如果他对刘协表现出过多的亲近,刘协就会对刘辩有一定的威胁,可能对刘辩造不成什么困扰,但是刘辩身边的人会帮刘辩將一切都处理好。 就像他当年下旨诛杀勃海王刘悝一样,渤海王乃是先帝的亲弟弟,当初先帝驾崩时並无子嗣,按理来说渤海王比刘宏更適合承继大统,但是皇太后竇妙和大將军竇武为了方便掌控权力,隨即策立十二岁的解瀆亭侯刘宏继承大统,派人前往河间国迎驾。 民间有流言,说刘埋想带兵抢夺迎驾詔书。 熹平元年十月,有司奏发刘悝欲要谋反,刘宏下旨令冀州刺史捉拿刘悝审问。刘悝在狱中不堪拷打,被迫自杀,其妻、子百余人均死於狱中。 刘悝是冤枉的,但是他的罪名也很清楚,就是刘悝对皇位有威胁。 “儿臣还有事情要处理,先行告退。”刘宏直接打断了董太后的话语,表示他现在要离开了。 “协儿—”董太后的话语留在嘴里,看著刘宏的身影逐渐消失。 回到却非殿的刘宏思虑许久,还是决定跟刘辩商议一下这件事,驃骑將军不是什么閒散官职,他也得跟刘辩统一一下意见。 “父皇。”刘辩接到传令,脚步匆匆的了进来,他也有事要与刘宏商议,没想到刘宏会率先叫他过来。 刘宏也没有废话,直接说出了董太后的要求,將问题拋给了刘辩,让刘辩选择是要钱还是要官职。 “太后除此之外可还有其他要求?”听完刘宏的讲述,刘辩直接问道。 他並不在乎董重担任驃骑將军带来的变化,他更关心的是那三亿钱,三公之首的太尉也不过卖了一亿钱,现在拿出一个驃骑將军就能卖三亿钱,刘辩对此表示乐见其成,甚至还有把驃骑將军分个前后左右的想法,到时候就能卖四份了! 卖官鬻爵虽然说出去不好听,但是来钱是真的快啊! 可惜这条路已经被刘宏走了,他以后没办法走这条路。 听到这话,刘宏也明白了刘辩的意思,隨即直接略过这个话题,开始询问起刘辩准备如何处理賑灾事宜。 “皇甫嵩出任冀州刺史,刘备出任青州刺史?”听完刘辩的匯报,刘宏思考一下也就直接同意。 “儿臣还想向父皇要一个人处理此次灾情。”刘辩接著说道。 “谁?”刘宏有些好奇。 “儿臣想让盖勛出任徐州刺史。”盖勛毕竟是刘宏身边的禁军统领,他现在也不好直接调动,必须得徵得刘宏的同意才能让盖勛外派。 “盖卿吗?”刘宏犹豫了一下,盖勛他用的挺顺手的。 “也好。”刘宏还是同意了刘辩的想法,直接放人。 “多谢父皇。”刘辩拱手说道。 与刘宏商议完賑灾事宜,刘辩再度返回尚书台,继续就賑灾事宜召见臣子。 “臣孔融拜见殿下。”孔融行礼。 “免礼。”刘辩抬手示意孔融起身。 “谢殿下。”孔融说罢,直接站直身体。 孔融是孔子后裔,不过这个时候的孔家也就那样,孔融父亲也不过是一个泰山都尉。 孔融以才学闻名於大汉,王允为豫州刺史时,曾徵辟孔融为从事,不过孔融並未就此出仕,受到司徒杨赐的徵召,成为司徒掾属。 光和七年,河南尹何进即將升任大將军,杨赐派孔融拿著名刺去祝贺何进,因门人未及时通报,孔融就把名片夺回,引罪自责而去。 河南尹官属认为丟了面子,想要派剑客追杀孔融,有宾客对何进说:“孔文举有盛名,將军如果与他结怨,四方之士就会相隨而去了。不如以礼对待他,使天下人都知道將军的胸怀广大。” 何进同意,於是徵辟孔融为大將军掾属,又举其为高第,迁任侍御史。 “孔御史也知道青州遭遇水患的事情了吧?”刘辩让孔融坐下,隨后直接问道。 “臣略有耳闻。”孔融拱手说道。 “青州的灾情最为严重,朝廷已经准备賑灾,派出射声校尉去往青州担任青州刺史,负责賑灾事宜。只是射声校尉乃是幽州人,对青州也没有多少了解,现在事態又十分紧急,没时间让射声校尉熟悉本地情况,孤也就想著派一个青州本地人作为射声校尉的副手一同处理此事,也就直接想到了孔御史。”刘辩说出了他叫孔融过来的用意。 孔融有些不適应的看著刘辩,朝廷这一次的动作居然这么快? 他还以为又要在朝会之上吵个不停,才能决定要不要賑灾,结果现在就已经准备派人过去,朝廷什么时候有这种行政效率了? 啊,是殿下直接处理此事,不用经过朝会商议,那没事了! “殿下仁善,臣替家乡父老百姓多谢殿下。”孔融真心实意的说道。 “孤身为太子,大汉子民遭了灾,孤岂能置之不理?”刘辩不置可否,他也不图有人感谢自己,他图的就是受灾百姓別造反。 只要不造反,那一切就还有的商量,他也不会被逼到墙角。 “朝廷虽然准备了钱粮,但是想要运到青州还需要一段时间,孤也想著先让射声校尉从本地大户那里借粮,先行让百姓能够有口吃的,等朝廷的賑灾粮到了之后再还给本地大户。” “射声校尉在青州名声不显,若是直接去借粮可能会有人心有疑虑,而孔御史是青州本地人,在青州的名声也是有口皆碑,若是能够让孔御史在旁担保,那定然能够事半功倍。”刘辩接著说道。 名声大也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周围的人愿意相信你的话语。 “臣自是可以,只是臣声名浅薄,难以保证有人会相信臣的担保。”孔融对此並不惊讶,但是还是提出了自己的忧虑。 这个时候肯定有人会不借粮食,毕竟现在有了粮食那就可以掌握许多人的命运,他孔文举的名声再大,也不可能让那些人放弃那么庞大的利益。 “有孔御史这句话孤就放心了。”刘辩又抬了一手孔融,表示有你亲自出面定然会有人给面子。 如果真有人不给面子,那他派给刘备的军队也不是吃素的! “此次射声校尉领三千將士前往青州,孔御史暂且领一个司马隨军行动,等賑灾结束,再行定夺。”刘辩也没有小气,直接给出千石的司马,好让孔融能够尽心做事。 “臣—多谢殿下。”孔融没想到刘辩这么大方,还没开始论功行赏就能直接出任司马。 “孤听说过去大將军府上有一人名叫郑泰,名气颇高,孔御史可知此人?”刘辩接著漫不经心的问道。 第164章 依孟德之见 第164章 依孟德之见 郑泰五世祖郑兴、高祖父郑眾,都是东汉的一代名儒,郑泰年轻时已有才略,擅长出谋。 且暗中结交豪杰! 郑泰家境富裕,有四百顷田地,但仍常常不够食粮,於山东之地闻名。 孔融內心一跳,不知道殿下好端端的突然问他这个做什么。 “臣与郑泰並无多少私交,只是在大將军府见过几次。”孔融拱手说道,將可能有的麻烦推的一乾二净。 袁绍都已经栽了,郑泰跟袁氏的关係十分密切,现在殿下突然问一个小號袁绍定然没有好事, 孔融不想给自己和家族添麻烦, 孔融这个人名气很大,不管是现在还是后世,孔融都算得上知名,而孔融也没有辜负他的名气,完全可以把他当成现如今名士的一个標准模板:自以为自己才华盖世,当时豪俊不能相比;胸怀大志,正气凛然,想要挽救大汉天下;时局昏暗却整日空谈,哀嘆这个糟糕的局势;高谈教令, 盈溢官曹,辞气温雅,可玩而诵,但论事考实,很多难以实行.. 后世有一个名词可以完美的概括这群人的特点:键政! 刘辩也没有重用孔融的心思,他现在用孔融完全就是因为孔融是青州人而且名气很大,刘备身边需要一个青州人为他解决一些沟通上的问题。 “那在孔御史眼里,这郑泰是一个怎样的人?”刘辩笑了笑,继续追问。 四百顷田地的粮食还不够吃,这郑泰是养了军队吗? “其人·”孔融有些犹豫,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但也没有卖人的心思,虽然与殿下的交流不会传到外界,但是背地里说人坏话也不是孔融的意愿。 “孔御史是不想说还是不敢说?”刘辩笑眯眯的问道。 孔融闭口不言,只是长拜不起。 “孤知道了。”刘辩收起笑容平静地说道既然人家不愿说,那他也不可能逼迫孔融,毕竟还需要人家做事。 “孔御史且回吧,射声校尉可能会在三五天之內就带兵前往青州,孔御史也该早些做准备。”刘辩嘱咐了一句。 “臣遵旨。”孔融应了下来。 孔融走出尚书台,內心幽幽一嘆,太子行事雷厉风行,郑泰怕是难过这一关了。 孔融想的没错,当夜郑泰正与人聚会,卫尉署狱吏破门而入,眾目之下直接带走了郑泰。 风向开始变化,原本袁氏谋反案只是在朝廷官吏內部有所风波,还没有牵扯到外界的这些士人身上。 但是隨著郑泰的被捕,所有人都知道与袁氏相交甚密的人员现如今都不再安全,继续留在洛阳只不过是等著被瓮中捉,还不如直接回返家乡,到时候朝廷即便下令抓捕,他们也有反应的时间。 许攸身为袁绍的奔走之友,自然明白自身的危险处境,隨即带著家人出逃冀州,准备投靠冀州刺史王芬。 途经河內郡,许攸內心也鬆了一口气,隨后直接递上名刺求见河內郡守曹操。 “许攸?”曹操接过名刺,內心有些疑惑,许攸好端端的跑来河內郡做什么? “让他过来吧。”曹操皱了皱眉头,隨后对著僕人说道。 “唯。”僕人应了下来,隨后去府门处迎接许攸入府。 “曹阿瞒竟如此无礼!”见只是僕人出门迎接,许攸內心对曹操大有不满,过去大家一起在洛阳遛狗摸鸡,那个时候的曹操岂会如此对他? 现在兄弟落魄了,连出门迎接一下都没有,当了大官就是不一样啊。 许攸內心幽幽一嘆,袁绍可真是害苦他了啊! “子远兄,好久不见。”曹操出了房间,笑著迎接许攸的到来, “阿瞒,好久不见。”许攸轻笑著开口, 曹操没想到许攸竟然会喊自己的小名,这都多少年没人会这样说了,就连他父亲都不会再提起这个名字,现在许攸竟然还会这样喊,多少让人有些不高兴。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也都有了子嗣,喊小名不仅不会有多少亲切,多少还有点侮辱的意味。 “子远兄不是在洛阳吗?今日怎会不打一声招呼就来我河內?可是洛阳有了什么变故?”毕竟这么多年的关係,曹操也无法直接指正许攸的称呼问题,而是问起了许攸的来意。 “洛阳待久了,也想出来到各地逛逛。”许攸打了一个哈哈,並没有直说出自己的来意。 曹操內心不置可否,他用屁股想都知道许攸来这里肯定跟袁氏谋反案件脱不了干係,许攸跟袁绍的关係太近了,现在许攸应该属於仓皇出逃, 不过曹操也没有直接抓捕许攸的心思,大家这么多年的关係,人家现在上门也是相信自己,若是抓了许攸传出去就有点太不好听,只要朝廷的海捕文书还没到,那他也就可以当作完全不清楚此事。 曹操隨后拉著许攸说了好了一会儿话,这才带著许攸进入房间。 “子远突然来我河內郡,可是洛阳待不下去了?”曹操脸上掛著似有非无的促狭笑容,问向许攸。 被好兄弟曹操点破自身的窘境,许攸脸色一僵,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唉,孟德贤弟说的不错,我正是仓皇出逃。”过了许久,许攸幽幽一嘆,十分无奈的对著曹操说道。 “本初事发之后,身边人一个接一个的被抓捕,我这心里也是不安,结果前几天郑泰也被捕了,我担心继续留在洛阳被捕的下一个就是我,所以想著去冀州王芬那里避难几天。”许攸也表示我不是赖上你曹操,我只是途经河內都,过几天就会继续动身前往冀州,不用担心我请求你藏匿我的行踪。 “郑泰这么晚才被抓捕倒是让我有些惊讶。”曹操毫不意外的说道。 “殿下被刺杀一事你事先可曾清楚?”曹操接著问道,眼睛打量著许攸的反应,想知道许攸有没有参与到这件事来。 如果许攸真的参与进来,那曹操也不得不直接让人在这里抓了许攸,放走一个跟袁绍交好的土人是一回事,放走一个谋划刺杀案件的人是另外一回事。 如果以后殿下知道此事,那殿下该如何看待他? “你觉得我有这样的胆子吗?”许攸苦笑著说道, 他也是事后才后知后觉,当初袁绍准备跑路的时候也是他在牵线搭桥,他许攸在洛阳混就是凭藉一手交友广泛,想要送一个袁绍出城简直不要太容易。 但是谁能知道袁绍是准备刺杀太子啊! 袁绍可把他们这些人害苦了! 曹操內心有些將信將疑,毕竟以袁绍和许攸的关係,如果说许攸完全没有参与绝对不可能,但是许攸刚才也没有什么破绽,曹操也没有直接动手。 “子远是准备前往冀州王芬处?”曹操接著问道,他要知道许攸准备去哪儿,將来若是有需要,他也可以直接凭藉这个信息找到许攸,他也好对殿下有个交代。 “嗯,我准备去王芬那里待一段时间。”许攸点点头,说出了自己的去向。 “王芬那里也不是什么好去处,恐怕过不了多久王芬也会被调离。”曹操摇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即便没有水患这件事,王芬这个冀州刺史也当不了多少时间,朝廷肯定不会允许袁氏的门生故更占据这么重要的位置。 许攸沉默下来,他也知道王芬那里肯定不是长久之计,但这不是没办法嘛,现在也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他这边也没有什么好去处,只能是先去王芬那里过渡一段时间,之后再看情况决定前往何处。 他身上也没有官职,朝廷一般也不会在意他这种小角色,说不定过上一段时间朝廷也就將他忘了,到时候他还能返回洛阳。 繁华的洛阳待习惯了,去其他地方总感觉有些不习惯,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许攸也不会选择这个权宜之计。 “那依孟德之见,我现在应该去何处落脚?”许攸眼光一闪,问向曹操。 他决定相信一次自己的好兄弟,曹操担任两千石也已经数年时间,视野肯定跟他不同,他也想听听曹操的意见。 曹操听闻此话,倒是有些措手不及,他只是提出意见,没想到许攸既然真的会在意他的想法, 他心里也没有多少准备。 “殿下胸怀宽广,只要子远兄跟殿下坦率认错,殿下大概率不会在意子远过去犯下的过错。”过了好一会儿,曹操这才说道。 许攸闻言一愜,没想到曹操居然会想出这样一个主意,让他主动投网这种话语曹操是怎么说出口的? 殿下是仁善不假,但是现在处理袁氏谋反案的人並不是太子殿下啊! 想要求得太子庇护的人多了去了,他许攸凭什么能得到太子的庇护? 他这边对太子也没有多少用处,过去他长袖舞扇的种种经歷现在完全不適用,而且表现得多了恐怕真会有人联想到袁绍出逃有他的一份,那他到时候不就是自投罗网嘛! “容我三思。”许攸皱了皱眉头,婉言拒绝了曹操的想法。 他还是先避难一段时间,等风吹的差不多了,他再出来拋头露面,现在一切还是以谨慎为主。 曹操也不在意,反正明路已经说给许攸,许攸听与不听他也並不关心,他跟许攸的关係还没好到那种程度。 在河內停留几日,许攸拒绝了曹操的挽留,带著家人继续上路,准备前往冀州刺史王芬所在。 由於水患的关係,路上的流民也多了一些,许攸对此並不关心,只是让手下警惕心高一点,別被流民顺手给抢了。 “许子远?”王芬没想到许攸会在这个时候出现许攸跟袁绍的关係懂得都懂,许攸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袁绍的授意? 可是现在袁氏已经无力回天,该抓的已经抓了,现在派许攸过来难道是想让他起兵,並发洛阳? 他还没疯! 太子可是带著平叛的四万大军驻扎在洛阳,而且皇甫嵩如今也在洛阳,这两人无论是谁出来领兵平叛,都不是他能抵挡的。 “许子远与本初相交莫逆,还是先见一下为好。”王芬下首位置一老者突然开口说道, “也好,就按子师(陈逸字)说的办。”王芬犹豫一下,对著侍者说道。 陈逸乃是已故太傅陈藩之子,陈藩死后流亡多年,党解除后也做到过鲁国相的位置,但是年纪毕竟大了,陈逸也就直接辞官,常年在各地交友联络。 自从陈藩死后,他毕生的梦想就是洗刷乾净父亲身上的冤屈,为陈藩等人正名。 许攸走了进来,对著王芬行礼,隨后就看到了陈逸。 许攸了一下,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陈逸,隨后又给陈逸行礼。 “子远快请坐,子远远道而来,某有失远迎,还请恕罪。”王芬笑著说道, “是啊,可是洛阳出了什么事情?”陈逸也有些关心的问道。 『洛阳无事,攸也是为了以防万一,所以来使君处避祸。”许攸拱手说道。 王芬与陈逸对视一眼,隨后笑著请许攸坐下,开始对许攸嘘寒问暖,顺带手问了一下洛阳最新的局势。 “公业(郑泰字)也被朝廷抓捕了?”王芬有些惊讶。 “的確如此,之后我就离开了洛阳,剩下的情况也就不清楚了。”许攸拱手说道。 “怎会如此?难道朝廷又要掀起党铜吗?”陈逸的语气不自觉地带了一丝愤怒与绝望,朝廷如此行为,岂不是令天下士人寒心? 提起党,几人的脸色也有些不太好看,尤其是许攸。 许攸觉得自己来错地方了! 他没想到陈逸会在这个地方出现,陈逸在这个时候可就意味著麻烦,朝廷虽然解除了党,但是可没有给陈藩等人洗刷冤屈,而许攸也恰巧知道陈逸这些年都做了些什么。 现在袁氏的问题还在审查之中,等朝廷那边审查的差不多,绝对会把陈逸牵扯进来,到时候他如果还在冀州,朝廷也不介意將一点目光在他身上。 “公业为人正直,定然会相安无事的。”许攸说了一句谁也不信的话语。 你既然觉得郑泰会相安无事,为什么要开始逃亡? 第165章 心急如焚 第165章 心急如焚 许攸有些烦躁的在房间里面来回步,他来之前真不知道陈逸会出现在这个地方,如果知道陈逸在此地,他绝对不会过来投奔王芬。 只是现在人已经到了冀州,如果现在告辞离开难免又会得罪王芬,许攸一时之间也有些难以决断。 许攸在洛阳的名声很大,加上他跟袁绍的关係,自然也会结交一些冀州的士人,现在许攸来到了冀州,这些人自然是要过来见一下的。 只是还没等许攸走亲访友,皇甫嵩就带著军队来到了鄴城,接替王芬成为冀州刺史。 许攸想起了曹操的话语,王芬这个冀州刺史肯定干不长久,但是他也没想到能这么快就被罢免,弄得皇甫嵩好像是追著他来似的。 王芬有些尷尬的看著刺史府的属吏拜见新任冀州刺史,朝廷还没有宣布对他的下一步安排,他现在就属於被罢免的情况。 至於说怨气,王芬內心也是有的,但是看看接任者是皇甫嵩,王芬內心的怨气也消失的差不多。如今大汉境內能压皇甫嵩一头的人没几个,这其中肯定不包括他王芬。 冀州刺史、前中郎將、假节,单拎出来一个身份已经能够在冀州横著走,更別说皇甫嵩还是携带五千中央军前来,了解情况的人知道皇甫嵩是过来賑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皇甫嵩这是过来平叛的! “泪授见过使君。”冀州刺史別驾泪授向皇甫嵩行礼。 沮授是广平沮氏出身,举孝廉之后又举茂才,歷二县令,少有大志,长於谋略,现如今担任冀州刺史別驾从事。 別驾从事史,为州刺史的佐官,因其地位较高,出巡时不与刺史同车,別乘一车,故名。 刺史是朝廷派过来监察地方的职位,但是地方豪族林立,刺史也不想得罪这些豪族,一般情况下为了办事更顺利一点,都会任命本地豪族代表作为別驾,帮助自己稳定治下,算是一种政治交换。 “起来吧。”皇甫嵩看了沮授一眼,隨后平静地说道。 “谢使君。”沮授起身。 余下的刺史属吏一一拜见,皇甫嵩全部见过一遍后,又与王芬交接政务,隨后王芬带著个人物品离开刺史公署,皇甫嵩正式入住刺史公署。 刺史虽然只是一个六百石的职位,但是按照惯例,新任刺史到任后各郡郡守都是要派人过来拜见,表示对刺史的尊重。 不过皇甫嵩並没有在刺史公署等待,简单查看了一下各地匯报上来的水患情况,隨后直接带著人开始巡视冀州,检查各地粮价与賑灾情况。 即便遭遇了水患,但冀州这片地方还是有人卖粮食,不过这个时候的粮价可就不是过去的一石两三百钱,翻五倍都是大善人级別的善心,翻十倍乃至百倍那才是正常情况。 毕竟人总是要吃粮食的,就这个价钱爱买不买,不买那就等著饿死,谁家的粮食也不是大风颳来的,现在能卖粮食都是大发善心,多要你两个钱怎么了? 有些人已经有了大赚一笔的准备,不,应该是大赚三笔。 高价粮食这是眼前就能拿到的利润,也是最直观的利润。 因为买不起高价粮食,灾民只能卖田地房屋、卖儿卖女、卖身为奴,等到水患结束,这些东西可就全到了豪族大户手中,这是第二笔细水长流的利润。 在买卖过程中使劲压价又能提供一笔隱形的利润,毕竟现在卖身为奴的人那么多,买方肯定得精挑细选使劲压价,不然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三重利润之下,遭遇灾情的百姓被敲骨吸髓,豪族大户能够趁著这次水患吃的盆满钵满,等到灾情结束,还有一部分人能混上一个大善人的称呼。 百姓不是木头人,他们也想活下去,既然朝廷和豪族不给他们活命的机会,那他们也就只能舍了烂命一条,用手中的武器给自己討一个公道。 皇甫嵩是领命过来賑灾的,他自然不会充许这种情况出现,面对高价粮食,皇甫嵩的回答只有一个,那就是大军上门直接当眾斩首,用手中的权力强行抑制粮价上涨,给百姓一条活路。 假节给了皇甫嵩不经审判直接杀人的权力,冀州也没有人能够阻止皇甫嵩行使这种权力,即便是各都国的都守国相,只要皇甫嵩觉得有需要,都可以直接斩杀,事后再向朝廷解释这么做的理由。 面对皇甫嵩的强力镇压,冀州豪族並没有產生放弃庞大利益的想法。既然你皇甫嵩不让我们卖高价粮食,那他们索性直接就不卖粮,反正粮食放在手里也坏不了,他们能等下去,那么灾民可等不了! “使君,情况就是这样。”沮授恭敬地將最新的情况匯报了上来,等待著皇甫嵩的回应。 於此同时,刚刚到达青州的刘备遭遇了麻烦,没有活路的百姓已经开始了造反,他现在就得立即拿出粮食给这些灾民。 “去请城中各大家族族长过来。”刘备並没有慌乱,直接对著迎接大军入城的县令说道。 “使君,卑职已经试过了,他们没有放粮的打算。”县令满脸苦涩的说道。 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勤政爱民,而是只要出现灾民起事的情况,那他这个县令事后肯定都做到头了。他也尝试过请城中各大家族的主事者开仓放粮,让飢肠的灾民有活下去的希望,但是被各大家族直接拒绝。 现如今这个年景,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 比卖高价粮食更让人绝望的是没有人卖粮食了! 现在大家也都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灾民已经有了起事的意图,谁也不知道会发展成什么样子?这场灾荒又会持续多长时间?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大家心照不宣的停下了卖粮食的举动,准备屯粮度过这个非常时期。 青州的灾民直接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他们已经没有食物了,再不吃东西的话就得饿死, “派人去请,以青州刺史的名义去请!”刘备脸色不变,对著县令说道。 “卑职遵命。”县令见刘备坚持,也只能应了下来。 刘备没有心思在屋舍里等待,他带著人来到城墙,看著城池外面正在铺设粥棚以及维持秩序的部队,以及远处聚集在一起的灾民群体。 大军来青州的时候也带了粮食,但是这也仅仅只是大军的军粮,专门用来賑灾的粮食並没有多少,现在由大军拿出粮食来賑灾只是权宜之计,大军的粮食也不够餵饱这些灾民的肚子。 必须得让本地豪族大户拿出粮食賑灾,给朝廷从其余州郡运来粮食爭取时间,不然饿疯了的灾民绝对会起兵造反。 即便已经饿的心慌,但是兵器甲胃在身的军队对灾民还有一定的威力,灾民並没有直接衝过来抢粮食。 “黄巾?”刘备將望远镜放下,脸色变得更加难看。 他是亲自跟黄幣打过交道的,也正是因为黄幣他才闯入殿下的视线,才有了今天的一切,本以为黄幣已经消失,但是没想到现在在灾民中又看到了黄幣的装扮。 饿疯了的灾民已经是一个很大的麻烦,更別说还有黄幣妖人在一旁煽风点火,如果不能让灾民的肚子填饱,那青州再度爆发黄巾也是一件必然的事情。 “朝廷这是要賑灾?不知道能有多少粮食?”灾民群体望眼欲穿的看著不远处的军队,他们贪婪的嗅著带著粥香的空气,肚子已经泛起了酸水。 “维持好秩序,让百姓过来领粥吧。”见粥棚那边示意粥已经熬好,刘备也直接下令放粮。 灾民们一拥而上,想要儘快吃上热粥,但是在军队的打压下,还是老老实实的排起了长队, 著脚尖看著前方的队伍长队,估摸著什么时候才能轮到自己。 县令脚步匆匆的来到城墙,对著刘备行礼。 “不用多礼,人都到齐了了吧?”刘备摆摆手,隨后转身准备去县衙见一下城中的各大家族。 “只到了一半。”县令语气吞吐,他也知道这种情况肯定会让这位上官勃然大怒。 但是刘备並没有显露出什么情绪,只是步伐慢了一点,隨后扭头对著孔融说道:“文举,我先去与这些人商量借粮事宜,请人这件事由你负责,如果你也请不过来,再来稟报於我。” “唯。”孔融拱手回道。 “带路吧,先见一见这一半过来的人。”刘备再度对著县令说道。 县令默不作声地跟上了刘备的脚步,因为孔融的存在,更加证明了刘备青州刺史的身份。 刘备到现在还没来得及与原青州刺史焦和交接政务,因为他刚进入平原,就被灾民拦住了脚步,只有先解决了平原的问题,他才能放心前进。 “还不快快拜见使君?”进入屋舍,县令对著眾人大声说道。 连县令都跟在身后,这个年轻人的身份自然一目了然,但是没有县令开口,也没有人直接行礼,万一认错人那多尷尬。 现在县令已经確定了眼前这人是青州刺史,眾人也就直接行礼拜见刘备。 “诸位不用多礼。”刘备面色平静的回礼,抬手示意眾人起身。 “多谢使君。”眾人这才起身。 “某姓刘名备,现担任北军射声校尉,又被朝廷委任为青州刺史负责处理水患事宜,今后要在青州待一段时间,还需诸位父老多加抬爱。”刘备先自我介绍,將自己的姿態放得很低。 “不敢!”眾人连忙说道。 刺史可以放低姿態,但是谁要是相信这番话语,那就是纯纯的大傻子! 而且人家现在不仅是青州刺史,还是射声校尉,无论是哪个身份,都是需要他们仰望的官职, 谁敢在这个时候不给刘备面子? “诸位坐吧。”刘备隨后示意所有人坐下说话。 “朝廷在得知青州爆发水患之后,也是立即组织人手钱粮准备賑灾事宜,太子更是心急如焚, 承蒙太子信任,派我来处理青州水患,想要让青州百姓儘快度过这次难关。”刘辩接著说道。 “备是日前才进入青州,对於青州局势也只是稍微了解一点,诸位都是本地人,应该比备更清楚情势有多严重。”刘备扫视所有人,缓声说道。 听到刘备这样说,所有人脸色一暗,就连领兵而来的刺史也对城外的灾民没有办法吗? “今日备也无心与诸位谈论风雪月,城外的灾民还在等著粮食救济,备此行来的匆忙,所携带粮食不足,请诸位过来也是为了粮食。” “朝廷的粮食还在运输,等运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某请诸位过来,也是想从诸位家中借粮供应百姓吃食,等朝廷粮食运到以后,再將粮食还给诸位。” “若是诸位觉得信不过某,某也可以直接拿出钱財直接购买诸位手中的粮食,绝对不会让诸位吃亏。”刘备也没有与这些人客套,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让这些人从卖粮和借粮之中选一个。 反正不管怎么样,他今天必须得拿到粮食! 各家族主事人对视一眼,內心闪过几个念头,但都没有当出头鸟的打算,默不作声地坐在原位,仿佛没有听到刘备话语一样。 “诸位若是有什么意见,也可与某直说,在某的权限范围之內,定然全力为诸位父老解决后顾之忧。”刘备见没人说话,隨后又放宽了条件,让对方提要求,只要不是太过分,那他都能答应。 只要能现在拿到粮食,朝廷这边吃一点亏也没什么。 “不知使君需要多少粮食,这价格又是如何?”一老者站起身,对著刘备拱手说道。 “在备来青州之前,太子曾对备叮瞩,诸位父老为国事分忧,不能让本地父老吃亏,粮价可以比近些年的粮价上浮十钱,无论诸位有多少粮食,备都可以拿出足够钱財来购买。”刘备朝著洛阳方向拱手说道。 此话一出,堂中更是静悄悄一片,再也没有人说话。 很显然,他们看不上这个价钱,才十钱够干嘛的? 第166章 鼎力相助 第166章 鼎力相助 朝廷的军队已经到来,那些灾民肯定打不进城,那他们现在就可以放心大胆的卖高价粮,儘可能在这一次天灾中取足够的利益。 至於灾民的死活,那是朝廷应该考虑的事情,跟他们並没有什么关係。 他们对於朝廷军队的信任实在是太高了,自觉有军队驻扎的城池肯定固若金汤。刘备如果知道这些人会这么想,真的会哭死,他自己都没有这么强的信任,毕竟刘备只带了三千人,饿极了的灾民真的会把这三千人的军队直接吞噬殆尽。 屋舍中一片沉寂,用这种无声的气氛告诉刘备这些人的选择。 “若是各位不想卖粮,备以青州刺史的身份向诸位借粮,三月之后必然会將粮食还给诸位。等朝廷粮食运到以后,备再將借来的粮食还给诸位,一石(三十公斤)粮食多还三斤,诸位觉得如何?”刘备声音没有丝毫变化,对著眾人说出了自己的另一个方案。 三个月就有百分之五的利润,附带他这位青州刺史的好感,甚至他们的名字也会出现在太子案上,这已经是刘备能给出的最大诚意。 还是没有人说话,刘备有些无奈,之前殿下做这种事情的时候一呼百应,怎么现在他做这种事情就无人应和? 刘备还是单纯了,不知道提前找两个內应安插在里面,刘辩藏了一手,没有把自己的绝招教给刘备。 “既然诸位不想说话,那就等一等孔司马的消息,等所有人都到齐之后再行定夺。”刘备说罢直接起身离开大堂,让隨从去找孔融,他这边的情况不太好,他只能看看孔融这个青州名士在青州豪族这里有几分面子。 “子林贤弟。”孔融当然不可能一个个上门去请,其余家族他都是派人拿著他的名刺去请人, 而孔融亲自来到了青州名士陶丘洪处。 陶丘洪,字子林,平原本地人,清达博辩,文冠当代,与鲁国人孔融,陈留人边让齐名,三人皆以才智为后进冠盖。 陶丘洪也是举孝廉出身,去洛阳当了一段时间郎官,后託病辞官返回家乡,专心养望。 “文举兄怎得来我平原了?”陶丘洪出门迎接孔融,大笑著说道。 “因我是青州人,太子以我为射声校尉下属司马一同来青州賑灾。”孔融与陶丘洪把臂说道。 “司马?看来是要恭喜文举兄升迁了。”陶丘洪愣了一下,隨后笑著说道, “恭喜我升迁的事情倒不急,眼下另有一件紧要之事。”孔融並没有应和陶丘洪的话语,而是正色说道。 “文举兄请说。”陶丘洪见孔融脸色郑重,也知道孔融是有要事,连忙说道。 “你可知我今日为何而来?”孔融看著陶丘洪说道, “不是賑灾吗?”陶丘洪有些糊涂,这刚才都说了你是以射声校尉司马一职回返青州賑灾,现在怎么又问一遍就算是炫耀升迁也不用这样吧? “非也,我是来搭救子林贤弟兄全族性命的。”孔融面色严肃、声音平静地说道。 孔融是一个合格的说客,开口第一句就是你要死了,但是我有办法,你就说你要不要信吧? 陶丘洪的脸色直接就变了,我亲自出门迎接你,结果你开口就说我有生死之危,甚至还是全族都有生死之危,他现在还没翻脸完全是因为多年的关係。 “文举兄这是何意?”陶丘洪脸上的笑容消失,语气平静地问道。 “眼下七个郡国都遭了水患,太子知道后立即派出前中郎將皇甫嵩、射声校尉刘备、討虏校尉盖勛担任冀州、青州、徐州刺史,负责賑灾事宜,眼下賑灾事宜就是太子眼里的头等大事。”孔融正色说道。 “太子仁善。”陶丘洪说了一句场面话。 “眼下朝廷的粮食运过来还需要一段时间,也就需要从本地拿出粮食顶一段时间,子林贤弟族中可还有余粮?”孔融直接问道, “有。”陶丘洪犹豫一下,还是说道。 “校尉现在要借粮,你是借与不借?”孔融再次追问。 “族中的事情我无法做主,只能拿出我家里的粮食赠与刘使君。”陶丘洪思考一下,隨后说道。 孔融征了一下,兄弟跟你心连心,你跟兄弟玩脑筋。 你家里的粮食? 都是千年的狐狸,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拿出十几石粮食来搪塞校尉,然后再传播一下这赠粮举动来扩大名声? 孔融也感觉有些棘手,倒不是因为请人的事情,而是这些人的贪婪出乎他的预料。 射声校尉、青州刺史、假节、自带三千军队,刘备以这样一种状態出现在青州,这帮人还想著卖高价粮,是真的不把自己的小命放在心上啊! 刘备一旦开始杀人,他这位青州名士在家乡的名声可就不好说了。 “子林贤弟若是如此说,那我也救不了你族中老小性命。”孔融说罢抽开与陶丘洪搭在一起的臂膀,表示大家可以各自安好。 陶丘洪也愣住了,不知道孔融为什么这样说。 “城外的灾民等著粮食下肚,他们不会给朝廷多长时间,校尉也不会给某太长时间,如果明天校尉还拿不到粮食,那某就可以为子林贤弟准备丧事了。”孔融有些无奈,陶丘洪乃是名土,若是条了肯定会有一大堆麻烦,他这个当事人也是首当其衝,別人肯定会问他为什么不阻拦? 他能阻拦吗? 皇甫嵩已经在冀州杀人了,即便是假节,皇甫嵩能这么快就杀人肯定也有太子的授意,谁会相信刘备没有得到太子的吩咐? 刘备可是太子的铁桿心腹,是太子一手提拔上来的射声校尉,从白身到射声校尉,人家只了几年时间! “射声校尉还能强抢不成?”陶丘洪忍不住说道。 如果强抢,这射声校尉到底是朝廷的官军还是土匪? “校尉自然不会强抢,到时候子林贤弟残存的族人也会拿到朝廷买粮食的钱財,公平交易,童叟无欺。”孔融退后一步,表示你就等死吧,免得溅我一身血。 陶丘洪脸色再度变化,孔融好像在说一件很是確定的事情。 “大军来平原的路上,前中郎將已经带著魔下部队直接斩杀冀州境內高价卖粮之人,若是青州也有屯粮居奇之人,校尉魔下的部队也不会坐视。”孔融面无表情地说道。 “校尉派我来请城內大族主事人过去商议借粮一事,信我已经送到了,去与不去就看子林贤弟的意愿,言尽於此,子林贤弟好自为之。”孔融说罢,不带一丝犹豫的转身离开。 陶丘洪看著孔融离开的身影,过了几息隨后直接开口:“文举兄留步。” “还请兄教我!”陶丘洪躬身行礼。 “也没什么可教的,只需按照往年价格卖粮给校尉,校尉拿到粮食,灾民的肚子被填饱,这自然不会有任何事情发生。子林贤弟乃是名士,校尉也会对子林贤弟高看一眼。”孔融停下脚步,转身对著陶丘洪说道。 就算是按照往年的价格,这其中也是有利润的,朝廷也没有白拿粮食,这本来就是一件两全其美之事,大家都能得利,不用把事情弄得那么糟糕。 “多谢文举兄指点。”陶丘洪沉默片刻,隨后拱手说道。 孔融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直接带著人回返县衙,现在就看这位贤弟是要钱还是要命! “卑职拜见校尉。”孔融回返县衙,对著刘备行礼。 “情况如何?”刘备没有客套,直接问道。 “卑职已经尽力劝说,至於他们能听进去几分就不知道了。”孔融拱手说道。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他们去吧。”刘备说罢,让孔融坐了下来,开始安排粮食分发的事项。 虽然他还没有拿到粮食,但是明天他肯定能拿出粮食给灾民分发,现在不做些准备怎么能行? 过了一会儿,县令苦著一张脸再度拜见刘备。 “走吧。”刘备站起身,拿上放在一旁的宝剑与符节,直接带著手下朝著县衙大堂走去。 “名单上的家族都派人过来了吧?”来到大堂,刘备直接问向县令。 “都过来了。”县令上前票报“嗯。”刘备微微点头,隨后看著眾人再度说出自己的条件,朝廷不会让你们吃亏,无论是借粮还是卖粮,朝廷都可以多掏一点钱。 只要你们愿意把粮食拿出来,那一切都好商量。 “陶丘洪是哪个?”刘备看向眾人,这人名声最大,杀起来也最能立威。 至於杀陶丘虹的后果有多严重,刘备並不在意。青州很大,他不可能在平原耽误太长时间,明天给灾民发放一部分可以果腹的粮食,他就得立即带著人去其他地方賑灾,没时间在这里慢慢劝说。 “平原陶丘洪拜见使君。”陶丘洪心里突了一下,隨后站起身行礼说道。 “你是打算卖粮还是借粮?”刘备面无表情的问道,手已经按上了剑柄。 “陶丘氏愿意借粮五千石,此外,陶丘氏还愿意无偿拿出一千石粮食交予使君,由使君进行賑灾。”陶丘洪拱手说道。 陶丘洪不姓陶,乃是复姓陶丘。 刘备本来十分严峻的脸色稍稍柔和一点,微微点头说道:“可,备代平原百姓谢过陶丘氏义举在场眾人自然看到了刘备的动作,他们內心大惊,刺史刚刚是打算直接杀了陶丘洪? 那可是陶丘洪啊! “不敢,家乡遭遇水患本就让在下心急如焚,如今朝廷派使君前来賑灾,陶丘氏怎能不鼎力相助?”陶丘洪小心说道。 “我会在向朝廷的奏疏中稟明此事,朝廷不会亏待心向朝廷之人。”刘备温声说道,隨后看向陶丘洪旁边的家族主事人。 一个一个问,一个一个过关,谁要是敢不回答或者回答其他答案,那刘备就会让大家知道什么叫做朝廷的威严。 看著喷洒著血液倒下的身影,所有人只觉得浑身一冷,陶丘洪更是有些站不稳,他如果没有听从孔融的劝告,现在倒下的应该就是他了吧? “去带人抄家,无论男女老幼全部抓捕、打入牢狱,所有家產全部充公,待灾情结束再行审问。”刘备提著还在滴血的剑,对著一旁待命的属下说道。 “唯。”属下抱拳应下,隨后转身离开大堂。 “你是卖粮还是借粮?”刘备並没有在意还在抽搐的户体,面无表情的问向下一个家族主事人“借粮借粮,王氏愿意借三千石粮食,王氏还愿意额外无偿拿出一千石粮食教育使君賑灾。”老头愣了两息,见刘备已经再度提剑,忙不迭说道。 若是说的慢了,他担心这位刺史也给他来上一剑。 “嗯。”刘备微微点头,出言安慰了一番老头,表示不用担心,朝廷不会对心向朝廷之人做什么。 简单安慰了两句,刘备再次看向旁人,这一次比之前更加顺利,倒在地上的尸体让所有人都能痛快的答应借粮甚至无偿拿出粮食,之前已经借过粮的也都再次开口表示愿意无偿捐赠一部分粮食。 “诸位的话语我都已经派人记下来了,诸位看看记录可有什么问题,如果没有问题的话,那各位也就签字画押,回去之后立即准备粮食,晚些时候备就会派人去各位府邸运粮食。”刘备隨后说道,书记也將文书交给眾人查看。 所有人纷纷签下自己的名字,將文书交还给书记,书记隨后又將其全部交给刘备过目。 “既然诸位都没有异议,那备也就不留诸位了,还请诸位回返府邸立即准备粮食。”刘备简单查看了一下,隨后对著眾人说道。 “来人,將这具户体拖出去掩埋。”刘备紧接著低头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户体,面无表情的说道。 卫士上前带走了户体,各大家族主事人也都表示今天绝对能拿出粮食交给使君,隨后胆战心惊的行礼告退。 等到所有人离开,刘备又將手里的剑交给卫土,让其清洗沾染了血跡的宝剑,这可是殿下赐予的宝剑,万万不能沾了污秽! “传令给城外的灾民,让他们准备接收朝廷发放的賑灾粮。”刘备又对著属下说道。 今日施粥只是权宜之计,刘备也不允许灾民大规模集结在一起,明日发放賑灾粮后,他也会让灾民返回家乡,用朝廷发放的賑灾粮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之后百姓也就能回归正常生活。 “唯。”属下应了下来。 第167章 任凭驱使 第167章 任凭驱使 歷经三月时间,袁氏谋反案正式结案。 原安国亭侯袁基、原后將军袁限、原虎责中郎將袁绍、原折衝校尉袁术、袁秘、袁谭、袁熙、 袁尚等袁氏嫡系子孙全部被判处腰斩之刑,袁氏分支全部流放,与此案牵连者万余人,或被诛杀、或被流放。 虽然牵连了许多人,但是剩下的人还是鬆了一口气,虽然之后可能还会有牵连,但是范围已经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扩大。 “殿下。”王谦走了进来,钟已经接手太子府日常事务,刘辩也得找一个主簿帮自己在西园这边处理公务,王谦这个太子中庶子便成了新的主簿。 王谦原本就是大將军府长史,处理这些事务倒也算得上得心应手。 刘辩抬手示意其免礼,隨后开始听取王谦的工作匯报,亲自处理一些王谦没有权限处理的事情。 “殿下”等刘辩处理完所有公务,王谦拱手表示有话要说。 “处理好西园事务就好,不是自己权限范围內的事情最好不要开口。”刘辩眼皮抬起看了一眼王谦,隨后直接堵嘴。 他知道土谦要说什么,还是刘备等人的事情。 这几天御史台的人跟疯了一样,疯狂上奏疏弹劾他刚任命的三州刺史,三人杀的人不少,多少跟朝中官员沾亲带故。 如果只是杀几个人不会有这么大动静,御史们提一嘴也就过去了,但是三人也都杀了一点地方名士,这自然会引来土人们的弹劾。 这些名士又没犯罪,为什么要无故杀人? 虽然不是什么大汉闻名的名士,但是只要有了名士身份那就是有了免死金牌,现在这块免死金牌被直接触动,士人们自然不会无动於衷。 刘辩表示要罪名是吧?行,我给你现找一个。 囤货居奇! 对抗朝廷! 阻挠賑灾! 但是並没有堵住大家的嘴,这些东西都是商人做的事情,跟名士有什么关係?为什么要杀那些名士? 刘辩也没办法堵住所有人的嘴,杀名士的后果是他早就预料到的事情,明眼人也都知道这是太子的意思,但是能直接喷太子吗? 太子不能骂,那就只能將火力集中在三人身上,不把三人搞下去誓不罢休。 王谦內心嘆了一口气,太子已经未下先知的堵嘴,他还能说什么? “殿下,此非为正道!”王谦最终还是劝諫了一句。 “正道?什么是正道?非要把灾民逼反才是正道?”刘辩的火气一下子涌了上来,灾民都快活不下去了,不把灾民的肚子填饱得有多少人因此丧命,现在杀了几个阻挠賑灾的名士就在这里唧唧歪歪,是真觉得朝廷还有能力镇压叛乱吗? 朝廷的日子本来就过的紧巴巴,现在若是青州再掀起一场叛乱,拿什么去平叛? 再向百姓徵税? 越平叛叛乱越多是吧? “臣绝无此意。”王谦第一次见到了发怒的太子,仿佛下一刻就要暴起杀人一般。 “那你是什么意思?来,告诉我,告诉我不杀了那些人怎么立即拿到粮食賑灾?”刘辩並没有放过王谦,直接追问。 “还想著苦一苦百姓,骂名天子背?”下一刻,刘辩说出了一句诛心之言。 “臣绝无此意,还请殿下明鑑。”王谦直接拜倒在地,俯首说道, 气氛就此沉默,刘辩幽幽的看著拜倒在地的王谦,內心有些无奈,这就是大汉的士人! 他们有对大汉的忠诚吗? 有! 他们有自己的私心吗? 有! 损公肥私这种事遍布大汉上下,大汉这栋大房子已经被掏空到摇摇欲坠的地步,今年的税收已经入帐,只有二十七亿钱。 光武开国后,登记在册的人数是两千二百万人,朝廷能拿到的税收是四十六亿钱,现在朝廷登记在册的百姓还有三千五百万人,朝廷能拿到的税收反而只有二十七亿钱,说出来都可能有人不信,但是事情就已经发生了。 官吏的俸禄、军队的给养、边军的军需-一大堆需要钱的地方,但是现在都指著这二十七亿钱,大汉的財政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大汉还能打,但是大汉已经没钱去支撑战爭所需的费,大汉已经组织不起多少军队维护自己的威严。 前段时间葛陂有黄巾起事,刘辩派遣司马关羽领兵平叛,巴郡板蛮叛,遣西园军別部司马赵瑾领兵平叛。 朝廷已经支撑不起军队大规模出动,派出两个司马领兵平叛已经是极限,他脸再大也不可能让將士白给他卖命。 刘宏的西园钱也不是无穷无尽,他也只能儘量缩减派遣军队的规模。 “起来吧。”过了一会儿,刘辩火气消散,对著王谦说道。 “谢殿下。”王谦犹豫一下,起身行礼。 “明日你收拾一下东西,直接回永安宫听命。”刘辩等王谦站起身,直接说道。 弃用! 王谦的正式职位是太子中庶子,本就是太子的顾问,太子不去主动询问,他们也就只能干看著,並没有任何权力。 刘辩现在一直待在西园,回永安宫的时间很少,太子中庶子都见不到太子,自然也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或许王谦的心意是好的,但是刘辩不接受! 皇甫嵩、刘备和盖勛他们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杀了名士的后果,但是他们还是这么干了。 是他授意三人这么做的! 刘辩自然也不可能直接把三人卖了! 刘辩允许朝廷里有人跟自己有不同意见,但是不允许太子府的人也这么做,他不想有人在背后给自己人捅刀。 “唯。”过了许久,王谦声音沉闷的说道, “退下吧。”刘辩意兴阑珊的摆摆手,示意王谦离开。 等到王谦离开,刘辩枯坐在席位上看著已经处理完的公务,打起精神开始让人传令將领,安排明天的公务处理,隨后起身朝著寢室走去。 两位孺子在这边住了一个月就被他送回了永安宫,现在自然没有人侍寢。 清晨时分,刘辩起床洗漱,为刘辩驾车的太子中庶子刘和走了进来。 刘和是凉州刺史刘虞独子,刘虞被刘辩派去凉州,自然也不可能亏待他的家人,刘和也就到了太子府担任太子中庶子。 “殿下。”刘和行礼。 “起来吧。”刘辩还在洗脸,顺口说道, 刘和起身,静静的看著刘辩洗漱。隨后侍从端来早膳,今日不用参加朝会,早上起来以后自然是要吃早饭的,能吃上热食谁愿意只拿两块点心垫肚子? 给何皇后和刘宏问安过后,刘辩来到尚书台,近几日的奏疏比以往都要多上许多,都是弹劾刘备三人的奏疏。 朝廷往日面对的问题也不少,没见这些人有这么激动,杀了两个名士仿佛天都要塌了一样。 刘辩也没心思去看这些奏疏,直接全部驳回。 “殿下。”博士荀爽应召而来。 “荀博士免礼。”刘辩温声说道。 “谢殿下。”荀爽不知道太子找他是为了什么,这还是他第一次接到太子的传詔。 说了几句场面话拉近一下距离,刘辩隨即说出了他找荀爽的用意,他要徵召荀氏子弟去皇甫嵩、刘备、盖勛手下任命,需要荀爽给他推荐儿个荀氏子弟,如果荀爽还看好其他家族的子第也可以一同推荐,他这边全盘接受。 “殿下,臣族中子弟才识浅薄,恐无法担当此重任。”荀爽委婉拒绝了刘辩的“好意”。 现在这三州刺史也算得上声名狼藉,干嘛要让自家子弟踏入这个浑水?现在荀氏派人过去那就是在向世人表示力挺三州刺史的举措,这不是把荀氏架在火上烤吗? “荀博士此言差矣,我在洛阳都听说了荀氏子弟的名声,眼下各州灾情虽然已经得到缓解,但情势还是极为严峻,此时正是需要人才鼎力相助的时候,荀氏子弟怎能在这个时候退缩不前?”刘辩笑著说道。 “我前段时间也见了荀或,一表人才嘛,一看就是孝廉的好苗子,料想其他荀氏子弟也差不了,荀博士还是莫要藏私。”刘辩接著开始夸讚荀氏子弟的优秀,表示这个重任除了荀氏子弟谁都干不了。 荀諶、荀悦、荀攸三人更是被太子直接点名,表示这么优秀的人不为朝廷出力,那就是朝廷的耻辱,荀博土也不想让贤人隱居山野吧? 威胁! 光明正大的威胁! 刘辩的意思也很简单,荀氏这个时候不派人,那荀氏以后就全部隱居山野,別想著举孝廉! “若是荀博士不想让荀氏子弟在此时出力,那朝廷还有一桩要事要荀博士出面。”刘辩笑眯眯的说道。 “还请殿下吩咐。”荀爽表示有什么事都衝著自己来,他绝不可能让荀氏子弟踏入这个浑水。 “袁氏眾人已经判决,只是这监斩之人还未选定,荀博士声名远扬,我以为由荀博士处理此事最为恰当,不知荀博士意下如何?”刘辩將与袁氏谋反一事的奏疏拿了起来,示意荀爽选一个。 荀爽脸都快绿了,虽然袁氏谋反一事已经盖棺定论,但是袁氏经营这么多年的门生故吏可没被一网打尽,他要是敢接手这个烫手山芋,那以后荀氏可就成了这些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未来有的是荀氏难受的地方。 荀爽有些后悔答应朝廷的徵召,现在朝廷麻烦事这么多,干嘛要在这个时候踏入这摊浑水? “殿下,荀氏子弟任凭驱使,还请殿下放过老臣。”荀爽苦著脸说道。 比起监斩袁氏之人,还是去给三州刺史站台来的轻鬆一点,他们又不是当地人,杀几个冀州名土跟他们有什么关係? 再说了,他们可是颖川人,只有颖川人骂別人的份,什么时候轮得到其他郡国人骂颖川人了? “唉呀,荀博士哪里话,孤又怎会逼迫荀博士呢?荀博士声名远扬,孤若是逼迫荀博土,必然是会被天下人声討的,孤可不敢这样做。”刘辩笑眯眯的开始挖坑。 “臣不敢。”荀爽没有上当,躬身拜道, “既然荀氏子弟已经出力,那这件事也不好再劳烦荀博土,荀博士放心便是。”刘辩说罢,將奏疏放回到案上。 “多谢殿下。”荀爽鬆了一口气,现在又有几个人敢监斩袁氏之人? 只要敢下令斩首袁氏之人,那这个人以后就算是废了,不说之后可能面对的攻计,光是刺客就够这个人喝一壶。 “荀諶去冀州刺史皇甫嵩处,荀攸去青州刺史刘备处,荀悦去徐州刺史盖勛处,荀博士可还有其他推荐人选,孤一併允了。”刘辩隨后说出了对三人的安排,顺带手表示荀爽看哪家子弟不顺眼都可以说出来,他都可以把这些人丟到这三人手下,一同踏入这个浑水。 既然大家骂的这么厉害,那就扩大范围! 这个时候主动去三人手下听命,无异於向世人表示对朝廷举措的支持,顺带手挨一份骂也是应该的。 “臣並无推荐人选。”荀爽摇摇头拒绝了殿下的好意,没有拉其他人下水,当了一个老好人。 谁知道殿下会不会转头就把他卖了,到时候被举荐之人肯定会怨恨,这些人可能对太子都不会有多大怨言,但是对他荀爽的怨气那可就大了去,没必要平白无故遭人恨。 “这样吗?也罢,荀博士之后若是发现其他俊杰,也可稟报於孤,孤定当委以重任。”刘辩笑著说道。 “多谢殿下。”荀爽拱手说道。 “殿下事务繁忙,臣告退。”见刘辩没有其他事情,荀爽也很识趣的直接走人,他怕再待下去还会有大坑等著他跳。 “荀博士自便。”刘辩也没其他事情要与荀爽商议,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成,也就直接放荀爽离开。 出了尚书台,荀爽不由得摇摇头,太子並不循规蹈矩,一出手就是直击要害,不愧是履歷军旅的太子,他算是见识到了。 “只是殿下会派何人去监斩袁氏之人?”荀爽转念一想,不知道谁敢担这个责任,这个活纯属吃力不討好,甚至还会把身家性命搭进去,没有几个人敢冒这个风险的。 第168章 合乎眾望 第168章 合乎眾望 “父皇。”刘辩行礼。 “起来吧。”刘宏背著手看著大殿外面,十分少见的穿了充服。 充服虽然看上去好看,穿在身上也极度威严,但是穿起来不好受,除非是极其正式的场合,不然刘辩不会穿。 刘宏也一样,而现在只有他们父子二人,穿充服更显得怪异。 “谢父皇。”刘辩起身,盯著刘宏的背影。 “来我身边吧。”刘宏扭头看了刘辩一眼,招了招手,示意刘辩过去。 就很是怪异,刘辩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他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状態的刘宏。 刘辩的身高比刘宏高了半个头,刘宏打量了刘辩好半天,苍天怎会给他赐下这样一个儿子? “袁氏谋反已经结案,明日的朝会朕就不去了,以后朝会和祭祀就由你主持吧。”刘宏移动视线,看著远处的嘉德殿平静地说道。 交权! 刘宏的意思很清楚,刘辩当然听懂了刘宏的意思。 尚书台本就被刘辩掌控,军队也都在刘辩的手里,现在朝会也由刘辩主持,祭祀也由刘辩掌管,那刘辩除了没有天子的名义,已经在事实上拥有了天子的一切权力和职能。 “父皇?”刘辩有些惊讶的看向刘宏,不明白刘宏为什么这样说。 这段时间的刘宏做的已经相当不错,刘辩对於刘宏的变化內心也有点欢喜,能有个人帮自己分担压力那是相当不错! “以后天下大小之事都由你自己决断,包括三公的任命,以后这些我都不会过问,你自己看著办吧。”刘宏没有回答刘辩的疑问,而是继续交权。 他能给刘辩留下的就只有那些空出来的重要官职,让刘辩能够用这些官职笼络人心,除此之外他留下的只有一个千疮百孔的帝国。 “儿臣遵命。”刘辩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说道。 “玉璽和符节一会儿都会有人给你送过去,以后要用这些东西也不用给我匯报,你自己决定就好。”刘宏接著说道。 “儿臣知道了。”刘辩声音略显沉闷。 “去吧。”刘宏张了张嘴,但还只是说出这两个字。 他有好多话要与刘辩说,他想刘辩能够多了解他一些,但是残存的理智让他放弃了这个决定, 刘辩已经走出了自己的一条路,不需要他这个父亲指点,他的经验对刘辩没有多少作用,可能还会害了刘辩。 刘辩转过身抱了抱刘宏,刘宏愣了一下,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轻轻抱了抱刘辩。 这个儿子从出生不久就离开了皇宫,一转眼就长了这么大,好像这是他第一次与辩儿有亲近的举动。 “儿臣告退。”刘辩鬆开手,后退几步,行礼告退。 “去吧。”刘宏轻笑著说道。 刘辩的身影已经消失许久,但是刘宏还是没有动弹一下,仿佛还能看见刘辩的背影。 “国家。”张让小心翼翼地凑了过来。 “嗯,以后尚药监就不用再送药过来了。”刘宏被突然惊醒,扭过头看了张让好一会儿,面色平静地说道。 “国家?”张让內心大骇。 “去取酒过来,朕今日要一醉方休。”刘宏脸上露出了轻快的笑意,眉目间也与过去那个贪图享乐的刘宏別无二致。 张让內心是万般不愿,但是面对刘宏的命令也不得不遵从。 回到尚书台,刘辩沉默许久,还是拿起了案上的奏疏看了起来,朝廷还得运转,他的身份是大汉太子,执掌大汉天下的大汉太子! “朕身体欠佳,令朝会由太子主持,军国大小诸事皆由太子决断。”张让来到嘉德殿,对著群臣说出了天子的口諭。 “儿臣遵旨。”刘辩行礼,隨后回到席位坐下,看向群臣。 “臣等拜见殿下。”群臣再次起身行礼。 “诸卿免礼。”刘辩起身还礼,隨后令群臣入座。 朝会里的座位都是固定的,而现在许多座位都是空著的,这些都是被刘宏罢免的朝廷重臣,这些天也有人举荐,但是都被刘宏压了下来。 各部门长官开始匯报这几日的运行情况,没有部门长官的由长史或者部门丞负责匯报,也会將解决不了的问题报上来让大家商议。国家大事不可能来一句有事启奏无事退朝,朝廷什么时候都有事情要处理,从来没有无事的时候。 部门事务匯报完毕,御史们蠢蠢欲动,站出来弹劾刘备三人,太子接连驳回奏疏已经表明了太子的態度,但是他们御史乾的就是这个活,怎么可能因为驳回奏疏就放弃这个想法。 “三州刺史已经上疏澄清此事,並无枉法之举,尔等休要再提。”刘辩也没办法,罪名已经给了,但是这些人不放弃弹劾,他也只能当眾驳回。 真要是治这些御史的罪那也不可能,御史要是都能因为弹劾某人而被治罪,那设立御史这个职位还有什么用? 御史们弹劾某人並不是一两次就能罢休的事情,有的御史能够长年累月的在朝会之上弹劾某个官员,这也是朝廷充许的事情。 御史们愤愤不平地回到原位,今日不行那就等下次朝会,反正让他们放弃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臣有奏。”司徒丁宫等御史们坐回,隨后起身说道。 “准奏,丁公请讲。”刘辩伸出手示意丁宫直接说。 “太尉、司空之位空悬数月”丁宫絮絮叻叻的讲了起来,凸显三公的重要性,表示朝廷必须得委派三公人选,担负起三公的职责。 都是套话,但是刘辩也没有不耐烦,安静听著丁宫的陈奏。 “丁公之意孤已清楚,孤亦有此意,不知丁公可有推荐人选?”等到丁宫讲完,刘辩问向丁宫“嗯?”丁宫有些惊讶,之前天子压下数次,他还以为殿下也会压下,但是没想到太子居然会同意此事。 这可是三公之位! 群臣的目光顿时变得不大一样,全都看向刘辩,又互相对视一眼,纷纷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探询之意。 太子不会鲁莽行事,既然太子主动应下此事,那一定是天子的交代! 群臣纷纷回想起刚才张让传来的口諭,天子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臣以为”丁宫说到这里卡了壳,不知道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一旦说出人选,那这件事就真的是由太子做主,事后天子知道此事,会不会以为太子有越之心? 丁宫不是刘辩的亲信,但是这位老臣也不想將刘辩推入不利境地,太子贸然决定三公之位可不是闹著玩的事情。 “丁公直说便是,父皇已命我决断此事,丁公尽可放心。”刘辩开口,直接消除了丁宫的疑虑对於刘辩的话语,丁宫並没有多少怀疑,太子从来没有不靠谱的时候,既然太子都这样说了, 那肯定是得到了天子的授意。 只是他推举的人选会不会得到太子的同意? “臣举荐太僕黄琬担任太尉”丁宫犹豫一下,还是说出了他早就想好的人选,並讚扬黄琬的德行,表示这个人適合担任太尉。 黄琬乃是江夏黄氏的人,江夏黄氏最出名的人也就是號曰“天下无双,江夏黄香”的黄香,黄香之子乃是黄琼,遍歷三公,黄琼之孙也就是黄琬。 黄琬的岳父是来艷,在刘宏刚即位之时担任三公之一的司空。 “太僕卿可有奏对?”刘辩不打算同意丁宫的推举,直接问向黄琬。 刘辩也不可能直接驳回丁宫的意见,如果驳回丁宫的陈奏那就是当眾打黄琬的脸,朝廷重臣多少得留点面子,就算他不同意也不能直接表现出来。 黄琬一听这话,顿时知道了刘辩的態度,毕竟他也不可能自吹自擂的说自己简直就是太尉的不二人选,那多少有些不要脸,太子这么问,就是让他自己出言放弃。 “臣在此多谢丁公好意,只是臣德行与能力不足,还不足以担任太尉之职,还请丁公另举贤能,还请殿下见谅。”黄琬有些无奈,但还是起身表示自己不適合担任太尉之职,让丁宫换个人举荐吧。 “太僕卿过谦了。”刘辩温声宽慰了一句,这也是標准流程。 人家说自己不行,你不能真的肯定这番言论,你得说人家谦虚,但是既然你自己都认为自己不能担任这个职位,那其他人也就不好举荐了。 黄琬听完此话,也就直接返回席位坐下,等待其余人继续推举。 “丁公以为还有何人可担任太尉?”刘辩再次问向丁宫。 这是刘辩第一次主持朝会,丁宫也摸不清刘辩的用人习惯,他推举的黄琬已经被拒绝,若是再提出一个不合太子心意的人选出来,太子一旦拒绝,他的顏面肯定会损失。 丁宫也就直接放弃,表示三公之位甚为重要,他无法一而再再而三的霸占推举的权力,还是让群臣推举吧。 “也好,丁公入座吧。”刘辩微微点头,接受了丁宫的意见。 “诸卿以为何人能担当起太尉的职责?”刘辩问向群臣。 群臣用余光扫视,不清楚太子属意何人。 “陈卿,就由你开始吧。”刘辩將视线移向河南尹陈琳,表示陈琳推举一个。 陈琳站起身来,缓步来到大殿中央行礼,三五息的时间里,陈琳脑海里闪过诸多念头,最终確定了刘辩的想法。 刘辩事先没有跟他沟通过,但是在这个场合让他第一个站出来说,那就一定是跟太子府有关係的人,跟太子府有关係的人不多,能出任太尉的人更是寥寥。 那除了太子太傅卢植之外,还有谁能让他推举? 只是太子太傅真的合適吗? 这个任命能让群臣没有意见吗? 陈琳不知道这两个问题的答案,但是现在也不可能让他慢慢思考,陈琳也直接手持板行礼说道:“臣举荐太子太傅卢植担任太尉一职—“ 后面一连串都是陈琳对卢植担任太尉的讚扬,表示卢植的德行已经足够担任太尉。 群臣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到陈琳讚扬卢植的时候才突然明白陈琳要举荐的人是卢植! 这可不行! 绝大多数朝臣立即有了反对的意思,卢植虽然是士人,但是不可能让卢植担任太尉! 因为卢植的学术背景! 卢植出身於古文经学,而朝廷的官学可是今文经学,古文经学一直被排挤在朝廷之外,如果让卢植担任太尉那可就挡不住古文经学进军朝廷的心思! 大家虽然都是士人,但是古文经学跟今文经学的斗爭还是很激烈的,大家共同的默契就是挡住古文经学入主朝廷。 卢植可以进入尚书台,甚至可以担任尚书令,但是绝不能担任三公,三公与其他朝臣不一样, 已经在天下范围內有足够的影响力。 刘辩扫视著群臣的神色,內心也知道了群臣的选择,肯定是有人要反驳的。 等到陈琳说完,刘辩静默几息,隨后看向丁宫说道:“陈卿之意孤已清楚,丁公以为如何?” 他的意图暴露无疑,就是要让卢植担任太尉,没有过问群臣意见,直接问向三公。 “臣以为”丁公再次站起身,不知道该不该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太子的意图很清楚,而他要想拒绝卢植担任太尉,就得直接当眾批评卢植的德行,丁宫不知道这样做合不合適。 一方面恶了太子,另一方面也是直接打脸卢植,他和卢植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平白无故骂人家几句多少也有点过分。 最重要的是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万一太子扛著压力让卢植担任太尉,那他到时候如何面对卢植? 刘辩可以直接决断太尉人选,他过问群臣意见也只是表示开明態度,真要让卢植担任太尉的话,群臣也没有多少办法阻拦。 毕竟曹嵩都能钱买到太尉一职,群臣不也没办法阻止嘛。 群臣如果对此有不满,那也只能是等卢植上任之后表示不合作的態度,让卢植不得不自己主动辞职。 “罢了,曹嵩都能担任太尉,卢植又有何不可?总比曹嵩占著太尉位置要好。”丁宫內心嘆了一口气,隨后心中也有了决定。 虽然是亲家,但是丁宫也看不上曹嵩钱买太尉的举动。 “臣以为河南尹之推举合乎眾望。”丁宫躬身拜道, 第169章 司隶校尉 第169章 司隶校尉 中平五年九月初一,太子太傅卢植迁任太尉。 “宣太子家令贾翊入殿!”謁者高声唱道,已经在嘉德殿副殿等候多时的贾翊隨后整了整官服,隨著黄门侍郎的引导进入嘉德殿主殿。 虽然贾翊已经为官数年,但这还是他第一次踏入常朝朝会。 “臣贾翊拜见殿下。”贾翊一板一眼的行礼。 “贾卿请起。”刘辩微微拾手,温声说道, 群臣內心各异的看著贾翊,几年前贾翊犹如一道流星一般闯入了京城,在太子府沉积数年后终於在今日正式踏入朝廷。 他们不知道贾翊进入朝廷意味著什么,他们也不知道贾翊会带来怎样的波澜,他们只知道贾翊是太子的心腹重臣,从现在开始就已经权势惊人。 司隶校尉! 比两千石,持节,掌察举百官及司隶七部郡犯法者。 该走的程序走完,贾翊接过印綬,拜谢天子与太子,隨后在黄门侍郎的引导下来到司隶校尉的座位上。 其余群臣皆是接席而坐,司隶校尉、尚书令、御史中丞三官独坐一席,谓之三独坐,一方面是显示天子优宠,另一方面也是要求三官不与群臣结党。 群臣还在思考太子任命贾谢担任司隶校尉带来的变化,就被刘辩的话语惊到无以復加。 太子让刚刚上任的司隶校尉贾翊领有司负责监斩袁氏逆党! 群臣的目光在刘辩与贾翊身上徘徊,所有人都有点搞不明白情况,贾翊不是太子的心腹重臣吗?怎么会被派上这样一个吃力不討好的任务? 贾翊面色平静,仿佛没有感受到群臣那诡异的视线,起身来到大殿中央。 “臣贾翊领旨。”贾翊躬身拜道,应下了刘辩交代的任务。 袁氏是个硬骨头,监斩袁氏会为贾翊带来许多麻烦,但是四世三公的袁氏也是一个很合適的踏脚石,让贾翊能够以最快的速度立威,让贾翊能够更快的掌握权力,让贾翊按照刘辩的想法开始改变朝堂。 至於监斩袁氏带来的麻烦? 贾翊是明面上主导变法之人,袁氏的这点麻烦对於贾谢来说不值一提,变法带来的麻烦才是刘辩和贾翊要考虑的事情。 到时候可就不是袁氏的门生故更会对贾翊恨之入骨,变法会影响许多人的利益,那些人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挠变法,监斩袁氏带来的麻烦与之相比那就是小巫见大巫。 群臣搞不明白贾翊为什么会接下这个任务,这完全就是把贾翊往火坑里推,以太子对贾翊的重视不应该让他做这种事情。 朝会结束,群臣心思各异的准备簇拥卢植往温园走去,新任三公是要在温园举行宴会答谢,这是大汉官场的惯例,也是对三公加以荣耀。 “贾校尉留步,殿下有请。”侍从来到贾翊身边,恭敬说道。 群臣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贾翊。 “殿下相詔,翊稍后至温园,还请卢公见谅。”贾翊对著卢植拱手说道。 “不碍事,殿下那里更要紧。”卢植笑著说道。 “多谢卢公谅解。”贾翊说罢,跟著侍从的脚步朝著后殿走去。 “贾卿来了,坐吧。”刘辩吃著点心,指了指对面的席位,示意贾翊坐下。 “先吃点点心垫一下,过去温园那里还得等一会儿菜餚才能备齐。”刘辩笑眯眯的说道。 贾翊有些哭笑不得,他还纳闷殿下是有什么事要嘱咐,结果竟然是担心他饿肚子。 “多谢殿下。”贾翊坐了下来,刘辩又把点心往贾翊那里推了推。 贾翊也没有客气,直接拿起点心吃了起来, “殿下,冠服已经准备好了。”等贾谢吃了几块点心,侍从上前稟报导。 贾翊看了看刘辩,又看了看捧著红色冠服站在一旁的宫女,眼角有些湿润。 贾翊没有再说什么,起身行礼隨后来到侧室更衣,原本的黑色冠服换成了司隶校尉的红色冠服。 一身红色的贾翊从侧室走出,一身崭新的冠服也让容貌普通的贾翊看上去有了几分神采照人的意味,刘辩眉眼含笑的打量几眼,隨后起身来到贾翊身边,上手整理了一下贾翊的衣领与腰带。 宫女已经將冠服整理好,但是刘辩还是这样做了。 看了看现在的贾谢,刘辩想了想又將自己腰间的玉佩解了下来,系在贾谢腰间。 “贾卿现在去温园吧。”確定一切都很完美后,刘辩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著贾翊说道。 今日贾翊也要风风光光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让他们知道贾翊就是太子最重视的臣子。 “臣告退。”贾翊证了几息,隨后行礼说道。 “去吧。”刘辩说罢,贾翊退后几步,转身离开。 等到贾翊离开,刘辩也朝著却非殿走去,他还要给刘宏匯报一下今日朝会的主要事项,刘宏虽然已经交权给他,但是他不能无视刘宏这个天子。 “你自己决定就好。”刘宏静静的听完刘辩的讲述,没有对朝会上的事情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再次说道。 “父皇,酒色伤身。”刘辩忍不住劝諫一句。 “嗯,我知道了。”刘宏显得很不在乎。 刘辩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是陪著刘宏吃了午膳,隨后朝著尚书台走去。 温园里的宴席还没开始,群臣这会儿还在恭贺卢植担任太尉一职,虽然他们內心有些反对卢植担任太尉,但是现在已经成了定局,大家也都留了一份顏面。 再说了,卢植是实打实的士人出身,这两年大家已经受够了三公的委任人选,似乎从扬赐卸任三公以后,每一个三公身上都有德行上的瑕疵,比起之前的三公,卢植已经算不错。 至於卢植的学术背景,这种事之后再討论,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將宦官势力驱逐出朝堂。 廷尉樊陵有些绷不住,司空许相被罢免,现在宦官好像也有被废弃的风向,他现在好像成了宦官势力的领头羊,这多少让樊陵有些心慌。 面对同僚们夹枪带棒的言语,樊陵只能拿起酒杯独自饮下。 贾翊来到了温园,群臣也將目光转向贾谢,在场眾人精的跟猴一样,自然发现了贾翊身上的变化。 不是? 他在哪里换的冠服? 群臣心里有些不解,更有眼尖的一眼就看到了贾翊腰间的那块玉佩,这好像是太子腰间的那块玉佩吧? “这样就讲的通了。”许多人內心有些羡慕,太子是真的宠幸贾翊! “文和来了,快坐吧。”卢植招呼著贾翊入座。 贾翊也照例恭喜了一番卢植担任太尉,隨后也来到九卿下方的座位坐下,朝堂之上,司隶校尉位居九卿之上,朝贺之时,司隶校尉位居九卿之下。 “贾校尉。”樊陵打了一声招呼。 “谢见过樊大理。”贾谢拱手说道。 廷尉亦称大理,这是前汉时就有的称呼,后来逐渐演变为大理寺。 一个是被排挤的宦官势力,一个是之前没有踏入过朝廷的新人,二人也只是简单聊了几句,陈琳和黄忠便走了过来。 “文和今日可是光彩照人啊。”陈琳有些羡慕的说道。 他当时可没有这样的待遇,殿下偏心太严重了,陈琳內心也有点幽怨。 “恰逢其会,恰逢其会,太傅今日升迁,殿下自然是重视一点。”贾翊轻笑著说道。 陈琳撇撇嘴,这骗小孩呢? 三人隨后也举杯相碰,算是庆贺贾翊升迁,毕竟今日宴会的主题是卢植,他们也不可能喧宾夺主,只能是在这里偷偷庆祝一下。 宴席也很快开始,酒过数巡,现场的气氛变得有些尷尬。 廷尉樊陵被人指著鼻子骂,你这等宦官走狗怎么有脸出现在这里的?若是识相的,就赶紧辞官,免得继续为祸天下。 本来有些醉的群臣也都清醒过来,纷纷放下酒杯看向卢植,准备看看卢植如何处理此事。 这不仅是在打廷尉樊陵的脸,更是在打卢植的脸,现在所有人都算是卢植的宾客,现在宾客开始闹事,卢植这个主人脸面自然无光。 更重要的是,他们提到了一个词,宦官! 如果卢植维护樊陵,那卢植以后如何面对士人群体?如果卢植不维护樊陵,那也就意味著卢植正式与宦官群体决裂。 太尉可不是那么好当的,刘辩能让卢植上任太尉但不能让群臣对其心服口服,三公地位尊崇代表著三公肩负起来的责任也就更大,他们就是要逼迫卢植站队。 身为太尉,又是士人,卢植就应该承担起诛宦的重任,这是许多人共同的的想法。 卢植本就是那种不怒自威的类型,现在脸上的神情更是严肃,打量了樊陵几眼,正准备说话就看到贾翊站了起来。 “尔等身居何职?”贾翊语气平静地问道“侍御史。”对面几人並没有惧怕,为首之人底气十足的拱手说道。 “既是御史,为何对朝廷要臣大放厥词?”贾翊肃声问道。 “弹劾朝臣本就是我等职责”为首之人直接答道。 “弹劾朝臣亦有章程。”贾翊直接打断对面的发言,语气冷冽的说道。 “御史尚且罔顾朝廷法度,赵中丞,御史台今何为之?”贾翊扭头看向御史中丞赵舍,表示赵舍需要给一个合理的解释。 赵舍没想到贾翊这么刚,贾翊今天才升任司隶校尉,连公署都没有去过一次,现在就直接质问於他,多少有点不太合適。 不过赵舍一想贾翊也是太子身边的红人,今天也是第一天上任,就当是给太子面子,这件事他忍了! “喝醉了就不要胡言乱语,平白无故扰了大家的雅兴。”赵舍瞪了几名手下一眼,隨后冷声说道。 “是某御下不严,这几人贪杯,还请贾校尉见谅,还请卢公见谅。”赵舍拱手说道。 “卢公,今天下汹汹,四方盗贼並起,侵略州郡,其祸皆由十常侍卖官害民,欺君罔上,朝廷正人远去,卢公身为太尉,岂能坐视不理?如泥塑一般坐视宦官乱政,此为人臣乎?”为首之人並没有受到赵舍话语的干扰,慷慨陈词,说罢躬身一拜,等待著卢植的回答。 这个问题是卢植的死穴,只能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诡辩不会有任何用处。而只要正面回答这个问题,那卢植就得承担起诛宦的责任。 “袁氏乱党亦为宦官乱政导致?”贾翊还是没有让卢植接受拷问,直接將话题引了过来,没有去討论宦官的问题,直接调转方向攻向袁氏宦官是卢植的死穴,袁氏也是在场许多人的死穴,你要说宦官乱政导致天下大乱,那袁氏谋反可跟宦官没有关係。 宦官有问题,不代表土人没有问题。 “袁氏自有朝廷法度处理,而此等宦官走狗还能安坐於此,正人闻之莫不嘆息。朝廷取士莫不以才学品行为重,以幸进者自当唾面自乾,安能坦然受之?”为首者站直身体看向贾翊,同时也將贾翊拉入了他的攻击范围。 宦官是靠宠幸掌权,你贾翊也是一样的货色,弄完宦官下一个就要弄你贾翊! 贾翊脸色不变,並没有受到对方言语的干扰。 “朝廷取仕以才学品行为重,故而取袁氏逆贼?”贾谢一直抓住袁氏的问题不放,你说你的, 我说我的。 “赵中丞,逆贼袁氏阴养死士证据確凿,宫中常侍早有警告,御史台之前为何以坐视不理?”贾翊没有再理会小杂鱼,再度调转火力质问赵舍。 赵舍有些麻爪,这怎么又绕回到他头上了? “御史台之前尚未取得证据,故而无法检举。”赵舍只能这样说,不然就得被扣一个勾结逆贼的帽子。 这个帽子一旦戴上,那可真的要死人的。 “罔顾法度,户位素餐,御史台如此乌烟瘴气,皆为上行下效之故,才学品行败坏之人占据要职,方才使正人离去!”贾翊把小杂鱼说的话语砸了回来。 “坏了!”赵舍感觉有些不对劲,贾谢这好像是要把他弹劾下去的样子。 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但是不能把第一把火烧到他头上吧? 第170章 呼风唤雨 第170章 呼风唤雨 “今日乃是为卢公庆贺,国事且放到朝会之上去说。”司徒丁宫看了卢植几眼,隨后站起身劝和。 再继续说下去,不管是贾翊贏还是赵舍贏,到时候肯定有一个人下不来台,到时候卢植也跟著丟人,他也不得不起身打个圆场,让双方能就著这个台阶下台。 “还请卢公见谅。”贾翊应了下来,对著卢植拱手说道。 “文和坐吧。”卢植的脸色稍微缓和一点,语气生硬的对著贾翊说道。 “还请卢公见谅。”赵舍紧隨其后。 “赵中丞,若是对老夫心有不满,可以在朝会之上弹劾,今日你且带著人离开吧。”卢植目光幽幽的看著赵舍。 赵舍心中一紧,今日是直接把卢植得罪狠了。 “舍之后再向卢公请罪。”赵舍拱手说道。 卢植没有答话,赵舍也就只能带著人离开,在场眾人都是聪明人,没过多长时间,已经冷下来的气氛重新热了起来,筹交错,杯盘狼藉。 “多谢贾校尉为我解围。”樊陵举起杯对著贾翊说道。 他跟贾翊並没有多少交情,他也知道贾翊出言是为了给卢植解围,但是贾翊帮了他是不爭的事实,樊陵心里也对贾翊有了些许感激。 “不敢。”贾翊平静地说道,两人隔空互敬一下,隨后一饮而尽。 酒又过了数巡,贾翊也跟卢植告退,他是这里的新人,在朝中並没有多少熟识,留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他也不想再继续待下去。 “文和去吧。”卢植也没有勉强,贾翊在太子府就没有结党的意思,现在也不可能在朝臣之中结党。 “文和等一下。”贾翊正要离开,陈琳叫住了贾翊“你也去吧。”卢植见状,还没等陈琳说话,也就直接开口放人。 都是太子府一起共事的关係,陈琳现在要做什么不言而喻。 “多谢卢公。”陈琳拱手说道,隨后与贾翊一同离开。 “我要去公署,你跟著出来做什么?”贾翊有些奇怪的问道。 陈琳闻言愣了一下,隨后看向贾翊。 陈琳被气笑了! “你少来,卢公与丁公还在温园里面,你就这样去司隶校尉署?”陈琳没好气的说道。 司隶校尉当然不可能自己直接溜达著就上任,肯定得由朝廷的三公送任,朝廷的仪仗也没有准备,贾翊若是直接过去,多少有一点寒。 贾翊也笑了一下,隨后跟陈琳上了车,朝著太子府方向赶去,身边的护卫也直接跟了上来。 这些护卫都是太子府卫队的人,只不过被刘辩划拨给了贾翊,负责贾翊的安保工作,不用贾翊自己养门客与护卫。 九月初二,新任太尉卢植陪同贾翊前往司隶校尉署上任。 司隶校尉一共拥有十二名从事史,都官、功曹、別驾、主簿、簿曹、兵曹、以及司隶校尉所辖郡国从事,都官主察举百官犯法者,別驾录眾事,功曹主选用,主簿主文书,簿曹主財务,兵曹主军事,都国从事主督促文书,察举非法。 司隶校尉所辖七郡国,但是由於司隶校尉长驻河南尹,加之有別驾可以为司隶校尉处理事务, 所以也就只有六个郡国从事。 另有假佐二十五人,假佐也就是文书官,有的是从事史的副手,有的是对司隶校尉直接负责, 如《孝经》师主监试经,《月令》师主时节祠祀,律令师主平法律。 今天能够赶来拜见贾翊的只有人,其余六名从事都还在其他郡国,现在自然赶不过来。 “我等拜见校尉。”群属更行礼拜见自己的主官。 “都起来吧。”贾翊微微抬手,示意眾人起身。 “谢校尉。”眾人起身,隨后一一开始自我介绍,让新任主官认识自己。 按照正常程序,贾翊应该与上一任司隶校尉交接政务,但是张温被罢免已经快四个月,现在只能是由各从事给贾翊介绍现在的情况。 贾翊了解了一下大概情况,並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他知道这里面肯定有问题,假公济私这种事不仅会发生在朝臣身上,司隶校尉署的人也不可能免俗,尤其是距离张温被罢免已经过去四个月, 四个月没有主官肯定会有一大堆问题。 但是他也不打算现在就开始清查司隶校尉署內部的问题,他才刚刚上任,而且还有监斩袁氏的任务,他暂时抽不出时间来清查司隶校尉署內部的问题。 监斩袁氏才是目前最重要的问题,將这件事处理过后,他也会带著太子府属吏进驻司隶校尉署进行清查工作。 要想对外界动手,必须得保证自身的可靠性,如果司隶校尉署都是藏污纳垢之地,那贾翊也没办法凭藉一个人的力量去做事情。 贾翊並不完全依靠这些人给他办事,他可以隨时从太子府调人过来顶替这些人的工作,他已经领导太子府数年,已经歷练出一支可靠的官吏队伍,这些人也经歷过战事,也负责过后勤,也处理过州郡事务,朝廷数次大动作都有这支队伍的参与,贾翊用起来也更加得心应手。 而且司隶校尉署的人並不是朝廷委派的官员! 虽然他们的俸禄是朝廷发放,但是这些人都是司隶校尉辟召,如果主官不想用这些人,完全可以全部替换,不会有任何程序上的问题。 九卿署和尚书台的官吏全部都是朝廷委派的官更,主官想要替换一两个可以,想要全部替换那是想都別想。 见贾翊並没有查帐的心思,几人也稍稍放鬆下来,只要现在贾翊没有直接清查他们,到时候即便出了什么问题他们也能狡辩。 九月初六,天色微微放明,贾翊也从睡梦中醒了过来,开始起床洗漱。 “儿敬即金安。”长子贾穆带著两位弟弟过来给贾翊请安。 贾穆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但是还未出仕,不过已经成婚。 “起来吧。”贾谢抬手示意儿子们起身。 贾翊妻子还在帮贾翊穿戴冠服,来到京城以后,贾翊也没有大肆置办僕役,家中只有从武威带来的几名老僕以及厨娘,穿戴冠服也都是由贾翊妻子亲自操办。 烛火昏暗,贾翊仔细打量了长子一眼,隨后说道:“从今日起,你就不要再出去了,什么时候知道错误什么时候解除禁足。” 妻子有些不明白贾谢说的是什么意思,怎么好端端的说这种话? 她看向三个儿子,不知道哪个儿子惹贾翊生气了。 “父亲”贾穆跪了下来,略带乞求的看著贾谢贾翊负责监斩袁氏的消息已经传开,他这两日也听到了一些不太好的消息。 “袁氏树大根深,父亲一旦下令,贾氏危在旦夕啊!”贾穆也知道这样会惹得父亲生气,但是他还是说了。 “回房间反省三日,一步不得踏出你的臥房。”贾翊语气依旧平静,自己上手打理官服细节。 “父亲”贾穆知道自己拦不住父亲,只能俯首哭诉。 “穆儿,还不快认错?”贾谢妻子对著贾穆说道。 “父亲,你过去教我的那些处世之道难道是错的吗?你让我修身养性、保全己身,但是现在父亲你却在做为千夫所指的事情,父亲是想告诉儿子可以言行不一嘛?”贾穆抬起头,泪眼沱的看著贾翎。 “我教你那么多,你就只记得这一句?”贾翊停下手,看著贾穆问道。 “父亲,袁氏在大汉呼风唤雨多少年了,多少人受过他们的恩惠,以后这些人都会视我们贾氏为仇敌,袁氏的风雨会把贾氏吹垮的。”贾穆昂著头说道。 贾翊没有答话,只是继续打理官服。 “过去我以为你很聪颖,没想到却是愚不可及。从今以后你也不要跟你认识的那些朋友来往了,老老实实在家读书,我会每日考校。”贾谢打理好官服,有些无奈的看著儿子。 他本来已经打算给贾穆铺路,准备让其踏入仕途,但是现在他也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如果让这个儿子进入官场只会惹来灾祸,与其这样,还不如直接让贾穆待在家中做一个读书人。 “贾穆,你记住,在如今的大汉,只有一个人可以呼风唤雨,那就是殿下,除了殿下没有人能这样做!” “殿下可以呼风唤雨,也得有人为殿下遮风挡雨,那就是我!” “雨具如果不能遮风挡雨,那就只有弃之如履的结局。”贾翊看著贾穆认真说道。 他如果退缩,贾翊相信殿下不会对贾氏有什么动作,但是殿下会失望,他也不想让殿下看错人贾氏的未来他也不太在意,无论是荣华富贵还是身死族灭他都可以接受,他只是想让这天下按照殿下的想法换一个模样,至少不能像现在这样糟糕! “我去参加朝会,你自己回房间读书,晚上回来我会检查。”贾翊说罢就朝著屋外走去,留下垂泪的贾穆与摸不清头脑的妻子。 朝会之上,司徒丁宫迁任司空,南阳刘弘担任光禄勛, 人事的调整不可能一而就,尤其是在这种重要位置的调整,刘辩也得保持足够的慎重,不可能想要谁上位谁就上位,重臣隨意更换本就是取乱之道,最起码要选择一个不那么坏的选项。 刘弘是宗室,也是光武帝的后代,在士人中的名声也很不错,刘辩也就同意了群臣举荐,让刘弘担任光禄勛。 “臣有奏。”大司农周忠站了出来。 “准奏。”刘辩看向周忠。 “袁氏谋反一案已经结案,袁氏逆党皆已被抄家,不知这笔钱財何时划归国库?”周忠开始要钱,他盯上这笔钱財已经许久,现在已经有些等不及了。 他担心再拖下去,这笔钱就会被拖入內帑,跟国库就没有多少关係。 这可不行! 身为大司农,周忠绝不充许这笔钱財就这样白白溜走,朝廷的日子过得紧巴巴,他这个大司农也会被同僚们口诛笔伐,用尽各种办法给自己的部门拿钱。 过去没钱是真的没办法,周忠也只能忍气吞声,现在好不容易有一大笔进项,周忠也要扬眉吐气一回,好好拿捏一回同僚们。 听闻周忠这么说,群臣也有些坐不住,现在国库是还有钱,但是朝廷的財务情况大家都清楚, 这笔钱財对於大家都很重要。 各部门长官纷纷站起身要钱,钱在国库手里跟在自己部门手里那可是两码事,到了国库到时候还得低声下气的跟周忠要钱,不如现在直接划归自己部门,到时候他们也就不用再看周忠的脸色。 “抄家袁氏逆贼所得钱財还在清算之中,一时之间难以点清,还请司农卿莫要著急。”刘辩温声说道。 他也盯上了这笔钱! 那么多军队需要他养著,光出不进也不是办法,他也需要一笔额外的进项来维持军队的规模, 万一地方再起叛乱他也能及时平叛,不用考虑平叛钱粮从哪里来的问题。 袁氏豪奢不是隨便说说,光是清点出来的的铜钱就有十三亿,还不算金银珠宝和土地房屋,而且这些才是袁氏財產的大头,保守估计袁氏的財產规模都在四十亿钱左右。 “可是臣听闻抄家已经结束。”周忠表示我有自己的消息渠道。 “抄家已经结束,但是还在清点之中,人手不足一时之间难以清点清楚,还请司农卿稍安勿躁。”刘辩再次遮掩。 “若是人手不足,司农署也可派人参与。”周忠还是没有放弃,表示他可以派人参与到这个过程之中。 “司农署诸事繁杂,若是再额外派出人手难免会对司农署正常工作造成影响,暂时还不用司农署增派人员。”刘辩神情严肃,义正词严的说道。 虽然刘辩偽装的很好,但是群臣也都察觉到了些许猫腻,脸上纷纷露出了怪异的表情。 太子这是不打算让这笔钱进入国库了? 太子这么贪財真的好吗? 尤其是当今天子这么多年的胡作非为,已经给群臣留下了足够的心理阴影,他们也担心太子有样学样,跟当今天子一个路数,那不就全完了嘛! 第171章 食夫稻,衣夫锦,可安乎 第171章 食夫稻,衣夫锦,可安乎 刘辩很少出现食欲不振的情况,但是朝会结束之后的午膳,刘辩却无法像往常那样享用食物。 他的心在抽抽! 他的钱! 四十亿多钱他只拿了二十亿钱,剩下的一半直接充入国库。 “唉。”刘辩有些无奈的嘆气,朝臣各有各的理由,最后团结一心的聚拢在大司农周忠旁边, 就是要让他把这笔钱吐出来。 朝臣们这样做的理由也很简单,进了国库他们还能从周忠手里掏出来,进了內库想要拿钱的难度就提升了无数倍。 他也没办法,做一个独夫的確能拿到所有的钱,但是他要钱有什么用? 还不是为了朝政! 他也只能拿一半的钱財出来安抚群臣,国库一半,內库一半,朝廷现在没钱,他这个太子手里若是没有个压身钱,真要遇到事情那就只能是乾瞪眼。 人嘛,总是会適应周围的变化,刘辩慢慢也被自己说服,放下了从指尖溜走的二十亿钱, “臣陈纪拜见殿下。”博士陈纪应詔前来。 陈纪最近一段时间不太好受,別人虽然没有当著他面指指点点,但是背后也有一些风言风语在传播,陈纪知道但也没有多少办法,只能是装聋作哑,当作是完全不知道外人的指点一样。 “陈博士请起。”刘辩抬手示意陈纪起身。 “谢殿下。”陈纪起身,面色愁苦的看著刘辩。 太子对陈家的態度他也清楚,也知道太子单独叫他说来准没好事,但是太子相招,他还是得过来。 “陈博士来京城这段时间可还习惯?”刘辩让陈纪坐下,隨后开口拉起家常。 “劳烦殿下掛念,臣在洛阳还算习惯。”陈纪拱手说道。 “那就好,朝廷事务繁杂,孤也抽不出身来为陈博士接风洗尘,还请陈博士莫要在意。”刘辩客套了一句。 “不敢,殿下以国事为重,方为大汉之福,老臣已经衰残之年,殿下能记得老臣,已经让老臣感激不尽,哪里敢要求更多呢?”陈纪也没有真相信刘辩的客套,给了一套標准的回答。 “国事倾颓,陈博士能够在这个时候为国出力,孤岂能忘了陈博士?”刘辩笑眯眯的说道。 “陈博士家学渊源,孤听说陈博土之子颇具才学,只是还未出仕,不知可有此事?”刘辩也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犬子愚钝,不敢当殿下称讚。”陈纪愣了几息,隨后拱手说道。 他老了可以为子孙不在意名声,但是他儿子还年轻啊! 他要守孝,陈群也要守孝,他这个老头子守孝期还未过就出仕已经为千夫所指,若是陈群在这个时候也出仕,人家还怎么看待陈家? 一家子人连守孝期都还没过就出仕,想做官想疯了吧? 陈家的名声可就直接败坏完了! 欺人太甚! 若不是周围侍从那么多,陈纪都想跟刘辩爆了! “陈博士过谦了,太丘公不是认为此子奇异,向乡宗父老说:『此儿必定兴旺吾宗。』,孤在宫里也是听说过的,能被太丘公如此评价的陈氏奇才,岂能是陈博士嘴中的愚钝之人?”刘辩掏出了陈是这张牌,这也是他第一次称呼陈是为太丘公。 毕竟眼前这人是陈是的儿子,若是直呼其名也会让对方感觉是对其父亲的羞辱,刘辩也没傻到那份上。 陈纪有些难受,他也不能反驳自己父亲的评价,不然只要他踏出这个门,太子绝对会將他的反驳传出去,到时候他更没脸见人。 “家父刚刚去世一年,殿下,小子还要为他祖父守孝啊!”陈纪的声音带了几分哀求,想要让刘辩放弃这个想法。 他可以不要脸,但是他儿子得要脸啊! “陈博士哪里话,国势倾颓,正是需要贤才为国效力的时候,陈博士也是清楚的,不然也不会来洛阳,对吧?”刘辩轻笑著说道,脸上的笑容並没有多少温度。 他没直接弄死陈家都是顾全大局,他不想把土人完全推到对立面,陈氏的人在他这里並没有討价还价的余地。 现在陈氏的人还能好好坐在这里跟他说话,属实是他心地仁慈,不然袁氏谋反案肯定能把陈氏牵扯进去。 “臣”陈纪哭了起来,他心里的委屈没办法诉说,他都已经按照太子的想法来到京城了, 太子为什么就不能放过他们陈氏呢? 刘辩静静的看著陈纪的哭泣,脸上並没有多少表情,现在哭给他看有什么用,他被逼到墙角的时候比现在的陈纪还要委屈。 而且他也没有要了这些人性命的打算,还大发慈悲的让他们当官,不计前嫌简直就是为他量身定做的成语! “陈博士哭够了?”刘辩也不想陈纪一直哭下去,老头年纪已经大了,要是真在宫里哭出来个三长两短,那他也是有嘴解释不清。 “殿下,陈氏子弟不曾犯错,还请殿下宽宏大量放过陈氏子弟。”陈纪拜倒在地,有些绝望的祈求。 “陈博士莫要乱说,孤是想让陈氏子弟出仕为国效力,岂有对陈氏子弟不好的想法,陈博士这话倒是让孤有些委屈。”刘辩平静地答道。 “这件事就这么定下了,司隶校尉会徵辟陈博士之子,司隶校尉署关係重大,陈博士之子定然能够大展身手。”刘辩见陈群软的不吃,也就只好来硬的。 他又不是来跟陈纪商量的,他能通知一下陈纪都已经是照顾老人家,免得到时候大家顏面上不好看,还想要求更多那就是贪得无厌。 陈纪的身体还算硬朗,自己走出了禁中,並没有让宦官帮忙。 走出宫外的陈纪只感觉有些天旋地转,天下那么大,却没有一块陈氏的容身之地! “元方兄这是怎么了?”荀爽从太尉府走出来,看著有些失魂落魄的陈纪,隨即上前关心道。 陈纪呆呆地看了荀爽两眼,隨后说出了宫里发生的事情,他也想让这位老友给他出出主意,去殿下那里说说情,陈氏经不住殿下这么折腾。 荀爽听完以后也觉得刘辩这么做不地道,陈纪都已经出仕,他直接表示要跟殿下劝諫,让殿下放弃这个想法。 陈纪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整个人也恢復了一点活力,抓著荀爽的手连声感谢, 將这件事拜託给了荀爽。 “殿下,博士荀爽求见。”刘辩正打算去尚书台,侍从稟报导。 “荀爽?”刘辩不知道荀爽这个时候找他做什么。 “让他过来吧。”刘辩还是接见了荀爽。 “臣荀爽拜见殿下。”荀爽在侍从的引导下来到嘉德殿后殿,躬身行礼。 “荀博士请起。”刘辩抬手。 “殿下,臣方才在宫门外遇见陈博士,听说殿下想要徵召陈博士之子入仕?”荀爽没有客套, 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刘辩打量了荀爽几眼,好傢伙,这是上门质问来了! 是他对荀氏太过宽容,所以荀爽觉得可以骄纵一点吗? 荀爽敢这么说的理由也很简单,他有理他怕什么! “嗯,荀博士是在质问孤?”刘辩应了下来,同时表示荀爽认清形势,现在坐在你面前的是太子,不是你的门生或后辈。 “不敢,只是臣听闻孝治天下者不绝人之亲,仁施四海者不乏人之祀。太丘公方才去世不到一年,殿下就接连徵召陈氏子弟出仕,让其无法为父、为祖父守孝,此非为圣主所为。”荀爽搬出了大道理,让太子选择做圣主还是昏君。 刘辩笑了起来,不是圣主那是什么? 桀紂之君? “荀博士看来心有不满啊!”刘辩感嘆了一句。 “不敢,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臣身为汉臣,自然是要劝諫殿下行仁义之事、纳天下之心、安四海之民!”荀爽表示我是为你好。 “食夫稻,衣夫锦,可安乎?”刘辩站了起来,对著荀爽问道。 这是孔夫子的话语,但是刘辩並不是为了搬出孔夫子为自己的行为做解释,毕竟孔夫子是要人守孝三年的,他就是再曲解经义也不可能把孔夫子的这段话换个意思。 重要的是孔夫子这段话里的內容,是陈纪没有做到孔夫子的要求,那他为什么不能让陈纪出仕? 荀爽也不由得一滯,太子抓住陈纪著锦这件事不放,就让许多事情陷入了被动,他也不好反驳太子的话语。 “陈元方已经出仕。”荀爽只能表示著锦这件事都是陈纪的错,人家已经为自己的错误埋单, 殿下就放过陈氏子弟吧。 “守孝啊!”刘辩语气复杂的念叨了一下。 “荀博士以为守孝是为了什么?是为了表示自己的孝心,还是为了显示自己的孝心?”刘辩来到窗边,看著对面的却非殿问道。 却非殿里住著刘宏,是他的父亲,刘宏的身体撑不了多久,更別说刘宏这些天还沉溺於酒色之中,他也快要失去自己的父亲了! “非也,子生三年,然后免於父母之怀,子无三年之爱於其父母,为此守孝三年,是为天下之通丧也。”荀爽没有选择刘辩的选项,跳出问题给出了答案。 “荀博士说得好。”刘辩转过身拍了拍手,笑著说道。 “子为父母守孝天经地义,那请荀博士给孤解释一下荀博士为袁氏逆贼守孝的原因。”刘辩看著荀爽,语气冷冽的说道。 袁逢曾举荐荀爽,但荀爽並未应命,等到袁逢逝世时,荀爽为之服丧三年,时人往往效法他成为风俗。 荀爽这个操作直接把守孝买名的操作扩大了,许多人因为荀爽的缘故,也不得不为举荐之人辞官守孝,不然就会被大家戳脊梁骨。 荀爽的冷汗一下子流了出来,现在他好像是引火烧身,没有把陈氏搭救出来,好像还要把他自已搭进去了。 “荀博士怎么不说话了?”刘辩缓步来到荀爽身边,看著荀爽问道。 “袁氏逆贼也为荀博土之父母乎?”刘辩再次进攻。 “殿下,袁司空多年为朝廷兢兢业业,非为逆贼。”荀爽咬牙说道。 他守孝这件事是大家都清楚的,继续狡辩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那就只能是为袁逢正名,那他也就能在这件事里平安无事。 “非为逆贼,其为荀博土之父母乎?”刘辩也懒得跟荀爽爭辩这个问题,毕竟袁逢都死了那么多年,给死人扣帽子那是要对活人动手,袁氏已经没了,那他也没心思费大力气给袁逢扣骂名。 “荀博士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刘辩看著荀爽问道。 “孤替荀博士给个回答好不好,是为守孝买名!”刘辩肃声说道。 “如今守孝是为了心安吗?一个个都把守孝当成了买名的时机,父母死后守孝买名,举主死了还要守孝买名,这件事就是从你荀爽身上开始的。”刘辩没有给荀爽留面子,直接骂了出来。 这帮子人玩的是真抽象,凭藉家传经学做官他还可以接受,但是看看这帮人为了做官都玩出了什么抽象操作,二十四孝大部分都发生在这个时候,为了做官已经把最基本的人心廉耻都丟了。 “臣並无买名之心。”荀爽嘴巴异常乾涩,但为了自己的面子,还是说道。 “嗯,你没有买名之心,名声都是別人送你的。”刘辩冷笑著说道。 荀爽不说话了,他在殿下这里向来都是吃,现在继续反驳下去只能是被骂的更厉害,荀爽也知道及时止损的道理。 “荀博士回去吧,告诉陈纪,陈群明日就去司隶校尉署上任。”刘辩也懒得再继续跟这些老头扯这些有的没的,老头们是没事干,数著时间过日子,他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忙,继续扯这些纯属浪费他的时间。 他也没有处理荀爽的打算,他只能保证以后谁玩这套谁不能做他底下的官,除此之外他也不好对这些行为做什么。 “唯。”荀爽有些无奈的拱手说道。 他来宫里劝諫的目的没有达成,反而挨了一顿骂,多少有点丧气。 “对了,还请荀博士转告你们荀氏的那个荀文若,他之后也是要去司隶校尉署上任,让他心里也要有个准备。”刘辩接著说道。 荀爽很不爽,但是还是应了下来。 第172章 原为家令效力 第172章 原为家令效力 陈纪面色灰暗的跟儿子陈群说出了太子的决定,陈群了许久,软刀子杀人最为痛苦,太子就是在这样一刀一刀肢解陈氏,他想要反抗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反抗。 不应徵召? 还是直接逃亡? 陈群有些迷茫,那个从未见过的太子的形象也变得有些面目可憎,太子为什么要这样折辱他们陈氏? 陈氏明明什么都没做,太子却要让他们陈氏为千夫所指、万人唾骂,他们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让太子放过陈氏。 陈群有些心灰意冷,过去他还想过党解除后直接出仕,他未必不能成为两千石乃至三公,但是现在陈群只想归隱山野,政治这种东西太过航脏,他进去之后只有淹死一个结局。 “群儿,你自已做决定吧,为父帮不了你,但是你做了决定为父都会支持你。”陈纪声音沙哑的说道。 陈群苦笑一声,逃亡? 往哪里逃? 他父亲还在这里,他难道要自己的老父亲独自面对太子带来的狂风暴雨?身为人子,他做不到这样的事情! “父亲,不碍事的。”陈群安慰著自己的父亲。 “唉。”陈纪嘆了一口气,慢悠悠的起身回返自己的臥房。 洛阳不大,洛阳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权贵,土地供应也极为紧张,陈氏虽然能够在洛阳买房,但是也不可能太大,每人能有一个房间就已经不错。 毕竟比起那些顶级权贵,陈氏在洛阳里还算不上什么大家族。 等到陈纪走后,陈群呆呆地坐在席位上,过了许久猛地砸了一下地板。 陈群好恨! 他想要报復,但是又不知道该如何报復。 他只是一个人,而他面对的对象是大汉的太子,伍子背能够报仇是列国纷爭,他可以引入外国势力回返楚国报復,而现在呢? 大汉面前没有能站著的敌人! 他唯一的报復手段似乎只有贪赃枉法,那正好如了太子的愿,可以名正言顺地处置他。 陈群捂脸痛哭,他多么希望袁氏能够谋反成功,这样他就不用面对太子了! 司隶校尉的辟召来到了陈氏宅邸,陈群面色平静地应了下来,踏上了司隶校尉署的公车,朝著司隶校尉署赶去。 贾翊看著这个殿下送过来的陈氏子弟,想起了和殿下独处的那一天。 “可曾处理过公务?”贾翊开口问道。 “回校尉的话,不曾。”陈群拱手说道。 “那就跟著他学习吧。”贾翊指了一名下属,表示陈群以后就跟著他。 “唯。”陈群面色木然,应了下来。 贾翊挥了挥手,示意下属带著人离开,他这里也没有什么要给陈群交代的。 下属们多精啊! 校尉上任还没几天就辟召这人,结果过来之后也没有多么热情,甚至连最基本的情况都了解的不多,这人脸上也没有多少表情,完全没有多少喜悦,这其中代表著什么? 麻烦! 大麻烦! 他们不知道校尉费这么多心思是做什么,但是也没人敢去问,也不敢怠慢了辟召来的陈群,万一哪天这人得势了呢? 校尉辟召的第一人啊! “陈长文?”太子庶子辛毗带著公文来到司隶校尉署,有些疑惑的看著一个眼熟的背影,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陈群不应该是在守孝吗? 难道是他看错了? 但是仔细打量一番,辛毗很確定眼前这人就是陈长文。 辛毗也没有直接上前打招呼,他现在是过来处理公务的,处理完公务跟別人拉拉关係还行,要是放著公务不管去面见別人,那家令那边可不好交代。 “毗拜见家令。”辛毗走近行礼。 “佐治啊,起来吧。”贾翊抬手,辛毗隨后將手里的公文交给贾翊。 賑灾工作已经到了末期,该购买转运的粮食都处理的差不多,现在只需要处理一些收尾工作, 不过贾谢还是负责这个任务。 给这些文书籤署意见盖章,贾翊隨后將文书放在案上,交给辛毗。 “多谢家令。”辛毗接过文书,隨后说道, “等賑灾结束后,佐治可愿来司隶校尉署?”贾翊发出了邀请。 辛毗愣了一下,虽然都是在贾翊手下干活,但是太子府和司隶校尉署可不一样,太子府他是太子庶子,是官。 但是到了司隶校尉署,不管家令给什么职位,那都是吏! 从官身到吏身,他又没有犯什么错误,家令不应该这么惩罚他啊? “佐治不用胡思乱想,只是我习惯了佐治帮我,来到司隶校尉署有些不习惯罢了,若是佐治不愿,那我也不勉强。”贾翊也看出了辛毗的疑虑,隨后说道。 辛毗从进入太子府就是他引路,这都已经三年多了。 “愿为家令效力。”辛毗还是有些捨不得自己的官身,但是也不好拒绝贾翊,只能是强调贾翊太子家令的职务。 贾翊指了指辛毗,笑了起来,他还能亏待辛毗不成? 辛毗也有些尷尬的笑了一下,在家令面前玩小心思还是嫩了点。 “去吧,等賑灾结束后我会跟殿下说这件事的。”贾翊隨后表示辛毗可以走人,现在让辛毗安心在太子府干活,等过段时间他再调人过来。 “唯。”辛毗拱手郑重应下,可以开玩笑,但是工作的时候不能一直嘻嘻哈哈。 辛毗將签署好的公文放好,隨后离开了贾翊的公室。 再看向刚才看见陈群的地方,陈群已经消失不见,这里毕竟是司隶校尉署,辛毗也不好乱逛只能压下心里的疑虑,回返太子府。 “兄长,我今日看见陈群出现在司隶校尉署了。” 回到家中的辛毗也与辛评说了此事。 辛评这段时间也来到了洛阳,倒不是出於想念弟弟所以过来的看望,辛评是过来避祸的。 他跟袁绍的来往甚密,虽然从辛毗进入太子府后关係也慢慢淡了下来,但是袁绍被抓后,辛毗也第一时间让兄长来洛阳避祸。 他身处太子府,若是真有抓捕兄长的情况出现,那他也能去找家令或者太子求情,他们辛氏绝对没有参与到谋反案中。 让兄长待在颖川,若是被抓捕,等他收到消息的时候可能兄长都已经认罪,到时候想要捞人可就不是一件轻鬆事,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半点办法。 让殿下改变一个判决结果,他辛毗还没有这么大的脸让殿下同意。 辛评一想也是,也就听从了弟弟的想法,来到洛阳避难。 “你看错了吧?你也几年没有与陈长文见过面,可能是將別人认成陈长文了。”辛评並没有在意。 “我確认了几遍,那人肯定就是陈长文。”辛毗表示相信自己的判断,他绝不可能认错人。 “元方公不是来洛阳了吗,陈长文可能就是跟著元方公过来的,防止元方公出现什么问题。”辛评想了想,又给出了一个理由。 说到这里辛评也感觉有些不对劲,就算是陈群来到洛阳,也不会跟司隶校尉署產生关係啊! 现在的司隶校尉可是那位贾家令,跟陈氏可没有一点交情,陈群没事跑司隶校尉署做什么? 难道? 辛评想了一下,隨即也大约察觉到了事情的真相。 元方公在守孝期出仕,陈长文会不会也是一样的情况? 辛评有些震惊,陈氏的人就算不打算要名声,也不能不要脸吧? 辛评也跟辛毗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辛毗听完之后也是一脸的震惊,不至於吧? “你暂且不要声张,我之后再找人问问,真要是这么大的事情,肯定会传开的。”辛评想了想,隨后对著辛毗说道。 不管是不是真的,若是时候陈群知道这件事是他们兄弟传开的,肯定会记恨他们兄弟,辛评也不想没事去招惹陈氏。 “我知晓的。”辛毗点了点头。 “贾家令让我过段时间去司隶校尉署,到时候再看陈长文到底是怎么回事?”说著,辛毗嘆了一口气,贾家令各处都好,就是在他手下干活並不轻鬆。 如果有选择,他更愿意像钟太子仆那样主管一个部门,到时候可能会轻鬆一点吧? “去司隶校尉署?”辛评也皱起了眉头。 “嗯,贾家令就是这样安排的,家令说过段时间会给殿下说,那这件事就已经確定了。”辛毗点点头,也已经接受这样的结果。 只要贾家令说了,那殿下肯定会同意,辛毗毫不怀疑贾家令在太子心中的地位。 “那你好好干。”辛评表示他不想说话,他根本无法体会辛毗的烦恼,他现在连个吏都不是更別说成为官了。 “要不我向家令引荐一下兄长,凭藉兄长的本事,定然会贏得家令青睞。”辛毗想了一下,对著辛评说道。 跟太子引荐兄长? 辛毗表示自己基本都见不到太子,殿下从幽州回来之后基本不怎么出现在太子府,即便回来也是听取工作匯报、组织太子府人员聚会,根本没有引荐的机会。 “免了,你在太子府受苦也就算了,不要把我拉进去。”辛评开了一句玩笑。 “也是,家令是怎么想出这种考核方式的,逼得人根本不敢放鬆下来。”辛毗抱怨了一句,这就是他觉得在贾谢手下干活不轻鬆的原因, 过去他也见过郡守府的工作模式,甚至还亲自参与过,但是都没有太子府的这种紧迫感。 立限考事、以事责人! 干得好会有奖赏,千不好是真的会有责罚的! “这也许就是贾家令能受到殿下重视的原因吧?”辛评感嘆的说道。 他想破脑袋也想不到这种考核方式,只能承认自己是真的不如贾谢! 这套东西自然是刘辩教给贾翊的,但是刘辩也知道凡事都得从实际出发,不可能生搬硬套,因地制宜才是正理。 所以也就让贾翊先在太子府去练手,在这个过程中再看情况增减一些,最终探索出一个適合大汉体质的考核方式。 四年时间,已经足够贾翊去磨练,所以刘辩才会让贾谢出任司隶校尉,让贾翊去改变当今的朝廷。 “钟太子仆手下轻鬆一点,只是我们都是颖川人,殿下肯定不会让兄长去钟太子仆手下做事。 ”辛毗再度嘆气。 太子仆比起家令更加宽和,不管是之前的陈太子仆,还是现在的钟太子仆,为人待事都更加宽和,底下人也更愿意在太子仆手下做事,但是谁让他们出身颖川呢? 除非太子仆换人,不然颖川人肯定不可能出现在太子仆手下。 而且他这个颖川人再过不久就得变成粗鄙的凉州人,这就让辛毗更加愁苦。 哦,家令也是凉州人啊! 凉州人绝对不粗鄙! 辛毗感觉自己能够解放了,只是跟改变籍贯相比,辛毗还是更愿意接受在贾翊手下千活, “別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你把手上的活干好才是正途。”辛评也不想弟弟整天考虑自己的事情,弟弟已经能够支撑起辛氏的未来,他这边出不出仕都无所谓。 他也在考虑迁移家族的事情,有弟弟在朝中,即便迁移到凉州,辛氏也能有个支撑,那他倒也能接受太子的安排。 “定然不负兄长教诲。”辛毗也开了一句玩笑,两兄弟相视而笑。 一人於朝野立足,一人於凉州深耕,辛氏定然能够在他们兄弟手中重现辉煌! 辛氏两兄弟在家里说笑,而被提到的钟太子仆就有些愁眉不展。 钟的姐姐来到洛阳看望他,顺带又来给他催生。或者说催生是主要目的,看望他才是次要。 钟姐姐嫁给了颖川郭氏,现在钟的外甥都已经二十岁,已经成婚生子,钟不想听姐姐的絮叻,但是又不得不听下去。 “郡守前段时间去了一趟家里,也不知道是做什么?”钟姐姐见钟不耐烦的样子也有些无奈,隨即开口说起別的事情。 “让家里人不要隨便乱说话。”钟想了几息,隨后脸色有些变化,对著姐姐郑重嘱咐道。 郡守去他家只能是因为他在太子府,而阴氏跟太子府又有什么关係? 不就是那位阴孺子嘛! 他又没疯,怎么敢去插手殿下的后宫事务? “我知道了,回去以后我会跟族人说你的意见。”钟姐姐见钟十分严肃,心里也有了数, 直接应了下来。 第173章 刘表 第173章 刘表 照例给何皇后问安,刘辩刚坐下来,何皇后就將一大文件推了过来。 “母后这是要儿臣处理后宫事务?若是这样的话,以后中宫奏疏也可以给儿臣送来,儿臣累点也没什么的。”刘辩说了一句玩笑话。 “好,不过你先看看这些,若是看中哪家女子就跟母后说。”何皇后白了刘辩一眼,隨后说道。 “啊?”刘辩正要伸出手看看何皇后要他看什么,听到何皇后的话语后愣了一下,隨后又將手抽回,有些疑惑的看向何皇后。 “母后怎么说起这个了?”刘辩不解的问道。 “既然那两位孺子不得你欢心,母后也就想著重新给你挑几位,这一次母后不插手,你自己挑。”何皇后有些无奈的说道。 上一次挑选孺子是她决定的事情,她还以为刘辩能够接受,结果现实就让她明白刘辩不喜欢別人插手自己的事情。 那何皇后也只好让刘辩自己选自己的女人,她这一次绝对不插手。 何皇后不喜欢刘宏有那么多女人,但是喜欢让刘辩多找一些女人。 “母后怎么这样说?”刘辩有些不解,他怎么不知道两位孺子不得他欢心? 两位孺子都挺好的呀,阴孺子满脑子都是小心思,冯孺子则有点蠢萌,他还是挺喜欢何皇后给他挑好的两个女人的。 至於爱情,对於帝王来说爱情这种东西太过奢侈也太过危险,刘辩从来都没有动过这种心思。 “母后知道你不喜欢两位孺子,之前是母后做的不对,这一次母后绝对不插手。”何皇后內心也是有点气恼,刘辩的反抗方式並不激烈,但是將自己的態度清晰无误地表现出来,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母后,儿臣没有这个意思,只是儿臣这段时间不是忙吗?西园那边也不適合女眷居住,所以才把她们两个送回了永安宫,两位孺子都挺好的,儿臣挺喜欢的。”刘辩也想明白了何皇后这么做的原因,他这段时间確实对两位孺子有点忽视了。 这段时间西园那边放谁坐镇他都不放心,太子府那边也没有什么事情要他亲自处理,所以他也一直留宿西园。 牛不耕地是因为牛没时间,不是地有问题,等牛有閒暇时间,才能好好耕耘一下那两块地。 “忙忙忙,连宠幸一下的时间都没有?再说了,你什么时候不忙?你给母后说个你閒下来的时间,母后到时候直接將两位孺子给你送过去。”何皇后听到刘辩的话语气恼更甚,这都结婚一年多了连个子嗣也没有,之前去幽州人不在洛阳也就算了,现在回了洛阳也不怎么碰女人,这怎么能有子嗣? “等”刘辩刚想说时间,但是一时之间又想不出来一个准確时间,他好像確实没有閒下来的时候。 “过几日吧。”刘辩想了想,还是说道。 见何皇后柳眉竖起,刘辩赶紧陪笑著说道:“母后,儿臣知错。” “可不敢听太子殿下这么说,太子殿下哪里有错,有错那也都是母后的错,不然太子殿下可是要治母后的罪的。”何皇后阴阳怪气了一下。 刘辩尷尬一笑,也拿起一颗蜜饯送到何皇后嘴边,表示用这个贿赂一下何皇后。 “德性。”何皇后白了儿子一眼,隨后张嘴吃下了蜜饯。 “子嗣的事情你也得抓点紧,政务母后不懂,但是也知道政务是处理不完的,有了子嗣以后你才能更放心的投身政务不是?”何皇后咽下蜜饯,隨后说道。 “儿臣知晓,只是儿臣之前不是在幽州”刘辩刚想解释,隨后明智的停下嘴。 “太子殿下不继续说了?”何皇后也拿起蜜饯放到刘辩嘴边,表示太子有本事继续说,她在这里听著呢。 刘辩张嘴吃下蜜饿,隨后换了一个话题,跟何皇后聊这种话题就是找骂,他还是不要给自己找不痛快。 “你在西园是不是藏人了?”过了一会儿,何皇后冷不丁问了一句。 按理来说,刘辩也不可能放著美人不管,刘辩已经十六岁,而且已经开过荤,正是贪欢的时候。 他能放著两位任君採擷的貌美孺子不动一下,那就只能是吃饱了。 西园那边也没有她的眼线,刘辩若是在西园养几个女人那也正常,何皇后也能接受,唯一让何皇后有些忧虑的是刘辩万一藏的不是女人呢? 若是有了子嗣,何皇后也没什么意见,大汉的传统一向如此,有男宠根本不是什么问题,但是现在刘辩还没子嗣呢! “啊?”刘辩再次惊讶,不知道何皇后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西园那边不適合女眷居住,两位孺子都被我送回去,儿臣怎么可能还藏別的女人。” 刘辩十分坦然的说道。 他要是想找女人也不用这么遮遮掩掩,身为大汉太子,只要不是刘宏后宫里的女人,那他就可以大大方方的表现出来,不用掩人耳目。 何皇后看了看刘辩,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她拿这个儿子也没什么办法,她也不可能將手伸进西园,只能是多提醒刘辩关於子嗣的事情。 两位孺子姍姍来迟的给何皇后问安,隨后又给刘辩行礼。 比起见不到吃不到更气人的是什么? 是每天都能见到却吃不到,太子不是不见她们,只是不与她们欢好,而且两个人都是一样的情况,连爭宠的机会都不给她们,这让两人也很无奈。 “今日你们暂且在母后这里多待一会儿,等我结束值守再过来接你们。”刘辩又坐了一会儿, 临走前对著两位孺子说道。 “臣妾遵命。”二人行礼。 何皇后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辩儿还是懂事的,她这边刚提了意见,今天就能將人接过去,也让她心里能够舒坦一点。 给刘宏问安过后,刘辩又朝著尚书台走去。 照例先处理奏疏,刘辩也不得不佩服那些御史的坚持,他也懒得再去驳回这些人的奏疏,直接压中不发。 看完从汝南发来的几分奏疏,刘辩脸上也不是很好看。 关羽还没有平定黄巾在他的预料之中,毕竟他只给了关羽一千多人,关羽不可能一过去就能平叛成功,但是汝南地区现在好像没有齐心协力平定叛乱的心思。 在关羽的奏疏里,汝南太守完全不配合他的平叛,在汝南太守的奏疏里,关羽军纪涣散、欺压地方。 刘辩用屁股想都知道关羽得罪人了! 关羽能让手下军纪涣散这种事听著就不可能,更別说关羽还是领著他的兵,他带兵並没有什么天赋,只有强调军纪这一条,如果关羽连这一条都做不到,那他也不可能让关羽成为司马。 而汝南那片地方世家大族是成堆聚集,以关羽的性格必然会跟这些世家大族发生衝突,而关羽的职位只是一个泥腿子司马,在那些世家大族眼里屁都不是,双方爆发衝突也是在所难免。 更別说汝南那片地方之前最大的家族可是袁氏,深耕汝南多年,即便袁氏已经倒台,但是虎倒余威在,汝南那片地方恐怕也不是那么安分。 而且汝南黄幣爆发的时间点可就是七月份,袁氏谋反案爆发出来不久! “哼。”刘辩將几分奏疏放下,隨后让人去叫卢植过来。 “殿下。”卢植行礼。 “太傅坐吧。”刘辩抬手示意卢植坐下,隨后让人將几份奏疏递给卢植。 卢植接过奏疏看了起来,看完之后卢植也明白了刘辩叫他过来的原因。 卢植也稍微皱起眉头,袁氏在汝南那片地方的影响力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消散,他这边也没有什么办法去解决这种情况,他能想到的办法无非就是向汝南地区增兵,正好朝廷国库最近也宽鬆一点,还是能拿出钱粮支持军队平叛。 平叛必须得儘快完成,不能放任黄幣流窜,不然不光是汝南糜烂,其余郡国也会遭遇劫掠。 “殿下的意思是?”卢植询问起刘辩的意见。 “换人,豫州刺史、汝南太守全部换人,既然他们做不了事,那就换一个能做事的人。”刘辩直接说道汝南太守已经不值得信任,现在是什么时候? 汝南还有叛乱发生,这个时候给刘辩上眼药,刘辩绝对不可以忍受! 战事本就是卢植这个太尉应该管的事情,他需要借卢植的口挑出这件事,让他完成罢免、换人的操作。 “不知殿下要以何人去替换此二人?”卢植沉默几息,拱手问道。 “太傅可有推荐人选?”刘辩反而问起了卢植的意见。 “臣举荐太中大夫刘表。”卢植思虑片刻,给出了他的答案。 “刘表?”刘辩稍稍皱起眉头。 刘表的优势是他的名望高,刘表可是被党过的角色,被朝廷命令党的角色在士人中的影响力都是相当高的。 但是也正是因为党,这也就意味著刘表与那些士人走的太近了,不过也属正常,这位汉室宗亲乃是前汉鲁恭王之后,与现在的皇室血脉已经隔了太多代。 党解除之后,刘表被喜爱名士的大將军何进辟召为大將军府橡属,隨后再次入朝担任北军中候,之后屡次升迁,担任了北军校尉,在刘辩彻底掌控北军之后被罢免,一直在朝中担任太中大夫。 “我知道了。”刘辩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他暂时还不能决定要不要让刘表出任豫州刺史,这位宗室的能力还是有的,单骑入荆州已经无需多言。 但是这个时候他要的不是能力,而是忠诚! 他需要刘表表现出来为他所用的想法才能放心让这位宗亲外放,虽然是宗室,但是谁敢保证宗室没有別的想法? 卢植告辞离开,刘辩对著侍从说道:“去传步兵校尉、太中大夫前来。” 豫州刺史他询问了卢植的意见,但是汝南太守他已经有了人选,步兵校尉高顺就是他要派出去平叛的汝南太守。 他並没有將高顺外放的想法,等到叛乱平定就会再次入朝,汝南地方需要一名杀伐果断的人去压制一下,关羽別部司马的身份还压不住,他也不可能直接提拔关羽,那就只能是派出一名朝廷重臣出任汝南太守。 步兵校尉的级別已经足够,高顺也需要独自领兵去歷练一下带兵能力。 太中大夫的办公地点就是尚书台旁边,太中大夫右属光禄勛,而光禄勛的工作內容跟皇帝紧密相关,自然是要將其的公署放在台阁区。 凡是大夫所属都没有属吏,自然也不用多大的办公地点。 “臣刘表拜见殿下。”刘表行礼。 “免礼。”刘辩隨后让刘表坐下。 “大夫心中可有怨言?”刘辩没头没脑的问道。 刘表迟疑一下,大脑开始飞速运转,想要知道太子为什么这么说? 他能有什么怨言? 还是说他做了什么事情让太子不满意了? 不至於吧! “臣不知殿下所言何意。”刘表拱手说道。 “之前太中大夫上疏言青州、冀州、徐州刺史刑罚过甚,孤不知道太中大夫可能为孤解惑?”刘辩平静地问道。 刘表有点委屈,他一个太中大夫在朝会上发表发表意见实属正常,他的议论也没有什么大胆的地方,最多就是喷了一下刘备几人擅杀名士的操作,觉得几人刑罚太甚。 朝中那么多御史都发表了意见,怎么殿下就专门针对他一个人? 就因为他宗室的身份? “被杀之人並无罪过,何以杀之?”刘表的倔脾气也上来了,他就是觉得这样做的不对,大不了就是被太子罢免,他有什么好怕的? “阻挠賑灾不是罪过?孤想知道若是太中大夫处理此事,是打算用什么办法拿出粮食分发给灾民?还是说太中大夫觉得賑灾一事可以暂缓,等那些灾民开始叛乱再行镇压之事?”刘辩说完看向刘表。 “好言相劝,这些人深明大义,自然是愿意放粮的。”刘表拱手说道。 “提醒太中大夫一下,三州刺史是借粮、是买粮,朝廷並没有白拿他们的粮食,但是即便这样,这些人也是不愿意的。”刘辩敲了敲木案,表示刘表的想法就是狗屁。 第174章 学无止境 第174章 学无止境 听完刘辩的话语,刘表沉默下来。 “城外就是准备造反的灾民,此时城內有粮但一点也不打算拿出来,太中大夫准备怎么处理这个局势?”刘辩见刘表不说话,接著问道。 “看来太中大夫是打算在城內鶯歌燕舞,与那些名士高谈阔论,在宴会上抒发一下自己对昏暗局势的担忧,痛骂奸臣当道、宦官误国,这件事也就这么过去了?至於城外的叛乱太中大夫是不打算管的,或者太中大夫是打算之后再费钱粮招募军队镇压城外叛乱?” “与名士推杯换盏有名,镇压叛乱有功,好一个名土,好一个能臣,孤差点就错过一个无双能臣,倒是孤的罪过了!”刘辩说著鼓起了掌,表示对这套做法的讚扬。 “臣不是这样的人,臣也不会这么做。”刘表起身拜道。 “那太中大夫打算怎么做?搜刮城內百姓余粮去发放给外面的灾民?”刘辩不置可否,话说的再好,不把事情解决都没用。 刘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好像只剩下一个做法能够將这个局面解决,那就是杀几个顽固分子震镊城內豪族,让他们乖乖拿出粮食,他再將粮食分发给灾民。 这不就跟刘备他们的做法完全一样了吗? 只不过刘备他们选择的顽固分子是名土,震效果更佳。 “臣知罪,还请殿下责罚。”刘表俯首拜道。 “太中大夫不打算好言相劝了?深明大义之人听到刘使君的话语定然会幡然醒悟,之后肯定也会乖乖拿出粮食的!”刘辩也有些无奈,他也想好言相劝,孔融就是去干这个活,只是有人他听不懂好话啊! “臣知罪。”刘表没有抬头。 “起来吧,看看这几封奏疏。”刘辩也没有让刘表继续难堪的想法,將案上的几份奏疏让人交给刘表。 刘表坐下后拿著奏疏看了起来,看完一遍刘表也有些沉默,太子让他看这些是想做什么?让他发表一下议论?还是让他去处理这个局面? “关司马自身確实有一点问题,但是汝南这片地方最近发生了什么大夫也应该清楚,明日就是处置袁氏的时候,消息传到汝南定然又会掀起波澜。” “太尉向孤举荐了太中大夫担任豫州刺史,想要让太中大夫去豫州解决这个局面,但是太中大夫並没有向孤证明自己有解决这个局面的能力。”刘辩悠然嘆道。 刘表如果能有杀人的意愿,那他也可以让刘表出任豫州刺史,但是现在看来刘表还是很爱惜名声,人家不想污了自己的羽翼,那他也不可能让刘表去给自己人添乱。 “此间宗贼甚盛,群眾不附,因而生乱。”刘表思虑片刻,拱手说道。 刘辩有些惊讶的看向刘表,悟性这么高的吗? 不愧是名士啊! 他指使刘备他们杀人被御史们换著样骂,你看看人家刘表给出的理由是什么? 宗贼! 那些人明明都是地方名士啊! 看来还是他嫩了点,还是得学习。 学无止境啊! “何以平乱?何以使群眾归附?何以去解决这些宗贼?”刘辩脸上露出了几分感兴趣的神情, 想要看看刘表怎么解决他提出来的问题。 “治乱者以权谋为先,兵不在多,在能得其人。宗贼贪暴,其必不得人心。若遣一些具备修养的人去示之以利,宗贼首领必定持眾而来。诛其无道者,再抚而用其眾,得知朝廷恩德广至,群眾必定扶老携弱而来,广沐王道教化。”刘表抬起头慨然说道。 想要救国救民之人都清楚大汉如今的困境究竟是什么,地方大族不断侵夺朝廷利益,刘表身为汉室宗亲,自然也想让大汉能够恢復往日的荣光,他是不介意清除一些地方上的豪族大户来达成这个目的。 如果说过去党之时刘表认为都是宦官的错,但是现在刘表已经四十六了,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刘表也已经看清楚了许多东西。 过去他根基不深,还需要有人来给他抬轿子,他自然不能表现出要对这些人下手的打算,他也需要名望,不然他只要表现出来这个態度,不光名望尽失,还会被人直接赶下台。 此一时彼一时也! 太子表示出对这种行为的支持,而且刘备还没被赶下台就已经说明了太子的支持力度,那他自然也会转变態度,让殿下能够支持他当这个豫州刺史。 刘辩有些惊讶的看著刘表,变脸这么快的吗? “太中大夫请起。”刘辩直接来到刘表身边,亲自扶起这位宗室。 这才是他刘家的人啊! 大家都是太祖高皇帝的子孙,岂能坐视天下日益倾颓? 杀几个地方豪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有他在背后支持,大不了就是他多看几份弹劾奏疏,他这边也能直接压中不发,能出现什么问题? “谢殿下。”刘表起身后又要对刘辩行礼,但是被刘辩拦了下来。 “太中大夫不用多礼,同为高皇帝子孙,坐下说话吧。”刘辩表示大家都是自己人,这种虚礼也就不用了。 等刘表坐下,刘辩也返回自己的席位, “国势日益倾颓,百姓民不聊生,各地叛乱四起,太中大夫也是知道的,我有时也会感觉心力交,不知如何是好。”刘辩嘆息著说道。 “臣惭愧。”刘表拱手说道。 “孤也知道太中大夫过去受了委屈,只是如今大汉风雨飘摇,若是刘氏子孙都袖手旁观,那还能指望谁去挽救大汉?”刘辩开始给刘表上思想强度。 只是太中大夫的委屈因谁而来的问题刘辩並没有说,刘表也没有提。 过去的事也就过去了,太子还在呢,不可能直接討论天子的过失! “臣愿为殿下效命,惟愿大汉四海昇平。”刘表也没有推辞,直接表示现在开始我就是殿下的人! “有太中大夫这番话我就放心了,高祖之基业不能毁在我们这些子孙手里,不然我等又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刘辩慨然说道,接下了刘表的效忠。 大汉的宗室总体来说质量也还算不错,而且大家都是高皇帝子孙,信任程度天生就高一层,刘辩也愿意任用宗室去地方任职, 刘辩隨后又开始给刘表交代去地方要做的事情,最要紧的就是配合关羽去平息汝南黄幣叛乱一事,他这边也不会让刘表单枪匹马去上任,他这边也会给予政策、钱粮、人员的支持,只要能够平息汝南黄巾叛乱,那就是大功一件! 景升放心飞,出事太子背! 刘表一一应下,內心也是心潮澎湃,他刘景升困守儿十年,终於到了他施展一身本事的时候了! 该交代的都交代完,刘表隨后起身告退。 “去吧。”刘辩笑著说道。 刘表退后几步,隨后转身离开。 刘表走后,刘辩也拿起案上的茶杯喝了两口温水,侍从上前稟报步兵校尉已经到了。 高顺已经到了好一阵,但是刘辩还在接见太中大夫,侍从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去稟报,只是让高顺在旁边等著。 “请步兵校尉进来吧。”刘辩说道。 “臣高顺拜见殿下。”高顺行礼。 “起来吧,自己坐。”刘辩说罢又喝了几口水,將杯子放下看向高顺。 “汝南地方的平叛不是很顺利,我要让你担任汝南太守,带步兵营去汝南坐镇。”对於高顺, 刘辩並不用再去说那些废话,直接说出了他的命令。 “殿下指向哪里,臣就打向哪里。”高顺抱拳说道。 “汝南平叛不仅需要面对那些黄巾叛军,还需要解决一些地方豪族,如果那些人有意阻拦平叛事宜,那就直接以勾结黄巾的理由直接动手清除。”刘辩並没有掩饰,直接说道。 “臣遵命。”高顺並没有任何意见。 高顺是一个標准的北军军士,只要有皇帝旨意,不管对面是谁,什么权倾天下的大將军、名满天下的太傅,他们都会直接动手。 北军的忠诚不需要质疑,这也是朝廷数次政变北军都能平安无事的原因。 等到高顺离开,刘辩揉了揉额头,继续批阅奏疏。 太阳西垂,安排好尚书台值班人员,刘辩也来到北宫接自己的女人。 与何皇后说了几句话,膳食已经端了上来,刘辩也就直接在何皇后这边用膳。 何皇后满心欢喜的看著刘辩在旁边吃饭,她这边本来也没有多少食慾,但是看著刘辩吃饭的样子也能多吃一点。 “嗯?”何皇后看著刘辩的衣服脑海里陡然闪过一丝疑问。 她好像见过辩儿穿这身衣服! 何皇后不太確定,又回想起刘辩过去见她时的样子,她很確定这身衣服就是刘辩之前穿过好多次的衣服,並不只是衣服形制相似。 “辩儿,你这衣服?”等到刘辩吃完饭,何皇后终於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刘辩不知何皇后问这话的原因,隨后低头打量起自身的衣服。 “我看你这衣服穿了好多次?”何皇后询问道。 大汉崇尚俭朴不假,但是天子、皇后的衣物也不可能穿几次,一般都是穿一次就掛起来,之后也会陪葬到墓中,刘辩太子的身份自然也会在这个行列之中,不可能穿清洗过的衣物。 “嗯,儿臣还以为是沾了油污呢。”刘辩点了点头,隨后说道。 “若是手里拮据,母后这里也还有一些余钱,之后就给永安宫送过去吧。”何皇后有些难过, 她儿子都开始穿清洗过的衣物,財政已经难到这副程度了吗? “啊?”刘辩有些始料未及。 “母后,永安宫中还算宽裕,若是真没钱了,儿臣肯定会向母后开口的。”刘辩表示他还不缺钱。 “那你?”何皇后还是很在意刘辩穿清洗过的衣服, “衣服嘛,只要乾净整洁就好,穿在身上也还算舒坦,儿臣也就没让人製作新衣服。”为了能够清洗衣物,他的衣物上都没有让人绣金线,也没有让人上丝绸。 有些衣物不能清洗著穿是有理由的,丝绸製成的衣物一旦清洗,再穿上去那也不好看。 他的充服就是如此,根本不能清洗一下,尤其是他之前还在长高,穿几次就只能束之高阁,让人再製作新的充服。 “太子府僱佣了那么多女工,还能少你几件新衣服的布匹?”何皇后还是有些不理解,俭朴可以,但是这未免也俭朴过头了。 “儿臣之后还要养西园那些將士,现在能省一点是一点,以后等財政宽裕一些,儿臣到时候天天穿新衣服。”刘辩也没有教育何皇后的心思,只是跟何皇后说了句玩笑话塘塞了过去。 他也没想改变何皇后锦衣玉食的生活,若是儿子连保障母亲生活的能力都没有,掌握整个天下之后还想著剋扣母亲的伙食,那多少有点废物了。 只要何皇后能坚定的支持他,就已经足够,至於其他的,都由他自己想办法解决,不用让母亲还跟著他劳心劳力。 太子府女工的確製作了许多布匹,但是刘辩也打算之后將这些布匹製作成军服分发给西园將土,也算是给这些將士的赏赐。 布匹在这个时候还算值钱,给將土发放布匹与发放钱財並没有多少差別,西园將士献出忠诚, 那他自然也要给予赏赐。 “也罢,你自己做主就好。”何皇后见状,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財政本就不宽裕,又多了几万军队要养,辩儿能这么做也是事出有因。 又与何皇后说了会话,刘辩带看两位孺子告退。 “之后將宫里的销统计一下,这宫里也是时候整顿一下了。”何皇后在刘辩走后不久,隨后叫来大长秋说道。 儿子都已经开始穿清洗过的衣物,她这个当母亲的也不可能无动於衷,也得想办法给儿子省出一部分钱財。 “唯。”大长秋一时之间有些志忑,不知道何皇后到底是什么意思,但还是小心答道。 要说这宫里清廉那也是假话,宫里的贪墨不比外面少,甚至更甚一层。外朝至少有监察系统在那里管著,宫里可没有系统性的监察,贪墨起来更加容易。 第175章 代汉者,当涂高 第175章 代汉者,当涂高 中平五年九月初九,天气晴。 早在西周时期,当时认为剥夺一个人的生命是一种“天罚”,因此在执行这一类刑罚时,应当顺应天时;春耕夏耘,这两个季节正是万物復甦、生机勃勃之时,不宜行刑;而秋冬两季,正是肃杀之时,处置犯人乃至应天而为,便有规定“秋冬行刑”,这也是周礼的一部分。 秦以法治国,而法家讲究的是时效性,把犯人留到秋冬时候再行处置,不符合法家的治国思想。於是秦不再讲究秋冬行刑,而是四时行刑。 汉承秦制,所以大汉刚建立的时候也是四时行刑。 等到熟悉的世宗孝武皇帝登场,大家也应该都知道事情会怎样变化。 没错,秋冬刑罚再度回来了! 又是老熟人董仲舒,將大汉当时的实际情况与周礼结合起来,创造性地提出一一春耕夏耘,应顺应天德,不宜执行以杀伐为主的刑罚;而秋冬肃杀,万物凋零,应应天而罚。 看起来好像和周时的说法差不多,但里面的意思却是天差地別:周时是將罪犯留待秋冬之时再行处理,不管大罪小罪,都是一样的处置时间;而从孝武皇帝开始,只有犯了谋反、杀人等大案的死刑犯,才会秋后处斩,而平时的一些刑罚,类似於流放、鞭答等,都是即时生效。 到今天秋冬刑罚已经是惯例,经有司上奏,刘辩也就直接选定九月初九作为袁氏斩首的日期。 其他的死刑犯会一般会等到十月才开始行刑,刘辩对袁氏那是格外看重,也就提前送这些人一程。 有人会问,重阳节这天杀人合適吗?大过节的,肯定会有人上奏疏说重阳佳节不宜行刑。 重阳习俗普及於前汉,也会举行大型饮宴活动,是由先秦时庆丰收之宴饮发展而来,享宴祈寿寄託著人们对老人健康长寿的祝福。 但是这个时候可没有重阳节,这个宴饮的日期也不固定,各地也都可以根据地方的情况安排宴饮祈寿,重阳节被確定下来是几百年后的事情,所以这一天杀人也实属正常。 汉代的死刑分为三类,腰斩、斩首、弃市。 腰斩这种死刑方式已经很少出现,这种行刑方式一般都是天子亲自下令,如果不是天子极度厌恶某人,也不会选择这么折磨人的行刑方式, 弃市也就是在闹市之中绞刑或杀头,以此来震镊百姓,这种刑罚也很少判处,除非罪大恶极才会被判处这种刑罚。 斩首就是大家理解的死刑,也就是杀头,乾净利落的一刀下去,从此阴阳两隔,也是执行死刑最多的方式。 至於凌迟这种不人道的行刑方式还没有被发明,腰斩已经是大汉最折磨犯人的行刑方式,大汉的士大夫也不会充许凌迟这种行刑方式存在。 袁氏逆党被判处的刑罚是斩首,由於袁氏许多人並不是普通老百姓,所以行刑地点也在宫门之外。 王公大臣、名士大夫执行死刑一般都是在宫门之外,类似於起到弃市那样的效果,以死刑来震他人。 北军將士在周围执勤,司隶校尉所属押解囚车来到皇宫门前,一路上都有军队看管,防止有人劫囚。 囚车內,押解到行刑地点后,犯人手上的手械被取下,手械不仅是控制犯人的器械,上面还写满了犯人的各项信息,比如姓名、年龄、相貌、罪行,以此来验明正身,防止有人偷换囚犯。 “你的酒饭。”狱吏端来酒饭,对著囚车里的袁绍说道。 行刑之前这顿酒饭也是必不可少,一方面是不让人做一个饿死鬼,另一方面也是利用酒精麻醉犯人。 两鬢斑白的袁绍木然抬起头,看著送进囚车里的酒饭,他並没有被怎么严刑逼供,身上也还算整洁,只是比起几个月前,他现在消瘦了许多。 虽然手械已经被取下,但是项械和足械还是牢牢地束缚著袁绍。 “怎么就失败了呢?”袁绍还是有些意难平,他的计划並没有人察觉,也没有人告密,怎么就偏偏被人抓到他了呢? 酒饭放下,狱吏也不敢与袁绍多接触,直接离开。 贾翊带著人来到袁绍囚车前面,打量了一番袁绍,確定没有换人,隨后准备去看袁术,袁绍看著一身红色官服的贾翊,仿佛看到了几个月前的自己。 “等等。”袁绍开口。 贾翊停下脚步,扭头看向袁绍,不知道袁绍要说什么。 “能端来一盆清水吗,我要清洗一下。”袁绍声音乾涩的说道。 他虽然没被严刑拷打,但是牢狱里的生活也不可能让他当一个贵公子,袁绍也知道自己现在必然是蓬头垢面,他想清洗一下、儘量乾净一点再走。 “去给他送一盆清水。”贾翊並没有拒绝,对著身边的下属说道。 “唯。”下属应下,贾翊隨后朝著下一个囚车走去。 下属给一名狱吏安排了任务,让其给袁绍送上一盆清水,隨后赶忙跟上贾翊的脚步。 袁术一脸愤恨地盯著前面的袁绍,都是这个蠢货的操作害了他们袁氏一族,若不是这个蠢货, 袁氏眾人岂能落得如此下场。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婢生子!”袁术虚弱的骂道。 这是他时隔几个月第一次见到袁绍,他將积攒许久的愤发泄了出来,他在长安当折衝校尉当的好好的,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抓了起来,被严刑拷打了一通,隨后直接被处以死刑,他实在是有点接受不了。 袁绍顿了一下,若是过去他必然会勃然大怒,转过身就与袁术对喷,他最介意別人说这个,但是现在袁绍一言不发,仿佛没有听到袁术的骂声一样。 贾翊並没有看乐子的想法,確定袁术並没有被换隨后也朝著下一个袁氏之人走去。 “等等。”袁术也开口说道。 “给我端来一盆清水,再给我送来一杯蜜水。”袁术理所应当的说道。 袁绍有的,他也要有,袁绍没有的,他也要有,不能被这个婢生子比下去! 他比较喜欢吃点甜的,过去袁氏贵公子的生活也能保障他的喜好,蜜水就是他日常的饮品,但是现在他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喝过一口蜜水了。 “给他拿一盆清水过来。”贾翊说罢,带著人朝著下一个囚车走去。 蜜水? 现在都快执行斩首之刑了,还想要蜜水,你咋不上天呢! 袁术嘆了一口气,临死前连口蜜水都喝不上,多少有些丟他袁公路的人。 “婢生子!”袁术又恨恨的骂了一句袁绍。 狱吏將瓦盆送进囚车,隨后开始向盆里倒水,袁绍看到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出来的面容显得有些陌生。 等到水面回归平静,袁绍长嘆一声,多年谋划终成一场空。 袁绍细心的清洗著自己的面庞、头髮、手臂,將上面的污垢一一洗乾净,隨后看了一眼放在旁边的饭食,拿起酒水喝了一口,靠在囚车上证思索著。 何题囚车之前,贾翊停了下来,仔细鑑別一番何题面容,隨后朝著下一个囚车走去,何瑜的家人隨后被允许上前与何题诀別。 何题被判处死刑,他的家人只是被判处徙刑,暂时还没有被押送离开,现在还能进行最后的告別,不过即便如此,他的家人身上也是有著刑具。 何题面色复杂的看著家人身上的刑具,多年前他带著家人四处逃难,现在依旧连累妻、子遭受刑罚。 他心中只有愤恨,士人遭难、宦官误国,社稷不存矣! 检查完所有犯人的身份,贾翊坐在准备好的席位上翻阅著此次案件的卷宗,囚犯们也全部带上手械,被狱吏押解著来到行刑的场地。 执行死刑並不禁止周围人员聚集观看,周围的士人看著一个个德高望重的名士即將被处以死刑,议论之声四起,眼神愤恨地看著监斩之人。 时间来到午时,行刑前的准备都已经完成,下属对著贾翊开始匯报,贾翊隨后开始下令让人宣读这些人的罪名。 午时二刻,刘辩出现在了宫城之上,看著监斩现场。 “代汉者,当涂高!”一道从孝武皇帝那时就流传已久的语被跪在地上的袁绍吶喊了出来。 袁氏的谋划失败了,但是他希望有人能够取代汉室,刘家天命已逝,天下群雄逐鹿,到时太子也会丟失那至尊无上的尊位来陪他! 此言一出,听到这句话的人莫不变色,尤其是跟著刘辩出现在宫城之上的人,全都不安的看向刘辩。 贾翊看向还在大声疾呼的袁绍,眼中厉色一闪。 “住口!汝世食汉禄,不思报国,谋反不成,不思悔改,与禽兽何异?今天下汹汹,皆因汝等狼行狗行之辈占据庙堂。”贾翊对著周围围观的人群厉声喝道。 回应一个將死之人的话语並没有什么用,他这些话也不是说给袁绍听的,他是说给周围的这些人听的。 “殿下数载间平西羌、镇乌桓、討鲜卑、伐不臣、诛无道,上报国家社稷,下安黎民百姓,天下有目共睹,岂容你在这里猜猜狂吠。” “来人,堵上他的嘴。”贾翊也没有跟袁绍辩论的心思,直接捂嘴杀死比赛。 “代汉者,当涂高!” “代汉者,当涂高!” “代汉者,当涂高!”即將被斩首的袁氏族人大声疾呼,一个人的呼喊或许不够,但是一群人的呼喊已经沸反盈天。 反正他们已经快死了,连同他们的家人也一同被斩首,还有什么可怕的? 贾谢的面容也有些绷不住,一个袁绍的疾呼已经让他有些头疼,现在这么多人一同呼喊这句话就更加震撼。 “来人,行刑!”贾翊没办法去回应这句流传已久的语,尤其是他一个人的声音也压不住这么多人的声音。 但是刀握在贾翊手里,他可以手动闭麦。 隨之而来的周围围观的人群里也出现了这道声音,贾谢扭头看去,脸色一片铁青。 “唉。”刘辩嘆了一口气,这公开斩首本来是震別人的,结果被袁绍一句话就转变了局面, 多少有点拿起石头搬自己脚的意味。 以后的戏文里贾卿就是著名丑角,他是亡天下的祸国君主,而袁氏就成了可歌可泣的悲情主角,艺术加工一下,袁氏说不准还能成为忠臣孝子。 这可不行啊! 周围的人瑟瑟发抖,不敢抬一下头。 但是事情肯定得解决,要是放任这件事发生,等今天发生在这里的事情传出去,那天下人心尽散矣。 人心就是天下,天下就是人心! 他没有千秋反代的美梦,大汉江山永固这种话也就骗骗傻子,他要的只是让大汉江山没有在他手上丟失,他要做的只是让百姓能有一条活路,至少在他的治下能有一条活路! 若是百姓在大汉治下找不到一点活路,那有人能够取代大汉去给百姓一条活路那也是应该的, 只是这帮虫都没有这个能力啊! 大汉亡了以后这帮虫没一个能庇护的了百姓,甚至比最差的大汉还要做的差劲,百姓民不聊生,天下十室九空,届时又有几人会想起大汉崩塌时的样子? 刘辩转身朝著城墙下方走去,守护宫城的將士尽皆低头行礼。 “跟上。”太子中盾典韦一声低喝,原本负责守卫宫城的南军將士跟在了刘辩身后。 袁绍笑了,看著不远处的贾翊笑了起来,那刚刚清洗过的面容显得格外耀眼,虽然满身锁, 但仿佛间还是那个神采逼人的袁本初。 周围的呼喊声逐渐低沉,袁绍有些疑惑,隨后顺著眾人的视线艰难的转身看去。 负责周围警戒的將士低头,在刑场附近准备行刑的將土单膝跪地低头行礼,负责监斩的官吏全部躬身下拜。 袁绍再度看去,原本正在疾呼的人群也略显慌乱,原本推推揉揉想要上前的人群开始后退,震天彻地的声音也逐渐消失,最终归於平静。 天下之大,所有人却只看到一人缓步而来,不疾不徐! 第176章 废史立牧 第176章 废史立牧 来到监斩台上,刘辩停下脚步,了袁绍一眼,隨后扫视周围人群。 这是一句流传许久的语,刘辩也没办法捂嘴,防民之口甚於防川,他越是在乎这条语,越是想要让这条语消失,越会让这条语发挥作用,会让更多人將这条语当成政治口號来宣传。 刚才还大喘气的人群鸦雀无声,代汉? 什么代汉,大家都是大汉的子民,没有人说过这句话,都是袁氏那些乱臣贼子喊的。 “代汉者,当涂高。”刘辩语气平静地念了一句。 “暴秦无道,天下皆反。” “王莽代汉一十五载,百姓流离失所,天下民不聊生。” “太祖斩白蛇起义,率眾推翻暴秦;世祖復高祖之业,灭新莽诛叛乱,汉家江山重归一统。” “彼辈谁可携三尺青锋,立不世之功,平天下之乱,匡四海之心?”刘辩说到最后语气略显嘲讽。 这是一个政治表態,明明白白地告诉天下人大汉江山就是打下来的,大汉人从不饶舌,你要想代汉那就领兵推翻大汉,没有这个本事,那就老老实实接受统治。 刘辩承认自己就是一个军事废物,只会结硬寨、打呆仗,但是连他都打不过的话,妄图代汉那也只是徒增笑尔。 “贾卿。”刘辩也没心思继续教育这些人,看向贾翊。 “臣在。”贾翊躬身拜道。 “行刑吧。”刘辩直接说道。 “臣遵旨。”贾翊应下。 “行刑。”贾翊转身对著行刑人员下令。 袁绍嘴中已经被塞入几片破布堵了起来,他说不出话来,但还是看著刘辩笑了起来,他临终前还是给太子增添了一些麻烦! 刀光闪过,血液喷洒,袁绍眼中的神彩也逐渐消失,最终化作一片空洞。 “你去吧。”刘宏的脸色不是很好,对著过来问安的刘辩说道。 昨晚他做梦了,梦里先帝发怒说:“宋皇后有何罪过,你听从那些邪孽的坏话,使她死去?勃海王刘已经被贬,又受诛而死。现在宋氏和刘在天上投诉,上帝震怒,你的罪孽难於挽救。” 他现在还能想起梦里发生的一切,唯一的一个问题就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先帝,刘宏来京城的时候,先帝都死去许久,两人从来没有见过面。 刘辩起身行礼,后退几步隨后转身离开。 “等等。”刘宏还是决定跟儿子商量一下这个梦的內容。 “父皇?”已经走到殿门口的刘辩有些疑惑的转身。 “你先回来吧。”刘宏说道。 “儿臣遵命。”刘辩也停了下来。 刘宏隨即与刘辩说起了昨晚梦里的事情,听完之后刘辩也没有其他想法,这都是刘宏当初的选择,宋氏和渤海王也不会影响现在的政局,只不过既然刘宏已经做出了选择,那他也得让刘宏的心灵能够放鬆一下。 “母后之前也曾与我商议过宋氏的事情,母后宅心仁厚,觉得如今已经过去这么多年,该让宋氏流放的家人返回原籍,以彰显父皇的仁德。”刘辩隨即郑重说道。 至於这番话的真假吗? 刘辩被何皇后骂了一通,当初弄死宋皇后的时候何皇后可是出了很大的力,现在让何皇后去改变这件事的结果,怎么可能获得她的同意? 只不过现在当著刘宏的面,刘辩也得给何皇后增添几分好印象。 再说了,他又没说假话,何皇后確实说过这些事情,但最后没同意,他只不过选择性的截取了一点何皇后的话语罢了。 刘宏愣了一下,觉得有些不敢置信,何氏是什么样子他很了解,怎么可能大发善心? 不过看了看刘辩,刘宏也基本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由何皇后提出这件事最为合理,一来能让他有台阶下、有理由做这件事,二来也能彰显何皇后的仁德。 至於事情的真假,谁会在意? “就按皇后说的做吧。”刘宏沉默几息,隨后说道。 “儿臣遵命。”刘辩应了下来。 “渤海王那边——”刘辩想了一下,因为涉及皇位继承权问题,渤海王的血脉已经被刘宏杀的乾乾净净,他也没兴趣增加一个王爵领俸禄,那过继肯定是行不通的。 “给渤海王恢復王爵,不必过继子嗣,以渤海王无子除国。”刘宏说道。 人家渤海王是有子嗣的,不过被某人杀了个乾乾净净! 刘辩也没有改变刘宏想法的意思,虽然国事已经交给他,但是刘宏毕竟是天子,而且这种事也不会影响什么局势,最多是宗正署那里费点人手。 “儿臣会让宗正卿办理此事,之后再给父皇匯报。”刘辩应下。 “嗯。”刘宏点点头,隨后让刘辩离开。 刘辩起身行礼,离开却非殿。 嘉德殿里,刘辩从后面走了出来,群臣行礼拜见。 “诸卿免礼。”刘辩回礼,隨后来到席位坐下。 等到刘辩坐稳,九卿开始出列匯报政务,政务匯报完毕,太尉卢植站了起来,表示司徒缺人, 朝廷现在是该委任一名新的司徒。 刘辩压了下来,他暂时还不想委任新的三公,司徒丁宫才刚刚转任司空,司徒空缺上一两个月也不是什么问题。 卢植也没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转头说起了汝南黄幣叛乱的事情,表示豫州地方长官不適合现在的职位,应该换人去地方处理叛乱。 “周卿,你之前担任过豫州刺史,可有什么想法。”刘辩对著周慎问道。 周慎之前跟著他去凉州平叛,之后也经过调动,现在担任將作大匠。 “臣以为汝南太守並无过错,此时正值叛乱,不宜更换郡守。”周慎並没有按照刘辩的想法走,表示汝南太守乾的好好的,换人干嘛? “既无安民之举,又无平叛之能,若是让其一直担任汝南郡守,恐怕汝南地区难以平定,糜烂一方届时更加难以处理。”太尉卢植表示,汝南太守必须换。 周慎不说话了,太尉亲自批人,又不沾亲带故,他也不可能继续保人。 “不知太尉以为何人能担当的起豫州刺史的重任?”刘辩见卢植已经摆平周慎,也就直接说道。 “臣举荐太中大夫刘表出任豫州刺史。”此话一出,本来想反对的臣子们也没有反对的心思, 毕竟刘表的名声和身份都摆在那里。 而且这个时候换一个宗室担任刺史,没有太子的授意大家也不相信,你看看太子之前委任的刺史不是宗室就是太子的亲信,刘表的宗室身份摆在那里,谁也绕不开。 而且刘表也不止是单纯的宗室,人家可是正儿八经的士人,根正苗红的党人,被朝廷命令逮捕的那种,朝中又有几人的名声能超过刘表? “哦?太中大夫?”刘辩重复了一句。 “正是。”卢植开始讲起刘表的优点,反正就是各种好话,表示刘表绝对能担当起这个责任。 “既如此,那就让太中大夫出任豫州刺史,太中大夫可有意见?”刘辩也没有再询问他人的意见,直接肯定了这个任命,隨后问向刘表。 “臣定不负朝廷重任。”刘表起身手持板行礼说道。 “太中大夫此去任务艰巨”刘辩嘱咐了刘表几句,表示刘表好好干,朝廷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臣多谢殿下。”刘表行礼,隨后坐回席位。 卢植隨后再次起身推荐汝南郡守,刘辩没有同意,司空丁宫举荐的人选也被否决。 “臣有奏。”贾翊站了起来。 虽然前两天的监斩出了一点小问题,但是那不是贾谢导致的,谁也没有想到袁绍会在行刑前来这么一手。 最重要的是,贾翊真的下令弄死了袁氏逆党,弄死了那几个声望极高的士人,一时之间,贾翊的名声也在朝著大汉境內扩散。 看到贾谢站了起来,群臣倒也没有什么异的感觉,毕竟司隶校尉也是有举荐两千石的权力, 不光是监察,还有举荐。 “准奏。”刘辩清声说道, “臣举荐步兵校尉担任汝南郡守。”贾翊行礼说道。 群臣一下子听懂了,贾翊要推荐的人就是殿下要用的人,之前射声校尉出任青州刺史,是领著军队过去的,现在让步兵校尉出任汝南郡守肯定是要平叛,也肯定要带著军队过去。 就是不知道殿下会派多少人过去? “太中大夫可有意见?”刘辩直接问向刘表,问问他这个豫州刺史怎么看待新任汝南太守。 “臣以为汝南叛乱正盛,此时以一知兵之人担任汝南郡守,定可解此困境。”刘表起身表示同意。 “太尉以为如何?”刘辩再度问向卢植。 卢植自然也是同意的,殿下已经同意了他举荐的刘表,他若是不同意殿下要派出去的高顺,那多多少少有些说不过去。 “既如此,由步兵校尉兼任汝南郡守,负责平叛事宜。”刘辩直接確认了最后结果。 高顺起身行礼,表示会儘快將叛乱平息,刘辩勉励几句,隨后又让高顺坐下。 “臣有奏。”太常刘焉站了出来。 “太常卿请讲。”刘辩不知道刘焉凑什么热闹,难道他对高顺的任命有意见? “臣奏日: 朝纲混乱、王室衰微,刺史、太守行贿买官,盘剥百姓,招致眾叛亲离,地方叛乱频发,朝中屡次派兵平叛,费颇大,时效不足。可选清名重臣以为牧伯,藉以镇守安定天下。”刘焉行礼说道。 刘辩的脸色僵了一下,不是,刘焉想做什么? 想当他的益州牧吗? 如果说刘焉话语没有合理性那也不可能,这条奏对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毕竟地方確实叛乱四起,等朝廷接到消息再派兵平叛,这其中也会耽误很多时间,尤其是现在的叛乱多是连接州郡,光靠地方郡守也无法单独平定,而刺史手里又没有多少兵权,如果有一个州牧情况確实好很多。 刘辩之后也打算设立州牧,但是不是这个时候,现在这个时候把权力交出去那就是纯纯的傻蛋,想要收回来也基本不大可能。 而且最重要的军权不可能交给州牧,一个人掌握地方军政,不服中央管控那是必然发生的事情,前汉时期的七王之乱不就是如此? 诸侯王掌握关东之地的財、军、政,中央亦有削藩之举人家直接造反,现在將州牧分出去,那就是人为造就七王之乱。 他不知道刘宏前世是出於什么原因答应的废史立牧,但是在他手下,这件事绝不可能通过。 刺史必须得存在,这是中央派出去监察地方的有力拳头,即便现在这些人可能不太適合刺史这个职位,但是刺史职位的性质就摆在那里,要是没了刺史,中央对地方那就是两眼摸黑,地方想匯报什么情况就匯报什么情况。 “牧伯?”刘辩略显疑惑。 “正是,由牧伯负责平叛事宜,可以將叛乱及时剿灭,届时朝廷也不用再行委派兵將,也能將叛乱对地方的影响缩减。”刘焉行礼说道。 “河南尹以为如何?”刘辩看向河南尹陈琳。 “臣以为此法不妥。”陈琳起身说道。 “何出此言?”刘辩笑著问道, 陈琳顿时心中大定,殿下的笑声已经说明了殿下同意他的看法,那他要做的就是將太常卿的发言批驳回去。 “地方叛乱,皆因任命失序,朝廷委任刺史本就是监察之举,监察不利是刺史的罪责,朝廷换人即可,如太中大夫一事,若是刺史不能处理好境內事宜,朝廷自会委任其他人担任豫州刺史”陈琳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等到陈琳讲完,刘辩表示这就可以,隨后看向刘焉。 “太常卿可有其他意见?”刘辩表示自己十分开明,如果刘焉还有理由,他也是可以听一下的。 刘焉见殿下这么说,也知道了刘辩的態度,殿下不同意这个方案。 “交州、扬州偏远,如果这二州发生叛乱,朝廷接到消息再行派出兵力,恐怕为时已晚。”刘焉还是说道。 情况也確实向他说的那样,这两州朝廷这边真顾不上。 第177章 驃骑將军 第177章 驃骑將军 刘焉也还没瞄准益州牧的位置,只是想要去交州担任州牧。 交州这片地方虽然还是大汉的统治范围之內,但是纳入大汉统治的时间並不久,除了桂林郡和日南都是秦都国,其他都县都是在孝武皇帝时期打下来的。 交州地处偏远,距离最近的苍梧郡距离洛阳六千四百一十里,最远的日南郡一万三千四百里, 且蛮人眾多,时常有叛乱发生。 刘焉想去交州的理由也很简单,天高皇帝远,不会掺和到中原地区的纷爭之中,虽然刘辩暂时压制住了局势,但是在刘焉看来,刘辩也坚持不了多久,朝廷积重难返,不是刘辩一个人可以挽回。 刘焉想做下一个赵佗! 刘辩內心来了点火气,让你说你还真说啊! “太尉之前去九江、庐江平叛,以为太常卿此言如何?”刘辩问向卢植。 这话就是在表明即便这二州有了叛乱,朝廷也能及时派出人手平叛,而且平叛工作也做的不错,根本不像刘焉说的那样。 卢植没办法,只能站起身回话,他这个太尉很忙,每一个奏对都得让他上场。 “回殿下的话,臣以为太常卿此举不妥。”卢植先表明態度,他也不赞成这个举措。 郡守的权力已经够大了,让中央与地方的关係也变得有些微妙起来,这也是朝堂之上所有人的共识,只是没办法削减郡守权力。现在给一个治理范围更大的州牧,那不就是让地方势力更加猖獗。 “地方叛乱四起,不加仁政以存百姓,是州郡长官不能履行职责的缘故,当以用良、修体、尊尧、御下为上:州郡核举贤良,隨才任用,徵召如郑玄之类的有才德之人,按时对郡守刺史进行考绩,杜绝设宴请託之类的恶习,责成有关部门办好荐贤之事,此方为安定天下之举,非牧伯以安定一方。”卢植肃声说道。 卢植身长八尺二寸,声如洪钟,海內大儒,加上他太尉的身份,这番话说出来也没有人敢去反驳。 “殿下当以国事为重,积聚私財非人心所向。”卢植最后又来了一条劝諫刘辩的话语,他对刘辩之前与朝臣爭夺袁氏家產的行为也不喜欢, 刘辩前面听的好好的,最后被卢植突然提溜起来也是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很气,说刘焉的错误就说刘焉的错误,这个时候提他做什么?他又没有卖官爵,就是拿了一些袁氏私產,而且他这些钱也是要养军队的,他连享受一下的举动都没有,现在说他做什么? 刘辩气鼓鼓的看著刘焉,惹不起卢植我还惹不起你? “太常卿以为太尉所言如何?”刘辩表示你要是还有意见,就赶紧反驳太尉。 “卢公忠贞为国,臣思虑不周,是臣之过矣。”刘焉也知道刘辩不同意他的奏对,现在朝臣也是反对意见,那他也就只能偃旗息鼓,以图天时。 “太常卿言重了,还请入座。”刘辩原谅了刘焉,隨后让其坐下。 朝会结束,刘辩起身朝著后殿走去,群臣待刘辩离开,隨后三三两两的起身离开。 “驃骑將军留步,殿下有请。”侍从来到驃骑將军董重身旁,恭声说道。 之前因为要董太后出钱,董重也就被任命为驃骑將军,领兵千余人。 “还请带路。”董重直接说道。 “臣董重拜见殿下。”来到后殿,董重行礼。 “免礼。”刘辩抬手示意董重起身。 “將军以为朝会之上太常卿所言如何?”刘辩直接问道。 何氏外戚都已经被罢免,董重这个驃骑將军也是时候被罢免了,出钱享受一下驃骑將军的职位已经够了,这么重要的位置他也不可能交给一个不是自己人的人担任。 “臣以为太常卿此举欠妥。”董重虽然不是什么政治高手,但是从董太后入京开始他就担任朝廷重臣,时间久了也能摸索出一些门道。 他不知道刘焉的办法对不对,但是太子不喜欢是明摆著的事情,那他也可以按照太子的意思去说。 “太常卿所言也有一些道理,交、扬二州地处偏远,朝廷对其也是掌控不足,若是发生叛乱, 朝廷也难以及时处置。”刘辩开口说道。 董重有些看不清刘辩的態度,他不明白刘辩为什么会附和刘焉的话语。 “之前黄幣起事时,交州刺史贾琮做的不错,但是现在这个交州刺史朱符仗著远离朝廷,胡作非为,若是放任其继续担任交州刺史,交州民变在即。”刘辩拿起一本奏疏气冲冲的说道。 朱符也就是朱偽的儿子,之前黄幣起事之时,交州本地驻军因为待遇问题也跟著造反,朝廷派遣贾琮去担任交州刺史,负责平叛事宜,交州安定了几年。中平四年的时候,朝廷詔贾琮入朝为议郎,朱符被举荐为交州刺史。 董重没有去管交州刺史的事情,他不在乎朱符到底会不会让交州民变,他在乎的是自己的职位。 殿下跟他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让他去担任交州刺史? 他驃骑將军乾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去交州那片穷乡僻壤? “如今天下纷乱,若是交州再起民变,朝廷恐无力平叛。”刘辩话风一转,將话题引向董重最担心的地方。 董重內心很焦急,但是也没有打断刘辩说话的理由。 “我欲委任一值得信赖之人前往交州接手镇远军,思来想去也只有將军可担当此重任。”刘辩图穷匕见,直接要將董重赶到交州去。 边军不仅是北境三州有,南方也是有边军的,交州就有一支军队名为镇远军,之前叛乱的也是这支军队。 “殿下,臣久居北方,不適应当地气候,恐无力担当此重任。”董重不想被赶去南蛮之地,交州这片地方那都是流放之人该去的地方,袁氏谋反案中也有许多人被直接流放到了交州,他一个驃骑將军为什么要去那片地方? 再说了,南蛮之地屡次叛乱,他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万一他真死在叛乱之中呢? “將军何出此言,將军履歷军旅十数载,定然是可以安定一方的。”刘辩有些惊讶的问道。 他知道董重没有这个能力,如果说何氏外戚当將军是废物,那董重也是不湟多让,即便他所有的升迁都是在军队之中度过。 刚入朝他就是五官中即將,担任驃骑將军之前也是卫尉,但是刘宏让他掌握军队仅仅是因为他是董氏外戚,刘宏要把军队交给一个足够信任的人,真要让其领兵打仗也不可能。 “殿下,臣无能,还请殿下另选贤能。”董重也是拼了,为了不去交州都开始说自己无能,他是真不想被赶去那片穷乡僻壤之地, “混帐,堂堂一个驃骑將军,怎么敢说出这种话?若是將来有了战事,孤还要以何人去领兵?”刘辩大怒,我知道你无能,但是好列也是一个驃骑將军,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再说了,他又不是直接將董重流放过去,以一个將军的身份去驻扎当地,这已经是他能给出的最大诚意,何氏外戚现在可都被罢免了! 因为何皇后的缘故,刘辩可以直接罢免何氏外戚,但是董氏外戚是刘宏的人,他也不好直接罢免,总得给刘宏一个心理安慰。 天高皇帝远,他也不可能对董重做什么,只要董重不谋反,董氏以后也能在交州当地享受荣华富贵,他也能对刘宏有个交代。 “臣有罪,还请殿下息怒。”董重慌忙俯首拜道。 “哼,畏战如鼠,若是还敢推,休怪孤不念旧情。”刘辩也懒得再表演仁善,直接表示董重没有討价还价的权力,老老实实滚去交州才是正途。 “殿下”董重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真不想去南蛮之地啊。 “孤决心已定,如若不从,军法从事。”刘辩冷冷的看著董重,大汉的驃骑將军就没有这么丟人过,比何进那个大將军还要废物,何进至少敢主动请战! “臣遵旨。”董重沉默几息,隨后应了下来。 “下去吧。”刘辩原本还准备给董重灌些鸡汤,让其能够在交州那片地方继续发光发热,多开发一些交州地方,但是现在也没有这个心思。 “唯。”董重有些无奈的起身,朝著殿外走去。 但是董重还是不想去交州,离开嘉德殿,董重思虑几息,就朝著董太后的寢宫走去。 这也是外戚能够权倾一时的原因,外朝官员不能隨意在禁中走动,但是外戚不受这个限制。 “殿下,驃骑將军朝著合欢殿去了。”侍从很快就稟报导。 “不用管他。”刘辩思虑几息,隨后说道, 他已经给出了诚意,並没有对董氏下手的想法,即便刘宏质问,他也有理由反驳。 “姑母。”董重来到合欢殿,直接开始哭诉起来。 “重儿这是怎么了?”董太后大惊,不知道侄子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形象。 董重当即將太子要他去交州的事情说了出来,董太后听完又惊又怒,她这个老太婆还在宫里呢,太子就要赶走董氏外戚,三个亿的钱財就这样白白飞了? 太子还有没有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 太子还有没有把她这个祖母放在眼里? 一个將军就这样隨意罢,太子还有没有把天子放在眼里。 “皇兄是想把表舅赶走?”一旁的刘协有些惊讶的问道。 听到刘协这样说,董太后对刘辩的不满更甚,八岁孩童尚且明白董重是自家人,堂堂太子连亲情都不顾了,这像是太子该做的事情吗? “姑母,如今该如何是好?”董重不敢说刘辩的坏话,但还是希望董太后能为自己出头。 “去请天子过来,我倒要看看太子能不能把大汉的天给翻了!”董太后表示她不想跟太子说话,还是让她儿子去跟太子讲道理。 老身没有多少本事,只有一个犬子稍稍有点权力! “母后有请?”刘宏正在写辞赋,听到宦官这样说,也就直接放下笔。 刘宏也是一个辞赋好手,比起刘辩这个文化荒漠,刘宏都可以称得上饱学鸿儒。 毕竟刘宏是接受过正统儒家教育的,而且身边都是名儒,扬赐、卢植、蔡邕、刘宽这些人可都教过刘宏,刘宏又不笨,辞赋水平可称当世一流,书法水品也是如此。 如果刘宏能专心政务,即便不能使大汉情况好转,也绝不会让大汉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却非殿与合欢殿相隔不远,刘宏也很快就过来。 “母后。”刘宏笑著行礼,见董太后臭著一张脸,刘宏也收起笑容,打量了一下起身行礼的董重。 “天子起来吧,老身不过一个老太婆,可不敢当天子如此大礼。”董太后不阴不阳的说道。 “何人惹了母后生气?儿臣定当严加惩戒。”刘宏直接说道。 除了皇后和太子,这营里还有谁敢招意董太后?皇后现在一般也不来南宫,加上董重又在旁边,刘宏只是稍微想了一下就知道大概是跟太子有关。 几月前为了太后手里的那三亿钱,他也將其扶上了驃骑將军的位置,能让董太后这么生气的, 恐怕是辩儿要罢免驃骑將军? 刘宏想到这里,对刘辩也是有些无奈,办事太过急躁,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就要罢免? “没有人招惹老身,只是老身的三亿钱平白无故的飞了,老身在这里生闷气罢了。”董太后直接表示***,退钱! 刘宏內心一嘆,隨后看向董重:“將所有事情一一稟来。” “回陛下的话,太子要让臣去交州。”董重俯首,有些委屈的说道。 “交州?”刘宏证了一下,他这个表兄没有犯罪吧? “去交州做什么?”刘宏再次问道, “让臣去接管镇远军。”董重沉默几息,隨后说道。 刘宏听到这话,也放鬆下来,他还以为辩儿是要將董重流放,原来只是调整一下职位,那他也就没什么意见。 何氏外戚可都是被直接罢免,太子能让董重去交州显然已经给了他一个交代,並没有对董氏下手,还能让董氏享受荣华富贵。 董氏如果还有不满的话,那就不是辩儿的错了。 刘宏也直接站起身来,来到董太后身边坐下,董太后脸色僵了一下,隨后怒气更甚。 第178章 国之大幸 第178章 国之大幸 “天子这是什么意思?”董太后冷冰冰的说道, “母后何必生气?辩儿的安排不是挺好的吗?”刘宏有些惊讶的问道。 刘宏的態度一览无余,让二人心顿时凉了半截。 “天子这是什么意思?”董太后看著前方冷声说道。 “驃骑將军去交州就是,还能是什么意思?难道驃骑將军还想掌握天下兵马不成?”刘宏笑呵呵的说道。 『交州那片地方苦是苦了点,但是以后董氏在那里也能有一场荣华富贵,天高皇帝远,辩儿也不会对董氏做什么,这难道还不够?”刘宏说著拿起桌上的果脯吃了起来。 “母后若是还想要求更多,儿臣也能答应,但是能完成多少那就不是儿臣能决定的了,现在做主的人是太子。”刘宏吃完果脯隨后笑著说道。 “你是天子!”董太后有些怒其不爭的说道。 刘宏现在还是天子呢! “对,天子,但是做不了主。”刘宏满不在乎的说道。 他也没想著留恋权力,交权就交的乾乾净净,刘辩已经能够掌握朝政,他不能再给儿子增添麻烦。 董太后不说话了,刘宏都已经这样了,她还能说什么。 “董氏该享受的已经享受过了,驃骑將军也当过了,该放手的时候就要放手,辩儿本性宽厚, 不要让辩儿为难。”刘宏说著看了一眼刘协,隨后招招手,示意刘协过去。 “你也一样,以后不要惹你皇兄生气。”刘宏看著身前的刘协,严肃的说道。 刘协不懂刘宏为什么这样说,但是还是轻轻点头说道:“儿臣记下了。” “嗯。”刘宏摸了摸刘协的后脑勺,回忆起了刘协的母亲。 那时的王美人真的很得他欢心,但是被皇后一杯毒酒便送走了,他至今还记得王美人娇俏动人的样子。 “一转眼就这么多年过去了呀!”刘宏內心嘆息一声。 “表兄这段时间收拾收拾东西,就准备带著家小去交州吧。”刘宏站起身,对著董重说道。 “臣遵旨。”董重心不甘情不愿的行礼说道。 “儿臣告退。”刘宏跟董太后说完,也就朝著殿外走去。 “国家。”殿外等候的张让迎了上来。 “去北宫看看皇后。”刘宏直接说道, “臣朱偽拜见殿下。”朱偽行礼。 朱偽被罢免后,也没有返回家乡,还是留在京城。 “起来吧。”刘辩顿了几息,这才说道。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谢殿下。”朱偽起身。 “我听闻朱卿过去曾担任过交州刺史?”刘辩平静地问道。 “正是,那还是光和元年的时候,交趾的梁龙率眾万余人,和南海太守孔芝一起反叛,攻破郡县。臣当时还是兰陵县令,朝廷委任我为交州刺史,前往交州平叛,最终不负朝廷所託,斩杀苍梧太守陈绍、梁龙等人,方使交州安定。”朱偽抱拳说道,脸上也浮现出一抹自得。 战功就是硬实力,朱偽说出来也是面上有光。 最重要的是,太子跟他说这事是要做什么?难道有地方出现叛乱需要他领兵出征? “朱卿允文允武,一战封侯,是朝廷之福也。”刘辩拍了拍手,笑著说道。 “孤也提前恭喜朱卿,往后你们家又得多一名侯爵,一门双侯,国之大幸。”刘辩又满是讚嘆的说道。 朱偽並没有多少高兴的意思,侯爵是那么容易就能拿到手的吗?而且是多一个侯爵,这证明並不是他领兵平叛! 如果不是天子近臣,一个侯爵至少得击败数万人才能到手,太子这么说是做什么? “臣请罪。”朱偽拜道。 “朱卿哪里话?孤怎么不知道朱卿有罪?”刘辩的语气很平静,即便不熟悉刘辩的人在这里, 也知道这是要发怒的前奏。 “还请殿下怒罪。”朱偽俯首拜倒在地,心里暗嘆一声,知道自己的麻烦大了。 “呵,汝父子同拜交州刺史,交州那片地方是你们朱氏的吗?”刘辩也撕下偽装,直接说道。 “臣不敢。”朱偶立即回道。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如果交州那片地方有主人,那也只能姓刘,正如天亦姓刘! “不敢,还有你们父子不敢做的事情?”刘辩说著,將手里的奏疏直接砸了下去。 “看看,好好看看,捕一条黄鱼就要缴收一斛稻子,这就是朱氏出来的孝廉,这就是朱卿教出来的儿子。”刘辩指著朱偽骂道。 地方收不上税就算了,他暂时忍了,只求这个时候不要再出现叛乱,结果还有人非要逼著百姓造反。 用著朝廷的名义强收赋税,朝廷不仅一文钱见不到,还得忍受百姓的怒火,朝廷就是再冤大头也不能被这样栽赃啊! 朱偽没有去翻看奏疏,只是俯首请罪, “朱卿之前也上疏说过宦官子弟贪赃枉法、为祸地方,孤倒是不知道朱卿什么时候变成宦官的人了?还是说汝父子已经断绝父子关係?”刘辩冷声说道。 如果是真的清流名士骂宦官,那他也只能说这些人心是好的,但是自己的屁股都还没有擦乾净,就忙著指责別人多少有点太不要脸了。 “臣教子不严,还请殿下治罪。”朱偽俯首说道。 朱偽並不是那种刚正不阿的武將,相反,朱偽行事原则一向灵活,为人好义疏財,注重传播自已的名声,这也是如今大汉的现状,名声越大升官越快。 熹平二年,会稽郡守尹端征剿许昭失利,被州刺史举奏,其罪应当弃市。朱偽带著数百金来到京师,买通主持章奏的官员,把刺史的奏章加以改动,尹端得以保全。之后会稽郡守由徐接任, 州刺史再次上奏弹劾奏疏,朱偽这一次直接派出轻骑数十人於半路抢得州书,徐得以保全,隨后举朱偽为孝廉。 “孤念在你为朝廷立过功的份上,交出一亿钱,不追究朱氏子孙的责任,只惩治朱符及其从事,朱卿可认否?”刘辩压下心中的火气,对著朱偽说道。 朱符的命他要了,钱也得要! 他很缺钱,无论是养军队还是朝廷事务,都需要大笔钱粮,西园军就是一个吞金兽,光是费在粮食的销就接近两亿钱,加上军餉,四万西园军一年就得六亿钱左右,这还不算赏赐。 西园军不是地方军队,他必须得拿出这些钱粮来养,是的,就是养。 养军千日,用兵一时。 军队只要开始创造直接收益,那战斗力就会开始下滑,如果一直征战,战斗力也会下滑。 地方军队可能是半兵半农,包括边军也是如此,这样可以减轻朝廷的开支。但是西园军和北军都是脱產士兵,刘辩也不允许这些人去干活,他要这些人保持训练,保持战斗力,確保军队可以镇压当前局势。 西园军一般是每两日一练,每两日一练的前提是刘辩能让大军每日都有荤腥和油水,如果要做到每日一练,那就只能顿顿大鱼大肉。没有这些,將士们的身体也扛不住高强度训练的摧残,刘辩手里的钱粮也禁不住这样的费。 西园军能够做到每两日一练就已经是天下首屈一指的精兵,也没有军队能正面击溃这支兵甲齐备的大军,刘辩暂时已经满足。 “臣多谢殿下开恩。”朱偽顿了一下,直接应了下来。 等到朱偽离开,刘辩有些无奈的揉揉额头,侍从上前稟报导:“殿下,校尉孙坚已经到了。” “让他进来吧。”刘辩將手放下,隨后说道。 “將奏疏拿过来。”刘辩示意侍从將他丟过去的奏疏放回来。 “臣孙坚拜见殿下。”一身红色冠服的孙坚走了进来,对著刘辩行礼。 “坐吧。”刘辩指了指席位,示意孙坚坐下说话。 “谢殿下。”孙坚抱拳说罢,坐在了席位上。 孙坚並不知道刘辩叫他来做什么,西园军校尉虽然都是两千石,但是不用参加朝会,即便要匯报公务也是等刘辩回西园,现在殿下直接在宫中詔见,肯定是有事情。 刘辩拿起玉杯喝了一口水,示意侍从也给孙坚倒水。 孙坚跟著刘辩的时间也不算短,知道殿下喜欢喝温水,隨即表示他要喝茶。 “你还挑上了。”刘辩笑骂一句,隨后让侍从端茶汤过来。 这个时候的茶里面会加一堆香料,刘辩也没有喝茶叶的心思,向来只喝温水。 “嘿嘿。”孙坚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殿下也不会因为这种事心有芥蒂,反而是一种拉关係的方式,让他能够跟殿下更亲近一些。 “平定黄巾的时候你跟著朱偽作战?”刘辩放下玉杯,隨后问道。 “是,臣当时是跟著朱將军作战,之后朝廷任命臣为別部司马。”孙坚抱拳说道。 “那你也算是朱偽的老部下了。”刘辩轻声说道。 “臣是殿下的臣子,並无结党之举。”孙坚赶紧表示自己的立场。 “不碍事,只不过现在朱偽惹了一点麻烦,需要有人擦屁股。”刘辩摆摆手,示意孙坚不必紧张。 “朱偽之子朱符在交州刺史任上贪赃枉法,孤这边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去接任交州刺史安抚地方,这才想起了文台你。” “我也是担心派其他人去交州不適应那里的气候,文台久居南方,想必是没有这个顾虑,孤才召文台前来商议。”刘辩说出了他叫孙坚过来的原因。 孙坚是朱偽的老部下,但是也跟著他打了两仗,刘辩也能对孙坚有一定的信任。孙坚是扬州人,虽然地理条件与交州差了一点,但是也能基本適应交州的气候。 水土不服是真的会死人的! 他也担心派一个北方人过去不適应那里的气候,所以才会让孙坚去交州。 而且孙坚能打! 交州那片地方虽然在洛阳默默无闻,但是南蛮之地不是胡说,即便大汉已经將那片地方纳入大汉统治,但还是有数不清的蛮人居住在那里,时常掀起叛乱,这也是朝廷设置镇远军的原因。 他派董重去交州是流放,也是给孙坚上的锁, 交州实在太远了! 一封消息从交州传到洛阳,至少得一月时间,有了朱符的前车之鑑,刘辩也不敢放任孙坚。董重虽然是废物,但至少还是驃骑將军,而且还是皇亲国戚,至少能对孙坚有一定的制衡作用。 孙坚没有立即应下,脑海里快速思考起去交州当刺史的得失。 做到校尉这一级,想要即便升迁一般都只有外放一条路,在州郡长官历练几年之后才有机会踏入九卿行列,尤其是他的家世不足以支撑他担任九卿。 唯一的问题就是交州太远了! 他想担任一州刺史,但是交州暂时还没有纳入过考量,他最想去的地方是荆州,这片地方世家大族林立,担任刺史几年也能积攒名声和关係,也能让孙氏子孙跟士人拉上关係。 “臣遵旨。”孙坚抱拳说道。 殿下让他去交州,那他就去交州唄,这片地方南蛮林立,如果碰巧遇到蛮人叛乱,那他还能积攒一些战功。 而且殿下这段时间不断调整各州刺史,他如果拒绝了殿下的想法,那之后的调整肯定没有他的份,殿下能给出交州刺史已经证明殿下对他的信任。 看看之前调整的那些刺史,哪一个不比他孙坚的关係硬? 『文台可还有其他要求,孤一併满足。”刘辩笑著说道。 他派人过去是为了治理地方,只要孙坚的要求不太过分,那他都能同意,解除孙坚的后顾之忧。 “臣—想为犬子求一个太学名额。”孙坚犹豫一下,隨后说道。 以他的身份让儿子进入太学那是轻而易举,校尉不管怎么说都是比两千石的职务,而且如今的太学也略显萧瑟,大户人家也很少把孩子送往太学。 他提出让儿子进入太学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让孙策出现在太子眼里,只要太子注意到孙策,那孙策以后的前途也就不用担忧。 他也得为子嗣铺路,去沙场卖命是他唯一的选择,但是他不希望自己的子嗣將来也选择同样的道路,最起码也要以郎官身份出仕。 > 第179章 百分百的利润 第179章 百分百的利润 沙场无情,没有谁敢保证自己能够活著从战场走下来,但是如果不去沙场,那孙坚也不知道自已在殿下那边还有什么用处。 孙氏不是什么经学世家,孙坚知道自己即便是校尉,孙策举孝廉也不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地方长官不一定会给他孙坚这个面子。 而直接让自己儿子成为郎官,除了他因公战死之外基本不大可能,那孙坚也就打算先让儿子去太学过度两年,让太子知道他儿子这个人,过两年他再想办法推儿子一把,让其进入禁军行列,之后再转为郎官。 “太学吗?”刘辩犹豫了一下,倒不是他捨不得一个太学名额,而是太学如今基本废了。 第一次党因太学生而起,从那以后先帝就一直压制太学的发展,等刘宏上位以后也延续了这个政策,之后更是拋开太学去扶持鸿都门学,太学如今的情况可想而知,基本就是混日子的地方。 他暂时也没有重整太学的心思,毕竟想要支持太学发展那得拿钱说话,恰巧他现在很缺钱,太学即便费不多,但是现在就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还顾不上太学那边的情况。 “你儿子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刘辩明知故问。 “孙策,今年十五岁。”孙坚抱拳回道。 “十五”刘辩敲了一下案面,思考著对孙策的安排。 年纪太小了,不能直接进入侍卫行列,也不能去太子府当小吏,似乎只有去太学学习才是最佳归宿。 “我知道了,之后直接把他送太学那边吧。”刘辩答应了孙坚的请求,让孙策前往太学学习。 他回头还得找那几位博士商议一下,看看那几位博士怎么看待太学,在儘可能不多钱的情况下让太学不那么废物。 “多谢殿下。”孙坚抱拳说道。 又给孙坚交代了一些去交州的注意事情,隨即让孙坚直接退下。 將今天的政务处理的差不多,安排好尚书台值守人员,刘辩也离开尚书台。 “回一趟永安宫。”坐上安车,刘辩对著刘和说道。 “唯。”刘和应下,隨后驾驶著车辆朝著永安宫走去。 虽然已经到了下值时间,但是永安宫的公署还是满满当当,因为刘辩今天过来检查太子府的情况,所有人都得被迫跟著加班。 “殿下。”钟带著大小官吏迎接刘辩的到来。 “起来吧。”刘辩脚步不停,对著眾人说道。 来到主殿坐下,与朝会差不多的流程在太子府里上演,各部门主官开始匯报部门运行情况,治纸司马左伯也將部门的进展讲了出来。 造纸一直是刘辩重点关注的事项,所有人都知道殿下对造纸一事无比重视,每一次回太子府都会询问。 “一张纸二百钱?”刘辩听完左伯的匯报脸上也露出些许喜色,这个成本比起竹简来说还是有点高,但是已经比之前的成本低上近一半。 “这是样纸,还请殿下过目。”左伯將带来的纸张递给侍从,侍从又將其交给刘辩。 展开之后是宽三尺、长五尺的標准纸张,用来作画、练习书法都十分合適,纸张好不好一模就清楚,刘辩也是经常用纸之人,自然知道这肯定比不上左伯纸,但是也能称的上纸中上品。 但是这纸还是推广不开啊! 这要是拿去印刷书籍一本书的成本估计得上万钱,虽然书籍很珍贵,但是万钱这种价格还是太高了,一个寻常百姓一家的年收入也就万钱左右,能存下五百到一千钱已经是极限,有閒钱买万钱书的人还不如雇一个识字的土人去抄书。 “继续降低质量。”刘辩对著左伯说道。 质量跟成本肯定是正相关的,这张纸的造价已经到了最佳成本区间,想要继续降低成本已经不大可能,唯一能降低成本的方式就是降低质量。 用来作画的纸张用来印刷书籍还是有点奢侈,能降到三千钱才是理想的价格区间,刘辩才能將印刷术拿出来去推广。 普通书能够保存十年、二十年就已经足够,不像画作那样一上来就是百年起步,用不著这么好的纸张。 “你这个想法还是没有转过弯来,我要的是能正常写字就可以的纸张。”刘辩又有些无奈的说道。 左伯造纸的態度是认真的,能够降低一半成本已经证明了左伯的能力,但是他用不到这么好的纸啊! 低成本才能让纸进入千家万户,才能让他有能力去扶持教育。 左伯有些委屈,这种纸已经是他能够做到的极限,若是继续降低质量,那就是在砸他的口碑。 “臣记下了。”面对黑恶势力刘辩的压迫,左伯只能委委屈屈的应下。 降低纸张质量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减轻厚度,一张纸拆成两张那就是降低一半成本,唯一的问题就是透墨。 刘辩不用去思考怎么办成这件事,造纸是交给左伯去负责的,他只需要派遣人手和钱財,接收最后的成果就好。 “这件事你做的不错,这种纸也可以开始大批量製造,准备对外出售。”刘辩隨后又夸奖了一句,表示对左伯能力的认可。 虽然这种纸不能用来印刷书籍,但是大汉的有钱人不少,这些人吟诗作画的需求还是有的,这种纸就可以满足这些人的需求。 纸是有分类的,不是说所有的纸都一个样,百姓用的草纸是纸,达官贵人用的左伯纸也是纸, 只是不同的价格能满足不同的需求罢了。 “钟卿,你之后继续负责此事,对外售价就定在”刘辩开始思考对外定价的价格。 “四百钱!”刘辩表示他要百分百的利润, 如今粮价昂贵,一石粮食的价格在二百钱左右,卖一张纸就是一石米,看上去很不可思议,但是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生產力,跟文字相关的东西都贵的离谱。 至於纸张这么贵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是人工、二是燃料,造纸需要大量的燃料才能熬出纸浆, 燃料的价格决定了纸张价格的昂贵。 即便如此,这种纸的价格已经是市场上的最低价,低几百钱的那种最低价,刘辩要用低价打穿纸张这个市场。 单纯的低价並不足以打穿市场,这个时候的商业也是十分朴素,地方保护主义盛行,一个地方的商人想去另一个地方发展,那背后就得有足够强力的保护伞。 恰巧,刘辩就是大汉土地上最大的保护伞,谁不服就碾过谁。 “给各州的大商人全部发函,让他们过来购买纸张。”刘辩不想做零散生意,直接来公对公的大生意,至於剩下的利润就全部交给那些商人去赚。 纸张这个行业是那些商人不能踏足的领地,都是由地方上的造纸家族把持,利用纸张结交土人、获取利润,肯定是不甘心就这样放弃纸张生意。 那些商人能混到州郡闻名的程度,背后肯定也有人支持,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抵御这些家族带来的压力。 “唯。”钟拱手应下。 “可以適当降低一点价格,只要购买数量够多,最多可以给对方让出五十钱左右的利润。”刘辩想了一下,又补充了一点。 “唯。”钟没有去询问多少算多,殿下已经將这个事情交给他,如果还需要殿下一步步指导,那殿下还不如直接换个人来负责这件事。 官更在匯报完各自公署的情况,刘辩也就让所有人全部退下,让底下的官吏能够下值回家。 等到所有人都离开,刘辩的坐姿也变得有些懒散,坐了几分钟隨后站起身朝著校场走去。 “让阴孺子过来侍寢。”练完剑,刘辩对著侍从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隨后带著人去接人。 回到大殿,膳房已经將晚膳准备好,刘辩也就直接坐下来享用晚膳。 “臣妾拜见殿下。”阴彤行礼。 “起来吧。”刘辩示意阴彤去他身边。 “可曾用过晚膳?”刘辩隨意问道,若是阴彤没有吃过晚饭,那他也不介意与阴彤共食。 这个时候都是分餐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份饭菜,不过都是体液交融的关係,刘辩也不介意与阴彤共用膳食。 “臣妾已经吃过了。”阴彤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太子之前回府的时候基本没有留宿过,她这边也是没有准备,还以为殿下还是会和以前一样直接返回西园,结果没想到殿下会找她过来侍寢。 “嗯。”刘辩也不在意,他也不可能让人家饿著肚子等人。 用过膳食,侍从將餐具收拾完,旁边的温水已经准备好,刘辩喝了两口漱漱口隨后將阴彤搂在怀里閒聊起来。 夜色渐深,刘辩也直接將阴彤抱起来朝著床铺走去。 安车上,冯孺子小动作格外多,殿下好不容易回来一趟,怎么能只单独让一人侍寢呢? “下次换你侍寢。”刘辩只想安静坐一会儿,这段时间他不想被打扰。 刘辩看不见的角度里,阴孺子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冯孺子有些生气的扭过头不看。 “你也安静点。”刘辩不用看都知道阴孺子又在刺激冯孺子。 他只想安静的坐一会儿,不想两人给他闹腾。 “臣妾知道了。”阴彤乖巧的说道。 下了安车,刘辩带著两位孺子一同去给何皇后问安,看见三人一同过来,何皇后也知道刘辩昨晚肯定是与二人待在一起,脸上也多出一点笑容。 “儿臣问母后安?”刘辩行礼问道。 “尚安,起来吧。”何皇后招了招手,示意刘辩过去。 两位孺子隨后也问安,何皇后一一应下。 “你父皇昨天过来与我商议了宋氏的事情。”何皇后语气平静地说道。 刘辩內心嘆了一口气,母后的心胸就不能宽广一点吗? 但是没办法,谁让这是自己亲妈呢,刘辩也做好了挨骂的准备。 “父皇心中还是有些过意不去的,儿臣也是为了解父皇之忧,若由母后提出此事也能向天下展示母后的仁德。”刘辩试图挣扎一下。 “天子面前我同意了,只是让太子殿下注意一下,以后这种事跟母后多商量一次,免得母后临到头才知道这件事。”何皇后语气淡淡的说道。 刘辩有些无奈,之前也商量过,只不过他这边挨了一顿臭骂,他也就临时越组代了一下。 “儿臣记住了。”刘辩表示自己认怂。 “你要將董氏迁往交州?”何皇后脸色好转,她也不想生刘辩的气,自己生的倒霉孩子只能接受。 “嗯,毕竟是驃骑將军,让董氏占据这个位置也不合適。”刘辩点头说道。 “这件事办得不错。”何皇后夸奖了一句,她很想知道那个老太婆当时的脸色,当时一定很好看。 “多谢母后夸奖。”刘辩也放鬆下来,母后已经默认了此事,那他也就能鬆口气。 “你舅舅那边?”何皇后问起了对於何氏的安排,虽然对两位兄弟有些气愤,但是何皇后也想拉两位兄弟一把。 “暂时还没有合適的职位—”刘辩塘塞了一句,隨后在何皇后的注视下声音逐渐小声。 “等过段时间儿臣会让二位舅舅出现在朝堂之上的,父皇才罢免不久,儿臣这边也不好直接委任。”刘辩没办法,只能是表示他会儘快让何氏兄弟出仕。 “嗯。”何皇后脸色稍雾,虽然还是搪塞之言,但是还是有一定的余地,她也不能逼著刘辩给二人授官,等过段时间她再说这件事的时候,刘辩也就不好再推脱。 “你两位舅舅虽然不成器,但还是自家人,多少也能给你一些支持。”何皇后也有些无奈,对著刘辩说道。 “儿臣省的。”刘辩不好发表评论,只能是这样说道。 他也知道过不了多久何皇后又会说这件事,到时候肯定得安排两个两千石的职务给何氏两兄弟,何皇后毕竟还在这里,他也不可能真的铁面无私到不培养外戚。 与何皇后说了会话,刘辩也就留下孺子,独自朝著尚书台走去。 第180章 张机 第180章 张机 光禄勛刘弘的奏疏是今年该晋升的三署郎中名单,三署郎也属於朝廷武装的一部分,执戟守卫宫城,出行负责仪仗。 三署郎也就是五官中郎將、左中郎將、右中郎將所辖三署的郎官合称,只有年满五十岁以上的郎官才会被分配到五官中郎署,五十岁以下的郎官都是左、右中郎署。 除了三署郎还有羽林郎、期门郎,这些郎官不是举孝廉出身,都是朝廷选拔六郡良家子,是宫廷禁卫力量的主要来源,这些人的战斗力自然更强。 不过虽然都是郎官,前途还是不一样的,三署郎官都是举孝廉出身,举孝廉的前途自然更大一些,羽林郎这些守卫宫城几年就会回到地方,像董卓就是这样的情况。 郎官之间也有等级,比三百石的郎中、比四百石的侍郎、比六百石的中郎,三年后外放升迁为三百石的县尉或县丞、四百石的县丞或小县长、六百石的县令。 不过在地方升官的速度怎么可能比得上在中央提拔,许多人可能一辈子就只能熬一个六百石, 比如说像刘备的父亲刘雄就是举孝廉出身,但是终其一生也不过六百石的县令。 大家族的子弟都会在三年內把级別提到六百石,之后外放直接就是县令,他们的起点就是许多人一生的终点,比如说像曹操,三年郎官外放就是六百石的洛阳北部尉。 而孙坚没有郎官经歷,孙坚家族是地方豪强,十三四就去县衙当小吏,十七岁被提拔为假县尉,在县尉上磨了七八年才提拔为县丞。 之后孙坚的升迁就稍微有点离谱,平定黄幣被朱偽徵召为千石的別部司马,之后更是直接踏上刘辩的大船,一跃成为比两千石的校尉,短短数年间就完成了別人一生的普升路径。 当然了,举孝廉不意味著一帆风顺,三署郎毕竟只是朝廷后后备干部培养基地,有些人一后备就是一辈子,毕竟每年都有孝廉入郎官,好职位就那么多,都得紧著大家族的子弟,差职位是真有生命危险,没几个人愿意去拿命赌。 贾翊就是这样的人,眼看郎官没什么前途,差职位一辈子也混不上一个前途,也就直接请病假告退。 刘辩对这些普升人选也没什么意见,不管是熬资歷还是拼家世,能被纳入提拔行列就是人家的本事,他冻结郎官升迁肯定会让人心有怨言。 看完名单,刘辩也就直接在上面签署意见,表示他这边已经同意,这封奏疏隨后也会流向侍中寺审核疏漏,之后再流到刘辩这边用印。 一般皇帝手里的权力只有决策,实施和审核的权力都会下放,因为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一个人千不了那么多事情。 而刘辩现在是决策、审核、实施一手抓,刘辩能够这么做的理由也很简单,他还年轻,身体还能抗得住,唯一的代价就在於他完全没有了閒暇时间,將自己牢牢困在了尚书台方寸之间。 將奏疏放在一旁,刘辩拿起下一本奏疏继续看了起来,过了几息,刘辩又將刚才那封封奏疏拿了起来,他好像对某个郎官有印象。 “张机?”刘辩思考一下,確定自己的记忆没有疏漏,这个张机应该就是医圣张仲景吧? “去三署阁,將郎官南阳张机的档案拿过来,若是今日张机当值的话,让他直接过来见孤。”刘辩抬起头对著侍从下令。 好医生在任何时候都是稀缺资源,刘辩自然也不会放任张机流落在外,他也得好好培养一下张机,確保自己身体健康的同时发展一下大汉的医学水平。 身为大汉官吏,朝廷自然是有其基本信息的,尤其是中央的官吏,这个信息会存放许久,这也是朝廷档案的一部分。 大汉的皇宫承担著许多职责,不仅是全国政务中心和皇帝的居所,还是全国图书中心、全国档案中心,这些也都有专人负责,防止这些东西流落在外或者损坏。 不过张机现如今还在三署阁当值,他的档案自然会存在三署阁里,等张机离任之后,他的档案才会转移到禁中档案区。 “唯。”旁边侍奉的侍从应了下来。 张机还在当值,被左中郎將派人叫了回来, “这位就是张机。”左中郎將给侍从介绍道“麻烦左中郎將了。”侍从略显客气的说道。 “不敢。”左中郎將也没有因为自己的职位就藐视侍从,这是太子身边的人,隨时侍奉左右。 “张侍郎,隨我去面见殿下,礼节你都是清楚的吧。”侍从转头对著张机说道。 “卑职明白。”张机不敢大意,恭声答道, “那就好,隨我走吧。”侍从说罢,带著刚刚拿到的档案朝著尚书台走去。 张机看向左中郎將,希望这位上官能给自己一点提示,他现在还有点迷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左中郎將也是一无所知,殿下突然要詔见张机,他这边连一点消息也没,只能是让张机好自为之。 张机见上官没有提示,也赶忙转身追上侍从,朝著尚书台走去。 “殿下,张机已在外面等候,这是他的档案。”侍从將档案恭敬放到案上,隨后退后几步等待著刘辩的命令。 “让他进来吧。”刘辩將档案拿起,翻看了起来。 这个档案里不仅是张机的个人信息,还包括了他的祖辈籍贯、家庭信息、受教育程度等信息, 这些都是举孝廉的时候要说清楚的东西,不能出现任何问题,如果出了问题那朝廷不仅会追究当事人的责任,还会追究举荐者的责任。 这个时候的教育也很简单,就是看孝廉是通哪一经,隨谁学习了几年时间。 “10岁,拜同郡医生张伯祖为师,学习医术。”刘辩看到这里就知道这人应该就是记忆里的张仲景,毕竟再巧合也不可能巧合到这种程度。 “臣张机拜见殿下。”张机进入房间行礼, “起来吧。”刘辩示意张机起身。 “谢殿下。”张机说罢站直身体。 刘辩打量了一番张机,隨后说道:“孤看档案里写你学过医术?” “是,臣从十岁开始就学习医术。”张机拱手说道。 “为何学医?岐黄之术虽可救人,但对你的前途並没有什么帮助,而且汝如今身为郎官,將来外放也是不允许接触百姓的,就是再好的医术也不能济世救人,学之何用?”刘辩稍微来了点兴趣。 如果是普通官吏並不受这个限制,但是地方长官是不允许靠近民宅、接近百姓,一方面是保护长官防止刺杀,另一方面也是保护百姓。 “朝廷失序、叛乱凭起、兵祸蔓延,加之疫病横行,百姓哀號遍野,臣想著用医术来解救一些百姓,让他们不用遭受那么多的痛苦。”虽然已经三十四岁,但是张机还是这样说了。 他知道说出这些可能会引来太子大怒,但是他想尽人臣之责,劝諫君上,不仅是为了朝廷,更是为了那些无辜死去的百姓,他不希望天下一直是这个样子。 仁心! 这是张机从年幼时就有的品质,並且一直保持著,这也是张机为什么能够成为医圣! 以他的家世可以不用钻研这些的,他只需要专心仕途就可以,但是张机还是义无反顾地將自己的时间放在了学习医术上面,他希望凭藉自己的医术可以挽救一些人的生命。 而现在唯一让张机有些纠结的就是他如果当官,那他就不能医治百姓,如果不当官,家里投入这么多资源培养他就全部打了水漂,甚至张氏可能就此跌落层级。 “呵,这是劝諫孤?”刘辩笑了起来。 虽然他不会岐黄之术,但是他跟贾卿说过他也是一个医生,要医治这个天下。 “臣世食汉禄,自当忠心为国。”张机坦然说道。 “那你是要仕途还是要医治百姓?”刘辩笑眯眯的问道。 张机被刘辩一招干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刘辩的问题。 刘辩也不著急,拿起刚才查看的奏疏查看起来,倒不是他有意考验张机,知道眼前这个人是张仲景后,他就已经为其安排好了未来,没必要去考验一个自己的大夫。 只是大夫必须得能让他相信,刘辩可不想把小命交给一个心有不轨的人,他没有想著长生不老,就是单纯的想多活几年。 “还没想好?”刘辩在奏疏上面写上意见,隨后看向张机。 “臣有愧。”张机惊醒,慌忙拱手说道。 “医生需要果决,你迟疑这么长时间,可能一个病人就已经无力回天。”刘辩將奏疏放下,顺手教育了一把张机。 虽然他不懂医术,但是他还是可以指手画脚,谁敢说他说的不对? “臣谨记。”张机恭敬应下。 “不用拷打自己的內心,治病救人和仕途並不是只能选择一个,孤这里既能让你治病救人,还能让你有仕途绵延子孙。”刘辩以一种极为肯定的语气告诉张机你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他这里可以直接解决。 张机迟疑了几息,隨后恭敬行礼。 他不知道殿下为什么会这样相信他的医术,但是他知道以后他可能就要成为太医了。 “起来吧。”刘辩示意张机起身。 “我看光禄勛报上来的普升名单里有你,孤免了你的中郎,进入太子府当一个太子中庶子如何,以后也就不用来宫里当值,你也就专心研读医书、锻链医术,医术不可能只看书,还是需要多实操才能精进。”刘辩顺带手又提拔了一下张机的级別。 中郎只是比六百石,太子中庶子可是货真价实的六百石。 “臣多谢殿下。”张机拱手拜道,直接答应下来。 “嗯,孤这里还有事情,调整职位的事情会有人处理的。”刘辩隨后表示他这边要赶人了,没时间陪张机聊天。 “臣告退。”张机恭敬说道,退后几步隨后转身朝著房间外面走去。 出了尚书台,张机还是有些不可思议,太子怎么会知道他的? 张机不理解,不过还是回到了三署阁,左中郎將见张机回来,內心也安定下来,虽然没有太深的交情,但是左中郎將也不想自己的手下白白丧命。 如果只是叫人过去,左中郎將也不会这样担心,但是刚才太子可是派人来取张机的档案,这就让左中郎將有些担心张机可能捲入了什么漩涡,殿下要处置张机。 “张侍郎,没什么问题吧?”左中郎將问了一句。 这个问题可以让他知道一些情况,又不会让殿下以为他在搜集殿下与別人的交流內容,免得传到太子耳朵里被太子厌恶。 “回中郎將的话,殿下只是要將我调往太子府,故而將我召去。”张机也將能说出来的信息说了出来。 君不密则失臣,臣不密则失身,他可不敢把里面的內容完全告诉这位上官,不过调动职务的情况肯定瞒不过这位上官,那他现在说了也没什么事情。 左中郎將有些惊讶,殿下专门调动一个郎官去太子府还是第一次,而且他也没看出张机有什么异於常人的地方,怎么就得到殿下的看重了呢? “太子府不比三署阁,以后行事谨慎一点。”左中郎將也给张机瞩咐道,三署阁虽然在宫里, 但是还是比较鬆散的。 “多谢中郎將告诫,卑职谨记。”张机拱手说道。 张机回到自己的席位上,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殿下看重,但是他现在想清楚了,他好像撞大运了! 现在朝中谁不知道殿下提拔人的速度,短短数年间,本来没有一点机会成为两千石的人一个个都飞升成了两千石,刘备、高顺、黄忠、贾翊·一个个名字已经在同僚们嘴里念叻了不止一次, 谁不希望有一天故事的主角也变成自己。 而今天,殿下牛刀小试就让他成了六百石的太子中庶子,更是让他专心研究医术,以后治病救人与仕途似乎都触手可及,张机心中积累许久的鬱结一下子全部消散。 第181章 是为逆贼 第181章 是为逆贼 “下官张机拜见少傅。”张机来到太子府拜见太子少傅许或,许或毕竟是太子府职位最高的人,也是名义上负责太子府运行的人,张机来到太子府肯定得先行拜见这位上司。 “起来吧。”许或轻笑著说道。 “谢少傅。”张机起身。 许或閒聊几句,隨后对著钟说道:“钟家小子,交给你了。” “唯。”钟拱手说道,隨后带著张机离开。 张机有些搞不明白目前的情况,现在太子不在永安宫,不应该是少傅负责太子府运行吗?现在怎么看上去是太子仆负责统领太子府。 “殿下已经跟我说了对你的安排,府上的几个医家之后都由你领导,这些也是殿下派人从宫里送来的医书,汝自当珍惜。”钟指了指案上的一竹简说道。 皇宫里並不缺书,甚至很多外界没有踪跡的书在宫里也有副本,包括医书也是如此,《素问》、《灵枢》、《八十一难》、《阴阳大论》、《胎臚药录》、《內经》的全本都在宫里,现在刘辩只是让人將抄写本送了过来。 北宫之中也有一份副本,南北二宫的互为备份不仅是说两宫的殿宇、职能互为备份,就连书籍都是一式两份,为的是防止发生火灾导致所有书籍、档案一扫而空,即便有一宫著火,另一宫存放的书籍和档案也能安然无恙。 “下官谨记。”张机拱手说道。 “每次的朝会当天傍晚,殿下会过来查看太子府这边的情况,以后记得做好准备。”钟又介绍起来太子府里的一些事情,防止这个新人四处碰壁。 张机听完之后,也对太子府的运行有了很大了解。 將该说的说完,钟隨后又带著张机前往公署,太子中庶子是几个人共用一个公署,不过由於张机还要负责那几个医家,所以也需要在药房那边给张机准备一个房间。 太子府这边的药房並不大,主要是给太子府属吏与卫队准备的医家,刘辩如果要用药,都是由宫里的太医署负责,太子府这边基本无权插手。 將该交代的全部交代完,让主要官吏认识了自己的同僚,钟也就直接返回自己的公署,处理府中事务。 而在此时,宫里的刘辩也接见了一位大儒,由前段时间应詔而来的几位博士陪同的一位大儒一一郑玄。 “经神”的名號不是白叫的,郑玄在士人里的號召力也不是吹的,身边常年有近千的学生让郑玄足足拒绝了三次朝廷徵召,第四次的时候郑玄也扛不住这种压力,答应了朝廷的徵召来到洛阳担任博士。 毕竟朝廷的徵召一次比一次嚇人,第三次徵召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军队,郑玄是真的没有做官的意愿,但是郑玄也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子孙遭遇兵祸, 所以郑玄也就答应了第四次徵召,乘坐著公车来到洛阳,来到洛阳以后郑玄也是遭到了盛大的欢迎,土人们纷纷在洛阳城外夹道迎接这位经神的到来。 已经年逾六十的郑玄並没有因为这些欢迎而有欢喜之色,脸上反而多了一丝愁苦,这群人心是好的,但是完全是在害他呀! 君不见陈氏之子孙乎? 郑玄不是傻子,要说陈氏现在的遭遇跟陈是葬礼没有关係,郑玄绝对不信,他也知道太子的態度是什么,所以才会拒绝自己的学生跟隨自己来京城的举动,但是没想到还是被这些人架了上去。 见到这种情况,郑玄不敢耽搁,生怕这些士人又给他整活。刘辩也给了郑玄面子,直接在嘉德殿召见郑玄。 “臣博士郑玄拜见殿下。”郑玄与一眾博士行礼。 “诸位博士免礼。”刘辩回礼,隨后说道。 “谢殿下。”郑玄站直身体。 这一次朝廷徵召的博士都是名气极高的老头,刘辩隨后也就让这些博士全部坐下,准备接受一下这些老头的学术薰陶,顺便看一看这些老头对某些事情的態度。 这些老头若是支持他的想法,那就证明许多事就能顺利的办下去,如果这些老头都不支持他的想法,那朝廷要想做成某事就得面对很大的阻碍。 刘辩没有召朝中老臣过来陪同,以卢植和郑玄的关係有些话也能好说一点,但是卢植跟这些老头有一点不同:这些老头都遭遇过党! 党这件事情虽然已经过去几年,但是党这件事想要就这样轻易翻篇不大可能。 人家或许不说,但是心里肯定有意见,刘辩现在要做的就是试探一下这些人,看一看这些人对合作的態度。 如果没有人表现出合作的態度,那他就真得铁腕镇压大汉上下,用军队来完成他想做的事情。 刘辩不喜欢通过杀人解决问题,能用谈话解决的问题他一向是选择用谈话解决,军队是一柄双刃剑,现在用起来是很爽,但是將来等军队尾大不掉的时候军队可就不像现在那么温顺。 没有掌握武力的士人闹腾起来已经是大汉的末日,一旦掌握武力的军队也开始闹腾,那刘辩也没有办法平息。 他让这些老头今天全部过来也是打一个突然袭击,让这些老头没有和他嘴炮的准备,全靠临时发挥。 以有心算无心,刘辩也將行军打仗的道理融入了处理政事的过程中。 “郑博士能应詔前来,孤心里也是欢喜不已。”刘辩轻笑著说道。 “殿下相召,臣不敢不来。”郑玄拱手说道,言语里也对刘辩的行为有一定的怨气。 徵召就徵召,有派军队过来徵召的吗? 刘辩脸色不变,反正人来了就行。 “哈哈哈,孤听闻郑博士身边常有上千学生跟在身边学习,当世儒宗当之无愧。”刘辩笑著说道。 “孤也看过郑博士的註解,对里面的一些东西也有一些兴趣,今日诸位博士都在,孤也想著诸位博士能够解答孤的一些困惑。”刘辩隨后直接拋出话题,他要跟这些人辩经。 虽然在儒家经典上的造诣拍马也赶不上这些老头,但是刘辩还是主动开启了辩经。 毕竟胜利与否的標准在他手里握著,裁判亲自下场还能输? 博士们互相对视一眼,眼里纷纷闪过了一丝不可思议,他们来到京城数月,太子向来不会向他们请教经典,今日怎会突然转性? 经过短暂的惊讶,老头们脸上也露出了一丝笑意,殿下好学这是好事,他们也希望殿下能够相信目己的学说,並且推广自己的学说。 “师者何为?还请郑博士为我解惑。”刘辩拋出了第一个问题,指明郑玄来回答。 “师,教人以道者之称也。师说之明,则弟子好述之,教者言非,则学者失问。尊尊师以教民,而以治政则无过差矣。”郑玄思考几息,隨后拱手回道。 尊师重道是他一贯的思想,郑玄並不喜欢天地君亲师那一套,他的尊师思想主要是尊师的实质在於重道。隨后就是对老师的要求,因为经师的权威性,要求老师必须做一个好老师。最后由尊师提到治国,让施政者以尊师的態度去治理国家。 刘辩微微点头,隨后看向其他博士:“诸位博士可有不同意见?” 眾博士並无回答,尊师重道这个道理没有人会反驳,更別说如果反对就要跟郑玄辩经。 刘辩也没就这个问题反驳郑玄,即便是裁判,也不可能直接把別人当成傻子,在座的诸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多少还得要点脸。 “多谢郑博士解惑。”刘辩拱手说道。 刘辩隨后又与其他博士一起探討了一些儒家经典的问题,这些人也都一一解答,刘辩也都表示对这些解答的认可。 有来有回才是辩论,刘辩也不可能强压著这些老头的头让他们同意自己的想法,老头们可不怕死。 “当今地方叛乱四起,百姓流离失所,是为何故?”刘辩直接就朝廷最关心的问题提问这些人。 这些人的回答也不外乎朝廷选举失序、奸侯小人占据要职,只要选贤任能,一切都会好转。 “率眾衝击宫门是为贤良乎?”刘辩掏出了准备好的话题。 所有老头脸色一变,太子说的就是陈蕃的事情,当初陈蕃带著太傅府属吏与太学生衝击宫门为竇武声冤,隨后被曹节抓捕,下狱死,这件事也是第二次党的导火索。 刘辩要让这些人表態,看他们对陈番的態度。 没有人回答这个问题,刘辩老神在在的看著这些老头,他是绝对不可能给陈蕃翻案的,要是给陈蕃翻案,那以后他就准备接受宫门时常被堵的情况。 “陈蕃是为逆贼?是为贤良?”刘辩等了好一会儿,再次问道。 这一次他挑明了陈蕃的名字,直接给出了两个选择让这些老头选,他也知道这些老头要么沉默,要么说陈蕃是贤良,到时候他就能直接下场跟这些老头摆事实讲道理。 “是为逆贼!”郑玄掷地有声的说道。 大殿之中陡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这样说,包括刘辩也有些惊讶的看向郑玄。 他是真没想到郑玄会给他这样一个惊喜,这多少让刘辩有些反应不过来。 “非也,陈蕃忠心为国,当为贤良。”申屠蟠站了起来,表示对郑玄看法的不认同。 如果陈蕃是逆贼,那李膺也就跟著成了逆贼,那党之中的士人那不就都成了从贼之人,这些人被党也是理所应当。 申屠蟠已经老了,他也没有做大官的意图,但是他不能接受自己被党几十年是正確的事情, 这件事朝廷就是错了,他们是被冤枉的! 申屠蟠站起身后,韩融等人跟著站起身来,表示对申屠蟠的支持。 “诸位博士不必激动,坐下说话,坐下说话。”刘辩压手示意所有人都坐下,不用站起身回话,大家心平气和地討论一下以前的事情。 申屠蟠等人沉默几息,还是按照刘辩的话语说的那样,坐了下来。 “既然申屠博士以为陈蕃是贤良,那申屠博士也就是认为率眾衝击宫门是正確的事情?朝廷应该允许有人率眾衝击宫门?”刘辩开始发难。 “臣不敢。”申屠蟠沉默几息,还是拱手说道。 这件事的纠结之处就在这里,宦官们做的事情不对,但是士人也好不到哪里去,率眾衝击宫门说破天也是士人的错误,不然刚才这些人也不会沉默。 他们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申屠博士只需回答正確与不正確、应该与不应该!”刘辩並没有给申屠蟠模糊的空间,他就是要从这些人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还是长久的沉默,申屠蟠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既然申屠博士还没有想好这个答案,那就由韩博士回答吧。”刘辩將目光看向韩融。 韩融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在场眾人都知道这件事情谁都没有得利,谁都不可能是正义的一方。 他们可以在学生、乡党面前大骂宦官,將这件事的责任全部推到宦官头上,但是现在是在嘉德殿,是在太子面前,他们不敢直接把责任推到宦官头上。 太子很清醒,即便是刚刚到来的郑玄也知道这个事情,太子对宦官的罪行有认知,但也不会相信他们这些人的一面之词。 韩融没有回答,刘辩也没有逼著韩融回答,只是將这个问题拋向了別的博士,刚刚站起身支持申屠蟠的博土。 “诸位博士学通古今,今日怎么对这件事不发一言?”刘辩问完一圈,隨后平静地说道。 “既然诸位不想回答,那孤也可以给一个答案,陈蕃此举就是谋反,陈蕃、竇武、李膺三人的谋反团体罪不容诛,就如同前不久被诛杀的汝南袁氏谋反团体一样,他们想要顛覆朝廷,顛覆大汉。”刘辩用最简单的话语给这些人定性,隨后將陈蕃等人的行为与袁等人的行为画上一个等號。 “申屠博士,汝时代食大汉俸禄,怎会为逆贼说话?”刘辩隨后对著申屠蟠说道。 第182章 学贯古今 第182章 学贯古今 “陈蕃非为逆贼!昔战国之世,处士横议,列国之王,至为拥先驱,卒有坑儒烧书之祸,今之谓矣。”申屠蟠有些悲愤的说道,他绝不接受刘辩的话语。 他虽然没有做官的想法,但是也有自己的政治理想,他就是认为士人受了委屈,天下大乱都是因为宦官乱政而起! 眾人脸上也都有了些许变化,申屠蟠这句话可就是说的有点狠了,直接將党与焚书坑儒相提並论,焚书坑儒是谁干出来的? 暴秦皇帝秦始皇! 那么干出党的当今天子又该是什么君主? “藩王入京继承大统,幼主新立,大將军连同其同党密谋废帝、射杀天子使者、私自调动北军、掌握宫廷禁卫、妄图攻打禁中,不是逆贼还能是什么?是贤臣?是忠臣?”刘辩眼皮不动,平静地问道。 要想给陈蕃、李膺翻案,谋反的竇武就是一个绕不开的问题。 “中常侍曹节、王甫等人在先帝时就操弄国家权柄,把天下搞得乌烟瘴气,百姓纷扰,罪祸就是他们,大將军请求诛宦,忠心为国,何错之有?”申屠嘉沉默几息,直接要给竇武翻案。 刘辩愣了一下,他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申屠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刘辩允许有人跟他嘴,但是道理总得说清楚,他不希望有人在自己讲道理的时候跟他胡搅蛮缠。 “住口,无耻老贼!”郑玄站起身指著申屠蟠骂道。 天子开启党是错了,但是竇武谋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如果连这一条都能推翻,想让竇武成为后人眼里的忠臣,那土人的忠君从此以后也就成了笑话。 郑玄治经一生,他对大汉如今的乱象很是痛恨,对天子宠信宦官、朝野失序的行为也很是不满,但是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他不可能味著良心给竇武站台,他不接受这样的是非理念。 刘辩转移视线看向郑玄,冰冷的眼神也稍微回暖。 “今天下纷纷,朝廷召尔等入京,当以忠直之心侍君,兴復汉室,安定庶民。皓首匹夫,以一已之私坏天下之心,人神共愤,与乱政之宦官又有何异?”郑玄指著申屠蟠的鼻子骂道,没有给申屠蟠留一点面子,直接將其与宦官划上等號,对其发出了极致的羞辱。 一是一,二是二,在郑玄这里宦官该杀,但是这些想要为竇武翻案的士人也该杀,他们双方没有任何不同,皆是造成天下乱象的罪魁祸首。 郑玄没有参与到竇武、陈蕃等人的谋划之中,他被党也是因为党的范围太大了,凡“党人”及其门生、故吏、父子、兄弟现居官位者,一概免职禁,郑玄曾为杜密故吏,受杜密的赏识与提携,所以也被视为党人,於建寧四年和同郡人孙嵩等四十余人俱被禁。 郑玄对於仕途向来不上心,在杜密手下干了几个月就直接辞官跑路进入太学学习,师从第五元先,学习今文经学,隨后又跑去跟东郡张恭祖学习古文经学,又从陈球受业,学习了《律令》,隨后游歷山东之地,遍访山东之地的硕儒。 在山东之地博古通今、无人出其右的情况下,郑玄又来到关西之地跟隨马融学习,在马融那里郑玄不能算是学习,可以说他是与马融共同探討,七年之后郑玄返回家乡开始教授学生,结果没过两年党之祸就蔓延到了他的身上。 “你”申屠蟠手指颤抖著指著郑玄,怎能將他与低贱宦官同等视之。 “唉。”刘辩嘆息一声,隨后起身来到郑玄的身边。 “郑公请坐。”刘辩对郑玄的称呼也变了,表示对郑玄的尊敬。 他原本以为自己要一打十四,没想到现在是一打十三。 “多谢殿下。”郑玄见刘辩表现的態度如此,也稍微收起一点火气,对著刘辩拱手说道, 扶著郑玄坐下,刘辩看向脸色通红的申屠蟠,隨后又看了一眼荀爽和陈纪, “郭泰逆贼都死了这么多年,申屠博士还忘不了一点小恩小惠,大汉世代给申屠氏的恩惠又去哪了?儘是餵了狼心狗肺之徒。”刘辩看著申屠蟠语气淡淡的说道。 郭泰与李膺是好友,本身干的事情和后来的许绍一样,都是品评人物,这在现在的大汉那就是舆论大喇叭,只要被这种人说上一两句好话,那就能传播名声,这种人的关係网自然差不了,申屠蟠在太学游学时也曾受到郭泰的看重。 而舆论大喇叭不可能只说好话,自然也免不了对朝政和朝臣指指点点,郭泰自身的条件也不错,擅长说词,口若悬河,声音亮,甚至还会编顺口溜。 在舆论传播中一旦出现顺口溜,那可就真的没有办法阻止。顺口溜这种东西的传播力度太大了,不管是市井百姓还是庙堂官吏,都会不经意间被这个东西影响。 郭泰没有被党波及,他在陈蕃等人死后不久就直接病逝。 “殿下,郭林宗(郭泰字)不是逆贼!”申屠蟠的身体摇晃了起来。 “天之所废,不可支也是谁说的?”刘辩不屑反驳,只是摆事实。 有士人想要挽救大汉,自然也有士人想要改天换日,建立一个完全由士人做主的朝堂,天子垂拱而治,將天下交给士大夫治理,他们手里的权力与財富代代相传,那是一个多么完美的世界。 “殿下,郭林宗高雅奇伟,达见清理,行不苟合,言不夸毗,此异士也,非为逆贼!”申屠蟠几乎是吼出来的话语。 “请问申屠博士吾夜观乾象,昼察人事,天之所废,不可支也是什么意思?”刘辩没有受到半点影响,並没有因为申屠蟠跟他咆哮就有所动怒,依旧语气淡淡的说道。 平静的话语让申屠蟠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不想放弃这么多年的坚持,但是也不想给申屠氏拉来祸患。 “荀博士,你能跟孤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吗?”刘辩扭头看向荀爽。 “臣”荀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各个都是饱学之人,天下名土,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上来吗?”刘辩回到原位,看著这群老头说道。 “孤倒是有一个答案,只不过也是一个逆贼所说,各位也都听过这句话。”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刘辩念出了那句几年前席捲天下,现在仍然在大汉土地上传播的一句话。 “孤前不久还从另外一个逆贼嘴里听到了另一个答案,代汉者、当涂高。”刘辩接著说道。 “这些孤都不在乎,孤也知道大汉的朝政出了问题,人心思变也是理所应当。但是孤想知道你们想要如何解决如今大汉的困境,是不是觉得只要诛杀了宦官就能完全解决大汉的问题,以后大汉就能蒸蒸日上?”刘辩坐了下来,对著眾人问道。 “就像王莽代汉那样,天下百姓以后就能安居乐业?”刘辩接著说出了另一个禁忌之语。 “如果你们要为竇武、陈蕃、李膺这些逆贼翻案,孤可以理解,但是孤不可能允许这件事发生。”刘辩隨后说出了他的底线。 “申屠蟠,汝还有何话要说?”刘辩看向申屠蟠,直呼其名。 申屠蟠有些悲愤的看著刘辩,他无话可说,事实已经摆在那里,如果还要反驳那就是自取其辱。 “宦官所行之事孤也清楚,孤之后也会处理那些为害地方的宦官亲属,这件事孤也承认父皇確实做的有一点问题。”刘辩隨后也对著眾人说出了他的条件。 他不可能包庇宦官,他在军中、太子府里有大量的人可以任用,不用依赖宦官去跟士人爭权, 他也需要从这些宦官手里拿回属於他的钱。 “殿下圣明。”郑玄起身拜道,除了申屠蟠之外其余博士也跟著起身。 “孤不是圣明,孤只是按照朝廷法度处理,这都是孤应该去做的事情。”刘辩並没有接受老头们的夸奖。 “但是即便处理了宦官,朝廷的问题依旧存在,不会因为这件事就能改变。尔等的乡人、门生依旧不会交税,地方豪强也不会交税,没有税收朝廷也干不了任何事情。”刘辩接著说道。 老头们脸上也浮现出一抹复杂之色,太子这番话也是事实,但是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殿下当整顿吏治”荀爽拱手说道。 “整顿吏治不还是你们的乡人,门生担任官吏,过去你们不交税,现在整顿吏治就会交税吗?”刘辩打断了荀爽的话语。 “过去父皇兴鸿都门学,想要培养出一些寒门出身的官吏,但是你们对他们的评价是什么?” “孤知道,朝廷的官职就那么多,各位都想著自家子侄去担任这些官职,不想让別人摘果子。” “你们家族后辈里或许有忠贞之土,但是也都想著自家的那点利益,若是尔等觉得孤说的不对,那今年各位家里都交了多少税?”刘辩看著老头们说道。 他不信这些人都是足额交税,甚至可能一分税都没交过,税吏可不敢进入这些人的家里收税。 如果这些人都能交税,並且能让家族里的人也都交税,那朝廷今年的税收就不可能只有二十七亿钱。 一个袁氏都能查抄出四十亿钱,这些人家里最少也能有一半的资產,大汉的资產税可是一万钱税一百七十钱,光是这些人足额交税就能超过亿钱,更別说天下还有那么多的世家大族,税收不可能这样少。 钱,或许不能代表一切,但是没有钱是万万不能。 刘辩说完,这些人脸上有茫然、有羞愧、有坦然,刘辩也没打算跟这些老头聊税收的问题,党十五年,这些人一辈子都没做过大官,他跟这些老头能聊的也就只有一些大方向上的问题。 “各家都想著各家的利益,谁也不能为朝廷多想一下,朝廷自然无以为继。”刘辩接著说道。 “各家手里的家学也都帚自珍,各位大多是学过古文经学的,除了郑公之外有谁能说学贯古今?你们手中的家学也就跟当今的朝廷一样,各自守著各自的那一块地盘,只能日渐沉沦。”刘辩將郑玄摘了出来。 “朝廷以后也不会允许这种情况,孤也看不上你们那种扣扣嗖嗖的样子,孤要让郑公的学说推广於天下,你们就都抱著自己家里的那些老东西一起被时代拋弃。”刘辩转手將郑玄推到了所有人对立面,虽然郑玄刚刚为他说过话。 眾人有些然,这怎么能行? 文无第一,他们承认郑玄治经確实厉害,但是天下也不能全部被郑玄的学说统治,郑玄的那些註解怎么比得上他们手里的歷代相传的经学。 再说了,他们靠的就是家传经学传家,如果朝廷只用郑玄的经学,那他们家里的经学不就彻底废了吗? “殿下,万万不可!”荀爽、韩融一前一后地急声呼道。 郑玄的脸色也黑了下来,他想推广自己的学说,但是也不想被殿下白白利用,现在这样他就直接站在了所有人对立面。 “有何不可?汝等可有人认为家传经学胜於郑公?若是如此,孤也可以提供场所供各位辩论。”刘辩有些惊讶的问道。 郑玄实在是太好用了! “殿下,各家经学亦有可取之处。”郑玄拱手说道。 他退让了一步,但还是表示他的学说確实厉害,各家学说只是有一点可取之处,根本比不过他的学说。 此话一出,眾人脸上纷纷露出不满之色。 “殿下,各家经学各有所妙,岂是郑玄一家之言可以比擬的。”荀爽直接说道。 他承认郑玄確实厉害,但是他们这么多人肯定能压过郑玄,他们一拥而上,郑玄肯定应付不过来。 “只是郑公所言字字为朝廷著想,孤不用郑公还能用谁?为逆贼说话的申屠氏?为逆贼守孝的荀氏?为逆贼所用的陈氏?”刘辩挨个点名。 他不是不用这些人,只是这些人各个都为逆贼著想,他怎么可能白白放任这些人! 第183章 雕版印刷 第183章 雕版印刷 老头们已经顾不得场合,除了当隱形人的申屠蟠和陈纪,其余人都跟郑玄吵得热火朝天,隨时都有可能上演全武行,说不过你还打不过你? 纵使敌眾我寡,郑玄依旧全力输出不落下风。 见郑玄已经大杀四方,现场的气氛完全被郑玄一人掌控,刘辩清了清嗓子,隨后朗声说道:“诸位博士请听孤一言。” 他搭这个台可不是为了给郑玄出风头用的,他可以藉助郑玄的力量压制这群老头,但是不能让郑玄一家独大。郑玄是他团结士人的一个支点,剩下的博士也是他团结士人的支点。 不过由於大汉境內学贯古今的只有郑玄一个,他需要以郑玄为主、各家为辅完成经学的改革。 变法不仅是法律的事情,甚至可以说法律只是变法的细枝末节,变法是要从思想上变革、从政治上变革、从学术上变革、从经济上变革,法律的变革只是这些变革的外溢。 博士们慢慢安静下来,等待著刘辩的话语,主要是郑玄的火力太猛,他们也需要一点时间去思考反驳。 “诸位博士刚才的举动就是这天下土人的样子,家法、师法下的儒生们因为各自的学术背景而党同伐异,动则以不持己见之人为猪狗。”刘辩看著老头们说道。 走到今天的大汉不仅是中央与地方的分裂,地方与地方的撕裂也不湟多让,思想、地域、学术、经济的撕裂已经无法让大家统一起来。 诛宦可能是唯一一个能让大部分人都同意的想法,但是刘宏和刘辩以及依附皇室的人又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这件事上大汉依旧在撕裂,更別说其他事情。 兴復汉室也是一个能团结人的选项,但是凭什么按照你的方式去兴復汉室,这样做对我有什么好处?兴復汉室肯定会损害一部分人的利益,这些人希望兴復汉室但是不允许他们的利益受损。 儒家內部有撕裂,儒家外部也有撕裂,道家:佛家能够得到发展也是得到了天子的支持,他们希望借用道家、佛家来压制儒家士大夫,黄幣也正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才能得到足够的发展。 从先帝时期开始,道家就开始走进皇宫,天子信道连带宦官也跟著信道,刘辩能够被寄养在史道人家也是出於这样的背景,甚至就连太平道也是得到了刘宏的支持。 太平经的內容不是什么反抗朝廷、推翻大汉,恰恰相反,太平道里充满了大量忠君爱国的內容,號召大家尊奉天子,大汉官方才会对太平道的传道无视甚至支持。 只不过在如今的大汉,任何挽救大汉的措施都会变成推大汉入土的油门,太平道也没有按照刘宏的想法去发展,反而成为了大汉土崩瓦解的开始。 “孤支持经学的发展,只是不知道该支持哪家经学,各家都有各家的精妙,各家也都有各家的不足。” “如今的儒生往往只通晓一门经义就自以为悟了天下至理,实乃坐井观天之辈。郑公博古通今尚且虔诚好学,各家子弟只学一点皮毛就敢大言不惭,此为正理乎?” “夫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如今之天下又有几人能有此等心態,去向別人请教自己不知道的道理!”刘辩对诸位博士发出了询问。 郑玄能有如今的成就,天分的確有,但是更多的还是不断从各地硕儒那里学习,最终在党的十五年杜门註疏,潜心著述,通古今之变,成一家之言。 但是这些人能做到吗? 闭门造车是如今的常態,辩论不过別人也不觉得丟人,也不会去学习,继续守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里收徒教学。 听到刘辩的话语,眾人有些羞愧的低头,这些老头多少要点脸。 “殿下,经义玄妙,我等皓首穷经不过摸到一点门道,若是三心二意,又有几人能够做到郑博士一样的成就?”荀爽站起身,直接將刘辩的话语了回去。 他们比不过郑玄,但是不能让天下土人都像郑玄一样一辈子学习经义,这不是太子应该有的想法。 国家治理需要士人这是大家的共识,如果士人都去学习经义了,又有谁来治理国家? “荀博士说得对—”老头们开始支持荀爽的发言,调转火力对付太子。 太子刚才的拱火操作大家也都清楚,只是刚刚要与郑玄辩论,所以不得不忍受刘辩的拱火,现在他们也不想跟郑玄辩论了,他们要好好教训一下太子。 “皓首穷经是一条路,博闻广学也是一条路,两条路殊途同归,最终归於至道。” “多则广,广则全,一个人的学习不应该被束缚於一家一言之间,孤以为唯有遍观七经,才能对学问有一个基础的了解,才能选择一门经义去皓首穷经,若是早早就被束缚於家学之下,谁人能够体会经学奥妙?”刘辩並没有觉得荀爽的反驳有问题,荀爽可以用大帽子压他,他也可以用大帽子压回去。 前汉五经,如今的大汉有七经,隋唐时期有九经,至宋时才会有十三经。 眾人也听出了刘辩的意思,他对士人的要求是遍观七经。 “太学门口的熹平石经是怎样来的诸位博士也应该清楚,太学之中考试舞弊之风盛行,学生为了为了能在考试中占据优势,甚至行贿修改兰台漆书。” “各家学说已至如此境况,彼此之间风马牛不相及,诸位还觉得这样正常吗?” “为今之计唯有一统各家经学,此后不存古今之分,每经各存一標准,学生遍歷群经,择一而治之,此举上利国家、下利士人,岂不美乎?”刘辩说出了自已的野望,他要一统群经,各家学说从此废除,只余朝廷修订经学。 眾博士出现了片刻的寂静,殿下有这个想法是好事,但是谁又会容忍自家学说被废除? 下一刻,这些老头就闹了起来,他们不希望自己的家传学说就此被废除。 唯有郑玄对此表示支持,一旦一统经学,今文经学和古文经学肯定都得照顾到,届时他的学说必然会占据主要位置,七家经学也会由他的学说串联在一起,郑玄不求官,但是求名,他也想让自已的名字留在儒家先贤的行列中。 如果说之前的辩论是刘辩的拱火,那现在老头们吵个不停就完全是郑玄的个人意愿,他必须得让这群老头没有功天去跟太子扯这件事。 “诸位博士不必如此,即便诸位不同意,孤也是有办法完成这件事。”刘辩表示你们如果支持,那他也能接纳你们,如果不支持,那他也有自己的办法完成此事。 所有老头有些警惕的看向刘辩,不知道太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没有他们的支持,太子想要强行统一经学那就是痴人说梦! “不知诸位手里一套经书多少钱?”刘辩的问法很不礼貌,但还是问了。 至於刘辩为什么不用本这个量词,完全是因为一册竹简写不了多少字,虽然经书原本的字不多,但是加上注释那可就是几十上百万字,不说装满一车,装满半车还是可以的。 “殿下,经书珍贵,怎可用钱財来衡量?”诸位博士对刘辩的话语表示不满,经书这种东西怎么能用钱来衡量,这可都是无价之宝。 “百万字之书,如今孤可以万钱卖之,再过五年,孤可用千钱卖书。”刘辩表示什么经书珍贵,一万钱一本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虽然他手下还没把纸张价格给降低到千钱印书这种程度,但是刘辩相信给他们五年时间,肯定可以做到。 如果做不到,那就再给他们五年。 所有人楞住了,一万钱买经书他们还能理解,抄写经书虽然麻烦,但是还是僱佣贫困士人抄书,加上竹简的费用,一方钱也差不多。 但是一千钱卖经书怎么做到?所有人都开始算帐,隨后有些怀疑的看向刘辩,这连士人抄书的工钱都不够吧? “诸位不信?”刘辩表示自己不能受这个委屈,直接让人开始上道具。 眾博士有些疑惑的看著上面有著经典文字的纸张,不知道殿下给他们看这个做什么,还都是一模一样的.— 老头们也发现了不对,这上面的字跡好像一模一样! 即便是同一个人的抄写,也不可能每一张纸都是如此相同,字跡、笔墨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变化,但是现在这些纸上的文字就是一模一样,也完全没有起承转合的笔跡。 郑玄看了几眼,隨后拿出自己的印章往纸上一盖,盖了好几个印记这才停下。 仔细一对比,郑玄也明白了这些文字的由来,和印章一样是印上去的。 有了郑玄的动作,其余老头也大概明白了这些文字的缘由,难怪一模一样,都是印上去的,如果不一样才有鬼了。 “这样一张纸如今的造价是十钱,再过几年一张纸不会超过一钱。”刘辩將案上的纸举了起来,对著眾人说出了他的底气。 这些纸都是经过裁剪的,一尺长八寸宽,刘辩也让人开始了雕版印刷的研究工作,前期难免有些磕磕绊绊,现在只是挑出来的效果比较好的一些纸。 “十钱?”老头们有些惊讶,光是现在的价格就已经让他们有些惊讶,更別说一钱的价格。 “殿下大才。”郑玄真心实意的说道,他也用纸,但是还从来没有想过用来印刷书籍。 郑玄祖上阔过,祖上乃是孔子弟子、七十二贤之一的郑国,不过郑玄出生时家道衰落,父亲和祖父都没有出仕。他从小学习书数之学,到八九岁时就精通算术,很快就算出了一本书的造价,要是万钱卖书,恐怕利润都还不少。 不过郑玄倒是算差了,毕竟印刷书籍除了纸张,本身的人工和材料费用也不少,一万钱印书刚刚保本甚至还有亏损。 “哈哈,郑公过誉了。”刘辩哈哈一笑,接受了郑玄的夸奖。 “数年之后,我若以千钱价格卖书,诸位家中家学可还有几人去学?”刘辩隨后看向眾人,表示你们若是不同意我的想法,届时就会被隨意碾压过去。 家学这种东西最重要的就是课本,如果课本都不一样,那家学也就无从谈起, “诸位可想著自己回家组织人手开始印刷书籍?”刘辩接著说道。 印刷这种想法已经被这些老头知道,他们要想破解也是轻而易举,到时候他们也能印刷自己的家传经学用来广赠门徒。 “朝廷之后会就印刷立法,若想印刷书籍,必须取得朝廷许可,私自印刷盗版者三族流放,购买盗版书籍者亦流放。”刘辩笑眯眯的堵上这个漏洞,他掌出这个技术可不是为了给这些人扩天力量的。 反正他掌握立法权,別管法律合不合理,就说这是不是依法治国吧! 老头们火热的心思顿时被浇了一盆凉水,他们刚才確实想过这种办法。 “为今之计唯有一统经学,孤认为各家经学各有所妙,全部捨弃难免暴天物,所以才会邀请诸位博士一同商议此事,让各家经学都能將自已精妙留在未来的经学典籍之中,孤一片好心,怎奈诸位博士不接受?”刘辩重申他的想法,软硬兼施,他就不信这些人还能与他对抗。 “殿下宏图大志,郑玄愿以身效之。”郑玄第一个跳了出来,他得到的好处肯定最大,现在他就是刘辩的坚定支持者,谁跟殿下反对此事那就是他的敌人。 眾博士对视一眼,有些无奈的低头,有郑玄的帮助,统一经学对殿下来说不是什么难事,若是再加上一千字一册的书籍,那天下士人尽为郑学之士,谁能抗之。 “我等愿为殿下所用。”所有人起身拜道, “诸位博士请起。”刘辩抬手示意眾人起身,抿了抿嘴隨后说出了他今天要做的第二件事。 一统经学是未来,眾人相助是现在,但是过去还有一个麻烦需要解决。 他今天得將《党事件若干问题的歷史决议》给拿出来,用这些老头的名声为担保,让党就此成为过去,就此形成定论,谁都不能反对! 第184章 反大汉群体 第184章 反大汉群体 老头们有些迷惘的互相对视,他们不是不懂官场黑话,但是太子殿下的黑话未免有点太晦涩了一点。 一大批阴谋反大汉群体对大汉天下虎视耽耽,广泛的存在於朝廷、地方宗族、太学等各界领域,这些人相互串联,夺大汉权柄—— 至於先帝重用的王甫、曹节与当今天子重用的张让、赵忠两个宦官集团,利用天子对他们的信任,背著天子进行了大量的祸国殃民的罪恶活动,这完全是另外一个性质的问题。 天下人已经对两个宦官集团的罪行有了充分思考,天子也处理了一个宦官集团的主要分子,这里太子也不多加评判。 谜语人太子再度上线! 老头们確定不是自己一个人听不懂,隨后扭头看向刘辩,他们想要刘辩解释一下这里面的內容。 刘辩对此也是微微一笑,隨后开始以相对简单一点的话语解释起来。 竇武、陈番、李膺三人是绝对要打击的对象,即便是现在也要严厉抖击,不能纵容这种反大汉头子的行为,要让天下人引以为戒,尤其是诸位博士要跟这种阴谋反汉分子划清界限。追隨这三人的主要团伙也要进行击,这些主要团伙里也有宫里的宦官,都是要一视同仁的处理。 被三人矇骗的无辜受害者要恢復名誉、追授官职与爵位、对其子嗣进行补偿——. 这里面的弹性尺度很大,谁是主要团伙谁是无辜受害者刘辩並没有说,將分辨的权力交给了在场的博土,这些博士甚至可以將自已的私货加进去,刘辩可以允许这种现象发生。 划清界限? 老头们再度沉默,这就是要让他们在大眾面前对陈蕃、李膺等人进行击。 即便这二人已经去世多年,但还是天下士人的精神领袖之一,他们只要开了口,那就是在拿自己的名誉去跟二人进行对拼,如果输了那就是身败名裂。 不过刘辩也不可能充许这些人输,死人不会开口说话,若是朝廷连两个死人都压不下去,那他也就可以收拾收拾东西准备禪让,废物不配站在这个位置上。 “殿下,此举定会引起轩然大波,还请殿下慎重。”还是郑玄,不过这一次郑玄並没有帮助刘辩,反而是劝諫起刘辩,让他放弃这个想法。 “郑公,朝廷的风波不差这一点。”刘辩平静地回道,即便郑玄没有帮他说话,不过他还是称呼郑玄为郑公。 以后还要用郑玄呢,不可能因为几句话就疏远。 “如今大汉已经到了不破不立的时候,去岁朝廷的税收只有二十七亿钱,若是还能纵容这种反汉群体,那朝廷就连百官俸禄都发不出来,更別说给那些保家卫国的將士补充军需,北面的鲜卑还在虎视耽耽,边防若是出现问题,不仅是幽并凉三州出现问题,整个天下也会被鲜卑大军践踏。” “届时不光是这些反大汉群体,普通百姓也会受到牵连,没有人能负担的起这个责任,到时候孤和诸位都是要到史书上接受后人的唾骂。为三两逆贼而置天下於不顾,非为明智之举。”刘辩说出了一个大家都不相信的事实。 大汉的人是骄傲的,他们不觉得北面的异族能够对大汉做些什么,无非就是边境州郡受些损失罢了,这又不是什么大事,还是往家里多屯点地、多藏匿一些奴僕是正途,边境遭受损失就遭受损失吧,朝廷每年不也从各地拿税收去补偿州郡之人嘛。 “若是诸位觉得税收不是大问题,那孤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刘辩隨后又补充了一句,他可以跟人討论,但是不能跟傻子浪费时间。 “殿下,只需选拔贤能之士去地方任职,税收不是问题。”这些人还是老一套,就是选贤任能“各位家里今年交了多少税?” “还想往百姓身上加税?遍布大汉的流民诸位看不见,这些人的土地已经落入诸位之手,诸位还想造出更多的流民去毁家夺舍?”刘辩不想跟这些人討论这个,直接一句话了回去。 “诸位若是不想跟这些反大汉团伙划清界限也可以,孤对此也可以包容,诸位不必多虑。”刘辩表示你们要不要跟我干,赶紧给痛快话,刘表那里可还等著呢。 一切对死人的攻许都是为了生人,刘表提出的宗贼想法是好的,但是难以执行下去。如果刘表杀的太狠,到时候不光是风言风语,豫州是真的有可能有人造反的,他得为这种情况的出现提前做个准备,提前占据好舆论优势。 到时候就不是官逼民反,这些人只是单纯的跟隨陈蕃等人反大汉,是这些人执迷不悟,朝廷这边唯一的错误就是对这些反大汉群体太过宽容,还想著劝说这些人迷途知返。 “跟反大汉群体不划清界限,那不就是反大汉群体的一份子?”老头们虽然第一次听这种黑话,但还是很快就明悟了这里面的內容。 立场问题向来是最重要的问题,如果没有站在正確的立场上,乾的再多也是徒劳。 “殿下,谁是追隨陈蕃等逆贼的人?谁是无辜受害者?”郑玄问出了关键的问题。 “这个交由诸位博士共同商议,孤只会同意诸位商议出来的结果。”刘辩退让出认定的权力, 换取这些人的同意。 郑玄等人一听就明白了太子的打算,这个结果不重要,太子並不在乎他们商议的结果,他们甚至可以把那些人都定为受害者,唯一要的就是对陈藩等人的批判。 “臣遵旨。”郑玄沉思几息,隨后直接说道。 逆贼就是逆贼,在他这里並不会因为陈藩的名气而有所优待,他要的事业就是一统经学,其余事情都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有了郑玄的带领,其余老头心底的牴触也慢慢消失不见,只有陈纪与申屠蟠还未表態。 “陈博士可有话要说?”刘辩问向陈纪。 “臣遵旨。”陈纪沉默几息,隨后站起身拱手说道。 他心底有怨恨,但是陈氏已经没有了退路,他不得不屈从。 “申屠博士若是没有別的意见,就请回吧。”刘辩隨后又对著申屠蟠说道,十四个人能得到十三人的支持,最后一个人已经不重要,他不在乎申屠蟠会不会署名,会不会参与到这件事。 他也没有对申屠蟠动手的意思,一个六七十的老头说不定哪天摔一跤就没了,申屠蟠又不会对他构成威胁,他也不想因为一个老头让其他人有危机感, 太子因为老臣不同意一件事就杀人,传出去多少有点丟人。 见刘辩真的践行他的话语,其余老头也对刘辩的观感好了一点,太子不是那种嗜杀之人。 “臣遵旨。”申屠蟠沉默几息,隨后行礼说道。 看著申屠蟠离去,刘辩收回视线,继续与这些老头商议起他要做的事情,他可以让人这些人去捞人上岸,但是陈蕃等人必须得踩死,他得教这些老头踩人,如果这些老头能够发挥一下那更好。 老头们面色古怪的离开了嘉德殿,太子能在短时间內提出那么多罪名,这件事恐怕不是一时兴起。 郑玄被刘辩留下讲经,等到眾人离去这才说道:“殿下,以仁行事方为正道。” 他看不惯刘辩太过重视兵事的行为,也不想刘辩对去世之人进行攻计,这不是仁君所为,但是刘辩能够支持他的事业,那他也能支持一下刘辩的行为。 但是这种行为不值得提倡,郑玄希望刘辩只做这一次,以后这种事不要来找他,他以后绝对不会同意。 “郑公也不能理解我吗?”刘辩嘆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郑玄没有说话,他看见过刘辩的施政手段,青州水患能够这么快就平息,跟太子派过去的青州刺史有很大关係,一是一,二是二,郑玄分的很清楚。 “还请郑公为我讲经吧。”刘辩隨后说道,跟別人討论这种事情多少有点自吹自擂的嫌疑,只有时间才能告诉世人什么是正確的。 他让郑玄讲经也是为了对郑玄多一些了解,之后一统经学肯定不能按照郑玄的想法来,郑玄学说里也有许多东西得去除,这也是光武帝和孝明帝二人给儒学增添的东西,他得儘量把这二人涂抹增添的东西去除。 “唯。”郑玄应了下来。 只能说郑玄不愧是经神,即便刘辩不喜欢里面的有些內容,但是也不得不承认郑玄的经学水平造诣之高,即便是教授刘辩最久的卢植也无法与之媲美。 刘辩提出了问题:“《长发》,大諦也。” 这中间牵涉到很复杂的祭礼问题,刘辩跟几位大儒学习了一段时间,自己平日里也会看儒家经典,引经据典的表示郑玄是错的。 郑玄在进行了一番说明后批评刘辩说:“探意太过,得无诬乎!” 刘辩的那些想法在郑玄看来就是离经叛道,老头觉得太子很聪明,就是之前的那些老师教废了“天下之事,以前验后,其不合者,何可悉情?是故,悉信亦非,不信亦非。”刘辩表示就应该打破沙锅问到底,有些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郑玄也认同刘辩的想法,但是觉得太子还是太烦人,尤其是他都已经解释过几次,还能反驳他的话语,多少让郑玄有些生气。 刘辩也没办法,郑玄学说里的东西很多都涉及到了言,他是不可能用这种东西去让天下士人学习,语这种东西以后绝对不能搬到庙堂上来说。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土人多少有一点神学哲学观。 郑玄的政治思想与其神学哲学观相联繫,在政治上是保守和正统的,他认为大汉如今的制度是合理的和永恆不变的,符合天意的,因而积极维护中央集权制,反对地方割据势力,地方对中央的对抗不应该被允许。 从这一点出发,他极力宣扬忠君思想,强调地方服从中央,地方要以“顺道”来事奉君主,刘辩对此很是认同,要是地方能按照他的指示来办事,那给他三年时间,他还一个强盛的大汉。 唯一的一点遗憾在於地方不听他的! 郑玄跟孔夫子极为相似,只不过一个维护周礼,想要让周王室重整天下,另一个是维护中央集权,想要让汉室重整天下。 因为一辈子都在经学里打转,郑玄的想法也很单纯,人臣为君而死就是尽忠,是义、勇兼备的行为;而正直、刚克、柔克三德,为人臣者必须具备其一。同时也会神化君主,他还积极宣传孝道,用孝道来为忠君思想服务。 总的看,郑玄是一位篤信儒家思想的正统学者,他理想中的政治面貌,应当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严守等级秩序,使政治稳定,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有了这些博士的支持,刘辩的想法按部就班的开始实施,而刘表与高顺也带著部队从洛阳赶赴汝南,负责平定汝南黄巾。 “末將拜见校尉。”关羽行礼。 他有些脸红,虽然別人也看不出来,但是率领著朝廷军队来到汝南三月时间还没有平定一些黄幣流寇,让关羽多少有点羞愧。 他辜负了殿下的看重,让殿下不得不派遣更多兵力过来平叛。 “起来吧。”高顺肃声说道。 “將这里的情况与我详细分说。”高顺没有跟关羽客套,直接了解起了现在的情况。 汝南黄巾最早发端於葛陂,葛陂在汝南郡新蔡县的西北方,不过汝南黄巾的活动范围不仅局限於葛陂,甚至还要波及其他郡国,颖川、沛国等地都可以见到他们的身影。 汝南黄幣並没有一个具体的头目,仅仅是关羽知道的首领就有何仪、刘辟、黄邵、何曼、吴霸、龚都、祝臂等人,分散活动但又互相联繫,加之地方势力的阻扰,关羽即便是带著骑兵部队也不能將其一网打尽。 而且最近一段时间这些人好像得到了消息一样,关羽每每率兵赶到,黄幣就已经消失不见,让关羽更加恼怒但文没有任何办法。 第185章 募兵 第185章 募兵 出了却非殿,刘辩回想著刘宏刚才脸色灰白的样子,他父皇已经撑不了几天了,而且不让太医署的太医检查、用药,他这边也没有任何办法。 “去把张让叫出来。”刘辩停下脚步,对著不远处的小宦官喊道。 “唯。”小宦官不敢耽搁,直接走进殿內。 “怎么了?”张让带著火气问道。 他感觉自己好像走到生命的尽头了,现在如果说只有一个人不希望刘宏死,那这个人一定是张让。 他知道等天子驾崩以后他的日子一定不会好过,但是现在他却没有任何应对的办法,这让张让异常焦急,但又没有任何办法。 “太子在外面等公公。”小宦官小声说道。 张让回头看了一眼刘宏,见其没有注意自己,隨后来到刘宏身边说道:“国家,殿下叫奴婢出去回话。” “去吧。”刘宏靠在榻上,有些费力的说道。 现在没有人知道刘宏的身体情况,太子、太后、皇后、张让等人都曾找太医想要医治,但是都被刘宏赶了出去,现在刘宏的身体情况到底怎么样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但是谁都能够看出刘宏现在已经命不久矣的状態。 张让行礼,退后几步转身离开。 “奴婢拜见殿下。”张让来到刘辩身边,俯身拜道。 “专心伺候父皇,孤不会对你们下手。”刘辩看了一眼张让,隨后说道。 刘宏还活著,他不好对宫里的人事插手,只是让这些人按照原来的安排继续干,他不希望这段时间张让等人鱼死网破,张让他们在宫里几十年,在宫里是有很大一部分势力,他现在需要安抚一下张让等人,免得这些人狗急跳墙。 即便他身边一直有护卫,但是刘辩还是不希望有意外存在。 “奴婢遵命。”张让半信半疑,太子掌握朝政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对樊陵等人下手,没有清洗朝堂里的官官势力,这让张让也稍微放鬆了一点。 但是太子不亲近宦官是谁都能看见的情况,他这边也是內心志忘,不知道未来何去何从。 刘辩看了一眼张让,隨后带著护卫朝著尚书台走去。 等到刘辩离开好一会儿,张让这才起身,有些无奈的看向天空,天子已经无法庇护他们,这宫里还有谁能够庇护他们呢? 太后那边肯定不可能,现在能够压著太子的只有一个皇后,但是皇后久居北宫,而且现在的皇后已经不需要他们的支持。 “这宫里头谁不爱权力呢?”张让內心冒出一个想法,若是皇后想要掌权,就需要他们这些人来办事,他们现在去投靠皇后也是理所应当。 这宫里总得有官官存在,太子还年轻,不知道用他们官官的好处,皇后定然不会有这样的想法“殿下。”卢植来到尚书台,对著刘辩行礼。 “太傅请起。”刘辩回礼说道。 “太傅,这道詔令有什么问题吗?”刘辩也没有客套,直接拿出被太尉府驳回的詔令问道。 这是一道募兵詔令,要从司隶七部与凉州部分郡县徵兵一万人,理由则是为了汝南平叛,钱粮也不用国库出,刘辩不懂太尉府为什么要驳回这道詔令。 “汝南地方已经有了三千军队,不用另行募兵。”卢植认为人已经够了,再度募兵费过大现在的情况也不適用。 刘辩要募兵的理由也很简单,他未卜先知的知道了豫州未来一段时间肯定会有叛乱发生,现在募兵就是为了到时候能够快速出兵平叛。 等到汝南黄幣平定,豫州刺史刘表就该除宗贼了! 当然了,这件事暂时还不能泄露出来,不然朝廷那边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太傅看看这封奏疏。”刘辩也知道只是平定黄幣的理由无法说服卢植,只能是先將刘表的奏疏给卢植看一遍。 “殿下,此为何人所呈奏疏?宜当斩之!”卢植看完之后只觉得这个人该杀,这不是逼著人家造反吗? “太傅觉得此计划不通?”刘辩平静地问道。 “不通。”卢植直接了当的说道。 “诸博士的文章相信太尉已经看过了,这些人的存在已经严重影响了朝廷在地方的治理,现在若是对这些人继续姑息下去,將来还会造成更大的祸患。”刘辩直接说道。 “若是这些人直接造反,殿下又该如何处置?”卢植指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这些人肯定不会选择逆来顺受,是必然会造反的。 “直接出兵平叛。”刘辩表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 “殿下募兵也是知道有人定会起事?”卢植沉默几息,隨后明白了刘辩为什么突然要募兵的理由。 这像话吗? 谁家的好太子会主动逼反地方然后出兵平叛啊! “太尉哪里话,孤只是为了平定汝南黄巾才募兵。”刘辩打了个哈哈,他绝对不可能承认这件事,旁边的史官可就在看著呢。 虽然他也能下手改里面的內容,但是谁知道这里面的谈话不会被泄露出去。 “殿下,国势艰难,此举风险太甚。”卢植有些生气的说道。 本来一切都能安稳,但是太子这一手就是在拿国家去赌,万一平叛没有成功呢?到时候关东诸州会不会有样学样? 他这个太尉绝对不会充许这件事情发生! 等等! 卢植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殿下派出了刘表担任豫州刺史,这件事会不会就是刘表提出来的? 没想到啊,平日里刘表也是浓眉大眼的,现在怎么会提出这样的办法? “明年的税收怎么办?”刘辩问道。 今年是有袁氏的部分財货入国库,国库帐上的数据可能不会很差,但是明年要怎么办?难道还要挑一家祭天,然后查抄家產,那不是和刘表的办法一模一样吗? 还是会有人选择造反的! “地方的流民应该怎么办?地方的公田已经被这些家族侵占殆尽,若是想让这些地方豪族交出公由,必须施以雷霆手段。”刘辩接看问道。 大汉官府手里也是有公田的,用来租给那些没有土地的人谋生,邓太后执掌朝政之时,天下遭遇了连续十年的天灾,朝廷不得不把这些公由全部租了出去,之后也没有收回的办法,这些公由最后也落到了地方豪族手里,这也是朝廷税收下降的一个因素。 “若是没有平定叛乱应该怎么办?”卢植寸步不让。 他不想让大汉再度重现各地都有叛乱的情况,现在这个境况已经好了许多,只要殿下能够保持现在的样子,用十年左右的时间定然能够恢復到先帝时的样子。 “朝廷也不仅是要对所有豪族动手,也是会拉拢一部分豪族,这些人也会成为朝廷的助力。”刘辩隨后说道。 “宗族与宗贼是有差距的,地方也是有一部分宗族忠君爱国,除去宗贼对他们也有利益。”这个办法也就是一个狗咬狗的事情,让一部分豪族吞併另一部分豪族,朝廷也能拿到利益。 “唇亡齿寒的道理殿下不会不懂,那些人也都是读过书的,也懂得这个道理。”卢植毫不客气地说道。 拉一部分人打一部分人是个好办法,但是谁能保证人家不会合力反打? 而且这些人之后也会得到实力增长,吞併了一部分利益的他们会更加强大,甚至比现在还要难以控制。 “所以我才要募兵啊!”刘辩也没完全想著地方处理此事,他现在提前募兵就是为了这件事做准备。 他也不敢放任地方势力做大,他换了这些个刺史都是领兵上任,手里是有军权的,但是他没有把募兵权下放。 这些人手里的兵都是中央兵,他们的家庭都在司隶地区,军需补给的来源也都是中央,这些人在地方上不会有太大的利益牵扯,之后他可以一道詔令收回刺史们的军权,如果是地方兵,刘辩一道詔令可就不会起到这样的作用,人家的根就在地方。 他可以拿出一部分利益来分给那些宗族,但是利益大头还在朝廷这里,一方面能够缓解一部分財政问题,另一方面也能收回公田分配给那些流民。 土地兼併不是什么问题,最大的问题是那些失去土地的流民,朝廷现在得给人家找一条活路, 拿出土地给他们耕种,不然这些流民还是会不断地起事。 “殿下也领兵出战过,怎能如此轻易开启战端?”卢植有些痛心疾首的说道, “黄幣平定后,地方叛乱此起彼伏,现在只不过是將豫州地方的叛乱根源清除,此方为治本之策。”刘辩肃声说道。 黄巾起事虽然平定,但是地方的流民还在那里,不能拿出土地给这些人,谁也阻止不了他们起事。 “殿下决心要这么处理?”面对態度异常坚决的刘辩,卢植也没有办法劝说刘辩回心转意,刘表已经被派去地方,他这边也没有阻止的办法。 如果提前在朝廷百官之中將这件事捅出来,那朝廷无疑会更加被动,卢植也知道这件事的严重程度,他也不会选择去將这件事说出来。 “是,这件事必须办下去。”刘辩异常肯定的说道。 即便闹大了也不过是另一场七王之乱,但是七王之乱的难度可不是现在的难度,当时的诸侯王可都占据著数郡之地,诸侯王的势力无疑更加强大,依旧被朝廷平定七王之乱。 现在即便逼反地方宗贼,这些人短时间內也联合不起来,这段时间已经足够刘辩收到消息出兵平叛。 前汉是一个神奇的朝代,所有问题都能在前汉歷史中找到解决办法,中央与地方、君权与相权、外戚干政、后宫干政.. 前汉已经將这条路躺平,剩下的就是照猫画虎的解决问题。 “殿下一意孤行,臣也没有办法。”卢植嘆了一口气,看著年轻气盛的刘辩说道。 他阻止不了刘表去做这件事,那他也就不能阻止刘辩提前募兵准备平叛,不然朝廷这边真的会出大问题。 “只是请殿下多看看七王之乱,一旦决定启动此事,届时其余地方定然会有所反应的。”卢植拱手说道。 他也知道刘辩处理此事跟孝景皇帝削藩是一样的,不削藩肯定不行,但是削藩又会导致地方叛乱,朝廷能做的就是做好平叛的准备。 二十七亿的税收让朝廷办不了一点事情,卢植身为太尉对此了解更深。 “太尉是同意此事了?”刘辩有些惊喜的问道。 只要太尉府同意此事,那这件事也就能得到朝会通过,届时他就能下令地方募兵,之后这批军队也会编入西园军行列,训练几个月就可以准备踏上战场。 “殿下可有统军人选?”卢植没有回答刘辩的问题,反而问起了刘辩將来要派谁平叛, 天子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朝会之中,现在若是让太子领兵出征,朝臣肯定不会同意,必须得有一个人领兵。 “唯有太傅一人。”刘辩表示一事不劳二主,到时候就请卢植统领军队出兵。 刘宏的身体还能坚持多久他也不知道,这段时间他也不可能离开京城,而皇甫嵩那边还要防备太行山里的张燕,冀州这片地方可不敢跟著乱,朱偽他不敢让其领兵,现在能担任平叛人选的只有一个卢植。 太尉本来就有这样的职责,平定七王之乱是太尉,现在让另一个太尉出兵也是理所应当。 卢植深呼吸一口气,有点骂人的衝动,所以这件事还要他来擦屁股? “殿下,这件事是刘景升提出来的还是殿下指使的?”卢植看著刘辩问道。 “我想出来的,只不过派遣他去亲自处理此事。”刘辩直接说道,他也有这样的想法,但是还没有实施人选,毕竟他一时之间还派不出合適的人去做这件事,刘表能够主动揽下这件事也让他有了动一下的念头。 卢植思考几息,觉得不大可能,肯定是刘表提出的! 殿下之前向来稳重行事,不会做出这样冒险的事情,现在突然一反常態,刘景升也能答应下来,这件事肯定就是刘景升的。 万兵不够,朝廷还得有剩余兵力震地方。”卢植拱手说道。 > 第186章 涉世未深 第186章 涉世未深 对於卢植说要徵兵三万的说法,刘辩自然是同意的,虽然三万人会让钱粮的负担更重,但是只要能够减少叛乱的发生,这笔投资还是很划得来的。 他之前说徵兵一万也是因为汝南黄幣就那么多,徵兵三万多少有点侮辱卢植的智商,卢植绝对不会同意。 现在有他和卢植的支持,这件事在朝臣那里也能通过,这个詔令才能得到地方政府的配合。 君权与相权的矛盾指出也就在这里,天子的詔令的確具有法律效力,但是詔令的內容必须得有人去执行,如果三公认为这道詔令不合適那就可以直接驳回,没有三公的认可这道詔令也就只是詔令,不是官方政令,也就很难执行下去。 当然了,天子也可以绕开三公直接下达詔令,这个时候就得看天子有没有可以执行詔令的力量。比如说先帝时期第一次党爆发的时候,陈蕃身为太尉就直接驳回天子詔令,官方层面这件事就无法执行下去。之后先帝就通过宦官直接让廷尉署的人抓捕党人,让这道詔令推行下去。 刘辩也可以这么做,绕开三公直接对地方下达命令,要求地方郡守开启募兵工作。 但是没有朝廷政令,那这件事就是给刘辩干私活,干好了朝廷那边不会认同成绩,干不好刘辩和朝廷肯定都会有责罚,没有谁愿意干这种吃力不討好的事情。而且不干这件事的理由也很充足, 没有来自朝廷的政令,这不是他的本职工作,他不干这件事也不属於瀆职。 卢植同意刘辩计划的原因也在这里,刘表已经去地方上任了,那这件事肯定就能推行下去,他这个太尉阻止不了这件事情的发生,那他就得为这件事善后。 卢植又就这件事跟刘辩討论了一些详细內容,隨后带著最新签发的詔令回返太尉府,將这道詔令转变为行政命令:招募军士的身体和身份要求、每个郡县应该募兵多少和募兵种类、募兵期限是多长时间、募兵完成后的行军路线和时间,应该在什么地方补充军需补给等问题。 车队不可能隨意走动,每一步都得按照规划前进,否则这些人很有可能就会变为乱兵,朝廷就得为这件事做好准备。 如果招募边军和地方军队,朝廷也会充许囚犯参军,但是刘辩要的是中央军,最起码的身世清白还是要的,有的还会对射术、骑术进行考核。 “刘景升不当人子!”卢植回到太尉府,回想起刚才看到的那封奏疏,气的有些牙痒痒。 最关键的问题是他自己举荐的刘表担任豫州刺史,这件事想要怪也怪不到太子头上,这件事说来说去还是他的锅。 不过木已成舟,卢植也就直接找来太尉府的属吏开始安排工作,朝廷这边必须得有镇压叛乱的力量,绝对不能重现一次黄幣之乱。 “卢公,殿下不是已经在汝南地区派遣三千余军队了吗?怎么还要徵兵?”太尉府的属吏也不傻,西园那边现在还剩下近三万大军,现在还要徵召三万大军,这已经可以打一场火国之战了,更別说平定区区一都之地的黄幣。 卢植也不可能把刘辩的计划泄露出去,直接以地方叛乱四起,太子欲平息各地叛乱为由將这件事掩盖了过去。 天子詔令加上卢植已经同意,即便这个理由略显牵强,太尉署的官吏也无法再去反对,开始安排详细工作。 张让回到家中,也直接叫来了儿媳,他现在直接过去有些太引人注目,绝对会有人向太子匯报他面见皇后的事情,但是让皇后的妹妹去说这件事就没有多少问题,也更能说动何皇后。 虽然是张家的儿媳,但是张让也知道人家有退路,自己没有,刘辩再怎么样对付他们宦官,看在何皇后的面子上也会放自己小姨一马,而且太后妹妹去谁家没有荣华富贵? 他给出的理由也很简单,如今天子的身体不是很好,殿下那边也不会任用他们这些宦官,等过段时间他们一家就得离开京城回返颖川,以后也不可能有这种权势了,要做好过苦日子的准备,让儿媳做个准备。 何皇后的妹妹一听这话,顿时觉得不行,丈夫张奉再怎么胡搞她不在意,但是她的荣华富贵可不能短缺,直接询问张让应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张让见儿媳上鉤,也就直接將该说的话语说了出来,只要皇后开口,太子肯定不会反对皇后的想法。再说了,太子毕竟年幼,太后执掌朝政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皇后娘娘现在也应该做好这种准备,他们这些宦官也会全力帮助皇后娘娘。 只要太后执掌朝政,还能亏待自己的亲人吗? 何氏一听这话,顿时觉得在理,姐姐是自己的亲姐姐,將来肯定不会亏待她,而且之后她在家里的话语权也能上升,这件事两全其美,也就直接应了下来。 “是张让跟你这样说的吧?”何皇后听完妹妹的话语,沉思几息隨后直接问道。 她確实也动过这个念头,但是刘宏已经將朝政完全交给辩儿,她这边也找不到理由来做这件事。 再说了,辩儿已经两度踏上战场,执掌朝政这么久也没有出现过问题,何皇后也不想自己的儿子跟自已变得生份,她的权力欲望是有,但是她不觉得辩儿登基以后会忽视她的意见。 “是臣妹自己想的。”何氏慌了一下,隨后说了一个假话。 “你有这个脑子?”何皇后没有客气,直接了当的说道。 她觉得自己的妹妹有点蠢,现在还能放任那个张奉乱搞,这说明她这个妹妹一点也没意识到事情的变化。 过去他们何氏的確需要依靠张让这些宦官,即便是她成为皇后那段时间也是如此,她们何氏得罪不起张让,所以她才会让妹妹嫁到张家来交好张让。 如果说何进担任大將军以后,何氏就已经能够与宦官集团分庭抗礼,现在辩儿已经大权在握, 张氏的权势在她这里也就不值一提。 现在天子还在,她们母子也暂时处置不了张让,但是等过段时间,张让的生死不过由她们母子一言而决。 身为她的妹妹,现在就应该直起腰来,开始掌握张家內部的所有权力,让整个张家所有的人都臣服,包括妹妹的丈夫也是如此。 有她和辩儿撑腰,张家內部又有谁敢说个不是? “姐姐”何氏有些不高兴,姐姐怎么能够这样说她呢? “哼,你就是没有经歷过事情,到现在还没有转变过来。”何皇后点了点妹妹的额头,没好气的说道。 “张奉那么多妾室,该发卖的发卖,该打死的打死,过了下值时间,就直接让人把张奉带回家中,省得他在其他地方胡作非为,张让若是敢说半个不是,让他亲自过来见我。”何皇后隨即给妹妹教起了驾驭张家的方法。 何氏有些目瞪口呆的看著姐姐,这么做真的合適吗? “还说你不蠢。”何皇后看著妹妹那副涉世未深的样子,觉得多少有些丟人。 “可是”何氏还想说些什么,看著姐姐的眉毛动了一下,隨后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巴。 “儿臣问母后安?”刘辩日常问安。 “尚安,起来吧。”何皇后说罢,刘辩站起身来,来到何皇后身边坐下。 “你小姨昨天入宫了。”说了几句閒话,何皇后將这件事告诉了刘辩。 “怎么没让小姨留宿宫中陪陪母后?母后这边也清净,有小姨陪陪也能热闹一点。”刘辩没有反应过来,顺口说道。 “张让让她过来的。”何皇后见刘辩没有反应,隨后补充了一句。 听到张让的名字,刘辩稍微认真了一点,隨后看向何皇后。 “他想让小姨跟母后说什么?”刘辩直接问道“捨不得现在的权势唄,还能说什么?”何皇后面色平静的说道,剥了一个坚果送到刘辩嘴边。 “母后没答应?”刘辩吃下坚果,隨后问道。 “答应他做什么?母后可不敢让辩儿有不满。”何皇后说著將坚果放了回去,表示自己的小情绪。 刘辩將何皇后放回去的坚果拿了起来,手动给何皇后剥了起来。 “儿臣这段时间想著先稳住张让,张让他们手里的钱財和土地都得拿回来,小姨那边儿臣也会有所安排,不会苦了小姨。”刘辩將剥好的坚果放到何皇后嘴边,直接说道。 本来剥坚果是不用他们母子动手的,伺候的宫女会做这些事情,现在只是他们母子的亲情小互动,让別人千这种事情多少有些不太合適。 何皇后吃下坚果,转头看向刘辩:“朝政的事情母后不管,张让那边你也隨意处理,但是你小姨不能受委屈。” 何皇后也知道自家的人都有些烂泥扶不上墙,但是终究还是她的兄弟姐妹,她也得为自家人谋一场富贵。 “儿臣知道。”刘辩点头应下。 “嗯。”何皇后点点头。 “儿臣忙於朝政,父皇那边也需要母后多看望,儿臣想著母后这段时间能不能搬到南宫去住一段时间?”刘辩隨后询问道。 之前因为他,何皇后需要搬到北宫,但是刘宏现在的状態也需要何皇后陪在身边,两边跑还是有些来不及。 “母后知道了。”何皇后沉默几息,隨后说道。 她这段时间也每天往返於南北宫之间,確定刘宏的状態,但是刘宏死活不让太医诊断,所有人都没有办法,只能看著刘宏的状態不断下滑。 她希望刘宏能够健康长寿,毕竟已经跟著这个男人快二十年;又希望刘宏能够赶紧驾崩,让她赶紧成为太后,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压在她头上。 “母后也不用將所有人都带过去,儿臣也会与父皇商量一下南宫该留的人,剩下的人全部送到北宫,南宫人太多了也显得很是拥挤。”刘辩接著说道。 现在这个时间段宫里也是外松內紧,他没打算让太子府的人接管南宫,但是让何皇后的人接管南宫也更能让他放心一点。 “也好。”何皇后点点头应了下来。 “你过段时间是打算住南宫还是北宫?”何皇后接著说道。 南宫的东宫自从被烧了以后,就只是让人清理了一下,但是一直没有修,刘宏也提过几次, 都被刘辩挡了下来,之后也就放了下来。 “暂时先住在南宫,等时间合適再搬回北宫。”刘辩想了想,隨后说道。 “东宫不修了?”何皇后也看出刘辩没有修建东宫的打算。 “不修了,朝廷暂时没有钱粮。”刘辩直接说道。 不光是不修建东宫,这洛阳他也不想待了,等时机合適他就得准备重新修建长安,到时候直接迁都。 在这个气温逐渐下降的时代,迁都长安在经济上並不是一个好主意,身为都城,长安需要汲取全国各地的资源来供养,路途遥远无疑会让运输过程中的消耗增大。 但是政治上长安无疑是这个时代的最佳选择,洛阳的辐射范围只有三河地区,关东和关西之地对洛阳也没有很强的向心力,而长安的辐射范围就可以增加到凉州和并州部分地区,这两片地方如今的困境与迁都洛阳也有一定的关係,他得改变这种局面。 由於前汉末年天灾的影响,大汉整体上处於保守、收缩状態,加之关东地区豪强大族庄园经济的影响,所以对凉州、并州这些地方不愿意投注心神,也没有精力开拓西域。 至於迁都到关东地区,在经济上会很划算,但是在政治和武装问题上却直接拉跨。哪怕光武皇帝是从河北之地起家,由於地理、歷史、文化的影响,这片地方依旧不是刘家的基本盘。 一个诡异的现象就是关中之地的豪门比起关东之地更加强大,但是庄园经济在这片地方並没有多大影响,普遍还是以自耕农为主。关东之地则恰恰相反,豪强庄园经济更加强大,自耕农也被不断蚕食,关东之地的流民也在不断增加。 刘辩是打算压制庄园经济,但是真把都城迁到关东之地他是不愿意的,距离上的疏远会让朝廷更加不在意凉州这片地方,没了凉州那大汉跟宋没有任何区別,边境会不断后退,敌人会不断侵夺大汉的土地,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第187章 杀毒消菌 第187章 杀毒消菌 从却非殿走去,刘辩朝著尚书台走去。 刘宏已经同意了让何皇后搬进却非殿的想法,他现在的情况的確需要一个能够做主的人陪在身边,万一出了什么事情,何皇后也能召集人手来处理。 到了尚书台,刘辩还在处理奏疏,几个人影脚步匆匆的来到尚书台。 “快稟报殿下,就说司隶校尉遭遇刺杀。”一道疾呼声传到了门口执勤的侍卫耳边。 “你去看著他。”为首的侍卫脸色大变,对著手下说罢,就朝著殿內走去。 “殿下,有人稟报司隶校尉遭遇刺杀。”为首侍卫稟报导。 刘辩抬起头看了一眼侍卫,眼晴稍稍眯了一下隨后站起身朝著外面走去。 他给贾翊配备了两百名护卫,一百人负责隨行护卫,一百人负责贾翊宅邸的护卫,现在能让人过来报信只能证明一个问题,那就是有人突破了护卫团队,对贾翊造成了伤害。 能够突破全副武装的一百名將士的刺杀者不可能是单独一人,这就是一场有预谋的团伙作案。 这是洛阳! 至於刺杀者和刺杀原因,刘辩用屁股想都知道是袁氏余孽为了给袁氏报仇干出的事情,除此之外还能是什么原因? 朝廷能处理那些明面上有袁氏血脉的人,但是袁氏的门生故吏没办法处理太多,如果真这么干了,无疑又是一场党。袁氏的谋反罪名和证据都齐备的情况下,还是有袁氏的门生故吏上书给袁氏辩解,现在有人刺杀执法者贾翊也是理所应当。 甚至刺杀他这个太子也不是不可能! 这群人为了袁氏的人是真的可以不要国家的! 东汉开国之时,大司徒欧阳歙贪污证据十分明確的情况下,欧阳氏的门生故吏依旧不断给光武皇帝上书请求免罪,甚至有人愿意代替欧阳歙去死。 现在大汉风雨飘摇到这种程度,杀一两个执法者有什么奇怪的? “送信的人呢?”刘辩示意侍卫赶紧带路, 侍卫小跑两步,指引著刘辩去见送信之人。 没有等那人行礼,刘辩直接开口问道:“贾卿怎么样了?” “校尉左臂中了一箭,隨行卫队死了二十三人,击杀刺客九十六人,剩余刺客已经逃窜。”使者赶忙说道。 一百余人的刺客,这已经算是一支军队的规模,而现在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洛阳城里,甚至还敢出动这支部队。 刘辩只感觉怒火升,这群人是真的以为他不敢杀人吗? 袁氏那么多门生故吏,他没有进行大肆追究,他一方面是追究范围太大会变成另一场党,一方面是为了切断门生故更这种关係。 如果举主出现问题就追究他的门生故吏,那一定会让两者之间的关係更加紧密,毕竟朝廷之后也不会放过他们,那还不如跟著举主一起干。 他也做好了贾翊被刺杀的准备,所以提前配备了护卫,但是还是没有阻挡住这些脑子有病的人他们就这样直白的发动了刺杀,而这一切的根源只是贾翊负责监斩袁氏,贾翊跟袁氏没有私仇,一切都是国法处置,这些人依旧要取了贾翊的性命,一点也没有把国家、朝廷、法度放在眼里。 “典韦,你带人去贾卿家里,確定贾卿家人的安危,不管是死是活,都带去永安宫保护起来。”刘辩扭头对著典韦说道。 这些人已经对贾翊动手,那么对贾谢的家人动手也是理所应当,他也给贾翊府邸那边配备了护卫,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是已经死了二十三人,难免府邸那边的护卫也出现死伤,他得確保贾翊家人活下来。 “唯。”典韦抱拳行礼,隨后带著人朝著宫门外走去。 “传令洛阳令,关闭洛阳所有坊市大门,开始搜查刺客。” “传令城门校尉,关闭所有城门。”刘辩接著下令,虽然在这段时间可能刺杀者已经逃离,但是万一这群人还没来得及跑路呢? 城门校尉是冯芳,也就是冯孺子的父亲,之前也做过九卿,刘辩暂时找不到一个可以信任的高官去担任这个职位,也就让冯芳担任城门校尉。。 一道道命令被刘辩说出,传令人员將刘辩的话语或是製成公文或是直接传达,確保接到命令的人按照刘辩所说的行事,將所有的事情全部安排好之后,刘辩带著人朝著贾翊所在的地方赶去。 “殿下。”贾翊脸上带有一点苍白,想要对刘辩行礼,但是被刘辩拦住了。 弓弩还是刺杀的主要手段,只不过贾翊的车辆也经过了太子府工匠的加固,十二月的车辆为了保暖也不会开窗,加上贾翊命大,只是手臂被射了一箭,没有让第一波齐射达成目標战果,不然贾翊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方箭穿心。 贾谢手臂上的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了,这个时代对感染没有办法,但是对外伤的处理还是有了一定的经验:用煮过的水来清洗伤口;外敷成方成药;用经过蒸煮的白色布料包扎;內服药促进癒合。 这个时代不知道细菌的存在,但是经验也能告诉他们灭菌的操作。 手术在这个时代也有不少,镊子、剪刀、缝合线等手术器具也已经出现,但是还是无法处理感染的问题。 “不用多礼,医家怎么说?”刘辩直接问道。 “没什么大碍,静养一段时间就可以恢復。”贾翊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伤口的疼痛让他也无法保持平静。 “那就好。”刘辩扶著贾翊坐下。 “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养病,公署那边我会派人处理的,我已经派典韦去將你家人接入永安宫, 你等一会儿也就直接去永安宫,你住在外面我不太放心。”刘辩隨后说道。 “多谢殿下。”贾谢开口说道。 刘辩张了张嘴,但是又將嘴里的话语咽下,隨后让人叫来处理伤势的医家询问起来。 他知道这已经是这个时代最好的处理办法,但是感染这个问题还是让刘辩有些担心,这个时代对感染是真的没有一点办法。 杀毒消菌! 刘辩只知道这个词,但是没有抗生素怎么杀毒消菌? “蒜!”刘辩脑海里陡然浮现出一种植物,他记得蒜有杀毒消菌的作用。 “去找蒜过来。”刘辩对著门口的侍从喊道。 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要是不起作用那他也就只能祈祷上天保佑,除此之外別无他法。 “蒜?胡蒜?”门口的侍从反应了一下,隨后应了下来。 张騫出使西域的时候带回了十来种作物,蒜也在这个时候被引进到大汉,之后这些植物也就在中原之地扎根发芽,开始走向寻常百姓,胡萝下、胡葱、大蒜在百姓家里也算常见,很快,侍从就带来了二十余头胡蒜。 他们不知道殿下要这个东西做什么,但是还是儘快完成了这件事。 看著这些被採摘下来的大蒜,刘辩有些为难,接下来应该怎么做?直接让贾翊吃下去?不知道这点蒜够不够?贾翊能吃下这么多大蒜吗?吃这么多蒜身体会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殿下?”贾翊略带疑惑的看著刘辩,不知道殿下要做什么。 “找个钵锤碎,汁液和残渣一同送来。”刘辩还是决定不折磨贾翊了,还是直接喝下去吧。 “唯。”侍从应了下来,开始去找石钵。 “贾卿也吃几瓣蒜吧,对你伤势的恢復有好处。”刘辩对著贾翊说道。 完好的大蒜得吃,汁液也要喝,没办法,他不知道蒜杀毒消菌的具体原理,只能是让贾翊多试几次。 贾谢不知道殿下什么时候还学会了医术,不过他还是按照刘辩的话语做了,吡牙咧嘴的將一头蒜吃了下去,嘴里的辛辣与刺激、胳膊上传来的疼痛,贾翊眼睛都快红了。 刘辩不敢让贾谢多吃,万一伤口再度出血那就麻烦了,赶忙让贾谢停了下来。 洛阳令周异接到贾翊被刺杀的消息要比刘辩知道的早,毕竟这是在街道上出现的廝杀,其中还牵扯到了军队的存在。 洛阳城里能够带著军队行走的就那么几个人,但是不管是哪个,这种情况都让周异感觉天塌了。 这是洛阳啊! 接到刘辩侍从传达的命令,周异赶紧派人去关闭各大坊市,让手下全部出动去探查刺客踪跡。 而周异知道了也就代表著陈琳知道了,听完周异的票报,陈琳就带著周异一同来到刘辩这里。 “臣陈琳拜见殿下。”陈琳知道刘辩肯定会来贾翊这里,也就直接带著周异过来面见刘辩。 “起来吧。”刘辩看了二人一眼,隨后说道。 “今天坊市全部关闭直至明天早上,派出人手追查刺客,如果明天早上抓不到人—”刘辩说著停了下来。 侍从已经带著蒜水回来,刘辩看了看大约六两左右的蒜泥,也不知道这究竟是多了还是少了, 不过还是让贾翊就著水喝了这些混合物。 虽然不知道殿下让司隶校尉吃这些蒜有什么用意,但是没有人对此提出质疑,包括那几位医家也是如此。 “去了永安宫那边每天三次,都是一样的数量。”刘辩隨后又对著贾翊说道。 蒜泥的异味充斥了整个房间,刘辩也稍微皱了皱鼻子。 “臣记下了。”贾翊应了下来。 刘辩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作用,但是能做的已经做了,他现在只能祈祷贾谢不要感染。 將贾翊这边安顿好,刘辩隨即让人护送贾翊与那些受伤將士回永安宫,战死將士也一併被拉回永安宫。 “明天早上抓不到人也得查出来这些人是什么人,哪里来的武器,如果连这些都做不到,那你们就自己交出印綬吧。”刘辩不想对別人苛责太多,但是地上躺了那么多刺客的户首,他不得不这么做。 洛阳能封禁一天,但是不可能一直封禁下去,今天就是最佳处置时间,一旦过了今天,明天城门打开,这些刺客也就有很大概率直接离开洛阳。一旦幕后之人离开,那这件事就基本不可能结案,逃离之人隱姓埋名换个地方生活没有一点问题。 “臣遵旨。”陈琳拱手拜道。 “去吧,有情况隨时稟报,北军会驻扎在各个路口,必要时候可以让北军动手,不管是谁,不听劝阻阻挡查案那就送他去死,追查刺杀案件的过程中你有临机决断之权。”刘辩面色平静地给了陈琳临机决断之权。 “唯。”陈琳和周异退后几步,转身离开。 如果不是为了查看贾谢的情况,刘辩不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宫门,他会让陈琳他们处置这件事, 现在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好,刘辩也在护卫的簇拥下回返皇宫。 宫城和官署的气氛也变得紧张起来,这件事也在不断传播,大家都知道司隶校尉贾翊遭遇了刺杀。 高官被刺杀可能是新闻,但是不会让大家如此紧张,只是现在被刺杀的对象是贾翊,出行都有军队护卫的贾翊。 这件事也有人上奏过,毕竟太子出行带著军队也就算了,贾翊身边那些兵甲齐备的军队可就不符合仪仗制度。这件事也被刘辩压下,表示是太子家令带著太子府卫队执行公务。理由虽然有些扯淡,但是贾翊確实还兼职太子家令,而且刘辩同意此事那大家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是现在,即便是有军队护卫,还是有人对贾翊动手了! 所有人都知道幕后之人肯定是袁氏的门生故吏,除了他们没有人有这么大的决心和勇气去办这件事,毕竟这件事查出来那可就是捅破天的事情。 这已经不算是刺杀,这就是光明正大的截杀,这就是在挑畔中央朝廷,如果这件事都能轻易平息,那之后洛阳可就会人人自危。 谁没有几个仇家? 要是洛阳城里天天上演这种现象,那大家也就別出门了,一出门就是一堆人截杀,这大家还怎么在洛阳生活? 廷尉署的人接到命令,隨后来到了刺杀现场,连同河南尹、洛阳令、司隶校尉署属吏一同查看刺杀现场的情况,追查逃走的剩余刺客。 第188章 袁氏余孽 第188章 袁氏余孽 嘉德殿里,群臣安坐。 刘辩从后面的通道走出,群臣起身行礼, 刘辩打量了许久,缓声说道:“免礼。” “谢殿下。”群臣说罢,刘辩坐回席位,群臣入座。 河南尹陈琳出列请罪,洛阳城內出现这种事情,他这个河南尹肯定逃不脱干係,现在请罪也是理所应当。 “汝南黄巾数月未能平定,地方阻扰平叛事宜,现在洛阳城里又出现这样一件事,堂堂司隶校尉被当街行刺,朝廷威严何在?” “都说一下吧,这件事不只是河南尹一个人的责任。”刘辩没有理会陈琳的请罪,对著群臣说道。 “杨彪,就从你这个袁氏的亲家开始说,说说袁氏余孽到底都有哪些?”刘辩没有等人自己主动上奏,直接点名杨彪。 袁氏谋反案牵扯到了杨彪,但是弘农杨氏也是根深蒂固,杨彪也不过是被罢免官职,隨后又被徵召为大夫,按照惯例,过不了多久杨彪又会出任九卿,隨后直接接任三公。 袁氏门生故吏遍天下,但是弘农杨氏同样不逊色。 每一个阀阅家族背后都有成千上万的门生故吏,在此时二元君主制的情况下,这些人对大汉的忠诚大多比不上对自己老师、举主家族的忠诚。朝廷那么大,顾不了那么多人,但是老师、举主那里的竞爭就少一些,只要对老师、举主表示出忠诚,前途是要比对朝廷献出忠诚大得多。 你为朝廷卖命,皇帝可能不知道你这个人,你为老师卖命,老师肯定会对你多加赏赐,这种情况下,士人会如何选择也是一个不需要思考的答案。 而事情发展到今天,一旦触碰这个天下人共同的理念,就会被群起而攻之。 沛国的夏侯十四岁时有人羞辱其师,他便將那人杀死,因此以烈气而闻名州郡,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惩罚,还会让自己名气大增。郡中官吏对这种行为没有惩罚,更是助长了这种风气的增长。 董卓、吕布也都是因为触碰到了这条铁一般的潜规则,对自己的举主和长官动手,之后为天下所不容。 边境之人更相信手中的刀剑,没有刀剑他们根本无法活命,当他们来到中原之后,根本適应不了这种条条框框的规则,或者说这就是边境与內地的规则衝突。 国法对士人来说就是一个擦屁股纸,他们自己有自己的规则,国家根本管不到他们的行动,在大汉大力推动儒学的发展后,土人们有了自己的群体意识,开始与皇权进行对抗。 而皇权的行使人员从章帝以后便不是皇帝本人,太后、外戚、宦官都可以代为行使皇权,皇权的旁落自然也是无可避免。 皇权旁落的情况下,又怎能抵御士人一步步的进攻? 换一个说法,这就是教权与皇权的爭斗,皇权在惯性作用下还能有一定的权力,但是手上的权力也在不断被蚕食,如果按照这种態势发展下去的话,教权一定会凌驾於皇权之上,最终成为教权为皇权加冕的结局。 只不过北方的邻居们打断了这种態势,掌握武力的人在乱世更容易让人活命,教权凌驾於皇权的结局最终还是没有发生,皇权再次出现在了至高无上的地位。 杨彪內心嘆了一口气,站起身来到大殿中央,手持笏板行礼。 “殿下,臣以为袁氏子嗣尽已被诛灭,並无余孽。”杨彪的话语让站在一旁的陈琳往旁边挪动了一下,他害怕等下溅他一身血。 刘辩笑了起来,他是被气笑的,在这个时候不给他一点面子,多少是有些不知好歹了。 他已经给了杨彪靠拢的台阶,让他隨便说出一两个袁氏的门生故吏,隨后表示一下对大汉的忠诚,那他也就能给弘农杨氏一个面子,杨彪也就安然过关。 “说得好。”刘辩笑著说道。 “那不知袁氏谋反一事在你杨彪这里是否证据確凿,是铁案无疑?”刘辩眼晴死死盯著杨彪, 他倒要看看杨彪能给出什么样的回答。 “臣以为,袁氏谋反一案牵扯过广”杨彪拱手说道。 “啪啪啪。”刘辩为杨彪的精彩发言鼓掌。 贾翊被刺杀已经让他心头窝火,现在还有人在给他上眼药,看来大军的威镊力已经在这些人眼里消失,他如果不能拿出其他震的办法,以后他说出去的话也就没几个人的听了。 熟悉刘辩的人知道这是刘辩发怒的徵兆,不熟悉刘辩的人也知道太子这会儿已经被彻底激怒。 “不愧是强项子孙,孤今日倒还有一个问题。”刘辩隨后说道。 “竇武、陈蕃、李膺在扬大夫心里是逆贼吗?”刘辩站起身,对著杨彪问道。 既然有人想跟他扳手腕,那他也不能让人看扁了。 “三人行事或有疏漏,然忠心为国,非为逆贼。殿下当派人重新审议此番冤情及前朝朋党案, 顺应天下民心。”杨彪躬身拜道,他得让殿下迷途知返,这是身为人臣的职责。 刘辩来到杨彪跟前,打量著这个並不熟悉又大名鼎鼎的臣子,隨后指著杨彪对著群臣说道:“看来这女婿就是不一样,扬大夫是要为了妻子弃国弃家,要为袁氏尽忠了。” “臣身为汉臣,绝无此意,还请殿下收回方才话语。”杨彪俯首拜道。 “绝无此意?杨彪,你以为孤不敢杀人?”刘辩不想忍了,这群人一而再再而三的举动已经让他有些厌烦,他已经给这些人很多次机会了,但是这群人一次都没有抓住。 “之前父皇放过了你,放过了杨氏,还不知足?袁氏余孽血脉可还安安稳稳的在你杨彪家里活著呢。” “来人!”刘辩后退几步,对著殿外喊道, “黄忠领北军將士將杨彪妻妾、子女全部抓捕,凡阻挡抓捕者皆斩。”刘辩没有震镊杨彪的想法,他就是单纯的想要杀人。 “殿下,不可!”卢植大惊,赶忙站起身说道。 他希望刘辩能够重振大汉,但是不希望看到刘辩如此暴虐,这不是一个君主应该做的事情。 要杀杨彪也不能以这样一种理由去杀,这样会失去人心的。 “殿下,扬大夫並无罪责,此举殊为不妥。”司空丁宫也赶忙起身劝说,不能让刘辩这么胡作非为。 “袁氏血脉没有罪责?之前父皇能够放过袁氏血脉,但是孤一个都不会放过。”刘辩拔出剑, 指著杨彪说道。 不就是暴君的名声吗? 他挨骂换杨彪一家人整整齐齐的去死,这就是他现在的想法。 “殿下!”卢植直接衝上来抱住刘辩的身体,不能让朝堂血洒当场。 变故的时间太快了,短短几句话的功夫,太子就要在朝堂之上当场杀人,这让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都赶忙劝说起刘辩,剩余跟杨彪关係比较亲密的则开始让杨彪请罪。 本来一片沉寂的朝会变得热闹起来,仿佛变成了闹市一样。 “没听到孤的命令吗?一个时辰內带回杨彪的子女、妻妾,若是杨氏还有人阻拦,不论是谁, 格杀勿论。”刘辩坐立难安的黄忠喊道。 “唯。”黄忠站起身直接应下,隨后转身朝著朝堂之外走去。 “太傅,鬆开吧,你阻止的了我亲自杀人,阻止不了我下令。”刘辩对著卢植说道。 卢植还在劝说,只是刘辩没有听下去的心思,直接挣开卢植,冷冷的看著一同为杨彪求情的群臣。 他已经忍让了太多次,他已经救免了那么多人,他没有让杨彪亲自出面去给陈蕃等人定罪,袁氏谋反案也没有牵扯到杨彪身上,罢免不久朝臣举荐杨彪担任太中大夫他也同意了。 只要杨彪能够保持沉默,那他就能放过杨氏的所有人,哪怕杨彪的妻子就是袁的女儿,他也没有对杨彪动手。 他都已经退让到这么多,这些人还想著逼他再退几步,他已经无路可退了。 “殿下,杨彪无罪,不能杀啊!”卢植上前两步,希望刘辩能够放弃这个想法。 “还要孤怎么退让?太傅!”刘辩扭头看向卢植,语气平静地说道。 “袁氏谋反案没有牵扯杨彪已经是朝廷开恩,他现在还要为那些人申冤,朝廷这一次可有大肆牵扯?”刘辩说罢,直接转身回返台阶之上。 所有人都知道刘辩决心已定,这一次太子是真的要提刀杀人了。 杨彪低著头,没有人能够知道杨彪此刻的想法,身边的同僚还在劝说杨彪让他赶紧认错,只要他能认错,那以太子的风格绝对会放过他和他的家人。 “殿下——”陈琳上前几步。 刘辩冷冷的看过去,陈琳也知道这个时候的太子已经听不进去任何劝说,太子就是要杨彪的命,或者说杨彪主动服软。 “要是贾谢这个时候在就好了。”陈琳有些无奈的想道。 这个时候贾谢说几句话应该能够让太子冷静下来,但是贾谢才被刺杀,这个时候自然是不可能出现在朝会之中,除此之外陈琳想不到任何能够劝说殿下的人。 “来人,將杨彪带下去看押。”刘辩开口说道,朝会不能因为杨彪一个人中断。 侍卫们一拥而上,將杨彪架了起来,朝著嘉德殿外走去。 “完了!”所有人都知道杨彪这下是真的完了。 杨彪一直没有说话,就这样被侍卫们架了出去,这个时候开口求饶那就成了贪生怕死之人,整个弘农杨氏也会因此蒙羞,以后士人们也会耻於与杨氏之人结交,杨彪也没有这样的想法。 “全部入座,朝会继续。”刘辩说罢,直接坐回席位。 群臣互相看了看,隨后继续给杨彪求情,这个时候不能让殿下杀了杨彪。 “朝会是为討论国事之地!”刘辩已经不想对这些人说什么,直接让人將求情之人请出朝会。 原本拥挤的群臣席位立即宽鬆起来,只不过剩下的人也没有討论国事的心思,机械的匯报著这些天各部门的情况,刘辩也没有对这种情况说什么,安静听著各部门的匯报,不时提问一下,了解著朝廷的运转。 “殿下,杨彪妻妾子女全部带到,不知该如何处置?”过了一个多时辰,黄忠来到了嘉德殿。 他已经给朝会里的同僚们拖了一段时间,若是这些人还是没有能够改变殿下的想法,那他也没有多少办法。 “全部送进詔狱,樊卿,三日后將所有的袁氏余孽全部斩首。”刘辩给杨彪一个活命的机会, 只要他认错,言辞激烈的表述陈蕃等人的罪行,在陈蕃等人身上踩上一万脚,那他也能让杨彪活下来。 “唯。”樊陵有些无奈的站起身,对著刘辩说道他的心里也在暗暗叫苦,若是真的杀了杨彪,说不定还会有人来刺杀他,贾谢有太子赐予的军队,但是他可没有啊! 將该处理的事情全部处理完,刘辩也就直接起身宣布朝会结束,转身朝著嘉德殿后殿走去。 卢植起身,对著侍从表达自己要求见刘辩的想法,侍从不敢怠慢,直接前往后殿传达。 “殿下让我转告太尉,太傅若是有劝说殿下的时间,不如去劝说杨彪,不用在殿下这里浪费时间,这件事殿下已经不想討论。”侍从恭敬应道。 群臣听完侍从的回答,也知道刘辩还是给放了杨彪一马,卢植有些无奈的应了下来,让侍从回话表示他知道了。 等到侍从离开,卢植与丁宫对视一眼,纷纷看出了眼里的无奈。 “都回吧,也不用在这里继续浪费时间。”卢植对著群臣说道。 群臣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卢植叫住了陈琳,让其与自己一同离开。 “太傅莫要看我,刚才我也想为杨彪求情,只是刚才的情况太傅也看见了,殿下已经听不进去其他人的劝说。”陈琳不想在这件事上牵扯太多,贾翊遇刺的事情他还没查清楚呢,现在给杨彪求情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骂? “唉。”卢植有些为难的嘆气。 “这个时候能够劝说殿下的可能只有贾文和一个,但是文和现在还在永安宫休养”陈琳的话语没有说完,但是卢植也知道了陈琳的意思。 贾翊的出现可能会让殿下放弃这个想法,但是也有可能让太子怒气更甚。 第189章 不识大体 第189章 不识大体 弘农杨氏当然不可能一脉单传,从扬喜这个赤泉候开始,杨氏已经在踏入了大汉一流豪族行列。到了如今的大汉,杨氏从杨震开始更是踏入大汉顶层豪族,三世三公便是佐证。 刘辩也只是抓了杨彪的子孙妻妾,没有真的要让弘农杨氏绝灭。现在杨彪被下狱,弘农杨氏的族人便开始四处奔走,想要让杨彪逃过这一劫难。 刘辩对郑玄的看重大家有目共睹,更別说刘辩还要让郑玄主持统一经学的事情,弘农杨氏求到郑玄门上也是理所应当。 郑玄不想扯进这种事情,他就想安安静静的注释经典,但是杨氏的关係网不是白说的,郑玄也不得不来到太尉府和卢植商议。 太尉府也算得上高朋满座,说出去各个都是鼎鼎大名、国之干戚、朝廷柱石,这就是杨氏这种家族能够爆发出来的能量。 卢植这个太尉当仁不让居於首位,丁宫这个司空位於右侧,等到郑玄到来,这些人又將郑玄抬到了卢植左侧,隨后开始商討起如何搭救杨彪,被杨氏请过来的人自然不可能说自己不会插手这件事,最差也得说一句上疏陈奏。 “康成公为何一言不发?”卢植也希望郑玄能够出个主意,前段时间才刚杀了汝南袁氏满门, 如果过两天真要斩首杨彪,天下譁然那是必然的事情,殿下在士人中的名声那可就是真的毁了,卢植自然是不希望看见这样的事情。 “我才刚来京城,跟殿下相处的时间加起来还不到一天,让我去劝说殿下放弃这个念头那不是镜中水中月?”郑玄反问一句。 “卢公也跟殿下相处几年时间,如果卢公都做不到这件事情,那恐怕也就只有求到天子或者皇后那里才有希望,其他人上疏不过是徒劳无功罢了。”郑玄接著分析起了当前局势。 郑玄很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在刘辩那里的分量,也意识到在场眾人在刘辩那里的分量,想要通过这种办法让太子放弃这个想法那就是痴人说梦,虽然与太子相处的时间不久,但是郑玄也意识到太子性格里的刚强。 毕竟太子对经学那是七窍通了六窍一一一窍不通,都能跟他槓上那么久,现在这件事太子占理还能主动退让,那就不是他认识的太子了。 是的,在郑玄看来虽然刘辩有一点刚自用,但是这件事还真是刘辩占理,他虽然没有参加朝会,但是这会儿听这些人说也將事情听了个大概,杨彪当时只要说话委婉一点,那这件事根本不会发生。 他们这些博士可都已经认同了刘辩的做法,將陈蕃等人定为逆贼,以后要让別的土人时刻警醒,现在杨彪站出来说陈蕃等人不是逆贼,那就是在跟太子打擂台,跟他们这些博士打擂台。 给陈蕃等人定性为逆贼本就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要是真让杨彪把这件事干成了,那他们这些人可就真的成了小丑,他们的名声也就成了路边一条野狗,会有许多士人骂他们这些人阿奉上、 陷害忠良。 “唉!”卢植嘆了一口气,也知道郑玄说的都是实话,太子性子里的刚强大家都清楚,只不过他是真的不能让刘辩把这件事做成。 “要想解决这件事情,从殿下那里肯定是行不通的,只有让杨彪给殿下认错,殿下一向仁善, 定然是不会对杨彪动手的。”郑玄隨即说出了他的建议,现在聚集在这里討论给太子上疏在他看来那就是浪费时间,要么想办法把话递到皇后那里,要么想办法让詔狱里的杨彪改变意见,除此之外,其他任何办法都是扯淡。 “扬文先(杨彪字)执,更是牵扯到了三君的事情,想要让他低头恐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丁宫有些无奈的说道。 竇武、陈蕃、刘淑合称为三君,竇武不是像何进这样的外戚,扶风竇氏那可是从光武开国时的六大顶级豪族之一,更是有勒石燕然的竇宪。虽然竇宪被逼自杀,但是竇氏並没有受到多大的牵连,竇武也是天下名土,在土人中的声望很高。 “杨文先执,所以就想著让殿下退让?臣子没有臣子的样子,君王不加以惩戒还如何治理天下?”郑玄直接慰了回去。 如果是当今天子做这件事情,郑玄恐怕也会觉得是天子做的不对,但是太子行事素来稳重,以郑玄的政治理念自然是支持刘辩的做法。 “提醒一下诸位,竇武、陈蕃等人都是逆贼,这是我们这群老头子都认可的事情,若是还有人觉得此事有商量的余地,那老夫也不得不跟诸位辩驳一下。”郑玄隨后看著大厅里的眾人说道。 他们现在就是在拿自己的名声跟陈蕃等人对冲,如果没有把陈蕃打下去,那他们这些人可就得被踩在地上。 没办法,殿下给的太多了,一统经学的未来就在眼前,郑玄不想自己错过难得一遇的机会,也不想错过青史留名的机会。 如果他们不能让天下人信服,那一统经学也就只是一个奢想。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郑玄的確不求官,但是他真的求名。只要由自己主持完成一统经学这种大业,郑玄敢肯定自己至少能够跟董仲舒並列,他是真的承受不住这种诱惑。 此话一出,厅中顿时有不少人脸上露出了不满神色,他们同杨彪一样,也不认同对陈蕃等人的罪责。 只不过还没等他们说话,荀爽等人就表示对郑玄言论的支持,他们这些老头子也都是一样的想法,陈蕃等人就是逆贼! 这些老头不仅是天下名士,更是党事件的直接受害者,在朝为官多年的人可都没有跟这群人討论党的资格。 你说陈蕃等人是冤枉的? 那你为什么被纳入党人行列? 你都不是党人,有什么资格跟我们討论这件事? “为今之计只有让人去詔狱里劝说杨文先向殿下认错,殿下仁善,定然是会应允此事。”荀爽接著说道,缓和了一下气氛。 “诸位以为如何?”卢植这个太尉也同意这个办法,隨后问向一旁的杨氏族人。 “多谢诸位鼎力相助,琦代杨氏子孙向诸位表示感谢。”扬琦拱手说道。 扬琦跟扬赐都是杨震的玄孙,不过扬琦是杨震长子扬牧一脉的长孙,杨彪是杨震次子扬秉一脉的长孙。 光和年间,杨琦入补为侍中,凡是刘宏所问,杨琦引经据义,皆能对答,刘宏曾问道:“朕相比桓帝怎么样?” 杨琦回答:“陛下躬秉艺文,圣才雅藻,有优於先帝;礼善慎刑,则未之有。如今陛下比於桓帝,犹如虞舜比於唐尧。” 刘宏是看不上桓帝的,觉得桓帝不如自己,现在扬琦说这话,刘宏听后很不高兴,说道:“卿强项,真杨震子孙,死后必復致大鸟矣。” 扬琦后来也做过汝南郡守,黄幣起事后被罢免,之后一直赋閒,现在专心研究经学。 大家族的子孙大多如此,不光在仕途上要占据位置,在经学研究上也不能落后。 “举手之劳,不必如此。”在场眾人纷纷表示自己没帮上什么忙,不敢接受扬琦的感谢。 等到眾人离开,卢植与郑玄也展开了一次比较私密的对话,虽然卢植是太尉,但是郑玄还是直言不讳的批评了卢植如今的做法,现在殿下不比当今天子,如果卢植还抱著以前的那种想法,还是趁早把太尉的位置让出来,让真正能安定人心的人去担当这个责任。 在郑玄看来,这件事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在杨彪跟太子呛声的时候,卢植站出来支持一下太子的说法,这件事根本不会引起这么大的风波,太子岂会在意一个杨彪的看法,又岂会將事情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卢植脸色不是很好看,郑玄这些话没有给他留一点面子,差一点就说他是尸位素餐,这让卢植如何能够接受? 一统经学、弥合人心是太子正在做的事情,你这个太子太傅居然能够无动於衷,放任有人故意破坏这个局面,现在还觉得自己没错?”郑玄也看出了卢植的不满意,但还是表示卢植办的事情不对。 经学和思想上的分裂是大家都看得到的事情,现在殿下这么做也是顺应人心之举, “当时事情发展的太快,我只能是拦著殿下不要血洒当场。”卢植忍了下来,不想跟郑玄一般见识。 “你身为太子太傅,都不能为殿下多著想,其余人如何做到为殿下著想?”郑玄表示这都是藉口,唯一的理由就是卢植没有为太子著想,跟太子的利益並不一致,所以你才没有为太子说话。 卢植彻底黑了脸,他不为殿下著想? 你郑玄才跟殿下接触儿天啊,就开始指责他跟太子的感情? “言尽於此,你自己多加考虑吧。殿下有经天纬地之志,不管是谁挡在殿下前面,太子都不会为此停下脚步,太子太傅这个位置是你的护身符,但是太子的容忍也是有限制的。”郑玄说罢,直接起身告辞。 他不参与朝政,但也知道太尉之贵,今天门庭若市便是明证,换做过去的卢子干可没有坐在主位的面子,他能坐在主位也是沾了跟卢植师兄弟的面子,沾了太子看重的面子。 太尉是为群臣之首,自然是得考虑群臣这边的意见和利益,陈蕃等人在朝臣心目中的地位不低,杨彪便是一个鲜明的例子,卢植心有顾忌也是正常,在郑玄看来也无可厚非。 只是卢植身上还掛著一个太子太傅的职位,现在居然会在这种重大事情上跟太子意见相左,没有表现出对太子的支持,那太子心里肯定也会有一些想法。 过了一会儿,卢植有些无奈的嘆气,现在国势艰难,他这个太尉当的也有点烫屁股,他得考虑群臣的想法和利益,也得考虑太子的意见和利益,这种分蛋糕的事情最是惹人埋怨,他也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杨彪並没有受什么拷打,只是精神状態並不是很好,他倒是不怕死,只是他现在有点过意不去连累了自己的妻妾,让他们也跟著受了委屈。 扬琦等人的探望奏疏也得到了刘辩的同意,隨即马不停蹄的来到詔狱探望杨彪。时间紧迫,这已经是第二天,若是不能在短时间內说服杨彪,殿下绝对不会延长行刑的时间,到时候再说什么也没用了。 对於扬琦等人的劝说,杨彪並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反而问了一个问题:“陈蕃等人到底有没有做错?他们是不是逆贼?” 这是关乎道义的事情,杨彪不想为了苟活而失去心中的道义。 “他们就是逆贼!”扬琦看著牢房里的杨彪,肃声说道。 郑玄等人的態度已经表明了一切,他们可是赌上了所有的名声去做这件事,如今太子更是为了这件事不惜赌上名声,將杨彪家人全部下狱,扬琦敢肯定这件事能够推行下去。 如果这个时候弘农杨氏站在对立面,那太子绝对不会手软,扬琦可不想让弘农杨氏经歷汝南袁氏一样的事情。 “树大招风啊,文先!”扬琦接著说道。 “幼主继位,率眾攻打宫城这件事本来就是谋反之举,太子只是正本清源,这件事难道不对吗?” “如果弘农杨氏在这件事上跟殿下唱反调,那这件事肯定会给太子造成一定的阻碍,汝南袁氏的四世三公已经破灭,弘农杨氏的三世三公可就没有了遮挡,挡不住太子的意志,挡不住那些想要將杨氏拉下来的家族,他们一个个都盯著我们呢,只要我们露出破绽,这些人会一拥而上將杨氏撕个粉碎。”扬琦神色严肃的说道。 杨彪看著牢房外的扬琦,想起了一同被捕的妻、子,隨后说道:“我知道了。” “小人恋旧,並非想阻挠国事,请以不识大体为罪。”看著杨彪的请罪奏疏,刘辩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 第190章 天柱倾倒 第190章 天柱倾倒 杨彪父亲扬赐在中平二年之时被封侯爵,是为临晋侯,封邑一千五百户。杨彪以不识大体的理由请罪,刘辩也没有非要把杨彪弄死的想法,將其与其妻妾子女一同放回,罢免其太中大夫的职位,降爵关內侯以示惩戒。 杨彪隨后上疏陈奏陈蕃之罪,与逆贼陈蕃等人划清界限,表示对太子政策的支持。 还没等刘辩高兴几天,刘宏的身体还是没有熬过中平五年。 太医们下了猛药,让刘宏恢復了意识,但是谁都知道这只是迴光返照,而且那些虎狼之药不是现在的刘宏能够承担的,等药效过去,刘宏就再也清醒不过来。 公卿入殿接受天子的詔见,刘宏並没有跟公卿商量他的身后事,也没有安排辅政人选,只是告诉公卿他死后由太子继位,完成了他身为天子的最后一件国事,选好了大汉帝国的接班人选。 群臣领命,他们脸上或多或少的都有悲戚之色,倒不是刘宏的恩德让他们心存悲戚,而是现在这个场合如果没有悲戚之色很有可能会被降罪,而且在场眾人都是人精,哭这种行为对他们来说那是再容易不过。 “臣等告退。”群臣行礼退出大殿,现在天子要跟自己的亲人进行最后的告別,他们这些臣子也就没有待下去的必要。 刘辩脸色木然的看著离去的群臣,隨后扭头看向刘宏。 “协儿“”刘宏犹豫几息,还是想问问刘辩对於另一个儿子刘协的安排他为了大汉选择了刘辩作为继承人,但是刘协也是他的儿子,他更为亲近的另一个儿子,他也想让自己的儿子有个好结局,只是现在他安排不了刘协的未来,刘协的年纪太小了,今年才八岁, 他即便是想要將其封王外放也不敢,只能是將这个儿子託付给刘辩。 “待局势平稳之后,儿臣再將其封回河间国。”刘辩思考一下,隨后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现在的局势刘协肯定不能离京,而且刘协的年纪太小了,现在若是就將其赶到外地,那多少就有点“两兄弟不相容”的意思,刘辩也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至於为什么封回河间国,那就是因为刘宏了,刘宏给老家修的宫殿很是豪华,刘辩也不想其浪费,乾脆就让刘协去继承刘宏的家业,不让那个宫殿浪费。 至於这几年过去那座宫殿会不会破败,刘辩表示他並不关心,到时候刘协再重新派人整修便是,不过一切都得等局势平稳之后才能外放,刘辩可不想刘协被人蛊惑或者做了有些人的傀,刘协的血脉还是有一定作用。 “也好。”刘宏轻轻点头,他知道刘辩给出的承诺就一定能做到,他不用担心另外一个儿子的未来。 “母后那边就剩下一点压身钱”刘宏接著说道,表示他已经將董太后那里的钱財掏乾净了,刘辩以后就不要惦记,让他母亲能够安稳度日。 “儿臣知道了。”刘辩应了下来,没有就这个问题继续发言,毕竟盯老人的钱財多少有点寒参。 刘宏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皇后不需要他去託付,刘辩肯定能够將皇后的未来安排好,他都快要死了继续安排也没有什么用。 “若是事由不可为,这天子的位置就让出去吧,这本来就是我捡来的位置,还给別人也不心疼。”犹豫几息,刘宏还是嘱託了刘辩一句。 藩王入京的困境就在这里,这皇帝的位置不是家传的,对刘宏来说,这天子的位置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他十二岁之前从来没有考虑过有一天能够成为至高无上的天子,但是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 十二岁进入洛阳成为天子,这洛阳城里没有一个他可以相信的人,董太后当时也还在河间国, 他没有可以依靠的人,紧隨其后的就是政变,十二岁的刘宏在曹节等人的帮助下反杀竇武等人,算是坐稳了这天子的位置。 成为天子以后,刘宏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洛阳郊外祭祀,之前的大汉天子还会前往长安的皇家园林避暑游玩,会去祭祀前汉诸位先帝。 但是刘宏没有这些经歷,他被牢牢地锁在了洛阳皇宫,他既是至高无上的天子,也是这座皇宫里的囚徒,刘宏没有多少安全感,所以他想著修筑河间国的宫殿,万一哪天他被人废除,到时候他也有一个容身之地。 只是他这个天子一做就是二十年,最终甚至还病死在了天子的位置上,將天上掉下来的馅饼传到了他儿子手里。 他想让刘辩活下去,如果刘辩真的支撑不住局势,那就把天子的位置让出去,也不会有多少人再去为难刘辩,海昏侯被废除之后不也衣食无忧的度过了这一生嘛! 刘辩了一下,没想到刘宏临终前竟然会跟自己说这个,他思虑几息后说道:“天子死社稷。” 他是不可能去禪让的,这些人若是有本事就把他从天子的位置赶下来,用刀剑穿透他的身体。 他可以做一个亡国之君,但是绝不会將四百年大汉就这样交出去,让天下百姓再遭遇一次最黑暗的乱世。 “辩儿—”何皇后打断了刘辩的话语,一方面是为了安抚刘宏,一方面也不想让刘辩说这么不吉利的话语。 刘宏看了看神色淡然的刘辩,隨后有些无奈地摇摇头,他这个儿子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既然刘辩说出这种话语那就代表著刘辩已经做好了这种准备,他掌握大汉的时候都无法改变刘辩的想法, 更別说一个將死之人,刘辩肯定不会听他的话语。 “隨你的便。”刘宏笑著说道。 他已经將能给的都给了,若是刘辩还要埋怨那他也没办法,谁让他摊上了自已这个父亲呢? 刘宏没有再跟刘辩说话,转头看向了董太后,他的目光中带著些许歉意,他將自己的母亲从河间接到了洛阳,却要让母亲经歷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他对不起自己的母亲。 刘辩静静的听著刘宏跟董太后讲述著小时候的故事,那时候的刘宏也会很调皮,董太后神色悲戚的看著满身大汗的刘宏,听著儿子的道歉,紧紧的握住了刘宏的手臂。 她现在是最伤心的人,她就这一个儿子,但是现在就要离开她了。 慢慢的,刘宏的声音逐渐小声,他看著临终前陪伴自己的人,他的母亲、他的皇后、他的三个孩子,这些就是他的亲人。 刘宏有些疲惫的闭上眼晴,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他想要睡上一觉。 “宏儿宏儿—”董太后有些焦急的呼喊著刘宏,她不想接受这样的结果,但是刘宏的意识还是逐渐消失,刘宏再也回应不了母亲的呼喊。 中平五年十二月二十七,天子刘宏驾崩! 哭声大作! 等候在殿外的公卿接到了信號,统治大汉二十年的天子驾崩了! 殿外也哭声大作,这也是臣子的礼仪,对於逝去君主的怀念,至於有多少人是真心实意的怀念那就是一个未知数,可能有很多人都期盼著刘宏的死亡,他们已经受够了这个荒唐天子的所作所为,等刘宏驾崩以后他们才能鬆一口气。 但是不管他们內心怎么想,现在所有人都必须得哭出来,若是哭不出来那就只有进詔狱一条路。 八岁的刘协已经隱约察觉到了死亡的概念,他的父皇或许已经不会再醒来了,他好像再也见不到他的父皇了。 刘辩扶住了哭的死去活来的何皇后,他脸上只有一片木然,歷史上的汉灵帝在这一天结束了他的罪恶统治,他的父皇也在这一天失去了生命。 他內心也有一分悲戚,刘宏不是一个好天子、好丈夫、好父亲,他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享受了很多年,但是终究还是他的父亲。 卢植、丁宫、刘焉等朝廷重臣在哭泣过后,隨后来到了却非殿开始准备刘宏的葬礼。人死为大,不管生前的刘宏是一个怎样的天子,但是现在还是大汉的天下,刘宏的葬礼不可能草草了事, 一切都有规矩。 “还请太尉、司空多加劳累。”刘辩抬起头看著走进大殿的群臣说道。 群臣应了下来,隨后开始一步步的走程序,確定刘宏的死亡,准备清洗刘宏身体、更换衣服, 至於陵墓和棺柠这些东西是早就准备好的,不用另行准备。 刘辩也不用去做任何事情,他只需要看著臣子们的动作,看著仪式的进行。 董太后哭晕了过去,刘辩扭头看了一眼,隨后让人將董太后送回她的宫殿, 董太后必须得出现在这里,皇帝继承大统不是一件小事,必须得有足够分量的很多人见证这一件事情,如果只有何皇后和刘辩两个人陪伴著刘宏到了最后,很有可能就会有风言风语,董太后即便没有太后的实际权力,但是也是太后,做这个见证人无可厚非。 刘辩隨后扶起何皇后,扶著何皇后来到却非殿侧殿,將何皇后放了下来。 “母后,你暂且休息一会儿,儿臣还得去外面看著。”刘辩对著何皇后说道。 何皇后不知道有没有听到刘辩的话语,刘辩也直接转身离开,来到刘宏尸首旁边,继续当好自己的孝子角色。 大钟响了起来,向世人宣告著天子的离去,钟声传遍了洛阳城,全城陷入了静默,他们或许无法为刘宏的离去而感到悲伤,但是从现在开始,若是有谁敢露出欣喜之色,那就是大不敬之罪,洛阳城里的百姓还是清楚这一点的。 “国一日不可无君,还请殿下承继大统!”群臣將刘宏那边的事情处理的差不多,在太尉卢植的带领下来到刘辩身边躬身拜道。 大汉经过近一百年的顛簸,终於迎来了一个成年太子,合理合法的继承大统。 这个继承也没有任何可以值得推敲的地方,刘辩本就是太子,天子刘宏又在临终前確定了由刘辩继承皇位,詔书、见证人都已经见证了这个事情,没有人有理由能够反对刘辩的继位。 “我等拜见陛下!”群臣见刘辩没有说话,隨后让刘辩面北而坐,也就直接开始行礼拜见新任大汉天子。 “诸卿免礼。”刘辩神色木然地回道。 “谢陛下。”群臣起身。 今日只是確定刘辩成为天子这件事,刘宏才刚刚去世,不可能现在就掏出充服和冠冕让刘辩穿,也不可能直接去郊外祭祀天地、宣告刘辩继位,只能是群臣確定刘辩就是新一代的皇帝,刘辩已经合理合法的掌控大汉的所有权力。 “父皇御龙升天,还请诸卿各安本分,各行其是,让父皇能够安心离开。”刘辩隨后又说了一句。 “我等遵命。”群臣应下,隨后起身再次拜见。 “父皇丧事就由太尉、司空、太常三人主持,若有不决之事皆匯报於三人,不必过问於我。”刘辩接著说道。 “我等遵命。”群臣再次应下。 刘辩有些疲累的闭上眼睛,隨后让群臣离开。 卢植他们依旧在处理葬礼的事情,刘辩看了看刘宏的遗体,隨后起身来到了却非殿外,所有人都在注意著刘辩的行踪。 刘辩站在却非殿外,眺望著远处的夕阳。 日薄西山、天柱倾倒、大厦將倾,刘宏或许不是一个好天子,但是也统治了大汉二十年,將大汉交代给他,即便財政已经趋於崩溃,但是大汉的疆土还在那里。 他能让大汉完整的交到他选定的继承人手里吗? 刘辩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只是內心有些难受,他还想问一下刘宏该怎么当一个天子,但是想了想刘宏这么多年的统治,刘辩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刘宏的统治无法给他任何一点经验,还是让他自己走出一条前无古人的道路吧! 这条路或许很艰难,在他所知道的歷史里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做到挽救一个即將崩溃的帝国, 这真的是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事情。 挽狂澜於既倒、扶大厦於將倾,这就是他要做的事情,做不到那就只能做四百年大汉的亡国之君。 第191章 国丧 第191章 国丧 昨日已经面北称尊,不过该走的手续还是要走,清晨时分,刘辩在卢植等人陪同下告庙继位, 隨后又在嘉德殿接受公卿百官、王公贵戚、宗室宿老的朝拜,完成了从太子辩到天子辩的一系列必要手续,完成了法统的承继,以后他就是名副其实的大汉天子。 刘宏的葬礼並不奢侈,刘宏並没有对他的身后事多有嘱咐,国库钱粮不足,群臣和刘辩都没有大肆操办的想法。 身为天子,刘辩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在灵堂那里服孝,丧事已经交给了太尉等人处置,但是国事还需要刘辩做主,他只需要早晚在灵堂那里待半个时辰左右,隨后就可以直接离开,群臣也是如此,天子驾崩但是国事不能耽搁。 要一直守灵的人並不多,除了刘宏的妃嬪都是轮换著为大行天子守灵。 正月初一,大朝会的日子,公卿將相大小百官及地方各州郡长吏、诸少数族酋长、使臣、宗室诸刘均奉贡进表拜贺,由於天子刚刚离世,本该在大朝会结束之后的宴饮也换成了为天子守孝的流程。 “陛下有令,还请张常侍与我等走一趟。”已经更换完成的禁军將领对著张让说道。 南宫的禁军大多已经调换至北宫,现在担任禁军职责的是太子府卫队,一朝天子一朝臣,刘辩並不是很相信宫里的禁军,宫里的禁军与宦官之间的关係很是暖味不清,加之刘辩也要对宦官们动手,所以也就直接更换了禁军。 “唯。”张让沉默几息,嘴角微微动了一下,隨后说道。 不出张让所料,他跟著这些禁军来到该来的地方后,看见了其他常侍的身影,大家脸上也都充斥著慌乱之色。 “进去吧。”禁军隨后示意张让也进去。 张让想逃,但是看了看全副武装的士卒又放弃了这个想法,再说了,就算能离开这里,他又能逃到何处? 张让沉默的走了进去,隨后门直接关上,將十常侍等人都禁闭在里面。 “张公可有良计?”赵忠看著张让问道。 “哈,陛下已经走了,如今我等皆为鱼肉,如今更是被锁在了里面,连传递消息都做不到,还能有什么良策?”张让苦笑一声,摇摇头说道。 眾多宦官脸上闪过一丝灰暗,是啊,他们如今的生死皆由天子辩一言而决,他们能够做的就只有接受天子辩的命令。 张让来到赵忠旁边的空位,直接盘腿坐下,这都已经不是隔墙有耳,守卫就明晃晃的守在门外,眾多宦官也没有交流的心思。 “岐呀。”门打开了。 守卫將食盒放了进来,隨后说道:“这是你们的晚膳,吃完以后全部放回原位。” “多谢。”张让內心鬆了一口气,当今天子至少没有明晃晃的要杀他们,现在只是將他们控制起来,这证明一切都还有的商量。 刘辩也没有直接杀了张让等人的心思,直接杀了张让等人或许会大快人心,但是对刘辩並没有多少收益,他不会做这种事情。不过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先让人將张让等人控制起来。 至於殉葬? 即便这些宦官已经臭名昭著,士大夫们对这些人恨不能生啖其肉,但是他们也不会允许这些宦官为天子殉葬,他们绝对不可能开这个口子。 至於修建陵墓的工匠会不会殉葬,这也是无稽之谈! 这些工匠首先都是青壮,一次性损失几万青壮在任何时代都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这些青壮背后可是几万个家庭,要真杀了这些人已经足以动摇国本。士大夫们也不会允许邪恶的殉葬出现在这片土地,这是所有士大夫的底线,一旦开了这个口子,那殉葬的规模就会越来越大。 而且这些工匠並不知道陵墓的详细构造,他们只是按照命令分区域干活,真正掌握全部资料的是將作大匠,这可是朝廷两千石的重臣。 最关键的一点,能够保护天子陵墓不被盗的从来不是一堆机关,而是天子陵墓周围的守陵部队。只要有这些军队在,那守陵从来不是什么问题,这些部队消失,那机关再精巧也没用。 张让拿起一个食盒,里面的饭菜並没有荤腥,不过也还算得上精美,见张让吃的津津有味,其余宦官也都纷纷起身拿上自己的食盒,开始吃了起来。 吃完饭食,房间里沉寂的气氛也稍微活跃了一点,宦官们开始耳语商量起来,討论著应该如何逃过当今天子的制裁。 “母后,暂且回却非殿休息一会吧。”灵堂里,刘辩起身来到何皇后身边说道。 “嗯。”何皇后点点头,刘辩扶著何皇后站了起来。一直跪坐难免气血不通,何皇后也跟跪了一下,不过有刘辩扶著,才没有栽倒在地。 正在守灵的眾人俯首送別太后与天子,刘辩继承大统后第一道詔书就是尊何皇后为太后,至於董太后,刘辩詔书里没有提,群臣也很有眼色的没有提。 刘宏尊其父为皇,尊其母为太后,但是终究不是货真价实的太后,刘辩也不想给何皇后找一个太皇太后压著,乾脆就直接无视。 “我看张让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出现了。”回到却非殿坐下,何皇后对著刘辩说道。 张让在宫里的位置也很重要,现在应该出现在守灵人群中,即便是有事离开,也不可能一起齐刷刷地消失。 而宫里能让张让等人一起消失的只有一个人,何皇后也得询问一下刘辩对这些人的安排,现在还是天子大丧期间,还是儘量不要见血的好。 “嗯,儿臣將他们控制了起来,现在父皇丧事要紧,等过段时间儿臣再处置他们。”刘辩没有否认是自己带走了人,直接应了下来。 “也好。”何皇后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母子二人又说了会话,晚膳已经端了过来,依旧是没有荤腥,现在这个时间段没有谁可以例外,至於行酒乐之事那更是大逆不道,一旦发现那就是重罪。 虽然大家都知道国丧期间不能行酒了,但是总有人会键而走险,觉得自己在家中不会被外面发现,结果就是被人告发隨后银鐺入狱。 吃过晚膳,母子二人也没有说话的心思,刘辩也就直接告退。 “去吧。”何皇后看著刘辩,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哀伤之色。 现在这个时间段,何皇后也有些难受,过去虽然也是一个人,但何皇后也没觉得孤寂。如今刘宏离开,她才恍然发现自己真的变成一个人了。 隨著时间的流逝,皇帝大行的消息也从洛阳向大汉各郡县传播,接到消息的郡县均要开始执行国丧,不过天高皇帝远,执行力度如何那就只有天知道。 百姓也对皇帝大行的消息没有什么感触,穿上麻衣孝服该干嘛干嘛,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他们还需要为活著弹精竭虑,对皇帝活不活並不关心,尤其是离世天子在世人眼中並不是什么好皇帝,他们更不会因此感到悲伤。 一月初四,国丧的第一阶段已经结束,刘宏的遗体也得转移到棺之中。 天子大行之后,守灵时间一般是二十七天,一天代一月,国家社稷还在,不可能像寻常百姓那样有充足的时间去守孝。 而二十七天已经能够发生许多变化,如果不將其放到棺之中,恐怕会成为许多人一辈子的梦魔。 盖棺定论! 棺逐渐关闭,刘辩的身体晃了一下,以后他就再也见不到刘宏了。 棺合拢,刘宏的所作所为也就此定格,从此之后刘宏残留在这个世界的影响也会逐渐消失, 最终定格为一个歷史人物,人们也就能对其进行褒贬,最终成为茶余饭后的閒聊。 哭声大作,刘辩也流出了些许眼泪,他很少哭泣,但是今天他是真心实意的为离世之人感到悲伤。 “陛下。”刘焉过来请示刘辩下一步的行动。 “太常卿做主便是。”刘辩声音有些嘶哑,他这些天也熬的有些难受,一方面是心里难受,另一方面也是身体连轴转的情况下有些支撑不住。 “臣遵旨。”刘焉行礼,隨后开始让人起灵,转移刘宏的遗体。 一月二十二日,二十七天的守灵时间已经结束,天子刘宏下葬於文陵。 刘宏的陵墓已经修了十几年,甚至就连陪葬用品也已经早就送到了里面,这段时间只是又准备了一些陪葬用品,以陶、木为主,將之前並未准备齐备的陪葬用品全部送进去。 汉代视死如生,活著的时候能够享受什么东西,死后这些东西也都要带下去,刘宏的一些贴身物品包括衣物也都会隨之一同陪葬。 文陵也不仅仅是刘宏一个人的陵墓,这里面还会有其他人的陵墓位置,包括何皇后、万年公主、刘宏的妃嬪、臣子等一大批人的陵墓群。 又一次哭声大作,在哭声下墓道隨之合拢,刘宏没有子嗣的妃嬪也留在文陵之中继续守孝。虽说明面上没有陪葬,但是这些人也相当於陪葬,一辈子只能守在这里,孤苦无依的度过这一生。 如果有孩子,那就可以避免这种情况,一共三个女人给刘宏生下了孩子,只不过现在还活著的就只有一个何皇后,刘宏的妃嬪自然也都避免不了这种情况。 刘辩看了看哭哭啼啼的妃嬪们,这些人可能是出於对刘宏离世的悲伤,也可能是出於对未来生活的绝望。 虽然名字上听著好听,但是守陵贵人的生活並不好过,她们很清楚这一点,但是没有子嗣的她们没有办法避免这种结局。 刘辩有心放这些女人回去,但也知道不是现在,最起码也得等个一年左右,他才能下詔放这些人归家,开启一段新的生活。 这些人家里的条件都很不错,东汉的宫廷与西汉宫廷有很大不同,西汉宫廷会有许多平民女子,只要姿色上乘就有可能入宫,但是东汉的宫廷里面平民女子寥寥无几,绝大多数妃嬪都来自豪族。 这些人年龄也还合適,回到家中还能许配人家结婚生子。实际上刘宏当了二十年的皇帝,妃嬪当然不可能只有眼前的这些,只不过每天都会有新的女人入宫,入宫几年没有得到宠幸或者没有子嗣的女人都会被放回家中。 这些女人也能够重新嫁人,不会因为曾经有天子宠幸过这些人就不许她们嫁人,人口和生育一直是朝廷最重视的事情,这么多適婚年龄的女人不能出嫁,这是朝廷决不允许的,如果適龄女子没有成婚,朝廷也会徵收单身税作为惩罚。 一切尘埃落定,原来的一部分禁军也隨之成为了文陵的守陵部队,刘辩带著剩余的人返回洛阳城。 国丧还在继续,只不过已经逐渐淡化,朝臣们经歷了短暂的思考,隨后开始给大行天子准备諡號。 諡號是指社会地位相对较高人物死之后,后人按其生平事跡进行评定后给予或褒或贬评价的文字,始於西周,广泛通行於汉字文化圈。 评价一个人物的是非功过,往往不是只言片语就能敘述清楚,古人为了方便对歷史人物盖棺定论,选择用諡號来进行概括。 总的来说,古代歷史上的皇帝、皇后以及诸侯大臣等社会地位相对较高人物,在其去世之后朝廷会依据其生前所作所为,从而给出一个具有评价意义的称號,这就是通常意义的諡號,諡號用来高度概括一个歷史人物的生平。 而大汉以孝治天下,都会在諡號前面加一个孝,孝某皇帝。 刘宏的庙號是挨不上了,刘辩也不打算死皮烂脸的给刘宏上庙號,他的继位名正言顺,並不需要给刘宏增加庙號来增添继承的合法性,那唯一可以值得纪念的只有一个諡號。 身为人子,还是从刘宏手里接过了皇位,刘辩也不可能准许再给刘宏来一个灵,朝臣也很清楚这一点,隨后挑挑抹拣选了几个平諡,交给了刘辩选择。 第192章 汉孝悼皇帝 第192章 汉孝悼皇帝 孝熹皇帝,有功安人日熹。 孝鼎皇帝,追赶前过日鼎。 孝舒皇帝,举事而迟日舒。 孝悼(dao)皇帝,肆行劳祀曰悼;中年早天曰悼;恐惧从处曰悼;未中早天曰悼。 大鸿臚及有司呈上来的四个諡號都给出了解释,都是平諡偏美諡的类型,其实这些臣子更愿意给刘宏上一个恶諡,这个胡作非为的天子太让他们討厌了,最好就是灵或者刺。但是天子辩就在那里,群臣不得不顾忌,选了几个平諡供刘辩选择。 甚至刘辩要是非要把諡號换成美諡,群臣也不得不捏著鼻子给刘宏选择一个威字,群臣已经做好了这个准备。 猛以刚果日威;服叛怀远日威;强毅执政日威;赏劝刑怒日威;以刑服远日威;蛮夷率服日威;声灵震叠日威;庄以临下日威。 非要把刘宏往威上靠也不是不可以,无论是平黄幣、平西羌、平乌桓都是他这个天子任內干成的事情。在建寧年间,高句丽正式纳入大汉统治之下,归属於辽东郡;熹平年间,日南郡边的外国辗转通过翻译进贡、夫余国遣使进贡。虽然有些夸大,但还够得上一个威字。 刘辩最终还是选择了悼字,刘宏的功过不论,只取中年早天日悼。 孝悼皇帝刘宏,孝章皇帝刘烂之玄孙,早年世袭解瀆亭侯,十二岁孝桓皇帝驾崩后,奉先帝遗詔以藩王之身入京继位、三十二岁病逝於洛阳却非殿,葬於文陵。 刘宏亲政后,诛杀权宦侯览、王甫,推行一系列政治改革,整顿吏治,新辟取士途径,但並未取得预期的效果。 政治上,设立侍中寺牵制尚书台;军事上,派兵征服高句丽,並將其纳入大汉版图;文化上, 刻印熹平石经,以定型文本作为策试的统一標准以防止考试舞弊之风,並推动印刷术的雏形拓印问世;创办世界第一所文艺专科学校鸿都门学,推动文学艺术发展,开闢了世界教育史的新纪元。 但另一方面,刘宏公开標价卖官,崇尚异域风情,常穿奇装异服,信用宦官十常侍,兴起第二次“党之祸”,终激发黄幣起义。 黄幣起义后,刘宏幡然醒悟,隨后接连用兵平定黄巾、西羌、乌桓,大败鲜卑,就在局面正在好转之时,刘宏突然病逝,一切戛然而止。一个悼字,概括了刘宏的一生,从此汉悼帝的是非功过自有后人评说,接下来的时代是天子辩的时代。 中平六年二月初一。 嘉德殿中,群臣身上依旧披著一层孝衣,现在还处於国丧期间,群臣连同天子身上的孝服是不能取下来的。不过民间没有这种要求,天子辩的詔书里仅仅是让民间著孝服麻衣三日,禁行酒乐七日,二十七日內禁止婚嫁。 不过中央朝廷的要求就严格一些,朝廷官吏要著孝服三月,二十七日內禁行酒乐,三月內禁止婚嫁,三月以后国丧结束,所有禁忌全部取消, 群臣对这份詔书有一点不满,倒不是太长了,而是太短了,我大汉以孝治天下,三个月的国丧时间於礼不合。 “汉家以简朴养德,一月代一年,三月之期已然尽显哀思,礼虽重,国事亦重。”刘辩也拿出了一个明面上的理由,將群臣的意见压了回去。 如果说这件事还让朝臣有些不满,那刘辩关於丧礼的另一个詔令就是捅了马蜂窝:凡朝廷官吏,如遇父母与妻子丧事,给予丧假八十一日以悼哀思;如遇祖父母与子女丧事,给予丧假四十九日以悼哀思;如遇兄弟姐妹丧事,给予丧家二十七日以悼哀思;另需服丧者一律为七日丧假;另根据路途远近,给予通勤时间六日至二十日,在此期间朝廷正常发放俸禄,丧假结束后復岗工作。 先不说妻子为什么与父母並列的问题,光是八十一日的服丧时间就让群臣议论纷纷,这於礼不合啊! “陛下驾到。”侍者高呼,群臣起身迎接天子辩的到来。 刘辩身上同样披了一件孝服,从侧面走了出来,一身孝服显得更加俊俏。 “臣等拜见陛下。”群臣起身行礼,经过一个月的丧事,大家已经慢慢习惯刘辩这位新天子, 先帝的种种影响也在慢慢消散。 “免礼。”刘辩肃声说罢,隨后坐下。 “谢陛下。”群臣起身,返回原位。 有司开始匯报这段时间各自部门的情况,之前处於国丧期间,天子辩罢朝二十七日。这是先帝驾崩以后第一次朝会,也是刘辩第一次以天子的身份出现在朝会之上,他不用再坐在台阶之上的位置,也不用再等待任何命令,第一次以天子的身份召开朝会。 该匯报的全部匯报完毕,让参与朝会的所有人员全面了解中央朝廷的最新情况,隨后就是议事环节,各部门將解决不了的问题拿出来供大家討论,群策群力解决朝廷遇到的问题,这期间会有辩驳与发难,这个时候也是最消耗精力的时候。 “陛下,臣等有奏。”太常、大鸿臚等一堆人全部起身拱手说道。 “准奏。”刘辩静静的看了这些人几息时间,嘴里吐出一个字。 之前许多人都就丧假一事上疏陈奏,都被他驳回,现在第一次朝会,这些人肯定会再度提起这个问题,他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刘宏是他的父亲,国丧由他改为三个月时间,用自己的亲身经歷为群臣做出了表率,那这件事他就没有了可以被攻计的地方,这件事就有了討论的余地, 而只要有了討论的余地,那他就可以用天子的权威推动此事。 “臣奏日: 自太祖立汉以来,以孝治天下便为国策世祖皇帝亦礼记有云服丧三年.”刘焉的发言不出刘辩所料,就是关於討论服丧三年的必要性,恳请天子收回詔令,同时搬出了歷代先帝与各种言论为自己佐证。 汉代是我国社会政治、文化全面定型的时期,也是孝道发展歷程中极为重要的一个阶段,建立了以孝为核心的社会统治秩序,把孝作为治国安民的主要精神基础, 隨著儒家思想体系独尊地位的確立,孝道对於维护君主权威、稳定社会等级秩序的价值更加凸显,“以孝治天下”的孝治思想也逐渐走向理论化、系统化。 《孝经》、《礼记》以及“三纲”学说集中体现了孝治理论的风貌。孝道由家庭伦理扩展为社会伦理、政治伦理,孝与忠相辅相成,成为社会思想道德体系的核心。 “我等附议!”等刘焉说罢,跟著刘焉一同上奏的群臣躬身拜道。 “可还有人与太常卿持相同意见?”刘辩沉默几息,隨后问向群臣。 刘辩的话语落下,又有一堆人站起身表示他们统一刘焉的意见,天子的这道詔令与礼不合,他们也不同意这道詔令。 太尉卢植和司空丁宫並没有起身,这件事的最高討论级別就是九卿,天子刚刚继位,这还是第一次朝会,他们二人一旦起身参与到这件事中,那就有了群臣逼宫的嫌疑。 刘辩已经掌握权力这么久,群臣这边自然知道他的性格,当今天子对权力很是看重,当太子的时候就不肯下放一点,每天风雨无阻的去尚书台就是佐证,群臣甚至对刘辩的勤政有些不满,好互享乐一下吧,这么勤政他们这些臣子也受不了。 对先帝群臣是想让其勤政,但是对刘辩,群臣是想让其享乐。 如果让这位天子感受到逼宫的氛围,那事情可能会变得很是糟糕,所以卢植和丁宫並未起身赞同。 “还有吗?”刘辩再次问道。 这一次没有人起身,该上奏的人都已经站起身,剩下的对这件事也没有多大的想法。 “我大汉以孝治天下,孝为人之本——”刘辩也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理由,孝的確重要,但是朝廷也不是不让你们尽孝,已经给出了一百天的时间让你们办丧事,这怎么就不行了呢?过去还有厚葬风俗呢,现在我大汉已经变成了薄葬风俗,这难道也不行吗? 大家不要这么食古不化,陪葬的变化已经说明了这一点,服丧时间长短不影响大家进献孝心, 如果大家觉得不服丧三年不成,那国丧为何可以缩短,这可是孝文皇帝亲自颁布的遗詔,之后歷代先君皆遵守,如果国丧都能缩短,那为什么朝廷官吏的服丧时间不能缩短呢? 最后刘辩再拿出一条,如果服丧时间越长越显孝心,那是不是陪葬越贵重才越显孝心?既然如此,那以后大家都开始厚葬吧,朝廷定一个数字,最起码得一亿钱才能显示孝心,低於这个数目那就是不孝。 刘辩的理由听上去也很合理,但最后纯属扯淡。前汉时期的確厚葬成风,元帝时期就开始了对厚葬风俗的批判,不断有学者加入这个领域展开批判,光武开国以后甚至有两千石进行裸葬来支持薄葬的观点。 “臣闻曰:”刘焉再次上奏,表示如今朝廷也没有强制规定薄葬,那既然如此,强行规定服丧时间这件事也不应该出现。 “国丧不过三月时间,难道这世间还有谁的丧事比国丧还要重要?”刘辩直接反驳,继续拿出国丧为目己的詔令增加重量。 刘焉被堵住了,天子拿国丧出来让大家都没办法回话,难道有人敢说自己的父母丧事要比国丧还要重要? “朝廷也支持官吏尽孝,我大汉以孝治天下,所以才会让官吏在此期间依旧能够领取俸禄,这难道还不够显示朝廷的支持吗?”刘辩再次说道。 “如果有人因为服丧一事需要离职,那他所负责的部门事务又该如何交接?国事对於个人来说难道不值一提?孝是忠的基础,忠是孝的体现,朝廷也支持各人尽孝,各人也应该为国事尽忠,服丧结束就应该返回值守,若是有人不能返回岗位,那岂不是置国事於不顾?”刘辩肃声问道。 最关键的一个原因刘辩没说,但是所有人都清楚,几个月前刘辩才说过守孝扬名的话语,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许久,但是大家都可记得清清楚楚,毕竟在那之后袁氏就此覆灭。 守孝扬名在这个时代实在太过常见,二十四孝大多发生在这个时期,后来的九品中正制下,这种情况也就变得稀少起来。 “比起之前,现在朝廷已经支持臣子尽孝,卿等还有何不满?”刘辩避重就轻,拿出了朝廷的支持说话,之前大家服丧都是要去官离职,现在大家还能领俸禄,这无疑是对服丧的支持。 刘焉被堵住了,天子也拿出了大道理,而且真真切切地拿出了实惠,大家还真不好討论不孝的话题。 “此事不必再议,朝会之上还有诸多事情要议,卿等还有意见可以上疏陈奏或於下次朝会討论。”刘辩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对著眾人下令,群臣心不甘情不愿的回到了席位上。 “陛下,先帝已经御龙升天一月有余”司空丁宫站了起来,对著刘辩陈奏。 丁宫討论的事情是改年號的问题,孝武皇帝即位后开始使用年號,歷史上最初的年號为建元, 此后形成制度,歷代帝王遇到“天降祥瑞”或內订外忧等大事、要事,一般都要更改年號,像刘宏就更改了四个年號,分別是建寧、熹平、光和、中平。 本来这件事早就应该商议,但是刘辩表示要將其停留在朝会之上去討论,这件事也交给了丁宫,所以现在是丁宫出现让大家討论年號。 “对於丁公所言更改年號一事,诸卿有何意见?”刘辩看向群臣。 很快,就有人起身陈奏年號,將各自的寓意说了出来,等待刘辩挑选。 都是一些吉祥的寓意,祈祷未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件事朕有一点自己的想法。”刘辩第一次自称为朕,很自然的就说出了口。 群臣看著新任天子,这太子登基以后的变化有一点大。 > 第193章 正始之变 第193章 正始之变 “诸位可知从太祖高皇帝立汉开始,如今已度过多少载了?”朝会之上,刘辩的声音出现在每个人耳边。 这个问题大家平日里没有专门思考过,这个问题也影响不了任何事情,毕竟不管到了多少年, 都不影响大家干自己的事情。 不过还是有人能够给出一个大概的数据,大约三百八十年左右,东观汉记的编写可有不少人参与其中。 “不知诸卿之中可有人能给朕一个答案?”刘辩等了几息,开口问道。 “三百九十二年。”刘辩没有等群臣慢慢算,直接给出了答案“就连诸位都不清楚,更湟论天下百姓。” “年號更替频繁,天下隔几年就换一个纪年,百姓也不知道今年到底是中平还是光和,政令也多有不通,昨天还是光和,今天就变成了中平,再过几天又得变化,百姓连朝廷到底是哪个天子也说不准。”刘辩肃声说道。 “这朝廷还是得上下统一,得让天下人知道是哪一年。朕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年號要用,但是年號之前还得加一个汉歷年,比方说现在是汉歷三百九十二年,中平六年二月初一,以后的公文签署时间都得按照这个模式来,这样一来,所有政令就有了统一的时间线,汉歷多少年干了什么事情一目了然,不用再考虑光和与中平的分別,不管多少年前的事情都能准確定位。”刘辩虽然说这只是一个想法,但是在座群臣还是很清楚的意识到这没得商量,大家以后就得这么干。 刘辩的確要改年號,年號一方面是宣布君主的继位,让大家知道新天子上任了,寄託著对美好生活的嚮往,同时也是一种政治宣言。 群臣思虑片刻,没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可能就是书写公文的时候需要多写几个字,但是这种前后统一的纪年方式也有好处,最起码大家算年龄的时候不用多动脑了: 而且这种纪年方式根本不用动脑,大家只需要知道建立大汉社稷的那一年是汉历元年,今年是三百九十二年,那其余年份也就自然而然的出现,根本不用大家动脑子。 “卿等以为如何?”等待片刻,见群臣无人起身反驳,刘辩也询问起群臣的意见。 “陛下此举甚好—”朝臣也没有让刘辩失望,对刘辩进行了夸讚,对这个措施表示了认同。 “既然如此,朝会之后朕也会下詔令明確此事,诸卿回返公署敦促下属官吏习惯此纪年方式。”这件事自然得有詔令传达,让这件事成为官方层面的標准。 使用汉历纪年之后,朝臣隨后又对要更改的年號陈奏,大都是寄託著美好寓意的词语,只不过刘辩对此都不太满意。 “臣有奏。”司隶校尉贾翊站起身来到大殿中央,对著刘辩拱手说道。 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养,贾谢的伤势已经基本痊癒,不知道是贾谢的运气还是大蒜真的起到了作用,贾翊的伤口並没有感染,只不过现在的贾翊已经对大蒜產生了恐惧,总感觉自己身上飘著一股蒜味。 “贾卿直言便是。”刘辩示意贾翊直接说, “臣奏日: 孝悼皇帝以正月弃背天下,臣子永惟忌日之哀,其復用夏正是为正始,以为正始正月!”贾翊说罢,手持板一拜。 简单来说,就是贾谢提出更改年號为正始,给出的理由是纪念先帝以及展望未来,如果要用这个年號的话那现在就是正始二年二月初一。 “正始?”刘辩思了一下,隨后想起一个歷史名词,正始之变! 正始之变,又称高平陵之变、高平陵事变,发生於三国时期魏国,是由司马懿发动的导致曹魏军政大权落入司马氏手中的军事政变。 不过过了几息,刘辩忽地一笑,这跟正始这个词语又有什么关係? 难道起这个年號就能真的发生政变? 要是真有人想要政变,那即便是改名永平也挡不住人家政变的心思。 正始这个词语挺好的,就如同洛水之誓一样,只不过是后来者改变了原本的意境,可以怪罪后来者,但不能怪罪於这个词语。 既然有了正始之变,那就由他自己发动改变大汉天下的变革,就如同文景之治那样的正始之变,正始就是他刘辩的代名词! “昔年朕前往凉州平定西羌之时,曾与徐州刺史盖卿说过天地有正气,杂然复流形。国势倾颓、国家昏暗,既然朕已承继大统,那也该有一个变化,正始之號正合我心。”刘辩回忆了一下往昔,对著群臣说道。 任何天子继位的时候总是想著励精图治,让国力更强,自己也能被称之为一个圣君,刘宏刚即位的时候也是如此,让人製作了四把中兴之剑,想著让大汉摆脱如今的局势,但是毅力不够还是倒在了半路上,纵情於声色之间。 刘辩已经给出了解释,甚至直接说正合我心,那群臣也没有反对的想法,无论是贾翊提出的对先帝的纪念,还是刘辩说出的要励精图治的话语,正始这个词都给出了足够的分量,他们也觉得正始不错。 年號也不是什么关乎国本的事情,只要能够解释的过去,那大家也都能接受年號的变革,无非就是得通知到下面的人。 见没有人反对,刘辩也就直接定下了更改年號为正始的事情,之后也要製作詔书传令天下,让大汉上下官吏都清楚年號已经更改为正始, “臣等有奏。”司隶校尉贾翊、廷尉樊陵和御史中丞站了起来,对著刘辩行礼。 议事也是有流程的,三人现在同时陈奏一件事那一定是关乎司法的事情,天子继位都是要大赦天下,他们现在就是要匯报这件事情。 “准奏。”刘辩本来鬆懈下来的身体再度坐正,正色看向三人。 从朝会开始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时辰,刘辩的身体也有些倦乏,但是朝会还是得继续,他也只能抽空偷偷休息一会儿,现在重新开始议事,那他也得正色应对。 “臣奏日: 昔—以为大赦天下恩德如海——”三人的陈奏引经据典,请求天子下詔大赦天下,福佑天下万民。 “诸卿以为如何?”虽然刘辩已经同意了此事,但还是得让群臣商议一下,这是正儿八经的国事,他不可能每件事都以天子的权威强行通过,久而久之那朝臣也就会展现出不合作、乃至对抗的情绪,换句话来说,他就变成了独夫。 要想让下面心甘情愿地干活,那就得在朝会上把道理说明白,让下面的人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么做的好处是什么? 他不可能面面俱到,总得让这些官位干活,既然如此,那就得团结他们,刘辩不想一直用天子的权威去强行推动事情的发展,不然不过又是一个人死政消。变革最重要的就是思想上的变革,他得通过一件件事情来改变朝臣的想法、土人的想法、天下人的想法。 很快就有人起身表示支持大赦天下的做法,刘辩刚刚继位,总是要用大赦天下来展示自己的仁德,若是刘辩不这么做,百姓总会认为新天子十分苛刻,对朝廷的声望有所影响。 也有人表示过去数年大救天下的次数太多了,现在不应该继续大赦天下,不然要朝廷法度又有何用? 刘辩没有插手这里面的爭议,让群臣自己吵个够,他只需要接受群臣最后商议出来的结果就行。 很快,反对大赦天下的人败下阵来,支持一方的理由太强大了,就是让百姓感受到新天子的仁德,大赦天下本就是朝廷法度的一部分,甚至这就是祖宗制度,反驳的话语根本打不过。 “如此,就按卿等所言行事。”刘辩也没有反对,这种事也犯不著再去改变,大赦天下本来就是一种善政,只不过是刘宏过去这些年赦免的次数太勤了。 一件事一件事的商议,时间也在飞速流逝,不知不觉离朝会开始就过去了两个多时辰的时间, 不过还没有结束的意思。 “先暂停议事,”刘辩的肚子提醒他现在该到休息时间了,继续商议下去难免有低血的风险群臣有些疑惑的看向刘辩,不知道天子要做什么。 刘辩暂停议事的理由也很简单,大家该放水的放水,该休息的休息,等吃过膳食再行商討,朝廷虽然没钱,但是也不能让大家饿著肚子上班。 群臣也鬆了一口气,天子要是不暂停议事,那他们也得继续忍受,大家其实都已经饿的咕咕叫朝会倒也不是不能停止,甚至有人如果实在不舒服也可以直接去茅房解决,但是一般情况下朝会只持续两个时辰左右,大家忍忍也就过去了。 不过今天有点特殊,无论是积赞的事情还是新天子继位后的施政措施,都需要大家商討,很有可能要持续一天,现在休息一下让大家填饱肚子、恢復精神也是理所应当。 朝会暂停,刘辩也就直接起身回返后殿,大庭广眾之下他也不可能做出不雅的姿势,还是得去后殿伸几个懒腰、活动一下身体、吃过饭再来前殿这里端坐。 刘辩靠在榻上有些隨意的翻看著书籍,一道人影的出现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母后怎么来了?”刘辩起身,牵著何皇后的手臂来到榻上坐下。 “怎么,觉得母后过来有些碍事?”何皇后笑吟吟地打量著刘辩,隨即说道。 自从刘宏离开后,她突然觉得有些孤寂,刘辩能够多过去看看就能让她欢喜一点。 失去了丈夫,她不能再失去儿子了! “母后莫要折煞儿臣。”刘辩对於何皇后的打趣有些无奈,隨即接过宫女手中的茶壶,亲自给何皇后倒了一杯茶水。 “朝会可有不顺利?”何皇后喝下一口茶水,隨后问道。 在汉代后宫干政根本不是问题,至於说太后干政那就更不是问题,她现在已经是皇太后,她若是真想插手朝政,还真没有人能够拦得住她若是辩儿遇到了什么问题,那她也就能凭藉太后的身份压下一部分反对的声音,让辩儿能够轻鬆一点。 “没有,儿臣已经主持过那么多次朝会,怎会出现什么问题?只是今日商议的事情有点多,所以儿臣暂停朝会休息一会儿,让大臣们也能吃点东西。”刘辩摇摇头,表示自已这里没有任何问题,何皇后尽可以放心。 “那就好,若是有什么需要母后帮忙的,儘管跟母后说。”何皇后见状,也直接说道。 “多谢母后。”刘辩莞尔一笑。 等了几灶香的时间,膳食已经准备好,刘辩也就与何皇后共进午膳,隨后何皇后直接离开,留下刘辩一个人休息一会儿。 母子之间的关係也需要维护,何皇后也知道自己若是想要与刘辩爭权,那必然会让母子之间的感情產生嫌隙,何皇后不想因为权力与辩儿冷脸,辩儿已经能够將一切安排好,她这边也不用太多考虑。 將个人卫生问题解决,刘辩洗洗手拿起一条帕子擦了一下,隨后朝著前殿走去。 “臣等拜见陛下。”群臣再度起身,朝著刘辩行礼。 吃了午饭,大臣们也感觉身体有了活力,只不过饭后血升高让这些人又有了一点困意。 “平身。”刘辩说罢,坐在御榻上,群臣也隨之起身回返席位, “臣有奏。”大司农周忠站了起来。 “准奏。”刘辩提起精神,看向周忠。 大司农周忠的问题还是財政问题,今年的春赋也该徵收了,去年虽然抄家袁氏国库得到了二十亿钱的补充,但是能够动用的钱財不多,国库还是过的紧巴巴的,大司农也需要朝廷这里拿一个主意,他也好拿出一个具体措施。 没钱! 这就是大汉如今最大的困境,因为没钱所以对百姓多加赋税,百姓被赋税压得喘不过来气也就直接卖身给豪族大户或者直接造反,因为能够缴纳赋税的人减少,所以各地又要对能缴纳赋税的人加以更多的赋税,恶性循环导致赋税越来越少,朝廷越来越空虚。 第194章 財政问题 第194章 財政问题 “司农卿所言大家也都听到了,诸卿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刘辩將这个问题交给了群臣发挥要是能有来钱的法子周忠也不会提出这个问题,每隔一段时间周忠都会將这个问题重新提出一遍,也有人想到了盐铁税收的想法,但是现在朝廷想要把盐铁收回来那就是痴人说梦。 地方郡国是不会让朝廷把这部分权力收回的!中央与地方的斗爭贯穿了每一个歷史时期,哪怕是到了现代社会,中央与地方依旧存在斗爭关係,更別说现在的大汉,地方已经隱隱有了自治的跡象。 大汉如今的郡国手里的权力与中央朝廷没有任何差距,光武开国之时地方郡国就已经有了一定的独立性。 之前郡与县並没有明显的上下级关係,等到光武开国以后县就成了郡一级的下属单位,同时光武为了削弱地方的武装程度,直接取消了地方郡国的都尉,將军权交给了郡守。 孝和皇帝时期准许地方自行组建盐铁经营,只要有条件,郡守可以自行组织人手经营盐铁生意,盐铁的暴力懂得都懂,都国自此有了財权。 军权、財权已经进入郡守手中,距离地方自治还差什么? 人事权! 嗯,大汉的中央朝廷也將这个权力下放给了郡守,郡守府的官吏由郡守自行徵召这都不算什么事情,最关键的事情在於后来朝廷把县令、县长的任免权也交给了地方郡守。 军权、財权、人事权全部下放给地方郡国,郡守自此有了一个別称名日府君,天子在洛阳是君主,郡守在地方郡国也是君主,这就是最表面的二元君主化。 天子在洛阳有朝廷,都守在地方也有朝廷,名曰郡朝。既然到了这种程度,那大家自然会对地方郡国有更大的向心力,对外介绍自然都是郡国名称加自己的名字。 这种情况下地方还没有藩镇化完全可以称得上天佑大汉,所有人都给了中央朝廷和天子一个面子。 朝廷有朝廷的难处不假,但是地方绝对不会让朝廷就这样直接拿回財权,就算是派出对朝廷忠心耿耿的郡守也没有多少作用,先不说那些盘踞在地方的豪强大族,光是郡守自己也不会让朝廷收回財权。 地方郡守肯定想著自己能够干一番事业,如果单纯的把钱財交给朝廷有什么功劳?朝廷难道会认可这份成绩?更別说与其把钱財交给朝廷里的那帮虫贪污腐败,还不如將这笔钱財留在地方。 手里有钱才好办事,手里没有钱怎么发展自己治下的郡国? 再说了,光收回一个郡国的盐铁专营又有什么作用,收回一两个郡的盐铁专营那就是把这几个郡的市场白白交给其他郡国,地方郡国可是不介意跟朝廷来一场价格战抢占市场。 而且这还不是私盐,这是正儿八经的官盐。都是官盐,买卖也没有什么风险,百姓为什么不选择价格更低的那一个? 群臣商討来商討去也没有一个能够来钱的法子,准確的来说也有两个办法,一个是加税,另一个是卖官需爵。 朝廷遇到財政困难的情况下卖官爵也是老法子,不过这两个办法也被大多数人言辞激烈的反驳回去。 先帝的卖官爵已经將大家搞怕了,谁都不想重复一下之前的经歷。 但是提出这两个办法的人一句话就將所有的反驳堵了回去,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们倒是提出一个来钱的法子,朝廷拿不到钱连俸禄都发不出来,你们在这里说什么屁话!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搅吧搅吧,你们就搅吧,搅得高顺前线打仗没了军需吃了败仗,搅得中原大乱,把大汉朝亡了,老子无非就是陪你们一起玩命就是! 反驳的人被几句话堵得说不出话来,刘辩在御榻上看著仿佛菜市场一样的朝会,一个个都是国家栋樑,一个个想不出一个法子来解决目前的困境,提出的办法也都是烂主意。 加税? 朝廷敢加税,百姓就敢造反! 卖官爵? 这是个好法子,大汉的优良传统就是卖官爵,但是他没办法用,谁让他爹是刘宏呢,这条路已经被刘宏堵死了! 刚登基就遇到財政危机,应该怎么办? 刘辩身体稍微靠后,靠在了御榻上,这个活谁愿意干谁干,他反正是躺平了! 结果下一刻他就坐正了身体,火烧到他身上了! 有人盯上了他手里的钱財,想要让天子把內帑里的钱交给国库处理,这样至少今年的財政状况又能缓解许多,甚至还有盈余。明年的財政明年再说,万一明年税收就恢復正常,情况就能好转呢? 朝廷没钱,就苦一苦天子吧! “这就是你们想出来的办法?”刘辩坐正身体看向群臣,他要这群废物做什么? 哪怕是说选贤任能、整顿吏治呢? 说几句空话也比跟他要钱好啊! 没钱就盯上他的內帑,真当他的內帑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啊! 他手里的確有钱,袁氏抄家他拿了一半,但是里面还有一部分不动產,刘宏驾崩后西园钱全部落入他的手中,这些年三次大军平叛让刘宏的西园钱也所剩无几,只有七亿多钱,加上他当太子时积攒下的钱財,能够动用的钱財不过二十五亿钱。 但是他还有大军要养,前段时间又徵召了三万大军,汝南还在平叛,光是在军队上的钱財一年也得十亿钱,他把钱財全给了国库,拿什么餵饱七万大军的肚子,靠西北风吗? “朝廷没钱,一个个不想著开源节流,光想著从天上掉馅饼到你嘴里,读那么多书是干什么吃的?书里有说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吗?”刘辩的语气显得很是激动,很显然他动了点火气。 “朝廷是財政困难,这个时候更应该想的是开源节流,而不是让你们在这里跟朕要钱,朕的钱就那么多,完了你们还能跟谁要钱?”刘辩接著说道。 “臣等有罪!”见天子开始生气,群臣起身拜道。 “既然你们都想不出什么办法,那就让朕来告诉你们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刘辩说出了早有预谋的话语。 “开源暂时想不出来,那就先从节流开始。”刘辩用手指著群臣说道。 “先减少吃財政的人手,三公府之后的属吏不得私自徵召,若是三公府缺人手那就从三署郎调人。若是私自徵召,朝廷不会发放俸禄,也不会承认其三公属吏的身份,若是让其接触公务,则以泄密治罪。”刘辩借著这个机会开始限制三公的权力。 三公府的確人多,但是这点俸禄其实影响不了任何事情,只不过是刘辩借题发挥,財政困难所以让三公不得徵召属更很合理吧? 举孝廉入仕是大汉最上乘的入仕方式,但是三公徵召入仕也是一条通天坦途,许多名士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进入朝廷,袁氏的门生故吏也是这样积赞出来的,刘辩要做的就是堵上这条口子。 “太尉、司空可有意见?”刘辩隨后问向卢植和丁宫。 “举孝廉只凭门户,三府是为徵召乡野贤才,若是三府徵召停止,恐贤才报国无门,於国不幸。”卢植拱手说道,给出了一个光明正大的反驳理由。 举孝廉的名额就那么多,而且都被豪门大族所占据,举孝廉只凭门户,这件事从孝章皇帝时期就有人上奏疏陈奏此事,而孝章皇帝是东汉的第三位皇帝! 三府徵召的確给了一些家世比较普通的人入仕的路子,但是大多数名额依旧落在了豪门大族手里,毕竟普通人也没有多少能力將自己的名声传到三公耳朵里。 “朝廷没钱,只能是减少俸禄发放,朝廷的俸禄已经削减过一次,现在不能再削减,那就只能减少吃俸禄的人!”刘辩將这个理由堵了回去。 財政问题在孝桓皇帝时期就已经出现,当时孝桓皇帝为了缓解財政问题选择削减朝廷官吏的俸禄,甚至是直接削减一半,万石的三公俸禄发放到手也就四千多石的样子。 卢植和丁宫不说话了,朝廷的確没钱。 “至於乡野贤才,之后朕也会进行选拔,让乡野贤才也能为朝廷处理,不过这件事之后再商议,现在先討论开源节流的问题。”刘辩接著说道。 先解决財政问题,至於选拔人才的问题那是一件和財政问题相差无几的难题,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解决的,他还是先专心解决財政问题吧。 “臣遵旨。”卢植和丁宫对视一眼,隨后有些无奈的答应下来。 “太尉和司空坐下吧。”刘辩也给了两个老头面子,让二人能够坐下。 “谢陛下。”二人行礼,隨后回到席位上。 “国库没钱,朕这心里也十分急切,朕手里这些钱可能早就被你们盯上了,但是朕不会把內里的钱財拿出来。”刘辩表示想要让他拿钱绝对不可能,他那点私房钱拿出来以后,他可就真的没有了反抗的力量。 大军能给他刘辩卖命是因为他是天子,但是天子也不可能让饿兵出去征战,没有军会让战斗力下滑,但还能让大军听命,但是没有粮食,大军將士是会自己找活路的。 而大汉如今的局势又到了风急浪高的程度,没有军队这块压舱石,刘辩也没办法去改变如今的情况,甚至重新演绎一次前世的结局也未尝没有可能。 “朝廷有些开销是固定的,虽然朕不会拿钱出来,但是也能分担一部分朝廷的销,减轻財政的压力。” “以后北军、光禄勛所属部队、城门校尉所属部队的军需粮餉全部由朕接手,以后这些都由內帑发放。”刘辩也是真心实意的解决朝廷如今的困难。 先减轻朝廷身上的负担,让朝廷能够轻装上阵,再通过整顿吏治恢復朝廷的造血能力,最起码能够收支平衡。 至於他的钱怎么来的问题,那就是另一个问题,张让他们刘辩还没有处理,太子府那边也有一定的財政收入,虽然总体上还是入不敷出,但是撑上个三四年还是不成问题。 如果四年时间还不能改变现在的情况,那刘辩也就只能鬆开军队身上的限制,完成彻底的军队国家化,他也成为军队利益的代言人。 宫中禁军的俸禄本来也就不依靠国库发放,宫中的销都是由少府承担,只不过如今的情况下,国库那边也需要少府支援一部分。 少府每年的收入都差不多,除去宫中的销,少府能够供给给国库的钱粮其实不多。 “第三点,大汉境內所有驛站的人员俸禄发放也由朕接手,驛站以后也纳入太子府管理。”刘辩说出了他要做的第三件事情,將驛站从朝廷那里要回来。 这倒不是为了让驛站挣钱,现在的生產力不可能有那么多的东西要发送,他这么做是为了情报治理天下不可能依靠特务治理,特务政治会来到另外一个负面影响,君视臣为仇寇,那臣子又该如何对待君主? 但是必要的情报工作还是要搞的,驛站本身就有一定的情报能力,现在只不过是加强一下这种能力,让地方在一些大事情上无法欺上瞒下,比如说灾情、兵变、谋反等等这些事情,驛站將这些情况上报就能让他对地方有一定的了解。 对外经略时驛站更是极其重要的存在,无论是地图绘製还是物资转运,驛站人员都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而且商业活动也能带来一定的利益,驛站也能將地方特產的价格报上来,由太子府来进行买卖,通过不同地域的差价来赚取利润。 另外,想要將纸张和书籍推广开,光是行政命令与私人售卖,朝廷只能是吃力不討好,要想將这件事推广下去,必须得有朝廷的大力介入,驛站在这其中的作用不可忽视。 这些是刘辩早就准备好的事情,也是图谋了许久才想到解决的办法,將驛站统合起来,成为大汉的官办企业。 减轻朝廷的財政费,財政问题能够解决,那朝廷的其他问题也就能缓解一下。 第195章 赋税 第195章 赋税 “朝廷多艰,百姓民不聊生,臣恳请陛下下詔减免天下田赋一年,取消小男、小女的口赋,安定庶民。”贾翊出列躬身拜道。 秦汉时期將十五岁以上的男女称为大男、大女,在官方层面也就是成年人,需要承担法律责任、赋税、以及役,十四岁及以下的男女称为小男、小女。 其中小男、小女又可以划分,七至十四岁的男、女称为使男、使女,这个时候在官方层面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劳动能力,可以缴纳一定的口赋,七岁以下的孩童称为未使男、未使女,按理来说不应该承担口赋税,但是现在的大汉已经將口赋收到了刚出生的孩子身上。 为了躲避朝廷的赋税,溺婴、弃婴现象在大汉各地上演,朝廷对此也是心知肚明,但是谁又会去將这件事提到朝廷上来说? 贾谢的话音落下,许多人的脸色顿时有些变化,若是这样做,那朝廷来年的赋税岂不是会再次下降? “陛下不可,朝廷眼下財政困难,巧妇难解无米之炊,若是此事再见面赋税,恐致朝廷无钱可用!”很快就有人出列反驳,让刘辩拒绝贾谢的提议。 减免赋税的確是仁政,但是现在朝廷也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根本没有施展仁政的空间,若是真让这条政策推行下去,那来年朝廷的赋税岂不是会到二十亿钱以下? 到时候可就真的连官更俸禄都发不出来了! “贾卿继续说。”刘辩没有回答,只是让贾翊继续说出他的想法。 减免赋税的想法是他与贾翊商量过的话题,也是他让贾翊把这件事拿到朝会上说的,现在朝廷的確有苦难,但是百姓的难处更大,豪族大户不缴纳赋税,地方政府就会將税收摊派到普通百姓头上,口赋一年缴纳十几次甚至几十次都不是没有可能,造反能够在各地都產生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百姓快活不下去了! 减免赋税让百姓喘一口气,让叛乱的频率少一点,一旦出现叛乱,那钱粮就如同流水一般消失。 汉律要求农民按田亩如实向国家报告应缴租额,报告不实或家长不亲自报告,要罚铜二斤,还要把未报的农作物及贾钱没入县官。 汉高祖时规定十五税一;景帝时改为三十税一,但是田赋不是重点,大汉的税收往往按丁口徵收,即重征人头税。 汉朝除征田赋外,还征“算赋”、“口钱”和“更赋”。算赋、口钱是人头税。汉高祖四年始为算赋,“民年十五以上至五十六出赋钱,人百二十为算”,贾人及奴婢加倍,出二算;惠帝六年令民女子年十五以上至三十不嫁者出五算;文帝时减轻算赋三分之一,民赋四十钱。 口钱是未成丁的人口税;武帝用兵,国用匱乏,“民三岁以至十四岁,出口钱人二十三”。 除了“由租”与“赋算”,另一种就是“更赋”,意思就是指代替自己服役的“免役税”,当时的服役类型有许多种,例如“更卒”“正卒”“戊卒”,“更卒”就是给国家劳动,例如挖水渠,建城墙等等,“正卒”一生只需要服一次,就是要去京城给朝廷当兵,至於“戊卒”是最惨的一种,就是每年都要去边境成边三天,由於古代交通不便,离得近还好,离得远了来回就要好几个月,还种什么地?所以这个“戊卒”只要离得远的,基本都会交钱, 除此之外,每个人还有“献费”,意思就是献给“天子”的,表示天子时刻操劳著天下社稷, 每人每年六十三钱。除了上述那种按人口交“算赋”外,还有以家庭为单位的“户赋”,每户两百钱。 种种繁杂的赋税需要百姓一年收入的百分之四十左右,这还只是理想情况,如今大汉的赋税没有人能够得到真实的数据,唯一可以证明如今大汉赋税很重的证据只有一条,那就是揭竿而起的百姓。 “如今民间赋税已经收至婴儿身上,百姓为了躲避赋税纷纷溺、弃婴—”贾翊的话语也透露著些许沉重,这些都是他让人去收集的信息,他也见到过这种现象,他之前觉得这种事情不对但是没有解决的办法,现在他有了这个机会,自然是要將这种现象减少。 贾翊不敢保证这种现象能够消失,但是能够减少一些也能让贾翊觉得自己的行为有意义。 “诸卿都有什么想法?”等到贾翊说完,刘辩问向群臣。 这些人知道这些现象吗? 当然知道! 越是豪族大户齐聚的地方这种现象越是频繁,边境州郡这种现象反而少上许多,被侵夺土地的流民在內地齐聚,边境州郡都是地广人稀,人地矛盾不是边境州郡的主要矛盾,边境州郡最大的问题是需要面对异族的袭扰, 有些事情不上檯面没有二两,但是上了台面那就是千斤重,而他和贾翊就將这件事情放到了檯面上,让所有人都没有迴避的藉口。 “臣等有愧!”已经摆到檯面上的事情无法反驳,那就只能扩大范围,大家都有错误,谁也不比谁乾净。 “地方州郡都这么做了,为什么缴纳上来的赋税才区区二十七亿钱?”刘辩面色平静地看著群臣。 没有人说话,这个问题谁能给个答案?谁敢给个答案? “贾卿的陈奏有谁要反驳的?”刘辩再次问道, “陛下,百姓的確困难,但是国事艰难,如果此时减免赋税,朝廷恐无钱粮动用!”没有人反驳贾翊的话语,现在反驳那就是不顾自己名声的典范,但是他们也不能让这条詔令推行下去,不然朝廷用什么? 一方面来看,这些人是真的为朝廷著想,没有钱粮运转的朝廷那还叫什么朝廷? 另一方面,这些人也是朝廷覆灭的重要因素,不去想著从豪族大户身上收税,反而不断从小民身上搜刮,百姓揭竿而起也是被逼出来的加过。 不过也难怪,大家都是豪族大户出身,又有谁会主动割自己的肉呢? “三千六百万人拿出二十七亿的税收·—百姓一年缴纳十几次口赋,还只有区区二十七亿钱, 朕不知道这其中的道理,诸卿皆是国之栋樑,有谁能回答朕的疑问?”刘辩站了起来,看著群臣问道。 “贪赃枉法已经成为官吏们的日常,百姓揭竿而起,朝廷若是还不想著改变这样的局势,抱著过去那种过一天日子撞一天钟的想法,那大汉覆灭就在眼前。” “朕不会允许这种现象继续存在!”刘辩的声音充满了肯定,掷地有声的迴荡在嘉德殿里。 “陛下,臣有奏!”丁宫站了起来,对著刘辩说道。 “准奏,丁公请讲。”刘辩收敛脸上的神色,看向丁宫。 正始元年的第一次朝会结束,刘辩起身朝著后殿走去,群臣起身送別刘辩以后也三三两两的朝著殿外走去。 群臣脸上忧心,天子有想法改变局势是好事,但是这一上来就直接从根子上下手是不是不太合適。 今年的赋税还没开始收缴,但是大家都知道今年的赋税肯定会再次下降,甚至很有可能降低到二十亿钱以下! 没有人知道究竟应该怎么做,但是大家都知道没钱是万万不能的。 刘辩靠在榻上隨意翻看著朝会议事的记录,查漏补缺看看还有哪些地方没有照顾到,他之后再詔见负责人討论此事或者將这部分內容放到下一次朝会上去讲。 接下来的工作重心就只有三点,一是让汝南黄幣平定,二是从地方州郡剥离驛站到太子府,三是从张让等人身上榨出足够的钱財。 “殿·陛下。”张让他们被带了过来,被关了快一个月的宦官们精神状態不是很好。 虽然刘辩没有下令对他们用刑,但是被关押在一个房间里一个月的时间,刘辩是摆明了要对他们下手的,如果只是挨上一刀可能也就过去了,但是现在只是关押,时时刻刻地誌忘让张让他们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 “我可以不要你们的命。”刘辩不想跟张让他们动脑筋,直接说出了他的条件。 张让他们如果能答应自已的条件,那他可以让张让他们活下来,如果张让他们死抱著钱財不放,那他也不吝嗇於杀戮,正好杀几个释放一下士人们心中的怨念。 什么叫两手准备啊! “我等愿听陛下之命。”张让没有抵抗的心思,如今他只想痛痛快快的挨上一刀,就像几十年前他入宫前那样,只要挨过那一刀,那所有的志怎就都会消失,剩下的无非就是看自己的拼搏。 宫里的宦官大部分都是招募的,宫里基本没有负责净身的人员和流程,大部分宦官都是民间自行阉割,隨后进入宫里或者豪族里面服务。 是的,在如今的大汉,自行阉割已经成为一种风气,而且不止皇宫里面在用阉人,地方豪族里面也有不少阉人为其服务。 而这么做的原因也很简单,宦官掌权並不需要家世,宦官凭藉的都是自己的真本事,一步步从周围人中爬上高位。只要狠下心挨上那一刀,入宫以后就能凭藉自身本事成为两千石,成为权势滔天的权宦,张让他们便是活生生的例子,为了掌握权势会有许多人自行阉割。 宫里也会派人教授他们儒家经典,教授成为官吏所掌握的必备技能,最后通过一步步的考核成为中常侍。 张让他们不想再过这种提心弔胆的日子,最坏的结果不过就是举族被诛,无论刘辩说什么他们都没有反抗的力量。 “一人三亿钱,拿出这笔钱財我可以让你们在宫中养老。”刘辩直接说出了他的要求。 张让这些人肯定不能放出宫,而且都已经割了那一刀,拥有子嗣后代那就是不合理的事情,孝和皇帝时期下了一道旨意,可以让宦官过继子嗣延续香火。 这条詔令也是许多人下定决心自行阉割的重要原因,反正都可以过继子嗣承继香火,那还有什么可怕的。 基因上的血缘关係的確很重要,但是这个时代宗法上的血缘关係也很重要,过继来的子嗣与亲生的並没有什么不同,只要过继了,那就是你的嫡子,以后祭祀的时候他必须给你供奉香火。 袁绍就是以这样一种方式成为了汝南袁氏的嫡子,虽然总是会被袁术骂是小婢养的。但是在外界,袁氏就是袁氏袁成那一脉的嫡子,他得给袁成奉祀香火。 宫里的宦官刘辩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但是不让宦官拥有子嗣是肯定要做的,至於宦官的养老问题也是统一解决,官官到了该休息的年纪那就直接退休, 至於在什么地方安置这些退休宦官? 大汉那么多先帝陵还怕没地方? 乾的动的时候在皇宫里干活,干不动的时候就直接去先帝陵养老,一条龙包办官官的一生,这是刘辩目前想到的解决办法。 “三亿钱?”所有宦官愜了一下,天子居然没有抄家? 张让他们不知道该怎么评价天子的举动,但还是赶忙答应下来,天子向来说话算话,他们相信天子的信誉。 刘辩只想处理宫里的事情,这些宦官给他拿出足够的钱財,那他也就能允许他们在宫里生活。 至於这些宦官在宫外的家族,那就交给朝廷官吏去处理,犯了什么罪那就受什么惩治,他如果直接主持抄家一事会让许多人心凉。 “回去派人筹钱吧。”刘辩也没有让张让他们感恩戴德的打算,现在就是纯洁的金钱关係,除了钱他不想跟张让他们聊任何东西。 “唯!”张让他们又被带了下去,刘辩稍微揉了揉额头,隨后又朝著给刘宏祭祀的地方走去。 虽然守灵已经结束,但是现在这段时间还是要多加祭祀。虽然有些繁琐,但是刘辩也不想再跟群臣討论关於礼法的问题,关於丧假的事情还没有真正搞定,现在若是再去討论祭祀的事情那无疑是在给自己找不痛快。 而且人都走了,总得有点香火! 第196章 萧规曹隨 第196章 萧规曹隨 汉歷三百九十二年,正始元年第一道詔令,天子大赦天下,除十恶不赦之罪外全部赦免减刑。 汉歷三百九十二年,正始元年第二道詔令,官吏丧假制度开始实行,凡大汉官吏皆按照此制度实行,无故离职者依律处置。 汉歷三百九十二年,正始元年第三道詔令,免除天下田赋一年,小男小女不再缴纳口赋。 餵养孩子的成本並不高,小孩子就算能吃也吃不了多少,但是压在家庭身上的赋税却会让生育孩子的成本直线升高,刘辩不奢望这样能让百姓多生孩子,他只求溺婴、弃婴的现象能少上许多。 人多了可能会有许多麻烦產生,需要朝廷费许多心思去解决百姓遇到的问题,人地矛盾也会不断增大。 人少了只有一个麻烦,那就是人口数量不够,无论是赋税、军队、役,亦或是开发土地,都需要庞大的人口作为支撑。人口虽然可再生,但是再生速度太慢了,需要十几年的功夫才有可能培养成人,在这期间也会有天折现象不断发生,刘辩希望自己治下三千七万余万的人口就是最低点。 正月是一年开始的日子,朝廷在这段时间显得更加忙碌,民间在这段时间会显得稍微悠閒一点,一旦进入二月,民间就要开始为今年的生计开始忙碌,朝廷也要开始进行祭祀,祈祷今年风调雨顺。 大汉朝廷的权力构成也都与祭祀相关,天子不仅需要处理政治上的问题,祭祀天地也是天子的责任,除了天子掌握祭祀的权力,朝廷中的三公、太常也都掌握祭祀的权力,地方上的郡守也得祭祀社稷,祈祷风调雨顺、社稷平安。 从这个人员构成也不难发现,主持祭祀就是权力的体现。 司徒已经空置半年时间,司徒负责的祭祀內容虽然也有人代劳,但是终究还是需要一个真正的司徒来负责,而且大汉的惯例也摆在那里,天子继位需要设置太傅来帮助天子稳固朝堂,太傅、司徒的任命人选也成为了大家所关注的问题, 刘辩暂时还不想设置太傅,不过对於司徒的任命倒是没有什么意见, 已经登基成为天子,刘辩也不好再在尚书台里工作,身为上位者也得体谅下面的人。尚书台的工作环境不算好,还得时时刻刻注意天子的行踪,多少会让下面的人心中有所怨念,刘辩也不是不识趣的人,直接將自己的办公地点放在了嘉德殿侧殿。 主殿太大也太过空旷,而且也是朝议场所,刘辩也没有经常待在里面的心思,而却非殿的位置又显得太过深入禁中区域,不好让朝臣大肆进入,刘辩乾脆就將办公地方放在了嘉德殿副殿。 出了嘉德殿就是台阁区,无论是奏疏送达还是詔见人员,都会更加方便。 按照三公的任命惯例,太常卿作为九卿之首,若是三公出现空缺,一般都是由太常补上,之后再按照萝卜坑提拔一连串人。 即便刘焉之前提出了废史立牧的想法,刘辩也没疏远刘焉这个宗室大臣,现在按照惯例可以让刘焉成为三公,刘辩也就直接詔见了刘焉,看看刘焉能不能让他放心。 “臣刘焉拜见陛下。”刘焉来到嘉德殿副殿,拱手行礼。 “太常卿坐吧。”刘辩將面前的奏疏合起来放在一旁,看向刘焉。 “谢陛下。”刘焉说罢,也就直接来到刘辩下首席位坐下。 “太常卿看看这封奏疏。”刘辩说罢,侍从拿起放在一旁的奏疏交给刘焉。 来回扫视两次,刘焉放下奏疏看向刘辩。 “太常卿看完了?”刘辩询问道。 “豫州刺史此举可行。”刘焉的態度一览无余,他也支持刘表诛杀一些豪强的做法。 “太常卿不担心此举会引起叛乱?”刘辩笑著问道。 “叛乱在所难免,如今各州郡的情况与叛乱又有什么区別?去岁税收二十七亿,若是不能及时改变这种情况,朝廷恐危矣。”刘焉直接说出了別人不敢说的话语,直接了当的表示大汉要完。 二十七亿的税收就是把朝廷的所有人都当成傻子,亦或者他们完全不在乎朝廷的態度,就这些税收,你爱要不要吧! “是啊!”刘辩脸上的笑容收敛,微微嘆了一口气。 “太常卿能够支持这个想法,倒是有些出乎我的预料,不过太常卿能够支持这个想法,也能让我鬆一口气。”刘辩看著刘焉说道。 看来大家都知道朝廷目前急需解决的问题是什么,同为高祖后裔,大家都不想让大汉四百年基业落入別家手中。 “太常卿以为谁人可接光禄勛职位?”刘辩接著问起了一个毫不相干的话题。 刘焉能有这个態度,那刘辩就能放心让刘焉担任司徒,太常由光禄勛刘弘接任,光禄勛的位置也就空了出来,刘辩没有想安排的人选,所以想问一下宗室里如今职位最高的刘焉的想法。 “凉州已经安定数年,刘伯安(刘虞字)继续放在凉州也有些屈才。”刘焉並没有推荐刘虞担任光禄勛,只是说刘虞待在凉州有些大材小用。 “凉州若是出现问题,那朝廷就得面对两方面的压力。”刘辩迟疑一下,隨后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凉州这个时候绝对不能出现问题,他手上只有六万人,只能按下一个方向的问题,如果两者同时发难,那他也就只能困守洛阳,眼睁睁地看著局势失控。 刘虞在凉州刺史的位置上干得是相当好,让他没有了后顾之忧,他才能没有多少顾虑得將目光放在关东诸州。 “举贤不避亲,臣举荐臣之长子刘范担任凉州刺史,虽不能与刘伯安相提並论,萧规曹隨安抚凉州上下却是可以相信。”刘焉举荐自己的儿子刘范担任凉州刺史。 刘范之前担任奉车都尉,也就是皇帝的私人司机,级別是比两千石,级別已经提了上来,但是刘焉还是希望自己的儿子能够出任一方,没有在地方州都任职的经歷,想要继续提拔就显得很是艰难。 刘焉之所以敢提出让自己儿子出任凉州刺史的想法,是先帝与当今天子都十分注重提拔宗室大臣,刘虞、刘备、刘表三个宗室出任地方刺史,朝廷里的九卿宗室占了三个,他估摸著没错的话, 天子叫他过来也是为了让他出任司徒,三公里又有一个宗室,刘焉自然放心举荐自己的儿子。 “我知道了。”刘辩思虑片刻,给出了一个模稜两可的回答。 他之后还需要亲自见一见刘范才能做决定,现在不可能直接答应下来。 刘焉没有再说什么,他已经將刘范递到了天子跟前,做决定的只能是天子,他若是再加举荐必然会引来天子的厌恶。 “若是豫州刺史按照此奏疏执行,恐还有一些疏漏。”刘焉將话题转向了刘表身上。 “太常卿直言便是。”刘辩看向刘焉,不知道刘焉还能给出什么好意见。 “此举必然会引来口诛笔伐,朝廷虽有大军在侧,但还是不能失了人心。若是將地方州郡上的名士大儒徵召入京,地方州郡上攻计、毁朝廷的声音便会低上许多。”刘焉拱手说道。 刘辩明白了刘焉的意思,先將那些舆论大喇叭控制起来,这样即便是有人攻计,在份量上也比不上这些名士大儒的號召,也能降低一部分地方的反抗程度。 一方面要杀人,一方面要捂嘴! 而徵召这些人的藉口倒也好找,郑玄他们正在搞编修经典的事情,这些大儒肯定也有掺和一手的心思,只要他们到了洛阳,这些人即便出言反对此事也形成不了风浪。 再用其他官职徵召一些名土,以一种眾正盈朝的假象来迷惑所有人,这样刘表的出手才会更加猝不及防。 刘辩这一次是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单纯,他就会一点打打杀杀的东西,一个刘表、一个刘焉让刘辩见识到了什么叫做黑心肠。 “太常卿这两日与卢公、丁公二人商议一下,与那些博士確定一下要徵召的人选,隨后拿出一个章程来,朝廷之后再发出詔令徵召。”刘辩隨即將这个任务交代给了刘焉,用三公的声望办成此事,这样远比朝廷直接徵召来的快一点。 “臣遵旨。”刘焉內心激动了一瞬,隨后平静说道。 卢植和丁宫都是三公,现在让他与二人拿一个章程出来,那意味著天子已经决定让他担任司徒刘焉倒不是官迷,但那可是三公啊! 三公意味著臣子生涯来到了顶点,完成了所有官吏的终极目標,没有几个人面对这种情况不激动的。 又聊了一会儿关於朝政的事情,刘辩这才放刘焉离开。 “臣告退!”刘焉起身行礼,后退几步隨后转身离开。 出了门,刘焉脸上也浮现出一抹隱约可见的笑容,天子刚强,汉室好像有了挽救的希望,他也成功迈入三公行列,他內心也是有几分欢喜的。 等到刘焉离开,刘辩也吞咽几口温水,隨后拿起刚才还没批阅完的奏疏翻看起来,不想分权就意味著他得异常勤政,既然做了选择那就得承担结果。 不过刘辩倒没觉得这样的生活有些乏味,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甚至还有些乐於其中。 如果说这两日有谁的心情非常愉悦,那陈纪、陈群父子一定在列他们好岁为父亲、祖父守孝九个月,现在朝廷关於丧假的詔令一下,以后所有的同僚都只能守孝三月,这样一来他们父子好像也就没有那么引人注目。 不过陈纪、陈群父子也没有觉得这道詔令能够完全执行下去,肯定会有人选择弃官守孝三年, 几百年的惯性可不会因为一道詔令就能戛然而止,但是他们父子倒也不是人群中的唯一。 刘辩也做好了这样的准备,他能做的就是让这些辞官的人不再出现在自己的视野之中,既然觉得朝廷的事务不重要那就不要出任朝廷官吏,让能够处理好家与国关係的人出任朝廷官职。 “属下拜见校尉。”陈群拿著一公文来到贾翊的办公地点。 “不用多礼。”贾谢抬起头平声说道。 “谢校尉。”陈群说罢,將他手上的公文放在了贾翊案上。 贾翊拿起公文翻看两眼,隨后抬起头看向陈群:“全部完成了?” 在陈群適应了司隶校尉署的工作后,贾翊就交代给其一项任务,让陈群负责整理朝廷所有答刑的法律条文。之后贾翊突然遇刺,也没怎么关注过这件事,没想到陈群居然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內就完成他交代下来的事情。 这件事並不紧急,也没有太大的难点,唯一的问题就是繁琐,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再精简的结构也会变成屎山,更別说歷代先帝都会下达一些关於法律的詔令,让大汉律这座屎山更加臃肿。 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完成这个任务,光是勤奋可是不够的,陈群在此之前肯定在这方面下了功天,但是不管怎么说,完成这个任务就已经证明了陈群的能力。 “群才识浅薄,可能有遗漏之处,还请校尉指正。”陈群並没有自傲,表示自己做的还不够, 贾翊儘管批评,他之后再拿回去改。 “长文在此之前对刑法颇有研究?”贾翊示意陈群坐下说话,他这边要跟陈群討论一下这里面的內容。 贾翊本身没有法家背景,他想要对现有的法律体系开刀自然得需要別人的帮助,现在看陈群这样子很明显就有法家经歷,贾翊自然希望好好与陈群聊一下。 “家父对此颇有研究,群只是学了一些皮毛。”陈群將家学渊源掏了出来。 “陈博士吗?”贾翊倒也没有疑惑,现在的知识传承基本都是以家学为主,陈群能有这样的能力肯定与陈氏本身的传承分不开关係。 陈纪是博士,贾翊可以去諮询一些问题,但是不可能將陈纪调过来当自己的下属,朝廷有朝廷的规矩,有些事情是绝对不能做的。 而陈群现在就是他的下属,他可以隨时叫过来问话,这没有任何问题。 “你对於答刑怎么看?”贾谢问道。 第197章 名轻实重 第197章 名轻实重 笞刑也就是以竹、木板等拷打犯人臀部的轻刑,始於战国时期,是“五刑”之一,针对轻微犯罪而设,或作为减刑后的刑罚,也就是俗称的打板子。 孝景皇帝颁布的《令》规定了刑具规格,受刑部位,同时在实刑时中途不得换人,彻底固定下答刑的刑具是竹板和长度厚度。 刘辩的想法是减少答刑的判罚,將这部分刑罚转变为別的刑罚,贾谢身为掌管司法的司隶校尉,这桩任务自然而然地就交到了贾翊手中。 更改法律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决定的事情,贾谢现在也就是做一些前期准备,补习一下法家知识,最主要的还是找来大量家传法家学术背景的人,一同拿出一个合理的方案。 不过找人归找人,贾谢自己还是要懂一点法家学说,以刘辩的话语做指导思想,以贾翊自己的想法为主要依据,以下属们的建议完善新的法律条文。 “家父认为废除肉刑实行答刑,本意是出於仁侧之心,想减轻对犯人刑罚,但没有想到死去的人却越来越多。”陈群回道。 陈群说的也是答刑的现状,汉以前有、、別、宫等,孝文皇帝时期废除了绝大部分的肉刑,也就是直接摧残身体的刑罚,以钳代刑,以答三百代刑,答五百代跌左趾,弃市代跌右趾。少数肉刑还是保留下来,也就是大名鼎鼎的宫刑,比如说著名的司马迁就是宫刑的受害者。 肉刑的根源来自於奴隶时代甚至是蛮荒时代,利用割去肢体的恐怖来震他人。隨著社会向前发展和文明程度的提高,这种野蛮残忍的刑罚也遭到大眾的强烈反对。 而答刑的恐怖也不亚於肉刑,打十几或者几十板子是惩罚,但是打几百下板子那就是衝著要人命去的,加上医疗水平不足,死於答刑的人也是数不胜数。 “你自己的想法。”贾翊提醒了一下陈群,不要把陈纪拉出来说话。 “名轻实重!”陈群思虑几息,隨后说出了四个字。 “何为名轻实重?”贾翎追问道。 “答刑名义上减轻了刑罚,这本该是一种仁政,但是刑罚本身就是惩戒,如果在刑罚中施行仁德,老百姓就容易忽略刑罚而轻易犯罪,这样实质上却加重了刑罚,老百姓也更容易受到伤害。”陈群拱手说道。 “《尚书》有云:『惟敬五刑,以成三德』,只有敬畏、慎用五刑,才能养成三种德。《易经》上也记载著割鼻、断足、砍脚趾的刑法,这些都是用来辅助政教、惩治邪恶的。”拋出自己的观点,隨后寻找理论依据,师出有名才能让別人相信你所说的话语。 “况且杀人偿命,也合乎古代的制度;对於把人打伤或毁坏別人的身体的罪犯,只是剃去头髮圈住脖颈干活服役,就不合道理了。”杀人偿命、欠债还钱,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符合大眾心中的判决。 你捅瞎了我一只眼睛,那最为公平的做法就是你也失去一只眼睛。 “如果沿用古刑,使姦淫者受宫刑,使偷盗者受別刑,那么就永远不会发生淫乱盗窃一类的坏事了。”在陈群看来,刑罚就是要震他人的,只有足够的震才能让百姓不做犯法之事。 “按照法律,对於罪大恶极的犯人应当斩首,这是不能顾及所谓仁义的。但是对於其他刚够死刑、可杀可不杀的犯人,就可以施以肉刑。这样,所受之刑与所犯之罪就可以相抵了。如今以鞭打、杖击处死的刑法代替肉刑,实在是只重视人的肢体而轻视人的性命!”最后再回归论点,答刑名轻实重,不过又引申出来一层含义,刑罚的自的是为了惩戒,不应该隨意剥夺人的生命。 好消息,陈群支持减少答刑,是一个进步主义者。 坏消息,陈群也支持恢復肉刑,是一个保守主义者。 “长文所言我已清楚,之后我会认真考虑的。”贾翊並没有对陈群的想法做出点评,而是说了一句场面话,表示陈群该离开了。 遇到难以解决的困境,一部分人会选择向前走,另一部分人会选择向后退。陈群的想法就是向后退,也是大多数人会做出的选择。保守可能不会带来好结果,但是也不会带来大差错。 但是刘辩不可能选择向后退,贾翊自然也不可能开倒车。 “属下告退。”陈群明白贾翊话里的意思,隨后识趣的说道。 “去吧。”贾翊说罢,陈群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陈群走后没多久,一名脸上掛著悲伤之色的青年书吏走了进来,对著贾翊行礼:“拜见校尉。” 这是贾翊担任司隶校尉后从河东郡安邑县徵召的书佐卫凯,年少就以才学出名,但是家庭条件限制其不能以举孝廉入仕,贾翊一番考察过后也就直接徵召其为自己的书佐。 比起陈群,卫凯更得贾翊看重,专门负责解答贾翊遇到的法学问题。 卫凯对於答刑的態度也是减少答刑的判决,他认为如今朝廷掌握判罚的人不怎么明晓法律,朝廷对於刑法的重视还不够,应该派遣明晓法律的人去给这些人做培训,让这些人能够合理合法的做出判决。 “伯(卫凯字),怎么了?”贾翊见其神色不对,也就直接问道。 “家中刚刚传来消息,属下弟弟因病去世。”卫强忍著內心的悲痛说道。 他几个月前接到司隶校尉署的徵召来到洛阳,离家的时候弟弟还好好的,却没想到几个月后就天人永隔,这让卫凯怎能不伤悲? “等下你与陈群简单交接一下手上的工作,交接过后我派人送你归家。”贾翊没有说什么节袁,直接开始安排卫题返家奔丧。 “多谢校尉。”卫凯拱手说道。 “通勤时间六日,来回一共十二天时间,若是出现什么变故,伯也要及时报我知晓。”贾翊也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奔丧可以,但是朝廷已经颁布了关於丧假的詔令,那就得按照规定执行。 这个通勤时间其实已经超標,河东郡距离洛阳並不远,按照常理来说三日就足够,但是贾翊也给出了六天的通勤时间,好让卫凯能够多待在家中一段时间。 如果实在不能及时復岗,那也得让贾翊知道,不能直接选挑子不干。真出现这种情况,那就不是一两句请假时间不够能够解释清楚的,也有一个词语专门描述这种情况一一吃空! 吃空对於朝廷来说那是绝对不能接受的,连带追究责任下没有几个人能够安然脱身,哪怕是贾谢也不例外。 “多谢校尉。”卫有些感激的说道。 他也知道这是贾翊权限內能够给出的最大善意,如果继续延长通勤时间,肯定会惹来別人的非议,甚至会让別人觉得贾翊视朝廷制度为无物。他也不是不知好列之人,贾翊徵辟他的时候没有在乎过他的家世,让他进入了仕途,现在若是还不满足,那就是在没有把贾翊放在眼里,卫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朝廷制度如此,某也不过是依律行事。”贾翊客气了一句,隨后又让人叫陈群过来,与卫凯交接公务。 等到卫凯离开,贾翊又將陈群叫来开始安排接下来的工作,卫凯走的匆忙,许多事情可能都没来得及交接,贾翊也不想事到临头才发现没有人安排此事。他现在与陈群授一下这段时间所有要做的事情,之后要是出了什么问题,陈群也就没有推脱的理由。 虽然是刘焉主动邀请,但是议论地点还是放在了太尉府中,別说刘焉现在还只是太常,就算刘焉已经当上了司徒,只要有议事,那绝大多数情况下都得在太尉府里进行。 刘焉提出因为朝廷要编修经典,这么重要的事情仅仅派出十四名博士处理此事远远不够,他向天子建议徵召海內名儒共同完成此事,天子已经同意了他的想法,让他与卢公、丁公二人一同负责此事。 卢植稍微琢磨了一下就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徵召海內名儒编修经典是假,让这些人无法在地方独立发表议论才是真。不过这种事怎么小心都不为过,卢植也同意这个想法。 三人里唯一不知道事情真相的就只有一个丁宫,但是刘焉给出的理由太好了,朝廷要编修经典的事情大家也都清楚,而且这是徵召名儒入朝,他自然也是乐於见到此事,隨后也同意下来。 刘焉丝毫没有骗人的负担,开始与二人商议起应该要徵召的人选,那些早就扬名的名儒就不用说,比如说像蔡邕、一条龙(龙头华歆、龙腹那原、龙尾管寧)、桓典、赵岐等人,就连最近几年才开始扬名的人也没有放过,只要让刘焉觉得此人有掀起舆论风潮的能力,都被刘焉提了出来。 丁宫也慢慢察觉到了不对劲,这要徵召的人太多了,编修经典的確需要大儒共同参与此事,但是也用不著找三十岁左右的小年轻吧? 但是现在卢植和刘焉二人全都同意此事,唯一被蒙在鼓里的丁宫也没有办法阻拦此事,只能是认为二人有意徵召海內名士、整肃朝廷风气,他也不好对这种行为发表评论,只觉得二人与往日有很大异常! “清谈之士虽有清名,然於朝局无益,朝政繁杂,二公还需多加思虑。”临走前,丁宫对二人告诫道。 他对这个名单並不感冒,只是碍於这些人的名声和刘焉、卢植二人的提名才不好反对,他觉得二人有些魔证了。 卢植和刘焉虚心受教,表示丁公所言在理,他们二人一定谨记。 丁宫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直接回返司空府,刘焉也准备起身告辞,不过卢植屏退属下, 刘焉再次坐了下来。 “陛下年轻,君郎兄为何不劝諫阻止此事?”卢植脸色严肃的问道。 “汉家江山破碎在即,我等身为宗室,自当奋力一搏以保全宗嗣。”刘焉面色平静地说道。 若是此招不成功,那就只能证明汉家天命已失,他们这些人无法阻拦这个结果,日后见了列祖列宗也无愧於心。 刘焉也有私心,但是他也想让汉家江山存续,四百年的基业不能丟在他们这些子孙手里。 “也罢。”卢植嘆了一口气,朝廷眼下的情况確实到了不破不立的时候。 天子和宗室显然达成了统一意见,那他这个老头子也就只能发挥一下余热,准备应对风起云涌的结果。 刘焉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並不多,虽然卢植已经屏退左右,但是谁知道会不会隔墙有耳,成事在密,这个时候一旦走漏风声,恐怕朝廷也会就此陷入被动。 正始元年二月十一,朝会之上,司隶校尉贾翊举荐太常刘焉担任司徒。 司隶校尉有举荐官吏的权力,反正这件事已经是確定,刘辩也就让贾翊送个人情给刘焉。 “诸卿以为如何?”刘辩问向群臣,看看群臣有没有人反对这个任命。 刘焉是清名重臣,在朝臣这里的名声也还算不错,而且由太常接任三公空缺也一直是朝廷的惯例,自然是没有人反对此事。 刘辩见没有人反对,隨后又將目光放在了卢植和丁宫身上,开始询问三公的意见。 卢植和丁宫也没有反对这个任命,刘焉又没有干什么坏事,反对人家当司徒对自己也也没有好处,二人自然是不会反对此事。 见没有人反对,刘辩也就直接宣布了对刘焉司徒的任命,將司徒的任命詔令与印綬全部交给了刘焉,刘焉正式踏入三公行列。 刘焉的任命程序结束,刘辩顺势提出了对太常的任命,让新晋司徒、原太常刘焉提名一个人选。 “臣举荐光禄勛刘弘担任太常。”刘焉选择了汉室宗亲刘弘担任太常。 刘辩再次將视线移向群臣,询问群臣的意见,隨后確定由刘弘接任太常。 > 第198章 防备盗贼 第198章 防备盗贼 春天到了,万物復甦,又到了动物交配的时候。 大汉百姓的结婚时间一般也都会定在春天,年轻夫妇在去年秋日的丰收之宴上相互认识,秋冬之季完成结婚需要的各种仪式,最终在今年春天举行婚礼。 但是对於绝大多数大汉百姓来说,春天的到来也意味著他们的粮食见了底。 旧谷已没,新谷未升,就连外面的野菜也才刚刚发芽,还不足以填饱一家人的肚子,这个时候就得去借粮来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 但是总有借不到粮食的家庭,没有粮食就得活活被饿死,所以朝廷也贴心的为百姓指点了了一条生路。 去偷、去抢! 当然了,朝廷也要脸面,不可能简单明了的告诉百姓去偷盗抢劫,这也与大眾需要的真善美相背而驰。朝廷以一种含蓄的態度告诉百姓这条生路,三四月份就得注意防备盗贼! 盗就是偷盗,贼就是抢劫,两者是一个递进关係,如果偷盗不成或者被发现,那就直接转变为贼人抢劫。 这个时代有粮食的村庄或者豪族也会组织人手充当护卫队,防备自家粮仓被贼人攻破,这个时候的盗贼基本不会单独行动,一般都是一个村子甚至两三个村子集体出动,抢回足够活命的粮食才会回家。 洛阳身为京城,这种情况当然不会发生,洛阳毕竟是首善之地,就算是条狗托生在京城也比其他地方的绝大多数百姓过得好。 刘辩身为天子,自然是不用为食物发愁,只不过这段时间的肉食供应会减少。为了动物繁殖, 春天禁止打猎,牛肉也不好保存,刘辩这段时间的肉食供应是以鸡肉为主,羊肉为辅。 刘辩並不痴迷野味,反正吃到嘴里都是肉,而且如今的牛羊鸡又与野味有什么区別?现在可没有饲料去大规模餵养牛羊,食草动物都得老老实实吃草,能餵豆粕的是少之又少,一般都是给骑乘或者干活的牛马喂,普通牲畜可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而太行山里的平难中郎將张燕有些忍不住了,或者说他有点控制不住这个鬆散的联盟, 张燕手下有近百万之眾,即便已经对太行山做了一定的开发,想要养活太行山里的近百万张嘴那也绝非易事,过去还能依靠劫掠补充一些物资,可是现在黑山军已经没有了余粮。 “渠帅,大家手下的弟兄们已经揭不开锅,家里的老人孩子都等著粮食下锅,赶紧下决定吧, 就算是死在外面也比活生生饿死要强。”议事厅內,一眾手下对著坐在主位上的张燕说道。 虽然已经被朝廷招安,但是大家还是选择以黄巾的身份来互相称呼,渠帅才是大家对张燕的认可,那个什么狗屁中郎將大家都不在意。 “是啊,渠帅,出去抢粮食回来才能让大家服气。”李大目叫道。 李大目人如其名,眼睛瞪得像铜铃,声音粗獷,配上脸上的络腮鬍显得凶悍异常,若是换个时间段,恐怕也会得到一个赛张飞的名声。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黑山军眾首领的名字也都跟李大目差不多,谓骑白马者为张白骑,谓轻捷者为张飞燕,谓声大者为张雷公,其饶须者则自称於根,其眼大者自称李大目,其名號往往源於其个人行为的某项特徵。 黑山军也不是一个制度严密的组织,大大小小的渠帅有四五十个,张燕是黑山军名义上的老大,也是势力最为庞大的集团。 张燕在加入黑山军的时候就有自己的部曲,张白骑去世后又接受了张白骑的部曲,经过几年的发展,张燕也坐稳了黑山军老大的位置,逐步將黑山军拧成了一个集体。 不过大家各自有各自的部曲,也都有各自的驻地,除非张燕能够吞併其他人的部曲,不然人心各异是肯定的。 张燕一直没有说话,静静的看著下面吵吵闹闹的诸多首领,议事堂中的声音也逐渐消失,最终归於一片沉寂。 “都吵够了吗?没吵够那就接著吵,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吵出什么结果。”张燕声音淡淡的问道。 “渠帅,弟兄们也是真的没有粮食了”李大目有些委屈的说道。 如果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他们也不会专门跑到张燕这里来商议出兵事宜。 “我知道诸位缺粮食,我也缺粮,我手下的儿郎和家人也等著粮食下锅,但是现在朝廷已经升始围堵,谁有信心突破朝廷的阻拦劫掠县城,再带著粮食安然返回?若是有人有这个本事,我现在就退位让贤,让他来给弟兄们带一条活路。” “皇甫嵩就在太行山外面驻扎,等著我们出去,河內郡守曹操也领兵驻扎在山谷外面,护乌桓校尉公孙瓚的哨探也在北方游荡,并州刺史董卓也带著人驻扎在太原,朝廷那边对我们的防备可不低,现在直接出去那就是带弟兄们送死。”张燕脸色平静地说道,如果说之前朝廷对他们的防备仅有河內一个方向的话,那现在朝廷对他们就是四面围堵。 朝廷並没有进入大山清剿他们的想法,这是唯一值得庆幸的地方,朝廷也畏惧於太行山里的崇山峻岭,並不想在不占据地利的地方发动进攻,只是做好了防备工作,要將他们活生生憋死在太行山里。 黑山军的確有近百万之眾,但是老幼妇孺占了大多数,想要衝破朝廷的阻拦去劫掠显然就是痴人说梦。 张燕话语落下,所有人脸上都显现出一抹无奈,衝破汉军的阻拦已经是一道难题,更別说还得攻打县城,之后再带著粮食避过汉军的阻拦回到太行山中,光是想想就让所有人都觉得室息,更別说亲自办这件事了。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要弟兄们活活饿死吗?”张雷公有些气恼地说道,粗獷的声线似乎让房顶的灰尘都跌落下来。 眾人默默无言,只是將目光看向了张燕,你身为老大,总得给小弟们找一条活路,不然大家凭什么认你当老大。 “办法我倒是有,只是诸位肯定不会同意,我也就不自取其辱了。”张燕並没有后退,而是说自己有办法解决这个困境。 “渠帅直说便是,只要能拿到粮食,弟兄们肯定都会按照渠帅说的做。”议事堂里的眾人脸上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诸位真要我说?”张燕环视一圈,缓声问道“渠帅你直说便是,弟兄们都听著呢。”李大目赶忙附和道。 “想要解决这个困境的办法只有一条,那就是合兵一处,诸位都从各自的部曲里拿出一部分兵力交给一人统帅,之后朝著冀州进攻,皇甫嵩手下只有五千军队,还要防备那么多地方,必然无法阻挡大军的锋芒,届时大军就可以从冀州拿到粮食。”张燕继位肯定的说道。 事实也的確如张燕所说那样,太行山太大了,皇甫嵩就算是战神转世也是巧妇难解无米之炊, 不可能拦得住大军合兵一处的黑山军。 张燕也不仅仅只是为了劫掠粮食,他对现在这个鬆散的联盟也不是很满意,他想要將黑山军完全掌控在手里,之后才能再作图谋。 但是之前一直没有这个机会,若是强行吞併其他人肯定会引来其他人的一致反对。张燕手下的部曲的確是最大的一股,但是其他人若是联合起来也是远远超过张燕手下的部曲,张燕之前也不敢轻举妄动,害怕联盟就此分裂,甚至会让朝廷抓住这个机会一举平叛。 虽然已经接受招安,但是张燕既不听调也不听宣,他手里的部曲就是活命的根源,也是招来祸患的根源。 张燕也清楚不放弃部曲朝廷肯定不会放过他,大汉不可能允许有这样独立於朝廷的势力存在, 只不过朝廷暂时没办法对付他,一旦让朝廷得到机会,定然是会以雷霆手段消火黑山贼。 但是张燕不觉得朝廷会得到这样的机会,明眼人都能看出汉室已经完蛋,各地蜂拥而起的叛军会將朝廷撕扯到无力挣扎,最终被活生生拖死。 已经成为黑山军渠帅的张燕自然不甘心放过这样一个机会,他接受招安一方面是为了休战,他不想朝廷一直將注意力放在黑山军上,积蓄实力以待天时;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真正的將黑山军收为己用,將所有的权力全部收归於他。 而现在张燕就迈出了集权的关键一步,收纳这些人手里的部曲为他所用。 只要这些部曲到了他手上,那这些部曲就就是肉包子打狗一一有去无回,绝对不可能再放回去。 张燕的话语一出,所有人脸色为之一变,张燕担心交出部曲被朝廷卸磨杀驴,他们也担心交出自己的部曲后被张燕卸磨杀驴,大家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啊! “皇甫嵩领兵最是厉害,大家只是为了抢粮食,怎么专挑这个方向?”张雷公直接表示张燕你是不是要借皇甫嵩之手去削弱大家手里的部曲? 大家把你当兄弟,你却用心如此岁毒,实不为人子也! “是啊,虽说皇甫嵩为人狡诈多端,但是其领兵能力也是有目共睹,弟兄们可不想儿郎们就这样白白丟了性命。”李大自当即附和道。 这些人对皇甫嵩態度自然不必多说,绝大多数黄幣都是皇甫嵩一手平定,而这些人都是黄幣余部,自然对皇甫嵩很是仇视。 仇视归仇视,但是大家对皇甫嵩也是忧的很,毕竟皇甫嵩的战绩摆在那里,根本不想与其发生对抗。 “我们是为了什么而动兵?”张燕当即问道。 “粮食。”张燕没等其他人回答,自问自答。 “幽州和并州是有粮食,但是根本不够填饱弟兄们的肚子,而河內郡距离洛阳並不远,若是朝廷收到消息必然会派兵支援,洛阳城里可是有六万大军的,当今天子又是会领兵的。”张燕先是否决了幽州、并州、河內三个方向,告诉大家这三个方向都不行,幽州和并州被淘汰的理由是太穷了,河內郡被淘汰时因为朝廷大军隨时都会支援。 “皇甫嵩虽然厉害,但是他手里只有五千大军,从太行山进入冀州的道路太多,皇甫嵩根本防守不过来。即便皇甫嵩领兵过来防守,我等合兵一处也有几万人,难道还能怕了皇甫嵩不成?”张燕表示他很自信,若是皇甫嵩手里有个一两万部队,张燕也没有这个胆子敢授皇甫嵩虎鬚。 但是现在皇甫嵩手里只有五千军队,五方对五千,绝对的优势碾压局,这已经不能说优势在我了,只能说根本输不了,能输的人都是十足的蠢货。 最关键的是,冀州富庶啊,都跟朝廷再度翻脸了,之后又得重新变为贼寇,若是抢不回多少粮食那不是白白浪费这个机会。 没有粮食,手下的部曲也会有想法,毕竟大家进太行山是为了活命,现在进了太行山也不能活命,大家凭什么追隨你? “若是诸位想要分散出击,皇甫嵩狡诈多端,到时候被皇甫嵩逐个击破的时候千万不要埋怨我不出力。”张燕隨后补充了一句,告诉大家分散出击这条路肯定走不通,唯一的办法就是合兵一处,將部曲交给他统领。 张燕此话一出,所有人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选择。 张燕也不著急,老神在在的看著眾人的抉择,现在是这些人有求於他这个首领,他只需要稳坐钓鱼台就可以获得最大的利益,拿到粮食后那他吞併这些人部曲的理由也更加顺当,大军合兵一处才能发挥最大的力量,既然如此,大军也就不用再归还本部,全部交予他统率。 而胜利最是得人心,跟著他张飞燕才有肉吃,底下的士卒若是不傻,都会明白应该怎么做。 如果这些人坚决不答应这件事,那他也就跟这些人耗著,大家一起挨饿,耗到手下的弟兄们忍不住了,到时候这些人还是会乖乖得將手上的部曲交给他。 请假 请假 今天有点事,请假一天。 第199章 邮传系统 第199章 邮传系统 通信对於人类来说必不可少,通信权也是一个人的基本权力。如果离得近还好,但是一旦走远,通信便会成为一个大难题。为了解决这个难题,邮传便出现了,专门设置人员来解决邮寄问题,通过接连不断的邮路將信息送至对方手中。 夏商周的歷史中洛阳都扮演了一个很重要的角色,在邮路中洛阳自然也不可能缺席,所以在这个时代洛阳就是邮路中心,条条大路通洛阳也就真的是一句客观描述。 设置邮传的主要目的是为了將都城的消息带至地方各处,由於秦汉都定都长安,所以在这个时期,洛阳也就只能退位让贤,將邮路中心的位置让给长安。光武中兴以后,洛阳再度成为天下邮路中心,同时不断延长邮路的范围,將邮路从中原地区扩散至欧亚大陆。 每隔30里设一驛,每隔10里设一亭,每隔5里设一邮。驛站有住宿之处,最早接待的只是邮递员,时称“信吏”、“邮卒”,后来业务扩大,同时接待上京述职的官员。驛站也不仅仅是朝廷传递消息的渠道,平民百姓的信件也能通过邮驛传递。 在邮驛飞速发展的汉代,驛和邮分流,骑马传递成为信件的主要传递方式,驛站普遍建立,站內备有驛马和粮草保障后勤,信驛使或邮差统一著装,戴红头巾,佩红套袖,身背赤白色文书囊, 马传每日可行三四百里,车传可行70里。 根据轻重缓急的不同情况,邮件的封面上明百写清信件的投递方式,分为“以邮行”、“马行”、“驰行”,类似於今天的平信、快信、特快信。此时信件也有邮政编码,使投递时不至混乱。同时寄件人也要写清楚发信日期、地址以及姓名,写上收件人的地址和姓名,如果是公文,还需要写清楚官职名称。 公文信件的收发规定是很严格的,若投递转送中有失误,要负法律责任:“日限奉书,不及以失期,毋状,当坐罪留。” 同时朝廷也设置了专门的官职管理邮驛,中央朝廷和邮传关係最直接的是九卿中的卫尉,他的属下有一官员叫公车司马令,负责接待由传车徵召来上书的民间贤士,所以又叫公车上书,后世大名鼎鼎的公车上书的来源也在这里。 中央朝廷也有其他官职也对邮传有一定的管理关係,少府中的符节令专管符节的分发管理;大鸿臚一职兼管邮使的接待;御史中丞兼管监察邮传使者的凭证。太尉府中的法曹也主管邮驛,负责邮驛规章制度的制订和一般管理。地方郡一级负责邮传的官职是郡守府里的督邮,主管邮书,还兼管督察长吏。 从朝廷到地方,一整套完整的邮传制度保证了公文的及时发放,维护了国家政策的有效施行。 而现在,刘辩就要对这一套完整的邮传制度再度做出修改,將邮传从政府手里剥离出来,形成一个独立的组织机构负责邮传工作。一来可以减轻朝廷的財政负担,二来可以收拢地方手里的权力。 邮传很重要,但是又不那么引人注目,这个过程中遇到的阻力也会少上许多。 即便如此,从地方政府手里剥离驛站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的,这其中涉及的人员之多、区域之大无异於將大汉郡县重新梳理一遍,钟现在已经忙的有些晕头转向。 刘辩当然不可能让钟空手去做这件事,钟就是再厉害也解不了无米之炊,除了提供钱粮支持,钟手里还有任免官吏的权力。 “地方十二州、除河南尹、京兆尹之外的司隶地区是州一级的分部,州分部管理郡分部,郡分部管理县分部,县分部直接管理驛站和邮亭。州分部主事设为六百石,这个人选由你、贾卿、卫尉三人共同商议確定人选,郡分部的主事设置为四百石,这个人选由州分部推荐,你决定是否任命或者直接派人去地方任职,县分部主事设置为二百石,由郡分部推荐,州分部决定是否任命。”刘辩看著钟说道。 “河南尹、京兆尹级別高配一级,这两个人选你们商议过后交由我亲自过目。”刘辩又补充了一句。 既然设置主事,自然得设置副手,副手的级別都比主事低一个等级。十五个六百石和比六百石,一百三十四个四百石和比四百石,一千一百八十个二百石,刘辩一句话就发放了两千六百五十八个官职,每年仅仅是俸禄就需要三千九百万钱,这还只是官的俸禄。设置了这么多级別,每个分部下面都得配备三四名书佐,每年的俸禄就接近一亿钱。 大汉土人太多了,但是朝廷能够拿出来的官职就那么多,大部分还都被豪强大族占据,僧多粥少,土人不议论一下朝政也確实没有事情可做。刘辩也得想办法解决土人的就业问题,让士人有事可做,不要每天閒的没事就去击朝政。 无论从古至今,就业问题都是政府需要重视的问题,如今大汉到处都有的叛乱也是因为失业人口太多了。土地兼併没有显现出直接问题,问题在於被兼併土地后这些百姓连同他们的家人没有了收入来源,那些豪族大户无法吸收社会上多出来的劳动力,这便成了祸乱之源。 士人也是一样的道理,儒家讲究一个学而优则仕,有士人愿意皓首穷经去研究学术问题,但是也有许多士人就是为了入仕才去学习的。 大汉中央朝廷连同地方所有的官吏加起来大约有十五万人,如今可能少上一点,但也差不了多少。也就是说,朝廷能够提供给士人的就业岗位就这么多,无论是豪强大族的士人还是寒门士子, 他们能够爭夺的就只有这十几方名额中的一个。 扩大就业岗位便成为了刘辩需要处理的问题,邮传系统的官职刘辩並不打算將其併入朝廷官吏体系中,未来每年也只给出几个进入朝廷的名额。这条道路上的普升可能上线不高,但是这也算是就业岗位。可能有士人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岗位,但是肯定有士人愿意接受这样的结果,这也能提供近万人的就业岗位。 “陛下,此举是否太过奢靡?”钟提出了异议。 虽然不是他的钱,但是每年超过一亿钱的俸禄也让钟有点心疼,更別说驛站本身也需要钱粮消耗,钟这会儿有点算不清楚这里面究竟要砸进去多少钱,但无疑是个天文数字,他得想办法劝諫陛下放弃这个想法。 “不奢靡,以后驛站也对外开放,无论是官吏还是百姓,只要钱就能入住驛站。”刘辩表示他也给驛站找来了一条財路,那就是办理住宿。 没错,如今虽然有驛站可以休息,但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去休息的。没有符传凭证哪怕是官员都不能入住驛站休息,更別说官员的亲属。曾有一名亭长就曾因为大司空无符,拒绝其入住,还斩杀大司空的卫土,事后亭长被通缉,但王莽认为亭长是依法履职,不必问罪。 不过法律之外还有人情,实际运行过程中肯定会有偏差,刘辩就是要让这部分偏差出现在框架之內,让驛站承担起招待所的职责。 这种独门生意,即便利润率不高,但是利润总额也很不错,已经可以填补一部分俸禄上的亏空“陛下,若是有贼人混入其中,恐怕会有不小的损失。”贾翊也加入了劝阻的行列,想让刘辩放弃这个想法。 驛站的规章制度与一般管理都是由太尉主管,自然也就可以推理出驛站的一个重要属性一一军用。 任何事务只要跟军用扯上关係,那就得有保密上的要求,一旦开放住宿,人马混杂,很容易就泄密。军事机密一旦泄露,那就有可能使国家陷入危局,所以之前的驛站都不准许不相干者进入, 保证了机密文件的运输往来。 一旦按照刘辩所说的那样做,一方面是有心之人专门靠近,另一方面也有可能造成无心之失。 拒绝不相干之人进入可能是一个十分保守的做法,但是保守也就意味著风险降低。 “不能因废食,若是担心公文出现问题,那就加派人手负责公文的传递,对公文传递的流程再度设计。若是不能提供这么多职位,如何將邮传系统从地方手里剥离出来?”刘辩表示自己不听,就按照他说的办。 从地方手里剥离邮传系统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如果不能专人负责此事,还让地方政府派人代行管理,那就跟过去没有任何不同, 只有人员任用、人事往来与地方分割开,才能让邮传系统独立运行。 而且之后的邮传系统一段时间內还要承担起大汉书局的职责,现在就对邮传系统进行改造,也能提前发现一些问题並加以改正, “先行提供就业岗位,让一部分士人有事可做,至於之后的钱粮消耗再想办法解决,总会有能够挣钱的办法,现在先搭建起来这个架子再说。”刘辩接著说道。 “唯。”钟和贾翊对视一眼,隨后拱手说道。 “不要有这么大的抵抗情绪嘛,如今多出这么多岗位,也能让一部分土人有事可做,他们不再议论朝政,这也能解决许多问题。”刘辩见二人有些不理解,隨后说出了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不管是失去土地的流民,还是无法进入仕途的士子,朝廷都得想办法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 百姓提供赋税是他们的义务,朝廷提供岗位也是也是朝廷的义务,若是朝廷不想办法解决他们的就业问题,那朝廷就是在犯罪。”刘辩补充了一句这样做的理由。 “只是朝廷如今没有钱粮。”钟錶示陛下你说的好听,但是你手里有几个钱? 没有钱粮拿什么去给这些人发放俸禄?官吏不可能白白给朝廷打工。 “不仅是驛站可以进行经营活动,驛传系统本身也可以进行经营活动,你执掌永安宫这么久, 怎么还能困守於过去的旧思维?”刘辩表示钟是该学习进步了,不能老跟著他对著干。 “幽州的互市每年有多少利润?若是再將一部分物资通过邮传系统拉到中原地区贩卖又能增加多少利润?邮传系统那么多人,还不能收集一些市面上的物价信息,有了这份信息,做什么生意不能挣钱?”刘辩將钟要学习的內容讲了出来。 信息,从古至今都是一种极为宝贵的財富,许多人发家致富就是靠看信息差,如今这么重要的信息渠道摆在钟面前,他居然想拒绝这个渠道。 甚至光是卖这个信息差,刘辩都能赚上几千万钱,更別说收益更大的贸易往来。 “臣愚钝。”钟光速滑跪,积极认错“我知道你不愿意沾染太多铜臭气息,但是永安宫都交给你执掌,这里面的金钱往来是巨大的,不管是有意还是被迫,你都得好好思虑一下该怎么处理这里面遇到的问题。”刘辩隨后有些无奈的说道。 钟好用是好用,但是躺平也是真躺平,没有子嗣忧虑的钟属於有仕途想法但不多,没事就喜欢多练练字。 “你的职位我暂时也不会调整,过段时间会加封一个侍中衔,主要还是负责永安宫这边的事务,等过两年情况好转一些,到时候再让你进入外朝。”刘辩將他对钟的安排也说了出来。 “臣多谢陛下。”钟並没有多少急切於仕途的想法,反正永安宫这一大摊子都是他在处理, 手里的权力不小,钟已经知足。 钟从担任太子仆以后从来没有担心过自己能不能踏入两千石的范围,唯一的问题就在於他什么时候踏入两千石,陛下肯定不会亏待於他的。如今陛下直接说了过段时间就会给他加封为侍中, 许多人求了一辈子的两千石成就在钟这里就已经达成。 “陛下,冀州驰信—”门外传来了侍从的声音,打断了殿內几人的谈话。 > 第200章 九原吕布 第200章 九原吕布 张燕目带凶光的看著不远处的那群骑兵,原本一切都很顺利,他收拢了黑山军其他首领的一半兵卒,加上他自己的部曲,一共凑齐了四万大军,东出太行山准备对冀州动手。 为了延缓皇甫嵩来援时间,他特意选择靠北进击。即便皇甫嵩过来支援,大军定然已经攻破两三座城池,到时再决定是否与皇甫嵩做过一场或者退回太行山里。 张燕是常山郡真定县人,他对於常山的地理形势很清楚,所以选择以常山郡作为他劫掠的第一目標所在。 攻破县城,攻杀大户,杀害吏民,劫掠粮食,裹挟百姓,这是张燕为此次出兵定好的计划。 结果现实却击碎了张燕的美梦,他的宏图大志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一切就是因为不远处那个人影,一个他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名字。 传说中的辣个男人一一吕布! 百骑左右的骑兵部队,他原本对此不屑一顾,他手下四万大军还能惧了朝廷的百骑? 但是这百骑在对面这个男人的手里却仿佛出神入化一般,將他的大军困在这里动弹不得。 至於吕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刘辩让董卓担任并州刺史后可就一直牵掛著吕布,董卓跟吕布待在一起让刘辩很不放心,万一这吕布再认贼作父那该怎么办? 將吕布调任禁军的想法在刘辩脑海里晃悠了一圈就直接消失,让这个时代的第一猛將做身边的保鏢多少有些浪费,还耽误人家的前程,刘辩也不想干这样的事情。 为了吕布的清誉,刘辩也就在皇甫嵩领兵去冀州的时候將吕布从边军调离,担任皇甫嵩手下的假司马,让吕布也能发挥一下他的能力,顺带跟如今大汉的军神学习一下如何领兵。 “吾乃九原吕布,谁人可与我一战!”吕布操控著下宝马踢踢踏踏的走了几步,隨后放声大喊道。 “吾乃九原吕布,谁人敢与我一战!”见黑山军没有回话,吕布再次猖狂,直接表示你们谁有这个胆子? “吾乃九原吕布,谁人敢出战於我?”吕布再次高呼,让黑山军的士气再度低迷, 这么多人不敢有一人出战,大军士气低迷也是必然,只不过还是没有人敢出战迎击吕布。 “哈哈哈哈,黑山军怎得如此无胆?”吕布再次叫骂。 倒不是吕布得志便猖狂,相反,吕布这么做是有原因的,长期与鲜卑人作战的吕布很清楚战场的恐怖,知道战场上容不得马虎,他现在这么做就是为了拖延时间,让跨下马匹与身后的將士增加一些恢復体力的时间。 吕布与黑山军的战斗延续了他与鲜卑人作战的理念,伴装衝击军阵,实则以骑射骚扰为主,不求造成什么杀伤,反正只要箭矢射出去就可以,总有倒霉蛋自己会撞到箭矢。 黑山军经过几年的发展,也不再是过去的流民军队,也有了打造鎧甲和兵器的能力,甚至还有了一支骑兵部队,但是不可能人人都有鎧甲,骑射打法对这种情况还有很大的杀伤力。 张燕不是没有派人迎战过吕布,但是人少了直接就被吕布率兵吃了,人多了吕布就会带著这些人兜圈子,根本没办法处理吕布这种情况。 黄幣起事以后,张燕聚集一帮少年为强盗,在山水间转战出击,待回到真定时,部眾已经达到一万多人,隨后游击战术便成为了张燕的招牌战术,让他成为了黑山军之中公认最会打仗的首领, 让他成为了黑山军的渠帅。 游是走,击是打,字面理解为游动攻击。游而不击是逃跑主义,击而不游是拼命主义,游击战的精髓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遵循合理选择作战地点、快速部署兵力、合理分配兵力、合理选择作战时机、战斗结束迅速撤退五项基本原则的作战方式,叫做游击战。 游击战在中国有著悠久的歷史。“游击”一词见於汉初,高皇帝设置游击將军,把游击部队称为“游兵”“游骑”“游军”。《史记·彭越列传》载:“汉王三年,彭越常往来为汉游兵,击楚,绝其后粮於梁地。”《握奇经·八阵总述》中游军一节记述:“游军之行,乍动乍静,避实击虚,视贏挠盛,结陈(阵)趋地,断绕四径。后贤审之,势无常定。” 吴土闔问准备攻打楚国,採纳了伍子肯提出的先疲楚后决战的建议,先派部分兵力到楚国许多地方以游击战袭扰楚军6年之久,致使楚军疲惫不堪,而后派主力入楚决战,大败楚军。 最熟悉的游击战术被吕布用在了自己身上,然后张燕也发现了这种办法的难缠之处,他被狠狠的噁心到了。 “渠帅,现在应该怎么办?”手下虽是疑问,但在张燕这里却好像变成了逼宫。 你自己要统率军队过来劫掠,大家也都同意了,现在被汉军就这么挡住了去路,战况不利你这个渠帅是不是要负最大责任? 大家可不是为了地盘而来的,是为了劫掠物资过来的,大军出战本就耗费手里不多的存粮,这个时候你总得给大家一个说法,不可能就这么跟汉军对峙下去。 “张白骑,继续出击。”张燕深呼吸一口气,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不管怎么说,对面的汉军骑兵只有一百多人,根本不可能是黑山军的对手,吕布能做的就是拖延对方的速度,不可能对黑山军造成大的伤亡。 吕布也没有跟黑山军决一死战的想法,他要做的也正是拖延黑山军行军速度,让后面的城池做好防御的准备,为皇甫中郎將率军支援提供时间。 边打边退正是吕布如今的情况,虽然黑山军行军速度很慢,但还是坚定不移的朝著后方的城池移动。 “属下遵命。”张白骑有些无奈的应下。 比起步兵部队,骑兵部队无疑更考验將领的个人能力。张白骑或许在骑兵统率上有一定的天分,但是他过去並没有这种经验,他也还在学习指挥骑兵部队,而在这个时候碰到吕布这种骑兵大佬,让张白骑快速学习的同时內心也充斥著挫折感。 看到黑山军的骑兵再度出击,吕布也带著部队再度转移,横衝直撞是不可能横衝直撞的,他就一百多人,若是真敢衝击对面的军阵那就是在找死,但是让黑山军不敢加速行军却是轻而易举。 还是和之前一模一样的情况,骑兵部队被吕布带著绕圈子,这一次张白骑也將手下的骑兵分成了两部分,尝试看对吕布进行包夹。 “哼。”人高马大的吕布打眼一扫就確定了对面的意图,隨后主动朝著一方靠拢过去。 虽然不敢冲对面的大军军阵,但是行军途中的骑兵部队却没有那么大的风险,尤其是现在对面分兵,对吕布的威胁更少。 “坏了!”张白骑看到吕布跑到自己侧面的时候只有一个想法。 “风!”吕布一声高呼,率领著后面的部队开始加速,之前他的战术的確是以骑射为主,这是他与鲜卑作战学来的经验,但是汉军真正的看家本领是衝锋陷阵,是突刺战术。 之前三千人的黑山军骑兵部队他不敢冲,担心部队冲不破对面的军阵,但是现在对面主动分兵,那吕布就敢发动突刺战术,让对面的军队知道什么叫做以一当十。 张白骑想要控制手下的骑兵队伍转变方向迎战吕布,但是留给他的时间並不多,汉军已经开始加速,他能做的就是率领部队经过一段弧线加速,隨后被汉军从侧面进攻。 “风!”吕布再次高呼,隨后身先士卒衝进黑山军的军阵。 吕布手中並不是什么方天画戟,或许吕布有使用方天画戟的实力,但是现在他手里拿著的是骑兵队伍里最厉害的武器一一马塑。 塑,矛长丈八谓之塑,马塑即是马上所用的矛;其他塑,还有步塑和冒称塑的杂塑等分类。 但是不管怎么说,马都是这个时代最强的马上兵器,比起长枪更適合在骑兵战斗中出现, 马塑锋具有明显的破甲棱,上好的塑也会同宝剑一样,有八个面。只需要轻轻一戳,就能穿透对面身上的鎧甲,隨后挑起对面的身体,直接砸下去,剩下的就交给身后踩踏来的马蹄,保准当即毙命。 黑山军或许有反抗的念头,但是在吕布面前依旧显得十分稚嫩,张白骑率兵的一部骑兵被拦腰斩断,留下一地尸首,隨后吕布率领著部队瀟洒离开。 张白骑控制著有些混乱的部队放慢速度,重新整修军队,与姍姍来迟的另一支骑兵部队混合以后,大军重新变阵完成。 看著吕布又出现在大军附近,张白骑脸色阴沉,心中对於吕布的杀意越来越强烈,但也只能带著部队继续追击驱赶汉军。 黑山军步兵方阵本不严密的军阵再度出现骚乱,这只该死的汉军部队又开始射箭了! “混蛋!”张燕看著垂头丧气归来的张白骑,气不打一处来,追不上对面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被人反咬一口,多少有点让人生气, 吕布带著部队消失在视线之內,倒不是因为损失太大而退去,现在天色將晚,他也得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夜,让人马都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隨后再决定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张燕也不敢率领著部队黑夜行军,尤其是旁边还有一支部队准备隨时出击,晚上如果不修建好营寨防备,那后果就不是张燕能够控制的。 张燕也下令大军停下脚步,开始安营扎寨,大军开始安营扎寨,张燕也带领著自己的手下开始商议如何解决吕布这个难题,如果持续被吕布破坏行军速度,那此次出兵肯定不能达成目標,皇甫嵩这个时候肯定率领著军队开始出击。 事实也正如张燕所想的那样,皇甫嵩已经带著部队靠近常山国,之前皇甫嵩巡视一圈冀州后, 就带著部队驻扎在了鄴城附近,开始往太行山里安插探子,接到黑山军准备出兵劫掠常山的消息后,立即下令吕布带领著少量骑兵去侦察当地的情况。 皇甫嵩並没有让吕布阻拦黑山军的想法,一百多人去阻击几万人,皇甫嵩还没疯狂到这种程度,即便是项王復生,也不可能做到这个成绩, 他要的就是让吕布率领骑兵通知地方准备防御,確定黑山军的位置,让他能够率军去阻击黑山军归路。 吕布按照皇甫嵩的命令通知到常山各郡县,让地方开始准备防御以后,觉得这样肯定不行,隨即发挥主观能动性,决定带著骑兵部队开始主动出击。 一来延缓黑山军行军速度,让地方能够有更多的准备时间,二来即便黑山军能够攻破城池,也得费更多时间。若是能够坚持到皇甫中郎將率兵支援,那更是保境安民之大功,做一下就有功劳,有成绩那就是大功,吕布自然不会放弃这样的机会。 “吕司马。”城墙上,井径县令对著吕布问好。 吕布並没有入城的打算,他只是让井径县令给自己提供补给,人马都需要补充食物和物资。 “黑山军距离城池不足二十里,张县长还是做好准备。”吕布將今天的最新消息通知给了井径县令,让其准备防御。 “多谢吕司马告知。”井径县令脸上出现一抹苦涩,让他做好准备? 这怎么做准备,那可是数万大军,他一个小小的县城怎么可能挡得住这支军队的攻击? 他已经將家人送离,自己选择坚守城池,即便自己战死,朝廷也不会追究家人的责任,甚至还会嘉奖他的家人。如果这个时候弃城而逃那就是大罪,朝廷肯定会追究责任,甚至还会牵连他的家人,並径县令会如何选择自然不用多说。 拿到井径准备好的物资,吕布也带著人离开城墙一段距离,隨后开始让士卒补充食物,餵养马匹。 > 第201章 万胜 第201章 万胜 当数万大军来到井径城下后,一切的阻拦都没有了意义,张燕只需派出骑兵部队看住吕布,让步兵部队开始攻城,井径的陷落也就成了时间问题。 没有援军、没有多少守备,吕布毫不犹豫地带著魔下部队继续后撤,让井径城內自行抵抗,在官方层面,大家都已经放弃了这座城池,包括常山国相也是如此。 井径城距离太行山脉太近,距离真定县太远,甚至可以说井径城就是东出太行的门户,如果做足准备还能支援一下井径,但是现在常山国並没有这样做的能力和实力。 常山国相併没有选择带著魔下的兵马前去支援井径,他选择將防御线搭建在蒲吾和绵曼两座城池上,井径丟了还有理由解释,若是后面的城池也跟著丟了,朝廷肯定是要治罪的。 被所有人拋弃但是又不得不死守井径的县令选择以身殉国,当县令被杀后,並径的抵抗意志基本归零,黑山军並没有费多少力气就拿下了井径这座城池。 虽然已经拿下了城池,但是张燕脸上並没有多少喜色,现在又被耽误了一天时间。 井径虽然归属於富庶的冀州,但是一个州这么大,总有几个穷困潦倒的县城,井径恰巧属於这个行列,他耽误了四天时间就拿下一座没有多少油水的县城,后面可还有一大堆城池等著他去攻打,这又得耗费多少时间? 皇甫嵩会给他这个时间吗? 他此次出兵並不是为了占据地盘,他是过来劫掠物资的,若是被皇甫嵩挡住,那光是內部的压力就能让大家处於分崩离析的边缘。 人的名、树的影,即便手里的军队十倍於皇甫嵩,但是张燕內心对於皇甫嵩的警惕从未消失, 皇甫嵩的名声可都是战爭打来的,若是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著了皇甫嵩的道,张燕自然是不敢放鬆。 “让底下的儿郎將劫掠上来的东西都丟下,留下一部分人整理、押送物资,其余人全速行军直扑蒲吾。”张燕对著手下下令道。 “渠帅,现在刚刚破城”杜长的话语並没有说完,但是在场左右人都听明白了杜长的意思。 现在让士卒放弃劫掠这种想法显得有些异想天开,底下人可不会管你有的没的,实打实到手的利益才是真的,渠帅你就是把人间仙境提出来当作诱饵,这个时候也没有任何作用,士卒们只想保住到手的利益。 纵兵劫掠並不是什么新鲜事,甚至这种现象也不是主將有意为之,单纯的就是控制不住手下的军队。 即便是汉军,这个时候的军纪也不怎么样,募兵制的情况下,抢到手的收益才是將士真正的收益,边军作为大汉常备的军种,这种现象尤为严重。 只要拿到东西,就得立即给手下的將士兑现,大家才能心甘情愿地给主將卖命,如果不能及时兑现,那对不起,边军悍勇可不是说说。 刘辩能控制住手下的军队不去劫掠地方也是因为粮发足,加上平时就军纪严明才没有发生劫掠的现象,不然汉军也会主动朝收復的城池下手。 “军法是干什么吃的?既然不想要执行军令,那就执行军法。”张燕忍不住內心的火气,直接对著杜长骂道。 如果再这么拖下去,皇甫嵩率领的援军恐怕都到了常山国,届时再想攻破城池可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凡事有利必有弊,张燕收拢手下兵权,依靠战功强化自己权力的操作称得上可圈可点的操作但是这也带来一个问题,如果不能给大家都带来收益,这个操作就可以称得上引火烧身。 將內部矛盾转移到外部矛盾是一个屡见不鲜的事情,但是一旦没有取得外战胜利,那外部矛盾也会直接转变为內部矛盾,成为內部分裂的导火索。 张燕算到了皇甫嵩的支援,算到了常山国的反应,原本以为这一次劫掠还是会如前儿年那样轻而易举,但是万万没想到己方军队居然对付不了区区数百人,被吕布活生生的拖慢了两到三天的行程。 现在城破之后居然还要耽误时间,这让张燕怎么不火大。 “渠帅。”杜长还想劝说张燕息怒,之前他也没有说过禁止劫掠的事情,现在突然传令停止劫掠,大家也肯定不会接受。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那个吕布还在去蒲吾的路上等著我们呢,如果再让吕布拖慢一点速度,这个时间就已经足够皇甫嵩率兵赶到,若是皇甫嵩选择坚守城池,大军必然无功而返。”张燕认真的看著手下將领杜长说道,他也知道让大军停止劫掠必然会招致大军的怨气,但是只要能拿下蒲吾,这些怨气就会隨之消散。 杜长闭上了嘴巴,他们也清楚现在的局势,知道张燕是对的,但是许多事情不能討论对错,有的只有承担后果。 很显然,张燕已经有了承担后果的准备,在他的强行要求且斩下了十几个人头后,充满怨气的军队重新集结在一起,留下一部分人运送物资后,大军隨即再度启程朝著蒲吾前进。 大军启程不久,吕布如同附骨之疽一般出现,让原本就充满怨气的军队顿时一阵譁然。 “嗯?”吕布敏锐的察觉到了对方军队的问题,他都还没用力,对面的大军怎么好像有崩溃的跡象? 不大可能啊! 才刚刚打下一座城池,现在正应该是士气高昂的时候,现在怎么好像是残兵败將一般慌张? 虽然不知道对面发生了什么,但是吕布还是决定冲一波试试水。 “风!”吕布一声大喝,双腿控制著跨下宝马的方向,身体趴在马背上,身先士卒的朝著黑山军侧翼杀了进去。 军旗列列向前,一百多名汉军將士追隨著军旗的方向朝著对面的军阵踏去,纵使敌眾我寡,但汉军的军纪让这些將士並没有迟疑,他们只需要按照主將的军令去执行,剩下的就全部交给天意。 张燕目毗欲裂的看著冲向侧翼的汉军,他们怎么敢的? 马类如游龙一般飞舞,一触即收,一点即过,扫清著下宝马前进途中的阻碍,身上的鎧甲则提供了额外的保护,降低战马在高速疾驰中受到的伤害,但这终究不是重甲骑兵,马匹还是受到了不小的伤害。 不过这更加刺激了战马的凶性,被疼痛刺激下的战马跑的更快,在大军之中开拓出一条路来, 又很快被紧隨其后的汉军骑兵填补空白。 吕布的眼晴扫视看面前的信息,大脑飞速运转,预示看下一刻就要到达的攻击,手中马契不断挥舞,將可能危及生命安全的攻击全部挡下,至於剩下的攻击全部依靠身上的鎧甲硬抗。 鲜血已经將吕布连同下战马染成血色,但吕布的眼神依旧十分冷静,从容不迫的处理著面前要处理的信息,让大军始终保持著直线前进。 黑山军的战斗意志並不高,更別说现在的黑山军內心满是怨气,当一尊血色鬼神出现在眼前之时,正常人会选择如何应对? 躲避! 黑山军也做出了正常人应该做出的举动,但是这是在大军之中,一个人的躲避可能就会让另一个人的位置受到侵袭,也会带动旁人去躲避。 黑山军的侧翼开始崩溃,吕布並不在意黑山军的行为,他依旧面色坚毅的看著前方,冲阵最重要的就是速度,一旦停下来那就是对面的活靶子,只有衝出对面的军阵才能活命。 奔溃的军阵对吕布的威胁更小,汉军军旗不断前进,最终出现在了黑山军军阵之外,吕布也终於能够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但是吕布还是没有停下,控制战马保持高速前进的状態。 身后的汉军將士也全部跟著军旗的方向衝破了黑山军阵,他们脸上露出了劫后余生的笑容,赌命確实能带给大家不一样的快感,但是能活著谁愿意去死? 汉军將士没有回头,足足又衝出一里地,马力彻底耗尽这才停下。 下战马再也支撑不住吕布的身体,脚步已经开始跟跑起来,可以说在马背上生活了快二十年的吕布很清楚这意味著什么,双手一撑马鞍就离开了这匹已经濒死的战马。 战马喘著粗气,嘴角已经开始出现血沫,身上乱七八糟的伤口证明了之前冲阵过程中受到的伤害,之前还能依靠血性爆发,现在已经彻底没救。 吕布看了一眼自己的爱马,知道这已经没救了,刚才这一战已经耗光了它所有的能量,轻轻抚摸几下马脖子,爱马並没有像往常那样回应,喘著粗气隨后直挺挺的倒下。 “轰隆。”马匹倒在地上,瞪大了眼晴看著天空。 吕布拿起旁边的马类,直接对准心臟位置刺了进去,给了爱马一个痛快。 “司马。”身侧的骑士赶忙將空下来的战马牵到吕布身旁。 “还有多少人?”吕布翻身上马,对著旁边的骑士问道。 “七十六人,还有两个恐怕坚持不了多久。”旁边的骑士赶忙回道。 至於没有出现在此地的同袍,想要寻回尸首都是一个奢望,最多也就是给家里送去一封遗书, 那两个伤势较重的至少能够有一个全尸,甚至有可能把骨灰送回家乡。 冲阵必然会有死亡,吕布也能接受这样的结果,看了看劫后余生的將土,吕布指著不远处还在崩溃之中的黑山军阵大笑著说道:“此等贼寇,於我等不堪一击,破之何其易也!” “万胜!”所有骑士顿时高声和道。 『混帐!”张燕脸色漆黑的看著还在混乱之中的侧翼,居然被区区一百多人冲阵了! 对面冲阵也就算了,还真的让对面衝过去了! 衝过去也就算了,己方还陷入了崩溃! 崩溃不过好在对面没有衝击中军,张燕內心也悄然鬆了一口气,他也不敢保证自己的中军能不能挡住吕布的冲阵,如果吕布选择衝击中军,这个时候恐怕大军也都陷入了崩溃。 看著远处游弋的汉军骑兵,张燕眼睛微微眯起,他记住了这个如同鬼神一般的男人。 好不容易將崩溃的军阵恢復,张燕也知道在这样的条件下不能继续行军了,刚才这些汉军是在休养马力,所以才没来得及再来一次冲阵。 如果在这种条件下继续行军,汉军必然会故使重演,到时候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轻鬆解决,大军甚至都有可能全部陷入崩溃。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原地扎营,让大军放鬆下来,让本来已经濒临崩溃的士气恢復一点,让士卒脑海中的恐惧逐渐消失,接下来才能继续行军。 不然吕布真有可能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刚才的那个套路! “无趣。”吕布看到对面准备扎营,有些不屑的说道。 堂堂数万大军在手,居然不和他决一死战,多少有些丟人,换做是他,早就率领著魔下骑兵跟对面拼命了。 “撤!”不屑归不屑,吕布也没有再度衝击军阵的想法,人困马乏的状態再主动发起进攻那就是自寻死路。 来的时候异常匆忙,他魔下骑兵大多留在中郎將那里,只带了一百多名骑士过来先行打探消息,若是人能再多点就好了,吕布有些无奈的想著。 骑兵的优势在这一刻尽显无疑,不是骑兵厉不厉害的问题,而是骑兵可以选择什么时候打,只要骑兵不想打,对面根本摸不著一点己方的身影,步兵只能选择仓促应战。 张燕脸色铁青的听取著手下的匯报,刚刚的损失已经统计出来,就那么短短的一段时间,就给他造成了近千人的伤亡,还比攻下井径城的伤亡要高! 而且还要承担时间上的损失,安营扎寨修养的时间並不比在井径城里劫掠的时间要短,甚至还要接受近千人的损失,张燕此刻內心只剩下后悔。 “诸位都说一下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吧?” 张燕想要听一下手下的想法,看看集思广益能不能想出一个办法解决目前遇到的困境。 第202章 事急从权 第202章 事急从权 黑山军诸多头目並没有商议出结果,毕竟吕布手里的军队就那么多,只要自身能够稳住,吕布根本不会对他们造成多少威胁。 今天被吕布百骑冲阵的情况虽然已经发生,但是不能將其视作常理,不然大家都不用打了,直接收拾收拾东西回家就好。 对付这种小股骚扰部队,最合適的方法就是同样派出小股部队迎击,让对面骚扰不到大部队,但是之前的经验也告诉他们,派出小股部队那就是在给吕布送战功。 张燕內心有些绝望,他好不容易整合了黑山军诸部,结果现在就给了他当头一棒,汉军还是那个汉军,根本不是他们这些贼寇可以对付的。 “外面怎么回事?”张燕皱起眉头,话上是在问外面怎么回事,实际的意思是让人管好自己的部队,他现在很不爽。 “渠帅,不是我们的人发出的声音。”一小校进来稟报导。 “不是我们的人,还能是” 张燕积压的怒火朝著小校发泄了出来,但是话到嘴边张燕很快醒悟过来,现在他们的人確实不会主动吵闹,但是外面会有人选择打搅大军的休息。 “混帐!”张燕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怒骂声,虽然打仗確实可以无所不用其极,但是吕布未免也太无耻了一点。 “加强警戒,不要让汉军靠近营寨。”张燕也清楚怒火併不能解决现在的问题,下达了一个符合常理的命令。 儘管知道汉军可能不足一百人,但是张燕已经被吕布搞怕了,白天都敢玩百骑冲阵的把戏,到了夜晚吕布敢玩什么张燕都不敢想。 现在大军还沉浸在白天的惶恐之中,若是吕布趁机发动夜袭,必然是会引发营啸,到时候可就真的无力回天。 “渠帅,我等要不將计就计,勾引吕布前来夜袭。以有心算无心,吕布定然会成为瓮中之鱉,区区百骑进了营中就是十死无生,到时这吕布也就任由渠帅拿捏。”很快,就有小机灵鬼向张燕献策,別的不说,头脑还是很灵活的。 “混帐东西,你是要把大军带到死路上吗?”张燕顿时大怒,现在他就求看吕布不要给他搞么蛾子,结果居然还有人想要主动勾引吕布。 瓮中捉鱉? 分明就是四面开,只要吕布成功进入营內,张燕敢拿自己的脑袋保证大军绝对会发生营啸。 张燕虽然不是什么军事大拿,但是也知道自己手下的大军肯定玩不了诈降、诱敌这类的高端操作,一旦用了这个操作那唯一的结局就是败亡。 “推出去打二十军棍,好让你长长记性。”张燕忍了几息,还是没有忍住,將这几天的屈与怒火发泄到了这名小校的身上。 我打不了吕布还打不了你了? “渠帅,不可。”张燕的心腹杜长赶忙起身劝说道。 现在是你叫大家过来商议如何对付吕布,人家已经给出了办法,虽然大家都觉得这个办法是个主意,但是也不能因此就责罚人家,这样一来以后又有谁敢跟你献策? 虽然二十军棍並不致命,但是好端端的谁愿意挨罚? 杜长是张燕的心腹,自然也是忠心耿耿的为张燕著想,人心难得,不能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失去人心。 “是啊,渠帅,张三他只是一时疏忽,才想出这样一个主意,还请渠帅念在他初犯的份上饶他一次。”其余人见状,也都起身为张三求情。 “哼,你们是渠帅还是我是渠帅?”见眾人纷纷为张三求情,张燕怒火更甚,这是要做什么? 逼宫吗? 现在大军的行动確实受到了一定的阻碍,但是他还是渠帅,他做的决定別人只有听从的份,现在眾志成城是打算逼他就范吗? 想都別想! “拖出去,打三十军棍,给我狠狠的打。”张燕对著门口的亲卫下令,让最忠诚於自已的那批人开始执行命令。 你们不是想逼宫吗? 我还要加上十军棍,让张三好好长长记性,让这些人知道谁才是渠帅。 “唯。”亲卫並没有劝阻张燕,很忠实的执行了张燕的命令。 帐外的惨叫声让帐內的气氛更加静默,大家觉得此时的张燕有些陌生,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听不进任何人的劝告,一意孤行的样子让所有人都有些无奈。 “渠帅,已经打完了。”很快,亲卫队长再次入帐匯报导。 “扶著张三过来见我。”张燕冷哼一声,隨后对著亲卫队长下令道。 很快,张三就被两个亲卫架著走进帐內。 “这次只是警告,若是下次还有这样的想法,可就不是这么轻鬆的处罚了。”张燕对著张三说道,表示以后多懂点脑子,不要说这么不靠谱的话语。 “属下谨记。”张三忍受看痛苦小声说道。 三十军棍虽然不至於要了他的命,但是也能让他臥床一段时间,只是现在还是行军途中,哪里有臥床休息的机会? “去吧。”张燕摆摆手,示意张三赶紧离开,不要在这里碍眼。 “属下告退。”说罢,张三又被两位亲卫架看返回自己的帐篷。 张三离开以后,帐內再度开始討论如何对付吕布的话题,只是这一次所有人都变得更加沉默,担心提出一个不顺张燕心思的想法从而遭受一阵毒打。 发泄完火气的张燕也有些后悔,只是木已成舟,都已经打完了,他也不可能当著所有人的面再度后悔,那会让他的的声望下降的更加厉害。 外面的號角声隔一会儿就响一会儿,让有些失眠的张燕显得更加焦躁,此次出征眼看已经达不到预定战果,他力排眾议的选择了重兵出击这一条路,可若是就这么退回去他又该如何向所有人交代? “这朝廷当真是英杰无数啊!”张燕內心默默哀嘆道。 一个从来没有听说过名字的小將都能让他进退失据,若是皇甫嵩前来又该是什么样子?甚至洛阳城里的天子领兵又是什么样子? 张燕此刻內心已经意识到他的作战计划已经破產,即便將蒲吾打下来又如何,等他打下蒲吾皇甫嵩必然已经率军赶到,之后他要再想攻打其他城池就是难如登天的事情。 一座小池可不够填饱山里那么多人的肚子,他原本的预想中可以凭藉以战养战、裹挟人口的办法劫掠冀州数郡,一方面能够得到足够的物资去餵饱山里那么多人的肚子,另一方面也能藉此扩充自己的势力。 之后黑山军就是一家独大,像张白骑、李大目这些首领要是识趣还能当一个富家翁, 要是不识趣那太行山中也就只能增添孤家几座,就像一百多年前的光武皇帝那样,逐渐將集团的话语权收归己身。 只是现在的情况属於开弓没有回头箭,若是现在就退回去那其他首领可不会放过这个攻计他的机会,甚至会將他从渠师的位置上赶下来,甚至朝廷那边也会就此进行追究。 之前朝廷能接受招安是因为朝廷拿他没有办法,现在他主动出击却不是朝廷的对手, 那朝廷之后必然会有针对他的动作,张燕內心愈发愁苦。 冀州这里有游击战术,豫州这里也有游击战术,不过与冀州不同的是,朝廷是被游击的对象。 高顺领看手下的军队疲於奔命,就像打地鼠一般將一个又一个冒头的叛贼全部打掉, 这过程中必然免不了与当地豪强发生交际乃至衝突,高顺就是一个纯粹的將领,即便兼任汝南太守,也没有和地方的豪强大族虚与委蛇,只要敢阻拦平叛的全部抓捕。 一时间汝南地区“人心惶惶”、“民怨沸腾”,汝南这片地方的高门大户那可就太多了,更別说还有这些家族的门生故吏为其发声,就连刘辩都收到了不少对高顺的弹劾奏疏,不过都被刘辩压了下来。 身为豫州刺史,刘表却没有表现出强硬,相反更像是一个温柔知性大姐姐一样懂得这些高门大户的苦楚,往往在高顺施展出强硬手段后刘表再对其加以安抚,让所有豪族都不得不说一句刘景升是真仁义啊,不愧是党人领袖的“八顾”,是可以放心的自己人。 虽然也有不少有识之士觉得刘表这么做绝对另有图谋,不过是跟高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罢了,为的就是儘快平乱。不过对於刘表的这种小心思,大家也没有什么意见, 兵祸蔓延这么长时间,大家都已经有些疲惫,还是儘快儘快平定的好,也就看在刘表的面子上支持高顺平叛的做法。 “汝南许绍见过使君。”许绍拱手行礼。 汝南许氏在后世可能不出名,就像大家都知道第一高峰而不知道第二高峰一样,汝南许氏的名声也就淹没在汝南袁氏盛名之下。 不过人家汝南许氏是真的有东西,三世三公就是最好的证明,唯一让大家接受不了的就是如今许氏的当家人许相是一个阿宦官之徒。 对於许氏许多人来说,享受许氏带来的好处与切割许氏当家人的所作所为並不衝突, 许绍便是其中的典型代表。 许绍是靠品评人物出名,在外界对於许相的种种言行很是不屑,表示许氏还是坚定的站在土人这一端,只不过是许相这人认贼作父罢了。 不过许绍今天过来倒不是为了品评刘表,毕竟刘表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党人老资格,八顾之一,而且还是如今的豫州刺史,哪里轮得著一个晚辈在这里指点,许绍只是收到了刘表的邀请,今日是应邀前来。 “子將(许绍字)不用多礼。”刘表抬手示意许绍起身。 “谢使君。”许绍说罢,刘表又示意许绍直接坐到自己对面。 许绍內心顿时很是满足,刘表可是豫州刺史,都对他展示出如此重视的態度,与他相顾坐谈,多少还能能满足许绍的虚荣心。 身为土人,刘表和许绍也不可能一上来就谈论具体事情,反而是开始谈天说地,通过各种不著边际的话语將议题引到自己想要说的事情上来。 而现在汝南或者说豫州最大的事情就是平定黄幣,刘表也没有费多大力气就將话题转到了自己想要谈论的方面。 “高校尉歷任军旅,这也是第一次出任地方职务,行事粗糙在所难免。”刘表先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態度。 黄幣平定在即,刘表也知道该到自己真正干活的时候。近半年的时间已经让他摸清楚了豫州地方的情况,现在就是要爭取一部分人的支持,然后搞死另外一批人。 能干品评人物的活就证明这个人的名声还算不错,关係网更是庞大,许绍也就这样进入了刘表的视线之中,若是能得到许绍的支持,许多事情也就能办得更轻鬆一点。 “府君”许绍欲言又止,虽然还没有到九品中正制的时代,但是如今已经有了对於寒门人士的鄙视。 而高顺不仅是寒门,还是军队出身,经学水平也是完全没有,也没有投靠哪个豪门大户.— 算了,高顺的劣势太多,就不一一诉说,反正汝南豪族对高顺很看不上眼,一个泥腿子也想管到他们头上,多少有点自不量力了。 “平定叛乱乃是国家要务,事急从权大家也都可以理解,我等也是愿意为朝廷分忧。”许绍的说法比较委婉,但还是表示了对高顺的鄙视,同时也吹捧了一下他们的高风亮节。 “子將能有这个认识就好啊。”刘表抚掌讚嘆道。 “若是人人都能有子將为朝廷分忧的心思,朝廷定然也是会蒸蒸日上。如今天子继位,宦官干政乱象戛然而止,但是朝廷还有一大堆问题要处理,表素知百姓多艰,往日也是有心无力,如今总算出任一方,想要为民做一些实事。”刘表说到这里停顿下来。 “只是到了地方才发现触目惊心!”刘表话风一转,表示情况不容乐观, “使君何出此言?”许绍对於刘表的表演很是配合,直接当捧眼给刘表捧场。 第203章 上岸 第203章 上岸 “汝南袁氏遗毒未散啊!”刘表神色郑重地说道“一大批受过袁氏小恩小惠的人还在想著为袁氏报仇,想著顛覆汉家天下,朝廷里的司隶校尉被刺杀,黄巾难以平定也有这些人的影子。”刘表的话语让许绍一愜。 “本使上任之前,陛下曾对我说朝廷危难,当时我还觉得陛下夸大其词,如今真的来到地方才发现陛下所言不虚,这些阴谋反大汉分子誓死追隨袁氏的步伐,鼓动其他土人对抗朝廷,闻之令人嘆息。”刘表扼腕长嘆道。 换个人来说这些话可能会让別人回去,朝廷危难都是宦官乱政的结果,跟土人有什么关係。 但是说这话的人是刘表,被党长达十五年的刘表,他说这些话还真的没有人能够反驳,包括现在的许绍也是一样。 “使君言重了吧?”许绍想要退缩,他原本以为刘表只是跟他谈论一些经学上的事情,要广施仁义之道,最多也就是打击一下豪强,那许绍作为刘表支持者的形象出现在大眾面前也並无不可。 但是刘表现在的意思是什么? 袁氏遗毒、阴谋反大汉分子、鼓动土人对抗朝廷,都已经到这个份上了,朝廷若是还不能以雷霆手段诛杀,那朝廷的威严何存?天子的脸面是不是也被这些人踩在地上。 刘表跟他提出这些又意味著什么意思? 许绍想不到,也不敢想,真要按照刘表说的那样做,恐怕他许绍从此就会声名狼藉, 为眾所唾弃。 “本使言语中有夸大的成分吗?”刘表有些莫名的看向许绍。 “本使与子將討论这些完全是出於对子將的信任,觉得子將有忧国忧民之心,觉得子將在豫州声名远扬、为眾所钟,觉得子將有匡扶天下之志,这才与子將分说这些。”刘表先给许绍戴上高帽。 “只是子將如今却连这些都没有察觉到?本使来到豫州这片地方不过半年就已经看到了这些,子將久居豫州却连这些都不清楚?”刘表再次发问,表示你许绍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反驳於我? 许绍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刘表的话语,刘表说的这些他其实也都清楚,袁氏树大根深,那么多人受过袁氏的恩惠,袁氏崩塌还没一年时间,袁氏的影响力怎么可能这么快消散? 但是这话不能明面上提出来啊,不然他又该如何自处? 在豫州或者说汝南这片地界,凡是有名有姓的怎么可能不跟袁氏產生联繫?袁氏同意,一件事可能干不成,但是袁氏不同意,这件事绝对干不成。 袁氏的体量摆在那里,想要坏事那就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许绍乾的就是品评人物的活,这种事没有袁氏的默许甚至推波助澜,也干不出“月旦评”这么大的平台,袁氏子弟在他这里可都是溢美之词,若是真要追查袁氏遗毒,他这个人肯定跑不掉。 袁绍自濮阳令离职回家守孝,车马徒眾,十分豪华,但等到准备进入汝南境內时,对著跟隨他的宾客嘆道:“许子將秉持清格,我这样的车马装束,难道可以让他看见吗?”隨后就將跟隨在身边的宾客全部打发走。 轿子人抬人,许邵对袁氏多溢美之词,那袁氏也得投桃报李给许邵抬一下声名, 不然大汉这么多名土都是哪里来的? “还是说子將觉得袁氏眾人不该被诛杀?子將与那些袁氏余孽同流合污?”刘表嘆息著说道。 这个问题是一个立场问题,没有中立的可能,要么支持朝廷,要么反对朝廷。你说我保持中立,那不好意思,朝廷要对付的就是你这种悖逆之徒。 “小人不敢,朝廷广施仁义之道,袁氏被诛杀也是死有余辜,小人怎敢对袁氏心怀怜悯?”许邵赶忙回答道,他可不敢让刘表把这个大帽子扣上来,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朝廷的打击可不会跟你开玩笑。 “是吗?”刘表有些莫名的看向许邵。 “袁氏余孽势力庞大,小人也不敢跟他们发生衝突,所以只能对这些现象三其口, 如今使君既然已经发现这种情况,小人也就斗胆跟使君诉说一下如今的情况。”许邵表示我之前都是被逼的,我早就想跟这些人爆了。 “表洗耳恭听。”刘表表示许邵继续说,他在听著呢。 许邵还是没有胆子把有些事情挑明,说的都是一些广而周到的话语。 “过去我曾听人说太丘(陈是)道学广,广则难以周到;仲举(陈蕃)性情严峻,严峻就不能通达,如今看来此话言之有理啊!”刘表表示你不要跟我扯那些没用的,有些事情必须得挑明了说。 许曾经游学颖川,与他同游的都是一些有道德学问的长者,来到颖川肯定得拜访一下陈是,不然这颖川不就是白来了吗? 但是只有许邵不去看望陈是。 而陈蕃的妻子去世后回乡安葬,乡里人都去参加葬礼,许邵还是没有出现,有人问他是什么原因,许说:“太丘道学广,广则难以周到;仲举性情严峻,严峻就不能通达所以我不去。” 许邵被逼的没办法,只能將他知道的事情挑出了一两件跟刘表说了一下。若要人不知,除非已莫为,有些事情只要做了肯定会留下痕跡,被当地人察觉也是在所难免。 “竟有此事?”刘表惊讶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 “果不其然,这些袁氏遗毒还在阴谋行悖逆之举。”刘表接著说道。 许邵有些坐立难安,他觉得跟这位大名鼎鼎的使君坐在一起有些疹得慌,他想要逃逃离这片是非之地。 “子將可曾想过广施仁义之道?”刘表掏出了诱饵,之前只是让许邵表明態度,现在就该让许邵站队了。 表明態度是一回事,站队又是另一回事,要想让许邵坚定的支持他的行动,那就得掏出实实在在的东西让许邵得到利益。 空口白牙就想让许邵支持他的行动,那唯一的情况就是许邵被他忽悠了,刘表不觉得眼前的许子將会被人这样忽悠。 广施仁义之道也是一句託辞,能广施仁义之道的前提是要么有钱、要么有权,许氏虽然是大族,但是能分到许邵这里的可没有多少,让许邵出面经商那也是在羞辱许邵,唯一的办法那就是有权,能够光明正大的掌权。 “宦官乱政,时局昏暗,在下自知轻重,不敢踏入其中。”许邵表示之前有宦官在他才没有踏入仕途。 “如今陛下登基,宦官乱政夏然而止,朝廷正是需要贤良之士治理国家的时候,子將怎可在这个时候还想著明哲保身?”刘表递出了橄欖枝。 许邵有些犹豫,刘表平白无故的就给出这么大的好处,肯定有所求,他虽然不清楚刘表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也知道刘表所图非小。要是拿了这个好处,那可就真的跟刘表绑定在了一起,要想中途跳船基本不大可能。 “本使在洛阳时,也曾多与文休(许靖字)议论,时局多艰,文休也是常常嘆息。”刘表紧接著表示许靖多次在背后你,你能受这个侮辱? 许邵这个人也挺有意思,这个月旦评不是许靖一个人创立的,许与许靖都享有盛名,喜欢评论乡党人物,每月换一个题目,也就是月旦评的由来。但是两人私下的感情並不好,许任汝南郡功曹时,排斥许靖並使之不得被录用,等到颖川人刘翊担任汝南太守时,才荐许靖为计吏,察举孝廉。 许动的同县人李逵,为人正直,有高尚的志气,许开始同他交好,后来两人有了矛盾;加之许又与从兄许靖不和,舆论因此对他不是很好。 刘表拿许靖出来也是激许邵一次,毕竟人家许靖已经在洛阳担任尚书郎了,那可是在下身边工作,许邵若是不能反制,那许靖將来肯定会压制许邵的发展,甚至压制你许绍的子孙发展也不是不可能。 许邵的脸色顿时有些阴晴不定,当初他能將许靖逼的穷困潦倒,两人之间的仇恨已经大了去,將来若是许靖得势,许靖不报復那是胸怀广大,许靖报復那也是人之常情。 许邵不吝於以最坏的態度去思考许靖的报復,只是真的要跳上刘表的大船吗? “若是子將一时之间难以决断,本使也可以给子將一些时间思考得失,等子將想清楚以后再来与我分说。”刘表面色平静地说道。 只有等许邵自己下定决心来投靠,他才能毫无顾忌地將自己的想法分说出来,到那时许邵即便想要下船也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现在还不能跟许邵光明正大的谈论这些事情。 “多谢使君。”许邵拱手说道,他確实需要一点时间来思考。 “子將且去。”刘表开始赶人。 “在下告退。”许邵起身行礼,隨后转身离开。 许部出了门,內心一时之间也是有些纠结,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刘表拋出来的的话题, 尤其是隱藏在刘表背后那若隱若现的大网,这网现在已经开始准备拋出,一旦出手定然会有渔获。 许邵悚然一惊,他现在可还没有上岸! “颖川郭嘉见过贤兄。”一名年轻人主动向许邵行礼。 许邵回过神来,看向眼前的年轻人,隨后回礼。 他对郭嘉这个人还算有点印象,毕竟颖川郭氏也算大族,不过不多,毕竟郭嘉跟他差了一代人,加之不是同郡人,平日里也不会有什么交际。 二人也没有什么可聊的,只是见了面总得打声招呼,郭嘉拜会过后就朝著刺史府而去,二人也就此分开。 “颖川人来这里做什么?”许邵等郭嘉走后这才反应过来。 “颖川郭嘉拜见使君。”郭嘉向刘表行礼。 “起来吧。”刘表面色平静地抬手示意郭嘉起身。 “多谢使君。”郭嘉说罢起身。 刘表並没有让郭嘉坐下说话,直愣愣的打量了郭嘉许久,这才说道:“郭奉孝倒是好大的才学,本使最近一段时间对郭嘉的名字可是如雷贯耳啊!” 郭嘉这个人怎么说,反正有些邪性。刘表本来没有听说过郭嘉的名字,刚开始听闻郭嘉的名字也觉得不值一提,但是屡屡听见这个名字,刘表也察觉到了些许不对劲,隨后就派人去叫郭嘉。 之前平定黄幣的南线战场就在颖川长社,颖川黄幣再起以后,郭嘉察觉到了天下即將大乱,隨后开始隱姓埋名,不再追求广大的名声,而是跟英雄豪杰秘密来往。 这个英雄豪杰的范围很广,甚至包括那些黄幣贼寇! 郭嘉今年不过二十岁,行事还没那么谨慎,就被刘表敏锐的抓住了小辫子。刘表內心在对郭嘉有杀意,同时也不得不承认这人是个人才。 “小人微末小名,怎能污了使君之耳?”郭嘉听出了刘表话语里的不喜,心里突了一下但还是保持著平静。 “跟黄幣有所来往,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刘表並没有绕圈子,直接表示我清楚你所有的事情,不要想著唬弄,你现在要抓紧机会撇清这个事情,不然勾结黄巾那可是重罪。 郭嘉沉默了,上来就是勾结黄幣,这让他怎么回答? 他也不可能干这种事情啊! 难道? 郭嘉更加沉默,他还是太年轻,被那些人给坑了! 他的確没有勾结黄幣,但是他勾结的人里有勾结黄幣的人,四捨五入,那在刺史这里自然也就是勾结黄幣。 “还请使君明辨,在下绝无此意,只是识人不明,遇人不淑。”郭嘉隨后低声说道。 他也知道这个理由说出去臊得慌,但是让他反驳刘表的话语也做不到,毕竟有些事情干了就是干了,真要是反驳那自然是罪加一等。 郭嘉內心还在快速运转,想著为自己脱身的办法,他可不想就这样栽了。 “识人不明,遇人不淑,恐怕是你有心为之吧?”刘表表示自己有罪推定,这个理由不能让他接受。 第204章 关內侯 第204章 关內侯 郭嘉留在了豫州刺史府,將自己所了解到的情况与刘表仔细分说,简单来说,就是卖队友。 不过郭嘉並没有多少心理负担,又不是他先卖的,他是被卖的那一方,现在也不过是礼尚往来罢了。 而刘表並没有让郭嘉放弃结交“豪杰”的举动,他需要郭嘉这个人结交更多的人,刘表虽然没有领兵打仗过,但是用间这一招还是会的。 郭嘉不想就这么被利用,他觉得这样很没有安全感,毕竟结交“豪杰”这种事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刺史明知此事却不劝阻,甚至还主动推波助澜,郭嘉用屁股想都知道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 他之前结交豪杰是因为预感天下即將大乱,现在刺史让他主动结交豪杰是做什么? 宗室的身份可是有很强的號召力,郭嘉只感觉自己人生灰暗,虽然预感天下大乱,但是他还没有胆子主动参与到谋反事件之中。 郭嘉今年才二十岁,才刚刚踏入社会不久,原本他还以为自己才智非凡,定然是能建立一番事业的,但是现实就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告诉他你还嫩的很,还不是这些老东西的对手。 但是郭嘉没有拒绝的余地,他能活命是因为刘表觉得他还有价值,如果不按刘表所说的做,恐怕下一刻就有牢狱之灾,甚至殞命之危。 “奉孝?”荀或有些惊讶的看著眼前的郭嘉,他身为颖川郡守主簿,还是要代替阴修跟刘表匯报一些工作。不过这也是他最后一次为阴修做事,过几天他就要以孝廉的身份去洛阳当郎官: 郭嘉虽然不显於大眾之前,但是同为颖川人,才学出眾,年岁较为接近,荀或与郭嘉的关係自然不会差。 荀或怎么也没想到郭嘉会出现在这里,郭嘉已经隱姓埋名一段时间,就连土人们的聚会也很少参与,结果现在就这样大刺刺的出现在豫州刺史府里,这怎么也不像隱姓埋名的操作。 “文若兄。”郭嘉苦笑一声,对著荀或行礼。 “你怎么——”荀或有些疑惑的问道。 “说来话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兄长是有公务来找使君?”郭嘉岔开话题,询问看荀或的来意。 “正是,都守府有几份文件需要送予刺史过目。”荀或点头应下。 “还请兄长移步,我来为兄长引路。”郭嘉伸手,示意荀或跟他过去。 “多谢贤弟。”荀或说罢,也就直接跟著郭嘉前往刘表的办公场所。 荀或行礼拜见过后,刘表也就让人接过荀或递上来的文书,听取著荀或的匯报,翻看几眼隨后將其放在案上看向荀或。 有的人只要接触过一次,就能判断出对方前途远大,荀或就是这样的人,刘表也有这样的眼光。 无论是家世还是能力,荀或无疑已经具备了成功的条件,刘表自然愿意与这样的年轻人多结一些善缘。 “我听说皇甫中郎將、刘玄德校尉,盖校尉魔下都有一名荀氏子弟,荀氏子弟果真才学出眾。”刘表讚嘆性的说了一句。 “使君过誉了。”荀或谦虚的表示刘表的夸奖太高了,荀氏子弟並没有刘表说的那么好。 “哈哈哈,本使可都是心里话,只是表身为豫州当地的刺史,却没有一个荀氏子弟在我手下出仕,传到外界多半会有人笑话我这个豫州刺史没有识人之明。”刘表笑著说道。 “使君肩负平定叛乱黄巾之重任,荀氏子弟大多无法处理这样的重要事务,若是耽误了国家大事,荀氏子弟万死难逃其咎,还望使君见谅。”荀或不卑不亢的回道。 他这边是肯定不可能跑刘表魔下的,再过几天就可以去洛阳,谁会选择继续在地方歷练? 至於荀氏其他子弟的前途,他这边是肯定没有资格决定的,荀或也不想跟刘表討论这些,他是来交接工作的,不是来找刺史攀交情的。 “文若好生滑头。”刘表笑著说了一句,但也没有逼迫荀或去给他办事。 他这边的工作也不需要什么智谋之士出谋划策,若是陛下时候坚定的支持他,那他就会相安无事,如果陛下扛不住压力放弃他,那再多的智谋之士也毫无用处。 这个时候,只能是选择相信刘辩的节操与抗压能力,刘表对此还是十分乐观的。 文书已经送达,荀或也就直接告退,出了公舍,荀或与郭嘉约定好时间和地点便离开了刺史府。 过了当值时间,郭嘉来到了约定地点,看到荀或后忍了许久还是没有忍住,將自己的冏態倾吐了出来。 荀或对於郭嘉的选择並不是很感冒,他原本就觉得郭嘉这样做会有很大的风险,就是在以身犯险,但是也不好对郭嘉的选择说三道四。 但是没想到郭嘉的事业刚刚起步,就被刺史抓了个正看,多少还是让荀或有些无语事以密成、言以泄败,郭嘉做事还是太过毛躁。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荀或依旧没有对郭嘉的事情说三道四,只是引导郭嘉继续向前看。 “不知道。”郭嘉了一下,有些茫然地摇头说道。 “那你还能一辈子都是这个样子?使君的意思是什么?”荀或直接问道。 “不知道,使君让我继续结交豪杰。”说到最后,郭嘉的语气也有些凝滯,除了谋反他是真的不知道刘表要结交豪杰做什么,他只感觉自己踏入了一个大漩涡,能把他连皮带骨头的吃干抹净。 “结交豪杰?”荀或也有些沉默,这个操作多少还是有些危险的。 前汉时期的诸侯王谋反可都是有一群人追隨的,现在的使君虽然比不上前汉时期的诸侯王,但是这个操作还是有些危险,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什么。 但是使君能有这个胆量吗? 荀彧也知道洛阳现在捏著六万大军,豫州一旦发生叛乱,朝廷可是能当即派兵镇压使君也应该知道这个情况。使君才到豫州半年时间,即便是聚集人手时间也不够。 葡彧內心越想越多,但是终究还是想不清楚这件事,最终还是决定去洛阳以后找机会跟陛下提一下此事,做一点防备也是好的。 “如今嘉已脱身不得,只有一事放心不下,想要拜託兄长。”郭嘉起身对著荀或行礼,他也没指望荀或能把他捞出来,自己做的事情就得承担责任,但是有一些事情还是无法割捨。 “贤弟直言便是。”荀或起身扶起郭嘉说道。 “愚弟若是出了什么意外,那也是咎由自取,只是还有家中老母,將来兄长若是有空閒,还请照料一二。”郭嘉有些羞愧的说道。 他若是身死,他这一脉也就绝嗣,宗族那边怎么对他老母还不好说,为今之计也就只能將老母託付给可以放心的外人。 荀或是个厚道人,郭嘉很清楚这一点,正因如此他才会羞愧,之前荀或也曾劝说过他,但是他没有听从,现在想要后悔已经晚了。 “贤弟且放心便是。”荀或也没有大包大揽的去说自己捞人,颖川荀氏在使君这里的確有面子,但是那不是他荀或的面子,使君不可能因为他就放人,但是照料郭嘉老母还是可以做到的。 “多谢兄长。”郭嘉拱手一礼,记下了荀或的人情。 “唉。”荀彧嘆了一口气。 两人之后也没就这个问题多说什么,吃过膳食,二人也都还有公务在身,隨后各自分开,朝著不同的方向走去。 信息就是重要的资源,谁掌握更多的信息就能做出更全面的判断。回返颖川郡的路上,荀或还是思考著这个信息带来的变化,只是荀或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清楚刘表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谋反? 如今平叛的军队可都是从洛阳带来的,即便荀或还没有经歷过战事,但是也清楚让这些人冒死反叛绝不可能,甚至只需要一道詔令,这些人就能放下武器,更何况还有一个汝南太守高顺在这里,刘表不会不清楚这里面的分量。 比起荀或得到的信息,刘辩那里得到的信息更多,来自全国各地的信息都会集中到他那里,让他能够做出一个更全面的判断。 “不愧是吕布!”刘辩看著冀州送过来的最新消息,心里的紧迫也消散些许。 之前张燕打算出兵攻打冀州的消息让他怒火中烧但又毫无办法,天高皇帝远,他现在还真没有什么办法处理张燕。 皇甫嵩也是宿將,刘辩也没有指导皇甫嵩打仗,只是让皇甫嵩儘快將张燕赶回太行山里,儘快恢復当地百姓的生產生活。 但是没想到吕布硬生生拖慢了张燕五天时间,用一百多人的骑兵拖住张燕大军五天时间,即便是看了战报,刘辩还是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多出来的五天时间已经足够发生许多事情,让常山国相准备好在蒲吾的防备,让皇甫嵩率兵从鄴城赶到蒲吾进行防守,让张燕劫掠冀州的想法就此破灭。 张燕的退兵也跟吕布离不开关係,率军对峙期间,吕布每次都率领著一百多骑衝击张燕的军阵,一天去三四次,每次都砍了黑山军的首级回来,连续作战七天时间,黑山军疲惫不堪加之粮草不济,最终还是选择撤兵。 “太傅以为该如何嘉奖吕布?”刘辩放下手中的奏疏,看向一旁的卢植。 “官以任能,爵以酬功”卢植將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简单来说就是吕布作战的確勇猛,但是能否胜任校尉一职还未可知,当以爵位封赏为主,官职晋升为辅,財货赏赐最次的办法来嘉奖吕布。 的確,这一次吕布的战功还看不出吕布是否有带领大军的能力,只能看出吕布这个人打起来確实猛,猛到所有人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百骑冲阵,还衝成功了! 一般来说,敢提出这个想法的人都会被当成疯子,但是却在现实里发生了,多少还是有些不可思议的。 “也好。”刘辩並没有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如今爵位虽然不值钱,毕竟这个大汉治下人人都有公士爵位,但是那都是等级比较低的爵位,关內侯这一级还是很值钱的。 吕布这一战的確有军功,但是功劳还没达到列侯的地步,给出关內侯的封赏已经足够,再將其职务提升一级,从假司马提拔为司马,这个封赏已经不低,刘辩也就採取了卢植的意见,让人开始准备对吕布的封赏詔令与官爵印綬。 刘辩登基以后还没有大肆分封过群臣,他也没打算大肆分封群臣,他这边登基合理合法合人心,用不著用官职爵位去收买人心。你干得好自然会有封赏,干不好自然也有惩罚。 不大肆封赏群臣就代表著他的赏赐很值钱,吕布也就是刘辩第一次封赏出去的关內侯,是用军功换取的关內侯,任何人看了都得说没有问题。 “眼下张燕已经退去,汝南黄幣也消灭的差不多,豫州刺史那边也做好了对於豫州地方的调查。”刘辩也將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讲了出来。 之前张燕出兵的时候他也不敢轻起战端,朝廷现在支撑不起两线作战,如今张燕退兵,他心底的忧虑也散去大半,可以专心致志地朝著豫州使劲。 而最关键的就是朝廷的军队,三万才招募训练三月时间的军队,多少还是让刘辩有些不放心。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可能一直拖下去,准备的再多也得发挥出该有的用处。 “眼下黄幣未定,还不能操之过急。”卢植表示出了不同意见,他想等一个儘量合適的时间发动,最起码要先將这些冒头的黄幣打掉。 “黄幣剿不完的。”刘辩沉默几息,隨后说道。 只要还存在大片流民,那黄幣就消灭不了,活不下去的百姓会自动成为黄幣贼寇。只要有土地耕种,能让一家人安安稳稳的吃饭,有谁愿意冒著杀头的风险去当黄巾贼寇? “陛下以为该什么时候发动?”卢植內心有些无奈,他承认刘辩说的是实话,黄幣真的剿不完。 > 第205章 西园阅兵 第205章 西园阅兵 汉歷三百九十二年,正始元年五月初三。 太史令推断此日乃是吉日,天子辩便决定在此日於西园阅兵,文武百官公卿贵族皆前往观之,就连刚到洛阳报到的郎官荀或也得到了观礼的机会。 太史令当然没有天气预报告诉他这天的天气,但是这一天还是风和日丽,十分適合阅兵。太史令能够准確预测天气的原因也很简单,通过翻阅几百年来这一天的天气情况,加之最近几天的天气情况推断出来这一天的天气。 要说准確率还是有的,但是偶尔也会有出现推断失误的情况,那么这个时候太史令就得换人。当然也没有到诛杀九族的地步,只是罢免官职,毕竟需要太史令確定日期的一般都是重大活动,出现失误那就是大问题,总得有人要负责。 由於大汉之前並没有维持一支庞大的中央常备军,所以阅兵一般代表看战斗来临,徵召上来的军队阅兵完毕就会开拔投入战场。 但是现在也没听闻哪里有大规模叛乱发生,接到命令的文武百官都有些疑惑,不知道天子炫耀兵势是什么想法。 阅兵的最直接目的就是炫耀兵势,从古至今都是如此。炫耀兵势无非出於两点原因, 一是需要对外界產生震作用,让敌人不敢对己方產生武力上的想法;二是將这支部队投入战场,对敌人造成打击。 如果此次阅兵不能起到震镊作用,那他也就能派出大军东出平叛。 许多人接到命令后隱隱约约察觉到了有大事发生,朝廷先是掀起了对陈蕃、李膺等人的批判,又在无战事的时候大规模徵召军队,徵召天下名土大儒进入朝廷编修经典,最后则是无缘无故的阅兵。 单独拿出一件事可能没什么,但是连起来之后就让大家长了个心眼,开始思考自己的退路。 暗流涌动的气氛中,群臣也来到了西园,按照官职大小確定了自己的位置,三三两两的交流起来。 “陛下驾到!”几道嘹亮的声音穿破天际,这个时候也没有扬声器,全靠嗓音天赋与身体机能硬顶,大到能够盖住在场这么多人的喻喻声。 所有人全部安静下来,司隶校尉署的属吏在百官队列周围徘徊,如果这个时候有官员还在肆意交谈或者不守礼法,就会被直接记录下来,之后司隶校尉会就此发动弹劾。 六匹白马拉著天子法驾朝著场地中央走来,法驾也是天子正式出行所用的车辆,长安和洛阳都有天子大驾,长安的大驾在行祠天郊时使用,不用的时候就放在甘泉宫保养,洛阳的大驾是天子大行之时启用。 不过大驾和法驾所乘车辆都是一致的,舆方法地,盖圆象天;三十辐以象日月;盖弓二十八以象列星;龙族九游,七仞齐轮,以象大火;鸟旗七游,五仞齐较,以象鶉火;熊旗六游,五仞齐肩,以象参、伐;龟旗四游,四仞齐首,以象营室;弧族枉矢,以象弧也。天子玉路,以玉为饰,十有二游,九仞曳地,日月升龙,象天明也。 两者的区分点在於陪驾人员的构成,乘舆大驾,公卿奉引,太僕御,大將军参乘,属车八十一乘,备千乘万骑。 乘舆法驾,公卿不在卤簿中。河南尹、执金吾、雒阳令奉引,奉车郎御,侍中参乘, 属车三十六乘。前驱有九游云罕,凤皇门翁戟,皮轩鸞旗,皆大夫载,后有金黄鉞,黄门鼓车。 刘辩很少见地穿了一身鎧甲,手按宝剑立於法驾之上,车辆稳稳地停在华盖之前,御者开始放台阶,群臣俯身行礼:“臣等拜见陛下。” “诸卿免礼。”刘辩沉稳的声线传入前排官员耳中,隨后又有侍从大声重复刘辩的话语,让所有人都知道天子已经让他们起身。 “谢陛下。”群臣站直身体,看向全场焦点的天子法驾车辆停靠恰到好处,侍中钟侍奉著刘辩下车,一下车就上了红毯,隨后朝著华盖走去。 按理应当有一大一小两个华盖,天子大华盖,大將军小华盖,只不过如今朝廷也没有设立大將军,所以只有一个华盖。 “开始吧。”刘辩站定,扫视所有人一圈,隨后对著太尉卢植说道。 这个时候也应该是由大將军主持阅兵,但是朝廷没有大將军。不但没有大將军,驃骑將军、车骑將军、前后左右四將军一个都没有,朝廷军权全部归属於天子直接指挥,但是也不可能让天子自己主持阅兵,所以此次阅兵也是由太尉卢植主持。 “臣遵旨。”卢植行礼应下,隨后来到前方按部就班地让人带兵士进场, 號角鼓乐隨之奏响,庄严肃杀的气氛也蔓延到了在场所有人身上,每个人的神色都变得更加严肃,看著缓慢进入的大军。 铁甲凌冽、喊杀震天,经过四个多月的训练,这支军队已经有了强军的影子。只不过在场所有人经过短暂的思考过后,隨后有些震惊的看著眼前的大军。 鎧甲兵器齐备! 虽然军中没有鎧甲兵器確实不现实,但是没有战事的时候让所有將土都有鎧甲兵器还是太危险了一点。如果没有战事,兵器鎧甲与大军分离这是大家不用想都知道的事实,所有的政变第一步都是控制武库,之后才会想办法夺取大军的指挥权。 阅兵的时候动用鎧甲大家也都可以理解,毕竟没有鎧甲算什么正规军,但是兵器发放到士卒手中这就代表了这支军队隨时都有可能踏入战场。 不少人將目光移向了刘辩,想要弄清楚这位天子怎么想的。 刘辩目光平静地看著眼前的大军,这就是他立足於天下的底气,大不了就是重新打一遍天下,他倒要看看有哪家豪强能够抗住这支军队? 诛杀宗贼就是一个胆小鬼游戏,地方豪强赌朝廷不敢对他们做什么,朝廷赌地方豪强不敢反叛,现在就需要军队这块压舱石稳住目前的局势。 如果有可能,他也想用怀柔手段去跟地方豪强好好分说,但是怀柔手段需要时间,而他最缺的就是时间,二十七亿钱的税收让朝廷撑不了多长时间,那他就只能採用酷烈一点的手段去解决当前的问题。 分发兵器鎧申就是让大军隨时都可以开拔,当天传来消息,第二天这支军队就能离开西园东出平叛,水关里已经准备好了十五日的军需粮草。不用考虑任何后勤问题,以最快的速度让大军投入战场,確保叛乱能够在最短时间內被镇压,不会形成什么大的风波。 一旦豫州叛乱持续时间久了,其余州郡可能也会发生一些连锁反应,所以刘辩要用最快的速度镇压豫州叛乱。 隨著骑兵部队的出场,阅兵的重头戏已经基本结束,剩下的就是刘辩与公卿討论一些军队建设问题。 “难道陛下知道豫州刺史的动作?”知道一点豫州情况的荀或忍不住想道,天子无缘无故的启动规模庞大的阅兵,总得有一个原因。 天子不可能耗费庞大的人力物力只是为了给公卿表演一下,定然是要有所动作的,哪怕是利用军队威逼公卿也是一个动作,但是荀或觉得此刻的阅兵跟豫州的变故肯定脱不开关係。 “豫州到底会发生什么变故?”荀或內心思量著这个答案,但是缺少信息的他无法给出一个回答。 荀或无法得到回答,但是有人正在作答。 就在洛阳阅兵的时候,刘表也开始了他早就计划好的一切,豫州刺史府內此刻也在筹交错之中,刘表身为主人自然少不了被敬酒。 豫州六个郡国、九十九个县、邑公、侯国的大小豪强家主全部被刘表以討论经学的名义邀请到了豫州刺史府內,不光是刘表,还有一大批地方名士都邀请大小豪强一同来赴宴。 朝廷虽然下詔徵召这些人,但是还是有人不想踏入一统经学那个浑水里,也就没有应下朝廷的徵召,只不过刘表邀请他们赴宴还是答应了,毕竟以刘表的名望与官职去邀请他人赴宴,若是还有人不来那就多少有点看不起刘表,还没有人敢如此不给刘表面子! 同时刘表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表示虽然黄巾大部已经被围剿的差不多,但是还是有不少流寇散落山野之间,为了防止大家出现安全问题,大家儘量多带点部曲宾客防身。如果有財政困难的人,也可以事后来找他报销途中费。 使君的幽默让大家都为之一笑,毕竟就算再穷,大家也不会缺那三瓜两枣,不过刘表的提醒还是有一些作用,小命可是自己的,万一路上真碰见黄幣最起码也得有还手之力, 各家家主也就带了一些比较强悍的部曲宾客保证路途上的安全。 来到平舆之后,刘使君也贴心的为带来的部曲宾客准备了驻地,那么多部曲宾客不好直接入城,若是引起混乱那更是大罪,所以就让各家各挑选三两人作为贴身护卫,其余人一律驻扎在驻地之中。 面对使君使者的这番言论,大家也都是认可的,他们没想到使君会邀请这么多家一同到来,若是全部入城难免会引发混乱,所以挑选了两三个得力手下,其余人就全部安排到了驻地之內。 宴会之內,筹交错之间,刘表嘆息一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使君何故发愁?”旁边的许邵递上了话根。 “还不是黄巾闹得,本使来到豫州快半年,还没有將那些黄巾贼寇平息,费钱力人力无数,却落得这样一个结果,朝廷日后定然是要治罪的。”刘表表示他这边很愁苦,希望大家能给出一点解决办法。 刘表此话一出,大家顿时明白了刘表请这么多人的用意,过来打秋风的唄! 许多人內心有些不屑,打秋风就打秋风,还搞这么一出,多少有点那啥立牌坊的意思。 不过谁让人家是豫州刺史呢,大家也都想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就都打算掏一笔钱粮出来交给刘表,至於刘表怎么使用就是人家的事,他们这边没有任何意见。 “使君既为此事发愁,邵这里倒有一计可以解使君之忧。”许邵表示我来解决。 “哦?还请子將详说。”刘表脸上露出了感兴趣的神色,示意许邵若是有良谋就赶快说。 “今日使君宴会,群贤毕至,少长咸集,使君平息叛乱也是为了豫州地方的安定,在座诸位也都得了使君的恩惠。如今使君有了一些困难,我等自然得为使君分忧。”许邵表示这么多人,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钱粮,就足够使君你这段时间的消耗,用不著忧虑。 许邵的话语也让许多人有所不满,你自己充大款无所谓,为什么要带上我们? 现在不仅白拿钱粮出来,功劳还全被许邵一个人占了,多少让大家有一些不满的。 “这合適吗?”刘表脸上露出了一抹迟疑的神色。 “自然是合適的。”许邵表示合適的不得了。 “唉,本使也是確实没办法了,受之有愧。大军平叛確实需要钱粮,也就却之不恭。”刘表有些无奈的嘆气。 眾人立即表示使君这是哪里话,若是没有使君用兵如神,哪里能有今日的安寧,使君別说这种话,大家都不爱听。 “今日我还有一事要与诸位商议。”刘表话风一转,表示今日我不是为钱来的。 刘表端起面前酒杯自顾自地喝了一口,伴隨著空气中的血腥味与地上的还冒著热气的血液,堂中气氛显得十分静默。 在场眾人大多还没有从刚才的变故中惊醒过来,他们还迴荡著方才发生在大堂之內的惨象,刚刚还坐在他们身边的豪右、名士现在已经倒在血泊之中。 本来有些醉意的人也迅速醒酒,呆若木鸡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们不是没有见过杀人,但这么明晃晃、大规模的杀人还是头一次见。 不过这还不是平舆县唯一的杀戮场所,城外的驻地才是真的血流漂,强弓硬弩的屠杀效率要比刀剑强上许多,尤其是这些豪右带来的部曲宾客並没有穿戴鎧甲,弓弩的杀伤力更是直线上升。 第206章 早有预谋 第206章 早有预谋 许邵身体颤抖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没想到刘表会这么简单粗暴的杀人,还杀了这么多人,邀请过来的一百多家豪族家主被杀了七十多个,许邵都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他后悔了! 后悔上了刘表的贼船,邀请这些人过来的时候他可是肉身上场,相当於用自己的名望给刘表背书。 他没想到刘表居然会这么做,居然敢这么做!他原本以为刘表只是要敲打一下豫州境內的豪族,毕竟是一州刺史,这么做也能理解。 现在汝南许氏已经被他拉下水,和刘表一起承担诛杀这么多人的责任,不止有汝南许氏,活下来的家族都要跟著刘表一条道走到黑! 这些豪族的家主虽然被杀,但是他们的族人可都还在豫州各地,今天的事情一旦传出去,那这些人定然是要为家主报仇的,他们这些活下来的人也会承受整个天下的疑问,你们为什么能活? 郭嘉沉默的看著不断被拖出去的户首,他才知道自己之前的想法有多么可笑,他的那些小手段在这种魄力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只是刘景升怎么敢的? 郭嘉有些想不通刘表这么做的原因,他不明白刘表这么做能得到什么好处,朝廷之后肯定会治罪,不然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 郭嘉不看痕跡的与郭氏当家人郭鸿对视一眼,隨后移开目光。 颖川郭氏出自东虢国,是虢叔后裔,春秋初年,东虢国被郑国所灭,后裔一支落居阳翟,这也就是颖川郭氏的由来。让颖川郭氏登上歷史舞台的是前汉孝昭皇帝时期的郭忠, 以战功封成安侯。光武中兴以后,郭氏以律法传家,子孙至公者一人,廷尉七人,侯者三人,刺史、二千石、侍中、中郎將者二十余人,侍御史、正、监、平者甚眾。 刘宏刚刚登基时郭禧曾担任太尉,郭鸿也就是郭禧之子,歷任五原郡守,司隶校尉, 现在在家中颐养天年,只是没想到只是简单的赴宴还能见到这样的场景。 刘表怡然自得的小口啜饮著杯中的美酒,这段时间思考这件事让他的压力很大,毕竟这一刀一旦挥出,那他必然会站立在天下的风口浪尖之上,狂风暴雨会將他整个人掀翻他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天子能够抗住这股压力。 但是现在刘表看开了,他身上的压力消散一空,天子会怎么做他一点也不关心,天子若是真的扛不住把他交了出去,他也没有什么怨言。他现在可以坦然的去见列祖列宗,告诉他们自己为了汉室存续已经拼尽全力,他已经將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了。 “使君”许邵颤抖的看向刘表,他想问问刘表是不是疯了。 一次性诛杀这么多人,不是疯子肯定干不出来这种事! 但是当刘表將目光移向许邵,用平静地目光看著许邵,许邵的胆气一下子就消失了, 原本想要质问的话语也没有说出口。 “子將有何事啊?”刘表笑著问道。 “没”许邵嘿著说道,隨后闭上了嘴巴。 “使君,这些人的部曲宾客还在城外,若是不加以管制,恐会引起祸患。”许邵心一狠,选择跟刘表同流合污,说出了斩草除根的法子。 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说,但是现在不能让这些人生出事端。 “子將言之有理,不过不用担心,那些叛贼有意反抗朝廷,本使已经派人去处理了, 在诸位带来的宾客配合下,定然能够碾平叛乱。”刘表放下酒杯,对著眾人说道。 刘表此话一出,在场眾人鬆了一口气,看来刘使君已经有了准备,那他们也就不用担心了。 等等! 很快,在场眾人敏锐的察觉到这里面存在的问题,他们可没有给自家的宾客下达配合的命令,刘表为什么要这样说? 他们脸色异常难看的看向刘表,刘表既然能杀了宴会上的这些人,那也就能派人杀了那些人带来的宾客,但是现在大家的宾客可都混居在一起对於刘表来说,死了的这些人跟活下来的这些人没有多大区別,杀了他们的宾客也能削弱这些人的反抗力量,那他也就这样做了。 郭鸿深呼吸一口气,隨后对著刘表说道:“使君如此践踏国法,不怕招来朝廷问罪吗?” 他不知道自己家的宾客有没有活下来的人,如果全部覆灭的话对於郭氏也是一个重大打击,他得跟刘表要个说法,也得让刘表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老大人何出此言?这些叛贼对抗朝廷、勾结黄巾、密谋刺杀司隶校尉、有心顛覆朝廷,实在是死有余辜,本使也不过是依律行事。”刘表对郭鸿还是很尊重的,毕竟他现在也需要拉著郭鸿一起为这件事分担,不到万不得已,刘表也不想对郭鸿下杀手。 现在在刘表这里没有不能杀的人,反正已经杀了这么多人,天已经捅破,再加几个人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依律行事?老夫—”郭鸿还想说些什么,但是被郭嘉打断了。 “使君为国尽忠,诛杀叛国逆贼,实乃国之幸事!”郭嘉大声说道,隨后躬身一礼。 现在这位使君已经杀疯了,身份和官职影响不了刘表的决断,郭嘉也不想让郭鸿殞命当场。 至於那些已经没了的宾客,没了就没了吧,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保命优先。 刘表看了郭嘉一眼,隨后笑著说道:“潁川郭氏家学渊源,颇多俊杰啊!” “这些叛贼皆为悖逆之徒、篡逆之辈,在地方行强取豪夺之举,其族人野心滔天,占据郡县职位威逼百姓,今已诛杀此等叛贼,其族人也逃脱不了干係,只是这朝廷事务终究需要吏员办理。” “在座诸位忠君爱国、家风和善,若是能让诸位子弟出任郡县要职,定然是能够让豫州上下一新,国势艰难,不知诸位可有子弟愿意为国效力?”刘表將话题引向利益,他不可能把在场所有人都杀光,即便杀光在场所有人也没有什么作用,现在就是要勾兑利益, 让大家一起为这件事善后。 能勾兑的利益很多,包括官职、土地、贸易市场等朝廷也非常需要的东西,刘表也没有多少心疼的意思,统统拿了出来跟在座之人分享。 朝廷本来就对这些东西没有多少发言权,更別说即便將这些东西交给这些家族,朝廷也能从中得到部分利益。 而且这些东西不会就这样放在那里供大家取用,现在这些东西可都还在那些家族手里,若是想要拿回这些东西,必须得跟这些家族进行一些较为激烈的斗爭,朝廷在这个过程中只需拉一下偏架,就能从中得到之前肯定拿不到的利益,刘表对朝廷也算有个交代。 只不过之后这些家族实力必然会增长,牢牢占据豫州上下职位,这些也会成为一个严重的问题。不过这就不是刘表需要考虑的事情,他只能解决现在的问题,將来的问题就交给天子继续头疼吧。 在场眾人希望得到这份利益,但是不希望以这样的方式得到这些利益,但是刘表的態度摆在那里,散发看血腥气息的场地在提醒看眾人刚刚发生了什么。 他们知道现在只有接受一条道路,如果不接受那就只有一个结局,死! 死並不是最可怕的事情,最可怕的事情在於自己死了,他们的家族也会被端上餐桌, 供眾人分食。 现在刘表给了他们一个上餐桌的机会,如果不按照刘表说的去做,那就只能被刘表端上餐盘。 之后刘表会面临什么样的结局眾人並不知道,但是他们知道现在的刘表无所不能。 利益勾兑完成,刘表也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奏报,一封对被诛杀之人的审判,罪名已经提前製作完毕,现在就是要签署所有人的意见。表示既然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那就將自己的名字写在这封公文上,將这件事彻底定性,之后他也会將这封附有所有人共同意见的奏疏陈奏上去,让朝廷知道这是所有人都想看到的局面。 看到这封奏疏,许多人顿时明白这是一个早有预谋的事情,甚至这可能不是刘表一个人的决定,洛阳城里的天子可能也参与了这场事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刘表並不会受到什么惩罚。 但是那可能吗? 一旦发生叛乱,朝廷之后定然是会治罪,刘表这一手玩的太过粗糙,根本没有多少迴旋的余地。 在场眾人心不甘情不愿的签署上了自己的名字,郭鸿签完自己的名字后,身体略微有些不稳,他现在签一个名字倒不打紧,只是之后的乱象就跟他签署这个名字有很大的关係。 “刘景升,朝廷危难自你而始,你这么做就不怕天下人群起而攻之吗?”郭鸿对著刘表问道。 世食汉禄,郭鸿对汉室还有忠诚,他也知道朝廷需要一些改变,但是刘表的举动未免太过激烈了一点,这是会引来祸患的。 “老大人,给你二十七亿钱去维持朝廷的运转,不知老大人能否做到?”刘表面无愧色地对著郭鸿说道。 五十亿钱的时候朝廷稍微挤挤也能过下去,但是二十七亿钱肯定做不到,更別说天子登基以后还减免税收,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的税收甚至比二十七亿钱还要少,就是一个铜钱成两半也不够啊! 朝廷运转其实已经失能,现在这么做无非就是以毒攻毒。 “诸位家中究竟藏匿了多少人口,侵夺了多少土地诸位自己应该清楚,朝廷没有选择对诸位开刀是因为诸位还算忠诚。若是有人內心对此心存不满,尽可以在今日之后就跟这些叛贼联合起兵,到那时朝廷可就不会像今日这般仁慈,诸位好自为之。”刘表隨后又对著眾人说道。 此话一出,在场眾人莫不变色,不过刘表並没有多加理会,自顾自地端起酒杯继续喝了起来。 汝南郡守高顺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一身戎装走了进来,对於场地內的血腥並没有在意,见惯了杀戮的高顺並不在意这样的小场合。 刘表从洛阳带过来的军队只有一千多人,光是控制住刺史府的情况就已经占去大半人力,自然不可能有多余的军队再去城外驻地,那里是高顺带著人在处置。 暴力向来都是恃强凌弱,军队作为一个政权內部最暴力的组织,用强弓硬弩诛杀那些可以称得上手无寸铁之人对於高顺来说並没有什么压力。 “你那边搞定了?”刘表看到高顺走进来,隨后直接问道。 所有人都看向了高顺,他们想知道自家部曲究竟怎么回事。 “嗯。”高顺微微点头,表示城外的事情已经全部解决。 “叛贼谋逆,诸位宾客与那些叛贼力战而死,本使之后也会为他们请功,朝廷也会给予抚恤,还请诸位节哀。”刘表抬起头对著在场所有人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在场眾人只觉得一阵室息,各家豪族带来的宾客少则十数人,多则数十人,加在一起也快三千人了,现在刘表就这样轻飘飘的说出这些人都死了?他还有没有把这些人命放在心上? 高顺直接坐在了刘表旁边,他不是刘表的属下,不需要遵循刘表的命令,他这样做只是收到了洛阳的命令,让他配合刘表行事。 刘表起身为高顺斟酒,但是高顺並没有给面子,他向来是不饮酒的。 “真没意思。”刘表也不恼怒,笑著將酒杯放在了自己面前,共事这么长时间,他也知道高顺不饮酒,但是没想到高顺居然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淡定。 早有预谋! 在场眾人心中升起了一个心思,恐怕从汝南郡守和豫州刺史换人的那一刻朝廷就对此开始预谋,刘景升大家不清楚,但是高顺可是当今天子的亲信,高顺参与到这件事来定然是受到了天子的指示,这件事天子也干了! 所有人都被这个想法嚇了一跳,天子不怕这些家族起兵造反吗? 第207章 拔苗助长 第207章 拔苗助长 天下譁然,举世皆惊! 洛阳城里的文武百官终於明白前段时间天子阅兵的目的,如果地方发生叛乱,天子手里还有一支隨时可以拉出来打仗的军队,可以立即將叛乱镇压。 至於天子为什么知道地方会发生叛乱,那可能是天子未下先知吧! 天子嘛,有一些神异大家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被诛杀宗贼的家人感觉天都快塌了,这些被杀的人可能是他们的父亲、兄弟、叔伯,没有任何缘由就被朝廷— 哦,不对,不是朝廷,只能是豫州刺史一个人的责任,若是把朝廷牵扯进去那这件事就会变成他们与朝廷的对抗,这样做就失去了道义,他们的目標也就仅有一个,那就是將天杀的刘表大卸八块,以做效尤! 数不尽的弹劾奏疏飞向了禁中,数百名官员站在端门之前静坐请求覲见,这些人有宗贼家人,也有兔死狐悲之徒。朝廷今日能够诛杀这些宗贼,明日就能以同样的理由诛杀他们的家人,谁敢坐视不管? 对於这些弹劾奏疏,刘辩还是按照一贯的处理流程,直接打回,等过段时间再压中不发。朝廷不能堵住弹劾的口子,这是官员廉政体系建设的一部分,刘辩当然不可能將其废除。 三公府里也有不少官吏求见,知道情况的卢植和刘焉还好,不知道情况的丁宫那是跟求见之人同仇敌气,他是沛国人,若是坐视刘表这么干,以后丁氏在沛国当地还能抬起头吗?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老夫定要与太尉、司徒拿出个说法,如此无法无天之徒必须严惩,以做效尤!”丁宫表示这件事包在身上的,让百官相信三公会秉公处理此事。 终於將这些官吏哄走,丁宫长出一口气,隨即有些愁眉不展的思量著这件事怎么处理。 丁宫久经宦海这么多年,而且身为司空,他的消息渠道也要广的多,当豫州这件事爆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將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想明白了这件事究竟怎么回事! 他也干了! 虽然他事先不知情,但是这件事他也参与其中,帮助刘表完成此事。 他对此倒没有什么想法,毕竟被杀之人又没丁氏的人,只不过他也有些疑惑,这种玩法真的能行吗?权力的游戏真的能这么玩吗? 丁宫不知道答案,他只能带著问题去找卢植、刘焉商议,朝廷才平静没有多久,现在又有如此祸端,他这个司空也是有些心力交。 丁宫並没有给卢植和刘焉什么好脸色,这两人事先明显知情,甚至合谋来骗、来偷袭他这个六十岁的老人,他能给两人好脸色才是怪事。 卢植和刘焉有些尷尬地笑一笑,隨后正起脸色与丁宫商议如何处理此事。事情已经发生,这个时候朝廷只能共度时艰,丁宫也就只能与他们站在一起处理此事,若是丁宫不与他们同一態度,甚至站在他们的对立面,那司空位置也就只能换人。 天子必然是会死保刘表的,不会就这样把刘表交出去,而他们二人也没有把刘表交出去的心思、 “宗贼昌盛,所以民眾不附,豫州刺史此举也是为了朝廷,手段虽有些粗暴,但不能寒了刘景升的心。”卢植直接表明了自己的態度,被杀之人死有余辜,不能对刘表加以处罚。 “如此忠贞之士,理应加以奖赏。只是眼下局势纷杂,若是加以奖赏恐会引起天下惶恐,等风头过了再来商议此事。”刘焉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如果朝廷在这个时候嘉奖刘表定然是会激化矛盾的,他的意见就是冷处理,不加以惩戒,也不加以奖赏,就当刘表完全没干过此事一样。 同时开出了空头支票,能不能兑现是另一回事,等风头过了刘表或许也就被遗忘了, 反正他们也只有对刘表的推荐权,会不会任用刘表担任九卿甚至三公那是天子的决定,他们无权干涉。 但是不管怎么说,刘表是不可能受到处罚的。 丁宫没有说话,不表示反对也不表示支持,但是不说话就代表著默认。 卢植和刘焉见状,也没有非要让丁宫表態的心思,只要丁宫没有表示要对刘表发动弹劾,那丁宫就站在了他们这一边。 三公统一了意见,那许多事情其实就已经可以做主,天子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也不会表示反对。 能让三人这么快就统一意见,西园里的六万大军也给了三人一部分底气,现在朝廷確实做的有点过分,不教而诛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但是一旦地方发生叛乱,那可就不是朝廷的错误了。 朝廷是犯了一点错误,但是你们怎么不能体谅一下朝廷的难处,通过合法手段表达自已的诉求?就算是有再大的理由也不能叛乱呀! 什么,你说朝廷不给你们辩解的机会?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朝廷从来没有堵塞过言路,那么多弹劾奏疏就已经证明了一切,你这是在誹谤朝廷把这个居心不良之徒抓起来治罪! 如果豫州刺史乾的有问题,你们可以发动弹劾,朝廷在查清楚真相后一定会给大家一个交代,绝对不会偏。 “陛下有旨,明日召开朝会。”刘辩身边的侍从带来了天子的旨意。 常朝每五日一次,已经有了固定的时间,大家到了时间就可以准备参加朝会,不用另行通知。 但是朝廷总会遇到一些比较紧急的事情,天子一般会召集几个相关的臣子共同处理此事,如果还是比较难以解决,这个时候就会临时加开朝会,让百官共同献策处理此事,这个时候的朝会就得天子下旨,专门通知百官朝会的时间。 刘辩也没有当缩头乌龟的心思,既然大家群情激愤,那就摊开来讲,让大家面对面的讲清楚这里面的道理。 “臣遵旨。”收到消息的各署衙负责人全部应了下来,这一次刘辩扩大了参与朝会的范围,让大家就这件事好好发表一下意见。 他不会捂嘴,只是要大家好好讲一下什么叫宗贼,讲一下宗贼为什么该杀,大汉境內还有没有宗贼,这些宗贼要怎么处理等问题。 慎侯府邸里,原本有些按耐不住的何进此刻內心有些复杂,他被罢免已经快一年时间,他原本想看天子继位了,他这个当舅舅的应该会被再次启用,但是等了快半年依旧没有半点消息。 直到收到这个消息,何进才感觉时代变了。 解除党铜后,他第一批徵召的名士俊杰里就有刘表,刘表也成为大將军府的橡属,隨后又被他推荐为北军中候。 他印象中的刘表温文尔雅,怎么也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只是这已经是確定下来的事情,何进也不得不相信。 “难道天子又会掀起一场党?”何进內心忍不住想道。 杀了这么多豪族,这一场风波绝不会隨便停止,一旦掀起大的动静,天子为了自保难免不会掀起党。 “不行,我得劝阻天子。”何进表示他不能眼睁睁地看著天子犯错,他得让天子放弃这个错误的想法。 正在处理奏疏的刘辩打了一个喷嚏,摸了摸鼻子,隨后拿起放在旁边的玉杯喝了一口温水。 “陛下。”荀或走进来行礼,他刚刚按照刘辩的旨意出去传话,现在是回来復命。 按照常理来说,荀或一个郎官並不负责传旨这种事情,但是谁让刘辩愿意,那荀或也就只能出去跑一趟。 “起来吧。”刘辩温声说道。 “见过贾卿了?”刘辩接看问道。 “臣已经將陛下旨意传达给了司隶校尉。”荀或一板一眼的回道。 “既然已经见过贾卿,那从明日起,你就不用再当值了,准备一下去司隶校尉署吧到那里贾卿会安排你的职务。”刘辩理所应当的说道。 孝廉来到京城以后肯定要当一段时间的郎官,不过荀或这个郎官时间还是太短了一点,不到一月时间的郎官生涯就已经结束。 他这边也没有直接用荀或的意思,跟在他身边的確能得到许多成长,也是一种极为清贵的升职方式,毕竟刘辩每天见的官吏最次也是千石级別,待在这里可以亲眼见证刘辩与百官处理政务的措施,耳濡目染之下,对於朝廷的运行会更有把握。 但是刘辩对荀或的期望远不止於此,待在他身边无疑会浪费荀或的天分,他这里是总览全局,贾谢那里才是真正著力於问题,发现问题不是什么难事,最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跟在贾翊身边一步步解决朝廷的难题,对於荀或来说无疑是一种更合適的培养方式。 “臣遵旨。”荀或內心有些小无语,传旨还能把自己传出去,这个世界为什么总是这么出人预料? 不过荀或倒也没有什么抵抗情绪,他去年来见刘辩的时候,刘辩就已经明確说了他的去处,他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贾卿可不比我,贾卿那里可严格许多,你以后多加注意。”刘辩给荀或送出了一个小攻略,让荀或能有一个心理准备。 “臣多谢陛下提醒。”荀或表示他谢谢陛下的好意,但是荀或內心还是很自信,只要勤勤恳恳办好自己的事情,那司隶校尉想批评他也没有机会。 “去吧。”刘辩也没其他事情跟荀或交代,荀或一个刚进入朝廷的郎官,连能够参加朝会的官员都还没有认齐,更別说去做一些比较重要的事情。 荀或的普升属於拔苗助长,但是刘辩觉得荀或这样一个大才不会被小小的一点问题难住,他这边还是愿意给荀或机会的。 “臣告退。”荀或行礼,后退几步,隨后转身离开。 刘辩很满意於荀或的识相,不管荀或对於豫州发生的事情是什么態度,这件事都不是他一个郎官有资格参与的,荀或没有趁此机会表达自己的想法,刘辩对於荀或的观感又好了一层。 不管是支持还是反对,都不是郎官应该做的事情。三年郎官生涯本就是为了磨礪这些孝廉的性子,隨意对朝廷事务发表评论那是议郎的职责,郎官只需要负责执勤保卫。 摇摇头,刘辩继续低头处理堆积的奏疏,即便侍从已经將那些弹劾奏疏分了出去,但是每天还是有一大堆事务等著处理,他可没有太多放鬆的时间。 如果偶尔有一天可以休息,那他也会拿出这点时间去西园那里逛一圈,看一看將士们最近的状態。 从西园搬出来以后,他也有些分身乏术,只能是抽时间去西园那里看一眼,他也逐渐被这座皇宫囚禁,成为天底下最自由的囚徒。 结束当值,荀或回到了家中,隨后就见到了荀爽府邸里的僕人,荀爽让他去自己的府邸商议一些事情。 “去告诉叔父,我待会儿就过去。”荀或温声说道。 荀或妻子迎了上来,服侍荀或开始享用晚膳。荀或妻子是大宦官唐衡的女儿,两人现在有一个女儿,今年已经七岁。 这桩婚事也是荀或刚刚出生不久就定下来的娃娃亲,唐衡是孝桓皇帝时期大名鼎鼎的宦官五侯之一,本想把刚出生的女儿嫁给傅公明,但是被拒绝了,隨后就將女儿许配给了济南相荀之子,结果没过多久唐衡就去世。 但是荀氏並没有毁亲,荀或到了成婚的年纪依旧和唐氏完成了此次婚约,两人的婚后生活也算得上美满。 毕竟即便唐衡死了,宦官势力依旧如日中天,荀氏如果退婚未免会引起宦官的打压, 荀或也算是为荀氏牺牲了许多,才换来今年举孝廉的名额。 “不必过分忧虑,事情已经发生,凭你我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荀或看出了妻子的心神不定,搂著妻子温声安慰道。 “嗯。”唐氏轻轻点了点头,靠在荀或肩上哭了起来,那封豫州刺史署名的奏疏里並没有她家人的名字,以她家的地位不可能不被邀请,没有將名字写在上面那也就意味著为刘表所杀。 第208章 比高帝如何 第208章 比高帝如何 “荀彧见过叔父。”荀彧来到荀爽的府邸,向荀爽行礼。 “文若过来坐吧。”荀爽示意荀彧坐在自己对面,茶水已经摆放好,看来荀爽已经等了好了一会儿。 “谢叔父。”荀彧说罢,大大方方的坐下。 “洛阳还待得习惯吧?”荀爽问了一句。 “洛阳繁华,只是居之不易。”荀彧小小的吐槽了一下洛阳的生活成本,虽然他不亲自经手家里的活计,但是妻子的絮絮叨叨还是让他清楚洛阳生活成本很高,至少高於颖川一倍。 “哈哈哈,洛阳毕竟是帝都。”荀爽笑了起来。 “你暂且在郎官上干著,若是有什么问题,隨时可以来找我。”荀爽表示自己还是有点面子,在洛阳还算混得开。 “陛下说从今以后我就不用去皇宫当值。”荀彧表示不需要,他这边已经找好了背景。 “嗯?”荀爽有些惊讶,荀彧也没有犯什么错误,怎么不用去当值了。 “陛下说让我去司隶校尉署当值,职务由司隶校尉安排。”荀彧將自己的去向说了出来。 “司隶校尉署?”荀爽皱起了眉头,他原本是想荀彧这两年提升一下级別,外放的时候就能直接成为六百石,现在这个安排显然不符合一个大家子弟的升迁路线。 “贾司隶巍巍然有君子之风,去了之后不要恃才傲物。”荀爽嘱咐了一句,这个结果显然不可能改变,那就只能是让荀彧多加注意,不要在贾谢面前玩什么么蛾子。 “侄儿谨记。”荀彧拱手说道。 “豫州那边你也不要多嘴,死了的那些宾客我会写信让族中安顿好他们的家人,荀氏跟这件事的关係到此为止,不要想著报復刘景升。”荀爽说出了他找荀彧过来的目的,他很看好荀彧的发展,不能让荀彧在这件事上栽了跟头。 天子搞出这么大的阵仗,肯定不会轻易后退,这件事还有的斗法。荀氏即便掺和进去也没有什么好处,荀爽自然是不会干这样的事情。 “侄儿谨记。”荀彧表示自己清楚这一点,绝不会下场。 “嗯。”荀爽点了点头。 “你也与陛下有了几次接触,你以为当今天子何人也?”荀爽慢吞吞的问道。 今日只有他们叔侄二人,这个谈话也不会被泄露出去,他有些犹豫,但还是要看看荀彧的想法。 “今上喜好吏事,动如节度,又不喜饮酒作乐。”荀彧思谋许久,並没有隨便给出评价,只是將刘辩的日常讲了出来,即便有人泄密,也没有人能够在这席话里找到他誹谤天子的罪证。 荀爽了一下,没想到荀彧能给出这么高的评价。 上一个得到这个评价的人还是光武皇帝,当时大汉天下尚未一统,盘踞在凉州的囂还在投石问路,隨即派出马援去朝廷那里面见刘秀。 马援回到凉州后便给出了有高帝遗风的评价,但终究还是不如高帝,也仅仅只是喜好吏事,动如节度,又不喜饮酒。 但是那是光武帝,一个再造大汉的男人,如今荀彧却能给出这样的评价,可想而知在他心中刘辩的地位。 “比高帝如何?”荀爽沉默好一会儿,再次问了一个问题。 高帝无可无不可,这也是大汉四百年里大家共同的评价,高帝可以根据形式的变化隨时改变决定,可以隨意跳出自己的舒適区,总是站在潮流的最前端。可以说高帝就是大汉所有人心中的偶像,大家都喜欢以刘邦为模板进行cosplay,也是汉家天子神性的由来。 汉家天子与后来歷代天子最大的不同在於,他们身上有从刘邦那里延续下来的神性, 毕竟刘邦吃饭的时候可以跟尧舜禹坐一桌,他的子孙沾一点神性大家也都可以接受。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荀彧还是没有给出正面回答,但是荀爽依旧听懂了荀彧的意思。 当今天子只能待在舒適区里,在自己的舒適区里做事天子无往不利,一旦离开舒適区,那天子也就泯然眾人矣。 荀爽拿起案上的茶杯喝了两口,隨后咂巴了一下嘴巴,思考著荀彧的话语。 天子做事之前的確都会有谋划,不会想一出是一出。徵召他们入京是先帝的意思,但是直到郑玄入京,天子才表露出一统经学的意思,甚至快速拿出了让所有人妥协的纸张和书籍,让这件事就能顺利推行下去,没有给大家寻找转机的时间。 包括如今的豫州宗贼也是一样,在此之前又有几人能够想到天子徵召军队是为了应对如今的情况? 天子做事一旦动手,那就是势在必得,如果不能完成此事,那天子对外不会表露出一丝一毫。 “我了解了。”荀爽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荀氏未来有你我也就放心了。”荀爽隨后有些欣慰的看向荀彧,这个年轻人在,荀氏未来定然不会有什么波折。 “以后做事只需考虑朝廷,荀氏这边你不用多加思量,各人有各人的造化,强求也不是什么好事。”荀爽又嘱咐了一句,让荀彧能够不受荀氏的束缚。 荀氏如今太大了,虽然这一次刘表没有对荀氏下手,但是等到天子下一次动手的时候荀氏必然会受到打击。荀彧也清楚荀氏肯定对抗不了天子,但是水无常形,有荀彧这样的俊杰,荀氏就算是受到打击也不会有灭族之祸,荀氏依旧能够延续下去。 “侄儿知道了。”荀彧倒是没有想到荀爽会这么说,有些迟疑的回道。 荀爽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他已经六十多了,这把老骨头能活多久还是一个未知数,他现在还能管一下家族里的事情,等他死了又有几人还会听从他的话语? 他现在已经將话说明白了,將来荀彧怎么选择自是荀彧自己的事情,他这个老头子也多嘴不了。 荀爽也没有多留荀彧,將该问的都问清楚,隨即就派人送荀彧回去。 “老了呀。”荀爽等到荀彧走后,有些感慨的说道。 这个年轻人遇到了好时候,可以碰见一个这样的天子,他这把老骨头也就在这个时代扑腾两下就得离开,未来还是属於荀彧这些年轻人的。 “司隶校尉!”荀爽念叻了一句,他很想知道贾谢究竟是怎么映入天子视线的,让他荀氏的麒麟儿也不得不屈居其下! 荀爽看的很清楚,荀彧將来的成就再高,也超不过贾翊的位置。 “儿孙自有儿孙福,想这么多做什么。”荀爽忽地一笑,將所有的想法都拋之脑外, 他能做的就是跟那些老头子编修一下经典,完成天子的任务,留下自己的名字。 清晨时分,刘辩睁开眼晴,很快就有人开始伺候他洗漱,清凉的並水让大脑彻底甦醒,刘辩將帕子交给旁边的侍者。 “儿(皇帝)臣问母后安?”刘辩照例给何皇后问安。 虽然他已经是皇帝,但是何皇后还是能压在他头上,他母后不仅代表著母亲的身份, 更是代表看他那去世不久的先帝父亲。 “皇帝起来吧。”何皇后的话语让刘辩有些摸不著头脑,他又怎么惹他母后不开心了? “谢母后。”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刘辩还是麻溜的起身。 “母后,儿臣想著让济阳侯也悠閒了一段时间,是该给济阳侯加点担子,朝中光禄大夫正好空缺,儿臣有意让济阳侯出任光禄大夫。”刘辩坐到何皇后身边,隨后笑著说道。 他原本还想拖一段时间,但是他母后现在不开心,那他也得哄一下何皇后。朝政已经占据了他绝大多数精力,刘辩也不想因为家庭琐事再去烦扰,他原本就答应了母后让何氏兄弟出仕,拿出一个清贵閒职给何苗,也不是临时起意。 “外朝的事情皇帝不必告知於我。”何皇后表示刘辩不要拿这种话来搪塞她,何氏兄弟出不出仕她並没有多在意。 刘辩搓了一下牙子,母后这是因为什么事情跟他闹彆扭啊? “你表兄前些时日孩子已经生下了,外朝事务眾多,我也就没有告知於你。”何皇后也没有折磨刘辩,直接给出了提示。 刘辩鬆了一口气,他还以为又是自己哪里惹著母后了,原来就是这事啊! “表兄有孩子了,这是好事啊,等今日朝会结束以后儿臣——.”刘辩笑呵呵的表示他之后会给予赏赐,但是被何皇后打断了。 “你是天子,子嗣之事也是重中之重。”何皇后明晃晃的开始催生。 “儿臣明白。”刘辩表示自己一定注意。 “你明白,你明白。之前你父皇国丧期间,两位孺子没有入宫也算合理,如今国丧都结束两个多月,你还没有把两位孺子接进宫,你自己一个人生孩子啊?”何皇后恨铁不成钢的点了点刘辩的脸颊,气呼呼地说道。 刘辩略显態,隨后赶紧说道:“儿臣之后就下旨让她们入宫。” “如今你已经是天子,采女也该准备了。”何皇后懒得跟刘辩再说什么,直接表示要给刘辩塞女人,她这边为了刘辩的子嗣事宜是真的操碎了心。 采女之事已经形成一套制度,专门给皇帝找女人。 “采女之事先停一停。” “父皇国丧只有三月时间,若是在此时大寻美色,天下人又该如何看待儿臣这个天子?恐怕会以为是儿臣耽於美色到缩短父皇丧期,天下人必定议论纷纷,儿臣恕不能从命。”刘辩赶忙说道。 虽然这可能会让何皇后不开心,但是这件事还真不能做。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是省钱,采女一事最起码也得费几百万钱,这已经足够他多养几百名土卒一年时间,他现在一文钱恨不得成两瓣,怎么可能在这个时候增加无谓销。 只是这个理由不好跟何皇后说出来,刘辩也很识相的停下了嘴巴。 何皇后微微皱起眉头,这倒是一个问题。 天子国丧只有三月,往常都是一年时间,若是此时开始采女,恐怕是会让人议论纷纷。 “那就按照你的想法做吧。”何皇后语气鬆动了一点。 “两位孺子那边你多上点心,成婚两年多,还没有子嗣,你父皇在你这么大的时候你都两岁了。”何皇后又说道,將刘宏拿了出来给刘辩做示例。 “儿臣晓得。”刘辩还能怎么说,没有孩子说这种话题就是没底气。但是他也没办法,成婚两年多不假,但是他一大半时间都在外面,跟两位孺子也是聚少离多,生不出孩子也属正常。 “今日怎会又有朝会?”何皇后转而询问起另外一个问题,朝会的日子她也清楚,今日不是常朝时间。 “豫州的问题,宫外的情况母后应该也清楚一点,若是让他们再闹下去,难免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儿臣也就乾脆让这件事在朝会上说,临时加了一场朝会。”刘辩解释道。 “可要母后隨你一起过去?”何皇后想了一下,隨后问道。 万一辩儿被群臣逼的下不来台,她也能以太后的身份做一些事情。 “多谢母后,不过杀鸡焉用牛刀,儿臣还应付得来,若是儿臣真的扛不住,到时候再来找母后求援。”刘辩拒绝了何皇后的提议,並说了两句俏皮话。 他这边不是第一道防线,前面还有卢植和刘焉顶著,若是刘焉和卢植真的顶不住,那才需要他这边肉身上场。 “也罢,你处理就好,若是事有不可为,那刘表放弃也就放弃了吧。”何皇后並没有多少对於刘表的怜悯,她只在乎她儿子。 刘辩略过这个话题,开始跟何皇后说起別的事情。 他不可能卖了刘表,刘表已经给他卖命干活,他若是卖了刘表,其他人怎么敢给他用心办事? 只要豫州不造反,那他也就能容忍这些人的行为,无非就是被骂两句,有什么大不了的。 “儿臣告退。”跟何皇后又说了几句话,刘辩行礼告退。 今日还有朝会,不能让群臣等的太久,他不喜欢別人迟到,那他也得以身作则,不然別人怎么信服他? “去吧。”何皇后也知道刘辩还有正事,直接放刘辩离开。 > 第209章 攘外必先安內 第209章 攘外必先安內 丁宫不明白朝会都快开始了,天子为什么还要专门把他叫出来,不过既然是天子相招,丁宫也就跟著侍者来到后殿。 “臣拜见陛下。”丁宫行礼。 “丁司空坐吧。”刘辩示意老头坐下说话。 “谢陛下。”丁宫拱手说罢,来到刘辩对面坐下。 “我知丁司空內心有疑惑,还是先看看这封奏疏吧,昨天才从豫州发来的。”刘辩示意丁宫看一下案上的这封奏疏再说话。 內里是刘表呈上来的一些东西,关於丁氏存在的一些问题,其实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大家都干了。 但是有些事情不上称没有四两重,上了称千斤都打不住,违反国法就是违反国法,真要论真格没有几个人能顶得住。 “臣请陛下治罪。”丁宫看完之后直接请罪,並没有辩解什么。 “丁公无需如此,如今这样的事情屡见不鲜,丁氏也不过是这其中的一员,树大自然招风,林子大了总会有一些害群之鸟。”刘辩扶起丁宫,表示他並没有因为这件事处罚丁宫的意思。 “臣谢过陛下。”丁宫不清楚天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见天子没有动真格的想法,他也就只能將心重新放回肚子里。 “丁公坐吧。”刘辩示意丁宫重新坐下说话。 二人重新入座,刘辩也没有让丁宫多加疑惑,直接说出了他这么做的用意。 “有丁公看顾,丁氏尚且如此,若是將来丁公不在了,丁氏又会是怎样的猖狂?丁公也是三朝元老,辅佐父皇处理政事,朕不忍心將来对丁氏严刑峻法,还需丁公处理国事的时候也不能放鬆了家庭风化。”刘辩也很给丁宫面子,表示看在你的份上不进行追究,不过需要丁宫自查自省,不要让他对丁氏下手。 “臣牢记陛下教诲,之后定会严加看管自家子弟。”丁宫肃声说道。 “如此便好。”刘辩点点头,隨后让丁宫去前殿准备参加朝会。 “臣告退。”丁宫最后看了一眼奏疏,隨后起身离开。 等到丁宫走后,刘辩也將奏疏交给侍从,让其放回原来的位置。 “臣等拜见陛下。”群臣起身,向著擦面走出来的刘辩行礼。 “诸卿免礼。”刘辩站定,转过身对著群臣说道。 “谢陛下。”群臣说罢,隨后大家各自入席。 今日乃是临时增加的朝会,大家也都清楚这场朝会是因为什么才召开,嘉德殿內出现了片刻的沉寂。 刘辩也没有说话,等待著有些人的上奏。 很快,就有人坐不住了,开始站出来声泪俱下的討伐豫州刺史刘表,刘表此举已经与谋反无异,还请陛下降旨诛杀刘表虽然大家都清楚这期间肯定有天子的指使,但是不能真的把天子牵扯进来,毕竟眼下刘表又没自爆,你说这事跟天子有关係,那就在誹谤天子,天子直接杀人也是合情合理。 身为天子,还是要维持明面上的公正,可以拉偏架,但是不能直接上手打人家。刘辩也不可能直接肉身下场,他不下场就能在场外提供支持,他一旦下场那大家就只能把火力对准天子。 没有人对此做出回应,现在站出来的人选级別都很低,不光刘辩没有回答的兴致,卢植也老神在在的坐在席位上,现在说话的人级別太低,卢植若是直接上场那就是自降身份。 虽然也有人支持刘表的行为,但是很快就被打得落流水,败下阵来,灰头土脸的回到了席位。 “臣有奏。”执金吾甄举站了出来。 刘辩略带惊异的看向甄举,没想到第一个跳出来的高级官员居然是执金吾甄举,甄举出身无极甄氏,无极甄氏在冀州也算是大家族,世禄两千石,同时也是环渤海地区首屈一指的商业大族。 “准奏。”刘辩吐出两个字。 “臣奏曰: 今天下疲,天下吏贪將弱,民不聊生,水旱靡时,盗贼滋炽。陛下即位初年,剷除积弊,焕然与天下更始。举其大概,轻丧仪以养百姓、驱宦官以正朝纲、轻赋税以安天下、平黄幣以消內乱、聚贤才以拢人心。有识者谓辅相得人,太平指日可期。”甄举並没有一上来就对刘表进行攻计,反而是开始称讚起刘辩的所作所为。 刘辩並没有什么欣喜之色,欲抑先扬这一套他不光听过,还在刘宏身上用过不少次, 前面的称讚都是幌子,关键的是后面的转折。 “臣世食汉禄,然愧心气,退有后言,以从陛下;味没本心,以歌颂陛下,欺君之罪何如?昔王太傅贾谊与孝文皇帝对曰:『进言者皆日:天下已安已治矣,臣独以为未也。日安且治者,非愚则諫。』然孝文皇帝能充其仁恕之性,节用爱人,一时天下虽未可尽以治安予之,然贯朽粟陈,民物康阜。”甄举的转折並没有让刘辩等待太长时间,称讚完以后就直接转折,直接开始上高度,直接拿孝文皇帝出来说事。 刘辩稍微来了点兴趣,甄举好像不是冲刘表来的,甄举直接衝上来要跟他这个幕后主使爆了。前面群臣的进諫主要还是针对刘表,他还没有开始拉偏架,结果现在甄举直接推到高地跟他这个皇帝中门对狙,將战火烧到了他的头上。 甄举是个明白人,天子只要开始拉偏架,那再多的进攻最终都会消弹於无形,现在要做的就是把天子架上去,不能让天子下场拉偏架。 “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也。夫天下者,陛下之家也,人未有不顾其家者,內外臣工有官守、有言责,皆所以奠陛下之家而磐石之也。” “今豫州刘表纵兵杀害陛下臣民,而陛下不闻不问,一意偏至天下沸腾,群臣百官闻之莫不变色,乡野贤士闻之莫不涕泪纵声,岂有如此持家之主也?”甄举泣声说道。 此话一出,群臣莫不变色,这几乎就是指看刘辩鼻子骂。 “先帝天资英断,睿识绝人,则锐精未久,妄念牵之而去矣。虽有卖官爵、宦官乱政之举,亦无此等无法无天之乱象。”甄举將先帝刘宏抬了出来,先帝是个混蛋,你连先帝都不如! “《太甲》曰:“有言逆於汝志,必求诸道,有言逊於汝志,必求诸非道。”今天下远孝文帝之时远矣!陛下当节用爱人,敦本行以端士习,止上纳以清仕途,久任吏將以责成功,练选军士以免召募,驱淄黄游食以归四民,责郡县兼举富教使成礼俗,举天下官之乱法、將之怯懦、吏之为奸,刑之无少姑息焉。 必世之仁,博厚高明悠远之业,诸臣必有陛下言者。诸臣言之,陛下行之,此则在陛下一振作间而已。一振作而诸废具举,百弊铲绝,唐、虞三代之治粲然復兴矣,而陛下何不行之?”甄举说罢,躬身下拜。 忠臣! 不管怎么说,任何人都得说此刻的甄举就是大汉的忠臣,他是真的为了大汉著想,为了天子著想。无论立场如何,甄举对大汉的忠心日月可鑑。 刘辩盯著行礼的甄举看了几息,隨后收回视线,有些话是不能反驳的,甄举这番话就是如此。 卢植也感觉有些麻烦,甄举上来就直接找准天子,他这道防线仿佛一点用都没有,多少有些不讲道理。 “臣有奏。”贾翊起身来来到嘉德殿中央,將与甄举中门对狙的活接了过来。 “准奏,贾卿直言便是。”刘辩温声说道。 “谢陛下。”贾翊恭敬行礼,隨后看向甄举。 “今天下疲,上下失据,百姓流离失所,是谓富者阡陌纵横,贫者无立锥之地,是为何故? 臣闻帝王之治,欲攘外者必先安內,书日民为邦本,本固邦寧。自古极治之时,不能无夷狄盗贼之患,唯百姓安乐,家给人足,则虽有外患而邦本深固,自可无虞。唯是百姓愁苦思乱,民不聊生,然后夷狄盗贼乘之而起。 豪右贪暴,侵夺国財,鱼肉乡里,对上行欺瞒之举,对下行强夺之事,聚眾以呼啸乡野,是以黄幣四起。盖安民可以行义,而危民易与为非,其势然也。 去岁绢赋一半,国用不足,臣近日访之外论,皆称不便,目见百姓穷苦亦无別法,是国用未充而元气已耗矣。 臣窃以为天之生財,在官在民,止有此数。今俗侈糜,官民服舍俱无限制,外之豪强兼併,赋役不均,分诡寄,恃顽不纳田粮,偏累小民。內之官府造作,侵欺冒破,奸徒罔利,有名无实,各衙门在官钱粮,漫无稽查,假公济私,官吏滋弊。 在官宜整顿吏治,凡此耗財病民之大者,求其害財则去之;在民宜瓦解兼併,凡此拒税隱民之大者,泯顽不灵者亦诛之。 今豫州刺史刘表是为天下先,诛杀宗贼以安定庶民,非常之时行非常之事,其心亦为天下查之。伏祈圣裁。”贾翊说完,躬身下拜。 贾翊並没有反驳甄举的话语,只是用摆事实、讲態度的方式將事情从刘辩身上拉回到刘表身上,接下来大家继续討论刘表的功过是非,討论如何充实国库,討论如何处置地方豪族这些问题。 贾谢也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他支持刘表这样的操作,同时支持搞扩大,不仅是豫州这一州之地要搞,天下州郡都应该这样搞。 同时將刘辩从甄举的发言里摘出来,执掌裁决之事,没有让刘辩下场去跟甄举对峙。 这席话让不少人心头一跳,一些老臣也对贾翊有些不满,这个提议有些太过冒险,会引发一些不必要的动乱。打击豪强这种事只能徐徐图之,若是用力过猛很容易就让一些豪强起事。 “贾卿之言朝会结束以后陈奏於我。”刘辩还是没有对刘表的事情下决断,只是说贾翊之后把朝会之上的话语写成奏疏送过来。 “臣遵旨。”贾翊肃声说道。 “朝会是为议事而来,朕亦不得偏听偏信,且退下吧。”刘辩並没有直接表明这番话是对谁说的,但是甄举也不得不退回席位,天子已经手动將他闭麦,贾谢也將天子捞了上来,他的进攻已经被打退,现在是该重新积蓄力量,准备下一次进攻。 贾翊和甄举行礼,隨后各自返回席位。 “卿等復有何言?”刘辩看向群臣,让这些人就这个问题继续吵个够。 “臣有奏。”侍御史刘岱站了出来。 “准奏。”刘辩平静地说道。 刘岱也没有去反驳贾谢口中的现象,只是將刘表的问题集中在诛杀名土身上,人家名士又没犯什么大错,为什么要诛杀人家?陈奏最后,刘岱顺带又把刘备、皇甫嵩等人弹劾了一遍,並没有厚此薄彼。 刘岱並不支持同为宗室的刘表,刘辩也表示理解,毕竟宗室也不是铁板一块,人家有自己的利益和想法在所难免,他可以容忍群臣里的不同意见,宗室这边更是无所谓。 刘辩还是没有下场,再次询问群臣还有没有人陈奏,等该陈奏的人全部陈奏完毕,请求诛杀刘表的占了多数,支持刘表的还是少数,但总体上还没有到一边倒的程度,还留下了给刘辩发挥的空间。 刘辩也没有什么想法,直接看向三公的位置。 现在就该三公下场了,三公没有被击败之前,他这边绝对不会露血条。 “司空以为如何?”刘辩问向丁宫。 丁宫闻言站起身来,来到空地中央,拱手行礼。 “臣以为豫州刺史行事颇为鲁莽。”丁宫隨即说道。 这是一句批评,更是一句护之言,鲁莽只是行事方式有一点问题,刘表的本心並没有问题,还属於朝廷的得力干將,不能將其视为罪犯。 在座群臣都不是傻子,自然听出了丁宫的意思,不少人顿时脸色铁青的看著丁宫,昨日司空还在说无法无天之徒必须得到严惩,结果今天就告诉大家刘表只是行事方式有点问题。 罚酒三杯下不为例,这不跟没处罚一样吗? 第210章 罪在朕躬一人 第210章 罪在朕躬一人 群臣有些惊愕的听著丁宫的发言,丁宫自爆了! 丁宫表示丁氏族中也有不少人胡作非为,他身为大汉司空,疏於对家中子弟的管教,地方官吏也没有严格执行国法总之,刘表没有对丁氏动手就是一个错误,不能因为他是司空就放任丁氏,朝廷之后应该对刘表提出批评,让其秉公执法。 嘘! 大家没想到丁宫居然会说刘表做的不够,天子这是给司空吃什么迷魂药了? 丁宫刚刚是从后殿过来的大家也都看到了,那么朝会之前天子肯定召见了丁宫,期间必然发生了一些让丁宫这么做的事情。 刘辩闻言有些惊讶,隨后问道:“果有其事?” “臣不敢隱瞒。”丁宫脸色暗淡,拱手说道。 “人无完人,即是司空所言,此事就暂且如此,不做另行处罚。之后还需多加管教族中子弟, 不能放鬆了对族中子弟的教育。朝廷之后也会对豫州刺史进行申斥。”刘辩表现出了他的大公无私,表示朝廷定然会对刘表做出处罚。 但是这跟刘表杀人就没有什么关係!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真正的罚酒三杯下不为例! 群臣眼睁睁地看著刘辩拉偏架却没有任何办法,天子又不是说不处罚刘表,但是处罚刘表的原因却不再是大家的陈奏,而是司空说的刘表选择执法,这是两个问题,但是现在故意弄混成一个处理。 “司徒以为如何?”刘辩问向刘焉,並没有说是刘表的事情还是丁宫的事情。 刘焉闻言,起身来到场地中央,与丁宫並排而立。 他自然是支持刘表的,表示刘表可是实打实的被党过的人,在如今的士人集团里最政治正確的一群人,刘表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如今有一批豪右如今已经不能称之为豪右,他们行事肆无忌惮,朝廷若是不加以打击,必然会对百姓造成更大的伤害,这群人应该被称之为宗贼,打击宗贼是朝廷必须要做的事情,刘表这样做十分合理,朝廷应当予以嘉奖。 同时也要加强对豪右的监管,一旦监管不力,那豪右就不可避免地滑向宗贼行列,比如说丁宫所在的丁氏,就是因为朝廷监管不力,才慢慢的显现出一些宗贼的特质,应该把这种萌芽及时掐掉,不能让其开结果,为祸一方。 “司徒所言实乃谋国之言,若是放任宗贼为祸一方,地方將永无寧日。只是如何判断宗贼与豪右?”刘辩表示了对刘焉的支持,將话题不著痕跡的往宗贼方向引去,这才应该是这场朝会的重头戏。 刘表如今已经做了实事,但是这还不够,还需要一套理论指导刘表的行动,有了理论指导与舆论优势,才能將刘表所行之事的性质有不同,不然说破天也是刘表滥杀无辜。 滥杀无辜的名声一旦有了,那其余人又该如何看待刘表,天下人又该如何看待朝廷在其余州郡的行为? 骗过来杀已经没有了可能,之后没有人会再上这个当,那么要做的就是让这件事光明正大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而不是背地里的蝇营狗苟。 “有心对抗朝廷者是为宗贼,心慕朝廷者是为豪右。”刘焉给出了一个定义,但是这个定义十分灵活,只要对方愿意,完全可以左右横跳。 毕竟豪右真的可以隨时转变为宗贼,他们手里有钱、有粮、有人,甚至可以可以以合法的手段招募一些人组成义军抵御“黄幣贼寇”,而且行动范围都是家族势力范围,隨时可以得到外面的通风报信。 “昔年陈蕃、竇武等人谋反,言巧语迷惑了许多正直之人为其奔走,如今朝廷正本清源,大部分被迷惑之人幡然醒悟,但是还有一小撮泯顽不灵、顽固不化之人在地方盘踞,这部分人便是宗贼。”大切割术,启动! “袁氏便是宗贼的代表,如今袁氏既灭,其亦有部分拥是依旧心怀怨,妄图对抗朝廷,阻扰朝廷平叛进度,幸得豫州刺史及时拨乱反正,將这些人全部诛杀。” 『豫州刺史此举合乎人心,豫州豪右多有赞同,多人与豫州刺史一同上疏印证诸宗贼罪行,非三五閒言碎语所能磨灭。”刘焉说罢,躬身一礼。 刘辩没有再去询问卢植的意见,现在刘焉和丁宫两人都表示了对刘表的支持,也用不著卢植再去上场。 “卿等以为如何?”刘辩再次看向群臣,三公的態度已经表露无疑,现在是你们表达意见的时候,是支持三公,还是反对三公, “陛下,此举定会引得重演建武旧事,还请陛下三思。”很快,就有人发出了对刘辩的告诫, 告诉刘辩这样处理一定会有叛乱发生。 天子的確可以在朝廷之上讲道理,將他们这些人捂嘴,但是地方上被杀了人的豪右可不会被朝廷捂嘴,人家也是会反抗的。 建武年间光武皇帝下詔令各郡县丈量土地,核实户口,作为纠正垦田、人口和赋税的根据,又命考察二千石长吏阿枉不平者,遇到豪强势力的抵制,郡国大姓及兵长群盗,处处並起,青、徐、 幽、冀四州尤甚。 “这就是你们的底气?”刘辩笑了起来,说来说去说到最后还是需要暴力作为依仗。 “陛下,刘表在豫州打著朝廷的旗號屠戮无辜,无道而行,必然导致天怒人怨,国家元气大伤,还请陛下下旨诛杀刘表这样的卑鄙小人,则天下太平。”甄举再次起身说道。 “哈哈哈哈凭你们也配说天下太平?国库空虚,税赋不足,朝廷连平叛、賑灾的钱粮都拿不出来,內帑的钱財就那么多,用完了朝廷还要拿什么賑灾?拿什么抵御鲜卑外患?”刘表怒极反笑。 “地方豪族呢?侵夺土地,隱匿人口,税赋是一文也不交,任凭国弱民穷,逼的百姓没了活路,逼的朝廷困顿不堪,之前还有一个宦官乱政当你们的靶子,现在还有谁当你们的靶子?无极甄氏富甲天下,缴纳了多少赋税?”刘辩眼睛盯著当了出头鸟的甄举,他还没有对冀州动手呢,这个时候喊冤是想做什么? “朕十二岁之前一直养在宫外,回宫以后也没在这皇宫里待过几天,朕接触过百姓疾苦。” “朕不是父皇,朕虽年幼,但是实实在在的经歷过战阵,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东西奔波平叛,是一步步闯出来的铁骨头、硬汉子。你们十三岁的时候只见过別人杀人,我十三岁的时候已经下令杀了几万人,血流漂擼,当时我走在上面没有怕过,现在还怕地方上几万人的血把我埋了了?”刘辩身体微微倾斜,左臂手肘靠在扶手上支撑著身体,一手指著群臣讥消地说道。 “叛乱?那就叛吧,朕平的了凉州叛乱,平的了幽州叛乱,自然也能平定豫州叛乱、冀州叛乱。大汉的江山不是谁让出来的,大不了领著百姓再打一遍江山罢了。” “六万大军已经枕戈以待,今日传来叛乱消息,明日大军就能东出,还想著靠著家里的那点部曲宾客为祸一方?”刘辩话语里的杀意已经掩盖不住。 刘辩的话语让许多人嚇了一跳,天子这是要做什么? 刘辩的底气也是暴力,对方手里掌握著暴力不假,但是他手里掌握著这个时代最强的暴力。现在朝廷还得顾著道义,暴力不能用於自己人,他现在需要的就是一个使用暴力的藉口。 “臣等有罪,还请陛下息怒。”卢植慌忙起身对著刘辩行礼,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 “你们没有罪,万方有罪,罪在朕躬一人。”刘辩说著摆摆手,並不认同卢植的话语。 是朕这个天子做的不好,你们觉得天下还是以前的那个天下。你们依旧是想缴纳赋税就缴纳赋税,不想缴纳赋税就可以直接抗税,你们觉得朕对你们做不了什么。” “既然你们手中的部曲宾客可以抗税,那朝廷想要徵税也得用军队,就从你无极甄氏开始。”刘辩站了起来,看著甄举平静地说道。 “你无极甄氏缴了多少税每年都有记录,就让皇甫嵩带著军队去无极,好好查一下甄氏子孙到底要缴纳多少税款,少缴纳部分的税款十倍罚之,富甲天下僮僕数万?朕倒要看看你无极甄氏有什么本事!”刘辩不信世上有完人,只要他想查,哪怕是卢植都能查出一堆问题,卢植没有问题他的妻儿子女难道查不出来问题?卢植的同族子弟难道查不出来问题? 在他面前跳,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富甲天下更应该藏著尾巴做人,甄举现在跳出来跟他玩这套,真觉得前些时日的阅兵白看了? “还有你们,张延、刘备、盖勛、刘表都会带著大军去查税,朕倒要看看你们究竟能缴纳多少税款!”刘辩又看向那些反对的群臣,他倒要看看这些人究竟敢不敢反。 扬州、交州、荆州、益州他暂时顾不上,但是他能顾得上的地方必须得安稳,等他把这几州料理完毕,再来討论这几州的问题。 群臣訥訥不敢言,全都被此刻的天子震住,他们过去所有的经验都是规则之內的经验,但是此刻的天子显然已经不在乎那些规则。 “继续说豫州的事情。”刘辩坐了回去,脸色已经恢復了平静。 群臣面面相,陛下你都是这样的態度,大家还有什么好说的? “陛下,此举恐有失人心,国朝未有此等举措,还望陛下慎重!”很快,还是有不怕死的议郎大胆进諫,表示天子你这样做的不对。 刘辩只感觉血压升,这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大汉的官吏这么不顶用吗? 他每天除了要处理政务,就是要面对这样的妖魔鬼怪。 “抗缴税赋本就应该罚金,朝廷制度如此,怎可信口胡言?”贾翊站了出来,给出了法律解释。 虽然制度上要求是这样的,但是之前的税收並没有军队参与过,都是郡县自己征缴,地方官吏还真不敢直接闯入其中徵收赋税,毕竟这群人真的敢杀人。 刘辩现在就是要用军队收税,如果皇甫嵩等人还是收不上税,那就不是一般的豪强了,必须得出重拳打击,朝廷和这个豪强只能活一个。 朝会结束,刘辩起身朝著后殿走去,群臣起身行礼送別天子。 “臣等恭送陛下。”在群臣的送別声中,刘辩消失在眾人视线之中。 “还请执金吾留步,陛下有请。”还没等群臣离开,很快就有侍者来到甄举身边传令。 侍者並没有降低音量,自然引来了群臣的注视,即便没有听清楚这句话,也都顺著同僚的眼神看了过去。 一时之间,甄举成为了嘉德殿里的焦点。 甄举沉默几息,整理了一下冠服,隨后对著侍者说道:“带路吧。” 侍者並没有再说什么,带著甄举就朝著后殿走去。 “臣甄举拜见陛下。”来到后殿,甄举对著靠在榻上的刘辩行礼。 “今天这番话早有准备?”刘辩问向甄举,並没有让甄举起身,他现在连让甄举坐下都不想, 就该给他一直站著。 “是。”甄举並没有选择隱瞒。 “为什么?”刘辩不明白,他还没有收拾到甄氏头上,现在就这么急不可耐的跳了出来,如果甄举是豫州人,刘辩还能理解,但是甄举是冀州人啊! “臣是为了朝廷著想,为陛下著想。”甄举表示他没有私心,一切都是为了公家。 “眼下局势危如累卵,陛下此举无异於火上浇油,臣身为臣子,劝諫君上本就是臣的职责,臣若不言·”甄举的话语被刘辩打断了。 “你觉得朕少不更事?”刘辩盯著甄举,眼下只有两个人的场合,他就想听听甄举的实话,之后才能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结果到了这个时候,还能跟他绕圈子,看来是真的不想要执金吾的位子了。 执金吾身为九卿之一,负责天子的安保工作,这个位置一般都是自己人担任,但是眼下刘辩显然不觉得甄举是自己人。 第211章 体面 第211章 体面 “陛下掌权以来,数度下令杀害地方名士”甄举並没有沉默太长时间,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来。 虽然並没有直接证据表明刘辩曾下令杀害过地方名士,但是大家都不是傻子,大家也都清楚除了刘辩没有人敢下达这种命令。如果说杀一些豪强只是属於酷吏,大家也都见过这样的官吏,那么杀害名士就相当於朝廷里的大不敬之罪,大家不能接受刘辩这样的玩法。 而且刘辩还不是杀一个两个,距离上一次杀害名士不过七八月时间,皇甫嵩等人杀害青、冀、 徐三州名土,这还没过多长时间,刘表又杀了一批地方名土,这就让很多人破防了,游戏规则不应该是这样的。 就算是真要杀人,也得给个好一点的理由,人家在地方好好待著,什么都没做,没有去击朝政、要员,就遭遇了横祸,这连先帝时期都不如。 先帝时期也有名士被害,但是宦官乱政大家也都可以理解,只能是痛骂先帝不分清白、宠幸奸妄。 只是如今的天子呢? 的確,天子身边没有任何宦官势力,甚至没有外戚势力,这原本是土人应该欢欣鼓舞的现状现在调整的所有官吏都是士人出身,结果天子就这么水灵灵的开始杀人,一杀一大批,甚至还把人骗过来杀。 张咨,字子仪,颖川人,豫州十分有名的名士,比起许邵等人犹有胜之,对朝廷的徵召再三推辞,隨后死在了不明不白地刘表的刺史府里,现在还要扣上宗贼的恶名。 张咨躲过了宦官乱政时期的混乱,甚至名声越来越大,虽然没有到天下闻名的程度,但是中原地区张咨这个名字还是有几分重量的,没有死在宦官手里,死在了当今天子治下的豫州。 这让人如何心服? 天子掌权才多久,送下去的名士都快五十人了!五十名名士,如果抹去时间段,说这是党没有人会选择反对,甚至先帝一辈子干掉的名士与当今天子掌权一年时间干掉的名士数量差不多。 先帝那个时候大家还能骂一下宦官,现在想要骂人天子会直接捂嘴,还有一堆帮凶帮忙捂嘴, 没有人敢指出天子的错误,甄举觉得这样不对,朝廷不能这样干! 刘辩这才放下心来,即便这个理由很是扯淡,但是这好岁是一个理由,有了目標那他就能想办法解决,而不是跟空气斗智斗勇。 “坐下说话吧。”刘辩指了指下首席位,示意甄举坐下。 如果有谈判解决的余地,那他就不会选择动用刀兵,只要军队出动,钱粮那就是哗啦啦的消失,为了省钱,他还是儘量选择用嘴炮解决问题。如果嘴炮没用,那就让大军带著霹雳炮说话。 之前在朝会上,他不可能跟甄举谈论这些,有些事情还是不能拿到明面上来说,现在是私下聊天,那许多事情就能说一下,不会引起大的波澜。 “谢陛下。”甄举愣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天子居然没有任何情绪,似乎对他的这个答案十分满意。 “你跟我说一下无极甄氏的由来吧?”刘辩调整了一下坐姿,看著甄举问道。 无极甄氏? 甄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甄氏虽然由来许久,但是甄氏真正开始起势的时候是在新莽时期。当时甄氏家主甄邯娶了孔子十四世孙孔光的女儿,孔光是太师孔霸之子,官至大將军、丞相、太傅、 太师,为四朝辅政大臣,德行高洁,通晓经学,位极人臣,被太皇太后王政君、孝成皇帝帝和孝哀皇帝所尊崇,后来以天下名儒的身份被任命为孝平皇帝刘衍的老师。 有了孔光的关係,甄邯和族中子弟因此入朝为官,因为才能而得到权臣王莽的倚重。甄丰由地方官员擢升为皇宫內侍大臣,而后更是官至大司空,爵受广阳侯、广新公;甄邯官拜大司马,爵受承阳侯、承新公,而后又出任太保,执掌天下兵权;甄丰的儿子甄寻任侍中、京兆尹;甄心为光禄勛,有“四甄”之称,成为朝中新贵,威震朝野。 无极甄氏也从此一跃成为中山国內的豪强望族,世代袭二千石俸禄的郡守级官职。 “跟著王莽发家,现在甄氏又决定投靠谁了?汝南袁氏?或者甄氏选择了哪个代汉天子?觉得有名士能做另一个王莽?这么急著给別人摇尾巴了。”刘辩没有等甄举回答,直接问道。 甄举一下子寒毛炸立,汝南袁氏已经没了呀! “臣对大汉忠心耿耿,不敢有丝毫异心,伏请天子明鑑!”甄举拜倒在地,战战兢兢的说道。 “四甄也对大汉忠心耿耿,不敢有丝毫异心,但是並没有防止甄氏为新莽代汉鞍前马后。” “现在甄氏的情况更好一点,富甲天下,僮僕数万,若是选择一人为主,定然能够为其爭霸之路添砖加瓦,甄氏恐怕又会重现四甄盛况了啊。”刘辩微微一笑,语气平静地说道。 一旦在內心形成坏印象,想要扭转这一点就难如登天,甄举知道自己已经被天子打上了標记, 如果不能避免最坏的情况发生,那甄氏恐怕会就此消散。 最重要的是,天子已经盯上了甄氏,天子很缺钱这是大家都清楚的事情,那八万大军可都是天子一人供养,如果这个时候將甄氏抄家灭族,恐怕也能缓解天子与国库的空虚,唯一的代价就是甄氏。 如果天子真的决议对甄氏动手,那朝臣应该不会有多少人反对,最起码三公九卿这一级不会有太多人反对! 天子不是先帝,如今天子手里紧紧掌握著军权,皇甫嵩已经成为了天子的鹰犬,让皇甫嵩带兵剿灭甄氏並不是什么难事。 “陛下,臣绝无二心。”甄举抬起头对著刘辩说道, “你就是有二心又如何?现在的问题是朕信不过你,你越界了!”刘辩身体微微前倾,看著甄举说道。 贾翊虽然在朝堂之上將甄举顶了回去,但是並没有驳倒甄举的陈奏,他被甄举拉下水了! 群臣不知道刘表等人背后是他吗?群臣不知道可以诛杀名士的操作是他所下之令吗?但是还是没有人敢將他拉下水,所有弹劾奏疏都是在说刘表等人的错误。 只不过现在甄举就这么干了,直接將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天子。 刘辩暂时还不想弄死甄举,即便甄举给他造成了一点麻烦。 擅杀大臣很容易又很困难,只需他一道命令就有人会將甄举拖出去斩首,但是以后他跟朝臣如何相处?凡是不顺天子之意者全部都被斩首?朝廷不可能铁板一块,他需要一批人提出反对的声音。 成就一个天子,需要天子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毁掉一个天子,那就让天子一直走在正確的道路上。 他也是人,即便有著超出这个时代的见识,他也不可能事事都能轻而易举地解决,他也不可能永远正確,他需要朝臣给出反对的声音,让他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就像此次豫州的事情,朝臣的攻许就在他的预料范围之內,但是甄举还是给了他一个惊喜,他不喜欢这种预料之外的事情,但是需要这种预料之外的事情让他警醒。 “越界!”甄举挺直的脊背弯了下来。 “可还有什么想说的?”刘辩表示自己要赶人了。 “陛下,擅杀名士乃是取祸之道,如今地方与朝廷离心离德,只可以怀柔手段慢慢解决,如若施以雷霆手段,必然会导致叛乱发生,黄幣的改变太大了,以往的那些经验恐怕不再適用。”甄举没有直接退走,他知道这一退就是一生,他还想对天子讲几句告诫,算是他在朝廷里留下的最后一点东西。 “你也知道黄巾带来的改变太大了,为什么还要抱著过去的那些思想?”刘辩嘆了一口气,说出来容易做起来难啊! “臣——.”甄举硬咽住,不知如何作答。 “陛下,臣告退。”甄举重新整理一下冠服,对著刘辩行礼。 甄举的背影消失在嘉德殿里,刘辩嘆了一口气,知易行难,诚不我欺! 汉歷三百九十二年,正始元年五月二十一执金吾甄举请求致仕,正始天子再三挽留,隨后无奈同意甄举的请辞。 这是刘辩登基以来第一次处理朝廷重臣,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並没有血光之灾,所有人都知道甄举的进言把天子惹怒了,但是天子还保持著克制,让甄举以一个体面的方式结束仕途。 只是並没有多少人在意甄举的去留,真正牵动朝廷所有人心神的事情只有一个,那就是豫州的反应。他们在这里討论的再好,对於豫州的情况也没有多少益处,唯一能决定豫州局势的那就只有天子手中的六万大军。 朝廷这边紧锣密鼓的做著豫州谋反的准备,身处豫州的刘表也在通过各种消息渠道了解目前的情况,预定范围內的谋反肯定瞒不住其他人,只要有谋反跡象就能被外人察觉到。 “奉孝这些时日辛苦了。”刘表笑呵呵的对著郭嘉说道。 “不敢,使君所託,嘉怎敢怠慢。”郭嘉並没有自傲,刘表虽然需要用到他的消息渠道,但是不止他一条消息渠道。 “哈哈,奉孝坐吧。”刘表示意郭嘉坐下说话。 郭嘉开始匯报目前收到的消息,刘表面色平静地捻著鬍子,听到陈国的消息后眼睛闪了一下, 但並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 陈王刘宠一直不怎么安分,从先帝登基开始就是如此,私自祭祀天神被人告发,本属大逆不道之罪,理应国除,但是当时刘宏刚刚弄死渤海王刘理,如果这个时候又弄死一个宗室诸侯王,那不止是留下一个不容宗室的恶名,更重要的是宗室这边会对天子產生疑虑,所以刘宠安然度过了这一劫。 之后黄巾叛乱的时候,陈王刘宠更是直接掏出了几千张强弩,强弩这种东西严禁私人持有,更別说还是几千张强弩。即便这是诸侯王,有几千张强弩也是谋反的罪名。 黄幣带来的问题太大,当时朝廷也没有功夫追究陈王刘宠的问题,对这个事情也就是装聋作哑,之后刘宠也不断招收部眾,按照现在的预估,陈国恐怕已经拥有部眾三万人左右。 但是刘宠並没有直接造反,毕竟朝廷平定叛乱的速度太快了,让所有人都压下了不该有的心思但是现在,刘宠成为了许多人眼中的香,他们没有胆量直接当出头鸟,但是跟隨一个出头鸟对大家再轻鬆不过。 陈王刘宠不安分大家都是清楚的,如今郎有情妾有意勾搭在一起也是在所难免,刘表对此也是早有预料。 “使君,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郭嘉匯报完毕,拱手对著刘表说道。 “哈哈哈,多亏奉孝了,之后本使定然会向朝廷为奉孝请功。”刘表笑著说道。 “不敢。”郭嘉再次谦虚了一下。 事关宗室诸侯王,郭嘉也不敢隨便发表意见,一旦传到外面,恐怕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不过郭嘉內心对於刘宠並不看好,朝廷那六万大军可还在京城等著呢,就是等著豫州发生叛乱。 刘表的奏疏在三天后送到了刘辩手里,看著奏疏里的陈王刘宠,刘辩微微眯了一下眼晴,刘宠勇猛过人,擅长使用弓弩,箭法非常高超,可以十发十中,而且都是射在同一处。 这位宗室不安分他是清楚的,只是没想到这位宗室这么能忍,谋反这种事情谋划了这么长时间还没发动,黄菜都等凉了,不过还真让这位宗室诸侯王等到了一个好机会。 他也正好需要刘宠这样一个出头鸟,让整个豫州的野心家都跟著刘宠显现出来,让他能够一网打尽。 当然战场从来都是赌,即便战前算的再厉害,还是有无数的意外会改变结果,但是刘辩选择相信自己手下的大军,他相信自己能贏。 第212章 现在是投降的最好时机 第212章 现在是投降的最好时机 “国相,大王有请。”陈国国相官邸內,侍从对著陈国国相骆俊说道骆俊字孝远,会稽郡乌伤县人,年轻时在会稽郡当小吏,察举孝廉,补尚书郎,后来被朝廷提拔为陈国国相。 身为陈国国相,陈国境內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骆俊的,只不过骆俊並没有选择阻止或者告发陈王刘宠的行为,而是默不作声甚至推波助澜,前几年的样子太像天下大乱前的景象,若是陈王能够兴復汉室,那骆氏也能拿一个从龙之功。 骆俊的目的也是为了兴復汉室,毕竟比起那位荒唐先帝,陈王刘宠看上去更像是那个適合承继大统的宗室,礼贤下士、刚毅果敢— 即便是如今的正始天子,骆俊对其的观感也並不怎么样,现在的这位天子更是胡作非为、残杀名士.· 虽然天子的確会打仗,但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如今正在陈王府內来来往往的宾客便是明证。 “带路吧。”骆俊起身对著侍从说道。 岁月並没有在刘宠身上留下过多的痕跡,反而增添了几分成熟与稳重的魅力。面庞轮廓分明, 线条硬朗却不失柔和,仿佛经过岁月精心雕琢的艺术品。高挺的鼻樑下,是一双深邃的眼眸,眼角的细纹如同岁月的涟漪,轻轻荡漾著智慧与阅歷的光芒。 而最引人注目的那双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时而闪烁著温暖的笑意,时而透露出坚毅与果敢, 眉毛浓密而整齐,微微上扬,增添了几分英气。 虽然已经四十七岁,但是刘宠的身材保持得极好,一举一动间尽显力量,一身深红色的直深衣配上远游冠,衣服上象徵权力和地位的凤纹让其与眾人体现出差別。 “臣骆俊拜见大王。”骆俊行礼。 “国相免礼。”刘宠起身回礼,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说话时语速適中,仿佛每一个字都经过深思熟虑。 他这么做给国相以足够的尊重,骆俊很是受用,诸侯王的难缠大家也都听过,但是陈王从不失礼,骆俊自然更加倾心。 “让大王久等了。”骆俊客气了一下。 “这位是?”骆俊看向了对面的宾客,有些疑惑的问道。 “这是汝南许场,寡人的宾客。”刘宠隨即给骆俊介绍起来,並没有多说什么,但是籍贯汝南又姓许,一般人都能猜出对面的来头。 没错,许场出身汝南许氏,是尚书郎许靖的从兄。 虽然许邵跟著刘表干了一件大事,但是许氏並不想被彻底绑上刘表的大船,就像宦官主政期间许相能够投靠宦官一样,这是个人的选择,许氏那么多人,总会有人选择一条別人未曾走过的道路。 用直白一点的话语来说那就是分开下注,虽然很囂张,但是现在这个时代的豪族还真有这个底气。 无论是之前还是之后,所有的天下大乱都是选人下注,大家也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如果传出兄弟在別的阵营,那就只有被排挤出核心圈甚至被当成內奸处理。 只有现如今的时代,经过两百多年孕育出来的豪族,他们的力量已经溢出,他们非常狂妄的选择分开下注,丝毫不在意主公的想法。 无论谁去执掌天下,都得与他们合作,这便是他们的底气。 东汉的皇帝与其说是皇帝,不如说是共主,如果天子再大权旁落,那就又得下降一个等级,名义共主! “汝南许场许文广见过国相。”许场並没有托大,起身行礼问好。 骆俊回礼,刘宠又给骆俊介绍了一些在场的宾客,隨后各人各自坐下。 虽然骆俊来的最晚,但还是坐在了刘宠下面的首位,在场眾人他的身份最高,而且他也算得上主人家,自然不可能坐在別的位置。 刘宠深知自己直接对抗中央政府的实力不足,因此决定採取迁回策略,先通过与朝中重臣的勾结,逐步削弱中央政府的权力,然后再寻找时机发动政变。 刘宏也给了他这个机会,朝野之中有许多人对刘宏都有不满,积极与朝中一些对现状不满的官员进行接触,试图拉拢他们加入自己的阵营。 而黄幣起事给刘宠的谋反填补上了最重要的一个空白一一军事力量,他之前积赞的硬弩见不得光,黄幣谋反后刘宠手里的硬弩便洗白了,隨后更是一直在扩军。在陈国国相骆俊的配合下,不断招募周边州郡的百姓来陈国生活,打击流寇来练兵,囤积粮食以待天时。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帝! 而现在,天子又给他送来了第三个助攻,刘宠只觉得天命在我。 之前地方上的豪族虽然与他暖味不清,但是並没有决定投靠於他,而现在,许多豪族已经给出了保证,只要大军一至,他们就能开城门投靠。这让刘宠兴奋不已,这么多年的谋划总算看见了曙光。 这个时间段,眾人的谈话重点只有一个,那就是刺史刘表大肆残害忠良,天子昏不明,刘宠愤慨至极,忧国忧民之心跃然纸上,让一眾宾客更是仰慕。 这才应该是大汉的天子,而不是洛阳城里的那个疯子。 没错,在这些人眼里,刘辩就是一个疯子。 “大王,豫州刺史使者正在王宫外面等候。”没过一会儿,一名侍从进来稟报导。 刘宠心里忽地停止了跳动,即便他们正在商议谋反之事,但是听到朝廷来人还是会感觉恐惧, 不过很快,刘宠就恢復了平静。 只不过宫殿里的宾客心理素质就没这么好了,不少人脸色依旧懦懦,有的甚至失手將面前的杯盏打倒在地,看到旁人看来,汕汕一笑將杯盏重新摆正。 骆俊皱了一下眉头,大王就与这些人共谋大事? 每临大事必有静气,不说泰山崩於眼前而不变色,但是至少也不能这么丟人吧?不就是刘表的使者吗,至於这么害怕吗? “国相以为刘豫州派人过来是做什么?”刘宠拂须问向骆俊。 “臣不知,既然人已经到了门口,大王不若直接召其入內,看看刘景升究竟要做什么?”骆俊拱手说道。 刘宠看了看謁者递上来的名刺,想了想也同意了骆俊的想法。 “也好,带刘豫州使者进来吧。”刘宠拂须点头说道。 “请使者解下佩剑。”门大夫拿下了使者的佩剑,一方面是显示诸侯王的权威,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诸侯王的安全著想。 来到殿前,侍者再度拦下了使者的脚步,隨后开始脱鞋,仅著袜进入宫室。 使者进入宫殿,余光扫视一圈殿內的宾客,趋步快走,站定侧目拱手行礼道:“外臣郭嘉拜见陈王。” 陈国乃是诸侯国,虽然官职都是朝廷任命,但是陈王有不同於朝廷的社稷,汉臣见面也不可能直接称臣,如果自称为臣那就是严重的政治错误,只能是自称为外臣。 而陈国官吏去拜见中央朝廷的时候,也不会直接称臣,也得自称为外臣以显示诸侯国的独立性“敢问陈国国相何在?” 郭嘉表示自己懂法,不会知法犯法。 大汉对於诸侯王结交宾客是严厉打击的,尤其是光武帝光復大汉后,要求诸侯王面见宾客、使者必须得有国相在场,甚至还得记录诸侯王与宾客的交流记录,之后再匯报给朝廷。 “汝有何事?”骆俊询问起郭嘉的来意。 “刘使君信件在此,还请大王与国相过目。”郭嘉表示自己只是来送信的。 骆俊请示过刘宠后,让侍者拿过了信件,隨后交给了陈王。 “放肆!”刘宠看了几眼,隨后大怒道“完了!”郭嘉只感觉自己快要噶了,他送信的时候使君也没跟他说这里面的內容,但是看陈王的反应,信件里恐怕没有什么好话。 如果是平时,郭嘉不担心自己的安危,毕竟他只是一个送信的。但是眼下陈王都快要谋反了, 难保人家不会扣下他之后把他祭旗! 郭嘉內心的怨念突破了天际,他都已经投靠了刘使君,没想到这位使君还要坑他,这让人怎么给他卖命? 郭嘉內心嘆了一口气,准备面对惨澹的现实,他得想办法让自己活下来。 骆俊也有些疑惑,不知道刘表信件里面的內容是什么,居然能让陈王如此大怒。 刘表的信件其实也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告诉刘宠现在就是向天子请罪的最好时间,他身为宗室,自是会在陛下面前美言,错过这个时间那即便是请罪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你还是快点投降吧! 若是刘表出现在刘宠面前,那刘宠一定会让刘表知道什么叫做万箭穿心之痛! 越看这封信件刘宠的手就越发用力,帛书也成一团。 “哼!”刘宠看完信件,满是杀意的看向了郭嘉。 朝廷既然已经知道他这边的情况,那何不如趁机杀了这个使者,也好一解他胸中怒火。 “大王,臣可否一观此信件。”骆俊起身行礼。 “国相看吧。”刘宠把信件交给侍者,隨后又交给骆俊。 骆俊面色如常看完信件,內心也有些阴鬱,但是他並没有像刘宠那样大怒,內心思索著刘表这封信件的用意。 警告? 不大可能,刘表必然是清楚陈国的情况,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即便陈王解除武装,朝廷也不会放过陈国的,他们清楚这一点,刘表也必然清楚这一点。 如果不是警告,那就只有一个目的,激怒陈土! 骆俊明悟了,刘表也担心陈国继续积蓄力量,这封信件就是在激怒陈王,让刘宠儘快发动起事,陈国能拖得起,朝廷可拖不起, 但是仅仅是如此吗? 骆俊还在思索,天子阅兵的事情他也清楚,朝廷已经做好了平叛的准备,加上前些时间刘表的暴行,將所有的线索串联在一起,朝廷的一切都是有意为之,最终的导向只有一个,那就是陈王。 骆俊內心更加阴鬱,看来朝廷盯上陈王也不是一天两天,现在如果发动起事必然会落入朝廷的计划之中。 “还请大王息怒。”骆俊收起帛书,对著刘宠说道。 刘宠的怒火已经收敛的差不多,刚才的怒火是诸侯王养尊处优的明证,很少有人敢像刘表一样威胁,他向来是说一不二,一时之间有些情急也是正常。而收敛情绪则是这么多年的锻链,他不会让情绪控制自己的大脑。 共事数年的刘宠与骆俊对视一眼就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隨后看向郭嘉:“刘表倒行逆施,汝为何为其驱使?” “大王所言甚繆,平定黄巾乃是朝廷要务,使君到任数月,便已平定黄巾,豫州百姓闻之莫不欢欣鼓舞,何来倒行逆施之说?”虽然已经在心里把刘表骂了个狗血喷头,但是郭嘉在眾人面前依旧维护看刘表的顏面。 “混帐,刘景升杀我父兄,残暴无比,吾恨不能將其大卸八块以报父仇,汝一介黄口竖子,安得顛倒黑白!”宾客之中,一人赤红著眼晴站起来大声骂道。 若不是佩剑已经被人收走,这个时候恐怕已经衝上来给郭嘉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了。 解除佩剑一视同仁,不管是刘表的使者还是宾客,面见诸侯王都得收走佩剑,若是不想被收走佩剑,那就只有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的超规格礼遇才能做到。 虽然后世看来这是篡位套餐之一,但是在这个时代,是对臣子的奖赏,以示天子恩宠。 “汝是何人,安敢在陈王面前失仪?”郭嘉並没有惧怕,直接拱手对著刘宠说道,牢牢地站住道德高点。 宾客愣了一下,不知所措地看向刘宠,他刚才好像的確失仪了。 “此乃人之常情,寡人怎能不体谅卿的难处?”刘宠表示不要紧,他不会怪罪的。 “谢大王。”宾客行礼,隨后恶狠狠地看著郭嘉。 骆俊看著郭嘉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满意之色,面对困境並没有退缩,也没有表露出惊惧,好一个年轻俊杰,若是为陈王所用· 第213章 怒雷 第213章 怒雷 面对咄咄逼人的骆俊,郭嘉感觉有些汗流瀆背,他就是来送个信,没想过把自己赔进去。 至於说现在假意投靠以换取安身这条道路,郭嘉想都没有想过,郭嘉对於跳船並没有什么心理负担,他是被迫站在刘表这条船上,若是有一个更好的选择他会毫不犹豫地跳过去。 但是陈国这个选择並不怎么好,甚至可以说这是一条即將沉没的大船。 今天为了活命跳到陈国的船上,明日朝廷可不会顾及旧情、大发慈悲的放他一马,那位使君杀人是真的不眨眼,就像现在这样將他推到如此险地。 在那位使君眼里他就只是一枚隨时可以拋弃的棋子,將来也不会去赦免他, 朝廷虽然困顿,但是皇甫嵩还在冀州替天子镇压河北,洛阳帝都里的卢植已经是许多人翻不过去的一座大山,更別说那位正始天子,六万大军在手的天子又有谁敢挑战? 郭嘉很清楚的意识到天子如今在做什么,依靠那六万大军镇压天下局势,谁敢第一个跳出来必然会引来天子最凶猛的打击。 虽然不是长久之计,但是两三年內天子还是至高无上的天子。 “国相谬讚了,嘉不过弱冠之年,身无一点长处,怎敢以卑贱之躯侍奉大王,若是误了大王的事情,嘉纵使身死也难抵其罪。”郭嘉的姿態非常低,这个时候他可不敢拿乔。 甚至此时他的能力如何都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唯一的依仗就是他郭氏子弟的身份,陈王不会在这个时候无故杀害郭氏子弟。 如果这样做了,那陈王所行跟朝廷又有什么区別?朝廷那里还更好一点,甚至还有一个大义名分。 那些去了京城的名士大儒朝廷可从来没有闹出过什么大问题,甚至天子还推动了一统经学的进展,谁又敢说天子不尊崇儒学? 刘宠看了一眼骆俊,不明白国相为什么要对这个年轻人有这么大的兴趣,他反正是没看出郭嘉有什么特別。 “这么说,刘豫州无识人之明了?”骆俊只是一句话,又让郭嘉汗流瀆背不已。 “嘉为小吏,只有送信之能,国相若是有用嘉,嘉自是不敢推辞,倘使大王与国相有回信,嘉必不辱使命,定会將其交至使君之手。”郭嘉郑重拜道。 出了陈王宫,郭嘉吐出一口浊气,內心恶狠狠地骂著刘表,当真不为人子,差一点就將他推到火坑里。 只是那又如何? 郭嘉无奈的嘆气,还是得给刘表继续干活,刘表可是天子甚为信任的豫州刺史,他郭嘉不过是一个弥补自身错误的无名之辈。 等到眾人全部离去,陈王刘宠也与国相骆俊单独分享著自己的想法。 “大王,可以藉助这些人的力量,但是绝不能相信这些无能之辈。”骆俊很不客气,他对这些投奔陈王的人很是看不上眼,居然能够被一个消息嚇成那副样子,怎可託付重任? 刘宠有些尷尬的笑笑,刚才眾人的表现属实让他在骆俊面前丟脸, “国相以为刘景升送来此信是何用意?”刘宠扬了扬手里的绢布,询问骆俊的想法。 之前他不好在眾人面前提这件事,但是现在私下询问骆俊不会有什么问题。 “刘景升欲要逼迫大王提前起事。”骆俊极为自信的说道。 “寡人也是这个想法,只是不清楚朝廷对陈国的了解有多少。”刘宠內心也有一丝阴鬱。 “黄幣乱起,朝廷对於地方的掌控已经下降许多,朝廷可能知道陈国有问题,但是具体情况必然是不知情的。”骆俊拱手说道。 身为朝廷派出的国相,如果骆俊选择与陈王同流合污,那朝廷对於陈国內部的情况也无法了解更多。原本国相是为了监督诸侯王的,现在骆俊不仅没有起到监督的作用,甚至还有意闭塞朝廷的耳目,只能说再好的制度也得有人执行。 “多亏孝远了。”刘宠轻笑著说道。 “臣之责矣。”骆俊表示这都是自己应该做的。 即便朝廷近年来接连用兵都取得大胜,但是骆俊內心並没有害怕,那些叛乱都是什么土鸡瓦狗,陈国的起兵不是突然决定,是一个已经筹划了数年的计划,而且现在有著人心与道义的加成, 天下已经受够了朝廷的昏庸,此时起兵正是时候。 更別说这个天子还倒行逆施,他们起兵是为了弔民伐罪,是为了兴復汉室,绝不是和之前的叛贼那样为了一己私利! 骆俊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他现在已经没有了回头路,之前孝悼皇帝在世的时候他实在看不到汉室的未来,只能是选择曲线救国, 但是谁知道太子,不,如今的天子这么能打啊! 即便现在他束手就擒,朝廷也不会放过陈王一家,更不会放过他这个陈国国相一家。 走出王宫,骆俊看了看即將落山的夕阳,这就是如今的大汉,已经日薄西山但依旧是天空上唯一的太阳。 “哼,鹿死谁手犹未可知。”骆俊收回视线,握紧了腰间的宝剑,天下崩溃至廝又岂是少年天子一人可以挽回的? 回到府邸,侍者上前稟报说有故人来访,说著递上了名刺。 “张閭(kai)?”骆俊接过名刺,翻看一下,隨后交还给了侍者。 “明日让他来见我。”骆俊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对著侍者说道。 张为人豪爽有勇力,更重要的是有家传兵家学说。 下雨了。 刘辩听著窗外滴滴答答的雨声,將手里的笔放下,来到窗边看著窗外的景色。 漫过雕窗,微风撩起雪色衣袂,檐角雨珠串作银链坠入青石洼。衣袍是阴宫人亲自製作的,冯宫人得知后正在赶工,还没將衣袍送过来。 光武中兴后,提倡俭朴,皇后之下设有贵人、美人、宫人、采女四等,孝桓皇帝时期又恢復昭仪、婕妤两个品级。刘辩没有给外朝大肆封赏,也没有给两位孺子升品阶,只给了宫人的品阶,无爵秩,只在岁时赏赐充给。 这一百多年来的气候就是这样,温度一直在下降,夏秋之际多雨,所以主要农作物就是冬小麦,春夏之际种植的作物便是大豆等生长成熟期较短的作物,也能填补一些粮食缺口。 这场雨已经持续了三天,还没有停下的跡象,若是再多下几天,刘辩也担心水患会爆发,更重要的是雨水会降低大军的行军速度,甚至不能让大军及时赶到豫州战场。 即便已经做好了所有准备,还是有这种不受自己控制的意外发生,刘辩握著窗台的双手开始用力,骨节在薄薄的皮肤下起伏如雪岭。 若是这个时候豫州发动叛乱,那他怎么派大军出去? 雨天行军一方面会延缓行军速度,另一方面也会有不少非战斗减员,一旦发生疫病,那拿什么去平叛? 豫州不是凉州、幽州,豫州是天下腹心,若是战乱日久,那影响可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够消弹的,朝廷的税收又该如何是好,遭遇战火的百姓又该以何为生? 刘辩闭上了眼睛,呼吸逐渐粗重,木材开始咯哎咯哎的响了起来, “陛下。”侍者躬身拜道。 “什么事?”刘辩睁开眼晴鬆开双手,若无其事的问道。 “议郎曹操已至。”侍者立即回道。 “让他过来吧。”刘辩顿了顿,温声说道。 曹操已经在河內待了三年,现在张燕已经不是心腹之患,而且他也派朱偽接任河內郡守,依旧能够保证河內局势的正常,依旧能够將张燕锁在太行山里,眼下他需要曹操出任另外一个足够重要的职位。 “臣曹操拜见陛下。”曹操来到嘉德殿副殿,躬身下拜。 雨天本来不適合接见外臣,但是刘辩的日程安排没有空閒时间,只能是让曹操在雨天拜见。 “起来吧。”刘辩转过身,温声说道。 “谢陛下。”曹操说罢,站直身体。 刘辩打量了几眼曹操,隨后笑著说道:“几年不见,曹议郎觉得朝廷变好了还是变坏了?” 这个问题不太好回答,曹操一时之间也不好给出答案,刘辩也没有专门等待曹操的答案,回到席位后招呼著曹操坐下。 “依我之见,是变坏了,我这个天子多少有些对不起那么多人的期盼,干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让许多人对此都很不满。”刘辩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让曹操有些汗流瀆背。 “臣闻越甲吞吴,非尽朝夕之功,乃廿载臥薪血、十年铸鱼肠。陛下可见春蚕噬桑?其声细微,然百日积啮,能使吴綾裁就日月新裳。陛下才承继大统不久,即便想要转变局势也需要一些时间,陛下千方要振作,方不可丧气。”曹操对看刘辩劝说道,让刘辩振作起来,不可因为一些挫折而自暴自弃。 当今天子与先帝截然不同,即便有些做法显得过火,但是曹操依旧看到了兴復汉室的希望。天子年幼,政治手段尚且不太成熟大家也都可以理解。 “豫州那里的情况曹议郎也清楚吧?”刘辩不置可否,转而询问起曹操对豫州事件的看法。 “臣知晓一些。”曹操諤了一下,曹氏跟夏侯氏也死了一些宾客,家里也跟他送了信件。 闪电划过天际,宫室陡然亮了一下。 “不少人应该正在往陈国赶路,豫州即將有变。”刘辩语气轻鬆的说道。 “下”曹操张了一下嘴,天雷滚滚,將他后面的话语压了回去。 刘辩皱眉看向殿外,雷雨交加,这场雨小不了,最重要的是这场雨究竟要持续多长时间? “隨我去外面走一走吧。”刘辩站了起来,边走边说。 与刘辩拉开五个身位,一身黑色冠服的曹操跟上了脚步,外面大雨沱,刘辩也没有淋雨的想法,只是在宽大的屋檐下走著。 旁边执勤的卫士目不斜视,贴在身上的铁甲有些冰凉,但是没有人改变一下姿势。 “准备一下薑汤,给下值的人驱一下寒气。”刘辩扭头对著跟上来的侍从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隨后让人去膳房传令。 “你们暂且退下,没有朕的命令不许靠近。”刘辩隨后又说道,没有指明谁要退下,但是旁边的卫士提著兵器离开十步左右的距离,侍从也退后几步,確保隨时可以扑上来保护刘辩,也不会让刘辩与曹操的谈话內容泄露。 “陈王不安分不是一天两天的时间,眼下朕的举措又给了他机会,这一次刘宠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这个时候肯定还在联合。”刘辩轻声说道,伸出手接著掉下来的雨滴,入手冰凉但是刘辩並没有收手。 “陈国国相—”曹操说了一句,隨后闭上了嘴巴。 “哼,陈国国相骆俊已经与陈王狼狐为奸,不断为陈王谋反的事情遮掩,甚至出谋划策。”刘辩语气中带著些许不满。 “臣愿为陛下解除陈国武装。”曹操並没有犹豫,拱手说道。 他很清楚刘辩叫他回来肯定不是为了让他当一个议郎,给他三月时间,他一定会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覆。 不过曹操也有些疑虑,既然陛下已经清楚陈国的行动,为何还要放任? 联繫一下豫州最近的事情,曹操內心陡然升起一个念头,陛下是在引蛇出洞? 电光闪过,曹操脸上是遮掩不住的惊。 “陈国的事情我已有了准备,现在派你过去不是羊入虎口,孟德可是朕的绝佳臂助,怎敢让你以身犯险?”刘辩收回手,看著曹操说道。 “臣愿为陛下尽绵薄之力。”曹操表示自己不怕死。 “哈哈,孟德还是要將目光放大一点,不要局限於一州一郡之间,你觉得眼下哪里还有空缺, 哪里是至关重要之地?”刘辩指了指屋檐外面的天地,雷声轰鸣。 曹操看著眼前的白色身影,怒雷仿佛也在为其伴奏。 曹操脑海里闪过天子所有的人事任命,之前让他去河內是堵黑山军的口子,而天子所有的人事任命也有一个缺口一一充州。 青、徐、幽、冀已经连为一体,豫州刺史又是刘表,现在唯一的缺口就是充州,充州刺史换成天子信任的人选才能將北方大地连成一片。 第214章 苍天垂泪 第214章 苍天垂泪 “宋氏子孙已各自返回家中,坟家也都派人修过了,曹议郎若是有时间可以去拜祭一下。”临走前,刘辩对著曹操说道。 曹操身体僵了一下,隨后拜道:“臣多谢陛下。” 宋皇后的哥哥宋奇宋奇与曹家结姻,迎娶了侍中、长水校尉沛国曹炽之女。又与妻舅曹操相为挚友。之后宋氏被废,其父兄皆被诛杀,曹操也受到了牵连,丟官免职。 这其中也牵扯到了文宦官派系与功勋宦官派系的爭斗,只是年代久远,也就不一一赘述, “朕不敢居功,是父皇临走前救免了宋氏眾人,朕只是按照父皇詔令行事。”刘辩给刘宏说了句好话。 曹操再次行礼,並没有多说什么。 当著陛下的面討论先帝的得失,多少有些对子骂父的意味,曹操也不想干这种糟心的事情。 “去吧。”刘辩表示曹操可以离开了。 “臣告退。”曹操拱手后退几步,隨后转身离开。 刘辩看著曹操离开的身影,摇了摇头,看著还在下雨的天空,祈求天地快点停雨。 汉歷三百九十二年,正始元年六月初六。 “陛下,豫州血雨未乾,雒阳又遭天泣,此非豫州刘表无故残杀忠贞之士耶?苍天尚且不忍, 以此来警示陛下,陛下难道还能置之不理?” “刘表无故残杀土人,百姓闻之莫不嘆之,连续十二日大雨,此乃苍天垂泪之兆,还请陛下明鑑。”嘉德殿內,御史、议郎们声泪泣下的劝諫著天子,希望天子能够明悟,將刘表罢免、绳之以法。 刘辩指节扣著御榻扶手,面上波澜不惊,內心异常恼火,又是讳,这帮子人的脑子能用到正路上吗?下个雨也能跟豫州五·三事件联繫起来,閒的没事干就多读书练字,不要跟他玩这些讳之言。 更让他恼火的是攻守完全不对称,他不想跟这些人玩识讳,虽然他能够以一些诡辩之术將天象代表的意义扭转过来,但是他也输了。 他要贏就是堂堂正正的贏,他不喜欢讳就绝对不会跟人玩这些,以身作则才能让人信服。不然天子自己玩讳,又不允许別人说识讳之言,別人还怎么信服他,肯定是会以为天子在玩求仙问道的把戏。 唯一让刘辩顺心的一点在於,三公九卿並没有人站出来跟他进献识讳之言。如果朝廷重臣都不把心思放在公务上,反而每天思考这些讳之言,那刘辩就该准备连续更换重臣了。 “太史令可有进言?”刘辩不想搭理这些人,直接看向太史令。 “连日阴雨,天象遮掩”太史令非常懂事,用一堆专业术语绕了一个大圈子,最终什么结论都没有给出。 天子不喜欢讳之言,太史令是清楚的,但是群臣那里他也得罪不起,连日阴雨也是事实,太史令只好和稀泥,保证最后不牵扯到他身上就行。 群臣当然不认可这个意见,还是在那进言表示听他们的,这就是真理,陛下不信就到殿外看看雨水。 “够了。” “前两日暴雨,你们不思考河堤安全,不念及百姓收成,却將八竿子打不著的事情提到朝会上来说,是觉得国家已经没有其他的事情了吗?”刘辩有些不耐的说道,朝会不是这些人胡说八道的场所。 “既然你们各个都这么关心雨水,那就都去河道巡查,亲自去看看雨水会造成什么变化,看看河道有没有溃堤的风险,看看是不是有人在河堤整修上中饱私囊,看看百姓房屋有没有倒塌的风险,这才是你们应该关心的事情!”刘辩表示他不想看见这些人,让这些人在雨水里泡上几天就清醒了。 如果泡几天雨水还不能清醒,那刘辩也就只能认为自己碰到人才了,直接將其丟到郑玄那里参与编修经典。 大佬们眼观鼻鼻观心的安坐,並没有掺和到这件事来,底下人闹一闹也就算了,他们若是闹起来,天子可是真的会下手打击的。 “让他们去河道看守记录,此次雨水不绝,不得离开河道。”隨后卫土入殿,將几个顽固分子拖了出去,朝会才彻底平稳下来。 天子执意如此,群臣也没有多少办法,只能是哀嘆天子不听劝諫,无圣君之相。 太尉卢植起身陈奏,表示充州刺史鲁旭做的不行,充州境內的流民、黄幣四处流窜,对百姓的生產生活造成了很大困扰,朝廷应该换人。 “萧中丞以为如何?”刘辩直接问向各州刺史们的名义上司一一御史中丞萧瑗。 原本弹劾刘表的人心都凉了,刘表犯了那么大的事情天子不罢免,现在充州刺史鲁旭不过就是无功就要被罢免,多少让人有些怒髮衝冠。 天子一意偏祖,怎能让人心服! 御史中丞萧瑗並没有附和卢植的意见,也没有按照天子的心意去说充州刺史鲁旭的坏话,直接表示鲁旭做的还行,现在大家都不能平定境內流寇,不能单独拿一个鲁旭出来说话。 御史中丞萧瑗的话语让许多人为之一振,朝中还是有忠直之臣的! 御史中丞,好样的,没丟份! “太尉以为如何?”刘辩又回头问向卢植,看看卢植的意见。 “非能保境安民”卢植还是坚持自己的意见,充州刺史得换一个能够安抚一方的人上去。 萧瑗这一次没有表达反对意见,此时派一个能够领兵之人无疑是正確的举措,不可能眼睁睁地看著地方糜烂。 “既如此,就召充州刺史入京补为太中大夫。”刘辩也没有非要让人家丟官去职的想法,但是充州刺史肯定得换人。 充州刺史鲁旭既罢免,卢植推荐议郎金尚作为充州刺史。 金尚,京兆杜陵人,与同郡韦端、第五巡被称为“京兆三休”。 听到卢植举荐金尚,同样是颇有清名的土人,同样是被卢植举荐为一州刺史,同样是去处理黄巾、流寇问题。 等等,怎么这么熟悉?这个事情好像几个月前才发生过! 这该不会又是一个“刘表”吧? 不少充州籍贯的朝臣心里顿时打了一个冷颤,这绝对不能让金尚出任充州刺史! 虽然现在金尚与大家站在同一阵线,但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刘表没出任豫州刺史之前一切也都正常。但是谁让卢植推荐的刘表一到地方就大开杀戒,大家现在已经怕了,能够减少一点麻烦那就减少一点。 “陛下,金尚不知兵,不足以出任充州刺史!”很快,就有人实名反对这个任命。 虽然你卢植是太尉,但是国事不可能由你一人做主,天子还在那里呢,朝廷事务大家也得商量著来。 刘辩也没有支持卢植的想法,充州刺史换人是他和卢植共同的想法,但是接任人选上有分歧在所难免,卢植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虫,不可能跟他完全保持一致意见。 面对眾人的反对,卢植有些招架不住,金尚见此情景也知道自己没戏,原本跳动的內心也逐渐平静。 “臣举荐议郎曹操接任充州刺史。”司隶校尉贾翊起身,表示他这边另有人选。 刘辩没有跟贾谢事先沟通过,但是陛下能大老远的把曹操调过来担任议郎,现在又专门空出充州刺史的位置,贾翊也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 贾翊一说话,群臣顿时明白了充州刺史这是一个萝下坑,专门给曹操空出来的位置。 “曹议郎”贾谢开始说明他推荐曹操的理由,无论是行政还是军务,曹操都是有功绩的, 证明他这边推荐的人没有问题,可以胜任充州刺史的工作。 “太尉以为如何?”刘辩直接问向卢植,没有等別人提出反对意见,他的意思也很简单,贾翊说的就是他的意见,他属意之人就是曹操。 卢植也没办法,如果金尚能在朝臣这里得到同意,那他还能与天子討论一下由谁出任充州刺史的问题。 但是现在他的人选被群臣反对,天子又有支持人选,那结果如何自然不必多说。 卢植同意,剩下的两人也就没有反对的意见,司空丁宫可是曹操的老丈人直接迴避,司徒刘焉这边也没有反对的想法,司隶校尉加三公的共同认证,正始天子也就纳群臣之言,拜议郎曹操为充州刺史。 谁说正始天子一意孤行的,天子做决定都是百官共同商议出来的结果,百官不同意的事情天子肯定不干! “末將张济拜见校尉。”西园营內,张济向鹰扬校尉曹操行礼。 曹操出任充州刺史是確定的事情,而刘辩也不可能让曹操单枪匹马去充州上任,其他人有的曹操也得有,让曹操兼任一个校尉职。 刘辩也给曹操准备了三千军队,曹操上任之时就可以带著这支军队去充州,依靠手中军队压制不服。 刘辩不允许刺史直接掌握军队,刺史干好刺史的活就行,但是他现在必须得给刺史配备军队, 那就只有让刺史兼任一个军职,以后文武分离的时候直接免去刺史身上的军职,刺史手里的军权也就自然而然地免除。 虽然结果都一样,但是程序的不同就会有不同的意义。 虽然夏侯家有几人確实不错,但是刘辩也不会人为製造一个军政一体的集团,他手下那么多將领,难道还找不出几个搭配曹操干活的人? 至於张济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之前募兵之时贾翊也就顺手推荐了一下自己的老乡一一在武威祖厉当县尉的张济,张济也就直接从武威来到了京城, 张济的能力是有的,但是刘辩手下那么多人,可都眼巴巴地等著升官,能给出一个假司马的职位已经是看在贾谢推荐的面子。 “张司马请起。”曹操过去扶起张济,並没有托大。 “末將郝萌拜见府君。”河內人郝萌的称呼又与张济不同,因为曹操才刚刚从河內郡守卸任, 这可是上好的拉关係的机会。 张济看了一眼郝萌,倒不是觉得自己没有拉上关係,他只需维持好与贾翊的关係,对陛下保持忠诚,加上他自身的能力,那自然就有一条坦途等著他。 “你是河內人?”曹操並不记得郝萌。 “正是。” “我已从河內郡守卸任,以后称我为校尉便可。”曹操拒绝了郝萌的拉关係行为,天子对於军权的看重大家都清楚,他可不想在军队里拉拢关係,这是在陛下雷区里跳舞的举动。 “唯。”郝萌应了下来。 曹操点点头,已经將郝萌记在了心里。 “末將马腾拜见校尉。”司马马腾向曹操行礼。 马腾是募兵时刘虞推荐上来的,之前凉州刺史耿鄙被罢免,刘虞也没有从地方招募自己的亲信,直接全盘接受了耿鄙的班底,也有人选择与耿鄙一同离开凉州,不过马腾並没有在这个行列, 深受刘虞信赖。 “马司马请起。”曹操的操作与刚才一样,直接扶起了马腾。 曹操手下一共三个军司马,每人领兵八百,剩余六百將士直接归属曹操指挥,一方面充当依仗队,另一方面也负责曹操的安保工作。 与手下的三名司马见过面,曹操也就直接在西园里住了下来,现在时间紧迫,他必须得儘快跟手下军队磨合,自然是要与大军同吃同住,这样才是最快的方式。 六月十三,雨还是没有停下的跡象,刘辩召见了太尉卢植、司隶校尉贾翊、侍中钟、大司农周忠、中郎將宗员、孟益、充州刺史曹操、西园军诸校尉等一干与大军征伐相关官员。 “不能再等了,大军得儘快开始赶路,这场雨没完没了,若是消息传来再开拔,到时必然会让陈国逆贼造成更大的破坏。”刘辩开门见山,將自己召集一大群人的目的说了出来,他现在就要大军开始行军,慢一点没事,大军得儘快开赴豫州。 曹操也得带兵离开京城前往充州赴任,刘辩也就让其一同参与此次会议,毕竟三千军士能走的路,三万大军一样能走。 第215章 年事已高 第215章 年事已高 大军自洛阳西园出发,一路走官道,需行八百五十里(汉制里),大军行军路线刘辩也找人论证过,经过轩辕关、阳城、颖川许县,之后进入陈国作战。 之前需要注意的拖慢行军速度的点有三个,一个是轩辕关通道,单列通过大军也得费三日时间,一个是从潁水渡河,徵调民船搭建浮桥又得一两日时间,最后就是陈国本身就有一片湿地,夏秋之际也会拖慢行军速度。 原本规划好的时间就是一月时间,日均三十五里对於大军就是一个正常速度,但是现在洛阳周边一直在下雨,日均能走十五里就已经不错。 如果雨水一直不停,那等大军赶到陈国就得两月时间,多出来的这些时间已经能让陈国军队造成不少破坏,更別说带来的连锁反应。 湿热情况更容易传播疫病,一旦发生疫病,局势会更加艰难。 “眼下没有出兵理由,现在出兵必然会打草惊蛇,且雨中行军对於大军的士气和身体都有极大影响。”卢植直接表示不同意,徵召大军可以以平定黄幣为由搪塞过去,现在可没有一个合適的理由出动军队,更別说现在这种情况出动军队本身就代表麻烦。 “朕清楚道路泥泞,行军甚难,但是这场雨快下一个月了,还没有一点停雨的跡象,还不知道这场雨能持续多长时间。”刘辩给出了自己的理由,如果天气晴朗,那他也没有什么可忧虑的,消息传来再出兵便可。 只是现在道路泥泞,大军每日能安安稳稳的走二十里里都是奢望,还不包括行军过程中遇到的问题,现在就开始出兵,即便每日能走十里,也能让大军早一点投入战斗。 “至於出兵名义,那就以拉练行军为名义,將大军带至轩辕关,在轩辕关也能休整一段时间, 缓解將土身体疲疲累。”刘辩隨后又说道。 道路泥泞不仅能拖慢大军行军速度,也能让消息传播速度变得异常缓慢,原本从豫州传来消息只需两日,但是现在直接翻个三四倍,等他收到消息陈国可能都叛乱十天半个月了,再两月时间將军队调动过去,还没等战斗开始就已经有了一大批伤员,到达陈国的军队也是人困马乏,想要儘快平叛就是一个奢望。 “雨天行军补给乃是重中之重,薪柴炭火难以为继。”大司农周忠站了出来,从现实补给方面给出了反对意见。 虽然是夏天,但是连绵阴雨下行军也得保证取暖与饮食。 大家都只是肉体凡胎,扛不住连绵阴雨中带来的热量流失,扛不住泥泞道路上的深一脚浅一脚,扛不住睡觉时身上湿漉漉的衣服。 大军的確接受了训练,组织度已经是这个时代的最高,他们也有对战斗的渴望,但是在这种条件下行军还是会让大军陷入崩溃。 “薪柴炭火从少府和永安宫调用一批,一切以保障大军行动优先。”刘辩毫不犹豫地说道。 少府底下的工匠和永安宫底下的工匠不是只会木工活,少府之中用到火的地方也很多,煤炭虽然不能直接用来冶铁,但是作为补充燃料没有任何问题,用在大军行军途中也是颇为合適。 “少府和永安宫可有问题?”刘辩又看向钟和少府种拂,两个负责人事后怎么商量都可以, 但是现在得给他拿出东西保障大军行动。 至於少府和永安宫的工匠缺少薪柴炭火的问题,刘辩並没有考虑,他既然將这两个部门交给二人,他就只需要结果就好,如果二人做不好那他就换人。 “臣回返官署之后立即让人开始准备。”钟没有推脱,直接应了下来。 “臣遵旨。”种拂也应了下来。 “大军粮餉由內帑出钱,还是由贾卿负责粮草补给,河南尹和颖川郡守负责运送粮草至沿途, 承担役者免税一年。”这也是之前准备好的事情,现在不过是最终確定。 贾翊这段时间也在派人接手內帑,之前平定幽州便是由贾翊负责粮草,贾翊將所有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条,刘辩自然不会选择其他人做这件事。 颖川郡守还是阴修,算是刘辩的外戚,虽然阴修这个外戚並没有因此受到什么优待,但是刘辩对阴修还算比较放心。 他没有冷落过阴宫人,三日一次的侍寢已经可以说得上盛宠,阴氏还没有断了希望,只要阴宫人能够生下一个孩子,说不准阴氏又能出一个皇后。 在这种情况下,阴氏要是还能反水,那就只能证明阴氏一开始就想谋反,他也没有什么办法。 “司农卿可还有其他疑问?”刘辩问向周忠。 现在不是责问周忠,雨天行军並没有多少经验,现在就是查漏补缺,將所有能考虑的东西全部考虑进去,才能减少大军行军途中遇到的问题。 即便这里考虑的再周全,行军途中还是会遇到一些问题,这就需要主將临机决断。 “臣无疑问。”周忠听到刘辩这样说,顿时放心下来,只要不让国库出钱就行。 身为大司农,周忠最关心的就是国库的钱財,其他的事情周忠也不想插手,那不是他一个人可以改变的。 没看见天子对此也束手无策,被税收搞得头晕眼胀? 周忠能做的就是算好国库的帐,让本就不富裕的国库多支撑一段时间,这就已经是一个司农卿能够做到的极限。 桑弘羊这样的先辈毕竟是少数,周忠也没有想与桑弘羊较量的心思,现在这个时代也跟那时不同了。 “不知陛下欲以何人为主將?”太僕黄琬起身询问道。 虽然陈国叛乱的消息还没传来,但是军队出行必须得有一个主將,黄琬倒没有毛遂自荐的想法,他只是未雨绸繆,要將天子亲自领兵的想法扑灭。 刘辩领兵的能力和经歷没有人质疑,只是现在刘辩已经不是太子了,大臣们绝对不会同意刘辩亲自领兵出击,尤其是刘辩又没有子嗣,朝臣们不敢承担这个风险。 天子过分是过分了一点,但是大家都能看到天子的努力,也看到了天子的克制,若是这个时候天子出个三长两短,大汉的天下可就真塌了,没有人能够镇住这个日益崩坏的局势。 “朕欲以太尉为主將,全权负责大军事宜。”刘辩也没有自己领兵的想法,过去有刘宏在洛阳坐镇,他可以没有负担的领兵出击。 现在不行了,他这个天子得坐镇中央,镇压住所有的牛鬼蛇神。 何皇后对他也是真的好,是个好母后,但是太后这个行列里何皇后做的有点差,刘辩也不放心他母后独自掌握局势。 更別说他手下又不是没有可用之人,卢植又不是不知兵,没必要事事都得自己上,不然朝廷养这么多人做什么? 不少人听闻此话,顿时对卢植更加不满,豫州的事情说不定就是卢植主动推动,好夺取军功。 卢植若是清楚这些人的想法,恐怕会直呼冤枉,他是真的不知情,等他知道的时候,一切已经没有了反悔的余地,只能被动的接手这个烂摊子。 “大军行动艰难,恐怕会让太尉劳心劳力,太尉年事已高” 曹操出人预料的表示了反对, 虽然话没有说完,但是大家也都明白曹操的意思。 若是卢植半路出了三长两短,对於朝廷的影响先不说,光是战场上带来的变化就够朝廷喝一壶了。 卢植闻言顿时瞪了曹操一眼,曹家小子做人不地道,他这边身体还很强健,怎么不能领兵作战了? “曹刺史可有想法?”刘辩觉得好笑,隨后问向曹操。 曹操已经確定是充州刺史,他这边也不会让曹操领兵去豫州平叛。 “司空本就是豫州人士—.”曹操推荐他老丈人丁宫负责平叛,理由也很简单,本地人嘛,更加了解豫州的情况,也能爭取来本地豪族的支持,平叛会更加轻鬆。 曹操的推荐人选也是人之常情,可能有因为丁宫是他老丈人的因素,但是他说的也是事实,本地人確实能在一些方面做的更好。 只不过刘辩不可能真的让丁宫去领兵平叛,如果不是皇甫嵩还需要坐镇冀州,他连卢植都不想用,更別说之前没有多少战绩的丁宫。 “司空年事已高,还需坐镇朝廷以安人心。”卢植直接將曹操的话语还了回去,身为太尉,怎能在此时退缩? 卢植能文能武,相貌也异常不凡,身为最终决策者,刘辩还是选择卢植作为主將。 “臣多谢陛下。”卢植拱手行礼。 將该商议的事务全部商议完毕,大军出兵的事情也得到了所有人的通过,以卢植为主將,宗员、陶谦为副將,没有一个年轻人,全部都是老头。 宗员上一次与卢植搭档还是在中平元年討伐黄幣的时候,隨后就被刘宏问罪,刘辩也被召回京,现在刘辩又要让二人组队討伐叛逆。 该商议的事情全部商议完毕,刘辩也没再留其他人,直接让大家返回官署开始准备各项工作, 只留下了曹操、贾翊等人。 刘辩留下曹操並没有给曹操说什么施政方略,曹操又不是第一次出任地方官职,用不著他来教这些东西。 正如曹操担任河內郡守的时候,他告诉曹操主要目標放在防守张燕上,现在他只是让曹操明白重点是什么,剩下的就是曹操自己把握。 “充州那边名士眾多,难免会有挑拨士人与朝廷对立的奸贼,朝廷这边能够给你的支持只有三千將士。”刘辩开门见山,直接给了曹操杀人的权力。 若是说不过那就直接动手,辩经的事情交给朝廷、交给他。 充州那边是党人大本营,刘表、张俭、胡毋班、王匡、张邈—一连串党人都出身於充州,党人在土人里的声望懂得都懂,名士多一点也可以理解。 曹操对杀名士倒没有什么意见,之前皇甫嵩他们还好,刘表甚至是直接把人骗过来杀,他唯一有一点遗憾的地方在於刘表已经用了这个法子,他无法在充州重复一遍。 清洗一遍才好治理,曹操对於治国有自己的想法。 而且如今的天子也支持这种行为,曹操就更没有担心的地方,虽然天子有些事情做的不好,但是天子没有因为私情耽误过国事,跟著这样的天子干活曹操很放心。 而且被杀的人能叫名士吗? 天子刚刚已经说了,那些就是挑动士人与朝廷对立的奸贼!对於奸贼就应该严厉打击,法不容情! 如果一群人结伴对抗朝廷,过去那叫党人,现在就是宗贼,更应该严厉打击! 曹操或许在治国上並没有什么新的想法,从那个二十岁的洛阳北部尉,到顿丘令,再到济南国相、河內郡守,曹操治理地方的手段和想法是一贯的,那就是依法治国,不管犯法之人究竟是谁, 他这边都会进行打击。 这让曹操受到了一些挫折,曹操一度也萌生了世道黑暗老子不干了的想法,但是刘辩能对他的行为进行支持。 士为知己者死,更別说一个绝对支持自己的老板,曹操怎能不愿意给刘辩卖命! “豫州局势安稳以后,青、徐、幽、冀、兗、豫六州就得准备一下税收的事情,藏匿人口的现象暂且可以不管,税收必须得收上来,普通百姓那边的税收就由郡县收取,豪强大族的税收就得靠各州刺史。”朝廷最重要的工作还是钱,没有钱什么事情都办不了。 “过去朝廷税吏不敢踏足高门大户,担心紧隨其后的报復,那朝廷也就只能动用军队来征缴赋税,他们少缴纳一文钱的赋税,那朝廷就罚十钱,罚到他们不敢抗税。”不同人用不同的办法,他倒要看看这些人究竟可以將抗税做到什么地步,为了一点钱財是不是真的敢起兵叛乱? 不过一切都得等到豫州叛乱平定,洛阳剩余的军队只能威,承受不起两线作战的压力。 “臣遵旨。”曹操拱手应下。 第216章 今起义兵 第216章 今起义兵 六月十七,细雨织成的灰网笼罩著天地,得到天子的准许,卢植一声令下,三万铁甲在泥泞中豌成一条湿漉漉的玄色长蛇穿行於道路之上。 骑兵的鎧甲泛著水光,枪尖挑破雨帘时带起细碎的寒芒,马蹄踏碎水洼时溅起的银珠,尚未落地便被紧隨其后的马蹄踩进褐色的泥浆里。战马喷出的白汽混入雨雾,鬢毛黏成墨色的绸缎贴在脖颈上。辐重营的骤马在泥地里打著响鼻,车辙犁开的沟壑转眼又被泥浆填平。 后军弓箭手们將柘木弓紧紧裹在油布里,弓箭娇贵不能受潮,一旦受潮一方面会增加断裂风险,另一方面也会让弓力下降。 落在鎧甲上的雨滴顺著缝隙流向了里面的衣裳,让士卒身上的重量不断增加,体力也在加速消耗。 一连数日,每日奔走十二三里,卢植也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不断变大。他不是没有领过兵,但是还没有在这种情况下带著大军前行过,雨天本就不適合行军,更別说连续雨天行军。 由於雨水作票,轩辕关河谷已经变得不適宜大军通行,一旦洪水起势或者两岸山体滑坡,大军就有可能葬生於轩辕关通道之中,大自然的伟力不是人类可以轻易对抗的。行军路线也已经及时变更,绕东南三十里经氏而过,虽然又会增加一些时间,但是总体上还是保证了大军的行军安全。 湿漉漉的衣服掛在火堆旁边,虽然明天依旧会被雨水打湿,但是还能保证一时的乾爽,將士们也將被水泡的发白的脚丫子放在火边炙烤,连日行军带来的疲惫一点一点爬上將士们的身体,没过多久大军就陷入了沉寂。 隨军兽医也在检查著战马与骤马的伤病情况,马蹄一直泡在水里两天时间会出现腐蹄病,这也是大军雨天出行时遇到的问题,这些都需要卢植了解情况,解决问题。 中军大帐依旧灯火通明,卢植还在查看著匯报上来的各项情况,有条不紊的发布著命令。 人不是机器,即便都是大小伙子,连续的雨天行军也会让他们的免疫力下降,一部分士兵的身体已经扛不住,每天都会有將士告病。唯一的办法就是交给隨军医师进行诊治隔离,防止將疫病传播给其他士卒。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大军所走路线沿途皆有城镇,大军是在本土作战,情况严重的士卒可以及时送到城镇休养,也能减少一部分非战斗减员。 陈国,陈王刘宠的谋划也到了最后一刻,大军已经枕戈待发,尤其是最近一段时间河南尹的天气情况更是增添了刘宠的信心。 朝廷的平叛大军无法第一时间出发,等到朝廷收到消息再派出大军,已经足够他拿下周边数郡,再度扩大兵力,到时朝廷即便大举来攻,他也有了一战之力,甚至可以將朝廷平叛大军一举拿下,届时天下究竟是谁的天下还犹未可知。 “国相求见?”刘宠放下手中的文书,看向侍者。 “让国相过来吧。”刘宠停顿几息,隨后说道。 “臣骆俊拜见大王。”骆俊神色焦急的来到殿內,对著刘宠行礼。 “国相神色焦急,可是有要事发生?”刘宠神色不急不缓的看向骆俊,示意骆俊坐下说话。 都已经是国相了,行事还是需要稳重一点。 “大王,大事不好,朝廷已经发兵了!”骆俊直接说道。 陈国要起兵不是一天两天了,刘宠自然在洛阳安插了眼线,好让他及时了解洛阳发生的变故。 三万大军的行动不可能隱瞒的住,自然也就被陈王的眼线將消息送了过来。 不过雨天能够阻碍大军的行军速度,自然也就能减缓信息的传递速度,等到这封消息送到陈国,已经过去了十天时间,所以骆俊这才急慌慌的来找刘宠。 “洛阳发兵?哪里?”刘宠还没有反应过来,难道还有其他地方有叛乱发生?如果这样的话, 那陈国文可以从中得利了呀! “信里並没有说明大军终点,只不过说是朝著豫州方向赶来了。”骆俊说著,將手里的信件移交给了刘宠,让刘宠自己查看里面的內容, 刘宠这才醒悟,脸色陡然变得铁青,接过信件查看起来。 信里的內容与骆俊说的大同小异,刘宠內心陡然生出了一种极大的惶恐,朝廷是不打算放过他了。 如果只是派出使者问罪,那他还能拖延一段时间甚至可以直接杀了使者起兵,但是现在朝廷並没有任何消息,而是派出大军。 兴师问罪! 那位正始天子的態度一览无余,肯定是要他连同他一大家子的性命,不会给他们一点活路。 “国相是何想法?”心思百转千回,刘宠放下信件看向骆俊。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大王,不能再等下去了!”骆俊一咬牙,对著刘宠拜道。 现在已经没有了后退的余地,如果现在还不起兵,等朝廷大军到达的时候那他们就只能任人宰割,再也没有了与朝廷较量的能力。 只有现在就起兵,让陈国连同周边郡县彻底落入刘宠的管辖之中,募集兵土,准备与朝廷决一死战。 刘宠內心突了一下,即便这件事已经谋划了二十多年,但是真正发动的时候还是有些惊然。 “大王,天子暴虐无道,洛阳雨水已经快一月时间,就连苍天都已经看不过去天子的举动。如今国势艰难,大王身为世祖子孙,岂能坐视天子胡作非为,霍乱汉家天下?”骆俊躬身拜倒,对著刘宠说道。 “臣民所言,令寡人心如刀绞。昨夜观洛阳水患奏报时,孤见竹简上墨跡被泪水晕开,原是雨珠自殿檐滴落。莫非这连绵阴雨,当真要化作苍天之泪?”刘宠思虑几息,对著骆俊说道。 “前日密使自阳来,携来童谣竹片数枚,上刻“井水浊,洛水浑,未央宫里有昏君。”连垂小儿都知晓天意,大王岂能坐视不理?”童谣或者语,在这个时代有著独特的意味,成为了政治舆论战的重要工具。 编写者大多不拘泥於形式,更追求信息传递的效率,对於深层含义的挖掘並不看重,绝大多数作品中传递的信息都是十分直白的。 为了让其能够在百姓间迅速传播,他们还会为“谣”设置韵脚,这让作品读起来琅琅上口,便於记忆,进一步推动其在民间的传播。 “太祖皇帝当年持赤霄剑斩白蛇,世祖皇帝復高祖之业,岂是为让不肖子孙践踏江山?”刘宠突然紧腰间玉璜,丝絛应声而断,忽地站起身来,脸色一片肃穆,显然已经被骆俊说动, 讳学说在这个时代有著无可比擬的地位,这个时代也是讳学说最为发达的时代,当骆俊搬出童谣与天象的时候,就已经给了刘宠足够的信心,更別说这段时间不断上门拜访的各家豪强,天时地利人和齐聚,刘宠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输! “大王此举,必然兴復大汉江山,臣为大王贺!”骆俊起身,躬身一礼,神色肃穆的说道。 “有卿相助,孤必然能够兴復大汉江山,世祖的功绩必然能够流传万世!”刘宠脸色动容,对著骆俊说道。 君臣相视一笑,刘宠眼中的野心已经遮挡不住,当初一个亭侯都能入京继承大统,他这个诸侯王凭什么不可以? 天下被孝悼皇帝搞得一团糟,这个时候就该他这个陈王拨乱反正,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陈王魔下大军犹如猛虎出笼一般开始出击,陈国內部並没有多少阻拦的力量,即便有人阻拦也挡不住大军兵锋。 一道道消息从陈国发出,飞向了不同的地方,让一个个豪强家族陷入了艰难的选择之中,是支持陈王还是支持朝廷? 汉歷三百九十二年,正始元年七月初九申时二刻,陈王刘宠身著山龙九章,冠九冕,登坛告祭,歷数当今天子与先帝的十七大罪。 冤杀三君、掀起党、宦官乱政、鳩杀清河王、修建宫殿、卖官爵、肆意加税、肆意杀————— 每一个罪名的背后都有著充足的证据,刘宠的声音也变得激动起来,天下已经不想再忍受如此荒唐的天子,他这么做是替天行道,是为了汉家江山“汉室不幸,皇纲失统—”刘宠激昂的声音飘荡在官吏耳边,飘荡在军士耳边,飘荡在百姓耳边。 无数人为刘宠的话语痛哭流涕,汉室怎么会出现这样的天子?汉室怎么会落到当今这种地步? “今起义兵—” “有违此誓,天人共戮!”刘宠说罢,以三牲血液涂抹脸部,整个人也显露出一抹来自蛮荒的气息。 他如今已经没有了回头路,唯一的办法就是让洛阳城里的天子换人,他登上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从此汉家江山就是他和他的子嗣继承。 “臣等愿隨大王起义兵,兴汉室!”骆俊以国相的身份拜见刘宠,直接了当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底下是无数愿意追隨陈王刘宠的人的呼喊,他们不满於现状已经许久,富者阡陌相连,贫者无立锥之地。 小民发如韭,剪復生;头如鸡,割復鸣。吏不必可畏,从来必可轻。奈何望欲平! 这首童谣从几十年前就开始传唱,这期间还有血泪不断在流淌,最终爆发出了黄幣这个差一点覆灭大汉的组织,黄幣虽然已经失败,但是那些贫苦百姓的苦难並没有结束。 富者想要更大的权力、更多的土地,贫者想要一块自己的土地,想要养家餬口在这一刻他们有了共同的意志,他们愿意为了陈王鞍前马后,所有人都想拋弃这个浑浊的世道.— 投靠刘宠的豪强不在少数,刘宠也没有吝嗇,直接给这些人全部封赏官职,让他们带著自家的部曲为陈国的大业添砖加瓦,陈国的军队在短时间內迅速膨胀数倍,这些人是真的把家底砸了上去,只要陈王能够成功,他们就能得到数倍乃至数十倍的利益。 登坛告祭过后,刘宠召见了投靠於他的豪强与官吏,眼下的確有了一定的成绩,但是下一步的发展方向却是一个问题,是趁著现在的局势快速攻杀郡县,扩充如今的地盘,增强自家的势力,还是收缩力量准备迎接朝廷的平叛大军? 而此时的刘辩对此並不清楚,他正在为三河地区连绵不绝的雨水大动肝火。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河洛堤坝还在坚持,一旦决堤那刘辩即便有通天之能,那数之不尽的灾民就能將大汉吞噬殆尽。 刘辩很生气也很无奈,天气如此,他这个皇帝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是祈祷天气情况儘快好转最关键的是不断有人將天象与豫州的事情联繫起来,劝諫的文书他都已经懒得去看,民间也因为这件事有了民谣。 刘辩不清楚为什么能將这两件事联繫到一起,他一个刚刚继位的天子都已经是昏君,那他父皇又算什么?他父皇在位的时候怎么没有这个民谣? 有心之人利用这个机会想要反攻倒算,不过没办法,刘辩也就只能自认倒霉,谁让他刚继位就遇到了这样的糟心事,谁让汉室江山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 对於別人的污衊刘辩毫不在意,他现在受点气没什么,只要大军能够胜利,他这边立马就能扬眉吐气。 “陛下,豫州刺史的急报。”侍者来到刘辩办公的地方,双手呈上一份奏报。 “给我。”刘辩脸色不变的接过奏报,不知道豫州的情况究竟如何! 快速扫视手里的布帛,刘辩的脸色阴沉了一点,果然,刘宠选择了叛乱! 下一刻,刘辩內心升起一股庆幸,幸亏他让大军提前出发,不然等现在收到消息再派兵去平叛,黄菜凉了是一定的事情。 “太尉已经到哪了?”刘辩抬起头,问向一旁侍奉的侍从。 距离遥远,他也就只能根据卢植送来的奏报了解情况。 第217章 死諫 第217章 死諫 陈国叛乱的消息瞬息之间传遍了京城,无数的高门大户再度掀起波澜,朝廷这几年叛乱的太过频繁,大家都觉得大汉已经开始滑向不可预知的深渊。 天子昏庸无道,地方叛乱频起,即便汉军依旧能打,即便天子已经派出平叛大军,但是天子手里的钱財又能支撑几时? 更別说大家都相信讳学说,这雨可一直没有停,大家也觉得是不是上天在警示? 更多的消息不断从豫州传来,刘宠自称辅汉大將军,以世祖子孙的名义討伐如今的无道天子, 当今天子与先帝的十七大罪也流传起来,真正的反攻倒算时刻出现了! 朝会之上,这段时间批判三君的气氛夏然而止,不断有人陈奏要为三君翻案,让天子重新审理三君的案件,还陈蕃等人一个清白。 他们的理由也很简单,陈国已经打出了为三君討还公道的旗帜,朝廷这么做也是为了爭取土人的支持,朝廷如果不这么做,就会失去人心刘辩沉默的看著这些人的表演,为了爭取士人的支持? 他的確需要士人的支持,但是不是以这样的方式换取土人的支持,他手里的筹码已经不多了, 没有了筹码他也就没有了迴转的余地,即便大军在手他又能做得了什么? 刘辩有些怀念刘宏还在的时候,那个时候他可以不听这些话语,他可以亲自领兵去平叛,他可以用军功让这些人闭上嘴巴,他可以让大汉的不安分分子战战兢兢而现在,他就只能坐在御榻之上,眼睁睁看著这些人跟他废话连片。 这一刻,刘辩突然有一点理解他的父皇! “臣有奏。”河南尹陈琳站了出来。 得到刘辩的准许,陈琳也开始畅所欲言,直接对这些人提出了疑问:“刘宠是不是叛贼?” “如果是叛贼,那你们为何要相信叛贼的话语?为叛贼摇旗吶喊?你们是不是想把罪名扣在陛下头上?” “你们这么做是想做什么?你们是不是已经投靠了叛贼? 面对陈琳发出的一连串质问,不少人顿时脸色白了几分,但还是有人坚持自己的观点,三君是无辜的— 陈琳站出来也就吹响了战斗的號角,两千石们接连投入战场,坚定的站在己方的立场,互相攻计,將对方的发言驳斥到不值一提。 两千石亦有差距,九卿还没有人亲自下场,到了九卿这个级別一旦下场那就是真的在添乱了,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是平定叛乱,不是在这里想著分裂人心。 贾翊安安稳稳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並没有掺和到这场爭斗之中,只要不攻计到陛下身上,贾谢也不会亲自下场。 贾翊很清楚的意识到只要能够顺利平叛,那这些议论也就不攻自破,现在就是浪费时间,他要做的就是保障好大军军需补给,让大军能够没有后顾之忧地投入战斗。 刘辩的工作还是有些成效的,整体上还是反对为陈蕃、竇武等人翻案的声音大一点,之前郑玄等人给陈蕃等人定罪提供了理论指导,有了理论指导战斗力自然更加强大一点。 这些人没有翻天,刘辩也就只能百无聊赖地看著这些人的表演,毕竟连群臣这一关都过不去, 他也懒得跟这些人废话。 朝会无疾而终,刘辩也就將这件事翻篇,但是一件事让他有些措手不及,甚至勃然大怒, “老匹夫!老匹夫!”刘辩克制不住心中的愤怒,嘴里骂骂咧咧道,周围的侍者呆若木鸡,不敢动弹一下,深怕引来天子的怒火。 史官还在认真的完成自己的职责,將刘辩的话语全部记录了下来,不过刘辩並不担心这里面的內容会流传到外界或者后世,不会对他的光辉形象有什么影响。 因为起居注並不会直接放到外朝,皇帝的起居注是由太后或者皇后负责,里面有影响天子形象的內容都会被刪除才会放到外朝以供修史。 如今只能是由何皇后负责此事,刘辩和刘宏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何皇后都一清二楚,这也是大汉太后能够临朝摄政却没有不適应的重要原因,纯粹拿数据餵出来的政治能力。 天子也支持史家秉笔直书,不会因为人家记了什么东西就上去砍人家的头,那也太不要脸,汉家天子还是要脸的。 但是史官只管记录,剩下的编写史书又不由史官负责,刪改一些內容也是合情合理。 至於刘辩为何不顾体面破口大骂? 申屠蟠给他来了一手死諫! 死在了南宫正门之前! 那么多人看著申屠蟠一头撞死在朱雀门之前,刘辩即便想要捂嘴也做不到,那么多人都看到了! 申屠蟠並不是什么朝廷重臣,仅仅是一个负责教授经典的博土,朝廷这段时间的徵召的博土並不少,死一个博士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申屠蟠都快七十了,死了也很正常,根本不会影响朝廷的任何事情。 但是申屠蟠是死諫! 念完对天子的劝諫之后,就一头撞死在朱雀门之前,用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把刘辩彻底拉下水,刘辩如果处理不好这桩事情,那就坐实了昏君的名號。 昏不昏君刘辩倒不在意,朝廷变成这个鬼样子,叫他一声昏君也没什么。就像民间童谣那样, 未央宫里有昏君,刘辩笑一笑也就过去了。 问题是不能是被这样扣上昏君的帽子啊! 这太失人心了! 任谁看到这样一幕,都会心有悲戚,申屠蟠已经用生命证明了自己对大汉的忠诚,大眾已经无法对他进行审判,他已经给了歷史一个交代。 歷史就像一个单纯的小姑娘,她真的只需要一个態度,只要態度到了,歷史並不会在意其他任何事情。 而给出这个態度很简单也很困难,就是把自己的命交出去,从此以后,你可以说这个人菜,但是绝不能说这个人坏。 即便刘辩未来做的再好,別人提到申屠蟠时也只有一声嘆息,绝不会说申屠蟠不是忠臣。换句话说,申屠蟠只是方法论错误,並不是世界观有问题。 刘辩这段时间团结人心的所有努力,在申屠蟠这一撞之后,就成了一片虚幻,所有人都会以一种全新的视角去审视天子。 没有人经得住审视,尤其是刘辩这段时间还干了几件大眾不太能接受的事情,一旦大家开始审视,那声名狼藉就是必然之事。被这个大大的忠臣所死諫的君王,不是无道昏君还能是什么? 要是朝廷有钱,即便是声名狼藉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朝廷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现在局势要求刘辩必须得有信誉,朝廷没钱那就拿天子的信誉做担保,让大家相信事情一定会解决,让大家能够团结在天子周围一起做事。 但是现在,刘辩不光没钱,信誉也快没了! “混帐!”刘辩想要砸点东西发泄一下,隨后有些心疼的小心翼翼放了回去。 这些东西都是大价钱的东西,即便他贵为天子,也没有閒钱再去置办,还是老实一点为好。 “陛下,司徒、司空和郑玄博士他们已经到了。”从殿外进了一名侍者,小心翼翼地匯报导。 “让他们进来吧。”刘辩深呼吸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臣等拜见陛下。”一堆老头行礼。 “免礼。”刘辩很是客气,现在他是真的需要这些老头,一起为这件事善后。 为陈蕃等人翻案是不可能翻案的,他若是给陈蕃等人翻案了,那就相当於直接背刺郑玄、荀爽等人,里外不是人。 殿內眾人並没有畅所欲言,气氛还是有些沉默,刘辩坐在御榻上,思考著如何解决这个局面。 厚葬申屠蟠是必然的,即便刘辩这会儿心里恨不得將申屠蟠碎尸万块,但是也得老老实实穿上丧服,让申屠蟠风光大葬,才能挽回一部分影响。 荀爽率先打破了僵局,起身准备说出自己的看法, “荀博士坐下说吧。”刘辩给了这群老头很大的宽鬆,现在这些老头若是选挑子不干,那他可就真的被申屠蟠给架住了。 “谢陛下。”荀爽证了一下,隨后回到了原位坐下。 由於还在下雨,天色阴沉,殿內已经燃起了烛火,照亮了殿內眾人。在场的老头们的视线都跟著荀爽移动,荀爽似乎已经表达了他的態度,荀氏选择坚定的支持天子的行动,哪怕申屠蟠已经死諫,荀爽依旧没有改变想法。 荀爽也没有贬低申屠蟠,现在贬低申屠蟠不仅不会有什么用处,甚至还会让自己变成小丑。 荀爽也没有多少办法,毕竟申屠蟠已经死了,只是表示天子应该亲自主持申屠蟠的葬礼,厚葬申屠蟠,对其家人进行抚慰· 至於申屠蟠死諫的內容,荀爽並没有提及,甚至还再次提及了陈藩等人的罪恶,表示陛下不能放弃对这些人的定罪,要让世人警醒,不能让这种罪恶再次出现。 刘辩极为感激的看著荀爽,荀爽以一种大无畏的精神用自己的肉身吸引了所有火力,定下了这场討论的基调,旗帜鲜明地表达了对他的支持。 “荀博士此言差矣!”一个老头站了起来,对著荀爽说道。 “蔡博士坐下说话吧。”刘辩的声音稍微冷淡一些,但还是保持了克制。 前段时间三公徵召了蔡邕成为博土,蔡邕来到京城后並没有得到刘辩的重用,直接將这些人全部推到了博士位置上,什么人就该干什么事,刘辩並不喜欢因为名气而任用一个人。 蔡邕並没有坐下,直接对著刘辩开始劝諫,表示申屠蟠的死諫还不能让陛下明白吗?陈蕃他们是冤枉的,陛下就应该重新审理陈蕃等人的案件,还陈蕃等人一个清白,抚慰陈藩的宗族子孙总而言之,蔡邕站在了刘辩和荀爽的对立面。 “呵,本以为蔡伯嘴有什么高论,没想到也不过是庸碌之辈。陈蕃等人谋反罪证清晰、举世皆知”郑玄站了起来,直接跟蔡邕开始打擂台,给刘辩以足够的支持。 蔡邕被说的一阵红一阵白,气冲冲的看著郑玄,不知道郑玄为什么会这样想?郑玄可就是因为党才被浪费大好年华十几年,你可是党的受害人啊,怎么能为天子说话呢?难道郑玄不知道这样做就是在坐视下一次党发生? 隨著刘辩让郑玄负责编修经典的事情,郑玄的声望也是水涨船高,並且还在不断地升高,在场眾人还没有人能够在声望方面压下郑玄的人,甚至还会被郑玄直接压制。 过去大家只知道郑玄是经神,但是不清楚郑玄到底有多少本事,如今大家与郑玄接触的时间久了,没事就经典同郑玄交流一下,才明白郑玄的经神当之无愧,郑玄是真的可以一个人完成此事! 所有人都被郑玄辩经辩服了,哪怕是蔡邕也不例外,人家肚子里是真的有货,加上刘辩的支持,郑玄自然也就成了诸博士之首。 郑玄说著说著,顺带又与死了的申屠蟠开团,直接表示天子又没有闭塞言路,朝廷之上就此事討论了多少次,申屠蟠这样做完全没有理由,完全是因为申屠蟠个人的原因! 所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包括刘辩也不例外。 申屠蟠已经立於不败之地,郑玄这样做可就真的有些让人看不懂。 “陛下,临晋侯杨彪求见。”侍者来到刘辩身边稟报导。 临晋侯杨彪? 刘辩脑海里反应了一下,这才明白侍者说的是谁。 刘辩的脸色陡然变了一下,杨彪该不会也想著跟他来一手死諫吧?要是杨彪今天也跟他来一个死諫,那天下人心涣散可就成了必然之事,他就是给出再多的解释也没办法堵住天下的悠悠眾口, 別人也不会相信朝廷给出的解释。 刘辩是真的怕了! 这些老头死了不要紧,但是不能想著把他拉下水啊,这样做纯属损人不利己。他又没对这些老头做什么,平白无故就背上这么大的黑锅,刘辩只感觉內心有些鬱闷。 “人呢?”刘辩著急询问道,若是还让杨彪撞死在朱雀门面前,朱雀门司马也就不用干了,直接去给他驻守边境吃沙子去吧! 第218章 明晓大义 第218章 明晓大义 杨彪並没有死諫,刘辩也鬆了一口气,隨后让人带杨彪过来,杨彪这个时候过来无非就是为了申屠蟠跟陈蕃的事情,不可能閒的没事干过来拉家常。 他这会儿也不担心杨彪跳出来跟他唱反调,这殿中要唱反调的人多了去了,还差一个杨彪不成? “臣杨彪拜见陛下。”杨彪趋步入殿,隨后行礼说道。 “临晋侯免礼。”刘辩与一帮老头看著杨彪,隨后又让杨彪坐下说话。 “谢陛下。”杨彪说罢,侍者引导著杨彪坐下。 等杨彪坐下,刘辩也没有继续搭理杨彪,直接让眾博士继续討论刚才的话题,等著杨彪自己跳出来。 刘辩的意思也很简单,在这里隨便大家怎么吵,出了这个殿那就不能信口开河,即便心里再反对也只能三其口,不能给朝廷添乱。 有郑玄衝锋陷阵,荀爽等人填补缺口,一群人集团出征,其余人虽然有心反驳,但是散兵游勇在集团衝锋面前不堪一击,只能是气鼓鼓的看著这些黑恶势力,尤其是蔡邕,脸都快气红了。 过去大家一起討伐宦官、一起为陈蕃等人喊冤的时候这些人可不是这个样子,大家痛斥时局的黑暗,觉得天下药丸,如此继续下去必是国將不国,但是现在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蔡邕频频將目光看向刚刚进来的杨彪,当初马日、蔡邕、杨彪、卢植、韩说等人共同在东观校书,如今死的死、走的走,殿中也就只有蔡邕和杨彪,蔡邕自然想与杨彪联合起来反对郑玄的暴论,他一个人干不过郑玄,但是杨彪也不是吃素的,两人合力必然能够与郑玄势均力敌。 只不过让蔡邕失望了,杨彪並没有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仿佛石胎木雕一般不发一言,老神在在的看看殿中眾人的爭论。 刘辩也稍微来了点兴趣,杨彪不说话是想做什么? 憋了个大的? “临晋侯可有献言?”刘辩主动询问杨彪,选择肉身排雷。 只要杨彪不给他来死諫这一招,那刘辩都可以忍受杨彪的献言,这个时候不能再出什么大乱子,刘辩就算心有不满也得忍著。 “陛下,诸博士所言颇为有理,臣並无其他想法。”杨彪起身十分从容地说道,並没有对这件事发表任何评价。 杨彪著急忙慌的赶过来確实是为了申屠蟠的事情而来,申屠蟠选择的时间太过要命,外面还在叛乱,洛阳若是也乱起来那可真是一发不可收拾。 比干部心、屈原投江,这可就是史书上记载著的事情,现在不能让申屠撞柱並列其中。 杨彪担心刘辩年轻气盛做一些不合理的事情,这个时候天子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就算是有天大的愤怒都得忍下来,给申屠蟠一个体面的葬礼,不能让心向汉室的人心寒。 至於其他的事情,杨彪不想掺和,倒不是杨彪赞同刘辩的观点,单纯只是不想跟刘辩这种人多说话。 你跟天子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天子又不会改,浪费口水做什么? 先帝虽然荒唐,但至少会做个表面样子,如今的天子那是演都不演一下。杨彪也不想再经歷一遍之前的事情,他自认为如今赶来劝说天子已经尽到了人臣的职责,既然天子已经准许给申屠蟠一个体面的葬礼,那他也就可以安坐,准备议事结束就离开。 “临晋侯明晓大义,识得大体。”刘辩也给了杨彪一个面子,对杨彪的行为表示高度讚赏。 蔡邕气的想要脚,该你杨彪发言的时候你怎么怂了? “诸位可还有进言?”刘辩等到郑玄把这群人说的哑口无言,这才慢声说道。 “若是觉得还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尽可以说出来,殿內大家畅所欲言,出了这个殿大家也就得谨言慎行,不要做一些跟朝廷態度相反的事情。”刘辩扫视一圈,语气严肃的说道。 这些人可都是舆论大喇叭,如果这些人信口胡说,那可是会影响很大一批人的看法,他召集这些人也是因为这个。申屠蟠死諫的事情捂不了嘴,但是舆论方面的捂嘴必须得跟上,不能让这件事引起什么大风波。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卢植平叛的事情,洛阳城必须得保持明面上的安稳,等到平叛结束,他才能抽出资源来对付这些人。 “陛下,臣有奏。”蔡邕发起了最后的进攻,没有旁人上场那他就自己上。 虽然郑玄说的有道理,但是蔡邕就是不认同,就跟死諫的申屠蟠一个想法。 “准奏。”刘辩平静地说道郑玄的手下败將罢了,连郑玄那一关都过不去,更別说给他造成麻烦。 “天子以四立及季夏之节,迎五帝於郊,所以导致神气,祈福丰年孝元皇帝策书曰: 今淫雨不绝臣闻国之將兴,至言数闻,內知己政,外见民情.太傅陈蕃.博士申屠蟠—.政悖德隱。 夫司隶校尉、诸州刺史,所以督察奸枉,分別白黑者也。伏见豫州刺史刘表·不能称职”蔡邕口若悬河,指出天下之所以灾异频发就是因为天子你不诚心祭祀,政悖德隱就是因为天子你闭塞言路,你用的这些刺史都是什么王八蛋,净给朝廷添乱。 刘辩脸色没有丝毫变化,一个不通政事的老头子,提出来的想法都是建设性的意见,根本没有多少实行的空间。 祭祀能稳定人心不假,但是祭祀得钱,朝廷连俸禄都快发不出来了,拿什么频繁祭祀?有那个钱他还不如多招募一些士卒,这样更能稳定人心。 蔡邕的想法並没有超脱时代,天人感应还是他的主要思想,蔡邕的改革措施也都是根据过去的经验来的,非常高屋建领但是落不到实际层面。 杨彪內心嘆了一口气,蔡邕说的再好,天子不听又有什么办法? 荀爽站了出来,直接將蔡邕骂了回去,天子才继位几个月?之前的窟窿太大,陈王想要叛乱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天子现在不过是在慢慢弥补,你方才所说话语不过是危言耸听。天子什么时候闭塞过言路?他们这些博士的奏疏天子可都会认真查看,並且给出意见。天子每日都在处理政务, 你们能不能为天子多考虑一点,不要给天子添乱。 杨彪內心再度嘆气,他就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要为虎作依?天子明明做的不对,这些人不仅不指出天子的错误,实在不是一个人臣应该有的样子。即便陛下异常勤政,更应该抓紧机会劝諫天子的得失,这样做只会让天子更加执迷不悟! 蔡邕气的说不出一句话来,他觉得这群人应该已经疯了,不然不会对陈番有那么大的恶意! 为陈蕃等人的冤屈翻案,这是一件大家都乐见其成的事情,天下士人必定会为天子的圣明欢呼雀跃,这群人为什么要极力阻止? 蔡邕只感觉时代发展太快,他已经看不清未来的方向。 但是没有人能够为蔡邕声援,蔡邕的反抗也被以郑玄为首的黑恶势力清扫乾净,最后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闭上嘴巴。 刘辩再次强调出去以后谨言慎行,不要跟朝廷唱反调,如果有意见,后续可以继续给他上疏, 他会认真考虑大家的意见。如果违反禁令,那詔狱大礼包也在等著诸位。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一句假话,天子驳回奏疏的次数不是一次两次,驳回的多了直接压中不发, 只要是天子支持做的事情,再多的奏疏也改变不了天子的意志。 也就刘辩不怎么动用詔狱大礼包,唯一一个詔狱大礼包的拥有者还是殿中的杨彪,不然一个闭塞言路、不听諫言的帽子绝对得扣到刘辩身上。 “司徒、司空、临晋侯留步。”一眾老头正准备离开,刘辩叫住了杨彪、刘焉和丁宫。 杨彪的身份摆在那里,如果能够诚心诚意的为朝廷出力,刘辩也会欣然接受,虽然不可能让杨彪担任三公,但是太常没有一点问题。 杨彪这辈子绝对不可能出任三公,刘辩並不想造就一个四世三公的大族,天下人才那么多,杨彪凭什么担任三公? 上一辈担任过三公的人这一辈绝对不可能继续担任三公,刘辩允许政治家族的出现,他也避免不了这种情况,但是三公的位置绝对不可能父死子继、兄终弟及。 等到诸博士离开,刘辩也让三人坐的更近一点,他要安排一下申屠蟠的葬礼,朝廷肯定是要追封申屠蟠的,即便刘辩气的要死,最起码也要追封一个两千石的官职给申屠蟠。两千石的葬礼规格肯定不能隨便处置,更別说这个人还是死諫的申屠蟠。 要想消弹申屠蟠带来的影响,有些事情是必须做的。 刘焉主动揽下了给申屠蟠主持葬礼的活,听著刘焉匯报上来葬礼所需费,刘辩只感觉一阵心疼,几百万钱啊! 刘焉也察觉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现在让国库多掏几百万钱恐怕不太容易,倒不是周忠吝嗇不给,而是国库里真的没有多少钱了,这个月的俸禄还没发放,雨水不停下个月税收能不能按时入库还是两说。 “安葬申屠博士的钱粮由內帑出。”刘辩有些无奈的嘆气,他也没有多少钱了呀。 “多谢陛下。”刘焉拱手说道。 “陛下,税收.”刘焉主动挑起了这个话题。 刘辩听的头疼,甚至有堵住耳朵的想法,整个人也丧失了所有活力,两眼无神的盯著刘焉。 你別逼我了! 刘焉察觉到了刘辩眼神中的含义,他也有些为难的嘆气,朝廷的局势一天不如一天,税收税收收不上来,叛乱倒是各处都有。 “陛下还是要保重身体,振作起来。”杨彪看著颓废的刘辩劝说道。 刘辩没有动作,他就想这样放鬆身体和精神一段时间,他实在有点累。 他好长时间没有休息过了,事务又多,近两个月还一直在下雨,连太阳都见不到一面,刘辩也感觉有些自己有些疲累。 “陛下,该让各郡县核查境內的税收,让他们儘快將税收送到洛阳,地方郡县有些太过分了。”丁宫给出了一个办法, “眼下这个时节怎么敢让地方再去查税?”刘辩恢復了一点活力,对著丁宫说道。 “就这些税收已经是將能交税的百姓搜颳了数遍的结果,若是还让地方核查税收,又得有多少百姓破家灭门,眼下不能再激起民变了。”刘辩解释了一句。 此话一出,所有人更加沉默,能够缴纳税赋的百姓越来越少,朝廷的税赋越来越重,这样下去迟早是个死局。 “税收的事情之后再召开朝会討论,这肯定得有一个解决办法,不能放任这种情况。”刘辩並没有將自己的计划说给三人,豫州叛乱一日不能平定,其他州郡就得儘量保持安稳,朝廷眼下已经十分虚弱,支撑不起两线作战。 只要豫州能够平定叛乱,那四州刺史也就能带著军队向境內豪族征缴赋税,他的詔令在这四人面前还算有用,根本不用经过群臣同意。 “司徒事务繁忙,临普侯可愿作为司徒副手处理申屠博士安葬事宜?”刘辩对杨彪发出了邀请。 如果杨彪接受邀请,那他之后也就能名正言顺地让杨彪出任其他官职,倒不是朝廷缺官员,只是杨彪的身份摆在那里,朝廷也不可能一直无视,杨氏的门生故吏不会让杨彪就这样远离朝堂。 让杨彪远离朝堂也是一个祸害,万一杨彪说什么不该说的话语,事后再追责也就迟了。 杨彪看著已经恢復精神的刘辩,天子有时候手段很老道,有时候又会异常鲁莽,接手这样一个烂摊子,固执己见或许也是天子能够坚持下来的根本。 绝望! 杨彪有时候也会觉得目前的局面无解,他根本看不到一点挽救大汉的希望,所有的挣扎似乎都让大汉朝著深渊迈进,只有这个少年郎还在持续挣扎。 “臣遵旨。”杨彪拱手接下了刘辩的邀请 第219章 许县 第219章 许县 “父亲。”蔡邕回到家,蔡琰迎了上来见蔡邕的脸色很是难看,蔡琰也就知道父亲肯定是在朝堂那里受气了,自从来到京城以后,父亲时常愁眉不展,为天下局势而担忧,今天显然又有什么烦心事让父亲很是生气。 跟女儿点点头,蔡邕也就直接前往臥室更换衣服,虽然並没有沾上多少雨水,但是还是有点湿漉漉的,蔡邕也觉得有些不舒服。 蔡琰也没有再去询问,直接招呼著僕人开始准备饭食,国家大事不是她一个小女子可以指点的僕人將饭菜端了过来,蔡邕吃了两口就放下了筷子,他现在並没有多少胃口。 “父亲,多吃点吧,身体要紧。”蔡琰放下筷子,对著蔡邕劝说道。 “吃不下。”蔡邕有气无力的说道。 “主君,临晋侯前来拜访。”僕人走了过来,递上名刺。 “杨文先?”蔡邕接过名刺,脸上闪过一丝不满,隨后让蔡琰迴避,他则朝著府门走去。 以杨彪的身份,自然是府门大开以迎接杨彪的到来,杨彪从马车上走了下来,与蔡邕行礼问好,二人也走进院內,屏退僕人。 “临晋侯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我这小门小户了?”蔡邕的话语夹枪带棒,显然对杨彪今日在朝会上的表现很是不满。 蔡邕一般不会將工作时的矛盾带回家中,朝中很多人都是如此,朝会上吵得不可开交,朝会结束依旧能对饮一杯。但是今日的会议是理念之爭,这就跟个人的想法有关,蔡邕也难免对杨彪有所不满。 “,你远离朝堂这么多年?怎么连这点事都看不清了?”杨彪有些无奈的嘆气,对著蔡爸说道。 “看清什么?对就是对,错就是错,陈太傅忠君为国,焉能受到如此对待?”蔡邕直接了当的表达了如此態度。 “陈仲举的事情已经不是目前最紧要的问题,豫州还在叛乱,朝廷这个时候不能乱起来。”杨彪並没有跟蔡邕计较,脸色严肃的对著蔡邕说道。 “陈王素有清”蔡邕话语还没说完,杨彪脸色大变。 “你在想什么?”杨彪低声喝道,直接打断了蔡邕的话语。 “你若是不想连累家小,自可以学今日的申屠蟠。”杨彪瞪著蔡邕,一字一顿的说道。 “申屠蟠有的待遇你一样有,老夫向天子祈求亲自主持你的葬礼,必会让你的葬礼风光大办。”杨彪身体微微挺立,对二十多年的好友说道。 蔡邕不说话了,微微避开杨彪的视线,將目光移向屋外。 “我知道你受了些委屈,但是郑玄他们难道没有受委屈?你以为他们是糊涂蛋,跟天子在那里玩过家家?”杨彪语气中充斥著不满。 “天子已经足够宽容,你若是真想自寻死路,记住不要连累家人。”杨彪突然觉得有些无趣, 对著蔡邕告诫道蔡邕的脑袋已经不適合现在的时代,他这里劝说几句也不会有什么用处,反正也牵连不到他身上。 “儘快给你的女儿许配人家吧。”杨彪起身后停顿几息,隨后说道。 大汉的律法基本都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但是关於谋反的案件一般都会有牵连,不过並不会牵连到已经嫁出去的女儿。宗法制度下,嫁出去的女儿就是別家的人,就像袁氏谋反案中,杨彪的妻子能相安无事一样,大汉律法並不会將杨彪妻子抓起来杀头。 但是律法是律法,天子真要是想要株连嫁出去的女儿,那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父亲。”蔡琰听到僕人的匯报,来到前厅看著发呆的蔡邕。 蔡邕抬起头,十六岁的女儿前不久正准备结婚,结果未婚夫病死了,所以现在才跟他来到了洛阳,蔡邕沉默几息隨后朝著书房走去。 1: 申屠蟠的丧事在雨天进行,刘辩身穿丧服,三天不上朝,赠东园棺、衣物,赐钱二百万、布三百匹,並下詔哀悼,命司徒刘焉主持丧事,命中散大夫杨彪为使持节,追赠申屠藩为关內侯、光禄大夫。 在刘辩的示意下,申屠蟠的葬礼只持续了七天时间,为的就是不让更多人收到消息前来吊。 雨天送信本就麻烦,许多人还没收到消息申屠蟠的葬礼就已经结束,就算是要闹也没有一个光明正大的场合供大家联合。 等到安葬时,刘辩命侍御史持节送葬,兰台令史十人遣羽林骑士、轻车介士,前后都奏响鼓吹,又下令司徒仪仗队伍送葬至墓地,赐諡號文忠。 整个葬礼显得异常高规格、高效率、高水平,简称三高。 朝廷一方面异常高调,让所有人都能看到朝廷对申屠蟠的嘉奖与不舍,一方面又在竭力压低这场葬礼的影响,绝对不能让此事流传过广。 蔡邕出席了申屠蟠的葬礼,並且撰写申屠蟠的墓志铭。 七月二十八,细雨濛濛,哭声大作,分不清大家脸上到底是泪水还是雨水。蔡邕与申屠蟠並没有多少交情,但是看著逐渐垒起的坟家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朝廷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天子如此对待忠臣,连吊信时间就给这么短短几天,不能让大家好好缅怀申屠蟠的功绩与德行,岂不令人心寒? 嘉德殿里的刘辩处理著奏疏,今天总算是把申屠蟠给安葬了,他心里也鬆了一口气。 “陛下,太尉的奏疏到了。”侍者从外面走了进来,双手呈上了来自卢植的奏疏。 “给我。”刘辩伸手,旁边的侍者將奏疏取了过来,交到刘辩的手上。 这是一封五天前的奏疏,卢植已经带著大军过了阳城,雨水主要集中在洛阳盆地,经氏过嵩山山脉,出了司隶地区通行情况便好了许多,大军行军速度也赶了上去。 起身来到地图旁边,刘辩看著阳城的位置,估量著大军此时所在的位置,大军此时差不多就在许县附近,过了许县便进入了陈国,只是不清楚许县眼下有没有陷落。 卢植站在高台上拿著望远镜看著远处的许县,许县上方已经飘荡著陈王的旗帜,很显然,陈王已经派兵占领了这里。 “哨探可有消息?”卢植放下望远镜,问向旁边的陶谦。 眼下只知道许县已经陷落,暂时还不清楚许县里面究竟有多少叛军,领军主將是为何人。打肯定是要打的,但是卢植至少也得清楚里面的守军多少,才能確定进攻方案。 “还没有。”头髮已经白的陶谦摇摇头,这段时间虽然不是急行军,但是也让三个老头有些折磨。 “霹雳炮那边组装的如何?”卢植回返大帐,对著还在里面处理事务的宗员问道。 “各部分零件已经製作的差不多,后天才能组装完毕。”宗员扭头对著卢植说罢,又转头示意匯报工作的司马继续说下去。 “等下让张机过来见我。”宗员听完司马的匯报,思考几息隨后说道。 宗员主要负责后勤工作,伤病人员自然也就由其负责。张机被派来这里也是刘辩的意思,医生要学习理论,但更重要的是练习,练的多了自然也就能成为医科圣手,无论是行军途中遇到的疫病,还是战斗后遇到的刀剑伤,接触多了张机总会有些成长。 张机如今的职级也就定为去疾司马,专门负责大军之中的所有军医与患病士卒,並且还承担了一定的教学任务。 刘辩很重视军医,但是没有几个技术高超的医家愿意隨军,军医的水平自然好不了多少,读过医书的也没有几个。张机过来一方面是行政负责人,一方面也是技术带头人。 能者多劳嘛,刘辩並没有多少不好意思,他都已经给张机升品级,从六百石的太子中庶子变为千石的司马,不过仅仅一年多的时间,张机总得给他掌出点成绩。 “许县的情况如何?”宗员送走下属,看向卢植。 “不是很好。”卢植看著地图,有些为难的说道。 许县並不是残破城池,城防已经可以称得上优秀,城池上也没有多少廝杀痕跡,叛军並没有经歷多少抵抗就拿下了城池,现在却变成了平叛大军的难题。 “只有许县落入叛军已经算是万幸,大军提前出发已经爭抢来了一些时间,陛下预想中最坏的情况还没有出现。”宗员来到卢植身边,对著卢植安慰道。 “嗯。”卢植简短的嗯了一声。 “太尉,豫州刺史刘表前来拜见。”两人正在说话的时候,卫士稟报导。 帐內数人都抬起头看向卫士,他们好像听到了刘表的名字? “让他过来吧。”卢植语气严厉了几分。 他对刘表的不满是有理由的,他好心好意举荐刘表担任豫州刺史,结果刘表反手就背刺一手, 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刘表如果能提前和他聊一下这个问题,他都不至於如此被动,最后居然是从陛下那里才知道刘表的计划。要不是陛下要募兵,他甚至可能是在刘表发动这个计划之前才知道此事,那时他才是真的被动。 “豫州刘表拜见太尉。”刘表表面十分坦荡,內心却有点心虚, 这件事他確实做的不太地道,將卢植坑了一次,身为刘表的举主,卢植也遭受了很大的压力。 卢植没有立即回话,盯著刘表看了一会儿才冷哼一声说道:“起来吧。” “谢太尉。”刘表鬆了一口气,站直身体。 “眼下情况如何?”卢植並没有问罪刘表的心思,过去的事情都过去吧,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平定陈国叛乱,之后他再跟刘表好好討论之前的问题。 “陈国已落入叛军掌控,陈国之外叛军已攻克许县、新汲、西华、汝阳四城。高郡守屯兵於南顿城,已將叛军击退,眼下正在往汝阳城进发,准备收復失地。”刘表立即介绍道。 “梁国和沛国方向呢?”卢植看了一眼地图,隨后问道。 “梁王正在募集军队,沛王臥病,沛国相陈掛並未有异动。”听完刘表的话语,卢植皱起了眉头,梁国、沛国好像也不安稳啊。 就算要募集军队,也不能由梁王募集军队,梁国国相干什么吃的? 至於沛国方向,这个时候沛国国相不应该募集军队保卫沛国?在那里尸位素餐,是等著陈国叛军一至就拱手献城吗? “叛军应该是想先行攻下颖川、汝南二郡,之后直接进逼河南尹。”刘表见卢植在思考,隨后將他的想法说了出来。 陈王刘宠並没有重打天下的意图,一旦分散进攻,那陈国本就不富裕的力量会被拉扯到一乾二净,他选择以最快的速度拿下颖川、汝南二郡,之后以这二郡为基业,直接进攻河南尹。 他是诸侯王,起兵也是皇族內部的家务事,不管最后的胜利者是谁,这天下还是刘家的。 拿下河南尹,那他就可以直接称帝,天子这一脉就一个九岁的兄弟,其他叔伯又不会有什么变化,他们不会对刘宠称帝有反对意见,至多再给些赏赐安抚一下便是。忠於朝廷的文武大臣也不会反对,天子胡作非为,他已经打出为三君翻案的旗號,大臣们必然会更认同他。 真正反对他称帝的不过就是忠诚於天子的那批人,或者说因为当今天子而受到重用的那批人, 比如说像太尉卢植、司隶校尉贾翊等人,其他人並没有受到天子多大的恩惠,必然是不反对刘宠称帝。 只要打下河南尹,其余地方不过就是传而定,完全可以当成是又来了一次国丧,新天子继位而已,天子依旧姓刘,国號仍然是汉。 卢植眉头微微鬆开,眼下叛军是要主动与他们决战的,只有將朝廷的平叛大军击溃,陈国才能有扩张的空间,不然就是被活生生堵死在陈国, “我知道了。”卢植点了点头,对刘表的工作表示认可。 不过卢植並没有放弃主动进攻的想法,朝廷这边也没有拖时间的余地,国库里面已经没有支撑平叛的钱粮,现在大军的开销可全部都是由天子內帑支出。 卢植並不清楚刘辩手里还有多少钱,但想来也是不多的,如果拖得时间久了,说不定大军甚至比陈国叛军先弹尽粮绝。 而且拖得时间久了,其余州郡未必不会生乱,那时朝廷可就真的危险了。 第220章 坎离相济 第220章 坎离相济 “卢植已经率军出现在许县附近?”一身戎装的刘宠看著地图,內心一片烦躁。 卢植来的太快了,他这边才刚刚西进,才打下几座城池,朝廷平叛大军就已经赶到了许县,若是许县丟了,朝廷大军可就真的到了陈国边上。 他预想中等与朝廷平叛大军对上的时候,不说把阳城拿下,至少也得推进到阳城附近,与朝廷军队隔颖水对峙,但是眼下却刚將战线推出陈国,多少让刘宠有些烦躁。 “大王,卢植善兵,不可小,眼下当以防守为主。”骆俊给出了自己的建议,先通过防守消磨一波朝廷的军力,之后再將这段时间徵召的军队派出去进攻。 “大王,卢植远道而来,已是疲惫之师,眼下我军以逸待劳、士气正旺,若是此时发动攻击, 趁其立足未稳,必然能让朝廷军队损失不小。”一旁的將领提出了相反的意见,表示这个时候应该主动进攻。 骆俊看了一眼张间,隨后看向刘宠。张间是他引荐给刘宠的人,但是没想到这个张间居然跟陈王的关係突飞猛进,短短时间內就成为了刘宠的心腹,现在已经敢跟他提出相反意见了。 “大王,卢植必然会做好营寨的防范工作,若是眼下发动进攻,我军很有可能闯入朝廷军队的陷阱之中。卢植手里只有三万军队,我军依託城池进行防守,卢植想要拿下许县难如登天。”骆俊再次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大王,眼下朝廷军队出现在许县附近,若是我军不能主动出击,跟朝廷军队僵持下去,外人还以为我军已经畏惧,必然是会对大王產生疑虑,之后进攻城池恐怕就不会像之前那样顺利。此战打的就是声势之战,要动摇天下人心,要动摇朝廷军心,让天下人知道大王才是承继天命之人。”张间再次给出了与骆俊完全相反的意见。 “况且朝廷军队之前雨天连续行军,士卒心中必然满是怨气,若是此时发动夜袭,打断卢植部署,朝廷军队必然需要后退一段距离重新扎营,接下来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我军都能有极大的主动权。”张间继续说道。 刘宠听著两人的发言,愈发感觉难以选择,听骆俊的好像没错,听张间的好像也没有问题,若是换个场合,他定然要对两人进行嘉奖,但是眼下需要他进行艰难的抉择,而两个人的方向可以称得上南辕北辙。 “我军大部暂时留守,以小股部队发动夜袭如何?”刘宠综合了一下两人的意见,提出了一个完美的策略, 他全都要! 即便夜袭没有成功,也不会耽误许县的防守,夜袭若是成功,大军也可以趁势杀出,杀朝廷军队一个措手不及。 骆俊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即便没有战果,也能確保许县不会出现问题。 “大王,此举怕是不妥,卢植善兵,小股部队夜袭恐怕不会有什么战果。”张间出人预料的表示了反对,並且拿出了骆俊刚才的说辞。 刘宠脸色僵了一下,他好不容易將双方的想法颗合到一起,张间现在反对是什么意思? “你们以为呢?”刘宠看向房间里的其余谋臣武將。 “大王此举甚妙,堪称一石二鸟之策·”谋臣武將並没有表示反对,直接开始吹捧起刘宠。 刘宠看向了张间,表示大家的意见你都听到了,不是寡人不认同你的看法,而是大家都赞同寡人的想法。 “大王,若是非要小股部队夜袭,那就应该以袭扰战术为主,消耗朝廷军队的精力。”张间並没有气,再度提出了自己的想法。 人家卢植从二十多年前就开始领兵,怎么可能做不好防备,如果不能以大部出击,那就只能是疲敌战术。 刘宠思虑几息,觉得张间说的有道理,不应该把希望放在夜袭上,能够疲敌就已经足够。 “大王可记得数年前的长社之战?”骆俊再次建言献策。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自是清楚的,皇甫嵩那一战一举扭转颓势,將黄巾烧了个一乾二净。”刘宠非常肯定的说道。 “眼下我军以防守为主,让朝廷军队主动进攻,眼下已经接近八月,近些年八月风向都是以东风为主,待风向转变之时,届时便可行皇甫嵩之策。”骆俊给出了克敌之策。 “国相不愧是国相,哈哈哈”刘宠很是开心,对骆俊也是不吝惜夸讚。 “大王过誉了。”骆俊异常谦逊,並没有得意忘形。 骆俊本来是不打算隨同刘宠出征的,他想待在陈县为刘宠管理后勤,为大军提供军需粮餉,但是刘宠表示现在大军才刚刚起步,这个时候国相更应该隨军出战,为他出谋划策,待拿下颖川以后,骆俊再度返回陈县也无不可。 骆俊也觉得有些道理,为大王筹谋划策的那都是些什么臭鱼烂虾,他如果不在身边恐怕真的不行,隨后也就以国相的身份隨军作战。 刘宠这么做的理由也很简单,他需要摆脱骆俊的肘,之前骆俊是陈国国相,他这边可以放权给骆俊。骆俊是朝廷委派的官员,若是真要与骆俊爭权,朝廷肯定会站在骆俊这一边。 但是现在他已经起兵,就不能让骆俊继续总揽陈国事务,他倒不是想疏远骆俊,他现在还需要骆俊的助力,只是需要给骆俊分权,免得將来闹得太难看。 宠信张间也是此用意,张间是骆俊推荐的人,他重用张间对外完全可以看作给骆俊面子,你推荐的人都能受到寡人的重用;对內则是让骆俊推荐的人跟骆俊不相上下,两者之后必然会发生爭斗,他这个大王就可以居中调停。 安排好作战计划,骆俊也就返回自己的办公地点继续处理大军事务,就看到手下急匆匆赶来。 “国相,大事不好。”手下第一句话就让骆俊皱起眉头,做事一点都不稳重,大庭广眾之下说大事不好已经可以称得上动摇军心,就算是再紧急的任务也不能如此说话。 “什么事?”骆俊平静地问道。 “朝廷悬赏国相,还请国相过目。”手下欲言又止,將手里的文件递了过去。 骆俊接过文件,翻看几下隨后有些不满的看了一眼手下,就这么点事也值得大呼小叫? 里面的內容是一封悬赏信,將骆俊定性为叛国逆贼,不管是谁只要拿下骆俊的人头去领赏,朝廷都能给予列侯之位。对於底层士卒,只要放下武器投降,朝廷可以既往不咎。 后面还有一连串悬赏人头,不过奖励就没有骆俊那么丰厚。 里面没有刘宠的名字,刘宠毕竟是诸侯王,悬赏诸侯王这种事即便是刘辩也干不出来,毕竟今天能悬赏诸侯王,明天就能悬赏天子,多少有点不太体面。 刘宠是死是活刘辩並没有要求,能抓住活口带回京城明正典型更好,抓不住活口那就写一个死於乱军之中。但是骆俊这个陈国国相就是要死的,朝廷派出去的国相选择帮助诸侯王起兵叛乱,不条不足以警示他人,不杀不足以平息人心。 大汉的诸侯王的確尊贵,但是大汉的天子死於非命的也不是一个两个,腰斩的诸侯王和公主那就更不用说,只要证据確凿诸侯王也是能杀的,只不过需要宗正参与审判。 “將此事匯报给大王吧,以后行事不得如此慌张。”骆俊將文件交给手下,隨后说道骆俊对朝廷悬赏自己早就有了准备,朝廷数次平叛都拿出了悬赏领头人的詔令,之后朝廷也都兑现了,甚至连折扣都没有,朝廷的信用还是有目共睹的。 但是这些悬赏都是大军败亡之际才会起作用,大军都败亡了人肯定是活不了的,到时被人拿去领赏也是应该的。 眼下陈国军队还没有任何失利的跡象,他自然是不用担心,等到陈国军队真的打不过朝廷军队的时候,他这边也不用担心。 骆俊转头就將这件事拋之脑后,专心处理大军的事务,骆俊身为陈国国相,可不只是单纯的负责后勤事务,他是有军队指挥权的,刘宠不能也不敢剥夺这一份权力,可以说骆俊就是陈国的定海神针。 刘宠正在与张间商议出兵事宜,接过文件以后顿时脸色有些不好看,上面虽然没他,但是陈国主要的几名官吏都上了悬赏名单,肯定会让下面的人人心浮动。 “大王?”张间抱拳问道。 “你自己看一下吧。”刘宠將手里的文件交给了张间。 上面没有张间的名字,张间才加入陈国不久,朝廷怎么可能知道张间这个人。不是什么废物都可以上这个名单的,没有一点本事朝廷也不会將注意力投放过去,悬赏的几个官更那都是陈国內部权势排名前几的人,张间眼下只不过是受到了刘宠的重视,真要论权势根本排不上號。 “朝廷此举用心险恶,怕是会让大家人心浮动。”张间思量几息隨后对著刘宠说道。 毕竟只要带著这个人的人头过去,那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多少人会为此动心,下面人心浮动也是难免。 “大王也不必过於忧心,正所谓坎离相济,《象传》云“水流而不盈,行险而不失其信”, 《大象》日“明两作,大人以继明照於四方”,朝廷这么做对陈国也有益处。”张间隨后爽朗的说道。 他可不是什么单纯的武夫,是跟著老师学过易经的,可以称得上有勇有谋,若是在乱世,必然能建立一番功业。 “哦?益从何来?”刘宠被张间的话语所吸引,有些好奇的问道。 “团结人心!”张间左手在空中画了一个圈, “现在朝廷已经发出悬赏,名单上的人与朝廷就是不死不休的关係,朝廷定然是不会放过大家。既然如此,大王就成为了他们唯一的生路,也只有大王能够庇护他们,他们对大王必然更是死心塌地。”张间的话语让刘宠的眼睛越来越亮,张间此话所言非虚。 之前大家还有退路,实在不行那就向朝廷投降便是,朝廷一般也不会为难这些地方豪族,最多也就是稍加惩戒。但是现在这些人已经上了朝廷的悬赏名单,想要投降可就得思量一下朝廷会不会放过他们。 “哈哈哈,子明(张间字)一语解寡人之忧,是为寡人之元侯矣。”刘宠对张间也是不吝讚赏,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元侯指的是世祖皇帝时期的邓禹,刘秀极为亲密的合作伙伴,对刘秀开闢东汉基业起到了重要作用。 “大王谬讚了。”张閆並没有因此得意忘形,保持了谦虚恭敬的好习惯, 刘宠愈发觉得骆俊引荐的这个人不错,不光能文能武,人还非常的谦逊,知进退明得失,只是眼下才刚刚投入魔下,还没有立过什么功劳,若是贸然提拔恐会引起非议。 “大王此时也应有所回应,给国相他们派遣人手增强保卫,防止有刺客链而走险,也能让他们感激大王的仁德。对外则是发布詔令斥责朝廷如此荒唐举动,妄图以此雕虫小技、阴损使俩对抗大势,朝廷已然无计可施,若是那卢植明晓道理,自应倒戈卸甲以礼来降,以此来瓦解朝廷士气、夺取天下人心。”张间继续提出建议。 “妙!妙啊!妙极了!”刘宠抚掌讚嘆。 短短时间就能想到这么多东西,刘宠对於张间是更加看好,恨不能现在就拜张间为將军,总领陈国军务。 只是刘宠还保留了一份神智,眼下张间寸功未立,还是不要让他惹眾怒为好。 夜幕降临,卢植身为宿將,扎营自然是不会出现什么问题。汉军军营附近的山谷之中,一部分挑选出来的陈国士卒安静的等待著长官的命令。 即便这里距离汉军军营该有一段距离,但是已经无法继续向前,若是继续向前,汉军的哨探自然会发现他们的踪跡,能够靠近到这个位置完全是因为夜幕以及地形优势。 第221章 战术 第221章 战术 “启票太尉” 校尉匯报著刚才战斗的结果,此时已是拂晓,卢植的营帐里依旧灯火通明。 “继续做好警戒,不要让叛军得了机会。”卢植听完匯报,並没有对刚才的战斗进行评价,只是让负责警戒的部队继续坚守岗位。 也没有什么可评价的,区区几百人的夜袭部队,在对面已经有了准备的情况下,必然是造不成什么战果的。 如果真能被几百人的夜袭打倒中军,卢植这么多年的仗可就白打了。 “唯。”校尉恭敬答道。 卢植抽空休息了一段时间,等天色大亮就又睁开了眼睛,听著哨探带来的消息,在脑海中模擬著周围的情况。 叛军方面放出来的消息是八万大军,但是卢植不觉得这个消息有可信度,陈王即便真有八万大军,也不会全部带到许县来,许县这里能有个两三万就算陈王家底厚。 不过即便如此,想要攻下许县也是一个难题。眼下卢植手下大军人数是不足三万的,行军途中部分伤员不能得到良好救助导致伤病情况更加严重,也就留在了沿途所经过的城镇休养,待伤势好转以后才会归返大军。 陈王刘宠与陈国国相都在里面,这倒是有些出乎卢植的预料,如果能將这两人一举拿下,必然能让平叛事宜更加顺利。 只是两万多对两万多,想要將这二人一网打尽的难度有些高,卢植想了想也就將这个想法按捺於心底,重新看著悬掛的地图。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能来到此地的大军所有校尉及以上將领全部到齐,开始第一次高级军事会议,各校尉首先將自己手下的兵马情况匯报一遍,让卢植这个主帅清楚大军之中究竟有多少可战之兵,有多少粮食可供大军取用,有多少箭失可以消灭敌军,有多少武器鈀甲已经损坏.. 卢植聚精会神的听著,旁边也有两名书佐正在记录各校尉嘴中说出的信息,即便能够过目不忘,派人专门记录总是不会出现问题的。 各校尉匯报完毕,就是负责后勤事务的宗员进行匯报,后方民夫还有多久才能將粮食补给送过来,朝廷下一批军需补给会是什么时候出发,攻城器械准备的如何。宗员匯报过后,就该负责作战参谋的陶谦匯报,真正商议作战方案的时间並没有多少,卢植也对大军的具体情况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 行军路途遥远,卢植即便能了解军队的情况,但是军队的情况也一直在变化之中,眼下算是真正的扎营休养,自然需要將大军情况重新梳理一遍。 “这段时间辛苦诸位了。”卢植看著所有人说道。 “叛军眼下已经占据了许县”卢植也將目前的形势告诉大家,顺带说了一些作战方案。 大军的作战方案並不复杂,並没有什么调动敌人兵力、穿插作战、迁回包抄等高级战术,此时汉军的主要作战方案就两种,一种是猪突战术,另一种是看情况使用猪突战术。 强大的后勤与情报支持、最先进的装备压制、最强势的骑兵作战理念、多兵种协同作战、最强大的的超视距打击种种因素让汉军並不需要多么精巧的战术。 毕竟一身鎧甲的汉军是真的能让你先砍一刀再把你弄死,什么里胡哨的战术在碾压局都比不上猪突战术。 简单来说,这就是靠钱砸出来的汉帝国少爷兵! 而这种战术带来的劣势嘛,就是耗费巨大,没有一个强大的国家是真的撑不起这种消耗,光是那些铁器就足以让周边异族绝望,更別说耗资更大的骑兵部队。 陈国最大的劣势在於陈国附近没有中央设立的武库,没有武库他就没办法用鎧甲大规模装备手下的士卒,没有全员鎧甲让陈国军队在对位朝廷军队的时候先天就处於劣势,更別说陈国的骑兵无论是质量还是数量都远远比不上汉军。 军事会议结束,各校尉回返自己的营地开始处理各自部队的事情,卢植巡视一遍营地之后带著人继续在周边转悠,即便有著哨探的信息,但是想要了解確切的信息还需要主帅自己去周边亲自看看,地理情况只有自己亲自看了才能有一个明確的概念。 此时的许县里,刘宠此刻的心情並不是很好,昨晚的夜袭不仅没有造成多少战果不说,还折了近一百人进去。 能参加夜袭行动的那都算是精锐,结果连敌人的面都没摸著就没了近一百人,刘宠的心情能好才怪。 “大王。”骆俊走了进来,对著刘宠行礼。 “免礼,国相坐吧。”刘宠回礼,隨后让骆俊坐下说话。 “毁不听国相之言,竟让大军损失一百將士,是寡人之过矣。”刘宠並没有推卸责任,直接將此次小规模军事行动失误的锅揽在自己身上。 “此非大王之过,卢植善兵,必然是做好了防范夜袭的准备,我军本就是试探性攻击,没有战果实属正常。我军眼下只需僵持几日,卢植必然等不及会主动发起进攻,凭藉城坚兵强之利,必然叫卢植大败而归。”骆俊宽慰了刘宠一句,让刘宠不要往心里去,同时再次提出主动防守的想法。 “唉。”刘宠嘆了一口气。 “国相此言差矣!”张间起身抱拳说道。 此话一出,房间內所有人都有些惊讶的看向张间,不明白张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居然敢直接反驳骆俊。 “国相以为大王起兵的目標是什么?”张间问向骆俊。 “自是攻入洛阳,代偽帝而兴復汉室,逐奸侯以灌清朝堂。”骆俊看著张间平静地说道。 “只是眼下我军骤然起兵,天下州郡暂时还未臣服於大王,若是一直拖延下去,大王何时才能攻入洛阳?”张间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如若朝廷下令让充州召集军队从陈留攻入陈国,我军又该如何应对?” “眼下我军去路被拦,汝南並未尽全胜,汝南郡守高顺隨时都有可能率领大军攻入陈国,眼下我军已经危在旦夕,怎可一直拖延?”话说到这里,张间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大军应该主动进攻, 不能拖下去了。 “大王,眼下我军已经是拖不得,必须儘快消灭朝廷大军,只要將这三万军队全部吃下,洛阳朝廷三月之內都无法对我军形成阻扰,届时大王领兵西进,占据汝南、颖川”张间滔滔不绝地讲述起他的军事计划,告诉刘宠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简单来说就是消耗朝廷的有生力量,要主动调动朝廷军队的行踪,在运动战中让朝廷军队自顾不暇,最终消灭朝廷派出的大军。让朝廷对我军无能为力,之后越过轩辕关直扑洛阳,届时大王就可代偽帝而兴復汉室。 “国相以为如何?”刘宠听完张间的发言,心中顿时意动,直接看向骆俊,询问骆俊的意见。 “大王,我军新召,鎧甲不全,眼下还无法主动出击,只有通过防守让士卒见见血,才是我军出击之时。”骆俊直接表示张间的想法都是胡来,完全忽略客观条件。 运动战是那么好打的?陈国军队的能力他也清楚,陈国將领们的能力他更清楚,没有一个人能有这种能力,別运动著运动著把自己运没了。 还是按照他的想法,老老实实准备防守,之后再看情况进攻。 “加之陈国地处內陆,骑兵数量严重不足,若是主动与朝廷军队野战,恐怕战果並不会很理想,子明兄虽饱读兵书,然並未领兵作战过—”骆俊的话语没说完,但是大家也都明白骆俊的意思,就是说张间不过一纸上谈兵之辈,他说的话语当不了真。 张间的脸一下子变红,但是看著骆俊又说不出话来,只能对著刘宠抱拳行礼,然坐了下来,脸上也没有了刚才的指点江山、意气风发。 刘宠也没想到骆俊会说这么重的话语,差一点就是指著张间的鼻子去骂,这確实有点出乎他的预料。 毕竟张间是骆俊引荐的人,大家多多少少还是有一点情分在,没必要把话说的这么不留情面。 不过刘宠內心还是打算等之后没人的时候召见安抚一下张间,张间的能力还是有的,而且没有跟骆俊穿一条裤子,这样的人才不能隨便放走。 经过骆俊的分析,刘宠也將张间劝说出来的蠢蠢欲动消灭在心中,眼下还是稳扎稳打一点比较好,眼下陈国可经不起什么挫折,一旦这城里的近三万军队出现什么问题,那陈国可就会承受很大的压力。 军事会议结束,张间有些沉默的独自离开,他才加入陈国没有多长时间,由骆俊亲自推荐给了陈王,之后凭藉才能受到了刘宠的重视,但是刘宠也没办法给他太大的权力。 眼下骆俊当眾没有给他留一丝面子,其余人也不会为他而去得罪骆俊,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靠上来。 “唉。”回到自己的院子,张间嘆了一口气,他现在有点后悔,后悔跟著陈王起兵。 冒了这么大的风险,本以为跟著陈王起兵会有什么不同,结果还是和以前一样,甚至情况更差一点:虽然没有被朝廷通缉,但是在朝廷那里他也是叛贼。 张间也看出来了,陈王根本不是什么雄主,现在都已经是谋反,天子就是再大度也不可能放过你,这个时候还在畏畏缩缩。 陈国就这么大,天子还已经派出名將率领大军过来平叛,这个时候不应该想著亡命一搏,居然还想跟朝廷耗时间,朝廷耗得起,陈国能耗得起? 这个时候即便再弱势,也不能放鬆进攻的念头,更別说兵力与敌方相差无几,这个时候更应该主动进攻,换取更大的主动权,汝南黄幣不就是这样做的嘛,朝廷费了多少时间才平定下来? 汝南黄幣那是不会打仗,眼下陈国军队若是学习黄幣的运动作战,定能让朝廷大军有来无回! “主公。”部曲队长走了过来,对著张间行礼。 张间並不是独自来投,他还带了一百部曲宾客一同作战,这也是他的班底,本想著靠著这支班底建功立业,结果没想到他一头扎进了一个深坑。 “嗯。”张间回礼,並没有轻视自己的手下。 “主公是有何事忧虑?”队长见张间神色不是很好,隨后询问道。 张间思量了几息,隨后也就跟著队长说起了刚才的事情。 “骆俊欺人太甚!”队长也有些生气,不同意就不同意,为什么要说这么折辱人的话语? 军事会议本就是让大家討论的,自家主公好心好意地提出策略,没被採用也就算了,现在还被人羞辱一番,这让人怎么接受? “本以为骆孝远(骆俊字)身怀大才,虚怀若谷,却没想到也是一个妒贤嫉能之人。”张间再度嘆了一口气,他也清楚骆俊为何针对他,现在陈王的重视让骆俊有了危机感,所以骆俊採用这种方式来毁他,想要把他从陈王身边赶走。 若不是眼下已经上了陈国的贼船,张间是真的想一走了之,只是眼下叛贼的身份让他走不了, 想要离开也得看陈王充不充许。 “不行,不能这么坐以待毙。”张间突然站了起来,若是坐视不管,陈国必然会被朝廷击败, 眼下必须得想办法摆脱这个局面,不管是想办法击败朝廷军队,还是想办法脱离许县这个主战场, 都是他必须要做的事情。 “大王,张间求见。”侍者对著刘宠稟报导。 “张间?”刘宠看了看对面正在与他商议事情的骆俊,骆俊微微皱起眉头,显然並不希望张閭此时来拜访。 “就说寡人暂时没有时间见他,若是有事之后再进行稟报。”刘宠隨即对著侍者说道。 “大王要不还是见一些子明兄吧,万一子明兄有要事稟报呢?”骆俊温声说道。 “哈哈哈,不用,张閭那里也没有多少事情,怎么会有要事,国相继续说便是。”刘宠一摆手,表示骆俊还是他的小甜甜。 见陈王表示不见他,张间有些垂头丧气的离开许县县衙。 第222章 朕是天子 第222章 朕是天子 傍晚时分,虽然天空还是阴云密布,但是至少这会儿已经停雨,刘辩也走出宫殿呼吸著室外有些湿润的空气。 今年的税收还没入库,但是各州郡报上来的税收总额核算过后不过二十一亿钱,满打满算撑到明年一月就会消耗一空,到那时朝廷如果还没有新的钱粮入库,朝廷即便还能运转但也跟停摆差不多。 不给钱人家凭什么给你干活? 人家也得吃饭,人家也有妻子孩子需要养活,白打工的结果就是人家要自己给自己找钱。 “二十一亿钱!”刘辩念叨著这个数字,气的有些牙痒痒。 虽说豫州確实不太安稳,其余地方今年也还算风调雨顺,也没什么灾荒,二十一亿钱这是打发叫子呢? “也不知道陈国的叛乱怎么样了?”刘辩將內心的怒火压下,陈国叛乱没有平定之前,他这边不能轻举妄动。 此时许县內部的气氛有些沉默,虽然还在坚守许县,但是大家都感觉到了大势已去的味道。 刘宠的怒火已经突破天际,將屋子里能砸的全砸了,但还是赤红著眼晴骂骂咧咧。 骆俊被刺杀了! 被张间杀的! 张间杀了骆俊,带著骆俊的头跑了。如果刺杀只是报仇的话,那带著骆俊的头跑路代表著什么大家也都清楚。 张间带著骆俊的首级去领悬赏了! 死个人没什么大不了,但是那个人是骆俊,是陈国的二號人物,不,应该是一点五號人物,掌管著陈国上下所有事务的国相,刘宠最坚定的支持者,帮助刘宠招募军队、安抚百姓、处理政务、 聚集钱財,但是现在他死了。 而且他的首级很快就会送到朝廷手里,朝廷自然会士气大增,而他们呢? 刘宠不知道,这个事情显然会对陈国造成重大打击,至於打击有多严重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追到张间了吗?”刘宠问向门外的侍从,他现在只想將张间碎尸万段。 “大王,还没有消息。”侍从回答的话语十分恰当,反正就是没有消息,可能追到了也可能没追到。 “传令下去,撤回所有追击將土。”刘宠强行控制住自己的怒火,对著侍从说道。 天色已经晚了,晚上不好追击,过了今晚张间也就能逃之天天,绕个圈进入朝廷大军军营,到时候陈国上下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没办法抓住张间,除非现在就出兵与朝廷军队野战並且击败朝廷大军。 但是那可能吗? 刘宠当然知道不可能,这个时候他知道自己不能將注意力放在死去的骆俊身上,最重要的是陈国下一步应该怎么走。 “派几个人收拾一下,让许肠—这几个人去府衙议事。”刘宠恢復了过去的神采奕奕,对著手下侍从说道。 “唯。”侍从领命。 等到议事人员到齐,刘宠也从堂后走了出来,脸上带著显而易见又刻意隱藏的悲伤与愤怒。 “臣等拜见大王。”眾人起身行礼。 “诸位不用多礼。”刘宠伸出手示意眾人起身,隨后来到主位坐下。 “谢大王。”眾人说罢也都入座。 “国相的事情大家也都清楚了,这么著急叫诸位过来也是为了国相的事情。”刘宠没有等待, 直接说出了这场会议的自的。 “还请诸位放心,即便张间跑到天涯海角,寡人也要派人將张间捉拿归案,碎尸万段以为国相报仇。”刘宠先行拉拢人心,对著眾人斩钉截铁的说道。 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拉拢人心,千万不能让大家觉得大势已去,不然一切就都完了。 只是刘宠的话语並没有什么作用,大堂里的气氛还是有些沉闷。 刘宠是陈王不假,但是之前数年的陈国国相是骆俊,骆俊实际掌控了陈国上下事务,刘宠也只能对骆俊施加影响,並不能直接阻止骆俊做什么,眼下骆俊突然被刺杀,陈国的运转肯定会受到很大影响。 而此时还是战时,朝廷大军就在城外,朝廷可不会给他们时间慢慢梳理。 “许长史,接下来就由你领陈国国相之位,陈国大小事务尽皆由你做主。”刘宠下一刻对著许肠说道。 现在必须得拉拢豫州豪族,让他们投入更多的资源来对抗朝廷,他这边可以將所有能给出去的东西全部给出去,这个时候他已经没有退路,一旦被朝廷击败,天子必然是不会放过陈王这一系所有人的。 陈王一系是孝明皇帝第二子的后代,而天子一脉是孝章皇帝这一脉,都已经快出五服的关係, 刘宠不觉得天子会因为血脉而放过自己。 “臣才学不足,不足以担任国相重位,还请大王另择贤明,以图大事。”许肠给刘宠留了面子,但还是拒绝了陈国国相的位置。 陈国国相的位置又岂是区区陈王可以私相授予的?朝廷没有命令,这样做就是乱命。 什么,陈王已经谋反? 那也不行! 许肠一心为国,怎可接受私相授予的官职?那岂不是成了乱臣贼子?乱臣贼子可是人人得而诛之,许肠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刘宠面色一遏,许肠虽然给他留了面子,但还是拒绝了他的任命! 这个时候拒绝任命是想做什么?跟陈国划清界限吗? “许长史过谦了,以许长史的才学担任三公都是绰绰有余,陈国国相对於许长史已经是屈尊—”刘宠压抑下了內心的愤怒,直接开始给许肠画饼,画出了足够有诱惑力的三公。 许肠还是没有接受,再次推辞表示自己承担不了这么重大的责任,还请陈王另请贤明。 刘宠內心火气愈发增长,许肠简直是给脸不要脸的代表,但是他对许肠又无可奈何。 杀了许肠容易,但是杀了许肠以后呢? 许氏可没有在陈国境內,人家是汝南士族,现在杀了许肠地方豪族又会如何审视与陈国的关係,大家跟你是因为你之前跟天子不一样,结果现在你也杀名土,那大家为什么不选择朝廷而选择你? 朝廷始终占据大义名分,朝廷的军队也依旧能打,地方豪族被打了也得把委屈吞下去,他不过是一个陈王,若是跟地方豪族翻脸了,他连颖川都打不进去。 刘宠压抑下心中的怒火,再次选择其余豪族代表作为陈国国相,但是已经有了许肠的示例,刘宠的命令被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刘宠感觉有些头晕目眩,骆俊被刺杀之前大家还你好我好大家好,对他这个陈王那是言听计从,不过短短一天时间,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刘宠担心自己继续待下去会忍不住杀人,直接起身离开席位表示自己要暂时方便一下,眾人起身相送。 堂中没有人说话,只有眼神交流,可能会造成某些误会,但是大方向上还是一致的。 “呼。”刘宠扶著栏杆看著外面,胸膛上下起伏,显然气的不轻。 “张间!”刘宠满是杀意的念叻著张间的名字,枉他那么信任,对他那么重视,结果现在给他搞了一个大问题。 “骆俊。”刘宠內心闪过骆俊的身影,他对骆俊是又爱又恨,骆俊给了他很大的帮助,但是也有很大的钳制。 只是眼下骆俊死了,他这边是真的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大王,天冷了,要不回房间吧。”侍从有些关心的问道。 “大王?”刘宠突然觉得这个几十年的称呼有些刺耳,他凭什么只是大王,这些人就因为他是陈王所以敢拒绝? 天子下令杀了那么多人,这些人怎么不敢主动谋反?没有他这个陈王这些人连跳都不敢跳一下现在呢? 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他给的位置,就只是因为他是陈王吗? 你们这么有本事,怎么不拒绝天子的安排?怎么天子一下詔就全部屁顛屁顛跑了过去,一点也不敢反抗? “叫寡人———.叫朕陛下。”陈王突然扭头看向侍从。 “大陛下。”侍从愣了一下,隨即麻利的改变了称呼。 陈王的眼神告诉他如果不改口,下一刻就是身首异处。 “哈哈哈哈,对,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刘宠有些激动的喊道。 只要他是天子就没有人敢拒绝他,没有人敢反对他,他想用谁就用谁,他想杀谁就杀谁,没有人敢说个不是! “朕要换衣服,朕要换衣服,朕明日就要准备登基!”刘宠脚步匆忙的朝著臥房走去。 刘宠想当皇帝不是一天两天了,刘宏不过一个乡下小屁孩都能成为天子,他堂堂陈王怎么不能当天子了?天子充冕他自然是准备了全套,甚至还带了过来,没事就看一看这个从来没有在人前穿过的充冕,只是过去有骆俊在,他不得不接受缓称帝的想法,只有打下洛阳,到时候称帝才是名正言顺。 现在骆俊已经死了,没有人可以限制他,刘宠已经抑制不住內心的渴望。 侍从有些害怕的看著刘宠的背影,大王这是疯了? “臣等拜见大—”大堂內,许肠等人拜见的声音卡住了。 见鬼! 他们看到了什么? 这好像是天子充冕吧?这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王!”最后一个字不尷不尬的吐出,让室內的气氛更加沉默。 “诸位爱卿,从今日起再无陈王,朕就是大汉天子,承天之运,以安大汉江山。”刘宠的声音让眾人清醒过来。 “大王”一人拱手说道。 “没听到吗?朕是天子,你应该称呼朕为什么?”刘宠的眼神告诉所有人只要这人回答出现问题,刘宠真的会下令杀人。 “大王!”依旧是掷地有声的回答,就是头铁。 “来人,拉出去砍了!”刘宠也没惯著,直接下令砍人。 “大王,万万不可!”顿时就有数人劝諫,这什么错都没有直接杀人这不合理。 “朕是天子!”刘宠看著所有人说道。 所有人都沉默了,这怎么方便一下的功夫就变得如此陌生? “大王,难道骆国相去世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能够劝说住您了吗?”许肠拱手说道,抬出了骆俊的名字。 “朕是天子,谁要是再敢称呼大王,全部砍了。”刘宠满是戾气的声音告诉所有人他会玩真的刘宠的登基典礼显得十分简陋,毕竟只有一个晚上的时间准备,就算是人再多也没办法將所有仪式全部准备完毕,况且陈国之前也没有干这个的人。 这个活不难,但是十分繁琐,朝廷也专门养了一帮人负责礼仪问题才能保证不出茬子,陈王的確可以找人负责礼仪问题,但是人不够。 不过刘宠並不在乎,迎著初升的太阳,刘宠对著天地稟告,当今天子荒淫无道,葬送祖宗基业,他刘宠今日登基,革正始年號,建元兴汉,以陈王妃为皇后,以陈王太子为皇太子,追封骆俊为太尉、大將军,以许肠、高养、王纶为太尉、司空、司徒许肠满目绝望的看著如同戏院的现场,他怎么就上了这么个贼船? 本以为继承陈王爵位多年刘宠非常有潜力,当今天子与先帝两父子確实干的有些过分,把人骗过来杀,加之先帝这么多年的荒唐、党多年的怨气、天下纷纷扰扰的乱象,大家也就想著投资一下这个陈土,万一陈土真的能成点事呢? 结果没想到就是一个骆俊死了,就让事情变得如此糟糕,陈王就好像疯了一般开始胡来,他们这些人已经没有了未来! 朝廷大军就在外面准备进攻,结果这里依旧在表演著闹剧,这还怎么打下去?要是天子真有这么厉害,洛阳城里的那位天子显然不会让大军来平叛,也不会把人骗过来杀。 刘宠还在大封文武百官,只要刘宠能够想起来的人都给封了个官,人人都是校尉、中郎將,人人都是刺史、郡守,隨后刘宠表示要各州郡都得缴纳赋税,都得效忠於他这个天子,让人宣读了一系列詔令,最重要的就是给城外的逆贼卢植下詔,让其立即放下手中军队,立即来朝拜他这个天子! 第223章 过家家 第223章 过家家 “混帐!”卢植气的有些发抖,陈王一个逆贼怎么敢的? 卢植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如果刘宠送过来一封书信痛骂他卢植,说他卢植空有虚名等辱骂他的话语,卢植还能一笑了之,为將者连这点气量都没有怎么统领大军? 但是现在大军兵临城下,刘宠在这个时候称帝劝降,简直把不屑演绎到了极致,甚至连不屑都不足以说明此时的情况。 过家家! 就跟过家家一样的事情,军国大事在刘宠这里仿佛就跟儿戏一样,完全没有一点战爭来临的样子。 这怎么能让卢植不生气,从离开京城以后他就没有睡好过一天觉,雨天行军让任何一个將领来指挥,都是在提心弔胆的过程中度过,担心行军路上士卒死伤过多,担心道路突然被毁,担心大军一夜之间崩渍· 卢植可以很確定的说,就算是韩白卫霍带领大军走跟他一样的路程,也会跟他一样根本睡不著但是陈王呢? 大军已经兵临城下,这会儿突然说自己称帝了,完全没有把朝廷这三万大军放在眼里,可能在陈王眼里朝廷的平叛军队就犹如土鸡瓦狗一般.. “这可能是陈王的激將之法?”宗员略带著试探性地问道。 除此之外他想不到別的理由,仅仅一封书信就能挑动敌军主帅的情绪,这已经是成本最低的激將法,换做是他领兵,说不定也会试一下这种方式。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太尉万万不可中了贼人的奸计!”陶谦开始劝说卢植。 宗员和陶谦对视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迷惑,陈王怎么敢的? 虽然他们还没发动进攻,但是这是在打造攻城器械,而且早不称帝晚不称帝,偏偏在这个时候称帝,这个时候称帝又有什么用? 单纯的为了激怒大军? 陶谦和宗员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说卢植,这封文他们也都看过,他们想不通陈王是在怎样的心態中写下这封文的。 “明日开始攻城!”卢植按捺下心中的火气,並没有因为个人情绪而影响预定的作战计划。 他身为大军统帅,这个时候必须得摆脱个人情绪,他的一个命令可能会影响几百人甚至几千人的命运,卢植也不敢隨便乱来。 宗员和陶谦应了下来,並没有什么惊讶,明日开始进攻本就是预定的作战计划,也已经通知给了下面的將土,大军对此已经做好准备,不可能隨便更改。 气哼哼的卢植巡视了一圈后勤营地,这里是打造攻城器械的地方,看著已经基本组装完毕的霹雳炮,卢植內心的火气减小了许多。 他也不得不承认时代確实变了,他过去哪有这个条件? 过去广宗城下若是有这个东西,他何至於要率领大军围困黄幣许久而不进攻?早就把黄巾一波平推,根本等不到先帝派人来撤他的职。 广宗城防比起许县还要强上许多,即便当时率领数万汉军將土,他也不敢轻举妄动,以当时的条件,即便把城池攻打下来,汉军也会伤亡惨重,他也收拾不了盘踞下曲阳的张宝,只能是率领大军静待时机。 可是现在的这个霹雳炮,卢植承认自己是真的不懂,投石车过去也有,怎么会在短短几年时间內就发生这么大的改变? 一两百斤的石头啊! 怎么就能把这么大的石头扔到那么远的地方呢? “报!”传令兵的声音由远及近。 “启稟太尉,营外有人求见,姓张名间,说是有重要事情要与太尉匯报。”传令兵快速將信息说了出来。 “张间?”卢植微微皱起眉头,他应该是听过这个名字。 卢植將目光看向陶谦,这个名字应该是陶谦跟他说的,当时他也没太在意。 “太尉,此人是陈王魔下的武將,末將过去也与其见过几面,前段时间才加入陈国,据说颇受陈王重视。”陶谦解答了卢植的疑惑。 “那他是来做说客的了?”卢植內心的火气又大了一分。 他已经忍受不了陈王这个蠢货了! “这末將就不清楚了。”陶谦也有些无奈。 “带他去大帐吧。”卢植冷哼一声,隨即对著传令兵说道。 “遵命。”传令兵说罢,朝著营外跑去。 “走吧,去看看陈王手下的这群逆贼有几分本事?”卢植看完攻城器械的打造情况,对著宗员和陶谦说道。 他已经准备好狼狼教育一下陈王使者,让这些人知道什么叫做礼义廉耻,知道什么叫忠君爱国!他卢植虽然不善辩驳,但是还是读过几本书的! “哈?”卢植大大的眼睛里全是疑惑,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挑战。 他不明白! 这时代確实变了! 卢植是认识骆俊的,之前骆俊也做过尚书郎,卢植当时还是骆俊的上官,卢植很確定自己面前盒子里的这个人头就是骆俊的人头。 但是,为什么呢? 卢植抬起头看向宗员和陶谦,希望这两个老头能给自己一点启发, 宗员和陶谦面面相,虽然朝廷的確已经兵临城下,双方的哨探也有一些死伤,但是陈国还没有露出一点颓势,他们即便有霹雳炮这种攻城利器,但是现在还没用过呢。 叛军明面上的二號人物的人头已经送了过来,大军没有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骆俊,而这仅仅只是一道悬赏与招降詔令带来的。 说实话,三人对这封詔书並没有抱多少希望,他们认为这封詔书最多也就是在奠定胜局的时候让平叛更轻鬆一点,让叛军不会在落败的时候负隅顽抗,包括发出詔令的刘辩也是如此,前两次詔书都差不多是这样的作用。 即便只是如此,卢植等人依旧觉得这样做很值得,能减少大军的不必要伤亡,谁愿意將士们拿命去拼? 只不过现在的情况有点超出三人的想像,他们实在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回想起今天中午陈王的那个偽詔,卢植终於稍微明白了陈王在发什么疯! 换谁谁都得疯啊! 换成汉军,那就是宗员不,是卢植自己被手下干掉人头送往陈王那里,还是在刘辩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这件事,这换谁都接受不了啊。 卢植脸上基本不会呈现笑容,反正在外人看来,卢植脸上总是严肃的表情,但是现在卢植也挤出一抹生硬的笑容看向张间。 人才啊! “子明啊,坐吧。”卢植的称呼很是亲近,刚刚张间进来的时候卢植叫的是逆贼。 张间身边几名膀大腰圆的汉军將士依旧寸步不离的跟著张间,只要张间稍有意动,这几名將土就能第一时间將张间控制住。 荆軻刺秦里樊於期的例子懂得都懂,即便卢植已经確定眼前这个人的首级就是骆俊,但是也不敢放鬆警戒。 若是这个人是死间呢? 若是这就是一个骆俊的计策呢? 如果这个时候他出现意外,叛军再在这个时候攻来,他卢植一个人的命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朝廷平叛。 卢植不敢拿这么大的责任去赌自己不清楚的事情,他能做的就是让人控制好张间,不管张间究竟想做什么,只要他这边不出意外,那骆俊献首这件事里朝廷就是纯赚。 “谢太尉。”张间抱拳说罢,来到一旁坐了下来,这样张间会变得更不好发力。 “朝廷的詔令想必你是清楚的,这里我也就不重复了。”卢植没有先询问张间这件事的根由, 人已经到了他的地盘,这件事不急,他先得保证朝廷的信誉、陛下的信誉。 “这是陛下亲自下达的命令,朝廷自然不会违反。洛阳距离许县有多远大家也都清楚,我现在就可以向朝廷匯报此事,朝廷定然是会儘快將封赏下达,只是三河雨水未决,路上还需要一段时间,还请子明稍安勿躁。”卢植也没有过河拆桥的想法,既然人家已经將骆俊的首级带来了,只要不是陈王亲自送过来的人头,拿其他人都能拿一个列侯爵位。 “小人岂敢,朝廷能够赦免小人的罪孽已是宽宏大量。”张间表示自己不会提要求,一切全凭朝廷做主,但是也没有说拒绝封赏的话语,他现在可就指著这玩意保命呢。 “子明能够迷途知返便是极好的事情,只是子明还是要记住,这一次朝廷可以既往不咎,若是有下一次,便是有再大的功劳也救你不得。”卢植说著,脸上也恢復了一片严肃,直接警告起了张间。 “小人知罪。”张间麻溜认错。 “子明请起。”卢植再次说道。 “这是怎么回事?”卢植指著骆俊的首级问向张间, 说实话,他到现在也没有想清楚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骆俊居然就这样乾巴巴的出现在了自已面前。 张间也没有找人硝制骆俊的首级,说实话,还是有点味道的。 张间也没有给陈王保守秘密的打算,直接將他知道的叛军里的所有秘密全部说了出来,包括粮草、军队、守將、城防这些机密信息,自然也包括他为什么杀了张间。 旁边的书佐奋笔疾书,將所有信息全部记下,等待卢植日后翻阅。 卢植稍微有点沉默,张间的行为还是有一点突破土人们的想像空间,骆俊也算得上张间的举主,结果还是被张间刺杀,一刀梟首。 “似骆俊这等逆贼,若是不亡还不知道要造成多少祸患,小人过去听信言巧语,被其迷惑, 这才误入歧途,悔之晚矣。”张间最后又跟骆俊划开界限,表示自己是被矇骗的,主观上没有谋反的心思。 “这样啊,幸亏子明深明大义,骆俊之死实乃大快人心。” “子明这段时间也就不要外出,本將这就向朝廷书写奏报,等待朝廷下达封赏,此举可乎?”卢植说著就將张间软禁起来,也可以说將张间保护起来,反正张间肯定是不能离开营地的。 “劳烦太尉费心。”张间拱手说道, “这两日还需要子明前往阵前一趟,子明还需做好准备。”说罢,卢植也就让人带张间出去。 “小人谨记。”张间说罢,跟著卫兵退了出去。 等到张间离开,屋內数人齐刷刷地露出笑容,不管张间是因为什么,现在骆俊已经身死,已经给叛军以足够大的打击。 “逆贼死有余辜,將首级硝制一遍,准备送往京师。”卢植再次確定眼前这人就是骆俊,隨后对著卫士下令道。 “唯。”卫兵接过盒子,向著外面走去。 “难怪陈王发疯,原来是国相被人摘了首级。”陶谦笑著说道。 卢植內心的火气也隨著张间的到来消散一空,不过严肃了一辈子的卢植还是表示这个时候不能轻视叛军,叛乱一日不平定,他们身上的担子就一日不能放鬆下来。 翌日清晨,沉寂了数日的汉军营地终於动了起来,將士们阵型严明的朝著许县县城靠近,各式各样的攻城器械也鱼贯而出,准备发挥自己的作用。 许县县城上的旗帜基本没有变化,不管是之前还是现在,双方对於自己的称呼都是汉军,加上陈王也確实没有时间派人再去赶製军旗,所以许县上方飘扬的旗帜还是陈、汉交加。 卢植並没有再去废话,等到攻城器械到位,隨即就开始让人发挥起霹雳炮的作用,第一波攻击下,城墙上措手不及的叛军伤亡有些惨重, 比死人更恐怖的事情是士气的直线下降,没有见识过这种攻击方式的叛军士卒心態崩了,这怎么打? 从天而降那么多一两百斤的石头,可以说碰著就死、擦著就伤,手里的盾牌、身上的鎧甲起到的防护作用微乎其微,城墙上根本站不住人。 大惊失色的陈王身边,不少人脸色异常苍白,他们过去的確听说过太子平定幽州时用过一种叫霹雳炮的投石车,当时他们还觉得是在吹牛,那些人嘴中必然夸大其词,世上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东西? 但是现在,他们才知道那些人说的都是真的。 第224章 南阳郡守 第224章 南阳郡守 天道好轮迴,苍天饶过谁,刘辩看著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首级,一如他几年前把敌酋首级送给刘宏的那个时候,天子总不能被一个人头嚇住吧? 刘辩內心有点愉悦的同时又有点噁心,他心理还没变態,也没有收藏人头的爱好,面对一个被硝制过的首级犯噁心是难免的,不过这个人头是骆俊的,刘辩內心自然带点高兴。 刘辩並不认识骆俊,这也是他第一次与骆俊见面,只不过是阴阳两隔的情况下。 “拿下去吧。”刘辩示意侍从將盒子拿走,他这边已经看过了。 侍从並没有询问要將首级放到哪里,直接带著盒子就离开,刘辩又看了一遍卢植派人送过来的奏疏,手指轻轻敲了几下桌面,隨后开始安排张间的封赏事宜。 不管卢植平叛顺不顺利,张间的封赏必须得给,无非就是一个亭侯加一个閒职,刘辩的信誉还是能够维持的。 “臣拜见陛下。”贾翊跟著侍从来到殿內,对著刘辩行礼。 “贾卿坐吧。”刘辩示意贾翊坐过来。 “臣拜见陛下。”没过多长时间,陈琳也走了进来。 “过来吧,就等你了。”刘辩笑著招招手,示意陈琳坐他旁边, “都下去吧。”刘辩示意殿內所有侍从全部离开,史官犹豫一下,也放下了笔朝著殿外走去。 等陈琳坐好以后,刘辩也將自己找二人的原因说了出来。 他要准备收税了! 不是让各郡县再从百姓手里拿钱,这一次徵税的对象就是大家豪族,就是皇亲国戚,就是王公贵族。 骆俊的人头送来以后,刘辩就知道陈国的叛乱掀不起大的风浪,他已经可以將目光著眼於税收之上,再不准备税收,明年一月可就快到了,到时候再著急忙慌去要钱那就已经迟了。 关东郡县暂时先不管,眼下先把司隶七郡加南阳帝乡这八个郡给清理一遍,关中加关西清理过后,豫州叛乱什么时候结束他什么时候再从关东拿钱。 贾翊脸色並没有什么变化,陈琳脸上微微露出苦笑,这个活並不是很轻鬆,甚至可以说这是一个得罪人的活,河南尹治下最不缺王公贵戚,想从这些人手里拿钱,即便是陛下祖护,他这个河南尹也得遭受很大的压力。 “陛下,若是有人不交税引起一些风波”陈琳问向刘辩,话语病没有说完,但是刘辩也明白陈琳的意思。 到时候大家肯定都不想交税,必然会有人选择闹,那到时候刘辩能给陈琳多少支持,陈琳自己可以做哪些主这事先必须得讲清楚。不然真要是闹到流血事件发生,陈琳这边文没有给刘辩告知, 刘辩很可能就会陷入被动。 “十人以下的伤亡不必匯报,到时候我会给你派遣军士,不交税的全部送进西园。”刘辩语气平静,但是陈琳也知道了陛下的决心。 这是京城,十人左右的伤亡已经可以说是捅破天,尤其是这些伤亡还与贵戚豪族有关。 更別说后面那句不交税就送进西园,西园的確不是詔狱,但是眼下西园那里驻扎著朝廷军队, 真要是进去了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臣遵旨。”陈琳沉默几息,隨后应了下来。 陛下需要有人衝锋陷阵,眼下找到了他这个河南尹的头上,他肯定是不能退后的,他要是退了那岂不是成逃兵? 他这边的压力的確很大,但是眼下谁身上的压力不大? 其他人就不用说了,光是面前的贾翊,司隶校尉的职权范围可是七郡,眼下他负责河南尹可以帮贾翊减轻一个郡的压力,但是还有六个郡等著贾谢收拾呢! “后天的朝会上我会罢免南阳都守,到时候贾卿你再兼任一下南阳都守,不用你亲自过去处理政务,由郡丞负责南阳政务,徵税的事情还是由司隶校尉署负责。”刘辩让贾翊兼任南阳郡守的理由很简单,司隶校尉的职权范围只有司隶七部,现在就是让贾翊光明正大的將手伸到南阳郡。 南阳是帝乡,徵税难度和河南尹是一样的地狱难度,加上何皇后出身的何氏也在南阳,这个事情只能是让贾翊去做,其他人是真的不敢干。 “臣遵旨。”贾翊应了下来,並没有提什么要求。 “先拿何氏开刀,母后那边我会处理好的,不用担心。”刘辩隨后说道。 “臣遵旨。”贾谢拱手说道。 “將家人送到永安宫住上一段时间,陈卿你也一样,之后我会给你送护卫过去,出行必须得有护卫跟隨。”刘辩这么做倒不是想著要人质,只是防止有人狗急跳墙。 “谢陛下。”二人拱手说道。 二人走出殿宇,外面还飘著雨,刘辩已经开始处理奏疏,二人也就在能够避雨的廊道里走向宫外。 “以后我俩就是酷吏了啊。”陈琳说了一句玩笑话。 接下陛下交代下来的任务,那以后的名声就別想好了,那些人有的是办法编排他们二人,他们二人得一个酷吏的名声,陛下得一个刻薄寡恩的名声,谁也逃不了。 “凡事要往好处想,总不可能比刘景升的名声要差吧!”贾翊也回了一句玩笑话。 陈琳愣了一下,隨后笑出声来。 刘表的名声可以说已经臭大街了,不少人提起刘表都是恨得牙痒痒,朝会之上避免不了的议程就是弹劾刘表。 他们二人想要突破刘表的下限,基本已经不大可能,现在大家都已经有了防备,根本不会给他们骗过来杀的机会。 “酷吏就酷吏吧,有你贾文和陪著,一点不亏。”陈琳笑著说道。 “.....” 贾翊有些无语的看著陈琳,什么叫贾文和陪著就不亏? 二人心里也还是有一点压力的,光武时便有了河南、南阳不可问的事情,如今他们二人就是真的要对这二郡动手,即便有著陛下的支持,二人也明白这是一件大工程。 汉歷三百九十二年,正始元年八月十六,朝会之上。 执金吾甄举去职已经有了一段时间,虽然天子的安保工作並不由执金吾直接掌管,但是空了这么长时间还是有一点问题,朝会之上也就对这个问题產生了討论。 司徒刘焉表示南阳郡守羊续可以承担这个重任,天子也没有对此辩驳,同意了司徒刘焉的举荐,让南阳郡守羊续担任执金吾。 同隶校尉贾翊兼任南阳都守! 朝臣们有点反应不过来,天子这是要做什么? 朝廷又不缺人,干嘛让司隶校尉兼任?大家都可以担任南阳郡守的,不用这么麻烦司隶校尉。 但是群臣的反对无效,刘辩以天子的权威强行通过了这项任命。 许多人產生了不好的预感,天子不会无缘无故让贾翊担任南阳郡守,如果只是为了给贾翊升官,执金吾的位置空了这么久,完全可以让贾翊担任这个职位,让贾翊直接一步迈入九卿行列,根本不用这么麻烦。 南阳都守的確好,但是跟九卿相比也差了不少,更別说还是九卿里的执金吾,光武皇帝曾经说的做官当作执金吾,这个位置绝对是天子的腹心之臣担任,以天子对贾翊的信任程度,这个位置简直就是为贾翎量身打造。 但是天子没有让贾翊担任执金吾,反而绕了一大圈让南阳郡守腾出位置给贾翊,南阳必然是有要事发生。 联想一下豫州发生的事情,不少南阳出身的官员脸上都不是很好看,不少人已经决定朝会结束以后就给家里送信,让家里人这段时间全部待在家里不要外出,不能给贾翊这个机会。 “臣有奏。”大司农周忠站了出来,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周忠倒不在意南阳郡守的问题,他又不是南阳人,南阳人死多少跟他也没有关係,他现在可是头疼的厉害,为了钱粮的事情。 去年有袁氏的那一部分资產,加上天子用內帑养了一些人,又到处挤了挤,算是將去年过完了,但是今年的税收只有二十一亿钱,各地税收已经陆续入库。 作为大司农,周忠也得未雨绸繆,考虑接下来这一年朝廷怎么度过。 周忠召集手下商议、核算了快一个月还是没有办法,这根本不是司农署可以解决的难题,他只能將这个问题上交,让天子决定。 “准奏。”刘辩说罢,周忠也將自己的难题说了出来,並且表示他这个大司农无能,天子还是儘快准备找人代替。 周忠是真的干不下去了,年年缺钱,被同僚们骂了多少次吝嗇鬼、守財奴。 周忠觉得自己有点冤枉,他这个大司农也是巧妇难解无米之炊,他又没有贪污,国库里的钱就那么多,不省著点怎么能將一年撑下去? 刘辩嚇了一跳,周忠这个大司农乾的好好的,这个时候换人做什么,他还真没有找好替代人选。 大司农不是別的官职,这个职位还真不好隨便换人,没有一定的专业能力真不行,更別说现在的大司农还得兼职被骂,周忠简直就是抗压的不二人选。 “司农卿言重了,司农卿劳苦功高,朕是看在眼里的”刘辩赶紧用好话安抚周忠,他现在也只能用好话安抚周忠,真让他拿钱给周忠解决问题他也拿不出来。 朝廷穷的叮噹响,就指著大司农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呢。 周忠表示陛下你別想骗我,国库一月就得空空如也,陛下要是找不来钱那他这个大司农是真的干不下去。 说到钱粮的问题,朝会上的气氛也有些沉默,朝廷无钱粮度日已经是一个老问题,大家都没有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臣有奏。”河南尹陈琳站了出来。 “准奏。” “臣奏曰:“.”陈琳將解决税收的办法说了出来,表示有太多人不缴纳税赋,河南尹治下尤为严重“诸卿以为如何?”等到陈琳说完,刘辩问向群臣朝臣里没有几个傻子,陈琳说的他们也清楚,更清楚陈琳说这番话的用意是什么! 但是又有几个人有胆量去提出这个问题,去解决这个问题? 加上天子刚刚让贾翊兼任南阳郡守,大家瞬间就明白不光是河南尹,天子也准备对南阳动手。 “诸卿怎么都不说话?可是没有听清河南尹的奏对?”刘辩面色平静地问道。 “既然你们不想说话,那朕就直说吧。”刘辩等了几息,还是没有人回话,也就直接说道。 “之后朝廷会再次徵税,徵收的税种就是算税。”算税就是资產税,家產在十万钱以上的每万钱一百七十钱的税收,跟普通老百姓並没有多少关係,主要徵收对象就是中產和豪族。 “第一批徵税点就是司隶七部加上南阳郡,此次徵税不经郡县,直接由司隶校尉与河南尹负责,这两个府衙之后也会增派人手专门负责徵收算税一事”刘辩的声音十分平静,但是大家都清楚这里面包含的分量。 “从今日起,一月之后司隶校尉和河南尹会正式开始徵税,一月之內主动向二府衙报税的人免除罚金,一月之后瞒报算税者与拒不缴纳算税者处以十倍罚金。”刘辩也给这些人机会,只要老老实实交税,大家都能相安无事。 “诸卿可有意见?”刘辩再度问向群臣“若是没有人有其他更好的办法,那朕就准备詔令,让贾卿和陈卿负责徵税一事。”刘辩表示机会已经给你们了,只要你们能找来钱,那朕也就不用这个办法,若是你们都没有办法,那这件事就会成为朝廷正式詔令,是所有人共同的意见,不是天子一个人强行通过此事。 没有人在这个时候表示反对,他们找不来钱,天子的办法也是合情合理,不缴纳赋税可以做, 但是不能光明正大的说,更不能拿出来在朝会之上说。 “既然你们都没有意见,那这件事就交给陈卿和贾卿负责,届时你们再表示反对,那朕也就只能认为是有人在有意对抗朝廷。”刘辩说完,贾翊也站了起来,与陈琳一同应下天子旨意。 第225章 咄咄逼人 第225章 咄咄逼人 汉歷三百九十二年,正始元年九月初三,刘辩少有的懈怠朝政,因为太阳出来了! 整个洛阳的状態跟刘辩都差不多,所有人不管手里有事没事,都跑到房子外面晒太阳,所有人脸上都充斥著笑意,只是因为阳光的照耀。 阳光对於人类的生存实在是太过重要,即便不考虑作物的生长,只是阳光本身对於人来说也是异常重要,没有充足的日光照耀,人的心理也会逐渐阴鬱,进而会诱导產生一系列病症。 刘辩也是如此,这段时间他的心情一直不怎么好,一方面是因为一直雨水,整个洛阳见不到一点阳光,另一方面也是有人借著雨水搞事。 在他们的嘴中,雨水就是因为有些人已经惹怒苍天,所以苍天借著雨水示警,天子你不能再执迷不悟,像刘表这种恶徒就应该明正典刑长达三个月的雨水確是会让人感到害怕,更別说还是讳极度发达的大汉,刘辩可以理解但决不接受,也贬点了一些人,发展到最后也出现了一些人阴戳戳的表示天子无道洛阳城里因为雨水导致房屋倒塌也是数不胜数,更別说雨水对生產生活造成的影响,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河、洛堤坝並没有出现什么问题,大汉歷代修建的堤坝依旧坚挺,让附近的百姓藉此躲过了天灾。 不过都过去了,刘辩闭上眼睛享受著阳光的滋养,似乎身上的霉味也在慢慢消减,一切都朝著更好的方向发展。 太阳依旧在照耀大地,刘辩再次进入工作模式,开始处理朝政。 豫州的奏报,不过並不是卢植所呈,刘辩在大军里也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大军之中还没有什么事能够瞒过他。 看完奏疏,刘辩梢梢皱起肩头平叛过程很是顺利,这里面的奏报也没说卢植虚报战功,只是將平叛过程里的一件事报了上来。 有军士劫掠地方! 要说大汉军队完全没有军纪就是一群土匪那是胡说,但是反过来要说大汉军队秋毫无犯、鸡犬不惊那样的纪律严明,那也是在胡扯。 在刘辩手下还好一点,刘辩本身就对军队的纪律要求比较高,也能震镊住大军將土,劫掠地方这样的事情还没有过,这还是刘辩接手军队以来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情。 卢植的处理方式在这个时候也还算恰当,將领头的杀了,跟隨的全部处罚,將赃款全部充公, 若是换作其他人,这件事也就过去了。 但是刘辩不想这么做,他觉得卢植做的还不够,他不允许军队里出现这种事情,他费尽心思的再给军队筹集粮,军队要做的就只有一件事,听从他的命令平息所有战事,除此之外的所有事情军队都不应该考虑。 但是现在有人劫掠地方百姓,如果只是一两个人做了这种事情,只要对此进行处罚那也就过了,毕竟这只是个人的问题,军纪再严也避免不了这种问题, 就像所有人都知道杀人犯法,但是杀人犯还是不断出现,可能情绪上头就干了,也可能有別的原因,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人一多就避免不了有人犯蠢这种情况。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事后进行严厉的处罚,让其他人引以为戒,不敢做出相同的事情。 但是这次豫州的军队是两百多人都参与了,这就不是一句个人原因能够解释的,唯一的理由那就是军纪出现了问题! 没有军纪的军队只能打顺风仗,刘辩不希望自己手下的军队变成这个样子,哪怕汉军掌握著这个时代最先进的装备,哪怕霹雳炮对於这个时代已经是无解的手段,没有军纪的军队都不能称之为一支强大的军队。 军队是由一个个鲜活的人构成的,人出了问题,再强大的武器也发挥不出应有的作用。 今天他们能够没有命令自作主张去劫掠地方,明天他们就可以不听从命令,后天那天子在这些人眼里还有多少分量那就犹未可知。 没有一支强大的军队,他所有的改革都会功亏一簧,大汉运行的底层规则就是暴力,朝廷掌握著最强的暴力才能让地方豪族不敢反抗,他需要用军队压著所有人都同意改革。 刘辩的確依仗军队,他可以削减宫中用度、削减自己的个人销,来给军队发粮餉、发赏赐, 儘自己的最大努力来给军队提供一个优秀的待遇,要的就是军队能够保证忠诚、保证战斗力。 但是他不希望自己被军队绑架,他不会对这件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现在天高皇帝远,他也没办法直接处理这种情况。 大军现在还在平叛过程中,现在他派人去解决这种情况必然会引起其余將士的怨气,平叛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功亏一簧,不然那乐子可就大了。 “来人,將这封名单上所有人的信息全部整理出来。”现在的確不好对这些人动手,但是大军总有返回洛阳的时候,到时候他再光明正大的明正典刑、肃清军纪,让所有人都挑不出刺来。 侍从接过奏疏,开始按照刘辩的命令去各部门调取这些人的信息。 九月初六,卢植率军进驻陈县,意味著陈国叛乱已经全部平定,这场皇族內部叛乱歷时两个月终於平息。 过了两日,刘表也带著人进驻陈县,开始接手封存府库,刘表手下的军士也与卢植手下的军士发生了一些衝突。 “这是陛下的命令。”面对太尉卢植,刘表寸步不让,直接表示卢植的工作已经干完了,现在是他这个豫州刺史干活的时候,让卢植將自己手下的军士全部撤出去,府库由他带来的军士进行把守。 卢植內心也有些火气,大军刚刚平叛结束,刘表就以一种防贼的態度防范著他和他手下的军队,这是要干什么? “之前封存府库都是老夫派人做的,现在只是让他们继续把守府库有何不可?还是说你豫州刺史觉得我军会监守自盗?”卢植看著刘表说道。 他是有理由不满的,他负责整个平叛事宜,现在刘表这么做就是在挑他这个太尉的权威,大军將土又该怎么看待他? “地方政务自然由地方长官负责,如今陈国国相还未到任,自然由我豫州刺史负责,太尉若是有意见,可以直接质询於我,下官坦然受之。”刘表直接顶了回去,规矩就是规矩,太尉可以对他刺史的工作提出质疑,可以向朝廷提出罢免他,但是不能让自己的手下顶替豫州刺史的工作。 “大军还未班师回朝,此时还是战时。”卢植的声音也大了一些,战时他这个太尉就可以插手一切事务,豫州的行政系统必须得听他这个太尉的,如果有人不听他的,卢植可以直接以妨碍军务为由斩了这人。 “叛乱已经平息,报捷奏疏太尉也已经呈上,若是还有叛乱太尉自当率军平叛,而不是率军驻扎陈县。”刘表再次顶了回去,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叛乱,卢植已经没有战时权限,现在就是太尉与豫州刺史的工作探討,跟平叛没有半毛钱关係。 “都是大汉军队,谁负责看守府库不都一样嘛,绝不会对景升你的工作造成困扰,景升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陶谦打了一句圆场,顺带也表示刘表做事不地道,卢植已经是太尉,刘表如此不给面子不太合適。 “不一样,太尉手下的军士负责平叛,我手下的军队负责镇守一方,眼下平叛已经结束,太尉如此做就是越组代庵。”刘表並没有服软, “镇守一方,那陈国叛乱为何发生?”卢植隨即呵斥道。 要不是刘表捅了大篓子,何至於让大军不辞辛苦的雨天行军平叛,这件事他还没有跟刘表算帐,刘表倒自已撞上门来了。 “是下官之过,朝廷进行惩处下官心甘情愿,但是眼下下官还是豫州刺史,朝廷没有罢免下官之前本官还要履行职责。”刘表背下了这个锅,但还是表示卢植赶紧撤人。 卢植並没有罢免他的权力,卢植也没有管辖他的权力,卢植是使持节,他也是使持节,就算他真的妨碍军务卢植也没有斩杀他的权力。 “好得很,老夫之后定要於朝会之上参奏,好叫你知道什么叫国法森严。”卢植盯著刘表看了许久,气冲冲的说道。 “多谢太尉,下官甘愿受罚。”刘表让手下军队开始接手府库,隨后对著卢植行礼。 “哼,好自为之。”卢植也懒得跟刘表废话,直接让手下军士退出这个府库,吃下了这个哑巴亏。 “景升他只是出於公心”回去的路上,陶谦有些乾巴巴的劝说道,表示刘表也不是针对你这个太尉,大家都是为了朝廷,还请卢植大人不记小人过云云。 陶谦也没想到刘表居然敢硬顶卢植,还是在刚刚得胜的大军面前,完全没有给卢植一点面子, 换做是他,绝对不敢做这样的事情。 卢植没有回话,一如既往的板著脸,没有人知道他的心思。 发生在府库前的对话短时间內就传到了有心人耳中,不少人顿时大喜,他们原本还担心刘表这个奸诈小人对他们继续动手,却没想到刘表居然如此不智,跟当朝太尉硬顶,他们自然也会抓住这个机会。 刺史的確很厉害,但是卢植可是太尉,还是刚刚立下战功的太尉,刘表在卢植面前还真的算不上什么人物。 卢植入住的地方顿时车水马龙起来,大家全都抓住这个机会跟卢植献殷勤,抓紧机会在卢植这里洗清自己家族身上的罪责,他们也是被迫的,都怪刘表这个奸诈小人卢植对此並没有照单全收,直接表示刘表犯了错自然有朝廷进行惩处,朝廷也会秉公执法。一码归一码,这跟你们支持叛乱有什么关係? 你们家族里的好多人可都在陈王那里领了官职,这可都是坚定不移的叛乱分子,这可都是你们的罪证! 如果你们不能证明你们对朝廷的忠诚,不能证明你们跟这件事没有关係,那朝廷可就要对你们动手了,抄家灭族都是寻常,朝廷对於叛乱一直都是零容忍的態度,更別说你们这些出资支持叛乱的人! 听者大惊,卢植也要对他们动手? 不少人脸色变得异常苍白,驱虎吞狼不仅没有成功,反而让老虎注意到了他们这些人,刘表这只恶狼已经让他们死了这么多人,卢植这只饿虎文该吞噬多少人的性命才能平息? “太尉,我等冤枉啊!”不少人开始叫屈,如果不是刘表欺人太甚,他们绝对不会支持陈王叛乱的。 卢植对此表示充耳不闻,你们的言巧语没有任何作用,这个理由在他这里不成立,如果没有其他合適的理由,那大家就可以准备准备进牢狱跟刑具说你们的理由了。 面对卢植的逼人,不少人又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找上门来,只是开弓已经没有回头箭, 他们已经在卢植这里掛上了號。 大出血! 不少人神色恍惚的走出卢植的住处,他们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答应下来卢植的那些条件,只知道卢植也杀人了。等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签了名字,盖了印章,再也没有反悔的能力。 刚刚走出太尉住处,这些人就被豫州刺史府的人拦住去路,带到了刘表那里,开始审查他们与叛贼的勾结情况。 卢植要的只是现钱现粮,他这个太尉可没时间跟这些人慢慢算帐,大军用不了多久就得返回洛阳,这些钱粮全部都得带回洛阳充实国库。 而刘表要的就不是现钱了,地方上那么多流民总得有地种,他这个刺史没办法凭空变出地来, 只能是让有些人吐出一部分地,他这个刺史才能给流民分发田地耕种,恢復豫州的生產生活。 听完手下军士匯报的陶谦若有所思,这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卢植在大家心目中刚正不阿是出了名的,怎么可能会干出这种事? 而且刘表的衔接也太过完美,刚出太尉这里就被刘表的人请走,根本没有给这些人一点反应的时间,就好像刘表已经知道里面的情况一样。卢植对此也没有任何意见,坐视刘表將人带走,前两天两人剑拔弩张的样子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一样。 陶谦想了许久,隨后笑了起来,这跟他这个副將又有什么关係? 大家无非都是天子的臣子,都是为了朝廷著想,工作上有一点不同想法完全是正常的。但是面对公务还是要好好配合,拆了天子的台,那可不是小罪! 第226章 叫刘和来 第226章 叫刘和来 刘辩噙著一抹笑意从后面走出,群臣起身行礼, 心情愉快与身体的健康程度有很大的关係,除非实在忍不住,刘辩一般都是乐呵呵的,而最近这些时日让他开心的一点在於陈国叛乱已经彻底平定,他这边可以没有后顾之忧地对清洗一下司隶七部。 “诸卿免礼。”来到御榻之前,刘辩抬手让群臣起身。 朝会在刘辩坐下不久就开始,各部门长官开始通报本部门这几日的运转情况,执金吾羊续来到京城没几天就请了病假,匯报情况的工作自然交给了执金吾丞,不过执金吾这个部门主要还是为天子服务,只要天子这边不出现问题,执金吾还是比较清閒的。 贾翊和陈琳开始匯报徵税的情况,要说近一个月来徵税的成果有没有,那肯定是有的,也有人向府衙主动申报算税,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有两千多万钱,不过这个数目明显不够,两千多万钱,只够朝廷支撑一两天的时间,跟刘辩想达成的数目相差可谓天上底下。 贾翊和陈琳匯报完毕,没有朝臣主动说话,刘辩脸上的笑意也早就在各部门匯报的时候就已经消失,平静地看著群臣。 没有人知道各家应该缴纳的算税是多少,包括刘辩也是如此,这部分税务就是一片空白,朝廷已经许多年没有收过这些人的税,也没有人主动向朝廷申报自己家產多少,恐怕也就只有老天才能知道这些人的资產到底有多少。 朝廷的確有一些情报渠道,但是大汉的情报系统还真没强到这种程度,刘辩也没打算將情报系统主要放在自家臣子身上,也不会將其用在朝堂爭斗上。 “既然都不主动报税,那就开始连同罚金一起收缴算税吧。”刘辩也没办法,想要別人主动掏钱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既然如此,那他就只能派人去拿了。 既然不知道各家到底有多少资產,贾翊和陈琳也不能真的挨家挨户带著人闯进去计算资產,那贾谢和陈琳又该怎样收缴算税? 刘辩表示不用这么麻烦,他玩的就是先射箭再画靶子。 先给出八个郡应该缴纳的算税总数,接下来就由贾翊和陈琳进行摊派,就跟现在郡县对普通百姓的摊派一样,人人有份。所有大家豪族一起凑出这个总数,那今年的徵税工作也就完美收工。 说是算税,实际上就是规模以上大家豪族的定额税,朝廷官吏真要一项项核算这些人的家產, 肯定还要闹出不小的动静,而且官更就那么多,光是核算资產没几年时间肯定不行。 那刘辩也就让朝廷退一步,你们不想让朝廷知道你们的具体家產也行,每年其他税收也就不用缴纳,只需缴纳这一部分定额税就行。 如果连这个税都不缴纳的话,那刘辩也就只能动用司法大棒对这些人进行审判。 “臣遵旨。”贾翊和陈琳应了下来,群臣心思各异,不清楚天子要怎样拿到这些人的税款,若是司隶七部连同南阳郡各家都出了税款,那关东诸州那边的阻力就会小上许多。 群臣很快就知道了贾翊和陈琳要怎样徵税税款,两个部门並没有派人去进入各家府邸去核算家產,也没有派人去各家庄园数人头。 两个部门的官吏只是在各家府邸前递上一份公文,上面写著自家今年应该缴纳的税款以及未及时报税的罚金,最后再写上两个部门派人来收取税款的时间,未在规定时间內缴纳税款的人家会被强制征缴。 看著文书上面的税款以及罚金,不少人顿时大怒,凭什么平白无故掏这么多钱? 司隶校尉和河南尹就是在胡作非为,他们已经穷成这个样子,朝廷怎么还好意思向他们要钱的? 还一次就要几百万钱,怎么不把他们的命也拿去? 过去让他们掏几百万钱那还能拿到个官职,现在平白无故掏几百万钱就是在抢劫,他们绝不允许这件事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发生。 “陛下。”黄门侍郎有些为难的走进嘉德殿副殿,对著刘辩行礼。 “何事?”刘辩並没有抬头,依旧看著案上的奏疏, ““..—-等求见陛下。”黄门侍郎报了一连串人名、官职、爵位,最后实在记不住了,只能加了一个等。 刘辩抬起头来,让黄门侍郎再度重复一遍。 这一次又少了几个人名,不过刘辩也没发现,许多人就连他也只见过一次,根本没什么印象, 反正就是许多人共同求见。 “走,去看看。”刘辩放下笔,將奏疏合起,站起身朝著殿外走去。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想要怎么逼宫! 这就是在逼宫,如果一个两个单独过来那可能是事出有因,这么多人一同求见除了逼宫没有別的解释。 上了城墙,刘辩饶有兴趣地看向门外聚集的眾人,他想知道这群人能闹出什么么蛾子。 门外眾人身上的装束跟他们的官职爵位很不匹配,一个个破破烂烂的跟衣衫槛楼的老百姓一样,刘辩明白了,这些人是来跟他哭穷的。 “嗯?”刘辩的视线停在了一个老头身上,老头身上的衣服並没有异常破烂,衣服已经很旧但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大的补丁,衣服也洗的乾乾净净,在底下这群难民之间可以说家境殷实,但是刘辩有些不太相信这个老头会出现在这里。 刘辩笑吟吟的脸色逐渐消失,死死的盯著人群中的老头。墙头上的刘辩很快就被人发现,聚集在宫门外的眾人连忙向城墙上的天子行礼, “臣等拜见陛下。”眾人行礼。 刘辩並没有回话,也没有让眾人起身,只是眼神淡漠的看著人群中的刘虞。 “叫刘和来,叫刘和来,把刘和给朕叫过来!”刘辩没有压低声量,所有人都察觉到了天子语气中的怒火。 刘辩是真的没有想到刘虞也出现在这个群体中,不说刘宏和他两位天子从来没有亏待过刘虞父子,九卿出现空缺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刘虞,光是刘和平日里的吃住穿戴也不像是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刘虞前几个月才又纳了一个小妾吧? 他还打算等刘焉在司徒的位置上干两年退下来,之后就推刘虞上任三公,他还是比较信任刘虞的,刘虞在凉州刺史的位置上乾的也不错,在百官同僚中也有不低的声望,刘虞升任三公不会引来什么非议。 贾翊的儿子都还在家老实待著呢,刘辩已经將刘和放在自己的侍从团队里面,刘辩觉得自己对得起刘虞,將来刘和肯定不可能担任三公,但是刘辩也能给其许下一个两千石。 结果刘虞这个时候给他玩这种把戏,刘辩只感觉有些上头。 刘和本身就是刘辩的侍从团队一员,只不过这个时候没有跟过来,大家也都比较熟悉刘辩的脾气,知道天子这个时候是真的生气,但是又不清楚刘和怎样把天子惹生气,只能是脚步匆匆的朝著宫內走去。 刘虞瑟缩了一下身体,天子的话语他也听到了,虽然不知道天子让刘和过来做什么,但是刘虞知道这下真的惹火烧身了。 没有人说话,宫门外行礼的眾人就是要让天子看到他们的可怜,城墙上的刘辩也懒得说话,默不作声地打量著宫外聚集的眾人,想必他这里也不是唯一,北宫他母后那里肯定也有一批人过去哭惨。 刘和脚步匆匆的跑了过来,他在侍从团队的人缘不错,已经有人提醒他天子很生气,刘和过来的路上想了半天也没有想清楚自己怎么把天子惹怒了。 “臣刘和拜见陛下。”刘和微微喘气,以一种儘量平和的语气对著刘辩行礼。 刘辩转过身看了一眼刘和,隨后指著宫城外面说道:“来这里,看外面,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刘和內心有些疑惑的看向外面,不明白天子让他看什么。 刘和扫视一眼就定位到了父亲刘虞,当看到刘虞与宫外眾人的样子,刘和顿时感觉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臣知罪。”刘和收回视线,直接躬身请罪。 “光禄勛起来吧。”刘辩对著外面说道“去將光禄勛扶起来,去嘉德殿里等著,朕待会儿再来討论你们父子的事情。”刘辩也感觉为刘虞生气不值当,刘虞又不是他的什么人,刘虞只是一个普通的宗室,人家有人家自己的意志,不能要求所有人都跟他是一条心。 “谢陛下。”刘虞缓声说道,站起来的时候有些站不稳。 刘和来到宫门外,来到刘虞跟前行礼。 刘虞看了一眼儿子,默不作声地跟著刘和的脚步朝著宫內走去,城门司马亲自给刘虞搜身,確定刘虞没有携带凶器后让刘虞走了进来。 “都过来跟朕哭穷啦,都不想缴纳算税是吧?”等到刘虞离开,刘辩也走到宫门外面,笑嘻嘻的对著眾人说道。 “陛下,我们是真穷啊—“” “河南尹横徵暴敛—” “司隶校尉狼子野心——” 宫门外所有人七嘴八舌的说著,纠正了天子的说法,他们不是哭穷,是真的没钱,把他们卖了都拿不出几百方钱云云。 刘辩好整以暇地听著这些人的胡说八道,看著这些人脏兮兮的衣服,看著这些人衣服上层层叠叠的补丁,只能感慨这些人是真的下血本,平日里锦衣玉食的,一场宴会可能就得销几十万钱甚至几百方钱,但是今天也得穿家里僕人的衣裳。 “都说完了?”等到诉苦结束,刘辩笑眯眯的说道。 “陛下———”这群人又开始七嘴八舌的说了起来。 “都说完了?”等到再度平息,刘辩还是笑眯眯的样子。 所有人也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这一次没有人再说话了。 “朝廷无能啊!”刘辩感嘆了一句。 “是朕之过,往日里对诸位的关心太少,不知道我大汉的达官贵族都已经穷成这副样子。” “永安宫那边给大军做完衣服后还剩下一点布匹,应该够给你们每人做两身衣服,之后朕就派人给你们把布匹送过去。若是家里人不会做衣服,也可以直接去永安宫那里要两件成衣,宫里如今也没有閒钱,也就只能做到这副份上了,等財政宽裕一些,届时朕再给诸位另行赏赐。”刘辩表示自己是个好皇帝,绝对不会亏待你们,虽然他也没钱,但绝不会让你们穿破衣服。 “谢陛下!”没想到这一招这么有用,所有人顿时大喜。 哭穷这一招虽然不太体面,但是真的起作用啊,没看到天子就被这样的表演蒙蔽了双眼。 “不过看诸位穷成这副样子,朕心里也有些过意不去,若是连诸位的穿衣吃饭都成了问题,天下万民又该是何等样子?”刘辩接著之前的话题说道。 所有人又是一阵哭诉,这日子是真的没办法过下去了,陛下还是快点罢免河南尹和司隶校尉吧,不能再让这二人为非作列了。 “朕没办法解决天下万民的困苦,但是诸位的困苦朕必须解决,不然朕有何面目去见列祖列宗?”刘辩正气漂然的说道。 “宫里如今也没有閒钱,不如这样吧,將诸位连同诸位的家眷、族人一同接到西园中,由宫里负责诸位的衣食住行,保证诸位一辈子顿顿有肉,四季都能添新衣,吃穿无忧,寒暑不侵。”刘辩笑著给所有人发福利,既然在宫外穿衣吃饭都成了问题,朝廷肯定不能亏待这些人。 反应慢一点的还在思考,反应快一点的天子要做什么? “来人,统计一下在场所有人,之后將名单送过来,过几日朕就派人全部接到西园,男女老幼一个都不能少,以后全部由宫里负责。”刘辩收敛笑意,眼神凌冽的看著所有人。 所有人都傻了,天子这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我等无罪啊!”有人不甘心的喊道。 “这是哪里话,朕什么时候定你们的罪了?”刘辩脸上再度浮现笑意,笑吟吟地说道。 “你们生活都困难成这幅样子,在宫外连衣食都成了问题,若是再让你们在宫外过苦日子,那就是朕的不是,西园里面可能有诸多不便,但是衣食绝对不会出现问题。”刘辩表示他这么做都是为了你们好。 所有人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他们没想到天子会这样做。 要说天子做的不对? 天子肯定没有做错,按著天子的意思,进了西园一辈子都能衣食无忧,但是他们本来也就是衣食无忧,更重要的是,进了西园他们还能出来吗? 第227章 你也配姓刘? 第227章 你也配姓刘? 怕了,所有人都怕了,西园的確是皇家园林,但是现在西园在所有人心中跟詔狱也没有什么区別。 面对掏钱和詔狱,他们还是选择掏钱吧, “这会儿就有钱交税了?”刘辩笑了起来,这是把他当成什么人了? 想让他朝令夕改吗? 他好岁也是一个天子,天子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收回来? “晚了!” “你们不是连衣食都无法保证吗?朕好心好意地给你们予以救济,你们知道你们现在的行为是什么吗?”刘辩的目光从左到右扫视一圈,给这些人下了通知单。 “欺君!”刘辩肃声说道。 既然来他这里哭穷,他就能从这些人身上扒下一层皮,想这么容易脱身绝对不可能! 不少人的脸色更加苍白,不认罪进西园,要是认罪那就得进詔狱,一根筋变成两头堵了。 “明日禁军会挨家挨户去接人,今天回去以后还是收拾一下隨身的东西,家中男女老少一个都不能少,少人的话那后果自负,朕不保证会发生什么。”刘辩迎著一群人绝望的目光笑著说道。 “陛下,臣世代”还有人想要求饶,告诉天子他们一家对天子的忠诚“正是因为你们时代为国效力,朕才想著在诸卿如此困顿的时候接济诸卿与诸卿的家人,只是朝廷没钱,朕也只能出此下策让诸卿进入西园由朕供养,等朝廷財政宽裕一些,朕必然会让各位返回家中,另行赏赐。朕不能让为国尽忠的人寒了心啊,不然朕將来有何脸面去见列祖列宗!”刘辩始终占据道德制高点,他这么做都是为了大家好,大家可不能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见天子软硬不吃,不少人开始豪陶大哭,刘辩笑眯眯的看著所有人,过了几息隨后朝著宫內走去,留下几名侍从尽职尽责的记录名单。 进了宫门,刘辩看著嘉德殿脸色阴沉下来,刘虞还在里面等著他处理呢! “去请司徒、太常、宗正来嘉德殿,朕待会儿过去。”刘辩停下脚步,对著侍从说道, “唯。”几名侍从接下命令,朝著三个署衙走去。 “陛下相招?”刘焉放下笔,隨后让人去请黄门侍郎进来。 刘辩掌控朝政这么长时间,刘焉也基本知道刘辩的习惯,如果没有提前通知,天子一般不会在上值时间詔见臣子。现在突然叫他过来,肯定是有预料之外的事情发生。 即便司徒府距离朱雀门並不远,但是刘焉刚刚一直在处理公务,暂时还不清楚朱雀门外发生的事情。 “下官拜见司徒。”黄门侍郎走了进来,对著刘焉行礼。 “陛下口諭,请司徒前往嘉德殿商议事务。”黄门侍郎隨后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除我之外还有何人?”刘焉站了起来,边走边问。 “还请了太常、宗正一同过去。”黄门侍郎並没有隱瞒。 刘焉的脚步稍微停顿了一下,怎么都是宗室? 陈王已经押送到京城了? “光禄勛呢?”刘焉又问了一句。 刘虞也是宗室,如果要商议陈王的事情,刘虞也应该出现。 “光禄勛已经在嘉德殿等著了。”黄门侍郎回道。 “哦,那走吧。”刘焉说罢,直接走在了最前面。 “你是说光禄勛也出现在请愿人群里?”刘焉倒吸了一口凉气。 收税这事他也清楚,报税的时候刘焉没让家里人去申报,他一时之间也摸不清天子究竟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担心自家成了出头鸟,也就打算隨大流。收到河南尹府衙递上来的公文以后,他也就让家里人开始准备钱財缴纳算税与罚金,真要是因为赋税的事情把天子逼急了,没有人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天子也不是针对他刘焉一个人,没必要跟天子对著干。 今年缴纳了这份算税与罚金,明年就只需缴纳相同数目的算税,十倍罚金也让刘焉有点肉痛, 不想明年再来上这么一遭。 刘焉万万没有想到,刘虞居然会在这个时候犯这种错误,这是为了解决朝廷运转的算税,朝会之上这件事也到了群臣的同意,大家也都清楚不从大户身上拿钱朝廷是真的撑不过明年二月。 没有人想主动割肉,刘焉也不想缴纳算税,更別说十倍罚金,刘焉也清楚这个时候跟天子对著干肯定没好果子吃。 结果刘虞就这么干了,光是这么干刘焉还不好说什么,问题是刘虞出现在了请愿的那群人里, 直接向天子逼宫。 “那些人怎么处理了?”刘焉追问一句,想知道天子怎么处理此事。 “陛下安抚了所有人,给予了衣食赏赐,让他们带著家眷搬到西园休养。”黄门侍郎沉默几息,给出了回答。 没有任何主观猜测,全是客观描述,这个时候要是增添一点自己的想法,那以后的仕途就可以宣告彻底结束,也白瞎了在大汉最高端政治场所待的这些时间,身处天子之侧,这点政治敏感度还是必须要有的。 刘焉稍稍思考了一下,觉得天子不可能这么轻易放弃,这其中肯定还有一些事情。侧身看了一眼黄门侍郎,刘焉也知道想从他身上得到答案基本不太可能,也就从尚书台上了復道朝著嘉德殿走去。 “下官刘和拜见司徒。”刘和与父亲正相顾无言,见刘焉走了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起来吧,不用多礼。”刘焉温和的笑了笑,对著刘和说道“太常和宗正的署衙比司徒府远一点,可能还得一段时间才能过来,就多等一会儿吧。”刘焉貌似看著刘和温声说道,实则將这个消息告诉刘虞,让刘虞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三公九卿里除了刘虞一共三名宗室,现在都过来处理刘虞的事情,天子对这件事的態度可想而知。 没过多长时间,光禄勛刘弘与宗正刘耀一同出现在嘉德殿中,看到刘焉后也都拱手行礼。 刘焉起身回礼,隨后各自坐下,刘焉也跟二人简单交流了一下工作上的事情,免得气氛有些尷尬。 “臣等拜见陛下。”见刘辩从侧面走了出来,几人全部起身行礼。 “免礼,都坐下说话吧。”刘辩看了一眼刘虞,朗声说道。 “谢陛下。”几人说罢,又都坐了下来。 “朱雀门的事情你们都知道了吧,用不用我让人给你们讲一遍?”刘辩开口问道。 刘焉刚要起身说话,就见刘辩摆摆手示意直接坐著说,不用起身。 “多谢陛下,路上臣也听了一点,只是未知事情原貌。”刘焉拱手说道。 “我也不知道事情原貌,光禄勛你知道吗?”刘辩直接发难,他已经忍了这么长时间,已经不想忍下去了。 “臣”刘虞不知道该怎么回话,天子显然已经怒极。 “来,刘虞,你跟我说说你家里有多穷,堂堂光禄勛出现在那里跟朕哭穷,朝廷的脸面都快被你丟尽了,你他嘛也配姓刘,洛阳城里姓刘的那么多,怎么就你刘虞一个人跳了出来跟朕哭穷,这样显得你刘虞清廉?就你刘虞会扬名是吧,就你刘虞能起表率作用是吧?”刘辩越说越气,说到最后指著刘虞骂道。 其余人出现在那里他还能理解,但是刘虞已经是光禄勛,是唯一一个跟他哭穷、抗税態度异常坚决的三公九卿。三公九卿里其他人內心可能也不赞同他的办法,但是他们没有更好的办法,也就同意了刘辩这样做,朝廷总得用钱粮支撑下去,不然大家千里迢迢的来到京城当官是为了什么? 朝廷都没了,他们不说没有三公九卿的实权,连三公九卿的名头可能都没了。 天子也是一视同仁的让大家割肉,没有谁家能够避免,这笔钱也完全会进入国库,打击一下日渐囂张的豪强也是理所应当,虽然自己也得割肉,但这都是为了朝廷。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刘伯安”刘焉赶忙劝说道。 天子毕竟年幼,万一越说火气越大,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也是在所难免,刘焉自然得避免这种情况发生。 刘弘和刘耀也示意刘虞快点请罪,不要真的让天子下达处理意见。 “臣知罪。”刘虞起身来到中央,躬身行礼请罪,刘和也跟著父亲的脚步请罪。 “我是哪里有对不起你?是不是当初让你放弃太常的位置去担任凉州刺史你觉得委屈了?”刘辩看著刘虞问道。 “的確,这件事我做的不对,你当时什么错都没有,让你当凉州刺史是无辜贬点,这件事朕確实做的有失考虑。” “当时我觉得司徒私心重一点,可能处理不好凉州的事情,宗室里面当时我觉得能够信任的只有你一个,我相信你刘虞能处理好凉州的事情。”刘辩直言不讳,一捧一贬,刘焉听的有些尷尬。 什么叫司徒的私心重一点? 他刘焉也能为了朝廷、为了大汉承受一些冤屈,更別说让他去凉州安抚一方。 “臣绝无此意,还请陛下明鑑。”刘虞立即回道。 “那你跟我说,为什么跟朕哭穷?为什么出现在那群人中?” “你刘虞就真的缺钱缺到那副份上?交了这笔税金一家老小的销都成了问题?”刘辩再次將话题转向刘虞,既然你自己说没有这个意思,那刘辩也就不再检討自己的问题。 “臣”刘虞再次卡壳。 他一直是以这个形象对外宣扬,刘虞生活简朴在百官之中具有耳闻,就连刘宏都知道刘虞是这样的人,特意下詔免去刘虞升迁所需的各种费,也就是说刘虞从来没有交过买官钱。 刘虞顺著惯性打算再表演一次,结果没想到这一次撞到铁板上了,刘虞现在也是十分后悔,自已为什么要跟看那群人一同出现。 他也知道天子为什么大怒,跟著那些人一同逼宫犯了天子的忌讳。 “陛下,光禄勛一时糊涂—”刘焉三人赶紧劝说道。 “都是太祖子孙,朕也不想对光禄勛多加处罚,外面那群人朕已经处理了,朕也不可能当著所有人的面偏祖,之后你们二人回家以后也都给家眷收拾一下东西,准备搬到西园里去住。”刘辩嘆了一口气,对著刘虞和刘和说道。 他绝不会因私废公,只要出现在宫门外哭穷的人全都一视同仁,不管对面的身份是什么,就算是何进或者何苗出现在那里他也照样会將其丟到西园里面。 刘和自然清楚去西园意味著什么,不扒层皮下来绝对不可能出了西园。 “谢陛下。”刘和还是说道。 父亲犯了错误,自然得有惩罚,唯一的问题在於天子之后会不会追加处罚。 “你也跟著朕在西园里住了一段时间,应该清楚西园虽然比不上城內的繁华,但是毕竟是皇家园林,生活上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刘辩对著刘和说道。 “陈王已经快押送过来,要么腰斩要么弃市,加上光禄勛的事情,宗室那边可能会有些疑虑, 回去以后都多跟宗室聊聊,不要让他们以为朕六亲不认。”刘辩又对著刘焉等人说道。 本来处理刘虞不用刘焉三人过来,但是还是人心的问题。继任天子以来,他处理问题的方式已经得罪了很多人,天下间咒骂他刘辩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他也需要一些支持者,宗室便是最容易爭取的团体,不说宗室跟他齐心,至少也不能太反对他。 “臣遵旨。”刘焉三人起身行礼。 “国家艰难,青州刺史、豫州刺史都捨弃了一些名声”刘辩接著在几人面前高度讚扬刘备跟刘表,表示宗室是他最值得信任的团体,他也不会绝对亏待宗室, “光禄勛可觉得朕做的过分了?”刘辩再度问向刘虞。 “臣不敢。”刘虞赶紧回道。 “唉,我也知道刚才有些话有点伤人,光禄勛心中有怨言也是正常,爱之深恨之切,我在宫墙上看到光禄勛的时候”骂完以后也得安抚,光骂人那是得罪人,安抚一下就会让对方觉得这件事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错了,被骂也是自己的责任。 简单来说,这就是pua! 第228章 他何进算什么东西? 第228章 他何进算什么东西? 洛阳城再度热闹起来,北军將土开始挨家挨户的护送人员前往西园,大家也都知道西园是皇家园林,只是没想到天子居然会如此狠心,一次性將这么多家直接关押在西园。 是的,就是关押,大家也都知道这个时候的西园与詔狱无异,可能就是环境比詔狱好上许多, 也不会遭受到严刑拷打,但是进西园容易出西园难啊。 天子的意志已经崭露无遗,已经送了这么多人一同进入西园,如果抗税不缴纳的话那天子必然不介意送更多人进去。 不过还是有人愤愤不平,比如说像慎侯何进,陈琳什么身份,收税都收到他家里来了,过去陈琳就是他脚边一条,现在也敢在他面前耀武扬威,甚至是派人过来传递公文,让慎侯府缴纳算税和罚金,连亲自过来拜见都不肯,怎么,他何进是见不得人吗? 这段时间何进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自从他被罢免大將军的职务后,就一直赋閒在家,何苗和他差不多同一时间罢免,但是天子就是让其出任光禄大夫,將何进这个大舅一直晾在这里,完全没有理会的心思。 何苗那个家生子都爬到他头上了,何进心情能好起来才奇怪,只是天子不任用他,何进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是自己暗自生气。 而现在陈琳的徵税举措更是让何进火冒三丈,看著前来收取税金的河南尹官吏,何进一声令下让家中僮僕跟徵税队伍打成一片, 周边听到声音的人家顿时乐了,抱著看好戏的心態听著僕人的匯报,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 直接跑到现场吃瓜多少有点丟脸,只能是让僕人不断打探消息,將最新的情况匯报上来,满足他们吃瓜的心態。 要是何进真的能成功抗税,那大家可都能有样学样,反正有何进在前面顶著,他们怕什么? 陈琳收到消息顿时站了起来,就想让天子派给自己的部队出动,他陈琳的人还能就被这样打了? 但是陈琳还是忍住了,若是换个人,他现在可以没有多少迟疑的派出部队,但是何进是外戚, 是天子的舅舅,是太后的哥哥,他若是真的直接派人打上门去,最后的结果怎样不是很好说。 “府君,此事当如何处理?”陈琳手下官吏询问道。 虽然他们內心也很是火大,同僚执行朝廷的公务被人打,一点错误都没有,平白无故被人打了一顿,这还有没有天理?有没有王法? 但是形势比人强,那毕竟是慎侯,他们也只能將委屈咽下肚子,现在只不过是例行询问,根本没指望陈琳为他们出头。 陈琳出头又能怎样,难道还能让慎侯付出什么代价吗?不过就是天子申斥几句,让慎侯几个月不能出门罢了。 “让其他人都停下吧,我去面见陛下,等我回来以后再派人去徵收税金。”陈琳对著手下说罢,就开始让人准备车辆,准备前往皇宫。 路上稍微有一点堵车,不过陈琳身为河南尹,负责疏导交通的人並没有让陈琳等待太长时间, 直接开闢出一条路来。 大汉確实也有堵车的现象,主要是车太多了,朝廷也会派人疏导交通,类似於现在的交警。这个部门也是河南尹下辖部门,自然不会让陈琳在路上乾耗著。此时的车辆极为普遍,一个家庭不管怎么样都离不开车辆,一个正常家庭普遍拥有两辆以上的车辆。 车子便宜的几千钱就能拿下,最贵的车辆甚至要几千万钱,不过动力都是一样的,都是畜力出行,买不起牲畜的那就只能人力出行。 刘辩倒没有遇到过堵车现象,他出门一般都是早出晚归,与大眾出行的时间错开,也不干扰普通百姓的正常生活。成为天子后,即便是白天出门,规划好的出行道路也会提前封路,没有人敢让刘辩出行时体会一下堵车的快乐。 “陈琳?”刘辩抬起头看向侍从,不明白陈琳这个时候找他来做什么。 “让他过来吧。”刘辩隨即说道。 “臣拜见陛下。”陈琳来到嘉德殿副殿,向刘辩行礼。 “何事?”刘辩估摸著陈琳是有事找他,他又没有提前通知,陈琳也没有提前预告工作匯报那就只能是突发事件。 陈琳將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並没有添油加醋,他现在需要刘辩的態度,如果刘辩这个时候没有对何进有大惩罚,那陈琳也能理解,但是也清楚这一次的徵税不会有什么好成绩,即便能拿到一些钱財充实国库,但是也会有许多人能够继续抗税。 陈琳说完以后,也知道天子这会儿应该在思考怎么处理,也就站在原地等待著刘辩的回覆。 “就为了这点事?”刘辩面色不快地问向陈琳。 他之前的话是白说了吗?十人以下的伤亡不会匯报,直接带著部队去处理就好,他也给陈琳增派了一千將士听从陈琳指挥,结果现在遇到事依旧来找他,他的时间难道就这么多? “臣-知错!”陈琳张了张嘴巴,隨后说道。 “你也好意思说,打了朝廷的官吏那就抓人,你抓不了的人那就派人去告诉司隶校尉,这点道理难道也需要我告诉你?”刘辩放下笔,语气很是不满。 司隶校尉刚开始设立的时候並没有手下的一千二百緹骑,权势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大,执法的时候经常被王公贵族派人打一顿,天子的解决办法就是直接给司隶校尉增加了一千二百緹骑。 隨后司隶校尉的权力一路扩大,抓捕京师犯法者也成了司隶校尉的职责,王公贵族同样在司隶校尉的管辖范围之內。 “慎侯.”陈琳还想解释一下,今天犯事的人是何进,他是真不好处理“慎侯?他何进算什么东西?打了朝廷的官吏那就是有罪,你是觉得朕会偏祖何进?”刘辩有些心累,陈琳跟了他这么久,难道还不清楚他的为人? 別说他不跟何进亲近,就是他真的跟何进亲近,这种时候他也不可能放过何进。真要是放过何进,那朝廷的徵税也就成了笑话,今年勉强能从这些人手上收到钱,至於明年的算税那是想都別想。 这样不就又回了之前的老路,大家豪族完全可以將徵税官吏打出去,税是一点都收不上来。 千里之堤溃於蚁穴的道理他懂,他更懂一视同仁才能让大家不那么反对此事,京城里有多少人对徵税一事有所不满,只是这一次的徵税是人人有份,大家也能不那么反对。 为了徵税他都已经把那么多人送进了西园,昏君的名声又加重了许多,怎么可能因为一个何进而放弃? “太后”陈琳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但是被刘辩打断了。 “你要干不了我立马换人。”刘辩不想跟陈琳废话,之前答应的那么痛快,现在怎么就各种推推拉拉? 他已经跟母后说明白这件事,母后也同意了,这件事母后绝对不会拖后腿,陈琳还在这里推三阻四,那他也不可能让陈琳继续占著这个位置。 “他们给我添乱也就算了,你也拿这种小事过来烦我,你就不能让我省点心吗?”刘辩没好气的说道。 “臣知罪。”陈琳光速滑跪。 “给河南尹倒一杯水。”刘辩看了一眼陈琳乾巴巴的嘴唇,对著一旁伺候的宫人说道。 “谢陛下。”陈琳拱手说道,他的嘴巴確实有点干。 “不够的话让他给你再倒,喝完水立马滚蛋。”刘辩说罢,低下头继续审阅奏疏。 天子一向是喝温水的,陈琳也没有推脱,整整喝下两杯后直接行礼告退。 “臣告退。”陈琳说罢,后退几步隨后转身离开。 刘辩並没有回话,专心致志地处理著公务。 出了皇宫,陈琳思考一下还是决定找贾谢一起干这件事,绝对不能让贾翊一个人轻鬆。 “去司隶校尉署。”陈琳对著车夫说道。 “唯。”车夫应了下来,驾著车赶往司隶校尉署。 陈琳来到司隶校尉署以后,见到的就是一片忙碌的景象,贾翊要负责徵税的对象是七个郡,即便刘辩已经给贾翊增派人手,但是司隶校尉署所有人还是忙的脚不沾地,不断核算数据,不断將各郡传来的消息匯总,將这里的命令发往各郡。 “什么事?”贾翊没有跟陈琳说閒话的时间,只想陈琳说完事就赶紧走人。 陈琳沉默一下,还是理直气壮地將这件事说了出来,要拉贾翊一起下水。 “去见过陛下了?”贾翊看了陈琳一眼,笑一声,隨后说道。 “嗯。”陈琳有些心虚的回道。 “挨骂了?”贾翊毫不客气地说道。 不就是想拉著他一起分担风险嘛,他这会儿看个乐子也是应有之理。 “你就说你派不派人吧!”陈琳有些恼羞成怒,没好气的说道。 “河南尹都求到我头上来了,本官怎么著也得亲自走一趟,不然河南尹这一顿骂岂不是白挨了。”贾谢笑呵呵的说道。 贾翊从旁边的制式公文拿出一件,將该填补的信息全部补齐,隨后盖上自己的印章,拿出旁边盒子里的虎符放在一起。 “文若,去点三百緹骑。”贾翊將对著下方还在处理公文的书佐荀或说道,將调兵公文和虎符全部交给荀或。 荀或是一路降职,在颖川郡的时候还是六百石的郡守主簿,举孝廉后也是三百石的郎官,结果来到司隶校尉署以后就成了连官身都没有的书佐,虽然只为贾翊一个人服务,但是终究还是一名书佐。 刚开始荀或多少还是有一点怨气的,毕竟让他当一名书佐多少还是有一点侮辱人的意味,但是这点怨气很快就消失了。 因为要他处理的公文实在太多,让他连抱怨的时间都没有,或者说只有打工人对工作太多的怨气。 “属下是否要隨同?”荀或询问一下,想要出公差偷懒,他不想再看见那些公文了。 陈琳有些惊异的看了一眼荀或,这小伙子胆子很大啊,居然敢跟贾家令这么说话! 太子府的时候贾翊就是最严厉的一个,属吏们最不想干的事情就是跟贾谢匯报工作,结果这个小伙子居然敢这么说话。 “那就跟著去看看吧,等回来以后加一会儿班把今天的公文处理完再下值。”贾翊看了一眼荀或,隨后笑著说道。 “啊?”荀或有些后悔,他不想加班啊! 小伙子的眼神失去了光,认命般的接过公文前往校场调兵。 “这是谁家的孩子?”陈琳问向贾谢。 “荀或,字文若,我手下的书佐。”贾翊並没有回答陈琳的问题,直接表示荀或不是谁家的孩子,就是他看中的人,是以自己的本事贏得他的重视,家世在他这里一点用都没有。 虽然贾翊没说,但是陈琳也知道荀或肯定出身於颖川荀氏。 陈琳也听过荀或的名字,不过这还是头一次见,看了两眼荀或的背影,隨后收回视线。 “这名书佐要不让给我—”陈琳笑著说道。 “做梦呢?要不你自己去处理慎侯那里的事情?”贾谢直接了回去。 就算不说荀或是陛下派给他的的人,这么好用的书佐他怎么可能轻易让出去? 至於荀或身后的颖川荀氏,贾翊並没有多在意,颖川荀氏的確很厉害,但是他亲自监斩了汝南袁氏满门,名门士族在他这里也就那么回事。颖川荀氏在他这里並不能给荀或加分,能让他看中的就只有荀或自己的本事。 “小气。”陈琳吐槽了一句,也不说一句硬话。 “呵。”贾谢不屑的看了一眼陈琳,二人隨后又都笑了起来。 慎侯姓何,太后也姓何,天子的確会保他们,但是真要让他们处理此事他们的压力也不是一般的大。 “启稟校尉,兵马已经备齐。”荀或回到房间,拱手说道。 “走吧。”贾翊並没有耽搁时间的想法,直接和陈琳站起身来,带著三百緹骑朝著慎侯府邸走去。 第229章 你难道也不能理解儿臣吗? 第229章 你难道也不能理解儿臣吗? “这里是慎侯府邸,慎侯若是怪罪下来,你们担当不起!”即便已经被军队包围,慎侯府的门房依旧没有怂,直接让贾翊收队。 有话好好说,动刀动枪恐怕会引火烧身,这就是门房告诉贾谢的意思。 “去请慎侯出来,就说司隶校尉有事要与慎侯询问。”贾翊並没有动怒,也没有直接让將士动手。 若是直接让人打进去就显得太过囂张,即便有陛下护著,太后那里也不好交代。不管怎么说, 何进代表著太后的脸面,贾翊也只能以一种儘量平和的方式去解决这件事情。 周边几户人家也收到了消息,他们没想到陈琳的反应会这么快,早上打的人,下午司隶校尉就带著人过来了,他们想要吃瓜的心態已经突破顶点,不少人已经开了门打量著何进的府邸, “慎侯不在,司隶校尉若是要求见慎侯,还请留下名刺,等慎侯回来后我会转达的。”门房使出了拖字诀。 “去告诉慎侯,就说司隶校尉有事要与慎侯询问。”贾翊再度重复了一遍。 “主君不在,司隶校尉还是请回吧。”门房还是没有怂。 “拿下。”贾翊说罢,身旁的卫士快速迈步,拿住门房的臂膀一扭一踢,门房就直接瘫倒在地,一名緹骑也直接將伽锁扣上。 “去告诉慎侯,说司隶校尉有事要与慎侯询问。”贾翊看向另一个僕人,语气依旧不急不躁。 还是一样的流程,又一个直接被锁上的僕人。 “司隶校尉想好了,我等都是贱命,死了也就死了,但是打了慎侯的脸面,那后果可就不是司隶校尉能够承担的起的。”门房已经缓了过来,对著贾翊发出了威胁。 贾翊看了一眼门房,並没有回话,直接对著军士下令开始砸门。 今天要是拿不走人,那这辈子都別想拿走人! “你们要干什么?”见贾翊真的开始砸门,门后面的僕人们拿著棍棒涌了出来。 何进也不想闹出人命,並没有让人拿著刀剑出现贾翊身旁的卫士在这些人涌出来的几息时间內,盾牌就已经举了起来,將贾翊和陈琳护在身后。 “上弩!”贾谢面不改色的说道。 陈琳感觉事情好像有点超出预想,一旦动了弓弩,那就相当於大开杀戒,这事情可就大条了。 陈琳还在纠结,但是跟著贾翊过来的军士可就没有那么多心思,校尉既然让他们上弩,他们也只能照办。 看著举起的弓弩,旁边几家主人全部退回门內,让人將门全部关闭,他们担心溅自己一身血,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这种热闹还是不要凑,他们甚至有点后悔怎么就跟何进住在一起了。 事情要大条了呀! “放下武器,十息之內全部跪地,若有反抗者,即刻击杀。”贾翊的声音从盾阵后面传来,也比之前大了几分。 “十。” “九。” “一。”贾谢的倒计时结束,慎侯府的僕人们並没有听从他的命令。 气氛有些沉默,贾翊出现在这里好像也没有改变任何事情,何进的身份摆在那里,又有几人敢真的对何进动手。 贾翊有些无奈,今天这事有些大了呀。 “放!”贾翊看著门上的慎侯字样,肃声说道, 所有僕人全部倒了下去,他们眼神中带著些许错、些许后悔、些许不敢置信,他们怎么敢的? 被锁锁起来的门房人已经傻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里可是慎侯府邸啊! 血液很快匯聚起来,没有射中要害部位的人在哀豪,被射中要害部位人眼中的光芒快速消失。 “给他鬆开伽锁。”贾翊对著看管门房的卫士说道。 “去告诉慎侯,说司隶校尉有事要与慎侯询问。”贾翊看向旁边的门房,语气依旧不急不躁地说道。 门房呆愣的点了点头,站起身朝著府邸內部走去,刺鼻的血腥味不断刺激著门房的心神。来到哀豪的人堆旁边,门房脚下一滑,也倒在了上面,手脚並用的想要爬起来,但是根本做不到。 “住手!”何进的声音快速传来,从贾谢让人包围了慎侯府邸的时候,他就已经到了附近。 看到倒在门口还在哀豪的人群,何进的呼吸忍不住一室,贾谢怎么敢的?过了两息时间,何进眼中带火的看向盾阵,他知道贾翊就在那后面。 “贾翊!”何进深呼吸一口气,语气极为愤怒的喊著贾翊的名字。 贾翊拍了拍卫士的肩膀,示意他们可以放下盾牌了。 “贾翊见过慎侯。”贾翊依旧很是客气,率先对著何进行礼。 “贾谢,你好大的胆子!”何进指著贾翊骂道, “还请慎侯交出今日殴打河南尹徵税官吏的恶僕,另外还请慎侯隨我前往司隶校尉署一趟,在下还有一些事情要与慎侯询问。”贾翊语气平静地回道,回答可以说是牛头不对马嘴。 “好,好,好得很,凉州蛮子也敢欺负到我何进头上了。”见贾翊没有一点对他的尊敬,没有一点求饶的意思,何进怒极反笑,恶狠狠地说道。 他要是不把贾翊弄到丟官弃职、身败名裂、身死族灭,他何进从此在洛阳就再也抬不起来头, 所有人都能在他头上踩一脚了。 『还请慎侯交出今日殴打河南尹徵税官吏的恶僕,另外还请慎侯隨我前往司隶校尉署一趟,在下还有一些事情要与慎侯询问。”贾翊平静地重复道,並没有因为被人骂凉州蛮子而有所反应。 “中,乃公在此,有种拿了乃公,你他妈不过一个小小凉州蛮子,敢在乃公面前耀武扬威,真以为洛阳是你那荒郊野岭,可以让你们凉州蛮子胡作非为?” “不是要徵税吗?乃公告诉你,要钱?没有!要命,知道何字怎么写吗?乃公要出了一点问题,你就是十条命也不够赔!”何进气炸了,对著贾谢破口大骂! 贾翊有些无语,这话说的,既不出钱也不出命,还说的这么有气势,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厚顏无耻之人。 “还请慎侯交出今日殴打河南尹徵税官吏的恶僕,另外还请慎侯隨我前往司隶校尉署一趟,在下还有一些事情要与慎侯询问。”贾翊再次重复。 “中—”何进又开始了言语输出,而贾谢已经没有了听下去的兴趣,既然何进自己不想要体面,那他也就不用给何进留面子。 “將慎侯拿下,注意不要伤著慎侯。”贾翊对著身边的卫士下令。 “唯!”经过短暂的犹豫,几名卫士还是听从了贾翊的命令。 何进的反抗让抓捕变得异常艰难,几名卫士显得畏手畏脚,不敢真的用手段对付何进,何进事后的报復不是他们几个可以承受的。 “唉。”贾翊嘆了一口气,他也没有为难那几名卫士,人家也有家人,就算不为自已想想,也得考虑一下他们的家人。 贾翊只能说有事还得自己上啊! 一抓一扭一压,何进就被贾翊压在了地上,贾翊今年四十三岁,比起他的脑子,贾翊的武力值显然不值一提,但是贾谢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边境地区也不允许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存活, 可能不是身边这些身经百战的卫士的对手,但是体魄摆在那里,对付一个何进那是绰绰有余。 “给我绳子。”贾翊用膝盖与左手控制住何进,伸出右手向卫士要绳子。 卫士不敢说话,从旁边同袍的手里接过身子递给贾翊, 何进怎么也没想到贾翊敢跟他动手,但是已经被控制住背部和双手,何进的反抗掀不起一点风浪,只能是让贾翊熟练的绑了起来。 这种绑法也是很常见的绑猪的法子,何进在南阳的时候也用过,只是没想到今天会用在他身上“走吧。”將何进扶了起来,交给卫士押送,贾翊语气轻鬆的说道。 陈琳目瞪口呆的看著贾翊的动作,这么丝滑吗? 荀或稍稍后退两步,自家校尉这么猛吗? “將受伤的留在这里,尸首和弩矢全部带走。”贾翊对著緹骑下令。 “唯。”緹骑们的动作很快,很快將现场收拾乾净。 慎侯府门前发生的事情如同一阵风一般传到了洛阳上下,洛阳城里动用弩箭不说,还死了十几个人,这已经可以是可以將天都捅破的消息,更別说这件事还牵扯到了何进,何进甚至还直接被人抓走。 所有人都知道,天变了! 而留在慎侯府的只有接连不断的哭声,死的这些人的家眷哭的死去活来,医家来来往往,为那些受伤的人进行诊治。 “母后,事情就是这样。”刘辩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来安抚何皇后,表示何进没有遇到任何伤害。 “唉。”何皇后看著刘辩嘆了一口气,有些证证地盯著自己儿子。 她知道何进能活著完全是因为天子顾忌自己,若是哪天她不在了,天子对何进下手绝不会有一点迟疑。 “慎侯毕竟是母后的兄长。”过了好一会儿,何皇后缓声说道。 “河南尹派去徵税的官吏被打了,若是不加以处置,其他人又会如何看待此次徵税事件,慎侯这么做能不缴纳赋税,其他人也会有样学样,那朝廷徵税的事情就变成了一个笑话,国库空虚,没有这笔税收,朝廷连明年都支撑不过去。”刘辩坐在何皇后身边,眼神认真的看著何皇后说道。 “等慎侯从西园出来,儿臣就让贾卿去给慎侯赔罪。”虽然贾翊没有做错,但是刘辩还是得让贾谢认这个错。 至於何进什么时候能够出来,那刘辩就得看他母后的意见,若是真的扛不住何皇后的压力,那他也就只能让何进提前出来。 如果能抗住这个压力,那何进就可以在西园安享晚年,葬礼也在西园举办。 何皇后转过头去,看著殿外黑漆漆的一片,秋意渐深,她也感觉有些冷了。 “光禄大夫也一併罢免了吧,省的皇帝以后为难。”又过了好一会儿,何皇后平静的说道。 刘辩从进宫那时起就是这样,到现在更是成为天子,她是太后又能如何?刘宏改变不了刘辩的意志,她也改变不了自己儿子的意志,更別说这件事还牵扯到了朝政。 她只能期盼她走了以后,天子不要对何氏下狠手! “母后,儿臣绝无此意。”刘辩抓起何皇后的手,认真的说道。 “母后知道,只是母后也知道两位兄长的才能,若是继续让其参与朝政,早晚有一天会给何氏带来灭门之祸,母后也想让何氏留一点香火。”何皇后说罢,闭上了眼睛。 过去天子还在的时候,她时常为何氏的未来而担忧,拼了命的想让何氏的人占据高位。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她也只能顺势而为,让何氏从朝堂之中抽身,占据高位对当今天子绝不可能。 刘辩没有说话,何苗能不能配得上光禄大夫的位置是一说,要是真让他母后心寒,那可就不是一个小小的光禄大夫能够填平的。 “去吧,母后有些累了,想休息了。”何皇后睁开眼睛,对著刘辩说道。 “母后,你难道也不能理解儿臣吗?”刘辩的声音有些低落,眼中的泪水迅速积聚,泪眼的看著何皇后。 为了大汉,他只能这么做! 他已经被压力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没有一刻敢放鬆,他很信任贾翊,但是有些话也不能跟贾翊说,他只能一个人承受这一切。 现在就连他母后都这样说话,那他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 他其实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大汉走到今天不是一时半会的事情,也不是一个两个人能够解决的问题。但是他的大汉天子,他只能带著这个穷困潦倒、百病缠身的大汉继续向前走。 他没有想著让別人分担这种压力,只是想著有人能陪他说说话,若是连他母后都疏远他,那他真不知道他还能坚持多久。 “母后”刘辩抓著何皇后的手,眼中的泪水再也积蓄不住。 第230章 大汉的太后 第230章 大汉的太后 “皇帝还要母后怎么做?人你已经抓了,母后连生气都不可以吗?难道还要母后因为兄长被抓而欣喜?朝政都是你在处理,你有你的道理,母后说不过你,也不想跟你说这些,但是皇帝能不能也抽出一点时间为母后想想?”何皇后並没有因为刘辩的泪眼沱就心软,看著刘辩说道。 “儿臣知罪。”过了好一会儿,刘辩揉了揉眼睛,將泪水憋了回去,对著何皇后说道。 “母后有些累了,你且先回去吧,这会儿天色也晚了,也早点休息。”何皇后嘆了一口气,用手指拂去刘辩脸上的泪痕,语气有些低沉的说道。 “儿臣告退。”刘辩沉默几息,应了下来。 母子二人相顾无言,刘辩起身行礼告退,原本挺立的身体也有些弯曲,他感觉累极了,他不能因为母后的想法就改变意志,若是放了何进,他又怎样坦然的要求別人大公无私的做事? 自己做不到的事情再让別人去做,別人又怎会心服? 何皇后看著儿子离开的背影,还是有些於心不忍,儿子自从登基以后就没有休息过一天,她也解决不了刘辩遇到的难题,张了张嘴巴又闭上,沉默的看著刘辩远去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 回到却非殿,刘辩呆呆地坐在御榻之上,看著殿內熟悉又有些陌生的陈设,刘宏几个月前还住在这里,那时他还是太子,他登基还没满一年,却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情理、法理不断地撕扯著他。 刘辩有些怀念还是太子的时候,那个时候朝政还是由他处理,但是他的压力远没有现在这么大,不管再大的事情还有刘宏能帮他分担,就像何进被罢免时他只需要看著,母后即便有埋怨也不是他来面对。 刘辩笑了起来,这就是成为天子的代价吗? 这一夜,洛阳並不平静,达官贵族们打听著消息,原本还打算拖一段时间的大户人家都开始准备税金,如果说那些去宫外哭穷的人让大家不敢轻视这一次徵税,那么何进的遭遇就告诉大家天子这一次绝对是不达目的决不罢休,没有一个人能够逃税抗税。 刘辩梦到了刘宏,刘宏依旧在天酒地,不经意间看到了刘辩,刘宏说了什么刘辩已经记不清,只记得他们两个又因为朝政吵了一架。 天亮了,刘辩也睁开眼睛,起床洗漱,隨后朝著嘉德殿走去。 “你带一队人去司隶校尉署那里將慎侯提走,送往西园休养,慎侯身边时刻都得有人陪同,即便是就寢那段时间也不例外。”来到嘉德殿,刘辩写下一封手諭,叫来典韦,说出了他对何进的安排。 何进可不能出现意外,何进要是出现意外他跟母后的关係就没有多少缓和余地,好端端的人到他手下就没了,母后肯定会心寒。 “唯。”典韦抱拳应下,接过刘辩的手諭,隨后带著人离开皇宫朝著司隶校尉署赶去。 於此同时,北宫之中何咸也来到了崇德殿, 何进被抓走的时候,何咸慌乱了许久,等到何咸反应过来要通过何皇后解决此事的时候,宫禁已经开始,何咸也没有办法进入宫中面见太后,只能是心急如焚的回到家中,今天凌晨时分就起身赶往皇宫,宫禁结束后,何咸第一时间就进入北宫求见何皇后。 “臣拜见太后。”何咸的精神看起来很是萎靡,何皇后对这个侄子也是更加怜惜。 “起来吧,不用多礼。”何皇后让人扶起何咸,隨后让人端来热水。 “太后,求求你救救父亲吧,昨天”何咸並没有坐下,直接对著何皇后哭诉起来。 “慎侯不会有事的,你且放心便是。”何皇后听完何咸的哭诉,沉默许久还是对著何咸说道。 她相信刘辩不会真的要了何进的命,也不会让何进遭受皮肉之苦,但是想要让何进安然返家估计不大可能,天子必然会將何进送往西园, 何咸並不清楚何皇后的想法,还以为何皇后必然会下令让贾翊放人,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姑姑,父亲他只是一时糊涂,父亲已经知道错了,只是那陈琳和贾翊欺人太甚,光天化日之下就在京城动用弩箭,昨天死了二十多人,这二人—”何咸也將何皇后的称呼变为姑姑,用亲情打动何皇后,让何皇后出面惩治这两个罪魁祸首。 何皇后看著还在噗不休的何咸,內心暗自嘆气,何家的下一代如此愚笨,她这边使多大力气都没用,何家保不住她带来的泼天富贵。 “以后不要在人前这么说话,司隶校尉跟河南尹乃是朝廷重臣,岂能让你一介白身如此毁。”何皇后脸色严肃的看著何咸,肃声说道。 何咸並没有出仕,何进给他安排好的出仕途径是名士大儒这条路,举孝廉在何进这里没有一点难度,何家也不缺一个孝廉,只要何进愿意,他可以隨时让何咸拿到一个孝廉甚至茂才。何家想要转型那就得有名士硕儒,就像竇武那样的名士之首,这才是何进想要的。 “姑姑.”何咸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何皇后,贾谢和陈琳都欺负到他们何氏头上了,难道还要他们忍气吞声? “这里没有姑姑,这里只有大汉的太后。”何皇后狠了狠心,还是对著何咸说道。 何咸有些失魂落魄的低下头,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回去以后抓紧时间准备税款与罚金,若是再敢殴打朝廷官吏,就算是我也保不住你们,国法不可废!”何皇后快刀斩乱麻,將自己的安排说了出来。 何家並不缺钱,即便是何皇后没有进宫前也不缺钱,当初何皇后能够进营也完全是金钱升路通过金钱搭上了十常侍的关係,不然何皇后就是再漂亮,一个豪强之女也没有资格入宫,更別说得到刘宏的宠爱。 “臣遵旨。”何咸沉默许久,拱手说道。 心力交的何咸只感觉天旋地转,昨晚一晚都没有好好休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情的何咸本就有些难以承受,现在他最大的依仗也没有帮他,何咸只感觉天都塌了。 看著晕倒在自己面前的何咸,何皇后也有些著急,立即让人叫太医过来诊治。 “启稟太后,小侯爷並没有什么大碍,只是休息不足导致气血虚浮,又有些气急攻心导致的晕倒,只需要开一个安神的方子,再静养几天也就无事。”太医诊断过后,对著何皇后说道。 “直接开方子煎药吧。”何皇后看了何咸一眼,隨后对著太医说道。 “臣遵旨。”太医应了下来。 “太后,小娘子求见。”謁者走了进来,对著何皇后稟报导,小娘子也就是何皇后妹妹的代称“让她过来吧。”何皇后皱了皱眉头,对著謁者说道。 “唯。”謁者应了下来,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臣妾拜见太后。”何小妹对著何皇后行礼。 “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何皇后脸色平静地问道。 “臣妾听闻大哥被司隶校尉带走”何小妹嘰嘰喳喳的说道,將她的来意说了出来。 何小妹確实是因为何进的事情过来的,但是还有另外一个原因,河南尹收税也收到他们家头上,没有人想要交税,更別说还有十倍的罚金。 “咸儿已经跟我说过了,天子那边不会对大兄做什么,你且放心便是。”何皇后坦然说道。 “啊?”何小妹没有预料到何皇后竟然是这个反应,竟然没有一丝一毫的急切,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 “咸儿也过来了?”何小妹故作惊奇的问道。 是个人都知道何咸肯定会来找太后求情,何小妹不是傻子,自然清楚这一点。 “嗯。”何皇后並没有说何咸晕倒的事情,简短的嗯了一声。 “大哥”何小妹欲言又止。 “既然太后已经知晓,那臣妾也就不多言了。”何小妹顿时明白了何皇后的想法,她不会插手这件事情。 何皇后不插手这件事,那何家其他人可就没了办法,太后这边求情都没用,更別说去找天子求情。 “姐姐,妹妹还有一事。”过了几息,何小妹对著何皇后说道。 “说吧。”何皇后看著何小妹,內心更加无奈。 “朝廷徵税的钱也太多了,还有十倍的罚金,前段时间天子下令让公舅拿走三亿钱,现在又要缴纳那么多税款,妹妹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何小妹面容愁苦的说道。 “你们缺钱吗?交了那些钱你们就活不下去了是吗?”何皇后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怒火,一个二个就为了那一点钱財,就跟个守財奴一样,不论是何家还是张家,家里的钱財都快堆不下了,现在让他们掏税款就跟要了命一样。 为了那一点钱財,何进居然让人去打徵税官吏,把事情闹成这个样子,她这个母后跟儿子闹了彆扭,外甥派人把舅舅抓走,老老实实交税会有这么多问题吗? 之前让报税的时候直接报税便是,用得著缴纳十倍的罚金吗?现在小妹也来找她,是觉得现在还不够乱吗? 何小妹嚇了一跳,宛如一个鵪鶉一样缩在原地不敢动弹。 “姐姐,妹妹只是..”何小妹小声解释道。 “只是什么?天子那边已经抓进去那么多人,你是让我当著天下所有人的面打天子的脸吗?你也是,大哥也是—”何皇后骂了起来,她也很累,何家不说在朝建功立业,只要能够安分守己便好,有她在,又有谁敢动何家一下? 但是偏不,所有人就是要借著外戚的身份搞事,把她这个太后夹在中间,当成挡箭牌,弄到两头不是人。她们母子就因为这些人的一点钱財开始闹彆扭,刘辩昨晚哭成那个样子,那是何皇后从来没有见过的刘辩,她这个当母亲的心里难道不心疼? 何皇后越骂越生气,殿中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不敢动弹一下,深怕惹来太后的怒火。 “是不是张奉让你过来的?”何皇后突然问道“啊——.是——不是!”何小妹吞吞吐吐的说道。 “到底是不是?”何皇后凤眉倒吊,熟悉何皇后的侍者都知道何皇后已经起了杀意。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过来的!”何小妹也知道这个时候答应下来,肯定会有一些不好的事情发生,赶紧否认了何皇后的猜测。 “回去以后立即准备钱財准备缴纳罚款,去告诉张奉,现在老老实实的待在府中,现在没有人能够保住他,张让能活是因为天子仁善,他一个无名之辈死了也就是死了,根本不会引起波澜!”何皇后看著何小妹说道。 “姐姐.”何小妹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何皇后,姐姐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你是太后的妹妹,根本不缺好人家想要娶你,这些人也会对你更好。”何皇后表示她可以让妹妹一样变成寡妇,她这个太后不可能有別的男人,但是她妹妹嫁人没有一点问题。 何小妹有些惊慌的离开北宫,她没想到何皇后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去请司隶校尉过来!”过了一会儿,何皇后对著侍者下令。 她倒要看看贾翊怎么敢这么做?洛阳城里持弩杀人,杀的还是何家的僕人,还有没有把她这个太后放在眼里?是觉得她这个太后软弱可欺吗? “唯。”侍者应了下来,退后几步转身离开。 “太后相招?”贾翊抬起头看向下属,隨后让下属带使者过来。 “臣贾翊拜见太后。”贾翊向著使者行礼。 “太后手諭,请司隶校尉入宫。”使者拿出了太后的手諭,对著贾翊说道。 “臣遵旨。”贾翊停顿几息,隨后平静地说道。 “还请稍等片刻,我还有一些公务要安排。”贾谢对著使者说道。 “太后那边还在等人,司隶校尉还是儘快安排好公务,不要让太后等太长时间。”使者也没有为难贾谢,司隶校尉那可是陛下最宠信的臣子,即便他是太后的人,也不敢在贾谢面前放肆。 “多谢。”贾翊拱手说道,隨后叫属下过来开始安排他离开后这段时间的任务。 “还请使者带路。”將工作安排好,贾谢对著使者说道。 第231章 青年才俊 第231章 青年才俊 听完侍从的匯报,刘辩的眉头拧在了一起,立即站起身来,直接朝著殿外走去。 贾翊的安危倒不会出现什么问题,再怎么说贾翊也是司隶校尉,正儿八经的朝廷重臣,不可能让他母后一句话就杀了。 前朝重臣不是后宫嬪妃,就算是何皇后对贾翊动了杀心,也得走完程序才能杀,但是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一个万一? 刘辩唯一可以肯定的一点在於贾翊继续待在北宫肯定没有好事,他还是快点赶过去把人接出来最好,他们母子的事情之后再慢慢討论,反正他也是何皇后唯一的儿子,母后还能真的不认他吗? 一手揽著衣袍下摆,防止衣服把自己绊倒,刘辩健步如飞,甚至有点跑起来的架势,身后的侍从们也不敢提醒刘辩这样做有些失仪,现在跟陛下提这个不就是成心给自已找不痛快,也就只能有样学样,一群人在復道上快速跑了起来。 “母后。”刘辩大步踏进了崇德殿,鬆开衣袍下摆,带著喘气的声音问向何皇后。 刘辩的身体素质还算不错,每天练剑射箭锻造了一副好身板,但是嘉德殿跟崇德殿之间的距离並不算近,刘辩又是一路跑了过来,气喘也是在所难免。 贾翊跪坐在下首位置,见刘辩走了进来,也起身行礼。 刘辩喘气的声音並没有掩盖,殿內眾人几乎是瞬间就明白刘辩是怎么过来的,天子对於这件事情的关心程度自然不必多言。 “慢点,都已经是天子了,行事还需稳重一点。”何皇后眼神中依旧带著些许愤怒,但言语上还带著些许关心。 “儿臣记住了。”刘辩十分乖巧的应下。 “母后跟贾卿討论国事可有结果?若是没有其他事情,那就让贾卿就先回去吧。”刘辩来到何皇后身边,笑著问道。 何皇后闻言一室,贾翊是外朝重臣,她也不可能直接骂人或者进行羞辱,只能是通过言语抓贾谢的小辫子,但是贾翊滑不溜秋,认下的都是一些小错,再拿出国法来应对何皇后詰问,让何皇后根本没有借题发挥的机会。 而现在天子已经到了,更是直接表达了对贾谢的祖护,何皇后也知道这件事也只能到此为止。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贾卿,你先回去吧,之后我再找你。”刘辩等了两息,见何皇后没有说话,直接对著贾翊说道。 “臣遵旨。”贾翊拱手应下,后退几步隨后转身离开。 “这里是崇德殿!”等贾翊离开,何皇后申明了这里是她的地盘,天子刚才这么做就是在代替她做主,她这个主人还没说话呢。 “儿臣知错。”刘辩也光速滑跪,反正人已经走了,他这边最多不过是挨一顿骂。 何皇后又生气又觉得有些好笑,一个二个都是飞速认错但是死不悔改,只能是气冲冲的看著刘辩。 “人已经送到西园了?”何皇后过了几息,开口问道。 虽然没有说人名,但是大家都清楚说的是谁。 “嗯,西园里休养一段时间对身体也有好处。”刘辩並没有说关押,送进西园的都是以休养的名义进去。 若是说关押,那就成了天子私设詔狱,百官定然是不同意这件事的,那代表著天子的私法直接代替国法,百官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西园是皇家园林,送人去皇家园林休养那是天子的恩德,別人可望而不可求的机会,虽然现在也没有人想要进去休养一下。 即便如此,刘辩这样的做法还是在朝臣之间引起了很大的非议,不过刘辩的理由也很光明正大,这些人衣食不能自给是大家都见到的事情,他这个天子心软,见不得这些人过这样的苦日子。 大家都知道天子在胡扯,被送进西园的人也是在胡扯,但是没办法,如果真的把这件事情挑开,那就要谈论欺君之罪的问题。 一根筋变成两头堵,大家也就只能捏著鼻子认下刘辩的做法。 “不要委屈了我兄长。”何皇后也没办法,只能是给何进提供一个儘量舒適的生活条件。 “儿臣省得,之后也会让大舅的妻妾去西园照顾。”刘辩也担心何进一个想不开,直接自寻短见,那到时候他就没办法跟母后交代,必须得有人十二个时辰都跟在何进身边,何进最好就是每天跟姬妾醉生梦死,这样大家都没有烦恼。 “你”何皇后气的说不出话来,她话里的意思是这个吗? 刘辩无辜的看著何皇后,他这样做难道还不够? “司隶校尉已经离开,皇帝也该去处理政务了吧?”何皇后表示她不想看见这个糟心孩子,还是快点滚蛋吧。 “母后哪里话,儿臣是今日得了閒暇,所以想著过来陪陪母后,跟司隶校尉没有一点关係,儿臣来之前是真的不知道贾卿也在这里。”刘辩满脸委屈的睁眼说瞎话,將贾翊的责任拋得一乾二净。 “真的不知道?”何皇后眉毛慢慢竖起“也知道一点,但是儿臣是真的过来陪母后的。”刘辩汕笑一下,赶紧表示自己是个好儿子, 绝对没有忘了母后。 “也好。”何皇后知道刘辩说的是假话,但还是装作信了,只有这样,她才能让儿子休息半天。从辩儿登基到现在,可是没有休息过一天,她也没办法劝说刘辩放鬆一点,只能是借著刘辩的话语让刘辩留在这里。 刘辩也说到做到,老老实实的待在北宫,跟何皇后聊聊天,母子二人一同溜达溜达,也让刘辩久违的感受到了清閒。 只是刘辩的好心情並没有持续多久,何皇后聊著聊著就將话题转到了催生上,这么久了还没有一个孩子,何皇后是真的著急。 刘辩也没办法,他也没有有避孕的想法,每三天就召一人侍寢,按理来说就算不能一发就中, 但是这么久了也应该中標,但是两位妃嬪的肚子就是没有一点动静。 他是真的有皇位需要继承,没孩子或者说没儿子是真的不行。 “等小祥祭过后,母后就得安排人开始采女。”何皇后说出了自己的安排,准备给刘辩找女人,既然两位宫人没办法怀孕,那就换人,天子绵延子嗣乃是大事,绝对不能忽视。 “要不还是等等吧?”刘辩试探著问道。 他的身体没有问题,两位妃嬪的身体也没有问题,可能就是缺了一点机会,他之后再努努力, 说不定就能怀了呢? 主要是采女的开销真的不小,的还是內帑的钱,他这边真不想无缘无故这么多钱。 “结婚都快三年了,还是没有一点消息,你父皇在你这么大的时候,我已经把你生下来快两年了。”何皇后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意思也很清楚,不允许刘辩拒绝。 “那就按母后的意思办吧,不过规模儘量小一点,最后选出两个人就可以。”刘辩应了下来, 他的心里有些惆帐,他的钱就这么飞走了。 “三代以內出过三公的人家不要。”刘辩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还是和几年前的要求一样。 他不要求自家的妃嬪必须得出身平民,但是也不充许外戚势力过於强大,前朝的事情已经够让他烦了,他不想在后宫浪费太多精力,也不想后宫之中掀起血雨腥风。 “嗯,母后记得呢。”何皇后答应下来,她给刘辩找女人的目的就是为了让刘辩绵延子嗣,至於其他的事情,那得等到刘辩有孩子再说。 现在只是采女,又不是立皇后,对於女子的要求没有那么高。 “劳烦母后了。”何皇后本来就有一堆事,现在又要增加一些工作。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子嗣。”何皇后也有些担心,万一是刘辩的身体有问题呢? 孝桓皇帝有许多妃嬪,但是最终还是没有一个子女,最后將皇位传到了刘宏手里,何皇后担心刘辩將来也有那么一天。 只是现在刘辩还年轻,何皇后还没有那么担心,但是又不得不考虑。 过去权倾朝野的外戚何进也被抓了进去,太后並没有出现,也没有捞人,大家豪族也知道这一次肯定免不了交税,抗税的结果就是进西园休养,大家也不想为了一点钱就把自己搭进去,更何况进了西园也得掏钱。 刘辩给钟原本就忙碌的工作又加了一点担子,既然大家都说穷,天子为了不让这些人担上欺君的罪名,也就只能接收一些“无主”的產业与钱粮。 税金与罚款直接进国库,刘辩並没有动一点心思,他要是敢从中拿一文钱都是天子强夺別人的家產,传出去根本无法服眾。 对於天子来说,公与私並没有明確的界限,但是把朝廷的钱拿进天子內帑还是让大家不能接受,就连刘宏都没有干过这样的事情,反而经常拿內帑贴补国用,刘辩自然也不会如此做。 但是刘辩也要钱,他还得养著近八万大军,邮传系统现在也需要真金白银的投入,他的內帑就算有再多钱,也禁不住只出不进的现状,他也借著这个机会填补一下自己的內帑的亏空。 民不举官不究,更別说现在还牵扯到了天子身上,朝臣虽然听到了一些风声,但是没有明確的证据,苦主可都在西园里面关著呢,朝臣也就只能在朝会上暗戳戳的表示天子不要与民爭利。 人进去钱也得掏,甚至掏的更多,只要是个正常人,都知道应该怎么选择。 “河东怎么会多出一笔钱?”刘辩看著贾翊送上来的奏疏,问向贾翊。 徵税一事已经定下了数额,直接向各大家豪族摊派,罚金也是有定额,不可能有超出的额度, 甚至还有减少,之前报税的时候也凑出了两千万的税款,这一部分也算在摊派额度里,自然也会免去这些税款的罚金,税款总额自然也会减少。 罚金不是目的,罚金只是手段,告诉所有人老老实实交税,朝廷不会多拿你们一文钱。 “安邑卫氏事后主动匯报自家资產算税,並缴纳了这部分的罚金。”贾翊拱手说道。 “这个卫氏有人在司隶校尉署任职?”刘辩停顿几息,想来想去也就只有这一种可能,一般人可没办法走门路走到贾翊这里。 “是,卫氏子弟卫凯担任臣的书佐。”贾翊应了下来。 “呵。”刘辩笑了起来,又低头看了看河东郡的税款。 很显然就是金钱升路,效果也很不错,將卫凯放在了他面前, 卫氏的富庶他也有所耳闻,已经四代没有出现过两千石,但是硕儒不断。而现在卫氏显然已经急了,四代没有两千石,就算是硕儒不断,也有点维持不住卫氏的门媚,毕竟学而优则仕,你家没有两千石只能证明家学不行。 以卫氏的富庶从他父皇那里买个两千石那是轻而易举,但是很显然,卫氏不想放弃清流土人的名声,一旦买了官,那可就成了奸妄之辈。 而现在掏钱买官那就没有多少问题,这交的是税款,交的是罚金,你要说他买官那就是在污衊卫氏、污衊天子,正始天子可从来没有卖过官。 “后天带他过来,我要看看河东郡的青年才俊。”刘辩放下奏疏,对著贾翊说道。 明天卢植率领的平叛大军就要返回京城,押送陈王的槛车也要入京,已经定下来后天行刑。 的確是金钱开路,他也顺水推舟,一方面是人家真的拿了钱,另一方面也是树立典型,你看人家卫氏主动申报算税,就能得到天子的垂青。 “臣遵旨。”贾翊拱手应下。 “嗯,这个卫凯擅长什么?”刘辩接著问道,提前了解信息才能更好的搭台唱戏, “卫尤擅律法,臣与其探討律法问题也是收穫颇多。” “我知道了。”刘辩点了点头,將这个信息放在心上。 他能给人搭台供人唱戏,但是不可能一点一点辅导,他已经给了机会,把握不住是对方的事情,如果没有真才实学,那他也没办法。 不过刘辩也相信贾翊的眼光,没有一点真本事在身上,贾翊也不会推荐。 第232章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第232章 有功必赏,有过必罚 汉歷三百九十二年,正始元年十月十七,太尉卢植率领平叛大军返回洛阳,刘辩也带著群臣出现在西园处,迎接得胜回来的大军。 刘辩並没有让大军停留在外面,反正大军最后还是要在西园驻扎,乾脆也就在西园这里迎接大军。 “臣卢植拜见陛下,陛下圣安。”確定大军队列整备完毕,卢植带著一干將领前来拜见天子辩。 “朕安,太尉免礼。”刘辩肃声说道。 “谢陛下。”卢植与诸將尽皆起身,隨后开始口头匯报此次出征的战果,这当然极简版本,书面奏疏早就送到了洛阳,刘辩也已经批阅完毕, “善。”刘辩肃声说道。 司徒刘焉拿著已经盖印签发的詔令宣读起来,確定给卢植与大军將士的赏赐,陈王叛乱的確掀起了一番波折,也不算什么重大战果,但是卢植已经是太尉,想要继续提升官职已经没了可能,最后定下来的赏赐就是列侯,封邑千户。 除了卢植,陶谦和宗员也捞了一个列侯,宗员因为过去的战功积累多一点,拿到了五百户,陶谦也有功勋积累,但是之前已经换成了职位奖赏,现在也就只能拿三百户的封邑。 而拿著骆俊头颅投靠朝廷的张间也被封为列侯,封邑五百户。 除此之外,此次平叛刘辩还封赏了一名列侯,负责大军后勤的司隶校尉贾翊。 后勤在征战中的重要性已经不用多说,赏赐幽州平叛就是贾翊在负责后勤,不过当时是刘辩在领兵,直接將所有的功劳都吃了,谁都没有捞到一个列侯,这一次是卢植领兵,卢植这个主將都有封赏,其余人自然也得跟上,贾翊也因为两次后勤工作的成绩被封为肃侯,封邑七百户。 除了爵位上的封赏,诸將士也各有封赏,有的是財货赏赐,有的是官职普升,刘焉念完封赏詔书,隨后退下。 按理来说这个时候天子就应该巡视大军,隨后让大军进入营寨驻扎,天子带著公卿百官返回城內,但是刘辩今日过来可不是只是为了迎接得胜大军。 “臣有奏。”陶谦略显苦涩的上前一步,对著刘辩行礼。 “准奏。”刘辩肃声说道。 “臣奏日:”陶谦將大军征伐途中有军士劫掠乡里的事情说了出来,公卿百官有些譁然。 这是朝廷的官兵还是匪军?怎么会出现这样的问题? “太尉,可有其事?”刘辩面色平静地看向卢植。 大军主將是卢植,不管刘辩怎么处理,这件事都得让卢植说话, “確有其事。”卢植抱拳说道。 “好,好得很,朕不知道朕徵召来的军队竟会干出如此无法无天之事。”刘辩显然已经怒极。 “將这些人带出来,朕要亲自问问他们为什么干出这种事情,怎么敢干出这种事情?”刘辩喝道。 “臣遵旨。”卢植脸上也不是很好看,毕竟他是大军主將,大军干出这样的事情他也是脸上无光,更別说现在公卿百官都在这里看著。 很快,这批人就被押送过来,刘辩一个个看了过去,最终看向陶谦。 “漂阳侯,將你刚才所奏之事再讲一遍。”刘辩说道。 “臣遵旨。”陶谦抱拳应下,隨后振声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语。 现场鸦雀无声,静静的听著陶谦的讲述,后面的將士自然是听不到陶谦的讲话,但是军纪让他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静静的等待著归营。 “你们是朕下詔的將土,朕给你们一个辩驳的机会,洗刷自己身上的嫌疑。”刘辩下了高台, 对著大军將士说道。 他並不是说给这些人听的,这些人已经是期货死人,他並不在意这些人怎么想,他在意的是活著的人,这些还要继续镇守大汉的將士怎么想。 没有人说话,他们也知道自己肯定活不了,军纪军法摆在那里,他们能活是因为卢植惩治了带头之人,只不过现在是朝廷要处理他们。 “可是军餉不能足额发放,不足以让你们养家?”刘辩低头看向跪伏眾人,主动询问起了他们这样做的理由。 基层士卒每个月的薪水是九百钱,刘辩並没有对这个数目进行调整,他这边可以到处想办法找钱,哪怕是到处借,他也得把这个薪俸足额交给士卒,降低大军薪俸这种事刘辩绝对不会干。 军对於大军战斗力的影响可不一般,尤其是他手下的大军全部都是招募兵,没有一个徵召兵或者义务兵,你不把钱发够人家怎么卖命? 朝政的確繁忙,但是刘辩还是每个月都会去往西园两次,也不会去抓训练方面的事情,这是军官们的本职工作,刘辩也不觉得自己能比这些军官乾的好,没必要折腾別人也折腾自己。 刘辩这么做一方面是去西园刷脸,儘量让所有士卒都认得他,让所有人知道天子长这个样子, 在必要的时候他可以越过军队將领直接拿到军队的指挥权;另一方面也是避免吃空、喝兵血的情况出现。 只要他经常露脸,那些將领心里就有个顾忌,不敢大规模朝著士卒伸手,確保刘辩发下去的每一文钱都能直接到士卒手中,確保大军的伙食不会被中饱私囊。 刘辩並不相信人,至於军队建设,一时半会儿之间他也也不敢隨意变动,大军隨时都有可能出动,隨意更换军队制度只会造成战斗力下滑。他也就只能採用这个笨办法,累是累了点,但是也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可是战功封赏有差错?可有人抢夺你们的战功?”刘辩再次大声问道。 还是没有人回应,他们只是內心的贪慾作票,加上一时的侥倖心理,但是现在已经人赃俱获, 没有任何辩解的理由。 “朕不忍心亲自下令条了你们了,你们都是联下令招募来的將土,你们都是联的子民,你们为了朕、为了朝廷出生入死,战场上没有要了你们的命,但是现在你们却倒在了这样的情况下,让朕於心何忍?”刘辩声音没有降低,能够听清他声音的人都能听到刘辩嘴里的悲戚。 “但是国法不可废,朕若是下令救免你们,天下人又该怎么看待朕,看待朝廷?” “功是功,过是过,你们此战立下的功勋都会兑现,朕会让人將赏赐交给你们的家人。”刘辩接著说道。 这一次罪兵终於有了动静,他们抬起头看著刘辩,天子还会將他们的战功兑现给他们的家人? “谢陛下。”所有人真心实意的说道,临死之前还能给家人带来一笔收入,他们也就能放心一点。 “这是你们立下的的功勋,朝廷绝对不会埋没有功之人,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刘辩看向站著的大军,肃声说道。 杀人是手段,不是目的,他杀人就是要明明白白地杀,这些人死了以后还要用他们的命惊醒他人,收买人心。 “诸將士可有不服此决定者?”刘辩看著大军问道。 没有人站出来说天子做的不对,天子对这些罪兵都是如此,对他们这些有功將士那自然不用多说。 “你们应徵之时都是清白之人,你们的父母將你们交给了朝廷,出现这样的事情朝廷也有责任,將领们放任军纪鬆弛,平日里军纪检查不到位。”刘辩说著看向卢植。 直接率领这些人的军候已经被卢植斩首,但是刘辩不觉得这样的惩治合理,开始一级一级追究。 司马直接免职,校尉降为军候,陶谦和宗员削爵一百户,太尉卢植身为主將,直接削爵两百户,罚俸半年。 “可有不服者?”刘辩看向他处理的所有人。 司马脸上一片悲戚,他什么都没干就被直接免职,这让他去哪里说理去。 但是司马也没有出声,他身为这些人的直接领导,连带责任绝对是跑不了的,甚至天子就是直接將他一併斩了也是合情合理,身为將领,控制不住自己手下的军队本来就是一种重罪。 “多谢陛下恕罪。”卢植认下了这个处罚。 “大军驻扎西园以后,各部开始严查军纪,若有作奸犯科、触犯军纪军法者,严惩不贷。”刘辩隨后对著所有人说出了之后大军的主要目標。 “末將遵旨。”这一次各部校尉全部应了下来,他们內心也暗自警醒,之后还是要让手下人好好抓军纪,不然等手下给他们搞出个惊喜,那时可就悔之晚矣。 “太尉,你是主將,你来宣读这些人的罪名以及处罚。”刘辩退后几步,將监斩的活全部交给了卢植。 “臣遵旨。”卢植应了下来,隨后拿起准备好的公文大声宣读起来。 大军之前自然不需要子手,直接让军队自己上手清除这些害群之马,一排排人头落地,本该是大喜的日子,刘辩下令杀了两百余人,只要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的將士全部斩首。 刺鼻的血腥气味让每个人都產生一点想法,大军也在这一刻静默下来,得胜归来的大军被当头一棒,告诉他们没有骄狂的资格,触犯军纪军法那就是立斩不赦,天子这里並不会纵容他们。 公卿百官也有些沉默,天子用这件事告诉他们天子平等的对待所有人,不要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之处可以让天子网开一面,不管是军队还是官吏,抑或是外戚宗室、只要触犯国法那就没有迴旋的余地。 该做的事情已经做完,刘辩也就让各將领带著自己手下的部队开始回返自家的营地,他则带著公卿百官回返宫城。 至於被抓进西园的那些人,刘辩並不想在这个时候让他们出现,这些人还没將该吐出的东西全部吐出来,他这边还需要这些人继续待在房间里反省自己的错误。 刘辩並没有让人动刑,他又没有杀了这些人的打算,一旦动刑那事情可就变了,只是让这些人只能待在狭小的房间里,十二时辰都有人询问陪护,让他们无法自尽又无法休息好,这样他们才能主动掏出那些財货。 刘辩带著公卿百官走了,大司农、司隶校尉等人的属吏也开始与大军对接,开始接收大军押送回来的財货,之后这些財货有一部分会下发给大军以作赏赐,另一部分会充入国库,还有一部分会进入內帑。 大军出征的钱財都是內帑出的,自然得有一部分钱財分给內帑。 卢植从豫州带回来的財货大约是四十五亿钱,分到刘辩手里的不过八亿钱,不过刘辩也没意见,能见到回头钱就行,反正不管多少都是得到国事上。 不过这四十五亿钱並没有起到雪中送炭的作用,仅仅起到了锦上添的作用,国库这些天一直有税金入帐,税款连同罚金一共是六十五亿钱,加上这四十五亿钱,可以说国库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充盈过了。 主要还是罚金太多,刘辩预计是给司隶七部加上南阳郡分配好了六个亿的定额税,只要这些人缴纳够六个亿的税收,刘辩也没有动手的打算。 但是大家都没有主动报税,十倍罚金就给国库带来了六十亿的收入,不过这基本上是一次性收入,刘辩也不觉得明年还会有这么数自的钱款入库。 就算是羊毛也不能逮著一只羊,关东诸州那边的算税还没开始徵收,现在大军已经结束一场征战,没有了两线作战的忧虑,刘辩也就准备开始对关东诸州开始徵税。 不过在此之前,刘辩还需要杀一个人。 陈王刘宠! 十月十八,司空与太常、宗正、司隶校尉、御史中丞等人共同监斩陈王刘宠与陈国国相满门。 “张间误我!”陈王看到了人群中的新普列侯张间,原本异常萎靡的刘宠登时大怒,仰天长啸道。 张间有些站不住,但是没办法,天子要求他出现在这里,张间也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是老老实实的出现在行刑现场。 眾人仿佛看猴一般看著张间,虽然是弃暗投明,但是张间的这种行为也有些让人不齿,骆俊可是你的举主,结果就被你水灵灵的给刺杀了,別人肯定看不起这种人。 第233章 少府改革 第233章 少府改革 司隶校尉府派出了名不见经传的卫凯负责宣读陈王刘宠的罪名,大大小小一共六十七条罪名。 “经查,陈王刘宠完全背弃汉家血脉,从未真正忠诚於天子和朝廷,毫无忠君意识,政治野心极度膨胀,政治品行极为卑劣,投机钻营,利令智昏,为达到个人政治目的不择手段,妄图起兵谋反,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利慾薰心,无视朝廷崇尚俭朴的精神,生活奢靡享乐,长期违规占用百姓土地扩建王宫,长期霸占百姓田地以为私產.. 与前陈国国相骆俊组成政治团伙,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在重大问题上弄虚作假、欺瞒中央, 危害朝廷统一;妄议朝廷大政方针,长期结交多名与陈蕃、竇武、李膺等政治犯私交甚密的政治骗子,造成恶劣影响;长期违规领用和製造强弩,对纪法毫无敬畏,执法犯法,徇私枉法,擅权专断,恣意妄为,造成严重恶劣政治后果前陈国国相骆俊在朝廷函询时不如实说明问题,在官吏选拔任用工作中为他人谋取利益,严重破坏陈国境內政治生態,贪婪腐化,大搞权钱交易,非法收受巨额財物;协助陈王刘宠进行谋反, 为了自己的政治野心对普通百姓实行拉壮丁等一系列令人髮指的罪行陈王刘宠与前陈国国相骆俊严重违反国法纲纪、构成严重职务违法並涉嫌谋反,性质特別恶劣,情节特別严重,应予严肃处理。依据《春秋》《九章律》《朝律》等有关法律詔令,经宗正署、司隶校尉署、御史台等有关部门研究並报天子审议,废除陈王王爵;刘宠三代以內尽诛,收缴其违纪违法所得;刘宠与其子孙开革宗室身份;除陈国设立陈郡,陈郡所辖范围与陈国一致;骆俊三代以內尽诛,收缴其违纪违法所得“ 卫凯宣读过程流畅,声音抑扬顿挫,出色的完成了朝廷交给其的任务,正装出席的刘辩也微微点头,其他的先不论,光是能一次性读完这么长的公文就是一种本事。 各部门长官隨后確认朝廷詔令,得到天子的允许后,血腥的场景再度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腰斩与斩首最大的区別就是人不会立即死去,受刑之人还要经歷很长一段时间的折磨。 哀豪声不绝於耳,刘辩稍稍皱了皱眉头,但还是目光平静的看著前方。 等到监斩完毕,刘辩踏上车驾返回皇宫,有司官吏开始收拾现场,如果不儘快处理血腥味没几天是散不了的。 “臣卫拜见陛下。”卫跟著贾翊来到嘉德殿拜见天子,躬身行礼。 “起来吧。”刘辩抬手示意卫题起身。 “今天的任务完成的不错,贾卿的眼光还是一如既往的优秀。”等卫起身,刘辩夸奖了一句卫,又夸了一下贾翎。 “多谢陛下称讚,臣不敢当。”卫凯这会儿大脑有些空白,他还是第一次覲见天子,原本的种种预想这会儿全部消失,卫凯只剩下本能的回应。 天子的確年少,但是天子的威名可是如雷贯耳,无论是明是昏,所有人都得承认刚刚继位不久的天子已经极具威严,许多人用生命证明了这一点。 天子抓了那么多达官贵族进去,压著那么多人吐出了几十亿钱,但是没有一点动静,洛阳城里平静地就好像没有发生过这件事一样,就好像这件事理所应当,没有人敢提出反对意见。 “哈哈哈,我又不会吃人,坐下说话吧,喝口水压一下。”刘辩笑了起来,示意卫直接坐下。 “臣遵旨。”卫拱手答道。 温热的水湿润了有些乾涩的嘴巴,卫凯也慢慢“活”了过来。 刘辩並没有询问卫凯什么治国之道,亦或是跟卫凯探討律法问题,自顾自地跟贾翊聊起了朝政,回顾过去的一些政务,交代一下之后的工作重点,卫凯只有旁听的资格,没有发言的权力。 毕竟卫凯的级別太低了,的確能从基层事务见微知著发现朝廷的问题,但是想要解决这些问题那就得站在高处,卫凯从来没有这样的经验,他提出的办法无非又是大方向的概括,那些话是个朝臣都能说,刘辩也不缺这样的劝諫。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是朝廷的常態,换来换去还是那些人做官,想要改变这个现状谈何容易? 刘辩现在的工作就是搞钱、搞军队、恢復天下州郡的生產生活,儘量减少没有生活来源的流民数量,让局势稳定下来才能討论別的事情。 “臣拜见陛下。”过了一会儿,钟也来到了嘉德殿。 “起来吧。”刘辩有些隨意的指了指左手边的席位,示意钟坐下说话。 “谢陛下。”钟说罢,用余光看了一眼卫凯,隨后来到席位坐下。 “我想对少府动手,你们两个都执掌过永安宫的事务,之后这件事也交由你们二人一同处理。”刘辩开口说道。 少府的主要职责范围就是国有企业的控制,但是现在的控制方式无疑是有点粗糙的,永安宫在少府的运行模式上又有了一些比较好的经验,刘辩也就打算对少府进行改革。 之前不改革是因为国库没钱,如果贸然进行改革短期內必然是会造成少府上缴利润减少,之前朝廷是真的缺钱,刘辩也不敢隨便动手。 现在国库充盈,少府的利润上缴减少一些也没事,在这笔钱完之前,少府的改革必然能见到一些成效,利润上缴也能增加国库所用。 少府上缴的多了,民间的税收暂时就能少一点,流民和隱户的產生就能少一点。 “臣遵旨。”贾翊和钟对视一眼,隨后拱手说道。 刘辩的改革方式还是和邮传系统的改革一样,就是將少府所辖各部门独立出来,形成一个单独的生產集团,以前的那种大锅饭、小规模的生產模式都要废除。 永安宫的產业集团已经证明了这种方式的可能性,大规模生產模式確会带来更多的无谓损耗, 但是也增加了生產效率,也是因为看到了永安宫模式的可行性,刘辩才能放心对少府进行改革。 因地制宜、实事求是,刘辩的决定向来都是如此。 等到刘辩三人商议完对少府的改革,已经到了宫禁快要关闭的时间,刘辩也没留下几人在宫中过夜的打算,隨即就准备让三人离开。 卫凯在一旁听的如痴如醉,这是大汉最顶层的会议,商议的內容是大汉的顶层制度设计,这是卫从来没有接触过的场所,他只感觉设计这套制度的人简直就是个天才。 “听贾卿说你犹善律法,少府的改革里肯定少不了律法发挥作用,回去之后好好想想该如何將律法与少府改革联繫在一起。”临走前,刘辩对卫凯说道。 “啊?”卫一愣,这里还有他的事情。 “臣遵旨。”卫题有些不知所措的拱手回道。 钟微微笑了一下,但是这里毕竟是嘉德殿,在刘辩面前也不好笑出声,隨即收起笑容,装作一副严肃的样子。 “都回去吧,宫里没有准备晚饭。”刘辩隨即笑呵呵的说道。 “臣告退。”三人行礼,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出了宫门,贾翊给钟介绍卫凯。 “伯,这位是钟钟侍中,堪称陛下的左膀右臂。”贾翊一脸严肃的说道。 “贾家令这话可就有些过分了,在家令面前,谁敢说自己是陛下的左膀右臂?”钟笑著打趣道。 太子府旧人互相称呼並不会称呼现在的官职,而是以太子府里的官职互相称呼。刘辩已经成了天子,太子府旧人再也不会增加,他们已经形成一个集团,称呼过去的官职便是一种加强关係的手段。 贾翊有些无奈的看著钟,一点都不稳重,练字修心在钟这里好像不起作用。 “河东卫凯卫伯拜见钟侍中。”卫凯恭敬行礼,钟跟贾翊互相打趣那是因为人家的位置相同,他这个书佐还没有资格参与其中。 “起来吧,家令这么提携,伯可不能辜负了贾家令的看重。”钟回礼,隨后对著卫凯勉励道。 即便他比卫凯大不了几岁,但是官职的差距还是能让钟以上位者的姿態面对卫凯。 “多谢侍中教诲。”卫凯应了下来。 钟又与贾翊閒聊几句,隨后就此分开,永安宫跟司隶校尉署的的方向恰好相反,二人回去以后还要安排一下工作。 贾翊並没有跟卫凯多余交代,他这边的任务已经完成,卫凯已经进了陛下的眼,剩下的就看卫自己的能力。他又不是卫的什么人,不可能为卫铺好一切。 汉歷三百九十二年,正始元年十月二十一,朝会之上。 各部门匯报完工作以后,就该探討其他问题。 大司农周忠站了出来,提出了对其余州郡徵收算税的事情。 虽然国库逐渐充盈,但是周忠还是死要钱的样子,国库里的钱再多他也不嫌多,八个郡的税收已经有了这么多钱,周忠已经等不急关东诸州的算税送到国库里了。 出身关东的的官员心里可能有反对意见,毕竟这真的是要从他们家族手里拿钱,但是现在这个场合也不敢表现出来。 司隶七部连同南阳都已经缴纳算税和罚金,关东诸州凭什么搞特殊? “陛下,臣有奏。”太僕黄琬站了出来,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准奏。”刘辩看了两眼黄琬,隨后平静地说道。 “臣奏曰:—”黄琬引经据典的说了起来。 黄琬並没有冒著风险说关东诸州不能徵收算税,先不说天子那边怎么看待,光是已经被徵收算税的朝臣都不会放过他。 黄琬的意思也很简单,让朝臣商议出一个税收总额对关东豪族进行摊派,不要再搞名为主动报税实为徵收罚金的措施,如果有豪族不能缴纳税款,到时候再处以罚金,这样大家也都能兴高采烈地答应,必然会在四海之內传颂天子的圣明。 “老东西!”不少朝臣內心哼了一声,他们可都老老实实的缴纳了十倍罚金,关东诸州居然不想缴纳罚金? “诸卿以为如何?”刘辩沉吟几息,问向群臣。 出身关东的官员立即表示就要这样干,要大家割肉所有人都认,但是没有人想割十倍的肉。朝廷这边必然能够算出关东诸州的资產总数,这样也能减少徵税时遇到的麻烦, 出身关西和关中的官员明確反对,主动报税才能体现这个家族是否顺从朝廷,朝廷如果主动提出税收总额必然会丧失人心,朝廷也没能力清查关东诸州的资產总额,之前那些人就是在胡说八道。我淋过雨,所以要把你的伞也掌掉! 两拨人针锋相对,对方心里的小九九大家都清楚,纷纷在心里大骂对方不为人子。 “司农卿以为如何?”刘辩將问题拋向始作俑者。 “臣以为,朝廷的確无法清查关东诸州资產总额——”周忠出身扬州,倒是出人预料的支持关中人的看法。 “眼下天下纷纷,朝廷当以安定为主·”周忠话风一转,表示还是朝廷指定一个税收总额, 之后再交由地方徵收。关东诸州本就离心,这个时候可不能出乱子,万一再將局面弄到光武度田群盗並起的局面那就得不偿失。 “司农卿所言是说关东诸州已经有了反意,朝廷只能哄著他们?”太中大夫杨彪站了起来,提出了一个非常尖锐的问题。 “若是如此,朝廷威严何在?”杨彪以朝廷威严压了过去。 “臣並无此意,还请陛下明鑑。”周忠被杨彪一句话堵了回去,连忙对著刘辩说道。 “本就是议事,司农卿但说无妨。”刘辩安慰了一句,將杨彪的话语略了过去。 他也不喜欢杨彪的话语,明眼人都知道关东诸州已经与朝廷离心,杨彪就是捅破了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他这边还没做好准备,捅破这件事对大家都没好处。 第234章 四十亿 第234章 四十亿 司隶七部与南阳的算税徵收已经给了所有人经验,天子是肯定不会派人去核算资產的,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天子指定数目来徵收算税,关东诸州出身的官员也知道各地豪族跟关中豪族没什么区別,主动报税的结果肯定就是得缴纳十倍罚金。 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让天子確定一个数目,这个时候如果不交税被罚十倍罚金大家也都能接受。 最终的决策权还是掌握在天子手里,只有天子才能决定这件事最终的走向。刘辩並没有直接决定,安静的听著双方的辩驳。 至於能让大家乖乖交税的另外一个原因,那就是朝廷军队依旧能打! 近几年的確叛乱频繁,声势浩大的黄幣起事,威逼三辅的凉州羌乱,乌桓、鲜卑参与的幽州叛乱,盘踞太行山脉的黑山军,寇掠郡县的汝南黄巾、陈王叛乱,可以说天下就没有一个安稳的地方,但是每一场叛乱都没有持续超过一年时间! 甚至大多数叛乱都是两三个月就能平定,没有人知道汉军的极限在什么地方,而且汉军的徵召对象都是关中和关西地区,这对於关东地区的威程度太大了。 霹雳炮已经不止一次地证明了自己的价值,过去凭藉城坚墙厚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但是现在城墙已经无法提供足够的防御,即便龟缩城池也坚持不了几天,那大家也就可以心平气和地接受朝廷的领导,交出一部分钱財保证自己的存活。 “司空以为如何?”刘辩问向丁宫。 “臣以为眼下朝廷並无多余人力去核算,如果放任主动报税必然是”丁宫也不支持主动报税的做法,给出的理由是徵税成本过高,朝廷指定一个税收额度各家摊派就行。 丁宫支持这样的方案,刘辩也没有继续问下去,虽然他的决定也是直接摊派,但是摊派还带来一个问题,那就是税收额度定多少合適?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他如果主动提出这个数目,那一定是怨声载道,关东人必然觉得这个税收太高,弄得他里外不是人。 既然这些人决定摊派,那他也可以顺从,但是这个额度不能是他说出来的数字,也不能是关中和关西人说出来的数字,他就是要让关东人自己商议出一个让他满意的数字,这件事才能没有异议的通过。 “司徒之言颇为持重,朝廷眼下並不清楚各州的具体情况,这个额度恐怕也不能轻易给出。”太常刘弘站了出来,当了刘辩的嘴替。 刘弘出身南阳,他和他的家族都已经缴纳过税收,这个时候自然不用多加顾虑,你们说的这么好听,最终还是要落实到一个钱上,你们究竟能出多少钱? 丁宫被刘弘问住了,他这边倒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毕竟司隶七部与南阳的税收额度是天子確定的,这也是朝廷第一次以这种方式徵税,他还真不好给出一个合適的数字。 丁宫看向御榻上的天子,但是刘辩並没有回应,依旧安静的坐在那里,好像没有听说到刘弘说的话一样。 “臣以为,近几年诸州屡遭战乱诸州共缴纳二十五亿钱为佳。”丁宫沉吟几息,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还是强调关东诸州遇到的困难,黄巾造成的破坏是惊人的,即便是到了现在,还有一些流寇四处流动作案,只是並没有跟汝南黄巾一样有很大的破坏力,刘辩这才没有派出军队去平叛。但是这些人是真真正正的在破坏,丁宫觉得这样的数目很合適。 二十五亿钱,加上已经徵税的六亿钱,算税已经达到了三十一亿,加上从民间收来的人头税、 户税二十一亿,总税收五十二亿已经和黄巾起事前差不多,但是刘辩对这个数字並不满意。 五十二亿钱將將维持住朝廷的运转,朝廷想要做点什么根本不可能! 刘辩的沉默已经告诉所有人天子的態度,这个额度不够,还得往上加。 丁宫並没有再说话,这里是朝会,不是討价还价的菜市场,也不是他丁宫一个人的一言堂,他已经提出一个方案,但是这个方案並没有通过。的確可以对这个方案做出调整,但是不能由他自己来调整,只能是別人提出修改意见。 由他自己提出修改意见,那就出现一个问题,刚开始的时候你为什么不说新的方案,你是不是在试探天子? “臣以为,诸州应缴纳算税四十亿。”大司农周忠站了出来,直接在这个数目上加了十五亿, 直接向上提了一半还多。 眼下还是总数,周忠也从司隶七部与南阳的六亿税收推断出了一个合適的数字。一个亿一个亿的往上加肯定不行,各州分配的时候可以一两亿的討价还价,现在还是先儘快將总数定下来,之后各州分配这个的时候再慢慢扯皮, “可。”刘辩同意了周忠的想法,这个数目差不多就行,他的確想要从这些人手中拿出更多的钱財,但是也得看人家的脸色。 一步一步来嘛,总不可能一口吃成个胖子! 群臣心中大定,但是紧隨其后的就是这个额度怎么分配? 虽然说的是关东,但是凉州、并州出不出钱?即便不算这两州,各州具体文该分配多少? “凉州、并州残破,算税一事之后再行商议。”刘辩给出了一个明確的答案,凉州、并州不参与分配这三十五亿。 两个穷鬼州,大家倒也没有多在意,这两州自身自灭就是最好的结局,不要再搞出什么羌乱之类的么蛾子那大家就谢天谢地。 “幽州算税定为一亿钱,之后由幽州刺史张延负责徵税一事。”刘辩接著將幽州的税收定下来,这个数目聊胜於无,幽州毕竟是边境州郡,刘辩也可以给出一些优惠政策。 幽州已经排除出去,还剩下三十九亿的盘子需要大家填满,所有官员这个时候都陷入沉思,这个时候可不敢后退,这个时候后退一步,增加到自己州上的税收可能就得多一两亿,分到各家就得多百万钱,同乡之后会怎么看待他们?到时候可就真的被家乡父老指著鼻子骂。 “陛下,交州道路难行—”交州出身的官员虽然少,但是还是有一点,他们也清楚交州就是个吉祥物,可不敢等著人家分配,直接开始哭穷。 “可,朝廷之后也会发布詔令由交州刺史孙坚徵收赋税。”刘辩同意了交州出两亿的方案,交州这片地方还没有经过多少开发,蛮族眾多,瘴气遍布,能出两亿就已经是万幸。 交州的小透明们笑盈盈的回到原位,虽然要出两亿钱,但是各家挤一挤还是能够挤出来的。 至於不交税? 新任交州刺史可不是吃素的,中原地区可能不太清楚交州刺史的所作所为,但是家人的来信里那位爱带红的交州刺史是真的凶,南蛮那是闻之色变。 交州刺史对南蛮重拳出击大家都喜欢,但是对豪族、寺庙出手也从不迟疑,这就让所有人都有些难受。现在徵税是朝廷的头號任务,那位交州刺史肯定会尽心尽力的完成,这个时候给那位交州刺史上眼药无异於自杀,出钱与出命之间大家还是能够做出正確的选择。 反正各州都要出钱,他们出的少一点已经是万幸。 还剩下三十七亿的盘子,大家都知道不能等下去了,不然等前面州郡都出得少,后面州郡可就得分的多一点。 “臣有奏。”大司农周忠、太僕黄琬几人一同起身,几人都是位高权重的两千石,这个时候已经可以代表出身州郡去爭夺。 刘辩嘴角微微勾起,隨后压了下去,声音平静地说道:“从左到右一个一个来。” 太僕黄琬站在最左边,听到刘辩的话语,拱手说道:“南阳地处膏映— 黄琬也是在哭穷,天子已经把最富庶的南阳给拿走,荆州这边其余地方那就是穷的叮噹响,再加上荆州也有蛮人时常叛乱云云,最后给出了一个三亿的数字。 黄琬出发点是好的,但是其余州郡的人就不乐意了,南阳的確已经征过税,但是荆州这片地方什么时候成了黄琬口中的不毛之地,三亿的税收这是打法叫子呢? 还剩下八个州郡分三十七亿,每个州平分四亿多,现在荆州要是只出三亿,肯定得有一个州多分一亿多,这怎么能行? 周忠当即反驳,直接表示荆州的情况他也熟悉,荆州简直就是富得流油,资產上了十亿钱的数不胜数,其中就包括黄琬出身的江夏黄氏,荆州就应该出六亿钱的算税! 顿时有人出言支持周忠的言论,荆州就应该多出,像冀州这片地方· 胚! 冀州少出钱你们也好意思? 冀州官员顿时惹了眾怒,大家可都指望著冀州多出一点,现在你们不仅不多出,还想著少出, 什么好事都落你冀州头上唄。 吵吵闹闹中,大家也都达成妥协,三十七亿的盘子也被大家分完,向天子匯报了他们的方案。 刘辩並没有什么想法,他不管各家到底出多少钱,最后能把四十亿钱送到国库就行,他並没有觉得有谁能够逃脱徵税。 这一次徵税刘辩並没有选择让地方插手,完全由各州刺史负责,荆州、扬州、益州三州刺史並不是刘辩派出去的人,刘辩也担心这三人不能完成任务,尤其是荆州刺史王睿。 王睿是名士出身,的確负有盛名,但是真没干过实事。 万一这人为了名声把徵税对象变为普通百姓,激起民变可就得不偿失,他寧愿不要荆州的算税,也不想再派出大军平叛, “太僕方才所言忠心体国—”刘辩表示黄琬你说的对啊,他这边也有一些忧虑。 黄琬憎了一下,陛下这话是什么意思? “南蛮为祸,若是影响了朝廷的徵税..”刘辩接著说道。 大家明白了,天子对荆州刺史王睿不是很放心,王睿大家也都清楚,只会清谈,真要是让他跟蛮族干仗属实有点为难。 “陛下,臣愿往荆州督抚徵税一事!”太僕黄琬反应过来,立即说道。 “不可,江夏地界还未徵税,眼下若是太僕前往荆州徵税—.”太常刘弘直接反驳到,你黄琬是在京城交了税,但是江夏黄氏可没有交税,你现在过去就是监守自盗,这件事绝对不行。 三互法不是隨便说说的,你黄琬虽然不是荆州刺史,但是绝对不能管荆州的事情, “萧御史以为如何?”刘辩看向御史中丞萧瑗,让荆州刺史的顶头刺史去督抚徵税事宜。 御史中丞萧璦没想到还有自己的事,他的確可以过去督抚徵税事宜,但是朝廷的事务谁来处理? 他这个御史中丞不在,律法上的事情可就由贾翊做主了。 萧璦脑海中快速掠过几个想法,隨后起身行礼:“臣愿往!”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御史中丞,只要徵税安排的儘量快一点,他这边也就能快速返回京城,就像十几年前的卢植那样。 “可。”刘辩应了下来。 压制荆州刺史肯定得有一个位高权重的人过去,想来想去也就御史中丞最近没什么事情,他这边又不打算对朝堂人事安排做调整,也没有要將谁弄进詔狱的想法,萧璦完全可以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萧御史安排好御史台运行。”刘辩嘱託了一句,御史台的运行也不能出现差错。 “臣遵旨。”萧璦应了下来。 朝会结束,群臣三三两两的结伴离开,太尉卢植被叫住,隨后前往后殿与刘辩商討事宜。 而在离开的群臣那里,群臣也从今日的朝会里看出了天子即將改变的制度,这一次徵税儿乎没有郡守的事情,除了贾翊兼任南阳郡守和陈琳这个河南尹,但是这两郡的特殊大家也都清楚,贾翊的那个南阳郡守完全就是为了让贾翊有资格插手南阳郡的徵税。 这两郡之外,都是由各州刺史负责徵税,郡守们並没有多少参与感,天子很显然要加强州一级的权力,削弱郡一级的权力。 第235章 休养生息 第235章 休养生息 “太傅坐吧。”刘辩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席位,示意卢植坐下说话。 “谢陛下。”卢植说罢,也直接坐了下来。 “太傅此行辛劳”刘辩没有直接跟卢植说正事,先安抚了一下卢植,好不容易拿下的封邑隨隨便便就被削去二百户,难保卢植心里会不会有怨言。 刘辩也没指望卢植就这样轻易消散怨气,他只是让卢植不要跟他有太大的牴触,拉近一下距离“不敢—”卢植表示都是陛下的功劳,他这边並没有做什么“太傅谦虚了。”刘辩笑著说道。 “太傅此行前往豫州以为局势如何?”该聊的閒话说完,刘辩也跟卢植说起了正事。 卢植沉吟几息,隨后说道:“虽然不容乐观,但是还未崩坏。” 那些豪族的確有些不安分,陈王魔下出现那么多人就是一个明证,如果朝廷威力还在,这些人是绝对不敢跟陈王眉来眼去,更別说给陈王投资钱粮。 但是这些人也不敢真的反抗朝廷,顽固分子並没有那么多,这些人还是有些惧怕朝廷的, “没有朝廷大军赶到,那些人肯定没有那么老实。”刘辩平静的说道。 如果没有军队,不光是关东豪族没有那么老实,恐怕关中地区也不会那么老实。 “眼下西园军中有一部分不太適合继续服役的將士,我有意將这一部分將士转职或者退役,跟著诸刺史出发的军队大多过了一年时间,眼下也需要派人过去轮换。”刘辩也不想聊不开心的事情,直接跟卢植说起了军队的事情。 跟著一个人时间久了,这些人难免会更亲近这个人,也就自然而然地变成了这个人的私军,他对外派刺史的这些人很信任,也不会给这个机会,不会去考验人心。 而轮换就是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让长期在外有些疲惫的將士回到故土,斩断將领与底下士卒的联繫,避免中央军与將领之间达成依附关係。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以后朝廷肯定会维持一支数目庞大的常备军,不可能让所有军队都窝在西园或者洛阳周边,轮换也能为以后的军队建设提供一些经验。 “正好这段时间要徵税,等徵税结束,回京的將士正好可以押送税金回洛阳。”刘辩又补充了一句。 卢植有些惊讶,轮换军队他可以理解,他只是不理解陛下竟然会选择主动裁撤军队? 不过刘辩说的也是事实,即便他此次征战过程中並没有太过艰难,还是有一部分將士受伤严重甚至是残疾,这些人肯定不適合继续待在军队之中,军队就是用来打仗的,让残疾人上战场很显然不合適。 “陛下此举甚好,只是不知陛下有意裁撤多少士卒?”卢植也表示了对裁撤士卒的支持。 “我计划裁撤一万人,这些士卒並不直接归家,丧失劳动力的全部送往各帝陵守陵,其余人选择徵询他们的意见,让他们进入司隶校尉署等朝廷府衙或者邮传系统,如果不愿意给朝廷当差,由朝廷发放一笔退役金后让他们各自归家。”刘辩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说是守陵,其实就是养老,他们因为朝廷的事情才变成这样,刘辩也不可能不管不顾。他无法给这些人提供优厚的待遇,但他可以给这些人一个衣食无忧的保证。没有规矩的集体会很快覆灭, 但是没有人情味的集体也不会坚持太长时间。 既然要维持一支数目庞大的常备军,那退伍士卒的安置也就得逐渐完善,让这些士卒继续面朝黄土背朝天纯属浪费,这些人经受过军队的专业训练,可能不会有超人的能力,但是能保证一定的下限。 “陛下仁善。”卢植拱手说道。 “若是愿意给朝廷当差,退役金就是一个月的薪资;若是想要归家,那就是六个月的薪资与两匹布,这笔退役金全部由国库出。”刘辩接著说道。 之前国库没钱,军队是拿他的內帑养著,现在国库里有钱,刘辩自然想给自己的內帑省下一笔钱。 “这样倒也可行。”卢植並没有反对刘辩的想法,一万人的退役金並不多,国库拿出来还是绰绰有余。 虽然这件事已经確定下来,但是还没有拿到朝会之上討论,这样简略的决定也不能掌到朝会之上討论,刘辩也就跟卢植又商议了一会儿流程,让卢植回太尉府后拿出一个书面文件,之后才能拿到朝会上討论。 “眼下还有另外一件事,我欲再度徵兵!”將退役的事情商议完,刘辩接著说道。 卢植有些无奈,难怪天子会主动提出裁撤军队的话语,原来是在这里等著他呢。 “不知陛下想要徵兵多少?”卢植拱手问道。 “徵兵两万。” “徵兵理由为何?” “朝廷徵兵並不需要理由。” “眼下並无战事,即便是退役一万將士,西园里还有五万大军,隨时可以出击平叛。”卢植表示不同意,五万大军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徵召军队, “等到战事开始,再去徵召军队那就晚了,也不能保证军队的战斗力。”刘辩反对卢植的想法,事到临头再去想解决办法不是他的风格,眼下的確不会有战事,但是关东诸州的徵税还没开始,虽然朝会之上已经形成一个统一意见,但是谁知道身处关东的那些人怎么想的? 朝廷多少年没有从他们身上拿过钱了,眼下贸然让他们拿钱必然是怨气横生。这些人若是选择武装抗税,那朝廷还得派出军队去平叛,刘辩之后还要对著这些人动手,眼下还得继续扩充自己的力量。 “五万大军已经可以平叛!”卢植也没有裁撤大军的心思,但是五万大军已经够多了,没必要再徵召两万军队。 再说了,刘辩派出去的刺史们手里加起来还有近两万军队,这加起来都快七万军队,这七万大军甚至可以將天下重新打一遍。 “不会”卢植脑海里涌现出一个可怕的想法,刘辩该不会又来一次“未卜先知”吧? 上次徵召军队的时候,刘辩就让刘表对豫州豪族痛下杀手,这才让豫州乱了起来,刘辩该不会还想来这一套吧? “陛下,此时不宜再激起叛乱,天下当以休养生息为主。”卢植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太傅言之有理,只是怎么休养生息?遍布天下的流民需要土地耕种,朝廷不给他们分配土地,他们怎么休养生息?他们不能休养生息,那就只能不断作乱,有人不断作乱,天下谈何休养生息?”刘辩有些无奈,他难道不知道休养生息? 休养生息一般出现在王朝初年,因为战乱过后朝廷能够直接拿满地的无主土地给百姓分配,这才有休养生息的说法。眼下已经到了王朝末年,朝廷手里的公田也所剩无几,拿什么去休养生息? “时间不同,遇到的问题也就不同。太傅不能觉得过去的歷史能够解决现在的问题,现在能给我们提供经验的只有王莽篡汉的那段时间,那时的情况与现在相差无几。”刘辩看著卢植说道。 大汉药丸! 天子主动说大汉药丸让臣子怎么回话? 卢植明白刘辩话语里的意思,毕竟王莽是真的失败了,遍布天下的流民吞噬了新莽。 『太傅以为我要故使重演?”刘辩也明白卢植为什么这样说,毕竟距离上次徵兵还不到一年时间,卢植就是忘性再大也肯定记得徵兵之后发生的事情,更別说卢植才刚平叛归来。 卢植没有回话,他担心的正是如此,只是不好跟刘辩直接明说。 “我就算想要故使重演,他们也不会给我这个机会啊!”刘辩嘆了一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不能把人家当傻子,人家现在已经有了准备,肯定不会再上当。刘辩敢肯定关东豪族现在的状態就是跟防贼一样防著他派过去的人,把人骗过来杀这种事只能玩一次,想要再来第二次那就只有这些人都吃了迷魂药才有可能。 卢植抽了抽嘴角,刘辩这话的意思代表著刘辩真的想过这件事情,谁家的圣明天子会一而再的想方设法把人骗过来杀啊! “此次徵兵的对象也不是关中、凉州,徵税与徵兵同时进行。”刘辩知道卢植肯定在心里自己,隨机略过上个话题,开始跟卢植討论徵兵的事情。 卢植不明所以的看著刘辩,按照天子的意思,这支新招募军队肯定也是常备军,不从关中、凉州徵兵,还能从哪里徵兵? 大汉的常备军兵员一直是这两个地方的人,即便光武皇帝是以河北之地起家打天下,还是废除了关东之地的军事潜力。朝廷如果需要大规模军队平叛,兵源基本上都是来自关中和凉州。 老刘家对关东从来没有多少信任,关中与凉州一直都是老刘家的基本盘,只有六郡良家子与三河骑士才能拿著武器、穿著鎧甲出现在京城保卫天子,其余地方的人做这样的事情那叫叛乱,叫谋反! “没错,就是从关东之地徵兵。”刘辩点点头,確认了卢植的猜想,他就是要打破传统,让关东之地的人也有加入中央常备军的资格。 参军是一种权利,而不是一种义务! 关中与凉州的军事潜力还有,但是已经不多,毕竟这两地的总人口就这么多,如果抽调太多的男子参军,无疑会影响正常的生產活动。现在从关东之地选拔兵员,可以保存一些关中之地的军事潜力,即便朝廷军队损失惨重,刘辩也能短时间內再度徵召一支关中军队保卫大汉。 另外还有一个原因,关东之地也是大汉的一份子,那里的百姓也是大汉的子民,既然想要改变大汉如今的局面,那就不能抱著过去的惯例不撒手,他也得给关东之地一个机会,不能把他们当成敌人。 “陛下,此事还需慎重。”卢植肃声劝说道。 卢植出身幽州,也可以算关东之地,但是他还是反对从关东之地徵兵。 关东之地已经把持了官吏选拔,毕竟关东之地的人口摆在那里,举孝廉的名额都是二十万人一个,朝廷官吏大多出身关东之地也是理所当然。关东出相、关西出將是一种必然,也是朝廷的制衡措施。 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再给关东之地开军队的口子,那事情绝对变得有些棘手,即便不在此时爆发出来,也会给未来理下一个大雷。 “此事我已再三考虑,这才与太傅分说。”刘辩看著卢植说道。 “今年这场雨太傅以为代表著什么?”刘辩第一次主动跟人討论前不久连绵三个月的那场大雨,因为他知道只要跟人討论这个,这个时代必然离不开讳,他也不想听这些糟心的东西,也就不跟人谈论这个。但是他除了处理朝政也会思考別的事情,连绵三个月的雨水肯定也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內。 “臣.”卢植有些卡壳,天子不喜欢讳这件事大家都清楚,现在让他谈论这场雨肯定不是为了识讳,他也不好直说。 “气温会持续下降,北方之地的降水也会逐渐稀少,关中能够承载的人口数量也会不断下降。”刘辩极为肯定的说道。 持续几百年的温暖期从孝武皇帝那时起就结束了,孝武皇帝那个时候也是急剧降温的一个时期,北方大地从那时起也就不適合种植稻米。因为剧烈的气候变化,天灾自然不会缺席,不过大汉抗过了这段天灾。昭宣之治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当时的气温趋於稳定,没有那么多的天灾,百姓才能正常的生產生活。 然后到了新莽时期,气候又开始激烈变化,新莽没有抗住频繁的天灾,天下就此大乱。 光武中兴以后,气温稍微回升一点並趋於稳定,明章之治也是这样的背景下產生。到和嘉皇后把持朝政,气温又开始下降,连续十年各地连绵不断的天灾,和嘉皇后以太后的身份领著大汉抗过了这十年,顺带还平息了永初羌乱。 可以说后世没有一个朝代能够抗住这十年,换谁谁亡。 而现在,刘辩估摸著自已执政的时代应该也不会太平,气温还会下降,甚至现在可能正处於小冰期,那场三个月的雨水並没有结束,相反,那是气候开始激烈变化的预兆。 有了这个心理准备,刘辩也就开始思考如何面对这个局面,徵召军队也就自然发生。 “陛下———”卢植並没有相信刘辩的话语,他只是觉得刘辩在玩讳。 “太尉以为我的话语是讳之言?”刘辩打断了卢植的话语。 第236章 大汉真的还有救吗 第236章 大汉真的还有救吗 “天有日夜,年有寒暑,寒来暑往,秋收冬藏。”刘辩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陛下的意思是?”卢植隱约明白了刘辩的意思,但离说出来还有一层薄纱挡著。 “朝菌不知晦朔,不知春秋,当把时间尺度放在歷史中,人的一生之短暂,与朝菌又有何区別?” “而在时间跨度达到千年,那天地也会经历日夜寒暑一样的气温变化,而我们这个时代正好处於降温时期,可能是深秋也可能是初冬。但是无论是哪个时间节点,对大汉都不是一个好消息,北方的粮食耕种会变得更加艰难。”刘辩看著卢植说道。 卢植张了张嘴巴,面对突然接收到的消息,他有些措手不及,以往他从来没有往这个方面思考过,面对这种超出常识的信息,卢植再聪慧也得经受衝击。 “陛下怎会有如此想法?”卢植拱手问道“以史为鑑可以知兴替,孝武皇帝以前北方是可以种植水稻的,但是现在北方大地已经见不到多少水稻。天地规律如此,岂可以修养德行为由去掩饰这些东西?难道换个德行高的人北方就能种植水稻?不可能吧?气温会持续下降,直到几百年后再慢慢回暖,不过那就不是我们这一代人可以看到的事情,我们这一代人需要面对的就是日益寒冷的气候。”刘辩直接说道。 讳学说解决了前汉灭亡时刘汉天命已终的问题,但是讳学说自己的问题也不比天命论的问题小,甚至更大,可以说识讳学说影响了后世几千年。 一本盐铁论,一本白虎通义,后世千百年来一直在这两个问题中迴旋,即便是到了现代社会, 也没有將社会治理超脱出这两册书的范围。 公私是盐铁论討论的问题,精神是白虎通义討论的问题,经济基础与上层建筑的建设不外如此“那就没有解决办法了吗?”卢植沉默许久,有些悲愴的问道。 如果气温持续下降,那北方大地的粮食產量可就会受到极大的影响,没有粮食百姓会真的造反,新莽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崩塌,大汉的逝去难道也是不可避免的事情吗? 天地不公! 明明一切都朝著好的方向发展,天地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给予大汉致命一击? “有啊。”刘辩並没有觉得事情有那么糟糕,他觉得这几年就已经是大汉的地板了,再往下的话大汉的崩塌也不过须臾之间。他现在有钱有人有力量,谁又能把大汉拉到崩溃的边缘? “亩產降低那就增加田亩,百姓会自己找活路,朝廷也应该给百姓找活路。”刘辩理所当然地说道。 “北方不適宜耕种那就开发南方,南方还有那么多无人区,只要能將南方大地开发出来,养活几千万人也是轻而易举,那里甚至可以种植水稻。”刘辩的办法十分简单,也很困难,开发一片荒无人烟的地方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才能做到。 朝廷的作用不就是如此吗? 不然要朝廷有什么用?为了收税? 组织的出现本就是为了解决问题而统筹人力物力,现在大汉遇到了问题,大汉一方面要为了存在而存在,另一方面也要发挥出大汉这个组织的力量去解决问题。 开发南方已经成了刘辩计划里的一部分,选择让关东人参军也正是在这样的背景下產生。 以后北方大地都是穷哥们,无论是关西还是关东,都是穷鬼的一部分,真正富庶的地方那就变成了南方。 南方虽然也算关东之地,但是南方还有另外一个单独的称呼,南蛮之地。 卢植不知所措的看著刘辩,他的確是太尉,是三公,是大汉最顶层的官员,但是他的目光从来没有这么广阔。他过去的生活沿著前人走过的路径去走,他未来的生活还是沿著前人的路径去走。 刘辩的话语给他打开了一条缝隙,让他看到了那广阔无际的可能。 只是卢植的年纪太大了,他看不到刘辩所描绘的美妙的景象,只能是按照过去的老路慢慢走下去。 “陛下,大汉真的还有救吗?”卢植突然问道这个问题很不合適,甚至可以说很是冒犯,不过刘辩並没有介意。 “还能救一下吧,总得试试嘛,不然还能让朕看著大汉消亡?”刘辩轻笑著说道,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卢植突然多出了一些感慨,他多希望这个时候是年轻时的自己,他可以陪著这位帝王去做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去看看这位帝王究竟能做成什么样的事情,只是他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陛下,臣回去之后就开始准备徵兵事宜。”刘辩並没有去说服卢植,卢植自己的內心说服了自己,陛下需要军队,那他就在有限的生命里帮陛下多做几件事。 “有劳太尉。”刘辩笑了起来。 卢植答应这件事,那这件事在朝会之上就有的討论,甚至有极大的概率通过,如果卢植不同意,即便他是天子,这件事也没有通过的可能。 天子没有那么大的权力,不可能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尤其是徵兵这种国家大事,天子更得与群臣商量著来,群臣要是不同意,刘辩也就只能干瞪眼。 也有办法绕过群臣直接促成某事,那就是战爭状態! 国之大事唯戎唯祀,为了保证战爭的顺利进行,为了保证战爭的胜利,天子作为全国军队的最高统帅,权力会快速扩张,以“战时皇帝”的身份统领全国所有事物,如果有人不干,那就直接以怠慢军机为由换人或者斩杀。 孝武皇帝的执政手段便是如此,利用战时皇帝的身份快速扩充皇帝手里的权力,以內朝统领全国政务。毕竟前方在打仗,要是耽误了战事外朝诸臣可没有人能够承担这个责任。 不过刘辩並没有这样做的想法,战爭状態一旦开启,即便是他也没有办法轻易结束。帝国的运转不以个人的意志而转移,无数吃到战爭红利的人会推著大汉发动更多的战爭,到时候他要是敢表达反对,那这些人就会一转之前的温顺,成为刘辩的敌人。 孝武皇帝也想结束战爭,执政末期的孝武皇帝已经意识到不能继续开战了,继续打下去大汉会有亡国的风险,开始转变国策,准备让天下休养生息,霍光执掌的昭宣之治也就是孝武皇帝晚期政策的延续。 然后孝武皇帝培养了几十年的太子就死了! “臣之责矣。”卢植拱手说道。 他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但是他选择相信刘辩的决断。 该说的事情已经说完,刘辩也与卢植共进午餐,隨后卢植告辞离开,回返太尉府准备徵兵事宜。 稍稍休息一会儿,刘辩又开始处理朝政。今日是朝会时间,各部门长官朝会之后就可以自由行动,身为天子刘辩也可以选择休息,但是没办法,刘辩选择了揽权,那就只能埋首於案瀆之间,不然堆积的事务就会越来越多,到最后朝廷的运行也会出现问题。 “陛下!”侍者走了进来,行礼说道。 “什么事?”刘辩並没有抬头。 “执金吾羊续去世。”侍者拱手说道。 刘辩愣了一下,隨后抬起头来。 执金吾羊续从几个月前调任到京城以后,身体就不太好,时常请病假,刘辩也是知道的,今天的朝会羊续也没有参加,但是没想到人居然就这么没了! 羊续今年才四十多吧? “去请司徒、光禄大夫”刘辩稍微思索一下,隨后对著侍从说道。 九卿死於任上,於情於理朝廷都得过问,葬礼也得朝廷安排,光禄大夫的职责就包括以朝廷的名义弔丧,眼下还得安排人去准备葬礼。 “唯。”侍从接到命令,朝著殿外走去。 刘辩並没有多少感触,他跟羊续又不熟,安排好葬礼不要让群臣心寒就好,其他的刘辩也不想去管。 將看到一半的奏疏阅览完毕,刘辩写上处理意见,隨后將笔放下,开始思考下一任执金吾应该选谁。 执金吾负责的是宫城的安保工作,算是天子的近臣,之前刘辩已经任命太多自己人担任要害官职,所以就拿执金吾跟群臣做了个交换,消除一下群臣心中的怨气,不要让群臣觉得他独断专行。 但是羊续没有把握住,那他这一次就可以將自己想要任命的人放上去,或者给自己想要任命的人挪位置。 执金吾毕竟是九卿,响噹噹的朝廷重臣,刘辩也得慎重考虑。 “臣刘焉拜见陛下。”司徒刘焉姍姍来迟,对著刘辩行礼。 “司徒坐吧。”刘辩有些隨意的说道。 “谢陛下。”刘焉说罢,来到首位坐了下来,其他人都已经到齐,现在就差一个刘焉。 刘辩也將召集眾人的目的说了出来,执金吾没了,朝廷得安排葬礼,这件事就由司徒刘焉负责,一应事务都由刘焉处置,其余人都听从司徒的领导。 “臣遵旨。”刘焉站起身接下任务。 等到其他人离开,刘辩也与刘焉谈论起了执金吾的接任人选,看一看刘焉的想法。 刘焉並没有想要推荐的人,羊续就是他推荐上去的,要是还让他推荐,多少有点擅权的嫌疑。 “我这里倒有一个人选。”刘辩见刘焉不说,他也就选择说出自己的想法。 “以并州刺史董卓为执金吾。”刘辩说出了一个让刘焉有些迷惑的名字。 刘焉是知道董卓的,董卓能有今天的成绩,钻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董卓真的能打, 如今大汉里最能打的几个將领里就有董卓的名字。 以董卓为官的经歷来说,董卓也有接任执金吾的资本,两千石的职位董卓也干了几个,也当过將军,也因为战功封过侯,这种资歷当九卿已经够格,甚至朝中也没有几个人能压住董卓的资歷。 但是朝廷这几年也轮换了不少九卿,董卓从来没有出现在这个行列之中。 出身问题! 一方面是因为董卓出身凉州,甚至还是靠战功达到两千石,这种凉州的粗鄙武夫担任九卿在关东士大夫眼里那就是朝廷的耻辱,自然不可能举荐董卓;另一方面是因为董卓的举主,袁氏谋反已经覆灭,但是影响可还没有消除,让袁氏的人担任九卿那就是在跟天子叫板,没有人想干这样的事情,也没有人敢干这样的事情。 万一天子以为他们是在为袁氏张目,那麻烦不就大了嘛! 所以董卓自从被刘辩赴去担任并州刺史后,就一直是一个小透明,在袁氏被诛后,董卓也知道自己的处境,并州刺史就是他的归宿,董卓只能感嘆命运的捉弄,也熄了其他的想法,安心在并州刺史的位置上待著,准备过几年就向朝廷请辞退休。 而现在刘辩要让董卓入京,担任执金吾! 倒不是他对董卓有多大的信任,而是他需要让董卓探路! 皇甫嵩可还在冀州刺史的位置上干著呢,过两年等卢植退休,他就准备让皇甫嵩接任太尉,以皇甫嵩的名望和战功,接任太尉一职並没有太大问题。 问题还是在出身上,凉州人担任三公朝臣那边绝对会闹翻天,武夫想要压在他们头上那是想都別想,现在就是要用董卓为凉州人探路,九卿都能让凉州人担任,太尉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一点一点的试探,一点一点的推进,群臣想要反对也不会太过激烈。 等皇甫嵩从太尉位置上退下来,就该贾翊出任三公了,等贾翊遍歷三公,凉州人不能出任三公的惯例也就彻底没了。 “陛下,董卓与袁氏——”刘焉欲言又止,他不是很赞同这个任命。 “当初让董卓出任并州刺史是朕的主意,董卓那时才取得战功,就从將军降职为六百石的刺史,如今董卓年岁已大,朕也需要补偿董卓,人家为大汉出身入死,朝廷也不能亏待有功之人。”刘辩並没有跟刘焉说自己的真实想法。 第237章 浑水摸鱼 第237章 浑水摸鱼 朝会之上,前中郎將宗员与后中郎將陶谦二人联名上奏裁撤军队问题,將不適宜继续待在军队里的將土全部裁撤,以减轻財政负担和维持军队战斗力。 虽然军队的开支全部都由天子负责,但是二人上疏的名义还是减轻朝廷財政负担。 刘辩有些不高兴的看著二人,一天天的就知道盯著他的內帑,他都已经给国库找了一百多亿钱,还在这里盯著他的小金库。 的確,在他这里国库和內帑没有多少区別,都是为了国家而用,但是国库里的钱怎么用他没有决定权,还是得跟群臣商量著来,但是內帑就是他一个人做主。 “可。”刘辩停顿几息,还是接受了二人的方案。 裁撤军队本就是已经定下来的事情,只是没想到事到临头二人摆了他一道,虽然不是什么核心问题,但是无疑还是君退臣进。 就很气! “之后此事由太尉负责。”刘辩也將这件事交给卢植处理。 “臣遵旨。”卢植起身应下。 裁撤军队的事情並没有经过多少討论,又不是成建制的裁撤,只是裁撤一些影响战斗力的人员,本就是应有之理。更何况群臣也一直想要裁撤军队,国家一直维持一支庞大的军队,这不符合惯例,也造成了极大的財政负担,没必要一直保持军队,叛乱发生的时候再度徵召就好! 只是刘辩一直握著军权,朝臣们也就只能黯然嘆气,没有任何办法。 “臣有奏!”卢植站了出来。 “太尉请讲。”刘辩伸手示意卢植有话说话。 “臣奏日:—”卢植开始了长篇大论,表明如今的国防问题还十分严重,无论是北境的鲜卑、南方的蛮族、还是各地不断流窜的叛乱,都对国防安全有很大的隱患,朝廷虽然已经徵召了不少大军,但是国防形势並没有根本上的变化,眼下应该再度徵召一些军队来保卫中央朝廷,保卫大汉天下。 卢植的理由很是光明正大,面对不知情的人来说也有很强的影响力,换普通人来这个时候绝对会赞同卢植的策论,但是朝臣们听著卢植的话语脸色纷纷一变。 其他的他们都没有在意,最重要的就是卢植这番话的最终目的,徵召军队! 即便裁撤完军队,洛阳城附近还有近五万大军,眼下又要徵召军队,天子拿这么多军队肯定不是为了吃白饭,军队肯定要发挥他们的作用。 眼下凉州並没有战事,那么天子用兵的方向只有两个,一个向北,一个向东。 向北出击鲜卑,向东·— “陛下,臣有奏!”很快,数名大臣纷纷起身反驳卢植的话语。 九卿里站起来表示反对的就有三人,刘辩目光平静的看著反驳的眾人,隨后说道:“准奏!” “谢陛下。”几人行礼说道,最后互相看了一眼,由大司农周忠站出来率先说道。 “臣以为,太尉此言大谬。”周忠直接表达反对,甚至连委婉一点的语气都没有,毫不客气地说卢植说的都是屁话。 “哦?大司农请讲!”刘辩很是客气的说道。 卢植提出的太过突然,这个消息並没有提前在朝会议程上通报过,周忠自然也是仓促应对,只能是在脑海里快速思考、组织语言,不过周忠並没有站在原地思考,站在原地发呆直接就会让他的发言显得有些可笑,周忠上前迈了两步,脱离了与眾人一起上前的行列,让大家知道现在是谁在发言。 藉助这短短的几息时间,周忠已经將要反驳的话语组织好。 周忠当然清楚卢植肯定不是临时起意,这份奏疏绝对经过了与天子的討论,甚至是天子授意卢植这么说的,他现在的反驳不仅是为了驳倒卢植,更是为了说服天子。 只有说服天子放弃徵兵的想法,他的反驳才有效果,不然就算是驳倒卢植,也没有任何作用。 “臣以为”周忠以財政的专业角度开始论证这样的不合理之处,毕竟招募军队那是真的钱,即便没有任何战事,这笔钱也得一直支出,眼下的確是天子在负责供养军队,但是天子的內帑也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最终还是要用国库钱粮来供养军队。朝廷的財政情况一直不富裕,即便眼下国库里有点钱,但是也撑不起近十万大军人吃马嚼。 而且眼下朝廷已经手握八万雄兵,这支军事力量完全足够朝廷解决叛乱,防御鲜卑入侵,若是陛下觉得鲜卑的问题过於急切,可以直接將西园大军派往边境,不用再另行徵召军队。 虽然是仓促应对,但是周忠的反驳也是有理有据,让所有人都不禁暗自叫好。 “之前国用紧张,国库无力负担军队供养,陛下用內帑接手大军供养不过是便宜之计,眼下国库充盈,大军供养也可由国库接手。”周忠说完后,期待著天子的回应,他知道天子身上的財政压力也不小,內帑多少別人没有数,他心里还是有一个大致数目,天子的內帑也坚持不了几年。 周忠也是拿出了杀手,真的拿钱说话,表示以后大军的供养问题完全由国库接手,不用天子钱,一年就能为天子省下十几二十亿的开支,这笔钱就可以让刘辩隨意支取,南宫被烧后可一直烂在那里,天子也可以拿出钱粮修建宫室· 甚至西园大军周忠也捏著鼻子认了,以后西园军队都可以作为常备军长期存在。 虽然並没有在意周忠的话语,但是听完周忠的发言,刘辩的脑海里还是露出了一抹惊讶,守財奴周忠竟然愿意主动掏钱? 好傢伙,这是真的把周忠逼急了呀! “太尉以为如何?”刘辩的话语击碎了周忠的想法,很显然,天子並没有同意他的想法。 “臣以为大司农所思不广——”卢植也开始了人身攻击,表示周忠的想法太小家子气,仅仅局限於財政这一个角度,不能从朝廷的角度出发全面考虑问题,眼下各地的乱象对財政的破坏岂止十亿钱,眼下要让各地恢復生產生活,就得清除一些害群之马,没有军队配合是万万不行的。 “各地匪徒乃是流窜作案”周忠直接反驳,朝廷徵召的大军对於平息乱象並没有多少帮助,这些乱象更应该由本地刺史、郡守率兵平息,朝廷派出大军的费远远超过本地处理,更別说陛下手里那六万大军也可以承担这个职责,为什么还要另行徵召? “咳。”刘辩咳嗽了一下。 他不能让卢植一个人去战斗,周忠说完还有其他人等著卢植,他也得让卢植缓一会几。 “臣有奏。”贾翊很贴心的站起来表示自己有话要说。 群臣內心闪过许多想法,现在天子是演都不演了,还专门提醒贾谢该出面。 “贾卿直言便是。”刘辩语气轻鬆的说道。 “臣奏日:郡守多通政务”贾翊表示郡守干不了这个活,他们大多没有领兵打仗的能力, 而且郡守应该多將精力放在政务上,领兵打仗这种事不应该让郡守处理,这样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伤亡。如果大家觉得各地可以自行组织人手平定流寇,那就应该提拔更多將领去担任郡守,这样才是正確的处理办法。 在场所有人內心都闪过几句粗鄙之语,大家只是討论该不该继续徵兵的问题,现在贾翊直接掀桌,告诉大家以后郡守应该由武將担任,武將全都充当郡守,那要士大夫做什么?大家读那么多书做什么? “不可!”贾翊的发言引来了更多的反抗,更多人站起身反驳贾翊的话语。 贾翊面色平静的站在原地,即便这么多人一同起身反驳,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大不了。 “太中大夫有何见解?”刘辩对著一同起身的杨彪问道。 “臣以为” 杨彪表示司隶校尉一派胡言,郡守绝对不能由武將出任,这是祸国殃民的举措. “臣亦赞同太中大夫所言”贾谢接过话题表示杨彪你说的对啊,武將的確不能出任郡守, 郡守也確实没有领兵的能力,术业有专攻,將领就应该处理战事,郡守就应该处理政务。要想解决天下如今的乱象,那就只能是朝廷派出將领率领的军队去平定,既然要派出军队,不徵召部队怎么能行? “郡守领兵平叛”很快,就有人表示郡守也能干这样的活,过去也是这样做的,这不是率兵出击鲜卑,郡守领导这样的战事没有多少问题,並不需要多么专业的军事能力,也不需要郡守跨区域作战,就像太尉卢植过去不也以郡守的身份平定叛乱吗? “既然如此,各地乱象为何持续至今?”贾谢一句话杀死了比赛,现实就是郡守领兵就是不行,完全平定不了各地的流寇。 周忠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贾谢,他还记得事情的关键是什么! 天子肯定不会让郡守拥有军权,即便是天子派出去的刺史也都没有领兵的权利,这些人能够领兵作战完全是天子让这些人兼任武职,要想解除这些人的兵权,只需要解除武职就好。而天下如今的局势也不乐观,天子现在唯一的大动作就是控制军权、扩大军权,怎么可能给地方下放军权? “唉!”周忠微微嘆气,贾翊这样的大才怎么就出身凉州呢? 只是现在即便记得事情的关键是什么又有什么用,贾谢已经將水搅浑,天子恰好能够浑水摸鱼,完成扩兵的想法。 “臣有奏。”刘焉站了起来,拱手说道。 “司徒请讲。”刘辩伸手示意刘焉说话。 “臣奏日:”刘焉表示贾谢这样做肯定不行,若是让武將担任地方郡守,无疑会对政务运转產生影响,陛下之前派出善兵之人率领军队担任刺史的想法就很好,一方面刺史可以跨越郡县领兵作战,另一方面他们也都统兵作战过,现在要做的就是给刺史们增加人手。 唯一的问题就在於刺史们领兵过多,这样肯定不行,继续向外派出军队就会让京师防务空虚, 那么徵兵也就成了必然的选项,朝廷必须拥有可以压制诸多刺史的能力。而且朝廷也得准备军队应对鲜卑的威胁,如今并州刺史董卓已经在并州待了几年,对於鲜卑、匈奴等异族的了解也是最为清楚,朝廷这个时候应该把董卓召回京了解北面的情况。 一鱼两吃! 刘焉的提议无疑合理很多,朝廷肯定不能放任诸刺史手中兵力过多甚至压制朝廷,那么徵兵也就成了必然之事。 “并州刺史?”许多人愣了一下,怎么还有董卓的事情? “司徒所言老成谋国,并州刺史履歷军旅——”卢植也表示对刘焉话语的赞同,丁宫有些狐疑的看著两人的身影,他总感觉这两人又在背地里勾勾搭搭,偷偷排挤他这个司空。 “司徒所言朕已知晓,并州刺史屡立战功,为国尽忠”刘辩微微点头,对著群臣说道,开始夸讚董卓,最后询问刘焉召回董卓应该委任什么职务。 “臣以为,应召并州刺史入京担任执金吾”刘焉也就正式举荐董卓担任执金吾。 一浪接著一浪,群臣有些应接不暇,此时所有人心里都抹著一层浆糊,对於刘焉的提议也没有什么反对之言。 “诸卿以为如何?”刘辩並没有直接同意,还是询问群臣的意见。 天子跟这件事没有任何关係,天子只是从諫如流,群臣要是不同意,那天子也就不会通过这个任命。 只是现在大家都没有心思关注董卓的任命,比起徵兵和贾翊的策略,一个凉州人担任九卿显得十分微不足道。 “既如此,那就將并州刺史董卓调任执金吾。”刘辩也確认了对董卓的任命,隨后又將话题转到徵兵上。 “太尉所言朕已清楚,朝廷数次从司隶七部与凉州徵兵”刘辩表示关中徵兵太多了,如果再度徵兵就显得很不合適。 群臣闻言,纷纷大喜,天子这是不赞同卢植的想法? 第238章 请辞 第238章 请辞 朝会还在继续,只不过群臣脸色愈发奇怪,面面相的看著卢植髮言。 徵召两万关东子弟进入西园军! 如果说再度徵召军队是让大家措手不及,那么徵召关东人参军就是一个十分大胆的举动,卢植这样说难道就不怕天子怪罪吗? “诸卿以为如何?”刘辩还是没有决断,让大家继续就这个问题畅所欲言。 大司农周忠还是表示反对,他反对的不是从哪儿徵兵,他反对的就是徵兵这件事。 “陛下,如若再度徵召军队,一年光是在西园军身上的的销就已经超过二十亿钱——”周忠还是跟刘辩算帐,光是中央常备军就得二十亿钱,陛下那边的內帑撑不了几年,天子內帑没了,那就只能是国库接手,平白无故多出一笔二十亿的开销,国库从哪里凑钱? 国库如果拿不出这笔钱,那就只能解散军队,之前的这些钱也都打了水漂。 说实话,如果刘辩这个时候说要派大军攻打鲜卑,周忠还能想办法凑一凑,將大军出征所需的军费给拿出来,因为这是一锤子买卖,之后国库那边就不用再掏钱。如果胜了那就是皆大欢喜,即便败了也不会影响朝政。 但是刘辩这么做就是一个无底洞,每年那么多钱维持不怎么动用的中央常备军,在周忠看来这就是无谓的费,有了战事再度徵兵不也能打胜仗?何必多几倍的钱去做效益相差无几的事情。 陛下如果想要整顿国势,更应该精兵简政,减轻朝廷费,而不是增加军队数量。 周忠的反对让刘辩有些头疼,这个老头怎么就这么固执呢? “大司农所言言过其实,眼下国用不足是朝政出现了问题”贾翊再度发言,表示国库没钱是官吏的问题,朝廷之前的税收根本不像现在这么少,现在应该整顿朝政增加朝廷税收。最近的几次平叛都是中央军队直接出动快速平叛,这才没有对地方造成重大影响,足以证明西园军的用处。 “方才司徒言说”卢植再度跟上补刀,既然要解决各地流寇,那就得给各刺史增派军队, 朝廷眼下更需要徵兵来制衡各州刺史。 周忠有些无奈的看著其他人,你们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他也知道徵兵肯定有好处,但是那得拿钱说话,国库一年就那么多钱,西园军扣掉二十亿钱,还有数目庞大的边军呢! 一年的军费那得多少钱? 之前没钱的时候一个个堵著他的门口要钱,现在居然不想著省著点,还在这里增加无底洞的费,他这个大司农到时候从哪里去找钱?之后的大司农又得从哪里去找钱? 朝会结束,这件事还是没有商討出结果,刘辩也不著急,將这件事放在了下次朝会继续討论, 徵兵又不是今天下达詔令,明天军队就能到西园报到,中间费的时间还多著呢,他也不差这几天时间。 “大司农请留步。”周忠正要离开,刘辩身边的侍从来到周忠旁边行礼说道。 为了达成自的,刘辩也得给周忠做一下思想工作,其他人反对的理由都可以轻鬆应对,但是周忠从財政角度出发的反对意见是实打实的问题,只要把周忠的思想工作作通,其他人的反对意见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带路吧。”周忠看了一眼卢植,隨后对著侍从说道。 “大司农请隨我来。”侍从说罢,引领周忠向后殿走去。 “臣周忠拜见陛下。”周忠来到后殿行礼。 “司农卿免礼。”刘辩说罢,示意周忠坐他对面。 “多谢陛下。”周忠说罢,也就直接来到刘辩对面坐下。 “司农卿饿了吧?我已命人准备午膳,待会儿才能到,现在大司农就先吃点点心垫一下。”刘辩温声说道。 “谢陛下,臣不饿。”周忠拱手说道。 “这里就你我君臣二人,不用这么生分。”刘辩將盘子推了推,示意周忠自己拿。 周忠还是没有动作,跟陛下这顿饭不好吃啊! “朝会之上司农卿所言深得我心,让司农卿掌管司农署我很放心。”刘辩还是先说好话。 “臣之责矣,不敢当陛下夸讚。”周忠面色平静的说道。 “国用不足已经是一个老问题,现在即便有了新征算税,也不过將將维持朝廷的运转。”刘辩见跟周忠套近乎没有什么用,也就直接开始聊正事。 “今岁如果没有算税,税收可就只有二十一亿钱,那朕就有一个问题,过去朝廷为什么收不上算税?”刘辩看著周忠问道。 “短短数年內,朝廷统计在册的人口不过三千多万,税收从近六十亿跌到二十亿。这几年朝廷的確有些许动盪,但是这笔税收还是不可仔细考量。”刘辩將案上的几个盘子挪了一下,直观的表达出税收的变化。 “这些钱去哪了?之前为什么征不上来,现在朕要收算税,这笔钱为什么又能拿出来?”刘辩再度提问。 “司农卿能跟朕说一下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变化吗?”既然周忠想要谈钱,那他也就跟周忠好好谈一下钱。 “陛下英姿雄发、圣明神武—”周忠直接开始吹捧刘辩,表示都是天子你的原因啊,你太牛批了,你太厉害了云云。 刘辩愣了几息,被周忠气笑了。 大家好好谈事情,你跟我在这里扯什么续子? 他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厉害?他要是真这么厉害,外面流传的昏君名声又是从哪里来的? “司农卿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没有西园军,光是司隶七部的算税都拿不上来,更別说关东诸州的算税。即便是有西园军,关东诸州的算税能不能征上来还是两说。”刘辩收起笑容,直接挑明了话题。 他就是靠著军队才能收上税,不然別人鸟都不会鸟一下。 “陛下,关东人心不定,如此强压,恐会有祸患发生。”周忠沉默几息,隨后说道。 “他们想要造反朝廷也拦不住,朕就是把他们叫来跟他们说別造反也没有任何用处,朝廷只能是派兵平叛。”刘辩直接说道。 “陛下,治国不可如此妄为,现在朝廷要做的就是安定人心,徐徐图之。”周忠言辞恳切的说道。 “朝廷都快维持不下去了,收不上税的地方跟北方的草原又有什么区別?安定人心?朝廷还能怎么安定人心?税收税收收不上来,官员选拔也都集中在关东诸州,朝廷还能拿出什么东西去安抚?把关东诸州全部分割出去?还是说把关中人全部赶出朝堂,把这些位置全部让给关东人?”刘辩脸色始终保持平静,但是周忠脸色大变。 “陛下,臣恳请陛下收回此言!”周忠肃声行礼说道,天子不能有这种想法。 “问题就摆在那里,还能让朕装作看不见吗?” “现在不仅是占著茅坑不拉屎的问题,你们还想把朝廷拆了,从朝廷这里拿砖瓦去装修自己家。” “云台殿已经烂在那里几年,朕可以不理会,但是总不可能再让你们把这嘉德殿也拆了吧?嘉德殿就这么大,你们就是把嘉德殿拆了,各家也分不了几片瓦去。”刘辩有些生气的说道。 周忠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话,陛下说的到底是嘉德殿,还是嘉德殿? “现在国库是有钱了,但是关东诸州肯定还得收税,朝会之上商量好的事情根本算不了数,最后还得从关东诸州拿到钱。没有军队,司农卿觉得那些人愿意掏钱?还是司农卿家里愿意掏钱?”刘辩深呼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火气,对著周忠问道。 周忠家里也有钱,甚至不是一般的有钱,周氏的坞堡可真的是一座城。 “陛下,臣已缴纳算税。”周忠表示自己掏过钱了。 “你是缴纳过算税,周氏可有人缴纳算税?扬州那边的税收多少钱你不清楚?”刘辩对於周忠的顶嘴很是不满。 周忠不说话了,过去扬州的官吏又有谁敢上周家的门收税?不光是算税,就是人头税都没缴纳过。 “朕要徵召军队就是为了这种情况,既然大家不想缴纳赋税,那就拿著刀子上去收税。”刘辩拿起一块点心恶狠狠的咬了一口,直接跟周忠挑明此事,徵兵这件事就是他的主意,卢植只是他的传声筒。 “朝廷已经退了许多,朕也没有派人去清查各家的人口、田地,这样难道还不行吗?”刘辩咽下点心,苦口婆心地说道。 “陛下,一年二十亿的销太大了,军队供养过两年还是要由国库接手,国库真的拿不出这笔钱。”周忠再次说道。 “一年二十亿的销確实大,但是算税多少钱?没有军队,这笔钱从哪里来?” “是你们先破坏了规矩,要是之前你们都老老实实交税,朕也用不著用这种办法收税。”刘辩毫不客气地说道。 周忠有些心累,但是无话可说,二十一亿的税收就摆在那里,想要反驳就先得面对这个不容置疑的事实。 “陛下已经做好关东乱起的准备?”周忠沉默许久,看著刘辩说道。 “嗯,收不上税就杀人,有人起兵叛乱那就平叛。”刘辩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唉。”周忠长嘆了一口气,原本挺直的背部也稍稍弯了下去。 他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现在没了宦官,天子行事也居中持正,朝廷本应该蒸蒸日上,但是现在没了宦官事情还变得更严重了。 周忠有些想不明白,朝政愈发难以处理,陛下的確对他很信任,对朝臣很是宽容,但是他也感觉自己有点做不了这个大司农了。 “陛下,关东税收徵收完毕,臣欲请辞。”周忠挺起背部,对著刘辩拱手说道。 这件事就当是他为国尽忠的最后一件事,他这边是真的干不下去了,阻止陛下的行动肯定不行,朝廷没有税收根本撑不了多久,但是不阻止陛下的行动,他也於心不安。 “司农卿何出此言?”刘辩没想到周忠竟然直接选挑子不干了。 “臣无能!”周忠直接表示自己菜,不能担任此职, “司农卿言重了,司农卿这几年乾的不错”刘辩想要挽留一下周忠,他暂时还没物色好心的大司农人选,管钱的人不好找,更何况周忠本身乾的就很不错,想找一个完美替代周忠的人太过艰难。 再加上周忠是大司农,朝廷九卿之一,虽然人家主动辞职,但是朝廷也得挽留一下,不能直接答应下来。 “臣老了,陛下,过去臣以为诛杀宦官就能万事大吉,但是现在臣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周忠哭了起来,他也忠心大汉,他也想让大汉中兴,想要让大汉回到以前的样子,他不是利慾薰心之人,他想做高官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政治包袱,想要让大汉回到正轨。 但是他现在真的不清楚大汉未来是什么样子,他看不到大汉的未来! 陛下的出发点是好的,陛下也没有多少私慾,说实话,他的勤勉也赶不上陛下。陛下从执掌朝政以来没有休息过几天,没有放鬆过一次,大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面对如此行事的天子,有些事情他们也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跟陛下爭论的太过分。 但是即便如此,大汉依旧没有一丝好转的跡象,按理来说宦官已经没了,朝政应该好起来才对陛下这样做的確能够收上来税,但是关东诸州必然是不平静的,周忠不想看到这样的景象,他也老了,他也累了,他真的干不下去了。 看著周忠老泪纵横,刘辩心里也有些难受,但还是没有安慰周忠。 他去安慰周忠,又有谁来安慰他呢? “陛下,下次朝会上臣不会出言反对徵兵,等今岁算税徵收完毕,臣也就陈奏请辞奏疏,陛下这段时间还是儘快物色新的大司农人选吧。”周忠哭够了,擦了擦眼泪对著刘辩说道。 第239章 勾结朋党 第239章 勾结朋党 并州刺史依旧由凉州人担任,汉阳太守傅燮担任郡守已经四年时间,刘辩也不允许一个人长久占据某一个位置,傅燮的位置本来也就快调整,现在并州刺史出现空缺,刘辩也就让傅燮调任并州刺史。 一是因为傅变在汉阳郡守的位置上做的不错,二是因为傅变真的能打,并州刺史跟別的州刺史不一样,并州的情况太过糟糕,没有一个能够镇住场子的刺史是真的不行。 凉州士人大多都有领兵能力,面对时常袭扰的鲜卑人、羌人等异族,不会打仗是真的生存不下去。 贾翊也是如此,不然刘辩也不会贸然让他担任司隶校尉。 “臣拜见陛下。”贾翊的官邸离得最远,所以姍姍来迟,钟和少府张义已经在等著了。 “贾卿坐吧。”刘辩示意贾翊直接坐。 叫这三人过来也是要开始对少府的改革,虽然已经將这个活交代给贾翊和钟,但是毕竟是少府的主管领域,要是不跟少府通知一下就直接开始,无疑就是在將少府的脸放在脚底下踩。 少府也是九卿之一,刘辩也得尊重一下,更別说直接侮辱別人。 “今天叫几位过来,也是为了少府的事情。”等贾翊坐下,刘辩也就直接开始说正事。 “朕对少府的运行有些不太满意”刘辩並没有委婉一点,直接表示少府的工作做的太过糟糕,这都多少年了,少府上缴的利润基本没有过变化,这绝对不行。 张义並没有什么情绪,他接手的时候少府就是这个样子,而且少府本身就是皇家私库,他即便主管少府署,也不敢有什么大动作,不求有功但求无过,现在陛下想要改变少府的运行模式,他还能有什么意见? “陛下,少府运行向来如此”张义不想背锅,虽然是陛下要改革少府,但是万一上缴利润变少了到时候天子找他背锅,那他不就遭受大冤屈了嘛! “朕也清楚,少府卿萧规曹隨”刘辩也表示这件事不会让张义背锅,少府这么多年都是这么办的,他这边也没有埋怨张义的意思。只需要按照指示配合司隶校尉和侍中对少府进行改革就好,做好了有张义的一份功劳,做坏了他也不会让张义背锅。 张义没有再言语,对於天子的信誉大家还是信得过的,天子只要说了,那这件事肯定不会让下面人背锅,天子绝对能说到做到。 就像前不久的三月大雨一样,按照过去的惯例,朝廷肯定是要罢免三公。毕竟天象警示肯定得有人背锅,这么多年来三公不就是这个作用嘛! 天子不喜欢讲讳,直接表明这雨就是自然气象,与朝廷没有半点关係。除了跟天子讲讳的几个人,朝廷在这场怪异现象中並没有处罚任何一个人,大家也就相信天子不相信讳。 若是天子一边说讳是假的,一边藉此搞掉一两个三公,那就是心口不一,没有人会信服刘辩的话语。 “臥槽!”张义差一点点爆出粗口,但是想了想现在的场合,张义还是將到了嘴边的话语憋了回去。 天子的改革行不行他还不清楚,但是天子的大手笔还是震惊到了张义,一次性给少府增加了三个比两千石,十个千石,千石以下的官职已经不重要了,最关键的是三个比两千石。 比两千石那也是两千石,只要能担任这个级別的官职,对外也能说家里世禄两千石。 “陛下,此举是不是太过於冒险?”张义犹豫一下,对著刘辩拱手说道。 先不要搞这么大,可以先实验一下,若是可以的话再行推广,这样也能避免烂摊子。 “永安宫那边已经试验过,基本可行。”刘辩对著张义说出了自己的理由。 “要搭建好组织框架”刘辩开始安排重点,他对少府內部的专业事务並不懂,他也无法在业务上给予指导,但是他知道用人,怎么安排一个大汉国企的组织架构。 “臣遵旨。”张义听完刘辩的指示,隨后拱手说道“这件事不止有你一个人负责,之后贾卿和钟卿也会协助於你,他们二人对这套东西已经有了经验,而且也能在纪律监督上给出答案。”先是组织架构,再是纪律监督。 刘辩並不相信人,要说少府內部没有贪腐绝对不可能,只不过过去朝廷的监督力量对少府內部的监督浅尝輒止,只凭藉內部监督肯定会出现问题。甚至张义这个少府卿其实对少府內部的运行也没多少了解,里面的人上下勾结去哄骗上官这种事肯定有,而且不少。 现在就是要引入外部监察力量,搭建好內部纪律体系,即便不能將贪腐问题彻底解决,也能来一次杀鸡做猴、震他人。 “臣遵旨。”张义看了看贾翊和钟,隨后拱手说道。 “另外,还有一件事,以后少府內部所有的度量衡都得统一!”刘辩肃声说道。 统一度量衡的確是始皇帝提出的,但是真正落实到实处得等到孝武皇帝时期,將大汉境內普通百姓用的度量衡全部统一。即便如此,大汉境內还存在著许多不同的度量衡。 工匠手中的度量衡是各管各的,根本不和外界的度量衡接轨。 至於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那就只有一个字可以解释,利! 一个工匠是真的可以造就一个中產之家,面对这种庞大的利益,他们自然不会將手中的技术白白交给他人,想要学技术就得当学徒,当免费劳动力,免费干上几年师傅再给你教一两手。 不仅如此,行业內部还达成了共识,人为设置高壁垒拒绝其他人加入,搞出不同的度量衡便是设置壁垒的最简单办法。 度量衡都不一样,你就是知道诀窍也做不到,这也是后世觉得古代技术数据不太对的主要原因。 张义三人离开嘉德殿已经是下午时分,张义也直接邀请贾翊和钟去少府府衙里商议此事,他之前对这件事基本没有经验,这二人又是陛下所倚重之人,那他自然愿意全力配合二人的行动,得到这两人的好感,將来张氏子弟在朝中也能好走不少。 钟和贾翊自无不可,在这件事上钟的话语权显然更大一些,邮传系统的改造已经带给他许多经验,贾翊主要负责派出司隶校尉內部人手搭建少府各集团的监督检查部门,包括邮传系统的纪律监察部门也有司隶校尉署的参与。 张义的確不懂这方面的事务,过去也没有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听完钟的讲述,张义也彻底明白了这三个新集团的架构,跟各郡守的配置差不了多少,功曹、主簿一个不少,不过由於主管业务的不同,可能会省去几个部门。 “妙!”张义略显讚嘆的说道。 三人沟通了一些大方向的问题,也就各自离开,这件事不是短时间內可以完成的,剩下的就交给手下的人去慢慢沟通解决,他们三人最后只需要拍板决定,將整件事的结果匯报给刘辩。 三个两千石的设置肯定不是他们可以决定人选,两千石这个级別其他人都只有推荐权,任免权完全握在刘辩手里。 朝会之上,太尉卢植再次就徵兵问题陈奏,表示这件事必须得推行下去。 这一次周忠並没有起身反对,他已经接受了这个结果,太僕黄琬的反对在卢植面前溃不成军, 黄琬频频將余光警向周忠,你现在这个时候怎么怂了? 黄琬並不清楚天子究竟与周忠说了什么,但是他现在可以肯定周忠已经被天子说服,周忠並不会反对这次的徵兵安排。 “诸卿谁还有意见?”刘辩见卢植大获全胜,再次问向群臣。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交由太尉负责,之后向各郡县下达詔令,准备徵召敢战之士。”刘辩等了几息,见没有人回话,也就將这件事確定下来。 “臣遵旨。”卢植拱手应下。 “臣有奏。”卢植再次上奏。 “太尉请讲。”刘辩示意卢植直言。 “臣奏日:”卢植这一次陈奏的事情是关於各刺史手下军队的轮换问题,诸多军队都已经在外一年有余,现在西园军之中尚有一部分军队从未出动,现在要对各刺史手下军队进行轮换,一方面是让军队得到休养,另一方面也可以让这些一直待在西园中的军队得到锻链。 卢植说的是实话,但是现在派兵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增加各刺史手中的兵力,確保徵收算税工作的顺利进行。即便有人起兵反叛,增加的军力也能快速平叛,不用等朝廷再慢悠悠的派出大军。 “可。”这一次刘辩没有询问群臣的意见,直接答应了下来。 徵兵需要群臣同意,但是派兵可就不用跟群臣商量,军权全部握在他手里,军队给养问题也全部由他负责,他完全可以直接决定。 再说了,卢植的理由光明正大,群臣想要反对也没有什么理由。 儘管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派出军队是为了什么,但是轮换部队就是师出有名,谁敢说朝廷这样做的真实理由? 你难道说关东有人要起兵? 没有人能够承担这个责任! 司隶校尉贾翊陈奏,由汉阳郡守傅燮接任并州刺史。 “诸卿以为如何?”刘辩將这个问题拋向群臣。 “臣有奏。”侍御史刘岱站了起来。 “准奏。”刘辩直接说道。 “臣以为”刘岱反对这个任命,理由也很简单,董卓就是凉州人,现在还由一个凉州人接任并州刺史,虽然不违反三互法,但是还是存在一定的问题。 不能让凉州人长期占据一个位置,更別说还是刺史位置。 贾翊看了一眼身边的刘岱,隨后拱手说起他举荐傅燮的理由:“傅南容——“ 傅燮很能打,当初跟著皇甫嵩一起平定颖川黄巾,而且傅燮是北地边將出身,眼下并州局势糜烂,需要一个可以震异族的將领出任并州刺史,眼下傅变就是不二人选。 刘岱还是不同意,大汉那么多人,难道缺一个凉州人就不行了吗?大汉那么多士人,难道都不如一个凉州人?依他之见,这就是贾谢在勾结朋党—. 地域歧视! 刘岱反对这个任命的主要原因就是地域歧视,他看不上凉州人,哪怕傅燮也算是名土,但是凉州出身已经决定了他的上限,更別说傅燮还是舞刀弄枪的凉州人。 嘘! 大家没想到刘岱竟然会对贾翊发难,这完全超出了大家的预料。 贾翊那是什么人,陛下最亲近的臣子,陛下最重视的臣子,天子身边的护卫直接调拨给贾翊当护卫,日常出行可都有禁军保护,满朝文武除了贾翊谁还有这个待遇? 虽然是凉州出身,但是大家都觉得贾翊三公有望。 人家贾翊也真的卖命,无论是监斩袁氏,还是徵收赋税,贾翊也都完美的完成了任务,大家对贾翊能够得到天子的重视也是心服口服。 他们是真的不敢干这样的事情! 没有人想要得罪贾谢,先不说天子对贾翊的重视,光是贾翊司隶校尉的身份就能让大部分人熄了这个念头,贾翊没有怎么弹劾过人,但是只要弹劾,那天子绝对就会拿下。 结果现在刘岱居然真的开始招惹贾翊,还是以勾结朋党的名义去攻计贾谢,如果真的坐实,贾翊丟官免职都是轻的。 刘辩眯了眯眼晴,这不是在攻计贾谢,这是在给他上眼药呢! 他从来没有掩饰过自己对贾翊的偏爱,大家也都清楚贾翊的发言大多得到了天子的指示,现在贾谢推荐傅燮也是如此,刘岱是真的不清楚还是別有用心! 大多数朝臣原本正襟危坐的身影更加挺直,眼观鼻鼻观心的等待著事態的发展,天子肯定不会容忍这件事,而且贾翊的举荐也没有什么过失。都是凉州人,只不过贾翊是武威人,傅燮是北地人。 “竟有此事?不知侍御史可有证据?”刘辩肃声说道。 第240章 革去衣冠印綬 第240章 革去衣冠印綬 刘岱字公山,东莱牟平人,举茂才出身。齐悼惠王刘肥之后,故山阳郡守刘舆之子,前太尉刘宠之侄,还有一个弟弟名叫刘。 在刘岱被举为茂才后,陶丘洪又向刺史推荐刘岱之弟刘,请举他为茂才,刺史问:“前年已举公山,为何又要举正礼呢?” 刺史的意思也很简单,牟平刘氏未免太不要脸了,州刺史手里的茂才名额两年一个,全给了这刘氏兄弟两个,境內其他豪族该怎么评价他这个刺史? 陶丘洪说:“如果使君前举刘公山,后荐刘正礼,正所谓驾御两匹如龙的骏马,在千里长途上驰骋,不也可以吗?” 刺史还是没有答应,直接拒绝了这个提议,就算刘宠担任过太尉,但是也不能把所有名额全占了,一旦这件事成了,青州地方豪族怎么看他?朝廷怎么看他? 那是一个州每两年一个的名额,孝廉一个郡一年就能產生五六七八个,两者受到的关注度完全不同,青州刺史承担不起这个风险。后来郡里举荐刘为孝廉。 刘岱还在言说著对贾谢的弹劾,群臣若寒蝉,不知道刘岱到底发什么疯。贾翊举荐的人就是一个并州刺史,傅燮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大家对傅燮的能力也是了解的,当初傅燮中正直言,这才让大家合力將傅燮调任汉阳郡守。傅燮升任汉阳郡守跟曹操当年出任顿丘令的情况一模一样,从两人身上都抓不到什么把柄,而放在洛阳又会让大家感觉难受,只能是以举荐为名,让其明升暗降,外调为官。 贾翊现在也没有推举傅燮担任中央职务,并州刺史给了就给了,反正还是在外地为官,不会影响京城里的事情。不想让傅燮担任并州刺史大家也能理解,可能有人盯上了这个位置,关键是直接弹劾贾谢,贾翊是那么容易就能拿下去的? “.搜刮民脂民膏—·洛阳城中公然用弩箭射杀百姓——伏祈陛下圣裁!”刘岱说完对贾谢的弹劾,肃声说道。 刘辩也承认贾谢这件事做得確实有一点问题,最好的结果就是不闹出任命,將何进和那些打了河南尹下属官吏的恶僕拿下进行司法审判,但是那不是没办法嘛! 要是当天不能將何进拿下,又会有一堆扯皮事,贾谢选择快刀斩乱麻,將这件事终止於此,刘辩也认可贾谢的行为。这可能不是最好的办法,但是肯定不差。 刘辩並没有在意刘岱的话语,只是不断打量著朝臣们的脸色,尤其是最前排的那些两千石和三公,他要知道两千石有没有参与到这个行列之中! “可有人和侍御史刘岱一样的想法?或者说侍御史有没有同党?侍御史这番弹刻定然不是一个人的主意,过去大家不是爱以党人自居嘛,不知道有没有人愿意站出来当侍御史刘岱的同党?”刘辩顿了几息,隨后平静地说道。 他要看看究竟是谁谋划了这一切,看看谁在背后搞鬼? 弹劾贾翊是假,针对他这个天子才是真! 先是不允许贾翊举荐,然后弹劾贾谢,下一步这些人又要做什么?是不是该跟他上奏讲述徵收算税的问题,让朝廷停止徵收算税?为了达成这一目的,关东诸侯也该群盗並起了吧? 朝臣之中並没有人站起身说话,现在还是刘岱一个人的责任,如果有人站起身跟刘岱一样的说法,那在天子眼里无疑就是在勾结朋党。 当刘岱的党人? 郑玄他们的確將许多人捞了出来,朝廷也不断在给那些人补偿,表示之前朝廷这件事確实做错了。但是陈蕃、李膺等人身上的罪名不断加重,已经可以用罄竹难书形容,在场眾人大都跟陈蕃切割过,不然天子肯定不会让其安心坐稳官职。 现在跳出来说自己是党人,那不就是把自己往陈蕃同党上送? 更何况刘岱弹劾贾谢的理由里也提到了算税的事情,这件事实在太过敏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跟天子说反对算税! “呵,侍御史能跟朕说一下算税的事情吗?比如说你对算税是什么看法?去年侍御史一家缴纳了多少税赋?青州有多少人家全额缴纳赋税?”刘辩扫视群臣,见没有一个人说话,隨后看著刘岱说道。 这些人一抬屁股他就知道放什么屁,所有的事情最终还是要落到利益上,现在弹劾贾翊也不过是前奏,之后关东那边不平静的话,那个时候对贾谢的弹劾才是最大值。 而把贾翊搞下去,那其他人自然不敢真的过去徵收算税,毕竟天子连贾翊都保不住,其他人能指望天子保住谁? “臣家贫”刘岱的话语让不少人顿觉不妙,你跟天子说这个,是没看见西园里送进去那么多人吗? 就算家里再穷,十万钱肯定拿的出来,而十万钱可就要缴纳一千七百钱的算税。 “好,好得很!”刘辩声音平静地开始鼓掌。 “太中大夫以为如何?”刘辩突然转过身,对杨彪发问。 杨彪可以不是他的人,但不能是他的敌人!如果杨彪真的参与到这件事,那他也就得考虑一下怎么拆分处理杨氏! 才拿下袁氏没多长时间,这个时候对杨氏动手是真的会引起一些动盪,只要杨氏不太过分,他都可以容忍一段时间,儘可能的安抚杨氏。 “臣以为司隶校尉此前诸事並无过错,只是行事可能有些粗糙,但並无大碍,侍御史弹劾实属子虚乌有,不可轻信。”杨彪站起身来到中央,旗帜鲜明地表达了对贾翊的支持,表明自己並没有掺和到这件事中,也没有跟刘岱共谋。 “臣以为汉阳郡守傅燮调任并州刺史实为恰当之举,傅南容久经战阵、安抚一方,定然能使并州所部焕然一新”杨彪接著表达了对傅燮迁任并州刺史的同意。 并州刺史肯定得安排一个能打的人过去担任,董卓虽然粗鄙,但並未让并州局势恶化。而现在贾翊举荐的傅燮,能力和名声都是有的,杨彪也觉得这个举荐没有任何问题,并州不是內地州郡, 刺史郡守若是没有领兵能力,那无疑就会让并州局势继续恶化。 并州如果局势糜烂,到时候是真的会牵连到关中,关中人也许对並、凉二州看不上眼,但是他们绝对不希望这二州乱起来。 关东人可以提议放弃凉州、并州,但是关中人绝对不敢,真要是放弃了这二州,那关中可就成了面对异族的前线。 他也不明白刘岱发什么疯,好端端的开始弹劾贾谢,贾谢又没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徵收算税的时候的確杀人了,但是那是慎侯何进先派人打的河南尹官吏,这件事大家也是清楚的。 正是因为何进也被收拾了,大家才能乖乖缴纳算税与罚金,现在关东人连罚金都没了,这已经是朝廷退让的结果,结果关东人还不满足。 杨彪也清楚刘岱如此举动必然是有原因的,这其中肯定就有徵收算税的原因。 太过贪心! 杨彪也只能如此评价! 都是千年的女鬼,你跟我玩什么聊斋? 不说別的,一向有清贫名声的宗室刘虞都被收拾了一顿,乖乖缴纳了算税与罚金,大家谁不清楚清贫名声是怎么来的,他杨彪难道没有清名?他杨氏子弟难道没有清名?不照样乖乖缴纳了四百万钱的算税与四千万钱的罚金。 杨彪对天子尤为满意的一点就是一视同仁,不会因为某人受到宠信就偏祖,所有人都得交钱, 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那他杨彪自然不会有什么反对意见。 同时杨彪也意识到在关东徵收算税的行动必然不会顺利,关东接下来肯定会有人起兵! “太中大夫以为侍御史方才所言有几句可信?”刘辩稍稍安心,杨彪並没有跟刘岱这群人搅和在一起但是也没有完全相信杨彪的话语。 “臣不知。”杨彪並没有回答刘辩的问题,杨彪知道刘岱要遭,也没有上去踩人的想法。 弘农杨氏的当家人千不出落井下石的事情,如果这样干了,外面还怎么看待他们弘农杨氏? “朕以为一句都不可信!”刘辩环视群臣,重重的说道。 刘辩在御榻旁边转了两圈,隨后看向刘岱,接著看向贾翊、看向三公九卿的位置。 “今日朝会本来是没有这一项的,已经决定的事情再去討论也显得多余,但是既然侍御史提出来了,那朕也就让大家好好聊一聊。”刘辩声音平静地说道。 “今天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就是算税的事情。”刘辩说完坐了下来。 “税赋已经是老毛病,父皇被逼到卖官爵填补国用,被天下骂了个底朝天,天下离心离德、 乱象纷呈。朕即位也快一年,国用还是不足,朕要是继续卖官需爵,先不说天下人怎么看,光是你们都会觉得朕有亡国之相,朕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讳继续卖官爵。” “只是国库总得有钱粮,想要维持朝廷的运转,一天就得几千万钱。这钱朕也变不出来,只能是收取赋税,只是现在的局势大家也都清楚,从百姓身上是拿不出这笔钱粮的,只能是向豪族大户拿钱,从过去税吏不敢登门收税的地方拿钱。” “朕知道豪族大户已经许多年没有缴纳过赋税,现在突然说要收税大家肯定不愿意,就像刚刚进言的侍御史刘岱一样。” “朕也知道刘岱不是结束,之后还会有人不断上奏弹劾司隶校尉、各州刺史、奏请朝廷停止收取算税,甚至关东之地会有人起兵,黄幣、强盗都会不断出现,逼迫朝廷、逼迫朕放弃从大家身上拿钱。” “这些事情朕也理解,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去。天下不太平,大家也需要存钱粮度过这段艰难的时间,朝廷从大家身上拿钱必然会引来抗拒。”刘辩说完之后停顿了几息。 群臣静默无言,已经缴纳过算税的人並没有什么想法,税金和罚款大家都已经交了,现在这件事跟他们有什么关係?天子就算是想要挑毛病也找不到他们身上来。 “只是这里是大汉,是朕的天下!”刘辩语气一转。 “既然想要生活在大汉土地上,那交税就没有一个人可以逃脱!不想缴纳赋税也可以,尽可以带著族人童僕搬迁到一个大汉军队到达不了的地方,到时候朕也鞭长莫及,想要做什么朕都无所谓。” “一毛不拔享受朝廷的便利绝对不可能发生,就像侍御史刘岱一样,一文赋税都不缴纳,还占据著朝廷的官职,占据著广阔的田地与財富,这件事朕也不会允许。” “来人,革去刘岱衣冠印綬,立即將其清理出朝堂,朝廷此后永不录用其子孙!”刘辩说出了对刘岱的处理。 既然刘岱想要率先衝锋,想要搏出位,那他也就如了刘岱的愿,天下土人那么多,能够担任侍御史的人可以说车载斗量。 他也懒得杀刘岱,一个清流土人杀了也没什么用,既不能震他人,刘辩自己也得不到什么利益,那刘辩也就没有杀人的心思,就让刘岱继续烂在地里。 “陛下,臣”刘岱並没有怂,也没有痛哭流涕的表示自己错了,只是大声诉说著他的陈奏,想要让天子迷途知返。 “唯!”侍立在嘉德殿的侍从与卫士上前拿下刘岱,將刘岱拖了出去。 群臣静静的看著刘岱被拖走,没有一个人为刘岱求情,算税这件事还没有结果,现在谁敢沾染这件事? “搅局的走了,朕也就跟大家聊聊算税的事情,可有人觉得此次算税徵收额度过重?”刘辩再次將目光看向群臣,朝政不是他一个人可以说了算的,他也需要跟大家商量著来。 “就从光禄大夫开始吧,这一次光禄大夫缴纳的算税不算少,可觉得朝廷搜刮过重?”刘辩还是拿何氏的人开刀,何苗除了傻一点没別的问题,只不过刘辩需要拿何氏开刀。 第241章 天下英才何其多也 第241章 天下英才何其多也 “臣以为,算税已是旧制,陛下此次徵收算税—”何苗表示这个税完全不重,每万钱缴纳一百七十钱的算税已经可以说微乎其微,陛下的仁德遍及四海,他完全赞同徵收算税的举动。 至於说这次算税的徵收是什么比例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说这个数目不对,一切都在一片迷雾中进行,只需凑够朝廷所需税款就万事大吉,不过肯定要比额定的算税比例要低。 算税並不是大汉开国以来就有的政策,那么熟悉的事情再次上演,没错,就是孝武皇帝的伟大举措,算税还有一个乳名叫做钱,《史记·平准书正义》有记载:“武帝伐四夷,国用不足,故税民田宅、船乘、畜產、奴婢等,皆平作钱算。”汉武帝元狩四年规定:商人和高利贷者將自己的財產上报,每2000钱,政府徵收120钱;手工业者每4000钱徵收120钱。如果谁敢瞒报,被告发后, 举报者能获得原財產人一半的財產。 “太中大夫呢?”刘辩並没有评价何苗的言语,转而问向杨彪。 “臣以为此税已是轻税,朝廷对地方已多有照顾—”杨彪也没有反对,过去大家不交税是有客观原因,但是不能当成理所当然。如今朝廷派遣官吏专门徵收算税,那大家就应该按时缴纳。再说了,朝廷也没有去核查各家资產和人口,藏匿人口、兼併土地的田赋、户税、人头税可都没有缴纳,这件事如果还有人反对,那就只能证明这个人乃至这个家族都有意对抗朝廷、不思皇恩,应该予以坚决打击。 杨彪也意识到关东诸州可能有人要起兵抗税,他的內心也有些悲观,毕竟一旦乱起就会造成很大的破坏,即便朝廷平叛速度再快,还是会对地方造成极大的影响。 但是没办法啊! 朝廷不徵收算税根本过不下去,要么从百姓身上搜刮,要么从豪强身上搜刮,遍布天下的流民已经让朝廷充充诸公心惊胆战。如果有选择,大家只会儘可能从百姓身上搜刮,不会对自身开刀。 天子选择对豪强开刀,凭藉目前这支战无不胜的汉军,大家也能接受朝廷从他们身上割肉的举动。群臣也没办法反抗天子的意志,天子比他们更会说民生疾苦的话语,大汉药丸时刻掛在嘴边, 忧国忧民之心溢於言表,跟天子一比,他们就好像一个刚学会说清流套话的新兵蛋子一样。 面对一个手里握有强权、言语上还能压制所有人的天子,大家也就只能认栽,老老实实完成天子的安排。 “太僕卿以为如何?”刘辩听完杨彪的话语,依旧没有评价,对著太僕黄琬发问。 黄琬站起身,来到大殿中央,拱手说道:“国用不足,此时———“ 黄琬並没有说算税重不重的问题,只是说朝廷没钱,徵收算税也是朝廷的必要措施,这件事不应该反对,也不能反对,徵收算税一事势在必行。 “大家可还有其他意见?”刘辩对著群臣问道。 “今天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大家心里有想法都可以说,没必要藏著掖著,朝廷还需要大家一起出力,每个人的意见都很重要,因言获罪这种事朕不会去干。”见没有人回话,刘辩也表示自己十分开明,大家有什么就说什么。 虽然知道这可能是天子的陷阱,但还是有人跳了进去:“朝廷过去从来没有如此徵收算税的举动,光武中兴以来,算税就一直不是主要税种,丁税和户税才是主要税种,国用不足那就是百姓没有缴纳够赋税,更何况此次徵收算税的人群太过庞大,就连列侯和百官都得缴纳算税—.—“ 事实也的確如此,如果编订在册百姓的户税和人头税能收齐,最起码能够凑齐五十亿钱的税收,朝廷根本不用考虑徵收算税的事情。 “列侯和百官缴纳算税有何不对?朝廷可有对百官和列侯免税的法令詔书?”刘辩並没有说话,百官之首、三公之首的太尉卢植站起身看著发言的臣子问道。 列侯的確能免税,甚至级別高一点的爵位都能免税,但是列侯免除的税种是丁税、户税以及役,算税並没有在免税行列里面。 “为官者尚且不主动缴纳赋税,那天下人为何又要主动交纳赋税?朝廷数以恩德举孝廉以为正风气偷税漏税之风必然盛行”卢植开始骂了起来,嘉德殿里迴荡著卢植的声音。 卢植的意思很简单,朝廷为了正风气才举孝廉,觉得你们能发挥带头作用让天下百姓纷纷效仿,现在你们都不缴纳赋税,为官者都是偷税漏税之人,那风气必然会带歪,既然如此那大家这个官都別做了! “诸卿可有反驳之言语?”刘辩等卢植说完,问向群臣。 这一次没有人说话了,卢植都已经这样说了,如果反驳卢植的话语难保天子不会就坡下驴將他们罢免,天子不会因言治罪,但是天子没说不会因言免官啊! “你们不想说,朕还有几句话。”刘辩等了几息,见没有人反驳,隨后说道。 “朝廷这次徵收算税势在必行,四十亿的税款一文钱也不能少,即便关东之地尽起叛乱也会徵收,朕不惧当一个亡国之君!”刘辩表达了自己异常坚定的態度,不要觉得关东之地起了叛乱就能让他怂,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此话一出,群臣变色! 亡国之君手下的臣子是什么? 亡国之臣! “像刘岱这样的小把戏以后就不用上演了,你们在想什么朕很清楚,朕在想什么你们也很清楚。”皇帝要钱,想要查清天下的田地、人口,大家都清楚只要算税徵收成功,天子必然会朝著这个方向行动,到时候他们要缴纳的赋税可就不止今天这个数目。 刘辩不会玩弄权术,他所有的行为都是直球进攻,大家一眼就能看出刘辩想要做什么,只是没有人能够阻挡刘辩的行动。 “算税一事是朝廷的头號大事,谁要是敢阻拦此事,那就不要想著保留头顶上的乌纱帽,朝廷不会允许有人在朝廷里面对抗朝廷,朕也不会允许朝臣里面有害群之马!”刘辩指著群臣说道。 “臣等遵命。”等到刘辩说完,群臣起身行礼。 “傅燮调任并州刺史的事情可有人反对?可有人还有推举人选?今日全部定下来,并州刺史干係重大.”刘辩顿了几息,隨后將话题引向傅燮。 傅燮是他定下来的人,一般情况下他不想做修改,如果有人能给出更好的选择,他也不介意更换人选。 用谁不是用,反正都是为了朝廷,只要能够尽心做事,保证并州的安稳,他都可以任用。 这件事也没有人反对,大家也不理解刘岱为什么反对傅燮担任并州刺史,如果只是想要以此来弹劾贾翊,那大家也就只能评价一句刘岱得了失心疯!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定下来,按照议程继续议事吧。”將刘岱带来的变化消洱,刘辩也將朝会的主导权交给群臣,他只需要做决策,选择臣子的意见派人执行。 即便他有对事情的完整谋划,他也不会由自己去说自己的方案,都会提前叫臣子过来交代清楚,让臣子去提出这件事。 他也有考虑不周到的地方,若是自己在朝会上提出方案,臣子反驳会影响天子的威信,臣子不反驳那问题也会在之后暴露出来。而交代给臣子去提出方案,別人就可以放心的辩驳,儘量减少方案的漏洞。 朝会结束,群臣送別朝著后殿走去的刘辩,等刘辩的身影消失,大家也都三三两两的朝著宫外走去,朝会上討论过的事情也按部就班的安排下去。 冀州邮城。 皇甫嵩在刺史府內处理著公务,刺史別驾泪授走了进来。 “授拜见使君。”泪授向皇甫嵩行礼。 “起来坐吧。”皇甫嵩指了指下首席位,对著沮授说道。 “谢使君。”泪授说罢,坐了下来。 “这是朝廷的詔令,你先看一下吧。”皇甫嵩让人將文件递了过去,让泪授查看。 泪授接过詔令查看起来,里面的內容就是让皇甫嵩负责对冀州郡县徵收算税,此事完全由皇甫嵩带人完成,不由郡县接手。 泪授看完以后,將詔令放在案上看向皇甫嵩。 “朝廷的命令你也看到了,司隶七部与南阳郡的算税徵收情况你也应该清楚,冀州要徵收五亿七千万钱的算税,今天叫你过来就是为了看看怎么划分这笔税款的征缴,这笔税款不能拖延太长时间,司隶七部了一月时间就已经將税收征缴完毕。”皇甫嵩放下笔,对著泪授说道。 广平泪氏在冀州也不是什么小家族,乃是冀州境內一等一的豪族,今岁举茂才的名额也给了泪氏,名日沮俊,今年不过二十岁。 “属下以为”泪授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朝廷要向关东诸州徵收算税的事情他前两天就知道,现在只不过是朝廷的正式公文下达。 “属下以为此事不可操之过急。”沮授拱手说道。 五亿七千万每个郡都要缴纳近一亿钱,大家也得考虑一下怎么分钱,自家掏一部分,再让郡县税吏从民间征缴一部分,这样也就完成了朝廷的命令,皆大欢喜。 “这是朝廷的命令,三天后如果给不出一个方案,那就由我直接分配,我来冀州也一年多时间,境內豪族还是知道的。”皇甫嵩对著西面洛阳的方向拱手说道。 他也不想跟冀州豪族闹得太过分,所以才叫泪授过来商议此事,让冀州人內部划分出一个份额。但是朝廷的命令必须得执行,陛下的意志必须得贯彻,算税征缴就是从豪族大户身上割肉,如果有人不想割肉,那皇甫嵩也就只能痛下杀手。 三天时间? 冀州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三天时间连信息传递都做不到,更別说直接划分算税分配。 如果三天后必须给出一个分配方案,那无论是谁都不会满意,大家都会觉得他这个別驾分配方案不行,到时候他沮氏可就得承受別家的压力。 “使君,时间太急了!”沮授还是打算拖延,儘量商量出一个让大家都满意的方案。 “今年茂才的名额已经给了泪氏,你也是刺史別驾。这是朝廷的公文,不是你自家的那一亩三分地,直接划分便是,身为別驾,难道你连冀州境內的情况都不了解?还是说你有意对抗朝廷的命令?”皇甫嵩並没有给泪授面子,直接喝道。 朝廷已经给了你们泪氏足够的恩惠,这个时候就需要你们泪氏卖命! “使君,如此做派难免人心不服!”沮授拱手说道。 “人心不服?”皇甫嵩看了看泪授,突然笑了起来。 他还是很看好泪授的发展,冀州的事务处理的都还算不错,之前还想著等他回返京师后再向陛下推荐泪授,但是现在看来,难堪大用! 或者说,心有异志! 冀州这片地方也有些別的想法,想当年光武帝可就靠著河北之地平定天下,眼下局势纷乱,冀州人可能也有了些不该有的心思,现在就是要积累资源的时间段。 刘辩让皇甫嵩坐镇冀州也是出於这样的心思,冀州既然不安稳,那就派一个最能打的过去,压制住这些人的小心思。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不用你插手了,之后我会派人向各家分发征缴算税的公文,公与(泪授字)回去以后就准备一下泪氏的税款,其他事情你不用管!”皇甫嵩摆了摆手,示意泪授可以离开了。 朝廷这一次本就是直接给各州刺史直接下达任务,就是不想让地方插手,增派援军也是为了增加各州刺史手里的力量。 泪授没有想到皇甫嵩竟然要直接越过他处理此事,直接將他晾住了! 他要是在这个时候玩消失,那以后其他事务还有他说话的权力吗? 泪授自然知道这个问题,隨即拱手说道:“使君,即便是核查资產也需要一段时间———“ 拖时间! 只要其他州郡闹起来,冀州这边自然可以以此来拒绝缴纳算税,朝廷要是还横徵暴敛,我们冀州也是可以闹起来的! 为了安抚冀州,朝廷定然会取消这个算税征缴! “这是朝廷的命令!” “不要觉得张燕就是你们的依仗,老夫可以对你们私下买卖物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若是连朝廷的公文都无法落实,那老夫也就只好带人诛杀勾结叛逆的逆贼!”皇甫嵩看著泪授语气平静但杀气凛然地说道。 赔本的买卖没人做,杀头的生意有人干! 光凭太行山里面的那些土地自然无法养活张燕手下那么多人,冀州、并州甚至河內、河东都有人跟张燕做生意,用太行山里的一些特產换取粮食、布匹等紧要物资。皇甫嵩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但是他没有阻止的心思,太行山那么多张嘴得养活,若是连这个道路都得断绝,人家是真的会跟朝廷玩命。 眼下太行山的確是叛贼,但是朝廷也不可能真的杀了这百方人。现在朝廷无力平定,等之后朝廷有了余力,太行山里的人大多还是要编户齐民,朝廷也得给他们一条活路,让他们拿到可以活命的粮食。 泪授身为刺史別驾,自然可以给这种生意保驾护航,皇甫嵩也是清楚的。 “使君,属下———” 沮授脸色苍白了一瞬,隨后想要辩解。 “不用。”皇甫嵩伸出手按了一下,將泪授的话语堵了回去。 “朝廷並没有追究责任的心思,算税的事情朝廷真的会追究责任。你往后还是要多去外面看看,不要將自己的天地局限於这小小的邮城之间,也不要局限於翼州这片地方,天下那么大,英才那么多,你泪授也不过其中一个,没有多少出彩的地方。”皇甫嵩就差明说泪授小家子气,陛下用人不拘一格,哪怕是凉州人都能得到陛下的重用,更別说是出身冀州的人,沮授只要能干好事情, 陛下又岂会放著贤才遗落乡野? 眼下捨弃一点小利益,日后显赫於天下,这种事情泪授竟然能够拒绝? 这件事也没有任何拒绝的余地,不管怎么抗拒,朝廷都得將所有赋税收缴上去。 “去將吕司马、吴司马几人叫来。”皇甫嵩对著侍从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 泪授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使君的意思也很清楚,现在泪授可以直接滚蛋了。 “属下告退。”泪授停顿几息,隨后拱手说道。 “去吧。”皇甫嵩点点头,继续埋首於案牘之间。 出了主厅,沮授慢慢的向外走去,他还在思考这件事应该怎么处理。 “沮別驾。”吕布龙行虎步的走了过来,跟泪授打了一声招呼。 “吕司马。”沮授回过神,跟吕布问了一声好。 “中郎將还是里面等著,某先过去了。”吕布並没有跟泪授聊天的兴致,直接说道。 “我也是刚出来,吕司马还是赶紧过去吧,別让使君等急了。”沮授笑了笑,对著吕布说道。 两人也就此分別,吕布走进了主厅,对著皇甫嵩行礼。 “奉先来了啊,坐吧。”皇甫嵩抬起头,对著吕布说道。 “谢过中郎將。”吕布说罢,也就在一旁坐了下来。 “过几日朝廷就会有一批援军抵达”皇甫嵩也与吕布说起了公务。 “末將明白了。”吕布有些兴奋的说道,过不了多长时间他就能去洛阳轮换了,那可是大汉都城! 第242章 凭你也配 第242章 凭你也配 从刺史府离开,吕布脸上也闪过一丝为难之色,他虽然是武將,但是也明白使君刚才那些话语的严重程度,从豪族身上徵收赋税这件事肯定不会那么轻鬆。 打仗的事情他倒是不怕,只有功勋才能让他继续进步,成为校尉、成为中郎將、乃至成为將军,但是使君这次也让他负责徵收魏郡境內豪族的算税,这就让吕布有些为难。 这可是一个得罪人的活计! “算了,这次去京城以后还不知道会不会回冀州,得罪人就得罪人吧。”吕布思虑半天,还是决定按照皇甫嵩的指示严格去办。 “吕司马?”门口沮授喊了一声吕布。 “泪別驾可是有事?”吕布也知道泪授这是专门等自己,也就直接问道。 “无事,只是不知吕司马明晚是否有空,授想请吕司马宴饮,不知吕司马可否赏光入府一敘? ”泪授笑著说道。 “沮別驾相邀,某自是求之不得。”吕布也给沮授面子,直接应了下来。 “那授就等吕司马大驾光临了。”沮授拱手说道。 “不敢,布自会按时到达。”吕布抱拳说道。 “布还有一些军务要处理,暂且失陪了。”吕布接著说道。 “吕司马自去便是!”泪授笑看说道。 吕布点点头,再度与沮授分別。 上了马车,沮授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也不想这么做,但是皇甫嵩完全不给他们冀州本地人面子,他们又不是不缴纳算税,只是要拖上一段时间,皇甫嵩连这点时间都不给,他们难道还能平白无故就掏这么多钱? 朝廷的面子再大,一点好处不给就想让他们掏钱,那也纯属痴人说梦。 吕布如约而至,沮授家中可谓高朋满座,不少冀州名士都出现在泪授家中,而泪授给吕布的礼遇也很隆重,让吕布坐在了主宾之位上,表示这场宴会就是为吕布准备的。 吕布嚇了一跳,来到冀州的这一年多时间里,这些人的名字可都是如雷贯耳,寻常人想要见到这些人那都是难上加难,结果现在这些人都配作陪客,来衬托他这个主宾,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居然能有这个地位。 吕布推辞不受,表示自己当不起主宾之位,但是泪授与眾多宾客一同表示吕布担当的起,吕司马战功卓著·,如果吕司马不能坐主宾之位,那这个位子也就只能空著了。 吕布推辞不过,也就满脸笑容的坐在了主宾之位,接受眾人的祝贺。 吕布怎能不高兴?你看看在场眾人,能参与到这场宴会就已经是名气的证明,更別说这些人还都是陪客,说出去那得多有面啊! 并州蛮子面对中原世界的繁华,其实也有些自卑的。你看看人家家世显赫、出口成章,再看看自己半天说不出一个之乎者也、只能在战场上搏命,用命去搏一个虚无縹緲的未来,也就是他突然大运垂青,將他从边军调任到中央军,不然司马都是可望而不可及的官职。 酒至半途,宾主尽欢,宴会自然会引向时局朝政。 一群人又开始忧国忧民,气氛一时之间也有些感伤,吕布险些落泪,这么多忠君体国的大才无法得到朝廷重用,如果给这些人委以重任,朝政时局定然能够焕然一新。 “张燕凶残,冀州上下险遭毒手,吕司马战功卓著竟只得一关內侯封赏,那些宦官於国无功,只会祸国殃民,却能得到朝廷列侯封赏”一群人又开始吹捧起吕布的功绩,同时也在为吕布打抱不平,觉得朝廷对吕布太过小气,这么大的功劳只给一个关內侯,实在是不应该。 吕布已经有些醉,听到这些人的言语,內心也生出一股无名怒火。 对啊! 凭什么他只能是一个关內侯?那些祸国殃民的宦官什么都没干,就能拿到列侯封赏,他带著一百余人拖延数万大军数日时间,多少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冀州上下这才得以保全,朝廷就只给了这么一点封赏,他內心也是不服的。 只是吕布並没有在眾人面前渲泄出自己的不满,他仅存的理智控制著他的心智,说出这些话容易,但是想要收回就难了。一旦他的不满传到外界,乃至传到洛阳,那谁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话术的精妙莫过於此,以吕布的功劳,封赏为关內侯並没有多少问题。卢植之前数次平叛,还没有够到关內侯,平定了陈王叛乱,这才拿到一个列侯封赏,吕布阻拦黑山军確实有功劳,但是功劳还没有到可以封赏为列侯的程度。 “莫谈国事,莫谈国事!”泪授见火候差不多,也就轻飘飘的说道。 眾人又是一阵声嘆气,听的吕布內心愈发悲凉。 踏马的,朝廷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再这样下去“使君又要徵税了,近些年战乱频发,百姓已经苦不堪言朝廷诸公—.”又有人提起徵税的事情,满是嘆息。 吕布端著酒杯的手微微顿住,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中郎將说的可是朝廷要从豪族身上收税,而在座诸位哪一个不是豪族? 并州出身的吕布在并州並没有见过豪奢到这种地步的豪族,来到中原世界后才算开了眼,原来一个家族能富庶到这种程度,朝廷跟这些人徵税简直再合適不过! 就应该狼狠的徵收这些人的赋税! “奉先?”沮授喊了一声。 “啊?”吕布回过神来,有些迷迷糊糊的看向沮授,隨后举起酒杯。 “泪別驾请!”吕布显然有点喝高了,大家看吕布完全就是在强撑,说不定过一会儿就会一头栽倒昏睡过去。 这? 大家说了这么半天,碰到一个酒蒙子,这无异於对牛弹琴啊! 沮授內心也有一些无语,本来一切都好好的,现在吕布这个样子显然不能继续说下去,也就只能安排吕布住下。 “我还能喝,沮別驾请。”吕布並没有服输,依旧大舌头的说道。 泪授自然不可能让吕布继续喝下去,万一吕布喝多了开始闹事,他们可没有反制吕布的能力, 到时候伤著几个,那事情可就有些大条了。 说了半天,吕布终於有点回神的意思,隨后表示要离开,皇甫中郎將治军严谨,若是让中郎將知道他宿醉在外,一顿军棍肯定少不了的。 沮授劝说无果,也就让人安排吕布返回,门口等待的卫士接过醉的吕布,一行人朝著军营走去。 回到营房內,吕布这才惊出一身冷汗,幸亏他控制住了自己的言语,没有胡说什么,不然他可就算是真的完了。 “中郎將,对,中郎將!”吕布也知道事態紧急,这个时候必须得找皇甫嵩匯报,不然他一个小小的司马可扛不住这场危机。 吕布不知道这些人想要做什么,但是清楚的意识到这些人肯定不怀好意,他也不过是其中的一个棋子。 皇甫嵩已经睡下了,被僕人叫醒说吕司马求见。 “吕布?”皇甫嵩皱了皱眉头,不知道吕布这个时候找他来干嘛。 “让他去主厅等著,我穿好衣服就过去。”皇甫嵩隨后说道。 “唯。”僕人应了下来,皇甫嵩开始穿起衣服。 “喝酒了?”皇甫嵩从侧面走出,闻到了空气中瀰漫的酒味,再看一眼吕布的脸色,也就明白吕布肯定喝酒了,至於喝没喝多就不清楚。 如果吕布只是喝多了找他来逗闷子,那他就得让吕布知道什么叫做军法森严! “是,沮別驾宴请属下,属下推辞不过也就去赴宴,刚刚才返回。”吕布小心说道。 “记得自己去领罚。”皇甫嵩坐了下来,直接说道。 无战事的时候喝酒没多大事,只要不喝多了闹事,军中也不禁止饮酒。但是主动跑到他面前说自己喝酒了,那就属於给自己找不痛快,那皇甫嵩自然也不可能当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唯。”吕布抱拳应了下来。 “不要跟泪授他们来往过多,这些人的小心思太过严重”皇甫嵩对吕布也很重视,一个能打的將领总是能让大家青睞有加,可不能看著吕布走歪了。 “末將明白。”吕布抱拳说道,隨后又將宴会上的事情讲了出来。 他不敢有所隱瞒,如果皇甫嵩因此倒霉了,他一个小小的司马也绝对逃脱不过。 听著吕布的讲述,皇甫嵩微微皱起眉头,这些人想要做什么? “就是这样,末將觉得事有蹊蹺,所以才会深夜前来匯报,还请中郎將恕罪。”吕布內心懦懦不安,小心翼翼地对著皇甫嵩说道。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做的不错。”皇甫嵩微微点头,对吕布更加满意。 有事就来找他这才是对的,有些事情吕布一旦陷进去可就没有反抗的能力,到时候已经是追悔莫及,他虽然老了,但是抗事並没有一点问题。 “不敢。”吕布內心安定了下来,接下来这事就由皇甫嵩接手,他只需要按照皇甫嵩的命令去做便是。 “之后去京城以后你要更加谨慎,京城不比邮城,那里会有更大的诱惑等著你,也会有更大的陷阱等著你。但是你记住,无论何时,陛下始终是第一位,只要陛下詔令到了,那就必须按照陛下的詔令去做,只要拥有对陛下的绝对忠诚,前方就是有再大的问题也挡不住你。”皇甫嵩对著吕布瞩託道。 “末將多谢中郎將教诲。”吕布应了下来。 “是不是在疑惑这些人有什么谋划?”皇甫嵩看了看吕布,隨后笑看问道。 “嗯,末將喝多了,有些想不明白。”吕布说了一句託辞,他不喝酒也想不明白。 “呵,无非就是污衊老夫要谋反,让朝廷詔我回去,延缓徵收算税的时间。”皇甫嵩十分坦然的说道,只是听到吕布耳朵里就如同惊雷一般。 谋反? 他差一点就牵扯进了谋反案件? 铁骨錚錚的吕布有些腿软,他有些佩服刚才的自己,竟然能通过装醉混过去,他的脑子简直太聪明了! 皇甫嵩也在防著这一招,上一次阎忠的事情已经让他吃尽苦头,皇甫嵩也清楚上一次的情况有多么凶险,要不是陛下相信他,直接在先帝那里用自己的名义保住他,他差一点就真的要身死族灭。 皇甫嵩自此以后也在防范著,上一次在阎忠那里犯得错误绝对不会再犯,谁敢跟他提这个他这一次绝对不会留手。 “算税徵收乃是朝廷目前最重要的事情,这件事绝对不能出差错,那些人的手段直接推给我就是,我来解决这里面的问题,你只需要带人將税款从这些人家里拉出来,之后带著军队保护这批税款入京。”皇甫嵩接著对吕布安排道。 “末將遵命。”吕布应了下来,得罪这些人就得罪吧,总好过牵扯到谋反案件之中。 “今晚就在我这里住下,等天亮以后再回去领罚。”皇甫嵩站了起来,该说的事情已经说完, 他也需要回去休息了。 “多谢中郎將。”吕布抱拳说道。 让僕人安排吕布歇息,皇甫嵩也朝著臥房走去。 皇甫嵩並没有著急召见泪授,地方事务太过繁杂,陛下也没有对地方势力动手的心思,只要税款徵收到位,他也可以充许泪授搞一些小动作。 “一千三万钱?”泪授看著刺史府发出来的公文,沮氏需要承担一千三百万钱的算税,这实在是有点多了,泪氏的家业也得一点一点讚,这么多钱让人怎么掏? 原本皇甫嵩给泪氏定下来的算税是七百万钱,既然泪授在背地里搞小动作,那皇甫嵩也就直接给泪氏翻倍,划分份额的权力在他手中,皇甫嵩想要怎么处理都可以。 身为別驾,沮授自然可以获取其他家族算税份额的徵收情况,只有沮氏是个特例,其他家族大多就是二三百万钱的算税,多一点的也就是五六百万,最多的就是无极甄氏,直接达到了两千万钱的额度。 但是无极甄氏富甲天下的財富眾所周知,人家也不过缴纳区区两千万钱的算税,广平泪氏何德何能分配到一千三百万钱的算税? 心中有疑问的泪授直接带著公文主动来找皇甫嵩,他不认可这么大的数额, “觉得少了?”皇甫嵩眼皮抬了一下,隨后对著沮授问道。 “使君,属下家中虽有一点家资”泪授表示这个钱是真的掏不出来。 “如果觉得这笔算税太多,我也可以派人去清查泪氏家產,核实家產以后再按照每万钱一百七十钱的算税比例去徵收。”皇甫嵩並没有反应,他的確没有清查境內豪族家產的能力,但是清查一两家还是可以做到的。 只不过到时候泪氏想要这么容易脱身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人口、田宅到时候都得记录下来,到时候泪氏要缴纳的可就不仅是算税,还有其他应交未交的赋税。 沮授沉默了! 真要清查家產,到时候要缴纳的可就不止一千三百万钱。 “原本给泪氏定下来的额度是七百万钱,现在只不过是將各家减免一点,这些全都加到了泪氏身上,你觉得可有问题?”皇甫嵩明晃晃的告诉泪授他们家为什么多缴纳这么多算税。 “使君何故如此础础逼人?”沮授忍不住说道, “你是朝廷的官吏,却完全没有想著为朝廷尽力。” “陛下也知道你,是我在奏疏里推荐过你,觉得你可堪一用,若是为朝廷尽力也算一番好事。 但是如今看来,是我错了,有才无德便是你这般模样。”皇甫嵩放下笔,看著泪授说道。 有才无德! 沮授脸色白了又红,红了又紫,显然被这个评价气的不轻。 皇甫嵩的確不是天下名土,也没有什么品评人物的经歷,但是以皇甫嵩的身份,今日这个评价要是传出去,那泪授以后就別想有什么好名声,沮氏甚至都不会有什么好名声。 “这两日收拾一下东西,以后就不用来刺史署当值了。”皇甫嵩顿了几息,隨后对著沮授说道沮授被解僱了! 刺史署里的所有人的確都有官身,他们的俸禄钱粮也都由朝廷发放,但是他们的任免权力全部都在刺史手中,只要刺史愿意,可以隨时更换这个人。 至於泪授之后会是谁当別驾,皇甫嵩表示无所谓,冀州境內这么多豪族,还找不出一个適合当別驾的人出来? “使君,属下有何过失?”沮授看著皇甫嵩问道,別驾確实重要,以他的身份和名声却也不稀罕,只要他愿意,朝中就有人会举荐他。 “一为不忠,二为不智,三为巨贪,四为无能。”皇甫嵩直接说出了四个理由。 二元君主制下,先不说泪授对朝廷的忠诚问题,光是对他这个刺史主君都没有一点忠诚,居然想著在他身上使手段。这要是真坐实了,皇甫嵩可会有身死族灭的风险,皇甫嵩怎么可能放任泪授继续待在別驾位置上。 “还有,你手伸的太长了,吕布的身份是西园军军司马,陛下亲自指挥的西园军,凭你也配拉拢?”皇甫嵩打量了泪授几眼,毫不客气地说道。 第243章 翻个番 第243章 翻个番 “子鱼免礼。”青州刺史公署內,刘备对著姍姍来迟的別驾华歆说道。 华歆是平原郡高唐县人,早年间拜太尉陈球为师,与卢植、郑玄、管寧等为同门,又与管寧、 郝原共称一龙,华歆为龙头。 几年前华歆也被郡里举为孝廉,朝廷也授予郎中职位,华歆在洛阳待了不长时间,觉得大汉药丸,隨后直接称病、辞职、跑路回家,刘备到任青州刺史后,觉得华歆的声望、关係、家世都很不错,於是辟其为刺史別驾,作为对地方势力的安抚举措。 华歆欣然应命,承担起了刘备与地方势力之间的沟通桥樑。 刘备手下的从事眾多,这会儿都已经到了,华歆来到刘备右手首席坐下,与荀攸、简雍、孙乾等人点头示意。 孙乾是北海郡人,水患之后被郑玄举荐至州里,简雍则是刘备的老乡,在少年时期就跟刘备交往过密,刘备担任刺史后也没忘记自己的小兄弟,一名刺史手下不仅要有本地势力,刺史还得有自已人,也就將简雍叫过来帮忙。 荀攸则是刘辩给刘备塞过来的,荀攸本身不想干,他本身就已经是海內名士,如果出仕基本就是三公府徵召、抑或是直接出任侍御史、议郎等清贵官职,在一个刺史手底下打工確实有点辱没他的名士身份。 但是没办法,叔祖父也说了,这是陛下的命令,叔祖父本人也同意了这个要求,荀攸也没办法,只能开始给刘备打工。 不过后来荀攸的心態就稍微有一点变化,那就是荀或的去向。 荀或可是已经举了孝廉,结果还是被陛下扔到了司隶校尉手下担任书佐,连从事身份都没有一个,荀攸心里顿时平衡多了。你看看,举孝廉的待遇还不如他这个海內名士。 “这是朝廷的詔令,要求州里征缴算税”刘备將詔书拿了起来,给眾人讲起了朝廷的命令。 朝会上青州出身的官员据理力爭,以去岁遭遇水患最为严重为为由,划分到青州的数额是四亿九千万,朝会上的討论也就到此为止,接下来就是州一级开始划分算税缴纳多少的问题。 “文举,就由你起个头吧。”刘备说完以后,对著孔融说道,並没有直接询问华歆。 孔融在青州的名气和家世显然更高,实际上也承担了一部分別驾的职责,刘备也喜欢跟孔融討论一些青州地方上的问题。 “朝廷征缴算税—一千万钱。”孔融思虑几息,也没有跟刘备討价还价,也没有哭穷,直接承担下了一千万钱的算税。 经过这么长时间接触,孔融也明白这位射声校尉手黑著呢,虽然刘备看上去是个好人,但是做事是真的不地道。尤其是在另外一位宗室刘表担任豫州刺史后,刘备好像从刘表的举动里学到了些什么,孔融有时候也是胆战心惊,真不知道这位校尉到时候会搞出什么大动静。 朝廷的詔令写的也很清楚,就是从各地规模以上的豪族大户身上拿钱,曲阜孔氏绝对在这个行列之中,孔融也不想让这位校尉找著由头对孔氏下手,定下了一个比较高的数目。 “文举有心了,就这样吧。”刘备点了点头,轻笑著对孔融说道。 “不敢,过去家中”孔融连忙表示这都是应该的,过去家里人確实放肆了些,居然连算税都不能及时缴纳,如今朝廷公文已至,孔氏自当儘快缴纳拖欠的算税。 “別驾呢?”刘备又跟孔融来来回回两个回合,对著华歆说道。 朝廷的公文只是告诉各州刺史总额,剩下的事情都由各州刺史自己做主,刘备的策略就是先让刺史手下当官的这些人定好份额,之后再由这些人商议出各豪族应该缴纳的算税份额。 “使君,属下以为—”华歆说了一堆套话,就是没说要出多少钱。 “华氏要缴纳多少算税?”刘备脸色不变,静静的听完了华歆的废话,隨后直接问道。 “使君,这华氏可以缴纳四百万钱的算税。”华歆犹豫片刻,对著刘备拱手说道。 “少了点,翻个番到八百万,没有问题吧?有意见可以直接说,都是刺史署的人,没必要藏著掖著。”刘备用一种不容反驳的语气跟华歆商量著算税多少。 华歆有些无奈,这是可以说的吗? “属下回去之后就让家里准备税款。”华歆停顿片刻,还是说服了自己应下这个份额。 “那就好。”刘备轻轻点头,隨后看向孙乾。 “属下家中可以承担三百万钱。”孙乾见刘备看来,也没有多少犹豫,直接对著刘备说道。 “可以。”刘备轻轻点头。 等到刺史署里的人全部说完自家可以出的份额,刘备也就让华歆带著本地出身的人去商议各家应该缴纳的算税,同时也让简雍跟著过去记录。 “属下告退。”华歆起身行礼告退。 “去吧。”刘备示意其他人都离开。 “使君,各郡县那里可能不会很平静。”等到其他人离开,荀攸提醒刘备防范一下叛乱的问题“朝廷也顾虑到了这一点,这是朝廷的另外一份公文,你自己看一下吧。”刘备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將朝廷下发的另外一道詔令递给了荀攸。 “四千轮换部队?”荀攸看完以后顿时安心了许多,这名义上是轮换部队,实际上就是援军。 得等到算税征缴完毕才会让现在的这批部队返回,七千军队在手,除非再来一次席捲青州的黄幣起事,不然七千大军绝对是足够的。 而等到朝廷算税征缴完毕,那些人再闹的话就有点划不来,毕竟钱都被带走了。 不过荀攸还是对那位从未谋面的天子有些讚赏,一方面给各州刺史放权,七千大军在手,各郡县即便有什么不满,也能直接镇压下去;另一方面又给刺史们断权,没有给各州刺史自行徵召军队的权力,地方州郡手里的武装力量还在天子掌控之中。甚至还斩断了刺史们跟手下军队的联繫,这些士卒跟著刺史们也一年多的时间,现在直接以新人替换,各州刺史想要笼络手下將士的心也做不到。 “管亥那边还需要多加注意”刘备又与荀攸等人谈论起了徵发管亥的事情,这个时候那些豪族可能不会直接起事,支持管亥作乱就足够让刘备头疼。 几年前平定青州黄幣的时候刘备也参与过,当时青州黄幣並没有掀起什么大风浪,朝廷也没有派遣官军来朝廷平叛,完全就是让青州地方自行平叛,带来的问题就是青州黄幣剩余的力量太过庞大。 刘备来青州这一年多时间,除了平息水患就是討伐黄巾,管亥的確打不过来刘备和西园军,但是刘备也消灭不了管亥,只能放任管亥纵横山野之间。 “待援军赶至”荀攸思虑片刻,对著刘备说道。 也没有什么精妙的策略,平推局只需要做好己方的事情就行,过去刘备手里只有三千军队,打得过但抓不住,现在朝廷又派来四千援军,管亥想要逃跑会更加困难。 要是管亥还能跑,刘备和荀攸也没有多少办法,想要在乱战之中活捉一个人实在太过困难,只能祈祷对方的运气不好。 “若是云长、翼德在就好了。”刘备嘆了一口气,他想他的两位结义兄弟了。 荀攸没有说话,这位使君时常在眾人面前提及两位结义兄弟的勇武,大家也都习以为常,但是也都认为这只是使君的个人看法,就算是再勇武又能多厉害呢? 等到眾人散去,荀攸又折返回来,刘备隨即让左右全部退去,只与荀攸单独商议。 “此次援军到达,使君也可灭族几家,形成震镊,查抄其田產以供流民耕种!”荀攸拱手说道管亥手底下的黄巾余部就跟会刷新似的,刚刚消灭几百人,转头又有了两三千人,除了跟地方势力有勾结之外,荀攸和刘备也想不出別的原因。 青州这片地方篤信道门的人太多了,想要彻底消灭黄幣只有將道门连根拔除,但是那样死的人就太多了。刘备也知道肯定有人勾结黄幣,但是也不敢直接大开杀戒,若是杀的太狠,肯定会有人直接起事。他手里只有三千人,还要罩住青州这么大的地方,这根本做不到。 若是再让朝廷派出大军平叛,陛下无疑会对自己的能力產生质疑,刘备也就只能像打地鼠一般攻打管亥,內里的憋屈別提了。 现在朝廷派出四千援军,刘备手里可用的兵力更多,这个时候就可以直接动手,让这些人知道勾结黄幣的后果。 “都要杀哪几家?”刘备並没有对荀攸的献策產生疑惑,只是询问荀攸要杀谁,大开杀戒就这一次机会。 苟攸说出了几个家族,刘备轻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各郡县那边到时候也要控制住,也该整治一下郡县吏治了。”刘备隨后说道。 手里的力量大了,刘备才能有更多的用力空间,之前三千军队只能维持局面,想要改善地方局势,刘备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別驾此人”荀攸並没有直接说华歆的坏话,但是刘备还是明白了荀攸的意思,华歆此人还是有些不可靠,对汉室的忠诚度不够,对使君也没有多少忠诚。 “暂且用著吧,朝廷眼下还没有精力处理这种情况,这位別驾只要別直接勾结黄巾,我还能容他一时。”刘备嘆了一口气,他也不能跟青州地方闹得太僵,他也需要跟地方豪族妥协,华歆便是这个桥樑。 朝廷眼下最缺的就是钱,等钱粮方面的问题缓解一点,他才能对朝廷上疏陈奏此事,清查朝廷里的两面派。 “属下告退。”將该说的说完,荀攸也直接告辞,刘备要处理公务,他这位从事也需要处理公务。 “去吧。”刘备点点头,让荀攸直接离开。 刘备看著荀攸离开的背影,既是重视又有些无奈,荀攸这么好的人才怎么就出身荀氏呢? 荀氏太大了! 朝廷不可能让荀氏子弟全部出任高官,不然朝廷是姓刘还是姓荀?荀攸的確很优秀,但是上限就摆在那里,刘备也为朝廷不能重用荀攸而感到无奈。 明知美玉而不可用,刘备也难免为荀攸嘆息。 “別驾,若是就这样划分,各家难免会有情绪。”华歆那边,眾人也在商量著如何划分这笔算税的份额。 “哼,华氏出八百万,我难道没有情绪?”华歆脸色顿时难看几分,现在跟他说大家有情绪, 华氏难道不出钱? 而且华氏出的钱也不算少,只是那位使君压著他同意,他也不得不按著这位使君的意思去办。 对刘使君来说,朝廷的命令显然是第一位的,使君可是不介意杀人的。 “刺史署並没有徵税—”很快,就有人献策,刺史府直接收税或许有一点程序上的问题,不如將划分好的算税直接下发到郡县一级,让税吏去徵收。 转嫁! 过去郡县税吏不敢去收的税款现在也不敢收,到时候大头还是摊牌给百姓,各家再出一点小钱,这样大家也都能接受。 华歆看了一眼献策之人,仿佛在看一个傻子一样,这种办法能在这个时候说?没看见使君的眼线简雍还在这里? “使君只是让別驾带领大家划分算税缴纳份额,朝廷的意思是算税徵收直接由刺史徵收,此事不经郡县,使君刚才也与我说过,到时候拿取税款是派军士过去”简雍很是负责的完成了一个眼线兼传声筒的职责,不要在这里想这些歪点子,你们只是划分数额,徵税的事情不用你们。 “我知道了。”华歆点点头。 所有人见状,也就开始划分这四亿九千万钱的归属问题,在场之人刚才已经將自己的份额报了上去,这个数字肯定是不能改的,至於其他的事情,大家也就商量著来,都沾亲带故的,没必要太过得罪。 . 第244章 精简官吏 第244章 精简官吏 下雪了! 清晨时分,出了却非殿的刘辩看著飘落的鹅毛大雪,伸出手接了一些。 “陛下。”冯懿也出了却非殿,昨夜是她侍寢。 “不用著急回去,等雪小一点再回去吧。”刘辩扭头看了一眼,隨后说道。 洛阳城实在太小,皇宫也没有多大,留给妃嬪后宫的地方更是不多,宫人虽然已经不用住大通铺,但是分配到的房间也没有多大,刘辩也不喜欢那种逼仄的房间。 虽然只有两位妃嬪,但是也没有跟他住在一块,侍寢的时候都是两人过来,他一般不会去两人的地方歇息。 “多谢陛下。”冯懿的话语里並没有多少欣喜之意。 她看不懂刘辩,家里需要她爭宠,她自己也知道要爭宠,但是没有丝毫用处。陛下还是每三天临幸一人,分配的刚刚好,如果恰好遇上月事,陛下也不让对方侍寢,根本不给她们一点额外的信息,公平的对待她们二人。 去岁因为袁氏谋反的事情,冯芳也被罢免,这都一年半过去了,陛下也没有让冯芳再度出仕, 冯懿內心也是有点急切。 最重要的是,她到现在还没有子嗣! 按照侍寢次数,早该怀孕了,但是肚子还是没有一点动静。 “嗯,外面有点冷,赶紧进去吧,別冻著了。”刘辩说罢,迎著风雪走了出去,一身红色大袄显得异常醒目。 “唉。”冯懿內心微微嘆气,陛下的心神没有一点在她身上,她这张漂亮的脸蛋又能维持多久呢? “宫人,外面冷,还是回去吧。”等刘辩走远,侍女赶紧说道。 “不用了,直接回小院那边。”冯懿扭头看了一眼却非殿的陈设,对著侍女说道。 进去又有什么用?陛下不会分心在这里看一眼,她还是回自己的小院,那里还能自在些, “唯。”侍女与冯懿也冒著风雪返回他们的住处宫里的確有步琴,让人抬著走,但是宫人这个级別没有资格使用。宫里现如今够资格使用的就两人,一个太后,一个陛下,陛下也从来不用,也就只有太后走动的时候才会用一下。 “陛下。”尚书们带著奏疏来见刘辩,將昨日尚书台的运行简短敘述一下,將这里面的紧要奏疏提一下。 “放下吧。”刘辩说完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奏疏,这些奏疏都需要他今天全部看完处理完,不然只会越拖越多。 另外他还要詔见一些臣子商议政务,这也是提前安排好的,没有特殊情况不会更改,毕竟大家都挺忙的,尤其是刘辩,时间安排很是紧密,没有多少空閒时间。 “唯。”尚书们让手下將奏疏放在一旁,隨后带著人退出嘉德殿。 裴茂留了下来,陛下昨天已经派人告知他今天有事情要商议。 “坐吧。”刘辩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温水,润了润嗓子,准备开始今天的工作。 “尚书左僕射那边年纪已经大了·”放下杯子,刘辩对著裴茂说道。 他要让尚书左僕射致仕,打算让裴茂接任,另外还有一个选择,裴茂出任地方刺史。 刘辩並没有直接决定,而是將选择权交给了裴茂,裴茂也是跟著他的老人,他尊重这些人的意见。 如果出任尚书左僕射,那裴茂的上限也就是尚书令或者九卿之一,如果出任地方刺史,那么裴茂未尝没有达到三公的机会。 “陛下需要臣出现在哪里?”裴茂並没有选择,反而问起刘辩的意思。 “都可以,尚书台那边你可以掌握,益州刺史和荆州刺史也到了时间。”刘辩虽然说都可以, 但是还是倾向於裴茂出任地方刺史。 朝廷这边他可以压制所有不服,但是地方刺史那里必须得有一个他信得过的人,他信得过裴茂“臣愿意去益州担任刺史。”裴茂立即说道。 益州刺史比起荆州刺史无疑要差上许多,不说荆州刺史治下有南阳之地,光是益州那些南蛮就够让人头疼,多次叛乱,去年才刚叛乱过一次,而且由於益州较为封闭,那里的豪族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嗯,下次朝会之上再確定这件事,益州那边”刘辩开始跟裴茂討论起益州的事情,让裴茂对接下来要做什么有个心理准备,贯彻好天子对益州的规划,確保益州对天子的忠诚,保证益州赋税的上缴。 裴茂告退,刘辩也开始处理奏疏,今天的大雪对大家的出行显然有一定的阻挠,但是要詔见的人还是一个接一个准时到达。 司空丁宫、太僕黄琬、大司农周忠、司隶校尉贾翊等人出现在嘉德殿中,刘辩让人给这些大臣上热茶,驱散身上的寒气,隨后开始討论正事。 “今年国库还算盈余—”刘辩表示今年国库的收入已经达到一百多亿,一方面要开始准备这些钱粮的用度,另一方面要开始考虑明年的税收。 这个会议在八月份的时候就詔开过,八月份基本也是大汉一个財年的开始与结束,但是当时国库里並没有多少钱,当时划分出来的销显然已经不再合適,现在刘辩找这些人过来就是为了重新划分財政使用情况。 “朕打算等一月份再度下詔免除田赋”至於其他的减免措施刘辩並没有考虑过,他也清楚现在的吏治情况,分门別类的减税那就是在胡扯,要免税那就全部免除,不给所有人一点机会。 比起刘辩刚登基时,大家的反对意见並没有那么大,毕竟今年年初朝廷是真的没钱,减税確实会出现国用严重不足的情况,今年国库有了钱粮,还有四十亿钱的收入还没到帐,眼下减税也是理所应当。 见眾人同意此事,刘辩也就让人记了下来。 “朝会之上由大司农提出此事。”刘辩隨后安排好发言的人,这件事还需要到朝会之上討论, 即便是走个过场,还是得经过全体朝臣的同意。 “臣遵旨。”周忠站起来应下。 周忠也趁势说起了自己对於財政的安排,虽然国库里钱粮充足,但是周忠也没有大手大脚的,將各方面的销定在了五十亿钱上下。 过去朝廷长时间处於这个收入,周忠的財政安排基本也是惯例,他也知道这里面的钱有一部分是横財,是不可持续的,完了那就真的没了。 他也得为未来考虑,现在大手大脚的完,將来想要取消这些钱地方的时候可就没有那么容易,而且之后国库还需要供养西园大军,这笔钱也得留下余量。 “朝廷这边也得减少一部分人员,过去五千多万的人口有这么多官吏,现在统计在册的人口不过三千多万”刘辩开始省钱,朝廷官吏的俸禄不能减,那就减少领取俸禄的人群。 刘辩也没直接裁撤部门,只是表示要收紧口子,让一部分达到致仕年龄的官吏准备退休,减少招募的官吏数量,各州郡举孝廉的数目也得减少。 “陛下,司隶校尉署的官吏严重超標—”刘辩不说这个还说,一说这个周忠立即表示司隶校尉署吃编制的人太多了,之前以征缴算税的名义给贾翊增加人手他没意见,但是现在算税都收完了,贾谢手底下的人是不是也该裁撤一部分。另外陛下都已经不是太子了,永安宫那边的人手要么併入外朝各部门,要么裁撤,不能继续保留永安宫那边的编制。 说的很好,下次不要再说了! 刘辩有些无奈,他都不清楚周忠是不是在反对自己,他刚提出减少官吏,周忠就在他的核心利益上重拳出击,他暂时没有调整贾翊职务的想法,给贾翊扩权又是他的意愿,增加人手就是扩权的最佳办法。 “司隶校尉署和永安宫这边我待会儿还有安排,暂时先不討论,等討论过后再决定裁撤人手的问题。”刘辩不能前脚说完后脚就自己打自己脸,只能是表示这件事放到待会儿再说。 “那臣就洗耳恭听。”周忠表示自己记著呢,待会儿还会另提此事,陛下不要想用拖时间的办法。 “司农卿坐下吧。”刘辩表示周忠你可別说话了。 大家纷纷在看好戏,谁也不想裁撤下面的人手,一个部门人数的多寡基本上就与权力掛鉤,毕竟人多也就意味著要管的事情多。 周忠已经提出了这个问题,贾翊不裁人,那大家可就有理由不裁撤自己的人,陛下问起来就是部门里的事情太多,裁撤人手必然会导致部门运行不畅。 不过面对天子的询问,大家还是表示可以裁撤人手,人口少了,官吏少一部分也是应该的。 又商量了一些財政问题,大家也都没什么意见,这基本上就是过去的惯例,都这样运行几十年了,没有改变的必要。 “今岁雨水过多”刘辩又说起了雨水的事情,表示朝廷不能无动於衷,雨水过后难免还会有別的灾情,正好国库还有钱粮,他打算重新整修司隶七部的漕运与灌溉系统。 第245章 关中水利 第245章 关中水利 水利工程的建设对於农业的影响不可谓不大,气候在很大程度上会影响农业的生產,也就是俗话说的看天吃饭。即便是到了现代,农业依旧没有摆脱看天吃饭的问题,这个时候的影响自然会更大。 不过当人发挥作用的时候,也可以抵消一部分气候的一部分影响,就像水利工程的建设,一方面可以很大程度的缓解乾旱问题,另一方面也能减少洪涝带来的影响,可以儘量减少气候变化中的损失。 刘辩暂时也没意愿进行水利工程大建设,他现在的想法就是整修一下关中平原、洛阳盆地已有的水利工程,增加这两个地方的灌溉、漕运与防洪能力,朝廷目前没有能力调集大量人力物力去搞基础建设。 这些设施都是孝武皇帝时期开工建设完成,直到今天乃至千年以后还在发挥作用,孝武皇帝虽然已经逝去几百年,但是他的遗泽依旧庇护著大汉朝廷,庇护著这个民族。 只不过水利工程建设完毕不意味著就可以万事大吉,还需要持续不断的整修才能让其发挥出应有的作用,如果造好之后就置之不理,那这些设施也会逐渐失去作用。 很遗憾的是,朝廷基本没有干过这个活,关中平原的漕运巔峰时期,单是粮食每年就能运送四百万石进入长安,现在长安已经落寞,没有那么大的需求,也就没有人知道这些水利设施还能发挥多少能力。 刘辩提议修关中平原和洛阳盆地的建议並没有得到大家的同意,理由也很简单,朝廷的產粮区不在关中平原,即便要修水利设施,也应该是在关东开展。 还有一部分人对修水利完全持反对意见,认为朝廷没必要在这个方面钱。 不管前后哪个时代,官僚系统对於最基础的水利建设都挺上心,毕竟农业生產就是最大的事情,必须想方设法的建设水利工程来促进增產,即便当官的人样样都不会,那这个人肯定会治水。 而如今大汉的官吏却是个例外,对於治理天下可以说一窍不通,对农业增產也没有一点思绪, 没有一个人能给出什么切实有效的办法,他们的脑海里除了增加名望、修读经典以外就没有一点別的东西。 只要名望上去了,官位那还不是猛猛的上升,至於其他的都是些细枝末节,没有一个人在意。 政绩? 升迁需要这种东西吗? 哦,既然要政绩的话,那就整治一下吏治,实在不行就穿件破衣服、坐个牛车上街,这就是朝廷最需要的政绩。 你看啊,这个人都是郡守了,穷的连件衣服都买不起了,这是多么好的郡守啊,这样的人不担任三公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整个朝廷就是一个巨大的表演场所,演员就是这些形形色色的官员,表演一下德高望重、安贫乐道、为官清廉就够了。 东汉大舞台,会演你就来! 光武中兴以来,大汉就一直是这样的局面,天子带头演戏,底下的百官有样学样,至於天下治理成什么样子,没有几个人在意,整个时代就突出一个人格分裂。 “没必要?”刘辩盯著说话的人,一群虫,难怪朝廷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建设水利设施,百姓的田地如何灌溉?就靠著那些年久失修的水利设施?既然有脑袋,那就用来思考,而不是只把它用来乾饭。”刘辩直接骂道。 现在农耕民族连种地都不会种了,说出去多么可笑,可是现在就发生了! 也是,天人感应之下所有的灾难与祥瑞都与德行有关,只要执政者能修养德行,那灾难也就不会发生,耗费钱粮修建水利设施做什么?如果遇到灾难,那一定是德行还不够,那就罢免此人换一个德行好的人上台。 “朝廷不是没有钱粮,眼下国库既然有钱粮,那就应该將这些钱粮发挥出作用,而不是放在国库里面发霉。你们都是国之柱石,眼光更应该放长远一点,要考虑几年乃至几十年后的事情,若是遇到灾荒,朝廷现在出去的钱粮也能发挥作用”刘辩按下心中的火气,有些无奈的对著眾人说道。 “关东那边目前还在徵收算税,可能会乱上一阵子”刘辩也说起了为什么先在关中开展修水利,关东那边肯定要乱上一阵子,这个时候不能在关东有大规模役的情况出现,等关东平静一点,他也会在关东修水利设施,只是眼下要先处理关中的情况。 修结水利肯定要动用民力,而且这个人数不可能少,得役也就成了必然选项。 役不是大家想像中的打白工,朝廷也会发放钱粮给服役的人员,毕竟人总得吃饭,人家为朝廷千活,朝廷也得管人家的口粮问题。朝廷发放的钱粮对於服役的人员是绰绰有余,甚至在结束役期限后还有剩余,这些剩余也可以直接带回家填补家用。 但是役依旧让百姓避之不及,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役过程中可能出现的伤亡,对於这个家庭可能就是天塌了,一个家庭也会就此消失;二是抽调劳动力带来的农业歉收问题,朝廷的钱粮仅仅够维持役人员的口粮,服役人员出门在外,家庭里的农活必然会荒废许多,单凭女性无法完成繁杂的农业生產,这个家庭今年的收入自然会降低。 这也是刘辩不从关中徵兵的原因,关中还需要大量壮劳力服役,眼下不能继续抽调关中的人力。 即便如此,刘辩在关中百姓那里可能也不会有什么好名声,没有人愿意去思考几年后的事情, 他们连现在都过不下去了,还谈什么以后?陛下你要是真的厉害,那就给大家免除赋税,这样大家都能开心,也愿意叫你一声圣明天子。 百姓的生活太苦了,苦到他们只能关注眼前的事情! 而刘辩他也必须去做这件事,他是大汉的天子,在这个日益混乱的年代,他得带著大汉百姓走出一条生路,让天下百姓最起码能活得稍微像个人,那他就不能只著眼於现在。 “陛下,关中漕运”司空丁宫对兴修灌溉设施並没有意见,只是对漕运一事有所疑虑,毕竟关中已经没有前汉时期的繁荣,已经不用从全国各地运送物资补给关中,现在的漕运设施已经足够使用。 整修关中漕运也是为了迁都做准备,关中地方不大,光凭关中一地肯定供养不了偌大的朝廷, 到时候就需要大量的物资输送,漕运好坏与否直接决定了长安能不能长治久安。 漕运本就与灌溉相连·” 刘辩並没有说要迁都的话语,只是將漕运与灌溉联繫起来。 刘辩的话语並没有说服丁宫,但是也没人能想到刘辩要迁都。 毕竟迁都这种事太过天方夜谭,长安城在赤眉军的攻打下,早已残破异常,根本不適合作为一个都城,如果要迁都,那就先得整修长安城,没有几十亿钱乃至上百亿钱肯定做不到。 而且洛阳好好的,为什么要迁都? “陛下,朝廷要为此次修水利准备多少钱粮,预计多长时间完工?”周忠站起身拱手问道, 朝廷的钱粮总得有个章目,修水利也得有个尽头,不可能像一个无底洞一般吸乾大汉的財政。 而钱粮的多少也决定了此次大工程的规模,钱粮没了那这个工程也就只能停工。 “十二亿钱,调用十万人力,两年內完成所有的工程建设。”刘辩给出了一个让大家目瞪口呆的答案,一下子就拿出十二亿钱,陛下这是真的不把钱当钱啊。 而且十万民力对於关中之地意味著什么,大家也都清楚,这几乎就是把关中抽乾的程度,关中正常的农业生產必然会出现问题。 如果出现这个规模的大工程,按照大汉目前的状况,关中起事也是必然。 “陛下,关中人力不足,而且明岁朝廷也该准备山陵之事”周忠深呼吸一口气,並没有跟刘辩討论钱粮的问题,天子已经找来了钱粮,这笔钱朝廷能拿的出来,但是人变不出来。 山陵之事就是准备刘辩的陵墓,一般是从天子登基第二年就开始准备,一直持续到刘辩死亡后一年,这个工程才算结束。 “暂时不用准备朕的山陵,这些人力財力全部调拨到关中水利修中,等关中水利修完,再来討论朕的山陵问题。”刘辩对於臣子说准备他的陵墓並没有那么大的抗拒,人肯定是要死的,尤其是大汉天子普遍不长寿。但是他也没打算修建多么豪华的陵墓,毕竟盗墓贼那么多,修的再好最后也便宜了这些人。 “另外,这些人力也不全是从关中徵调,可以调集周边州郡的囚徒--被判处肉刑的那些囚徒”刘辩也在儘量减少抽调民力的情况,农业生產的稳定不能遭到破坏,他修水利就是为了保证农业生產的安稳,如果因此而破坏了农业生產,那也就是捨本逐末。 刘辩同时也打算废除肉刑,將这些肉刑转化为繁重的体力劳动,这样也能起到惩戒的作用,尤其是比起正常的徵调役,囚徒用起来更加便宜。 周忠鬆了一口气,只是还是表示刘辩的山陵之事不能放鬆,应该及时准备,这也是臣子应该尽到的责任。 “朕的山陵朕自己做主,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准备修关中水利。”刘辩不接受周忠的好心,周忠默默退了回去。 “此次修水利囊括司隶七部,各郡守之间的沟通恐怕也会出现问题,司空需要坐镇朝廷统筹朝廷也需要委派一人专门负责此事”刘辩接著说起了谁来主持修水利的事情。 大家都是聪明人,一听刘辩这话就明百是什么意思。 原来在这里等著大伙呢! 眼下还真有一个官职的职权范围包括司隶七部,这个官职是什么呢? 没错,那就是司隶校尉! “司隶校尉正好可以管辖这些地方,一事不烦二主,朕也有意让司隶校尉负责此事”刘辩也没有辜负大家的期待,直接表示要让贾翊负责此事。 “之前徵收算税的时候已经给司隶校尉增派了一些人手,但是对於修水利还不够”刘辩表示贾翊底下的人还不够,还要继续增派。 “诸卿以为如何?”刘辩说完以后,看向眾人。 “陛下,司空本就承担工程营造之事,眼下”太僕黄琬站了起来,直接表达了反对,同时为丁宫声援,你不能就这样夺了司空的权力啊! 丁宫既没有看向刘辩,也没有看向黄琬,老神在在的坐在原地,好像事不关己一般。 要说心里有气,丁宫心里肯定是有气的,毕竟平白无故的被夺权,任谁也高兴不起来。但是现在直接了当跟天子表达自己的不满,丁宫也不想做这种事情,只能是坐在一边不发一言。 “朕亦清楚此事,修水利的確需要司空坐镇洛阳居中统筹,只是修水利不能闭门造车,还需要亲自到现场去查看情况司空年纪也大了,来回奔波对司空的身体健康也不是很好司空是老臣,朕亦不忍心让丁公来回奔波,司隶校尉还年轻,到处跑跑也没有什么事更別说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届时朕又有何面目去见先帝”刘辩表示这不是在夺权,只是在照顾一个老人的身体健康,这是天子在关爱老臣,你们不要想的那么齦。 丁宫內心表示他还能干,就算是把命豁出去他也能干这件事。但是刘辩都这样说了,丁宫也就只能含泪涕零的表示老臣多谢陛下关爱。 “司隶校尉事务繁忙,將作大匠眼下並无要务”黄琬换了一个人,表示將作大匠又没有事情,毕竟陛下你都说要停止山陵之事,將作大匠也就可以抽出身接手此事,而且人家本来就管工程建设,也比司隶校尉要来的恰当。 第246章 也没什么两样 第246章 也没什么两样 不怪乎大家如此反对,而是刘辩给贾翊的权力太大了! 天子不说分权制衡,最起码也不能製造一个权力怪物吧! 贾翊本身担任司隶校尉,司隶校尉原本的职责就是察举百官,察是监察,举是举荐,这是司隶校尉最开始的职权范围,已经算得上朝廷重臣,后来司隶校尉更是直接持节,至於监察司隶七部与京师犯法者的权利也就不提。 前段时间天子还让贾谢兼任了南阳郡守,这件事大家也认了,毕竟要徵收算税,其他人还真不敢跟贾翊一样直接徵收,一点情面都不讲。 现在若是让贾翊负责修水利一事,那贾翊对司隶七部不仅是有监察权,还直接掌握了司隶七部的行政权、財政权,可以说凌驾於司隶七部的地方长官头上。 这里是司隶! 製造出一个权力如此庞大的怪物,大家没有意见才是怪事。 司隶校尉、假节、南阳郡守、督司隶算税及水利修,单拿一个出来都是了不得的身份,现在合到一起,贾谢已经是一个权利怪物。 “將作大匠並无权限跟各郡守及京兆尹、河南尹沟通—.”面对黄琬提出的意见,刘辩面色不变,再次反驳回去,表示將作大匠手里的权力不够,这件事他处理不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权力不够你给人家扩权啊! 你不给贾翊扩权贾翊也干不了这事啊! 眾人心中有些无奈,天子什么都好,就是对贾翊的偏爱有些太过分! “陛下,司隶校尉事务繁多——.”黄琬还是没有放弃,表示司隶校尉要管的事情已经太多了, 再让其兼管水力修,司隶校尉的身体也吃不消啊! 陛下,你也不想贾谢的身体出现问题吧! “所以要给司隶校尉增派人手啊!”刘辩表示你说的有道理,这样看来给司隶校尉增派人手也是必然举措。 这—. 大家沉默了! “此次涉及的钱粮眾多,若是由司隶校尉主管,又由司隶校尉监察”周忠的发言还是直击要害,不可能让贾翊自己监察自己吧? “监察一事由朕亲自负责,朕也会择机巡视。”刘辩此话一出,大家內心更加无语。 天子你亲自监察,你连朝廷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你还有工夫监察贾谢,那不跟没有监察没有两样嘛! 面对天子的执意,大家也都没有了办法,只能是以求助的目光看向丁宫,希望司空能出面让陛下放弃这个想法。 丁宫有些无奈,这让他怎么劝说? “陛下,老臣以为朝廷人才济济”丁宫硬著头皮对刘辩劝諫道。 “朝廷还有空缺”刘辩表示既然人才济济,那就让他们出任朝廷官职吧。 “诸卿可还有意见?”刘辩笑眯眯的问向眾人。 大家內心的意见很大,但是说不出来,全部默不作声地看著天子。 “既然如此,那这件事就这样办,贾卿,之后这件事还需要你多劳累,至於增派人手,朝廷各部门可以给你补充一些,你自己也可以从民间招募一些。”刘辩笑著对贾翊说道。 “臣遵旨。”贾翊拱手应了下来。 “这件事必须处理好,国库的钱粮来之不易,不要让人钻了空子!”刘辩也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十分严肃的对著贾翊说道。 大家心里有意见是正常的,他也能为贾翊处理此事扫清政治上的障碍,但是最终还是需要贾谢踏踏实实的把这件事办好。若是出了问题,不光是他和贾翊丟脸,关键是朝廷再拿不出来这么多钱粮去做这件事。 “臣遵旨。”贾翊再次应了下来。 “接下来还有一件事,就是边军的问题”修水利的事情说完,刘辩並没有停下脚步,財政支出也不仅这些问题,边军那边也需要处理。 边军糜烂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最大的问题还是没有钱粮,刘辩去幽州平叛解决了一点问题, 但是没有资源划拨,边军的问题必然无法解决。 刘宏接手大汉的时候边军的確很糟糕,但是还没有到现在这种程度。刘宏不能背最大的锅,但是刘宏也得分锅。 刘宏分锅的主要时间节点就是熹平六年,这一年刘宏二十岁,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面对烂如泥的大汉朝政,刘宏意识到这个局面使用政治手段无法解决,必须得有其他助力,也就是外战。 只要外战胜利,携大胜之势改革糜烂的朝政也是轻而易举,就如同现在的刘辩一样。即便刘辩打的基本都是內战,但是胜利还是奠定了刘辩独一无二的话语权。 只是刘宏的宏图大志也在这一年夏然而止,五万大军出击鲜卑全军覆没,刘宏可以罢、诛杀参与此事的所有人,但是身为战事的总负责人,刘宏也得背锅。 战事的崩盘导致財政也出现崩盘,为了解决財政崩盘,刘宏不得不背著骂名开始卖官爵。同时也开始减少边军的资源,边军的糜烂速度陡然加快。 “眼下朕並无出击鲜卑之意,只是鲜卑袭扰—”刘辩顺带说出了自己的主要目標,他没有大规模出击的打算,但是也不能让鲜卑放肆劫掠边郡,最起码的防守也得做好。 內政处理好才能著眼於外部,刘辩没有毕其功於一役的打算,万一失败了那他就得走上刘宏的老路。他现在的威望来自於不断的胜利,大家对汉军的战斗力还有惧怕,如果他手下的大军来一次全军覆没,那天下局势就会在瞬间崩塌。 汉军能打就是大汉的最后一道护身符,没了这道护身符那些野心家可就忍耐不了一点。 而要增强边军的战斗力,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拿钱说话,刘辩也跟眾人商量起了要拿多少钱。 派人的问题不属於財政问题,刘辩並没有让其他人染指军权的想法,但是拿多少钱就得跟大家商量,这笔钱可不是一锤子买卖,只要定下来,那以后每年都得出钱。 最终经过商议,財政预算再次多出三亿钱,这笔钱就是给边军的建设费用。 又跟群臣商议了一些別的事务,小规模的財政会议也就全部结束。 这只是一个初步意见,之后这件事还是要拿到朝会上面去解决,不过现在已经形成一个基本意见,这件事在朝会那边通过的难度並不低。 也到了午膳时间,刘辩也就让膳房那边准备大家的午膳,让群臣一起吃过午膳这才让大家离开嘉德殿。 出了嘉德殿,眾人眼光复杂地看向人群中的异类,黑色冠服中贾翊的那一身红色冠服显得异常显眼。 “贾司隶,此事干係重大,不可隨意处置。”周忠看著贾翊,神色郑重地说道。 “在下谨记大司农教诲。”贾谢面色没有变化,对著周忠拱手说道。 “唉。”周忠扭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嘉德殿,面色复杂的转身离开。 “司空”黄琬走到丁宫跟前,表示有事要跟丁宫商议。 “老嘍,老头子我也是有心无力,司隶校尉还年轻,这事就交给他去办吧。”丁宫摇了摇头, 看了一眼贾翊,拒绝了黄琬的提议。 “司空!”黄琬气愤的了一下脚,丁宫身为三公,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退缩呢? 如果这件事不能交给司空去办,那这件事还不如不办! “子琰(黄琬字)啊,按照过去的惯例,老头子我早就被罢免了。如今朝政还算稳定,今岁的算税徵收与明年的修水利乃是重中之重,司隶校尉算税一事上乾的不错,修水利的事情交给司隶校尉也没有太大问题。”丁宫还是不想说话,语气平静的说道。 黄琬有些无奈,三公什么时候这么软弱了?就算是被罢免,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妥协啊, “贾司隶!”丁宫不上,黄琬也就只能亲自上阵,跟贾翊对峙。 “黄太僕有何指教?”贾翊目光平静的看向黄琬。 “陛下信任你,是你的福气,我等没有这个福气,只有羡慕的份。但是朝政不是这样处理的, 你过去没有参与过朝政,可能不太理解朝廷的运行,你现在已经超过了朝廷允许的范围。眼下你的確风光无限,但是以后呢?一个臣子拥有这么大的权力,恐怕不是什么好事!”黄琬盯著贾翊的眼晴,疾声说道。 伴君如伴虎,眼下刘辩可以很痛快的给贾翊权力,但是以后这未尝不是贾翊的催命符,甚至会殃及子孙。 “贾谢受教了,只是这些事情就不劳黄太僕操心。至於有没有超出朝廷允许的范围,那就不是黄太僕说了算,还请黄太僕时刻谨记臣子的身份。谢作为司隶校尉,弹劾越权臣子也是翊的本分。”贾翊的语气如春风拂面一般化解了黄琬的压迫。 “哼,希望你能坚持下去,凉州人占据高位可不是什么好事!当初的段潁葬身於詔狱之时,曾经也风光无限。”黄琬还是没有忍住,直接指著贾翊鼻子说道,顺带来了一句地域歧视。 “汝南袁氏也曾风光无限,最后也是由翊亲自监斩,人头落地的时候跟凉州人也没什么两样。 “诸位,谢还有公务在身,先行告辞。”贾翊没等其他人继续说话,直接对著眾人说道,隨后径直转身离开。 第247章 多谢校尉 第247章 多谢校尉 “司空,他” 黄琬指著贾翊离开的身影,气的说不出话来“子琰,司空府里也还有些事情,我就先走了。”丁宫说罢,也朝著司空府走去。 “校尉,去哪里?”出了皇宫,贾翊坐上马车,侍从询问道。 “先去廷尉署。”贾翊思索几息,对著马夫说道。 “唯。”马夫应了下来,启动马车,身边的卫队护送著贾翊前往廷尉署。 “司隶校尉求见?”樊陵有些惊讶,隨后站起身朝著外面走去。 “谢见过樊廷尉。”贾翊率先问好。 “陵见过贾司隶。”樊陵回礼,隨后上前两步,迎接贾翊进入公署。 “贾司隶今日怎么有兴致来我这里了?可是詔狱有问题?”樊陵直接问道,他跟贾翊的交集並不算多,而他的主管范围又是詔狱,司隶校尉署跟廷尉署的工作交接也在詔狱,但是具体的工作事务一般都是手下交接,用不著他们两个部门老大亲自出面。 而现在能让贾翊来他府上的,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贾谢要捞人! 樊陵也愿意给贾翊这个面子,先不说贾翊是陛下身边的红人,光是贾翊上次在温园给他解围就足够让他记在心里,詔狱里如今也没有陛下点名要处置的人,贾翊若是说情他也可以通融一下。 只是樊陵看了一眼贾谢带来的书佐,这种事还是不好让外人在吧? 不过贾翊没有赶人的想法,樊陵也不好越组代。 “今日是有事来求樊廷尉,还请樊廷尉勿怪。”贾翊拱手说道。 “贾司隶直言便是,我能帮得上忙的一定帮。”樊陵立即表示他可以尽全力帮忙。 “翊领了一桩任务,修司隶七部的水利设施,我想来想去,朝臣之中恐怕只有樊廷尉有这个经验,所以今日来请教廷尉一些东西,这样也能有的放矢,还请廷尉不吝赐教。”贾谢温声说道。 “这样啊—”樊陵顿时明白了贾谢的来意,不是来捞人的,而是询问他在京兆尹任上之时修建樊惠渠的经验“某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樊陵痛快的说了起来,贾谢带来的书佐奋笔疾书,將樊陵的话语全部记录下来。 樊陵讲述了很多,樊惠渠是他的得意之作,只是平日里也没有机会跟人分享这些东西,朝臣对於他这个阉党也是之以鼻,怎么可能有耐心听他的经验,贾翊是第一个上门来求教的,樊陵也有些喜形於色,这也是他的光辉故事。 “多谢廷尉赐教。”贾谢听完之后,对著樊陵感谢道。 “一时之间只能讲述这么多,能够给贾司隶一点提示也算是樊某的荣幸。”樊陵笑著说道。 “不敢,朝中也只有廷尉还有这种经验,没有樊廷尉,谢也是不知道具体应该怎么处理。”贾翊笑著说道。 “我家里还有一些当时写下来的文书,今天回去以后我整理一下,后天就给贾司隶送去,放在我那里也是发霉,贾司隶若是觉得有用那就看两眼。”樊陵甚至开始爆礼包。 “多谢廷尉!”贾翊愣了一下,这种文书很是珍贵,没想到樊陵愿意白白送给他。 將该办的事情处理完,贾谢也就趁势提出告辞,樊陵是廷尉,每天也有公务要处理,能抽出这么长时间给他讲这些东西已是耽误时间,贾翊也不可能继续浪费人家的时间。 樊陵將贾翊送出公署,看著贾翊的马车以及身边的侍卫,眼神里稍稍带了一点羡慕,对於臣子来说这已经是极致的待遇,君臣能做到这副份上,这辈子也算值了。 无奈的有些摇摇头,樊陵转头进入公署,他之前是宦官的人,陛下即位以后虽然没有罢免他, 但是他也知道九卿是做到头了,之后最好的待遇也不过是在九卿位置上调整,过几年他也就可以致仕退休。 若是说后悔,樊陵倒也没有后悔,不跟宦官勾结在一起,他这辈子肯定没机会碰到九卿的边, 他只是有些羡慕贾翊的待遇,司隶校尉虽然权势颇高,但是这还不是贾翊的极限,而他的前途也属於一眼就能看到头,人比人气死人啊! 马车上,贾翊翻看著书佐刚才记录下来的文书,直到马夫將车停到司隶校尉署里面,贾翊这才放下文书走向主厅。 “校尉。”见贾翊回来,左侧厅里面正在处理文件的几名书佐全部站起身迎接贾翊, 贾翊身上的权力越来越大,这也意味著贾翊要乾的活越来越多,直接给贾翊服务的书佐也不断增加,直到现在已经突破了六人,其中五人专门负责文书,一个人专门负责贾翊的日程安排。 原本还算宽阔的司隶校尉署因为不断增派人手也显得异常拥挤,手底下的书佐也就全部挤在一个房间里办公。 “不用管我,继续干活,文若你过来一下。”贾翊示意眾人坐下,隨后对著荀或说道。 “唯。”荀或將面前的文件合上,朝著贾翊走了过去。 贾翊转过身朝著主厅走去,荀或来到房间后接过侍从手里的水壶,给贾翊倒了一杯温水。 “坐吧。”贾翊示意荀或坐下说话贾翊喝了几口温水,稍稍闭上了眼睛,荀或默不作声的坐了下来。 他们这些书佐累,贾翊这个主官显然更累,有时候荀或也在疑惑贾翊的大脑是怎么长的,怎么能处理这么多事务?大脑不会混乱吗? 过去荀或也觉得自己乾的不错,但是来到京城以后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过去他再忙的时候也没有经歷过现在这种堪称恐怖的工作量,更別说把他放在贾翊的那个位置上,荀或知道自己肯定支撑不下来,別的不说,光是身体就撑不住。 “在这里做书佐,文若心中可有怨气?”贾翊放下水杯,睁开眼对著荀或问道。 “没有。”荀或证了一下,没想到贾翊会跟他聊这个,但还是说道。 开玩笑,让他来司隶校尉署当值是陛下的意思,他心里若是有怨气,那岂不是说明他对天子有所不满? 而且荀或也觉得现在挺好的,虽然很忙,但是这里也给了他许多成长,即便只有一年时间,但是比他在颖川郡当都更那几年时间都要充实。 “哈哈,我若是你,心里肯定有怨气的,从一郡主簿来到我手下当一个书佐,不说別的,俸禄都减少了那么多。”贾翊说了一句玩笑话。 “属下绝无此意。”荀或赶忙说道。 他不缺钱! 若是靠俸禄吃饭,他一家都要靠喝西北风才能活下去。 “让你当书佐是我的意思,陛下对你很看重,让你来我手下当差,但是我不清楚你的能力,如今天下士人里夸夸其谈的太多了,而你的家世又那么好。”贾翊看著荀或说道。 家世太好意味著可以做事,但是不能做基层的事,一般来说人家起步就是六百石,如果没有刘辩的插手,荀或也会是直接六百石起家,只是刘辩对荀或很看重,那贾翊也就对荀或寄予厚望,不希望荀或直接跳到六百石。 “如今朝廷不需要夸夸其谈的士人,朝廷需要的是真正能做事的人,我虽然愚钝一点,但也还算得上勤勉,也算完成了一点朝廷的安排。” 这话荀或就不爱听了,贾翊说自己勤勉他很认同,但是说自己愚钝,多少就有点谦虚过分了。 经过一年时间的接触,荀或也对自己这个出身凉州的上官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天才只是见到贾翊的门槛,过目不忘对贾翊也只是基础。更让人心惊的是在贾翊面前没有人能够藏得住自己的心思,这个身材高大的普通中年人拥有洞察人心的眼晴。 “积土成山、积水成渊的道理你应该比我懂·”这是荀或的老祖宗荀子的话语,贾谢也没在荀或面前班门弄斧。 “你这一年乾的不错,至少得到了我的认同。”贾谢笑著说道。 “多谢校尉夸奖。”荀或拱手说道。 “不用,这是你自己的成绩,没有人能抹杀你的成绩。”贾翊说罢,开始跟荀或说起正事。 “陛下今日让我负责修司隶七部的水利设施,眼下还没有在朝会那边定下来,不过不会有太大的问题,我叫你过来也是有一个任务要交给你。”贾谢郑重说道, “之后我会让各郡將目前的水利设施情况上报,但是还需要派人去亲自勘察,之后我也会亲自去现场確定情况。” “我打算派你带人去京兆尹,负责京兆尹的勘察,可能有点艰苦,但是希望你能接下这个任务。”贾翊看著荀或说道。 接下这个任务就意味看荀或必须得风餐露宿,要跑遍京兆尹这个地方,贾翊也不知道荀或愿不愿意做这种事,毕竟贵公子怎么愿意干这种又累又没有多少功劳的活? “不知校尉要属下何时完成此事?”荀或並没有拒绝,问向贾翊。 “明年三月应该会开工,二月之前要將京兆尹的情况匯报上来,我这边才能安排人力。”贾诬给出了一个大致时间。 春耕完成以后才能抽调人力,不然肯定会对春耕造成极大影响,贾翊也不会干这种事。 “可否给属下几日时间安排一下家小?”荀或再次提出一个问题,若是让他明日就出发那多少有一点为难人,毕竟他又不是孤家寡人,还有老婆孩子需要安排。 “可以,这几日就给你放假了,你也不用来公署当值,三日后你再来公署,到时候你再带人去京兆尹。”贾翊应了下来,同意了荀或的请求。 贾翊让荀或处理此事的原因也很简单,还是培养荀或,让荀或能够更好的成长。 “多谢校尉。”荀或说罢,贾翊又让人叫来司隶校尉署的其他优秀年轻人,开始给他们安排工作。 安排完所有的事务,贾翊开始处理今日堆积下来的公文。 “校尉。”辛毗走了进来。 “坐吧。”贾翊没有抬头,直接说道。 辛毗安稳坐了下来,等待著贾翊將手里的公文处理完毕。 写上自己的意见,盖上印,將公文放在一旁,贾翊这才看向辛毗。 “陛下又有任务,你手头的工作移交给副手,我这边需要你跟司隶七部的郡守、京兆尹、河南尹联繫,確定明年能服役的人员名单——.”辛毗属於贾翊用了几年的老人,贾谢也就没有跟辛毗多客套,开始给辛毗安排工作。 “校尉这是让我放鬆一段时间?多谢校尉。”辛毗听完以后笑嘻嘻的说道。 他顿时觉得贾司隶终於当人了,这点活对他来说那就是手拿把掐,他终於能放鬆一下了。 “你觉得可能吗?”贾翊平静的看著辛毗。 “校尉!”辛毗有些绝望的看著贾翊,他不是一个工作狂,没必要给他安排那么多工作。 “校尉你继续说,我听著呢。”辛毗的反抗在贾翊的眼神中败下阵来,有些无奈的说道。 “你这边还需要规划役人员的安排,我会儘快让人將水利设施的情况统计出来” 贾翊继续说起了辛毗要做的事情。 “若是觉得累了,也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但是得在这件事办完以后。”贾翊顿了顿,对著辛毗说道。 “我知道了。”辛毗对於贾翊的鬼话是一句都不相信,这件事办完以后就会有別的事情等著他,根本没有一点休息的时间。 “校尉你那边儘量催一下,我这边才能儘快安排人员。”辛毗直接反客为主,开始给贾翊上强度。 “嗯。”贾翊应了下来。 “这件事办完以后,朝会之上我会举荐你当长安县令。”贾翊想了想,还是给辛毗画了一个大大的饼。 长安县令当然比不上洛阳县令,但是这两个县令的含金量也不用多少,虽然长安已经废弃,但是也是大汉的都城,只要做到这个官职,下一步升迁当个郡守那也是轻而易举。 “多谢校尉。”辛毗立即满血復活,表示校尉还能给他继续加担子,他这边能当一个工作狂。 第248章 度辽將军 第248章 度辽將军 城门司马亲自给宗员搜过身,这才让黄门侍郎带著宗员进入皇宫。 “臣宗员拜见陛下。”宗员来到嘉德殿行礼问好。 “起来吧。”刘辩示意宗员起身。 “谢陛下。”宗员说罢,站起身来。 等到宗员坐下,刘辩也关心了一下宗员的身体健康,人也老了,多少得注意著点身体。 宗员表示多谢陛下掛念,他的身体也还算强健,还能为朝廷办事。 客套完过后,刘辩也开始跟宗员说起正事,朝廷这边有一个职位需要宗员担任,条件可能艰苦了一些,但是刘辩思来想去也就老將军最为合適。 宗员立即表示他还能打,只要陛下命令一下,他现在就能率军衝锋。 度辽將军! 孝昭皇帝元凤三年,辽东乌桓起事,以中郎將范明友为此,率骑击之,因须度辽水,故以为官號。孝宣皇帝地节二年,权臣霍光病逝,范明友因是霍光党羽,因而被汉宣帝免去“度辽將军”职,此后,前汉不再设置此职务。 孝明皇帝永平八年,为防止南、北匈奴交通,乃置度辽营兵,以中郎將吴棠行度辽將军事领之,驻屯五原曼柏,与使匈奴中郎將、护羌校尉、护乌桓校尉等同掌西北边防及匈奴、鲜卑、乌桓、西羌诸部事。孝安皇帝永初元年置真,遂为常守,秩二千石,下设有长史、司马等僚属。 巔峰时期的度辽营有二十余万人马,不过后来隨著財政下滑,度辽营的人马也在不断缩减,现在下辖的人手只有三万余人。 朝廷居然还有一支三万余人的可战之兵?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朝廷財政养不起这么多军队,真正有作战编制的不过两千余人,剩下的都是因犯充军,因犯充军仅仅就是一个凑人头的作用,另外也就是耕种一些土地,减轻朝廷財政供养的压力。 由於度辽营的作战对象包括鲜卑、南匈奴、高句丽、羌族等异族,所以度辽营的作战人员都是骑兵,那些因犯在作战时充当步兵。 “臣必不负陛下厚望!”宗员抱拳说道。 虽然地处并州,但这毕竟是度辽將军,货真价实的两千石,他现在的中郎將只是比两千石,现在可就真的算踏入两千石的范畴。 “朝廷这边也会给予老將军一些支持”刘辩开始给宗员讲解他带给宗员的政策与资源,巧妇难解无米之炊,只有资源和政策给到位,宗员才能办好边防的事情。 朝廷增添的钱粮一共是三亿,刘辩也没厚此薄彼,护羌校尉、度辽將军、使匈奴中郎將、护乌桓校尉四部平分,同时他这边也给宗员一点额外支持,多给了宗员两千五百万钱,让宗员带著一亿钱去建设边军。 当然了这两千五百万钱不是一直给,就给两年,两年之后就只有朝廷的七千五百万钱, “多谢陛下。”宗员很是高兴,一亿钱对於如今的边军来说那就是久旱逢甘霖,已经可以给边军带来可观的变化。 最重要的是,是他带著这笔钱粮去上任! 能带来资源的领导才是好领导,底下的將士看到新领导带来的变化,也会对新领导儘快归心。 “钱粮给你了—.”刘辩也表示钱粮都给够了,宗员到时候也得有成绩,不说斩首多少,防守工作总得做好。 “臣遵旨。”宗员应了下来,拿钱就得办事,不然朝廷这钱粮不就白了嘛! 跟宗员商议完度辽营的事情,刘辩也就让宗员先行离开。 日暮时分,將最后一份需要处理的奏疏签署上自己的意见,刘辩也站起身伸了一个懒腰。 “让膳房准备晚膳吧,让阴宫人过来侍寢。”活动著身体,刘辩对著侍从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刘辩的生活很是规律,如今大家都知道什么时候该办什么事。 刘辩接过侍从递过来的宝剑朝著却非殿走去,来到专门给他空出来的演武场地,刘辩活动了一下身体就著火光练起了剑术。 阴彤也走了过来,所有人都静默无声的看著刘辩舞剑的身影,这段时间陛下不喜欢被人打扰可以看但是不能说话。 二十支箭射完,將收拾工作交给侍从,刘辩挽著阴彤的手朝著殿內走去。 二人一同吃过晚膳,刘辩来到榻上坐下,拿起郑玄他们已经整修出来的儒家经典看著,阴彤在一旁磨著墨,刘辩不时对书里的內容做出批註。 他倒不是什么儒学大师,但是天天接触这些东西,身边的人大都儒学造诣很高,在这样的环境下。刘辩的儒学素养说一句通晓也是可以的。 不过刘辩现在做的事情跟自己的阅读心得没有半点关係,他现在做的工作就是去除书里的识讳內容,虽然没办法將老头子们塞进来的所有讳內容全部找出来,但是那些比较显而易见的讳內容全部得去除,之后这本书也会返回到郑玄这些老头手里,对刘辩批註刪除的內容重新作出解释, 最后再由张范將新的注释编写成册,送到刘辩手里重新批阅。 “怎么了?”刘辩突然问道,眼晴依旧看著面前的书籍,比起朝政奏疏用的竹简,现在这些书籍都是纸做出来的,拿起来也轻巧了不少,同时也是在为雕版印刷做准备,到时候印刷版本就是刘辩最后决定的书籍尺寸跟字体大小。 阴彤没有说话,依旧磨著墨,刘辩也抬起头看向阴彤。 “什么事?”刘辩再次问道。 “哭什么?”刘辩放下笔,用手指抹去了阴彤脸上的泪水,將其揽在怀里问道。 他也不知道是不是阴彤想出来博取关注的新法子,但是二人跟了他快三年时间,除了他出征在外,三人相处的时间也算不短。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他也愿意跟二人完成这些增加情趣的小事情, 朝政死气沉沉,他也不想让自已的身边人也变得死气沉沉, “没事。”阴彤终於说话了。 “——”刘辩有些无语,没事你哭什么。 “赶紧说,懒得猜。”刘辩换了一个姿势,让阴彤躺在自己怀里,拿起旁边的笔继续看著案上的书籍。 “家里来信了?”刘辩猜了起来,如果说是阴彤的家人去世了,阴彤伤心也是难免的,但是身处皇家,阴彤也无法离开皇宫亲自吊。 他这边也没有废弃阴彤的想法,阴彤想要离开皇宫基本不大可能。 “母后骂你了?”写上批註,刘辩將书翻了一页,隨后再次问道。 阴彤的心里更加难过,陛下的心太过难以捉摸,就像现在这样,不会將目光停留在她们身上, 哪怕一小会儿的功夫也可以! 只是陛下从来没有过这样的作法,陛下永远在忙,永远在向前看。 青春烂漫的年纪,日夜相处之下,想要追寻爱情也是难免,即便是飞蛾扑火。 只是现在希望破灭了,太后已经开始给陛下采女,过几个月就会又有新人入宫,没有身孕的她们怎么在那么多新人里夺得陛下的宠爱? 过了一会儿,刘辩將书合上,示意侍从將笔墨拿走。 “到底怎么回事?”刘辩稍一用力,让阴彤坐在怀里,脸色严肃的问道, “陛下,太后说要采女,臣妾也为陛下感到高兴到流泪。”阴彤轻笑著说道。 原来是因为这事啊! 刘辩明白了,隨后有些无奈的看著阴彤,想了想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抱起阴彤朝著床榻走去。 他也可以就这样跟阴彤、冯懿过一辈子,他也没有大肆扩充后宫的想法,两个人他还能应付, 再多几人他也会忽视,但是前提是他得有子嗣。 现在还可以换人,毕竟生孩子这事又有谁能说得准,万一只是他跟阴彤、冯懿相性不合,所以才没有孩子呢?亦或是二人身体都有毛病,才没办法怀孕。 如果换人以后还是没有子嗣,那就不是女方的问题了,那就是他这个男人的问题, 只不过太医也说他的身体很健康,他的时间也很正常,並没有多少问题,到时候就只能看別的医家的诊断结果,亦或是找已经生过孩子的寡妇。 刘辩都没有意见,最终的目的都是有一个可以传承皇位的亲生儿子,没有子嗣,那就跟孝桓皇帝一样,將天子的位置送给一个从不认识的人。 天子的位置是他从刘宏手里接过来的,那他自然也想交给自己的儿子,家天下不就是这样的事情吗? 第249章 病痛缠身 第249章 病痛缠身 汉歷三百九十二年,正始元年十一月初六。 各部门例行匯报完毕,大司农周忠起身跟大家说起了新的財政预算方案的事情,八月份的財政方案上减免的一些地方也全部加了回来,又额外增加了一些新的销地方,大家对关中整修水利这件事还是心有疑惑,一次性砸进去十二亿钱,对於朝廷来说还是有点奢侈的。 过去这些年能让朝廷一次性能砸进去这么多钱,恐怕也就只有大军出徵才能达到这种程度,而现在给关中整修水利也没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关中人自然不可能放过这笔钱粮,整修水利的是朝廷的钱,但是受益的却是他们,他们的田地也能得到更充足的灌溉,这种事情他们自然不可能反对。 甚至衝到了最前面,没等刘辩发话,就將关东人的说辞全部反驳了回去。 你种过地吗? 关中有这个条件去修水利,河北之地有大规模的修建完毕的水利设施吗? 关中的自然条件確实好一点,毕竟这个时代又没有燃气机械,能让水利设施发挥作用的就只有重力作用下的水往低处流,而关中地区有高度落差,可以让水流淌到更多的地方。 河北之地就没有这个条件,河北平原的落差可以忽略不计,可以称得上一马平川,没有水利设施发挥的余地。 河北人顿时大怒,如今河北之地就是大汉的粮仓,没有河北之地朝廷乾脆就直接吃土吧,现在朝廷既然要兴修水利,那河北之地也必须得安排上,朝廷可不能厚此薄彼。 刘辩表示河北之地之后也会有,只不过要等到关中后面,关中这边修完毕,朝廷才能抽调人力、物力、財力去解决关东地区的水利设施问题,一步一步来,不能著急。 这件事没经过太大波折就確定了下来,不过在確认负责此事人选的时候,群臣这边就有些反对,贾翊凭什么去负责此事? 先不说司隶校尉有没有权限去干这种事情,光是贾翊凉州人的身份就能让大家保持反对的態度司空的职权本就包括这一方面,大家也都一致举荐司空负责此事,这样才能让朝廷的钱粮不会浪费! 局势开始一边倒,反对的理由可以说是五八门,核心一点就是反对贾翊负责此事。刘辩沉默的看著反对此事的臣子,群臣的反对也在他的预料之中,不过他还是很不喜欢这种局面,大家这是在挑战他这个少年天子的权力范围。 如果说朝廷现在蒸蒸日上,那他被挑战一下权力范围也就忍了,他毕竟还年轻,治国的確可能有疏漏之处,无论是用人还是做事,天子都应该退让几步,这样才能皆大欢喜。等他继承皇位的时间久一点,慢慢建立起天子的威严,这样的事情也就会慢慢减少。 但是现在是什么情况?让这些人处置国事,连税收都收不上来,朝廷眼看著没有运转的钱粮, 这帮人在这期间又有什么作用? 不过就是占著官位还挖朝廷墙角罢了! 就这还好意思跟他侈谈为国? 朝廷真正困难的时候怎么没见这些人的身影? 丁宫一眼不发的坐在原地,仿佛此事跟他没有关係,无论丁宫愿不愿意,他现在已经被人当成枪使。天子即便有怒火,也不可能对著那么多人发泄,人太多了,天子的怒火也容易失去目標。 天子只能是將怒火发泄在他这个司空身上,司空这个靶子足够大,天子一眼就能看到这个靶子,可以目標明確的对著司空发力。 “既然大家都举荐司空,那就让司空说一下修水利设施的具体措施吧,国库里的钱粮来之不易,不可能隨隨便便就派发给谁。”刘辩终於开口。 他这样说就是让丁宫知难而退,让丁宫自己回绝群臣的举荐。 “臣以为——”丁宫显然早有预料,有条不紊的开始说起各项措施。虽然他没有这种经验,但是大型工程的方法大多是相通的,而且负责此事的人不一定要懂技术,只要安排好人事,其他的事情就交给专业人员去办。 “贾卿,你也说一下自己的想法。”刘辩对著贾谢说道。 “臣遵旨。”贾翊站起身,来到丁宫身后,开始说起他这几天准备好的计划,他也不懂专业知识,但是他请教过樊陵,而且已经开始准备此事,他的准备自然更加充足。 比起丁宫的泛泛而谈,贾翊的话语里多了不少数据,显得贾翊的话语更有说服力。 “司空以为贾卿所言比之司空所言如何?”刘辩问向丁宫。 “臣自愧不如,贾司隶对此事已经瞭然於胸,臣也只是拾人牙慧,不敢与贾司隶相提並论。”丁宫退步了,但没完全退! 把贾谢架了起来,三公毕竟是百官之首,现在丁宫说自己不敢与贾翊相提並论,那三公的威严何在?三公的脸面何在? 刘辩內心冷哼一声,现在给他玩这种么蛾子,丁宫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大胆。 “下官不敢。”贾谢也只能这样说,不然轻视上官这个评价也就彻底扣在了贾谢的头上,同僚之间的关係又该如何处理? “此次修水利负责人不能坐在洛阳公署里,还是要到处跑动、亲自查看的,一路上难免舟车劳顿,司空年纪也大了,朕也不忍心让司空还到处奔波”刘辩再次提及丁宫的年纪问题,这一次还是在群臣面前。 天子不会无缘无故说某个人年纪大了,年纪大也就意味著年老体衰,意味著老眼昏,意味著人老糊涂,不能再处置公务。 也就是说,该体面一点,准备准备就可以致仕请辞了。 大家都是体面人,刘辩也不想隨便罢免三公,过去的確有事就是三公背锅,罢免三公对於朝廷来说不过是寻常,但是刘辩还是愿意给三公一份体面,让他们主动请辞致仕,这样大家都能皆大欢喜。 丁宫內心嘆了一口气,陛下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他还能说什么? “陛下,臣有奏。”卢植站了起来,对著刘辩说道。 “准奏。”刘辩吐出两个字。 “臣以为”卢植打了一个圆场,没必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僵,司空確实不適合旅途劳累,贾翊毕竟年轻一点,而且贾翊的管辖范围就包括司隶七部,联繫起来各郡守、京兆尹、河南尹也方便一点。 “太尉所言甚是有理,朕也不想让老臣劳累,太尉才刚刚平叛结束返回洛阳,若是又让司空一直在外奔波,恐怕对朝政也会有影响”等卢植说完,刘辩也接过话茬,警告丁宫安分一点,自已拒绝群臣的举荐,给大家都留下一点体面,丁宫也能安稳坐在司空的位置上。 丁宫完全被架在火上烤,一方面是天子的不满,另一方面也是群臣的意见,丁宫无论怎么选都是为难的处境。百官之首就是要团结底下的臣子,在朝堂上代表著百官的利益,如果底下的官员觉得司空背叛了他们,百官之首那也就成了虚名,以后司空的工作也会更难展开,到时候也得灰溜溜的请辞致仕。 刘焉稳稳的坐在自己的席位上,这件事无非就是有人藉此表达对天子的不满,想要逼退天子的脚步,他对此並不是很看好。天子的脚步的確走的异常匆忙,执掌朝政以来大动作一个接一个,但是每一步都没有踏空,要做的事情全部成功完成。群臣之前无法成为天子前进路上的绊脚石,现在自然也无法阻碍天子前进的步伐。 “陛下,臣年老体衰,近来病痛缠身,恐怕无力处置朝政”丁宫沉默了好一会儿,表示了请辞致仕的意愿。 哪个他都得罪不起,他也不敢去得罪,那就只能是自己把委屈受了,自己请辞致什,跳出这个麻烦的大坑,至於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那就不是他丁宫说的算了。 听到此话的群臣傻了眼,你这个时候退鸡毛退?大家正在以你为首发动衝锋,你这个时候退不就相当於逃兵吗? 但是人家身体不好也是客观理由,大家也都会有生病的时候,就算是军队,也不可能让病人上战场。 刘辩抿了抿嘴,隨后说道:“司空忠贞为国—“ 他也不可能就这样同意丁宫的请辞,表示既然司空的身体不太好,那就给司空休假一段时间, 休养一下身体,等养好身体以后再来上班。 久病也是罢免三公的理由,丁宫自己把自己的把柄递到了刘辩手里,让天子可以隨时罢免他, “臣多谢陛下。”丁宫拱手说道。 “司空以为该由谁负责关中水利修一事?”刘辩再次问道。 你生病可以,但是说句话的能力还是有的。 “此事事关重大,臣一时半会儿实在难以决断,还请陛下恕罪。”丁宫坚决不粘锅,说完刚才的那些话语,他实际上已经处於半隱退的状態,这个时候谁都別想让他上去背锅。 刘辩见状,也没有再逼迫丁宫,看向出言反对的群臣,丁宫已经自己退出,你们还有什么人选现在就可以说出来了! “既然大家都不说话,朕这里倒是还有一个人选。”刘辩表示他也可以给群臣一个选择。 既然你们都反对贾翊处置此事,那换人不就行了! “廷尉卿之前担任京兆尹的时候”刘辩表示廷尉樊陵完全可以处置此事,人家之前就干过这种事,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群臣之中也没有比他更有经验的人,现在让廷尉樊陵负责此事实属恰当。 樊陵是宦官的人,刘辩將张让他们囚禁以后,樊陵这些人的政治前途也就基本消失,樊陵的確还占据著九卿高位,但是已经差不多就是一个透明人。 樊陵他们並没有做错什么,只不过就是政治斗爭失败而已。 提名樊陵只是为了给贾谢挡枪,跟郑玄他们拿出来的孝悼皇帝时期的有关歷史决议就已经將十常侍彻底打倒,阉党所有人的政治前途也隨著这份决议隨之消散,他也把十常侍囚禁起来当作投名状,这才换来郑玄他们的投靠,换来跟土人的和解,换来对陈蕃等人的批判。 刘辩提名完樊陵之后,就老神在在的看著群臣,贾翊和樊陵你们选一个吧! 他反正已经將选择的权力交给了群臣,如果之后樊陵乃至阉党所有人受到重用,那也不是天子违反了协议,这是你们自己的选择,跟天子没有半文钱关係。 群臣顿时譁然,樊陵这种人怎么能用呢?若是樊陵起势,岂不是意味著阉党死灰復燃?乃至东山再起? 天子给出的两个选择都是毒药,他们不想选择贾谢,但是更不想选择樊陵! 阉党绝对不能再出任任何重要职位! 也有人想要跳出天子给的选择重新推举,但是天子表示去汝母之,你把朝廷要务当过家家呢, 你们推举的人里有人干过水利相干的活吗?要么贾翊要么樊陵,现在就得定下来! “臣有奏。”司徒刘焉站了起来,表示自己要发表意见了。 “司徒准奏。”刘辩看向刘焉。 “臣以为司隶校尉本就负责监察司隶七部,眼下修水利也不是一个郡守可以单独完成,只有司隶校尉可以协调各郡资源完成此事。”刘焉率先喝下了贾翊这杯毒药。 天子真正要任用的人是谁大家也都清楚,但是樊陵这个人是绝对不能重用的,只要樊陵负责此事,那些阉党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甚至都会自掏腰包促进此事的顺利完成, 只要他们办好此事,那就向天子证明了他们的能力,起復不过就是须之间,大家可没忘了天子后宫之中那位冯宫人可是人间绝色,冯芳被罢免以后也在家等著机会呢。到时候前朝后宫一同发力,天子难免会彻底倒向阉党。 “朕所思亦是如此,只是看大家好像对此事都有疑虑”刘辩表示刘焉说得对,但是大家不同意他这个天子也没有一点办法。 群臣见天子也不粘锅,只能捏著鼻子表示同意贾翊负责此事。 第250章 庙號 第250章 庙號 大鸿臚起身奏报,先帝大行已近一年,应该给先帝上庙號了。 大汉的庙號规则跟后世那些朝代的庙號並不一样,上庙號是为了保证执政合法性,比如说向太祖高皇帝,高皇帝是尊號,天子大行以后群臣討论大汉的建立以帝功最高,上尊號名日高皇帝。 高皇帝並不是諡號,大汉刚开始的时候许多礼仪还没有確定下来,所以在很多方面都是继承的秦朝的制度,而始皇帝认为上諡號是臣议君,是为大不敬之举,故而废除了諡號。但是皇帝总得有个称呼,不然都是皇帝,谁能弄得清楚皇帝究竟是谁? 赵政便直接確定了自己的尊號,名日始皇帝。 大汉刚开始也继承了这一理念,高皇帝便是如始皇帝一般的尊號,后来礼仪逐渐確定,諡號便又重新出现。一般人也搞不懂諡號和尊號的区別,於是就將高皇帝的高当成了諡號里的高。 而庙號的建立那就更晚了,直到孝景皇帝时期才给高皇帝上庙號为太祖。 因为孝景皇帝要解释自己为什么能承继帝位? 孝文皇帝是高皇帝的儿子,不需要解释自己的帝位从何而来,孝景皇帝身为孙子,就得告诉所有人帝位怎么从孝惠皇帝一脉转移到自己身上? 於是就给孝文皇帝上庙號是为太宗,告诉大家自己承接的帝统从何如来。儿子有了,爹也得有,不然不就成笑话了? 高皇帝也就得了一个太祖的庙號,刘邦对此表示毫不知情並呸了一口,什么太祖,哪有高皇帝好听? 之后皇帝的承继没有任何问题,孝景皇帝和孝武皇帝也都没有拿到庙號,毕竟都是自己的儿子继承帝位,根本不需要向天下解释自己的皇位从何而来。 直到孝宣皇帝即位,他需要向天下人解释皇位从何而来? 於是孝武皇帝得了一个世宗的庙號,孝宣皇帝也向天下解释了自己的皇位合法性由来。 后来的几位皇帝身上的庙號都是王莽篡位时为了安抚王太后和宗室,等到光武中兴以后也全部废除。 而光武中兴以后,庙號的给予就显得更加诡异。大家虽然都是汉,但是一个是太祖一脉,一个是世祖一脉,大家也不想只供奉跟自己没有多少关係的前汉一脉,而把自己的祖辈给扔到一边。 於是乎就设立了一个世祖届,跟高帝届遥相呼应,把自家的祖宗全部抬到世祖届里,届號也是当皇帝就送。刘宏去世快一年,按理来说今年二三月份的时候就得確定庙號,但是刘辩將奏疏压了下来。现在都快到小祥祭的时间,群臣这边是真的拖不下去,赶紧给天子提醒要给先帝上庙號了。 即便群臣心里对刘宏有诸多不满,党事件让土人们对刘宏的意见很大,眼下也不得不主动提出此事,让刘宏拥有庙號,不然世祖七庙里一直挤著八个人,於礼不和。 “大鸿臚所言朕已知晓,然—”刘辩並没有同意大鸿臚的建议,直接了当的拒绝了。 理由也很简单,先帝是他的父亲,现在他能在世祖庙里直接给父亲祭祀,不用上庙號才能祭祀“臣有奏。”卢植站了起来,他也知道刘辩跟刘宏闹过彆扭,但是这个时候可不是闹彆扭的时候。 “太尉准奏。” “臣奏日:先帝”卢植表示陛下你確实是以亲儿子的身份从先帝那里得到的帝位,但是先帝是从孝桓皇帝那里得到的帝位,先帝可不是孝桓皇帝的亲儿子。 还是皇位从何而来的问题,毕竟刘辩的亲爷爷只是追赠皇位,刘辩需要告诉天下人他们一家为什么能坐上皇位,而不是其他刘姓宗室?姓刘的那么多,世祖血脉后裔也有不少,为什么就你刘辩是皇帝? 司徒刘焉也站起身,表示陛下应该给先帝上庙號,这关乎社稷稳定的大事,不能隨意处置。 刘辩有些无奈,他不光不想给刘宏上庙號,甚至还想取消一批庙號,这庙號就跟批发似的,根本体现不出庙號应该有的作用。 至於刘宏这边,身为儿子,供奉祭祀自己的父亲没有任何问题,等他死后,刘宏被请出宗庙也是理所应当,甚至连他自己也没有进宗庙的想法,有儿子那就跟光武皇帝混一口饭吃,没儿子那就別吃饭了唄,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刘辩还是不同意,卢植和刘焉有些束手无策,天子不上庙號群臣根本没有一点办法,毕竟天子都不想要皇位合法性,群臣就是再急也没用。 朝会结束,在群臣的恭送下,刘辩离开御榻前往后殿,等刘辩的身影消失,群臣这才朝著殿外走去。 天子不同意此事,群臣也就只能通过別的办法劝说天子,比如说跟太后说明此事的严重性。 跟何皇后日常问安的时候,何皇后也就跟刘辩提出了此事。 “群臣主动提议此事,辩儿为何拒绝?”何皇后发出了自己的疑问,刘辩是她和刘宏的孩子, 她也得为刘宏的身后事爭取一下。 “世祖庙里已经有父皇的位置,儿臣在位时肯定不可能將父亲移出去。”刘辩对著何皇后解释著原因。 “那”儘管何皇后话语未尽,但是刘辩也听出了何皇后的意思。 “儿臣不在了,就算是有庙號,又有谁会真心祭祀父皇?”刘辩表示刘宏自已造的孽,他这个儿子只能做到这一步,至於他的身后事,那就不是他能考虑的了的。 世祖庙肯定要请出去一批人,现在已经人满为患,按照礼法来说,天子也只能供奉七庙,可是现在世祖庙里已经供奉了七个皇帝,加上刘宏也挤在里面,已经八个人了。 严格按照礼法来执行的话,现在就得请出去一人。 刘宏肯定不会动,当今天子可是刘宏的亲儿子,你把刘宏请出去,让刘辩供奉祭祀一批血缘並不亲近的祖宗,谁敢提议这件事就是在往刘辩头上拉屎,刘辩不跟这个人爆了才是怪事。 “那之后要请哪位先帝出去?”何皇后也知道现在的世祖庙肯定得清人,不然刘宏放在里面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儿臣也还在考虑。”刘辩也没有想好,高庙里倒是空的很,就供奉了四个皇帝,世祖庙人已经满了。 “天子七庙———”刘辩也在心里思索此事,之前他还从来没有在这方面考虑过,现在有人提醒他,他也觉得这件事得处理一下。 “儿臣之后再与郑博士他们商討一下此事,父皇那里肯定不会动,母后放心便是。”刘辩也给何皇后打了保证,刘宏的饭肯定能继续吃,即便是撤销也是撤销其他人的饭。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何皇后点了点头。 母子二人又就刘宏的小祥祭交流了一下想法,刘辩的想法还是儘量简洁一点办,销儘量控制在三千万钱以內,再多的话国库的確能拿出来,但是刘辩不想多掏钱。 何皇后也没办法,儿子是真的节俭,甚至到了抠搜的地步,宫里如今也裁撤了不少人,本来一些宫女还没到出宫的年纪,在刘辩的旨意下也提前出宫,一些年老宦官也被刘辩安置到了各皇陵守陵,明面上的理由是天子仁善,提前放这些人回家,何皇后也清楚儿子真正的想法,就是节省宫里的开支。 “那就三千方钱吧。”何皇后也同意了下来。 从何皇后那里离开,刘辩也询问了一下侍从团队自己的时间安排。 后天要接见的臣子少一些,可以拿出一些时间詔见郑玄这些人。 “那就去给郑博士他们通知一下,后天朕有事跟他们商议。”刘辩也就直接定下时间,额外安排詔见人群那就意味著他文得加班处理奏疏。 “唯。”侍从团队应了下来。 “臣等拜见陛下!”一群老头再次出现在嘉德殿,躬身行礼。 “诸位博士请起。”刘辩回礼,隨后又让这些老头全部坐下。 刘辩也没有一上来就跟老头们谈论宗庙的问题,而是跟这些老头確定了一下编修经典的事情, 他这边的想法还是一如既往,老头们不要在里面塞那么多讳之言,他批改起来也很费劲。 郑玄他们也有些无奈,本来编修经典確定注释就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老头们也是吵了又吵这才確定內容。结果呢,送到陛下这里,又得根据陛下的意见重新確定注释跟句读,大大增加了他们的工作量,他们內心也有许多不满。 “那你们在注释的时候不要增加那么多讳之言不就好了嘛!”刘辩也有自己的理由,那些讳之言太过明显,他这边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批书可是要大规模刊印的,也代表著朝廷对於儒学的態度,他绝不允许讳之言占据大幅內容。 他的確具备一定的儒学素养,但是这些老头真要往里面掺加自己的私货,他也看不出来,他的要求不高,別让他一眼看出来就行。 “今日詔诸博士过来,还有一件事情。”跟老头们充分交换了意见,刘辩也不想跟老头们继续討论儒学方面的问题,他是真的说不过这群老头,乾脆就不跟老头们耍嘴皮子,直接说起了他的真正目的。 天子七庙已经满了,你们德高望重、儒学功底深厚,都说说要將谁请出去,他父皇现在挤在里面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老头们也清楚朝会上发生的事情,他们內心也有些想法,现在刘辩主动提出此事,老头们也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 “臣以为”以蔡邕为首的博士们心最狠,一下子要请出去四位先帝,从孝和皇帝开始全部请出去,只保留世祖跟明章二帝。 “臣以为”以郑玄为首的博士们心软一点,保留了孝和皇帝和孝顺皇帝的庙號。 孝安皇帝和孝桓皇帝已经確定要无,主要也跟宠信、重用宦官有关,士人们对此很是看不上眼,孝桓皇帝更是发动了第一次党,得罪了文人孝桓皇帝还想有好? 双方的理由也都完全一致,祖有功而宗有德,这几位先帝並没有可以充当祖宗的功德, 刘辩听著双方的言论,心里的称也在逐渐清晰,眼下可以先废除孝安皇帝的庙號,这样能让刘宏名正言顺地待在世庙里。 等迁都以后高庙世庙合在一起,到时候再討论要保留谁的庙號,反正他在位的时候,天子七庙背定得有刘宏的一个位置。 “先帝承继於孝桓皇帝,朕不忍心去除孝桓皇帝庙號”刘辩也表达了自己的意见,只去除一个安帝的庙號,其他人照常如旧。 反正孝安皇帝也没有子嗣,现在就算去除庙號也不会有人对此表示不满,毕竟没有儿子那就没有供奉的资格,即便名义上安帝是刘辩的亲祖宗。 “陛下—”郑玄他们並不是很赞同,安帝都除了庙號,桓帝凭什么还待在里面,真要是论起来,安帝比桓帝更有资格。 党始终是士人心里的一根刺。 “诸博士此等言语,让朕到地下有何面目去见父皇?”刘辩略带悲伤的说道。 博士们被堵住了,天子都这样说了,大家也没有办法,只能表示陛下你说得对,那就去除安帝的庙號吧。 “陛下,先帝亦当上庙號以享祭祀——”郑玄也適时提出了意见。 虽然先帝是个王八蛋,但是谁让当今天子是先帝的亲生儿子呢,如果没有刘辩在这里,郑玄绝不会说出此等言语。郑玄认为刘辩不给刘宏上庙號的原因很简单,刘辩觉得抹不开面子,毕竟先帝乾的那些糊涂事,当事人可都还活著呢。天子要是主动提出此事,天子也会被骂个狗血临头。 那这个时候他们这些臣子也得发挥自己的作用,劝说陛下同意此事。 刘辩对他郑玄是真的不薄,他也得適当回馈一下刘辩。 “这件事也留到朝会之上一併討论吧,下次朝会还请诸博士临朝观政。” 第251章 还请中丞明鑑 第251章 还请中丞明鑑 蒯良將弟弟蒯越的信件翻了出来,又重新翻看了一遍,放下书信后良眼中闪过一抹犹豫不定去岁朝廷於天下州郡大规模徵召名士大儒,氏的良、越自然也收到了朝廷的辟召,但是二兄弟觉得朝廷大规模徵召名士大儒肯定有问题,就算是朝廷有心重视儒学,也不至於达到这种规模。 二人经过商议,最后决定由越应召,良留守南郡,如果出现什么意外,氏也还有一人能够存活。即便无事发生,这样也能对朝廷有个交代,大家可都是朝廷的好臣子,只是有人不慕仕途。 越隨后进入太尉府担任橡吏,后来豫州的事情爆出来以后,二兄弟这才明白朝廷为什么要这么做! 即便朝廷对於荆州並没有多少动作,刺史王睿也不是当今陛下派出的人,但是良也不敢跟王睿靠的太近,生怕什么时候王睿也来上这么一手,实际上豪族大家基本都是这种情况,刘表这事做的太不地道,大家都得防著一点。 而最近一段时间大汉天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徵收算税的问题,几乎可以称得上人尽皆知,荆州的南阳郡已经缴纳过算税,良也就知道荆州其他地方肯定也得交,內心也在预估自家应该缴纳多少算税,如果刺史那边给自家的份额太多,他也得前往江陵跟刺史商议一下自家的份额。 但是让前良没有想到的是,自家好像一文钱的算税都不用缴纳, 这本该是一件好事,但是现在前良却高兴不起来。弟弟前越那边也跟自己详细说了算税的缴纳过程,氏差不多得缴纳七百万钱的算税,这是良根据荆州各大豪族的数目算出来的份额,良也准备好了缴纳算税,没想著抗税。 这件事他也跟囊阳蔡氏的蔡瑁商量过了,如果那位刺史给各家摊派的份额超过一千万,他们二人就得联名跟刺史诉说此事,不能得著他们的羊毛。 襄阳蔡氏是为诸蔡最盛,蔡瓚,字茂,为鄢相,蔡琰,字文,为巴郡太守,蔡瑁,字德哇,天下名士,年少时便与曹操交好。 蔡瑁姑姑嫁给了前太尉张温为妻,长姐嫁给了黄承彦,蔡氏的姻亲故旧也都是有头有脸的大家豪族,在南都这片地方蔡氏就是最大的豪族, 前良不知道这位刺史是脑子里缺了根弦,还是有人跟刺史进献谗言,江陵的那位刺史將此事交託给了郡县,让郡县徵收四亿六千万的税收。大家也都不是傻子,自然明白这意味著什么,將算税摊派给普通百姓,这样豪族大家都不用缴纳算税。 “眼下氏必须得摆脱这个嫌疑!”良內心也下了决定,这件事他们前氏绝对不能参与,不能让朝廷有理由对前氏开罚金乃至对前氏动手。 蔡氏人家有家底有人脉,氏可没有,氏的先祖只是彻,就是那位劝说韩信叛乱的前通, 避孝武皇帝之讳改为前通。 “来人,立即备马,选五十个护卫隨我一同出行。”前良放下书信,对著门口的侍从说道。 “主君,去哪儿?”侍从问了一句。 “去找萧中丞。”前良也直接说了出来。 前良內心也在骂娘,这个王睿是真的不当人子,朝廷的詔令放在那里,甚至还將御史中丞外派巡查荆益扬三州的算税徵收,结果这位刺史居然还敢干这种事情,是真的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吗? “唯。”侍从应了下来,护卫队也很快选拔完毕,一人双马快马疾驰,朝著萧璦所在的长沙郡赶了过去。 不过良吃了一个闭门羹,萧璦此时並不在长沙郡,前天就带著人赶往江陵。 “彼其娘之!”良张开腿缓解著大腿內侧的疼痛,內心大骂王睿不当人子。 “主君,现在怎么办?”侍从问道。 “继续赶路,回返江陵。”前良很想休息一段时间,昼夜疾行让他的身体有些扛不住,但是现在前良是真的不敢休息。 这个时候要是休息了,前氏的未来可就真的说不准了,毕竟前氏在就在南郡,到时候前氏跟朝廷说这事跟自己没有一点关係也没有人信。 “唯。”侍从们扶著良上了马,顺著原路返回南郡江陵。 良是真的有些撑不住了,他平日出行一般都是坐车,哪里经歷过一直骑马的情况,大腿內侧因为摩擦已经变得血淋淋的,良脸色苍白的让护卫们停下脚步,下了马开始休息。 “主君,休息一日吧。”护卫队长劝说道, “让人去找马车过来。”良思索片刻,再这样骑下去他这条命都得丟在这里,但是赶路不能停下,对著护卫队长说道。 “唯。”护卫队长应了下来。 “主君,后面来了一个车队,打著萧字旗號,好像就是萧中丞的队伍。”护卫队长匆匆返回, 对著良说道。 “真的?”前良有些不敢置信。 隨即低头看了看大腿,这一路上遭的罪都算得了什么? 不过前良也没有太多迟疑,直接带著人等候在路边,等著萧瑗的车队经过。 “中丞,前方有人求见。”侍从向车內的萧璦稟报导。 “谁?”萧璦眼中闪过一抹不耐烦,他也被王睿这一手噁心的不行,不得不舟车劳顿的返回江陵。 “南阳氏的良。”侍从说道。 “良?”萧璦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氏就在南郡,这事显然跟氏脱不开关係,现在又跑到他这里来是想告诉他荆州的算税征不得吗? 南阳的税都征上去了,荆州其他地方凭什么不交税? “让他过来见我。”萧璦顿了顿,隨后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隨后將艰难行走的前良带了过来。 萧璦站在车旁边,脸色怪异的看著行走艰难的前良,不知道前良这玩的又是哪一手?是来跟他哭穷的? “南郡良子柔拜见中丞。”良站定,深呼吸一口气,以儘量规范的姿势对著萧璦行礼。 “起来吧。”萧璦回礼。 “谢中丞。”良起身,脸上是掩盖不住的苍白。 “今日前来找本丞何事?”萧瑗直接问道,若是良敢劝说他放弃荆州算税之事,那他就得让前良知道一下什么叫朝廷的威严。 “前氏与刺史所行之事並无干係,还请中丞明鑑!”良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萧璦眼中闪过一抹惊异,前氏居然会来主动摆脱关係。 “本丞不太明白子柔话语里的意思。”萧瑗上下打量一番良,示意良把话说清楚。 “在下与氏並未劝说刺史放弃从豪族徵收算税,氏心向朝廷,朝廷的政策氏也是极为赞同,等待看刺史下达徵税公文,前氏也好缴纳算税。只是没想到使君会不顾朝廷命令自作主张,在下得到这个消息后就立即赶往长沙郡,想跟中丞明说此事,只是在下赶至长沙时中丞已经离开两日,在下也就想著直接返回江陵面见中丞,只是没想到能在半途中遇到中丞,这才在路边等候。”前良拱手说道。 萧瑗有些惊异的看著前良,能这么快赶上来,难怪行走时如此怪异。 “这件事都有谁参与?”萧璦顿了几息,隨后问道。 “在下並不清楚,得知刺史要下发公文给郡县时,在下就赶往长沙郡,其他的事情还未打听。 ”前良直接说道。 “本丞知道了,回去后氏准备缴纳算税。”萧璦点了点头,並没有多说什么。 前良的確是名士,在南郡甚至在荆州都有一定的影响力,但是在萧璦面前也算不得什么。御史中丞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担任的,萧璦的祖宗叫萧何,还有一个祖宗叫萧望之,萧瑗本人也是儒学大家、天下名士,更別说萧璦本身就担任御史中丞这个位高权重之职。 “多谢中丞。”良鬆了一口气,氏已经从这个漩涡中抽身,他不用担心了。 “不用著急回去,休养一下身体再赶路吧。”萧璦过了几息,又安抚了一下良。 “多谢中丞关心。”良拱手说道,萧璦也没再说什么,直接上了车,良见状直接退至一旁,看著车队启动,朝著江陵继续赶去。 “主君,现在怎么办?”等到车队彻底离开,护卫队长才跑过来扶住良问道。 “休整两天,之后坐车回去。”良看著车队离开的方向,思索几息后说道。 “唯。”护卫队长应了下来,开始安排人准备住宿。 萧璦车队一路赶至江陵,直接来到了王睿的刺史公署。 王睿出身琅琊王氏,不过此时琅琊王氏还没到王与马共天下的程度,只是儒学士族之一,王睿父亲王仁担任过青州刺史,弟弟王融也被公府徵召过几次,但未应召。 “下官荆州刺史王睿拜见中丞。”王睿带领著手下的从事们向萧璦行礼,他的內心很是不安, 甚至已经將这种不安表现在脸上。 萧瑗的使者前天已经到了,责令他立即下令停止郡县征缴税收,现在萧璦更是亲自赶来,让王睿也知道此事难以善了。 “朝廷的詔令在哪里?”萧璦看了一眼王睿直接问道。 “在府库里存放。”王睿硬著头皮说道。 “可知道里面的內容?”萧璦再次问道。 “..”王睿难以答话。 “你好大的胆子!”萧璦连日赶路的怒火终於宣泄了出来,怒声喝道。 “朝廷明令只徵收规模以上豪族大家赋税”萧瑗气不打一处来,王睿如果只是不干此事或者一直拖延,他还能接受一点,但是王睿居然想著將此税摊派给普通百姓。 四亿六千万! 荆州不闹民变他萧璦的名字倒著写! 如果豪族不缴纳算税並且趁机生乱,朝廷对此已经有了准备,天子也不会说什么,但是赋税摊派给百姓这件事瞒不住,朝廷一旦知道此事,那他萧瑗又该如何向朝廷交代?如何向天子交代? “激起民变,你王氏的首级有多少够砍的?”萧璦看著王睿问道。 “下官税收本就是小民”王睿吞吞吐吐的答道,再也没有了往日的博才雄辩。 王睿就是標准的清流人士,好清谈,能言善辩,与名士大家那是侃侃而谈,这也让王睿的名气日益强盛,最终才能坐在这荆州刺史的位置上。 担任荆州刺史这几年,王睿也与荆州豪族建立了良好的关係,不过他跟武陵太守曹寅有仇。因为曹寅是武人出身,王睿这类人是完全看不起曹寅这类人的,毕竟大家都以经学为业,只是武人出身如何能坐上两千石的位置? 因此王睿多有轻视之语,曹寅也没有忍著,都是朝廷官员,我他娘的还是两千石,你在我面前神气什么?两人由是结仇。 “拿下,等待朝廷处置。”萧璦懒得跟王睿继续说话,直接让左右拿下。 “中丞,下官———”王睿有些慌乱,想要解释一下这么做的缘由。 萧瑗摆了摆手,让手下將王睿拖出去,他不想看见这个糟心的蠢货。 “都说说自己的出身吧。”萧璦看向堂中站立的所有刺史从事。 他是临时赶过来负责监察算税徵收一事,对荆州的情况並不了解,眼下还需要这些从事继续出力,才能完成算税徵收的工作。 眾人一一介绍自己的出身,萧璦听完以后对著眾人说道:“陛下赐我假节,眼下王睿瀆职已被本丞拿下,由我暂领荆州之事。” 萧璦並没有跟这些人商量,他也用不著商量。 御史中丞加假节,荆州这片地方还没有几人能压住萧瑗,他只需要通知,这些人只需照办。 “我等遵命。”诸从事內心喘的行礼说道。 “王睿瀆职一事朝廷之后会彻查,凡是跟此事有关係的自己站出来,之后我也会向朝廷说明情况,也能让诸位免去牢狱之灾,若是等朝廷审查出来,届时法不容情!”萧璦扫视眾人,语气肃穆地说道。 第252章 太僕卿可有解释 第252章 太僕卿可有解释 诸博士临朝观政,以博士郑玄为首的博士们一起陈奏了天子七庙的问题,眼下世祖庙里摆了八个皇帝的牌位,已经严重违反礼制。先帝驾崩一年的小祥祭已经快要开始,之后若是还维持这种现状,那就非常不合適,必须得解决这种情况。 这是一件非常严肃的礼法之事,必须得有足够的理论研究证明这件事的可行性,郑玄的陈奏显得异常长,最终就是告诉大家得请人出去,才能让孝悼皇帝继续待在里面,不然於礼不合。 郑玄说罢,又是荀爽和蔡邕补充说明,详细论证了此事的必须性。 太常、宗正、大鸿臚等有司部门隨后起身陈奏,请求陛下允许去除孝安皇帝的庙號。 群臣並没有反对的想法,孝安皇帝已经去世这么多年,可能有人出生在孝安皇帝时期,但是那时还是孩童时期,並没有多大感触。而且孝安皇帝也没有什么让大家纪念的事情,孝安皇帝也没有做出什么功绩,大家对去除孝安皇帝庙號並没有多大意见。 天子日可! 孝安皇帝本名刘祜,乃是孝章皇帝刘烂之孙,清河孝王刘庆之子,母为左小娥。孝和皇帝崩, 孝殤皇帝即位,邓太后临朝,以刘祜为储副。孝殤皇帝崩,邓太后立刘祜为帝,临朝称制。邓太后崩,孝安皇帝於二十八岁时亲政,三十二岁南巡时暴毙,諡號孝安皇帝,庙號恭宗。 去除庙號后,孝安皇帝就再也没有单独的祭祀与供奉,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跟大汉所有皇帝一起吃一口朝廷的祭祀与供奉。 郑玄隨后又表示该给孝悼皇帝上庙號以享祭祀,之前陛下你不给先帝上庙號是因为人满了,现在已经空出来位置,孝悼皇帝的庙號也应该准备了。 天子不允,表示父皇的功德虽然比孝安皇帝好一点,但是也没有好太多,眼下孝安皇帝的庙號都已经去除,若是给父皇上庙號必然会引发议论。 群臣內心了一口,表示这也就是亲儿子,陛下也就是在欺负死人不会说话,居然敢说先帝比孝安皇帝的功绩要好,脸呢? 这两人可差远了好吧! 虽然孝安皇帝亲政四年就已经干了许多糊涂事,但是跟先帝一比,大家也觉得孝安皇帝像个皇帝的样子,毕竟孝安皇帝那么多年的皇帝生涯里大部分时间都是邓太后主政。 只是刘辩坐在那里,也没有人敢站出来说先帝就是个混蛋,只能是默不作声地坐在原地。 “臣有奏。”治书侍御史刘诞作为御史中丞的副手起身陈奏。 刘诞是司徒刘焉的二子,官居治书侍御史,六百石。 “准奏。” “臣奏日:“”刘诞將发生在荆州的事情说了出来,眼下荆州刺史已被御史中丞萧璦拿下, 无论是处置王睿,还是委任荆州刺史,都需要朝廷儘快做决定。 而且此事还牵扯了不少豪族,比如说江夏黄氏就牵扯在其中,不在朝会的萧璦以此对太僕黄琬提出弹劾,以惩治其治家不严、阻挠朝廷政策执行等罪, 刘诞只是传达御史中丞萧瑗的意见,不过大家的目光还是看向了九卿里的黄琬。 黄琬的事情大了! 治家不严不是什么问题,最多就是天子申斥几句,但是阻挠朝廷政策执行可就不是小问题,更別说萧璦还表示黄氏子弟在地方所行多有不法。 至於萧璦为什么会主动得罪黄氏? 天子指示的! 萧瑗过去顺带带了一个任务,找大家族的麻烦,让地方势力安分一点,萧璦也很为难,毕竟这事纯属得罪人,他是真的不想干。 恰巧黄氏掺和进此事,萧璦也就顺手將这事完成,省的再去得罪別人。 “太僕卿可有解释?”刘辩很是仁慈,给了黄琬反驳的机会。 “陛下,臣实不知此事——”黄琬有些慌神,开始解释起来。 他是真的不知道这事啊,他已经让僕人回家告诉族人准备缴纳算税,这件事可不是黄氏一家可以抵挡的,交钱保平安就是。 但是没想到家里的那些蠢货居然不想交钱,甚至跟荆州刺史的案件牵扯到一起,將朝廷的命令当作无物。 至於多有不法这种事黄琬更是一点都不知情,他久在京城,对家里的情况是真的没有多少了解,与族人的联繫多以书信为主,族人来京城以后也不会主动提起此事,毕竟黄氏在地方就能摆平所有的麻烦,用不著黄琬在京城发力。 “那御史中丞的弹劾就是真的了?”刘辩再次问道。 你知不知情不要紧,要紧的是这些事已经发生了,那就应该有人承担责任。 黄琬不说话了,他是真的没话说,他在朝廷这里乾的好好的,没想到家里人就因为几百万钱, 反手给他一手背刺,这让他去哪里说理? “臣知罪。”黄琬拱手说道,语气中是掩饰不住的萧瑟。 “太僕卿以为朝廷的算税徵收可有问题?若是觉得算税徵收不对,也可以直接说出来。”刘辩还是和顏悦色,看上去一点也没有治罪的意思。 “朝廷徵收算税—”黄琬沉默几息,隨后表示算税徵收很好,就应该这么执行,如果有人抗拒执行此事,不管是谁,都应该得到惩治。 “那太僕卿可知自己与黄氏应该受到什么惩治?”刘辩继续问道。 “臣治家不严,已无顏担任太僕一职,黄氏拒不缴纳算税,阻扰朝廷徵收算税,应以十倍罚金罚之。”黄琬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但还是说道。 如果只是不缴纳算税,黄琬不会这么痛快的请辞,九卿再怎么说也就九卿,不可能为了这么点钱就直接罢免。但是黄氏牵扯进了荆州刺史王睿的案子里面,这件事的严重程度可就不是九卿能够抗下来的。王睿的案件还不属於一般的瀆职,已经牵扯到了偽造朝廷詔令的区间,毕竟朝廷詔令里明確说了,此事完全由刺史负责,不经由郡县插手。 “诸卿可有意见?”刘辩问向群臣。 “既然诸位都无意见,那就按太僕卿的意见处理吧。”刘辩等了几息时间,见没有人说话,也就对著黄琬说道。 “多谢陛下恕罪,臣—”黄琬哭了起来,表示对陛下的不舍,他回去以后一定好好教育族人,绝对不会再发生如此恶劣的事情。 黄琬哭了一会儿,侍御史上奏表示黄琬已经扰乱朝会秩序黄琬失魂落魄的隨著卫士一同离开了嘉德殿,群臣静默无声的看著,从陛下即位以来,黄琬是陛下实打实处理的第一个朝廷重臣,也是因为算税一事报销的第一个朝廷重臣, 所有人都清楚,黄琬肯定不是最后一个因为算税报销的朝臣,人为財死鸟为食亡,关中那么多人进了西园休养,关东怎么可能那么平静? “朝廷徵收算税一事已经说的很清楚,就是徵收规模以上·”刘辩再次对著群臣讲解了一遍朝廷的政策,不要想著將算税转移给百姓,他知道大家的家族里面在地方盘根错节,但是还得规规矩矩地缴纳算税,不缴纳算税的结局就是大汉容不下这么牛的家族。 “太僕卿的问题已经討论完毕,该討论荆州刺史王睿的问题了。”刘辩深呼吸一口气,语气已经显示出了很明显的厌恶。 “这件事很恶劣,朝廷明令徵收算税一事由刺史负责,並不交由郡县处理—”刘辩说著说著骂了起来,这王睿是真的该死啊! 若是他没有派出萧瑗去负责监察此事,那王睿还真的有可能將这件事完成,荆州民变也是必然之事。 最后的结局就是朝廷和他这个天子里外不是人,豪族骂朝廷,百姓骂朝廷,他王睿还能收穫一大堆豪族的友谊与讚扬。功劳全让王睿拿了,好人也是王睿当了,骂名全是他这个天子来背,最后还得朝廷派出军队过去平叛,这事就因为王睿一个人差点把所有的局面全部搞乱。 他怎么能容忍这种事情? 有司隨后开始陈奏王睿的罪名,虽然人没到也没开始审问,但是根据刘辩的话语,两条罪名已经是確定无疑。 一是拒不执行朝廷詔令,属於严重瀆职的行为;二是偽造朝廷詔令,属於谋反级別的重罪。 一还有可能活命,二能不牵扯家人就算朝廷大度。 至於其他的罪名,那就只有等王睿押解到京城以后另行审问才能確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王睿的案子很大,肯定得有人丟命。 “臣有奏。”贾翊站了起来。 贾翊举荐河南尹陈琳担任荆州刺史,这个事情让大家有些震惊的看著贾翊,又將诡异的视线投向陈琳。 河南尹那是什么官职? 不说时间久远的,就这近十年,担任河南尹的人一个叫何进,一个叫何苗,接任何苗的就是陈琳,那也是太子仆转任,不是天子的绝对亲信都担任不了这个官职。 荆州刺史也算不错的官职,但是跟河南尹可就没有一点可比之处。而且荆州刺史算是地方官, 河南尹是京官,两者的提拔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关键是贾翊跟陈琳都是天子的前邸旧臣,贾翊现在这么做莫不是在排挤陈琳,想要让陈琳远离天子? 他们嗅到了瓜的味道! “陈卿”刘辩並没有询问其他人的意见,肯定陈琳这三年来在河南尹任上的成绩,表示陈琳可以安定一方,荆州的地理位置又太过重要,眼下荆州出现了问题,需要一个精明能干的人去解决问题,陈琳太好了,他十分捨不得— 王睿这件事是前天送来的急报,刘辩略微思考一下就决定让陈琳去担任荆州刺史,也跟陈琳確认了想法,这才决定让贾翊在朝会之上提出此事。 让陈琳担任河南尹是为了他即位时平稳过渡,眼下他即位已经快一年,已经不会出现什么乱子,让陈琳去地方歷练更有好处。 陈琳是一步登天坐上河南尹的位置,他治下的大汉跟以前並不一样,他需要的是真正能办事的人,凭藉名望想要做官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他需要的官员是精於解决问题的官员。 只在河南尹一地很难有锻链的机会,毕竟河南尹这片地方最不缺的就是权贵,这个地方锻链的是承压能力,解决不了多少民生问题。 “臣定不负陛下所託。”陈琳坦然出列,对著刘辩行礼拜道。 对於他来说,最不担心的就是他的仕途问题,陛下绝不会忘记他陈琳这个人,那其他的事情也就不用再思虑。 而且能被派往各州担任刺史的人才是陛下的心腹重臣,各州刺史很显然都要换人,他上任荆州刺史后,那就只剩下益州刺史和扬州刺史还未更换。 刘辩也没有在级別上亏待陈琳,即便州刺史是朝廷以卑制尊的典范案例,在地方的权力极大, 两千石的郡守在刺史面前也是下属,但是刺史的级別就是六百石,俸禄就那么多。 其他州刺史有的校尉身份给陈琳也来了一个,陈琳还是两千石的范畴,领取的俸禄跟河南尹並没有多少差距。 群臣也看明白了,这事很显然已经通过气,只是君臣三人在群臣面前演一场戏, 不过大家很快就不关心陈琳的去向问题,毕竟又没有瓜可以吃,陈琳担任什么官职跟大家也没有多少关係,跟大家有关係的是空出来的官职。 一个太僕,一个河南尹,两个位高权重的官职在今天的朝会上全部空了出来,大家纷纷开始盘算自己能坐到这两个位置的可能性,即便自己摸不到这两个官职,之后的人事变动肯定也会有他们的机会。 只是这两件事全部属於事发突然的范畴,大家都没有准备,也没有跟人联络过,眼下也不好直接表露出对这两个位置的渴望,这两个位置可都是重臣,若是太过明显肯定会引来天子的忌惮。 刘辩也没有立即委任的打算,即便是接受別人的举荐,他也得等下次朝会再决定,现在直接让人举荐那就没有了迴旋的余地,他需要朝会以后单独詔见,统一一下意见,之后才能在朝会上提出此事。 第253章 坐犯无知 第253章 坐犯无知 “中丞,属下所犯何罪,竟受如此屈辱?”临上囚车前,王睿看著身上的锁,抬头问向萧璦即便是要詔他入京问罪,槛车已经足够,不用再上锁与脚,他只是待罪之身,还没有到那种穷凶极恶罪犯的程度,这就是在羞辱他! “坐犯无知!”萧璦看著依旧没有明白自己处境的王睿,过了几息摇了摇头说道。 这种蠢货怎么也能做到荆州刺史的职位上?萧瑗有些想不明白,这王睿也不是宦官举荐上来的人啊,怎么就会千出这种蠢事? 全天下都要收算税,荆州这么做根本不可能瞒过大家,况且南阳也就在荆州治下,这件事被捅到天子那里的概率不说百分百,也有个九成八吧! 外戚何氏都缴纳了算税,只要何氏的人在太后那里说一嘴荆州其他豪族都没有缴纳算税,那这件事就必然会显露在朝廷之前。 “若是他死在路上,你们应该清楚惩罚。”萧璦不想跟王睿多说话,免得自己也沾上王睿的愚蠢,直接对著护送人员说道。 若是王睿不明不白的死在半路上,天子那边会是什么反应萧瑗不敢想像。 “唯。”军侯小心应下。 “去吧。”萧璦说罢,车队隨后启动,朝著北方走去。 回到府衙之內刚坐下不久,侍从走进来匯报导:“中丞,朝廷急詔。” 陈琳虽然已经被拜为荆州刺史,但是眼下肯定赶不过来,而且陈琳也得带著军队上任,不可能轻车简从的来荆州,路上费的时间又会多上不少,刘辩也就让萧璦暂领荆州事务,算税徵收也由萧璦做主。 放下詔书,萧璦敲了敲案面,隨后对著侍从说道:“去叫刺史署剩余的从事过来。” 算税划分的事情倒也不算太难,毕竟荆州治下最难的南阳郡已经徵收过算税,但是萧璦不是荆州人,对荆州治下豪族並不是很了解,他確实也需要藉助荆州本地人的力量完成此事。 “对了,也给那个良送信,让他来刺史署。”萧璦接著说道, 他对良倒没有什么讚赏的情绪,但是这个人无疑是个聪明人,既然良能主动向他说明情况,那他也可以给前良一个机会。 “唯。”侍从应了下来。 萧瑗过去並没有在荆州干过,对於荆州豪族的认识也不太了解,但是当开始徵收算税后,萧瑗对荆州的豪族有了一个较为主观的评价一一守家之犬! 嗜財如命! 一个个都跑来跟他哭穷,说著自家份额的不合理,萧璦的血压急剧上升,原本对刘辩把那么多人送进西园还颇有微词的萧瑗,恨不能现在就有一个西园把这些人全部送进去。 一两百万钱都拿不出来,是把他这个中丞当成傻子了吗? 相比之下,萧璦越看良越觉得这是个人才,七百万的算税没有一句抱怨,直接应了下来,並且表示他家可以派人將这些钱財全部送来此事署,不用劳烦中丞浪费人力。 面对如此懂事的良,萧璦很难不心生喜爱,只不过他在这边也待不了太长时间,之后肯定还是要返回京城,御史台里的人员调动他这个中丞也很难做主,他能做主的就是那些书佐,让良担任书佐又有些委屈人家,萧璦也就只好表示等陈琳到达以后他会给陈琳推荐,让良做个准备。 “可是河南尹陈琳陈孔璋?”前良有些惊异的问道。 他知道的陈琳就这一个,陈琳可是天子的心腹重臣,关注时局的人肯定都知道陈琳,前良自然也不例外。 只是陈琳怎么会来荆州? “嗯,朝廷让其出任荆州刺史,只是还需要一段时间才能到任。”萧璦也不清楚陈琳为什么会外放至荆州,但是他对陈琳担任刺史这事倒没多少疑虑。 天子对地方长官的不信任溢於言表,天下十三州的刺史都快换了个遍,陈琳身为天子的心腹, 肯定可以让天子放心。 “多谢中丞。”前良对於萧璦的话语很是感激。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不碍事,这也只是推荐,至於陈琳会不会任用你老夫也不清楚。”萧璦摆摆手,他在陈琳那边的面子並没有那么大,人家是天子的心腹,即便他是御史中丞,名义上是陈琳的上司,陈琳不鸟他他也没有任何办法。 洛阳。 西园里面,陈琳也在与归属於自己统兵的部队培养默契。 陈琳並没有领过兵,但是也跟著刘辩打过仗,处理过军务,又是刘辩直接委派的校尉,接手军队的过程很是顺利,並没有发生什么么蛾子。 “张绣拜见校尉。”张绣抱拳说道。 张绣也就是张济的侄子,颇有胆气勇力,因为张济与贾翊交好,贾翊也就將张绣推荐给了陈琳担任护卫。 “起来吧。”陈琳示意张绣起身。 “谢校尉。”张绣起身。 陈琳並不了解张绣,但是既然是贾翊推荐的人,而且张绣也是西园军的军士,他也可以给予张绣极高的信任,也就直接让张绣负责自己的安保工作。 “走吧。”陈琳整理好衣服,隨后走出营帐,带著手下的司马等人去迎接天子。 这倒不是刘辩专门来给陈琳撑腰,只是每月例行两次的巡视西园军营时间,这个时间並不固定,完全看刘辩的日程安排,哪天的事情少一点就哪天过去。 “末將拜见陛下。”陶谦、徐荣、陈琳、黄忠等人一同行礼。 “免礼。”刘辩抬手示意眾人起身。 隨后眾將领簇拥著刘辩进入营中,观看完一校將士的演武,確定士卒们的训练状態,刘辩点了点头,並没有对训练提出什么异议,只是让眾將领继续保持现在的训练状態,隨后开始巡查他来西园的重头戏,巡查后勤供应。 演武只是战斗力的表面,真正决定大军战力的还是后勤供应,而后勤供应也是最容易出现问题的地方,毕竟只要手稍微抖一下,那可就是几百万钱到手,刘辩也没指望每个人都廉洁奉公,但是领导时常亲自查看情况也能让许多人不敢伸手。 军队的事情处理完毕,与诸將士一同用过膳食,刘辩最近一段时间也多了一项工作,探望一下在西园休养的豪族贵戚。 毕竟將这些人扣押的名义是休养,天子过来一趟,若是不闻不问那也多少有点说不过去,刘辩还是要点脸的,最起码的表面功夫还要维持一下。 “臣何进拜见陛下。”进来不到三个月时间,何进已经瘦了许多,也多了些许白髮,眉眼间也多了一丝忧鬱之色。 “慎侯起来吧。”刘辩上前扶起何进,隨后又让其他人一同起身。 “可是这里的饮食不合慎侯胃口?”刘辩对何进的身体健康表示了关心,他没想要弄死何进, 只是让何进在西园里好好待著,最好养的白白胖胖的,到时候即便母后见了,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陛下,饮食尚可。”何进顿了顿,对著刘辩说道,他在想要不要不顾脸面跟陛下求情,让陛下放他出去,他实在有点熬不住了。 “若是让母后看见了,定会埋怨於我,唉,都是朕的错。慎侯还是要多吃一点,西园这里也没有什么让慎侯忧虑的事情,怎么瘦了这么多?” “慎侯的饮食都是由谁负责?”刘辩说著,问向看押何进的人。 “陛下,慎侯一家的饮食都是由臣负责。”管事的不敢怠慢,上前两步拜道。 “慎侯瘦了这么多,你难道没什么想说的吗?”刘辩平静问道。 “陛下,臣不知,臣敢保证,绝对没有短缺慎侯一家的饮食”管事的嚇坏了,这怎么跟他扯上关係了,他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剋扣何进的饮食啊,赶紧將何进一家一天吃什么都说了出来。 “这样啊,慎侯年纪也大了,儘量不要大鱼大肉,还是要讲究荤素搭配,之后朕也会让宫里送来一批新鲜蔬菜,让慎侯和诸卿在这里吃好喝好。”已经十一月,这个时节外面肯定没有新鲜蔬菜,也就宫里靠著暖室培育了一些,刘辩也不吝嗇,直接给这些人划拨了一批。 “谢陛下。”何进顿了顿,还是说出了让刘辩放他回家的话语。 “慎侯觉得住在西园亏待了?”刘辩很不高兴,这西园里住著可比皇宫舒服,他甚至都想长住在这里,而且这么多人面前说这话是想干什么?说他这个天子做事不地道? “臣不敢!”何进拱手说道。 的確亏待了,但是何进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跟天子对著干。 “慎侯还是在西园里安心休养,母后前两天也说要来西园休养一段时间,只是母后事务繁忙, 一时之间也抽不出身来,等母后有了閒暇,届时朕也会与母后一同看望诸卿。”刘辩知道何进想说什么,直接用何皇后堵住何进的嘴,告诉何进別想从太后妹妹那里寻求脱身之法。 何皇后的確忙,但也没有忙到连见何进一面的时间都没有,何皇后不出面,就已经代表了何皇后的態度。 “臣多谢陛下与太后关心。”何进沉默几息,还是维持了表面的和睦。 “慎侯平日里也要多活动,活动多了才有胃口吃饭,若是平日思虑太多,恐怕对身体也不太好,母后与我都一直惦念著慎侯。”刘辩接著说道。 由於时间太晚,回去之后也会面对宫禁,刘辩也就直接在西园住下,等明天早上再一早回去。 “儿臣问母后安?”回到皇宫,刘辩也第一时间跟何皇后问安。 “尚安·陛下,慎侯那边如何?”何皇后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她也放心不下这个哥哥。 “慎侯又瘦了些许。”刘辩也不敢说假话,万一何皇后哪天真要过去西园,他也拦不住,看见何进那个样子,肯定要跟他发的。 “怎么又瘦了?”何皇后表示很不满意,她甚至就想现在过去西园將何进放了。 “可是能思虑太多导致的,儿臣已经让人调整慎侯的膳食,宫里暖房里的蔬菜也会划拨一批过去。”刘辩赶紧说出补救措施,何皇后看见何进那副样子肯定於心不忍,到时候肯定要立即放何进回去。 “儿臣下次过去的时候若不母后也一同前去,也能缓解母后的思念之苦。”刘辩主动发出邀请,让何皇后下次跟他一起过去。 他人也亲自在场,母后若是要放人他也能阻拦一二,不会出现下面的人直接执行的情况。 “..—也好,下次隨陛下一同过去。”何皇后点了点头,同意下来。 “过来坐吧,陛下也看一下这些人选,看看有没有中意的。”何皇后招了招手,示意刘辩坐过去,让刘辩挑选一下要入宫的采女。 “母后做主便是,母后挑的儿臣肯定喜欢。”刘辩坐下来说道,並没有去查看何皇后推过来的奏疏,采女的奏疏都是纸质奏疏,方便绘画人像。 他也不认识这些人,挑来挑去只有进了宫才知道到底是怎样的人,现在挑了也白挑。 “你呀。”何皇后无奈的指了指儿子,她这边这么上心,儿子看都不看一眼,岂不是说明她的那些心力全都白费了? 刘辩也很快察觉到了问题,母后对他这样的態度很不满意,他觉得有些冤枉,完全由何皇后做主还有错了? “母后可有中意人选?”刘辩也就直接问道。 等下他就要回嘉德殿,若是一个个翻看过去,他也没有这么多时间,不过看几个何皇后中意的人选还是没有问题的。 “最上面那十个便是。”何皇后表示也不用你费心,看完这十个就行,其他的那些人就是凑数的。 刘辩看了看所有的奏疏,心中有些心疼,既然只有十个,其余人选的采女费便是打水漂了。 “多谢母后。”刘辩说罢,也就直接拿起最上面的五个看了起来,剩下的五个既然让何皇后放在下面,那也就意味著在何皇后心目中的评分並不高,那他也就不用浪费时间。 第254章 庞然大物 第254章 庞然大物 看完上面五个,刘辩也没有什么意见,家世也符合他的要求,三代以內都没有三公人家,不过也没有出身平民的女子,基本都是世代官宦人家,祖上或多或少的都有送进宫的女子。 刘辩也没有说非要妃嬪出身於普通家庭,与刘宏一脉相承的对外戚的打压让他不可能再去扶持一个外戚,既然如此,那他也就不用跟朝臣闹彆扭。 孝桓皇帝时期第三任皇后本来想立出身普通颇受喜爱的田圣田贵人为后,但是被大臣以家世不高为由对了回去,天子在想什么大家也都清楚,这种先例坚决不能开。桓帝跟朝臣了许久还是没办法,只能跟朝臣妥协,立了竇氏的竇妙为皇后。 如果刘辩开展大规模采女,那农家女还有一点机会入宫,而这一次能入宫的就两个人,那这个名额就更別想落入普通家庭手中,官宦家族可都眼巴巴地等著这个机会呢,怎么可能让人摘了桃子。 “不愧是母后,眼光就是独到,儿臣都很喜欢,之后这件事就由母后做主便是。”刘辩放下奏疏,开始夸讚起何皇后。 “由母后做主?那这五个全部入宫?”何皇后似笑非笑的看了刘辩一眼,倒霉孩子又在哄她。 “那倒不用,到时候母后挑两个入宫,其他的就算了吧。”刘辩有些尷尬,但还是说道。 “那五个也看一下。”何皇后朝著剩下的奏疏努了努嘴,让刘辩看完剩下的五个,並没有在意刘辩的话语。 “儿臣遵命。”正准备直接溜走的刘辩愣了一下,隨后笑著说道。 比起刚才那五个人选,剩下的这五个家世更低一点,刘辩看著一个熟悉的名字,有些愣住,蔡琰这个名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巴郡太守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官职,但是刘辩对两千石还是有个大概的印象,知道这么个人。 “蔡博士家的女儿?”看完后面的家世介绍,刘辩恍然大悟,只是同名同姓罢了。 刘辩也明白了这人是谁,不就是那古代四大才女之一,蔡琰蔡文姬吗? 不过也就那样,曹操刘备这些人可都在他手下干活,一个才女也许有点名气,但能不能生孩子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辩儿可是中意这家女子?”何皇后见刘辩对这份奏疏稍微有点上心,隨后问道。 “额,不是,只是与巴郡太守的名字相同,儿臣才有些惊讶。” “哦。”何皇后並不知道巴都太守是谁。 “就由母后决定吧,儿臣觉得都行。”刘辩看完以后,放下奏疏对著何皇后说道。 “你若是中意哪家女子,也就直接与母后分说。”何皇后並没有直接应下。 “都可以,母后觉得哪家女子最有眼缘?”刘辩还是没有意见。 “必须得点两个,这十家女子母后都满意,现在不管你怎么想,都得点两个,不然不许走!”何皇后也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那就邓氏和蔡氏的女子入宫吧。”刘辩顿了几息,隨后说道。 东汉的后宫说来说去无外乎云台二十八將的后人,邓氏也出了两个皇后,一个是和熹皇后邓绥,一个是孝桓帝第二任皇后邓猛女。而东汉的后宫懂得都懂,邓氏出了两个皇后就挨了两回刀, 但是还没有像竇氏那样彻底消散。 “那就这二人吧。”何皇后没有多少犹豫,直接同意了刘辩的想法。 “母后可还有事?”刘辩见这件事定了下来,也就打算直接走人,他还得回嘉德殿继续处理政务,昨天去了西园,今日肯定得加班。 “去吧去吧,下次去西园的时候提前跟母后说。”何皇后毫不在意地说道,儿子肯定又要忙活政事,她这边也没有其他要紧的事情,而且刘辩每天都能过来一趟,她也並没有太过粘人。 “儿臣告退。”刘辩说罢,也就直接起身告退。 何皇后也直接叫来大长秋开始安排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既然已经定下这二家女子,那宫里也就该派人去两家家里开始教导礼仪,宫里的规矩更多一点,尤其还是侍奉陛下,若是不知礼仪衝撞了陛下,也有损皇家顏面。 “唯。”大长秋恭敬应了下来。 “去吧。”何皇后点点头,让人將采女的奏疏全部存档,这件事也就算基本结束,等小祥祭过后,就可以直接接二家的女子入宫,到时候能绵延皇嗣的人选又多了两个。 如果还是不行的话,那何皇后也就准备找一批生过孩子的寡妇了。 在这个医疗不发达的时代,生过孩子的寡妇並不受人歧视,甚至很是吃香,因为她们已经证明了自己的生育能力,生產时也能避免很多危险。 嘉德殿里,刘辩也在考虑太僕的继任人选,河南尹已经定下来,由京兆尹种拂接任,而京兆尹则由议郎贾琮接任,只是太僕一职刘辩还在犹豫之中。 有人推荐了前太尉张温接任太僕,也有人推荐颖川郡守阴休接任太僕,但是刘辩並不满意,对於张温他是单纯的不想任用,张温在袁氏谋反案中的態度他很不喜欢。而且张温也没有跟陈蕃等人割席,在如今这个人人都在陈蕃身上踩两脚的时候,张温这个態度自然能告诉大家他的真实想法。 而反对阴休接任太僕的主要原因就是外戚问题,即便阴休不是依靠外戚的身份上位,刘辩也不想朝臣误会,更不想让自己的后宫鸡犬不寧。 前朝有了人,阴彤会更加得意,这个小女人的心思本就多,刘辩也不想给其增加助力。后宫现在相安无事的状態他就挺满意,没必要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諫议大夫杨彪素有清名·”司徒刘焉举荐了杨彪担任太僕,而杨彪就更让刘辩反对。 明眼人都知道司空丁宫请病假意味著什么,过段时间司空位置就能空出来,现在让杨彪担任了太僕,届时肯定会有许多人要让杨彪接任司空位置,刘辩绝对不会让弘农杨氏变成四世三公的家族。 “过段时间肯定有人要让杨彪接任司空,司徒若是能挡下这件事,那朕也可以同意。”刘辩没有丝毫遮掩,直接对著刘焉说道。 “.”刘焉稍微有些沉默,他连杨彪担任太僕都挡不住,更別说让杨彪担任司空。他来这里也是因为有人不断举荐杨彪,他不得不来到陛下跟前举荐杨彪。 “这天下是刘家的还是杨家的?”刘辩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说道。 “有些人都快忘了自己领的俸禄从谁手里拿的,对朝廷怎么没有这么上心?”刘辩心里也来了些许怒火,杨彪的確没有出面自荐,但是还是他的名字还是不断出现,连司徒都挡不住这种风波, 好似司空之位已经是杨彪的囊中之物。 一般来说,三公之位出现空缺,都是由太常接任,太常也就是准三公的职位,但是如今三公里已经有一个宗室,如果太常刘弘也接任三公,那三公里就会出现两名宗室,吃相太过难看,就算是要扶持宗室,也不能干出这么没品的事情。 群臣的怨气会很大,刘辩也干不出这样的事情。 “陛下,杨彪对朝廷还算忠心—”刘焉乾巴巴的劝说道。 “忠心?朝中谁没有忠心?袁氏没有败露之前也是忠臣。” “可还有別的人选?”刘辩看著刘焉问道。 『恐怕压不住杨文先。”刘焉想了想,有些为难的说道。 到时候如果大家都举荐杨彪,恐怕没有人能在家世、身望上压住杨彪,群臣的反对意见太大, 刘辩也得顾虑一二。 “让光禄大夫接任。”刘辩顿了顿,隨后直接说道。 何苗是外戚,外戚並没有什么清名,毕竟大家也都清楚外戚靠的是什么,尤其是太后还在,如果说何苗不行的话语,无疑就是在打太后的脸。 何皇后的確不管外朝的事情,但是大家也都没有招惹太后的心思,跟太后添堵那纯属在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 “光禄大夫吗?”刘焉稍微有些迟疑。 “那就由杨文先接任光禄大夫?”刘焉也想出了一个安抚杨氏门生故吏的办法,虽然没有让杨彪成为九卿,但也是比两千石的光禄大夫,由光禄大夫出任三公的情况也有不少,也算给了这些人一个希望。 “那就这样吧。”刘辩也有些无奈,若是有选择,他甚至想把杨彪按在諫议大夫的位置上干一辈子,但是没办法,现如今的政治风气就是如此,三世三公的杨氏只要不谋反,就算是天子也得给几分面子。 刘辩也得將其绑在朝廷中,杨氏的门生故吏太过庞大,若是杨彪觉得乾的不爽,直接请辞,没有官身束缚的杨彪会更具破坏力。 “臣知道了。”刘焉应了下来。 “諫议大夫就由太尉和司徒自行商议,朕没有意见。”刘辩隨后说道。 諫议大夫只是六百石的官职,刘辩对这个层级的官职也並不是很在意,而且諫议也不是位高权重的官职,他更加不在意。 “臣遵旨。”刘焉拱手说道。 “臣告退。”刘焉见刘辩没有其他事情,也就直接提出告退。 “司徒慢走。”刘辩说罢,刘焉行礼告退。 回到司徒府中,刘焉也有些嘆气,杨氏就放在那里,即便不想理会这个庞然大物,在朝廷里也免不了与其接触。他也不想举荐杨彪,但还是那句话,他也没办法拒绝那么多人的意志,杨氏的门生故吏不会允许杨彪在諫议大夫的位置上干一辈子。 將司徒府的事情安排好,司徒府跟太尉府的属吏也互相通报了情况,安排好了刘焉和卢植见面的事情,虽然相隔只有一堵墙的距离,但是想要过去也得提前通知。 “卢公。”刘焉率先说道。 “司徒。”卢植回礼,二人隨后安坐。 “陛下欲以光禄大夫接任太僕,让杨文先接任光禄大夫。”刘焉也將这件事跟卢植说了出来, 好让卢植有个准备。 卢植这里也有人推举杨彪,只是卢植还能压住下面人的意见,还没有跑到刘辩面前说此事。 这样也好。”卢植顿了几息,隨后说道, 他跟杨彪的关係不错,早年间也算得上好友,但是身为太尉,他也不想让杨彪继任三公,袁氏给大家的教训太过深刻,卢植也不想朝廷再出现一个四世三公甚至五世三公。 至於让光禄大夫何苗接任太僕,卢植也清楚这就是在堵嘴,用外戚的身份压住那些反对意见。 “諫议大夫陛下说你我二人商议,之后再给陛下匯报,卢公以为该以何人接任。”刘焉並没有做主的想法,將这个机会拋给了卢植。 虽然只是六百石,但是諫议大夫是朝官,那就不能隨便提拔。 “王子师这段时间很是活跃。”卢植想了想,也给了刘焉一个答案。 王子师也就是王允王司徒,出生太原王氏,是并州的名门望族,世代担任州郡的重要官职,在当地影响很大,威望颇高。 同时王允也是別人口中的王佐之才,同郡的郭泰看到王允后觉得他很奇特,说:“王生进步一日千里,是王佐之才。” 这就跟何隅对荀或的评价一样,你要说这个人有没有才能,那肯定是有的。但是能得到王佐之才的评价更多的是依靠其背后的家世,家世不行,想要让別人给你抬轿子绝对不可能。 王允也是一个狼人,跟宦官那是结了大仇的,差点就被弄死,隨后被何进、袁限、杨赐等人联手上疏救了下来,之后辗转於河內、陈留等地。 刘宏死后,王允急匆匆的赶回京师奔丧,之后就一直在京城待著,未曾离开,也是清流名士家里的座上宾,最近一段时间更是活跃,显然已经不想再在外面流浪,他觉得以自己的名声该上位了。 “王子师吗?”刘焉想了一下。 “倒也可以。”刘焉同意了卢植的想法,他也没有举荐的人选,索性给卢植卖个面子。 第255章 汝意欲何为 第255章 汝意欲何为 “怎么会被选上呢?”回到家接到太后詔令的蔡邕百思不得其解,身为朝廷官吏,在朝廷采女的时候將家里適婚年龄段的女子上报也是官吏应尽的责任。蔡邕不想让自己的女儿入宫,但是年初的时候卫家小子刚刚病故,还没出一年时间,他就是重新给蔡琰许配人家也不太合適,蔡邕也没有隱瞒,毕竟朝廷采女一般不会选择充州人土。 但是万万没想到,自家女儿就这样选上了,蔡邕也只能看著从宫里派来的宫女和宦官开始给蔡琰教导礼仪,这件事已经定了下来,没有任何反悔机会,除非蔡琰在这段时间病故。 “父亲。”蔡琰给蔡邕行礼。 “贵女,不可如此!”旁边的老宫女立刻纠正了蔡琰犯下的错误, 虽然还没入宫,但蔡琰已经是皇帝的女人,即便是面对父母也不能行如此大礼,只需拱手问好就行,能让蔡琰行礼的只有天子、太后以及未来的皇后,其他人都没有这个资格。 蔡琰有些不太適应也有些尷尬,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就按她说的办吧。”蔡邕有些不高兴,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以后就没女儿了,这让他到哪说理去? “女儿知道了。”蔡琰有些委屈的应了下来,她也没有入宫的想法,但是老天就是捉弄她,让她进入了其他人求之不得的地方。 回到书房的蔡邕嘆了一口气,家里突然多出一批陌不相识的人让他有些不习惯,让他更难以接受的是再想见到女儿就难了,女儿嫁出去还能回家,也能出现在他的葬礼上,但是女儿入了宫,这些都已经成了奢望。 此生不復见也! 蔡邕默默的擦了一下眼泪,拿出纸张开始给陈留家里写信,准备蔡琰入宫的一系列事务,女子入宫肯定是要告祭祖宗,让他们也知道这个消息。 充州刺史公署里,曹操拿著手下们给出的算税徵收方案,目光凌冽的扫视著手下的从事们。 “这就是你们给出的方案?”曹操终於开口说话。 “自家应该出多少钱心里应该都有数吧?”曹操將目光移向別驾王或,出身山阳王氏,与王谦同为一家。 经过朝中充州官员的努力,充州的算税一共是五亿两千万,但是现在出现在曹操手里的数额一共只有三亿钱,剩下的两亿两千万很显然没有来源,如果曹操不想让朝廷责罚,只能將这笔钱財摊派给兗州的百姓。 “使君,连年战乱”王或表示都是客观因素导致的,三亿钱已经是他们极尽努力达成的目標,剩下的实在凑不齐了。 “这笔钱不是我定下的,是出身充州的官吏定下来的,朝廷的詔令你们也应该清楚,五亿两千万钱必须得分下去。”曹操提醒了一下自己的別驾,这是充州人千出的事情,你们要是有不满意的地方,那就跟朝廷上那些充州人去闹,质问他们为什么敢应下这么一大笔钱財,但是这笔钱肯定得拿上来。 “还有,刘豫州家里直接出一千二百万钱的算税,我怎么不知道刘豫州家里资產以亿计?”曹操接著说道。 刘表家里的確有钱,但是也没有富到这副份上,一千二百万钱,那得刘表家里的资產超过十亿才能达到这个份额。虽然刘表在豫州干的事情不地道,但是曹操表示一码归一码,刘表家里出个四五百万就差不多了,剩下的就只有王或这些人的打击报復。 “使君—.”王或开始叫屈,大家实在拿不出这么多钱啊,他们也在尽心尽力的为使君办事, 只是充州的情况摆在那里,他们也没有任何办法。 “你们若是办不到,那我就会接手此事。”曹操也给了这些人一个面子,缴纳算税的事情肯定需要充州本地豪族助力,曹操也没有太过强硬,让他们自己做主,让这些人自己商量各家应该出多少钱,但是现在是这些人给脸不要啊! 上任数月,他对境內豪族的情况也有了一个基本的了解,虽然不能面面俱到,但是將算税的事情分摊下去还是没有多少问题。可能按照资產规模有人多缴一点,有人少缴一点,但这都不是问题,毕竞真要统计资產来缴纳算税,充州要缴纳的算税可就不止五亿二千万,各家也不止缴纳他划分的算税数额。 “使君,如此恐人心不服”王或开始跟曹操讲条件,就这个数目,我们充州人就只出这个钱,多一文钱都不可能,我们给你曹使君这个面子,希望曹使君也能明白好歹,没必要为了朝廷的事情跟大家搞个你死我活。 曹操眯了眯眼睛,这算是对他的威胁吗? 他为官这么多年,干过人心不服的事情也不是一件两件,但他不还是照样干了。 你要说曹操当官有什么本事的话,曹操也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能力,但是曹操执法真的是一把好手,从刚出道时棒杀大宦官赛硕的叔叔开始,曹操就以执法闻名,对豪强动手从来没有手软过。 来到充州后,曹操也明白现在的情况特殊,他暂时还不能太过刚强,所以还没有开始整顿吏治,还没有让大家意识到曹使君的能耐。 但是现在看这样子,大家对他曹使君的能力有所怀疑啊! 刘备、皇甫嵩他们能干的事情,他曹操也一样能干,甚至刘表能干的事情他也不是不能干,唯一的问题就在於充州名士大儒会不会给他一个一网打尽的机会! “人心不服?怎么个不服法?”曹操平静的问道。 “是不服於我?还是不服於朝廷?”曹操將手里的文件扔了出去,扔到了王或的脚下,慢条斯理的问道。 “某为使君弹精竭虑,使君这是何故?”王或脸上出现了一抹怒意,指著被扔过来的文件问道这就是对他的侮辱,完全没有將他这个別驾放在眼里,如果他不能对此做出回应,外面还以为他成了曹操的奴僕! “拿著这些垃圾滚蛋!”曹操不耐烦的说道。 一群废物,还得他亲自来划分,早知如此就不浪费时间,直接由他自己將所有的份额全部划分完毕,现在徵税公文应该都已经到各家,甚至可以开始徵税。 “使君息惑。”程昱拱手劝说道。 程昱身高八尺三寸(一米九),美须髯,性格刚戾,由別驾王或推荐给曹操担任从事。 程昱的名声主要来自於近几年,之前的程昱只能说是小有名声,因为在黄巾手中保全东阿,程昱开始声名迭起。由於性格关係,程昱也有些为人非议,也从来不接受朝廷的徵召,等曹操来充州后,接受王或的推荐担任从事,跟曹操相处的还算融洽。 “这种垃圾让我怎么息怒?”曹操用手指著王或说道,也不知道说的是王或这个人还是地上的公文。 “总共缴纳三亿钱的算税,刘豫州家里更是承担一千二百万钱,我是真的想不出来这种侮辱上官的办法,但是你们成功的做到了,充州人就是这样对待朝廷与上官的?” “操虽不才,但也是陛下亲自任命的充州刺史,岂能是非不分、放任属下胡作非为,置朝廷詔令於不顾?”曹操向北拱手说道曹操一席话的打击范围有点大,但是曹操对这些人是真的看不上眼,要是有能耐就直接不接受徵收算税一事,谁敢徵税就直接起事造反,这样曹操心里也能多一丝顾忌。 毕竟人家为了几百万钱是真的可以舍家弃业,这种不要命的打法谁见了心里不犯忧? 但是现在这些人又不敢反,只能扭扭捏捏的应下三亿钱的税收,都已经进去了还说著不要、怕疼,这不是纯纯在犯贱? 既然能拿三亿钱,那剩下的两亿二千万也一样能出,这样大家也都能爽,这件事也就皆大欢喜,他这个刺史也不会多说一句。 程昱略显尷尬,这件事做的確实有点没脑子,他也劝说过王彧,但是没有作用。 “朝廷徵收算税乃是必然之事,天下州郡都在做此事,既然你们无法完成此事,那也就只能让我这个充州刺史亲自负责。”曹操接著说道。 他已经给过这些人机会,现在他直接插手也就別埋怨。 “使君如此折辱下官”王或已经快气炸了,他还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的羞辱,曹操还是第一人。 “汝意欲何为?”曹操不耐烦的问道。 “某虽不才,亦是清白之身,岂能侍奉像汝此等阉宦之后,天下纷纷,皆因宦官而起,汝还有何面目存活於世?”王或彻底破防了,指著曹操骂道此话一出,大堂之內的气氛陡然沉默,所有人都有些目瞪口呆,不知作何反应。 王或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曹操也愣了一下,他也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刚刚王或说啥了? “別驾一时情急口不择言,还请使君恕罪。”下一刻,大堂內所有人都对著曹操行礼说道。 “你也配跟我侈谈为国?”曹操也破防了,被一句阉宦之后骂的直接站了起来,仿佛就要立刻弄死土彧一样。 曹操的籍贯身份的確是大宦官曹腾之后,但是曹操的政治身份可是正儿八经的清流人土,属於被清流大佬看中的清小將,太尉桥玄与清流大佬何隅联手將曹操拉入清流行列。月旦评才刚刚有了名气,那可就是清流士人的扬名舞台,以曹操的出身为由拒绝给曹操加上清流的標籤,太尉桥玄直接以自己的名义推荐曹操参加月旦评,这才有了著名的那句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曹操刚出仕,就棒杀赛硕叔父也是给清流一个投名状,告诉大家自己跟宦官势不两立,之后等曹操因为宋皇后被免职后,也是清流大佬们让曹操重回仕途。像土或这种山里的清流,也就只配在曹操面前提鞋,更別说提及曹操宦官之后的身份。 “使君息怒,使君息怒!”眾人见情况不对,立即开始劝说曹操,不要让曹操干出当堂杀人的事情,这样对双方都有些难以承担后果。 曹操强行控制住了自己,没有拔剑砍了王或,他现在的身份是充州刺史,陛下对他的嘱託与信任让他不能隨意妄为,深呼吸几次,曹操强行控制住了自己內心汹涌的杀意。 “既然別驾觉得在我手下有些屈才,某也不好强人所难,你自去吧。”曹操表示你从哪来打哪去,这个別驾也別做了,这样双方也能不至於白刃相向。 “哼,汝好自为之。”王或也有些后怕,放了一句狠话后就直接转身快步离开。 见王或也明白事情严重程度,直接离开,大家也都鬆了一口气,双方若是真的打起来乃至打出人命,那可就是一件大麻烦,好在双方都控制住了自己,这样也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徵收算税一事由某亲自负责,这两日某就会给出一个方案·”曹操说了几句,就让手下的从事们直接离开。 王或离开后又有几名从事直接请辞,告诉曹操他们的选择,曹操也明白道不同不相为谋,人家不想跟自己干,强行留下也没有什么意义,直接允了这些人的请辞,准备重新招募一批。 不过程昱並没有请辞,即便他是王或举荐之人,按照这个时候的风气,程昱这个时候也应该直接离开,不过程昱並不是那种被世俗之名困扰的人,完全没有请辞的意愿,別人问起此事后也是笑而不语。 曹操也有些惊讶,不明白程昱究竟是怎么想的,但是他也並没有多在意,程昱愿意干那就干, 不愿意干请辞他也不可惜,直接让人开始抄送徵税公文,將这些公文送到要收税的人家。 “竖子安敢欺我!”曹操听完手下的匯报,直接勃然大怒,他已经给了王或这些人机会,但是这些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到他曹操头上,是觉得他曹操好欺负吗? 第256章 凉州蛮子 第256章 凉州蛮子 让曹操勃然大怒的原因也很简单,王或、边让等人依仗自身的才气与名望发表了一些轻视辱慢曹操的言论,並且对朝廷徵税一事大肆击,称朝廷大肆抢夺民脂民膏之类的话语。 边让字文礼,陈留郡浚仪县人,年少辩博,善於属文,和陶丘洪、孔融齐名,不仅仅是名士, 还是辞赋家、大儒,今年不过三十四岁。 何进刚刚当上大將军,就想让边让为其效力,但是又担心边让不应辟召,隨后就诈称徵召其为军事幕僚。到达洛阳后,被何进设礼接见,边让既能善於占射,又能辞对,声气如流,席间上百人无不为其倾倒,府孔融、王朗都一起向其递交名片,何进任命其为令史。 以高才提拔,屡次升迁,然后就没了! 何进被罢免以后,大將军也烟消云散,刘辩也没有全盘接收大將军府的幕僚,边让也就离职回到家乡,毕竟以他的名望和才气完全不担心未来的仕途。 边让对於朝廷徵收算税是很不满的,这段时间跟不少人发了牢骚,充州名士也多对此措施很是不满,如今有了王或和边让的领头,大家纷纷表示绝对不会缴纳算税! 王或表示既然三亿钱不想要,那曹刺史就想想怎么跟朝廷交代吧! “使君,此事应该怎么办?”底下的人不敢自己拿主意,只能询问曹操的意见。 程昱在一旁稍稍皱眉,这倒是让使君有些不好处理了。 “使君,此间事务不可轻举妄动,边让此人名满天下,若是伤了他,使君恐怕会为世人非议!”程昱劝说曹操放下心中的怒火,以一种冷静的姿態处理此事。 “非议?对抗朝廷大政,已是取死之道,某为充州刺史,岂能坐视此等人歪曲事实、信口雌黄、攻许朝廷要务?”曹操给出的理由很是光明正大,同时曹操也不能忍受这些人对他的攻击,什么叫他妈的阉宦之后? 他曹某人是正儿八经的清流砥柱! 曹操是打定主意要杀人,不只是因为私仇,更是因为公事。有这些人在一旁阻扰,税收的事情恐怕很难完成,一旦让充州豪族形成统一的意志,那不在充州大开杀戒绝对收不上税。 但是大开杀戒那就得朝廷派出援军,充州的算税將將覆盖大军的销,更重要的是其余州郡一旦看到充州出了大问题,其余州郡也很难按捺的住。曹操不能让席捲天下这种事情发生,现在杀人就是损失最小的方式,將危险消灭在萌芽之中。 至於他自己的名声? 曹操表示他这都是为了天下,为了汉室,这个过程中不可避免地会有一些代价,他曹某人还担当的起! 程昱有些默然,他不希望曹操干这种事情,倒不是他觉得名士不能杀,只是曹操不能因为汉室的事情去损坏自己的名声。 程昱就是现在士人中的那一小撮,这些人有才能,也看出来汉室將亡,但是他们並没有挽救汉室的想法,他们已经受够了姓刘的人执掌天下,外戚、宦官、后宫乱政这些都是姓刘的皇帝带来的,让整个天下都乱成一片。 党之祸让他们下了决心,如今天子对陈蕃等先贤的污衊更是让人揪心,如此荒唐之天子又如何能让士人归心? 他们不想看见流离失所的百姓,他们想要结束这个乱糟糟的世道,他们想要洗刷乾净那些污衊,他们想要结束刘氏乱政,他们想要: 推翻大汉! 並不是所有人都对汉室有忠诚,很多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迎接乱世,程昱就是这样的人,曹操便是他选定的能够终结乱世之人。程昱对曹操也不是什么一见倾心,曹操不姓刘又坐在这个位置上,便是程昱选择他的理由。 甚至只要不姓刘就可以,他们不会让光武帝的事情再次发生,刘氏天下当亡矣! 只是如今程昱发现自己错了,天子用人没有用错,曹操真的是汉室的忠犬! 程昱有些不明白,曹操你之前受了那么多委屈,也曾亲自经歷过暗无天日的世道,就算不直接掀起反旗,至少也应该清醒一点,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使君,若是使用强硬手段,充州人心不服,乱起之后,朝廷必然会对使君斥责乃至免职问罪”程昱下定决心,要让曹操明白这样做带来的后果,他得让曹操清醒一点。 你这样做不仅会坏了自己的名声,朝廷那里也不会认同你的功劳,必然会有人对你进行弹劾。 你为朝廷出生入死、舍家弃业,朝廷会看到你的功劳乃至苦劳吗? 朝廷不会,甚至还会对你降下惩罚! 这样的事情还少吗? 朝廷弃用忠良也不是一天两天,就拿最近的皇莆嵩来说,皇甫嵩明明立下了汗马功劳,却只给了一个左车骑將军的位置,甚至还很快就被免职,谁人见了不心凉? “仲德,大丈夫不可將目光局限於一州一郡之间,充州地处中原腹心”曹操对著程昱说道,希望这个从事能够明白这关係到汉室的存亡。 “至於名声?杀几个人不是什么罪过,无能却是一种大罪过。我若是坐视这些人胡言乱语,充州跟朝廷离心离德,那才是大问题,那才是我这个充州刺史的失职。”曹操將个人荣辱置之度外, 其他州郡乱起来充州可以支援,曹操不会觉得別的州刺史有问题,但是他不允许自已治下成为突破口。 陛下委任那么多刺史,从来没有出现过问题,等轮到他曹操时就出了问题,不仅仅是天子看错人的问题,更重要的是证明他曹操无能。 曹操不接受无能的评价,他也不接受天子唯一一次看错人就是在他曹操身上。 程昱並没有被曹操感化,他只知道自己看错人了。 “使君”程昱张了张嘴,但没有说出一句话。 “仲德若是想要请辞,某也可以同意,只不过仲德这两日不能离开刺史公署。”曹操看了一眼程昱,知道程昱的选择跟他不一样,他也没有觉得有什么情绪,道不同不相为谋,他又不是缺了程昱就不会干活,充州士人那么多,找几个从事还不是轻轻鬆鬆,更別说他还能从沛国找人,向陛下要人。 只是不能让程昱现在离开,不能让程昱將消息传递出去,让那些人有准备,坏了他的部署。 程昱起身拜了拜,选择答应曹操的要求,他可以不离开刺史公署,但是想要让他为曹操效命也绝对不可能! “去叫马司马和张司马过来。”等到程昱被人带走,曹操对著侍从说道。 “末將拜见校尉。”张济和马腾二人一起来到刺史公署。 “各领二百將士,去將这些人连同其家卷一起带来。”曹操拿出军令对著二人说道。 “若是有人阻拦应当如何处理?”张济並没有干过这种活,所以直接问道, “不是请,是带人过来,若是有人阻扰执法,可以直接当场格杀,无须多加劝诫。”曹操看著二人说道。 “唯。”张济与马腾接过军令,对著曹操抱拳说道。 看完军令后,马腾心里忽地跳了一下,边让、王或—他来充州不久,但是这些名字还是如雷贯耳,现在让他们去抓捕这些人? “校尉—”马腾想要跟曹操確认一下,但是张济已经转身离开。 “嗯?”曹操平静的看向马腾,想要知道马腾要说什么? 马腾陡然瑟缩了一下身体,抱拳告退,张济也没有因为马腾的行为和曹操的话语而有所停顿, 自顾自地走了出去。 “记住,你是西园军的司马!”曹操的话语从背后传来,对马腾发出了强烈的告诫,如果还有下次,那他也就只能將这个情况通报给陛下了。 “是陛下给了你一份前途,若是觉得西园待得不痛快,自可以请辞。一个凉州蛮子也想跟人家拉关係,就凭你也配?”张济站在公署外等待著手下牵马过来,等到马腾过来,轻飘飘的说道。 “你”马腾握紧了拳头。 “呵——”张济瞟了马腾一眼,不屑的转过头去。 手下將马牵了过来,一行人朝著城外的军营赶去,隨后带著部队朝著任务地点赶赴。 “你们要做什么?”边让脸色不善的盯著闯进家里的军土,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大厅里的宾客也都站起身跟军士们对时著,大骂这些军士不知礼数,之后定要找人好好惩戒云云。 一身鎧甲的张济拿著腰刀走了进来,打量了一番大厅里的眾人,隨后看向主位的边让。 “你就是边让?”张济直接问道。 “你是何人?意欲何为?”边让也知道这人就是正主,直接问道, “鹰扬校尉魔下军司马张济,这是校尉的军令与充州刺史的公文,校尉请你和你的家眷过去一趟,有事询问。”张济也没有直接拿人,拿出了公文与军令对著边让说道。 “混帐东西—” 边让没有说话,旁边的宾客骂了起来。 “你是何人?”张济直接问道。 “某的名字你不配听!”宾客直接羞辱道。 “那就连这人一起拿下!”张济没有废话,直接对著手下军士下说道。 “唯。”军士並没有再迟疑,直接开始逼近。 “敢於阻挠执法者,格杀无论,诸位好自为之。”张济大喝一声,一方面告诉这些人不要阻挠,另一方面也给將士们下了命令。 边让並没有怂,直接上前几步威胁道:“今日之仇我记下了,届时希望这个司马的职位能够保住你。” 实在是军士太多,不然边让就让人將军士们打出去了,他的家僕现在还在大堂外面哀豪,显然被打的不轻,根本不是穿了鎧甲军士的对手。 张济看了一眼边让,並没有多言语,直接让人拿下边让绑了起来。 “有胆就將我们一同绑了,我们倒要看看这个阉宦敢不敢杀了我们!不然就乖乖解开绳索,磕头赔罪,我等也就不计较此事。”宾客顿时大怒,拔出剑说道。他们岂能放任这个武夫在他们面前將边让带走,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一个无胆的名声就逃脱不了。 他们这么多人,谅曹操也不敢做什么,最后还得毕恭毕敬的將他们这些人送回来。 “全部绑了。”张济没有废话,既然这些人强烈要求,那他就满足这些人的想法。 “好胆,某记住你了。”一人直接看著张济说道,隨后挨了两下,直接被绑了起来。 “去后院,將家眷全部带走。”张济看著边让说道。 边让心里陡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曹刺史要做什么? “你们要做什么?”边让吼道。 “公事而已!”张济说罢,直接让手下去后院开始抓人。 边让开始挣扎,但是根本撼动不了束缚,只能是眼睁睁地看著妻妾子女一同被哭天喊地地抓了出来,看到边让后立即哭诉起来。 “某绝不会放过你的。”边让以最狠毒的语气对著张济说道。 张济笑一声,隨后带著人开始返回,留下边府里哭泣不止的家僕。 “校尉,边让及其家眷已全部带到,其宾客出言不逊,也被末將全部带来,还请校尉定夺。”张济来到刺史公署,开始跟曹操匯报起来。 “嗯,先將他们全部关押起来,之后再一同审问。”曹操並没有对张济的自作主张而有所反应,既然这些人自已撞上来,那就別怪他出手太狠。 “唯。”张济抱拳应道。 马腾过了一会儿也带著王或及其家卷一同赶来,开始匯报此行任务过程。 “文礼!”王或看著已经被囚禁起来的边让,不禁失声喊道。 “你的家眷也被抓了!”边让也震惊不止,隨后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 “是—”王或还没说完,就被军士推揉著朝著里面走去,留给边让的只有断断续续的声音。 “完了!”边让陡然遍体生寒,曹操该不会学刘表吧? “不会的,不会的。”边让安慰著自己,曹操不会有这样的胆量,就算是刘表也不敢灭人满门。曹操若是敢干这样的事情,必然会被千夫所指! > 第257章 小人蒙蔽 第257章 小人蒙蔽 曹操与边让的交流並不顺利,小事看证据,大事看態度,曹操要的就是边让的一个態度。只要边让能够给朝廷、给他一个態度,兴高采烈的支持朝廷的算税徵收一事,曹操也可以很大度的原谅边让等人的罪行。 但是边让死活就是不给曹操这个態度,死扛著不低头,曹操也有些无奈。 “边文礼,想好了?”曹操並没有再继续劝说,直接问道。 曹操並没有让人刑讯逼供,如果边让低头,那他自然可以让边让一家人完好无损的离开,如果边让不低头,那他也就只能痛下杀手。 “呸,阉宦之后也敢在我面前咽咽狂吠,天下纷纷,皆因阉宦而起—”边让大骂道。 “朝廷到今日,不是你们身上的税收征不上来吗?”曹操面色平静的说道。 如果说过去他也觉得杀了宦官就能天下太平,但是现在曹操的想法已经不再幼稚,明白要想解决朝廷目前的困境,那就得无差別的朝著所有豪强大族下手,哪怕是曹氏亦或是夏侯氏也不例外! 从这些人身上將税收收上来,让百姓身上的税赋减轻,这样才能安定天下,不然杀谁都不管用。 曹操没有这样的魄力,毕竞造反对於这些人来说实在太过轻鬆,朝廷逼的稍微紧一点就会有人造反,曹操也不敢想像州郡皆反的场景。 但是如今天子已经给出了这样的魄力,那他也就可以追隨天子的脚步去完成此事,大汉的江山社稷就在那里,如果还不能行非常手段,那大汉也就得止步於这个时代。 “既然不心向朝廷,妄图对抗朝廷,那希望你也別后悔!”曹操也没有跟边让继续聊下去的兴致,直接站起身来说道。 “曹刺史,肆意灭人满门,届时兗州乱起,皆是你曹刺史官逼民反,到时朝廷定会將你推出来当替罪羊,希望你也別后悔!”边让知道曹操话语里的意思,登时大怒威胁道。 “呵。”曹操停下脚步转身上下打量了一眼边让,笑著摇摇头,隨后扭头离开。 边让异常愤怒地拍打著牢房前的栏杆,大声咒骂著曹操,等待他的是狱卒的几鞭子,边让有些吃痛的收回手,眼睛死死的盯著狱卒。 “看什么看?信不信爷抽你?”狱卒笑嘻嘻的看著边让说道。 “等我出去以后,定要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边让捂著手臂恶狠狠的对著狱卒说道。 “那就等你出去再说,明日可就该给你送断头饭了,吃好喝好好上路。”狱卒並没有忧惧,依旧满不在乎的说道。 “你叫什么?”边让直接问道。 “某姓夏侯名渊,沛国譙县人士,你若是有本事,自可以去找我寻仇。”夏侯渊笑著说道。 以夏侯渊的身份自然不可能只是一个狱卒,只不过边让此人太过危险,曹操要的是將边让明正典刑,要杀边让那就大张旗鼓地杀,如果让边让逃出监狱或者死在监狱之中,都是曹操无法接受的事情。曹操也不得不让夏侯渊暂时去掌管监狱,防止出现什么岔子。 边让顿时明白夏侯渊的底气,此人必然是曹操的亲戚。 “边让、王彧—等不识朝廷恩典,歪曲朝廷要政,攻訐朝廷要员,密谋结党—.”张济大声宣读著对边让等人的判决,宣读完毕后等待著曹操的命令。 “斩!”曹操说罢,已经准备好的刀斧手直接动手。 围观人群中不少人直接晕了过去,这里面就有他们的父辈、丈夫、儿子,但是今天就这样被杀。 不少人满心震撼的看著眼前的场景,就这样杀了边让?还灭了其满门,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不少人听到这个消息顿时觉得充州的天塌了! 边让在年轻一辈的兗州士人那是数一数二的名士,將来很有可能接蔡邕的班,成为兗州数一数二的名士,但是如今就这样仓促死在了刑场上,没有给人留下一点別人搭救的机会,更让人觉得难以接受的是边让、王彧被灭了满门! 豫州杀的人多,兗州杀的人少许多,但是狠辣程度上无疑更胜一筹。 朝廷怎会如此? “曹刺史—.”程昱被关押几天后放了出来,听到这个消息后脸色有些复杂,曹操若是能够不那么忠心汉室就好了,他对曹操是真的满意啊! 曹操用边让等人的性命告诉大家朝廷对徵收算税的態度,算税必须缴纳,谁要是敢不缴纳算税,妄图逃脱算税,那就只有一个结局! 但是兗州人並没有被嚇到,兗州的暗流涌动开始了! “怎会如此?”收到来信的蔡邕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信件,边让他也清楚,挺不错的一个小伙子,怎么就被这样无故而杀? 蔡邕出离的愤怒了,朝廷这样接二连三地残杀忠贞之士,当今天子才登基多久啊,已经杀了多少人了,这比党錮还要残酷,这样下去大汉天下还能支撑几天? “伯喈兄。”荀爽面带笑容的说道。 “慈明兄。”蔡邕的脸色依旧很难看,对著荀爽拱了拱手。 “伯喈兄这是怎么了?”荀爽直接问道。 “慈明自己看吧。”蔡邕张了张嘴,气的说不出话来,將手里的信件递了过去。 “这—”荀爽看了几眼信件,內心稍微有些惊讶,曹操胆子这么大吗? “如此胡作非为,国將不国—”蔡邕异常愤怒的说道。 “伯喈兄是想做什么?”荀爽看完以后,將信件放在案上,对著蔡邕询问道。 “你我一同向天子上疏稟明此事——”蔡邕立即说道。 “伯喈兄还看不出来?”荀爽有些惊讶的问向蔡邕,就算你对天子有滤镜,天子也打算让你女儿入宫,也不能这样眼瞎吧? 你问问满朝文武,谁要是觉得此事是曹操做主干的,那这个人就可以归类为只知媚上的奸佞小人。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蔡伯喈原来是这样的人! “看出来什么?”蔡邕有些不明白的问道。 “你跟天子陈奏此事,那不跟—.”荀爽止住了话语,並没有继续说下去,再多说几句那就是编排天子了。 “天子被小人蒙蔽”蔡邕表示只要我们將事情原本说出来,让天子明白治国的道理,天子一定会幡然醒悟、痛改前非! 荀爽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笑死,天子那是被小人蒙蔽? 天子那就是小人做法! 根本不需要人指点! 他也很不认同刘辩的做法,没必要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大家可以商量著来嘛。 只是他人微言轻,根本影响不了刘辩一点,那荀爽也就放弃了对於朝政的看法,专心干著编修经典的事情,反正看上去朝廷也变好了一点,最起码国库里有了钱粮。 他的年纪也大了,最近一段时间身体各处都痛,荀爽也知道自己可能快了,没必要用自己浅薄的认识去处理这个纷乱的天下。 “伯喈兄,有些事情不是你我可以插手的,朝政也不是那么简单,陛下对我们这些博士也还算看重,专心干好手上的事情就可以了。”荀爽嘆了一口气,对著蔡邕劝说道。 天子可不会顾忌什么旧情,別说你女儿还没入宫,就算是你女儿得宠,天子下手的时候也不会犹豫一点,何氏的例子摆在那里,太后都没有將何进救出来,蔡邕若是插手过深,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慈明兄,你怎会有如此想法?朝廷数以恩德.”蔡邕有些痛疾首的看著荀爽,你这个时候怎么就退了? “伯喈若是有办法变出税收,让国用充足,陛下那边不用你去劝说,爽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得让天子明白不能妄下杀手。”荀爽站了起来,他觉得跟蔡邕没什么可说的。 天子若不下杀手,国库哪来的钱粮? 荀爽也曾试想过有没有別的办法解决朝廷税收的问题,但是想来想去也没有办法,天子的办法虽然粗糙了一点,但好像是唯一有用的办法,对付那些不缴纳赋税的豪族大户,就得用这种办法解决,不然还能靠劝说感化那些人? “治国不是你我脑海中想想就可以做到,朝廷做事得用钱,没有钱什么都办不了,前段时间不就是如此?国库没有钱粮就得让我们这些老头子自己跑腿办事,现在陛下也能给我们这些人配几个年轻人干一干跑腿的事情,天子体谅我们这些老头子,我们也得体谅天子。”荀爽最后劝说了一句,隨后直接起身离开。 荀爽对於蔡邕的评价就是人菜癮大,为了算税的事情朝廷搞了那么多人,西园里送进去那么多贵戚,又岂是一个边让可以阻止的? “外戚—.”荀爽停下脚步,扭头看了一眼蔡邕,隨后摇摇头直接离开。 荀爽是个玄学大佬,他只能说一句各人自有各人福,其他的就看命了! “边让—.”刘辩看完曹操送来的奏疏,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隨后在上面写了个已阅,將其放到一边,拿出下一封奏疏看了起来。 博士蔡邕的奏疏。 刘辩看了两眼,直接拉到最后看了看都有谁签署了这份奏疏,除了蔡邕还有几名议郎、博士一同联名上疏。如果只是蔡邕一人的意见,这封奏疏可能在尚书台那边就已经被驳回,但是联名上疏就不是尚书台那边可以做主,必须得让他这个天子决断。 刘辩隨后直接將其丟到压中不发的那一堆奏疏里,他也懒得驳回这种奏疏,束之高阁就是这些奏疏最后的归宿。以前他还会在上面写上批改意见驳回,但是现在他已经开始熟练的使用压中不发这个简单实用的办法。 没必要浪费时间,这些奏疏多看一眼都属於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陛下,廷尉已至。”侍从稟报导。 “让他过来吧。”刘辩看著面前的奏疏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后退几步转身离开去宫外迎接樊陵。 “臣樊陵拜见陛下。”樊陵进入殿內行礼。 “坐吧。”刘辩抬起头,示意樊陵直接坐下说话。 王睿已经押解至洛阳,交由廷尉署审问,刘辩叫樊陵过来就是为了此事。 樊陵也直接开始匯报,王睿的审问还算顺利,该交代的也全部交代了,樊陵也没有多加修饰,王睿也明白自己这一次真的栽了,现在就看天子要怎么处理他。 王睿的判决结果是斩首,並没有牵连家人。 “嗯,就这样吧。”刘辩听完樊陵的匯报,轻轻点头说道。 “廷尉卿在廷尉署几年了?”刘辩接著问了一个不相干的话题。 “先帝任命臣为廷尉是中平二年的事情。”樊陵拱手答道。 “中平二年,也四五年时间了。”刘辩听到这个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的年號,略微有些失神,时间过得真快啊。 “这几年廷尉卿在廷尉一职上乾的不错—.””刘辩对樊陵的工作表现表达了高度认可。 “谢陛下夸奖,臣之责矣。”樊陵平静答道。 “朕有意让廷尉卿挪一挪位置,大司农过不了多久就要请辞,朕思来想去朝中也无几人能够担任大司农一职,廷尉卿也曾做过少府.”刘辩对樊陵的去向做了安排,他打算让樊陵担任大司农。 “臣—”樊陵没想到这种好事会落在自己头上。 詔狱在当今天子执掌朝政的这几年里並没有太大的表现,毕竟当今陛下也不需要詔狱去杀人,大量的杀戮都是越过詔狱直接进行,根本不需要詔狱给安排罪名,那廷尉手里的权利自然小了许多。 他已经准备好了给天子当黑手套,他可以不顾名声去陷害忠良,但是没办法,天子连黑手套都不让他担当,那樊陵也就只能望洋兴嘆。 “多谢陛下。”虽然不明白天子为什么要启用他做大司农,但樊陵还是很快应了下来。 身为阉党旧人,他的前途已经十分暗淡,能做到大司农的位置也算不错了。 “大司农还未请辞,这件事先不要外传。”刘辩稍稍告诫一句,不要让樊陵这段时间跳的太高,等周忠请辞后这件事才算正式確认。 “臣遵旨。”樊陵拱手应下。 第258章 参录尚书事 第258章 参录尚书事 何皇后泪眼婆娑的看著瘦的有些不认识的何进,兄妹二人抱头痛哭,刘辩有些尷尬的看著这一情景。 “这就是你说的瘦了些许?”何皇后哭够了,抬起头对著刘辩说道,语气十分不满。 “是瘦的多了。”刘辩小声答道。 “陛下,兗州急报!”侍从的声音急促而又快速的朝著房间靠近。 “母后?”刘辩询问何皇后的意见。 “去吧。”何皇后气冲冲的说道。 刘辩也站起身朝著外面走去,这还真不是他安排的,只能说运气好,让他能够离开何皇后的视线。 “怎么了?”刘辩出了门,对著跑过来的侍从说道。 “陛下,扬州八百里急报——”侍从跑到跟前,喘著气说道。 “给我!”刘辩的脸色也阴沉下来,旁边的侍从接过奏疏,交到刘辩手里。 扬州有人起兵了! 刘辩有些很无奈,他对扬州还没有什么动作,扬州刺史陈温也是刘宏年间过去当的刺史,他也没有要求陈温做什么,结果大汉帝国最薄弱的一环还是出现了问题。 严白虎直接起事造反! 吴郡郡守盛宪称病弃官! 寒冬腊月,刘辩鼻子里喷出的气体清晰可见,並且越来越长! “混帐!”刘辩气的说不出话来。 有人起兵造反他可以接受,郡守是个军事废物他也能接受,但是现在这个情况怎么让他接受? 以病去官? 这比郡守向叛贼投降也差不了多少! “怎么了?”何皇后有些不满的问道。 什么叫混帐,她现在还没跟刘辩算帐呢,刘辩倒先表达不满了。 “扬州有人起兵造反,母后,儿臣恐怕得先行离开,找人商议如何解决此事。”刘辩放下奏疏,转过身对著何皇后说道。 “怎么—.”何皇后有些不太相信,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奏疏说有人起兵,莫不是辩儿安排的人? “去吧。”何皇后嘆了一口气,隨后说道。 她也不想去查证刘辩话语里的真假,眼下既然刘辩不想待在这里,那她也没办法。 “多谢母后。”刘辩並没有在意何进的去留,眼下扬州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只是刘辩暂时也没有办法解决此事,扬州地处偏远,他给陈温派去运送算税的部队这会儿都还没到扬州,更別说他现在再向扬州派遣军队,就算他现在就向扬州派遣军队平叛,等大军到达以后也得三月以后。 而且洛阳城里的军队不能再出动了! 他还需要镇场子的军队在洛阳镇压局势,如果再往外派军队,万一別的地方再次起事,那他手里可就没牌可打! 还没等刘辩决定要怎么解决扬州的事情,兗州急报,有人起兵谋反,青州、徐州紧隨其后。 半壁江山陷入战火之中,大汉好像又回到了几年前,黄巾刚刚起事时风雨飘摇的那个时间段。 朝廷一下子变得被动起来,刘辩想像中最坏的情况也直接发生,关东之地的税收不好征啊! 面对这么危险的情况,刘辩反倒没有刚听到扬州叛乱时的愤怒,整个人也显得十分恬淡,按部就班的处理著朝政,仿佛外界依旧一片鶯歌燕舞。 刘辩是真的没办法了! 如果说一州一郡有人谋反,刘辩还得想办法派出大军去平叛,等到这个地步,刘辩也就只能守著洛阳,老老实实握著剩余的军队,绝对不能轻举妄动,等待著地方上的战斗结果。 如果他派出去的校尉与军队没有將叛乱镇压,那他就得派兵守好洛阳附近的关隘,接受关东之地事实上的分裂割据,之后再看情况决定汉室的未来。 大汉走了这么多年,也到了走不下去的地步了。 “陛下—.”朝会上的气氛有些沉寂,大家都觉得朝廷这下危险了,关於算税的討论重新拿了出来,开始对天子反攻倒算。 之前大家就说不要徵收算税,不要徵收算税,天子你捂著耳朵不听,一意孤行才导致现在的情况,现在关东之地谋反了吧!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拨乱反正,下达停止徵收算税的詔书,天子向天下认错,之后朝廷再安抚这些人,不管怎么样,先將叛乱平息,之后的事情再另行討论。 按照过去的惯例,的確应该是这样的办法处理,这样也是老成谋国的典型案例,毕竞只要谋反那就证明有问题,朝廷的存在不就是为了太平嘛! 刘辩在御榻上看著群臣不断起身诉说著自己的想法,不断赞同同僚的想法,他並没有在意这些话语,算税徵收一事他绝对不可能低头,一旦低头以后想要徵税那就难了。 没有钱,大汉能维持多久那就是一个未知数,可能他也就只能在洛阳城里当一个天子,就跟几百年前的周天子一样。 “钱从哪里来?”刘辩面无表情地问道。 “朝廷每年最起码就得五十多亿钱以供开支,没有税收拿什么维持朝廷,你们的俸禄又该如何发放?”刘辩站了起来,对著群臣说道。 “陛下,平叛所需销不小,如果为了徵收而把百姓逼迫至起事造反——这样的税收又有什么作用?还让无数百姓流离失所—眼下国库尚有钱粮,百姓赋税”群臣的意见懟了回来,税收是为了安稳,但是眼下已经证明徵收算税不可能安稳,那陛下你是不是错了? 既然错了,那就应该认错,立即下詔停止徵收算税,不能让更多的人加入到叛乱之中! 刘辩有些心累,倒不是因为跟群臣的爭辩,他现在又不用自己踏上战场,可以一直跟群臣吵个不停,只是地方的事情总得有个结果。 “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刘辩坐了回去,面无表情地问向还没有发表意见的朝廷重臣。 “陛下,算税徵收不能停。”大司农周忠出人预料的第一个站起身表达对刘辩的支持,即便扬州是最先有人起兵谋反的地方。 “朝廷从百姓身上徵收的赋税近几年已经不可能增加,没有算税,朝廷能拿到手的赋税只有二十多亿,眼下只有算税能够维持朝廷的正常运转。眼下的確有人起兵作乱,对算税徵收一事造成了一定的阻碍,西园诸军已经外出平叛,只需静待一段时间,叛乱平息之后再度让地方开始徵收算税即可。如若现在就停止徵收算税,朝廷也无钱粮继续维持。”周忠立场鲜明的表达著自己的意见,这个算税必须得征,顶著地方叛乱也得徵收,绝对不能停止,一旦现在半途而废,那大汉就真的完了。 “眼下关东之地有人起兵,的確是有一点风波,但是还没有到亡国的地步!”周忠转身对著群臣肃声说道,替天子压制群臣汹涌的意见,朝廷这里必须得保证一致意见,不能在关东叛兵还没打过来之前朝廷这里就先乱了! “算税徵收乃是天下州郡全面展开,若是停止关东之地的算税徵收,那司隶七部连同南阳郡的算税是不是也得停下,已经徵收的算税是不是也得退回?朝廷也將前段时间欠发的俸禄全部补齐,眼下是不是也得將你们手里的俸禄全部收回?”周忠拿著事实开始跟群臣讲道理,国库里的钱粮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那是司隶七部连同南阳郡的算税。 这些算税已经证明了可以维持朝廷的运转,那周忠就不会让这些算税再返回各家手中。 群臣静默无言,周忠说的也是事实,一旦停止徵收算税,那之前的算税怎么算?南阳的豪族可都缴纳了算税,之后人家是不是也要闹?其他地方的税款可以压下去,南阳郡跟河南尹的算税可得说清楚来龙去脉,光是现在朝会之上出身南阳的官员可就不少,这笔钱肯定不可能就这样白白出。 “臣有奏。”太常刘弘站了起来,他就是南阳人。 刘辩顿了几息,让刘弘直接说出自己的陈奏。 “算税徵收一事乃是国之要政,若是朝令夕改,朝廷威望顿时无存。只是各州叛乱也是急需处理之事,朝廷也可暂缓算税徵收一事,先行平乱,下达詔令安抚地方,等叛乱平息之后,再议算税徵收一事。”刘弘並没有明说停止徵收算税,只是说先平定叛乱,之后再討论这件事。 “算税徵收无需再行討论,关东之地四十亿钱的算税是老夫定下的,陛下与群臣也都认可这个数字,各州也都分摊了这四十亿钱的算税,还需要进行什么討论?”周忠转过头,调转火力对著刘弘直接喝问道。 “臣有奏。”另一位宗室重臣光禄勛刘虞站了起来。 “准奏。” “臣以为,眼下青徐兗三州刺史皆为知兵之人,各州亦有七千朝廷大军驻扎,还称不上朝廷大患,只是朝廷也要防止各叛贼联合——冀州虽有前中郎將坐镇,但仍有隱忧——如今陛下万金之躯不可轻动.”刘虞並没有討论算税的问题,只是说如何平叛。 眼下冀州还没闹起来,大家也都知道原因,皇甫嵩! 眼下他们也不得不承认皇甫嵩可谓是朝廷的定海神针,大家这会儿还能安然討论的前提就是冀州还没有叛乱发生,如果冀州也跟著乱了起来,那大家可都有点坐不稳了! 刘辩也能领兵,但是现在刘辩是天子,大家也不允许天子再上战场,那这个时候就得让皇甫嵩准备一下平叛的事情。 “前中郎將坐镇冀州,不可轻动!”刘辩直接驳回了刘虞的意见,眼下除了皇甫嵩,其他人坐镇冀州他都不放心,皇甫嵩那边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问题。一旦冀州乱了起来,洛阳也就得直面兵锋。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刘备、曹操、盖勛三人他还信得过,即便三人比不上皇甫嵩,但是他们面对的敌人也没有那么强大,实在不行那他也就得带著大军直接上场开於。 “眼下诸事繁杂——朕欲以太尉、司徒、大司农、光禄勛、太僕、司隶校尉等七人共参录尚书事,尚书台大小事务皆由七人共同决定,之后再匯报於朕,罢免司隶校尉兼任的南阳郡守一职,罢免步兵校尉兼任的汝南郡守一职。”刘辩下达了自己的决定,跟平叛没有半点关係,跟算税徵收也没有半点关係,只是几个人事任命的决定,也没有跟群臣有任何商议。 录有总领之意,录尚书事也就是总领尚书台事务,一般来说这就是就是权臣標配。 不过光武没有失心疯,知道录尚书事的权利有多大,自然不可能將这个权利交给一个人,一般来说新君登基以后就会有二到四人成为辅佐天子的重臣,拿到录尚书事的权利,形成一个制衡。 参录尚书事也就是参与总领尚书台事务,刘辩一下子让七人拿到这个权利,自然不可能再说录尚书事,只是七人参录尚书事,真正能负责朝政大小事务的还是只有刘辩一个人,这样做只是减轻刘辩的负担,让他有时间做別的事情。 群臣怔了一下,没想到天子会是这个做法,天子对於权力的重视程度大家也都清楚,按理来说天子登基以后就得设置太傅,之后与三公共录尚书事,辅佐天子亲政。但是天子没有这样做,別说给出录尚书事的权利,就连大汉延续了一百多年的惯例都直接废除,没有选择谁当太傅。 群臣也有过意见,但是被刘辩压了下来,表示你们说你们的,我就是不听。 而眼下天子一下子给出了七个人参录尚书事的权力,他们只需稍加思考自然明白天子要做什么,天子暂时还没有御驾亲征的表態,但是这个想法已经有了。 群臣瞪了刘虞一眼,没事说什么陛下不能领兵的话语,让陛下起了这个念头,这不是典型的没事找事! 刘虞有些冤枉,这跟他有什么关係,他只是劝说陛下不要亲自领兵,天子又不是想一出是一出,这个想法很显然之前就已经有了。 “陛下,臣身为太尉—.”卢植站了起来,表示如果要打仗,也是他这个太尉上场,不然朝廷设置太尉做什么,他也不想让刘辩再踏足战场。 “各州刺史皆为知兵之人.”刘辩拒绝了卢植的提议,表示刘备等人还能应付的过来,还不用太尉亲自出马,並没有说自己不会出征的话语。 眼下他確实没有御驾亲征的计划,但是也得开始准备大军出击,他也得多去西园跑动,真真切切地了解当今西园中大军的战斗力,做好出征的准备。他是真的需要这些人给他分担政务上的压力,所以才会给这些人参录尚书事的权力,让他能够有时间去西园。 “臣遵旨。”贾詡站了起来,接下了刘辩的命令。 其他人见状,也就只好接下陛下赐予的权力。 第259章 喘过这口气 第259章 喘过这口气 “使君。”郭嘉来到大堂內行礼。 “啊,是奉孝,起来吧。”刘表看了一眼郭嘉,笑著说道。 “谢使君。”郭嘉起身,刘表又让其坐下说话。 郭嘉不光有自己的信息渠道,作为刘表手下的从事,郭嘉也能得到一些朝廷的消息,他也清楚目前的局势並不是很好,天子徵收算税的想法是好的,但是没办法执行下去! 这次四州叛乱並没有提前联络,也不像黄巾起事时那样来势汹汹,但是四州共起叛乱还是让郭嘉嗅到了一丝大汉大势將去的味道,天下要乱起来了! 只是他现在是刘表的人,如果天下將乱,刘表绝对是第一个出局的,豫州有多少人盼著刘表不得好死,怎么可能让刘表继续去角逐至尊之位。不过郭嘉倒也没有急著跟刘表撇清关係,在朝廷对局势彻底失去控制之前,刘表就是货真价实的豫州刺史,捏死他郭嘉就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郭嘉可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去赌一下刘表会不会心慈手软。 “各郡县徵兵的事情怎么样了?”刘表直接问道。 徵兵这件事並不是刺史负责,太尉府直接下达詔令给都县一级,让都守县令代行徵兵事宜,但是刺史查探一下里面的情况也没有多少问题。 “兵员募集已经基本完成,眼下正在各郡集结训练,淘汰一些不適合的人员,估计要到正月才能让这些军士向洛阳转移。”郭嘉拱手答道。 如果是前汉,那朝廷詔令下达以后都尉就可以直接將自己手下的军队送过去,但是光武已经將內地的武备体系废除。现在突然从关东徵兵,自然得经过一定的训练,才能成为一支名义上的军队,不会在行军途中就自行崩溃。 军队是有组织的暴力集团,而组织度也不是天生就有的,没有一定的训练,军队也是一盘散沙,更別说还要大规模长时间的迁移,一个不好就是大军自行崩溃。 “这样啊。”刘表点了点桌面。 “这几天就给各郡守传达消息,让他们將部队送到我这里来,之后再由我部统一训练与转移。”刘表看著郭嘉说道。 他对局势也有担心的地方,眼下豫州的確还没有叛乱,但是说不定哪天就会爆发,他得提前將这支军队握在手里,朝廷也需要兵员补充,绝对不能让这批人落入叛贼手里。 刘表对局势也没有多大信心,这可能就是他担任豫州刺史的时间段里,能给朝廷、给陛下的最后一点支援,之前从豫州搜颳了三十多亿钱,之后再给朝廷送去四千大军,刘表觉得自己已经对得起陛下的信任,他並没有力挽狂澜的能力,之后就只能看陛下能不能带著大汉走出这个泥潭。 “使君,地方恐怕会有託辞!”郭嘉拱手说道,不是我不听你的命令,是地方肯定不会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大家都清楚眼下的局势不是很好,绝对不可能在这个时候看著一批骨干在面前溜走。 中央军的募兵要求一向很高,能通过募兵要求的都会是军中骨千,各郡守手里的这几百人完全可以十倍扩充,迅速扩大手中的兵力。 “地方会有託辞?谁?又是那个沛相陈?沛国是不是需要大军平叛?”刘表直接问道。 “那他倒不敢。”郭嘉有些尷尬地回道。 “袁氏的事情没有牵连到他身上已经是朝廷开恩,之前豫州已经乱了一回,现在不能再乱了!”刘表仿佛是在自言自语。袁氏倒了,但是姻亲故旧还都在。 陈出身士族名门,与袁术都是公族子孙,从小便有交情。其祖陈,官至广汉太守;伯父陈球,官至太尉。 “使君,陈国相在沛国多有人望,眼下时局破乱,朝廷恐怕也不会允许使君如此行事。”郭嘉嚇了一跳,赶紧劝说道。 杀人带来的坏处就是刘表这会儿已经失去人心,这个时候若是再行杀戮,恐怕会有一大堆人想要起事,如果其余州都太平,那朝廷再派兵平叛便是,眼下其余州郡还在叛乱之中,若是豫州这个时候再起波澜,那朝廷也是有心无力。 “先给各郡传递公文,让他们將军队全部送至我部,若是有人不同意此事,之后我再亲自过去处理。”刘表並没有在意郭嘉的话语,直接说道,“唯。”郭嘉应了下来。 “去將许动叫来吧。”刘表平静的说道。 “唯。”郭嘉起身行礼,后退几步转身离开。 许被刘表拐上自己的大船后,心里一直不是很痛快,但是別人眼里他跟刘表就是一丘之貉,刘表也多次对外表示许动有献策之功,多为宠信重视献策之功? 许动气的想骂人,但是又说不出话来,他確实跟刘表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也確实跟刘表大开杀戮有关,刘表说这个也算有理有据。 但他是那个意思吗? 只是外人不清楚事情的真相,將他视为刘表的走狗,许动品评人物带来的清名也消失无几。再加上別人开始翻旧帐,许劭有一个同县人名叫李逵,正直有高尚的志气,在地方有不小的名气,许劭开始同他交好,后来两人有了矛盾;许劭又与从兄许靖不和,舆论因此对他不满,连带著月旦评的风评也急转直下。 “使君。”许动拱手行礼。 “子將坐吧。”刘表笑著说道。 “谢使君。”许並没有跟刘表臭脸,眼下他得跟刘表抱团取暖,刘表若是遭了,他也逃不了,甚至刘表还有退路,到时候天子说不定就徵召其回京,没有了刘表的庇护,到时候他可就是人人喊打。 “算税的徵收还算顺利吧?”刘表笑眯眯的问道。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这个许劭肚子里一肚子气,刘表又把这种得罪人的活交给了他,他这段时间的名声又差了许多。 “使君,这件事是不是能停一段时间,我担心继续徵收算税的话,豫州恐怕也会有人起事。”许动劝说了一句,眼下这个时候真不是徵收算税的时间,“若是要起事,早一点迟一点都会起事,若是不起事,外界怎么样也不会影响他们缴纳算税。”刘表收起脸上的笑容,平静的说道。 “朝廷又无援军,又不允许地方自行募兵,如何能够平息愈演愈烈的叛乱!”许十分不满的说道。 “呵。”刘表轻了一眼许劭,情况的確很危急,但是朝廷已经在各州派遣了这么多军队,这个时候还需要自行募兵,那不是在平叛,那是在给朝廷埋上最后一铲土。 洛阳城里还有刚刚从豫州平叛回去的三万大军,有这三万大军在,还能镇压不少有心之人的野望,若是给地方自行募兵之权,那朝廷的三万大军可就彻底压不住局势。 现在让地方自行募兵,不就是让各大豪族可以名正言顺的拥有军队嘛! “你只需要正常徵收算税,募兵的事情自有陛下与太尉做主。”刘表看著许动说道。 “属下明白。”许动拱手答道。 与许动商议完算税的事情,刘表也让许离开,看著许动离开的背影,刘表的眼睛微微眯起,有些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唉!”刘表长嘆一口气,眼下他能维持住豫州的局势已经很不容易,天下乱成这个样子,只能看天子之前对各州的布局有没有能力镇压局势。 洛阳皇宫尚书台。 刘辩自从登基以后已经很少来尚书台,今天来尚书台已经算得上破例。 由於给了卢植、刘焉等七人参录尚书事的权力,尚书台的布局也有了些许变化,专门腾出一个房间供七人处理尚书台事务。由於七人都是朝廷重臣,手里本来就有一大堆活,不可能时刻驻扎在尚书台,所以七人也就分成三三一的组合,卢植和刘焉各带著两人每两日轮换一次,贾翊负责机动。 局势很乱,但没有多少人知道局势到底有多乱,他们的消息来源只有自己身边的一小撮地方,而尚书台里的人是例外,身为大汉的政务中心,尚书台匯总了自前各州都所有的消息,总览全局才能明白局势的糟糕。 郡县失守的情况已经不止一处,像吴郡郡守盛宪那样的情况也有发生,叛军打来的时候太守或者县令直接辞官逃命,毕竟那些叛军背后都有下辖地区豪族的身影,郡守县令知道凭藉自己手中的力量完全无法抗衡,他们也对朝廷有诸多不满,乾脆在这个时候直接辞官,让局势变得更加糟糕。 尚书台里人心惶惶,刘辩也选择在这个时候露面稳定人心,让更多人看到天子並没有受到外界的干扰,天子依旧保持著镇静,依旧运筹惟,朝廷的运转绝对不会出现问题。 今日是卢植带著周忠、刘虞当值,刘辩也没有对尚书台的具体运行进行干预,这个时候也不是挑毛病的时候,让底下的人能够安心做事才是他的目的。 “陛下,南匈奴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卢植匯报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从內地已经无法获取兵源,刘辩也就將主意打到了乌桓、南匈奴、羌人头上,各自募兵两千,羌人和乌桓人已经来了回信,正在积极应对天子的徵召,各部落已经开始挑人,只有南匈奴一直查无音信,很显然,徵兵的事情受到了一些挫折。 “不急,给他们一点时间。”刘辩脸色没有丝毫变化,这个时候什么牛鬼蛇神都会跳出来,他还没有將希望完全寄托在南匈奴身上,等他喘过这口气才能跟南匈奴討论一下不忠诚的问题。 “给公孙瓚传令,乌桓人的部队集结完毕后直接移交至皇甫嵩所部,由皇甫嵩亲自统率。”刘辩也直接安排了乌桓人的去处。 “羌人那边呢?”卢植询问道。 “羌人先不动用,到洛阳后先行在西园这边驻扎,之后看情况决定是否外派。”刘辩直接答道。 “臣遵旨。”卢植应了下来。 刘辩在尚书台转悠了几圈,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他並未慌乱的状態,隨后也直接回返嘉德殿。 “母后?”刘辩有些惊讶,母后今日怎么会来他这里。 “母后。”刘辩进殿行礼。 “起来吧。”何皇后看了看刘辩,隨后笑著说道,她很担心刘辩的状態,只是刘辩面上从来没有显露过,她对目前的局势也是束手无策,但是身为一个母亲,她也想安慰一下刘辩。 “母后今日怎么有閒暇来儿臣这里了?”刘辩笑著问道。 “慎侯已经送回西园了。”何皇后说了一件毫不相干的事情。 当天刘辩走了以后,何皇后也就直接带著何进一家人离开了西园,她不想看见何进那个样子,何进毕竟是她兄长,已经受到了足够的教训,没必要一直关押下去。 这两日何皇后见局势越来越不安稳,也就直接下令將何进重新送了回去,不想让刘辩为这件事生气。 何进刚出来没几天,食慾也恢復了些许,他这辈子都不想踏进西园一步了,但是没想到妹妹反手就派人告诉他,他还得回西园。 何进感觉天都塌了! 但是面对何皇后的意志,现在只是慎侯的何进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只能是收拾收拾东西重新搬回西园。 “既然已经出来了,也不用再送回去,也不是什么大事,慎侯在里面確实也受了点委屈。”刘辩毫不在意地说道。 该吐出来的財富都已经吐出来了,现在继续关押那些人只是为了警示其他人,而现在关东乱成那个样子,光靠关押那些人也起不到警示的作用。 “辩儿,真的没有事情吗?”何皇后走到刘辩身边,看著比自己整整高了一个头的儿子,有些不忍心的问道。 刘宏在黄巾起事时的状態她还歷歷在目,而如今刘辩又遇到了差不多的情况,但是刘辩没有表现出一抹异样,她才更加担心刘辩能不能抗住这股压力。 “关东那边没什么大事,母后不用忧心,天塌下来有儿臣扛著。”刘辩轻轻搂住何皇后说道。 第260章 一网打尽 第260章 一网打尽 刺史公署里显得异常忙碌,书佐与军官来来往往,原本军队中人一般不会出现在刺史公署里,但是眼下也没了这个顾忌,毕竟刘备只有一个人,不可能在刺史公署与军营之中来回穿梭。 “校尉呢?”孔融问向一名熟悉的书佐。 “孔司马,使君带人去侦察敌情了,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书佐回答了孔融的问题,让孔融面色一滯。 这种活应该是手下的將士去做,刘备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这里等待消息,眼下刘备可就是眾人的主心骨,万一侦察途中出现什么问题,那青州的局势可就彻底控制不住了。 “你们怎么也不拦一下?”孔融有些埋怨的说道。 “我们拦了,但是拦不住使君。”书佐有些无奈的回道。 “孔司马。”荀攸打了一声招呼。 “荀从事。”孔融转过身与荀攸打了个照面。 “可是有军情要稟报於使君?”荀攸主动询问道。 “嗯,但是眼下校尉不在,待会儿使君回来以后你派人去我那里告知一声。”孔融並没有跟荀攸说明情况的打算,只是拜託荀攸待会儿派个人去叫他。 “攸记住了,等使君回来以后攸再派人去叫司马。”荀攸应了下来。 “多谢。”孔融点了点头,隨后直接转身离开。 “等下將府库的物资存放情况给我一份。”荀攸隨后对著书佐说道。 “唯。”书佐应了下来。 刘备穿著一身鎧甲,风尘僕僕的回到了刺史公署,也没有脱鎧甲,直接將头盔放在一旁,开始与手下商议军情。 “使君,孔司马求见。”侍从来到大厅內部,对著刘备行礼说道。 “让文举进来吧。”刘备直接回道。 “校尉。”孔融进来以后行礼。 “文举坐吧。”刘备示意孔融坐下说话。 孔融开始匯报自己的工作,孔融本人不擅军事,刘备也清楚这一点,没有让其负责战斗方面的事情,孔融主要还是负责情报与后勤。 “朱虚县已经被张饶攻占?”刘备並没有因为这个坏消息而有所反应,这段时间的坏消息太多,治下县城被攻占已经屡见不鲜,他也没有这个时候派兵去攻打张饶的打算,眼下城外的管亥才是他真正的大敌,只有先將管亥料理完,他才能抽出身去收復其他沦陷疆域。 “校尉,这两日查探北海郡情况的时候,属下也寻访到一俊杰,可以为校尉效力。”孔融將正事匯报完毕,隨后又跟刘备说起了小事。 “能入孔文举之眼,不知是哪家才俊?”刘备笑著说道,或许这个推荐有一定的水分,但是刘备也並没有在意,更重要的是让更多的家族坚定的站在朝廷一方,不要跟叛乱不清不楚的搅合在一起。 “此人乃是东莱黄县人,姓太史名慈,弓马嫻熟,猿臂善射,弦不虚发,之前担任过郡奏曹吏。”孔融介绍了一下这个人的基本情况。 “之前?怎么去职了?”刘备抓住了重点,如果是叛贼攻打过程中逃亡之人,那他可就得多加考虑。 还是焦和主政青州时间的事情,东莱郡与本州有嫌隙纠纷,是非曲直已经无法分辨,就將这件事匯报给了朝廷,希望朝廷做出判决,而结案的判决多以先让有司知事者较有利,也就是先入为主。 当时刺史的奏章已先发去有司处,都守恐怕落后不利,於是求取可为使者的人。太史慈表示自已可以胜任这个工作,经过考核之后,都守相信这个小伙子能够完成这项工作,也就委任太史慈为使者完成这趟任务。 太史慈时年二十一岁,乃日夜兼程赶路,后发先至抵达洛阳。到了洛阳太史慈也没有急著去奉上自家的奏章,而是等待前来送奏章的州吏。等到州吏到达,太史慈才开始求通上章,假意问州吏道:“君也是前来欲求通章的吗?” 州吏答道:“是的。” 太史慈又问:“奏章在哪里?” 州吏道:“在车上。” 太史慈便说:“奏章题署之处確然无误吗?可否取来一视,我担心自家公章出现问题。” 大汉的公文书写也有规矩,如果错了有司可以直接將这个奏章退回,太史慈的意思就是比对一下奏章的公文格式,有问题也可以及时纠正,周围也有同样这样做的人,毕竟谁也不想大老远的赶路过来却发现奏章格式出现问题。 州吏不知太史慈乃是东莱人,便取出奏章相与。谁知太史慈先已藏刀於怀,取过州章,便提刀截而毁之,州吏大惊高呼:“有人毁坏我的奏章!” 太史慈连忙將州吏带至车间,跟他说道:“假使你没有取出奏章给我,我也不能將其损坏,我有错你也有错,到时我们两个人肯定都要受到惩罚。与其我们二人坐而待毙,不若我们俱同出走逃亡,至少可以保存性命,也不必无谓受刑。” “你已经成功为本郡而毁坏我的奏章,怎的也要逃亡?”州吏有些疑惑,他现在已经认栽,是自己没有办好事,为了不受惩罚逃亡也是在所难免,但是太史慈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为什么也要跟著他一同跑路? “我受本郡所遣前来洛阳,只是负责来观察你们的州章是否已经上通而已,但我所做的事却太过激烈,直接损毁了州里的公章。如今我既便回返郡县,使君必然大怒,恐怕府君也会责罚於我,因此希望一起逃去。”太史慈表示自己也只是一个打工人,刚才脑子一热就干了,现在已经知道怕了,他们两个打工人可以说是同病相怜,你要相信我说的话啊! 州吏相信了太史慈的话语,毕竟奏章被毁是已经发生的事情,他肯定逃不过责罚,乃於即日俱逃。但太史慈又骗了这个傻乎乎的州吏,出城后,却潜遁回城通传郡章,完成使命。 州家知其事,气的不行但文没有办法,只能再度派遣一名吏员往洛阳通章,但有司却以先得都章的原因,不复查察此案,於是州家受其短。太史慈由是知名於世,但他亦成为州家所仇视的人物,为免受到无妄之灾,乃避居於辽东。 等刘备接任青州刺史后,太史慈也没有返回家乡,现在青州乱起,太史母这才让儿子归家,並且跟朝廷表示效忠,来洗刷乾净身上的问题。 “倒是个妙人,之后让他过来吧。”刘备听完以后,脸上也带了些笑容,对孔融说道。 虽然没有见过这个太史慈,但是刘备也从这几句话中知道太史慈必然是一个有勇有谋之人,更重要的是太史慈对朝廷表示了忠诚! 现在这个时候,有许多人会直接加入叛军,还有许多人会两不相帮,等双方打出一个胜负再决定投靠谁,就算有对朝廷的忠心,但是见朝廷不断弃土丟城,很多人心里都会打鼓。而现在这个太史慈能够在这个时候义无反顾地加入朝廷一方,很显然比大多数人都要忠诚,刘备就喜欢这种人。 “末將明白。”孔融应了下来,隨后告辞离开。 荀攸进来开始匯报工作,並且询问刘备今日亲自出去探查的成果。 “管亥兵眾但多为新卒,彼此之间並无多少配合,不足为虑,我欲率兵三千直接冲阵,一举击溃贼寇!”刘备表示什么谋划都不需要,他只需要三千人,定可以將贼寇一网打尽。 天晴了,雨停了,管亥又觉得自己行了。 刘备就是要彻底打碎管亥的幻想,告诉他只能当一个老鼠,想要正面跟他硬碰硬,管亥还没有这个资格! “使君身负重任,干係重大.”荀攸有些无奈,刘备这样显得他很没面子啊,听听这话,什么叫直接冲阵?若是出个三长两短,那青州局势不就炸了嘛! “眼下连番丟城弃土,將士士气大减,此战吾不为前锋,將士何以为战?”刘备表示这一仗就是要身先士卒,打出全军將士的士气,让將士们明白之前发生的种种只是朝廷准备不足,叛军根本不足为虑。 “使君,城中粮草尚且充足”荀攸表示先稳一手。 “我等可以等,朝廷等不了,那些百姓也等不了!”刘备看著荀攸说道。 荀攸有些沉默,朝廷確实不能拖下去,眼下这个局势已经足够崩坏,若是继续拖下去,恐怕时局也会朝著四分五裂的情况出现。 更重要的是,刘备这些掌握军政大权的人迟疑不进会不会遭遇天子的忌惮?他们会不会有割据自立的想法? 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荀攸也不敢去想这些东西,刘备有些时候展示的特质可不是一个寻常官吏能够干出来的,尤其是在这个风起云涌的时代! 孔融的动作很快,第二天就带著太史慈来见刘备。 “使君,此人就是末將所说的太史慈。”孔融介绍道。 看那太史慈身长七尺七寸,美须髯,目光炯炯有神,猿臂自然舒展,端是一副猛將样子。 最重要的是,刘备看出了太史慈身上的某些特质,跟他两位结义兄弟一样的特质。 “东莱太史慈拜见使君!”太史慈行礼。 “子义起来吧。”刘备笑了笑,上前扶起太史慈。 “本將明日欲要攻打叛军,子义可有破敌之胆?”刘备直接问道。 太史慈愣了一下,这刚来就要干这么大的活,这位使君是不是太过於看重他了? “求之不得!”太史慈表示衝锋陷阵不过等閒! 孔融也愣了,虽然他不擅长军事,但是怎么说也是刘备手下的军司马,算得上军队里的高层,怎么没有找他商议军情就定下作战计划了? 得知刘备作战计划的孔融有些口乾舌燥,这未免也有点太冒险了! “不碍事,文举自可在城中静待得胜,之后还需要文举书写报捷奏疏!”刘备直接说道。 第二日清晨,太史慈看著身旁穿戴整齐、准备与诸军士衝锋陷阵的刘备,只觉得这一趟没有来错,这位使君不是那种虚名之士。高级將领直接冲阵的確会带来很多问题,但是对於士气的激励也是难以想像的,毕竟谁能拒绝跟隨一名身先士卒的將军呢? 刘备並没有带著骑兵一同发动衝锋,他手下的骑兵不过千余人,而且他也没有带领骑兵作战的经歷,无法发挥骑兵最大的效用,他乾脆就只带著步兵冲阵,骑兵则调动到了侧翼,寻觅良机一举击溃叛军。 “渠帅?”手下將领问向管亥。 管亥站在高处,收回眺望远方朦朧骑兵队伍的视线,对著手下下令道:“迎击!” 骑兵的確是他无法处理的军种,眼下他手下也有一批马匹,但是想要组建骑兵部队还是力有不济,只能是被动应对。 轰隆隆的鼓声与號角声交相辉映,双方的队伍也在不断靠近,在到达弓弩射程后先行对射一波,密密麻麻的箭矢朝著对方军阵飞去,只是汉军身上的甲胃不光是好看,箭矢並没有对汉军造成多大的威胁。 叛军的防护手段只有手里的木製盾牌,在盾牌的防护范围之內,也能阻挡一些箭矢,但是还是有一些盾牌顺著缝隙射了进去,哀豪声与减员让本就不严密的军阵更加分散,管亥发现了这种跡象,但是並没有在意。 这些人能做的就是消耗汉军的体力,这些新卒也不是他制胜的关键,他手里真正的部队是帐下中军的步兵方阵,这些年他慢慢攒出来的三千人,前方那些新卒能造成杀伤更好,造不成杀伤也能损耗汉军的体力,等汉军体力消耗的差不多,就该他手下的黄幣力士出动,一举击溃汉军。 双方的军阵接触在一起,甲胃在身的汉军开始了无双屠戮,叛军需要用数人乃是数十人的性命才能换来汉军的一名减员,而汉军的军阵轮换又能让伤员很快就能出现在后面,汉军仿佛磨盘一般撕扯著叛军的血肉之躯。 管亥的眉头皱了起来,汉军的推进速度有点太快了! 第261章 可称大勇矣 第261章 可称大勇矣 管亥陷入了迟疑,要不要继续打下去? 很显然,这批新卒完全没有达到管亥心目中的预期,对汉军的体力基本没有消耗,很快,汉军就能突破前锋与他手下的中军对战,或者说这批新卒就会溃败,反过来帮助汉军衝击己方军阵。 而一旦跟没有多少消耗的汉军对战,不管胜利与否,他积攒许久的黄幣力士也会损失殆尽,在即將到来的青州乱局中彻底失去机会。 可是不战而逃的话,那他积攒这么久的力量又有什么用?管亥很清楚的意识到这场由於徵税而引起的乱局是来之不易的机会,如果他在这个时候怂了,那青州豪族可不会再像之前那样支持他,他必须得让那些豪族知道支持他才是唯一的正途。 管亥又扫视了一眼正在游弋的汉军骑兵部队,汉军骑兵一直没有进攻的意思,管亥也很清楚刘备这么布置的原因,一旦大军溃逃,这支骑兵部队就会如同骨之姐尾隨溃军,利用骑兵部队的机动优势將所有的叛军吃干抹净。 刘备从来没有担心过汉军打不打得过的问题,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兵,只要有人敢跟汉军正面对战,那胜利就垂手可得。近年来確实战乱频发,大家都明白天下局势已经崩坏到难以为继的地步,但是汉军用接连不断的胜利將汉军战无不胜的信念重新根植到绝大多数人心中。他唯一担心的就是管亥再次逃亡,他也不明白管亥为什么那么能跑,根本追不上一点。 片刻时间,汉军又推进了不短的距离,管亥知道自己没有时间犹豫了,直接拉下面甲站在了中军中央,与手下的士卒一同面对那强大的敌人。 他不想再逃了! 他积攒了这么久的黄幣力士总得见见血,与汉军硬碰硬的打一仗,证明他的能力,告诉地方豪族除了他没有人能够挡住汉军兵锋,让他们继续拿出钱粮支持自己,不然这些钱粮就会转化为朝廷的钱粮。 绝望的情绪笼罩在叛军前军每个人心里,他们的攻击显得那么软弱,他们的乡人、同袍一个接一个倒下,而他们还需要面对永远没有变化的汉军军阵,叛军开始不由自主地后退,叛军军阵开始变得拥挤,很快便演变为溃败和逃亡。 “射!”叛军的旗语並不专业,但是还是將命令传递到了弓弩手中,弓弩手对著那些衝击己方军阵的溃卒开始射击,逼迫这些人朝著別的方向逃亡。 惨叫声不绝於耳,叛军的弓弩手並没有给汉军造成多大伤亡,但是对自己人那可是箭箭出暴击,溃卒在呼喊声与箭矢中明白自己要怎么逃命,还有一部分人撞上了中军军阵,也被同袍毫不犹豫地弄死,管亥心中鬆了一口气,溃卒並没有给己方造成太大困扰。 刘备稍稍喘了一口气,终於杀穿叛军前军了,隨后让部队再次压低速度,调整好阵型,朝看叛军中军衝去。 “若是有这样一支军队,天下何处不可去!”管亥看著这支跟自已打过几次交道的汉车,內心有些无奈的想道。 管亥这几年的积赞也不是白费,这些黄幣力士手里都见过血,身上也都有甲胃在身,虽然並没有达到汉军那种甲胃齐备的程度,但是皮甲、半身甲还是人手一件,而管亥周围那些亲卫身上的申胃更是与汉军无异。 “子义,看见那个人了吗?”刘备指著不远处叛军军阵里的管亥说道。 刘备做梦都能梦见自己杀了管亥,现在自然能够从人群中一眼就瞅见管亥的身影,“校尉,看到了。”太史慈顺著刘备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隨后肯定的说道。 “那人就是管亥,只要能够带人杀了他,我亲自向朝廷为你请功!”刘备杀意盎然的说道。 他手下汉军士卒里的確有先登之土,但是距离斩將还是差了一点,每次都能让管亥逃了,刘备有时就想著若是二弟、三弟跟在跟前,管亥的首级早就被送往朝廷表功,根本轮不到管亥一而再再而三的招风弄雨,现在太史慈出现了,他不希望这一次还能放管亥跑了! “唯。”太史慈心动了,大丈夫生於世间,应携七尺长剑,以升於天子阶堂,如今他就遇到了这样的机会,又岂能放过,双方军阵碰撞的瞬间,尘土飞扬,血光乍现,这一次汉军並没有摧枯拉朽的摧毁叛军的军阵,黄巾力士扛住了汉军的第一波衝击,他们身上的甲胃、手里的盾牌发挥著自身的作用,保护著士卒的生命安全。 身边的亲卫用盾牌抵挡住所有的攻击,管亥抽回长枪,再次捅了出去,他的心里也有些许畅快,过去他被刘备跟狗一样的到处追著跑,现在终於能跟刘备正面硬碰硬了,他就要让刘备明白过去他到处跑路是因为策略,不是因为打不过他! 叛军的旗语再次变换,中军两侧的部队也开始靠近,准备围困汉军军阵,要將这批汉车一网打尽! 身处大军之中的刘备並没有发现叛军的变化,远处的第五偽朝著让人打出旗语,同时也让已方中军向前移动。 第五偽出身京兆尹,在京兆尹素来有名,经歷几次升职,成为西园军校尉,这一次也是带著手下士卒前来支援刘备,前来支援的还有校尉士孙瑞。不过即便同为校尉,刘备射声校尉的职务还是压二人一头,更別说刘备还有持节之权,刘辩也將军队的指挥权全部交给了刘备,二人还是要听从刘备的命令。 第五这个姓氏在京兆尹也算得上大族,他们的先祖乃是战国时期的齐国田姓王族,高皇帝建立大汉以后,將田齐王族分批迁移至京兆尹,並赐姓第一到第八,之后这些家族也就在京兆尹落地生根,繁衍至今。孝章皇帝时期,第五伦曾担任过司空。 土孙瑞的情况跟第五偽差不多,土孙家也是京兆尹有名的富户,不过士孙瑞在政治上有一个污点,那就是在梁冀的大將军府里担任过官吏。士孙瑞能安然脱身也多亏了他的从父士孙奋,因为不肯给梁冀全额借钱而被梁冀害死,土孙瑞也是凭藉这一条才能在朝廷清洗中活命。 汉军也开始出现伤亡,並且逐渐扩大,即便甲胃齐备,汉军士卒依旧是血肉之躯,充斥了太多弱点。 “渠帅,撤吧,弟兄们顶不住了!”沉浸在廝杀之中的管亥並没有理会,依旧將全部精力放在了对面的汉军军士上。 军阵轮换过后,管亥也撤向后方恢復体力,让后面的士卒顶上去继续廝杀,亲卫继续跟管亥说起了撤退的事情! 看看周围愈发稀少的黄市力土,管亥这才从斯杀中回过神来,他都已经將家底全部掌了出来,怎么还是这种结局? 看向不远处的汉军军阵,管亥有些绝望,汉军军阵似乎依旧是之前那个模样,凭藉肉眼很难发现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亦或者汉军没有多少伤亡。 “撤!”管亥並没有多少犹豫,直接下令道。 留的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眼下青州大乱,他还有无数机会,不能真的把所有家底全部在这。 刘备看著即將撤离的管亥,登时大怒,这次还能让管亥跑了? “管亥已经跑了,子义,去吧!”刘备对著身边的太史慈说道。 “末將定会將管亥首级带来献於帐下!”太史慈说罢,带著刘备的亲卫开始从侧翼突破叛军的阻扰,朝著管亥的方向追去。 第五偽也收到了刘备的旗语,隨后对看远处的骑兵部队打出旗语,让游弋许久的骑兵部队开始出动。 虽然刘备很看重太史慈,但是也没有將希望完全放在太史慈身上,骑兵部队也是刘备准备弄死管亥的手段。经过这么长时间的猫捉老鼠,刘备也很清楚管亥的能力,只要弄死管亥,青州的许多问题都能迎刃而解,这个从黄巾起事时就存在的黄巾元老,无论是声望还是搞事能力,青州无人能望其项背! 隨著管亥的跑路,叛军军阵也有些彻底顶不住了,原本战力最为强劲的同袍也跟著管亥撤离,已经廝杀许久的黄幣力士们也有些无力阻挡汉军的进攻,只能是看著汉军军阵不断挤压自己的战斗空间,看著同袍被一个个杀戮,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军阵没有了轮换指挥。 隨著黄巾力士被彻底杀穿,中军指挥系统也完全被破坏,叛军大军也隨之成为溃兵,刘备带著士卒追杀了一阵溃兵,就將这个任务交给了之前並未怎么参战的中军士卒。 双手紧紧的握著手里的长剑,刘备有些不甘的看著管亥逃亡的方向,这一次又让管亥跑了! “收拾一下,將袍泽们的尸首带走,传令让城內的民夫出来打扫战场吧!”过了许久,刘备对著亲卫说道。 如果是之前的汉军,那必须得经过汉军的全面搜刮,將所有的战利品搜刮乾净,才会让民夫入场收拢户体。募兵制下,战利品也是士卒重要的收入来源,毕竟大战结束士卒就会解散回返家乡,冒著生死打下的战利品绝对不能放过。 只是现在西园军已经是事实上的常备军,他们的收入来源主要就是军跟赏赐,战利品也不是全部都得上缴,但是肯定不会让士卒拿大头,士卒自然不会冒著触犯军法的危险去抢夺战利品。 掌钱將士卒餵饱,军纪才会不打折扣的执行下去,军队才能有足够的战斗力。士卒吃了上顿没下顿,军餉也没法养家餬口,士卒也是人,人家也会自己寻找活路,军纪军法自然也就荡然无存。 “唯!”亲卫应了下来,隨后开始传达刘备的命令。 “刘校尉可称大勇矣,末將佩服!”第五偽带著人来到刘备跟前,真心实意的说道。 他也觉得刘备有些疯狂,战场之上刀剑可不长眼,一个不小心就会阵亡,以刘备的身份完全没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只要確保军队的指挥顺畅就已经足够。 但是刘备还是这样做了,身处军队之中,没有人能够不对身先士卒的长官感到钦佩,第五偽自然也不例外。 “些许叛军,不足掛齿!”刘备毫不在意地说道,隨后將打扫战场的活全部交给第五偽负责,自己带著人返回城內休息。 城內的官吏看著浴血归来的刘备,眼神间满是钦佩,有这样勇猛的使君,青州何愁不定! 夜幕降临,刘备看著手上的公文,孔融详细的匯报著此次战斗的各项情况,汉军伤亡三百余人,斩首叛军甲士一千五百多人— “太史子义还没有回来?”刘备看完公文以后,对著孔融问道。 就连骑兵部队也基本归营,但是太史慈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刘备也是有些心急。 太史慈没了倒不要紧,此人或许是一良將,但是刚来他手下两日,刘备也没有太深的感情,他手下那些亲卫可不能有多少损失,那可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军官种子,死一两个他都心疼,更別说让太史慈带走一半。 “没有。”孔融有些为难的摇头。 “太史子义回来后立即告知於我。”刘备想了想,对著孔融说道。 “末將明白。”孔融应了下来。 此时的山林之间,太史慈还在追击途中,儘管身体已经异常疲惫,不过太史慈的眼神依旧明亮,跟刘备的亲卫们说看里面的情况。 经过大半天的追击,亲卫们对太史慈已经服气,虽然这是个野路子,但是人家的身手跟箭法真不是吃素的。军中本就是强者为尊,即便太史慈只是他们的临时领导,但是这些亲卫还是对太史慈有了信任。 安排完所有的任务,太史慈看向了远处的叛军营地,那里就是他的路身之阶,孔融的举荐只是让他能够出现在使君眼里,只有拿下管亥,才能让自己得到使君的认可,自己才能出现在朝廷的公文里面。 大丈夫当携七尺长剑,立不世之功! 第262章 我有一计 第262章 我有一计 “站住!”军士们叫住了不远处的一行人,手里的武器也拿了起来。 “我是射声校尉魔下—”,这是腰牌!”一名士卒拿出了自己的腰牌,將其展示给执勤军士。 执勤军士拿起腰牌查看一圈,隨后將其交给手下,让其去通报给上级。 “太史子义回来了?”接到消息的刘备猛地抬起头来,有些欣喜的问道。 “让他们过来吧!”刘备接著说道,侍从应了下来,隨后出门去外面接人。 “太史慈拜见使君。”太史慈將手里的首级放下来,对著刘备行礼说道。 “这是”刘备一眼就看到了太史慈手里的首级,手指指著满是血污的首级,有些疑惑的问道。 “启稟使君,在下幸不辱命,这就是管亥的首级!”太史慈肯定的答道。 刘备脸上的笑意骤然出现,並且迅速扩大,最终转化为哈哈大笑。从他到青州来就一直在搞破坏的管亥终於被杀了,虽然不是直接死在他的手里,但是刘备还是止不住的高兴。 刘备走了出来,来到太史慈跟前看了看管亥的首级,管亥终於死了! “乾的不错!”刘备拍了拍太史慈的肩膀,也没有去接过满是血污的首级。 “全赖使君之功,在下只是—”太史慈是个聪明人,並没有因为杀了管亥就在刘备面前居功自傲,毕竟管亥已经是溃兵,真正带著部队打穿黄幣的人是眼前的刘备。 “莫说此话,管亥的能力我还是清楚的,不然也不会让他逃走这么多次。子义將管亥的首级带来,就已经证明了子义的能力,某之后就会向朝廷为子义请功,详细诉说子义的功绩,陛下必然会不齐於赏赐!”刘备打断了太史慈的话语,直接表明这桩功劳就是你太史慈的,没有人能够抢走你的功劳。 对於刘备来说,杀个管亥並不是什么大功劳,只能是他的职业履歷里的一行字,甚至这行字都不能单独出现,只能是作为平定青州叛乱的一个过程,对刘备的升职没有半点帮助。真要是论功劳,只有將青州彻底平定,刘备才能得到朝廷的嘉奖,管亥这个匪首与其他匪首並没有多少区別。 但是对於太史慈来说就不一样了,这桩功劳已经足够让太史慈进入朝廷大佬们的视线,至少他们会听一下太史慈的名字,如果次数多了,朝廷也会知道太史慈这个人確实能打仗。 就像公孙瓚一样,公孙瓚就是利用这样一桩桩的功劳让朝廷大佬们知道了公孙瓚的名字,公孙瓚善兵这个印象就种下了,之后公孙瓚才能在各种大战中以辅助角色出现,最终让他担任护乌桓校尉这个权势极大的官职也没有几个人反对。 “多谢使君!”太史慈郑重答道。 “昨夜一晚没睡吧,回去以后洗漱一下,之后再好好睡一觉,等睡醒了我再听听昨天发生的事情。”刘备看出了太史慈掩盖不住的困意,对著太史慈温声说道,“谢使君。”太史慈確实也困了,单纯的熬夜並不会让他这么困,但是昨天从早到晚都在廝杀追捕,精力消耗太大了,没有足够的睡眠根本无法得到休养。 刘备隨即让人招呼太史慈去休息,凡是太史慈需要的东西需要立即准备,不用过问於他。 等到太史慈走后,刘备看了看少了几人的亲卫队,眼中也闪过一丝心疼。 “你们跟我说说过程吧。”刘备对著亲卫们说道。 “校尉,昨天——”亲卫们仔细敘述了一遍追杀管亥的过程,刘备时不时轻轻点头,表示对这件事的认可。 “袍泽们的尸首都带回来了吧?”等亲卫將所有事情讲述完毕,刘备再次问道,“都带回来了。”亲卫们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悲痛,日夜相伴的袍泽就这样死在了战场上,谁能不伤心呢?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好。”刘备点了点头,並没有多说什么,西园將士的安葬都有规矩,这都是陛下亲自定下来的规矩,刘备也不用单独去吩咐。 “你们几个也回去休息吧,休息好了才能参加他们的葬礼。”刘备对著亲卫们说道。 “唯。”亲卫应了下来,隨后退了出去。 侍从们开始处理带回来的首级,刘备看著那个日思夜想的首级,总算是死了啊! 他也总算安心了! 只是管亥死了並不意味著青州叛乱的结束,刘备摇摇头继续处理岸上的公务,他还得攻打其他叛军,还得收復失地,眼下可不是放鬆的时候。 只不过这一仗已经打出了全军將土的士气,告诉他们叛军不过尔尔,之前叛军攻势凶猛的时代要结束了,现在到了汉军大展神威的时候。 太行山里。 “渠帅,不能白白看著这个机会溜走啊,眼下青徐充扬四州乱起若是渠帅按兵不动,那就是在坐等汉军將各州黄幣逐步消灭,一旦让朝廷有了喘息的时间,便是身处太行山中能够安稳一时也不过是家中枯骨一堆”青州派来的使者使尽了办法,劝说张燕这个时候也出兵攻打冀州郡县,让大汉天下最为富庶的冀州也跟著乱起来,削弱大汉的实力。 张燕扶著额头看著桌面,看上去似乎在思考这个建议,但是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游说,大家也都清楚张燕不会同意这个方案。 至於张燕为什么会不同意这个方案? 张燕遇到了和刘宏一样的困境,拿出所有家底去战场上玩命,但是却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反而损兵折將,不光是自身威望大减,整个黑山军的財政也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刘宏还可以卖官爵解决財政问题,但是张燕可没有这个实力。大家是为了活命才跟著张燕上山,才推举张燕成为渠帅,眼下跟著张燕没有奔头,大家自然也就会选择自己寻找出路。 简单来说,就是张燕这个黑山军统帅已经彻底控制不住手下的那些团团伙伙,自然不可能同意这人的游说,毕竟这一次如果还要集结大军出动,那就只能是张燕自己手下的所有部队,一旦这支部队也没有取得预料的战绩,亦或是被皇甫嵩打败,那张燕也就得从黑山军中除名了。 风险太大了! 而且皇甫嵩也没有动弹一下,汉军已经堵住了太行山的出山路径,明牌告诉张燕皇甫嵩已经將他看死,汉军也不会去別州平叛,別想著在这个时候搞么蛾子。 张燕也有些后悔,自己之前有些著急了,若是今年开春的时候没有发动那一波攻势,现在他自然可以集结黑山军的人力物力跟皇甫嵩正面来一场,朝廷已经没有余力支援皇甫嵩,其余州都已经牵扯了朝廷绝大部分精力。 但是现在说什么都迟了,张燕也明白自己已经失去了机会,现在最重要的是重新聚拢其余黑山军统帅靠拢在他身边,重新集结黑山军的力量,不然等朝廷抽出手开始对付黑山军,他们也难逃覆灭的命运。 “黑山军所有决议都是各位首领商议出来的,眼下渠帅也只能提供一个机会给使者,若是使者能够说服其他首领,渠帅自然也会同意出兵一事。”张燕的心腹接过话头,也没有明確拒绝出兵,只是將皮球踢给了其他人。 你不要光想著说服我们渠师,眼下最重要的是做通其他渠师的工作,只要他们同意共同出兵,我们渠帅二话不说就能拉著部队出山。 使者眼中闪过一丝无奈,他已经去过其他营寨,但是那些人告诉他渠师同意他们才能同意,他已经被双方踢皮球踢了好几次,眼下只是他的最后一搏。 “张渠帅,过去我还以为黑山军统帅必然是人杰之辈,必然会鬟助天公將军的大业,看来是我想错了,唇亡齿寒这么简单的道理张渠帅难道也不懂吗?只要张渠帅兵出太行,冀州乱起,朝廷昏君能够控制的地域不过关中之地,只要我等齐心协力,大汉亦当亡矣。眼下张渠帅推三阻四,坐视局势发展,张渠帅难道也成了朝廷的走狗?” “可是即便如此,朝廷的昏君逆臣又岂会放过张渠帅?他们早已视张渠帅为眼中钉肉中刺,只要得了机会,他们便会毫不犹豫地对著黑山军下手,眼下渠师的心慈手软將来也会成了渠师的死因!”使者用出了激將之法,开始用死亡恐嚇,激將之法用不好那就是人死身灭,毕竟被激怒后可管不了什么后果。 “放肆!”张燕心腹大怒,直接骂道。 “今年开春之时,黑山军已经出动过一次,眼下黑山军也还没有缓过来,现在出不了兵。”张燕抬起头平静的看著使者,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意图,心腹也停下了要说的话。 他不会出兵的,死了这条心吧! “无胆之辈!”使者气的骂了起来,好说列说就是不同意。 “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走吧。”张燕直接表示赶紧滚蛋,他没功夫搭理大家。 “哼!”使者一甩袖袍,转身就走。 “渠帅,要不要?”心腹直接用手虚砍了一下,对著张燕询问道。 “不用。”张燕毫不在意地说道。 “渠帅,眼下確实是个好机会。”另一名心腹对著张燕说出了同样的看法,眼下天下大乱,他们黑山军自然可以趁著这个时候乱中获利,无论是劫掠一波直接回返太行山,还是直接占据郡县,眼下都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谁来对付皇甫嵩?”张燕看了一眼心腹,直接问道。 “朝廷又给皇甫嵩增兵五千,眼下皇甫嵩手里的军队接近一万,这一万人你打算用多少人的性命去堆?”张燕接著问道。 过去只有五千人的皇甫嵩都能將他们堵到太行山出不去,现在一万大军在手的皇甫嵩说不定就会起了全歼他们的心思,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张燕是真的不想经歷这样的局面。 “唉!”大家也都嘆了一口气,今年开春的那波攻势太伤了,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復元气。 那个如神似魔的男人太过恐怖,可以说就是那个男人一个人打崩了黑山军。 “渠帅,我有一计!”很快,就有大聪明上场,表示自己有办法了。 “说说吧。”张燕並没有抱什么希望。 “眼下四州乱起,洛阳那边必然会防备我们黑山军也同时出动,眼下皇甫嵩不动弹也正是为了压制我们,防止黑山军出山。”大聪明首先分析了一下局势。 “眼下我军也没有出兵的能力,但是朝廷並不清楚!” “若是我军做出一副出兵的態势,告诉朝廷我们要出兵,再由渠师上疏说弟兄们的日子快过不下去了,朝廷这边要送一批钱粮过来给弟兄们过冬,不然第兄们可就要出山劫掠,到时朝廷可不要怪罪我们。” “因为四州局势,朝廷肯定不能接受冀州也跟著乱起来,必然会答应我们的条件。” “只要能够拿到朝廷的钱粮,营寨里的钱粮也能宽裕一点,渠帅的威望自然大增。而且这批钱粮是渠帅给黑山军爭取来的,分配权自然握在渠帅手里,到时渠帅也就有了拿捏那些人的权力,谁敢对渠帅不敬?到那时,黑山军自然也就会由渠帅说了算!”心腹洋洋洒洒的说道,张燕的眼神也慢慢亮了起来,听上去这个想法確实可行啊! 之前不就是没有拿到钱粮他才失去黑山军的控制权嘛,眼下只要他能找来钱粮,那么恢復到之前的状態也不是不可能! 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到钱粮,这才是真正的人才啊! 张燕猛地拍了一下手,对著心腹夸奖起来,告诉其他人多跟这人学学,多动动脑子。 “可是该跟朝廷要多少钱粮?”张燕经过短暂的兴奋,隨即问出了一个关键的问题,要多少钱粮合適! “黑山军这么多兄弟,一人两石粮食那也得近两亿钱。”心腹再次给出一个答案,一个人两石粮食,按照冀州附近的粮价,一石粮食也得一百钱左右。 “妙,妙啊!”张燕再次感嘆的说道。 “来人!”张燕立即找人办这件事,將许久不用的官印也拿了出来,开始给朝廷上疏。 第263章 无欲则刚 第263章 无欲则刚 “混帐!”刘辩看完从太行山里发出来的奏疏,脸色一片漆黑。 现在是个人都能欺负到他头上来了,说是需要朝廷救济,这不是就明摆著的敲诈勒索?他这个天子都混到这副程度了?大汉也沦落到这种地步了? 还两亿钱?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拿到的钱財,现在也成了给张燕准备的了? 刘辩很气,但是又无可奈何,他现在是真的拿张燕没有办法。 “今日尚书台当值的都有谁?”刘辩问向侍从。 “今日当值的是太尉、光禄勛、司隶校尉,大司农今日轮休。”侍从立即答道。 “让他们过来吧。”刘辩顿了顿,对著侍从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隨后朝著尚书台走去。 “臣拜见陛下。”三人行礼,得到刘辩的回应后三人坐下。 “平难中郎將的这封奏疏你们都看过了吧?”刘辩拿起奏疏说道。 “臣还不清楚。”贾谢直接说道,他是今日才顶了周忠的班。 “贾卿先看吧。”刘辩直接让侍从將奏疏拿过去。 贾翊接过奏疏快速查阅起来,过了片刻,贾翊若有所思的將奏疏放下。 “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刘辩见贾翊看完,隨后说道。 “此事不可为。”卢植直接表达了自己的意见,他在奏疏上的批阅也是如此,朝廷绝对不可能答应张燕的条件。 两亿钱不是一个小数目,若是就这样不明不白地给了,以后需要给钱的地方还多著呢,眼下给钱也不过是抱薪救火、以地事秦,卢植自然不可能答应这样的事情。 “眼下冀州並未生乱,前中郎將功之伟张燕自接受朝廷招安开始,就从未放弃过狼子野心—眼下亦当思虑解决黑山军的问题,不能再置之不理。”刘虞拱手说道。 四州战事已经度过了最初的混乱,朝廷的军队已经开始反攻、收復失地,大家这个时候也都有了信心,四州战乱的確给朝廷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不过陛下之前的安排还是镇压住了局势,张燕的这封奏疏也就让大家有了处理张燕的理由和心思。 刘辩听完刘虞的想法,转头看向贾翊。 “这笔钱要给!”贾谢的话语有些出人预料。 “眼下四州战事还未结束,张燕若是选择此时生乱,可能会引起一些预料之外的麻烦,此时朝廷亦当安抚黑山军。”贾翊给出了自己的理由。 “接著说。”刘辩知道贾翊之后肯定还有谋划,若是让他掏这笔钱,那还不如他直接带著人去跟黑山军爆了,两亿钱已经足够大军出动一次的军费,“此时黑山军並无出兵之力,张燕自今春生乱以后,黑山军各部必然貌和心离,张燕想要出动军队也只有他自己的部下可以出动。” “张燕能够坐稳黑山军首领的位置,正是因为他魔下的军队最多,若是损失大半,张燕恐怕也会从首领的位置上赶下来,张燕绝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无欲则刚,眼下张燕这封奏疏只是抱著逛诈朝廷的念头,只是有枣没枣打一桿,他也没有抱著多大希望,只要朝廷直接回绝,他也会熄了这个念头,继续缩在太行山里,朝廷也没有对付他们的办法。”太行山脉里面不適合大军展开,正是因为这一点,朝廷才无力征討。 “若是此时朝廷表示可以接受这个条件,只是这件事不可能就这样轻鬆商定,需要朝廷商议也需要朝廷凑齐钱財,甚至可以跟黑山军商议直接以一部分物资充当救济。” “有了详细的计划,张燕才能相信朝廷是真的准备拿出钱粮安抚他们,这样才能让张燕为之心动,勾出他內心的欲望,这样朝廷才能有能力拿捏他们,才能剿灭黑山军。”在场几人都是聪明人,贾翊的话语已经让几人紧缩的眉头舒展开来。 贾翊的办法就是要用这两亿钱將张燕心中的贪慾勾引出来,让其认为这两亿钱已经是他的囊中之物,其必然不会放弃即將到手的两亿钱,到时候张燕也就会做出一些不理智的事情,朝廷到时候就可以对黑山军施展手段。 两亿钱啊! 在场几人也都不敢轻视这个数目,甚至贾翊的计策用到他们身上也会起作用,这就是人心! 刘辩笑了起来,不愧是他的贾卿! 刘辩看向张燕送来的奏疏,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厌恶。他之前可以放任张燕占据黑山军,正是他没有对付张燕的手段和想法,太行山的险峻他也清楚,贸然动兵只会让朝廷损兵折將,占据地利的张燕可以轻而易举地应付朝廷的攻势。可是现在张燕自己將鱼饵送了过来,现在就可以开始钓鱼了。 “贾卿—”刘辩说著停住了话语,他本想將这件事安排给贾翊负责,但是贾翊现在还有一大堆工作要处理,眼下这个工作也没必要继续给贾翊加担子,这个工作对贾翊的成长也没有多少帮助,无非功成以后贾翊能拿一点功劳,但是贾翊需要这点功劳吗? 他安排给贾翊的工作都是能够调动大量资源的类型,在这个过程中会有无数人在贾翊手下干活,这些人之后也会成为贾翊的拥是,让贾翊在行政系统中拥有极高的声望,之后才能由贾翊操刀对如今的体制进行改革。 “贾卿之言,太尉和光禄勛可有意见?”刘辩对著二人询问道,“贾司隶之言,臣等实不及也!”卢植和刘虞有些心悦诚服地说道,他们还在考虑如何对付张燕,可是贾翊仅仅是看了一封奏疏,片刻之间就能直接定下对张燕动手的计策,这个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 贾翊的计策一向如此,起手式无比简洁,旁人看了也会生出一种原来可以这样的感嘆,可谓术之巔也! “这件事就由光禄卿负责如何?”刘辩並没有询问贾翊的意见,直接问向刘虞。让刘虞负责处理此事,这个素有声望的宗室重臣负责此事也能让张燕放下一些戒备心理。 “是贾司隶提出的想法,臣—”刘虞不想跟贾谢抢这个功劳。 “贾卿手里的事务太过繁杂,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多少,朕也心疼贾卿,这件事就由光禄卿负责吧。”刘辩直接说道。 刘辩已经开口,贾翊也没有插手此事的想法,反正能將张燕解决就行。他现在已经忙的脚不沾地,也没有必要给自己继续增加工作量,刘虞的能力大家也都清楚,不会出现什么疏漏。 “臣遵旨。”刘虞应了下来。 將张燕的事情商议完毕,刘辩看时间也差不多,就留下三人一同用过午膳,这才让三人回返尚书台继续工作。 “今日才知文和之才!”回返尚书台的路上,刘虞颇有些感嘆的说道。 他过去知道陛下对贾谢的重视,今日才明白陛下为何对贾谢如此重视“光禄勛过誉了。”贾翊微笑著说道,並没有因为刘虞的评价而有所动容。 “老朽这次抢了文和的功劳,以后可就得承文和的情了!”刘虞笑呵呵的对著卢植说道。 “老东西知道就好,还直接说出来。”卢植笑骂道。 卢植和刘虞都已年近六十,在朝中为官也已经许多年,关係也还算不错,自然可以开一些玩笑二人笑了笑,也来到了尚书台,隨后收敛笑容开始处理尚书台的工作。 时间步入十二月,正始元年的最后一个月,朝廷也更加忙碌,不光是因为叛乱的事情,更是因为年末总结也快到了,大家都得准备匯报自己部门这一年的工作。 光禄勛刘虞针对黑山军的工作也有条不紊的展开,张燕收到朝廷的詔令后原本漫不经心的心理也悄然发生了变化,朝廷居然真的答应了! 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张燕不是蠢货,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一点,朝廷怎么可能就这样轻而易举的答应下来? 那可是两亿钱啊! 换做是他,绝对不会同意此事! “此举怕是缓兵之计,四州叛乱如火如茶,朝廷眼下也担心冀州生乱,眼下只是想用此举拖住我们,给朝廷平叛的时间,一旦朝廷平息四州战乱,这笔钱粮绝对会作废。”心腹如此说道。 张燕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腹说的好有道理。 “那我们应该如何应对?”张燕再次问道,他不希望看到这笔钱粮就这样白白飞走,哪怕朝廷在这笔钱粮上砍上一刀,他也能白白得到一笔横財,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到这些东西,张燕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还是以四州叛乱为突破口,逼迫朝廷儘快拿出一笔钱粮,不管最后结果如何,我们都可以落袋为安。”心腹说的正是张燕想的,只要能儘快拿到一笔意外之財,那他就完全不亏。 “就这样办,让底下的弟兄们这段时间活跃一点,装出一个要出山作战的样子,逼迫朝廷儘快拿出一笔钱粮安抚。”张燕也很快下了决定。 只是皇甫嵩的动作有些针锋相对,摆出一副要大军进攻的架势,让张燕內心的欲望又收回些许,皇甫嵩始终是挡在他面前的一座大山,仿佛这个能够庇佑黑山军的太行山一样,皇甫嵩就是与太行相邻的王屋山,挡住了黑山军出山的路途。 还没等张燕丧气多久,朝廷的詔书又给了张燕一点希望,朝廷好像真的要拿出钱粮,甚至表示可以拿出布匹、粮食等物资抵消一部分钱財。 大喜过望的张燕还没有缓过神来,就又被朝廷的操作拉扯了一下,朝廷表示四州平叛工作异常顺利,眼下你们黑山军最好也安稳一点,若是还敢出兵劫掠,朝廷必然会降下惩戒! 来回几次的拉扯,让张燕有些患得患失,只能跟著朝廷的詔书隨之上下摆动、心绪起伏。 还没等张燕反应过来,黑山军眾多首领纷纷知道了此事,直接派人来到张燕这里来闹,表示朝廷要拿钱粮安抚我们,渠帅竟然不通知我们一声,是不是太不够意思了,你张燕还有没有把大家当作兄弟? 张燕顿时大怒,这件事怎么就泄露出去了? 这件事当然不是张燕手下的人泄露出去的,毕竟张燕手下清楚此事的人也没有几个,几人也都是张燕的心腹,自然不会將此事泄露出去。 是朝廷选择主动泄露此事,让黑山军其他首领也落入渔网之中,让这些人起到乱张燕心智的作用,让张燕放弃一些思考,全力思考如何拿到朝廷的钱粮,让张燕不敢放弃这笔钱粮。 “这件事还在跟朝廷商议之中,还没有正式確定下来”张燕被逼的没办法,只能將目前的状態说了出来,告诉大家钱粮还没拿到手,他还在跟朝廷討价还价。 “此事不过是朝廷的缓兵之计,想要拖延我们的时间,只待四州叛乱平定,恐怕朝廷也不会就这样將这笔钱白白送过来。”张燕接著说出了他的想法,此事还不是板上钉钉,大家不要报什么期望。 “渠帅英明神武,此事对渠帅不过等閒,这笔钱粮肯定能拿到手,但是之后应该怎么分配,这件事渠帅可有想过?”虽然还没到手,但是利益分配必须得提前做好,不然到时候他们可就任由张燕拿捏了。 张燕顿时大怒,这钱能不能有都还是两说,你们这个时候就来跟我分钱,是不是还要找我的麻烦? 但是面对这些面和心不和的手下,张燕也不得不按捺下心中的愤怒,跟大家解释清楚这件事。 但是其他人可不管这个,眼下不过就是浪费一点时间罢了,所有的事情都是朝廷跟张燕在沟通,他们什么都不清楚,就算最后浪费时间,也不过是浪费张燕的时间,他们正好閒得发慌,事后他们也能跟张燕討一个说法。 正在张燕无计可施的时候,朝廷的詔令再次给了张燕一个定心丸,表示黑山军很安分,朝廷对黑山军的安分很满意,现在已经接近开春,朝廷也知道你们春天有些难过,为了避免发生今年春天的事情,朝廷也会给你们一笔钱粮。 朝廷的拉扯、其他首领的逼迫,让张燕死死的咬住了朝廷放下的鉤,不敢有丝毫放鬆, 第264章 正旦大朝会 第264章 正旦大朝会 汉歷三百九十二年,正始元年十二月二十七,孝悼皇帝的小祥祭也如此开始,小祥祭也就是逝者一周年的祭祀,与之对应的还有二周年的大祥祭、三周年的礼祭。小祥祭也就是孝子开始恢復正常生活的时间节点,男子可以除去头上的丧带,换上熟丝织成的练冠,女子则可以解除腰带的丧服。小祥之后,孝子可以逐渐恢復正常的生活和工作,饮食方面也可以有所改善,不再完全素食。 当然了,刘辩早就恢復了正常生活,定下来的国丧时间只有三个月,他早就结束了孝子生活丧带也早就去了。 只不过一周年的祭祀还是得有,刘辩也没有取消这个祭祀的想法,他毕竟是刘宏的亲儿子。 虽然各部门的年终总结让各部门负责人都很繁忙,但是先帝的小祥祭朝中公卿文武百官也都参加,表示对先帝的怀念与追悼。 天子都来了,你不来是不是说你对先帝有意见? 就算是心里对先帝有意见,也不能说! 更不能表达出来! 看著规模庞大的文陵陵园,刘辩內心也有些难受,倒不是因为死了亲爹而难受,而是他这个天子当的好像还他妈不如刘宏呢,他把全部精力都放在了朝政上,忙忙碌碌一整年,转过头却发现他好像还不如刘宏呢! 刘宏卖官爵贴补国用,底下人的意见也很大,但是还没有闹出这么大规模的叛乱。 刘辩哭了起来,即便是国丧期间,他也没有流下一滴泪水,他当时觉得刘宏总算是死了,他以后就再也不受羈绊了,接下来就该他大显身手將大汉扶起来,可是现在,刘辩只觉得一年前的自己显得异常可笑。 群臣看著放声大哭的刘辩,心里倒也没有什么悲伤的情绪,虽然前来祭祀的人很多,但是没有一个是发自真心实意,包括刘辩也是。 “陛下,还请保重身体,先帝—”见刘辩没有停下来的趋势,群臣也不得不感嘆刘辩对於刘宏的怀念,感嘆刘辩的孝顺,但也不能放任刘辩一直这么哭下去,三公上前劝说道。 因称病久不出面的丁宫也出席了这场祭祀,这种场合三公不可能缺席。再说了,丁宫又不是真的病了,只是朝廷需要他病了,眼下朝廷需要他健康,那丁宫自然就能精神翼的出现。 哭够了的刘辩心情也好了许多,渐渐止住了哭泣,一抽一抽的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淡然地看著祭祀继续进行。 祭祀全部完成,刘辩踏上车架朝著洛阳城內返回,留守陵园的人打扫乾净现场,文陵再度恢復了这一年的寂静。 “就这样吧。”皇宫內,刘辩看著更改了十几次的詔书,对著蔡邕说道。这封詔书擬定了数个版本,更改了十几次,才达到了刘辩的预期目標。 这封詔书也不是什么国策,只是告诉大家这一年都有什么成绩。即便天下乱糟糟的不成样子,刘辩依旧要告诉大家大汉正在蒸蒸日上,在正始天子的带领下,大汉迎来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夺取了一项又一项的成功。 说粉饰太平也好,好大喜功也好,刘辩都认了,毕竟一般人也没脸在这个时候还发出这种詔书,只要稍微有点见识的人都知道叛乱四起、民不聊生,天子居然还在给天下万民报喜,这该是怎样的昏君? 刘辩这样做是给天下增添一点信心,也是给自己一点信心,不然他忙了一年,转头一看什么成绩都没有,局势反而变得更糟,刘辩也经受不住这样的折磨。 而且刘辩也有话说,他又没有虚空贏,詔书里面的內容哪一个不是真的?哪一个不是数据说话? 就像詔书里提到的军司马吕布,实打实的战绩摆在那里,大家也別管战爭为何发生,就说詔书里描述的吕布的英勇是不是真的?还有为豫州百姓分由的事情,虽然豫州確实也发生了詔书里没有提到的叛乱,但是豫州刺史確实拿出了一百一十万亩田地给百姓耕种,解决了三万家庭的生计问题。 刘辩不会说假话,更不会在这种颁布於天下的詔书里说假话,被人拆穿的代价太大,刘辩也不屑於用虚假的话语。他只是採用了一些语言的艺术,抓小放大,不去提大环境的崩坏,全篇著力於细枝末节的发光点,告诉大家局势挺好的,说大汉药丸的人都是別有用心之徒。 整篇詔书基本以口语化为主,再经过以蔡邕为首的文学大家加以修订,保证詔书的规范,最终呈现在天下万民之前。 “这段时间有劳诸位了。”刘辩也对参与这篇詔书的编写人员表达了慰问,“臣之责矣。”眾人拱手回道。 他们確实也有点心累,过去从来没有这种詔书,天子还要求他们不许说什么笼统的漂亮话,一切都要以数据说话,大家也只能按照天子的意图不断修订,都快年三十了,这封詔书才算最终敲定。 刘辩没再说什么,只是让人將这封詔书完成各项该有的手续,送到尚书台抄送,经过邮传系统的传递,这封詔书也会传递至大汉每一个县乡,让天下万民都能看到这封詔书。 大汉百姓的识字率不低,当然也不可能有现代社会的识字率和阅读量,但是掌握三五百字还是基本可以做到的,没有多少大字不识一个的文盲。 一方面是因为大汉是真的以孝治天下,孝经的传播受到朝廷的大力支持,不管男女老幼,统统都要学习孝经,经过几百年的发展,大汉百姓可以说人人都能说几句孝经语录。孝经也在朝廷的支持下,朝著四方蛮夷推广,类似於现代社会美式价值观的推广。朝廷也会派人到地方考察百姓对孝经的掌握程度,如果这个数据不太理想的话,那么在朝廷的考核体系里,地方长官以及文教方面的官吏都要问责。 另一方面也是朝廷为了贯彻自己的统治,让百姓能够读懂朝廷的詔书,降低朝廷的统治成本。 朝廷也会在农閒时期让分管文教的官吏、土人去乡野之间教百姓读书认字,没有固定的教学场所,也就是游学制度。当然了,如今的游学制度也跟没有差不多,毕竟朝廷想要做什么都得拿钱说话,想让別人打百工那是绝对不可能。 天亮了,刘辩也醒了过来,今天就已经到了汉歷三百九十三年、正始二年,正月初一。 洗漱过后,宫女宦官们伺候著刘辩更衣,今日乃是正旦大朝会的日子,刘辩必须得穿戴充冕,这也是刘辩第一次正式参加正旦大朝会,去岁因为先帝刚刚去世,正旦大朝会也受到了影响,今年也就是刘辩第一次以天子、皇帝的身份主持正旦大朝会。 刘辩在这里忙碌的时候,宫城外面密密麻麻的官员也都已经按照品阶、官职排好队,今日在京所有官员都要参加朝会,包括各州都的上计吏、各国使节、诸侯王使者等相关官吏都要参与。 嘉德殿当然容纳不下这么多官员,绝大多数人都只能在嘉德殿外的广场上站著,只有朝廷重臣、各国使节、诸侯王使者才有资格进入嘉德殿朝拜天子,分管礼仪的官员已经让眾人提前排练过,一切有条不紊的发生,並没有冒出什么疏漏。 “陛下,外面已经好了。”侍从恭敬答道。 “嗯,开始吧。”刘辩点点头,对著侍从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 钟声响起,“陛下驾到!”謁者开始通报,所有人脸色更加严肃,礼乐声隨后响起,刘辩一步步的走了出来,嘉德殿里並没有多少臣子,现在所有的臣子都在外面广场上站著。 刘辩一路走出嘉德殿,站在玉璧之上后,礼乐声停下。 “臣等拜见陛下!陛下万岁!”近万人一同拜见、朝贺天子,山呼万岁! 万岁不是后代的发明,大汉已经有了这个规矩,只不过这句朝贺的使用地点有严格的时间、地点限制,只有在正旦大朝会这一天,群臣才能说万岁,也必须得说万岁,过了这一天那就是违反礼法,要受到御史、司隶校尉等人的弹劾。 刘邦也正是在近万人山呼万岁的朝贺后,才说出那句“吾乃今日知为皇帝之贵也”。 “平身!”刘辩肃声回道,不用覆盖多大的范围,只要保证前排官吏能够听到就行,前排的人起了身后排的人跟著起身就行。 “谢陛下。”群臣隨后起身,再次朝贺天子。 如此三次后,朝贺环节的第一阶段就算结束,第二阶段就该所有官吏、使节呈表拜贺,刘辩並不用做什么,只需要看著臣子一个接一个呈上走鏢,自有人高声通报。三公、诸侯献玉璧;二千石官员(例如太守)献羊羔;六百石官员献大雁;四百石官员献野鸡。 第二阶段的时间要延长许多,献礼仪式结束,刘辩也就直接返回嘉德殿,等刘辩坐稳,三公九卿以及二千石的高级官员等人隨后进入宫殿內,再次高呼“方岁”,按照尊卑秩序入座。 宫內,宫外各级官员入座后,先开始向皇帝祝寿,敬酒。司空捧囊,大司农捧饭,服侍天子享用膳食,乐师们则开始演奏食举之乐,饿了许久的百官这才开动吃早饭,此时,正旦会达到高潮。 刘辩並不习惯別人餵饭,更別说两个老头餵饭,意思一下隨后就让两个老头回返自己的席位吃早饭,他还是选择自己动手。 吃饭之前的所有活动都是朝贺,並没有多少政治意味,吃过饭以后,一个政治意义极其浓烈的活动开始,天子受计。各州都匯报自己州都过去一年的工作成绩,也就是上计吏一年间最重要的事情,如果这件事办差了,过去一年千的再好也白千。 今年的情况很不好,这些上计吏匯报的內容已经在各部门核实过,刘辩面色淡淡的看著上计吏们呈上来的计簿,三公也在查看著今年的计簿,之前都知道情况不好,但是当所有的计簿摆在大家面前,大家还是心中一跳。 四州战乱还在继续,这里面的数目真不真实只有天知道。 “可!”刘辩並没有在正旦大朝会上多说什么,也没有嘉奖批评各州郡长官,只是说了一个可表示这些东西他已经看过了,至於他有什么想法没人知道。 所有计簿收起,接下来就该宣读一连串詔书,表示天子与民同乐。 刘辩让人准备的詔书也让人念了出来,告诉过去一年里大家在正始天子的带领下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大汉的未来会越来越好! 隨后再度宣读免税詔书,去岁是因为刘辩登基,刘辩这才大救天下,今年刘辩並没有大赦天下的准备,只是单纯的免税,將今年的田赋全部免除,免除未使男、未使女的献费,减轻百姓身上的负担。这个献费也跟今天的正旦大朝会有关,每人每年六十三钱献给朝廷,日“献费”,表示对天子过去一年努力工作的认可。 当然,这也是狗屁,完全就是再从百姓手里多拿一笔钱,刘辩今年免除了十四岁以下男女的献费,这笔钱可能不多,但也能让一个家庭少交一点税,减轻他们身上的负担。 群臣再度起身拜贺天子,表示对天子詔书的认可与推崇。 毕竟不管怎么说,这也是免税詔书,免税对所有百姓都有好处,也是仁政,谁要是敢直接表示反对,那大家该怎么看这个官员? 詔书宣读完毕,正旦大朝会该办的事情也就基本全部办完,接下来就是吃吃喝喝的环节,表示天子对大家的慰问与嘉奖,忙活一年了,总得让大家吃点肉喝点酒,欣赏一下歌舞表演。 这也相当於现代的春晚,只不过只有一小部分人可以观看,各种节目一一呈现,耍猴的、舞狮的、耍杂技的——反正嘉德殿前一片热闹,大家也都看的很开心。 第265章 家宴 第265章 家宴 “儿臣拜见母后,祝母后——”万年公主刘娥率先对何皇后行礼,虽然她不是何皇后的亲生女儿,但是也得称呼何皇后为母后。 这是刘辩第一次组织家宴,该来的基本都来了。 “免礼。”何皇后脸色淡淡的回道,她跟宋皇后生下的女儿並不亲近。 “臣妹拜见皇兄,祝皇兄—”万年公主刘娥行礼,隨后说起了对刘辩的祝贺。 “万年免礼。”刘辩笑了笑,示意妹妹起身。 “谢皇兄。”刘娥起身,刘辩隨后又给了些赏赐,妹妹都说了那么一堆吉祥话,他这个皇兄也没有吝嗇。 “万年今年也十四了吧?”一旁的何皇后突然说道。 “嗯,先不急著开府,明后年再说吧。”刘辩点点头,直接说道。 他明白何皇后的意思是什么,万年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段,只是他就这一个妹妹,没必要让自己的妹妹这么早就嫁人。 汉代女儿家十四岁就可以出嫁,不过家境殷实或者年景好一点的情况下,这个年龄也会推迟。 大家也都不是傻子,可能没有科学报告,但是经验还是告诉大家早早嫁人会增大死亡风险,一般情况下十六到二十岁才是汉代女子出嫁的时间段。 由於刘娥是公主,自然不可能直接搬到男方家里,但也不会让男方入赘,只是要给公主开府,让男方住在公主府里,男方娶妻的行为也会被称之为尚公主,男方也会被称之为尚主,亦或是直接称呼男方爵位。 公主们的丈夫一般都是列侯,也是皇家与权贵之间的联姻,駙马在这个时候还不是公主丈夫的称呼,只是一个比两千石的官职一一駙马都尉,也就是奉车都尉的副手,皇帝的二號私人司机。 “年龄也不小了,也该开始准备了。”何皇后声音重了一点。 “先不急,万年的婚事儿臣已经有了打算。”刘辩转过头对著何皇后说道。 “陛下日理方机,还是不要將精力放在这种小事上,母后自会给万年找一个好人家。”何皇后对刘辩的態度有些不满。 “这件事儿臣已经考虑过了,就不劳烦母后,万年过两年开府以后再行嫁人。”刘辩依旧温声说道。 “呵呵。”董太后笑了起来。 “哼!”何皇后不想被董太后继续看笑话,冷哼一声闭口不言。 万年瑟缩了一下身体,天子跟太后二人因为她的婚事问题吵了起来,很显然,二人都有自己的打算,而这两个人她都惹不起,她也算是遭了一次无妄之灾。 “万年坐吧,这两年就继续在宫里住著,过两年皇兄再派人给你开府。”刘辩转过头对著妹妹温声说道。 “劳烦皇兄了。”刘娥行礼说道。 “不碍事,你是我的妹妹,皇兄自然得为你考虑。”刘辩笑著说道。 “臣弟拜见皇兄。”刘协行礼。 “免礼。”刘辩走过去,亲自扶起刘协,不论君臣,兄友弟恭还是要有的。 至於为什么不扶妹妹? 这宫里许多事情就得按照规矩来,他已经十八了,妹妹也十四了,避嫌还是要有的,他不考虑自己的名声,也得考虑一下妹妹的名声。 关心了一下弟弟的学业与身体健康,刘辩隨后又让刘协入座,家宴也就直接开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只是没过一会儿,许久不见的董太后跟何皇后两个人又槓了起来,何皇后现在更加有恃无恐,过去刘宏是天子,是董太后的儿子,现在刘宏已经走了,她的儿子成了天子,自然对董太后更加没有多少尊重。 刘辩之前也一直顺著何皇后的心思,也没有给董太后上太皇太后的尊號,就將这件事搁置下来。 “母后”刘辩想要阻止这场爭吵,大过年的没有必要闹得这么难堪。 何皇后並没有搭理刘辩,依旧夹枪带棍的跟董太后你来我往,席间一片寂静。 刘辩有些无奈,好好的家宴又搞成这个样子,他的確跟董太后並不亲近,但是他对董太后也没有多少意见。 “母后!”刘辩看向何皇后,希望亲妈给自己一点面子消停一下,反正平日里也不怎么接触,就家宴的时候见见面。 见何皇后不给自己面子,刘辩也没办法,但是吵架是绝对不可能继续吵下去了,只能是自己站起身来扶著何皇后离开。 让董太后离开这件事刘辩没有想过,只要传出去,那就是他们母子欺负人。 何皇后瞪了刘辩一眼,凭什么让她走?现在你已经是天子,那个老女人凭什么还耀武扬威? “太后有些乏了,你们两个过来伺候母后歇息。”刘辩对著两位宫人说道。 “唯。”阴彤、冯懿站了起来,恭敬地扶著何皇后朝著后面走去。 等到何皇后离开,刘辩重新坐了下来,表示家宴继续。 只是气氛已经到了这里,董太后也没待多久就直接表示要离开,显然这场家宴不欢而散。 “孙臣送祖母回去。”刘辩也站了起来,表示自己要送董太后离开。 “免了吧,就不麻烦天子了。”董太后说罢,直接带著刘协离开。 刘辩並没有真的停下,直接带著人跟在董太后身后,好歹也是自己的亲奶奶,若是出个三长两短他可没办法跟刘宏交代。 “陛下,协儿今年已经十岁了。”半路上,董太后突然说道。 十岁就该封王了! 按理来说,刘宏走后就该给刘协封王了,但是刘辩也一直压著。 “协弟年幼,若是外封的话路途有些遥远,现在局势也不安稳,等年纪大一点再外封吧。”刘辩回道。 刘协看了一眼刘辩,默不作声地把头低下。 董太后看了看刘辩,她一个老妇人又能说什么,刘辩甚至没有给她上太皇太后的尊號,只是称呼她为祖母,她想要拿孝道压刘辩都做不到。 “协弟照顾好祖母。”等到了董太后的寢宫,刘辩也就停下脚步,对著刘协说道。 “臣弟遵命。”刘协拱手说道。 “孙臣就不进去了,祖母好好歇息。”刘辩说罢,也就直接转身离开。 回到组织宴会的宫殿,刘辩看了看里面的情况,也觉得没有多少意思,里面的人他都不熟悉直接朝著何皇后的寢宫走去。 “母后。”刘辩行礼,何皇后显然余怒未消,並没有给刘辩好脸色。 刘辩也不介意,笑嘻嘻的直接起身来到何皇后旁边一屁股坐下,让膳房的人往这里送一些菜,他们一家人在这里继续吃饭。 “协今年也十岁了,该外封为王了,那个老太婆也送回河间国吧。”何皇后突然说道。 “母后,外面的局势有些不稳定,等过两年吧。”刘辩有些无奈地说道。 “哼,就你会当好人?人家会接受你的好心?你为他们著想,人家指不定觉得你在囚禁他们。”何皇后气冲冲的说道。 “別人怎么想是別人的事,儿臣管不著也不想管,儿臣答应过父皇,照顾好祖母和弟弟妹妹。”刘辩吃了一口菜,慢悠悠的说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何皇后看著刘辩满不在乎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 “母后总得让儿臣吃饭吧,儿臣也累了一天了,这道青菜不错,母后要不要尝尝?”刘辩放下筷子,亲自端起一盘绿菜放到何皇后案上。 “气都气饱了。”何皇后依旧很是生气,但还是拿起了筷子。 刘辩笑了笑,隨后跟何皇后边吃边说閒话,消解何皇后的气愤。 “过几天就接两位采女入宫吧。”何皇后看了两位宫人一眼,隨后对著刘辩说道。 “母后做主便是。”刘辩並没有发表意见。 “你们两个也侍寢几年了,也该懂事一点,儘量將侍寢的机会让给新人。”何皇后再次说道。 “臣妾明白。”二人有些委屈,但还是恭敬说道。 刘辩没有多说什么,跟母后在言语上叫板並不会获得什么好处,好不容易才让何皇后消气,没必要继续招惹母后。 “母后,儿臣告退。”等到时间差不多,刘辩也表示自己要离开了。 “去吧。”何皇后说罢,刘辩也就带著两位宫人离开。 “去告诉他们,朕就不过去了,他们自行其便就是。”出了何皇后的寢宫,刘辩对著侍从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朝著宴会宫殿走去。 “今后侍寢还是之前的规矩,不过又多两个人,你们就得多等几天。”回到却非殿坐下,刘辩对著两位宫人说道。 “陛下,臣妾也入宫几年了——”冯懿不敢反抗何皇后的意思。 “朕让你侍寢,你还敢拒绝?”刘辩抬手捏了捏冯懿的脸“臣妾不敢。”冯懿有些委屈地答道。 “你呢?”刘辩没有厚此薄彼,也捏了捏阴彤的脸蛋。 “臣妾想像之前那样六天来陛下这里一趟。”阴彤趁势靠在刘辩怀里,笑眯眯的说道。 “不许。”刘辩冷酷的拒绝了。 “陛下~”阴彤甜腻腻的说道。 “不许!”刘辩还是没有同意。 三人腻歪了一阵,刘辩也让人將这几日修订好的经典拿过来继续批阅,二人开始给刘辩打下手“陛下,臣妾也想读书。”阴彤突然说道。 “读什么书,明日我让人送过去。”刘辩並没有抬头。 “就读这个。”阴彤指了指刘辩手上的书籍。 “这些还没有修订好,这几本书之后也要送回诸位博士那里继续修订,送到你那里肯定是不行的。”刘辩直接说道。 “你若是想读这些经典,之前批註的那些可以送过来。”刘辩想了想,隨后说道。 “多谢陛下。”阴彤並不在意这些细微之处,她只是想要爭宠,从这方面入手也是她想好的手段。 “嗯,明日我让人把之前那些送过来,那些讳的內容不要看,没什么用处。”刘辩毫不在意地说道。 “不要弄坏了!”刘辩抬起头对著阴彤认真说道,虽然都是废本,但是保护书籍还是要做到的。 “臣妾遵旨。”阴彤笑嘻嘻的应下。 “臣妾也想读书。”冯懿后知后觉,虽然不知道阴彤要做什么,但是她知道阴彤要做的她也不能落后,尤其是现在新人马上就要入宫。 “嗯,明日也会送过去。”刘辩扭头看了看两人,不知道二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今日怎么突然对这个感兴趣了。 不过他也没有什么意见,宫里也没有什么事,他也乐於看到二人有点自己想干的事情。 “除了读书,也多锻链一下身体,不要每天闷在房间里,对身体不好。”刘辩又嘱咐了一句。 “臣妾也时常锻链。”阴彤立即说道。 “有吗?”刘辩有些怀疑的看著阴彤。 “陛下甚为雄壮,臣妾再是锻链也难以承受。”阴彤立即表示不是我废物,是陛下你太厉害了。 “行吧。”刘辩笑了笑,他还能说什么。 当夜,刘辩久违的破例,让二人一同侍寢,..... 刘辩久违的来到了妃嬪居住的地方,先去两位宫人的地方转了一圈,看一看她们的居住环境有没有问题,隨后来到了新入宫的两位采女那里。 看著刘辩离去的身影,阴彤目光证忙,她回想起了她刚入永安宫的时候。 “国家!”伺候邓采女的宫女行礼。 “免礼。”刘辩毫不在意地说道,隨后直接进入房间。 房间里的打扮也跟新婚之夜差不多,不过现在是采女入宫,並没有举行什么仪式,只是用车驾將人带到皇宫之中。如果是第一次侍寢,也会在房间打扮一下,完成一些新婚之夜的仪式,不过比起刘辩娶两位采女的时候,那无疑是要简化许多。 “臣妾拜见陛下。”邓斐行礼。 “起来吧。”刘辩直接在榻上坐了下来,示意邓采女起身。 “谢陛下。”邓斐起身,有些紧张的站在原地。 刘辩打量了两眼邓斐的容貌,已经算是一个丽人,但还是比不上冯宫人。 按照指点完成一些新婚仪式,一部分伺候的人也就直接退出,留下几名伺候侍寢的宫女与宦官,刘辩招了招手,让邓斐坐了过来,说说閒话让二人能够熟悉一点。 时间差不多,刘辩示意宫女们给自己和邓采女解衣服,脱到只剩內衣的时候让宫女们退下,抱著邓斐走向床榻。 第266章 转移成本 第266章 转移成本 清晨时分,刘辩醒了过来,看了看一旁依旧处於睡梦中的陌生女子,以后就是他的女人了,隨后直接起床让人准备洗漱用具。 声响惊动了邓斐,看刘辩已经开始洗漱,邓斐也赶紧忍著疼痛起身准备伺候刘辩洗漱。 “不用,你躺著便是。”刘辩还是自己洗漱,自己有手有脚,若是连洗脸漱口都需要麻烦別人,那他不就成废人了? 邓斐有些犹豫,只好站在刘辩旁边等待著,刘辩也没继续说什么,安静的干著自己的事情。 “之后朕一般不会来这里,侍寢的时间大概是十二天一次,到时候会有人过来接你。”刘辩洗漱过后,对著邓斐说道。 “臣妾遵旨。”邓斐行礼说道,即便身体有些不適,动作也依旧保持標准。 “平日里想做什么都可以,若是需要什么可以跟各部门打招呼,不要破了宫里的规矩就行。”刘辩又嘱咐了一句。 “多谢陛下。”邓斐再度行礼。 “嗯,坐下吃吧。”膳食也端了过来,刘辩也就安静的吃著早饭,邓斐坐下后也不敢跟刘辩这样肆无忌禪,只是看著刘辩吃饭。 采女、宫人並没有单独的小食堂,都是跟宦官、宫女一样吃大锅饭,只不过会有人送过来。 “臣妾恭送陛下。”出了门,邓斐再度行礼,送別刘辩。 “臣妾拜见陛下。”旁边房间门口也站著两道人影,对著刘辩行礼。 刘辩並没有停下脚步,看了一眼旁边房间的采女蔡琰和她的侍女,隨后直接离开。 “邓采女,这是昨夜侍寢的赏赐。”很快,就有负责侍寢的女御长走进小院,拿著一条刻了红线的银环递了过来。 女御长,位同侍中,执掌皇帝燕寢、御幸嬪妃之事;同时负责皇后接见嬪妃时的礼仪。 虽然说是赏赐,但是这些东西並不属於采女的个人財物,之后还是要收回的,这些银环的另外一个作用便是记录侍寢次数,每一次侍寢都会有一个银环,计月日无子,则罢废不得再次侍寢。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采女只有一次侍寢的机会,如果这一次没中,那就基本再也见不到天子了,她们的名字也不会出现在侍寢名单上。 不过刘辩就四个女人,这条规矩也相当於没有,都没有孩子,皇帝跟谁去造小人? “多谢御长。”邓斐非常客气地说道,她只是一个采女,还得罪不起这种高层女官。 “不敢。”女御长平静的说道,隨后带著人离开。 嘉德殿里,刘辩也开始了一天的工作,给出参录尚书事的权力以后,刘辩也清閒许多,不再像过去那样每天都有无数的奏疏需要批阅,只有一些较为重要的奏疏需要他亲自审阅,给出自已的意见。按照刘辩的正常工作进度,这些工作在半天內基本就可以完成。 “臣拜见陛下。”钟进殿行礼。 “钟卿来了,坐吧。”刘辩指了指下首席位。 钟坐了下来,开始匯报永安宫的日常运行情况,永安宫的事务並不会上升到朝会之上,这里面的事情都需要钟单独给刘辩匯报。刘辩也没有对钟的匯报有什么指示,永安宫已经这样运行几年时间,还是刘辩亲自进行的制度设计,运行也还算平稳,刘辩也没有让其进行改变的心思。 “少府那边呢?改制怎么样了?”听完永安宫的情况,刘辩也询问起了少府的情况,钟一手主导少府的改革,他也想听听钟对於少府的看法。 “少府—·情况有些复杂—”钟想了想,给出了一个不是很正面的评价。 少府就是一个不断捂盖子的粪坑,皇家私產又怎样?中饱私囊在这些人眼里也不是什么事,侵吞皇家资產的情况也不稀少,过去少府里面可是没有监察系统,即便天子派出去监察的宦官,最后也会出现跟里面的人同流合污的情况。 “有问题那就查,有罪行那就抓,过去的一些事情可以略过去不提,他们拿去的那些东西也可以先不管,目前最紧要的就是完成少府改制,如果在这个时间段还能不断对皇家资產伸手,那就拔出萝卜带出泥,將这些污垢全部去除。”刘辩看了一眼钟,隨后重重的说道。 “臣遵旨。”钟拱手应下。 “已经查清的少府资產是多少?”刘辩接著问道。 “大概五十六亿钱,大概占了少府总资產十分之一的样子。”钟对这个数据显然有些不太自信。 “行,我知道了。”刘辩顿了顿,直接说道。 “永安宫那边的资產呢?”刘辩隨后又问道。 “永安宫那边大约是二十八亿六千万,造纸那边基本保持收支平衡,不过成本无法继续下降了。”钟立即说道,对於永安宫的情况他很是熟悉,提起数据来那是脱口而出。 永安宫那边本来没有那么多资產的,毕竟刘辩当太子的时候钱都是有数的,只是刘辩將一部分权贵送到西园休养以后,吐出来了一大批资產和现金,现金全部进了西园內帑,至於资產刘辩也没有將其交给少府管理,全部入了永安宫的库房,让永安宫进行管理。 “二十八亿吗?过段时间你准备五千万的现钱,送往贾卿那里,上缴国库。”刘辩直接说出了他的想法,永安宫也不会逃税,该缴纳的税赋一分不少。 钟了一下,没想到刘辩居然会这样做,永安宫可是太子府的资產,换句话来说那就是天子的资產,这也要缴纳算税吗? “陛下,这样会不会.”钟有些小小的疑虑,这样做真的可以吗? “都得交税,少府到时候也得拿钱给国库。”皇家资產的多寡的確决定了很多事情,比如说一旦遇到灾情国库又没钱的时候,这个时候就得拿皇家私產出来填补亏空。 和熹皇后执政期间,大汉所有州郡连续十年的天灾,流民遍地,税收体系已经完全没有根基,加上异族入侵,大汉就是拿皇家私產顶过了这最为艰难的时间,將能卖该卖的都卖了,这才让大汉没有崩溃。 他现在就是给所有人立下规矩,大汉境內所有人都得缴纳赋税,即便是皇家私產也不例外。一视同仁的缴纳“臣遵旨。”钟直接应了下来,这又不是他的钱,既然陛下有往外掏钱的打算,那他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造纸—.”刘辩稍稍皱起了眉头。 “不能接著分层了吗?”刘辩问向钟。 “陛下,现在的纸张质量已经接近无法满足写作需求,继续下降质量的话那印刷时肯定不行。”钟拱手说道。 “这样啊——.”刘辩敲了敲案面,思索著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开始大规模生產的时候成本肯定还能降一降,但是按照现在的成本,想要大规模推广还是有点问题,更別说完全取代竹简,將知识推广开来。 “陛下,臣倒是有一个想法,只是不知道该不该讲?”钟拱手说道。 “直言便是,有什么不该讲的。”刘辩表示钟赶紧说,“洛阳的物价太高了,不管是人力成本还是物料成本都摆在那里,想要继续降低成本基本不大可能,如果將造纸的地方转移到其他地方”钟拱手说道。 陛下对於关东的態度就是此事的关键所在,陛下放不放心將这么重要的產业放到关东地带?由於地域的隔离,关东地带会不会在这件事上搞什么么蛾子? 这都是钟考虑的方面,有些事情必须得有政治方面的考量,造纸与印刷在钟看来就是关乎国本的事情,必须得在天子的掌控之中,如果落入怀有异心之人手中,这件事就会变得难以承受。 刘辩被钟这么一点,顿时明白了关键所在。 想在洛阳附近玩低成本,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先不说別的事情,洛阳的米价基本都是二百文一石,洛阳盆地养活不了这么多人,就得从各州郡输送粮食进京,运输成本在这个时代显得尤为昂贵,洛阳地区的物价不贵才有问题,而关东地区的米价也比以往贵一点,但也基本都是百文钱一石。两者一对比,人工成本可想而知。 人工成本已经这么昂贵,其他的成本自然水涨船高,在这样的环境下现在的成本已经接近极限,想要继续降低成本就得考虑去一个物价低一点的地方。 “是得搬迁!”刘辩敲了敲案面同意了钟的想法。 “也不能只在一个地方造纸,不能让造纸控制在一个地方!” “这件事就交给你定夺,之后再將方案匯报给我。”刘辩看向钟,他只需要將合適的工作交给合適的人,眼下钟就是合適的人。 “臣遵旨。”钟应了下来。 “邮传系统那边还有多少问题?”刘辩看向钟。 邮传系统改造完成后钟也就该將这个部门的领导权交出来,现在是因为他需要一个足够信任又足够有能力的人负责邮传系统的改造,等改造完成以后钟身上也会有其他的担子,就可以將这个工作交出来让其他人去统领,没必要让钟去负责一个已经完成的工作,钟也不可能一辈子都待在永安宫。 “传递信息没有问题,对外开放方面有一点问题。”钟將问题说了出来,邮传系统最重要的就是保密,一旦驛舍对外开放,保密就成为了最大的难题,人员混杂,一旦朝廷的机密信息泄露,这个责任没有人能够担当的起。 听完钟的陈述,刘辩也有些无奈,他的想法中驛舍是承担官方招待所的职能,但现在不是未来那个人口流动高度发达的时代,官方招待所似乎就是一个赔钱的地方,尤其是邑舍的位置还在城外,前不看村后不看店的地方。驛舍的地理位置决定了他並没有多大的人流量,道路旁边住宿终究比不上入城住宿带给人的安心。 “就先这样吧,等过两年再解决这个问题。”刘辩打算將这件事拖一拖,万一哪天就有转机了呢? “工程器械有没有新的东西?”刘辩再次问道。 “都是些改进的成果。”钟錶示这些天並没有多少成绩,有变化的就是改进方面的问题,至於改进有没有成果,那也得衡量改进过程中的费值不值得这样做。 “嗯,农业方面的工程器械是最优先级,必须得是一头牛能够完成的耕犁。”刘辩对著钟说道。 现在的耕地並不是大家脑海里那种耕犁,现在的耕犁还是孝武皇帝时期完成的二牛抬槓法,也就是课本上有记录的耕犁,这种耕犁的特点就是两牛三人。这种耕作方式在两牛相距约七八尺的地方横放一根槓子,槓子后连接辕犁。一人在前牵牛,一人坐在槓上控制犁鏵入土深浅,还有一人在后扶持犁把。 孝武皇帝面对接连不断的天灾,发动全国力量完成了一次农业技术革新,从耕作器械的二牛抬槓以及耕作方式上的代田法完成了中国歷史上又一次农业革命。值得注意的是这也是两千多年帝制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由中央朝廷控制完成的全国性农业革命,除此之后中央朝廷既没有意愿也没有能力完成这样宏伟的事业。 这种耕作方式在西南及西北少数民族地区的一些地方仍然可以看到,尤其是在地块狭小、坡度大的地区,农机耕作难以施展的地方,二牛抬槓的耕作方式仍在传承与延续。 而耕作方式上,孝武皇帝时期也有革新,也就是代田法,在乾旱的凉州地区率先出现,最终由搜粟都尉赵过整理上奏,中央政府进行革新以及推广。直到现代社会,代由法依旧用在某些高產作物的生產中。 农业技术的革新也带来新的利益阶层,这也是传统意义上豪强在孝武皇帝时期开始蓬勃发展的重要原因,二牛三人也就意味著只有豪强才能广泛採用这种能够增產的耕作方式,豪强在这个时代就是先进生產力的代表,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 第267章 而妾弗重也 第267章 而妾弗重也 打压豪强是必须做的事情,但是想要彻底改变如今的局势,那就不是强权可以做到的! 豪强的诞生是一个新生的利益阶层,但是隨看时间的发展,豪强也就不可避免地在政治、经济、文化、教育乃至军事方面占据位置,同时每个方面又都互相助力著豪强的成长,经过几百年的发展,豪强已经彻底转变为一个庞然大物,再差一小步,豪强也就能彻底转变为世家大族! 而想要对这个庞然大物动手,即便是刘辩也有些胆战心惊,而消灭这个怪物的方式也很简单,那就是从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军事五个方面动手,断豪强的经济基础打破豪强的教育垄断,用军事威镊,朝廷重新回收文化的领导权,至於政治就显得不那么重要,因为这个时候豪强已经无法在政治上有所建树。 庄园经济在这个时候就是最先进的生產模式,而刘辩要想对这种经济动手,那就得有农业技术方面的革新,曲辕犁就是刘辩准备拿出来的新生农业器械,一头牛、一个人,可能无法让大汉所有人都能达到这种耕种模式,但是只要能推开这种耕种模式,那豪强的经济基础也会產生动摇。 只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只知道曲辕犁是一头牛、一个人,但是其他的就完全不清楚,毕竟他真的没有接触过农业生產,只能是將这个目標告诉下面的工匠,让他们去实验,至於多久能够达成那就不是刘辩所能控制的了。 “臣回去以后再催一催下面的人。”钟並没有打包票,他也清楚一旦这种耕犁製作出来,那么农业生產方面肯定会有很大的进步,但是过去大家也不是没有想过一头牛一个人的耕犁,但是做不到啊! 二牛抬槓法在这几百年间也不是没有改进,如今的二牛抬槓法已经减少了人力的运行,极限情况下二牛一人也是可以做到的。现在想要继续减少牛力,那耕犁的结构肯定得有很大的改动,而且耕犁也算是大件,得保证耕犁的耐用性,不能半路上直接断了,这谁敢保证什么时候就能成功? 曲辕犁也不是直接变出来的,农业器械的发展也是有跡可循,正是因为二牛抬槓法已经进步到二牛一人,才会有曲辕犁的出现。 “不用催,多招募些工匠过去,集中力量办大事。”刘辩顿了顿,隨后说道。 他没有指望天才的出现能改变如今的技术发展,但是他知道集中力量办大事,只要肯砸钱,许多技术还是能搞定的。这其中必然会有很大的浪费,但是技术的发展不就是这样的吗? “臣遵旨。”钟应了下来。 与钟商议的时间很长,算是刘辩对永安宫运行的一个彻底梳理,等钟从嘉德殿离开,也快到了宫禁时间,钟轻轻吐出一口气,坐上车朝著永安宫赶去。 “钟太子仆。”王谦走进了钟的官舍,行礼道。 刘辩已经不是太子,但是永安宫还是照常运行,里面的职位也没有多少调整,大家也就按照过去的官职进行称呼。 “王庶子。”钟回礼,二人隨即坐下。 “这么晚了,王庶子还不回去?”钟直接问道,將案上的文件合了起来,今天並不是王谦值守永安宫的时间,按理来说王谦应该回去了。 “下官刚忙完,见太子仆这里还亮著,所以想著过来看看。”王谦犹豫一下说道。 “哦,今天去陛下那里匯报了一下工作,又有一些新的事情需要解决,若是无事那就先回吧。”钟並没有跟王谦玩猜谜的游戏,既然没事那就赶紧走人,不要打扰他。 “下官—”王谦显然有事。 “下官想要辞官。”王谦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辞官?怎么了?”钟稍稍皱了一下眉头,对著王谦问道。 兗州的事情他也清楚一点,毕竟充州闹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好歹也是个侍中,有资格参加朝会,自然知道曹操砍了一些王家的人,但是那又如何? 钟並不在乎,既然有心对抗朝廷,自然得有承受朝廷惩罚的准备。 如果王谦只是以这样的理由辞官,钟也不会挽留,永安宫那么多人,王谦的去留他並不在意,只是他得跟陛下上奏疏说一声,他可没有罢免永安宫官吏的能力,更別说王谦还是太子中庶子。 “下官觉得自身才能並不足以適应现在的岗位——”王谦直接说起了自己的理由,但是钟一个字都没信,永安宫忙是忙了一点,但是並没有特別困难的事情,很多事情只需要按照流程走便是,大事都有他和陛下拿主意,下面的人也不会背锅。 “可是充州刺史对王氏动手的原因?王庶子,你应该清楚徵收算税是朝廷的要政,不管是谁,对抗朝廷要政都是自寻死路,充州刺史这件事做的並没有太大过错。”钟顿了几息,对王谦严肃的说道。 曹操杀人的確狠了一点,一家老小全部杀了,甚至如今充州的叛乱跟此事也有很大的关係,但是还是那句话,算税徵收是朝廷的头等大事,叛乱归根到底不过是朝廷徵收算税引发的连锁反应,朝中很多人对此已经有了预估,並没有將此事完全怪罪在曹操身上。 朝中也没有就此事继续追究,不然王谦也不会安稳坐在这里跟钟说话。 “太子仆觉得这样可行?”王谦对看钟说道。 钟打量了王谦几眼,隨即摇摇头,难怪陛下重用过王谦却又放弃了。 “回去將辞呈递交上来,我会转交给陛下的。”钟並没有跟王谦废话的心思,有这时间他还不如快点將工作处理完,他也能早点休息,他已经累了一天,懒得跟人废话。 “唯。”王谦愣了好一会儿,钟不接他的话茬,他也没什么可说的。 “去吧。”钟点点头,隨后將文件打开,低头继续处理公务。 王谦张了张嘴,站起身转身离开。 將最后一份公文处理完毕,钟站起身伸展了一下身体,隨后朝著家里走去。 钟的一家人也都住在永安宫里,永安宫虽然还有一批人在此工作,但是还有一批人跟著刘辩住进了皇宫,空著也是空著,刘辩乾脆也就在永安宫划分了一个居住区,让官吏们將家小安置在里面,也算是给底下人的福利。 “今天怎么这么晚?”妻子伺候著钟洗漱更衣。 这里毕竟是永安宫,可以住进来,但是官署区域也是不允许官吏们的家人过去的,各个路口也都有卫士把守,所有人也都清楚不要没事给自己找事,也没有人会去前面打扰官署运行。 “跟陛下匯报了一些工作,回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处理完公文以后才回来。”钟有些疲累的说道。 “哦。”妻子应了一声,继续忙活著手里的事情,伺候著钟休息。 刘辩再次来到了妃嬪居住的地方,依旧是照例去其他几人的住处进去坐了坐,隨后来到了两名采女居住的地方。 “臣妾拜见陛下。”蔡琰行礼。 蔡琰有姿色,能入宫的女子最起码的要求就是五官端正、身体匀称,这都是一项一项检查筛选出来的女子,但是还是比不过刘辩,自然也就比不上冯懿。 隨著年岁渐长,营养充足加上每日不断地锻链,也度过了身高成长的时间段,刘辩的身体也开始掛肉。加上举世无双的权力薰陶,刘辩的长相也开始有了些许变化,即便长相依旧与何皇后酷似,但是眉眼间的锋芒还是遮掩不住。 “起来吧。”刘辩抬手示意蔡琰起身,不大的房间里已经有了新婚的装扮,刘辩又要开始当新郎,他对这个程序还有印象,这次要比三天前流畅许多。 该走的仪式全部完成,这些仪式的主要目的也就是求子,子嗣对於皇帝来说那是越多越好,虽然刘辩至今还没有一个子嗣,刘辩也就只能说这些就是一个好兆头,他也乐於通过这些繁琐的仪式给自己一个积极的心理暗示。 刘辩也没有急色,按照他跟几个女人相处的惯例继续说起一些有的没的。 “可有小字?”刘辩手握著蔡琰的小手,温声问道。 “小字昭姬。”蔡琰小心答道,第一次与男人如此亲密的接触,她有些心理以及生理上的变化也是在所难免。 陛下的手很烫,蔡琰感觉自己的手像是被一个火炉所包裹,即便陛下貌美异常,但手並不是那种光滑如玉的感觉,几个部位都有一层略显粗糙的感觉,很显然是有老茧覆盖。 几年不间断的练习,刘辩手上自然会有一层训练过的痕跡,有茧子也是正常的,毕竟他也只是凡夫肉体,摩擦多了自然会有茧子。 “哦。”刘辩稍稍点头,將蔡琰往自己怀里靠了靠,蔡琰並没有反抗,顺著刘辩的力道很是顺从。 刘辩也询问起了充州的一些风土人情,结果发现蔡琰对充州的情况並不是很熟悉,蔡邕这些年並没有怎么回过充州,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吴会之地,蔡琰自然对充州说不上熟悉。 刘辩也不意外,他说这些只是没话找话,拉近一下双方的距离,目前他並没有大肆扩充后宫的打算,就这么几个人,总得了解一下几个女人的情况。 对於蔡邕的遭遇他也没什么意见,被迫害的又不止蔡邕一个,他也不会因为一个女人就想著给蔡邕打抱不平,他已经徵召了蔡邕入京来做博土,已经给出了补偿,其他的那都是细枝末节。 该走的流程走完,刘辩也就站起身让人开始给自己解衣,蔡琰有些羞红的站起身,服侍看刘辩更衣,脱到內衣的时候,刘辩也就直接抱起蔡琰朝看床榻走去。 蔡琰並没有这种经歷,双手微微搂著刘辩的脖子,眼睛也闭了起来,脑中儘是那些嬤教过的话语,脸色变得更加羞红。 一番折腾过后,刘辩微微喘气,隨后宫女端著清水开始清洗身体与床铺,让刘辩能够在尽性之后有一个舒適的睡眠。 蔡琰还没有回神,脸色配红的看著床顶,过了好一会儿麻木的感觉逐渐褪去,因为下体的疼痛她不由得皱起眉头,只是她不敢有动作,旁边睡觉的是天子,她若是动弹多了难免会引来天子的厌恶。 “妾事先王也,先王以其加妾之身,妾困不疲也;尽置其身妾之上,而妾弗重也,何也?”蔡琰脑海里没来由的冒出来一句这样的话语,她今天好像稍稍理解了一点里面的意思。 过了好一会儿,蔡琰稍稍笑了一下,过去她从来没有进宫的想法,只是命运就是这样调皮,让她进了宫服侍天子,她也没有反抗的想法,只是从今以后她就得在这宫里生活一辈子了,如果有个一儿半女,那她还能安然度日,若是没有子嗣,將来也逃不过一个守园贵人的结局。 只是蔡琰的身体並不允许蔡琰思考太多,疲累中带著一丝疼痛,蔡琰沉沉睡去。 “陛下。”蔡琰在刘辩有了动静以后也跟著起身,看著刘辩自己洗漱。 “原来天子也会自己洗漱?”蔡琰有些离奇的想道,这跟嬤嬤们说的並不一样,嬤嬤们的教导里这些活都要她们动手。 今日有朝会,刘辩面对丰盛的早膳並没有多动筷,確保自己有足够的能量支撑朝会的运转以后,刘辩也就停下了筷子。 “宫里的规矩你也应该清楚,不要触犯宫里的规矩,其他的都隨意,侍寢的时候会有人带你过去。”刘辩喝了一口温水,隨后说道。 “臣妾遵旨。”蔡琰应了下来。 刘辩没有再说话,站起身让人开始更衣,隨后直接走了出去。 “臣妾恭送陛下。”蔡琰和宫女们来到门前送別天子。 “臣妾拜见陛下。”邓斐带著人在旁边屋子门口行礼。 刘辩径直走了过去,朝著嘉德殿赶去。 ? 第268章 亘古未有 第268章 亘古未有 朝会之上,以身体欠佳久病不能行使司空权力为由,司徒丁宫向刘辩递交了辞呈,帝不允。 刘辩並没有直接罢免丁宫,只是让他自己递交辞呈,他不喜欢罢免这种朝廷重臣,丁宫的年纪也够了,也占了三公的位置好几年,那差不多就应该退休养老,自己递交辞呈也能有一个体面的退场,也能有退休工资。 前汉孝平皇帝时期,为了拉拢朝廷重臣,第一次在制度上確立了退休待遇制度,元始元年(公元1年)平帝下詔:“天下吏比二千石以上,年老致仕者,三分故禄,以一与之,终其身。”表明太守以上的官员退休时可领三分之一的俸禄,这笔退休待遇可以一直领到去世。不过,太守之下的官员则没有退休待遇。与此相对,少数勛戚功臣则可以领全俸。 不过这是退休待遇,如果是罢免,那就没有这种待遇。隨著时局的崩坏,朝堂倾辙也日趋严重,已经没有多少官吏能够安然达到退休界限,退休待遇也就退回到了孝平皇帝之前的情况,完全看这个人在天子心中的分量以及好感程度,下发数额不等的粟米当作退休工资。 刘辩不允意味著什么大家也都清楚,三辞三让的程序肯定要走,三辞三让对一个臣子来说意味著荣誉,意味著这个臣子对国家的分量,但是三辞三让也意味著丁宫未来再也无法踏入朝堂,朝廷已经给了你这个待遇,要是还占著位置,多少就有点贪心了。 丁宫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陛下对他確实挺好的,人生不过几十个春秋,他现在能有这样一个足够有面的退场,也还算对得起他这一生的宦海浮沉。 “陛下,臣有奏。”侍中钟站了出来。 “准奏。”刘辩淡淡说道。 “臣奏曰:少府——”钟並没有將矛头对准少府,只是將少府署里面查出来的一些东西匯报出来,告诉大家少府里面不乾净,要对少府署展开清洗。 “贾卿,钟卿所言可否属实?”刘辩问向贾翊,地方上可以以一时情急为由直接判罚,但是朝廷上凡事都得按照法度来,即便是天子,也不能隨意下旨赐死谁,必须得有证据。 当然了,要是在牢狱里没有抗住严刑逼供那是另外一回事。 “臣已派人查证过,侍中所言並无虚假之处” 贾翊站起身表达了对钟陈奏的附和,告诉大家钟的陈奏都有证据。 “少府卿可有言语?”刘辩再次问向少府张义,人家毕竟是少府署的老大,少府里面的事情肯定得问问人家的意见,如果少府对此表示反对,那他也不好越过少府直接动手。 “臣御下不严.—”少府张义並没有硬顶,贾翊派人进去查帐的事情他也清楚,甚至十分配合,他也想知道自己手下这群人究竟都拿了多少,结果是触目惊心,很多事情完全將他这个顶头上司蒙在鼓里。 现在被人捅出来確实有点丟人,但是没办法,少府的改革是陛下执意推动,他一个被蒙在鼓里的少府卿完全没必要给这群手下拼命,他又没拿多少东西,到时候算帐也算不到他头上。 “既然如此,这些之后就交给廷尉、司隶校尉联合处理。”刘辩也没有直接下旨杀人,京城里面无故杀人的事情不能多干,必须得有理有据的干,而且这些人本来就可以有理有据的办,那他为什么要越过司法部门去自己处理。 “臣遵旨。”廷尉樊陵、司隶校尉贾翊应了下来。 “陛下,臣以为算税徵收乃是朝廷要政,如今天下州郡都在徵收算税,司隶算税也已经徵收完毕,眼下永安宫掌握財货眾多—.”钟再次上奏,表示永安宫也应该缴纳算税,毕竟永安宫的资產也是资產,这就得缴纳算税,以此来平復天下人心,告诉大家不是只有你们交税,就算是皇家私產,也得缴纳算税。 群臣顿时大惊,不是,算税都徵到天子头上了? 这. 他们没有想过这种事情,毕竟谁又敢徵收皇家税赋,只要敢在朝堂之上说这件事,那天子必然会对此有所意见,但是没想到现在有人居然敢说这件事。 哦,是执掌永安宫的钟啊,那没事了! 群臣经过短暂的震惊,看著还在讲述算税徵收重要性的钟,大家顿时明白这件事肯定不是某个人自己的主意,这件事必然是天子与钟已经提前通过气,现在才会拿到朝会之上来说。 刘辩让钟將这件事拿到朝会上来说的原因也很简单,若是偷偷摸摸送过去,別人只会觉得他是左手倒右手,他出的钱可不是一点半点,必须得广而告之,告诉所有人皇家也没有逃税,皇家也出钱了,甚至这就是天子出的钱,以后不管是谁,逃税就是没有理由,所有人都得缴纳这笔钱。 “可。”刘辩的回应並没有出乎大家的预料,这件事就是天子已经同意的事情。 “永安宫目前有多少资產?”刘辩再次问道。 “永安宫目前有二十八亿六千四百三十八万的资產,按照算税税率计算,永安宫目前应该缴纳四千八百六十九万钱的算税。”钟直接说道。 “既然如此,这笔钱之后派人送往司隶校尉处,之后再由司隶校尉送入国库。”刘辩直接说道。 “臣遵旨。”钟和贾翊应了下来。 群臣看看君臣三人的双簧,这场朝会上的表演不仅是告诉大家皇家私產也缴纳算税了,天子自己出了这么一大笔钱更是告诉大家算税徵收不可能退步。 “少府管理资產眾多,加之蛀虫遍地,一时之间恐怕也难以盘查清楚少府惯例资產的多少,既然永安宫已经缴纳算税,那就以永安宫五倍算税代替少府今岁算税,待盘查清楚少府资產后,明年再按税率缴纳少府算税,诸卿以为如何?”刘辩对著群臣再次投下一个深水炸弹,不仅是永安宫缴纳算税,就连少府里面的皇家私產也要缴纳算税,这亘古未有之事啊! 群臣的讚美顿时不要钱似地涌了上来,將刘辩夸得绝无仅有,过去先帝用西园內帑补贴朝政大家心里也有些彆扭,毕竟这笔钱的来路確实有点问题,但是现在天子就是拿出算税来说事,单是皇家私產就给朝廷缴纳近三亿钱,这就没有任何推脱的理由了啊! 而且这笔钱每年都有,甚至之后还会增多,这就相当於又给朝廷增添了一个稳定的税源,没有人会对此表示反对,毕竟天子都愿意掏钱,大家也只有赞成的份。 “臣以为,该將此事传詔天下!”周忠站了起来,表示这件事不应该只局限於朝廷或者司隶,这件事就应该天下皆知,毕竟四州郡还因为算税一事乱著呢,完全可以將此事去打压一下这些人的气焰与名义,毕竟连皇家都缴纳算税,其他人抗税那更是说不过去。 “可。”刘辩应了下来。 朝会在融洽的气氛下结束,一般情况下朝会基本如此,大家公事公办的將事情商议解决,除非遇到一些棘手的事情,这个时候群臣才会吵起来。没有人想为公事跟同僚相处的不愉快,只是有些事情也关係著他们自身的利益,他们必须得在朝会上据理力爭。 刘辩也没有在朝会结束以后詔见臣子,该商量的事情已经商量的差不多,下午也没有多少奏疏需要他处理,休息一会儿吃过午膳,隨后直接带看人朝看西园赶去。 豫州和冀州两个相对安稳的州郡的募兵已经完成,这些部队也通过了长途跋涉,进入司隶后在西园军的护送下进入了西园。 这也相当於外兵入京,尤其这还是关东之地的外兵入京,刘辩也不得不谨慎处理,万一这些人进入司隶以后闹出什么乱子,那他也不好收场。所以让西园军在关隘等看,告诉这些关东兵不要胡作非为,朝廷是真的可以隨时镇压。 关东兵进入西园之后,经过短暂的休整,也被直接打散分配到各个部队之中,防止这些同乡抱团。 以后朝廷会维持一支庞大的常备军,刘辩当然不可能充许部曲这种东西出现,既然是中央常备兵,那这些人的效忠对象只有一个,那就是天子,私人部曲绝不允许在中央军出现,同乡这种最容易抱团的关係也得直接分拆。 西园军诸將领接到通知的时间並不久,朝会结束以后刘辩才让人去通知,就是要打一个措手不及,看到一个儘量真实的场景。 “臣等拜见陛下。”诸將领行礼。 “起来吧。”刘辩抬手示意诸將领起身,群臣隨后跟在车驾后面朝著大营里面走去。 现在是初春时间,天气依旧料哨,不过已经有了变暖的趋势,士卒们身上的衣服也开始慢慢减少。 这个时候已经引入,主要集中在凉州西部与西域地区,民间也已经开始种植草,布也已经出现,不过还没有在民间普及,不过在军队之中和布已经成为了过冬的必备品。 普通军士对天子的到来也慢慢去魅,不再像刚开始那样激动,毕竟天子时不时就会来西园一趟,他们也习惯了天子的到来,只不过这些天天子来的更加频繁而已,尤其是过年期间,天子甚至还在西园住了两天,亲自给一批军士下发了年节时间的赏赐。 不过关东兵就有些好奇了,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天子,即便刘辩並没有穿戴充冕,但是当眾星捧月的场景出现以后,许多人还是直接记住了大汉天子长什么样子。 “新来的都还能跟的上训练吧?”刘辩对著身后的將领们询问道。 “新兵的积极性挺好,就是军事素养並不怎么好。”將领们也实话实说,关东兵確实跟之前的军士有差距,即便都是新兵,关东兵也远远比不上关中兵。 关东武备废弛了一百多年,只是最近才开始接受专业的军事训练,这其中的差距可想而知。 “军事素质慢慢练就是,目前也没有动兵的打算,只是思想方面不能放鬆,我大汉以孝治天下”天子对西园军的思想教育方面表示了十足的重视。 军事素质可以慢慢练出来,但是思想出了问题那就不在他的允许范围之內,西园军必须得保证对天子的绝对效忠,这是根本问题,容不得一点马虎,不能让害群之马毒害军队。 至于思想方面如何教育,那就跟大汉以孝治天下有关了! 孝经也是军队的必读经典,由孝衍生出忠,忠孝一体,天子拥有绝对的最高权威,这也是大汉几百年持之以恆的目標。 刘辩对关东的忠诚表示肯定,但是对关东之地个体的忠诚那就要打个问號,將这些人打散到各个部队也是为了確保忠诚,人是会变化的,一个人出现在陌生的环境之中,很容易就跟看环境发生变化,关东人没有抱团的能力,也就不可避免的受到关中人的影响。 刘辩也在读孝经,有些事情不能由別人代劳,有些东西他不信,但是他也得强迫自己信,自己都不信的东西那拿什么去让別人相信? “臣等遵旨。”將领们齐齐行礼。 “等开春以后,营房也重新整修一下,之后都拿出一个建造营房的费方案出来。” 刘辩指了指远处的营房,由於去年那几个月的雨水,冬天的降雪也比较充足,营房肯定也有一些结构上的变化,开春正好全部拆了重建,不能等营房塌了伤了人再去考虑。 新建营房得拿钱,不过刘辩手里也宽裕许多,也能让將士们住的更好一点。 “臣等遵旨。”將领们再次应下。 军队的训练还是老样子,刘辩並没有发表意见,眼下这个训练已经足够,即便有新兵加入,西园军的战斗力也不会下滑太多,隨著训练的加深,西园军的战斗力也会回到原来的样子。 第269章 哑巴亏 第269章 哑巴亏 张燕已经有些控制不住事態,两亿钱只是一个引子,不仅增添了黑山军各部的齦,还隱隱有將之前积累的引爆的趋势,加上春季到来,粮食不够已经成了所有人需要面对的事情,而那两亿钱就是所有人的希望。 两亿钱啊! 那么多的粮食已经足够所有人度过开春这段最艰难的时间,只要撑过这段时间,无论是刚收穫的新粮,还是野菜野果都能够填饱大家的肚子,而这唯一的前提就是朝廷下发的两亿钱,这笔钱粮由张燕控制分配的钱粮! 只是张燕有些烦闷,朝廷的钱粮还没有到,这群人又来到他这里来催,跟他催有什么用,朝廷不把这些东西送过来,他也变不出来这么多钱粮。 “渠帅,你这话就不对了吧。”听完张燕的话语,一人站起来说道。 张燕目光平静地看了过去,不明白这人为什么这么说。 “大家也都不是瞎子,太行山也不大,来来往往的车辆还是能看个差不多,前段时间可是有一个车队进来吧?”站起来的人也没有直接撕破脸,虽然是疑问句,但也已经將事买说了出来。 朝廷已经送了第一批物资进来,大家的眼线也已经將这个消息传递到了太行山所有势力之中,张燕想要瞒过眾人那是绝对不可能。 张燕淡淡的看了这人一眼,隨后说道:“是,第一批物资一共一千万钱。” “渠帅不是说朝廷没有送来物资吗?而且这笔钱粮数目也不对吧,朝廷的信息可是三千万钱,弟兄们虽然不聪明,但是渠帅也不能將我们当成傻子啊。”立即就有七嘴八舌的声音响了起来,不管多少钱的物资,这批物资肯定不能让张燕独吞。 这是朝廷给黑山军的物资,不是给张燕一个人的。 “三千万钱?你们觉得朝廷给出的数目能信吗?就那群贪官污吏,能给出一千万钱的物资已经算是他们手下留情,要是有三千万钱我难道不会给弟兄们直接分了吗?”张燕直接说道。 “这”大家纷纷对视一眼,也觉得张燕的话语有道理。 就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贪官污吏,三千万钱的物资层层抽水,能送过来一千万钱的物资已经算是这些人手下留情,狠一点的直接將这批物资全部拦下,这也不是不会发生的事情。 朝廷的贪污腐败大家也都是清楚的,不然他们也不会躲进太行山中。 “一千万就一千万,渠帅总得给弟兄们一点油水,弟兄们也需要钱粮来养活下面的那一群人。”很快,就有人表示一千万钱也行,他们不觉得少,渠帅也给大家分一分,让大家也能喝口汤。 就一千万钱的物资,连他手下本部都餵不饱,更別说给这么多家一起分,大家分到那三两点不光不会满足,还会暗地里埋怨他拿了大头,这批物资就是他控制这些人的手段,一五一十的分出去很公平,但没有人会感激他。 但是直接將这些物资独吞也不行,这样所有的人都会仇视於他,张燕也不会做这样蠢的事情,但是將这批物资控制在三五个山头分一下,大家也都能吃一点肉,这三五个山头也会向他靠拢,会跟他一起去面对分不到物资的人的怨气。 张燕也提前跟这些人通了气,大家自然同意这个办法,毕竟吃到手的东西才算自己的,看朝廷这个样子基本不大可能將剩余物资全额送过来,他们能吃一点是一点,其他人那就等朝廷送过来的下一批物资吧。 除了分到东西的几人,其他山头派过来的人自然是大为不满,直接在大堂里面吵了起来。 “渠帅。”一名心腹走了进来,来到张燕跟前小声说道。 “怎么?”张燕看了心腹一眼,心腹看了看旁边吵起来的眾人,凑到张燕跟前说起了他刚刚收到的消息。 听著心腹的话语,张燕的胸膛慢慢鼓了起来,脸色也变得有些红润。 朝廷越过他向其他山头的人送了物资,送的东西还不少! 朝廷这是要挖了他的根基啊! 而且跟他分了东西的几个山头也收到了东西,也就是说他的拉拢好像落到了空处,甚至是当了一回冤大头,看样子朝廷送来的那批物资就是给他一个人的,而现在,他把本来是他一个人的物资分给了其他山头。 “混帐!”张燕气的骂出了声,也不知道是骂朝廷不讲武德还是骂还在爭吵的这些人。 “渠帅——”大家看向张燕,不知道张燕为什么突然这么说。 “最新传来的消息,朝廷已经將你们各自山头的物资送了进来,这批物资没有经过我这里。”张燕看著各山头派过来的人,隨即重重说道。 “啊?”眾人有些不解的看著张燕,他们不是各自山头的老大,各首领也不放心在这个时候以身犯险,派来的人都是各部首领的心腹。 “聚在我这里吵也没有用,朝廷既然已经帮我们做了主,那我们也就不用吵了,安心拿著朝廷送来的物资过春便是。”张燕对著所有人说道。 等到眾人散去,张燕愤愤的拍了一下,朝廷这一手玩的玩的妙啊! “渠帅,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分出去的物资还能收回来吗?”心腹对著张燕问道,眼下朝廷已经越过他们处理此事,他们也没办法收回朝廷的决定。 看著朝廷公文,张燕过了几息说道:“已经得罪那么多人,若是收回这些物资,那几家的人也会在心里怨恨我,到时候就里外不是人了。” 张燕也看出了朝廷的用意,就是要分化他们黑山军,一个非常简单的计谋,只是打了一个时间差,就让他张燕吃了一个哑巴亏。 他也不得不说朝廷这一手玩的很漂亮,他被玩弄於鼓掌之中。 “哼!”张燕放下朝廷这段时间跟他来往的信件。 哑巴亏吃了就吃了吧,他也不可能跟那几个山头翻脸,这些物资总归是拉拢了一下几个山头。 只是还没等张燕有所回应,第二批物资送过来,一亿两千万钱的物资,需要让他张燕带著人去拉回来,朝廷这一次不再负责运输。 张燕陷入了沉默,这一次肯定有诈! 若是他真的派人去拉这些物资,那朝廷的伏兵肯定不会放过他派出去的人。 张燕很快就识破了朝廷的计划,但是他明白朝廷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肯定会將这些消息大张旗鼓地传遍整个黑山军,让黑山军所有人去逼迫他派出人手。 想要运送这么多钱粮,没有上方人马肯定做不到,如果被朝廷一网打尽,那他张燕也会承受很大的损失,如果不派人过去,那朝廷也正好有理由不將这批物资送过来。 是你们不要的,不是朝廷不给! 果不其然,这个消息很快就扩散开来,张燕这里再次热闹起来。 张燕並没有受到下面人的胁迫,让他一个人承受这么大的风险,那绝对不可能! “渠帅,你的担心大家也都清楚,大家也不会让渠帅一个人承担这么大的风险,大家也可以凑一凑人手,一起出力將这批物资拉回来。”很快,就有人表態,大家一起凑人將这批物资拉回来。 “若是朝廷完全没有物资呢?”张燕看了看各山头的人,直接问道。 这么多物资,他们打算派多少人过去?光是拉物资的人就得上万,是不是还要派出军队保护这批运物资的人? 派出去保护的军队文该是多少人? 派的少了,朝廷也可以顺手全部吃下,派的多了,那不就是再次出山劫掠? 如果朝廷不给这批物资,光是路上的消耗就够他们黑山军吃一壶,更別说还有可能要与朝廷大军作战,他们也得准备一批物资。不光是准备来时的物资,还得做好作战以及返回的物资。 “不可能,朝廷已经给我们送了一批物资”顿时就有人表示朝廷不会干这种事情,朝廷已经用一批物资打下了窝,告诉了所有人这批物资的真实度,他们想要得到更多。 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朝廷是真的拿了一批物资取得他们的信任,虽然就一点,但是这一点信任加上贪慾,就够他们所有人赌一次。 张燕看了看表示同意出山的人,思考看这批人有没有可能被朝廷策反! 朝廷借著运送物资的机会可以光明正大的接触所有山头的人,若是有人被朝廷策反也不是没可能。当今天子悬赏的赏赐那是真给,四州叛乱已经掀不起什么大风浪,接下来唯一碍眼的就是他们黑山军,朝廷肯定会想办法处理他们,若是有人选择在这个时候跳船也不是不可能。 张燕陷入了迟疑之中,他也感觉到了这里面有很大的问题,一张无形的大网网住了黑山军所有人,这张网也就是在他送出去要钱粮的陈奏以后才展开。 他已经入了这个网! “渠帅,你说句话呀!”底下人喊道。 张燕抬头看了过去,隨后平静地说道:“这批物资有问题!” “渠帅,朝廷这几年可有出兵討伐过我们?只有我们出山劫掠的份,朝廷可从来没有对我们动过手,眼下朝廷拿这笔钱粮来买一个安稳,大家也不想干刀头舔血的活计。而且朝廷已经送了一批钱粮过来,若是这笔钱粮有问题,那之前朝廷为何不对我们动手?”很快就有人反驳道。 “那这一次朝廷为何不让人送物资进来?”张燕肃声说道。 “若是朝廷有心对我们动手,那可就是几万人进来太行山!即使山林险峻,万人大军可也能將我们的山寨挨个清洗。”反驳的人永远都有。 太行山的確山林险峻,只要把守住太行八径,朝廷还真的没有办法对他们动手。 但是只要过了太行八径,那军队通行可就简单许多,即便不能將黑山军各部全部剿灭,但是清洗掉几个山寨还是可以做到的。更重要的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太行八径一旦落入朝廷手中,他们以后可就没有现在的好日子了! 一亿两千方未知的物资,將他们悬在了半空之中,无论怎么选择都有问题。 “渠师,若是你觉得有问题,自可以退出这次物资的分配。大家有愿意拿物资的人可以联合出人手,一起將这批物资拉进山中,若是有人不想出兵,那这批物资也就没有分配的权力,物资也就按照出人手的多少来分配。”很快,张燕的来回拉扯让一批人很是不满,直接表示可以越过张燕分配这批物资。 一家不出人手,那就能多分几百万的物资,这样的买卖没有人会拒绝! 一旦张燕错过此次出兵,那以后大家也就不用再听你张燕的命令,毕竟大家选你当老大不是閒著没事,有事的时候你老大不上,要你这个老大有什么用? 张燕当然清楚这一点,他才更加迟疑! 这人太过活跃了! 张燕看著这人的目光有些深沉,他想要將这个人直接拿下,看看朝廷究竟在耍什么诡计。 “你这么想要让大家出兵?”张燕意味不明的问道。 “渠帅,我是个粗人,不可能放著那么多钱粮在眼前而不动心,大家也都是粗人,可能没有渠帅你那么好的脑子。” “渠帅觉得有风险也正常,我也觉得有问题,只是天下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既然想要拿物资,那就得冒风险,渠师若是觉得不想冒风险,大家也只能说渠师谨慎。但是渠帅不能拦著大家,大家都要养家餬口,底下的弟兄们可都等著朝廷的这笔钱粮,只要渠帅现在退出,大家不会多少一句话。” “渠帅若是又想拿物资,又想让弟兄们出命,那也绝对不可能,要么渠师带人出去拿物资,要么渠帅退出这次物资分配,渠帅要是觉得我冒犯了,自可以直接斩了我的人头,我绝无二话,但是这么多弟兄的想法,渠帅不可能压下来。”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將张燕逼到了梁山上。 第270章 鸿门宴 第270章 鸿门宴 看著一双双盯著自己的眼睛,张燕不得不妥协,想要杀个人都有一大堆人求情,让他明白这些人背地里已经联合在了一起,他继续坚持下去又有什么意义? 朝廷还是朝廷,眼下朝廷已经从黄幣起事后各种纷乱之中缓过劲来,开始了对黑山军的处理。现在底下这么多人,要说全部跟朝廷勾搭在一起那也不大可能,但是要说没人投靠朝廷那也是一句空话,毕竟就连他都有一个朝廷册封的平难中郎將的职位,其他人自然可以有样学样,给自己找一条退路。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朝廷不可能允许黑山军不可能永远维持现在的样子,跟著他张燕混已经没了前途,那这些人面对朝廷的招揽,自然会有所意动。 张燕可以拿平难中郎將的位子,可以掌控太行山里的赋税和人口,那他们这些人为什么不可以有同样的待遇? 为了这个相同的待遇,他们甚至可以给朝廷更大的让步,比如说赋税上缴,比如说放弃一些军队。张燕为了心中的大业需要维持一支庞大的军队,但是其他人可没有这么大的抱负,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富贵。而如今只有朝廷可以给予他们光明正大的富贵,张燕只能带看他们在山沟沟里生活。 张燕闭上了眼晴,他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要接受招安? 不接受招安,他们就是贼寇,这些人也不会这么轻易的动摇;如今接受了招安,这些人也就摆脱了贼寇的身份,变成了朝廷册封的官吏,虽然没有人在乎这个官职,但是也给了朝廷策反这些人的可乘之机,大家都是大汉官吏嘛,靠拢朝廷也成了必然之事。 “杀!杀了这些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张燕內心的怒火不可遏制。 但是杀了这些人又有什么用,各个山头的首领都不在这里,现在派来的的確都是各山头的实权人物,杀了这些人各山头会有损失。 但是这样只会逼迫首领们向朝廷靠拢,朝廷只会在暗处坐收渔翁之利,这也是朝廷乐意看到的事情。 “渠帅,韩发也是为了大家好,並无多少私心—”还是有人在劝说张燕。 “够了!”张燕睁开眼晴一声大喝,將大堂之中的声响全部压下。 张燕站了起来,眼神从迷茫变得异常坚定、锐利,来回扫视著面前所有人,仿佛能从所有人的眼睛里看到他们內心的想法,让所有人不得不低下头躲开张燕的眼神。 “数年前我带著弟兄们在冀州起兵,大小经歷七十余战,最终进入太行山与大家一同整合成为黑山军,朝廷拿我们没有丝毫办法,那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犹在眼前。” “短短数年时间,大家人心离散,如今朝廷不过拿出一个不大的诱饵,就能让大家纷纷离心离德,想要脱离黑山军的束缚。” “你们心里在想什么我很清楚,朝廷私底下肯定跟你们的老大许诺过不少东西,现在大家觉得黑山军已经没有了前途,大家也都不想在山沟沟里继续待著。” “我是看著黑山军一路走到今天,我们可有经歷过惨败?眼下若是就这样跟朝廷投降,你们心里怎么想我不知道,但是我不允许自己的心血就这样白白流逝。” “你们想要朝廷的那批物资,但是我也不可能白白中了朝廷的奸计,就按照之前商量好的策略,大家一起出人马出太行山,拿到这批物资后按照出兵多少决定物资的分配,这样大家也没有多少意见。”张燕沉声说道,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確定了这次行动。 不是想要物资吗?那就跟他一同出兵攻打汉军,跟汉军来一场正面的决战! 若是继续这样跟朝廷耗下去,黑山军绝对坚持不了多久,眼下黑山军还有反击的力量,朝廷暂时也分派不出人手来解决冀州的问题,只有跟汉军正面硬碰硬的来一场,跟皇甫嵩来一场,才能避免黑山军眼下分崩离析的结局。 皇甫嵩的確很厉害,但是他张燕也不是吃素的,想要拿下他,皇甫嵩也得崩掉几颗牙。 “这一次我出两万大军、一万民夫,你们决定怎么出兵吧。要是兵力少了,到时候分物资的时候可不要怪我分配不公。”张燕看著所有人掷地有声的说道。 两万大军? 所有人顿时明白了张燕的谋划,张燕要重复去年的行动,集结数万大军跟朝廷正面来一场! 不少人的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们可不想出现这种无谓的损失,尤其是跟朝廷闹得如此难看! “都回去跟自家头领说一声,张某人在这里等著各家头领的到来,共同商议出兵任务。”张燕接著说道。 闹剧终於结束,大堂之內安静下来,张燕静静的坐在席位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渠帅,消息打探回来了。”心腹走了进来,对著张燕稟报导。 “说。”张燕重重吐出一个字。 “朝廷前些时日確实在大规模运输粮草”心腹將消息说了出来,朝廷並没有在这方面玩什么么蛾子。 张燕敲了敲案面,难道朝廷真的要拿钱粮安抚他们? 不过已经不重要了,张燕內心哼了一声,他本想用怀柔手段慢慢吞併黑山军各个山头,彻底坐稳黑山军主帅的位置,但是眼下朝廷已经开始动手,他没有这个时间了。 “渠师,难道真的要跟朝廷打起来?”心腹匯报完以后,对看张燕询问道。 “嗯,眼下我们已经没有了退路,如果放任朝廷挑拨黑山军內部关係,过不了多久我这颗脑袋就得送往洛阳了。”张燕毫不在意地说道。 “可是”心腹张了张嘴。 “那些人即便领军到来,恐怕也不会真心实意的处理,难免不会在关键时刻背刺大军,到时候汉军再一动手,大军恐怕连返回山里都做不到。”心腹说出了自己的顾虑,人多的確是好,但是大家內心都各怀鬼胎,十分的力也使不出五成,更別说还有人会投靠朝廷。 “这些我也清楚。”张燕点了点头,表示对心腹顾虑的认可。 “只是朝廷能做的事情,我们为什么不能做?” 张燕顿了顿,对著心腹问道。 “朝廷—我们拿不出那么多物资啊!”心腹有些不知所措的回道,朝廷能分化拉拢他们,是因为朝廷真的能拿钱说话,难道还要渠帅拿出自己部下的钱粮去安抚其他山头? “哼,朝廷那些物资我吃定了,但是我说的不是这件事,你还记得去年豫州陈王的叛乱吗?”张燕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陈王叛乱—.”心腹顿时心有所悟。 “昔年项王鸿门宴宴请了高祖,今日我亦可依靠此法將黑山军彻底统一!”张燕重重说道。 危机危机,危中有机,过去这些人对他一直很防备,担心张燕对他们动手,即便商量事情也都是派心腹过来,张燕也不敢隨便杀人。 但是眼下这场闹剧就给了张燕一个机会,让这些人能够带看兵马来到张燕这里,到时候只要他摔杯为號,刀斧手一同涌出就能將这些人砍成肉酱,他再派人去接手这些人带来的军队,这太行山里也就没有其他能够跟他抗衡的力量,他也就能將黑山军拧成一股绳,到时候再跟朝廷好好耍耍。 至於这一次会不会有首领不过来,张燕也不在意,毕竟他只要军队,这些人为了钱粮能跟他闹个不停,听到张燕出这么多人,其他人肯定不会落后,只要军队能够到来,张燕之后再派人料理活下来的首领。 “渠帅的意思是学刘豫州?”心腹有些不太確定的问道。 “嗯!”张燕点了点头。 “渠帅,这样恐怕会有后患!”心腹內心抹了一把汗,这杀戮太甚,张燕以后的名声可就別想要了! 张燕可不是刘表,刘表身后有朝廷撑腰,即便名声坏了,人家还是豫州刺史,张燕可没有这样的条件,张燕这样做了就彻底成了朝廷的眼中钉肉中刺,一旦有了机会,朝廷肯定还会想办法弄死张燕。 “后患?哼,活下来才有后患,眼下他们都快把我卖给朝廷了,我还顾得了其他的东西?”张燕气不打一处来,他也不想选择这么危险的办法。 但是没办法,他若是动手迟了,这些人恐怕会先一步將他卖给朝廷。 张燕已经清楚的意识到这不再是过去那种勾心斗角,这是你死我活的斗爭,要么他死,要么这些想要他死的人死,除此之外別无他法。 “渠帅英明。”心腹点了点头,也知道张燕已经是別无他法。 “渠帅,那这件事要—.”心腹再次询问起具体的事宜。 “不用特意准备,眼下就是要大张旗鼓,毕竟我们不是要出山劫掠嘛,集合军队也是合情合理,到时候席间摔杯为號,直接拿下这些人亦是轻而易举。”张燕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之前还不好掩盖,现在他已经有了动兵的名义,这些人心中有疑虑也会抱有侥倖心理,乖乖来到张燕精心策划的鸿门宴上。 事情也如张燕预料的那样,听到张燕的分配方案,听到张燕的出兵数量,其余黑山军头领也有些迟疑,他们感觉朝廷那边的確有问题,但是又不想放弃到手的东西,所以才一起逼迫张燕,但是眼下张燕已经上了,他们若是后退,张燕之后也有理由不给他们分配物资。 “干了!”所有头领都將自己手下的军队集结起来,朝著张燕驻扎的地方赶去,也有不少消息从山林之中传递到了太行山外的城池之中,將张燕的计划传递出来。 张燕迎接了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並为这些人安排了驻扎营地,等所有人都到齐以后,安排了一场带有战前安排的酒宴,告诉大家具体的出兵事宜。 远道而来的头领们对此事有所防备,但是並不多,他们也不会想到张燕会冒天下之大不干出这样的事情,当张燕酒杯摔下去的那一刻,刀斧手涌了上来,將黑山军所有头领全部控制起来,席间也有伤亡,但是所有人都没有多少在意。 “渠帅,你这是做什么?”有人不敢置信的问道。 “自然是准备送各位一程!”张燕拿起案上仅剩的酒杯,將里面的酒一口喝了下来。 “动手吧。”张燕一压手,早已有所准备的刀斧手手起刀落,就是人头落地。 “我也不想这么做啊,但是你们逼的我没办法了!”张燕看著地上滚动著死不目的首级,有些无可奈何得说道。 几名心腹走了进来,匯报著大堂外面的战绩,为了以防万一,外面也派了一队人处理这些头领带来的护卫队,眼下也被张燕的人给杀了个乾净。 “既然如此,就去外面去接收军队吧。”张燕站了起来,准备用自己黑山军渠师的名义招揽军队。 外面的军队里也有各头领的死忠,但是头领们已经被张燕杀了,他们也被张燕的部队围了起来,大部分人並没有反抗的心思,反正给谁当兵不是当兵,张燕本就是他们的渠帅,將那些头领的死硬支持者全部弄死以后,张燕魔下的军队急速膨胀,成为了太行山里唯一的主宰。 这个消息並没有掩盖太久,迅速就从太行山里传递到了外界,本就在太行山外驻扎的皇甫嵩自然也收到了这个消息。 “倒是有点难缠!”皇甫嵩也没有想到张燕会这么难缠,朝廷歷经数月才搅乱了黑山军的局势,但是没想到张燕居然会选择这样一个解决办法,快刀斩乱麻的解决了黑山军当前阶段的大问题。 刘表的方法虽然不好听,但是確实好用啊! 而且黑山军也不再是之前的黑山军,这一次黑山军也彻底有了统一的命令,若是再跟朝廷真刀真枪的来一场,恐怕也会难缠许多。 “传令给洛阳吧。”皇甫嵩將此处的情况匯报了上去,虽然他有临机决断之权,但是该匯报的情况还是要匯报,不能自作主张。 第271章 祥瑞 第271章 祥瑞 “这张燕倒是有几分本事。”刘辩看著从冀州送来的奏疏,眼底闪过一抹惊。 不过刘辩也没有觉得张燕有多难缠,黑山军难处理是因为身处太行山,依靠著山林的庇护,加上朝廷暂时没有余力进入太行山清剿,这才让黑山军得以割据一方。张燕即便將黑山军统一,也依旧是在太行山里晃悠,他要是想要出山,那大军可就等著立功了。 “陛下,臣无能—”刘虞有些无奈的说道,之前一切都朝著他预想的方向发展,黑山军已经乱了,但是没想到张燕会快刀斩乱麻般的解决事情,让朝廷数月的投入打了水漂。 刘虞也知道是自己心急了,將张燕逼迫的太紧,让其不得不而走险。 最关键的是,之前投入的那些钱粮可是实打实的,现在就这样白白落入了张燕手中。 “不碍事,谁也没想到张燕会这么做。”刘辩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张燕的確统一了黑山军的大部分山头,但是也付出了足够的代价,张燕背后可没有朝廷背书,黑山军那么多团团伙伙也不是统一的思想,张燕下手这么狠,人家也会有別的想法。张燕的手下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今天是这些头领,明天会不会就是他们? 杀戮太甚这几个字不是隨便说说的,那些被杀之人背后多多少少都能联繫起来,刘表背后有朝廷背书,才能让手下的人安然做事,即便如此,刘表也成了一个独夫,更何况张燕呢! 张燕已经集结了军队,现在又干出这样的事情,如果想要统一人心,那必须得有足够的功劳才能让张燕压制不服的人心,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取得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只有这样,才能让黑山军上下对张燕服气,毕竟胜利已经证明了跟著张燕要比跟著之前的头领要好。 人心易变! 大部分人其实没有那么忠诚,只要证明你比之前的领导好,大部分人就会转而投靠於你,毕竟贏也是人的客观需求。 不过刘辩並不担心这一点,皇甫嵩手里好歹也有一万两千正儿八经的汉军,这要是还能输,那刘辩也就只能说张燕是不世出的军事天才,但是张燕之前的战绩已经证明张燕不可能达到这一点,张燕贏不了,那就只能等待內部自爆。 朝廷可不会干看著张燕的行动,黑山军这个痤疮终究还是要解决的。 “给张燕送几封詔令过去,那些人怎么说身上也有朝廷的官职,朝廷不闻不问也是不行的。”刘辩对著刘虞说道,杀张燕的理由又多了几条。 黑山军名义上已经被朝廷招安,身上也都有朝廷的官职,朝廷暂时处理不了张燕,但是送几封詔书过去压制一下张燕的声望,不能让张燕就这样顺风顺水的完成黑山军的统一,给那些被杀之人的手下种下一颗种子,让他们知道除了张燕还有另外一种选择。 “臣遵旨。”刘虞应了下来,至於詔书自会由尚书台製作。 “让朱偽这段时间多加戒备,防止张燕从河內郡下手。”刘辩接著说道。 安排完张燕的事情,刘虞几人告辞离开,刘辩也接著拿起案上的奏疏看了起来,这个奏疏並没有什么大事,本来不应该送到刘辩这里,参录尚书事的几人就可以处理,但是这封奏疏依然送到了刘辩这里。 这封奏疏是报祥瑞的奏疏,颖川郡守阴修报上来的祥瑞,一路直达天听,让天子知道天子即位以来乾的多么好,就连老天都降下祥瑞来嘉奖天子的工作。 祥瑞与灾祸一体双生,都属於讳学说,灾祸是老天对天子的警告,祥瑞也就是老天对天子的嘉奖。毕竟你不可能让天子一直输,天子也是人,也有贏的需求,一直让天子输的学说那必然是被扫入垃圾堆。 刘宏主政的那些年,灾祸確实频发,也在不断打击天子的威信,但是祥瑞也不少。 大家也都知道如今的天子辩不喜欢讳学说,尤其是去岁连绵三月的雨水,天子让不少人都去看河道,就是告诉大家少拿那些讳言论说事,天子不信那些。 今年年初刘辩的那封大贏特贏的詔书发布以后,大家发现天子也有贏的需求,那祥瑞也就应时而生。 看完奏疏,刘辩也就直接將其扔到压中不发的那一上,还是那句话,灾异与祥瑞一体双生,都属於讳学说,你不可能只享受好处,又拒绝承担坏处。 今天接收了祥瑞,告诉大家老天对天子的工作做出嘉奖,明天发生了灾异,那天子是不是也应该承担这个责任? 刘辩不想跟群臣討论这些糟心的事情,也不想让天下人议论这些糟心的事情,那自然不可能接受地方报上来的祥瑞。 片刻之后,刘辩重新拿起刚刚丟过去的奏疏翻看起来。 颖川郡守阴修报上来的祥瑞! 刘辩稍微敲了敲案面,很快就有了决断,这一次就拿阴修开刀! 一天天正事不干,挖空心思干这种事情,刘辩对此也很是不满,但是之前也没有对这种现象惩治的想法,对此的態度也是跟灾异一样,不闻不问,你们爱说什么说什么,天子对此都不做出回应。 毕竟嘴长在別人身上,讳学说在这个时候又大行其道,他没办法让所有人都不討论讳,也堵不住天下悠悠眾口。 但是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阴修的身份也很合適,颖川郡守也算是高官,更重要的是他是阴彤的父亲! 外戚! 在过去几百年的歷史中,外戚在大汉的政治生態中的確占到了很大的比重,但是如今外戚已经成为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刘宏在打击外戚,刘辩也在打击外戚,他不希望在自已手下再出现一个庞大的外戚集团。 正好冯懿的父亲冯芳也被免职好几年,他在后宫里一碗水端平,从来没有偏向过哪一人,那正好可以藉助这个机会罢免了阴修,这件事上也做到一碗水端平。 阴修担任颖川郡守也六七年了,继续担当颖川郡守肯定会有问题,刘辩也不希望外戚担任中央要职,那就乾脆藉此机会直接免官,借用外戚的身份让所有人明白天子的態度。 “今日是谁值守?”刘辩问向侍从。 “陛下,今日尚书台值守是司徒、光禄勛、卫尉。”侍从立即答道。 “叫他们过来吧。”刘辩顿了顿,隨后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朝著尚书台走去。 听到天子的召唤,刚刚回到尚书台不久的刘虞有些惊讶,不明白自己怎么去而復返。 “带路吧。”刘焉站了起来,对著侍从说道,刘虞与张喜也跟了上来。 张喜乃是前汉赵王张敖之后,也就是高皇帝兄弟张耳的后人,异姓王被剪除之后,张敖之子便定居於汝南细阳,两汉时期一直是显贵之家,世食汉禄,司空张济之弟,如今担任卫尉。 孝桓皇帝时,有一个善於相面之人名叫龙渊,刘宏去请龙渊相面,龙渊看完以后就极为肯定的说:“您以后必会极位。” 刘宏当时年少,还没有想过自己能当天子,毕竟他只是一个落魄侯爵,便问道:“我家里太穷了,还欠了一大堆钱,还会变得富贵吗?” “您的相貌说明了这点。”龙渊表示自己看相从来没错过,小刘宏便极为高兴的回家,跟董太后说了这个消息,表示自己將来一定会显贵。 后来张济请龙渊相面,龙渊说:“您跟著刘宏做事,可以当到三公。” 张济家世渊源,喜好儒学,当即大惊,一个落魄侯爵怎么可能让他当三公?但是想想孝桓皇帝並无子嗣,而刘宏跟孝桓皇帝的血缘关係又很近,说不定就有迎立刘宏的时候。 张济因此跟著刘宏,尽力为他偿债,並钱数百万为他修居业。 孝桓皇帝去世后,刘宏被迎为天子,杨赐向朝廷推荐张济明习典训,因此张济与杨赐、刘宽皆在华光殿侍讲。光和二年,时任太常的张济被拜为司空,中平元年,黄幣起事,张济因久病而免官。 “臣等拜见陛下。”尚书台与嘉德殿並不远,三人片刻之后就来到了嘉德殿。 “都起来吧。”刘辩指了指席位,让三人坐下。 “谢陛下。”三人起身,隨后来到席位坐下。 “这些奏疏你们可都看过。”刘辩让人將关於祥瑞的奏疏全部拿了出来,放到了三人案上。 这些奏疏三人没有全部看过,但是也看过一部分,三人一看就知道这些都是有关祥瑞的奏疏,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刘辩。 “这些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朕这里?”刘辩直接问道,三人立即明白了刘辩的態度,他们应该直接將这些奏疏打回。 只是这不应该打回啊!要是打回祥瑞相关的奏疏,等天子知道这件事,那他们可没办法跟天子交代!毕竟你连祥瑞都敢阻拦,接下来你还敢干什么? “臣知罪。”刘焉直接请罪,表示都是自己的锅,下次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刘虞和张喜也立即跟上了刘焉的动作。 虽然不明白天子为什么不满,但是请罪就完事了。 “你们几人当然有问题,但是朕不想追究你们的责任,问题在於这些奏疏为什么会出现?他们为什么会写出这样的奏疏!”刘辩再次表达了自己对这些奏疏的不满。 “陛下,祥瑞—”刘焉想了一下,表示天子你做的太棒了,自然会有祥瑞降世,只是在刘辩的眼神逼迫下,声音越来越小,最终老老实实闭口不言。 “你们大概以为这是在给朕报喜吧?”刘辩目光幽幽的看著三人。 “叛乱还在继续,黑山军还没有解决,流民还在四处游荡,百姓还在流离失所,司徒跟我说这些,是觉得这样已经足够了吗?” “朕眼睛不瞎,看得到天下的乱象,这些祥瑞不是喜讯,是在打朕的脸,打朝廷的脸,告诉天下人朝廷看不到天下疾苦,朝廷一直在醉生梦死!” “朕要的喜讯不是这些狗屁祥瑞,真要是有祥瑞,那就是他们告诉朕今年治下增加了多少人口,今年生產了多少粮食,今年有多少流民得到了自己的土地,而不是这些不能吃不能喝的死物!”刘辩一手指看外面的广阔天地,有些生气的说道。 “臣”刘焉要再次请罪,但是被刘辩拦住了。 “司徒不用请罪,朕也没有对司徒问罪的心思,今天的重点在於这些奏疏。”刘辩伸手示意刘焉別说了,还是討论正事。 “这些都是郡县报上来的奏疏,一天天的正事不干,这些祥瑞既不能吃,也不能喝,更不能解决百姓的生计问题。官吏挖空心思做这种事情,让朕如何能够安心?” “祥瑞?编出来骗朕的东西!”这话就比较严重了,真要论罪那就是欺君之罪! “朕让你们过来,就是討论一下怎么处理这些人。”刘辩直接说道。 刘焉三人也明白了刘辩的意思,天子要处理一批人,但是不会有太严厉的处罚,不会按照欺君之罪来处理,但是肯定会有人丟官。 “陛下,地方郡县—”刘焉当即表示要严肃处理,应该罢免一批人,让其他官吏引以为戒。 “到时候就由司徒將这件事拿到朝会上说吧。”刘辩听完以后,对著刘焉说道。 “臣遵旨。”刘焉应了下来。 走出嘉德殿,三人鬆了一口气,对视一眼后返回尚书台。 “最新的一封祥最新的奏疏是颖川郡发来的?”刘焉想了想,对著二人询问道。 “嗯,阴郡守陈奏的。”刘虞回道。 “那—”张喜有些迟疑。 “要处理一批人,自然是警示效果越强越好。”刘焉顿了顿,直接说道。 “现在又没有皇后,眼下得罪就得罪吧,慎侯都被处理了,还能有谁的关係大过慎侯?”刘虞补充了一句。 三人隨即闭口不言,有些事情不適合在大庭广眾之下討论。 > 第272章 思念之苦 第272章 思念之苦 朝会之上,群臣目光怪异的看著起身陈奏的刘焉,这报祥瑞也报出问题了?对於天子来说,有祥瑞出现那不就是最好的嘉奖,这段时间关於祥瑞的事情大家也有所耳闻。虽然大家也都不信,但是敢在祥瑞一事上跟天子唱反调的人绝对没有多少好下场,也就没人在这件事上发表意见。 但是万万没想到啊! 同徒刘焉对祥瑞一事开炮了! 直接表示这些人都是諂媚之人,天子应该对此事予以严惩,不能放任阿奉承之人占据地方长官的职位,这样会对地方政治生態造成很严重的破坏。 帝日可! 隨后乾脆利落的罢免了连同阴修在內的三个郡守还有十数名县令,又將六名郡守调入京城担任议郎,算是对这些人的警告和惩罚。 一下子空出这么多位置,还都是地方长官,这可不是京官,京城府衙即便是主官不在,副手也能维持一段时间,毕竟各部门都是对天子直接负责,可以確保部门正常运行。 地方长官不可能空置太长时间,不然地方政务绝对会出现问题。除了几个比较重要的郡国长官,刘辩对地方郡守的人选也没有多在乎,现在的局势也不是一两个郡守可以改变,两千石给了也就给了,直接就按群臣的举荐完成了郡守与县令的任命。 朝会结束,群臣內心各异的恭送刘辩离开,隨后三三两两的离开嘉德殿。 对於今天朝会上发生的事情,他们自然清楚这是天子在拿阴修开刀,外戚都被弄了,其他人更得好心思量。 天子对臣子是极好的,完全可以说得上刑不上大夫,最差的结果无非就是丟官或者进西园休养,但是没有人觉得天子是个傻白甜,亦或是一心想做光洁无暇的圣主,那些死去的名士就是天子屠刀下的牺牲。天子对豪强大族也挺好的,完全没有先帝那般提拔寒门的举措,没有想看打碎朝廷里盘根错节的官更集团,只要按时缴纳算税,天子对豪强大族完全没有动作。 但是今天,所有人都有些惊惧,天子对外戚下手可是毫不吝嗇,那等天子对他们下手的时候又该是何等场景? 没有人觉得天子会一直维持现在的状態,先帝要做的事情当今天子肯定也会做,他们很清楚的意识到当今天子不会维持现状,天子是要有大动作的。讳学说既是帮助天子占据天命的学说,也是限制天子肆意妄为的学说,只是如今这条锁也被天子斩断,进献祥瑞反倒丟官免职,那以后还有什么可以牵扯住天子? 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天子不动手,那他们就只能心有戚戚的等待著屠刀的落下。 天使带著朝廷的詔令朝著四方奔走,与即將赴任的郡守县令一同將天子的詔令传达到该去的地方。 阴修满脸不可置信的听著天使的声音,他怎么就被罢免了? 他是进献祥瑞啊! 而且颖川这几年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就算是汝南黄幣入境袭扰,颖川也没有遭受什么大损失,他本以为按照自己的功绩,下一步就该入朝担任九卿高官,不说以三公身份致仕,最起码九卿还是能够做到的。 虽然都是郡守,但是郡守跟郡守也不一样,颖川、南阳二郡的郡守可能比不上河南尹和京兆尹,但是这两个郡守更进一步担任九卿的概率也是极高,基本上做到这两个位置也就意味著九卿到手。 这还不算他女儿入宫,他还是正儿八经的外戚,按照外戚的进阶路线,下一步他就该去朝中担任要职。 但是怎么就这么被罢免了呢? “阴郡守,该接旨了。”天使提醒了一句,让阴修回过神来。 “臣遵旨。”阴修缓了几息,以一种儘量平稳的声音说道,隨后双手接过詔令。 將詔令放好,阴修隨后解下自己的印綬,將其放到盘中,天使身边的隨从隨后將其小心放好,等待將其交到新任颖川郡守赵温手里。 阴修也开始让家人收拾东西,让手下官吏开始核查政务,准备等赵温到来后就直接交接政务。 赵温字彦信,蜀郡成都人,祖父赵戒歷仕汉安、顺、冲、质、桓五帝,五朝元老,歷位三公,叔父赵典歷任九卿,兄长赵谦於中平元年出任汝南太守,为黄幣军所败,郡功曹封观、议生袁秘、主簿陈端、门下督范仲礼、贼曹刘伟德、主记史丁子嗣、记室史张仲然七人力战至死,赵谦才得以脱身。刘宏听说七人的事跡后下旨安葬七人,號日七贤。 阴修与新任颖川郡守赵温寒暄几句,赵温也没有嘲讽阴修的想法,阴修今年还没有到五十,也没有犯大罪,人家还有起復的机会,更別说人家女儿还在宫里,说不定哪天天子就想起阴修,之后再行起復。 阴修也已经从刚听到这个消息时的失魂落魄中恢復过来,眼下已经成为事实,甚至接任人选都已经到达,他就是再行上疏也是无济於事,朝廷不可能干出现在召回赵温的事情。 “女儿”车驾上,阴修妻子欲言又止。 女儿颇为受宠她还是清楚的,但是丈夫为什么就被天子罢免? “彤在宫里无事便好,其他事情都可以押后。”阴修表示没什么大碍,只要女儿在宫里有宠爱,那阴氏的未来还是有所保证,现在这件事只能是他运气不好,没事进献什么祥瑞,不进献祥瑞他还能安稳无事。 阴修现在也有些后悔,进献祥瑞一事確实欠缺了思量。 “主君。”车外,传来了僕人的声音。 “何事?”阴修直接问道。 “前方有天使拦路。”僕人立即答道。 阴修与夫人对视一眼,不明百天使为什么还要在这里等他,难道是跟女儿有关? 阴氏在宫里也不是没有关係,不然也无法將阴彤送到刘辩身边,阴氏好岁也是几代外戚出身,宫里有人脉那也是理所应当。 “修见过天使。”阴修下了车,直接拜见天使。 “阴公请起。”天使上前扶起阴修,比起之前来宣读詔令將阴修撤职时要亲切许多。 “陛下口諭,说阴宫人在宫里颇为想念阴公与夫人,所以要请阴公与夫人去洛阳一趟,也好缓解家人之间的思念之苦。”天使说出了自己的来意,表示阴彤並没有失宠,天子对你阴修也没有什么意见,只是恰好需要撤职,现在让你入宫陪伴女儿几天,也算是天子对你的补偿。 “臣遵旨。”阴修顿了顿,拱手说道。 他还能说什么? 天子打一棒子再给一个甜枣的手法很嫩,但是谁敢说什么?天子就是打一棒子不给甜枣,他也得乖乖挨著,想要跟天子討价还价,他阴修还没有这样的资格。 “某还有公务在身,无法与阴公一同回返洛阳,还请阴公见谅,等阴公到了洛阳——.”天使隨后提出告辞,表示他的任务已经完成,现在不能跟阴修一同赶路,毕竟阴修还有家眷,不可能走的太快。等阴修到了洛阳,之后他再好好招待阴修。 阴修也客气一番,对天使表达了感谢,表示天使的人情他记下了。 天使喜笑顏开的离开了,阴彤毕竟是天子的女人,虽然眼下並无子嗣,但是颇为得宠,他也希望跟阴氏搭上关係,万一以后阴氏又出一个皇后呢? “夫君,这?”夫人有些惊喜的问道。 “嗯,直接去洛阳吧,等与彤见过面以后再考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阴修点点头,这下他就真的放心了。 阴修隨后叫来僕人,开始安排接下来的行程,他原本想要返回南阳老家,但是眼下既然有这样一个机会,那他也就正好前往京城。 “唯。”僕人应了下来,夫妇隨后上车,车队再次启动。 时间缓缓而过,再次到了阴彤侍寢的时间,刘辩看著手里的书籍,等了许久也不见阴彤上前侍奉,隨后抬起头来。 虽然后宫与外朝有一定的阻隔,但是有些消息肯定也能传到后宫,大汉的后宫也没有那么严密,阴彤现在这个样子必然是收到了父亲被免职的消息,只是不知道阴彤收到这个消息几天了。 “过来。”刘辩示意阴彤过来磨墨,站在那里有什么用,他也没时间看。 阴彤默不作声地走了过来,怯生生地坐在一旁,开始伺候刘辩读书。 刘辩看了一眼阴彤,也没有多说什么,他已经將阴修免职,说什么也缓解不了小丫头內心的惶恐,毕竟好端端的父亲被免职,怎么看也不符合外戚的身份。 “哭了几天了?”过了一会儿,刘辩直接问道。 “臣妾”阴彤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除了爭宠时的那点小聪明,你是一点脑子都没有。”刘辩伸手將阴彤揽进怀里,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丫头之前看著挺聪明的,怎么一遇到大事就变得这般呆傻? 他还按照之前的惯例詔她过来侍寢,那阴彤就应该清楚自己要怎么做。既然家庭已经无法为她提供助力,那就更应该在这个时候抓紧机会爭宠,只要她这边不出问题乃至更甚以前,那阴氏的未来必然不会差。 但是这丫头就只会哭,仿佛天塌了一般,一点也没有之前那种机灵劲。而且一个人在那里哭有什么用,就算是要哭也得跑到他跟前来哭,他现在就四个女人,邓斐跟蔡琰又是刚入宫不久,阴彤跟冯懿已经跟了他几年时间,那些女官和宦者还敢拒绝传话吗? “陛下”阴彤抬起脑袋看著刘辩,眼泪不知不觉的再次浮现。 她也不想这样,但是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 “瞧你这副样子。”刘辩点了点阴彤的脑袋,用指腹拭去阴彤眼角的泪水,没好气的说道。 “先趴我怀里睡一会儿,不想睡那就趴一会儿。”刘辩顿了顿,隨后说道。 “嗯。”阴彤点了点头,乖乖闭上了眼睛,数日来的担惊受怕在这个时候烟消云散,闻著刘辩身上淡淡的薰香味道,这股味道她很熟悉,也能让她放鬆一点,不过片刻时间,阴彤就陷入了睡梦。 刘辩低头看了一眼阴彤恬静的睡眠,隨后將注意力放到面前的书籍上面,至於磨墨的工作,自然会有人负责,用不著阴彤专门干此事,他让自己的女人负责磨墨,只是为了在他批註的这段时间她们不会干坐看。 將今天要批註的內容看完,刘辩喝了几口放在旁边的温水,隨后將阴彤抱起,朝著床榻走去,至於书籍和笔墨,自然会有人收拾。 “陛下。”刘辩的动作並不温柔,阴彤也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 “嗯。”刘辩嗯了一声,隨后將阴彤放在床上,伸开双手让宫女开始更衣。 阴彤彻底放下心来,隨后坐起身来带著刚睡醒的慵懒,自己给刘辩解衣。 “下次有事跟我说,不许自己心里憋著。”等到脱到內衣的时候,刘辩直接说道。 虽然这一次阴修免职是確定的事情,不会因为阴彤的哭诉就改变主意,但是他能让阴彤清楚她这边不会有任何问题。 “臣妾知道了。”阴彤勾了勾內衣,刘辩也就顺著这股力道將阴彤压在身下耳鬢廝磨,床铺也凌乱起来,旁边的宫女將衣服拿出掛起,女官尽职尽责记录著信息。 “陛下。”阴彤略微喘气。 “她前几天可是很主动,要了两次,並没有放过这个机会。”刘辩就著烛火,看著阴彤笑眯眯地说道。 虽然没有说名字,但是阴彤也知道是冯懿,那两个新入宫的还没有插足到他们三人之间的感情里。 “那臣妾就要三次.啊·就当是.—·下——.给臣妾的.—补偿了已经从不安中缓过神来的阴彤並不服输,断断续续的说道,今夜的她更加大胆。 “你行吗?”刘辩有些怀疑地看著阴彤。 阴彤已经无心答话,只剩下..—. 宫女们已经习惯了里面的声音,来回换了三次水,將二人身体擦拭乾净,床铺也收拾乾净,刘辩这才拥著阴彤入眠。 第273章 精疲力尽 第273章 精疲力尽 司空丁宫第三次请辞,这一次刘辩没有再行挽留,同意了丁宫的致仕请求,並对丁宫数十年来兢兢业业的工作做出高度表扬,表示丁宫是朝廷的中流砥柱,是天子的好臣子、 百官的好同僚,对大汉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丁宫听著刘辩的表扬內心有些怀疑,他真的有这么好? 不过既然天子都这样说了,丁宫自然也没有推辞的道理,干了这么多年,干到了三公的位置,虽然说没有歷位三公,但是也是担任过司徒、司空,最后天子还能让他以这样一种体面的样子致仕,他也觉得这辈子值了。 天子隨后让人给出了丁宫的退休待遇,今后丁宫还能领到如今的一半俸禄,直到丁宫去世,同时文赐予丁宫布帛、粮食、车马等物资,以供丁宫养老。 “臣拜谢陛下!”丁宫最后一次向天子行礼。 天子隨后又让司徒府官吏驾车让丁宫绕宫城一周,隨后车驾直接驶向丁宫在京城的家,结束了丁宫几十年的宦海生涯。 百官其实也有些羡慕,对於他们这种级別的官吏来说,钱財已经没有那么重要,天子能够给出这样的礼遇,让他们现在退休他们也是可以接受的,人活一世,不就是为了个名嘛! 司空的位子彻底空了出来,有资格担任三公的也没有几个,不过刘辩依旧没有急著委派三公人选,而是带著朝廷百官来到了城外。 司隶地区的水利修工作从今天开始,为了表达对贾谢工作的支持,同时也是大汉歷代的惯例,由天子带领百官来到渠道旁开始干活,不管是万石还是两千石,真要干活的时候你不能置身事外,不能坐在那里看別人干活。 就比如说春耕开始的时候,天子也得出现在田野之间,扶著耕犁干一会儿活,当然这种事只是做样子、当表率,除非天子自己主动,不然也没人敢让天子耕上几亩地。 刘辩也不会干活,不管是耕地还是修渠道,他干上一天累的腰酸背痛也比不上一个庄稼汉小半天的成果,因为他的日常生活就没有这种经歷,但是刘辩也还是带著人来给贾翊添乱了。 上上下下两千多人围著一块不大的地方,在天子宣布水利修工作开始以后大家也都开始甩开膀子干了起来,刘辩也没有置身事外,拿著工具开始挖土。 “陛下。”干了一会儿,贾谢来到刘辩身边说道。 “我还行,不用管我,累了我会自己休息,你是整个工程的负责人,我今天过来就是过来干活的,你去看其他地方吧。”刘辩站直身体,扶著工具大声说道。 刘辩能干多少活吗? 也能干一点,当然更大的可能是等刘辩走了以后还得派人將这里重新整修一遍,刘辩是给贾谢站台来了,遍及整个司隶地区的工程肯定会遇到许多问题,天子都亲自来这里干活,其他人就得掂量一下跟贾谢对著干的结果。 贾翊听罢,行礼走向其他地方,刘辩接著甩开膀子干了起来。 干点活其实也挺好,在劳作中不用想那么多东西,刘辩也就当这是给自己放假一天。 跟来的官吏跟刘辩也差不多,基本没有怎么干过这种活,很快就累了起来,不过看著上官还在干活,也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去休息,上官看著天子还在干活,也不敢休息,不过效率很快就降了下来。 即便经常锻链,刘辩也还是有点累,他这会儿其实已经可以直接走人,没有人觉得天子这个时候走人是在逃避,天子就不是干这种活的,表率工作已经完成,继续干下去也没多大作用。 不过刘辩还在坚持,肉体的劳累让他的头脑更加清晰,对抗著身体的惰性。 嘴唇变得有些乾巴,腰膝、手臂、肩膀的酸软已经让刘辩的动作变形,本来乾净的衣服也变得脏兮兮的,汗水也將內衣打湿,整个身体都是黏糊糊的感觉。 他想要休息一会儿。 “停一会儿也没人敢说什么,他们这会儿也都累了,若是停一会儿他们也会同意,待会儿再干也是一样。”大脑里不断出现这样的想法,身体想要让刘辩休息一会儿。 刘辩忽然笑了起来,他若是现在丟下工具去休息,那就可以直接让人准备回去的车驾了。 有时候倔一点也好! 中午时分,整个工地都变得死气沉沉,所有人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他们只想赶紧坐下休息一会儿,再喝上几口水好好润一下嗓子,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押后处理。 “將饭食都带过来吧,今天民夫吃什么,我们就吃什么。”刘辩站了起来,对著侍从说道。 坐下休息的时候,刘辩也没有说话,年轻身体带来的好处就是恢復速度特別快,没过多久身体里的活力让刘辩回过神来,看著官吏们奄头巴脑的样子嘿嘿直乐。 这些人平日里跟他找麻烦,今天算是彻底的扳回一局,虽说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但是也值了。 吃饭的时候刘辩的手都在抖,干了一上午活,身体的酸软可没有那么容易恢復。饭食的味道也不怎么好,刘辩吃的一直都是精心准备的小灶,加上之前喝了许多水,胃口也没有多少,不过刘辩还是全部吃完。 接过侍从递过来的水喝了几口,刘辩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看著远处的民夫们。 民夫的状態比起官吏们就好了许多,役的劳动强度確实要比家里大部分劳作的强度要高,但是他们已经习惯忍耐。 “大汉的江山啊!”刘辩有些无奈,他干了这么久还是没有多少起色,就跟他今天上午乾的那些活一样,看上去干了许多,实际上没有多少作用。 举起双手对著天空看了看,刘辩微微眯起双眼,干了总比不干好,他是大汉的天子,就得带领大汉继续走下去,並且要好上许多! “陛下。”卢植走了上来,老头也累的够呛,即便卢植的身体还算强健,但是一上午实打实的劳作也让六十岁的老头有些熬不住。 不过卢植並没有抱怨,他也不会去抱怨,老头的內心很强大,並不会怨天尤人。 “太傅。”刘辩放下手,看向卢植。 卢植也没有教育刘辩的想法,天子实打实的干了一上午活,教育天子做什么?他只是跟刘辩就关中水利交换了一下意见,农业始终是朝廷最重要的问题,水利修又与农业生產息息相关,既然已经处於这个场景,那卢植也就得跟刘辩交流一些想法。 下午时分,刘辩带著筋疲力尽的百官返回城內,留下一地狼藉,等待著民夫重新整修一遍。 让人伺候看洗漱过后,身体的不適也消除许多,刘辩瘫倒在榻上没有一点挪动身体的想法。宫女在身后拿著纸张与布帛擦拭著刘辩的头髮,睡觉之前没有將头髮擦拭乾净,那就会有感冒的风险。 洗头在这个时代也是一件麻烦事,头髮又长,也没有吹风机,洗头必须得在白天进行,官员的休沐就是为了洗头洗澡而定下的休息时间。 旁边也有人在给刘辩按摩,缓解著肌肉的酸痛,刘辩睁大眼睛看著房顶,想著今天焉巴巴的百官,还是忍不住乐出声来。 “將头髮剪短一些吧。”回过神来,刘辩对著宫女说道。 虽说身体髮肤受之父母,但是剪头髮、刮鬍子在这个时代也不是什么大逆不道之事,甚至是很常见的事情,小孩一般会將头髮完全刮乾净,等大一点就会留一点,等年纪到十三四才会开始蓄髮,为加冠做准备,这个时间段也会不断剪髮。 卫生! 毕竟头髮里真的会有虱子! 小孩剃光也能好看一点,大人剃光头髮是真的不好看,加之羌发也是一种刑罚,所以大人一般不会剃光头髮,只是会剪短,头髮太长洗髮晾乾的时候也是一件难事。 至於剃鬍子则是为了好看! 好看才是王道,不然鬍子拉碴的跟个野人一样,古代人也不傻,人家也分得清美丑。 虽说以蓄鬚为美,但是有些人的鬍子就是不好看,就像刘辩一样,继承了何皇后的容貌,就意味著他长鬍子就很难看,加上年轻小伙子稀疏的鬍子,就会更加难看。大家一般也会在这个时间段直接剃鬍子,等到三十以后再行蓄鬚,这个时候蓄鬚也会更加好看。 即便如此,蓄鬚的时候也会不断修剪,就跟头髮一样,为的就是更加好看。 剪髮的事情是身边人负责,但是剃鬍子是刘辩自己干,毕竟一把锋利的小刀在脖子上晃悠已经够嚇人,更別说这把小刀还在別人手中握著,加上刘辩的身份,那就是在將自己的小命交付在別人手中,没有哪个皇帝会这么干。 御史中丞萧璦带著属下与算税回到了洛阳,荆州的算税早就收齐,但是扬州的叛乱让萧瑗不得不让军队去扬州支援,等到扬州叛乱已经平定在望,朝廷的詔令也到了,萧璦这才將剩余战事交於扬州刺史陈温负责,带著军队与荆州、益州算税回返洛阳。 “臣萧璦拜见陛下。”萧璦行礼。 “中丞起来吧。”刘辩回礼,隨后让萧璦坐下。 关心了几句萧璦,刘辩也就扬州局势向萧璦询问起来。 扬州是最先掀起叛乱的,同时也是平定速度最快的,倒不是汉军有多么厉害,而是扬州本地豪族表现出对大汉极大的忠诚,自己出兵平定叛乱。 以会稽周氏、庐江周氏为首的豪族大家看不得朝廷节节败退,乾脆就自己领兵对叛军动手,兵员也都是自家的僮僕,让扬州叛乱没有糜烂一方。 扬州毕竟蛮夷眾多、叛乱频发,各家为了保卫自家的財產,防止其被蛮夷抢走组建一些护卫队也是合情合理,刘辩也表示理解,对这些家族能够响应朝廷號召表示高度讚扬,对这些家族组建私兵並没有任何意见。 没办法,扬州太远了,汉军的力量投射不过去! 即便內心再是恼怒又能如何?刘辩还能在这个时候出兵不成? 人家已经显示了肌肉,朝廷在这个地方並没有多少力量,没有他们配合,朝廷想要平定扬州叛乱那得猴年马月,更別说让这些家族发起叛乱,那扬州局势可就会彻底糜烂,扬州也会成为大汉新的放血点,让朝廷本来就不富裕的財政雪上加霜。 刘辩也就只能硬生生地忍下这股气,对参与平叛的家族发出詔令嘉奖,並进行赏赐,总不能让这些心向朝廷的豪族大家心寒吧! “中丞这一路辛苦了。”听完萧璦的讲述,刘辩也表示了对萧璦的慰问。 “陛下,扬州情况复杂眼下当以怀柔为主。”萧璦內心也有些不得劲,但还是劝说年轻的天子能够谨慎处理此事,不要在这个时候翻脸,也不要事后就直接清算,有些事情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好。 “中丞这是哪里话,能有这般体贴朝廷困难的豪族大家朕也甚是欢喜。”刘辩面色如常,完全看不出一点生气的样子。 萧瑗內心嘆气,隨后跟刘辩匯报起了荆州和益州的事情。 “中丞这一路辛劳如今司空已经致仕”刘辩並没有明说让萧璦接任司空,但是萧瑗也明白刘辩的意思,他已经一只脚踏入了三公门槛。 如今朝中能担任三公的人不多,能压住杨彪的人也不多,萧璦恰好是其中一个,加上萧瑗这一趟工作完成的也不错,人家忙前忙后,刘辩也就乾脆打算让萧璦担任司空。 “不敢,陛下对臣委以重任——”萧璦顿时大喜,身上的疲累也彻底消失不见,表示陛下能够让他处理这么重要的工作,他心里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有別的想法。 看著恢復活力的老头,刘辩笑了笑,隨后跟萧璦谈论起其他事务,等到时间差不多,萧瑗精神翼的走出嘉德殿,朝著御史台走去。 第274章 两种选择 第274章 两种选择 房间里的气氛有些沉默,儘管大家都有过洗漱,但是还是显得灰头土脸,所有人身上都透漏著一股颓唐的味道,久久没有人说话。 雨水挡住了汉军的攻势,汉军也没有冒雨作战的想法,直接在营地休整,才能让他们安安静静的在房间里思考对策,不然现在他们也得担惊受怕的指挥手下防御。 起事开始,朝廷昏庸无道,各州先后发动起事,充州自然不能落后,此次兴义兵以討伐乱臣贼子,还天下一个朗朗太平! 大军所到之处竭诚欢迎,攻必克战必胜,充州上下透露出一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 大军的势力急速扩大,朝廷正在节节败退,与青州、徐州等地义军產生联繫,关东之地尽在我手,大汉当亡! 大军的进攻遭遇了一些阻碍,奸臣曹操与汉军依託城池挡住了大军兵锋! 大军野战失利,卑鄙无耻的汉军採用了夜袭计谋,我军一时不查,中了汉军奸计! 大军退守城池,重整旗鼓准备反击! 城池失守,大军仓皇逃窜— 汉军乘胜追击,我方溃不成军直到如今,之前的那种辉煌仿佛像做梦一样在眾人脑海中迴荡,如今他们只能被困在城池里面,汉军虽然没有围城,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他们已经没地方后退了,再退就得进入青州,可是青州叛乱眼下也快被青州刺史刘备率军平定,他们过去以后也不过是死路一条,更別说远离家乡会让他们变成无根浮萍,大家都是兗州本地人,在兗州才能有关係网络。 “投降?”听著外面的雨声,所有人脑海中不由得冒出一个想法。 只是能够投降吗? 他们的族人已经被控制起来,即便这个时候曹操还没有大开杀戒,但是所有人都清楚现在这副温情脉脉的样子只是假象,曹操不杀人是因为这个时候不能让他们变成困兽,削减大家內心的反抗意志,好让大家能够投降。 只待他们投降,那这副温情脉脉的假象就会瞬间破碎,人为刀组我为鱼肉,没有军队在手的他们只是曹操面前的一盘菜,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他们到时候没有一点反抗的能力。 至於他们的名土身份,在刘表挥动屠刀的那一刻这个身份也没办法成为他们的护身符,朝廷已经无所顾忌,而他们能够反抗的手段也不过就是叛乱,可是如今叛乱也快被镇压,还会有人选择相同的道路吗? 就算曹操能放过他们,朝廷一道詔令,曹操还会违抗朝廷的詔令不成? 反正他们现在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反贼,杀了他们也不会有任何问题。 只是不投降又能如何? 汉军就在城外驻扎,只要天气放晴,汉军也就会继续攻打城池,一如之前那样坚守不了多久。 大家开始开口討论起当前的局势,大家现在都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总得想办法活下去,不能白白浪费这么长时间。 內心的恐惧让所有人的火气都很大,以往衣冠楚楚、雄辩阔论的一群人没过多久就吵了起来,进而演变成一场推卸责任的攻计,大家都撕去外面的偽装,粗鄙之语不绝於耳。 “够了!”一声爆喝让房间里陡然一静,陈宫眼神锐利的扫视房间眾人。 陈宫字公台,东郡东武阳人,性情刚直,足智多谋,雄才善辩,年少时与海內知名之士相互结交,在边让被杀以后,听闻青、徐、扬等地已经有人起事,联合眾人发动起事。 朝廷的手段太过狠辣,名士如同猪狗一般被屠杀,大家內心都早有不满,更別说朝廷还要徵收算税,从他们口袋里拿钱。这还不是一次性支出,算税是税,年年岁岁都要缴纳,大家辛辛苦苦一年才挣几个子,回头一看,这些钱財都被朝廷白白拿去,这谁能接受得了? 只是没有人敢起这个头,直到听闻其他州郡已经打了头阵,而且陈宫等人也有这方面的意图,大家也就一拍即合,出人出钱出力,联手发动叛乱,让朝廷知道算税征不了。只要朝廷能够向他们赔礼认错,並且表示以后绝不加税,並且要减免大家现在的税收,废除三互法,大家也就能给朝廷一个面子,名义上臣服於朝廷,不然就要让朝廷知道什么叫做人心所向! “现在这个时候是我们自相残杀的时候?汉军就在城外,唯有万眾一心才能解决当前这个困境,若是汉军还没动手,我们就先乱起来,那我们距离成为汉军刀下亡魂的时间也就不远了!”陈宫肃声说道。 “哼,说的轻巧,你陈宫不是足智多谋嘛,现在还不是束手无策,你要是能拿出解决办法,那大家还能听一下,如今你什么都做不了,还充什么大尾巴狼?”陈宫的言语並没有什么作用,当今就有人不阴不阳的表示陈宫闭嘴,別在这里发癲。 陈宫当即大怒,自己在这里团结大家共度难关,你不听也就算了,还在这里拆台,是觉得他是好脾气吗? “尔要试试我宝剑是否锋利吗?”陈宫当即拔剑,指著薛兰说道。 薛兰,山阳薛氏出身,山阳薛氏也就是后来的河东薛氏,与名士张俭同乡,乃八俊之一,名士中的名士,党人中的党人,老资格中的老资格。 党人也是有等级的,海內希风之流,遂共相標榜,指天下名士,为之称號。上日“三君”,次曰“八俊”,次曰“八顾”,次曰“八及”,次曰“八厨”,犹古之“八元”、“八凯”也。 “我剑也未尝不利!”薛兰当即大怒,你一个毛头小子也敢在我面前猖狂,我在天下闻名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当即拔剑反指。 气氛一下子变得肃杀起来,眾人纷纷大惊,当即劝说二人放下宝剑,眼下正乃危急存亡之际,万万不可自相残杀。 二人对视许久,隨即在眾人劝说中放下宝剑,不能真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哼!”陈宫看著这些无能之辈,过去还觉得大家能同舟共济,眼下真到了紧要关头,才知道这些人一点用都没有,关键时刻顶不上去。 “竖子不足与谋!”陈宫收回宝剑,气冲冲的说罢,隨后朝著外面走去,他懒得跟这些蠢货继续说大道理,这些人不配听! 陈宫的离去给气氛降了降温,大家互相尷尬的对视一眼,心思各异的看著陈宫离去。 程昱站起身,跟在了陈宫后面,“公台!”走廊里,程昱叫住了陈宫。 “仲德兄。”陈宫回头看了一眼程昱,语气平静地打了一声招呼。 “我有一计,可为我们爭取一些时间。”程昱並没有寒暄,直接表示自己有办法解决当前困境。 “仲德直言便是。”陈宫也確实没有办法解决现在的问题。 “眼下汉军的霹雳炮—城墙无法阻碍太久我们可以让百姓登上城墙,用绳索束缚住他们的身体曹孟德有望远镜必然不敢冒天下之大不其若动手”程昱面无表情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绑架百姓站在城墙上面对汉军的霹雳炮,曹操若是敢砸,那百姓死了也就死了,但是曹操能承担这样的后果吗? “这”陈宫的眼神中带著些许不可思议。 “若是曹操派军攻城呢?”陈宫思虑片刻,指出了其中的问题,这样的確有可能阻挡汉军的霹雳炮,但是一旦曹操派兵攻城,城墙上面的百姓可就成了汉军的一道屏障,无法让已方军队大举进驻城墙,到时候可就出现大问题了。 “除了加固城墙,我们还有其他办法吗?眼下我们没有时间加固城墙,那就只有这一条险路可以走。汉军再是精锐,攻城时也得拿命填,而我军最大的优势就是人多,这样最起码也能为我们爭取到一定的时间,不然我们还能静静等待城池被破,之后再与汉军巷战?城墙破了,可就没有修补的时间。”程昱毫不犹豫地说道。 这个计策当然有很大的问题,但是已经是眼下的最优解,若是城墙破了,大军的心態可就彻底崩了,他们犹如丧家之犬一般到处逃窜,眼下所有人都知道这已经是他们最后的机会,若是城墙再次倒塌,那不用汉军动手,大军自己就能崩溃。 “眼下坚持也没有多大意义,城中没有多少粮草了,那些人都在准备城破以后再行逃亡。”陈宫思虑片刻,对著程昱摇摇头说道。 他们崩溃的太快了,眼下已经从城內搜过了几遍粮草,即便守住这座孤城又有什么意义,还不如趁大家手里粮草还有余力的时候直接跑路,最起码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吃人! 赤裸裸的吃人! 陈宫觉得自己还是有些接受不了,有些事情只要干了那就是遗臭万年。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程昱沉默许久,语气平静地说道。 刚才房间里的场景让他觉得陈宫能干大事,但是现在看来,陈宫也是废物一个,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活下去,这个时候还存在妇人之仁怎能成就大事? 只要守住城池,大军就还有希望,还能思考击败汉军的办法,城池破了,想要再聚集这么多大军也就是痴心妄想,他们就再也没有翻盘的机会。 只是陈宫才是主事人,他没有办法直接下令,眼下也就只能献策,让陈宫做出决断。 “话已至此,时间紧迫,望將军多加考虑,不要遗恨万年。”程昱拱手说罢,直接转身离开。 “唉。”陈宫看著程昱离去的背影,目光悠悠,心思百转。 “將军。”不远处的许攸走了上来,许攸也很无奈,袁绍被抓后,他就出奔逃亡到冀州,但是万万没想到,他前脚到冀州,后脚朝廷就罢免了王芬,皇甫嵩接任冀州刺史,许攸也不敢在冀州待下去,就直接前往充州避难,想著等局势安稳一点后就回返汝南家乡。 但是紧接著刘表又大开杀戒,许攸也担心刘表给他来上一刀,乾脆就在充州待了下来,之后曹操上任充州刺史,他更是高枕无虞,毕竟这么多年的关係了,他还是能够放心一点。 但是万万没有想到,充州发生叛乱,將许攸卷了进去,面对要么跟隨起事要么死的选择,许攸並没有经过多少犹豫就选择了加入,毕竟小命只有一条,许攸也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死了。他若是有个朝廷职位,死了最起码也还能有一个殉国的名声,现在死了那也就是白死。 初期顺风顺水,许攸也能放心些许,但是现在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时候,许攸也得考虑一下自己的后路,他也不想背负著叛贼的名声去死,汝南许氏可已经捲入过一次陈王叛乱。 “子远兄。”陈宫客气地回了一句,他跟许攸並不是很熟悉。 许攸也没有客套,直接表示陈宫走后里面的人大多各有心思,大家的抵抗意志並不是很坚定,投降已经纳入大家的考量中,现在就要派人去跟曹操商量一下投降的事情。 “这个人怕不是子远吧?”陈宫沉默几息,隨后说道。 “正是在下,我与曹孟德相识许久”许攸並没有迴避,直接表示他可以充当双方沟通的桥樑,眼下大家也没有办法解决问题,那投降也就成了一个选择。 许攸也没有扬名的打算,他想要去投降也是为了免去叛贼的名声,汝南许氏经不起这样接二连三的风波。 “待我稍作思量,再给子远答案。”陈宫並没有直接答应。 “在下告退。”许攸没有说话,直接转身离开。 陈宫只觉得从来没有这般难受过,从顺风顺水到困守孤城,不过短短几个月的时间,让他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就落到如今这般地步。 不过许攸並没有陈宫这般感慨,將这件事通知给陈宫后,就带著其余主事人的手令出了城,冒著风雨赶向远处的汉军军营。陈宫不想投降,有的是人想要投降,这城內也不是陈宫的一言堂,大家也都只是想要活命而已。 > 第275章 垂天之德 第275章 垂天之德 “许攸要见我?”营帐里,听完卫兵的话语,曹操稍稍皱起眉头。 过了片刻,曹操对著一旁的侍从说道:“去请步兵校尉过来一趟。” 他跟许攸的確有私人关係,但是现在他是大军主將,有些事情必须得光明正大的说清楚,他若是隨意做主,等事后这件事传到天子耳中,跟叛军私底下勾勾搭搭,这件事只要爆出来,那他可就说不清了。 曹操可不想为了这一件小事损伤自己的前途,让高顺过来也是为了避嫌,让这件事全程在高顺的眼晴下发生,高顺身为步兵校尉,他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 兗州叛乱是最后才开始的,但是兗州叛乱的严重程度却是四州之中最严重的,其他州郡的豪族大家的確会支持叛乱,有的也会直接上场参与叛乱,但是都没有充州多。充州叛乱的领导者从一开始就是充州的名士大儒,直接肉身上场,在如今的条件下,名士大儒的號召力不用多说,充州的形势自然更加严峻。 面对这种棘手的情况,刘辩也就將身处豫州的高顺带兵进入充州,稳定充州的局势。 “唯。”侍从应了下来,离开营帐朝著高顺的营帐走去。 “带路吧。”听完曹操侍从的回答,高顺放下笔站起身对著侍从说道。 “曹校尉。”高顺走进营帐,打了一声招呼。 “高校尉。”曹操站起身迎接高顺。 他的確是大军主將,但是高顺並不是他的下属,他也得给高顺面子,给步兵校尉面子。 现如今北军的確不是唯一的常备军,但是步兵校尉依旧是军队之中数得著的高层,他这个校尉还是比不上步兵校尉。 二人坐下以后,曹操也就將许攸到访的消息告诉了高顺,表示他这边需要高顺帮忙参谋。 这当然是託辞,曹操清楚这一点,高顺也清楚这一点,不过高顺也没有反对,叛军困守孤城,强攻是最次的选择,若是对面愿意投降,他们也能减轻不少压力。 “让许攸过来吧。”见高顺没有反对,曹操也就对著执勤卫兵说道。 “唯。”卫兵应了下来,隨后离开了营寨。 “依拜见使君。”许攸行礼。 “子远起来吧。”曹操面色平静地说道。 “谢使君。”许攸站直身体。 “这是步兵校尉高校尉。”曹操隨后又给许攸介绍高顺。 “攸拜见高校尉。”许攸內心划过几道思绪,对著高顺行礼。 “免礼。”高顺说罢,曹操也就让高顺坐下说话。 谁也没有说话,曹操跟高顺有恃无恐,大不了就是强攻城池就是,汉军眼下正处於上风,他们也不用求著叛军投降,你们投降,朝廷也可以接受,你们不投降,那就接著打便是。 “使君,攸此次前来是受人之託。”许攸沉默片刻,对著曹操拱手说道。 “哦?受谁之託?”曹操表示你不妨把话说清楚一点。 “城內的陈宫、薛兰等人眼下城內已经弹尽粮绝”许攸並没有想办法诈曹操,直接將叛军內部局势和盘托出。他对叛军没有多少忠诚,就连参与此事都是受到裹挟,眼下既然他们决定要投降,那许攸也不想爭取什么利益,让朝廷接受投降,让他能够在此次叛乱中不受牵连,这便是许攸的目的。 曹操与高顺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惊,这倒是一个好消息,甚至可以说许攸就是一个叛徒,將叛军內部的所有信息全部抖落出来。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眼下人心惶惶,大军”许攸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现在他的言语对象是朝廷官员,不能称呼城內军队为大军,只能是叛军。 “叛军已经没有打下去的心思,如果继续打下去,那就是困兽犹斗,他们为了活命也会给朝廷造成很大的麻烦若是使君与高校尉愿意网开一面,接受他们的投降,那拿下此城也不过探囊取物,朝廷士卒也不会有多少损伤,若能行此两全其美之事,岂不乐乎?”许攸也有一名说客应该有的素质,从汉军的利益出发,表示这样做对你们也有好处,叛军只是想活下去,而汉军考虑的可就多了。 “待天气放晴,城破只在旦夕—”曹操表示困兽犹斗在这里行不通,只要天气放晴,汉军立即可以將城池攻破,叛军在他这里没有討价还价的余地。 “使君,朝廷有好生之德,眼下的確有一些纠纷,之后却还是陛下的子民,陛下素有仁善之举,向来是只诛首恶、余者赦免也不负陛下垂天之德。”许攸面北拱手说道,表示大家还是一家人,陛下的光辉不分你我,没必要把这件事当成敌我矛盾。真正的坏分子就是那些领头的人,其他人都是被裹挟进来的,只要弄死那些领头的,叛乱自然也会停止,他许攸也是被裹挟的,不是为首的那些坏分子。 曹操顿时明白了许攸话语里掩藏的信息,叛军高层也分裂了,这个时候有一部分人想要交出另一部分人保全自己的安危。 “首恶?都是谁?陛下的仁德现在成了你们的护身符?”曹操表示这个时候知道陛下的仁德了?叛乱的时候怎么不念陛下的仁德,现在说这个是以为天子好欺负吗?你们想叛乱就叛乱,现在打不过又要投降,是觉得天子没有雷霆手段吗? “不敢!”许攸连忙表示他们绝对没有把天子当成凯子,是真心实意的臣服於天子的脚下。 “仰赖陛下垂天之德,朝廷的政策向来是投降不杀,眼下只要愿意投降,便可保全性命,至於其他的事情,那就由不得他们,朝廷自会处理他们的罪责!”曹操看著许攸肃声说道,表示只要你们愿意投降,那性命还是能够保证的,至於其他的事情,就不要瞎想也不要以为还能由他们做主,朝廷自会有决断。 “攸记住了。”许攸拱手应道。 “可还有其他事情?”曹操开始赶人。 “使君公务在身,攸已无事,不敢叨扰。”许攸立即表示他立马滚蛋,將此事匯报给城內叛军。 “去吧。”曹操说罢,许攸行礼告退。 等到许攸走后,曹操跟高顺也就此事展开討论,毕竟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隨便做主。 “为防叛军诈降,眼下还是不能轻视,营寨还是要加强戒备,防止叛军偷袭。”高顺一如既往的谨慎,並没有因为许攸的言语而有所放鬆,行百里者多败九十,眼下平叛已经到了最后关头,这个时候一旦马失前蹄,那便是后悔药吃到吐都没用,不说朝廷的大局,就是他们自身的平叛功绩也会当然无存。 曹操也表示同意,这个时候还不能放鬆,眼下还是要提高警惕,不能让叛军钻了空子。 曹操与高顺隨后又召集司马以上军队高层召开了一次扩大会议,討论接受叛军投降以及叛军不投降的各种方案,隨后书写奏疏,將此事匯报给洛阳。 曹操是持节刺史,可以直接做主接受叛军的投降,但是该匯报的情况还是要匯报,让陛下与朝廷对此事有一定的了解。 洛阳城里,刘辩看完曹操的奏疏,並没有什么意见,他当然不可能让曹操將这些人全部杀光,那可是几万青壮! “太傅以为当如何处理这些人?”刘辩问向卢植。 “首恶尽诛,余者赦免———”卢植想了一下,隨后说出了自己的方案。 刘辩点了点头,也认可卢植的想法,但是这还不够,有些人可不能继续让他们待在充州当地,不然还是一些不稳定因素,尤其是很多人都已经经歷过战阵,之后这些人再次聚集,那就是一支可战之兵,他必须得儘可能削弱这些人的战爭潜力。 “这些直接参与叛乱的家族都得迁移到关中之地—”至於如何解决,大汉的歷史上已经有了足够的经验,將这些人迁移到关中之地,人离乡贱,这些脱离家乡的人的危害性也就直线下降。 关中也需要人口补充,关中也能將这些不安分分子镇压住,关东也需要空出来的土地解决流民的生计问题,只要有土地耕种,流民就能安稳下来,朝廷的税源才能保证。 过去让这些人迁移那绝对不可能,朝廷凭什么让他们离开家乡?但是现在他们是战败者,想要活命就得按照朝廷的安排去做,不做的人那就证明是还在抵抗朝廷政策,杀了也就杀了。 卢植对此事也没有什么意见,能够让这些人活下来已经是仁善之举,迁移这些人到关中也是应有之理,若是谁不想迁移,那就正好立典型,尝一尝朝廷的大惩戒。 將充州的事情商议完毕,刘辩和卢植也就商议起了太行山的事情。 张燕杀了那么多人,算是名义上统一了黑山军,朝廷当然不可能干看著,先是拉拢那些剩余的小山头,太行山太大了,有些只有几千人的山头也没有参与物资分配的资格,这让这些人活过一劫。这些人也算不上什么角色,往日里也得给张燕交税。 让这些人为朝廷所用,可能对对付张燕没有什么用处,但是让这些人为张燕所用却会增强张燕的实力,面对张燕的屠刀与朝廷的示好,这些人也很轻易的就选择了效忠对象,重新纳入朝廷的管控。 这也是一步閒棋,真正重要的还是对付张燕,往日里朝廷安插在里面的內奸与朝廷策反的暗桩也开始发挥他们的作用,鼓动黑山军內部发生叛乱。 张燕不明不白地杀了那么多人,那些首领的隨从可能就是你的兄弟、父亲、丈夫,现在就被张燕下令杀了,你们要不要为自己的亲人报仇?往日里这些首领对大家也多有恩惠,现在头领被张燕杀了,你们是不是要为头领们报仇? 肯定要报仇的! 大家虽然没有读过春秋,但是也明百春秋大义,如果坐视不理,岂能称之为人? 光是內部的叛乱还不够,各自为战的叛乱並不足以击垮张燕,甚至还会让张燕在这个过程中彻底掌控黑山军,外部压力也得施加。 收紧太行山与外界的走私,过去大家私底下都可以与太行山做做贸易,朝廷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免得里面的人吃不饱就来外部劫掠,但是现在已经决定对黑山军动手,那就得削弱敌人,开始严厉打击物资走私,让黑山军內部没有多余的粮食、布匹、铁器,让黑山军的物资处於紧缺状態。 另外查获的走私物品也会被朝廷没收,也算是给朝廷增添了一部分收入,这其中当然会有中饱私囊的情况,朝廷的吏治懂的都懂,但是只要不让这些物资落入黑山军手中,那就可以接受。 皇甫嵩、朱偽、傅燮、公孙瓚也都带兵在太行山周围转悠,时不时就会深入其中,增加黑山军的防务压力,让张燕无法抽出全部力量镇压內部的叛乱。 內外双重压力下,黑山军也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 “我欲派遣五千將士进驻河东郡,派遣五千將士进驻河內郡—”刘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继续增大对黑山军的压力,准备彻底对黑山军动手,將这个腹心之患彻底消除。 “眼下叛乱还未平息—”卢植劝说了一句,虽然四州叛乱平定已成定局,但是还是没有彻底平定,这个时候若是对黑山军动手,万一一方面出现问题,那另一方面也会受到影响。 “眼下也得派出將士进驻二郡,若是张燕不顾一切进攻司隶”刘辩不想去猜测张燕的行动,上一次张燕大开杀戮就是他没预料到的情况,张燕若是选择临死前再疯狂一把,那没有准备的河內河东二郡也会受到极大的影响。 三河地区可不能乱,这可是朝廷的腹心之地! “这倒也是!”卢植点了点头,张燕的亡命一搏还是有一定的威镊,朝廷也得小心应对。 “那就这样吧。”刘辩並没有跟卢植商议该派遣的部队,卢植是太尉不假,但是並没有军队的指挥权,军队的指挥权在將军手里,在他这个天子手里。 第276章 为陛下上马杀敌 第276章 为陛下上马杀敌 朝会之上,关於司空的任命问题,太尉卢植起身推荐了御史中丞萧暖,表示萧暖可以担当得起这个责任。 这个人选並不是大家预料中的杨彪,三世三公的弘农杨氏有太高的人望了,只是萧璦也不差,人家也是正儿八经的朝廷重臣,在百官同僚中素有声望,若是说完全压制杨彪那不可能,但若是说杨彪能压制萧瑗那也不可能,这其中的分別就在於天子的態度。 天子的態度可想而知,对於卢植的举荐表示很是认同,表示萧璦此前前往三州督抚算税事务完成的相当不错,他早就想將萧璦提拔为三公了! 下一刻,早就准备好的仪式和印綬就呈了上来,在朝会之上举行了一个简单的册封三公的仪式,杨彪看著人群中满面红光的萧瑗,內心说不羡慕也是假的,毕竟那可是三公啊! 只是他心中也有一抹犹疑,他是不是担任不了三公? 杨彪不知道这个答案,三公的任命只能由天子做主,其余人只有推荐的权力,天子要是不接受推荐那也没有办法,而且三公的任命都是由天子找人商议,这其中的奥妙也不可能传递到外界,他只能被动的等待。 很显然,他没有进入天子的心腹圈层,也没有进入决策层。天子让他担任的一直都是閒职,光禄大夫、諫议大夫从名字里的大夫就能知道,这是一种类似於客卿的职位,足够清贵,也不会跟人有利益上的衝突,没有一定的家世、人脉、声望也担任不了这种职位,这种职位也能积累声望、人脉,但是唯一的缺点就是没有权力。 过去杨彪这种人对这种职位那是十分喜欢,按部就班的在清贵职位上歷练,三公之位那是唾手可得,但是现在的情况很明显发生了变化,天子在增大三公的权力! 三公的確足够尊贵,位及人臣之首,但是歷代天子一直在虚化三公,而刘辩在给三公扩权,卢植这个太尉甚至能够去领导军队,这在过去是难以想像的。 朝会结束,群臣起身送別刘辩,待刘辩消失在大殿中,眾人也准备离开。 “执金吾留步,陛下请执金吾过去一趟。”侍从走了过来,对著董卓说道。 董卓愣了一下,隨后笑著说道:“还请带路。” 董卓对萧璦担任司空倒没有什么想法,他知道若是自己担任三公,群臣绝对能一哄而上將他从三公的位置上赶下来,出身凉州且不是经学世家,还是靠战功打上来的,董卓也知道自己在群臣之中没有名望,也没有做过这个梦。 但是董卓也知足了,袁氏倒台以后他没有受到一点牵连,陛下甚至还让他担任执金吾,做官当作执金吾可是光武帝所言,陛下能够对他如此信任,他已经很是知足,没必要为了虚无縹緲的三公而自己內耗,董卓也知道自己年龄大了,在执金吾这个位置上干上两年就可以请辞致仕,不管陛下给他什么退休待遇,他也是实打实的侯爵,养老不成问题。 “臣董卓拜见陛下。”董卓走了进来,对著刘辩行礼。 “董卿起来吧。”刘辩抬手示意董卓起身,让董卓坐下说话。 “谢陛下。”董卓起身,坐了下来。 “饭食一会儿才能送过来,董卿若是饿了可以拿点心先垫一下。”刘辩笑著说道。 年岁的增长並没有让董卓跟其他老人一样食欲不振隨后慢慢瘦下去,董卓的体重反而直线上升,毕竟他也不用再劳心劳力,未来的人生也一眼能够望到头,也没有儿孙让自己忧虑,董卓放纵一点也是可以理解。 “谢陛下。”董卓也没有客气,直接拿起果脯和点心吃了起来。 他確实有点饿了,在京担任高官就这点不好,朝会的时候必须得饿肚子,董卓也有些怀念当并州刺史的时候,那时候他想吃就吃,根本没有这么多束缚。 董卓虽然为人豪爽,但是也不是没有脑子,不可能真的在刘辩面前大吃大喝,吃了一点也就停了下来,没听到陛下刚才说饭食等下就能送过来,他董卓也能跟陛下吃一顿饭,总得留点肚子。 “朕准备对黑山军动手,將这块顽疾彻底解决。”等到董卓停下,刘辩也说出了自己叫董卓过来的原因。 “臣虽年老,但依旧可以为陛下上马杀敌!”董卓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表示自己依旧可以亲临战阵。 “这倒不用,董卿为国征战一生·”刘辩看了看董卓肥硕的体魄,表示他不会为难董卓,也不会为难马匹,就董卓现在的体重,对於骑乘马匹也是一种极大的负担。 “眼下朝廷已经將黑山军团团围困,只有一个缺口,那就是河东郡,过去董卿也担任过河东郡守,对於河东肯定也有很多了解。朕如今要往河东郡派遣军队,需要一个压阵之人—”刘辩表示如今军队中的那些將领都太过稚嫩,需要一名老將压住这些年轻人,董卓便是他心自中的不二人选,一方面可以將自己的经验传授给那些年轻人,另一方面也是確保剿灭黑山军的顺利进行。 “陛下指向哪里,臣就打向哪里!”董卓並没有討价还价,表示他可以按照刘辩的命令隨时出动。 “董卿可曾想过身后事?”刘辩接著问了一个不太礼貌的问题。 “臣”董卓不明白刘辩想做什么。 “董卿毕竟有爵位在身,眼下又只有一个孙女,董卿若是愿意,朕也可以下旨让女子袭爵。”刘辩语气轻鬆的说道。 女子封爵在大汉並不少见,许负,一个非常有名的女相师,被高皇帝封为侯爵,开启了女子封爵的先例,但是女子袭爵这件事还没有发生过,毕竟被封侯的女子也有儿子。 刘辩不清楚董卓內心如何想的,董氏虽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董卓也不是孤身一人,弟弟董晏是有儿子的,若是董卓愿意的话,也可以让侄子袭爵,刘辩如今也就是给董卓一个新的选择,让董卓的孙女继承董卓出生入死打下的爵位。 侄子的確是董家的人,但是並没有过继给董卓,有些事情也有些理不清,董卓一死,那董卓这一脉也就没有了后裔,即便將爵位继承给孙女也只是延缓一下这个过程。 “臣多谢陛下,只是兹事体大,一时之间臣也有些难以决断。”董卓犹豫一下,还是没有做出决断。 董卓很疼爱自己的孙女,但是袭爵不是隨便说说,董卓不可能隨便下决定。 “董卿若是有了决断,自可以跟朕说,朕的允诺任何时候都生效。”刘辩表示董卓可以隨意选择。 饭食也端了上来,董卓表示皇宫里的菜食好像也就那样,虽然味道確实不错,但是蔬菜还是多了一点,他还是喜欢肉食多一点。 “董卿也要注意一下身体健康,年龄大了太胖也不是好事,还是要多吃蔬菜,降低一下体重。”吃过饭,刘辩也关心了一下董卓的身体健康。 他並不是崇尚素食,荤素搭配才能营养均衡,让身体更加健康,董卓胖成这个样子確实也需要减减肥,年龄大了代谢也慢了,太胖肯定会影响身体健康。 “臣多谢陛下关心。”董卓了一下,隨后拱手说道。 刘辩也没有多说,该聊的事情都已经聊完,午膳也已经吃过,也就让董卓直接离开。 升任三公,自然是要在温园举办宴会答谢百官同僚,同时也是新任三公团结百官的机会,萧璦也在温园之中宴请百官,好好庆祝一下自己升任司空。 贾谢不是最先来的,也不是最后来的,来了以后也按照惯例祝贺萧瑗,萧瑗也没有轻视贾翊,与贾翊聊了好一会儿,这才让贾翊去席位坐下。 “你这是怎么了?”贾翊有些嫌弃的挪动了一下身体,表示对钟的抗拒,笑的跟个傻子一样,跟这种人待久了绝对也会被传染傻气。 “嘿嘿嘿。”钟並不介意,依旧嘿嘿直乐。 “。”贾翊摇了摇头,也不去管傻乎乎的钟。 “我有子嗣了。”过了一会儿,钟还是没有忍住,凑到贾翊跟前说道。 “有子嗣———”贾翊並没有多在意,毕竟他有三个儿子,一点也不稀罕。 “你—”贾谢有些惊讶的看向钟。 “嗯。”钟点了点头,这几天他的心情都很愉悦,只是难以跟人分享,毕竟这种事也不好直接炫耀,不然下属还以为他要藉此机会收礼,而其他同僚他又不熟,眼下贾翊也就是少有的能够分享这份喜悦的人。 “那確实是好事。”贾翊拿起酒杯,表示对钟年近四十才有孩子的祝贺。 过去没有孩子的时候钟也只能表现出不在意的样子,钟也清楚若是太过在意此事也会让自己心態失衡,他不能自乱阵脚。如今有了孩子,钟也就能扬眉吐气,他的生育能力並没有问题,只是时间未到而已。 钟跟贾翊碰了一下,隨后一饮而尽。 “陛下那边—”贾谢內心也嘆了一口气,朝野之中有许多人在看著陛下那边,陛下都已经成婚三年了,还是没有一点动静,大家不会光明正大的討论此事,但是一些担忧还是溢於言表。 “贾司隶。”说话间,董卓走了过来,跟贾翊打了一声招呼。 “董中尉。”贾翊起身回应。 贾翊跟董卓认识,毕竟过去董卓也是凉州人在朝廷里少有的高官,人情往来肯定会有,但是並不是很熟。过去贾翊身份低微、董卓身居高位,贾翊也没有攀附董卓的想法,也没有多少往来,后来贾翊来到了京城,董卓又被派去担任并州刺史,也没有多少交流的机会,只是都是凉州出身也能让双方有一定的沟通基础。 钟见董卓很明显是有话要跟贾翊说,也就直接离开,没有打扰二人的心思。 二人说了几句,隨后董卓与贾翊来到一个僻静处,董卓也说出了自己的来意,他清楚贾翊是凉州少有的聪明人,董卓有些捉摸不透陛下那番话的用意,便想让贾翊参谋一下,贾翊身为陛下的心腹重臣,肯定能有不一样的答案。 “陛下既然说是閒聊,那就是閒聊,中尉自己选择就好,这终究是中尉的家事,谢也不好替中尉做决定。”贾谢听完董卓的话语,隨后说道。 “也是,老夫不过一介粗人,陛下又岂会在我身上投注太多精力。”董卓也相信贾诬的话语,天子还用不著在他身上动脑筋,若是要动他,朝中也不会有几人为他说话。 “某还有一事需要贾司隶帮忙。”董卓隨后说道。 “董中尉直言便是。”贾翎直接说道。 “老夫年纪也大了,再过两年也就该致仕养老,只是还有些事放心不下,我那女婿跟著我这么多年,也还算得上敦厚朴实、手脚麻利——贾司隶如今忙於关中水利整修—不知我那女婿可能为贾司隶当个跑腿,也能让我那女婿养家餬口。”董卓表示希望让自己的女婿李儒去贾翊手下做事,他这边也快退了,总得为女婿谋个前程,以他的身份,让李儒有个一官半职不难,难的是让李儒能够有一个背景和靠山,將来才好往上爬。 贾翊虽然为官不久,但是人家已经是司隶校尉,这还不是贾翊的极限,加入贾翊的阵营,有贾谢在背后看著,任途升迁也就有了一个最基本的保证。 至於另外一个女婿牛辅,董卓也清楚这个女婿进了朝堂肯定会淹死在朝堂的漩涡之中,他也不想让女婿就这样白白死了,军队也是一个好去处,起码能够安身。 “既是中尉看中之人,谢自然也相信他的能力只是事务繁杂”贾谢表示人可以来我这里,但是他不保证未来的前途,而且进来以后也不会是什么显职,將来的升迁也是看人的能力,他不会跟董卓保证未来的升迁。 “能给贾司隶跑腿就已经足够。”听到了贾翊的回应,董卓毫不犹豫地说道,他相信自己女婿的能力,现在要做的就是让李儒踏上贾翊的大船,无权无势又想要升迁的难处他经歷过,不想自己的女婿再经歷一遍。 第277章 陛下可有什么指示 第277章 陛下可有什么指示 城门开了,一群人押著另一群人出现在了大军面前,曹操与高顺按著腰间宝剑看著眼前的一幕,即便是不苟言笑的高顺,嘴角也吩著一抹笑意。 “你就是陈宫?”曹操看著被押解过来的中年男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后,这才慢悠悠的问道。 “正是乃公”陈宫异常气愤的大骂道。 他被人卖了! 准確的来说,他被一群人卖了,为了活下来的希望,他们毫不犹豫地將陈宫卖给了朝廷,陈宫本以为大军还有一战之力,但是现在看来確实痴心妄想,各怀鬼胎的一群人连抵抗的心思都没有,就这样向朝廷投降,朝廷若是真要对这些人动手,他们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现在所有人的生死都只能寄托在朝廷的仁慈上。 “呵,败军之將还敢大言不惭,此间犹如犬吠也。”曹操並没有被激怒,反而一手指著陈宫对身后主將笑道。 眾人也很配合地大笑起来,陈宫愈发愤怒,但是愤怒並没有什么用,直接被人用木棍塞住了嘴巴,只能呜呜的叫看。 曹操可以不生气,可以笑著跟手下將领开玩笑,但是士兵不是傻蛋,不可能让陈宫继续骂下去,直接塞上嘴巴一了百了。 听著陈宫的鸣呜声,眾人笑得更加开心,曹操收起笑容看向面前的叛军头脑,隨后开始对这些人宣读朝廷的政策。 念在这些人选择將陈宫等人抓捕的份上,朝廷可以不杀人,但是必要的惩戒还是要做的,罚金与迁移也是朝廷的要求,部分人员也要流放至边境地区。 曹操面色平静地宣读完朝廷的詔令,並没有跟这些人解释里面的內容,朝廷有好生之德不假,但是面对冥顽不灵的逆贼,朝廷也可以直接出动暴力,这些人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接受朝廷的所有安排。 “朝廷数有恩德——”曹操隨后又警告了一遍所有人,现在不要想在私底下玩什么么蛾子,朝廷已经给过你们一次机会,若是还有反抗的想法,那朝廷到时候可就再也不会留手,屠家灭族也是应有之事。 “將这些人斩了吧。”曹操隨后看向陈宫等人,朝廷可以放过一部分人,但是同时也会干死一批人,像陈宫这样被卖了的那就是要乾死的对象,连同他们的家人一同被斩首,以示震。 “唯。”手下应了下来。 程昱面色坦然的看著曹操,虽然已经死到临头,但是他並没有害怕。虎倒余威在,更別说朝廷还很能打,失败也不是一件难以接受的事情,但是朝廷又能维持这样的状態多久?天下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朝廷越是有作为倒的越快,他程昱只是先行者,还会有源源不断的后来者出现,让大汉彻底亡命。 “哼。”看著人群中鹤立鸡群的程昱,曹操冷哼一声,他过去还觉得此人可用,结果却也是一个鬼迷心窍之人。 “曹公,天下纷纷扰扰,须知代汉者当途高啊!”程昱对曹操进行了人生中最后一次告诫,他真的很看好曹操结束大汉天下,像曹操这样的人怎能困毙於昏暗的朝廷之中。 曹操脸色不由得一黑,临死也不消停,还要给自己找事,但是他要是反驳那就真的落入程昱的算计,他不回答那就是没听到,朝廷也不会就此事发表意见,毕竟嘴长在別人身上,曹操也不可能捂住別人的嘴。 一旦反驳程昱的话语,到时候曹操全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不光曹操当作没有听到,包括高顺在內的许多人也当作没有听到,这句识语流传的时间很长,谁也无法给出一个明確的解释,孝武皇帝当时怎么想的也没人清楚,只知道现在这句话属於大逆不道之语。 真要是掺和进这句话里,那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隨著一排排人头落地,曹操也开始让人进驻城池接管此城,这也意味著充州叛乱已经平定,剩下的就是追责、封赏与重建。 不光是封赏有功將土,那些没有投靠叛军、被叛军残忍杀害的充州人士也要予以追封。大汉养士四百年,还是有很多人忠心於大汉,他们也对现状有诸多不满,但是不会加入叛乱之中,只是之前叛军势大,他们无力回天,只能选择为国尽忠、以身殉国。 这批人肯定不能就这样白白死了,只要朝廷能够查到记录,都会上报天子,对这些人予以追封,对他们的家人也会给予赏赐,以此来表彰这些人的功绩,以此来清正天下风气,引导大家要做一个忠君爱国之人。 充州叛乱全部平定的消息传到洛阳,刘辩內心也鬆了一口气,充州已经平定,其他州郡距离平定叛乱还会远吗? 只要叛乱平定,那算税的事情也就不会有太大的波折,朝廷的许多事情都是要靠暴力说话的,这些人不想交税,选择以暴力说话,以此来达成武装抗税的自的。 但是现在他们的暴力打不过朝廷的暴力,那该缴纳的税收一文钱都不能少! 但是七七八八下来,充州的算税徵收对朝廷並没有多少直接收益,国库里也入不了多少钱粮,充州的算税可以说全部砸在了平叛上,但是算税是税,每年都要缴纳,今后的算税都可以直接入库,算是给朝廷找了一个还算稳定的税源,而且战后对参与叛乱的部分豪族也会展开清算,充州就能空出一大片无主之地,朝廷就可以將这些土地借给给流民耕种,百姓的日子可能会过的很苦,但是最起码能活下来。 朝廷想要彻底掌控地方,地方势力则不想朝廷分化自己的权力,双方的明爭暗斗也一直在进行,只不过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朝廷在输,朝廷在地方的权力也在不断收缩,地方势力在地方的话语权不断扩大,如今只是挽回了一点朝廷的颓势。 “有功將士的封赏,接下来还要驻扎在充州的发放一半,剩下的一半等他们回到洛阳以后再全部发放,之后回返洛阳的,等回到洛阳以后全额发放——”刘辩將自己的安排说给了卢植。 土卒们很是忠诚,但是由谁发钱也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即便这些钱都是朝廷给的,由谁经手將士们自然会对谁有好感。思想教育要跟上,实打实的利益也要跟上,才能保证土卒的忠诚度。 “臣遵旨。”卢植应了下来。 “那些迁移豪族的土地也不允许私自买卖,统一由朝廷出钱进行赎买”刘辩接著安排起充州接下来的工作重点,迁移豪族不仅是斩断豪强的地方势力,更重要的是可以將豪强名下的土地直接拿到朝廷手里,成为朝廷的公由,这些也可以借给百姓耕种。 短期內出手这么多的土地,还是由朝廷统一赎买,这土地的价格必然会下压许多,很多人可能对此並不满意,但是不满意又能如何,朝廷的铁拳已经砸了一遍,被砸中的人必然是抄家灭族的结果,现在能逃过一劫已经是朝廷开恩。 今日尚书台当值的是卢植、周忠、贾翊,太常刘弘再度请假,卢植和周忠匯报完今天的工作,贾翊也匯报了一下自己负责的內容,他这个参录尚书事也没有什么可匯报的,毕竟他只是机动,尚书台这边並不是他的主要工作內容,他的主要精力还是在司隶校尉署那边。 水利修也有一定的进展,但是在这个过程中也暴露出不少问题,比如说贪腐。如今更治败坏,贪腐自然也不可避免,甚至有一点光明正大的意思。即便水利修是朝廷的重点工作,大家都知道肯定会有许多人看著这件事,贾翊也不会放任有人在其中搞破坏,但是还是有不少人伸手了。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朝廷如今不会大力气整治吏治,但是也不能容忍暴露在眼皮子底下的事情,该抓就抓,该杀就杀,有空位那就派人填补”刘辩並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整顿吏治的確很重要,但是事情得一件一件办。 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恢復大汉的社会活力,流民遍地的情况还是朝廷需要解决的首要问题,这件事不解决,其他所有的事情都只是空中楼阁。將流民的问题解决,让百姓有地种、有饭吃,他们才不会想著造反,朝廷才能腾出手来解决其他问题。 但是现在已经查出来了,那也就得按照国法来处理,不可能轻描淡写的放过。 “臣遵旨。”贾翊拱手回道。 该商议的事情全部商议完毕,贾翊几人也就全部离开嘉德殿,回返尚书台,刘辩也就在嘉德殿中继续处理今天要处理的奏疏,不过现在有几人参录尚书事,他这边的工作量也就小了不少。 將奏疏处理完,太阳已经西垂,五六月份的洛阳显得很是燥热,刘辩也没有这会儿就练剑的想法,走出殿外沿著宫城慢慢散步,身后不远处跟著几名侍从。 “臣妾拜见陛下。”冯懿恰好出现,也不知道是她的消息很灵通还是真的也在附近閒逛。 刘辩看了两眼,隨后让冯懿过来陪他继续走走。 他不想去思考这些有的没的,宫里面的勾心斗角也不少,他若是事事都管,那即便是铁人也扛不住。 跟了刘辩几年,冯懿也清楚刘辩这个时候不想说话,也不希望听到別人说话,只是安静的跟在刘辩身边,沿著宫城慢慢走动。 “过两日让你父母也入宫看看吧。”过了一会儿,刘辩突然说道,既然阴彤的父母已经看望过阴彤,那冯懿这边也不能落下。 “臣妾多谢陛下。”冯懿笑了起来,仿佛一只偷到腥的苏妲己。 “嗯。”刘辩嗯了一声,抬头看了看天色,示意冯懿早点回去,今晚不是冯懿侍寢的时间,他肯定不会跟冯懿待在一起。 “臣妾恭送陛下。”冯懿行礼,隨后看著刘辩的身影逐渐离开。 “陛下—”女御长有话要说,能那么巧与陛下碰面,怎么看也觉得其中有问题。 “不用,该是她的不能少。”刘辩不在意的说道。 “唯。”女御长应了下来。 “去母后那边看看吧。”刘辩说罢,朝著北宫走去。 “陛下今日怎么有时间来母后这里了?”何皇后笑盈盈的问道。 “儿臣想念母后这边的膳食了。”刘辩笑嘻嘻的走到何皇后身边,一屁股坐了下来。 “贫嘴。”何皇后点了点刘辩的额头,隨后让膳房那边多准备几道菜,刘辩的饮食习惯她还是清楚的,之后也就继续处理案上的奏疏。 升格成为太后以后,由於刘辩也没有皇后,大宦官们也被刘辩打压一番,所有事情全部由何皇后做主。刘辩也没有跟何皇后爭夺这些权力的想法,人若是閒下来,就很容易多想,他母后又是太后,一旦想著做出点成绩,跟他在外朝搞一些事情,刘辩也会很是头疼,这宫內宫外的事情也能消磨一下何皇后的时间,让何皇后没时间去想有的没的。 閒著也是閒著,刘辩也就拿起几本何皇后批阅过的奏疏看了起来。 “陛下可有什么指示?”何皇后打趣了一句。 “嗯,母后的批阅高屋建领、切中要害儿臣实不及也!”刘辩脸色严肃的说道。 “呵”何皇后不屑的看著拍马屁的儿子,也没有继续批阅的心思,儿子在身边总是会影响工作状態,让人將这些奏疏全部收起来。 “母后,儿臣有一事想要跟母后商议一下。”刘辩想了一下,隨后说道。 “什么事?”何皇后语气轻鬆的问道。 “父皇还有孝桓皇帝那边的守园贵人,这也一年多了,儿臣想著將这些人的位阶去除,让她们归家重新开始—”刘辩斟酌一下语句,隨后对著何皇后说道。 过了一年多才提此事,也是防止有人搞么蛾子,搞出个什么遗腹子,要是真是刘宏的孩子刘辩也就认了,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乾脆就让这些女人去守陵,现在刘辩也觉得到时候了,没必要让人家一辈子都待在那个陵园里面。 后宫这边也得有所改变,只要先帝一死,除了皇后以外的其余人就得全部发配陵园,这也是后宫杀戮眾多的重要理由之一,刘辩也不想自己后宫有太多糟心事。 刘宏跟三个女人有孩子,宋皇后、王美人都已经没了,其他妃嬪都没有子嗣,这些女人也都是年轻女性,出了宫还能有一个新的生活。 “陛下怎么管起这种小事了?”何皇后看向刘辩。 刘辩对女色不是很看重,何皇后有点担心刘辩可能是过去看上了刘宏的某位妃嬪,一直念念不忘,才会忽视自己的那些妃嬪,但是也不好直接將其接入宫中,便想出来一个曲线救国的办法。 何皇后不充许小妈文学这样的事情发生,这些女人跟过刘宏已经足够让她糟心,若是再充入刘辩的后宫,那何皇后可真的会给那些贱人送美酒一杯,避免皇室丑闻的出现。 小妈文学还是有点超出大家的接受程度,胡虏的习惯怎么能出现在昭昭天汉? 刘辩並不清楚何皇后的想法,他只是单纯的想要让这些女子归家,重新开始一段新生活,父子局这种事情他表示拒绝。 “不是儿臣管,儿臣只是跟母后提一个建议,这样也能显示母后心怀宽广、仁爱天下”刘辩立即表示他並没有做主,这件事做主的人还是何皇后,要是何皇后不同意·——. 刘辩表示自己再想其他办法劝说何皇后同意! 但是做主的人还是何皇后,刘辩並没有越组代皰。 “守园贵人是旧制”何皇后並不想这样做,但也不好直接拒绝刘辩,拿出了旧制来压刘辩。 “制度也是人定的,前汉时期不也没有这样的旧制这些人的衣食住行也都需要宫里负责”刘辩表示什么旧制,我大汉就没有旧制,世祖皇帝是皇帝,我太祖皇帝就不是皇帝了? 只要刘辩需要,刘辩隨时可以从两汉时期中任意挑选实例来作证自己的观点,毕竟谁敢说前汉不是汉? 从对待后宫的方式,也能看出来两汉的不同,前汉显得很是开放,后汉则相对保守一些,同时也意味著皇权的进一步加强。 “歷代先帝都由妃嬪守园,若是去了这些人,你父皇可就—”何皇后拿出刘宏来压刘辩。 “父皇身边有太多女人也不好—”刘辩表示他这个儿子帮爹戒色,即便刘宏是在地底下,也是可以戒色的。 何皇后一听这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话,她肯定不想刘宏身边有其他女人,即便现在刘宏死了,她儿子成了皇帝。 “你呀.”何皇后点了点刘辩的额头,也没有说其他话语,膳食正好也端了过来,母子二人也就直接享用晚膳,並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聊下去,但是刘辩也知道何皇后已经同意,剩下的事情他就不用再插手,全程由何皇后操办便是。 第278章 財年预算 第278章 財年预算 汉歷三百九十三年、正始二年,七月初三,歷时近一年之久的青、徐、充、扬四州叛乱全部平定,四州刺史的报捷奏疏传至洛阳,所有人都將最后一点担心放在了肚子里,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朝廷这一次还是挺住了,汉军再一次守护了大汉的威严! 帝大喜,百官公卿全部休假一天,以示庆祝。 休假过后,这件事也就只剩下了余波,朝廷每天都有事情要处理,平定叛乱不意味著朝廷万事大吉,还有许多问题等待朝廷解决。 “臣荀爽拜见陛下。”荀爽气息有些微弱,有些费力地行礼说道。 “荀博士起来吧。”刘辩站起身来到荀爽身边,亲自扶起了荀爽。 “谢陛下。”荀爽笑了笑,隨后说道。 所有人都能看出荀爽命不久矣,只是不知道眼下来皇帝这里是做什么。 刘辩亲自扶著荀爽坐下,他对这个老头还算尊敬,这个老头给了他许多支持,包括对陈蕃等人的压制,包括对舆论的把控,刘辩做的许多事情都能让天下譁然,以郑玄、荀爽两个老头为首的一群老头帮刘辩控制住了舆论,没有让舆论朝著人心相背的方向划去,刘辩对老头们也很是感激。 “陛下,臣恐命不久矣,所以前来请辞。”荀爽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对於提及自已的死亡並没有什么恐惧。 刘辩也清楚荀爽的情况,他之前也多次赐医赐药,只是药石无医。 “荀博士,朕不想同意此事。”刘辩看著荀爽说道。 荀爽笑了一下,也没有就此事继续討论下去,转头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荀氏太大了,荀爽也清楚荀氏將来肯定会遭到针对,他毕竟出身荀氏,许多事情还是放不下,所以今天来天子这里,想要让天子到时候能够网开一面。 “荀氏-荀氏子孙多俊杰,若是只能待在颖川,也多显困顿,大汉天下这么大,荀氏也应该出去开枝散叶嘛。”刘辩沉吟几息,给出了自己对荀氏的处理方案,荀氏不会覆灭,但是想要像现在这样肯定不行,將来他会拆分颖川荀氏,往天下各处一塞,至於未来的前程那就是各人自有各人福,他不会再对荀氏动手。 “臣多谢陛下。”荀爽得到了刘辩的保证,脸上也多了一分喜色,虽然颖川荀氏將来不会像现在这样辉煌,但是荀氏子孙还是能够保存,不会像汝南袁氏一样举族尽诛。 能够得到这样的保证,荀爽已经满足了,他没有太大的能力,能够让荀氏子孙活下来已是不易之事,强求太多也会让天子厌烦。 “荀博士,眼下朕还未修剪陵寢,不知荀博士可愿葬於文陵?”刘辩也问了一个问题,他给这个老臣一个体面的结束。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荀爽確实遭遇了刘宏顺手打出的范围打击,荀爽对刘宏心里可能有诸多怨言,但是葬於天子陵也就意味著大汉不亡,荀爽也能跟著刘宏吃上一口祭祀。 刘辩並没有强迫荀爽的意思,眼下配享太庙这个制度还未出现,陪葬於皇帝陵寢便是最高荣誉,跟著皇帝混口饭吃,即便子孙出现问题也不会影响你继续待在皇帝陵寢。 当然了,刘辩让荀爽陪葬於文陵也不只是私人感情,虽然经典还未彻底编修完毕,但是荀爽人家也是仅次於郑玄的编写人员,只要这件事完成,荀爽陪葬皇帝陵寢也还够得上格。 “臣”荀爽没想到刘辩会给出这样的待遇,若是葬於刘辩的陵寢,那他二话不说就能同意,但是现在是文陵,是刘宏的陵寢。 “陛下,这份荣光可是要延续下去?”荀爽问向刘辩,他想知道刘辩是不是要在丧仪上做改革。 “嗯,也是团结一下人心。”刘辩应了下来。 “臣遵旨。”荀爽拱手说道,在生命的最后关头继续帮了刘辩一次。 “多谢荀博士。”刘辩看著荀爽说道。 荀爽又絮絮叻叻的说了起来,这一次只是他几十年的经歷,对一些事情的看法,对大汉沦落到今天的感伤,大家年轻时都想让大汉再次伟大,但是种种事情让大汉一步一步沦落,他们也不想看到这种局面,但是无力回天,甚至是幕后推手。 荀爽也不知道刘辩能不能成功,但是刘辩的所作所为至少让大家看到了希望,天子也许手段粗暴了一些,但是没有谁能够说自己能给出更好的办法,至少荀爽是认同刘辩的做法,他希望这个背负著许多人希望的天子能够成功,能够重塑大汉的辉煌。 荀爽说到最后已经语无伦次,甚至眼睛中也带著些许泪水,刘辩没有丝毫不耐烦,静静的听著荀爽的讲述。 “陛下,你说大汉將来会变成什么样子?”最后,荀爽有些硬咽的说道。 “可能会更好,可能会更坏。”刘辩並没有给出一个答案,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他是带著军队压著所有人低头,如果没有形成政治惯性,无非就是人亡政息,甚至直接滑落深渊。 “世事艰难,臣祝陛下不坠青云之志。”荀爽坐了好一会儿,恢復了一点精力,对著刘辩说出了最后的祝福。 “臣告退!”荀爽有些费力地起身,侍从很有眼色的在一旁扶著荀爽站起。 “朕送一送荀博士。”刘辩站了起来,来到荀爽身边扶著荀爽朝著殿外走去。 这是刘辩最后一次见到荀爽,扶著荀爽出了朱雀门上了马车,荀爽在车上拱手拜谢,隨后车辆启动。 七月十八,博士荀爽於洛阳病逝。 帝悲,身穿丧服,赠东园棺、衣物,赐钱五十万、布一百匹应对葬礼销,並下詔哀悼,陪葬文陵,命侍御史持节送葬,兰台令史十人遣羽林骑士,前后都奏响鼓吹,以示哀荣。 “校尉,叔父病逝——”荀或跟贾翊请假参与荀爽葬礼。 “可。”贾翊並没有多说什么,直接在荀或的请假文件上签字盖章,並且又给荀或增加了三天路途时间。 荀或这段时间很累,手上的工作也都完成的不错,这也算是给荀或的休息时间。 “多谢校尉。”荀或收起文件,之后还要到主簿那里备案,这个假条才不会有程序上的问题,对著贾谢拱手说道。 “节哀。”贾翊对著荀或说道。 荀或再次行礼,邀请贾翊参与荀爽的葬礼,贾翊也答应下来,荀或也就离开房间,前往主薄处备案。 蔡邕也出席了荀爽的葬礼,並书写碑文。 蔡邕这个人怎么说呢,完全可以称得上大汉的碑文达人,朝廷重臣、最顶级的名士大儒死后基本上都是蔡邕操办碑文,这也让蔡邕积累了不错的人脉与名声。大家也都希望自已死后能够让蔡邕写上一篇碑文,一方面是蔡邕写的好,文採好、书法好;另一方面蔡邕给別人写了,自己没有岂不是证明自己不行。 八月初一,朝会之上的火气也开始增加,新一年的税收已经开始,大汉下一財年的財政预算也要正式划分,各部门负责人也要为自己的部门爭取到足够的財政预算,手里没钱那也就意味看自己部门的许多事情都干不了。 虽然总的財政预算还没有出炉,国库里也还有钱,但是国库的钱不可能全部动用,今年的財政预算大概也就是六十亿钱,这个部门多一点財政预算,另外一个部门自然就会少上一点,大家自然会爭个脸红脖子粗。 刘辩之前也找人开了几次小会,小会上也吵个不停,根本没有一个统一的意见。大司农周忠一步不退,直接表示今年的財政预算就还是去年的份额,一点也不可能增加,大家纷纷大骂,国库里明明有钱,为什么不能增加一点? 加个三五亿钱一点也不影响国库的积蓄,即便出现什么意外,国库依旧能够拿出足够的钱粮平息。 周忠表示充耳不闻,就是去年的那个数,你们怎么划分財政预算他不管,但是总数必须得控制在五十二亿钱。 面对周忠的倔强,大家也没有任何办法,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天子开口增加財政预算,但是天子怎么会这么做? 天子虽然嘴上说大家都別吵了,但是一点也没有增加预算的意思,大家也就只能干瞪眼,在五十二亿钱的份额中你爭我夺。 小会上没有拿出结果,朝会上自然会更加剑拔弩张,你这个部门的事情不重要,完全可以削减几百万钱,我这个部门的事情很重要,就应该增加一千万钱。 贾翊收到的攻计是最多的,因为司隶校尉署大肆扩充人员,其他的先不说,光是上下官更的俸禄与办公用品的消耗就比去年增加一倍还多,这笔钱自然得从其他部门的预算中扣出来,大家怎么可能同意这种事情。 即便他们在精简人员,许多预算可能没有用处,但是多出来的钱也能给自己部门的人员发放岁禄,这也能让手下官吏更加爱戴部门长官。 岁禄也就是年终奖,是的,大汉就有年终奖了,一般跟部门预算有关,预算多一点就能多发一点,预算少一点就得少发。 贾谢也有话说,干活的肯定得拿钱,司隶校尉署干活的人多了,那就得拿更多的钱,大家也都要养家餬口,不可能让人家喝西北风。 钟也参与到了这场爭论之中,有人想要削减永安宫的財政预算! 甚至有人想要废除永安宫的编制,钟自然不可能同意,永安宫的確能够自给自足,甚至还能给天子上缴利润,但是该有的財政预算不能少。永安宫这边一直是定额財政预算,这笔钱基本上用於支付永安宫官吏的俸禄,这要是少了,那钟就得从上缴利润中拿出一部分来支付官更俸禄,他不可能损已利人。 同僚们表示永安宫的编制早该撤销了,现在还跟他们爭预算,这件事怎么看怎么不合理。 “今年的財政预算增加五千万钱,永安宫那边继续保留编制。”刘辩开口结束了关於永安宫的爭论,增加的钱財就是永安宫的財政预算,永安宫的存在如今確实是一个漏洞,但是他不想撤销永安宫,少府那个烂摊子解决之前,永安宫这边就不可能撤销,不然造纸这件事可就会降低速度。 见天子都这样说了,大家也就心满意足的接受了天子给出的份额,为多出来的五千万钱找去处。 贾翊表示找什么去处,这笔钱財正好可以直接给司隶校尉署。 八月初一的朝会並没有商討出一个方案,唯一的能確定的就是今年的財政预算是五十二亿五千万钱。 朝会结束,刘辩来到后殿揉揉两侧太阳穴,听著朝会的爭论,他也有些累。 过去虽然也有爭论,但是並没有这么严重,大家基本都是按照惯例分配財政预算,上下浮动可能也就是几百万钱,今年主要是贾翊这边扩充了太多人手,需要吃比过去超过一倍的財政预算,没有人想从自己部门割肉,爭吵自然而然地发生。 “臣拜见陛下。”大司农周忠走了进来行礼。 “坐吧。”刘辩指了指下首席位,示意周忠坐下说话。 “司隶校尉署那边肯定得多拿钱”刘辩看著周忠说道,他也需要周忠配合才能让各部门割肉,才能增加司隶校尉署那边的预算。 “陛下,司隶校尉署可是一直要维持如今的编制?”周忠拱手问道。 “嗯,还会继续扩充。”刘辩点了点头,对著周忠说道。 虽然事务可能会缩减,接下来的司隶校尉不可能一直管算税徵收、水利修,但是司隶校尉的职权会一直增加,司法改革势在必行,司隶校尉也得在职权上动手。 “这”周忠沉默了,你要是维持现在的编制,我还能想一想办法,毕竟预算这种事只要定下就不会有太大的改变,结果陛下跟他说还要扩充人手,这不完全是胡扯嘛! “陛下,贾司隶的確是陛下心腹重臣,但是也不能——”周忠忍不住说道,这样会培养出来一个权力怪物啊! “不关贾卿的事,之后我也会改变司隶校尉的职权,现在只是先行。”刘辩不在意的反驳道。 “臣知道了。”周忠还能怎么说,只能说天子做得对啊! “司隶校尉署既然人手增加,那就得扩充预算”周忠想了想,开始跟刘辩討论起给司隶校尉署增加的財政预算份额,若是太多的话,即便由他这个大司农帮助,这件事在朝会之上也不可能通过。 请假条 请假条 今天写不了了,请个假,嘿嘿! 第279章 竟然如此歹毒? 第279章 竟然如此歹毒? 刘辩没有別的事情,他在给各部门长官做工作,让他们主动削减一部分財政预算,將这部分预算份额加到司隶校尉署。 这件事进展的还算顺利,只不过今年朝廷的財政预算再次增加五千万,达到了五十三亿钱。小会上能够通过这份预算方案,也就意味著朝会上不会遇到太大的阻力。 隨著各部队陆陆续续的返回京师,刘辩也將目光移向太行山,是时候解决黑山军了! 张燕有些焦躁的听著手下的匯报,朝廷从今年开春就开始了对太行山的深入,而內部的叛乱更是此起彼伏。即便他是黑山军的统帅,也没有其他头领跟他唱反调,但是他也已经失去了对黑山军的领导。 如果没有外力作用,张燕自然可以慢慢收服底下的人,让黑山军彻底蜕变成为一个整体。但是朝廷不可能坐视,安插在黑山军里面的间谍与策反的人员,为了给张燕杀死的那批人报仇,开始了连绵不绝的叛乱,朝廷的大军看住了张燕的大部分兵力,他抽不出多少兵力去平息叛乱,而没有兵力平叛也就意味著越平叛越乱。 过去黑山军面对朝廷是有兵力优势的,朝廷即便有大军在手,但是关东诸州显然要比太行山重要,朝廷也就只是派出少数兵力去进行防守。而如今,朝廷已经从关东诸州抽出身来,来自四面八方的军队团团围困住了太行山能够通行的地方。 朝廷还没有发动进攻,但是朝廷已经对太行山展开了封锁,不仅是有朝廷的禁令,驻扎在交通要道的朝廷军队能够將所有车队全部拦下,不允许一粒粮食、一匹布进入太行山。 围而不剿,黑山军的优势在於身处太行山,劣势也在於身处太行山,没有外界物资的补充,黑山军单凭自身造血是真的没办法养活那么多人。 “嗯,我知道了。”手下带来的消息很糟糕,张燕也已经习惯了糟糕的消息。 当朝廷真正开始对付他的时候,张燕这才明白过去对朝廷的轻视多么可笑,朝廷或许很是腐朽,但是这尊庞然大物动弹的时候还是能够进发出巨大的能量,现在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渠帅,不好了!”一道惊慌失措的声音远远的传了过来,让张燕不禁皱起眉头,汉军还没打进来,就已经这副模样,到时候如何应对汉军的进攻? “什么事?”张燕看向进来的手下,他得让这个小子明白什么叫做临危不乱。 “朝廷对渠帅发出了悬赏!”手下喘了一口气,平復一下心跳,然后快速说道。 朝廷终於对黑山军正式动手! 张燕的脸色也变得很是难看,朝廷悬赏的威名所有人都清楚,这几年里只要朝廷发出悬赏,那就没有一个人能够逃脱,而且被干掉的那些人都是內部动手,主动將人头送往朝廷,换取朝廷的赏赐。 而现在,这份悬赏到了张燕头上,张燕也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会不会为此而动心,用他的生命换取自己的荣华富贵。 “不光是渠帅,几位统领也都上了悬赏名单—”手下再度说道,念出了悬赏內容,带著张燕首级投诚的人可以拿到列侯侯爵的赏赐。 大厅內的气氛陡然一静,他们的首级现在很值钱,如果换个场合,他们甚至都想亲自砍下別人的人头,以此来换取朝廷的赏赐,但是现在他们是被悬赏的对象,他们得防著身边人对他们动手。 “你先下去吧。”等到手下匯报完毕,张燕看了看大厅里的所有人,隨后说道。 唯一的好消息他大概可以相信大厅里的这些人,朝廷应该没有策反这几人,不然当这些人的名字出现在悬赏名单上时,不管有没有被策反,他们的生命安全都受到了极大的威胁。如果已经背叛,这个时候也会忍不住心寒。 “唯。”手下应了下来,拱手退了出去。 “刚才的消息你们也都听到了,回去以后都仔细排查一下身边,不要发生那种睡梦之中將首级割走的事情。”张燕平静地说道,让大家打起精神应对朝廷的攻势。 “渠帅,眼下应该如何应对?朝廷朝廷已经决意对我等动手,我等还能坐以待毙不成?”很快,就有人拱手问道,让张燕带领他们应对朝廷的攻势。 “兵来將挡水来土掩便是,我等身居太行山中,哪里能安插守军,哪里是伏击的好地方,大家心里也应该都有数,只要把守住这些地方,朝廷就是派遣再多军队进攻,也是无济於事。”张燕从容不迫的说道,平静地语气给了所有人很大的信心。 朝廷的確很厉害,汉军的確战斗力很强,但是再强也是血肉之躯,他们也飞跃不了那些天堑,他们完全可以藉助地形优势打退朝廷的进攻。 “过去我犯了一个错误,接受了朝廷的招安,这无异於与狼共舞、与虎谋皮,给弟兄们造成了很坏的影响,让我等落入如今的局面,是我思虑不周的缘故,还请诸位见谅。”张燕接著说道,他这番话没有別的意思,就是跟朝廷划清界限,告诉大家从此以后他与朝廷势不两立,绝对不会发生像之前那样的事情。 “渠帅,这件事不关渠帅的事,当时渠帅也问了我们的意见,要说责任,我们才有最大的责任。”手下很有眼色,並没有將这个锅扣在张燕头上,领导说自己的问题,你要是真应了下来,那领导就该找你的问题了。 “眼下朝廷已经决意对我等动手,可能会有许多问题,比如说物资供应,大家应该也都清楚这段时间走私物资的情况,接下来的形势会比现在更加严峻,大家也应该有个心理准备,我也会和大家一道共同解决出现的问题,若是有什么问题,及时跟我沟通。”张燕也开始给手下打预防针,让手下准备应对物资短缺的情况。 “这段时间我也会派人统计剩余物资的情况,儘可能多收集一些物资供应大军—.”张燕接著说出了他应对此事的措施,从民间收集更多的物资供给大军。 张燕很清楚这样会让底下人跟他更加离心离德,毕竟没有生存所需的物资,这个冬天可能会有很多人饿死冻死,而这些人也都是他手下军队的家眷。但是张燕也很清楚,这个时候如果没有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他绝对应对不了即將到来的冬天,他的首级可能就会在冬天被送往洛阳。 这件事会有很坏的影响,但是这些影响都得事后再处理,若是连眼前这一关都过不了,那还谈什么以后? 大家也都清楚张燕这番话的意思,但是谁也没有表示反对,他们眼下跟张燕就是一条绳上的蚂,先扛过朝廷的第一波攻势再说其他,將该商议的事情商议完毕,张燕也稳定了一下人心,大家並没有被朝廷的悬赏嚇到,只要抗住朝廷的第一波攻势,那他们就有很大的机会翻盘! 等到所有人离开,张燕长长出了一口气,看著眼前的地图出神,他內心其实並没有多少信心,他如今也有些后悔,之前四州叛乱的时候他没有出兵是一个很严重的错误,即便不能造成什么战果,但是也能牵扯一部分朝廷的兵力,局势可能也就不会变得如此糟糕。 过了片刻,张燕按下心中的懊悔,再提这些也没有什么用处,朝廷之前已经派兵看住他,他也確实动弹不了,眼下这个时候还是以防守为主。 太行山里里的衝突更加剧烈,即便是说统一管理,但是没有人是傻子,不可能让张燕手下白白收走手里的粮食,没有这些粮食,这个冬天肯定过不去。 为了一家人能够活命,也有人会跟军土发生衝突,他们可不是什么顺民! 只是单独的暴力无法阻挡集体的暴力,张燕手下的军士是以集体形式存在,他们的暴力程度要远远超过平常百姓,面对这种情况,大多数人都只能选择退却,看著军士们將家里的粮食搜刮乾净。 放任军土收走粮食的確是慢性死亡,但是慢性死亡不会让人立即感受到死亡的恐惧,这个时候没有多少人愿意玩命,而等到死亡临近的时候,这个时候也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爹,眼下该怎么办?”这个问题成了太行山中大多数人的想法。 “眼下还有时间,从山里找能吃的东西吧。”这也是许多男人的回答,他们並不相信那些军士的言语,他们无法再吃到那些被收走的粮食,只能是趁看山里还有山货的时候儘可能地多收集一些可以果腹的东西,儘可能地延长一家人的性命。 世道不就是这样嘛! 他们在进入太行山前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艰难度日的同时还是想方设法凑够朝廷日益严苛的税赋,跟著张燕这几年確实让大家缓过一口气,眼下只不过是再度回到以前那种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时候。 “老乡,发粮了!”而这个时候,一道消息便迅速传遍了太行山上下。 朝廷准备了一批粮食可以供大家使用,唯一的条件就是走出太行山脉,去并州、幽州定居生活,以后也要按时缴纳朝廷的税赋,不过朝廷考虑到他们出山以后就是身无所依,所以前两年免税,之后两年缴纳半税,四年以后才会缴纳全额赋税。 朝廷当然不可能坐视张燕的动作,既然打断不了你收粮的动作,那朝廷也可以直接接走你治下的百姓,只要能够打击张燕,朝廷也可以钱迁移一部分百姓。 “混帐!汉军竟然如此互毒,居然想到给百姓发粮!”张燕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大发雷霆,过去朝廷不抢走百姓手里最后一点活命的粮食就算朝廷当人,眼下居然会主动拿出粮食接济百姓,这还是朝廷嘛? 朝廷这么做肯定会让许多人奔逃出山,也会打击他手下的士气,毕竟他收粮这件事做的確实不地道,手下军士也是满腹牢骚,收走这些粮食,他们的家眷又该如何度日? “眼下不能坐以待毙,派人去將各个路口堵住·—”张燕立即对人下达了命令,绝对不能让治下百姓就这么轻鬆的跑了,不然即便能够破了汉军的围剿,等明年开春的时候,黑山军的实力也会急速下降,人口就是一切。 “渠帅,若是发生衝突”手下小心询问道。 这可能是那些人活命的唯一希望,若是断了这个希望,很多人是真的会跟他们拼命的,而一旦发生衝突,局势可能就再也控制不住,肯定会发生一些群体性杀戮。 “发生衝突?他们是民,如果敢跟大军发生衝突,那就不是一般的百姓,肯定已经被朝廷策反,並且遭受过严格训练,这个时候一定要出重拳,將这些暴民打压下去!”张燕看了一眼手下,隨后平静地说道,发生衝突那就杀人! 张燕已经没时间去思考更多,朝廷的出手极为精准,每一次都打在他的死穴上,他只能选择一个不那么坏的解决办法,至於后果? 他还有面对那些后果的时候吗? 张燕內心已经有些绝望,朝廷发粮这一招確实让他有些无奈,他前脚收走粮食,朝廷后脚就开始派人宣传此事,肯定会有一大堆人要跑,他不拦的话,太行山估计都能跑空,到时候他拿什么去抵挡朝廷的进攻? 军队也得有人供养! 故土的確难离,但是太行山可不是大多数人的故土,他们来到太行山也没几年,眼下这个时候去別的地方生活也能让许多人接受。过去在冀州、并州活不下去,他们就跑到太行山求活,眼下太行山也活不下去,那他们自然能跑到幽州求活。 哪里的水土都能养人,只要能够拥有一份自己的土地用於耕种,他们就能活下去,在那片地方生根发芽。 “唯!”手下略微犹豫一下,这才应了下来。 第280章 填补缺口 第280章 填补缺口 面对生与死的选择,大多数人都会选择生路,朝廷或许在骗他们,可能出了山也是一无所获,他们也会失去太行山的家园,重新转变为流民,这就是最坏的结果,大多数人也能接受这个结果。 不是朝廷好,是张燕太坏了! 被收走粮食后,他们呆在太行山中与出山成为流民也没有多少区別,去到朝廷控制的地方,他们至少能够跑路,在流浪的路上四处討生活,待在太行山中那就是等死,討生活都没有去处,只能眼睁睁的看著自己被饿死、冻死。 许多人选择了生路,而张燕下达的命令又让军士们拦住了这些人的去路,衝突在所难免,最终演变为杀人。 男人不甘的倒了下去,喷洒的血液让现场气氛变得异常凝固,没有人因为死人而感到恐惧。如今的大汉天下,腐朽的大汉庇护不了他的子民,所有人都习惯了面对生死,被杀后也不过是將户首拉回去刨个坟安葬,难道还能指望官府主持公道? 只是这终究是一条生命,他们也不是孤身一人,他们也有家人,有妻子儿女、亲朋故旧,对於死者来说人死万事休,但是对於生者来说那就是不共戴天之仇! 刀上还沾染著血跡的军士下意识后退一步,周围那些人的眼神让他觉得恐惧,他丝毫不怀疑如果有机会,这些人会生撕了他。 “立即退后!”小队长见事不妙,立即將此事上报,军侯走了过来大声吼道。 上面的命令是可以杀人,但是下面的人也都沾亲带故,如非必要他们也不想对这些百姓动手。即便现在已经动手,也要儘可能控制住事態,不能大肆杀戮,不然军中也会出现譁变。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能当上军侯的也都有一定的威望与实力,在此人的逼迫下,双方渐渐分开,將那具尸首遗留在原地。 军侯看了一眼户首,仅仅是几个呼吸,便开始给出安抚措施,发放一定的粮食给这人的家人,让人將户首带回去安葬。 百姓们同意了,不同意又能如何,对面不管怎么说也是一支军队,他们即便一拥而上也有很大可能会一败涂地,倒不如趁著现在这个时间段给死者的家人儘量多谋划一点利益。 这件事在表面上也就平息了,並没有掀起太大的波澜! 只是怎么可能这样轻易解决? 杀人的军士在睡梦中被人割了首级,身边人自然知道是谁干的,毕竟怎么说也是住在一个营帐里的,若是连同袍被人割了脑袋还毫无察觉,那这些人也就不配成为军士,也不配张燕那么多钱养这支军队。但是没有一个人將此人供出来,杀人偿命这是许多人信奉的道理,更別说你还杀了人家的亲人,人家杀回来也是理所应当。 朝廷自然清楚张燕不会这么轻易放人,为了接应从太行山离开的百姓,朝廷也在这个时候发动了攻势,正式对太行山动兵。 朝廷的攻势显得十分谨慎,並没有用人命强行拿下黑山军的意思,但是张燕也不得不小心应对,朝廷的伴攻可以隨时转变为主攻,黑山军可没办法飞渡崇山峻岭去支援,张燕也不得不將手下兵力分散,提前进入驻地进行防守。 张燕的兵力就那么多,即便最近一段时间又抽调了一部分百姓充入军中,但是面对四面八方的汉军,加上內部叛乱也需要人手,看守百姓也需要人手,张燕的兵力也显得有些捉襟见肘。 汉军始终是头號敌人,大部分人手都用於防守汉军,看守百姓的军士少了,军士们也没有了之前那种完全听从上级命令的意思,毕竟局势的变化是每个人都能感受到的,黑山军怕不是要完了! 大家都觉得大厦將倾的时候,人浮於事也是应有之理,他们也不是什么大头目,朝廷也不会將他们视作敌人,大家也都得自己准备一条后路,朝廷不管怎么说也是朝廷,他们本来就是大汉的人,重新回归朝廷的治下也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现在就是玩命执行上面的命令,上官也不会认为你有什么功劳! 百姓成群结队的离开了家园,朝看山外走去,除非某些必要路段,大家也都选择偏僻小路行进,不给巡逻军士增添麻烦。普通军士当然也清楚这种情况,大家也都选择闭上眼晴,將这件事当作没有发生过,乡里乡亲的,非要把人家锁在山里饿死吗? 你要把人家逼死,人家有手有脚的为什么不能反抗? “混帐!”得知此事的张燕大怒,就这么一点时间,走了多少百姓了? 十万? 二十万? 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张燕也没办法再派人去统计治下百姓的数量,皇甫嵩已经拿下了井径,打开了通往太行山的道路,张燕不得不带著人亲自顶上去,拦截住皇甫嵩率军深入太行山的道路。 皇甫嵩並没有继续发动攻势,拿下並径已经可以对张燕形成足够的压力,让张燕无法抽身处理內部事务。现在官府最重要的是迁移百姓,或许让这些百姓继续留在冀州是费最小的方案,但是朝廷不可能一直养著这些百姓,必须得儘快將这些百姓送往幽州、分配田地,明年的春耕绝对不能耽误,不然这些百姓又会变为流民。 即便迁移百姓是由朝廷一手统筹,幽州刺史张延与幽州各郡守也做好了接受百姓的准备,但是身为冀州刺史,皇甫嵩也得负责冀州境內路途的转移,不能让一群毫无准备的百姓踏上前往幽州的道路,不然走著走著队伍也就会消失在冀州內部。百姓不是成建制的军士,他们的行进速度会更慢,一路上也会有更多的问题,而这些都需要皇甫嵩解决。 “使君。”別驾田丰走了进来,对著皇甫嵩行礼。 田丰出身巨鹿田氏,自幼天资聪慧,少年时丧亲守丧,守丧的时间虽然已过,但他仍笑不露齿,因此为乡邻所器重。田丰博学多才,在冀州很有名望,最初被太尉府徵辟,推荐为茂才,后来被选为侍御史,因愤恨宦官当道、贤臣被害,张角起事后,大汉看上去也药丸,於是弃官归家,准备应对即將到来的乱世。 別驾沮授被免职后,皇甫嵩便徵辟其为別驾,田丰再次出仕,皇甫嵩也对其委以重任。 “起来吧。”皇甫嵩抬起头示意田丰免礼,田丰隨后將这些时日迁移百姓的匯总文书递了过去。 皇甫嵩接过文书,快速的扫视內里的信息,这些信息他心里都有数,现在只不过是將这些信息匯总在一起,让皇甫嵩有一个清晰地全面认知,若是出现什么问题,皇甫嵩也能及时纠正,防止迁移路途中出现什么大问题。 “路途上消耗的粮食太多了!”过了一会儿,看完文书皇甫嵩抬起头对著田丰说道。 这当然不是说百姓吃太多了,而是有人对朝廷賑济粮食伸手了,不仅伸手了,还在帐目上体现了出来,与皇甫嵩之前算出来的数目有所区別,即便全是青壮,也吃不了这么多粮食,更別说这些百姓里妇孺还不少。 “下官回去以后会派人查清楚的,会將那些粮食退回来。”田丰並没有辩解,他要是辩解那就是在把皇甫嵩当傻子,他也清楚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但是吏治就是这样,不餵饱下面的人,那些人怎么可能给你实心办事? 既然皇甫嵩已经提出此事,那他也得告诉下面的人不该伸手的时候別伸手,即便眼下朝廷抽不出神来解决地方更治,但是事后算帐也能让许多人掉脑袋。 “你自己看著办,朝廷给出的粮食绰绰有余,若是之后出现缺口,那朝廷肯定会派人追究责任,我一个治下不严的责任会有,剩下贪污、瀆职的责任每一个人也都逃不了。”皇甫嵩直接说道,他並不是很想跟冀州地方发生衝突,陛下对冀州这片地方的期望是儘量保证安稳。 眼下黑山军还未清除乾净,冀州若是乱起来,陛下那边也会很头疼,还得往冀州增派援军。 “下官谨记使君教诲。”田丰躬身应下。 “嗯。”皇甫嵩没有再说什么,拿起笔在文书上签署好意见,这封文书便可以入库保存,由丰双手接过文书,隨后开始给皇甫嵩匯报这段时间的工作。 这段时间除了迁移百姓这件大事,另外一件更加重要的事情便是徵税,秋税和春税的徵收並不需要刺史插手,但是刺史也得亲自过问,督促各郡守县令按时完成徵税工作,留下足够维持地方日常运行的一部分钱粮,剩下的就要派人送往洛阳。 “怎么多了五千万钱?”皇甫嵩有些惊讶,见鬼了,朝廷每况愈下的税收竟然能增长,他確实没有预料到这个事情,不光是他没有预料到,这个消息传到洛阳恐怕天子与公卿也不会相信。 “今岁规模以下的算税补上了一部分缺口。”田丰咳了一下,有些不太自然的说道。 过去算税这个税种可以说可有可无,朝廷歷来不会將其当成主要税种来徵收,但是如今朝廷显然已经將其视为主要税种,光是从豪族大户身上收到的算税就接近五十亿钱,这笔钱已经足够让朝廷铁下心收取算税,毕竟这几乎就可以完全负担朝廷的销。虽然过程不太顺利,甚至还掀起了一场绵延四州的叛乱,但是这个税还是收到了。 豪族大户能徵收算税,那些规模以下但也颇有家资的家族也得缴纳算税,今年其他的税收还在减少,算税却是填补了这部分缺口,甚至还增加了五千万钱的税收总额。 “听你这么一说,这税赋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皇甫嵩听完田丰的解释,授著鬍鬚点头说道。 “全是朝廷的公文,下面的人也都是按令执行。”田丰內心也觉得有些怪异,过去这税怎么都收不上来,现在朝廷什么都没做,天子也没下詔让地方重视税收工作,只是这税收就是增加了,只能说被平定的叛乱让许多人认清了现实。 大汉药丸的局面好像缓解了一些,最起码朝廷有足够的钱財去平叛,不用再对民间徵税,也就减少了百姓叛乱的风险。 “这样也好,既然地方的秋税已经徵收完毕,那今年的算税也该开始徵收,连同秋税一同送往京师。”皇甫嵩隨即说道。 “使君,还是按照去岁的税收额度徵收,还是上浮一点?”田丰沉默几息,隨后询问起了算税徵收的事情。 他没有赶上去年的算税徵收,去年他只是单纯的交税,今年就该由他负责算税徵收,田丰也得认真对待。 “不用上浮,就按去年的算税额度进行徵收就是,若是谁家有资產异动,如实上报也可以酌情减免或增加。”皇甫嵩看看由丰说道。 如实上报? 鬼才会上报! 现在大家也都有了一个认知,朝廷其实並不清楚各家內部资產的多少,如今算税的徵收方式对大家都有利。如果上报自家资產异动,那朝廷肯定得派人核实,而这样就给了朝廷清查资產的藉口,一旦核实各家资產,那要缴纳的算税可就不是如今的这个额度,自然不会有人上报自家资產异动,吃点亏就吃点亏,总比朝廷查探清楚自家资產要好得多。 冀州今年也没有发生叛乱,所有家族都还是那些家族,算税徵收自然不会有变化,发生叛乱的几个州郡可就出现了新的问题,去年定下的算税额度出现了空缺,还是重新划分算税额度,同时也得请朝廷减免一部分算税额度,给地方豪族养养元气。 “下官知道了。”田丰对算税徵收並没有太过抗拒,毕竟去年的算税已经交了出去,大家对此也有了心理准备,儘管在內心怒骂朝廷强取豪夺,但还是提前准备好了要缴纳的算税,毕竟就算是叛乱也没有挡住朝廷徵税的步伐。 第281章 天谴 第281章 天谴 正始二年的秋税在帐面上已经统计完成,除去算税,今年的税收仅仅只有二十二亿钱,比去年增长一亿钱。看上去非常差,但是刘辩对此很是满意,四州发生叛乱不可能对地方不造成影响,即便如此,秋税依旧能增长一亿钱,这证明天下的局势稍稍有一点好转。 幽州、豫州二州的秋税增加最为迅猛,基本填平了四州叛乱带来的损失,幽州的增长原因很简单,鲜卑人损失一万余人,被打痛一次后劫掠频率陡然下降,乌桓人也被拆分,朝廷也开展了稳定的边境贸易,张纯张举叛乱带来的影响也逐渐消弹,幽州百姓能够將更多的精力投入生產,幽州的秋税自然能够增长。 而豫州那边则是增加了税源,刘表杀人確实狠,但是也实实在在的从豪强大族手中拿到了土地,过去没有土地的流民也分到了足以养家餬口的土地,这些人也就能够给朝廷交税,豫州的税收自然会增长。 “就这样吧,让尚书台的人开始製作詔书。”刘辩想了想,对著侍从说道。 他刚才口述了一下詔书的主要內容,主要就是对张延、刘表的表扬,之后他的口语化內容也会经过一定的修改,转变为一封朝廷的嘉奖詔令。 “唯。”侍从应了下来,隨后带著刚刚记录好的內容朝著殿外走去。 至於算税方面,去年额定的算税是四十六亿,最终朝廷拿到手的算税不过三十七亿,今年额定的算税並没有增加,甚至还减少了一部分,有些要缴纳算税的家族已经消失,这部分算税经过朝廷商討也就直接取消,不过最终还是达到了四十八亿钱,地方展开了小规模的算税徵收方案,对那些规模以下的家族也徵收了一部分算税。 即便没有田税,朝廷的財政收入也达到了七十亿钱,今年的財政预算不过五十三亿钱,如果一切顺利,朝廷甚至还能落下十七亿钱的財政盈余。 国库那边能有財政盈余,刘辩的內帑可就陷入財政亏空,西园军、北军、南军(皇宫禁军)、城门校尉部,四支武装力量一年的销就超过了二十六亿钱,这还是大军平叛的赏赐、抚恤全部由国库承担的结果。即便去年有贵戚主动献上家產,刘辩的內帑也缩水到了二十九亿钱,不出意外的话刘辩手上的现钱最多也就再撑两年,两年以后他也得让国库开始供养大军,或者变卖手上的资產换取现钱。 “越来越穷了。”刘辩有些不满的嘟囊道。 不过刘辩倒也没有多少吝惜的情绪,钱不就是用来的嘛,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於人没了、钱还在,有些钱肯定得,没有足够的军队,局势可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安稳。 至於少府那边,今年的上缴利润差不多就是七亿钱,这也属於改革中的阵痛,刘辩也能接受,反正宫里也在缩减人手,少府上缴的七亿钱已经绰绰有余。 国库、少府、內帑也就是如今大汉財政的全部,三者涇渭分明,基本不会出现混用的情况。 国库是朝廷要的钱,即便是天子也不可能隨意动用,想要动这里面的钱,天子也得做好被群臣一番后还没拿到一文钱的情况。天子动用国库钱粮给自己办事的理由只有一条,那就是修建宫殿,这属於公共开支,国库有钱的话朝臣也基本都会同意,当然也避免不了臣子劝諫:陛下,铺张浪费绝对不行啊! 少府则是皇族私產,宫里的开销、天子的赏赐、宗室俸禄的发放都是从这里面出,这些都是定数,天子也只能动用盈余部分来给自己办事,比起国库要自由一点但也极为有限。 內帑就是天子的私人財產,完全由天子支配,想干什么干什么,没有一个人能够对这笔钱財指手画脚。一般情况下,天子內帑的来源有两个,一个是继承上任天子的內帑,如果先帝是天子亲爹;另一个则是当太子时的积累,如果天子当过太子。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由於天子的特殊性,內帑里面基本不会有田地、房產这类的重资產,基本是以现钱为主,重资產一般都会转交给少府运营,只不过刘辩对少府不是很信任,所以才会將这部分重资產划拨给永安宫负责管理。 永安宫之后肯定是要裁撤的,刘辩也没有一直维持永安宫编制的打算,等局势再稳定一点,少府那边也改制完成,刘辩也就会直接將永安宫併入外朝,等將来册封太子以后再重启永安宫。 “陛下,大司农周忠求见。”侍从上前稟报导。 “让司农卿进来吧。”刘辩抬起头,对著侍从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去殿外迎接周忠入內。 周忠是过来请辞的,叛乱已经平息,今年税收也统计完成,只差入库清点一番,今年的税收也就基本完成,周忠也不想继续干大司农,升迁三公也没有希望,加上去年已经向陛下表达过请辞的意愿,周忠也没有继续占著大司农位置,乾净利落的来向刘辩请辞,之后再在朝会上通过此事。 “司农卿正值盛年”刘辩照例表达了挽留之意,周忠今年不过五十五岁,身体也还算健康,能力上也不用多说,他还是希望周忠能继续干下去。 “臣老了,不中用了,继续干下去也不过是尸位素餐”周忠请辞的意愿很是强烈。 “唉,叛乱刚刚平息,局势才刚刚好转,正是司农卿大显身手的时机—-既然司农卿想要归家养老”刘辩也表达了对周忠的讚赏,同时也同意了周忠的请辞,既然人家不想干下去,那他也不会强行挽留。 听到刘辩这样说,周忠的心里陡然变得空落落的,虽然是自已请辞,但是他又希望天子坚决不同意,態度坚决的挽留他,让他继续为大汉发光发热。 “陛下—”周忠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今年扬州那边也出了一些意外.”刘辩並没有看出周忠內心的想法,转而说起了扬州的事情,这件事让他很是恼火,现在也能跟周忠说一说,表达一下自己的態度。 他现在当然不会对扬州动手,但是那些人最好也安稳一点,不要再度出现今年的这种情况,朝廷不会允许谁家有自己的私兵,他也不允许有人有自己的武装力量! 周忠內心的感伤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惶恐,这是陛下第一次对外討论扬州私兵的事情,而且这个態度也与之前截然不同,显然天子已经十分恼怒但还在克制。 “朝廷的確没有能力在扬州投射军队,但这只是暂时的情况,朕不会允许大汉境內出现不受控制的地方出现,周卿明白吗?”刘辩看著周忠,脸上浮现一抹温和的笑意,语气轻鬆的对著周忠说道。 “还请陛下恕罪!”周忠麻利的起身请罪。 “周卿这是哪里话,朕什么时候要治周卿的罪了?”刘辩脸上依旧是温和的笑意。 “有些事情朕也可以理解,毕竟天高皇帝远嘛,朕也不可能跑到扬州亲自去看一看,但是有些事情还是不能太过分,过犹不及,到时候可就会有天遣发生!”刘辩慢声说道。 他不仅是皇帝,还是天子! 天子是什么? 不是大家理解的老天爷的儿子,而是苍天或者说昊天上帝在人间的化身,两者是等同关係,不是上下关係。 那么刘辩口中的天遣就有两种可能,一种是自然灾害,一种是天子的打击。当然了,刘辩並没有控制天象的能力,那就只剩下天子的打击。 天子跟皇帝不能划等號,准確的来说,刘辩有三个身份,天子、皇帝、无上大將军,这三个身份分別代表了神权、政权、军权,最弱势的当然就是无上大將军,这个身份基本被皇帝覆盖。但是如今大汉並没有大將军,刘辩也是事实上的军事最高统师。 很多人认为从夏商的人王、人帝转为周天子是一种退步,恰恰相反,这是一种绝无仅有的进步,周公最大的贡献也正是源於此,天子的出现让神权无法继续干预世俗政治,也无法继续分裂世俗政治。 歷朝歷代並不是大家印象中那种世俗国家,神权一直存在,只不过神权与政权合二为一,天子也就是神权的代表,同时也是唯一一个代表。 昊天上帝便是华夏唯一的至高神,可以通俗理解为苍天、老天爷、大自然的规律,只有天子享有祭祀昊天上帝的权利,其余人祭祀昊天上帝那就是谋反。昊天上帝不会回应人间的祭祀,也没有留下一点对人间的启示,更不会神降,天子想要藉此来兴风作浪也不行。作为至高神,昊天上帝並不会偏爱世间万物的一类,也不会厌恶世间万物的一个,昊天上帝只是默默的看看世间方物的发展,做的好不会有奖励,做的差也不会有惩罚。 周公、孝武皇帝、汉太祖三人对华夏歷史的责献也是绝无仅有的,华夏歷史上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与这三人並列。 周公和汉太祖先后进行了底层系统的更新,周公完成了从神到人的转变,汉太祖则完成了由人到民的转变,有了系统自然得有应用,没有应用的系统无法称之为一个生態。孝武皇帝填补了这个空白,构建了一整套应用生態,確立了一个政权的制度构建標准,后来者只需要在孝武皇帝的基础上小修小补,或者说也只能在这个基础上小修小补。 至於三人其他的贡献,可能在別人看来也是惊世咳俗的级別,旁人能够做到一点就足以青史留名,但是也只是三人功绩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想要达到这三人对歷史的贡献程度是绝无可能的。 “陛下———.”周忠哆嗦著嘴唇,不知该如何作答。 周忠从未如此深刻体会到伴君如伴虎的意思,他曾侍奉先帝多年,先帝行事固然荒唐,但是也不会让人感到害怕,只感觉天子做事很离谱。 但是今天,周忠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陛下就是一只猛虎,眼下猛虎並未有所动作,只是稍稍露了一下獠牙,就已经让人肝胆俱惊,仿佛下一刻这只猛虎就会將自已撕成碎片。 “周卿回去以后也要好好教育子孙”刘辩收起笑容,脸色平静地给周忠建议。 周忠乾的不错,他也没有对周忠有过意见,只是事先提醒一下,让庐江周氏的族人好好做人,免得將来他动手的时候有人喊冤。 “臣遵旨。”周忠强行收敛心神,肃声回道。 “嗯,朝廷也明白周卿的不容易”刘辩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开始跟周忠討论退休待遇。 若是人人都一样,那他怎么收买人心?那他怎么让人有更充足的升迁的欲望? 周忠並没有討价还价,他的心神还处於被震的状態。况且钱財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重要的还是声名上的奖赏,毕竟丁宫致任不到一年,他也希望自己能有那样的荣耀。 周忠也算是劳苦功高,眼下既然已经要退休,朝廷自然得负责人家的养老,该给的待遇刘辩也没有吝嗇,但是周忠毕竟只是九卿之一,只是真两千石,还没有达到万石的三公级別,有些东西刘辩也给不了。 周忠有些失望,但还是表示感谢,天子对臣子真的挺好的,能在宦海最后时刻遇到这样的天子,他也觉得不算亏。 “既然如此,周卿可还有其他事务?”刘辩看了看周忠,看了看这几年一直给予自己支持的老臣,隨后说道。 “臣请告退。”周忠明白这是刘辩要赶人了,隨即站起身行礼说道。 “周卿自便。”刘辩点了点头,同意了周忠的告退,周忠退后几步,隨后转身离开。 现在只是他跟周忠的私下会议,真要同意周忠的请辞,还是要到朝会上去说,经过朝会的正式批准,周忠也就结束自己的官宦生涯,回扬州老家退休养老。 > 第282章 立即撤退 第282章 立即撤退 天气越来越冷了,连带著张燕的內心也越来越冷,汉军並没有发动大规模攻势,他也没有遭遇军事上的失利,但是局势还是朝看不受控制的方向滑去。 原本只是內部叛乱,后来演变为治下百姓拖家带口的朝看山外走去,后来太行山就彻底乱了起来。叛乱的那些人已经將张燕的军队彻底赶出了他们的地盘,张燕能够控制的地方越来越少,治下百姓流失的越来越快。 汉军不断散播假消息,说他们的家人已经撤退到山外,说幽州那边已经准备分地,说眼下他们已经成为孤军,后方已经被汉军和叛军攻陷,真真假假的消息不断传播,让大军士气骤减,让士卒战心骤失,直到现在,他魔下的军士也开始跑路,由最开始的私下跑路慢慢演变为成建制的跑路。 面对这种不战自溃的场景,张燕不得不將所有兵力收缩到营寨之中,原本营寨是为了抵御汉军进攻的堡垒,现在营寨成了防止军队跑路的牢笼。若是再將大军分散布防,他担心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变为光杆司令。 张燕痛苦地捂著自己的头,他不明白,局势怎么会演变成这副样子,他还没有失败呢,那些人为什么要跑? “没有渠帅的命令,任何人都不得入內!”帐外,传来了执勤卫士的声音。 “我有要事要见渠帅,你速速去通稟。”一道雄浑的声音略显急迫的说道。 “张校尉,渠帅不让任何人入內”执勤卫士有些为难的说道,张燕將自己关进了大帐之內,包括他们这些卫士也不得入內。 “赶紧去通稟,我有要事,若是耽误了,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雄浑男声已经有些不耐烦,但还是没有直接闯进去。 这些卫士都是跟著张燕的老人,中平元年,黄巾起事,褚燕聚集一帮少年为强盗,在山水间转战出击,待回到真定时,部眾已经达到一万多人,这些人便是张燕的基石,是他的老班底,这些年历经生死与淘汰,现在还有六千余人跟著张燕,也就是张燕的中军与亲卫队,很得张燕信任。 执勤卫士思量几息,对著其余卫士示意拦住这人,转身朝著帐內走去。 “渠帅,张校尉求见。”执勤卫士小心稟报导。 “我的命令是什么?”张燕抬起头,赤红的眼睛死死的盯著执勤卫士。 “渠帅,张校尉说有要事—”执勤卫士小声解释道。 张燕眼中闪过一抹杀意,他现在不想让任何人打扰,他不想就这样不明不白地失败,他还在思考如何解决当前的局面。 “让他进来吧。”过了几息,张燕收回杀人的眼神,对著执勤卫士说道。 “唯。”执勤卫士內心鬆了一口气,麻利的转身离开。 “张校尉,渠帅让你进去。”来到营帐外面,执勤卫士对著壮汉说道。 “渠帅的心情不好,张校尉小心一点。”罢了,执勤卫士小声对著男人说道。 “嗯。”男人应了一声,快步朝著里面走去。 “渠帅,大事不好。”进了营帐,男人大声说道。 “怎么了?”张燕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他已经不想听到坏消息了,他现在需要一个好消息来缓解一下內心的愤,而不是手下不断地告诉他局势在变坏。 “本部那边出现了叛军的踪跡,运粮队—”男人抱拳快速说道。 “混帐!”张燕气息越来越粗,最终直接掀翻了面前的木案,站起身死死的盯著男人。 这些人想要做什么? 抄了他的后路吗? 皇甫嵩没有进攻的意思,张燕也不敢隨意动作,皇甫嵩已经將他拖在此地,张燕也不清楚现在自已带军后撤会不会引发大军崩溃。 险要的地势是他的护身符,眼下也成为了他的催命符,汉军只要稍稍追一下,惶恐的大军可能就会直接原地崩溃,撤退可能就会演变为一场溃败。 想要在山林之中重新召集失散的大军,难度可想而知,张燕不觉得自己有这样的能力,更別说汉军就在身后,皇甫嵩只要了解到这个信息,就绝不会给他重新召集军队的时间。 “传令本部那边加强戒备,封锁通向本部所有路口,没有准许不允许隨意走动,给运粮队伍加派人手—”过了一会儿,张燕冷静下来,对著男人吩咐道。 “唯。”男人犹豫几息,隨后拱手应了下来。 “还有什么事?”张燕看出了男人的犹豫,不耐烦的问道。 “本部那边发现內奸,在与叛军倒卖物资的时候人赃並获”男人抱拳回道,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让张燕回本部坐镇,不然本部那边的局势还会继续恶化下去。 哪里有什么內奸,只不过是有人见势不妙开始给自己准备后路,真要是有內奸,也不会在这种事情上暴露。现在说內奸也只是挽尊,不然还能说有人觉得黑山军药丸,所以准备趁最后一点时间捞一手? 过去张燕跟太行山外的人进行走私活动,庞大的利益也形成了几条走私通道,现在这些人也是按照之前的走私通道干自己的小生意,朝廷已经斩断这些走私通道,閒著也是閒看,乾脆给自己增添一点收益,他们也得为將来做打算。 “那些人呢?”张燕的脸色更加难看,本部的物资是他好不容易才搜刮来的,弄得底下人心不安、四处奔逃,现在居然有人想要让自己给他们做嫁衣裳,他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 “已经当眾斩首,防止其他人跟这些人狼狐为奸。”男人快速答道。 “他们的家人呢?”张燕脸色稍微好看一点,只要有人敢伸手,那就做好丟命的准备,不仅是自己丟命,连同他们的家人也一同丟命。 “这”男人有些沉默,倒不是觉得张燕嗜杀,既然敢做这样的事情,那就得让这些人明白要承担的后果。 “他们的家人提前收到消息,已经混在百姓中逃走了,现在可能快被汉军接受——”男人內心也有些无奈,人手不够,根本拦截不住成群结队离开的百姓。 “混帐”张燕气的说不出话来,过去他在太行山中无所不能,太行山就是他张燕的领地,结果现在连逮几个人都做不到,甚至不知道人去哪里了,这合理吗? “渠帅,眼下不能跟皇甫嵩这样耗下去了。若是继续跟皇甫嵩这样对峙,恐怕还没等我军与汉军分出胜负,本部那边就会先乱起来,若是本部出现动乱,渠帅就算是小胜皇甫嵩,恐怕也会回天无力”男人拱手劝说道,让张燕后撤到本部,眼下他们占据地利,粮草也还充足,只要做好防守,汉军拿他们並没有多少办法。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可是现在怎么后撤?我军一旦后撤,皇甫嵩绝对会如同附骨之疽一样黏上来,大军本就士气大减,若是出现什么意外,几息之內大军就会崩溃,到那时即便回到本部,恐怕也会更加混乱!” 张燕愜愜地思考几息,语气中也带了几分萧瑟。 行军途中意外会隨时到来,更別说大军还要经过几个险要地带,山上落个石头属於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平日可能不会有什么问题,但是现在这个时候,山上落下块石头可能也会让士卒以为是汉军的埋伏,大军可能就会因为一块落石而崩溃,张燕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也就只能是与皇甫嵩继续对峙下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渠帅难道还能坐以待毙不成?眼下我们必须得动一动,不然就只能坐等朝廷大军踏平营寨。”男人显然有些焦急了,这样下去黑山军真的会消失在太行山中。 “渠帅,眼下没有谁能够与汉军硬碰硬,真要是打硬仗我们打不过汉军,眼下我们也不应该將精力放在这上面,我们得发挥自已的优势,渠帅过去不是一直以游击战术为主,那时汉军追不上打不过,眼下我们怎能捨弃自己最大的优势,拿自己的短板去跟汉军的长处对碰?”男人的话语十分在理,在当今世界,没有一支军队能跟汉军正面硬碰硬,无论是野战还是攻城战,只要对面敢打,汉军就能贏,即便在刘宏时代,汉军也是一样的强大。 汉军当然也会输,只不过不是因为硬实力的差距,而是汉军追不上! 刘宏年轻时组织的远征鲜卑就是如此,汉军不是打不过鲜卑人,只是深入大漠的汉军追不上鲜卑主力,失去补给的大军无力回天,最终被鲜卑人埋葬在大漠之中。 “游击?”张燕了一下,他这几年脑海中已经没有这个想法,毕竟过去没有家业,自然可以跑到哪打到哪。现在他手里一堆瓶瓶罐罐,怎么敢继续玩游击战术,不怕手里的瓶瓶罐罐全部碎了吗? “这样不行吧?”张燕有些抗拒这个提议,他打拼这么久才积累下的家业岂能说扔就扔?游击听起来好,但是也意味著再也没有一个稳定的据点,他已经不想再经歷过去那种东奔西跑的生活,他好不容易才穿上的鞋,岂能说脱就脱?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这几年平静的生活也將张燕內心的野望消磨乾净。他想要更大的势力,但是也想像那些高臥庙堂的大人物一样,只需要动动脑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他不想再亲自提刀去砍人,那就是在把脑袋放在裤腰带上,不知哪一刻就会被別人摘去。 还没等男人继续劝说张燕,帐外又是一道焦急的声音响起,让二人一同朝著帐外看去“渠帅,大事不好,二牛山附近发现了大股汉军的踪跡”传信之人进来后,立即將最新的消息匯报给张燕张燕对太行山脉很熟悉,更別说这段时间他也一直查看周围的地形,想要找出一个破局之策,但是现在张燕还是不由得將目光看向地图,他需要確定二牛山的详细位置。 两麵包夹! 二牛山就在他扎营地方的后面,控制住这座山就意味著他的补给通道受到严重影响,如果不能將这支汉军打出二牛山,那么等待他的就只有矢尽粮绝一条结局。 “可知是谁领兵?”张燕看向传信之人。 “暂时还未打听清楚,不过看旗帜应该是一名姓董的將军,可能就是董卓。”传信之人拱手说道。 “董卓怎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他不是在河东驻扎吗?”张燕的脸色更加难看,他又看了看地图,不明白董卓是怎么从白波谷地带一路直达二牛山?而且如此精准,仿佛对太行山里的一切了如指掌一般,仿佛太行山里的势力对其的行踪视而不见,根本没有形成一点干扰。 虽然知道有人已经投靠朝廷,但是张燕还是忍不住內心的怒火,唇亡齿寒的道理这些人难道不懂?让董卓大摇大摆的进入太行山,一旦將他平定,其他人怎么可能逃脱朝廷的攻打?假道伐虢的事情也会再次上演,这些人亲手將他们和自己送上了断头台。 而且这支部队肯定要经过他的地盘才能到达二牛山,本部的人难道一点都没有发现? 本部之中也有人帮忙掩盖这支汉军的存在! 不过瞬息之间,张燕就明白自己被人卖了,这些人已经决定彻底投靠朝廷,他们要用他张燕的性命向朝廷投诚! “渠帅,末將愿意带兵拦住这支汉军,定然不会让董卓占据二牛山。”雄壮男人抱拳说道,他也明白让董卓占据二牛山是多么危险的事情,全军覆没也是有可能的。 “现在说这个已经太迟了,前有皇甫嵩这只猛虎,后有董卓这只恶狼,我们继续待在这里也不过是苟延残喘,过不了多久就会被二人前后夹击。”张燕思考几息,摇摇头拒绝了男人的提议。 “那该如何是好?”男人也没了主意。 “撤退!立即撤退!赶在董卓占据二牛山之前撤回本部!”张燕斩钉截铁地说道,虽然本部那边也有內奸,回去以后还会有危险,但是至少比前后夹击要好,一旦让汉军形成包夹,他即便是想走也走不了了。 “传令,让司马及以上將领前来见我。”张燕对著门口的卫士大声喊道。 撤退的命令很快就传遍了全军,大军开始收拾行囊准备返回。 二牛山上,汉军也开始扎营,比起几个月前,现在的董卓已经消瘦许多,董卓並没有特意减肥,只是率领大军从白波谷赶到二牛山就让董卓体重迅速下降,朝廷的確给他规划出了一条安全通道,但是谁敢保证这条通道就能畅通无阻? 一旦有人反水,汉军全军覆灭也是有可能的,董卓的压力不可谓不大,体重自然也会迅速下降,头上的白髮也迅速增多。 不过一切都是值得的,眼下他已经带著大军赶到二牛山,只要扎营完毕,汉军就已经立於不败之地,张燕即便捨命来攻,身后的皇甫嵩也不会坐视,而他唯一要做的,就是守住二牛山,让张燕无法率领大军后撤,剩下的交给皇甫嵩便是。 “派人去给皇甫中郎將传信”看著即將修建完毕的营寨,董卓对著卫士说道。 “唯。”卫士应了下来,隨后派人朝著井径赶去。 第283章 得胜已是定局 第283章 得胜已是定局 “渠帅,让我再带弟兄们冲一次二牛山吧!”身上满是血污的男人对著张燕大声吼道二牛山只是一个约定俗称的称呼,山势並不险峻,比起周围的山峰,二牛山甚至有些矮小,但是现在,这座既不险峻、又不高大的山峰却如同一座通天之山一样屹立不倒。 山只是死物,就算是再险峻的山也会被人踏在脚下,能挡住两万大军数次衝击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人,汉军打退了黑山军数次进攻,让黑山军望山生畏。 山上的汉军也犯了一个兵家大忌,在高山上扎营,山上还没有水源,如果张燕想要消灭这支汉军,只需要派人围困住二牛山,那过几天饥寒交迫的汉军就会不战自溃。 董卓是宿將,他自然明白这样做会有多危险,从山下带上去的水只够大军饮用三天,三天过后大军最多再坚持两天,也就是大军只能坚持五天时间,之后就得想办法突围,但是董卓依旧带著人在山上扎营。 不是董卓疯了,董卓带来的军队只有三千人,想要完全挡住黑山军的进攻,將黑山军堵在这里进退不得,那就得想办法创造一个有利条件,汉军扎营山上,高打低的优势能够让汉军最大程度的减少伤亡。 至於水源耗尽以后汉军该如何继续董卓没有考虑过,如果五天內皇甫嵩还不能率军赶到这里,那董卓也不觉得自己有机会活命。他是从河东白波谷孤军深入到井径附近,如果援军不能及时抵达,那这支汉军也难逃覆灭命运。 儘可能地保存己身,將撤退的黑山军堵到二牛山前,等待皇甫嵩率军抵达,前后夹击彻底消灭张燕,作战计划並不复杂。如果作战计划失败,那唯一的代价就是董卓手下的三千汉军,这可能有一点冒险,但是如果让汉军强攻张燕本部,那其中的伤亡定然很大,三千人砸进去也听不见一声响,黑山军的剿灭也是遥遥无期。 张燕看了看不远处退回来休整的军士,看了看请战的壮汉,又抬起头看向那座並不高大的山,眼底浮现出一抹无奈、一抹悲戚,局势怎么就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 “撤回来吧,让將士们开始休整。”张燕深呼吸一口气,对看请战意愿十分强烈的壮汉说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继续衝锋又有什么用? 如果只差一点,他还能继续让人攻打,但是汉军的营寨依旧完好,他们数次衝锋只是留下一地尸体,想要攻下汉军营地,他们还得付出多少伤亡? 更別说后面已经发现了汉军哨探的踪跡,皇甫嵩已经带著人追上来了! “黑山军没有动作了?”董卓放下望远镜,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现在確实老了啊,才拉了几次弓就没力气了,年轻的时候他也是力引强弓数百斤,可以在马上左右开弓的男人,今天不过射了一箭篓就没力气了,不服老不行啊。 “中郎將,水。”卫士將水壶和麵饼递了过来,山上的条件就这样,不管是谁都只能吃一样的东西,董卓也没觉得委屈,军中哪里能够要求那么多? “让將士们省著点喝水。”董卓喝了两口,將水壶放下对著卫士说道。 他还想儘量坚持的久一点,如果在断水之时皇甫嵩还未到来,那他也就只能率军突围,这也就意味著作战计划失败,张燕就这样被放跑了! 张燕一个人回去不要紧,汉军在山上也拦不住一个想要跑路的人,一个人也改变不了局势,张燕带看一点亲卫赶回老巢也是无力回天要紧的是张燕手下这两万大军不能跟著张燕一起回去,没有这支军队,张燕的老巢就算是龙潭虎穴也能被汉军轻鬆踏破。 “唯。”卫士应了下来,让手下给各將领传令。 叛军没有动作,汉军也没有乾等著,除了正常值守的那些人,其余人休息够了也就开始加固修营寨,保命的东西肯定越坚固越好,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偷懒。 “中郎將,已经发现黑山军大部的踪跡——”哨探队长对著皇甫嵩匯报导。 皇甫嵩內心也鬆了一口气,之前已经做好了出击的准备,董卓的信使一至,他就率领大军开始赶路,但是这不是在平原地带,他也得防备张燕给他来一手埋伏,行军速度自然快不了。 他也担心董卓所部已经被歼灭,那这一次的行动可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但是眼下黑山军大部依旧在二牛山下驻扎,那就意味著董卓还在率军坚持,只要他这边不出问题,那这一次的行动就可以完美收官。就算是张燕逃回老巢,他也可以准备强攻事宜。 “继续派人去打探。”眼下距离二牛山还有一定的距离,还是要防备张燕的埋伏。 “唯。”哨探队长应了下来,隨后转身离开。 “去將几名校尉都叫过来。”皇甫嵩对著卫士说道。 “唯。”卫士抱拳答道。 由於並无意外,大军也按照原本的作战计划展开,继续朝著二牛山赶路。 “哈哈哈—”董卓从望远镜中观察到了远处隱隱约约的汉军旗帜,爽朗的笑声传遍了整个营寨。 “去告诉所有人,援军到了,皇甫中郎將带著大军赶来了!”董卓放下望远镜,有些兴奋的对著身边所有的將领说道。 他已经完成了最艰难的任务,眼下就差最后一步,那就是等皇甫嵩率军衝击,他这边就可以猛虎下山,將黑山军彻底埋葬在此地。 很快,营寨里便响起了震天彻地的欢呼声,所有將士全部发自內心的欢呼起来。將士们的心理压力也很大,底层的將士们可能不清楚具体的作战任务,但是所有人都清楚自身的处境,困守孤山这种情况一不小心就是全军覆灭,眼下他们已经撤离脱离了这种风险,只需等待最后一战。 听看山上的欢呼,张燕的脸色更加难看,他现在已经被两面夹击,不再是之前脑海中的可能,现在这种可能已经彻底转变为现实,他需要面对这种无法处理的情况。 不光是张燕发现了这种情况,现在只要梢微动动脑,大家也都清楚自身的处境,角色已经悄然变幻,现在是他们被包围了! 的確,道路並未阻塞,如果有人想要跑路,那也没有一点难度,直接走便是。 但是现在不是一两个人,这是近两万大军,想要快速通过一个有敌人在旁边的通道,除非有人能会飞,不然没有哪个將领敢下达这样的命令。 汉军只要向下衝锋,大军根本抵挡不住一点。 “將剩余的滚石全部放下去。”董卓下达了命令,倒不是为了杀伤敌军,而是阻塞山下的道路,让能够逃跑的敌军更少一点,让逃跑的敌人阵型更乱一点。 张燕看著山上滚落的石头,內心的无力感更加严重,此时他还能做些什么挽救大军的命运? 浩浩荡荡的汉军出现在所有人视野中,这一次不再是哨探的消息,大家用眼晴就能看到追上来的汉军,黑山军顿时陷入了惶恐之中。 “渠帅,弟兄们护送你撤!”张燕的亲信很快说道,他们也清楚眼下的局势,大军已经彻底失去翻身的机会,那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证张燕的生命,汉军就算是再厉害,也不可能追上张燕。 他们不是丧家之犬,度过二牛山,张燕就能返回本部,本部那边就还有希望“传我命令,准备迎敌!”张燕深呼吸一下,沉声说道! 撤? 往哪里撤? 没有大军,他一个人撤回去有什么用?光凭本部剩余的那些兵力,怎么抵挡汉军的进攻? 本部那边的確易守难攻,但是也不是什么天堑,毕竟那里也有太多的人员物资往来,如果选择一条羊肠小道做通道,本部那边也会饿孵遍野。 更別说本部里那些心怀鬼胎的叛徒,张燕很確定本部那边已经有人投靠朝廷,不然山上的董卓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事先没有收到一点消息,等董卓出现在他脸上才知道此事,这其中没有鬼谁信? 恐怕之前抓捕那些倒卖物资的人也是跟此事有关,那些人可能没有吃里扒外,没有背叛他,那些人很有可能就是冤枉的,只是为了掩盖汉军的存在才被人抓起来斩首,藉此机会让汉军悄然通过他的地盘。 即便返回本部,没有大军在手的他,恐怕也会被那些叛徒绑起来送给朝廷。 不过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张燕现在也没有其他想法,他必须得率领大军跟汉军好好打一仗,活下来才有资格去想別的事情。 “渠帅,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手下还想劝说张燕赶紧逃命。 “住口,我若是逃了,又將诸將士置於何地?天地可鑑,此战我与诸將士同生共死,死战不退!”张燕喝止了手下的话语,大声说道,表示他绝对不会逃,他要跟所有將士一同面对敌人。 “死战不退!”张燕的话语也被身边將士附和,全军上下也隨之高声喊道。 张燕的话语和行为还是有些作用的,连日来大军颓废的士气也恢復了些许,原本的惶恐也慢慢消散,在诸將领的指挥下,军阵也变得更加严整有序。 “呵,死战不退?若是让你们逃了,老董我和將士们这些时日的辛苦不就全白费了?”董卓听看山下的呼喊声顿时冷笑看说道。 就是想退,也得看他和大军给不给机会! 山顶上所有的將士都已经集结完毕,只待董卓一声令下,大军就会如同出笼猛虎一般给山下的敌军致命一击。 另一边的皇甫嵩所部,大军军阵也缓慢推进,最终在弓箭射程外一百步停了下来,重新整编军阵,准备与敌军开战。 山林之中骑兵冲阵的威力大大下降,现在可没有场地供他们切侧翼或者绕后,骑兵一旦开始冲阵,那就是一条道走到黑,將眼前所有的军阵全部衝垮! 这当然不可能,就算是重甲骑兵,內里也是肉体凡胎,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情。 眼下的军阵只有步兵和弓兵,骑兵做不到的事情,让步兵来完成。 步兵冲阵或许没有那么迅捷,但是对於精锐步兵,冲阵也是他们的必备训练项目。 廝杀在片刻后开始了,张燕率领大军与汉军展开了殊死搏斗,皇甫嵩站在匆忙搭建起来的高台上,拿著望远镜查看著战场上的形势,不断下达著命令调整各部位置,旗手用旗语將皇甫嵩的命令传达给各部指挥官,指挥官再调整自己部下的推进速度。 董卓並没有著急忙慌的衝下去,现在黑山军尚且有余力,专门分出了后军负责应对来自背后的衝击,眼下衝下去也无法达到最大收益。 董卓没有急,有人就该急了! 皇甫嵩所部的推进速度太快了,大军甚至隱隱有崩溃的跡象,原本靠打鸡血激起的士气在双方绝大的差距下损失殆尽,黑山军军士也变得畏手畏脚起来,大家只是单纯的想要活命,却对同袍的生命造成了巨大的威胁。 张燕不得不抽调防备董卓的军队去前面稳住阵势,不然还没等董卓衝起来,大军可能就会直接崩溃。 拆了东墙补西墙的举措让山上的董卓发现了,甚至由於身处山顶,董卓的视野要比张燕和皇甫嵩二人来的更加清晰,董卓也明白现在到了该动手的时候了,再不动手,那可就没有动手的机会了! 山顶的汉军开启了对敌军的攻势,最先到达的就是泼天箭雨,不需要瞄准,只需要朝著人堆齐射便是,弩箭向上抬起,发射出去后开始收割那些甲具不全之人的性命。 高打低的优势不仅体现在防守上,进攻时也会让弩箭射的更远、威力更大,没有甲具与盾牌,箭矢就足以夺人性命。 廝杀一直持续到傍晚,皇甫嵩脸上满是笑容,快速上前几步握住了董卓的手,不是因为董卓比他官大,而是因为董卓完成了作战计划,带领著三千人拦住了黑山军的去路,让他能够收割残局。 当董卓带领著军队坚持到他率军到来之时,得胜便已是定局,刚才的廝杀不过是收拾残局,確保到嘴的鸭子不会飞了! 第284章 军队建设 第284章 军队建设 张燕死了,既没有选择逃跑,也没有选择被俘,当大军兵败的那一刻,张燕就乾净利落的自勿归天,他很清楚自己肯定不可能活命,天子既然发出了悬赏,那他断然没有活命的道理,与其被俘受辱,还不如给自己一剑来的痛快。 至於为什么不逃? 回去以后也不过苟延残喘,张燕不觉得自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皇甫嵩看了看张燕的尸首,隨后摆摆手示意卫士將尸首拖下去,陛下的意思是儘量活捉,活捉不了將头颅送过去也行,现在张燕既然已经死了,那皇甫嵩也就只能梟首,將张燕的头颅送往洛阳。 这也意味著从中平二年到正始二年,绵延六年时间的黑山军叛乱终於迎来尾声。 张燕一死,黑山军群龙无首,加上许多人已经被朝廷招纳,平定黑山军也只是时间问题,主要还是迁移百姓去幽州和并州。 太行山可以保留一些百姓,毕竟这里面也有开垦出来的耕地,就这样废弃也显得浪费,完全可以让一部分百姓在这里耕种生活,但是太行山里的人口必须控制在二十万以下,不然还是一个霍乱之源。 皇甫高和董卓开始收拾残局,被硝制过后的张燕首级连同捷报一同被送往洛阳。 “好!”刘辩看著报捷奏疏笑著说道,盘踞在太行山这片腹心之地的黑山军终於消失,他这边再也不用为黑山军动脑筋了。 看了看盒子里的张燕首级,刘辩並没有多少情绪,他並不认识张燕,对张燕也没有多少恨意,他只是厌恶这种野心家。他要张燕首级也不是为了震镊他人,张燕这种级別的匪首也不是靠震就能压下来的,他只是因为答应过刘宏,要带著张燕去陵前祭拜,再过一段时间就是刘宏的大祥祭,正好可以接著这个机会让刘宏知道他已经將张燕杀了,黑山军也已经被剿灭了! “拿下去保存好,过段时间直接送往文陵,朕要用张燕的首级拜祭父皇。”刘辩摆摆手,示意侍从將张燕的收集拿下去,他这边没兴趣看一个死人头。 “唯。”侍从恭敬应了下来,將盖子盖好,將盒子端了下来。 “太行山那边还是要儘量迁移百姓,幽州、并州地广人稀,这些百姓过去就可以填补空白”刘辩对著卢植等人说道。 由於鲜卑劫掠,边境百姓的人口年年减少,一部分是因为被鲜卑等异族抢走,另一部分属於树挪死人挪活,边境苦寒,大家都不想过看天寒地冻又朝不保夕的生活,乾脆就舍家弃业的朝著南面跑。幽并二州唯一补充人口的方式就是朝廷流放囚犯,现在有这样一个机会,刘辩自然会选择补充边境人口,移民实边。 边境不是只靠边军,没有百姓在附近生活,边军能够控制的地方也没有多少,毕竟边军就那么多人,不可能完全堵住漫长的边境。而且有了百姓,边军的补给也能轻鬆一点,就可以减少从內地运粮的数量,这其中也能减少路途上的费。 “并州朝政荒废多年,官吏培养也要跟上,要从各署衙、尚书台挑选出一批年轻、有活力、有政治抱负的官吏去并州和幽州—这些官吏之后也要著重提拔—”刘辩接著说道。 想让官更主动去并州,那就只能拿出实实在在的东西,他现在说这话就是以天子的名誉进行保证,鼓励在京官员多去这两个地方任职,让并州、幽州儘快恢復生產,同时也是锻链出一批可靠能干的官吏,有了这批能干实事的官吏,他才能对吏治动手。 不然就是动了现在的这批人,上来的还是那些人,根本起不到根治的作用。 此话一出,大家也都有些沉默,倒不是大家对刘辩的话语有意见,完全是因为并州的情况太过恶劣,上任的官员可能过不了多久就会失去消息,久而久之大家也都不愿去并州任职。最严重的时候,刘宏对并州的官职半价出售都没有人愿意过去任职。 “怎么都不说话?”刘辩看了看几人,隨后问道,“陛下,想要恢復并州朝政,恐怕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可以做到的事情。”卢植拱手说了一句高情商的话语,表示天子想的很好,但是也就是想想。 著重提拔? 命都没了,提拔又有什么用? “朕自然是知道的,也没有强迫大家去并州任职,全看各人意愿,愿意过去的自然会著重提拔。”刘辩也清楚没有多少人愿意干这种苦活,但是事情总得干,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就不信完全没有人愿意去。 他说著重提拔那就是著重提拔,只要愿意去并州干事且干出成绩,就算现在只是两百石的郎官,十年內他保一个两千石,就算是政绩平平,他也能让其任职千石。 他的目標也不是那些出身豪族大户的人,人家有自己的光明前途,犯不著去并州玩命,主要是那些寒门子第,他们只能选择这一条高风险高回报的道路。过去他们可能连这条道路都没有,现在能给这些人一个机会已经是他的极限,他现在也不敢跟豪族大家闹得太僵,只能是用徐徐图之的办法来解决这种情况。 “各署衙都要出人,一个部门最起码出一个人,郎官那边也要出人,三十岁以下的重点关注,只要去并州任职,就可以直接原地提拔一级—”虽然是自愿报名,但是刘辩还是选择摊派,保证最起码的人手。 原地提拔一级就是刘辩给这些人的定金,告诉他们只要把事情做好,天子之后再提拔也绝不含糊。 “臣等遵旨。”卢植等人应了下来,至於这个人选如何,到时候就由各部门內部决定。 就著报捷的消息,刘辩同几名重臣商议了一些事情,隨后就让各人回去继续工作。 “并州——.”等到几人离开,刘辩站起身看著地图上方的并州,眼神定定的盯著上面的南匈奴范围。 他准备对南匈奴动手了! 并州这块地界,除了朝廷的势力,还有南匈奴这只坐地虎,虽然都是异族,但是异族也有高下之分,刘辩对南匈奴就很不喜欢。 並不是因为什么歷史渊源,完全是因为年前南匈奴拒绝给他派兵,乌桓人跟羌人都老老实实的派出两千人,只有南匈奴推三阻四,后来见朝廷还能控制住局面,又表示可以派人。 刘辩表示爷不需要了! 刘辩觉得自己对南匈奴还算不错,虽然歷次出征都让南匈奴出过力,但是朝廷绝对没有白过,该给的赏赐一文钱都没少,之前四州叛乱,朝廷也是钱要人的,结果南匈奴给他玩了一手首鼠两端,那刘辩可就要跟南匈奴好好算一下旧帐! 只是朝廷这几年一直在打仗,加上还要修关中水利,民力已经接近枯竭,刘辩短时间也不想继续有什么军事变动。 过了一会儿,刘辩將目光移向凉州,他或许可以找一批打手替他完成这项工作,一方面打击南匈奴的势力,让他们知道谁才是老大,另一方面,他也需要让羌人开始腾地方,凉州终究还是要迁移人口进去的,羌人占据著那些地盘,迁移进去的百姓也没有耕地。 自从他前几年领兵平定羌乱以后,凉州也过了一段安稳日子,但是凉州这片地方依旧还有爭斗,主要是羌人內部的爭斗。 这几年朝廷是真的將羌人当人看,羌人自然不会跟朝廷发生衝突,朝廷在收取赋税也在管理羌人,羌人也觉得这样的生活还算不错,自然不会干出將脑袋別在腰上跟朝廷发生衝突的事情。 当然了,羌人能这么安稳主要还是前几年被杀怕了,军事的威还在,羌人这段时间也不敢跟朝廷扎刺。 但是羌人內部的衝突不会停止,尤其是朝廷在其中的调停让羌人內部的爭斗更加激烈,已经发生过不少流血牺牲的事件,朝廷对此自然是严厉打击。 羌人中可能也有聪明人能够看出朝廷的恶意,但是那又如何? 大势如此,岂是几个聪明人能够扭转乾坤的? 刘虞在挑拨这件事上乾的不错,刘范虽然没有刘虞的手段老道,但是有刘虞打下的基础,刘范萧规曹隨也能让刘辩放心,只是眼下刘辩不仅要让羌人內斗,还要开始对羌人的迁移,刘范能完成这项工作吗? “准备给凉州刺史传詔。”刘辩转过身对著侍从说道。 行与不行,问问就知道了,若是此时的局势適合羌人迁移,那他就会让羌人准备迁移,若是局势不適合迁移羌人,那他也得给准备一下对羌人的手段,让羌人知道他们只能遵从朝廷的决定,反抗是万万不能的! “唯。”侍从应了下来,很快就准备好了书写詔书。 刘辩口述,尚书郎负责记录,之后再將这封詔书转变为正式文件。 “行,就这样吧,儘快给凉州刺史送去。”刘辩想了想,觉得这样就合適,隨后对著侍从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隨后带著文件朝著尚书台走去。 迁移羌人的事情急不得,刘辩也只是开始正式谋划这件事情,眼下还有另外一件事需要刘辩出面,去年冬天派去各州辅助徵税的部队已经陆续返回,除了冀州那边由於黑山军的存在,皇甫嵩还没將部队派回,其余州郡在叛乱平定后,也都开始撤回军队。 刘辩也带著人迎接了远道而来的军队,他並没有让公卿百官全部参与,只是带了一部分人去城外迎接、检阅部队。 “臣高顺拜见陛下。”高顺行礼,高顺身为步兵校尉,自然是这些人中职位最高的,自然是由高顺代表勤见。 “起来吧。”刘辩虚扶一手,让眾將起身,隨后开始检阅部队。 所有的程序完成以后,各部门开始辅佐部队將押运过来的税款入库,刘辩带著眾將土返回西园。 刘辩不经常喝酒,但是今天这个场合,刘辩也跟眾將士喝了不少,算是对他们得胜归来的庆祝,没有这支风里来雨里去的军队,局势不可能这么安稳。庆祝过后,刘辩也开始论功行赏,该给的赏赐一文钱都不少,人家卖命,刘辩也不可能白。 “这一去也一年半了,可有什么怨言?”西园营內,刘辩看著高顺说道。 高顺不是太子府出身,但也是他真正的腹心,从他领兵开始高顺就跟著他,高顺也从来没有出过什么差错,打仗也没有出过什么疏漏,刘辩自然对高顺更是信任。 “陛下对臣信任有加,臣高兴还来不及,只恐不能完成陛下的任务,怎会有怨言?”高顺虽然不苟言笑,但是不意味著高顺不会说话。 “哈哈,你做事我放心,这些事情自然可以放心交给你。”刘辩笑著说道。 “这几年局势一直不是很安稳,西园军也一扩再扩,现在西园军的规模都快十万人了,管理起来也很是混乱,你觉得这种局面应该怎么解决?”刘辩看向高顺,想要知道高顺除了打仗,对於军队建设有没有什么想法。 过去朝廷没有常备军,將军职位也是隨战设立,但是以后朝廷会有一大批常备军,自然需要一批高级將领,皇甫嵩、董卓等人已经老了,他也需要提拔一批新人来代替这些人。 眼下高顺在他眼里就还算不错,但是高级將领不是隨隨便便就能给出去,不光要有他的信任,还得有能力,除了打仗的能力,军队建设也是重中之重。 “臣”高顺並没有立即给出答案,刘辩给出的问题超出他的预料,他也需要组织一下语言。 “臣以为陛下乃是將將之將,眼下直接管理这么多人也难免会有力所不逮之时,也会让陛下劳心劳力甚重—”高顺思考片刻,隨后抱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刘辩看著侃侃而谈的高顺,轻轻点了点头,表示对高顺的认可,虽然还有疏漏之处,但是也算有所建树。 “回头写一封奏疏给我,之后再就此事进行商议。”等高顺说完,刘辩表示这件事已经可以提上日程,该有书面文件了。 “臣遵旨。”高顺行礼。 第285章 改革方案 第285章 改革方案 “军队建设—”结束一天的公朝政,刘辩也在思考接下来的汉军应该如何改革,如今的西园军太过臃肿,不光是为了解决现在的问题,军队的传承也得在他的考虑之中,將来有一天他不在了,下一任皇帝应该如何管理庞大的军队也在刘辩的思考范围之內。 分兵是肯定要分兵的,但是如何拆分军队却是一个问题。军队是暴力机器,不光可以对外,还可以对內,如何避免內部暴乱、军队独走,如何避免皇位继承时军队不出问题也是军队建设的必要问题。 大汉过去的经验就是以卑制尊,过去唯一的常备军是北军,北军五校尉也算得上位高权重,但是还是要被六百石的北军中侯所压制,但是那是北军,驻扎地点就在皇宫旁边的北军,皇帝可以隨时下达詔令確保北军的忠诚。 大汉以后的军队规模最起码也在二十万人级別,这么庞大的军队,不可能只驻扎在一个地方,將来必定是要在全国各地分散驻扎,以卑制尊可以实行,但是效果必然没有那么好。 同时军队也是要打仗的,光是制衡还不行,还得確保军队的战斗力,那么就得要求主將有说一不二的权力,不然底下各个阳奉阴违、畏战如鼠,那吃败仗也是一定的事情。 “陛下。”蔡琰走了进来,对著刘辩行礼,今天是她侍寢的时间。 “过来坐吧。”刘辩指了指旁边,让蔡琰坐下说话。 “唯。”蔡琰应了下来,乖巧的坐在刘辩身边,开始磨墨。 “陛下,臣妾有一个请求。”过了一会儿,蔡琰突然说道。 “讲。”刘辩眼晴没有离开书籍。 “臣妾见宫中藏书甚多,一时欣喜—”蔡琰表示她在宫中也没事干,所以想要阅览宫中藏书。 蔡谈原本是没有这个打算的,但是最近她发现早入宫的那两名宫人就可以阅览宫中藏书,蔡琰內心也升起了这个念头,更重要的是她能时常侍奉天子,多接触几次后,蔡琰的胆子也大了起来,所以才能跟刘辩提出这样的请求。 宫中什么事都没有,只要按时按点的侍奉天子就好,蔡琰也確实閒的慌。 “可以。”刘辩扭头看了看蔡琰,边说边轻点头。 “那些书写在竹简上的不要动,纸张製成的你可以隨时借阅。”想了想,刘辩又补充了一句。 蔡伦改进造纸术后,虽说价格也很高昂,但是宫中也在派人负责將竹简上的內容誉抄到纸张上,只不过进度不快,有些也確实是孤本,若是损坏了未免太过可惜,刘辩也想保护一下里面的內容。 “多谢陛下。”蔡琰有些高兴,手也抓住了刘辩的袖子。 刘辩撇了一眼,蔡琰慌不迭的將手鬆开。 “这么长时间了还紧张?”刘辩挑了挑眉,这又不是什么大事,用得著这么害怕? 他文不会吃人,他自己觉得对自己的几个女人都还算不错,平日里也没有摆过皇帝的架子,蔡琰用得看这样? “臣妾不敢。”蔡琰低著头说道。 刘辩平静地看著蔡琰的秀髮,明亮的烛火下,蔡琰秀净的脸颊也多了一点秀色可餐的味道。过了几息刘辩低下头继续看手里的书籍,蔡琰愿意靠近他,那他也能接受,蔡琰不愿意靠近,那他也不会强求,这宫里再怎么样也有蔡谈吃饭睡觉的地方,其他的他也不想管。 感觉刘辩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蔡琰內心悄然鬆了一口气,她刚才確实孟浪了。 对於刘辩的心思她猜不透,也不敢猜,宫里目前还算安稳,她也觉得这样的生活还算不错,更別说以后也能借阅藏书,再也不用每天无聊的发呆了。 “更衣吧。”时间差不多,刘辩站起身活动一下身体,对著蔡琰说道。 “唯。”蔡琰应了下来,二人也朝看床榻走去。 刘辩的兴致很高,蔡琰微微哼出声,刘辩就很想撬开蔡琰的牙关,想听一听这个女人的声音,按理来说宫里的嬤应该都教过,为什么会这样无趣?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刘辩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释放过后,也就直接躺在一旁,让宫女开始收拾残局。 回过神来的蔡琰也发现了不对劲,陛下显然有点生气,蔡琰聪明的小脑袋瓜有些迷糊,做这种事还能將陛下做生气? 她就很快乐啊! 蔡琰不明白也不敢问,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蔡琰选择往旁边挪一挪,儘量给陛下更多的空间。 刘辩察觉到蔡琰的动作,內心更是恼怒,这是什么意思? 连靠近都不想靠近? 刘辩连呼吸都粗了几分,蔡琰內心更加惶恐,陛下这究竟是怎么了? 想不明白的蔡琰被刘辩伸手拉进了自己怀里,刘辩也不想跟蔡琰討论有的没的,眼睛一闭没过多长时间就睡了过去,只留下蔡琰在黑暗中假寐,思考著今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她提要求惹怒陛下了? 蔡琰不明白,又不敢动弹,想看想看也就睡了过去。 天色放明,刘辩也醒了过来,看了看怀里的蔡琰,隨即起身开始洗漱,蔡琰迷迷糊糊的看著刘辩的动作,她昨晚睡得並不是很好,睡梦里全是噩梦。 “陛下”蔡琰轻轻喊了一声,她怀疑自己还在做梦。 刘辩没有回答,蔡琰又睡了过去。 洗漱过后的刘辩心情还算不错,回头看向蔡琰,结果发现人家已经又睡了过去。 女御长有些看不过眼,就要上前让蔡采女知道什么叫做规矩。 “让她继续睡吧。”刘辩抬手拦住女御长,宫里反正没事,既然有瞌睡,那就好好睡一觉,没必要扰人清梦。 “唯。”女御长低声应了下来。 “昨天我答应她—”刘辩又將昨天蔡琰的请求说了一遍,让女御长处理这件事。 “臣遵旨。”女御长行礼应了下来。 出了却非殿,扑面而来的寒风让刘辩有些不舒服的眯了眯眼睛,適应过后也就朝著嘉德殿走去,今天是百官休沐的时间,但是需要他处理的公务还是一样多,他原本也可以有更多的空閒时间,但是已经习惯了忙碌的刘辩並不想给自己放假。 看著面如寒霜的女御长,醒来的蔡琰知道自己闯大祸了。 “赶紧洗漱。”女御长並没有直接发火,天子没有说话,她也不好直接对蔡琰惩治。 蔡琰麻溜的起身,她是陛下的女人不假,但是女御长这样的高阶女官不是她能招惹的,哪怕她时常侍寢也是一样,女御长一句话就能毁了她。 “陛下对尔等甚为宽厚,但是宫里的规矩就是规矩,陛下可以不在意,你们还是要將规矩记在心里,这是在保护你们。宫里什么事情都会发生,守规矩才能保证——”女御长对看侍奉的宫女们说道,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女御长话语里到底在说谁。 正在洗漱的蔡琰一句话都不敢说,她只觉得一切都糟糕透了,她就不该提那个请求,本来一切都好好的,说完以后就变得很糟。 洗漱过后的蔡琰顶著一张秀气的脸庞,跟其他宫女一般规规矩矩地站好,听著女御长的训话。 “该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在这里站著了。”女御长说完后,对著所有宫女说道。 “唯。”一片鶯鶯燕燕之声,蔡琰也跟著应了下来。 看了蔡琰两眼,女御长並没有再单独训斥,直接带著蔡琰朝著嬪妃居住的地方走去。 “陛下命臣准备”回到小院子,女御长將刘辩嘱咐的事情说了出来,表示蔡琰需要什么都可以通过她来解决。 “多谢御长。”蔡谈小声说道,將自己要借阅的书说了出来。 “好自为之。”女御长再没有多说什么,她这边还有其他事情要处理,说完也就直接离开。 看著女御长离开的身影,蔡琰不知道自己是该哭还是该大哭,她好像將所有的事情都搞砸了。 刘辩並不清楚后宫里的事情,宫里没有事情能够瞒住他,但是也得看他想不想知道,他也不可能每天去接受一堆垃圾信息,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看看书。 “臣等拜见陛下。”陶谦、黄忠、高顺等军队高层行礼拜见。 “都起来吧。”刘辩抬手示意眾人起身,隨后让眾人坐下。 “这段时间大军陆续归营,加上年前徵召的那批將士”刘辩也说出了自己叫大家前来的原因,西园军那边到了该变革的时候,眾人拾柴火焰高,他一个人在那里瞎想也不可能將所有事情想的面面俱到,军队的直接管理者也是这些高级將领,他们的意见也很重要。 “这是步兵校尉给朕的奏疏,大家也都看一看,看完以后都说说自己的想法。”刘辩让眾人都翻看一下摆在案上的抄本,他对高顺的方案还是比较满意的。 所有人也都翻看起面前的公文,嘉德殿副殿也变得很是安静。 “陛下,臣有奏。”陶谦看完以后,第一个说话。 “中郎將请讲。”刘辩示意陶谦直接陈奏。 “陛下,西园军本就是陛下亲军”陶谦並不赞成这个方案,大汉之前並没有常备军,將领手里並没有军队的直接指挥权,即便是常设的大將军,全国最高军事统师,能够直接直接指挥的军队也不过大將军营的三千余军队。 可是眼下这个方案里,直接由高级將领指挥的军队就超过一万人,这带来了极大的不確定性以及危险性,若是有人带兵作乱,会给朝廷带来极大的损失,陶谦不觉得这样的方案可以接受。 眼下西园军的確十分庞大,但都是是各管各的,互不统属,可能会显得很繁琐,但是安全啊! 陶谦觉得西园军如今的配置就很好,各州刺史手里的確有一部分军队,但是洛阳这里有足够镇压这些將领作乱的力量,加之一年一次的轮换,已经可以避免有人拥兵自重,同时又能確保镇压各地叛乱,这样就已经很好,再也不用改了。 大將军也完全没有必要设立,毕竟过去朝廷在洛阳的军队不过一两万人,皇城旁边的北军完全可以对大將军形成制衡,如今西园军这么多人,设立大將军也会成为取乱之源。 別的不说,陶谦的眼光还算不错,明白如今这种情况下,再度设立大將军这个最高军事统帅完全没有必要,京师附近庞大的军事力量绝对不能落入其余人的指挥,只有天子直接指挥这支军队才能保证安稳。 “中郎將所言朕已清楚,诸卿可还有其他意见?”刘辩並没有直接驳回陶谦的陈奏,陶谦说的確实也有道理,只是局势还会发展,朝廷的常备军也会越来越臃肿,现在这种模式绝对不行。 另外他也需要文武分离,一个人不能既统政又领军,眼下这种方案只是不得已而为之,之后肯定要文武分离。一旦文武分离,那就得確保文不会压制武,军队得有一批將军確保军队的领导权。而且军队也需要一条明確的晋升路径,现在这种局面下,中郎將可能就是军队將领的顶点,比两千石的职位不说跟方石的人对话,就是跟真两千石的人对话也显得上下分明,那就必须得设立將军。 “臣有奏!”身为当事人的高顺站了出来,他写这封奏疏也不容易,不能就这样被批驳下去,而且这是陛下对他的要求。 “准奏。”刘辩示意高顺直接说。 “臣以为朝廷久未拥有如此庞大的军队,过去以北军为主,发生战事则徵召军队,自然可以避免长期设置將军,眼下西园军已经可以独立完成作战任务”高顺並没有直接反驳陶谦,而是摆事实讲道理,最终还是需要天子决断,攻计他人並不会让天子喜欢。 “前汉时期亦有常备军,可是將军依旧是战时设立,无战则免”陶谦也没有跟高顺驳斥,依旧是摆事实讲道理,拿出论据证明自己的论点。 前汉也是汉! 前汉时期的军队建设也给了大家一定的思考,世祖皇帝也吸取了前汉时期的经验,改革了前汉时期的军事制度,废弃了关东之地的军事能力。过去那种全民可战的制度在天下大乱时显得太过恐怖,不管是谁都能拉出来一批敢战能战的军队,这种局面不能再次出现,於是便出现了如今大汉的军事制度。 没有完美的制度,只有合適的制度,军事制度也是如此。 而制度这种东西,是用来保下限的,確保在最坏的情况下还能维持不错的运转。而自光武中兴以来这一百多年的歷史也表明,光武皇帝的制度建设確实做的不错,维持住了朝廷在濒临崩溃时朝政和军队的合理运转。 第286章 利益衝突 第286章 利益衝突 一天时间肯定定不下军队改革这么大的事情,收集了一下所有將领的意见,刘辩也没有说什么,直接让所有將领回去,他这边之后再想想,將领们也都回去想想,这个军事改革最起码也要对未来影响二十年,他必须得极为慎重。 “黄卿留一下。”眾將起身告退,刘辩又將黄忠留了下来。 “臣等告退。”眾將说完也就离开,留下黄忠一人与陛下奏对。 “喝口水吧。”刘辩伸了一个懒腰,略显轻鬆的对著黄忠说道。 如果是私下里,刘辩也不会维持皇帝的架子,每天板著一张脸自己也很累,私下减免他一般都会显得很是放鬆,甚至有些怠。 身体活动的差不多,刘辩重新坐下拿起水杯喝了一口。 “高顺的那封奏疏你是什么意见?”很显然,黄忠刚才的发言並没有鞭辟入里,刘辩希望听听黄忠真正的意见。 “陛下,权力一旦下放,想要收回可就难了。”黄忠沉默几息,对著刘辩拱手说道。 这样做军队高层的確能获得许多收益,对於军队的后勤、训练乃至战斗力都会有明显的提升,黄忠目前就在负责西园军的一部分日常工作,他自然清楚西园军如今管理的混乱,这样显然是不能良性发展。按照黄忠的想法,之后待局势平稳一点,就应该开始裁军,裁撤到六万人左右就是最佳的数量,六万人的扁平管理也能不显得那么混乱。 有一部分军队一直在各州驻扎,京师这边有三万多军队確保京师对地方的兵力优势,时常轮换也能確保军队不会依附於某个人,地方出现什么问题,京城也能及时派兵镇压。 这样已经可以,可能天子需要处理的事务会多一点,但是能確保军权一直牢牢握在天子手中,之后的天子也能顺利接手。 “嗯。”刘辩轻轻点了点头,黄忠说的確实是实话,下放权力容易,將军以后常备便是,但是未来再想改革军队那可就不是那么容易,那些將军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他们都不可能轻鬆放弃手上的权力,一大堆人都围绕在这条利益链条上,动一个人可能就得对军队上下全部动手。 就如同如今的郡守一样,朝廷下放的权力太多,刘辩想要改变这种权力结构可就是难上加难。更换郡守的確很容易,朝廷一道詔令就能换人,但是改变地方的权力结构那就不是刘辩一道詔令可以做到的,可以预知的是刘辩一旦启动改革,地方的行政效率就会飞速下降,那改革究竟有什么作用那就得打一个问號。 刘辩如今能对军队隨意操弄的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军队基本相当於一张白纸,这也是过去没有常备军的好处,刘辩一手搭建了这支军队,军队里所有人的利益都是他带来的,军队自然能够顺从的听他的话。 一旦將权力下放至將军一级,外朝什么样,军队就是什么样。外朝臣子手握朝廷权力,这些权力並不依赖皇帝赐予,是这个职位带给他的权力,皇帝可以隨意换担任官职的人,但是权力还在这个职务上。军队改革以后也是如此,军队將领可以换人,但是这些权利还会依附於那些职位。 这是军权! 一个不小心就是国家动乱,没有人敢轻视这其中的危险。 “只是局势不允许维持小规模的军队,朝廷如今收缩一百多年,边防、边境都有许多问题,西域那边的情况黄卿了解多少,安南那边的情况黄卿又了解多少?凉州、并州如今的情况也需要改变,北面的鲜卑也需要处理,之后要处理內政肯定还会有动乱,军队肯定是要扩张的,维持如今的军队数量显然是不行的。”刘辩站起身,转悠几圈后对著黄忠说道。 黄忠並不清楚这些,光是西园军內务已经牵扯了他许多精力,他怎么有时间去思考这些,他也没有这个意识去思考这些,大汉一百多年不都是这样过来的吗? 再说了,他一个將领只需要考虑打仗,去考虑內政怎么处理这就超出他的能力范围。 官方层面人口的確只有三千七百多万,哦,去年又降了,只有三千五百多万,但是人地予盾还是很严峻,大汉如今的土地能养活的人就那么多,光是从豪强手里扣地也不够,肯定是要开垦新的土地。 要开垦新地肯定会有衝突,无论是占据这些土地的蛮人还是占据耕地的豪强,他们都不会允许再度开垦土地,这个时候就得用军队打碎这些反抗。 以如今的军队制度,西园军再度扩张显然会增添更多的混乱,而刘辩要的是一支拉上去就能打的军队,那军队改革就得提上日程,即便如此,军队改革一时半会儿也不可能全部完成。 高级將领可不是隨便派一个人就行,刘辩也得在这个过程中不断物色能够统兵的高级將领,即便是他开了天眼,知道谁会打仗谁能领兵,有些人也需要歷练,还是得考虑其他的一些问题。比如说夏侯家和曹家的那些人,刘辩最多启用一两人,再多的话那朝廷的军队究竟听谁的可就难说了。 军队系统也会自我繁殖,一旦某个人占据高位,同乡、故旧和族人那就自然而然地占据中低层,到时候这支军队听谁的可就得打个问號,尤其是人身依附极为严重的现在,有些人还拥有私兵,这也是一个不稳定因素。 “臣无能。”黄忠低著头说道,他从未在这方面有过想法,现在却连一点有用的建议都说不出来,他觉得有失陛下对他的重视与信任。 “这不是你的责任,天下就这个样子,有人甚至是连凉州都想放弃,这种思潮下,谁会去关心外面的世界?”刘辩摆摆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朝廷需要解决的问题太多,现在就是要解决军队的问题,军队的问题也是重中之重,只能小步快跑,不能操之过急,眼下高顺的建议就不错,但是我觉得还不够。”刘辩说完看向黄忠,他需要黄忠也提出一些有用的建议。 “臣以为,所有同级將领手下的军队应该定额”黄忠显然早有准备,他不是刚刚接触军队,他已经处理西园军军务有一段时间,他自然清楚西园军如今存在的许多问题如今西园军诸校尉手下人员多寡並不相同,后勤补给这一点上就会浪费许多人力。 这一点也属於歷史遗留问题,组建西园军就是为了平定幽州叛乱,是以北军为骨干组建起这支军队,当时为了作战考虑,有的校尉就多一点人手,有的就少一点人手,更別说还有別部司马这个职位,別部司马跟正常司马在兵力上肯定会有差距。 人员数量相同的情况下,每一营所需要的补给都是相同的,后勤方面只需准备相同的补给资源,一方面能减轻后勤方面的压力,另一方面也能减少一些贪腐的情况。 “人员定额——”刘辩念叨了一句,黄忠不说还好,一说就要从根子上改革军队。 “也是时候统一军制了!”过了一会儿,刘辩点点头同意了黄忠的想法。 让同级將领手下的兵力一致,也能让將领轮换更加轻鬆,將领肯定不能长时间待在一个职位上,不然官军也会变成私军。 “这个也放在后面商议决定。”刘辩示意黄忠接著说別的建议,这个建议放在之后的军事会议上决定。 黄忠一股脑说了许多问题,也提出了相应的建议,他在西园军这边也是有所思考的,並不是一个单纯的处理军务的將领。 有的刘辩也没有想到过,从幽州回返洛阳后,他基本不直接管理西园军军务,有些问题不是亲自经歷確实想不到。 黄忠离开嘉德殿的时候,已经快到宫禁时间,今日本来是百官休沐的时间,结果黄忠也没有休息一点,属於无偿免费加班。 照常练剑射箭完毕,刘辩吃过晚膳便独自一人看起书,昨天刚刚让蔡琰侍寢过,今日自然不会再度詔人侍寢。 休沐结束,便是常朝朝会,刘辩也同意了大司农周忠的请辞,给了该有的退休待遇,周忠也就解下印綬交还给符节台,整了整衣冠,向著天子行最后一礼,隨后离开大司农的座位,坐在议郎后面旁听接下来的朝政,今天的朝会结束,他就再也不会出现在朝堂之上。 即便周忠之前已经请辞两次,但是他的致仕还是让大家觉得有些怪异,周忠还算年富力强,大司农的位置也乾的好好的,家世也是顶级家世,按理来说会有接任三公的机会,今天怎么就请辞了呢? 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周忠也没有被天子閒置,直到请辞致仕之前都牢牢地掌握著大司农的权力,与之前请辞的黄琬、丁宫完全不同。 杨彪內心嘆了一口气,弘农杨氏的荣耀便终止於三世三公,想要达成四世三公的成就那是绝对不可能,不光是他,他的儿子辈估计也没有染指三公的机会。 刘辩坐在御榻上平静地看看朝臣,朝臣心里在想什么他大概清楚,但是並不在意。 他坐在天子位置上也快两年了,执掌朝政也超过三年,朝臣也习惯了他这位皇帝,他也逐渐积累起天子的威严,刘宏的统治也在逐步消除,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也有自己的用人策略,並不需要跟先帝保持一致,也不需要给谁打报告。 皇帝也是一个看工龄的职业,並且还只能从登基那天开始算工龄,工龄越长,皇帝的权力和威严也就越大,皇帝想要做的事情也就更容易通过,想要任用官吏也会更加简单,罢免官更也不会有太大的风波。 只是工龄越长,皇帝周围形成的利益网也就越庞大,皇帝想要做点什么也会受到身边人的干扰,他们会帮助皇帝达成想法,也会阻止皇帝伤害他们的利益,十常侍便是如此。 “臣有奏。”贾翊拿著板站了起来。 “贾卿说吧。”刘辩平静地说道。 “臣奏曰:修水利乃是国之重策——”贾翊开始讲述,主要还是修水利中遇到的问题,贾翊担任司隶校尉后並没有著力吏治整治,除了一些该弹劾的人员,贾翊基本不怎么弹劾朝臣。 “..官吏上下其手,贪墨成风—”贾谢將话题引向了贪污,这段时间又查出了不少贪污的情况,拔出萝卜带出泥,將一部分官吏之前贪污的情况也挖了出来,那贾翊也不可能放过这些人,直接在朝会之上弹劾,並且表示要治罪。 朝臣之中有的人开始不安起来,被弹劾的人跟他们也有一定的关係,如果这些人被治罪,他们也逃脱不了关係。 “—侵占公田之事屡见不鲜——” 贾翊还在陈奏,这一次同样是一个重量级问题,关于田亩的事情。 大汉所有田亩根据土地所有者的不同,大致可以分为三类,一类是自耕农手中的田地,一类是豪强大族兼併的土地,一类是官府手中的公田。自耕农手中的田地是大汉税收的主要来源,豪强大族兼併的土地也是如今人地矛盾的主要来源,至於官府手中的公田,则是朝廷平抑人地予盾的主要手段。 当发生天灾或者兼併土地大规模发生后,朝廷就会將这些公由租赁给收成不好或者破產的自耕农,確保百姓能够养家餬口,不会出现大规模的流民现象。 这个政策是好的,执行的也挺好,只是隨著土地兼併的加剧以及地方势力对地方官府控制程度的加深,这个政策最终还是化作泡影,朝廷手中的公由也逐渐落入豪强大族手中。朝廷租赁这些田地时基本可以说是白送,豪强大族再给佃户租赁时那就是一半的收成,也就是说豪强凭藉关係网络白朝廷的地租。 这个政策变故的源头也是和熹皇后执政时间段,当时大汉天下连续十年的大规模自然灾害,让大量自耕农破產,朝廷不得不將几乎所有的公田全部租赁给百姓,让百姓有能力度过那段难熬的日子。 等和熹皇后结束执政,大汉朝政也就朝著不受控制的方向滑去,地方豪族快速膨胀,朝廷也逐渐失去收回这些公由的能力,最终这些土地也慢慢落入豪族手中,成功白朝廷的田地。 过去大家知道这个情况吗? 大家也都是清楚的,但是这件事没有人敢说,谁敢將这件事捅出来那就会成为天下大部分豪族的敌人,没有人敢承担这个责任,大家也就心照不宣闭口不言。 而现在,司隶校尉贾翊將这件事捅了出来,在朝会之上捅了出来,当看天子百官的面將这件事说出来也就意味著再也没有了迴旋的余地,这个事情要么解决,要么贾翊被弄死,大家继续装聋作哑。 “臣有奏!”侍中钟站了出来。 “钟卿说吧。”刘辩並没有因为贾翊的言语而有丝毫脸色变化,面色依旧平静,並未出现许多人想像中的勃然大怒。 “臣奏曰:” 钟的陈奏与贾翊的陈奏也有相同之处,有人白少府的资產为自已获利。 这下子,所有人都懂了! 第287章 硕鼠硕鼠 第287章 硕鼠硕鼠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刘辩悠然唱道。 群臣一言不发的听著天子咏嘆,所有人都听过这首诗,或者说基本上都学过这首诗,自然明百其中的意思,也明百天子要做什么。 天子终究是要对內政展开清理,这一步迈的並不大,甚至可以说天子这一步走的很谨慎,只是查探公田,並没有对天下田亩展开丈量,在如今的大环境下,天子依旧没有选择急躁。 “诸卿对於贾卿的陈奏有何想法?”刘辩唱完,眼晴看向群臣。 钟的陈奏只是帮贾翊分担压力,少府那边处理起来要比公田一事简单的多,公田一事也要比少府之事重要的多,少府处理完也就是处理完,没有什么后续,公田一事处理完下一步必然是重新度田。 群臣没有答话,这件事也確实碰触到了许多人的利益,各家也多多少少都占了朝廷的公田,毕竟是没有任何负担的田地,只要拿下这块田地,田地上的產出就是自己的,大家也都不会拒绝。 “诸卿为何不发一言?”刘辩看著群臣笑著问道。 “公田是否被侵占总会有人清楚吧?还是说这件事只是关中一地的事情,关东之地完全没有发生过公田被侵占的事情,朝廷只需处理关中之地的情况便是?若是如此,那倒是好办了!”刘辩依旧没有动怒,依旧能笑嘻嘻的跟著群臣说些俏皮话。 “司徒以为如何?”刘辩看向刘焉,询问三公的意见。 刘焉对此事是知情的,刘辩之前也跟他通过气,他很清楚天子要怎么做,现在叫他起来也是事先安排好的事情,不然猝然发动此事,贾谢也就会孤立无援。 “臣以为,侵占公田一事是为內外勾结,朝廷吏治腐败——”刘焉將问题的重点放在了吏治腐败上,贾翊的陈奏中也提到了吏治腐败的事情,眼下既然要彻查侵占公田一事,若是不查更治那这件事就显得虎头蛇尾,双管齐下才是查清公由的重要手段。 “司空以为如何?”刘辩並没有对刘焉的意见发表看法,再度问向司空萧瑗。 “臣以为,侵占公田一事事及久远,若是倒查下去颇为耗费人力物力”萧璦说出了自己的意见,侵占公田一事肯定是確定的,若是治罪那牵涉面也就太广,眼下也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侵占的公由肯定要清查,朝廷的公由必须得租赁给那些需要公由的百姓。 “太尉以为如何?”刘辩转移视线,看向卢植。 卢植慢吞吞的站起身来,对著刘辩行礼,隨后说道:“去岁因为缴纳算税一事,四州之中別有用心之人妄图以叛乱逼迫朝廷放弃征缴算税,好在朝廷应对有方,將各地叛乱全部镇压,眼下各州才平息战火,暂时不宜再度起兵戈之事。关中之地已然开始兴修水利,已经查探清楚侵占公田的部分情况,朝廷可以关中之地为突破口,先行清查关中之地,再度对关东之地公由侵占一事进行计较。” 卢植的建议就是先查关中,不管是吏治还是侵占公田,关东之地这个时候不应该再动兵,不然关东之地肯定会被打烂,关中就没有这个忧虑。 刘辩久久没有说话,嘉德殿中陷入寂静之中,群臣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在原地,谁都没有发出一丝动静。 三公的奏对不是对刘辩说的,三公的奏对是对群臣说的,就是要光明正大的告诉所有人朝廷对侵占公田一事的態度和底线,过去既往不咎,但是从现在开始,该吐出来的公田全部吐出来,不允许有人继续侵占朝廷的公田,朝廷要用这些公田安置流民。 “太尉、司空、司徒都坐吧。”刘辩终於开口说话。 “此乃朝廷积弊,近百年的积弊非一时可以扫除,朝廷一时之间也难以抽出庞大的人力物力去清查此事。自黄幣乱起,朝廷数年征战不休,眼下当以休养生息是为要策,朕深体百姓之难,不欲再起战事。”等三个老头坐下,刘辩接著说道,他也不想打仗,打来打去死的还是大汉的百姓。 “然侵占公田一事必须得解决,哪怕是有人再度生乱,朝廷也会坚定不移的查清被侵占的公田。”刘辩表示他不想打,不是不能打,他可以接受有人再度生乱,朝廷的大军不是干吃白饭,他们是真的能够砸碎地方的反抗。 “朕可以给司隶地方三月期限,关东诸州一年期限,在这期间主动退还侵占朝廷公由牟利之人,朝廷可以既往不究,主动退还期限一至,凡有继续侵占朝廷公田牟利之事,则以田亩產出十倍罚之,情节严重者以罪论处。”刘辩说出了他的处理办法,主动退还什么事都不会有,甚至还可以让关东之地继续拿明年的收成,但是之后这种情况绝对不能发生。 “诸卿以为如何?”刘辩再度询问群臣意见。 有的人之以鼻,地方政务岂是军队可以完全决定的,朝廷的军队的確很能打,大家现在也清楚確实打不过朝廷派去的大军,但是只要不叛乱,朝廷军队又能拿他们有什么办法?朝廷还能主动去攻打他们不成?只要地方官吏还在他们的控制之中,那朝廷拿什么去收回被侵占的土地? 朝廷拿到这些公田也是分发给流民,在这其中玩左手倒右手的操作不要太简单,那些田地在朝廷文件里就是分发给了无地可种的流民,朝廷之后还有什么办法解决这种情况? “陛下圣明。”群臣起身行礼,说陛下你做的对啊,他们都支持朝廷彻查被侵占公田一事,绝对没有別的想法。 刘辩並不清楚百官是怎么想的,想要清查由地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这些由地是有凭可依的朝廷公田,但是想要拿回这些田地也不是一道詔令可以解决的。 但是不要紧,他可以慢慢跟这些人玩下去,他可以慢慢抓这些人的小辫子,只要被他抓到了,那就得承担后果。 还是由贾翊负责司隶七部清查侵占公田一事,这件事属于越权,清查朝廷公田一事並不应该由司隶校尉署负责,公田文书也都是在地方官府手里,这是地方官府的政务,司隶校尉只有监察权,不应该插手地方政务的具体运行。 但是刘辩还是这样做了,算是为州牧制的提前准备,削弱郡守手里的权力,增大州一级的权力,到时候中央朝廷直接跟州一级对接,朝廷也能够减轻不少压力,现在朝廷直接对接一百多个郡国,中央朝廷也有些顾此失彼,无法將一百多个郡国的政务处理的面面俱到。 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由人组成的部门精力也是有限的,一个部门对接二三十个下级部门就已经略显吃力,更別说如今要对接一百多个下级部门,行政效率可想而知。 当然了,这样做也不止是好处,州牧制启动以后,中央对地方的压制又会受到新的挑战,州牧若是出问题,可就会造成比现在的郡守大得多的破坏。 刘辩这样做的原因也很简单,之后的问题之后再解决,现在要解决的就是郡国层面的问题,朝廷即便成功收权,应对一百多个郡国也不得不將权力再次下放,有些事情的產生不是没有缘由,中央部门无力应对一百多个下级部门的事务。 州牧制一旦实行,中央部门只需对接州一级的行政部门,即便之后对州一级拆分,中央各部最多也就对接二十左右的下级部门,行政效率肯定能够得到提升。 接下来的朝会又是处理官吏贪腐一案,刘辩並没有扩大范围的想法,但是有些人的责任还是要承担一下的,比如说光禄大夫杨彪,你杨氏可以依凭这些人呼风唤雨,那这些人出事的时候也得有杨氏的一份责任,“光禄大夫有何意见?”刘辩看向杨彪。 “臣失察,还请陛下治罪。”杨彪並没有抵抗,他的確可以诡辩,將这份责任从他身上甩下去,但是甩下去的也就不止责任,以后弘农杨氏可就再也没有了支持,没有那么多人的支持,弘农杨氏凭什么可以在大汉有这么大的面子? “光禄大夫对此事毫不知情?”刘辩继续问道。 “臣失察。”杨彪还是没有別的言语,眼下当然不可能將这些人保下来,但是也不能將罪责往自己身上揽,目前他的罪责不过就是失察,大不了就是免官。 若是將此事跟他扯上关係,那弘农杨氏不死也得脱层皮。 杨彪不粘锅,刘辩也没办法將锅往杨彪身上扣,那么多人看著呢,天子也得要点脸面。 最后的处罚也就是將罢免杨彪光禄大夫的官职,將其贬为议郎,以做效尤。 “臣遵旨。”杨彪並没有反抗,老老实实的接下了这份处罚。 该审问的审问,该斩首的斩首,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朝廷更治的確腐败,但是处理这种情况的法度还是有的,既然已经查清楚,那自然就有对应的办法收拾。 朝会结束,群臣恭送刘辩离开,隨后满怀心事的互相对视,又將目光投向了贾翊。 这件事看上去已经结束,该给的措施也都给了,剩下的只剩下执行和审核,但是这件事也才刚刚开始,决策並不难,难的是执行,至於最后的审核更是无稽之谈! 贾翊对这些目光视而不见,与几名同僚打了一声招呼,隨后就朝著殿外走去。 “呼。”吃过午膳,贾翊坐上车驾,轻轻吐出一口气,靠在车驾上闭目假寐,在护卫的护送下,车驾朝著司隶校尉署驶去。 “校尉。”回到司隶校尉署,下属们纷纷行礼问好。 “嗯。”贾翊轻轻点头示意,直接来到了自己的公署。 “让文若和伯过来一趟。”贾翊坐下以后,对著书佐李儒说道。 李儒是董卓举荐的人,贾翊也不可能隨意安置,但是让其直接担任从事也不可能,陛下亲自送过来的荀或都在书佐位置上干了几年,李儒自然不可能一步登天,也就成为了专门为贾翊服务的书佐之一。 “唯。”李儒应了下来,来到贾翊公署左手第三间和第四间房间请荀或和卫凯过去。 荀或升官了,从专门为贾翊服务的书佐提拔为功曹从事,主州选署及眾事,也就是负责人事方面的从事,司隶校尉署里面的人事任命都是由荀或负责,对於官职升迁具有很强的影响力,当然了,最后的决策权都在贾翊手里。 卫题也升官了,从书佐提拔为簿曹从事,主財谷簿书,也就是內部財政方面的从事。 这两个职位在司隶校尉署里都是位高权重的从事,按理来说跟这件事也扯不上关係,但是司隶校尉署的编制就这样,如今隨著司隶校尉署事务的增多,贾翊手里的权力扩大,他手下从事的权力也就会隨之扩大。 “校尉结束朝会了?”荀或听完李儒的话语,隨后站起身来。 “嗯,校尉一回来就要见荀从事和卫从事。”李儒回答道。 “哦。”荀或整理了一下冠服,隨后与从旁边出来的卫题朝看贾翊的办公地点走去。 “下官荀或拜见校尉。”荀或和卫凯行礼。 “免礼,坐下说话吧。”贾谢不在意的说道。 “谢校尉。”二人应了下来,坐下后看向贾翊。 “今天朝会之上”贾翊简短的介绍了一下朝会上的决策,告诉二人这件事已经通过,接下来就要到执行阶段,这个时候才是真正的考验。 二人脸色也略微凝重一点,他们知道这件事不好办,但是当这件事真正落到司隶校尉署头上的时候,还是有些额外的压力。 “今天叫你们二人过来,是让伯先与河南尹、京兆尹、各郡联繫一下,让他们將公田簿册的副本送来文若这边是对这些簿册进行审计—”贾谢对著二人开始交代任务,司隶校尉署先得清楚司隶七部所有的公田情况,这三个月是朝廷给地方主动归还田地的时间,也是给他们司隶校尉署摸底的时间。 “校尉,人手可能不够。”荀或並不觉得加班有问题,但是这件事显然不是几个人加班就能解决的事情,他们就是累死也不可能完成这件事,更別说他们手上本来就有一大堆事。 “之后我会从永安宫那边借调人手,这件事你们不用担心。”贾翊直接给出了解决办法,让荀或不用担心人手方面的问题。 “唯。”荀或这就放心了,校尉做事並无疏漏,他这边最多就是再忙一点。 面对贾翊借调人手的请求,钟笑骂几句贾家令借人有借无坏,也就派出了部分人手去往司隶校尉署。如今永安宫属於违规设立,並没有员额限制,完全可以再行行招募人手。过去刘辩还是太子的时候,大量招募人手还会被朝臣指责居心不良,如今刘辩都是天子,群臣也无法说永安宫意图不明。 而且永安宫吃財政预算是定额预算,招募再多人手朝廷也只掏那些钱,朝臣也没办法以预算去指责永安宫耗费朝廷的资源。 第288章 身孕 第288章 身孕 “病了?怎么病了?”刘辩抬头看向女御长。 今天又到了蔡琰侍寢的时间,女御长匯报说蔡琰生病了,要不要让其余三人过来侍寢? “可能是感染风寒已经派人將蔡采女送出宫外接受医治”女御长恭敬回道,采女也不是一直会被锁在宫里,当身体出现问题或者怀孕的时候,都可以离开后宫前往其他地方看病休养,不过生病一般都会送出宫外,防止感染宫里其他的人。 可能一场感冒就会送走一个人,这个时代没有人敢去赌宫里会不会发生瘟疫,隔离就是最好防止宫內发生瘟疫的办法。没有达到一定的级別,只要生病都会送出宫外医治,治好了那就回宫,治不好也就任其自生自灭,绝对不能影响宫里的其他人。 “这样啊———”刘辩点点头。 “陛下,可要其他嬪妃过来侍寢?”女御长再次问道。 “不用,按照日程过来就是。”刘辩摆摆手,拒绝了御长的提议。 “唯。”御长应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刘辩抬起头对著侍从说道:“明日一早去永安宫將张司马请过去,给蔡采女看病,之后让张司马过来见我。” 让张机过去看一眼他也能放心,张机並不擅长外科,內科的病症还是有些本事的,毕竟是伤寒杂病论的作者,这个时候张机的医术即便没有达到写这本书的时候,但在如今的大汉天下依旧算得上顶级专家。 张机跟隨卢植平叛回来以后,就回到了永安宫继续学习、培训其他医家,刘辩也允许他每旬抽出两天时间带领永安宫的医家开展义诊,医学是一个实践性很强的学科,光看书不实操终究无法成为大医。 “唯。”侍从应了下来。 “华佗——”刘辩也在想这个名医,但是他只知道华佗这个人,根本不知道华佗的籍贯,想要让华佗来洛阳確实是一件难事,他並不想耗费行政资源去找一个人。 医学也得发展,但是太学那边刘辩都没开始动作,怎么可能先一步给医学投入资源? 华佗反正也能活很久,等之后他要建设医学时再令各郡举荐名医,这个时候华佗肯定隱藏不住。 “陛下的命令?”张机刚刚上值,就接到让他去接旨的传讯。 张机內心有些疑惑,他的工作一般也不用跟陛下匯报,应该没什么事情要找他吧? 还是说陛下生病了? 张机內心陡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隨即跟看传信之人去外面见天使。 “去给采女看病?”张机內心鬆了一口气,陛下身体鼎盛那自然是好事。 这个时代有男女大防,不过倒也没有后世那么严重,不过皇宫里面还是严格一点,没有专人陪同,外男想要见到宫內女子还是有些不可能,即便张机是医家。 “陛下派人来了?”蔡琰听著侍女的匯报,略微有些愣神,她来这边都几天时间了,陛下怎么会这个时候派人过来。 “昨夜本该是蔡采女侍寢的时间,陛下知道了采女生病的事情”宫里派来的人解释道,本来她的情况不会出现在陛下案头,但是谁让她赶上了呢? “多谢陛下。”蔡琰內心也稍微有一点情绪波动,但也仅仅是一点,她被送到这里已经五天时间,昨天陛下才知道此事,她还能有什么奢求? “外臣拜见采女。”即便蔡琰只是采女位阶,但是她是刘辩的女人,张机就得行礼拜见。 “张司马请起。”蔡琰回礼,她只是一个采女。 张机起身,没有多少废话就直接开始诊治,慢慢的,张机的眉头皱了起来。 蔡琰內心也开始紧张,陛下专门让这人过来给自已诊治肯定是看重人家的医术,但是看张机这副样子她的身体还能好吗? 她该不会是什么不治之症吧? 蔡琰想要控制自己不要多想,但是根本控制不住。 “还请采女稍待片刻。”张机告了一声罪,隨后看向宫內派来的人,表示要出去说。 “张司马请。”侍者也感觉张机有些小题大作,但是还是说道。 “可能需要宫里派人要查探一下这位采女的” 张机想了想,对著侍者说道。 他有些判断不准,但是直接询问那绝对会被当场拿下,平民百姓可以询问她们的丈夫,宫里的女子自然得更加慎重。 “这”侍者人傻了,查探这东西意味著什么? 他也不敢怠慢,直接派人去宫里去通知,这件事可不是他能做主的。 御长接到消息,也愣了半天,隨后赶紧让人將蔡琰的侍寢记录翻出来,將蔡琰的月事记录翻出来,之前都挺规律,这个月显然没来月事,也派人去查过,医家並没有发现受孕跡象,最新的一条记录是因病月事推迟,之后蔡琰就生病被送出宫外。 “你们將这些文书送过去,若是有情况,隨时回稟。”女御长下了命令,开出了出宫的文书,让手下將这些文书送给张机用以辅助判断,张机若是需要询问,他们也得代为回答。 “唯。”属下应了下来,带著文书朝著宫外走去。 看完宫里送来的文书,张机重新开始把脉,內心的猜测也逐渐確定下来,这位蔡采女大概、也许、应该就是怀孕了! 只是·.— 张机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这还生著病呢! 用药肯定是不能用药的,但是文怕是风寒加剧,导致大人小孩一起出事,张机又不知道这种情况下应该如何抉择,这显然不是他一个医家能够做主的。 “可有把握?”侍者一脸严肃的问道,这可不是说笑,真要是將这个消息匯报上去,回头这边又发现没有,那肯定得有人受惩罚,而若是真有了,他们又没有及时匯报这个消息,那就得有人掉脑袋。 “太医署也可派人一起诊断,但根据脉象的確是细微的喜脉。”张机也不敢下保证,这股脉象太过微弱。 “张司马请休息一会儿,暂时不要离开。”侍者想了想,对著张机说道。 “你速速去与御长稟报”侍者扭头开始指挥人去稟报。 蔡琰內心懦懦地坐在榻上,她的大脑有些迷糊,怎么情况好像越来越严重了? 皇宫里,御长收到消息,也不敢怠慢,直接前往嘉德殿。 “陛下,陈御长求见。”侍从进入殿內行礼说道。 “让她进来吧。”刘辩顿了几息,这里是嘉德殿,御长如果有事稟报那也应该等到他回到却非殿,现在这个时间来嘉德殿他很不喜欢。 “臣拜见陛下。”女御长进殿行礼。 “何事?”刘辩直接问道。 “陛下,今早张司马前去给蔡采女诊治病情的时候”女御长快速稟报导。 刘辩愣了几息,他在接受这个消息! 他的生育能力没有问题! 说实话,刘辩的心理压力也挺大的,毕竟他又不止一个女人,这么久了还没有子嗣,很难说这是女方的问题。不管是男是女总得生下一个,即便生不出皇子,总得有个皇女证明自己的生育能力,孝桓皇帝都有三个公主呢! “陛下恕罪,臣之前已经派医家诊治过,当时医家並未发现蔡采女有受孕跡象,之后蔡采女又因生病被送往宫外”御长直接请罪,她的工作內容就是这个,现在怀孕妃嬪被送往宫外,她肯定是逃脱不了这个干係。 “人在哪里?”刘辩並没有怪罪御长的意思,这件事纯属意外,又不是御长故意给蔡琰下绊子。 “就在———”女御长立即回道。 “立即准备车驾—算了,带上护卫直接去宫外。”刘辩话说到半截改变了主意,就这么一点距离,准备车驾的时间都够他走到那里了。 “陛下,蔡采女还有风寒—”当即有人劝諫刘辩放弃这个想法,皇嗣当然是大事,但是不能让皇帝去冒感染风寒的危险去见人,之后等蔡采女身体好了,接回宫里再见人也不迟。 “立即准备护卫!”刘辩以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他需要立刻见到人! “唯。”侍从应了下来。 “太医署那边传令,让精於孕事的医家—”刘辩接著下令,让其余医家一同诊断。 “去给母后送信,让她准备收拾出一个单独的宫殿,另外重新选拔宫女”如果蔡琰有孩子,这就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需要確保消除所有的不稳定因素,除了何皇后,没有一个人能够让他信任。 “唯。”旁边的侍从应了下来。 “带路。”安排完所有的事情,刘辩对著御长说道。 “唯。”御长应了下来,周边殿宇执勤的数百名卫士立即跟上,出了宫又环绕在刘辩周围,確保刘辩的安全。 百姓可能不认识刘辩,但是生活在皇宫附近,该有的见识还是有的,一群人明枪明甲出行,这个场面很显然是出现了大事。 “臣等拜见陛下。”来到小院门口,一群人出来迎接。 “都起来吧。”刘辩看了周围一眼,卫士隨即开始封锁周围,派出人手入內查探,確保不会有刺客掩藏。 刘辩是突然出行,没有事先侦察与执勤,必要的搜查还是需要的。 “还请采女移步。”侍者走了进来,对著蔡琰恭敬说道,即便是搜查,也不能让兵戈衝撞了蔡琰。 “哦,好—”蔡琰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又是怎么了? 她入宫近一年,但是在宫里也只是一个小透明,还没有见识过大场面,只知道刘辩是至高无上的天子,对於其他事情也只是有一点猜测,並不清楚她的猜测与事实偏离了多少。 “陛下。”张机站了出来。 “没有多少危险吧?”刘辩问道。 “采女有点风寒,只是眼下不宜用药。”张机有些为难的说道。 “朕知道了。”刘辩沉默几息,隨后说道。 即便是有抗生素,除非危及生命,这个时候也不敢给蔡琰上,只能凭藉身体素质硬抗。 “陛下,已经探查过了—”典韦走了出来,开始稟报里面的情况。 “好。”刘辩点了点头,直接迈步走了进去,少数几个级別较高的人也跟著走了进去。 “臣妾拜见陛下。”蔡琰见到刘辩,慌忙行礼。 “免礼,坐下说话吧。””刘辩看了看略显萎靡与惊慌的蔡琰,隨后温声说道。 “谢陛下。”蔡琰站了起来。 太医署的医家很快赶到,一同诊断后,基本確定了蔡琰的身孕,脉象太过微弱也只是因为刚刚一月时间,应该是上上次侍寢之后中了。 “啊?我?”蔡琰有些惊讶的想道,她这就有身孕了。 但是还是一样的顾虑,现在不好给蔡琰用药! 另外还有一个问题,搬到这里后已经有医家诊治过,也给蔡琰用药了,这药会不会对身孕有影响谁也不敢保证。 “回宫吧。”刘辩並没有多说什么,牵著蔡琰的手就朝著外面走去,风寒就风寒吧,应该也不会是什么大问题,就算出了问题,宫里的医疗条件也要比这里好一点。 刘辩並没有询问蔡琰的意见,也没有跟蔡琰说什么补偿的话语,事情已经发生,现在说什么之前疏忽的话语那就显得太过虚偽。没有人知道怀孕这件事,让蔡琰搬出来看病休养也是例行办法,除非级別够高,最起码也得达到贵人级別,不然宫里不允许病人继续待在里面,直接隔离病人对宫里所有人都有好处,宫里若是出现疫情,那绝对能放到一大片人。 蔡琰心中若是有埋怨那就埋怨吧,刘辩也认了。 “陛下,是不是该派车驾过来?”典韦显得很是贴心,刘辩可以直接走过来,蔡琰现在这个情况是不是应该用车接送。 “嗯,让他们快一点。”刘辩略微有些窘態,他確实忘了这一茬,若不是典韦提醒,他还真能带著蔡琰走回去。 蔡琰稍稍侧目,陛下是走路过来的? 这一刻,蔡琰稍微有一点明白爭宠是什么意思,因为她的怀孕,陛下可以走过来看望她,陛下也可以专门为她准备车驾,与之前的小透明完全不同,五天前她来到这里的时候陛下不闻不问,显然对此毫不知情。 “陛下,臣妾想问一个问题。”回到房间,蔡琰看著刘辩说道。 “最好別问。”刘辩看了一眼蔡琰,现在的他不说看透世间人心,但是蔡琰的心思还是瞒不住他,有些话说出来就会伤感情。他倒是没事,蔡琰可承担不起这个后果。 “哦。”蔡琰乖巧的应了下来。 “之前我確实不清楚,昨天该你侍寢才知道你生病,也就让张机过来诊治,希望你儘快恢復回宫。张机来之前我对怀孕一事並不知情,后宫里的事情我也基本不管。”刘辩想了想,还是给了蔡琰一个答案。无论蔡琰信不信,他的想法就是这样,蔡琰怀孕他很高兴也很重视,所以来到这里亲自看望,如果没有怀孕一事,他也会派人过来诊治,让蔡琰儘快恢復。 “你之前没有这样的生活,宫里远比你想的要复杂,以后这样的想法即便有,也不要说出口。只要你说出来,那就一定会传到有心之人的耳朵里,到时候是非曲直那就不是你说了算。”刘辩停了几息,又给蔡琰教授了一点宫里生活的诀窍。 “臣妾知道了。”蔡琰小声答道。 “嗯,之后你就不用回你的那个房间,以后你就住北宫了,由母后亲自派人照顾,若是有什么需要的,直接派人去取你的东西。”刘辩也说了一下之后的安排。 “多谢陛下。”蔡琰去过北宫拜见太后,但是並没有在北宫生活过。 “陛下为何不修东宫?”蔡琰也觉得有些奇怪,母子二人分居南北二宫,这距离上多少有点远了。 “没钱。”刘辩也没有遮掩,直接回道。 蔡琰显然没有预料到这个答案,陛下富有四海怎么会没钱修东宫? “修东宫得费二十亿钱,国库里的確能拿出这笔钱粮,但是朕觉得暂时没必要这么多钱修建宫殿,现在不过是多走几步路,也不是什么大事,省下二十亿钱也能做点別的事情。”刘辩想了想,又跟蔡琰解释了一下。 “哦。”蔡琰並不清楚这里面的事情,即便已经入宫半年,侍寢了许多次,但是陛下在她这边还是很神秘,一点都不了解,入宫之前她对陛下的印象就只有父亲的长吁短嘆。 “陛下,车驾到了。”过了一会儿,典韦在门口稟报导。 “走吧。”刘辩站起身来到蔡琰身边牵著蔡琰的手走了出去。 第289章 偶感风寒 第289章 偶感风寒 “你暂且不要下车,等下我直接送你去寢宫。”来到崇德殿跟前,刘辩对著蔡琰说道“唯。”蔡琰应了下来。 刘辩下了车,朝著殿內走去。 “母后。”刘辩打了一声招呼。 “蔡采女呢?”何皇后显然不在意刘辩的到来,眼晴巴巴的朝著刘辩身后看去。 “她还有风寒,眼下不宜衝撞了母后,等风寒好了以后母后再詔见便是。”刘辩笑著说道。 “这—.不碍事,母后身子骨还算强健—”何皇后表示她很希望现在就见到蔡琰跟蔡琰好好说说话。 “她以后都住在北宫,母后若是想见隨时都可以见面,何必急於这一时?”刘辩仍然坚持自己的意见,这会儿没必要见面。 主要是蔡琰的风寒有点厉害,车驾內刘辩也已经见识过了,这会儿就没必要再让何皇后也冒这个风险。 “也罢。”何皇后见刘辩坚持,也只能这样说道。 “母后,寢宫都收拾出来了吧?”刘辩问起了对於蔡琰的安排,余光扫视了一眼殿侧站立的宫女,这几个他都有点眼熟,很显然,这是何皇后用了多年的老人,现在被派给蔡琰用。 宫殿肯定不会落灰,主要是筛选服侍的宫女,何皇后若是能放心,那刘辩也就能放心。 “嗯,你不用担心这个。”何皇后点了点头。 “那儿臣先送蔡采女过去,等病情好了,儿臣再带蔡采女来见母后,母后身体要紧,万万不可染了风寒。”刘辩表示他现在不能陪母后了,何皇后也別私自去探望。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儿子都是为了她好,何皇后有些无奈,但还是应了下来。 陪著蔡琰来到何皇后刚让人收拾好的永寧殿,刘辩进入主殿看了看,太大了! 不是他不捨得殿宇,反正这里又没人住,给蔡琰也无所谓,但是他觉得这样肯定会让蔡琰不习惯,一个人住在偌大的主殿里,现在的蔡琰可能还没有这个承受能力。 “之后住偏殿吧,主殿这边先空著。”刘辩对著蔡琰说道。 “太大了,等过段时间你若是觉得偏殿逼仄,到时候再搬到主殿。”刘辩隨后又解释了一句。 “谢陛下。”蔡琰行礼应下。 来到偏殿,一切都安置妥当,刘辩挥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他这边有几句话要跟蔡琰瞩託。 “三天后若是风寒还没转好的跡象,到时候我会让医家开药治疗风寒。”刘辩並没有觉得这个孩子非要不可,他首先得保住蔡琰的命,他的生育能力没有问题,孩子之后再怀便是。若是蔡琰出现问题,那可就是大人小孩一起没,刘辩不会干出这样的事情。 “之后我若是有閒暇便会过来看望你,你以后的生活基本都是母后负责,不要惹母后生气,若是觉得不对,立即跟我说,我来解决。”刘辩也担心蔡琰恃宠而骄,觉得有了孩子便不知天高地厚,跟何皇后闹不愉快,那就是在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何皇后可能看在身孕的份上暂时忍下来,但是等孩子生下来,去母留子对他母后来说並不是什么难事,他也不可能时时將蔡琰拴在身边,到时候除了蔡琰殞命后他们母子闹一点彆扭之外,不会有任何影响。 给皇嗣找乳母本就是宫里的惯例,宫里的妃嬪一般都不会自己哺育,一方面是妃嬪可能不產奶,必须得找好备选乳母;另一方面也是出於產后恢復的目的,哺育这件事肯定会让女子持续很长一段时间的產后状態,不亲自哺育就能快速恢復,没有皇帝的宠爱,即便是生下皇嗣也不过是閒人。 “臣妾会儘快恢復,保护好这个孩子的。”蔡琰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听懂,还是真的这样打算。 “是保住你的性命!”刘辩重重的说了一句。 “这都五天了,还这样严重,再拖下去肯定会成大病,孩子没了可以再怀,你的命没了那就是没了。”刘辩看看蔡琰认真的说道。 “早点休息吧,有时间我就会过来看你。”过了几息时间,刘辩捏了捏蔡琰的手,並没有让外人插手,亲自伺候蔡琰休息。 蔡琰有些不知所措,甚至觉得自己可能是在幻想,陛下居然会这样做? “一切都是因为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吗?”看著刘辩转身离开的背影,被子下蔡琰的手轻轻的覆盖在肚子上,脑子里不由自主地冒出一个想法。 “伺候好蔡采女。”出了永寧殿偏殿,刘辩对看伺候蔡谈的宫女们说道。 “唯。”只有整齐的声音,刘辩也没有多说,这种小事还用不著他亲自处理,带著自已的隨从离开了北宫,他是脱岗处理此事的,今天的工作还得继续处理完。 “陛下这就回去了?”何皇后听著大长秋的匯报,忍不住问道。 “嗯。”大长秋面色如常地回道,可不敢在背后议论陛下。 心志如铁! 大长秋內心给出这样一个评价。 “这孩子。”何皇后嗔怪一句。 “我去看看蔡采女,遇到这么大的事情—”何皇后说著站起身来,儿子是干大事的人,那她这个当母后的可不能不管这种小事。 “太后,蔡采女的风寒確实有一点严重,太后的康健是最重要的”大长秋赶紧劝说道,他刚才也问了一下下面的人,这个时候还是不要靠近的好。 “真的很严重?”何皇后看向大长秋,“是,陛下与蔡采女同乘一车返回,最是清楚,这才让太后等病情转好之后再过去,陛下对太后的拳拳孝心可感天地,太后万万不能不顾及自己的身体。”大长秋这样一说,何皇后也就坐了下来。 “怎么就生病了呢?”何皇后稍微皱起眉头,这个时候感染风寒恐怕不是什么好事,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还是两说。 “多派人看著一点—”何皇后也没办法,只能这样安排。 第二天清晨,醒来后浑身难受的刘辩知道自己中招了,他的身体还是没有抗住。 病菌可不会认他当天子,该传染就传染,一点都不耽误。 “陛下—.”侍从看到刘辩这副样子,有些忧心地说道。 “让太医过来诊治算了,让永安宫的医家一同过来诊治。”刘辩直接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 “去通知外朝,说朕身体有恙,今日朝会取消”刘辩再度对著侍从下令,今天是朝会的时间,他这副样子去了朝会也做不了什么,乾脆就直接取消。 “唯。”侍从应了下来。 张机再度在刚上班的时候就得到了宫里人的詔见,表示天子要见他。 “蔡采女那边可有什么变化?”张机並没有意外,只是这样想道,然后他就看见了生病的天子。 一番诊治过后,张机连同太医署的太医一同给出了治疗方案,让尚药局的人查验一番,確定这副药方没有问题,这才开始让人煎药。 “蔡采女那边的情况到底如何?”靠在榻上,刘辩眼神微微闭著,问向昨天一同诊治的医家以及之前就给蔡琰看病的医家。 他很想这个孩子留下,但是人力有穷,他得保证蔡琰的生命安全,几个月前入宫的时候活蹦乱跳的,入宫短短几个月时间就一命鸣呼,这让蔡琰的家人怎么接受? 他的確不用给蔡邕交代,病逝这种事情在这个时代太普遍了,只是他不能眼睁睁地看著蔡琰去死。 没有人敢说话,蔡琰有身孕这件事足够重要,这不是他们这种医家能够做决定的。 “行了,朕知道了。”等了好一会儿,还没有等到回话的刘辩自然明白这意味著什么,在这些医家看来硬抗肯定是不行的。 “立即去给蔡采女诊治,该开什么药开什么药,不用顾及肚子里的孩子,即便小產.——你们也没有责任。”刘辩睁开眼晴,对著几名医家说道。 “不要糊弄朕,尚药局那边会查验方子,必须得是治疗风寒的药物。”刘辩不懂医术,但是宫里懂药的人又不止这些人,他可以让別人查验。 “唯。”张机起身应了下来。 “这件事以张机为首,不要辜负了朕的信任。”刘辩看著张机说道。 “臣不敢。”张机拱手说道。 “去吧。”刘辩摆摆手,示意侍从带著张机去北宫。 宫外,差不多已经集结完毕准备入宫参加朝会的群臣也接到了取消朝会的消息,也都议论起来。 “陛下病情可否严重?”卢植问向传话的侍从,明明昨天匯报工作的时候陛下还好好的,今日怎么就突然有恙不能召开朝会了呢。 “太尉,陛下只是偶感风寒,不是很严重。”侍从不敢怠慢卢植,恭敬回道。 “可否能够见人?”卢植再次问道。 “这太尉,陛下若是需要詔见自然会传詔,无詔自然是不能擅自覲见的。”侍从犹豫一下后说道。 卢植、萧瑗、刘焉三人对视一眼,陛下基本没有过这样的情况,现在不仅是他们,群臣心里也会有疑虑,毕竟陛下一向勤政,怎会因为这样的理由就取消朝会? 刘辩的勤政是出了名的,刚开始大家还有些不习惯,被陛下逼的太紧,他们也不得不慢慢適应忙碌的工作,如今突然出现这样一幕,由不得大家產生怀疑。 “陛下,宫外—”跑回来回稟的侍从恭敬说道,三公表示他们有要务要求见陛下。 他们得確保刘辩没有发生什么意外,这当然不用刘辩亲自跑到宫门外面去见群臣,但是詔见几个重臣安抚人心还是必须的。 刘辩沉默半响,突然笑了。 他是被气笑的,之前刘宏不参加朝会的时候也没有这样的事情,他又不是铁人,肯定也会生病,群臣怎么就出现不適应的情况了? “让太尉、司空、司徒这几个参录尚书事的进来吧。”笑完之后,刘辩也得召见臣子,见了面就该干嘛干嘛,他今天也应该休息一天,好久都没休息了,他也得缓缓。 “唯。”侍从应了下来。 “陛下口諭,传太尉、司徒、司空—覲见。”宫门外,侍从传达了刘辩的口諭。 这句话一出,群臣內心顿时安稳了许多,陛下还能詔见臣子,那就是没什么大事。 “臣等拜见陛下。”卢植几人进来后,一同向刘辩行礼。 “都坐吧,朕偶感风寒,今天的朝会参加不了,你们几个简短匯报一下就出去主持工作吧。”刘辩语气有些萎靡。 “唯。”几人应了下来,开始就今天朝会的主要事项做了个报告。 即便此时不想思考,只想在床榻上躺著,但是刘辩的大脑依旧开始运转,开始就一些事情发表自己的看法,等下次朝会的时候他要听这几天的进展。 “都回去工作吧。”该说的话说完,刘辩也就直接开始赶人。 “贾卿留一下。”几人正要离开,刘辩又说了一句。 几人对视一眼,隨后由卢植带领大家离开却非殿,贾翊一个人留了下来。 “贾卿你之后也注意休息。”刘辩自己休息的时候也想了一下贾翊,贾翊也好长时间没有休息了,他年轻能抗,贾翊也是四十多的人了,恢復力肯定没他强,若是累病了那可就得不偿失。 “臣之后—”贾谢表示自己还能坚持。 “身体是第一位的,下次休沐的时候打报告,今年的大假你还没有用过,下次休沐的时候直接用三天大假,手上的活是干不完的,保证身体健康才能干的更多。”刘辩勉强笑著说道。 大假也就是带薪年假,大汉所有官更都有带薪年假,根据级別不同享有的天数也不一样,像贾翊这样的两千石,这个天数基本都在五十天以上,甚至可以连续几年不休,积赞到一起休息个大半年。 “陛下也没有休息过”贾谢看著刘辩脸上很少出现的萎靡神色说道。 “我这不是休息了嘛,难道贾卿也打算等病了再休假?”刘辩笑看问道。 “就这样安排,下次休沐直接休三天。”刘辩表示不跟贾翊商量,下次休沐的时候直接休息三天。 “臣遵旨。”贾翊应了下来。 第290章 异己 第290章 异己 蔡琰昏昏沉沉地接受著医家的诊治,直到苦涩的汤药端来,她才隱隱约约察觉到事情的不对劲,不是说三天后才能让医家诊治嘛,怎么这么快就派人来诊治了? 已经过了三天? 还是说有人不想要这个孩子出生? 蔡琰將求助的目光看向自己的侍女,她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现在只有这一个消息来源。 “采女,这是陛下特意嘱託,让太医们给采女诊治。”蔡琰原本的侍女没有回答,何皇后派来的侍女头头看出了蔡琰的不安,温声宽慰道。 她並不觉得蔡琰是被害妄想症,她跟了何皇后多年,见惯了宫里的,蔡琰这样的反应已经属於小白级別,甚至可以说没有一点防备。若是在过去,蔡琰可能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私立糊涂的就送了性命。 但是没办法,谁让蔡谈遇到如今的陛下了呢? 陛下就四个女人,自然是得重视一点,也就少一点。 蔡琰不知道她能不能相信这个宫女,但是此时她没有別的选择,只能是接受这样的安排,將苦涩的汤药送入腹中。 喝过药,蔡琰在不安中又睡了过去,侍女看著蔡琰恬静的睡眠以及偶尔出现的不安,她內心也嘆了一口气,这个孩子恐怕是保不住了。 刚怀孕就遇到这样严重的疫病,也就是陛下心善,直接派人诊治服药,不然过几日就该送去安葬了。 刘辩恢復的很快,也不知道是他自身的抵抗力很强,还是联合会诊给出的药方强,仅仅是第三日,刘辩就已经完全恢復,完全没有不適的感觉。 身体康復的刘辩也没有缠绵於床榻,直接来到了嘉德殿开始工作,甚至途中还去了一次尚书台,让大家看到天子再次出面,让所有人能够安心。 看著案上依旧堆积的满满的奏疏,刘辩嘆了一口气,这两日他仅仅是批阅了一些十分重要的奏疏,剩下的也就积累起来,依旧需要他亲自处理。 確定今天即便是加班也干不完,刘辩也就没有那种急迫感,儘量在下次朝会之前全部批覆完就行,没必要刚刚康復就再度把自己累倒。 看了几份奏疏,刘辩的眉头稍稍皱起,又是弹劾贾翊的奏疏,弹劾的理由也是五八门,有说贾翊挪用公款的,有说贾翊图谋不轨的,有说贾翊逾制的,即便上面的理由跟清查公田完全没有关係,但是他用屁股想都知道这是因为清查公田带来的弹劾。 清查公田才刚刚开始,甚至可以说还处於预备阶段,现阶段只是让各家主动归还公田,就已经有这么多的弹劾,若是等清查公田真正开始时,那该是何等的风暴? 三人成虎的道理大家都懂,现在他们就是要演示这样一个把戏,之后肯定会有源源不断地证据呈上来,甚至这些证据都不是偽造,都是真实的,只是片面一点罢了。 “去请司空过来一趟。”刘辩想了想,对著侍从说道。 “唯。”侍从应下,转身朝著司空府走去。 “臣萧璦拜见陛下。”萧璦行礼。 “司空坐吧。”刘辩指了指下首席位,让萧璦坐下说话。 “司空可曾看过这些奏疏?”刘辩示意萧瑗查看一下案上的奏疏。 萧璦看了一下隨后放下奏疏拱手说道:“臣看过几份,不敢擅自做主,便將这几封奏疏陈奏御前。” 萧瑗自然也明白这些弹劾奏疏怎么来的,事关田亩,所有人都会认真起来,发动所有的力量阻碍朝廷达成这一举措,大家也都清楚清查公田只是开始,只要清查公田完成,朝廷下一步必然会开展度田,这关係到大家的命根子,这个时候大家肯定得团结起来。 “司空以为有几分可信?”刘辩眼晴盯著萧璦问道。 “臣以为只是捕风捉影之事,不足为信。”萧璦的回答很巧妙,捕风捉影,空穴不来风,无物不成影,那就是有蛛丝马跡证明这里面的弹劾內容,蛛丝马跡很快又会演变为冰山一角,最终成为铁证如山。 同时他也清楚贾翊在天子心中的分量,直接说清查贾翊那就是画蛇添足,三公要有三公的逼格,亲自下场去实锤这种事太过丟人,完全没有必要。 “呵。”刘辩笑了笑。 “清查公田侵占一事肯定得完成,贾卿是否主持此事並不会改变这个结果。”刘辩似乎是在对萧璦说此事。 贾翊都干不了的工作,换成其他人怎么可能完成?贾翊都被搞下去了,其他人不得掂量掂量自己在天子心中的分量? 萧璦没有说话,原则上他是支持清查侵占公田一事的,这是利国利民的好事,他若是反对岂不是成了奸臣? 只是好事不一定能推行下去啊,群眾里面有坏人啊! 朝廷也得衡量利益得失,若是损失太大远远超过朝廷得到的利益,朝廷也得后退一步,不能让大汉的江山社稷动摇。 如今大汉没有人能够反抗陛下的意志,反抗的结果不过是被镇压,但是不想让一件事完成,岂止强硬抗拒这一条路?顺从陛下的意志也一样能让事情中止。 “关中之地主动退还的时间还有两个多月,关东之地更是有一年时间,可以慢慢来不著急。”刘辩很不满意萧璦的態度,都已经到三公级別,居然还抱著这样的態度。 萧璦在徵收算税一事上让他很满意,所以才会让萧璦登上司空的位置,结果登上三公位置就开始跟他不走一条路,之前在朝会上的发言只是萧瑗不想明目张胆的对抗他,萧璦心底是不愿意的。 既然已经登上司空位置,刘辩也不可能匆匆將人罢免,三公足够重要,就算是买官成为太尉的曹嵩,都在这个位置上干了快半年,更別说萧璦这种素有清名的重臣。最起码也得让萧瑗干上一年多,之后他再找理由让萧璦致仕。 萧瑗还是没有说话,刘辩也没有了跟萧瑗继续聊下去的兴致,既然已经了解了萧瑗的想法,那他这边也就会有准备,之后就看贾翊那边如何处理。 官吏培养始终是一个问题,那些人的底气就是官吏培养,朝廷得依靠他们才能將政令完成。 看著萧瑗离开的身影,刘辩有些心累,就连明面上表达同意的萧璦都能反水,其他人的想法又该是什么样? 只是由地还是得查探,若是连最基本的由亩情况都不清楚,那大汉其他的事务都是瞎子摸象,数据完全失真,那朝廷做任何决策都是空中楼阁,完全落实不下去。 “太尉、司徒.”刘辩默默的想著,刘焉和卢植是不是也跟萧璦是一样的想法? 既然已经有了怀疑,刘辩也没有犹豫,立即让人去请卢植和刘焉过来,问问便知道了,萧瑗已经是这样的想法,若是刘焉和卢植也在这个时候表达反对,刘辩可就得准备换人。 “臣刘焉拜见陛下。”刘焉率先到来。 “司徒起来吧。”刘辩回礼,让刘焉坐下等一会儿卢植。 不过片刻时间,卢植也来到嘉德殿。 “今天朕与司空聊了聊公田的事情,情况不是很理想”等到卢植坐下,刘辩也直接说起了他临时让二人过来的原因。 刘焉和卢植对视一眼,这件事果然不会很容易就通过,现在萧暖已经站出来了。 “萧司空怎会如此?”卢植摇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度田的重要性大家都清楚,清查公田已经让萧瑗显露出不一样的態度,更別说之后要进行的度田了。 “陛下,臣之后会儘量劝说萧司空—”卢植劝说刘辩不要著急,他还是决定团结萧璦,三公这个时候不能出现分裂,不然群臣那边也会心思浮动。 “朝廷需要不同意见,既然司空决定当这个不同意见的领头人,那朕自然也会允许。”刘辩表示狗屁团结,他这边已经將萧璦划为异己。 劝说? 人家心里是这样想的,强压著萧璦的头同意此事又能如何? “陛下,臣以为眼下应该重新对此事做出评估,司空已经表达反对,之后可能会有一些超出预料的事情,朝廷若是没有预案,恐怕会吃不小的亏。”刘焉拱手说道。 他也不赞成团结,短短几天时间就让萧瑗的態度出现如此变化,短时间內岂能轻而易举地改变萧瑗的想法,眼下要做的是准备应对这种变化。 “眼下司隶校尉一人可能无法抗下此间变化”刘焉接著说道,之前是让贾谢一人负责此事,但是眼下情况不一样,那就应该增派朝廷重臣共同处理,就算是出事,也能多一个人分担罪责。 刘焉明白贾翊的定位,陛下肯定不会放弃贾翊,若是陛下强行压下此事,恐怕群臣心中都会有意见,多一个朝廷重臣共同处理此事,也就能让陛下的压力少一点。 刘辩敲了敲案面,思考起了刘焉的建议,卢植对刘焉如此排挤萧璦表示很不满意,人家好列也是司空,最起码也得努力爭取一下再做此决定也不迟。 “司徒以为该派谁共同处理此事?”刘辩看向刘焉。 “宗室重臣派一人、司隶地方出一人。”刘焉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到时候以谁为主?”刘辩接著问道,出了问题谁来背黑锅。 “以宗室重臣为主。”刘焉毫不犹豫地说道,宗室重臣背锅也是应该的。 “也好。”刘辩想了想,点点头说道。 “太常、宗正、光禄勛—”只能在这三人中选取,其他宗室还扛不住这样的黑锅。 “太常卿今年多少岁了?”刘辩有些不確定的问向两名老臣。 “六十三岁。”卢植给出了答案,他与刘弘同岁,比郑玄小一岁。 “去请太常卿过来。”刘辩想了想,对著侍从说道。 “司隶地方谁来负责此事?”刘辩接著问道。 刘焉这一次没有直接回答,稍稍皱眉思考起来,这件事很容易背锅,眼下大家都知道此事会是一个漩涡,想要找一个心甘情愿负责此事的大臣並不容易。 大家都是忠臣,但是很少有人会去做这种损人不利已的事情,大家都已经踏上这个位置,就没有必要再去做一个孤臣,大家也得为子孙后代考虑。 “臣欲举荐一人。”卢植拱手说道。 “太傅请讲。”刘辩看向卢植。 “杨彪杨文先。”卢植拱手说道。 “太傅以为杨文先会冒天下之大不?他不带头反对,朕就已经谢天谢地,更別说让他去负责此事,他要是去了,是去成事的还是坏事的?”刘辩甚至觉得卢植在开玩笑,杨彪只要不带头反对,他之后甚至可以给杨彪升官。 虽然这个官职对杨彪来说也是无足轻重,能让杨彪动心的官职只有三公,但是刘辩绝对不会给杨彪三公的位置。 “陛下,弘农杨氏歷代忠心侍君”卢植正色说道,他觉得刘辩这样做是不对的,可以不任用忠臣,毕竟陛下有自己的用人喜好,杨彪只是恰好不符合陛下用人的喜好,卢植並没有觉得这样不对。 但是陛下现在是在怀疑一名忠臣的忠诚,杨彪也有自己的小心思,但是对大汉的忠心日月可鑑,卢植敢亲自做担保。 卢植的態度显然出乎刘辩的预料,刘辩一时之间也沉默下来。 刘焉也在一旁表达了对杨彪的认可,陛下对杨彪的偏见他和卢植也有一点察觉,上一个四世三公的袁氏已经出了问题,確实不能让弘农杨氏也成为四世三公的家族,这里面的威胁太大了,但是杨彪这个人没有问题。 刘辩没有说话,静静的思量著两个老头的话语。 “司隶地方那么多大臣,难道没人可用了吗?”过了一会儿,刘辩似乎有些恼羞成怒,难道这么多人没一个忠臣?非得杨彪? 自然是有的! 但是没有几个人敢置身这样的漩涡,明哲保身才是更多人的选择,大家也得为子孙后代多考虑一点。 “这件事之后再说。”刘辩不想再討论这个问题,他不喜欢杨彪。 卢植和刘焉嘆了一口气,但也没有多说什么,陛下有自己的主意,他们劝说多了反而適得其反。 第291章 悠之慎之 第291章 悠之慎之 太常刘弘走进嘉德殿行礼,余光警见一旁的卢植和刘焉,顿时清楚肯定是有要事。 “太常卿免礼。”说罢,刘辩又让刘弘坐下。 “太常卿以为清查公田侵占一事如何?”刘辩也没有直接让刘弘去做这件事,万一人家不愿意,刘辩也得重新换人,有些事强求不得。 “朝廷的决策如此,自然是要尽力推行,儘可能安抚地方流民,免得他日再生祸患。”刘弘的態度是同意此事,但是没有多上心,这又不是他太常的职责,陛下也没有將此事交付给他负责,那他关心这里面的事情做什么? 不过他对贾翊能不能完成此事倒是有点质疑,陛下的支持的確能让贾翊压制下许多不服,但是贾翊入朝时间太短了,许多事情不是靠强压就能完成。再给贾翊十年甚至五年时间,让贾翊真正的成为朝廷重臣,刘弘相信贾翊能够完美的完成此事,但是现在的贾翊不行。 地方层面错综复杂的关係很容易给贾翊下绊子,只要贾翊中了一件,那接下来就会有更多的陷阱等著贾翊去踩,贾翊若是及时抽身还能道一声来日方长,若是真的坚定不移推行清查一事,那贾翊能够保住性命都得是天子死保的结果。 “眼下发生了一点小变化,朝廷可能要对清查公田侵占一事做出些许调整—”卢植咳了一声,代替刘辩说出了叫刘弘过来的原因。 刘弘一脸惊的看了一圈三人,做事这么不靠谱的吗?司空跳反是小事?朝会之上三公代表朝臣同意了此事,大家没办法表达不同意见,结果转头就说司空对此事不同意。有了司空带头,这件事朝会那边都会有不同的结果,更別说將此事推行下去。 “所以—”刘弘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好端端的叫他过来干嘛? “我与太尉商议一番,觉得由司隶校尉一人负责此事不是很妥当,此等国家大事必须得由几名朝廷重臣联合负责”刘焉说出了叫刘弘过来的原因,表示这件事是他和卢植做的主,陛下那边还没有做决定,现在是询问你的意见,你能不能担起这份责任? 刘弘也算宦海浮沉多年,自然明白刘焉话语里的意思,贾翊背不了这么大的锅,必须得有一个足够分量的人来背锅,他刘弘就是这个有足够分量的人。 刘弘突然感觉一阵牙疼,他都六十三了,让一个老头背这么大的锅合適吗?不怕把他这个老头压垮吗? “司空那边无可挽回?”刘弘还想抢救一下自己的晚节,只要司空回心转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关中还有两个多月就得开始清查,短时间內想要转变司空的想法基本不大可能。” 刘辩接过话茬,他不觉得一般手段能在短时间內转变萧瑗的想法,而萧瑗又是司空,有些手段又不能对萧瑗使用,即便是刘宏也没有在三公任上干过三公,都得找理由罢免才能动。 三公更替频繁也是一件麻烦事,刘宏在位时局势不太安稳的一个重要表现就是三公更替太过频繁,二十年中一共有四十三人担任过三公,平均每半年就会罢免一位三公,这里面的动盪可想而知。 “喉。”刘弘嘆了一口气,看来他得背锅了。 刘弘静静的思量起来,这件事不是很好办,虽然他还没有干过;这件事也不是很难办,毕竟只是清查侵占公田,还没有正式开始度田,难度还没有那么大。 刘辩三人也没有催促刘弘,这件事只能是让人心甘情愿地去做,强压著人去负责此事无疑是水中捞月,萧瑗已经给了刘辩一个教训,真正负责此事的人绝对不能再出萧璦这样的疏漏。 “陛下,清查公田一事会持续多长时间?”刘弘抬起头看向刘辩。 “原本是两年,如今看来,三年时间能够完成已经不错。”刘辩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现在再宽限一年时间。 要是三年时间都无法让此事完结,还能在那边扯皮,那度田一事也就是无稽之谈。 “臣愿意接下此差事,清查公田完成后臣亦致仕,还请陛下允准。”刘弘认真说道。 至於其他的事情刘弘並没有多说,陛下是个实在人,干不出过河拆桥的事情,这件事也关係到朝廷未来的发展,他刘弘肯定不能拒绝。 “多谢太常卿。”刘辩肃声说道,老头们除了倔一点,其他都挺好的,也给了他很多宽容,许多难办的事情也都能让老头们干下去,刘弘也是其中一个老头。 “臣之责矣,不敢当陛下之谢。陛下日后还是要悠之慎之,不要让此间事务重演。” 刘弘也告诫了一句刘辩,下次看人看准点,萧璦这样关键时刻跳反这种事情儘量不要再次重演。 对於刘辩看错人的事情,刘弘也不觉得是什么问题,陛下毕竟还年轻,吃点亏也属正常。只是陛下终究还是要警醒一点,不能屡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次数多了也没人能够填坑。 刘辩没有说话,这个教训他吃下了。 刘弘也没再说什么,直接就清查公田一事开始跟三人討论起来,他也是第一次负责此事,还需要就一些大方向上的问题询问一下,確定一下清查公田侵占一事的指標。 有了指標才能確定事情进展的如何?有没有彻底完成此事?如何通过朝廷的验收?不然光是派人去做,最后验收的时候发现事情还没有完成,那无疑就是在浪费人力物力。 这只是一个初步方案,之后这件事还要召集贾翊等人一同参会,確定新的执行方案。 该商量的都商量完,卢植也就带著二人起身告退,刘辩也起身送了一下三个老头。 “好事不找我,坏事就落到我头上”离开嘉德殿,刘弘也没有惯著刘焉,直接把他推出来背锅,这是人能想出来的办法? “太常卿应该感到高兴啊,这是陛下对太常的信任,换做其他人,陛下可不会理会一下...”刘焉笑呵呵的说道,完全没有在意刘弘的埋怨。 “萧司空那边—”刘弘也没有继续纠缠,直接说起了萧璦的事情。 “人心隔肚皮,人家愿意怎么想是人家的事,强求不得。”卢植慢悠悠的说道,打断了刘弘的话语。 这个时候再去討论萧瑗的事情已经没有意义,清查公田侵占一事才是最重要的,只要事情办好,萧瑗怎么想都无所谓。 “也是。”刘弘沉默几息,隨后说道。 “杨文先那边怎么处理?”刘焉问道。 “杨文先,怎么还有他的事?”刘弘有些不解的说道。 “我举荐你负责此事,太尉举荐杨文先充当你的副手,陛下不是很想让杨文先参与此事。”刘焉解释了一句。 刘弘是第一重保险,司隶地区的大臣是第二道保险,光靠刘弘一个人抗还是有些吃力,肯定还得有人分担。 “之后我再单独跟陛下劝说一下,有杨文先的参与,事情会顺利许多。”过了几息卢植说道。 “你们这也是一厢情愿,我能担下此事,不意味著其他人也愿意担下此事,若是人家不愿意,到时候怎么跟陛下交代?”刘弘毫不客气地说道。 “也是,回头我再跟杨文先聊一下,之后再跟陛下匯报吧。”刘焉表示他可以接下这个任务。 “算了,还是我来吧,人是我举荐的,自然也得我来处理。”卢植表示他负责此事,他不会干半途而废的事情。 “那就有劳太尉。”刘焉也没有继续爭抢,谁干都一样。 “都是为了朝廷,既然在这个位置,那就得多为朝廷著想。”卢植客气了一句。 刘焉和刘弘笑了起来,卢植是最顾全大局的,也是脾气最臭的,这会儿估计还在生萧璦的气,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么一句。 今日是刘焉在尚书台当值,三人也就在尚书台前分开,朝著自己的工作地点走去。 “去请杨文先过来一趟。”卢植回到太尉府没有多耽搁,直接对著侍从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 议郎的工作地点就在尚书台旁边,跟尚书郎差不多的工作环境,不过尚书郎那边有明確的任务,议郎则较为鬆散,毕竟议郎就是大汉的高级干部储备基地,隨时都有可能出任两千石的位置,而尚书郎只是青年干部储备基地,两者之间的差距可想而知。 “太尉相詔?”杨彪不知道卢植找他有什么事,而且看样子是只找他一人。 “带路吧。”杨彪也放下手中的书籍,对著侍从说道。 “弘农杨彪见过太尉。”杨彪行礼。 “文先坐吧,不用多礼。”卢植回礼,让杨彪坐下说话。 “谢太尉。”杨彪坐了下来。 二人也有多年的关係,客气了几句卢植就开始说出他叫杨彪过来的原因。 “这些时日我与司徒多次参谋过,之前的安排还是不太妥当,今日也就跟陛下进言,陛下也同意了,决定让太常卿统筹安排此事”卢植没有说萧璦的事情,一方面是背后说人坏话,另一方面也是安抚萧瑗,不能让萧璦更进一步在大庭广眾之下反对此事。 即便之后能对萧璦做出处理,但是这样做的影响就太坏了,三公公然反对朝廷要政,这件事究竟还能不能进行下去那就得打一个问號。 “太常卿?倒是比司隶校尉合適一点。”杨彪並没有察觉到卢植的想法,所有人都知道天子让贾翊负责此事的原因,贾翊想要走上前台那就得一件事一件事去办,办事的过程也是积攒声望与势力的过程。 “贾文和那边依旧负责此事,他做的事情基本不变。”卢植解释了一句。 贾谢还是那个实际做事的人,贾翊手下那么多人也不可能干看看,只是需要刘弘给他保驾护航。 “太尉的意思是?”杨彪察觉到了卢植的想法。 “光是太常与司隶校尉还是不够,司隶校尉手里还有一大堆事情,太常那边也需要有人帮他分担,我也就向陛下举荐了你,让你与司隶校尉做好配合,帮太常分担一点工作。”卢植没有弯弯绕绕,直接说道。 “我?”杨彪稍稍睁大了眼睛。 “对。”卢植肯定的点点头。 “陛下那边恐怕不会同意吧?”杨彪思量几息,直接说道。 陛下的想法並不难猜,甚至可以说直接就掛在脸上,让所有人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陛下对杨氏很是忌惮,但是又不好直接对杨氏下手,不得不捏著鼻子容他在朝廷里,生怕放他出去以后无法控制。 现在卢植说让他负责这么重要的事情,陛下能够同意才怪! 杨彪也明白自己在刘辩心中的位置,安安稳稳的做自己的事情,没有搞事的想法。他搞事可能会对陛下造成一定的麻烦,但是杨氏的未来可就不好说了。 “现在是你的意见,你若是不愿,那我也就再找其他人处理此事,你若是愿意,那我也就会跟陛下进言,陛下居中持正,於国有利之事陛下肯定会同意的。”卢植看著杨彪认真说道。 “眼下天下疲,不宜再进行度田一事。”杨彪没有直接回答卢植的话语,而是说起了度田的事情。 清查公田侵占一事是大事,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结束,只要完成清查公田一事,度田一事便会提上日程。 “三年內不会有度田的事情,事情还是要一件一件办。”卢植给出了答案。 “三年·——”杨彪呢喃了一句。 “这件事我应下了。”杨彪回过神,对看卢植郑重说道。 这件事可能会带来一点麻烦,但是杨彪觉得自己应该这样做,对就是对,不对就是不对,杨彪的想法一直如此。 “你可想清楚了?若是之后再起波澜,这件事就会很难处理。”卢植再度確认道,不能让萧瑗的事情再度出现,一件事出现两次大问题,先不说陛下那边的麻烦,他和刘焉两个人绝对是吃不了兜著走。 “自然是清楚的。”杨彪没有多少犹豫,不过卢植的话语还是让他稍微有点疑惑,为什么说再起波澜?是已经起过一次波澜了? 陛下也不是那种朝令夕改之人,怎会在短短时间內突然在这种事情上做出重大改变? 而且还直接改变这件事的负责人,从陛下最信任的贾翊转变为九卿之首的太常,贾翊依旧负责执行。 联想起卢植刚刚的话语,是太尉和司徒参谋,司空呢?这件事可是三公一起在朝会上做出的决定,现在突然將司空在一旁,是司空那边出现了问题? 杨彪不知道这个答案,他也没有去询问,有些事情知道了就意味著大问题,尤其是牵扯到朝廷最高权力! 第292章 顺从 第292章 顺从 等到卢植三人离开,刘辩继续处理起案上堆积下来的奏疏,萧璦这件事完全属於意外,又挤占了他许多时间。 刘辩当然也不可能一直坐在那里处理奏疏,一般一个时辰左右侍从就会提醒刘辩该休息一下,这倒不是侍从有这个意识,是刘辩有保养身体的意识,將这件事交代给侍从,提醒他什么时候就该稍微休息片刻,站起来拉伸拉伸身体,眺望一下远处。 “杨彪—”拉伸身体的时间,刘辩也在思考卢植和刘焉的建议。 老实说,他是真的不想任用杨彪,让杨彪维持现在的状態就挺好的,大家都不用烦恼。凡事有利必有弊,任用杨彪当然也不例外,杨彪的个人能力也不算差,加上他背后的弘农杨氏,许多事情处理起来也能轻鬆许多。 但是享受了好处,就得承担坏处,他可以压制杨彪与弘农杨氏,但是不能白人家,到时候该给的东西都得给人家,想要压制杨彪的难度就更大了。 三公的任命的確是由皇帝做主,但是皇帝也不得不考虑群臣的意见,三公是百官之首,是要团结百官的职位,若是群臣都觉得三公任命有问题,那三公的任命就会变得很是失败,朝堂之上也会有许多事情难以推行。 “陛下,太后派人求见。”侍从进入殿內票报导。 “让他过来吧。”刘辩回过神,对著侍从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去殿外接人。 大长秋走了进来,表示太后要刘辩结束今天的工作以后过去一趟,太后很是想念陛下。 这两日刘辩生病,也就没有去过北宫,也让何皇后不要过来,等他好了自然会过去拜见何皇后,现在刘辩已经开始上班,何皇后收到消息,自然会派人过来请刘辩过去一趟。 “朕知道了,去告诉母后今晚会在母后那里用膳,儘量做的清淡一点。”刘辩应了下来,刚刚恢復的身体还是不要食用太油腻的食物。 “唯。”大长秋应了下来。 “今天怎么是你来传口諭?”刘辩追问了一句,大长秋好歹也是宫里级別最高的宦官之一,传口諭这种事根本用不著人家亲自出动。 “陛下,这两日有人在太后耳边嚼耳根子,对朝廷的政策执行不是很理解——.”大长秋恭敬回道。 太后的確没有让他亲自过来传口諭的意思,但是大长秋觉得还是得提醒陛下一下,陛下这两日生病,可能对局势的掌控出现了一些松解,有些消息陛下可能没有及时收到,眼下得让陛下补齐这块空白。 “朕知道了,你回去给母后復旨吧。”刘辩沉默几息,对著大长秋说道,“唯。”大长秋应了下来,大家也都清楚陛下不会重用宦官,该说的话他已经说完,之后的事情自然是陛下做主便是。 “去查一查这两日都有谁入宫了?”等大长秋走后,刘辩对著左侧的一名侍从说道。 只要是以正规渠道进入皇宫,那肯定就会在名册上显现,只要將这个名册调出来就行。 至於会不会有人没有登记?城门司马表示他还不想掉脑袋,除了陛下其他人都得登记入册。没有登记也就意味著没有对其进行安检,若是有人带了兵器进去,不管有没有伤到人,他这个城门司马都得以死谢罪。 “陛下,副本已经带回来了。”过了一会儿,侍从带著誉抄好的名册进入大殿。 “放著吧。”刘辩没有抬头,继续处理手上的奏疏。 “唯。”侍从將名册放到了该放的地方,以备刘辩待会儿查阅。 看完这两日入宫的人员名单,刘辩觉得自己没有猜错的话,这些人应该还是將目標放在了贾翊身上,没有几个人敢明自张胆的反对清查公田侵占一事,这件事已经在朝会之上通过,若是直接反对很容易招来陛下的铁拳,西园那边可还有空余房间准备让人入驻,大家也不想將自己搭进去。 但是针对执行人员那就简单许多,贾翊文不是在虚空中工作,再怎么小心慎微,他手上那么多工作,肯定避免不了出现疏漏,只要有心去发掘,肯定能被有心人抓住漏洞。 只要將贾翊搞下去,那这件事想要执行下去的困难程度可就会翻倍增长! 思考了一下对策,刘辩也就將名单放下,亲儿子也得顺从一下老母亲的想法,更何况他已经决定让刘弘负责此事,没必要让母后觉得她的话不管用。 太后作为人外人,天外天,让太后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陛下,是不是该起驾去北宫了?”天色已经差不多,趁著刘辩处理完一封奏疏的空袭,侍从抓紧机会上前稟报导。 虽说是起驾,但是大家也都清楚刘辩近路都是腿著去,远路才会坐车去,步琴这种东西如今在宫里只有太后一人会用。 “嗯,就这样吧,该送回尚书台的都送过去,等下我练一练剑,之后再去北宫。”刘辩放下笔,站起身说道。 这两日生病,刘辩也没有练剑,今日已经恢復的差不多,刘辩自然会继续这项持续数年之久的活动,可能是一种锻链身体的习惯,也可能是刘辩提醒自己绝对不能松解的一种手段。这条路太过难走,刘辩也怕自己有一天会忍不住放弃,若是连他都放弃了,那大汉又该走向何方? 克制与坚持,这是刘辩告诉自己要做的两件事,也是他从刘宏身上学到的东西。当然了,刘宏没有这两种品质,也从来没有教导过刘辩这两种品质,刘辩是自己悟出来的。 刘宏重用宦官,那他就不用;刘宏依靠权术平衡朝堂,那他就选择明示己心;刘宏纵慾妄为,那他就选择克制己身;刘宏半途而废,那他就选择撞了南墙也不回头。 刘宏將事情搞得一团糟,刘辩只能选择一条听上去还算不错的道路,至於能不能成功那就只有天知道。 “唯。”侍从恭声应道。 活动了一下身体,大病初癒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刘辩出了点汗,换了身衣服等身上干透,刘辩这才朝著北宫走去。 “臣妾拜见陛下。”蔡琰看著突然出现的刘辩,连忙行礼问好。 这么晚了,陛下怎么还会来她这里? “免礼。”刘辩不在意的说道。 “好的差不多了?”刘辩看了看蔡琰的脸色,已经有了血色,脸上也不是前几天那副地样子,他也就放心许多。 “全赖陛下赐药,臣妾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蔡琰站起身恭敬回道。 刘辩摸了摸蔡琰的额头,基本没有异样,隨后拉著蔡琰坐了下来,对著侍从说道:“去跟母后说一下,就说我等下过去用膳,让母后派人准备吧。” “你吃过了没?”刘辩又问了蔡琰一句。 “臣妾已经吃过了,可要臣妾这边准备膳食?”蔡琰礼貌性的询问道,陛下都说自己没吃晚膳,她这边若是无动於衷,多多少少有点不合適。 蔡琰虽然不是人精,但是该有的情商还是不差的。 “不用,这两天可有什么异常?”刘辩关心了一下蔡琰的身体,毕竟怀著孕呢。 “臣妾並无大碍,陛下今夜可要在臣妾这里歇息?”虽然如今她不能侍寢,但是刘辩若是在她这里歇息,也会有女子伺候刘辩,侍女就是为这种情况准备。 刘辩並没有在蔡琰这边留宿的想法,直接拒绝了蔡琰的提议。 跟蔡琰聊了一会儿閒话,要说共同语言也没有多少,没有人知道刘辩的喜好是什么,即便强凑也凑不到一起,只是刘辩不走,那蔡琰就得陪著说下去,不能让气氛沉寂下去。 “这些时日也不要闷在屋子里,多吃青菜跟肉食,没事就出去转一转,不要一直坐著,这样对身体也不是很好。”估摸著时间差不多,刘辩也就直接起身准备去何皇后那里,临走前对著蔡琰瞩附道。 他对生育知识並没有多少了解,但是想来应该就是这样,孕妇也是人,这些对身体都是无害的,基本不会出现问题。至於补品什么的,刘辩也不知道怎么使用,医家说能用就用,医家说不能用就不用,他若是隨意发表指示,恐怕也是有害无益。 “臣妾遵旨。”蔡琰应了下来,起身行礼送別刘辩。 “不用出来,外面冷。”刘辩说罢,也就直接离开。 蔡琰看著刘辩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之中,眼神证地不知道在想什么。 “采女可是觉得陛下这两日没有过来,冷落了采女?”为首的宫女等蔡琰坐下,也开解了一下蔡琰,蔡琰毕竟有身孕,就是容易想多。 “没有,陛下日理万机”蔡琰连忙摇头,表示刘辩能够过来看望她已经让她喜出望外,怎么还敢有其他非分之想。 “陛下前两日也病了,甚至连朝会都直接取消,今日刚刚好转,就来了永寧殿,陛下心里也是掛念采女的。”宫女说出了实情,外界不知道陛下怎么病了,他们这些人还能不清楚? 陛下也是保护蔡采女,只是说自己偶感风寒,甚至连採女怀孕的事情都没有广而告之。若是让外界知道陛下因为采女才感染风寒,外朝臣子恐怕都会对蔡琰有意见,蔡琰之后也要承担一定的压力。 “啊?”蔡琰疑惑地看向宫女,陛下被她传染风寒了吗? 陛下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异常啊! 但是蔡琰也清楚宫女肯定不会骗她,这件事情她之后问一问就知道了,只是陛下怎么没有跟她说? 蔡琰內心也稍微有一点委屈,真不公平,她怎么就病了这么久? “采女还是要保重身体,陛下之后肯定会给采女晋升位阶,这几日若是晋升位阶,这件事恐怕也瞒不过去.”宫女隨后又说道。 “哦。”蔡琰轻轻嗯了一声。 “母后。”来到何皇后寢宫,刘辩行礼。 “快起来吧。”何皇后招了招手,示意刘辩赶紧过去。 等到刘辩坐下,何皇后仔细打量了一番,隨后让人开始准备传膳,她儿子被人传染风寒,这件事还是让她有些掛念。 “蔡采女那边已经恢復的差不多,过两日母后就能詔她过来。”刘辩主动提起了此事。 “到时候再说吧。”何皇后显然已经没有了前几天的兴致,她儿子都直接躺了两天时间,她能对蔡琰有好感才怪。 “母后,这件事跟她没有关係,是儿臣主动过去接人的。”刘辩脸色郑重地说道,不能让何皇后对蔡琰心里產生芥蒂,人在北宫,等他收到消息,恐怕为时已晚。 “这就维护上了?”何皇后似笑非笑地看向刘辩。 刘辩直接露出了无可奈何的表情,表示母后隨便怎么想,他这边绝对没有这个想法。 “母后会处理好的,你不必担心。”何皇后移开视线,不想看刘辩那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正好膳食也端了上来,刘辩也就与何皇后一同用过晚膳,即便身体刚刚恢復,刘辩的胃口也还算不错,今天耽误了这么长时间,他早就饿了。 何皇后看著儿子津津有味地吃著膳食,她的胃口也大了一点,比往常多吃了一半左右。 吃过晚膳,刘辩手里捧著一杯温水慢慢喝著,跟何皇后閒聊著这些天的事情。 “听说你让司隶校尉准备清查侵占公田一事?”何皇后不经意的开口说道。 即便是有人进言,何皇后对清查公田侵占一事也没有意见,这种利国利民的好事她也同意,只是有些人的话语也说的有道理,贾翊如今权力太大了,也得限制一下。 何皇后並不清楚这里面的复杂程度,她有一定的政治嗅觉,但是没有真正接触过外朝事务,有些事情不是亲自接触是真的没办法理解。换做普通人,萧璦跳反这件事恐怕都没有察觉。 “嗯。”刘辩並没有询问何皇后是怎么知道此事的。 “司隶校尉如今执掌如此庞大的权力,他可信吗?”何皇后看著刘辩问道,现在贾翊直接执掌司隶行政权,就连河南尹也被其压制,大汉歷史上还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先例。 “母后的意思是?”刘辩反问一句。 “司隶校尉手里的权力太大了,即便你信任重视,也应该分散一下权力,若是你觉得信任他,可以委以重任,那升迁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如今这样还是有些问题,过去可没有这样的先例。”何皇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升迁? 贾翊已经是司隶校尉了,真正意义上的升迁只有三公一条路,九卿对於贾翊来说也不过是平调,司隶校尉的权力甚至高於一部分九卿,弹劾举荐的职权在任何时候都是大权,后世取消司隶校尉这个职位也是因为权力太大。 刘辩脸上露出了一抹为难的神色,一边是母后的话语,一边是自己最信任的臣子,他的为难也是理所应当。 何皇后没有继续逼迫刘辩,刘辩有自己的想法,若是逼得太紧可能会適得其反。 “母后说的是,儿臣之后也会重新谋划,派一个得力人手负责此事,贾卿那边確实得收缩一下。”刘辩最终还是下定决心,表示同意何皇后的想法。 何皇后没想到刘辩居然会这么快就改变主意,她的话语有这么大的份量吗? 不过何皇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儿子很尊重她这位母后的意见,能够听她的话那自然最好。 有了刘辩的同意,何皇后已经满足,並没有就此事再多说什么。外朝的事情她也不想插手太多,即便有人毛遂自荐,何皇后也没有跟刘辩说,外朝的事情刘辩管的很好,她若是插手太多,也会影响母子之间的感情,尤其是她的兄弟又没有多大本事,何皇后也得为何氏考虑一下。不然等她不在了,刘辩肯定会將这股怨气发泄到何氏所有人身上。 第293章 陛下怎会如此迟疑 第293章 陛下怎会如此迟疑 今日是卢植带人当值,贾詡今日不用在尚书台当值,但是调整工作內容肯定得当事人清楚,尤其是之后这件事还要在朝会之上重新確定,虽然已经过去了几天时间,但是这也算得上朝令夕改的范畴,肯定得让贾詡主动提出此事。 若是贾詡连这件事都不清楚,怎么主动提出此事? 同时因为得到了杨彪的肯定答案,卢植也就在匯报工作的过程中跟刘辩再次提了一遍任用杨彪的事情。 贾詡对调整自己的工作没有什么异议,之前是他一个人负责此事,现在有人帮他分担事务也是极好的,最起码让他能够不用那么忙,而且这是刘辩为了保护他才做出的调整,他也清楚之后肯定会有风波,现在有刘弘顶在前头,他受到的风浪也会小一点。 “情况就是这样,过两日朝会之上也会对此事做出一个正式的调整,不过你这边的工作基本没有变化,实际执行队伍还是依靠你手下的那批人—.”刘辩也跟贾詡说了一下调整之后的事项,贾詡已经招募好人手,最多就是跟太常署那边的人配合一下,没必要再增添人手。 “臣遵旨。”贾詡应了下来。 “嗯。”刘辩轻轻点头。 对於卢植提出任用杨彪的想法,刘辩还在犹豫之中,大家也都看出了刘辩的迟疑,杨彪好用是真的,用完以后带来的麻烦也是真的,只看刘辩觉得哪方面更麻烦一点。 “陛下,臣以为杨议郎参与此事也能让执行层面更加轻鬆一点,关中之地率先开展清查公田侵占一事,自然是要给其余地方做好標杆。杨议郎在关中之地乃至大汉天下素有人望,有其出面,也能削减一部分地方对抗的阻力。关中地方若是实行的顺利一点,其余地方的阻力也会削减许多。天下之大,皆为大汉之地、陛下之臣.”贾詡跟杨彪並没有什么交情,但是用杨彪真的有好处,那贾詡也就劝说刘辩同意此事。 有了贾詡的话语,大家也都看出刘辩態度的软化,大家內心也有些无奈,这些话他们也能想到,但是他们说出来跟贾詡说出来那就有很大的不同,他们说了这些话陛下可能会当耳旁,贾詡说这些话那就能起到作用。 “陛下,杨文先眼下就在.”卢植趁热打铁,表示行与不行都得问问再说,杨彪就在台阁,让他过来一趟也不费事,刘辩还是见见杨彪再决定。 “朕知道了,若是没其他事情的话,你们就先回去吧。”刘辩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只是让前来匯报工作的几名重臣回去工作。 “臣等告退。”卢植没有再度劝说,再说下去那就是逼迫陛下同意此事,那会起到相反的效果,也就带著眾人离开了嘉德殿。 等到眾人离开,刘辩也就继续处理堆积下来的奏疏。 “去请钟侍中过来。”过了一会儿,刘辩对著侍从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 “臣拜见陛下。”过了一会儿,钟繇赶了过来,对著刘辩行礼。 “钟卿坐吧。”刘辩示意钟繇坐下说话,隨后將自己的问题说了出来,让钟繇帮忙参谋一下,他这边需要一点不同意见。 钟繇有些哑然,陛下都如此明示,他还能说赞同的话语吗? 当然了,钟繇也清楚刘辩不会这么閒,陛下只是想要让他以一种旁观者的角度梳理- — 下此事的得失,好让陛下做出决定。 钟繇跟杨彪也没有什么交情,两人的年岁差距几乎就是一代人,过去也没有什么姻亲,自然谈不上什么交情。 “陛下怎会如此迟疑?”钟繇並没有按照刘辩的想法给出答案,反而直接来了一个疑问句,说罢直接站起身来到偏殿中央礼。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用与不用全在陛下一念之间,陛下向来勇猛精进,如此瞻前顾后岂是陛下所行之路?“ “不久前四州叛乱陛下尚且泰然自若,如今一个区区杨氏岂能让陛下举棋不定?关中是为大汉基业之地,没有人能掀起风浪,哪怕是杨氏也不行。”钟繇躬身说道,语气也很大,弘农杨氏这个庞然大物也被他说成了区区杨氏。 刘辩看著钟繇久久没有说话,钟繇全是疑问句,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得给出一个答案,这个答案不是给钟繇的,是给他自己的內心。 “钟卿起来吧。”刘辩终於说话了,抬手示意钟繇起身。 “谢陛下。”钟繇起身,回到自己的席位坐下。 “对下一阶段的工作有没有规划?”刘辩並没有给钟繇答案,而是问起了不相於的问题,问起了钟繇接下来的职业规划。 钟繇也没想著陛下会给自己答案,倒是刘辩的问题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如今就你、贾卿、黄卿还在京城,贾卿那边已经也多次处理地方事务,黄卿又是军队里的將领,如今就你一人还没有单独出去掌管过地方,这肯定是不行的—.”刘辩说起了他对钟繇的下一步安排。 钟繇確实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干如今的工作,无论是邮传系统还是少府改制,亦或是执掌永安宫產业,他过去都没有过这方面的想法,只是这都是陛下的安排,钟繇也全盘接受,並且在执掌如今权柄的过程中不断学习,也都乾的挺不错。 “不过也不著急,少府那边还得你收尾—.”刘辩也没有立即將钟繇派出去的想法,眼下除了扬州,其余刺史暂时也没有调整的空间,而扬州那边他暂时也没有规划,他只是告诉钟繇下一步要去什么地方。 “臣遵旨。”钟繇应了下来,这样他也就放心了。 等到钟繇离开,刘辩轻轻吐出一口气,隨后对著侍从说道:“去请议郎杨彪过来。” “唯。”侍从应了下来。 “陛下相詔?”杨彪没想到卢植的动作这么快,昨天才跟他说这件事,今天就跟陛下匯报此事。 “还请带路。”杨彪对著侍从说道。 “杨议郎请隨在下来。”侍从恭敬说道。 “臣杨彪拜见陛下。”来到嘉德殿偏殿,杨彪行礼。 “免礼,坐吧。”刘辩微微抬,示意杨彪坐下说话。 “太尉、司徒都跟朕举荐你参与关中之地清查公田侵占一事——朕想听听你是什么想法。”刘辩也没有跟杨彪打哈哈,直接说出了他叫杨彪过来的原因。 別人说的再好,杨彪要是不同意此事,那他也不可能派杨彪过去坏事。 “陛下,臣以为此时正是清查公田被侵占之时,数年间战乱频频,没有一年能够安稳,如今百姓也需要休养生息,朝廷自然要拿回公田予以百姓耕种谋生太尉、司徒予以举荐,陛下看重於臣,臣亦不胜欢喜,臣世食汉禄.”杨彪直接了当的表示这件事肯定得干,他也愿意参与到这件事中。 “这件事恐怕不是什么好名声!”刘辩看著杨彪说道。 “陛下何出此言?”杨彪有些惊异的说道。 “此等利国利民之事,若是有人对此事抱有不满,那就是因私废公”杨彪郑重说道。 过去没有这个条件,大家都在和宦官集团拼个你死我活,今天你杀我全家,明天我灭你满门,这种事情自然无法提到日程上来,不然那就是在给对方递刀子,让对方合情合理的灭人满门。 如今已经没有了这种困扰,朝廷有能力去解决如今的这种局面,那这件事就应该被执行下去,让地方能够安稳下来,重振朝廷纲纪法度,让大汉再次兴盛。 “杨氏不能再出现三公,起码三代人內不能出现三公!”刘辩突然说道,直接跟杨彪挑明了这件事,他绝对不会允许杨氏一直占著三公的位置。 杨彪对此也略有猜测,只是当刘辩跟他明明白白说这件事的时候,杨彪內心还是有些失望。 不管是谁,当他们入仕的时候,肯定都会將三公当作自己毕生的愿景,谁不想当三公?杨彪自然也不例外! 更別说他们家还有这种歷史,要是在他这里断了,岂不是辱没家族?杨彪也觉得以自己的能力,他將来定然是能够接任三公,甚至是遍歷三公。 只是如今隨著陛下的这一番话语,他从少年时就有的梦想算是彻底破灭。 对於刘辩的话语,杨彪並没有多少怀疑,即便陛下无法预料到他孙子辈的事情,但是他的年纪摆在这里,他这边肯定没有希望。 “臣一无德行,二无功绩,若是让臣担任三公,天下亦会议论纷纷,臣岂敢冒天下之大不讳而贪图三公之位?”杨彪调整好自己的心態,对著刘辩拱手说道。 杨彪也没有完全顺从,不说三代以內的事情,就是二十年的时间也足够发生许多事情,按照歷代皇帝的寿命,除非陛下將此事写进遗詔里,不然这事究竟怎么样还是两说。 但是遗詔里会写这种小事吗?这种事情写上去不仅不是丧钟,甚至是弘农杨氏的荣耀,大汉朝廷的脸面也丟失的一乾二净。 “弘农杨氏太大了,朕不能给子孙后代留下威胁,但是朕也不想对杨氏下手,你们歷代侍君,对於大汉是有功绩的,朕也承认这件事。” “之后朕也会对弘农杨氏进行拆分,这件事也是一定会办的,你心里也是要有准备。”刘辩嘆了一口气,对著杨彪说道。 杨彪这一次沉默的时间更久,他是弘农杨氏如今的家主,从他父亲手里接过家主的位置也不过五年时间,他这个家主显然很不合格,不仅没有延续弘农杨氏的荣耀,反而开始了直线衰落。 “臣多谢陛下。”杨彪站起身说道。 “为什么这样说?”刘辩直接问道。 “臣多谢陛下给杨氏留一条生路。”杨彪躬身拜道。 “这种情况下你还愿意做这件事吗?”刘辩接著问道。 “臣愿意,臣也快到衰残之年,若是此时还无法给朝廷做出一点功绩,给朝廷办一点实事,那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杨彪拱手说道。 他入仕的时候,就想著改变混乱的局势,谁年轻的时候不是心怀热忱,想要让天下变得更好,但是他显然没有这个能力。如今陛下在改变天下局势,那他自然得干出一点自己的成绩。 “也好,之后这件事就交由太常卿、贾卿和你共同负责,这件事以太常卿为主,你们二人也能为太常卿分担一些事务,儘快將这件事执行下去。“刘辩顿了顿,对著杨彪说道。 “臣多谢陛下能够成全臣的心愿。”杨彪肃声说道。 “此事乃是国之要政,你还需多加注意。”刘辩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让杨彪之后做事小心一点,不要因为自己的原因误了朝廷的大事。 “臣遵旨。”杨彪应了下来,隨后礼告退。 离开温暖的嘉德殿,杨彪也被冷空气袭扰了个激灵,身体也慢慢適应了外面的温度。 抬起头看了看万里无云的天空,杨彪也稍微有些无奈,他没有做错过什么事,杨氏也没有做错过什么事,只是他们的体量已经摆在那里,陛下对杨氏的针对也是正常。 只是身为当事人,杨彪还是觉得这样的事情有些不公! “拆分?”杨彪慢慢走了回去,思考著刘辩的话语。 “潁川荀氏—”杨彪进一步思考到了和杨氏差不多庞大的荀氏,这个家族肯定也会受到陛下的打击,杨氏该有的待遇荀氏也会有。 “贾詡手下是不是也有一个荀氏的年轻人?应该是叫——荀彧?”杨彪回想著已经故去的荀爽带著那个年轻人出席的场景。 荀氏未来的当家人也投到了贾詡麾下?若是在过去,杨彪定然觉得这样的事情是在说笑,凉州人能够成为荀氏的门生故吏已经是天大的福分,如今却是荀氏在给凉州人当故吏,荀氏居然也能接受这样的安排? “荀已经服软了吗?”杨彪突然明了这件事的原因,荀已经开始主动拆分,没有给陛下动手的理由! “我不如也!”杨彪嘆了一口,荀能够看清的事,他怎么能被迷住这么久? 第294章 吕布入京 第294章 吕布入京 朝会之上,群臣有些疑惑地看著贾詡陈奏,贾詡表示如今他要负责的事情太多,已经分身乏术,而清查公田侵占一事又过於重要,绝对不能出任何差错,他请求陛下重新考虑此事。 贾詡这是扛不住了? 群臣忍不住猜测起这里面的事情,这几日的风波大家也都清楚,但是没想到贾詡居然会这么快就扛不住,居然会主动退缩。 虽然这不符合过去大家对贾詡的印象,但是还是有人觉得贾詡的仕途到头了! 贾詡是陛下推出来做事的人,贾詡的待遇以及恩宠之厚,可以说能让大家羡慕的眼睛都红,结果贾詡真遇到事了选择主动退缩,那陛下的投入不就是白费了?得罪了陛下,贾詡还想高官厚禄那也是无稽之谈。 不中用! 大家內心浮现出三个字,他们也有些为陛下心痛,给了那么大的信任,结果成了一个软蛋。 凉州人果然还是不行! 陛下还是得用他们这些人! 贾詡陈奏完毕,还没等群臣有什么反应,卢植站了出来表示这件事都是他的过失,即便用贾詡负责此事是刘辩的主意,但是天子不能有错,那他这个太尉就得扛下过失。 司徒刘焉隨后起身表示这件事大家確实欠考虑,贾詡还在负责关中水利修缮事宜,贾詡確实无法面面俱到,应该另派清名重臣负责此事。 司空萧瑗看了看卢植跟刘焉,三公中司徒跟太尉都已经就此事发表意见,扛下了责任,给出了解决办法,但是唯独他这个司空一言不发,这合適吗? 萧瑗並不是很清楚这里面的事情,朝会议程里的確有贾詡对清查公田侵占一事的匯报,但是谁也没想到贾詡的匯报居然是撂挑子不干。 “陛下—..””萧瑗稍微皱了皱眉头,这件事天子肯定是清楚的,卢植和刘焉能够这么快就出面揽下责任、给出解决办法,定然对此事也是知情的,现在唯有他被蒙在鼓里。 不,萧瑗已经知道此事,只不过他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陛下,臣有奏。”萧瑗站了出来,表示他这边有话要说。 “司空请讲。”御榻上,刘辩面色古井无波,淡然的看著出列的萧瑗。 “臣奏曰:朝令夕改是为朝廷大忌,朝廷既然已经对司隶校尉委以重任. 只是司隶校尉的情况特殊,若是让其继续负责此事难免会引起祸患—”萧瑗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將朝令夕改提了出来,天子用错人的责任是避免不了的,贾詡已经有那么多工作,既然已经无力接受现在的工作,为什么还要將这个事情交给贾詡负责。 “司空言之有理,朕確实思虑不周。”刘辩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这件事他也確实有责任,他也没有逃避的心思,但是只是一点问题,他再改正这个小问题就是,让他低头认错那是绝不可能。 “既然已经发现了问题,那就解决问题,就如同公田侵占一样,朝廷不能逃避。只是贾卿既然已经开展对此事的行动,若是完全让贾卿排除在外,也会浪费先前的人力物力,贾卿还是要继续参与到此事之中,司徒方才所言朕亦认可,此事还需另派重臣负责,不知司徒可有举荐?”刘辩將此事引导向该派谁的方向,不能让萧瑗抓住这个漏洞继续发言。 “臣以为太常刘弘可担当此重任,太常素来.”刘焉说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言语,將刘弘的优点摆了出来,让大家明白任用刘弘可以更好的处理此事。 “太常卿確实不错!”刘辩也表示了对刘弘的高度讚赏,他的態度也一目了然。 “司空以为如何?”刘辩再度问向萧瑗。 萧瑗还能说什么? 刘弘身为太常,名望也很不错,他若是直接反对,岂不是在直接了当的得罪刘弘? 萧瑗不想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直接表示太常负责此事是极好的。 “太常卿以为如何?”有了两位三公的同意,刘辩也没有再去询问卢植的意见,直接问向刘弘。 刘弘表示陛下能够予以他这般信任让他欣喜不已,他定然会將此事解决,绝对不会辜负陛下对他的信任与期待,只是他觉得只有这样还是不够,他还想朝廷再派出一个出身司隶地区的大臣担任他的副手,与贾詡一样成为他的副手。 “可。”刘辩也表示了同意,但是並没有指派人选,只是让群臣自己推荐。 “臣举荐议郎杨彪—”卢植站了出来,表示杨彪绝对可以担当这个重任。 顺利的就跟演戏一样,接近三年的执掌朝政也让大家明白天子的执政逻辑,天子决定的事情朝会之上一般不会出现爭吵。天子都会在朝会之前將所有事情安排妥当,之后再让臣子在朝会上提出此事並通过,而今天的事情变化就跟以往那些已经安排好的事情一样,完全没有其余人开口的空间,这件事就能在朝会之上定下来。 果不其然,杨彪的任命被顺利通过,天子甚至还任命杨彪为侍中,专门负责此事。 群臣並没有反对的空间,关於公田侵占一事的调整就定了下来,由太常刘弘负责此事,司隶校尉贾詡与侍中杨彪分別辅佐刘弘完成此事。 只是大家心中闪过一抹狐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费了这么大的阵仗,最后就是將事情的负责人从贾詡转变为刘弘,实际执行层面还是由贾詡负责,该乾的活还是都由贾詡负责,最多找了两个人帮他分担一点,这不是没事找事嘛! 没有人能跟他们解释天子这样做的缘由,朝会波澜不惊的继续著。 太常刘弘站了出来,表示先帝的大祥祭也快到了,今年该怎么安排祭祀规模? 这件事本来应该是在上次朝会上提出,但是刘辩生病取消朝会,才会將此事拖到今日。 这件事也是太常的职权范围,祭祀已经形成制度,根本不用刘辩或者刘弘亲自操刀,只要按时按点的完成此事就行,但是祭祀规模还是得问一下,需不需要文武百官全部出席? “官职千石以上全部参与。”刘辩也没有大操大办的心思,只让千石以上的参与就行,小祥祭是最隆重的,毕竟逝者才走了一年,之后的周年祭就会越来越简单,毕竟生者还得继续生活下去,不能再沉浸於逝者逝去的悲伤之中。 “臣遵旨。”刘弘应了下来。 该商议的事情商议完毕,由於上次朝会没有詔开,今天朝会的时间也延长了一个时辰,结束朝会,在眾人的恭送下,刘辩朝著后殿走去。 大家看著没有多少变化的贾詡,不明白贾詡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选择?天子又为什么突然改变態度? 萧瑗看了看贾詡,又看了看旁边的刘焉与卢植,隨后笑呵呵的打过招呼,三公谦让著离开了嘉德殿。 他隱约猜到了天子这样做的用意,刘弘是上来抗雷的,即便清查公田侵占过程中出现任何问题,只要不是出现惊天骇俗的罪责,以刘弘的身份也能將责任扛下来,大不了就是辞官致仕嘛,贾詡並不会受到什么损伤。 萧瑗並不同意此事,有一部分是因为私心,另一部分他也是为了陛下好!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既然能维持下去,那就不要轻举妄动,不要弄到最后天怒人怨,留下一地烂摊子,到时候再说后悔可就迟了! 翻看一下朝会的记录,確定没有什么疏漏,午膳也已经准备好,刘辩也享用起午膳。 “冀州回返的部队也快到了吧?”吃过午膳,刘辩向著侍从询问道。 “是,已经靠近京城,武器已经被收缴——”侍从恭敬回道。 “去西园告诉他们,让黄卿负责迎接这支部队,之后就部队的安置工作朕也要巡视一番。”如今这个天气,若是安置不妥当,很容易出现问题。 “唯。”侍从应了下来。 押送物资的队伍绕城而行,直接抵达西园,看著眼前富丽堂皇的园林,吕布对於洛阳的富庶有了新的理解,他原本以为冀州鄴城已经足够富庶,没想到还有城池比业城还要富庶,这是什么城池? 啊,是帝都洛阳啊! 那没事了! 吕布是第一次来到洛阳,遗憾的是,他今天无法进入洛阳城,他只能带著部队入驻西园。 “关內侯军司马吕布拜见黄校尉。”吕布对著黄忠礼。 吕布的確很厉害,內心也极为骄傲,但是对黄忠很是恭敬。 倒不是他在黄忠手下办过事,只是皇甫嵩嘱咐过他,京城不比其他地方,这个地方一不小心就会淹死在浑水中。 黄忠是当今陛下还未即位时的太子率更令,如今也是屯骑校尉,手里也有足够的军功,现在更是分管西园军军务,在京城之中可以说位高权重,皇甫嵩也得给几分面子,更別说他这个小小的司马。 “免礼,你就是飞將吕布?”黄忠扶起吕布,很给吕布面子的称呼。 过去吕布的名声只是局限在边境地区,只是如今吕布在京城里也有了一些名声,甚至在天下都有一定的名声。张燕这个前黑山军统领掀起了不小的波澜,只是成了吕布扬名的完美背景板,甚至让刘辩在正始一年的告天下万民书里提到了吕布的名字,这吕布想不出名都难。 “不敢当校尉如此称呼。”吕布顿时眉开眼笑,但皇甫嵩的告诫依旧在他心里,没有让他得意忘形。 “哈哈,军中最是欢迎勇土,今后在西园里若是遇到什么事,尽可以找我来解决。”黄忠拍了拍吕布的肩膀,笑著说道。 “多谢校尉,末將记下了。”吕布抱拳说道。 黄忠又与其说了几句话,隨后让带队校尉带著人进入驻地,这里都是已经收拾好的地方,保暖衣物与柴火都已经准备好,不用將士们去解决生活问题。 “高校尉。”黄忠回返公署的时候,与迎面而来的高顺打了一声招呼。 高顺如今很忙,军改的事情已经商议的差不多,军队改革不可能一蹴而就,高顺作为军改第一批的实验者以及负责人,自然是忙的飞起。 “黄校尉。”高顺回礼。 “黄校尉这是已经接人回来了?”高顺问了一句。 黄忠笑了起来,原来是专门在这等著他呢。 “对,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就不留高校尉了。”黄忠平静地说道。 “不,你得留。”高顺一脸严肃的说道。 “不知高校尉有何事?”黄忠装作不解的问道。 “军队改革乃是重中之重,对於提高军队战斗力具有重要的作用——”高顺开始跟黄忠讲大道理,让黄忠意识到军队改革的重要性。 “停停停,別扯了。”黄忠一脸无语的看著高顺,没想到高顺浓眉大眼的也会玩这套。 “想要人自己上奏疏,陛下同意我就放人。”黄忠直接戳穿了高顺的心思,不就是想让吕布去他麾下效力嘛,还说的这么冠冕堂皇,甚至还牵扯到了军队改革上,这军队之中缺了谁都能打仗,个人的勇武永远改变不了战局。 “这可是你说的,不能反悔!”听到黄忠这句话,高顺立即打蛇隨棍上。 “嗯,陛下同意我就放人。”黄忠点了点头。 “那过两天我就去领人,黄校尉可不能食言。”高顺说罢赶紧让出一条路来,让黄忠过去。 黄忠嘆了一口气,高顺也变坏了,隨即大摇大摆地离开,来之不易的机会可不能错过,高顺最是死板,军中谁不知道高顺治军之严? “高顺要吕布去他摩下?”高顺的动作很快,刘辩也收到了高顺的奏疏。 高顺成了吕布的顶头上司? 刘辩看著这封奏疏突然笑了起来,生活中总是会充满惊喜,如今这样的情景不就是嘛! 看完奏疏,刘辩也直接同意下来,军改肯定是朝著增强战斗力的方向改,既然高顺想要吕布,那他也愿意给,让高顺领著军改后的军队向他证明军改的成绩,示范单位总得让大家明白应该是怎样的状態。 > 第295章 乾象历 第295章 乾象历 汉歷三百九十三年,正始二年十二月十七。 宫內突然传来喜讯,采女蔡氏经诊断发现怀有身孕,帝大喜,晋采女蔡氏为宫人,赐医药与侍女,另赐丝绸珠宝若干,令其搬迁至永寧殿安胎。 这个消息一经传出,便迅速占据了洛阳城里的舆论焦点,不少人面露欣喜之色,不少人则是面露遗憾。 无论这个孩子能不能生下来,生下来是男是女都无所谓,这个孩子证明了当今天子的生育能力,有生育能力才有资格谈论生男生女的问题,天子成婚近五年时间,还没有一个子嗣,这多多少少让大家有些忧心。 “臣妾拜谢陛下。”蔡琰对著前来传旨的天使行礼。 “蔡宫人请起。”天使不敢怠慢,过去的蔡琰只是一个小透明,但是人家现在怀有身孕,说不定就是一个皇子,这要是得罪了蔡琰,可就真的没有好果子吃。 一群人恭维了蔡琰几句,蔡琰身边的宫女也给这些侍者给了点赏赐,宫里最不缺的就是钱財,最缺的也是钱財,这些人可能无法成事,但是坏事是真的有可能。当年何皇后能够登上后位也与宦官集团有一定的关係,即便陛下没有並没有重用过官宦,但是没有人敢轻视这些人。 “多谢宫人赏赐。”拿到了赏赐,这些人也就直接离开回去復命。 “宫人可是觉得赏赐给的多了?”宫女见蔡琰有些不明白,隨即问道。 “这——我没钱啊——”蔡琰有些委屈又有些无奈的说道。 过去她的確没有这种意识,宫外的人无法经歷这种事情,宫里派去教导的嬤嬤也不会將这种事宣之於口,蔡琰来到宫里后也慢慢接受了这种事情,结果事到临头才发现她没钱给这些人赏赐,陛下的確赏赐了丝绸和珠宝,但是谁敢变卖这些东西啊! 这钱也是宫女垫的,蔡琰不觉得自己的私房钱能够补足。 “宫人—这些都是小事,宫人莫要为此忧虑。”宫女也有些无语,这钱就当是她的投资了吧,再怎么说也怀有皇嗣。 “哦。”蔡琰轻轻点点头,总觉得这宫里的生活太过艰难。 “陛下,蔡宫人那边已经接旨。”回返復命的侍从对著刘辩稟报导。 “嗯。”刘辩轻轻应了一声。 “去给永寧殿那边传句话,就说今晚我过去歇息。”刘辩对著侍从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 嘉德殿里再次安静下来,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要做的事情,如果没事那就发呆,不能在这个时候弄出动静打扰到刘辩。 “陛下,博士郑玄求见。”过了一会儿,侍从上前稟报导。 “让郑博士进来吧。”刘辩抬起头说道。 “唯。”很快,侍从领著郑玄进入大殿。 “臣郑玄拜见陛下。”郑玄礼。 “郑博士请起。”刘辩离开御榻,亲自扶起郑玄。 “谢陛下。”郑玄心里也觉得很受用,陛下对他们这些老头是真的尊敬,除了在经学上不给他们这些老头面子,在郑玄心中刘辩就是圣主的不二人选。 “臣恭喜陛下喜得皇嗣!”郑玄起身后,对刘辩能有子嗣表达了恭喜。 郑玄倒不是专门为了此事才来拜见刘辩,今天的这场会面是之前已经安排好的,只是恰逢其会郑玄自然也会对刘辩表示恭喜。 “哈哈—.”刘辩笑了笑,也没说別的话,让郑玄落座以后,就回到自己的榻上,开始跟郑玄討论起今天郑玄来的目的。 经过这么多人两年间不间断的努力,统一经学这件大事已经行至尾声,这里面有郑玄很大的功劳,毕竟郑玄之前已经一个人於了许多工作,现在就是让各家都参与到这件事中,让大家都能分到果果吃,不能让郑玄一个人把成果吃了。 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情况,那各家也就得跟郑玄好好掰扯一下经学,打压詆毁自然也是避免不了的事情,毕竞经学解释这种东西不仅仅是几本书的问题,这里面牵扯到了释经权的问题,也牵扯到了各家培养门生的问题,这里面的利益车载斗量都不够。若是没有刘辩的支持,郑玄想要占据这么大的利益绝对不可能,郑玄就是说的再好,別人不认他也没有办法。 只是现在,有了刘辩的支持,郑玄在当今时代就是名正言顺的儒家学说带头人,其他人就是有再多的不愿意,也得捏著鼻子跟郑玄合作。 若是这件事里没有参与,那大家以后的利益必然会受到极大损失。 对於郑玄来这里表示这项工作可以进入收尾工作的表態,刘辩的態度有一点微妙。 郑玄心里露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该不会还得改吧? 郑玄唯一对刘辩有不满的地方就在於此,他们一群老头好不容易確定下来的內容,到了刘辩手里做完批註那他们就得返工重新注释,偏偏刘辩也不是什么儒学大家,这简直就是无理硬槓! “陛下,真改不下去了!”郑玄颤抖著嘴唇说道。 “郑博士也不用说的这样斩钉截铁嘛,改肯定是能改的,这只是注释,这么多年已经有了那么多的注释,要是真的不能改那才是问题。”刘辩笑呵呵的说道。 儒家学说最大的优势就在於没有定理,任何人都可以释经,没有人能够掌握释经权,这也是儒学能够长盛不衰的重要原因,如果有人能提出更好的解释,那原本的解释就可以全部推翻。如今掌握释经权的那些士族已经占据朝廷高位,可以利用朝廷来推广他们的学说,但是在未来,这些人都会被郑玄的门人干翻,郑玄的確死了,但是他的学说影响了后世上千年的儒学演进。 郑玄也是朝廷公田的直接受益者,郑玄游学多年,回到家乡后家里的田地已经全部被兄弟继承,毕竞家里也支持郑玄脱產游学这么多年,郑玄也没有跟兄弟闹出挣家產的事情,但是生计还没有来源,当地官府得知这一情况后,也给了郑玄租种公田的便利,让其能够养家餬口。 之后郑玄就以耕读为生,顺便白嫖了朝廷的地租,將这些土地租给其他百姓耕种,他直接收取租金来维持生计,招募学生推广学说。 这种情况在大汉也很普遍,大家各有各的生计来源,收徒基本不会收取学费,只要你愿意学,你的家庭可以供你脱產学习,那找一个老师並不是什么难事,有的老师甚至还会贴补学生。 儒学的大发展也正是在这种背景下產生,人人都觉得学儒学好,也愿意將儒学公开,这其中有为名为利的人,也有真的想要推广儒学的人。 “陛下—.”郑玄说不出话来,他这边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刘辩也安抚了郑玄一下,这倒不是他对郑玄的工作不满意,只是与统一经学配套的另一项工作还没有完成,造纸的成本还很高昂,印刷一本经学书籍的成本在两千钱左右,对比如今的竹简乃至纸质书籍,这个价格已经非常低,但是还不够。 最起码都得降低到一千钱以下,刘辩才能大规模推广,推广不是嘴上说,他得真拿出真金白银,两千钱的成本摆在那里,想要大规模推广基本不大可能。 既然造纸这边的成本还没压下来,那刘辩也就只好让这些老头再斟酌一下,力保里面的讖讳內容更少一点。 “等关东地方的造纸成本降低,朕立即就会確定最后一版,现在这种情况不是没办法吗,閒著也是閒著,正好可以精益求精,也能让未来的修改工作简单一点。”刘辩也给了郑玄一个保证,他这边不是存心为难,成本摆在那里,是真的没办法。 “鼎故革新方能昌盛,郑博士觉得只要確定这一版就能万事大吉的想法要不得,最新版的注释的確可以显赫一时,时间的推移会让这里面的內容更加僵化。过去今文经学作为朝廷的官学,不就是没有变化,才会变得十分僵化,让古文经学在乡野间大行其道。如今也是这个道理,这里面的內容要常常更新,让这里面的內容保持活力,不然今日的今文经学就是统一经学的未来。”刘辩顺便也批评了一下郑玄的工作態度,他这个天子都还没有喊累,郑玄怎么能够喊累呢? 郑玄气哼哼地受教,陛下说的轻鬆,干活的还是他们! “郑博士的算学如何?”刘辩又问了郑玄一个痒处。 郑玄除了在经学方面的成就,在算学、训詁学、声韵学、校讎学、词汇学等方面都有很大的成就,这也是郑玄终生学习的成果。 “微末之技。”郑玄很是谦虚。 “郑博士过谦了,朕这边还有一个任务要交给郑博士。”刘辩笑著说道。 “经学典籍里也有不少算学內容,而如今的算学书籍也是各有不同,朕想著是不是能將周髀算经、九章算术等算学书籍也整合一下,將这数百年来的算学发展也加入到里面,形成一部最新的算学典籍?”刘辩对著郑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郑玄想了想,朝著刘辩摇了摇头,他真干不了这个活,他在算学上的確有一定的成绩,但是跟当世几名数学大家比起来还是不值一提,他敢接下统一经学的任务是因为他真的比所有人都强,但是这个任务他是真的不能接。 “陛下,算学一道博大精深,精於算学者不知凡几,臣若敢厚顏领此大任,天下必定讥笑於臣。”郑玄直接说道。 “那郑博士以为何人可接此任务?”刘辩也没有强迫,直接让郑玄推荐几人,他也好將这件事安排下去。 “陛下可知当今所行历法是何人所制?”郑玄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刘辩一句。 “朕不知。”刘辩很是诚实,他还真没有关注过这方面的事情。 “光和末年,也就是中平元年,有人向朝廷进献了一部新的历法,歷经四年验证,这部新的历法比之前的四分历要精確、优越、可靠,先帝也就让这部新的历法取代四分历,当时陛下还在幽州平叛,可能对此事不是很清楚。后来陛下返回京师,先帝驾崩,这件事也就搁置下来,如今国事渐稳,历法改革还是要陛下做主推行。”郑玄將此事娓娓道来,並且建议刘辩进行历法改革,刘辩也想起了这件事。 当时他確实也收到了朝廷改革历法的詔令,他也没有太过在意。他回来后刘宏也跟他讲述过要进行历法改革的事情,只是他回来后一大堆事情就让这件事搁置下来,他也没有在这件事上投入精力,毕竟比起历法改革,显然安定天下更重要一些。 “是不是叫——乾象历?”刘辩大脑疯狂转动,重新回忆著那封詔书里的內容,最终不確定的朝著郑玄询问。 “正是乾象历。”郑玄点了点头。 “这人也是宗室?”刘辩隨后再次问道,他没记住这人的名字,但是记得他姓刘。 “正是。”郑玄再次点头。 “宗室—”刘辩开始思考郡守里的宗室,这个任命是他下的。 “山阳郡守刘洪?”过了一会儿,刘辩终於想起这人是谁。 “对,就是刘元卓,他在算学一道上多有成就—”郑玄开始给刘辩推荐刘洪作为负责人完成算学方面的统一。 “这样啊。”刘辩点了点头,历法编订与天文、数学都有很大的关係,刘洪既然能独自完成一部历法修订,即便是在四分历的基础上进行改革,那刘洪的数学、天文知识肯定也是当世绝顶,让这个人负责算学的统一与发展再適合不过。 最重要的是,这人是宗室啊! 宗室用起来最没有心理负担,经学方面有郑玄独占馨头,他也不好直接让宗室负责,现在算学方面有宗室出头,他自然不吝重用。 刘洪的学术著作有《乾象历》、《七曜术》、《九章算术注》、《正负数歌诀》等作品,也是“正负数珠算”的发明者和月球运动不均匀性理论的发现者,被后世尊为“珠算之父”、“算圣”。 《乾象历》是人类传世的第一部引进月球运动不均匀性理论的历法,其在推算日食、 月食时,创立了定朔算法,测出近点月的长度为27.55476日,和现代的测值27.55455日相差甚微,並首次给出白道和黄道约成古度6°1′的交角,把日月食回归年的长度定为365.2462日。 等到郑玄离开,刘辩也就直接召集几名重臣开始討论山阳太守的任命,刘洪肯定要调回京师负责算学方面的事情,郡守级別的人隨便换,但是这样一个数学大家可不能置之不理。 > 第296章 封王事宜 第296章 封王事宜 “陛下。”刘辩进入永寧殿,蔡琰礼。 “起来吧。”刘辩扶起蔡琰,眼神中也比往日多了几分温情。 蔡琰的身孕已经快两个月的时间,怀孕的症状已经开始出现,虽然还没有显怀,但是孕吐这个过程已经出现,有些味道根本闻不得一点,尚膳局那边的人自然就得更换食谱。 “陛下可要臣妾研墨?”等到刘辩坐下,蔡琰依旧按照以前的习惯侍奉刘辩。 “不用,等下还要去母后那边一趟,现在就是陪你说说话。”刘辩摆摆手,將蔡琰轻轻拢在自己怀里。 既然来了北宫,不去何皇后那边一趟,刘辩也觉得肯定会出问题。 “想什么呢?”刘辩的声音让蔡琰回过神来,眼神略带惊慌的看向刘辩。 “.”刘辩有些无语,发呆就发呆,怕成这副样子做什么? “臣妾没想什么。”蔡琰慌忙回復道。 刘辩也有些无奈,蔡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是帝王威严他也確实有,但是身边人还从来没有出现过像蔡琰这样的例子,包括和蔡琰同一时间入宫的邓斐也不会这样害怕他,在蔡琰这里,他仿佛就跟能吃人一样,他好像没有在蔡琰面前发过火吧? 刘辩仔细想了想,他发火的次数很少,更別说在后宫之人面前发火,后宫本就没有多少事情能够让他上心,不上心自然不会发火。而蔡琰是没有资格去嘉德殿的,如果蔡琰过去了,不会有人不稟报於他。 “你好像很怕我?”刘辩试图挽救一下蔡琰。 “臣妾不敢。”蔡琰连忙回復道。 “是因为什么?这宫里你是要生活一辈子的,若是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態,我倒是无所谓,你可是要时常侍寢的,多少也会影响你的身体状態。我虽然不懂什么医术,但是也明白时常惊惧对健康的影响。”刘辩看著蔡琰认真的说道。 “陛下—”蔡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闭上了嘴巴。 “你看我有生气的时候吗?放心大胆的说出来,你是我的女人,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而怪罪你,即便你犯了错误,只要不是原则性的错误,我都可以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刘辩循循善诱,哄骗一个少经人世的小姑娘开口。 “陛下,有人跟臣妾说.”蔡琰被骗到了,慢慢开口说了起来。 这宫里从来不太平,蔡邕无法反抗女儿入宫的决定,他也就只好给女儿多一些告诫,让女儿能够在宫里多活一段时间。他就两个女儿,他不希望自己白髮人送黑髮人。 不过蔡琰终究还是有一点脑子,没有將蔡邕说出来,只是说有人跟她告诫过。 不过刘辩已经猜到是谁说的,蔡琰的脸色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变得很是生动,很显然她很依赖这个人,那除了蔡邕还能有谁? 不过刘辩也没有拆穿,不然小姑娘会更加害怕。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顺畅,??????????????????.??????隨时看 】 “別信这些胡话,宫里没你想的那么可怕。”刘辩握著蔡琰的手,漫不经心的说道。 他其实在骗蔡琰,宫里远比蔡琰想像的可怕,现在已经是这座皇宫最祥和的时候,因为他还没有册立皇后,他还没有子嗣,他的四个女人都是低阶妃嬪,这才能保持一时的风平浪静。 谁不想自己的儿子成为天子?谁不想自己成为皇后、进而成为太后,那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区区一点杀戮又算得了什么? 若是杀几人就能登上帝位,那世间遍地都是杀戮,没有几个人能够拒绝这种诱惑。 別说帝位了,就是那些掌握大权的宦官,都能让天下趋之若騖,无数男子选择自割入宫,想要成为那权势滔天的大宦官。 “你入宫这么久,可有发现你想像中的那些事情?一丁点明爭暗斗肯定是有的,有人的地方就有这些东西,这是避免不了的,但是可有危及生命的事情发生?”刘辩笑眯眯地说道。 蔡琰有些不太適应刘辩的笑容,虽然陛下笑起来很是好看,但是总是让她觉得这是- 一只笑面虎,下一刻就能直接吃人。 蔡琰也不得不承认刘辩话语的正確,这宫里真的没有发生她想像中的事情,就算是很是威严的女御长,也是按照规矩办事,不会办超出界限的事情。 “不要整天胡思乱想,要是没事就多看看书,保持心情愉快才是最好的生活方式。“刘辩摩挲著蔡琰的手,温声说道。 “臣妾知道了。”蔡琰点点头,乖巧的应了下来。 陪著蔡琰说了会话,刘辩也就起身,朝著何皇后的寢宫走去。 “母后。”刘辩礼。 “起来吧,怎么这么晚过来?”何皇后已经准备睡觉了,晚上也没有那么多娱乐,虽说宫里可以彻夜点灯,但是没事干点灯这种事情何皇后也做不出来。 “儿臣想母后了。”刘辩笑嘻嘻的说道。 “呵。”何皇后眼神不屑的看著坐在旁边的儿子。 “去蔡宫人那边了?”何皇后让人开始上茶水,刘辩只喝温水的习惯大家也都清楚。 “嗯,今天过来陪陪她。”见何皇后並不相信,刘辩也很是坦诚。 “她的身子还不稳,这个时候可不能让她侍寢,若是觉得难受,让她身边人代替也行,”何皇后告戒了刘辩一句,免得刘辩没轻没重,將好不容易得来的皇嗣弄没了。 刘辩被何皇后生猛的话语弄了个大红脸,他什么时候这么急色过? “母后,儿臣晓得。”刘辩不敢跟何皇后在这个问题上爭论,这种事情上吃亏的肯定是他。 “嗯。”何皇后点了点头,她还是比较相信刘辩的,但是该有的提醒还是得说,刘辩毕竟还年轻,可能脑子一热就干了。 “上次清查公田的事情—.”何皇后有些不满的看向刘辩。 她这几天看了一下刘辩的起居注,结果就发现刘辩早就改变了安排,那天的纠结完全就是演出来的,亏她还觉得儿子贴心,这是哄她这个母后玩呢! “儿臣完全是按照母后的指示做的。”刘辩满脸无辜的说道。 “你——”何皇后凤目吊起,还学会顶嘴了是吧。 “儿臣肯定不会违抗母后的意思,那不是恰逢其会嘛,母后能够有这个想法,说明什么?”刘辩陪笑著说道。 “说明什么?“何皇后斜睨刘辩一眼,还是问道。 “说明母后不出宫便可知天下事啊,儿臣就是拍马也赶不上母后分毫—..“刘辩笑嘻嘻的说起了恭维的话语。 “哼,就知道嘴甜。”何皇后点了点刘辩的额头,也被刘辩这肉麻的马屁气笑了。 “儿臣是母后的儿子,这嘴甜自然也是母后传给儿臣的。”刘辩趁热打铁。 “好了好了,那司空那边怎么处理?”何皇后不想听这种话语,她是真打算跟刘辩谈事的。 “司空人家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儿臣又怎么能处理司空?”刘辩收起笑容,语气平静地说道。 “你是天子!”何皇后强调了一句。 “天子也不能控制別人的想法啊。”刘辩表示这活他真干不了,要是萧瑗是个年轻小伙子,他还能言语勾引一番,让小伙子幡然醒悟拜倒在天子脚下,从此忠贞不二。但是人家都六十了,这世上最难的事情莫过於数学,第二难的就是改变老头子坚持一辈子的想法。 “你自己能够处理就好。“何皇后也没办法,刘辩自己不想动作,她这个太后也没有越俎代庖的道理。 “母后也要歇息了,你也该回永寧殿。”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何皇后也开始赶人。 “儿臣告退。”刘辩也没有继续待下去的想法,他也快到休息时间,他的作息很规律,夜夜笙歌这种事情离他太过遥远,即便他是天子,没有人能够拦住他夜夜笙歌,但是为了健康著想,刘辩也维持了早睡早起的作息。 “陛下,可要几人侍寢?”歇息的时候,蔡琰也表示她这边可以派人帮刘辩解决生理问题,等刘辩解决完生理问题她再陪刘辩睡觉。 “好好睡觉,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刘辩將蔡琰往怀里搂了搂,他若是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岂能到现在还只有四个女人。 “哦。”蔡琰低声应了一下,將头往刘辩胸膛处靠了靠,永寧殿是有地暖,冬天也不会觉得冷,甚至可以说是温暖。但是陛下就像火炉一样散发著热量,蔡琰也很喜欢靠著陛下睡觉,尤其是进入冬天,这是她过去的十几年人生中从未有过的经歷。 汉歷三百九十三年,正始二年十二月二十七。 孝悼皇帝的大祥祭在文陵举行,庄严肃穆的气氛瀰漫在整个文陵之中,在京千石以上的官员隨同天子一同参加了此次仪式。 张燕的头颅被带了上来,刘宏当年曾经的要求刘辩也完成了,黑山军也已经覆灭,刘辩可以说他完成了对於父亲的承诺。 “父皇,如今我也有子嗣了。”临走前,刘辩也对刘宏说出了这个好消息,可惜刘宏见不到他孙辈的出生。 “陛下,如今先帝已经崩逝两年,先帝次子也已年满十岁.”有人提出了给刘协封王的事情,这再不封王真说不过去了,难道还能让刘协一辈子保持这个状態。 大家也都清楚当年发生的事情,但是刘辩已经登基,先帝次子已经没有了威胁,皇家兄友弟恭才能给天下做出表率。 听到有官员这么说话,刘协也抬起头怯生生地看了一眼旁边的刘辩,他可以对天发誓,他真的没有联络过这名朝臣,他对此毫不知情啊! 刘协也想离开这座皇宫,父皇去世后,他在这宫里就显得很是碍眼,离开皇宫去封地也能让他自在一点,但是刘协明白刘辩不放话,他绝对不可能离开皇宫。 他们两兄弟並没有多少感情,刘辩十二岁之前没有在宫里生活过,回宫后也没待多久就成为太子搬去永安宫,之后也是常年在外,话都说不了几句,感情怎么可能好?更別说董太后与何皇后之间的关係,董太后亲自抚养的刘协怎么能让何皇后喜欢。 刘辩撇了一眼在这个场合进言的朝臣,又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刘协,隨后平静地说道:“协弟年幼,朕不忍心让其一人在外单独生活,不过既然年岁已至,那就等明年为协弟封王,但协弟暂不外出就藩,依旧在宫里生活,朕在身边也能有个照料。” “多谢皇兄。”刘协行礼。 “起来吧,等大朝会之后朕会考虑封王事宜,之后你还是同祖母一同生活。“刘辩扶起刘协,温声说道。 “臣弟遵旨。”刘协应了下来。 “隨朕一同乘车回去吧。”说罢,刘辩没有等待刘协的答案,直接牵起刘协的手朝著车驾走去。 群臣也无法说什么,人家兄弟之间的事情,外人提一嘴是出於国事考虑,若是一直插手那就有挑拨兄弟情谊的嫌疑,没有人会干出力不討好的事情。 “父皇临终前,我答应父皇会照顾好你,你现在年岁还小,独自出宫有害无利。”车內,刘辩闭上眼睛对著刘协说道。 “臣弟多谢皇兄。”刘协拱手说道。 “十六岁之前朕都不会让你出宫,十六岁以后你再搬出宫在洛阳生活,若是在这期间你没有干出出格的事情,十八岁的时候朕会让你外出就藩。”刘辩说出了他对刘协的安排。 “今后你也多想想未来要怎么过,朕不会让你进入朝堂,你还是要有一点自己的兴趣,经学、算学、医学或者別的学科都能让你有一个充实的生活—若是想好了,隨时跟皇兄说,到时候会安排人教导你。“刘辩轻声说了起来,他不希望刘协跟那些除了吃喝就是睡女人的诸侯王一样,干出一些有损皇家声誉的事情,真要出现这样的情况,那他处理的时候也不会留情。 诸侯王过这种研究生活简直不要太合適,有钱有閒又有人,完全可以做出一些推动科技进步的事情嘛,將来也能青史留名。皇帝可能有恶名,但是诸侯王与世无爭的推动时代进步绝对不会有恶名,大家也都喜欢这样的诸侯王。 “臣弟多谢皇兄教诲。”刘协並没有直接给出答案,他虽然年幼,但是在宫里耳濡目染,加之刘协也是有点聪明,自然明白宫里的生存法则,比起呆呆的蔡琰要强上无数倍。 “皇兄,今日之事臣弟毫不知情,臣弟从未与宫外有过联络。”过了几息,刘协肃声说道。 “嗤。”刘辩睁开眼睛看了刘协一眼,嗤笑一声,年纪不大心思倒是多的很。 “你觉得谁敢跟你联络?”刘辩毫不客气地说道。 私下跟先帝次子联繫这种事是真的要掉脑袋的,没有人会为刘协冒这样的风险,宫里很多事情他並不清楚,但是这件事没有人敢瞒他。 “老老实实学习,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到时间朕自然会让你出宫,祖母跟母后的关係不会让我对你另眼相看,你是朕的弟弟,父皇不在,我这个兄长自然得让你健康成长。”刘辩说罢,重新闭目假寐。 至於刘协的母亲,刘辩没有提的心思,提这件事就是在提醒人家亲妈被他亲妈杀了,多少有点不利於小孩子的心理健康。 : 第297章 皇后 第297章 皇后 汉歷三百九十四年,正始三年,正月初一,正旦大朝会。 仪式还是那些仪式,一项一项有条不紊的完成,刘辩也没有对各地的上计提出意见,只是官吏有了些许变化,但总体上朝廷重臣还是那些熟面孔,刘辩也发布了正始二年的年终詔书、正始三年的新年贺词,告诉天下这一年朝廷还在贏,大汉朝政正在蒸蒸日上。 今年的告天下万民书著重提到了幽州、冀州、豫州三州,困扰大汉数年时间的黑山军终於被清除,幽州和豫州又拿出了一部分田地给百姓耕种,解决了许多无地可种百姓的困境—— 今年朝廷也对关中水利设施进行了修缮,废弃百数年的白渠重新疏浚,今年受益农田一千五百余顷,预计明年白渠全面疏浚成功后,受益农田可达到五千五百余顷.. 总而言之,进入正始年间后,大汉终於摆脱了过去的颓势,大贏特贏,天下万民要相信在正始天子的带领下,朝廷会一直贏下去。 其他人的心情不知道是什么样,刘辩听著这封奏疏笑了起来,当时確定这封詔书的时候也觉得还好,现在听別人这么一念,这封詔书確实有点贏麻了的味道。 “明年还是老老实实写吧!”刘辩忍不住想道,实在是这封奏疏让他有点脸红。 “万岁!万岁!万岁!”外面的环节全部结束,群臣山呼万岁,恭送刘辩进入嘉德殿內。 该走的仪式全部走完,正始三年的正旦大朝会也就落幕。 又是一年家宴,董太后更加苍老,刘宏离世不过两年时间,董太后已经是满头白髮,身子骨也是每况愈下。 “多谢陛下关心。”面对刘辩赐医药、赐饮食的好意,董太后轻笑著说道。 “陛下,万年今岁已经十五岁,也是时候谈婚论嫁了。”何皇后打断了祖孙俩的交谈,对著刘辩说道。 “暂且不急,明年再说吧。”刘辩转头看向何皇后,语气舒缓的说道。 “今年也得开始准备了,总不能到了时候再匆忙准备,终究是失了皇家体。”何皇后重重说道,在座眾人也都停下动作,看著这对母子之间的对话。 “母后的意思是?”刘辩温声问道。 “侍中伏完有子伏朗,今年不过一十八岁,与万年年岁相当—”何皇后讲出了她的想法。 “怕是不妥吧。”董太后突然说道。 “阳安长公主已经下嫁给伏氏,若是再將一公主嫁於伏氏,伏氏的恩宠就过了,还是要谨慎一点为好。”董太后对此事明確表示了反对,她倒不是真心为孙女婚事考虑,只是对何皇后刚才插话的行为表示不满。 阳安长公主也就是孝桓皇帝长女,嫁於琅琊伏氏的伏完,琅琊伏氏可以追溯至春秋时期,系孔门弟子宓子贱后裔,伏生曾经为秦朝博士,於壁中藏《尚书》,孝文皇帝时求能治《尚书》者,以年九十余老不能行,乃使晁错往受之,今文《尚书》学者,皆出其门。 光武中兴以后,伏湛担任大司徒,后因罪免官,直至今日,琅琊伏氏世代皇亲国戚,显赫一时。 “陛下以为呢?”何皇后撇了董太后一眼,隨后问向刘辩。 “伏氏不可尚万年。”刘辩语气平静地说道。 不是伏氏有问题,而是伏氏带不来什么利益。 “既然母后说了,那儿臣也就將万年的婚事定下来吧,明年开春,万年就与贾卿幼子订婚,贾卿幼子今年十八,与万年年岁正合適。”刘辩看著何皇后说道,自由恋爱这种事当然不可能发生,身处皇家,联姻是避免不了的事情。 “凉州——”何皇后张了张嘴,没有说出后面的话语。 “就这样定了,成婚时间到时候再说,先订婚,母后以后也不用为此事发愁。”刘辩对著万年公主刘娥说道。 贾詡的后人不能掌权,这是刘辩已经决定好的事情,但是刘辩也得给贾詡后人一场荣华富贵。贾詡可以对这些身外之物不看重,但是刘辩也得给。 “臣妹遵旨。”刘娥站出来行礼,接受了刘辩的安排。 “过些时日皇兄也会为你准备开府事宜,以后不在宫里生活,若是遇到什么难事也不要藏著掖著,儘管跟皇兄说。“刘辩温声说道。 “臣妹谢皇兄。”刘娥再次行礼。 何皇后对此很不开心,直接起身离开,刘辩见状嘆了一口气,他母后啊! 刘辩也站起身来,牵著蔡琰的手朝著何皇后寢宫走去,现在他这个儿子可没这么大面子,若是单独过去,何皇后肯定不会跟他说话,现在只有蔡琰才有这个面子。 隨著何皇后以及刘辩的离去,宴会现场的气氛也活络了几分,只有三位妃嬪的心情不是很好,一直看著刘辩与蔡琰离开的身影,蔡琰怀孕这件事对她们来说並不是什么好消息,如今陛下的举动也说明了这一点。 “母后。”刘辩来到殿內,笑嘻嘻的行礼问好。 何皇后独自一人靠在榻上,並没有答话,显然她很生气。 刘辩看了一眼蔡琰,蔡琰很懂事的朝著何皇后走去。 “母后。”蔡琰怯生生的站在旁边。 何皇后睁开眼睛看了一眼蔡琰,隨后拉著蔡琰坐下说话,从始至终都没有看过刘辩— 眼。 刘辩也不在意,非常自在的坐在一旁的榻上,侍者开始给他上茶水。 “换个热一点的。”刘辩身上也有一点酒气,即便他不喜饮酒,今天这个场合他也得喝一点酒,他现在也不想喝温水,只想喝点热水。 “唯。”侍者应了下来。 “万年的婚事还是要母后操心,终究是公主出嫁,若是母后不管,那也不好。”刘辩吸溜著喝完茶水,对著何皇后说道。 “皇帝不是已经有了决定嘛,还要母后参与做什么?到时候母后要是做不好,皇帝怪罪下来母后可承担不起。”何皇后顿了几息,隨后满是阴阳怪气的说道。 “儿臣岂敢。”刘辩苦笑著说道。 “哼,还有皇帝不敢的事情吗?”何皇后依旧没有鬆口。 “这件事母后也没有与儿臣商议过,儿臣..”刘辩闭上了嘴巴,停止了推卸责任的话语。 “皇帝在说什么?”何皇后眼神逼问道。 何皇后生气的理由也很简单,皇帝的面子是面子,太后的面子也是面子。阳安长公主那边先求上门来,她觉得这样也合適,也就给了阳安长公主一个肯定的答覆,她这边已经將此事基本確定,可是眼下刘辩的决定却得让她食言,她生气也是在所难免。 “儿臣没说什么,儿臣以为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儿臣之后一定改正。”刘辩很是顺从。 蔡琰有些惊奇的看著母子之间的对话,这是她从未想过的画面,一向强势的天子也有这样被人欺负的时候,太后也不再是那个端庄的样子,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刘辩再次看向蔡琰,眼神示意小姑娘赶紧说话,解救他於水火之中。 “什么?”蔡琰茫然的眼神透漏出了这个意思。 刘辩看著不爭气的蔡琰嘆了一口气,他就不应该对这个傻孩子有太大希望。 “母后,儿臣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儿臣先行告退。”刘辩不想激化矛盾,只能是选择离开,原本指望蔡琰帮他说点话,將这件事矇混过关,结果蔡琰这边指望不上,那他就只能暂且忍让,以避锋芒。 “去吧。”何皇后轻声说道。 “儿臣告退。”刘辩起身离开。 “陛下跟你说什么了?”等到刘辩离开,何皇后也恢復了平静,对著蔡琰问道。 “臣媳也不知道。”蔡琰不明所以的回道。 “傻孩子。”何皇后看著蔡琰呆呆的样子,也笑出了声。 “陛下让你过来也是为了让你求情,方才你一言不发——”何皇后教导起了蔡琰,呆呆傻傻在宫里不是一个好事,迟早被这深宫吃干抹净。 “啊?”蔡琰眼神中略带些许震惊,刚才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事。 那她一言不发陛下会不会生气? 蔡琰不知道这个答案,没有人教过她这些,书里也没有讲过这些东西,只能將略带求助的目光看向何皇后,將自己的问题说了出来。 “陛下岂会因为这种小事生气?”何皇后对刘辩很是了解。 “只是这宫里生活还是要多一个心眼,有些事情你不做,其他事情就没有你的机会。 陛下总归是要册立皇后的,皇后得能帮到陛下,你现在除了有身孕这一点,其他任何一方面都不合格。”何皇后略带严肃的看著蔡琰。 刘辩也跟她讲述过册立皇后的事情,皇后肯定得有亲生儿子,这是刘辩的底线。 亲生血缘能够改变许多事情,刘辩如果不是她的亲生儿子,光是处理何氏的事情就已经足够让何皇后出手,太后有足够的理由插手朝政,这是大汉几百年的惯例,甚至可以说这就是大汉的另一位君主。 “皇后——””蔡琰还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那可是皇后啊! 何皇后也耐著性子教导蔡琰,她不可能一直管著刘辩的后宫,册立皇后这件事刘辩的意见很重要,她这个太后的意见也很重要,她对蔡琰也还算满意,最起码蔡琰不会跟她闹起来,何皇后也不想经歷像董太后一样的生活。 蔡琰若是生下儿子,那基本上就確定了皇后的位置,皇后之位空悬时间太久肯定不行,这都已经空悬两年时间,要是三年內还没有册封皇后,群臣到时候也会提意见,让刘辩儘快册立皇后,以此达成阴阳平衡。 可是眼下蔡琰这个样子完全担当不起一点皇后的样子,真要是册立为皇后,那宋皇后的事情恐怕也会重演。 这是蔡琰从未经歷过的教育,来自一位廝杀上位的上任皇后的教育,让蔡琰大感惊奇的同时也增长了许多经验,原来还能这样操作! “可是陛下会不会不喜欢?”蔡琰有些担心的问道。 “陛下不喜欢只是一时的,只要你能让陛下满意,这些事情也不过是过眼云烟,陛下根本不会在意,反而会让你的位置更加稳固。”何皇后眼神也带著些许回忆,当初宋皇后被废的时候,她出了很大的力,刘宏当然清楚其中的事情,但是刘宏还是选择顺水推舟。 册立宋皇后並不是刘宏喜欢,只是他想要亲政就得先元服,想要元服就得有女人。这个皇后也就顺水推舟確定下来,宋氏之前虽然没有出过皇后,但是贵人还是有几位,在宫里也算有势力,宋氏也就在这种条件下被册立为皇后。 “这宫里逃不过一个爭字,你要是不爭,那別人就会踩著你上去,运气好只是一个人出事,运气不好家人也会受到牵连。”何皇后看著蔡琰语气淡淡说道。 “媳多谢母后教诲。”蔡琰沉默几息,对著何皇后礼说道。 “陛下应该在永寧殿等你,你先回去陪陛下吧。”何皇后该说的说完,也就让蔡琰回去,能教的她已经教了,蔡琰能不能学会就是蔡琰的事情,她也管不了。 “臣媳告退。”蔡琰依言行礼告退。 “陛下。”刘辩果然就在永寧殿里,蔡琰有些惊讶,母后说的都是真的? “过来吧。”刘辩放下书,让蔡琰去他旁边坐下。 “母后都跟你说什么了?”刘辩不在意的问道。 “没说什么。”蔡琰微微有些紧张,那些话语她不想让陛下知道。 刘辩一眼就发现了蔡琰的异样,小姑娘还是很单纯,不像他说假话那是张口就来。但是刘辩也没有拆穿,母后肯定不会害他。 “平日里你都看这些书?”刘辩將蔡琰揽在怀里,拿起案上的《春秋》问道。 “陛下可是觉得不妥?”蔡琰试探性地问道,从小她就跟著父亲看这些书籍,陛下若是不满意,她也有些难受,她觉得女子也可以看这种书,这不是男子的专属。 “没有,只是这些注释都不好,看这些东西还不如不看,你若是想看,过两日我將最新版的七经注释送过来。”刘辩直接说道,虽然还要老头们做修改,但是最新版的注释已经確立了基本路线,已经可以让刘辩满意,那自然可以推广开。 路线错误,那里面的內容再好都是无用,刘辩手里这本书唯一的问题就在於路线错了,不符合刘辩要让天下人走的路线。 “臣妾多谢陛下。”蔡琰闻言笑了起来,笑得很是青春。 陛下果然最好了! 刘辩突然吻了一下,蔡琰回过神来眼神偷摸的看向门外,脸颊一片羞红,陛下怎么在大白天做这种事情啊? > 第298章 历法改革 第298章 历法改革 嘉德殿里,一些往常根本没有资格进入嘉德殿的官吏等待著天子的到来,这些人都是各部门选拔出来的官吏,准备派往并州重新確立朝廷在并州的统治。 这个活已经在春节前夕就已经完成,但是朝廷也不能不讲人情,总得让人家与家人过一个团圆年,这件事也就拖到了春节过完才完成。刘辩对这一批官吏並不是很看重,但是并州的情况大家也都了解,他也得让这批官吏明白天子对此事的看重,所以才会在今天举行一场见面会,给这些官吏打打气,免得人家干到半路觉得干不了直接跑路。 官吏都是打工人,人家也有跑路的权利,实在不人家就来一个病假辞官,朝廷也说不了什么。 刘辩也不觉得这些人都能坚持下去,即便他给的诱惑再大,短时间內这些人能吃到的就只有官升一级,去了并州那片地方,凭藉这份热情也是坚持不了多久,肯定会有一大批人辞官。但是只要有人能坚持下去,那派这些人去并州就有意义,朝廷也能在并州重新建立统治。 并州的局势糜烂不是一天两天,想要修復好这种情况也不是一年两年,而且朝廷也无法在并州投入大量的资源去改善这种情况,那刘辩也就只能一波一波的送人过去,大浪淘沙般的进行重整。 “臣等拜见陛下。”刘辩从侧殿走了过来,群臣在司徒刘焉的带领下起身向刘辩行礼。 “免礼。”刘辩抬手示意眾人起身。 司徒刘焉首先起身陈奏,表示各署衙已经完成选拔工作,这些人都是各部门挑选出来的精兵良將,必然可以改变并州的局势— 精兵良將? 在座眾人有些惊讶,能被选拔出来派往并州已经说明许多,他们的出身、家世都不是很好,真正家世好的那批人根本不在意官升一级的奖励,人家到点就升,没必要冒著这么这么大的风险去搏一个前程。 “朝廷对於并州很是重视,数次派遣能臣干吏,前并州刺史董卓与现并州刺史傅燮精明能干—只是底层虚浮,朝廷思虑良久也决定由京师派遣官吏填补中低层缺口,眼下你们能够被选拔上来—朝廷也不会亏待有功之臣——刘辩也画起了大饼,表示只要你们能好好干,朝廷也会优先提拔你们,千石只是起点,两千石也不是梦想。 你们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朝廷就是你们的后盾,朝廷之后也会不断给予并州援助,迁移百姓去并州生活,相信在大家共同的努力下,并州的局势会变得更好,你们各人的前途也会更远大。 刘辩的话语还是有些效果的,大家眼睛里也燃起了希望的光芒,陛下都这样跟他们说了,他们定然是能够在并州干出一番成绩,不负陛下期待。 打完了鸡血,刘辩又表示你们可有什么生活上的忧虑,只要提出来,朝廷都会尽力解决,绝对不会亏待你们这些。 谁去并州还带著家眷啊! 自己死了还得把家人也带上是吧? 这些人也只在嘉德殿待了一会儿,便在刘焉的带领下离开此地,这可能是许多人一生之中唯一一次踏入嘉德殿的机会,如果有人还能踏入这里,那估计就是二三十年后的事情。 出了嘉德殿,许多人都回头看了过去,这是他们第一次踏入这里,若是有朝一日能够堂堂正正在这里参加朝会那又是什么样子? 刘辩並没有那么多想法,他回到偏殿后就接见了终於赶到京城的刘洪。刘洪字元卓,今年六十二岁,泰山郡蒙阴县人,鲁王刘兴后裔,年轻时就以学识渊博、精於天文历法闻名,踏入仕途应太史令徵召赴京城洛阳,被授予郎中,之后多次升迁,直至山阳郡守,眼下被调入京城担当议郎。 刘洪也清楚一点天子詔他入京的原因,他也做好了进行历法改革的准备。 历法改革不是皇帝下一道詔令,让大家以后都用这个历法就可以的,一次新的历法定製,当然不仅是改元年岁首那样简单,一系列的问题接踵而至,都需要与之配套。 刘辩即位不久就提出的汉歷,基本没有任何作用,就是提供了一个纪年原点,都牵扯到了许多部门,更別说刘洪这套具有实际意义的历法。 像孝武皇帝太初历改制时,大汉的象徵色由刘邦时代確立的红色改为黄色; 以“五”作为祥瑞数字,重要的东西都要五个字,不够五个字的要凑齐,如“宰相印章”要改为“宰相之印章”;重新改定官名,各种礼仪场合用的音乐都要跟著改,非常繁琐。 历法最重要的作用便是指导农业生產,若是历法出现问题,农业生產可是会出大乱子的。 当然了,刘辩並没有改正朔、易服色的政治需要,不会像太初历改制那么麻烦,只是眼下的四分历有了明显的疏漏,无法准確预测月食、日食等天象的时间,对於指导农业生產也有一定的疏漏,那朝廷就得改变历法。 刘辩不懂历法,但是朝廷之中懂历法的人不在少数,太史令本人也就是专职负责天文历法方面的官员,自然能够跟刘洪论证,將结果匯报给刘辩。 乾象历確实更好一点,但还是有不足,这毕竟只是刘洪个人完成的历法,出现疏漏也是在所难免。 而改进这些问题的办法也很简单,派人去多地持续观测日月运行、节气变化,再根据这些数据对乾时歷进行调整,最终確定这部历法已经可以指导农业生產,通过实测验证新历优於旧历,朝廷才能颁布詔书强制使用,地方官府需调整户籍、税收等行政记录。 “这件事交由灵台负责,於大汉全境设立二十七个观测点,以三年为期限,三年之后,朝廷推行历法改革。“刘辩对著殿內眾臣下达了命令,灵台也就是大汉的官方天文观测机构,也是太史令掌管的部门。 “陛下,太常署並未有此预算,若是推行此事,恐怕太常署无能无力。”太常刘弘並没有直接答应下来,去年八月的財政会议上已经確定了各部门预算,现在又要增加额外的开支,先不说灵台本部的问题,光是增加二十七个观测点,那一年就得增加近千万钱,太常署绝对掏不出这笔钱。 太史令也就是太常的下属,这场会议太常自然得参与。 “之后这件事会交由朝会討论,给灵台增加新的財政预算,国库还能掏得出这笔钱粮。”刘辩直接说道。 这几年的財政预算都是紧著,国库甚至可以说十分充盈,甚至可以在没有任何收入的情况下维持朝政一年时间,历法改革这样的大事,该的钱肯定不能省。 “臣遵旨。”刘弘没有再多说什么,只要陛下愿意掏钱就行,他也没有反对的想法。 历法改革还需要面对的一个问题就是保守派的阻挡,历法只要能用,那大家也不想有什么变化,刘弘並不是那种老顽固,他若是老顽固的话那也不可能负责清查公田侵占一事。 历法改革的事情定了下来,刘弘也就带著其他人离开了,留下了刘洪独自面对天子,这也是天子的要求。 “这件事不让你负责,心中可有怨言?”刘辩问向刘洪,他这么做就相当於派人抢了刘洪的成果,按照惯例应该是刘洪负责此事,即便刘洪不出任太史令,他也应该是主要负责人。 “臣所献之歷尚且疏漏,陛下能够採纳並且派人完善此历法已经让臣满足,臣才识浅薄,若是让臣负责此事也是所託非人,怎敢有怨言?”刘洪摇摇头,恭敬说道。 不管怎么说,乾象历都是他的心血,他不怕自己的心血掛別人的名字,毕竟朝野皆知这部历法是他首创,没有人敢这么不要脸,他怕的是自己的心血被埋没,最终只能陪葬在他的坟墓里。 而且陛下突然詔他入京,肯定是另有任用,刘洪不觉得自己会被雪藏。 “朝廷命郑玄等博士统一今古七经之事你可清楚?”既然刘洪这样回答,刘辩也就没有就此事继续討论的想法,转而问起了不相干的事情。 “此事臣略有耳闻,陛下可是要臣参与其中。”刘洪拱手说道,经学一道他不是很擅长。 “这个工作已经基本完成,眼下是有另外一项任务,数算之书杂乱,朕想让你负责此事,修订完成一本数算之经。太学废弃多年,朕欲重振太学,先期打算確立二部,经学部和数学部.”刘辩將自己的打算娓娓道来。 刚开始肯定不可能那么分明,所有的学子都得学习这两个方向的內容,经学的教材已经有了,数学的教材也得確定好,才能开展印刷。 “修订数经?”刘洪被刘辩的打算嚇了一跳,他也能编订一本经书。 “对。”刘辩並没有什么情绪,他的数学知识仅仅局限於加减乘除,最多算一下圆的面积,但是数学的重要性毋庸置疑,既然朝廷要培养人才,那数学绝对不能落下。 光靠民间培养这种方式太不靠谱,既然朝廷要自己培养人才,那培养一些数学方面的人才也是顺手的事情。 刘辩並没有兴起科举的想法,也没有確立三省六部制的想法! 考试的確是选拔人才的重要方式,但是科举不是考试的唯一载体,而且科举带来的最大问题就是官吏分別,不然凭什么让人家寒窗苦读几十年?科举制后官就是官,吏就是吏,两者涇渭分明,没有一点可以互相转换的空间。 大汉如今的选官方式的確很大的问题,但是確保了官吏一体,毕竟举孝廉的前提就是吏员,大部分官员都是从吏员开始,只不过被举孝廉后才会被授予官身,也就是正式入仕,官吏的职业能力还是能够保证下限。 刘辩还要继续推进官吏一体、推进朝廷制度向前发展、推进大汉向前发展,那科举这条路就绝对不能走! 而要改变查举制,也不只有科举一条路,朝廷开办学校培养人才才是更好的选择,从孝武皇帝开设太学开始,这条路就已经被打通。只是受限於时代发展,直到大汉崩溃之时,便宜纸张还未走入千家万户,这才让这条路始终蒙尘,直到一千多年后才重走这条道路。 科举制下培养人才的方式还握在私人手里,那天下英才尽入吾彀的感嘆就只能是一个笑话,更別说还不完善的科举制。朝廷需要自己培养人才,这才能更符合朝廷的需求,而不是让朝廷適应別人培养出来的人才。 当然了,官吏入仕的时候通过考试確定一个人的学识也是必须的,这条孝武皇帝確立下来的政策一直延续至今,乃至后世几千年,刘辩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也就得按照道路继续走下去。科举制只是这条路上的一个分支,大汉不需要走这条分支。 皇帝这条道路上的终点就是孝武皇帝,任你是谁,都只能看到孝武皇帝的背影,敬陪下首。 “臣可以吗?”刘洪有些不確定的问道。 “大汉天下还有谁在数算一道能超过卿的成就,还有谁能让朕信任?朕与卿都是高皇帝后裔,经学方面已经有了郑玄,宗室总得有一人在教育上能与郑玄交相辉映。”刘辩笑著说道。 鲁王刘兴並不是世祖后裔,这是光武皇帝大伯的后裔,但是不要紧,大家都是高皇帝的后裔,都是汉家血脉,这就已经足够了。 “臣定不负陛下所託,只是数学与经学相提並论—.”刘洪显然不觉得自己能与郑玄並驾齐驱,尤其是统一七经的郑玄。 他的確是郑玄在数算之道的老师,但是郑玄在经学的成就太了。 “这就需要卿努力了,反正经学与数学都是一级学部,朕也只能召集数算大家与卿一同推进数算之道的发展,数算一道无穷无尽,总有一日能够推进到与经学相提並论的程度。”刘辩毫不在意地说道,鼓励刘洪继续发展数学。 > 第299章 真两千石 第299章 真两千石 “陛下,不知这一级学部是什么意思?”刘洪提出了问题,他大概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但是终究还是要跟陛下確定一下,免得理解出现偏差。 “唔——一级学部就是学科大类,目前暂定下的一级学部有经学、数学、医学、农学、工学,太学的学制只有五年,大家在这期间只能是囫圇吞枣地学习,这是不得已的举动。但是对於学术研究与深入方面这肯定不行,之后还会有人选择深造,这个时候就得从一级学部里的內容里挑出一个门类深造,这个门类就会作为二级学科,比如说经学里七经都会作为二级学部,数学里就会有纯粹数学与应用数学两个二级学部,医学会分为內科、外科..”刘辩想了一下,开始给刘洪讲述自己对太学的理念。 “当然了,这都是我暂时的想法,当太学开始运行后,肯定得根据实际情况再进行调整,不过大体框架还是以朕的想法为主,到时候这件事也会上升到朝会上討论。”刘辩又补充了一句,他又不是神,不能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大体框架还是可以確定的,之后就是一些细微之处的调整,可能会增加几个二级学部,刪减几个二级学部,这都是小问题。 “这样倒也可。”刘洪想了一下,觉得这样也可以。 “之后太学是交给卿和郑玄负责,你们二人要打造好太学的基础架构,之后太学的级別也会提升.”刘辩又跟刘洪说起了太学的事情。 “太学祭酒作为六百石的官职恐怕已经足够。”刘洪有不同意见,太学管理的人员就那么多,也没有太多事务需要处理,根本不用提升级別。 “教育关係到未来千年的发展,太学作为国立最高学府,六百石远远不够。”刘辩表示太学的级別肯定得提升。 “那陛下打算?”刘洪觉得刘辩的话语也有道理,教育肯定要重视起来。 “真两千石,设立两个真两千石的职位,一个是太学祭酒,一个是太学院长,祭酒负责人事,院长负责教学。”刘辩直接给出了一个让刘洪膛目结舌的答案。 真两千石? 大汉的官吏级別一共十五级,真两千石位居第三级,仅次於万石和中两千石。万石只有七个职位,也就是太尉、司徒、司空,另外还有军队里的大將军、 驃骑將军、车骑將军、卫將军。中两千石也只有十八个职位,九卿、执金吾、太子太傅、河南尹、京兆尹、前后左右四將军。 真两千石如今没有,这是前汉时期州牧制度下州牧、刺史的职级,与郡守的两千石进行分別而设立的职级。 “陛下是欲重启州牧制度?可是之前司徒提议设立州牧制度不是被陛下否决了吗?”刘洪敏锐的察觉到设立真两千石的意义,这个职级与州牧掛鉤太深了,容不得他不这样想。 “对,之前司徒提议设立州牧制度的时候条件不是很適合,当时设立州牧可能会使天下分崩离析,再过两年局势再稳定一点,朕也会重启州牧制度,只不过会对州牧制度做出一些调整。”刘辩点点头,毫不介意的说道。 “陛下,前汉时期的经验不得不重视。”刘洪也严肃起来,他浸淫仕途几十年,有些事情还是清楚的。 “中央朝廷无法完美对接一百多个郡级单位,朝廷政务也会运转不灵,而且如今刺史已经开始插手地方政务,无论朝廷愿不愿意,州一级已经掌握地方行政。那朝廷也不可能装作看不见,唯有將这种权力放在明面,让朝廷能够对这种权力做出调整。”刘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陛下还是慎重一点为好。”刘洪想了想,对著刘辩告诫道。 他无力反驳陛下的想法,而且刘辩过去的所有行为已经不断证明他不会做错,可能行为会有一点过激,但是最终还都在陛下掌控之中,他最高也不过一郡郡守,有些事情的確不是他能想清楚的。 “嗯,太学那边还是要卿多想想,朕也只能设计一些大体架构,真正负责太学的人还是你们二人。”刘辩毫不在意,他还有时间去思考调整州牧制度应该如何实行。 “臣遵旨。”刘洪应了下来。 刘洪带著刘辩交代的任务走了,他的心情愉悦中带著些许压力,陛下对他委以重任是好事,但是陛下对他太过重视,他能將数算一道推延至与经学相提並论的程度吗? 刘洪不清楚这个答案,他只能尽力去做,历法改革这种小事已经不被刘洪放在眼里,修订数算之书、重整太学才是他的目標。 刘洪离开以后,刘辩也靠在榻上缓了一会儿,隨后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 “州牧.”刘辩看著窗外的景色怔怔出神,这个制度的施行將大汉彻底推入深渊,眼下他也要实行州牧制度,不知道他的这套制度会不会引起什么变化。 过了一会儿,刘辩將万千思绪收回,光武皇帝的制度设计无疑是成功的,儘管出现了大汉幼儿园,但是直到大汉崩溃,这套制度都没有从內部崩溃,这已经证明了光武皇帝的能力与眼光。 光武皇帝的智慧能够持续近两百年已经十分了不得,眼下这套制度已经不再適合大汉,那他就得做出调整,他是大汉天子,有这样的责任与权利。 但是他也得为后世考虑,制度设计基本很难提高一个政权的上限,制度设计保证的是一个政权的下限,把一个傻子放上去都能保证政权能够正常运行是制度设计的最终目標。 任何一个政权的上限都是强人政治,简单来说就是独裁者、集权者才能够拔高一个政权的上限,任何政治制度都不可能比强人政治更好。 但是强人太难出现,不是说任意一个独裁者都是强人,一个人也不可能將一个政权的所有事务都处理好,必须得藉助其他人的力量来完成。强人政治的前提就是大家对这个人都心服口服,能够按照这个人的指示完成任务,在这期间大家同心协力,不会互相扯后腿。 而想要完成集权,跟血缘、职位这些东西都没有关係,能够让一个人完成集权的是政治魅力,是过去数年乃至十数年间不间断的成功,在没有接连失败之前,大家都会对你言听计从,因为听你的就能成功,不听你的就会失败。 这个时候大家就会对你心服口服,这个时候也就完成了政治团体內部的集权,这个人也就会被称之为集权者,也可以称之为独裁者。因为政治团体內部没有人能够对这个人的想法提出反对意见,也没有人敢对这个人的想法提出反对意见。 刘辩如今正在走向这条道路上,但是他还没有完成真正的集权。朝臣对他还有疑虑,天下人对他还有疑虑,中央朝廷、地方政府还在扯皮內耗。刘辩的確做出了一点成绩,但是还不够,他还没有大贏特贏,还会有人认为刘辩走的方向是错误的,朝会之上的爭论便是外在表现,很多时候刘辩也不得不使用一些手段才能让自己的政策推行下去。 既然有人反对,既然刘辩使用了手段才能通过,那这个政策的执行力度就可想而知。但是好歹刘辩也能凭藉自身的威望让一件事开始执行,他过去的成功带来了现在的威望,现在他还需要让自己的政策不断成功,让大家知道他始终是对的,反对天子肯定是错误的。 到时候刘辩就会进化为集权者,进而成为一名独裁者,大汉也就能够再次迎来强人政治的时代。 强人政治与盛世也没有多少关係,不是说强人政治就能带来盛世,盛世更多的是跟自然环境与气候有关。气候温暖、年年风调雨顺的情况下,只要执政者不是很差,那肯定就是一个盛世,气候寒冷、年年天灾的情况下,执政者再厉害也会被人骂劳民伤財、执政水平低下。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孝武皇帝与后世的某位皇帝,孝武皇帝从登基第十年遇见了气候由热转冷的急速降温期,大汉境內天灾遍地,而且频率很高,基本都是每年一次大型天灾,朝廷经过种种努力措施,还是有二十八次大型民变,这也成了孝武皇帝身上抹不开的污点。 而后世的某位皇帝,在气温逐渐转暖的过程中,天灾频率更是孝武皇帝时期的一半,以不及孝武皇帝一半的在位时间发生了二十七次大型民变,还把这位皇帝气哭了,觉得自己这么勤政爱民,百姓怎么还能大规模造反?百姓怎么能不体谅自己? 百姓为什么要体谅皇帝?活不下去那就只有造反,不管是不是皇帝的原因,总归是皇帝统治著这个国家,活不下去还能让人家等死? 孝武皇帝的执政在史书上的评价可以说用惨不忍睹来形容,某位皇帝的执政反而得到了一个治世的评价,气候的不同就是如此。 要说执政能力,没有一位皇帝能超过孝武皇帝,经天纬地简直就是孝武皇帝的绝配。 没办法,谁让孝文皇帝已经占了文这个諡號,孙子不可能跟爷爷抢諡號;谁让孝武皇帝时期遇到了那样的气候,遇到了那就只有面对。 另外孝文皇帝能够拥有諡號文,並不是大家想像中的经天纬地曰文,群臣给孝文皇帝上諡號“文”的理由是慈惠爱民曰文、愍民惠礼曰文,上諡號只要有一两点符合就可以上这个諡號。所有文帝里,唯一能以经天纬地曰文这个理由上諡號的只有隋文帝,能配得上经天纬地曰文的也只有隋文帝,其他的文帝都是取自“文”这个諡號里的其他解释。不过所有文帝都是影帝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这一点也是从孝文皇帝开头。 “呼。”刘辩轻轻吐出口气,回到席位继续处理奏疏。 刘辩也没指望过自己治下会是一个盛世,气候摆在那里,不是人力可以扭转,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儘量保全大汉的百姓,儘量让大汉百姓能够像人一样活著。 “陛下,可要准备晚膳?”侍从看时间差不多,刘辩刚刚处理完最后一封奏疏,隨即上前问道。 “不用,今天去永寧殿。”刘辩想了想,隨后说道。 “今天是留宿永寧殿的时间吧?”刘辩抬起头不確定的问向侍从,即便蔡琰怀孕,他还是保证儘量一碗水端平,他时常去永寧殿坐一坐,蔡琰怀孕確实会让他变得不一样,但是如果不是蔡琰侍寢的时间,他都不会在永寧殿留宿。 后宫就四个女人,还是公平一点为好,刘辩也想让自己的后宫安稳一点。 “正是。”侍从很快答道。 “那就好,等下练完剑就直接去永寧殿。”刘辩点点头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开始派人去永寧殿那边通知陛下会在那歇息。 “陛下。”灯光下,蔡琰行礼。 “免礼。”刘辩走了过去,牵著蔡琰的手就朝著里面走去。 “你吃过了没?”刘辩边边问。 “臣妾还没有。”蔡琰笑眯眯地回道,按照时间,陛下今天就会在永寧殿歇息,她自然是要等一会儿的。 刘辩时常会来她这里坐一坐,即便不会在她这里留宿,也能让两个人的感情突飞猛进。 “下次不用等我,按时按点的吃饭,身体要紧。”与蔡琰坐下后,刘辩这才说道。 “不碍事的,臣妾也没什么事情,等一会儿也能让胃口更好一点。”蔡琰笑著答道。 “隨你吧,不要饿著就行。”刘辩也没再说什么,蔡琰又不是真傻,宫里也不会短缺蔡琰的食物,饿了蔡琰会自己找吃的。 隨著月份的增大,蔡琰孕吐的现象也从轻到重,尚膳局已经很努力,但是生理现象还是避免不了,医家也看过了,给出了蔡琰体质异常的原因,过段时间自然就好了。 这顿膳食也不例外,刘辩也没有什么情绪,有些事情不是人能控制的,人总得学会接受。 > 第300章 卡预算 第300章 卡预算 朝会之上,议郎刘洪起身陈奏,请求天子允许历法改革。 太史令並没有参与朝会的资格,不过由於朝会议程中有这一项,太史令也列席参加朝会,毕竟历法改革肯定要太史令发言陈奏,让专业人士讲清楚这里面的问题,只有跟大家都讲清楚这件事,群臣才能对此事进行议论,才能决定此事是否要通过。 历法需要改革吗? 肯定是需要的,无论是指导农业生產还是预测天文现象,历法在这其中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是的,日食、月食这种现象是能算出来的,历法的本职作用就是如此,不然一旦出现异象,那就会让天下譁然,朝廷肯定不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按照算出来的时间出现的天文异象並不会掀起舆论,毕竞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会出现这个异象,你还要胡言乱语那就是在找死,朝廷的铁拳砸的就是这种装神弄鬼的人。 至於刘宏秉政天文异象会引起舆论,就是因为历法不准,本来应该出现天文异象的时间没有出现,不该出现天文异象的时间出现了,自然会让人心惶惶。 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 历法不准! 即便修订历法的时候已经预料到这种情况,给了调整的余地,但是历法精度就摆在那里,经过一百多年的积累,这种误差已经变得非常大,不是太史令依靠数学工具就能调整回来的。 太史令本人对历法改革肯定是赞同的,无法准確预测天文异象不是他的罪责,但是太史令的责任肯定是少不了的,不说別的,光是天子的怒火就不是太史令能够承受的。 眼下有更合適的历法出现,太史令自然是愿意更换历法,最多就是重新计算一些数据,对於太史令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太史令也说明了乾象历现在存在的问题,表明灵台得申请预算去各地观测数据,才能將乾象历最终確定下来。 改革历法大部分人都同意,但是凭什么给灵台那么多预算! 一千万钱! 各部门一年的预算才多少,灵台就那么几个人凭什么隨便开口就要一千万? 二十七个观测点太多了,十个甚至九个观测点就已经足够,少招几个人,灵台本部也没必要那么多人,一二百万钱太常署就能拿出来,没必要再额外增加今年的財政销,预算已经定下来,隨便超支肯定不允许。 刘弘没有为本部门的事情发表看法,他对此事没有任何想法,陛下想做那就做唄,既不支持也不反对;太史令一个掌管灵台的六百石小官没资格参与到这种级別的议论,他只有介绍情况的时候才能陈奏,想要据理力爭出来一千万的预算,群臣的叶沫星子能把他淹死。 议郎刘洪站出来舌战群儒,这二十七个观测点是必须的,观测数据的范围越广、数据越详细,乾象历的精度越高,出现错误的机会才会更小,乾象历是他的心血,他自然想让乾象历变得更加完美。 议郎虽然是六百石,但是属於高级官员储备,有资格在朝会上发言。 “尔等不欲改革历法意欲何为?想要藉助天象抨击朝政?”刘洪的確是第一次参加朝会,但是根本露怯,非常熟练的开始扣帽子。 “我等自然是没有这个想法,但是二十七个观测点完全没有必要,去岁八月的时候已经对本年度的財政预算做出决议,现在隨隨便便就增加一千万钱,那財政决议岂不是就成了厕纸?”反对者也没有被帽子嚇到,历法改革我们可以不反对,但是不可能出这么多钱。 很显然,天子专门詔刘洪回来就是要进行历法改革,反对历法改革那就是反对天子,大家不可能明目张胆的反对天子,但是想要阻拦这件事还有別的办法,最简单也是最有用的办法就是卡住预算,没有钱还想做事? 乾象历的缺点大家也都清楚,只要不让乾象历完成数据积累,在与四分历进行对决的时候那就不可能完全胜过四分历,那样这历法改革也就推行不下去。朝廷费绝大的人力物力去推广一个新的历法,新历法肯定是要全面胜过旧历法,没有达到这个要求那就一边凉快去,继续完善新历法直到能够碾压旧历法。 “司农卿以为如何?”刘辩终於开口,现在额外开销肯定得大司农同意,大司农不同意,他这个天子也没办法增加开销。 “臣以为可先行由太常署负责部分开销,在几个主要地点增加观测点,待今年財政预算確定时再对此事进行討论,之后再根据预算去增加观测点。”新任大司农樊陵站起来,说出了一个两不得罪的方案。 各部门都是有一部分流动预算,本部门遇到事情都得从这里面拿钱,比如说主官突然任上离世,本部门肯定要负责一部分葬礼开支,就得从这里面拿钱。 樊陵也不想增加財政预算,大司农要是放任这种现象发生,那大家都能拿出方案要增加开支,定下来的预算也就成了一张废纸,大司农能做的就是死死守住口子,就算是天子的意志也不能从他这里拿到钱。 即便同僚们对他之前就有意见,现在还死死守著钱袋子更是会让人厌恶,守得住钱袋子才算是一个合格的大司农,陛下可能暂时也会有意见,但是之后会更加看重。毕竟连钱袋子都守不住的大司农,要之何用?说不定过两年国库就会空空如也,到时候大家都没钱,朝廷也就维持不下去。 刘辩也沉默了,他將樊陵换到大司农的位置上就是想著樊陵能鬆口,有些临时预算也能更容易通过。周忠那个老头虽然也很好,但是就是不给他开口子,有时候也把刘辩气的半死。 结果樊陵也很有原则? “历法改革刻不容缓!”刘辩眼睛看著樊陵肃声说道,开始给樊陵施加压力。 樊陵没有回话,依旧保持著恭敬的样子,仿佛没有听懂刘辩的意思。 他一个大司农是真的不懂天文历法,也不会对此事发表意见,陛下想要改革历法他也不会反对,但是陛下想要临时加钱? 那没门! 刘辩將目光看向三公的位置,想要用三公压一下群臣的意见,让这件事能够通过。 刘焉面无表情很显然对此事並不关心,想要让他开口也不可能。 萧瑗面带微笑,但是从之前商议历法改革的过程中,刘辩也清楚萧瑗不会同意历法改革,让人家开口绝对是连增加观测点都不行,就继续用四分历,四分历又不是不能用。 至於卢植? 算了! 刘辩从卢植蠢蠢欲动的身体就知道,卢植开口就是劝諫陛下不能铺张浪费,有些不的钱就不要,比如说现在突破財政预算的事情绝对不能做。 刘辩收回目光,没有对此事继续发表意见,他对此事也不是很急迫,没必要用天子威望强行压制群臣的意见通过此事。 最后还是太常署承担下一切,二十七个观测点被砍到七个,这部分开销也是由太常署负责。 刘弘很不情愿地应了下来,陛下想要做事却要让他掏钱,一二百万虽然不是什么大钱,但是也就意味著太常署上下今年的岁禄得减少一点。 “下次换个能鬆口的大司农!”朝会继续,刘辩还是忍不住想道。没想到樊陵能这么坚持原则,就是不给他开口子,这让他怎么做事嘛!国库里的钱財还都是他想办法弄来的,结果现在想要钱却处处碰壁,这合理吗? 过去没钱也就算了,现在有钱也不能,並且还不是用於皇帝的私人享受,完全是国事开销都不了里面的钱,还挽救大汉?拯救个鬼! 朝会结束,在群臣的恭送下,刘辩起身朝著后殿走去。 虽然樊陵坚持原则绝不超预算,即便是天子施压都没有鬆口,群臣也没有对樊陵施加好感。樊陵是阉宦的人,即便阉宦已经被陛下压制,大家可没有忘记过去樊陵的站队。若不是现在有天子压著,朝臣绝对能把樊陵送到詔狱弄死,让天下人都知道跟隨阉宦的后果。 至於现在为什么没有这么做? 隨意公然弄死九卿官,全家有个脑袋? 天子不怎么杀戮,但是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朝臣里死一半人都是轻的。 樊陵也不在意,与关係不错的贾詡等人打了个招呼,也就离开了嘉德殿。 “贾司隶,陛下请你过去。”侍者从后殿走出来,来到贾詡身边说道。 “还请带路。”贾詡拱手说道。 “请隨在下拜见陛下。”侍者也恭敬说道。 “贾卿来了,坐吧。”还没等贾詡行礼拜见,刘辩指了指对面的席位说道。 “谢陛下。”贾詡礼,隨后坐了下来。 “这两日已经开始清查公田侵占,凡事都需要慎重一点.”刘辩没有多少客套,直接开始跟贾詡討论起清查田亩的事情。 三个月的期限已经结束,至於说有没有人家主动交还侵占的公田? 也是有的,朝廷对此事都已经如此重视,自然会有人主动归还公田,站在朝廷的对立面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但是这样的人很少,大多数被侵占的公田还是维持原来的样子,朝廷有本事就查,查到那他们也会缴纳罚款,查不到那他们就接著白嫖地租。 他们並不相信朝廷有能力查清楚这里面的事情,他们的確缴纳了算税,但是都是定额税,朝廷根本没有能力查清楚他们家的资產,確定不了资產,还想確定他们手里的田地是怎么回事? 定额税確实也没办法,朝廷也不是奔著抄没家產来的,没有人能抵挡得住朝廷的军队,那他们也就得乖乖缴纳税款,大家也不想为了一点钱財弄得举族尽灭,但是朝廷查不清楚那就不是他们的问题。 “多谢陛下告诫,臣也让下面的人小心行事——”贾詡拱手说道,为了田地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为过,甚至都有可能有人起兵造反,如果隨便处置,肯定会闹起风波。 “嗯,还是要多跟下面的人宣讲朝廷的政策,说得多了总会有人听进去..”刘辩点点头,即便主动归还的期限过了,只要有人能够主动归还公田,朝廷也可以接受,並不会处以罚款。 而且朝廷也不是光拿土地,这些田地还是要租给无地可种的流民,让这些人也能种地谋生。朝廷可能不清楚里面的门道,但是百姓肯定知道这些公田究竟是谁在得利。有地方百姓的配合,清查公田一事也能更加容易一点。 刘辩还没有在百姓间建立起崇高的声望,甚至因为徭役、战乱诸多事情,刘辩在百姓中的名声並不怎么好,大部分百姓都觉得他跟先帝没什么两样,胡作非为、纵情享乐,世道还是乱糟糟的。 即便疏通水利设施对百姓也有很大的好处,但是百姓不想出徭役,水利工程的修建也是徭役中劳动强度最大的一种,百姓能够参与其中是因为朝廷命令,並不是觉得这样做对自家能有好处。 刘辩也就只能做决策,至於下面的人能不能將利害给百姓讲清楚就不是他能控制的,吏治腐败,能够將事情保质保量的完成都得求爷爷告奶奶,更別说让人家主动去做不相干的事情。 跟贾詡聊了一会儿事情,午膳已经送到,刘辩也就跟贾詡共进午膳,隨后让贾詡离开。 贾詡很忙,刘辩也很忙,刘辩叫他过来也是为了两人一起吃一顿午膳,吃完就该干嘛干嘛,没必要浪费时间。 “下午的安排都是什么?”贾詡走后,刘辩开始询问日程安排。 “未时要詔见河南尹.”负责日程的侍从立即说道,陛下不会有閒暇时间,如果没有奏疏需要处理,那就会詔见臣子,如果不詔见臣子,那就去西园巡视大军,他们这些负责日程的自然得將所有安排全部记在脑子里。 “嗯。”刘辩点点头,开始处理奏疏,到了安排好的时间,自然会有人將该见的人带过来。 第301章 巡视关中 第301章 巡视关中 汉歷三百九十四年,正始三年二月初一,帝下詔令各郡举荐数算之才一名入京,择优授予博士之职。 刘辩也突破了以往旧制,从光武中兴以后,博士这个职位应该只设立十四位,对应光武中兴以后十四家五经学派,这保证了这十四家学派的释经权垄断。陈寔去世后,刘宏下詔徵召荀爽、郑玄等十四人为博士也正是出於这个原因。后来出於对刘表行动的掩护,也是为了统一七经,朝廷又徵召了两百多人入京,增补二十余名博士,其余人也都是授予博士待遇,这个时候就已经突破旧制,群臣也有意见,但是被刘辩压了下来。 眼下既然要发展数算一道,那刘辩也就得拿出东西给人家,博士便是刘辩给出的诚意与待遇。 天下被这个消息引起轩然大波,大家不明白皇帝是要做什么,上一次朝廷大规模徵召人才不久刘景升就大开杀戒,现在又是这种情况,朝廷又要做什么?数算大家也不是什么岌岌无名的人,不然地方官府也没办法举荐,刘洪便是年少就以天文数算闻名,甚至刚入仕就被太史令要了过去,堂握数算的人在这个时代就是人才,甚至比掌握经学还要吃香,最起码也能算帐,这就是学会数算的优势。 接到这个消息后,不少世家豪强都安分了不少,生怕朝廷重演旧事,打是打不过朝廷的,那就只能缩著身子安分做人,真要是被朝廷盯上,那也就只能自认倒霉再跟朝廷爆了。 不过嘉德殿里的气氛並不是很愉快,所有人都沉默的看著手里的奏疏,看完以后又將这封奏疏传递给下一个人看。 很显然,发生了一些预料之外的事情。 “都清楚是什么情况了吧?”等时间差不多,刘辩直接对著所有臣子说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死了几个人,两名税吏被杀,杀了这两名税吏的人连同他们的家人全部自杀,朝廷也不用怎么处理,毕竞人家都死了还能怎么处理?朝廷之后再安抚一下被杀税吏的家人便是,根本不用刘辩召集这么多人商议此事。 但是刘辩还是召集了不少人过来商议此事,因为此事跟清查公田侵占扯上了关係,此时外界的舆论对於朝廷政策並不是很好。 杀人的这两家人都没有自己的土地,都是靠租种朝廷的公田为生,税吏在催缴今年春赋时,走投无路的一家人选择了最爆裂的对抗手段,他们没有选择落草为寇,也没有公然打起反抗暴政的旗號,杀人之后乾净利落的自杀,没有给朝廷任何处理的空间。 大汉还是有温情的,没有让这一家人暴尸荒野,有人大发善心將这两家人入土为安,並且还给这两家人立了墓碑,墓碑上如实敘述了这两家人的死因。並没有画蛇添足去描写他们的悲惨,只是说朝廷要清查公田侵占一事,加之春赋征缴,这一家人选择杀害官吏隨后自杀。 问题就出在了墓碑上內容,等刘辩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过去了近二十天,舆论已经扩散开来,朝廷此时显得很是被动。 “臣之罪,还请陛下治罪。”贾詡站起身请罪,他並没有推卸责任的想法,这件事是他在负责,现在出了问题,他肯定有脱离不了的责任。 刘弘和杨彪隨后也起身请罪,他们三个人都得老老实实挨上一板子。 “现在不是问罪的时候,朕也没有问罪的心思,问题是这件事怎么处理?怎么將这个舆论压下来,清查公田侵占一事肯定不能被阻挠,这件事得坚定不移的推行下去!”刘辩看了三人一眼,隨后重重的说道。 无论是被杀的税吏,还是自杀的那些人,刘辩的確为他们感到惋惜,他本想著让这些百姓活得更好一点,但是现在这些人还是就这样死了,他的努力並没有让这些百姓受益。 但是他不能为这几条性命停留,他还得让大汉继续走下去,怎么压制舆论、怎么让这件事的影响降到最低才是刘辩目前正在思考的问题。 几条人命还拦不住刘辩的脚步,从光和七年黄巾起事后,天下之间丧命的百姓不知凡几,甚至可能已经有近千万人,死一千万人都是一个数字,更別说这几条人命,这是一个很小的数字。 “太尉以为如何处理此事?”刘辩看向卢植,希望卢植能拿出一个主意。 “此时再插手其中恐怕已经为时晚矣,很有可能会弄巧成拙,让民间激起更大的怨气。”卢植想了想,拱手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卢植的想法就是冷处理,朝廷对此事不闻不问,当一个缩头乌龟,反正朝廷已经当了这么多年缩头乌龟,也不差这一时,至於带来的代价吗? 最近一段时间肯定不能继续让贾詡他们派人清查,这段时间肯定得避避风头,等过上两三个月这个影响也就消散的差不多,到时候再派出人手继续处理便是。 此时朝廷连强硬弹压都无法做到,朝廷若是对此事做出回应,说此事跟清查公田没有任何关係,亦或者朝廷清查公田侵占的对象並不是这两家人,那无疑是在向天下人表示此地无银三百两。 比起让民间激起更大的怨气,还不如朝廷什么都不做,不做就不会做错,朝廷也不差这一两点骂声。 “那过段时间再出现这样的事情怎么办?还能一直拖下去?”刘辩对卢植的回答並不是很满意,清查公田才刚开始,就被这样逼停,后面还发生这样的事情是不是也要停?后面出现更大的舆论事件是不是还要停? 这个过程中肯定会不断地出现么蛾子,这还是关中地方,关东地方肯定会遇到更大的阻力,三停两停这件事就会被彻底拖到无影无踪。 朝廷肯定得对此事做出回应,告诉天下人朝廷推进清查公田一事坚定不移的態度,无论过程中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让朝廷停止政策施行。 卢植不说话了,他也没有办法处理此事,这件事朝廷知道的太迟了,如果早一点收到消息,朝廷还能动用手段压下此事,不会让此事传播开来。但是现在这件事在关中已经可以说人尽皆知,甚至关东之地也有不少人知道此事,很显然,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大手操办这一切,目的也很简单,逼迫朝廷停止清查侵占公田。 民不畏死,奈何以死惧之!这就是他们要传达给朝廷的信息,现在这家人选择以命换命,沉重打击了朝廷为所欲为的囂张气焰。 朝廷的军队再能打,还能屠戮大汉的百姓不成?天子主动让军队屠戮自己的子民,先不说天子会不会选择这样的道路,光是天子手下那些关中將士也受不了啊。 “你们呢?有没有处理此事的办法?”刘辩没有等到卢植的答案,隨即扭头对著殿中眾臣子问道。 处理此事的方式莫过於三种,一种就是最简单的装死,这条路已经被刘辩否决;另一种就是转移舆论注意力,此时爆出一件比这件事更劲爆的事情来转移大眾视线,让大家不要再去关注此事; 还有一种最为困难的回应就是强行压下,朝廷完全没有错,错的就是这些不知好歹的习民,谁敢討论此事就以罪论处。 防民之口,甚於防川,別说广大的天下,就是小小的洛阳城,做这样的事情也是难如登天,更別说还有人会在背后推波助澜。 “陛下——”司空萧瑗站起身,拱手行礼。 “此间对错已经无法分辨,但是经此一事,天下百姓对朝廷的怨言也会甚囂尘上,天下百姓对清查公田一事也会极为抗拒,若是选择强行推行此事,恐怕会让天下人心向背.”萧瑗表示这件事本就不应该做,现在既然已经受到教训,那就应该主动停下此事,不要再做无谓的挣扎,这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司空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不清查公田,遍地的流民怎么办?等著他们活不下去的时候揭竿而起吗?”刘辩面容阴翳的看著萧瑗,出现问题那就解决问题,而不是直接退后。 朝廷只要做事,就会侵犯到某些利益集团的利益,他们当然会给朝廷使绊子,朝廷遇到困难就畏畏缩缩,连清查公田这种小事都做不到,还怎么做其他更困难的事情? “今天死的这九人是活生生的人命,那些饥寒交迫的百姓也是活生生的人命,让九条人命阻断天下那么多百姓的生路,朕不敢干这样的事情,朕也不能干这样的事情!”刘辩盯著萧瑗,一句一顿的说道。 “三公总得为天下想想,若是只想著自己的清名,只想著一小撮人的利益,那还是趁早自己递交辞呈,没必要占著这么重要的位置。”刘辩不想跟萧瑗多废话,直接说出了一句令萧瑗很是难堪的话语。 “呼,既然你们都没有处理的办法,那就按照朕的想法处理。”刘辩隨后环视群臣,既然没有人能够给出一个得力的应对措施,那他也能处理此事。 “太尉、司徒——司空,你们记一下。” “既然此事是因为征缴春赋才会闹出如此惨剧,朕闻之也是哀伤不已——百姓生之多艰——今岁春赋徵收在詔令下达之日全面停止,凡有私下徵收春赋者,全部问罪—.今年免除春赋,已经徵收的赋税全额抵扣秋赋缴纳税款。“ “朕会就清查公田侵占与关中水利修缮工作率眾巡视关中地区,期间由太尉、司徒、司隶校尉等人负责尚书台运行,太后临朝听政、监察国事.各地不必组织接待,凡有组织百姓进行接待者,立即罢免。” “太常负责清查公田侵占一事,对於朝廷政策理解不到位,没有对下属官吏讲解清楚朝廷政策,没有让百姓了解朝廷政策—罚俸三月,以示警告。”刘辩的语速並不快,让这三人能有记忆的空间。 第一条是转移视线,將这九人的死亡推到春赋徵收上,停止春赋徵收便是朝廷的应对。这当然是不得已而为之,就这么一条绍令,就足以让朝廷损失两三亿乃至四五亿的税收。刘辩也不想这样做,不然他就在正旦大朝会上直接宣读此詔令,但是没办法,破財免灾吧。 第二条是引导舆论,將天下舆论引导至天子巡视关中这件事上,不要让天下人继续討论墓碑的事情。 第三条则是对此事的处理,让刘弘背下剩余的锅,这件事的处理就到此为止,朝廷不会对此事做出更多回应。 “可曾记住?”刘辩看向三个老头,对於萧瑗他很不待见,但是这个时候也不能直接罢免,唯- 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萧瑗在这段时间负责更多事务。 “臣等已记住。”卢植回道。 “陛下—.””如果说停止徵收春赋还算可以接受,那天子突然巡视关中就让所有人措手不及,没有这个必要吧。 “你们若是有更好的办法,朕也可以接受。”刘辩看著群臣说道。 他也不想这样做,但是没办法啊,这件事没有一种合理的方式可以解决,只要人死了,那这件事就是死无对证,朝廷也无法顛倒黑白。 “臣等遵旨。”臣子们也就只能这样说。 “就这样处理吧,詔令儘快製作出来,朕这边立即用印,之后传詔天下。”刘辩有些无奈的说道,这可能不是完美的处理办法,但是这也是他在短时间內能够想到的最好办法。 去年前年没有春赋也能过下去,今年的春赋没了就没了吧,朝廷暂时也不缺那三五亿钱。 等到群臣离开,刘辩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这事情怎么就这么多? “准备车驾去西园。”睁开眼睛,刘辩也恢復了一点活力,对著侍从说道。 他並不会携带太多人出行,此次也不是为了游山玩水,带太多人也没有多少作用,但是至少也得携带五千军队,如果发生预料之外的事情,五千军队也能及时镇压。 第302章 河內郡 第302章 河內郡 “母后,朝政这边之后就需要母后看著了,太尉、司徒他们处理朝政还算可以,母后只需要最后看著点就行.”刘辩对著何皇后说道,他登基已经两年多,虽说天下局势依旧纷乱,但是朝政已经被他梳理清楚,基本不会出现什么大乱子,让何皇后看著他也能放心一点。 出巡的计划已经基本確定,巡视时间差不多就是半年,这些时间已经够他好好將关中梳理一遍,让清查公田巡视一事能够基本確定下来,让这项工作进入正轨,一旦开始起势,即便有人还想阻拦,他们也得费更大的力气。 他也不能被都城困住一辈子,大汉天子还是要在大汉的土地上走走看看,真真实实的確定大汉的情况,而不是看著朝廷匯报上来的各种数据。 数据是会骗人的,更別说朝廷的数据不仅失真,还有不少错误。 刘辩有时候也被手下官吏气的不行,数据都对不上,那些人居然还能將这种奏疏堂而皇之地报上来,刘辩痛骂朝廷官吏也主要是这个原因,他不求大家能將各项事务处理的井井有条,但是最基础的数据引用都能出现错误,那刘辩也就顾不得官吏们的面子,全部叫过来挨训。 “你出去这么长时间,蔡宫人可能都生下来了。”何皇后对於刘辩出巡这么长时间有一点不满意,不过她已经习惯了刘辩到处跑,也没有多加阻拦,只是让刘辩在孩子出生前儘量赶回来。现在还好一点,不用刘辩亲自领兵打仗,仅仅是巡视关中地区,之前刘辩带著人上战场的时候她才是提心弔胆。 “儿臣会儘量在生產之前返回,琰儿那边就拜託母后多看顾了。”刘辩也想儘量留在京城,但是有些事情比亲眼看到孩子生產更重要,有人暗中使手段,那他就得去將这些不服全部压下来。 “琰儿?”何皇后皱起了眉头,陛下这个称呼好像很亲切啊。 何皇后突然觉得有些危机,一旦立了皇后,她这个母后在陛下心中的分量还有多少可就是个问题。 “蔡宫人,蔡宫人。”刘辩赶忙纠正,他可不想让何皇后作妖,何皇后一旦开始作妖,他又不在京城,是真的没有人拦住何皇后的行动。 “母后知道了。”何皇后突然觉得没什么兴致,就连即將掌握朝政好像都没有那么开心。 刘辩有些无奈,何皇后无疑是孤独的,尤其是从刘宏离世以后,好在他这个儿子也还算贴心,母子之间偶尔也会拌拌嘴,但是母子之间的感情也还挺好。只是他就是一个人,没办法分成两半啊,大汉天下总是更重要一点,他也必须得將绝大多数精力全部放在这上面,对於家人肯定也会有些许疏忽。 “儿臣多谢母后。”刘辩握住了何皇后的手,笑著说道。 “这一次又不是带兵打仗,身边带那么点伺候的人行吗?”何皇后关心起了刘辩的行程,刘辩基本上可以说轻装上阵,除了他的秘书团,其他閒杂人员一个没带,更別说伺候他起居的人员。 天子出巡基本没有这么寒酸过,就连妃嬪都不带一个,完全是打仗时的配置。 “用不了那么多人,人多了赶路速度也快不起来,也有些铺张浪费,眼下还是节省一点为好。”正常皇帝出巡一天能走个二十里就了不得,他可没有这么多时间,半年之內他要將关中巡视一圈,还要处理不少地方事务,多带人纯属拖累。 从崇德殿走出来,刘辩也顺道去了一趟永寧殿,跟蔡琰说了一些自己要出巡的事情,让她之后有事去找何皇后,不要跟何皇后耍小性子。 “臣妾知道了。”蔡琰有些不舍,陛下怎么会突然选择出巡呢? 將离开后的朝政安排妥当,刘辩在临走之前也詔开一场朝会,这场朝会不仅是对他出巡后朝廷的安排,也是给先帝次子刘协封王。 原本是打算三月中旬再举行仪式,但是现在显然已经没有这个时间,刘辩也就在临走之前给刘协封王。 比起刘辩被册封为太子的仪式,刘协封王的仪式无疑寒酸许多,一方面只是册封诸侯王,另一方面也是时间来的紧,原本还可以准备一段时间,现在也被直接提前,有些事情自然无法尽善尽美。 百官出席仪式,位定,謁者引光禄勛刘虞上前,謁者引当拜者前,当坐伏殿下。光禄勛身前刘协一拜,刘虞举手曰:“制詔其以皇弟协为渤海王。“ 读策书毕,謁者称臣,刘协再拜。尚书郎以璽印綬付侍御史,刘协东面立,侍御史给刘协授璽印綬。刘协再拜顿首三。赞謁者曰:“渤海王臣协新封,谢。”中謁者报谨谢。 赞者立曰:“皇帝为王兴。” 重坐,刘协再次拜谢,起就位,供赐礼毕。 封王完毕,刘协也就麻溜的离开嘉德殿,剩下的事情就跟他没有多少关係,他还得在宫里继续生活。 该交代的全部交代完毕,刘辩也就带著五千军队踏上了巡视关中的路途,巡游路线为出洛阳,直入河內郡,经河东郡、左冯翊、右扶风、京兆尹、弘农郡、河南尹,之后再返回洛阳结束巡游。 刘辩也没有动用天子法驾,直接坐著战车与诸將士一同出发,这个时代的车辆没有任何避震系统,也没有橡胶轮胎,坐上去的感受可想而知,法驾確实舒服一点,但也舒服的有限,无非就是多铺几层毯子。 刘辩也不是第一次乘坐战车,自然也能承受下来。 从洛阳出发经孟津渡口过黄河,也就进入河內郡河阳县,河內郡守朱儁已经在对面等待,天子虽然不让官吏组织百姓迎接天子,但是河內郡上下官吏肯定都得过来迎接天子,不可能待在怀县等待天子的到来。 “臣朱僬拜见陛下。”朱儁带著大小官吏行礼拜见。 朱儁长子確实被杀了,朱儁也缴纳了一亿钱的罚款,现在朱僬还在给朝廷办事的原因也很简单,他二儿子还在,要是直接掀桌,朱氏可就没了。 “平身。”刘辩肃声说道。 “谢陛下。”朱儁起身,刘辩检阅了一番河內郡郡兵,隨后带著人朝著河阳县城出发c 河內郡是有郡兵的,规模大约在三千人左右,这些人也会时常轮换,让更多的百姓接受专业的军事训练,这也是三河骑士的主要来源,也是前汉时期材官制度的遗留。 朱儁並不清楚刘辩这次巡游是为了什么,不过看刘辩的出行架势,朱儁也清楚刘辩肯定不是游山玩水,天子这是来处理事情的。 不过朱儁倒也没有害怕,他这个河內郡守又没有谋反的想法,也没有站错队、办错事,天子就是怪罪下来也不是他的问题,最多也就是被免职,那他自然不会担惊受怕。 刘辩也没有给朱儁多少准备时间,一上来就开始让朱儁匯报事务,比如说河內郡有多少田地、有多少百姓、有多少公田、徵发多少徭役、今年河內郡的收支情况、各水利设施的情况—— 刘辩並没有下马威的意思,只是想看看朱售这位一郡主管有没有对河內郡的情况有掌握,但是朱售还是感受到了刘辩带来的威嚇。 这么多问题,有的朱僬能够回答,有的朱僬也是真的回答不了,他也不是什么政务大佬,朝廷让他担任河內郡守也主要是为了防备黑山军,政务方面他也处理的不错,但是很显然並没有对这些事务烂熟於心,他只需要做决定,其他事情都可以让属吏匯报,用不著专门去记这些东西。 “不清楚?那给朝廷的奏疏是怎么写出来的,你这个郡守难道没有看一眼?”刘辩显然很不满意,这些数据是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数据,如果一郡郡守连这些东西都没有记在心里,那一郡民生可就真的会出现极大的问题。更別说今年还要继续修缮水利,肯定还会徵调徭役,若是抽调徭役人员安排不好,那河內郡肯定会出大问题。 “臣有罪。”朱儁並没有爭辩的心思,天子虽然年少,但是精於吏事,大家也都清楚在数据上肯定糊弄不过天子,天子是真的能够將这些东西记在心里,甚至一年半载前的数据都能牢牢记在心里,骂出问题的官吏那也是张口就来。 “在达到怀县之前,朕需要你对河內郡的整体情况做一个匯报,若是那时还匯报不上来,你也就可以回家养老了。”刘辩也没有直接处置朱儁,给了朱儁一个机会,这两天可以抓紧时间补课,若是朱售连补课这样的表面功夫都懒得做,那他就要真的处理朱售,不能让朱售继续祸害河內郡。 “臣遵旨。”朱儁应了下来。 “让各县县令、县尉赶至怀县,朕要看看河內郡的真实情况到底怎么样。”刘辩隨后又对朱儁下令,他基本不会越级指挥,除非情况迫不得已,而从刘辩掌管尚书台开始,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 河內郡並不大,经河阳县、温县就到了郡治怀县,因为是大军出行,从洛阳出发至怀县用了四天半时间,刘辩也没有入城休息,直接就在军营里住了下来,一同出行的校尉则负责大军补给事宜。 一天后,各县县令、县尉全部到达,这段时间的政务也全部交代给了县丞。 “臣等拜见陛下。”所有官吏对著走进营帐的刘辩行礼,这是许多官吏第一次见到刘辩,以他们的级別,如果不是刘辩主动巡游,这辈子都没有机会见到天子。 许多人显得很是忐忑与激动,天子詔见他们,以后给儿孙说起来也是一件非常得意的事情。 “免礼,都坐吧。”刘辩温声对著所有官吏说道。 “谢陛下。”官吏们齐齐行礼,隨后起身坐下。 “朕自登基以来,虽然不断处理朝廷政务,但心中也还有一个疑虑,都是地方上报的奏疏,各地方的真实情况究竞是什么样子,朕心里也没有一个底。如今既然朕出现在了河內郡,那你们也就跟朕匯报一下你们治下的情况,看一看我大汉的官吏究竟合不合格。”刘辩没有废话,直接说出了要这些人过来的原因。 许多人心里顿时咯瞪一下,不知道天子是不是已经派人查探过地方情况。 “就由朱卿开始,也是给你们打个样,让你们知道都应该匯报哪些情况。”刘辩点名朱儁,让朱儁开始匯报河內郡的整体情况。 “臣遵旨。”朱儁站起身,隨后开始正式向天子匯报工作。 这几日时间已经足够朱售临时补课,將河內郡的情况如实匯报,这些自然是属吏匯报上来的內容,虽然已经老了,但是朱儁还是能够全部记下来。 听完朱儁的匯报,刘辩点点头,最基础的数据基本没有错误,与他在奏疏上看到的內容基本相同。 “之后还是要多重视河內郡的基本情况,各项数据要牢记於心,就像打仗时军队的各种情况你这个主帅得记在心里,不然如何执掌一郡之地,如何让一郡地方发展?”刘辩对著朱儁告诫道。 朱僬是有功劳的,刘辩也承认这一点,但是既然出任地方地方长官,那就得引导一地的发展。 “臣谨记陛下教诲。”朱僬拱手应下。 “朕也不认识你们,也不知道你们的职位,接下来由朱卿指派,让大家挨个匯报工作。”刘辩隨后对著诸多官吏说道。 朱儁应了下来,让底下的县令开始匯报各县情况,比起朱僬的事先准备,这些突然要匯报工作的县令、县长们显然有些手忙脚乱,匯报工作时也是磕磕绊绊,有的数据甚至直接没有匯报。 刘辩並没有动怒,只是让这些人原地站著,听別人是怎么匯报的。 慢慢的,大家也都放下了心中忐忑,原来大家都一样啊!天子即便要处罚,也是一群人一起受罚,更別说法不责眾,天子甚至有可能不会处罚大家,这多是一件美事啊! 第303章 杀鸡儆猴 第303章 杀鸡儆猴 等到所有人匯报完,负责记录的侍从也停下了笔,刘辩看了看朝廷腹心地区的县令、 县长,隨后又扭头看向朱儁。 “你们没有发现什么问题吗?”刘辩忍不住问道。 此话一出,眾人的心臟立即悬了起来,他们也清楚这次匯报確实出了点问题,很多数据都回答不上来,但是大家都一样,那他们也觉得是正常的,陛下就是有气,还能將他们全部换了不成? “这是刚刚的记录,你们看一下有没有问题,若是有问题现在就提出来。”刘辩示意负责记录的侍从將刚刚的记录交给这些官员看。 朱儁接过纸张一目十行的扫视起来,这里面的內容肯定不会出现记录错误这样十分低级的失误,要是连最简单的速记都能出现错误,那大汉天下基本就没一个正常人了。朱售要做的是从这封记录里找出问题,如果只是单纯的匯报不上来,陛下应该不会有这样的问题,那还能在什么地方出现错误。 只是这上面除了数字以及数字所代表的门类,其他任何信息都没有,朱僬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到底哪里出现了问题。 朱售来回扫视两边,隨后將纸张交给手下的县令们互相传阅,他则在脑海中继续思考,回忆刚刚眾人的发言以及纸张上面的数字。如果不是没有匯报上来,那就只能是数字出现错误,可是数字怎么会出现错误呢? “都发现问题了吗?”刘辩等到眾人看完,接著问道。 “朱郡守,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吗?能告诉朕河內郡一共有多少个县,为什么各县匯报上来的数据跟你匯报上来的数据有差別?”刘辩看著朱售平静问道。 就只转述一层,从县里到郡里,就已经出现数据错误,这在往朝廷匯报的时候又得转述一层,这里面会不会出现同样的数据错误,刘辩不能接受这么低级的错误。 “臣有罪。”朱僬再次麻溜滑跪,果然就是数字出现了问题,至於究竟有没有出现错误,那就只能等事后再计算。 “臣等有罪。”各县县令也都跟著滑跪,他们內心无不大骇,陛下刚刚可从来没有看过记录,也就是说光听他们的讲述就已经计算出结果,这真的可以做到吗? “你们也可以现在就算一下,看看你们的这些人都干出什么好事。”刘辩连生气都懒得生气,朝廷还不得不用这种人担任官吏,大汉能好才有鬼。 朱僬听完此话,也没有迟疑,接过记录就开始算了起来,至於没有匯报上来的数据他也不去算,只算那些每个人都匯报上来的数据,朱儁很快也就確定了这里面的问题。 陛下是对的。 更別说那些没有被记住的数据,这里面肯定有很大的问题。 “朱郡守手下的那些吏员也该换换了,你这个郡守被人家当成傻子哄呢。”刘辩老神在在的说了一句,他现在没有处理这些人的想法。 这些人都是朝廷任命的官吏,他当然可以一句话直接决定这些人的去留,只是朝会之上才能確定这些人离去由谁接任,罢免这件事也就交到朝会上討论。他出来巡视也不是为了罢免官职,只是要確定关中的状態,看一看推进清查公田侵占一事究竟会有多大的阻,他这个天子能不能直接將这些阻锤下去。 刘辩一句话把朱儁內心火气给整了出来,陛下已经给他留了面子,只是手下这些人做事不麻利,让他在天子面前丟这么大的脸,他之后肯定要好好整顿一下。 “如今黑山军已经被平定,军事上的压力也不会很大,你之后也要將注意力放在內政上,不要再出现这样的低级失误。等关中水利修缮完毕,司隶校尉署那边也能空出精力好好查一下司隶各地的情况,若是还能出现这样的问题,那到时候朝会上可就得討论一下河內郡的问题。”刘辩语重心长的说道,出现错误不可怕,可怕的是出现错误还不改正。 如果这些人铁了心这样办,那刘辩真得对关中官吏展开大清洗。刘弘、贾詡、杨彪三人只能负责制定措施,即便是司隶校尉署有那么多人负责此事,但是想要最终落实到田地上,还得司隶七部的地方官吏將政策执行下去。 刘辩可以接受地方官吏用鞭子抽才动一下,但是如果用鞭子使劲抽都不起作用,那就只能换一批人来担任地方官吏,这些人该免职的免职,该判刑的判刑,该流放的流放。 “多谢陛下教诲。”朱售拱手说道。 “至於你们怎么处理?”刘辩看向营帐中的县令们。 “朕会在这里停留三天,三天后朕会让你们重新匯报一次,这三天时间里朕也会派人去各地查访,若是到时候还出现问题,那你们的去留也就会交到尚书台处理。”刘辩看著这些县令平静地说道。 这些人有的是千石,有的是六百石,还不够资格拿到朝会上討论,一般来说都是尚书台与三公做主,之后將结果匯报给天子,天子同意后就能完成任命,天子一般也不会对这个名单有意见。 “多谢陛下,臣等遵旨。”县令们齐齐应下。 “除了朱卿,都下去吧。”刘辩对著这些人摆摆手,示意这些人都离开,他不想再浪费时间。 “臣等告退。”县令们行礼,隨后恭敬退下。 “清查公田侵占一事在河內郡进行的如何?”等到县令们退下,刘辩直接问向朱儁。 “这件事才刚刚展开,河內郡还没有特別大的反对意见。”朱儁想了想,给出了一个还算正面的回答。 “没有特別大的反对意见?河內有这么厉害的豪强?”刘辩对这个情况不是很满意。 “司马?”刘辩直接问出个豪强家族。 河內司马氏,刘辩可从来没有忘记过,虽然四百年大汉不是魏国可以比擬的,但是司马懿这个名字一出,谁敢轻视? 河內司马氏起源於秦末殷王司马印八世孙,汉安帝时司马钧任征西將军,军事才能出眾,后在狱中自杀而死。司马钧生司马量,官至豫章太守。司马量生司马儁,官至颖川太守。司马儁生司马防,歷任洛阳令、京兆尹,年老后转拜骑都尉,养志閭巷,闔门自守。 即便这个时代世家大族多为儒学大族,但是司马氏严格意义上来说並不是儒学大族,司马氏並没有安身立命的儒学经典传家。司马氏是东汉中后期兴起的新兴文化家族,有一定的儒学素养,但还没有达到开门收徒的地步,河內乡里社会对司马氏家族崛起的作用不可忽视,司马氏正是藉助乡里交往、通婚网络,从河內地方逐步逼近中央政治舞台。 “他们倒没有。”朱僬摇摇头,他没有对司马氏动手的想法。 “司马氏可有主动交还公田?”刘辩接著问道。 “也没有。”朱僬摇摇头,这才是他说阻力不是特別大的缘由,没有多少人家主动交还公田,这个態度无疑表明了一切,朝廷有本事就查,查出来才算,查不出来那这些田地就得被他们继续占著。 “杀鸡儆猴的道理可要朕教你?”刘辩沉默几息,隨后对著朱儁说道。 他身为天子,肯定不能主动说一句朱售你得处理司马氏啊,司马氏还不够资格成为大汉天子的敌人,他要是主动把司马氏当成敌人,那也太过丟分。 但是当刘辩主动提及司马氏的时候,司马氏的结局就已经註定。 司马氏也算不上河內郡的顶级家族,河內郡的顶级家族不说別的,就说幽州刺史张延、侍讲张范、伊闕都尉张承、永安宫张昭所出身的河內张氏,才算得上河內郡的顶级世家。司马氏只是累世两千石,连三公都没有一个,只能说在河內这片地方有点能量。 “臣——遵旨。”朱僬不是很想处理司马氏,中平二年自杀死諫的司马直在朱儁心里分量不低,司马氏在他这也也算得上忠君爱国的典范,但是天子都这样说了,朱儁也就只能处理司马氏来震慑其他豪族。 朱僬也没有觉得刘辩这样处理有问题,清查公田侵占乃是朝廷要政,司马氏不交还公田那就是挡在了朝廷前面,朝廷处理一下也是正常,被处理了也別喊冤,朝廷已经给了政策,谁让司马氏贪心呢? “眼下天下也还算太平,朝廷肯定要將注意力放在內政上—你若是觉得担任地方长官不太合適,西园那里也需要朱卿,这里面的去留朱卿可以好自思量。”刘辩也给了朱儁一个选择,接下来地方行政长官肯定要不停的得罪境內豪族,若是朱儁想要清名,刘辩也可以接受,並且让朱儁担任武职,继续担当朝廷两千石乃至万石的职务。 “臣多谢陛下,只是目前朝廷还要继续清查公田,臣若是此时弃官岂不是临阵脱逃?”朱儁並没有直接拒绝,只是说清查公田这件事他肯定要完成。 “也可以,那朕就等著朱卿的报捷奏疏。”刘辩笑了笑,朱僬能支持朝廷政策他还是比较高兴的。 “朕这里也没有其他事情,郡守府肯定还需要朱卿处理一些事务,朱卿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就先退下吧。”刘辩隨即开始赶人,他也不需要朱儁隨时跟在身边。 “臣告退。”朱售没有废话,直接起身告退。 出了大军军营,朱僬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在刘辩面前他得忍著,出了军营他也忍不住了。在陛下面前这么丟脸,陛下能够说出让他去西园担任军职是好意、是对他的重视,但是也是对他能力的怀疑。陛下並不觉得他有能力担任好地方长官,朱僬不能接受这样的事情,他才会拒绝刘辩的提议,要將河內郡事务处理好,之后才能光明正大的返回京师担任军职,才不算被手下坑一顿灰溜溜的离开。 “府君。”军营门口等著朱僬的属吏心惊胆战的上前迎接。 “先回郡守府再说。”朱僬看了一眼属吏,隨后肃声说道。 “唯。”属吏內心暗嘆一声,陛下没有处理下面人的意思,但是郡守可不会忍著。 “陛下。”军营內,侍讲张范恭敬行礼。 “刚才的事情你也看到了,有些事情还是要发挥带头作用,朝廷要政面前没有人能够挡路。“刘辩让张范起身,隨后淡淡的说道。 “臣有罪。”张范也直接请罪。 陛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时候他能装聋作哑,陛下已经主动提及此事,要是还装聋作哑,那陛下可从来不会顾及私情。 “嗯。”刘辩轻轻嗯了一声。 张范包括张氏在这一点上让他很不满意,他对张氏可从来没有亏待过,结果临到事给他来这么一出,他不说是不是还能接著装作事不关己?是不是还能藉助在他身边的关係让河內郡不敢去查? “这几日大军都在这里驻扎,你也可以回家看看。“刘辩也没有处理张范的心思,既然已经到了人家老家,自然得给人家放几天假回家看看,多多少少总得有人情味。 “多谢陛下。”张范再次行礼,隨后恭敬告退。 “带一百人左右护卫,隨我出去看看。”刘辩对著典韦说道。 也没有其他事情,也就打算“微服私访”一番,但是该带的护卫肯定要带,微服私访这种东西对於帝王来说太过危险,一不小心就会发生白龙鱼服的事情,尤其大汉如今並不是什么治世。 “陛下,会不会太少?”典韦表示这点护卫太少,最起码也得带个五百人。 “不用,就在军营周边转转。”刘辩並没有走的太远的想法,知道一些很黑暗的事实又能怎样?个例对於刘辩来说从来不是问题,眼下大汉也关注不了个体,他唯一看重的就是整体情况,也就是说他只看数字,今年天下有多少百姓,生產了多少粮食,有多少百姓能够以种地谋生,还有多少百姓流离失所。 整体情况好转,朝廷报表上的数字变好,才能关注个体的问题,若是整体都不行,个体再好又有什么用?等著史书上因为几个因刘辩而改变的个体去盛讚刘辩爱民如子、天下治世? 刘辩没有这样的低级趣味,人可以骗人,但是不能骗自己。 “唯。”典韦应了下来,隨后出了营帐开始点人,西园军在他这里无法承担护卫的重任,只有隨同的南军才可以负责陛下的护卫工作。 第304章 乡野 第304章 乡野 刘辩也没有隱姓藏名、微服私访的打算,並没有说让自己的护卫改变自己的称呼。 他就是大汉天子,统治大汉的皇帝! 再说了,他的行程有没有隱瞒,大军驻扎地点也是確定好的地方,要是那些官吏不傻,肯定会给百姓通知,他这张脸太好认了,即便没有见过他,一个男生女相就足以。乡土社会突然冒出来一个貌美如的大人物,肯定瞒不过大家,再改变自己的称呼无疑是掩耳盗铃。 刘辩的骑术並不怎么好,身边的护卫看著刘辩翻身上马这才突然意识到这一点,全部胆战心惊的看著刘辩的动作。 “怎么这样看著朕,是有什么问题吗?”刘辩有些不自信的看了看自己,他什么时候被人以这种眼神凝视过? “陛下,要不还是改乘车吧?”典韦冒著被刘辩痛骂一番的风险提醒道。 “.”刘辩眼神盯住典韦,他好不容易骑次马,不说纵横驰骋,最起码也得让他走两步吧。 “换车。”刘辩没好气的说道,隨后翻身下马,身边的护卫连忙接住。 不要给身边的人添麻烦,刘辩对於身边人都是这样的態度,人家可以服务自己,但是给人家添麻烦就是自己的不对。 而且他的骑术確实不怎么好,真要是出问题了那可没有后悔的机会。 站在战车上,刘辩还是有些生气,多次扭头看向身旁的典韦,这个男人怎么就这样狠心?典韦憨憨一笑,专心致志地看著前方的路,不敢与刘辩对视。 “回头就让你去西园考核,若是考核不通过,有你的好果子吃!”刘辩恨恨的说了一句,他都已经想像到驰骋天下的快感,结果就这样被搅和黄。 “臣遵旨。”典韦立即应了下来。 “哼。”刘辩不说话了。 “让將士们注意一下,不要踩到周边的麦田。”看著远处的农田,刘辩又提醒一句。 三河地区还是冬小麦的主要种植区,眼下才刚刚到三月,小麦还有一个多月就能收穫,这个时间段若是马匹踩踏导致小麦无法收穫,无论刘辩给不给补偿,都浪费了这几个月来的成长。 “唯。”典韦应了下来,能被选出来直接护卫刘辩,这些將士的军事技能肯定是过关的,基本不会出现控制不住马匹的情况。 靠近农田,也能看到有百姓在周围干农活,刘辩让人停下车辆,看著周围的田野。 “不知贵人所从何来?”刘辩这么大的架势,自然早就被这些人发现,只是当刘辩是过路的,但是没想到车队会停留在这里,为了躲避一些麻烦,他们也不得不上前询问。 看到刘辩身边的护卫都是兵甲皆备,问话的人也多了一丝谨慎。 “这是当今陛下,还不速速行礼。”典韦直接说道。 “草民叩见陛下——.”问话之人愣了一下,隨即赶忙磕头。 礼不下庶人的意思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他们的生活中从来不需要接触这些东西,自然不知道如何正確向天子行礼,唯一能做的就是磕头。 “起来吧。”刘辩抬示意老农起身,他也不喜欢別给自己磕头。 至於告诉老农正確的行礼方式? 老农也不需要这些,他们的一生中可能也不会遇到第二次,学这种没有用处的东西做什么? 老农有些畏畏缩缩的站起身,双手缩在身后像只鹤鶉一样,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老农身上的衣服勉强可以称作衣服,刘辩上下打量了一番老农,隨后说道:“地方官吏可有告诉过你们天子要来的消息?“ “告——告诉我。”老农咽了口唾沫,不知道这个回答会不会让天子不满意,甚至勃然大怒。但是在当今天子面前他也不敢说假话。 此刻老农已经確定了刘辩天子的身份,除了天子恐怕也没有会有这样的容貌以及身边护卫身上明晃晃的兵刃。 刘辩对此也还算满意,这些人起码知道做点表面功夫,知道天子会对地方情况展开调查。要是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或者说忘了做,这才是真的蠢笨如猪,刘辩才会大怒。 “这几年收成怎么样?”刘辩下了车,站在道路旁边指著农田问道。 “还可以——”老农话说半截,又紧紧闭上了嘴巴。 刘辩点点头,对这个回答也挺满意,扫视著田地与那些百姓。百姓对於这个陌生来客显然很是警备,也停下了干活的动作站起身观察著这边的情况。 “这些都是村子里的百姓?”刘辩问了一句废话。 “是,都是一个村的,祖祖辈辈都住在这里。”老农已经放鬆许多,陛下並没有什么威严,反而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少年郎一般,老农刚开始的惊惧也消除几分,敢回答刘辩的问题。 “年交几次税?”刘辩冷不丁问道。 “三——一次。”老农又开始恐惧起来,他好像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语。 “呵呵。”刘辩笑了笑。 “让他们都过来吧,朕要问几句话。”刘辩指了指远处的人影,对著老农说道。 “陛下,他们都是粗人,可能会衝撞陛下。”典韦小声提醒一句。 “没事,都是大汉的子民,说什么衝撞不衝撞。”刘辩毫不在意地说道。 “等下別让他们磕头,朕不喜欢。”刘辩对著老农补充一句,一群人磕头这个场面刘辩还没有见过,他也不想见。 “还不快去做?”典韦喝道,让老农不要发呆。 “哦哦。”老农反应过来,慌忙转身朝著远处跑去,召集乡里百姓拜见天子。 男男女女聚集在一起慢步走了过来,他们不想平静的生活就这样被打破,但是显然容不得什么反抗。 “不用礼,全部站好。”刘辩见有人又有这个跡象,连忙喊道。 百姓们左右看看,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百姓们不敢说话或者不敢说实话不要紧,有些东西不用问就能看出来,比如说百姓身上的衣服、他们脸上的气色。刘辩见过洛阳的百姓,也见过洛阳周边的百姓,比起那里的百姓,这里的百姓显然过的並不怎么好,不过比起刘辩在凉州、幽州平叛时遇到的百姓要好一点。 三河地区尚且如此,其他地方更是可想而知,最起码三河地区这些年一直没有遭遇过战乱,这已经要比其他地方要幸福的多。 “朝廷清查公田的政策你们可清楚?”刘辩看著这些百姓问道。 清查行动已经开始,如果这些百姓还不知道这个政策,那这件事肯定还停留在基层上方,根本没有得到一丝一毫的执行。 “知道,乡里讲过。”还是刚才那个老农对著刘辩说道。 “那就好。”刘辩点点头,能执行到基层最起码已经有了成功的希望。 “都回去干活吧,朕在这里看一看就走,典韦,每人一百钱赏赐。”刘辩也没有继续询问下去,人家也要为了生计干活,没必要浪费人家的时间。 至於赏赐,面见天子肯定得有赏赐,天子太小气了也不行,刘辩可不想几十年过去,这里的百姓还在背后蛐蛐自己,说当时的天子是真的吝嗇,一文钱的赏赐都不捨得给。 典韦应了下来,安排手下將士將赏赐发放下去,隨后让所有百姓全部离开。 看了一会儿,刘辩扭头回到车上,队伍离开了这个地方,让百姓也能够安心做事,不用提心弔胆。 这里也是大汉! 这里就是大汉! 刘辩摇摇头,登基两年多时间,百姓贫苦的生活好像基本没有多少改变,唯一有点用处的可能就是免除田赋,多多少少也能让百姓们缓一口气。 至於询问百姓一些东西也没有什么用处,他能知道的永远是浅尝輒止,想要真正切切了解到一些深层的东西,那就得费大量的时间去走访调查,但是他没有这个时间。 巡视关中的时间只有五个月,五个月之后他就得回落到洛阳,继续主持朝政,定下明年的財政预算,確定朝廷下一年度的工作重点,他能做的就是巡视过程中將阻碍清查公田的力量锤下去。 天子的到来绝对能让他们閒聊许多时间,除了劳作,乡里也没有什么娱乐活动,自然会对这个与他们原本生活轨跡毫不相干的人展开更多评论,可能过了十余年都会有人说当初天子来过这个地方,又能掀起一场大討论。 “坏了,还没给天子进献东西。”过了一会儿,突然有人意识到他们拿了天子的赏赐,但是没有给天子进献,这可是县里的官吏著重提到的一点,得让陛下觉得这个地方民风淳朴。 老实说,百姓们对刘辩的观感並不是很好,即便刚刚见了一面,他们也惊嘆於天子的容貌,但是刘辩昏君的名声多多少少还在流传,百姓並不觉得天子乾的不错。 即便免除了田赋,他们该交的税还是得交,摊派才是最大的问题,刘辩给百姓省下的钱基本还是会被搜刮乾净,能够交税的人越来越少,朝廷的税收自然也是每况愈下,继而给能交税的增加更多的摊派。 只是百姓辛辛苦苦劳作一年手里落不下钱,朝廷该收的赋税也收不到,这钱都去哪里了? “这.”旁边的人也犯了难,天子已经走了。 “算了,天子也看不上我们进献的三瓜两枣,说不定献上去还会惹得天子生气。”凡事都得自己想通,很显然说话的人已经想通,並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事。 “天子是真的好看啊,比我婆娘——不,比我见过的所有婆娘都要好看。”很快,就有人这样评价刘辩。 “可惜不是个好皇帝,贪官污吏那么多,皇帝却永远看不见,也不处理他们。”有人给出了这样一个回应。 “好皇帝怎么可能让你我遇见,不过你说的也对,要是当今皇帝是个好皇帝那就好了。”大家並没有泄气,反而有些憧憬起有好皇帝的生活,可能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吧? 至於什么是好日子,什么是好皇帝?他们並不清楚,他们也没有经歷过这样的生活,大汉都烂了一百多年,又有谁经歷过好皇帝在位? 刘辩並不清楚他的到来引起了一场討论,车辆滚滚而前,拉著刘辩朝著前方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刘辩发现了营地门口的异象,他並没有安排额外的事情,营地不应该出现这样的事情。 “不知道,可要臣派人去询问一番。”典韦直接问道。 “不用,都已经回来了,直接过去看看便是。”刘辩沉声说道。 “陛下驾到。”快到营地的时候,典韦高声喝道。 “我等拜见陛下。”许多人都行礼拜见,稀稀拉拉显得很不整齐。 “免礼,都起来吧。”车辆走到跟前,刘辩这才肃声说道。 “陛下,这是当地官府组织劳军.”隨行校尉见刘辩已经返回,直接上前解释起了这里的情况。 “朕没有通知让他们组织劳军!”刘辩並不接受这样的事情,好端端的劳什么军? 他已经提前通知过,组织百姓迎接的事情绝对不能发生,他也並不需要百姓迎接自己,现在这帮人是把自己的话当成耳旁风了吗? “你们的心意朕收下了,带著东西全部原路返回,朝廷对於大军自有安排,用不著让地方做这样的事情。”刘辩隨后对著前来劳军的百姓说道。 刘辩的態度让许多人噤若寒蝉,很显然没有想到天子会是这样的態度。 “处理好百姓返回的事情,不要发生军民爭端。”刘辩对著校尉说完,便让车夫驾驶马车朝著营地內部走去,军营重地,即便此行没有作战任务,也不是谁都能隨隨便便进去。 “臣遵旨。”校尉应了下来。 “陛下,可要詔见官吏询问?”侍从询问道。 “不用,过两天一起收拾。”刘辩毫不在意地说道,他的確不是为了收拾关中官吏而来,但是一路上遇到一些不合格的官吏也得顺手收拾一下。 而现在,这些官吏很显然就不合格,完全將他的通知当成无物。就连这样的事情都能不听命令,指望他们能够將朝廷政策施行下去,那也无疑是在做梦。 > 第305章 全是不足 第305章 全是不足 “府君,大事不好。”郡守府的官吏跑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很是惊慌。 朱售正在训斥郡守府上下官吏,郡守府的数据和各县的数据为什么对不上?那些县令肯定有问题,但是郡守府的问题更大,他自然得让这些人知道问题的严重性。 “怎么了?”朱儁脸色不快地问向报信之人。 匯报情况的官吏迅速將军营门口前发生的事情敘述出来,朱售脸色逐渐变得铁青。 “这件事之前为什么没有匯报?这件事我为什么不知情?”朱儁脸色铁青的看著下方的属吏们,他已经將陛下的命令通知下去,之后就去河阳县接驾,结果短短两三天时间就能给他弄出这么大的么蛾子,完全將他这个郡守蒙在鼓里。 他已经在河內郡郡守的位置上表现出了一次不称职,结果现在连底下的人都管不住,视朝廷詔令为无物,他这个郡守在陛下心目中的评价会低到什么样子? “我等不知。”属吏们左右看看,他们对此事是真的不知情啊,他们已经將朝廷的指示给各县下达,河阳县也没有组织迎接,那更不可能在怀县组织迎接仪式。 “你们不知情?”朱儁怒气更盛,这是把他当傻子忽悠呢。 怀县就这么大,郡守府衙与怀县县衙离得更是不远,这还能不清楚? “这可能是怀县县令所为,我等是真的毫不知情,府君若是不信,自可招怀县县令前来询问。”主簿很是委屈,之前的事情確实是他们的问题,但是这件事跟他们真的没有关係啊。 他们也没有存心坑朱售的心思,即便这件事能成功將朱售坑走,朱售的反击也能让他们这些人吃不了兜著走,对他们和朱售都没有好处的事情,没有人会干这样的事情。 朱僬扫视著所有属吏,这件事他们真的不知情? “去请怀县县令来府衙。”朱儁对著门口的几名侍从说道。 这件事肯定跟怀县县令脱不开关係,到底怎么回事问一问就清楚了。 大厅里的气氛更加沉默,朱儁脸色阴沉至极,甚至都出现了些许无语的笑容。 人气极了真的会笑出来。 朱僬就是这样的情况,怀县县令做这个决定的时间不久,也不过就是今天这么一会儿时间,大家也都知道跟天子匯报的事情很糟糕,肯定会有人吃掛落,怀县县令怕啊,隨后就想出这样一个主意,这样也能让天子的心情好一点,降下惩罚的时候可能也会网开一面。 “蠢货!”朱焦冷冷的吐出一句,这个时候最好的挽救措施就是確定自己匯报的数据没有问题,只要自己的数据没有问题,那这件事就完全是其他人的责任,跟他有什么关係? 而现在这个蠢货的决定让一切都完了,不管怀县的数据有没有问题,他这个县令显然都已经当到头,陛下的命令都能直接无视,这谁敢用他?谁敢继续让他留在这个位置上? “还有你们!”朱焦今天已经够烦了,现在究竞是他的数据有问题还是各县县衙有问题还没有一个定论,结果又有人给他惹事,朱售现在杀了人的心思都有了。 “赶紧去核查帐册上的数据,今天这个数据核查不完,谁都不能走。”朱儁冷冰冰的说道,他得儘快確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陛下只在这里停留三天,若是在陛下临走前这件事还没有结果,那这件事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府君,可要去陛下行营那边解释一下?”主簿提出建议,这件事肯定得解释清楚,不然朱儁平白无故就背了一个大黑锅,最起码也得减轻一部分陛下的厌恶。 “就为了这么一点事情去打扰陛下,你觉得陛下这个时候会见我?”朱儁看著主簿说道,比起河內郡的数据问题,这件事不是什么大事。若是数据没有结果,其他的事情办的再好也没有用,陛下显然更关心地方政务,而不是几个人的自作主张。 下面人自作主张可以罢免几个人解决,数据没有一个结果,那河內郡政务系统都得重新开始。 “下官知错。”主簿老实低下头。 “至於你,现在回去等处理吧。”朱僬不想跟怀县县令说话,这个人已经没救了,就算是恐惧,最起码也得跟他这个郡守商量一下吧,他同意了再组织人手去劳军也可以,结果完全把他这个上级绕过去,这上哪说理去? “下官——下官告退。”怀县县令囁嚅著说道,他已经预料到了自己的结局。 属吏们还在旁边的房间重新统计数据,朱售坐在主位上思考著接下来要处理的事情。 “去请各县县令过来。”朱儁对著侍从说道,一方面要统计数据,另一方面也要確定各县的数据本身没有问题,不然统计完还会出现漏洞。 “唯。”侍从应了下来。 没一会儿的功夫,各县县令都来了大厅,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府衙內亮起了烛火。 “下官拜见府君。”县令们纷纷礼。 “免礼,都起来吧。”朱儁伸手示意眾人坐下。 “今天的事情你们也都清楚,各县之后还是要重新答覆,你们肯定也得给陛下一个满意的答覆。”朱售看著眾人说道。 “你们那边怎么统计数据是你们的问题,但是我现在要问一句,你们上报的数据究竞是不是真实的?现在还有挽回的机会,我可以將这个责任担下来,给陛下一个真实的数据。之后各地还要继续清查公田侵占一事,司隶校尉署那边肯定会查探各地的真实情况,到时候出现问题,可就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事情。”朱儁扫视眾人一圈,肃声说道。 別说他这个河內郡守,就是河南尹在贾詡面前也没有多少面子,出了问题人家可不会顾忌影响。现在出现问题只是河內郡的內部问题,若是让司隶校尉署查出问题,到时候可就不是他这个河內郡守能够控制的,朝廷肯定要严肃处理此事,到时候甚至还会牵扯到他这个郡守身上。 第二次匯报的情况要比第一次匯报的情况好上许多,这一次的匯报刘辩也让郡守府属吏参与进来,听取完最后一个县令的匯报,刘辩看了看朱儁,大家的数据都调整了一点,最终也基本严丝合缝,没有多少显而易见的问题。 刘辩看了看朱售,很显然,朱售进行了一次小规模的刮骨疗伤,整体的数据都偏保守。 “之后这件事交由尚书台处理,处理意见会在不久下达,这件事到此为止。”刘辩看了看所有人,隨后平静地说道。 “之后你们都是一县一郡的长官,若是对地方情况都不能牢记於心,如何治理地方? 的確,你们都有许多事情要忙,属吏帮助你们也是必然之事,但是身为长官,若是连最起码的情况都不能隨口说出,若是有心怀不轨之人欺骗你们,你们是不是也毫无察觉?”刘辩平静地说道。 “朝廷能对你们委以重任是相信你们的能力,但是光有能力还是不够,还得动动脑子。“刘辩说著指了指自己的脑袋。 “地方政务繁杂,现在已经开始清查侵占公田一事,这是朝廷目前最重视的事情,若是有人在这件事中干出一番成绩,朝廷也会不吝提拔。若是有人消极做事乃至胡作非为,那朝廷也会对这种人施加惩戒,確保朝廷要政能够如期完成。” “之后朝廷还会对地方进行梳理,还会有各种各样的政策通知下来,你们需要处理的事情也会越来越多,过去朝廷对地方政务不闻不问的情况不会再出现,朝廷对地方长官与官吏的要求也会越来越高,过去那种悠閒的时光也会一去不復返。只要办不好事情,朝廷的问责也是必然之事。若是觉得自己无法担当这种责任,那就趁早辞官,免得到时候身陷囹圄(yu)的时候才后悔莫及。”刘辩对著眾官吏说道,让他们明白之后要面对怎样的事情,做好心理准备。 “臣等谨记陛下教诲。”在朱售的带领下,眾官吏对著刘辩行礼说道。 “修缮水利的工作也不能放鬆,这件事的確是由司隶校尉署负责,你们只需要安排谣役,但是修缮水利不是虚空修缮,这些水利设施还在你们的辖区,对你们治下的地方有极大的好处,你们也不能对此不管不顾,有时间就去修缮水利的地方实地看看,看看还有哪些地方有著不足,看看你们还能做些什么增加灌溉面积,看看能不能减轻一些徭役人员的负担。朕也派人去地查探过,从修缮利开始,你们实地探访过几次?”刘辩隨后又问出了一个问题。 短短几天时间,他已经发现许多问题,他就不信这些人在地方待了几年,还能发现不了问题?但是这些人没有一点解决的想法,完全就是当一天和尚敲一天钟,没有一点主观能动性。 “臣有愧。”朱儁突然觉得自己好像不会当官了。 “再多的话朕也不想说了,明天朕就要离开河內郡,但是还有一件事没有处理。”刘辩也无法处理更多事情,他不能一直待在这里处理河內郡的事情,他能做的就是调整官吏任命,让能做事的官吏来到台前处理政务,但是有些人肯定得立即处理。 “朕巡视出发前,三令五申不得组织百姓迎接车驾,结果河內郡还是出现了这样的事情,朕对此事很不满意,就连朝廷三令五申的事情都能如此轻视,朝廷怎么还能相信你能做好其他的事情。”刘辩看著怀县县令说道。 “臣——”怀县县令已经抖成一个筛子。 “拿下吧,怀县事务暂时由县丞负责,之后朝廷会对怀县县令重新任命。”刘辩隨即说道,对於怀县县令的任命他没有多少想法,到时候从尚书郎中派人就是,或者由怀县县丞担任县令一职也是可以的。 几名侍卫直接將怀县县令抓了出去,刘辩不觉得能干出这种事情的县令经济上会没有问题,如今只要想查,几乎没有多少官吏经济上不存在问题。 虽然这是在开会,但是开会才是抓人的时间! “你们之后好自为之,若是有人还敢对朝廷的命令如此无视,朝廷也会直接处理,绝对不会留情面。“刘辩说罢,直接让眾人退了出去。 “臣等告退。”朱僬带著属吏与县令退了出去。 第二日清晨时分,大军也收拾好东西,营地防御也被全部拆除,隨后在眾多官吏的送別下直接出发。 “不用送朕,回去继续处理政务吧,这一次朕走的匆忙,没有细究那些数据,今年上计审核可就不会这么轻鬆,司隶七部就是这两年上计审核的重点,到时候出现问题可就不是这样处理。“朱售送了一段路程,刘辩让人停下车驾,隨后对著朱售说道。 他现在並不会搞突然袭击,如果有计划那就提前告诉別人,让人家好好处理,现在大汉的政务情况也搞不了突然袭击,不然没有一个地方长官是合格的,毕竟大汉上下全是不足。 让人家做好准备应对朝廷考核,让地方政务能够正常运行,之后朝廷才能突然袭击,確定地方运行究竟还有哪些不足,之后才能让地方解决,现在就是要恢復生產,恢復大汉的正常运行。 “臣遵旨。”朱儁拱手说道。 “嗯。”刘辩点点头,隨后车驾再次启动,朝著河东郡走去。 朱售驻足看著队伍离开,直到队伍消失在视线中,这才回过神来,悠悠嘆气。 陛下第一次出巡,他就暴露了这么多问题,朱儁甚至都觉得他是不是没有担任两千石的能力,如果陛下有心处理他,朝廷里面也不会有人反对,实在是没有理由反对,也没有人有脸替他反对。 “府君。”主簿上前行礼。 “陛下说今年会对司隶七部的上计著重审核。”朱售扭过头对著主簿说道。 “啊?”主簿有些惊讶。 “回去以后整顿整顿,各县的情况都得如实上报,之后我也得去各县巡查..”朱售对著主簿安排下去,之前他也经常巡查各县,但是並没有將重点放在政务上,主要巡查各县的军事力量,確保黑山军不会对河內郡造成麻烦。现在黑山军的威胁已经消除,那他就得著重处理政务,下面的人再想矇混过关,那时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陛下已经给了他一次机会,可不会再给他另外一次机会。 > 第306章 迁都商议 第306章 迁都商议 河东郡守王邑带著大小官吏前来迎接天子车驾,王邑显然成竹在胸,他也派人去河內郡打探天子到来后的情况,不光是他,其余五部的郡守都派人去河內郡打探情况,这是天子第一次出巡,自然得小心一点。 好在河內郡守已经帮他们扛了第一波雷,他们已经有了经验去处理这些事情,在刘辩到来之前,他已经与手下的县令们通过气,確定河东郡重要数据能记在心里,绝对不会出现河內郡那样的情况。 王邑是北地泥阳人,师从故太尉刘宽,出仕时被任命为离石县长,屡次升迁任职河东郡守。 刘辩也没有非要找问题,但是问题摆在那里,他也不可能视而不见,简单的提了几嘴,王邑原本踌躇满志的內心顿时变得忐忑起来。 “朕知道你们也派人查探过河內的情况,提前做了些准备,想要应付差事,朕也可以理解。但是应付差事也得拿出点样子,本来想露脸,反而把屁股露了出来,这也有点不像话。”刘辩淡淡的说道。 “臣有罪。”王邑顿时有些大汗淋漓。 “你们想要应付差事也可以,只要你们能一直应付下去,朕也不会说什么,今岁上计的重点就是司隶七部的上计审核,前两年的上计朕都没有表达过意见,但是不要觉得朕会一直容忍下去。要是觉得应付差事就能度过今年的上计审查,那就应付吧,若是出现问题,可就不止罢官免职这么简单。”刘辩语气依旧平静,一天天不好好做事,只想著临时应付一下,他需要別人的应付吗? “臣——”王邑囁嚅著不知如何回答。 “朕会在河东郡停留三天时间,这几天带著他们过来跟朕匯报政务。“刘辩隨后说出了自己的安排,数据不会骗人,当把这些数据落实到实际事务上时,有些数据的真实性可就得打个商量。 “臣遵旨。”王邑沉默几息,拱手应了下来。 河东郡主要官吏在军营內度过了並不美好的三天,天子並没有打骂他们,天子也基本没有生气过,但是所有人回想起这三天时间依旧是不寒而慄,他们根本瞒不住一点。只是几句话的功夫天子就能找出里面的漏洞,让他们回头重新处理此事,上计的时候还会对这些问题重新著重审查,如果还出现问题,到时候朝廷也会处理一下他们。 “既然拿了朝廷的俸禄,享受著百姓的供养,你们也总得办点实事。如今朝廷局势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动,政治上也没有互相较劲的力量,你们不能还將那种朝廷內部廝杀的心態放到现在,朝廷之后要的是做实事的官吏,做的好就会有奖赏,做的差就会有惩罚。“ “你们心里肯定也会有人觉得朕是来挑毛病的,朕可以明確的告诉你们,朕没有那个思,朕若是想要挑毛病,在场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进詔狱蹲著。”刘辩难得的说了一句重话。 “朕就是来看看地方运行,看看你们的工作状態是不是很差劲。而你们也不负朕的期待,做事確实很差劲。”隨后又是一句冷笑话,虽然没有人笑出来,但大家都觉得冷。 “你们出了问题,地方上无法发现自己的问题,也没有意愿改正自己的问题,那朝廷就得帮你们发现问题,帮你们铸造改正自身问题的意愿。这其中肯定会有人抗拒,但是朝廷还是会坚定不移的推行下去,若是觉得无法適应,最好还是儘快自己递交辞呈,把位置让出来,不要让朝廷对你们动手,到时候可没有后悔药卖给你们。”刘辩接著说道。 卫士又在开会时带走两人,这两个人的经济问题很大,或者说贪污程度到了刘辩隨便派人打听一下就能確定的程度,那自然不能让这种人继续占著位置,另外国库永远需要钱。 “朝廷任命你为河东郡守,是相信你的能力,但是你上任河东郡两年时间,都做了些什么?”离別之时,刘辩也就对送別的河东郡守说道。 “河东郡这两年到底怎么样你应该心知肚明,去岁河东郡上缴的赋税居然还减少了,前两年地方一直动乱,朝廷也没有精力对这种情况做处理,但是现在天下还算太平,这个时候要是还能发生这样的事情,那朝廷也会毫不留情的处理。“ “就送到这里吧,好自为之。”刘辩说罢,旁边王邑乘坐的马匹也就靠边停下,目送队伍离开。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四月份的时候,车驾进入左冯翊,冯翊郡守带属吏迎接天子车驾。 刘辩在左冯翊待的时间有一点久,除了例行对地方政务的审查,刘辩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处理,那就是在高陵祭祀太祖高皇帝。 一般来说,大汉新皇帝即位三个月左右,肯定要来左冯翊高陵祭祀一次,毕竟这是大汉真正的祖宗,两汉的源头都是高皇帝。 当然也有例外,刘宏刘辩父子就是这里面的例外,刘宏是一次都没有来过高陵,或者说刘宏是大汉皇帝中真正的宅男,一辈子没有出过洛阳,他这一生都缩在洛阳城里,没有人知道出了洛阳他这个天子究竞还有几分威力。 刘辩则是不想专门跑来高陵一趟,国库没钱说什么都是狗屁,刘辩当时是真的拿不出路途的费,自然不可能大老远的来高陵祭祀一次。 而现在既然已经来到左冯翊,刘辩也不可能对高陵视而不见,也就命人开始准备祭祀事宜,將祭祀用品从京兆尹拉过来,包括天子大驾。 祭祀的时候肯定不能乘用战车,专门从河南尹將车驾送过来也不太合適,索性就在京兆尹置办了全套天子行头,需要用的时候直接从京兆尹拉过来就是,也能减少许多麻烦。 这场祭祀也称得上简陋,除了刘辩这个天子和京兆尹这位中两千石,其余朝廷重臣也是一个都没有出现,不过有高庙在,祭祀的程序与仪式並不会出现任何问题。 一同参加祭祀的还有左冯翊、右扶风,虽然这是三个行政区划,但是他们的府衙也就位於相邻的三个县,赶过来並不是什么难事。 祭祀完成,刘辩也就单独留下京兆尹贾琮,显然是有事情要与京兆尹商议。 “陛下。”京兆尹贾琮礼。 “起来吧。”刘辩示意贾琮起身,现在二人还在高庙中。 “快四百年了。“刘辩看了看太祖高皇帝的牌位,莫名的有些感嘆。 贾琮当然理解刘辩的意思,不说別的,当今陛下定下的汉歷只有纪年这一个作用,如今是汉歷三百九十四年。 “朕也即位三年时间,京兆尹觉得这几年怎么样?”刘辩与贾琮閒聊。 贾琮並没有立即回答,这几年怎么样是一个问题,但是更重要的是前面那句话,当今陛下已经即位三年,大汉怎么样是问陛下做的怎么样? 更別说这里还是高庙,这个问题怎么能隨意开口? “陛下,天下人都能看到当今大汉的变化,是非公道自在人心,至少臣觉得,大汉这几年在变好。“贾琮拱手说道。 “朕这一路走来,触目惊心!”刘辩想了想,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陛下即位不过三年时间,怎能顷刻挽回这近百年来的颓势?”贾琮安慰道。 “如今陛下能够悬崖勒马,摆脱了坠入深渊的风险,已经是非常之功。陛下已经做的够好,之后只需按部就班,至少也能恢復到孝桓皇帝那时,陛下何必著急?”贾琮接著说道。 “是朕著急了,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急,京兆尹治下公田的情况怎么样?”刘辩转变了话题。 “这件事臣也在儘量办,一年时间肯定不够,不过明年上计的时候,臣定然会协助司隶校尉將公田侵占一事处理完毕,给朝廷和陛下一个满意的答覆。”贾琮拱手说道。 “嗯,这件事还是要儘量处理好,如今的气候若是不能改变,恐怕会迎来大旱。”刘辩点点头,对著贾琮说道。 关中地区这两年一直在往乾旱少雨的方向发展,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迎来大旱,刘辩钱修缮关中水利也正是这个原因,有了水利设施,至少能保证一部分收成,朝廷也能少钱賑灾。 “朕若是想要迁都,京兆尹以为如何?”刘辩问出了一个双关的问题,京兆尹既是地名又是官职名。 贾琮心中大震,陛下怎么会突然有这个想法? 不,陛下不会是突然有这个想法,陛下筹谋这件事恐怕已经很长一段时间。 “陛下,贸然迁都朝会上可能不会通过。”贾琮委婉劝说道,这种绝不可能通过的事情肯定没必要提出来,天子威望压不住这么大的事情。 “朕清楚这一点,所以还没有在朝会上提出来。” “只是洛阳太小了,在那片地方辗转腾挪很费心思,朕也就想著换个地方重新开始,斩断过去的一些羈绊,让朝廷能够更加轻鬆的应对如今的情况。“刘辩平静地说道。 “长安残破,想要重建长安,至少得五十亿钱,而且还不能与洛阳的繁华相提並论。”贾琮接著说道。 “还挺值。”刘辩点点头,五十亿钱肯定不够,想要成为一个功能完善的都城,以如今的长安情况,最起码得砸下去一百亿钱,这其中也包括修缮关中水利的那十二亿钱。 赤眉军祸乱长安以后,长安残破近两百年时间,重建长安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贾琮有些无奈,陛下这是铁了心要迁都? 那可是五十亿钱啊! 刘辩当然知道这些钱投入其他地方会有极强的效果,但是他还是决定將这笔钱乃至更多的钱投入到迁都这件事中。 经过近两百年的发展,洛阳那片地方已经充斥著太多枷锁,地域上的关係人情遍布,刘辩很不喜欢现在的状態,他想到的能轻鬆一点解决这个困境的办法就是迁都。通过地域的直接变化,斩断束缚在大汉上的关係锁链,斩断那些人在洛阳的触手。 权贵可能依旧是权贵,但是在这其中他们会损失许多力量,而在这期间,朝廷就能重新將这些真空地带纳入掌控。权力不会消失只会转移,朝廷如今无法对那些地方伸手,那这些地方然会纳入其他的掌控。 五十亿钱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但是这已经是最超值的办法,单是钱就能解决的问题对於刘辩来说都不是什么问题。继续在洛阳待著,如果他想要斩断这些锁链,那就得掀起腥风血雨,带来的损失可不是五十亿钱能够覆盖的,人心总是会变化。 “陛下,关中漕运未开,单凭关中一地无法供养长安一城。”贾琮继续劝说。 关中很大,但是想要供养京城也是绝不可能,到时候单是长安一地就得三四十万人,加上周边县城,那就是超百万人需要供养,关中肯定是拿不出这些粮食,到时候就得通过漕运解决。 都城自然不可能通过一地供养,不然叫什么都城?天下之地都用来供养都城也不是什么问题,但问题是都城你得有让天下之地供养的渠道。 漕渠就是这样一条源源不断抽取物资供养都城的渠道,但是问题还是一样,自从光武帝迁都洛阳以后,关中並不需要漕运,漕渠也就基本废弃,一时之间想要重启漕渠基本不大可能。 漕渠也是孝武皇帝下令营建,极大的缓解了当时长安的物资问题,现在只是重新通衢,这就能够减少许多工作量。 “朝廷不正在修缮关中水利?下一阶段的目標就是漕渠,这些事情朕都考虑过。”刘辩毫不在意地回道,他当然不可能学习董卓隨便迁都,要是迁都,那就得做好一切准备。 “陛下,此事还需慎重考虑,贸然迁都定然会对陛下声望有所影响,甚至还会影响天下局势。”贾琮没办法,只能这样劝说。 洛阳可离关东更近,即便关东出现问题也能及时出兵,儘快镇压,但是长安距离关东更远一点,有些事情可能也会產生些许变化。 “都城变动怎么可能对天下局势不產生影响?凉州、并州的情况之后都能解决,继续待在洛阳,恐怕凉州和并州也都快变成异族的土地了。”刘辩的话语里也带著些许不满,洛阳既不能辐射关东,又不能辐射西域,定都在那里纯属两头挨打,也难怪当初高祖会选择长安作为都城。 这一百多年来埋雷埋的太多了,他现在就得慢慢拆雷,结果越拆发现越多,后面的雷一个比一个大。大汉能够走到今天,真的是蛮幸运的。 贾琮无力接话,有些事情是避免不了的,或者说就是光武皇帝当初埋下的雷。把凉州汉人迁移走,再把羌人迁移进去,这不就是白白把凉州让给异族嘛! “这是朕第一次私下討论此事。”刘辩对著贾琮肃声说道。 如果外面有迁都的风声,那肯定就是贾琮的原因。 “臣定然闭口不言。”贾琮也很聪明。 “朕跟你说此事,是想趁现在就开始清理长安,这件事也不用急,但是你得准备一下,最好能小规模开始,暂时不用规划如何营建新都,但是地方得空出来,不能到时候再清理,百姓也都儘量迁移到周边县城,普通百姓没有能力在都城生活。“刘辩说出了他的目的。 都城的生活成本摆在那里,过去这些人能在长安生活,但是一旦迁都,长安的生活成本就会飆升,普通百姓根本无力承担。 “臣遵旨。”贾琮犹豫几息,隨后应了下来。 陛下过去真的很节省,没有大兴土木过,没有大肆扩充后宫,就连几年前就烧毁的东宫也一直摆在那里,从来没有提出过修建的想法。过去大家觉得不提此事是国库没钱,陛下是在为国库考虑,这两年就连国库有钱了,也没有在朝会上提过此事。大家私下討论的时候,也在说等过两年財政更加宽裕的时候,就得主动上奏重建东宫,皇宫肯定不能一直烂在那里,先不说別的,最起码也有失体面。 结果贾琮这个时候才发现,陛下不是不大兴土木,陛下是不想在洛阳待下去了! 修建东宫才几个钱?了不起几亿钱就能完成,跟迁都长安的费根本不值一提。 > 第307章 光宗耀祖 第307章 光宗耀祖 “臣等拜见太后。”卢植带著几名朝廷重臣向何皇后礼,刘辩离开后,朝廷局势也没有什么变化,何皇后也没有对朝政指手画脚,刘辩打造的朝廷高层还是值得信赖的。 不过唯一让这些朝廷重臣难受的点在於太后的办公地点在崇德殿,想要见到太后那就得走好长时间的路,不像过去那样就在尚书台旁边,走几步路就到了。 “诸位大臣起来吧。”何皇后肃声说道,她原本也不想就这样接见重臣,理想的状態应该是通过內侍传话来遥控朝政,宫廷之中外男还是不太好进入。 只是刘辩离开之前將何皇后说服了,刘辩不希望朝廷的最高层中还隔了一层中间人,这些中间人可能更会让何皇后信任,按照正常人小心使用的想法也不会对朝政造成阻碍。 但是现实中会有损耗,不管是能量的传导还是政策的传导,每多一个环节都会不可避免地產生更多的损耗,无关这里面的人贤明不贤明,这是事物的基本特徵。 “谢太后。”卢植等人起身,隨后开始匯报尚书台的工作,太后这边肯定不像陛下那样勤政,大部分工作还是由他们完成,之后匯报给太后,少部分比较重要的工作才会交给太后处理。 刘辩也偶尔会遥控一下朝政,明確朝廷的工作重点,让朝廷的精力投到正確的地方上来。 匯报完日常工作,听取完何皇后的指示,卢植也就带著人离开。 “太僕留下。”何皇后叫住了何苗。 卢植等人並没有什么想法,比起陛下,太后更加倚重外戚也是理所当然,太僕何苗毕竞是太后的哥哥,更得太后的信赖。 “臣等告退。”卢植等人行礼告退。 何苗又重新坐了下来,太后肯定是有事情跟他商议的。 何皇后留下何苗的原因也很简单,为了何氏的未来考虑,何进很显然已经废了,陛下不可能任用何进的,何苗的確在朝中占据著九卿高位,但是除此之外,何氏还有什么? 一个何氏的人都没有用过,等何苗一退,何氏在朝中就再也没有依靠,何皇后不太想见到这样的场景,所以想要跟何苗商量一下如何解决这个问题,不能再拖下去了,这个时候就得让何进、何苗的子嗣入仕,趁著她还在,儘可能让何氏子孙占据高位。 “等司隶校尉回来,就让他们去司隶校尉那边听令,在那边过渡几年,之后也好提拔.”何皇后也没有直接让何氏子孙登上高位的想法,陛下基本不大可能答应这种事情,那何皇后也就准备迂迴一下,让何氏子孙跟著贾詡做几年事,积累一下基层工作经验,之后提拔起来也是名正言顺,陛下也不会直接反对。 贾詡这几日也不在洛阳,贾詡带著人跑去京兆尹查看水利这边的进度,顺便跟地方政府確定一下清查公田的事情。贾詡可以在京城发號施令,但是这种大事总得贾詡亲自去现场看一看,確定这些事情的进展,如果出现问题也能及时解决。 “太僕这是?”何皇后很上心,但是很快就发现何苗並不上心,忍不住皱眉问道。 何氏的人废一点她可以理解,但是最起码也得对这种事上点心吧?她在这边辛辛苦苦周全考虑,结果转头发现何氏子孙在这边嘻嘻哈哈,何皇后的心情能舒服才怪。 “太后说的有道理。”何苗很是认真的敷衍。 “你这是什么意思?”何皇后被何苗这副无所谓的態度气坏了。 “臣以为太后还是要將主要精力放在国事上,这种私事不宜占据太后太多的时间。”何苗拱手说道,直接挑明了他的態度。 何氏跟他有什么关係? 就因为他姓何? 他跟何氏並没有什么关係,也没有什么归属感,毕竟前些年何进是怎么噁心他的都还歷歷在目,指望他能对何氏的未来上心才有问题。 而隨著何进被弃用,何进儿子何咸身体又不好,何氏未来已经没有可挑大樑的,何苗这个时候也就突然產生了一点想法,他为什么还要姓何? 他原本姓朱! 何苗觉得自己如今已经算是功成名就,三公的位置他也没有肖想过,大將军也是基本没有可能,九卿已经算是人臣极限,他身上还有军功而封地列侯,何苗已经觉得自己人生美满了,没必要再去殫精竭虑地思考一些根本不属於自己的东西。 人生美满的何苗很快就发现了一个刺眼的问题,他是以何苗的身份功成名就,想要光宗耀祖对他来说这辈子都不可能发生。 何苗觉得不行啊! 何进那个废物已经被废弃,他这边为什么还要顶著何姓,恢復朱姓对他来说不是更好吗? 何苗很清楚自己最大的凭藉並不是什么能力,他能做到如今的位置完全就是因为何皇后这个妹妹,如果没有何皇后的支持,他这边肯定不可能爬上这个位置。 心中起了这个念头,何苗的內心也有些按捺不住,並且不断思考这件事的可能性。唯一的问题就在於何皇后这边,何皇后要是不同意他应该怎么做? 如今何皇后想让他儿子以何氏的身份去听令,何苗自然不大乐意,一旦他儿子以何氏的身份出仕,那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改回何姓了,太后为了何氏也不会同意此事。 何皇后凤眉挑了起来,眼神不太友好地看著何苗。 “好啊,这是翅膀硬了,觉得我这个太后老了,说话不顶用了,现在各人都有各人自己的想法了。等哪天我双腿一蹬,是不是就觉得自己自由了?“何皇后冷笑著说道。 “太后何出此言?臣绝无此想法,太后万寿安康才是最重要的。”何苗选择退让一步,让局势不要那么紧张。 “那你是什么意思?“何皇后並没有选择接受。 “臣—太后,臣就直说了,臣不想再姓何了,臣想认祖归宗改回朱姓。”何苗咬了咬,直接將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你”何皇后显然没料到何苗竞然会有这个想法。 “为何有这般想法?你应该清楚自己如今的一切都是怎么来的,现在发达了、功成名就了,就想摆脱何氏了,忘了没有何氏可就没有你今天的地位?“何皇后大怒道,她母亲舞阳君的確先嫁给朱氏,但是她跟朱氏可没有半点关係,她怎么可能同意这种事情。 “告诉你,我绝对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你也为自己的子孙想一想,过河拆桥这种事究竞能不能做?天下人又会怎么议论你?他们今后如何抬得起头来?”何皇后接著骂道,她怎么也没想到何苗居然会做这种事。 “如今他们就抬得起头?继续留在何氏,何氏未来当家的人还是何咸,跟他们又有什么关係?他们也是太后的侄儿,太后怎能厚此薄彼致斯?”何苗顶了回去,既然已经说出这个想法,何苗也就没有掩藏的心思,他就是要改回朱姓认祖归宗。 “混帐!”何皇后被何苗这句话气的够呛,何苗这是要做什么? “太后息怒,太后息怒。”大长秋见气氛愈加紧张,连忙安抚何皇后,顺带对著何苗使劲使眼色,不要再激怒太后了。 “太僕,你少说句话,太后的身体要紧..”大长秋见何苗还想说话,连忙打断。 “滚,赶紧给我滚得远远的!”何皇后指著外面对著何苗说道,她是真的气坏了。 “臣告退。”何苗犹豫几息,隨后没有继续硬刚,拱手说道,隨后直接离开。 等到何苗离开,何皇后有些颓然地靠在榻上,右手轻轻揉著太阳穴,她到现在都还感觉太阳穴一鼓一鼓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这件事会变成这样,何氏如今在何苗身上扛著,结果何苗这个时候想要撂挑子不干,那何氏在朝堂上可就没有一点说话的余地。 “太后,可要传太医过来看看?”大长秋小心问道。 “不用,缓一会儿就好。”何皇后过了好一会儿,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你说他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何皇后向大长秋发出了疑问。 “奴婢哪里能知道太僕的想法?”大长秋显然不想接锅,一个不好太后可就会迁怒於他,他可不想遭遇这种飞来横祸,直接拒绝回答何皇后的问题。 大长秋其实也理解何苗的想法,男人嘛,功成名就的时候总是会不自觉的回忆起少时的不堪,並且想要用如今的力量改变当时的不堪。对於何苗来说,为了活命投奔何氏可以理解,甚至何氏不发达,他也可以在何氏待一辈子。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何苗身为九卿,妹妹也成为太后,少年的不堪就会不自觉地浮现在心底,每时每刻都会折磨何苗,他想改回朱姓弥补少时的不堪也就自然而然地发生。 “你真的不知道?”何皇后显然並不想放过大长秋,在何苗那里积累的怒火总得发泄出来,她可不想自己活生生忍下这股怒火。 “奴婢一个无根之人,岂能揣测太僕的想法?”大长秋直接绝杀,他一个阉人怎么可能跟何苗相提並论,人家想要光宗耀祖,他这边是绝不可能葬入祖坟的。 何苗还有弥补少年时不堪的机会,他是绝对不可能有这个机会,毕竟已经切了,不管是断根重生还是断根重续都不可能发生,他也没有费心思的想法。 如果回到少年时,他或许会选择堂堂正正的做一个男人,但是世上没有后悔药,一路干到大长秋他也觉得这辈子值了,毕竟不切的话他这辈子都不可能执掌如此庞大的权力。 “哼。”何皇后很不满意,但是大长秋的话语让她无处反驳,再说下去那就是纯粹的侮辱大长秋,身边人肯定不能这么做,除非何皇后打算废了大长秋。 “陛下今日到什么地方了?“何皇后隨即问道。 “陛下今日已经到了左扶风,说是要祭祀茂陵,之后再去陈仓祭祀阵亡將士。”大长秋立即回道,对刘辩的行踪可以说了如指掌。 “茂陵?”何皇后有些不理解,刘辩好端端的去祭祀茂陵做什么,孝武皇帝跟陛下可没有什么关係。 两汉的祖宗是一个人,那就是太祖高皇帝,之后孝文皇帝和孝景皇帝也都是两汉共同的祖宗,到了孝武皇帝这一代,两汉的血缘关係才彻底分开,这也是光武中兴以后对前汉並不感冒的主要原因,血缘关係太远了。 更別说如今的刘辩,血缘关係更是远的没边,顺手在高庙祭祀一下就行,根本没有必要专门去祭祀一次。 “陛下宏图大略,我等怎敢揣度陛下的想法?”大长秋再次说道。 “由他去吧,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何皇后想了想,也就放弃思考,她实在想不到刘辩这样做的理由,既团结不了人心,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 刘辩也没有想著祭祀孝武皇帝能起到什么作用,只是既然来了左扶风,既然要祭祀阵亡將士,那就顺手给孝武皇帝也来一次祭祀。 比起太祖高皇帝的祭祀,孝武皇帝的祭祀规格並不高,刘辩也没有提高祭祀规格,有祭祀就不错了,没必要额外耗费钱財。 看著茂陵里大大小小的封土,刘辩忽地没来由的笑了起来。 该! 本来一切都很完美,结果人老了就办了糊涂事,一场猪瘟带走老婆孩子一大家子,自己孤零零的守著深宫,帝国的权力交接也陷入飘摇之中,好端端的来那么一出做什么? “人老了就得服老,老老实实交出权力给太子不就没有那么多事?最后弄得妻离子散,临死前知道后悔了吧?”刘辩面容带笑的想道。 这是刘辩唯一要认真学习的经验教训,继承人培养合格以后,临老就得老老实实交出权力,免的年老糊涂跟武帝一样发猪瘟,不仅是妻离子散,连精心培养的唯一继承人都被弄死,到时候哭都没地方哭。 巫蛊之祸是一场偶然,也是一场必然。孝武皇帝从来没有想过换太子的事情,也没有想过挑拨儿子之间的关係,选定刘据当太子以后,其他儿子就被彻底边缘化。小猪没有想过养蛊,最多就是觉得自己年纪大了想要敲打一下太子。 结果万万没有想到敲打一下,就把大好局面全部葬送,皇后、太子全没了,这还不是最严重的事情,最严重的在於帝国的权力交接出现了严重问题,这也是孝武皇帝在政治上最严重的错误。 只能说贪恋权力必然带来这样的后果,人老了就得交权,不交权就会出现各种意想不到的事情。 > 第308章 地震 第308章 地震 “臣贾詡拜见陛下。”贾詡礼。 贾詡不是专门跑过来找刘辩的,虽然修缮水利这种大型工程不用他时时刻刻盯著,但是总得跑过来看一眼进度,解决一下过程中遇到的麻烦,加之还要视察一下清查公田的情况,最后天子已经到了这里,贾詡不过来拜见也说不过去。 “起来吧。”刘辩示意贾詡起身。 贾詡坐下后,也开始匯报朝廷这两个多月的主要事务,刘辩的確可以遥控朝政,但是能了解的信息还是有限的,贾詡既然过来了,也就將朝廷这两个多月的主要事务匯报一遍。 刘辩静静的听著,並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他亲自任命的朝廷高层可以信得过,刘辩也没有必要事事都得自己过目,把事情办好就可以。 “倒是精神了点。”等到贾詡匯报完,刘辩看著辛毗和荀彧等人笑著说道。 一直在外面奔波,这几人比刘辩记忆中都黑了许多,但是那股子精气神还很是饱满,刘辩对於这种状態的几人自然很是满意。 脑子里就算是有再好的想法、再成熟的执政策略,终究还是要落到实处,工作的確很忙,但是能让人不再闭门造车,处理麻烦的过程也是积累经验的过程。 若是一直担任清贵官职,名望好但是没有多少处理实际事务的经验,遇到事也只能以死报君王,刘辩不喜欢这种清流士人,遇到事得能解决麻烦,而不是整天哀声嘆气,有哀声嘆气的功夫就不能多做点事情? “谢陛下夸奖。”几人怔了一下,隨后拱手说道。 “不是夸奖,而是事实。”刘辩摆摆手,他说的都是实话。 “前段时间我去祭祀高陵,前两日又去祭祀茂陵,高皇帝和世宗手下也是名將频出、名臣遍地,论及臣子水平也是冠绝百代,一方面是天子的识人水平,另一方面也是经歷了太多实际事务的歷练。一次又一次的歷练中选拔出了那些文臣武將,才能做出那么多事情。” “若是一直高居台阁,不接触人间烟火,又岂能做出那么多功绩?你们的学识是够的,朕相信拿你们跟那些青史留名的文臣武將比起来也是毫不逊色。但是缺点就在於没有经歷过多少事情,一直在家闭门造车,许多事情都是想当然的处理,心里想的再好,落到实处就会发现许多事情不是光靠想像就能做到。现在就是帮你们补上这个劣势。” “关关难过关关过,事事难成事事成,就这么干下去,朕相信不管是史书上还是后人的评价中,你们与那些人相比也是不分伯仲,你们也能在这片大地上留下自己的事跡,去激励后人发奋图强,你们也能在史书上留下自己的名字,告诉世人遇到这样的麻烦应该怎么处理。”刘辩说的异常认真,给这些年轻人鼓劲加油,现在小伙子们可能会遇到难以处理的麻烦,能够见到这世上的太多黑暗,但是绝对不能泄气,不能觉得这根本处理不了。 的確有许多事情不是人力可以挽回,但是还有很多事情是事在人为,只要有恆心、有想法,许多难以处理的麻烦也不过是一块小小的踏脚石。 “臣等受教。”小伙子们心中一热,他们觉得陛下说的话好有道理。 这些人並不觉得刘辩是在说空话,所有人都能看得到如今的变化,他们的確没有多少机会跟刘辩亲自接触,但是陛下的勤政在朝之人谁不清楚?只要陛下著力去做的事情,那就一定能成功,许多在他们看来绝对不可能成功的事情都被陛下稳步推进,让天下都能接受,过程中的確会遇到麻烦,但是陛下何时曾放弃过。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一路上朕也看了看周边的水利设施,確实做的不错—..”刘辩接著肯定他们的成绩,许多人都是第一次处理这样的事务,包括贾詡在內,他们过去完全没有这样的经验,但是现在能达到这个成绩,无疑证明这些人下了多少功夫。 “今年收官之后,贾卿要奖励你们,朕也要奖励你们,同时还要將这其中的经验写下来,教给更多的官吏知道如何修缮水利、如何调配人力、如何调配资源,你们也要互相交流,將这些经验牢牢记下来,將来等你们自己主持事务的时候也用的上—”刘辩认真的说道。 用言语將小伙子们迷得头重脚轻,干劲满满的走出营帐,刘辩与留在帐中的贾詡对视一眼,隨后笑了起来。 小伙子们就是好忽悠,只需几句话就能让小伙子们嗷嗷向前冲。 “今年水利修缮结束以后,除了负责清查公田的工作,你这个司隶校尉也得乾乾自己的本职工作,好好查一下关中地区的吏治,吏治不行,想要彻底清查公肯定是不可能,如今这上下勾结太过严重。” “就从今年的上计开始,之后你收集一下信息,今年的上计就得让这些人知道混日子的后果。”刘辩与贾詡閒聊起来,安排一下贾詡之后的工作重点。 “臣遵旨。”贾詡应了下来。 “朕过几日还要去陈仓去祭祀一下阵亡將士,现在也在想著要不要开始处理凉州羌人,明年就开始迁移一部分羌人去并州,那些屯田军已经在并州六七年时间,那些人已经够改造过来,现在就要利用他们去改造更多的羌人。”刘辩想了想,对著贾詡说道。 距离送那些俘虏將士去并州已经六七年时间,离开了故土与家人,朝廷的规训也会让这些人放弃过去的生活习惯,有了稳定的生活,这些人才能彻底被同化。每天过的朝不保夕、苦不堪言,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安定,汉人也能主动进入草原,有了稳定的生活,没有几个人能够离开温柔乡。 “这个时候倒是可以,再过几年他们恐怕也就会与亲人生疏。”贾詡想了想,也觉得现在可以发动。 “只是——”贾詡接著说道。 “只是什么?”刘辩问道。 “迁徙这么多人一路上的费不算少。”还是钱最重要,一个人算上四名家人,一共就得迁移近二十万人,多的不说,至少也得近两亿钱。 “让那些屯田军自己拿钱去接他们的家人,朝廷能够將他们的家人送过来一家团聚已经是极大的恩德,这些人自己掏钱也是理所应当。若是他们攒下的钱不够,那就给他们无息贷款,等之后慢慢还。”刘辩也不想国库出这笔钱粮,朝廷能掏出来这两亿钱,但是之后还得迁移更多羌人,朝廷总不可能再出钱,就得让这些人自己出钱。 “陛下圣明。”贾詡不想说刘辩。 “不许在背后蛐蛐我。”刘辩瞪了一眼贾詡,陛下圣明这句话听上去是句好话,但是真信了那才是蠢货。 “等下陪我吃过膳食再走,我之后也得去陈仓。”刘辩话语软和下来,二人都有各自要做的事情,不可能一直陪著,许多事情还需要二人亲歷亲为,不可能让別人代劳。 “臣遵旨。”贾詡拱手说道。 贾詡带著人离开了,刘辩看著离开的车队怔怔出神,离开繁杂的朝政,他才能有时间思考一下这几年的时光,他们君臣终究还是改变了许多事情,他们君臣还是得继续走下去。 大军於第二日离开了扎营地点,刘辩这一路走来,大军从来没有进入城池休整过,刘辩也没有进入城池休整过,最多是派人去城里面补充一下物资。驻扎在营地方面一方面是保证安全,另一方面也不会对民生造成影响,刘辩也不想叨扰百姓,没必要平白给百姓增添负担,外面驻扎也挺好的,至少刘辩已经习惯。 经槐里、武功、郿县至陈仓一共了八天时间,刘辩带著大军来到了陈仓,在陈仓经歷了短暂的休整,补充物资与祭祀物品,刘辩带著人来到了阵亡將士纪念碑之前。 时间的变迁让这片地方已经少有大战的痕跡,只有比周围更加茂盛的草木证明这里似乎发生过什么。 隨刘辩前来的许多將士並没有参加过这场战爭,但是当他们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的时候,看向刘辩的目光也更加崇敬,陛下没有忘记过这些普通將士。若是有朝一日他们也战死沙场,他们是否也能得到跟这些將士一样的待遇? 许多人脑海中產生了这样一个问题,但是隨后他们又给了自己一个肯定的答案,陛下今日能来这些將士的坟前祭祀,就已经证明了许多。立碑以后陛下没有置之不理,他们相信如果不是为了祭祀这些將士,陛下没有必要专门绕路来陈仓一趟。 有的人参军就是为了钱,但是当来到军队后,他们就会不由自主地隨大流渴望功勋与荣耀,而刘辩也能给这些人带来功勋与荣耀,带来能够养家餬口的金钱赏赐。 “七年时间了。”刘辩伸手摸了摸石碑,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回忆起七年前的时光,他当时怎么有胆量去干这样的事情呢? 他如果有儿子,他是绝对不会让一个小不点去上战场,不是担心儿子会死,而是担心儿子会將十万人带到不归路。 那是大汉的最后一搏,一旦失败了,大汉也就彻底完了。 可是他成功了,这个过程中他其实並没有出多少力,他当时是真的不懂一点行军打仗的知识,全靠下面人的辅佐,才能安然將大军带到陈仓、带到战场上,让大汉摇摇晃晃的延续著。 全体將士肃然看著刘辩开始祭祀,鼓乐號角声中,刘辩念起了早就准备好的祭文。祭文他没有让人润色,也没有凸显什么文学成分,用语极其简单,为的就是让所有將士都能听懂,听懂刘辩对这些人的尊敬、怀念与不舍,大汉天子不会忘记为他出生入死的將士,大汉天子也不会辜负这些为他出生入死的將士,大汉天子会带领著天下臣民继续走下去,走向一个更加昌盛的未来。 “大汉万岁!” “大汉万岁!” “大汉万岁!”全体將士大声喊道,刘辩並没有提前安排人,只是此情此景,所有將士只有这一句话,他们相信天子能够达成这个目標,他们相信天子能够不负天下臣民。 完成祭祀,刘辩並没有立即带著人离开,在这个地方待了两天这才带著人朝著京兆尹方向走去。 回到京兆尹,刘辩也收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洛阳地震了! 准確的来说,是洛阳至长安一带都地震了,不过並不是什么大地震,朝廷正在確定地震带来的损失,准备进行賑灾。 地震並不罕见,刘宏二十余年的执政生涯中,一共经歷了七次地震,最严重的一次地震发生在建寧四年五月,河东地裂十二处,裂合长十里百七十步,广者三十余步,深不见底。最近的一次发生在光和三年,酒泉表氏地八十余动,涌水出,城中官寺民舍皆顿,县易处,更筑城郭。 “朕知道了。”刘辩听完匯报,也就息了詔见各地官吏的想法,这个时候还是不要打扰朝廷的统计賑灾工作。 京师之中也传来消息,表示有传言天子离京而地动,群臣迫切希望天子能够儘快返回,安定天下。 “混帐东西!”刘辩看著这封奏报,顿时大怒。 地震就是地震,跟他离京有什么关係?难道他不离京地震就不会发生了吗? 还有人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堂而皇之地將讖讳玩到他头上,这几年压下去的讖讳学说似乎又有捲土重来的意思?下一步是不是就该上天示警,让朝廷停下如今的政策,还天下一个太平? “传詔。”刘辩將奏报扔下,隨后对著侍从说道。 他对三公委以重任,这个时候居然能让这种谣言漫天飞舞,三公是干什么吃的?是觉得三公干腻了,想要藉此机会让他罢免吗? 卢植、萧瑗、刘焉三人听著天使宣读詔书,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天子很少见的在詔书里严厉斥责他们三人,这个时候应该全力准备统计賑灾,压制谣言传播,不能让別有用心之徒趁此机会蛊惑人心。可是你们三人却居然成了谣言的传播者,是想让天下人心惶惶吗? 刘辩也表示自己不会提前返回,会按照原定计划巡视完京兆尹、弘农郡、河南尹,这一路上也会巡视一番朝廷的賑灾情况,若是朝廷賑灾不力,回去以后他就要让三人给一个交代。 “卢公,接旨吧。”天使示意卢植接过詔令。 “臣遵旨。”卢植三人肃声说道,这段时间朝廷已经开始賑灾,朝廷並没有乾等著,只是朝中对天子离京而地动这个言论多有相信,三人也按捺不住百官心意,也就联名上了这个请求天子儘快回京的奏疏。 “陛下很是生气,还请三位老大人见谅。”天使面色平静地拱手提醒道。 明知道天子不喜欢讖讳言论,居然还在这个时候主动上那样一封奏疏,侍从也不是很理解这些人的想法。如果只是单纯的上报情况,侍从也知道刘辩听取賑灾事宜后就不会发表意见,天子对下面人真的不苛刻。 但是谁让三公上疏言讖讳之事呢? 第309章 登高望远 第309章 登高望远 此次地震强度不大,並没有造成多少人员伤亡,主要还是房屋倒塌带来的財產损失,但肯定是对震区百姓的生產生活造成严重影响,有的房屋確实也不能住人,不能住人那就得修建新房子,修建新房子就得拿钱,拿钱那就意味著这几年的积蓄荡然一空或者借债。 朝廷如今也不可能发放钱,朝廷賑灾是让活不下去的人有一口饭,至於修建房子这种事並不归属於朝廷賑灾范围,虽然这有可能会让这些百姓陷入破產危机,最终减少朝廷税源。 朝廷如今也不敢发钱,发粮食还能到普通百姓手里,发钱那就真的是能被层层盘剥,就是將国库里的铜钱打水漂。 由於地震事发突然,刘辩也改变了原来的决策,儘可能多看一看县里面的情况。 七月十六,刘辩率领大军进入弘农郡,距离地震已经过去一个月时间,地震的直接影响已经基本消散,不可能因为一场灾祸就停留在那个阶段,人终究是要向前看的。 弘农郡的情况要比其他郡县好一点,弘农杨氏主动带头交还公田,也带动了一部分人主动交还公田,刘辩对於这种情况也很是看好,在华阴地方接见了弘农郡上下官吏,对於弘农杨氏的行为表示高度讚扬,感嘆弘农杨氏家风传世。 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当地方官吏离开后,刘辩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弘农杨氏手里的田地还是太多了,杨半城都不足以概括。 弘农杨氏必须得拆分! 刘辩摩挲著双手,眼睛盯著地图,思考著弘农杨氏的去处,弘农杨氏跟潁川荀氏一样,肯定不能单纯的拆分成两三个家族,要拆这种大家族那就得天南地北都有分支,將主干彻底拆成小树苗,要是拆分后的弘农杨氏还能在地方上发展起来,刘辩也能认。 “收起来吧。”过了一会儿,刘辩收回视线,对著侍从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 过了弘农郡就到了河南尹,刘辩为期半年的巡视也就基本结束,不过刘辩还是在河南尹转悠了几天,確定了河南尹治下的情况,这才率领大军返回洛阳。 “臣等拜见陛下。”刘辩巡视返回,群臣自然得出城迎驾。 “免礼。”刘辩肃声说道。 城外没有耽搁太长时间,刘辩带著群臣返回皇宫,西园军则被黄忠、陶谦等人带回西园。 刘辩也没有直接休息,让其余官吏全部返回官署继续工作,他则留下了朝廷两千石的官员开了一个高层会议,確定一下刘辩离开半年后的情况。 “这半年时间你们干的还算不错,賑灾情况朕也亲自看过——”刘辩先是肯定了群臣这半年来的工作,但是大家並没有多少高兴的情绪。 天子这半年的巡视可以说成果颇丰,地方郡县的糜烂也突破了大家的想像, 这还是司隶地区,按理来说应该是朝廷治理最好的地方,对於朝廷政策执行力度最强的地方,但是还是有那么多触目惊心的景象,天子的心情能够愉快才怪。 再加上地震后天子对三公的詔书,天子可是第一次这么严厉的斥责三公,这个责任当然不可能由三公独自担待,他们这些人也都是人人有份,毕竟他们在这其中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但是——”果不其然,欲抑先杨。 “谁能告诉朕这封奏报怎么回事?”刘辩將案上的一封奏报直接扔到了地上。 “天子离京而地动?”刘辩冷笑著说道。 “朕怎么不知道朕有这么大的难耐?朕是去巡视关中地方,还没有脱离大汉的疆域,也没有跑到鲜卑人的地盘上,你们跟朕解释一下大汉天子不能巡视地方的缘由?若是天子连京城都不能离开,只能听你们的奏报,想要以此堵塞朕的耳目?想要让朕一辈子困守皇宫?最好再给朕构造一个天下太平的景象不成?”刘辩冷声说道。 群臣麻利起身请罪,要说这件事做错了?倒也不是多大的错误,这奏报是沾了点讖讳言论,但是这是在说天子的重要性啊,大汉千万不能没有天子。 要说这件事没做错?大家也没有这么觉得,不然之前的地震怎么解释? “父皇那时有人跟父皇说天子不能登高,登高必遭大祸,现在你们是不是也要跟朕说天子不可望远,望远则生灾祸?”刘辩没有给群臣留一点面子,这句话几乎就是指著臣子的鼻子骂娘。 天子不可登高,登高必遭大祸这句话由来已久,做天子、皇帝的人如果喜欢登高的话,他就会不断要求建造高楼大厦,这样下来,楼盖的越来越高大,就会造成劳民伤財,以至於民心向背怨声四起,最后人民就容易叛乱,藉此来规劝皇帝爱惜人力物力,不可大兴工程,加重百姓负担。 但是刘辩说这句话是说的刘宏,那么这句话背后的意思可就不是那个意思。 跟刘宏说这话的人是十常侍,十常侍在宫外的宅邸很是豪华,刘宏若是登高,那就会发现自己住的地方可能还不如底下的宦官,这些宦官的想法可想而知。 而现在,刘辩將这两者並列,可想而知骂的有多狠。 “过去歷代天子就是守著皇宫这一亩三分地,看不见大汉的两京一十三州, 地方发展到底如何你们心里也应该有个数。朝廷变成如今这副民不聊生、叛乱四起的样子,歷代天子有责任,侍奉歷代天子的臣子也有责任,一个是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一个是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一个个只想著自己的小九九, 没有一个人想著让大汉变得更好。朋党交错、上下欺瞒,全都是一路货色。”刘辩再次扩大攻击范围,至於谁是墙上芦苇,谁是山间竹笋,刘辩没有解释,群臣也不需要听解释。 “所有人都想著养望,名望高了就能做大官,坐上高位也只知道互相攻訐, 再这样下去,大汉非得亡在你们手里。”刘辩最后又开大招,再次痛骂群臣。 “臣等有罪。”群臣的头又低了几分。 “现在你们这副样子也不是你们一个人的原因,跟之前的那些清名重臣如出一辙,嘴上说的再好,手里办不了一件实事,一旦办事那就办的全是坏事。“ “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一个人可以不登高望远,只守著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过日子,这並不会影响什么,但是天子若是不能高瞻远瞩,不能认识到朝廷的不足,不能认识到政策的错失,不能意识到朝廷的危机,那如何引领大汉的发展?难道天子不登高望远这些问题就不存在了?百姓就能安居乐业了?”刘辩顿了几息,也没有继续骂下去。 “你们也是一样,身为朝廷重臣,一个个若是都当了井底之蛙,看不到井外的世界,那朝廷怎么能好?朝廷对你们委以重任,不仅是要你们脚踏实地地解决眼前的问题,更是要你们走一步看十步,看清楚未来存在的问题,这才是你们应该做的,这才是朝廷需要的臣子。”刘辩扫视群臣,语重心长的说道。 “这件事到此为止,之后谁要是再敢提出这样的言论,到时候不要让朕罢免你,自己主动解下衣冠印綬,主动离开朝堂,这样朝廷也能不追究你的责任。”过了几息,刘辩指著地上的奏报肃声说道。 “臣等遵旨。”群臣拱手行礼。 “都坐下吧。”刘辩缓了缓,让群臣坐下说话。 他召集群臣开会不是为了骂人,而是为了了解近况、解决问题,骂人只是刘辩气不过。 “这一次地震也是突然来袭,给受灾郡县的生產生活造成了不小的麻烦,朝廷在此次自然灾害中的应对也还算恰当,能够挽救不少百姓未来的生活。但是此次賑灾也出现了一些问题,比如说像地方吏治造成的贪污腐败,比如说像朝廷的应对也有一点迟钝。”刘辩示意侍从將一些文件下发下去。 “朝廷眼下没有精力专门对吏治做出整改,但是既然看见了,那也不可能无视,吏治终究是要解决的问题,朕这一路也收集了不少信息,也將不少地方官吏移交处理,之后这些人怎么处理还是要看廷尉、司隶校尉、御史中丞等人的奏报,这里也就不展开討论。“ “这些就是朕浅尝輒止发现的问题,你们都好好看一看,看一看之后如何解决这些情况,群策群力解决朝廷遇到的问题,之后这些事情也要放到朝会之上討论。”刘辩指了指手上的文件,对著群臣说道。 “另外財政预算也是一个问题,此次賑灾是直接超出今年的財政预算了吧?”刘辩看向大司农樊陵。 “陛下,賑灾钱粮都是从国库额外支出——”樊陵起身匯报起此次賑灾的销情况。 財政预算的確卡死了五十六亿钱,但是国库是有钱的,遇到灾情自然不可能死守財政预算,放任灾民不管。 “嗯,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之后商议財政预算的时候也得將这种情况考虑进去,留出一部分预算以备自然灾害,这笔预算不能解决大范围的賑灾事宜,但是像这一次的地震賑灾情况就完全可以纳入其中,超出预算可以理解,但是能不超还是儘量不要超。”刘辩对著群臣说道。 “还有一个情况,賑灾钱粮都是直接从国库调拨,钱得收到国库管理,只是粮食可以分散存储,这一次灾情发生在司隶地区,也能从洛阳及时调集粮食,其他地方发生灾情,不管是从洛阳调拨粮食还是从其他地方购买粮食,这个时间就会很长。就像前几年的水患,朝廷若是再迟一步,受灾百姓恐怕也会揭竿而起, 这种情况也要学会避免。“ “朕的想法就是设立几个朝廷管理的粮仓,当然也不用每一郡都设立粮仓, 但是要在一些交通中心节点设立粮仓,丰年从百姓手中购买粮食保证百姓的收成,遇到灾荒朝廷就能立即调动这些粮食进行賑济,一方面增大朝廷平准的力度,另一方面也能及时賑灾,需要军事行动时,也能直接从这些粮仓运粮。”刘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孝武皇帝时,大臣桑弘羊发展了范鑫和《管子》的平准思想,於元狩元年全国普遍推行均输法的同时,实行平准。具体实施方法为在京师长安设置名为“平准”的机构,由大农属下的平准令掌管。大司农诸官所掌握的物资,包括均输贡物所剩余的物品,以及工官製作器物中用作商品的部分,基本上集中到这里。当市场上某种商品价格上涨时,平准就以低价拋售,价格下落,则由平准收购,使物价保持稳定。 但平准在推行中也出现一些违背制度原意的问题,如商人与官吏勾结起来囤积居奇,贱收贵卖,进行投机。孝昭皇帝始元六年盐铁之议,贤良文学即据此攻击平准法,但平准並未废罢。王莽实行的五均是在平准基础上进一步加强对市场的控制。光武中兴以后,大司农属下仍设平准令,但其职责只是“掌知物价”, 不再直接从事商业经营,熹平四年,刘宏改平准为中准,转属內署。 “陛下,不知这些粮仓怎么管理?是由朝廷直接管理还是交由地方管理?若是有人延续前汉官商勾结的情况,届时又该如何处理?”樊陵拱手问道。 这句话的潜台词也很简单,政策是好政策,大家一听就觉得这是好政策,但是能实行吗?官吏腐败成风,不管是朝廷直接管理,还是地方直接管理,恐怕到最后这些粮仓都会变成一个空壳子,该发挥作用的时候是一点用都没有。 “这件事不经朝廷直接进行管理,少府改制已经基本完成,之后朝廷设立大汉粮食集团,从大司农署剥离几个相关曹,共同组建这个集团——”朝廷当然可以直接管理国企,但是既然是国企,那就由专业的人负责专业的事情,朝廷只需要管人,不用再专门派遣人手负责这些商业化活动。 要说贪污腐败自然不可能避免,但是刘辩还是想尝试一下,朝廷直属官吏机构不好处理,对国企重拳出击要简单一点。 “陛下,收购百姓手中粮食的钱粮从何而来?”樊陵再次问道,天子对大司农署重拳出击,他这个大司农也不可能坐视不管。 “自然是由朝廷出资,从国库划拨钱粮给这个粮食集团。”刘辩非常肯定的说道。 大司农手里的权力太大太广,无疑会牵扯大司农的诸多精力,刘辩觉得这样不好,那就分散一下大司农的权力,让大司农专心做好朝廷的財政总管。 > 第310章 刘畅 第310章 刘畅 樊陵万万没有想到,参加一场会议能把大司农的权力削减了,他看了看左右,隨后抬起头看向刘辩,这不对啊! “陛下,不知这粮食集团归属於哪个部门管理?”卢植起身问道。 要是归属於少府管理,那卢植绝对不会答应,少府管理的是皇家私產,一旦这个粮食集团进入少府,那陛下这就是在损公肥私,他们绝不可能开这个口子。 国库是国库,少府是少府,两者涇渭分明,绝不能混淆在一起。 “暂时归属於司徒直接掌管,之后朕会对三公九卿与尚书台的职责进行调整,到时候再將粮食集团转移至尚书台管理。”刘辩並没有將其纳入少府管理的想法,他要是敢说將这个粮食集团纳入少府管理,之前骂卢植这些人的迴旋鏢就会立即飞回来打在他身上。 尚书台的確是大汉政务中心,但是三公九卿都还在,他们实际上也掌握了一部分政务,尚书台的集权程度还没有那么夸张,自然无法掌管这个即將成立的粮食集团。 三公九卿如今的权力太大又太小,刘辩的设想中要让三公九卿要摆脱那些具体的日常事务,那些具体的事务就交给尚书台处理,尚书台作为全国政务中心要加强集权,三公九卿要加强决策权,同时三公九卿也是给尚书台设置的枷锁,防正尚书令一人独自做大。 尚书令过去虽然职级不高,只有区区千石,但是其手中掌管的权力已经可以说是朝廷的前五號人物,现在要加强尚书台的集权程度,如果没有限制,那尚书令的权力就会成为事实上的宰相,这也符合后世歷史的尚书令。 后世给出的解决办法就是废除尚书令,但是尚书左右僕射又会成为新的宰相,然后又要废除尚书左右僕射。加强尚书台的集权是大势所趋,全国政务中心的集权程度越高,政务的处理流畅度也就会越高,朝廷的运转也会更加顺畅,刘辩也有加强尚书台集权程度的想法。 既然要加强尚书台的集权,那掌管尚书台的人自然而然地就会成为事实上的宰相,无论皇帝愿不愿意,这就是不可避免的事情, 因为尚书令只需要伺候皇帝一个婆婆,皇帝只要稍微懈怠一点,尚书令自然可以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而皇帝不可能时时刻刻盯著尚书令的行动,尚书令的权力扩大自然不可避免。 解决办法也很简单,既然皇帝这个婆婆无法时刻盯著尚书令,那就多找几个婆婆一起盯著,三公九卿一共十二个婆婆一起盯著尚书令,尚书令这个时候再想翻天那就是难上加难。 这也是刘辩之前让那么多人参录尚书事的原因,尚书令这个时候就只能屈尊其下,老老实实的在这些人手下做事,而参录尚书事又让这些人彼此分权制衡, 不会让一家独大,只要皇帝或者太后稍微盯一下,大汉的政务也不会脱离掌控。 凡事有利就有弊,这件事自然也不可能例外,毕竟这世上的好事不可能让刘辩一个人全占了,这样做的代价也很清楚,那就是削弱了皇帝的决策权,皇帝得將手中的决策权、监督权分享给参录尚书事的人。 刘辩也可以接受分享权力,制度设计本就是如此,理想中的皇帝就是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吃不喝全身心投入到处理政务之中,这样皇帝自然不需要分权。但是现实不是真空环境,皇帝也是人,也会疲累,也会有厌倦的时候,这个时候就得分享权力给手下的官吏。这个时候如果只分享给某个职位或者某个人,这个人的权力范围就会快速扩张,最终成为事实上的宰相或者常务副皇帝,不可避免的侵占皇帝的权力。 而现在刘辩主动分权,十二个人一同分享皇帝露出的权利,三公可能分享的多一点,九卿可能分享的少一点,但是不管如何,都能形成一套制衡,让朝廷能够正常运转,不会出现一家独大。 之后刘辩还会继续加保险,让朝廷可以实行君主离线制,大汉幼儿园太过出名,刘辩也不得不想办法应对这种情况。万一之后还遇到这种情况,君主离线制下的朝廷还是可以正常运转。 凡事有利必有,能够在君主离线的情况下还能正常运转,那这十二个人自然而然也会对君主形成制衡,君主想要做事也会感受到这十二人传来的阻力。 但是刘辩不觉得这是坏处,一个拥有无限权力且没有制衡的君主,如果能够隨意操弄他手里的权力,必然会对国家造成极大的破坏,可能就会有无数人为此丧命,甚至朝廷也会毁於一旦。而且在这种权力模式下,君主权力的传承也必然会出现许多问题。 君主想要做事就得有耐心,治大国如烹小鲜,一位君主的政治生命周期大概就是二十年,也就是说,一位君主想要成事,最起码也得在位二十年,低於这个时间,君主想要成事的概率就会不断下降。 费五到十年的时间对政权內部进行整合,让大部分人都认可你的想法,不会对你的意见轻易发表反对意见。如果君主费了十年时间还没有完成內部整合,那也就说明这位君主是个废物,一个废物想要动用国家权力做事对国家也是极大的危害。 政权內部整合完毕,君主才能真正动用政权的力量完成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这个时间段大概也就是五到十年,如果超过这个时间段还没有完成,那也说明这件事根本执行不下去,要么是君主能力出现了问题,要么是政权內部出现了问题。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件事的难度很大,根本不是现阶段能够完成的事情。 这两个阶段完成以后,君主就要开始大力培养自己的接班人,开始转移手中的权力,让政权能够安稳过渡,同时保证接班人能够维护前代君主的成绩,不会让反对派一朝反扑將所有成绩全部作废。 “司徒进行掌管?”这个答案倒是出乎大家的预料,如果说天子让侍中钟繇进行管理,大家也能表示理解,现在天子这么做完全就是削弱大司农的权力来增强司徒的权力,没有这种必要吧? 刘辩给出了自己的答案,大家也不好直接对这个答案表示反对,只能表示司徒很忙,完全没有时间处理那么多事务。 “司徒不插手具体运行,只是让负责人对司徒进行工作匯报,这个集团的级別暂时设为比两千石,先期以洛阳为中心设立五个粮仓,之后再逐步扩大,等粮仓规模扩大到覆盖大汉各州的程度,之后再对负责人的级別进行调整。”刘辩隨即解释道。 “诸卿以为如何?”刘辩看向群臣,看看谁还有反对意见。 这一次大家也不好表示反对,真正利益受损的只有大司农一个人,其他人並没有那么强的反对意见。 这件事也就在小会上通过,之后再拿到朝会之上进行大决议,决议通过后就能颁布詔令正式確定这个粮食集团的成立。 “关於今年的財政预算,你们应该也对自己部门今年的財政预算有了一个预案,今天先不討论此事,朕今天没有精力就此事进行討论,后天朕会对此事进行专门的商討,你们先確定部门內部的预算方案,形成一个书面文件匯报给联,朕明天看一下后天再进行商討,这几日的尚书台事务还是由太后负责。”刘辩也有些支撑不住,一路舟车劳顿,来到洛阳后又马不停蹄的詔开一次高层会议,他確实没有精力再决定今年的財政预算,他也需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臣等遵旨。”群臣起身行礼应下。 “可还有其他事情需要討论或者跟朕匯报?”刘辩看了看左右,表示要是没有其他事情,大家也就可以直接离开,他也要开始休息了。 “臣等告退。”在卢植的带领下,群臣起身行礼告退。 “啊鸣。”刘辩打了一个哈欠,站起身活动一下身体。 “准备去永寧殿。”刘辩对著侍从说道,让人去通知一下蔡琰准备迎接。 蔡谈七月份的时候已经生了,是个女儿。刘辩並没有第一时间看到自己第一个孩子的出生,他当时还在京兆尹巡查賑灾情况,根本来不及返回。 第一个孩子的出生终究是件大事,之前没办法返回看望蔡谈和孩子可以理解,现在已经来到洛阳,再不去看一眼孩子多少有一点说不过去,刘辩还没有重男轻女到这种程度。 如果说刘辩內心没有失望,那也是假话,皇权的传承只能依靠血缘关係,没有儿子对於皇帝来说始终是一件麻烦事。对他自己来说,生男生女都一样,都是他的孩子,只要有孩子出生刘辩就会很高兴,但是他身为皇帝,他需要有人给他生下一个儿子,这样才能让权力安稳传承,他需要的是一个继承人。 “唯。”侍从应了下来。 “陛下要过来?陛下已经回来了?什么时候的事?”永寧殿中,蔡琰有些惊喜的问道。 “陛下今天到的,回来之后召见了大臣商议国事,之后就来宫人这边。”侍从恭敬答道。 即便蔡淡只是生了女儿,但是刘辩的態度已经说明一切,刚刚返回商议完国事就来永寧殿这边,陛下无疑是將蔡宫人和孩子放在心里的,其他人谁敢轻视? “可要我做些什么准备?”蔡淡突然有些不知所措,陛下一离开就是半年, 从她进宫以后,还没有与陛下分开过这么长时间,两人会不会变得生疏?陛下会不会不喜欢这个孩子? 蔡淡也清楚女儿跟儿子是不同的,如果有选择,陛下无疑会要一个儿子。 “陛下没有吩咐,按照往常安排就可以。”侍从答道。 “哦。”往常安排就是没有安排,只需要在门口等著陛下的到来。 “臣妾拜见陛下。”过了一会儿,刘辩出现在了永寧殿外,蔡淡行礼。 “起来吧。”刘辩走过去,牵起蔡琰的手就朝著里面走去。 蔡淡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半年没有这样的经歷,她一时之间有些害羞。 进了永寧殿,刘辩一眼就看见了床榻旁边的婴儿床,脚步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几分。 这是他的血脉! 小姑娘很是秀气,这会儿还在睡觉,並没有睁大眼睛看看自己的父亲。 刘辩越看越喜欢,忍不住想要用指腹摸摸自己的小孩,在即將触碰到脸颊的时候,刘辩突然停下了动作,扭头看向蔡淡。 “这样可以吗?”刘辩轻声问道,他担心自己动作太大让小孩受到惊嚇,当见到这个小孩的时候,他才体会到什么叫为人父的感觉。 蔡淡看著刘辩的动作,自然能够明白刘辩对这个女儿的重视与喜爱,她心中放下了最后一抹担忧,陛下並没有对这个女儿另眼相看。 蔡淡点了点头,刘辩笑了起来,隨后毫不犹豫地看向自己的女儿,用手腹轻轻摩擦著小孩的脸颊,隨后又有些担心的收回手,小孩皮肤太过娇嫩,他是真的怕自己让女儿受到伤害。 “辛苦你了。”刘辩揽住蔡琰温声说道。 没有第一时间迎接自己第一个孩子的出生他也很无奈,他不仅是一位父亲, 更是大汉的天子,不仅是无法迎接这个孩子的出生,他之后也没有多少时间陪伴这个孩子长大,他必须得將天下摆在第一位。 “是臣妾的福气。”蔡琰轻笑著回道。 生育在这个时代无疑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尤其是第一胎,不少地位较高的女人都不会选择怀孕生產,她们会选择让妾室代替,毕竟嫡母在这个时代才是真正的母亲,妾室即便生下孩子也只是代劳,永远没有成为正妻的机会。 妾室想要成为正妻在这个时代绝对不可能,即便正妻与丈夫离婚,妾室也不会有成为正妻,只会迎娶別的女人当正妻。如果发生妾室成为正妻的事情,那就是一项不小的罪名一宠妾灭妻,可能不会有官方的惩罚,但是这个家族的嫁娶都会受到极大的影响。別人会认为这个家族没有家教,没有哪个好人家会將自己的女儿嫁给这个家族,也不会有好人家迎娶这个家族的女儿。 不过也不会出现嫡庶神教那种事情,孩子不会受到母亲的影响,只不过父亲也不可能全部一视同仁,总会有忽视的孩子,但是不管怎么说,孩子都是父亲的孩子,是根据父亲的地位確定自己的位置。 “陛下,因因还未取名。”蔡琰隨后说道。 “就叫刘畅。”刘辩显然早有准备,也没有找別人代劳,这个名字是蔡淡怀孕后就確定的名字,无论男女都可以使用。 “臣妾代畅儿谢陛下赐名。”蔡琰笑著说道。 小孩的抚养不用刘辩管,蔡淡也不用插手太多,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女儿的睡姿,刘辩牵著蔡淡的手朝著榻上走去。 “过几日等朕的时间稍微宽裕一点,到时候再给你晋升位阶,这几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靠在榻上,刘辩闭著眼睛说道。 蔡淡也看出刘辩的疲倦,安静的靠在刘辩怀里听著刘辩讲话。 “国事要紧,陛下切不可因为臣妾这点小事浪费时间。”蔡琰轻声说道。 刘辩睁开眼睛看了几眼,隨后又闭上眼睛轻声笑了起来,不管蔡淡是不是真心说这话,他都选择相信蔡淡是真心的。 “等过些时日你就搬回南宫吧,到时候你看哪座宫殿合適,就直接搬进去就是。”刘辩接著说道。 搬到北宫是因为要母后照看著蔡淡,现在孩子已经生下来,自然没有必要继续留在北宫。 “母后那里?”蔡淡有些不太自信。 “母后那边我去说。”刘辩握住蔡琰的手,换了个稍微舒服一点的姿势,慢慢睡了过去。 > 第311章 弦图 第311章 弦图 酣畅淋漓的一觉睡醒,刘辩只感觉浑身舒爽,一路舟车劳顿带来的疲倦也就消散一空。 “陛下。”宫女见刘辩醒来,上前准备伺候刘辩洗漱。 刘辩昨晚是在软榻上睡著的,蔡淡不知什么时候回到了床榻上休息。 “公主呢?”刘辩直接问向宫女,他没有在婴儿床上看见女儿。 “陛下,公主在旁边房间休息。”宫女立即答道,皇室养孩子不像普通人那么累,一切都有人代劳,包括最基础的餵养,蔡淡即便可以產奶,但是她从来没有餵养过自己的女儿,两个乳娘隨时都可以准备餵养孩子。 包括最累人的夜晚,为了保障蔡淡的睡眠,夜晚孩子也不会出现在蔡淡休息的地方,蔡淡只需要白天看看孩子,其他事情根本不用蔡淡动手。这也是皇室子嗣跟乳娘很亲近的原因,他们的生活大部分都是乳娘在照顾。 “去那边看看吧。”刘辩看了一眼还在睡觉的蔡淡,现在是越来越贪睡了,过去这点动静蔡淡恐怕已经醒来,但是现在还是睡得很香,刘辩也压低了声音,不想打扰蔡淡的睡眠。 “奴婢拜见陛下。”虽然不认识刘辩,但是两位乳娘还是连忙行礼,宫里能够自由活动的男人就一个,更別说出现在这里的男人。 “起来吧,等下会有人送赏赐,辛苦你们了。”刘辩温声说道。 “谢陛下。”乳娘行礼。 刘辩直接走到婴儿床旁边,小傢伙也睁大了眼睛看著出现的庞然大物,眼睛一眨一眨的不知道在思考些什么。 过了一会儿,小傢伙咿呀咿呀的叫了起来,刘辩笑眯眯的看著自己的女儿,伸出手指轻轻碰了碰小傢伙的拳头。 “昨天你在睡觉,都没有迎接父皇回来,父皇给你取了一个名字叫刘畅,喜不喜欢?”刘辩蹲下身体,笑眯眯地说道。 小姑娘咿呀咿呀的叫著,根本不知道刘辩嘰里咕嚕在说些什么。 “我能抱抱她吗?”刘辩转过头看向孩子的乳娘,没有专业人士的指导,他是真的不知道怎么抱孩子。 在两位乳娘的指导下,刘辩小心翼翼地抱起女儿,眼睛也笑成了一道缝。 小姑娘突然开始哇哇大哭,刘辩有些不知所措的看著两位乳娘,他应该没有犯什么错误吧?连忙將孩子交给两位乳娘,刘辩鬆了一口气,气哼哼地看著自己的姑娘,让父皇抱一下都不愿意。 “照顾好公主。”刘辩说罢,也就直接离开。 他还有事情要处理,不可能一直流连於家长里短。 “母后。”来到何皇后寢宫,刘辩行礼。 “昨天怎么没来母后这边歇息?”何皇后对刘辩没有第一时间来他这里很不满意,就是不在她这边休息,只是说几句话也行啊。 等了半天没等到刘辩到来,何皇后也就借著看孩子的理由去了一次永寧殿,看看自己的孙女顺便看了看睡得正香的刘辩。 “昨天看了看孩子就困得不行,也就直接睡下了,这不一大早就过来看母后了。”刘辩笑嘻嘻的走过去,坐在何皇后旁边说道。 “这几天还要辛苦母后,儿臣刚刚回来对朝政还不是很清楚,这两天儿臣熟悉一下,再將担子从母后身上接下来。”刘辩接著说道。 “嗯,昨天你睡得確实沉。”何皇后点头说道。 “母后去过永寧殿了?”刘辩有些惊讶,怎么没人跟他说这件事。 “母后看你睡得正香,也就没让人吵醒你。”何皇后毫不在意地说道。 “那倒是儿臣的罪过。”刘辩笑著说道。 “德行。”何皇后看刘辩脸上毫无愧疚,分明又是一句假话,白了刘辩一眼。 跟何皇后说了一会儿话,刘辩也就准备离开,隨后又坐了下来。 “怎么了?”何皇后见刘辩起身又坐下,也就直接问道。 “孩子已经生下来了,过几天再给蔡宫人晋升位阶,她也就有了自己的宫殿,儿臣想著要不让蔡宫人返回南宫?”刘辩试探著问道。 “呵,原来是在这里等著母后?”何皇后想了好一会儿,这才恍然大悟,当即阴阳怪气的说道。 即便是个女孩,她也对这个孙女宝贝的不行,毕竟是唯一的孙女,结果刘辩刚回来就要將孙女抱到南宫那边,她到时候再想看看孙女还得跑一截路,这倒霉孩子! “母后这是哪里话,儿臣也是不想母后劳累,小孩子又容易吵闹——”刘辩嬉皮笑脸的巴拉巴拉说了起来。 “母后不介意的,这宫里待著也冷清,闹一点也挺好。蔡宫人也生產完毕,留在北宫也不合適,她之后还是得侍寢,就让她回南宫吧,母后也就不跟皇帝抢人。”何皇后笑眯眯地说道。 “母后——”刘辩有些麻爪,他之后看女儿还得跑北宫一趟? “哼。”何皇后哼了一声,这倒霉孩子老跟她打马虎眼,这次非得给他一点教训。 “母后还要忙於政事——”刘辩再次找到一个藉口,国家大事太重要了,太后可绝对不能受到打扰。 “母后恐无力担当这样的责任,既然皇帝已经回来了,母后也可以放心將政务交给皇帝,母后也能轻鬆一点。”何皇后寸步不让。 刘辩明白想要將孩子接过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送神容易请神难啊! “这么晚了,皇帝还不去嘉德殿处理政事吗?”何皇后表示她不想跟刘辩继续纠缠下去,主动开始赶人。 “母后,儿臣过两天就接人过去。”刘辩斩钉截铁地说道。 “母后绝不阻拦。”何皇后笑眯眯地说道。 刘辩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就这么无辜的看著何皇后,过了许久无奈嘆气。 “儿臣今晚再过来与母后討论此事。”刘辩明白这个时候继续说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是没事,他可以一直和母后纠缠下去,母后总有烦的时候,到时候他再光明正大的接人回去。 从何皇后寢宫出来,刘辩朝著嘉德殿走了过去。 “陛下走了?”睡醒的蔡淡有些懵。 她也清楚这段时间她过於嗜睡,生育总是会带来各种各样的变化,医家看过以后也没有说有问题,这是很正常的现象。 “陛下看过小公主以后就离开了。”宫女立即答道。 “哎呀。”蔡淡有些懊恼得锤了锤自己的脑袋,过了一会儿恢復了恬淡的表情,就这样吧,爱咋咋地。 嘉德殿里,刘辩看著诸位大臣送上来的预算奏疏,今年的税赋徵收已经开始一段时间,等朝廷这边定下今年的预算方案的时候,税收应该也就能统计上来。 今年应该不会比去年的税赋少,大约也就是七十亿左右,他在思考今年要將財政预算突破到多少合適。 “城门校尉、执金吾——”刘辩想將这两个部门的武装人员甩给国库,这样也能减轻他內帑的一部分负担,明年这个时候西园军也得划归国库供养。 財政情况依旧是入不敷出,也就这几年有了一定的积累,还能吃几年积累,要想財政盈亏平衡,朝廷的税收至少也得八十亿钱,而八十亿钱也意味著朝廷只能维持现状,之后他还要重建太学,关东肯定也得兴修水利,迁都的钱也得开始准备—— 到处都需要钱,国库里的那点积累根本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消散一空。 “慢慢来吧。”刘辩嘆了一口气,这条道路註定还很漫长。 “去请郑玄博士和刘弘博士过来一趟。”看奏疏的间隙,刘辩抬头对著侍从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 两位博士过来的时候,刘辩已经將所有的预算奏疏全部看完,除了太常那边需要增加预算,各部门基本没有主动要钱。 “臣郑玄/刘弘拜见陛下。”两个老头行礼。 “二位博士免礼。”刘辩抬手,让二人起身坐下。 郑玄这边主要还是经学注释,刘辩需要郑玄提供全套的最新一版注释,他需要了解半年来的变化,製造纸张的地点搬离到关东与南方地区后,製造成本直线下降,几乎可以达到之前的一半,印刷一本经学经典注释的价格合计也不会超过一千文钱,已经具备推广的可能,刘辩也就准备让人开始开模,准备印刷最新版的经学典籍。 刘弘这边主要是算学的事情,刘辩觉得现在的算学他还是能看懂的,如果遇到不懂的地方也能让刘弘解释一下。现在的数学主要还是应用数学,刘辩不太懂数学,但是刘辩清楚数学要想发展,那就得开始抽象,將数学从具体的问题中提炼出来,形成一套纯粹数学。 “臣遵旨。”郑玄应了下来,这半年来老头也没有放鬆,依旧兢兢业业的主持著工作。 刘弘这边就给了刘辩一个惊喜,还不到一年时间,刘弘就真的带著人完成了抽象数学的演进。 “弦图?”刘辩有些不理解,隨后让刘弘直接开始现场做图。 看完以后,刘辩也就知道了弦图的意思,勾股定理的图像表示,让勾股定理足够直观的表现出来。 勾股定理刘弘自然是清楚的,但是过去的书写材料是竹简,书写材料的限制让这个时代的几何数学无法发展。当来到京城以后,虽然朝廷的办公主要还是竹简,但是纸张也已经有了大规模应用的跡象,几何数学的发展也就自然而然地开始。 弦图可以说是几何数学的发展,也可以说是纯粹数学的发展,没有任何实际应用术语,只是从数学角度证明了勾股弦三边及其和、差关係的24个命题,解决勾股弦的各种计算问题,极大的推进了数学的发展。 弦图不是刘弘一个人完成的,百余名数学名家第一次有了机会与其他人展开交流,避免了闭门造车的困境,许多过去不能得到解释的问题都能从交流中得到解决,弦图的確立与勾股定理的发展也正是在这种情况下出现。 “不错。”刘辩非常满意,钱出去果然有效果。 “这种算学图像还要继续发展,不仅局限於勾股问题,各种数学问题都可以通过图像更加直观的表现出来,同时还要继续简化。数学就应该是异常简洁、美观,完全可以对这些术语进行更一步简化与抽象,你们这么多数学大家聚集在一起,已经可以决定算学的发展,完全可以创造性的建立一些数学符號,这些符號之后也会成为数学规范。”刘辩也对刘弘的工作提出了建议,让刘弘能够完成数学公示的定型,有了数学公式,数学才能更加简洁明了便於学习与计算,同时也能促进数学的发展。 “比如说那些番僧的数字,完全就可以应用到算学的发展中。”刘辩说的番僧就是巴拉特僧人,孝明皇帝夜梦金人后,於是遣使至天竺,问佛道法。他派郎中蔡愔和博士秦景等十八人赴天竺,求得佛经《四十二章经》及释迦牟尼雕像,墓写浮屠遗范,然后带领天竺高僧摄摩腾、竺法兰回到洛阳,自此,佛教传入中国。为了迎接天竺高僧在中华大地念佛修行,在洛阳建立了华夏第一座佛教寺庙一白马寺,悉依天竺旧式,完全按照巴拉特建筑形式而建,標誌著巴拉特建筑技术传入华夏。 孝明皇帝永平年间,塔(音译窣堵坡)这一建筑类型隨著佛教一同传入华夏,孝明皇帝命人建造高达500尺(120米)的齐云塔,便是修建在中国的第一座塔,也是当时亚洲最高建筑。 在永平求法后,孝明皇帝颁布禁佛令,禁止汉人出家为僧,仅允许西域佛僧在都城洛阳建立白马寺以供奉其神(佛祖),禁止汉人出家的原因是“华戎制异,人神流別。外不同內,饗祭殊礼,华夏服祀,不宜杂错”,即为了明夷夏之辨、严夷夏之防。 刘弘对於刘辩的话语有些不理解,刘辩也就直接在纸张上写了下来番僧的数字,也就是后世的阿拉伯数字,至於他是怎么知道的,谁敢去问?皇帝看什么书还需要跟你打报告? 同时刘辩也將加减乘除的符號写了下来,1+1=2让刘弘有些惊讶,这就是陛下所说的数学应该异常简洁、美观?他过去从来没有看过这些东西,但是还是一眼就確定了这个等式的意思。 “勾股定理也可以继续简化,比如说將这个2写在右上角,这就是勾的二次方——”刘辩懂得不多,他只能引导一下刘弘,將勾股定理的公式写了出来。 “朕懂得不多,但是朕觉得完全可以按照这样的形式將算学问题重新表达出来,减轻许多算学学习中遇到的问题。” “你们也可以创造一些专用的算学符號,只要大家能够认可,那这就可以作为定式確定下来。 后来者只需要学习明白这些定式的意义,比如说鸡兔同笼问题,鸡兔同笼就是实际的算学应用场景,那就可以確定几个数学定式,完成一个算学公式,確定一个算学图形,简单明了的让人学会解决问题。”刘辩停下笔,对著刘弘与郑玄说道。 刘弘和郑玄眼睛亮亮的盯著刘辩写下的东西,仿佛打开了一道通往新世界的大门,这样算学的確可以更加简洁明了的让人学习与应用,遇到问题只需要套公式就可以。 第312章 同进同退 第312章 同进同退 嘉德殿副殿里,三公九卿以及各部门负责人齐齐行礼。 “都坐下说话吧。”刘辩示意眾人坐下。 “你们昨天的奏疏朕也都看过了,基本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今天就是让大家討论互相討论,之后就直接拿到朝会上確定就是。”刘辩对著诸多大臣说道。 各部门主动上报的预算中,增加预算最多的部门就是太常署,一方面是对历法方面的支出,二十七个观测点一个都不能少,这些钱是肯定要的,另一部分是朝廷徵召人员的俸禄发放,之前这些人的关係都是掛靠在各郡国驻京官邸那里,也就是各郡国驻京办公室,之后这些人的组织关係也要转移到太常署,俸禄发放自然不可能再让各郡掏钱。 百官同意才能確定,小会就是互相沟通,统一一下意见,小会通过的事情朝会一般也不会反对,毕竟这些人才是朝廷真正的中坚,大会上才能確定各项朝廷事务的执行。 “手抄副本已经放在案上,你们都看一下其他部门的预算,有意见就直接提出来,大家互相解答,当面將这些事情讲清楚,之后的朝会才能儘快通过。”刘辩示意大家查看一下案上的文件。 “陛下,今年的財政预算可是要增加?”大家看了看,隨即提出了第一个问题。 大家还没有对这里面的內容展开质询,但是总数摆在那里,大家一眼就能確定今年肯定不会是去年的那种销。 “对,朕今天叫诸卿过来也是商议一下增加多少財政预算,去岁朝廷的赋税总收入是七十亿钱,今年应该也不会比这个数目低,前几年因为朝廷財政入不敷出,朕也就將京城所有武装力量的支出交给內帑支出,这两年財政已经宽裕许多,朕的內帑也支撑不了多长时间,现在就得將一部分武装力量的供养转回国库支出,比如说城门校尉、执金吾、司隶校尉等部门的支出全部划归国库,北军看情况决定是不是也要转入国库支出。” “另外就是兴建平准粮仓的事情,之后还要重新修建粮仓、购买粮食,国库也是得確定这一部分的销,这边確定好了,才能拿到朝会上去討论確定。” “还有就是司隶地区的水利修缮今年年內就能结束,之后关东地区的水利修缮也要提到日程上来,朝廷不能厚此薄彼,关东地区也得修缮修建水利设施。这几年的气候情况大家也都清楚,下完那场雨之后就转向了乾旱少雨,水利设施是肯定得修建,朝廷要对农业生產展开强干预。”刘辩看著群臣说道,关係国计民生方面,公与私的差距可以说天壤地別,朝廷绝对不能放鬆对这方面的投入与监管。 对於刘辩要让国库接受几支武装力量的供养,群臣並没有多少意见,天子用自己的钱財解决一部分朝廷財政困难属於天经地义,但是国库已经从困境中缓过来,这个时候肯定不能再让天子继续掏钱。 只是刘辩说了这么多要钱的地方,大家只是隨便估算一下,就知道今年国库得多掏多少钱出来,至少也得是十亿钱,今年的財政预算应该能逼近七十亿钱。 这里面也没有可以削减的部分,每一文钱的支出都有足够的理由。 “哦,对了,永安宫那边造纸已经有了阶段性成果,还是要削减一部分竹简的购买,將这些钱投入到购买永安宫纸张上来,朝廷也会逐步取消公文中竹简的使用,全部替换为纸张。” “大家也不要觉得朕是拿国库的钱补贴永安宫,永安宫纸张的成本与价格摆在那里,若是有谁家造纸的成本、售卖的价格、纸张的质量与永安宫纸张相差仿佛,朝廷也会购买其他地方的纸张,但是自前永安宫的成本、质量、价格就是最好的,朕也就直接决定採用永安宫的纸张。”刘辩接著说道。 大家对这一点也没有多少疑问,现在市面上通行的纸张就是永安宫出品,其他家的纸张被永安宫纸张挤压得基本没有生存空间,永安宫的成本、价格优势太强了。 “纸张的价格也不会一直不动,之后隨著成本的下降,朝廷购买的价格也会隨之下降。”刘辩也没有利用纸张赚大钱的想法,只有纸张大规模铺开,即便是平民百姓也能轻鬆购买,知识的传播才能更加顺畅,从纸张上赚的都是小钱,而且规模的扩大也会让利润总数上涨。 即便吵了一上午,大家的精神状態也还算饱满,刘辩见时间差不多,也就让尚膳局准备大家的午膳,准备下午接著吵。 刘辩也没有搞特殊,他吃什么大家就吃什么,不算奢侈,但绝对可以说精美。 午膳间隙,卢植表示自己有话单独要跟刘辩说,隨后二人走向后殿。 “陛下,今年的財政预算是不是太高了?”卢植直接说道。 “这都是该的钱,天下局势並没有好转多少,朝廷要想改变这种局面,那就得不断投入钱粮,投入的钱粮越多,朝廷才能收取更多的赋税,朝廷也能改变当下的局面。唯一要控制的地方就是监管,確定这笔钱粮能够在该的地方,而不是被贪污。”刘辩毫不在意地说道。 “陛下的內帑也支撑不了多久,明年若是將西园军划归在国库供养,朝廷依旧是入不敷出的局面。”卢植的意思也很简单,今年开始削减西园军的数量,之后国库也能基本保证收支平衡。 “西园军不能动,这两年最多搞一搞退役与招募,总人数还得控制在八万级別。”西园军的数量没有商议空间,没有这支军队,天下肯定会闹出么蛾子。 “太傅也不要跟我说德政,西园军的存在才能让我以德服天下,没有西园军,地方上的那些人肯定会闹么蛾子,朕绝对不可能允许这种事情。”刘辩表示德政可以有,西园军也得同时存在。 “唉。”卢植嘆了一口气,陛下说的也是事实,但是西园军太钱了,加上北军、南军一年就得二十亿钱,直接吃掉財政收入的三分之一,这还不算其他地方的部队。 “陛下,臣有些干不动了。”卢植过了好一会儿,突然对著刘辩说道。 刘辩不由得看向卢植,不明白卢植为什么这样说?卢植乾的好好的,他也没有让卢植致仕的想法,卢植怎么会有这个想法?他对朝政也有些不满? 卢植老的有些厉害,头髮已经接近白,脸上的苍老完全掩盖不住。 “太傅?”刘辩不由得有些不好的预感。 “臣老了,不中用了,近些时日总感觉精力不济——”卢植慢悠悠的说了起来,当人年老后,是真的能感受到衰老与死亡的气息,卢植就是这样的情况,他现在的確还能干,但是也不可能一直於下去,他说自己干不下去是得让刘辩有个准备。 “医家那边怎么说?”刘辩脸色有些难看。 “老了总会有点小毛病,不是什么大事。”卢植很是坦然。 “永安宫和太医局之后会派人去太傅府里常驻,保障太傅的身体健康。”刘辩顿了顿,对著卢植说道。 “臣多谢陛下。”卢植笑了笑,拱手说道。 生死本就是寻常之事,卢植也能接受自己的死亡,只是大汉如今的情况还是让他有些掛念不下,只是时光不等人,他看不到陛下兴盛大汉的那一天了。 “陛下还是要儘量挑选接替臣的人选,臣估摸著自己能撑到明年这个时候,再往后的话就不好说了。”卢植对著刘辩认真说道,疼痛確实也会折磨人,他能撑一年时间就算自己心气高。 “太傅——”刘辩突然有些难受。 “朝廷若是有难做的事情,尽可以推到臣身上,臣来做。朝廷有诸多不便,总得有人下刀除去这些顽疾,臣虽年老,但还是能下得了刀。”卢植看著刘辩认真说道。 他不是什么傻白甜,如今的士人也不都是什么好人,如今阉宦已经被陛下直接压制,下一步就该是对那些危害朝政的士人动手,之前刘表杀那么多人他很不喜欢,但是並不反对。既然是顽疾,一般的手段已经无用,这个时候就得下狠手割去这些顽疾,卢植有这个能力与意愿。 现在朝廷最大的事情就是清查公田侵占,这里面肯定会有人反对,关中地方有刘弘和杨彪他也还算放心,关东地方更是错综复杂,这个时候他这个太尉就得灭灭这些人的威风,让这件事能够儘快推行下去。 “太傅还是以身体健康为主,朝廷的事情那么多,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解决,只要太傅健康,有些事情也拦不住多久。”刘辩並没有让卢植做恶人的打算。 “臣遵旨。”卢植应了下来,並没有再多说什么。 卢植告退,刘辩坐在榻上思考著卢植的话语,太尉的下一任人选他早就有准备,直接將皇甫嵩调回京城,等卢植致仕以后就是皇甫嵩接任,只是没想到卢植会这么快就支撑不住。 “明年——”刘辩敲了敲案面,思考著朝廷公卿的安排。 卢植致仕让皇甫嵩接任肯定会有些许风波,皇甫嵩的名望与军功的確很大,但是皇甫嵩出身凉州就是那些人反对的理由,而且皇甫嵩离任后又该让谁接任冀州刺史? 冀州还得有一个有足够能力的人去镇著,只是朝中又有几人有这样的能力?还得让他信任,毕竟现在刺史手下真的有军队。 其他职位肯定也得有所变动,这些人员又该如何调整? “去请司徒过来一趟。”刘辩扭头对著侍从说道。 过了片刻,刘焉走了进来,对著刘辩行礼。 “司徒起来吧。”刘辩示意刘焉在他对面坐下。 “司徒如今身体怎么样?之前朕离开那么久,倒是忘了关心朝中诸位老臣的身体。”刘辩笑著问道。 刘焉对刘辩的话语有些摸不著头脑,陛下好端端的问他的身体怎么样是要做什么?他身体还算康健,不过人老了多多少少都会有一点问题。 “陛下的意思是?”刘焉直接问了出来,让陛下决定他的身体健康情况。 “太尉的身体不是很好,明年应该就要致仕,我想著三公一起退,朝廷之后应该会形成这样的惯例,三公一届差不多就是四至五年,同进同退,朝廷也好安排。”刘辩也直接挑明了他的自的,他想让刘焉也跟著一起退休,两人致仕的时候把萧瑗一起带上,省的他之后还要找理由罢免萧瑗。 三公经常被罢免不好,三公一直占著位子也不好,卢植和刘焉都是前后脚上任,到明年致仕的时候也就干了四年时间,也是时候换人了。 现在没有这样的规矩,他也就慢慢建立这样的规矩,最终形成一个书面的文件,到了年龄就退休。扩大三公的权力就得有限制三公的办法,年龄就是限制三公的不二法宝。 刘焉明白了刘辩的意思,让他退休他也没有多少意见,並没有霸著位置不走的意思,陛下毕竟还年轻,跟陛下对著干可没有什么好结果,更別说他也六十多了。 “臣最近也感觉身体不是很好,正想著什么时候跟陛下请辞,如今既然卢公那边也是这个情况,那臣到时候就跟卢公一同请辞。”刘焉应了下来。 “嗯,司徒的身体健康也是要紧之事,之后太医院也会派人去司徒府里常驻,保障司徒的身体健康。”刘辩笑著说道。 “臣多谢陛下。”刘焉应了下来。 “平准粮仓的事情司徒也得抓点紧,儘可能在致仕之前將这件事彻底完成,先期修建五个粮仓,京兆尹河南尹各一个,剩下的三个就放在关东地区——”刘辩接著跟刘焉谈起了粮仓的事情,一事不烦二主,刘焉儘可能將这件事收尾,也能给刘焉的仕途划上一个完美的句號。 等到刘焉离开,刘辩喝了几口水,站起身活动一下身体,看时间差不多也就朝著侧殿走去。 第313章 財政亏空 第313章 財政亏空 十天左右的时间让刘辩重新执掌朝政,將政务从何太后手里接了过来,这个过程水到渠成,一点波澜都没有兴起。 刘辩的长女也完成了宗正署入册,刘畅的名字正式加入到宗籍,宫人蔡琰因生育皇长女刘畅从宫人晋升至美人,来到了妃嬪位阶的第三等。 “臣妾领旨。”蔡琰朝著南面的嘉德殿方向行礼,隨后接下圣旨。 所有人看向蔡淡的眼神中带了几分炽热,宫里就是大汉最大的名利场,最不缺的就是捧高踩低,眼下蔡淡晋升成了美人,已经成了宫里位阶最高的妃嬪,也是宫里距离皇后之位最近的妃嬪,眼下这个时候不烧烧蔡美人的热灶,將来等蔡美人成为蔡皇后的时候,再想烧热灶可就迟了。 蔡琰其实不傻的,即便这后宫之中的关係还算单纯,但是在这种环境影响下,蔡淡心里也有几分计量,今日自己飞黄腾达这些人簇拥上来,明日等自己落魄之时这些人便会最先踩上一脚来保证脱离。 给这些报喜的人发完赏赐,这些人也就慢慢散去,蔡淡如今也还算一个小富婆,无论是刘辩还是何皇后都给了蔡淡一定的財富,宫里可能没有钱的地方,但是手里有钱心里才能不慌,蔡美人也就稀里糊涂的变成了富婆。 “美人——”宫女们改口很快,嘰嘰喳喳的恭贺起蔡琰。她们被何皇后派往蔡琰身边,接下来不出什么大意外的话,在他们出宫之前她们都会跟著蔡淡,蔡淡不出问题他们才能过好日子,蔡淡要是倒霉了,他们这些人可也脱不了关係,甚至连回踩的机会都没有,大家都知道你就是蔡美人的人。 蔡淡的心情也还算不错,虽说她並不是很在意这些东西,但是能够晋升总是好事。 蔡淡的心情是不错,刘辩的心情可就不怎么好。 他的想法是好的,但是当想法真正落实到纸面上时,就得需要钱粮开路,他在小会议上布置的那些事情只是一个初步决策,大家对需要的钱粮数目也就有个大概估计,具体的情况还是要下面的官吏们加班加点的算出一个数字,现在这个数字就上报给了刘辩,今年的財政预算总额达到了七十五亿钱。 今年的赋税已经结算的差不多,朝廷今年的財政收入达到了七十八亿钱,算税五十二亿钱,赋税达到二十六亿钱,覆盖今年的財政预算还有盈余。 这个数字在预料之中,但也有点出乎大家的预料,刘辩原本想著七十二三亿钱就差不多,今年的税收应该能够覆盖开支,可能还会剩下一点。但是现在七十五亿钱的预算一出,大家就知道今年难了,今年可能会有財政亏空的事情发生。 的確,朝廷帐面上的收支基本平衡,但是预算是预算,实际销又是另外一回事,比如说去年朝廷的財政预算是五十六亿钱,但是今年做財政总结的时候,朝廷的实际开支达到了五十九亿钱,刘辩之前想要国库增添对立法改革的支出都被驳回,那多出来的三亿钱是什么情况可想而知,超支的钱粮主要是为了賑灾,大汉不可能每一片土地都风调雨顺、 平安顺遂,当出现预料之外的天灾,朝廷就得实打实掏钱賑灾、儘量减少天灾之后的人祸。 今年也是一样,帐面上收支平衡还有盈余,但是等明年七八月再进行財政审议,肯定也得超支,实际上的收入也就覆盖不了实际支出,也就是说朝廷陷入了財政亏空的局面。 財政亏空对於任何政权来说都是大事情,寅吃卯粮这种事情吃到最后就是难以为继,最后宣告財政破產,或者持续给百姓加税,造成更多的自耕农破產,进一步减少税源。 刘辩这两年唯一做的事情就是给百姓减负,涵养税源,朝廷的赋税连续两年增长便是明证,可能增加的赋税不多,但是在年年免税的情况下还能保持增长,这也意味著天下的局势在逐渐稳定下来。三年时间已经让局势稳定下来,但是三年时间还不够让百姓从过去的泥沼中走出来,能够提供的税赋就那么多,一年二十多亿的財政亏空不可能一下子就补上。 是的,明面上今年的財政亏空可能就两三亿,但是实际上朝廷的財政亏空达到了二十多亿,西园军也是一个吞金兽,明年就得让国库出钱供养这支大军,刘辩的內帑再坚持一年就供养不了这么多大军。 “都说说自己的看法吧。”刘辩看了看几名朝廷重臣,语气平静地说道。 “陛下,今年的春赋不能再免了。”面对財政亏空无非就是开源节流四字,只是开源节流哪有那么容易,税基摆在那里,朝廷能够做的事情不多。开源方面大家能想到的办法就是將原本能收取的税赋全部收上来,春赋肯定是不能继续免除,春赋能为朝廷增加近五亿钱的进项,在眼下已经能够极大缓解朝廷的財政危机。 至於节流,朝廷五十五亿钱的开销已经是这些年朝廷不断节流的成果,想要继续减下去基本不大可能,而今年多出来的二十亿钱开支又是朝廷的重点工程,想要减下去也得看陛下同不同意。 当然了,如果实在不行,朝廷也能將这些工程全部下马,那朝廷的財政危机也就基本能够得到解决,毕竟朝廷如今一年的收入已经达到七十亿钱,在此之前大家对朝廷的財政情况都很是乐观。 “春赋——还有別的办法吗?”刘辩沉吟几息,隨后略过这个话题,他还是想儘量减免税收,百姓眼下才刚刚摆脱泥沼,能够减轻一点负担是一点。 还是有开源的办法,献费也是能够收取的税,刘辩已经將其免除,大家这个时候也就想著重新將这笔钱收取上来,也能增加两亿钱左右的进项。 至於节流,也是有办法的,关东水利修缮、建设就吃掉七亿钱的预算,这笔钱也可以適当的减少一点,没必要一年就有这么大的支出,一年有个三亿钱就差不多,又能减少四亿钱的支出,再减少一点平准粮仓的的销,减少一点历法改革的销,財政亏空也就基本能够弥补。 朝廷有办法解决目前的麻烦,许多事情根本不是什么麻烦事,短短三年时间就能让局势发生如此变化,这也是群臣对刘辩愈发信服的原因,也是刘辩能够一次又一次动用天子威望强行通过决议的原因,大家清楚刘辩带来的变化。 只是耐不住陛下钱也天手大脚,按理来说今年六十亿钱的开支就已经足够,朝廷也做好了接手西园军的准备,但是陛下硬生生將预算干到了七十五亿,平白无故造成这么大的亏空,大家也都有些无奈。 “陛下,今年新增的开支都不是一次性支出,要想这些支出起到作用,朝廷最起码也得按照这个支出投入三年,三年就是六十亿钱,就是接近一年的赋税。眼下朝廷也无力维持这样的开支,事情还是要一件一件办,没必要同时上马这么多大工程,比如说像平准粮仓就可以等几年,等关东水利修缮的差不多,朝廷再开始建设平准粮仓,这样事情也办成了,朝廷也不会出现多少亏空。”卢植拱手劝说道。 刘辩对此不置可否,这些工程都是朝廷眼下紧缺的工程,可以极大程度的缓解遇到灾荒时的问题,取消是不可能取消的,不然等灾荒来临,百姓又要揭竿而起,刘辩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 “除去今年的预算,国库里还剩多少钱?”刘辩问向大司农樊陵。 “陛下,今年赋税七十五亿钱,国库盈余五十三亿钱,除去今年的预算,国库还剩下五十三亿钱。”樊陵立即起身答道。 “国库有钱维持这样的开销三年时间。”刘辩敲了敲案面,思考几息后对著群臣说道0 “百姓的负担减轻了,朝廷的税赋才能正常收取,眼下这些工程的確需要大量的钱粮,但是之后朝廷也能获取巨大的收益,这些支出都是必须的,不能半途而废。” “至於春赋,明年的春赋还是继续取消,等明年確定財政预算的时候,再看情况决定是否取消后年的春赋。至於献费,朝廷既然已经废除,就没有必要重新收取此税。西园军那边也不用太过忧虑,朕之后也不可能撒手不管,內帑那边也可以负担一部分,国库的压力並没有那么大。”少府今年的收入再次回到十亿级別,永安宫那边的收益也达到了六亿钱,这也是刘辩能够有信心干事情的原因。 少府那边的收入暂且不论,永安宫六亿钱的收入可是刘辩实打实能动用的钱,六亿钱在国库这边都算得上很大的一笔钱,更別说刘辩可以隨意动用这笔钱粮。 当然了,今年主要还是填补供养西园军的销,但是明年西园军由国库进行供养,刘辩的內帑就能多出来几亿可以隨意动用的钱財,可以做一些朝廷预算之外的事情。 “这几年天下也没有大的灾情,但是这种局面也不可能维持,之后肯定会有自然灾害发生,朝廷不可能等灾害发生了再去解决问题,到时候朝廷的支出也就不是如今这点钱能够覆盖的,眼下朝廷的各项举措能够极大的缓解自然灾害带来的风险,这笔钱的很值,也必须得。”刘辩说出了自己的决定,大工程必须得上马,他不会抱著国库的钱財不撒手,朝廷收取赋税就是为了钱。 刘辩的態度没有出乎大家预料,陛下总是这样固执己见,一旦陛下决定的事情,大家肯定是不能拉回来的,他们能够做的就是让陛下明白这样做的代价有多大,然后陛下不顾这些代价去完成自己想做的事情。 大家也不知道这样对不对,毕竟他们也是真心劝諫,想要让陛下做一个明君,但是很多时候都证明陛下是对的,他们的反对之后再去看就会显得有些愚蠢。 但是没办法,陛下要做的事情他们是真的不想这样干,没有人想要主动跳出自己的舒適圈,朝廷的官吏也是一样,能够做好目前的事情就已经足够,大家谁也不想平白无故给自己增加麻烦。 陛下做的就是主动给大家增加麻烦,做成以后的確会有很多收益,但是人性使然,大家还是想儘量维持现在的生活。 至於高瞻远瞩,看到未来遇到的问题並想办法解决? 刘宏在世的时候,大家的確会有这样的想法,想办法劝諫刘宏要看到未来的问题,不然这样下去,大汉是真的要亡! 但是等刘辩即位以后,大家这才意识到真正的高瞻远瞩是什么样子,陛下的视角显然已经放到了整个天下,过去大家觉得会让大汉灭亡的各种因素都被陛下一一修理,朝廷还是那个朝廷,但是陛下就是能够轻而易举地解决之前的大麻烦,並且带著他们走向了新的未来。 陛下每做一步,都会往前看十步,谁能想到只是调整几个刺史职位,朝廷就会遇到叛乱並且解决叛乱,所有人的反应都在陛下预料之中,这一点他们只有在事后才发现,哦,原来陛下这个时候就有这个想法。 他们跟不上刘辩的想法,只能按照刘辩的指示去做这些事情,很多事情都不是过去的他们能够想像,朝廷的財政危机已经得到解决,但是陛下现在又造就了新的財政危机,他们不想这样的事情发生,只能选择与陛下持有相反的意见。 “臣等遵旨。”没办法,陛下已经决定的事情,大家无力反对,这个时候只能是陛下决定,他们只能按照陛下的指示去做。 “经典修订的事情已经基本结束,之后朝廷就要开始以新修经典作为唯一解释进行推广,各位身为朝廷重臣,之后也要按批进行进修,学习如今新的经典注释——”刘辩隨后说道,所有人都得给他学习,不管是三公还是太学学子,思想上必须得跟著刘辩整齐划一,刘辩不想再遇见讖讳之言玩到他头上的事情。 第314章 挑选標准 第314章 挑选標准 朝廷將一件件事有条不紊的安排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要做的工作,九月初二,万年公主刘娥正式开府,搬出皇宫独自生活。 当然不可能让刘娥独自一人生活,公主与诸侯王类似,开府之后就会有自己的属吏,这些人员也是朝廷指派,之后再由公主打报告进行更换。 刘辩身为兄长,自然不可能不闻不问,出现在了现场,嘱託了一番自己的妹妹。 他也没指望刘娥要做出什么成就,只是希望刘娥能够安安稳稳的生活下去,不要做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老老实实缴纳赋税,也不要被人欺负了,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他这个兄长。 刘娥除了有一座在京城的房子,还有少府划拨的產业、一部分现金,总价值达到了五千万钱,符合一般公主开府时的资產配置。 “多谢皇兄告诫,臣妹记住了。”刘娥肃声行礼下拜,她对刘辩的感官还算不错,如今她没爹没娘,刘辩可能顾不上她,但是还將她照顾的不错,並没有让她遭遇过委屈。 “嗯,去吧。”过了几息,刘辩点点头说道。 刘娥再次行礼走上车驾,朝著宫外驶去,刘辩看著队伍消失在视线中,隨后朝著嘉德殿走去。 他也是抽时间来到这里送行,既然人已经送走了,他这边也就该做自己的事情。 而最近一段时间,朝廷最重要的工作就是將清查关东公田一事推行下去,一年的时间期限已经差不多结束,朝廷也得就此事进行安排。州刺史们的权力再度扩大,毕竟户口薄籍这种东西就是实打实的行政权,当初刘邦进入咸阳的时候,萧何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控制保护户口薄籍,控制住这些东西,才能让大汉继承秦朝的行政力量,才能让大汉在之后的战局中摧枯拉朽的完成统一。 朝廷也不想这么搞,谁都知道刺史的权力已经很大了,若是继续这么下去,一个地方上的权力怪物就此出现。但是没办法,朝廷这个时候又能选择谁在地方主持此事? 各郡郡守? 郡守本来就有这个职责,公田的事情本应该不会出现这么严重的问题,只要郡守能够认真履职,朝廷也不会大费周章的处理此事。正是因为郡守没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朝廷才得重新找人统一安排此事,合適的官员就只有各州刺史,他们手下已经有一部分行政力量,用不著朝廷再重新招募人手,招募人手也得钱,朝廷眼下不可能继续大手大脚。 地方上由刺史进行统筹安排清查,由各郡郡守与县令接下刺史安排的工作,之后再將朝廷政策下沉到基层,將此事在地方推行开来。而朝廷里也得有人负责关东之地的统筹工作,不可能让刘辩再去负责此事。稍微想了一下,刘辩就让刘焉负责此事,卢植的状態不是很好,这个时候肯定不能继续加担子,而关东之地也需要一个级別更高的人来负责,关中之地都已经是太常刘弘,那关东之地就得换个三公,这个时候除了刘焉没有其他任何人选。 对於接下这项工作,刘焉並没有什么意见,朝廷既然需要,那就直接干唄,反正他只需要打下基础,等明年就该致仕退休,这件事也不会让他收尾。 “臣刘焉拜见陛下。”刘焉与旁边两名大臣行礼,隨后坐下开始匯报工作。 今天是刘焉带人在尚书台当值,就一些重点工作跟刘辩进行匯报商议,之后按照商议的办法处理这些事务。 隨著地方税收工作的基本结束,地方对中央朝廷的上计也同步开始,向朝廷如实匯报今年的工作情况,上计也就成了刘焉工作匯报的重点。 “今年要对司隶地区的上计进行著重审查,司徒之后要与司隶校尉多沟通,让地方匯报的数据儘可能真实——”刘辩听完刘焉的匯报,隨后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今年上计肯定要擼人下去,最起码也得於下去一两个郡守,既然於不好郡守的工作,那就换一个能够干好的人上去。 “臣遵旨。”刘焉应了下来。 “关东清查公田一事,朝廷也不可能完全让各州刺史自行处理,朝廷也要对这件事展开强干预,要从司隶地区抽调一部分有经验的干吏去各州刺史手下任职——”刘辩接著说道。 司隶地区已经开始一段时间,这些干吏已经积累了一定的经验,可以將他们的经验带到其他地方,让各州刺史能够儘快熟悉这里面的操作,同时这也是对各州刺史的钳制,朝廷也能对地方行政系统有更多的了解。 权力需要制衡,没有制衡的权力只会成为霍乱之源。刘辩当然信任派往各州的刺史,不然他也不会派这些人过去,如果一个人不能让他信任,那刘辩也就不会对其委以重任,换一个能让自己信任的人员过去不是更好? 即便再是信任,刘辩也得对这些人维持一定的警备,人都是会变的,只有不断地强化双方的信任根基,才能让这种关係不至於走向无法控制的局面,由朝廷派出人手去地方刺史手下任职,也是一种增加互信的手段。 大家也都不是傻子,肯定知道这些人也掌握著探查地方情况的任务,但是没有关係,朝廷的一切举动都是光明正大,如果对这种光明正大的手段都怀有牴触,那刘辩就得思考一下地方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刘辩当然不可能万事皆知,但是他得知道他想要知道的信息,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那刘辩也就得考虑一下自己的信息来源是不是受到了阻塞,得想办法解决这种不利局面。 “这个人员的挑选標准是?”刘焉直接问道,他对司隶地区的公田清查並不是很了解,之后还得与刘弘、贾詡展开商议,从这两人手下抽调人员,自然得清楚抽调的標准。 “儘量年轻一点,这些人肯定还得各处跑,年轻一点的才能有这个精力。朝廷之后也会对这些人进行重点培养,得让能做事的人走上前台。”刘辩说出了自己的答案,大汉並不缺少官吏,但是缺少能够做事的官吏。朝廷之中肯定有这种官吏,但是刘辩也没有开天眼,不清楚哪些人能够做事,哪些人能够更进一步,哪些人能够执掌一方,唯一的办法就是大浪淘沙,通过一件件事情的歷练,是金子总会露出来,一步步的挑选出足以登上高位的官员。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至於这些人背后的家世,刘辩並不是很在意,世家豪族並不是他的敌人,这些人也是大汉的子民,他们掌握了更多的资源,自然也能培养出更加优秀的人才。现在世家豪族只不过是给朝廷造成了一点麻烦,还属於內部矛盾,没有必要把人家逼迫成敌人。 只要这些人能够做事,能够按照朝廷的战略方针將政策执行下去,那刘辩也不会阻拦人家的进步,除了杨彪他没有压制过其他任何一个人。 没办法,杨彪太过特殊,刘辩也不得不出此下策,等杨氏的影响力下降一点,三世三公的影响也逐渐消散,杨氏若是能够培养出人才,刘辩也不会压制人家的发展。 “臣遵旨。”刘焉应了下来,这件事之后再跟贾詡进行沟通,將派往各州的人员確定下来,之后再跟陛下进行匯报。 至於这些干吏离开之后的缺口? 京城之中最不缺的就是官吏,之后再从郎官体系、书佐典吏中派出一部分人填补缺口便是,有了做事的平台,才能发挥一个人的才能並且提高他的上限,大浪淘沙不仅需要挑选出高层,还得有一大批可以信任的中坚。 该匯报的工作匯报完毕,刘焉也就带著人离开了嘉德殿。 等到刘焉离开,刘辩將今天的政务处理完毕,刘辩站起身思考著接下来的动作,主要还是三公九卿的人选。 三公刘辩已经確定下来,接下来由冀州刺史皇甫嵩接任太尉、幽州刺史张延接任司徒、光禄勛刘虞接任司空,接下来要做的就是確定幽州刺史与冀州刺史的人选。至於其他官员的更换可以由群臣举荐,但是二州刺史的任命確实不能鬆懈,州刺史的任命直接关係到之后天下的局势发展。更別说还有冀州刺史这个足够重要的职位,若是冀州出现问题,那天下可就会再次出现不安稳的局势。 三公確定以后,九卿的人选也得换一下,可能还有人能够继续当九卿,但是位置还是得轮换一下,不能让一个人长期占著一个职位。 冀州刺史也没有太多人选,刘辩属意的人就是钟繇,最先考虑的就是忠诚与信任,而钟繇在这两方面都有足够的竞爭力。剩下的就是能力问题,钟繇的能力也不需要质疑,无论是他本身的能力,还是经过这么多年的歷练,钟繇都已经证明了他不会坏事。 钟繇唯一欠缺的就是他的带兵,现在的刺史手下是真的有军队,出现什么问题都得刺史解决。 钟繇能够在军事上有所发挥,刘辩对这一点並不怀疑,但是之前从来没有担任过武职,一旦真的有叛乱发生,钟繇能不能快速平叛就成了一个问题。 “明天安排中郎將高顺、陶谦过来一趟,同时安排侍中钟繇过来。”刘辩想了想,对著侍从说道。 钟繇带兵差一点没有关係,人无完人,不可能在所有事情上都面面俱到,而且文武分离也是必须的事情,这一次州刺史上任就不用再亲自领兵,军队的事情就交给军队处理,现在的高顺已经可以独当一面。 “唯。”侍从应了下来。 军队改制已经开始一段时间,高顺领著一万人独自成军,目前的效果还算不错。 这一万人由二中郎將、六校尉、二十司马领导,从军侯开始,所有部队主官都有级別相同的两人,一者领军、一者镇军,领军中郎將高顺、镇军中郎將陶谦便是这一万人的直接领导,至於最高领导,除了刘辩没有其他人能有这个能力,也没有人敢有这个能力。 领军管事、镇军管人,这只是一个略显片面的表述,既然管事怎么可能不管人?既然管人怎么可能对事情不插手?唯一可以確定的是这二者没有谁高谁低,没有谁是另一个人的领导,事情都得商量著来,刘辩的確参考了后世的一些办法,但是没有完全照搬,有些东西也照搬不过来,只有实事求是、因地制宜才能让事情变好,完全照抄是绝对不行的。 侍从派人开始传令,又有新的奏疏搬进来需要刘辩处理,又有新的官员等待刘辩詔见。 太阳西垂,刘辩也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宫禁也正式开启。 经歷了一个多月的休养,確定身体没有什么大碍,蔡淡也恢復了正常的侍寢,今天就是蔡淡蔡美人恢復侍寢的第一天。经歷了坚持不懈的抗爭,何皇后还是没有抗住儿子的纠缠,让蔡淡和刘畅回到了南宫,刘辩也就不用去北宫找女人。 “臣妾拜见陛下。”蔡琰行礼。 “起来吧。”刘辩过去扶起蔡淡,隨后走到婴儿床旁边,看看自己的乖女儿。 过了一会儿,刘辩有些尷尬的收回手,小孩子不经逗弄,现在又开始哭了起来。哄孩子这件事刘辩並不拿手,也没有插手,不然小孩万一哭的更凶,刘辩还得將这件事交给其他人。 蔡琰笑眯眯地看著眼前的事情,陛下对这个孩子是真的喜欢,她对这种事情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吃过晚膳,孩子也被抱去隔壁的房间休息,宫殿里也安静下来,刘辩靠在榻上,看著手里的书籍,蔡琰磨了会墨隨后靠在了刘辩身上,有了孩子以后,蔡淡显然没有了过去的那种生疏。 时光静好,刘辩时不时批註一下里面的內容,现在能够更改的余地已经很小,这只是刘辩看书的习惯,让自己当时的想法记在纸上,之后再看这些批註的时候也能回忆起当时的想法。 “陛下当真是厉害。”蔡淡夸奖了一句,刘辩看书的时候並没有阻挡她的视线,她自然是能看到刘辩上面的批註,里面的许多想法是她从来没有想过的,也没有在父亲那里见到过,她能从上面的批註中看到刘辩內心真实的想法。 “待会儿还有更厉害的。”刘辩扭过头笑眯眯地说道。 “啊?”蔡淡愣了一下,隨后脸色羞红,她在这里聊正事,陛下怎么跟她聊这种事情? “去看看畅儿。”刘辩放下书,隨后拉著蔡琰朝著旁边房间走去。回到宫殿后,刘辩直接抱起蔡琰朝著床榻走去。 第315章 互换 第315章 互换 “臣等拜见陛下。”高顺、陶谦、钟繇三人行礼。 “坐下说话吧。”刘辩指了指席位,让三人坐下。 “谢陛下。”说完以后,三人到了席位上坐下。 “今天叫你们过来,主要就是为了安排你们之后的去向。”刘辩看了看三人,隨后说出了自己叫三人过来的目的。 “过段时间朝廷会將冀州刺史皇甫嵩调动回京,由钟卿去冀州接任冀州刺史,冀州局势对於朝廷至关重要,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问题。只是钟卿从未单独领兵,可能在军事上会有所欠缺,朕也就想著让你们二人率领大军去冀州驻扎,確保冀州局势的安全。另一方面也是既然你们从西园军中独立出来,那將你们留在京城也是大材小用,京师这边有西园军已经足够,冀州这边需要一支忠诚可靠、 能战敢战的部队压制住关东地区的局势,你们几人的能力朕是信的过的,你们也能得到朕的信任。”刘辩坦然说道,他既然敢將这么重大的权力交给几人,他也不会再去怀疑。 “过去朝廷有三互法,本地人不能当本地官,现在朝廷既然要向其他地方派遣常备军,那也得按照三互法的原则来搞,之后所有军队也得有一个原则,本地人也不能当本地兵。之后等你们回去以后,要进行一些內部调动,將冀州本地人从你们部下调离,从別的部曲中补充一些其余州郡的將士,这件事由你们和黄卿沟通处理。”刘辩语气不急不缓地说道。 孝桓皇帝对后世影响最深远的一个政策便是这三互法,第一次有了官员任职迴避制度,极大的抑制了本地割据势力的形成。 “钟卿对去往冀州那边可有什么想法?”刘辩將视线停留在钟繇身上,要了解一下钟繇的態度。 接任刺史不是什么小事,也不是一件短时间的事情,之后钟繇最起码也得在冀州那边待上四五年,之后说不定还要去往其余州担任州牧,这也就意味著钟繇脱离大汉权力中枢一段时间,或者说很长一段时间。 钟繇身体动了动,就要起身答话,刘辩手按了按,表示钟繇不用起身,坐著说话便是,钟繇屁股重新接触到了支踵。 “陛下,臣以为眼下冀州目前最重要的事情是督察各地侵占公田一事————” 钟繇想了一会儿,拱手说起了自己对於冀州的一些施政理念。 陛下的確在问他的態度,但是可没有询问他要不要去冀州,开玩笑,刘辩已经决定的事情,钟繇怎么可能表示拒绝?陛下真正要问的是他去冀州之后的动作,钟繇很清楚自己是去做什么的,陛下让他去冀州不是为了萧规曹隨,皇甫嵩的主要任务是镇压冀州局势、镇压天下局势,对於內政並没有什么要求,但是他不是皇甫嵩,他也没有皇甫嵩的威望,他这边要处理的是冀州的內政,寻求的是冀州的发展。 至於镇压冀州局势? 这个任务的负责人是高顺和陶谦,钟繇並没有与二人爭抢这份责任的想法。 冀州的富庶天下皆知,只是几年前的黄巾起事確实也对冀州造成了不可逆转的损失,加之之后的黑山军,冀州这几年的发展確实也遭遇了一些问题,这些问题是需要时间慢慢解决,但是也需要施政者给予正確的引导。 现在钟繇就是给刘辩匯报这些事情,如果有不对的地方,刘辩也能及时予以纠正。 “不错,清查公田侵占一事不能拖,修缮水利设施也不能拖,之后你跟贾卿交流一下,从他手下调集一批有水利修缮经验的干吏过去,若是你觉得还需要什么人,都可以直接给朝廷上奏,朝廷可以隨时派遣你需要的人手过去辅助。”刘辩点点头,对钟繇的想法表示了肯定,隨后开始明確给钟繇的支持。 “赋税与民生是最重要的问题,如今的算税徵收还是有些局限,之后肯定也要改革,在这个过程中肯定会遇到一些阻力,一些地方势力並不是很想让朝廷介入地方管理,这个时候就需要你有一定的魄力,將这些顽固抵抗分子清除,让朝廷的政策在冀州畅通无阻。”刘辩也对钟繇提出了接下来要做的目標,钟繇要敢於得罪人,若是有人执迷不悟,钟繇也要將这些人与他们的家族彻底清除。 朝廷要发展,那就得源源不断地钱,冀州最是富庶,自然要承担最多的赋税,刘辩没有让钟繇横徵暴敛的想法,民生发展上去,让更多的百姓重新成为税源,赋税自然也会水涨船高。 “臣遵旨。”钟繇应了下来。 想要做事就不能怕得罪人,钟繇也不是怕得罪人的人,少府改革在朝廷上並没有掀起多大的波澜,但这不意味著少府改革就一帆风顺,钟繇在这个过程中也遇到了极大的阻力,也货真价实的得罪了不少豪族,毕竟只有官商勾结才能倾吞少府资產,他是实打实的从那些人嘴里夺回了少府的资產,其中也包括不少皇亲国戚,钟繇照样將这件事完成,这个时候怎会因为冀州本地一些豪族的阻力就停滯不前? 冀州的確有不少豪族,实力也还算强大,但是冀州豪族又怎么比得上皇亲国戚?怎么比得上司隶地区的豪族? “之前刺史上任都是领兵上任,这一次你虽然不是直接领兵上任,但是也得有一个武职,確保你能跟高卿、陶卿之间正常交往,你们三人去冀州后要相互配合,不要互相拆台————”刘辩对著三人提出来自己的期许,文武分离是肯定的,军政不能互相干涉也是肯定的,但是军政不可能分家,若是军政互相不配合,那可就会出现很大的问题。 没有军事,政治再好也是一团烂泥,没有政治,军事再好也是穷兵武,这两者不可能分家。 “之后钟卿兼任抚军中郎將,没有对军队內部日常事务管理的权限,只有在重大军事行动时要及时通报钟卿,同时在冀州內部出现部、曲调动时,要有钟卿的签字盖章,之后將副本送往京城。你们部下军队出现在冀州之外时,屯一级也就是五十人以上调动时就得得到朕的批准,之后才能进行调动,五十人以下由你们三人共同签字,副本送往京城,之后进行调动。”刘辩说出了他给部队的权限,冀州內部的调动他不会插手,但是出现在冀州之外,五十人就是警戒线,超出这个界限还没有匯报,那就是有叛乱嫌疑,这种情况绝对不允许出现。 若是事事都需要朝廷通过,那就彻底將高级军官的创造性给消灭,高级军官也就彻底成了应声虫,失去了改革军制的作用,也会让军队失去战斗力,给予高级军官一定的自主权,朝廷同时紧紧收住军队独走的绳子,这才是他要设立常备军的意愿。 新军制施行以后,一万人是为一军,摩下有三部以及一个直属护卫曲,领导者是左右军长,级別为两千石,左军长领军中郎將,右军长镇军中郎將;三千人是为一部,摩下有三曲以及一个直属护卫队,领导者是左右部长,级別为比两千石,左部长领军校尉,右部长镇军校尉;九百人是为一曲,摩下有三队,领导者是左右曲长,级別为千石,左队长领军司马,右队长镇军司马;三百人是为一队,麾下有六屯,级別为六百石,领导者是左右队长,左队长领军军侯、右队长镇军军侯;五十人是为一屯,屯长级別为二百石,十人是为一什,五人是为一伍。 队长以上不计入作战编制,曲长以上配备参军等辅助作战人员,实际上一军的人员编制大约是一万一千余人。 “臣等遵旨。”高顺三人应了下来,这又是一个新的变化,需要他们慢慢適应,但是身处改革之时,就得適应这种变化,若是这其中出现问题,那就证明他们不適合如今的变革时代,或许刘辩还能继续重用他们,但终究还是会慢慢掉队。 “回去以后就得开始准备前往冀州的事情,预计年后就会派你们去冀州,这段时间的工作要好好交接,尤其是钟卿,儘量將永安宫的资產交接到少府手里,邮传系统要交割到太尉手里,特別是是邮传系统,儘量不要出现什么差错。”刘辩对著钟繇说道,这些部门最后都要让尚书台负责,但是现在刘辩还没有对尚书台进行改革,只能是先行让太尉负责管辖邮传系统这种要害部门,之后等尚书台进行改革的时候,再將这些部门交给尚书台负责。 钟繇离开以后,刘辩也没有继续维持永安宫的想法,一两年之后永安宫这个部门也就基本全部撤销,等他册立太子以后,永安宫,不,到时候应该就是东宫才会发挥作用。 “臣遵旨。”钟繇拱手应了下来。 等到钟繇三人离开,刘辩也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缓解一下身体的疲劳,目光悠悠的看著窗外的景色,幽州刺史又该派谁过去? 另外护乌桓校尉公孙瓚也是时候动一下了,不能让公孙瓚一直在护乌桓校尉的职位上待著,不然公孙氏可就会对这支部队具有极强的影响力。 “让护羌校尉与护乌桓校尉对换?”刘辩想了一下,又放弃了这个想法,护羌校尉夏育年纪也到了,也是时候退休致仕,大军那么多將领,可都等著升职呢,老人就得腾位置。 “公孙瓚转任护羌校尉,段煨出任护乌桓校尉吧。”从脑海中想了几个校尉名字,刘辩最终確定了护乌桓校尉的人选,段煨从姓氏上就能清楚他的出身,前太尉段颖的弟弟,与贾詡、张绣是同乡,段氏也就是关西將门的门面人物,前汉时出过西域都护。 武威段式的祖先是共叔段,没错,就是那个郑伯克段於鄢里的共叔段,共叔段死后,家人子孙四处逃散。郑庄公的儿子郑厉公继位后,態度有所改变,他曾对臣下说:“不可使共叔段无后於郑。”共叔段的子孙始称“公孙段氏”。 “幽州刺史————”刘辩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决断,幽州那边的內政倒不是很麻烦,但是幽州刺史需要一个亲和度够高、同时还得有处理纷爭能力的大臣来担任,他一时半会几还真没有好的人选。 刘虞当然不可能继续去当幽州刺史,已经让人家降职当过一次凉州刺史,这个时候再让刘虞去担任幽州刺史多少就有点太过亏欠,刘虞之后还要上任三公,维持三公里的宗室份额。 第二天卢植带人前来匯报工作,刘辩也就將自己的疑虑讲给几人,希望几人举荐一个老头,老头是真的好用。 “臣举荐侍中伏完担任幽州刺史。”太常刘弘想了想,拱手说道。 “侍中伏完?”刘辩稍稍皱了一下眉头。 “他好像没有担任地方长官的经歷吧?”刘辩不確定的问道。 皇亲国戚的晋升路径可想而知,一路都是清贵官职,根本没有处理过地方行政事务,现在的刺史可不仅仅是掌管监察,还得掌握地方行政事务,尤其是幽州这种可能会发生战爭的地方,刘辩不是很放心將幽州刺史交给伏完。 “之前豫州刺史刘表也没有担任过地方长官。”刘弘表示自己推荐伏完的意愿很是强烈,拿刘表出来说话。 “不一样,幽州那里有异族,隨时都有可能打仗,一方面要安抚异族,另一方面也要打压,伏完可能把握不好这里面的度。”刘辩摆摆手,表示自己不想让伏完去担任这个职位。 听完刘辩的话语,卢植皱眉思考一会儿,隨后拱手说道:“臣举荐前司隶校尉张温担任幽州刺史一职。” “张温?”刘辩想了想,张温倒是合適,只是他並不是很喜欢张温,不然早就让张温出任重要职位。 第316章 恩威並施 第316章 恩威並施 在如今的官场,起復之事屡见不鲜,张温已经数次起復,当过尚书令,当过大司农,当过司隶校尉,也曾站上人臣极点当过太尉,这些经歷毫无疑问的证明了张温在朝臣中的名望。 “还是从朝中官吏举荐吧。”刘辩思考了一会儿,拒绝了卢植的提议,他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张温,虽然张温也是老头,对大汉也有忠诚,但是人家也有自己的想法,只要上来了那就是下一个萧瑗,刘辩可不想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卢植顿了顿,目光幽幽中收回手,內心嘆了一口气。 “太尉是觉得非他不可?朝中无人可用?大汉那么多官吏都是废物?无一人可担当起这幽州刺史的责任?”刘辩看了看卢植,隨后平静问道。 “臣不敢。”卢植慢慢起身,拱手答道。 “陈琳已经去荆州快两年时间,荆州那片地方究竟存在什么问题太尉也应该是清楚的,张温平日里对朝廷政策的態度太尉也是应该清楚的,太尉若是不清楚,那之后就派人去打听一下。”刘辩悠悠说道,气氛也变得有些压抑起来,天子显然是有不满的。 “朝廷养著那么多人,终归是有能担当大任的,不然朝廷养这么多人做什么?”刘辩说完,让卢植坐下,他不想再让人举荐了,之后他直接自己决定便是。 善於纳諫? 合他心意的他也能从善如流,不合他心意的话语他什么时候放在心上过? 匯报完工作,卢植起身带著人离开,脚步略显蹣跚。 “太尉。”刘弘扶了一下卢植,虽然年岁差不多,但是卢植的身体情况显然不如刘弘。 “老了————”卢植笑了笑,如今他们这些老头子又能支撑多久? “张伯慎(张温字)终究是有些问题,陛下不想任用也是情有可原。”刘弘替刘辩解释了一下,让卢植不要因为刘辩的拒绝就有意见。 “张伯慎是能做事的,资歷名望也都合適,之后还是得有老臣辅佐陛下,陛下平日里多有急躁,还是得有老成持重之臣帮陛下压一压。”卢植停下脚步,对著刘弘说道。 “陛下任用的人也都是能做事的,只是司空的问题跟张温的问题差不多,陛下必然不会在一个坑里跌倒两次,张温的確受了些许牵连,但是在袁氏的问题上张温的態度就一直如此,就算是我,也不想张温再次出现在朝堂上。” “幽州刺史调整后,张公威肯定是要入京的,太尉之前说要致仕,张公威此次说不定就是准备接任,陛下显然是信得过张公威。”刘弘也停下脚步,看著卢植说道。 提起袁氏,几人也不由得有些沉默,袁氏的確已经没了,但是四世三公的袁氏影响力摆在那里,短短几年时间怎么可能消散。明面上袁氏子孙全部被诛杀,但是实际上大家都清楚袁氏子孙肯定还有人活著,甚至在袁氏门生故吏的包庇下活得好好的,有朝一日等这件事的影响消散的差不多,人家便会认祖归宗重振袁氏。 而张温在袁氏谋反这件事上的態度,很难不让人怀疑他会託庇袁氏子孙,尤其是张氏在这件事上是有前科的。建寧元年,竇武兵败自杀於都亭,竇武府属桂阳人胡腾与令史南阳人张敞共同带著竇辅逃到荆州零陵郡,假称竇辅已死,胡腾把竇辅当作自己的儿子抚养,並为他聘娶,而张敝就是张温的弟弟。 党錮解除后,胡腾官至尚书,那个孩子的身世也就暴露出来,虽然不说人尽皆知,但是也可以说做好了认祖归宗的准备。陛下即位以来,对党重新定性,竇氏很显然不能翻身,这件事也就偃旗息鼓,但是大家还是能了解到一鳞半爪。 陛下那边清不清楚?没有人知道这个答案,反正明面上这个孩子还是胡腾的儿子,朝廷除了对党錮重新定性,也没有继续对竇武、陈蕃的后人进行追查。 “这大汉的乱象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卢植怔怔看著天空,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卢植內心也有太多疑惑与不解,他只是没有反对,尤其是在他成为太尉以后,他儘可能地团结朝廷上下、团结人心,人心不能继续乱下去了。他没有在大方向上表达过不同意见,但是卢植內心也有自己的想法。与遭受党的郑玄不同,卢植为官多年,更能看清这朝廷里的是是非非,也了解一些別人不知道的事情。 “乱象什么时候消失过?”刘弘过了几息回道。 人来人往,官吏们传达著上层的指示,处理著各项政务,直至太阳西垂,安排好值守人员,大家也都停下一天的工作离开官署。 接过侍从递过来的宝剑,刘辩来到空地开始练剑,侍从们站在一旁静静的看著。 “明日安排洛阳令周异前来覲见。”练完剑,刘辩对著侍从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將这个日程纳入明天的安排。 “蔡美人那边今天没有什么状况吧?”刘辩朝著练箭的地方走去,问向內侍o “並无意外,陛下可是要过去看望?”內侍回道。 “等下吃过膳食去看看,不用那边额外准备,之后还是要回到却非殿休息。”刘辩说出了自己的安排,若是经常在蔡琰那里留宿,后宫可就不再公平,因为女儿的关係,他对蔡淡的確有不一样的观感,但是不会让后宫不公平,他的后宫向来是一碗水端平。 人总是会变的,若是对蔡淡產生不一样的情感,那他说不定就会在无子的情况下立蔡淡为后,刘辩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也不是绝情灭性的人,唯一的办法那就是不要跟蔡琰有太多的接触。 “臣洛阳令周异拜见陛下。”第二天,周异来到了嘉德殿。 “免礼。”刘辩抬手示意周异起身。 与周异的谈话还算愉快,周异还是有一定的能力,对於朝廷的政策也还算理解到位,没有抵抗情绪。 “你对鲜卑、乌桓等异族如何看待?”刘辩语气轻鬆的问道。 周异有些不明所以,陛下怎么突然问他这个问题? “臣以为————陛下平叛过后,鲜卑、乌桓暂时不敢有异心,眼下以通商手段可以压制一时,然不可持久,朝廷若是就此置之不理,他日恐成大患。”周异沉吟几息,拱手说道。 “何以见得?双方互通有无,朝廷在其中获利颇多,乌桓人也是人,不会放著好好的日子不过反而去主动叛乱,只要稍加钳制,乌桓人亦能为大汉所用。”刘辩轻笑著说道。 “眼下朝廷的確可以从中获取极大收益,乌桓人也能凭藉通商暂时得利,短时间內不会生有异心,只是旷日持久的通商必然会带来走私问题,这其中定然会有铁器等违禁品走私,乌桓人得铁器甚多,加之鲜卑袭扰,乌桓定会愤然反抗,战力定然扶摇直上————”周异侃侃而谈,將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既然如此,应该如何解决?”刘辩稍微带了一点兴趣,周异的表现有点超出他的预料。 “恩威並施,辅以移民实边。”现在周异的答案就落入俗套,很多人在边境问题上最后都会回答这八个字,恩威並施、移民实边。 移民实边这一套是必然实行的,只要是边境地区,没有移民实边绝对会造成防务空虚,最终导致边境糜烂、异族入寇中原。人是一切的根源,没有人说什么都不顶用。 “怎么没有教化?”刘辩笑眯眯地问道,大家难道都忘了儒家的最高目標? 教化在这种情况下更应该提出来,可能是担心异族会用刀子反抗教化? 嘴炮再厉害,人家不仅不听,甚至还会反手就是一刀,这样的事情已经屡见不鲜。 “蛮夷畏威而不畏德,教化无用。”周异的答案也是这个时候大多数人的答案,这个时候教化是真的不顶用。 “不是教化无用,是不带刀的教化无用。”刘辩纠正了一下周异的错误,当带著威的德出现在蛮夷面前,蛮夷也会乖乖接受你的教化。 只有威没有德,那就是暴虐,只要是人就会不自觉地开始反抗,人都想好好的活下去,你不给人家活下去的希望,人家为什么不能反抗? 只有德没有威,那就是妄想,想要轻飘飘的改变对方几百年的生活习惯,光靠嘴炮是肯定不行的,人家现在这样过的也挺好,为什么要去改变?为什么要去適应你们的生活习惯? 別说蛮夷畏威而不畏德,就是大汉百姓也是这样,刘辩不拿刀子清理一遍,现在朝廷的政令怎能在地方推行下去?不就是朝廷把心有反抗者打趴,这才能让朝廷的德政施行下去?没有实打实的平定叛乱,这个时候就该是群雄並起之时。 “幽州、并州、凉州都是一样的问题,朝廷过去在这些地方的懈怠造就了如今的局面,如今就是要改变这样的局面,朝廷要一手持刀、一手持经去改变这些地方,没有人想要不安定的生活,中原地区也是一样,朝廷得提供一个安定的局面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朝廷若是无法提供稳定与安全,百姓民不聊生,自然会有人揭竿而起。”刘辩教导起周异,最终还是要落到发展上。 “过段时间朝廷就会召回幽州刺史张延,朕打算让你去接任,朝廷只能提供大方向的指导,幽州接下来会怎样发展还是得靠你以及幽州上下官吏。张延在幽州乾的就很不错,百姓已经逐步恢復生產生活,缴纳到朝廷手里的赋税也是连年增长,你觉得自己能不能延续张延打造下的局面?”刘辩说出了自己叫周异过来的目的,终究还是要周异自己做主,他只能提供给周异一个机会。 周异的名望比起昨天举荐的伏完与张温肯定是差上不少,但是刘辩也不是单纯依靠名望去选官,周忠在刘辩心里的感官还算不错,周异自身的能力也是有的,刘辩也愿意给周异一个机会,另外庐江周氏也得拆分! 周异这才明白陛下好端端的詔见他做什么,原来是想让他去接任幽州刺史。 愿意吗? 周异自然是愿意的,洛阳令的確是千石,但是比起幽州刺史无疑要差上许多,不说幽州刺史是实打实的封疆大吏,光是能够离开洛阳令这一点就让周异觉得异常高兴。 洛阳这是什么地方?权贵扎堆的地方,他这个洛阳令秉公执法就会招来怨恨,不秉公执法那司隶校尉、河南尹那边还在等著,周异平日里也受了不少气,周氏在这片地方可没有那么大的面子。现在陛下让他去幽州担任刺史,可算是脱离这片苦海了。 只是陛下的话语也摆在那里,他去了幽州肯定要比现在的幽州发展的更好,若是幽州出现什么乱象,陛下肯定是要问责他这个幽州刺史,他有没有这个能力? 凡事都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恩威並施是个人都会说,只是怎么施恩、怎么扬威却是个实打实的问题?这其中的度万一没把握好,乌桓人可不会给你第二次机会,到时候朝廷怎么平叛是一回事,追究他逼反乌桓又是另一回事。 “干了。”周异內心很快就做了决定,他不觉得自己的能力弱於他人,他才四十七岁,在仕途上还是有想法的,两千石的位置他也想坐一坐,现在陛下让他去担任幽州刺史,只要將事情做好,两千石的位置那是唾手可得。 “臣遵旨。”周异拱手应了下来。 “这段时间你也多查查幽州那边的情况,等年后朝廷也会正式下达詔令,另外,朝廷也会调整护乌桓校尉,段煨就是新任护乌桓校尉,过几日就会出发接替公孙瓚,这几日你也可以跟段煨多联繫一下,之后幽州那边你们两个人终究是得多加配合。”刘辩额外给了周异一点信息,护乌桓校尉与幽州刺史不能同时调动,总得有一个適应期,三个月的时间也足够段煨在那边熟悉一下,不会出现军令不畅的情况。 “臣遵旨。”周异过去跟段煨並没有多少接触,也没有多少接触的机会,而以后就要一起在幽州共事,多亲近一点也是应该。 离开嘉德殿,周异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从洛阳令飞升至封疆大吏,旁人不知道这是提拔还是贬謫,他这个洛阳令心底无疑是高兴的。 “父亲怎么如此高兴?”回到家中,前来探亲的长子周瑜见父亲脸上的喜色,也就好奇问了一句。 第317章 结交人物 第317章 结交人物 “恭喜父亲。”周瑜听完周异的讲述,內心也有些为父亲高兴,刺史再怎么说也是封疆大吏,虽然只是一个六百石,但是谁又敢真的將刺史看作一个小官,洛阳令的確很重要,天子脚下的县令,但跟一州刺史还是比不了的,即便这只是幽州刺史。 当今刺史的权力多大大家都清楚,另外还要加上各州刺史在陛下心中的重要性,能迈入一州刺史就证明了陛下的信任,自己的父亲也就正式踏入陛下的心腹层,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不过要说刘辩能让周异去担任幽州刺史这件事,没有周忠的几分功劳大家也都是不信的,就连周异自己也清楚这一点,若是让他自行踏入陛下的心腹层,这辈子都没有多少可能。 只是———— 高兴过后,周瑜稍稍皱起了眉头,他来探亲之前伯父也跟他聊了一下,由於周瑜今年只有十六岁,周忠也没有跟他聊的太深,但是周瑜还是够记起周忠的某些话语。 “父亲,此事只怕不好做啊。”周瑜想了想,对著周异说道。 “肯定是不好做的,要是好做也轮不到我来做。”周异理所当然的说道,他可不是他大哥,没有那么大的名望与影响力,很多人可以给周忠面子,但是不一定给他周异面子。 但是事情不就是这样做的吗?家族、名望这些东西都只是踏脚石,最终能站到多高的位置还是要看自己的能力,恰巧,周异对自己的能力还比较自信,不说伊尹霍光在世,最起码当个两千石乃至九卿也是可以的,前提是他在幽州刺史位置上不犯错。 “要做事就不能怕得罪人,洛阳城里的人的確得罪不起,但是幽州那片地方也没有这么繁杂的势力,就算是得罪人也不会引起什么大后果。”周异教导一下儿子,告诉儿子在面对这种景象的时候应该怎么选择,洛阳这片地方的王公贵族是真的让他头疼。 看人下菜碟不丟人,丟人的是没有看人胡乱下菜碟,身段灵活一点才能在仕途上走下去,无论什么时候,过刚总会带来易折的结果。 “多谢父亲教诲。”周瑜拱手说道。 “只是此事恐怕不是那么容易解决,眼下幽州地方恐怕已经开始清查公田侵占一事,到时候朝廷可就要父亲真真实实的交上一份答卷,父亲等明年才能过去,到时候想要收揽人心也得费上一番功夫,更別说还要与地方豪族爭斗,一个不小心就是大事件。朝廷肯定也有规定期限,若是在期限之內没有完成,朝廷也会有所动静,到时候父亲可就是上不去下不来。”周瑜回想起了大伯对自己的说的话语,陛下是对周氏有所不满的,他也清楚扬州叛乱的事情確实有些过分,毫无疑问在向陛下示威,陛下只是敲打了一下大伯,还没真正开始对周氏下手。 这个时候父亲又接下这样一个烂摊子,若是成功了,其他刺史也带著人给出了肯定的答案,周异完成后也不会获得什么奖赏,毕竟別人都能完成,为什么要单独给你赏赐?更別说幽州那边的阻力更小,完成此事的难度跟其他州郡完全不同。 若是完不成,那更完蛋,其他刺史都能做好的事情,你这个幽州刺史凭什么能够得到单独嘉奖? 周瑜將自己的担心说了出来,他不想父亲冒这么大的风险,得罪人还得不到好,在周瑜心里这样的事情肯定是不能做的。 “你还是太过年轻,想事情的时候太过片面。”周异听完儿子的劝诫,过了好半响才慢慢说道。 “仕途是大家都追求的事情,没有人不想做更高的官,但是不能只想著当大官,朝廷还是需要忠心做事的臣子,这件事於国於民都是有利的,有这样为国出力的机会就不能退却。清查公田侵占不是最难的事情,建武年间度田都能推行下去,如今更是不在话下。” “凡事能不能成功是一回事,怎么做又是一回事。行事之前得有详细的谋划、合適的人选、一定的运气,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定成功。这件事已经过了这么长时间,司隶地区已经给其他地方积累了足够的经验,但是其他州郡也没有一个能够保证按时按量的完成,我也不能例外。但是这件事肯定是能推行下去,朝廷与陛下的意志都是如此,如果我不能成功,那朝廷就会换人来做此事。” “如果我不能成功完成此事,那就证明你父亲的能力不如人家,在这种事情上都能失败,我周氏又不是陛下的亲近家族,陛下之后怎么敢將更重要的事情要给我处理?”周异对著儿子慢声说道。 “瑜明白了。”周瑜思考了一会儿,对著周异说道。 “嗯,我知道你大伯对你说了一些话语,但是你跟你大伯还是不一样的,如今周氏可没有当初那么辉煌,无法在仕途上提供那么大的助力,你必须得儘量依靠自己,想要达到同样的位置,那你就得做出更多成绩。”周异点了点头,也將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周忠的父亲是太尉,他周异的父亲可不是太尉,过去他还能沾一沾周氏的荣光,现在就连周忠都退了,周氏在朝廷的影响力可以说一落千丈,能进仕途但是想要达到两千石的难度就会增大。 靠关係不丟人,丟人的是认不清自己是靠关係,周异很显然有很清醒的认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顺畅,??????????????????.??????任你读 】 “这些天在洛阳可有结交人物?”周异再次问道,周瑜是过来探亲的,之后还是要返回扬州,但是周瑜如今已经十六岁,来到洛阳后肯定不能单纯的探亲,也得结交一些人物,为未来做准备。 “我与那交州刺史之子孙策过去便相识————”周瑜也说了一下自己的行程,父亲这些天没有带他出去见世面,他也有自己的人脉去结识其他人,孙策便是他的人脉之一,还有一部分也是依靠周氏来认识。 “交州刺史————不错。”周异点点头,孙坚他还是知道的,陛下领兵时的亲信之一。 “若是有时间,你也可以带孙策来家中一趟————”周异接著说道,他並没有阻碍儿子结识其他人的想法,不管这个人的家世是高还是低,但是他这个父亲也得把把关。 “你可有进入太学学习的想法?”周异隨后问道,太学荒废许久,大家也没有指望子孙能够从太学中学到什么东西,但是太学毕竟是太学,从里面也能够结交一些人物,说不定未来就能用上。 “等探亲结束儿子就返回舒县,太学荒废许久,儿子也无法从里面学习到什么东西。”周瑜並不想进入太学学习,他很清楚的意识到不能荒废自己的时间,他得趁著这个时间段学习更多的东西,而太学除了认识他人没有任何好处,周瑜很显然不想就这样过几年。 “也好。”周异点点头,周瑜的选择不出所料,现在还是私学更好。 父子二人交流许久,伴隨夜色已深,也就各自回房睡去。 军队总是先行一步,確定好要接任的幽州刺史与冀州刺史,刘辩也就让军队开始调动,段煨先行前往幽州接替护乌桓校尉公孙瓚,公孙瓚回京述职隨后前往凉州接任护羌校尉,高顺与陶谦也带领著军队先行赶往业城驻扎,与皇甫嵩麾下部队接替防区,之后等皇甫嵩离开,大军也就能直接接管冀州防务,即便有人趁势作乱也能及时镇压。 十二月,正始三年也来到尾声,朝廷也得开始年终总结,同时今年也是孝悼皇帝的三年祭祀,之后朝廷也就不会再度专门对孝悼皇帝进行祭祀,只在世庙进行祭祀。 为期两年投入十二亿钱的关中水利修缮工程也迎来尾声,朝廷已经完成对所有工程的验收,所有工程全部验收完成,所有帐薄全部核算完毕,所有问题全部整改通过,標誌著正始年间第一项超级工程的完成,对关中地区的农业发展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对天下局势的稳定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可。”刘辩在贾詡的奏疏上签署上自己的意见,也就標誌著此事已经彻底完成,之后就是將关於此事的奏疏全部入库保存。 “这两年辛苦贾卿了。”刘辩抬起头笑著对贾詡说道。 “臣之责矣。”贾詡拱手说道。 “责任是责任,功劳是功劳,既然做出了成绩那就得进行表扬,光是口头表扬还是不够,朝廷还是要对贾卿与贾卿手下的那些官吏进行嘉奖,之后贾卿从所有负责此事的人中挑选出五十人,这五十人得是在这项工程中做出突出贡献的五十人,朕要在嘉德殿接见他们。”刘辩对著贾詡认真说道。 “臣遵旨。”贾詡应了下来。 “这段时间贾卿还是得劳累一点,对司隶地区的上计工作进行彻查————”刘辩接著给贾詡安排工作重点,一方面是上计工作的调查,另一方面是清查公田侵占,而司隶校尉的本职工作刘辩没有强调过,只要面上能够过的去,他也不会对吏治进行彻查。 十二月二十七,天子带著两千石以上的高官来到文陵,完成对孝悼皇帝的澧祭。 “父皇,儿臣也有女儿了————”刘辩看著刘宏的封土说道,將这一年的变化说了出来,他也已经没有了多少对於刘宏的怨气,他终究还是熬了过来,带领著大汉从最危险的境地走了出来,现在不能说是大汉最好的时间,但一定不是最坏的时间,这一年没有叛乱就是最好的证明。 百姓造反已经是屡见不鲜的事情,刘辩也没有指望自己治下的大汉没有人造反,他的威望与政府的行政能力也没强到百姓无法造反的程度,今年能够这么安稳已经出乎刘辩预料,不说別的,就是蛮人今年也格外的安稳,没有攻打郡县。 这不是刘辩治理的好,只能说说明今年恰好风调雨顺,今年恰好没有官吏惹出大乱子,这只是运气,不是刘辩能力的体现。就是刘宏在位的时候,也有那么几年这么安稳过。只是隨著时间的变化,刘宏治理下的大汉逐渐崩坏,才会造成从光和七年席捲天下的黄巾起事,並带来了连绵不断的叛乱。 完成对刘宏的祭祀,刘辩也带著百官从文陵离开,返回洛阳城。 汉歷三百九十五年,正始四年,正月初一,正旦大朝会。 鼓乐声中,刘辩从嘉德殿出来,临轩受贺。 “万岁!万岁!万岁!”百官山呼万岁,对天子进行拜贺。 “免礼。”隨著刘辩的话语落下,鼓乐声停止,百官起身。 刘辩也照常让人写了一封告天下万民书,对过去一年的成绩进行匯报,告诉大家朝廷还在变好,即便在这个过程中也有地震等自然灾害的发生,但是在朝廷的正確应对下,也没有对百姓的生產生活造成太大的影响。同时著重提到了关中水利工程的修缮工作,白渠、郑国渠、龙首渠等关键灌溉渠道全部修缮完成,新增水利灌溉区域近三万顷。 今年的税收也稳步提升,在这种欣欣向荣的情况下,天子也意识到百姓的生活还是很艰难,再度免除今年的田赋,让百姓能够更好的应对生活。 总而言之,在天子的带领下,朝廷能够不断地贏下去,大汉子民在朝廷的带领下,必然能够安居乐业。 今年的正旦大朝会也进行了些许程序上的调整,將宣读詔令与进献移到了最前,上计工作的审核移到了后面。同时天子对进献物品也进行了些许调整,没必要让人家那么多钱进献物品。 该走的流程全部走完,上计工作正式开始。 “臣河南尹种拂进献计簿。”河南尹作为天子脚下的郡国,自然是第一个进行此工作。 种拂的內心並不是很平静,天子已经明確告知今年的上计工作会著重审核,直到昨天司隶校尉依旧在对计薄提出问题,很显然,天子这是在玩真的。 种拂只能期待天子顾忌脸面,不会在正旦大朝会上暴露问题,让这项工作能够顺利完成,若是真的无法挽回,种拂也就只能哀嘆自己工作不利,让天子在这种场合挑他的问题。 种拂很清楚的意识到这不是运气,天子已经提前通知下来,还给了他们半年的时间处理此事,结果临到头还没有顺利完成此事,那就只能是他这个河南尹的问题,跟其他人都没有关係。 天子一直没有回话,种拂內心的压力也在不断的累积。 第318章 具文虚假不实 第318章 具文虚假不实 没有完美的数据,只要有人想要挑刺,那上计工作就可以说没有一个郡国能够合格,不管是时代的限制还是郡国官吏的基本素质都会让上计工作数据出现错误,即便已经再小心谨慎,已经修订过数次,司隶七部匯报上来的计薄还是存在问题,一个合格的郡国都没有出现。 而显然刘辩已经让人查出了这里面存在的问题,有些暴露出来的问题一直没有得到修正,现在就是將这些问题挑出来的时候。说实话,刘辩是有些失望的,他都已经给了这么长时间,结果还能给他交出这样一份答卷,全军覆没啊,一个合格的都没有,而这已经是精修过几次的计薄,初版计薄里存在的问题是只多不少。 司隶七部地方长官中唯一来到正旦大朝会的河南尹便是首当其衝,其他郡还是派遣上计吏前来进献计薄,郡守並不会直接面对刘辩的压力,而河南尹种拂是实打实的亲自进献计薄。隨著天子沉默的时间越来越长,种拂內心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计簿可有疏漏?可有未曾核实之数?”刘辩终於开口,给司隶七部一个机会,只要你们主动承认错误,那刘辩也可以减轻处罚。 “所有数据均已核算完毕,与计薄数据別无二致————”很显然,在没有彻底栽倒之前,所有人都抱著一层侥倖心理,期待天子没有发现其中的问题,期待天子顾忌影响不去挑破这里面的齷齪。 都到这个时候了,肯定没有后悔的道理,真要是坐实了弄虚作假的事情,那他们可就算真的完了,朝廷绝对会对这种隱瞒朝廷的现象重拳出击。 死扛著才有机会,真要是直接坦白那一切都完了! 刘辩目光幽幽的看著进献计薄的几人,他已经给过机会了,怎么就不能自己主动承认错误呢?难道承认错误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吗? “————具文虚假不实————罢免河东郡郡守,以罪论处————责成河南尹有关部门重新审计————”刘辩说出了自己对於上计工作的最终决断,计薄里面的內容与实际不符,纯粹就是在弄虚作假,朝廷已经从地方计薄里查出了不少问题,但这还不是全部的虚假內容,里面还有问题,朝廷不接受这封计薄,直接罢免河东郡郡守,让其他六郡及有关部门重新审计,中央朝廷这一次不再只是接受计簿,而是实打实的参与到上计工作中,要將这里面的內容彻底查个底朝天。 刘辩也没有挑出错误较少的计薄通过,反正已经割肉去疮,没必要给朝廷留脸面,全部打回重新审计,他完全可以承受这个代价。而直接罢免河东郡守是因为河东郡的问题最严重,被当成典型处理,既然干不好朝廷交代的事情,那也就不用占著河东郡守的位置,换另一个人上去更好。 至於之后怎么处理,那就看朝廷从计簿中查出多少问题,反正河东郡守已经给所有人打了一个样,若是之后还是这个样子,下一个因为上计被治罪的也会再次出现。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超实用,101????????????.??????轻鬆看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不光是郡守要面对朝廷问责,那些进献计薄的上计吏也要遭受处罚,他们对此事很显然是知情的,他们的本职工作內容就是向朝廷匯报地方的真实情况,但是现在他们却在主动欺骗朝廷,朝廷也有专门的法令来收拾这些人,用不著刘辩发布詔令收拾人。 上计弄虚作假也不是一天两天,这项政策发源於战国时期,也经歷了一次又一次的改进,但是弄虚作假依旧存在,地方长官还是会委使善於作弊者起草计簿,妄图逃过朝廷的制裁。 上计不是说把计簿交上去就可以,朝廷要是不通过,那就证明这是地方长官的工作不合格,是要以罪论处,弄虚作假那更是罪加一等,大家也都清楚这一点,但是还是有人不断这样做。 平日里不管治下地方的事情,问题一点点的积累,等到上计的时候终於发现问题存在了,要是就这样匯报朝廷肯定会治罪,只能妄图通过弄虚作假来糊弄朝廷。反正天高皇帝远,朝廷也不可能真的派人去实地查探地方情况,想要写什么內容不完全取决於他们一支笔?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歷代前任埋得坑太大了,新任郡守接任的时候若是直接將这个雷挑破,那么前任肯定会被朝廷直接问罪,这样在朝廷里肯定是不好混得,新任郡守也就只能接下前任埋下的烂摊子。而这个时候想要挑破这个大雷已经不大可能,每年的计薄可都是存档的,朝廷会询问今年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变化?面对这种情况,新任郡守也就只能继续弄虚作假,继续给下一任郡守埋雷。 一代一代的埋下去,这雷肯定是会炸的,而且威力越来越大,就像黄巾起事一样,明明各地匯报上来的数据一切正常,大汉天下没有一点问题,除了税收收不上来,但是天下流民就是这样反了! “变天了!”刘辩的话语落下,其余州郡等待进献计簿的上计吏与朝廷高官顿时有了这个想法,天子没有接受今年的计簿,前两年天子都是走形式的一声可,但是今年却直接將七郡国全部打回,表示朝廷不接受这里面的內容,那其余郡国的上计工作能顺利通过吗? 不少上还在等待进献计薄的计吏內心顿时有些绝望,他们完全没有想到司隶地区的上计一个都没有通过,他们这边又有几人能够通过天子的审核?他们自然清楚自己手中的计簿是怎么弄出来的,他们自己编的数据他们难道还能不清楚? 这无疑是在主动引爆大雷,將朝廷骯脏的一面主动暴露出来,会直接降低朝廷的威望,但是刘辩依旧是这样做了,他希望看到地方能够匯报一些真实的数据,让他知道地方究竟发生了什么变化,他不想再玩那种你拍一我拍一的游戏,有问题那就解决问题,而不是继续粉饰太平。 “臣遵旨。”过了几息,河南尹种拂行礼应下,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上计出现问题,那就意味著今年他的考课是为下等。 对於低级官员来说考课下等不是什么问题,他们还年轻,大不了换个位置继续於,接下来考课能够出现上等便可以。但是他是河南尹,已经达到中两千石的河南尹,考课出现下等也就意味著他的能力出现了问题,没有一点弥补的机会,不管之后的考课是什么情况,他都得准备收拾收拾东西离开仕途,河南尹便是他的最后一个官职。 种拂內心中也有怨气,他这边接手的时候就是这个情况,他也是按照惯例拿出了一副合格的计薄,甚至要比前几任都要真实的计薄,前面都没有出现问题,到他这里就突然暴雷,种拂內心怎么能没有怨气? 后面的上计工作种拂已经无心去听,天子也没有对其余郡国的计薄提出问题,按部就班的同意后面的计簿,他今年的审计重点就是司隶七部,关东郡国他没有提前通知,还能让他们继续混一两年,等他將司隶这边的问题整改完毕,之后才是处理关东问题的时候。 有人悲就有人喜,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坠入深渊的上计吏们见这一次安然过关,砰砰直跳的心臟都慢慢恢復平静,他们这一次侥倖过关,朝廷不会直接对他们出手。 上计的工作重点不只在於朝廷对数据的审核,上计也是朝廷对地方官吏的考评体系,若是在考评中没有给朝廷交出一个满意的答卷,那朝廷肯定是要换人的。朝廷对於审核不通过的处理办法也是上计重点,过去朝廷很少处理这种弄虚作假的情况,毕竟朝廷也没有办法掌握真实情况,也就只能在明知道存在问题的情况下继续任用这些人。 “各郡国之后都要引以为戒,上计工作关係国本,郡国要如实匯报治下情况————”上计工作结束,刘辩也对所有上计吏提出告诫,让各地之后儘量匯报一份真实的计薄,他需要了解地方的实际情况,今年侥倖逃脱不意味著以后还能侥倖逃脱,他希望地方能够明白自己的苦心,不要等他对这些人动手,到时候可没有吃后悔药的机会。 刘辩並不是为了挑毛病,也不是为了调整地方长官的位置,他只是想要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出现问题不要紧,大汉的真实情况再烂他都能接受,大家一起改变这种局面嘛! 今年的正旦大朝会无疑是不完美的,天子並没有按照常规剧本走,司隶七部的上计未获通过让所有人都知道天子要处理这种情况,这一次通过审计的也不要高兴,天子只是將注意力放在司隶七部,天子之后要是將注意力放在他们身上,那他们也会像司隶七部一样等待重新审计。 “臣等遵旨。”也不知道他们內心之中究竟有没有將此事放在心上,反正明面上刘辩也没有被人反对,大家都同意天子对地方的看法,之后肯定会进行整改。 刘辩这个时候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是继续大朝会程序,朝廷不可能因为一件事就彻底停下今天的內容,之后重新对计薄审计是一回事,正当程序还是应该走完的。 所有程序结束,正旦大朝会也迎来了尾声,照例也有表演的杂技、舞蹈供大家观看,所有人也都没有多少欣赏的兴致,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失去了看乐子的想法。天子这样肯定不是单独的处理办法,天子也不可能没事就不通过上计来立威,后续肯定还有一连串的招数等著他们,所有人都清楚这一点。 不过隨著正旦大朝会的结束,尚书台也抓紧机会让值守人员准备詔令,抓捕河东郡守这件事已经在大庭广眾之前宣布,肯定不可能食言,之后还是要对河东郡守进行审问、定罪。 而结束拜见的官吏也都內心惴惴地开始打听消息,今年一反常態在正旦大朝会上发难的皇帝让所有人都感觉不是很安全,他们不想见到这样的天子,大家只想过安安稳稳的生活,不想给平静地生活增添什么变数,朝政保持安稳才是大家追求的东西。 “朝廷对你们委以重任,自然是希望你们能够解决问题,朝廷不怕出现问题,出现问题朝廷就能派人解决,朝廷怕的是你们不匯报问题,將所有的问题都隱瞒下来,等到朝廷开始插手此事的时候已经酿成大祸————”太尉府上,卢植很是平静地对著眾人说道,朝廷不是突然打袭击,司隶七部的问题陛下已经提前通知过,甚至计薄也已经修改数次,但是还是没有达到朝廷的最低要求,朝廷自然不可能装聋作哑,必然是要对这种乱象加以惩治。 “这还只是朝廷对各地治下数据的审查,朝廷还没有对各地举荐人才的问题进行审查,这里面究竟有多少问题你们也应该清楚————”卢植接著说道,举荐人才也是问题的重灾区。 面对卢植的问题,不少人都低下头,他们做的怎么样自己还是清楚的,陛下一贯的决策就是先关中之后推向天下州郡,眼下司隶已经挨刀,等司隶解决完自己的问题,朝廷肯定会將这一套推广至天下,到时候其余州郡可就要遭遇今天的待遇。 “太尉,不知什么样的计簿才能通过朝廷审核?”一人起身拱手问道。 “这难道也需要朝廷手把手教?上计的重点就在於进献一份真实的计簿,朝廷也只需要一份真实的计薄,不用你们做任何修饰,只要將真实的数据拿上来,自然能够通过朝廷审核,就这也需要询问?”卢植顿时不满,上计又不是什么新政策,居然有人会问出这个问题。 真实的计簿? 所有人不由得有些疑惑,大汉可从来没有出现过真实的计薄!就算是光武皇帝、孝明皇帝那会也是一样,朝廷因为上计的问题惩治了不少官吏,但是那些计薄也都存在问题,朝廷只能了解一个大概,不可能得到一份完全真实的数据。更別说如今的情况,朝廷连了解大概都做不到,大家只能是就著上一年的计薄修修改改,真实数据谁也不敢报上来,不然到时候牵连的可就不止自己一个人,之前担任过这些职位的人统统都要受到牵连。 “今年只是司隶,什么时候对其他地方进行审核也说不定,朝廷已经给了你们整改的时间,若是到时候还被朝廷抓了典型,到时候也不要后悔。”卢植环视所有人,肃声说道。 第319章 司徒所言甚是 第319章 司徒所言甚是 正始四年註定是不平静的一年,正旦大朝会上天子对司隶七部的上计审核只是一个开始,拿下河东郡守也只是一个开始,左扶风、弘农郡守先后被拿下,他们拿不出一份让朝廷满意的计簿,刘辩也不想再给这些人机会,直接让司隶校尉贾詡上疏罢免这二郡郡守,全部进入詔狱进行审查,顺带还有这二人手下的官吏,一同被带至詔狱进行审查。 人是贾詡弄进去的,弄进去之后这件事就不是贾詡负责,廷尉自然会查清楚这些人存在的问题。从古至今因为上计这件事被弄进詔狱身死族灭的人不在少数,甚至牵扯到三公级別也不在少数,刘辩並没有扩大,审查范围就限定在了郡守及以下。他是要对这些人动手,他是要杀鸡敬猴,让其余州郡的人好好工作,不要让天子將手伸到其余人头上。 其余郡守也全部被天子下詔申斥,他们存在的问题没有这三人那么大,刘辩也不想一次性將司隶七部的人全给换了。还是那句话,他是要杀鸡做猴,不是想让这些人团灭,团灭只会让其他人兔死狐悲,竭尽全力反抗他这位天子的暴政,有倖存者才会让大家心怀侥倖,被天子弄进詔狱也只能说自己倒霉,或者说自己当时再尽力一点就没事。 “臣等拜见陛下。”群臣行礼迎接从侧面出来的天子。 “免礼。”刘辩站定,隨后抬手示意大家起身。 等到刘辩坐下,大家也都回到席位上坐下,各部门按照惯例开始匯报自己部门的工作情况,让天子了解朝廷的运转。 之后就是三公府与尚书台一起匯报计薄的事情,三郡郡守被捕、其余郡守被天子下詔申斥不意味著这件事的完结,朝廷最终还是要拿到一份儘量真实的计薄,人没了可以换,朝廷治理出现情况就得纠正。 即便之前还处於春节假期,年末总结也已经结束,朝廷管理按理来说应该能迎接一段较为悠閒的时光,但是三公府与尚书台官吏却没有这样的心情,这些天他们一直在忙,甚至比之前还要忙,司隶地区的信使也在不断地飞奔,將各地的信息带至洛阳,同时三公府与尚书台也派出人手去地方驻扎,与地方官吏一同將地方的计薄信息匯报上去,让计薄审计能够更加清楚。 一切都是为了让天子满意新的计薄,让天子能够通过对这七郡的审计,不然还得抓人进詔狱,这件事已经拖得够久,要是继续拖下去,肯定还得有人进去,包括三公府与尚书台的人员。 “可。”刘辩听完三公与尚书令的匯报,沉吟几息隨后给出了一个肯定的答案,让今年的上计工作到此为止,今年各地的上计工作全部结束,之后在对地方工作展开审计那就是明年的上计。 卢植几人鬆了一口气,天子终於通过司隶七部的审计。说实话,他们心里的压力也是有一点大,上计的確是由地方匯报,但是审计工作还是由他们负责,之后才能在正旦朝会上匯报给天子,这样才能让天子在朝会上通过,不然就正旦大朝会上那短短的一点时间,怎么可能全部审查的过来? 能上正旦大朝会,也就意味著他们已经审计通过,结果天子直接驳回,那就意味著对他们的审计工作提出质疑,他们的问题甚至和那些被问罪的郡守差不多,天子真要是想要借题发挥,他们也得去詔狱走一遭,这也是上计工作会將三公牵扯进去的原因。 刘辩没有把他们送进詔狱,但是一直不通过他们的审计,大家的心里压力也就越来越大。凡事都是有限度的,天子已经容忍他们这么长时间,要是计薄始终无法通过审计,他们也得自己去詔狱。 而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天子终於通过了! “之后还是要对司隶地方加强审查,朝廷不是一时兴起才掀起对司隶七部的审计,朝廷之后还是要对司隶七部展开审计,朕清楚现在的计薄还存在不少问题,今年可以这样过关,但是明年想要这样过关绝对不可能,到时候要是还出现问题,那就不是今天这样的处理结果。”刘辩没等群臣回话,再度肃声说道。 “不管是地方官吏还是中央官吏,若是觉得朝廷要求太严苛,觉得自己无法承担这样的责任,那就趁早主动请辞,不要耽误朝廷的工作,不然等进了詔狱,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刘辩还是提前通知,他已经给了所有人一个机会,被抓的时候可不要说自己不知情。 “臣等遵旨。”群臣起身行礼,三年时间已经足够刘辩建立足够的威严,即便这件事看上去很不体面,但是没有人在这件事上提出反对意见,或者让这件事矇混过关,刘辩不同意的事情那就得改!天子也完成了自己的原始积累,他要对大汉体制进行改革,今年的上计工作就是改革的开始! 大家再度坐下,按部就班的按照朝会议程推进朝会进行。 除了上计工作,今天朝会还有一个重点,那就是幽州刺史与冀州刺史的调整,执金吾董卓请辞致仕,大鸿臚赵岐请辞致仕,免去侍中钟繇侍中一职。冀州刺史皇甫嵩被调入京担任执金吾兼侍中、参录尚书事,幽州刺史张延被调入京担任大鸿臚兼侍中、参录尚书事。 空出来二州刺史的位置,群臣要说心里没有想法那也不可能,朝廷如今的议郎不算少,这可都是朝廷的高级储备干部,出现空缺的时候他们自然是有想法,谁都不想担任无权无势的议郎。 “臣举荐洛阳令周异担任幽州刺史。”司隶校尉贾詡起身举荐。 周异? 大家有些吃惊,这周异怎么不声不响的就投到贾詡门下了? 是的,就是投入贾詡门下,有些位置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做的,大家也不可能平白无故就举荐一个人,贾詡既然在这个场合举荐你,你就是贾詡的人,不说成为走狗,起码到时候你得给人家奔走。 周异面色坦然,即便要他担任幽州刺史的人是天子,但是朝会上还是由贾詡举荐,那他以后就算是贾詡派系的人,他也接受这样的安排,他要是敢跟贾詡对著干,那贾詡也能让他当不了这个幽州刺史,周异这一点还是看的很清楚。 “诸卿可有意见?若是有其他人选尽可直接举荐。”刘辩並没有直接同意,对著群臣说道。 天子不能总是自作主张,朝廷任命重臣总得让大家都同意,他也不想自己独断专行,还得考虑一下群臣的意见。 周异的资歷还是浅了一点,群臣还是有些疑虑,只不过刘辩没有给大家太多时间,见没有人反对也就直接同意了贾詡的举荐。 “既如此,那就免去洛阳令职位,由周异接任幽州刺史。”刘辩直接下了最终裁决。 “臣遵旨。”周异这个洛阳令职位虽轻,但也有资格参加朝会,这就是洛阳令的厉害之处。 刘辩也勉励一番周异,希望其在幽州刺史的职位上好好工作,让幽州能够继续前进,能够更快更好的发展。 “臣举荐钟繇担任冀州刺史。”司徒刘焉起身举荐钟繇,依旧没有给其他人留下机会。 难怪! 大家还在疑惑刚才为什么直接免去钟繇的侍中职位,结果下一刻就给了他们答案。 钟繇的资歷也浅,但是钟繇是什么人大家也都清楚,天子的潜邸旧臣、腹心之臣,跟著天子这么多年,没有几个人能比得上钟繇在天子心中的位置。 “太尉和司空可有意见?”刘辩没有问其他人,直接询问同为三公的卢植和萧瑗。 卢植和萧瑗站起身说了一通钟繇的好话,表示司徒举荐的钟繇再合適不过。 “可,那就由钟卿担任冀州刺史。”刘辩点点头,確定下了冀州刺史的任命。 前洛阳令周异已经被调离,朝廷也得任命一个新的洛阳令,这个人选刘辩並没有插手,他完全將这个任命交给了群臣举荐,他对这个职位並不是很看重。 长安令赵戩转任洛阳令,赵戩也就是刚刚致仕大鸿臚赵岐的从子,京兆长陵人。延熹元年,中常侍唐衡之兄唐玹担任京兆尹,赵岐曾经批评过唐玹,担心遭到他报復,就带著赵戩逃走。唐玹上任后,果然开始收捕赵岐的亲属,將他们全部处死。 长安令又空了出来,一个职位的变动可能会引起许多人的连锁变动,即便这只是一个县令,不是什么重要职位,但是这是长安令,大家也都盯上了这个位置,谁家没有个子侄?长安令作为过渡那简直再合適不过,长安令歷练几年,之后再转任两千石,升任京兆尹的概率可就很大。 “臣举荐从事辛毗担任长安令。”贾詡再度起身,要將这个职位揽下,他既然已经答应了辛毗,那肯定得给人家办到,正好现在空出了位置,那他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刘辩看了一眼贾詡,他事先並不知情贾詡会举荐辛毗,毕竟这种级別的官吏任命並不在他的考虑之中,他也没有兴趣討论这个职位的任命,一般情况下都是別人匯报名单,他这边直接通过。今天能拿到朝会上討论完全是因为长安令迁任洛阳令,顺便就给確定下来。 大家纷纷一惊,贾詡直接举荐自己的从事?这多少有点过分了吧! 那可是长安令,最起码也得有一个郎官身份,就算是三公府的吏员也很少直接担任这个职位,更別说司隶校尉手下的吏员,要想担任这个职位,至少得在尚书台里歷练几年,之后再纳入长安令任命的討论之中。 但是现在贾詡完全將过去的这种惯例打破,直接让自己的从事担任长安令,大家內心肯定是不满意的,更別说贾詡今天已经举荐周异担任幽州刺史,现在又要將长安令划进他的摩下,大家都是吃乾饭的吗? “陛下,臣有奏。”很快,就有人起身反对。 “准奏。”刘辩毫不在意地说道。 反对辛毗接任长安令的理由也很简单,辛毗过去从未担任过郎官,朝廷也还没有確定他的能力,不能就这样直接任命,还是要从尚书郎中挑选长安令人选。 “臣有奏。”贾詡听完反对者的意见,拱手说道。 “准奏。” “臣奏曰:臣之佐使辛毗————”贾詡將辛毗的成绩说了出来,辛毗可不是什么毛头小子,也不是什么无名之辈,修缮关中水利的过程中人家也发挥了巨大的作用,也干出了不少成绩,京兆尹那片地方就是由辛毗负责,他对长安的情况很是熟悉,现在让他接任长安令也是十分恰当。 “可。”刘辩直接一锤定音,没有继续询问其他人的意见,若是连长安令还要询问,那他这个天子还有多少话语权。 辛毗他也清楚,既然贾詡认为其能担任长安令,那他也没有理由反对,贾詡光是举荐周异这种人还是不够,人家已经有了一定的根基,贾詡这样只是锦上添。像辛毗这种人完全就是贾詡一手提拔,无论是徵召还是担任长安令正式踏入仕途,都是贾詡一手举荐,辛毗完完全全属於贾詡的走狗,这才是贾詡在朝廷成势的根基。 就这样通过了? 大家本想继续反驳下去,辛毗的確有做事的经歷,但是他没有郎官体系中的职业生涯,即便有贾詡的支持,但这还是不够。 但是刘辩没有给他们这个机会,也没有去找其他人附和贾詡的看法,一个长安令,有贾詡的意见就足够了,找那么多人同意干嘛?反对声音再大,落到纸面上也不过是一个千石长安令,他可没有浪费时间的心思。 朝会结束,群臣起身恭送刘辩朝著后殿走去,等到刘辩的身影消失,大家这才起身。 看著贾詡的身影,大家都清楚贾詡日后必然是朝廷的参天大树,现在就直接推人担任长安令,贾詡手下那么多人,恐怕会有不少两千石出自其门下。 “文和。”卢植转身,眼神温和地看向贾詡。 “太尉。”贾詡拱手。 “佐治那边没有经歷过尚书台,有些方面恐怕会有所欠缺。”卢植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意见,让不少人顿时大喜,太尉对贾詡的做法也有不满。 “多谢太尉告诫,佐治的能力太尉也是清楚的,佐治也经歷过那么多事情,这两年又一直在关中跑动,关中的情况他也比较了解,恐怕朝中也没有多少人比他更熟悉关中情况,让佐治担任长安令並没有什么问题,朝廷还是要继续发展,长安也得向前发展,就要让合適的人出现在合適的岗位。”贾詡面色平静,並没有因为卢植的话语有所动摇。 大家都清楚辛毗是他的人,就算是卢植反对那也不是什么问题,他贾詡还是能担得起大家的指责。 “司空以为呢?”卢植扭头看向萧瑗。 “贾司隶还是有些著急了,你那佐使能力再好,也得在尚书檯历练几年,不然朝中百官怎么看待?”萧瑗的態度也很明確,贾詡这件事做的有些问题,他也有反对意见。 “佐治已经歷练足够,就该走上发挥能力的平台,长安令正好適合他发挥自己的能力,关中水利刚刚修缮完毕,他对关中的情况很熟悉,没有什么继续歷练的理由。”贾詡再次申明自己的態度,態度温和但立场坚定,他这边就是要推自己的从事上台。 “哈哈哈,既然已经確定,那大家也不用继续纠结,文和的能力大家也都看得到,朝廷交代的事情都能一五一十、保质保量的完成,文和既然看重辛毗,那肯定也有他的理由,辛毗的能力肯定也是可以的,都是为朝廷做事,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爭论。”刘焉来到贾詡面前,笑呵呵的打了个圆场,大家没有必要將事情搞得这么紧张,都过去了嘛! “文和,你说是吧?”刘焉拍了拍贾詡的肩膀,笑著说道,让贾詡先递个台阶,不要继续对峙下去。 “司徒所言甚是。”贾詡也没有继续顶牛,反正人事任命已经確定,他也不想跟三公產生大矛盾。 “卢公、萧公的意思呢?”刘焉转身问向二人,他也得让萧瑗和卢植下台。 > 第320章 无子不行 第320章 无子不行 有了刘焉的说和,嘉德殿里这件事也就平息下去,並没有出现群臣大论战的情况,大家也都三三两两的离开。 只是当这件事传到外界,影响才刚刚兴起,贾詡居然直接將自己的从事举荐为长安令? 大眾可不会觉得这件事有什么不对,大眾只会觉得贾詡的权势得到了进一步增强,一次朝会举荐一个幽州刺史、一个长安令,两个关键人事任命都是贾詡的举荐,投入贾詡门下是真的可以踏入仕途,贾詡是真的能在关键时刻推你一把。 给这样的人办事,你只要让他满意,贾詡也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谁不想投入这样的人门下? “多谢家令。”辛毗真心实意的说道,贾詡之前就说水利修缮完毕会举荐他当长安令,没想到长安令刚出现空缺贾詡就举荐了他。他不担心贾詡会誆骗,只是总得等长安令出现空缺,那他就得慢慢熬,不可能直接催促贾詡。 “不碍事,你办事得力自然得有所晋升,京兆那边本来就是你在负责水利修缮,你的功绩已经被朝廷確认,朝廷需要的就是能做事的能臣干吏。”贾詡示意辛毗坐下说话。 “之后去了长安,我这边可就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看顾,要多与京兆尹沟通,儘快適应长安的情况,你本来就了解长安那边的人事,只是以后你就得自己做主,凡事还是要以谨慎为主。”等辛毗坐下,贾詡嘱咐了辛毗几句。 在他手下做事,辛毗出现什么问题他这边还能扭转,现在离开司隶校尉署,辛毗要是出现什么问题,他这边也就没有那么大的能力,毕竟京兆尹摆在那里,贾詡也不可能直接越过京兆尹去解决事情。 贾詡现在的確已经能够插手司隶七部的政务,但是对京兆尹、河南尹也得保留几分尊敬,人家可不是一般的郡守,人家要是不给贾詡面子,贾詡也是毫无办法。 “下官谨记。”辛毗正色说道,贾詡能把他推上长安令的位置不假,但是事情要怎么做还得看他自己的能力,要是事情做不好,一方面他的仕途受到影响,另一方面贾詡的面子也受损,別人也会说贾詡任人唯亲、识人不明。现在他和贾詡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个出现问题,另一个也逃脱不了。 不过辛毗对此並没有什么意见,他从被太子府徵召起,就是贾詡一手举荐於陛下,之后也一直在贾詡手下做事,直到现在成为长安令,若是想要跟贾詡划清关係也绝不可能,別人也不会认可这种行为,只会认为他背刺贾詡。 先不管大家怎么看待贾詡这个人,光是这个行为就能够让大家对他进行排挤,谁也不想自己將来也会遇到这样的事情,更別说陛下对於贾詡的亲近眾所周知,背刺贾詡还想有好? “去了长安那边,最近的重点你也应该清楚,就是清查公田侵占,这件事还是得多上心。这其中遇到问题要多与京兆尹沟通,我这边不可能经常越过京兆尹处理事情。”贾詡接著说起辛毗要做的事情,担任长安令不意味著万事大吉,他举荐辛毗也是让辛毗能够换个位置继续为朝廷出力,水利修缮的嘉奖就是长安令。这件事已经结束了,辛毗不可能一辈子吃老本,不管是为了自己的仕途还是朝廷的发展,辛毗都得有新的功绩。 贾詡同时也给了辛毗一个保证,他这边还是会看顾辛毗,不会让辛毗单打独斗。若是辛毗在任上遇到什么麻烦,京兆尹解决不了他这个司隶校尉也会直接插手,保住辛毗的未来。 “做事要得力,做人也得洁身自好,朝廷之后肯定会大规模整治吏治,这件事即便不是我主管,我也会参与其中,佐治不要让我失望、不要让朝廷失望、不要让陛下失望!”贾詡看著辛毗,脸色严肃的说道。 他不希望將来有一天亲自处理辛毗,但是辛毗若是出现问题,他也不会包庇,甚至会亲自加重处理辛毗,即便辛毗已经是他的心腹。 “下官谨记。”辛毗拱手肃声说道。 “嗯。”贾詡点点头。 辛毗从贾詡办公房间离开,同僚们也多有祝贺,毕竟是长安令,能够坐上这个位置也就进入了晋升的快车道,只要自己不出什么大问题,两千石还是有所保证。 辛毗也没有得意忘形,与同僚们说说笑笑,开始跟人交接自己手里的事情。 隨著辛毗的普升,司隶校尉署的气氛也一下子热烈起来,贾詡今日能够让辛毗担任长安令,他日就能让他们也外放出仕,只要做事能够让贾詡满意,他们也会有这样的可能。 没有谁在入仕的时候只想著做一辈子属吏,总是有人会想著將来有朝一日能够在外主政一方、在朝谋定天下,只是蹉跎半生还是一个属吏,大家也有所懈怠,而贾詡现在又给了他们这样一种可能,这让大家怎能不兴奋? “冀州主要还是发展问题,民生始终是最重要的问题,民生不行,其他的事情做的再好也是无用,现在朝廷已经给冀州提供了一个安稳的环境,你就得思考如何將民生发展上去,永安宫那边的情况你也了解,耕型也快有了眉目,朝廷肯定是第一时间推广。水利方面朝廷也会不断投入,你这个刺史也要有所规划,冀州大部分地区都是平原,不像关中这边可以修建渠道,如何制定水利发展就得有所变化,不能照搬关中的情况。”嘉德殿里刘辩也詔见了钟繇,最后跟钟繇討论上任冀州后的问题。 水往低处流这是重力作用下的常规情况,没有地势高低差,在这个时代想要修建水利设施也是一个麻烦,刘辩不了解这里面的知识,但是这个时代是有人能够修建水利设施,他这边能够给予的只有钱粮支持。 “臣遵旨。”钟繇应了下来。 从三个月前他就开始准备上任冀州刺史,不断了解冀州的情况,现在他对冀州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对於冀州接下来的发展也有了一定的规划,已经给刘辩上过奏疏阐述自己的规划,刘辩也认同钟繇的想法,现在就是將规划落实到实际执行层面,出现什么问题就得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修正。 “这几年朝廷还会在制度层面进行改变,州牧制度可能就在不久后会施行,你也可以直接接管冀州的政务,朝廷这边不会有什么意见,县令的任命你也可以直接做主,可以將自己的属吏直接任命为县令,郡守、国相的任命你可以进行推荐,朝廷也会根据你的意见慎重考虑,要將一些额外的权力从各郡国郡守、国相手里收回。”刘辩接著说道,县令的任命权他並不是很看重,但是不能让郡守直接掌管这种权力,隔一级任命能够保证上下级不会成为附属关係,郡守权力再大也不能直接將县令罢免、任命。 而州一级也不能掌握郡一级的任命,州一级可以有推荐权,朝廷也会考虑他们的推荐,不然州一级想要插手地方政务也只是浅尝輒止,毕竟人事权终究是最重要的权力,你没有对地方的人事权,人家为什么要听你的? 但是绝不可能將郡守任命的权力交给州一级,郡守的任命必定是由朝廷做主,朝廷下发任命,若是郡一级的任命都交给州一级,那朝廷也就对地方彻底失去掌管,州牧制度这样实行肯定不行。 確认州牧制度是为了集权,可不是为了让地方分裂,集权程度越高,朝廷的各项政策执行力度也就越大,也就能让官吏系统发挥更大的作用。 “军事方面你不用插手,有两位中郎將负责,冀州也不会出现大问题。”刘辩也打了一个补丁,行政权他可以完全交给钟繇,但是军权绝对不可能让钟繇掌管。 “臣遵旨。”钟繇也清楚军权的问题,军权是陛下一个人拥有,谁敢在这个问题上试探陛下,那陛下肯定就会让这个人明白什么叫天威如狱。 再说了,他要军权做什么?他现在有大好的前途,没必要给自己增添麻烦,只要能將冀州发展好,陛下自然不会让他在外待一辈子。 “嗯,去吧。”刘辩也没有什么要嘱託的,该说的他都已经说了,给改的权力他也给了,接下来就看钟繇在冀州的实际执行。 “陛下还是要以子嗣为重,群臣皆知陛下勤俭,只是如今没有皇子,陛下宜適当采女,此关乎社稷存亡,陛下应慎重处理。”钟繇起身行礼,主动劝刘辩多找女人,没有皇子社稷传承终究是有些危险。 这也是钟繇第一次就这个问题劝諫,找女人这种话题还算比较私人的话题,外人也不能隨意开口,只是接下来他好几年都得在外主政,现在不说可就没有机会了。 钟繇自认为自己就这个问题还是有开口的权力,他是刘辩的亲近之臣,他若是不说,还能有谁去说这些话? “这件事我会考虑。”刘辩没有拒绝,有了刘畅就证明了他的生育能力没有问题,若是这两年还没有儿子,他也得让他母后准备再次采女,他真的有皇位需要继承。 “陛下即位已经四年时间,也该考虑册立皇后,天下盼之久矣。”钟繇接著说道。 后宫妃嬪是后宫妃嬪,外臣若是隨意对妃嬪予以评论肯定不行,但是皇后也关乎社稷,外朝臣子也有进諫的权力,尤其是如今许久没有皇后,外朝臣子也得劝諫陛下儘快册立皇后。 “如今妃嬪无有子,不宜册封皇后。”刘辩看了钟繇两眼,以无子不行为由拒绝了钟繇的提议。 他没想到钟繇第一个开口说这个问题,不过钟繇都已经开口说了,外朝臣子肯定会接连不断的就这个问题进行劝諫,刘辩对这个问题持开放態度,只要生下几子,他就准备册立皇后。 至於这个儿子能不能继承皇位,那是另一回事,皇后肯定是要册立的。 “臣告退。”钟繇见刘辩有考虑这个问题,他也就直接提出告退。 给陛下送女人他可以做,钟氏也有待婚女子,只要陛下开口,没有谁会拒绝將自家的女眷送入宫中,但是陛下不一定收啊! 陛下如今就四名妃嬪,大家也都清楚刘辩不是很重视这件事,连採女也就开了一次,若是隨意送女人说不定也会引来陛下的厌恶,大家也不敢开口。 “去吧。”刘辩摆摆手,示意钟繇直接离开。 送走钟繇,刘辩也接著处理政务詔见臣子,冬天天黑的早,刘辩也在夜色茫茫中前往蔡琰的宫殿,蔡琰有了宫殿以后,刘辩也不会让蔡琰去却非殿侍寢,他还得见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呢。 “陛下。”蔡淡行礼。 “起来吧。”刘辩顺手扶起蔡淡,牵著蔡琰的手走向婴儿床。 小傢伙身体还算不错,生下来这半年也就病了两回,没有让刘辩这个当爹的多加忧虑,小孩子抵抗力不强,现在的医疗水平也就那样,大人还能靠身体硬抗,小孩子可就难了。 不过皇宫的好处就在於有地暖,保证了宫殿里面的温度变化不大,能够减少气温带来的问题。 “这两天没什么问题吧?”刘辩隨口问道。 “没有,畅儿比较乖。”蔡琰摇摇头。 “那就好,这两天没有过来,心里一直掛念著。”刘辩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婴儿床旁边,刘辩探下身子去看自己的宝贝女儿。 “咿呀咿呀————”小傢伙睁大眼睛,小手指著刘辩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嘿嘿。”刘辩抱孩子的熟练度也增加了不少,直接抱起女儿逗了起来,小孩子不经逗,等刘畅哭了起来,刘辩也就顺手將孩子交给宫女去哄,他这边还没学会这个技能。 小孩子不就是用来玩的嘛! 他对刘畅的要求也没有那么高,只要能够健康长大就好,其他的一切隨缘。 第321章 三公轮换 第321章 三公轮换 钟繇与周异带著朝廷的隨从以及护卫踏上了上任的道路,他们在到达各自的任职地点后会与原刺史交接政务,交接完成后张延与皇甫嵩就会踏上回程的路。 由於皇甫嵩还要率领大军返回,速度自然快不起来,几乎与张延就是前后脚到达京城。 皇甫嵩在这几年的冀州刺史任职阶段里,有力保障了大汉的局势安危,没有让河北之地最精华的冀州发生叛乱,黑山军在这期间也没有掀起大风浪,让朝廷能够安心处理其他州郡的危局,同时也给朝廷提供了堪称珍贵的粮食与赋税,完全可以给皇甫嵩的功绩评价为挽狂澜於既倒、扶大厦於將倾,同时期没有任何一名臣子的功绩达到与皇甫嵩相提並论的程度。 出於这种原因,在皇甫嵩领兵返回之时,刘辩亲自带著文武百官出城迎接皇甫嵩的到来。他是真的感谢皇甫嵩,没有皇甫嵩,光凭他一个人是真的没有办法扭转局势。若是四州叛乱的时候,冀州也跟著乱起来,那大汉就可以说尽失关东之地,朝廷只能收缩势力至关中地区,局势绝对不可能是现在这副样子。 “臣执金吾皇甫嵩拜见陛下。”皇甫嵩並没有自视甚高,也没有居功自傲,很是恭敬地向刘辩行礼。 皇甫嵩对於刘辩出城迎接的举动自然很是感动,你看看朝廷这么多人返回京师,前两天张延也是才返回京师,谁有这样的待遇?谁能得到天子如此的重视? 除了他,没有一个人的能够得到这种待遇! “老將军快快请起。”刘辩上前两步,亲自扶起皇甫嵩,温声说道。 皇甫嵩军功足够高,名望也足够高,但是皇甫嵩也为了大汉受了些委屈,几年前平定黄巾起事的时候,皇甫嵩几乎可以说从头打到尾,一个人领兵平定了大汉三大战场的叛乱,尤其是最后平定冀州黄巾,直接扑灭了黄巾的未来。 也是在这期间皇甫嵩受了委屈,大肆杀俘! 杀俘不详这件事大家也是清楚的,没有谁是天生的杀人狂,即便皇甫嵩是一名將军,但是让人杀害手无寸铁的俘虏也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没有几个人会认同皇甫嵩的行为,也必然会招来天下的议论,乃至后世源源不断地议论,必然会连累皇甫嵩的名声。 只是皇甫嵩不杀不行,他当时没有別的选择。 皇甫嵩杀俘的理由与几百年前人屠白起坑杀赵国战俘的理由一模一样,己方养不起那么多的俘虏,放了这些俘虏又会让这一战的成果几近於无。 当时朝廷是真的养不起那么多人,但是放了那些黄巾俘虏,这些俘虏和他们的家人也没有別的生活来源,只待平叛大军离开,有人振臂一呼这些人又会揭竿而起,重新组建黄巾军在冀州攻城略地。甚至在这种情况下,黄巾军的实力会更加强大,因为那些人已经经歷过战爭,只要稍加训练就会成为一只敢打敢拼的军队,朝廷到时候想要平定叛乱可就麻烦多了! 在这种情况下,皇甫嵩做出了杀俘的决定,赔上自己的名声,削弱冀州叛乱的风险与潜力,再次挽救大汉的未来。 也正是杀了那么多人,皇甫嵩这几年担任冀州刺史的时候,才会有如此恐怖的声望,几乎是以一己之力镇压冀州局势。 冀州人也被杀怕了! 甚至担心皇甫嵩再来一次大规模杀俘! 没有人敢赌皇甫嵩还有没有这样的胆魄,也没有人敢赌大汉还有没有镇压叛乱的力量,一旦赌错,冀州大地必然会再次掀起腥风血雨。 换个人过去或者皇甫嵩换个地方领兵镇压,情况都会截然不同,但是现在一切都结束了,皇甫嵩圆满的完成了刘辩交给他的任务,有力保障了局势稳定,他配得上刘辩给他的任何礼遇。 “多谢陛下。”皇甫嵩顺著刘辩的手站起身。 陛下也变了许多,他离开京城前往冀州的时候刘辩不过十五岁,即便当时刘辩处理朝政已经十分成熟,但是刘辩脸上的稚气是掩盖不了的,大家一眼就能看出刘辩的年岁不大。现在刘辩已经二十岁,脸上的稚气已经消散殆尽,只有几年天子生涯养出来的英气与霸道,这位年轻的天子已经完全掌握朝政,天下也已经適应了这位天子的领导。 即便此时的大汉天下依旧危机重重,但是谁也不能否认天子这几年的努力让大汉摆脱了最危险的境地。 “这几年辛苦老將军了,若不是老將军在,冀州绝对没有现在的安稳,朝廷也不会有如今的成绩。”刘辩牵著皇甫嵩的手对著所有人说道,他並没有掩盖皇甫嵩的功劳,反而直接確定了皇甫嵩的成绩,让所有人都清楚皇甫嵩的功绩,告诉所有人他很是倚重皇甫嵩。 “臣不敢当陛下如此讚誉,朝廷能有如今的成绩全赖陛下垂天之德,陛下选贤任能、百官尽心辅佐,臣只是完成了臣的本职工作,岂敢居功?”皇甫嵩直接將所有的功劳推到了刘辩的头上,没有刘辩局势绝对不可能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哈哈哈,再说下去就该是我们君臣互相夸耀了,老將军远道而来,想来也是有些疲累,还是赶紧入城休息吧。”刘辩笑了笑,对著皇甫嵩说道。 刘辩依旧没有鬆开皇甫嵩的手臂,挽著皇甫嵩的手臂一同进入洛阳城內,至於皇甫嵩带来的將士,自然会有人带他们进入西园休整,不用刘辩或者皇甫嵩在这里盯著。 洛阳的权力格局要变天了! 看著刘辩对皇甫嵩如此重视,群臣瞬间意识到了洛阳的权力格局会有极大的变化,陛下可从来没有在外表现出这么倚重一个臣子,也是陛下第一次这么夸讚一个臣子的功绩。 加上皇甫嵩执金吾、侍中、参录尚书事的身份,群臣心中隱约也有了一点猜测,陛下该不会要推皇甫嵩上位三公吧? 刘辩確实是为了给皇甫嵩造势,任命皇甫嵩为太尉不是什么麻烦事,实在不行刘辩可以以天子权威强行通过这个任命,群臣再是反对也没有用,三公的任命完全由皇帝做主。但是任命后皇甫嵩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就是另外一回事,若是群臣不给皇甫嵩面子,不给皇甫嵩干活,刘辩到时候也没有多少办法,只能是现在就开始给皇甫嵩造势。 实在不行不还是有贾詡嘛! 贾詡肯定不会排挤皇甫嵩,皇甫嵩的太尉必须得光明正大的做下去,直到刘辩打算让皇甫嵩致仕,在此期间刘辩就得让皇甫嵩一直待在太尉位置上,让群臣和天下习惯三公中出现凉州人。 “老將军先行休息,待精力恢復好之后朕再与老將军详谈。”分开前,刘辩对著车上的皇甫嵩说道。 一路上自然不可能走过来,洛阳城即便不大,单纯走路一时半会儿也走不完,肯定得靠车驾,现在皇甫嵩与刘辩就是在车上。一路上刘辩也与皇甫嵩聊了一会儿冀州的事情,纸上的匯报终究是有些单薄,要想全面了解冀州的情况,还是得面对面交流,尤其是皇甫嵩这几年一直负责冀州的情况,交流能让刘辩更加了解冀州的情况。 “臣遵旨。”皇甫嵩抱拳说道。 “嗯。”刘辩点点头,將皇甫嵩送下车,隨后车队再次启动朝著皇宫走去。 皇甫嵩並没有多耽搁,但是毕竟年纪大了,第二天也都留在府中修养精力,直到第三天才前往执金吾官署,看看自己接下来的工作,陛下詔他回来肯定不是为了让他养老,接下来肯定还有工作要交给他处理,不然陛下也不会给出参录尚书事的权力。 经过几年的调整,大家也明白大汉的权力格局发生了变化,朝廷真正的重臣就是掌握参录尚书事的臣子,刘辩也明確了这一点,朝廷重臣是可以一直参录尚书事,並没有因为换人就免去这个权力,他也在逐渐分享自己手中的权力。 正始四年二月二十三,刘辩在嘉德殿里詔见了卢植、萧瑗、刘焉、皇甫嵩、 张延、刘虞六名朝廷重臣,屏退不相干人员,与这六名重臣展开了一次级別很高的会议。 “诸卿都坐吧。”等到六人行礼完毕,刘辩抬手示意六名老头全部坐下,卢植、萧瑗、刘焉坐右手一列,皇甫嵩、张延、刘虞坐左手一列,这个座位一出,大家也就明白了许多事情。 “谢陛下。”老头们行礼坐下。 “诸位也都是朝廷重臣,也了解朝廷如今的局势,朕也就不过多废话,今天叫诸位过来,也是为了调整一下三公的任命,朕也不想一个一个更换,这样做的话也略显麻烦,乾脆就一起换了。今年八月財政预算出炉后,朕也就会直接更换三公人选,由执金吾接任太尉、大鸿臚接任司空、光禄勛接任司徒,以后除非遇到特殊情况,三公的任命都会如此调整,三公的任命周期也就是五年一任命,到时间了也就直接致仕。”刘辩开门见山,直接说出了自己让大家过来的原因。 卢植和刘焉並没有什么特殊的情绪,致仕这件事本就是卢植主动提出,他也確实熬不下去了,刘辩也不想卢植活生生累死在太尉任上,这对於卢植来说当然是好名声,但是刘辩不想这样的事情频发。 萧瑗脸色一滯,他才上任一年多一点的时间,还不想就这样下去,但是看了看其余五人,他们脸上並没有什么情绪,对这个问题也没有任何疑问,萧瑗也就只能將自己的想法憋回去。 现在不是陛下一个人的决定,其余五人对此也表示同意,他现在若是表示反对,先不说陛下那边怎么过,光是其余五人的反对就得让他直接下台。 胳膊拗不过大腿啊! 刘辩並没有在意萧瑗的异动,这个决定已经是確定的,再过几个月萧瑗也就得从三公任上下台,刘辩已经忍了这么长时间,也不差最后的半年时间。 “之后三位重臣也要陆陆续续开始接手太尉他们手里的工作,免得刚上台再慢慢熟悉工作,这样也会延误许多时间,完全没有必要。”刘辩接著说道。 “臣等遵旨。”六名老头拱手说道。 “之后你们三人也得互相配合了解,接下来的五年大家都得一起共事,遇到事情也得商量著来,得拿出一个共同意见,朝廷还是要以团结为重。事情决定之前可以有自己的意见,有了明確决定后大家就都得服从这个决定,都得齐心协力朝著最终目標前进,不能互相拆台,不能將自己內心的小九九凌驾於朝廷决策之上。”刘辩说著,看了萧瑗一眼。 没错,说的就是你! 萧瑗面色古井无波的坐在原地,没有丝毫变化,卢植、刘焉是清楚这件事的,对面的三位老臣对此並不是很清楚,但是刘辩的话语与看向的方向让他们清楚这里面肯定有事。 “还有一件事,三公换人以后,九卿也要跟著换人,这件事朕不能一个人决定,也需要大家提名举荐一下朝廷接下来的九卿任命人选,可以有现任的九卿,也可以从下面提拔,除了太常不动,其他人的位置都可以调整一下。”三公的任命由刘辩一个人决定,没有任何人能够在此有意见,刘辩也不想別人有意见。九卿的任命刘辩可以让人举荐,他只需要最后决定人选的权力。 张延和皇甫嵩没有说话,他们才刚刚返回,还不是很清楚京城里面的情况,其余四人也就直接举荐了几人,刘辩没有立即决定,等之后再詔见被举荐者亲自確定一下。 “朝廷之后也要对制度进行改革,目前朕想著先从尚书台开始,將尚书台从少府中脱离出来,成为一个独立的机构,同时將三公九卿的一部分职能部门也脱离出来,这些职能部门也成为尚书台的下属机构。同时在级別上进行调整,尚书台之后就是朝廷的政务中枢,將尚书令的级別定为中两千石,尚书左右僕射定为真两千石,尚书定位两千石,尚书六曹也进行改革——”刘辩將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现在只是先行与三公进行討论,统一一下三公的意见,尚书台改制不仅会印象尚书台的权力格局,也会影响三公九卿的权力,不是说改就改,刘辩也得顾忌朝中臣子的意见。 “最重要的是,尚书台得能够一竿子捅到底,从中央到州郡县都得按照这个模式去改革,朝廷得將权力从地方收回来,確保政令畅通无阻。”刘辩肃声说道。 几名老头眉头皱了起来,卢植几人还好一点,陛下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启动改革,必然是等皇甫嵩几人上位以后才会开始,到时候需要头疼的就是皇甫嵩他们。 张延的眉头稍稍皱起,这倒是一个麻烦事儿,本以为从地方清查公田这件麻烦事中脱身,结果来到京城以后陛下又给他们一个更大的麻烦,改制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人得利就有人失利,而尚书台能得到这么庞大的利益,其他人又该失去多少利益,到时候这些人的反对可就得由他们三人处理。 “陛下,尚书台级別是否过高?”张延想了想,先提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 尚书台就是一个不断增强权力的机构,原本只是皇帝身边的秘书团队,隨著时间的变化,尚书台也转变为外朝机构的一部分,但是还是少府的下属部门,尚书令的级別也不过千石。 “尚书台的权力摆在那里,过去可以以卑制尊,现在朝廷要进一步集权,没有必要再玩这种小把戏,把级別提到中两千石也是合情合理。不光是尚书台,御史台也得提升级別,但是御史台暂且先不改变,先进行尚书台改制。”刘辩解答了张延的疑问。 第322章 一手把大汉的天给遮了! 第322章 一手把大汉的天给遮了! 尚书台改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即便刘辩与老头们商议了整整一天,也仅仅就是確定了尚书台改制这件事,具体內容之后还得商议,制度这件事可以改变,但是不能变来变去。 一旦確定下来那就得延续好多年,没有人敢轻易做决定,刘辩也不敢轻而易举地就定下尚书台改制的內容,尤其是尚书台改制必然会引来三公九卿权力格局的改变。 他走的是集权的路子,將朝野之中分散的权力集中到尚书台那里,尚书台以后的重要性自然毋庸置疑,如何平衡尚书台与三公九卿的权利布局也是一件麻烦事。 “臣等告退。”时间已经接近宫禁关闭,老头们也都提出了告辞。 “嗯。”刘辩点点头,起身將老头们送出了嘉德殿。 將老头们送出嘉德殿,刘辩也就直接回返却非殿,他这边也得休息,没必要继续加班,反正工作是做不完的,只要想做就有做不完的工作,就像几年前的生活,现在刘辩也学会了分配时间。 他得保证自己的身体健康,最起码也得活到四十岁以上,不然他所有的政策都是功亏一簣。 “尚书台改制————”老头们还在想著今天商议的內容,大家也都有些沉默,大脑高速运转一天时间,老头们也有些精力不济。 “要不明天我们再就这个问题去太尉府上討论一下?”张延主动提起话头,他们回去以后还是能够想一想,明天也能有更多的想法可以交流一下。 即便陛下已经明確他们三人接任三公,但是卢植他们现在还是三公,他们还是得对卢植三人保持恭敬,不能直接撂开卢植他们去商议这件事情。 “这件事可就跟我们三人没有多少关係,以后我们也就是在一旁看看,这个重担也就落在了你们三人头上,我们也就不参与进去了,你们三人之后碰个头好好商议一下,之后再跟陛下匯报此事。”刘焉笑呵呵的说道,他內心也有些想法,但是属於他们的时代即將落幕,没必要跟张延他们抢风头。 之后跟陛下匯报的时候他们三人补充说明可以,没必要將这件事的主要贡献划分到他们三人头上,这是张延他们要解决的事情,刘焉很清楚自己做些查漏补缺的工作就行。 “司徒说的没错,我们也就是能在一旁看著,这件事要办下去还得看你们三人,你们互相商议一下就行,没必要去我府上。”卢植也接过话头,他们也得学会退位,不能继续抢占。 “该说的都说了,你们之后再碰头就行,我就不去了。”萧瑗也慢声说道。 “那我们就私下商议几次,之后跟陛下匯报。”皇甫嵩见状,也就直接应了下来。 “那明天就去执金吾那里?”刘虞表示他们会团结在即將接任太尉一职的皇甫嵩身边,维持好三公之间的团结,领导百官认真做事。 “我也是这个想法。”张延点点头,表示对皇甫嵩领导的认可。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明天我就恭候二位到来。”皇甫嵩没有推辞,直接让张延、刘虞明天过来。 朝会之上,群臣正式提出了劝諫天子儘快立后的諫言,刘辩当然没有通过。 四月份,阴彤月事没有出现,过了十多天,太医正式確认阴彤怀有身孕。 “真的?”阴彤听完太医的匯报,眼神之中出现了片刻的呆滯,即便她对此事已经有了预料,即便她对这个孩子期待许久,但是当真的確定自己有了身孕的时候,她內心深处还是有些不可思议。 五年,知道这五年她是怎么过的嘛! 迟迟没有身孕,她的內心压力也很大,尤其是新入宫的蔡淡有了孩子以后,她身上的压力就更大了,陛下是有生育能力的,有问题那就是她的问题。 宫里她也没有可以放心倾诉这种压力的人,若是说与陛下,陛下难免觉得她是在埋怨,陛下不会在意她的埋怨,但是陛下这两年对蔡美人的喜爱那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大家也都清楚陛下因为那个孩子才对蔡美人有喜爱。 她现在终於有了跟蔡淡掰腕子的资格,甚至直接压过蔡淡,只要她能生下一个男孩,等群臣再次请立皇后的时候,她就是当仁不让的角色,陛下也不会反对! “是,宫人確实有身孕了!”太医极为確定的说道。 “恭喜宫人,贺喜宫人!”身边的侍女立即笑著说道,阴彤有了身孕,身边人也能水涨船高,她们怎能不为阴彤高兴。 阴彤笑了起来,笑著笑著又哭了起来,她终於怀孕了! “宫人,大喜大悲对身孕也有影响————”太医立即表示怀孕初期身子还不稳,可不能出现这种情绪剧烈变化,这是真的有可能导致小產的。 “嗯,不哭、不哭,我应该高兴。”阴彤擦了擦眼泪,笑著说道。 “赶紧去匯报给陛下!”反应过来的阴彤立即对著身边的侍女说道,她得第一时间让陛下知道她怀孕了! 蔡琰有的待遇她也得有! 宫里的一切都得爭,她得为自己爭取应得的待遇! “唯!”侍女应了下来。 “朕知道了。”听完女官的匯报,刘辩嘴角也出现一抹笑意,总算怀孕了! 月事没有如期到来,他这边就收到消息,没有再让阴彤侍寢过,阴彤也正式进入观察期,现在怀孕也就是正式確定,大女儿刘畅的出现也能让他不那么大惊小怪,现在这个孩子的出生不过是水到渠成。 看了看手上的奏疏,刘辩也直接扔下奏疏朝著后宫走去,今天也可以懈怠一下,得好好陪陪阴彤,不然那小作精肯定会有意见。 阴彤跟冯懿跟了他已经五年时间,四个女人中最作的也是她,刘辩对此並没有什么反感的情绪,女人作一点也很可爱。 刘辩的到来让阴彤很是得意,果然,只要有了孩子,她就是陛下最宠爱的女人。 “陛下。”阴彤笑眯眯地行礼。 “起来吧。”刘辩扶起阴彤,小作精果然不安稳,小拇指在他手掌划著名圈。 刘辩过来一方面是让阴彤高兴,另一方面也是调整阴彤的待遇,既然有了孩子,南宫这边也就不用住下去,还是送到北宫那边让他母后照料。 南宫这边他也懒得管,也没有人专门管南宫的事情,何皇后也是顺手管一下,南宫这边难免鬆懈,说句筛子也不过分。阴彤这边有了身孕,刘辩可不想好不容易有的孩子出现问题,乾脆直接送到北宫那边,有何皇后看著也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阴彤自然是答应的,反正接下来她也不能侍寢,陛下只要去太后那边问安,就一定会过去看她,她可不希望自己身孕出现什么问题,只要这个孩子能够安稳生下,只要这个孩子是儿子,那皇后的位置就是手拿把掐。 阴彤愉快的搬到了北宫,但是她的好心情並没有持续多久,冯懿的月事也没有如期到来。 “啪!”阴彤听到这个消息,气的直接拍起了案面,她才刚刚怀孕,才刚刚取得陛下的宠爱,这个贱人怎么就跟她抢起了陛下的宠爱? 从邓斐、蔡淡入宫以后,阴彤也对这两人多了几分警惕,但是后来对这二人没有多少在意,陛下没有对这二人有额外的感情,她的主要对手还是冯懿。 两个陪伴刘辩时间最久的女人也是最熟悉对方的人,她们知道刘辩对她们是有感情的。结果蔡淡弯道超车將她们二人甩在了身后,这种办法她们想学也学不来,她们也就只能將手段伸向对方,结果她才刚刚怀孕,这个贱人也就有了身孕,这让阴彤怎能不生气? “宫人息怒、宫人息怒。”伺候阴彤的侍女们立即劝说起阴彤,这个时候可千万不能气坏了身子。 “哼!”阴彤看著南宫的方向咬了咬牙,眼神中儘是寒意。 刘辩这一次是真的惊喜,他的播种效率还是很高的嘛,前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直接让两个女人都有了身孕,他的生育能力绝对没有任何问题! 冯懿也被送往北宫休养,刘辩也给二人一同晋升位阶到美人,只要有孩子就能提级別,生下来孩子那就直接提到最高级別的贵人,公平公正公开,刘辩绝对没有区別对待! 两位妃嬪怀有身孕的消息也让外朝请立皇后的声音愈演愈烈,朝臣们也都知道陛下如今的意思,谁先生下皇子谁就是皇后。 现在要做的就是押宝,皇后出身的家族才是真正的外戚,现在越早站队也就能贏得更多的好处,等皇子出生再去站队那就已经迟了,皇后將来肯定不会忘记他们今日的站队! “混帐东西!”刘辩的好心情戛然而止,原本两个女人怀孕的消息让他很是欣喜,结果现在刘辩的心情变得很糟。 这些人是在做什么? 他们已经迫不及待迎接新君上位? 是不是只要皇子一出生,他这个皇帝就可以安心上路? “陛下息怒。”侍从们全都低下头,他们可不敢在这个时候触皇帝的眉头。 “呵,一个个做事的时候不尽心办事,都想著这种歪门邪道,朕是不是对他们太过纵容了?”刘辩抬头看向侍从们,若是再这么持续下去,等两个孩子出生的时候,朝廷是不是也就正式进入党爭? 本来是一件好事,结果硬生生地被这群人扭转为党爭,平静了几年的朝廷也要风波骤起。 没有人敢回答刘辩的提问,陛下的態度无疑表明了一切。 “去叫贾卿过来。”刘辩想了想,对著侍从说道,司隶校尉也该收拾一下朝臣了,也该执行这个职位的本职工作,清查一下京官的问题。 他倒要看看这些人之后还有没有心思去站队,他倒要看看谁能让平静的局势风波骤起,他倒要看看除了他还有谁能一手把大汉的天给遮了! “唯。”侍从应了下来,將这个消息传递到司隶校尉手中。 传递消息的侍从不仅將刘辩詔见的事情说了出来,还將刘辩詔见的原因说了出来,让贾詡能够早一点做准备。 “我知道了。”贾詡听完,思考了一会儿慢声说道。 “多谢使者提醒。”贾詡对著传达刘辩詔令的侍从说道。 “不敢。”侍从低头回道。 “还请使者带路。”贾詡站起身,他这边还得过去见一见陛下。 “请贾司隶隨我出发。”侍从说罢,也就带领著贾詡朝著皇宫出发。 “臣司隶校尉贾詡拜见陛下。”进入嘉德殿副殿,贾詡行礼。 “起来坐吧。”刘辩示意贾詡直接坐下说话。 “朝廷这些天的爭论你也看到了,一个个不想著为朝廷尽心做事,不想著將自己手上的工作处理的更好,只想著在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上费时间,朕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在朝堂之上!”等贾詡坐下,刘辩迫不及待地说道。 他是真的被气著了! 是,外戚的確是最快的提拔速度,短短几年时间就可能成为大將军,也会迅速膨胀为一个庞大的集团,只要站队的早,之后提拔速度也会加快,未来能够达到的高度也更高。 但是! 他不允许这种情况出现,外戚问题已经很是严重,他必须得儘快剎车,不能让外戚在他的时代呼风唤雨,他给所有人定下的规矩是尽心做事才能提拔,將朝廷的政策一丝不苟的执行下去,他这边也能不吝提拔。 结果这些人想要做什么? 这些歪门邪道在他这里绝对不能大肆传播,贾詡已经是他唯一给出的特例,但也已经好几年没有提拔过,贾詡也是一桩桩事情中走过来的,他不会让自己的手下出现第二个贾詡,哪怕这个人是外戚,哪怕这个人是皇后的父亲兄弟! 贾詡微微沉默,隨后抬头看向还在生气的刘辩,他是刘辩最重视的臣子,也是刘辩最亲近的人,他很清楚刘辩为什么小题大做。 这件事超出了陛下的掌控! 这件事让陛下感受到了被拋弃的味道! 第323章 平准粮仓 第323章 平准粮仓 “陛下想要平息议论?”贾詡拱手问道。 “是。”刘辩不想自己的统治下出现这样的问题。 “那谁是陛下心中的皇后?只要陛下册封皇后,朝堂之上绝对不会再起波澜,没有谁敢再掀起舆论爭锋。”贾詡温声说道。 “我也不確定,我只知道谁生下皇子谁就是皇后。”刘辩认真说道,他的原则就是这样。 也是这个原因,让他能够在后宫中一碗水端平,他不敢表现出自己对於某人的偏爱。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那他就会迟疑,可能就会因为爱情选择立后,这对他来说不可接受。 他必须得保证皇后一定有自己的亲生儿子,他必须得保证继位的皇帝与皇后是亲母子,不然大汉的局面可能就会再度急转直下。 “这就是乱象的由来,皇后的位置摆在那里,陛下的妃嬪中没有谁能够拒绝那个位置的诱惑,也没有人能够拒绝成为外戚,陛下一日不立皇后,这议论就一日不会停止。陛下想要平息议论,那就只有册立皇后。”贾詡表示刘辩想要就这样平息议论绝对不可能,那种诱惑太大了。 凡事有得必有失,刘辩选择一碗水端平,那就得承担如今的变故。后位不可能一直空悬,总有人想要先行投资,以便日后获得更大的收益。 刘辩气呼呼地盯著贾詡,贾詡这是在说这件事都是因为他? “臣知道陛下以国事为重,但是陛下也有七情六慾,陛下能忍得了一时,能忍得了一世吗?”贾詡並没有被嚇到,继续给刘辩分析著情况。 “我现在就四个女人,每个人我都很熟悉,感情可以之后再培养!”刘辩不由自主地提高了些许声音。 他自然明白贾詡是什么意思,他不可能绝情灭性一辈子,他也得有自己的情感慰籍,他现在压得越狠,將来反弹起来也会越狠。 他是皇帝,一旦发生这样的事情,后位风波也会变得更加严重,甚至到时候可能还会牵扯到太子身上,到时候可就不只是一点舆论。 “那陛下更想立谁为后?”贾詡不慌不忙地问道。 “我说了,谁生下皇子谁就是皇后!”刘辩更加烦躁,他已经多次表明了这个態度,为什么就不能按照他的想法去做呢? “那陛下也不必平息议论,等过上几个月一切自然都明了,也不用陛下忧心。”贾詡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等几个月自然一切明了,现在打击根本没有必要,也是白费功夫。 “陛下也得早作准备,若是两位美人都生下皇子,陛下到时又该如何选择?”贾詡的问题让刘辩更加无奈,他找贾詡是过来解决问题的,贾詡现在反而是在给他增加麻烦。 是啊,一旦两位美人都生下皇子,那他又该如何选择? 要知道两人怀孕的时间前后相差不到一个月,两个人的生產时间也很是接近,到时候他真的能快速明確自己的心意吗?到时候她们两人肯定都不会放弃,如果都有皇子,那他又该如何选择? 贾詡话语里还有一层潜藏意思,孩子还未出生,谁也不知道肚子里的孩子究竟是什么性別,万一两个孩子都是皇女呢?到时候刘辩还是会以无子为由拒绝册立皇后,还是在已经生下孩子的三人中选择一个册立皇后? “我知道了。”刘辩沉默几息,隨后气呼呼地说道。 他突然有些烦躁,一碗水端平的策略是不是也有一点问题? 刘辩从来没有想过后宫有朝一日也会成为他的问题,他原本以为自己能將所有精力全部投入到前朝事务中,但是现在后宫也成了他的麻烦。 这甚至还是被动的麻烦,若是日后增加妃嬪数量,恰巧遇到一个得他欢心的妃子,那他到时候会不会亲自点燃后宫的战火?甚至达到废后废太子的程度。 他原本以为凭藉自己的身份,女人不会成为他的问题,情感是不必要的东西,但是现在,刘辩却突然有些怀疑,他能不能经受住这些考验? “谁生下儿子谁就是皇后!”刘辩再一次坚定了这个信念,之后若是有麻烦那之后再解决,但是他现在不能给自己增添麻烦。 贾詡离开了嘉德殿,他並没有给刘辩解决问题,只是让刘辩明白有些问题是避免不了的,他身为皇帝,他的家事本就牵扯到了国事,想要私下解决这种问题那是绝对不可能。 却非殿里,邓斐享受著余韵,刘辩也喘著粗气翻身躺在一旁,今天是邓斐侍寢的日子。 过了一会儿,宫女上前开始擦拭身体清理床铺,一切完成以后,刘辩才重新將邓斐搂在怀里。 “入宫几年了?”刘辩突然问道。 “陛下,臣妾入宫两年了。”邓斐有些不明所以,陛下怎么会问这种问题? 她跟刘辩的交流並不多,只有侍寢的时候才会说会儿话,她也在想办法爭取刘辩的宠爱,但是很显然並没有什么成绩,刘辩对她们四人的確不错,但是没有人能够在刘辩心中占据更加特殊的位置。 邓斐也有些泄气,一共四个人,就她还没有怀孕,陛下也仿佛一个石头一样,她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如何在后宫中拔得头筹? 外朝请立皇后的呼声越来越高,也意味著她的机会越来越少,一旦刘辩真的册立皇后,那按照现在的状况,后宫之中就再也没有了可能。 “过两天朕会派人晋升位阶,之后你换个地方住。”刘辩看著邓斐的眼睛说道。 两年时间也够晋升了,即便她没有孩子,也不可能让她一辈子都当一个采女。 “多谢陛下。”邓斐假装自己很惊喜,不管怎么说都是晋升嘛。 采女跟宫人也没有差多少,可能就是住的地方大一点,对她来说也基本没有什么改变,还是每十二天过来侍寢一次。邓斐已经不奢望自己能夺得陛下的宠爱,她需要是怀上一个孩子,最好生下陛下的第一个皇子,那她就能成为后宫之主。 刘辩的眼神中带著几抹晦涩,邓斐可能觉得自己的演技很高,但是在他眼里却是那样的稚嫩。 邓斐並没有那么欢喜,在邓斐眼里他只是一个没有攻略进度的npc,即便二人之间已经睡了那么多次,但是他们两个人之间依旧没有什么感情。 他的確是至高无上的皇帝、天子,许多女人想要成为他的女人,但是自己只是一个攻略对象,他们並不在意自己的想法。 “这也是我的选择吧?”刘辩並没有生气,他自己没有將真心投入进去,怎么让別人以真心对待自己? 即便这些女人刚入宫的时候满是欢喜,想要以真心换取他的真心,但是在他身上碰壁这么多次,她们也会选择另一种方式与刘辩相处。 感情是相互的,刘辩给不了她们感情,那她们拿什么维持飞蛾扑火般的爱情? “孤家寡人!”刘辩终於明白自己的选择意味著什么,他本以为自己的操作很高明,可以轻而易举地解决后宫里的问题,但是现实却再次给了他当头一击。 “睡觉吧。”刘辩低声说道。 “哦。”邓斐低声应道。 醒来的刘辩並没有什么异常,活动一下身体就朝著嘉德殿走去,他终究还是大汉天子,没有那么多时间去思考儿女情长的问题。 “臣等拜见陛下。”今天是刘焉率人在尚书台当值,自然也是刘焉带人过来匯报。 “免礼。”刘辩抬手让几名大臣起身。 “谢陛下。”刘焉几人起身后,来到自己的席位上坐下,开始匯报今天的工作。 刘焉將尚书台的工作匯报完毕,也就开始匯报平准仓的进度,河南尹和京兆尹的平准仓並没有多少问题,这两地本来就有修建的粮仓,洛阳盆地也养活不起京城这么多人,都城终究是需要外界物资进行供养,甚至需要一座专门的城池来储备粮食,谷城便是这样的一座粮仓城池,保证朝廷粮食的供应。 长安那边也是类似的理由,即便长安现在並不是都城,但是基础摆在那里,加上近百年来凉州屡次叛乱,长安也成为物资转运的集中点。现在专门设置平准粮仓兰池仓也是在这个基础上修缮,並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其余三个粮仓的地点也经过一番討论,一个放在了冀州魏郡黎阳,也就是黎阳仓,设计储量达到千万石,靠近黄河保证可以通过漕运快速输送粮食,同时在必要时刻可以保证洛阳的粮食供应;一个放在充州济阴定陶,也就是定陶仓,设计储量达到八百万石,依靠济水漕运转运、输送粮食;最后一个粮仓设置在司隶弘农华阴,也就是华阴仓,设计储量达到六百万石,作为谷城仓、兰池仓两大两千万级粮仓的补充粮仓。 第一批五个粮仓的主要作用还是拱卫京城,司隶需要粮食的时候可以及时从这些地方调拨粮食,至於大汉其他地方,主要还是自生自灭,今年的財政规划只够修建这五个粮仓。 “今年第一批粮食已经快收割,邮传系统已经准备运转粮食,粮仓还是得保质保量的儘快修建完成,让第一批粮食能够儘快入库。”听完刘焉的匯报,刘辩也做出指示。 “陛下,臣这些天也在思考,既然是平准粮仓,为何不在民间铺开义仓?”刘焉拱手说道。 “什么是义仓?”刘辩有些不太明白,他这么做是为了將粮食储备从地方政府手里剥离出来,专门交给粮食集团进行管理,他得拿出真金白银支持粮食集团的发展。 “让百姓拿出一部分粮食在本地设置粮仓,由当地百姓进行管理,遇到灾情或者粮食不够的时候自然可以从粮仓中取出粮食,这样也能减少朝廷賑灾的销,也能让百姓得到实惠。”刘焉拱手说道。 “地方自治?”刘辩明白了刘焉的意思。 “朝廷管控下都已经成了这副鬼样,你还指望地方自治?无非就是又加强百姓的负担,又有一群人得到了贪污腐败的源泉,这种义仓到最后强行收缴百姓手中粮食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刘辩也直接表示反对,即便朝廷已经烂成这副样子,朝廷也还是这个时代最先进的管理团队,上层意志执行下去可能会变味,但是还是能有一定的成效。 刘辩並不相信私人地方力量,光武中兴以后,不是没有给过私人地方力量施展的空间,结果就是弄得一团糟。朝廷如今的样子无非就是公退私进的后果,给你们机会也不中用啊! 既然如此,刘辩也就只能不断强化公权力,可能不是最好的结果,但是一定不是最坏的结果。 將粮食安全这种工作交给私人处理,刘辩就算是疯了也不会干出这样愚蠢的事情,粮食安全必须得握在朝廷手中,这也是他的底线。 朝廷手里的粮食越多,那他能够转圜的余地也就越大,他手里握著大义、权力、粮食、军队,那他就能获得更强的民心。有了民心支持,他才能大刀阔斧的对大汉局势进行改革,现在这种小打小闹根本算不了什么。 他还没有获得民心,继位四年百姓生活依旧困苦,她们觉得当今天子並不能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刘辩每年颁布与万民书是为了获得民心,修建粮仓也是为了获得民心。 不光得做宣传,也得让百姓真切地看到好处,这样百姓才能心甘情愿地跟他走。 等百姓发现当今天子真的能带领他们过上好日子,那他们也就会坚定地跟著刘辩,任何阻挡刘辩前行的力量都会被撕碎。 “只是粮食的损耗不得不考虑,朝廷每年都得投入一笔钱填补这些损耗。”刘焉的顾虑也正是源於这一点,不管是输送路上,还是储存在粮仓里,必然会產生损耗。 当数目达到几百万石甚至几千万石时,这种损耗便是天文数字。 由於是粮食集团钱购买粮食,那这些损耗就得正常上报,这些损耗自然是记在朝廷帐上,相当於什么都没做钱就没了,朝廷的財政还没有富裕到可以容纳这么多损耗的程度。 “这是朝廷的粮食安全保证,不能用钱粮来衡量。”刘辩不能跟刘焉说他准备迁都,现在还没有到可以明说的程度。 修建粮仓也是为了迁都做准备,不然长安的两千万石级別粮仓就完全没有必要,华阴的粮仓也可以转移到其他地方,但是既然准备迁都,那这两个地方的粮仓必然得修建好,不能出现人过去了、粮食供应却出现问题的情况。 “朝廷本来就得允许一定程度的內部消耗,就算现在维持原状,朝廷也存在很多內部损耗,这是避免不了的情况。不能因为一点点內部损耗就停下前进的脚步,朝廷的主要目標是做大份额,即便增加的份额会增加损耗,但是朝廷能够动用的资源也会更多,这就已经足够了。”刘辩看著刘焉认真说道。 “臣尽力而为。”刘焉並没有被说服,他对於朝政有自己的想法,但是刘辩的想法看上去是对的,那他也不会反对刘辩的做法。 第324章 印刷书籍与太学改制 第324章 印刷书籍与太学改制 书写载体的变化必然会带来书写方式的变化,从始皇帝下达书同文的命令开始,以李斯主持整理的书法形式便是小篆,在书法史上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页,篆法苛刻、书写不便的小篆跟著秦朝一起覆灭。 汉承秦制不是简单的四个字,而是在全方面继承秦朝的一切並且加以革新,体现在书法上便是隶书的出现。隶书,篆之捷也,西汉完成了由篆书到隶书的蜕变,结体由纵势变成横势,线条波磔更加明显。 隶书的出现是汉字书写的一大进步,是书法史上的一次革命,不但使汉字趋於方正楷模,而且在笔法上也突破了单一的中锋运笔,为以后各种书体流派奠定了基础,如同大汉为两千多年的歷史奠定基础一样。 书法艺术的繁荣期,是从东汉开始的,这个时期出现了专门的书法理论著作,最早的书法理论提出者是东西汉之交的杨雄,第一部书法理论专著是东汉时期崔瑗的《草书势》。 汉代书法家可分为两类:一类是汉隶书家,以蔡邕为代表;一类是草书家,以杜度、崔瑗、张芝为代表,张芝被后人称之为草圣。 但是事务不会永远停留在高峰,隶书达到发展高峰时,也就意味著隶书走向了下坡路,楷书正在逐渐取代隶书的位置。正常来说还需要几十年的发展,但是现在刘辩推了楷书一下,让楷书以一种蛮横的姿態快速取代隶书的位置。 “陛下,印刷的书籍送到了。”侍从恭敬稟报导。 刘辩这一次將詔见臣子的地点放在了嘉德殿正殿,殿宇里塞进来了接近三百人,比起朝会时的人数要多得多,但是没有人在乎这一点,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看向稟报的侍从。 陛下说要带来一个了不得的东西,书籍的消息並不是什么绝密消息,群臣或多或少的都了解过陛下要推行出来的书籍,但是具体是什么样子还没有人见过。 少数见过书籍的人都是大加讚赏,让所有人的內心好似猫抓一般,迫切的想要见到那好似神物一般的书籍。 “拿进来吧。”刘辩眼神中带了一抹探究,他在造纸、印刷上砸了那么多钱,终於能见到砸钱的成果,他希望这个成果能让自己满意。 “唯。”侍从应了下来,隨后走出殿外让人將木箱抬进去。 力士將木箱轻轻放在地上,將一本本书籍恭敬地呈到刘辩面前的案上,上面的书籍正静静等待著翻阅,向世人第一次展现纸张与印刷的结合是多么的强大。 刘辩並没有那么崇高的心思,隨后拿起一本印刷书籍翻阅起来,笔跡清晰、 文字完整、书页翻阅顺手,稍稍带点粘连但也无关紧要。 “不错!”刘辩轻轻点头,將这本书放回原位,拿起下一本书翻看起来。 之前还是竹简大规模应用,而竹简的书写方式所有人也都清楚,那就是竖著一排,按照发展惯性,纸张的书写方式也应该是竖著一排,但是谁让刘辩是天子呢! 他强行扭转了文字的书写方式,书籍上的文字都是横排印刷,书籍大小是长一尺、宽六寸(22*13.2cm),半页书14列18行,最多可以书写252字,一册书80 页大约能写40000字,所有字体全部为楷体,要將楷书彻底推行到天下。 箱子里放著《诗经》四本156765字、《尚书》两本74534字、《礼记》四本163432字、《周易》两本75453字、《春秋》五本194736字、《论语》两本79546 字、《孝经》1本34352字、《九章算术》三本109767字。 一共23本书,从书籍开始印刷到送到皇宫的成本是25000文左右,第一批印刷数量为10000册,后续再次印刷时印刷成本还会接著下降,毕竟雕版印刷最大的费就是那块版,现在版型已经彻底確定,再次开版就是熟练木匠的工作,成本自然会继续下降。 “大家也都看看这些书吧。”刘辩放下手中的书籍,对著群臣说道。 侍从们將箱子里的书籍逐个递给前排的臣子,后排的臣子也都伸长了脖子看著,但是嘉德殿里还没有人敢胡作非为,即便心里再是急切也不得不老老实实坐在原地,等待別人看完再將书籍交给自己观看。 “这些也都送过去吧。”刘辩示意侍从將他案上的书籍也都拿过去给群臣观看,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这些东西,还是儘快让群臣传阅一遍。 侍从恭敬上前將书籍收好,隨后再次给群臣分发,让更多的臣子能够儘快拿到书籍观看。 卢植看著手里的诗经,內心之中突然多了一丝后悔,他也是当世赫赫有名的儒家大佬,但是完全没有参与到这个工作中来,上面的编者中没有留下他的名字,这將是他未来人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 主编:郑玄副主编:荀爽、蔡邕编者:申屠蟠、襄楷、韩融、陈纪———— 上面一个个的人名都不是什么重臣,但是此刻满朝臣子对此都是十分羡慕,就凭上面的名字他们就能够在史书上留名,而他们又有几人能够在史书上留名呢? 刘洪看著《九章算术》上主编的名字嘿嘿直笑,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高兴过,即便是朝廷决定採用他的历法,即便是陛下允诺他一个真两千石的位置,都比不上自己的名字出现在这三本书籍上面。 郑玄摩掌著书籍,他没有翻看里面的內容,里面的內容都是他一个字一个字確定下来的,他已经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甚至可以说已经背了下来,他只感觉这辈子值了。 过去刘辩不断改变的批註没有一点问题,他完全认同陛下在这些注释上的意见,没有人比陛下更懂七家经典! 这项前无古人的工作终於在他郑玄手里完成,他一生的心血已经彻底铭记在歷史长河中,没有人能够忘记郑玄的工作! 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郑玄笑著將手里的书籍传递给旁边的陈纪。 陈纪接过书籍,眼神复杂的看著自己的名字,所有的怨恨、所有的无奈、所有的不甘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陛下对得起他陈氏! 刘辩並不在乎编者里面多一两个名字,也不在乎编者里面少一两个名字,即便是有些人对他很是不满,给他造成了一点麻烦,但是只要在这项工作中有一定的成绩,那他就可以將这些人的名字写上去。 “诸卿以为这些书籍如何?”刘辩的心情也很高兴,笑著对群臣问道。 群臣也很给刘辩面子,或者说他们心底確实认同这些书籍的价值,纷纷起身恭贺起刘辩。 没有人能够在面对这些书籍时心情还能保持平静,也没有人能够否定刘辩的成绩。不管是这些纸张还是里面的內容,刘辩在这其中都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是他主持修订了这些书籍。 若是將刘辩拋开去肯定这些书籍的价值,那就多少有点丧良心。 “哈哈。”刘辩笑了笑,也就將这些夸讚全部收下。 “朝廷主持修订这些书籍已经完成,朝廷得对参与这件事的人进行嘉奖,同时修订好这些书籍不意味著彻底不管,朝廷还得继续组织人员对这些经典进行研究,將这里面的內容不断推陈出新。”刘辩笑过以后,对著群臣肃声说道。 只有保持进步才能保持活力,朝廷这一次將思想的解释权握在手里,那就不能將解释权再交给私人,朝廷必须得是先进思想的引导者。 “另外,朝廷也得將这里面的內容推广出去,一方面要让这些书籍遍布大汉上下,以后所有士人都得学习这里面的內容,包括在座诸卿,如果有人的思想没有跟上朝廷的方向,那就得暂时停职加强学习。”刘辩费这么大的功夫可不是为了摆著好看,这里面的內容所有人都得学,朝廷要再次统一思想,不能让有些人继续抱著脑海里的老旧思想与朝廷作对。 “为了让天下万民都能学习新思想,朝廷也会通过邮传系统將这些书籍售卖到大汉各地,一本书籍的价格暂时定为1000文,所有地方的书籍价格全部统一,不会因为距离远近而有所变化。之后等製作书籍的成本下降,朝廷也会相应降低这些书籍的价格。”刘辩並没有想著通过卖书挣钱,这点小钱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价格越低就有越多的人能够买的起,才能让刘辩推广公立教育。 “1000文!”所有臣子有些不敢置信,先不说这个价格高低,负责此事的人已经匯报过了,光是成本就接近一千一百文,陛下这完全就是在亏本卖书。 这件事的確不用国库掏钱,但是陛下是真的得拿出真金白银补贴。 刘辩並不在乎亏本,之后隨著印刷数量的增加,成本肯定会降低到一千文以下,这23万本书籍全部卖出去也不过亏两千多万钱,这点钱他还是能亏得起。 “两万多钱买一套好像也可以。”在场朝臣顿时都有了这个打算,陛下既然这么便宜卖,那他们自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这可是足以传家的的东西。 刘辩並没有在意群臣的想法,卖书是他掌握思想、文化的第一步,教育是他掌握思想、文化的第二步。 “另外,借著这些书籍,朝廷也要对教育进行调整。”刘辩环视群臣,肃声说道。 “太学如今已经荒废许久,学生不像学生,老师不像老师,甚至在太学里面居然出现了养牛放羊的现象,朕不能接受朝廷最高学府居然是这样的景象,朕要重建太学!”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既然要重建太学,那过去那些不合时宜的规章制度也就得全部废除,朝廷要重新拿出一份太学的规章制度出来,让太学能够培育出更加优秀的学生。” “之后太学学制调整为五年,学生由各州进行举荐,每州举荐一百人作为太学学子,京兆尹、河南尹单独作为州级单位独自举荐一百人,司隶其余五郡共同举荐一百人。宗室子弟不占据各州举荐名额,宗室子弟单独作为一个招生单位,每年由宗正署进行举荐,人数同样定为一百人。”朝廷现在还没有能力进行大规模招生考试,只能採用举荐制度,毕竟进入太学那就意味著脱產学习。 太学学生可都是成年劳动力,没有一定的家庭条件是真的没办法脱產学习。 “太学教职人员也会进行调整,学校教职人员都由博士出任————由郑玄博士出任太学校长,负责掌管太学教学事宜,级別为真两千石;由刘洪博士出任太学祭酒,负责太学人事事宜,级別为真两千石。”刘辩说出了太学最重要的两个人事安排。 群臣內心纷纷一惊,陛下这手笔未免也太大了一点,太学那么大点地方就放了两个真两千石,差一步就是九卿级別了啊! “臣遵旨。”郑玄与刘洪起身来到大殿中央,躬身行礼肃声应下。 这件事已经討论过数次,这次不过是在朝会上確定下来。 “太学已有学子过去学龄全部消除,重新纳入太学管理,重新开展学习活动。”刘辩也没有忘记太学已有学生,即便这些人已经在太学中学习多年,但是究竟学到多少东西也是一个问题,刘辩可不想让这些学生败坏太学名誉。 “臣遵旨。” “今年太学重建费用由少府进行支出,明年太学教学支出纳入国库,八月財政预算会议要决定太学明年预算费用。”要重建太学那就得拿钱,今年已经是来不及了,刘辩也就让少府出钱,明年肯定得让国库接过这个负担,少府不可能一直管下去。 “为了支持太学重建,也是为了支持太学学子的学习,所有学子全部获得天子补助,补助金额与比百石官吏俸禄相同,这笔钱粮由少府进行支出。”刘辩接著再度放出大招,只要你能进入太学学习,那就不用费心生活费用,他这个天子直接给生活费,学子只要好好学习就行。 一浪接一浪,群臣快被刘辩的大手笔惊掉下巴,天子这完全是在拿钱砸出一个前所未有的太学。 第325章 虎父犬子 第325章 虎父犬子 太学重建对於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件大事,尤其是对於那些掌握教育权的豪族大家。 他们能够在地方长盛不衰,他们掌握了教育权,他们的门生遍布乡野,自然能够在地方上获得更多的便利。知识太过珍贵,授予知识的人那就是再生父母,这样的师徒关係再怎么紧密也不为过。 所有人都清楚天子要做什么,所有人也都清楚重建太学的结果是什么! 已经故去的孝悼皇帝刘宏已经给所有人演示了一遍,天子必然是要將太学学子充入官场,他们很快便会出任地方刺史、郡守,他们便是天子伸向地方的爪牙。 所有人都理解天子的想法,天子想要打破地方上纵横交错的关係网络,天子想要让联姻结盟的豪强大族断开关係,天子想要重新將朝廷的触手伸到大汉上下。 大家也都表示理解,地方势力隱隱已经有了分裂的势態,天子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大汉。 但是! 他们不同意这种做法! 天子这是在损害他们的利益! 他们辛辛苦苦才积累下的势力、財富,天子就这样想当然的砸碎,他们怎么可能答应? 只是没有人敢冒头,天子或许达不成他的自的,可能会因为地方势力太过庞大而不得不放弃,但是天子弄死几个冒头的家族没有任何问题,所有人也都相信天子有这样的能力。 外界的风波还没有传递到太学,太学学子们首先遭了殃。 大家进入太学是为了什么? 就是为了混一个太学生的身份,顺便结交一些人脉,未来说不定就有用上这些人脉的时候,大家的生活也是有些懒散的,没有谁觉得能在太学学到什么东西。 再说了,名师出高徒,太学里面有几个名师?哪个名师愿意到太学教学? 天子要重建太学的消息让大家很激动,天子要重建太学的措施让大家很不喜欢。 谁家太学生要进行军事训练啊! 谁家太学会让大军大军进入啊! 当然了,大军也不是没有进入过太学,之前竇武谋反被镇压后,北军就曾进入太学搜捕跟隨竇武一同叛乱的逆贼,当时太学可就是党人的大本营。 而现在,太学再次迎来了北军的入驻。 太学生们並不是很適应这种生活,他们是太学生,未来不说出將入相,至少也是读书人,怎么能听从那些普通军士的命令? “全体都有!”军士嘹亮的声音让所有人都身子一抖,抬头挺胸看向前方,不敢有丝毫懈怠。 他们试图反抗过,但是这些军士都是军中的精锐,一群养尊处优的学生怎么可能是这些人的对手? “解散!”军士的声音在太学生耳中是那么的悦耳,今天的训练总算结束了。 “孙策过来一下。”负责训练这个班级的军士接到上级传令,隨后对著解散的团体喊道。 眾人有些同情的看向孙策,孙策是谁大家也都清楚,毕竟孙策已经在太学里面廝混了几年,过去大家可能只知道孙策是交州刺史的长子,是一个比较豪爽的人。直到几天前太学生的反抗,让大家知道了孙策的厉害,同时也让大家了解了军队下手有多狠。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书海量,??????????????????.??????任你挑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孙策最先不满军士的训练,也是被打的最狠的,单打独斗孙策还能应付一下,但是军士们拳拳有温度、脚脚有力度,直到现在孙策还能感受到军士们的关爱,身上的疼痛可做不了假。 “孙策见过关校尉。”孙策一板一眼的向著红脸校尉行礼。 “这就是孙文台之子?”关羽好似是在询问孙策,又好似是在询问旁边的將领。 前段时间军队改制,调动了不少校尉,关羽也从司马升任北军步兵校尉,此次太学学子训练也就由关羽掌管。 “正是。”旁边的司马立即回道。 “虎父犬子!”关羽一句评价让孙策脸色顿时涨红,当时是他大意了,再说了几名军士一起对付他一个人,多少有一点不讲道理,若是单对单,他绝对能將那几人全部挑落。 “我只是没有准备好,校尉若是允许,我再与那几人战一回,绝对是不一样的结果!”孙策还是没有忍气吞声,他也不是一个能够忍气吞声的人,年轻人总是心高气傲,尤其是在自己有能力、有背景的情况下! 孙策不想让別人看扁自己! “蠢不自知!”关羽看著依旧不服气的孙策平静说道。 他们这些人能够站到现在的高度,一方面是他们自己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陛下的提拔重用,他们天然就站在陛下一边,必须得跟陛下步调保持一致。 结果孙家的这个小子居然公然拆陛下的台,也就是北军足够给力,没有让太学这边出现什么乱子。 不然就是陛下刚刚宣布要对太学进行重建,投入了那么多的资源,掀起那么大的声浪,太学这边就直接给陛下甩上一巴掌,到时候丟的可是陛下的脸,太学重建进程必然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关羽並不关心太学重建情况,他只关心自己有没有完成陛下交代的任务,而孙策就是让此次任务出现风险的关键人物之一。 “关某与你父相识,小子之后也可以將关某的这些话语说与你父,看你父如何回应。”关羽与孙坚是认识的,关係还很不错,现在能提点孙策也是出於这个原因。 孙策陷入了沉默,他不明白关羽为什么要这样说? 难道是他真的不行? “他这几日训练的怎么样?”关羽直接看向负责训练孙策班级的军士。 “还算认真。”军士立即答道。 “加大对他的训练量,之后可以开开小灶。”关羽觉得这孩子还有救,毕竟还是没有经歷多少事情的年轻人,一时头脑犯蠢也是可以原谅的。 陛下也说了,得给年轻人机会,要允许年轻人犯错,不能因为一次小错误就直接毁了一个年轻人。 “唯。”军士应了下来。 “回去吧,过几日某会亲自察看你的训练情况。”关羽不想跟一个小孩子说太多,他这边能提点一下已经是看在孙坚的面子上,若是孙策一直蠢下去,关羽也不会再有提点,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唯。”孙策声音有些低沉,他这边还是没有想清楚,关校尉叫他过来应该是为了他好,但是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做错什么了。 “校尉,郑校长过来了。”关羽正要离开,旁边的卫士提醒道。 “哪?”关羽环视四周,顺著卫士指的方向看到了慢悠悠走过来的郑玄。 “郑校长。”关羽迎了过去,主动跟郑玄搭话。 自从七经注释丛书发布,郑玄的声望可以说水涨船高,一日强过一日,关羽也很尊敬这个其貌不扬的老头,这个老头是真的有本事啊! “关校尉。”郑玄回礼。 “我就是过来看看学生们的训练情况,不打扰关校尉吧?”郑玄笑著问道。 “郑校长言重了,只是今天的训练已经结束————”关羽隨即说道。 “不碍事,若是打扰了学生们的训练也是一个问题,我就是等这个时候才过来的。”郑玄对训练也没有什么意见,即便他不是很理解,这毕竟是陛下的命令。 与关羽说了几句话,郑玄也就接著溜达,身为太学校长,总得了解学校大大小小的地方。 “小伙子,都这会儿了还不去饭堂吃饭?”郑玄也准备返回,结果看到一小伙子还在地上坐著,也就直接询问道。 “校————校长?”孙策连忙起身行礼。 郑玄不认识孙策,但是孙策是认识郑玄的,前几天郑玄也出面安抚过太学学生。 “是你啊!”郑玄看了看孙策,过了几息恍然大悟。 他对孙策也有一点印象,毕竟闹事的学生中就有这个小伙子,当时被打的老惨了。 “你叫孙策对吧?”虽然年纪大了,郑玄的记性还算不错。 “对。”孙策点头应下。 “这么晚了还不去吃饭?明天可还得接著训练,饿著肚子那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可怎么打架?”郑玄打趣道。 被人以这种方式记住,孙策的脸顿时羞红一片,尷尬的不知道怎么回话。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放在心上,不要一直纠结。”郑玄隨后安慰了一句。 “不过以后做事前也得三思而后行,不能再发生这种事情。”郑玄也提醒了孙策一下,人总是有忍耐限度的,尤其是陛下对太学的期望又那么高,不可能容忍一个刺头一直搞破坏。 “多谢校长。”孙策有些尷尬的挠挠头。 “校长,学生有一事不明,不知道校长能不能给学生解惑?”孙策想了想,还是决定请教郑玄,他是真的想不明白。 “说吧。”郑玄並没有拒绝。 孙策连忙將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出来,自己想不明白那就找一个能想明白这件事的人,孙策並不是那种事情藏在心里不说不请教的人。 “交州刺史孙坚之子?”郑玄跟孙坚並不认识,但是他知道孙坚。 郑玄並没有在仕途上经歷太多,但是这件事他稍微动脑想一想也就明白了这里面的关窍,这件事並不是很复杂,只是孙策太年轻,所以才会想不明白。 但是郑玄並不想太学学生在这种事情上琢磨太多,太学就是学习的地方,他一直保持这种观念,陛下对他说的也是这种观念,太学不应该充斥著蝇营狗苟,学习才是太学学子应该考虑的事情。 郑玄过去也曾在太学学习过,那时的太学还不是现在这副样子,当时太学里面也有一些名师,只是隨著时间的发展,太学也变成了如今的这个样子。 “陛下对於太学很重视,而有许多人不想太学变得太好,你之前的做法就是在阻挠陛下的旨意,这样说你听明白了吗?”郑玄想了想,还是跟孙策说明了他的问题。 “阻挠陛下的旨意?”孙策有些呆滯,这件事有这么严重吗?这是他能担当起的罪过? “不用担心,事情已经过去了,只是以后要学会三思而后行,出了问题还有我这个老头子呢。”郑玄拍了拍孙策的肩膀,表示小伙子不要太顾虑。 “你要做的就是好好学习,太学里面是学习的地方,陛下派军队过来也是因为之前太学风气太过懒散,我这个老头子也有些看不过去,现在这么做也只是纠正太学风气。”郑玄隨后鼓励道,让孙策不要为此事发愁。 “多谢校长教诲。”孙策重重的点点头。 “回去吃饭吧,吃过饭好好休息,明天还得训练。”郑玄笑著说道。 “唯。”孙策应了下来。 等到孙策离开,郑玄看著孙策的背影摇摇头,这不是孙策的错误,现在的太学已经成了角力的地方,这批太学生里只是角力的牺牲品。 孙策只是脑子不太灵光,成了某些人的棋子,年轻人犯错误自然在所难免。 郑玄很清楚太学如今就是漩涡,但是他还是答应刘辩来到太学这片地方担任校长,一方面是他得帮刘辩压阵,陛下待他不薄,郑玄也懂得知恩图报;另一方面郑玄也希望太学就是一个学习的地方,学生只要好好学习就好,他得將有些人的谋划挡回去,不能让太学生成为其他人的棋子。 未来太学生的前途怎么样郑玄並不关心,那也不是他一个太学校长就能决定的事情,他只是希望这些学子在太学的时候是纯粹的,能够不被外界风向引导,能够专心学习。 “只是陛下的教育方式也有些太过————激进!”郑玄脑海里回想起刘辩的那些教学纲领,內心也是有些咋舌,不知道有多少学生能通过考核。 太学学制是五年学制,但是要在四年內学习七经加九章算术並通过考核,陛下甚至对此都不是很满意,还想著给学生再加几门课,这是四年时间就能学完的? 郑玄不知道这个答案,过去学生是想学学不了,今后可就是老师將里面的知识硬塞进去。学生要是不用功,有两年没有通过考核,那就只有退学一条道路。 “难啊!”郑玄都不知道这里面的学生究竟有多少能通过考核。 第326章 副校长 第326章 副校长 “陛下,臣以为应该给五十岁以上的士子一个机会。”嘉德殿里,刘洪向刘辩匯报太学事宜,並且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过去太学学生主要有三类,一类是六百石俸秩以上官员,皆可遣子受业;一类是郡国所举高材明经者,亦有国家所试明经下第者;还有一类是郡国学明经五十以上、七十以下的耆儒,经地方选送可入太学。 虽有以上规定,但执行也较为灵活,有的是地方单独派遣学习,有的是受名儒推荐入学者,亦有由在校学生介绍入学者,学生入学並不难,只是大多不能成为朝廷名录上的太学生。 太学並不限制有人旁听,教学方式也比较轻鬆,但是只有太学名录上的学生可以享受国家津贴。过去太学生也曾拿过补贴,但是后来隨著朝廷税收出现问题,加上太学生不断参与政治,这些补贴也就慢慢取消,刘辩只是增大了补贴金额,减少了补贴人数。 “过去太学学制是八年,才要求通晓两经,现在学制是五年,现在定下来的课程就是八门课,学习这八门课的时间只有四年,你觉得五十岁以上的人能適应这个学习强度吗?”刘辩摇摇头,对著刘洪说道。 他不可能让纸张慢慢发挥作用,也不可能让学生慢慢成长,填鸭式教学可能不是最好的学习办法,但绝对是最不差的学习办法,可以快速將知识灌进学生的脑子里。 而这种学习方式对於学生来说,一方面得有足够的智力,另一方面也得有不错的身体素质,五十岁的老头基本坚持不住这种学习强度,而且刘辩对太学也要求开启高强度考核,没必要让五十岁以上的老头浪费时间、浪费国家资源。 进入太学的名额也是一种珍贵的资源,刘辩不想让这种资源白白浪费。 “可能有的人已经为此努力了一辈子,陛下这样断绝他们的希望未免太不近人情。”刘洪认真说道。 “他们可以旁听,朝廷没有断绝他们的学习的希望,但是不能让五十岁的人出现在太学学生名录上,朝廷没有多少资源可以浪费。”刘辩並不在意刘洪的话语,现在只是教育改革的第一步,太学未来也不是唯一一所学校,他这边之后肯定还要开办其他学校,但是绝对不能让五十岁的老头也占据太学名额。 “划分班级的事情定下来了吗?”刘辩对於第一批太学生是真的关注,重建太学的每一步他都很关注,得让刘洪与郑玄匯报。 “定下来了,四十人的小班级,三个班级共同上课,现在的学生划分成了五十三个班级,明年预计划分四十个班级————”刘洪匯报起学校的情况。 修订经典的事情完结,朝廷也用不到那么多硕儒、博士,刘辩也就让这些人全部去太学教学,同时也得有人充当班主任的角色。过去太学的教学模式还是比较原始,老师去一个教室授课,学生慕名而来听取老师的讲学,学生自然有大把的时间去干別的事情。 刘辩直接让学生白天的时间全部被占满,从早到晚都得去上课,老老实实学习就是学生唯一要考虑的事情,其他事情都不用学生考虑。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超顺畅,1?1??????.???隨时读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同时也得给配备足够的老师,並且还要进行各种考核,不仅是学生进行考核、排名,老师也得进行各种考核,学生的成绩也是老师的考核指標之一。 刘辩甚至给太学配备了食堂与宿舍,全面介入学生的日常生活,为的就是营造一个专业的学习氛围。 “校服与教学书籍都已经准备好,过段时间就会送过去,之后等开学的时候朕也会亲自去太学一趟。”校服是刘辩白送给学生的福利,书籍並不是刘辩白送给学生的福利,一年三四千万的支出对於刘辩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书籍是直接送到太学图书馆,学生可以免费借阅,之后刘辩也会將皇宫里的一部分书籍送到太学供学生借阅,扩充学生的见识。 “多谢陛下。”刘洪也知道这场匯报已经结束,刘辩还有其他的工作要处理。 刘洪对刘辩这一套很眼熟,就是將军队的管理模式放到了学校里面,无论是不要五十岁以上的老头,还是每年发放的补助、学校的管理模式,方方面面都跟军队很像。 甚至就连衣服都要统一,刘洪若是连这都看不出来,那他也就不可能干到郡守职位。 “臣告退。”刘洪起身行礼。 “去吧。”刘辩也起身將刘洪送出殿外。 在嘉德殿周围转了转,活动了一下身体,刘辩也回到席位上继续处理公务。 “臣太常刘弘拜见陛下。”过了一会儿,刘弘、贾詡、杨彪在侍者的引导下来到嘉德殿匯报工作。 “免礼。”刘辩笑著示意三人坐下说话。 “谢陛下。”三人说罢,来到席位上坐下,由刘弘为首开始匯报清查公田的进度。 “这些数据都是真实的吧?”刘辩將之前提交的奏疏举起来看向三人,奏疏已经匯报了现在的进度,他叫三人过来只是为了询问里面的一些信息。 “这些数据已经经过核查,暂时还未发现问题。”贾詡也给了一个肯定的答案。 他不可能匯报一份假数据上来,即便没有一块地一块地的看过去,只是整合下面匯报的数据,不能完全保证里面不存在问题,但是贾詡还是相信自己手下的那些人,他们肯定能確保核查后数据的准確性。 若是手下连这点能力都没有,那贾詡也就可以直接辞官,刘辩给了他那么大的权力,可不是让他去被下属哄骗的。 “嗯。”刘辩点点头,继续听取三人的匯报。 “京兆尹、河南尹和河內郡三部已经接近全面完成清查公田的工作,弘农郡与右扶风今年年末也能完成,河东郡和左冯翊预计明年年中完成清查公田的工作。”刘弘最后对今天的匯报做了一个总结,告诉刘辩所有工作都按照计划进行,绝对不会出现到期未完成的情况。 虽然是同时开展,但是由於地方长官的能力差別、地方势力的阻挠程度,也会让进度出现不同的分別,更別说河东郡与左冯翊今年年初还被逮捕了一大批人,这自然会影响这件事的进度。 “嗯,预期完成就可以,不必追求速度,能够保证最后的成绩就好。”刘辩並没有给三人施加压力,速度不是他追求的方向,说三年完成就给三年时间,到期没完成他才会找三人的麻烦。 “过些天学生的军事训练也就到期结束,到时候朕会过去太学参加开学典礼,这件事太常卿也得多看看,太学的確是由祭酒和校长进行管理,但是太常也得时常过去看看,看看哪些地方还需要改正,让祭酒和校长负责整改。”刘辩对著刘弘说道。 太学本来就是由太常负责,包括那些博士也是一样。刘辩也没有分割太常的这种权力,只是將太学这个职能部门从太常署中分割出去,太常对太学还是可以插手的。 “臣遵旨。”刘弘应了下来,刘宏兴建鸿都门学后,太学便基本被废弃,刘辩登基以后也没有去过太学,现在可是陛下第一次驾临太学,自然得好好准备,不能出现什么差错。 “陛下,臣有一个请求。”杨彪突然拱手说道。 “杨卿说说吧。”刘辩不知道杨彪葫芦里有什么打算,心里也带了些许谨慎。 只要杨彪的要求不是很过分,他这边都可以儘量满足。 “臣自知才学不足,无法在政事上有所建树,如今陛下重建太学,臣也想著为陛下出一份力,司隶地方侵占公田清查结束,臣想辞去身上的官职,去太学当一名老师,还请陛下允准。”杨彪起身行礼说道。 杨彪也清楚自己即便在朝堂上继续干下去,也不会成为三公,他甚至怀疑陛下是不是打算让自己连九卿都没得做,他已经熄灭了在仕途上有所建树的想法,继续在朝堂里待下去也觉得彆扭。 但是他也知道陛下对他还有警惕,担心他闹出什么么蛾子,他还得在陛下眼皮子底下待著,这样才能让陛下放心。现在太学重建,杨彪也不想继续浪费自己的时间,去太学教书起码也能让自己有事可做,也能將自己的才学传播开来。 “辞官的事情不用考虑,既然杨卿有这样的想法,朕自然也不能让杨卿失望。这样吧,朝廷之后也会给太学校长配备两名副手,两名副校长级別暂定为两千石。杨卿既然有这样的想法,那之后朝廷也就下达詔令,让杨卿调任为太学副校长。”隨著局势的稳定,刘辩对杨彪的忌惮也稳步下降,但是也不可能让杨彪离开自己的眼皮子底下,既然杨彪要去太学,那他也不会亏待杨彪,还是得给杨彪一个副校长的职位。 至於为什么要设立两名副校长? 郑玄这个年纪也就干个三五年,如果只设立一名副校长,等郑玄退了那杨彪就能上位太学校长,毕竟资歷、名望摆在那里,刘辩到时候也不好拒绝。但是刘辩又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位置交给杨彪,只能是设置两名副校长进行平衡。 等郑玄退了,就让另一名副校长上位,杨彪再进一步成为太学第一任常务副校长。等下一任校长退了,杨彪也就到了退休年龄,到时候直接让杨彪回家养老。 刘辩不知道杨彪究竟活了多长时间,不过可以肯定在曹魏篡汉这个时间点杨彪还活著。 杨彪能活不要紧,到时候朝廷政策摆在那里,六十岁还没有到真两千石这个级別那就得致仕,朝廷不能让一堆七老八十的老头子占据高位,得给年轻人腾出空间。 只要杨彪致仕,那这一切都结束了,杨彪和杨氏再也不会是朝廷的威胁。再过几年他就可以著手进行拆分杨氏的工作,杨氏子孙若是聪明一点,那就自己主动拆分。 若是还想抱著弘农杨氏这个招牌不撒手,那他也得施展霹虏手段。 “多谢陛下。”杨彪躬身拜道。 “不过朕也不会让杨卿直接上任副校长,朕知道杨卿家中家学渊源,但是朝廷如今要推广的学说与杨氏家学也有差异。之后杨卿还是得学习朝廷官学,不能再抱著家里的旧学说不放。”刘辩也给杨彪提了要求,你去教书育人可以,但是得教朝廷指定的內容,不能让你的家学掺杂其中。 “臣遵旨。”杨彪沉默几息,还是答应下来。 放弃家传学说,也就意味著杨氏再也无法像过去那样积累门生,杨氏得以安身立命的支柱在他手里也就彻底断绝。 杨彪也不想答应这样的条件,但是没办法,他没有反抗的能力,那些印刷出来的书籍他也看了,一套书的成本不过两万多钱,加上朝廷的有力推广,新出的官学会如洪水一般將各家私学全部衝散,大家的抵抗不过是多坚持几年的事情。 学而优则仕,这是这个时代学习的最终目的,不学习朝廷官学就无法入仕,会让很多人放弃学习各家手中的私学,他们杨氏依赖的根本也不过就是他们掌握了过去的朝廷官学,学习他们杨氏的学说可以入仕。 但是现在,朝廷的官学变更了,那些古文经学可能一时半会儿还不会有什么大变化,毕竟过去他们就是乡野之学,暂时也不会受到朝廷更新学说的影响。但是杨氏这种掌握今文经学学说的家族可就难了,朝廷官学变更,他们赖以维生的支柱也就倒了一半。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与刘辩彻底撕破脸,凭藉过去的积累与刘辩斗一斗,但是杨彪没有这样的胆量,朝廷虽说依旧弊病丛生,但是镇压天下的大军摆在那里,朝廷再乱也乱不到哪里去,陛下必然不会因此妥协。 陛下不妥协,那杨氏可就会迎来终章,杨彪选择让杨氏继续苟下去。 毕竟大汉皇帝的寿命摆在那里,他们杨氏也代代长寿,他万一能活过陛下呢? “弘农杨氏歷代忠君体国,杨卿对朝廷也是多有功劳,朕自然不能忽视杨卿的请求,太学是朝廷重点关注的地方,有杨卿在里面看著,朕也能放心一点。”刘辩也给了杨彪一点甜枣,反正好话又不要钱,他可以给杨彪说上一堆好话。 “陛下,太学副手设为两千石是不是太高了一点?”旁边的刘弘拱手问道。 他这个太常不过中两千石,手底下出现一个真两千石的太学校长也就算了,太学副校长也设置为两千石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现在唯一接近这个副手级別的就是尚书台的官吏,千石尚书令,六百石的尚书僕射,其他官职可都没有仅仅低一级的副手,这样对长官的威信是不是会有所影响? “不高,副校长是辅佐校长的工作,若是级別太低也无法起到这样的作用,太学也是朕调整官制的一个试验田,之后这些措施也都会出现在朝廷官职上。”刘辩也表示之后还会对其他官职进行调整,现在只不过是收集信息。 刘弘不说话了,调整官制这样的事情他不好插嘴,他都快致仕了,没必要给自己找麻烦。 第327章 亲自抚养 第327章 亲自抚养 刘弘等人告辞离开,刘辩將剩余的奏疏处理完毕,也就朝著寢宫走去。 “陛下。”蔡琰行礼。 “畅儿怎么样?”刘辩拉起蔡淡,朝著婴儿床走去。 “畅儿挺乖的。”蔡琰笑著回道。 姑娘眨巴著眼睛看著突然出现的大人,嘴中也说起了一系列含糊不清的叠音词,快一岁的小姑娘已经能说些简单的词语。 没过一会儿,姑娘又哭了起来,刘辩一脸淡定的將姑娘交给蔡淡,他还没有学会哄孩子的技能,將孩子逗哭就交给別人去哄。 蔡琰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刘辩,陛下怎么就喜欢逗哭畅儿呢? “小孩子不经逗————”刘辩依旧维持著笑容,尷尬的情绪根本不存在,他已经习以为常了。 蔡谈开始哄孩子,刘辩直接来到榻上坐了下来,翻看著案上的书籍,这都是蔡琰最近看过的。宫里其实也挺无聊的,四个女人也没有宫斗的机会,更別说现在还有两个人送去了北宫,不看书根本没事可做。 刘辩对自己的女人也挺放鬆,只要不干出出格的事情,干什么都无所谓,只要能打发时间就行。 “琴谱?”刘辩抬头看了一眼蔡淡,怎么突然看起这个了? “你还会弹琴?”刘辩有些惊讶的问道。 “臣妾隨父亲学习过几年,来到宫里后也没有再练习过。”蔡琰抽空回了一句。 “若是想要练琴的话,之后让人送几张好琴过来。”刘辩对琴谱没什么兴趣,將琴谱放回原位又去看別的书籍。 “这些琴谱你也可以重新编写一下。”刘辩再次將琴谱拿了起来,对著蔡谈说道。 “啊?臣妾恐怕没有那个能力。”蔡淡有些惊讶,有些心动的同时又有些胆怯,她的能力还没强到那种编写琴谱的程度吧。 刘辩重新翻看起琴谱,现在的琴谱都是那种文字形式,根据字体大小確定音高,的確很直观但是编写琴谱时又很麻烦,毕竟得一个字一个字的写。 等蔡琰將孩子哄好,刘畅也就被交给乳娘照顾,蔡淡也就直接来到刘辩身边坐下。 “磨下墨。”刘辩看了蔡淡一眼,怎么就直接坐下了呢? 他还打算教一下蔡淡怎么重新编写琴谱,结果一点学习的想法都没有,他这边怎么教嘛。 “这样。”沾了点墨,刘辩在纸上画了几道横线,隨后將1到7写了出来。 他的確不懂乐谱,这是他仅有的一些乐理知识,但是不要紧,反正是给蔡淡打发时间的东西,他这边能提供一点创意就好。 “这七个数字应该认识吧?”刘辩扭头看向蔡琰。 “听说是番僧那边的数字,被用到了算学里面。”蔡淡也看过新编的九章算术。 “以后这些就是音调的代號,从1到7就是不断提高的音调,將这些数字填到几条横线里就是新的乐谱,当然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想法,你还得慢慢完善。”刘辩也没有再说下去,再说下去那他就得专门学习一段时间,显然他是没有这个时间的。 “倒是比之前更加直观。”蔡淡想了想,对这个想法也表示赞同,就是每个数字代表的音高怎么確定? “那我就不知道了,你之后也可以召集乐师討论一下。”刘辩將笔放了回去,他这边只能提供初步创意。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蔡琰有些惊讶,她独自召集乐师? 音乐在这个时代也是一种比较普遍的放鬆方式,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贵族,遇到高兴的事情都会载歌载舞。这个时候当官也得会跳舞,无论是私下聚会还是朝廷举办的高规格宴会,都会有跳舞的程序。 若是不答应有人邀请一起跳舞的请求,会被对方认为看不起自己,两人很有可能就会结仇。而朝廷宴会上也会有献舞的程序,这个时候不跳那就是藐视纪律,是会被治罪的。 当然了,女性跳舞又是另外一回事,只有舞女才会给人跳舞,毕竟舞蹈这种活动要么跟祭祀有关,要么跟性有关,让女人给旁人跳舞也有一种轻浮的意味。 宫里的確也养乐师,但是蔡淡还没有召集乐师给自己奏乐的能力,只有在宫里举行宴会的时候才能听音乐。 “怕是不好,到时候恐怕会有人对此有风评。”蔡淡不想给自己和女儿招惹麻烦,出宫是不可能出宫的,她肯定得在宫里生活一辈子,她只想安静的过自己的生活。 “隨你。”刘辩並不在意,蔡淡怎么做是她的自由,他只是给蔡淡找一些打发时间的事情。 “有时间了我也想听听你弹琴。”刘辩將琴谱放到一旁,隨后笑著说道。 “陛下若是想听,臣妾隨时都可以。”蔡淡並没有拒绝。 “嗯。”刘辩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时间,今年由於又新增了许多事情,他这边也再度忙碌起来,尤其是他已经开始著手改革的相关事宜,事情总是格外的多。 “臣妾父亲年纪也大了,臣妾想著陛下能不能开恩,免去父亲的官职,也好让父亲颐养天年。”蔡琰想了想,主动提起此事。 现在妃嬪之中只有她父亲还有朝廷官职,如今经典修订完毕,父亲留在朝中也显得扎眼,那她也不能让陛下为难。 很聪明! 刘辩扭头看著蔡淡,她居然能主动提起这件事? “也好。”刘辩点了点头,蔡邕年纪也大了,修订经典已经暂时完结,让他继续留在朝中也没有作用,乾脆就让老头回家颐养天年。 修订经典的过程中蔡邕的確起到了很大的作用,身为这个时代最顶级的儒家大佬,蔡邕的加入也让新修订的经典更具权威,也能更容易推广。 蔡邕副主编的位置也不是因为他外戚的身份,刘辩也没有扶持外戚的想法,人家名字能出现在副主编的位置上纯粹是自身实力够强。 “过两日朕会下詔,让蔡博士入宫看看你,你入宫这么长时间,肯定也想家人了。”刘辩想了想,跟蔡琰说起探亲的事宜。 蔡淡能够主动提起此事,那他也得给蔡淡一些补偿,让老头入宫陪伴一段时间也可以。 “多谢陛下。”蔡淡愣了一下,脸上也多出了几抹笑容。 她也確实想蔡邕,自从入宫后,她还没有与父亲见过面,她自幼就跟蔡邕流离在外,与父亲的感情自然更深。 时间在聊天中慢慢流逝,天色也彻底黑了下来,刘辩又去看了看女儿,抱起蔡琰朝著床榻走去。 事毕,宫女上前打扫战场,一切完成以后,刘辩搂著蔡淡进入贤者时间,准备说说情话也就睡觉。 “再给我生个儿子。”刘辩突然说道。 蔡谈看了看刘辩,现在那两位还在北宫待著,若是她们先生下儿子,那皇后的位置自然是那两人中的一个,她若是再生下一个几子那就很危险。 她只想好好活下去,看著女儿长大成人,不想让自己进入那么危险的境地。 “不愿意?”刘辩看向蔡琰。 “臣妾自然是愿意的,只是臣妾恐怕没有那么大的福气。”蔡琰笑著说道。 灯光下蔡淡的表情很是恬淡,刘辩內心却突然多出几分烦闷。 他也有情感的需求! 他跟蔡淡已经有了一个女儿,为什么还能出现这样的事情?他难道不值得? “更衣吧。”刘辩坐起身,他不想在这里睡觉,却非殿那么大,他还是更习惯在却非殿入眠。 蔡琰顿了顿,坐起身若无其事的开始给刘辩更衣。 “你————”刘辩气的说不出话来,她连挽留一下的意思都没有,就这样让他离开? 是哑巴吗? 不说他天子的身份,他也是蔡淡的丈夫,难道连这点情分都没有? “滚开!”刘辩直接推开蔡淡,朝著外面走去。 “陛下————”周围侍者乱作一团,陛下怎么突然这般生气,侍寢的时候还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一方面得安抚陛下的情绪,另一方面他们也在打量蔡淡,这会儿不应该正是情意绵绵的时候,蔡美人怎么惹得陛下大怒致斯? 这还是所有人印象中陛下第一次控制不住情绪,所有人都不明白床榻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刘辩已经走出房间,伺候蔡淡的宫女赶紧上前打听情况,想办法让蔡淡去安抚刘辩的情绪。 “没事。”蔡淡收回视线,並不想跟宫女们解释。 刘辩披著单衣漫无目的的走在皇宫里,这个时候应该是睡觉的时候,可是他却毫无睡意,也不知道该去什么地方睡觉。 “去北宫,告诉母后朕要过去休息。”刘辩溜达了一会儿,也不想回却非殿休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去处就是他母后那里。 可能这会儿已经很晚,母后已经睡下了,但是谁让他是儿子呢! “辩儿要过来?”睡梦中的何皇后被叫醒以后也是有点生气,她也不想被人扰了清梦,但是谁让刘辩是她儿子呢,她也就开始更衣等待刘辩过来。 “陛下怎么突然要过来?”何皇后突然问道。 她儿子也不是不懂事的人,不会閒的没事打扰她的睡眠,现在这么晚过来肯定是有事。 “奴婢不知,陛下今天在蔡美人那里休息,离开蔡美人寢宫后,在宫里走了一会儿,就说要来太后这里休息。”报信的侍者小心答道。 大家都知道刘辩肯定是跟蔡淡吵架了,但是不能直说,在宫里有些话说出来那就是罪过,更何况还涉及到陛下,没有人敢编排! 何皇后笑了起来,她原本也是有些生气的,但是现在她突然开心起来。 虽然是她的儿子,但是她也想看看刘辩的笑话。 这还是刘辩第一次控制不住情绪,甚至可能在蔡谈那边受了点委屈,何皇后並没有心疼刘辩的想法,她儿子是天子! 她那个一向聪明稳重的儿子现在在一个女人身上吃了瘪,当妈的只有看乐子的想法,若是能现场看到她儿子那张臭脸就更好了。 “咳咳。”何皇后咳嗽一下,收起脸上的笑容,当作什么也不知道来到坐塌之前坐下等著刘辩的到来。 “母后。”刘辩进殿行礼,没等何皇后说话,就直接来到何皇后旁边坐下。 “辩儿怎么这么晚突然过来找母后了?可是却非殿那边不够凉快?”何皇后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略带疑惑地问道。 宫里避暑的方法很简单,就是用冬天储存下的冰块降温,何皇后和刘辩自然是足额供应,不可能不凉快。 “母后没问他们?”刘辩直接说道,他又没捂嘴,母后肯定会问报信的人。 “什么?”何皇后有些憋不住笑意。 “母后別装了,想笑就笑。”刘辩气哼哼地看了一眼何皇后,眼睛都已经笑了起来,就差哈哈大笑了,还说自己不知道。 “哈哈哈。”何皇后笑了起来,看著刘辩那张委屈巴巴的小脸笑得很是开怀。 “母后若是笑够了,就可以去歇息,儿臣想在这里睡一会儿,明天还有朝政要处理。”等了一会儿,刘辩已经放弃表情管理,他母后看笑话,他也只能忍著了。 “好。”何皇后止住笑声,起身朝著后殿走去。 “明天让蔡美人来北宫待一段时间吧,母后也想她了。”走了几步,何皇后站住说道。 “不用,她在南宫那边已经有了寢宫,就不打扰母后了,若是母后想念,也可以在问安的时候多留她一会儿。”刘辩已经躺在榻上,闭著眼睛说道。 “也好。”何皇后笑著离开。 年轻人吵吵闹闹並不是什么大事,她和刘宏也经常吵架,只是她没有想到蔡琰居然现在就敢跟刘辩吵架。 她敢跟刘宏吵架是因为她是皇后,刘宏不可能因为吵架这种小事就废后,吵完之后也就生两天气,过两天她就能去刘宏寢宫,没有人能拦住她,能见面就能缓和关係。 但是蔡淡只是美人,刘辩若是真生气了,蔡淡可没有反抗的能力。甚至刘辩都不需要多做什么,只需要將蔡淡从侍寢名单上踢出去,她就再也没有办法见到刘辩。 “陛下已经走了?”洗漱过后的何皇后走到塌前坐下,隨口问道。 “陛下去两位美人那里转了一圈就去南宫了。”大长秋上前答道。 “哦。”何皇后点了点头。 “今天上午都有什么事情?”何皇后看了看需要自己处理的奏疏,隨口问道。 “没有什么大事,可需要准备车驾?”大长秋明白何皇后是有事要离开。 “不用,等下去南宫那边看看。”何皇后想去蔡淡那里转悠一圈,蔡淡过来问安的时候也不是每次都带刘畅,何皇后也有点想念刘畅。 大长秋得了旨意,也就安排人去南宫那边通知。 “臣媳拜见母后。”蔡琰行礼。 “免礼。”何皇后淡淡的说了一句,隨后朝著刘畅的婴儿床走去。 何皇后没有掺和刘辩的感情,也没有给蔡淡支招,只是逗弄了会刘畅,这可是目前她唯一的孙女,比起蔡淡她更看重刘畅。 蔡淡怎么样跟她也没有关係,刘辩若是真的生气,大不了她將刘畅接过去亲自抚养,她孙女能够平安长大就行。 “宫里也有些冷清,我也有些想念畅儿,就暂且接去我那边住上一段时间。 “何皇后突然说道。 蔡淡脸色白了白,畅儿也要被接走?那她还剩什么? “母后————”蔡淡想要哀求何皇后,这是她的女儿,她不想就这么母女分离。 “就这么决定了,等过段时间再送过来由你抚养。”何皇后不容置疑的说道,这宫里没有人能够忤逆她的意见。 “臣媳遵命。”蔡琰身体晃了晃,脸色有些苍白的说道。 何皇后转身看了一眼蔡淡,並没有再说什么,直接让人抱起刘畅就朝著殿外走去,乳娘也跟在何皇后身边人走了出去。 蔡琰眼神中带著些许绝望,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下来,她只想安安稳稳的在宫里活下去,怎么这么困难? 第328章 坦坦荡荡 第328章 坦坦荡荡 “陛下,畅公主被太后带去了北宫。”等前来匯报工作的朝臣离开,內侍上前稟报导。 刘辩確实基本不管皇宫里的事情,但是不意味著刘辩对皇宫里面的事情一无所知,尤其是涉及到公主行踪的时候,內侍肯定得稟报,不能等刘辩发现自己女几不见得时候才去稟报。 “我知道了。”刘辩沉默了一会儿,对著內侍说道。 “朕今天去太后那边享用晚膳,快到宫禁的时候派人去北宫那边通知一下。 “刘辩接著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至於什么时候去北宫稟报,那就是他们自己把握。 “通知下去,今天若是蔡美人过来,不用阻拦,直接让她过来见朕。”刘辩扭头又对著另外一名侍从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 “陛下,执金吾他们已经到了。”殿外走进一名侍从,对著刘辩稟报导。 “带他们过来吧。”刘辩拿起案上的玉杯,喝了几口温水,舒缓了一下精神,这才对著侍从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 皇甫嵩他们过来是为了尚书台的事情,从二月底確定皇甫嵩等人轮换为三公,那个时候便確定下尚书台改制的事情,如今已经是六月底,四个月的时间已经確定了尚书台改制的许多章程。 台、部、司、曹便是尚书台四级架构,尚书令是尚书台主官,职级调整为中两千石,职责是负责尚书台日常运行,副手是尚书僕射; 尚书是尚书台各部主官,职级调整为真两千石,职责是掌管各部日常工作,副手是尚书丞; 尚书郎中是为尚书部辖各司主官,职级为千石,职责是掌管各司日常事务,副手是尚书侍郎; 尚书主事是司辖各曹主官,职级为六百石,职责是掌管各曹日常事务,副手是都事;尚书郎职级为二百石,是尚书台办事的书佐与文吏。 所有副手分左右,左掌文书、奏报事,右掌印綬及纸笔墨、诸財用、库藏事。 过去尚书台分设七部,现在也调整为下辖十部三局,分別是:计部(原三公部,掌管岁尽考课诸州郡事务)、吏部(原选部,掌管选举、祠祀、考功事务)、工部(原民部,掌管缮修、功作、盐池、园苑、交通事务)、法部(原两千石部、原太尉府决曹,掌管辞讼、法令事务)、內政部(原南主客部,掌护驾、国家安全事务)、客政部(原北主客部,掌管外国夷狄事务及宾客接待事务)、眾安部(原中都官部、原太尉府贼曹、原太尉府户曹,掌管水火、缉捕盗贼、户籍事务)、农政部(原太尉府户曹、原大司农稻田使者,掌农桑、田地事)、財政部(原太尉府金曹、原大司农太仓令,掌货幣与盐铁、財政收支事)、水利部(原司空都水曹、都水官、水衡都尉,掌江河湖泊、渔猎、水利、 漕运事)。 另外还有赋税局(掌全国赋税收缴事务)、国资局(掌国有资產管理事务)、国库局(掌全国国库管理事务)。 该有的职务部门其实都已经早有设置,现在这么调整只是將原本分散在其他府衙的职权全部集中到尚书台,当然了,这只是第一次改制,之后还会进行调整,让尚书台彻底成为大汉的行政中心。 改制后的尚书台除三局外编制1952人,所有人都是官身,所有书佐、文吏全部由尚书郎担任,这也是刘辩推进官吏一体的第一步,想要当官就得从二百石的吏员做起。 “这封奏报朕已经看过了,基本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就是召集公卿討论这封奏报里的內容。” “现在主要就是尚书郎的选拔问题,所有的尚书郎必须得经过考试选拔,选拔人员范围究竟怎么划分,这关乎到朝廷局势的稳定,你们有没有什么想法?”刘辩看向三人。 “陛下的意思是?”皇甫嵩拱手问道,他很清楚刘辩既然说出这句话,那就说明刘辩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一方面是地方举荐,地方举荐的孝廉、茂才让他们一直担任郎官也略显浪费,之后各地方举荐孝廉报到以后,经过一定程度的体能与学习训练,之后全部进行考试,成绩排名前列者加入尚书台;另一方面也就是太学生,或者说学生,朝廷之后也会增加学校、扩大招生规模,这些学生也可以报考尚书台————之后尚书台的人员编制就是额定,每年空余出来多少编制便放出去多少编制进行报考。”刘辩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他不会让太学学子直接出任高官,但是之后要保证尚书郎的主要来源就是这些学子。 皇甫嵩等人对视一眼,明白了陛下为什么要在太学那边投入那么多资源,陛下没有像先帝那样直接让学子出任高官,这一点陛下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 每年举荐的孝廉才多少人?充其量二三百人,可是太学学子一年就是两千人左右,更別说之后还要增收学子,人数的差距就已经註定太学学子將成为尚书郎的主流。 “陛下,这考试范围与方式如何確定?”张延拱手问道。 “考试范围无非就是经义、法令、吏事、算学这几类,所有人统一试卷、进行集中考试,考试时间可以另行確定————”刘辩显然已经有了完整的考虑。 “另外,初试通过以后再增加一道复试,主要考察人员品格、谈吐、论政。 复试通过后,正式进入尚书台进行工作,实行为期两年的试用期,试用期內不得有任何提拔。”刘辩又补充了一句。 复试制度与试用制度都已经出现,孝顺皇帝时期,大臣左雄提出的“阳嘉新制”確立了分科考试制度,同时极大增加了操作上的確定性与规则性,使大家都能遵照一个相对明確的规则进行竞爭,这也为后世科举制诞生奠定了基础。 孝廉、茂才本来就要进行考试,现在刘辩只不过重新制定考试范围,过去各家家学完全没用,要想通过朝廷的考试,那就得学习朝廷的官学。 “这样倒是可以。”刘虞轻轻点头,显然这已经是一个成熟完备的招募机制。 “另外,之后三公府也要进行改革,三公府的人员招募也要进行考试,基本与尚书台考试方式保持一致,不得私下徵召人员。”刘辩再度对著未来的三公说道。 刘辩已经在卢植这一届三公里堵上了私自招募人员的空缺,现在皇甫嵩这一届三公即將上位,那他也要继续对三公府加以限制。 他可以扩大三公的权力,与三公一同分享最高权力,但是三公的权力也得受到限制。 “臣等遵旨。”皇甫嵩三人也没有多少意见,反正三公权力的扩大是实打实的,他们也没必要为了这种小事跟陛下爭论? 等到中午时分,刘辩留下三人一同享用午膳。 “之后尚书台是不是也要准备食堂?”刘辩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尚书台人员编制这么多,是应该准备食堂,这样也能减轻尚书郎们的负担。 刘辩想了想,也將自己的想法跟三人说了一下,以后可以在各部门开办食堂,不光是尚书台、三公府与九卿署都可以开办食堂。 “陛下,朝廷的负担恐怕也会加重。”刘虞想了一下,食堂办起来倒是可以,但是朝廷就得拿真金白银出来,这两年財政支出本就超模,现在又增加销,多少有点为难財政。 “这倒也是。”刘辩点了点头。 “直接让所有官吏自己拿粮食,到时候食堂的人员编制掛在宫里面。”刘辩想了想,又给出了一个办法,朝廷不出粮食,就是增加厨师的编制,对宫里並不是什么负担。 “能吃上热乎的饭食对大家也是一个好事。”刘辩笑著说道。 刘辩都这样说了,皇甫嵩三人还能有什么意见,只要不增加朝廷开支就行。 与三人一同用过午膳,等三人离开,刘辩休息了一会儿也就重新开始工作,一早上都在召见臣子,还有奏疏没有批阅完毕呢。 “陛下,宫禁时间到了。”侍从上前提醒道。 “这几封奏疏批阅完毕再过去。”刘辩看著大殿门口,语气不在意的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 將所有的奏疏都批阅完成,刘辩放下笔活动一下身体,也就直接离开嘉德殿o 练剑、洗漱、换洗衣服,刘辩这才踏上復道朝著北宫走去。 “读了那么多书一点用都没有,真不知道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看了一眼蔡琰的寢宫,刘辩气的不知道怎么说蔡淡,索性蒙头朝著北宫走去。 刘辩就不信蔡淡看过的书里没有讲过这些东西,只要她稍微聪明一点,就能明白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找刘辩。只要蔡淡过来,都不用蔡淡认错,就说她想要女儿回来,刘辩也肯定不会拒绝。 但是足足等了一天都没有等到蔡淡的身影,刘辩感觉自己在蔡淡眼里完全不值得信任,仿佛对她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刘辩想到这里呼吸都粗了几分。 蠢货! 十足的蠢货! 可以进博物馆的蠢货! 来到崇德殿下復道的地方,刘辩停下脚步平息了一下心情,脸上浮现出一抹笑容,朝著阴彤和冯懿的寢宫走去,他不能將坏脾气带给阴彤和冯懿二人,那个蠢货作出来的问题不能让冯懿、阴彤承担。 “陛下。”阴彤行礼,她的肚子已经开始显怀,孕吐反应已经基本消失,现在脸上也多了一丝肉態。 “起来吧。”刘辩笑著扶起阴彤。 今天並不是他留宿的时间,只是过来拜见母后的同时看望一下二女,即便二女不能侍寢,他这边也还是按照正常的顺序在四个女人处休息,其他时间还是在自己寢宫那边休息。 在冯懿处同样坐了一会儿,刘辩起身准备前往何皇后寢宫。 “陛下今夜可要在臣妾处休息?”冯懿见刘辩要去何皇后处,连忙问道。 “不用,后天过来你这边休息。”刘辩笑了笑,让冯懿不用送他,也就直接离开。 “母后。”刘辩行礼,何皇后显然已经等了好一会儿,这会儿正在逗弄孙女。 “起来吧。”何皇后瞥了一眼刘辩,隨后再次看向刘畅,嘴里轻声说道。 “儿臣刚去淑慎、如煒那里坐了坐,这才来迟了,让母后久等了。”刘辩来到女儿旁边笑著说道,对女儿出现在何皇后寢宫没有一丝疑虑。 “嗯,陛下也得多去她们那里看看,她们现在怀著孕,陛下若是不闻不问也不像话。”何皇后站直身体,对著刘辩说道。 “母后教训的是。”刘辩笑著回道。 “那边没吃饭吧?我已经让人准备了,就等著陛下来了。”何皇后走向坐塌。 “没有,就等著与母后共进晚膳。”刘辩跟了过去。 “她过去哭诉了?”何皇后懒得跟刘辩演下去,她今天早上才將孩子抱过来,刘辩下午就来她这边共进晚膳,显然是为了孩子过来的。 她对此很是不满,女人一哭刘辩就屁顛屁顛跑过来,完全不在乎她这个母后的想法。 “什么?”刘辩脸上露出一抹惊愕,似乎不知道他母后在说什么。 “哼,装!”何皇后瞥了一眼,冷哼道。 “母后说的是蔡美人?儿臣今天並没有见过她,母后若是不信,自可派人过去查证。”刘辩这句话说的问心无愧、坦坦荡荡,他的確给了蔡淡见面的机会,但是確实没有见到人,他完全没有在演戏。 “呵。”何皇后显然並不相信。 “儿臣说的是真的,毕竟等下还要抱畅儿回去,母后自可以现在就召蔡美人身边人过来询问,儿臣今日有没有见过她。”刘辩也不装了,直接说自己要带刘畅离开。 “母后这边能委屈自己的孙女?”何皇后显然並不想让刘畅离开。 “只是儿臣想念畅儿。”刘辩笑著说道,完全不提蔡淡。 “母后就不想念自己的孙女吗?母后多久才能见孙女一次?宫里冷冷清清的,畅儿放在母后这里,既能缓解这宫里的冷清,也能帮陛下带一带孩子,省的陛下费心。”何皇后显然就是要將刘畅留在身边。 “是儿臣的罪过,之后儿臣定会多来母后这边。”刘辩寸步不让,这孩子他今天必须得带走! “母后总算知道蔡美人的厉害了,居然让陛下能够与我离心。”何皇后长嘆一口气,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畅儿是儿臣的女儿,是儿臣想要与畅儿多亲近,儿臣有点懒,不想多跑那么多路!”刘辩依旧不提蔡淡,只说是他要带走刘畅。 现在提一句蔡淡,那刘辩就可以准备给蔡淡收尸了。 “哼,是真是假还说不定呢!”何皇后显然还在怀疑是蔡淡去跟刘辩哭诉,尚膳局的內侍这个时候也將饭食端了上来。 “畅儿是儿臣的女儿!”刘辩再次重申。 他不由得有些庆幸蔡淡白天没有去找过他,不然他还真不好说这句话,现在他问心无愧、坦坦荡荡,孩子他是肯定能抱走的。 “用膳吧。”何皇后有些不高兴的说道,她儿子这是坚持要把孙女带走。 她自然不可能真的去派人查询,刘辩已经说了这句话,那就一定是事实,若是她真派人过去查询,那才是真正的母子离心。 第329章 文明其精神 野蛮其体魄 第329章 文明其精神 野蛮其体魄 刘辩要抱走自己的女儿,谁也没有办法阻拦,在何皇后不舍的目光中,刘辩抱著孩子上了復道。 这个时候刘辩也不敢將孩子逗哭,之前將女儿逗哭还能直接交给蔡淡去哄,现在他身边可没有蔡淡,这个时候要是將孩子逗哭,刘辩可就真的麻爪了。 “小东西真招人稀罕。”刘辩看了看怀里的女儿,忍不住用鼻尖蹭了蹭女儿娇嫩的脸颊。 “以后要是你母妃再跟父皇闹彆扭,你可不许跟父皇求情,让她一个人哭去。”虽然刘畅什么都不懂,但是刘辩还是叮嘱起自己的乖女儿,想起蔡琰他就气的牙痒痒。 “妈妈————”刘畅不安分的动了起来,想要抓刘辩的脸,嘴里咿咿呀呀的喊著妈妈。 妈妈这个叠声词这是婴幼儿最容易发声的词语,无论什么种群的婴幼儿,刚开始都是一样的婴语。等孩子再长大一些,就会跟大人学习发声,到时候母亲的称呼也就会隨之而变化。 “是爹爹。”刘辩纠正起自己姑娘的称呼。 至於父皇这种词语对刚刚一岁的小孩来说有点太过困难,刘辩也没有指望自家女儿是超天才,能在两三岁的时候会说父皇就行,他这边对刘畅並没有太高的要求。 “妈妈————”刘畅依旧我行我素,刘辩也乐此不疲地与女儿对话。 所有人也都清楚畅公主很受陛下喜爱,身后的侍从与乳娘想笑又不敢笑,陛下怎么与小孩子爭论起来了? “陛下。”蔡淡寢宫的宫女心惊胆战的迎接刘辩的到来。 刘辩简单的回应一下,人家既然打了招呼,那他也不会当作看不见,这是他从入宫后就一直坚持的事情,他將这些人当成活生生的人,他们也都是大汉的子民,而不是什么器物。 “美人,陛下来了。”宫女急急忙忙的跑进寢宫,对著蔡淡说道。 蔡淡的状態並不是很好,嘴唇乾涩、脸色苍白,眼神有些呆滯,靠在床边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什么?”蔡琰微微撇头看向宫女。 “陛下抱著公主过来了,唉呀,美人赶紧打扮一下,不能这样面见陛下啊。”宫女赶忙解释道,又看了看蔡琰略显凌乱的头髮,语气略显焦急,甚至想要直接上手帮蔡淡收拾一下。 “畅儿————”蔡淡活了过来,直直的看向门的方向。 “美人,陛下马上过来,不能让陛下看到这样的美人啊。”宫女急了,直接上手。 “陛下。”蔡琰慌乱起身。 宫女也慌忙將手收了回去,內心儘是忐忑,自家美人以面容不整的样子面见天子,说不定就会引来陛下的厌恶。 刘辩看了一眼魂不守舍的蔡淡,隨后抱著女儿走了过去。 “蠢货!”看著蔡琰这副样子,刘辩忍不住骂道,委屈成这副样子也不知道过去找他,难道在她心里他就是这般无用? 就算蔡淡今天过去找他,他还是能將孩子抱回来,不过就是跟母后换一些说辞,他抱回自己的女儿,他母后还能不同意? 结果他等了一天,也没有等到蔡淡的人影,人家在这里神思不属、黯然自怜,完全没有想过跟自己的丈夫求助! 他若是晚两天將孩子抱回来,恐怕这个蠢女人能死在这里。 跟自己的丈夫求助是什么很丟人的事情吗? 他想不明白蔡淡的脑迴路,他甚至怀疑蔡淡的智力会不会遗传到他的宝贝女儿身上。 “陛下————”蔡淡不知所措的看著刘辩,又低头看向刘辩怀里的刘畅。 那是她的女儿! “母后那边不会再將畅儿抱走了,你之后去拜见母后的时候,也儘量將畅儿带过去跟母后多亲近。”刘辩將孩子交给乳娘,对著蔡淡平静嘱咐道。 他也不可能让他母后不见孙女,將孩子抱回来是给蔡淡抚养,但是他母后若是想见自己的孙女,他这个当儿子的也不能拒绝。 “多谢陛下。”蔡淡面带欣喜地向刘辩低头行礼,精气神也在不断回归。 刘辩看了一眼蔡淡,他敢肯定今早起床时候的蔡淡绝对不是这副样子,现在这副样子肯定是因为刘畅被带走,她绝对不会因为自己生气离开而难过、担心,她眼里、心里都没有自己。 想到这里刘辩心里就一阵发堵,全程都是他自己生闷气,当事人一点都不在乎! 转身直接离开,他没必要跟这个蠢货生气,不,他没必要跟自己生气! “不是朕让母后带走畅儿的,这件事朕也是等母后走了才知道。”走到门□,刘辩停下脚步对著空气说道。 可能在这个女人心中,女儿被带走就是天子安排的,就是他这个小心眼在报復,但是他从来没有过这个想法,不管蔡淡信不信,他都得解释一次。即便是为了女儿,他也得解释一次。 “陛下————”蔡淡听到了刘辩的解释,抬起头看向刘辩的背影,但是刘辩说完以后就直接离开,没有再回头看过一次。 “美人,陛下还没走远,现在追上去跟陛下认个错就不会有任何风浪,陛下心里是有美人的,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將公主抱回来。”旁边的宫女赶紧小声教蔡淡,他们也不知道昨天天子为什么大怒,但是现在很显然就是一个缓和矛盾的机会,若是就放任这个机会白白溜走,那以后再想缓和矛盾可就难了。 “不了吧————”蔡淡想起了昨晚的事情,缓缓摇头。 “美人————”旁边的宫女们顿时有些气急,不知道自家美人在犯什么浑。 就算先给陛下生了一个女儿,之前在四名妃嬪里最受宠爱,但是北宫那边还有两个美人怀著孕呢,人家还早入宫几年,等人家生完孩子,那自家美人还有希望吗? 但是她们又不能越俎代庖,只能在这里干看著,等待蔡淡做出选择。 “陛下不会在意这种小事的,陛下胸怀四海,怎会在意这种儿女情长?”蔡琰摇摇头说罢,从乳娘手里接过刘畅,眼神中带著抑制不住的欣喜。 她的女儿回来了! 刘辩並不知道后面发生的事情,他已经回到了却非殿,靠在榻上拿起一本书看著,旁边几个铜盆里放了冰块,宫女正在拿扇子將凉气吹过来,缓解暑季的燥热。 “之后派人去落实一下,七月初十让蔡邕入宫探亲,让他在宫里待三天时间吧。”刘辩说话的时候眼睛依旧在看著书。 既然答应下来的事情,那他就一定得办到,不能因为他生气就食言,不然那个蠢女人又该在背后蜡蛐天子说话不算话。 至於为什么要到七月初十才让蔡邕进宫? 蔡琰肯定得休养几天才能恢復过来,他总不能让蔡邕入宫的时候看见女儿过的不好,他可从来没有虐待过蔡淡,若是让蔡邕为此怀有疑问,那他得跟竇娥有的一拼。 “唯。”侍从应了下来,刘辩將书翻了一页。 时间缓缓而过,到了太学开学的日期,春季的时候太学已经开学,但是之前的太学刘辩並不承认那是太学,现在为期一个月的军训已经完成,太学也举行了一次开学典礼,算是太学重建的开始。 醒来后刘辩也没有著急去太学,现在那边肯定也才刚刚醒,还要准备一下现场,迎接天子与公卿百官的到来,洗漱过后,刘辩也就朝著嘉德殿走去。 “臣等拜见陛下。”卢植等人已经在嘉德殿等著,见刘辩从侧面走出,全部起身行礼迎接刘辩的到来。 刘洪与郑玄也是一个负责来嘉德殿引导天子前往太学,另一个在太学里面组织师生迎接天子与公卿。 “免礼。”刘辩回礼,隨后坐下。 这会儿也没有什么事情,刘辩也就与大臣们閒聊起来,今天的活动是去太学,自然聊的也是太学相关的话题。 “现在朝廷是將博士们派去太学教学,只是有的博士年纪也大了,精力恐怕也有些跟不上,这两年太学里面也得商议一下准备让一部分博士退休,之后递上来一个章程,让尚书台那边处理一下。”刘辩对著刘洪说道。 “陛下,这退休年龄该怎么確定?”刘洪直接问道。 “七十岁以上的得全部退休,朝廷也得考虑让老人颐养天年,六十岁以上的酌情退休,若是身体有什么病症,那就让人家安心养病。”刘辩想了想,也给出了一个答案。 “臣知道了。”刘洪应下来。 “陛下,太学学子如今略显稚嫩,之后还是要將太学学子的重心放在学习、 培养、歷练上————”卢植也直接说起了他关於太学的一些想法,他不希望太学变成十多年前的鸿都门学。 陛下拿出了那么多东西支持太学的发展,拿出了朝廷新修订的官学,拿出了雕版印刷的书籍,不能那么操之过急,徐徐图之就是最好的办法。 “朕晓得,也不能光我和太尉说,你们也得说一下嘛,都说说太学的事情,大家都是朝廷重臣,都得考虑一下太学应该培养出来什么样的人才,正好祭酒也在,等之后回去太学,也能根据诸位重臣的话语,调整一下太学对学生的培养目標与培养计划,太学还是要培养具有真才实干的学生,这也关係到大汉的未来。”刘辩笑著对群臣说道。 “不用起身,坐著说就行,反正也是閒聊,不用那么正式。”刘辩见有人想要起身说话,隨即摆摆手示意直接说。 群臣也知道刘辩不在意繁文縟节,也就直接坐著说起了自己的想法,话里话外的意思也都跟不能拔苗助长扯上关係,大家都被刘宏的鸿都门学搞怕了。 刘辩並没有就这些话题发表意见,五年之后才是太学生进入尚书台工作的时候,到时候才能见真章,他现在说的再好听,群臣也会將信將疑。毕竟所有人都知道他费这么大力气重建太学,就是抱著打碎地方盘根错节的势力去的,太学之后绝对会成为朝廷官吏的主要来源。 太学是一张明牌,无论是朝臣还是地方势力,大家都清楚这里面的意思。 “陛下,强行让太学学子经歷军事训练,学生里面对此也多有牴触,他们也不会上战场,军事训练完全就是画蛇添足。如今朝廷已经下令开始招募明年的学子,明年是不是也应该免去学生的军事训练环节,免去他们的一部分操劳,也能让学生儘快进入学习状態。”萧瑗拱手说道。 萧瑗说完,又有几名大臣也对此表示赞同,他们不认为军事训练有用处,学生只要能学习就好了,为什么要让他们经歷一段毫无用处又满是操劳的时间?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还是觉得有军事训练的经歷丟人?”刘辩看了看群臣,隨后平静问道。 “朝廷已经有大军,再让学生经歷军事训练完全就是浪费资源。”萧瑗再次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朕也没有指望过那些学子能上战场,真要让这些人上战场,估计有些人裤子都能嚇湿。朝廷大军放在那里,这些人也基本不会有上战场的机会。” “只是以后的太学可不再像之前那么散漫,他们得学著成为一个集体,而军事训练就是最快成为集体的办法,也是最快让他们適应太学学习的方法。另外学习不光是读书,还得有一副强健的体魄,你们也都看过太学的学习规划,以后太学就不再是外面那种学习强度,里面的学习强度会高到没有一副好身体就支撑不住的程度,现在进行军事训练也是让他们强健体魄。” “不光是这一届,以后太学每一届都会搞军事训练,甚至还会延长时间。太学也不只培养书呆子,也会开展一些健体课程,要文明其精神、野蛮其体魄、充盈其学识,这才是太学的培养目標,而不是一堆只会背经义的书呆子,连最基本的礼义廉耻都忘了,连什么是忠君爱国都忘了。”刘辩肃声说道,太学学子是他的宝贝疙瘩,那他自然会对这些人提出更高的要求。 > 第330章 太学演武 第330章 太学演武 “陛下,车驾已经准备好了。”聊了一段时间,侍从上前稟报导,现在大家就可以启程前往太学。 “嗯。”刘辩站了起来,朝著殿外走去,群臣跟在刘辩身后,脸上或多或少的带著些许思考。 太学並不偏远,就在洛阳城东南的开阳门外,这是光武中兴以后选定的太学地址,后来孝明皇帝帝刘庄还到太学行礼讲经,孝明皇帝也是歷史中所有皇帝中儒学水品最高的皇帝,达到了可以开宗立派的程度。 孝顺皇帝对太学进行了重修和扩建,费一年时间,用工徒十一万二千人,建成两百四十房,一千八百五十室,之后太学生人数也达到了三万余人。 孝悼皇帝登基不久,为了刊正经书文字,刻成有名的熹平石经,树立於太学门外,全国各地来观看和抄录经文者,络绎於途。刘辩登基以后,这些石经也就成了歷史文物。 “之后派人將这些石经撤走。”刘辩看了看门口林立的石碑,思考几息后对著旁边陪同的刘洪说道,虽然是他老爹的成绩,但是这里面的內容不是他想要的。 “陛下,这些经书都是先帝时期刻印,是不是得保留一部分?官学里面的內容也有一部分跟里面的內容相同,没必要全部撤走。”刘洪並不是很想让这些石碑全部搬走,即便已经开始雕版印刷,但是一千文的价格还是很昂贵,完全可以保留一部分石碑作为教学用具。 “也可以。”刘辩点了点头,同意了刘洪的想法。 “进去吧。”刘辩也没有在太学周边游览的想法,车队再次启动,朝著太学里面走去,官员们这个时候也將从车架上下来,步行朝著太学里面走去。 太学里面没有那么多空地容纳这么多车驾,只有刘辩与几名重臣的车驾才能进去停靠,其他车驾这个时候也都停在外面。 “我等拜见陛下。”当刘辩从车架上下来,所有人广场上所有人尽皆低头行礼。 “免礼。”刘辩肃声说道,声调也比平常高了许多,儘可能让更多人听到自己的声音。 刘辩也不是什么大嗓门,自然不可能让所有人都听到自己的声音,后面的人自然是依靠前排的动作来判断下一步应该做什么。 校服已经送了过来,所有学子身上穿著的都是青色衣服,由於时代的染色限制,青色与黄色也就是最容易获得的染色顏料,也是比较耐脏的一种顏色,也就成为大眾顏色。 校服衣服款式也是刘辩確定下来的,分成上衣跟裤子两部分,跟军服很是相似,类似於现在的短打,又比短打多上不少布料,穿在身上也还算精神。 看著学子的队伍,刘辩满意的点点头,一个月的训练还是有一点效果,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军队方针,精气神也挺不错。 “开始吧。”刘辩示意可以开始演武。 军训自然得有一个成果验收,演武也就是验收的最佳形式,军训效果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来。 “演武开始。”关羽得到命令,声震四方,学生们也按照预定的计划开始行动。 演武效果还挺不错,这些学生毕竟都是读书人,比正常的军士能理解的更快,即便是短短一个月的军训时间,他们也能做的有模有样。 途中当然也有一些小问题,可能是刘辩亲自到来让不少人有些紧张,动作也有一点变形,但是刘辩也没有太在意,他们又不是要前往战场,能做到这个程度就已经不错。 “不错,这些学生训练的都很好,这件事你做的不错。”刘辩扭头对著旁边的关羽说道。 “多谢陛下夸讚。”关羽抱拳说道。 “这些学生也都是极好的训练对象,从一张白纸到现在这种程度,肯定会產生许多有用的经验,你也得吸收训练这些学生的经验,要让这些经验能够在军队那边起作用。”刘辩指了指已经再次站定的学生队伍,对著关羽嘱咐道。 “你们也是一样,多跟关校尉沟通一下,学习一下这里面的经验。”刘辩接著对著跟来的將领们说道。 “臣等遵旨。”眾將应了下来。 大臣们看完演武倒也明白了刘辩为什么要这么做,最起码看起来好看,整整齐齐也符合审美,东一个西一个看一眼就不想再看。 “陛下,分数已经统计出来了。”侍从上前说道。 这场演武也算是一场考试,既然是考试那就得有分数与成绩,有成绩自然得有奖赏与惩罚。但是由於是学生,刘辩也就去掉了惩罚。 只奖赏不惩罚,激发人的好胜心,让人自己主动做事,比起鞭子抽是更好的办法。 “那就让获奖的班级出列,朕亲自给这些人授奖,也得让所有人都看看这些获奖的班级。”刘辩接过成绩单扫视一眼,隨后笑著说道。 五十三个班级,一共六个班级获奖,一等奖一个、二等奖两个,三等奖三个,也还算有一点含金量。 “唯。”刘洪应了下来,让人去通知给学生。 学生群体中出现了一阵骚动,大家都看著出列的班级,这些人能够得到天子的接见。 “一等奖由九五级十三班获得。”謁者开始通报获奖班级,班级里的所有人脸上都露出笑容,即便由於天气炎热,大家脸上也都多了一些汗水,但所有人都笑得兴高采烈。 “保持好队形,一个个过去。”老师们再一次叮嘱,不能让这些年轻人衝撞了陛下。 学生们心情忐忑的走上高台,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大汉皇帝,甚至可以在这么近的距离接触皇帝,他们內心的兴奋与紧张可想而知。 “班长叫什么名字。”出现在刘辩面前的是一个年轻人,也是十三班的班长,一个挺年轻的小伙子。 “孙策。”孙策咽了一口唾沫,恭敬答道。 “不错。”刘辩並没有什么惊讶的情绪,也没有说以后可不能打架,只是笑了笑,隨后拍了拍小伙子的肩膀,將旁边的一册孝经与成套的纸墨笔砚递了过去。 奖品自然就是书籍,刘辩也不想直接给金钱腐蚀这些小伙子的心智,这些人都是学生,没必要直接给金钱,书籍已经足够珍贵,也是这些人能够用到的东西。 “谢陛下。”孙策这个时候已经有些晕乎乎的。 班级四十人都收到了奖品,班级里所有人的奖品都是统一的,只不过就是发放奖品的人有所不同,刘辩只给班长发放奖品,其他学生是由其他朝廷大臣发放奖励。 孙策抱著奖品转过身,看著台下的所有学生,脸上不由自主地出现了明媚至极的笑容。 一等奖的获奖者离开高台,自然就是二等奖的班级,二等奖少了砚台,三等奖又少了墨,奖励环节全部结束,获奖的自然是兴高采烈,不论是获得的奖励,还是其他人羡慕的目光,都足够让他们高兴许久。 没有获奖的人只能羡慕的看著这一切,想著当时要是能够再努力一点就好了o 等到所有学生再次回归队列,刘辩也亲自宣读一封劝学詔,鼓励所有学生好好学习,不要辜负自己的时间,不要辜负朝廷的期望,之后这封詔书也会张贴在太学里,让学生们都能看到这封詔书。 开学典礼所有环节全部结束,刘辩也就让人將学生们带到教室,这是刘辩第一次来太学,肯定得在太学里逛一逛,看一看太学的环境,这个工作也就交给了刘洪和郑玄,为刘辩介绍太学的设施。 太学很大,现在看起来也很空旷,不过由於是五年学制,每年就有1600人入学,之后太学的学生也会达到一万人,到时候这些空著的教室也就会启用。 “学校不仅要负责学生的学习,也得考虑他们的身体健康与卫生情况,之后也可以修建一些浴室,可以直接供应热水————”刘辩也去学校的宿舍区转悠了一圈,对著刘洪和郑玄说道。 由於目前学生还不算多,所有学生统一安排四人间,刘辩已经儘可能给学生提供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 “陛下,之后每年都得招募新生,现在的宿舍区恐怕不够,朝廷是不是给拨款筹建新的宿舍区。”刘洪开始跟刘辩要钱。 虽然朝廷財政也还有点困难,但是他身为太学负责人,自然得向朝廷要钱。 “朝廷的財政情况你也了解,现在恐怕拿不出钱建造新的宿舍区,等之后朝廷有了盈余,到时候再说这件事吧。”刘辩也打了个哈哈,他目前不想在洛阳城建上投入太多资源,他得准备重建长安,到时候直接將太学搬过去。 至於现在的太学学校也不废弃,直接上马一个新的学校,刘辩已经想好了学校的名字,直接就用鸿都大学,这是刘宏为数不多的政绩,他得帮刘宏保留下来。 “今年的財政情况就快確定下来,到时候再確定太学的预算,若是你们能爭取到更多的预算,自然也可以直接自行组织修建。”刘辩知道刘洪肯定还有別的说辞,直接用预算会议堵上了刘洪的嘴。 现在已经七月,马上就到八月的財政预算会议,到时候你们自己去爭取预算,百官同意那他也没有意见。 只不过今年百官能够同意才有鬼,今年国库就得接收西园军的供养,百官肯定会想办法压缩预算,让朝廷的盈余能够坚持更长时间。 刘洪与郑玄对视一眼,隨后应了下来,现在太学还是太常署的下级部门,他们的预算得算在太常署里面,到时候还得跟太常刘弘討论一下。 “现在的教学计划不用怎么变化,但是你们也得思考之后得增加课程,比如说像法律的学习,比如说会计的学习,不能只培养会经义的学生,要让学生多学习点知识,得提高他们的竞爭力。”刘辩隨后又说起了学习的事情。 “陛下,现在已经四个时辰的学习时间,恐怕挪不出学习时间,而且学校也没有这方面的老师。”郑玄要跟刘辩讲清楚这里面的问题,学生的课程已经安排的太多,不可能再增加课程。 郑玄是校长,负责教学方面的事情,这种问题自然是郑玄回答。 “夏天天亮得时间长,那就在夏天增加一个时辰的学习时间,老师不够那就招,从廷尉、司隶校尉那里去找人来教学,这又不是什么难以解决的问题。”刘辩毫不在意地说道。 太学的教学时间是从春季持续到秋冬之际,冬天太学是不开门的,毕竟这个时代的取暖手段摆在那里,而且冬天肯定会关闭门窗,室內也就是黑咕隆咚的一片,照明也是一个问题,所以在冬天太学就会关闭。 “臣遵旨。”郑玄有些无奈地应了下来,这跟他当初学习时候的学习强度也差不了多少,他很清楚不是所有人都能適应这种学习强度。 “另外学生的体魄也很重要,健体课程千万不能落下,学校也可以组织学生在清晨跑步,不用跑太长太快,就是活动一下身体,跑个四五里也就足够————”刘辩顺手將跑操也给安排下去。 “治安也要跟上,不能让外面的一些歪风邪气走进太学,朕不希望看到太学生在妓院里廝混,也不希望那些游侠进入太学。”刘辩看了看周边的情况,隨后叮嘱道。 妓院肯定是要取缔的,现在还没有到那个时候,天下那么大,朝廷的行政力量还没有强到那种程度,现在刘辩一声令下要消除妓院,地方只会呵呵一笑,隨后该干嘛干嘛。 即便卖春这个行业也不是刘辩能够阻绝的,这种行业可能会持续到人类灭亡,但是妓院这种组织肯定要消灭。等朝廷行政力量恢復一点,刘辩也就准备著手进行对社会的改造。 “臣遵旨。”刘洪应了下来,这是他的工作范围。 时间差不多,刘辩也去学生食堂里用了午膳,和军队里的伙食差不多,刘辩觉得这样已经足够。 “之后你们也得多来食堂看看,看看学生吃的好不好,这都是朝廷的拨款,不能让学生钱还吃不好。”刘辩再次嘱咐道。 吃过午膳,刘辩也就带著群臣离开了太学,关羽也带著手下的將士离开太学,彻底结束为期一月的军事训练。 “太傅上车吧,我有些话想跟太傅聊一聊。”上车前,刘辩对著卢植说道。 “臣遵旨。”卢植应了下来,刘辩也扶著老头上了自己的车驾。 车队缓缓启动,朝著皇宫返回,太学的学生也正式迎来崭新的学习生涯,这种生活可能会成为他们一生之中最大的欢喜,也可能会成为一生之中最不堪回首的一段时间。 > 第331章 九十三亿 第331章 九十三亿 嘉德殿侧殿里,气氛有些焦灼,这是刘辩组织的財政预算会议第一次会议,参与这场会议的大臣並不多,只有三公九卿、执金吾、司隶校尉、尚书令一共十五个人,这也是朝廷如今大部分决策的来源。 今天这场会议的议题只有一个,確定今年財政预算总额,之后才会召开会议確定各部门的预算。 上一財年的总支出还没有彻底统计出来,但是大家也知道去年肯定会有赤字,赤字数额倒不大,应该在一亿到两亿之间,大家对这个数字也挺满意,这说明去年確定的预算没有任何问题,朝廷控制住了財政开销。 但是今年不一样,今年西园军就会彻底纳入国库供养范围,即便过去是刘辩內帑掏钱,大家也清楚西园军一年要多少钱,去年这个数字是二十一亿六千二百九十八万钱。 也就是说所有开支原地不动,今年的財政预算也是九十八亿,这个数字显然超出了朝廷税赋的承受范围,大家也在考虑如何消减一部分財政开支,比如说最简单的裁军。 裁掉两万人,维持六万人规模的西园军,就能减去近六亿的军费支出,朝廷再从其他地方减去两亿的支出,这样就能將预算控制在九十亿钱,財政亏空大约就是十亿钱,国库里的储备还能坚持五年。 刘辩登基到现在不过四年时间,大汉局势已经逐渐转好,大家也都相信五年以后朝廷肯定能將赋税提升到九十亿乃至一百亿的程度,到时候再扩军也是可以的。 而刘辩的態度也很简单,西园军一个人都不可能少,西园军里面的士卒可以轮换,但是军队编制绝对不可能削减,至於这钱怎么来他不管,他的军队一分钱的预算都不能少。 刘辩也知道削减军队不会有什么大事,过去朝廷不一直这么过来的,即便削减两万军队编制还能剩下六万人,依旧是天下无敌的实力。 但是路径依赖让刘辩不会改变过去的政策,维持八万中央常备军並没有出现任何问题,那就不能改变如今的情况,万一削减军队导致出现问题,到时候谁能承担这个责任? 尤其是八万军队並不完全集中在洛阳,西园里驻扎的军队只有四万三千余人,他这个时候不可能削减军队,八万人已经是他的底线,一个兵都不可能少。 “陛下是不是可以再负担一点西园军的开销?”卢植將目光盯上了刘辩的內帑,刘辩內帑里还是有钱的,至於多少钱大家並不清楚,但是总数不会超过十亿钱。 “朕没钱了,太尉,你不能老盯著朕的內帑,朝廷如今的税收肯定有问题,朝廷要考虑的是怎样提升税收,朕的內帑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刘辩哭笑不得的说道。 “朕也明说了,朕的內帑还剩下六亿五千万,但是太学学子的补贴、书籍的补贴都得从朕的內帑出,朕最多可以拿出三亿钱补贴西园军。”刘辩也直接明牌,他最多就出三亿钱,其他的一文钱都不要想。 “三亿就三亿,也能填补一部分的开支。”卢植顿时心满意足,这就相当於朝廷今年的赋税增加了三亿,这也是他最后能为朝廷做的事情,从陛下兜里掏出三亿钱,等九月份他就会退休致仕。 “得————”刘辩不知道该说什么。 “太常那边能削减开支吗?”卢植又將目光盯上了刘弘。 “今年太常署还得增加开支,陛下对太学的规划大家也都清楚,今年太常署还得继续增加预算,怎么可能削减下去?”刘弘直接顶了回去,別想从他这里找钱。 “经典修订不是已经结束了嘛,太常署也没有必要再留那么多人,能授予博士的就授予博士,能派去太学教书的就送去太学,剩下的那就让他们返回原籍,朝廷不能再供养那么多人。若是那些人有意见,你就让他们来太尉府找我。”卢植並没有放弃,他现在也不怕得罪人,反正九月份他就致仕。 刘弘脸色一僵,虽然还没有正式的通知,但是大家也隱隱清楚卢植要致仕的情况,到时候去找他又有什么用,人家已经是一个普通老头,决定不了朝廷要策。 “可是太学那边又增加了不少开支!”刘弘再度反驳道。 “太学那边朝廷之前也有拨款,现在太学学子拿的补贴也是陛下內帑支出,现在去教书的那些人也都是之前修订书籍的那批人,太常署这边肯定能够削减开支。”卢植並不买帐,他这边肯定要將总预算压下去。 “太尉说要削减多少?”刘弘没办法,只能询问一下要削减多少预算。 “三千万钱!”卢植一开口就是一个大家不敢想的数字。 “这不可能!太尉,太常署底下有多少部门你也清楚,三千万钱减下去,明年就得有一个部门的人不能领俸禄,太尉觉得哪个部门能彻底裁撤?”刘弘当即表示绝不可能,要削减这么多钱,直接就得裁撤一个部门。 “今年年初陛下下詔,朝廷所有部门全部採用纸张办公,大家也都知道採买纸张跟採买竹简的差价,这部分钱总不可能就不明不白地消失。”卢植说完这句话扫视所有人,办公用品支出减少,这部分钱也得重新拿出来算帐,不可能给下面的人直接当成年俸发了。 “明年纸张价格还会下降,用纸成本会持续降低。”刘辩补充了一句,造纸已经在荆州、益州、豫州大规模铺开,降低造纸成本这项研究还在继续,將水力引进造纸这件事已经有了眉目,减少的人工成本自然能降低造纸成本。 “大家今年考虑预算的时候,也得將用纸成本算进去,办公用品支出在所有部门都是一样的,这部分钱得拿出来考虑。”刘辩也將这件事挑明,虽然都是为朝廷做事,但是各部门负责人也得为自己的部门考虑,要是年俸能多发一千钱,下属肯定会对部门长官更具好感,但是刘辩不想这笔钱当成年俸发了。 “臣等遵旨。”所有人应了下来。 “继续。”刘辩表示卢植继续跟这些大臣削减预算,他这边不会再开口。 “太常署那边削减两千万钱,可以做到吧?”卢植再度看向刘弘,主动將要削减的开支降了一千万。 “太常署这边没有问题。”刘弘没办法,卢植今天第一个就拿太常署开刀,他这边肯定躲不过去,只能认下来。 “光禄勛这边能削减多少?”卢植看向刘虞。 “郎官这边没办法削减开支,只有办公用品可以减少支出。”刘虞也直接说道。 “郎官该清退的也清退一下,一直考核不通过的没必要继续留下来。”卢植对郎官系统也有不满,地方举孝廉不光是互相勾结,还他妈滥竽充数,有些废物那是真的废物。 刘虞不想干这么得罪人的活,有的人也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混上几年也就直接辞官,但是他这边若是主动清退,那这些人肯定会记恨於他。 即便不是他清退郎官,但是只要认下这个操作,那就是在给下一任光禄勛挖坑,抬头不见低头见,刘虞不想干这种事情。 “郎官系统也確实得增加考核,三年不通过就直接退回去,没必要让他们继续留下来。”刘焉咳嗽了一声,將自己的意见表达出来。 “这种事情肯定得朝会商议。”刘虞还是不粘锅。 “现在就是朝会,有什么问题直接说,大家商议一下就把这件事定下来。” 卢植直接说道,不给刘虞耍滑头的空间。 卢植这句话还真没说错,这十五个人真的能决定大汉所有的政策,当然也得考虑刘辩的意愿,刘辩拥有对所有事物的一票否决权。 若是刘辩想让一件事成功那很困难,但是刘辩想要一件事不成功那就很简单,他不同意的事情朝廷肯定办不了,就像裁军这件事,朝臣也说了不止一次,但是一直没有成功。 刘虞看了刘辩一眼,刘辩靠在案上扶著头,对下面的事情不闻不问,这就已经表明了刘辩的態度。 “那应该裁撤多少人?”刘虞也知道大家肯定能通过裁撤郎官这件事,直接开始询问要裁撤多少人。 “裁撤四分之一吧。”皇甫嵩突然开口。 “这————”刘虞有些傻眼,这一下子裁四分之一是不是有一点太过了。 皇甫嵩不是普通的执金吾,大家也清楚皇甫嵩在这个位置上就是过渡一下,皇甫嵩马上就要接任太尉,在场十五人对这个事情也是清楚的,裁撤郎官这件事到时候皇甫嵩肯定会参与其中。 “之后那些考核通过的郎官也都去太学进修几个月。”刘辩再次补充道,尚书台改制这件事也快开始,人员缺口还是挺大的,郎官肯定是补充人员缺口的一个重要来源,得提高一下这些人的基本素质。 “臣遵旨。”刘虞应了下来。 刘虞担任光禄勛的时候肯定完成不了裁撤郎官这件事,现在刘虞是作为光禄勛確定下来裁撤事宜,这件事也会交给下一任光禄勛负责。 “光禄勛今年削减开支一千五百万。”刘虞想了想,对著卢植说出了自己的答案,他怕若是卢植提出这个数字,恐怕就得翻倍。 “大鸿臚那边呢?”卢植將目光看向大鸿臚张延,显然已经同意了刘虞的方案。 “鸿臚署没有削减的地方啊。”张延有些无奈,大鸿臚管的就是夷狄事务、 诸侯王事务。 “郡邸那边不能削减开支?”卢植直接说道,郡邸也就是各地驻京办。 “鸿臚署削减两千万钱。”张延没话说了,也直接应下了两千万的数额。 “今年朝廷审计的主要范围增加各郡郡邸,正好也能弥补一下朝廷的亏空,这件事交由贾卿、廷尉卿、御史中丞三人一同负责。”刘辩突然开口。 郡邸这种地方属於迎来送往的地方,贪污腐败现象也是屡见不鲜,朝廷如今没钱,那就得从这些地方开刀。 “臣遵旨。”贾詡应了下来。 卢植一个个问过去,在去年朝廷预算的基础上砍下了两亿钱,加上刘辩的那三亿钱,一会几的功夫就给朝廷缩减了五亿开支。 “那今年的预算总额就定在九十三亿?”见没有人开口,刘辩也就直接询问道。 “陛下,该对地方进行整顿了。”卢植拱手说道,他已经没有时间再去整顿地方行政体系,只能是將这个任务交给下一任太尉,但是他得跟刘辩说明这件事。 “等明年年底再开始审计关东地方的计簿。”刘辩也明白卢植的意思,他也是有规划的,清查吏治与审计计薄同时进行,这几年已经让这些人舒服了许久,现在局势已经稳定下来,那他就得开始好好审查一下行政体系。 “既然如此,那今年的预算总额就定到九十三亿,之后再召开会议確定各部门的年度预算。”刘辩也没有对这个数字再做修改,朝廷今年的税收还没有出炉,继续增加预算对於国库確实是一个沉重的负担。 “回头你们就確定一下自己部门的预算,八月初九吧,八月初九开始確定明年的预算方案。”刘辩想了想,將下一次財政会议的时间確定下来,到时候可就不像今天这场会议这么和谐。 现在各部门削减的预算都不算数,那是在去年的预算基础上削减的,今年的预算到底是多少还两说。 “臣等遵旨。”所有人起身应了下来。 “执金吾留一下,其他人现在就可以回去了。”刘辩表示自己有话要单独跟皇甫嵩说,其他人就可以回署衙办公了。 眾人起身行礼告退,留下皇甫嵩一人与刘辩相处,皇甫嵩本来就坐在刘辩左手边第一个席位,刘辩也就没有让皇甫嵩换席位,两人喝了几口水缓解了一下刚才开会的疲劳。 “老將军担不担心?”刘辩笑著问道。 皇甫嵩一个凉州人即將接任太尉,上一个与皇甫嵩同样情况的人还是段颖,也是战功赫赫,但是在太尉这个位置上仅仅坚持了两个月。 “有陛下的支持,那就已经足够,臣能解决其他的事情。”皇甫嵩拱手说道。 他不知道自己跟段疑领兵谁强,但是他清楚自己肯定在仕途上做的比段颖好。 第一是因为刘辩比刘宏强,当时刘宏只有十六岁,还没有建立起天子的威严。那段时间正是宦官与士人爭斗的高峰期,段颖一个凉州人掺和进这种事情那就是自討苦吃。而刘辩已经证明了他的能力与威严,没有人敢像对待刘宏那样对待刘辩。 第二是因为他能得到更多来自天子的支持,段疑这个人在战场上比较灵活,在朝堂上也比较灵活,当时坚定靠拢刘宏就意味著与天下士人敌对,坚定靠拢士人又会引来天子的厌恶。段疑选择灵活中立,想要两头討好,结果就是双方都不满意,最后落得一个悲惨结局。 皇甫嵩就没有这个顾虑,他这边完全可以全面站在天子身边,天子就能给予他足够的支持,那朝廷上的一些反对声音也就算不得什么,皇甫嵩相信自己能解决这些风波。 “哈哈,老將军有这个准备就好。”刘辩笑著说道。 > 第332章 若是有二虎相爭 第332章 若是有二虎相爭 中秋节源自先民对天象的崇拜,由上古时代秋夕祭月演变而来,在发展中融合了天子夕月、秋社、赏月以及月宫的传说等多种风俗事项,起源於先秦,普及於汉代,有在中秋或立秋之日敬老、养老,赐以雄粗饼的活动。 八月中秋正是收穫季节,要举行祭祀土神的仪式,由於秋分的晚上不一定有月亮,有月亮也不一定圆,於是民间渐渐把秋分祭月放到中秋,但並没固定在八月十五日,所以並没有形成节日。 刘辩也还没有將中秋节確定下来,只是按照太常署的规划完成祭祀,这是他这个天子的职责。祭祀活动並不会起到物理上的作用,但是能安抚人心,刘辩若是断绝所有祭祀活动,那天下也会產生恐慌,尤其是发生灾祸的时候。 完成祭祀,刘辩也举行了一场宴会,团结一下人心,安抚一下朝臣们最近因为预算爭论而躁动的內心,虽然是分锅吃饭,但是也没有必要骂的太过难听。 接受了朝臣们的祝贺,告诉大家要吃好喝好,刘辩也就直接离开了宴会现场,將朝臣宴会交给三公负责。他这个天子在宴会现场也会让大家不是很自在,刘辩也没有强行去凑那个热闹。 今天也有一场家宴,今年的家宴又多了几个人,贾詡也出现在了家宴里。 今年开春的时候万年长公主与贾詡幼子贾璣订婚,万年长公主可是当今天子的亲妹妹,虽然还没有完婚,但是参加家宴也是没有一点问题,尤其是刘辩愿意让贾詡带著家人参加家宴。 汉代的长公主並不是说天子长女,天子的儿子在年幼时都是皇子,天子的女几年幼时都是公主。当他们成年以后,所有公主都是长公主,除太子以外的所有皇子都是诸侯王,长公主是与诸侯王对应的爵位。 天子是嫁妹妹,不是招赘婿,由於贾璣没有任何职位也没有爵位,为了让这场婚姻对等,刘辩也就削去贾詡二百封邑,给贾璣封了一个关內侯的爵位,最起码也算是有名有姓,也就算不上赘婿。 赏月结束,刘辩也就陪著两个孕妇离开,刘辩站在中间,一手牵著一个孕妇,一如前两年的情景,亦或是为了分开关係已经很僵硬的二女。 阴彤和冯懿也都清楚谁生下皇子谁就是皇后,两人原本的关係就不算融洽,更別说如今这样的情景,若是有机会捅上对方一刀,想必二人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必须得往对方心口上戳上几个透明窟窿。即便刘辩也与二人多次大被同眠过,但是不改变现在二人要弄死对方的决心。 刘辩也没有办法缓和两人的关係,他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两人分別居住在两座宫殿,拉开一段物理上的距离,防止血腥事件发生。 宴会的地点就在崇德殿旁边,走到路口的时候刘辩有些犯难,现在应该先送哪一个回去? 而二女也一直眼泪的盯著刘辩,刘辩要是敢说先送另一个回去,她们能立即哭给刘辩看。 “不是————”刘辩左右看看,突然有些后悔自己送两人回来的想法,刚才就应该让別人送,他自己把自己送到了一个难以抉择的选择上。 “你们就先回去吧,朕有些喝多了,想要休息。”这种情况显然不是刘辩能够解决的,刘辩选择都不送,他现在立马返回宴会现场。 “陛下————”先后两道呼唤的声音更是让刘辩头大,他做的什么孽! “都別闹,现在我给你们两个选择,第一个我让人送你们回去,第二个我们再走一段路,先去你那儿坐一会儿,我再和你去你那边坐一会儿。”刘辩先后对著阴彤、冯懿说道。 刘辩將自己的选择题交给了二女,他反正是绝对不会做这道选择题。 二女自然选择了第二个,刘辩这才鬆了一口气,继续牵著二女的手朝著她们的寢宫走去。 冯懿很不安分,刚刚坐下就要拉著刘辩跑路,阴彤自然不干,刘辩在中间看的有些头疼,他是真担心这二人当上皇后后会毫不犹豫地弄死另外一个。 “都不要闹了好不好,你们一同入宫这么长时间,你是姐姐你得多关心一下妹妹,你是妹妹你得多体谅一下姐姐。”刘辩想要二人成为他的翅膀,在中间儘量劝和。 二女並没有这个想法,即便是在刘辩面前,也直接吵了起来,能独美谁愿意跟对方分享? “都別吵了!”刘辩声音不大,但是也让二人全部闭嘴,一脸委屈的看著刘辩。 “你们也就欺负朕狠不下心!”刘辩看了看二女,內心也有一点生气,明明知道他狠不下心,现在还故意闹成这个样子。 他跟这两个女人的感情是最深的,若是换作旁人,他大可以置之不理,谁杀谁都可以,杀人者偿命便是,但是他不想让二女也闹成这个样子。 “一天天的都不让朕省心,还有那两个也是。”刘辩点了点二人的额头,很是不满的说道,二人自然清楚刘辩口中的那两个是谁。 他能將前朝的事情处理好已经耗费了全部的精力,实在不想让自己再去插手后宫的事情。他突然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多情了一点,居然不知道怎么处理后宫这点小事情。 “都安静坐一会儿,坐一会儿再去她那边,就像几年前那样,让朕能放鬆一会儿。”刘辩说完,也不理会二女的反应,直接靠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从冯懿寢宫出来,刘辩长长出了一口气,怔怔看著天上的月亮,如果都是男孩,那他应该立谁为后?如今的情况就是立了一个,另外一个绝对会死,他现在已经制止不住两人之间的仇恨,即便二女之间没有受到实际伤害,但是对於未来的恐惧让她们產生了刻骨铭心的仇恨。 皇后的权力放在那里,皇后真要是想杀人那就一定杀得了,他也只能事后再去惩罚。 亦或者出现第三位大汉神医? 第一位大汉神医出现在前汉时期,孝景皇帝病重,便告诉栗姬:“我百年以后,希望你能善待其他的妃子与她们的儿子。”但栗姬听完这话,反而更加暴怒起来,她非但不愿意照顾其他有宠的姬妾子女,甚至对景帝出言不逊,活生生治好了病重的孝景皇帝,之后废太子荣、立小猪为太子。 第二位大汉神医出现在孝和皇帝时期,孝和皇帝病重,阴皇后说:“我得意,不令邓氏復有遗类!”活生生治好了病重的孝和皇帝,之后废阴皇后,立邓绥为皇后。 刘辩也不知道该怎么选择,过去对待后宫的方式造成了如今的困境,现在已经无法挽回。他不想后宫有太多麻烦,但是麻烦也是接二连三的找上门。 “唉。”刘辩长嘆一口气,朝著宴会现场赶去。 宴会已经接近结束,刘辩返回以后也没有多少兴致继续饮酒作乐,跟何皇后说了一声,便离开了宴会现场,站在崇德殿前吹吹凉风。 贾詡也跟著过来,他很清楚刘辩这个时候情绪很低落,而变化就发生在在送两位美人回宫后,那无疑就是跟立皇后有关,那这个问题就不是贾詡可以解决的,贾詡是来告退的。 “若是有二虎相爭————”刘辩突然想听听贾詡的意见。 “臣什么也没听到,臣有点喝醉了,特意前来跟陛下告退。”贾詡打断了刘辩的话语,他不想掺和到立后的爭论中,这种事情太过危险,也不是朝廷需要解决的麻烦,他可以不顾自身安危去解决刘辩安排下来的事情,但是不想自己殞命於这种小麻烦中。 “你————”刘辩气呼呼地看著贾詡。 “陪我站著。”刘辩转过身去,不想跟贾詡说话。 “臣遵旨。”贾詡也不在意,走了几步站在刘辩身右后侧一步处。 “等司隶地方公田清查完毕,再给你补上二百户封邑。”过了一会儿,刘辩突然说道。 “臣————多谢陛下。”贾詡顿了顿,拱手说道。 “本来就是你应得的,回头让贾穆去粮食集团做事,贾访去造纸集团做事,也能领一份俸禄养家。”刘辩语气轻鬆的说道,他不会让贾詡子孙在朝堂立足,但是绝对不会亏待贾詡子孙,这样对他和贾詡的子孙都好。 “多谢陛下。”贾詡拜谢。 “你先回去休息吧,我还想站一会儿。明明知道我遇到了问题,还不帮我想办法。”刘辩抱怨了一句,他也就只能跟贾詡抱怨,无论是现在的麻烦,还是朝堂上的麻烦。 “陛下也早点休息。”贾詡行礼告退,这件事他插手进去那才是完蛋。 “你们去找一件衣服给陛下披上,现在风有点大,不要让陛下著凉了。”过了拐角,贾詡对著等候的侍从安排道。 “唯。”侍从恭敬应了下来,贾詡的话语他们也不敢懈怠,即便他们是刘辩的近臣,但是贾詡一句话就可以决定他们的前途。 “贾司隶让臣给陛下找一件衣服。”很快,侍从拿著一件衣服走了过来,对著刘辩稟报导。 “嗯。”刘辩接过衣服披在身上,他真的是有点冷,贾詡还是那么贴心。 “陛下,蔡美人求见。”过了片刻,侍从上前稟报导。 “让她回去吧。”刘辩不想看见那个女人,他现在已经够烦了,不想再因为那个女人生气。 “唯。”侍从应了下来。 “蔡美人,陛下说时间晚了,蔡美人还是早点回去休息。”侍从对著等候的蔡琰行礼说道。 “哦。”蔡淡应了一声,看了看拐角,不知所措的离开了。 刘辩的確將刘畅抱了回来,之后也经常去她的寢宫看望刘畅,但是之后从来没有在她寢宫里留宿过,蔡淡清楚如果没有刘畅,陛下不会再去她的寢宫一次。 蔡谈不知道怎么解决这种情况,刘辩並没有將她打进冷宫,但是这种情况好像与冷宫也没有什么不同,蔡琰有些不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美人————”蔡琰的侍女迎了上来,蔡淡这么快返回显然已经有了结果,蔡琰去求见也是她鼓动的结果,而结果也不出所料,陛下並不想见到蔡淡。 “回去吧,陛下没有见我。”蔡淡低声说道,这好像就是她想像里的皇宫,这两年的温情是那样的脆弱、那么的虚幻,现在才是这座吃人皇宫的真面目。 “有公主在,陛下还会经常来的,之后还有机会,美人千万不要灰心。”宫女安慰了蔡淡一句。 “她们快生了,之后畅儿就不是陛下唯一的孩子。”蔡淡看了看北面的那两座寢宫,她很清楚北宫这两位一旦生下孩子,她的情况会更加危险。 她已经不再是这宫里的唯一,刘畅也即將不再是宫里的唯一。 她只想在宫里安安稳稳的活下去,怎么就这般困难? 唯一庆幸的是她已经有了孩子,而且还是一个女孩,之后並不会招惹来太大的风波,只要她谨慎一点,应该不会与畅儿一同死於非命。 “这样也挺好的。”蔡琰在內心安慰自己,这样起码安稳,不用考虑流离失所,只要安安稳稳的將畅儿养大成人便好。 旁边的宫女暗自发愁,她们比蔡淡待在宫里的时间更久,甚至是跟在何皇后身边那么久,她们更清楚宫里到底是什么情况,宫里最不缺的就是捧高踩低。现在能维持这样的情况已经是刘辩经常过去的结果,等將来妃嬪越来越多,等陛下的孩子越来越多,陛下不再踏入寢宫一步,到时候才是真正的麻烦。 想到这里,宫女不由得有些哀怨的看向前面的蔡淡,这位姑奶奶到底作了什么妖,把一向温和的陛下气成那副模样。 “回吧。”刘辩也不想独自一人一直吹凉风,实在不行那就一个放南宫,一个放北宫。 有他母后在身边,无论是阴彤还是冯懿,都不敢太过放肆,另一个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殞命之危,之后再慢慢考虑解决这件事。 第333章 新老更替 第333章 新老更替 吵吵闹闹之中,朝廷今年的预算方案终还是定了下来,即便是分锅吃饭,但是大家也都是给朝廷做事,总得让朝廷下一財年正常运转。 卢植、萧瑗、刘焉也完成了他们为朝廷做的最后一件事情,利用自己三公的影响力將预算方案確定下来。若是他们不能將预算方案通过,皇甫嵩三人作为刚刚上任的三公,確定预算方案的时候確实是会引起一些风波。 尤其是一下子更换三位三公,必然会引起朝廷局势与天下舆论,更別说这么利索的確定下九十三亿的財政预算。 现在他们已经將预算方案確定下来,留给了皇甫嵩三人一年的时间去扩大自己的影响力,等明年再確定预算方案的时候,就看皇甫嵩三人对行政体系的影响力。 汉歷三百九十五年,正始四年八月二十六,朝会之上。 所有议程全部走完,但是朝会並没有结束的意思,刘辩看著三个风烛残年的老头,加上丁宫一共四位老头与他在继位的四年时间里將大汉的局势稳定了下来,四人对於大汉有不可磨灭的功绩。没有这四人的配合,他也不可能將局势推进到这种程度。 他其实也挺喜欢四名老头的,即便是萧瑗,可能造成了一些麻烦,但是萧瑗对於朝廷也是有极高的功绩。 “臣等有奏。”卢植、萧瑗、刘焉起身拱手说道。 “准奏。”刘辩顿了顿,肃声说道。 卢植、萧瑗、刘焉对视一眼,站在大殿中间,中间是太尉卢植,左边是司空萧瑗,右边是司徒刘焉,手持笏板恭敬行礼。 “臣等顿首再拜谨奏陛下:” “伏惟先帝弃天下五载,陛下御极亦五载矣。当践祚之初,天下汹汹,內忧外患交迫,兆庶引领,咸冀圣主出而拯溺。臣等衰朽,其时亦翘首跂踵,望陛下之有为也。”这几年或许有高层人事变动,但是大多数人都还是那些人,他们当然清楚刘宏驾崩、刘辩继位时大汉的局势是多么危险,差一步就將滑向坠落的深渊。 “陛下不以臣等昏耄,寄以股肱之任,推心委重,恩遇逾涯。朽质承恩,敢不惕厉?夙夜匪懈,惟惧陨越。赖陛下圣德如天,兼仗百僚戮力,臣等得效尺寸之劳,裨益庙堂,庶几涓埃。”卢植与刘焉的確是刘宏在世时就上任三公,但是当时已经是刘辩掌握朝纲,他们就是刘辩指定的三公。 “仰托洪庥,今者海內稍安,黎元渐苏,得復喘息。臣等犬马齿衰,形神俱敝,虽欲竭股肱之力,继紓朝廷之困,然力有不逮,诚有心而弗逮矣。所冀后来者能不坠圣望,不负群僚,黽勉王事,务求实济,俾苍生获安宅之乐。”他们三人做出了一些成绩,让大汉的局势稳定了下来,但是实在干不下去了。 “言念及此,不觉涕泗交颐。追忆畴昔,何期国步维艰至於斯极!”卢植说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他多么希望大汉能够好好的,大汉怎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满座衣冠皆皓首,当年豪杰泪痕多。 不少朝臣都抹起了眼泪,他们都是看著大汉一步步变成了如今的这番模样,他们內心岂能不难受? “陛下明鑑:今虽治象稍彰,然生民未臻寧晏,邦国犹困多艰。”卢植擦了擦眼泪,平復了一下心情,对著刘辩告诫道。 现在的確已经做出了一番成绩,但是还不够,朝廷不能满足於现在的成绩。 “伏愿陛下勿忘初服之心,克终厥德,率我大汉,绥此万方。臣等风烛残年,筋力已疲,难效驱策。泣血叩请,乞骸骨归田里。伏望圣慈矜允,俾三公新进,得展经纶,社稷幸甚!苍生幸甚!” 煌煌汉家千秋岁,天子长乐未央宫! 他们可能遇到了大汉最糟糕的一段时间,但是他们遇到了大汉四百年歷史上最好的一位帝皇。卢植相信刘辩能够做到,最艰难的时候已经挺了过来,以后还会遇到比现在还要艰难的局面吗? “臣等无任屏营待命之至,谨奉表以闻。”卢植三人躬身行礼,一个时代终会结束,属於他们的时代已经过去了。 “太尉、司徒、司空请起。”刘辩抹了抹眼泪,將內心的伤感尽数抹去,起身越过御阶来到大殿中央,亲自扶起三名老头。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你们的奏表朕听到了,朕不想答应你们的请求,希望你们能够继续辅佐朕” 。 “但是朕也知道这几年確实让你们异常劳累,你们的身体也確实再支撑不住朝廷的工作,尤其是太尉。” “古人会用三辞三让表达不舍,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如今大汉都快走到四百年,朕也就不再坚持那些繁文縟节。” “朕只想说,大汉不会忘记你们的功绩,歷史不会忘记你们的成就,你们在大汉的歷史上铸造了一座不朽的丰碑。不光是你们三人,朝廷百官、天下万民都是这座丰碑的一份子。” “你们的期望朕也都听到了,朕可能没有你们想像中那么好,但是绝对不会忘记!绝对不会辜负!”刘辩掷地有声地说道。 朝会还在继续,群臣內心的惊骇可谓是突破天际,儘管已经对三公致仕事情有了些许传闻,但是没想到却是三公一次性全部致仕,歷史上可从未出现过这样的事情。 侍者端著詔令出现,大声诵读天子对三公致仕后的安排,三公致仕以后朝廷还是会接著供养,刘辩不会亏待自己人,该给的待遇全部给齐,让老头们能够安心度过致仕后的生活。 群臣看著眼前的场景,眼前顿时一黑。 这符合周礼吗? “臣等拜谢陛下。”三人再次行礼,隨后解下印綬放在盘子里,正式结束了他们的仕途。 “三公是为百官之首,朝廷事务繁多,还需三公辅佐朕处理朝政。”刘辩环视群臣肃声说道,他不会再让三公空悬一段时间。 “你们可有举荐?”刘辩看向群臣,直接问道。 没有人说话,天子能一次性让三公全部致仕,那就证明天子內心中已经有了人选,他们若是单独出来举荐多少有一点不知天高地厚。 “臣有奏。”太常刘弘起身说道。 “准奏。”刘辩转过身看向刘弘。 “臣举荐执金吾皇甫嵩接任太尉一职。”刘弘肃声说道,说完躬身一礼。 “可还有人举荐?”刘辩再次转过身看向群臣。 “臣有奏。”司隶校尉贾詡站了起来。 “准奏。” “臣举荐至今皇甫嵩担任太尉一职。”贾詡肃声说道。 “可还有人举荐?” “臣有奏。”前太尉卢植拱手说道。 “准奏。” “臣举荐至今皇甫嵩担任太尉一职。”卢植肃声说道。 “可。”刘辩点点头,该走的形式已经走完。 “免去皇甫嵩执金吾一职,另作他用。”刘辩说罢,侍者再次上前,皇甫嵩也交出自己的印綬。 “皇甫嵩何在?”刘辩回到御榻,看著群臣问道。 “臣在。”皇甫嵩起身行礼。 “朕承洪业,统御寰宇,夙夜兢兢,惧不克荷。稽古建官,惟亮天工,三公之任,上佐元首,下理群生,实百僚之师长,万邦之仪范。”皇帝宣示继承大业,效法古制设立官职,强调三公辅佐天子、治理万民的核心地位。 “咨尔皇甫嵩,秉性忠亮,器识宏远,明允篤诚,蹈礼履仁。歷试诸难,勋绩昭著,朝野具瞻,充协舆议。”具体褒奖被任命者的品德、才能、功绩,强调其眾望所归,太常、司隶校尉、前太尉的举荐也证明了皇甫嵩的眾望所归,皇甫嵩的功绩也不用再多赘述。 “是用授尔以太尉之职,典司枢机,总率百僚。夫调和阴阳,燮理庶政,使庶绩其凝,黎元时雍,尔其勖哉!”正式授予职位,申明其“总理国政”“统帅百官”“调和阴阳”的核心职责。 “《书》云:股肱惟人,良臣惟圣。”《诗》称:夙夜匪懈,以事一人。”尔尚明听朕命: 秉心公忠,格恭匪懈;进贤退不肖,以彰清议;绳愆纠谬,弼予一人;克俭於家,克勤於邦。无替朕命,永绥厥位!”强调君臣一体,具体提出“公正忠诚”“举贤黜劣”“匡正过失”“勤俭为国”等要求。 “授尔印綬,茂哉惟德!”最后授予礼器,也就是印綬和詔书。 皇甫嵩行礼,与过去的多次推让不同,皇甫嵩一上任就已经有了改变,或者说刘辩没有推让卢植三人的请辞致仕,那皇甫嵩也不能推让刘辩的任命。 “臣以微贱,材质欞陋,蒙陛下过听,擢臣於污瀆之中,备位三公。若陛下必欲委臣以股肱之任,臣敢不夙夜兢惕,劾力尽节?凡有驱策,斧鉞不避!惟思竭駑钝,裨补闕漏,上报国家,下安黎庶。臣当秉公持正,进贤黜佞,务使刑措不用,囹圄空虚,以副陛下钦若天道之诚。臣谨奉璽綬,陨首以谢!”皇甫嵩说罢,行礼接过印綬。 群臣看著眼前的场景,眼前再次一黑。 这符合周礼吗? 刘辩並不在乎群臣的想法,直接开始让人举荐司空,太僕何苗、太尉皇甫嵩、前司徒刘焉起身举荐大鸿臚张延接任司空。 刘辩也直接任命通过,还是一样的流程,不少臣子看的心臟绞痛,这还有礼吗? 太尉皇甫嵩、司空张延、前司空萧瑗举荐光禄勛刘虞接任司徒,不到半个时辰,三公的更换就彻底完成。 若不是为了让三人上任三公的时候能够体面一点,刘辩都不会说出那么一长串话语,但是卢植拦住了刘辩,最后只能简化到这种程度。 刘辩也没有对別的职位进行调整,直接让皇甫嵩三人与卢植三人一同乘坐车辆游览皇城,让新一届三公陪著老一届三公走完最后一程,同时也是老一届三公引领新一届三公,带他们走完上任三公的第一步,完成新老交替。 刘辩並没有去遵守过去的那些礼法,但是他也得完成新的礼法建设,只破坏不建设绝对是不行的,他不仅是皇帝,更是天下,得安抚天下人心。 “子干公,请!”皇甫嵩对著卢植说道。 卢植转身看了看刘辩,隨后躬身一礼,从今以后他就不会出现在这里,这是他与刘辩的告別。 刘辩回礼,卢植起身笑了笑,与皇甫嵩一同朝著殿外走去。 “道言公,请!”张延对著萧瑗说道。 萧瑗也与卢植一样的做法,刘辩也是一样的做法,隨后萧瑗与张延一同离开“君郎公,请!”刘虞对著刘焉说道。 刘焉行礼,刘辩回礼,隨后看著三名老头离开嘉德殿,朝著停靠在门口的车驾走去。 群臣静静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他们內心其实也挺羡慕这样的仪式,即便这是第一次出现,但是朝廷已经给了几名老臣最高的礼遇。 太尉的车驾已经停留在台阶正中央,卢植与皇甫嵩登车,车夫隨后驾驶著车驾平稳离开。 司空的车驾也前行一段距离,停靠在台阶下方,萧瑗扭头看了一眼嘉德殿,隨后与张延一同登车。 司徒的车驾来到预定的距离,刘虞与刘焉走下台阶,位置刚刚好,一同登车离开。 “走吧。”刘虞下了令。 三公车驾绕皇城一圈,將三公送回他们的府邸,皇甫嵩三人再乘车返回復命,三公上任第一天肯定得召集群臣,之后还得去温园举行宴会。 等到三公离开,刘辩也没有继续留群臣的想法,朝会已经结束,也没有什么可商议的事情,空缺的职位等下次朝会再决定。 至於今天发生的一切,就由新任三公一同给群臣一个合理的解释。 “臣等恭送陛下。”群臣起身送別刘辩。 等到刘辩的身影消失,群臣起身互相对视一眼,这就完成了三公的更换?他们到现在都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一天之內罢免三位三公、任命三位三公,这是大汉歷史上或者说歷史上就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他们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是今天就是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 第334章 三公温园宴 第334章 三公温园宴 “义真公,之后朝政就得你多上心了。”车驾来到卢植府前,临下车前卢植郑重地看著皇甫嵩说道。 一路上二人交流了许多,即便之前皇甫嵩已经逐渐接手卢植手里的工作,但是卢植现在还是忍不住想要多叮嘱一下皇甫嵩,他希望皇甫嵩能够做的更好,至少要比他做的更好。 “子干公请放心。”皇甫嵩肃声说道,扶著卢植下了车。 “好,等下还有一个麻烦需要你解决,我也就不留你了,还是赶紧过去和他们匯合,想想怎么解决眼前这个麻烦。”卢植笑了笑,对著皇甫嵩说道。 新老交替的很快,也留下了一个大麻烦,为什么没有三辞三让、三请三让的程序? 现在卢植他们已经致仕,群臣问不到他们头上,群臣就得找新任三公问个明白,这也是三公上任后需要解决的第一个问题。 “那子干公保重。”皇甫嵩拱手说道。 “去吧。”卢植点了点头,看著皇甫嵩上了车驾。 车驾驶向远方,卢植收回视线,与门口执勤的卫士打了一声招呼,隨后朝著府內走去,刘辩並没有因为卸任三公便撤去他们的安保人员。 皇甫嵩三人的车驾匯集到一起,互相看了看脸上的表情,皇甫嵩、张延、刘虞笑了起来,这或许是一个麻烦,但对他们並不是一个大麻烦。 “走吧,去温园那边,他们恐怕已经等急了。”皇甫嵩主动开口。 “也好。”张延与刘虞点点头,三人车驾再次启动,皇甫嵩当先、张延居中、刘虞居於最后。 隨著謁者通传,有些喧譁的温明殿安静下来,群臣起身迎接三公的到来,这也是大汉歷史上从未出现过的场景,三公在同一天上任宴请百官同僚。 温明殿宴请已经是惯例,甚至写进了《汉官仪》,需要有司具礼仪。虽然皇帝基本不会出现在温园宴上,但是也会派使者赐予酒食、礼器,以示皇帝对新任三公的认可,同时朝廷內部六百石以上的官吏也都得参加,象徵权力交接的合法性,確立新任三公在朝堂的核心地位。 皇甫嵩三人一同走进了温明殿,在群臣的目光中一步一步走到了温明殿主位,席位已经布设完毕,当然皇甫嵩等人后方还会设一席位,在桓帝之前皇帝也会亲临温园宴,这个席位就是留给皇帝的。梁冀执掌朝政时,朝廷斗爭愈发激昂,温园宴也就流於表面,皇帝不再亲临温园,但是席位还是得保留。 刘辩也没有来温园的想法,臣子的事情就交给臣子解决,事事都得让他亲自上场,他也觉得累得慌。 皇甫嵩等人站定,看向殿內的群臣,群臣束手以待。 “此於礼不合!”有人开始发难,不光是说现在的程序於礼不合,更是说朝会上发生的事情於礼不合。 “何谓於礼不合?”刘虞看向发言之人,一名御史。 (请记住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寻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三请三让是为古礼,以示谦卑之心,如今只是一请便接受三公印綬,何有礼?”御史大步来到大殿中央,振声说道。 他知道自己踏出这一步,必然会被扫出朝堂,三公的任命都是天子通过,这是对天子权威的怀疑;当眾质疑三公,更是会让招来三公的打击,但是他还是得站出来说,不然礼制何在? “夫礼者,所以安邦定序,非徒饰虚文而忘实祸也!礼之薄厚,在德不在文;国之兴衰,在速不在繁。三辞三让则近偽矣!”刘虞看著反对者,停顿几息肃声说道。 “昔周公摄政,未闻三让;霍光受璽,但求速定!”周公与霍光就是嘴炮过程中最大的利器,反正干什么事都可以拿这两位出来背书,这就是臣子行列中的权威存在,你要不服就可以直接去找这二位於一架。 “昔王莽篡汉,三辞何其恭也!”嘴炮过程中永远的反面教材,必须得踏上一万只脚。 “礼之精要在诚敬,非在繁縟!史笔如铁,唯问其治政之实!此可行耶?”最后做出总结並反问,不要拿什么古礼来压他们三人,朝廷就是要这样做,要想评价他们就得看他们执政的成果,坚持三辞三让就是错误的,你服不服? 刘虞的回答简短而有力,但是麻烦还没有消失。 “三公以德行任,不曾谦让是为上德乎?”东汉的三公的確有德行方面的考量,三人都没有谦让一下,怎么算得上德行高? “三公典司枢机、总率百僚,是为朝廷公器,岂能私相授予?我等忝居此职,是为陛下信任,是为百官推举,岂可因私而废公?”张延看了一眼出列之人,肃声说道。 “国之三公,位极人臣,非徒功勋卓著,更需德望足以服眾,门第足以清贵,秉性足以持重,方能为天下楷模,协和阴阳。凉州边鄙之將根性为深忧,前车之鑑,段颖之覆辙歷歷在目,不可不察。”你一个凉州蛮子也敢当三公?你配吗? 非常明显的地域歧视,非常明显的针对皇甫嵩。你皇甫嵩的功绩是很高,但你是凉州人,三公的位置不是你能肖想的,若是识趣点就赶紧把这个位置让出来,这样对大家都好,不然小心你也落得和段疑一样的结局! 贾詡侧过身子看了一眼出列数人,隨后將目光移向皇甫嵩,现在皇甫嵩遭遇的一切都是他未来要遭遇的,甚至还更加严重。皇甫嵩是有大功绩的,天下所有人都承认这一点,他贾詡一路走来,可没有皇甫嵩那样的功绩。 皇甫嵩是开路者,贾詡很清楚这一点,他未来是要从皇甫嵩开闢出来的道路走过去,將这条道路拓宽到畅通无阻的程度。 刘虞和张延深深的看了一眼出列的身影,这已经算不上质问,这已经是人身攻击,源自於大汉这一百多年的政治斗爭、地域斗爭。 “某於关东平叛之时,生民之艰远胜关西!”皇甫嵩沉稳肃穆的声音让不少人变色,皇甫嵩这是什么意思? “为保天下万民,朝廷之后会对关东地带进行专项治理,让那些无视朝廷纲纪、扰乱朝廷律法、榨取民脂民膏之辈受到朝廷惩治,尔等好自为之。”皇甫嵩並没有去反驳那些地域歧视,他现在是太尉,不是什么市井流氓,反驳这些风言风语做什么,即便言辞恳切地反驳又有什么用? 人家又不会理会,只会当他的反驳是笑话。 他是太尉,首先要考虑的就是朝廷,他首先可以运用的手段便是朝廷的公权力,这些人的辱骂? 不好意思! 对於皇甫嵩来说不过过眼云烟,他只要关东地方的治理结果,以及在这个过程中清除出关东地带的蛀虫。 在座不少人无不变色,皇甫嵩要做什么? “百官拜謁三公!”皇甫嵩三人整理一下衣冠,謁者隨后开始主持温园拜三公宴的仪式。 不管百官愿不愿意,这个时候都得低头行礼拜见,朝廷任命皇甫嵩当太尉是已经確定的事情,他们可以嘴上占便宜,可以在之后不配合皇甫嵩,但是现在必须得拜见皇甫嵩。 现在大闹温明殿,皇甫嵩最多丟一点面子,他们就得丟命! 皇甫嵩甚至都会为他们求情,但是陛下肯定会严加惩治,维持朝廷的威严。 皇甫嵩、张延、刘虞回半礼,只揖不拜,隨后所有人再次入座。 皇甫嵩等人开始讲朝廷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讲述他们的执政目標。 等这个环节结束,大家也都稍稍休息一下,刘辩身边的侍从们也带著天子的旨意来到温明殿,三公率百官出门迎接,黄门侍郎宣敕:赐三公七宝舆(礼车)、金卮(酒器)、太牢(牛猪羊各一)。 三公受礼后献《谢恩表》(由尚书台预擬),黄门侍郎带著三公的谢恩表离开,接下来的场合交给三公。回到温明殿所有人入座,九卿依次进献象徵职务的礼器(如太常献玉圭,廷尉献獬豸冠),皇甫嵩等人受进献,第二阶段的仪式也全部完成。 第三阶段就是真正的宴会,太官令按诸侯享宴规格供膳:九鼎、八簋、六醢,奏《鹿鸣》之乐,舞八佾之舞(64人),三公互敬,称“协恭酒”,暗示三权分立而协作。之后九卿向三公敬酒,三公答半礼。 回到嘉德殿的侍从將刚才温明殿中发生的事情匯报给刘辩,刘辩虽然没有过去温明殿,但是里面的事情肯定会传到刘辩耳边,尤其是今天的温园宴並不是一团和气。 “朕知道了。”刘辩並不在乎温园里发生的事情,只要他们承认皇甫嵩三人就是朝廷的三公,剩下的事情就是臣子之间的事情,他並不会插手。 他让三人任职三公是让他们解决问题的,他这个天子不是给三公去擦屁股的,能力不够那就不要占著那个位置。 当然了,如果有人直接反对朝廷的任命,那刘辩也会直接过去镇压,这不是在挑衅三公,这是在挑衅朝廷威严,挑衅他这个天子的威严,这种乱臣肯定不能留著为祸朝廷。 宴会结束,百官向三公行揖礼,三公答礼后乘宝舆离园,属官持仪仗开道,三公府属吏收礼器造册,宴席剩余酒食分赐低级官吏。 处理完今天的奏疏,刘辩长长伸了一个懒腰,拿起水杯喝了两口。 “让他们准备膳食吧。”说罢,刘辩也接过宝剑朝著练剑之地走去。 他的生活很规律,身边的侍从也早已习惯,按部就班的安排接下来的事情。 “陛下,蔡美人她————”不过今天的事情打乱了侍从们的安排,蔡淡抱著刘畅出现在练剑的地方,他们也不敢直接让蔡淡离开,只能是过来匯报。 “嗯。”刘辩脚步不停,宫里这么大,他也没有限制过四个女人的行踪,只要不去嘉德殿他都可以接受,也不会让人进行阻拦。 她们入宫以后基本就算是圈禁,刘辩不想她们的生命就局限在方寸之间,皇宫虽然不大,但遛弯也已经足够。 “陛下。”蔡淡略带忐忑的行礼。 “起来吧,等下不要打扰朕。”刘辩摸了摸女儿的小手,语气平静地说道。 还知道抱著刘畅出现在他面前,有点心机但不多。 不管蔡淡来这里是为了什么,他都不想去问,只要蔡淡不打扰自己,刘辩並不在乎多一个观看的人选。 “臣妾知道了。”蔡琰小声应了下来。 “嗯。”刘辩拿著剑朝著空地走去。 这是蔡淡第一次看到刘辩舞剑,刘辩舞剑很好看,也很投入,蔡淡眼中闪过一丝迷茫,不知道下一步应该怎么做。 陛下並没有因为她的到来而生气,也没有露出一点情绪,仿佛她的来与不来都一样,或者说无视了她的存在。 “陛下,臣妾先回去了。”等到刘辩练完剑,蔡淡上前说道。 “吃过膳食没?”刘辩接过毛巾擦著汗,隨口问道。 “还没有。” “去却非殿等著,等下会送膳食过来,吃过了再回去。”刘辩指了指旁边的却非殿,示意蔡淡抱著刘畅过去,既然过来一趟,他也不可能让人空著肚子回去。 蔡淡应了下来,抱著刘畅回到了略微有点陌生的却非殿,她来却非殿的次数並不多,只有怀孕之前侍寢的时候才会来这边,之后就再也没有踏入过这里。 “好像跟之前也没有什么变化。”蔡淡看著殿內有些熟悉的陈设,跟一年前好像一模一样。 二十支箭很快射完,刘辩没过多久也踏入殿內,蔡淡起身拜见。 “还算不蠢。”刘辩的语气略带几分刻薄,她总算知道將孩子放下了,他还以为进入殿內会看到蔡淡依旧抱著畅儿的样子。 “臣妾————”蔡琰不知道怎么回答,看著刘辩的身影朝著內殿走去。 刘辩是过来换衣服的,身上一身汗,黏黏乎乎的並不是很舒服,由於条件限制,无法在这个时候洗澡,也就只能擦擦身体换一身衣服。 “今天过来做什么?”换了一身衣服走到外殿,刘辩抱起女儿问向蔡淡。 “臣妾————想——————陛下了。”蔡淡说话的时候有些停顿。 > 第335章 五年安排 第335章 五年安排 “吃过膳食便带著畅儿回去吧。”刘辩逗弄著刘畅,毫不在意地回道。 想他? 他怎么没有看出一点想他的样子? “那请陛下放臣妾出宫!”蔡淡艰难说出这句话后,感觉整个人都轻鬆下来。 刘辩逗弄女儿的动作停了下来,周围正在准备菜餚侍从的动作更是像慢动作一样。 “臣妾愚钝,才疏德浅,於诗书礼乐、六宫事宜皆不能通。长居禁苑,如坐针毡,深恐言行有失,玷污天家清誉。自知非富贵中人,难享天家荣华,愿陛下恩准,赐臣妾离宫。”蔡淡语气中带著决绝,让周围的人更是眼观鼻鼻观心,不敢有丝毫动作。 “你这是在威胁朕?”刘辩转头看向蔡淡,脸色异常阴沉。 难怪今天突然敢带著女儿跑过来,这是来跟他告別来了,恐怕刚才那句臣妾想你了都是临时改口,她刚才就想说这些话了。 “臣妾不敢,臣妾自知福薄,难承天恩雨露,天威煌煌,常觉心惊胆寒。陛下既然厌弃臣妾,臣妾也不想再出现在陛下面前惹得陛下心烦。家中老父年迈,膝下无人,还请陛下恩准,让臣妾离宫归家侍奉老父。”蔡淡不捨得看了一眼女儿,她以后恐怕就再也见不到畅儿了,隨后俯首下拜。 “你们带畅儿回去休息吧。”刘辩脸色有些涨红,但是怀里的女儿让他没有失去理智,对著乳娘吩咐道。 “唯。”乳娘小心接过孩子,小步朝著殿外走去。 “你们也都下去吧。”刘辩看了一眼战战兢兢的侍从们,冷声说道。 侍从们不敢出声,安静的离开了却非殿,殿中只留下刘辩与蔡淡。 “好,好的很。”过了片刻,刘辩一手掐腰,一手指著蔡淡,气的直哆嗦。 “起来,將你刚才那番话重新给朕说一遍。”刘辩深呼吸一口气,身体逐渐平静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蔡淡,他倒要看看蔡淡究竟有什么本事说出那些话。 “没听到朕的话吗?”见蔡淡没有动作,刘辩怒意更甚,厉声喝道。 蔡淡的身躯没有颤抖,也没有回话,只是维持著俯首下拜的姿势。 刘辩走过去蹲下身子,將手伸到蔡淡下巴处用力,强迫蔡淡抬起头看他。 “你是不是觉得朕不会杀你?你是不是觉得畅儿就是你的护身符?”刘辩的手微微用力,蔡淡的脸颊因为疼痛皱了起来。 “臣妾不敢。”蔡淡那双漂亮的眼睛盯著刘辩,她並不是后宫绝美,只有那双眼睛很是灵动。 刘辩盯著蔡淡的眼睛几息,將蔡淡抱了起来,朝著床榻走去。 “来,把你刚刚那些话再说一遍,说出来朕就放你离宫。”將蔡淡身上的衣服粗暴地撕开,刘辩俯下身子低声说道,年轻的身体很是躁动,尤其是对於欲求不满的刘辩。 自从阴彤跟冯懿怀孕以后,侍寢的人就只剩下两人,这三个月更是只有邓斐,但刘辩还是按照正常顺序让邓斐侍寢,十二天一次根本满足不了刘辩。 蔡淡没有说话,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刘辩,双手主动环住刘辩的腰,她是有备而来的,刘辩要么送她出宫,要么要了她。 蔡谈已经给刘辩生下一个女儿,他们已经足够熟悉对方,更能体会刘辩此刻的情绪,刘辩比往常更加主动,想要让蔡淡知道她刚刚那些话语到底有多错。 蔡淡也一反常態的主动回应,她得让刘辩知道自己的认错的態度。 “还不算太蠢。”刘辩说罢吻了蔡琰一下,他都去了那么多次,这个蠢女人一次都没有把握住,现在终於知道主动认错了? 他喜欢蔡琰! 这是蔡淡有备而来的底气,他们已经有了一个女几,他们未来还会有其他孩子,刘辩希望她给自己生一个儿子,生一个能够继承他位置的儿子。 “知错了————绝对不会有下次。”蔡琰泣声说道。 清晨时分,刘辩从床榻上起身,蔡淡也跟著醒了过来。 蔡淡的身体依旧略带酸痛,刘辩回头看了一眼,隨后继续让人给自己更衣。 “臣妾来吧。”蔡淡从被子下面钻了出来,挥手让宫女离开,將衣服穿好以后,又从宫女手中接过玉带,穿过腰腹將玉带整理好。 “陛下今晚可要去臣妾寢宫歇息?”一切完成,蔡琰鉤住玉带,將刘辩拉向她,仰头看向刘辩。 “谁教你的这些?”刘辩皱了皱眉,顺著蔡淡的力道將她压到床上。 这女人昨天抱了那么长时间的孩子,也是为了表现得更加委屈,为了让他心软,偏偏他还就吃这一套。 “陛下教的臣妾。”蔡淡双手搭在了刘辩腰上。 “朕等下还要去嘉德殿。”刘辩看著蔡琰的眼睛说道。 “那臣妾和畅儿就等著陛下今晚过来了。”蔡琰突然笑了起来,头稍稍抬起吻向刘辩的嘴唇。 看著怀里气息急促的蔡谈,刘辩狠了狠心还是主动分开,他不想今天一天都在床榻上待著。 “下不为例。”蔡琰起身给刘辩整理衣服的时候,刘辩说道。 今天晚上他可以过去,但是以后还是得按照侍寢的顺序来,蔡琰还不是皇后,他还不能给蔡淡太多的优待,没有儿子他就不能將蔡淡推上后位。 “明天就是臣妾给陛下侍寢的时间。”蔡淡勾了勾嘴角。 “到时候再说。”刘辩將决定推到了明天,今天晚上要是蔡淡还敢惹他生气———— 刘辩离开了却非殿,看著刘辩脸上若有若无的笑意,周围的侍从很清楚刘辩的心情很高兴,这段时间的阴鬱也彻底消失。 大家也有些惊嘆於蔡淡的手段,能把陛下惹成之前那副样子,又能一晚上就把陛下彻底哄开心,谁敢不说人家手段高? 来到嘉德殿,刘辩处理了一会儿政务,皇甫嵩三人前来拜见。 “臣等拜见陛下。”皇甫嵩、张延、刘虞行礼。 “都坐吧。”刘辩指了指席位,笑著说道。 “谢陛下。”说罢,三人坐了下来。 “三公出现轮换,国家也得有新气象,之后要做的事情你们也应该清楚,朕也就不再过多赘述,你们自己安排好,朕之后会按时查看各项事宜的进度。”刘辩也没有多加嘱託,该说的在接任之前都已经说明,现在再说就已经迟了。 “今天叫你们过来,一是告诉你们的任期,太傅他们这一届是四年任期,朕本来是打算让太傅他们干满五年,但是太傅的身体已经扛不住了,所以才提前將太傅他们换下。”刘辩看著三人说道。 “你们这一届的任期是五年,也就是到正始九年的九月,到时候朝廷还会进行轮换。”刘辩毫不遮掩的说明了他只给皇甫嵩他们五年时间。 “臣等尽力而为。”皇甫嵩三人拱手说道。 卢植他们四年时间做了多少事情朝臣都是清楚的,他们並不觉得自己比卢植他们弱多少,给他们五年时间一定会给天下带来不亚於前四年的变化。 “嗯。”刘辩点点头。 “第二件事情就是告诉你们朝廷接下来五年要做的事情,尚书台改制已经基本確定下来,等过一段时间就可以將此事推行下去。”皇甫嵩他们也需要一段时间积累三公的威望,群臣也需要一段时间来適应三公的变化,不可能刚上任就干这么大的事情,但是最多不超过六个月的时间,尚书台就会进行彻底的改制。 “尚书台改制完成,朕打算重启州牧制度,这个事情要在你们的任期內彻底完成,不能將事情拖到下一届。”三年多的时间可能有些紧迫,但也足够。 “废史立牧?陛下,此事恐怕还得多加商议。”刘虞想了想,直接表示对州牧制度的不认可。 “不是废史立牧,而是史牧共存,刺史绝对不能废除,这是朝廷对地方的监察手段,若是將刺史砍了,地方想要做什么朝廷恐怕都一无所知。”刘辩也解答了刘虞的疑问,他不会执行前汉时期的州牧制度。 “朝廷之后会將刺史职级调整为两千石,州牧职级確定为真两千石,同时也会將州丞级別確定为真两千石,就像如今的太学那样。”刘辩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皇甫嵩三人皱眉思考起来,陛下恐怕已经在心中酝酿这个想法很长一段时间,不过还没有正式確定下来,还需要他们三人给出建议。 “陛下,州牧与州丞可有统兵之权?”张延拱手问道。 “都不会有,包括刺史之后也会削去军权,军队是单独的系统,不会再让地方拥有军权,眼下刺史领兵也不过是权宜之策,只是为了镇压天下局势才不得已为之。”刘辩直接解释道。 “之后的军队都像高顺他们那样,现在还只是初期实验阶段,朝廷还不会大规模推开。”刘辩也表明了自己的想法。 “这倒是可以,国之大事在祀在戎,陛下还是谨慎为好。”刘虞告诫一句,他对军队建设並没有什么经验,只能是提醒一下。 “州牧可是拥有对一州之地的全部人事任命?”皇甫嵩接著问道。 “没有,以后朝廷基本不会插手地方县令的任命,县令的任命朕想著全部交给州牧负责,现在郡守掌握县令的任命多少有些地方分裂的基础。朕想著將这种权力从郡守手中收回,交到州一级手里,中央朝廷也確实无法掌控那么多县令的任命。”刘辩说出了州牧的权力。 “郡守的人事安排还是得握在朝廷手里,州一级仅仅拥有举荐的权力,朝廷不会让州一级掌握郡守的人事权。另外,之后州一级的所有官吏也都是按照中央署衙的级別来配置,不会让州一级自行招募下属官吏,之后逐步拓展到郡县一级。”自行招募人手那就是开府之权,刘辩都將三公的开府之权收了回来,怎么可能再让下面的人掌握这种庞大的权力。 开府之权可能表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这种权力可以依靠朝廷培养自己的班底,人家举荐的官吏是真的拿朝廷俸禄,这也是这个时代二元君主制的根本原因。 是他们的主公让他们踏入了仕途,若是不效忠於人家,人家凭什么举荐你而不是举荐別人? 后来的许多豪杰能够踏上爭霸之路,也是因为拿到了开府之权,也就是著名的开府仪同三司,像三公一样拥有开府之权,他们能够藉助朝廷给的权力积累班底,让他们的手下掌握行政权力。 “这样倒也可行。”皇甫嵩点了点头。 “最后还有一件事。”刘辩顿了顿,缓声说道。 “朕打算迁都。”刘辩说出了一句让三人目瞪口呆的话语,他们的確想到刘辩会有接连不断的大动作,但是没想到刘辩居然想要迁都,他们脑海里还从来没有过这种概念。 “朕打算迁都到长安,当然不是这两年就迁都,但是正始十年肯定会完成迁都。”刘辩也给出了一个明確的时间表。 六年后新长安必须建设完成,他到时候就得完成迁都的工作,开启大汉的新阶段。 三人还在收敛震惊的情绪,刘辩也没有著急,等待著三人的回应。 “陛下,此事需要的钱粮恐怕不少。”张延提出了迁都最先需要解决的问题,朝廷没有钱粮去建设一座新的都城。 “这件事朕也有考虑,这五年时间少府与永安宫会积攒出一批足够建设长安的钱粮。”刘辩並没有动用国库钱粮的想法。 第336章 拨云见日 第336章 拨云见日 会议还在持续,刘虞好像突然抓住了什么,难怪啊! 以关中现存人口来说,京兆尹完全用不到两千万石粮仓,最多最多一千万石的粮仓就已经足够,至於华阴粮仓那更是无中生有,司隶地带已经存在兰池、谷城两大两千万石级別的粮仓,华阴粮仓完全没有必要设立。 现在刘辩將要迁都的想法告诉了他们三人,那么一切都变得合情合理起来。 一旦迁都长安,確实需要关中多开几个粮仓,关中的漕运比不得洛阳,得有存放粮食的地点,才能维持都城的供应。 刘虞將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刘辩也没有否认,他在华阴设置粮仓就是这个想法。 “迁都不需要国库钱,但是各大粮仓得是朝廷拿钱,不管是收购、转运粮食,还是建设粮仓,都得保质保量的完成。”刘辩给刘虞又重复了一遍粮食集团的重要性。 “不光要从关中百姓手里收购粮食,也要通过漕运將关东的粮食转运进来,现在漕渠也已经整修完成,大规模漕运是可行的。之后多跟少府、工部那边沟通一下,看一看能不能造运力更大的船,另一方面,之后水利部成立以后,要想办法扩充漕渠的运输能力。”漕渠现在每年有五百万石的运输能力,关中成为都城后,一旦关中本地粮食產量降低,那粮食肯定就会出现缺口,必须得想办法扩充漕渠的运输能力。 “陛下,不知子干公他们可知道迁都一事?”皇甫嵩拱手问道。 “没有,朕只跟京兆尹说过此事,另外贾卿也是清楚的,太傅他们可能心中有猜测,但是朕没有告诉过他们。”这些事情又不用卢植他们负责,刘辩也不想他们平增烦恼,所以也就没有告诉。 而迁都这件事的准备工作就得皇甫嵩他们负责,这件事肯定得告诉三人,不然他平白在京兆尹上马一大堆工程,皇甫嵩他们肯定不会同意。 而且要建设长安,这件事肯定瞒不住的,等过两年迁都的事情可能就会有小道消息,等长安建设的差不多,那这件事也就会在天下到处传播。 皇甫嵩並不反对此事,甚至经过短暂的思考,皇甫嵩觉得迁都这一招太对了,早就该迁都了! “定都洛阳,凉州的问题就永远不可能解决,朝廷获取收益的方向主要就是关东地区,凉州对於朝廷基本没有什么財政贡献,朝廷自然不会看重关西地区乃至西域地区。”刘辩也给三人解释起自己为什么要迁都,迁都不是他一拍脑门子就想出来的,是实实在在的从全局战略方面考虑。 “凉州的问题有三点:一是朝廷的財政黑洞,一百多年来朝廷已经在凉州砸下去超过五百亿钱,凉州已经成为朝廷的放血点,朝中乃至天下想要放弃凉州的人不是一个两个,如果凉州继续闹下去,要么是朝廷放弃凉州,要么是朝廷被凉州吸血吸死。” “第一个问题的根源是第二个问题,羌人,凉州的羌人太多,汉人太少,朝廷在凉州地区没有足够的支持力量,朝廷在治理凉州的时候就会不自觉地將其视作异族土地,这样就会让羌人產生更多的不满,叛乱自然隨之发生。” “由第二个问题引伸出第三个问题,凉州为什么汉人少?太尉你是凉州人,司徒你过去也主政过凉州,司空也曾在主政幽州,都是边境州郡,凉州为什么会与幽州有那么大的区別?”刘辩看向三名老头。 “世祖皇帝定都洛阳的时候迁移了一批人口,凉州也屡遭战乱,百姓自然会想迁移到能够安稳生活的地方。”刘虞身为宗室,也能直接说刘秀的问题,其他两人开这个口那就有些问题了。 “世祖皇帝的政策的確存在一些问题,但是归根到底还是一个问题,钱!” 刘辩也没有给刘秀遮掩,一方面迁移汉人,一方面將羌人放进凉州,凉州不乱才有鬼,凉州问题有刘秀的一部分原因,但是也不全是刘秀的原因。 “凉州已经无法给朝廷提供足够的收益,朝廷如今的主要收益就来自於关东地区以及南方地区,凉州没钱自然发展不起来,自然会遭到更多的忽视。” “想要让凉州局势安稳,那就得让汉人大规模涌入,怎样让汉人大规模涌入? ” “还是钱!凉州因为穷所以才会让汉人大规模离开,而让汉人大规模涌入,那就得让凉州发展起来。怎样让凉州发展起来?光靠种地肯定是不可能的。”刘辩的情绪完全带入其中,让三人听的更加认真,脑海中也在思考怎样让凉州发展起来。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解书荒,101????????????.??????超实用 全手打无错站 “西域!”刘辩的声音及时响起,与三人脑海中的想法一模一样。 “想要改变如今的局势,朝廷就得迁都;朝廷要想迁都,就得保证凉州局势的安稳;想要保证凉州局势安稳,朝廷就得经略西域。” “朝廷会从西域那边获取源源不断地財富,就像前汉时期的凉州一样,丝绸之路就是財富之路,凉州的地理通道让凉州人也能从这条道路上分一杯羹,那个时候凉州的富庶举世皆知。” “凉州富庶起来,百姓便会不自觉地想要迁移到凉州,凉州人越来越多,那朝廷就能不断加强对西域的掌控,將百姓迁移到西域地区,將朝廷的版图扩张到西域地区。”刘辩开始地图开疆,仿佛事情已经发展到朝廷掌控西域的时候。 “而朝廷掌控了西域,那北面的鲜卑人便断去一条臂膀,就像孝武皇帝当年对付匈奴那样。羌乱、鲜卑是朝廷始终难以解决的问题,就是因为朝廷过去的方向错了,那朝廷耗费再大的力气也是无济於事!”刘辩掷地有声的说道。 对付鲜卑与匈奴,並不是一场大决战可以解决的,就算杀掉鲜卑十万青壮又能如何? 鲜卑人掌握著西域,即便遭遇失败也不过是退回大漠深处,修养生息二三十年再出来,人家又是一条好汉,战术的胜利掩盖不了战略的失利。 对付他们就必须得从西域下手,这是孝武皇帝用自己超人的天赋开闢的道路。当时的地图满是迷雾,但是孝武皇帝却仿佛开了天眼一般找到了一条对付大漠敌人的办法。 “羌乱从来不是大麻烦,鲜卑也从来不是大麻烦,朝廷真正的大麻烦是过去没有一个人能够以全面的眼光去看待,朝廷过去一百多年就是在混日子,从来没有一个人有战略眼光。这些问题从中兴刚开始就放弃经略西域的时候就已经埋下祸根,之后朝廷再怎么努力都无济於事,只能放任这些问题成为朝廷的祸患,不断將朝廷推向跌落的深渊。” “陛下天纵之资,臣等实不及也。”皇甫嵩看著刘辩的目光是满是惊嘆。 身为一个凉州人,他不是没有想过怎么解决凉州的问题,但是思来想去也没有一个能彻底解决凉州问题的办法,可能最好的的办法就是学习段疑那样大开杀戮,杀出十几年的安稳。 但是刘辩今天一席话,令他如拨云见日、茅塞顿开,这才是解决凉州问题唯一的办法! “对於迁都一事你们可还有异议?”刘辩將话题拉了回来,他给三个老头画了这么大的一张饼,只要三人能够吃下去,保准三人不会反对迁都。 “臣等无异议。”皇甫嵩三人是真的被这张饼吸引住了,迁都,必须得迁都,甚至要不是条件不允许,他们甚至想现在就迁都,这几年时间太过漫长,他们已经等不及了。 “嗯,接下来五年的工作重点就三条:尚书台改制、重组州牧制度、准备迁都。”刘辩再次重复三人接下来的工作方向,这是这五年的战略问题,其他所有事情都归属於这三个问题。 “臣等遵旨。”皇甫嵩三人拱手应了下来。 又聊了一会儿朝政,皇甫嵩三人离开了嘉德殿,皇甫嵩前往尚书台负责尚书台事宜,其余两人则返回三公府。 刘辩伸了个懒腰,眼睛微微眯起,迁都的事情已经能够確定下来,有三公的支持,迁都这件事在朝廷那边也就不会引起太大的反对声,接下来就得面对另外一个问题,筹集建设长安的钱粮! 钱! 不管做什么事,最终都存在一个问题,钱从哪里来? “慢慢挣钱吧。”刘辩给自己打气。 少府那边今年的上缴利润是十亿两千万,给国库纳税三亿六千万,也就是说少府改制已经取得极大的成功,短短两年就增加了三亿的收入,虽然落在他手里的钱財不过十亿钱,但是国库也增加了三亿多的收入。 永安宫今年的利润是三亿多,缴纳给国库的税收是七千多万,两者相加他每年能动用的钱財也就是十四亿,除去所有的固定开支,他每年能动用的钱財超过五个亿。 距离迁都还有六年时间,三十亿砸下去至少也能让长安有点都城的样子,之后再慢慢扩建便是。 “陛下,太僕求见。”侍从上前稟报导。 “带太僕进来吧。”刘辩直接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去外面將何苗带了过来。 “臣太僕何苗拜见陛下。”何苗行礼。 “舅舅起来吧。”刘辩笑著说道。 虽然九卿也会进行调整,但是何苗肯定不会被排除出九卿行列,何皇后放在那里,刘辩不可能將何家人彻底扫出朝廷。 “谢陛下。”何苗说罢,刘辩让他坐下说话。 何苗匯报完自己的工作,刘辩安排了一下工作重点,便打算让何苗离开,但是何苗显然是有话想要跟他讲。 “陛下,臣有一个请求。”何苗忍不住了,对著刘辩说道。 “舅舅直说便是。”刘辩脸上笑容不变。 “臣想要改回朱姓。”何苗拱手说道。 嗯? 刘辩有些惊诧的看著何苗,他这舅舅胆子这么大吗? 但是跟他说了也没用啊,他又做不了这件事的主! 何家人的事情都是何皇后做主,甚至就是调整何苗的职位,刘辩都得先跟他母后商量一下,他母后同意了他才能调整何苗的职位。更別说这么重要的事情他若是敢独自做主同意,他母后那边就能第一时间不认他这个几子。 他从头到尾拿不到一点好处不说,平白无故惹他母后生气,他费这个劲做什么? “这件事舅舅不用跟我商量,直接去找母后便是,母后若是同意,朕绝对不会拒绝。”刘辩直接將此事推给了何皇后。 “太后那边没有同意。”何苗有些无奈的说道。 “没有母后的允许,朕也不可能同意。”刘辩直接说道。 “臣想请陛下劝一劝太后————”何苗表示他这边劝说不动,只能是请刘辩出马。 “这个事情还是交给舅舅吧,朕不是很好插手。”刘辩毫不犹豫地直接拒绝,他又没有挨骂的喜好,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找骂? 再说了,何苗改回朱姓,那何家人是不是就得重新启用一个,不然何家外戚在朝中就没人了。 何进父子两人他一个都不想用,老老实实在家待著多好。 何苗面容更加愁苦,因为这件事他已经挨了妹妹不少骂,但是没有一点进展,现在陛下也不帮他,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他年纪也不小了,还想在退休之前改回朱姓,这样改姓才有意义。 “舅舅若是无事,便回去吧。”刘辩直接表示要赶人了,没事就赶紧走,他还有朝政需要处理。 “臣告退。”何苗起身行礼告退。 出了嘉德殿,何苗想了想,隨后让內侍去北宫通报,他得现在过去找何皇后。 “让他过来吧。”何皇后收到消息,脸色不大痛快的说道。 何苗是铁了心要改回朱姓,她这边已经被烦得受不了,何家除了何苗是真的没有人顶上去,若是何苗不再是何氏外戚的一员,那何氏在朝中也就没了立足之人。 她不想看到这样的场景! 第337章 大动肝火 第337章 大动肝火 “臣何苗拜见太后。”何苗行礼。 “起来吧,太僕过来是有什么事?”何皇后的態度很是冷淡,丝毫没有见到家人的欢喜。 何苗將刚才的事情说了出来,他这边已经去找过陛下了,陛下那边对此事並不反对,只要太后你一开口,那这件事也就顺理成章的完成。 “我不同意。”何皇后直接拒绝,陛下那边肯定无所谓,她这边不鬆口,刘辩也不可能同意。 “太后,臣的心已经不在何家了,继续拘著臣又有什么意义?”何苗很是无奈的说道。 “只有何家才是外戚,你若是改回朱姓,那朝中的官你也就不用做了。”何皇后斥道。 “就何进与他那病秧子儿子,何氏本就无人可用。”何苗也直接顶了一句。 “放肆!”何皇后被激怒了,看向何苗的眼睛里都带著怒火。 兄妹大吵一架,不欢而散,何皇后有些疲倦的捏住额头,不知道该怎么解决此事。 “去请陛下过来。”过了一会儿,何皇后有气无力地对著大长秋说道。 “太后,是要陛下现在过来,还是等陛下处理完朝政再过来?”大长秋肯定要问个明白。 “等他处理完朝政再过来吧。”何皇后也知道刘辩不喜欢工作时间有人打扰,她这件事也不是什么急事,晚一点到也没事。 “奴婢这就派人过去。”大长秋立即回道。 嘉德殿这边,刘辩也在接见臣子,朝廷三公已经更换,九卿也得换一下,另外有几个州刺史也得调整一下,他这边也在挑选合適的人选。 “朕知道了,你去回稟母后,就说朕一会儿会过去的,不用给朕准备膳食。”听完何皇后身边侍从的话语,刘辩应了下来。 “唯。”侍从应了下来,返回北宫復命。 “你去通知蔡美人,就说朕今天晚点过去,还是和她一同用膳。”刘辩对著自己的侍从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 “去让韦端过来吧。”刘辩喝了一口水,稍稍放鬆一下精神,对著侍从说道o “唯。”侍从出去带人过来。 “臣諫议大夫韦端拜见陛下。”韦端恭敬行礼。 韦端出身京兆韦氏,就是后来那个“城南韦杜、去天尺五”的京兆韦氏,西京韦曲街的由来。 韦氏出自风姓,顓頊孙大彭为夏诸侯,少康之世,封其別孙元哲於豕韦,这也是韦氏的由来。前汉时韦贤、韦玄成、韦赏连续三代人位至三公,家族遂为关中名门,光武中兴时已號为三辅冠族。 不过在光武中兴后,韦氏也逐渐衰落下来,只是关中郡姓代表之一,在关中的地位被弘农杨氏压得死死的。韦氏手里也掌握著一门官学一鲁诗,同时以律学为家族根基,让京兆韦氏在这一百多年里能够不跌出豪族行列。 “起来吧。”刘辩的声音包含工作热情。 “谢陛下。”韦端起身,刘辩隨后又让其坐下说话。 “朝廷最近要对一些职位进行调整,贾卿向朕举荐了你。”刘辩开门见山,告诉韦端让他过来是因为什么。 “朕想了想,打算让你去青州担任刺史,你对青州有多少了解?”刘辩直接问道。 刘备已经在青州五年时间,刘辩也不打算让刘备一直呆在青州,轮换一下职位对朝廷、对刘备都有好处,一个地方长官一直盘踞一地肯定是不好的。 隨著局势的稳定以及职位的调整,各州刺史不一定要用刘辩的自己人。因为朝廷已经逐渐缓过劲来,天底下都承认了他这位天子,各地叛乱割据的风险也降低了许多,那刘辩也就可以启用一些能干事的官员。 他要开启改革那就得让出一部分利益,刘辩也能让大家都能分一个果果,大家都得了好处才能跟著他这个天子干。 但是拿了他的东西,那就得老老实实干事,就得拿出一个正確的態度,要是反对改革那刘辩不仅要收回分出去的果果,还得打板子。 双管齐下才能让大家都跟著他走,他们也都是大汉的子民,刘辩不可能將他们排除出受益的范围,要藉助一切力量完成大汉的改革。 “臣以为————”韦端的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如何应对天子的考核,以及如何取得天子的信任。 他跟贾詡的交情並不是很深,只能说见过几次面,主要是京兆韦氏在清查公田侵占一事上没有怎么对抗,贾詡隨后又確认了一下韦端的履歷与能力,这才让贾詡顺手举荐一下韦端。 对於贾詡来说,韦端只是一个小角色,就是顺手推一把的事情,举荐只能让他进入调整职位的候选行列,能不能成功调整职位还是得看他能不能让刘辩满意。 “青州辖郡、国六,县六十五,刘刺史於中平五年青州遭遇水患时上任青州刺史,上任之后立即安抚灾民,並未使青州地方发生叛乱,之后四州叛乱时,刘刺史也带兵成功镇压————”韦端的语速由慢变快,不断梳理著青州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他的消息来源基本只有朝会一条路。 梳理这些事情一来是回答刘辩的问题,另外也是让他有时间去思考他应该做什么,或者说陛下想要让他做什么,韦端逐渐变得胸有成竹起来。 “眼下青州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清查侵占公田一事,眼下刘刺史已经开展此事,但是进展並不是很顺利。接下来应该做的是吸取司隶地方的成功经验,將这些经验带到青州去,让青州也能儘快完成清查公田侵占,將朝廷的公田拿回来分配给无地可种、流离失所的百姓。” “青州还有一个问题就是青州太平道,太平道在青州地方信眾颇多,这是朝廷不得不防备的一个威胁,要对这个地方移风易俗,减少信奉太平道的百姓人数。”没错,即便是黄巾已经起事数年,黄巾的原身太平道还在大汉大行其道,青州这片地方尤其严重,这片地方虽然是孔子老家,但是信奉道门的豪族才是青州主流。 曹操在原本的歷史上能够收编青州黄巾,一是因为他在担任济南相时惩处了一部分贪官污吏,给当地百姓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二是因为曹氏也是道门的一份子。 在黄巾未起事时,为了压制儒家的影响力,大汉从上到下都在推行道门思想。无论是孝桓皇帝还是孝悼皇帝都在推广道家,宫里自然也会信奉道门,曹腾身为大宦官自然在道门也有一定的影响力。这个时候的道家里面全是忠君爱国思想,包括太平道也是,不然皇帝也不会费那么大力气推广道家。 黄巾起事以后,朝廷也熄灭了推广道家的想法,儒家豪族是在占据天下的影响力、挖朝廷的根基,但是人家至少不会闹出黄巾这么大的动静啊! 一时半会儿肯定消除不了道门在天下的影响力,朝廷也没有精力做这件事,刘辩也没有管过这方面的事情。 “另外,朝廷应该要对青州的计薄著重审核,確保青州的各项数据能够一五一十的匯报给朝廷,这其中需要刺史对地方官吏进行监察,让一部分贪官污吏受到国法纲纪的惩处,同时对阻挠朝廷政策的一部分豪族予以惩戒。”韦端一口气说完自己的想法,不光是青州的现状,甚至还有一部分未来要做的事情。 “不错。”刘辩微微頜首,还挺有主观能动性。 “这个过程中可是会得罪不少人,朝中可能会有对你的弹劾,稳妥一点不是更好?”刘辩轻笑著说道。 “臣世代领取朝廷的俸禄,怎能在这个时候畏缩退步?”韦端一脸正气的说道。 大家都能看出来天子是肯定有一番作为的,这个过程中肯定会剧烈洗牌,如果在这个时候没有跟上天子的意志甚至对抗天子,那结果大概率不会很好。 韦端不想韦氏彻底衰落,韦氏已经没有多少机会了,尤其是天子加强了朝廷在关中的影响力,並且还將他们手中掌握的学说彻底击溃。 鲁诗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基,但是现在朝廷一统经学,暂时还没有將官学的解释权下放给各大家族,甚至有可能一直不下放,印刷书籍配合重建的太学,韦端不知道韦氏的未来在哪里。 这个时候就得坚定跟隨天子的脚步,最起码能维持一段时间,这段时间已经足够韦氏寻找下一步的出路。 不管韦端出於什么原因说出这句话,刘辩都相信韦端的话语,相信他是为大汉著想的好臣子。 一州刺史的確很重要,甚至之后会成为更加重要的一州州牧,但是刘辩能够保证韦端若是干不好朝廷安排下来的事情或者故意不於朝廷的事情,他能隨时將韦端拿下来,不会对朝廷的局势產生什么大的影响。 “你这位青州刺史不会有统兵之权。”刘辩对著韦端说道,既然要调整刺史那就將统兵之权彻底去了,高顺陶谦手下一万人已经足够镇住冀州、青州的局势,若是事態有变化朝廷也能隨时进行增援,没必要再给刺史统兵之权。 “臣於行伍之事並无多少经验,正犹豫该如何向陛下说明此事。”韦端脸上没有一丝变化,刘备人家是天子亲信,才能领兵去地方,他不敢奢望有这个待遇。 “青州也会留下两千人驻扎,这些军士的指挥权会放在中郎將高顺手里,你也不必太过忧虑地方叛乱发生,无法平叛。”刘辩隨后又说出了他对青州的军事安排,让韦端放心大胆的去於,如果有人要反叛,朝廷的军事力量也会第一时间出动镇压叛乱。 “臣会注意做事时的方式方法,让朝廷政策能够稳妥施行下去。”韦端肃声说道。 不管怎么说,地方叛乱肯定有地方长官的原因,朝廷委任你是为了安抚地方,结果你给整出一场叛乱,朝廷肯定会进行惩处。 “嗯,回去吧,过段时间朝廷会宣布任命,你这段时间可以准备一下,青州刺史大部分属吏都会留在青州,你过去以后也可以快速接手青州政务。”刘辩点了点头,直接开始赶人,他这边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也是对州刺史的限制,刘辩不希望州刺史继续招募自己的属吏,那些人也拿著朝廷俸禄,也在青州待了一段时间,就应该继续给朝廷做事,没必要换刺史就得换属吏。 “臣告退。”韦端起身行礼,后退几步,这才转身离开。 “京兆韦氏————”刘辩看著韦端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眼睛里闪过一抹思索。 结束了今天的朝政处理,刘辩也朝著北宫走去,他母后叫他过去无非就是为了何苗的事情。 刘辩不想掺和这里面的事情,他母后乐意怎么做那就怎么做,他可不想因为何氏的事情跟他母后闹彆扭。 先后去了一趟阴彤跟冯懿的寢宫,阴彤还有两个月就生了,冯懿还有三个月,陪著二人说了会话,刘辩这才朝著崇德殿走去。 “母后。”刘辩行礼。 “过来坐吧。”何皇后被气的够呛,这会儿还有些懨懨的。 “母后,太僕那边不过是一件小事,母后还是得多考虑自己的身体。”刘辩坐下后认真说道,他母后可不能因为何苗的事情被气出个好歹。 “我知道,我就是有些气不过,当初他低三下四的来何氏,那个时候还是他主动改姓,这才留在何家,但是现在居然要改回原姓——”何皇后说著说著靠在刘辩肩膀上哭了起来,要是何进和她那个外甥能爭点气,她也不至於大动肝火,但是现在何氏还就得靠著何苗撑著门面。 何苗说的是实话才让何皇后更加生气,何氏是真的没一个顶用。现在她还在,何氏还能维持一个体面,等她哪天走了,何氏是不是又得回去干杀猪的老本行? 她不求何氏能够世代显贵,但是至少也得出一两个两千石吧,也能装点一下何氏的门面,將来也能留下一个官宦世家的名声,一句杀猪的太过难听了。 第338章 看能闹到什么地步 第338章 看能闹到什么地步 刘辩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母后,解决办法倒也不是没有,他直接招募何咸担任一个黄门侍郎,这种职位给了也就给了,何氏至少也就不只依靠何苗。 但是他不敢徵召。 何咸是个病秧子,就算是给他一个黄门侍郎的身份他也不能上班,不然万一哪天死在任上,刘辩也没办法跟何皇后交代。 至於何进? 何皇后也不敢提出让何进重新步入朝堂的话语,何进是真真切切地跟刺杀谋反案有关係,那些劲弩都是从大將军府流出,这是铁一般的事实。如果没有何皇后,何进早就死了八百回了,你说自己跟刺杀谋反案没有关係谁信啊? 但是有何皇后在,刘宏和刘辩才没有对何进动手,让何进以一个废物的形象活了下来。 袁绍能从大將军府將劲弩拿到皇宫里,这件事已经证明了何进就是个纯纯的废物,而且因为此事何进还得罪了很多人! 当时何进担任大將军,天下多少家族都派出子弟乃至家族主事人,去给何进担任属吏,想著借何进的手完成诛宦的大业,当时的何进声望达到了天下顶尖,大家也都愿意用自己的名声作为担保去吹捧何进。 但是何进这个废物搞砸了一切,不光是没有诛宦,还扯进了谋反大案里。 何进的身份让他免了牢狱之灾,甚至还能继续得享荣华富贵。但是大將军府里面的那些人可没有何进的身份,之后被抓的被杀的可不少,活下来的也都基本没了前途。 能去大將军府上的可都是各豪族中顶门立户的人才,结果因为何进全部废了,这些人和他们背后的家族能不恨何进吗? 因为何皇后的存在,这些人不敢针对何氏,也不敢清算何氏,所有的仇恨都只能局限在何进一个人身上,之前何进的声望有多高,现在何进遭遇的反噬就有多狠。 “母后,儿臣这里倒是有一个想法。”他母后这样哭下去也不是事情,刘辩也就只能想办法帮何皇后解决这件事。 何皇后依旧在哭个不停,她不是为了何苗的事情而伤心,她就是单纯的感到委屈。別人家的兄弟不管是好是坏,至少人家遇到事情能顶上去,她出身的何氏就只能是靠著她,现在还跟她闹个不停,没了她何氏早就滚回老家杀猪去了。 刘辩只能放任母亲哭一场,要是他管何氏的事情,直接全部罢免滚回府邸当米虫,何苗也根本跳不起来一点。 “母后,若不寻一个折中办法,让太僕儿子改回朱姓?”等何皇后哭够了,刘辩帮何皇后擦掉泪痕,对著何皇后说道。 “你以为我没有想过吗?他就是铁了心要自己改回朱姓,这样他才能光耀朱家的门楣。”何皇后声音中带著些许无奈,从去年何苗跟她提出这件事,这已经是何苗不知道第几次来找她闹了。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超顺畅,1?1??????.???隨时读 全手打无错站 她也想解决这件事情,想著让何苗儿子改回朱姓,兄妹各退一步,这样既满足了何苗的心愿,何氏在朝堂上也有一个人撑著。 但是何苗不愿意啊! 何苗也清楚刘辩对於外戚的態度,何家的下一代绝对不会达到他和何进的高度,他和何进都是在刘宏时代起来的,刘辩也就捏著鼻子认了。 他就是要自己拔高朱家的门楣,但是何皇后不可能答应这样的事情,何苗必须得作为何氏的人出现在朝堂上,这才有了现在的情景。 何皇后也不想儿子看到娘家的喧譁,这也算是一件丑事,这一年多都没有跟刘辩说过这件事,想要一直瞒住刘辩,不让刘辩知道这件事情。 但是今天瞒不下去了,何苗已经找刘辩说了这件事,这才让何皇后找刘辩过来哭诉,她也被何苗折腾的够呛,心中的委屈积攒了不知多少,今天总算是將这股委屈发泄出去。 刘辩也没办法了,折中办法就这一个,剩下的要么何皇后退步何苗改回朱姓,这样何苗也不会再闹下去;要么將何皇后做主將何苗赶出朝堂,这样何苗也闹不起来。 但是这两个办法何皇后肯定不会同意,她就是要何苗以何家人的身份出现在朝堂之上。 “我就是不同意这件事,就让他继续闹下去,看他能闹到什么地步!”何皇后咬牙切齿的说道,她不同意何苗这辈子都不可能改姓。 反正刘辩已经知道这件事,她也不怕丟人了,能一直跟何苗僵持下去。 刘辩有些哑然,反正何家的事情他是不会插手的,他母后想怎么处理都可以。 “母后也不要太过生气,终究是身体要紧。”刘辩劝说一句,他也不想看到他母后懨懨的样子。 “嗯,看过她们两个了吗?今天母后实在不想动弹。”何皇后已经缓了过来,关心起刘辩的事情。 “刚才过来的时候看过了。”刘辩点点头,他一般都是先去看那两人,之后才会来他母后这边。 “嗯,回去吧。”何皇后点点头,对著刘辩说道。 刘辩说不用准备晚膳,显然是没有在这边留宿的想法。 “儿臣告退。”刘辩说罢,站起来朝著外面走去。 “母后若是气不过,也可以將这件事交给儿臣处理。”走到门口,刘辩停下来对著何皇后说道。 “这件事母后能够处理。”何皇后直接拒绝。 刘辩没有再说什么直接离开,他母后终究还是顾忌亲情,没有对何苗下狠手的打算。 “陛下。”蔡琰行礼。 “这会儿饿了吧?刚去母后那边看了一下,来的有些迟了,下次若是还有这样的事情,你可以先吃,不用等我。”刘辩接过孩子,隨口说道。 “母后那边怎么了?”蔡淡跟著刘辩朝著坐塌走去。 “一点小事情,就是想找我说说话。”刘辩逗弄著女儿,笑呵呵的说道。 这种事情就没有必要让蔡淡知道,一方面是外戚的事情,另一方面他也不可能將关乎他母后顏面的事情当谈资。他这个儿子听听母亲的委屈也就算了,旁人知道这件事那算什么。 蔡淡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开始让人准备膳食,宫里是按时间准备膳食,过了时间那就饿著,但是刘辩显然不在这个行列。 即便刘辩从来没有吃过夜宵,尚膳局的人还是一直有在准备,一旦刘辩想吃夜宵,那一刻钟內就得端上去。 “昨天怎么有胆子过去找我了?”宫女將床榻清理完毕,刘辩將蔡淡搂在怀里问道,他这几个月可经常来蔡淡这里。 “中秋那天臣妾就去找陛下了,陛下当时没有见臣妾。”蔡淡抬起头看著刘辩说道,她可不是昨天才有胆子,是早就有胆子了。 “还是我的错了?”刘辩捏了一下蔡琰的柔软,当时他可真不想看见蔡淡,那两个已经够让他心烦,蔡淡再刺激一下,刘辩都担心自己能气过去。 “是臣妾的错,但是陛下不给臣妾认错的机会,那臣妾就只能找机会去找陛下认错了。”蔡淡调整一下姿势,將头重新靠在刘辩胸膛上。 “这几个月我过来那么多次,你跟我说没给你认错的机会?”刘辩重新將蔡琰压在身下,他受不了这个委屈。 “当时臣妾怕陛下迁怒到畅儿身上,再也不过来看畅儿了。”蔡淡双手环上了刘辩的腰。 “哼,昨天就不怕了?”刘辩低头吻了一下怀里的坏女人。 “臣妾也怕,若是陛下昨天不原谅臣妾,那臣妾也就出宫,不再出现在陛下面前,这样陛下也不会迁怒到畅儿身上。畅儿由母后抚养,陛下肯定会对畅儿更好。”蔡淡眼睛一眨不眨地说道。 “你————”刘辩气急,这个女人昨天是真的想出宫! 连说句假话哄哄他都不行吗? “你真狠心,以后畅儿肯定不喜欢你。”刘辩咬了蔡淡一口,这个女人总是在挑拨他的情绪。 “那陛下喜欢臣妾吗?”蔡琰盯著刘辩问道。 “不喜欢,我和畅儿以后都不喜欢你,你就一个人哭去吧。”刘辩说罢笑了起来。 “臣妾喜欢陛下。”蔡琰突然说道。 “那你还想出宫?”刘辩笑声停下,看著蔡淡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坐起来將蔡谈拉到自己怀里问道,一天天的就知道惹他生气。 他可不是金鱼,昨天这女人说了什么他都还记得清清楚楚。 “因为知道陛下不会让臣妾离开,陛下不让臣妾走,臣妾就哪里都不去。”陛下看见臣妾就心烦,那臣妾就离开,不再让你生气。 “我若是让你离开呢?”刘辩鬆开了蔡淡。 “昨天臣妾会离开。”突然鬆手让蔡琰后仰了一下。 “而现在,我想要跟陛下生孩子,还想给陛下生个儿子。只有我才能当陛下的皇后,她们以后都得归我管,我已经爭贏了!”蔡淡搂住刘辩吻了上来。 在中秋之前她没有这种底气,万一那两人生下一个儿子,那刘辩肯定会立这两人中的一个为皇后。蔡谈很清楚刘辩会这么做,刘辩当时並没有非立谁不可的想法,即便对她也是一样,刘辩只是將她放进了皇后的考虑人选,能不能生下皇子才是决定谁当皇后的关键。 关键是人家已经怀孕,如果她们成了皇后,那她再怀孕就有点不把自己的小命放在心上,宫里可从来不是一个良善的地方。 但是中秋那天刘辩送两人回来以后的样子,让蔡琰清楚那两人已经惹来刘辩的厌烦,哪怕只是暂时的厌烦,也让蔡淡决定抓住这个空档,决定主动出击去找刘辩认错,不能等那两人留下让刘辩回心转意的时机,结果吃了一个闭门羹。 昨天也是蔡淡破釜沉舟的选择,现在已经九月份,再过不久阴美人可就到了生產的时间,只要二人中有人能生下一个皇子,到时候说什么都已经迟了。要么让刘辩给她留下一段怀孕的时间,要么她离开皇宫保自己性命。 蔡谈知道刘辩一直很清醒,迟迟不立皇后对於刘辩是不可能的事情,刘辩最在意的始终是朝廷的安稳,確立皇后能让朝廷不会再有后位风波,而一个有皇子的皇后会让刘辩不会轻易有易后的想法。 “知道先帝的王美人吗?先帝当初很喜欢她,宋氏被废之后过了两年我才被立为皇后,当时先帝只有一个皇子,那就是辩儿,但是先帝一直在迟疑,他还想有其他皇子,他还想再等等。但是在那个贱人那里,母后很清楚的感觉到先帝有了易后的想法,只待王美人生下皇子,一切就將水到渠成。” “但是母后在她刚生下一个儿子时就杀了她,先帝接到皇子出生的消息兴冲冲的跑了过来,但是看到的就是一具尸体,当时先帝气的恨不得杀了我给那个贱人陪葬,但是养在宫外的辩几还是保住了我的后位。” “那个刚出生的小孩已经没有了亲娘,而我是辩儿的亲娘,先帝不想让自己身上发生的事情再重复一遍,不想让前几朝发生的事情再重复一遍。”这是何皇后在蔡淡怀孕时跟她说过的话,皇帝也会有爱情,但是皇帝最先考虑的是朝廷,是皇位的传承。 蔡淡可不想自己刚生下孩子,就被人灌进一杯毒酒送走,然后等刘辩过来对著自己的尸体痛哭,到时候刘辩肯定不会废了一个有皇子的皇后。 不管那两人有没有生下皇子,她都必须得在明年结束之前生下皇子,她需要刘辩给她留下一年时间。皇后之位不可能一直空悬,能给她留下一年时间已经是刘辩喜欢她的结果,最迟后年肯定会定下后位人选。 她得让刘辩会因为她怀孕再对后位人选迟疑一年,没有这个事先条件,那她生孩子的时间就成了催命符,尤其是当生下一名皇子的时候。 宫女用换好的清水再次清理完毕,蔡淡有些慵懒的躺在刘辩怀里,她是真的一动都不想动了。 上半程她还有力气自己动,后来累的不行刘辩才压在她身上,结果更没力气了。 “我也喜欢你。”听到耳边传来这句话,蔡琰看著刘辩笑了起来。 第339章 奔丧 第339章 奔丧 “准备车驾去贾卿家里。”听完侍从的匯报,刘辩对著侍从安排道。 “唯。”很快,刘辩就坐上车朝著永安宫方向走去。 贾詡也接到了宫里传来的消息,陛下要来他家里,他得准备迎接。 “臣拜见陛下。”贾詡穿著一身孝服出现在刘辩面前,面容略带哀伤。 贾詡母亲在武威老家过世了。 刘辩是过来祭拜贾母的,祭拜完便离开了,贾詡这个时候也不需要安慰,也不需要继续考虑工作上的事情。 他只需要向朝廷告假,然后回家奔丧,丧假结束以后继续回来工作。 刘辩走的时候留下了两百护卫,加上原本就划分给贾詡的护卫,一共是四百人护送贾詡回武威。即便这些年凉州一直很安稳,但是万一又碰到劫匪呢? “去请太尉、司空、司徒、太常、侍中杨彪过来。”回到嘉德殿,刘辩开始调整贾詡走后的工作安排。 皇甫嵩最先赶到,今天是他在尚书台当值,刘虞与张延隨后赶到,之后是刘弘和杨彪。 “贾卿这段时间需要离开京城一段时间,之后贾卿手里的工作就暂时全部移交给太常卿处理,杨卿这段时间也多劳累,过段时间等徐州刺史盖勛入京以后,属於司隶校尉的工作再交给盖卿处理。”刘辩对著刘弘安排道,他本来就要对贾詡的职位进行调整,现在贾詡突然遇到这样的事情,那就只能让刘弘暂时负责贾詡的工作作为过渡。 不过他不会直接罢免贾詡司隶校尉的职位,虽然贾詡之后不会继续负责司隶校尉署的事情,之后就会由盖勛出任司隶校尉,但是现在绝对不能直接让盖勛出任司隶校尉,必须得等贾詡结束丧家將工作正式移交给盖勛,刘辩才能让盖勛出任司隶校尉。 贾詡只是请假,朝廷也允许高级官员请假,不然刘辩对於三年守孝期的调整那就纯属脱裤子放屁一多此一举,不管按不按朝廷规章制度执行,都会被罢免职位。那人家为什么不守孝三年,还能得一个孝子的名声? 即便刘辩没有这样的想法,贾詡这件事也纯属意外,但是朝廷官员也只看结果,他们看到的就是贾詡去奔丧然后被罢免职位。连贾詡都是这样的情况,大家也就明白了,哦,原来陛下说的那些都是假话,陛下真正希望看到的就是孝子直接弃官奔丧。 “臣遵旨。”刘弘和杨彪应了下来,虽然贾詡的工作很多,但陛下也说了,等盖勛入京以后就会交给盖勛,他这边就是忙一两个月。 “陛下,由谁接任徐州刺史?”皇甫嵩拱手问道。 “諫议大夫韦端转任青州刺史,青州刺史刘备转任徐州刺史,这两人手下的属吏继续在原岗位上工作。”刘辩说出了刺史层面的调整,他允许刘备和盖勛带两三个亲信走,但是其他属吏都得继续在原岗位工作,不能换一个主官就全部更换,这样也会削减地方政务的处理效率。 至於新任主官能不能让手下属吏听命? 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那就纯纯是废物,还是让这些属吏早点揭露废物的事实,朝廷也能儘快更换一名合格的主官去地方上任。 “执金吾、光禄勛、大鸿臚暂时不做调整,府衙工作暂时继续由三公负责。 等年后再进行一次大规模调整,包括九卿、尚书令、司隶校尉、御史中丞、执金吾。”刘辩叫三公过来也是出於这个原因,他要先冻结这朝廷高官的调整,这件事也得提前通知到,让三人对此有个准备。 “臣遵旨。”皇甫嵩三人应了下来。 盖勛很明显是要接任司隶校尉,这一点在场几人都是清楚,那贾詡下一步会去执掌哪个部门? 负责尚书台改制的皇甫嵩三人顿时明白了贾詡回京以后要担任什么职位。 尚书令! 尚书台改制后,三公如果不是都配备了参录尚书事的权力,拥有对尚书台的管理权,那尚书令就可以说就是宰相。 即便如此,尚书令的权力还是大到没边,已经可以说尚书令就是事实上的宰相。 尚书令的主要职责是负责领导尚书台的日常工作,什么是日常工作? 只要进入尚书台的奏疏都可以说是尚书台的日常工作,尚书令对这些事务都有建议、决定的权力,不管是谁参录尚书事,都得考虑尚书令的意见。 三公的確可以跟皇帝匯报,但是尚书令又不是三公的手下,人家也可以直接找皇帝匯报工作。 尚书令唯一的权力限制在於他上面有八个人可以管他,这八个人有足够的精力与时间插手尚书台的事务,而不是过去只有皇帝一个人可以管他。 刘辩给尚书令的权力很大,他也愿意与朝廷重臣分享权力,皇帝最理想的状態就是全国政务全部由他一个人处理,但是皇帝没有那么强的精力,也没有那么强的脑力,必须得將权力分配出去,皇帝保留最终决策的权力。 即便如此,皇帝依旧累的够呛,前几年的刘辩也就是这个状態,在刘宏还在世的时候,刘辩就已经是录尚书事、监国太子、无上大將军,他当时就已经是事实上的皇帝。 当时刘辩在西园住,没有让阴彤跟冯懿过去也是这个原因。当白天处理朝廷政务、晚上处理西园军务、时不时还得挤出时间去永安宫听取匯报的情况下,即便瘠薄再硬、激素分泌再旺盛、衝击力再强,他也提不起找女人的想法,人的身体不足以支撑这种消耗。 当时的他凭著年轻、身体活力最强、身体恢復能力最强,可以在累的够呛的情况下强行撑上几年,但是当身体没有那种活力的时候,刘辩也清楚自己绝对管不过来那么多事情,甚至当时好几年都没有孩子可能都是出於这个原因。 当时的他真的太累了,每天睁开眼睛就有一大堆事情等著他处理,大汉隨时都有可能崩溃,那种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这种情况下刘辩没病倒就算他身体好,更別说生孩子了。 等刘辩將手里的权力分了分,给几名朝廷重臣配备参录尚书事的权力没多久,刘辩就跟蔡淡有了孩子,说明他的身体没有问题,现在阴彤跟冯懿怀孕,说明这两人的身体也没有问题,就是之前太累、压力太大导致的生育障碍。 中央集权对一个政权来说是必须的,分享权力对皇帝这个政权首脑来说也是必须的,刘辩要做的就是將这种分享权力的制度確定下来。朝廷的政策必须得保证连贯实行,不能出现人亡政息的事情,因为所有的决策都是集体决策,所有人就都得为这个决策负责。 至於大汉在他走后能坚持多少年,那就不是刘辩能够决定的,没有一个完美的制度,也没有永不消亡的政权,解决问题的关键在人身上,问题的根源也出在人身上。 人出了问题,再好的制度也没用;制度出了问题,个人的努力也基本是白费。 一旁的杨彪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盖勛的任职问题。 如今朝廷的重臣行列满打满算一共十六人,即便加上河南尹、京兆尹这两个中两千石,也不过是十八人,宗室目前就三人,甚至之后可能还会增补一名宗室进来,这一点他可以理解,外戚一人他也可以理解。 但是出身凉州的可就是三人! 这三人可都是实打实的凉州籍贯,凉州以一州贫苦之地占据了朝廷五分之一乃至六分之一的决策层,这是不是有一点太恐怖了? 放在过去想都不敢想,谁要是敢说凉州人能够成为三公必然会被人耻笑,现在却真真实实的发生在眼前。 將贾詡离开后的变化都安排好,刘辩也就让几人全部回去,让尚书台的人製作詔令。先让諫议大夫韦端去青州接任青州刺史的位置,等刘备与他的工作交接完毕,刘备才能出发前往徐州与盖勛交接工作,盖勛將工作交代给刘备后,他才能来到京城。 地方刺史现在不仅仅是监查长官,更是实打实的地方行政长官,这也是刘辩要推动州牧制度的原因,名不正言不顺,刺史的本职工作就是监察,现在他们已经掌握地方行政事务,这超出了朝廷的限制,朝廷还不能对这种情况加以制止。 既然已经超出朝廷的限制,朝廷不能制止,那人家为什么不能再干一些额外的事情? 而此时的贾詡的请假也已经通过,现在他就可以將工作放下回去奔丧,一行四百余人的队伍出了洛阳城,经过河南尹、弘农郡在京兆尹经过了短暂的休整。 连续七天赶路让所有人都有些疲倦,为了防止贾詡的身体出现问题,休整一天后这才离开长安进入右扶风。 “去问一问前面的队伍是什么人?若是没有紧急情况,让他们立即让开道路,我们需要通过。”军司马对著手下军士下令道。 他们的任务就是保护贾詡的安全,这些人很显然已经对队伍的安全造成威胁,军司马已经下令让队伍警戒,准备隨时战斗。 “唯。”军士应了下来,打马上前询问。 “怎么了?”贾詡掀开窗帘,问向旁边的护卫。 “前方有人堵路,是朝廷迁移去并州的羌人家属移民,司马已经让人开始清空道路。”护卫上前答道。 这件事贾詡也是清楚的,主要是凉州刺史、并州刺史、右扶风、左冯翊、护羌校尉负责,朝廷这边由太尉进行统筹,他並没有参与其中。 “哦。”贾詡点了点头,看了看道路两旁的人群,隨后走下马车。 “校尉,可能有一点危险,还是不要靠近为好。”护卫见贾詡要过去,连忙劝阻道。 “没事,不是有你们跟著嘛。”贾詡笑了笑,示意护卫们赶紧跟上。 移民团体对贾詡一行人也很是警惕,先不说这些人手里的明刀明枪,光是这些人胯下健壮的马匹与身上的皮甲就已经让所有人知道这是一队精锐骑兵,更別说这些骑兵还只是保护中间的几辆马车,这一看就是朝廷的重要人物,若是出了什么闪失可没人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老伯,从哪里过来的?”贾詡用凉州口音问向一名老头。 “陇西郡。”老头能听懂,对著贾詡说道。 “哦,朝廷迁移政策都清楚吧?”贾詡笑著问道。 迁移这些人朝廷可是了钱的,虽然这笔钱的来源是他们在并州的家人出,但是朝廷也有经手,这笔钱怎么朝廷都有决定,包括每天路途上的饮食、保暖都有要求,保证这些人能儘量健康的全部到达。 朝廷也要求地方官吏將迁移政策给移民说清楚,让移民清楚他们每天能吃到什么东西,要走多少路,最终目的地是哪里。 “知道。”老头答道。 询问了一番,期门司马也来到了贾詡身边,道路已经清空,现在可以让队伍出行,不过他也没有催促贾詡,贾詡才是做主的人,他们的职责就是护卫。 不远处负责移民的官吏与士卒队长有些紧张的看著贾詡,这个穿著孝服的中年人可是朝廷的司隶校尉,即便没有对他们的管辖权,但是谁敢忽视? 该问的都问完,贾詡也让护卫给了老头几块麵饼,隨后来到车上继续出发。 “怎么了?”贾詡的妻子问道。 “没什么,就是问一下移民的情况,確定一下移民过程中的问题。”贾詡主要是看一下有没有人贪污朝廷移民的经费,他现在的確不会处理这些官吏,毕竟他得回老家奔丧,处理了这些人移民可没人管。 要是让他发现贪污的太过分,那等他到了凉州,就得找凉州刺史、护羌校尉了解一下情况,之后也好向朝廷上奏疏。 “都回家了,你还关心工作。”妻子埋怨了一句。 “顺便的事情嘛,也不耽误事。”贾詡轻笑著说道。 “出发吧。”贾詡对著司马下令。 “唯。”司马应了下来。 刘辩给贾詡放假放到了明年的一月十五,一共一百二十三天,远远超出了丧假里服丧与通行的规定时间,但是这也符合规定。朝廷是有年假的,级別越高年假越多,两千石一年大概有两个月的年假时间,现在就是挪了一部分年假时间补充。 同时由於交通不便,年假也是可以累积的,最多一次性可以休积累三年的年假,也就是一次性休半年,这个时间足够高级官员返回家乡休息一段时间,不然可能就会发生刚回家就得返回情况,休年假的意义也就没了。 “爹,那人是谁啊?”等骑兵队伍离开,年轻人问向父亲。 “不知道,肯定是朝廷的大人物。”老头摇摇头,那人一看就是回家奔丧,动用精锐骑兵充作护卫,那人的身份是他们绝对想不到的高度,这辈子都不可能產生联繫。 “也不知道并州是什么样子,好几年没见过阿兄了。”年轻人有些憧憬的说道。 “不知道,去了就知道了。”老头示意小儿子赶紧跟上,队伍又得出发了。 “你这头髮怎么回事?”老头看著许久不见的大儿子,有些疑惑地问道。 从那场羌乱之后他就再也没有见过大几子,现在朝廷强行將他们一家人全部迁移过来,以后就得在并州安家落户,但是大几子的装扮显然超出了老头的想像,这一看就是朝廷的公职人员,他儿子不是被俘虏的吗?怎么混的这么好。 “爹,这是武弁大冠,汉人都是这样子的,贼讲究。”长子用一口流利的中原官话回道。 “这————”老头不知该说些什么。 “爹,不光是我,以后你和弟弟们也得留冠。”长子隨后表示以后爹也得跟儿子一样。 “这是为什么?”老头有些疑惑。 “披头散髮的那不成蛮夷了吗?爹,其实我早就是汉人了,朝廷已经给我入了农垦团的户籍。”长子直接说道。 这里的人只能说中原官话,头上必须得有冠,必须得学汉字,除了家庭以外的人际关係全部打碎重组,从凉州来到一片陌生的并州,失去一切的他们只有朝廷的组织,这里没有羌汉之分,所有人都必须得是汉人。 老头看了看自己的头髮,没有说什么。 还是汉人好啊,朝廷会管汉人的事情,汉人能讲理,那些官吏也会听汉人讲理。遇到灾荒朝廷也会发粮食救济,羌人被杀了也就是被家人拉回家中,朝廷可不会管羌人的死活。 > 25 第340章 刘明 第340章 刘明 “让太史令明天过来,同时请司徒与大司农过来一下。”看完太史令的陈奏,刘辩抬头对著侍从说道。 太史令陈奏的內容肯定跟天象有关,今年十月以后还没有下过一场雪,太史令就得將这个异常情况匯报给刘辩,同时將歷年来的同一天的天象陈奏上来,至於剩下的事情就跟他没有关係,太史令只负责记录异常,分析异常並不是太史令的工作。 “唯。”侍从应了下来,开始安排明天的日程。 “陛下,阴美人快生了。”何皇后身边的侍从走了进来,对著刘辩稟报导。 “什么时候的事?”刘辩抬起头,一个月前就已经做好了生產准备,这个时代並没有预產期这个词,但是不意味著没有预產期这个概念,二百八十天左右的孕期这是確定的。 蔡淡生產的时候刘辩在关中巡视,並没有第一时间见到自己第一个孩子的出生,刘辩不想错过自己孩子的出生,即便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在门外面等著,他也希望自己能靠近一点。 “一个时辰前,阴美人说腹痛。”侍从立即回道。 “从现在开始的接见全部挪到明天和后天,这些奏疏没有立即要批示的吧?”刘辩对著负责日程的侍从安排道。 將今天剩下的工作安排好,刘辩起身朝著北宫走去。 他的內心有一点颤抖,即便已经十一月,额头上还是浮现出一抹细密的汗水,心臟速度也加快了些许。 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摆在那里,生產对於所有女人来说都是一道鬼门关,尤其是在头胎的情况下,尤其是在皇室,如果不是刘辩以皇后之位诱惑,没有皇子就不立后,没有一个女人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去生孩子。 皇后本人会竭力避免怀孕! 或者说家世良好的女子都会竭力避免怀孕,她们会主动帮丈夫找女人生孩子、会主动给丈夫纳妾,这不是人家脑子有病,相反人家还非常聪明。 因为正妻的身份,这些孩子生下来就得叫他们母亲,她们不用付出任何风险就能得到一个孩子,一方面延续了夫家的香火,另一方面又让她们不用踏入生育这道鬼门关。 大汉皇后基本没有子嗣也是出於这个原因,她们已经被册封为皇后,已经升无可升,只需要等皇帝腿一蹬就能成为太后,为什么还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去给皇帝生孩子? 因为爱情? 当然了,凡事有利必有,没有孩子就让皇后的后位很是不稳,皇子不仅是一个小孩,还天然是皇后的政治盟友,最牢固的政治盟友。皇后选择不生孩子,那就去除了一个最强硬的政治盟友,皇帝只需要考虑剪除皇后身边的外戚势力,皇后对於江山社稷的传承来说並不是那么重要。 外戚也不想让皇后自己生育,因为只有皇后活著他们才是外戚,要是皇后因为难產而死,那他们可就没有了外戚身份,这种事情又有谁会去做? 即便皇后安全生產,这个孩子也顺利成为太子、继任皇帝,先不说皇帝也会有自己的外戚,就说皇帝跟太后的外戚发生利益衝突太后帮谁这个问题,亲儿子必然会比其他亲人更加重要,太后也会倾向於帮自己的儿子。 皇后生孩子对外戚来说那就是两头堵,那他们干嘛不选择一个风险更小的方案?反正只要皇后是他们的姐妹女儿,他们就能直接掌握朝廷权力,乃至决定继任皇帝的人选,从而在朝廷大权独揽,这才是这个时代的政治生態。 刘辩就是拿皇后之位吊著这几个女人,谁生下皇子谁就是皇后,不然这些女人估计没有一个想要跟刘辩生孩子,谁愿意主动去接触鬼门关呢? “拜见陛下。”阴彤寢宫附近人並不多,只有医家、產婆、卫士和伺候阴彤的宫女,何皇后並没有出现在现场,不过留下了几个查看情况的侍从。 生產得持续很长一段时间,大家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除了刘辩因为自己第二个孩子的出生而激动,大家还是该干嘛干嘛,等最后的结果就是。 生產的时候也没有保大保小的问题,当生產出现问题时,绝大多数的情况都是一尸两命,还有极小一部分情况是孩子出生后孕妇血崩,这样才会出现小孩单独活下来的情况。 “陛下过来了?没进去吧?”何皇后听到侍从的匯报,直接问道,生產的时候男子还是儘量不要进去的好。 “陛下就是在门口等著,没有进去。”侍从恭敬答道。 何皇后皱了皱眉,陛下等消息便是,於嘛还亲自跑过来一次? “去请陛下过来一趟。”何皇后对著侍从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 刘辩没有同意,他就是想第一时间看到孩子,不然他也不至於推了所有工作过来一趟,在崇德殿等消息和在嘉德殿等消息没有任何区別,他错过了刘畅的出生,他不希望自己缺席之后每个孩子的出生。 他希望能够母子平安,甚至只要大人平平安安的就好,孩子没了可以再怀,大人没了那就是真的没了。 “陛下。”何皇后带著人走了过来。 “母后。”刘辩行礼。 “生產自有人负责,陛下还是与母后回崇德殿等消息便是,他们肯定会第一时间將情况匯报过来,陛下在这里等著也是无用,天气也怪冷的。”何皇后对著刘辩说道,她不喜欢看到刘辩居然会因为这种事情而方寸大乱。 “母后,儿臣没事。”刘辩摇摇头,里面是他的女人和孩子,他不可能那么冷漠的等著消息。 何皇后有些无奈的看著刘辩,不明白刘辩为什么要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这与她印象中的刘辩截然不同。 “朝政处理完了?”何皇后直接问道。 “儿臣將今天的事情全部推了。”刘辩这话一出,何皇后就知道自己劝不了刘辩,刘辩是肯定要在这里等下去。 “產房绝对不能进去。”何皇后认真叮嘱道。 “儿臣晓得。”刘辩点了点头,他不觉得进去会对他有什么影响,但是大家都不希望他进去,那他也不用给其他人增添麻烦,產婆那边若是被嚇到那可就是他的问题。 “那好,母后先回去了。”何皇后没有再说什么,刘辩既然愿意等那就等吧。 天色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孩子还没有出生,刘辩有些焦躁不安,怎么这么长时间?不会真出现什么问题吧? 但是医家的回答是第一次生產就得五六个时辰,刘辩又不得不冷静下来,等待著里面的好消息。 “生了生了,陛下,阴美人生了!”產房里面走出几个人,对著刘辩匯报导。 刘辩陡然轻鬆了许多,整个人都感觉舒畅了许多。 “怎么是个女儿呢?”听著宫女的回答,阴彤的泪水流了下来,她需要一个儿子確定自己的皇后位置啊! 她冒了这么大的风险,为的就是生下一个皇子,可是现在一切都完了! “美人,刚生完不能哭啊!”宫女们劝说著,刚生完情绪不能大起大落。 听著宫女的匯报,刘辩鬆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些失望,这个结果已经落地了,阴彤暂时从后位上淘汰出局,但是他这边的皇位继承可还是0进度。 “保证阴美人的安全,等下全部结束后都去领赏赐。”刘辩调整了一下情绪,对著宫女下令,大人小孩都平安才是他希望看到的事情。 “谢陛下。”宫女应了下来,继续进去开始辅佐產婆收尾。 刘辩抬起头看著天空,月明星稀,这个女儿就叫刘明吧。 “陛下,房內血腥气有些大,阴气也重,还是不要进去为好。”等里面收拾的差不多,刘辩要进去的时候被人拦住了。 “陛下,里面阴气重,还是小心一点。”一旁的何皇后也跟著说道,接到母女平安的消息,何皇后也过来了。 “不碍事,我进去看看如煒就走。”刘辩不在意的说道,他之前不进去是不想打扰生產过程,他现在进去是要陪陪阴彤。 血腥气大? 他十三岁的时候就踏上过血流漂櫓的战场,看著那么多尸体躺在地上,一个人的出血量又算得了什么? “让开吧。”何皇后有些无奈,她根本劝不住自己的儿子。 “陛下,对不起。”阴彤看著进来的刘辩再度哭了起来,她怎么就生了一个女儿呢? “不是安全生下来了嘛,哭什么,母女平安多好啊。”刘辩坐在床边笑著说道,顺便用手將阴彤的一缕头髮撂开。 “不许哭,你要是再哭我马上就走。”刘辩见阴彤越哭越厉害,直接板著脸说道。 阴彤慢慢止住了哭声,刘辩安慰著阴彤,並且將他给二女儿取的名字说了出来,他需要一个儿子继承皇位,但是他重视自己的每一位儿女。 阴彤的精力有些不济,生產过程中消耗的精力太大,伴隨著刘辩的声音,阴彤沉沉睡了过去。 虽然已经是太后,何皇后看向阴彤的目光中依旧带了些许嫉妒,当初刘宏那个混蛋从来没有这么关心过她,即便是她刚刚生產过后也没有过这样的情景。 “伺候好她,等下出去领赏。”摸了摸阴彤的脸颊,刘辩站起身朝著旁边的房间走去,他到现在还没有看过自己的女儿呢。 小孩子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好看,跟刘辩第一次见到刘畅时完全不一样,刘畅当时已经长开了,粉粉嫩嫩的。 “母后,我当时是不是也这么丑?”刘辩跟何皇后开了一句玩笑。 “说什么胡话呢?多漂亮的一个小孩啊。”何皇后白了刘辩一眼,都两个孩子了还这么不稳重。 “看都看过了,她也睡著了,现在是不是能离开了?”何皇后直接说道。 “那今天就在母后这边休息。”刘辩也应了下来,他继续待著也没有用,是时候睡觉了,明天还有一大堆工作等著他呢。 今天推工作推的有多爽快,明天就得加多长时间的班。 清晨时分,刘辩从阴彤寢宫离开,阴彤这会儿还没有睡醒,刘辩也不可能不让人家睡觉,確定阴彤这边没有问题后便直接离开,他得去干活了。 “陛下,司徒与大司农已经到了。”临近午膳时间,侍从將上午要见的最后两人领到。 “让他们进来吧。”刘辩喝了点水,这会儿他已经有一点累了,昨晚睡得又晚,也没有怎么睡好。 “唯。”侍从將刘虞、樊陵、太史令带了进来。 “这封奏疏你们先看一看,是太史令呈上来的,看完以后太史令讲一下。” 刘辩示意二人看看席位前面的奏疏。 太史令上这道奏疏的原因很简单,冬天不下雪就有问题,这意味著可能会有旱灾发生。 “你是说司隶、兗州、豫州都没有下过雪?”刘辩本来有些疲惫的精神顿时清醒。 司隶一地出现点问题是正常的,但是兗州、豫州也跟著不下雪那问题可就大了。 “二地观星台的消息是这样的。”太史令拱手答道。 “其他州郡呢?”刘辩再度问道,他可是批准设立了二十七个观星台收集数据。 “降雪也比较少。”太史令的回答让殿中三人脸色都有些阴沉。 “让各郡国將这两个月的降雪降雨情况全部匯报上来,另外之后每五日將所在郡国的情况上报一次。”刘辩对著侍从下令,他得先確定一下准確情况。 “唯。”侍从应了下来。 “粮食集团的粮仓里有多少粮食?”刘辩问向刘虞,他叫刘虞过来也是出於这个原因,他得了解一下最新的情况。 “谷城仓多一点,四十一万三千石,华阴仓十五万六千石,兰池仓二十三万九千石,定陶仓十九万四千石,黎阳仓三十二万六千石。”刘虞对这些数据很熟悉,直接匯报上来。 虽然设计储量都是千万石乃至两千万石的级別,但是建造粮仓得钱,收购粮食得钱,运输粮食也得钱,包括保存粮食也得钱,而朝廷对粮食集团的投入是一年五亿钱,暂时不可能有太多的储存。 “敖仓和常满仓呢?”刘辩问向大司农樊陵,这两个粮仓都是国家储备,同时也直接供应洛阳,稳定洛阳物价的,属於大司农管辖。 第341章 迁移人口 第341章 迁移人口 敖仓和常满仓属於战略储备,设计容量都是千万石,只是隨著时局的变化,这两个粮仓也不可能全部装满。 现在两者相加是一千二百万石粮食,等明年开春河水解冻以后,大概就只剩下一半,到时候再通过漕运补充粮食。 同时除了这两个战略储备粮仓,洛阳城里还有一些官仓,这些就是供应日常消耗,包括西园那边也有一个西园仓,都是从敖仓和常满仓拉粮食补充。 所有粮仓加到一起,洛阳能够动用的粮食超过一千六百万石,足以支撑城內八十万人一年的消耗,即便外界物资运不进来,也能维持城內一年的正常生活。 这当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洛阳是都城,若是都城没有资源涌入,那就意味著政权垮台。 “明年可以降低一下粮仓的修建进度,明年粮食集团的主要目標就是储备粮食。” “司农卿这些天也去各粮仓看一看,核查一下里面有没有问题。”粮仓不出问题基本不大可能,肯定会有人对粮食动手脚,即便这是朝廷的储备粮仓,也会有人伸手的。 “臣遵旨。”刘虞与樊陵应了下来。 “可以预测明年的旱情严重程度吗?”刘辩看向太史令。 “恕臣无能为力,就得看什么时候能够降雪。”太史令觉得自己没有那么大的能耐,他就是一个记录现象的官员,预测不了一点。 刘辩敲著案面思考起来,看这个样子明年的春赋还是收不了,还是得免税。 “继续监测,每隔三天將各地天气情况陈奏一次。”刘辩想了想,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是等什么时候能够降雪,最多就是不要明年的春赋,这几年都没有收过春赋,不照样没有问题。 朝廷財政亏空就亏空吧,之前积攒下的家底还能填补几年的亏空。 “臣遵旨。”太史令应了下来。 差不多到了午膳时间,刘辩也就让三人留下陪他共进午膳。 加了一会儿班,將昨天遗留下来的奏疏全部处理完,刘辩这才起身朝著北宫走去,今天还得去看看阴彤与二女儿,顺带又去看了看冯懿。 冯懿那是非常高兴,她最大的威胁已经消失,那个贱人只生下了一个女儿,她这边已经完全没有顾虑了。 刘辩看著冯懿脸上的喜色,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冯懿还不知道蔡淡又怀孕了,蔡淡上个月的月事没有到,前不久確定了怀孕状態,刘辩也没有將这个消息爆出来,继续让蔡淡在南宫待著。 十二月初三,进入正始四年的最后一个月份,各部门为了年终总结开始忙碌起来,而刘辩的心情却变得越来越糟。 还是没有下雪! “都说说怎么办吧。”刘辩也召集了一堆朝廷重臣商议此事,发生旱灾的概率越来越大,即便明年降水正常,今年的冬小麦也肯定会减產。 司隶、兗州、豫州、冀州都是冬小麦主產区,即便没有遭遇旱灾,光是今年的减產就够这几个地方喝一壶,朝廷也肯定得对这种局势做出应对。不然等这几个地方的赋税出现问题,那朝廷明年什么? 朝廷能够做的无非就是免除春赋,这两年还增加了水利修建,但是一年六七亿要关东之地分,一个郡国也分不到多少,能够修建的水利设施也就有限的。 “若是十二月还不下雪呢?”刘辩幽幽的问了一句。 本来有些沉默的气氛变得更加沉默,大家这个时候都意识到明年大概率得遭遇旱灾,但是如果一整个冬天都不下雪,那旱情得严重到什么程度? 兗州、豫州出了问题,朝廷这几年的工作那就全部白干,一朝回到刘辩刚登基时候的乱象,唯一比之前好的一点地方在於刘辩手里的军队更多、更精锐,朝廷有镇压叛乱的能力。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追书神器 101 看书网,101??????.??????隨时读 】 “朕打算从乌桓、匈奴、羌人各徵召三千骑兵。”刘辩第一时间考虑到的就是军事,他得增强自己手里的军事能力,即便出了问题也能凭藉军事手段压下去。 另外中原出了问题,其他地方肯定也会受到影响,他得削弱这三个异族的战爭潜力,防止这些人给他玩出一手叛乱,徵召的这些人既是帮手也是质子,能够让大家都冷静下来。 “这————”所有人都有些疑虑,即便徵召异族骑兵很便宜,但是刘辩这意思得养將近一年时间,那可都是骑兵,人吃马嚼,最起码也得两亿钱才能养。 这还是不发生战乱的情况下,一旦开启战斗,估计就得朝著三亿钱靠,朝廷今年已经有了九十三亿的支出,今年税收不过七十九亿钱,已经有了十四亿的亏空,现在又至少增加两亿的亏空。 刘辩也將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不仅得防著內部发生叛乱,也得防著外部发生叛乱,这九千人也能让许多人清醒一点,两亿钱若是能买一个安稳也是划得来的。 毕竟一旦发生战乱,直接的经济损失估计就得朝著五亿走,更別说之后还得有两三年乃至四五年的恢復期。 “陛下,徵召的骑兵什么时候赶到?”皇甫嵩拱手问道。 “明年三月初一之前。”刘辩想了想,给出了一个宽裕的时间,也能少一点钱。 “另外,想好怎么应对灾情了吗?”刘辩看向群臣。 司隶、兗州、豫州可是大汉的精华之地,加起来得有上千万人,这要是遭了旱灾,那得多长时间才能缓过来? 旱灾可不仅意味著粮食减產,更意味著得有人饿死,粮食明年可以再种,人没了可就得十几年乃是几十年才能恢復过来,更別说还可能会有灾民叛乱,一旦发生战乱,那唯一的结果就是史书上的六个字:岁大飢、人相食。 大汉四百年时间里,已经经歷了数不尽的灾荒,朝廷对怎么应对灾荒也有了一定的经验,尤其是在孝武皇帝之后。 但是应对灾荒就得朝廷掏钱! 无论是买粮食分发给灾民,还是將灾民迁移到其他地方,这都意味著源源不断地钱粮,而现在要应对三州之地的灾荒,那最起码也得三五十亿钱。 “朕的想法是趁著现在还有时间,先期迁移一部分青壮去扬州、荆州南部、 幽州辽东三地开垦新地,另外也可以向关中迁移一部分人手,这个时间得赶在春耕之前,让这些人到了地方就能开垦土地、种下粮食,可能没有多少收成,但是等秋收的时候也能拿到一点粮食,朝廷也能少点钱。”刘辩认真说道。 “迁移青壮一是赶路速度快一点,二是能减少这三州之地的粮食消耗,三是减少青壮人数。”青壮就是兵源,刘辩也是在削弱兗州、豫州的战爭潜力。 “陛下要迁移多少人过去?”张延直接问道。 “十四万人,兗州五万、豫州五万,司隶地方两万,冀州两万,另外工匠、 医师、官吏、军队加起来也得两万,关中那边朕也想迁移过去两万,加起来就是二十万人。”刘辩说出了自己的方案,这三地遭了灾,冀州也肯定逃脱不了影响。 这个数字让群臣再度皱眉,这又是十亿钱撒出去了。 “陛下,这个时候徵召这么多青壮,百姓可能不是很愿意,这个徵召难度有点大。”刘虞拱手说道,百姓可不会因为刘辩的一声令下就麻溜的走人。 “那等著这些人成为灾民?”刘辩看向刘虞。 “灾情可能没有那么大的强度。”张延说道。 “那等灾情爆发了再去迁移人口,到时候要迁移多少人?”刘辩有些无奈,这些人不支持他的唯一原因就是掏钱,这些人都是守財奴! 他对灾情强度也没有什么预判,主要是他希望乘著这个机会完成移民,南方、辽东肯定得开发出来,关中也得为迁都做准备。 如果没有旱情,那他也能等几年再完成这项工作,毕竟朝廷的销都是固定的,朝廷没办法掏出这笔钱。 但是眼睁睁地看著灾情就要发生,那这个操作就是应对灾情,应对灾情得钱,之后完成开发工作也得钱,为什么不能將这两个钱的项目合二为一? 以工代賑就是应对灾情的方法,但是在当地以工代賑没什么意义。 而且时间不等人,就算是迁移人口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完成,在路上的时间至少得一个半月,工匠、医士还得一天一个月过去適应环境、建造房屋、打造农具、收集医药,南方现在可还是瘴气遍地,就算全是青壮也扛不住多久,没有医生那过去就是送。 另外组织人手也得有一个月的时间,这就两个半月,而春耕就得在三月份开始,再迟那就会错过今年的春耕。 现在已经十二月,满打满算还有三个月的时间,留给朝廷思考的时间可能只有半个月,等到了正月再去准备这些事情,刘辩就算是神仙也做不到。 “陛下,朝廷国库支撑不住这样的消耗。”大家也有些无奈,他们也知道会有灾情,甚至会有很严重的灾情,但是朝廷能的钱就那么多,他们也想解决问题,这不是没钱嘛! 今年钱全部光了,明年什么? 陛下又不肯裁军,就算是將明年的水利建设、平准粮仓建设全部停掉,朝廷一年的费也超过八十亿,明年税收能不能有八十亿还是一个问题呢。 “那就眼睁睁地看著灾民叛乱?”刘辩看著这群守財奴气不打一处来,所有人都知道三州之地肯定会爆发灾情,但是所有人都无动於衷,一点解决办法都没有。 就等著灾情爆发的那天再去上奏:朝廷该解决灾荒了! 这个时候再去上奏有个屁用! 等朝廷確定解决方式、愿意拿钱出来賑灾的时候,灾民已经决定跟隨大贤良师的脚步推翻大汉了。一旦灾民起事,你就算想好好种地,別的灾民也会將你拉到叛乱范围中,那今年一年的收成都別想了,这三州之地就会成为人间地狱。 更別说灾荒並不会仅局限於这三州之地,即便他能镇压叛乱,这个过程中也会死去几百万人。 几百万人啊! 得用多少年才能养回来! “你们都先回去吧,太尉、司徒、司空留一下。”刘辩喝了一口水冷静下来,第一次会议就召集这么多人是有点问题,他跟三公先统一一下意见,等三公的意见跟他的意见一样的时候,这个时候再开扩大会议。 “臣等告退。”群臣起身行礼告退。 “情况你们也都清楚,留给朝廷的时间不多,不论朝廷做什么决定,最起码正月初二就得让工匠、医师们先行出发,不然之后的任何方案都没有意义。”刘辩沉默了好一会儿,对著三个老头说道, 第342章 垦荒计划 第342章 垦荒计划 “陛下,一共要徵召二十万人,这笔销太大了。”皇甫嵩沉默几息,率先开口。 “只有那九千骑兵需要朝廷一直供养,剩下的人去了地方他们是去干活的,朝廷只需要付出迁移费以及刚到那一个月的口粮,之后一个人一个月投入不到一石粮食,在当地买粮也能便宜许多。”洛阳的粮价高是因为路途上的费,即便运输粮食的手段基本是漕运,运量的费也基本与粮食本身的价格差不多,產粮区的粮食基本就是四五十文一石,甚至有可能达到三十文一石。 “现在还没下雪,若是整个冬天都不下雪,明年开春降水再少一点,减產是肯定的,甚至有可能遭遇绝收,到时候出了大乱子谁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现在迁移出十几万青壮出来,到时候就能减少十几万青壮的賑灾粮消耗,也能减少地方上军事叛乱的强度,朝廷这个时候不主动出击,等事情发生了再去挽回那就迟了。”刘辩语气重重地说道。 皇甫嵩三人內心有些苦涩,刘辩说的有道理,但是真要是发生灾荒朝廷是真的得拿钱去賑灾,现在將国库里的钱粮消耗乾净,朝廷到时候拿什么賑灾? “陛下,这个时候徵召青壮,百姓的反对会很强烈,只有一个多月的准备时间,地方拖一拖也就过了时间,若是將这些青壮迁移过去又错过春耕,朝廷这些投入可就完全打了水漂。”张延提起了一个现实的问题,百姓愿不愿意按照刘辩的想法走。 刘家的信誉还在,或者说刘辩的信誉还在,这一点大家都是承认的,不然刘辩也收不上来算税。 虽说大家都觉得大汉药丸,但是没有人想要让大汉真的完蛋,大家都知道大汉完蛋了所有人都得遭殃。大军將所有人打服是能收税的直接原因,你打不过我就得交保护费,能將算税收上来的根本原因是刘辩就要那么多钱,之后没有变过,刘辩在豪族那里有信誉,每年將那个数目的钱给天子交上去,天子绝对不会打你。 大家相信刘辩,这才让这几年的算税徵收一直没有过问题,豪族也不是抗税死硬分子,他们也可以交税,他们担心的是朝廷一看能收上算税,就拼命在这个税种上加税,就跟升斗小民一样被敲骨吸髓。 但是朝廷的信誉已经在百姓那里破產,百姓不相信朝廷了,他们寧愿跑去豪族家里做佃户,寧愿將土地交易给那些豪族,也不愿意做朝廷统治下的自耕农。 尤其是土地已经播种下去,这个时候抽调青壮百姓肯定是不同意的,甚至之后这些青壮可能还会发生暴乱。青壮是重要劳动力不假,同时也是极大的社会不稳定因素,尤其是现在集结一大批青壮,这种不稳定程度已经超过了朝廷重点防范的军队。 军队是有纪律的,他们接受过军事训练,有严密的组织体系,但是这些青壮可没有这种纪律,也没有组织体系,群体无意识的状態无疑是非常危险的。 “陛下要將这些人迁移到南方,南方瘴气遍地,所有的土地都得新开垦,这些土地还不是生熟地,完全就是新地,完全不適宜种植,想要將这些土地开垦出来,那得三年时间。一旦中途废弃,朝廷在这件事上的投入也就全部打了水漂。”等张延说完,刘虞等了几息也说出了要面对的麻烦。 生地也就是完全没有开垦过的土地,开垦难度最大,必须得投入好几年时间才能成为熟地,这期间的收成必然不会达到最佳状態。生熟地就是撂荒的土地,一般只需要一年时间就能恢復,现在各地都有不少这种地块,种地是会有收成,但是朝廷的税吏也会隨之上门,百姓自然会选择拋弃土地成为流民。 “朝廷开垦土地肯定会跟那些地方的本地势力发生衝突,无论是蛮人还是本地豪族,都不愿意接受朝廷横插一槓子下来,打起来倒是不要紧,青壮聚集在一起也吃不了多少亏。就怕到时候激起叛乱,朝廷又得投入钱粮去镇压叛乱,賑灾、镇压叛乱、这些青壮的补给,都得钱,西园军那边还是一个吞金兽,得一直钱养著。陛下,朝廷拿不出这么多钱。”皇甫嵩有些无奈的说道。 很多时候不是不想解决朝廷遇到的问题,是朝廷实在没钱解决这些问题,朝廷要是有个几百亿的积蓄,他们绝对不会反对,浪费也就浪费了,只要百姓不出问题那也行。 问题是只准备了一桌饭菜,却来了好几桌客人。 朝廷没钱! 朝廷的財政一直不是很富裕,过去不设立一支数目庞大的中央军也是有原因的,朝廷的財政承担不了这种消耗,光武帝裁撤中央军也是出於这个因素。 军队的战斗力得靠钱砸,西园军一年二十多亿的支出实实在在的摆在那里,这才造就了西园军天下无敌的实力,天下没有发生大乱、没有分崩离析也是给这支军队面子,给一年实实在在支出二十多亿钱的面子。 这还是军队初建不久,等时间久了军队里的各种关係也会隨之產生,军队里也会多出一些不必要的支出、產生一些额外的消耗,军队势力盘根错节,到时候二十多亿砸下去可不会有今天的这种战斗力。 三人的专业素质可以说极强,三个问题都切中要害,不管朝廷愿不愿意,迁移人口就必须得解决这些问题。而从刘辩提出迁移人口到现在不过一个时辰的时间,他们就已经考虑到了这个方案需要面对的问题,可以说刘辩没有选错人,也没有看错人。 “有问题那就解决问题,而不是在这里看著问题的產生。”刘辩拍了一下案面,看著三人语气有些不快地说道。 对於个人和集体来说不做的確不会错,做了就必然会有错误產生,稳妥一点的思路就是什么都不做,看著事情发生就好。朝廷现在完全可以装聋作哑,等旱灾真的发生后哀嘆一声天灾面前,人力是如此的微不足道,甚至可以抱怨老天爷怎么这么狠心,他们也是有心无力。 但是刘辩不能这么做,他若是这么做了,大汉亡了倒不要紧,天下的百姓应该怎么办?等著出现十室九空的画面?等著出现五胡乱华的场景? 隨著气温不断变冷,草原会变得更加不適宜人类生存,鲜卑人为了活命他们就得南下,鲜卑人没有做错什么,他们也只是想要活下去,这是生存权的爭夺,无关对错。 中原地区一旦十室九空,那绝对挡不住鲜卑人南下的脚步,包括现在在刘辩面前异常温顺的乌桓、羌人,都会隨著鲜卑的脚步一同出击。 “现在朝廷拖一天,能够徵召的时间就少一天。今天若是能通过这份决议,那再过四天地方政府就能收到詔令去准备徵召,朝廷能给他们留下一个月的时间去组织人手,还能预留半个月的时间让这些人拖延,这难道还不够吗?” “现在已经是战爭,面对灾荒的战爭,一个州总共才组织四万人,一个半月的准备时间还不够他们解决所有问题,那朝廷就可以直接解散,朝廷解散之前必须先將这些人的脑袋给拿下来。连这点事都办不到,那朝廷的俸禄发给狗都比发给这些人要好,至少狗不会对著朕叫。”刘辩的话语很是不客气,一个半月组织四万人已经是非常慢的速度,甚至可以说这个行政体系已经失灵,就算是刘辩一个人一个人去找,一个半月也能找够四万人。 皇甫嵩三人默然,这件事天子肯定要推行下去。 “至於开垦问题,朝廷先期组织两万医师、工匠、官吏、军队过去,一个月的时间也足够打造不少农具,另外也可以打造一些小型投石器,直接將种子扔到滩涂上,先种下去再说,那些地方肯定会有收成的,朝廷可以持之以恆的投入三年时间、投入资源去开垦,足够將这些土地开垦成为熟地。”投入资源的大头就是先期迁移人口的费,后续的投入並不会很多,省一省总是能省出来的,实在不行刘辩可以用內帑支出这笔资源。 “这些人就按照军队模式进行管理,就跟并州的农垦团一样,全部打散重组,不能让出自一个地方的人抱团,等春耕过后,就对这些人进行一定的军事化训练,让这些人掌握一定的军事能力,四万青壮摆在那里,没有多少人敢跟这些人发生正面衝突。”四万青壮的威慑力不言而喻,这可不是拖家带口的四万人,经过一定的军事化组织,真要是惹急了这四万人,能將扬州彻底打烂。 “百姓的意愿问题是最关键的,朝廷之后会优先对这些人的家属发放賑灾粮食。”大汉这些年的灾荒也不少,两个多月不下雪,百姓也知道明年肯定会有灾荒,这样做也是主动告诉大家朝廷已经开始准备应对灾荒,到时候肯定会发放賑灾粮,让这些人能够减少顾虑。 给这些人的家属优先发放賑灾粮食,既是安抚又是警告,朝廷是真的能够找到你的家人,不要在垦荒地点搞什么么蛾子。 “另外,这些开垦出来的土地一半归他们、一半归朝廷,农具、耕牛、种子全部由朝廷负责,到时候开垦结束,若是想要留在当地的朝廷也会將他们的家人送过去,若是不想留在当地,朝廷也会出钱收购他们手中的土地。”虽然是賑济灾荒,但是也不可能让这些人打白工,不然人家也不干。 刘辩说完看向皇甫嵩三人,看看他们还有什么问题,有问题那就解决问题,这件事必须得推行下去,必须得在三月份之前將这十二万青壮送到垦荒地点。 “陛下,这些人初期的口粮从哪里出?”刘虞拱手问道。 “让益州刺史裴茂准备三十万石粮食,十万石经汉中送往关中,二十万石送到荆州南部州郡。交州刺史孙坚准备十万石、扬州刺史准备十万石,全部送往云梦泽周围。冀州刺史钟繇收集十万石粮食送往辽东。二月份河水也就解冻,这个时候就能用漕运运粮,至於先遣部队,自行从当地购粮。路途所需粮食由朝廷从路途沿岸购买。”刘辩直接说道。 几万人的粮食不好直接收购,几千人的粮食问题还是能够由当地解决。 “工匠从哪里找?”皇甫嵩问道。 “少府出一半,从民间募集一半,民间工匠按照少府工匠待遇发放俸禄,医家必须得凑够一千人,令各州郡准备徵召医家。”南方的瘴气很严重,充州、豫州的人过去后肯定会水土不服,这个时候就得有足够的医家,不然很容易演变成为一场瘟疫,没有足够的医家,这些青壮就是过去送命的。 “另外,让垦荒州郡立即准备垦荒的方法,准备应对瘴气的草药,南方地区这些年也一直在垦荒,肯定有针对改良土地的方法。”南方的开发是一直在进行的,如今南方地区统计在册的人口是七百多万,但是实际人数远超千万,南方那些个豪族大户是实实在在有私兵的。 “第一批开垦土地六十万亩,朝廷拿出第一年的口粮,辅以捕捞鱼虾、捕猎、採集野菜野果也能度过第一年,第二年再开垦八十万亩,朝廷补贴一部分口粮、第一年的收成与渔猎就能度过第二年,第三年继续开垦八十万亩,这个时候朝廷补贴也就基本可以停下。三年时间二百二十万亩的土地,整个投入大概在十三亿钱左右。”刘辩显然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他是认真考虑过这件事的。 朝廷在这个过程中不怎么亏本,毕竟劳动能创造价值,二百二十万亩土地的价格就在十亿钱左右,之后隨著土地成熟度的提升,这些土地的价格还会攀升,而且这些土地也能给六万户家庭提供稳定的生活。 > 第343章 刘雪 第343章 刘雪 皇甫嵩三人还是同意了刘辩的方案,他们並不想这么做,毕竟朝廷没有必要新增这么一大笔支出,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充州、豫州、司隶校尉的旱情必然爆发,尤其是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降水。 如果只是降水稀少,朝廷大不了不收取春赋,这几年朝廷也没拿到过春赋的钱,朝廷对这笔钱並不是很看重。即便遭遇了旱情,百姓过的苦一点也能过下去,朝廷没必要支出这么一大笔钱粮。 问题是一天不降雪,旱情的严重程度就会增加一分,现在砸进去的这些钱就是为了旱情做准备,提前进行迁移人口,减少受灾百姓的人数。 青壮是重要的劳动力,若是青壮损失太大,那这些地方就得过上十几年才能喘过气,朝廷支出这笔钱就是在保存元气。 皇甫嵩三人带著统一过后的意见离开了嘉德殿,前往太尉府召集官员开始商议执行这项任务。 当皇甫嵩三人以三公的名义同意此事时,朝臣那边通过的概率就会增大许多,或者说这件事肯定就能通过。因为这件事是天子做主推动,三公与天子的意志相同,几乎没有通不过的可能。 儘管天色已经很晚,但是太尉府依旧灯火通明,皇甫嵩也知道这件事必须得儘快安排下去,这件事的决议一天没有出炉,那这件事失败的概率就增大一分。 人口迁移从来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必须得在春耕之前將这些人送到垦荒的地点,到了地方首先就得將那些土地清理出来,之后才能进行开垦、播种。 他们必须得给地方政府留下徵召的时间,得给迁移途中的意外留下时间,晚一天都有可能会有更大的不確定性,可能就会让今年朝廷的投入全部浪费。 “太尉,这是十三亿钱,哪怕今年只需要出九到十亿钱,这也是今年朝廷预算的九分之一,加上徵召的骑兵,朝廷今年得超支十一亿钱,更別说今年还得准备賑灾,太尉觉得朝廷今年会超支多少亿钱?”当即就有人表示反对,賑灾是肯定得賑灾,但是也不是这样一个钱法。 “今年朝廷賑灾的粮食款不会超支太多,朝廷本来就有四亿钱的賑灾钱款,今年的水利修建款全部用到賑灾上,让灾民干活拿钱,如果灾情较小,朝廷基本不会额外掏钱。”皇甫嵩解释道。 “灾情较小,那朝廷更没有必要出这十一亿钱。”当即就有人说道。 “但是现在还没有降雪,若是一直不降水,提前迁移出去一部分青壮也能缓解賑灾压力。”皇甫嵩脸色不是很好看。 谁也不想明年发生大的灾情,但是降水不是人能控制的,一直不降雪朝廷就得提前准备賑灾,甚至得准备镇压叛乱。 “呵,这就是朝廷前段时间的错误,这才让老天降下惩罚。”堂下,突然有人说出了一段在刘辩时代属於大逆不道的话语。 “谁说的?”皇甫嵩愣了一下,隨即低声喝道。 这件事情的火还烧到他头上了! 这不就是明晃晃的指责他皇甫嵩德行不好,这才招来老天的震怒,一直不降雪,这件事得让他皇甫嵩负责,也就是麻溜的从太尉位置上滚蛋。 “这种话在我们面前说说也就罢了,我们也不会太过严肃的处理,若是传到陛下耳中,那这件事可就没有那么容易处理,朝廷如今是明確禁止讳之言的,各位说话前先动动脑子。”张延扫视所有官员,冷声说道。 陛下肯定是不会让皇甫嵩请辞的,尤其是因为讳言论而导致的请辞,而且陛下明確说了,他们三人的任期就是五年,他就得维护皇甫嵩,不能让皇甫嵩独自面对这一切。 “灾荒是灾荒,朝廷首先考虑的是应对灾荒,想办法賑灾,一些不相干的话题就不要再说,免得大家失了和气,更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朝廷决策,不然朝廷肯定会治罪。”刘虞也开口道。 没有人答话,也没有人继续就刚才的话题说下去。 “辽东和关中那边倒是简单一些,朝廷只需要按部就班的安排下去便是,今年冬天的天气也还算暖和,迁移过程中不会遇到什么大麻烦。至於充州、豫州的方向,陛下给的初步方案是在云梦泽周围、高邮湖周围开垦,这里面的问题就更多一些————”刘弘出来將话题接了过来,让大家將注意力放在垦荒的事情上。 本书首发 看书就上 101 看书网,精彩尽在????????????.??????,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暖冬————”刘辩听著侍从的匯报,有些疲累的闭上眼睛思考起来。 久旱必蝗这一点大家也都是清楚的,尤其是今年还是个暖冬,若是一直不降雨肯定会有蝗灾爆发,旱灾刚过再来一场蝗灾,那就意味著今年彻底绝收,这三州百姓恐怕都会沦为饥民,人间炼狱就会正式形成。 他原本也不愿意將这场旱灾想的太差,但是不断收集上来的信息告诉他情况已经越来越严重,尤其是到现在还没有降雪,现在已经十二月初三了,再有二十多天就到了正月,春天也就来了,冬无雪在这个时代意味著特大旱情。 冬天都不降雪,春天拿什么降雨?凭空变出水蒸气吗? “呼,应该不会太糟糕的,只要朝廷应对得当,不会有什么问题。”刘辩安慰了自己一句,他不想给自己上太大压力,现在主要得考虑群臣那边什么时候能够通过他的计划,让地方州郡开始准备后面的事情,迁移青壮去开垦是必须做的事情。 十二月初五,皇甫嵩三人会报上来一个满意的结果,群臣已经就这件事开始准备、制定计划,刘辩也就直接让尚书台的人开始製作詔书,开始给几个刺史下詔,通知他们儘快將粮食凑出来进行运输。 同时让兗州刺史曹操、豫州刺史刘表督促下面郡县儘快完成组织青壮的工作,让荆州刺史陈琳、扬州刺史陈温二州刺史做好迎接垦荒团的准备,提前做好一些基础准备,比如说划定垦荒范围、收集医药、收集垦荒方法,组织一部分经验丰富的老农一同加入到垦荒团中。 虽然这些青壮都是庄稼汉,对於种地都很是熟悉,但是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种地的方式,得让当地老农教导这些人,这样才能儘快適应,这些老农的人数倒也不多,十万人配五百到一千人就够,但是一定得有,不然这些青壮也是瞎弄。 朝廷也在规划运输方式,將第一批人手的出发时间定在了正月初三,地方青壮的出发时间定在明年的正月二十八,爭取在三月初五到达预定垦荒地点。 冯懿的生產日期也到了,刘辩再次来到冯懿寢宫前等著,一碗水端平的政策还在延续。 又是一个公主! 刘辩的脸色稍微有一点僵硬,但还是收敛情绪,人没事就好,他已经很幸运了,三个女人生孩子都没有出现问题,生不出男孩只能是他的金子选择了女孩。 好消息,他的生育能力没有一点问题,两年三个孩子就是明证。 坏消息,三个孩子全是公主,他的继承人依旧遥遥无期。 帝国末期也会出现一个问题,那就是皇帝生不出男孩,让帝国的权力传承进入风雨飘摇的状態冯懿的心態崩了,阴彤生下女儿的时候她有多开心,现在就有多绝望。 “不哭不哭,哭什么?再哭下去朕现在就走。”刘辩不断擦拭冯懿的泪水,有些心疼的说道。 “陛下————我想————给你————生个————儿子。”冯懿抽.著呜咽。 “以后再生,你又不是不能生,等你身体恢復过来,朕立即就让你侍寢,我们再怀便是。”刘辩安慰著冯懿。 生產消耗的精力太大,加上冯懿的情绪过大,很快就哭著睡著了。 刘辩鬆了一口气,看著冯懿的眼神中带著些许无奈,她是后宫里最漂亮的一个,也是最受宠的一个,跟著阴彤逗了这几年,手段也增长了不少,明里暗里的小动作也多了起来。 “你们呀————”刘辩嘆了一口气,现在他倒不用担心这两人想要弄死对方了,之后应该也能安稳下来,但是想让两人和好那也是绝对不可能,有机会捅对方一刀她们也不会放过这种机会。 “好啊好啊————”有人不开心,有人就开心了,阴彤这段时间一直紧绷的精神终於放鬆下来,那个贱人也生了一个女儿,跟她一样,那她就不担心了。 阴彤看向女儿的眼神瞬间都柔和了不少,她对这个女儿一直不是很满意,但是现在冯懿也生了一个女儿,她这边的心结也能解开不少。 “你怎么就不是一个男孩呢?”阴彤看著刘明,內心有些嘆息的想道。 大人间的利益纷爭暂时还不会影响到孩子身上,刘明依旧闭著眼睛呼呼大睡,过去一个月,刘明也变得粉雕玉琢、漂漂亮亮的婴儿,让阴彤也能慢慢接受这个事实。 人都是喜欢漂亮的,刚出生的小孩都是丑不拉几的样子,加上利益纷爭,阴彤自然不喜欢这个孩子。但是现在隨著孩子的长大,她也能慢慢接受,毕竟这是她好不容易才生下的女儿,未来还会不会有孩子都是两说。 公主的確不是一个好的政治盟友,但是在皇室,生下孩子就意味著未来有了保证,至少在皇帝死后的待遇要比那些没有生下孩子的妃嬪强上数倍。 “陛下给孩子起名了吗?”何皇后问向刘辩。 “就叫刘雪吧。”不是因为生她的这天下雪了,是他太想要一场雪了,最好是一场大雪,將冬小麦覆盖在雪下度过最后的冬天,將土地里的蝗虫卵全部冻死。 十二月二十三,风尘僕僕的盖勛终於来到了京城,看著这座阔別已久的京城,盖勛眼里满是感嘆,他离开洛阳已经五年了,五年时间朝廷终於好转了一点,他相信局势定然会不断地转好。 “让盖卿进来吧。”刘辩抬起头说道。 盖勛在洛阳休整一天,勉强消去身上的疲惫就接受到了刘辩的詔见。 盖勛可没有太多休息的时间,太常刘弘已经跟他抱怨了好几回,让盖勛快点过来接手司隶校尉署的工作,司隶校尉署的工作太多、强度太大,不是他一个老头子能够兼任的。 “臣侍中盖勛拜见陛下。”盖勛进殿行礼,他几乎有些认不出殿中的刘辩,他离开的时候刘辩不过十六岁,今年刘辩都快二十一岁,变化太大了。 刘辩暂时给盖勛安排的职位是侍中,贾詡没有回来之前肯定不能直接接任司隶校尉,只能以侍中的身份去掌控司隶校尉署的工作,有刘辩的旨意,侍中也是可以暂时掌控其他职位的工作。 “朝廷这边催的太急,盖卿一路劳累了。”刘辩站起身,来到盖勛身前扶起盖勛,笑著说道。 “多谢陛下,臣不累。”盖勛看著刘辩那熟悉的笑容,仿佛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陛下一直没有变过,还是当初那副样子。 “先坐吧,喝什么茶?”刘辩表示可以先跟盖勛谈谈心,激发一下盖勛的工作热情,这样才能让盖勛投入工作,不然让人家刚赶路过来就直接去工作,多少有一点黑心。 “臣喝温水就可以,前不久臣生了一次病,茶水也不怎么喝了。”盖勛笑著说道。 “生病?怎么了?不要紧吧?”刘辩有些紧张,他可指望老头顶几年呢,老头这个时候可不能撂挑子。 “不碍事,已经治疗过了,医家说以后注意一点就没事。”盖勛笑著说道。 “回头朕派太医过去看一下,可不能耽误了。”刘辩立即做出安排,他会让盖勛心无旁騖地投入到工作中,除了工作盖勛別的都不用理会。 司隶校尉署接下来不会增加別的工作內容,但是当前的工作內容就足够多,没有一个好身体还真的没办法坚持住。 “多谢陛下。”盖勛也没有拒绝,这毕竟是陛下的关心嘛。 盖勛真的挺开心的,刘辩现在的状態无疑表明刘辩一直没有忘记过他,远在天边几年不见得臣子还能让陛下一直记住,这足以证明他在刘辩心中的分量。 第344章 年轻人的想法 第344章 年轻人的想法 “这次朕让盖卿回京也是调整一下工作,这几年在徐州的工作朕都看过了,朝廷对盖卿的工作也很是认可,如今朝廷有了人事变动,朕也就想著让盖卿担一下更重的担子。”等该说的话都说完,盖勛的工作热情完全调动起来,刘辩也开始跟盖勛聊起了工作。 “这一次朝廷有意让盖卿接手贾卿的工作,担任司隶校尉掌管司隶校尉署的工作,贾卿之后也会调整一下职位。”刘辩接著说道。 “只是贾卿目前不在京城,目前司隶校尉署的工作还是太常卿负责,交接工作也是跟太常卿展开,这个等下等太常卿过来再说。” “目前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暂时还不能免职贾卿的职位,盖卿这边是以侍中、 假节、司掌司隶校尉署事务的身份掌管司隶校尉署,等二月份左右朝廷才能正式让盖卿担任司隶校尉。”刘辩也將目前的问题说了出来,贾詡之后不会再管司隶校尉署的工作,但是需要盖勛等一段时间才能正式上任,现在就是借调过去实际掌管工作,这个时间段也是適应一下未来的工作內容。 “目前司隶校尉署负责的內容也挺多,工作强度有一点大,尤其是贾卿不在,接手的时候可能会有一点麻烦,就这些问题,这一点也希望盖卿你能多谅解,儘快熟悉司隶校尉署的工作內容,將各项工作推进完成。”刘辩看著盖勛说道。 “臣遵旨。”盖勛拱手应了下来。 工作强度大? 司隶校尉的工作强度能大到哪去? 他又不是刚刚出仕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会觉得工作强度太大、处理不过来? 刘弘走了进来,刘弘认识盖勛,但是並没有多少交情,当时盖勛还在京城的时候是禁军主官,不好跟外臣交往过密,盖勛入京之前又一直在凉州任职,大家自然不会多往来。 “臣拜见陛下。”刘弘行礼。 “太常卿免礼,这位是侍中盖勛,之后司隶校尉署的工作就是由他负责。”刘辩不知道刘弘认不认识盖勛,但是介绍一下总是没错的。 “这位是太常卿刘弘,贾卿离京以后司隶校尉署的工作就一直是太常卿负责,之后司隶校尉署里一部分工作也在太常卿的领导下展开,你们之后还得多加配合。”刘辩也给盖勛介绍了一下刘弘,清查公田可是刘弘负责,两人之后还会经常打交道。 “敦煌盖勛见过太常。”盖勛率先问好,职位摆在那里,司隶校尉职权与太常差別不大,但是太常是九卿之首,三公以下第一人,司隶校尉在位阶上还是比不过人家。 “南阳刘弘见过盖侍中。”刘弘回礼,以后还得两人一起配合,而且盖勛的能力大家也是清楚的,徐州这几年发展的也还算不错,以后也得经常打交道。 “都坐下说话吧。”刘辩引导二人见过面,隨后让二人坐下,开始说起司隶校尉署如今的工作內容,这里只是简单的讲述一下,之后等刘弘和盖勛离开后,二人再进行详细交谈,並且开始交接工作。 同时也得让刘弘送盖勛去上任,不然盖勛一个人上门那也有点不好,最关键的是司隶校尉署的属吏並不认识盖勛,人家怎么匯报工作? 盖勛的表情逐渐不对劲起来,虽然只是三言两语,但是司隶校尉署掌管的工作是不是太多了?而且要那么多的属吏做什么? 盖勛是知道司隶校尉署多大规模的,过去司隶校尉署的人多主要是手下那支一千二百人的綈骑,本身的属吏书佐与刺史的配置差不多,但是现在这部分人员严重超编,盖勛估摸著能超出两倍左右。 这可是他在徐州已经扩编过的刺史属吏,但是现在司隶校尉署还是三倍,司隶校尉署这是扩编了多少?到底有多少工作需要司隶校尉负责。 他没有跟贾詡共事过,他也不觉得贾詡是废物,如果只是司隶校尉加上清查公田的工作內容,贾詡用不上这么多人,但是现在超编这么多,那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之前是多交代了贾卿一些不属於司隶校尉署的工作,但是盖卿放心,有些工作已经快要结束,有些工作也会移交到其他部门,之后会慢慢將工作强度降下来的。”刘辩乾笑两声,赶紧给盖勛画饼,困难只是一时的,之后就会轻鬆下来。 盖勛的反应让他有些惭愧,倒不是对盖勛惭愧,而是出於对贾詡的惭愧,他之前好像一直把贾詡当驴使。主要是贾詡太好用了,而且也不跟他说工作强度大,他已经儘量將不必要的工作交代给其他人,但是有些事情还是得让贾詡盯一下他才放心。 刘弘有些幽怨的看了一眼刘辩,他一个老头子容易吗?一个快退休的老头子突然接手这么多的工作,更何况他本身还得负责太常署的工作,这段时间差一点把他累死,要不是有杨彪辅助,他估计自己就得因公殉职,累死在工作岗位上。 不过现在就好了,盖勛已经来了,他这边也就不用那么忙碌,又能做一个快乐的准备迎接退休的老头子。 “臣知道了。”盖勛顿了顿,勉强说道。 他大意了! 而且这还是简单敘述,他也刚跟刘备交接工作过,工作內容说起来不多,等真的交接工作的时候,才知道到底需要做多少工作! 难怪贾詡能得到陛下这么信任! “呵呵。”刘辩又乾笑了两声,等贾詡出任尚书令,有些工作就可以从司隶校尉署手里移交到尚书台负责,刘辩相信剩下的工作交给盖勛没有问题。 至於贾詡又继续当驴? 刘辩给尚书台配备的那么多人不是白配的,一千多人的尚书台可从来没有出现过,有些事情贾詡盯一下才能让他放心。 至於贾詡不在了? 他能不能活过贾詡还是两说,贾詡可是超级高寿,大汉皇帝的寿命懂得都懂。 更何况他还给贾詡的退休准备了一个接班人,荀或一直在贾詡手下做事,应该也已经適应了这种强度。荀或再歷练几年,外放出去处理一下地方事务,积累一下地方主政的经验,之后就可以接班贾詡的工作。 至於未来由谁接荀或的班,那刘辩就不知道了,他对自己的寿命不是很自信,应该活不到荀或退休,他也应该不会给荀或送空盒。 等刘弘和盖勛离开,刘辩轻轻吐出一口气,来到窗边看著晴朗的天空內心一片焦急。 怎么还不下雪? 这都已经十二月二十五了,再不下雪就真的是冬无雪! “过几日就是正旦大朝会,司隶校尉署要做的事情还很多,这个时候我也不可能將工作一下子全部交给元固,这几日可能都得我跟元固一起工作,希望元固不要介意。”离开嘉德殿,刘弘带著盖勛前往太常署,对著盖勛说道。 刘弘没有两头跑的想法,他一个老头子天天两头跑也熬不住,太常署距离皇宫更近,刘弘也就让司隶校尉署的属吏来太常署匯报工作,年轻人多跑一跑对身体也有好处。 他能处理那么多工作已经不容易,太常本身就有一大堆工作,能够兼顾两者的工作內容也是刘弘本身能力的体现。 “不碍事,我也是刚来,有那么多工作,没有太常带一下,我还真不知道如何下手,要是误了朝廷的工作与正旦大朝会,那罪过可就大了。”盖勛非常谦逊的说道。 “那就好,等正旦大朝会结束,到时候就能跟元固彻底交接工作了,我这把老骨头是彻底熬不住了。”刘弘终於有了鬆口气的感觉。 “太常谦虚了,之后朝廷肯定还得多倚重太常。”盖勛笑著说道。 “熬不住嘍,身体不行了,最迟明年就得请辞致仕,以后朝廷就得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刘弘摇摇头,他比卢植还要大两岁,今年已经六十五岁,虽然还能干活但总感觉力不从心,他也没有必须坚持下去的想法,於脆就在明年就退休。 反正已经跟陛下说了,公田清查完毕就退休,他这边也就出出余力,以后的事情就得交给其他人。 二人一路聊到太常署,刘弘看见司隶校尉署前来匯报工作的的几个属吏,隨后笑著对盖勛说道:“这几个年轻人都是司隶校尉署的属吏,都很不错,贾文和用了许久,工作都很得力,你以后————” “————估计贾文和不会给你留,你得自己从司隶校尉署发掘,那里面的年轻人都很不错,工作起来都能让人放心。”刘弘顿了顿,隨后大笑著说道。 “见过太常。”见刘弘回来,荀或几人起身行礼。 “起来吧,这位是盖勛盖元固,现在担任侍中,之后负责司隶校尉署的工作,等文和回来就会正式任命为司隶校尉,都拜见一下吧。”刘弘对著几人介绍道。 “潁川荀或荀文若拜见盖侍中,属下目前在校尉署担任从事主簿。”荀或行礼拜见盖勛,不卑不亢的说道。 “文若起来吧。”盖勛只是听过荀或的名字,荀氏的子弟多多少少是有些名声的,不过这小伙子確实挺帅气的。 “河內卫凯卫伯覦拜见盖侍中,属下目前在校尉署担任律令师。”卫覬行礼拜见。 “伯覦起来吧。”盖勛並不知道卫凯,但是司隶校尉属下律令师代表著什么他也清楚,律法造诣很高。 “潁川陈群陈长文拜见盖侍中,属下目前在校尉署担任簿曹从事。”陈群最后行礼拜见。 “长文起来吧。”盖勛也听过陈群的名字,陈定的葬礼可是掀起了好大的风波,陈寔的孙子自然也是有名声的。 余下几人纷纷行礼拜见,盖勛也与司隶校尉署的属吏一一打过招呼,隨后跟著刘弘走进刘弘的公署,跟著刘弘开始处理司隶校尉署的事情,盖勛只是看,將这些信息一一记在心中。 现在还不用他单独处理,但是等正旦大朝会结束,他就得独自接手这些工作,现在多了解一些总是好的。 “属下告退。”將工作匯报完,荀或几人也就行礼告退,刘弘还有其他工作,他们也不能耽误刘弘太长时间。 “元固过两日再去司隶校尉署看看?”刘弘问向盖勛,盖勛要是现在就想过去,他也得亲自陪同,荀或他们的確已经认识了盖勛,但是其他属吏可还不认识,盖勛第一次上门不能太过寒酸,他这个太常必须得陪同上任。 “不用,我这几日就跟著太常多学习一段时间。”盖勛笑著说道。 “那你们就先回去吧,这几天绝对不能鬆懈,该提审的就立即提审。”刘弘对著荀或几人说道。 贾詡的確不在,但是年终审核不可能停下,尤其是对郡邸的审核,这段时间所有郡邸的工作人员人心惶惶,可能一天之內就会被司隶校尉署带走几人,即便已经接近正旦大朝会,司隶校尉署还在提审,之后移交给廷尉处理,朝廷需要从这些人身上拿回贪污腐败的钱財。 “唯。”荀或恭敬应了下来,隨后与几名同僚一同离开。 “校尉什么时候回来?”卫凯突然说道。 如果说刘弘只是暂时负责司隶校尉署的工作,之后贾詡还会回来,但是现在盖勛的出现就告诉他们司隶校尉要换人了,他们的主官要换人了。 他们很清楚刘辩对贾詡的重视,如果不是有皇甫嵩,贾詡就会是第一个坐稳三公位置的凉州人,但是万万没有想到贾詡居然这么快就要更换职位。 刚才那一瞬间他们甚至都產生了贾詡是不是被陛下厌弃的想法? 贾詡没有辞官守孝,告丧假去处理母亲丧事,甚至是第一个这么做的朝廷重臣,之前按照规定服丧的人职位都没有贾詡这么高。 贾詡这么做肯定会惹人非议,结果才离开三个月就要换人出任司隶校尉,他们多少也是有些为贾詡感到不平。 正是因为相处的时间够长,他们才能更明白贾詡的人格魅力,他真的是將自己的未来全部放在了为朝廷出力上,大汉范围內可以不喜欢贾詡,贾詡毕竟侵犯了那么多人的利益,但是没有人不敬佩贾詡,人家是真的为朝廷死心塌地的办事,而且手段从不阴暗。 “正月十五假期结束,过几天就回来了,认真工作吧,若是干不好手里的工作,校尉回来肯定会训斥的。”荀或平静答道,校尉肯定不会被厌弃,朝廷之后会將校尉调整到更重要的职位,他相信陛下不会这么做! 但是荀或看不到朝中还有什么职位比如今的司隶校尉更重要,司隶校尉管的事情太多了,尚书令也不足以与之媲美。如果有比司隶校尉更重要的职位,那也只剩下三公。 但是九月份才刚刚调整过三公,陛下应该不会这么做,毕竟皇甫嵩已经是太尉,三公中已经有凉州人了,不可能让贾詡还出任三公。 那就是九卿? 九卿倒是有空缺,而且名义上的职级也要比司隶校尉高,但是由於尚书台的存在,九卿也比不上司隶校尉手里的权力。 “也挺好的,九卿下一步就是三公。”荀或內心默默想道,若是连贾詡都能被用完就丟,那荀或就得思考一下自己应该怎么做。 > 第345章 交接工作 第345章 交接工作 时间一晃就到了汉歷三百九十六年,大汉距离达成四百年寿命又近了一步,同时也是正始五年,刘辩登基的第五个年头。 正月初一,刘辩还是按照惯例发布一年一度的告天下万民书,告诉大家朝廷今年都做了什么工作,取得了哪些成果。 虽然贏的不多,但是朝廷还在贏! 为了配合贏,朝廷今年再度下达免除春赋詔书,今年大汉全境的春赋依旧免除,保障民生向好发展。 同时天子也下达詔书,要求各州郡准备进行抗旱救灾的工作,尤其是以司隶地方(三河地区)、充州全境、豫州全境为最,要通过各种方式方法儘可能挽回今年的收成,同时要求各郡县开始清查仓储情况,如实將仓储情况进行上报。 冬天不下雪让朝廷在官方层面承认今年会有旱灾,刘辩的詔书只是將这个信息最终確认,接下来就看什么时候能够降雨,等四月份就可以確定今年的旱情严重程度。 刘辩也已经做好了今年免除充州、豫州、司隶地方除算税以外一切赋税的准备,朝廷如今的主要税种是算税,一年有近六十亿钱的收入,朝廷是靠这个税活著的。这三个地方的赋税加到一起大概有七亿钱,免了就免了吧,总比逼得百姓造反要好。 等朝廷尚书台、州牧改制完成,刘辩也要对地方税赋进行调整,对地方吏治进行清查,三千多万人每年提供不到三十亿的税收,怎么也说不过去。 正旦大朝会结束的第二天,正月初二,朝廷组织垦荒的第一批先遣部队直接出发,前往南方地区的会在滎阳汴口集结,乘坐凿冰船到达陈留,之后一半人通过颖水去往扬州,在广陵郡茱萸湾登陆、另外一半人通过汴渠前往荆州,在襄阳郡峴山登陆。 这些人会完成垦荒的前期准备,打造农具、建造房屋、收集医药、確定垦荒范围、根据实地情况调整垦荒计划。 是的,这个时候已经有凿冰船,凿冰方式为重锤击发,主要通过人力绞盘完成重锤抬升。 漕运在这个时代不仅是运输粮食的主要方式,更是快速大规模转移人口的方式,坐船不管怎么说都要比人腿著过去快。 同时这些人也起到探路的作用,確定朝廷规划的行进路线是合格的,途中遇到的问题也会给朝廷转移青壮提供经验,让青壮船队行进速度能够更快一点。 这个时代的船舶载重也不大,漕运船只一般是在五百石到一千石(15到30 吨)之间,这个时期最先进的造船技术可以达到万石(三百吨)左右,这部分船只一般是战船、商船,出现在长江中下游、黄河中下游、汴渠、以及淮河部分地区,这些地方的水文条件更好,也有足够容纳大船停泊的码头。 此时黄河有极其重要的漕运价值,通过汴渠与淮河水系相连,之后在北上与清河水系相连,同时淮河与长江经过邗沟连接在一起,漕运使得河北、司隶、关东、江淮、江东、关中等主要经济区连接在一起。这一水运网络是维繫帝国政治中心(洛阳)运转、满足西北边防巨大消耗的经济命脉,其效率和畅通与否直接关係到国家的稳定。 后世由於黄河泛滥改道、关中衰落,黄河成为孤零零的一条河,基本失去航运价值。 正月十五,贾詡返回洛阳后休整一天就见到了愁眉不展的刘辩。 “臣贾詡拜见陛下。”贾詡行礼。 “坐吧。”刘辩指了指自己对面的席位说道。 “一路上都顺利吧?”刘辩打量了一番贾詡,关切的问道。 该做的刘辩都已经做了,母亲去世肯定对贾詡也会有影响,但是贾詡也不可能一直伤春悲秋,他今年已经四十七岁,已经学会接受生死之事。 “都还算顺利。”贾詡点了点头问道:“陛下怎么愁眉不展?” “今年会有大旱情,从你离开那会起,司隶、充州、豫州就没有雨雪,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迎来雨水。”刘辩嘆了一口气,隨著时间的流逝,这场旱情的严重程度也在不断上升。 贾詡的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起来,这段时间他也没有多少消息渠道,对此事还不是很清楚,但是三州之地不降雪,这意味著什么他自然很清楚。 旱灾可不会局限在这三州之地,与这三州之地接壤的地方都会遭遇旱情,包括冀州、青州、徐州、荆州北部、关中、并州,乃至幽州可能都会受到旱情的影响,这是一场遍及天下的特大旱情,处理不好那就会迎来黄巾再起、大汉灭亡。 “这件事朝廷已经在处理了,之后也需要你参与其中,不过这几天你先休息一下,暂时不用管这些事,赶路这么长时间肯定累坏了,休息一段时间养一下身体。”刘辩对著贾詡说道。 “司隶校尉署那边?”贾詡表示自己可以直接投入工作。 “那边我已经交给盖勛了,你这几天也过去跟他交接一下,有些事情你不交接清楚盖勛那边可能也不容易下手。等你们交接完成,就正式让他出任司隶校尉,之后你休息几天,按照原计划任职尚书令,负责尚书台改制以及之后的尚书台工作。”刘辩说出了他对贾詡的安排,贾詡从一开始就清楚自己下一步的去向,刘辩在政务上基本都会跟贾詡沟通,包括尚书台改制也知会过贾詡。 “二月就开始尚书台改制?”贾詡算了一下时间,比之前要提前一个月。 “对,一月二十五正式宣布,二月一號就开始改制,这件事必须得儘快完成。”刘辩点点头,原计划是三月份开始改革,但是现在出现旱情这个意外因素,刘辩就得將改革提前。 改革提前基本不会有负面影响,该物色的官员都已经物色好,该怎么进行改革也已经有了详细的计划,这件事已经筹备了一年时间,现在只是按照计划进行。 “怎么这么急?”贾詡知道刘辩一般情况下不会轻易改变计划,这其中肯定是有问题的。 “还是旱情,之后我肯定要去兗州、豫州巡视,等尚书台改制完成,预计四月份我就出发巡视受灾地区,隨行人员大概一万人。”尚书台改制肯定得刘辩盯著,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他压著肯定会多几分波澜,他等到尚书台改制完成、工作步入正轨,之后就可以將朝政交代给贾詡,他带著人去巡视灾区。 不论是之前还是之后,皇帝出巡一般都是为了游玩或者巡视地方,很少有皇帝专门出行去巡视灾区,但这是孝武皇帝出行的绝大多数情况。 孝武皇帝执政五十四年,一共有二十二次大型出行,同时还有一次为期两年的出巡,可以说无论是出行次数还是出巡规模都是歷代帝王之最,主要是因为孝武皇帝出巡就是去巡视灾区、賑济灾民。 元封二年四月,汉武帝亲临黄河瓠子决口处,调集数万士卒参与堵口工程; 元封五年江淮地区大旱、灾情严重,孝武皇帝出行时所过赏赐,用帛百余万匹,钱金以巨万计;元狩四年山东地区发生大旱灾,孝武皇帝携十八万骑出巡,关东贫民徙陇西、北地、西河、上郡、会稽凡七十二万五千口,相当於迁徙当时百分之二的人口。 哪里有灾荒,皇帝就往哪里跑! 当然也可以反过来,皇帝出现在哪里,哪里就有灾情。 反正史书隨便写,没有春秋笔法怎么写史书?反正写的全是事实,挪一下前后顺序,或者提一下不相干人物,就能让这件事在后世人眼中变得诡异起来,绝对没有弄虚作假。 刘辩去东巡也是为了解决旱灾,待在洛阳看地方的奏报,地方的真实情况能不能如实上报还是两说,等下面的人彻底瞒不住旱灾的真实情况,地方已经彻底糜烂,刘辩到时候想解决就已经迟了。 天灾的確会对社会產生极大的影响,但是每一次造成大规模人口伤亡的背后都是人祸! 刘辩亲自过去,那些人总是会收敛一点,不可能当著刘辩的面玩手段。要是这些人敢当著刘辩的面玩手段,那刘辩也就得让这些人知道代价是什么。 另外他也要查一查这二州的帐,看看这些人是怎么能收出来那么一点税收! “陛下,这很危险。”贾詡想了想,劝说刘辩放弃这个想法。 隨行人员肯定不可能全是战斗人员,刘辩还是要去灾情最严重的区域,万一有人蛊惑人心,即便有军队的护卫,刘辩也可能遭遇到危险。 “不碍事,州刺史手里不还有一部分军队,有一万军队在朕手里,朕还能在大汉境內遭遇什么不测不成?”刘辩毫不在意地说道,他又不是没打过仗,知道怎么领兵作战。 一万西园军的確不能平趟天下,但是护他无虞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朕带过去的人越多,就得消耗更多粮食,百姓能够拿到的粮食也会更少,朕是去巡视灾区、賑济百姓的,可不是跟百姓抢粮食的。”刘辩轻笑著说道。 “不说这个了,你休息几天尚书台改制就得儘快开始,之后等朕出巡,尚书台可就由你负责,可不能让朝政出现问题。”刘辩收起笑容看著贾詡认真说道,他出去以后就得贾詡看家,不能他解决前面的事情,后面家就被偷了。 “臣遵旨。”贾詡应了下来。 “司隶校尉署那边你不能带走太多人,有些工作还得司隶校尉负责,你可不能让盖勛变成一个光杆司令。”刘辩又与贾詡聊了一会儿,隨后就让贾詡回去休息。 “臣告退。”贾詡起身行礼告退。 出了嘉德殿,贾詡看著天空嘆了一口气,怎么就遇到这样的事情了呢?朝廷好不容易才恢復一点元气,现在又遇到波及范围这么广的灾情,朝廷这一次是真的遇到麻烦了呀! “属下见过校尉。”看到贾詡出现,司隶校尉署的属吏们愣了一下,隨后向贾詡行礼。 “不碍事,你们去通知一下盖侍中,就说我来了。”贾詡並没有直接进去,即便他还是司隶校尉,但是现在这里面是盖勛主事,他直接进去那就是无视盖勛,贾詡不会干这种没脑子的事情。 “校尉————”属吏很不理解,但是贾詡看了一眼就让这些人闭上了嘴巴。 “你们以后都是盖侍中手下做事,我之后也要调往其他地方,你们可不能在盖侍中面前这样,他才是你们的上官。”等有人进去匯报,贾詡也对著属吏说道。 “属下知道了。”虽然已经有猜测,但是听到贾詡这样说,所有人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贾詡对他们严厉是严厉了一点,但是所有人都信服贾詡,毕竟贾詡能带领他们创造成功,他们是实实在在的能够解决朝廷交代下来的任务。 “勛见过贾司隶。”盖勛也给贾詡面子,直接来到官署前迎接贾詡,並率先问好。 即便贾詡比他年轻五岁,但是他是贾詡举荐给刘辩的,他得给贾詡以尊重。 另外盖勛对贾詡也是真的佩服,当他真正接手司隶校尉署的工作,这才真正明白贾詡需要做多少事情,即便已经过去十多天,他还没有真正適应司隶校尉署的工作,完全就是被手下推著向前走。 当然也有他还不熟悉司隶校尉署工作的原因,但是盖勛还是清楚贾詡正常的工作量到底有多大。 “詡见过盖侍中。”贾詡回礼,盖勛隨后迎接贾詡进入官署。 “陛下让我过来跟盖侍中交接一下公务,之后这里就得交给盖侍中了。”二人坐下寒暄几句,贾詡也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我不是来跟你夺权的,我將公务交代给你,之后这里就不归我管。 即便盖勛是贾詡举荐给刘辩的,但是现在盖勛已经是代司隶校尉,贾詡也不可能將其当作手下看待,他必须得给盖勛以尊重,给代司隶校尉以尊重。 第346章 尚书令 第346章 尚书令 “另外就是我调职的时候可能会带走几人,还请盖侍中勿要介意。”该说的已经说完,贾詡也跟盖勛说明这个情况,他得带走几个亲信。 “文若他们確实挺好的————”盖勛也想让几人留下,优秀年轻人谁不喜欢,谁不想用? 他在徐州的时候也遇到了几个不错的年轻人,但都没有荀或他们优秀,倒不是双方的天资有差別,之所以能够出现能力上的差距是上官的差距,是他调教年轻人的能力比不上贾詡。 贾詡创造了一个更好的平台,让这些年轻人能够有更好的发展、更多的能力提升,最终经过几年时间,他手下的年轻人自然追不上人家。 “也罢,是你带出来的,你要带走我也没有办法。”盖勛嘆了一口气,贾詡要带走人他还真拦不住,索性卖一个人情给贾詡。 “多谢盖侍中,等下詡还要同这几人交代一下,还望盖侍中见谅。”贾詡拱手说道。 与盖勛说完,贾詡也离开盖勛的公署来到荀或这边。 “见过校尉。”荀或见贾詡走进来,连忙起身行礼。 “不用,坐下说话吧。”贾詡摆摆手,示意荀或不用多礼,隨后又让人去叫陈群等人过来,他给这几人开一个小会。 等所有人都到齐,贾詡坐在主位上开了一次小会。 “去年我离开的时候有一点匆忙,很多事情都没有交代清楚,刚才与盖侍中谈了一下这段时间的工作,你们做的都还不错。”贾詡也对几人的表现做出认可。 “这几日我都会过来与盖侍中交接工作,你们这几天也准备一下,將手上的工作理一理,跟盖侍中匯报一下,之后交接给盖侍中指定的人。”司隶校尉署的工作是按计划开展,即便脱离某个人也不会有大影响,尤其是许多工作已经即將完成,盖勛目前只需要將这些工作收个尾。 “之后等你们將工作交接完成,给你们也休几天假好好休息一下,等二月份我再带你们去新的署衙工作,到时候可能会比较忙,估计刚开始没有多少假期,所以你们得趁著这几日好好休息一下。”贾詡顿了顿,隨后说出了他叫几人过来的原因。 新的尚书台一千多人肯定不能一拥而上,那样尚书台肯定会乱成一锅粥,他肯定得带几个亲信过去,这几人用起来也顺手,也能儘快搭建出一个能开展工作的框架,这样才能让尚书台开始填充人手。 “校尉,之后要去什么地方?”几人没有抗拒,但比较好奇贾詡要带他们去哪里工作。 “尚书台。”贾詡也没有隱瞒,尚书台要变一变的消息也不是那么隱秘,朝廷高层都是清楚的,但是这几个年轻人的级別太低,他们还不知道尚书台的变动。 但是不管是现在的尚书台,还是之后的尚书台,那都是一个好去处,尤其是对於年轻人,这里是全国政务中心,自然能够接触到更多国家事务,对於未来的发展也好。 荀或几人顿时放下心来,陛下果然对校尉一如既往的重视,现在贾詡过去肯定不是出任尚书僕射或者各部尚书,只有尚书令才能让贾詡从司隶校尉的位置上退下。 他们內心甚至还有一点羞愧,他们不应该怀疑陛下的,陛下怎么可能会弃用校尉? “陛下,三署郎的考核已经全部结束,考核不通过人员已经全部清退出三署郎。”嘉德殿里,刘虞给刘辩匯报光禄勛管辖的事情,现在光禄勛还没有任命,还是由刘虞这个前光禄勛负责管辖。 考核从十月份就已经开始,刘辩也没有一场定胜负,有些人可能只是没有发挥好,若是直接清退那也未免有些太过分。一共三场考核,最后去掉一个最低分再取平均值,最后按照成绩进行排名,排名位於后四分之一的全部清退。 三署郎的人都是郎官,属於朝廷编制的一部分,自然不可能直接清退,那样影响太不好。 朝廷也得给这些人一个机会,被清退的郎官可以直接免推荐转入太学,与朝廷今年地方推荐的太学生一同入学,也算今年入学的太学学生。 五年学习结束后,也可以拿到太学发放的毕业证书。 肯定也有人不愿意接受朝廷安排,去了太学那就得五年时间才能出来,从郎官身份变成学生身份,他们肯定是不愿意的。 朝廷自然不可能惯著这些人,要么去太学重新学习,要么直接滚蛋,不可能让你们继续混日子,白拿朝廷的俸禄。 而隨著三署郎考核通过,尚书台改制也就能正式开始,一方面是进入尚书台的官吏有了,另一方面是尚书台的工作地点也腾出来了。 一千多人全部装进现在的尚书台肯定是不可能的,尚书台虽然占地面积大,但是只有一层大殿,一千多人不可能都站著办公,必须得给这些人找其他房间进行办公。 三署郎所在的三署阁得拿出一部分房间容纳几个尚书台部门,御史们所在的宪台和兰台也得拿出一部分房间,这才能將全新的尚书台容纳进去。 现在刘辩肯定不可能大兴土木,先不说台阁区没有多少空地修建新的尚书台,就算是有,他也不可能在洛阳营建新的宫殿,尚书台之后还是要搬迁到长安,到时候再在长安修建新的、可以容纳下所有工作部门的尚书台。 现在寒酸是寒酸了一点,但又不是不能用,办公地点都还在台阁区,而且最重要的是省钱! “嗯。”刘辩翻看一下留下来的人员名单,隨后將其放到案上。 “辛苦司徒了。”刘辩客气一句。 “不敢。”刘虞拱手说道。 二月初一的朝会上,三公共同起身提议对尚书台进行改革,如今尚书台官吏臃肿、事多繁杂,无法完成朝廷的政务处理工作,朝廷需要对这种现象做出处理。 具体改革措施为调整一部分朝廷机构合併进尚书台,全部交由尚书台官吏负责处理:明確尚书台各部门职员人数、各部门职能责任、各部门机构建设,做到政务处理流程透明、简洁;明確责任追究路径,做到不扯皮、不拖延;明確朝廷政务归属范围,做到快速反应、有效处理———— 参加朝会的官员一致同意尚书台改制,认为必將能够给大汉带来新的变化,必將能够更好的处理朝廷政务,必將能更好的应对各地方州郡政务。 天子也对此陈奏表示高度赞同,宣布从二月二日起开始进行尚书台改制,同时调整各职能部门进入尚书台,调整部门范围包括太尉府、司空府、司徒府等,尚书台改组为十部三局。 天子同时明確尚书台为大汉政务中心的定位,各部门要积极配合尚书台之后的改制工作,同时调整尚书台级別,將尚书台调整为中两千石级部门,尚书令职级调整为中两千石。 同时天子还对一系列人事任命进行调整,免去邓渊尚书令一职,免去贾詡司隶校尉一职,免去盖勛侍中一职————任命贾詡为尚书令、邓渊为光禄勛、荣邵为大鸿臚、宣璠为廷尉、盖勛为司隶校尉———— 天子再一次对朝廷重臣做出集中调整,与去年九月份的三公调整如出一辙,一次性全部更换,大家也估摸著这就是朝廷之后的换人策略。 二月一日的朝会可以说朝廷局势瞬间变换,刘宏时代遗留下的朝堂局势基本消失不见。九卿除太常、大司农外全部进行调整,有的直接退休、有的进行轮换,平日里难得见到的中两千石调整今天一次性全部完成,同时將尚书台各尚书人选进行確定。 这也是大家一致同意尚书台进行改革的主要原因,反对这项决策的都会被排除,调动职位过程中说不定就直接退休,空出一个两千石那受益的人可就更多。 经过五年时间,大家也清楚刘辩的执政思路,天子一般不会隨意进行调整,一个职位最起码也得干上三五年。但是只要让刘辩確定要致仕,那刘辩也不会再让这个人返回朝堂,绝对不可能让朝廷成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包括主动辞职的官吏,刘辩是一个都不要,张温、马日等人就是一个鲜明的例子,在天下名望颇高,朝廷也有人举荐了很多次,但现在还在家中赋閒。 这几年唯一一个不断调整职位的人只有一个杨彪,但都不是掌管具体朝政的职位,朝臣也知道这是天子对於杨氏的安抚与打压,杨氏这一代绝对不可能出现三公。 而且刘辩又新增了不少职位,十部尚书可都是真两千石职位,而且是含权量极高的职位,当一个两袖清风的议郎固然舒服,但是大家更愿意为大汉多出一点力。 当然了,在三署阁中参政议政没什么不好,但是尚书台对於大家来说更加海阔天空嘛! 况且如今的尚书级別是真两千石的职位,大家也能多拿一点俸禄养家,跟过去六百石的尚书、议郎比起来,大家也希望自己家人能过得更好一些,俸禄便是让家人过好的基础。 就算捞不到尚书的职位,也能捞到一个副手尚书丞,这是一个两千石的职位,实在不行还能担任尚书郎中,这也是一个比两千石的职位,就算权力不是很大,最起码俸禄变多了不是。 尚书台的级別可以说配的非常高,其他任何一个部门都达不到这样的高度,一个部门中存在一个中两千石、十二个真两千石、二十一个两千石、四十个比两千石,近百个千石,大汉歷史上都没有出现过这样的职能部门。 就算是三公府,也不过一个万石,下来就直接降级到千石,没有一个两千石职务。 许多事情可以靠砸钱解决,刘辩能让所有人不反对也是靠砸钱,多出这么多官职,朝廷一年的俸禄发放就要额外支出两千万钱。至於下面尚书郎的俸禄支出增加幅度倒不是很大,这不是凭空创建一个部门,这是將诸多部门进行合併,之前这些部门也得发放俸禄。 虽然过去朝廷没钱,但还是存在冗官冗员的现象,主要就集中在郎官系统中。 之前议郎的人数接近一百人,这些人有参政议政的权力,但是没有任何工作。只需要参加朝会,之后就在三署阁里吹牛逼,刘辩这一次直接將议郎清空,全部赶去尚书台工作,也能减少参加朝会的人数。 另一个就是三署郎,之前超过一千五百余人,即便是清退了四分之一,郎官人数也接近一千二百人,这些人每天就是在皇宫执勤,这种工作又有什么意义? 真正有战斗力的是羽林郎,真正守卫皇宫安全的也是这些人。 皇宫里面也是武装宦官守卫安全,宫门附近还有卫尉下辖的南军守卫,南北宫之间还有北军,刘辩用不著这些人,这些人也没有多少战斗力,保证不了皇宫的安全。若是需要这些人保卫皇宫,那朝廷的防备力量也就基本瓦解,这些人不可能改变局势。 考核完成后留下二百人给光禄勛做事,其他人全部塞进尚书台当尚书郎去处理公务。 钱出去就有效率,不仅是尚书台改制通过的效率,更是处理朝政的效率,要是这么多人、这么多钱砸下去,朝廷处理政务的效率还没有多少起色,那刘辩就要找贾詡的麻烦了。 “臣等恭送陛下。”朝会结束,群臣起身送別刘辩。 等到刘辩离开,大家看向新任尚书令贾詡,大家也明白尚书台的权力有多大,甚至可以说就是大汉此时的宰相,下辖十部三局哪一个不是朝廷的要害部门? 现在全部被划归到尚书台名下,这与过去的丞相府又有什么区別? 他们毫不怀疑天子对贾詡的重视,但是没想到贾詡的权势能重到这种地步。 贾詡与三公简单交流了几句,隨后看向新鲜出炉的各部尚书与尚书丞。 “午饭过后去兰台开会,记得不要迟到,今天要討论的事情比较多。”贾詡语气平静地说道。 “唯。”这一刻,所有人的內心都有些复杂,不论是这些拱手行礼的尚书台官员,还是不归贾詡管辖的看客。 九年前,一个岌岌无名的凉州中年人风尘僕僕的来到洛阳,当时还是太子的刘辩给了这个中年人最高的礼遇。大家都是抱著看笑话的心態看太子对一个凉州蛮子那么重视,等待著这人过不了多久就摔下去。 洛阳可不是凉州人能待下去的地方! 九年后,贾詡的权势已经来到了大汉的顶峰,只在一人之下! > 第347章 考课 第347章 考课 南宫的布局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禁中,皇帝与其家人居住的地方,同时也是皇帝或者太后处理政务、接见朝臣的地方;另一部分就是台阁区,中央行政中枢所在地,集政务处理、档案管理、礼仪活动於一体。 台阁区名称的来源也很简单,以尚书台为枢纽,融合政务(三台:尚书台、 御史台、謁者台)、档案(兰台、东观、石室)、禁卫(虎賁署、三署阁)的复合型宫廷中枢,其布局体现前朝后殿,左文右武。 兰台过去是比较宽鬆的,是国家档案馆所在之地,但是现在尚书台部门、人数扩充以后,这里也就被挤占了一部分空间。由於尚书台那边还得继续工作,贾詡也就將工作会议的召开地点放在了兰台这边。 荀或是有参会资格的,但是他是服务人员,负责记录会议內容。 “我等见过宰执。”等贾詡到来,参会官员起身行礼拜见。 荀或愣了一下,看著这些可以说尚书台核心骨干的官员,內心不由得紧张起来。 “这里没有宰执,只有尚书令。”贾詡面容波澜不惊,来到主位上站定,对著所有人平静说道。 对於尚书令的称呼可以有很多种,明公、令君、台君、尚书令,乃至这些人口中的宰执、宰相、执政,都是这个时期对於尚书令的称呼。 明公、令君、台君都是尊称,“公”是高级长官的尊称,“明公”是汉代对位高权重、深受尊敬的上司(如三公、大將军、尚书令等)的通用敬称;“令”指尚书令,“君”是尊称后缀,“令君”直接点明其官职並带有敬意,是比较常用且得体的称呼;台君以机构名加“君”来尊称其长官,类似称呼还有“府君”(对太守)。 尚书令就太过严肃,在极其庄重的奏疏、公文或典礼上,会直接称呼其完整官职“尚书令”。 但是宰执、宰相、执政这种称呼是在私下或非极度正式的场合,为表示其位高权重,会尊称为宰相或执政。 而现在是什么场合? 贾詡詔开的尚书台高层会议,不是私底下召集一两个人开个小会,属於官方层面的会议,有会议记录的,这个时候称呼贾詡为宰执存了什么心思大家也都清楚,这可不是什么尊敬,这是赤裸裸的包藏祸心。 “当然,你们要是觉得尚书令称呼太过正式,也可以直接称呼我为书令,省去前面的尚字,至於其他的称呼一概不要出现,好了,都坐下吧。”贾詡说罢,直接坐了下来。 这只是一点小把戏,贾詡並不在乎,他容得下异己,只要他们能把自己安排下去的工作做好,他们愿意做什么贾詡也管不到。但是要是完成不了,那他们就可以看一下改制后尚书令的权力究竟有多大。 “多谢尚书令/书令。”所有人拱手说道,隨后在自己的席位上坐了下来。 “今天朝会上已经將尚书台改制的决议通过,但是眼下各部门还没有彻底搬迁过来,有的部门架构也没有彻底完成,这个事情是尚书台需要处理的首要问题。今天是二月一日,最迟在二月六日朝会之前就得將所有部门都搬迁过来,这件事已经有计划安排,我不会插手你们部门內部的事务。”他的任务是统筹各部门完成任务,他只需要將任务交代下去,剩下的就是各部门自己的事情。若是事事都需要他亲自去操办,那他还不如直接把荀或这些年轻人推到尚书位置上,这样他甚至还能轻鬆一点。 “这件事交给赵僕射负责,赵僕射没有问题吧?”贾詡看向尚书右僕射赵戩。 赵戩是京兆长陵人,是名士赵岐的从子,性情刚直。 “没有问题,我会处理好这件事。”赵戩平静答道。 “我每天都会查询进度,如果哪天的进度出现落后,那各部尚书就亲自来我这里解释为什么没有如期完成。”贾詡看了看来参会的尚书与尚书丞,语气平静地说道。 “我等知晓。”尚书们也都应了下来,有些事情做的太过火肯定不行。 “之后各部尚书每旬需要提供一份旬报,每月需要一份月度工作报告,每半年提交一次半年度工作报告,每年提供一次年度工作报告,这也是之后你们工作的一个重点。刚才荀主事应该已经在你们每个人面前放了一份標准工作报告样板,没有的举手示意,文若现场补上。会后你们可以將其带回去,多看看,以后所有的工作报告就按这个模板来写。”荀或並没有被安排到下属部门,而是担任尚书台门下主事,千石新设职位,相当於尚书台秘书处处长。 “这个工作报告也会纳入考课体系之中,同时我本人也会对这些工作报告进行审核,之后这份工作报告会经过太尉等人的审核,审核不通过会降低你们的考课评分,各位之后还是要慎重对待。”贾詡又提醒了一句。 “你们可以先看一下这份工作报告样板,有什么问题的现场提问,我现场解答,也可以会后找我商议。”贾詡示意大家可以看一下眼前的工作报告样板,这也是一份贾詡给刘辩提供的一份述职工作报告,对过去几年司隶校尉署的工作內容进行总结陈述。 这个工作报告在此之前不断进行调整,是贾詡与刘辩施政经验的集合,同时在纸张彻底取代竹简后又进行了一定的样式更改,完全改变过去竹简上竖排书写的习惯,全部改为横排书写,做到了美观、简洁、实效,没有任何修辞性描述。 “书令,这是不是太过繁琐,每旬就要提供一份工作报告,未免太浪费时间。”当即就有人提出问题,这么多內容,怎么写得完? “每旬只需要费一个时辰就能写完这份工作报告,如果超过这个时间,那就证明对本部门的工作內容不是很清楚。一部主管对自己部门的工作进度、工作內容不清楚,要么工作態度有问题,要么工作能力有问题。无论是哪个原因,都证明你不適合这个职位,可以自己主动请求调离岗位或者请辞,朝廷的俸禄不能浪费。”贾詡看了看所有人,隨后毫不留情地说道。 “另外,这份工作报告我与两位僕射也都会写,这也是我们工作的一部分。”贾詡隨后补充道。 刘辩做不到的事情他不会让官员去做,贾詡做不到的事情他也不会让属下去做。 “还有什么问题?”贾詡顿了顿,再次问道。 所有人沉默不语,低头看向手中的工作报告,这件事显然就是贾詡这位新官上任的第一把火。 “之后等回去再看,这份文件並不是保密文件,可以离开尚书台。”贾詡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提出质疑,隨后说道。 “你们面前还有一份文件,这是尚书台最新的日常工作章程。”贾詡再度拿起自己面前的一份文件,示意所有人都换一下。 “这里面的內容你们都得好好看一下,並且將其时时刻刻记在脑海里,並且要將这份文件传达给自己部门的每一个人,告诉他们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若是违反工作纪律,都会按照这份章程上面的措施进行处理。”贾詡的话语显得很是严肃。 之前尚书台的人数並不多,最多也不过一百余人,可能没有那么多规矩或者条条框框。但是现在尚书台一千多號人,若是没有一个严格的组织纪律,那尚书台的工作效率也会大打折扣。 一千多人的管理已经算是一个难题,只有三署郎的人数曾经达到过这个级別,但是三疏郎的工作內容只是站岗,很少涉及政务处理,管理难度基本与军队持平。 尚书台作为大汉政务中心,管理难度成倍提升,因管理不善导致政务中枢出现问题,那这件事就可以直接让一些人下台,甚至会牵连到尚书令身上。 “之后这份日常工作章程也会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修改,你们可以提出意见,包括下面的尚书郎都可以对此提出意见。在经过审核后,章程也会进行修改,確保尚书台所有工作的有序进行。”贾詡等这些人看的差不多,隨后说道。 “之后我与两位僕射也会派人去下面抽查各部门对这份章程的掌握情况,这个考核通过率也与他上级长官的考课掛鉤。”贾詡再度说道。 官员究竟怎么样就看最后的考课成绩,嘴上说乾的多好没用,就看最后的绩效考核,绩效考核才是评判所有官员乾的好不好的最终办法,只有绩效考核才能实现能者上庸者下。 改制尚书台不仅是將组织架构进行改革,更是对如今官员升迁制度的改革,过去的考课方式太过简朴、甚至於太过离谱。刘辩有时候看那些官员的考课內容都觉得是在开玩笑,不改变这种考课方式,朝廷的风气就绝对不可能扭转过来。 刘辩可以接受高官子弟的考核年年上等,但是不能接受那种侮辱智商的考核內容,要是真的能按照奏报里面的考课完成,刘辩都可以立即把自己的位置让给人家。毕竟人家都已经是神仙了,刘辩这个肉体凡胎怎敢挡神仙之路! 至於有多侮辱智商呢? 蝗虫不过境是因为当地县令的德行感化! 小孩子不追逐飞鸟是当地县令的德行感化! 小鸟停在行人旁边,不畏惧人类是当地县令的德行感化! 真的,考核官员就在一旁看著,感到十分的惊异,就这样堂而皇之的记录上来,呈报给朝廷以后这名县令的考课是为上上等!最后甚至当上了三公。 单纯的凭藉关係升迁刘辩都能接受,但是这种考课太侮辱人的智商了,难怪大汉能玩成这个鬼样! “书令,这未免也有一些问题吧,我们也只能对下面的郎官多加督促,他们要是掌握不好,我们有什么办法?”当即就有人不干了,只要下面记不住,那就会让他们的考课评分下降,这不是开玩笑嘛。 “那你们就在我们派人去考核之前派人多加考核,这是你们的问题,需要你们自己想办法解决,我和两位僕射只看最后的考核结果。这里面的內容並不多,只要用点心都能记下来,平日多加重复记忆就好。若是你们不信,可以让荀主事给你们背诵一遍,你们可以现场抽查荀主事对这份章程的掌握程度,这份章程出来也没几天。”贾詡看著站起身的尚书说道。 “文若若是答不上来,他今年的考课直接为下等。”贾詡像是在说笑,但是荀或內心一苦,贾詡从来不会在这种问题上说笑。 没有人真的去抽查荀或的掌握情况,贾詡既然这么说了,那肯定有十足的把握,而到时候他们手下考核不通过,倒霉的还是他们。 “还有什么问题?”贾詡等了几息,看向其他尚书。 所有人都出现了司马脸,这个工作好像没有想像中那么好做,过去他们也不是没有在尚书台工作过,哪里能够跟今天的这种情况进行比较? 而且这还只是刚开始,他们敢肯定贾詡后面还会拿出別的东西,会一步一步將他们逼到退无可退,自己从这个位置上滚蛋。 “贾书令,这么严苛恐怕会让下面多有怨气,不如一步一步来,也好让大家適应一下。”又有人站起身说道。 “这是在为朝廷做事,不是在家里弄玩,若是觉得接受不了,那就自己主动提交请辞报告,不要浪费朝廷的俸禄。二月十三號就会进行第一次考核,第一次考核我亲自带队、两位僕射做辅助,对尚书台所有部门进行一次考核。”贾詡声音也大了些许,一个考核这么多问题,这难道很难做到吗? 尚书台在理论上已经集结了大汉天下最优秀的一批官吏,已经是所有官吏中个人素质最高的一个部门,但是还比不上他在司隶校尉署召集的那些属吏,那些人也会有疑问,但是会坚决执行下去。 尚书台若是都做不到,如何將这套考核方式推广关下? > 第348章 免税 第348章 免税 “另外,由於尚书台下属官吏眾多,平日里在饮食上可能会有一定问题,朝廷也正在解决这一问题。三月份开始,太官署每天会按时提供三顿膳食,供尚书台上下享用,之后会从所有人俸禄中每月扣去一石粮食与一百钱。”离开前贾詡也將朝廷要准备食堂的消息说了出来,让各部门尚书回去以后通知下去。 “这一点不是强制的,所有的粮食与铜钱都是採买物资的费,是因为陛下直接补贴太官署的额外消耗,才有这条让大家得利的福利。若是可以自己带饭或觉得太官署食物不合口味,那也可以不纳入统计范围。”虽然是刘辩掏钱补贴,但是只要强制那就有人会有怨气,刘辩可不想自己钱了,还被下面人的说自己贪婪。 “是否要太官署准备膳食的人数与名单,各部门要在二月十五前完成统计上交,之后太官署会在月末下发下月的饭卡。之后每个月都是如此,每个月十五號完成统计名单,月末发放下月饭卡。”为了不让太官署与其他部门扯皮,所以才有一月发放一次饭卡的操作。 虽然都是为朝廷办事,但是各部门的利益是不同的,太官署是提供宫廷膳食,人家没有必要再给自己加工作负担,现在只是刘辩要他们这么做,他们才不得不给台阁区官吏提供膳食。 “我等遵命。”所有人拱手应了下来。 “今天的会议內容有些多,回去以后都好好想一想,如何將自己的工作办好,如何將自己部门的工作办好。”贾詡说罢,直接起身离开,两位僕射隨后跟了上来。 等到贾詡与两位僕射离开,大家左右看看,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贾詡虽然离开了,但是荀或还在收拾东西。 荀或是贾詡的人这一点大家也都是清楚的,现在说的话肯定能传到贾詡耳中。 “各位尚书,今天会议上各项材料是否都已齐备?若是有疏漏,下官这就补上,或者之后各位尚书派属下来门下曹领取材料,以后尚书令与尚书僕射下发文件时都会通过门下曹。”荀或收拾好东西,不卑不亢的看向所有人。 以后大家肯定会经常打交道,身为尚书台三位大领导的秘书处处长,荀或可以说位卑权重,这一点大家都是清楚的。 得到大家肯定的答覆,荀或也收拾好东西朝著门外走去。 此时嘉德殿中,结束今天的公务处理,刘辩並没有著急走回却非殿休息,站在窗边看著夕阳余暉久久不语。 他的心情並不是很好,一月份已经过去,还是没有降水,二月份能不能有降水也还不清楚,但是他对这一切都无能为力,他只能眼睁睁的看著旱灾到来。即便是工业化时代,面对这种旱情也不是那么容易面对,更別说现在的大汉。 需要明確的一点是,即便是已经好几个月没有降水,现在还只是旱情严重,旱灾依旧没有到来。 因为还没有到春耕时间,因为冬小麦还没有收穫,所有人都还抱有期望。旱灾真正到来的时间是四月份,当冬小麦开始收割,当粟米已经种下去,旱灾才会真正的到来。 粟米就是再抗旱也得有水才能活,冬小麦没有收成,地里没有幼苗,才会在史书上留下是岁大旱。 “陛下,急奏。”侍从快步来到大殿里,对著刘辩匯报导。 “什么事?”刘辩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卢植去世了! 从太尉的位置上退下来之后,卢植的身体健康就急速恶化,正月份的时候已经下不了床,现在终於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朕知道了。”过了好久,刘辩的声音传递到了侍从耳边。 “让光禄大夫准备治丧事,一应规格皆按三公级別配备,三公府、御史台、 謁者台都需要派人参与,丧事所有財用由內帑支出。”刘辩顿了顿,再度说道。 “另外,朕会亲临丧事弔唁,让光禄大夫做好准备。”刘辩再度补充道。 “唯。”侍从应下,虽然宫禁已经关闭,但是没说不让里面的人外出,尤其是遇到这样的事情,拿个吊篮將自己从宫墙上吊下去便是。 宫禁主要防的是进入,宫禁落下再想进入那就难了。 侍从离开了,刘辩有些颓然地直接坐在地板上,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呢? 刘辩亲临弔唁,罢朝五日,赠东园棺槨、衣物,赐钱三百万、布五百匹,並下詔哀悼,称前太尉卢植享誉海內、学为儒宗,堪为士人楷模、国家栋樑。 卢植並不是很想葬入文陵,生前他就跟刘辩討论过这个事情,但是刘辩说自己的陵墓还没有开始准备,他又必须得让卢植陪葬在皇帝陵墓里,思来想去还是父皇的文陵最好。卢植无奈答应了刘辩,进入孝悼皇帝之文陵陪葬。 等到安葬时,刘辩命侍御史持节送葬,兰台令史十人遣羽林骑士、轻车介士,前后都奏响鼓吹,又下令三公仪仗队伍送葬至墓地,公卿以下都参加了葬礼,赐諡號文忠。 朝政不会因为一人的去世而停下,贾詡用高压政策逼迫尚书台所有部门快速適应这种变化、快速整合尚书台一千多人的能量、快速將这种能量发挥出来,仅仅费一个月的时间,尚书台所有官吏便適应了这种高强度工作,代价便是弄走一名尚书、六名尚书丞、十一名尚书郎中,二十多位尚书侍郎。 朝野被这种大动作震惊到了,这些可都是两千石级別的高官,而且处於尚书台这种机要部门,这才上任多久就被罢免! 尚书台內部在这种高压態势下,以一种极快的速度適应了如今的工作,大家都想明白了,下面搞不好贾詡不会责罚下面的人,搞得是上面的主官。 別的部门都能做到的事情,你的部门为什么会拖延? 这些人已经是大汉个人素质最高的一批官吏,下面的人不会做事或者做错事,全是上面主官的责任,你平日里为什么不能多带带下面的人,多给下面的人讲一讲应该怎么做事? 既然你带不好队伍,那就换一个能带好队伍的人。 这些话是公开在所有人面前说的,下面的尚书郎內心的怨气也消散了许多,大家觉得尚书令这个大领导其实也不错,要是能温和一点就更好了。 刘辩对贾詡的做法並没有什么异议,留给尚书台整合的时间並不多,若是不能用一些强压手段,最起码三个月才能完成尚书台的整合,但是没有三个月的时间,他能给贾詡的时间就一个月。 一个月完成整合,再给一个月让朝野百官適应一下如今的崭新尚书台,让尚书台所有官吏適应如今的工作,之后他就要离开洛阳去兗州、豫州巡视,尚书台也就要正式开始处理、应对这场大旱灾。 旱灾也是对如今尚书台的一个考验,最后的成绩就是充州、豫州下面郡县百姓的存活数量,若是损失超过三成,那就证明尚书台基本没有任何作用,根本起不到全国政务中枢的作用,他调配不了全国州郡的力量去应对这场旱灾。 虽说这是一个农业时代,但是只要不是全国各地连年灾难,各地肯定或多或少的都会有存储物资,交通不畅、朝廷賑灾不力才会让一个地方的灾情控制不住。賑灾是可以通过漕运解决,充州、豫州、司隶地区的漕运路线很发达,剩下的就是朝廷如何调拨物资去賑济灾民。 而尚书台的作用便是將这些物资的调配方式匯报上去,朝廷再下令让这些物资去到该去的地方,当然了,也会產生地方郡县贪污賑灾粮食的情况,朝廷即便拿出粮食也到不了灾民手中。 而这就是刘辩为什么要去地方巡视的原因,要是他都去了地方,这些人还敢大肆贪污,將朝廷好不容易运过来的粮食高价卖给百姓,那刘辩就得让隨行人员去杀人、去取代这些人的位置。 换做其他人去地方,哪怕是持节巡视,可以直接杀人,也没有他亲自去地方看一趟的效果要好。 “臣等拜见陛下。”嘉德殿副殿里,刘辩再次召集了三公九卿等中两千石级別的朝廷重臣。 “都起来坐吧。”刘辩勉强露出一抹笑意对著群臣说道。 二月份过去,三地还是没有下雨,甚至连冀州南部、荆州北部的南阳郡也出现了旱情,情况比去年预估的更加糟糕。 “谢陛下。”群臣起身,隨后来到席位上坐下。 “各地匯报上来的情况你们也都清楚,朝廷之前虽然有应对灾情的准备,但是朝廷的应对还远远无法將这场灾情完全消弭。今年还是一个暖春,旱了这么久,未来的蝗灾也是避免不了,要做好这三个州郡绝收的准备。”刘辩没有废话,上来就说起了旱灾的事情,並且將事情的严重性直接摆了出来,这三地若是绝收,朝廷受到的影响那就太大了。 群臣有些默然,这么严重的灾情他们也没有经歷过,即便过去有地方会绝收,但是也没有这么广的波及范围,近乎三州之地,今年大汉危险了! “一方面要考虑如何賑灾、如何让百姓活下去,另一方面也得考虑朝廷今年的税收。朝廷也不是聚宝盆,不可能有源源不断地物资,今年的税收也得提前考虑。”刘辩接著说道。 “朕的打算是今年充州、豫州、三河地区今年免除除算税外所有的赋税!”刘辩说出了他召集这么多朝廷重臣的目的,他要免除这些地方今年所有的赋税。 今年要是还让百姓缴纳赋税,那就是在让人家卖子卖女、卖房卖地,逼迫这些百姓成为流民,进一步破坏朝廷的税基,让这些百姓主动託庇於豪强大族以求生路。 朝廷不能这么短视,免除一年的赋税、通过及时的賑灾让百姓能够度过这场旱灾,只要不是连年旱灾,等第二年这些百姓就又能提供赋税,朝廷需要让这些百姓能够有活下去的希望。 至於刘辩为什么这么早就谈论此事,因为他四月份就要离开,他得提前將这么重要的事情彻底定下来,让地方百姓儘快知道朝廷今年不会让他们缴纳赋税,让他们有应对灾情的希望。 百姓並不傻,已经遇到这么严重的旱情,与其在当地生不如死,还不如及时跑路,即便故土难离,但是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 冬无雪、春无雨让大家都明白今年的旱情有多严重,朝廷肯定得免除赋税,只是没有想到刘辩这么早就说这件事。 “陛下,算税如数缴纳可能会让地方豪族颇有怨言,若是他们趁机闹事,百姓很容易被裹挟进叛乱的队伍中。”皇甫嵩对免税不反对,但是他得提醒刘辩这样做的后果。 凭什么都是遭遇旱情,他们还得缴纳算税? 地方豪族肯定会心存不满,他们也不是亚空间生活,百姓遭遇的旱情他们也会遭遇,凭什么不给他们免税?百姓是人,他们难道不是人? 他们也是大汉的百姓,朝廷这是把他们当成敌人在整! 朝廷都已经把他们当成敌人,他们凭什么不反? “若是免除今年的算税,朝廷今年的財政缺口那就太大了!”刘辩提醒了一句,这三个地方的算税与赋税加起来可就超过二十亿钱。 “不用全部免除,今年算税半数缴纳,臣以为,今年关中、冀州、徐州、荆州地区的赋税也得减半,这些地方的算税还是全额缴纳,陛下,他们也是大汉的子民,都是遭遇了旱灾,朝廷也得考虑到这些地方。”皇甫嵩拱手说道。 “三十亿————”刘辩陷入了沉默,真要是按照皇甫嵩的方案执行,今年的財政收入那就得减少接近三十亿,国库明年一下子就全空了。 不止是他一个人在考虑免税这件事,隨著旱情的严重程度不断加深,大家也都在考虑如何免税,朝廷不可能再像以前那样对灾荒不管不顾。 > 第349章 免税方案 第349章 免税方案 虽说是算税,但是实际上还是土地、人头税,只是过去朝廷是查清以后再让这些人缴纳这些赋税,刘辩选择一股脑將这笔钱算到算税头上,没有跟大家纠缠你到底有多少人、多少土地,朝廷只给了一个数字让你缴纳。 既然都遭了旱灾,朝廷给平民百姓免税,自然也得给这些豪族大户免税,他们今年也不会有太多收成,只能靠著过去的积累度日。 “若是连半税都不缴纳呢?”刘辩看向皇甫嵩。 过去这些人比平民百姓占了更多的便宜,现在让这些人的待遇还比不上平民百姓,他们內心肯定也会不服气,抗税好像也成了必然选择。 皇甫嵩有些沉默,朝廷这个时候还敢大规模动兵吗? 过去朝廷二十多亿的財政收入不怕动兵,反正朝廷已经烂完了,朝廷也不会顾忌那些瓶瓶罐罐,打碎这些瓶瓶罐罐朝廷也不会损失多少。 但是现在经过几年的治理,朝廷已经步入正轨,朝廷是真的攒下了一堆瓶瓶罐罐,这个时候朝廷还敢轻易在內部动兵吗? “你们有什么意见吗?”刘辩嘆了一口气,他对这个问题也没有答案,若是这些人选择抗税,朝廷今年还能在兗州、豫州动兵吗? 若是不惩治这种现象,那朝廷再想收取算税那就难了,至少不会像现在这样简单。朝廷已经退了一步,这些人还是选择抗税,那朝廷又该如何处理这种现象? 朝廷不加以惩治肯定不行,但是朝廷加以惩治必然会引起一番乱象,朝廷賑灾的费就全白费。 “就按太尉说的办吧。”刘辩等了一会儿,见没有人提出意见,也就直接同意了皇甫嵩的想法,既然免税那就一起免。 至於这些人抗税的话,当时他还在充州、豫州地带晃悠,到时候请大家过来参加一场宴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大家应该会给天子这个面子。 “免税这件事应该都没有问题吧?”刘辩看向群臣。 “臣等无意见。”没有人对此表示反对,只是明年的財政亏空应该如何解决? “陛下,臣以为明年一年可以暂时降低京师官员俸禄,朝廷这个时候也应该共克时艰。”张延拱手说道。 “到时候肯定是人人无心做事,孝桓皇帝当时降低俸禄的情况大家也应该清楚,一旦降低俸禄,吏治情况便会直线下降。”刘辩有些无奈的说道,他从登基那会起,也不是没有想过降低官员俸禄,一年最起码能节省近十亿支出,但是孝桓皇帝时期的情况让他不得不放弃这个想法。 孝桓皇帝时期为了应对朝廷收入下降的情况,曾经短暂的將京师官吏俸禄减半,结果就是吏治败坏,孝桓皇帝这个政策只持续了不到三年时间就宣告失败,不得不將官吏俸禄全部涨回去。 朝廷就得靠钱驱动,朝廷衰败的原因就是没钱,大家都是从大汉七点八亿亩土地中找钱(汉代一亩等於现在的0.69市亩)。或许说大家都是从十一亿亩土地中找钱,孝和皇帝年间统计的田亩数量还是十一亿亩,现在朝廷统计在册的土地数目只剩下七点八亿亩。 至於大汉究竟有多少土地,那就是一个未知数,毕竟孝和皇帝那时也有人隱藏田亩,孝和皇帝也没有彻底解决这个问题。 大家也不得不承认,刘辩是一个好皇帝,到了这个时候都没有想著剋扣官吏的俸禄,或者说刘辩对官吏的素质不是很信任。 “先从两千石开始,臣以为这个时候大家肯定明白朝廷的处境,必然会支持这个政策。”张延表示皇帝你不能这么看低大家,大家也可以捨去一些金钱来换取局势的好转。 “你们自己去商量,隨后给朕一份奏疏。”刘辩看了看张延,既然大家有这个想法,那他也不好拒绝,能省几千万钱是几千万钱。 没错! 大汉官吏的俸禄很是丰厚,或者说大汉官吏的级別就是靠俸禄区分的,说是多少石就发多少石,一半穀物一半金钱。 一个普通家庭一年的收入大概是一万钱,而这只是一个比二百石官吏一年的俸禄,千石官吏一年的俸禄大概是十万钱,两千石官吏的俸禄一年是二十万钱,三公一年就是一百万钱。这还只是正常的俸禄,大汉官吏还有年俸,也就是年终奖,皇帝还得时不时下发赏赐,在大汉当官是真的可以致富。 如果不能对官吏集体进行整改,省下的俸禄並不多,刘辩也並不是很在意,明年的財政缺口在三十亿钱乃至四十亿钱,这不是一个光靠省钱就能做到的事情,他必须得找到新的財源。 最好是一座大铜矿! 铜矿可以直接铸钱,但是朝廷眼下控制的铜矿已经接近枯竭,也算是朝廷的一份收入,一年大概能铸钱两三亿。 由於这个时候的丧葬一直很厚重,不少人会直接选择铜钱作为陪葬品,钱荒现象也一直存在,毕竟钱都被埋在地底下,市面上能够流通的铜钱数量一直在减少,铜钱当然很值钱。 “臣遵旨。”张延也明白天子不是很看重这件事。 “垦荒队伍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吧?”刘辩再度问向皇甫嵩,这件事是太尉府统筹管理。 “按照计划是前天到的,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之前路途上並没有遇到什么问题,应该能如期到达。若是有消息传来,也会第一时间稟明陛下。”皇甫嵩拱手说道。 “嗯,这件事得多盯著点。”朝廷已经砸了那么多钱下去,可不能让这些钱打了水漂。 朝廷仿佛再度回到了刘辩刚登基时的样子,愁云惨澹看不到一点希望,这个时候还不敢有大动作,刘辩感觉自己也被大汉上上下下的锁链给锁住了,之前的一切仿佛都成了幻想,天下局势不是区区五年时间就能转好,他要解决的问题还是很多。 儘管知道朝廷的困难只是一时的,只要缓上两年就能安然度过这个麻烦,朝廷也会发展的更好,但是眼前这个麻烦就彻底挡住了朝廷的去路,將朝廷变好的路途堵的异常牢固。 裁军? 刘辩不由得想起了群臣多次请求的事情,若是按照大家的想法裁军两万人,那一进一出就能弥补近十亿钱的亏空,代价就是朝廷对地方的掌控力下降。 九十三亿钱的销,好像每一项都不能减少,除去朝廷的固定开支五十四亿,剩下的销都是刘辩这几年不断上马的项目,或者说刘辩为了解决大汉困境造就的新项目,如果將这些项目停了,那大汉自然回到几年前的情况。 “少府、永安宫一年应该能挪出六亿钱————”刘辩算起了经济帐,但是算来算去没有什么用,只要免税命令一下,明年的財政亏空就达到近乎四十亿的程度。 “六亿钱,五年就是三十亿————”刘辩开始打起未来的主意。 “算税减半可以,但是不能直接免税。”刘辩突然说道,让群臣有些惊愕地看向刘辩,不直接免税还能怎么做? “今年的算税还是正常徵收,今年朝廷已经遭遇了灾荒,这个时候若是財政收入继续减少,那明年朝廷的財政亏空就大到难以掩盖的程度。”刘辩来了些许精神,语速也快了许多。 “今年还是全额缴纳算税,但是明年朝廷考虑到地方遭遇灾荒,可以对受灾地区的算税减免四分之一,后年还会对受灾地区的算税减免四分之一。同时受灾地区明年的赋税减免二分之一,后年再恢復正常赋税额度。”这个方法就是以时间换空间,三年时间足够刘辩解决现在的麻烦。 之前刘辩免税那就是全部免除,不会说今年免税二分之一、四分之一,因为这种命令传达到地方也不会有什么用。地方不会管你朝廷会不会免税,他们收税的时候百姓还是得全部缴纳,刘辩直接免除春赋、口钱、献费就是一次性全部免除,不给下面钻空子的机会。 刘辩已经决定对吏治下重锤,不论是今后进行免税二分之一的操作,还是对赋税的徵收都是如此。吏治搞不好,朝廷从百姓身上拿出来的赋税究竟有多少就永远也说不清楚,反正报上来一年的赋税就是不到三十亿,刘辩对这个事情也没有管过。 他要是对这个问题多投入一些精力,那地方就会以天子对地方赋税徵收不满为由再度从民间搜刮,刘辩知道他现在管不了地方的这种骚操作。 但是今后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三千多万百姓至少也得交上来四十亿的税收,反正朝廷从今年开始也会清查吏治,对关东地区的计薄开始核查,那朝廷也就能对免税二分之一这种行为抱有信心。 这可是实打实减去要支出的钱,地方豪族肯定会同意这个方案,这个方案甚至是刘辩亲自找他们讲清楚朝廷的政策,朝廷实打实的对豪族让利。 这些人若是还不满足,那就是对天子有所不满,对天子有没有讲清楚朝廷的政策有所疑问,刘辩就可以对这些人出重拳。 反正刘辩是去巡视的,万一路上看到某个人特別亲切,想要將其带著一起巡视州郡,之后带回京城送往西园休养也是合情合理,这是天子对地方的恩宠啊! 要是还能拒绝、还能对此有所骂声是不是没有良心? 刘辩对这个方案很满意,不由得看向群臣,希望大家能对这个方案有所反应。 “此法倒是可行。”皇甫嵩率先回答。 要缴纳算税的家族可不是平头百姓,他们家里是真的有资產,可以经得起消耗,不像普通百姓那样直接破產,朝廷这样也是在实打实的减去算税,不过就是得等到明年才减税。 其余人也对这个方案表示了赞同,只要让朝廷缓过今年这个大麻烦,大家对明年的情况还是很乐观的,毕竟不是年年都会有这种特大旱灾。 要是明年特大旱灾还持续应该怎么办? 那朝廷就可以考虑镇压关东地方的叛乱,重新来过,重新在废墟上建立一个大汉。 充州、豫州、三河地区可都是中原膏腴之地,连续两年绝收的情况太过少见,如果真能出现这种情况,也就只能证明大汉天命已失,是苍天要亡了大汉。 “另外,朝廷之后也要对官吏队伍展开清查,一方面要清查吏治,不然朝廷的免税与賑灾就是无根浮萍,另一方面也得精简一下官吏队伍,让一部分人去并州、幽州屯田赎罪。”刘辩看向群臣,吏治腐败是大家都清楚的事情,这几年刘辩也顾不上整治吏治。 但是现在尚书台已经成立,考课方式也已经在尚书台推广开,朝廷这个时候就得对吏治动手,他本来是想在州牧制度建立后才对吏治下手,但是现在旱灾这个特殊情况让很多事情都得提前。 压力才是人进步的动力,压力才能让一个集体向前发展,压力也会让面前的问题出现更多的漏洞。 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朝廷必须得解决吏治的问题,不然賑灾就真的没办法展开,朝廷了大价钱下发的粮食到不了灾民手中。 “之后从各部门抽调一部分干吏隨我一同出巡,查出一个地方的问题那就直接换人,朝廷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他们慢慢来。”刘辩隨后对著群臣说道。 “唯。”大家应了下来,天子出巡这件事他们也全说过,但是刘辩说服了他们。 “贾卿,回去以后就准备製作詔令,之后就可以直接发布,算是朕出巡去充州、豫州的开路詔令,让当地百姓知道朕过去不是吃粮食的,朕也给他们送了礼物。”解决了一个麻烦,刘辩也跟大家说了一句玩笑话。 “臣遵旨。”贾詡应了下来。 “另外,朕过两天也会去巡视一次尚书台,也算是看看尚书台改制以后究竟怎么样。”刘辩又对著贾詡说道。 他登基后就很少去尚书台,没必要给大家那么大的压力,但是现在尚书台改制了,那他也得去实地看看,指出还有哪些不足。 “臣遵旨。”贾詡拱手说道。 第350章 要求 第350章 要求 刘辩也不想突然袭击,突然袭击肯定能看到最真实的情况,但是也会让下面的人难堪,可能就是一个小问题,但是当刘辩突然袭击的时候就会很扎眼。 现在通知给贾詡,让他回去也能让手下好好做做准备,让尚书台以一种最好的面貌呈现在刘辩面前,要是还是不能让刘辩满意,那这个时候就不是刘辩的错。 最好的状態都是如此,平日里的状態可想而知,到那个时候刘辩再动怒也是合情合理,大家都没有什么藉口。 “通知各部尚书来我这里。”与两位僕射回到尚书台,贾詡叫来荀或安排道。 刘辩不光是抬高了尚书令的级別,尚书僕射的重要性也大大提高,尚书僕射也参加了刚刚的会议。 这也算是对贾詡的保护与分权,尚书令若是没有个制衡,很容易出现问题,刘辩不会对贾詡怎么样,但是防不住后面的尚书令与皇帝发生什么,既然要做制度建设,那就得做好这种准备。 “唯。”荀或应下来。 “荀主事当一个门下主事可算是大材小用了。”赵戩等荀或离开后,对著贾詡说道。 “先歷练两年,现在还掌不了事。”贾詡看向赵戩。 他的人还用不到別人来管,他自然会安排好荀或的成长路线。如果贾詡想要让荀或在尚书台改制的时候当个尚书郎中,也是可以的,但那可就是比两千石的位置,今年荀或不过三十一岁,就达到比两千石的位置,再过两年那就是两千石,之后荀或还能怎么提升? 或者一直將荀或按在比两千石的级別,等他五十岁以后再提升? 贾詡就是按部就班的提拔,反正干几年就让荀或换一个地方升一级,一方面能让荀或在更多的岗位上歷练一下,一方面也能让荀或有获得奖励的快感,不会一下子提拔到头。 另外就是要补全荀或的履歷,贾詡九年时间干到了中两千石的尚书令,提拔速度飞快,但是他没有越级提拔过。 贾詡是真的从二百石一步步提拔到中两千石,虽然千石以前的履歷略显薄弱,但是那是在太子府时候的事情,而且每一个级別都有相应的任职职位,从千石开始贾詡就没有再有履歷缺点。 千石的太子家令、比两千石的司隶校尉、两千石的南阳郡守,中两千石的尚书令,一步一个脚印升上来的,唯一的缺陷就是真两千石,但是现在大家基本上都没有这个履歷。 而荀或要是直接提拔到比两千石,那千石的履歷可就出现空白,无论是潁川郡守的主薄还是司隶校尉的主簿,都是六百石的职位,甚至都还是吏员,没有官身,朝廷又不是很缺人,於嘛造成荀或的履歷空白? 现在让荀或担任门下主事,一方面尚书台所有人都是官身,补全履歷空白,另一方面也是让荀或真正了解尚书台是怎么运转的,门下从事可以关注到尚书台的方方面面。 只要荀或愿意用心去看、用心去学,那他就能深入了解尚书台的运行机制,也能了解到这个国家究竟是怎么运转的,听到的与看到的会有很大的区別,看到的与亲自参与进去又会有很大的区別,荀或之前並没有在尚书台工作过,他只能在內心想像尚书台是个什么地方,现在就是让荀或参与进来。 荀或到现在还没有真正自己主持过一个地方的政务,更別说是执掌一个国家的政务,等过两年贾詡肯定会將荀或外放,让他独自执掌一个地方的政务,让他独自去解决遇到的困难,那个时候才能看出荀或究竟有几分本事。 无论是刘辩还是贾詡,对荀或的期望都不仅仅只是一个与现在的县令、郡守一样的普通官员,即便考核成绩达到上等那又怎么样? 刘辩和贾詡要求的是荀或能能解决这个地方的难题,带领一个地方发展起来,从县令到郡守再到州牧,最终来到尚书令的位置上改变大汉的未来。 如果只是精於吏事,那隨便一个积年官吏都能取代荀或的位置。 “是书令的要求太高了。”赵戩纠正了一下贾詡的观点,在他看来,荀或现在已经能够掌事,至少做一司郎中也是合格的,多少郎中现在都还达不到荀或的能力。 贾詡没有再说什么,他这边也不会对荀或提什么要求,只要荀或能做好事情就可以。 尚书们来到了贾詡的公署,不大的房间里顿时挤得满满当当,尚书台的位置就这么大,尤其是尚书台现在挤进了那么多人,尚书令也得缩小个人公署的大小。 各部尚书当然有参加朝会的资格,也能够在朝会上发言,但是他们並没有参加这种高级別会议的资格,各部尚书是朝廷政策的执行者,刘辩一直在强化这种概念。参录尚书事的权力他没有打算收回来,这些人才是大汉真正的决策层。 刘辩也不想决策层有太多人发言,那样还不如將这件事直接拿到朝会上去说,甚至还能听到更多人的意见。 贾詡將今天商议的事情通知下去,隨后又说出了刘辩要过来的消息,让下面的人整理一下办公环境,不要跟现在这样懒散,尚书台这边是这样,在其他台阁区办公的部门也是这样。 刘辩肯定不只是在尚书台溜达一圈,肯定还会去其他部门转一下,包括御史台、謁者台等部门都是如此,也算是离开之前巡视一圈,確定各部门的状態,让各部门打起精神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陛下。”阴彤行礼,一月份的时候,阴彤也从北宫搬回了南宫,因为生下孩子被晋升为贵人。包括冯懿、蔡淡也是如此,怀孕晋升一次,生下来晋升一次,贵人就是普升终点,可以有自己的专属宫殿。 如果没有孩子,那就熬年限晋升。 “免礼。”刘辩扶起阴彤,生完孩子都肉了一点。 “之后多运动,孩子有乳娘照顾,你这边也没有那么多事情,不要整天坐著。”刘辩叮嘱了一句,虽然阴彤现在这个状態让他很满意,但是他也担心阴彤继续肉下去。 阴彤个子本来就矮一些,若是再发胖,那可就真的完蛋。 “臣妾知道了,以后会少吃的。”阴彤有些委屈的说道。 “我不是不让你吃饭,是让你出去转一转,宫里虽然不大,但是也能转一会儿吧?”刘辩捏了捏阴彤的脸。 “过段时间我就要离开,希望我回来的时候你不要胖上一圈。”刘辩抱起阴彤朝著坐塌走去,若是再胖点,他说不定也得吃力。 第351章 出巡第一站 第351章 出巡第一站 天空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刘辩似哭非笑的看著阴沉的天空,终於下雨了但是来的太迟了! 现在已经四月份了啊! 春耕已经结束了,这个时候下雨又能起到多少作用? 冬无雪! 春无雨! 大旱! 祷雨无用! 兗州、豫州、司隶地区连续一百五十三天没有任何降水,不管是在这个时候,还是现代社会,这种程度的旱情对於农业生產都是致命的。 今天已经四月初三,这次的旱灾情况超乎所有人的想像,大汉歷史上不是没有过旱灾,但是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旱灾,一方面是不降水时间长,另一方面是旱灾范围很大。 即便刘辩很是希望能够有降水,甚至他真的办了祈雨祭祀,一方面他也祈求老天爷能够下一场雨,另一方面他需要给天下表演一次,让百姓知道天子已经祈雨。 但是很遗憾,刘辩的祈雨祭祀並没有什么用,老天爷並没有给刘辩面子,在春耕开始时举办的祈雨仪式结束后,雨水依旧没来。 而春耕已经结束了,粟米种植的確很抗旱,尤其是幼苗期,但是也需要一定的土壤含水度,连续一百五十多天没有有效降水,种植时的土壤含水度可想而知。 除了一部分能依靠沟渠灌溉的田地,很多地方的粟米甚至没有长出幼苗,即便现在开始重新补种,今年土地的收成依旧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而去年种下的冬小麦也没有多少收成,已经收割的土地减產基本都在百分之五十以上,有的地方甚至可以说直接绝收。 朝廷对此能够做出的对策就是正式向天下昭告免税与减税措施,告诉百姓今年別担心,朝廷今年不会从你们身上拿一分钱,你们只要有足够自己吃的粮食就可以,儘可能的让自己活下去,实在找不到吃的东西朝廷也会进行賑灾。 朝廷同时也从各个地区调集粮食送往兗州、豫州,让百姓儘快种植春粟,只要坚持到秋天粟米收穫,各地就有活下去的希望。 “下雨了!”尚书台传来了一阵压抑不住的欣喜,从正月初一刘辩詔书里让各地准备抗旱救灾开始,今年会有旱灾就成为了天下的共识。即便这些人不用种地,但是也知道旱灾对於所有人的想像,所有人的情绪都已经压抑了太久。 整个天下都需要一场雨,痛痛快快的下一次雨,让乾涸的土地得到雨水的滋养,让种下去的粮食能够发芽,让所有人都能鬆一口气。 “关於进一步加快各地水利设施的修建,强化以工代賑賑灾方式的通知。”刘辩並没有指望老天爷给自己面子,一场小雨改变不了旱灾的基本面,即便是农业时代,即便人类面对天灾的时候还没有太强的的抵抗能力,但是这个时代人类已经拥有了改造自然的能力,拥有与旱灾对抗的方式。 那就是兴修水利设施,天上不下雨不代表世界就没有水,这个时候就要用水利设施將水引到该流的地方,让河流里的水去灌溉田地。 粟米的种植,並不是很需要水,种植期间总共有一寸雨就能活。 去年已经投入六亿钱给各地修建水利,今年绝大多数兴修水利的拨款都挪给了兗州、豫州,朝廷的財政並不是很宽裕,朝廷需要用这部分钱粮賑灾,一钱两用,即便可能两者做的都不是很好,但是至少能减轻朝廷賑灾的费。 结束一天的工作,刘辩朝著北宫走去。 “陛下。”已经再次显怀的蔡淡向刘辩行礼。 “起来吧?”刘辩扶起蔡琰,牵著蔡琰的手朝著外面走去。 “这几天怎么样?”刘辩隨口问道。 “没什么问题,都挺好的,已经是第二次怀孕,臣妾也能习惯了。”蔡淡轻笑著说道。 “那就好。”刘辩点点头,带著蔡淡在北宫溜达了一会儿,这才朝著何皇后的寢宫走去。 “儿臣拜见母后。”刘辩行礼。 “臣媳拜见母后。”蔡淡跟著行礼。 “都起来吧。”何皇后伸手示意二人起身。 刘辩带著蔡淡过来的目的也很简单,他后天就要离开洛阳去地方巡视,得將蔡淡交託给他母后照顾,他这边也將朝政交代给了何皇后,確保离开后有个能做主的人。 何皇后並没有劝阻刘辩不要到处乱跑,因为她知道自己肯定拦不住刘辩,刘辩隔两年就要离开洛阳去外面溜达一趟,她也已经习惯了。 至少现在不用打仗,她也不用每天都提心弔胆。 在何皇后寢宫里坐了一会儿,刘辩也带著蔡琰离开,今晚他会在蔡琰寢宫休息。 “抱歉。”回去的路上,刘辩沉默一会儿,对著蔡琰说道。 今年这一次巡视应该会持续半年以上,也就是说会在十月或者十一月、甚至是十二月才能返回,而蔡淡的预產期在七月份,他这边是绝对赶不上的。 他经歷了阴彤和冯懿两人的生產,在门外等待母子平安的消息,但是再一次错过了蔡淡的生產,他只能等孩子出生几天后才能收到具体的消息。 “陛下是为万民之主,胸怀四海八荒,自当以国事为重,儿女情长怎能迟延陛下的脚步?臣妾这里没什么要紧,况且臣妾已经生过一次孩子,这次生產也会顺利许多,不会遇到什么麻烦的,臣妾会在这里等著陛下回来。”蔡谈看著刘辩笑著说道,眼睛依旧亮晶晶的。 “真不埋怨我?”刘辩摸了摸蔡琰的脸颊,如果没有阴彤和冯懿的生產,这件事可能还没有什么,皇帝亲自等待妃嬪生產基本不大可能,皇帝只需要在生下皇子后过去看看便是。 但是那两人生產的时候刘辩都能陪著,能在门外一直等著,生產过后就会进去看望,却独独缺了她。甚至还是两次,两次他都不在身边。 “臣妾也埋怨,只是不敢阻拦陛下的脚步,臣妾这里也没有什么大事,那些受灾地区的百姓更加重要。陛下过去巡视一遍,多活下一人都能够对大汉起到作用,都能不辜负陛下外出巡视的时间,臣妾怎么敢用自己的儿女情长去拦住陛下?”蔡淡看著刘辩,泪在眼中积聚。 “对不起。”刘辩用手指拂去掉下来的泪珠。 “臣妾只是希望陛下在外能照顾好自己,外面肯定是比不上宫里,陛下一定得爱惜自己身体。”蔡淡抱住了刘辩,哭著说道。 “嗯,我又不是一个人过去,还是有照顾我生活的人,你不用担心。”刘辩搂住了蔡淡,轻声说道。 “若不是臣妾怀有身孕,臣妾甚至都想跟陛下一起出去,这样就不用跟陛下分开了。”蔡淡抽泣著说道。 “以后有机会我会带上你。”刘辩顿了顿说道。 “好了,不要再哭了,不然等下畅儿还以为我欺负她母妃了。”刘辩拍了拍蔡琰,柔声说道。 “我不在的时候照顾好自己,若是有自己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去找母后,安安稳稳与两个孩子等我回来,等我回来以后再回南宫住,以后就不会再有事情能够难住你。”刘辩双手搂住蔡淡的肩膀,两人从搂抱状態分开,认真的说道。 “好。”蔡琰点了点头。 所有该安排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到位,又经过一个月,贾詡这个尚书令已经彻底掌握住局面,刘辩对於朝政还是比较放心。 刘辩这一次出行依旧是选择战车,比起上一次出巡,这次出巡携带的人更多,他要在巡视途中更换一些官吏,自然得带上备用官员,保证能够即插即用。 同时也得带上一批查帐的,看一看各地府库中的粮食有没有什么问题,能不能將賑灾持续下去。 他已经给了这些人三个月的时间扫平帐本与仓库的问题,若是还能被查出问题,那就证明这里面的窟窿很大,大到这些人完全填不平的程度,或者这些人完全没有填平帐目与府库的想法,那刘辩这个时候可就不能手下留情,这些人必须得死。 杀了人事情还是得接著干,这就是刘辩带上一批备用官吏的原因。 “臣等恭送陛下。”群臣站在原地行礼,送別带著大军离开的刘辩。 直到大军已经彻底消失在视线中,群臣这才心思各异的返回官署。 刘辩离开洛阳去地方巡视肯定有不小的影响,对於地方如此,对於洛阳也是如此,毕竟头顶上没有刘辩压著,大家也能自在一些。 刘辩巡视的第一站是州的陈留郡,这里与三河地区紧密相连,也是旱灾最为严重的地区之一,是拱卫司隶的核心地区,也是刘协现在的封地,只不过刘辩只是暂时將其封为陈留王,之后肯定还会改封,他也要对宗室、诸侯王的制度进行改革。 从洛阳出发,还没有离开司隶地区,刘辩的队伍就停了下来。 敖仓! 大汉如今最重要的战略储备粮仓,这里要是出了问题,那朝廷想要賑灾、想要继续维持都基本不可能,即便之前已经让人查验过敖仓的储备,但是刘辩还不是很放心,直接让自己身边的人再次查验粮食储备、核验帐目,这里不出问题他才能放心大胆的往前走。 敖仓或许会存在一些小问题,但是还没有出现粮食亏空严重的情况,刘辩登基以后这里更加严密,更是派人数次核查,这一次亲自来到敖仓核查,也基本没有查出问题。 不过这么大的储备量,肯定会有一些小问题,刘辩也没有小题大做,將查出来的问题通报给主官,让其限期整改,之后向朝廷匯报整改结果,之后就带著队伍上了船,经汴渠就可以直接到达陈留郡。 一方面是水运更快,虎牢关堵在那里,即便是关门完全不设防,让队伍进行通过,整个行程也会拖慢两天左右的时间,陆地行程阶段一天也就走四十里左右,乘坐船只去陈留显然更快;另一方面这样也更节省粮食,走的时间越长消耗的粮食自然越多,现在每一石粮食都有可能救下十几人的性命,粮食真的很珍贵。 经汴渠进入陈留境內,充州刺史曹操与陈留郡守张邈已经带著人等候,刘辩的路线规划已经通知给地方,在充州他会停留七十五天到八十天,爭取將充州境內的县城全部看一遍,让地方官吏能够按时按点的去地方迎接天子车驾。 即便刘辩已经將刘协封为陈留王,但是陈留还是没有转变为陈留国,现在自然还是陈留郡守而不是陈留国相。 这是天家內部的事情,大家也不好插嘴,万一让天子以为有人想要插手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那这就不是闹大了嘛,没有人想要给自己惹这样的麻烦。 “臣兗州刺史曹操拜见陛下。”战车停下,兗州刺史曹操与陈留郡守张邈立即恭敬行礼。 张邈,字孟卓,东平寿张人。少时以侠义闻名,接济贫困,助人为乐,倾家荡產,壮士多有归附於他的,是为八厨之一,当时有句话叫“海內严恪张孟卓”。 厨者,言能以財救人也,也就是说张邀家很有钱,每年得拿出三五百万钱去接济其他人,才能在士人行列里拿到这样一个名號。士人的名望其实也就是这回事,要么名要么利,你得拿出东西才能让大家吹你,才能让你的名望如日中天,不然谁閒的没事去吹另一个人? 当然了,这些投入也会在之后加倍还回来,最简单的人家有了名望,地方政府会敢隨便针对他的家的產业吗?地方敢派人过去他家徵税吗? 人家一句话就能让一个官吏社死,说你是酷吏那你就是酷吏,更別说受过他恩惠的人会不会对你进行报復,你能承受这个代价吗? 这个时代社死那可不是后世那么轻鬆,一个人要是社死,那他可就真的距离死亡不远了。一方面是社会风气如此,另一方面这个时候也会有一些任侠之辈,受了別人的恩惠就要以命报之,现在恩公余人发生矛盾,那是不是应该去除了这个敌人? 张邈与袁绍等人皆为奔走之友,曹操也和张邈是好朋友,张邈被公府辟除,以高第(优等成绩)被任命为骑都尉,后来袁绍谋反案中张邈並没有被牵连其中,以他的名望自然会被举荐为两千石,之后也就在陈留担任郡守。 张邈的弟弟张超也是广陵太守,一家子两个两千石这就足以说明东平张氏的实力。 “免礼。”刘辩温和的声音从车上传来。 “谢陛下。”曹操与张邈起身,比起几年前,曹操又成熟了许多。 刘辩也提前通知过,地方不用准备宴席来迎接,也不许组织百姓过来迎接,他只需要地方官吏人到了就行,他要的是行政系统的迎接,其他任何方式的迎接都不用,如有违反命令者,以罪论处。 这个时候百姓已经活不下去了,地方要是还收集百姓手里的粮食作为供养大军的粮食,那就是將人家最后的口粮与种子抢走,就是在將百姓往绝路上逼。 “陛下,臣准备了一些清水————”曹操隨后拱手说道,表示他还是按照天子的安排,但是地方也准备了迎接的仪式。 “不用,你跟张邈上来跟朕匯报一下最近的情况便是,奏疏上肯定写的不是很全面,你跟朕说一下充州的旱情到底有多严重?朝廷需要怎样安排賑灾措施? 你们这些时间都做了些什么?你们都统计到了多少数据?一个个全跟朕说一遍,接下来要怎么安排賑灾与生產。”刘辩摆摆手拒绝了曹操的安排,隨后让曹操与张邈直接上车跟他聊一聊地方的的事情。 开玩笑,即便刘辩对曹操很放心,但是他也绝对不可能直接享用地方进献的食物、饮水。 洛阳的时候他还能稍微放鬆一点,离开洛阳以后他绝对不会隨便吃喝,食物必须得让他身边人做好的才能端过来,饮水也必须得让人先喝过,过一个时辰没有任何问题才敢自己喝,在此期间饮水绝对不能脱离他或者身边侍卫的视线。 现在天下局势才刚刚平稳,眼下又起了旱灾,这个时候若是他身死,那这天下可就再也没有人能够镇压住这种局势。 “臣遵旨。”曹操听完刘辩的一席话,並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虽然他与刘辩並没有相处那么长时间,但是也清楚当今陛下在工作时的状態。 陛下的思维一向很敏锐,处理政务时也很扎实、很基础,甚至可以说很务实,从来不会玩虚的,讖讳之言在陛下这里绝对行不通,想要在政务上跟陛下玩那些弯弯绕绕也绝对不可能,陛下绝对能抓住你奏疏里想要隱藏的信息。 至於张邈那就有些惊讶,他这边基本没有跟刘辩接触过,虽然知道刘辩的形象,但是刘辩这么务实还是出乎他的预料。 “直接上来吧,一路边走边说。”刘辩招招手,示意二人赶快上车。 第352章 陈留郡 第352章 陈留郡 虽然刘辩话是这么说,跟在刘辩身边几年时间之久的典韦还是带著人对二人进行了一番搜索,车上的空间太过狭小,必须得防止將兵刃带在身上对天子进行行刺。 曹操和张邈也没有表现出抗拒,他们来的时候就没有带兵刃,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心虚,天子身边如果安保工作异常鬆懈,那才有问题,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人行刺。 尤其是刘辩在登基前已经有过一次被行刺的经歷,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典韦带人搜索一遍,隨后让开道路,让人將一旁的木梯搬了过来,让二人能够上车与刘辩详谈。 张邈与曹操上了车,以曹操为主向刘辩匯报州的情况,隨后就是以张邀为主匯报陈留郡的情况,曹操还是比较务实的,对於朝廷的各项政策也都比较熟悉,將充州的情况大差不差的匯报出来。 张邈就差了一点,若不是有曹操在一旁帮衬,现在估计已经被刘辩问的说不出话来。 “这几年的赋税徵收情况怎么样?”刘辩突然问了一句,让张邀不由得紧张起来。 “臣已儘量让所县令徵收赋税————然————百姓困苦——————”几句话的功夫,张邈额头上的汗水快速的累积。 “呵————”刘辩看了张邈两眼。 “孟德你来回答,朝廷已经免除五年春赋,这五年里州境內有没有还徵收春赋的现象?”刘辩不再去关注张邀,直接看向曹操。 之前没收上来钱他也就认了,反正朝廷这几年也就这样过来了,但是他不允许朝廷已经下达免税詔书的情况下,还有人徵收春赋,那他才会真正的生气,朝廷可没有收到一文钱的春赋,若是有人在其中中饱私囊,那朝廷可就太亏了。 “是有一些现象,臣也派人巡视过,春赋在大部分地区还是没有收取的。”曹操拱手说道。 “陈留呢?”刘辩隨口问道。 “陈留这边基本没有。”曹操立即说道。 “嗯。”刘辩相信了曹操的话语。 “府库情况呢?今年正月的时候朝廷已经下詔让地方清查帐薄与府库,粮食可有短缺?可能支撑賑灾所需,这些天从各地入库的粮食可有详细的安置?”刘辩再度看向张邈。 “臣已派人核查数次,粮食没有短缺,这几年陈留比较安稳,加之风调雨顺,府库充盈。”张邀也回过一点神,刚才刘辩突然问赋税確实把他问懵了,现在已经回过神能够正常回答,思绪也恢復了正常。 “这些天入库的粮食主要集中在————”张邈开始匯报粮食的情况。 刘辩面色平静地听著张邈的匯报,他不会去翻旧帐,不然大汉天下没有几个官员是乾净的,朝廷这些年的吏治太过黑暗,翻旧帐没有多大的意义,只要能把手里的活给干好,刘辩不会追究前面的责任。 若是手里的工作也干不好,前面也有问题,那刘辩才会加以处罚,甚至是两罪並罚。 张邈眼下的表现已经让他逃过一劫,但是还没有完全逃脱。嘴上说的再好听刘辩都是不信的,只有刘辩派遣的人亲自核算过一次帐簿、清点一次府库,这份数据与帐簿上的数据相同,才能让刘辩相信这里面没有问题。 张邈並不是什么能吏,这一点刘辩很清楚,能吏也不会在士人中有那么大的名望,能在士林中成为其中的佼佼者,张邈吹牛逼的能力必然很高,这一点就与要实际处理事情的能吏背道而驰。 “各地的流民情况呢?可有什么解决办法?”刘辩继续问道。 “臣已与各地郡守商议过,也对流民进行了一定的安置,之前是让这些人开垦一些荒地,今年情况特殊,基本都派去修缮水利,將一部分流民迁移到东郡对黄河进行整修,日付米三升————”曹操拱手匯报导。 朝廷对流民的安置也持续了许久,尤其是大汉中兴以来,一方面是朝廷控制不住兼併,流民起义之前就在不断发生,黄巾只是规模最大、影响最广的一次流民起义,朝廷就得想办法安置这些人;另一方面是灾情增多,不断有百姓破產,流民数量与日俱增,若是置之不理,大家都得提心弔胆的活著,自然会加大对流民的处置。 主要措施就是设立粮仓平抑粮价,让这些人能够吃上饭;派遣太医巡行疾病,防止流民聚集导致瘟疫爆发;迁徙流民去边境屯田;当地组织流民在公田耕种。 当然了,光武中兴以来的朝廷懂的都懂,光靠这种方式肯定管不了流民的生存,还是有大量的流民无所事事,不然也不会让黄巾的破坏力那么强。 “嗯,这些办法都可以,得让这些百姓有事做,有饭吃,朕之后也会去看看这些百姓。朝廷官吏的工作得务实一点,不能整天高谈阔论,不能整天与人吃吃喝喝,得想著解决朝廷的难题,有些问题可能不是一州一郡之地能够解决的,但是有些问题还是能在地方解决的。” “比如说修建水利设施,关中当时修缮水利设施主要依靠徭役和刑徒,是因为关中没有那么多流民,只能依靠徵发百姓来修缮水利设施。但是关东州郡的情况就不一样,没有必要再去给正常种地的百姓增加摇役负担,完全可以用流民解决修缮水利的问题。要实事求是,要有自己的想法,要能根据当地的条件去解决问题,绝对不能生搬硬套。”刘辩对著二人叮嘱道。 虽然朝廷每年只有六亿钱用来修缮关东水利,分到一州的钱不是很多,但是这些钱也能解决一部分流民的生机。 “臣等谨记陛下教诲。”曹操与张邈拱手应道。 “嗯,之后朕这边也会派人去查一查府库与帐簿,另外朕也会去各县看看,今年的旱情之严重你们也是清楚的,你们也得多去地方看看,看看还有什么问题没有解决,要召集一些实干派去解决问题,不能整天坐在府衙里等著匯报,看再多的匯报也不如自己出来亲自看一看。”刘辩说著看向张邈,对,说的就是你。 曹操的肤色已经说明了一切,那不是一个常年窝在公署里的人的肤色,单是张邈这副样子就让刘辩知道他平日里都会做些什么。 张邈有些涨红脸,陛下虽说一直没有直接批评过他,但是隔几句话就会让他如坐针毡,让他想要逃离战车,这地方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待下去的。 “孟德跟张郡守是好友?”刘辩过了一会儿,突然说道。 “正是。”曹操也有些头皮发紧,不知道陛下说这个做什么。 “不错。不过你们还是要记住,良药苦口利於病、忠言逆耳利於行。就算是好友,也不能包庇对方,要及时打断对方不对的行为。因为是好友,才要比旁人更要批评对方平日里的过失,不能让这些过失慢慢扩大,最后完全腐蚀了对方。”刘辩意味不明的说道。 “臣谨记陛下教诲,之后必然会在工作中践行陛下的教诲。”曹操拱手说道。 “不光是工作上,生活中也要纠正对方的过失,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平日里可能就是贪杯一点,算不上什么问题,但若是贪杯导致无法处理紧急情况,给朝廷造成了极大影响,那这个时候还能说贪杯只是小错误吗?”刘辩纠正了曹操的说法。 “臣记下了。”曹操恭敬应道。 “军队那边的情况如何?”刘辩再度转向军事方面,他有许多情况需要了解,军事也是不得不了解的一个方面。 “各地目前还没有流民聚集的情况,臣正在加强对各地的监控,一旦发现流民聚集人数过多,便会让人將这些流民驱散,充州目前的局势还算平稳。”曹操拱手说道。 “嗯。”刘辩沉默下来,这肯定不是一劳永逸的办法,隨著乾旱程度的加深,会有越来越多无所事事的流民出现,兴修水利能够容纳的流民就那么多,要想增加容纳流民的数量,那朝廷就得加大对兴修水利的投入,而这也就意味著钱粮。 “儘量保证百姓的生活,不管是流民还是普通百姓,这个时间段不能让各地有的百姓大量破產,必须得让他们有继续耕种下去的信心。朝廷已经免除了今年所有的税赋,明年的税赋也是减半徵收,这些百姓必须得维持现在的家產,不能让他们也成为流民。”刘辩还是忍不住嘱託道。 “臣明白。”曹操拱手说道。 “唉。”刘辩嘆了一口气,看著不远处的田地沉默不语。 “等下朕就会让將士们在城外扎营住下,今后也都是如此,朕也就不入城打扰百姓的平静生活,等下你们就可以回城继续处理公务,朕会派人去核查府库与帐簿。”县城轮廓已经出现在刘辩视线里,刘辩也对接下来的事情做出安排。 “之前陛下传达詔令,我们也就没有专门准备府邸让陛下下榻,但城中官邸还算清静————”曹操拱手说道,大领导虽然说不进城休息,但是他们也不能直接將大领导扔到城外不管,官邸还是要收拾出来的,防止大领导要进去休息的时候乱糟糟的一片。 “不用,就在城外休息,朕也住习惯了军营,没什么问题,之后补给方面的事情也得孟德去各地沟通。朕不接受进献,所有的补给都得按照市场价拿钱购买,朕这一次出巡可不能再从百姓手里掏钱,朕是来解决问题的,让地方百姓增加一些度过灾情的机会,而不是將他们的口粮夺走。你之后也要多查查这方面的事情,若是有人假借朕来出巡为由收取百姓口粮,必须匯报给朕,必须从严从重处理这些人。”刘辩也跟曹操说明了此事,他这一次是打算干掉一批人的,尤其是一些不长眼的人。 “臣遵旨。”曹操拱手应了下来。 “嗯。”刘辩点点头,大军也停了下来,开始准备安营扎寨。 给明天的工作做了些安排,曹操和张邈也就一同离开军营,前往城內处理政务。 “典校尉就是陈留人,过两日回去看看家乡,这几年应该没有回过家,肯定也想家了。”看著军士们安营扎寨,刘辩扭头对著典韦说道。 於什么升职最快? 在大领导身边干活! 即便典韦这几年基本没有战功,只是给刘辩做护卫,但是典韦还是在短短几年时间里直接干到了校尉,这就是在领导身边干活的速度。 典韦就是陈留已吾人,之前还是当地颇有名气的有活力团伙的老大,在当地也算得上消息精通。 典韦虽然在刘辩面前显得沉默寡言,仿佛一副憨憨傻傻的样子,但是典韦可从来不是什么憨傻之人,只是典韦知道跟在刘辩身边应该做什么。 除了应该做的,其他事情都是不应该做的,只要做了超出护卫职责以外的事情,那典韦也就得麻溜的离开刘辩身边。 “多谢陛下,只是陛下的护卫?”典韦对此抱有疑虑。 “还有这么多人在呢,不会出问题,你多去看看陈留的情况,多听多看不要多嘴,之后跟朕匯报一下你看到的情况和你听到的情况便是。”刘辩不仅是让典韦回家去看看家里,更是让他看看陈留的情况究竟怎么样,当地人自然会有更深刻的看法。 “臣遵旨。”典韦抱拳应了下来。 “你回来这一趟也不容易,回去的时候打扮的精神点。”刘辩笑了笑,对著典韦说道。 “去请邮传系统的负责人过来,让他带著帐本过来。”刘辩收敛笑容,对著旁边的侍从说道。 邮传系统改造完成已经几年,除了进行邮政工作,邮传系统还有几个重要职责,一就是收集各地的物价情况,將这些物价表匯集到洛阳,就能发现其中的差异,自然可以组建官方商队,通过商品运输过程中的差价获利,这要是永安宫利润的一大来源;二是当作朝廷推广执掌的节点,通过官方运输將各地生產出的永安纸带到全国各地,让绝大多数人都能接触到纸张,推广纸张与书籍,扩大二者的使用范围;三是充当情报系统,收集各地的情报,这其中自然也有绣衣直使的身影。 大汉的情报系统没有后世的锦衣卫那么出名,也还算一个由来许久的组织,还是有一点能力的,虽然这点能力不多,总比没有好。 刘辩对这种情况很不满意,但是想要绣衣直使这个组织重新焕发活力,那显然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一方面是刘辩没那么多钱砸,情报组织肯定得大笔的钱粮;另一方面这个组织已经存在太多年,里面有太多的人情关係、利益往来,除非將里面的人全裁了,不然根本不可能有太大的变化。 但是裁撤情报系统那也是乱来,一方面会让所有人人人自危,另一方面也会让情报组织出现漏洞。 刘辩也就只能挑选出一部分合適的绣衣直使送进各地的邮传系统,让这些人藉助邮传系统的力量完成一些情报收集,他不指望能够利用情报进攻,也没有想过將情报组织用到政治斗爭上,他就是要让情报组织能够收集一些地方信息,让他不至於被人完全蒙蔽,另外若是有叛乱的情况,也能及时察觉。 除此之外,情报系统没有任何其他的用处。 情报用在政治斗爭上確实很爽,毕竟別人见了谁、干了什么你都清楚,这要是还斗不过对方那就纯属废物。 但是这一招也是七伤拳,既伤敌又伤己,你都將情报用在自己人身上了,那还有什么自己人?谁家老大会在自己人身边安插间谍? 君视臣为仇寇,那臣自然会以相同的態度对待君主。 “唯。”侍从应了下来,他也是少数几个可以在刘辩身边配剑的侍从,负责给刘辩通报一些消息,同时负责一部分安保工作。 刘辩的安保从来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个团队负责,每个团队都有自己的负责內容,每个人也都有自己的团队,互不干涉、互不统属。 等了一会儿,营地搭建起来,輜重营开始生火做饭,刘辩的厨师也参与其中,开始在所有人的监督下完成膳食的准备,这个过程中会有许多人看著,绝对不会给单独下料的空间。 关中地带还好些,刘辩的警戒心也没有那么强,但是关东地带是真的不让人放心,关东这片地方有太多的问题,刘辩又是出巡这么久,自然得小心戒备,防止有人下毒。 吃过膳食,喝著温水,刘辩感觉一身的疲惫已经全部扫去,邮传系统的负责人带著帐本过来了。 帐本是真的帐本,並没有什么机密內容,就是当地每日的各种物价、朝廷张贴的政令、朝廷收了多少税等大家都知道的消息,情报收集也没有到人家家里收集的道理,就是收集一些光明正大的消息,並从中分析出当即局势是否安稳。 第353章 谈论 第353章 谈论 看完送来的帐本,刘辩对曹操的能力表示了认可,之前也有人想要屯粮居奇,毕竟大家都知道灾荒已经到来,这个时候不大赚一笔那就是天理不容。 粮价短暂的涨到过三百並且收缩了粮食供应量,很显然,三百钱还不是他们心中的理想价位,最起码也得也翻一倍达到六百钱才能行,往常他们都是这样做的,每次天灾都是扩充资本的好时候。尤其是如今刘辩每年都要他们出几百万钱的情况下,这个时候不抓紧机会填补一下这几年的空虚怎么行? 曹操动用行政力量將粮价平抑下来! 当然了,朝廷从各地运来的粮食才是曹操敢这么做的理由。朝廷可以成为许多人的后盾,不管是物资调配还是武力威慑,都能够给真心想要做事的官员足够的信心,朝廷可以干涉地方的政务。 州郡计,如雷霆;得詔书,但掛壁。大汉这一百多年政不出洛阳,地方对抗中央已经是常態。 所以刘辩才要將自己的人安插到各个州担任刺史,並且將军队交给了这些人,他的政令到地方能起到几分作用真的说不清楚,只有將自己的人扶到这个位置,身边隨时带著军队才能让他的政令执行下去,只有被军队保护才能保住这些人的性命。 “回去吧。”刘辩將帐本放在案上,对著前来匯报工作的主事说道。 “臣遵旨。”主事拱手应道。 第二天清晨,曹操与张邈再度来到军营匯报工作。 “出去走走吧,看看地方的真实情况,路上慢慢跟朕讲便是。”刘辩也已经穿戴整齐,很少见的穿了一身武服,腰上也掛上一把宝剑。 曹操与张邈有些愕然,但是也不得不遵循刘辩的命令,跟著刘辩踏上了战车,队伍再度朝著军营外面驶去。 “这几年孟德乾的不错。”刘辩突然开口,对著曹操说道。 “臣只是尽了臣子的职责,全赖陛下对臣的支持,不敢居功。”曹操非常谦虚的说道。 “朕在洛阳天高皇帝远的,怎么能够管到地方的情况?充州这边主要是你在做事,不用过分谦虚,若不是有你,朕还真不知道充州该派谁来管,更別说做到你这样的成绩。”刘辩轻声说道,语气里带著一抹显而易见的惆悵。 “不说这个了,今天主要是让你们带朕去四处转转,从今天开始朕带来的官吏就会过去查帐、清查仓库,可能会杀一批人、换一批人,你们也做好准备。”刘辩打起精神,他不会让自己沉溺於低沉的情绪中,不然大汉的情况迟早会让他抑鬱。 曹操和张邀没有回话,这其中查的自然是他们管辖的仓库、帐本,真要是查出问题来那也跟他们脱离不了责任,先不说陛下会不会对他们加以处罚,单是被查出问题对一名官员来说那就是失职。 “这些地往年也是直接撂荒的吗?还是说就今年是这样?”刘辩突然指著不远处的荒地问道。 他这个问题其实纯属多余,即便刘辩不怎么接触农事,也知道那些土地的荒废程度恐怕也有几年时间了,不只是因为今年的旱灾才突然撂荒,但是他就是想要一个答案。 “应该是往年撂荒的。”曹操与张邈顺著刘辩手指的方向看去,给刘辩一个不是很確定的答案。 “可以组织流民耕种吗?那些土地荒著怪可惜的。”刘辩看向曹操,他希望曹操可以將这件事办下去。 “朝廷也可以给政策,种这些土地的百姓三年內免税,让他们有三年的时间做缓衝,之后再向朝廷缴纳赋税。”刘辩隨后又补充一句。 “陛下,很难。”曹操顿了顿,还是给了刘辩一个不那么正面的答案。 “怎么会有百姓连地都不种呢?”刘辩看著不远处的地块怔怔地说道。 如今的大汉不是没有土地,甚至可以说只要想种地,那就有成片的荒地等著百姓耕种,但是没有人选择这么做,百姓已经不想种地了。 百姓选择主动拋弃手里的地,主动去做流民,如今天下的土地不是养不活三五千万人,官方层面七亿多亩的土地足够养活所有人,但是官方层面这么多的土地不是每块地都有人耕种,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本去耕种土地。 种地得有农具,农具不可能凭空变出来,就得钱去买农具,这是种地的第一笔费。 种地得有种子,一亩地就得有两升种子,这是种地的第二笔费。 这还只是小投入,对於种地的百姓来说不是什么事,只要能够坚持到田地收穫,那一亩地就是两石粮食的收成,可以说一本百利,只要不遭遇天灾,这已经是百姓最稳定的投资渠道,完全不用担心投资失败。 但是帐不是这么算的,只要开始种地,那需要解决的麻烦就是收穫前要怎么活下去?即便想尽各种办法活到了收穫,那既然种地了就得给朝廷交税,流民的时候可以到处跑不用交税,有了稳定的土地还能到处跑不成? 交了自己的税还能有的剩,种地依旧能让百姓活下去,但是交完了自己的还得交摊派。毕竟这个地方撂荒的人那么多,朝廷又收不上税,那你就得帮別人承担一下税收。 勒紧裤腰带將摊派交够,总算能过个安生日子了吧? 抱歉,朝廷要徵发摇役修建道路或者水利措施,你不想去服劳役?好的,老乡,一年两千钱,交完以后这一年的徭役不会再找上门。 徭役完了是不是就没事了? 不好意思,朝廷要徵发你去服三天兵役,地点在幽州边境。 不想去? 好的老乡,交三百钱朝廷找人去给你服兵役。 这就完了? 不好意思,老乡,你儿子今年成年了,也得服摇役和兵役,再交钱吧。 儿子的交完了,是不是终於能安生了,能好好种地了? 不好意思,饿的受不了的流民洗劫了你家,虽然他们没有杀人,但是你家里也没粮食和钱了。 这种情况下,能愿意种地的自然寥寥无几。这还没有纳入豪强大族的逼迫,这些人要是看上你家的地,那税吏就能在一年之內让你家破產,你不將土地卖给当地大善人家,那你就可以等著家破人亡。 只有成为流民才能躲避这一切,流民什么都没有,自然不用承担这些,甚至可以跟著其他流民一起去劫掠。 “百姓已经无心耕地,臣这两年也想要尝试让百姓去耕种那些荒地,但是效果寥寥。”曹操对著刘辩有些无奈的说道。 “混帐!”刘辩骂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骂流民,还是在骂官吏,亦或是在骂这个世道。 土地在那里荒著,大汉天下怎么可能好? “好在陛下这两年让臣开始负责水利修建,臣才能招募流民去劳作,减轻了一些流民餬口的压力,让流民能够有稳定吃饭的渠道。”曹操隨后说起了他对流民的处置。 “你觉得根源出在了哪里?”刘辩顿了顿,对著曹操问道。 张邈的內心提了起来,陛下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 “臣之前以为是宦官外戚害人,搅动天下,现在等臣上任兗州刺史,等到陛下將宦官一网打尽,这才知道过去的想法都是错误的。”曹操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悲哀,刘辩登基以后宦官就被控制了起来,再也没有宦官能够兴风作浪,但是局势好像没有一点好转,甚至变得更差。 热血青年曹操的血彻底冷了,他原本以为只要陛下登基,將宦官势力驱逐,那就万事大吉,这也是这个时代所有人共同的看法,所有的坏事都可以赖到宦官头上,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赖到外戚干政的头上。 但是现在宫里是有宦官,但是刘辩没有让一个宦官参与政治;朝廷里是有外戚,但是也只有一个何苗担任太僕,根本影响不了一点朝廷局势。 曹操想不通问题出在哪里? 这跟大家说的不一样啊! 他只能儘量去解决充州郡县的问题,以霹虏手段去解决那些困难,但是曹操发现他一个人的力量好像真的没有那么强,他完全扭转不了一点局势,他过去信以为真的那些东西、那些士人嘴里念念有词的东西,都是假的,朝廷局势还是那副乱象。 没有朝廷在背后撑著,他甚至怀疑现在自己已经被人赶跑了或者自己主动辞职,他实在接受不了这样的事情。 “臣愧对陛下的期望,还望陛下恕罪。”曹操的声音中带了些许颤音,这不是害怕,而是他真的觉得大汉没救了! 百姓已经彻底无心生產,即便现在还在耕地的百姓也在准备隨时放弃土地,即便刘辩已经频频免税,即便刘辩已经是曹操心目中的圣君,但是这完全没有作用。 朝廷如今的局势就是靠著西园军撑著,从几年前是这样,到几年后还是这样。 西园军什么时候打了败仗、西园军什么时候没有这种镇压天下的能力,那大汉不说顷刻间分崩离析,最起码也会变成先帝在世时的样子,只能凭藉刘辩一个人的威望勉强维持著看上去还统一的局面。 刘辩什么时候不在了,大汉天下也就彻底完了。 大汉啊,怎么会变成今天这副样子? “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没有愧对朕一点。”刘辩扶起曹操,对著曹操认真说道。 “这几年朝廷会尽全力解决当前的问题,还需要你在地方帮朕看著,不能让兗州在这个时候乱起来,需要你们给朕爭取一点时间,朝廷肯定能解决现在的问题。”刘辩看著曹操许下了自己的诺言,朝廷的问题不是一时半会儿出现的,自然不会是一时半会几就能解决的,他需要一些时间来解决积累的问题。 “臣遵旨。”刘辩坚定的目光让曹操相信刘辩的话语与信念,陛下会有办法解决现在的问题,他能做的就是在地方上看顾著地方的安稳,不能让地方乱起来。 “这几年你受委屈了。”刘辩看著曹操的面庞,有些感慨的说道。 曹操在地方上施政的时候肯定遇到了很大的阻力,这几年对於曹操的弹劾基本没有断过,刘辩將这些弹劾都压了下来,不能让曹操面对地方阻力的同时还要承受来自朝廷的压力,他必须得给予曹操这些支持,让曹操能够在地方放心做事。 “臣不委屈,这是臣应该做的。”曹操摇摇头,他从来没有为自己委屈过,这几年刘辩已经给予他足够的支持,他只恨自己没有那么强的能力去解决地方的问题。 就连充州一州之地都让他这般束手束脚,更別说解决全天下的麻烦。 刘辩拍了拍曹操的肩膀,没有再去安慰曹操。曹操也不需要安慰,他只需要朝廷源源不断地支持,让他能够在地方做事,让他去解决吏治的问题,让他去解决地方百姓生计的问题。 “看过崔寔的《政论》吗?”刘辩问向曹操,他也得给曹操鼓鼓劲,让曹操继续对工作能有热情,让曹操有主动施政的想法。 崔寔,字子真,又名台,字元始,涿郡安平人,名儒崔瑗之子,前太尉崔烈之弟。明於政体,吏才有余,遂论当世便事数十条,名之为《政论》。后拜议郎,迁大將军梁冀司马,与边韶、延篤等著作东观,会诸儒博士共定《五经》。 至梁冀伏诛,以故吏而遭禁錮数年。后拜辽东太守,以母丧请归。除服后召拜尚书,以世乱不宜仕宦,数月请归,卒於家。 “看过,崔尚书所见鞭辟入里,实为良臣,臣多有拜读。”曹操语气中带著几分推崇,崔定的政论的確写的挺好,明確的指出了朝廷存在的一些问题。 “州郡计,如雷霆;得詔书,但掛壁。”就是崔寔在政论中的原句。 “看出来有什么问题吗?”刘辩再度问道。 “问题?”曹操脑海里闪过大大的问號,陛下难道对《政论》有不同意见,但是崔定確確实实指出了朝廷的问题呀! 曹操的印象中,刘辩並不是那种讳疾忌医的人,也不会因为碍於虚名就不去承认朝廷存在的问题,那陛下为什么会说《政论》里有问题? “臣不知。”曹操摇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 “多拿著《政论》跟你工作中遇到的问题联繫起来,以你工作中遇到的问题再去比对政论的问题,那你就一定能看出政论里存在的问题。”刘辩对著曹操说道。 书是好书,正常人读了也会觉得这人是个好人,提出了一系列朝廷需要解决的问题,但是当把实际带入进去,就会发现里面的问题。 这也是东汉时代所有士人的通病,嘴上说的都很好听,一个个在朝廷问题上都可以口若悬河、鞭辟入里,仿佛他们就是这个时代不二的选择,只是朝廷不给他们施展才华的机会,不然朝廷的问题顿时可解。士人在天下人心中那么伟光正的形象,没有那点嘴上功夫,这些人怎么能在天下席捲起那么强大的舆论? 但是嘴上说的好听不等於真的能做事! 当所有的问题最终都归於道德问题时,那局势的崩坏自然无可避免,毕竟这个世界是唯物的。道德有自己的作用,对於一个社会也是不可或缺,一个社会没有道德那是极为恐怖的。 但是一个社会只剩下道德时,那就是如今大汉的局面,歷朝歷代对这个时代的嘲讽从来没有停止过,明明大汉是道德巔峰的时代,二十四孝大部分都是这个时代的事情。 即便是为尊者讳,人们不会批评某个具体的人,但是所有人都会嘲讽这个时代。 因为这个时代太过离谱,当后来者回头去看这个时代的事情,他们也会啼笑皆非。 “臣遵旨。”曹操应了下来,张邈內心也是心思百转,不明白政论到底有什么问题。 “张郡守也是一样,要想著解决朝廷如今的问题,朝廷不会亏待真心为朝廷做事的人,汝当好自为之。”刘辩看向张邈,提醒了一句。 “臣————”张邈有些不知所措,陛下是真的嚇人,刚刚明明在跟曹孟德说事情,怎么忽然又会提他一嘴。 “享用了朝廷俸禄,还不是一代两代人享用朝廷的俸禄,四百年大汉没有亏待过张氏,现在你跟你弟弟都是朝廷的郡守,朕不希望將来有一天处理东平张氏的奏疏送到朕的案头,明白吗?”刘辩再度点了一句张邈,这一次的话语尤其的重,张邈身体有些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 “臣遵旨。”张邈有些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应下来这句话的,也不知道他这一天都是怎样在车上度过的。 直到下了车,看著刘辩的身体消失在军营里,张邈的身体才不由自主地瘫软在地,好在曹操及时扶住了他。 “孟卓,没事吧?”曹操看著张邈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的问道。 “没事,没事。” ” 张邈慢慢回过了神,他只是有一点被惊嚇到。 第354章 累世三公 第354章 累世三公 回到营地的刘辩心情並不是很好,他对张邀也没有多大意见,就是跟这个时代的其他豪族官吏一模一样罢了,张邈本人並没有干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刘辩现在也不会直接处理张邈。 按理来说汉代的赋税其实並不重,朝廷的官方税率不过三十税一,加上人头税等赋税,朝廷规定从百姓手里拿到的赋税不会超过百姓一年收穫的三成,百姓绝对不会活得像如今这么艰难。 两汉税赋从孝景帝元年开始调整成三十税一之后,两汉皇帝贯彻始终,不过被这些控制地方的豪族层层加码,早就变成了十税五,董仲舒、王莽、刘秀、崔駰都可以证明。 但是正如崔定祖父崔驱在《博徒论》中写的那样,第一,老百姓就是有四肢的牲口,人形的韭菜。第二,人形韭菜三条路:自卖、造反和饿死。 要么自卖投附豪强,要么造反,要么饿死,除此之外老百姓没有別的出路。 孝章皇帝给出了第四条,皇帝下詔开仓賑给。哪怕丰年,也要给贫民发放最低生活保障,也就是最早的常平仓,刘辩做的这些不过是延续前人的政策,如今重启常平仓一方面是保证朝廷的粮食安全,另一方面也是继续给地方擦屁股。 这项政策从孝章皇帝执行到孝桓皇帝,三十税一的皇帝去给十税五的豪族擦屁股。 但是这项政策在刘宏刚登基的时候就停了,当然了,这个锅肯定不能將帽子扣给刘宏,毕竟当时把持朝政的是太后竇妙,竇妙背后站著的是天下士人,是三君、八及、八顾、八厨。 当然了,还有另外一个重要原因,朝廷支撑不住常平仓的消耗,三十税一的朝廷没有那么多钱再去给百姓发粮食了。 反正不管怎么说,在刘宏刚刚来到洛阳的时候,太后竇妙下令停了从孝章皇帝时期持续的常平仓制度。 当老百姓连最低生活保障都没有的时候,这样的朝廷当然维持不下去。半年之后,三君决定將所有的错误归咎於宦官以及懵懵懂懂刚来京城不久的皇帝,只要杀了这些人,就可以將这些过错全部推到这些人身上。 然后三君就被反杀了! 对於坏人的要求是不能菜,但是这些人是又坏又菜! 甚至比王莽还菜! 刘辩有时候是真的对这些人咬牙切齿,將所有的光辉全部集中到自己身上,將所有的罪责推到別人身上也就罢了,废物挨骂也是应该的。但是这些人你至少也得干事吧! 但是这些人不仅不做事,反而不断地坏事,后世一句“吊奇以惊俗,饰偽以要誉”的评价简直再合適不过。 想要改变如今的局面,绝对不是朝廷下达詔令就可以解决的,朝廷要做的只有改变如今的贏学风气,从之前的虚空吹捧的辩经贏学转变为踏踏实实、彻彻底底的绩效贏学。 贏学对个人和集体都是必须的,个人一直不贏心理容易出现问题,集体一直不贏也维持不住一个集体,大家会四散而逃,朝著能贏的集体走去。 刘辩能让天下安稳就是他在不断地贏,而且不是嘴炮上的贏,他真的能拿出人头证明自己的军功,他真的能拿出钱粮给百姓减税的空间。 他就是这个时代能带领所有人贏下去的人,所有想让刘辩输的想法都会被刘辩带人击溃。 “查帐查的怎么样?”刘辩看向从洛阳带来的官吏,不光是他自己的侍从,还从太尉府、大司农署、司隶校尉署等部门抽调了一批官吏,让刘辩能够用这些人去查清当地的张本。 “启稟陛下,这些都是有问题的帐本,今天一天时间太过短暂,仓库暂时还未彻底查清楚。”中年男子对著刘辩匯报导。 “呵,差多少?”刘辩笑了起来,他已经给这些人三个月的时间去填平帐本,结果还能让他查出问题,那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已吾县目前有大约五十万钱的帐目对不上————”中年男子將陈留郡各县的情况匯报出来,多多少少都有一些问题,少的也在三四十万钱,多的甚至达到了百万钱。 这还是已经填平过一次的帐本,真实情况可想而知。 “陈留郡呢?”刘辩再度问道。 “陈留郡已经查清的帐本里有三十万钱的亏空,但是有些帐目比较新。”中年男子犹豫一下,对著刘辩说道。 对於一个郡来说,三十万钱的帐目亏空並不那么难以解释,甚至这三十万钱的问题都有可能是故意暴漏出来的,毕竟要是完美无缺那也太过扎眼,给朝廷留下三十万钱的帐目亏空到时候也好解释,最多交出一两个底层官吏,是这些人贪污腐败,跟其他人没有关係。 但是做帐做的太急,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既然能做好帐,朝廷也就不能继续深究。至於下面的县城,那就抓人吧,朝廷需要填平財政亏空。”刘辩翻了翻案上的帐本,对著旁边的侍从说道。 “先抓一半,主要职位通过带过来的人进行填补,朕可以在陈留这边停留七天时间,將这些人好好审问一次。”刘辩对著侍从下令。 “唯。”侍从应了下来。 “不要单独行动,去刺史署一趟,让兗州刺史派人跟著一同行动,剩下的职位让他派人填补。”刘辩顿了顿,接著说道。 “唯。”侍从应了下来。 “去吧。”刘辩点点头,將帐本放了下来。 张邈有些口乾舌燥的坐在曹操对面,昨天、今天刘辩都將他们带在身边,天子已经派人去查陈留各地的帐本,等他今天回来后差不多就已经全部查完,之后天子肯定还会找他们,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陛下一向宽仁,孟卓何必这样担心?”曹操轻笑著说道,他问心无愧自然不会担心,但是张邈现在可就不是问心无愧的样子。 宽仁? 张邈不觉得当今天子宽仁,曹操这几年也杀了不少人,天子可从来没有申斥过,曹操现在还能安然坐在这个位置上,没有天子的属意绝对不可能。 天子的確没有主动杀过多少人,但是各州刺史可都不是清清白自。 “孟德,你何必將我困在这个地方呢?”张邈有些焦躁的看著曹操,他现在需要出去处理后续,而不是跟曹操在这里谈天说地。 “陛下等下肯定还有命令需要你我配合,你我一同接下陛下的命令去处理自然再好不过,现在你出去显然也不会有什么作用,我留你喝喝茶水难道不好?”曹操看著张邈说道。 该处理的首尾陛下已经给了时间去处理,若是还能出现问题,那曹操可不会顾忌这么多年的友谊。 这也是曹操说陛下一向宽仁的主要原因,刘辩从来不会突然袭击,已经给地方留足了处理的空间,这个时候只要不傻肯定会填平帐本、丰盈府库,刘辩要的就是一个面上的安稳。 若是真要彻查清楚,那大汉的行政系统也就会彻底瘫痪,刘辩不会选择这样的做法,他会一步一步来,现在他就是要让地方填平帐本,將过去的负担甩乾净重新出发。 “这段时间你不是一直在找人做帐吗?难道帐目还有问题?”曹操看著张邈问道。 “没有,没有————帐目一直都没有问题!”张邈乾笑两声,隨后反应过来曹操的问题不对,立即义正词严的说道。 “那就没事,至多不过是监管不利的责任,到时候我和你一起承担这份责任,放宽心,没什么问题。”曹操轻笑著说道。 “嗯,嗯————”张邈的心思显然已经不在此地。 “使君,天使已至,需要使君出门迎接。”门外,曹操的侍从说道。 “瞧,这不是就该我们干活了?”曹操对著张邈笑著说道,隨后带著张邈出门迎接天使。 “陛下詔令,我等配合曹刺史抓捕以上人员名单————”天使將詔令念完。 “臣遵旨。”曹操朝著军营的方向行礼,隨后接过詔令。 等到刘辩从陈留郡离开的时候,陈留郡各县的县令(县长)、县丞、县尉直接更换一半,下面的县吏也抓了三分之一,留下劫后余生的张邈案子庆幸,陛下真的宽仁! 曹操自然不可能留在陈留当地,他这一次也是陪同刘辩逛完兗州全境,每一个郡都得他亲自过去,另外就是他得带著军队跟刘辩转悠,刘辩这一次只带了五千军队,加上曹操携带的军队也不过七千余人,这个数目的军队才能保证刘辩不会受到流民衝击。 眼下为了保证各地的安稳,曹操手里的军队也是分地方驻扎,让地方驻军驱散流民,不让流民大规模聚集,防止发生群体性事件。 “朝廷这两年可能会对刺史制度做出一定的调整,之后行政系统肯定不会掌握军队,刺史手里的兵权得全部拿走,有想过自己的发展方向吗?”去往东郡的路上,刘辩將曹操叫来,说起了对於曹操的安排。 曹操也清楚刺史手里掌握军队的问题,他也明白刘辩也清楚刺史光明正大掌握军权的危害,这种状態肯定持续不了多久,与兗州相邻的冀州便已经开始了调整,即便冀州刺史钟繇是刘辩更亲近的臣子,但是这一次上任也被削去了军权。 即便保留了一个抚军中郎將的职位,但是曹操很清楚钟繇是没有指挥权的,有军队指挥权的是另外两名中郎將,也是一直待在军队系统中的两位中郎將。 之后各州刺史进行调整的时候也会削去手里的军权,他也没有长久把握军权的想法,只是刘辩这句话也告诉他这个时间不远。 “陛下要臣做什么,臣自然会按照陛下的命令去做,臣没有自己的想法。”曹操拱手说道,不管怎么说,他现在都还领著军队,若是有自己的想法,那岂不是成了篡逆之辈? 曹操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他很清楚军权对於天子意味著什么。 “不用紧张,朕不是在说这个,朕是在说你將来是要从军还是从政?你在军事上也有一定的发展潜力,在行政上也有一定的发展潜力,但是朝廷之后不会让一个人既掌握军权、又掌握行政权,之后两者也不会互相转化,尤其是高级別官员。” “你是想在军队深耕,还是想在行政系统深耕,都是可以的,朕不会进行干涉,但是你只能选择一个方向。”刘辩看著曹操说道,曹操无疑是一个全能型人才,不管將其放到什么位置上都能做的相当不错,但是朝廷显然不允许一个人这么逆天,曹操必须得选择一个方向。 不管是行政还是军队,都没有到没有曹操就运转不了的地步,大汉还是有许多人才的,曹操也只是其中一个比较优秀的人才,他能给曹操一个选择已经是看在曹操为朝廷出力这么多的份上,其他人不会有曹操这个待遇。 “陛下想要让臣去哪里发展?”曹操拱手问道。 “朕没有意见,重要的是你的意见,这个问题也不是很急迫,朝廷最起码也得等到明年年中才会进行调整,这一年多的时间足够你进行思考,之后在刺史制度进行调整的时候你再向朕提交一份奏疏便是。”刘辩摆摆手,语气温和的说道。 “另外,曹太尉的情况你也清楚,虽然他在太尉位置上待得时间不长,但怎么说也是太尉。朝廷接下来不会允许连续两代出现三公,不管是你还是其他人,只要父辈担任过三公的就没有出任三公的机会,之后这也会加入到三互法的法令之中,所有人都得按照这条法令走。”刘辩也提前跟曹操说明了此事。 虽然曹嵩那个太尉职位是买来的,也就当了不到三月时间,但是曹嵩也是实打实的太尉,那曹操就別想自己再担任三公,他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刘辩时代唯一的例外就是张延,张延现在就是两世两公。至於刘辩让张延例外的原因也很简单,一是他信不过其他人,张延也算是一个名望较高、可以服眾、让他可以信任的人;二是张延是第二次担任三公,张延人家之前已经担任过太尉,已经成了既定事实,刘辩也没有其他人选,就让张延上位。 反正已经是两世两公了,接下来还要张延继续出力,刘辩也就让张延上位三公。 “————”曹操有些无奈,他爹买官的那个操作是真的无脑,一方面是曝光了曹氏的財富,毕竟隨隨便便就能拿出一亿钱的家族有多有钱懂的都懂。若不是现在他还在朝廷屹立,对曹氏伸手的人也不是一个两个。 另一方面就是现在的问题,他家出了一个大家都不齿的三公,但是朝廷也將其算在三公范围里,断绝了他担任三公的前途。 曹操对这一点也可以理解,朝廷如今的情况確实也该进行改变,无论是汝南袁氏的四世三公、弘农杨氏的三世三公,抑或是其他那些连续两代都出现三公的家族,都对朝廷造成了极大的威胁。 陛下既然要改变当今天下的局势,这个问题也肯定在改变的范围里,甚至这个问题是最容易的改变的,只要朝廷將这一条加在三互法里,那这件事也就得到解决。 当初三互法刚颁布的时候也是满城风雨,但是现在不照样还是严格执行,地方势力就算再不满意,也得乖乖按照朝廷的指令去做,所有人都得是异地为官。 累世三公的確是一种荣誉,能让一个家族在地方得到更大的利益,但是累世两千石才是家族传承的基础。禁止连续两代成为三公並不会对地方豪族有太大的影响,毕竟许多家族都没有出过三公,这条法令对他们来说就是空气,这一条法令也不会让太多人反对。 “臣暂时並未有所意见,到时陛下想要臣去哪里,臣就去哪里。”曹操拱手说道。 “你自己多加考虑,朕不会进行干涉。”刘辩顿了顿,对著曹操说道。 “去了东郡第一站先去黄河沿岸看看,看看那些流民的状態与黄河沿岸的情况。”刘辩隨后对著曹操说道。 东郡的情况肯定会比陈留郡的情况要好,因为黄河的存在总能让更多的地方得到灌溉,靠著黄河的確会有溃堤遭遇水灾的风险,但是黄河这条母亲河总归是能庇护一下无辜的百姓。 从王景对黄河河道进行整修以后,虽然偶有黄河溃堤的情况,但是黄河基本保持了安稳,不会对沿岸百姓造成太大的危险,也不用刘辩考虑如何治理黄河的情况。 治理黄河一方面是下游的堤坝,另一方面是上游,甚至上游才是治理黄河的关键。上游不断有水土流失的情况下,下游堤坝再坚固也会成为地上悬河,总有一天会肘击两岸百姓后夺淮入海。 而上游的治理又是刘辩迁都关中的关键,经过一百多年的废弃,关中的確已经恢復了些许生机,但是还不够成为都城的供养地。 关中肯定得绿色发展,那治理关中也就是绿色发展的必须,两者合二为一,才能让长安成为大汉的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