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从画家开始》 第1章 去做自由的风 4月,蓉城,某家洗浴中心。 一个身材相貌都不错的帅哥面露凶光的把年轻女人推到墙边,表情跟要吃人似的。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相信我,我爱你!” 罗秉文牙齿咬得死死的,他怕自己真的会动手。 爱我? 他前些天就是信了这句鬼话,被骗得掏心掏肺。你说自己是老师,我以为你在小学或者初中当老师,结果你是洗浴中心的老师? 那特么的叫技师! 【滴】 滴什么滴? 罗秉文气到什么都想骂两句,但很快意识到这声音不太对。愣了一下,墙边的女人见状连忙闪了出去。 但她跑了两步被旁边揣著手的年轻人给拽住了,他朝著罗秉文问道: “文哥,你怎么了?要不要紧?” “没事。” 罗秉文揉揉眼睛,想著还是先处理眼前的事情吧。 情绪被莫名其妙打断了一下,也確实没有之前刚找到人那么气愤了。罗秉文冷静了下来,只是依旧盯著这个女人。 两人在这大厅里吵吵闹闹,围过来看戏的人越来越多,甚至还有人拿出了手机。 罗秉文觉得很丟脸。 他今年27岁,在一家游戏公司里当美术组长,收入不低,在蓉城贷款买了车子和房子,还有二十来万的存款。 车是宝马,房子也是顶级的豪华小区,三个月前,他在参观朋友画展的时候认识了彭晓悦。 罗秉文不是那种被女人一热情就上头的年轻人,由於长相还不错,他从高中开始就没断过女朋友,只是最近觉得年龄到了,想找一个真正的贤妻良母结婚。 彭晓悦就不错,说话总能说到他心间上,懂按摩,听话,会做菜,情绪稳定,长得漂亮,是结婚的优质对象。罗秉文甚至彩礼都提前给了。 十二万八,这价格在蓉城来说已经是很高的了,彭晓悦说这笔钱他们结婚以后自己用。 还有十多万的陪嫁,反正比罗秉文以前遇到的很多女人都要好很多。 当时他还觉得是自己太幸运。 甚至有点感动。 让罗秉文越发深陷彭晓悦的温柔乡。 最近他们的项目换了个主管,他天天都得加班,忙得焦头烂额,他作为原画组长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休息了。 就在罗秉文准备在公司住第四天的时候,以前他在其他项目带过的徒弟找了过来,说是在足浴的店里看到了罗秉文女朋友。 他死活不信,我那么听话懂事的女朋友会在足浴店? 还差点和徒弟吵了起来。 结果! 结果真的是。 妈的! 66號技师小悦? 五年就业经验? 怪不得会那么多的言巧语,会那么多撩人的话,原来都是在大哥的身上一句一句试验出来的,最后全用在我身上了是吧? 噁心! 真踏马噁心! 罗秉文一支烟抽到一半,终於说话了。 “把钱还我!” 听到还钱,彭晓悦也慌了,双腿软下来往地上一跪,说道:“秉文!你原谅我,我到这里上班是有苦衷的,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罗秉文不想脸红脖子粗的吵架。 但听到女人还在说喜欢,心底骂了句臥槽,指著她说。 “你闭嘴!你踏马的零零后,现在才二十三,有五年工作经验?”罗秉文指著她说,“我问你,你说你大学毕业,哪家大学?” “你听我说!她们在诬陷我,我刚做这个……” “我管你做了多久,我说过我最恨別人骗我,你好啊,你真好,我们认识了三个月,从头到尾你有一句实话吗?” “我……我真的叫彭晓悦。” “滚!还钱!!” 她不说话还好,这句话一说出来,罗秉文血直往头上涌。 年纪轻轻差点脑溢血。 此刻大厅里面的人越来越多,洗浴中心的经理想把罗秉文他们请到休息室,但周围看热闹的大哥们都不干,围著不让走。 他们必须看到这件事的后续。 换位思考,如果这里的小妹们从良以后,用这些年和无数客人谈心的经验去找他们,那这里的男人有几个人能抵挡住这种温柔攻势? 谁有洗浴中心的小妹知冷暖?这帅哥不就被骗了吗,还差点被当成良家结婚。 彭晓悦不想还彩礼,她想试试能不能说回罗秉文回心转意。但罗秉文不是心软的人,气得肺都要炸了还原谅? 在提出报警解决的时候,洗浴店的经理立马慌了,强压著彭晓悦把钱给还了。 走出洗浴中心的时候,罗秉文整个大脑都是迷糊的。 感觉这两年真是遇到水逆了,怎么都不顺。 工作上竞爭主管失败,感情上两年换五个女朋友,每一个都离谱,好不容易有一个什么都称心的,结果是骗子。 我有这么差? 他很怀念大学时候谈过的女孩们,听话懂事什么都不求,长得还漂亮,青涩可爱。 这两年就有点离谱,遇到一个女海王,谈了一段时间,恋爱的同时微信里还养著一群鱼,被发现就说什么罗秉文太帅了让她没有安全感,別人既然给好意她为什么不能接受? 她只是给自己留后路,又不是真的出轨。 我的妈,震惊罗秉文三观。 这一个更离谱,聊起来各种舒心,觉得她什么都能聊到自己的心尖上,以为遇到了最適合自己的真爱,结果特么是个技师? 徒弟给罗秉文递了一支烟,安慰道: “文哥,你也別想太多,我要是你啊,我甚至会觉得这是一件好事,毕竟还没有真的结婚,对不对?我先送你回去吧。” “谢谢你通知我,我没事,你先走。” 罗秉文拍了拍徒弟的肩膀,把这个一直很尊敬他的徒弟推走了,临走还不放心他,嘱咐道。 “文哥,別伤心了,早点回家休息。” 这才扬长而去。 罗秉文抽著烟,觉得还是友谊更稳定,他现在都有点怕爱情了。 等到一支烟抽完,这才按下自己的汽车钥匙,十米外的宝马闪了闪灯,他走到自己后视镜前看了看。 他今年27,但看起来也就二十三四的样子,脸小,气质看起来温和,有点韩剧男主的感觉……这两年的经歷確实能拍一部曲折的电视剧了。 这时候忽然有点耳鸣的感觉,周围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有脑海里一声悠长的……嘀! 【旅行系统已加载完成,並按照宿主本身情况量身打造】 【你的眼睛不该眼含泪水,应该装满万里山河】 【引导任务:进行一次旅行,无论时间地点,出发吧,不活得瀟洒,怎么对得起仅有一次的人生?】 【任务完成后获得系统所有权,解锁系统全功能】 【去做自由的风】 第2章 他敢和领导对著干 回到家,罗秉文翻来覆去睡不著。 系统啊,这可是系统! 他也爱读小说,幻想过自己会不会也和主角一样得到个什么系统……但他现在已经27岁了,在该成家立业的年纪来了旅游系统? 不过这系统的话也说的很对,为感情伤什么心,真没这个必要。 今天的这种伤心,以前被自己分手的女孩子可能体验得比他更深刻,哭得生病请假的都有。 不管怎么说,早上辞职。 这两年他真的受够了,工作工作不称心,新来的组长好像是个关係户,趾高气昂的,看著就让他很不爽。感情就更別提了,搞得他现在都有点恐惧,生怕下一个更坏。 实在睡不著,他摸出手机登录一款手游。 好友里面还有一个人在线,罗秉文发了个消息:“来?” “马上!” 这是一个他在游戏里认识的朋友,声音有点女性化,但人却是纯爷们,两人关係不错,互相寄过不少特產和美食。 第二天。 罗秉文和网友玩了一个通宵,精神萎靡,迟到了近一个小时。 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是决定要走的人了。 罗秉文也不打卡,在同事们不解的神情中走到工位把辞职信和交接文件列印出来,到主管室敲了敲门。 “叶主管?” “进来……” 这个主管是新调来的,四十岁左右,一身的肉看著估计有两百多斤,偏偏爱穿西装,让人看著很不和谐。 看到是罗秉文进来了,叶主管把笑脸收起,说道: “哎呀?迟到早退,你比我这个主管还瀟洒。我问你,昨天赶进度,所有人自发的留在工位上奋斗,快凌晨了才回家,你作为组长,把握原画质量的人,做什么去了?” “昨天我很累,下班回家了。” 叶主管摇了摇头,嘆气道: “我对你很失望,罗组长,你来了公司五年,公司给了你权利,栽培了你。如今大家都在为公司的未来奋斗,而你却去拖后腿,影响了整个项目组的积极性,这个问题很严重。” 没等罗秉文说话,他又对罗秉文现在的状態进行人身攻击。 “年纪轻轻,一点精气神都没有。” “从今天开始……” 罗秉文打断他的话,说了声:“我辞职,感谢公司的栽培,我就不拖公司的后腿了。” 他从包里拿出手写的辞职信,工作交接清单。 叶主管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下,又问:“你说什么?你敢再说一遍?” 一个小员工他可以隨便开,但罗秉文算是公司元老,技术大牛,他不敢让这种人因为他离开公司。 “我辞职。” “你再说一遍!” 罗秉文心头火起,说说说,说你妈个头啊说。 “说多少遍我都是这句话,老子不干了,你就没个领导的样子你知道吗?” 昨天的事情让他心里一直都憋著一股气,死活释放不出来,本来想著先辞职出去旅游散心的,结果辞个职还特么说一遍,说一遍。 我说了,现在你高兴了? 他这句话让外面大厅里的人纷纷看向办公室的方向,鼻子闻到了新鲜的火药味。一些胆子大的人还偷偷跑到门口来看,门没关,还把手机拿出来录像。 “你敢骂我?” “就是骂你了怎么了?还什么自愿加班,有几个人真想自愿加班?我说你就是个废物,不如前主管一根手指头,辞职和交接的文件都在这里,我不干了!” “你说不干就不干?公司是要走流程的!” “你们辞退別人的时候怎么没说走流程?下午通知,马上就让人別来了,这些东西你爱要不要。” 罗秉文把十来张a4往桌上一扔,转身就走。 叶胖子气得脸上的毛孔都粗大了,脸通红通红的。 在门口偷偷往里看的人只觉得一阵风从他们身边走过,带著一股子江湖侠客的快意,让他们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真特么帅啊。” 太羡慕文哥这种人了,他是真敢和领导对著干,身上还有年轻人的锐气,他们可不敢,得养家餬口呢。 有的人拿手机把这一幕录了下来,罗秉文和新主管爭吵的声音,还有他拿著辞职报告往桌上摔的动作。 这个画面配合文哥的瀟洒转身,到时候不加个慢镜头都对不起文哥今天代替他们喊出的心声。 是的,谁愿意免费加班? 哇塞,简直就是我的现实替身。 罗秉文和要好的同事点头打招呼,简单的说了几句,抱著个人物品进入电梯的时候,心里一直压著东西好像一下没了。 好轻鬆。 原来辞掉一个不喜欢的工作是这么爽的一件事。 回到家,罗秉文开始收拾行李,现在已经快到夏天了,出去旅行换洗的衣服不用带太多,也不用带太厚,是个很方便的季节。 他在最上面的衣柜拿出一个摺叠起来的画架,这个架子是大学时候最好的朋友送给他的,他很喜欢,去哪里都带著。 五年前,他想当画家的想法受挫,面试进入了这家游戏公司。 当时他把这块摺叠画架收起来,想著偶尔下班或者放假的时候能拿出来用一用,但没想到当时一放,再打开竟然是五年后。 时间真是过得太快了。 东西装好了他才意识到一个问题。 去哪里? 罗秉文坐在床上摸著自己下巴思考,看到了角落的一个纸箱,里面是很多的鲜饼……都是昨晚那个网友寄来的。 要不去滇南? 都认识好几年了,也该面基一下。 於是上游戏问了问,对面也对罗秉文要来旅游这件事表示很重视,还说要亲自到机场接人,这让罗秉文很期待。 他是一个很热情的人,现实里经常和朋友一起聚餐,唱歌,唯独这个朋友认识好几年关係都是感觉很热情,可以谈心,互相寄东西,但又隔了点什么。 对面还主动加了个微信,在此之前两人可一直都是在游戏里联繫。 “你头像是你本人?很帅啊。”罗秉文说。 “谢谢夸奖,哈哈哈哈哈!” 这是一张海边落日的剪影照片,图上的人感觉瘦瘦的,个子不高,短髮,戴著墨镜,看著有种拽拽的氛围感。 罗秉文从来不是一个拖沓的人,决定好了去的地方,马上就找机票准备出发。 当然,以目前滇南的旅游风潮来说,临期想订一张机票是很难的,罗秉文等了很久都没能等出一张机票来,看了看高铁,也是一样的情况。 思考了一下。 罗秉文决定开车上路。 第3章 我好像能当画家了 “路程有点波折,空气有点稀薄。景色越辽阔,心里越寂寞。不知道谁在,何处等待。不知道后来的后来……” 罗秉文开著自己的宝马行驶在高速路上,音响的声音开得很大,自己也跟著在唱,心情还行,至少忘记了上午在公司的烦恼。 因为这次的旅途终点是滇南大理,所以路上找了这首歌来听。 一首很多年前的老歌,以前没觉得有什么好听的,但是在旅行去大理的路上听一听,那这首歌还真不错,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在那边遇到自己的康小雨。 反正他决定了,要爱就爱,要分就分,能在一段感情中感到快乐就行。 长久? 呵,幼稚,以前自己过得多瀟洒?这两年觉得自己年龄大了想收心,结果收得稀烂。 顺著高德导航一路向西。 罗秉文从中午出发,一直开到夕阳半遮著脸,落山的太阳把天边映得红红的,云彩里包著的不像是小水滴或者小冰晶,而是一团团的火。 罗秉文看著窗外,觉得这景色有点迷人。 於是直接在最近的一个高速收费口下了车,也没看到了什么地方,找到一个停车的地方把车停好,就下车看著眼前这幅画。 他在城市里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夕阳。 太美了! 他停车的位置四下无人,无高山,无高楼,原野的风吹动罗秉文的头髮,让他不自觉眯著眼,享受著这股难得的自由。 早该出来走走了。 他心里这样想。 天边的火烧云把他一天的疲惫全都带到天上烧化了似的,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滴】 【恭喜你完成一次旅行,引导任务结束,系统功能开放。沿著这个方向继续下去吧,你一定会成为这个世界的知名旅行家】 【將为您列出旅行职业等级】 【作家:lv1】 【画家:lv4(专业级)】 【摄影:lv2(学员级)】 【音乐:lv1】 【自媒体:lv1】 【在一个新的城市,您的首个作品將会得到系统积分奖励,积分可在系统商城使用,粗製滥造,不含感情的作品视为无效作品,其余內容请自行摸索】 等级1是完全陌生,2是学员级,3是职业级,4是专业级,后面的等级需要购买升级卡。 商城? 念头一动,他眼前浮现出类似网游商城的样子,分为通用和职业两页,在通用商城可以用积分购买技能,比如俄语,法语,又或者滑雪,羽毛球。 职业技能里,一级职业的界面中只有售价一百积分的升级卡,画家职业有拉斐尔的色彩运用,徐悲鸿的画马感悟,緹香的绘画技巧…… 这些感悟让他眼睛发光,但看到所需要的积分,再看看自己右上角那显眼的0。 “……” 怪不得叫旅行系统,想要获得能兑换奖励的积分就得到处旅行,而且只有首幅作品才有效,完成一副,还得继续往前走,不用心的还不行。 看不同的风景,感受各地的人文,或许就是这个旅行系统的意义。 看著那些看名字就很厉害感悟,罗秉文觉得自己此刻的手感强的可怕。 好像自己未来真的能靠画家这个职业吃饭? 也好像不止是画家? 隔了这么多年,心里一股想要画点什么东西的欲望在看到眼前的景色后高涨起来。 他先是铅笔在纸上打了一份草稿,心里想著眼前的火烧云,想把这一份景色復刻下来,但很快发现只描绘景色好像不足够表达他內心的澎湃。 此刻他的內心是很火热的,和昨天,和上午,和以前都完全不同。 人在一个环境里待得够久了,真应该换个环境,换个活法。有时候不勇敢一点,还真不知道人生有著另一个方向。 一时间,脑海里的构图一变。 整个画面都变化了。 之前他只想在纸上画下来这一副他看到的火烧云,但现在他用更大的视角来展示这幅景色,这条收费站出来的小路不是一条小路,而是一条在荒野里望不到边的泊油路。 而他自己也会是新画的主角。 他没开宝马,而是依著一辆摩托,抱著头盔,穿著牛仔裤和皮衣,头髮被风吹起,看著天边被火红的天空,被金光渲染的云。 画是什么? 画是画家心里的东西,不是摄影,看到什么就拍下来什么。 画家和摄影师不同的地方就在於,画笔是握在画家手上的,罗秉文想怎么画就怎么画。 草稿图完成后,他才重新打开导航,把车开到最近的一个城市里。 其实就算没有天边的火烧云,罗秉文也要找地方停下来休息了,从蓉城开车去大理得开十个小时,真要一路过去,可能到大理都是三更半夜。 他可不想开夜车。 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大凉山的一个小镇,人口比起川东来说有点少,但街道非常乾净,房屋建筑也很有特色,並不是千篇一律的那种。 隨便吃了一碗麵,罗秉文就找到旅馆睡觉。 第二天一早继续出发。 他现在有点著急,想快一点到大理去找个地方先住著,然后把他想画的这幅画给创作出来。 他的系统就是这么用的。 也还好他自己就是个画家,年轻的时候还得过全国青年油画比赛一等奖,不然想快速获得系统的积分还真不容易。 誒? 这系统没有新手大礼包? 他找了半天,好像还真没有,这个系统现在能操作的就是商城界面了,里面有很多技能,但没有积分的他只能先看著。 这让罗秉文想完成一幅作品的意愿更加强烈。 又开了很久的车,直到下午一点罗秉文才到了大理的地界內,由於和网友说了是开车来的,他也没去接机,说了个地址让罗秉文开车过去。 在城市里穿行了一会儿,再开过导航指示的最后一个红绿灯,转过一个建筑,远处的视野顿时开阔起来。 一望无际的湖泊。 这条路叫滨海大道,其实就是沿著洱海的一条公路。 这条路的一侧是洱海,另外一侧就是商铺,民宿,餐厅这样的店,网友约的地方就是其中一家叫『水上江湖(民俗菜)』的餐厅。 现在已经快到两点了,过了饭点,餐厅里面人也不多,看起来基本都是游客。 罗秉文进了餐厅看了一圈。 人呢? 不是说在等我吗? 他拿出手机打了个微信电话过去,铃声同时在他,和一个靠窗位置一直盯著他的女生身上响起,两人对视,都从对面的眼神里看出了震惊。 罗秉文啊了一声,问道:“你是女的?” “臥槽?你长这样?” 第4章 我的兄弟变成美女了 肖晴不自觉地爆了粗口。 两个人都处於对彼此的震惊之中。 罗秉文內心的讶异就不提了,整日里混著一起打游戏的人,那么中性化的声音,那么多的口吐芬芳,他压根就没想到这人会是个女的。 肖晴能这么震惊完全是因为自己是个重度顏控,现实生活里她接受不了丑物存在自己世界,可这傢伙自打认识来就一直说自己顏值上不得台面,她也就没抱有什么期待。 这次的面基纯纯是因为这两年打游戏聊得多,让她觉得这傢伙是个可靠的傢伙,又实在太熟悉了,多少算个好哥们。 哥们来自己这边旅游,请顿饭的情意还是得有的,完全没想过面基还能吃个顏值瓜。 口水都忍不住吞了一大口。 清醒过来的肖晴眼神发亮,想到自己刚才脱口而出的话尷尬的咳嗽一声,装作不好意思,但又想到游戏里更暴躁的一面罗秉文都看过,索性不装了。 “你好帅啊!你这样也说自己一般,那可能现实里真的没帅的了,我名字是肖晴,你呢?” 这两年真是好冤枉,你长这样你早说啊,学古校长,学黎明是吧?哎呀我平平无奇,哎呀我不觉得自己长得帅? “罗秉文,秉持的秉。” 罗秉文也恢復过来,耸了下肩在她对面坐下。 这家餐厅还是比较大的,有大厅有包间。大厅靠中间的桌子全是中式大圆桌,但在靠窗,能最清楚看到洱海的位子,放的是四人桌。 他们就面对面的坐在这里,扭头就能看到洱海,围栏边上游客眾多,海鸥飞舞,加上自己以为的好兄弟其实是个大美女,稍微错愕的同时,也更加欣喜。 谁不喜欢和美女做朋友呢? 他也是个顏控啊。 罗秉文喝了一杯服务员倒的茶,说道:“可你也没告诉我你是美女啊,就连加了微信我都认为你是男的,我们扯平了。” 肖晴咬著嘴唇,撩头髮,尽力展现自己的魅力。 她是一头金色的短髮,也怪不得罗秉文会觉得这是一个男人,不管从穿衣风格,说话风格,还是髮型来说,她都像一个男的。 但偏偏长得漂亮,就有一种,既吸引男人,又吸引女人的气质。 斩男又斩女。 不过她这气质真撩罗秉文不动,旁边路过两个来旅游的妹子,用不算小的声音对话:“你看那边的女孩子,好帅!太杀我了!” “对面的男的更帅啊!他们是不是在谈恋爱?哇,好幸福。” 不管是肖晴还是罗秉文都已经习惯了女孩们的议论,没有理会,肖晴又狠狠看了他几眼,说道:“我怎么早没想到加你微信,看看你朋友圈呢?” “我朋友圈也没我照片啊。” 他的微信基本等於工作號,而且他总觉得自己以前的生活没有什么可分享的东西,已经很久没有发过朋友圈了。 不过现在无所谓,拥有这样的旅行系统,每天都是值得分享的內容。 或者找个视频网站发? 毕竟系统的几个职业里面还包含一个自媒体,现在自媒体行业这么发达,说不定他没能从画家职业上赚到第一桶金,就先在自媒体上实现经济自由。 面对帅哥,肖晴很主动的介绍: “我们滇南这边的美食虽然说没你们川省出名,但实际上还是不少的,这是菜单,你看有没有什么特別想吃的菜,要不尝尝砂锅鱼?” 她把餐厅的菜单拿给罗秉文点,继续说道:“我觉得我们这边的特色其实是菌子,但这个季节也实在没什么好吃的菌子。” 罗秉文一边翻页,一边问:“抓小人的那种?” “哈哈,见手青?这东西做好了贼拉好吃,你信我的,我每年都吃好多。” 根据菜单上的介绍,罗秉文点了几个看起来比较有特色的菜,肖晴推荐的砂锅鱼点了一份,还有喜洲粑粑,凉鸡米线…… 最先被端上来的菜是凉鸡米线,只有一个饭碗大小,刚好够一个人体验下味道,这种主食不方便吃太多,后面还有不少菜呢。 服务员给放到桌子中间,肖晴赶紧推到罗秉文面前,还帮他取了一双筷子,说道:“快尝尝吧,这是我们大理的特色,酸辣口味,但又没那么辣,很多来旅游的南方人都能接受。” 罗秉文本就是来滇南做客的外地人,也不客气,接过筷子就准备吃。 凉鸡米线的样子是很朴实的,放在碗里並不算精致,就是煮好的米线放入碗里,放上各种辅料,比如葱蒜,鸡丝,然后浇上滷汁,油泼辣子,椒油…… 离开家乡这么多年,罗秉文的厨艺不说比肩餐馆,但自认为还是很厉害的,很轻易的就能分辨做这份凉鸡米线需要用的材料。 筷子在碗里搅拌几圈,让米线裹满了酱汁和红油,这才吃了一口。 咦?还有柠檬汁? 米线吃起来有弹牙的口感,每一次咬断,都会有一股清香味,酸甜味传来。当然,这也和罗秉文是川省人有关係,他丝毫没有感觉到椒油的麻,以及油泼辣子的辣。 外省人来尝这道菜,应该会体验到更多综合起来的味道。 肖晴双手在耳边握在一起,一双大眼睛笑得快要眯起来,弯弯的……哎呀,吃东西的时候也很好看,我和他都认识两年了,早知道,早知道…… 她心跳很快,感觉自己脸快要红了,就用罗秉文吃的东西转移话题:“很多外地的人只知道我们滇南有过桥米线,但凉鸡米线也不差,只是名声没传出大理而已。” “嗯,味道不错。” 一道米线没吃完,剩下的菜陆续上来了。 砂锅鱼。 喜洲粑粑。 多亏肖晴这个本地人的指点,罗秉文没有在这家民俗菜餐厅里面踩到雷,这几道菜全都是他比较喜欢的口味。 实际上,川东地区和滇南的口味差距是很大的。 肖晴吃得很少,基本都在看著罗秉文吃,主要的大菜是砂锅鱼,其他两样点的米线啊,喜洲粑粑啊,都算是小吃,或者说主食,还有另外两道小炒。 等他吃完,肖晴去结的帐,回来后问罗秉文:“你是开车来的吗?大理现在酒店不好找,你要不住我开的民宿?” “你是开民宿的?” 罗秉文觉得网络真是太虚假了,原本认识的兄弟变成了金毛短髮美少女,在家啃老的无业游民现在变成了民宿老板。 不过他还是摇摇头:“我已经订到酒店了。” “酒店不安全,你没看网上那些新闻吗?” 第5章 保安!保安! “什么新闻?” 罗秉文最近没关注过什么新闻,这段时间工作太忙了,自从去年被调到了这个新的项目组,他就很少有空閒时间。 肖晴眨了眨眼,说了下前段时间的瓜:“就是说全国大部分酒店都有监控,你住进去就没有自己的隱私了,被人看光啦。” “真的假的?” “真的,你现在上网一搜全都是各种消息,要不你就退了来住我的民宿,反正最近我没客人,算你免费。” 他其实对住哪里没什么想法。 之前定的酒店也是在洱海附近,入住的理由是可以一开窗就看到洱海的风景,算是个观景酒店,一晚上的房价不便宜。 肖晴这么一说,他还真有点担心。 在某音上一搜,果然各种消息都弹了出来,什么博主啊,打假啊,被围啊,找帽子叔叔没用啊,之类的一大堆。 他都没点进去看视频,光看標题都越来越心惊。 【滴】 【绿色计划开启:自动获取建筑內监控设备位置,屏蔽私人区域可视化设备信號(马赛克),偷窥,偷拍红色预警】 【请放心入住】 罗秉文还没反应过来,系统就已经解决掉了他的后顾之忧。 但是事情终究是没能解决,以后只能说他去住酒店不会被拍,不代表別人也不会……你就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吗? 系统不吱声,也没继续弹出什么东西。 罗秉文看了看周围,其中有两部手机在他眼里都散发著红光,疑似在偷拍他或者肖晴,反正他肯定在镜头里。 他对別人的议论和偷拍其实是免疫的,遇到过太多次了。 但酒店的偷拍就很有意思。 本来都要被肖晴说动退酒店,但他现在觉得去看看也行,要是一晚上八百的酒店也赚这种钱,那真的就没话说。 他特別瞧不起这种卑鄙和卑微的行为,心里也有点不相信全国大部分酒店都是这样的。如果是真的,那以后谁还敢住酒店? “我还是想去看看,如果有问题,明天我再去你的民宿?”罗秉文说道,不过很快又说,“免费就算了,按你正常的收费算钱就好。” “那也行,你住在哪里,我带你去。” 罗秉文在手机上翻了翻,念道:“大理白云海度假酒店。” “我知道这个地方,不远,就往前面走一点就到了,开车可能就几分钟。” “行。” 肖晴心里有点雀跃,別看个子矮矮的,但走得比罗秉文还快。 坐上车了!坐上车了! 从看到罗秉文的那一刻起,她就有点沦陷进去了。 看著他在自己面前吃饭的样子,肖晴心里居然有点期待这是自己的男朋友,又帅又优雅,有能力,能赚钱,关键还深情。 她可是全程关注罗秉文的恋爱经歷的。 不过在自己的想法里,罗秉文是由於相貌平平所以才单身多年,好不容易才遇到一个正缘,她还在祝福罗秉文呢,谁知道对面是个骗子。 骗子好啊,好骗子。 不然罗秉文怎么会出来旅行散心呢?她也不会知道自己这个接触两年的好友居然是个大帅哥,完全符合她的审美。 自己也单身好几年了,由於不爱和长相一般的男人接触,好多人都认为她是百合。 百合个鬼嘞,她纯直女好吗? 有本地人指路,罗秉文也没开导航,很快就到了酒店楼下。 酒店一共五楼,远远看去装修得特別时尚,现代化设计,走近了才能知道这大门还是有著很多的大理特色。 具体什么特色罗秉文现在也说不明白,反正整个门都是大理石的,精巧严谨,还刻有好看的民族纹图案,让这个大门显得古朴大方。 门口两边的也不是石狮子,而是白玉色的象。 进去以后,大厅却没有延续这种古朴大方的风格,而是在无数灯具的照耀下显得富丽堂皇,但依旧有大理自己的风格。 “你好,我办入住。” 罗秉文把身份证递给前台,肖晴则是把手揣在衣兜里前后打量,她今天穿著一款皮衣,搭配著她戴著的墨镜,显得酷劲十足。 前台扫了身份证道:“罗先生?定的一晚是吗,房费是800,您已经线上缴了,但是我们要收押金800……” “誒誒誒等会儿!” 肖晴忽然跑过来,问道:“房费怎么会是800呢,我们这边的住宿价格什么时候这么高了,前面的维也纳才不到五百!” “是这样的,现在是大理的旅游高峰期,酒店的住宿价格都会涨的。” 肖晴小小的身体顶上前,像本地的大哥看不惯本地的黑心商家,要给外地人出头似的。墨镜一取,眼神锐利,整个人的战斗力爆表,罗秉文都只能往后站。 “涨的什么!我就是这周才知道的价格,两三天你们涨三百?”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酒店的规定,而且这位先生定的是观景房,价格是要比普通的房间要高的,希望您能理解。” 罗秉文想劝劝,但忽然看到了旁边的今日价格表,整个人都愣了一下。 海景大床房(566) 这就是他定的房间,怎么在酒店里才五百多? 他上前打断两人的爭论,问问:“小姐,小姐,我想问问一下你们的价格怎么回事啊,这上面標的五百六,我在网上买成八百?” “是这样的,我们的所有房间现在都放在线上预定了,线上是要给平台分成的,线下暂时没有房间,这个价格也是淡季价格。” 肖晴呸了一声: “哪有这种规定?淡季明明才两三百,还有分成哪有这么多,你哄我没见过世面啊?”她看罗秉文,说道,“你別住了,去我那边,两百块钱。” 前台一听这句话脸色就冷了,喊道:“保安!保安!” 他还以为这个女人是顾客的朋友,没想到却是同行,现在跑到他们大厅里来拉客了? 罗秉文全程听了下来,也觉得这家酒店有问题。 现在的屏幕都是电脑操控,隨时都可以改价格,又不是小旅馆那种贴上去的,怎么会一季都不换一下? 这里可不是什么小酒店啊,由於在洱海边的原因,入住率一直很高。 肖晴还在和前台吵,但人根本不搭理,只等保安过来。 罗秉文想问清楚,但负责他们入住的前台已经不说话了,旁边看热闹的前台反而说了一句:“没钱就不要订了,周围便宜酒店多的是。” 第6章 一间房,你赚两份钱? 没钱別订? 说我穷唄。 罗秉文一下就不想继续问缘由了,欺人太甚。 他以前只在小说里听到过这样的情节,说什么去买个啥东西,莫名其妙会被嘲讽,然后主角就可以展开什么装逼打脸环节。 但他在现实里还真没遇到过。 本来现在实体的生意就难做,真要有个爱嘲讽的服务员,店早倒闭了。 你说要是个普通的平价店,店员这样还能理解,但你这可是大理的大型酒店啊,还是洱海边上为数不多的大型酒店。 你们招的人也这样? 保安这时候走了过来,问道: “怎么回事?” 喊保安的前台指著肖晴说道:“这个好像是周边旅馆的,麻烦大哥请她出去吧。” 肖晴火冒三丈。 不是因为要被赶出去,而是觉得让罗秉文在她的家乡受到了很不好的待遇,这让她很羞愤,很丟脸,明明大理不是这样的。 这不是我们大理人的待客之道!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罗秉文自己当然也不爽。 一天八百啊,很多地方的五星级酒店都没这么高。 就因为一点点的爭论,酒店的前台居然让住宿的客人住不起別订?而且肖晴明显是和自己一起的,居然让保安过来处理? 除了一句住我那边,一晚上两百之外,肖晴並没有说过自己是做什么的。 我朋友在你们这里八百受气,那住我家给点钱怎么了? 保安连著罗秉文一起赶,说道:“出去出去,別在这里闹事,別让我们带你出去啊。” “好,好……” 罗秉文气得发笑,刚来滇南第一天就这样是吧? 明明之前那家餐厅给他的印象都特別好,店员客气礼貌,价格实惠,东西也好吃,但一来这家酒店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赶我走是吧?好啊,我不住了,退房。”罗秉文说。 “不好意思先生,您是在线上下单的,只能在下单后半小时內退款,现在我们没办法退给您,请您见谅。” 语气很好,態度很不好。 这种线上单只要酒店肯退就能退,罗秉文以前又不是没遇到过临时退单。 “我非住你们酒店不可了?” “我们不会强迫您,但確实没办法退您钱,不好意思,请问您需要继续办理入住吗?” 肖晴也是怒意十足:“大理有你们这样的酒店真是可耻,还有你,嘲讽客人是吧?还前台呢,破酒店迟早关门。” “你说什么呢!”旁边的前台大妈也站起来。 “就说你怎么了?” 肖晴也是不肯吃亏的,而且在现实还收敛很多,在游戏里面喷人不带脏字都能把对面气死,这也是罗秉文爱找她玩的原因之一。 就算坑了,別人也骂不过他们。 既然这家酒店都叫保安赶人了,罗秉文肯定不会继续留在这里,订酒店的钱只能找平台解决,再给他们一个差评。 真是离谱。 曝光,这种事情必须曝光! 罗秉文的眼神看著系统里的自媒体。 以前觉得顺其自然就好,自媒体可以慢慢做起来。反正自己还有十来万的存款足够他旅游很长一段时间。 但现在才明白旅游遇到的並不全是美好的事情。 也会有不公平,也会遇到坏人。 既然这样,有个自媒体的身份至少能有一个发声的渠道,不会像今天这样受了欺负没办法发泄。只能在网络上狠狠给別人一个投诉。 別人一天多少个客人,多少好评,你一个差评算什么? 说不定点钱差评都没了。 他有预感,自己正在创作的这幅油画肯定能获得积分,只是不知道是算在看见风景的大凉山,还是创作完成的大理。 到时候优先解锁自媒体。 有名气了再报仇。 肖晴愤愤不平,要不是罗秉文带她出来,她非得和那个大妈对个线。 “气死我了,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你放心,我们大理人很好的,这种事情只能说是小概率,我的民宿你想住多久住多久,算我替大理人给你道歉。” “没事。” 罗秉文低头玩著手机,他已经在订票软体上投诉完了,正在联繫客服处理退费。 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没把这件事记在心上。 肖晴小心翼翼问道:“那先住我那边?” “谢谢你,让我不至於流落街头。”罗秉文放好手机,对她笑著说,“你不用这样,哪里都有坏人,我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肖晴这才放心,舒了口气:“你真大度,我肯定要气很久,回去都要连发几天的小作文骂他们。” 罗秉文笑著摇摇头,没接话。 既然没有视频,那以后报仇也只能发小作文,写一篇指名道姓的游记什么的。但肯定不是现在,而是粉丝多起来以后。 系统里面的五个职业全解锁只是时间问题。 到时候肯定会有很多粉丝的。 就算做不了独吃流量的大网红,那至少也得是中等以上,不然都浪费了这几个职业,还有通用里面无数的技能。 肖晴的民宿地理位置比之前去的酒店还好,在文笔村,叫极光日记海景民宿,房子看起来就是个別墅,只是沿海一边落地窗用的多。 这边应该是刚开发出来没多久,沿海的观景台都是刚修建起来的,但游客很多,海鸥也多,远处还能看到停靠著的挖掘机,还在修建新的观景台。 洱海確实漂亮。 大理如今已经完全是个旅游城市了,其中,洱海起到了决定性的作用。 无论你来大理的原因是什么,是一水绕苍山,苍山抱古城的大理古城、还是有一千多年歷史的崇圣寺三塔、还是根据金先生的小说,打造的天龙八部影视城。 看完了这些,你都得去一趟洱海。 这就像去了尚海不去一趟外滩,不看看东方明珠塔,你的旅行都不算完美似的,是个很重要的打卡地。 所以,当地人对洱海的开发和维护也是不遗余力的。 肖晴把罗秉文带上楼,说道:“我这里刚重新装修,只是放出了几批试营业票,不然这段时间肯定没有房间,人太多了。” “嗯。” 两人閒聊了两句,肖晴很快下了楼,让开了两天车的罗秉文休息。 不过他这时候正精神。 他拿出了那块五年都没有展开的,自己曾经最喜欢的画板,又拿出了一卷画布,撕出要用的一小块,再拿出钉枪,崩布钳。 这时候他都有点紧张,这么多年没碰过油画了,自己能画好吗? 还没开始画,还在崩画布的阶段,罗秉文的手机收到了一个消息。 他关注的酒店有房间了。 昨天还在大凉山吃晚饭的时候他就在找今天的住宿,当时没房间,就关注了几家酒店准备抢,最后抢到了白云海度假酒店的房。 现在居然又是这家? 点开一看,房间的效果图和之前他看的一模一样,標价900,还限时抢购? 只一愣神的功夫,房间就被人抢走。 罗秉文心情莫名。 他翻到了聊天,平台客服让他找酒店沟通,毕竟钱已经打过去了。但酒店拒绝退款,目前什么消息都没有,房间又被订出去了? 一间房,你赚两份钱? 还越来越贵? 第7章 火了 罗秉文瞬间变成诸葛亮,战术后仰。 世上竟有如此厚顏无耻之人? 不退我钱,还把房子重新给订了出去,那我现在要是回去办理入住会怎么办?拒绝我住进去?还是退回抢订的那个人的钱。 【旅行小提示】 【绿色计划可获取有关你的所有视频记录,可隨时调取】 嗯? 罗秉文在系统里面研究了一下,绿色计划虽然名字不太好听,但功能是很强大的,它能读取所有拍到自己的视频。 不单单是酒店內部的监控,甚至还包括路人用手机隨手拍到的他。 甚至没联网的都行。 无敌,不愧是传说中的系统。 一般情况下这些视频是没有用的,可但凡遇到今天这样的事情,罗秉文就能很容易的从周边的录像里找到与自己有利的证据。 费300积分还能升级,增加一个可开关,全程跟拍的虚空镜头。 牛哇! 就是不知道自己这幅画能赚到多少积分。 罗秉文已经没心情去处理酒店的事情了,只是把这件事记在心里面,包括前台侮辱顾客,线上线下隨意调价。 被发现后不仅不退房,反而把价调的更高,去网上卖给其他的游客。 从罗秉文这里已经挣了一份钱,在没有退房成功的情况下还把房间放到网上,在其他游客那挣一份钱。 一房多用是吧。 等我粉丝多起来一定要狠狠的曝光。 放下手机,罗秉文继续蹦画布。 顏料,笔,这些工具他都有,虽然这么长时间没有用,但色彩什么的还都没什么问题,稍微度过了一下生涩期,很快记忆里的那些东西都浮现了出来。 毕业了这么多年,又在手绘板上画了几年,好多基础的东西都忘掉了。 很多画家都是这样,你让他画,他肯定能给你画好,画精彩。但你要是让他们去教初学者的基础课程,那恐怕还不如一些刚出大学的人。 有些东西都成本能了,习惯性的就用了出来。 他这幅画並不算大,毕竟这画板也有限制,长宽是27x41,横著刚好能完成罗秉文脑海里那绝美的夕阳风景。 线稿拿出来,正式开画。 这时候他就真没想旅行的事情了,满脑子想著先把这幅画完成再说。 估计也用不了几天的时间,现代油画和古典油画不一样,就算罗秉文几年没动笔,完成这幅画也只需要一周。 要知道当初他也是学校里的天才,拿过全国中青年油画一等奖的人。 只是现实太残酷。 以前就有人告诉他想当一个纯粹的画家很难,必须得家里有钱能供养起来才行,但那时候罗秉文总觉得自己画的好,以后自己的画会很好卖。 哪怕一个月只拿两三千也能养活自己。 但没想到一个月赚到的钱不够他的顏料费,不然他怎么会去进游戏公司,画自己以前一直鄙视的二次元色图呢。 时间过得很快,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了。 肖晴过来敲了敲门。 罗秉文正站在落地窗前,一边看著远处的海景,一边用笔描绘自己心里的那场夕阳,现在不想放下笔,就说: “进来吧。” “那我开门了?” 房间的门都是密码锁,肖晴输入密码开门,一进来就看到正在发光的罗秉文。 真的是在发光! 外面的太阳透过窗户照在他的头髮上,让髮丝的轮廓都浮现了出来,真是完美的髮型。整个人逆光有点发黑,但侧脸被光照著,刀削般的脸庞呈现出金色,特別诱人。 他的面前摆著画架,画的轮廓已经出现了,那几朵云彩的形状十分清晰,中间像是有光要透下来似的,下面是一道漫长的公路,然后还有个人。 虽然很多都是线条,背景没有,也没上色,但画的真好看,好有艺术家的气质。 男神啊! 肖晴真的沦陷了,心里甜得和蜜一样。 她十几年没谈过恋爱,就是在找一个能出现在她心坎上的人,平常的男人她看到都觉得噁心,不然也不会天天去找美女玩。 別看她喜欢打扮得帅气像是双性恋似的,还爱看po文,玩黄油,但她真的是一个直得不能再直的直女。 於是她靠在门口看了好久,又拿出手机拍了很多照片,才出声: “该吃晚饭了。” 罗秉文拿起手机看了下时间,把笔放在顏料盘里,对她说:“你刚才拍了我的照片?能不能给我两张发朋友圈?” “啊?!哦,好的!” 肖晴心里砰砰直跳,刚才男神那么认真的画画,也看到自己偷拍的动作了吗? 还好没怪自己。 不过他是什么意思呢,今天自己的行动应该能看出来自己对他是很喜欢的吧,为什么到现在一点表示都没有。 没感觉出来? 肖晴心里东想西想的,但很快把这个念头放下,因为现在她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陪男神吃饭。 罗秉文不傻。 不过他真没有马上谈恋爱的心思,想渣又回不到以前的心態,想好好谈又总遇到捞女,现在的他只想把系统玩明白,赚点钱把房贷还了。 吃饭的时候,肖晴挑选了几张感觉拍得最好的照片给罗秉文。 罗秉文先发了一条朋友圈,用了自己在大凉山看夕阳拍的一张图,又放了肖晴站在门口拍的一张图,配文写。 你好,我叫罗秉文,是个画家。 又想去某音上发,毕竟罗秉文也是想做自媒体的人。 但看到自己那中规中矩的名字,皱了下眉,先把以前的所有作品都刪了,头像换成肖晴今天拍的,因为看起来確实挺帅。 网名也改一个,想了想,改成『当上画家改名字』 接著发表目前这个號的第一道图文。 你好,我叫罗秉文,是个画家。 接下去的几天罗秉文都在肖晴的民宿,这个民宿的位置真的特別好,站在窗前能看到特別大范围的一片景色。 有一天还没到饭点呢,肖晴敲门进来,很兴奋的说。 “文哥,你在某音火了!” “嗯?” 我火了? 我就发了那一条图文啊,怎么可能火? 拿著肖晴的手机看了下才知道有个以前的同事把他辞职时候的视频发出去了。 真火了! 第8章 离那些让你內耗的人远点 视频只有15秒,標准的短视频节奏,一打开看就是穿著白衬衫,身材很好的男人在和坐在老板椅上的胖子爭吵。 这人是背对镜头的,看不到脸,但身材和髮型都很帅。 爭吵的声音被消掉了,切上去的是今年比较热门的一首曲子,once upon a time(哪吒の小曲),但也只截取了最高潮的那一段。 音乐一响,天生反骨! 这首曲子在高潮的部分会有两秒多的停顿,而视频也在这里变成黑白滤镜。 那人忽然把文件往桌上一摔,带著怒意转身就走,这个转身用了慢镜头,罗秉文的脸完全出现在了镜头面前。 本来就很帅气的脸加上了一层反抗领导的滤镜。 帅! 现在网络上的视频从来都是出来一个不错的文案,或者原型。接著就是你抄我,我抄你,而眼前这个视频火得太快,目前还没人开始抄。 导致这个新鲜的对面领导瀟洒的姿態,吸引了一大群打工人。 『这是真的帅啊哥!』 『贴脸开大!』 『阿婆主的气场好强!我的天,对面的胖子领导虽然看著大,但气场像个小鵪鶉。』 ————蓉城小码农(作者):不是我,是我公司美术组的小领导,这是他辞职信,当时帅爆了,我觉得我没拍好。 蓉城小码农(作者):別点讚了!玩了这么久某音,第一次这么火,但是好怕被领导看到! 罗秉文其实不认识这个同事,他们原画组虽然说也是游戏里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但说实话和程序没什么关联。 但想认识也很简单。 抖音私信过去自己的名字和微信,两人很快建立了联繫,要到了这个原视频。 蓉城小码农:大佬!帅! 当上画家改名字:客气,你们现在怎么样了? 蓉城小码农:你辞职第二天公司就派人下来调查了,叶主管被骂了一顿,但好像也没什么事情,最近依旧在加班。 当上画家改名字:你视频做得很好,谢谢,很帅。 蓉城小码农:是大佬你长得帅,我就隨便剪了一下,你不追究我传到网上就行,哈哈……溜了,胖子走过来了! ………… 拿到视频后罗秉文就传到了自己的抖音上,標题:离那些让你內耗的人远点(视频本人) 蓉城小码农过了一会儿也在自己的评论区@(当上画家改名字),然后说“这是大佬本人,他也在玩某音。” 並且把这条消息置顶。 罗秉文的视频下面很快来了人,爱心蹭蹭蹭的涨,评论也来了。 “本人?哥你好帅!” “我也崇尚自由,但还有生活等著我。” “可以翻拍吗?” “真好啊,羡慕你这个感觉。我刚被辞了,不知道干什么,迷茫。” “过癮” “主要长得帅,不然没这种热度。” “不知道是不是段子,但是真的很爽啊!” 罗秉文体验了一把被流量拖著走的感觉,一款火起来的视频居然把他的帐號直接拖出了新人区,拥有了为数不少的粉丝。 还是这几个小时里的,要是放两天,鬼知道能涨多少粉。 快要完成的画都放置了,玩了一下午的某音,回网友消息,回粉丝的问题,热火朝天的玩到吃晚饭,这才消停下来。 还没动用系统的任何能力呢,一离开那破公司走出来,自己的运气就这么好? 先是在大凉山看到了那红过半边天的晚霞,然后是眼前这个比大多数帅哥还帅的妹子,然后画还没完成,同事拍的某音就让他半只脚踏入了自媒体的大门。 看来还真是,不离开原来的环境,还真不知道人生其实可以有另外的选择。 吃了饭,罗秉文上楼去完成画作的最后一点上色。 油画很多都是一层层的渲染,就和摄影后期里面的分层是一样的,为了显得立体,显得有层次,古往今来的画家们做了很多工作。 最后一笔轻轻点缀上,罗秉文退后了几步,看著自己这几天创作出来的作品,心潮澎湃,作画时一直稳定的手也有些抖。 五年! 五年! 你知道这五年我怎么过的吗? 从初中到毕业,他的手一直都是拿画笔的手,从素描到水彩到油画,都是他心气的一次次晋升,他一直为自己能创作一副成熟的画而骄傲。 因为这是和那些大师们一样,可以流传很久很久的作品。 或许几百年后,自己的画也能成为艺术品,在苏富比,在佳士得进行拍卖,一幅画的价格都可以是大部分人一辈子都不敢想像的钱。 毕竟那时候才十八岁,总觉得自己就是下一个拉斐尔。 然后…… 罗秉文正要回忆这五年来的点点滴滴,眼前那个几天都没什么变化的绿点变成了红点,点进去后几行字立刻弹出来。 【完成第一幅作品】 【该作品灵感来源於大凉山,你以后在大凉山的作品將不会產出新的积分,请为您的(画家)作品命名】 罗秉文看著抱著黑色头盔,穿著皮衣的自己,心里一下有了名字。 “就叫破晓。” 这幅图描绘的是夕阳场景,但对於其中的人物……他本人来说,离开公司重新进入这个社会,就是一个衝破黑暗的过程。 黑暗即將过去,光明、希望、成功即將来临。 【(画家lv:4)作品《破晓》完成,作品得分(92),奖励368积分,恭喜你完成了第一幅作品,请再接再厉】 三百多积分? 还不错了,他在商城里面看到的大师级別绘画技巧才一千,如果多去几个地方,多画几张这种程度的画,积分肯定涨的很快。 可问题是…… 他刚画完一副,心情一下子是稳定不下来的。 系统可是再三提醒粗製滥造的画作不能算成绩,別到时候累死累活又画了一张作品出来,但却拿不到积分,完全浪费了自己的时间。 不管怎么样,先把自媒体职业先换出来。 现在他对这个职业的需求很大,不管是飞速上涨的某音关注,还是前几天发生的酒店事件,都很需要学习怎么去做好一个自媒体人。 想发声报仇,也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商城里,自媒体栏下,只有一张孤零零的升级卡在里面。 售价一百积分。 “兑换。” 第9章 肖晴,快进来,给你看个宝贝 右上角368的积分变成了268,职业里的自媒体变成了二级,商城里面的升级卡也不见了,变成了一个新的页面。 甚至还有系统的新消息。 【恭喜职业(自媒体)升到2级,奖励热门卡一张】 【水平描述:熟悉自媒体平台基本操作与规则,能定期发布內容,掌握基础內容创作技巧,如简单文案撰写与图片编辑,如果没有好的內容质量,粉丝的增涨速度就较为缓慢。】 商城旁边多出一个选项,点进去发现格子特別多,但里面只有一张黑色的卡片,看向它的时候旁边会显示一行小字。 (热门卡,选择一条自媒体作品,短期增加巨大流量,热门卡十分珍贵,建议给好的作品使用,不要浪费) 所有变化都表明著他已经兑换成功。 但我怎么就没什么感觉呢? 罗秉文眉头紧皱,双手抱胸,然后右手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下巴,一副我正在思考的样子,如果肖晴这时候进来又要被帅死。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会了很多新的东西。 自己好像会用剪辑软体了? 还莫名知道了好几个平台的运营规则,推荐机制和算法逻辑,不同平台的用户特点和內容偏好……其中居然还有某手和某瓜视频。 这平台原来还在啊? 不仅还在,而且还是流量最大的几个平台之一。 还有很多杂七杂八的想法,这让他对自己未来做自媒体的规划更清晰,知道一个新號往什么方向走是最好,最快的。 二级职业已经这么厉害了吗? 感觉比很多正在摸索中的自媒体人还要强啊,好像正经的学习过似的,只是可能没真正的大佬那么专业。 对他自己来说肯定够用。 打开电脑,他在公眾號,嗶站也註册了號,名字也叫『当上画家改名字』。 现在他的id在某音上已经小火了一把,记忆里的知识告诉他这个时候不方便立刻就改名字,毕竟这个id本身就很有特色,还低调。 以后等真的成为职业画家,自己的名字也被更多人知道了,就把这几个平台的名字改成自己的真名,用来营销。 因为不管是画家,作家,还是音乐家,都是以创作者名气来论收入的 嘖,我居然还懂营销了。 然后把早先发的图文,和今天从同事那里要来的小视频传了上去。 至於什么瓜视频还有什么手,这两个渠道他从很久以前就不喜欢,如今知道他们还在,但依旧不想有什么接触。 有三个渠道就行了,毕竟都是很大的平台。 把新职业的思绪理清,时间已经是深夜了,也不知道是刚获得积分太兴奋,还是开启了一个新的职业很兴奋,罗秉文翻来覆去就是睡不著。 所以凌晨了又起床坐在电脑面前。 (视频名字:替你们趟雷这家酒店,了八百只能流落街头,酒店不退房並嘲讽穷逼不要来大理!) 如今的视频取名规则就是这样的,得直接体现主题,朗朗上口,最好还能融入情感,再分享一下个人体验。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那他这標题就十分完美。 罗秉文写完这个標题以后更睡不著了,一个人坐在电脑前冷笑。 他是一个好人没错,但別以为好人受了欺负就不记仇。他做人就是这样,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性格从来都和火一样。 当初被主管烦了几句都敢指著他鼻子骂的人,了钱被赶出酒店,居然一声不吭? 呵呵,都在这里等著呢。 从系统的绿色计划里调来监控,先给其他几个人的脸打了马赛克,然后就开始在剪辑软体里慢慢的剪。 他能感觉到自媒体要是能升到三级,剪辑的速度会快非常多。 看了下新的自媒体商城界面。 新的升级卡需要400积分,罗秉文把积分全砸下去也不够……不过旁边有一张小卡,可以临时增加剪辑速度。 一小时20积分。 不算多,但罗秉文不打算用。 他没那么著急,积分多宝贵啊,能省就省。 该省省,该。 旁边还有增量卡(五万)(十万)(二十万),看介绍应该是直接增加流量的东西,越高越贵,而系统升级送的热门卡需要一千积分。 这可是一千积分,直接拿来升级自媒体就算不到四级也差不了多少。 確实很珍贵。 全部弄好,罗秉文又打开灯,用手机录製了一段陈诉这段旅行经歷的视频,大概就是说大理这个城市他还是很喜欢的,人也很好,还有人听说了他的事情,免费让他住了几天。 总的来说,好人居多。 但就是这家酒店很有问题,问题很大。 不但出现了视频里不退房,並且辱骂客人的事。还有后续在不退款的情况下,一小时后就重新把房间以更高价卖出去了的事情。 八百就已经是很离谱的价格了,他只是建在洱海边,並没有说是多好,规格多高的酒店。 然后在他没办入住的时候想退,酒店不退。 又以900块钱的价格卖给了另一个人,然后直到今天罗秉文也没有收到这笔退款,仿佛石沉大海了,事情过去了。 最后罗秉文对镜头说: “事情已经过去了一周时间,那间房间可能已经换了很多房客,但我一直没有收到我自己的八百块钱。” “平台让找商家,商家说不退,让我找平台,那到底找谁?” “我的八百块钱难道会凭空消失?” “观眾们,如果你们也遇到了这件事,你们会怎么做?” 一直到天快亮的时候,罗秉文才躺在床上开始睡觉,梦里想到自己压在心里好几天的事情被解决掉了,嘴角都是上扬的。 第二天,肖晴见到罗秉文的时候已经快到中午。 由於民宿里有帅哥的原因,她已经好几天没回家睡觉了,反正还有五间房都空著,隨便找一间进去住就行。 神秘了几天的帅哥今天特別精神,本来就是阳光帅哥的他显得更阳光了,和小太阳似的,一见到自己满脸笑容的喊: “肖晴,快进来,给你看个东西!” 肖晴久经皇叔社区,脸一下就红了。 总算开窍了? 看来这几天的照顾没有白费,让他住得舒心,吃得舒心,各种问候,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虽然说节奏有点快,但自己也不是慢节奏的人! 就是自己今天没化妆打扮,看起来不够好看。 肖晴带著痴女的笑容走进去,才发现罗秉文让他看的根本不是什么她想的宝贝,而是他这几天一直在创作的画。 失落的表情一闪而过,接著就被画作给吸引。 宽40多公分,其实和半米的画差不太多了,当做墙上装饰画用是非常好的。 画上的夕阳好像是隱藏在云朵里,把那一片的云彩染得火红。 把边缘的云彩镶上金边。 让整片天空都是一种瑰丽的顏色。 太阳虽然藏在云里,但依旧洒下来了几道光束,在光学里这叫做丁达尔效应,但在如今的网络上大家都喜欢叫达利园效应。 这几道光也特別美。 云彩下面是陆地,是的,云的下面当然是陆地。 陆地的远处是绵延的大山,是太阳即將降落的地方,大山往回都是一片荒凉的土地,感觉什么都没有,近处只有一条看不到边的直线公路。 公路的另一边好像也是荒原。 但在画的左下角,公路宽度最大的地方,有一个人在这里停下了重型摩托车,穿著皮衣,单手夹著头盔,抬著头看远处的夕阳。 风在吹他的头髮,飞舞著,似乎风在这一刻也有了形状。 看著图里这人的身材,身高,以及髮型,肖晴欣赏之余又扭头看了一眼罗秉文。 好美的画。 好帅的人。 第10章 中华男儿,谁没有一个衝破云霄的梦 好自信的男人。 很多画家都喜欢画自相,但別人的自相都是特写,肖晴第一次看到画这种氛围感的风景照,还把自己柔和进作品里的。 虽然是背影,但和罗秉文接触过的人一眼就能认出是他。 气质完全一样。 “这是什么时候的你?”肖晴问道。 “就前几天。” “前几天?” 她有点纳闷了,这段时间罗秉文不一直和她在一起么……她自己反正是这样认为的,至少每天能见到罗秉文一两面。 没看他开摩托车出去啊。 而且滇南好像也没有这样的地方。 罗秉文抚摸著画布边缘,感慨道:“是啊,前几天我辞掉干了五年的工作,决定开车来滇南旅游,路上就见到了这样的风景。” “啊?那这车?” 罗秉文笑了下,说: “我虽然开的是宝马,但就不准我画一辆摩托车?如果不是摩托车比现实的马更有衝击力,而且我还没画过马的情况下,我真想画一匹马上去。” 在华夏生长的男儿,心里总会有一股骑著快马,快意恩仇的豪情。 正好,当时的罗秉文也有这样一股豪情。 所以他命名这幅画为破晓。 肖晴对画了解不多,但以纯路人的视角来看这真是一张很精彩的画作,是一种照片完全体现不出来的美感。 系统都评分九十以上,放到这个时代肯定算是很难得的佳作。 正好又到了饭点,肖晴很自然的邀请罗秉文出去吃饭,依旧是滇南的小馆子,她发现罗秉文很乐意去品尝当地的各种美食。 一些滇南甜辣口感的食物,她也看罗秉文吃得津津有味。 罗秉文也没说什么不可以,关上门就和她去了。 他其实知道肖晴是什么心思,但直接的拒绝也不太好,毕竟肖晴作为朋友很够意思,交往起来有一种很洒脱的感觉。 如果她没这种想法就好了,一定能成为自己很好的朋友。 但现在…… 他也有点忧愁。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罗秉文不怎么会处理感情上的事,从小到大都是女生来接近他,稍微主动一点,顏值够高,正好罗秉文当时也孤独,他就会被骗走。 从大学以后的这三段感情都是这样发生的。 刚从一段失败的感情里走出来,立马又被下一个渣女衔接上。 所以罗秉文现在对爱情都有一种恐惧,別说肖晴不是他心里的那一款,就算真的是绝色大美女,他都不敢继续动心。 饭馆的位置在大理古城外,吃完了,两人顺道又在街上閒逛。 罗秉文走著走著,说道: “对了,之前我们在那个酒店的事情,有人给了我一份监控,我现在不是在某音有点名了嘛,我做了个视频想发出去。” 肖晴回头看了他一眼,刚开始还有点迷茫,似乎没想起,但很快皱著眉头……她回忆起了当时的那种憋屈的感觉。 老娘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合眼缘的帅哥。 正准备和他一起游歷大理呢,你们就给我搞这种东西。也幸好当初男神没有小气到直接回川省,不然她连接触的时间都没有。 这时候她心里是有感觉到罗秉文对她没什么想法的,但接触的时候难免会有侥倖心理。 反正和长得帅的人在一起她会觉得快乐,这就够了。 很多认识的人都觉得这是心理疾病,但並没有影响到她的正常生活,未来实在找不到自己喜欢的那就单著唄,在这个时代又不是什么稀罕事。 “你已经做完了?” “嗯,你要看看吗?” 肖晴点点头,她前两天可是一直在某红书发帖谴责这家酒店,但她的粉丝不太给力,没能真正在网络上引起舆论。 但作为某红书有几万粉丝的人,她知道一些自媒体的事。 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罗秉文找出了视频两人一起看,罗秉文虽然没什么想法,但肖晴感受著越靠越近的身体,耳根都有些红。 “看完了吗?” “啊?” 肖晴茫然醒过来,发现罗秉文都要收起手机了。 “实在不好意思!我走神了,你能不能再放一遍,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没关係,別道歉。” 罗秉文又点开视频一次,让肖晴自己拿著看,自己起身看向远处巍峨耸立的古镇城门,双手打直伸了个懒腰。 滇南这几个古城的商业性完全不输给南边的江南古镇,街边的店铺琳琅满目,游客三个五个的组成小团体有说有笑的一起走。 也有单独来旅游的人,或左顾右盼,或拿著相机想要拍点什么。 扎染布店掛著色彩斑斕的布匹,隨风飘动,像是舞动的彩虹;木雕店里摆放著栩栩如生的工艺品,每一件都凝聚著匠人的心血。 还有那瀰漫著阵阵香气的小吃摊,烤乳扇的甜香、破酥粑粑的酥软,不断刺激著罗秉文的味蕾。 虽然刚吃过正餐,但闻到香味的罗秉文还是吞咽了一下口水,下意识的摸了下口袋。 嗯? 回头一看,哦,原来自己手机还在肖晴手上呢。 又走过去挨著她坐下,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这视频你在哪里搞到的,也太厉害了!”她看完这个视频后当时那种憋屈的感觉一下就来了,但等他看完,反而会觉得很爽。 毕竟这视频看起来必爆。 至少不像她,拍又不会拍,剪又不会剪,想文案写得好一点,但也没有那种水平。 “我一个粉丝给我的。” “你都已经有这种粉丝了啊?帅啊……”她讚嘆了一句,然后皱著眉警告道,“但是他们好像很厉害,前几天我某红书的热度好像都被压了似的。” 本来前期的流量还可以,但后续就越来越弱,直到没有。 三天前她都还在发表新一期的小作文,但已经完全没有流量了,这才决定放弃,反正已经让不少人知道了这件事,她已经很爽了。 “没事,先发出去试试。” 反正他某音號也得运营起来,先发这个视频,后面几天找机会把画扫描一下,搞个版权,再发到某音上。 毕竟是画家,得多发点和画相关的东西。 至於压热搜…… 他系统里的流量卡恐怕比正常手段要管用。 第11章 肖晴跑了 也不用回去了,罗秉文就在手机上选择了发表,標题依旧叫:(替你们趟雷这家酒店,了八百只能流落街头,酒店不退房並嘲讽穷逼不要来大理!) 罗秉文在考虑最后一句改不改,但自媒体的知识告诉他,別改。 一句穷逼不要来大理,绝对是最好的引流利器。 发完某音,又发了其他的两个平台。 正好走到一个茶馆外面,罗秉文就说:“谢谢你请我吃饭,要不我请你喝杯茶?” 肖晴抬头看了眼招牌,叉著腰很得意的说道:“这可不是普通的茶,这里也是特色店,白族三道茶,你听说过吗?” “嗯?” 她风风火火衝进店里,用本地的方言喊道:“我来,我会,我是白族人。” 罗秉文跟在她身后进去,闻言问道:“你是白族的?” “对啊?你能听懂?” “猜的。” 白族话他听不懂,但就是因为听不懂这种方言才会猜肖晴是不是白族,毕竟滇南话他听得懂一点。 罗秉文找了个位置坐下。 茶馆里面有很多白族的装饰,店里一共两层楼,算是比较低的,桌椅什么的倒是和普通茶馆没什么区別。 肖晴很熟练的开始泡茶。 “我先给你泡三道茶里的第一道,我们称为苦茶,生津止渴,醒脑提神。” 茶叶看起来有点焦黑,热水冲泡后色泽很快变化起来,整个泡茶的过程和传统的茶道有点相似,更多的是表演性质。 过了会儿,肖晴给罗秉文倒好第一杯茶。 “请品尝。” 罗秉文端著茶碗,道:“难得你说请。” 肖晴是比较风风火火的性格,和罗秉文有很多相似的地方,很少会这样规规矩矩的说请你怎么怎么样。 他尝了一口,茶的味道很浓,微微苦涩。 就是很普通的茶。 肖晴正在冲泡第二道茶,看罗秉文喝完了,说道: “有点苦是吗?这第一茶就像人生的初尝艰辛,当初还有劝人敢於吃苦,就能兴旺发达的意思,这句我不太喜欢。” 马上,她端来第二道:“来,这是第二道茶,甜的。” 罗秉文刚才品尝的时候没看到她往里面加了什么,反正看到的有核桃仁,芝麻,还有好像是奶製品的东西,整体呈红色。 闻起来已经没有苦味了,而是一股清香。 依旧是先抿一口,隨即眼前一亮。 这味道居然一点没感觉到苦涩,一口下去只觉得味道很丰富,但基本都是甜滋滋的,而且清香可口,很醇厚。 罗秉文很快喝完,放下茶杯说道:“这一道是不是吃过苦后收穫的甜蜜?” “对。” 他放下茶杯的时候,第三道又端过来了,肖晴说道:“第三道茶,我们这边管这个叫回味茶,说是回味悠长。” 刚接过来,罗秉文就发现了其中漂浮的椒,桂皮。 光看这个,加上和之前那道甜的同样的顏色,他还以为端了一杯火锅底料上来,但闻起来依旧有红的味道。 往甜的东西里面加肉桂和椒? 有点怪。 喝起来感觉和第二道茶一样,是甘甜的,但很快就有椒和肉桂的气味窜了出来,稍微刺激了下味蕾,让甘甜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罗秉文想了一会儿,没想到这道茶表现了什么意思,问道:“这又代表什么?” “代表温故而知新。” 温故而知新? 回味茶? 有点意思。 第一道茶太苦,第三道茶太怪,但罗秉文觉得,如果有家奶茶店里有第二道茶那种清香甘甜的味道,他可能会经常下单。 旁边的老板是个七十来岁,留著山羊鬍的老头,他全程看了肖晴的手艺,可能是觉得很满意,脸上微笑的著说: “年轻人手艺很好啊,做什么工作的?有女朋友没有?” 肖晴愣了下,罗秉文哈哈笑了出来。 年轻一点的人或许刚看到肖晴,就知道她就是这样的风格,女生帅起来还有男人什么事情?但在老一辈看来,这就是个清秀一点的男人。 现在网上不很多这种人了吗? 肖晴听著老板的话,看了看笑得前仰后合的罗秉文,说道:“我是女的……大爷。” “啊?女的……你这……好吧,我看错了。”大爷还不敢相信,上下看了很久,才觉得確实很有女相。 罗秉文看她脸色越来越不对,就问道:“你怎么了?” 肖晴之前一直都是这幅打扮也习惯了,现在觉得罗秉文估计也是和大爷一样的想法,心情忽然就变得很差,想逃出这个地方:“我有事先回去了,你自己逛会儿吧。” 她起身就走,罗秉文连忙站起来付钱,等到追出去的时候已经完全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跑什么? 我至少没明確的拒绝她吧? 其实稍微改造改造,肖晴的相貌还是很漂亮的,只是罗秉文不好说,要是肖晴就喜欢这样咋办? 看来这房子住不了了。 他心里想…… 明天就出发去丽江吧。 大理也逛得够多了,这段时间虽然没去几个景点,但有名的都看过了,美食更是在肖晴的带领下吃遍了整个大理。 罗秉文没有继续逛,往回走准备离开大理古城。 古城里有很多风景,尤其是其中的建筑很具特色,以青瓦屋顶、白墙灰瓦、木窗雕,道路宽阔,古老的青石板用了不知道多少年,但依旧坚固宽阔。 但他没什么心情看。 回去的时候罗秉文依旧没看到肖晴,扫了一辆单车,沿著洱海慢悠悠的开著,路上有很多同行的人,互相不认识,但也互相打招呼。 骑车绕洱海一圈,是旅游大理很热门的打卡项目,所以任何时候都能在洱海边上看到这样骑著共享单车,或者小电驴的游客。 罗秉文仰起头。 澄澈的蓝天和舒爽的微风与他轻轻拥抱。 周围同行的骑友也纷纷效仿,风吹过一群人的衣服,头髮。这画面要是有人在一边拍下来,肯定美得能得奖。 空气中瀰漫著自由与閒適的气息。 还有一点点的忧伤。 ………… 另一边,大理白云海度假酒店在第一时间就知道某音上有人发了关於他们的作品,观看一遍后,负责运营的妹子眼睛瞪圆了。 这是我们酒店发生的事情? 她也是外地来的,一个月工资收入都才4000块钱,800块钱难道不多吗?都过了这么久了这个博主还没退到钱。 有点羞耻啊,这个视频不会被自己朋友们看到吧? 虽然心里有著很多自己的想法,但按照工作流程,女孩依旧把这个视频上报给了自己的领导,隨后打开微信和自己的闺蜜开始吐槽。 “你看我推给你的视频!今天吃瓜吃到自己了!” 第12章 帅哥,我朋友想加你微信 白云海度假酒店在整个大理来说算是中等偏上,要是开在市区內,也就是个比较好的酒店,没什么值得期待的东西。 但他地理位置独特,处在看洱海最好的位置,属於最好的几个海景酒店。 淡季虽然价格低一点,但在旅游旺季的时候,涨上去的房费会让他们短时间內超越那些大型酒店品牌。 赚钱能力在大理的酒店行业里名列前茅。 罗秉文最近的流量本来就高,导致很多人在看完罗秉文的第一个视频,没两下就刷到了他的第二个视频。 播放量一下就高了起来。 “大理还有这种酒店?” “这酒店我真住过,环境不错,但前台一看就是走关係进来的,几十岁的大妈了在那边嗑瓜子看视频,穿著黑丝製服,真是瞎了我的狗眼。” “楼上说得我都有画面了。” “就是这家!想钱想疯了吧,提前一周,过了几个小时取消,就收我20%手续费。” “我去过,没博主说的这样差吧?” “来大理玩住在这边很方便,离高铁站近,附近吃的也多,离兴盛桥很近,晚上吃完饭可以去那边散散步,酒店房间里就可以看见洱海的风光,附近也有停车场,隔音效果也可以……” “楼上是广子?” “发財叫我一个!” ……………… 现在旺季正是大理的酒店抢生意的时候,不光是洱海附近的几家酒店互相敌视,甚至很多小酒店都会仇视这几家大型酒店。 谁让他们赚这么多米的? 平时淡季的时候大家都是两三百,旺季你凭什么就能涨到八九百? 凭什么? 於是,在很多酒店默默推动下,罗秉文的这条某音越来越火,再有就是现在的酒店行业確实风波很多,导致民眾们很想对这些大酒店进行宣泄。 白云海度假酒店就成了公眾的靶子。 这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今天的民宿很安静,罗秉文从六点就起床收拾东西,把日用品,晾晒过的衣服什么的搬到自己的车上,准备开车前往丽江。 离开前,罗秉文想去洱海边一家卖蒸饵丝的店吃早饭。 这家店也是肖晴带他找来的,就在文笔村里面,开车几分钟就到,但走路的时间要久一点,大概二十多分钟。 从把最后包起来的洗漱用品放到后备箱里,啪的一声合上。 这个时候的洱海好像刚刚甦醒过来。 一大清早就能起床的游客极少,除非是有什么早上举行的活动,不然大部分的游客都还是更喜欢在中午,下午出门逛景点。 罗秉文穿著白色的t恤,套了一件色的衬衫,风吹来的时候衣摆都哗啦啦的纷飞。 辞职以后,他就特別爱这种风的感觉。 五年的城市生活,都让他忘了自己是从小就喜欢这种被风吹的感觉,还是被系统的一句……去做自由的风,所打动。 路边跑过两个晨练的妹子,其中一个回头看了几次,忽然说:“你好啊帅哥,我有个朋友想要加你微信。” 罗秉文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双手,然后从薄薄的裤兜里面拿出十块钱和一串钥匙,別的什么也没有,手机还在房间里充电。 十块钱是吃蒸饵丝的钱。 那家店不算大,一份可以让成年人吃到饱的蒸饵丝只需要十元一份。 “那电话號码呢?” “刚换的號码我记不住,不好意思。” 罗秉文有著丰富的处理这种事情的经验,不过他这也不能说经验,都是很直白的拒绝,要是女生真看不懂,而且顏值也还不错……那就加吧。 男人反正不会是吃亏的那个。 一直沿著海边走,沿途都有很多的观景台,游客少,但是也热闹,全国每年都有很多来洱海拍婚纱照的人,他们尤其喜欢早上来拍。 毕竟游客少,拍起来画面也显得乾净,人也不那么尷尬。 海鸥肆意的飞著。 和前几天相比,大理的海鸥已经少了很多了。 每年的十一月份,西伯利亚的红嘴鸥会如期而至洱海,直到次年的3月底 4月初返回西伯利亚,这也是大理旅游旺季的几个月。 所以,洱海上空飞翔的海鸥越来越少,也代表了大理旅游旺季的结束。 从下个月开始,就要进入旅游淡季。 罗秉文看著拍婚纱照的新娘拿著麵包吸引了很多海鸥,也不知道是不是害怕了,手一松,麵包就往下掉。 海鸥们最开始也不去抢,反而是等麵包要落到地面的时候才蜂拥而至。 咦? 好画面啊。 本来这个新娘长得就漂亮,妆容也精致,穿著雪白的婚纱,一群海鸥从上空似乎环绕著她往下飞,画面美极了。 但下一秒,一只海鸥可能是太著急了,在叼走麵包的同时,翅膀还不小心扇到了新娘脸上,一下子就把髮型给弄乱了。 新娘噘著嘴,新郎哈哈大笑,然后一把抱起了新娘。 罗秉文站旁边看了会儿,也露出了很幸福的笑容……有些人是看著別人过得幸福,开心,就想要去破坏的。 但罗秉文和他们相反。 他很喜欢帮助別人,所以很多和他见面的人都说他为人热情。 看来世界上的女人也不都是渣女嘛。 只是我没碰到而已。 他很快到了那家蒸饵丝的店。 这家店看起来就是一家路边小店,里面摆放著八张桌子,以及配套的椅子……这桌子也很有意思,和学校食堂里面的那种一模一样。 中间是白色的,桌子的边缘是蓝色的,座位也不可移动。 看著简陋,但人气很高。 当初肖晴带他来的时候,整个小店人满为患,只要有位置一空下来,马上就会有人上去坐著,大喊一声: “老板,来份饵丝!” 从说话的口音就能知道客人是滇南的还是外地的。 老板会给外地人的分量稍微多一点,然后很多本地人来了这里,也会装模作样的用普通话说一声:“老板,一份饵丝!” 肖晴当初就是这样的,但来了两次,两次都露馅。 也不知道老板平时是怎么辨认这些人的。 今天他来得早,店里还没什么客人,隨便找了一个地方坐下,罗秉文喊道: “一份饵丝,谢谢。” 第13章 您的(自媒体)作品命名为? 这家店是夫妻店,男老板是厨师,女老板擦擦桌椅,听说有个儿子,但从不来店里。 罗秉文就很奇怪了。 大部分时候只听说闺女来父母开的店里帮忙,不管是现实还是小说里面,少有让儿子出来拋头露面的,是男生更懒还是什么? 罗秉文盯著老板做菜,想偷学两手技巧。 饵块切丝,是这家老板最引以为傲的手艺,以至於厨房都是在外面摆著,只见他拿著饵块,用厨刀刷刷刷刷就把饵块切成了细丝。 切菜的时候菜刀和菜板接触的声音特別好听。 饵丝都是现切现做,然后把切好的细丝放到一个碗里,就可以上锅蒸了。整个过程十分简单,谁都会做。 但这道菜的难点在於肉酱,这就和吃麵时候的码子是一样的,川省也叫臊子。 蒸好的细饵丝刚从蒸笼里面取出来的时候,有著浓浓的米香味,再往里面加上一勺独家製作的肉酱,一点豆芽,一点辣椒,一点酸菜。 这样,一份蒸饵丝就做好了。 老板娘把饵丝端到罗秉文面前,瞧了瞧他,问道:“是你啊,今天怎么是一个人来吃的?那个很清秀的小姑娘呢?” “肖晴啊,我不知道她。”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那个小姑娘我看人也蛮好的,不要吵架哦。” “……” 老板难得休息,双手按在灶台上,闻言笑了下,说:“你別给人乱说话,吵什么架,你哪懂现在年轻人的事情。” “哎呀,就你懂?” 两人爭论了一下,但隨著很多人过来吃早餐,这份爭论也无疾而终。 罗秉文吃完付钱就走。 看来那里上了年纪的人都一样,遇到什么和爱情有关的事情就极为关注。 回到民宿,手机的电也充满了。 帮著收拾好房间,拿著自己的东西下楼的时候,罗秉文在自己的车前看到了有点不一样的肖晴,不一样到差点没认出来。 淡黄色碎的裙子,米白色的宽檐渔夫帽。 “你要走了?” 罗秉文看到她新的打扮心里就咯噔一声,点点头答了声:“嗯。” 她几步跑到罗秉文身前,眉头皱著问:“那你怎么不和我说啊?不当我是朋友?” “这倒没有,主要是你昨天自己走了,也没个消息什么的。” “那我不是……” 肖晴一过来看到罗秉文把东西都收拾好了,还挺生气,想著就算她没把罗秉文给迷住,那两人这段时间应该也算朋友了吧? 你画一幅画废寢忘食的,还不是每次都是我每次叫你一起吃饭? 走了也不和我说一声? 不过罗秉文这一问还真把她问住了。 好像也是啊,昨天的確是自己先跑掉的,在家里想了一个晚上,想是想通了,但也是真的不知道和罗秉文怎么说。 直到今天换了衣服过来,她都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 毕竟自己昨天真的跑了。 只是一来这里看到罗秉文车里堆了好多东西,发现男神要走了,有点著急。 罗秉文心態恢復过来,主动往后退了几步,上下的重新看了看她,说道:“嗯……你今天的打扮很漂亮,是很適合在洱海边拍照的那种。” “从小到大不知道拍了多少呢,早就拍够了。” 肖晴的心態好像真从以前那个假小子变成女孩子了,这说话的语气都有点傲娇的味道,只是声音確实有点中性化。 但这也是一种迷人的地方。 “你也不用一下子改变这么大。”罗秉文还帮她出主意,“你看过都市剧吗?里面很多女明星都是短髮,齐肩的那种,你试试穿她们那种风格就行。” “那你还是不喜欢我今天样子?” “……” “你们女生还真是不学自通啊,哈哈。” 肖晴在心里偷笑了下。 谁还没年轻过似的,她今年才25,大学以前她都还留的长髮。 她昨天有点伤心,是因为看出来罗秉文对自己完全没有任何感觉,只是当朋友,尤其在茶馆里笑的那几声,和她闺蜜完全一样。 自己为什么会打扮成男生呢? 好像最开始就是为了摆脱父母的催婚和相亲,她刚从大学毕业回到老家,妈妈就迫不及待的想要把她给嫁出去了。 她又瞧不起相亲的那些男人。 有钱怎么了? 性格好怎么了? 巨丑! 所以她剪成了短髮,化妆把眉眼都弄得更深邃一点,穿上男生喜欢的那些衣服出去相亲……果然嚇退了很多人。 心里想万一要是遇到比自己帅的就试试,但这么多年了还真没遇到。 这回真遇到了。 但好像被她的打扮又给嚇回去了。 怀著忐忑的心过来聊了几句,发现罗秉文依旧和以前一样容易接触,心都放宽了不少。 重新接触吧。 肖晴的心里这样想。 “你要去哪里?” 罗秉文拍了拍自己的车顶,说道: “丽江,你知不知道,我听著去大理这首歌过来的,到了才发现滇南所谓的一夜爱情之都其实不是大理,而是丽江。” “都不是,丽江也是一个很浪漫的地方,我去过很多次了,要不要我陪你去?” “算了,让我再多享受一下单身的快乐吧。” 肖晴今天的打扮確实不错,没有以前那种假小子风了,但罗秉文是真不想谈恋爱,毕竟每一次的恋爱都告诉他……单身更好。 都过去了。 罗秉文对自己以前唯一后悔的地方,就是买车的时候为什么不买suv呢,大型车旅行的时候也会更方便一点,宝马只適合在城里开。 肖晴努力了几次,可罗秉文每一次的拒绝也很巧妙。 这才放弃了继续跟著的想法。 罗秉文告別完了,都上车了,系统忽然开始发光。 【完成一部作品】 【该作品灵感来源於大理,你以后在大理的作品將不会產出新的积分,您的(自媒体)作品命名为:《替你们趟雷这家酒店,了八百只能流落街头,酒店不退房並嘲讽穷逼不要来大理!》】 这名字…… 好长。 【(自媒体lv:2)作品《替你们趟雷这家酒店,了八百只能流落街头,酒店不退房並嘲讽穷逼不要来大理!》完成,作品得分(76),奖励76积分,恭喜你,请再接再厉】 第14章 发现漏洞,自动更新 好长的名字。 视频的標题原来会直接沿用到作品里。 而且这积分也太低了。 前两天的画虽然用时有点长,从有灵感到最终完成用了一周多的时间,但那可是接近四百的积分,这回不但得分低,积分更低。 大理这么出名一个城市,他才拿76分。 应该是等级的原因? 低等级的旅行技能拿的积分这么少? 此刻商城页面右上角显示的积分为(344),看起来还是挺多,可以把作家,音乐家,都升到二级,但现在升级这些也没用。 目前他想要最大化的获得积分,最好还是靠画。 对著窗外的人挥挥手,罗秉文一脚油门,车辆便沿著海滨公路行驶了起来,刚洗过的宝马和新的没什么区別,当初从蓉城开到大理就弄得一身灰,这趟估计也是。 可怜的宝马。 打开窗,冷风扑面。 罗秉文吸了一口带著凉意与洱海湖风湿润的空气。 这次来到大理他的收穫是很大的,这不仅体现在自媒体帐號一直在上升的关注,还有重拾画笔,隔了好几年终於感受到了绘画的乐趣。 这趟来大理大概了一万多,肖晴的免费民宿算是帮了大忙。 虽然也互相请客,但真没多少钱。 存款还有十三万六千,短时间也不用忧愁钱的事情,但希望这笔钱用完之后,可以从视频身上赚回来。 想到视频,他忽然想看看后台。 他只知道视频火起来了,但什么原因他还没去分析,系统给的知识是有这部分的。 不过现在开车呢,还是中途停车的时候去看看。 从大理到丽江,会沿著洱海开很长一段路。 后面一段路就很难看到游客了,偶尔的一些也是骑行环游洱海的人。 偶尔扭头往左边看看,就能看到洱海宛如一面巨大的蓝色镜子,在阳光下闪烁著粼粼波光。 远处还有白族的村落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山脚,青瓦白墙在绿树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寧静祥和。罗秉文忍不住放慢车速,透过车窗欣赏那独特的建筑,想像著它们见证过的无数故事。 很快他就失去了洱海的陪伴,道路两旁的景色逐渐变成了连绵的山峦和广袤的田野,此时正值四月,油菜开的时候。 路边很大一片土地全是金黄色的油菜,被风吹的时候还摇曳生姿的。 罗秉文窗户开著,还能闻到淡淡的,混合著泥土芬芳与香的气息,毕竟油菜本身的味道就很淡,很独特,只要闻到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以前在老家的时候周边土地也有种油菜的,那时候太小记不清事情,但从那时候罗秉文就知道,只要能看到油菜开,能闻到这股独特的味道。 那就说明此刻正值春天。 罗秉文单手开车,左手的手肘搭在车窗上,一边感受著从外面吹进来,带著油菜味道的风,一边哼唱著音响里的歌曲,心情很好。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脸上是掛著笑容的,但很快收起了这份笑,一脚剎车踩到底。 在他车前面有两个正在骑行的妹子,技术还可以,骑行的速度又快又稳,一直靠著道路的边缘走,没有影响路过的车辆。 但是一只野兔忽然从路边窜出来,其中一个人为了避让,猛打方向盘后重重的往地下摔去,接著滚了好几圈,车也摔进了路边沟里。 罗秉文隔著老远就踩剎车,中途还抬头看自己的行车记录仪有没有正常工作。 等停好车,他立刻从后备箱里拿出急救包冲了过去。 路上他先看到了沟里的自行车,轮胎还在转,但是链条扭曲,前轮变形,显然是遭遇了不小的衝击,已经不能再开了。 女孩被搀扶著,正艰难起身。 罗秉文赶忙说:“你先別乱动,躺好了,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 他靠近后蹲下,先看了看女孩受伤的部位。她的手上脚上都有擦伤,渗出了血来,不过大体还算好,没有太严重的伤势。 女孩疼得微微皱眉,轻声说: “腿……腿好像扭到了,其他地方应该没事。” 罗秉文打开急救包,先用消毒球轻轻擦拭她膝盖和手掌的伤口,然后准备用碘伏杀菌,刚把签放进瓶子里,女孩的同伴就说: “你这是碘伏吧?用完之后会留下顏色?” 罗秉文也不太清楚,但自己以前手上也用碘伏消毒啊,没感觉到有什么副作用。 但別人这样说了,他也没强行要帮忙,就收拾了一下站起来,说道:“我不太清楚,那我就先不用了吧,要我帮忙打120吗?” “別!就用碘伏吧。” 女孩拉著罗秉文的裤脚,啜泣著说,浑身的伤口让她感觉很疼,碘伏也是她以前用过的东西,她也没发现有什么副作用。 罗秉文確认了一下,又蹲下来,安慰道:“忍一下,消完毒就好,很快就不疼了。” 涂抹的时候女孩脚一直往后缩,但忍著没发出声音。 之后又贴上创可贴,重复几次后伤口的处理就算完成了,又拿出云南白药气雾剂,对著她扭伤的脚踝轻轻喷洒。 了不少时间,路过的很多车辆都打开车窗看,但没有一辆停下来的。 受伤的地方都处理了,罗秉文又回头去看摔坏的自行车。 缠绕著的链条被搞得很复杂,这个点时间应该能理顺,但变形的前轮凭他现在的技术肯定没办法復原。 “那什么……这车我修不好了,应该很贵吧?” “还好。” 女孩子在朋友的搀扶下站起来,看起来长得还挺高,有一米七的样子,穿著骑行服显得前凸后翘的,她身边的朋友就稍微差了点,一米六,有点胖胖的,但也很可爱。 这时候的天色忽然转暗,一股湿气开始在地面瀰漫。 要下雨了? 罗秉文抬头看著天空,乌云已经遮蔽了太阳,这片乌云就是让天色黯淡下去的罪魁祸首,好像真的要下雨了。 那这两个女孩怎么办? 在他看来这真是两个小女孩,估计20岁左右的,漂亮的这个还不一定能確认年龄,但是旁边这个朋友一眼看出十八九岁。 还有婴儿肥呢。 她们现在也在研究摔坏的自行车,站在水沟边上默然无语。 “要不我带著你走?” 胖胖的可爱女孩试探著问道,她心里也有点发憷,从导航上来看,他们离最近的城市还有二十多公里,开车还没什么,但是她是骑车,还是带著一个受伤的姐妹骑车。 本来她一个人都很困难了…… 罗秉文往前开了一段停在两人身后,开窗问道:“要下雨了,你们先坐我的车吧,我把你们送到前面的县城,去医院再检查下。” 可爱女孩有点犹豫,她更多的时候都是一个人处理事情,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这位大哥……虽然这个帅哥看起来年轻,但气质上就能感觉比她们成熟很多。 受伤的女孩子反倒更乾脆,不过有点担心两人的车,声音弱弱的问道: “那车怎么办?” 罗秉文往后看了下,说:“你们俩的自行车看著挺小的,要不看后座能不能放下,后备箱里有我很多东西,塞不进去。” 胖胖女孩犹豫了一下,也点头了。 好的那辆自行车刚好能放进去,还不用横在后座上弄脏內饰,但那辆摔坏的就只能横著放进去,变形的前轮想放进去刚好被卡住。 人家也知道这车不便宜,有点不好意思,说道:“等我们到了,洗车的钱我们出吧。” 罗秉文没有去纠结这个,说道: “那很好啊,谢谢你们,我之前还在想我从大理开到丽江,会不会又弄一车灰尘,你们这样说我还省点钱。” 看人答应,受伤的那个女孩轻鬆多了。 商量过后,受伤的女孩坐在副驾驶,胖胖女孩和自行车挤一挤,顺便扶著车不让它们到处乱撞。 坐在前面的不太爱说话,后面的胖女生看著不好接触,但一起坐在这小小的车里,又成了一个话癆,不停的问。 “帅哥你什么星座的?” “天秤。” “哇,怪不得,天秤座都很帅气呢,你是去丽江吧,我们也是,那乾脆你別送我们到前面的县城了,直接到丽江行不行?” “行,不过你还觉得痛吗?要不要先找医院。” “好多了,谢谢你。” 一路上,两个女孩子也渐渐放鬆,话头打开,能聊的就更多了。 两人都是从燕京来的大学生,也不是第一次来滇南了,这次是专门为了从大理到丽江的骑行,没想到中途出了一场小车祸。 罗秉文忽然想到那只兔子,问道:“那只兔子真的是好运气,好像毫髮无损的回去了。” “是啊,真可恶!”胖胖女生捶了一下手掌说道。 罗秉文这个川省人想起兔肉的味道了,开了这么久的车也饿,嘴里都在分泌口水:“你们燕京吃兔肉吗?” “啊?” 两个女生对视了一下,一同摇头。 “不不不,我们两个都是徽州黄山的,在燕京上大学而已,他们那边吃,但我们黄山是不吃的……兔兔那么可爱,你养过吗?” “我?” 罗秉文还真养过,他妈妈老家是乡下的,他小的时候有时整个假期都在农村,当然养过兔子,但养兔子也是为了吃啊。 难道真有川省人养兔子是为了玩? 看著她们震惊的眼神,罗秉文心里有点受伤,明明兔兔很好吃的,山椒兔,冷吃兔,麻辣兔头,红油兔丁,鲜锅兔。 尤其鲜锅兔,做出来的兔肉那叫一个嫩。 怪不得都说没有一只兔子能走出川省,看来基本都被內部消化了,外地人原来不怎么吃? 他也没继续聊这个话题。 从大理到丽江,不走高速,得开四个小时。 隨著海拔的逐渐升高,道路的山势越发险峻,盘山公路越来越多,每一个转弯都能让两个女孩提心弔胆。 罗秉文专注地驾驶著,看她们一副紧张的样子,安慰著说道:“放心,我经常开这种路的,你们徽州发达一点?应该没有这种盘山路?” “嗯……反正很少见到。” 这时,一个急转弯后,眼前豁然开朗,一幅壮丽的山河画卷在眼前展开,远处的山峰层峦叠嶂,云雾繚绕其间,仿佛仙境一般。 罗秉文不禁在这里踩下剎车,问了问两个女孩子:“我能下车抽支烟吗?” “帅哥你菸癮很大吗?” “我还好,平时不抽,但你们不觉得这片风景很漂亮吗?” 眼前是一个不知道名字的湖泊,比较小,但挨著这片湖泊的就是一片比较大的湿地,从公路可以看到这片湿地的很大一块地方。 在这片大山里,这个湖泊像是一颗镶嵌在大地上的翡翠,湛蓝的天空倒映在平静的湖面,水天相接,美得让人窒息。 湖边的湿地里有候鸟在嬉戏觅食,叫声很热闹,但又很和谐,它们独自在湿地里低头觅食,不像洱海那边的海鸥到处找游客要食物。 被罗秉文提醒后他们才发现眼前的风光,哇了一声,也下来拍照。 受伤的女孩子也扒著窗户往外看,她腿扭到了不方便下地,但在车上也拿出手机往外拍,只是位置比较差。 “甜甜,你拍了要传给我哦。” “放心!” 罗秉文也拿出手机拍。 说起来,他的摄影还是二级的,但以前从来没专门学过摄影,只是有一些使用单反的经验而已,剩下的或许是源自学绘画时候打下的基础。 色彩,构图,这都是摄影和美术相通的东西。 二级,已经是普通人里最专业的状態了。如果是绘画,那就是最优秀的艺考生水平,换成自媒体,也能短时间內创出一个不错的號。 即使没有相机,用手机,罗秉文也能拍出眼前这片景色的精髓。 【完成一部作品,是否要进行评分】 罗秉文正拍照呢,愣了下。 这也行? 而且上午他就被强制结算了一个作品,当时怎么没有让他確认。 【发现漏洞,自动更新,前作免费获得热门卡效果】 【是否要进行评分】 啊这? 罗秉文看了看地理位置,这里已经处於丽江了。 滚蛋! 丽江他肯定是要画画的,一幅画虽然时间要长一点,但是三四百积分他不香吗?非得隨隨便便搞个几十几分出来。 这可是丽江啊。 他才不想这样浪费。 第15章 不就是黑了你几百块吗 白云海度假酒店的事情在网上持续发酵。 罗秉文如果这时候上网去看,会发现事情已经完全按照他预想的方向发展……但发展得太快了,有点措手不及的感觉。 这就是热门卡的速度吗。 肖晴之前告诉罗秉文,全国的酒店目前都在受到质疑,这种质疑让情侣们不敢住酒店。就算住进去了,也不敢做什么恩爱的事情。 整个行业的信誉度都在降低。 网民们义愤填膺,特別是一些男人,他们有时候找不到属於自己的私人空间,每次都是去酒店,但女朋友现在非常抗拒去酒店。 他们憋得慌。 怎么办? 心里的火气怎么发泄? 隨便找一家酒店来辱骂吗?他们只是上火,又不是疯子。 罗秉文发出来的抖音,在经过其他眼红的同行推动迅速的火了起来,让这些心里有火的年轻人给看到了,於是纷纷留下评论。 少数的正向评论完全不能控场。 哪怕白云海度假酒店了钱想要压下去这个视频都不可能了,他们目前面对的是全体网民们对酒店行业的怒火。 此刻,大理,文笔村,极光日记海景民宿。 坐落在人流如织的洱海边,这家现代风格的民宿一如既往的安静。 几个人好不容易打听到罗秉文在大理的住宿点,火急火燎的来了。在无法解决网络舆论的情况下,白云海度假酒店决定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不就是黑了你几百块吗?我们翻十倍赔给你! 赶紧给我把视频下架了! 不然有你好果子吃! 按了好多下门铃都没人开门,也没听里面有什么动静,其中一个看起来是领导的人照著门上的联繫方式打过去。 接电话的应该是个女人,语气柔柔弱弱的。 於是这个领导很严肃的说。 “你好,你是民宿的老板吗?我们在找一个叫罗秉文的客人,有点事情要和他聊聊,他现在还在你的民宿里面吗?” “你们是谁?” “我们是白云海度假酒店的。” “白云海?”对面女人的语气忽然变了,听她冷笑一声,说道: “你们就是某音上那个白云海吧?现在发现麻烦了是不是?想道歉?当初骂人的时候怎么没考虑会有什么后果呢?” “关你什么事?”领导气急败坏,语气急促的说: “你也是在大理做酒店的,也是在洱海边,我们旺季期间涨个价有什么不对?大家都是这么做的,那人凭什么只找我们麻烦?” “呵呵,谁叫你们不退费还骂人呢?” 肖晴本来整个人懨懨的,躺在沙发上像被炒过的蘑菇。但这电话一来,她反倒精神了许多,暂时忘掉男神跑掉了这件事。 真爽,叫你当初赶我走,还骂我们,是真不怕出名啊? 那现在就亮个相吧小宝贝。 她也是一直关注著罗秉文抖音的,看著这条视频的各种数据蹭蹭蹭往上涨,这种感觉比她自己的作品来流量还刺激。 肖晴心里一下就定好了未来的目標。 一是想办法接近罗秉文,就算离开了,这不是还有微信吗,有事儿没事儿发发微信,加深一下感情,多送送礼物。 二是研究一下自媒体。 她以前也有,某红书上都达到几千粉丝了,但从没好好的规划过怎么去发展,这回算是见识到自媒体的好了。 白云海过来找人的领导听到这个呵呵,眼睛一黑。 你和我呵呵什么? 是不是黑我们的事情你也有一份? 不对啊,这就是一家小民宿。 他们和这家民宿也没有什么利益关係,你这小老板怎么会语气这么冲?难道他们在大理已经没有立足之地了? “你在笑什么?你也在洱海边上,涨价的事情有你们一份!” “我才不涨价!” 说完这句,肖晴手指狠狠的在红色的按钮上一点。 掛断! 什么人啊,还想在现实里找我男神,真可怕。 肖晴掛完电话后越想越担心,觉得白云海的人来找罗秉文肯定没什么好事,一时间恐怖电影里面的剧情她都想到了。 於是赶紧给罗秉文打电话。 …………………… 收到消息的时候罗秉文还在医院。 之前路上捡到的两个女孩子,高挑漂亮的叫谢思烟,脸圆圆的,有点婴儿肥的叫唐师,比较喜欢別人叫她师师。 她觉得名字里面有叠字的都是美女。 他刚陪著谢思烟掛號、检查,医生还在查看的时候受到了电话。 “他们找我?”罗秉文也有点惊讶。 “是啊,应该是去民宿那边了,发现你没在里面后就给我打的电话,语气很冲,不知道想要做什么。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小心,要不然別旅行了,回去吧。” “谢谢你,我知道了。” 掛了电话,谢思烟已经检查完了,所幸只是皮外伤和软组织扭伤,並没有什么大事,脚上的扭伤过几天就能好。 “你们没事就行,那我先走了。” 罗秉文看了下时间,现在已经是五点钟了,他想去丽江古城里面看看环境,顺便找一找有没有没上旅行软体的小旅馆,或者民宿。 古城外面的还好订一些,城里的票全没了。 他的话一说完,陪著谢思烟坐在医院长椅上的唐师都呆了一下。 不想加个联繫方式的吗? 她仔细的,上下打量了罗秉文。 好吧,这个人可能真的没有什么搭訕的想法,长成这样,一般都是女孩子主动想去和他认识吧?看来他的帮助真的只是热心而已。 谢思烟是很感激的,主动掏出手机说:“留个你的联繫方式吧,今天多亏你,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没事,互帮互助。”罗秉文也拿出手机,加个了微信。 他的车放在医院的停车场,过去以后他还前后转了一圈,发现滇南的环境还真是可以啊,开了四个小时的国道居然没什么灰尘。 跟著导航开车去丽江古城。 到古城外面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夕阳的余暉洒下,將天边染成橙红色。 高原地区的夕阳都很漂亮,感觉云很低,夕阳落下映出来的红霞就特別有滋味,拿手机稍微降一点曝光,怎么拍都好看。 第16章 手鼓 路上还收到了几个谢思烟发来的感谢微信,还有五百块钱的红包,说是车的精洗费用。 “算了,车又没脏。” 之前答应她们说让两个妹子洗车都是安慰她们,免得觉得平白受人好处会心里不舒服,就顺便带两个人,要什么洗车费。 而且这一趟枯燥的旅途由於帮了两个人,他心里也挺温暖的。 这其中的缘分可比这五百块钱高多了。 罗秉文反正不收这个钱,把手机揣在兜里,走进这个在全国都很有名气的特色小城。 所有的古城,古镇,其实街道地面铺的砖都是一样的,百分之九十使用的青石板,区別在於有些青石板新得不像『古』,而是仿古。 古朴的建筑,热闹的人群,耳边传来的“就在这一瞬间,才发现,你就在我身边……” 手鼓的声音在音乐里格外明显。 似乎不是在单纯的播放歌曲,而是在进行一场手鼓表演,手鼓的旋律比歌曲还复杂,明快,节奏也特別好。 罗秉文朝著手鼓声音传来的地方走去。 音乐越来越大,拨开人群,果然和他想的一样,看到一位身著民族服饰的青年正熟练地击打著手中的手鼓。 那明快的节奏仿佛有魔力一般,让听者的心情都变得明亮了起来。 罗秉文和眾多的观眾一样,站在这里听歌,他总觉得身边是有人的,但没注意別人都是来了又走,反倒是一直站在前排的他比较瞩目。 长得高,又好看,这家乐器店的店员好几次往外看都会被他吸住视线。 尤其是两个女店员。 拍手鼓的青年也注意到罗秉文好几次了,最开始还吐槽这人一直站在门口做什么,也不进店里去看看,但后来他发现自己错了。 有这样一个帅哥坐镇,自己这家小店的人流量是哗哗的来啊。 於是他主动打招呼说道:“帅哥?喂,帅哥,说你呢,来不来玩玩手鼓,很简单的,你隨著节奏拍就行了。” “我?可以吗?”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来你坐在我的位置,我教你!” 免费的模特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罗秉文也不是害羞害怕丟脸的人,坐下来拿著手鼓就开始拍,不过拍得很乱,脑子里面记得节奏,但拍著拍著就乱掉了。 青年哈哈笑著拍罗秉文的肩膀,说道:“也不是隨便打的,要控制力度,不控制力度就控制不了节奏,就会乱。” 他虽然是把罗秉文当做招揽生意的工具,但也確实说了几个新手容易出错的地方。 还没等他过完老师的癮,店里的女生们就纷纷出来对罗秉文进行指导了,罗秉文也很快就掌握了一些简单的打法。 正好店里播放起小宝贝这首歌,罗秉文就按照別人教的手法生涩的完成了这首歌。 店门口围观的人群里有人全程观看了罗秉文学习的过程,发现这手鼓居然这么简单,一个很明显什么都不会的新手也一下子会拍了,又给老板赚了不少单。 罗秉文是开车来的,心道要不要自己也买一个回去玩。 但一个抬头,忽然发现天色已经黑得不像话了,这才想起自己进丽江古城的原因……他想进来找一家民宿或者旅馆。 网上是订不到了,如果进来也找不到房间,那他就只能在外面城里住。 如果说大理的旺季是每年海鸥来的那几个月,比如11月到目前的4月,那么丽江的旺季就是每年的4月到10月,夏季最热的七八月份是最火热的时候。 虽然只是旺季的开头,但丽江古城內部的旅馆从来都是紧俏的。 他也不买了,回头再说吧。 把手鼓放下,罗秉文擦擦汗,问道:“老板,这附近还有什么旅馆有房间吗?民宿什么的……別太离谱就行。” “什么?你这时候还没地方住?” “没有,我就进来看看,实在没有位置我就去外面找酒店,也不是一定要住在这里面。本来还有时间逛的,但……” 但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了。 压抑太久,本性里面爱玩的基因挡不住。 “这时候哪里给你找旅馆去,肯定都住满了,现在都是提前在网上订,好久没看到你这样的游客了。” 罗秉文耸了下肩,没有就算了,在古城里面逛一逛就出去唄。 他刚转身,男老板立刻说道:“誒誒誒,走什么?谁叫我们热情好客呢?你等一下,我先帮你问问,实在不行再走。” 走近店里隱蔽的地方,他打了个电话。 “餵?蚊子,你最近是出远门了?不会回来住吧?我带个朋友过去住一晚上?” “唉,都几把哥们,一会儿我床单,毛毯都给你买新的。” “可以可以,谢谢兄弟誒。” 说完才走出来,笑著对罗秉文说道:“有地方了,纳西族的特色民居,专门给你腾出来的位置,一个晚上收你五,额,六百块钱?不多吧。” 罗秉文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也临时涨价了,不过这价格再涨也没有八百那么离谱。 他点点头,算是同意了。 男老板眉开眼笑,想勾搭罗秉文的脖子,但好像有点困难,就拍了下手臂,说道:“我叫郎梓瑞,你叫我阿瑞就行了。” 夜晚丽江古城里面的活动很多,围在店外看表演的人也逐渐散了。 郎梓瑞拍手鼓的技术很好,但现在也不想继续拍下去吸引客人了,对罗秉文说道:“走吧兄弟,我带你去看看房子,绝对漂亮,收你六百绝对不亏。” 这六百还是要给你买床单被子的钱呢,他心里默念。 两人只在古城的大街上走了几分钟,郎梓瑞就带著罗秉文从一边的小门走了进去,顶上掛著的灯很明亮,但楼梯特別狭窄。 “兄弟,就是这里了,二楼。” 罗秉文看了看这外面繁华的街道和不停往来的人群,惊讶道: “在这里?” “就是这里,收你六百一个晚上不亏吧?” 罗秉文往楼上看,也没看到一个民宿或者旅馆的牌子,但这地理位置真的很好,前面一点就是丽江古城里的景点之一,四方街。 对面是卖的,五顏六色的摆在街道上特別好看。 郎梓瑞继续往楼上走,回头看罗秉文还在街上没进门,说道:“快来,给你介绍个音乐家,会弹会唱,比我厉害多了那种,你房间的窗还能看到玉龙雪山。” 第17章 你花钱,我给服务,天经地义 罗秉文上了楼就发现,这里不是民宿,而是民居,有三间房子,有客厅有厨房,当然也有卫生间,但全都是小小的。 这地方原先的格局肯定不这样,是为了租房方便,装修出来的这几个房间。 但即使重新装修了也很有丽江纳西族的特色。 客厅里有传统的红木椅,上面掛著一副看不懂的字,应该是当地的古文字什么的,或者民族自己使用的文字。 旁边还有一副色彩鲜艷的画,线条流畅,看著就很喜庆。 不得不提的还有进门正对著的一个柜子,原木色,看起来也是纯木头,罗秉文好奇的用手指点上去,响起实木的清脆声。 这柜子下面是放置东西的,目前放了几盆绿植,上面是鏤空的,其实也算是置物架,鏤空的部位有雕。 工艺精湛,飞禽走兽、鸟鱼虫栩栩如生,也是別具少数民族的风味,让人不禁感嘆纳西族工匠的巧夺天工。 客厅的地上铺著地毯,有一个抱著吉他,盘腿坐在地上的人,看到郎梓瑞回来了当没看见似的,但是又看到一个陌生人走了进来,眼神里就带著疑惑了。 罗秉文友善的对他点了点头,继续看著房间里面的装饰。 郎梓瑞看罗秉文挺喜欢墙上的一幅画,就指著说: “纳西族的东西,可以吧?我和两个朋友租下了这间房子,其中有个去藏地旅游了,空下来,你既然给钱就给你行个方便,这边这个叫周雷,是个酒吧卖唱的歌手。” 周雷已经在这里盘著腿弹琴一晚上了,听朋友开始介绍自己,这才站了起来,对罗秉文说道:“你別听他的,我是流浪歌手,你叫什么名字?” 郎梓瑞刚想介绍,但忽然发现自己也不知道这人叫什么。 “罗秉文,秉持的秉,你好,会乐器的人真的很了不起,有空可以去听你表演。” 罗秉文抓住周雷伸过来的手用力的晃了晃。 “哈哈哈,客气了,客气,什么时候你到我唱歌的酒吧来,我请你喝酒。” 看到罗秉文已经和周雷认识了,郎梓瑞就回头望楼下走,对两人说:“你们再聊聊,我去给新到的客人买一下床上用品,换新的。” 罗秉文连忙道:“不用不用,现在也不冷,能给我个地方睡就不错了。” “要的,什么不用,你不挑剔人家还挑剔呢。对了,我也不能给你垫钱,给房费,六百……你直接发我微信上。” 郎梓瑞是个风风火火的人,说完就下楼跑掉了,留著罗秉文在这里有点尷尬。 他没想来別人家里住啊。 周雷把吉他放好,招呼著罗秉文:“来把,朋友,先坐下,你別看阿瑞有点財迷的样子,但人还是很热心的。” “我知道。” 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把钱给郎梓瑞转过去。 周雷安安静静的,在冰箱里面拿出两个火龙果放在桌上,然后就在打量著眼前这个人。 看起来有25了,也许更多,虽然相貌年轻,但是穿著和气质还是很成熟的,髮型有点乱,很有旅行者,或者说艺术家那种洒脱的气质。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出道当明星绰绰有余。 见房间整个安静了下来,觉得这样对客人有些不礼貌,周雷才问道: “你和阿瑞怎么认识的?” “他是不是开了一家卖乐器的小店?我到古城的时候他在店里拍手鼓,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看了一会儿。” “他就叫你来住了?” “没,然后我想起我来古城是找酒店的,不是听別人演奏乐器的,就想走,顺便问了问郎梓瑞知不知道附近的旅馆,就被他带过来了。” 周雷笑得拍手:“哈哈哈,是了,是阿瑞的风格,你也別叫他全名了,就叫阿瑞就行了,你多大的?我看他应该比你小。” “我是97年。” “我和你一样97年的,阿瑞那小子是零零后。” 房门传来声音,然后郎梓瑞推门走了进来,手上提著一些购物口袋,说道:“哟呵兄弟们,聊著呢?” “嗯,我们在说你人很好呢。” “大可不必,你钱,我给服务,天经地义。” 他让罗秉文坐著休息,自己动手把朋友房间的被子,床单什么的都扒下来重新铺设,嘴里还念著:“某音上那酒店你们看了没?大理的。” “刷到了。” “就是因为这样的人多了,现在的经营环境才这么差,正经的做生意赚不到钱就赚不到唄,算他们脑子不灵活,非得搞些歪门邪道。” 罗秉文笑了一下。 道理很多人都知道,但完全遵守的真不多。 当然了,像白云海度假酒店这样完全没脑子,什么钱都敢赚,什么人都敢收的酒店更少了,完全不怕负面影响。 社会总是在淘汰弱者,罗秉文也是帮他们提前了一下。 拿出手机看了看。 后台里除了一些女人发来的聊天,最多的就是白云海度假酒店的道歉私聊。 最开始有: “赶紧把你的视频下架了,恶意抹黑我们的形象你真不怕坐牢?不要以为网络就是法外之地!注意你自己的言行。” “传谣是犯法你知不知道?下架视频,你的钱我们退还,一退三。” “一退十,刪视频,你以后不要来大理了,我们接待不起你这样的客人,视频赶紧下架,你这不止影响我们大理的旅游行业,甚至影响全国的旅游行业,你知不知道有多严重?” 这之后就是视频流量直线飆升,短短时间火遍大江南北后发的私聊。 “你想要多少开个价吧。” “我们会在各大媒体上公开向您道歉,能见一面,或者聊聊吗?” 我开价? 別到时候又告我一个敲诈勒索吧? 自己的號已经有五万关注了,之前那条视频的热度在降,但新视频涨的很快啊,现在已经有42万点讚,一万条评论,7万收藏,17万转发。 持续下去,自己应该能涨到八万关注。 得赶紧把画搞个版权,用手机拍个视频传上去,不然关注他的这些粉丝可能都不会知道他是一个美术博主。 版权容易,现在国內有好几个传上去就能註册版权的网站。 但他不能就这样拍成视频啊。 也没个画框,多丑。 第18章 所有员工集合! 郎梓瑞仔细的铺著床,心里想著自己赚了几百块这件事。 他要了別人六百块,付出的只是一件床单和毛毯而已,只要找对了购买的地方,两样加起来也不到一百块钱。 罗秉文还站在客厅里面玩手机,看起来也是一个不错的人。 赚钱的喜悦让郎梓瑞格外热情。 把床整理好,又收拾了一下朋友的个人物品,就喊:“兄弟,房间收拾好了,你进来看看,包你满意。” “你叫我罗秉文就行了。”罗秉文低著头走进去。 这房子哪里都好,就是什么东西都窄,就连房门都要比正常门矮一点,罗秉文这一米八出头的个子得低头才能进。 一进屋,他立刻看到了窗前的画架,旁边的画布,各种顏料工具……好傢伙还是一个同行。 这一屋子可真有艺术气息,一个画家,目前去藏地旅游了。一个民族乐器店的老板,手鼓玩得炉火纯青,表演起来格外有感染力,还有一个流浪歌手。 丽江这小地方还真是人杰地灵。 不过他的目光很快被外面的火光吸引,嚇了一跳,一边往窗前走一边问:“著火了?” 窗子一打开,外面嘈杂的声音一下子全都听清了。 不是喧闹,慌乱,而是热闹,兴奋,带著笑意的歌声和眾人一齐跳舞的步伐声,这些声音全加起来,就成了调动情绪的奇妙旋律。 郎梓瑞的声音这时候才传来。 “哦,那是四方街的篝火,只要不下雨,丽江四方街每天七点到八点半都会有篝火晚会,你要下去看看吗?” “要去。” 什么是旅游呢? 罗秉文觉得,不是你到了这个地方,整天待在房间里面就是旅游,也不是去看了什么风景,比如来到丽江去爬了爬玉龙雪山就是旅游。 在他看来,还得去了解不同地域的文化习俗,比如前面四方街正在跳的舞蹈,或者傣族的泼水节,蒙古的那达慕。 不过这都是他个人的想法。 有些人旅游就是为了看山水,就是为了休閒度假,就是为了探索美食,这些都是旅游的目的或者方式。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只是对於罗秉文,他更喜欢有文化体验的东西。 郎梓瑞看腻了,也习惯了,摊了下手表示无奈,说道:“去吧,不要太晚了回来就行,虽然我们睡觉也挺晚的。” “几点?” “凌晨三点前回来。” “……” 罗秉文直接无语,他怎么可能凌晨三点才回房间睡觉,等看完篝火晚会,就算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多在古城里面逛一逛,那也应该在十二点前回来。 他们这个房间就在四方街的边上,所以从窗户就能看到篝火发出的浓浓火光。 下楼走两步就是四方街。 这是丽江古城里最古老的广场,以前或许是古城里歷史和文化的中心,到了如今,这里依旧是丽江古城跳动的心臟。 每到夜幕降临,四方街都会燃起火光,游客们或围观,或参与,会隨著本地的姑娘小伙子们一起围著篝火跳舞。 罗秉文走过来,这里最清晰的应该是合唱的歌声,歌曲的名字和含意罗秉文肯定是不知道的,但旋律和节奏特別美好。 接著就是篝火里的木柴,在火焰的舔舐下发出的噼里啪啦声。 火苗跳动,將周围染成了橙红色,映照在每个人的脸上。 在这样的环境中,再难过的心情都会被忘掉,变成期待和兴奋。要不怎么有人说失恋就去旅游呢?有些快乐的集体活动是真的能让人忘记悲伤。 他没去加入跳舞的人群,他也不会这个,只是和眾多路人一起,站在外围看。 跳舞確实会让人更快乐,但看美女跳舞也是一种乐趣啊。 带领舞蹈的都是穿著当地纳西族民族服饰的男男女女,唱歌的也是他们。也不知道这些人都是演员还是真的当地人。 纳西族的服饰在网络上找,很多都是青,黑这样的面料,显得比较简朴,庄重。 但来到丽江,会发现很多年轻女孩子穿的都是轻快明亮的衣服,最具特色的是身后的七星羊皮披肩,代表的是北斗七星,有披星戴月的说法。 罗秉文分析著其中的哪个姑娘最漂亮,手机又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陌生的號码。 大理的。 掛断。 这两天总是接到之前那家酒店打来的电话,最开始和某音的私信一样,牛气哄哄的威胁,然后又是道歉啊什么的。 最后罗秉文拉黑了帐號,遇到大理打来的电话都不接。 他想了想,设置了拒接一切陌生来电。 先等两天在说吧。 这时候一个年轻的纳西族女孩子向他走过来,笑著,主动伸手拉起他的手,把罗秉文带进了舞蹈的圈子里。 啊? 干什么这是? 他当然可以拒绝,但或许骨子里就有这样喜欢热闹,新奇的基因,於是被动的跟著女孩子走了过去,在她的指导下隨著音乐节奏跳舞。 儘管动作並不標准,但那份投入和快乐无比真实。 ………… 白云海酒店,总经理陈峰又用了几个手机打电话,但已经完全打不通了。 无奈之下,陈峰只好编辑了一条很长的简讯,先是表达了酒店的歉意,承认了酒店工作人员確实有做错的地方,並邀请罗秉文到酒店,希望能当面致歉,共同商討解决方案。 但简讯也石沉大海。 之前带队到民宿去找罗秉文的领导看起来是个急性子,噌的一下站起来,说道: “怎么办?周群你说怎么办?你让你家姐当前台,她那种泼妇能当吗?我就说不行,不行,你看现在是不是搞出了大事!” “你说什么呢?这事和你们不退钱关係最大吧?” 陈峰听人吵架听得头痛,拍了一下桌子道: “別说了,现在我们站在风口浪尖上,今天整个酒店空了一半,入住的也就零散几个,再不认真处理,我看你们一个二个都得滚蛋!” 他想了一下,说道: “继续找到这位客人,態度好一点,亲自去见,他现在的发言才是最重要的,无论什么要求你们都得答应。” “一段时间没管你们,简直乱象丛生!” “还有,赶紧在某音註册官號,所有员工一小时后集合,道歉!” 第19章 四方街的篝火晚会 无论怎么样,这件事必须得到解决。 夜晚的酒店不是很忙,很多部门都已经休息了,一些员工甚至在家里准备睡觉,但也在收到消息后赶到了酒店大厅。 各部门除了必须值守的,剩下83人全员到场。 以往大厅里面应该会有很多游客,白天大家在外面看了洱海照了照片,晚上就在酒店的大厅里面休息休息,组几局桌游,很热闹。 很多时候还得专门让他们別这么吵。 现在想听这种吵闹也没有了,身处今天热点的最中心,哪怕游客们不逛某音,嗶站,也会从自己的朋友那里知道这件事。 都在吃瓜中呢,哪里还能静下心来玩桌游? 酒店在准备直播,一些发现今天热点后打了上千公里飞的专门过来追热点的小主播,他们也在开直播对著酒店的人。 主播甲: “宝子们,我现在火速赶到了白云海酒店门口,就是最近闹得沸沸扬扬,被曝光临时涨价、拒绝退房还把房间租给別人的那家酒店!你们肯定都在网上刷到这个事儿了吧,现在全网都在声討他。” “我刚到这儿,就看见酒店门口人来人往,好像是在准备啥大动作。说不定一会儿就能有大新闻,大家赶紧把直播间分享出去,咱们一起看看酒店要怎么应对这事儿。” 主播乙: “哈嘍,铁子们!我现在所处的位置就是白云海酒店,今天这家酒店因为负面新闻那可是火出圈了。大家肯定都好奇,这酒店到底是怎么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的。” “我刚到现场,感觉气氛有点微妙啊。看这架势,酒店似乎要有所行动。我猜啊,他们大概率会想办法挽回形象。” “但这到底是真心悔改,还是做做样子,咱们得好好观察观察。铁子们,把关注点起来,在这儿咱们一起监督酒店的一举一动……” 是的,今天少数入住的游客,居然有好多都是专门来蹭热点的。 陈峰简直杀了那群蠢货的心都有。 这时候,酒店的直播也开始了。 他们在这一小时里做了许多宣传,同时网上还有很多关注这件事情的人,观看直播的人数瞬间飆到五万,而且还在上升。 作为酒店总经理的陈峰先鞠了一躬,在最前面对著镜头说道: “亲爱的网友们,大家好!我是白云海度假酒店的经理陈峰,今天在这里向大家道歉。首先,我们要向罗先生致以最诚挚、最深刻的歉意……” “此次事件,是由於我们酒店內部管理不善,导致工作人员在处理罗先生的入住事宜时,出现了临时涨价、拒绝退房以及將已预订房间租给他人等严重错误。这些行为完全违背了酒店应有的服务原则和商业道德,损害了消费者的合法权益。” “我们已经对涉事的工作人员进行了严肃处理,並承诺对酒店的价格管理和预订製度进行全面整改……” “为了表达我们的诚意和歉意,我们会尽力与罗先生取得联繫,进行合適的赔偿……” 陈峰全程脱稿,表现得很诚恳。 “我们深知,道歉和补偿只是我们挽回错误的第一步,更重要的是要在今后的工作中,切实履行我们的承诺,不断提升酒店的服务质量和管理水平。我们会以此为鑑,加强对员工的培训和教育……” …………………… 当然,大理的一切都没有影响到正在篝火前跳舞的罗秉文。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越来越多的游客被现场的气氛所感染,哪怕还不会动作,也会笨拙的扭动身体,跟著人群前进和后退。 这时候谁会关注什么大理的酒店,或者什么直播? 一个小男孩紧紧跟在纳西族小伙的身后,努力模仿著人群的每一个动作,那认真的模样引得周围的人阵阵欢笑。 他的父母在一旁看著,眼中满是幸福与欣慰,用相机记录下这难忘的瞬间。 罗秉文看到相机,忽然也很想把现在的这幅场面记录下来,但並不是用摄影。 他想用自己最擅长的画。 跳跃的火焰、舞动的人群、纳西族绚丽的传统服饰,构成了一幅充满生命力与文化底蕴的画面,火红又热情的色彩。 可自己的画架离得太远。 不过他脑子灵光一闪,心道也不是没有办法? 他晚上住的房间里不是有吗? 郎梓瑞还在房间里,到时候让他帮忙问问能不能让自己用一用他的东西,实在不行他用画板绘製一张素描稿都行。 想到这里,他忽然离开人群朝著街道跑。 带他进去跳舞的纳西族小姐姐一直在眉目传情呢,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小哥哥跑掉了,惊讶的神色溢於言表,手还往罗秉文离去的地方伸了一下。 不过现场的声音太嘈杂了,正在沉迷自己爱好的罗秉文完全感受不到。 房子很近。 此刻的房间里只剩下郎梓瑞,周雷已经去工作了,以他的工作性质,估计也就是凌晨两三点的时候才回来休息。 之前聊过天,好像是清吧?那应该会早一点下班。 罗秉文看郎梓瑞还在客厅玩王者,大喜道: “你们旅行的朋友是画家吧?我看他房间里有好多绘画工具,我也是个画家,我想借用一下他的东西行不行?” “啊?” 郎梓瑞愣了下,手底下操控的角色瞬间被人杀死。 “屮!网真卡!” 这波团死了应该也没后续了,他退出游戏站起来,上下端详著罗秉文……之前他就觉得这个人很有艺术家的感觉,气质很独特。 现在终於发现了,確实和蚊子有点相似的地方。 原来也是画家。 他没觉得有多奇怪,在丽江这个地方,別的职业可能会遇到比较少,但作家,艺术家,摄影师什么的,绝对多。 同一张床住两个画家,这都不算事儿。 “你真是画家啊?厉害吗?如果画的很厉害,那你借他的东西应该不难。” 郎梓瑞对自己的两个室友都很熟悉,蚊子对平凡和没有才能的人一点容忍心的没有,但他慕强,对同行也很友善。 如果真的有厉害的画家想借用他的画架,那他完全不会考虑。 说不定还会很兴奋,马上回来认识呢。 第20章 水彩 郎梓瑞打电话说明情况,然后把手机开免提。 “你是学画的?” 对面的声音很成熟,很冷静。 听起来得有三四十了,是很多女孩子喜欢的那种大叔音,在罗秉文脑海里一下勾勒出一个四十岁左右,留著长发和胡茬的男人形象。 “对,我临时想在古城里面画点东西,但我自己的工具都离得太远了,所以想问你借用一下,就是这么个情况。” “哦,理解,你能把以前的作品发给阿瑞吗?我想看看,或者你是什么学校出身的呢?你是川省人,是川省美院吗?” “川大美院。” “哦,也不错,能看看作品吗?” 罗秉文往外看了下篝火的光,觉得有点麻烦。 这一来一回的问答都够他跑到外面的停车场,然后把自己的绘画工具拿出来了,毕竟这古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为了不浪费时间,罗秉文把之前拍过的『破晓』发给了郎梓瑞。 电话一直没掛,过了一会儿,对面的声音变得急切起来: “东西隨便你用,顏料也隨便你用,朋友你画得太好了,我为我刚才对你的轻视觉得很后悔,哥你叫什么?” “別別別!你应该比我大。” “达者为师达者为师,哎呀,我这边遇到点问题,短时间都回不去內地,你会在丽江待多久?能不能等我回来请教请教。” “……” 一下子从高冷成熟男神变成了热情的老大哥,还是一个总喜欢喊你哥的老大哥。 聊了几句,可能是知道罗秉文想要去画东西了,对面急忙说了句:“哥你先画著,我让阿瑞把你微信推给我,你看可以吗?” “当然可以,谢谢。” “谢什么啊,哥你忙著,东西隨便用,房间隨便你住,他郎梓瑞敢收你一分钱我回去就削他,死財迷没完没了的真是……” “不用了!我……” “用的用的,哥你忙著,我去和郎梓瑞那小子说。” 也不用他说了,郎梓瑞就拿著手机全程听著呢,毕竟他开的免提,还得切出去把罗秉文发给他的照片转发给室友。 听到最后他手机都快掉下去了,一脸震惊。 他知道蚊子喜欢舔大佬,以前有个知名画家来丽江录节目,是个女的,蚊子在酒店外面蹲了三天才拿到一张签名。 这还不知足,还想加这位女画家的微信,把原本想准备出来逛两圈的女画家直接嚇回了酒店,蚊子差点被当痴汉报警。 但你再舔,不至於让自己吞进去的东西吐出来啊? 真是狐闹! 但也不是不能退。 他从蚊子语气转变的程度,也判断出来了罗秉文是个技术很不错的画家大佬,是艺术圈的人,凭这个让他退钱也可以。 手鼓也是艺术,咱们都是一家人。 所以掛了电话他就说:“蚊子说得对,我也不能收你的钱了,这样,床单毛毯和枕头算一百块,其他的钱我都退给你。” 罗秉文已经在屋里拿绘画工具了。 “算了吧。”他说。 他本来就是个不怎么计较钱的人,而且郎梓瑞確实帮了他一个大忙……不,是两个大忙,这里又帮他借到了画架,稿纸。 所以觉得这六百块真的不多。 至少他拿得心甘情愿。 “没事,一会儿我给你转回去。”郎梓瑞哈哈笑著,但也露出肉痛的表情。 幸好罗秉文没去看,不然可能会被嚇到。 这样应该不会被蚊子暴打了吧……郎梓瑞心里想道。 蚊子的绰號叫蚊子,不代表他真的很瘦,相反,这是一个一米八几,喜欢健身,体重快两百斤的壮汉,哪怕是被锤一拳也是很痛的。 反正这人到处都是反差,没见过面,只听说过他事跡的人绝对想不到他的样子。 蚊子应该不是学油画的。 就这房间里面的工具看得出他是一个画水彩的选手。 水彩这种绘画方式不怎么出名,但又是很有用的一个种类,是用水调和顏料,以渲染和扩散的方式来作画的一种绘画方式。 水彩的画面轻快灵动,能细腻勾勒,也可以营造朦朧意境,很有诗意和独特的魅力。 那就水彩吧,他也不是不会。 抱著一堆东西走出来,罗秉文也没和郎梓瑞继续搭话,赶紧下楼,到对面四方街找了个绝佳的位置开始作画。 画笔在纸上飞快涂抹。 他用的是水彩画中的湿画法,先在乾净的画纸上涂抹一层清水,让画纸均匀的湿润起来,这一层水就像是给画面蒙上了一层纱。 为画面奠定了朦朧梦幻的基调。 接著,罗秉文蘸取红色的水彩顏料,在湿润的纸上轻点。红色的顏料如同灵动的精灵,在水的带动下自然晕染开来。 很快就描绘出了火焰的形状。 接著控制顏料的浓度和下笔的力度,让火焰的色彩有了深浅变化,有的地方鲜艷明亮,如同火焰的核心,炽热而耀眼。 有的地方则淡如余暉,仿佛是火焰散发到边缘的柔和光芒。 这一套流程画下来,纸上跳跃的火焰好似挣脱牢笼的火鸟,振翅欲飞,仿佛下一秒就要从画布上呼啸而出似的。 罗秉文最擅长画火。 他高中的补习班老师让学生们画了好几年。 用打火机打出一小簇火,或者火柴划出一团火,火苗是下粗上细的,是下明显上飘忽的,是偶尔会有火星子飞舞的,是会隨著风摆动火舌的。 所以说火是一团一团,一簇一簇的。 一群这样的火焰聚集在一起,即使下面的火团完全集中,看不出来火苗完整的样子,但其上的火舌一定要画出来。 以及木柴燃烧中发生的小爆炸,会溅出点点火星,这也是火焰表现力的一种,没有画出来也没人会说什么,但画出来了,就显得更加真实。 罗秉文的火就是这样画的,所以和精灵一样灵动。 接著他描绘人群跳舞的姿態。 水彩画不好表现人物,但和国画的写意一样,都重视意境的传达,追求神似,而不是形似。 他先用浅蓝色铺出大概的轮廓,然后在顏料还没干的时候迅速加入各种色彩,用来表示纳西族服饰的绚丽多彩。 晕染出来的红色,绿色,又恰似姑娘们身上五彩的裙摆。 色彩的冷暖对比和人物动態的呼应,展现出整个舞圈的热闹与欢乐氛围。 隨著画作逐渐成形,罗秉文感觉到一种如释重负的畅快。 水彩画的作画速度是很快的,他在篝火还没熄灭,歌舞还没结束的时候完成了这幅画,画和现场的气氛完全一致。 这让罗秉文非常有成就感。 【完成一部作品】 第21章 你有毒啊 【完成一部作品】 【是否要进行评分】 “暂时不。” 这个评分只要在离开这个城市之前选择就行,反正只要是认真创作的,那么无论是画,是照片,还是视频,都能获得评分。 差別只在於职业等级和作品优劣。 所以目前最好选画。 把笔放在顏料盘里,罗秉文活动著身体站起来。 全神贯注的去做一件事情真的很累啊,尤其他刚才想突破一下自己,追求一下极限的速度,看能不能在眼前画面消失之前完成这幅作品。 现在完成了,再去看一下时间,简直就和被偷走了一样。 完全没感觉到有什么过程,大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其他的绘画可能入门会画得快一点,越往后越精细,越耗时。 罗秉文之前创作的油画就用了一周的时间。 而水彩不一样,这是刚入门困难,画一幅可能需要大半天时间,需要仔细观察色彩的渗入和晕开。 而越往后越熟练,等成为专业画家了,画这种简单的可能就一小时。 毕竟是写意嘛。 知名的水彩大师约瑟夫,一幅风景写生只需要二十多分钟。 又过了十分钟,原本就弱下来的火光更弱了,那些穿著纳西族服装跳舞的男女们也不唱歌,不跳舞了,人群也就逐渐散去。 刚才带他跳了一会儿舞的妹妹早就看到了他的位置,这时候散场下班了,小跑著衝过来,问道: “你中途走了,是来这里画画吗?” “嗯,你觉得怎么样?” 罗秉文让开一点位置,让这个女孩站过来。 她第一眼就被中间的那团火给吸引住了,有那么一瞬间她都觉得这不是一幅画,而是一块玻璃,里面的篝火是玻璃对面真实的火焰。 仿佛挣脱了画的束缚,肆意跳跃。 太有灵气了! 少女忽然有点羞涩,她觉得自己不该第一个来看这位先生创作出来的画,她只是觉得这幅画肯定很好,但一句夸奖的话都说不出来。 好后悔没有好好学语文…… “我觉得这篝火画得很好,特別好,环境也很热闹,把我们跳舞的氛围全都画到里面了,好厉害!” 这种夸奖对罗秉文就足够了,他露出笑脸对少女点了点头: “谢谢。” “不客气!” 女孩带著目的过来,本来想问问能不能认识一下,或者大胆搭訕,当他的导游,带他游览丽江什么的。 但这时候忽然鼓不起勇气了。 就像你在街头遇到了神仙姐姐,你知道她单身,你也很喜欢她的性格,她的相貌,但只敢去要个签名,连合影都不敢提。 更別说要別人的联繫方式。 多冒昧啊! 罗秉文也不在乎自己错过了什么,收起地上的工具,画架,小板凳什么的,带著自己的画开开心心的回到住的地方。 郎梓瑞依旧在客厅玩手机,他过来开门的时候还有些生气,喊道:“谁啊!这时候来敲门?” 门刚一打开,罗秉文就听到他的手机传来声音。 “呜呜~少女心破碎了。” 罗秉文心情不错,脚步轻快地迈进屋內,笑眯眯的说道:“你玩蔡文姬啊?什么区的,一起玩几局?” 郎梓瑞看到人走进来后愣了下,输了好几盘已经迷糊的大脑一下子记起来了今天的事情…… 对哦,我带了一个人回来。 原本可以赚五百多,但谁知道带回来的是个水平挺高的画家,房间主人一看別人作品就给跪了,哭著喊著当狗。 最后只赚了五十多,亏死! 还被看到用自己用蔡文姬上分。 还上不了! 他咳嗽两下,装作语气镇定的说道:“微信区……那什么,文哥,我可是钻一,马上就能上王者了,打的都是高端局,你什么段位?” “我王者28星,玩射手,我认识一个能打巔峰赛的野王,这时候应该在线,要一起玩会儿吗?” 自从辞职后他也好久没上游戏了,这一想起来,还真有点手痒。 肖晴刚才还在和他聊天呢,这时候罗秉文发了一个『上號』的表情包,对面秒回一个拿著刀的衝锋表情。 然后罗秉文才说:“我得带个朋友。” “有咱们两个还怕什么?带谁都一样……” 两个小时后,连输七盘的罗秉文,看著自己的星星掉到了21颗,表情有点呆滯,大脑一片浆糊。 这游戏到底谁在贏啊? 他看了看身边也是一脸愁容的蔡文姬。 你有毒啊! 肖晴的声音也从游戏里传出来:“我下了,我受不了,我头打晕了,最后一波我上什么啊,不送就打贏了!” “不关你事,是我走到別人脸上了。”罗秉文看著结算界面说。 郎梓瑞看向罗秉文:“文哥,你还玩吗?” 罗秉文看了下时间,才晚上十一点,不过他真不想玩了,就说:“我平时喜欢早点睡,你也早点休息吧。” 於是去洗漱后回了房间,躺在床上紧急呼叫肖晴一起上分。 他都快掉段啦! 客厅里,郎梓瑞看时间还早,继续玩。 快到凌晨一点,他下线之前看到去睡觉的罗秉文游戏还在线,看了下战绩居然是一片绿,升到了王者27星。 他抓了抓头髮,撇了下嘴。 “原来是代练上去的。” ………… 第二天,罗秉文睡到中午才起床,刚醒过来肚子就咕嚕嚕的叫,飢饿的感觉接管了他的脑子,让他立刻起床穿衣洗漱。 客厅里面一个人都没有。 收拾了一下床,还原成昨天自己睡觉前的状態,然后对郎梓瑞发了个微信,说自己刚起来,晚上不一定会继续住在这里。 毕竟再免费这里也是別人的房间,住在这里他心理上有点过意不去。 打开门,他就看到这个狭窄楼梯的最下面的通道,白得像是充满了圣光,走下去接触到阳光的时候,眼前整个的白了一下。 接著就是游客的人声鼎沸,以及各种民族风格小曲子。 等眼睛適应了丽江的阳光,眼前的世界陡然清晰起来。此刻的阳光明亮而温暖,透过了斑驳的树叶,洒在四方街由五彩石铺就的街道上。 环境真好。 罗秉文一边走一边看著周围的店铺,想找一家有特色的地方填饱肚子。 不过今天他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那就是买两个画框,他必须得把画拍下来传某音上去了,不然不利於粉丝增涨。 第22章 白云海酒店来找人了 “纳西食韵?” 罗秉文走到这家小店门口,古色古香的店铺和门口的小红灯笼相宜得彰,木製招牌上的这四个字也很对他的胃口。 不体验当地特色算什么旅游? 吃! 於是踏步走了进去。 这家店布置得也很温馨,墙壁上掛著几幅描绘纳西族生活场景的画卷,角落里摆放著一些东巴象形文字的装饰品。 一个四十多岁,穿著纳西族服饰的阿姨热情的迎上来。 看起来很有少数民族风格,但一口流利的普通话说得比大部分人都標准,给罗秉文介绍了几个丽江本地的特色菜。 他点了一份丽江腊排骨火锅。 罗秉文食量並不算多,正常时候一碗麵就能把飢饿打发走,不过这不是出来玩吗?当然要多吃一点地方菜。 不然他走进这种特色餐馆做什么? 等待上菜的间隙,罗秉文打量著周围的食客。 这家店里有像他一样独自旅行的年轻人,也有温馨的家庭组合,三五好友结伴而行的也有,反正在这中午时分,这家店也格外热闹。 就是有一桌很不对劲。 那三个人一直盯著自己。 虽然说吧,他基本是对別人的目光免疫的,毕竟从小到大遇到了太多这样的事情,就连走在路上都会被人偷拍,吃个东西被別人看算什么?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但他们的眼神不一样啊。 好像找他找了很久似的,有种饿久了的狼群看到猎物的感觉。 正犹豫要不要去问问的时候,对面来了一个女人坐在他对面,脸上露出一个示好的微笑:“是罗秉文先生吗?我们是白云海酒店的,找您很久,终於找到你了。” 啊? 大理白云海酒店的? 罗秉文这两天不知道接到多少个他们的电话,最后手机直接设置了拒接来电,但简讯依旧一波一波的发过来,让他烦不胜烦。 没想到別人还找上门来了。 正巧在这家店遇到? 晦气。 罗秉文的表情很快冷下来,他虽然报过仇了,但依旧对这样的酒店没什么好的印象,也不想和他们打交道,只想敬而远之。 这也是他不想接电话的原因。 在罗秉文看来,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没必要再和他们多说什么。 但他这样想,不代表酒店也这样想。 现在网络上的舆论是从罗秉文这里引起的,並且出圈成为了这两天的热门事件。即使他们诚恳的道歉了,但很多网友还是不肯原谅他们。 我们確实犯了错,但犯错的人已经开除了,整个酒店也在整顿。 还有好多人得靠著这个酒店吃饭呢。 真不能被一棒子打死。 现在不能说解铃还须繫铃人,但罗秉文如果肯原谅他们,那这对他们酒店的名誉恢復很有用,至少也能有一次再来的机会。 晓妍赶忙站起来递上名片,说道: “我叫刘小燕,这次冒昧前来是想再次向您表达我们酒店的歉意。” “罗先生,之前您在酒店的遭遇实在是我们工作的严重失误,给您带来了那么多不愉快的经歷,我们真的很愧疚,很惭愧……” 罗秉文有点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好了好了,这些话也別说了,我真没想到你们会找来丽江,想做什么?” 这话堵了刘小燕一下,不过她还是很快说道:“罗先生,我也知道言语上的道歉很苍白,但我只想让您感受到我们对这件事的重视。” 她招呼了旁边两个小弟,找出一份文件,继续说: “我们昨天已经开了直播向网友们检討,相关的涉事人员也已经开除了,这是我们新的价格管理和预订製度,网上的预定系统也升级了,会告知所有可能產生的费用及退订规则。” 罗秉文接过资料,隨意翻看著,没说话。 还真別说,如果完全按照这几张表上的规章制度来管理一家酒店,那简直就是酒店行业里的標杆了,但和现在的自己有什么关係呢? 刘小燕等罗秉文看了一部分,继续说: “从今天开始,我们所有的员工都会进行礼仪培训,都是邀请的行业专家前来授课,尤其是前台,我们会更加严格的管理她们的服务態度。” “那你们还找我做什么呢?要我给你们发个视频宣传?”罗秉文问。 这也是他疑惑的,你们想改正就好好改正唄,难不成还要找他这个曝光酒店丑闻的人给你们打gg? 我不要脸啊? 他刚发了一个义愤填膺的爆料视频,然后马上发一个『他们专门找我道歉了,我原谅他们了,大家不要再去攻击人家』。 这不被人骂死? 贱不贱吶? 刘小燕连忙摆手:“我们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您的这次经歷对我们来说是一个教训,也是酒店改革的契机。我们只是想退还您的预订费用,另外还按照三倍金额进行赔偿。同时还有十张免费入住券,涵盖了我们所有的特色房,您可以在接下来的一年內隨时使用。” 她在解说的同时,罗秉文的菜上来了。 热气腾腾的腊排骨火锅。 火锅里,腊排骨被燉煮得色泽诱人,旁边一圈都搭配著新鲜的蔬菜,色香味俱全,阵阵诱人的香味从中散发出来。 他饿死了,伸手赶人: “算了算了,给这么多我也用不到,把你们应该退的钱退到我帐户上就行,这一点明明不用找我都能做到,偏偏不退,非要找到我,找我请你们吃饭?” 刘小燕脸上闪过一丝尷尬,这男人怎么回事,油盐不进啊? “实在不好意思,让您產生这样的误会。我们找您確实不只是为了处理退款赔偿,主要还是想当面诚挚地道歉。” 说得很好,人也漂亮,但她真的挑错了时间。 这时候罗秉文肚子又饿,眼前还是一锅香喷喷的排骨,就不能让我先吃饭,等我吃完你再好好聊赔偿的事情行吗? 到时候自己肚子也吃饱了,正好无聊,这时候来谈不是事半功倍? 而且他也担心酒店拿他做什么文章,听烦了直接说了句: “把本就该赔偿的东西退回我的帐户,你们的道歉我也收到了,我会在前视频里留言的,走吧走吧,你们吃你们的,別来烦我。” 第23章 画框 刘小燕见罗秉文態度坚决,微微点头,语气带著几分无奈: “好的,罗先生,那我们先不打扰您用餐了。退款和赔偿会儘快打到您帐户,还请您留意查收。后续有任何问题隨时联繫我们。” 说完,她们饭也不吃了,结完帐就离开了餐厅。 罗秉文望著她们走出去,轻轻呼出一口气,其实今天这人来这么对他一说,他也没多生气了。 但是吧。 別打扰自己吃饭啊! 他將注意力转移到这锅热气腾腾的腊排骨火锅上,翻滚的汤水在锅里上下起伏,排骨被燉得泛著金色,每一块看著都很好吃。 罗秉文似乎已经忘了刚才那拨人,迫不及待的夹起排骨。 还没入口,排骨散发的温度就已经在提醒他的嘴唇,於是下意识的吹了几下,这才放进嘴里吃了起来。 一下子,浓郁的咸鲜味就在嘴里爆发开来。 腊味基本都是用盐、椒等调料醃製后晾晒成的,可能各地根据气候条件有区別,有些地方喜欢风乾,有些地方喜欢烘乾。 以丽江的气候条件,多半是风乾的,並且在醃製中加入了辣椒、八角等香料,这是传统川渝地带的腊肉做法,咸香带辣,每一口咬起来都是恰到好处。 他吃的这一块应该还经歷过烟燻,有一种果木的焦香。 吃得半饱的时候,手机突然来了几个消息,旅行软体提醒他退款到帐了,同时依旧送他了十张免费票,一年內隨时使用。 他点开自己开通的几个平台,看著之前发布的那条义愤填膺的爆料视频。所有的评论区现在都是热闹非凡,网友们还在声討酒店的行为。 这还是一家商业公司,如果被网暴的是普通人那才真是可怕。 这得是多大的压力? 自媒体,不,媒体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热门卡比直接购买热度贵这么多了,虽然一千积分已经远远超出他的购买能力,但真的物有所值。 既然钱已经退了,罗秉文也履行自己刚才的承诺,发了一条评论,然后自己再置顶了一次: “酒店已经找过我了,派人来道歉,顺便说酒店已经整改了,我其实不关注这个,但他们把我之前的房费退了。” 刚发完留言,罗秉文甚至没帮著说什么好话,依旧有人留言,质疑罗秉文是不是被酒店收买了,各种难听的话语层出不穷。 舆论一旦起来了,想要平息下去就不是容易的事情了。 罗秉文自己也有点害怕,视频的热度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某音已经破了十万关注,嗶站也是两天时间涨到了六万。 这次酒店打假视频的火爆虽一时解了他心头之气,却也可能给他贴上单一的標籤。 得出新视频了。 而且迫在眉睫,之前还可以不在乎,或者等一段时间,但现在必须把自己的人设拉回正轨……他可是个旅行画家啊。 不是什么酒店打假人士! 罗秉文去付帐的时候才知道那群人也把自己的饭钱给结了。 美女人真好。 填饱肚子,现在他知道美女好了。 丽江古城里面店铺林立,但大多都是餐饮类的店铺,接著就是玉石珠宝,客栈民宿,以及民族特色商品店。 终於,在一条幽静的小巷深处,罗秉文发现了一家古色古香的手工艺品店,店门口摆放著各式各样精美的木质物件,店里掛著画,也能看得到画框。 他心中一喜,快步走了进去。 这家店里有很浓的木头香气,四周的架子上也摆满了各种艺术品,比如木雕,刺绣,掛饰等等…… 在店铺的后面,果然放著许多画框。 这些画框材质各异,有实木的,有带著细腻纹理的桐木,还有散发著古朴气息的榆木。 罗秉文拿起一个实木画框,轻轻抚摸著它的边缘,感受著木材的质感,那细腻的触感如同绸缎一般,没有一丝毛糙。 这种店里还有这种品相的画框? 罗秉文的眼睛亮了起来,上手拿起两个来对比。 老板是个包著头巾的年轻人,刚还在和顾客介绍店里的东西呢,看到罗秉文拿起画框,连忙说道:“誒誒誒,朋友,那些东西不是商品。” “啊?” “我们店里有很多丽江本地的刺绣,这些画框基本都是用来装刺绣的,刚到货我还没拿到仓库去……你先看看我店里其他的东西吧,画框而已,里面又没画,有什么好看的?” “可我就是拿回去装画的啊。” 老板有些为难的抓了抓脖子: “朋友,不是我不想卖给你,这画框確实是专门配刺绣的,而且数量也不多。要是卖给你一个,到时候搭配起来就麻烦了。” “你要实在想要装画的框,我这儿还有些別的款式,虽然没这些精致,但胜在便宜实用,要不你看看?” 说著,他转身从货架底层翻出几款样式较为普通的画框。 这些普通画框和罗秉文手上拿著的相比,可就没法比了,就是那种隨处可见,又很便宜的东西,画框上的毛刺都清晰可见。 可能是罗秉文脸上的喜爱太明显了,老板也有赚钱的想法,心道这些东西自己进货就两三百,翻个倍卖出去,缺的自己又买不就行了? 反正店里的刺绣一天两天又卖不出去。 於是试探的说道:“我平时不单卖画框的,看你这么执著,那就给个友情价,800块吧。” 罗秉文是学画的,哪能不知道画框的价格。 不过他確实在一堆画框里面挑选到了自己喜欢,风格又符合自己两部作品的款,所以没怎么犹豫就把钱付了。 他拿著两个包好的画框,心里有点肉疼。 两个画框加起来就是一千多了,比他的顏料还贵。 不过也值。 就像一瓶普通的白酒,单独拿出来就是散酒,几十上百就能买到,而装在一个精美的盒子里面就是几百几千。 他的画也一样,就算画得普普通通,装在一个好看的画框里面都是一件艺术品。 更別提罗秉文的画本来就很精美。 回去装画的时候,罗秉文看到画框的內侧还贴著一个標籤,上面有名字和电话。 这是……商家? 罗秉文把这个標籤撕了下来。 第24章 才华尽显,未来大火 过了半个小时,罗秉文在丽江古城创作的《火》出现在了几个自媒体平台上。 推进式的运镜缓缓拉近,展现出了带著纳西族纹理的榆木边框,质朴而典雅。 隨著镜头逐渐靠近,各种高清的细节缓慢呈现,让这张只有8开的纸显得是一副大尺寸画似的,一个镜头装不下。 画面的火焰被罗秉文用灵动的笔触勾勒得栩栩如生,仿佛正从纸面跳跃而出。 穿著色彩艷丽衣服的人们围著篝火跳舞,那种火一样的热情,热闹,快乐,似乎可以让画面外的人感受得到。 画的好,拍得也好。 在镜头的捕捉下,每一处的细节都被放大,让观者身临其境,走进了那个充满热情与活力的丽江古城篝火晚会现场。 一时间,评论区开始热闹起来。 “哇,这细节,绝了!每一处都经得起推敲。” “之前以为罗老师只是曝光酒店的普通人,没想到绘画功底这么深厚,这才是真正的实力啊!我允许你改名字了。” “色彩碰撞,美炸!” “湿画绝了,超有氛围!” “好想加入跳舞!” “我我我里面有我!!当时我真在现场,原来那个画家就是罗老师,老师你收学生吗?” “这才是画!感受民族的魅力吧!” “哥们,画卖吗?” 之前很多看了视频没关注的人,这会儿刷视频又把这幅画给刷出来了,躲过了一次没躲过第二次,觉得这个主播確实有才华,给出一个珍贵的关注。 私信也少了很多污言秽语的谩骂,多了些新粉丝的热情问候,还有对《火》的溢美之词。有询问创作灵感的,也有请教绘画技巧的。 他也不厌其烦的去回復这些人的私信。 之前发的两个动態他都没有这样的心情,都是发出去后就不管不顾的,像极了生了儿子后不负责任的爹妈。 而画可是他的亲女儿,待遇完全不一样。 回復消息后刷了会儿视频,看到了白云海酒店昨天发布的道歉直播录像,这个帐號有一条新发布的视频,说是已经联繫到事件当事人,进行了赔偿。 评论区里一堆人说罗秉文不讲道义。 臣等皆欲死战,陛下何故先降? 唔…… 我降了吗? 他也没说原谅酒店,不管是自己发的评论还是酒店发的视频,都只是说对他进行了赔偿……但这赔偿是自己该拿的啊。 本来就是自己付出去的钱,现在退回来了而已。 算了。 罗秉文也不想看了,评论也不想继续回,找出之前放好的那张標籤打了个电话过去。 对面可能在做什么事情,隔了好一会儿才接电话。 “喂,谁?” “你好。”罗秉文说,“我在一个画框上看到了你们留的標籤,那些画框都是你们做的吗?” 电话那头还能听到哐哐哐锤击木头的声音。 但很快这个声音越来越淡,好像人拿著手机到了一个安静点的地方,才继续说:“是啊,是啊,老板,要画框吗?” “全都是你们自己手工的?” “对,我和我儿子,两个徒弟,他们都是干了十多年的老师傅,老板你要什么类型什么风格我们都能做,要订吗?” “不不不,我想先去看看。” 那些画框確实都风格迥异,罗秉文的这两幅画,一副热情如火,颇有民族风情,一副磅礴大气,金边逸彩,他找到的这两幅画框都能完美融合。 也不能说画框,別人工艺品店都是用来装民族刺绣。 估计卖给游客也卖不少钱。 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他也接触过不少高端的画框,但那都是用料扎实,看起来大气,在情绪的释放上没有这两套好。 所以罗秉文真想去见一见他们的製作人。 对面的声音听起来年龄也不小了,罗秉文要他微信的时候他说自己不会用,加了他的儿子。 看朋友圈,这应该是个三十岁左右的人,最近一个月的朋友圈基本都是晒老婆和儿子,有一张年龄对得上,但有点禿顶的男人,也不知道是不是。 问过位置,要了一个导航,发现他们就在丽江边上的小镇里。 反正今天去玉龙雪山时间也晚了,要不就先去看看? 自己开车过来就是这一点方面,想去什么地方自己开车就去了,不用自己找车,等车,尤其是这种不太远,一两个小时就能开个来回的地点。 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开著宝马,按照导航的指引出发了。 一路上,丽江的美景都在不断从窗外掠过,而且今天的天气特別好,能见度高,玉龙雪山在远处的样子清晰可见。 罗秉文下车拍了照片,和《火》这幅作品一起发在朋友圈。 ——丽江,一半是热烈,一半是静謐。篝火和雪山,都是古城的烟火人间(图)(图)(图)—— “哟?文哥最近这么瀟洒啊?丽江高低得给你颁个最佳代言人奖!” “这幅画太好看了!” “你这是馋死我们,快赔!” “才华尽显,未来大火!” 他的朋友圈有同事,也有以前加的美女们,他现在的状態对於女孩们的吸引力是很高的——人长得帅,职业又很浪漫,性格还好。 现实接触过就知道,罗秉文有时候性格也许不太稳定,但人品真的很不错。 生活中是彭于晏那种阳光快乐的类型。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他来到了那个位於丽江边上的小镇,两个地方只隔了40公里,但一个热闹非凡,一个寧静祥和。 根据导航,罗秉文找到了那家工坊。 这时候他已经从小镇的一头,、开车到了另外一头,镇上还有一些小高层的建筑,但到了这边基本都是平房。 手艺人的工坊也在这边,是个稍微大一点,像汽修厂的地方。 还未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电锯的声音。 推开那一道门,一股浓郁的木材香气扑面而来,很吵,而且木屑纷飞。离电锯远一点的地方,靠近罗秉文这边,一个老师傅正专注的雕刻一块木板。 他的旁边还有一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他正仔细的打磨画框,都很出神,连有人进来了都不知道。 第25章 纳西非遗银器製作 罗秉文两指弯曲,敲了敲门。 敲轻了还没人听见,又重重的敲了两下,咚咚的两声,那个打磨画框的年轻人总算是听到了,抬头朝著入口看过来。 愣了下,然后笑著说:“你好?你就是那个画家?” 罗秉文之前在微信里和他们聊了自己是怎么知道这里的。 缘分確实很神奇,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画框,刺绣框,但亲自跑上门的画家罗秉文还是第一个。 “是我。”罗秉文说。 老师傅取下老镜,说道:“你好,我之前和你通过电话。” “您就是王师傅吧?我在画框上看到了你的联繫方式,你们的作品实在太好了,木框上的雕简直就是艺术品。” 听到罗秉文的夸奖,王师傅满是褶皱的脸笑开了,他身边的年轻人更是哎呦喂一声,说道:“帅哥你真是太会夸了,哈哈哈哈……” 寒暄了两句,罗秉文这才有机会去观看这家工坊里面摆著的木框。 他是觉得这些东西更適合当画框的,但这实际上是用於刺绣,所以也不好说是画框还是刺绣框,总之叫木框准没错。 这间工坊里面的木框多种多样,有的简约质朴,保留著木材原始的纹理与色泽;有的精雕细琢,边框上刻满了精美的图案。 有些木框还用金线勾勒出纹理,特別有质感。 这时候在远处锯木头的大哥也往这边走过来,口罩一揭开,罗秉文就知道这就是老师傅的儿子,自己微信上加的禿顶男人。 这么叫有点不礼貌,还是叫他小王师傅吧。 小王师傅是比较沉默寡言的那种,过来对罗秉文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对最开始和罗秉文打招呼的年轻人招招手,说道: “小万,你带这个老板去参观参观我们的收藏室,好好介绍。” “行行行!” 小徒弟叫万俊辉,比罗秉文还小一点,今年下半年才满25岁,他的性格就要比工坊里其他师傅要活泼很多。 在这房间待著,就连呼吸都是一股子木屑味儿。 总算能出去活动活动了! “罗老板?跟我来,收藏室就在旁边,我们做的大部分框都是根据我们传统的非遗手艺改造的,所以品质要比市面上的框要好,定製找我们肯定没错。” 这是工坊里面单独出来的一个小房间,为了保持整洁,就连出门都开在外面,所以要先出去,从侧面走进这个房间。 一推开门,打开灯,罗秉文就被里面的光芒闪了眼。 屋內摆放最多的並非普通木框,而是散发著金属光泽的银框与铜框。这些框架造型各异,有的简约大气,线条流畅。 有的则精雕细琢,边框上满是细腻繁复的纹。 框內镶嵌的也不只是普通画作,更多的是融入了神话元素的精美刺绣与绘画作品,画上人物在云雾间若隱若现,神態栩栩如生。 无论是画作还是刺绣,都是色彩繁复的,鲜艷又不失和谐,每一针都倾注了绣工的心血。 银框的边缘,同样精心雕刻著与画面呼应的图案,纹路很细腻。 “这些也是你们做的?” “对,我们以前不做木框,我师傅是纳西族传统银器製作技艺的非遗传承人,这是他以前的作品。” “不过现在就算我们做出来也很难卖出去,就转行做木工了。至少能赚点钱,木头的製作起来也方便,一个框能卖两百多呢。” 两百多? 他本来以为出厂价可能都五百块钱左右,工艺品店的老板顶多赚他两三百块钱……结果从我这里赚了五百多? 真是含泪大甩卖啊。 万俊辉不知道罗秉文在想什么,在一旁兴奋地介绍著: “罗老板,这些银框和铜框可都是师傅的得意之作。我们把纳西族传统银器、铜器製作融入东巴画的元素,特別受欢迎,您订一个吧,或者买一个?” “……” 受欢迎你们就不会做木框了。 也许看出了罗秉文藏在眼底的话,万俊辉嘆了口气,说道: “你在想我们为什么做木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现在市场竞爭这么激烈,我们纯手工製作的银器又耗时,成本又高,价格还低,很多人就更愿意买批量生產的便宜货。” “后来发现丽江这边刺绣產业发展得不错,很多游客都喜欢买刺绣作品带回去当纪念品。我们就寻思著利用自己的手艺,打造些精美的刺绣框,没想到还挺受欢迎。” 罗秉文点点头,说道:“你们要是去做高端画框,也会很受欢迎,而且现在市场上还比较缺。” 毕竟现在都是机器製作了,有几家高端的画框工坊啊。 他都没想到自己能在丽江遇到一家。 “高端画框?” 万俊辉眼睛亮了一下,问道:“哥,你说的高端画框和我们做的一样吗?我们一直都在埋头苦干的做东西,对市场的了解確实有限。” 罗秉文想了想。 几年前问他这个问题他还能说得更明白一点,但是现在他好多以前的知识都忘掉了,毕竟绘画基础他都忘了,更別提这种比较偏僻的问题。 想了半天他才说: “高端画框啊,首先材质上就得讲究,像这种银、铜就可以,但还可以选用一些珍稀木材,比如金丝楠木、小叶紫檀,这些木材本身就自带贵气,纹理独特,能提升画框的整体质感。” 罗秉文指著墙上的画框:“雕刻的纹路,就你们现在这些就很好,基本上各种风格的画作都能容纳。” “哥,这样成本很高啊,我们確实能做出来,好卖吗?” 罗秉文自信地笑了笑,解释道: “小万师傅,现在市场上不缺便宜的、机器生產的画框,但高端的、纯手工打造且融入独特文化元素的画框却很少。 你们想想,一幅珍贵的画作配上一个普通的机器製作画框,和配上一个精心打造、独一无二的高端手工画框,哪个更能凸显画作的价值?” 万俊辉想了想,似乎觉得这件事真有搞头。 不过他肯定做不了主的。 於是连忙去工坊把所有人都拉了过来,包括自己的师兄,师傅,以及师傅的儿子,这四个人就是这家工坊所有的劳动力。 第26章 小纪录片 “做高端画框?定製?” 小王师傅听得一脸愁容,他觉得现在和绣工们合作挺好的,一个框能赚百来块钱呢,一天顺利点能成十几个,不错了。 反倒老王师傅在一旁捋著鬍鬚,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罗先生说得有道理,我们一直守著传统市场,倒没往这方面想过。只是这高端画框对我们来说算是个新鲜玩意,要做起来恐怕还得费不少心。” “爸?真要做?” “试一试不是坏事,当初我们试著做木框不也做的挺好吗?” “对的对的!可以试试。”万俊辉插话说。 他的意志更鑑定,他是真不想一直做木工了,搞得现在呼吸肺里都是痒痒的,说不定就得了什么尘肺病之类的。 天天在这样的环境,即使带著口罩也不保险啊。 真能把这件事办成,那先不提收入会不会暴涨,光是环境的变化就足够让他欣喜,以前制银器铜器的多好啊,说出去也体面。 现在完完全全成木匠了。 另外一个徒弟感觉快四十了,他揣著手,表情木訥老实,只有罗秉文看过去的时候他会露出憨厚的笑容。 看来是没什么意见的,只是听师傅怎么说,他怎么做。 罗秉文听他们聊了会儿,发现几人的討论有点歪了,就说道:“其实並不需要改变什么,你们以前怎么做的,现在就怎么做,只是尺寸可能要变一下。” 现在的画都是国际標准尺寸,和以前的老画不一样了。 罗秉文也只是隨便提了个意见,师徒几人討论的时候,他还在欣赏这个房间里面的藏品。 这些画框不但有镶金带银的,也有木製和铜製的,突出一个百搭。 似乎就是按照画的种类来选择用什么画框。 这和罗秉文的理念是一致的。 罗秉文目光移向一幅铜框画,这幅画夹在两描银的画框中间,很显眼。 它描绘的是纳西族盛大的祭祀场景,画面中人物很多,神態各异,而且各个都生动逼真,也不知道是哪位师傅画的,最少也得是个和罗秉文一样的4级画家。 铜框是最適合这幅画的,古朴的色调与画作的厚重相得益彰,仿佛將那段古老的歷史真实地呈现在眼前。 罗秉文决定了,以后自己的每一幅画完成,都和这家工坊联繫一下,直接定製画框。 用料高级,手艺扎实,很难让人不喜欢。 这样的老工匠也不知道在全国有多少,反正在网上確实是很难找到的。很多上了年纪的老师傅都空有一身手艺,但在如今的时代,不懂得该如何用手艺赚钱。 於是大隱隱於市。 他们甚至不知道自己的手艺到底有多好,估计好多藏在市井里面的大师们还以为自己学艺不精,世界上比他厉害的人多得很呢。 来之前他就有长期定製的想法,只是现在更坚定了。 罗秉文想新建一个小號专门来记录这一类旅行中遇到的故事,主打嗶站,毕竟长视频在抖音本就不吃香,没必要浪费这份精力。 某音还是发旅行中的各类作品。 於是回头说道:“我给你们拍个小纪录片吧?可以吗?” “哈?” “就是我也玩自媒体,录一个你们的製作流程,当然,肯定是不涉密的那种,视频完成后会先给你们看的。” 依旧是万俊辉最先反应过来,他年轻,知道罗秉文要做什么,也知道怎么和师傅师兄去沟通,於是这个提议很快就通过了。 罗秉文在丽江买了个索尼相机,一连几天都在这工坊里待著。 大概用了四天,他觉得素材也拍得差不多了,这才留在酒店,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这个新的嗶站小號用的是他手绘的一张头像,只要见过他现实里的样子,或者出镜的视频,肯定一眼就能认出这是罗秉文本人。 名字取“罗秉文漫行游记”。 他先將这几天在工坊拍摄的素材进行分类。 几位师傅人也特別好,知道罗秉文要拍一部小短片,专门全流程做了一遍纳西传统银器,从选材到製作,丝毫没有向罗秉文隱瞒的意思。 按老王师傅的说法,他巴不得有人能学会这些技术。 本来现在会的人就不错,来学的人也不多,他很担心未来某一天自己的手艺会失传。 这些素材里有老王师傅精心挑选银料时专注的眼神,到小王师傅在高温下捶打银器时四溅的火。从万俊辉细致雕刻铜框上东巴图案的专注神情,一件件精美作品在他们手中逐渐成型的全过程。 罗秉文开始剪辑,將匠人们製作工艺的细节一一展现。 为了突出传统技艺的魅力,他特意放慢了一些关键步骤的画面,如银器在炭火中逐渐变红变软,师傅们精准地在银器上鏨刻纹。 背景音乐也是精心挑选的纳西族民间乐曲,让观眾在欣赏画面的同时,也能感受到浓郁的民族风情,还不需要付版权费。 中间穿插了自己与匠人们的对话。 老王师傅讲述自己家族传承银器製作手艺时的自豪与感慨,小王师傅对坚守传统技艺的坚定信念,万俊辉对未来创新发展的期待。 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有一种关於梦想和传承的感觉。 他越剪辑越兴奋。 感觉这部短片能爆啊。 都有点想把丽江的奖励拿了,把自媒体升到三级。 但还是忍住了。 经过两天的精心剪辑,这部时长约20分钟的小纪录片终於完成。罗秉文仔细地检查了每一个画面、每一句台词,確保没有任何疏漏。 隨后,他带著几分忐忑的將视频发送给了工坊的师傅们,毕竟这是他们首次以纪录片的形式出现在大眾视野,罗秉文希望能得到他们的认可。 【完成一部作品】 【是否要进行评分】 “不不不!” 罗秉文连连摆手,两级的职业能获得的积分特別少,以后无论去到什么地方,能用画来结算就一定得用画。 但系统的提示也让他放心了许多。 至少系统已经认可他了。 没过多久,万俊辉就打来电话,声音中满是兴奋:“罗哥,视频我们看了,太棒了!把我们想表达的,还有我们这手艺的魅力都展现出来了。” 罗秉文听后,心中的大石终於落地。 “你们满意就行,这样一说我就放心了。” 得到匠人们的肯定后,罗秉文登录“罗秉文漫行手册”这个新帐號,上传了这部纪录片,取名:《纳西银器匠:岁月锤链的指尖传承》 並配上一段文案介绍: “在漫行的旅途中,我遇到了这样一群非遗人。他们在喧囂的时代中坚守著古老的纳西族传统银器製作技艺,用双手赋予金属灵魂。这是他们的故事,也是传统技艺的坚守与传承。” 本来他只想用这个帐號发点旅行中遇到的,有意思的但又不想发到大號上的事情,但现在觉得,全国应该都有很多这样的匠人吧? 或者有趣的非遗传统。 如果能都记录下来,也算是个很有特色的帐號了。 第27章 玉龙雪山 罗秉文还引了个流,小號很快就来人了,观看量在没推荐的时候都在稳步上升。 在嗶站发过视频的都知道,嗶站对於新號,新视频的推荐,其实是在上传的12小时以后才开始的,目前来的都是一些之前关注他的老粉。 “开新號了?” “看完被老王家的坚持打动,在这个快节奏的时代,他们还在用心守护著传统技艺,太难得了,有网店吗?可以支持一波。” “被成功种草!离得好像不远,我去看看。” 零零散散的来了一些评论和弹幕,但距离大规模推荐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或者说更多的播放量。 本来上传完罗秉文就想走,毕竟最近天气確实不错,他想抓紧这段时间去玉龙雪山游览一遍。 丽江这地方来都来了,该去看看的景点肯定要去。 但看著老王一把年纪了还拿著儿子的手机一直刷,想看到最新的弹幕和评论,就有点不忍心现在走了。 这么多天都待了,那就再住两天。 隨著时间推移,视频被嗶站的算法推荐给了更多对传统技艺、非遗文化感兴趣的用户,在大量评论和点讚的推动下,这个视频的传播范围迅速扩大。 第二天,这个视频的播放量就突破了 20万,点讚数超过6万,收藏量也达到了3万。评论区里越来越热闹,许多人都在问工坊作品的购买渠道。 “好想有一个这样的作品掛客厅,能网购吗?” “希望有更多的人关注到非遗文化,感谢阿婆主,剪得特別美,我会专门去这里看看的。” 有些媒体在后台私信罗秉文,说希望和老王师傅联繫一下,约个採访什么的,尤其是滇南当地的媒体,私信发了好几次。 也有画廊和手工艺店愿意代销这些银制,铜製作品。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罗秉文虽然只是为了宣传非遗文化。 但现在社会,只要是能卖掉的东西,流量起来以后都会很好卖,毕竟华夏的人口確实太多了,有钱人也多。 本来还想他们换赛道,给高端画框定製呢,没想到一下子回到了原赛道。 也挺好,他们做的那些作品確实都很不错。 而且盈利也还可以。 罗秉文有种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感觉。 雪一样的订单飞到了这个丽江边上的小镇里,对工厂的师傅们来说都像是做梦一样……如果能一直製作银器,谁还愿意去当个木工? 老王师傅看著评论区里的那些留言,激动得眼眶泛红:“真没想到,咱们这老手艺还能有这么多人喜欢。多亏了小罗!” 万俊辉的开心更是看著收藏室里的东西越来越少……都被人买走了,有私下找过来买的,也有走物流的,反正这两天的时间就清了一大块地方。 这些作品他都是有分成的,总算能过一段时间好日子了。 罗秉文也提出了告別。 他也出来了不短的时间,父母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他辞职了,虽然没问为什么,但一直在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等他先去看了玉龙雪山,也是该回老家一趟。 过年就没回去,这一算下来,上次回家看父母都已经是大半年前,去年国庆假期的时候。 春节那段时间他刚被调到新游戏项目当原画组长,特別忙,就算手下的美术放假了他都得留在公司整理资料,以及完成过年之前制定的,但组员没完成的工作。 他是可以留组员下来加班的,毕竟本该完成的计划因为他们的失误没能按时完成。 但以他的性格,肯定做不到自己回家过年,留自己的组员在公司吃年夜饭的事情,所以他就自己在公司吃的年夜饭。 想想真是惨,去年就该辞掉工作的。 收拾好东西,罗秉文开车回到丽江,按照攻略准备了防寒服,小氧气瓶。 不过氧气瓶应该用不上。 小镇的海拔比丽江还高不少,他在那边待了一段时间都已经习惯高原的空气了,短时间再往高处走一走不会有反应,带著也是有备无患。 然后这款索尼相机…… 算了,如果只按日常使用和旅游,用相机拍还不如用手机,至少手机去哪里都得带著,还轻便。 罗秉文在丽江休整一天,第二天一早赶往玉龙雪山景区。 抵达景区时,天空还透著澄澈的蓝,阳光洒在雪山上,皑皑白雪闪耀著金色的光。 有时日照金山也不用去到藏地,有高山的地方其实都能看见,只是雪山会更明显一点。 川省的峨眉山也有金顶呢。 玉龙雪山下面有个蓝月湖,远远看过去就觉得这里的湖水湛蓝湛蓝的,清澈见底,而且周边都有山林环绕,风景特別好。 今天可能是什么特殊的日子,或者什么黄道吉日,唯一的观景台完全被排队拍婚纱照的新人们给占住了,像罗秉文这样的散客只能在远处看看。 他当然可以去排队,没人会拦著……但一个穿著休閒服的单身汉排在一群盛装打扮的新人中间,即使是罗秉文的脸皮也会觉得很不好意思。 去不了观景台,罗秉文只能在湖边走一走。 走近了,会发现池水呈现出一片奇幻的蓝绿色,非常震撼眼球,並且这里还有松树从湖里长出来的奇特景观。 隨手拿出手机一拍都是个绝美的构图。 看完了继续爬山。 玉龙雪山算是最初级的雪山了,如果高原反应不强,估计很多从来不运动的人都能爬上去,如果走累了,中间还能遇到餐厅和演出。 稍微好一点的餐厅叫雪景阁餐厅,这是郎梓瑞给他推荐的地方,说有正宗的雪山氂牛火锅,当地的野菜和野山菌。 但价格很贵,郎梓瑞自己都没来吃过。 还有一家叫雪地餐厅的,这家店也是郎梓瑞和他推荐,价格就比较平民化了。 这是一家自助餐形式的餐厅,分三档收费,最便宜的只需要70块钱,不算贵。 要知道这里可是国內闻名的景区,能一个人用70块钱解决真的是很划算了。 踏入餐厅,整个大厅宽敞明亮,看著挺乾净的,而且人来人往,很热闹。 罗秉文先去拿餐盘取菜,红烧肉和酸辣土豆丝看起来都是川味的,先来一份,又弄了点回锅肉。 扫视一圈,罗秉文在角落的位置找到一个空位。 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好,请问你是罗秉文老师吗?” 罗秉文嚇了一跳,连忙咽下嘴里的东西看了过去。 一个很年轻,女大学生样子的女孩弯著腰站在旁边,眼里很是期待,接著还有点惊喜。 罗秉文愣了下,隨即笑著点点头:“你好,是我。” 应该是粉丝? 他在自己的视频里面都是露过脸的,而且长得还算有点辨识度,经常看他视频的人应该能认出来。 听到罗秉文承认,女孩很兴奋地说道:“罗老师,我真的太喜欢你的作品了!之前在大理旅游的时候刷到了你的视频,你真的很勇敢,敢曝光那样的大酒店,我们也被坑过,但不敢维权。” “前几天你用小號发的纪录片我都反覆看了好多遍,特別佩服您能发现那些被大家忽略的传统文化。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在这里碰到您,简直太幸运了!” 啊哟喂,还真是粉丝啊? 自己这段时间的视频怕不是都看过,居然说得这么清楚。 他有点受宠若惊,连忙站起来:“谢谢你的喜欢,你们认可我的作品就好,我只是个爱旅游的小美术而已,你也是来玉龙雪山玩的?” “对的。”女孩子点点头,“我也是少数民族,一直想来看看滇南的民族文化,传统文化,之后准备去您拍摄纳西族银器匠人的小镇看一看。” “嗯,那边挺安静的,风景也不错。” 两人越聊越投机,这个女孩子去旅行的地方太多了,出国游都有好多次。向罗秉文分享了自己在旅行中遇到的一些好玩的事。 而罗秉文说是喜欢旅游,但目前也只到过滇南而已,这让罗秉文还有点羞愧。 他耐心倾听著,时不时给出回应。周围的游客偶尔会看过来,或许猜测这聊得火热的帅哥美女究竟是什么关係。 不知不觉,一顿饭的时间过去了。 女孩很识趣的站起来,说道:“罗老师,今天和您聊天真的收穫超多。希望您以后能拍出更多优秀的作品,我会一直支持您的!” “好,谢谢你,你的经歷对我之后的行程也很有帮助。” 直到离开,罗秉文也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名字,两人也没有加微信,罗秉文只能看著她一个人往店外走了出去。 罗秉文忽然觉得……原来这就是旅行啊。 遇到契合的人,也不用认识,在短暂的时间里面大家都聊得很开心,这就足够了,让人怀著饱满的心情去相遇下一个这样的人。 互相都觉得美好才会去回忆。 如果真的认识了,或许未来还会因为某些想法不一样,而出现什么爭执呢? 带著这种奇妙的心情,罗秉文继续朝著山顶走去。 好在他身体还行,在別人都需要拿著氧气瓶咔咔猛吸的时候,还只是微微喘气而已。 喘气也是因为爬山有点累。 海拔高的地方氧气本来就比较稀薄,和內陆相比,在这山顶用两分的力,只能做到內地一分力的事情,感觉消耗多了一倍。 这还只是在修好的梯子上一步步往上走,如果是外面那些野雪山,往上攀爬不知道该有多累。 终於,罗秉文登上了玉龙雪山的顶峰。 这里是一个小平台,有一块標註著玉龙雪山4680米的石碑,是游客能上到的最高的地方。不过往周边看,雪山的主峰扇子陡就在这处平台很近很近的位置,只是上不去了。 海拔石碑,在玉龙雪山有两块。 其中一块在下面一百米的位置,如果不想爬山,可以通过索道直接来到4506位置的平台,这个地方也是大部分游客打卡的位置。 两个平台的游客都很多,但也有很多人没能爬上来,中途因为脱力,或者高反的原因半路下去了。 罗秉文手扶在栏杆上极目远眺,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就像是一条巨龙,蜿蜒游行在云雾繚绕的地方,在太阳的照射下闪著细碎的光芒。 他拿出手机往那边拍了几张照片。 再往下看,脚下还有一片没有那么浓烈,然也称得上云海的云在翻涌。 罗秉文拍照的时候,一对情侣忽然对他说:“帅哥,能帮我们拍张照片吗?” “可以可以!”他连忙收起自己的手机,接过他们的,让这对男女站在那块刻著海拔高度旁边。 罗秉文指挥著:“靠近一点,再靠近点……美女看著你男朋友,对,这个角度……” 他的摄影技术是二级,从自媒体二级的效果就大概能看出来二级摄影的技术有多好,把这对穿著防寒服的情侣拍得像是结婚照。 好甜啊。 他是那种看著別人过得幸福自己都能笑起来的人,兴趣一起来,指挥著这对情侣拍了好多张照片。 最后妹子接过手机一看,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惊喜地说道:“哇,拍得也太好了吧!帅哥,你这技术绝了呀,感觉都能拿去当艺术照用了!” 一旁的男生也凑过来,看著照片不住点头,满脸笑意地附和道:“真的太感谢你了,拍得比我们想像中还要好。” 刚才罗秉文指挥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人懂摄影,只是没想到能拍得这么好,把雪山的美景和他们的人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了,还通过角度避免了周围的游客。 罗秉文笑了笑:“太客气了,主要还是你们长得好看。” “那我们也给你拍一张吧……只是没你拍得好,好不容易爬到这上面来,留个纪念。” “谢谢。” 他一个人只能拍点自拍照,有人帮忙就方便得多了。 如果要好看,罗秉文能找到很多角度,让眼前的帅哥帮忙按拍摄键就行了。 但他也选择和其他人一样,靠在这块刻著4680海拔高度的石头旁边,整理了一下被风吹得凌乱的衣衫,挺直了身躯,脸上绽放出自信满足的笑容。 “咔嚓”一声,快门按下,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画面中的他,背后是连绵的雪山与翻腾的云海,身旁的石头清晰地刻著海拔高度,记录下他的第一次旅行。 算是比较完美的一场结束。 第28章 文化节筹备组 离开丽江之前罗秉文一直在研究怎么唤醒系统,但研究到最后发现系统只能自动唤醒,无法被他主动呼叫出来,有点坑。 他唯一能控制的只有商城。 所以,一直到他把车开上高速,准备回老家的时候,他才收到新的提醒。 【离开丽江,可选作品为(摄影师lv:2)作品《未命名》、(自媒体lv:2)作品《纳西银匠》(画家lv:4)作品《火》】 【请选其一进行评分】 “火。” 【你选择《火》,该作品灵感来源於丽江,你以后在丽江的作品將不会產出新的积分】 【作品得分(96),奖励积分384,恭喜你,请再接再厉】 目前积分728。 384除96……4? 那这个是按照职业等级来的吗? 也不对,他的自媒体是二级,如果以这个算法来看,当初拿到的积分也该翻倍。 是翻倍再翻倍? 三级拿到的积分,是在二级的基础上翻倍,四级又在三级的基础上翻倍? 那这样,五级岂不是八倍? 那他真有点想把画家先升级到五级了,这可是八倍,就算拿个90分那也直接是720分,这不比先升级其他的职业爽? 而且那时候应该也是大师级別了吧? 如果遇到什么能让他有创作欲望的景色,一副水彩可能也就二十分钟——二十分钟就能赚个几百积分,那不得一个月刷满全五级? 不过升级五级有什么条件呢,他好像在商城里面没看到画家职业的升级卡。 这时候拉出来看也不太好,车还在高速上。 等明天到家了再研究这个问题。 ……………… 离罗秉文一千多公里外,徽州的黄山正在筹备一场《徽?黄山“三月三”非遗文化节》 这次的文化节规格很高,属於全国性质的民俗宣传活动,线上线下以及合作推广,三线並进的宣传攻势,誓要让这场文化节成为全国民俗文化爱好者瞩目的焦点。 负责这次活动的领导很年轻,才36岁,平时爱去逛个嗶站什么的。 偶然让他刷到了《纳西银器匠》这部作品,画面里的滇南景色如同画卷一般舒展,银器匠人的工作室里,炉火正旺,映红了匠人们专注的面庞。 视频里,几位师傅熟练地操控著手中的工具,银块在捶打下逐渐成型,每一次敲击都仿佛奏响了非遗传承的灵魂。 这让李刚心里很是触动。 虽然看的出作者的拍摄和剪辑比较粗糙,但却是一个有自己想法,懂得如何用华夏人的方式去拍摄非遗传承的人。 这种能深入挖掘民俗文化的人才,是最难得的。 李刚对罗秉文这个作者有了兴趣,通过评论找到了罗秉文的主號。 居然还是个画家? 和『漫行游记』这个號差不多,这个『主號』也没什么作品,两个號加起来才四部作品,其中还有个是图文,只能称为动態。 是哪个老油子出来搞新號了? 不管是作为导演拍摄的非遗传承纪录片,还是作为画家描绘的丽江纳西族篝火晚会,都是表现国內传统民俗的优秀作品。 人才啊! 又研究了两遍这个只有二十分钟的纪录片,他当即决定,无论如何也要邀请这个阿婆主到他们黄山来。 到时候请他拍摄几个民俗非遗搞纪录片,或者创作一幅和丽江篝火晚会一样的画,那都会是对他们黄山,或者这场活动十分有利的宣传。 在他看来,丽江现在真是躺平了。 或者说,赚够了钱,已经对旅游这个市场没有这么敏感了。 就算什么都不做,丽江永远都会是一个热门旅游地。 如果他是丽江文旅,一定会狠狠的推这个阿婆主,把那个纳西银器匠人的视频和丽江篝火的视频推得火出圈。 这样既能刺激当地手工艺品的消费,也能让更多的人加入到篝火晚会中去。 他直接打开文化节的筹划群,在里面说道: “大家辛苦一下,把这个视频看几遍,然后想办法和这个作者取得联繫,邀请他到我们当地来参观,或者邀请他作为我们文化节的嘉宾。” 其中一个可能是管著部分这方面的工作,连忙在群里问:“那作为嘉宾的出场费呢?按照什么规格来算?” 李刚看著这条消息,略微沉思后回復道: “这位博主的作品与我们文化节的契合度极高,他的加入或许能为我们带来独特视角宣传效果。” “所以在出场费方面,我们不能单纯以常规的名人、明星標准来算。毕竟我们邀请他更多是看重文化交流与合作的长远意义,而不是单纯的商业交易。” “总之,大家先全力联繫上他,具体费用等沟通后再详细討论。”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价格之后再定,联繫上人再说。 有组长这句话兜底,负责联繫自媒体的张力这就放心了。 这回他们邀请了不少短视频博主,网红自媒体,但也没有谁是李刚这位筹备组组长亲自发话邀请的,他总怕这位和组长有什么关係。 给少了吧,他怕別人说他不给组长面子。 那给多了呢?毕竟这只是一个几万粉丝的小博主,出场费给多了,其他几百万粉的自媒体人会怎么想? 会不会引起不愉快? 这都是作为筹备组一员要解决的事情,组长当然可以隨口一说就邀请一个人,但他们可得根据实际情况才能定的下来出场费。 事情一定下来,筹备组的人迅速行动。 有人登录各大平台,通过罗秉文的帐號进行评论,发私信等。张力在私信里介绍了自己的身份以及这次黄山文化节的规模,邀请他能作为短视频博主参加文化节。 但这些私信都石沉大海。 接著,张力又用自己在自媒体行业积累的人脉来打听罗秉文。 毕竟从发布视频的节奏,以及拍摄,剪辑效果这些东西来看,视频作者就是一个混跡自媒体多年的老油条。 这些敏感点不可能凭空出现在一个新人身上。 但好像也找不到人。 真是怪了! 这么大一个活人,还创了两个刚起步的自媒体帐號,在这期间难道不应该多看私信,寻找商业机会吗? 为什么会两天见不到人? 第29章 家,曾经 罗秉文在哪里? 他才刚回到蓉城,回到自己贷款买的小房子里。 也没洗漱,开门后就把自己丟在床上休息。 以前他还挺喜欢开车的,但这次旅游从蓉城开车去了大理,丽江,又从丽江走另外一条公路回到蓉城,真是快把他累死了。 幸好中途画了几天的画,又做了几天视频。 不然他可能想把车卖掉。 开车,开个屁! 到了深夜才把车开回蓉城,在家里住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又开车回老家。 就算躺在床上疲惫的玩著手机,那也是在刷视频,而不是翻看著评论,看著私信……昨天还好,今天的私信里面各种恶臭。 他的爆火也不知道捅到了谁的玻璃心,一群人跑到他的评论区带节奏。 点开一看,几百个视频几百粉丝。 厉害啊。 发一百万个视频岂不是一百万的粉丝? 再一看,好几个都是这种,自己发视频涨不了粉丝,嫉妒別人一个视频几万关注? 噁心得罗秉文吃饭都是苦的。 在家里睡了一晚,第二天起床又是开车,回老家。 不过他老家离蓉城也不是太远,高速上跑两个小时就到了,是一个很正常的川东小城镇,大概整个镇上五六万人的那种。 由於没什么经济支柱,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在这里很少见,有点抱负的都出去打工去了,有些去蓉城,有些下南方。 开到小镇的边缘的地方,路边的一栋自建房就是罗秉文父母居住的家。 看起来离中心繁华的地方有点远,但其实走路就是十几二十分钟的事情,快递驛站就在五十米外,镇上所有的外卖都能点。 如果不是离道路太近,罗秉文自己都很喜欢这栋房子。 外面自带一个小院,可以停五六辆车,堂屋又宽阔,左右两边的房子也很不错,左边是罗秉文的私人用地,一楼画室二楼臥室,右边是厨房和杂物间。 此刻厨房的抽油烟机正在工作,一股炒辣椒的呛人味道从墙上的烟囱飘出来,呛得罗秉文打了好几个喷嚏。 捂著嘴刚下车,老妈就飞快的从右边厨房跑出来,手里还拿著锅铲。 “耶?大少爷终於捨得回来了?” “嗯,妈,今天有什么好吃的没?” “没得你的饭,大半年都不回家一次,在外面又没找女朋友,还把工作辞了,你在想什么?”她凶凶狠狠的说。 不过罗秉文已经看到了院子一角刮下来的鱼鳞,今天应该有他喜欢的酸菜鱼。 川省的父母很多都是这样的,明明很关心自己的儿女,但总要说一些阴阳怪气的话,就像不说点什么气一气自己的儿子,就心里不舒服一样。 罗秉文早就习惯了父母这样的说话方式,自动翻译成…… 儿啊,你大半年都不回家,爸妈想你想得紧。你在外面一个人,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连个女朋友都没有,以后可怎么办哟。工作怎么还辞了呀,是不是遇到啥难处了?跟爸妈说说,別一个人扛著。 “我没事。”罗秉文扶著自己妈妈走进厨房,看了看里面的食材,说道,“我爸呢?还有红烧肉丸子啊?哇,还是你们好。” 李晓玉的语气也软下来,说:“我们就你一个孩子,不爱你爱谁?怎么不在那家公司干了?” “加班加得太多了,春节都没时间回来,辞了好多陪陪你们啊。” 他帮妈妈按著肩膀,说著好听的话。 这时候厨房又走进来一个人,五十岁,身材壮硕,也高大,提著几袋子凉拌菜,看到罗秉文就咧嘴笑: “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 罗诚放下猪头肉,挽起袖子,戴起了围裙,吩咐罗秉文的老妈道:“去把凉菜切了,让你炒个海椒肉丝都搞这么恼火,满屋子烟。” 是的,刚才拿著锅铲跑出来的李晓玉不是大厨,眼前这个高高大大的老帅哥才家里真正的主厨……毕竟厨房才是川渝男人真正的战场。 罗秉文想要帮忙都被赶了出去。 李晓玉切好了肉,又从冰箱里拿出一些水果,洗好了放在客厅。 “你刚才还没和我说呢,辞了职现在想要做什么?” 罗秉文吃著青枣,看著电视说道:“我还是想当画家,现在赚了点钱,也够自己生活一段时间的,想试试看有没有什么机会。” 画家不好当。 不是说他在某音上发了一个播放量很高的画,他就是画家了,別人顶多觉得你画的不错,给你一点掌声而已。 想真正进入绘画这个圈子,罗秉文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就算不混圈子,你也得让大部分人都喜欢你的画,觉得你的作品就是有意义,就是会让人沉迷,让人思考,让人有所感触。 《火》是这样的画,《破晓》也是,但罗秉文也仅有这两幅而已。 想到《破晓》,罗秉文感觉自己的新作品也应该发了,毕竟离上一个更新的视频也有挺长的一段时间,流量已经很低了。 更新不能断,平台的推送才会一直有。 不管是某音还是嗶站,他们的机制都是这样的。 就算很多人没有点罗秉文的关注,但只要在其中一个视频停留的时间较长,那么当罗秉文短时间里再次更新,他们一定会继续刷到新的视频。 和父母聊到吃午饭,三个人,桌上却有八道菜。 当罗秉文不在的时候他们只会想著能不能吃饱,做多少饭菜不会被浪费,但罗秉文回来以后他们只会想让儿子吃好一点。 所以都是他喜欢的菜,分量还很足。 吃了饭,罗秉文回到了自己的小楼。 从中间大楼的客厅可以直接走进他的画室,80平的面积,东南方向开落地全景窗,外面是家里的后院,种了些橘子树。 墙上掛著罗秉文从小到大各个时期的作品,比赛奖状,三好学生等。 处於c位的是罗秉文在大学时期参加的比赛,得到了全国中青年油画比赛一等奖。这也是他自信心爆棚的时期,觉得自己毕业一定能成名。 谁知道毕业即失业,进游戏公司画色图去了。 在画室追忆了一番往昔,绕了一圈,罗秉文这才上楼。二楼有两个房间,一个是他的臥室,另一个是他的书房。 毕竟这样的一栋自建房大宅子只有一家三口人住,確实很空旷,主楼二层还有两间房什么都没有呢,也被用来放杂物。 在书房里打开电脑,罗秉文进入了作者后台。 第30章 MCN请求加入队伍 先把草稿里面的《破晓》发了出去。 在简介当中,罗秉文写到—— 我创作这幅画的时候,就在想,大家在看到这样的场景时,心里都会想些什么呢?是会感慨自然的壮美,还是像我一样,联想到人生的起伏? 一副油画《破晓》,献给所有还在迷茫期的人。 祝你们早日找到自己人生的方向,守得云开见月明。 罗秉文,4月5日,创作於川省大凉山。 三个主要平台都发过了,罗秉文这才回到嗶站,准备上小號看一看网友都评论了些什么,有多少夸自己的评论。 如今的短视频平台竞爭激烈,嗶站在一眾平台里確实显得有些“凉”,但这里的评论环境比起其他平台又要乾净纯粹得多。 纪录片只放在嗶站上,而不是和大號一样广撒网,也有一部分这样的考虑。 他自己的作品遇到谩骂可以选择不看,但纪录片並不能算是他一个人的作品,真正的主角其实是视频里的人们。 就像罗秉文发完视频,老王师傅就在一直拿著手机看评论。 如果这时候来几条噁心人的让老王师傅看见了,那罗秉文会觉得比自己被骂还难受。 所以,別看嗶站这个平台有点凉,但只要你的视频不大眾化,有深度,有创意,又符合年轻人的口味,那在嗶站的受欢迎程度绝对比某音还高。 评论区和弹幕都还好,但罗秉文一点开私信,一大群商业合作扑面而来。 “罗老师,您对传统技艺的展现让我们深感钦佩,我们品牌专注於手工银饰製作,与您纪录片中纳西银器匠人的技艺不谋而合。希望能与您合作,合作报酬绝对丰厚,期待您的回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先生,您好!我们注意到您对非遗文化的记录视角独特且极具感染力。我们公司专注於开发特色文化旅游线路,尤其是针对非遗文化体验游,想邀请你前来进行拍摄……” “你好,我们团队擅长打造爆款內容,您的视频十分专业,如果加上我们的营销推广,一定能创造出更多热门作品。並且植入一些商业gg,利润分成绝对让您满意,有意向咱们细聊。” 诸如此类。 罗秉文一个视频就让老王师傅家的银饰火爆了起来,当天就接到很多网络订单,估计这时候那个小房间里的东西都卖光了。 这种带货能力,哪家首饰店不眼红? 还有mcn。 上面最后一条合作就是mcn机构,通俗来讲就是自媒体营销机构。 罗秉文也是老网民了,知道以前很多大网红现在销声敛跡就是被mcn给作的,这种机构说是能给流量扶持,市场指导,增加商业能力,帐號运营什么的。 但这些东西,拥有自媒体职业后他自己也会。 优点不突出,缺点还特別大。 首先就是创作受限,影响创作者的自主性,比如规定创作频率、创作內容方向等,导致创作者失去自己的风格和特色。 其次还要被合同束缚,进去容易退出难。 收益也要分出去一大部分,这方面还有潜在纠纷以及版权归属问题,说不定以后罗秉文的帐號都不能算他的,算机构的。 他是个老实人,他害怕。 不过也有很多有意思的邀请,其中有一条来自一家蓉城的艺术工作室,私信里说,他们正在筹备一场艺术展,希望罗秉文能带著《火》,这幅画,以及《纳西银匠》纪录片里的部分素材参与展览。 期间会有一场小型的分享会,到时候会有很多业內的评论家,艺术家参加,也是一个很不错的圈內平台。 参加这种展览不但有出场费,还能认识很多美术圈的人。 他最大的短板就是人脉,当初从学校离开的时候没想太多,觉得有技术去哪里都能混饭吃,结果碰了一头包。 还有一家公益组织,致力於保护少数民族文化的,希望罗秉文能参与拍摄一部公益纪录片,记录少数民族文化的现状和保护的困难,为文化保护筹集资金。 但是公益组织没钱,只能承诺给他提供全方位的拍摄支持,並且拍摄过程中產生的素材他可以自行留存用於其他创作。 他先把这两条私信的內容都存下来,继续往下翻。 之前的大號並没有多少商业合作,反倒这个小號只搞出来一个视频,却吸引到了这么多的合作机构,自媒体还真是有意思。 不过这些邀请里面,规格最大的是一个徽州的文化节。 这个文化节今年春节以后就一直在宣传,罗秉文刷嗶站的时候就刷到过好多次他们的视频,没想到还会邀请自己过去。 而且他们还不是把自己作为一个网红自媒体邀请过去,而是作为嘉宾。 还暗示出场费用会很高。 嗯…… 相比前两条,他对这个邀请更感兴趣一点。 本来他就很喜欢国內的非遗文化,民族传统,这个文化节也就是开的地方太远,如果是在蓉城周边,那他当时就算还在上班也会请假去参加。 而且確实规格高,从他一直都能刷到硬广软广就能看出。 这样的文化节邀请他去,那他肯定去啊,不就是拍点民族相关的东西么?有了之前拍的纳西银匠打底,他也算对自己的水平有了认识。 能拍。 还有就是对方暗示的出场费。 这段时间的费还挺多的,主要是买的那款相机就用了两万,两款镜头加起来也有一万,导致他的荷包大缩水,只有九万出头。 辞职后一路走来,创作不易,的钱还多,是得找点赚钱的路子。 果然,这些职业当中自媒体赚钱是最简单的。 他的心里已经同意了这场邀请,毕竟又能收穫荣誉,又能获得实际的经济回报,这两样都让他实在无法抗拒。 先按照私信內容加上对面的微信,等待同意的过程中,罗秉文拉出一个工作日历,简单的排了一个时间。 如果这三条商业合作都接受,那最先开始的是黄山的文化节。 而且时间很紧迫,就在几天后的农历三月三,公历的4月23日,活动的时间是三天,但如果他要拍摄视频,估计得待更长的时间。 5月20號回蓉城参加艺术展,六月初到川西地区拍摄那条公益纪录片。 看著这几条合作,再看看自己四级的画家技能,他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传统文化人士是真难赚钱啊。 还得是你,自媒体! 第31章 商业合作 罗秉文点开系统商城,在职业技能页面的画家和自媒体来回切换。 他现在积分728,之前研究了一下就画家的升级,只要用升级卡升到四级以后,在4级职业商城里使用超过2000分,再完成升级考核就能升到五级。 还要考核啊? 他从小到大最怕的就是某某考核,听到都头痛。 五级,大师级。 也是系统职业里的最高等级。 画家的职业技能里面有很多好东西,其中有个罗秉文特別想要的。 【梵谷的色彩情感表达】 【价格:450积分】 【介绍:梵谷以其强烈而独特的色彩运用传递深刻情感。 习得此技巧,画家能熟练运用色彩的象徵意义与情感属性,通过色彩的搭配、碰撞与融合,將內心的情感与作品主题深度结合。 无论是热烈的激情、深沉的忧鬱还是寧静的思索,都能藉助色彩让观者感同身受,使作品具有强烈的情感衝击力。】 情感衝击力,这是罗秉文本身就比较强的地方。 如果能获得这个技能,他的作品会更容易引起人们的情感波动,但现实里的色彩和显示器里看到的色彩是有差別的。 他很担心自己购买了这个技能却只能在现实起到效果,在网络上影响不大——显示器里的色彩和现实色彩是两码事。 而自媒体职业商城里,二级升三级的升级卡,只需要四百积分。 四百积分啊,就能把他的自媒体等级从二级升成三级。 而自媒体又是他现在赚钱的主要方式。 犹豫了半天。 他购买了自媒体职业的升级卡。 (剩余积分:328) 【你的自媒体职业达到lv3:(职业级)】 【熟练运用自媒体平台功能,制定合理內容运营策略,內容创作涵盖多种形式与题材,粉丝数量有明显增长,与粉丝互动良好,具备一定平台影响力,可实现商业变现。】 这回没说恭喜升级了? 也没奖励? 不过他脑海里面有了更多自媒体方面的系统化知识,內容也不需要完全依靠於四级的画家来带动了,本身就具备了一定吸引力。 这时候再让罗秉文重新拍一次纳西银匠,估计视频会爆得更厉害些。 职业级的自媒体,应该能应付接下去的几个单子吧? ……………… 张力收到罗秉文的微信,立刻在办公室里噌地一下站起来,连桌上的文件都被带得晃动了几下。 顾不上整理,转身就朝著李刚的办公室一路小跑过去。 他不知道组长哪里来的兴趣,非要找一个只有几万人的自媒体当嘉宾。但这毕竟是组长亲自下达的任务,不管他自己怎么看,事情必须完美的办好。 各种渠道找了一天,也不知道是哪个环节做对了,反正加了微信就是好事。他敲了敲门,在里面喊请进以后就推开门,难掩兴奋地说道。 “组长!罗秉文加我们微信了!” 正专注於检查策划方案的李刚,听到张力的声音后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来:“哦?你总算找到人了,他有没有说什么?” “还没,我刚加上他的联繫方式,从留言上来看是有意向的。”张力赶忙匯报。 李刚看了看下属的手机,说道:“那这样,你问问他的联繫方式,我来打这个电话,快到开幕式了,我有些想法想和他聊聊。” 张力应了声“好嘞”,立马拿著手机就想走出去,但被李刚叫住。 “你就在这里,他刚加了你,肯定在线。” 罗秉文確实在线,这两天他都没什么事情,回老家就是想多陪一陪父母,然后找几个好朋友吃顿饭,隨便聊会儿天。 对面发消息来问,罗秉文立刻就把自己的手机號报了过去。 一分钟不到,自己的电话就响起来了。 罗秉文站起身接电话,走到窗边看著外面的橘子地,说道:“你好,我是罗秉文。” “你好你好,罗秉文老师,我们是黄山『三月三』非遗文化节的,我叫李刚。我们之前看了您拍的纪录片,很有感触啊。” “过奖了。”面对陌生人罗秉文还是很客气的。 “哪里,罗老师太客气了,之前看你的留言,是有意向参加我们文化节的是吗?你也知道我们开幕式马上就要举行了,罗老师准备什么时候到呢?” 罗秉文想了想,说道:“我22號下午到可以吗?” “那时间有点紧了,对了,您的机票我们这边可以报销,你看是我们帮你买,还是你自己买后把凭证发到你加的微信,都可以。这次文化节对我们黄山意义非凡,这开幕式也快到了,我们有些事情还想和你沟通一下。” 罗秉文知道钱也没有这么好拿,肯定是会有任务的。 “您请说。” 李刚接著说道: “罗老师,我们希望您能在文化节期间,以您专业的视角拍摄一部关於此次活动的纪录片,三集以上,可能要的时间会比较多,拍摄的重点聚焦在非遗传承人的技艺展示、文化节现场观眾的互动与感受,和您之前拍摄的纳西银匠很相似。” “我懂你们的意思。” “那就好,主要是为了將我们黄山的非遗文化的魅力全方位地展现出来。” 罗秉文也知道自己22號才去时间很紧,但他刚回家,真不想马上就和爸妈说:“我有事先走了!晚上你们自己吃吧!” 要知道冰箱里面可是放满了牛肉羊肉,还有两只活生生的鸡被绑在院子里。 这些东西要不是他说会回来住几天,爸妈根本不会准备。 时间紧一点就紧一点吧。 他向微信对面的人要了文化节的大概流程和活动安排,具体的肯定不能提前展现出来,但罗秉文任务相对其他自媒体来说比较特色,李刚考虑了一下后,让他加了另外一个组员的微信。 这一连加了好几个陌生人的微信,他才觉得,是不是该弄个工作號了? 以前他没考虑过这些问题,做自媒体的时候都没有弄商业合作的邮箱上去,导致別人的商业合作只能一股脑的发在私信。 私信里的粉丝留言也多,肯定有很多合作他是看不到的。 但一想到换来换去的也太麻烦,还是觉得算了……反正他朋友圈里也有很多是搞美术的,他以后依旧会往这方面走。 至於自媒体,这肯定是副业。 第32章 MCN想要创建队伍 罗秉文在家里待了两天,临走前才约到了以前一起玩的两个发小吃个饭,这两人以前也是在外面打工,年龄到了就回老家结婚。 其中一个发小女儿都四岁了,另外这个也结了婚。 三人在中学旁边一家常去的小饭馆碰头。 罗秉文和朋友也不生分,见面就说道:“哎呀你们两个?大半年没见到你们就胖这么多?老家的伙食这么养人吗?” “结婚以后幸福著呢,你以为还和你一样想做什么做什么,想健身健身?”张霖语气很羡慕,但看得出也挺幸福。 文天阳不知道说什么,乾脆不说了。 他们哥三以前一样的身材,腹肌胸肌直角肩都有,手往墙上一撑,坐个女朋友都没问题。但他现在体重直奔两百斤,完全看不出以前帅气的样子。 聊了一会儿以前的事情,在看著这个十多年没变化的小饭馆,当时的画面一下子涌进脑海里了。 当时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那时候都不叫小区,只能说是给工人修建的公寓楼,叫八壹小区,一群年龄相仿的孩子天天在外面疯跑。 罗秉文最深的印象就是小区里面有个很长的斜坡,当时有人找到一辆没有剎车的自行车,別人都不敢骑,说谁敢骑车下这个陡坡就算谁厉害。 他当时就敢,上去就跨上车,骑著就衝下去了。 速度和风一样。 下到坡底速度也控制不住,反正剎车是没有的,他就踩著左边的脚蹬,右腿跨过来,然后瞬间跳下来,跟著车往前跑。 文天阳把这件事一说,其他两个人都笑了起来。 张霖笑了一阵,说道: “嘖,不得不说啊,有些人天生就聪明,比如我文哥。当时要是我肯定都慌了,跳下来也是脚剎,然后摔个半死,但文哥就是能想到跟著跑,你说聪不聪明吧。” 文天阳也点头: “对啊,不过我印象最深的是高中的时候,咱们几个天天出去玩英雄联盟,也不读书了,也不画画了,高考的时候咱们两个大专都没考上,罗秉文被他爸抓回去学了两个月,直接考进川大了,你说说,这像话吗?” 罗秉文摆摆手:“我艺考上去的算什么,成绩要求不高。” “你可別凡尔赛了,”文天阳没好气地笑骂道,“你再怎么说那也是重点,咱们玩是一起玩的,高考了你反倒自己考上了大学,真是,当时我被我妈打了个半死。” 张霖也连连点头: “我也是,我靠,我妈边打边说,你看看人家罗秉文,也是和你们天天出去上网打游戏,人家怎么就能考上重点?你是比他差吗?你就是不好好学!可是我靠啊,那些书我真看不懂啊!” “哈哈哈。” 罗秉文也是底子好,基本功扎实,先是艺考过了,然后被逼著学了两个月文化课。 352的分数,刚好过分数线七分。 每个人的路都不一样,罗秉文考上大学了依旧在当牛马,买了车和房子,月月还贷,找女朋友也是,漂亮是漂亮,但全是坑。 自己这两个小伙伴就很好,文天阳就在老家做点小生意,收入不错,家里有车子有房子,和父母住在一起,过得很幸福。 张霖找关係进了小镇附近开的一家厂子,坐办公室,稳定又踏实,女朋友也是单位大妈介绍的,长得小乖小乖的。 这样看下来,顛沛流离,离开父母在大城市打拼的罗秉文才是三人里面最惨的那个。 ………… 晚上十点,罗秉文是被两个人抬回家的。 搞美术的人其实不太喜欢喝酒,喝酒会麻痹神经,导致练了几十年稳定的手会发抖,这对於很多有追求的画家来说都是致命的。 所以罗秉文的以前没经歷太多酒局。 而他这两个兄弟经常聚会,不是事业局就是朋友局,没有局就在家里小酌几杯,酒量可能是罗秉文的五倍以上。 没见他都喝得快吐了,这两人一点事儿没有,还能架著他送回来的么? 不会喝酒的人,宿醉的感觉特別难受。 第二天罗秉文醒过来,只觉得头晕脑胀,直犯噁心。 幸好一打开手机全是好消息。 不管是某音,视频號,还是嗶站,关注数量都在狠狠的涨,某音更是突破了15万,已经算个不大不小的网红了。 几个作品涨粉十五万? 这种速度在前几年还有可能,但在如今这个赛道齐全的时代很少有博主能涨得这么快,大家都是抄过去,抄过来。 罗秉文这种涨粉速度说明了什么? 说明他发现了一条新的自媒体赛道! 更多的mcn机构发来了合作邀请,有善意的,也有恶意的。 善意的会说一起合作,共同发財,共同进步。 而有些人甚至是开始威胁,说如果罗秉文不签约他们,他们立刻找那些爱旅游,又长得帅的画家来当博主,吃他的流量。 罗秉文一概不理。 吃就吃唄,他做自媒体虽然是为了赚钱,但並不是为了发財。在这上面赚到的钱只要能够他的旅费就够了。 再者说。 这些公司还能再找出一个自己来? 你们是有四级的画家还是有四级的摄影师啊,或者找个旅行作者签你们mcn?人家过得不比你们舒服? 搞笑。 陪父母待了几天,到22號的时候找了辆车送自己去天府机场。 他们这个小镇虽然离蓉城是有点远了,但离这个新修建起来的机场却很近,开车只需要半个小时就能到。 罗秉文想把自己的车留给老爸用。 毕竟这辆宝马確实不太適合开出去旅行,价格贵就不说了,底盘还还比较低,如果以后他还有开车旅行的需求,那就买一辆suv。 在他藏在家里陪著父母的这段时间里,《破晓》才是真的火起来了。 他这幅画在受眾上,比《火》更高。 如今不能出去旅游,不能体验到篝火晚会快乐的人太多了,他们看到《火》以后,感受到的是画里面熊熊的热情,红红的火。 觉得好看,好美,好有意境,但並不能感同身受。 可《破晓》,带给他们的感觉完全不同。 在城市的喧囂与忙碌中,人们的生活往往充满压力与挑战。 他们想放鬆一下。 但观看火的时候並没有觉得放鬆,只是羡慕里面的人居然能这样快乐。 而《破晓》这幅画对於他们而言,有著独特且深刻的意义,相比《火》,这幅画里从云层里透出来的耶穌光,宛如一缕照进他们心底阴霾的曙光。 尤其是知道这一副画表现的是晚霞,但实际名字叫破晓之后。 很多人觉得这个画家实在是太懂他们內心了。 某音里上涨的关注,和后台不断涌出的私信,评论,都证明这幅画有著上热门的潜力,只是还需要推动。 和很多画家的作品一样,罗秉文的这幅画,评论区的最前面会有很多画评家。 不过如今却是一群普通人占据了点讚最多的位置。 “打工人表示,居然被一幅画治癒了。夕阳藏在云间,把云染得火红,金边和那丁达尔光,美到不真实,像繁忙生活里的梦幻一刻。下面荒原公路,充满未知与远方。画里骑摩托的人,停下追逐的脚步看夕阳,太羡慕了,好想也这样放空,逃离忙碌,拥抱自由。” “像极了奔波路上,我嚮往的片刻寧静。看到这画,漂泊的孤独感一下上来了。” 后面才是一些画评家发出来的东西。 “从专业艺术角度来看,这幅作品也就那样,色彩搭配缺乏深度,构图也很普通,只不过是迎合了当下的热点才获得了一些关注,根本称不上有真正的艺术价值。” “听说这个人在圈子里口碑很差,为人特別傲慢,之前和很多合作伙伴都闹得不愉快,这种人品的人,作品再好又有什么用呢?” 和被群眾点讚上去的留言不同,这些所谓的画评家的意见居然和观眾完全背离。 內部人士一看就知道可能是那些mcn机构搞出来的事情,他们想压下去自己的热度,然后去推一些所谓的旅游画家出来? 可是这样不会遭到反噬么? 要是一个两个人觉得罗秉文的作品好,但是看到评论里面有这么多『专业人士』给的差评,可能会觉得是自己的审美有了问题。 但当大部分人都觉得这幅画不错,可就是有几个不合时宜的反面论调出现,那这些『纯路人』可就要爆发出自己的影响力了。 这几个评画的人也在后悔。 他们哪里能知道这罗秉文会火起来,就是按照公司的安排隨便找个黑点攻击一下,本以为能像往常一样带带节奏,引导引导舆论,打压打压这个没跟公司签约的博主,没想到这次却踢到了铁板。 起初,那几个“专业人士”的差评一出现,確实让一些原本觉得罗秉文作品好但又不太自信的人產生了动摇。 可隨著支持罗秉文作品的声音越来越多,形成了一股难以忽视的主流力量,这些不合时宜的反面论调就显得格外刺眼。 关键是他们还被人顶到了评论的上面,这就非常显眼了。 別看点讚高,进入评论区一看,全是骂他们的。 “你们这些所谓的砖家能不能別在这儿瞎扯淡?说別人作品没深度,你们倒是详细说说,这画哪儿没深度了?就会用一些空洞的词汇来打压別人,煞笔一个,还没文化。” “我看你们就是嫉妒人家火了。这么多网友都觉得他的画好,难道大家审美都有问题,就你们眼光独到?丟人现眼的玩意儿!” 其中一个“砖家”,网名“艺评先锋”。 他看著那些不堪入目的骂语,气得手都在微微发抖,却又不敢有任何过激回应。他心里清楚,一旦反驳,只会招来更猛烈的攻击。 但他们能说什么呢? 啥也不能说。 他长嘆一口气,嘴里嘟囔著:“这破事儿,早知道就不接了。” 看这热度这么高,他自己这个帐號已经算是废了,但他自己也知道这不过是mcn搞出来的一个壳子。他现在是壳子掉了,但要不了多久这个壳子又会重新回来。 只是机构需要点钱推流。 艺评先锋看著评论区里“画得这么好,你们这些人还恶意詆毁,要点脸吧”这样的评论,心里很不爽,但又有点开心看到自己的mcn亏钱吃瘪。 偷鸡不成蚀把米。 显然也是一个受到不良mcn迫害的自媒体。 此刻,他所属的公司也很紧张,ceo紧皱著眉头,策划这次事件的市场部总监更是低著头,一句话都不敢说,他也知道自己搞砸了。 “反正这事儿!没完!人找到了吗?全华夏这么大,一个长得帅,还喜欢到处旅游的画家都没有吗?废物,一群废物!” ……………… 罗秉文下了飞机,拿了行李后第一时间就看到了来接他的人。 居然还是个美女。 他不知道的是接自己的位置是这个美女从一群接待中抢过来的,罗秉文的资料和照片一发在內部群里,整个群里的女接待都疯掉了。 这是画家啊,还会剪视频,还长得帅,还高! 柴雨兰就是从一群女妖精手里,把接待罗秉文的位置给抢下来的人。 她步伐轻快地迎上前去,主动伸手接过罗秉文手中的行李,落落大方地说道:“罗老师,您好呀!我是柴雨兰,专门来接您的,欢迎您来到我们这儿。” “谢谢,辛苦你了。” “没事没事,我们的工作就是接待你们这些嘉宾,毕竟都是为了家乡服务嘛。” 一边说著,她一边引导罗秉文往外走,眼神中难掩欣赏与热情。 “罗老师,我可太喜欢您的作品了,尤其是那幅《破晓》,每次看到都感觉心灵被触动。”柴雨兰微微歪著头,真诚地看著罗秉文,继续说道,“您的画和视频,让我看到了很多不一样的视角,特別有感染力。” 罗秉文知道来接待自己的人肯定会研究一下自己的作品的,而且画这个东西,看一眼,记住大概细节和色调就行了,再看几眼別人的评论,怎么都能和作者聊两句。 这东西和小说,电影不同,了解起来很快。 第33章 手好痒,准备拍点什么了! 罗秉文一路上和柴雨兰边走边聊,很快就到了停车场,柴雨兰熟练地打开车门,示意罗秉文上车。 隨后轻轻將行李放置在后备箱,自己也坐上了驾驶座,体贴地询问: “罗老师,你这一路飞行累不累?您要是想休息会儿,咱们就安静地走这一段,要是您不介意,我可以给您介绍介绍这边的风土人情,还有这次活动的一些安排。” 罗秉文上车后露出一个笑容:“你先说说你们的安排吧,我从你们其他同事那边知道嘉宾的名单,但详细的时间安排我还没问,確实要好好了解。” “好的,我们这次文化节移到了屯溪区老街和周边广场,每天是上午九点开始到下午五点结束,全天开放,市民肯定会来很多。” “外地来的也多。”罗秉文说道。 这场从春节后就开始宣传,这都三个月了,不说川省这么远的地方,但周边省份肯定有过来的吧? 顺道还能去爬一爬黄山。 五岳归来不看山,黄山归来不看岳。 这句话从著名的旅行家徐霞客的嘴里说出,意思是游览了华夏的五岳,回来之后会觉得天下的山川都无法和他们相比。 而当游览过黄山以后,又觉得五岳这样的名山也在他面前显得逊色一筹。 可以想像黄山的景色有多美。 柴雨兰笑著说:“是啊,所以市里给我们发通知了,让我们这段时间少出门,把最好的观赏位置让给外地游客。” 车一直开到屯溪老街,下车后,一个有点陌生的人已经等候多时,迎上来说道:“哈哈,罗老师,你总算是到了,我们已经期盼您多时了。” 张力接过罗秉文行李,把负责接待的柴雨兰赶到一边。 去去去,这人我来接待。 隨著罗秉文这个名字在组长嘴巴里面越说越多,他也对这个人越来越重视,虽然直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罗秉文到底哪里被组长看上了。 即使又涨了些关注,但他也比不过几十上百万关注的粉丝呢。 这次来了很多网红,有些网红开一次直播,可能观看他们直播的人数都要比罗秉文本身的粉丝要多,完全不是一个量级。 罗秉文看了看柴雨兰,又看了看接过行李的人: “您是?” 柴雨兰连忙上前介绍道:“这是张主管,主要负责和嘉宾接洽的工作……” “是是是,哎呀我都忘了自我介绍了,我是张力啊,是您最开始加微信的那个,我们聊了很多东西,您还记得吗?” “记得记得!” 罗秉文上去握住张力的手,狠狠晃了两下。 这位就是和他谈薪酬的人,怎么能不印象深刻呢?目前他只剩下九万多,运气好的话还能进行两三次旅行,运气不好可能一趟就光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次出门他可以赚三份钱,一是收到邀请,用《火》这幅画来参与华夏民俗画廊展,费用为8000块。 然后作为自媒体,他得拍摄文化节三天里的任何流程並上传,出场费一万。 最后一份钱拿得相对比较困难,他得拍摄这三天时间展出的徽州非遗项目,民俗活动,或者传承人等,剪辑出三期的纪录片。 费用为20万。 罗秉文算了下,如果独自完成拍摄,可省去额外聘请摄影师、灯光师等的费用,后期的剪辑,调色和特效也可以自己来,顶多出几千块的音乐和音效版权。 那他这一趟赚的钱可就不少了。 几人走进屯溪老街,街道两边的商铺已经完全修改成仿古样式,所有店铺可以照常开业,但店铺前面的位置是展位。 罗秉文一边走,一边仔细观察著老街的每一处细节。 古色古香的建筑,木质的门窗雕精致,红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展位上已经摆放了一些非遗展品的雏形,虽然还未完全布置好,但罗秉文已经能想像出它们明天的模样。 他脑海里已经开始构思画面了。 拿多少钱,办多少事。 別人一次性拿出二十万来,肯定不是让罗秉文简简单单拍个视频就完了,这是一万块钱的价钱,而不是二十万。 走到一家准备展示徽墨製作的展位前,罗秉文停下脚步。 展位上摆放著一些製作徽墨的简单工具,他轻轻拿起一块尚未成型的墨坯,感受著它的质地,脑海中浮现出一个老人熟练製作徽墨的画面。 这几天他在家里也不是什么都没做,他查了很多关於徽州地区的资料,尤其是传统文化和民风民俗方面。 其实光听徽州这个名字,就知道这里的故事绝对不少。 古徽州古徽州,很多人说到徽州这个地方,可是时常会带一个古字的,而这个古,就说明了徽州地区的传承犹如一部厚重的史书。 其中,古徽墨,就是其中特別出名的。 罗秉文问道:“张哥,这里的展区是从明天九点开始,到下午五点半结束?我可以隨便到处走吗?” “当然可以。”张力点头说,然后示意了一下柴雨兰,说,“柴嚮导会全程跟著你,介绍徽州的传统,民俗,以及我们这次文化节相关的各种东西,你有什么需要也可以告诉她。” “嗯,我需要什么我会说的。” 后面有一个黄山竹刻的展位,这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罗秉文挤进去才知道已经有竹刻师傅在展位后面雕刻作品,已经快要完成了。 檯面上还有不少已经完成的作品,在阳光下泛出温润的光泽。 罗秉文没上去和师傅聊天,就在人群里看了一会儿,心里想著……到时候可以用特写来拍雕刻刀划过竹面留下的痕跡,然后配上这位师傅在雕刻时候全神贯注的神情。 感觉很有感染力。 三级的自媒体和之前的思考方式不太一样了,会有很多真正导演才能学到的故事性拍摄技巧。 几人继续在老街中穿梭,罗秉文不断地构思著拍摄画面。 从项目的展示,到观眾与各位师傅的互动,再到老街整体氛围的营造……手好痒,准备拍点什么了! 第34章 开幕式 第二天早上七点,罗秉文提前两个小时来到了屯溪老街牌坊广场,这里是今天九点要举行开幕式的地方。 但这时候人就已经很多了。 罗秉文到了一会儿后,柴雨兰才穿著黑色正装小跑过来,说道:“抱歉,我来晚了。” “不,你来得正是时候。” “哈哈,你真逗。” “我提前来了而已,你还道歉,真是,一会儿我请你喝奶茶。” 开幕式是九点开始的,按理说柴雨兰也是九点才开始上班,能这么早赶过来罗秉文很感激,怎么会让她道歉。 开幕式节目的录製有专用设备,罗秉文不需要录这个,他想拍的是表演者,或者游客身上的精彩瞬间。 隨著时间推移,广场的人越来越多。舞台上的音响开始播放著歌,气氛也变得欢快起来,像是一锅即將被煮开的水。 九点钟,音响里传出一阵钟声,开幕式准时开始。 在主持人邀请了当地领导致词后,首先上场的是徽剧表演。大幕拉开,走出来一位穿著蟒袍的老生,一步一顿,感觉特別有气势。 “罗老师,这一齣戏叫忠义风云,是我们徽剧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一齣戏,说的是乱世当中,一群英雄儿女保家卫国的故事。” 別看柴雨兰年纪轻轻,对戏剧还真的挺有研究。她看罗秉文虽然很专注,但对於剧情一脸懵逼的模样,就教了他一个看戏的方法。 “罗老师,你看戏的时候不要想他们表演的是什么,要知道在古代,很多戏做出来就是为了给老百姓看的,那时候的人没有多少读过书,唱戏讲究的就是让情感流於表面。” 柴雨兰轻声说道,目光专注地看著舞台。 “比如看他们脸上的妆容、动作和表情传递出来的情感。现在很多网上的言论都说戏剧很难看进去,在我看来,越想去解读戏曲,就越难真正看懂一部戏曲。” 罗秉文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是这样?” “对我来说是的,我以前也看不懂,我爷爷就给我说了这样的方法,反正对我有用,在那之后我就喜欢上了听戏看戏。” 罗秉文微微点头,按照柴雨兰说的方法,再次將目光投向舞台。 这一次他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这老生手势有力,步伐稳健,唱腔高亢而且充满了力量,有一种人物面对危难时的大义凛然。 然后是旦出场。 罗秉文强制自己不要去想太多,只看舞台上人的动作,听她的声音,看她的表演。 別说,还真能看进去。 不管是戏曲,还是电视剧、电影,文学总是伴隨著起承转合。 这齣戏也到了高潮的时候。 敌军设下阴谋,將军陷入困境,武生拼死相救,两人展开激烈的战斗……这场戏如果用来写小说,绝对是全文最热血的一段。 徽剧结束后是一群穿著传统服饰的少女,跳传统的华夏舞。 紧接著就是徽州剪纸的表演,从他们背后的屏幕可以看到剪纸人的动作,他们的手上快得只能看到残影,纸屑如雪般纷纷落下。 最后一展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轮廓就浮现出来。 开幕式的最后是放飞气球。 罗秉文拍了个开头就转身去拍现场的游客了,他是知道自己想拍什么的,具体肯定还是徽墨,剪纸,竹雕这样的传统文化。 开幕式看了全程,最后能不能留下来半分钟罗秉文都不知道。 屯溪老街牌坊广场是一个被很多老街围起来的一个广场,往前走一点就是屯溪老街,这边的店铺也算是古镇传统了,什么特色美食,陶瓷,刺绣,黄酒,各类地方小吃,传统糕点。 但商铺卖什么不重要,前面的展位是什么才重要。 之前在开幕式上见到的剪纸在这里就有展位,被拿著手机的人围得水泄不通,仿佛拍下来了他们的手法,自己回家也能剪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似的。 往下看,还有木雕,徽墨製作,歙砚雕刻、黄山毛峰製作技艺…… 每一个展位都是一位,或者好几位被主办方请来的老师傅,旁边有和柴雨兰今天的打扮一模一样的讲解员。 罗秉文看她们之间的交流,显然都是认识的。 “同事啊?”罗秉文问道。 “嗯,她们也很想给你当导游的,只是被我抢下来了。” 柴雨兰捂著嘴笑。 这条街走到头,传统手工艺的展位没有了,而是展出著一系列有关民俗,非遗的精彩展示区,有画,有文字介绍,也有摄影作品。 罗秉文的《火》目前就展出在这里。 八千块钱展出三天,虽然没卖出去,但也是真的值。 可能是罗秉文这幅画上过某音热门的原因,拍照的人特別多,罗秉文拿著相机都不好往人堆里面挤。 倒不是他挤不进去,而是万一被人给认出来,那他这个作者可就太丟脸了。 由於这幅画人气很高,所以旁边也站著一个解说员。 看不到人,但能听到从里面传出来的声音。 “这是罗秉文先生的一副水彩画,湿画作品。画家通过描绘丽江四方街的篝火晚会,將纳西族的传统服饰、热情的舞蹈以及独特的民俗风情展现得淋漓尽致。” “罗秉文先生不仅捕捉到了场景的外在热闹,更透过画笔传达出了纳西族人民对生活的热爱、对传统的坚守,让观者在欣赏画作的同时,仿佛能触摸到这个古老民族的……” 这边的画展和非遗展览区,在这三天都是全天开放。 罗秉文刚开始听著还挺爽的,觉得被过度解读也挺不错,但后来就有点心疼这些解说员们,一天这样说下来嗓子得多难受。 如果不想看这些非遗展览,就从开幕式的牌坊广场往另一个方向走,那边是老街美食街,全是徽州的美食。 什么臭鱖鱼,毛豆腐,黄山烧饼,绩溪炒粉丝等。 第一天,第二天…… 罗秉文基本上是两头跑,了两天时间,选出徽墨,剪纸,儺舞,这三项传统民俗作为纪录片的主角。 艺术节里他们出现的身影穿插著放进成片里就好了,具体的故事脉络,还是由罗秉文亲自去探访,採访为主。 他想得很美好,也很自信,第二天晚上和筹备组组长李刚见面的时候也是自信心满满的,觉得自己三级的自媒体已经天下无敌。 但后来发现自媒体想要成功不止得有厉害的摄影,还得有厉害的文案。 晚上他一边查资料,一边搞文案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的文字功底好像有点差,熬夜大半天了也只写出几行字来,愁的头髮都快白了,最后瞄了一眼系统,忽然发现有个旅行职业好像和文案有关。 文字功底? 作家? 第35章 第三天,传统技艺表演 我想写个好的文案,我还得先升级作家? 罗秉文双手离开键盘,顿时肃然起敬。 ……过了会儿,他熬了大半夜的脑子清醒了一点,急忙去查看四级自媒体的升级条件。 果然! 条件1:两级作家。 条件2:两级摄影师。 条件3:800积分。 他四级的画家自带二级的摄影,但换一种说法,想要升级四级的画家就必须要有二级的摄影呢?这也说得通啊。 那要不要先升级一个作家? 罗秉文本来是想存积分升五级画家的,五级大师级就是系统职业的最高等级,到时候也不知道能不能创作出和真正大师级画家一样的作品。 他是真喜欢画。 但现在他的画是真赚不了钱,所以还是得靠自媒体先来赚点生活费。 没怎么犹豫,罗秉文就在商城里面把二级作家给开了。 (剩余积分:228) 【恭喜职业(作家)升到2级,奖励妙笔生卡一张】 【水平描述:已掌握基础写作规范,能清晰表述观点与简单故事。懂得基础的人物刻画与情节编排,文字表达较流畅,但文章深度、创意及感染力不足。对不同文体有初步尝试,能完成常规的记敘文、说明文写作】 【妙笔生卡:当你在创作过程中使用它时,无论当时处於何种创作困境,都能瞬间文思泉涌,遣词造句如有神助,直到该次创作结束】 罗秉文去商城找了一下,二级的作家职业没有这张卡,但估计也是和热门卡一个等级的东西,至少一千积分? 简单的看了一下,罗秉文就立刻投入到文案的写作中去。 刚才卡了他半天脑细胞的文案流水般写了出来。 ——制墨,是一场对技艺与耐心的极致考验。 从选料、和料、制墨、晾墨到打磨、描金,每一道工序都如同一首古老而庄严的诗歌,饱含著制墨人的敬畏与执著。 和料时,墨工们以精准的配比,將各种原料巧妙融合,如同指挥一场宏大的交响乐…… ………… 这个文案是纪录片刚开始的时候,罗秉文介绍徽墨的时候用的,他把这一篇文案和之前写出来的一对比,瞬间高下立判。 “二级作家牛逼!” 他只是一个三百多分考进大学的艺术生,不是文科生。 有时候灵感来了,確实能写一些不错的句子,文案,毕竟画家对灵感的需求是很旺盛的,年轻的时候从来不会缺想法。 但现在他能把这些想法,通过文笔不错的句子,刻画下来了。 確实不错。 看了下时间,剩下的两个文案明天晚上再搞,而且他还想等文化节结束,亲自去传承人的家里去看一看,聊一聊。 到时候再详细写遍文案,估计会有更清晰的想法。 又在组委会提供的酒店睡了一晚,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文化节开始第三天,今天上午的活动是在老街牌坊广场举行的传统技艺表演。 传统技艺这名字说起来有点高大上,但是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华夏人,多少都见过几次。 罗秉文的老家都能算山区小镇了,但在以前偶尔也会有民间艺人开著车,一路顛簸地来到小镇表演。 就算不表演什么高大上的东西吧,也总能有个胸口碎大石。 是的,胸口碎大石,脖子顶长枪,这些都是传统技艺。 还有什么舞龙舞狮,踩高蹺,抬阁等等。 反正今天上午的表演应该还是很精彩的,不管能不能拍到什么东西,但值得一看,说不定就有画点什么东西的灵感。 今天这个广场来的人特別多,粗略一看就比第一天的开幕式人多了一半。 表演的时间比较短,只有上午的九点到十一点三十,下午的两点到三点半,等到技艺表演结束后,紧接著的就是文化节的闭幕式。 罗秉文看人越来越多了,赶忙打电话通知柴雨兰自己安排,不用到这里来找他。 找估计也是找不到的,人太多了,而且柴雨兰长得很漂亮,他也担心人女孩到处去挤会被人占便宜。 等到九点,表演就正式开始了。 首先登场的是舞龙舞狮,日常生活里舞狮经常能看到,舞龙却只有过年的那段时间,队伍才会把龙从精心安置的库房中请出来。 毕竟龙是华夏民族的图腾,是你能隨便用的吗? 可今天这日子不一样,黄山从来没举行过规模这么庞大的文化节,而且不知道这一届以后还有没有这样高规格节日的机会。 当地官老爷也是卯足了劲,想要让这场节日更上一层楼。 听说今天来参加节目的民间艺人都是来自全国各地最顶尖的队伍,这龙也不知道是他们带过来的,还是为了这场文化节精心製作的,特彆气派。 龙身可以说是色彩斑斕的,龙鬚隨风舞动,龙眼炯炯有神。 舞龙的师傅们步调一致,如果站在前面,那就可以看到整齐划一,一个接一个的动作仿佛有心灵感应似的。 在后面的人看不到舞龙的师傅们,只能看到巨龙腾飞盘旋,又蜿蜒流动,仿佛真的拥有了生命。 狮子也不甘示弱,在旁边上躥下跳,但只显得更加憨態可掬,有时候他还会和前排的观眾来个互动,嚇嚇小孩子,引得前面的人发出阵阵欢笑。 罗秉文恨不得挤到最前面。 真是,昨天就不该熬夜的,起来晚了! 紧接著就是踩高蹺的艺人,这下不管前排后排的观眾们都能看得清,看得见了,他们踩著高高的木蹺却如履平地。 有的艺人在模仿古代书生,走路一摇一摆,摇头晃脑。 总觉得他要摔下来似的。 接著马上来一个扮演小孩的,走路蹦蹦跳跳,像是真的小孩子在玩耍似的,更让人担心他会摔下来了。 罗秉文以为这就是极限。 没想到还有高手。 有的人倒立著,用手握住高蹺,双腿当手,张牙舞爪,像个怪物一样的冲了出来,追得前面出了来的人也纷纷绕著舞台跑了起来。 一圈一圈的跑,速度很快,但也一个失误的人都没有。 掌声雷动。 真是雷动,很多人不但手都红了,脸也兴奋变得红红的。 罗秉文也在鼓掌,心里喊道——牛逼! 即使有了个作家二级,但他现在也没词了,不说牛逼念头都不通达。 第36章 闭幕 看完表演已经过了十一点,罗秉文准备去美食街吃绩溪炒粉丝。 徽州吃的东西不算少,他这两天喜欢吃毛豆腐……別看毛豆腐表面毛绒绒的,看著像不能吃的样子,但味道真是绝了。 煎好的毛豆腐表面金黄,老板一般会撒上一些调味的酱料,吃起来外酥里嫩的。咬一口,外皮“咔嚓”一声爆掉,紧接著是內里嫩滑的豆腐。 不管看著是什么样子,至少吃起来,这道菜能改变绝大多数人对於徽州美食的印象。 但要是觉得徽州人的美食也就仅此而已,便去体验臭鱖鱼,那就是大错特错。 很多人连长沙臭豆腐都难以接受,是生活中饮食口味相对单一而清淡的人,初次接触这道菜时绝对会被这股臭味衝击得脑袋发懵,不知所措。 但一些喜欢小眾口味的人,反而会被臭鱖鱼复杂的口感,口味所吸引,越嚼越香。 这几天的徽州特色美食展区,这道菜的评价好坏掺半。 回到正题,罗秉文今天准备吃绩溪炒粉丝,这道菜的样子看起来就和比较乾的蚂蚁上树一模一样,只不过没碎肉。 由於是当地挺出名的特產,店铺还挺多。 在一个自己陌生的地方旅游,如果不知道哪一家店的味道好吃,又不想去网上查,最好的办法就是看哪家店里的人多。 汽车4s店,售楼部,这种地方可以请演员到大厅里面坐著,营造顾客很多,我们这家店很火热的情况,但小餐饮店很少这样做。 本身就是个薄利多销的路子,一份炒粉丝才几块钱啊,还请演员? 所以,如果在一家店里外地人多,那么这家店肯定是网红店,不管怎么样味道至少不错的,服务员也会很客气,给你上情绪价值。 如果一家店里本地人多,那可能就是真好吃了。 罗秉文找了一家人多,但是食客穿著比较隨意的店进了,坐在靠近厨师台的位置。 点完也没落座,站在旁边看老板炒菜。 偷师中… 他自己也会厨艺,只是肯定没真正厨师这么精通。 看著老板先下热油,等待一会儿后迅速把粉丝下锅,粉丝是提前泡软了的,里面还有一点水分,热油刺啦一声,嚇得刚走过来的游客迅速往旁边闪,以为油被炸出来了。 实际上师傅掌控得很好,没什么油跑出了锅。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紧接著迅速加各种配菜,肉丝,豆芽青菜…然后开始下酱油和盐,香气飞快瀰漫,门外离著多远都能闻到这股香气。 罗秉文点的这一份还给老板拉来了好几个路过的游客。 卖相好看,还好吃,罗秉文瞬间清空了这个盘子。 居然有一点点想再来一份的衝动。 但总归是衝动,没有付出实际。 休息了一下,罗秉文拿出手机开始编辑朋友圈。 ——来黄山別住我这家酒店,真的,早餐巨难吃,避雷。特色美食推荐毛豆腐,我每天都会找家店尝尝,味道不错,溪炒粉丝超入味,感觉挺下饭的……至於臭鱖鱼吧,吃不太习惯,但很多人喜欢这个口感,不明所以,不推荐,也不避雷,自己来尝尝吧。 (图)(图)(图) (图)(图)(图) (图)(图)(图) 李组长:(哭笑不得) 罗秉文刷了一下就看到这位回復了,嚇了一跳。 李刚是文化节筹备组组长,算是他在这里最大的领导,別人了二十万请他来宣传一下黄山,他一下子又是避雷酒店又是避雷臭鱖鱼的,这真是…… 过了一会儿看李组长没发消息过来,罗秉文只好主动发了一条『尷尬』表情。 李组长:? 李组长:刚才朋友圈的事情?你不用担心,隨便发,我觉得你这些內容都很不错,照片拍的也好,臭鱖鱼也確实不是给外地朋友们吃的,我们自己也不爱吃,就是一种特色风味。 就像豆汁儿,大家都知道只有燕京有这种东西,以为当地的人都会吃,但其实很多年轻的燕京人们和外地人的感觉是一样的。 那种餿掉的味道並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这和地域没有太大的关係,而是生活里的环境。 没一会儿,李组长又说:“你说酒店吃饭的问题,其实这家店的厨师真的很一般,只是环境,服务,收费这些都还可以,你曝光早餐这个事情还不错,至少比起你上次避雷的酒店我们已经强太多了。” 这回该罗秉文发哭笑不得了。 別的不怕,就怕对比是吧? 下午就是整个文化节的闭幕式,三天的活动时间来了不少的游客,从线下的打分和网络上的评价,文化节选出了一个最优秀传承人奖,最佳非遗奖,最佳美食奖…… 其中这个最佳美食奖不知道是不是网友的恶趣味,居然真颁发到了臭鱖鱼身上。 这是想骗更多人来体验? 之后就是领导人对这个活动的一些总结,然后又是一段文艺演出。 演出过后,这个热闹了三天的老街逐渐在变得凋零。 这种感觉是很突兀的,罗秉文来了三天都看到摩肩擦踵的人,灯火辉煌的街道,热闹的美食街,但现在街道依旧灯火辉煌,但游客少了不止一半。 很多展台也撤掉了,展台里面的工具应该是主办方自己提供的,过来表演的人没有带走,工作人员收拾的时候那些工具就掉了一地,被负责拆展台的人扫了扫,聚拢一堆后当做杂物似的丟在车上。 罗秉文上去捡起来一块面具。 这是他要去採访的民俗之一,儺舞的面具。 这块面具入手冰凉,触感粗糙,但又莫名带著点古朴的味道,其上繁复的纹路也像是在说著什么神秘的故事。 他这几天找出了三个自己感兴趣的黄山地区的非遗传承,也了解过很多东西。 儺舞,这项传承千年的古老艺术,承载著前辈们对自然的敬畏,对平安的祈愿,如今却被这样隨意丟弃在这里,看这个车斗里面的情况,估计是要一股脑的丟去垃圾处理站。 “就这么扔了也太可惜了。” 罗秉文喃喃自语。 既然是为了扩大黄山地区非遗文化而购买的东西,不管是质量上还是造型上都是非常精美的,但在被清理的时候依旧被当做垃圾。 被这几天表演儺舞的老师傅看到了,他会怎么想呢? 这位老师傅他也熟悉,之前也约好了去他家里採访。 和罗秉文印象里神神秘秘的巫师不同,这位师傅一直让罗秉文相信科学,人和很和蔼,看起来和天天钓友的老人没什么区別。 他把面具归拢了一下,对清理的人说道:“这些面具能给我吧?” “你想要就拿著吧,反正都是要丟掉的东西。” 第37章 儺舞 在罗秉文定好的几个非遗文化当中,儺舞的传承人是最难约的。 本来他觉得自己带著文化节领导的任务,找任何人约纪录片或者採访都不会被拒绝,而且现在的民俗活动谁不希望多一点人注意到自己? 哪怕是私下製作的纪录片,不放在电视上看,但那也是纪录片啊。 这是最突出一个文化的拍摄形式。 可表演儺舞的老人一听罗秉文要给他拍纪录片,就丝毫没犹豫,很客气,但很坚决的说:“走走走,年轻人你採访別人去吧!我不需要这个!” 当时他那个表情,就和发现了一只会咬人的狗似的。 肉眼可见的嫌弃。 罗秉文也是一直和他商量:“不对不对,我是正经的拍摄,是李组长请我们来的。” 老人可不管什么李组长,一把年纪了什么没见过? 决定了的事情,谁来都不好使。 刚想开骂就被身边的人给拉住了,那人还招呼罗秉文:“你们赶紧走,这老头疯起来谁也拉不住,你真想拍他就拿出点诚意来,以前像你这样说话的人可太多了,拍出来要不就是被骂,要不就是上线不了。” 好的导演拍出来的片子当然能让人喜欢,谁都喜欢。 不好的导演只会让原本就支离破碎的小眾文化传承更加困难。 罗秉文之前帮纳西银器匠人拍了一个视频,如果这个视频没拍好,老王师傅在满怀期待的心情中,用徒弟手机刷了半天评论全是差评,或者全是谩骂的话,估计老王师傅以后也不会相信什么纪录片。 听到这个人的解释,罗秉文这才听懂。 连忙去查儺舞的资料,梳理出一个详细的拍摄思路,这才又去街上找到老人,重新约时间去他家里拍摄。 看著罗秉文带过来的拍摄大纲,上面不仅有对儺舞动作、服饰、面具的细致拍摄规划,还有对儺舞歷史传承、文化內涵的深度挖掘方向。 完全可以看到罗秉文对於拍摄的用心程度。 更別说以前还有成功拍摄的歷史。 有成绩的人和没成绩的人是两回事,这下总算是破冰了,老人的眼神从最初的怀疑逐渐变为认可。 “看来你这小子是真下了功夫。”老人点了点头,“行,那就按你说的拍,我就再信你一次,你可得把儺舞的精气神都展现出来。” 从他们接触的过程来看,这应该是一个死板,不好接触的老人。 但只要不触碰到儺舞这个东西,老人就是一个很和蔼的邻家老头,他喜欢钓鱼,就和罗秉文一直聊著钓鱼的问题,聊著聊著还让罗秉文不要迷信,要相信科学,儺舞只是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一种祈福仪式,不是什么高深的东西。 可现实就是,人们越这样说,信的人反而会更多。 话题扯远了,先拉回来。 罗秉文等到闭幕式结束,第二天和李组长又见了一次面后,这才准备去一个个的找那些定好的非遗传承人,提前预留的一个月时间就是在这上面。 先找儺舞的传承人也是有原因的,因为老人家就住在黄山。 不是举行文化节的这个黄山市区,而是真正的黄山,那个——三十六峰高插天,瑶台琼宇贮神仙。嵩阳若与黄山並,犹欠灵砂一道泉,里的黄山。 拍完了罗秉文能继续爬山游览,看看徐霞客写的『黄山归来不见岳』到底是不是真的。 由於三个拍摄地点离得远,罗秉文去租了一辆车,直奔儺舞老人居住的黄山脚下小河村。 这是一个比较偏僻的小村落,更深的地方已经没有路了,是村民从大路自己修过来的一条碎石路,大概十多公里,只通这一个村子。但路修的很好,基础打得牢,车开上来也一点都不觉得顛簸。 远远的罗秉文就看到老人在村口张望,看到罗秉文来了以后还安排他停车的位置。 等到罗秉文下车,出门看到他的时候就很想给他拍张照。 阳光从他身后撒在他身上,逆光让人脸有些黑,但也勾勒出老人硬朗的轮廓,他的身后小溪流潺潺,环绕著绿水青山,好一幅田园景致。 “大爷,我来了!”罗秉文笑著说。 “来就来了唄,还挺准时。”老人脸上也露出笑容,又说道。“你也別一直叫玩大爷了,我姓孙,你叫我孙老头就行了。” “孙爷爷…” “你这语气叫得,像是在叫孙悟空。” 他领著罗秉文往自家走去。 一路上,罗秉文的目光被村里古朴的建筑吸引,木质的房梁、斑驳的墙壁,白色的高墙,很有徽派建筑的风格。 进院子的时候看不到什么神秘的东西,就像普通的农村房子。 老人的屋子里有四间房,他本人住在靠近厨房的一间,中间的大屋不是住人的,而是摆放儺舞需要用到的一些设备和东西,行业里把这些都叫做行头,古代走江湖,人可以丟,这身走江湖的装备不能丟。 在老人的暗示下,罗秉文推开那扇微微泛黄的木门。 一股陈旧却独特的气息扑面而来,罗秉文仿若踏入了某个令人头晕的神秘世界。 房间不大,却被布置得井井有条。 正对著门的墙上,整齐悬掛著几套儺舞服饰,色彩虽因时光流逝略显黯淡,但能看得出曾经绚丽时候的几分模样,看得出来是很华贵的衣服。 房间左侧,一个古朴的木质架子占据了大半个墙面,上面分层摆放著各式各样的儺舞面具。这些面具造型奇特,有的面目狰狞,铜铃般的眼睛怒目圆睁,血盆大口仿佛能吞噬一切邪恶;有的则慈眉善目,嘴角微微上扬,透露出祥和与安寧。 它们的材质多为木质,表面的漆料歷经岁月打磨,光泽温润,却又在不经意间显露出磨损的痕跡。 右侧的角落里,放置著一个大箱子,箱盖半开,露出里面堆放的彩带、飘带等配饰,色彩繽纷。 箱子旁,是一张老旧的工作檯,上面摆放著一些製作和修补面具与服饰的工具,刻刀、顏料、针线等整齐排列,虽已陈旧,却被擦拭得一尘不染。 第38章 不盲从,要破解 房间里面有一股好闻的香的味道,越往里走味道越浓郁,然后才发现这里面摆了一个香案,供奉著什么。 罗秉文想起孙大爷之前说的话,回头看著他。 相信科学? 然后在家里摆香案? 孙大爷走上来掀开香案的帘子,说道:“都是我们孙家的一些长辈,我没给孙家留下什么子嗣,算是绝后啦。” 这句话没有他之前说话那么轻鬆,无论是这句话的意思还是语气,都有一种很浓,甩不开的伤感。 帘子打开过后,罗秉文能看到这个家族当初有多么兴盛。 从顶上数下来层层叠叠的牌位整齐排列,最上方的几位先辈牌位木质古朴厚重,色泽深沉,显然年代最为久远。 上面篆刻的字跡也因为流传太久有些磨损。 下面的牌位则相对崭新,材质和工艺的差距诉说著家族不断发展的不同阶段,下面的案板上放著几碟新鲜的水果,还有两盏长明灯,灯火和豆子一样大小,但却十分坚定。 似乎在努力延续著家族的香火。 罗秉文看著眼前不断排列的孙家牌位,又听著老人说自己绝后的事情,不禁有点对这个家族生起肃然起敬的感觉,又对这句话感到揪心。 他还太年轻,很难对老人这句话感同身受,安慰的话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说起。 孙大爷像是陷入回忆,到一边的椅子坐下,说道: “我小的时候啊,每次过大节,家里的人都会从四面八方赶过来聚在这里,热闹得很,可如今人也不回来了,只剩我这个老骨头守在这里。” 老人小的时候,怕也是四五十年前了。 罗秉文想起自己为纳西银器匠人拍摄纪录片的初衷,对孙大爷说道: “大爷,你看,虽然咱们家里血脉传承上有些遗憾,但您守护著儺舞啊,这可是您家族文化的根本。如果通过纪录片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孙家先辈和儺舞的故事,那也能让更多的人记住您家族曾经的故事。” “你说的也对,我都明白。” 他抽了口烟,上前抚摸著香案: “以前也有人和我这样说,他说儺舞就是我们家族留给后世的宝藏,是財富,如果他拍的纪录片播出,就会有无数人了解,喜欢儺舞,就等於我们家的孩子开枝散叶了。” “我觉得他说的很对,就同意了让他拍摄,听说播放量很高,確实让很多人都了解了黄山儺舞。但骂我们的人更多,说我们是什么封建迷信,全是假的,拍的很嚇人…所以你懂吗,孩子,我真的怕了。” 孙大爷又抽了口烟。 “所以,孩子,回去吧,我真不想拍这种东西了,好好守护我们家留下的东西到最后一刻,我就算赎罪了。” 到了他这个岁数,孩子也没有,香火已经是断了,儺舞是他家里他唯一能守护住的东西,是他活著的证明。 原本以为自己一把年纪了,能让黄山儺舞,孙家的儺舞再扬名一次,以后走了见到老祖宗,也算是他对得起孙家。 但他没想到扬的是恶名。 前一个导演把他们拍得太黑暗,太诡异了,简直就是按照恐怖片拍的。 罗秉文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他现在的想法如果真的拍出来,其实並不能保证观眾们都会喜欢,也无法保证会不会被人骂。 儺舞本来就是一件很神秘的东西,他总不能去揭开这层神秘,告诉大家这全都是假的吧? 他环顾四周,看到角落里有几本陈旧的族谱,纸张泛黄,边缘捲曲。 罗秉文走过去轻轻翻开,上面密密麻麻记录著孙家歷代族人的名字、生平事跡,以及他们对儺舞的看法。 他看著百年前觉醒时代的孙家故事,渐渐地,他的神色从起初的好奇转为震惊。 孙家先辈们自小就学习儺技手段,自然早就知道那些看似神秘超凡的元素都是人为营造。 可他们依然选择將这份“假”延续下去,只为安抚当地百姓的心灵。 百年屈辱时期,国土被蚕食,人心思动,大家吃不饱饭,生不起,死不起,人活著和疯了没什么两样。 而在这个村子附近,依旧保持著从古至今的安寧祥和。 这都是『假』东西,带来的精神治疗。 罗秉文看著这些故事,一个新的思路出现了。 “大爷,”罗秉文抬起头,“我在族谱里看到了一些特別的东西,你们在抗战时期也救了很多人,用儺舞安抚人心。” 孙大爷从回忆状態中恢復,缓缓说道: “是啊,在那个艰难日子里,大家需要这样的精神寄託,儺舞能给人希望,能让日子有盼头。” 罗秉文恳切地说: “孙大爷,我觉得这是个绝佳的切入点。咱们的纪录片没必要再藏著掖著这份秘密,相反,可以把先辈们用儺舞安抚人心的故事讲出来,我们不说儺舞这件事,让我来拍,我会著重体现儺舞安抚人心的故事。“ 在过去,医疗条件有限,人们面对疾病、灾祸往往无助,儺舞就像是一种精神治疗的手段,给大家勇气和力量。 如今,罗秉文想从这个角度揭开儺舞的神秘面纱,既能让大家看到它的歷史价值,又能让更多人理解它的意义。 孙大爷听罗秉文这样说,又想了想。 这样拍確实能避免和之前一样,落入神秘,诡异的俗套剧情,但这样真的能行?儺舞一直被大家看做神秘的东西。忽然这么说,会不会让人觉得儺舞不再神圣了,不再值得被敬重? 他把顾虑问了出来。 这时候罗秉文已经详细想好了要怎么拍,直接说道: “我不这么认为,现在真正信神秘的人已经很少了,我们现在如实的展现,虽然少了一些神秘,但会让人对孙家前辈们的技艺更加讚嘆。” “我们把儺舞背后的故事讲好,观眾们会对前辈们的用心,对儺舞所承载的文化,有更深的敬重。” “到时候,人们敬重的可能就不会是儺舞,他的神秘会隨著现代科学的发展而远去,而是一辈一辈使用儺舞的人。” 第39章 尊敬的罗秉文老师…… 是啊,儺舞度过了这么多年,在如今这个时代中早就不神秘了。 罗秉文的话让孙大爷心里情绪翻涌。 他的目光在屋子里面的儺舞服饰和面具上游离,那些古老的物件在黯淡的光线下,仿佛散发著往昔先辈们创造出来的光。 “是啊。”孙大爷点点头,“我承认,上一次那个导演真的让我觉得害怕,当时他拍完也给我看了,我心里想……对,这就是儺舞,是我们家族传承下来的东西。” “可万万没想到发出去后会是这样的效果。” “你说得对,时代在变,儺舞註定只能成为一个非遗表演传承下去了。但我现在觉得,它不应该作为一个神秘符號流传,而是要让大家看到它实实在在的价值。孩子,就按你说的拍,我信你。” 孙大爷决定再信一回。 罗秉文也是如释重负,在文化节上他就看中黄山儺舞这个东西了,徽墨,剪纸,儺舞三期纪录片,其中儺舞是最重要的一期。 三级自媒体的敏感性告诉他,现在的网友还是更喜欢神秘一点的非遗,剪纸和徽墨看看就行了,或许会喜欢视频,但在发布之前並不会觉得有多期待。 第一期用儺舞拉高期待,並且完成了观眾们的期待,那么接下去的徽墨和剪纸就会更容易出成绩。 他对这次的拍摄很重视,这不单单是他的一次拍摄机会,也是帮孙大爷证明,帮一个古老的文化正名的机会。 这本族谱上记载的事跡,拿出来拍摄一部红色电影都没问题。 把书合好,罗秉文郑重其事的把它放在原来的位置。 接下来的几天天,罗秉文就像一个严谨的史学家,通过各种途径去了解孙家先辈们的事跡。 好在一些事情发生只有不到百年的时间,即使当事人都去世了,但依旧有故事流传下来,罗秉文就在收集这些故事。 光是一本族谱上记载的事跡很难去证明是真的,但当文字资料和现实里面资料一对,那么这件事十有八九都是真的。 只是罗秉文实在没想到,自己就是来拍个纪录片,居然会踏上走访的路。 他深入黄山周边的各个村落,按照孙家族谱上的大概地址去拜访村落里的百岁老人,还真有记得孙家济世救民的故事。 罗秉文一边认真听,一边用设备把画面录製下来。 十天后,经过罗秉文艰苦的拍摄和后期製作,这部凝聚了他和很多人心血的纪录片终於完成。 (请记住.com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儺舞:岁月沉淀下的精神瑰宝》 在上线前几天,罗秉文已经通过『罗秉文漫行游记』和『当上画家改名字』这两个號发了预告。 最关注纪录片的当然是他漫行游记的號,不过作为近期涨粉最大的阿婆主,他的粉丝对他发的视频都很感兴趣,所以主號里一些不爱看纪录片的人也对他的作品有了些关注。 预告一发,动態下很快就有了回復。 “又是纪录片?你是想当画家还是想当导演啊,怎么老是去拍什么纪录片?” “一直对神秘的民俗文化很感兴趣,现在全网就这一个阿婆子在拍这些东西,多拍一点怎么了?旅行画画的现在不到处都是?” “罗导 yyds!一直期待你挖掘更多小眾又惊艷的文化宝藏,这次儺舞必须追!” “吃瓜吃到自己,我就是徽州人,我爷爷也会儺舞!” 当这个作品完成后,罗秉文除了发这个预告之外,基本没有太关注这个片子,他紧接著就投入了剪纸和徽墨的纪录片製作。 宣传方面按照约定,是由黄山文旅负责。 罗秉文也是这时候才发现一直和他联繫的李组长就是徽州文旅的三號人物,他看过成片以后很快就置顶了宣传计划。 一个大地方的文旅副局亲自布局,罗秉文压根没想过自己这部纪录片会扑。 不过上线当天,他还是放下手头的事情,准备用一晚上来关注关注这一部让他跑断了腿的视频到底能走到什么地方。 这回他也算是运气好,搭上了官方文旅宣传的风,视频刚上线就被徽州很多个官方號推送,播放量半小时后就达到了十万。 说起来,他上一个视频播放量到现在也就78万,如果一切顺利,这一部视频只需要一天就能追上自己的第一部视频? 如果这时候点进嗶站纪录片的首页,会发现嗶站也在纪录片分类给罗秉文的纪录片上了个大推。 用户自己发纪录片的多,但能上嗶站纪录片频道的很少。 罗秉文这部视频的质量算是被嗶站纪录片认可了。 於是他自己也转发了一下,评论道: “感谢嗶站的认可,也感谢一直以来支持我的粉丝们!这部《儺舞:岁月沉淀下的精神瑰宝》凝聚了我们太多心血,希望大家能从中感受到儺舞文化的独特魅力。” 视频上线的时候,孙大爷也在自己的邻居家里看视频。 这个邻居是个爱碎嘴的,和孙大爷是几十年的老朋友,说起话来也是没有什么顾忌,一边让儿子操作电脑等视频上线,一边孙大爷念叨。 “你说你又搞这种事,上次吃的亏还不够啊,都说你是搞封建迷信的,警察都来了好几次,你说说你……” 孙大爷也急,上次遇到的导演其实也是好孩子,后来还当面和他道过歉。 他听罗秉文说的那些话確实觉得有戏,能够扭转外人对自己,对他家族传承的看法,但真正拍出来是什么样子他也不懂。 不过他得安慰老伙计,也得安慰自己,说道:“放心吧,那个小伙子是个有想法的人,不会把儺舞拍成神神叨叨的样子。” 邻居哼了一声,“希望如此吧。你啊,一辈子就守著这儺舞,我是怕你再受打击。” “来了!” 邻居的儿子忽然说了一声。 他其实也很关注这个视频,说起来他还得喊孙老头一声乾爸,这是从小就认的乾亲,到现在每年还得去拜年呢。 说话间,视频终於上线。 屏幕上,黄山的青山绿水率先映入眼帘,紧接著,古朴的儺舞服饰和神秘的面具出现在画面中。 没有和前一个导演那样弄出什么神神秘秘的滤镜,就是普通的房间,老旧的儺舞服饰,漆面都有些脱落的面具。 画面移动,到了孙家先辈们的灵位。 在罗秉文的念白当中,这个画面一点都没有让人感觉恐怖可怕,听著这些前辈们的故事,就连弹幕都停滯了下来。 邻居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不由自主地停止了嘮叨。隨著罗秉文沉稳的旁白,孙家先辈们与儺舞的故事徐徐展开。 当看到孙老头的族人们在灾荒年间,用儺舞凝聚人心,带领村民共渡难关时,邻居不禁动容,喃喃道:“原来你家还有这么多故事……” 是啊,即使是认识几十年的朋友,实际上也不能完全理解什么是儺舞。 罗秉文这孩子来得好。 看到视频里的弹幕,孙大爷的心逐渐安定下来:“是啊,老徐,儺舞可不只是跳跳舞那么简单,它承载著我们孙家几代人的心血,还有咱这一方土地的记忆。” 纪录片里,孙大爷亲自表演儺舞的片段,动作刚劲有力,神情庄重肃穆。 却有一种英雄迟暮,传承远去的感觉。 配合著罗秉文深入大山採访的那些老人画面出现,一些容易感性的观眾们甚至开始流眼泪。 不管做什么自媒体,最重要的就是要调动观眾的情绪。 不管是快乐,噁心,悲伤,新奇。 而几十年前那段国土上的故事,不需要多渲染什么,只需要像这样平铺直述出来,就是最感人的故事。 这也是为什么李组长一看到这个拍摄,就让徽州文旅全力推进的原因。 这不仅仅是黄山地区的非遗故事,同时也是缅怀几十年前为了国家努力奋斗的故事,不仅仅是那些奋斗在一线的人们需要关注,孙家这样在后方为迷茫的民眾们遮风挡雨,也是一种战斗。 这时候的罗秉文已经又拍摄出了一部纪录片,正在为最后的徽墨奔走。 这二十万真是不好赚…… 从辞职以后,他已经好久没有体验到这种牛马的感觉了,不过一想到这些东西价值二十万,又变得精神百倍。 隨著纪录片接二连三的上线,这个漫行游记的帐號也迎来了爆发式的增长,关注数量如同坐火箭一般飆升,短短时间內就突破了五十万大关。 四个纪录片形成了一个完整的非遗文化篇章,让“漫行游记”这个帐號在自媒体领域站稳了脚跟。 纳西银器匠人这部纪录片播放增长都停滯了,但现在也被人翻了出来,从七十多万的播放量一直涨到一百多万。 点讚、评论和转发量更是惊人,每条视频下方都挤满了网友们热情的留言。 这就是官方的力量啊。 高质量的文旅宣传视频加上当地官方不断投入的资源,让这个原本只有几万人的小號仅在嗶站这一个平台就超过了他大號全网的粉丝。 对於孙大爷来说,儺舞纪录片的成功让他成为了当地的名人,经常有陌生人慕名而来,或是採访,或是让他去录节目。 还有不少年轻人表示想要跟他学习儺舞。 孙大爷看著这些充满热情的年轻人,心中满是对罗秉文的感激,即使黄山儺舞的未来不是靠他们孙家来传承,但谁也忘不了他们孙家的那些故事。 时间过得很快,他在黄山的事情还没完全解决,就接到了蓉城那家工作室发来的私信。 这是本来就定下来的行程,说好五月二十的时候去参加,但现在时间要到了,可他在黄山的事情还没完成。 儺舞那个视频掉了太多时间,从开始拍摄到完成后期,十几天就过去了,导致后面两个视频还有点赶。 好在也是保证质量的完成,只是没有儺舞纪录片这么爆。 如果用自媒体来结算,也该也可以获得不少积分,但之前他探访黄山脚下村子的时候,听说黄山有一个日出云海的景色。 他想去见识一下画出来。 如果他现在离开黄山就只能用三级的自媒体结算,会比用画结算的积分低一倍,这可不是一个小数字。 之前没体验到积分的重要也就算了,但现在他还是很缺这个东西的。 犹豫当中,罗秉文的邮箱又收到了那家工作室发来的信件。 “尊敬的罗秉文老师: 五月的阳光正好,我们满心期待著与您一同开启这场……” 一封五百字的信件说得饱含诚意,现在不止是包括《火》《破晓》还有这四部非遗纪录片的拍摄资料也被他们邀请展览。 虽然费用肯定没有黄山这边高,但毕竟是答应好的事情。 而且別人诚意很足,他也需要更多美术界的支持,想了一下,他决定先不结算了,等以后,到了冬天再来看日出云海。 到时候还是用画来结算黄山的奖励。 他只是听当地的老人说,就觉得那副云海日出的景色一定很美。 黄山的云海並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得看季节和天气。 春季也有,但最好的季节是冬天,冬天的黄山气温低,水汽更容易凝结,加上冷空气活动更频繁,所以每当天气转晴,常能出现壮观的云海。 春天就得看雨后有没有了,夏天和秋天基本见不到。 决定以后,罗秉文的行动就迅速多了,在微信上找李组长结算剩下的费用,结果被叫到了徽州文旅局拍了两张拿著20万支票的照片。 给钱的时候李组长还是很爽快的。 虽然网上都说官方的钱不太好拿,但罗秉文一直都是他最看好的旅行阿婆主,以后和罗秉文的合作多著呢,徽州又不止黄山这一个地方。 拿到尾款,罗秉文的荷包一下子鼓了起来。 这一个月赚到的钱加上消费,退酒店的时候罗秉文算了算,自己一共有28万6000的存款,回头交了车贷房贷,也有27万左右。 已经有这么多了啊? 自媒体的单子还是可以先放一放,多去景色好的地方旅游,画几张照片混积分才是正经事。 第40章 江景真好看啊 飞机停在天府机场。 刚下飞机,罗秉文就感觉到了川省夏日的炎热。 蓉城的春秋时间是很短的,冬天到夏天过渡快,整个夏天热且长,由於是盆地散热还困难,湿气重,闷热。 所以作为半个本地人,他有时候很难理解蓉城的文旅要怎么宣传才能有那么多中外游客。 国宝大熊猫真是立大功。 坐飞机等行李也麻烦。 现在如果不是赶时间,罗秉文更喜欢坐高铁,有时候慢是慢了一点,但高铁的舒適性完全可以弥补一切麻烦。 尤其是晚上的班次,只需要上去躺床上睡一觉,第二天一早就能抵达目的地。 飞机的航班就很难挑选时间了,罗秉文乘坐的这班飞机到蓉城已经是下午三点,等他搭地铁回到家,已经是六点钟。 蓉城是国內少数有两个机场的城市,如果飞机飞的是双流机场,那罗秉文回家就很快,飞机落地后一个小时就能回家。 天府机场就稍微离得有点远。 无论如何,他离开家这么长的时间,总算是能在家里好好的睡一觉。 打开门,屋子里面还是很凉爽的。 他当时挑选这套房子选了很久,諮询了几个美院学设计的同学,找到了这栋位於25楼,客厅落地窗向南的江景房。 在蓉城买房子就得买窗户向南的,冬暖夏凉。 嘉佰道,蓉城最好的江景房之一。 也算是顶级豪宅了。 当时买这套房的时候他还很年轻,没想过结婚的问题,又想有个自己的空间,於是买了这套85平方,两室两厅两卫的房子。 那时候的房价比现在便宜些,但也用了他工作两年,加上父母存了一辈子的40万才交了首付,现在每个月得还一万多。 年纪轻轻就背了几百万的债。 所以当时他辞职是真的很担心。 骗子女让他给彩礼,他也得留一部分存款来保证还房贷,还有车贷。 不过比起房贷,车贷就轻鬆多了。 拉开窗帘,城市绚丽的景色就出现在他眼前。 夏日的晚上六点,夕阳还没完全落山,余暉洒在远处的高楼大厦上,让大楼披上了金色的衣服,宛如旅行中见到的金山。 远处太古里商圈的灯光已经亮起来了,在这座城市中尤为瞩目。 往下看就是锦江,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波光粼粼,江面上游轮缓缓驶过,泛起一道涟漪,岸边的九眼桥行人如织。 罗秉文去泡了一杯咖啡,坐在落地窗前的地毯上。 以前下班的时候他就经常这样看著窗外的景色,但以前只是为了思考工作,不像现在什么都不想,仅仅是坐在这里放鬆。 上一次回到蓉城,他刚找到自己赚钱的方向,准备朝著目標努力,这一次回来就已经是全网百万粉丝的博主了。 虽然是两个號加起来。 虽然也有不同平台,大小號都关注的。 但数据就在这里,谁来问他都敢说自己是百万博主。 而且以自己小號现在的体量,要是再去接一部文旅宣传的纪录片,那可就不是之前黄山的价格了,毕竟这不是普通的gg。 没有了贷款的压力,再去看窗外的景色,就有了和之前完全不同的心情。 锦江真好看啊。 蓉城的夜景真美。 画一幅? 他向来都是想做就做的性格,心里这个念头一起,立刻就从地毯上坐了起来,在落地窗前支起画架,做起了油画前的准备工作。 熟练的挤好顏料,用画笔在调色板上轻轻蘸染。 绚烂的橙黄色调,这是夕阳的余暉,也是家里温暖的顏色。 ………… 此刻。 慢生活艺术工作室。 这家工作室的前身,或者说母公司其实是一家高端的陶艺工作室,林老板的儿子林泽海不愿意接手父亲的產业,半独立的创建了另一家『慢生活』。 但圈子里谁都知道这家工作室的底子。 林泽海自己其实也知道,但他一心想在画廊生意上大展拳脚,创建了慢生活画廊不说,还每年在同一时间举办艺术展。 由於慢生活陶艺工作室在国际上的名气,每年来参加的艺术家也多。 从画作到摄影,从装置艺术到电影艺术,乃至非遗,应有尽有。 每年还会挖掘许多新人,一来是为了让艺术界有新鲜的血液加入,二来也能从中挑选一些好苗子签在画廊。 罗秉文就是这样进入他们视野的。 起初还是《火》这幅画,水彩画能画得这样有神髓的,在国內恐怕都找不出十个人来,即使水彩画售价確实没其他类型的画作高,但產量也大啊。 刚把这人纳入签约备选当中,画家拍的纪录片也火了。 没过多久,艺术展还没开呢,这个画家接二连三的拍出了几部光是嗶站就破百万播放的纪录片,其中有一部到现在已经有五百万的播放了。 这样的创作者可不能以新人的待遇邀请了。 他们甚至想请罗秉文来讲一讲对国內非遗文化的见解。 於是工作室又连忙加大条件。 距离艺术展还有两天,工作室的老板林泽海又在某音上刷到了关於儺舞的视频,心里一下子想起罗秉文这个人来。 连忙问助理:“罗秉文那边確认行程了吗?” “已经確认了,他说今天的飞机,算算时间现在也该到蓉城了,但没有让我们去接他。” “回来就好,他本来就是蓉城的人。”林泽海想了想,说道,“你再去问问,这几天他拍的儺舞可是红得发紫,而且国內拍非遗的就他一个人,你问问能不能让他上台讲一讲。” 过了会儿,助理都快走出办公室了,他又喊道:“再去问一下他的地址,我们安排个车去接一下。” 对面刚说接他的时候,罗秉文其实是拒绝的。 他住在锦江地区核心地段,艺术展的地方在万象城,直线距离不超过三公里,他虽然车在老家,不说地铁方不方便吧,实在不行扫个车,几分钟也过去了。 但对面又说他带著画不方便,这下他不得不同意。 確实,说不定他的画以后就是几百万几千万的东西。 自从有了系统,罗秉文感觉自己读书时候的心气又都回来了,总觉得自己就是未来的大画家,隨便一副稿子都能上拍卖的那种。 系统都有了,还不准他想想? 第41章 能提升你们的水平吗? 在家安安稳稳的过了两天,邮件里又推了无数个邀请,活动…… 他虽然粉丝数量上比不上那些大网红,但他的赛道一直都是独一份,尤其是纪录片的拍摄。 所以文旅方面的邀请特別多。 徽州的李组长说得很对,他的作品有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有一种东方美学的韵味,很细腻,镜头很有挖掘性。 美学罗秉文是认可的,他学了这么多年美术,也自认为有点天赋,水彩也画的好,知道华夏文化里说的『意』是什么。 艺术展当天,罗秉文洗漱完还准备多画几笔,接他的车就到了。 走到小区外面,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就停在这里,司机也是认识罗秉文的,连忙热情的迎过来:“罗老师你好,我是慢生活艺术工作室派来接您的,没想到您住的地方还离我们这么近。” “恩,谢谢,这是我的画。” “我来我来!” 两幅画都被装裱了起来,画框也是银匠那边特製的原木画框,造型精美,但有点重。 车里坐著很舒服,罗秉文也是第一次坐这样的车。 只是还没好好感受一下就到地方了。 艺术展就在万象城的顶层,罗秉文一进来就被里面的装饰吸引了,这里怎么就和他梦里开的私人画展一模一样呢。 恩,小小的做一下梦。 林泽海早早等在门口,每一个进来的艺术家,只要名气稍微大一点他都会上去亲自迎接。 罗秉文也是他很关注的一个人,特別是这个人还没签约任何画廊,艺术上就已经有了很强烈的个人风格。 不管是《火》还是《破晓》都有一种热烈的,奔向自由的感觉。 “罗老师,可把你盼来了,您的作品肯定是我们这次艺术展的焦点。” “林总过奖了,我就是抱著交流的心情来的。”罗秉文说。 罗秉文还真不是客气,他確实是抱著交流的想法才会参加他们的艺术展,听说会有很多美术圈子里的人会来,还有美术教授的讲座。 讲座上的內容他可以不听,说不定讲课的人还没到四级呢。 只能说看能不能多结识一点人。 林泽海先把罗秉文的画接了过来,然后叫来一个工作人员过来,介绍道:“罗老师可是我们重要的嘉宾,你带著罗老师逛一逛。” 罗秉文不是第一次参加艺术展,即使在当牛马的时期偶尔也会参加画展。 他们那一届有很多想毕业当画家的人,罗秉文这个专业成绩最好的没当上,继续考研的没当上,反而是一个成绩中下游,平时不太被人关注的人当上了。 他们那届,也仅有这一个人吃上了画家这行饭。 工作人员引著罗秉文往里走,一边介绍著这次艺术展的布局和亮点: “这次艺术展匯聚了不少知名艺术家的作品,涵盖了绘画,雕塑,影像等等,不过罗老师,我还是更期待您的作品,非遗和艺术的结合,一定会给参加艺术展的人带来全新的视觉衝击力。” “非遗和艺术的融合?” “是啊。” 他就是看到想画的东西画下来,也没想著什么非遗和艺术的融合啊,难道这个工作人员说的是他的纪录片? 影像也是艺术的一种嘛。 再逛回来的时候,罗秉文的《火》《破晓》都被掛起来了,在灯光下,篝火更加鲜艷,像是正在跳动的火苗。 在旁边的显示屏里,纪录片的片段也在播放,下面摆放著精美的银饰,在旁边还有儺舞的纪录片以及面具,他的作品占据了展区很大的一片空间。 古老的艺术品加上电脑里不断闪过的片段,有一种古今相融的感觉。 罗秉文很满意,就这一小块的地方其实就是他经常梦里想到的画面了,从上大学到现在,他最大的梦想就是开一次个人的画展。 不是自己出钱找人开,这种除了自嗨一点用的没有。 他想要的是自己的作品市场价值真到达了一定的阶段,真正的受人追捧,然后受人的邀请再开这样的一场画展。 就像他那个当画家的同学一样,每次都有很多人慕名而来参观。 他停留在自己的作品前很久都没动,这时候林泽海在远处看到了他,想了想,放下手里的工作走了过来。 “罗老师对我们的安排满意吗?” 罗秉文压下自己的澎湃的心,转过头笑著说: “林总,我非常满意。你们把这个展示区布置得太棒了,完美地呈现出了我作品想要表达的感觉,这正是我一直梦寐以求的。” 林泽海也笑著回应:“那就好,你看那边。” 现在已经有几个年轻的男男女女围在了《火》的旁边,指指点点,小声的討论著,其中一个带著眼镜的小伙子看得格外专注,眼睛紧紧盯著画,仿佛要从里面看出点什么奥秘似的。 “这应该是哪个教授带来的学生,上午这个艺术展还不对外开放,你看,你的画被很多人喜欢呢。” “谢谢。”眼前的画面让罗秉文心里也很舒服。 当画家的,或者说一个画画的,怎么会不喜欢自己的作品被人关注呢? 林泽海接著说:“罗老师,您看大家对您的作品多感兴趣。我觉得您的作品有著巨大的潜力,无论是在艺术收藏市场,还是文化传播领域。” “我听说你还没签约画廊?要不考虑考虑我们?虽然我们刚成立三年,但我们在国內的市场占比却是不低的,甚至在国外都有一定的销售,展出能力。” 说实话,罗秉文不是很信。 成立三年,就能把画卖到国外了? 当然,如果罗秉文也知道林泽海的爸爸就不会有这样的疑惑了,人家早就把自己的品牌打到了国际市场。 林泽海正要继续画饼,旁边走过来几位身著考究、气质不凡的人。 看到一群年轻人正在围著一幅画,於是也走了过来。 其中一个人看了两眼,便朝著年轻人叱喝:“看什么看?这种东西能提升你们的水平吗?能让你们画得更好吗?” 他很不屑的对周边的人说道: “现在什么人都能来参加艺术展了?网络上炒作出来的所谓『艺术家』,也敢在这专业的场合露面,真是让人貽笑大方。” 他的声音不大不小, 但刚好能被旁边的罗秉文听到了。 第42章 原来这是圈子啊 罗秉文还没说什么,林泽海脸色先变了。 他心里忽然出现一股怒意。 这可是他这次艺术展最想签约的一个人,本来就觉得画不错,现在更是成了个网红。 先不说这一层网红身份,本身靠作品罗秉文就能被他捧起来。 这人条件就很好,长相身高都没什么可挑剔的,作品也符合大眾审美,不至於来一个人就说看不懂。 只要是个正常人,正常心理,那谁都会有对美的欣赏。 再说网红。 现在还只是一个多月,要是多给罗秉文一点时间,林泽海相信別说百万粉丝,几百万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么多的粉丝,配合自己的推动,这人能不火? 而那几个学生样子的人估计也是自发的喜欢罗秉文的作品,在那边慢慢研究,很给画家面子。 他觉得创作者这时候肯定很开心,他这才过来聊几句。 正准备往签约的方向引,结果你出来了? 什么叫貽笑大方? 到底谁笑了? 虽然这是他父亲的朋友,但这时候他也忍不住了,上前几步说道: “陈教授,罗老师虽然成名是在网络上,但是他的对色彩的掌控能力和情绪调动都是有目共睹的,尤其是他挖掘了很多民间艺术……” 这个教授或许並没有真正看过视频,不知道罗秉文现在就站在旁边,哼了一声,说道: “哼?民间艺术,民间艺术太多了,不过是用些哨的手段包装一下,就能上艺术展了?我们学了几十年的画才能开一次画展,多的是深厚的功底和传承,不是什么网络上隨便拍拍就能领悟的。” 林泽海想继续爭辩,那陈教授手一挥,说道:“林总,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是生意人,追求赚钱的事物不可厚非,但这艺术的圈子也不是谁都能闯进来的。” 他教训完开这场艺术展的老板,转头对几个学生说道:“还愣著做什么?回去了,在这里给我丟人现眼。” 几个学生都有点委屈,这大庭广眾的,还都是他们的前辈,有些老师还另外带了学生来参加。 好多都是认识的人。 这被说一通真的有点丟脸。 尤其是有认识罗秉文的,毕竟罗秉文拍视频都有出镜,看过的都很印象深刻,而自己的老师还在別人的面前疯狂贬低人家,这让他们很是脸红。 太羞耻了。 不过也不敢违抗,互相对视一眼后跟著陈教授离开。 周围的看客不少。 在这样的场景下有人带著自己的学生强行离开,场面一度很尷尬。 气氛变得微妙起来,大家的目光先是隨著这个教授离开,然后又看向林泽海,有些人还看著罗秉文。 不是所有人都不认识罗秉文的,能在展厅里占据这么大的一个位置肯定有点能力,稍微有点好奇心的人都会去查一查罗秉文是谁。 林泽海想追上去理论,但也知道这时候越是纠缠,场面才会越不好看,於是只能充满歉意的看著罗秉文。 “罗老师,实在对不起让你受这种委屈,怪我没处理好,我也没想到陈教授会这么偏激。” “没事,让他走了估计还好点。” 教训自己的学生可以,要是一会儿別人过来看的时候他过来乱说一通,別人信不信两说,打扰到別人欣赏作品的好心情就很不美妙了。 这话说出来,林泽海真是肃然起敬。 艺术家,画家,他都见多了,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的? 作品优秀就算了,还这么有容人之量! “罗老师,你这心胸,我佩服。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让更多人看到你作品的价值,像这种老顽固在圈子里也不多。” “嗯,谢谢你邀请我来。”罗秉文说,脸上还带著笑,不过也好奇的问了句,“这个陈教授是谁,大学教授。” “对,川美的教授,是我父亲的朋友。” 多的林泽海也不愿意说了,比起陈教授,他的礼数还算是很周到的,既然是长辈,那他也不愿意背后议论。 川美的教授,姓陈是吗? 罗秉文只是面色很平静,心里也有不舒服。 刚进这个地方的时候感觉还好,这艺术展的规格可比自己那个画家同学高太多了,自己的作品也被很好的展览,有很多人喜欢。 可这个教授几句话就把他从幻想里打了回来。 从小到大他都想当个画家,说起来就是艺术家。 他总觉得艺术家是比较超脱世俗,比较美好的存在。可现在他觉得这位所谓的陈教授,国內八大美院的教授,竟然这么世俗。 说话也尖酸刻薄。 得到系统,知道自己的水平,也画了两幅高水准的作品,来到这里他只想得到更多专业人士的认可,没想到所谓的专业人士也不过如此。 周围的人也因为这事纷纷把目光投过来。 人群里一个中年女士带著几分好奇和钦佩走过来,说道:“罗老师,我刚才在旁边都听到了,他那么詆毁你,你就这么算了?” 罗秉文笑了一下……以后要是有落井下石的机会他肯定不会放过啊,但也不是这种场合。 那陈教授在这里莫名其妙发个火,败坏的是他自己的人品。而且还是和走到什么地方都有无数目光的林泽海起了衝突,被很多人看著。 罗秉文的看著自己的作品,说道: “他可能没真正了解过我,也没正眼看过我的作品,不过是凭藉刻板印象的判断,我不会为了这样的看法生气。” 林泽海可能真觉得有点愧疚,主动介绍道:“罗老师,这位是秦悦老师,国家一级音乐家,民乐家,竹笛演奏家的。” “你好你好。” 罗秉文收起心情,先把这件事压下去,反正那个人他是记住了。 所以说千万別惹看上去就和和气气的人,人说不准就把你所有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就等什么时候和你清算。 秦悦看起来不算年轻了,穿著一身红色的长裙,很有气质,说道:“我刚才也仔细看过您的作品,非常好,让我非常有感触,尤其是这幅《火》,热烈的情绪呼之欲出,让我有有一种马上去滇南旅游的想法。” “秦老师过奖了,我也还在摸索。” 林泽海看气氛好些了,对罗秉文说道:“哈哈,这才是我举行艺术展的目的,第一天就邀请一些朋友来,呃……陈教授那种还是少数,来,我多给你介绍几个人,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 其实也不用他介绍,这里的人想认识罗秉文的也不少。 他刚说帮忙介绍,马上有个留著小鬍鬚的人过来笑著说:“我虽然不是林总口中有头有脸的人,但我也想认识一下罗老师。” “我叫周志鹏,也是画画的,罗老师,我一直觉得艺术不该有边界,你的作品让我看到了更多可能,画家的题材也不应该局限起来,国內的民俗,非遗文化就很多嘛,但画这些的多是二十来岁的年轻人,学生居多,没什么反响。” “但在你这里,传统和现代,非遗和艺术,都在您的手上碰撞出了火,还是现在很少见的风格,我很期待您的下一部作品。” 罗秉文认真的听他的建议,不时点头回应。 实际上,任何一个圈子都有陈教授这样的守旧派,但这个艺术展当中更多的还是比较开放包容的。 反正陈教授人已经走了,他的学生也被他带走了,剩下的人就都在討论这件事。 反正有了一个可以让大家一起吐槽的人,气氛很快重新回到了之前热闹的时候,罗秉文的画也因此出名,有更多的人过来看。 林泽海想旧事重提,说道:“罗老师,刚才的事情还是很抱歉,不过我真有一件事想和您商量商量。” “您说。” 罗秉文每一次说您的时候都觉得彆扭,蓉城人是基本不说您的,对再尊敬的人都是说你。 好不容易回到老家,还得说普通话。 “是这样的,还是作品的事情,我看您的作品都还没签约画廊,有没有考虑和我们的画廊签约啊?之前和你的邮件里也说过了,我们的画廊虽然刚成立不久,但成绩还是很好的,还有海外渠道。” 说实话,罗秉文还真没查过。 这两天他都在画那副蓉城的夜景,稍微有閒暇时间就是在和朋友聚会,吃火锅。 而且他真不想这么快就签约画廊。 他才画了两幅作品,急什么啊?等再过几天也不过才三幅,太少了。 自家人知自家事,別的画家如果到他这种水平,估计这些年一定会有存货,毕竟罗秉文今年也27了,不是忽然冒出来的学生画家。 但谁又能想到他之前是给游戏做原画的呢? 他犹豫的时候,林泽海心里一咯噔。 不搭腔? 被捷足先登了? 罗秉文现在是很抢手的,这可是一个不用画廊太多资源去推,自己就很懂自媒体推广的一个优秀画家。 自己就有吸引粉丝的能力。 网络上经常说什么人均月入十万,人均大城市一环內大平层,大別墅什么的,但有时候这还真不是调侃。 仔细在评论区一看,还真是。 到处都是少爷小姐。 而且罗秉文作品真的很好,他打算先把罗秉文的作品都收起来,先办一个画展,到时候那副油画二十万,水彩五万,一次性把罗秉文推上青年画家的位置。 他趁热打铁,继续说道: “罗老师,我们画廊有专业的艺术团队,很多画家的作品都是我们推广的,海外渠道这一块,我们和国外的艺术机构也有合作……”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罗秉文看到林总又开始打鸡血画饼了,连忙说:“我懂你说的这些都很有吸引力。但是说真的,我目前作品数量也有限,以后產出的作品也不稳定,可能没办法满足你们的推广需求。” 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到了艺术展的边缘位置,比较黑,这里放著很多甜点饮料酒水,旁边也有沙发。 艺术很多时候都是光影的艺术,明亮的地方和暗调的地方都不能少,这种昏暗一点的环境也是很多人聊天的地方。 林泽海想了一下,觉得现在还是先把罗秉文的好感拉起来,从今天的接触来看他觉得这人还挺不错的。 那就先签作品约。 “罗老师你不用担心这个,我们可以先签你这两部作品试一试,之后的七月份我们会筹备一次画展,您的这两部可以先加入进来,后面要是有什么作品,不超过五幅我们也能展出。” 罗秉文考虑了一下。 他肯定不想签约自己本人,如果不是对这个林总挺有好感,他甚至一部也不想签。 毕竟他是觉得自己的作品未来肯定有更高的价值。 等他升级到五级大师级画家了,自己的作品肯定全都涨价。到时候別说还房贷了,直接在北上广深买一套大別墅。 但饭还得一口一口吃。 他看到前面自己那些被灯光笼罩起来的作品。在光影的交错里,《火》和《破晓》两部作品都散发著独特的魅力。 吸引著一批又一批的人上去观看。 要知道今天来的可都是林泽海邀请来的人,不管什么行业,也都有一定的美术素养,审美要求。 它们確实该摆在一个更好的地方。 而且画展啊,不是这混合的艺术展,罗秉文真有点想参加。 別看他没混进画家这个圈子,但他学美术的朋友不少,当初大学里就有很多现在还在美术行业,毕业后也认识了很多人。 游戏原画是对技术要求非常高的技术工种,有时候出去交流开会,也会认识其他公司的同行。 能参与一个画展,真能提升他在朋友圈里的地位…… 罗秉文点了点头。 从这一刻开始,他的这两幅画基本算是卖出去了,但至於买多少钱还需要之后好好研究研究。 中午离开万象城之前,罗秉文和慢生活画廊签了合约。 不管怎么样,有自己作品参与的,真正的画展正在提上日程,这很好,算是解决了他这么多年的一个心愿。 再就是明天再过来看看,观察一下普通人们对自己的作品会是一种怎么样的看法。 他的心情是不错,但带著学生回到酒店的陈教授心情不太好。 留在艺术展的朋友给他说了之后的事情。 整个展厅都在议论自己? 很多人都说那个什么网络画家的作品真的不错? 真不错怎么以前他不知道? 还说自己不该在本人面前评价一个人的作品……我的天,当时那边除了林大伟的小儿子,还有谁? 陈教授死活想不起来。 第43章 落地窗 回到家,罗秉文继续画蓉城夜景。 依旧是在客厅的落地窗前,图上的蓉城和窗户往外看到的东西几乎一致。 只是大小『窗户』的区別。 如果自己真的成名,这幅画也被高价卖出,那这一套房才真是身价倍增。 以前罗秉文家的客厅很少起到作用。 他家里两个房间,一间是臥室一间是书房,臥室睡觉,书房有时候熬夜作方案,短期办个公什么的,偶尔去厨房做点吃的,客厅待的时间比较少。 原画组长也不是一直画画,更多的时候还是把握原画的风格统一。 当一个游戏项目启动,策划们个个怀揣著让美术人员莫名其妙的游戏设定,从游戏的世界观、剧情故事,到角色定位、场景氛围……策划一问三不知。 罗秉文就得像个翻译官,將一群工科男的简单概念转化为直观的视觉概念。 比如,策划描绘了一个末日废土风格的游戏世界,到处是残垣断壁、辐射尘埃,他就得在脑海中构建出相应的画面,思考色彩基调该是暗沉压抑的,还是在绝望中带一丝希望的亮色。 他这个组长確定整体风格后,再组织原画团队进行创作。 而团队里面的画师们风格也都不一样,有的擅长细腻写实,有的偏爱夸张奇幻。 他得依据不同的项目需求,合理分配任务。像设计游戏主角时,会挑选擅长刻画人物神情、气质的画师,確保角色能在第一时间抓住玩家的心。 这样的工作日復一日,也造就了他现在多变的风格。 无论是比较废土风格的《破晓》,还是热情洋溢的民俗活动《火》,他都能很快的把握到精髓。 而他现在创作的,则又是一种风格了。 写实主义。 有些画家可能一辈子都只会一种风格,罗秉文自己以前也只精通一种。但在几年的牛马生涯过后,尤其是当了两年原画组长,大量的绘画风格都在接触。 现在忽然开始画传统一点的作品了,反而不太喜欢用以前的新古典主义。什么风格最能表达內心的情感,最能展现作品的主题,他就会毫不犹豫的用。 有可能他刚出校园的时候画家职业只有三级,是这几年的经歷,才让他的画家又升了一级。 ……… 三天后,这幅画才最终完成。 主要是画框到了。 依旧是让滇西老王师傅打造的一个画框,老王家现在的事业可火了,但只要罗秉文有需求,加急也把他想要的画框给做了出来。 材料是黑胡桃木,整体是黑褐色带紫色,纹理有些波浪形状,雕刻了纹,能凸显画框的高端质感与艺术气息,很適合搭配暗调的画作。 这幅画罗秉文不准备拿去参加林泽海的画展,而是装进画框后掛在客厅的墙上。 放好后,罗秉文后退了几步,叉著腰欣赏。 这幅画看起来真像一个进入梦幻都市的入口。 透过这幅画能看到波光粼粼的锦江,像条金色丝带,游船驶过,留下涟漪,船上灯光与沿岸霓虹相互辉映。 锦江一侧,九眼桥横跨江面,古老石桥与现代灯光相融。 桥上车流如织,形成一条长长的光带。街道上行人往来,周边高楼林立,玻璃幕墙反射灯光,街边店铺灯火通明,招牌闪耀。 远景里,城市灯火辉煌,轮廓错落,灯光与夜空繁星交融。 天际线处,淡紫晚霞未散,黑幕却已袭来,一副即將进入真正深夜的样貌。 “真不错,就叫你《落地窗》了” 罗秉文自己都挺满意的,只是没听到系统的声音,也不知道蓉城这个作为自己出发的地方会不会算旅游中的一个地点。 算了,自己满意就行。 他拿出自己在丽江买的相机,在这幅画上找角度拍了起来,准备往自己老號上发。 漫行游记这个嗶站帐號连发了三个视频,现在都成了他的大號了,回来的这几天粉丝也在咔咔猛涨,比他老號所有平台粉丝加起来还多。 但这个號他真没打算当大號用。 当初创建的时候就是为了发一些在旅行中遇到的事情,比如在滇南旅游就遇到了老王家的事情,总觉得很有意思,就那样走掉又有点吃亏。 於是才创建了一个只在嗶站发布的小號。 只是没想到这个小號的发展能这么顺,现在自媒体方面的业务全都是这个小號吸引过来的,老號那边的商业合作只有一些gg。 有点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感觉。 完成拍摄后,罗秉文坐在沙发上开始挑选照片,编辑文案: “歷时五天完成的蓉城夜景,透过这幅画能看到我热爱的城市夜晚,这是我伤心的时候拿著一瓶酒的视角,也是我开心的时候指点江山的视角,欢迎大家来蓉城旅游。” 发出去后罗秉文刚准备去冰箱拿一瓶rio,林泽海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罗老师,听说你又完成了一幅画?” “嗯…林总消息真快,我这才放刚发出去一两分钟,不过这幅画玩不准备拿出去卖,这是我给自己家画的一幅装饰画。” 一幅装饰画? 也是罗秉文现在看不到林泽海的脸,不然他肯定能看到林总翻白眼的动作。 有才华也不带这么乱用的。 “我正好也在看您的帐號,正好刷到了您的作品更新,罗老师,你一定得把这幅画给我们,我们画展的名字就叫蓉城慢生活画展,你说没有一幅表现我们蓉城的作品能行?” 如果是摄影展,那表现蓉城的作品会有很多,但画展里能表现蓉城,尤其是表现蓉城很有现代感的作品,真挺难找。 林泽海找了半天,別人画的要不就是分辨不清是什么山的青城山,要不就是老生常谈的茶馆,武侯祠,宽窄巷子什么的。 表现蓉城的现代感,並且表现得这么漂亮的,他这段时间就见到了罗秉文这一幅。 两人说了半天,罗秉文死活没同意卖掉。 他自己也是有想法的,自己前面的两幅画已经给你了,之后的他真想自己留著。不然就这样画一副卖一副,什么时候才有机会开自己的画展? 林泽海也没辙,但他真的想用一下这幅画。 於是后退一步,说: “那我租用这幅画三天吧,就在七月份画展的时候用,到时候一定给它安排一个特別的位置……” 第44章 川渝博主的茶馆 接完这个电话,罗秉文去看了看评论。 他的帐號已经被平台给盯上了,只要有作品发布,第一时间就会给流量,而不是和普通帐號一样需要等待一段时间,看看散客的反应。 这是三级自媒体里的知识。 一个视频发布在平台上,平台会隨机让少数的观眾看到,或者刷到你的视频,接著他们会观察你的作品数据,数据好,那么会更大规模的推送。 而要是数据不好,则继续推送给少量观眾。 多推几次发现你的作品数据確实不行,那你这部更新的作品就算是被打入冷宫了,除非被人搜索出来,不然肯定是无法出现在观眾的视野里面的。 罗秉文现在粉丝虽然少,但涨粉的速度是很快的,也算是优质內容帐號。这类帐號只要被平台关注到了,发布的视频都会立刻推送,很快就能收到观眾们的反应。 罗秉文现在看的就是这些评论。 最开始还是一些粉丝的。 “大大一定要画下去啊,每一次看你的视频都会觉得去到了一个新的地方,现在好多人在模仿你,但画得都是什么鬼东西,噁心死了。” “臥槽!这是文哥的家?大平层?” “看到这幅画就想起当初在蓉城读大学的时候,那时候和朋友一起在九眼桥喝酒聊天,现在想起来真是满满的回忆啊,当初我们是怎么想学土木的?” “求大大分享一下写实作品的创作技巧,你这幅画真的和相机拍出来的一样,只要不放大看,这风景和构图选得太绝了。” “看到你这幅画,再回头去看看你第一个视频,还和领导对著干呢,你领导住的房子有没有你好?我原本还很信你,但现在觉得全是剧本。” 人气低的时候评论里全是好人,只要稍微火一点,好的坏的就一起来了。 罗秉文跳著看,遇到那种发泄的留言就略过。 发现有很多人在说模仿的事情。 这事儿其实他早就知道,那些mcn机构想让他加入遭到拒绝后,可能会签和他同类型的人进行竞爭,但罗秉文一直没在意。 毕竟他能火还真不是靠自媒体。 除了最初是一张热门卡让他上了热门,之后的视频能火起来全靠四级的画家……在大师不出的时代,四级画家就是最顶级的画家。 这种水平的作品很少直接出现在网络上。 而且画家本人还是一个自媒体博主,会在视频里面更新旅行的文案,说自己旅行到什么什么地方,为什么会这么画之类的。 这种新奇感吸引了很多粉丝的关注。 只不过自己的评论区里面越来越多的人提到了这件事,他也去搜索出来看了一下。 看完之后就更不在意了。 旅行的人是有了,旅行的经歷也有了,毕竟现在旅游一次还不简单,机票钱也就几百,来回一起买估计也就一千块钱的事情。 但旅行一次以后,他的作品不行啊。 罗秉文的作品都是被系统承认过的东西,无论是更新的自媒体视频还是画,至少也是个八九十分以上。但別人模仿的视频就很粗製滥造,没什么美感可言。 怎么说呢…有种东施效顰的感觉。 令人发笑。 其实罗秉文本身就属於异类了,现在的自媒体圈子就是这样的,一个风格火了以后立马一大堆的人会涌入这个赛道,因为谁都知道现在自媒体的钱最好赚。 模仿名人火了,第二天就有无数个模仿科比,模仿拉登,模仿周董。 罗秉文这个赛道暂时真不能模仿。 博主长得帅气,视频拍的好,剪辑的好,毕竟他现在都是一个三级的自媒体职业,最后再配上一个四级的画家职业。 刚才更新的视频就是二者合作的视频。 自己视频下面那些来评论的人,说起来也不是让他去警惕,而是来这里吐槽他们刷到的劣质模范者。 “是上次那些人吗?” 罗秉文记得上次他被人邀请加入mcn机构,他拒绝了,那些人就威胁他会找人来模仿他,抢他的流量,不过目前看来没抢到啊。 不过这些人真噁心。 之前他发《破晓》的时候就出现过一次了,刚发出去,可能还没多少观眾能看到呢,就有一大堆所谓的画评家出现了,对他的作品各种詆毁。 但可能他们自己都没想到,詆毁没什么用,罗秉文的作品还是依靠质量火起来了。 还得想个办法搞一搞他们才行。 罗秉文可不是什么挨打不还手的人。 过了一会儿,罗秉文发现自己被一个几百万粉丝的博主圈了一下,说道:“看一下私信。” 他去找了一下,发现私信也是这个人发的,是个微信群。 带著点好奇加了这微信,入群提示刚一出来,消息就滴滴滴的响。 这群叫『川渝博主的茶馆』,里面有一百多个人,私信他的叫黑羊厨房,是个全网破千万粉丝的美食博主,大本营是嗶站的。 “欢迎新人大驾光临@当上画家改名字,可算把你盼来了。”一个暱称叫少女德纲的人说道,头像是热气腾腾的火锅。 接著又是好几条欢迎他入群的消息。 罗秉文也连忙回覆:“大家好,很荣幸能加入这个群,都是川渝地区的老乡?” “对对对!”暱称叫汉卿的人说道,“这个群都是川渝地区的原创博主,互通有无,互相帮助。是我让小羊找你的,主要知道你在被mcn搞,想帮你出出主意。” 私信他的黑羊厨房也发消息说道:“我们川渝人都是一条心,这些公司真是越来越过分了,群里没被他们搞过的人都少,做原创真难。” 模仿当然简单,涨粉速度也有目共睹,但绝对做不大。 而做原创,扑了当然没什么关係。 但要是原创有效,立马就会被mcn安排的人模仿,这种无耻行为让所有坚持原创的人都感到噁心。 罗秉文看到群聊里飞快滚动的消息,居然有些感动。 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 其实他只觉得有点小噁心,一直不认为有人能走他的赛道,即使和他一样有十几万,几十万粉丝又怎么样?还不是只能接小gg。 真要赚钱还是得他漫行游记这种自媒体,赚文旅的钱才快。 第45章 古城 罗秉文水了半天群,发现在这个群里被mcn搞过的人还不少。 有个叫小可的,他今年才加入一家蓉城的mcn,签订的公司抽成百分之八十,他自己只能得到剩下的那两成。 公司运营让小可先直播,等有流水后再安排拍摄短视频,但小可直播效果不行,想转做短视频又被公司拒绝,之后就开始散养不负责。 后来小可自己拍的短视频爆火,公司又说小可违约,要他支付违约金或让他这个帐號加入公司。 资本家的嘴脸。 还有一个美食探店的,本来帐號养得不错,博主自己也是有规划的那种。但签约后公司为了快速变现,接了很多比较辣鸡的gg,导致粉丝流失,数据下滑。 黑羊厨房加了他好友,发消息说: “帅哥,我看你两个帐號都规划的很好,以前也有玩自媒体吗?” “没,但是学过。” “有没有考虑过自己以后怎么办?我看你也不是很想加入mcn,我们这边有个川渝的自媒体联盟,要不要加入?” 自媒体联盟就是很多博主自己组织的一个小团体,在资源共享,行业信息共享方面做的很到位,加入一个好的自媒体联盟也是一个好的上升通道。 不过罗秉文想的是先涨粉,然后成立工作室,再去加入这种自媒体联盟。 到时候话语权是不一样的。 “是有想过加入自媒体联盟,不过得晚一点了,谢谢黑羊姐的邀请。” “不客气,叫我黑羊就行了,弟弟人也挺好的,不错哈,嘿嘿嘿” 做自媒体,但又不想加入mcn,也有几个其他的解决办法。 一是加入自媒体联盟。 二是自己组建工作室……罗秉文就是走在这条路上,他剪辑,策划,运营,拍摄都是一把抓,本身就和工作室没什么两样了。 三是和其他创作者或者品牌进行合作。 比如一款游戏需要宣发,而你是一个很喜欢玩这款游戏,经常发相关视频的博主,就有可能被招安成官方合作伙伴,也是一条路子。 四是依靠平台。 平台会有很多的推广计划,有些博主就是凭藉这些推广计划快速的火起来,但这条路线需要持续產出优秀的內容,不然就会被更多走这条路的人pk下去。 这些路子总结一下,看重的其实就是一个运营。 流量时代,数据为王。 罗秉文自己懂运营,但实际上还是走的第四条,用自己作品的质量打动平台,然后让平台给他推广。 时间过去了这么久,新视频下面的留言更多了。 评论还是一边倒的好评,就是有人在质疑为什么罗秉文的风格能有这么多的变化,三幅画三种完全不同的绘画风格,甚至绘画方式都不一样。 油画也画的好,水彩也极有神韵。 不过这种评论很快就被淹没在其他人的讚赏当中,只是被罗秉文记了下来。 网友们有这种疑惑很正常,要是换做几年前的他,估计也不太相信有人能做到一幅画一种风格。 要是再年轻气盛一点,比如大学时期,他还会想著是不是抄袭。 以后有机会的话搞个绘画直播? 他画水彩也就半个多小时,而且水彩的观赏性也比油画要大,拿著画笔刷刷刷几笔下去就是一个內容,甚至还有教学功能。 只要来一个学过水彩的人照著他的步骤画,虽然可能神韵差点,但大概构图都是能仿下来的。 觉得最近没什么事情,他又回老家住了两天,直到下一个工作日程临近。 之前他接了三个工作,一是黄山的文化节,蓉城的艺术展,最后就是这个川西山区里面的一条公益纪录片。 越到约定的时间,罗秉文和这个『川滇民族文化救助基金会』的联繫就越频繁。 拍摄地点在凉山会理周边,说是到会理后坐车三个小时以內,当时罗秉文还想……这特么的叫周边? 三个小时够他从蓉城开车到山城。 但仔细想想,还真是周边。 毕竟都说是大山了。 其实一听是凉山地区罗秉文就有点就心里犯嘀咕,倒不是后悔了,他这个人很少有后悔这种情绪,但是凉山的奖励他已经拿了。 这回去凉山是拿不到积分的。 算了,就当是正常旅游吧,听说会理也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等工作完成了可以在会理玩几天。 六月一號,他和两个死党晚上聚了个餐,过了个六一儿童节后,连夜出发去蓉城,第二天一早赶六点的长途巴士。 蓉城到会理没有直达的高铁,需要先乘坐高铁到西仓,再从西仓坐汽车到会理。 这样转车有点麻烦,还不如直接坐长途大巴直达。 主要是罗秉文也不晕车,早上六点钟上车后睡一会觉,大概四五个小时就能到会理县城。 他很久很久没坐过长途车,汽车都很少坐。 本来觉得位置宽鬆一点,好让他能伸开腿睡觉就好,但一上车居然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 大巴车的內部很宽敞,而且是高靠背的设计,哪怕以罗秉文的身高也能很好的支撑住他的身体,前后位置宽鬆得甚至可以把靠背放平。 完全平躺是不可能了,近乎平躺吧。 车里还有车载的卫生间,座位旁有usb充电接口,上方有电视,车门上还贴了几个会停靠的站点,让乘客有时间下车透透气。 现在的长途大巴这么舒服的吗? 他上车的时候里面已经有几个乘客了,他们就很熟练的把座位放平了准备睡觉,罗秉文也把包放好,找到自己的位置准备开睡。 这车六点才出发,而现在五点多,天都还没亮。 很多人都喜欢选这种车,离得近一点五点钟就得起床赶过来,离得远可能三四点就得出发赶这一班车,上车后一觉睡到目的地。 大家都是这种想法,好处就来了,就是谁也不吵闹,整辆车都安安静静的,有人玩手机也会把声音开得很小。 中途起来去服务区吃了顿饭,之后再醒过来就到了这趟车的终点站。 会理。 会理建城很早,是古丝绸之路的重镇,而且这么多年没经歷过什么战火,到现在都还保留著古代的四街三巷棋盘式格局。 比起很多最近十几年修建起来的古城景区,这里才算是真正的古城。 第46章 就在会理周边 下了车,古城的阳光有些炫目。 但不热。 这里属於冬暖无夏的气候,在蓉城已经直奔40度高温的时期,这里居然还有点冷,风挺大,到阴凉处罗秉文都忍不住给自己披了件外套。 车站里面很多人也是春秋季节的打扮。 气候这么好? 之前在网上查到这里气候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到了才发现这里的天气真的挺舒服的。 拿著行李,罗秉文直奔车站外。 接他的人已经到了。 这是一个皮肤黝黑,很热情的中年大叔,上来就紧紧握住罗秉文的手:“欢迎你,小罗,我们这两个月都盼著你呢,您的拍摄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 他看到过罗秉文前面的几期视频了。 当初他们找罗秉文合作的时候,罗秉文只发了滇南的那一个视频,黄山那边看重的是罗秉文对非遗,对文旅的促进,而他们看重纪录片对纳西族知名度的提升。 毕竟在罗秉文视频出之前,他的那些观眾有几个人知道什么纳西族?还不就是一个视频让网友们知道了丽江有个民族叫纳西族。 原本还觉得是互相成就,他们没什么资金,而罗秉文也没什么名气。 自己这边仅仅是提供一个素材,就像罗秉文拍纳西银器匠。 可这一个多月时间罗秉文的名气水涨船高,让他们所有人都很担心罗秉文会毁约,不再想来他们这种穷乡僻野拍摄。 毕竟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以前也约过其他的纪录片导演。 要不就是水平太差他们自己都看不上,要不就是水平好一点,但人家也不想来这边拍……他们没钱啊。 要说是公益,那他们这个公益也不太够格。 所以当罗秉文真的来了,大家放心的同时也对罗秉文有了些感激。 “我叫阿木,小罗同志,相信有你的加入一定能让更多的人理解我们彝族文化,这期间我们会全力配合你的拍摄。” “阿木哥,我尽我所能。” 同志……罗秉文长这么大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来称呼他。 感觉这次见面都正式起来了。 阿木开的车是一辆皮卡,黑色的,饱经风霜版,车身上全是泥,看起来是刚从泥地里走出来。 上车以后的目的地肯定不是会理城里的某个地方,毕竟要开三个小时的车,罗秉文暂时就只能先在车上看看这个城市,回程的时候再选择要不要住两天。 “我们走小路可以吗?快一个小时。”阿木问道。 “行。” 这趟行程他確认过很多次,確定是个正规组织,这个阿木还上过几次电视台。 所以他还算放心。 不然这样凉山山区他还真不敢来。 罗秉文看著窗外。 这一条路基本都是古建筑,错落有致,墙壁上全是斑驳的痕跡,一些店铺在这中午还关著门,估计是生意没做下去。 但建筑风格真的很不错。 罗秉文甚至觉得比大理古城还要更顺眼些。 风景上来说確实是一个不错的古城,气候也极好,但名气太低,没能吸引更多的人来旅游。 车子缓缓驶出城区,道路两边的景色逐渐从古城的建筑过渡到广袤的田野,近处都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只有视野尽头的山峦连绵起伏。 阿木一边开车一边和罗秉文介绍这次的拍摄。 “我们邀请你过来是为了拍摄我们凉山彝族的情况,最好播放量能高一点。六月份呢,我们一共有两个节日,一是杨梅节,就在六月初六,还有一个是火把节,大概在六月二十的前后几天。” 罗秉文点点头,说道:“没事,我已经把时间留出来了。” 从会理开出来一个多小时,车就进了一条森林到道路,这时候即使快到中午光线都不算好,林子很密,打开车窗能听到鸟儿的欢叫声。 “小罗同志,一会儿出林子,咱们先在一个寨子里面吃个饭,休息一下再继续走。” 罗秉文抓著扶手,点点头。 山路崎嶇啊,不抓著扶手晃的太厉害了,他总算知道为什么这辆车会是战损版了,要是经常开这种路,什么新车开几天都得是战损版。 快出林子就能看到彝族的村落了,土胚房分布在远处的山坡上,烟囱冒著炊烟,一些小孩还在林子里玩耍。 “是这里吗?”罗秉文问道。 “嗯,吃饭在这里,但我们一会儿要去的地方还得往里面开,后面的路都更好走,我们要去的地方也是个大寨。” “一直都是这种路吗?“ 阿木连忙说: “不是,只是这条路比较快一点,我们长期在这边生活,很多以前的老路都知道,虽然有点顛簸,但確实更近。” 阿木把车停在路边。 下车以后,他指著前面的路说道: “从这里往外走大概二十分钟就是修起来的大路了,我们来的这条路是从后山进,只有当地人知道。” 也就是说他们之前走的这段路是从会理开出来进大山,然后直接穿过了一座山到了这里。 如果不穿山,得从外围绕很久。 算了,反正他来都来了,就不要想去的地方有多偏僻了。 只是那句『会理周边』一直在他脑海繚绕。 阿木带著他到一个比较大的土坯房前,木质的门窗雕刻著纹,能看出当初修建的时候房屋的主人很用心。 走进院子就看到主人家已经站在院子里面。一个男人带著自己的妻子和两个孩子。 “欢迎你啊,罗导演。” 罗秉文看著阿木,疑惑道:“这是?” “他也是我们基金会的人,凉山州是我们主要扶持的区域,我们大概有五分之一的成员都是在这附近。” 走进屋內,宽敞的堂屋中间摆放著一张矮矮的木桌,上面摆满了菜。 华夏人招待客人总是怕客人吃不够,尤其招待贵客的时候,总得把桌子摆满了才行,有时候摆满了都还得叠起来几个盘子。 这个桌子就是这样。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盘色泽很漂亮的坨坨肉,这菜应该算比较出名的,很多地区的人都会做,只是叫法不同。 “罗导演,今天桌上的肉都是早上刚杀的黑猪肉,外面都买不到的,快坐下尝尝味道。” 阿木看起来到这里不少次了,也不拘束,坐下来问道:“小罗同志,你喝酒吗?我们酒量一般,但能陪你喝点酒。” 罗秉文看他的样子也不像酒量一般的。 而且你开车啊! 第47章 刚下车就来工作? 罗秉文胆子还可以,也喜欢开车。 小的时候就敢骑车冲陡坡,现在长大了虽然不敢做这样的事情了,但前段时间也开车从蓉城到了大理,绕了一圈又开车回来,全程开了有接近两千公里。 开车的技术不说炉火纯青,那也是小有自信。 但他真不敢酒驾。 连忙拒绝了阿木发起的喝酒邀请。 “吃菜,吃菜!” 接待的这个人也说:“对,多吃点,早上刚杀的活猪,刚采的蜂蜜。” 阿木也不提喝酒的事情了,指著桌上的菜说起了蜂蜜的事: “这是凉山的蕎麦做成的粑粑,蜂蜜就是蘸这个用的,凉山这边的海拔高,有很多高山,这些野蜂采这种蜜,以前来的什么专家说味道丰富有层次,你尝尝。” 蕎粑粑本身就有点甜味,蘸上蜂蜜就有了浓郁的香,丰富的味道罗秉文尝不出来,但嘴里的蜂蜜香味真的很持久。 桌上还有凉拌的折耳根。 这也是知道罗秉文是川省人才上的这道菜。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折耳根也叫鱼腥草,没吃过的人肯定不习惯这种奇怪的味道,罗秉文反正是吃习惯了,没什么感觉。 仔细尝尝確实有种比较奇怪的味道,但也没网上说的那样离谱。 一桌菜吃了很久。 等到吃得差不多了,阿木才继续说工作的事情。 “彝族的基本情况我们也和你说了,现在很多地方都在用火把节当做活动,而真正的彝族火把节越来越少人知道了。” “嗯,我会和观眾介绍的。”罗秉文点头。 他最开始接这个活动不就是为了他们说的“搞公益”吗,顺便拍一个视频素材,能发个作品。 虽然现在可能也不缺作品发了,但接下来的任务也需要好好完成。 他们聊天的时候,小孩哥一直在埋头吃肉,被他妈妈训了几次。 罗秉文往他的方向看了几次,总觉得这孩子是不是平常吃得不好。 但是也不像啊,这孩子不能说白白,但一定是胖胖的,可能平时在后面的山里玩习惯了,是个小黑胖子。 他爸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说道:“罗导演別想太多,就是小孩子贪吃而已,平时他在家也吃很多东西的。” 很多人对大凉山都有一个固有印象,那就是穷,很穷,而住在大凉山的少数民族就更穷了。 但实际上国家每年都在往这方面扶贫,不说让人变得富裕起来,但至少要做到消除贫穷。 这种情况下只要好好生活,吃饱饭是不成问题的。 他说道:“以前也是阿木带来的一个捐款的,人挺不错,就是看不起人,总觉得我们家吃不起饭,杀鸡就像是提前过年了一样。” 男人有点怨气,这种给他们捐款的好心人他也不好驳人面子,只能把他给的钱接受了,回头还是交到基金会里。 罗秉文说:“不过我也觉得总让你这样宴请我不太好意思,又是杀猪又是杀鸡的。” “你別管。”阿木说道,“莱哥每次准备的东西我们都会报销的,他的意思饭钱有人付了,还有人因为他的家庭情况给钱,那就有点看不起他。” 罗秉文也没有隨便给钱的意思,不光这位莱哥,他自己都觉得那位老板是在施捨,他自己就算给也只是付饭钱。 在这里吃了一顿午饭,酒饱饭足后继续开车出发,按阿木说的还得开一个小时,到一个叫白沙村的地方。 这一个小时的路就比之前的山路好多了,但依旧枯燥。 阿木还是一个开车不爱听歌的人,要不就是和罗秉文聊聊工作,要不就是很认真的开车。 这让罗秉文都出现了点晕车的跡象。 这辆皮卡在蜿蜒的山路上顛簸许久后,终於抵达了小黑箐镇白沙村。 车才刚到村口,罗秉文还晕车呢,车外爆发出来的喊声就让他精神一震。 怎么回事,好热闹? 现在窗外的人很多,穿著多彩的彝族服饰,都围著这条小路,形成了一道独特的人墙。 “这是……欢迎我们?” “不是欢迎我们,是欢迎你。”阿木笑著向罗秉文解释:“这是我们彝族的拦门酒,是迎接贵客的最高礼仪。” 他说道:“拦门酒也是快要丟失的彝族民俗,我找了这边的很多地方,发现这里的拦门酒活动最完善,就带你来这里了。” 不只是拦门酒,阿木为了这次拍一个成功的纪录片,他带著几个成员几乎跑遍了大半个凉山的彝族村落。 白沙村不仅有完整的拦门酒流程,还愿意在今年举行一次完整的火把节。 为了方便,也为了省钱,很多地方举行火把节已经是很简化的样子。 其实在他和当地人说的时候,罗秉文还只是一个几万人关注,只拍了一部纪录片,反响还不是特別热烈的小阿婆主。 现在罗秉文这么火,他只能说这泼天的富贵白沙村把握住了。 就算地方偏僻办不好旅游,但总能卖点什么山货,保不齐就弄出个品牌来。 而在罗秉文这边,人都懵了。 他只听到当地人举行了什么很少见的欢迎仪式来欢迎他。 我晕车呢,坐了这么久的车刚落地,就得开始工作了? 他手忙脚乱的去准备相机,准备把眼前这一幕录下来。 刚下车,他立刻感受到了村民们如火般的热情。 也不知道阿木和他们说了些什么,但好像他在这里確实是贵客了。 一位彝族姑娘手捧雕精美的酒碗,慢慢的和走秀似的从路前面走过来。 她走得很小心,很慢,但酒碗里面的酒依旧会隨著她的走动溢出来,可见倒得有多满。 酒应该是酿的米酒,度数不高的那种,在阳光下闪烁著,看著也算清亮透彻。 她微微屈膝,將酒碗递到罗秉文面前,用带著彝族口音的普通话说道:“远方来的客人呀,欢迎来到白沙村,请喝下这碗酒,愿您在这里的时光如美酒般甘甜。” 妹子大概十七八,挺精致的一个小姑娘。 “谢谢谢谢,小姑娘真漂亮。” “嘻嘻,阿哥也好帅。” 罗秉文受宠若惊,接过酒碗仰头吨吨吨。 米酒顺著喉咙流下,口感醇厚,带著一丝淡淡的甜味和清新的米香。 这种自己酿的酒家家都不一样,毕竟这种米酒不是酿来做酒酿汤圆的醪糟,而是酿来喝的。 只能说酿得真可以。 第48章 不就是豆渣吗 这一碗才刚咽下,又有一位小伙递上第二碗酒,笑著说:“贵客莫停,这第二碗酒,祝您身体康健,万事顺遂。” 已经知道这酒大概是什么度数,罗秉文没有丝毫犹豫,再次一饮而尽。 这酒虽然有点小醉人,但两三碗他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依旧那么甜。 武松三碗不过岗,如果都是这种酒的话那也不过如此? 这一碗咕嚕嚕喝下去,脑子里瞬间就给他发来一个信號……別喝了,真的会醉! 米酒的香味和甜味掩盖了自酿酒的酒精度数,但自酿的酒之所以叫自酿,就是因为它酒精的不確定性。 还没等他缓过神,第三位端著酒已经来到他面前。 別! 就算不会喝醉,这三大碗喝下去肚子也很饱了。 但这次来的是一位杵著拐棍的老头,看起来六七十岁,腿脚不便,单手拿著酒说道:“第三碗酒,敬您的工作,愿贵客的事业能一直红红火火,心想事成。” 杵著棍的老人来和你敬酒啊,这你能不喝吗?罗秉文郑重地接过酒碗,缓缓喝完,心里想……事不过三,没有第四碗了吧? 真喝不下了。 好在这就是最后的一碗。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喝完拦门酒,周边围观的人们纷纷鼓掌欢呼,刚才端来第三碗酒的老人也带著他走进村子。 罗秉文这才注意到,周围的村民们个个身著盛装,男子们身著黑色或蓝色的长袍,领口和袖口绣著精致的纹,腰间繫著宽宽的腰带,佩著长刀,显得英气十足。 女子们则穿著五彩斑斕的长裙,裙摆上绣著象徵吉祥的图案,头上戴著精美的银饰,隨著她们的动作,银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在老人带著他走进村子大门,其他人这才跟在后面走进来,人很多,但也乱中有序。 看到这一幕,罗秉文心里真的有一股被人很尊重的感觉。 这或许才是真正的贵客待遇吧,我自己只会拍视频,只会画画,真有资格享受这种待遇? 白沙村也是土坯房,房顶上覆盖著茅草。院子里晾晒著玉米、辣椒,金黄的红的,很有生活的气息。 老人虽然看起来很有老相,但精神还不错,说话也比较有力,不拖沓。 “小伙子怎么手抖了?” “激动……” 他还是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规格的欢迎,而且不是景区表演。 当上百人盛装出席,只为了欢迎你一个人的时候,真的会有一种被重视的感觉,然后莫名生出一股使命感。 老人拍了下罗秉文的手臂,笑著说:“別太见外,我们知道你是来帮我们把彝族文化传出去的,这份心意大家都懂,很多年轻人还关注了你的,喜欢看你的视频。” 这个老年人把他带进一个房子坐下,阿木也跟了进来。 “小罗同志,这位是白沙村的村长万平安,以前也是小黑箐镇的扶贫主任。” “现在也是。”老人笑呵呵的。 “你都退休了,好好过你的乡村生活吧,別老操心年轻人的事情。” 见罗秉文有点懵,阿木就说:“万村长可是上过春晚的人,以前年轻的时候支援西部大开发,可惜回来后被安排在了大凉山……” “没什么可惜的。”老人用茶杯敲了下旁边的桌子,打断阿木的话,说道:“是我自己没做好,哎,了几十年没能把这里发展起来。” 阿木摇摇头:“这地方路又难走,教育水平又落后,人们的观念还陈旧,动不动就是等靠要,你一个人怎么发展?” 罗秉文听了半天,全是明白了一点。 这老人年轻的时候还真挺牛的,把藏地一个很难的小镇扶起来了,回来以后可能得罪了人,被安排到了凉山。 阿木都清楚,凉山这种大山里面,你保护一下当地的文化,民俗可以,算是给以后万一发达的他们留下一个种子。但你想要带著当地人发展起来,那真是太难太难了。 可这就是万村长这辈子的心愿。 被安排到这个地方来开展工作,万平安一点怨念都没有,在凉山娶妻生子,彻彻底底的成为了一个凉山人,最后还当了白沙村的村长,村里的所有人都很尊敬他。 “誒。”万平安挥挥手,“我们不说这个,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做好就是没做好,今天就是迎接一下罗导,之后我们整个村子的人都听你安排,看你想怎么拍。” “不不不,万村长,我拍的是纪录片,就是真实你的你们。” 万村长笑了笑,说道:“你这句话我好像在什么地方都听別人说过,那好吧,我给你安排一下你住的地方……那什么,小木啊,你们那群人还来吗?” “来啊。” 阿木点点头说。 万村长问的是阿木他们的『川滇民族文化救助基金会』的工作人员。 之前就有三个人和阿木一起到处跑,找拍摄地点,现在地点找到了,人也请来了,万村长怕房间准备好了,没人来住。 村子里住宿其实並不是什么问题,不介意的直接住进彝族居民的房子里面就行了。 但万平安担心这群人住不习惯,就专门叫人收拾了几个房间。 罗秉文就住在万平安的家里面,他家是村里少数的三层楼房,这种楼房在云贵川地区隨处可见,但在这种彝族村落还是有点显眼,一眼就觉得不同。 罗秉文问的时候,万村长说道:“他们又不是修不起,喜欢就自己修,有钱就留著,一点也不,娶个媳妇全没了,什么道理。” 下午没事他和万村长聊了很多,尤其是万村长年轻的时候到藏地当干部的事情。 他也不得不感慨,那些年代的人还真是有信仰的。 一直到下午吃饭的时候他才走出来。 为了欢迎他的到来,今天是一场在村子里开的宴会。到了村子中央的广场,这里已经摆满了桌椅,桌上也放满了菜。 阿木带著罗秉文坐下来,然后两个人表情都愣了下。 坨坨肉、酸菜土豆汤、蕎粑粑…… 不过这里有烤乳猪和血肠,其中一道菜还被阿木隆重介绍了一下。 “这是连渣菜,你別看他样子一般,但味道很好,而且营养很高。” 他说的很有当地特色的样子,但罗秉文总觉得在哪里看到过。 仔细想想,以前外婆推了豆腐,豆渣捨不得扔掉,蒸出来就是这个样子…… 但也只是吐槽一下,专门做出来的味道確实还可以。 外婆只是捨不得丟掉隨便做了做,熟了就能吃,而人家专门研究出了一道菜,口感清淡,不管是下饭还是直接吃味道都还可以。 第49章 没有韁绳,像是野马 但外婆已经走了好久了。 罗秉文看著这道菜,忽然有点沉默。 外婆有点抠门,但对他是最好的,作为最喜欢的小女儿生了一个最乖巧的孙子,罗秉文总能在妈妈乡下的老家这里得到最好的待遇。 每次回去都有和零食,好的菜都往罗秉文碗里夹,外婆自己吃豆渣抹一点辣酱。 他拿起筷子率先夹了一点连渣菜,果然还是那种熟悉的豆香味,不同的地方在於眼前的这道菜显然经过了精心调配,多了一些配合在一起吃的菜,显得更有几分独特风味了。 阿木也在吃,看到罗秉文一道菜吃得这么慢,还问:“怎么?味道不合口味?” “不是,非常好!” 不说以前的老家滤镜,光是这味道確实很不错,算是一道很独立的菜,而不是以前吃的那种,属於推了豆腐的边角料。 阿木就是本地人,他笑著点点头: “这算是我们的一道家常菜了,以前的物质不太丰富,大家就靠著这些简单的食材填饱肚子,慢慢也就琢磨出了一些做的好吃的方法。” 桌上的其他菜味道也很好,烤乳猪到处都有,全国各地或许就一个口味不同,都是那种轻轻一咬,烤乳猪的皮就『吱嘎』一响的脆,然后里面的肉鲜嫩多汁。 填了下肚子,期间一直有小孩子绕著圈跑,有时候会从罗秉文身边路过。 欢声笑语,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这种大家一起吃饭,一起聚会的氛围很有意思,罗秉文准备画一幅素描,刚起身就看到身后来了一个彝族姑娘。 人衣服还没换,看起来有够隆重,又端著一大海碗的酒过来了。 笑脸盈盈的,还没走到罗秉文身边,他的头就又开始痛了……他是真不能喝酒,上一次喝醉酒以后的经歷又特別近,还没忘呢! “客人,欢迎你来到白沙村,这碗酒我敬你,愿你在这里的日子过得开心如意。” 这姑娘看著也不大,年轻著呢。 不过罗秉文也很理解,乡下的男生女生年龄稍微大一点,十八二十了,到时候心里是有一股子闯劲的,都想出去混一混,哪怕没念过大学找不到好工作,那大不了进厂唄。 罗秉文老家也有很多这样的人,所以每年只有在过年的时候能见到很多二三十岁的年轻人。 也是一口喝下去,等她往回走的时候罗秉文连忙喊住她,顺便也和身边一起吃饭的万村长说道:“万村长,我酒量真不行啊……” “自己酿的酒,自己酿的酒,不醉人。” 就是自酿的才上头啊! 现在他就有点胃里不舒服了,如果不是刚才和万平安村长在房间里聊天聊了一下午,一直这样被灌下去,后果怎么样他都不敢想。 赶紧吃了几口菜压压肚子。 然后站起来说:“我去拿画纸,画点东西。” 阿木这才想到什么,忽然说道: “哦,我都忘了,万村长,小罗同志不仅仅是个导演,还是个很厉害的画家,网络上有很多人都很喜欢他的作品。” “哦?罗导演还是画家?” 他先看了罗秉文一眼,有点惊奇,然后又想到什么似的点点头:“也是,当导演的都有一手好的绘画功夫。” 罗秉文估计是他年轻的时候接触过导演,但他这个画家可和导演手底下画的东西不一样。 “那我先过去一趟?” 万村长挥挥手:“你去,你去,我本来想让孩子帮你跑这一趟的,他们怎么跑都不累,但又怕他们会把你东西翻乱。” “也没什么贵重的。” 罗秉文说的时候已经往房子那边走了,不然他说完这句可能真要被留下来继续喝酒,让小孩哥去帮他拿东西。 人都跑去小广场吃饭了,居住区这边就显得有些冷清。 他赶紧去拿了画板和笔跑回来。 灵感是不等人的,有时候错过了一个灵感,或许就永远再遇不上这一个了,没人能保证下一次来的比这一个更好。 对於作家来说,灵感可能就是一段令人称绝的话,而对於画家,灵感可能就是画布上的一抹色彩。 是在晨曦穿透薄雾时,那一瞬间天空呈现出的奇异色调。 回到酒席,罗秉文坐回自己位置拿起画板。 他这里就是最好的取景点。 他还在酝酿呢,那些疯跑的小孩们看到这边有热闹可看,一窝蜂的涌过来。推推搡搡的,但也知道分寸没挤得太靠近。 可能在罗秉文来之前,他们的父母或者爷爷奶奶,就警告了他们这是个贵客。 但他放在旁边的笔被推开,滚到人群里面去了。 只听见咔嚓一声。 铅笔断了。 他画东西喜欢用b类铅笔,更黑,顏色更深,笔触也明显,唯一的一只硬笔,也就是h铅笔是用来起稿的。 现在断的就是这支。 愣了下,捡起来看看,铅笔断成了两节,由於是被踩断的,断面有点严重。 不过也还能用。 踩到他铅笔的孩子十三四岁,看著也挺大了,但现在像是做错了什么事情似的,有点害怕,不住的往后退。 然后他们的家长也上来了,开始给罗秉文道歉。 说的话罗秉文也听不懂。 但他有点懵,不就踩断了一支铅笔而已,不至於这样吧? 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孩子被他妈妈拍了一下头,终於涨红著脸说出了一句罗秉文能听懂的话: “对不起……” “没事没事,怎么了这是,一支笔断了就断了啊。” 万村子在旁边翻译了一下,说道:“他们是觉得影响到了你的创作,担心因为这件事让你生气,毕竟是小孩子调皮。” “我哪里来这种气。” 他也有点无语,毕竟自己的长相也不算太凶恶的人吧? “哈哈,也是他们太紧张。”万平安先是用本地的话安慰了一下,说罗秉文不在乎这支铅笔,断了断了,不要教训孩子。 阿木一直在喝酒吃肉,看到这情况后也小声和罗秉文说: “这个村子的人还是很希望能够脱贫致富的,人们都很勤劳,就是找不到什么能富起来的点。如果你这一趟能把这里带起来,那么这里种的芒果应该就能卖出去了,很甜。” “阿木大哥,你可別这样说,感觉使命感很重啊。” 他哈哈大笑,拍著罗秉文的肩膀: “哈哈,尽力,尽力就行了,要什么使命感,我们在这边待了十多年,哥哥给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真没指望小罗同志你一个视频就把这里救活了。” 他还在和阿木聊天呢,那边的小孩忽然从父母的怀里走出来,去拿起了罗秉文断掉的两节铅笔,然后吹了一声响哨。 从村子里,一匹马跑了出来,奔腾如飞。 没有韁绳,像是野马。 第50章 让开! 嗯? 这又是什么? 他左看右看,发现其他人也一脸惊讶,不知道这小孩在做什么。 万平安刚开始也有点不明白,他一直在解释一支笔真不重要,但小孩的父母却说画家的笔一定很贵,说孩子你闯大祸了。 说来说去,小孩的脾气就来了。 我赔你不就行了? 大人真麻烦,画家用的笔也顶多精细一些,不也还是铅笔,铅笔能有多贵? 於是过来拿上之前踩断的笔,准备去商店看看。 现在天还没黑,骑马穿山路七点之前就能到集市,那边有学校,也有卖文具的小卖部,自己买完回来不到八点,吵的人耳根子烦。 还有什么导演,还什么画家,来什么来? 一张脸犟得通红。 那匹马从房子后面出来,跑得真的很快,眨眼间就到了小孩哥身边。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也没脚蹬,抓著马脖子跳了一下就上去了。 罗秉文眼睛瞪大了。 好帅啊! 阿木这才反应过来,快速过来喊道:“你这小孩,也太莽撞了,这么晚了你走什么山路?你罗叔叔不也说了没事了吗?” 叔叔…… “一支笔而已,我能赔给他,让开!” 万平安听完这句话感觉杵著拐杖的腿都有些软,刚才那只笔断了就断了,他自己也不认为是多大的事情,就孩子父母一直在这里说。 现在好了,小孩子逆反心理一来,他不生父母的气,开始生罗导演的气。 他这下才是真笑不出来了。 罗秉文也反应了过来,这时候不是计较帅不帅的事情,这小孩可能是觉得踩坏了自己的笔想赔一支,但真没必要。 他说:“小孩,小孩,下来,我带了不少的笔呢,这支坏了就坏了。” “弄坏了你的东西就得赔,这是我自己的事儿!” “你自己有铅笔吗?给我一支不就行了。” “那怎么能一样,我爸都说了,你们画画的笔一定很好很贵,你们放心,我又不是什么三岁小孩,这条路我骑马走了几十次。” 好傢伙,凉山还真骑马上学? “嘿,有什么不一样,你把你写作业的笔给我拿来,快点,哥哥给你表演表演。” 罗秉文重点在於『哥哥』两个字。 虽然他確实也到了被小孩子喊叔叔的年龄了,但他还没结婚呢,对这件事也习惯不起来。总觉得被人喊叔叔心安理得的年龄最起码三十五往上。 小孩將信將疑地看著他,犹豫了一下,下马了,从口袋里掏出一支普通的书写铅笔递给罗秉文。 这时候他父亲出来拍了一下马屁股,这匹马又顛儿顛儿的跑回去。 来的时候嘶鸣著帅气十足,但现在往回跑的样子像个蹦蹦跳跳的小孩子,罗秉文感觉这马也挺有意思的。 “看好了。” 四级的画家是距离大师最近的一个等级,速写这种基础的东西已经融入到了骨子里,也不用打什么草稿了,用小孩哥的铅笔在画稿上快速挥舞。 很快,一个人抱著马脖子上马的形象出来了。 在旁边看的人惊嘆出声。 “这是友瑟哥!”一个更小的孩子喊道。 “別喊!” “画的真好!而且好快啊。” 速写当然快。 罗秉文听到周围的讚赏,嘴角微微扬起,但是手里的笔也一直没停下,顺著心里的感觉继续给这幅画添上细节。 比如小孩上马的时候飞扬的衣角,马儿身上的鬃毛。 一般画毛髮都是用h铅笔,因为更细,更硬,顏色浅,线条还细腻,但不是说其他的笔都不能画毛髮了。 按照罗秉文的习惯,就是斜著一抹。 完事儿。 他画了这么多年,一些个人习惯早就融入到作品里面了,有些作家喜欢一笔一笔的细致刻画,而罗秉文由於工作原因,怎么快速怎么来。 但这看起来隨意的一抹,也让骏马的鬃毛显得每一根都在肆意流动似的。 这小孩都看呆了。 这是自己的笔画出来的?自己的笔还能完成这么漂亮的一幅画? 那自己写字跟狗啃似的。 他以为这个叔叔拿著笔只是隨意的画一画,完全没想到画的是自己,而且还画得这么精彩,就这么帅气……他从来没觉得骑马很帅气,甚至在这两年还觉得很丟脸。 觉得骑马是一件很贫穷落后的事情。 但在罗秉文的这幅画里,他能感觉到画里面这个骑马的人很帅,很酷。 真是自己? 他有点怀疑了,但眉眼真是越看越像。 七分钟后,一副速写完成。 罗秉文把它从画板上取下来,抖了抖,递给小孩哥,说道:“好了,你看看,就是踩断了一支普通的铅笔嘛,干嘛这么大反应。” “我……我爸爸说……” 现在的他又全然没有了之前在马上说话的那种气势。 那句“这是我自己的事儿!”真是挺帅。 罗秉文笑了一下,拿著画稿朝他挥舞:“吶,送给你吧。” “送我?这幅画?” 小孩哥难以置信,有点不相信这是真的……他从来没觉得自己能和一幅画產生什么关係,以前生活里也没见到过会画画的人。 现在不但见到画家了,別人还画了他,甚至还要把画送给自己? 他小心翼翼的接过这幅画。 他也再次的端详自己,这一刻,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原来习以为常,甚至有些嫌弃的骑马场景,在別人的眼里居然也能这么帅。 罗秉文都不用问他喜不喜欢了,光是看这表情都知道这小孩喜欢得不得了。 “是的,这幅画送你。” 他拍了下小孩的肩膀,问道:“你叫什么?” “友瑟,我叫友瑟!” “你自信的时候很帅,不要这样畏畏缩缩的。而且有时候別太跟自己较劲,遇到事儿咱们好好沟通,没什么解决不了的,不要带著气去做事情。” 本来是一件小事,他这么骑著马一跑,小事也变成了大事。 “谢谢叔叔,我知道了!” 他现在想法完全和之前反过来了,凉山人住在大山里,从小就有崇拜强者的基因,而罗秉文一过来就受到了所有人的热烈欢迎,说起来这些半大小孩是不太服气的。 凭什么? 但现在友瑟真的服了。 这个年龄段的小孩不是听不进去话。 你觉得他逆反,其实就一个原因。 他不服你。 第51章 联合拍摄 这种十来岁,刚步入青春期的小孩,对自己觉得服气的人可谓言听计从。 他使劲点点头,拿著画稿兴高采烈的回到小伙伴身边。 要是寻常的什么心爱的玩具这时候肯定会引起眾人的一眾爭抢。但现在小孩子们只觉得羡慕,两眼一直跟著友瑟手里的画纸走。 好嫉妒! 但是不敢抢。 这张纸虽然看起来比他们写作业的纸要厚一点,白一点,但毕竟只是一张纸,纸有多么脆弱一群十来岁的小孩都是知道的。 然后这张纸还是画家给友瑟哥画的一幅画,意义重大。 所以除了一些还不懂事的小孩伸手討要想要看看,其他稍微大一点的孩子只敢凑近了去看,而不敢上手。 脚尖垫得都快腾空飞起来了。 阿木看到眼前的这一幕,既羡慕又感慨……他最喜欢小孩子了,如果自己也有一手这样的技术,自己给他们画的东西也能引起这样的反应,那该多好。 “真好啊。”他说。 万平安村长也杵著拐杖走过来,大家一起看著小孩玩玩闹闹的场景,点点头说:“罗导演还是厉害,会拍电影,会画画。” “老村长,我可不会拍电影,就一个小视频而已。” 他拍的东西说是纪录片,但他也没有专业学习过怎么拍纪录片更好,只是用现在网民们更熟悉的方式来拍摄这一件事。 万村长伸手拍了拍罗秉文手臂,笑著说: “小罗啊,別谦虚,你能拍出那么多精彩的视频,那就和拍电影没什么两样,你看这些孩子,对你的画稀罕成这样,多好啊。” 阿木也说:“对,现在这些村子里的孩子平时娱乐活动也少,见到你这样有本事的人高兴得很,你这一来也给这里带来了不少生气。” 他之前带著团队考察了很多地方,像白沙村这样的留守村落在凉山到处都是。 尤其是传统一点的彝族人,他们依旧坚持住在大山里面,就算官方在城市里给他们修了商品房,很多人也不愿意去住。 从独门独户的院子到狭窄蔽塞的小房间,很多人都不习惯。 他们也熟悉了在山里的生活方式,不適应城市里的节奏,於是大量搬迁后的山民们又集体搬迁回老地方,继续过著离群索居的日子。 官方也没办法,只能给这些地方通水通电,还通网。 所以为什么说华夏的基建牛逼呢,不是说他们牛逼在修建跨海大桥,也不是高铁上的华夏速度,而是在华夏这辽阔的疆域上,他们尽力的去点亮了每一家,每一户的灯光。 相对而言,白沙村的位置已经是极好的了,至少可以双向通车的道路修建到了村门口。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罗秉文都住在村长的家里,阿木的团队也来了一男一女,都是四十岁左右的样子,都是少数民族。 这个基金会里有很多人都是西南地区的少民,凉山只是他们的其中一个点,但也是最需要支持的一个地方。 毕竟全国人都知道凉山地区很困难,很多人还以为这里还是一片黑暗呢。 基金会邀请阿婆主前来拍摄,除了出於文化保护的目的,也有想著向全国人民展示凉山里人们的生活状態。 只是罗秉文这名气上涨得快,得到了他们更多的重视。 这两个人里面其中一个是摄影师,阿木找来的人,方便罗秉文能腾出手来去做自己的事情,另外一个女孩子是滇南苗族,化妆很厉害。 他见面就给罗秉文露了一手。 如果罗秉文本身是九分帅哥,缺的不是顏值是妆容,那么在她的手底下就能完美回到九点九分的位置。 摸著自己的下巴,罗秉文看了很多次镜子。 “厉害啊。” 欧月灵收拾著化妆品,笑著说:“是文哥你本身就很帅气,髮型如果边上不剪掉就好了,您很適合留十来公分中长发的造型。” “我以前头髮特別长。”罗秉文也说。 毕竟是搞艺术的,谁还没留过几年长发啊? 只不过一去上班就剪掉了,也是这两年上当组长,时间和物质上更宽裕了,他才能腾出手来管理自己的形象。 旁边的摄影师大哥叫蓝瑞祥,相机是他自己带来的。 罗秉文买的那一款虽然也挺贵,但和人家专业的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而且他的摄影技术也才二级,也就不献丑了。 反正有专业的摄影师跟拍,他也能做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六月初六,彝乡的杨梅节开始。 在这个夏日时节,凉山的天空一般在六点之前就能亮,但是在天还没亮起来之前,白沙村就已经很热闹了。 罗秉文设定的闹铃响起的时候,窗外就已经有了节日里欢腾的气象。 没耽误什么时间,罗秉文赶紧下床准备洗漱,但还没刷完牙欧月灵就来了,提著自己的化妆包,脸上一副被精心打扮过的痕跡。 这样的浓妆最是考验化妆师的水平,看起来欧月灵至少比他早起来一个半小时以上。 “我听到你房间的动静,就知道您醒了。” “哈,你起来得可真够早。” “习惯了,平时早点睡就行,来吧文哥,今天的你可是主角哦。” 他脸还没洗就被欧月灵按在了镜子面前,对於欧月灵来说罗秉文洗没洗脸都没关係,反正她都会帮著再洗一次。 罗秉文中途找到空的时候说道:“我这辈子还没被化妆师这样弄过。” “那我真是幸运,不过文哥你没什么可画的,简单修饰一下,弄乾净一点就很好看,而且你可以少吃一点辛辣的东西,容易皮肤不好。” “嗯,我克制。” 中途蓝瑞祥也来了,用稳定器举著一款也是索尼的相机,进来就问:“帅哥,摄影师到位,今天准备怎么安排?” 三个都是年轻人,相差不过五岁,说起话来也很隨便。 罗秉文看著镜子里的自己说。 “没安排,有山歌和舞蹈表演,主要是对歌传情,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磨合一下,之后的火把节才是重头戏。” 录製会有很多的视频资料,罗秉文也看过蓝瑞祥以前拍过的东西,知道他水平比自己好。 那么素材的事情就不用担心了,怎么都能剪出来一些。 等到这个不算重要的杨梅节结束,他检查的时候再去发现问题也来得及。 就像他刚才说的,彝乡的火把节才是这次拍摄的重头戏。 第52章 小幸运(乱编版) 等三人准备妥当以后,走出门就看到各家各户都开著灯光,將这个不算大的山寨照得亮堂堂的,色调很是温暖。 之前那个吃饭的广场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都是身上穿著盛装的彝乡同胞。 彝族的男士服装是罗秉文觉得比较好看的一种,大多人都是黑色和蓝色的传统长袍,领口和袖口都绣著漂亮的图案,腰间繫著宽腰带,配著长刀,显得很英气。 女生更別提了,五彩的长裙和满身的银饰,在周围灯光的照耀下显得皮肤特別白。 蓝瑞祥已经开始进入工作状態了,录製著广场上的人群们。 寨子里的人也知道这个有人会来录纪录片,每当镜头移到他们身上的时候都把身板挺得特別直,很有精神。 罗秉文被邀请到广场中间的祭坛边上,万村长在和他解释。 “这是我们对祖先和神灵的祈祷,祈求他们保佑这个寨子风调雨顺,杨梅丰收,族人平安……而且这个杨梅节並不是彝族普遍的节日,而是很多聚居地依靠杨梅养活一个寨子,发展出的一个节日。” “那我看白沙村种的最多的是芒果啊。” “確实,芒果是我来了以后让他们种植的,这边的很多寨子都有种植杨梅,產量高,但市场不太好,芒果如果管理得当会比种杨梅更好。” 说到这里,万村长指了指罗秉文领口別著的话筒。 “我们说这些都会被录进去吗?”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到时候我会减掉的,大部分时候都只会留我自己的声音,老村长別担心。” “也没什么担心的,都可以说。” 先是和祖先祭祀完,整个整装待发的队伍就开始陆陆续续的走进杨梅林,这时候隨著太阳缓缓升起,阳光洒在人群和杨梅上,熟透的杨梅就像是一个个红宝石。 牛角號响起,整个杨梅节正式开始了。 罗秉文自己隨意穿梭找素材,蓝瑞祥一路跟著他 化妆师小妹妹到是閒下来了,跟著一个当地的姑娘一起走,一边摘杨梅一边吃,脸上笑的粉都要掉了,让蓝瑞祥好一阵羡慕。 他也想吃啊。 正想著,罗秉文递过来一个熟的发黑的杨梅。 “蓝哥,这个一看就很甜,尝尝?” “谢谢!” 旁边路过一个背著背篓,身手矫健的大爷,看到这一幕笑著说:“小伙子们,今天的杨梅管够,敞开吃。” 別看这些人七老八十,但在这种地方走起路来,要比罗秉文快得多了。 这时候女孩子那边唱起了彝族的歌曲,虽然意思罗秉文听不懂,但歌声特別好听,现场听到这种老调子的民歌真是特別有感触。 “蓝哥!” “录上了!” “多给些镜头。” “我懂!” 蓝瑞祥也很兴奋的说,端著稳定器就衝上去了,他也是从小在山里长大的孩子,拿著沉重的相机走路也比罗秉文快。 纪录片的主角永远是被记录的东西,罗秉文算是解放了双手,看著蓝瑞祥到处跑,也很轻鬆。 他自己在享受这个节日。 清晨的空气特別好,杨梅上还结著露珠,摸起来冰冰凉凉的,那些熟透了的,熟的发黑的,也是真的很甜。 镜头偶尔也会给到罗秉文身上,但无论什么时候,罗秉文总是一副认真,沉浸的表情。 蓝瑞祥都快以为罗秉文是专门学表演的了。 不过他忙著拍东西,还真没心思好好的体验这一场採摘活动,而且他如果把镜头对著化妆师小妹妹,看到的应该也是一副沉浸的面孔。 等天色大亮,杨梅林里的情绪高涨。 对歌环节到了。 罗秉文也打起精神,准备看看少数民族的对山歌到底是什么样子。 他也是第一次见。 这时候女人已经走到了右边的山头,其中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在同伴的怂恿下被推到了最前面,然后用落落大方的眼神看著罗秉文。 罗秉文的微笑停了一下。 不对劲! 周围的寨民们也安静下来,脸上带著善意的笑容,饶有兴致的听著。 “誒,远方来的客人哟听我说,你像那雄鹰落山间,会拍视频又会把那画儿编,才华闪耀映在我心田,初见你时哟心就乱,举止文雅风度翩翩……” 罗秉文即使有了心理准备,也没想到会有这样的惊喜。 一时还有些不知所措。 蓝瑞祥也很懂的把镜头对著了罗秉文,这时候他的脸色都还有些红,毕竟活了快三十年了,被人用山歌表白还是第一次。 估计全国也没几个人有这种待遇。 別人唱山歌都是撩妹子,妹子回应,但这可是美女当面表白啊。 周围的人也开始起鬨。 “小伙子,唱歌啊。” “帅哥,接招啊,別害羞。” “这可是难得的缘分!” 蓝哥的镜头还对著他,罗秉文真是一个头两个大,他哪里会唱什么山歌啊,而且这姑娘看著也就高中大学的年纪,太小了。 大家都在等著。 唱歌的女孩子也渐渐有些尷尬了,咬著嘴唇,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 化妆师小妹妹走到蓝瑞祥身边,小声说:“这下怎么办?文哥怕是真不会对歌。” “废话么,文哥蓉城来的。” 罗秉文这时候忽然一阵福至心灵,想到我不会唱山歌,那我还不会唱歌吗? 他们以前公司的聚会,罗秉文可是麦霸啊。实在是被逼得无奈,罗秉文就用流行歌稍微改编了一下歌词。 小幸运(乱编版)。 “原来你是我最想感激的遇见,可此刻我却无法回应你的这心意……” 不管怎么样,歌曲算是对上来了。 少女也鬆了一口气,连忙唱了一句:“既然哥哥心向远方闯,愿你一路平安绽光芒。”把这个环节快速略过。 阿木过来狠狠的拍了一下罗秉文的肩膀。 “可以啊,小伙子,第一次参加山歌对唱就有漂亮女孩表白,怎么不答应下来,你现在不是单身吗?” “可我单身的理由是每一次恋爱都觉得单身更好。” 罗秉文这句话说得阿木大哥都沉默了,他一下子觉得小罗同志说得好对啊,找什么对象,自己一个人也过得舒舒服服的。 於是又拍了一下罗秉文的肩膀。 “说得对。” 罗秉文看了他一眼。 他只是在网络上找的段子,对他这个年龄来说还没有什么单身更好的说法,只能说妹子还不够好看……他出来旅游可是带著祖师爷的一句话的。 好女孩別辜负,坏女孩別浪费。 第53章 那就拜託你了 罗秉文在一边看著別人开始正常的对山歌,很快就发现这些山歌里面虽然確实藏了技巧,但都是很浅显易懂,不复杂的技巧。 比他刚才绞尽脑汁的改编现代歌曲容易多了。 对歌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先拋出主题,或者是夸讚对方的魅力,又或者是描述当下的场景,比如今天很多人都会唱到杨梅。 另外一个人就顺著这个主题回应。 比如这边唱:“山上杨梅红又红,好似玛瑙掛枝中。妹若喜欢快来采,莫等熟透落泥中。” 然后对面的姑娘就回应道:“阿哥邀约情意浓,妹心欢喜脚步匆。杨梅满树映蓝天,恰似你我情意绵。” 所以其实对山歌也不需要什么华丽的辞藻,关键是在於快速的理解对面的意思,並且用朗朗上口的歌词作为回应。 对歌的节奏也有一定的规律,通常是四句为一段,押韵也好,不押韵也好,不严苛,只要大致上顺口就行。 当然了,能在一下子想到歌词的也不是愚笨的人,正说明了这个人很机灵。 所以在大山里对山歌的过程中,真有很多人因为这个成为了一对,毕竟人长什么样子也见过了,聪不聪明,人品怎么样,也能从对歌中看出来。 和相亲不同,这种反倒还是自由的恋爱。 罗秉文挺羡慕的。 但越听越懊恼,如果自己刚才能镇定下来仔细琢磨,说不定也能试著对一对山歌,毕竟女孩子刚才唱的那段歌词现在听起来也不是那么露骨。 用这种当地对山歌的本事,就能用更柔和的歌词对过去,不至於闹得那样窘迫。 现场这样你一句,我一句的对起来,还真的挺有意思的。 他也暗暗的记下这些技巧,想著以后要是有机会也好好好对一番。 说起来也奇怪,有时候在网络上刷到这种对山歌的视频还会觉得有些土,而当现在看到年轻的男男女女对著唱,居然觉得特別有意思。 所以人们討厌的不是对山歌,而是大爷大妈对山歌? 这一场杨梅熟透后的採摘节一直到中午都是很热闹的。 而此刻在村子里面已经摆好了杨梅宴,罗秉文回去后粗略一扫,就有酒香浓郁的杨梅酒,杨梅酱,独具匠心的杨梅燉猪蹄,红彤彤的杨梅糯米饭。 今天是採摘节,但並不是所有的杨梅都是今天採摘。 很多都被提前摘下来做这些菜了。 又是牛角號响,这古朴的声音提示杨梅林里劳作(跳舞对歌)的人回来吃饭了,於是又是一批批人从林子里走出来。 这样的生活好像真的很愜意啊。 罗秉文觉得確实比在城市里更有意思一点,顶多是孩子读书以及看病,买东西什么的不方便,对罗秉文来说还有外卖和快递的问题。 在城市里面呆的久了,有时候真觉得没有这些便利性的东西会很难活下去。 就像之前那小孩想赔偿罗秉文一支铅笔,还得骑马去买。 咦,那小孩呢? 一想到这个孩子,罗秉文的目光就下意识的在人群里找,很快就在一桌人当中找到了他,他正坐在父母中间,吃著红红的杨梅糯米饭,香著呢。 罗秉文拿著手机写文案。 “杨梅宴,是一场美食的盛宴,更是彝族人民团聚的时刻。在这张餐桌上,分享的不仅是美味的食物,更是浓浓的亲情和友情。” 这场持续一天的採摘节在夕阳西下后才落幕,寨子里的人从广场回家的时候每个人的脸上都带著满足。 住在这样的地方,有时候確实会更累一点,但正是因为有了各式各样的民俗活动,当地人心里的轻鬆和快乐都是不会少的。 阿木也不知道下去是做什么了,到现在才又出现在三人面前,问罗秉文:“怎么了,今天拍出来的东西怎么样?要不要也弄个一二集?” 他看了黄山剪辑出来的三集纪录片很是眼红啊,都是文旅宣传,怎么人家发的视频就这么火,都过这么久了还能持续被推荐。 大地方就是好啊,他们可没什么钱拿出去做宣传。 他们能提供的东西仅仅就是……把这次拍摄的所有权都交给罗秉文,不管以后罗秉文需要用这次拍摄的什么素材,版权都是属於他的。 “算了,这可弄不了。” 单独的一个节日用成纪录片太单薄了,两场彝族的活动,加上一些日常生活的片段拼凑起来才能更完整,更好表达彝族的文化和內涵。 阿木有一点点失望,不过也很理解:“我也知道我们资源有限,做不了太多东西。” “没事。”罗秉文笑了笑,说,“阿木哥,每个地方都有自己的文化特色,黄山的视频能火肯定有他独特的地方,但咱们凉山也不差啊。” 徽州黄山深受中原文化,徽文化的薰陶,涵盖了哲学,经济,艺术等很多领域,是汉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 而凉山是彝族聚居地,有著自己独特的歷史和发展脉络,其中还保留了大量原始宗教,图腾崇拜等古老的元素,是很有民族独特性的。 这之间的差別很大,罗秉文想要表现的內容也会不同。 告別阿木,罗秉文回房间和蓝瑞祥要了今天的素材,感觉很多內容都不错,到时候剪辑的时候用得到。 感觉蓝哥的摄影技术有三级啊,反正比自己厉害点。 於是更放心了。 看完之后就很开心的拍著他的肩膀:“蓝哥,你拍这种节日太適合了,都是我想要的。” “哈哈哈,我从小也是这种环境里长大的,可能也受到了一些影响吧,哈哈!” “那之后一段时间就拜託你了,拍一点村民们上山下田的生活过程,晚上的时候我看有很多老人坐在一起聊天,你可以问一问他们的故事和民族的传说,拍一拍家庭主妇做吃的……” 蓝瑞祥刚开始听著还挺高兴,但越听越不对。 “你呢?你做什么?” “我去会理玩几天去。” 这个念头从他刚到会理就有了。 会理虽然远离中原,但因为地处丝绸之路要衝,汉人很早就在这里立了县,几千年来往来文化交流繁茂,建筑在汉族四合院的基础上融入了很多少数民族文化。 临来的匆匆一眼都觉得很好看,现在有时间了,还有一个工具人大哥,確实可以腾出手来去看看。 从六月初六的杨梅节到六月二十,有十多天的时间呢。 第54章 会理古城 在內地待得越久,就越佩服老祖宗留下的二十四节气。 其中,小暑,大暑之间,也是一年当中最热的时间段,在川省堪称露天桑拿房。 但在会理,什么小暑,什么大暑,完全不存在啊。 罗秉文从蓉城来的时候,蓉城气温已经是33度,到现在估计只会涨不会降。 而在会理这个地方扑面而来的是清爽的微风,带著丝丝凉意,仿佛是从另一个季节吹过来的风。 罗秉文从一辆摩托车上下来,捋了捋被风吹得像乾草的头髮,嘆了口气。 开摩托车的人说道:“会理到了。” “嗯,我知道。” “那就算我完成任务了,呵呵,小伙子你慢慢玩,我也要去忙我自己的事情了。” 这个大哥是万村长给他找来的司机,其他村子的人,这一趟来会理办事,顺带著就把罗秉文带过来。 看著大哥扬长而去,罗秉文又摸了下自己的头髮。 唉,没头盔啊。 看来到会理的第一件事应该是理个髮? 他背著一个简单行李包,开始顺著街道找一家理髮店,倒也不用剪,洗一洗就行了。 摩托车司机大哥把罗秉文送到的时候,地方是位於新老城区之间的,但现在看到的更多是新城区的景象。 任何古城都一样,隨著城市的发展,老城区肯定容纳不下越来越多新增加的人口,不好发展更不好拆迁,所以新的城区绝对都会应运而生。 会理的新城区也是这样,规划合理,道路宽敞,交通也很便利,沿街各种小吃店,小卖部,酒店,商业中心等等。 不过,即使修建了新城,这些建筑依旧能看得出有很多和当地民族文化融合的东西,比如外观色彩,装饰图案,既体现了民族文化的符號,又展现了现代建筑的简洁大气。 罗秉文找了一家理髮店洗了一下头髮,再吹乾,整个人又重新清爽了起来。 xx地图! 开启! 由於和老城区离得很近,徒步就能走到北门。 从新城区到老城区是有一个过渡的阶段的,周围的建筑会越来越变得更像古城,而不是忽然一下你转过弯发现,眼前的世界和身后的世界完全不一样。 北门外是一个广场似的场地,周围很多大爷在这里打麻將,打扑克牌什么的,这里空间开阔,也有躲避太阳的地方,吹著风坐在这里很舒服。 城门上有“望帝”两个字,就在北门的门洞上面。 很多古城都有这样的门,要不就是拱极门,要不就是承恩门,代表著自己心向朝廷。 城门口有关於会理古城的介绍,是一块景区修建起来的木头碑。 说这城在两千年以前,公元前111年就建立了,当时还是土城,后来被毁,明代洪武年的时候用砖石重建四门,古城南北长一千七百多米,东西宽九百多米,城里有七条大街,二十三条巷道。 到如今,这些建筑大部分也都完好的矗立在老城区內。 也就是这种天气好,又不经战火的地方能保存起来这么完美的明初古城了。 古城不收门票,走进去后可以沿著街道散步,这里面的习俗也很传统,甚至有铁匠铺,师傅穿著单衣站在门口叮叮噹噹的修补一个铜锅,旁边一个奶奶玩著手机等待著。 再往下就是一个摆在城墙下的小吃摊,人特別多,罗秉文见状也直接找了个空位坐下去。 服务员是个十五六岁的少女,给客人倒茶的时候往这边看了一眼,顿觉眼前一亮,连忙过来问道:“帅哥吃点什么?” “你们这里什么好吃?” “我爸做的鸡火丝饵块味道很好,也很有名气,帅哥要不要来一碗尝尝?不好吃我们不收你钱。” 由於这里的摊位很挤,旁边的老顾客听到了他们说的话,打趣道:“誒?我们怎么没这种待遇?” 小姑娘也落落大方,说道:“叔叔,你可是常客了,还不知道我们店里什么东西好吃吗?这位哥哥第一次来,我当然要好好介绍。” 这客人哈哈一笑,说道:“好孩子,我就喜欢你这机灵的劲儿,行了,找你的小哥哥去吧。” 罗秉文也跟著笑了笑,然后问:“饵丝?这不是滇南的菜吗?” 他之前在滇南旅游,对饵块,饵丝比较印象深刻,因为当地有好多美食都是用饵丝来製作的。 “哥哥,饵丝虽然说在滇南常见,但我们会理离滇南很近啊。加上交往频繁,饵丝也在我们会理落户好多年了。” 罗秉文点了点头,说道:“那就来一碗。” 小姑娘脆生生地应了句“好嘞”,转身朝著不远处忙碌的白衣厨师喊道:“爸,来一碗鸡火丝饵块!料子多点嘞!” 等待上餐的功夫,罗秉文打量起了周围。 小吃摊就摆在城墙下,古旧的城墙透著岁月的斑驳,给这热闹的小吃摊增添了几分古朴的韵味。 摊位上都坐满了人,有像刚才那位叔叔一样的本地常客,一边吃著一边和旁人閒聊家长里短。也有几个像罗秉文这样的外地游客,如他似的好奇地张望著。 不多时,一碗热气腾腾的鸡火丝饵块端到了罗秉文面前。 饵丝依旧是晶莹剔透的,和滇南吃到的饵丝看起来没什么两样,上面铺著红的火腿丝,白的鸡肉丝,还有韭菜和豆芽,汤里泛著油,光是看著就让人食慾大增。 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饵丝的软糯劲道,火腿的咸香,配菜的爽脆,各种味道都在舌尖上出现了。 咦,和滇南的饵丝口感差距很大啊。 罗秉文在滇南也吃过火丝饵块,明显感觉到滇南的火丝饵块更辣,而且会理的饵丝更具有韧性,吃起来会更有劲道。 他自己是喜欢这种口感的人,觉得会理的要更好吃些。 而且滇南的口味偏好酸辣,不太適合川省人的口味,反倒是会理的火丝饵块是以香辣为主,有很大的川菜特点。 “怎么样,哥哥,好吃吧?”小姑娘站在一旁,一脸期待地问道。 “好吃!” 果然还是川省人更懂川省人的口味,会理好样的,罗秉文都想给这家店免费做宣传了。 他一边吃著一边和女孩聊了起来。 这家店已经开了三十多年,养活了女孩的爸爸,也为女孩赚够了学费,养活了一家人。 罗秉文还想到了上一次吃到这么好吃的饵丝时候,那家店也是夫妻老店,可惜养的孩子没有女孩这么懂事,从来没给家里的店帮过什么忙。 吃完这份偏晚的午饭,罗秉文继续游荡在这古城內。 天特別蓝,白云低伏,被风吹得拉了丝,又像是被手拉开的,一缕一缕的飘在高空上。 街道上入目所及,游客很少,基本都是当地的人在这里逛,神色很悠閒。 会理这个地方肯定没有大理,乌镇,潼关这些古镇有名,但它却有著一种独特的,不张扬的美。 第55章 小花园 古城內的建筑大部分保存完好,也就是说,除了这条连通南北,最主要的街道外,还有各种小街,小巷。 不过,那些小巷就更没开发了。 罗秉文隨便朝著两个商店中间的小巷一走,十来米后就到了另一条街,但现在也不能说街了,就是供人行走的一条路。 青石板铺设的地面已经被岁月打磨得残缺,但有些光滑的地方也泛著淡淡的光泽,每一块感觉都很有故事。前面的石墙里探出了几株罗秉文叫不出名字的,给蓝天白云增加了一点鲜艷的顏色。 顺著这条小路走,两边就不是商户了,而是居住在古城里面的本地人,大爷大伯们坐在门口聊天,老奶奶用陶瓷盆洗衣服。 还有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吃铜火锅,弄得整条巷子都是火锅的香味。 原来这个锅是吃火锅用的。 刚进古城的时候罗秉文就看到一个年龄较大的阿姨在铁匠铺修锅,原来这锅是这样用的。 看来会理人也挺爱吃火锅。 这些住户的大门也都斑驳了,许多都是木门,门上贴门神,再外面是对联,有些门的上面还有景区或者官方留的字,比如……(清代保护建筑),又或者(五好家庭),还有贴条的(危房勿靠近)。 反正很有时代和生活的气息。 路上不时有人看他,也不知道游客乱入这种小街道是不是很常见的事情,反正他受到的关注还挺多。 这条路走到头是一个还在使用中的水井,水位比较低了,但依旧有人在这里打水。 水井也被一个房间保护了起来,房间左右两面都是木头修的,唯有对面是砖石砌的,罗秉文上去摸了摸,又敲了敲。 打水的一个大叔说道:“小伙子,这里就是城墙,出不去的。” “这里是城墙啊?” “给是迷路了?你走回头二十多米从右边的小路往下走就是大路了。” “不是,我就隨便走走。”罗秉文说。 从外面的介绍来看这个古城面积真是不小的。 虽然里面的小巷子確实有拔草的嫌疑,但你只能说这里破旧了,不能说他不够古老,一直走走还是有许多看点的。 就说这个还在用的水井。 也就这个地方偏僻,要换个游客比较多的景区,这水井绝对会被人用柵栏给圈起来,游客再近也得隔著两米去看。到时候別说打水了,就连探头往里看的机会都没有。 “隨便走走?別走到人屋头去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嗯?” 大叔没那么热心,提醒了罗秉文一句就提著水桶走了,估计也是住在附近的街坊。 別走到別人屋子里,什么意思? 罗秉文只能更加注意自己走过的路了,不过目前看来路还是路,门还是门,怎么可能走著走著就到別人家里去? 时间还早,罗秉文拐进了另一条更狭窄的小巷。 小巷两侧的房屋挨得更近,抬头望去,天空被切割成一条窄窄的蓝带。偶尔有一缕阳光斜射下来,在青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有时候能看到一些房子外面有石碑。 以前估计是露天的,但现在被人用厚厚的玻璃保护了起来,只是没对外宣传,像是个藏起来的宝藏。 这些石碑有古代寺院留下的佛经,文人题字,不过很多字都看不清楚了,留下来的也得连猜带蒙,估计景区也没真正的保护过,不然也不会就这样留在这里。 继续往里走,他又发现了一个新奇的地方。 这个地方是从一条种满的小道路进来的,一直走到一个小院,里面香扑鼻,养了很多种,中间有一座造型奇特的假山,看起来还是雕琢过的,只不过再精美的东西也抵不过岁月的侵蚀。 说古董吧,这假山当然古,但拖出去也卖不了几个钱。 在院子的角落还有一口古井,与之前看到的那口水井不同,这口井被一块厚重的石板盖住,只露出一个小小的井口。 这应该是以前某个有钱人家的院子? 之前那种水井他还敢凑过去看看,但这种小院里面被封起来的井他还真不敢靠近,心里打了两下鼓,准备原路回去。 但这时候他听到一阵轻微的响声,然后一侧的门忽然开了,里面有个声音在喊: “是谁?” 罗秉文心道坏了,难道我真走进別人院子里了? 可我还没进门啊。 他朝声音那边看,只见一个中年妇女双手把著木门,一脸疑惑的看著他。 “不好意思,我隨便走走到这里了。” “哦哦哦,没事,这地方从来没人住,我用来养了,我就住在隔壁,刚听到动静才来的。” 罗秉文又道歉两句,阿姨也一直说没事。 阿姨从那边的门走过来,然后推开了这院子里的一道门帘,说道:“来都来了,別站在门口啦,这院子虽说没人住,但我平时打理得也算乾净。” 罗秉文有些犹豫,不过盛情难却,还是跟著走了过去。 这一道门帘挡住了一套石头打造的桌椅,边上还有哗哗的流水,看著挺安静,都是以前老院子该有的东西。 石桌上有电磁炉,茶壶,茶杯。 “阿姨,你这弄得真漂亮啊。” “哈哈,反正没人住,隨便弄一弄。” 这里也就剩下一个没人用的小院子,修又不能修,拆又不能拆,住肯定又不能住,便宜了住在隔壁的阿姨平时用来休閒,別人也不管她。 大概半个教室的大小,到处种满了,坐在假山后面的石桌上喝著茶,看著蓝天,嗅著香,感觉是一个很愜意的氛围。 就是视野有点窄,四面都是封闭的。 阿姨给罗秉文泡了一杯茶,说到:“你也是肯找,我这里太偏了,从来没看到过外人。” 罗秉文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茶香四溢,顿感心旷神怡。 他笑著回应这位阿姨:“我就喜欢在这些小巷子里瞎逛,没想到误打误撞就走到您这儿了,还真是別有洞天。” “我们这古城这种院子可不少,你別看这里现在旧旧的,过去一百年,也都挺风光。” 这一点確实能看出来,毕竟是假山流水,正常来说这周围的房子都应该和这个小院是配套的,但如今也都隔了出去。 第56章 哥,我得叫你哥 阿姨还指了一下那个被青苔覆盖的石头。 “你看这山,听老一辈说就是当时住在这里的人了大价钱从江南运回来的,光是运费就不简单。” 看来以前住在这里的人是个南方的富商? 不然也不可能舟车劳顿的从江南运过来,毕竟这石头在这里看著確实不大,但真要是走运输,那可是一个十分浩大的工程,尤其是在交通不发达的古代。 就著这杯茶,罗秉文和阿姨聊了会儿这古城的过往变迁,不知不觉大半个小时就过去了。 罗秉文站起来说道:“谢谢你了阿姨,茶很好喝。” “说什么谢谢,咱们会理人就是好客,以后你要是有空还是来阿姨这里喝茶,我在这城里住了几十年,你要感兴趣我能和你说一下午。” 她刚才也说了自己腿脚不太方便,走不了太远的路,所以大部分时间都在家里修养,有人能陪她喝茶聊天她开心还来不及。 总比打麻將输钱来得舒服。 罗秉文出去后找了一家『酒家』先办了入住,价格和外面的快捷酒店差不多,反正很便宜。 『酒家』是旅馆的名字,全称会川酒家,除了进门的大厅有点现代的气息,其他整个酒店都是古代风格的。 罗秉文房间的窗户还得用木头撑开,只不过这木头掉不下去,一头被绑住了。 从窗户往外看就是商业街。 他坐在桌前,充著电玩了会儿手游,这时候传来了一声钟响,罗秉文从窗户往外看,声音传来的地方是会理古城中心的钟鼓楼。 七点了。 会理的天真是黑的晚,晚上七点了远处的夕阳都还掛著呢,要不是钟鼓楼的这声钟响,罗秉文都还没意识到已经这么迟了。 看了看网上的评价,他决定今晚吃铜火锅。 ………………… 两百公里外,蓝瑞祥吃不下饭。 他有点愁。 蓝瑞祥今年32岁,本职工作是摄影师,在川省电视台的一个卫星台工作,跟过不少农业纪录片,也算纪录片专业人才。 如今的电视台工作少,他也是閒散在家,有事就去忙几个月,没工作就在家里陪老婆孩子。 这一趟出来属於任务性质,钱少事多,上级还规定他一定要配合博主,尽力把这一部作品拍成精品,最好上个热门,引起全国网友的关注。 上热门,他职称上一级,还会有更多福利。但要是没上,或者反响不好,或者乾脆扑了,那最近两年別再想晋级了。 他一看合作对象,哇哦,每一个视频都有几百万播放? 那新视频不是隨便上热门? 当时以为就是个轻鬆的工作,自己按照这个博主的要求拍一拍就行了,不用动脑子。 但他发现自己错了。 自己刚开始工作第一天,博主就说以后的事情全权交给自己,他自己要去旅游……你去旅游? 合著你就出场一天,其他时间要我自己拍? 我自己拍? 那我为什么不自己当博主? 蓝瑞祥很迷茫。 他是那种没主见的摄影师,拍片的时候也是导演让他怎么做他就怎么做。 能很顺利的完成导演的任务,但绝对不会出彩。 今天按照罗秉文说的,跟著一个村民上山放羊,回来的时候也拍到了不少素材,但他真不知道什么镜头能用,什么镜头不能用。 於是又把今天所有的拍摄过程,大概镜头,拍了什么空镜,都事无巨细的给罗秉文报过去了。 那边又一直没回。 哥们,你这样视频怎么上热门,我怎么完成任务啊?你是我上级派来搞我的吧? 越想越愁。 只能靠自己了,於是蓝瑞祥又去研究罗秉文以前拍的那些纪录片。 从一个专业的摄影角度来看,罗秉文以前拍摄的纪录片確实有些构图方面的问题,尤其漫行游记这个號发的第一个银器匠视频。 但拋开专业性,罗秉文拍摄的镜头真的很有故事感。 越看他心里越没底,罗秉文拍摄风格独特,视角新颖,这对於习惯了按部就班听从导演指挥的蓝瑞祥来说,模仿起来难度不小。 罗秉文吃火锅到一半的时候才看到蓝哥发来的消息。 有点无语。 他也没有让蓝哥模仿自己的风格拍东西啊,他是觉得蓝瑞祥的技术等级比自己高,这才完全让他自己发挥。 於是打字说道:“蓝哥,我就是觉得你拍摄水平比我高,就让你拍一些转场的镜头,咱们最关键的地方还是在杨梅节和火把节,我肯定都在啊。” “不是,那你这视频要怎么上热门啊?” 蓝瑞祥毕竟是接了任务来的,他其实不太在乎拍什么东西,只在乎能不能上热门。 “我为什么一定要上热门?” 他也奇怪呢,之前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怎么句句话都离不开热门,这玩意很难上啊。 蓝瑞祥:“你做博主难道不想视频上热门?” “我当然想啊,但是我又不是盯著热门的做內容的。”罗秉文快速敲击手机屏幕,试图和自己的摄影师解释自己的想法。 “我们拍的是风土人情,实实在在的展示彝族的文化和生活,真不一定能上热门。” 再说了,热门有那么容易上吗。 之前拍视频罗秉文也没上过几次啊,其中一次是系统送了热门卡,强行把一个事件顶上了热门。 然后黄山这边是徽州这个省份在发力,他的视频作为別人主要宣传內容之一,不上个热门那才奇怪。 收到罗秉文的这条消息,蓝瑞祥是真的傻眼了。 不行啊! “哥,我得叫你哥了,不行啊,我之前都没和你说过,我来你这边当摄影师是有官方任务的,我得靠你这个视频升职啊……” 蓝瑞祥继续噼里啪啦地在手机上打字,將自己的处境一股脑儿全倒了出来: “要是这个视频不能获得反响,我这晋级估计也没什么指望了。按照现在的工作形式我这次上不了我得黄啊!刚开始我还乐呢,觉得跟著你这个有几百万播放量视频的博主肯定能轻鬆获得关注。哪知道现在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啊!” 第57章 提前返回 蓝瑞祥仔细把自己的事情和罗秉文说了一下。 他和欧月灵不一样,欧月灵就是基金会的志愿者,阿木申请要一个化妆师,基金会马上就让欧月灵来了,当然各种报销和补助也是有的。 就像罗秉文这次过来,虽然没有收入,但也是各种费用能报销。 而蓝瑞祥这种摄影师是专业性人才,一个保护少数民族传统节日的组织当然没有,於是基金会就说了自己的事情,和合作单位借了一个。 这个合作单位就是川省电视台的sctv-5。 sctv-5是川省影视文艺频道,和川滇民族文化救助基金会合作过很多套节目,只是没火。 如今网络崛起,电视式微,別说五台了,就连川省的一台都是要死不活的,早就养不起那么多摄影师了。 最近一直都有传言说要转岗一些职工。 就是这样的背景下,蓝瑞祥接到了一个看似能完成,但仔细分析才能发现很难完成的一个任务。 “你领导是想直接辞退你吧?”罗秉文直接说了。 本来他到这边来就是为了做好事,顺便旅游一趟,就像拍摄的中途找到机会他就到会理来了。 上热门,有时候不看技术,真得看命。 说好听点这是一个记录少数民族节日的纪录片,但说穿了,其实就是阿木邀请罗秉文这个阿婆主来参加一次火把节,让他把体验到的东西发到网上去罢了。 这种视频嗶站上多的是,只是体验的內容不同。 “我现在也觉得……” 蓝瑞祥坐在房间里,苦笑著说。 人们观看视频的平台从电视媒介转到网络媒介,这对他们这些工作这么多年的电视台员工来说很困难,但更让人觉得难的是,工作这么多年的单位居然真的想赶走他。 罗秉文刚吃完火锅,边往回走边安慰蓝哥。 “来都来了,蓝哥,或者咱们真能拍点不一样的东西呢?我最近认识几个阿婆主,如果你真没工作了我可以和他们推荐推荐你。” 毕竟蓝瑞祥的专业水准罗秉文是认可的。 绝对的三级往上。 到哪儿都有饭吃。 但这话蓝瑞祥心里一堵。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你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再说吧,我也不想这么灰溜溜的回去,被人看笑话……所以兄弟啊,这视频你真得好好拍,认真起来。” “相信我,蓝哥。” 罗秉文说得还算自信,他对於成品是怎么样的心里其实有腹稿。 不过为了安慰蓝瑞祥的內心,他还是决定提前几天回白沙村——本来按照他的计划,他是想火把节的前两天回去的。 游玩和等车,罗秉文一直到七月二十才从会理出发,重新回到白沙村。 七月二十,农历的六月十五,距离火把节还有五天。 白沙村已经在做准备了。 罗秉文回到白沙村的时候,村里人少了许多,但却有种更热闹的感觉,仔细观察才发现是有一群女孩们坐在一起,手里拿著布,好像是在做新衣服。 女孩一多,聊起来的声音就变得特別……热闹。 送罗秉文的依旧是一辆摩托车。 在这种山里面走,小车肯定是不行的,说不定就在什么路上磕碰一下,刮个底盘,最好越野,但更好是摩托。 摩托车什么路都能走,越是小路越好用。 所以摩托依旧是周围山寨最常使用的交通工具。 罗秉文下车后取下帽子,摸了一下自己的头髮,脸上出现了满意的笑容。 嗯,这回没被吹乾。 刚下车他就被这群女孩子围观,杨梅节唱山歌的那个女孩子也在,两人对视后互相笑了下。 “你们今天在这里做什么?” “做衣服呢,火把节上穿的。” 女孩把自己做的衣服举起来让罗秉文看。 很多少数民族女孩穿的衣服都很鲜艷,这一件当然也不例外,以红色,黄色,黑色为主,衣服上还缝著代表吉祥如意的羊角纹。 “很漂亮,这是你们自己设计的?” “从小就看著妈妈绣,慢慢的就学会了,文哥哥,你火把节的时候要穿我们民族的衣服吗?” “可以吗?” 如果有,那罗秉文还真想穿。 “可以可以!” “我们马上给你做!” 很多年轻的女孩子抢著说,就像罗秉文穿了谁做的衣服,谁就有什么荣誉似的。 “那多不好意思!而且时间也很紧,你们有没有什么集,我去买一件算了。” “不要!” 五天的时间確实有点紧张,但稍微熟练一点的彝族女人都能单独完成一幅简单的彝族男人服饰。 毕竟和女孩们的衣服比起来,男装確实很简单。 但她们想给罗秉文做的怎么可能是简单的衣服呢,於是说了几句悄悄话,决定一起做这件衣服,就当是送给罗秉文的礼物。 “时间来得及,我们这几天大家都干劲十足,没关係的。” 罗秉文也笑了笑,他感受到了女孩们对於这个节日的期待。 环顾四周,他发现村子里还有不少人在为火把节做准备,不远处有几个大叔在做火把,粗壮的树干被削得光滑笔直,上面绑满了易燃的乾柴和松针。 旁边的空地上还有一些祭祀用品,正在被人轻柔的擦拭著。 不过人还是有些少啊,尤其是一些小孩子,之前这个时间的小孩可都在村子里到处跑呢,现在居然一个没看到? 罗秉文朝著一个眼熟的大哥问道:“大哥,村子里的其他人呢?” “去火把广场了。” “火把广场?” 罗秉文记得蓝瑞祥和他说过这个词,说今年的火把节由白沙村主要负责举办,地点是在火把广场。 火把节是凉山彝族最重要,最盛大,最隆重的传统节日,已经算是这个民族文化的象徵了。 小黑箐镇周围有一个地势很开阔,而且很有代表性的区域……黑箐火把广场。 这个广场不在镇上,也不和某个单独的村落很近。 如果在白天飞一个无人机,就能看到这个广场其实位於山里面,而且还是在一座比较高的山顶。 也不知道这个山顶以前经歷了什么东西,上去以后是比较平整的土地,如果是一本玄幻小说,那肯定是被人用剑气砍的。 但现在也只能归於地质原因。 从古至今,这个广场就是周围彝族人共同举行火把节的地方,这也让小黑箐镇的彝族居民自古就有一种凝聚力。 第58章 你说这是山顶? 问清楚了方向,罗秉文准备自己走路过去。 从游戏公司辞职这么长的时间,除了一些专业技能上的提升,他得到最大的好处还是身体好了很多。 以前走远一点都会累,现在只要路不是很崎嶇,光是走路他已经很难会觉得累了。 他刚走出去不久,就看到村子里有几个孩子骑著马出来了,方向和罗秉文要去的地方一致。 应该也是火把广场。 这里的空气比较乾燥,最近又没下雨,泥地上的灰被他们这几匹马弄得尘土飞扬,罗秉文不得不又戴起卫衣的帽子。 几匹马往前跑了一段,其中的一匹又噠噠噠的跑回来,在罗秉文身边停下。 “秉文大哥!” 罗秉文往马背上瞄了一眼,发现还是个小熟人。 “友瑟?” “嗯,秉文大哥是要去广场吗?要不要上马,我送你过去,我们也是要去那边的。” “可我不会骑马?” “没事的,你上去,我帮你牵著希里,很快就学会骑马了!” 这匹马也是『熟人』在认识友瑟的那一晚见过,友瑟就是想骑著它去镇上买铅笔赔偿。 不过今天这匹马是有鞍的。 友瑟招呼朋友们让他们先走,自己留下来,扶著罗秉文坐上马背,然后蹦蹦跳跳的牵著韁绳往前走。 有一种总算能帮到罗秉文的快乐。 是不求回报,很纯粹的快乐。 等坐著走了十来米,发现坐在马鞍上也挺平稳的,两只脚踩著马鐙,手上抓著马鞍上的一个圆环,轻易掉不下去。 於是整个人都放鬆了下来。 友瑟看到后问道:“秉文大哥,你觉得怎么样?” “还行。” “哈哈,我就说骑马很简单的吧?我们村子里的每一个人都会骑马,从小就会,那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罗秉文还觉得现在的速度有点慢呢,於是也点点头:“好啊,但是也別太快!” 话音未落,友瑟忽然往前跑动了起来。带著这匹马叫希里的马也跑得很快,罗秉文要不是死死抓著那个圆环,肯定被惯性给带摔下去了。 但即便如此,整个人也往后仰了一下。 表情管理都失控了。 “慢点!” “很慢了!秉文大哥你不要怕,你要跟著希里的节奏走,不要屁股一直坐在它的背上,会很痛!” 不用他说罗秉文都知道了。 真的很痛。 马跑起来的时候背不是和汽车似的一直往前,而是上下前——上下前,如果把身体都放在马背,那人就会被忽然甩起然后又重重落下。 屁股疼! 罗秉文没等友瑟提示他就自己学会了把身体放在马鐙,再调整自己的重心,儘量跟著马的节奏起伏。 他感觉自己就像在坐一艘波涛汹涌中的小船,起起伏伏,全凭一股毅力保持平衡。 小兔崽子,亏我还给你画画! 他不知道別人是怎么教人骑马的,但肯定不是他们两现在的状態,幸好这路还平稳,不然他肯定得摔。 或者换一个平衡性不是那么好的人,也得摔。 “慢点,慢点!”罗秉文一直在说。 “很慢了。” 友瑟似乎真的是觉得这样就能教会罗秉文骑马,嘴上说慢了,但一直都保持著这种速度,然后还说:“前面不远我们就要进山了,那边的路都是小路,如果到时候秉文大哥你还不会骑马,那就只能下次再学了。” 我现在就想下次再学! 不过出於一个成年人的面子问题,罗秉文最终还是没把这句话说出口。 渐渐的,他似乎也找到了一些窍门。 他微微的直起身子,隨著希里的每一次跃起和落下,巧妙的调整自己的身体重心。 虽然还是有点手忙脚乱,但好歹没像之前那么狼狈。 友瑟回头看了一眼罗秉文,见他渐渐適应了节奏,脸上露出纯真且淳朴的笑容,大声喊道: “秉文大哥,你学得真快!现在感觉怎么样?” 罗秉文有点无语,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不赖。” “啊?” “我说还可以。” 话虽如此,但脸上却有一种战胜困难后的兴奋。 其实友瑟的想法也没错,虽然方法野蛮了一点,但是这样確实是一种快速学会骑马的方式。 到进山的那段山路,不用罗秉文提醒友瑟也让马速慢了下来。 到了这里人反而变得更多了起来,这条小路上经常会看到有人上山或者下山,別说牵著马的人,甚至有人牵著牛。 路虽然是上山的路,但不陡峭,而是绕来绕去,最后终於上到了山顶——或者说,半山腰? 走到最后一段往上的坡的时候,这条小路会变成越来越大,直到成为一条大路。 罗秉文才发现有很多条小路可以走到这条大路。 再往上,一直到顶,首先看到的是很高的,用红砖砌成的塔,先看到塔尖,然后隨著离平台越来越近,看到的塔身就越来越多。 有十多个这样的砖塔。 最后直接是看到了这一整个平台。 太大了,罗秉文从来无法想像,在一个大山的山顶,会有一个看起来有几百米的平地? 这还是山顶? 附近彝族人不知道多少年在这周围的活动,让这里早就成为了一个近乎完全平坦的陆地,只有走到边缘地方,才能发现这里是一座高山,围栏下就是悬崖。 风和太阳也比较大。 但吹不灭彝族人举行火把节的热情,这个广场上人特別多,一些人拿著扫把清扫中间铺了青砖的场地,中间有个巨大的祭台。 也有人在这宽阔的场地上画线,应该是给之后的活动分区域。 人们还用彩绳、彩旗、鲜等对活动场地进行装饰。 彩绳上还有象徵著吉祥的布条,这地方一直都有风,风吹过,彩色的布条就隨风飘动,很有节日的氛围。 罗秉文整个人都看呆了。 我没睡醒? 华夏真是太大了,他真是从来没想过国內还有这样的一个地方,到现在居然还没被网友们爆料出去。 別说这一年一度的彝族火把节盛会了,就光作为一个拍照纪念的打卡点,就能吸引无数喜欢旅行的游客。 这风景! 绝了! 第59章 不会带团队就只能干到死 友瑟要去参加赛马训练,罗秉文去中间的祭台找蓝哥,两人在广场的入口分开。 凉山的彝族火把节是有赛马的,也有摔跤,甚至有斗牛,斗鸡,斗羊,乃至拔河,射箭,选美,歌舞…… 了解过真正的火把节氛围,就会觉得景点里面那些点个火把就说火把节的,算什么真正的节? 13岁的友瑟今年是最后一次参加赛马比赛了,隨著男孩青春期到来,他的体重和身高在今年都长了很多,到明年应该就无法参加赛马活动了。 当然了,骑马还是一样的骑,只是比赛很难得到优势。 就像赛车需要减配重,该有的东西有,不该有的设备全都拆掉,这样才能在赛车当中占据优势。赛马当然也是一样的啊,所以很多赛马冠军都是小孩子。 罗秉文在网络上刷到过凉山的赛马,那种原始传统的衝击力,真的会令人有种血脉喷张的爽感。 等小孩哥跳上马骑著走掉了,他才转身朝著广场中间的祭台走过去,蓝瑞祥也拿著相机在这里录製东西。 罗秉文说过了这段时间隨便录製一点什么就行了,但蓝瑞祥好像完全没听,用百分之百的精神去录製了每一个他感觉值得纪录的东西。 自己一整个视频都不超过半小时,前期的准备用掉一点时间,杨梅节用掉一点时间,火把节用掉大部分时间,中间只剩余一些表现当地生活的空镜。 罗秉文让蓝哥拍的就是这些。 就隨便拍嘛。 但蓝瑞祥可能是因为工作的原因比较焦虑,总想把能拍到的素材都拍下来,导致一周多的时间没见,蓝瑞祥整个人都憔悴了。 罗秉文都嚇了一跳。 “蓝哥?” “嗯?”蓝瑞祥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是罗秉文后赶紧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认真的录製了一个老人洗面具的动作。 完成后才问罗秉文:“你回来了?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 昨天本来就说回来,但今天才等到一辆要来小黑箐镇的车。 村级的顺风车可不好搭,你在任何一个平台掛一个单子,可能一连几天都没人接,然后来一个人私聊问你: “摩托车去不?价格见面说。” 罗秉文就是这样赶回来的。 “到了就行,我把笔记本也带上来了,你帮我看看这些素材能不能用。广场上有一个地方的栏杆好像不牢固了,下午他们请过神后会有开工仪式,重新修缮,我想去拍点东西。” “你这……” 罗秉文和蓝瑞祥真正的接触时间很少,合作的时间更是只有杨梅节当天,那天他自己也很有拍摄欲望,但那些都是有价值的素材。 拍这么多无用的,累不累啊。 罗秉文没好意思说,免得让蓝哥觉得自己对这件事不在乎……他真的很在乎,之后的剪辑肯定也会很用心。 但很多事情並不是事无巨细的去做就能做得更好。 镇上的很多人都知道蓝瑞祥的身份,给他专门在广场上修了一个小帐篷,蓝色的,里面有一些拍摄设备,小型移动电源。 笔记本也在这里。 蓝瑞祥按著罗秉文坐下来看素材,自己又出去拍东西去了。 罗秉文有些感慨,自己要是有一个这样员工该多好啊,以后要是出门拍东西,自己只需要负责宣传和剪辑,拍摄任务全都交给员工。 无事一身轻,多爽。 毕竟只有玩过摄影的人才知道身上经常带著摄影设备有多重,尤其是那些不止带一个镜头,或者需要换相机的摄友们。 电脑上存的视频特別多,分门別类的放进不同的文件夹里。 (竞技)(民俗)(艺术)(仪式)(人物)…… 各种活动的前期准备都有,最详细的是赛马,毕竟白沙村有好几个赛马小选手,人物里面甚至有对这些小选手的採访。 臥槽。 罗秉文只能说一句臥槽。 不愧是电视台出来的摄影师,拍摄出来的东西说不定能剪出一部完整的火把节纪录片,到时候从前期准备到节日进行时,再到收尾阶段,拍出一部一个多小时的大型纪录片。 正看著呢,门外出现一个熟悉的声音。 “小罗,听说你回来了!” 唰的一下,帐篷的门帘被拉开,阿木大哥憨厚的脸探了进来,看到罗秉文確实在里面,顿时笑著说,“哈哈哈,你可算回来了。” 他走进来,在地毯上坐下,拍了下罗秉文的肩膀说道:“来得正好,我们正在聊这次火把节的活动安排呢。” 阿木不负责这次活动的任何东西,但他在这一片活动的时间太长,很多当地的领导都认识他了。 於是这次火把节的策划组也算他一份。 他进来的时候带著一张图纸,和罗秉文说道:“到时候你看这边,赛马,摔跤,斗牛这些活动都在这边举行,是火把节当天最热闹的地方。” 想起赛马,罗秉文说道:“今天我碰到友瑟了,他说自己今年最后一次参加火把节的赛马。” “確实,不过这也不影响什么,小孩子还是得好好读书。” 阿木很喜欢友瑟这孩子,特別是第一天就敢耿直的说:“这是我自己的事……”这让阿木想到了自己的童年。 所以,比起让友瑟骑马,他更想让这孩子好好读书。 毕竟考出去是凉山学子最简单的一条出山之路。 他继续给罗秉文说著这片广场上五天后的安排: “这边是观眾席,到时候会坐满当地的乡亲和一些游客们,我们这里一般没外地游客,但附近的城市会来人,甚至有很多从会理赶来参加火把节的。” 毕竟这场地確实很厉害,只是没出过圈。 全国都有很多这样的好景点,都只局限在当地人的了解范围里面,很多就连当地人都不喜欢去……毕竟开发后得出门票。 “然后这边是美食区,火把节的时候,各种彝族的特色美食这里都有,还有这里,这里会搭建一个舞台,选美大赛和歌舞表演都会在这个舞台上举行。” “选美?怎么选?” “就是这个小镇范围里面选,从各方面找出一个最优秀的小伙子和一个最漂亮的小姑娘。” 蓝瑞祥估计拍完了想要的东西,也走进了帐篷里面,和阿木打了个招呼后就坐下来休息,擦汗,喝水。 咕嚕咕嚕喝完一瓶怡宝,抬头看到罗秉文正看著自己,问道:“你看完了?觉得这些素材怎么样,能用不?” “何止能用啊。” 罗秉文有点感慨,和阿木大哥说道:“我说两个节日期间拍一点空镜头就好,表现当地人生活的。我以为是上山下田,挖菜煮饭什么的,结果蓝哥拍出了一整部彝族火把节前期筹备。” “啊?这有用吗?”阿木不太懂。 罗秉文无语了下,说道: “当然有用啊,这就是传统的纪录片拍摄模式,讲究的就是完整呈现事件的全过程,我很难做到这一点,但蓝哥是真的厉害。” 阿木还是不太懂,但罗秉文既然夸了那就肯定很好,於是做出恍然大悟的感觉:“啊,原来是这样,看来蓝兄弟確实是个用心的人。” “我就想著多拍点,没想那么多。”他也不好意思,作为摄影师他能听懂罗秉文想要什么,但他確实閒不住。 罗秉文对阿木说道: “阿木大哥,你不是一直想让我都剪出一部吗?等火把节过后,素材可能就够剪出两部了,一部是我来这边游玩的经歷,一部是蓝哥拍出来的传统纪录片。” 阿木这下听懂了,诧异的看了一下蓝瑞祥,然后忽然兴奋起来,鼓著掌:“太好了!” 他之前一直让罗秉文多剪一部,但罗秉文死活不同意。 总说什么半小时节奏刚刚好,多了就不行。 但现在蓝瑞祥一来拍就能剪出两部,两肯定比一好,而且听起来还是不影响罗秉文视频质量的那种,白嫖似的多了一部。 这时候屋外传来了一些香味,一些来这里筹备的村民已经开始做吃的了。 节日的那几天这里会有很多小商贩,但现在这种商贩还很少,大部分来这里帮忙的人都是自己做吃的。 阿木夸了两人好久,闻到味道了就站起来说:“走,我们先出去吃饭,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拍,继续討论,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不了不了,我下午还得拍东西呢。”蓝瑞祥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 罗秉文也不想喝酒。 还不醉不归,这个词真不是什么褒义词啊,不怎么喝酒的人听著都觉得很可怕,更別提让他实际操作。 於是两人都拒绝了。 罗秉文和蓝瑞祥还有事情聊,就拉著他到一边吃了个鸡汤饵块,说道:“你到时候也在嗶站搞一个號吧,新的纪录片算我们联合投稿。” 这第二个视频完完全全是蓝瑞祥自己累死累活拍出来的,罗秉文可不敢自己拿出去用,良心上过意不去。 但联合投稿就没关係了。 他自认为自己的剪辑能力还是很值得拥有的,不比专业的剪辑师差。 蓝瑞祥懵了下,问到:“我为什么要建一个號和你联合投稿?你自己投了不就行了吗?我本来就是你的摄影师。” 罗秉文看蓝瑞祥一脸懵逼,耐心的说: “蓝哥,你想想,这个时代的自媒体发展得多快啊,本来就挤压得你们电视台生存困难了,咱们也得想想出路。” “你拍的东西很好,质量也高,算在我的帐號下面我真的有点愧疚,你自己建一个帐號和我投稿,这就是一个机会。” “我?”蓝瑞祥指著自己鼻子。 “对啊。” “我不行!我这人性格直,脑袋也转不过弯,以前都是导演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从来没想过其他什么东西,我懂你意思了,但我真当不了阿婆主,我觉得我还是適合当一个专业摄影师。” 他明白罗秉文的意思了。 从之前的聊天来看,自己工作的电视台確实也越来越困难,虽然確实有个编制在,但现在这个年代编制不能当饭吃。 罗秉文也是想帮他找一条其他的路子,免得视频上不了热门,自己被领导找到理由为难。 “没事儿啊。”罗秉文说,“这不衝突,你拍视频,我帮你剪辑,先打响自己的名气,以后找你拍视频的人只会越来越多,到时候都联合投稿唄。” 这样好像还真可以,依旧是自己拍东西,然后剪辑的事情交给其他人。 “能行吗?”蓝瑞祥有点不自信。 毕竟婚都结了,三十来岁的男人,他求的就是一个稳定。就这样奔向一个陌生的模式,万一搞砸,再想回头可太难了。 “百分之九十吧。” 罗秉文也不敢给什么保证,但他觉得以蓝哥三级的摄影技术,在什么地方不能混口饭吃,非得留在小电视台? 然后又说: “实在不行我搞个工作室,把你帐號签过来,以后有什么传统纪录片需要拍的就你去,我剪辑好掛在你的帐號上发,你还是当摄影师。” 他毕竟有个小號了,再多开一个不合適。 漫行游记这个帐號定位就是……旅行途中见闻。 这个帐號发一次两次其他內容可以,但要是多次髮长纪录片真的不太合適,这也是罗秉文多次拒绝阿木大哥的原因。 恰饭可以恰,但也不能乱恰。 “签在你哪儿?” 蓝瑞祥陷入了沉思,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脑海中不断回想著罗秉文说的话。许久,他缓缓抬起头,看著罗秉文: “让我再好好想想吧,这事儿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得慎重考虑。” 罗秉文该说的也说了,点点头,朝阿木找了个下山的摩托车坐著回到了白沙村,准备休息两天,等广场那边的前期筹备做好了再去看。 有时候旅游也很累,毕竟罗秉文也不是专门的旅游,什么都不做。 在会理的几天,他发现那边属於一个市区,虽然也归属凉山州管辖,但在系统认定里是属於单独的奖励范围。 於是画了一幅画,系统不认,被罗秉文给撕了。 画的內容是会理的钟鼓楼。 內容和质量都还可以,但不知道是罗秉文当时的心境不对,还是系统觉得这个场景过於平庸,反正系统就是不给认定。 画估计是不行了,他现在考虑剪辑个旅游视频发出去。 毕竟能得一点积分是一点。 还有就是在想蓝瑞祥的事情,如果他实在不愿意当阿婆主,自己是不是真的能签下他?毕竟有个专业的摄影师有多好用,他今天已经看到了。 第60章 新画题材,疯狂的比赛 六月十八,距离小黑箐镇的火把节还有两天。 白沙村村长家,罗秉文,蓝瑞祥,欧月灵都在这里,三人的临时团队正在开一个小会。 会议主持是罗秉文。 “今天主要是说一下视频的事情,由於蓝哥拍的素材太多,足够剪辑出一部关於凉山彝族火把节的完整纪录片,所以我想把视频分成两个,我自己的就剔出一部分节日的记录属性。” 欧月灵完全不懂,举手俏生生问:“我不太懂你们这个……我就是个化妆师,你说详细点,需要我做什么吗?” “额……那你听安排。” 罗秉文主要是和蓝瑞祥说,这几天罗秉文想了不少,蓝瑞祥这个人他乾脆留下来算了,反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个人才。 三级的摄影师在很多领域都是中坚力量,甚至一些所谓的顶尖摄影师也就才这个水平。 等回城里他就创自己的工作室,签蓝瑞祥当自己的第一个网红,或者签他当自己工作室的摄影师。 他看向蓝瑞祥,没想到这人也举了个手,问道:“我就是个摄影师,需要我做什么你就说就行了。” 罗秉文用手打了下额头,有些懊恼,要不还再弄个单独的號,让蓝瑞祥负责就行了。 蓝哥还是適合当打工人。 “算了,你们还是听我安排。”他说道:“一会儿我们再去补拍一个我在路上的素材,月灵妹妹你给我化个风尘僕僕的妆。” 自媒体,其实很多视频都是演出来的。 就像一大清早起来化妆,架摄像头,然后脱掉衣服回到床上,演出一副刚睡醒,伸懒腰的动作。 现代社会的职业,谁不是演员? 罗秉文至少没演什么人设,他就在镜头面前演自己,表演一个我发现凉山火把节热闹,所以专门赶过来参加的旅行画家。 纪录火把节的事情还是放在蓝瑞祥的视频里面,他就记录自己就行。 事情一安排,两个临时队员就明白了,瞬间进入工作状態。 每一个阿婆主都是一个导演,最终剪辑的效果怎么样心里都是有数的,罗秉文盘算著自己需要的素材,在这一天里面全都补了出来。 第二天,罗秉文又去了广场。 就当身后的蓝瑞祥不存在一样,他背著画架到处参观。 工匠们在进行最后的修缮和搭建工作,尤其是悬崖边上的护栏,有人在每一段栏杆都进行检查,確保稳固安全。 整个广场已经焕然一新, 最近的天气也很好,大晴天,在这山顶上的广场还有些晒,不过这上面能遮阳的地方也多,还建了很多棚子,算是各种休息区。 选美和表演的舞台也已经搭建好了,背对一个崖边,前面全是坐位,听说明年还会在中心专门修起来一个会场,到时候除了表演,各种斗牛,斗鸡什么的也都在会场举行。 罗秉文在一个背阴的地方架起了画架,准备给眼前这幅热火朝天的画面绘製一幅素描。 旁边的大爷是表演乐器的,一直弹著很有情调的曲子,在罗秉文画到中途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到罗秉文画完了还没解决,过去一看,大爷正在用黑漆漆的布擦拭。 “你好,大爷,这是什么乐器?” “啊?” 罗秉文说的话他没听懂,大爷反问一句后,看罗秉文的打扮就知道是个外面城里的后生仔。 罗秉文又指著他手上的乐器,问道:“这是什么?” “琴,琴,月琴!” 大爷普通话说得很不好,但尽力在和罗秉文解释。 罗秉文对古代乐器了解不多,知道的也只是大眾能知道的那些,比如古箏古琴,笛簫嗩吶什么的。 罗秉文听懂了琴,具体什么琴? 幸好这时候阿木看到这边出现了问题,救火队长赶紧上线,隔著很远就喊道:“这是月琴,就这是我们彝族的传统乐器,其实不光我们,很多地方都有这种乐器。” 他一直都在旁边。 过来后他努力在镜头面前挺直腰杆,介绍道:“我们彝族过火把节的时候,少不了用月琴来演奏欢快的曲子。” 说完以后他又和大爷说了点什么,大爷立刻演奏了起来。 月琴有一种独特的音色,虽然是竖著拿的乐器,但和琵琶又完全不像,反而像古箏似的清脆。 罗秉文点点头,回到自己的画架前看著自己的稿子,上面描绘的是舞台下彩排的彝族少女,她的背后就是天空,飘著几朵白云。 看的时候再听著具有浓郁彝族色彩的歌,节日前热闹的景象就已经在脑海里浮现了。 罗秉文退后了几步,示意蓝瑞祥也上来拍。 蓝瑞祥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罗秉文的画,哪怕是一副素描他都觉得很惊艷,舞台上的彝族少女栩栩如生,身材比现实他看到的还要好,背景是白色的,什么也没画,只是淡淡的用铅笔抹了几笔,一下就让他感觉这天空很蓝,这云很轻。 如果他熟悉罗秉文,就会知道这是罗秉文的惯用手法。 他的画意境特別好。 留白也厉害。 这是他画水粉厉害的根本原因。 蓝瑞祥的镜头里,这幅画越来越鲜活,仿佛云彩马上就要动起来,舞台上的彝族少女马上也要进行下一步动作。 云彩动了。 天空从蓝天变成黑夜,再变成蓝天,让罗秉文期待已久的火把节正式启动…… 翌日,他带著月灵妹妹精心打造的装扮又来到了这个地方,本来昨天就很热闹了,今天更热闹,更拥挤,整个场景就和过年了似的。 彩球到处都是,掛在砖塔上的彩带也被风吹得飘得很长。 十几个砖塔的最顶端,火焰被风拉成了线。 但终究是吹不灭上面的火。 原来这些塔都是可以点火的,远远看著就像是十几个巨型的火把。 估计在夜里会更漂亮。 每一个节日都是孩子们的盛会,他们三五成群在人堆里转来转去,嘻嘻哈哈。大人们也是脸上洋溢著笑容。 大部分人穿的都是彝族服饰,就连罗秉文都不例外。 他穿著白沙村少女们一起缝製的衣服,和別的男人装扮都不一样,如果別人的都是普通彝族装扮,他这个就像是彝族老財主的少爷。 他的上衣是一件短款对襟的褂子,材料是上等的锦缎,泛著光泽,特別有质感。领口和袖口处,用细腻的银线绣满了精致繁复的纹。 这些纹看著像连续的几何图案和象徵吉祥的火焰纹组成,在太阳下面反光都会一直流动。 下身搭配一条宽鬆的白色长裤,与黑色上衣形成鲜明对比,显得乾净利落。裤脚处微微收口,用一条宽约两指的彩色织带扎紧, 腰带是宽腰带,不是別人穿的布带,而是厚实的皮革。 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件黑色的披风,正好这上面广场风大,披风往后扬起猎猎作响,披风下面的纹和和他衣服上的交相辉映。 就是一个帅字。 罗秉文当时看到这件衣服的时候是想要付钱的,毕竟这银线看著就很贵重,但別人说这是什么银合金,不值钱。 反正离开的时候送她们一人一件礼物吧,罗秉文心里想。 他这套装扮走在人群里面,回头率百分之百,尤其是一些半大的小孩,他们眼里的羡慕简直实质化了一样。 手上提著画架。 他上来这个广场后先转了两圈,让蓝哥拍一拍周围的景象,然后他才对著镜头说道: “你们好,我是罗秉文,这里是凉山彝族的火把节现场,看到我身上穿的衣服没?这是当地人纯手工缝製的,看著是不是特別帅气?” “早就听说彝族最正统的火把节很热闹,但我来之前也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总觉得比我们过年有氛围多了。” 说到这里,罗秉文还夹了点私货。 川省现在的年味真是越来越淡了,好多地方烟都不准放。 “看到这个广场没?” 罗秉文手指了周围一圈,然后说: “这是位於凉山州小黑箐镇的黑箐火把广场,整个广场建立在一个高山上,有传闻说这里就是愚公移走的山,山顶位置消失不见,半山腰就是这个看著有几百米宽的广场,从边缘的护栏往下看就是周围的群山峻岭” “让我们去看看护栏外面的景象吧?” 他对著镜头侃侃而谈,周围的人群熙熙攘攘,欢声笑语不断,如果不是他现在有摄影师,胸前也夹了个小麦克风,光是现场环境的收音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很快他们就赶到了护栏这边。 从护栏往外看,只见陡峭的山坡下群山连绵起伏,鬱鬱葱葱的树木覆盖著山体,在微风的吹拂下,绿色的波涛层层涌动。 远处云雾繚绕,城镇若隱若现, 外面的静謐和背后的热闹,就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和蓝瑞祥在这边停留了几分钟拍素材,这才回头继续去广场的其他地方,很快就来到了舞台方向,现在舞台上一群彝族的男女正在跳著欢快的达体舞。 这是一种群体舞蹈,类似锅庄舞,都是绕著圈跳舞。 配合的音乐是月琴和芦笙,正是昨天彝族大爷在他面前表演的歌,现在有了其他乐器一起配合,显得更有节奏感了,旋律很美好。 罗秉文在白沙村学习过这种舞蹈,正想在镜头前面和自己的粉丝展示展示,就看到阿木使劲朝著自己挥手。 被罗秉文发现后,他喊道:“友瑟的比赛开始了!” 赛马也正式打响了。 罗秉文赶紧朝著赛马场那边跑,之前没注意,现在发现广场的另外半圈都被人围得水泄不通了,即使赛马开始前人们用水已经把场地打湿,现在也觉得尘土飞扬。 走得越近,人群里欢呼的声音更嘈杂。 罗秉文心中暗暗著急,他太想亲眼目睹友瑟在赛场上的风采了,这个少年即將迎来他在火把节赛马中的最后一战。 这孩子毕竟教会了他骑马,而且在第一天见面的时候给罗秉文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就在他和蓝瑞祥都被人群困住的时候,白沙村的万村长在一个隔起来,很空旷的地方也发现了罗秉文,连忙让人挤开了一条路,把他们接了进去。 “万村长,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帮忙我们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挤进来。” “客气什么,你可是我们的客人,早就给你留位置了。” 罗秉文还想道谢,但这时候马蹄声越来越近,赛马的少年们骑了一圈又赶过来了,由於比赛才刚开始,所有骑手的距离都还没拉开。 都是各乡镇的优秀骑手,或许后期会有差距出现,但在刚开始的时候谁愿意认输? 罗秉文也忘记了交谈,看著赛马场上。 他还没找到友瑟的位置,就看到一个小孩被挤了一下,马匹为了不摔倒动作有点大,人立刻被甩了出去。 有人连忙去看情况,但人群欢呼更大了。 围观的人群里面一瞬间跑出了七八个人一窝蜂的去追这匹无人的马,大家非但不觉得危险,反而在给这群孩子加油助威。 赛马是表现凉山彝族人勇武的一种运动,但一个地方只有极少数的人能参加这次比赛。 其他的孩子怎么可能服气? 你骑马摔了,那我骑著你的马最后获得冠军,是不是这冠军也有我的一份?或者说我的一大份? 一个小男孩看准时机猛地向前一跃,双手紧紧抓住了马的韁绳。 然而马的力量实在太大,一下子就把他拖行了几步。 就在罗秉文忍不住要惊呼出声时,他家的大人也赶到了,非但不是救援,反而托著小孩屁股推了一把,直接把他推上了马背。 男孩很兴奋,挥动韁绳,大喊一声:“驾!”那匹马似乎感受到了新骑手的决心,嘶鸣一声后,再次奔腾起来。 比赛正常进行。 罗秉文看得真是目瞪口呆。 真的,他嘴张得老大了。 真是好一场充满野性和疯狂的比赛。 一个小孩子被摔下马,另一个小孩子往上爬,他的父亲托著他的屁股把他往马背上推,周围一群人有的懊恼,有的想拉下他自己上去。 周围,其他的骑手正常比赛,围观的人为了精彩而欢呼,场地泥泞不堪,偏偏又弄得尘土飞扬……这就是罗秉文脑海里的画面。 他想画下来的画面。 第61章 火把巡游 蓝瑞祥看了下赛马场,再回头拍罗秉文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打开画架正在用铅笔绘草稿。 “我去?” 他嚇了一跳,这就是专业画家的速度吗? 罗秉文也是想抓紧时间记录下眼前的灵感,他飞快的在纸上勾勒出大概的轮廓和主要形態。 这一次他依旧是挑战油画。 虽然水彩確实更简单,但油画具有的质感和表现力却是不可替代的东西,而且油画的保存时间长,不容易褪色。 想当厉害的,能给未来留下名號的那种画家,多一些油画作品肯定不是什么坏事。 罗秉文喜欢在创作油画之前定一副素描小稿。 草稿对於油画的创作还是很有意义的。 首先能確定下构图,之后创作油画的时候就沿用素描的这份构图来创作,其次是確定画面內容。 油画创作的过程是很长的,如果真的確定要画,罗秉文得在画室里面待至少六七天的时间,这期间记性不好,就很容易忘记今天想要描绘的一些现场细节。 还有提高创作效率。 有一个完善的草稿可以让人不用走冤枉路,节省时间,尤其是创作大型的油画作品,有一个精细的素描草图才能確保整个创作过程有条不紊地进行。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罗秉文现在现在想要创作的就是一副大型油画。 別说罗秉文这种四级画家了,就算是真正的大师,比如达文西老爷子,他他在画《最后的晚餐》时就绘製了大量的草稿。 用来確定人物的位置和姿態,最后的才创作出了极具戏剧张力的这幅画。 罗秉文这一进入状態,画的时候就想一次性画完。 所以在快速描绘草图,確定构图和初步的想法后,直接进入了精细草稿的绘製中,也就是更加注重细节,对人物的表情和服饰纹理进行更细致的描绘。 画了一部分后他换笔的时候才回过神,眼前的热闹重新回归。 好多人站在自己身后盯著自己的画。 蓝瑞祥扛著相机站在远处,镜头里录製了很多罗秉文专心创作的素材,看到罗秉文看过来笑著比了个ok。 怪不得能当阿婆主,这演技真是咔咔的。 罗秉文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收起这幅快画完的素描,说道:“抱歉啊,我刚才太投入了,占你们的地方了。” 人群里传来一阵笑声,有人说:“没事,我们就想看看画家是怎么画画的,你这可真带劲!把刚才的氛围完全还原下来了。” 罗秉文想到自己画得初具雏形的草图,再听到这句话,心里涌起一股自豪。 他转头看向蓝瑞祥,用眼神示意他过来。 蓝瑞祥心领神会,扛著相机走了过来,说道:“你这画画的专注劲儿,可都被我记录下来了,到时候剪辑到纪录片里肯定特別帅。” 罗秉文嗯了一声,点点头。 既然阴差阳错拍到了自己创作一幅画的过程,之后的具体油画创作內容可以不用拍,『当上画家改名字』这个號依旧只发自己的画作。 虽然现在粉丝数量完全比不上『罗秉文漫行游记』这个號,但粉丝很忠诚,都是喜欢他的画才点的关注。 又带著蓝哥在场地里到处逛了逛,看节目,之后又找了个风景好,人少的地方,继续画。 蓝瑞祥继续拍罗秉文创作这幅草图的过程。 这个地方没什么人过来,蓝祥瑞可以凑得更近,將镜头对准了罗秉文的手,笔尖飞快的在纸上涂抹。 从近处看,那些线条確实显得有些粗糙,或粗或细,或直或弯,带著一种未经雕琢的原始感。 然而当蓝瑞祥稍稍拉远镜头,整体画面的神奇效果便展现出来。这些看似粗糙的线条竟巧妙地交织在一起,构成了很细致的画面。 这是正常的画法吗? 蓝瑞祥不太懂画,但电视台里很多人都会素描,他从来没看到过別人画的素描是这样的。 又快又稳。 蓝瑞祥一边拍,一边佩服罗秉文的绘画功底。 不愧敢取这样一个网名。 这是真画家啊。 罗秉文在创作的时候是很投入的,蓝瑞祥又发挥了自己的主动性,跑了好远去拍了一个远景尽头。 在广场一个寧静的角落,罗秉文沉浸在创作的世界里,与不远处热闹的赛场形成鲜明对比,却又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共同构成了这个独特的节日画卷。 这镜头很適合罗秉文自己的那条视频,蓝瑞祥心里想。 天渐渐黑下去,夕阳落下的地方仿佛是被渲染的七彩色,一层层的到这边的蓝。 重新走近的时候,看到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画纸上,为画面增添了一抹温暖的光晕。 蓝瑞祥抓住这个时机,拍照记录下这一充满氛围感的作品。然后不禁感慨人像摄影三要素说得真没错。 模特,模特,还是模特…… 罗秉文感受到了光线的变化,抬起头就发现天都快黑了,远处几座砖塔火把火焰熊熊,染红了半边天。 当地的彝族同胞已经开始了火把巡游,蓝祥瑞这时候已经见不到人,估计是觉得下面的画面比拍罗秉文重要。 这也是罗秉文之前说的,他觉得蓝瑞祥对素材的敏感度比自己高,毕竟是比自己厉害的摄影师。 在只有一个镜头的情况下,他让蓝瑞祥去拍自己想拍的东西。 到时候他再根据素材来剪辑。 罗秉文之前为了躲避人群完成草稿的最后一部分,是比较远离人群,地势也稍微高一些的。 从他这里往下看,会发现彝族人已经组成了一个长长的队伍,根据广场之前画的线开始巡游。 队伍中,有人举著火把走在最前面开道,身后有敲锣打鼓的,有唱歌跳舞的,唱歌是齐唱,罗秉文这个位置都能清晰的听见。 虽然听不懂唱的什么,但旋律特別悦耳。 大家沿著既定的路线前行,火把的光亮如同一条蜿蜒的火龙,所到之处照亮了一小范围的道路,寓意著驱邪起伏,保佑这个地方的村寨平安。 转过身,山下的村子也有点点的火光。 感觉这个夜晚一点都不寒冷,到处的火焰让这里成为了一片壮观的火海,照亮了夜空,场面十分震撼。 第62章 摄影也是一种很神奇的环境魔术 天黑了,罗秉文一个人现在这里也觉得无聊,於是背著自己的东西准备下山。 欧月灵妹妹不知道从哪里跳了出来,喊道:“文哥,你画完了?” “嘿!小欧你嚇了我一跳。”。 “嘿嘿,哈哈哈,我就在想你什么时候会从这边路过呢,蓝哥说他不好意思打扰你,就自己去拍素材去了。” “我知道,让他拍去吧。” 罗秉文白天已经参与了很多小黑箐镇的火把节活动了,对赛马比赛印象深刻,直到现在都还沉浸在白天那种疯狂的氛围当中。 虽然那种行动真的很危险,换一个地方,就算是换到距离这里很近的会理,估计都不会有这种容易让孩子受伤的活动。 但这不可否认的,这种充满野性和激情的比赛,正是一些这种地区风俗的魅力所在。 欧月灵是专门在这里等罗秉文的,见他也准备过去广场参加活动了,拉著他一路小跑。 不过对於罗秉文来说只是走路速度有点快。 欧月灵这小短腿啊,真是…… 她在路上说道:“万村长让我等你画完了就带你过去,他们给你留了一个举火把的位置,你到了就可以跟上,东西我帮你拿著。” “真是麻烦你专门等我。” “哎呀,我们可是一个团队,再说了,我们苗族又没有这种玩火的传统……什么时候文哥你去我家乡啊,我们也有很多好玩的活动的。” “以后肯定有机会,到时候你可得请我吃饭。” 欧月灵脸蛋微红,气喘吁吁却又兴奋地说道:“绝对的!” 她平时就在老家的景区给人化妆,很少出远门,所以如果罗秉文真的愿意去,那她多半会当罗秉文的导游。 这个帅哥给她的印象真的很好。 两人迅速赶到广场,只见这边早已人山人海,人们手中的火把將整个场地照得亮如白昼。 很多外地游客来这里就是为了体验这种氛围, 彝族人觉得火具有身上神圣的力量,能够赶走邪祟,病魔和一切不吉利的东西,举著火把游行,就是在藉助火的力量来净化自己身边的环境,乞求生活平安。 游客多半不是彝族人。 但就像很多人不信佛,却要每年初一都去山上点灯一样,他们求的只是平安,事情顺利。 华夏人从来都是实用主义者,谁能让自己赚钱,健康,就信谁。 是不是彝族的神没关係。 这一届的火把节就是白沙村负责,万村长早就给罗秉文安排了一个好位置。 罗秉文看到他的时候不好意思的问:“我是不是来晚了?” “差不多差不多。”看到他过来了连忙喊道:“我让吉伍带你过去,这是火把,你拿著,到地方让他们给你点燃。” 吉伍是个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彝族小伙。操著一口带著浓重乡音的普通话说道: “走吧,画家兄弟,我带你去,保证把你安排得明明白白。” 罗秉文跟著他左拐右拐,在人群里穿梭了很久,总算到了给他定好的位置。 他距离火盆仪式很近,点燃火把后没走多久,他就看到了被几个彝族小伙子抬著的巨大火盆,里面的火看起来很浓烈,举著火把的人依次在这里环绕一圈,意思是藉助火焰的力量来净化自己。 整个环境都瀰漫著浓郁的木头燃烧后的香气。 为了让木头燃烧的时候更好闻,很多火把都是用带香气的木头製作的,散发著独特的香气。 罗秉文身上穿的彝族服装很帅,周围不断有游客过来问:“帅哥,你看起来不像彝族人啊,衣服是哪里租的?” “你是彝族人吗?我能给你拍照吗?” 罗秉文通通拒绝,装作自己听不懂。 他在的位置就是本地人的位置,而且都是白沙村的人,知道他这衣服怎么来的。 这几天姑娘们都忙疯了。 羡慕。 所以过来问他的都是外地游客,觉得確实好看想问问他们能不能也穿来臭美一下。 整个火把节活动期间人群一直很多,远处还有看似从不停歇的歌舞表演,斗牛场也很热闹,两头牛被围满火把的铁柵栏关著爭斗,观看的人也挺多的。 但当斗牛结束,歌舞表演也散场的时候,整个火把节就接近尾声了。 举著火把的人一个接一个的举行送火仪式,將火焰一一熄灭,寓意著將不好的东西送走。 游客下山开车,或者坐镇上的往来短途客车。 罗秉文就简单了,跨坐上一个白沙村村民的摩托车就行,然后用披风把头包起来。 这地方太乾燥,头髮被风一吹就干得像草。 而且只有他自己是这样的,人本地居民天天不带头盔骑车,发质不也挺好? 这段时间一个禿顶的彝族人罗秉文都没看见。 回去的路上也很黑,但周围都是车,车灯开著,这条路就完全没了黑夜景象,很热闹。 一辆摩托车加速赶到罗秉文身边,对面车上有三个人,旁边有辆车太亮看不清人是谁。 不过一说话罗秉文就知道了。 蓝祥瑞的声音。 “秉文,我拍到你点燃火把的素材了,还有你游行和举行送火仪式的素材。” “啊?你在哪里拍的?” “人群里面啊,我自己找的视角,我觉得不错。” “那就行,等回去我先看看。” 罗秉文觉得也挺神奇,他举著火把游行的时候觉得很无聊,一直在左顾右盼,居然没把蓝瑞祥给看见? 回到白沙村,两人立刻打开电脑开始看素材。 过了一会儿欧月灵也加入了进来,一个小小的笔记本屏幕前就凑过来了三个脑袋。 有些色调可以稍微改一改,让画面更和谐一点。 其中有张照片真是让罗秉文眼前一亮。 画面的前景是广场寧静一角的自己。 他周身散发著专注的气息,专注的神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眼前的创作。 往远些看,不远处是热闹的赛场。人群如潮水般涌动,火把已经点燃了许多,暖色浓郁。 再向远方,便是逐渐暗下去的天空。 夕阳西下,天边像是被打翻的调色盘,由橙红、金黄、淡紫等七种色彩层层晕染,从西边天际一直延伸到画面上方,与这边澄澈的蓝色天空自然过渡。 罗秉文看著蓝瑞祥。 摄影也是一种很神奇的环境魔术啊。 第63章 蓝顶艺术区第一天画展 蓝瑞祥说道:“这张照片我已经修过了,应该是你喜欢的风格,看著还挺愜意的。” “嗯,很厉害。” 对比是一种在摄影里极为重要的表现手法,让观眾在看到的第一眼就能感受到画面的表现力和视觉衝击力。 常用的有大小对比。 比如这张照片里近处的罗秉文和他笔下的人物,或者远处的那些人群,都算是大小对比。 然后有色调的对比。 夕阳落下的地方呈现出橙红、金黄、淡紫等七彩色,是温暖而热烈的色调,代表著活力与热情。 而这边的天空是蓝色,尤其是在天渐渐黑下去的时候,这种蓝色会更显深邃、寧静,是冷色调的代表。 冷暖色调相互映衬,再加上人群中高举著的火把,让画面色彩十分丰富。 又是一张值得罗秉文珍藏起来的作品。 他以前都不怎么拍照的,但现在有两张他很喜欢的,由別人拍摄的他自己。 总觉得这种抓拍要比摆拍自然得多。 主要是拍的帅。 罗秉文在自己『画家』这个號上发了一个动態,就是用的这张照片,画稿上的素描可以见到是和骑马有关,场景不仔细看会觉得有一点混乱。 他发这个动態是为了预告自己的新画。 但这张照片的亮点並不是画,而是神情投入的罗秉文,作为背景的火把节庆祝的人群,夕阳下被彩虹渲染似的天空,以及天空另一边的深蓝。 动態一发,第一条评论很快就出现了。 “这构图厉害,博主画画的样子感觉有种神性,就像这群人在乞求博主一样,简直绝了,夕阳下的火把节……艺术创作和节日的氛围完美融合,这是你的作品?” “楼上怎么回事,这显然是博主在宣传自己的新画啊,和骑马有关?” “这照片不比博主的画好看?”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你懂鸡毛。” 摄影带来的感觉比较直观,很多对油画审美不够的粉丝確实会喜欢这种视觉感受更浓郁的摄影作品。 不过,罗秉文要是想画,他的作品肯定比这张照片更精彩。 但没这个必要。 “帅哥认真画画的样子太迷人了,这抓得真好,纯天然的艺术帅哥真的是无敌王炸,迷死我了!” 这显然是个顏值粉发的。 这个號他基本不出境,每次拍都是拍的画作,所以粉丝增长很缓慢,全网粉丝加起来没小號嗶站的粉丝多。 有一些甚至是从小號找过来,再关注他大號的人。 罗秉文只能说这作为大號实在有些丟人。 不过这些评论对於他新作品还挺期待的,短时间內他这个动態就被分享出去了很多次,留言的人越来越多,粉丝数量也在缓慢增加。 动態看的人少,粉丝数量加得也比较缓慢。 罗秉文刷了半天也只有几条有意思的评论,於是先告別了小团队和阿木,先回了蓉城。 回来以后罗秉文又忙了起来,先是要画火把节赛马的油画,这是一副横著有一米多长的大型油画,即便有素描稿,也要费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完成。 然后是两个视频的剪辑。 自己发的这个很简单,回来两天就剪完了,难的是真正的纪录片,他还专门看了好几个国外大导演的纪录片感悟。 但发现国外的纪录片模式不太適合国內的民俗。 还不如自己慢慢摸索呢。 所以漫行游记这个號的视频先发出去,纪录片再慢慢剪吧,反正素材肯定够了,只看什么时候推出蓝瑞祥的新號。 其实就是工作室的號,蓝瑞祥回头想了想也確实不想在电视台待著了,也不是工资少的事情,但这电视台现在不死不活的,他留下去的结果多半也是转岗。 他技术確实还可以,但混跡在电视台这种地方,技术反倒是比较旁枝末节的东西,人际关係他真是处理不来。 还不如加入罗秉文的工作室,毕竟罗秉文开出来的条件还挺诱惑的。 还有第三件事,就是准备参加林泽海的画展。 这也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林泽海每隔几天就会和他確定一些东西,原本决定是在u37创意仓库那边举行,但又觉得有些太年轻化了,吸引不了高端的收藏家们,於是又改在蓝顶艺术区。 蓝顶艺术区是蓉城最大的艺术街区之一,整个地区匯聚了大量的画廊,艺术工作室,艺术机构。 作为艺术界的重要地標,蓝顶艺术区一直是媒体关注的焦点。 各类艺术媒体、新闻媒体等经常会对该区域的艺术活动进行报导。画展在这里举办,更容易吸引媒体的目光,获得更多的媒体曝光机会。 同时也能让这群青年艺术家们充分的沉浸在浓厚的艺术氛围里面,和其他的艺术家进行近距离的交流,提升艺术水平。 以前还觉得自己不够格,但有了罗秉文几幅画的加入,这给了林泽海很大的信心。 他创建画廊其实也没多久,签约的大部分都是『有潜力』的画家,罗秉文已经算其中潜力最大的一个。 他说给罗秉文一个最好的位置,这不仅仅是笼络罗秉文的话术,也是一个最好的选择。 七月底,林泽海的『蓉城慢生活画展』在蓝顶艺术园区的a空间举行。 画展在某音,嗶站等短视频平台进行了gg投放,同城很容易刷到。 而且还是免费向公眾开放的画展。 所以仅仅是第一天,来参观的人就已经络绎不绝,其中有一部分艺术媒体,大量的年轻游客。 至於画评家,当然是一个没有。 这群年轻画家的画展无法吸引到任何一个画评家,就连艺术媒体都是林泽海自己请来的。 游客挺多,是因为现在某音宣传確实厉害,年轻的情侣们刷到有这种免费的画展,其实还挺乐意来参加的。 至少画展是一个很有情调的地方。 周晓鹏就是个在某音刷到宣传的人,作为一个喜欢艺术的青年,他也早就听说过蓝顶艺术区a空间的名字,这里开过一次热军的画展,但那时候门票是真贵。 买不起。 所以这次看到依旧是在a空间举行的画展,还是免费的,他第一时间就带著女朋友过来了。 他们两个人爱好都差不多的,喜欢摄影作品,喜欢画,也正是在画廊上认识。 刚扫码走进来,就看到中心的圆柱下有一副蓉城的夜景图。 这幅画尺幅巨大,占据了圆柱很大一片空间,笔触细腻,霓虹灯光与夜色交融,有一种写实,但又很魔幻的感觉,远处的街道又很热烈。 是九眼桥? 周晓鹏去过九眼桥几次,虽然这幅画上的街道没有写上具体的招盘,但画家还原了招牌的霓虹顏色。 他一眼就认出了自己去过几次的清吧,那淡蓝色的光。 现实里这招牌上写了好多字,但在这幅画上就只有一个表现光的色块,就把周晓鹏完全拉入到了环境里面。 画的下面是流动的锦江。 “你看这涟漪,就好像真的有游船刚驶过一样,感觉下一秒就能听见水波荡漾的声音。”周晓鹏的女友轻声惊嘆道。 这幅画不愧能被摆在这里,確实很让人惊艷。 这真是一个青年画家展? 不是名家展? 这时候,周围聚集起来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些人是一进来就被这幅画吸引,有些人是逛了一圈,最后又回到了这个位於a空间中心的光柱面前。 一位看起来像是艺术媒体记者的人,正仔细研究画作的笔触,嘴里不时念叨著: “妙啊,这细节,这光影的处理,罗秉文是谁?居然还是蓉城人,以前都没听说过啊。” “我倒是认识一个罗秉文,不知道是不是他。” “这边有介绍,你来看看?” 眾人顺著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位观眾正指著光柱旁边的简介牌。 那位疑似认识罗秉文的人赶忙凑过去,只见上面写著: 罗秉文,27岁,蓉城本土青年画家,自幼热爱绘画,潜心钻研绘画技艺,广泛涉猎各种绘画风格与流派,不断汲取艺术养分,逐步形成了独属於自己的艺术语言。 其作品常以华夏的民俗风情为蓝本,试图通过独特的笔触与色彩运用,展现华夏的灵魂与温度。 甚至还有罗秉文的照片。 这里用的照片就是蓝瑞祥刚拍下来的那一副,不但有罗秉文具体的样貌,记录了他作画的过程,没有什么能比这一张照片更能表现出罗秉文作为画家的专业性了。 “就是他!”这人惊呼了下,但他很快就说,“这怎么可能呢?他前几个月不还是做游戏的吗?” 一个艺术媒体的记者也听到了这句话,连忙上去打听:“朋友,你以前认识这个画家?” “认识,还有过不少接触……” 两人很快凑到一起聊了起来。 作为一进门就发现这幅画不同凡响的周晓鹏,这时候正带著女朋友绕道另一圈看起了罗秉文这个画家的其他两幅作品。 只要看到了罗秉文绘製的《火》,就能知道为什么简介上说他常以华夏的民俗活动为蓝本。 一见到这幅画,周晓鹏忽然就想到了几年前和前女友去丽江古城的画面,但当时看的时候並没有多少感触。 这个画家確实是很优秀的画家。 周晓鹏是知道篝火晚会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他敢保证这幅画里加入了画家自己的理解,有一种迷幻的风格。 湿画法注重意境,而不注重现场的情况,所以人们的脑海里甚至还会美化眼前的景象。 周晓鹏的女朋友就是艺术生,不住点头: “看来这就是这家画展主要想推出的画家了,从专业的角度来说,这湿画法运用得很厉害,色彩在湿纸上的晕染太自然了,尤其是篝火那部分,让我觉得是真正的火光一样。” 不远处,罗秉文戴著毛线帽子和口罩,混在人群里观看自己作品的反应。 看起来还不错。 a空间占地四百平方,空间布局很巧妙,边缘的角落区域有影像放置区域,这里还摆著座椅,观眾可以坐下来欣赏不断流动的画作。 罗秉文就坐在这里。 不过罗秉文可以躲过观眾,躲不过也在暗中观察的林泽海,很快他就发现自己身边也坐下了一个人。 林泽海不担心有人认出他,什么偽装都没做,大大咧咧的在罗秉文旁边坐下,问道:“觉得怎么样?” “什么?” “我这画展举行得怎么样?和你心里想的比起来。” “嗯……真话就是真的很棒,搞得这么豪华但是又对公眾免费,林老板,大手笔啊。” 罗秉文现在一共就三幅作品,其中的两副交给林泽海运作,看能不能高价卖出去,最后一副画蓉城夜景的,是林泽海租用的。 还有就是这a空间的价格本来也不便宜。 如果这次画展取得的成果不够,不能一炮打响慢生活艺术工作室的名气,那他这次撒出去的钱可能要很久才能赚回来。 或者永远都赚不回来。 画廊,尤其是国內的画廊想开起来特別难,毕竟国內几乎没有什么追求优秀画作的氛围。 普通人多,或许他们確实觉得一些作品不错,但不会画这么多的价格去购买。 有钱人也多,但他们一般只会买高端一点的油画,越贵的他们越喜欢。 所以画廊想要开下去,画家想要赚到钱,一个懂运营的画廊就非常重要。 最喜欢买这个阶段画家作品的,多是一些投机者,还有少数真正的收藏家。 “不著急。”林泽海笑眯眯的。 他就是哪个懂运营的老板。 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他相信罗秉文的作品有能支撑这样一个画展的能力。 也就是罗秉文的作品確实少,不然他真敢开一个属於罗秉文一个人的画展。 两人一个是正在被热议的画家,一个是举办这个画展的老板,都在这个角落悄悄的聊著。 林泽海还是想要罗秉文加入自己的画廊,待遇就差没给股份了,但罗秉文死活不同意。 他还是那个態度,合作画可以,但签人绝对不行。 反正不管是画家还是自媒体,好像都能给自己赚到一部分钱了,所以他现在反而对钱没有那么在意,不用急著去卖身。 系统都有了,还怕不能真正成名? 画展的第二天,和林泽海预料到的一样,那些收了钱的媒体,以及大量的艺术自媒体號,纷纷把目光聚焦在这场『蓉城慢生活画展』。 第64章 外界反响 首先是一个公眾號在微信平台发出去的,他在公眾號里写: “这一场完全由新生代画家担纲主角的画展,像是一颗投入到艺术湖面的石子,激起层层波浪。林泽海先生精心策划的这次展览,为华夏美术的艺术生態注入了一股新鲜的血液,而在眾多作品当中,画家罗秉文的那副蓉城夜景,无疑是最为璀璨的明珠……” 这篇文章还特別提到了罗秉文是来自蓉城。 “罗秉文这位来自蓉城的青年才俊以非常细腻且大胆的笔触,將著名的九眼桥夜景带到了作品当中,他对光影的独特理解和运用,让画面充满了动態感和层次感。” “波光粼粼的锦江,融合古今的九眼桥,繁华热闹的街道,以及那如梦如幻的城市远景,无一不让观眾们置身於画里的世界,就像一个住在高层楼房的人,俯瞰著下方的一切。” 一个某音上关注到罗秉文,並且听说罗秉文在某音上发过的作品要在蓉城展出,专门去看的一个自媒体號说道。 “罗秉文的创作並非是简单的描绘城市的景色,而是在传递一种情感,一种对家乡深深的眷念和热爱,让我们看到了青年画家对生活细致入微的观察,这一点我从他之前的《火》就能感受到,而新作也確实让我眼前一亮。” “同时我也要对罗秉文先生的三幅画作打一个gg,截止到八月八號之前,在蓉城蓝顶艺术区a空间,能免费看到这三幅优秀画作。” 这些网络媒体有一部分是林泽海请来的,有些是因为看到过罗秉文发布在网络上的画作,觉得確实有值得来参观的粉丝。 渐渐的,真正的艺术媒体也下场了。 西南美术这本杂誌在最佳新作板块里也重点对罗秉文进行了报导,记者在文章里感慨说道: “原本以为青年画家的作品或许会稍显稚嫩,带著初出茅庐的青涩,然而此次画展却完全顛覆了这样的刻板印象。罗秉文的作品,无论是从构图的精巧,还是色彩的调配,都展现出了超越年龄的成熟与稳重。尤其是那幅夜景图,將蓉城的夜描绘得既充满烟火气,又不失艺术的浪漫与诗意,让我们看到了蓉城艺术界新生力量的无限潜力。” 仅仅是三幅画,就已经在一个小圈子里出了名。 尤其是蓉城的美术界。 也不知道为什么,蓉城最近几年冒尖的画家全是国画方面的。 比如来自川省遂寧的翟云川,14岁拜师国画,今年还带著作品《万里江山图》登上了央视《诗画华夏》节目。 然后还有画工笔的,有画3d立体画的,有画岩彩画的,有专门画水墨山水小写意的。 国画人才如今在川省比比皆是,但油画真的好久没有一个出头的年轻人。 罗秉文这幅实景的《落地窗》一出,真可以说震惊了半个川省美术圈,也让他们看到了一个出头的希望。 只是……除了这幅《落地窗》,那副湿画《火》,让人怎么看怎么有学国画的天赋,这写意,感觉比一些专门学国画的人才还厉害。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总之,罗秉文这个名字,还是在蓉城附近的美术圈火了起来。 这种出名,让之前和罗秉文有过衝突的一个人很不舒服。 川美的陈宝瑞。 川美其实不在川省,而是在他的兄弟山城那边,毕竟在以前川渝还未分家之前,山城確实有更好的美术环境和文化条件,对艺术人才有更好的发展空间。 作为八大美院之一,油画自然是川美的王牌。 陈宝瑞记得罗秉文,前段时间他受到老朋友的邀请去给他儿子开的什么艺术展看看,他带著学生去的,刚去就听说什么网络画家。 他可最討厌给画家安上什么网络的名头。 哪个画家不是一步一步,在各种画展,各种比赛里面拼搏出来的,就忽然在网上小火了一点,就能称为画家? 在他眼中,网络不过是个滋生浮躁与虚假的温床,那些借网络走红的画家,都是投机取巧的人。 陈宝瑞对这种走捷径的人很不感冒。 所以当时就在现场对这个所谓的网络画家品头论足了一番,当时他很多学生都在场,事后他还说这种人只能在网络上有点名气,发展不到线下。 而如今,罗秉文的名字在蓉城附近美术圈火了起来。 这让他心里別提多不痛快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那个被自己瞧不上的“网络画家”,竟然真的做出了成绩,还挺受人认可的。 “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几幅画能说明什么呢?” 几十岁的人了,也不想去接触什么新的东西,他甚至连罗秉文的画作都不想去看,不管是上课还是见朋友,他逢人就说: “现在的网络把艺术的水搅得太浑,隨便一个人,发几个作画视频,写点什么高深一点的文案,就能成画家?” “真正的艺术,还是在画室里无数个日夜的磨礪,哪里是他们这样轻易就能触碰的。” 甚至在微博上说: “我没仔细研究过罗秉文,但光听说是靠网络火起来的,我就知道怎么回事。艺术的发展,靠的是一代又一代艺术家在正统艺术道路上的传承与创新,可不是靠网络上那些里胡哨的营销手段。” 作为西南油画圈里的泰山北斗,他对於一个新人的评论也很重要,罗秉文的视频评论里面瞬间出现了骂战。 一旦有人说罗秉文的作品好,就有人用陈宝瑞教授发在微博上的言论反驳。 这反而让林泽海的画展知名度更大了。 他租用了a空间两周的时间,第二周来的人比第一周还要多,更多的人,不管是美术圈里面的,还是圈外的,都特地来看罗秉文的这三幅画。 而且在第二周的第三天,林泽海就给在家里创作的罗秉文打来电话。 “你的那副破晓卖出去了!” “多少?谁买的?” “20万,一个蓉城的大老板,你要来看看吗?他好像认识你。” “认识我?” 罗秉文看了看自己正在创作的画,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画居然可以二十万卖出去,那人一点价都不还? 那这市场价是不是有点乱了。 是该去看看,到底是谁这么冤大头。 第65章 前缘 罗秉文把画放在工作室,保持通风,锁好门走出去。 他现在对自己的宝贝画很在意,尤其是在知道自己的一幅画被人用20万买走了之后。 下意识的按了-1后,罗秉文才想起来自己的车还放在老家。 確实得买一辆新车。 以前那辆宝马现在给老爸在开,他也没打算要回来,自己只是需要一辆在蓉城时候的代步车。 他现在这个系统就是需要他世界各地到处跑的,放一辆几十万的车在不经常住的地方也是浪费。 出小区后罗秉文叫了一辆网约车送自己过去。 不是去蓝顶艺术区,而是慢生活画廊的所在地,武侯地区,坐车二十多分钟才到。 刚下车就看到了一个慢生活画廊的熟人,之前在艺术展接待过他的司机。 “罗先生,又见面了。” “你好。” 罗秉文主动和他握了下手,一起坐电梯上楼,一路上司机大哥都很热情。 到16楼后电梯门一开,罗秉文就看到了对面墙壁上“慢生活陶艺工作室”这几个字。 陶艺? 司机大哥说道:“我们小老板和大老板用的一个楼层,我们画廊在更里面。” “……” 跟著走了好一圈才看到慢生活画廊的公司招牌。 走廊上有同一个人和多个外国领导人的合照,这人看起来和林泽海还有几分相似,估计就是他的父亲。 之前他好像听人说过,林泽海的父亲是国际上有名的艺术家,只是他儿子不想选择和他一样的路。 走到画廊,司机推开门,一个小型公司的模样就出现在罗秉文眼前。 確实很小,整个办公室还没有他之前工作的地方一个项目组大。 司机大哥只把罗秉文带到了经理办公室门外,敲了敲门,等里面说话以后才对罗秉文做出邀请。 “罗先生,请进。” 罗秉文走进房间,里面的两个人都站了起来。 “誒?” 他惊呼了一声。 居然是熟人? 其中一个当然是林泽海,他重金搞出来的画展卓有成效,不管是在某音还是画家论坛,都有很多人在討论『蓉城慢生活画展』。 如今还卖出去一副罗秉文的画。 要知道这画的价格可是虚高的,他要的就是用这份价格来突出罗秉文的独特性。 一次性把罗秉文推上青年油画家的身份。 最后等到画廊结束,这幅油画他肯定要自己收藏,毕竟他是真的看重罗秉文的潜力。 现在能二十万標价出去,但几年后价格绝对不一样。 但没想到画展还没结束,就有人一口价购买了这幅画,等到画展结束就收走。 林泽海不认识这个人,只知道是蓉城人,在本地开公司。 但罗秉文认识。 这就是自己以前的老板啊。 几年前罗秉文刚从学校毕业,以为自己的水平比很多画家都要厉害,校园荣誉也很多,可以轻鬆成为一个画家,再差,一个月上万总没问题吧? 但毕业后的经歷给了他当头棒喝。 没人在乎他是什么学校毕业的画家,有的画廊愿意代售他的画,一幅五百,有的画廊愿意签他本人,愿意包装他,但这些画廊通常要百分之七十的分成。 这显然不是当时的罗秉文能接受的。 后来实在没办法,进了一家蓉城刚开业的手游公司,也就是眼前这个老板开办的『南山居科技公司』。 罗秉文从一个美术人员到原画组长,靠的就是这位同样年轻的老板提拔,不然以他的脾气能当领导人才怪了。 “閔哥?” “嗯,好久不见了,秉文。” 閔洋过来给了呆立的罗秉文一个拥抱,说道: “一个招呼都不和我打就辞职,知不知道你的工作还没交接完,按道理你的辞职我们不能接受。” 这话说得罗秉文还真有点愧疚。 从加入公司到辞职,这几年这个老板还真没亏待他,知道他只会技术,就让他当原画组长,每一次有什么好项目都让他去参加。 辞职之前,罗秉文负责的就是公司还没发布的s级新游戏,创作到一半,负责掌控原画质量的负责人跑了。 这段时间他真是一个微信都不敢给这个老板发,对面也没发什么消息过来指责他。 现在一见面,罗秉文还真有点脸红。 “閔哥,实在对不住,我当时一心想著去追寻纯粹的绘画梦想,就顾不上那么多了。” 閔洋摆了摆手,脸上掛著笑,“行了,都过去了,我也知道你一直都想当画家,没事,最近在公司里听到你的画参展了,就过来看看,果然不错。” “那买画的人就是您?” “是我,破晓是吧?这幅画我很喜欢,是你刚辞职的时候画的?” 罗秉文点点头: “对,当时不知道去哪里,就开车自己从蓉城到滇南,路上看到一个夕阳景色特別漂亮,就画了这幅画,当时好久都没碰过油画了,还有点不自信,但最终的结果还是很不错的……” 閔洋和林泽海都听著这段故事。 作为一个程式设计师,閔洋其实不太懂画,但他知道罗秉文的绘画一直都很好,不然他也不敢把公司的重要项目原画都交给罗秉文负责。 以前就觉得罗秉文的画有一种特別感染人心的力量,今天来观看画展,看到罗秉文这幅画的时候,他的心尤为触动。 他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欣赏罗秉文了。 从破晓这幅画就可以看出来,罗秉文的心里也装著另一片蓝天,就和自己当初从游戏工作室跳出来自己开公司一样,自己看重的这个小美术也有捅破天的梦想。 破晓啊。 自己当初离开年薪三十万的公司,自己从零开始创办南山居,到如今成为全国有名的手游公司之一,不也是一副破晓的过程吗? 所以立刻就买下了这幅画。 他在他心里,这幅画是值这个价钱的,首先画家是为自己工作了五年的员工,其次是这幅画真的让他有很深的感触。 就算罗秉文以后没能火起来,那他也算是支撑了一波別人的梦想。 敘旧半天,晚上又一起吃了个饭。 送走閔洋这位老领导,林泽海对在自己车上的罗秉文说道:“你这位老板人还真不错。” “是吧,我也一直觉得他挺好,对了,那副《火》应该没有人问价吧?我自己私底下收藏吧?” “什么意思?”林泽海一愣。 罗秉文的画卖出去了他是能得到分成的,还不算太低,毕竟这段时间的宣传和运营主要都是在罗秉文身上的。 “我自己收藏。”罗秉文说。 “不行!” 林泽海回绝得很快。 怎么可能让罗秉文自己收回去? 他自己也看重罗秉文的潜力啊,了那么多钱推动罗秉文在圈子里的名气,难道什么好处都得不到? 又签不下人,又得不到画。 这可那不行。 別人的前老板现在都没什么关係了,还来支持了一波,我这个未来的新老板难道就不支持了吗? “绝对不行,你这幅湿画我自己要了,不管谁来问价我都说卖出去了,我出七万!” 第66章 林总,你真的想多了 林泽海本来是想要那副《破晓》的,但这不是有客人准备要了么,也就顺势卖出去了,他也是罗秉文来了才知道这是他以前的老板。 只是知道罗秉文以前是做游戏的,没想到还是南山居的人。 《破晓》没了,这幅《火》他怎么也要留下来。 罗秉文现在一共就三幅作品,其中受主流美术圈评价最好的《落地窗》是非卖品,《破晓》属於网红油画,网络上评价超高。 这两幅在林泽海看来都是很有价值的作品。 《火》就要稍微次一点。 主要是水彩確实卖不出特別高的价钱。 但其中有罗秉文很高超的技巧,他选择开画廊当然有一定的艺术审美,看过很多画作,但从来没有看过一幅画对於火焰的形状把握得这么完美的。 灵动。 在前面两个最好的作品没办法再选择的时候,这幅《火》他就一定要拿下来。 “七万?“罗秉文疑惑的说。 之前他们討论过这两幅画的定价,二十万的五万,是破晓和火的价格,怎么一下子愿意出七万了,还是你这个老板主动出。 “对的,七万,我这不是怕你非要自己收藏吗?”林泽海咳嗽两声,又劝道,“作为朋友我还是要劝劝你,流露出去的作品能卖最好卖,不要有自己收藏的想法。” 林泽海作为真正的艺术从业人士,知道艺术作品只有流入市场,才能带来更多的曝光和商业价值。 罗秉文想的还是少了点。 林泽海有关注罗秉文的帐號,忽然想起来前几天发的那个照片,就问:“你是不是在创作一幅和赛马有关的作品?我看照片的背景,是火把节是吗?” “对,凉山的火把节。” “凉山的火把节,真是个绝妙的题材!”林泽海语气中带著讚赏。 “你现在的创作方向非常正確,民族的才是世界的。这种扎根於传统文化的作品,往往能引起更广泛的共鸣,尤其是在国际市场上,独特的文化符號总是能吸引更多的目光。” 过去几十年的时间,国內的油画受到毛子的影响很深,同时也有国內伤痕文学的思想,总是往红色靠,去追忆,去歌颂,去展现劳动人民。 但作为欧洲留学回来的林泽海肯定知道,主流美术圈子是不可能容纳这些思想的。 一直到最近的几年隨著年轻一代的崛起,八零九零后成为创作的主力军,整个市场环境才產生了变化,渐渐的在国际上也有了点反响。 而且,在市场的变化当中,许多年轻艺术家重新审视传统文化。 导致民俗题材的价值上升。 所以,罗秉文在这个时候去创作一幅关於少数民族火把节的油画非常合適,既扎根於本土文化,又有罗秉文个人的艺术风格。 “我只是旅行到这里的时候看到了那些画面,想画下来而已。” “真羡慕你现在的生活。”林泽海嘆了口气。 他作为大艺术家的独生子,老头子还有这么一家在全球都具有知名度的公司,他就不可能和罗秉文一样瀟洒的度过这一生。 哪怕他现在选择了从运作画廊开始自己的艺术生涯,但未来总是要接手父亲的制陶工作室。 他顿了顿,继续说起这幅还没完成的画: “如果你愿意把这幅画交给我们运作,我们可以为你策划一场专题展览,结合火把节的文化背景。这样不仅能提升你的知名度,还能让更多人了解凉山的传统文化。” “那我觉得你和我一个朋友挺有共同语言。” 阿木要是知道有个老板会这么想,肯定高兴死了。 不过罗秉文自己清楚林泽海也是在说大话而已,他现在就算办一个专题展览又能怎么样?名气达不到那种程度,办起来也是笑话。 很多画家都办,但就连参观者都是租的,那这种展览有什么意思。 “谁?” “一个凉山的彝族人,搞公益的。” “我就喜欢和搞公益的人交朋友,下次你一定要介绍他给我认识。” 他知道艺术家对自己的作品往往有著难以割捨的情感,罗秉文这种其实都还算好说话的,不过也不可能三言两语就从一个艺术家手里把画收过来。 他快把罗秉文送回家了,在最后一段路他才说道:“秉文啊,你既然想走画家这条路,你就得明白,画家作品的真正价值在於它能否被更多人看到和理解。” “你別看我刚回国创办画廊,但我有成熟的运作经验,能够让你的作品得到最大程度的曝光和认可。你可以放心,我们会尊重你的创作理念,绝不会让商业因素凌驾於艺术之上。” “……” “林总,你真的想多了。” 他不想卖自己的作品並不是觉得难以割捨,而是觉得自己早晚能火,不想这么便宜的把画卖出去。 而且他產量还不低,如果兴致来了他一个月都能画两幅。 憋了几年,现在的他可是创作的高峰期,很少会有灵感枯竭的时候,那这样一年下去创作出来的画都被几万几十万卖出去了,几年后万一自己成大师了怎么办? 大师很难吗? 对他来说,也就是存两千积分去商场兑换四级画家的技能,然后再通过一个什么升级考核就行了。 或许还用不到几年的时间。 但这就不好和別人说了。 刚回到家,一开门,整个房间就都亮了起来,空调也自动工作了,罗秉文去洗了个澡,回到温度適宜的臥室躺著玩手机。 七八月的蓉城没有空调太难待得住了。 穿著睡衣走到窗户面前,外面就是目前受到很多人欢迎的那副蓉城夜景。 网络上有不少人都在猜测到底是从什么地方看出去的视角,有个专门通过照片找地理位置的阿婆主已经发视频,確定了是在嘉佰道,只是楼层还没確定。 罗秉文也是刚刷到了这个视频,真是可怕,这样下去自己住什么地方就被扒出来了。 退出去,罗秉文看了看自己的后台。 这是『罗秉文漫行游记』的號,新的火把节视频罗秉文还没发出去,上一个视频发的是会理的旅行视频,是中途罗秉文溜出去拍的。 现在播放量也上来了。 第67章 小花园事件 他的视频不是那种一发出去就特別火的那种,但后续的流量一直都有,比较慢热。 而这个帐號之前发的黄山纪录片被徽州文旅死推,目前已经有了76万的关注,仅仅在嗶站这一个平台,就比罗秉文大號三个平台加起来都高。 百万的播放量,让这个视频的弹幕也很密集。 “前排!坐等火把节大作!罗老师画火绝对是一绝!” “前排什么意思?” “罗老师的生活就是我梦想的样子,旅行+画画,太幸福了!” “会理是个什么地方,拍出来真好看,凉山不是少数民族的地方吗?为什么会有这么漂亮的汉族古建筑群?而且还保存得这么好。” 这些弹幕算是发早了点,视频的后面罗秉文对会理的介绍也挺多的。 视频里罗秉文刚吃完会理的鸡火丝,正在介绍这道菜。 之后就走出来,开始穿梭在会理的各种小巷子,很快就到了那个种满了的小院子,遇到了腿脚不方便,住在这里几十年的大姐。 大姐的脸被罗秉文打了个马赛克,不过声音听起来很温柔。 视频的最后是罗秉文朝著古城门一直走的背影,弹幕里一直发:“帅哥的背影都这么有艺术感!” 然后是一段罗秉文录的独白。 “会理,这座隱藏在川南的小城,既有歷史的厚重,也有自然的清新,更有浓浓的人情味。如果你也想离开城市的喧譁,寻找一份寧静和美好,那么会理一定会成为你心里的『诗和远方』。” 为什么各地的文旅总喜欢找旅行博主去打gg? 因为总有一些博主的粉丝真的会通过这些视频而去一个地方旅游,而且为数不少。 乔莉莉是从罗秉文第一个视频就关注他的老粉了。 作为住在蓉城的本地人,她几乎每一期视频都追,甚至还会把罗秉文的视频截图保存下来当作手机壁纸。 前几天刷到罗秉文的会理旅行视频,她一下子就被吸引了——会理离蓉城不算远,气候还特別凉快,正適合避暑。 於是她二话不说,收拾行李,直接奔著会理去了。 现在是她去会理的第三天,一切都让她特別满意。 会理的古城比她想像中还要美,石板路走起来特別有感觉,老房子上的雕和青苔也让她忍不住拍了好多照片。 她还特意去了罗秉文视频里拍的那个小园,阿姨给给她泡了一杯茶,坐在角落里慢慢喝,听著旁边老人们用方言聊天,感觉时间都慢了下来。 不过让她觉得不满意的是,这两天来小园打扰阿姨的人越来越多了。 本来这里就是一个很偏僻的地方,除了住在周围的本地人,就连古城外面会理人都不知道这一块被遗忘的小院子。 能找到这里的游客基本都是被罗秉文的视频吸引来的。 於是她赶紧给罗秉文发了个留言。 也不知道罗秉文能不能看到,她心里这样想,这是她第一次给罗秉文发私信,以前她都是那种只看,但不发弹幕,也不留言的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罗老师,我本来不想吐槽的,但实在忍不住了。” “你视频里拍的那个小园现在简直成了网红打卡地!这两天来了好多人,都是看了你的视频特意跑来的。他们一进来就各种拍照,还大声喧譁,完全不顾其他人的感受。阿姨人特別好,忙前忙后地招呼他们,但我觉得她真的太累了。昨天我还看到她偷偷嘆气,估计是有点应付不过来了。” 罗秉文正在家里刷评论呢,从很多讚赏的私信里面看到了这一条,让他整个人都是一阵发麻。 还真有人专门去找这个地方啊? 他自己都是转来转去,都快迷路了才找到那个小院子的,而且说是漂亮,但也只是一个阿姨自己种的一些而已,有什么特別需要去打卡的? 罗秉文赶紧回了这个人一条消息,然后又发了一条动態: “希望大家在旅行时能尊重当地的生活节奏,不要过度打扰居民,尤其是在各种私人空间里,保持安静、礼貌,避免影响其他住客。” 同时还推荐了一些他觉得值得推荐的景点,餐厅,商铺。 毕竟也在会理住了那么多天,罗秉文还是找到了不少好地方的,视频由於时间原因只推荐了一部分。 而且这也给罗秉文提了一个醒,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千万別提到具体的什么地方了,要是某某商店,或者民宿还好,但阿姨那边本来就是一个住家户。 人又不依靠游客赚钱,给她引流游客去只会给別人添麻烦。 但很快罗秉文又收到了另一条私信,那边先说了阿姨的名字,然后说她是阿姨的女儿,正准备在会理老家开一个民宿…… 罗秉文这才舒了一口气。 看来也不是什么坏事。 只是以后真得小心一点了,得减少具体地点的曝光。 把这件事处理完,罗秉文也睡不著了,把笔记本抱到臥室来继续剪蓝瑞祥的那部纪录片,中途把那条小黑箐镇的火把节视频发了。 比起什么会理的小园,小黑箐镇那个还没什么热度的平顶山才是最该去打卡的地方。 凉山这个地方真没什么旅游资源,阿木大哥最开始让罗秉文帮忙宣传,他死活也想不到能宣传什么东西,只能尽力用自己的方式保存下最传统的节日气氛。 但来到凉山以后,才知道凉山有会理,有黑箐火把广场。 如果平时的火把广场只是一个拍照打开的地方,那么农历六月二十,彝族火把节的那几天,黑箐火把广场绝对是一个值得特地来旅行的地方。 就像海鸥来时的大理,泼水节的西双版吶。 歷时三天三夜,分为祭火,玩火,送火,三个阶段,期间还有赛马,斗牛,射箭,摔跤,拔河等娱乐活动,也有给游客准备的彝族集市。 发出这个视频,正想要睡的时候,许久不见动静的系统总算復活了。 【完成一部作品】 【是否要进行评分】 “嗯。” 【该作品灵感来源於会理,你以后在会理的作品將不会產出新的积分,您的(自媒体)作品命名为:《会理:时光停驻的古城》】 【(自媒体lv:3)作品《会理:时光停驻的古城》完成,作品得分(88),奖励积分176,恭喜你,请再接再厉】 剩余积分:404 第68章 我是罗秉文,一个画家 404? 这积分好像不太吉利啊。 在会理那边罗秉文並没有画家方面的灵感,能出一个视频赚点系统积分他就已经很满意了。 四百多的积分好像也能换些东西。 用掉? 目前罗秉文的职业是够用的。 作家,摄影和音乐他暂时不打算涉及,二级的摄影和作家就已经足够他拍摄和写文案。 想发財赚钱就增强自媒体,商场里面有些小道具涨人气很厉害。但罗秉文更想提升画家职业,想知道画家到达五级以后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风景。 不睡了。 罗秉文起床泡了杯咖啡,坐沙发上看著系统里的商城。 四级的职业商城是很丰富多彩的,閒著没事的时候罗秉文经常看。 尤其看画家商场最多,里面有张大千的泼墨精髓,宋徽宗赵佶的工笔鸟技法,毕卡索的立体主义变形法则……每一次都是眼巴巴的看著,流著口水的退出。 如果想深入的了解,或者模仿这些画家,隨便获得其中的一个技能就足以做到以假乱真。 兑换的价格也都在五百左右。 罗秉文在这些技能里面挑选出两个比较適合自己,价格在四百的技能。 莫奈的光影捕捉秘籍 价格:400积分 介绍:莫奈擅长捕捉光影瞬间的变化,学习此技巧后,画家能敏锐捕捉不同时间、气候、季节下光线的细微差別,以及光线在物体上的反射、折射效果。在创作时,可通过色彩与笔触的巧妙运用,將光影的灵动与变幻完美呈现在画布上,让画面充满生机与活力,仿佛能带领观者身临其境感受特定时刻的氛围。 拉斐尔的色彩运用 价格:400积分 介绍:拉斐尔擅长使用柔和、透明的色彩,让人物肤色自然且富有生命力。善於利用明暗对比塑造体积感和空间深度,色彩搭配和谐,过渡细腻,还常使用金色和深蓝色增添庄重神圣的氛围。 罗秉文来回看著这两个技能,摸著下巴。 感觉都很厉害。 拉斐尔的色彩运用更注重细节,越是仔细看越是能体会到他在绘画方面的天赋,这个技能也偏向於营造特定的画面氛围和表现人物生命力方面。 莫奈的光影对丰富画面层次,增强画面生动感和真实感有很大帮助,如果罗秉文能掌握这个技巧,可以让作品更有感染力。 要是什么都不懂就好了,跟著顺序往下一个个兑换就是。 但偏偏罗秉文知道这两个技能对自己的好处都很大。 选了很久,咬咬牙一跺脚,决定先兑换莫奈的光影秘籍,这个技能更適合他现在的绘画方式,看重整体色彩而不是对细节精雕细琢。 剩余积分从404扣到4。 罗秉文在沙发上呆坐了半小时,脑海里也出现一股记忆,仿佛是莫奈手把手的教他为什么会这么处理色彩,上了一堂人生大课似的。 等再次清醒后,就感觉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 以前忽略了好多光线的细节。 我路走错了? 不不不,油画的派系太多了。 莫奈只是走出了自己的路。 印象派。 罗秉文学的不是印象派,不过在得到了莫奈大师的『亲自』指导以后,他在光影构造方面的实力可能比专门学这一门的人还厉害。 有点期待自己的画创作出来会是什么样子了。 他现在画的这幅凉山赛马,就是一幅特別注重光影的作品。 今晚註定是个不眠夜啊。 罗秉文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穿起衣服就开始继续画凉山赛马。 这幅画他还没取名,乾脆也简单一点,就叫《凉山赛马》好了。 在火把和夕阳的光线周围只做出了一点小小的改变,整个画面的生命力就上涨了一个层次,既有写实的质感,又有生活的灵动。 商城也有了变化,画家页面下多了个2000/400的提示,只要在这个页面继续消耗1600积分,就能通过升级考核成为五级画家。 职业的一到四都很简单,唯独升五级后有这样一道难关,也算是大师级別的门槛。 ……………… 罗秉文之后的几天都没出门,饿了就点外卖,喝奶茶和饮料,一直在创作这幅凉山赛马。 而在视频平台上,火把节的视频果然爆了。 和他预想的一样,粉丝们没有人发现这是一个文旅宣传视频。 三级自媒体职业的导演属性已经很高了,再加上有一个专业摄影师的拍摄,让整个画面情节都显得很自然,也很轻鬆。 视频刚开头,是罗秉文走出艺术展的画面。 然后旁白念道: “我是罗秉文,一个画家,目前作品正在蓉城参展。农历六月二十快到了,朋友邀请我去凉山彝族参加他们当地的火把节,我一直对这样的民俗节日心驰神往,所以我决定踏上这趟特別的旅程。” 车辆在路上飞驰画面…… 从蓉城到凉山,一路上画面会有很多变化,山川,田野,村庄。 川省公路两边的大山在外面是比较难看到的,到处都是雄伟壮观的高山群,走在公路上动輒就是一个穿山洞穴,尤其到了大凉山附近,河流依山而建,公路两边都是峡谷,险峻异常。 这些画面都是罗秉文特地拍的。 地势越是险峻,人们越是相信这种地方有外界看不到的传统。 然后到达时,受到了彝族村落的热情欢迎。 拦门酒。 这是罗秉文第一次到白沙村的时候拍到的素材,整个流程又繁琐又隆重,这种对待贵客的待遇让观眾们看了个爽。 原来我关注的阿婆主这么牛逼? 接著就是杨梅节。 罗秉文没有把杨梅节的时间標註出来,杨梅节过后紧接著就是火把节。 这些闻所未闻的节日活动让观眾们都感到很新奇。 当看到火把节举行的地点,弹幕更是密集。 平顶山? 平顶山其实並不少见,国內还有一个专门用这种山命名的城市呢,在川省也有一个很出名的平顶山,叫瓦屋山,属於热门旅行景点。 但眼前这个地方太平整,也太古老。 整个山上的广场不知道用了多少年,很多古老现代的建筑在这里都能看见,漆黑的砖塔在顶端点燃了火炬,火星子隨风飘散。 这一切都太有异域风情了。 第69章 《凉山赛马》完成 罗秉文现在太懂自媒体。 把一切太过於正式的內容都剔出来,用在另外一个更专业的纪录片上,罗秉文新发的这个视频就有了更多的娱乐性。 不要试图说教现在的网友们。 八零九零,还有零零后,一零后,谁不是从长辈的谆谆教诲中成长起来的? 你要在视频里面上价值,恰饭,那就得做好视频播放不高的准备。 现在这个火把节的视频一发,不管是老粉丝还是新粉丝,都知道他是一个画家,还是一个作品可以开画展的画家,人物形象一下就拔高了。 然后再以一个画家的身份,去凉山彝族大山旅行,去採风,去创作。 这就是网友们喜闻乐见的东西。 他也想在这个视频確定帐號以后的路线,基本都是火把节这一种了。题材不管怎么变,主题始终是一个画家的旅行日常。 然后『画家』那个號还是低调一点,就发画吧。 不过罗秉文这几天都没对留言的粉丝有什么回应,这一点连老粉都很疑惑,正常情况来说,罗秉文在评论区还是很活跃的一个人。 喜欢给评论点讚,回復。 老粉还记得罗秉文发第一条视频的时候,粉丝还很少,罗秉文甚至每一条留言都去点个讚。 现在怎么了? 罗秉文人呢? 粉丝群都不冒泡,要不是有人在蓉城罗秉文的画展那边看到了本人,网络上可能都会有新生代画家下落不明的传言了。 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绘丹青画。 歷时半个月,罗秉文的新作品总算出炉了。 嘉佰道的小客厅里,此刻站了五个人,其中有蓝瑞祥,欧月灵,閔洋,林泽海,罗秉文。罗秉文在给这幅油画做最后的步骤,涂光油。 很多人觉得把画装裱起来才是最后的操作,其实不是。 装裱拿出去其实谁都能做,对於一个画家来说,上光之后这幅画就已经完成了。 罗秉文用软毛刷沾了点天然树脂的上光油,横向一涂抹,整个画面忽然就亮了起来,画面边缘一个举著火把的人,现在他的周边也有了一点被光芒照耀的感觉。 隨著罗秉文一直往下涂抹,整个画面都亮了。 好的光油可以让色彩更鲜艷,饱和,提升整幅画的视觉效果。 这还只是光油其中的一个优点,它本身还是一个保护层。以后有了这一个保护层,日常维护的时候只需要清洁表面的灰尘就好了,不会损伤到油画本身。 等到罗秉文上完油,林泽海才重新恢復了呼吸的能力。 他发出很低的“哇”的声音,想靠近但又不敢。 “我这油给你真的是值了,秉文,以后你需要什么笔啊顏料啊,都和我说,我和欧洲的油画圈子关係很好,大部分画家用的东西我都能给你弄到。” “谢谢,我以后买吧,看起来挺贵的。” “没事,主要是难买,贵倒不贵。” 以前只觉得罗秉文很有天赋,也很有潜力,但现在林泽海觉得自己可能时来运转了,很有可能真的遇到了那种能让一个画廊崛起的画家。 这成长也太快了! 肉眼可见的进步。 不是创作的画越来越大,而是罗秉文对光线的细节处理更加敏锐了,一段光线可能会用好几种色彩,但不仔细看又看不出来的那种。 就像印象派画家通过笔触在展现特定时刻的氛围。 但罗秉文並不是一个印象派画家啊。 他也算是狠狠的研究过罗秉文,尤其是认识了閔洋后,他还看到了他们公司以前存起来的罗秉文画稿,各种风格都有,但能看出学生时代罗秉文是学习新古典主义的。 之后为了工作,各种流派都有接触,今年离开公司后创作了《破晓》《火》《落地窗》,这三幅画,但都没脱出新古典主义的框架。 现在忽然变化这么多。 说明罗秉文还在学习当中,並没有彻底的给自己定型。 那他还不得多巴结巴结。 閔洋现在已经彻底放下了重新找回罗秉文的想法,在认识了林泽海以后,两个年龄差不多的有钱人很快就成为了朋友。 可能是受到了朋友的影响,他现在觉得罗秉文是真能成事儿的,自己现在二十万能买到他的那幅知名度最广的作品真是赚到了。 所以他现在是罗秉文作品的铁桿收藏家。 而且收藏得不少。 在二十万购买了一幅罗秉文的作品以后,他回到公司很快就让人开始找由罗秉文执笔创作的稿子,还真让他找到了几幅以前的废稿。 还好公司各种游戏都要单独建立档案…… 罗秉文当美术期间创作了很多人物形象,但所有发出去的东西都属於公司,而这些废稿遗留在公司档案里面的,閔洋觉得应该属於自己。 他还特地去问了一下罗秉文。 反正不管属不属於自己,这几幅画他都收藏定了,大不了再给一点钱给罗秉文,算他买的。 罗秉文通知林泽海的时候,他正好也在画廊的办公室里喝茶,两人就顺路过来了。 他就没林泽海那么多感慨,开口道: “这幅画,卖吗?” “誒誒誒?”林泽海惊恐的回头看著自己的朋友。 我还没说话呢! 罗秉文摇头说道: “离卖画还早呢,这幅画就让他先在这里放著吧,你们来看了这幅画,觉得怎么样?和我以前的作品比起来有差距没。” 欧月林是罗秉文的朋友,火把节以后就一直在蓉城旅游,这次罗秉文也把她请了过来。 “看不懂。”她直说,但很快又说,“就觉得很真实,很震撼,我一点都没从落地的小孩脸上看到恐慌,整幅画都让我觉得有种……很激昂的感觉。” 林泽海说道:“是勇气。” 閔洋也点点头: “嗯,是勇气,这幅画的主角就是这一群小孩,其中原本掌控这匹马的人摔下来了,他不觉得痛苦,只有懊恼,其他的小孩爭夺这匹马,想要继续比赛,无所畏惧。” 主要人物中还有一个成年男人的背影,他托著马背上的孩子让他顺利骑了上去。 这也是一种长辈的传承和鼓励。 近处,其他的马儿还在奋勇爭先,再远一点,围观的人群欢呼吶喊,再远一点,火把节热闹的人群排著队欢庆,火炬熊熊燃烧。 竞爭,激昂,热烈,勇气,拼搏。 “那你们觉得怎么样?”罗秉文问道。 “好,真的,比你前面几幅都要好。”林泽海说。 “嗯,我也有这种感觉。” “多少钱我都买了!” “不懂,但真的很漂亮,看起来很贵……” 第70章 江湖传言,罗秉文又出新作品了? 江湖传言,罗秉文又出新作品了。 原本平静了一周多的时间,现在蓉城的各大美术高校又开始討论起罗秉文的事情。 尤其是在他的母校,川大美院。 川省的美术氛围很浓厚,尤其是国画方面,但奈何確实没有一个顶级的美术院校,蓉城范围內,只有三个次顶级美院。 川大美术学院,川师大美院,西南民大艺术学院。 江安校区的川大美院,討论学长似乎成了一个风潮。 表白墙已经刷了好多条和罗秉文有关的消息。 “学长的绘画风格听说一直都很独特,有人说他不注重细节,但我恰恰觉得这是他的特色所在,听说新作会在风格上有变化?希望不要丟了这点特色。” “这算特色?” “图书馆的墙上我记得就有学长的作品,以前还不知道这个人,这两个月忽然火起来了,那副火我真是太喜欢了,牛逼啊,二十七岁能进画展,应该以后路就顺了。” 现在的学生比罗秉文那时候知道的信息更多,所以那种还没出校园就狂得要死的很少见。 教职工里面也在聊罗秉文的事情。 当初教他的一个老师说道:“我都以为他以后就混游戏这个圈子了呢,南山居在我们蓉城还是很厉害的,前段时间我还推荐了几个学生给他。” 美术一直都是游戏行业的高需求。 只要是好学校毕业的美术生,想进一个游戏公司里面混饭吃绝对是没有问题的。 罗秉文那时候兜兜转转,都不算是应届毕业生了,也很顺利的面试了几个工作,最后选了南山居开始了自己的美术生涯。 “那孩子还是很有想法的。”教油画的老师说。 他和罗秉文关係还不错,每年教师节都会收到罗秉文发来的祝福消息,两人偶尔也会聊一下,交流一下最近圈子里面的事情。 几人聊了会儿罗秉文以前的作品,但最终还是说到了新作。 “听说出新作了?” “太快了吧?好像那副落地窗才刚画完没多久,这么快又画出了一幅,质量能不能保证?” “谁说的?我没有看到任何消息啊?” “就是圈子里的传言,早上的时候章老师还发了微博,应该是真的,可能就邀请了几个人去看了一眼,消息不知不觉就流了出来。” “以他现在的名气,估计很快就会邀请他来讲课了。” “章老师发什么微博了?” 有人嘴上问著,还拿出手机去看了一眼。 章老师全名章厚生,66岁的一个小老太太,当初罗秉文毕业的时候她就说要让罗秉文別毕业继续考研,以后留校再考虑成名的事情。 但人非得要走。 知道自己这个喜欢的学生最后没得偿所愿,反而进了一下游戏公司以后,难受得好几天都吃不下饭。 最近到是好起来了,整个人神清气爽。 章老师的微博: “作为罗秉文曾经的大学老师,我一直关注著他在艺术道路上的每一步。今天有幸见到了他的新作,內心的欣喜溢於言表。” “当年在学校我就看出他有非凡的艺术天赋,如今他的作品愈发成熟。这次的新作我虽然不方便多言其中的变化,但那铺面而来的艺术感染力,足够证明他在创作上又有了新的飞跃。” “从笔触到色彩,从构图到意境,都能感受到他的用心和突破。” “这一次的作品,我相信无疑是他艺术生涯的代表作之一,作为老师,我为他感到无比的骄傲和自豪。#艺术魅力#” 罗秉文邀请了不少人过来看。 並没有说要保密什么的,只是不能拍照流露出去。 所以在圈子內部,罗秉文新作的消息还是流传得比较开的,蓉城的绘画圈子大部分人都知道。 现在已经装裱好了,依旧是老王师傅他们打造的木质画框。 罗秉文把他掛在了自己的客厅沙发上面,一进屋就能看见,让这个现代装修风格的房子居然也有些气势恢宏起来了。 外面的风波罗秉文自己是不知道的,对他而言变化体现在合作邮箱里面。 徽州文旅和罗秉文合作的效果太好,现在很多地方文旅也在寻求合作机会,现在罗秉文可以说去国內的一半大型景区都是免费的,別人还可能专门派人过来单对单介绍景区。 还有就是各种画展,艺术展的邀请,gg商的单子。 嗶站关注突破了八十万,现在找他的gg都不是什么小商品了,都是些大牌子,钱多事少的那种。 不过他刚从林泽海哪里拿到了一笔钱。 俗话说人类有钱就变懒。 暂时没有经济上的压力,他就在家玩游戏,看小说,然后忽然有一天自己浑身都不舒服了,想要出去走走,这才发现自己居然在家里住了十来天。 这期间一天都没出去过。 推开窗,外面一股热气瞬间涌进来,八月份外面很多地方都入秋了,温度越来越凉快,但在蓉城一点降温的跡象都没有,雨也好几天没下。 “看来也不用出门了……” 想了想,罗秉文开始收拾东西。 在家待不住那就出去旅游。 本来就计划著这幅赛马图只要一完成就出发旅游,把用掉的积分都补回来,不过閒散的生活確实比较磨链人的意志啊,玩著玩著就把这事儿忘了。 目的地也是早就找好了的。 藏地。 这可能是国內最热门的旅游地区之一,他甚至都不是一个单独的景点了,而是一提到藏地,就让人觉得这里全是景区,全是景点。 网络上对这里的评价也是好评不一。 喜欢的人说这里有自由的空气,独特的风情,淳朴的人们。 不喜欢的人说这里很多地方都有臭味,高反太难受,淳朴的人没见到,到处的坑也是踩了不少,物价贵,服务意识淡薄…… 嗯,罗秉文觉得都无所谓,自己去看一看就好。 反正也当避暑才去的。 藏地现在的气候最是宜人,网上查温度是10到20度,最近很多藏地的城市都是大晴天,去旅游不用担心下雨。 第71章 火车进藏 现在去藏地的旅行方式很多,飞机,火车,川藏线等等都可以。 川藏线在这个季节还是很安全的,还有一个好处是一路上有很多可以看风景的地方,隨时可以停车休息,按照网上的旅行计划,每天在那里吃东西最好吃,在哪里住最方便,都有攻略。 但什么都好,可罗秉文现在没进藏的车啊? 回去开宝马? 疯掉了! 又不想租车,於是考虑了一下,罗秉文决定坐火车去。 说起来,火车的票价还比飞机贵一点。 现在好像都这样了,长途旅行,或者远一点的出差,最便宜的反倒是机票,火车有可能会慢一点,但不知道为什么票价就是贵。 可能是想看沿途风景的人太多了? 罗秉文选火车进藏就是为了这一点,可以沿途看看风景,也能让身体適应海拔的变化。 早上收拾行李,下午就出发。 检票进站,走进自己的包厢,四人的软臥里已经有了两个人坐著,罗秉文先和他们笑了笑,然后开始放自己的行李。 他买的票是普通的软臥,一个带房门的隔间里面有四张床,罗秉文的是靠右的上铺。 还没等他往上爬,就又进来了一个人。 之前的两个人一个是三十来岁看起来像上班族的,一个是五六十的大叔,留著山羊鬍子挺有艺术家的范儿,而现在进来的这个人很年轻,是个姑娘,还是个藏族的姑娘。 藏族的人很容易分辨,皮肤普遍没有蓉城这边的人好,还有高原红,最重要的是她就穿著一幅藏袍装扮,动作神情都表示她很喜欢这样穿。 她背著一个大大的包裹,进来也是对其他人笑了一下。 罗秉文和那个上班族男人都站起来,不过罗秉文的动作显然更快,说道:“我帮你放东西吧。” “谢谢!” 她普通话还可以,听起来没什么口音。 这位住在左手的上铺,放好东西以后也没有什么谈性,上去以后盖著被子就准备睡觉,一幅谁也別理我的样子,罗秉文还想和她聊两句呢,现在也只能把目光往下看。 好不容易出门了,他不想玩手机,只想找人说说话,交流交流。 山羊鬍子大爷正在和上班族嘮嗑,说道: “我这是第三次去藏地旅游了,第一次去的时候我才17岁,哎呀,那还是真是年轻啊,那时候进藏可没这么方便,我是坐长途大巴车去的。” 罗秉文看他的面相。 17岁?那不得有三四十年了? 八十年代就进藏了啊? “我们先是坐火车到了兰州,然后从兰州出发的,路况什么的根本没有,一路都是摇摇晃晃,晕车的人不到半个小时什么都吐了,我记得我当时最害怕的一幕……” 老人很会说故事,语气抑扬顿挫的,罗秉文趴在床头往下看,也仔细的听著。 “当时们的车开到一个很狭窄的山路,一遍是陡峭的山壁,一遍又是深不见底的悬崖,下面的江流得那叫一个快,波涛汹涌的,然后忽然前面就出现了一群氂牛,司机嚇了一跳,踩了剎车,路上又比较湿滑,当时差点就翻到悬崖下面去。” 上班族也嚇了一跳,说道:“这太可怕了!” “嗯……”大爷摸了摸自己的鬍子,点点头,又说到,“前几年我又去了一回,藏地这个地方每一次去都有不同的感受,你是出差?” “对,出差,那边有个客户需要陪两天。” “那我建议你忙完了工作一定要抽出时间去走走看看,藏地的风土人情和我们內地完全不一样,別只盯著业务,当地是寺庙什么的都去看看。” “呵呵……有机会的话肯定会去的。” 说完这个上班族,大爷抬头看到罗秉文,问道:“那帅哥,你呢?去做什么的?” “旅游。” “旅游好啊,我这会也是去旅游,你应该是到圣城的终点站吧?后天到的时候可以去大昭寺,那边热闹得很,旁边就是八廓街……” 罗秉文发现大爷很爱说话,也很喜欢教人去怎么做。 问了一下职业。 果然,这位大爷是刚退下来的人民教师,在川省的一个小县城教了几十年的书了,现在退休以后工资又高,就想到处走走。 三个人一直聊到深夜,罗秉文点了个外卖的滷鸡,吃完才爬到自己的床上。 上来一看,对面的小姑娘没睡,黑溜溜的眼睛看著窗外的灯火,灯光反映在她的眼睛里面,显得水汪汪的,还挺好看。 罗秉文这才仔细的去看她。 少女的额头很光洁,皮肤不算白,但健康,眼睛很大,鼻樑高挺,脸颊的高原红比夕阳的晚霞还红,给她的面容添了些独特的色彩。 住在高原也好,不用涂腮红。 罗秉文看了半天,小声的朝她问道:“你上车半天了,什么都没吃,饿不饿?” “不饿,谢谢。” “滷鸡还是热的,零食也有很多,你想要什么我都有。” 进火车站之前罗秉文特地去了一趟零食店,买了一大堆的零食,比他带的行李还多,就是为了在这趟车上吃的,而且沿路还能点外卖吃。 以前在火车上点外卖还麻烦,现在只要在12306上点餐饮,然后输入车次就行了。 “真不用,谢谢大哥。” 嘿,这是有心事啊? 罗秉文向下看了看下铺的两位,老头还在看书,上班族在刷短视频,於是清了清嗓子,问道:“怎么了?遇到什么事情了?” 没等少女回话,他就继续说道:“这趟车要开一天多,我们后天下午才能到,你一直这样也不行啊,总得吃点东西什么的。” “而且我们能遇到就是有缘分,我们在车上聊聊天,下车你往南,我往北,一分开估计一辈子都再遇不到一次。” 女孩噗呲笑了一下,不知道认可罗秉文说的话没有,反正又嘆了口气。 “你人还挺好的,不过我真没事,就累了想休息。” “出门小心点也好。” 罗秉文笑了笑,又拿出自己其中一个零食袋子,里面是瓜子生什么的,一些乾果,全装到一堆。 然后放好平板,拿出蓝牙耳机,准备看电影。 第72章 现在好了,哭了 如果不是挤春运的硬座,那么坐火车真的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 买好自己想吃的零食,最好多买一点,因为在火车上会遇到一些有意思的人,他们会让你很有聊天的兴趣,让你很有分享欲。 就像罗秉文之前说的,大家天南海北凑在一个房间里面,几十个小时过去以后,或许再也不会第二次遇到。 这种情况下,搭訕都变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不过罗秉文现在是刚搭訕完,他和下面两位老哥聊了几个小时,从下午四点上火车后到现在八点钟,大家一直都在一边吃东西一边聊。 现在也没那么想说话。 既然这个藏族美女不想聊,那就算了。 看电影吧。 把平板放好,枕头立起来,躺著看电影。 对面的车窗外偶尔会闪过一些光亮,还有火车行驶在铁轨上规律的声音,让车厢里面的气氛显得很寧静祥和,让人莫名放鬆。 平板上播放的最新喜剧也让人会心一笑。 罗秉文都不知道自己几次笑出了声,反正戴著耳机他也注意不到自己笑的声音有多大。 而且他靠坐在上铺,看到的不止是平板,还有车窗外的世界。 现在火车正经过兰州,西寧之间,路上偶尔会遇到一些沿路的城镇,窗外就是一片灯火辉煌的景象,高楼大厦上灯光星星点点,从明亮的火车里往外看,那些光芒化成线闪过,就很梦幻。 还有农舍里的光,时隱时现的月亮。 走出家乡会发现许多有意思事情,比如说月亮其实出来得很早,比如太阳下山的时候真能用眼睛去看,真的和红色的磨盘一样大。 这些东西都是罗秉文离开老家之后才知道的。 电影看到一半,罗秉文隱约听到了不属於自己的笑声,心里忽然慌了一下,朝旁边看才知道是那个藏族妹子的声音。 想到之前她对自己的態度,罗秉文也没將蓝牙耳机递一个给她,而是开了比较小声的外放。 “这部之前看过没?” 妹子摇摇头。 罗秉文是很喜欢看喜剧的,有些喜剧电影就算当时不看,过后都会找来补一补。 只看了前面,罗秉文觉得这一部拍得还可以。 郝建老师一如既往的稳定。 “没看过。” 声音很好听。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罗秉文把电影声音调大,並且移动到她更方便观看的位置,两个人也没继续聊天,先安安静静的把这部电影看完。 前期真的挺搞笑,但还是因为要上价值的原因导致后面没那么精彩。 可惜。 本身这种喜剧一些细节不讲究也就算了,非得说什么高大上的东西做什么。 罗秉文抓了一把瓜子给她,说道:“吃点?” “不用了,我请你吃我的东西吧。” 她之前带了好大一个包上的火车,现在这个包就在她的脚边,一打开罗秉文就看到了一个个密封袋,里面是一些乳白色的糕点。 “这是耗牛奶酥,我奶奶做的。” 她拿了一块给罗秉文。 罗秉文还看到这个包裹里还有其他的一些吃的,但包装得都很好,不像是从家里带出去在火车上吃的东西,反而是送礼一样。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彩色的带子。 他接过氂牛奶酥,示意了一下她包里露出来的彩色带子,问道: “这是什么,很漂亮。” 少女回过头看到这个带子,表情又低落了一下,然后才说:“这是我用五彩丝线编的护身符,我希望给我的好朋友带来好运,赶走病痛。” “嗯?” “就是我的一个蓉城朋友。” 这样说罗秉文就懂了,恍然大悟,“哦,所以你来蓉城是来见网友的?” “哎呀,不是!不是网友!”她对这个还挺敏感的,见罗秉文误会了,连忙解释。“是笔友!女的,笔友,我们认识好多年了。” “笔友?” 见网友不稀奇,罗秉文读初中的时候就有一个同学假期千里之外去见网友,当时学生又没什么钱,硬是一张站票在火车上搭了两天一夜。 但见笔友就很稀奇了 他活了27年,第一次知道这个年代了还有笔友这种东西。 “是的,笔友。” 她总算打开了话架子。 “我和我朋友是读小学的时候认识的,她们的学校那时候有一个活动,叫寄给藏地小朋友的一封信,我收到的就是她写的信。” 藏族少女叫格桑梅朵。 这么多年来,两人一直通过信这个工具分享自己的点点滴滴。 即使后来长大了互相都有了手机,加了联繫方式,但这个习惯却一直保留了下来,每一次信件发出去后,到收到回信的期间,心里都有一种期待感。 两个女孩分享著彼此成长的烦恼,家乡的景色,蓉城的女孩曾在信里无数次描绘过蓉城的繁华和烟火气,这些都是格桑梅朵在高原上无法想像的东西。 而蓉城少女也一直期盼著高考后去一次藏地。 但格桑梅朵最后一次收到信的时候,却是由笔友的父亲代笔,写的一封关於蓉城女孩得重病的消息。 这个消息让格桑梅朵心急如焚,连忙抽空来了一趟蓉城。 说到这里,格桑梅朵打开了自己的大包,里面有很多东西,除了亲手编织的五彩绳,奶奶做的氂牛奶酥外,还有珊瑚石和绿松石串成的项链,一张毯子。 这毯子看起来也不是简单的东西,线和线之间很紧密,整体看起来是黑色的,纹路是金色的,特別有异域风情。 “不过等我到蓉城的时候,她已经病情恶化,走了。”格桑梅朵眼睛红红的,说完这句话后眼泪一下子就流了出来。 但没发出哭声。 罗秉文也没发出声音,就坐在自己的床上,看著她,隨后嘆了口气。 女孩高考还没结束啊。 那估计才十七八岁,真是太年轻了。 能结交到一个藏族的笔友,想必这也是一个很优秀,心地善良的小女孩,从小就期盼著去一趟藏地旅游结果没去成,认识的,应该也是最好的朋友,到去世前也没看到第一面。 计划只是计划,计划和意外总是不知道哪个先来。 “这些东西都是我准备送给她的礼物,不过我笔友的父母不愿意收,甚至还送了我一些她女儿给我准备的礼物,还给我买了这张车票。” 罗秉文看著对面女孩子失魂落魄的样子,心里有点疼。 干嘛总是追问家人心里在想什么事情呢,现在好了,都哭了,那他现在该怎么办? 第73章 这两人昨晚做了什么 他的声音也带了几分小心翼翼。 “姑娘,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显得有些轻飘飘的,但你也別太难过,你不是说你朋友是个很乐观的人吗,她肯定不想看到你现在这样为他伤心。” 格桑梅朵点点头。 道理谁不知道呢,但一个认识这么久,最好的朋友忽然再也见不到了,还是因为病痛去世的,这让她真的很难释怀。 而且这些礼物也没能送出去。 现在每一次看到,都觉得心里都是苦涩的。 罗秉文往下看了一眼,两个下铺的人也都在听著呢,这包厢就这么大,到了晚上还挺安静,周围没有谁带著小孩,所以都听得很清楚。 退休老师说道: “小姑娘,有时候生命就是这么脆弱,但你记忆里那些时光是不会消失的,以后你想她了,就去看一看她送给你的东西,会支撑著你一路往前的。” 这句话上班族真是不敢苟同。 人家朋友死了,你还让人没事就想一想,拿出东西看一看,这不是看一眼就会想到一次,心痛一会吗? 要他说,乾脆就直接忘了算了。 把东西分一分,大家吃一吃,回头继续当你的藏族好少女。 但这话他不敢说,自己心里也是觉得是不妥当的。但肯定是一个最好的解决方法,毕竟是朋友,还是没见过面的朋友,又不是亲人。 格桑梅朵还是很伤心。 罗秉文也不敢多说什么了,只是偶尔会对她抱有同情的目光。 之后的一整晚,格桑梅朵要不就看窗外,要不就看罗秉文的平板,毕竟在她的位置也没什么其他能看的东西,这让罗秉文自己都一晚没睡,看完一部电影就找另外一部。 终於,估计一整节车厢的人都睡了,再怎么仔细听都只能听到火车运行声音和別人鼾声的时候。 罗秉文才清了清嗓子,小声的开口说道: “梅朵,我知道咱们两个还不熟悉,可你这样不吃不喝不睡觉的,我也实在看不下去。人死不能復生,你也別继续这样折磨自己,你们两个感情深,她会一直在你心里不会走的。” “谢谢你,你是个好人。” 从你人还挺好的,到你是个好人,居然还升了一级。 “那我给你泡一碗麵吧,你想要什么味道的?” “我自己有……” 她从自己的袋子里拿了一包番茄口味的方便麵和一个小饭盒,准备自己去泡,但被罗秉文手快的接走了,下床帮忙接水。 放热水的时候他心里还在庆幸。 居然吃的是番茄牛腩口味。 这他还真没有。 他只带了泡椒,藤椒,红烧,酸菜,这四种,都是味道比较重的。 泡好回去,罗秉文把面递过去。 “小心烫。” “嗯。” 格桑梅朵的眼神里多了一些感激和神采,看到这些罗秉文自己也放心多了,之前那种看著窗外忧伤的少女模样確实好看,但看久了確实心疼。 吃完了这碗面,格桑梅朵的精神稍微好了一点,主动和罗秉文聊起天。 她讲的是自己在草原上放牧的事情。 “我小学没读完就回家帮阿爸阿妈放牧了,我们家比较穷,弟弟又比我聪明,我就想著能帮家里分担一点,让弟弟能好好上学。” 要不怎么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呢。 罗秉文的表弟现在小学,皮死了,过年的时候还听说在罗秉文父母家里大放厥词,也不尊重长辈。而梅朵已经輟学帮家里分担家务,赚钱养弟弟上学了。 然后又说了一些高原上的风景。 这些事情是罗秉文特別感兴趣的。 只是格桑梅朵住在那曲附近,又年轻,还没能去过圣城的布达拉宫,只是在藏族一直流传的故事里面觉得布达拉宫是一个恢弘,神圣的地方。 罗秉文也听过不少这里的故事,虽然不觉得有什么神圣的,但肯定很恢弘,很有钱。 有人说里面的佛像都是纯金打造的。 不知不觉,天都亮了。 火车不停息,一路往前,窗外的太阳升起,秦岭西段的山脉连绵起伏,山势雄伟,植被茂盛,五顏六色的树叶连成一片,一副生机盎然的景象。 格桑梅朵看著窗外的太阳,说道:“林悦一直说想看看我们那边的日照金山,可惜她再也见不到了。” “没事,我也是蓉城人,回头有机会我专门去拍一下日照金山的视频,到时候发网上说送给林悦,就当是我替她先感受这份美好了。” 梅朵是个挺爱哭的姑娘,听到这句话又开始流眼泪了。 “谢谢你。” “谢我做什么,这本来也是我的计划之一。” 这时候上班族已经醒了,可能是常年的生物钟让他从来不敢晚睡,不到七点的时候总会醒过来一次。 一醒来就看到罗秉文和藏族美女嘻嘻哈哈的。 誒? 这两人昨晚做了什么? 为什么关係一下子就亲近了? 这时候罗秉文已经和格桑梅朵说了一声晚安。 他是坚持不了了,得睡一觉。 以前读高中的时候,和两个死党玩通宵一夜不睡觉,第二天还能精神抖擞的去学校读一天书,有时候读一天书完了晚上还得去网吧通宵。 几天不好好睡觉好像都没什么事情。 但现在不太行了,晚上不睡可以,但第二天一定得补起来,不然到了下午肯定困得不行,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没劲。 这一觉罗秉文睡得很舒服。 在火车的软臥真的很好睡,火车里面的声音非但不觉得吵,反而给人一种白噪音,很安定的感觉。 再醒过来的时候,大傢伙正聊得热闹。 格桑梅朵看起来也融入到火车的这种氛围里面去了。 罗秉文没从被窝里出来,乱糟糟的头也不打理,趴在床头看著他们聊天,脸上的笑容很温暖治癒……也就是现场没一个关注顏值的迷妹,不然肯定尖叫。 旅行真美好。 一趟火车,见证了格桑梅朵和笔友的故事,见证了她的悲伤和坚强,也让罗秉文自己收穫了温暖。 人生总是在不经意间遇到这样的事情,被他人的故事触动內心。 让原本平淡的旅程变得意义非凡。 第74章 你很有名吗? 在火车上的一天两夜度过了。 几人聊的东西都很多,比如上班族说自己刚离的婚,因为工作原因经常都要在各地出差,上一次出去三个月回去老婆给了他一个惊喜。 怀孕了,快两个月。 他当时真是两眼一黑。 不过现在觉得单身的生活也不错,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经常出差也不是没好处,可以报销经常旅游的开销,也能享受各地的美食。 工资也能自己拿著了,想做什么事情就做什么。 丟了几年的网游也在继续玩,找回来了很多以前的朋友。 罗秉文一说自己以前的职业,他一下就关注起来了,问了很多游戏行业的內幕消息。不过这些內幕消息早都在网上被爆出来了,就看人信不信。 再一问是哪家公司,罗秉文回答以后,上班族顿时肃然起敬。 “这可是大公司啊,我最喜欢浪客疾行媯之桃。” “哦,这个是我画的。” 浪客疾行是他们公司三年前出的游戏,当时罗秉文处於升职的关键节点,揽了很多一线画师的工作,游戏里爆款的几个角色都是他绘製的。 “真的假的?” 他都不止是肃然起敬。 整个人都是那种很不相信的状態。 罗秉文看著年龄也不大,如果说他自己有三十岁,那罗秉文看著也就二十五左右,要不是身上没有那种大学生的气质,他甚至敢猜得更小。 结果我最喜欢的游戏角色是你画出来的? 你不是游戏公司的吗? “真的。” “你可以在网上搜搜我的名字。”罗秉文说。 你很有名吗? 上班族拿出手机搜了一下,第一页就出现了罗秉文的照片,是百科词条。 罗秉文。 新生代画家。 罗秉文毕业於川大美术学院,在校期间便多次展现出绘画领域的天赋和才华,多次荣获校园艺术奖,以及全国青年油画比赛一等奖,毕业后顺利进入游戏行业,凭藉对美术的独特理解和创新思维,迅速崭露头角。 2024年辞职成为旅行画家,其作品常常融入了旅行中的所见所闻,为作品增添了別样的生命力。积极参与各类画展,与同行交流心得,分享经验。 目前新作《落地窗》受到大范围好评,是今年最受期待的画家之一。 画家? 上班族看看自己面前的退休老头,对面上铺的藏族牧羊少女,还有自己这普通牛马的身份……在我们之中居然出现了一个画家? 有百科认证的那种! 他忽然有种见到明星的感觉了,虽然这个明星他並不认识,但再次也是有很多粉丝的那种。 居然被自己在一个只有四个人的车厢里面遇到了。 坐火车真好! 其实罗秉文也有这种想法,坐火车真好。 做艺术创意类的工作其实需要很多故事的,这些故事可能未必会成为你作品的一部分,但会丰富一个画家的感情。 现在很多人这种感情都可以在网络上见识到了。 网际网路把地球变成了一个村嘛。 不过,还是有很多人更愿意走出家门去寻找这些故事,这些灵感。 罗秉文觉得自己应该就是这样的人,每一次在外面见到的东西他都很印象深刻,尤其是这个叫格桑梅朵的少女的故事。 他觉得这是能记住一辈子的东西。 最后大家聊到了下车的地方,罗秉文,上班族还有退休老师都是在圣城下车,这是这趟火车的终点站。而格桑梅朵是在那曲下车。 罗秉文没听过那曲,毕竟在辞职之前他都还是个旅游小白。 “那曲是个什么地方?” “城里肯定很好啊,但是我也不是住在城里面的,我家离那曲还有很远的一段距离。不过很漂亮,现在这个季节过去还能看到很多五顏六色的小,成群的羊和氂牛在草原上吃草。” 她说自己家乡的时候也很幸福。 虽然只出来没几天,但她已经很想念自己的家了。 那片高原上的草原虽然不算大,但却是她从小就魂牵梦绕的地方。 “念青唐古拉山守护著那曲,这是一个很大的雪山,在我们藏族很出名,还有一段故事呢。” 她又说了这个雪山的故事。 罗秉文从她这里知道了这座山和纳木错的故事,原本念青唐古拉和纳木错是一对情侣,然后经歷了很多波折,分开又相守,最后化作山脉日夜守护化作泪湖的纳木错。 这就是两个景点了。 这种藏族故事三个內地人都没听过,都竖起耳朵听。 退休老师说道:“別急,我们一会儿要穿过念青唐古拉山呢,会看到的。” 时间过得很快,又一个夜晚到来,第二天,格桑梅朵就要在那曲站下火车了。 罗秉文已经帮她收拾好了行李。 “慢慢走別著急,这趟车会在那曲停五分钟呢,来得及。” “嗯,谢谢文哥。” 这是罗秉文让她这样叫自己的,自己比她要大七岁,叫一声哥哥肯定没问题。 格桑梅朵坐在下铺看著火车开始减速,外面的城市风景从窗外慢慢划过,然后忽然看到了什么,喊道:“文哥,文哥!你快来看,那就是念青唐古拉山!” 三个人都瞬间凑近了车窗。 顺著格桑梅朵手指的方向往外看去,只见远处一座雪山若隱若现,这距离应该很远了,这么晴朗的天气,从这里看过去都只能看到一点点。 像是一座飘在云间的山。 皑皑白雪在阳光下闪耀著圣洁的光芒,就像一个遗世独立的巨人。 “真漂亮!” 罗秉文忍不住的感慨。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雪山了,之前在滇南旅游的时候也去过云龙雪山给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但现在见到这座山,还是觉得震撼。 格桑梅朵一直盯著罗秉文的表情看,见他是真的喜欢,也露出了自豪的笑容。 火车缓缓驶进那曲站,罗秉文帮著她把行李拿下车。 再次闻到草原上的空气,格桑梅朵的心情也瞬间被治癒了很多,不再想那些难过的事情,回头对著罗秉文说道:“文哥,谢谢你一路上的照顾,以后一定要来我家做客。” 第75章 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 格桑梅朵也有手机,但她用的是老年机。 不是家里已经穷得在这个年代都买不起智能机了,而是她经常去一些没有信號的地方,在外面也没什么朋友,確实用不到智能机的那些功能。 手机对她来说能打个电话就不错了。 罗秉文和她已经互相存了电话。 “那我就把你这句话当邀请了,以后我到了你家那边给你打电话,可別说太忙不想见我。” “哈哈哈,不可能的!” 就像罗秉文对这段旅行印象深刻,格桑梅朵这种不諳世事的小姑娘怎么可能记不住在火车上发生的一切呢?这一趟因为笔友的旅途从藏地出发,到了繁华的蓉城,再回来。 这一整个旅程都让她很难忘。 告別后,罗秉文回到车厢。 从那曲到圣城的这段路好像没有人买软臥了,车停了几分钟也没人走进来。 罗秉文回来的时候车厢里的两个人都还在车窗面前坐著,看著远处若隱若现的念青唐古拉山,嘴里念念有词。 “你们念什么呢?”他有点好奇的问。 退休老师回头说道: “小李刚才查了一下,说在那曲能看到念青唐古拉山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一年三百多天里面最多能看到十来天。” 上班族就是小李,他也说:“对的,说是能在那曲看到雪山的时候许愿是最灵的。” “是吗?” 罗秉文向来没什么信仰,只对本土宗教觉得亲近,但他向来走过路过不错过,见状也看著雪山轻轻的念:“我要发財,我要暴富!我要事业有成,爱情顺利……” 爱情顺利真是的…… 只能说大学学姐伤他太深,之后他从没主动追求过谁,都是別人追他。 结果都不咋样。 他现在都释怀了,昨天还在火车上和这几个人说了前女友的事情。 从今以后,看到漂亮的姑娘一定不要矜持,要主动出击! 放下手,罗秉文也没上床,就在上班族的床上坐著。 一分钟后,他忽然有个不知道从何而来的想法。 下车吧! 那曲离圣城又不是很远,自己完全可以从那曲一路旅行到圣城去,反正他到圣城也只是为了看一看大昭寺小昭寺,参观一下传说遍地黄金的布达拉宫。 至於其他的景点,抱歉他还没研究呢。 这趟车只在这里停车十分钟,现在已经过了不知道多久,罗秉文立刻站起来开始收拾东西,放好笔记本,平板,充电线。 零食袋他真的不想带出去了。 於是和另外两个人说道:“我零食还有很多,你们要吃的自己记得来拿,方便麵果冻辣条海带火腿肠什么的,还有一些瓜子和生。” “嗯?你要去哪里?” 罗秉文觉得他们也是不爱吃零食的那种人,於是又拿出一张纸,在上面写到: “抱歉,零食买太多了没吃完,但我是故意没带走的,麻烦列车员看到了別清理,留给下一个来这个位置的有缘人,或者我请你们吃。” “你好,我叫罗秉文,不知道你是谁,但很想认识你啊,现在的你可能很疑惑,也可能会心一笑,我相信笑起来的你一定很好看。” “出门在外,照顾好自己,这些东西留给你在路上吃。” 字写得很快,但也很好看。 得相信美术生的控笔能力。 写这些话的时候,他在回两个同行的室友:“我要要在那曲下车了。” “为什么啊?你的车票不是圣城的吗?” “对,但我忽然想在这里下了。” 没时间了,罗秉文也没和他们继续聊,字写完,东西收拾好,確认了一下没有任何遗漏后,他在两个室友欲言又止的神色中冲了出去。 时间好像也来得及。 提著东西跑出来,过了一会儿火车才重新关上门。 只是门口的小姐姐很疑惑的看著他。 “你应该不是这个站的吧?怎么出来了?” 她记得这人刚送了一个人从车里出来,然后就回去了,现在距离关门只有一分钟,怎么又拿著东西出来了? 这时候她的脑海里出现了一个精彩的电视剧剧本。 “我就是忽然想在这里下车。” “哦!”她笑著回,然后指著那边的楼梯说道:“你是下来追那个女孩的吧?她东西很多,走得很慢,你这时候去追应该追得上。” “额……” 罗秉文不知道怎么解释。 反正都是出来旅游的,顺便赚一点积分,多旅游一个市区对他来说也不是坏事,怎么就变成我要去追谁谁谁了呢? 不过也朝著她指的方向走了起来。 车厢里,退休老师和上班族面面相覷。 “他怎么回事?” 退休老师呵呵一笑,躺在自己床上,感受著火车启动时候的微微震动,正好看著窗外罗秉文拿著行李上楼的身影。 “你不懂,我不怪你。” 上班族愣了下,反应过来,说道:“我有什么不懂的,人藏族小妹妹年轻漂亮,心地又善良,这个画家看上了唄。” 虽然確实有点朴素了,但一想,穿这种的衣服,还没化妆就这么好看,会化妆了还得了? 他嘴上没说话,心里吐槽起来,觉得什么爱情啊,一见钟情啊,这些都信不过,那画家一看就是渣男的相貌,一定是看小妹妹纯情想去骗一骗。 画家吗,艺术家什么样子大眾都知道。 他想起罗秉文走之前留下的话,想著反正那么多的东西不吃也浪费掉了,就爬上去想拿点零食下来,往上一看就发现剩下好大一包。 “好多东西啊!” 接著他看到放在塑胶袋子里,一眼就能看到的纸条。 他有些沉默了。 这些零食还剩下很多,辣牛肉猪肉铺什么的,肉也很多,应该不低於两百块钱。 再加上这个字条。 原来真的有人会对陌生人抱有善意? 从这两天的接触来看,他也觉得这个画家人很好,和他在网上看到过的画家不一样,但世界上真的会有这样温暖的人吗? 这两天他晚上也没睡,十年的感情了,刚离婚怎么可能睡得著的? 所以他全程都在听罗秉文安慰藏族小姑娘。 那些话他以前也能说,也有耐心去说,但现在耐心好像都被消磨完了,职场上见到的尔虞我诈,写出来不比一本三国页数少。 但现在他看到了这张字条。 第76章 你感受感受 他忽然对这两天一直对罗秉文產生的误解而感到愧疚。 自己確实被一些东西给伤害了,可能是妻子的背叛,也可能是这几年工作中遇到的尔虞我诈。 但並不代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了好人。 画家也不一定都是自我的,自私的,他们也会对陌生人怀著善意。 而在车站外,罗秉文提著行李很快就到了出站口。 那曲只是一个小站,出站口整体很简洁,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但一走出去,就能看到高原上广袤的草原。 藏地有草原吗? 有的。 走出那曲的出站口就能看到藏地自治区“北大门”的藏北羌塘草原。 草原上,氂牛悠然自得,他们的毛髮很长,长得也很壮,和內地的黄牛水牛完全不一样。 天空也格外辽阔,湛蓝的底色上,云朵像刚出炉的,然后被人一扯,舒展开来,让边缘带著一缕一缕的烟。 这是高原上特有的低垂云,和天空形成了很强烈的对比,现场看起来特別有视觉衝击力。 人类的眼睛是世界上最好的取景器,无论是现在什么先进的照相机,或者画家,也只能说尽力的去模擬人类眼睛带来的感官体验,谁也不敢说能超越。 还有草浪在微风中层层涌动,枯黄和新绿都有,像是在说季节准备交替了。 远处,念青唐古拉山绵延天际,冷峻又壮美。 车站前面有一个站前广场,中间是经幡,这种经幡罗秉文在滇南也见过,但感觉没有在藏地见到的震撼。 还有一个氂牛的雕塑。 雕塑的旁边是个临时搭建的棚子,外面有“注意高原反应”“避免剧烈运动”的標语。 这是一个便民服务店,也可以说是个小杂货铺,罗秉文看里面卖的东西都是氧气瓶,酥油茶,方便麵,饮料之类。 扛著行李的藏民来来往往,感觉还算是一个挺热闹的地方。 只是没看到格桑梅朵呢? 走得这么快吗? 作为罗秉文到了这里第一个交到的藏族朋友,让他生出了一个去本地人家里看看的想法。 网络上现在对藏民的评价不是很友好,感觉只要是游客到这里,就连路过他们家附近的狗都要被剥削一根骨头似的。 也有说遇到好人的。 但罗秉文既然有了一个好的选择,那为什么不去格桑梅朵家里看看呢? 这齣站没见到人,罗秉文也一时间也不知道往哪里走了。 应该每一个来到那曲火车站的人,都会感觉到“天地辽阔,人烟稀少”的高原秘境感,没怎么开发,到处都是自然风光。 往前走了几步,罗秉文来到便民服务店。 “大哥,去市区怎么走?” “你去市区?那边的车看到没有,都是去市区的,多半都是拼车,人够就开,或者你可以等公交车,就是要等很久。” 他话音未落,就有司机过来揽客,一股一听就知道是哪里人的普通话。 “你走市区?坐我的车吧?” “多少钱?” “三十!” “太贵了不坐不坐。” 罗秉文其实也不知道要多少合適,但这种车你要是上来就同意那不宰你宰谁?先拒绝一个再去后面的车慢慢问。 反正他现在也不著急,大不了在这里等一会儿坐公交车。 只要晚上之前能到市区就行。 除了最开始要价的那个司机,后面拉客的人都主动报的二十块钱去市区,但很快他就遇到第一个出十五的。 “十五十五,帅哥十五走吗?最后一个位置了,你上来就开车!” 感觉这就是比较良心的价格了,罗秉文才准备坐进去。 在后备箱放好行李,一进后座,他就听到前面有声音喊:“文哥?” 听到这个声音罗秉文就很惊喜,也有了心理准备,朝著副驾驶的位置一看,果然是格桑梅朵这妹子。 “誒?你在这里。” “嗯……” 她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刚下车的时候还怀念著车上的热闹,下了火车后一个人,很快又陷入到失落的情绪当中,开始回忆在列车上的美好时光。 但在这辆去市区的车里等了一会儿,在火车上一直对她很好的罗秉文居然来了。 刚才从窗外看到他的声音格桑梅朵都不敢认,她记忆力绝对是没有问题的,知道车厢里剩下来的三个人都是在终点站下。 怎么可能自己会在那曲见到文哥呢?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等到罗秉文上了车她才敢確认。 “我要到市区找回我家的车,文哥你怎么来了呢?我是说你不是要去圣城的吗?” “反正一个人出来旅游的,去哪里都一样。” 圣城是藏地,那曲也是。 而且在那曲可能更能接触到更原始更传统的东西,这里没那么多游客,听格桑梅朵说的,这里还是藏传佛教的重要发源地。 说不定能看到真实的,没有经过商业化的藏地。 司机也没说错,罗秉文是这趟车上的最后一位客人,等他上车后司机就直接发车了,路上不停看一直聊天的两个人。 这女孩挺漂亮的啊,好像就是藏族人,普通话这么好? 后面坐著的这个男人也很帅气。 不过看两人聊得这么兴奋,他也好心好意的打断了一下,说道:“帅哥,听起来你是第一次来藏地么,那你最好別多说话,休息休息。” “怎么了?” “高原反应的吗,很多外地人都有这个问题的,你感受感受。” 他一说,罗秉文才想起来这个问题。 他身体还不错,但搜索之后才知道,高原反应好像不是看你身体好不好。 一般来说心肺功能好的人在高原里会更好的呼吸氧气,不容易出现高原反应,但这也不是绝对的。 它还受到年龄,性別,情绪之类的影响。年轻人的新陈代谢快,加上情绪激动,就很容易出现缺氧的症状。 司机也是看到罗秉文第一次来,还和美女聊的这么嗨,怕他还没到市区就缺氧了,这才麻烦。 格桑梅朵也刚想起来,点头说:“对的,对的,文哥你注意一点。” 第77章 不踩雷,好吃! 听到两人的提醒,罗秉文收敛起了和梅朵相遇的情绪,调整自己的呼吸。 隨著车辆前行,罗秉文確实能感受到一点轻微的头晕。但深深的呼吸几口后,这种感觉又没了,像是一场幻觉似的。 车辆很快就驶入了市区。 罗秉文忘记了高原反应的事情,被街道两边的藏族特色建筑吸引了。 墙壁很多都是白色的,房顶红色,普遍低矮,大多都是两层楼,偶尔才会有三四层楼的房子出现,像那种商业房小区也確实看得见,有,但是少。 很多房子外面都掛著五彩的经幡。 他们好像很喜欢这种东西,不管是在火车站外面的站前广场,还是汽车开往市区的路边小山坡上,以至於城市里面,到处都能看到经幡。 据不完全统计,他们大部分都信仰宗教。 罗秉文这两天在车上也確实无聊,查了一下。 反正还是挺惊人的,具体也不好说,发不出去,只能说有信也好,这边的环境也確实艰苦了一点。 “我们到市区了,你们在哪里下车啊?” 格桑梅朵问道:“文哥,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要不要去我家里住一段时间,你不是说想要在草原上写生吗?” “嗯……我下火车的时候確实有这样的想法,真的可以吗?会不会给你家里添什么麻烦?” “不会不会!” 格桑梅朵问的时候还有点忐忑,害怕罗秉文会嫌弃她家,但同意就好。 她知道罗秉文担心什么,解释道:“我们邀请朋友到家里居住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请不要担心。” 以前和笔友的聊天里就说了一下这样的事情,內地人……不,具体一点应该说笔友所在的蓉城,年轻人邀请朋友到家里住几天是一件有点冒犯的事情。 长辈们可能会不喜欢,甚至反感,不同意。 但在她们这边不一样。 藏族社会歷来就有“吃大户”的习俗,喜欢人多,喜欢热闹,谁家但凡有点什么事情都喜欢招呼周围的人一起来做客。 尤其在游牧和朝圣文化里,接待陌生人和朋友都会被视为是一种累积福报的行为。 就像现在有些大爷大妈买鱼放生似的。 你理解不了这些大爷大妈们,也理解不了其他民族的传统文化。 在这样的传统下,朋友或者客人到家里来做客,非但不是一种冒犯,反而会被视为一种“带来吉祥的使者”而被尊敬。 “那就好。”罗秉文点点头,然后对司机说,“麻烦大哥带我们到好一点的酒店下车吧,我们先吃点东西。” “那就这前面的卓玛藏餐厅吧,帅哥刚来我们藏地,吃吃藏餐,那边的环境和服务都可以,还有几百米就到。” 车停下来的时候,罗秉文带著不好意思的格桑梅朵走进餐厅。 她之前想的是下了车就赶紧找车回家,虽然是有点饿但她还是想回家再吃饭,弟弟马上就要念大学了,钱得多存点才行。 但罗秉文非得请她吃一顿。 “我尊重你们的习俗,你也得尊重我们的传统吧?我不请你点什么,怎么好意思就这样到你家里做客啊?” 格桑梅朵確实也不太懂,被罗秉文忽悠著走了进来。 这家店有四层,一整栋楼全是这家餐厅的,餐厅的前面还有一块停车区,如果这只是一个餐厅的话,那真的还挺大了。 餐厅的门口悬掛著色彩斑斕的氆氌,这是一种毛织品,主要是羊毛做成的,可以做衣服,毯子等等。 很多藏地的店门口也会掛著,挡风,防寒。 走进店里,空气里瀰漫著一种说不清的味道,很香,很浓郁。 店里面也是充满藏族风情的东西,墙壁上的壁画,木质的桌椅上摆放著精美的藏式餐具。 服务员的制服或许是店里最现代化的。 她们问了几人后,领他们到店里选了一个空閒的靠窗位,能看到店外的停车区域,还有很长的一条街道。 罗秉文把菜单给了格桑梅朵,说道:“我对这边好吃的东西不熟悉,你来点吧。” “我……我也不知道什么好吃的,要不我就点一个人参果拌酥油吧,刚才你在车上的时候有点难受,好像这道菜对高原反应有用。” “我估计就是有点晕车而已,没事。” 看她也不点,罗秉文就把菜单交给服务员:“你帮我们点几个吧,就我们两个人,你看著点。” “那我给你们上一个手抓原味氂牛排?这是我们店里人气比较高的一道菜,然后您吃牛舌吗?” “换一道吧。” 罗秉文自己吃,但不能说喜欢,而且请人吃饭他想点一些价格贵点的,牛舌听起来不太上的了台面的样子。 “那青稞牛肉捞饭和精品烤藏羊排?” “行,就这三个,加上之前点的人参果拌酥油,再来个酥油茶。” “这个……客人,我建议您再点一道甜茶,20块钱无限续杯,喝完了我们再给你上一壶。” 罗秉文没问为什么,就当是多点了个饮料。 没想到其他的菜都这么贵,这甜茶还挺便宜的,二十块钱还无限续杯,如果把这个看做饮料,那这家店还平白减了不少收入。 “你点好多啊!”格桑梅朵怕吃不完。 “不怕多,就怕少了,吃不完就打包。” 罗秉文不是怕打包的人,他以前工作忙,也是经常在外面吃饭的,吃不完打包回去有时候之后的一两天都不用自己做饭。 手抓牛排先上来了。 这些牛排放在一个边的盘子里面,盘子很大,里面的牛排也是很大的那种,所以这八十多块钱说不定还不算太贵。 早就听说藏地的物价高,罗秉文还算有心理准备。 吃了一口,肉一咬就烂掉了,香味整个被他包在了嘴里。 居然是咸口的菜? 都说川省人喜欢吃辣,但川省人估计是適应口味最多的一个省份,辣也能吃,麻也能吃,咸口也能吃。 对罗秉文自己而言,估计就尚海那种甜口吃不习惯。 可能是原材料的原因。 就这一道菜,罗秉文就给了这家店很高的评价。 好吃! 第78章 和绿皮火车一起淡出视野的老式客车 这道牛排並不是西餐厅里的那种牛排,而是正宗排骨的排,切成小孩拳头大小的块,按照內地的说法应该叫做手抓氂牛排骨。 还配了一个辣酱。 但罗秉文蘸了一下,觉得还不如直接拿著吃肉。 酥油和甜茶是用保温水壶装的,按磅,绿绿的看著很喜庆。罗秉文对酥油茶闻名已久了,拿起一个杯子先给格桑梅朵倒了一杯。 看起来是深黄色的。 梅朵自己在家也经常打,一看就说:“这个酥油茶打得很好啊。” “很正宗吗?” “正宗!不过我家里一般是自己手打,这里应该是用机器。”格桑梅朵说道。 酥油茶简单来说,就是酥油加咸奶茶,然后或手动搅拌,或用现代的小电器搅拌,混合在一起製作的。 以前人们喝的时候上面会漂浮著一层酥油,这样的酥油茶喝习惯了还好,没喝习惯就很难喝得下去。 现在用机器搅拌的更多,特別是这种餐厅,做出来就更浓稠,而且不会像手打酥油茶那么油。 闻著还行,但喝了一口,罗秉文眉头立刻皱起来。 不对,不太对! 这怎么能叫茶呢? 他印象中的茶都是清淡,带苦,又或者是甜味的奶茶,但这是咸的,还有很浓的酥油,一小口抿下去,嘴唇上都是油乎乎的。 如果把这个当做茶来喝,很难喝下去。 但如果当做汤…… 味道又有点奇怪。 “怎么?不好喝吗?” “也不是,只是觉得太油了。” 罗秉文不习惯喝太油腻的汤,川渝地区他觉得最油腻的汤应该算羊肉汤、酸萝卜老鸭汤,这种他都是要撇开浮沫的。 格桑梅朵觉得这里的酥油茶味道还行…… 不过看罗秉文不喜欢,就说:“那你就喝甜茶吧,这种是不咸的,也不油腻,甜甜的,和內地的奶茶一样。” 她给罗秉文倒了一杯,有了前车之鑑的罗秉文这次只是浅尝即止。 有点奶粉的味道…… 感觉就是茶水冲泡奶粉,但这就很接近日常喝的奶茶味。 这就很好喝了。 怪不到这里的服务员建议自己点甜茶呢。 之后的青稞牛肉捞饭也很好吃,青稞煮熟了以后吃起来就和奶茶里的珍珠一样,咬了会爆开,汤有一种甜味,但不是白的甜。 应该这就是青稞的味道。 里面的牛肉顿得也很软烂,口感和手抓牛肉一样的……这牛肉真不错。 还便宜。 还有羊排,羊排也排骨,这是最贵的一道菜,两百多一道,吃起来没有炭烤的味道,应该是电烤。 香辣味。 在这里点的几道菜,除了酥油茶確实有点吃不习惯,但其他的菜都没踩雷,都算是很符合他口味的东西。 格桑梅朵吃得也还可以,看来藏地和他们川东的口感也差不多的嘛。 川西那边口味比较杂一点,有些靠近滇南的,吃的是酸辣,酸甜,靠近藏地的呢,吃的应该也和藏地这边差不多。 毕竟川西也是藏族的重要聚集地之一。 两个人確实吃不完这三道菜,剩下的罗秉文打包了,估计都还够两个人吃晚上的那一顿。 走出餐厅,罗秉文问道:“该怎么走?” “去长途客车站坐车,到礼嘉镇,然后我阿爸带了几匹马过来,文哥你会骑马吗?” “我……应该会一点?” 在凉山那边他到是学会了一些骑马的技巧,除了之前友瑟教他的时候那凶险的一次,之后在別人的教导下认真的学了些基础。 “会就行,我们慢一点。” 她都没惊奇罗秉文为什么会,说实话,在罗秉文以前生活的圈子里面没有一个会骑马的人,谁要是在他面前说自己会骑马了。 那肯定会收穫一堆惊讶或者羡慕的目光。 但在凉山,那曲这种很多人都会骑马的聚集地,他们身边接触的人全都是高手,从小都是在马背上长大的人,那听闻一个人会骑马就不会觉得稀奇了。 那曲的长途客车站和罗秉文老家那边的差不多,一辆辆大巴车停靠在一起,走到候车室能闻到很大的一股汽油味。 而且车辆都很老旧。 格桑梅朵带著罗秉文上车,来的早,还找了个靠前两个人的位置,罗秉文让梅朵坐在里面。 然后看著一个个大哥们穿著皮衣,或者袄子,拿著大包小包的东西上车,很快车厢里面就有一股很难接受的味道。 这让他紧皱眉头,但又不好意思掩著鼻子,表现太明显会显得对人不尊重。 格桑梅朵看出了他的不適应,担忧的问: “你怎么样?要不你来坐里面吧?车开了就好了。” “没事。” 他连自己老家的那种长途车都不適应,更別提藏地的了。 凉山的长途客车应该也是这样,所以罗秉文不管是去会理还是从会理回白沙村,都是找的摩托车。 风是大了一点,但不会有这么闷的感觉。 其实车厢里面的味道也不是臭,但闷在一起就是很难接受,或许露天还会好一点,整的罗秉文额头上都出了一层细汗。 等了快二十分钟车才开。 车窗都是打开的,通风以后,车厢里面的舒適度就完全上了一个等级,罗秉文总算是能就深呼吸了。 离开那曲,草原地带就更多了。 这是高原地带的草原,和凉山草原,蒙古大草原,內地草原的风景都不一样,如果是行家可以看地上的野野草,如果是经常旅游的,可以看天空,看白云。 都不一样。 罗秉文一路看车窗外。 广袤的草原就像绿色的绒毯似的向远方铺展,其中点缀著五彩斑斕的野,在风里摇曳著。 格桑梅朵被风吹得有点冷,两手拱在袖子里,也看著窗外说道:“文哥,这片草原上以前经常能看到藏原羚呢,现在见得少了。” “嗯。” 不光是现代城市的发展侵入了野生动物的环境,更多的还是偷猎盗猎等原因。 车一直开著,两个人都靠在座位上睡了一觉。 又过了许久,罗秉文一看时间发现已经出发快三个小时了,客车行驶到一个三岔路口,格桑梅朵才和司机喊了一句藏语。 然后车辆靠边停下。 这里什么都没有,就是往前的一道路和旁边的一个小路。 罗秉文跟著格桑梅朵下车以后,才发现不远处等著一个皮肤黝黑,但眼睛很有神的年轻人,骑著一辆摩托车,带著两匹马。 “这是我的弟弟多吉。”格桑梅朵介绍道。 第79章 见父母? “你好,欢迎你来我们家做客。” 多吉爽朗的笑著。 他的普通话就没有格桑梅朵这么好了,但还算標准,只是有点口音,说习惯了本地话,再怎么也会有些口音。 “你好你好!” 格桑梅朵拿著自己的行李也过来了,把东西一些丟在马背上,一些放在摩托车的后座,她问: “文哥,你要不要坐我弟弟的车?” “有多远啊?” “不远,从这里走大概半小时就到了。” “那我骑马!” 半小时也不算远,罗秉文在凉山练习骑马有时候骑一个小时。 而且凉山那边的路是乾燥的土路,就算下了雨,马踩下去也是咯噔咯噔的响,而这里是草原啊。 虽然不是蒙古那种大草原,但看著也很辽阔,只有远处能看到雪山的痕跡。 这肯定要骑马感受一下! 也就是认识这些当地人了,你要是去什么景区,別说骑马了,就连你上马拍照都要收你几十块钱。 罗秉文踩著马鐙翻身上马,格桑梅朵也坐上了摩托车的后座。 合著只有我一个人骑马? “走了!” 多吉话不多,除了最开始的欢迎之外就只过了这一句,然后摩托一点火。 “咚咚咚咚咚~力帆摩托,扎西德勒!” 原来藏地的力帆摩托真有这个啊! 还以为是梗呢! 车往前冲,罗秉文脚下的马儿不自觉的开始往前更,但罗秉文很快就控制住了他,让马儿按照自己的想法往前跑。 渐渐的,他的速度也提了起来。 风声! 风在刮著自己的脸,自己的头髮,在耳边呼啸。 如果会骑马了,那么骑马绝对会是一种成年男人最好的娱乐方式之一,尤其是久而久之的骑一回。 在这草原上,不用担心任何的障碍物。 只需要尽情的享受这份自由和畅快。 这让罗秉文很快乐,语调都是上扬的…… 多吉也在和自己的姐姐说话:“姐姐,你带来客人很开心啊,骑马有这么开心吗?我觉得还是骑摩托车舒服。” “不知道,但只要客人开心就好。” 她也不太明白。 过了快二十分钟,他们来到一处开满野的草地,多吉的摩托车在这里停下来了,罗秉文也勒住韁绳,马儿缓缓停下。 他跳下马,看著这边的海,海的对面正好是一处小山坡。 “这景色,看著真令人舒畅。” 格桑梅朵说道:“这里就是我们夏天放牧的地方,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就要去冬季牧场了。” “你们藏地的牧民冬天也迁移?” 格桑梅朵点了下头,说: “对,月底就要出发了,大概要走半个月,以前要准备的东西很多,现在官方给我们修了活动板房,冬天要用的东西都提前放过去了,还有电,方便了很多。” 毕竟基建狂魔啊。 多吉指著远处的房子,说道:“大哥,我们家就在前面,我先过去了,你们慢慢走过来?” 罗秉文还没开始客气,格桑梅朵就挥了挥手:“你去吧,告诉阿爸阿妈我们来了。” 这一句话说的,罗秉文忽然有点心虚了。 上一次见女性朋友的家人还是技师的母亲呢,看著和和蔼蔼的一个人,差点给他留下心理阴影。 “梅朵啊,一会儿见到叔叔阿姨,有什么规矩吗?” “规矩的话,他们可能会给你敬酒,你拿到酒以后用无名指沾酒弹三下就行了,代表敬天,地,神,然后分三次喝下去,其他就没什么了。” “就这个?” “对,然后我家里客厅的火塘不能直接跨过去,墙上的经幡不能摸。” 罗秉文点点头。 这些他肯定知道,到別人家里做客这点规矩还是懂的,敬酒三次这个规矩他也在网络上问过了。 那应该也没什么。 罗秉文也没骑马了,跟著格桑梅朵往前走。 这里的氂牛有很多,都是散养的,有些氂牛的身上,牛角上还有装饰,看著特別神圣未威武。 问过格桑梅朵后,罗秉文都拿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都是纪念啊。 还没看到格桑梅朵家里的房子,但远远就看到了三个人,包括之前骑摩托车走掉的多吉等在远处。 “那是叔叔阿姨?” “是我阿爸阿妈,我们慢慢去就好。” 看到人了,这三个人立刻上马,就连多吉都没开摩托车,骑著马赶了过来。 这几人都穿著藏袍,为首的男人看起来有五六十的样子了,住在这样地方的人其实不大能猜测得出年龄,除非太过年轻,像格桑梅朵,多吉这样。 男人下马后双手捧著白色的哈达,对著罗秉文低头鞠躬说道:“扎西德勒。” 罗秉文也连忙低头,大叔顺势把哈达掛在了罗秉文脖子上。 虽然早就猜到有这一幕,但真的经歷了一次,还是有种很震撼的感觉,有点像之前被白沙村的人敬拦门酒。 那是一村人的尊敬,这是一家人的尊敬。 但感受上没有什么区別。 罗秉文也赶紧说:“扎西德勒。” 这是吉祥如意的意思,估计国內大部分人都知道,不管是不是藏族的。 格桑梅朵说道:“我阿爸阿妈不懂汉话,小时候没念过书,我在你身边和你翻译好了。” “他们会问什么吗?” “不会问什么敏感问题啊,最多问问川省的事情,我这趟出去了肯定也会问我……我答不上来就只能问你了……” 在草原上骑马跑了一段路,很快就看到房子了。 格桑梅朵家里是砖石房子,一看就是藏地风格,外面有个巨大的院子,圈养著羊,可能是时间晚了刚被赶进来。 氂牛稀稀拉拉的散布在这片草原。 到房子下,罗秉文闻到一股松柏燃烧后的味道。 很好闻。 墙角放著一个火架子,上面烤著羊,烤全羊啊,应该快好了,油脂一点一点滴进火塘里。 外面还有些热,进屋就凉快多了。 房间里面也有松柏燃烧后的味道。 罗秉文对这种味道很熟悉,以前奶奶会做烟燻腊肉,烟燻香肠,用的就是松柏枝熏出来的,所以这味道他每年都闻,不会记错。 房间里已经摆好了位置。 叔叔笑著让罗秉文坐在其中一个位置,这位置一看就是主人坐的位置啊,客气了几次,最后在格桑梅朵的劝说下也坐下。 然后其他人也围著他坐下。 罗秉文眼睛瞪圆了。 三堂会审啊这是? 第80章 上架了 按照我一贯风格,小说没什么衝突,或许很多人都觉得看得很乏味,但这是一本需要静下来,慢慢看的书。 追更不好看,一直读才看得进去。 很多人都对我这样说过。 但前期的追读真的很重要啊,现在第四轮没上,明天必须得上架了。 日万…… 虽然没能达成心里的目標,但我尽力上架后多更一点,以后少一点生活方面的事情,把精力都投入到小说里。 老书也会儘快完本。 创作了这么多本旅行小说,其实也是想通过文字带著大家走进这些可能不是很出名,但充满魅力的地方。 感谢虎牙编辑对我这本书的指导,没能出成绩真是白瞎了你的指导,明明差一点就能上四轮推荐的。 不管怎么说,又是一本书上架了。 明天12点更新上架章节,希望大家也都能来点一点,订阅一下,你们的每一个订阅和月票都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首订很重要啊!求求了! 再次感谢大家的陪伴,期待在后续的故事里依旧能看到你们熟悉的id,继续和你们一起旅行。 ——採茶纪 第81章 藏北草原水彩(求订阅!!) 第81章 藏北草原水彩(求订阅!!) 罗秉文也只是在心里吐槽一下,他自己也知道,这肯定就是最好的位置。 格桑梅朵出门这么多天后回到家,也没有时间休息休息,等其他人都坐下以后,她又端著一个酒壶过来。 “这是青稞酒。”她说。 本来进门是要先敬酥油茶的,这是提前就要准备的事情,就像提前在房屋周边燃烧松柏枝,驱除晦气,迎接吉祥。 客人进屋的一杯热茶,也是为了让远道而来的客人暖暖身体。 这些流程,其实都和照顾客人的感受有关。 毕竟嘛,人家以前哪里有那么多內地来的客人?所谓远道而来,估计也都是周边居住的人。 不过她知道罗秉文不喜欢酥油茶的味道,就省略了这个环节。 还好她的父母也算能理解,不是天然觉得酥油茶就全国人民都喜欢喝的那种。 按照格桑梅朵之前的提示,罗秉文用无名指沾酒向外点了三下,然后才分三口一饮而尽。 梅朵的父亲很爱笑,声音很洪亮。 就是听不懂他的话。 等他说完一长串话后,罗秉文只能求助的看著格桑梅朵。 “我阿爸说你一路过来辛苦了,远道而来的雄鹰来到我们家,草原上的露珠都在欢喜呢。” “谢谢!” 格桑梅朵一边倒酒一边翻译,同时还要在一边的火塘熬酥油茶。 这里的酥油茶就是传统的那种手打酥油茶,酥油和茶不能完全的混合,所以能看到油脂漂浮在茶汤上。 热气腾腾,一股香气在房间里繚绕。 之前也说了,酥油茶並不是难喝,而是太油腻,太浓厚,喜欢的人可能会很喜欢这种入口醇厚丝滑的口感。 喝茶聊天中,格桑梅朵的父亲忽然从座位下面拿出一个皱巴巴的汉语课本, 又说了一长串话,这段话说得慢,罗秉文甚至听到了『书有砸』三个字。 还得是格桑梅朵翻译。 “阿爸说我总是劝他学习普通话,但他说他的舌头学不了普通话,酥油茶都能说成——..你刚才也应该听到了吧?”“ “嗯,其实猜一猜也能懂。”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很多人学习普通话都是这样过来的,现在確实各地的教育资源都起来了,小孩们从小学习的就是普通话。 但在以前,就连老师都是用方言来教学,没有用普通话的基础。 之后聊的就是一些旅途上的事情,一路过来顺利吗,习不习惯他们这边的气候,有没有高原反应。 再有就是一些关於房间里家具的来歷。 比如罗秉文坐著的这个狼皮垫子,这是格柵梅朵十五岁的时候,一只落单的狼盯上了她放牧的羊群,咬死了一只羊。 这姑娘性格很倔,一个人跑出去追了这匹狼两天,愣是把狼皮给扒下来了。 现在提起来,格桑梅朵有点羞涩,但其他人都笑得很自豪。 这是一件很有勇气,也很有能力的一件事。 还有格桑梅朵熬酥油茶用的铜勺子,这是她阿妈的嫁妆,已经为三代人熬过酥油茶了,家里有很多器具都是这样代代相传。 藏北草原的温度隨著太阳落山,直转急下。 火塘的温度让人觉得很温暖。 烤全羊也做好了,格柵梅朵和弟弟多吉抬著架子进来,叔叔用藏刀切了一块最好的肉递给罗秉文。 羊肉其实是很好的东西。 有些地方的人喜欢吃,有些地方的人不喜欢。 归根究底,应该是肉质的问题,比如罗秉文老家就一直有吃羊肉的习惯,肉质细腻,做成汤后汤汁是奶白色的,半点腹味都感觉不到。 有些地方呢,腹味就过於重,重得吃不下去。 不知道是不是草原上的羊生长方式还是饮食习惯和內地不同,反正这里的羊肉吃起来也没什么脑味,只能感觉到紧实的口感。 晚上睡觉的被子和床都是乾乾净净的,没有任何味道。 这让赶路了几天的罗秉文舒舒服服的睡了一个好觉,一夜无梦,第二天迷迷糊糊的时候看了下时间,都快十点了。 他一下睁开眼,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在別人家做客这么晚起床,別人会不会认为我太懒? 於是连忙起床穿衣服。 窗外的阳光很好,看向窗户的时候窗都是金黄色的,阳光透过白色的窗纱照进来,在墙上形成了斜向的光影。 走出房间,清新的空气洗刷著罗秉文的肺。 都说藏地是洗刷灵魂的地方,但你又不是信佛的,来洗刷什么灵魂?只能说来洗刷一下自己的肺。 尤其是这样的草原地区可谓是天然的氧吧光是看这翠绿的草地,透彻的蓝天,都会让人心情舒畅起来。 远处,格桑梅朵的父母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劳作,驱赶著羊群在草地上欢快的吃草,旁边的牛棚里格桑梅朵正在挤牛奶。 藏地有很多的奶製品,包括他们每天都喝的酥油茶,其中的酥油也是从牛奶里面提炼出来的。 “早啊!”格桑梅朵看到罗秉文,大声的喊道。 即使没怎么休息,回到熟悉地方的格桑梅朵都变得活泼起来,来自家庭成员的鼓舞估计比他们这些陌生人来得快速。 “早,你什么时候起来的?” “五点吧,月底就要走了,家里有很多事情呢。” 也就是弟弟放假了在家里休息,不然她想找到机会去一趟蓉城也不容易,毕竟她现在才是家里的顶樑柱。 罗秉文和她在外面站著聊了会儿,然后回房间把自己的画架拿了出来。 蓝天白云,绿色的草地,看似没什么好画下来的东西,但却是人类肉眼能见到最愜意的景色。 比如微软那张著名的桌面。 简单吧,没什么变化吧?但就是看得顺眼。 罗秉文准备画一张水彩。 和那副《火》一样,同样属於湿画法,他对湿画比较情有独钟,水和色彩在画纸上自然的交融,渗透,总能创造出意想不到的美妙效果。 他在这片草原上走走停停,找了个好的地方坐下。 熟练的调试顏料,用调好的蓝色在画纸上一点,便迅速的晕染开,纯净又深邃。点白色天空的时候,慢悠悠的一笔就能当做一片白云,轻柔自在。 罗秉文全神贯注,画笔在纸上游走, 眼前的草原景色在一点点的被恢復过来,近处的山丘,远处的雪山,山坡上的野,隨风飘著。 格桑梅朵挤完牛奶,好奇的走过来。 罗秉文一点都没发现,太过入神了,他这时候在画远处雪山上的光影,面前草原上的野草野已经创作完了。 五顏六色的,枯黄和绿芽交织。 她也不自觉看入了神。 画得太好了。 罗秉文画上的世界和眼前他们看到的其实不一样,比如他们这里是看不到画上那么清楚的雪山的,但在罗秉文的这幅画上却显得一点都不突元。 藏地的草原,就该是这幅画上这样的。 隨著时间的推移,这幅画基本都要完成了,毕竟他一副湿画也就一个小时左右,忽然感应到什么回头一看。 “矣!你什么时候来的?” “站了一会儿了!”格桑梅朵眼里全都是惊嘆和讚赏:“文哥,你画得太好了,你肯定是很厉害的画家!” 她在火车上就听那个上班族念叻过了,知道罗秉文是画家。 但没想到能画得这么好。 她以前看过的画也就美术课本上的那些,但没有眼前这幅画给她带来的震撼大·—.甚至这还是一副未完成的画。 两人交谈间,罗秉文的画笔也没有停歇,他一边画,一边向格桑梅朵讲自己对这片草原色彩的理解。 格桑梅朵其实听不太懂,但听得也津津有味,时不时提出一些天真有趣的问题。 十分钟后,罗秉文停下笔。 等待著一股风吹过,湿画变干了,画也完成了。 这幅画没有带来任何提示。 感觉等级越高的职业,创作的作品被系统审核得就越严格。 如果他今天带的是一台相机,在这样的环境下隨便拍一张照,都算是一个可以被纳入系统审核的作品。 太阳很大,罗秉文也没收起来画,顏料也没收,就这样躺在草地上休息。 他早就想这样做了。 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躺著太阳,草地不能是只有短短的一簇的那种,会扎得人疼,必须得是半人高以上。 这样躺著才会舒服。 过了会儿,多吉找了过来,喊道:“阿姐,文哥,吃午饭了!” “来啦!” 格桑梅朵回了一句,赶紧从地上起来。 她刚才和罗秉文躺在一块聊天,当时还没觉得有什么不对,被这么一喊才觉得这动作有点亲密了。 多吉看到了画,走过来,也喊了一声:“哇,真好看,这是文哥画的吗?好像岗拉雪山那边。” “岗拉雪山吗?你一说是有点像,好久没去了。』 格桑梅朵也是被提醒才想起来,这是离他们这片牧区很近的一个雪山,也是周围牧民心里的神山。 一年四季都会有周围的牧民,或者从更远地方来的人到这个地方朝圣,转山。 “真的像?能看到日照金山吗? 罗秉文真没见过什么岗拉雪山,眼前这幅画上的雪山是他虚构出来的,有一点念青唐古拉山的影子。 “能!不就是早晨的太阳照到雪山上吗,经常都能见到。” 多吉经常赶羊去那边放牧,到处都逛过了,所以一看到这幅画就觉得熟悉, 也能很快回答罗秉文的问题。 “能看到?那能不能带我去?” 来藏地看一次日照金山,这是被罗秉文写上了旅行日程的愿望。 逛一次布达拉宫,近距离看一看雪山。 这都是罗秉文来藏地的愿望。 第82章 老號的引流 第82章 老號的引流 在夏天,草原地区牧草丰富,羊群可能会被赶到离定居点比较远的牧场吃草为了方便管理羊群,不方便晚上回家,所以有时候牧民们可能就会在牧场搭建帐篷,在外面住上一段时间。 不然天天啃窝边草,定居点附近的草早就被羊啃完了。 多吉也是经常赶羊到岗拉雪山下面的牧场。 “明天出发是吧?” “对文哥你真要去?那我们晚上只能住在帐篷里面了。” “没关係,也让我看看你们是怎么放牧的。” 罗秉文没经歷过,所以对很多东西都很好奇。 现在这季节还算好一点,至少晚上还没那么冷,等到冬天来临,藏地的晚上可是能一夜结冰。 那才叫冷。 先收拾东西回去吃饭。 昨天吃烤全羊,今天格桑梅朵的妈妈做了手抓羊肉给罗秉文换换口味,这样吃的羊肉和昨天烤出来的味道不一样,会更嫩,更鲜美。 有点像之前在餐厅吃的手抓牛排骨的味道。 主食是粑。 粑是藏族的传统主食,用的是青稞麵粉加热水自己搓揉成的,但现场没有人们想的那么脏乱。 一个大盘子里面放了很多炒好的青稞面,吃的时候用勺子挖一些到自己的碗里,然后才开始揉。 罗秉文自己也尝试了一下,没有直接加酥油茶,他用的是青稞面,清茶,一点酥油,一点奶渣,一点白这样配出来的粑还挺好吃的。 有一股清甜的味道。 当然,一直吃这样的主食会有点难以吞咽,这时候藏族人就会喝一口酥油茶,搭配著吃。 罗秉文还是喝的甜茶。 以前的藏民家里都是没有甜茶的,甜茶只在藏族年轻人和外地人之间比较火,格桑梅朵家里有,也是因为多吉喜欢。 吃过午饭,罗秉文把自己用手机拍的新作品发在第一个帐號上。 自己的作品开了两次画展以后,他对自己第一个帐號的需求量就没有那么高了,现实的美术圈子扩散起来比一个自媒体號厉害得多。 他这个號好不容易才累计全网六十方的粉丝,但知名度上不如上一次林泽海举行的画展——·这还只是一个私人举行的画展。 要是有什么省级別的,国级別的,那他的作品价格可能嗖的一下就上去了, 知名度也不用愁,自然有自媒体號鼓吹。 当上画家改名字: “刚出炉的新作,画面来自於那曲藏北草原,亲身站在这片广的土地上, 心和手都停不下来,风里都是自由的味道。” 以前这个帐號都只发能过系统的画,但现在能过的越来越少,而且这幅草原他也挺满意的,就当水个视频吧。 这个帐號再不发点什么,別人还以为他消失了呢。 发完回头一看,这个帐號的粉丝居然莫名其妙涨了一点,尤其是抖音,现在已经有三十多方粉丝了,这关注可不算少。 找了一下原因。 结果在某音上还找到几个关注量很大的博主在宣传自己的作品。 有个一百多万的生活类博主发视频的同时还圈了罗秉文『当上画家改名字这个號。 “之前刷到了画家罗秉文的作品,我很喜欢那副《破晓》,让我想起了我22 岁大学毕业的时候骑行川藏线的事情,你们觉得我这是浪漫,但我现在告诉你们不是,那年我大学毕业,是因为找不到工作太迷茫才去骑行的,也是因为看到了这样的一朵云,一束光,才有了现在的我。” “前段时间罗秉文老师的作品,包括这幅画都在蓉城举行画展,我去晚了没有买到。” “不知道现在画在谁的手上,如果能割爱,我愿意提百分之五十的价格,毕竟这幅画真的能给我带来很强的精神力量。” 下面有人评论: 对的,我记得博主就是从这个时候才打算做自媒体的吧?最开始的视频我都看过,很生涩。』 我查了,画廊报价是20万?你们懂不懂一幅画20万什么概念!这画家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怎么忽然就有作品能卖这个价格了?, 这个画家在某音也有號#当上画家改名字,这人还喜欢把旅行的过程拍下来,特別好看,只不过只发哗站凭什么?我们某音不配? 某音的引流是这个號粉丝膨胀的重要原因。 罗秉文也去留了一个言,写道:“谢谢支持,以后我也会尽力创造出更好的作品,祝你粉丝越来越多。” 没想到本人也在,发了个好友申请过来。 “你好!罗秉文老师,我是你的粉丝啊,能加一个微信吗?” 罗秉文把自己微信號私聊给了他。 这个博主什么都搞,和蓉城自媒体联盟里的敬汉卿差不多,只是没有这位的知名度这么大。 但在抖音上一百多万关注绝对是个大博主了。 加上了微信,对面发消息说:“我是真的喜欢你的作品,罗秉文老师,以后有作品我能收藏一幅吗?” “可以,到时候聊吧,我有画一般都会发在这个帐號上的。“ 可能是这幅草原风景不和人的胃口,聊天到这里就断掉了。 罗秉文閒著没事,跟著格桑梅朵干了点农活,学了学挤牛奶,还得自己砍柴,昨天一夜没熄灭的火塘就得消耗不少的柴火。 这些事情看著简单,实际操作起来还有点累。 別看格桑梅朵出个门这么困难,还捨不得这个,捨不得那个,就连臥铺的票都是笔友的父母帮忙买的。 她自己去蓉城的时候可是硬座。 就是为了便宜。 不过罗秉文一圈牛棚看下来,觉得这家人还真不怎么缺钱。 只是可能没有多少现金而已。 首先是没有外债,格桑梅朵父亲昨晚聊天的时候就说他从不欠別人东西,每年还朝寺庙捐款。 然后別人还有一堆的牛羊。 简单的换算一下,按照一头耗牛1万块钱来算,这都是多少钱了? 还有就是格桑梅朵回家以后在腰间悬掛的一块绿松石,也是很值钱的东西, 这么大一块怎么也得几万块。 就那么隨便带在腰间。 第83章 日照金山 第83章 日照金山 晚上吃饭的时候,知道罗秉文想要去看看岗拉雪山,格桑梅朵的父亲接过了今年夏天最后一次的放牧。 多吉在读书的时候都是他一个人放的,也就是稍微累一点。 他让格桑梅朵和多吉两人专门带罗秉文去。 这些话当时他没让梅朵翻译给罗秉文听。 等到两个长辈都提前去睡了,三个年轻人围在火塘取暖的时候,罗秉文才在梅朵这里听到。 这让他觉得很温暖,也很感激。 多吉把粑捏成塔的形状摆在火塘边上,朝罗秉文递过来一杯冒著热气的褐色药茶。 “雪山的海拔很高,喝一点药茶吧,我姐姐熬的,防止高反。” “嗯,谢谢。” 罗秉文只觉得这药茶味道还行,没中药那么苦。 但他可能想不到这药用了多少名贵药材,这是用耗牛骨粉、冬虫夏草和三十一味藏药熬出来的,防高反的秘方。 这秘方还不是每一个人都知道。 梅朵坐在卡垫上缝製风马旗,看到罗秉文喝下去了,脸上也露出温和的笑。 之前知道罗秉文要去雪山的时候,她就开始在做准备了。 想了想,她又说: “文哥,你也没带什么厚衣服来吧?雪山上不比我们草原上暖和,得穿皮袄,山上的风比刀子更锋利。” “我有一件衝锋衣,不行吗?” 衝锋衣挡一挡风还行,但雪山上的低温可挡不住。多吉觉得有帮助到客人的机会了,举手喊道: “穿我的!” 梅朵连忙说:“有新的没用过的呢!” 这件新皮袄本来是她给弟弟准备的,作为藏历新年的礼物,但当罗秉文需要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就拿了出来。 这件事他弟弟都不知道。 作为礼物,肯定也是要瞒著的,多吉还以为这件衣服是姐姐专门给罗秉文准备的呢,现在眼神狐疑的看看两人。 不会真有啥事儿吧? 皮袄都准备了? 还说不是提前就认识的? 他甚至在想姐姐这个从来不让他们看信的笔友,其实就是这个文哥,专门带回来看看父母什么反应,然后就结婚姐姐要是嫁到了大城市,那也挺不错的。 他脑海完全跑偏了。 既然要专门带罗秉文去岗拉雪山看日照金山,那就不能按照牧羊的时间出门了。 家里的事情交给了父母,叔叔阿姨让两人专门带著罗秉文去一趟。 顺便也去寺庙里祈福。 所以凌晨两点的时候就要出发,骑马直接从草原上过去,能省下来很多时间。 今晚谁也没睡,就坐在火塘边聊人生。 多吉想和父亲一样当一个牧民,不想出去读大学,被梅朵好一阵骂。弟弟读大学的机会可是她休学后让出来的。 罗秉文倒是觉得,梅朵才应该是那个继续读下去的人。 首先,梅朵的成绩很好。 普通话也好。 走出去也不会遇到什么沟通上的困难,出去后稍微改善一点脸上的高原红, 涂点什么护肤品,那她比大部分的女人都要更美。 还有一种说不清的异域风情。 而多吉的成绩相比起来確实一般,虽然也比当初的自己要好,但考出去也就是一个二本。 按照藏地的录取分数,或许也能上个一本。 而且为人比较憨厚老实,这种性格和普通话水平,在藏地上大学还好,出省念书真的有点困难。 两姐弟在这里吵了半夜。 用方言吵架,罗秉文也听不懂。 看过去看过来也没办法帮。 最后好像是没劝过,梅朵嘆了口气,用普通话说道:“我只是希望你有更广阔的天地,不要像我一样被困在这里。” “可我就想被困在这里!”多吉说。 罗秉文总算是能听懂了。 他能理解。 多吉本来就是个安於平凡的性子,又热爱这草原上的一切,那么这里的牛羊,蓝天,白云,草原,都是多吉的宝贝。 就算走不出去,也能在这里把日子过得充实。 罗秉文想了想,说: “其实在这个时代留在草原也不一定是被困住的,梅朵,你不是说官方给你们牧区也联网了吗,现在的网络这么发达,你多尝试一下用网际网路把草原的景色,特色展示出去,说不定也能赚不少钱。” 他也是在自媒体上吃了点甜头,觉得这行来钱真的容易。 “而且你也不用遗憾休学,网络上有很多学习的机会,你也可以继续提升自己。” 格桑梅朵有种思路被打开的感觉。 多吉依旧似懂非懂。 凌晨两点。 三匹马踏著星光出发。 多吉领头,马鞍旁边掛著铜铃鐺,走动起来叮呤当的响,像是在和草原上的生物告知自己过来了。 罗秉文的画板,纸,顏料等,都被放在了梅朵的马蓓里。 他自己则是轻装上阵。 毕竟新手,能被分担出去的东西都被两姐弟给分担了,而且他骑的马也是所有马里最温和的一匹。 梅朵拿来了新的羊皮袄,是短款的,里面的羊毛很浓密,看著都会觉得热的那种。 罗秉文没有多吉长得壮,但是高,所以穿起这件衣服也合適。 草原上的赶路过程比较枯燥,罗秉文就当继续练习骑马了,值得一提的是这皮袄真的很有效。 羊毛穿在里面,保暖效果特別好,外面的皮又能挡风,即使脸上被吹得生疼,但身体不会觉得有多冷。 岗拉神山它的藏族名音译其实叫(ganglagangri)意思是“雪叠雪之山”,海拔五千八。 从这个名字就能看出这山肯定终年被大雪覆盖,半山腰的位置有一个“岗拉寺”,这里也是梅朵一家所供奉的寺庙。 雪山位置大概在藏北羌塘草原的东南边缘,距离牧区40公里,属於念青唐古拉山余脉。 山顶终年积雪,南坡发育有小型冰川,北坡分布高山草甸。 这种高山草甸对藏族人很重要,正宗的冬虫夏草就是从这种地方挖出来的, 每年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能挖。 这一个月可能就是一户人家一整年最大的收入。 所以把这里称作神山真是有道理的。 这是一座大山,最好观看日照金山的位置其实在山上,得快走到寺庙的时候有一圈的大路。 藏地的星光很亮,隨时都有一种被路灯照耀著的感觉。 雪山也是很早之前就看到了。 骑马也是一直往那个方向走,大概四五点的时候,绕过雪山下第三处经幡阵时,东方泛起鱼肚白。 多吉突然勒马:“该下马了!神山跟前不能骑马。”同时他把马铃鐺也摘了下来,放在包里最里面的位置。 罗秉文看著感觉不算太远的雪山顶,问道:“我们现在是在雪山上了吗?” “早就上山了。” 只缘身在此山中啊。 罗秉文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在什么位置,只觉得周围的温度比平时更冷,风更大。 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照射在雪山顶峰,出现了一条光的“通道”时,罗秉文就已经激动起来了,想要拿出画板。 但多吉忽然拽住两人。 压低声音说道:“先別动!” 罗秉文顺著他的目光看过去,只见百米之外,一群岩羊正在警惕的张望,为了不惊扰这些山里的精灵,几人只好放缓自己的动作。 等到等羊群跃过山脊,雪山顶端已经染上了一层淡金, 罗秉文这才加快自己的动作,支起画架,手忙脚乱地挤顏料,却发现顏料冻得硬邦邦的。 手也很冷。 梅朵见状,从他手里接过顏料管,塞进自己的羊皮袄里:“捂一会儿就好了。”她说著,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块巧克力,成两半,递给罗秉文和多吉。 罗秉文接过来含在嘴里,原本就被捂得很温暖的巧克力入口即化,丝滑的落入喉咙。 他看了看被梅朵捂得紧紧的衣服,拿出铅笔。 “算了,画素描就好了。” 这时候,金光漫过经幡群,整座雪山宛如燃烧的鎏金佛像,这股金光和地上的黑夜,天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这金色的光辉在在往下扩散,蔓延,將周围一切都染上了一层黄金般的色彩。 日照金山! 罗秉文抬头看著眼前这一幕景色,手上连捏了几十年的笔都没捏稳,掉在了地上。 被震撼到了。 他在別人的视频里看到过很多次日照金山,但感觉现场亲眼见到的最震撼, 而且距离还这么近。 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 然后放下手机,也不画画,就静静的看著眼前的景象。多吉和梅朵姐弟双手合十也在祈祷著。 阳光忽然刷的一下瞬间往外瀰漫开。 照到了罗秉文的脸上。 金山的场景结束了、 就这一转眼的时间,阳光就已经完全铺满雪山,金光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银白色。 多吉站起身,拍了拍裤腿上的灰尘:“该走了,待在这里风会很大,文哥, 你画完了没?” “稿子画好了,剩下的回头慢慢画。” 罗秉文收拾自己的东西,梅朵也在一边帮忙,说道:“从前面的拐角往上走就是岗拉寺了,弟弟要去祈福,你要去看看吗? “来都来了,去看看。” 这寺庙昨天听他们说已经有五百多年歷史了,中途只有维护,没有重建,也是一个古建筑,或者说古建筑群。 第84章 我也来个笔友 第84章 我也来个笔友 换大路,往上再走没多远就能看到寺庙。 这个寺庙依山势而建,主体建筑由灰白色的石块垒出来的,外墙因常年风吹雨打而显得斑驳。 屋顶铺著暗红色的陶瓦,瓦缝间长著几簇顽强的苔蘚。 寺庙正门上方悬掛著一块褪色的匾额,用藏汉双语写著“岗拉寺”三个字, 匾额边缘的金漆已经剥落,露出下面的木质纹理。 確实是好古老的寺,罗秉文在心里想。 寺庙周围还环绕著一圈低矮的土墙,不知道是不是当地居民自己垒出来的, 上面插著五色经幡,此刻在风里猎猎作响,发出哗啦啦的声音。 “这里就是岗拉寺了,平常这里都很少有外地人来。”多吉说道。 他比姐姐更信佛一些,倒是经常来这边。 两人带著罗秉文往里走,外面有两个僧人在扫地,沿著入寺大门的两边种著两棵树,被修剪成塔的形状。 具体什么树罗秉文也不认识,墙边零星的几棵高山杜鹃罗秉文倒是认识,但现在已经凋谢了,乾枯的朵往下垂。 由於时间太早,寺庙里没有其他的人。 念经的声音从远处的大殿里面传来。 多吉直接朝著大殿走,这是寺庙里面最大的建筑,屋顶的中间有一个鎏金宝塔。屋檐的下方掛著一排风铃。 和尚们念经的声音就和风铃的声音混合在一起。 看多吉都要走进这个房间了,罗秉文朝著身边的梅朵问道:“我们可以进去的吗?” “可以,只要別打扰师傅们念经,还有別拿手机出来就好。” 別拿手机不是不能用,而是担心外来的人去拍摄佛堂里面的东西这会惊扰到神灵的休息。 多吉已经进去了,罗秉文和格桑梅朵也跟著走了进去。 走进这间佛堂,之前在外面闻到的淡淡酥油味道更浓烈了,整个空间都瀰漫著酥油的味道,加上燃烧著的檀香,给人一种浓郁,厚重的感觉。 屋內,师傅们整齐的排列著,穿著暗红色的僧衣,盘坐在厚实的坐垫上。 诵经声在寺庙里迴荡。 声音中正平和,语速很快,中途有个年龄很小的师傅朝著三人这边看了一眼,立刻就被坐在他旁边的师傅发现了。 一个淡淡的眼神就把小师傅嚇得连忙低头,认真朗诵起来。 说他年龄小,但其实也有十六岁的样子,和多吉的年龄差不太多。罗秉文觉得多吉比他虔诚。 多吉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虽然没念经,但也低头做祈祷的样子。 罗秉文在这个房间慢慢的走看。 藏香还是和內地的檀香不一样,味道闻起来还是要更多一点,似乎还放有什么做饭用的香料在里面。 房间里面光线浑昏暗。 八根藏红色的木柱支撑著屋顶,柱子上有祥云的纹路,正中的位置供奉著一尊佛像——..不认识。 佛像右边还有一个厚厚的玻璃柜,罗秉文朝里面看,其中放著一本藏语的书,估计是什么佛经。 旁边还有几卷没展开的唐卡,画布的边缘磨损的很严重。 这些都是宝贝啊。 放在这个房间,用这么厚的玻璃柜保护著,没有钥匙估计用大锤都很难敲开。 而且真有人用大锤,住在周边的师傅们还不得赶过来?毕竟这个房间可是被围在建筑群中间的。 罗秉文看了一会儿,不適应这里面的味道,自己退了出去。 感觉空气一下就清新了。 梅朵也跟了出来,问道:“怎么了,文哥。” “没什么,在里面有点严肃,出来透透气,你呢?我看你们都在里面祈祷, 你怎么也出来了?” “我就隨便许个愿望,按我朋友的说法,来都来了。” 梅朵似乎被自己逗笑了,说完就噗毗笑了一下。 “多笑一笑,你长得很漂亮。” 被这么直白的夸奖,格桑梅朵脸一下红到了耳根,娇滴滴道:“哪有—— 格桑梅朵心臟碎碎直跳。 文哥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她是很喜欢罗秉文,先不说在火车上给她留下的那种完美的第一印象,就说以前。她梦里的白马王子就是一个外地的,不要是藏族人。 高高帅帅,会一点艺术,最好会骑马。 罗秉文全中。 从那曲回来的时候,看到一个外地的帅哥骑马她简直心动死了。 但那时候一来为笔友的去世伤心。二来,她觉得自己条件太差了,罗秉文这样条件好的男人不可能看上自己吧? 所以,很多情绪都埋在心里,只默默的对这个人好。 但这句话又让她胡思乱想起来。 罗秉文往前走,她亦步亦趋的在后面跟著,低著头。 大经堂外面有一圈长廊,藏族寺庙的標誌性建筑转经桶就在长廊里面,整体是木质的框架,上面搭著防雨的透明塑料布。 罗秉文顺时针摸著转经桶走了一圈, 他也不信这个,但和格桑梅朵说的一样,来都来了,流程走一遍唄。 再往下走就是生活区了。 岗拉寺是个很小的寺庙,生活区也不大,一整排低矮的房子连在一起,梅朵说这是师傅们住的地方。 每间僧舍都比较小,窗户开著,路过的时候罗秉文朝里面看了一眼,估计只有六平方,里面只有一个小床和一个木柜。 其中一个僧舍的窗台上摆著一台收音机,天线歪歪斜斜的伸出窗外。 再往前就是一排太阳能板了。 太阳能板旁边有个用耗牛毯盖著的蓄电池箱,上面贴著“2016年官方援建的標籤。 格桑梅朵忽然往前走了几步,问道:“文哥,你之前说的那个阿婆主怎么做的?我真的可以吗?” “可以啊。” 罗秉文站住,回头著手指给她数她的优势: “首先啊,你长得漂亮,真的,我相信你自己也能感觉到。然后你居住地方的环境很好,牧羊,放牛,做奶製品——“ “每一个你熟悉的东西里面,都有很多我们住在內地的人好奇的地方,然后你可以带他们来看这里的日照金山啊,真的特別美。” 罗秉文自己都被震撼了,不信网友们不买帐。 “他们爱看放羊?” “爱看,我到时候送你一部手机你自己拍试试,而且別说视频拍得有內容了,你就直接.” 罗秉文想说,就你这相貌,直接开个直播往电脑面前一坐,然后用普通话回答別人的问题就行了。 要不想开口,问题都不用回答,穿著藏袍就坐在电脑前和观眾大眼瞪小眼。 有顏值,怎么都行。 “不用送我手机,我们家里都有智能机,只是以前没有用过。” “嗯,那就行,等回去我教你用手机。” 本来想今天回去得早要不要今天就走,看来还是得再住一天,希望叔叔阿姨別弄什么东西给他吃了。 这两天全是大鱼大肉,他想找地方吃点米饭。 或者面也行。 看过了这边的生活区,两人回到大经堂那边。 念经的声音停止了,多吉和其他几个祈福的人隨著一眾僧人从里面走出来, 其中那个十五六岁的小师傅一出来就看著罗秉文。 罗秉文朝他点点头。 “你好?” “你好——” 別管在藏地的哪个地方,现在的小孩子通常都会普通话了,只是还是那句话有口音肯定是难以避免的。 罗秉文一朝他说话,小孩的话夹子就打开了。 “你是游客吗?我从来没有在这里看到过游客。” 岗拉山只是一个小雪山,只在周围的藏族牧民心里有些地位,称作神山,岗拉寺也是一个小寺庙。 而且还深入牧区。 这样的组合很难吸引到游客,比这里的好的旅行平替在藏地有太多了。 罗秉文还没说是,格桑梅朵就说:“这是到我们家里做客的客人,师傅可以给他写一枚祈福牌吗?” “我?”小师傅朝著旁边看了一眼,发现別的师傅在微微点头后,立刻兴奋的说道,“可以!” 他来这里很多年了,第一次帮人写祈福牌! 小师傅很快拿了一堆的木牌过来,对罗秉文说道:“这里面有六字真言,健康长寿,平安吉祥你选哪个?” “平安吉祥吧。” “我马上帮你写!你跟我来。” 罗秉文看了看多吉和梅朵,对他们点了下头,跟著小师傅走进之前他们诵经的大经堂,小师傅正在跪坐在前面的蒲团上,拿著笔往木牌上书写。 写的是藏语,虽然认不清楚,但字体写得很好看。 “你叫什么?”小师傅问道。 “罗秉文,秉持的秉,文化的文。” “你好罗秉文,我叫丹增平措。”他语气很开心。 过了会儿,小师傅把木牌递给罗秉文:“你自己找一个地方掛上吧,寺庙外面有祈福架,或者你掛在经幡杆上。” 罗秉文拿著木牌出去看了一眼。 好像经幡杆更高矣? 然后就决定把自己的祈福牌绑在著上面了,期间丹增平措一直跟著,等到罗秉文掛好了以后,他才说: “这是我写的第一个祈福牌,我以后会经常给你加持的。” “哈哈,你多大了?” 罗秉文笑著问他。 “我十五岁,你是哪里的人,城市里面好不好玩?” “还好,我觉得有时候没草原好玩。” “不是有游乐场吗?” “游乐场只有第一次去的时候有意思,草原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城里比不了,你想去城市里生活?” “我想去看看,听说城里有很多高楼大厦,晚上还有五顏六色的灯,夜生活很丰富,晚上都和白天一样。” 夜生活? 罗秉文心里嘿嘿一笑,坐在这个很纯情的小师傅旁边,说道: “是啊,还有很多好吃的,什么巧克力,冰淇淋,甜得很。不过也有麻烦的地方,到处都是车,有时候堵车堵得走路都费劲。 提到车,丹增平措朝著远处看了一眼。 罗秉文也朝著那边看,寺庙的角落停著一台战损版东风皮卡,车厢里还堆著几捆柴火,满身的泥浆。 好吧,他们的马都上不来,原来人家都是开车的。 “那是我们寺里的车,只有一台,城里还会堵车?” “堵得很呢。” 罗秉文摸了摸自己的包,发现自己穿的不是自己的衣服,愣了下,又在腰包里找了找,翻出一条士力架。 “给,请你吃,甜的,晚上记得刷牙。” 他看了看包装,郑重其事的收了起来,问道:“你是多吉家里的客人,你会经常来这边吗?” “估计——·很少— “那我们是朋友了吗?我以后要是去城里,可以去找你吗?” “城有很多的,我是川省人,蓉城知道吗?大熊猫的故乡?” “大熊猫?”丹增平措眼睛亮晶晶的。 “对,知道了吗?” “不知道。” 这孩子,知识面有点少啊。 格桑梅朵拉了拉罗秉文衣服,小声说道: “这位师傅是十年前那曲一次地震留下的孩子,从小就住在寺庙里。不过也快成年了,这样的师傅18岁就可以还俗,正常高考。” 藏地很多寺庙还兼顾孤儿院,福利院等功能,很多穷人的孩子如果念不起书,都是放到寺庙里来学习的。 “嗯,我知道了。” 然后他又坐在丹增平措旁边,问到:“那你以后来蓉城了,找我,我请你去游乐场——然后请你吃东西,看电影。” “看电影?” “对,喜欢看什么电影。” “都喜欢,《农奴》《藏地的天空》《铁道卫士》—“” 罗秉文真想搓揉他那颗小滷蛋。 什么跟什么啊,我捐一台电视机给你们好不好啊,再搞个卫星锅,平时也给孩子看看电视矣。 “那你记一下我的电话,以后到蓉城了就找我。” “我没有电话—” 丹增平措嘆了口气,他离能离开寺庙还有三年,这些年寺庙里发的钱也早用来买东西吃掉了,没钱买手机。 罗秉文也不好说送他手机。 送手机给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子也不知道是好处多还是坏处多。 这时候罗秉文看到格桑梅朵,忽然就想起来自己和她相遇的时候·.对啊, 没手机可以寄信嘛。 於是在自己的素描纸上撕下来一点,写下了自己在蓉城的地址,说道: “这是我的地址,你以后可以给我寄信,来之前你也寄信给我说一声,然后这是我电话,以后有电话了可以给我打电话。” 我也来个笔友! 第85章 男人的味道好香 第85章 男人的味道好香 回到拴马的地方,梅朵解开韁绳,递给罗秉文一个水壶,说道:“喝一口, 驱驱寒吧。” 里面是昨晚放进去的青稞酒。 罗秉文接过水壶,抿了一口,酒液顺著喉咙滑下,整个人顿时暖和起来。他看了看梅朵,又看了看多吉,忽然笑了: “谢谢你们,今天真是———太特別了。” 多吉也是很阳光的笑,这笑容感觉比顶真还真,他也翻身上马:“走吧,回去还能赶上午饭。” 又是在一路顛簸中回去。 骑马的舒適度肯定没有开车舒服,但要的就是这种操纵感。 而且马不是一个死东西,你让他往前它往前,让他加速它加速的时候,会有一种心灵契合的感觉。 越往山下走,气温的回升就越快,总算是到了不穿皮袄也觉得舒服的地方。 而且风也很大,吹得人很愜意。 几人把马的速度放缓,罗秉文把羊皮袄脱了,多吉和梅朵把藏袍的两个袖子解下来,在腰间打了个结。 在川省还在炎热天气的八月,藏地草原的晚上已经可以到零度,而白天气温又会回升到二十度左右。 藏袍的设计也是为了適应这种温度的变化。 马背上,罗秉文忍不住问:“你们经常来这个雪山吗?” 多吉点点头:“小时候跟著阿爸来放羊,后来自己来挖虫草。岗拉雪山就像个老朋友,看著它,心里就踏实。” 梅朵插话:“文哥,你知道吗?岗拉雪山还有个传说。” “什么传说?” “说是有个牧羊姑娘,爱上了山神,每天都会爬到山顶唱歌。后来山神被她的歌声打动,把她变成了雪山的一部分。所以每到风大的时候,人们都说能听到她的歌声。” 现在的风就很大。 罗秉文回头望了一眼雪山。 整个山都是银白色的,很难想像这样的雪山会在清晨的时候被太阳一照,就是遍体金黄。 只有亲眼看到的时候,才知道·原来日照金山是这种样子。 一种照片,视频里面都只能看见冰山一角的美。 我能画出来这种感觉吗。 他在想画的事情,多吉和格桑梅朵都以为他在回头看雪山,想听到底是不是真有歌声。 然后梅朵就自己唱了。 “在那东山顶上~升起白白的月亮,年轻姑娘的面容—-浮现在我的心上.....” “阿伊呀伊呀拉呢,玛杰阿玛 声音清脆空灵,还很流畅,悦耳。 罗秉文从自己的想法中回过神,看著格桑梅朵。 很好听。 果然,他就说,声音这么好听的姑娘肯定唱歌也很好听,看来自己没猜错, 果然是这样。 “如果不曾相见,人们就不会相恋,如果不曾相知,怎会受相思的熬煎——.” 三个人都站著听歌,所有人心理都不一样。 也许只有多吉没想太多,只觉得姐姐这一次唱歌比以前更好听了,可能是刚才故事里的牧羊姑娘给了她力量? 一首歌唱完,几人才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罗秉文说道: “在我小的时候,我妈妈特別喜欢这首歌,但总是唱不好,为此还专门去报了一个声乐辅导班。然后,每天我放学的时候都能听到她在练歌。一直唱了半个月。” 多吉好奇的问:“然后呢?” “半个月后我妈妈就懂了,有些人確实没有唱歌的天赋,哈哈哈。”罗秉文想到小时候的事情,笑了出来,然后说。 “但我今天才知道什么叫做天籟,梅朵,你唱得真好。” 格桑梅朵看了看罗秉文,还有弟弟,就说了一声嗯。 感觉回程的路要比去的时候快一点,没怎么感觉到时间的流逝就到格桑梅朵家的调楼了,梅朵的妈妈站在屋外等他们。 多吉下马喊了一声:“阿妈!中午吃的什么!” “快进屋吧,给你们燉了汤。” 一进屋,一大股鲜羊肉汤的味道充斥在这个屋子里,火塘上面放著的石锅燉著汤,咕嚕嚕的冒著泡。 闻著味道很香。 草原上的牛羊肉確实怎么做都好吃。 不过这是昨天杀的羊吗? 要是又杀了一头羊,那罗秉文心里真有点过意不去了,这也太过热情,不適应。 罗秉文把外面的衣服都脱了放在床上,白天穿这么厚都有点出汗了,然后穿著单衣出来坐在火塘边。 梅朵递给他一碗羊肉汤,汤里飘著几片青稞面片,香气扑鼻。 “文哥,你的画怎么样?” “有草稿了,也有画面了,回头我去圣城或者回家再慢慢画。” “我还以为你会到寺庙住几天,然后每天照著山去画呢。” “可以住寺庙里?” “当然,我们有时候就在那边放羊,也是住在寺庙里面,里面的法师人都很好。” “正常呢?外人去住一般收多少钱。” “从来没听到过在寺庙居住要收费的。”多吉也端了一碗羊肉汤坐下来,“可能只有那些大型寺庙人太多了,才会用收费拦住一些想占便宜的人。” “那挺好的,那我再去看看。” 就算能住,罗秉文现在也去不了,他只带了一些简单的工具出来旅游,油画的画架,画布希么的都没带。 找朋友帮忙寄一下。 梅朵的妈妈做好饭一直等著三人回来,现在也在一起吃饭,她也不聊天,吃饭吃得很快。 然后就拿出针线,开始缝製一面新的经幡。 几人都是围著火塘坐的,罗秉文在她对面,看著阿姨熟练地穿针引线,就问梅朵。 “你们经常做这个吗?” 梅朵点点头:“每年都要做几面,掛在神山上祈求平安。” 罗秉文想起了之前的事情,说道:“你把你的手机拿过来,我看看是什么手机。” 过了会儿,梅朵拿了一台还在盒子里面的新手机出来。 还真是全新的。 还是遥遥领先的畅享系列,这手机性能还可以,这边居然免费发给牧民们? 他之前听到的时候还以为是那种充话费送的库存机。 整个下午罗秉文都在教格桑梅朵录像,拍照,上传,然后给她在哗站和某音开了个號。 怕她记不住,还在纸上写了流程。 罗秉文甚至想了几个题材和大致的文案,按部就班一个个拍下去都能做十期视频。 之后估计梅朵也熟悉了。 如果这十期视频拍完,梅朵依旧不懂如何拍摄,那也確实没什么天赋,这样罗秉文也没办法了。 第二天罗秉文起了个大早,把行李和床都整理了一下,带著行李走了出去。 梅朵和她妈妈一起在挤牛奶。 看到罗秉文拿著行李出来,梅朵立刻跑过来:“你这就要走了吗?多等一下,我马上好了。” “没事,你弄你的,多吉呢?” “不是,我~~”“ 她犹豫著,像是准备下定什么决心。 然后忽然抬头说:“我喜欢你—— 罗秉文脸上没有什么意外的表情。 他放下行李,拉著她到了更远一点的地方,这边被房子挡著,她妈妈看不见,才说道:“你分得清喜欢和崇拜了吗?” “分得清!” 罗秉文之前就猜到了,他不直,现在也不想著结婚了,不会拒绝自己赶上来的女人—————但这可是少民。 罗秉文真有不敢动。 “你或许只见过我这一个优秀的男人,你不是说等弟弟大学毕业以后想去大城市生活吗?到时候你再看看,城市里可是世界,什么人都有的。” “但我再也遇不到你了是吗?” “那不会。”罗秉文笑著说,伸手放在格桑梅朵的头髮上。“以后我们肯定也会是朋友的,我不会忘了你。” 格桑梅朵觉得这句话好温柔。 心里的热流涌现,小腹也是紧紧的,顾不上再思考什么东西,往前走一步, 头一低,手往前伸。 衝到了罗秉文的怀里。 文哥的身体,好香! 格桑梅朵闭著眼睛,头埋在罗秉文的怀里深深的呼吸。 罗秉文只觉得突然,手一时间不知道放在哪里,只能抬起来举著,接著下意识的抱住格桑梅朵,拍了拍她的背。 “好啦,没事的,我们以后常联繫。” “嗯。” “对吧,你现在也用手机,你们冬季牧场那边还有网络,你要是想我了可以视频嘛,我教过你怎么开的,没事,起来了。” “不要!” 罗秉文一直都觉得格桑梅朵很坚强,但现在也显得和个小女生似的。 二十岁,本来也是小女生的年纪。 格桑梅朵第一次这么抱著一个男人。 感觉男人的怀抱好香好温暖。 她早上四点就起来了,每天都是这样,然后挤奶,烧奶茶,做早饭,清理牛羊圈,捡牛粪,晒牛粪————· 她抱著抱著就哭了起来。 她想读书,想出去念大学,她好累。 以前她有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在和笔友的聊天里她不用表演任何角色,在书信里她不是能干的大姐,乖巧的女儿。 只是一个二十岁,普普通通的女生。 交心的朋友最可贵了。 但这个朋友因为生病去世。 难过,无助,迷茫的时候,她遇到了罗秉文。 她好想在罗秉文面前展示自己的脆弱,就像现在这样,她想撒娇,想亲亲抱抱,她不想当大姐了,想当妹妹。 但现在这个人要离开了。 她的理智告诉她这人留不下,自己也跟著走不了。 但真的好捨不得啊。 罗秉文在她耳边轻轻说道:“你要好好的,把自媒体搞懂了,以后有很多可以走出去的机会,好好做,可以吗?” “我不懂的可以问你吗?” “我说了可以给我打视频,我只要有空我都会接的。” 他又拍了几下。 然后才慢慢用力把人推开。 格桑梅朵紧急抹了下眼泪,不过抬头看人的眼睛还是水汪汪的,还是红彤彤的,就和化了一个很可爱的妆。 罗秉文也很触动。 他给格桑梅朵擦了擦眼泪,然后看著这张脸。 皮肤白白的,天天晒太阳也没把她的脸晒黑,脸蛋上有高原红,但症状不重,在低海拔的地方待一段时间就能恢復正常。 鹅蛋脸,嘴唇薄,鼻樑精致可爱,眼睛乌溜溜的。 真漂亮。 他发现自己出来旅游后,好桃总算是出现了,不管是眼前的梅朵,还是之前面基的肖晴,都是性格很好,也很漂亮的女人。 比这两年遇到的好多了。 肖晴確实还可以,但两年得兄弟情罗秉文过不了这道坎,何况他也不喜欢女人中性化。 接著又是格桑梅朵。 他想了想,说道: “这样,你先好好拍视频,再好好想一想,等閒下来了,我请你去蓉城住几天,你上次好像只过去住了一晚就回藏地了?” “嗯———” “到时候我带你在蓉城都逛一逛,那时候我们在说现在的事情。” “你就会同意了?” “可能吧,你会不会来还不一定呢。” “我会,一定会!” 格桑梅朵几乎是跳起来说的这句话,向心里的男人表达自己的忠心。 这时候多吉的声音在正门方向传来。 “文哥!姐姐!你们在那里?” “这儿。” 罗秉文摸了摸格桑梅朵的头髮,向多吉回答著走了出去。 多吉之前在房间里写暑假作业。 不管什么地方的学生,暑假作业肯定是逃不掉的。而且多吉马上就要去念高三,到时候学业的压力会更重。 不过写的时候也一直注意著罗秉文的房间。 他知道罗秉文要去岗拉寺住两天,准备今天在送一送文哥的,还有,父亲临走的时候交代了他一些事情,还得送客人一些礼物呢。 结果写作业写著写著,一回神,罗秉文的房间空了。 追出来,好在行李还在外面放著,应该没走。 这才喊了几句。 这回是真的要准备离开了,多吉牵了两匹马来,马依旧是藏北草原很好用的交通工具之一。 格桑的阿妈递给罗秉文一个布包,说了一些话。 多吉翻译道:“阿妈说里面是风乾的牛肉和奶渣,让你带著走,路上吃。” “太感谢了!” 格桑阿妈一直话都不多,就喜欢看著几个年轻人笑,但干活起来又很麻利, 不管是针线活还是农活。 罗秉文接过来,想了想,从包里把自己之前画的草原递了过去。 “这幅画送给你们吧。” 第86章 客人是暂时的主人,佛是永远的主人 第86章 客人是暂时的主人,佛是永远的主人 行李被多吉放在自己的马上驮著,两人骑著马再一次朝著岗拉雪山走。 罗秉文多次说自己一个人也可以,但多吉坚持要送。 要不是格桑梅朵確实没时间,那她肯定也会来,这样家里堆积起来的农活就真的干不完了。 不过格桑梅朵也没有安心待在家里。 弟弟和罗秉文骑马走了以后,她就爬上了楼顶,装作整理房顶的经幡,但目光一直看著两人消失在地平线。 白天路,速度都快了很多。 两人很快就到了岗拉寺。 多吉遇到第一个师傅的时候就问:“我家的客人想要在寺里居住几天,可以吗?” 这个四十来岁,挺富態的一个师傅看了看罗秉文,点头说:“当然可以,寺庙就是与人方便的地方,请和我来。” 路上他嘱咐道: “不知道多吉和你说过没有,我很怕你会在寺里到处拍摄,我们这里很偏僻,一般没有外地游客来,前几年来了一个,他不但到处拍让大家都很不满意, 甚至还想翻看我们大经堂里的经书,这对神灵是一种冒犯。” “我不会的。” 他旅行的时候是喜欢记录一些什么美景,但並不是到处拍。 尊重別人就是尊重自己。 师傅往前带路,也不需要和別人报告,好像直接就能给罗秉文安排房间了一样,直直的朝著之前罗秉文看到的僧舍那边走。 忽然他脚步停了一下,回头问道:“是了,我就说刚才有什么事情没想到, 小友来自哪里?” “川省怎么?” “我们这里海拔在四千多米,如果你有什么高反,我们这里是很难对你进行救治的,毕竟交通也不是很方便,条件也很艰苦,小友確定要在我们寺住下来吗?” “我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罗秉文也不確定。 他也来藏地几天了,好像也没有高反的跡象,也就刚到藏地的第一天有一点点轻微的头晕,休息过来就好了。 “嗯——適应了吗?那就好。” 依旧是那一排僧舍,师傅推开其中一个房间的门,说道:“就这个房间可以吗,我去给你拿乾净的被褥。” 多吉提著罗秉文行李进来,看了看环境,点点头:“还行,和我之前来住的房间差不多,文哥觉得怎么样?” “挺好的。” 五六平米的小房间,一个单人床,一张很简单的那种木头桌子,一个柜子。 为了保暖的需求,墙体很厚实,窗户很小,窗户的对面是厨房,现在午饭时间,一股烟从烟卤里冒出来。 仅此而已了,整个房间没有其他的装饰。 多吉看自己也没其他的事情了,从藏袍的怀里找了找,拿出一个用袋子装好的东西递给罗秉文。 “这是我阿爸让我一定要转交给你的,他说和你聊天很开心,很久没人能听他说那么多话了。” “叔叔也很会讲故事,这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 罗秉文打开这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叠卡片出来。 唐卡? 好小的唐卡。 唐卡和唐代没有关係,是藏语的音译,也可以称作“唐嘎”“唐喀”,是一种绘製或绣在布上的画。 藏族在古代也是盛极一时的民族,文化和艺术也是想当鼎盛。 画作是艺术的一种。 所以,也能把唐卡称为藏族的传统艺术。 只是在古代藏地,各种知识都被宗教把持,於是这类艺术都服务在了宗教上面,导致很多人觉得唐卡只和宗教有关係。 多吉父亲送的唐卡有三十公分长,上面是佛的形象。 罗秉文在边缘揉了揉。 真是布。 这唐卡做得確实小了一点,但工艺上確实没有问题,都是一笔一笔画出来的那製作这些唐卡的人技术很高啊。 罗秉文翻到背面。 背面是用毛笔写的藏文,细密的介绍了些什么。 多吉见状说道: “后面的文字是介绍,介绍前面画的是什么,这里面不只有佛像,还有我们藏族的传统节日,民俗活动,是我爸爸年轻时候別人送给他的东西。” “那不是很珍贵?” 罗秉文很喜欢这个礼物,但听多吉这样一说,立刻就觉得自己不能要,连忙装回袋子里想还给多吉。 多吉到底是年轻人的反应。 在发现罗秉文的动作后,迅速往后跳了一下,抬起手表示无辜。 “文哥,这是我阿爸交给我的任务,你就收下吧,他说他没什么文化,拿著也是放著看,给你或许还有对你有作用。” “画不就是放著看的吗?”罗秉文说。 多吉笑了一下,说道:“这个东西作为礼物送给你,比放在家里没事看看更让我阿爸觉得开心。” 说完,也没等罗秉文再说什么,多吉赶忙说:“那我就先走了。” 话音刚落,他就迅速走了出去。 仿佛罗秉文手上拿著的不是什么他们送的礼物,而是一个烫手的山芋,想要躲著似的。 房间里一下安静了。 就剩罗秉文一人,拿著一叠十几张小型唐卡。 他走出去看了看,都已经看不到多吉的身影了,只有对面厨房的一个僧人在忙碌,削著土豆皮。 翻看了几张唐卡。 虽然只是小型的,但每一张的製作都很精美,用手指在顏料上摩擦还有一种磨砂般的质感。 越看越觉得东西贵重啊。 过了一会儿,之前带罗秉文到这个房间的僧人回来了,抱著厚厚的被子。 “小友,多吉回去了吗?” “对,他刚走。” “我还说送一点东西给他带回去呢,好吧,你自己能不能铺床,用不用我们帮忙。” “不用了师父,你们忙。” “你叫我索南就行,你要多准备一点厚衣服,尤其晚上最好不要出门,白天还好一点,晚上的气温都太低了。” 这估计不成,他来这里就是为了画日照金山,晚上不出门可以,但太阳没出之前他肯定要去之前的位置。 “谢谢索南师父,我知道了。” “那就好,我们其实很欢迎其他人到我们寺里来居住,毕竟我们这里確实偏僻了点,有些冷清了。” 然后他指著对面: “对面就是厨房,一会儿听到钟声以后就可以去吃饭,不收钱,但不能浪费,伙食上我们是没有荤菜的,然后如果想上厕所,厕所在西侧,两个小房间, 上面有汉字。” 罗秉文认真的听,偶尔点点头。 他还得在这个寺庙里住比较长的时间,衣食住行都得安排好了。 来藏地之前没准备画油画,觉得画一幅草稿以后回家再绘製也是一样的。不过这里的日照金山真的很漂亮。 雪山很近,太阳一照,整个大山都金灿灿的。 说不出,描绘不出。 但罗秉文希望能把那种感觉画出来所以他叫朋友寄来了自己的作画工具,走的邮政。希望顏料啊,画布啊,这些东西到了的时候,他就已经適应这种高原环境了。 不然等他开始画的时候,一入迷,可能真的会高反也不一定。 等索南师父走后,罗秉文先把床铺好,走出去找了找厕所。然后看到了索南师父说的两个小房子。 还挺新。 上面不但有厕所的標誌,还有一个铁牌子,上面有藏汉双语的“请勿乱扔垃圾” 然后还有一排小字,中粮援助修建——· 好吧。 进去之后才发现这是旱厕,就是网络上很火的那种悬崖厕所,便池斜著通向悬崖下的堆肥坑。 一泻千里。 多吉回到家里,看到阿爸已经放羊回来了,正拿著罗秉文赠送的这张画欣赏。 他知道自己阿爸其实是懂画的,不然当初那位画师也不会送一副自己画的唐卡给阿爸。 “阿爸。” “嗯,多吉送完客人回来了?有没有把我的礼物带给他?” “带了。” 阿爸点点头,又看罗秉文送的这幅画,脸上的表情一看就很喜欢。看了会儿,他笑著说: “这上面是我们家的草原啊,得好好保存,留给一代又一代。” 多吉想到什么,说: “文哥让我们先把这一幅画放好,很快他让人送一套画框过来,再把这幅画放在画框里面。” “客人真是太客气了,哈哈哈。” 看来自己家里的接待让客人很满意啊。 这就让他非常开心了。 聊了一会儿多吉送罗秉文去雪山的细节,然后他就开始去检查妻女製作的酥油。 酥油不仅仅是他们家里日常必备的食物,也是要赠送给寺庙的供养。 藏地的寺庙可是日夜不停燃烧著酥油,消耗量还是很大的。 对客人的照顾已经暂时结束了,看罗秉文的反应,他自己觉得这几天的接待还是很合礼节的。 即使物质条件有限,他们也会以最纯净的心意去完成每个细节,希望客人在这片高原上能感受到比酥油更浓,雪山更高的情谊。 从来都没接待过来自內地的客人,他们真担心会让罗秉文不满意。 现在的结果就很好。 而现在,他准备忙碌冬季迁徙前,最后一次拿去岗拉寺的供奉。 客人是暂时的主人,佛是永远的主人。 就这样,罗秉文住在了这个小寺庙里。 也不小了,有二十多號人呢。 房间里面有灯,有插线板,罗秉文给手机充上电后钟声就响了,出去对面就是食堂,和厨房连在一快的。 然后他又看到了丹增平措,这小孩一见到他就满面红光。 “哥!” “叫文哥。” 罗秉文拍了下他肩膀。 面对这么多人他也不好摸人家的脑袋,他今年27,快比15岁的丹增平措大一倍了,別说哥,叫叔叔都没问题。 “文哥,你怎么来了?” “我有事情要在这边做,多吉告诉我这边能住,我就过来了。” “一直都能住啊,早知道你还不用回去了。” “那也得回去拿行李。” 丹增平措笑了下,红彤彤的脸上写满了开心两个字。 索南师傅也来了,看到罗秉文和小平措关係这么好,说道:“你认识丹增平措吗?” 丹增平措抢话说道:“是的,是的,上一次文哥来的时候我认识了他,我们是朋友!笔友!” “奥~” 索南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怪不到丹增平措这么兴奋呢,原来这就是他上次见到的那个人。 昨天还写信呢,写到现在估计也没写完。 不过人到了。 索南將就说道:“那小平措,这位客人就交给你接待了,他就住在你隔壁的那个空房间。” 一群僧人围著几个圆桌,上面陆续上菜,都是热腾腾的。 土豆烧萝卜,酥油茶配炒好的青稞面,每个人面前都有一个木碗——..—-自己就著酥油茶捏粑吃。 幸好罗秉文也在格桑梅朵家里住了几天,暂时习惯了这样的饮食方式。 不然今晚可能会饿得睡不著觉。 吃过饭,丹增平措带著罗秉文逛这个寺庙。 原来寺庙也是分上寺和下寺的,上寺为修行区,下寺为生活区,罗秉文之前看过的所有建筑都是下寺的建筑。 上面还有。 下面的生活区海拔大概四千八,上寺修行区海拔可能过五千。 路好走,以前寺庙的僧人修了楼梯上去。 就是累得要死。 罗秉文一上去就喘的不行,休息了好久才开始游览。 上寺有护法殿,里面存著民国时期製作的耗牛皮鼓,鼓面画著文武护法神, 估计当古董卖掉都不便宜。 樑上还悬掛著锁链,丹增平措说这是改革前农奴的锁链,放在这里做警示作用。 还有闭关房。 “真有人闭关啊?”罗秉文有点好奇。 这就是一个和下面僧舍大小差不多的房子,里面就一张床,此外什么东西都没有,这和关禁闭没有任何区別。 “有啊,很多人都闭关过呢,为的是突破修行的瓶颈———-比如我们之前看到的索南师傅,他刚从闭关房里出来,他在里面修行了三个月。” “阿?” 他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关禁闭三个月的人。 难道別人真的有修行功法? 参观完回去的路上,罗秉文有点头痛,但没放在心上,觉得可能是这两天受凉了,他带了有布洛芬,实在不行吃一颗。 但这只是前兆。 下午的时候他还能到处跑跑跳跳,但是到了晚上的时候,寺院里的僧人发现罗秉文没来吃晚饭。 虽然中午的时候大家都各做各的事情,但是心里还是对刚来的这个客人很好奇。 他们这地方平时也就牧民来,很少见到外面的人。 都关心著呢。 过去一看,罗秉文躺在床上,嘴唇发紫脸色苍白,没有血色,整个人处在昏迷的状態。 第87章 你看,风是看得见的声音 第87章 你看,风是看得见的声音 从炎热的蓉城一下来到这么冷的地方,罗秉文的身体其实还没有適应温度的快速转变。 加上昨天通宵熬夜,今天又一整天没休息。 让他本就不適应的身体愈发虚弱。 一个简单的受凉,躺下之后就全身没力气,再也起不来了。 迷迷糊糊的时候,感觉有人在挪动他的身体,眼前是一堆人穿著暗红色的光头围著他。 有人给他戴上了氧气面罩。 餵了药。 戴上氧气面罩后,罗秉文感觉舒服了许多。 安稳的睡了一觉,他被身边的动静弄醒了,睁开眼睛,眼前的世界重新清晰起来。 我高反好了吗? 他还是记得自己睡前的感觉的,气短,头痛,典型的高反症状。 现在只是觉得四肢无力,倒是没什么其他感觉。 看了看四周。 这是一个比僧舍稍微大一点的房间,有个带玻璃的柜子,里面有各种药,有一个医院里面的那种大氧气瓶,用铁丝捆在墙柱上。 罗秉文现在呼吸的就是里面的氧气。 动静是丹增平措发出来的,他正拿著一个冒烟的碗走进来,关上门后回头, 看到了罗秉文睁开的眼睛。 “文哥!你醒了!” “嗯—” “太好了,次仁师傅说我不该带你去上寺,那边的海拔太高了,你需要在这里多適应几天才能去。” “没关係,过去多久了?” “你睡了一夜。” 丹增平措有点激动,他昨晚也没睡好,觉得是自己的问题,如果自己不带罗秉文去上寺参观应该就不会出现这种问题。 “一夜吗?也还好,我以为很严重的。” “確实是很严重,我们先给你吃了红丸,然后师傅们给你做了法事,做完你就睡著了,现在才起来。” “法事?” 他这一说罗秉文想起来了,昨天他隱约听到几个僧人在周围诵经,然后有一个老师傅拿著一个冰冷的东西接触他的额头。 “我记得有人摸我的头——· “对,那是次仁师傅,次仁师傅是这里的堪布,他用玻璃柜里九世班禪的手抄本为你祈福,应该还是很有效果的。” 手抄本? 罗秉文想到第一次去大经堂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玻璃柜,里面那本经书。 应该就是这个。 古董啊。 肚子有点饿了,罗秉文就看著丹增平措碗里还冒著烟的东西。 “是吃的吗?” “对,卓玛给你熬了白米粥,说你估计更喜欢吃这个。” “卓玛是谁。” “是我们这里的厨僧,你昨天应该见过。” 好像中午吃饭的时候见过,是寺庙里唯一的女性,之前只知道这位师傅是厨师,但还不知道名字。 “那你替我谢谢她,也谢谢你,我自己吃吧。” 他伸手,但手抬了没多久就开始往下垂真是没什么力气,他已经很用力了,但就是稳不住。 “我餵你吧!” “不用,我习惯自己吃饭,你放在桌上就可以。” 丹增平措实在不过罗秉文,只能把碗和勺子放在桌上,但自己也没走出去,就坐在旁边的小椅子上。 罗秉文摘下氧气面罩,深呼吸了两口。 没什么问题。 吃饭。 白米粥在川省就叫稀饭,煮的还可以,也不知道是不是饿久了,罗秉文觉得这一碗稀饭特別好吃。 甜丝丝的。 他边喝边问:“你们怎么煮粥的,高压锅?电够吗?』 “我们有高压锅,但是不用电,就是用柴火烧的,然后等高压锅稍微冷一点再打开,就能把粥煮好。” “这么厉害?” “是啊,这个技术我们都不行,只有卓玛可以,她听声音就能知道粥什么时候煮熟,什么时候开锅。” 这一碗喝下去就垫了下肚子,丹增平措赶紧又跑一趟去盛粥,再来的时候带来了一个穿著黄色僧袍的老头。 寺庙里的僧人都是暗红色的衣服,黄色衣服的僧人罗秉文还是第一次见。 他看了看罗秉文现在的状態,笑著开口:“我昨晚才回来,听说寺里来了一个小友,还说吃饭的时候见一见,结果就见到你躺在床上。” 罗秉文下床站起来,很客气的说:“师傅您好。” “我叫洛桑次仁,是这里的堪布,你也好。” 堪比就是內地寺庙主持的意思。 看著確实慈祥。 想到昨晚就是这个人给自己祈福,虽然不知道这种法事有没有效果,但既然別人尽力了,罗秉文也得领情。 连忙鞠了一躬。 “次仁师傅,谢谢你们昨晚对我的帮助。 “都是应该的,听说你是到这里画画的?你是画家?” “可能还不算是,名气比较小。” 洛桑次仁听到以后嗯了一声,又呵呵呵几声: “你既然都这么说了,那就说明你最差也是小有名气,能到我们寺庙採风, 也算是我们岗拉寺的福气了。” 又聊了几句,洛桑次仁才退出去。 罗秉文继续喝粥。 一连喝了三碗,等到不想喝的时候,丹增平措才忽然想起一件事,他拍了下头说道:“对哦,卓玛还让我给你准备了川省的榨菜,我给忘了。” “我都吃完了——忘了就忘了吧。” 他不说,罗秉文都不会意识到自己什么菜都没吃,便连干了三大碗稀饭。 之前第一次来岗拉寺的时候吃了格桑梅朵准备的预防高反的药,昨晚又吃了寺庙僧人熬製的药。 也不知道是哪种起到了效果。 反正他的高反症状好得出乎预料的快。 严重的反而变成了受凉之后的感冒,咳嗽了好几天才好,罗秉文越发適应寺庙里的环境了。 等到八月的最后一天,一绿色的辆皮卡车出现在了寺庙的门口。 邮政把罗秉文的快递送到了。 除了作画工具,还有一大堆零食,三箱自热米饭,两箱饮料,一箱德芙巧克力巧克力在藏北草原不仅是零食,还是一种战略物资。 草原人为什么喜欢喝酥油茶? 不就是因为酥油茶的热量高吗。 巧克力也是一样的效果,高热量,高能量,而且最关键的是还好吃,吃起来是甜的,也能放鬆心情。 这些东西连快递员大叔都搬累了,关键他还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等所有东西都放进罗秉文居住的僧舍,他才喘著气说道:“兄弟,你住在这里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准备出家啊?” “不是,就是一些吃的。” “呼,累死了,反正东西给你送到了。” “辛苦师傅。” 这地方也只有邮政会来了,其他快递都还没有开通牧区的配送点。 撕开快递的袋子,罗秉文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画箱,画架,里面的东西都完好无损,就画箱稍微有点磕碰。 这倒没事,这箱子应该是这里最便宜的东西。 坏了就换。 背著画箱,罗秉文准备下山去路边,画他做梦都梦了几天的日照金山了,每一次梦到最后自己要成大师了,天就亮了。 难绷。 快走出去了,罗秉文又回来拿了一盒自热米饭和饮料,在兜里放了一把巧克力和几包零食。 晚上就不回来吃了。 今天先去画一点前期的准备工作,明天开始他就得五六点钟起床,来到这下面一边看一边画。 路上看到了丹增平措,就带著一起到了转山的那条路上。 这小孩除了每天的早晚课,上午还要在师傅那边学习藏语,汉语,语文数学什么的,还有藏医。 丹增平措十八岁以后肯定是要还俗的,到时候不管是学习好,参加高考,还是学习不好,当一个普通人。 总有一个能谋生的技能。 下午没什么事情他就喜欢找罗秉文,有时候罗秉文会给他看看手机,让他读一读小说,或者看个电影什么的。 十五岁的小孩子了,只看过就几十年前的老电影,很多常识也不懂,以后还俗了都会被人笑话。 到地方后,罗秉文画箱里有小板凳,自己坐的。 丹增平措找了一块石头坐在旁边,知道罗秉文要开始创作后说道:“我真的可以看?” “看唄,画画又不是什么秘密。” 他甚至自己都在录像。 自己到岗拉寺这边居住半个月的时间,山高水远,就为了创作这一幅作品, 这种题材不要太適合发小號。 哦不,大號。 罗秉文漫行游记』这个號在哗站都八十多万粉丝了,绝对算是他的大號。 这么长时间都没发视频,网友们早就待哺了。 不过他们也知道罗秉文的发视频规律,如果不是同一个地方连续拍了几个视频的那种,那么下一个视频就必然会等很久。 毕竟旅行不是赶任务。 回家了肯定会想休息,会上网打游戏,会和朋友聚餐打麻將,反正休息够了,在家里待得累了,才会又想出去旅游。 正式开始画的时候,罗秉文就不说话了。 他创作的时候很认真。 看了一下之前画的素描稿,罗秉文先用铅笔在画布上起底,顏色很浅,事实上如果去学习油画,很多人都会说不要用铅笔起油画的稿,会影响后续的上色。 但罗秉文作画的习惯就是方便,快捷。 而且他的力道控制得很完美,不会影响到后续的环节。 画完丟笔的时候,他才注意到旁边的小孩正在全神贯注的看著自己的画,罗秉文开始调顏料,问道:“你看得懂?” “看不懂,你的画上面有寺庙矣。” “对,加了寺庙的一角,我觉得这样会让这个雪山很有宿命感。” “那你能不能也把我们诵经的声音也画进去?我觉得我们早晚课诵经的声音好好听,而且有一次我出来,大概也是在这个位置,確实也能听到寺庙里的诵经声。” 罗秉文笑了一下,觉得这孩子真是可爱,童言无忌,一边涂底一边回答他:“平措啊,诵经是声音,声音怎么能画进去呢?” 丹增平措指著罗秉文画上的经幡。 这是前景里,转山这条路边山的经幡,沿路都是,罗秉文也把他画了下来。 “你看,风就是听得见的声音。” 这句话罗秉文最开始没听懂,但当他的目光隨著丹增平措的手指看著自己的画,忽然间觉得有些震惊。 他画不出来诵经的声音。 但他为这句话感到震撼,不愧是寺庙里教出来的孩子。 罗秉文继续涂底。 但总沉不下心,心里总觉得有什么没做。 又把丹增平措这句话记在了手机的备忘录上,这才鬆了一口气,把兜里装著的零食和巧克力都给了他,说道: “吃!” 然后才继续画了起来。 丹增平措到不怎么客气,吃著零食继续看罗秉文画画。 真好看,比次仁师傅画的都好看。 次仁师傅都是画的佛像,但丹增平措觉得山更好看。 创作的时间,罗秉文总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等到天色稍黯,外面又变得特別冷的时候,罗秉文就知道该回去了。 “你这么晚回去,他们不会找你吗?”罗秉文问道。 “不会,我有时候无聊了,也会带著帐篷出来几天,转一圈山回去。” 这山转一圈大概有40多公里,具体多少没算过,而且在这么高海拔的地方也走不快,確实需要三天的时间。 那些徒步圈的大佬们也不知道敢不敢来挑战一下4800海拔的40公里,保证一路都是风景,还能看日照金山。 远远的还能看到念青唐古拉山。 隱藏著的徒步圣地啊。 收拾好,和往常一样回到寺庙里休息。 但今天真的有些不一样,上午的时候快递员来了,给罗秉文送来了最需要的画具和一些吃的,喝得。 画画的时候又听到了好像对自己狠重要的一句话。 晚上吃饭的时候,老朋友来了。 格桑梅朵和多吉骑著两匹马,马背上驮著几个袋子,里面应该是酥油和青棵,罗秉文在这里住的几天都看到过几次这样的送礼了。 人藏民好像也不要什么回礼,送完之后拜一拜,直接会回家了。 因为要去海拔第一点的地方过冬和放牧,这今年最后一次的供奉格桑梅朵一家准备得格外多。 僧人在清点的时候,格桑梅朵把罗秉文拉到了一边。 格桑梅朵化妆了。 但感觉没有变丑也没有变漂亮,只是稍微白了一点。 “你看我有什么变化吗?” “化妆了应该只涂了粉底液?”罗秉文猜测道。 “我还涂了口红。” 她眼睛水汪汪的看著罗秉文,这男人离开的两周把她思念坏了,虽然也一直在微信上聊天,但一来她不太习惯这样的网络对话。 其二,网络真不太好。 不能视频。 於是她格外期待家里送东西来岗拉寺的这一天,一大早就起来研究怎么化妆,怎么涂比较好看。 还失败了两次。 总算有一个自己满意的。 然后,她看著罗秉文被高原的风吹得有些乾燥的脸,很是心疼,上前一步, 又紧紧的抱住了这个男人。 呼吸呼吸— 好香! 第88章 收藏热 第88章 收藏热 “你瘦了,这边没什么肉吃吧?” 寺庙里哪来的肉。 这一点格桑梅朵比罗秉文都要更清楚,所以这个问题好蠢他拍了拍女人的后背。 “好了吗,快起来,被寺庙里的其他人看到不太好。” “我就想抱著你,我做梦都在想这件事。” “做梦都不敢多想,没出息。” 格桑梅朵听到这话惊喜的抬头。 她只是没谈过恋爱,但不傻,正常的男女关係会说这句话吗?不会吧,难道文哥已经接受我了? 罗秉文说出来就有点后悔,没管住嘴,下意识的就说了。 “我可以多想吗?” “好了好了,快起来,我们好好聊一聊,你不会就想一直这样吧,没办法好好说话了。” 罗秉文推开格桑梅朵。 还好推开了,这还没聊两句多吉和丹增平措就找了过来,两个都是孩子,不过多吉在外面读书,见识要更广阔一些。 在罗秉文还没来之前,两人就是朋友。 “文哥,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说说话,你们玩你们的去—”梅朵也认识丹增平措,想把两个弟弟都赶走,耽误她和男神聊天。 “文哥,听说你已经开始画了?” “嗯,很顺利。” “等你画完的时候一定记得拍张照发给我姐姐,她现在手机用得可熟练了, 还会用微信,天天和外面的人聊天。” “哪有!”格桑梅朵连忙说。 她明明只和罗秉文在聊天,微信都只有罗秉文一个人,其他谁也没加。 弟弟这样说,她生怕罗秉文误会了。 “文哥你看她!” “你找打是不是?” 家里的大姐面对弟弟的时候到底还是威猛一点,只见格桑梅朵一个上手就抓住多吉的衣服。 罗秉文赶紧圆场。 面对罗秉文,格桑梅朵再威猛也施展不出来了,偷偷鬆开想要发威的手。 不管是什么地方人,国內的还是国外的,只要家里有个姐姐,那这个当姐姐的就很少有管不住弟弟的。 女孩成熟得早,懂事得也早,从小基本都是姐姐在照顾弟弟。 格桑梅朵和多吉的关係也是一样。 小时候父亲总是出门牧羊,母亲在家里做农活,照顾牛圈,照顾多吉的任务就落在了格桑梅朵身上。 即使放开了手,被姐姐充满怒意的眼睛一瞪,他还是拉著丹增平措灰溜溜的走了。 然后格桑梅朵才回头和罗秉文解释:“我微信上只有你一个。” “嗯。” 罗秉文点点头:“没关係,我知道。” 他还没想好怎么处理这方面的事情,梅朵长得確实比较漂亮,当个网红肯定是绰绰有余,但毕竟隔得太远。 一个高原上的民族如果在川省生活,会过得习惯吗? 如果他年轻个十岁就好了,谈恋爱的时候什么都不会考虑,別说藏地,就算是地球的另一边有自己喜欢的人,他一样会不顾一切的去喜欢。 老了啊。 罗秉文感慨了一下自己的年龄。 他们在寺里停留的时间也不能太长,阿爸阿妈在家里什么都准备好了,就等他们回来,就將牲畜从夏季牧场转移到山坳之中的冬季牧场。 以此避开藏北草原上的严寒。 时间长达半个月。 他问了一点格桑梅朵自媒体的事情。 “我发的两个视频评论都很多,我截图给你过吧?陌生人给的评论真的让我好开心,有种被別人需要的感觉。” “嗯,不过你以后火起来,也会有很多毁的评论,记得不要去管他们。” “还有,继续把我给你的十个题材更新完,这是一整套介绍你们草原游牧民族的组合你之后没事也可以把迁徙过程中的故事录下来,也是一个很好的题材。” “我知道,谢谢文哥。” 格桑梅朵又想偷袭抱一下,但这次没成功。 看她可怜巴巴的,罗秉文还是心软了,主动上去抱了一下,说:“行了,时间不早了,你们早点回去,不然路上会冷。” 藏北草原的平均海拔很高,一到晚上就特別冷,而且从牧民们的反应也能看出来,他们也是不走不行了。 冬天的藏北草原,可以把一切都冻掉。 走之前,格桑梅朵递给罗秉文一个袋子,里面是手工织好的一张毛毯罗秉文以为是毛毯,因为是个正方形。 但格桑梅朵把这件毛毯披在罗秉文身上,领口的位置就发现有几颗扣子。 居然还是个披肩? 这件披肩很长,披在身上有点像风衣,加上里面罗秉文穿的是那件也是格桑梅朵送的白色羊皮袄,就显得特別帅气。 有种西部风的感觉。 这是一条藏毯,用藏羊毛和耗牛毛为材料,捻成线,然后用特殊的方法编织出来的,顏色很丰富,用处也多。 很少有人会把藏毯这样设计。 有点別出心裁。 而且之前在火车上的时候罗秉文看到她也织了一条围幣送给自己的笔友,最后没送出去,回来后被格桑梅朵埋在了山顶的尼玛堆下。 这是格桑梅朵给笔友砌的,还围了一圈经幡阵。 藏族的人们相信风每吹动经幡一次,就相当於念诵了一遍经文,能给死去的人祈福,也能给活著的人带来吉祥。 罗秉文的新画上就有一个经幡阵,在近景的路上。 他也有礼物。 纳西族工艺的原木色胡桃木画框,光是这块木料就价值不菲,加上罗秉文落过款,留过言的画,说不定过个几十年会特別值钱。 天都黑了,格桑梅朵才恋恋不捨的回去。 这趟本来是多吉来送粮食,送完就可以走,回去以后家里人都还没休息下去,格桑梅朵非得来。 这下浪费的时间就多了,两人回去后可能要被骂一顿。 之后的几天就没什么值得关注的事情。 罗秉文安心在高原的寺庙中描绘他心里的日照金山,同时把丹增平措那句话『风是看得见的声音”试图融入到自己的画里面。 风原本是看不见,摸不著的东西。 但在丹增平措的提醒下,罗秉文明白了风不但能看见,还能听见。 经幡的猎猎作响,是他的声音,雪山顶上被风吹走的雪,经幡肆意张扬的形状,就是风的形態。 他把这些也融入到了自己的画里面。 以前都是看到现实的样子,或者在心里觉得这样画『迎风飘扬”的东西会更好看,於是就这样去画了。 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画风。 现在感觉上和以前的作品没什么区別,但这一幅画罗秉文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主动去画了风,让风去决定经幡飘扬成什么样子。 他自己觉得这是一件值得庆祝的事情。 至於市场上的反应怎么样,那就不是他应该关心的事情了。 有时候他很在平自己的作品价格。 但在画每一幅画的时候,罗秉文从来不会去焦虑自己这幅画会不会被认可, 会比上一幅好还是比上一幅更差。 他尽力用自己最好的状態去创作每一幅作品。 而最后这些画的命运会怎么样。 谁知道呢? 蓉城。 南山居科技娱乐公司。 董事长办公室。 閔洋今天又接待了一个朋友,这位是早年在他公司还没发展起来的时候帮过忙的一个老朋友,也是十年的交情。 “閔老板,人逢喜事精神爽,我进来一看你的面相,果然是遇到大喜事的人。” “哪里的话,现在游戏行业特別不好做,每个季度收入都在下滑,再这样亏损下去,我们开发公司都要关门歇业了。” “游戏的事情我不懂,但是收藏我很擅长啊,听说你这里有不少罗秉文以前的作品,不知道能不能割爱一幅给我也看看?” 隨著罗秉文在家里开新画展出的传言越来越广,越来越离谱,都快传出罗秉文是新生代第一人了。 如果按照之前画展上的那三幅图,即使是备受好评的《落地窗》也无法做到被所有人喜欢,被所有人接受。 但他的新画很少有人看过。 只有一些关係好,或者罗秉文觉得的大拿们被他邀请去看过,而那些看过的人也都给出很高的评价。 一个川大美院教授甚至敢拿自己的名誉去作保。 那这肯定不是什么假事。 所以,虽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罗秉文的新画是个什么题材,什么类型,但收藏的热度已经被炒起来了。 林泽海的画廊都被人问了好多次。 没有,没有,真的没有! 他一共就代理了罗秉文两幅作品,现在都卖出去了,一副在閔洋手上,一副在他自己的手上。 《落地窗》是非卖品,林泽海也知道。 毕竟这一幅画是罗秉文以自己家的房子为视角往外画的一幅作品,人家想把这幅画掛在自己客厅的墙上,他能怎么办? 閔洋也没办法。 他也就找到几幅罗秉文以前在公司的时候画的一些稿子,那估计都不能算作品—如果按照其他画家的作品来看,这就几幅草稿。 以后要是罗秉文真的闯出名气了,也只能说是价格高一点的草稿。 怎么就被那么多人盯著呢? 收藏热,真的很奇妙。 閔洋以前都不收藏什么东西,一直到买了曾经很看好的员工一幅画,再认识了林泽海,这才勉强进了收藏的圈子。 最近也在拍卖拿下了两幅其他画家的作品。 有点上癮的感觉。 这种情况下他就更不可能卖掉和罗秉文有关的东西,而且他留著也不是为了涨价,就是为了这一套草稿的完整性。 “周老板,我这里的几幅草稿可都是公司的財產,我不能卖啊。如果你有空,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我买下来的那幅破晓?” “破晓当然要看,但画也一定要买。” “哇,周老板这就有点霸道了,咱们的情谊哪里是画的事情? 如果能卖给你,那我肯定会卖给你,但这不也是没办法吗”閔洋也无奈的摊手,一脸烦恼的样子。 “也就你来了,我给你讲两句掏心窝子的话,这几幅画我到死都不会卖掉。 走走走,看看我这段时间的珍藏。” 閔洋满脸笑容,又带了一个朋友去看自己收藏的画。 那可都是他的宝贝啊。 罗秉文的电话信號时有时无,不过也从林泽海这边知道了收藏热的消息。 林泽海看得比较远,担心罗秉文一下子飘了,还提醒了一下: “你的作品说是涨了,但世面上很少有人愿意几十万去买你的画,只能说名气確实涨了,可是地位和画的价值都还没到这一步。” 而且这股热度也集中在西南地区。 你要是到燕京的收藏家聚会中去喊一句:“谁要罗秉文的画。”人家只会莫名其妙的问:“这人是谁?没听说过啊?” 当然这有点夸张,但大概就是这种意思。 罗秉文一点反应都没有。 自己当画家,迟早的事情,不用急於一时。 他现在更关注眼前这幅画。 收起手机,罗秉文在寒风中吐出一口气,揉了揉有些冻伤的脸,继续优化这幅油画的细节。 比如金色的雪山上的一些反光,路边枯枝的纹理,寺庙一角瓦片开裂的纹路看了看天气,罗秉文收起画笔回去睡觉,今晚肯定完不成了。 早上来的时候还想说今天一定画完,这下又得拖到明天。 天气太冷就不適合画画了。 最近藏北草原上降温严重,以前的晚上可能只是零下几度,但最近的晚上可能零下十几度,二十度。 温度太低,油画的顏料很难调和,画笔也会失去弹性。 这也是罗秉文这两天为什么著急完成这幅画的原因,实在不行就只能先下山,毕竟只剩余一些细节上的问题。 提著吃过的零食垃圾袋子,背著画箱,罗秉文又回到了岗拉寺。 今天一回来,发现寺庙里有些不同。 就连平时最活跃的丹增平措都不说话了,低著头在那里念著什么藏文,周围大概五六个僧人都在这样。 堪布洛桑次仁的面前,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婶脸上很悲伤,一直嘆气,用藏语和他说著什么东西。 罗秉文也不好打扰这种气氛,悄悄的回到了自己房间,从窗户往外看。 过了一会儿,丹增平措路过窗户的时候,罗秉文喊了两声。 “小平措,小平措!这里,过来,我问问你———” 第89章 返回,礼物,纪录片 第89章 返回,礼物,纪录片 丹增平措看到罗秉文的招手就跑过来,问道:“文哥,你有什么事情吗?” “没事,今天寺里怎么了?” 丹增平措挠了挠光头,说道: “他们不让我知道,我觉得应该又是牧民来请师父们主持天葬仪式,你可以去问问顿珠师父,他在太阳能板那边。” 他说的顿珠师父全名扎西顿珠,年龄也不大,上个月才满了23,是寺庙里最懂电器设备的人。 罗秉文有一天把电路用跳闸了,丹增平措叫来了扎西顿珠帮忙维修,两个不熟悉的人这才认识。 天葬? 他对这个真有点好奇,起身穿起衣服就走了出去。 扎西顿珠正蹲在太阳能板底下检修线路,袖口露出半截电工胶布,头也没拾就说: “山北牧场的老桑吉没了,家里人天没亮就骑马过来,堪布正带著人在护法殿敲鼓呢。” 確实山上有鼓声传来。 “为什么敲鼓?” “召唤神鹰啊,我们有敲击108次的传统,为亡者指引方向,老桑吉不是正常死亡的,需要额外的敲击49次。” “我能去看吗?” “这有什么可看的?”扎西顿珠抬头看罗秉文,仿佛这时候才想起来罗秉文是外地人似的,才说: “可以去看,但小心別碰到路上的那些硃砂字,前几年有个僧人弄了字, 神鹰三天都不肯落下来。” “我就远远的瞄一眼,也不靠近。” 靠近了罗秉文自己也害怕。 “那你在大经堂外面的空地往上寺那边看就行了。”扎西顿珠继续检查这几块失去功效的太阳能板。 忽然说道:“这东西,总算是没法修了。” 语气居然带著几分高兴。 “为什么东西坏了你这么开心啊?” “官方说实在修不了才能换新的,我都修了好多次,以前带过来的零件都快用完了,这次看来是真的坏了。” 他也空了下来,带著罗秉文往大经堂方向走。 这里能看到上寺,也能看到上寺后面的天葬台,堪布洛桑次仁走在最前面, 后面四个僧人带著一个布包往上拖。 上面的风看起来很大,禿鷲已经盘旋在高空了。 可能这些动物也確实没什么智慧,但是时间一长,次数一多,再愚蠢的动物都能养出习惯性,何况是更聪明的禿鷲。 罗秉文还看到有人用桶倒油在柏树枝上,然后一点火,黑烟就滚滚升起来。 扎西顿珠说道:“用的是柴油?该用羊脂的,这么大的黑烟,神鹰都快被熏得眯眼了。” 丹增平措看到罗秉文站在这边看,也想走过来,但是立刻被一个僧人拦了下来。 扎西顿珠说得没错,黑烟让禿鷺很久之后才落地。 罗秉文站在风里都等了快一个小时。 这时候,第一只禿鷲才从云缝里衝下来,翅膀扇起的雪让山上的眾人都眯了眼睛,伸手挡著。 过了两天,罗秉文的画完成了。 今天寺庙里的事情很多,比如坏掉的太阳能板官方要派人来更换掉,然后洛桑次仁吩附人把那些坏掉的板子拖上天葬台。 扎西顿珠说最近的禿鷲不飞下来是太阳的反光太强了,太阳能板是哑光的材质,放上去以后神鹰才会下来。 罗秉文要离开了,早上诵经结束,很多僧人到了食堂这边以后都没开始吃饭,在食堂里面诵经为罗秉文祈福。 在这个一成不变的高原上,罗秉文的到来给他们增加了很多的新鲜感。 而且他的脾气也好,很难让人不喜欢。 扎西顿珠偷偷用手机录视频一一他上个月替牧民修摩托车换的二手华为,不过镜头总是被雾气蒙住。 寺里唯一的女厨僧卓玛单独给罗秉文开了小灶。 今天他的主食不是粑,而是之前做过一次,但后来因为材料快用光了一直没做的炒粉条。 还有炒莲藕,炒豆角。 卓玛从从70年代就开始在寺庙里做厨僧,其实做的菜很好吃,只是奈何这种高原高山上的食材確实匱乏。 丹增平措很想送罗秉文一点什么东西,但他想了想,什么也拿不出来。 於是拆了坏掉的光伏板上的晶片,拿青稞浆粘成一个小镜子。 “我听说外面长得帅气的人都喜欢照镜子。” 罗秉文还是接受了这个礼物,並把房间里面的一些零食送给了他。 来的时候是马,走的时候,寺院里的堪布洛桑次仁专门让寺庙里那个买菜的车走了一趟,採购的同时也把罗秉文送下山去。 同时送了罗秉文一条白色哈达。 这是罗秉文收到的第二条哈达,之前的一条是格桑梅朵的父亲送的。这东西看起来也不怎么实用,拿回去也不能吃也不能穿,只能放在衣柜里。 但却有一种感觉,这东西就是很珍贵的礼物。 很多年以后,罗秉文可能忘记了旅行中的很多细节,但肯定记得这两条哈达是怎么来的,是谁送的。 皮卡车发动的时候,当初带罗秉文进寺庙的那个索南师傅光著脚跑出来,一边跑一边喊。 还好车开得慢,充当司机的僧人很快就停了下来。 罗秉文打开自己这边的车窗,索南师傅递过来一个转经桶,很小的那种,就比大拇指稍微大那么一点。 当然也可以转,但肯定和別人拿在手上的没法比。 他说道: “幸好在最后的时刻赶上了,这个转经桶里是你用过的铅笔头子,我做好以后诵经了9次,你留著做个纪念吧。” “谢谢索南师傅—回头我也给你寄点我们川省的东西过来。” “不会是兔子吧。”他笑呵呵的开玩笑,然后摇头,“不用了,我得回去了,你这趟回家注意安全。” “好。” 他朝著开车的师傅点了一下头,这辆旧皮卡这才开始缓缓往前。 本来这趟来藏地是为了去圣城看布达拉宫的,但现在显然没机会再去了,藏地的天气越来越冷,会冻坏画。 画布画架和顏料都是很脆弱的东西,所以创作最好的环境是比较恆温的地方现在他已经把这幅油画创作完成,只需要带回家晾乾就行。 到了那曲,依旧是坐火车。 但中途转了一下车,直达的高铁很快就把罗秉文送回了蓉城。 在藏地那种环境待久了,回到蓉城还是觉得热,但更多可以说是凉爽,估计这段时间就是蓉城最舒服的几天。 来不及等到冬至,蓉城的气温就会急转直下。 不管是夏天还是冬天,川东的人民总是能提前过上。 罗秉文把画放在客厅晾著。 他晚上七点才到家,也没休息,把画放好以后就不管这些带回来的行李了, 直接换衣服出门,找了一家火锅店吃饭。 看到熟悉的红油火锅冒著热气腾腾的烟雾,那烟雾都瀰漫著红油的香气。 觉得灵魂一下子回来了。 吃了这么多天的青稞麵团,他早就开始怀念蓉城的各种小吃和零食了,当时他就连自热米饭都觉得是无上美味。 这顿饭就他一个人,一直吃到了晚上九点才回家。 客厅一角摆放著那幅日照金山,靠近客厅茶几的位置是一大堆从藏地带回来的行李,看著乱七八糟的。 又整理了一个小时。 两条哈达罗秉文不想隨便放,就拿以前別人送来的白酒盒子先装一下,回头看纳西族老王师傅那边打不打造木盒。 如果不行,那他就准备去玉器店买一个玉盒子。 现在的玉种类很多,玉石盒子也不一定都是很贵的,有专门打造出来装礼物的盒子,价格500-2000左右。 还有格桑梅朵父亲送的唐卡。 这个东西应该算艺术品,也是要拿盒子放好,罗秉文有点担心川省潮湿的环境会让这些唐卡受到破坏。 嗯,应该也没这么脆弱。 只能说罗秉文不懂唐卡,有点过於小心了。 还有这个转经筒要不就掛自己旅行包上? 好好休息了一个晚上,第二天,罗秉文中午起床,开始剪辑这一次去藏地旅行的视频—这可有得剪了。 从蓉城出发在火车上认识格桑梅朵。 这个得剪一些进去吧。 不然怎么能说明他忽然就能去一家牧民家庭做客了呢?而且格桑梅朵现在也是阿婆主,视频质量还可以,但成绩不温不火的。 她那种类型网络上已经有很多了,別人还有公司给她推流,但她什么都没有,只能凭藉著罗秉文教给她的技巧蛮干。 现在都出了四个作品,比罗秉文勤奋。 而且现在格桑梅朵对剪辑软体的运用还不熟练,视频的画质也不能说有多好,只能说一切都是原生態的美。 自己的视频里面出现了她的面孔,也能对她进行一定程度的引流。 现在格桑梅朵还没把他给的十个题材拍完,等到拍完了,让他发现梅朵確实有这方面的天赋,那他就准备把这个人签下来。 他的工作室已经弄好了,还有了蓝瑞祥这个摄影师。 再多签一些优质的阿婆主,那罗秉文也能当一个小小的mcn了。 泡了杯咖啡,回来继续。 罗秉文不喜欢拖拖拉拉的,一次旅行如果没有硬性要求要剪辑多少个视频出来,像黄山那样,那罗秉文更喜欢一次性把故事说完。 他现在製作的视频里面,就是从家里出发,买了到圣城的车票,中途遇到了来自那曲的姑娘格桑梅朵,受人邀请去了那曲的牧民家庭。 情节有一些虚构,但也是为了视频的完整度。 然后骑马,再到发现了岗拉雪山的日照金山。 罗秉文把这个视频拍得特別美。 手一挥,在bgm里面,整个雪山顶就像旱地拔葱似的出现在镜头里,那时候整个屏幕都在往外散发著黄金顏色的光。 如果有人看视频,而他的对面正好也有一个人在看他。 就会发现这人眼睛里有黄金。 日照金山,確实名不虚传。 罗秉文把自己的震撼也带到了他的粉丝面前。 然后就是罗秉文想要把这幅场景画下来,居住在了寺庙里面,中途的高反, 昏迷,中途遇到的天葬,到最后不得不因为天气原因回到蓉城。 一个视频就几乎把这个故事说完整了。 发送。 没多久,罗秉文的手机就收到一条提示这么快? 同时一个弹窗也出现在了罗秉文的屏幕上。 是哗站弹出来的。 让点开站內信,说他粉丝达標了,让加什么运营经理。 看了下后台,好像確实有这么个信件。 他有时候会看私信,但现在更多的是看弹幕和留言,私信很少看了。由於私信不面向大眾,很多脑子有坑的人会私信莫名其妙骂他。 神经病太多了。 所以私信罗秉文是偶尔才会看一眼,他现在有专门的邮箱来接商单。 虽然他也很少接就是了。 私信都不看,站內信这种没用的东西就更没看了。 从来都是一些垃圾消息,没想到网站还真是通过这个站內信联繫阿婆主的。 用扣扣加了那什么运营经理,那边也是秒过,回復到:“请允许我说,您真是最难联繫到的阿婆主之一,电话也打不通。” “不好意思,我在大山里面,有时候没什么信號。” 可以说大多数时间都是没信號的,要是通过某信或者扣扣慢慢发文字消息还可以,但想要打电话或者开视频,简直是做梦。 “嗯,刚才我看了一下你发的视频,哇,不容易啊,辛苦辛苦,你这期视频拍得真的可以,有种宿命感。” ““......” 罗秉文有点无语,看来自己以后的视频都是这个什么专属运营经理来审核了—...感觉就是写小说的那种编辑。 他忽然想到自己之前剪辑出来的那个说凉山火把节筹备到举行的纪录片。 “我还有个没发的视频,是按照传统纪录片那样製作的,有我写的文案和配音,是描绘彝族怎么准备和举行火把节的一个视频。” “什么?这视频你不是发过?” “不一样,我给你看看。” 罗秉文之前確实发过一期火把节的视频,播放量还不少。 他现在算是开创了一条新的赛道,旅行加民俗,或者加非遗,传统这类,粉丝长得很快。 这个纪录片剪得很长。 但由於画面全是专业摄影师,专业摄像机拍的,画面的整体质感要比罗秉文的视频好一点。 第90章 全国中青年油画展 第90章 全国中青年油画展 肖伟就是罗秉文的专属运营经理, 哗站的运营经理其实对审核也没什么用,他能做的其实是快速响应罗秉文的要求,以及各种网站问题的回答。 如果罗秉文想要说自己新的视频审核大半天赶紧给他过了,或者视频量太低了让网站推广推广。 对不起,没有。 正常阿婆主怎么样,他们这些有专属运营经理的人就是怎么样,在这方面是半点特权都没有。 不过,也其他方面也確实有方便的。 就像现在,罗秉文要是自已想发视频很简单,但是要是想和哗站做搞合作就有点麻烦了。 罗秉文想的是直接上哗站的纪录片频道。 这个频道经常都有比较精品的纪录片出现,而且推流也很厉害,毕竟是官方的频道,只要是喜欢纪录片这个题材的,那么几乎每一次上新片都能被刷到。 而且要是被採购了,钱也多。 罗秉文之前也了解过市场的,万一要是被买个网络版权,那就是60-150万价格。 只是罗秉文这个纪录片是单集的,不知道人收不收。 肖伟拿到视频后用两倍速的快进先看了一遍大概的情节,觉得质量確实还可以,这才把视频发给专业的人再次审核。 流程还是要继续走的。 很多大阿婆主,或多或少的都会和哗站有一些不同形式的合作,有时候是他们找网站,有时候是网站需要阿婆主。 所以肖伟这类的运营经理位置还是很关键的。 和阿婆主处理好关係也很重要。 把视频发给纪录片频道的同事后,他才给罗秉文发消息说道:“视频还可以,至少我自已是觉得很优秀的,帮你把视频给出去了。” “感谢。” “嗯,能不能成还是得看质量。” “我知道,有个路子就行了,我之前还想再弄一个帐號发这种风格的视频呢,现在看来也不用了。” “哈哈,希望,祝你成功。” 肖伟对这个不抱什么希望,他觉得视频拍得很好,但是没用纪录片频道的审核还是太严格了,能被收入的很多都是专业导演的作品。 罗秉文也算放下了一桩心事。 放丟下滑鼠准备去冲个澡,就听到自己的手机嘟嘟嘟嘟的响了起来,瞄了一眼来电显示,是林泽海打过来的。 “罗秉文!你又出新作品了?” “嗯,你看到视频了?” “你真是快!头一幅画完的你还没展示出来呢,这第二幅又要完成了? 是画的日照金山吗?” “对。” 林泽海应该是看到了罗秉文的视频才打电话过来的,由於视频很长,估计这人还在一边看视频一边打电话。 “什么时候能给我看看?你这幅画卖吗?” “暂时不,不过要是国內外有什么比赛你能不能和我说一下,我现在的三幅作品应该可以应付很多比赛了。” 要新式的有《落地窗》要就风格化的有《凉山赛马》,如果要宗教,要神性,那么他有这幅《日照金山》。 这幅画其实还没有彻底完成,晾晒后还得刷一层光油。 之前也提到过,光油对油画的作用不仅仅是为了保护,还有提亮顏色,拉高饱和度的作用。 相当於手动上了一层ps效果,对於画质的提升还是很明显的。 这幅画必得系统奖励。 罗秉文很有信心。 按照系统的奖励获得方式,这幅画完成以后应该属於藏地那曲这个市区的奖励,即使拿回来创作完成,也是。 画在哪里完成的不重要,灵感在什么地方產生的才重要。 之前就有过一次这样的情况,那还是他刚辞职出发,在凉山获得了灵感,但当时没停下脚步,继续走到滇南才开始画。 画完成以后依旧是凉山的奖励。 所以罗秉文判断岗拉寺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进入冬天即使在屋內都会很冷,到时候画肯定要被冻出问题。 於是连忙带著还没阴乾的油画回到蓉城。 以蓉城这种阴冷的环境,估计要等两周左右的时间才能完成最后一步,开始上光油,这期间没什么事情要做,但是可以开始参加各类赛事了。 所以他才问林泽海。 毕竟是从外国留学回来的人,又一直混的艺术圈子,在国外的熟人也多。 “有很多,你要参加那种?” “普通的油画比赛就行,我现在有的两幅画你都看过,我新画你要是想看可以来我家里不过这幅画正式的展出还得等半个月。” “嗯——·应该是有的,我找找。”林泽海就回復完就惊嘆一声:“臥槽?” “怎么了?”罗秉文问道。 “你视频有个镜头好漂亮,拍日照金山的那个。” “对,你也觉得?” 林泽海反覆打了几个消息,没发出去,然后发了一条语音说道:“帅死了好吗?在那里拍的,我也去拍一个。” 这种镜头在他们这种会用相机的人来说都比较好弄,但地点不好找。 “不给。”罗秉文也发的语音。 “为什么?我们也算是朋友了赛?还是老乡。” “我视频里面没有说地址就是为了不想这个寺庙的地点外泄,这是一个很传统的地方,几年都见不到一个游客的那种。” “环境真好,你缘分也好,出去搭火车隨便认识一个女人都能把你带回家看父母,你这魅力真是——” “那是人家好客。” “呵呵。” 林泽海觉得和罗秉文说不通,也就你会这么想了,帅哥安慰美女,美女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 普通人安慰美女,美女无以为报,只能下辈子当牛做马是吧? 他看了看身边除了脸蛋比罗秉文视频上女人稍次,但身材皮肤都要更好的小秘书,在心里为自己辩解了一下。 没关係,罗秉文有顏,自己有钱。 我们都有光明的未来。 他放下手机,专心给罗秉文找国內外的油画比赛资料。 现在正是秋季展览的时候,国內国外都有很多大型的艺术展都在这个期间, 但罗秉文肯定进不去这种艺术展。 比如威尼斯建筑双年展。 这算是绘画界的顶级大奖,九月开展到十一月,参加双年展的无一不是顶级画家,顶级设计师。 还有巴黎的当代艺术博览会。 由於林泽海自己就是在法国留学,对於巴黎的这个展会比较了解,他们虽然专注於亚洲的艺术家,但报名时间已经过了,后期不能再增加展位。 而且以罗秉文现在的名气,他还够不上这种层次的展出。 罗秉文久违找肖晴玩了一会儿游戏,等待林泽海的回覆。 他对肖晴的心思也懂,自己对她確实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但毕竟认识很久的朋友,只要她不挑明,罗秉文也只当不存在。 挑明也没关係,过一个晚上,第二天两人能继续玩游戏。 只要不说谈恋爱这个话题,他们两就是好哥们。 上分时间·— 过了会儿,林泽海发消息过来。 “国外的展出机会比较少,及时申请而且你符合条件的只有两个,一是东京wondersite2024秋季开放展,一个是柏林艺术周的外围展位。” “柏林艺术周?” 罗秉文忽略了东京的那个,要是岛国人主动邀请他去参加展会还差不多,他怎么可能主动著脸去申请岛国的艺术展。 “嗯,你刚进圈子没多久,对这个可能不了解,反正这是一个匯聚了全球先锋艺术的活动,不止有画,还有装置艺术,行为表演,dj演出———“ “算了算了,那国內的呢?” “国內的—你有一个老朋友也在。” “说?” 林泽海有一点犹豫该不该发,不过还是觉得这个画展很適合现在的罗秉文, 是一个很好的宣传平台。 然后发语音说道: “是全国中青年油画展-我看你以前拿过这个画展的一等奖,但那时候你还没进美术圈,没人宣传你,你也没有现在的粉丝力量,现在如果你再拿一个一等奖,很快就能在国內—” 罗秉文没听后面的画。 一句老朋友,一句全国中青年油画展。 瞬间把他拉回七八年前,还在念大二的学生时代。 最近川美有个教授不知道发了什么疯,一直在网上对罗秉文进行毁,仿佛就是见不得人好似的。 这让罗秉文进入川渝地区的美术圈有点波折。 但也不大。 而且他这样氓毁一个新人,败坏的也是自己的路人缘,搞得自己的微博粉丝都脱粉很多,也不知道他图什么。 这让他觉得:“专业美院的教授就这?” 还比不上自己以前学校的老师。 罗秉文从小绘画天赋就很高,高考前只突击了两个月就能进985学校的美术学院,虽然有取巧的方式,但那只是两个月时间啊。 艺考成绩就差一点进川美。 他妈妈可惜了好几年的时间,直到罗秉文进游戏公司后年薪越涨越高,这才没整天说可惜可惜。 大二的时候他的技术就很高了,当时他的班主任叫章厚生,是个六十岁,很严厉的女老师。 所有学生见了她的面都缩著脖子。 但唯独对罗秉文和顏悦色,当时整个学院都在传罗秉文是不是章老师的私生子,为什么区別对待这么明显。 不过说到底还是天赋的问题。 大二下学期,章老师推荐了罗秉文去参加这个全国中青年油画展,用的是一福班级出去写生创作出来的画。 《时光》 罗秉文回忆到这里,立刻站起来去找这幅画。 对啊,自己还有一幅没捨得撕掉的画。 还是在他以前放好几年画架的那个柜子上面,一个背包里面装得好好的,很完善的一幅小型油画。 罗秉文吹了吹画框上的灰,保护得好好的油画几年过去了依旧鲜亮无比,和刚画好的油画没多大差別。 画里是一个温泉景点,背面有一个很好看的木屋,当时老师带他们过来就是画这个木屋的。 罗秉文觉得木屋太简单,自己在周围走了走,来到这个温泉池边,看到了这幅场景。 画上是夕阳下的一个景点,三个家庭同时出镜。 完全正面看著画外的一个家庭,父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孩子只有几岁,天真烂漫,向父亲泼水。 父亲的乌材有些发福,戴著眼镜,一幅公职人员的气质。 当时罗秉文就把这种气质画得很入神了。 另一对家庭从左边入画,这应该还不能算是家庭,只是两个谈恋爱的年轻人,他们有说有笑的路亢,都在看著玩耍的小孩子。 两人的手紧紧牵在一起,互相依偎著走路。 爱到浓时当时他正好和学姐在谈恋爱,学姐虽然不太负责,亜的性也强,一毕个就甩了没钱没大城市户口的罗秉文,回老家和大款结婚了。 但在恋爱的谎中,她对罗秉文是很关照的。 平常在网络上看到的那些什么男生的保证,要给女朋友洗袜子,洗內衣,买饭,订奶茶——.—· 这些事情都是学姐给罗秉文做的。 生活上也很照顾。 所以罗秉文当时觉得自己特別幸福。 这种爱意画得很完美,几个看到这幅画的老师都会露出一种怀念的笑容。 最后一个家庭也是背面。 这是两个百发苍苍的老年人,他们坐在温泉外面的长椅上,双手也紧紧握在一起,老婆婆靠在老公公的肩膀上。 亜光也在看著温泉里面玩闹的小宝宝。 罗秉文当时给这幅画取名叫时光,他画的不是人,不是景色,而是整个人生,从小到大的时光。 也是一种爱。 他小心的把这幅画拿出来,找了一个地方亍上去。 好好的欣赏了几分钟。 好久没看到这幅画了,他都要快忘掉了。 这可是自己至今为止最大的荣誉— 矣? 罗秉文忽然想起了什么,找到自己的手机,里面果然有很多条林泽海发亢来的消息,他还以为罗秉文看不上这个中青年油画展,把自己整理的信息都发出来了。 是一个列表。 1.全国中青年油画展时间:2024.9.15-10.10(尚海中华艺术宫) 要求:作品尺寸≤200cmx200cm,需提供创作手稿照片3张2.燕京国际艺术双年展·油画单元时间:2024.9.28-11.15(798艺术区) 要求:这个没什么要求,需要点名气, 3约翰·莫尔绘画奖—— 第91章 加入我们吧! 第91章 加入我们吧! “我去找当初的画去了。” “哦?”林泽海在另一边也惊讶了一会儿,“你上次说以前的画都没了,现在找到了?几幅。” “就参赛的那个。” “时光?” 林泽海对罗秉文以前的事情了解过很多,作为他目前最想攻略的一个画家, 知道他的过去是必须的。 上一次来参观《凉山赛马》后,他还认识了罗秉文的大学老师,去川大看了看罗秉文年轻时候的作品。 他也是在那时候才知道,罗秉文在大学时期的作品就已经很优秀,学校保留了很多罗秉文作为优秀学生的作品。 閔洋那边的画作只能当作草稿,但学校里面却是真保留有完整的油画作品的。 不止一幅。 罗秉文拍了一张照发过去。 林泽海连忙用电脑打井这张照片仔细的观看。 他在网络上搜到过这幅画,但毕竟是好几年前的照片,画质没有现在这么好,顏色也失真得厉害。 现在还没看到真正的画,只是通过手机摄像头和电脑屏幕都能感觉到画里浓浓的温情。 这画法,標准的学院派啊。 好有故事的一幅画。 第二天,早上九点。 好不容易能睡到家里舒服大床的罗秉文还没起,门铃就响了起来,迷迷糊糊的罗秉文还梦到是岗拉寺在敲钟。 嗯·—这是僧人早起诵经的钟,和他没关係。 继续睡。 但这钟怎么敲这么久? 直到放在枕头边上的手机响了起来,罗秉文才从梦里惊醒。 熟悉的天板! 罗秉文懵了一下,然后整个人清醒了。 哦,我回家了。 梦里他还在岗拉寺正常生活呢,丹增平措还拍著他的窗户让他去吃早饭,罗秉文还寻思自己吃什么早饭? 他成天太阳还没出的时候就去下面的路上看雪山了,早饭从来都是自己解决的。 接起手机,里面传来林泽海的声音。 “你人呢?没在家里?” “啊?这才几点你就过来?” 林泽海一听这声音就知道罗秉文还没起床呢,居然鬆了口气一一他刚才最担心的是罗秉文又跑出去了。 创作者的类型有很多种,有些喜欢在家里,比如莫奈就在自己家的院子里画了很多作品,著名的睡莲组图就是画的家里的池塘一年四季的样子。 有的喜欢开趴体,和別人探討,在思想的碰撞里激发创作的火。 有的喜欢外出,林泽海觉得罗秉文就是这样的画家,將旅行中遇到的事情分享出去,精彩的部分描绘成画。 《破晓》《火》《凉山赛马》,以及现在这幅他还没看到的日照金山,都是这样创作出来的。 只要还在家里就好,免得自己白跑一趟。 “你快来开门,我著急看你的画。” 他虽然很想罗秉文签自己的画廊,但也不是天天死缠烂打和舔狗一样,他自前的关係和罗秉文还是朋友。 罗秉文穿著睡衣开门,林泽海嗖的一声就进去了。 “哪儿呢!” 他来不及脱鞋就左顾右盼,然后又在准备脱的时候看到了被罗秉文掛在走廊那边的《时光》,於是马上就衝过去了。 鞋只脱了一只。 “喂,我的原木地板!” “哎呀,坏了赔你!” 林泽海嘴上应付,心思完全在罗秉文的画里面。 好有感情的作品! 不愧是大二时期就能拿到全国性油画奖项的天才,要知道这个画展可不是简单的业绩奖,而是国內最权威的油画比赛之一,从2012年开始,到现在已经举行了12届。 次次都能火起来。 虽然这个一等奖没有限定人数,但能拿到每一届的一等奖,几乎就等於是这一届最优秀的一批作品。 “哎呀这顏色,这应该是你20岁的时候吧?厉害厉害,几年前就有这种水平,去閔洋的游戏公司真是可惜了啊。” “也还好,感觉在那边也让我的水平更厉害了些,你要吃点什么吗?” “你不用管我,我吃过早饭了。” 罗秉文点点头,在零食箱子里面找出一个麵包,拿了一包纯牛奶,既然只有自己一个人吃那还是简单一点。 “那你想喝什么水自己拿。” 他拿著吃的走到林泽海身边,也陪著他看自己的这幅画...七年前的作品用一种很突然的方式重新出现在自己的生活里。 看著这幅画,罗秉文只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几年前这幅画掛在他老家的臥室里面,此刻看著这幅画,他只觉得和上一次看这幅画只隔了一个转身。 但这个转身过去了好几年,也换了一个新的地方住。 喝了一口牛奶,罗秉文开始感慨:“时间好像一转眼就过去了。” 林泽海欣赏画作的途中看了罗秉文一眼。 因为罗秉文在感慨画作里面的人生,毕竟这幅画就叫做时光,罗秉文一幅画把老中青幼四代都融入到了画里。 真的很了不起。 於是也顺著说道: “是啊,时间对我们来说可能是慢慢往前走的,从不后退,但你这幅画把一个人的时光都放了进去,了不起。” 罗秉文看著他,有一种鲁迅看別人做阅读理解的心思。 对,当初的评委们也这样觉得。 但他仅仅是觉得这个构图厉害而已,顺便把当时初恋的情绪也画了进去,让这幅画显得特別甜蜜温情。 他忽然想到一件事。 “你是怎么上来的?” 他这小区算是蓉城很好的一个地方,保安也很尽责,除了业主都不放进去, 就连外卖也不放一一他们自己送上来。 “来的时间长了,脸熟了。” “那你自便。” 脸熟了可还行。 罗秉文打著哈欠拉开工作室的门,准备在房间里玩会儿游戏。 门一打开,金光一闪。 立刻被林泽海敏锐的察觉到了。 新作品的味道! 於是朝著罗秉文看了过去,问到:“新画?可以看吗?” “可以,已经算成品了。” 只差阴乾和刷油。 这两道工序別看听著简单,但却是决定色彩的最后一个环节,到时候的顏色比现在更鲜亮。 林泽海得到允许也不顾眼前这一幅了,几个大踏步就到了罗秉文办公室。 这幅老画他早就在网络上查到过了,其中蕴含的感情早就感受过一次,这次来看到只是研究其中的细节,感受色彩。 即使画里的情绪扑面而来,他至少有了抵抗力。 但对於罗秉文的新作品,他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又刚在视频里看到了那么震撼的一个日照金山。 早就对这幅画期待值拉满。 实不相瞒,昨晚他的梦都是罗秉文把这幅画寄售在他们画廊,结果苏富比拍卖行得到了消息,跪在他面前恳求自己一定要把这幅画交给他们拍卖。 自己还没同意,因为佳士得更有诚意。 还没决定好这幅画交给苏富比还是佳士得,自己定的闹钟就响了,於是一大早就过来这边看画。 一进工作室的门,扑面而来的就是一股金光。 清晨的太阳光照在这幅画上,让占据了画作一大半篇幅的『金山』无比闪耀,那种金色真是动人心魄。 不单单是画是金的,由调配出的金色反出来的光也是金色的。 这也是为什么林泽海能在罗秉文开门的一剎那看到金光的原因一一是金山被太阳照耀后的反光。 这幅画的內核有一点点像《破晓》。 都是令人震撼的自然景色,色调都是標准的华夏大调子,看起来就令人觉得大气磅礴,感觉到浓浓的,迎面而来的气势。 和《破晓》不同的是,罗秉文在这幅画里明没有描绘人物。 在画这种景色的时候,罗秉文很爱使用人物来衬托自己想表达的情绪,比如破晓里骑著摩托车的画家本人,水彩画《火》里面的跳舞小人。 往远一点看,还有《时光》。 不过这幅画里没有人。 近景是一条泥巴路,被人踩踏得很平整,路边插了那种小竹竿,然后是连成片的经幡,也叫风马旗。 可以看出风很大。 特別大的风。 颳得风马旗呼啦呼啦作响,像是要隨著这股往上的风飞起来,吹得雪山上的雪碴子就和烟雾一样飞向山下。 这些雪碴子也在受到太阳的照射。 也是偏向金色的。 而在这种由雪组成的烟雾里,一个寺院的屋顶露出了屋顶的一角。 屋顶的红色瓦片在雪雾和金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梦幻,仿佛不在这个时空一样,有一种很特別的感觉。 林泽海下意识的想走近一点看,但只上前一步就反应回来,回到原来的位置看了一眼罗秉文,发现他没关注自己才放下心。 继续看。 他眼晴紧紧看著这一角屋顶,想自己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 他的脑海不自觉的就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僧人会在这样的环境中居住,不禁想到在这古老的寺庙里面,盘腿坐著一个身披袈裟的高僧。 高僧正在闭著眼睛静思,外界的风雪和金光都无法惊扰到他的寧静。 怪不得罗秉文没有画人物。 林泽海有点失神。 他好像又厉害了? 这扑面而来的气势,还有这独特的光影,真是绝了,没有任何一个人物的点缀,反而想这份景色显得更宏大和纯粹。 此时,房间的窗户被风吹得轻轻晃动,发出细微的声响。 仿佛是这幅画的风已经吹到了蓉城, 林泽海忽然想到自己昨天晚上没做完的那个梦。 想到这幅画要是能放到苏富比的展台上,在聚光灯的照耀下,这金色的『金山”,和雪山深处的寺院,又会是怎样震撼人心的景象。 他回头看了一下罗秉文。 罗秉文真的很放心自己,自顾自的吃著麵包,喝著牛奶,坐在电脑椅上悠然自得,一点都没有其他厉害画家那种高人一等的感觉。 他继续研究这幅画,过了一会儿,他忽然说道:“真的,加入我们慢生活画廊吧。” 这句话林泽海不知道问了多少次,罗秉文也习惯了,顺口就说道:“不,我暂时没有这个想法。” 林泽海走到罗秉文身边,掷地有声:“我不是让你签约我们,而是让你加入我们,从今天开始,我会不遗余力的推广你。” “嗯?” “我能感觉到你很懂网际网路的推广,你在网络上也有了很多粉丝,但粉丝多,不能代表业內地位高。” 罗秉文很少看到林泽海这么认真的表情,让他自己也认真了起来,放下零食,点点头: “我知道。” “画家是一个很传统的职业,都是经过很长时间的磨链才能训练出高人一等的技术,有一套自己的评价標准,这方面你不懂,以后交给我。” 这句话让罗秉文若有所思。 “可我说了” “不!” 林泽海激动的抓住罗秉文的肩膀,说道: “我现在不是说要签下你,而是合作,我不会限制你的任何创作,而且免费推广你,包装你,你以后要把画交给別的画廊我也没意见,但如果你想要卖画, 我必须优选挑选其中的三幅。” 也就是说林泽海只和罗秉文签三幅作品的约。 而且只是优先权。 他在赌就这三幅作品,他就能把推广罗秉文掉的所有钱,所有资源全都重新赚回来。 罗秉文绝对是有这个实力的。 从他认识到罗秉文开始,这人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创作了五幅作品,水准一个比一个高。 值得他赌一把。 罗秉文有点被说动了,很动心的那种。 条件太宽鬆了。 林泽海说的没错,即使他在网络上有很多粉丝,比很多开通了哗站帐號的著名画家都要更多,但在真正的艺术圈子里,他还只是个新人。 “那如果我加入,具体的推广计划是什么?” 如果是推一个阿婆主,罗秉文能想到很多种办法,从各个方面入手,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內让一个新號增加到十方粉丝。 但对於传统画家的推广,他是真不懂。 “你確定要听吗?这都是行业机密,除非你真的答应·—-而且可以过几天补合约,现在只需要你口头答应。” 林泽海相信罗秉文,但既然是商业行为,合约就是必须签的。 罗秉文也理解。 “嗯,你说得我都心动了,听听你们会怎么做吧。” 第92章 秉文传媒 第92章 秉文传媒 林泽海眼晴一亮,立刻来了精神: “我们会和一些高端的艺术机构合作,把你的作品展示在更广阔的平台上。 你让我帮你找画展的想法没有错,传统画家就是一个个画展,一场场比赛中歷练出来的。” 就一个很简单的例子。 他自己举办的私人画展,都让罗秉文在西南地区的画坛有了点名字,一些媒体评论甚至说罗秉文是今年的最佳新人。 如果罗秉文能参加全国性质的比赛,画展,那能吸引到的媒体会更多。 加上画廊在评委,媒体中的影响力—— 林泽海意气风发的说: “我在业內有不少资源,尤其是欧洲,我刚从那边回来。那些评委们很多都是我们的老朋友,他们对艺术有著独到的见解和敏锐的眼光。就这几幅画,我敢说,只要你的画作能进入他们的视线,奖项和荣誉那不是手到擒来?” “到时候,我们必然能在全国范围里面引起轰动!” 罗秉文心想这不就是自己的昨天想到的计划吗?多参展,多比赛,多拿奖。 不过自己也没什么损失。 正常的新普艺术家想要签约画廊,几乎都是和画廊三七分成,极少特別优秀,有自己独特风格的画家,才会有更好的待遇。 七成? 你可能会想,七成也不错了,毕竟画廊辛辛苦苦的策展,设计,宣传推广, 再加销售,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分人家三成是应该的。 但这你就想多了,七成是人家的。 你就拿剩下的三成。 还不一定能拿全。 罗秉文之前一直不愿意签约画廊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即使林泽海想和他五五分他都不愿意。 朋友是朋友,事业是事业。 林泽海吹嘘得厉害,但毕竟只是一家新开的画廊,有什么能力罗秉文还没见识到呢,怎么可能签约,然后把自己画作一半的收入交给別人? 他现在又不急著卖掉自己的画。 自媒体的收入已经够他到处旅游,加还车贷房贷的钱了,不需要从画家这份事业中找补回来。 林泽海说嗨了,一直在这个工作室描绘著他以后的计划—-他很早之前就想好怎么推广罗秉文了。 不过现场只有一幅画安安静静的听著。 罗秉文最开始还仔细听,后来发现林泽海幻想得太厉害了,就开始玩手机, 偶尔抬头看著林泽海,装作在听的样子。 实在觉得家里不是谈工作的地方,就把兴奋的林泽海拉出了自己房子,到了附近的一家茶吧。 没多久,一个穿著职业装,气质逼人的秘书小姐气喘吁吁的拿著一个文件包走进这家店。 这是林泽海的秘书。 说实话,每一次看到这个秘书的时候他都在羡慕林泽海的老板生活,这得多愜意啊。 还有閔洋,以前还不知道,最近接触以后才发现自己这个以前高高在上的老板也是一个闷烧。 前几年创办公司的时候就一个男助理,而现在公司迅速发展壮大,有了三个女秘书。 一个比一个漂亮。 她拿来的就是刚列印好的合同,罗秉文检查了一下条款,把三幅作品的约签了。 这三幅作品属於和画廊的特殊合作模式。 合作时间五年。 这期间,慢生活画廊需要持续投入资金,用专业化的资源去孵化罗秉文的画家身份。 每年会给罗秉文至少爭取一个国內,一个国际顶流艺术展会的资格。 最近的国內画展的林泽海甚至说了名字。 香江巴塞尔艺术展。 “策展人邓元风是我的朋友,我前段时间给他看过你的作品,他也很欣赏你的风格,觉得很新锐,很有特点。” 罗秉文也查到了这个艺术展的消息,点点头。 “国外的我会再选一选,尽力也在年內確定好,到时候用你的日照金山去参加,给外国人一个来自华夏的震撼!” 罗秉文的作品基本都是在表现华夏,这一点在以前或许不受到国际市场的欢迎。 但这几年华夏的国际影响力水涨船高。越来越多的国际艺术爱好者开始关注起源自华夏的艺术表达。 在这样的情况下,罗秉文的作品反倒成了独特的优势。 林泽海把近期的安排说了一通,然后就拿著合同站起来,说道: “那我就走了,画廊里还有很多事情呢,等你上完油我再去你家里欣赏一下新作品,接著我就找人写你作品的学术论文,保证是核心期刊。” “我不著急,你忙你的。” 罗秉文现在真的不著急,慢慢画著唄。 他现在离五级的画家已经很近了,或许能在成名之前就拥有大师级別的油画实力。 林泽海离开的时候付了帐。 罗秉文在楼上看著窗外的街景,喝完茶,吃完点心才慢悠悠的下楼,在这条商业街閒逛。 这条街挨著锦江,左边还是活水公园,有很多茶馆,即使是下午两三点这里也是满客状態。 有打牌的,有下棋的,有遛狗的。 很多人都说蓉城是一个慢节奏的城市。 其实还是得看人。 打工人在哪里都慢不起来,但是如果有了享受的资本,蓉城人都是更乐於去享受的。 蓉城有著全国最多的茶馆,全市超过十万家。 公园隨时可以看到人,不仅仅是过来休閒的老头老太太,还有很多情侣和年轻人。 好像有个什么数据,在多个新一线城市里面,大型公园的人流量在一周里只有一百万人。 但蓉城有两百万人流量。 或许这就是蓉城慢生活最具体化的体现。 一边走一边看路边的小吃,有喜欢的就是买一份,吃到肚子半饱了,又去吃了一碗蹄汤。 天黑了,肚子也饱了,这才扫了一辆小黄车回家。 等待画乾的时候,罗秉文没閒著。 晚上找人玩玩游戏,白天就去逛周围的写字楼,想著趁现在有时间先租一个地方,把自己工作室的牌子先立起来。 公司的牌照之前都办下来了。 了几天时间,罗秉文在离自己家两公里內找到一个叫明日之星的大厦,这栋楼有17层,低层都是一个酒店的,6层往上有公司,有密室逃脱,有单身公寓, 有桌游— 反正玩的挺多的。 可惜就是没有吃东西的地方。 不然以后真可以说足不出户吃的玩的都有了。 九月十號。 蓝瑞祥按照罗秉文发给他的地址找了过来,走出明日之星的电梯间就看到两边都是玻璃的一个走廊。 这层楼有好多个公司,小一点的租一个房间就掛牌了,大一点的能有几十號人,加上各种管理人员的单独办公室。 开自媒体公司,也不需要太大的地方。 蓝瑞祥一进门,右手边就是一个小型的接待区,摆放著一套简约的浅灰色沙发和一张原木茶几,沙发的背后掛著一幅茶馆水彩画。 给人一种休閒的氛围。 左边是一个开放式的办公区域,放了四张办公桌,两两相对,桌上是崭新的电脑和办公用品。 罗秉文从一张办公椅上站起来。 “到了?不难找吧。” “嗯,果然是出电梯就看到了,位置不错——-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叫你老板了?” “隨便你叫什么,我们这小工作室最多也就几个人,没什么规矩。” 罗秉文之前已经在公司里来回看过好多次了,现在看到自己的第一个员工过来,又来了兴致,放下手机说道: “来来来,我带你参观一下我们的公司。” 他首先就指著面前的电脑。 “你先选一个位置吧,都是顶配的电脑,4080的显卡,到时候给文案和运营用,我自己也喜欢玩游戏,他们要是干完活了隨便他们玩什么。” “你看,零食区,冰箱,咖啡机,我都准备好了,我刚才想了想,我还准备弄一台掛壁电视,买一台ps5——“” 罗秉文说得兴高采烈,脸上也是一副很兴奋的表情。 蓝瑞祥很想吐槽,但忍住了。 你这是办公室还是游戏厅?给文员准备顶配电脑,还想买一台ps5,那你的员工岂不是玩疯了? “那你说的文案和运营人呢?” “还没招。” 罗秉文这里就是个小工作室,文案和运营招一个就行了,负责蓝瑞祥掌管的纪录片號和格桑梅朵的號。 不过要是顺利,这个帐號估计也不存在了。 只要第一部纪录片能顺利的卖给哗站纪录片频道,那以后的作品估计也大差不差,到时候也找平台卖掉就行。 同时这两人还得负责格桑梅朵的號。 反正这个办公区现在就四台电脑,一个文案,一个运营,一个摄影,一个剪辑·.到时候格桑梅朵的视频就不需要罗秉文自己负责了。 蓝瑞祥指了指里面被关上的门,问道:“那里面是什么,老板室?” “差不多吧,我总得给我自己也弄一个地方,这是上一家公司留下来的格局,我懒得拆掉重新装修了。” 而且上一家公司开了半年就倒闭,这装修都还挺新的,没必要换。 除了装修,其他能用的东西都被以前的老板拖走卖掉了,罗秉文按照自己的喜好和审美买了新的。 罗秉文走到给自己准备的房间,打开让蓝瑞祥过来参观。 里面是一个不到十平方的独立空间,有一个办公桌,老板椅,东西依旧是新的,还有书柜,里面已经摆满了书。 “这些书也是新买的?” “哦,书不是,书架是,因为书架能卖钱,书要是急卖就只能卖废纸,被我打包几百块钱都拿下来了。” 书其实是很贵的东西,如果按照一本书二十来算,那么五本就是一百,五十本就是一千。 这一整个大书架何止五十本,一眼扫过去的就是五十的好几倍。 蓝瑞祥过去看了看,发现这些书还挺全的,隨便拿出一本翻看,里面的书页都很新,感觉没翻过。 “这地方以前是谁的?”他越来越好奇了。 罗秉文也不太清楚,他没有接触以前的公司,是大厦的人带他上来接手这些东西的,书也原来就留在这个地方。 想了想,罗秉文说:“好像是网络作家?” “哦对!”他忽然记起来,“大厦的管理人员和我聊过,说这个地方以前是一个很火的网络作家开的工作室,签了一些小作家亲自指导。” “然后呢?” “然后好像是签下来的员工教会了就跑,教会了就跑,毕竟能自己拿全部的稿费,凭什么给你分成啊?” 蓝瑞祥想到这场面,笑了笑。 “那这作家还真是倒霉。” 罗秉文自己也看过小说,说道:“人家可比我们赚钱多了,公司倒闭了就倒闭了,说不定他们一个月就能赚回来。” “也是。” 罗秉文在自己办公桌的抽屉里找啊找,放到了蓝瑞祥的合同,拿出来说道:“既然你来了应该也考虑清楚了,看看吧。” 蓝瑞祥確实没有当阿婆主的天赋,但他的摄像技术罗秉文確实认可。 按照等级来算,一级是优秀的学徒,二级的优秀的打工人,三级就是业內资深人土,四级估计是大公司的一方主管。 就像罗秉文以前就是大游戏公司里的原画组长。 熬个几年,估计美术部长都能想一想。 蓝瑞祥拿著合同在外面的接待区坐了下来,罗秉文在茶吧那边给蓝瑞祥压了一杯意式浓缩。 之前的那一段动作蓝瑞祥还以为是罗秉文给自己压呢。 等到最后罗秉文给他端过来的时候他才知道这杯咖啡是给自己做的,连忙站起来接过,说道: “別啊罗老板,哎呀你这——对员工太好了。” 蓝瑞祥有点不適应这种情况。 他以前在老电视台那边都是牛马,平常领导找到他的时候都是有工作,一到电视台困难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把他赶走。 什么时候受到过领导的这种待遇啊。 心里有点感动,但还是认真的先把合同看完,確认和以前说过的条件一样, 这才在合同上籤下自己的名字。 中年跳槽,他其实也有很大的压力。 罗秉文合同上的条件缓解了他很大一部分这方面的顾虑,加上之前一起共事时候他对罗秉文的了解,以及刚才的礼贤下土。 不签都感觉对不住新老板对他的信任, 同时,一份纸质合同也通过邮政,寄往了格桑梅朵家的冬季牧场。 第93章 回家就被催相亲 第93章 回家就被催相亲 工作室是立起来了,但工作人员暂时只有一个卫生阿姨,这是以前的公司遗留下来的唯一关係。 人家一个阿姨在这层楼的公司打好几份工。 文案,运营和剪辑都需要招聘。 顺带还要找个助理。 罗秉文现在有很多商业合作,大多数都是没有用的gg,但有些优质的gg其实是可以接的,只是被罗秉文一刀切,没看见。 现在还得积极参加画展。 这些事情要是都让他自己来做肯定忙死了,所以还是得找个助理,不然以后恐怕没时间好好旅游。 由於哗站纪录片频道那边还没消息传来,这个工作室也还没启用。 罗秉文也不急,把招聘信息掛到了网络上,留了一个公司的邮箱,时间留得很宽裕。 格桑梅朵那边还没收到合同,罗秉文的画就先干了。 刷光油的时候,蓝瑞祥和林泽海都在,而且蓝瑞祥还拿扛著一台相机-他想拍一点关於罗秉文的素材。 万一以后老板大红大紫,那么他拍的零散素材就可以收集起来搞一个纪录片。 就算没用,那也可以留个纪念。 隨著光油刷下,整个画面一下就亮了起来,感觉给画填充了灵魂。 尤其是金山,在外界阳光的照耀下越发耀眼。 蓝瑞祥都有点想放下相机来看了。 “这幅画真美—” 林泽海看了看蓝瑞祥,笑著说: “是吧?这就是你老板真正的实力罗秉文,你真適合画这种带著地域风格的作品,太神了。” 画丽江画出了丽江的热情,画凉山画出了凉山的狂野,画藏地,则描绘出了藏地的神秘。 那个只能看到的佛寺一角,让观看者有著无数的遐想。 金山仿佛就是寺庙所供奉的神灵,在日光下有种別样的神韵,又像是藏地的核心,看到这幅画,就让人看到了整个藏地。 反正不管別人如何,现在的林泽海只要一想到藏地,就会立刻联想到罗秉文的这幅画。 “可能我就是得出去走走,才能找到自已想要的灵感。” “那你一定多出去走。”林泽海立刻接话。“而且你这幅画真的很精致,要不要就用这幅画去参加全国中青年油画展?” “就凉山赛马吧,都递交上去了,不用换。” 这幅画也好,凉山赛马也好,都是罗秉文兑换了莫奈的光影捕捉秘籍后描绘出来的,这个新技术在《凉山赛马》中的火把,以及《日照金山》中的金山都有运用。 为什么这日照金山谁看都觉得震撼? 里面运用了真正的大师级技术,能不震撼吗? 而且,罗秉文以前参加过这个画展,知道里面的人都差不多是个什么水平, 觉得凉山赛马够用了。 之后林泽海不是说给他找一个香江的画展吗,还有很多外国人参展。 日照金山是一看就移不开目光的画,与其用在国內的一场画展里面,倒不如用来和外国人比拼。 “那就不换。”林泽海也觉得凉山赛马够用了。 之前看到赛马这幅画的时候,他觉得这或许就是罗秉文的生涯巔峰了,但没想到这才没过多久,仅仅的別人的下一幅画,就又把他镇住了。 涂好光油,罗秉文眼前就闪过一道光。 【完成一部作品】 【是否要进行评分】 “是。” 【该作品灵感来源於那曲,你以后在那曲的作品將不会產出新的积分,请为您的(画家)作品命名】 成功了! 罗秉文已经发现,等级越高的职业越不好获得系统的认可,2级的摄影可能隨便拍一张风景都能得到系统的(作品)评价,但4级的画家,如果不是创作得特別好,特別完善,那么创作完以后系统只会默不作声。 就像罗秉文在格桑梅朵家草原上画的水彩,就画得过於放鬆,完成以后系统一声不,当他没画过一样。 “日照金山。” 【(画家lv:4)作品《日照金山》完成,作品得分(99),奖励积分397, 恭喜你,请再接再厉】 九十九! 这是罗秉文得到评分最高的一个作品。 剩余积分:401 之前还剩下四点积分,加上这刚得到的397正好超过四百。 又能换一个技能了? 算了,再忍忍,他很喜欢一个梵谷的技能,但这个技能的兑换价格是450,只要找一个地方隨便拍个自媒体作品就够了。 实在不行换个城市拍一个照,获得的积分都够他兑换450的技能。 林泽海看罗秉文落笔后在画前站了很久,他一连叫了好几声罗秉文都没答应,就和蓝瑞祥说道。 “你看,这就是顶级画家的专注力。” “是啊。” 他以前也发现过罗秉文有这种状况,很有可能这就是罗秉文的创作能力这么强的原因,他可学不会。 林泽海看了下时间,说道:“那我有事就先走了,你等罗秉文回神了和他说一声。” 作为一家蓉城新兴画廊的经理,他要做的事情很多呢。 可不像罗秉文这么悠閒。 这一趟专门来欣赏罗秉文的新画上完光油,该兴奋的已经兴奋过了,现在还是得回归现实。 他要是不努力,以后就得接手父亲在国际上首屈一指的手工陶瓷品牌。 和陶土相比,他还是更愿意和有著繽纷色彩的顏料打交道。 蓝瑞祥等林泽海走出去后在沙发刚坐下,罗秉文就动了起来,到茶吧给自己倒了一点水喝。 他还问蓝瑞祥:“你喝水吗?” “没事我不渴——?林总已经走了。” “嗯,我知道。” 他只是专心在看商场里面的技能,又不是精神被拉到另外一个空间里去了, 当然听得到林泽海说的话。 不过没理会。 商场里面的东西如果积分不够,那么它们就是黑的,如果积分够兑换这个技能了,那么这些能够兑换的技能都会亮起来。 看著是很爽的。 看到罗秉文恢復了正常,蓝瑞祥也告辞离开了。 现在罗秉文的公司还没正式开启,他还有时间多陪陪自己的老婆女儿,不然以后又得朝九晚五,而且看老板这经常出去旅游的样子,说不定他还得经常出差。 那时候还有多少时间能和家人一起,还说不一定呢。 等到房间安静下来,罗秉文就开始打开手机导航,准备回老家一趟他老家也是个市区,回老家拍个自媒体或者照片,先把四百五积分的画家技能兑换出来。 有车得一直开车,坐车方便很多,就是要等。 下楼坐了几分钟地铁到另外一个地点,这里有天府行的站点,一辆九座的小巴车会一直把他送到老家门口。 他们老家属於仁寿,但地理位置在仁寿的东边。 如果不走高速,沿著天府大道一路向南,开到这条路的尽头,然后转县道再开十来公里,就到了罗秉文老家的小镇。 以前开车的时候罗秉文都走天府大道这边,省钱。 下了高速,还没开到镇上,罗秉文就喊道:“师傅,前面一点就下车。” “好。” 小镇没多大,罗秉文的老家又在城的边缘,所以下高速没多久就到了,他旁边坐著一个拿著奶茶的妹子,看了他一路。 罗秉文还以为自己下车前女孩子会找他聊聊什么的,结果临到下车她都没主动说过话,只是一对视就低头。 嗯,老家的女孩子还是清纯。 这趟只是临时的回来玩几天,之后还得去蓉城弄一下工作室的事情,就没通知父母,东西也没带多少,除了身上的这套衣服外,就只带了换洗的內衬。 毕竟家里也有厚衣服,九月份也没多冷。 不过蓉城周边的天气就一点不好,可能是身处盆地的原因,冬天看不到什么太阳,湿气又很重。 外地人要是到蓉城旅游,短暂的住几天还行,要真想在蓉城这边生活和工作,估计会很不习惯。 一进家里的院子,罗秉文就判断家里没人。 自己的宝马也安安稳稳的停在院子里面。 罗秉文在行李包里找到钥匙,路过的时候摸了摸宝马车身上的灰尘嗯, 挺乾净的,一点都不脏。 一个住在隔壁的邻居看到了,喊道:“秉文回来啦?” “嗯,赵阿姨好。” “你要用车?哎呀你爸可宝贝这辆车了,用一次洗一次用一次洗一次,昨天晚上刚洗过,平常都捨不得开。” “他们不怎么用?” “没什么用,现在家家户户都有车,早上七八点上班的时候还堵车呢,你这车没两轮方便。” 她到是热情,洋洋洒洒说了一堆,然后喊道:“你回来了就过来打麻將啊, 我们三缺一啊。” 看父母都没在家,罗秉文也有点手痒,开门把东西往里面一扔,就说:“行,和谁打啊?” “就周围的邻居。” 川省人有打麻將的传统,尤其是在这种独门独户的小院子周边,没事的时候约几个人打麻將特別常见。 而且別看罗秉文老家这边住的带院子的平房,就觉得周围人比较穷,是农村“其实不是。 他们这边沿河,按照老镇的城市规划,他们这边才是真正的中心区。 往前走不远就是老街,一直没拆迁,那边的很多商铺都还是以前的那种一扇一扇的木门,百天开门的时候取下来,晚上关门了,又一扇扇安上去。 只是城市没往他们这边发展。 所以住在这边的人其实都不怎么差钱,而且在这个小镇上关係四通八达,日子过得也很滋润。 罗秉文的父母也是,住习惯了这种房子还不想搬家呢。 赵阿姨也是顺著路去叫人打麻將,看罗秉文要来,她也不继续往前走了,带看罗秉文回自己家,走路大概一百多米, 赵阿姨看罗秉文现在越长越標致了,没忍住问道: “小罗啊,你现在耍朋友了没得?赵阿姨有个侄女,在蓉城当医生,相貌身材都没得挑,你好像也是在蓉城上班,要不你们约个时间见一见?” 这句话一出,罗秉文一下就后悔来赵阿姨家打麻將了。 过年的时候他没回来,现在补上了是吗? “我现在出差得比较多,经常都在外面跑,可能没时间谈恋爱,也没时间去相亲,不好意思啊赵姨。” “哎呀,总要吃饭嘛。” “我真—” “我先给你看看照片,我一个好闺蜜的女儿,你喊周,她经常在我家里打牌的,人很好,没的说,她女儿我也见过。” 她一边走路一遍翻手机。 “找到了,就这个,你看看,先看看。” 罗秉文是真想拒绝的,以前他每一次过年都得回来被父母,亲戚们追问谈恋爱的事情,但有些时候他真不想谈恋爱。 谈恋爱伤感情。 对罗秉文来说每一次都是这样的,一次分手要好久才能走得出来。 前段时间那个技师还好一点,毕竟没接触太深。 对他现在的状况而言,谈恋爱可以谈,但怎么可能是这种小镇里的女孩子, 这地方能有几个高顏值,高素质的女孩? 所以他抗拒。 不过一看到照片,这种抗拒忽然就弱了几分。 “是医生?” “对,人家研究生呢,刚毕业一年多,在华西医院当医生,26岁,我跟你说啊,我听他妈说这姑娘还没谈过恋爱呢——“ 这种话听听就行了,罗秉文还可以说自己没谈过恋爱呢。 反正他也没带回家过。 两人很快走到赵阿姨家里的房子,他儿子开了个汽修厂赚了点钱,很早就把房子重新装修成別墅的样子。 客厅里摆了三个麻將桌,两桌都已经打起来了,就一桌坐著两个阿姨。 罗秉文都认识。 “小罗回来了?” “你妈妈上午还在这边打麻將呢。” “出去几年越来越帅了,要朋友没有啊?” 又是一轮精神攻击。 不过等到开始打麻將,阿姨们就没有閒心去关注牌友的事情了,都是一边打麻將,一边说著周围谁谁谁的八卦。 就罗秉文一个人认认真真的打牌。 他们这边的牌和外面的不一样,只打筒子和条子两副牌,没有万和红中,不是缺一门,是只打两幅。 而且规则是其中一人胡牌后不继续打,直到牌摸完,或者三家胡牌,还兴“颳风下雨』,即使只打两块钱,输贏也很大。 对打牌娱乐的人来说,很大。 这就是流行於川省,滇南等地的麻將玩法。 血战到底! 第94章 望川顶 第94章 望川顶 罗秉文年轻,脑子也灵活,几圈下来就贏了一百多。 其中一个邻居老阿姨都有点不开心了让你这小年轻来打麻將是来交学费的,怎么一上手这么厉害? 於是开始阴阳怪气。 “听说你在外面做游戏啊?哎哟做这行可不太好听,我小孙子现在天天玩游戏天天玩游戏,一玩就几个小时,说他文不高兴,愁死我了。” 罗秉文当没听到前面那句,笑呵呵的劝: “你別这样想啊,现在的小孩子玩游戏就像我们打麻將一样,天天打,打牌还输钱呢,这些只能说个人爱好,九筒——” 这一说,老阿姨更窝火。 “你做游戏祸害小孩子,然后管这个叫爱好?这和我打麻將能一样吗?我退休了每个月都有五六千,你出去打工一个月赚多少啊?够房租吗?我输得起!” 误误误? 罗秉文一脸无辜,双手抬起来。 我可没碰她! “一年三十多万吧,房子我是买的,阿姨你別生气,我也觉得游戏不好,你看我都辞职了。” “三十,三十多万———”她有点恍惚,她在本地工厂当领导的儿子才一万出头的工资,这孩子二十多岁就有这么高的收入? 没听他爸妈说过啊。 一问就在蓉城打工,再问就是月收入几千,有时候还需要他们打钱过去接济,可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真的假的啊。 “辞职——-不干了好,咳咳,你现在回来是想休息?年轻人还是有份工作的好,你徐叔叔现在是股长,你要是想进厂里工作可以去找他。” “不用了我自己开著公司。” 这句话又给桌子上的几人来了一个直拳震撼。 自己开公司,当老板了? 孩儿他妈还真行,天天在这边打麻將也能忍得住?她们就说嘛,罗秉文好列也是川大的学生,在外面混得再不济也可以回老家工作啊。 一个月几千块,还不用什么钱。 原来人在外面混得这么好。 这时候门帘一开,一股风顺著打开的房门就走进来了,带著香味,隨后是罗秉文很熟悉的声音。 “小孩子瞎说什么,让钱阿姨训训你怎么了?回家啃老就回家啃老,还什么自己开公司,你有那个能力吗?” 李晓玉带著一股埋怨的风走快步走进来,心道还好赶上了。 罗秉文:“...— 啃老就啃老? 他一直以为自己在外面赚钱,开公司都是在给父母长脸,那台买下来还没开多久的宝马都送给自己爸爸了。 如果不是这一趟回来没和父母一起过来这边打牌,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周围邻居间的风评这么差。 居然都到了回家啃老的地步。 老妈你到底宣传了个啥? 老阿姨张大的嘴巴这才合上,对嘛,怎么可能是真的,这小子不是一直都在蓉城租的几平米小单间吗? 长得越好看的人越会说谎,原来这句话是真的啊。於是这个老阿姨看罗秉文的眼神更加鄙夷了,说道: “阿姨好心好意的介绍你进工厂,你就算不想去也不用这样哄骗阿姨啊,还是你爸爸厉害,自己赚钱装修房子,还买了几十万的豪车。” 隔壁一个还穿著脏兮兮工装老哥说道:“嘿,有这种老汉我也想在家啃老几十万的豪车,加装修房子不得百来万?” 罗秉文就当初买房子从家里拿了点钱,后面家里的装修和那辆车可都是他出的钱啊·—· 李晓玉高高兴兴的回老家,劈头盖脸的被老妈训了一顿。 还不能还嘴。 有点emo了,嘆著气往外走。 他能理解老妈为什么会这么说,可能是怕他这两年升职加薪了被邻居们惦记,说閒话,把自己表现得穷一点反而別人会对你好一点。 现在这些大人们都不想比拼自己的实力了,都拼子女。罗秉文父亲不知道哪里赚来了钱买了豪车,邻居们不嫉妒。 只要他们的独生子一直不温不火的,邻里关係就会很和睦。 之前带罗秉文过来,要介绍对象给罗秉文的阿姨一直听著,刚开始还一脸满意,但很快就开始皱眉头。 隨后又想通了似的舒展开。 罗秉文这孩子她也是从小看到大的,大毛病没有,就一些孩子们都有的小毛病,爱玩爱闹不爱学习,但很聪明,隨隨便便就考上了川大。 老家这边的人才不管什么美院不美院的,川大就是川大。 这次说谎可能也是钱姐说话实在不好听。 自己没钱也没事,反正家里面有钱, 他父母就罗秉文这一个孩子,自己赚的钱以后不留给儿子留给谁?而且这两人性格也好,天天打麻將说自己的儿媳只是要是个女的都行。 也不是那种尖酸刻薄的人。 所以罗秉文依旧是个优质股。 毕竟男人谁不好点面子? 罗秉文被老妈赶著离开,但是麻將三缺一的局依旧在继续,她自己坐下来替罗秉文摸牌了。 回到家的时候老爸在做饭。 “爸!” “嗯,你看电视。“ 都说厨房是川省男人的战场,那既然是男人的战场,罗秉文也是帮不了父亲什么忙的,於是坐在沙发上吃西瓜。 但总觉得有槽不吐不舒服,於是问道:“爸,我在你们口中是什么样子的?” “什么?” 罗诚没听明白。 “你们都在外面怎么传我的,一个月几千,租在蓉城的小房间里这不是我实习时候的事情吗?” 罗秉文到游戏公司实习的时候,南山居还是一个小游戏公司,他面试的还只是一个小美术,实习工资確实没过方。 但转正就过万了。 第二年罗秉文就用父母的支持在最好的小区买了个小房子,买完之后的装修还了他大半年的工资。 这还是罗秉文学室內设计的朋友,找朋友帮忙成本价设计的,材料也是朋友找人低价包,保质保量。 至少罗秉文住了几年没出现过什么质量上的问题。 他大概懂刚才妈妈为什么那么说,但不理解,就回家找老爸问。 “这个哈哈哈,你也知道我们周围这些邻居,平时就爱一个攀比什么的,就我们家对面的那个就郑世宏他们家,你又不是不知道,以前问修房子比他们高一点都会来闹,然后自己又在房顶放了个货柜,强行比我们高一层。” 他穿著围裙,带著很斯文的眼镜,一边做菜一边解释。 罗秉文嗯了一声。 “你知道就好,现在他们儿子在隔壁市做生意,当什么薯片的代理,一年到头能赚不少,成天在外面炫耀,和我们家的关係也稍微好了点,后来等你升职以后,你妈妈就和我商量要不別把你的事情说出去。” “这样啊?” “嗯,你有多优秀我们自己知道就行,每一次听到別人说自己的孩子怎么怎么样,在那里工作,我们其实心里都偷著笑呢。” 罗秉文想到这幅画面,自己也笑了起来。 在她的印象里,父母確实都是这样的人,性格上有差异,但三观很合得来, 不然也不会在当初那个年代就自由恋爱。 男的也帅,女的也漂亮。 罗秉文一直很羡慕爸妈的爱情,有没有自己在的时候都是那么甜甜蜜蜜的, 很恩爱,他的爱情观最开始也是和爸爸学的。 他记得小时候爸爸就教育他长得好看又怎么样?又不能当饭吃,好男人还是得真心爱女人才是真的帅。 然后这几年外面的女人彻底顛覆了他的三观。 今天做的菜可能都比较麻烦,罗秉文看了快一个小时了罗诚还在厨房里面忙著,不过在外面打牌的老妈回来了。 一进门就说:“你回来的时候就不能和我们说一声啊?还是得看著你,不然就露馅了。” 罗秉文压根不知道这件事,心里想道:“怪我咯?”嘴上说,“你们这样有用吗?我朋友都知道我在做什么啊?” “你的朋友和我们又没关係。” 有道理! 算了,当我没说。 罗诚看老婆回来了,这才喊道:“小文,帮忙端菜吃饭。” 罗秉文很喜欢老爸做的水煮牛肉,今天的菜里面也有他,用一个很大的汤盆装的,汤汁红彤彤的,飘著辣椒粉和葱,椒。 另外一道菜是需要用到高压锅的,叫山药酿鸡,也是一道罗秉文很喜欢的菜这道菜做起来很麻烦,应该是今天的菜里面最费功夫的一道。 需要把土鸡处理乾净,把各种佐料,比如葱姜蒜、料酒、生抽、老抽、蚝油、盐还有十多种香料拌在一起做成醃料。 醃製完成以后把切好的山药片都塞进鸡的肚子里。 完成以后拿出来就能吃,用手撕开鸡肉装在盘子里,然后把锅里面的汤汁都倒进去,这道菜就做好了。 用普通的锅应该也能做,但他们家里的做法就是这样,用的是高压锅。 而且这道菜罗秉文除了在家里和网络上,还没在现实里面看到过,味道比外面卖的几十一百的手撕鸡好吃多了。 “爸,你这手艺要是专门开个店,应该也挺热闹的。” “没时间。” 一家人其实都很喜欢吃东西,罗诚自己吃完手上的鸡腿才说:“我现在忙死了,连和你妈妈去看哪吒的时间都没有,还开店?』 “额我就说说。” 罗秉文想吃另外一只鸡腿,但被眼尖的老爸发现,立刻夹走给了妈妈,两人相视一笑,留著罗秉文一脸无语。 我出去工作是对的,在家里迟早被餵成胖子。 不是因为老爸做的菜好吃,而是每天强行被餵的狗粮实在没办法拒绝。 另一边,热心组麻將牌局和善於当免费媒婆的赵阿姨也要到了姐妹女儿的微信,加上后对面就发来一句: “不好意思阿姨,我工作太忙实在走不开,不处。” “(图)你先別忙著拒绝,工作再忙一起吃个饭的时间应该也是有的。能不能成没见过也不知道对不对?他妈妈我也认识,是个很心地很好的人,这张照片就是她给我的,是男方近照,你看看呢?” “(表情)好吧,应该吃个午饭或者晚饭可以,我调一调时间吧,他的微信是?” “回头阿姨帮你问个地点,你直接去就行了。』 她怕两孩子聊崩了。 还是让她来约地点吧。 罗秉文回来也就休閒了第一天,从第二天开始,他就自己自己拿著相机去了他们这边一个比较出名的景区。 川省什么最多? 大山。 很多平原地区的人,比如江浙沪,可能在小学时候看到李白诗篇·——-蜀道难,难於上青天这句话的时候完全没有概念。 有多难? 比果山还难爬? 那他们就想要去征服一下了,他们平原地方的人最爱爬山。 但当这些人第一次坐火车进入川省,看到数不清的穿山隧道,手机永远没有信號的时候。 第一次坐飞机看到组成蓉城盆地的秦岭群山,那连绵不绝,重峦叠的高山,才会发现特么的原来这就是蜀道难啊。 没有飞机,没有铁路工人挖掘出来的隧道,这样的川省要怎么进? 然后再说到之前的问题。 川省什么最多? 山。 罗秉文老家附近就有一个比较高的山,如今开车可以直接开到这座山的中央,然后在停车的这个平台搭帐篷住一晚,第二天一大早开始登山。 不用担心这个停车平台会冷清,这里每天都会有很多游客陪著你。 周边的人一般是没有这样的閒情逸致的,很多游客都是用一口普通话交流—毕竟川省人又没有这种看山,爬山的情节。 望川顶。 之前答应过朋友给老家的景区拍一个视频的,罗秉文现在也是来兑现自己的诺言了,也顺带领个老家这边市区的积分。 不是他不想用画笔来描绘。 但实在是太熟悉。 整个市区他那里没去旅游过?什么地方的景色没看过? 谁会对自己老家附近的景区有什么心潮澎湃的感觉啊?没看网络上评分很高的大雁塔也被本地人称为烂怂吗? 罗秉文吃了晚饭出发,七点多才开到景点。 这个景点其实是看山,看云海,看日出日落的,离市区都比较远,正常情况下站在山顶是看不到远处的城市景象的。 第95章 好,现在开始拍 第95章 好,现在开始拍 这个景点的中央停车场修得特別好,整个停车场有五百个停车位和五十个新能源充电桩。 停车场绿化不错,人们可以直接在这里搭帐篷睡觉。 不想在这里睡,停车场的后面也是一个山腰服务区,这里有酒店,有餐厅, 有提供登山设备的租借点,还有灵魂区域,露营区。 甚至还有早点铺。 罗秉文从小就听说过这家早点铺,老板赚钱赚疯了,在蓉城有好几套房子, 儿子也在国外留学。 毕竟这个景点一年四季都有游客,自从不准小商贩们在这个服务站摆摊以后,这里就是服务站唯一能卖早点的地方。 酒店也不是无名之辈,是一个废弃的清代书院改建的中式养生酒店,住一晚最便宜也是600多。 罗秉文来这里也是为了体验景区的特色,自带帐篷到了服务区里的帐篷区。 从一个“星穹露营基地”的牌子,和木柵栏做成的围栏开始,里面全都是帐篷,往前走的路也就刚好能落脚。 他来得確实晚了一点,好的位置都没了。 背著装帐篷的背包,罗秉文往前走了很久才找到一个適合搭建帐篷的空地。 也不是说这个景点的人真就那么多,一个帐篷区就连一个搭建帐篷的位置都找不到。 而是这里確实也不是那么平整,好的地方也就那么多,分完了总不能让人在山坡之类的地方搭个帐篷睡觉。 而且八月末还没开学,有很多不为了爬山的人也会带著小孩到这边露营,吃烧烤什么的。 毕竟人多才有氛围,都快做成一项专门的生意了。 罗秉文录製了一段周围满是帐篷的景象,然后把相机架起来,录製自己搭建帐篷的画面。 这帐篷也是他买了很久的东西,到现在也就用了一两次。 罗秉文衣领前面別著麦克风,边忙碌边说: “前段时间回老家了,这是我老家的一个景区,是川东少数能看到很漂亮星空的地方,你们看。” 罗秉文把相机掌起来录製了一段星空。 星空肉眼清晰可见,相机也能不用延时拍到。 罗秉文觉得这在川省来说很厉害了。不是任何一个地方都和藏地草原一样, 夜晚肉眼就可以见到银河的。 不过也有一点不太好,在录製中可能看不出来,但在现场却会闻到很大的一股烧烤的气味。 罗秉文把自己帐篷搭建完毕之后,第一时间在里面点燃一根蜡烛。 “这边营地有特色自助烧烤的项目,在前面的超市能买到很多食材,租借烧烤架,价格还算实惠。 不过確实有时候味道会比较重,这时候我分享给你们一个小技巧,在房间味道特別重的时候,点一根蜡烛香薰,除异味的同时还能让空气清新起来,但是这个技巧在密闭空间谨慎使用.” “蜡烛是会消耗氧气的,不过在正常的房子里面都不用担心这种事情。” 八月份的山里还真有点冷,罗秉文在帐篷里面换了一身睡衣,拿著一包漱口水准备在帐篷外面漱漱口,结果一开门就看到一个摄影师在拍星空。 外面这个摄影师也一样看到罗秉文架起来的相机。 “你也拍星空啊?” “不是。”罗秉文摇头说,“我就录一段旅行vlog,您这台是a7riv吧?配的什么镜头?” “嗯,16-35,拍星空嘛,听说这个不错就买了,刚入门,没捨得买大光圈广角。” 罗秉文的摄像技术是二级,对普通来说是很会拍照的人,但对於专业的摄影师来说还不够看。 担心这位是大佬装萌新,罗秉文也没多说什么,只和自己这个临时的邻居聊了聊以前自己拍到的照片。 比如在藏地用手机拍到的风景。 结果聊了几句后,发现这位还真是专业的。 几年前才接触摄影,借了商单,光这个望川顶景区就来了三次,现在已经是第四次来这里拍摄星空了。 罗秉文对拍星空有点好奇,加了一下这个摄影师的微信,然后问了个明天爬山的实用建议。 “明天早上去看日出,我几点出发比较好?” “看日出最好两三点就开始,毕竟要拍照或者录视频都得找一个好的位置, 是不是?但你要是只想看一看,那四点之前开始就行。” 然后他想了想,补充道: “明天早上会有很多人起来的,声音很大,一般情况下都能跟著起来,或者你定闹钟。” “明天好像还有双层云海的现象,你要是想看就別错过了。” 两三点? 罗秉文看了下手机,现在已经快到十点了。 於是连忙道谢后钻回自己的帐篷。 外面还是很吵闹,罗秉文还能听到帐外的邻居的咳嗽声,还有他请求周边的人別开手电筒的声音。 拍星空是最忌惮周边有光的,所以越是城市越拍不好星空。 如果不是这里的构图实在很好,这个摄影师也不会选在这里拍照,毕竟人一多,什么意外情况都能遇到。 还能听到远处偶尔传来鸟鸣的声音。 透过帐篷的透明天窗,罗秉文看到满天繁星,仔细看,隱隱约约好像真能看到银河的形状,那条横贯天空,明亮的痕跡。 晚上,风力加强了。 帐篷被风颳的很响,罗秉文也被这个声音惊醒了,发现自己的定死的钉子一动未动,这才放心。 披著衣服出去看了一眼。 营地很多管理人员都在外面走动,拿著手电筒一个一个帐篷的照,发现有不稳的就去叫醒里面睡觉的人。 摄影师快急死了,大半夜的还开手电筒到处照,完了完了,今天的星空肯定又拍不好了。 他好不容易找了一个空閒时间开车来这里,挨饿受冻的,为的就是这张照片。 他之前一直劝別人別在他周围开手机的手电筒,结果你们一来就强光手电, 这让摄影师坐在自己的小凳子上,欲哭无泪。 罗秉文一打开帐篷就看到了他这幅样子,笑了一下,问道:“王哥,你这是怎么了?” “好亮的光——” “你就过会儿再拍唄。” “可是他们已经这样很久了,今天的照片估计是废了,我专门从蓉城过来的,两天的时间啊——“” 罗秉文看了看排成队伍一个个帐篷检查的营地工作人员,也劝道:“人家也是有正经事,今天晚上的风大,万一谁的帐篷被风颳跑了怎么办?” “我知道,我不也没说什么吗,唉———” 他刚说完,就听到有人在喊:“臥槽!我帐篷呢?” 罗秉文顿时哈哈笑了起来。 还真有这种人? 自己晚上没开相机录下来,可惜了。 而且罗秉文从小到大也来过这个地方几次,从来没有在景区里面一次性看到这么多工作人员,正常情况下这个景区都是让游客自己体验的。 是一种『低介入,深体验”的旅游模式。 罗秉文看一个穿著红色马甲的人拿著电筒往这边走过来了,王摄影师也总算接受现实了似的,开始收自己的相机。 看他没带帐篷过来,罗秉文说道:“王哥,你要不就在我的帐篷里面休息吧,只是睡袋我只有一个。” “不用了,我去外面酒店睡一晚,祝你明天玩得开心。” 他唉声嘆气的走。 才十二点都不到,拍星璇的计划还没开始就失败了。 罗秉文爱莫能助。 然后检查帐篷的其中一个人也走进了罗秉文的帐篷,是个四五十岁的阿叔, 他用脚再往下踩了踩,继续往前走。 不少人都被这动静惊了,不过很快又都安静下去。 毕竟检查帐篷也只是一下子的事情,没搭好的人会累一点,大半夜的重新搭建一遍,但对於罗秉文这样的,只是觉得帐篷晃了晃。 罗秉文也重新回到帐篷里面休息。 小插曲一过,定好的闹铃准时在两点半响了起来,摄影师说两三点起床登山最好,罗秉文就居中选了个两点半。 山顶的空间小,越早起来,越能抢到好的位置。 登山有三种方式,第一种是最快的,叫朝云古道。这是传统的石梯子,这石梯子说是传统,但其实是景区后来修建起来的。 从这里爬山,到山顶的距离只有两公里。 第二种方式是揽云天梯。 就是那种在悬崖上修建起来的悬空栈道,这条路线是最漂亮的,离山顶的直线距离最短,只有一公里多。 但需要费的时间绝对是最长的。 这一公里走过去,很多恐高的人可能心里都闪回了这一生发生过的所有事情第三条路是原始步道。 这是以前这里还没修成景区时候的原始道路,因为这山顶的景色確实好,古代的名士们没什么娱乐活动,就喜欢约在一起看看风景,写写诗歌。 所以这一条路的石头上有很多模糊不清,被岁月侵蚀的古诗。 这条路也最长,足足有四公里多。 这几个路线都写在一个蓝色的牌子上,走出露营地往山上走的时候就能看到,其中还有一个红底的宣传。 十月份开始,景区有一个云端国际徒步节,到时候是从山底不开车走路到这个平台,然后走第三条路。 全程有42公里。 奖品看起来不错啊。 在这种小地方的景点,比赛组的冠军有五万块钱,亚军也有三万块,还有一种是走完半程,叫挑战组,其中冠军也有两方。 都有定製的奖牌和五年vip卡这卡不知道有什么用,难道免费体验景区里面的所有东西? 罗秉文看了下时间,这个活动在十月十八,重阳节举行。 自己应该有时间来。 嗯,记下来,到时候报个名看看。 以前的他徒步不行,但旅行也走过不少地方了,脚力早就在一次次的旅行中锻链了出来。 马拉松確实需要练习,但徒步应该没什么问题。 实在比不过別人,走完半程拿个体验奖就行了。 俗称安慰奖。 看完这些东西,罗秉文才选择第一条路,通过石梯子上山一一这一条也是所有早起爬山的人选择的唯一一条路。 毕竟两公里多的路不走,非要去走四公里多的古道,路上乌漆嘛黑的一个人都没有,何苦呢? 石梯子这边很远才有路灯,一个路灯照耀到最远的地方时候其实已经什么都看不清楚了,很多有经验的人拿著手电筒,也有一些开著手机电筒。 罗秉文跟在这些人后面。 走到一半就遇到很多弯著腰大喘气的人,罗秉文每一次路过都会给他们说一声:“加油。” 都来到这里了,都凌晨起床了,再不去看看日出岂不是亏了点什么? 罗秉文觉得还好,身体上没觉得有什么负担,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系统后自己的体制也加强过了。 一边快速往上走,一边观看逐渐亮起的天空。 最后登上望川顶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观景台上已经有很多摄影爱好者们架好了设备。 罗秉文还看到一个支著画架的人。 你牛逼! 背著画架爬了这两公里的楼梯,別人不清楚画架有多重,但他知道这种木质画架最少也得十多斤,这还不算顏料,笔,这样的作画工具。 他自己也找了个位置,架设相机。 好在来的还算早,机位还好找。 过了一会儿,爬上来了一个十来人的小团体,应该是个摄影班,其中的老师是一个禿头白髮的老摄影师,一上来就带著人找机位。 摄影里面的机位就是构图,而构图不管是在绘画还是在摄影,都非常重要。 而且和绘画不同的是,摄影只能在现有的空间里面去寻找最好的角度,罗秉文这个机位就是他找到的。 而绘画却能隨心所欲,完全自由的构建自己的视角。甚至可以创作现实中並不存在的视角,来完成一个绝妙的构图。 隨著时间流逝,天更亮了。 还没有看到日出,就已经能够看清云海,远处的山峰重峦叠嶂,云就漂浮在这些山上,山间,千山万壑组成了这片水墨画似的风景。 摄影班的那个老摄影师也在喊:“1s0调到200,光圈f8,快门速度125分之秒,好,现在开始拍!” 第96章 老友相聚 第96章 老友相聚 隨著这位老师的指挥,观景台顿时响起了一大片的快门声,一些拿著手机的游客就算没调参数,也开始疯狂拍。 镜头里,黛青色的山峦正在被镀上金边,忽然间山风皱起,原本平静云海开始剧烈的翻腾。 罗秉文第一次看到云朵会飘得这么快, 之前看到过最快的一次,也是在藏地离天空最快的地方,而不是在老家。 之前自己是什么时来的,怎么感觉没见到过这种现象啊? “要来了,双层云海!” 有人忽然大喊了一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毕竟很多人来这个地方就是为了看景点的,很多旅游网站都把这里地方列为『华夏最美云雾之乡春而双层云海,就是望川顶云海的特色。 从观景台往下看,此刻的群山仿佛被分割成两个世界,下层的云海是沉睡的梦境,静謐安详,上层的云海是流动的思绪,灵动飘逸。 在层光中可以看到,在两层的云海中,有飞鸟正在穿梭,如同仙侠电影里连结现实的信使。 摄影班老师的命令这时候都似乎晚了一点。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这时候才连忙喊道:“快开启连拍模式,一直拍!” 罗秉文前面有个人用的是手机,但也想拍到一张好的照片,手伸到了护栏外面老远的位置。 他下意识的一把抓过。 这人看著像愚蠢的大学生,二十来岁,短髮戴眼镜有青春痘,发现自己一张好不容易拍到的照片模糊掉了,生气道: “你干嘛?哎哟,我的照片。” “你不要命了?” “我站得稳著呢,掉不下去,你拉我做什么。” “你自己看那边的標语。” 罗秉文指著远处一个蓝底的牌子,上面写著『此处被山风吹下山崖者17 人”。 这些外地人不懂,但他老家离得近,经常都会听到这个景区又又又掉下去一个人,搞得好像很危险似的。 不作死就不会死。 然后又听到远处有人喊:“我的无人机!” 很多人都朝著他看去,他的无人机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炸机了,可能很贵, 小伙子现在是一脸不敢相信的样子。 罗秉文再看自己前面的大学生,他已经又去其他地方拍照去了。 他摇摇头。 在自己面前他顺手能管一管,担心这人要是真在自己面前摔下去,可能自己会晚上被噩梦嚇醒。 但离自己远了,那谁还管你? 炸机的到好办,贵的无人机都有gps的,能查到坠机的大概地点,然后这种景区一般都有寻找无人机的服务。 当然,是收费的。 要不要找都看自己,实在不行就只能自己钻进山里找了。 罗秉文素材录製够了,也开始拍照片玩, 於是脑海里一直响著【完成一部作品】,毕竟他现在才两级的摄影,四级的美术审美,想拍好一张照片太简单了。 这个季节的日出不是很好看,但看到了双层云海也算是不枉此行。 下山后,他在停车场的出口还堵了一会儿。 这里暑假来玩的人太多了,毕竟是山上,到了露营区天气就很凉快了,然后第二天上了山顶,怕冷的人估计还得穿羽绒服。 夏天的时候罗秉文的老家也热,但周围却有很多避暑的地方。 除了这个免费还热闹的山间露营地,还有一个玩水的景点,罗秉文这次回来也是准备去的,不过得过个几天。 开车,下山,回家。 到家的时间也不过九点多,十点不到。 他们家掌勺的一般是老爸,老妈偶尔会突发奇想秀上一手,但新奇是新奇, 就是味道確实不怎么样。 而中午老爸上班,家里不开火。 老妈估计打麻將去了,家里没人,罗秉文准备点个外卖一边吃一边剪辑,但觉得自己好不容易回一趟家难道又吃外卖? 白回了? 於是打电话约上两个好朋友,野山菌聚一聚。 罗秉文现在难得回老家一次,所以他一旦回来,两个小伙伴在饭点这个时间基本都是能约出来的。 野山菌也是他们的常用聚会点。 野山菌是一家餐厅的名字,是一家汤锅店。 这家店在街上开了十多年,从新店到老店,店里的装潢换了四五次,客流量始终没有降下来过。 正常不算节日,晚上六点左右,店里都有七成的上座率。 就是中午人有点少。 老家这边很少有人中午出来吃这么好,人们更看重的是晚餐,中午许多人就想著隨便对付对付,所以中午麵馆生意更好一点。 很轻易的定到了一个位置。 罗秉文到的时候两个朋友还没来,要了个菌菇蹄的汤底,然后罗秉文问道:“见手青还有没有?” “牛肝菌啊——·我们一般没有的,这东西滇南才有。”“ 罗秉文看现在时间早,店里还没客人,就笑著说:“姐,我可是常客啊,你们別藏著了,给我们上两盘。” “这个—你扫码吧,桌上,点干辣椒炒蘑菇,66块钱的。” 罗秉文赶紧点了一份。 这个季节正滇南那边吃菌子的时候,正常情况下见手青不会被本地人流到外地去,都被自己人消化掉了。 滇南人始终觉得菌子没毒,只是没做好。 但有没有做好,这就得依靠他们的经验去判断,炒老了不好吃,炒的时间短一点又怕没熟,这就很令人纠结。 这家的老板也是有能力的,也不知道从哪里经常都能进货很多见手青回来。 要知道他们这里可是川东,靠近川南,离滇南还很远呢。 很快两个小伙伴就到了。 文天阳一见到罗秉文就喊:“哥们,你成了!” “嗯?” “网红啊,你现在都有一百多万的粉丝了吧?这才过去多久啊,你是我关注过涨粉最快的阿婆主。” 罗秉文忽然问:“你不是说过你以前关注的人不是都凉了吗?” “呸呸呸,我那关注的是骑行美女,和你没关係,请某人不要代號入座,你的视频可比他们有营养多了。” 张霖也连连点头:“对啊,我也爱看。” “晚上咱们高中有个小聚会,就几个人,唱唱歌,你去吗?” “不去。” “怕遇到前女友?” “她们也在?那更不去了。” 罗秉文不喜欢这样的场合。 汤锅和菜都上来了,在川省汤锅也是火锅的一种,可以自己打蘸料把汤锅当火锅吃,下各种菜。 也可以直接盛饭,就把这个当一个汤。 菌菇汤最大的特色就是汤特別鲜,最开始蘑菇还不能吃,但汤可以盛到一个汤碗里面先凉一凉。 哥几个聊了会儿,罗秉文率先开喝。 双手拿著碗,里面是米白色上面带黄色油的汤汁,轻吹几次缓缓入口,浓郁的香味儿就在口里散开。 就像山林里面最纯粹的气息都匯聚在一起。 然后上来的是见手青炒辣椒。 菜单上没有见手青或者牛肝菌的字样,不知道的食客看到这道菜也不会点, 毕竟汤锅一份小的菜78呢。 如果实在要点,那也算是缘分,厨房也会给做。 见手青炒出来是青中带褐色的菌子,翠绿的葱段和干辣椒的红相互呼应,再加上见手青本身的顏色,显得色泽诱人。 而且闻著很香。 服务员端上来以后才开始採样,用勺子留起来一份装在碗里取走,然后微笑的说道:“可以吃了。 张霖不太敢动,喝著汤说道:“也不知道你怎么喜欢吃这个东西。” “味道好啊。“ 罗秉文夹起一片炒好的见手青放进嘴里,先是感受到见手青嫩滑的口感,然后是醇厚的菌丝香气。 吃起来的时候还有回甘悄然復现,味觉层次很丰富。 文天阳也吃,一边吃一边嘲讽张霖什么都不敢吃,从小到大也不知道浪费掉了多少食材。 “我只是不想冒险,而且我吃过虫,你吃过?” 文天阳和罗秉文都愣了下,互相看一眼,问道:“虫,什么虫?” “猪儿虫。” 罗秉文一想到这种虫的外观,嘴里喷香的野山菌都觉得没有滋味了,总觉得张霖是在噁心人。 “谁吃这种东西?” “你们自己查啊,豆丹,江苏灌云的特產,我有个朋友是那边的人,他寄了一盘处理好的给我,我炒著青椒吃了。” 文天阳真不信,查了查说道:“还真有!” “真有?” 罗秉文也凑过去看,两人的眼光都露出了震惊。 川省人吃的东西很杂。 罗秉文到其他地方旅游,就会发现外地的人普遍觉得川省人爱吃辣椒,爱吃辣的东西,然后还爱吃麻的东西。 罗秉文也一次次解释:“川省也不全是麻辣的。” 也有很多种口味,咸香,酸辣,酸甜,清汤,金汤—食材也很丰富,天南海北的什么都有。 但他们这边唯独不吃虫子。 也很不理解。 “什么味道?”罗秉文有点好奇。 “没有异味,很好吃,就像很散的龙虾仁,可惜我已经吃完了,不然也可以带过来让你们尝尝。” 文天阳使劲的摆手:“免了免了!你留著自己吃吧。” 一顿饭吃完,罗秉文之前去滇南没吃到见手青,这一回到老家了总算是吃了个爽,吃完嘴里包著的全是蘑菇。 服务员这才衝出来追著喊道:“先生慢走!” 和文天阳聊了聊自己开公司的事情,又在一起打游戏,一直到快吃晚饭的时候几人才分开。 两个小伙伴都下机了,问道:“你真不去啊?” “去了也没事么好聊的,而且你不说她们也去吗?现在估计都结婚了,我去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也是。” 罗秉文在班级上都属於年龄比较小的,他是掐著月份进的一年级,今年27, 那班级上很多人应该都28,29了。 在这种西南乡镇,女生接近三十还没结婚可是大不敬“应该有吧—” 文天阳也记不清了,反正他现在自己开个小店,平时也无聊,遇到有什么人组织起来的活动他是一定要去参加的。 他去了,通常就要把张霖也带过去“你们自己去。” 罗秉文继续在网吧玩著以前很爱玩的英雄联盟,觉得这几小时过去,他的手速有著明显的上涨。 隨著熟练度的慢慢回归,他打得也越来越好了。 “看来我自己的反应力还行。” 话音刚落,从黑漆漆的墙里飞来一个天音波,罗秉文手速很快的往后闪现·你们到底等了多久,不会四个人还在吧? 地图上反正看不到人。 罗秉文往天音波飞来的地方扫了一个远视,果然那边的黑暗处都站著人,就等瞎子把人踢回来。 “啊这?” 罗秉文自己都嚇了一跳。 正在想自己怎么跑的时候,电话还响起来了。 我这被四包一呢! 谁人打的电话! 还好手机就在键盘前面,罗秉文迅速接起电话,然后双手又连忙去摸键盘滑鼠,准备操作一下。 目前的局势已经是四十分钟,他玩的上路。 “餵?罗秉文?” 一个有点陌生的声音,罗秉文看对面没有立刻杀过来,就去扫了一眼是谁打过来的电话·—..文天阳。 他电话给谁在用? 电话的对面很吵,应该是就在外面沿街的路边摊吃饭。 对面上了! 罗秉文操作著自己的英雄在塔下微操闪避,躲避著敌人的技能,一时间没空去和谁寒暄,说道: “文天阳?你这时候给我打电话?” “我是庄志强啊,你还记得我不?听说你回蓉城了,来一起吃个饭啊,一会儿去唱歌。” 罗秉文瞬间完成了一个一心二用的操作。 他在想著庄志强到底是谁。 然后还从四个人的包抄里面活了下来,並且成功反杀一个ad什么血量就敢来面对我? 嗯? 然后忽然想到庄志强是谁了。 高中的时候几人还算是一个小团体的,都喜欢玩,但庄志强成绩总是要好一点,属於二本隨意,一本努努力就能上的样子。 有一天他们去庄志强的家里找他。 他妈在,直接让人上楼了。 门一打开,这货还在房间里面复习呢,房间一大堆的书,课本上写满了复习资料好啊,瞒著哥们偷偷卷是吧? 从哪以后好像就没怎么再联繫过了, 大学听说是在绵阳读的,和罗秉文隔得太远,又毕业这么多年了,真可以说十年没再听到这个名字。 第97章 那你凑近点看 第97章 那你凑近点看 “真是好久没见了,今天太忙,改天,改天请你吃饭。” 確实太忙,这局游戏就靠他了。 他是大哥。 庄志强拿著文天阳的手机,听著罗秉文的话,再听著音响里传来的游戏声音,笑脸有点憋不住了。 玩游戏也叫忙? 他好多年前就不打游戏了。 幼稚! “来嘛,以前班上好多人都在,十几个人呢,给我个面子,来一起吃个饭。” “真没时间,我掛了。” 听到忙音,庄志强骂了两句。 隨后把手机还给文天阳,说道:“在玩游戏呢,说什么太忙,不想见老朋友就不想见嘛。” 文天阳很无语的接回手机,看了一下,皱眉道:“你掛了?” “他掛的。” 他走出包间给罗秉文打电话,小声说道:“我刚才喝多了把你在老家说漏嘴了,那些个女生非得要我打电话。” “那怎么是庄志强打过来的?” “他又没你电话,拿的我的手机,服了,这人现在特別装。” “干啥的?” “养猪的。” “嗯?” 罗秉文没听懂这句话,文天阳说这人现在特別装,他还以为是什么老板或者什么高级打工仔,拿年薪的那种。 结果蹦出来一句养猪的? “什么养猪,养猪场吗?网易高管?” “好像是回农村养猪了,开了个养猪场,搞得还可以。” “那也行,你们好好玩。” 自从那次抓到这人躲著兄弟偷偷卷以后,大家就都分道扬了。但到底是同学,过去这么多年,有什么恩怨也早都忘了。 包间里。 庄志强对几个高中女同学说道:“他不来,我说你们至於吗,他当初在班上是好看,但都过去多少年了,你们还惦记呢?” “是啊是啊,白马王子呢。” “现在也帅啊,比我老公帅多了!” “不就是画画的吗?” 高中的关係有时候比大学牢固多了,很多人联繫来联繫去,也互相能知道一点其他同学的近况。 庄志强很早以前就知道罗秉文在一家游戏公司当美术。 但他现在可是老板。 开的是大奔。 想到这里,他下意识的拉了下自己的衣领,尽力展现自己的魅力。 只是顏值確实差了一点。 没什么用处。 “画画的?是啊,现在人家可是画家呢。”一个女生说道。 “画家?他还在做画家的梦啊?” 庄志强以为女生在开罗秉文的玩笑,顺口接了一句。 张霖却有点听不下去了,说道:“什么叫做梦,文哥现在的作品在画展里面都很厉害,前段时间一幅画卖了几十万。” “什么?” “多少?” 这个餐厅包间里面有十二个人,七男五女,之前都在各自聊天,现在听到张霖的话都安静了一下。 说鸦雀无声有点过分,但確实没什么人大声说话。 就有人小声的问。 “什么情况,罗秉文不是一直在做游戏吗?” “是啊。” “不知道啊,只是前段时间听说辞职了。” “你们都不刷哗站或者抖音的吗?他现在可火了,下半年涨粉最快的阿婆主之一,旅行画家。” 旅行画家是很多粉丝安在罗秉文身上的標籤。 不得不说这標籤安得也恰当。 “真厉害啊,我记得他高中的时候就说自己的梦想是当画家,真当上了?什么时候的事情,我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就前段时间。” “网上还能搜到呢,听说是和领导起了矛盾,一气之下辞职了,视频剪辑得特別帅,搞得我也热血沸腾的。” 庄志强脸有点红,尷尬。 他想到了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原来人家现在真的是画家,再一想到刚才自已打电话时候说话的语气。 一下子觉得好多人都在看自己。 他之前还以为罗秉文是一个小美术呢,结果人家翻身了。 其中一个看不习惯庄志强孔雀开屏的人挪输道: “老张啊,这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怎么没在老庄拿手机打电话之前说呢,你看,现在搞得—..—”“ 文天阳也回来坐下了,听到这句话后笑著说:“有什么好说的,文哥早就和我们说了不来,之前我也告诉过你们了。” 女生们现在对罗秉文更好奇了。 画家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其中一个还是想试试,又有罗秉文的电话號码,於是又打了过去。 罗秉文这边游戏刚结束。 看了下名字,感觉有点印象,前女友之一,当初的什么小委员来著? 接起来,听到声音罗秉文才想起来什么小委员,是大班长,十几岁身材顶级,皮肤也好,只是那时候牙齿不太好看。 “罗秉文,你来不来?” “我忙!” “忙什么,庄志强说了你在打游戏,什么游戏?一会儿我们一起玩?现在来唱歌吗,我们好长时间没一起聚一聚了,有点想你。” 哎哟。 这句话就说得比什么庄志强的好听多了。 之前那什么叫不去就是不给他面子,罗秉文听著就想笑,你什么面子要我给你,你算哪根葱啊? 所以他最討厌喝多了的人,心里没个数。 其实吃饭也可以,提前点时间叫他没什么问题,但是你们都吃到一半了才打电话给自己,那罗秉文肯定不会去。 正好游戏也打完了,就当出去和文天阳他们再聊聊。 “去去去,你发话了我还能说什么?你们定地方了吗?要不就在彩色豪门, 你们还有多久,我过去开个包间等你们?” “好啊,听说你现在赚大钱了?” “没有,混著呢。” 边聊边出门。 他们这个小镇上ktv基本集中在一条街上,而且没有什么量贩式ktv,毕竟地方小,彩色豪门算是设施最好的一家门店。 餐厅里,陈倩得意地晃了晃手机,在一眾同学的注视下,扬著眉笑道: “妥啦!” “嘿,还得是咱班长出手。” “分手这么多年了还能拿捏?” 文天阳瞪大了眼睛,满脸惊讶,心里直犯嘀咕: 之前不是一口回绝说不来吗? 他上下打量著陈倩,高中毕业后似乎去整了牙齿,现在愈发標致,一袭黑色小短裙衬得身姿窈窕,高扎的马尾也很好看確实有些明艷。 文天阳不禁起了打趣之心,挤眉弄眼道, “班长这魅力槓槓的!我们磨破嘴皮子都请不动文哥,您这轻描淡写几句话,文哥就麻溜儿地应下了!是不是还藕断丝连呢?” 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玩笑开得比十年前更加大胆露骨。陈倩嗔怪地白了他一眼,嘧道: “呸,都好多年没见了,瞎起鬨什么?” 庄志强撇了撇嘴,满脸不服气: “说不定他本来就想来,我之前就差那么一丟丟就说动他了,班长恰巧补了两句,这不就成了嘛!” 张霖莫名想到西游记里面的车迟国斗法,那什么虎头的大仙说的话,忽然笑了一声,在文天阳耳边嘀咕一下,两人都笑了起来。 越来越像小丑了。 “行了行了,吃得差不多了就撤吧,喝了酒的就別开车了。” 问清楚了位置,聚会很快到了下一场。 罗秉文开车过来的,坐著玩了会儿手机,率先出门的文天阳和张霖就到了, 两人一进来看到罗秉文就说: “之前谁说不来的?” “对啊,我们请请不动,得要美女是吧?” “陈倩什么时候成美女了?” 他就记得以前的两个大门牙了,不过那时候牙齿也没影响年轻女孩的顏值, 仔细瞧还挺可爱的。 “现在可漂亮了,牙齿也整过了,很有那种————少妇的味道?” 罗秉文想像不出来人是怎么样的,只能无语的说:“我看你就是发骚了。” 人三三两两的过来,女生到的很齐全,之前在那边的五个女孩子坐著陈倩的车都到了,男生少了两个。 一个刚结婚不能在外面玩太晚,另一个是庄志强。 想到之前自己在电话里面对罗秉文说话的那种语气,他就不敢过来再面对这个社会地位貌似比自己高的人。 要是他嘲讽自己怎么办? 乾脆找了个藉口开溜。 其他人对罗秉文都很好奇,毕竟画家这个身份离他们真的太远了,他们这些小镇出去做生意赚钱的很多,靠艺术出名真是一个没有。 五个男生五个女生,加上罗秉文,十一个人,开了一个大包间。 罗秉文看到陈倩的时候真有点不敢信。 这是整牙后的样子? 別是整容了吧? 也不是网红女的那种尖,就是线条很柔和,一开口笑,白色的整整齐齐的牙齿也很好看。 “你好啊,大画家。” “陈倩?真是你啊,怪不到古人说女大十八变,这么多年过去,我要是走在路上还真不敢认你。” “是我们不敢认你吧,你的样子变化也很大啊。” 罗秉文本身就挺师气的,系统来了以后不知道是不是顺带著改造了身体,他现在体格就算不锻链也越来越好,打游戏反应力变快,五官都越来越好看。 说不定27岁还能再发育一次? 他最开始就是想来唱歌玩游戏的,现在到是对陈倩这么多年的经歷感兴趣了,两人就坐在最里面聊天。 偶尔被起鬨的时候才唱一首歌。 “你怎么下定决心辞职的?不是都主管了吗?” “不是主管,就是个组长,你呢,你看起来发展得不错。” 罗秉文认识她这包,不便宜,而且脖子上带的项链也很奈斯,整个人都变得会打扮起来。 学生妹和社会成熟的女性,差別这么明显? “矣,我一毕业就结婚了,结果遇到个极品。” 陈倩的感情经歷也很坎坷,丈夫家里蛮有钱的,平时对外人也很隨和,但沾赌,玩得还挺大。 贏了还好,输了就在家里发脾气。 好不容易才有了个孩子也被家暴给弄没了,那段时间她的情绪很低落,被闺蜜拉著去离了婚。 “你离婚了?”罗秉文有点惊讶。 臥槽,这样的女人离婚了? 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谈恋爱可以,但结婚还是要慎重。”她对罗秉文说。 “嗯——..—” 罗秉文也喝著酒说自己这几年的经歷。 他高中和大学一个样子,爱玩,比较渣,过了25岁才在亲戚的劝说下收心, 认真找结婚对象。 別看他以前玩的,但对於结婚是和看重的。 毕竟父母恩恩爱爱的模板就摆在这里,他当然也想遇到一个能恩爱几十年的爱人。 但一连几个都是极品,搞得罗秉文现在有点恐婚。 陈倩听著都有点心疼罗秉文了,然后就不停的和罗秉文回忆以前的事情,说当初不分手就好了。 “你一直想当画家,现在梦想成真了是种什么心情?” “有很多人喜欢我,很开心吧,有时候在网络上看到別人评价自己的画,自己的作品,都有一种情绪上的共鸣。” 罗秉文很喜欢这样的互动。 “那你呢?”罗秉文问道,“以前你好像都没在这边,刚回老家吗,现在在做什么?” “开了一家美甲店,就在广场边上,离这家ktv不远,要去看看吗?” “现在?方不方便?” “刚装修完还没开门呢,我也才回来三个月,我妈看我天天在家里没什么事情才让我出门开店的。” “那行。” 他也很好奇前女友现在的发展。 罗秉文站起来,觉得脚下都有点飘忽,和张霖告別了一下才走出去—至於文天阳,这货麦霸,拿著话筒就没放下来过。 现在户外还有点冷,罗秉文被风一吹清醒了很多。 沿著大街往居民广场的方向走了几分钟,看到一家关著门的新店,叫美甲坊,陈倩弯腰用钥匙打开捲帘门。 黑色的小裙子蹲下,让本就曼妙的身材更有诱惑力了。 罗秉文觉得有点燥热,上去帮著打开门。 里面堆著很多纸壳子。 確实是刚装修好的样子,所有东西都是新的,门口的收费台也是做美甲的地方,里面还有一个纹眉的小房间,有一张小床。 罗秉文看著灯下的陈倩,凑近了看她的眉毛。 “你有纹眉?” “没有,我天生就这样,你忘了?” “还好,我觉得纹眉毛不好看,还不如自己画。” 罗秉文喜欢天然一点的东西,牙齿弄整齐了无所谓,但脸上能別人工就別人工,看著就觉得彆扭。 尤其是眉毛,只要一看眼睛就能看到。 “我眉毛还可以吧?”她对自己的脸还蛮自信的,以前因为牙齿不好看还有点自卑,后来这一点自卑也没了。 女人对自己的美貌其实是有认知的,很少有那种美而不自知的人。 “可以。” “那你凑近点看。” 第98章 新助理 第98章 新助理 过了许久,罗秉文心里就一个想法。 这床看起来又小又窄,但还真稳当。 高中的同学聚会果然不能去,总有一些在现实里受到伤害的男男女女想要在同学里去寻找曾经的美好。 但美好也总会变质。 罗秉文叼著烟走出这家店,心里还想著陈倩的黑色小裙子,这裙子的质感真好,身材也真好。 绸缎一样的手感包裹著成熟的身体。 真舒服。 自己终究还是墮落了啊。 “我过去把车开过来,送你回家。” “不用了,我家就在楼上。” “嗯,那我等你。” 罗秉文回头看了看充满情慾味道的小店,嘆了口气,手指弹了下菸灰,也没再说什么,就等在外面。 大晚上的,还是送一下吧。 这个晚上罗秉文一直忙到快十二点了才回到家,衣领拉得很高,毕竟不想让人看见脖子和锁骨。 真是,太热情了。 回家后罗秉文先把剪辑好的望川顶视频在小號上发了出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完成一部作品】 【是否要进行评分】 “是。” 【该作品灵感来源於甜城,你以后在甜城的作品將不会產出新的积分,请为您的(自媒体)作品命名】 “川南云海第一山一一望川顶。” 【(自媒体lv:3)作品《川南云海第一山一一望川顶》完成,作品得分(93),奖励积分186,恭喜你,请再接再厉】 剩余积分:587 这几天他睡觉之前都在商场里面看,早就选好了一个就很適合他如今风格的绘画技巧【吴道子一一吴带当风】 介绍:吴道子的绘画线条流畅自然、富有动感和韵律,如隨风飘动的衣带一般,展现出人物的飘逸和灵动,可帮助画家在创作人物形象时,更好地表现人物的动態和气势。 兑换积分:500。 正常情况下一看这个人。 矣? 华夏古代画家? 会油画吗? 再一看这个介绍,好简单的介绍,值得五百积分来兑换吗? 但实际上还真值。 这些提升罗秉文是最能看出效果的,他的画法能让罗秉文在创作人物的时候天然带著一种信念,一种气势。 很难具体描述。 国画本来就重意,而且罗秉文自己也是一个很看重意识流的画家,他以前的画都能看出这方面的影子。 【剩余积分:87】 兑换结束后,罗秉文和之前一样,整个人像是在发呆。 但脑海已经在飞速运转了。 这些画家技能並不是他们一生的技巧总结,你学会了,就能画出和这个画家一样的作品来。 仅仅只是他们的一段绘画的知识。 罗秉文学习了吴道子画人物的技巧,也並不说明他立刻就会画国画大写意。 只是对於人物,线条的理解更加深刻。 再次睁开眼,罗秉文又有一种想要画点什么东西的想法,不过看了看时间,还有自己自己身上凌乱的衣裳。 算了,等过两天有空再说吧。 赶紧洗个澡睡觉。 第二天他也没时间,睡到九点就起床,也不说留车给老爸开了,自己开著车去了蓉城他最近事情很多,车还是得自己用。 现在的工作室文变动了一些东西。 罗秉文走进去,还是只有蓝瑞祥在里面,他好像已经进入工作状態了,天天在这里朝九晚五,只是没什么工作可忙。 “早啊,蓝哥。” “老板早,今天有什么活了吗?” “最近都没什么事情。”罗秉文给自己泡咖啡,然后说,“今天我找的助理来了,一会儿你和我一起看看,是熟人哦。” “熟人?我?” 蓝瑞祥抓了抓头髮,不太懂罗秉文什么意思。 让他当打工人还行,看人就差点意思了。万一以后这人工作能力不行,那不得有我一份锅吗? 於是连忙拒绝:“我就算了,老板你自己看。” “主要看你閒著也没事,那这样,后天我去尚海参加一个画展把你带著,你给我好好拍拍,看能不能留点素材。” “这个可以!” 蓝瑞祥回答的声音又快又清晰。 他都在家里休息好长一段时间了,虽然说工资確实是在签约以后就开始算,但白拿工资不干活他有点良心不安。 所以他才天天过来上班。 即使这边什么东西都没有。 罗秉文笑了笑,果然还是熟悉的蓝哥,一点没变。 他找助理主要还是为了解决自媒体方面的事情,邮件里的商业合作越来越多了,罗秉文上去看了一下,很多都是优质gg。 以及一些地方城市文旅宣传的资源。 罗秉文可以不去理会那些商品的gg,但这种地方文旅的合作是一定要接的,尤其是哪些还没有得到过奖励的地区。 比如现在的九寨沟。 前年一个大地震,把九寨沟的池子给震塌了,虽然没有伤到游客,但修復很麻烦,整个景区都封闭了两年。 直到今年才有消息传出来说修復快好了。 但正常游客还是进不去的。 这种情况下,罗秉文这样的旅游博主,就有可能受到邀请,提前去体验一下九寨沟的风情,而且还是全新版本。 显性的奖励肯定有票子,但罗秉文更看重这些知名地点带来的隱形奖励。观赏途中自已要是来个灵感,画上一幅画,那又是好几百的积分。 接gg,接画展,定档期。 这些事情要是让罗秉文自已做肯定得忙死,所以工作室里的其他人都没招聘,最先发出去了工作助理的招聘信息。 欧月灵乘著电梯上楼,有点小紧张。 她之前和罗秉文合作拍摄过凉山的视频,算是有过合作了,只是她那时候就是一个化妆师。 前几天罗秉文在某音和哗站发了一个动態。 “各位粉丝们好,最近因业务扩展,急需工作助理辣!在我们这里可以跟组免费旅游世界各地,体验民族风情,各类节日,工作內容主要协助处理自媒体事务,对接商业合作。要求有网感,年轻,懂新媒体,沟通和执行力强。 薪资待遇从优,工作环境可看配图,除此之外还有更多旅行方面的福利,感兴趣的小伙伴请向这个邮箱投简歷→*******“ 看到这个信息,欧月灵脑袋一热,连忙把之前找工作的简歷投了过去。 过了一段时间才感觉后悔。 这是文哥自己的开的公司,到时候会怎么看我啊?之前就听他说要开工作室,现在工作室开起来了? 环境真好胡思乱想中,回復的邮件第二天就到了。 面试. “叮” 她穿著新买来的职业装,双手拿著自己的包,小心翼翼的从打开的电梯里走出去,不过看到的並不是前台,而是一个很长的走廊。 走廊两边到处都是公司的牌子。 蓝瑞祥很早就等在外面了,看到这个以前合作过的小妹子穿著职业装上楼,笑著打招呼: “欧小妹。” “蓝大哥!” 两人都是从凉山的大山里走出来的人,老乡见面的时候还有点家乡的口音,但都很开心。 蓝瑞祥说道:“我说老板干嘛神神秘秘的,原来他让我来接的人是你啊。” “文哥怎么说的?” “他什么都没说,就神神秘秘的告诉我今天面试的人是熟人,我还在想我的熟人是谁呢。” 他到是没想太多,其实也不难猜。 他和罗秉文认识的时间也不算太长,互相都认识的熟人,还能在这种面试中见到的熟人,也就欧月灵一个了。 蓝瑞祥看了看这样打扮的欧月灵,说道:“可是你不是化妆师吗,怎么想著来当老板的工作助理了?” “我—..” 她看周围也没人,小声的说:“我就脑子一热把简歷投了,现在怎么办啊?我自己也不知道工作助理要干些什么。” “我也不知道———” 蓝瑞祥真不懂,他只懂技术,偶尔的灵光一闪都是拍摄过程中找画面的。 熟人不靠谱,她现在更紧张了。 现在办公室里还没人,罗秉文也不喜欢坐在自己的那个小房间里面,就在外面大办公室隨便找了个椅子坐看。 蓝瑞祥和欧月灵一起走进来罗秉文先是看到欧月灵现在的这一身装扮,然后才站起来,有点惊喜的说:“哟呵? 欧月灵,你衣服都买好了?” “我看网上说助理都这样穿,你觉得呢?文哥?” “可以。” 罗秉文给了一声肯定。 本来人就不错,欧月灵以前穿的那些都有点小家碧玉的感觉,现在穿著一身职业装到还显得乾净利落。 “你给我投简歷,你知道要做什么没?” “我不知道。” 欧月灵低下头去。 她以前也就在周边接一些化妆的小单子,和罗秉文认识也是因为民族文化救助基金会的指派。 如果没有这一层关係,她应该接触不到罗秉文。 “没事。” 罗秉文看她的样子,安慰道,“你別担心,我今天就找了你一个人,我给你说说具体的工作內容,你看你能不能適应。” 他在电脑上打开自己的工作邮箱,让欧月灵过来,说道: “这是我的邮箱,里面每天都有很多大大小小的商单,合作,你要从里面选出一些优质的单子给我。” “那哪些属於优质的?” “嗯—目前你就多找找有特色的文化宣传,和地方文旅发来的邀请吧,最近天气渐渐冷了,我还没去看海呢,找找有没有海边的项目。” “现在?” “嗯。” 罗秉文让欧月灵坐下来看了一点自己邮箱里面的情况,然后说自己的第二个要求: “我从今年开始要去很多画展,这方面也不需要你懂,我有一个合作人,你和他要多交流,尽力了解一些业內的知识。” “反正我现在就自媒体和画家两个职业,你帮我把档期排好就行了,你没做过,所以还有个实习期,工资3000,以后肯定会涨,你同意吗?” “我·—..” 蓝瑞祥轻轻咳嗽了一下。 他是不太懂人际关係,但毕竟年龄在这里,罗秉文这显然就是在照顾这个小妹子了, 说的东西都很详细。 而且听起来也確实不难。 “我以前都没接触过什么助理,你要是想当我也不面试其他人了,后天开始我要去尚海参加一个油画展,你们都和我一起去。” 他本来定的面试时间是明大,有好儿个人。 但一看到欧月灵,想到在凉山的时候她在生活上的那种细心,觉得这样的女孩子当助理也挺好的。 至少脾气,能力,性格这些东西罗秉文都知道了,只需要简单接触一下罗秉文工作上的事情,就能把这份活干好。 欧月灵被提醒了一下,也点了下头。 “嗯,我没问题。” “那就行。”罗秉文笑了笑。 他还是更喜欢和熟人一起工作的,助理这个职位比文案剪辑什么的都要更亲近一点, 现在这样挺好的。 来得太急,合同还没列印出来。 印表机也没放一个。 罗秉文去隔壁打了一下合同,回来让欧月灵签下以后,他们这个工作室总算是有了第三个员工了。 哦,第四个。 藏北草原的山坳处,格桑梅朵也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现在她也是罗秉文工作室里的人了,不过现在她还不能自己给自己写文案,她连罗秉文给她的那些题材都还没拍完。 但已经对自媒体有了很深的认识。 最近的表演状態也越来越好。 欧月灵直到在合同上签了自己的名字都不敢相信会有这么简单,就这样自己就是文哥手底下的员工了? 什么时候工作这么好找了? 罗秉文看她一直懵著,就拍了拍她的肩膀,笑著说:“別紧张,有不懂的隨时问,蓝哥也会帮你。” 蓝瑞祥在一旁也点点头,给她一个鼓励的微笑。 之后的两天罗秉文都没来办公室,他现在自由了,最不喜欢的就是在这样的办公室里面坐著。 会让他想到以前的生活。 而且刚得到一个新技能,就去找地方写生。 欧月灵则是开始努力熟悉工作,她仔细翻看罗秉文过往的自媒体作品,研究哪些合作更符合文哥的风格和发展方向,认真地记录下海边文旅项目的邀请。 现在她才刚开始接触,需要选出更多的单子让文哥来选。 终於到了去上海参加油画展的日子 第99章 布展日 第99章 布展日 全国中青年油画展,它的展出规模和宣传范围都要比林泽海举办的小画展庞大太多了別说游客,估计就连很多参展的画家,工作人员都说不清这里到底有多少幅画,多少种画。 罗秉文用木箱封装著《凉山赛马》,带著欧月灵和蓝瑞祥到了尚海中华艺术宫。 欧月灵以前都没接触过画展,或者说艺术方面的东西,唯一的一次看画觉得被震撼, 也是被罗秉文邀请到家里,观看《落地窗》。 所以一下车,看到这个巨型建筑的时候,她就仰著头说了一句“好大!” 蓝瑞祥拿著相机,穿著有很多口袋的马甲,听到欧月灵妹子的话后笑著说:“你好岁也说个好奢华,一个好大什么意思?” “就这个大厅很大嘛。” 欧月灵確实想不到別的什么词语了。 罗秉文手揣在风衣里面,头髮是一个小背头,带著墨镜,下个网约车就像是在下宾利似的,让周围很多人都异的看了过来。 这配置? 是哪个明星到了吗? 让一个专业的化妆师当工作助理,现在看来唯一的好处就是工作中的穿搭不用自己找了,化妆还有人帮忙。 尤其是蓝瑞祥还一直拿著相机拍,就难免让人觉得是某个明星。 欧月灵还一脸自豪。 罗秉文被看得有点尷尬,说道:“东西拿好,走了。” “哦。” 欧月灵赶紧去拖行李。 进会场的时候刷了一下身份证,確定罗秉文在这里是有展厅的画家,保安这才放了几人进去。 先要在入口登记签字。 画也要先交给主办方检查,等晚一点会送到展位去。 欧月灵小心翼翼的把箱子交了出去。 登记的时候坐在后面的人顺势送过来一张房卡,说道: “欢迎您参加这一届的全国中青年油画展,这是您的房卡,您拿好了,一共15天,酒店的餐厅是自助餐,一日三餐免费对画家开放。” “嗯。” 罗秉文接过房卡看了看。 酒店就在旁边,看起来不错。 他看到大厅里面还有一个人在等他们,就朝著那边走,后面的工作人员连忙喊:“您还有东西!” 欧月灵上前说道:“给我就行了。” 她拿著剩下的文件才去追人罗秉文是看到了林泽海,他坐在大厅里的休息区看手机,被罗秉文拍了下肩膀才发现自己等的人已经到了。 站起来上下打量了罗秉文一下,惊讶道。 “你们来拍电影呢?我去你这造型。” “確实有点高调了,以后改。”罗秉文说,然后问道,“现在怎么样了,参加这种画展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你不是参加过吗?”林泽海说。 “这么久早忘了。” 而且当初这个比赛的规格没现在这么高,主展厅还在蓉城,罗秉文还占据了一些主场优势。 林泽海仔细盯著罗秉文,想看这个人是真的忘了还是假的。 这么重要的奖项也能忘? 罗秉文挥挥手,不耐烦的说:“真忘了,你这什么表情,那时候什么事情都是导师帮我安排的,我就去过几次展厅。” “你这——好吧,我们今天是布展日,顾名思义,就是布置我们展位的时间,然后等明天开幕后让观眾进来看。” “然后观眾打分?” “差不多,专业分和观眾分都很重要,而且今年还有点不同,加了个什么数字艺术影响力奖,你看那边,说是哗站统计的,还有什么联合宣传。” 林泽海用手指了一个方向,那边竖著一个巨大的gg牌。 最上方是哗站標誌性的粉色小电视图標,旁边用充满活力的艺术字体写著“青年油画展x哗站”。 罗秉文走近了看。 艺术,不该只存在於展厅的角落。 才华,值得被更多人看见。 今年,首届青年油画展首次携手哗站,开启网络观展新时代! 无论你身处繁华都市,还是偏远小镇,只需轻点屏幕,就能穿越时空,与这些充满创造力的油画作品来一场深度对话。 今年还有网络开展? 尚海不愧是尚海,总能玩出一些新样。 宣传牌的最下面是个二维码,下方配文: “扫码进入哗站官方展区,海量高清画作隨心看,专业讲解、幕后故事一网打尽,还有机会参与线上互动,为你喜爱的作品打cal,助力艺术家脱颖而出!” 啊? 罗秉文忽然有种机会来了的感觉。 他之前確实对自己的作品有信心,但是美术的审美都是很私人的事情,他创作了一副很优秀的画放到这里来,他觉得很漂亮很美好,但別人並不一定会这样觉得。 尤其是这种別人还掌握了投票的权利。 但现在画展联合了哗站,那罗秉文的优势就很大了,首先他现在就是一个哗站很火的网红啊,小半年的时间在旅游区搏下了百万关注。 每一个视频的画面都美得和油画似的。 他的艺术审美就是他和別的旅游阿婆主区別最大的优势,也是他为什么会受到这么多景区的欢迎。 就一个黄山视频三连发,都不知道给这个地方拉了多少gdp。 有著这么高的粉丝黏性,他在哗站就先天比別的画家多了不少网络票出来,说不定又能拿一个一等奖。 反正不管怎么样,先布展再说。 罗秉文的展位是中华艺术宫c区13號展位,这里是c厅的东南角,三面开放,算是一个极好的位置。 上面已经安装好了一块灯牌,写著『(罗秉文《凉山赛马》) 他左边12號是一个央美教授的展台,已经有人在布置了,看介绍应该是一幅写实风格的油画,叫《江南水乡》,右边这名字他就有点猜不透。 叫《像素黄河》 和罗秉文的凉山赛马以及央美教授的江南水乡,人家这画的名字才叫有艺术性呢。 罗秉文的造型还是在这里受到了很多关注。 隔壁的教授坐在一边喝茶,看著手底下的学生帮他布置展厅,悠然自得,忽然一眼看到自己旁边的展位来人了。 之前看到这幅画的名字《凉山赛马》他还挺有好感的。 人还没来布置,他也不知道这个叫罗秉文的画家是画的是什么风格,但这个名字就显得那么朴实无华,不像什么像素黄河这样难懂。 画的大凉山啊,应该也是和自己一样对传统文化很关注的画家。 他还挺期待的。 结果人一到,他看了一眼,差点把嘴里的茶给喷出来。 一个和街头上被人“偶然”拍到的明星似的人带著几个人走了过来,开始布置这个位置极好的展位。 打下手的人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少女和明显是摄影师的男人。 还有一个看著很市偿的商人。 那画家就明显是这个年轻人啊,毕竟要进中华艺术宫布置展台是需要画家本人的身份证的,外人就算进来也只能在外面大厅等著。 罗秉文看到有人在关注他,还摘下眼镜善意的笑了笑。 教授也笑了一下,很牵强。 果然不该对现在的年轻画家有什么期待,这油画展真是一届不如一届了,居然找了这样的人来参展。 他心里闪过这几年在网络上看到的那些造假的明星们,难道现在又有人造假画家的人设了吗? 我要不要退展啊? 罗秉文觉得这个中年男人怪怪的,稍微离远了一点。 这时候另一边,14號的人展位也来人了。 今天的画展的布展日,基本所有的画家都到了,恐怕只有一些真正的大佬才有让尚海画家协会网开一面的能力。 林泽海从箱子里面把布置展台的东西拿出来,开始带领著两个人布置。 还著重和欧月灵说: “以后这些事情就要你自己来做了,我最多带你们几次,今后不管是出国参加画展还是国內的,都是你带人布置罗秉文的展位。” “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学习的!” “自己记得就行,不用和我说这些,罗秉文选了你就是看重你,也是你的运气,你要学的还多呢。” 欧月灵是个半路出家的,不管是对自媒体还是对艺术都是一窍不通。 不然这种画展林泽海都不会自己来,画家的工作助理不就是负责这些杂事的吗?又不是他们这些老板找小秘,只要漂亮就好。 他带来的小横幅主要是向路过的人们介绍画家本人的, 有时候人们一边走一边看別人的作品,觉得喜欢,第一时间一般不会去找画家表达自己有多么多么喜欢这幅画。 而是会去看这位画家的个人介绍。 (《凉山赛马》画家:罗秉文罗秉文,27岁,旅行画家,作品多次在网络上引起舆论,用画笔丈量山河,从凉山赛马的尘土飞扬到藏地草原的日照金山,他用画布承载著每一次旅行的呼吸这些是林泽海自己想出来的。 罗秉文自己看的时候觉得有点尬,但是在外人看起来也还好。 至少欧月灵表示写的不错。 和前面两个展台热热闹闹,有人帮忙不同,14號展台就一个年轻人在忙碌,他看起来年龄也不大,估计二十五都没有,白色t恤外面套著一件运动服。 他的介绍是自己写的。 各位好,我是陈雨欣,用led和代码重写黄河史诗的“叛道者”。3000多个发光立方体是我的笔,水声和光影是我的顏料一一笔上绘画的边界,我来打破! 不是油画? 罗秉文走过来看到这一段话的时候惊讶得目瞪口呆。 这是油画展啊。 你这怎么写得像是装置艺术啊? 你是怎么混进来的? 这时候陈雨欣注意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发现罗秉文后继续布置著自己的展台, 但也开始说话了。 “罗秉文?我知道你,我去蓉城看过你的落地窗,你画得確实很好,但有时候绘画需要更多的突破。” 也不知道谁受到了刺激,应该也是个画家,他衝出来喊道:“你在说什么?突破你不知道去其他地方,这里是油画展!” “对啊,你怎么混进来的?” 这人问了一个罗秉文自己也很想知道的问题。 蓝瑞祥觉得这幅场面很有意思,拿著相机一直跟著拍,一会儿看看气愤的眾人,一会儿拍拍显得很淡定的陈雨欣。 罗秉文到是蛮平静的,他前段时间还被人用不传统来围攻自己呢。 现在总算自己是传统了,而別人又不传统了。 “你去过我的画展?” “去过,新生代第一人嘛,当然也想了解了解,確实,我承认你们的媒体也没说大话,你画的確实很好,你的这幅是—” 他完全没去理会其他人,扭头过来看了看罗秉文的展位。 “凉山赛马吗?这幅画我没看过,是新作吗?有点期待了。我就是因为觉得超过不了你,所以才会另外寻找绘画的途经的。” 罗秉文被陈雨欣这番直白又坦诚的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他挠了挠头,苦笑著说:“別这么说,艺术哪有什么谁超过谁,大家都在不同的方向探索罢了。” 这时,周围的议论声越来越大,不少人都围拢过来。 一位戴著眼镜的中年画家皱著眉头说道:“这里是油画展,你弄些什么led、代码的,这不是乱来嘛!” 陈雨欣一言不发,就像眼前这份围攻不是在说自己似的。 就在眾人爭论不休的时候,一位穿著西装的工作人员匆匆赶过来。 “对不起。对不起,各位老师,安静一下!” 他先是向大家示意安静,然后说道: “各位老师,这次画展增设了跨媒介艺术单元,是表演性质的,和哗站的合作內容之一,不参加油画评奖,陈雨欣老师的作品就属於这个单元。是鼓励艺术创新,打破传统媒介的界限,给大家带来全新的艺术体验。还请大家多多包容。” “这样的东西多吗?” “那就给他换一个小一点的地方啊,c大厅里面最好的位置展出的不是一幅油画,你们在搞什么?” 说话的人很气愤,他的展位靠近卫生间。 这种地方平时谁会去看啊?正常路过都会躲得远远的,只会在需要去卫生间的时候才会从他的展位匆匆路过。 而现在居然有表演性质的画占用了这么好的位置。 真是浪费! 第100章 他真觉得自己能贏啊 第100章 他真觉得自己能贏啊 关於展位的爭吵,在任何一个艺术展都能看到, 什么画展,摄影展,游戏展。 为了一个好的展出位置,那些公司人员甚至能够在主办方面前上演全武行,这时候可是一点艺术从业人员的气质都看不出来。 可能唯一和谐一点的就是漫展了。 但在和谐的外表下,漫展其实也有很大的暗流涌动。 题外话撤回来,这个被分在靠近厕所位置的画家显然不太满意,正在借题发挥,准备闹一闹,看能不能闹出个好处来。 俗话都说了,会哭的孩子有奶喝。 刚赶过来处理事情的工作人员也很头痛,布展日的时候他最怕遇到这样的事情了,但往往越怕什么越来什么。 “先生,请你冷静!” “我冷静不了!这件事你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 罗秉文作为带了助理来的画家,倒是不用自己去布置展位,好奇的过去当上了围观群眾。 他从其他人的嘴里也听到了这个画家的信息。 技术还行,性格不好。 前几年还挺火的,在网络上一查就能查到他的新闻。什么魔都十大青年画家,作品热情本法,师从某某大师. 这就是普通画家最顺当的路。 但研究生毕业后,没有导师再压著他了,导致性格完全暴露了出来。 易怒,暴躁,不通人情世故。 都说当个艺术家就得性格偏激,就得怪一点,但得罪谁也不能把所有媒体都得罪了啊?不然艺术家的曝光量谁给你啊? 沈兴尧就做到了。 他微博上直接点名批评了几个他不喜欢的媒体,杂誌,还直说其他媒体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少来烦他。 一次不够,还说了好几次。 现在好了,真没有媒体去烦他了,他又不乐意,性格比起以前更怪。 这边的动静到底还是引起了主办方的注意。 一个穿著便装,带著一块看不清是什么职位工作牌的白老头,带著另外几个工作人员走了过来。 气场太强,围观的人都自动分出一条路。 毕竟看热闹也不能过来解决问题的老头也认识这个人,手指著他大声说道:“沈兴尧,你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场合,是你撒野的地方吗? “就是这样的场合才得公证!艺术的公平在哪里?”他愤愤不平,指著问题的根本, 那个14號展位。 “油画展来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这是什么?是灯光秀吗?还有他。一个刚出道的网络画家,却能拿到这个厅的主展位,这还是国內最专业的油画展吗? 一些人顺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罗秉文。 罗秉文一脸憎懂。 你吵你的架,我就一个看热闹的,和我又有什么关係? 而且什么叫做网络作家,这东西有什么定义吗,他除了粉丝多一点,但做的一直都是传统画家的路子。 他也是不想吃亏的那种人,上前就说:“误你———“ 老头拦了一下,没让罗秉文继续说,回头指著沈兴尧:“那你觉得我们不公平,好, 那你可以退赛。” “退赛?不退!凭什么要我退赛?” “展位定好了就是不可能换掉的,我告诉你,这一次的展位划分和任何的外界因素无关,就是我们一群人看著你们的作品慢慢挑选出来的。” 他指看沈兴尧展位上面的《困兽》 “你现在的画完完全全就是你性格的体现,用油画来发泄你自己內心的不满,充满了负面情绪,笔触粗獷,毫无技巧可言,让你在这个展位是完全没有任何问题的,甚至按照我的想法,你甚至不应该出现在这个画展!” “如果你实在不满,那你退出!” 沈兴尧后退了几步,被老头的气势震住了。 罗秉文也算跟著他的话知道了一点幕后的隱秘,原来这些展位都是討论出来的,那这么看,自己岂不是很被人看好? c厅不算大,展出的大部分都是新锐题材。 而且展位这个东西,不是越靠前就越好,还是得看具体的位置。 罗秉文这里还真是算主要展位之一。 “不,不!我不退出,你们都老糊涂了,我承认我还年轻,作品还有不足的地方,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道理我怎么可能不懂?但你说他的画会比我好?” 他还是指著罗秉文。 现在他生气的都不是展位的问题了,而是这展位都明说了是主委会按照喜好划分的, 而罗秉文的位置何止比他好了一筹。 凭什么? 果然是神经病,罗秉文心里想著。 这一句话所有人都骂了进去,还说眼前这个看著四五十岁的人老糊涂了,这要是罗秉文真恨不得上去和他理论理论。 不过这小老头还真没动怒的样子,语气很冷的哼了一声,说道:“那就別在这里吵, 不然我就只能把你和你的画请出去了。” 说完他就带著人走了。 但围观的人还没立刻散开,又对沈兴尧进行了一番指指点点后,这才摇摇头,觉得很可惜的离开。 画家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以前还有很多人都认识沈兴尧呢,觉得那还是他的画还很有灵性,但现在怎么变成这样了? 真是神奇。 沈兴尧靠在自己的展台,上面贴著的画家介绍似乎没贴紧,从他的另外一边垂落下来,像沈兴尧现在的身子一样查拉著。 蓝瑞祥很兴奋的挤了过来,嘴里喊道:“好啊,好构图啊,这张照片太有氛围了。” 罗秉文担心他这么跑过去拍人说不定会被打,毕竟这个叫沈兴尧的人精神状態好像真的有点什么问题,说不准就有暴力倾向。 於是连忙拉了一下。 “你注意点。”罗秉文说。 他这一出声,让沈兴尧反应过来了。 抬头看了罗秉文一眼,眼神里面满是不服气,还有很多血丝,看起来很长时间没有休息好了。 “你叫罗秉文?网络画家?” “矣矣矣,朋友,我可以自称网络画家,但你別给我打標籤哦,我也是正规美院出来的,也参加传统画展。” “呵呵,我看过你资料,川美我还高看一眼,那什么川大美院是个什么东西,野鸡大学?” 我曹? 罗秉文进入社会后还从来没听到过这样的话。 他都震惊了。 作为川大的人,他自己可以说川大垃圾,什么垃圾都能往里面收,每一次上热搜全是负面消息,搞得他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川大毕业的。 但好歹也是自己生活几年的母校。 罗秉文毫不犹豫的上前一步,手指几乎戳到沈兴尧的脸上: “你少在这里大放词,你的事跡我从別人那边听到了,川大美院再差也轮不到你这样的人来低毁。还以为你有点本事,现在看来,你就是被以前的名气冲昏了头,学了二十年书,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学到。” “你也配值得我尊重?” 他想拉下罗秉文指著自己的手,但被罗秉文往后一缩,躲掉了,还继续说道: “就你现在这幅样子,也好对別人指手画脚?別把自己的那点不如意当做胡言乱语的藉口。” 华夏人是有看热闹的基因的,现在人群又围了上来。 布展日啊,太閒了。 他们听到罗秉文的话,再看了看两人的形象。 嗯—.形象確实有差別。 罗秉文头髮是往后梳起来的,侧背的髮型会让人看著成熟稳重,但在欧月灵的手下, 这三七侧背被整理的很有时尚感,一点也不老气。 身材修长匀称,完全合身的风衣,发光的黑色皮鞋。 就一个帅字。 出去一百个人会有一百个人说这人肯定是娱乐圈的,完全想不到这是一个画家。 再看沈兴尧。 这人长发很隨意的扎起来,穿著蓝色的背带裤,上面还有顏料没洗乾净的痕跡,身材也走样了,现在被气得大声喘著气。 形象如同刚被主人打过,流著泪,又不服气的小狗似的。 罗秉文见他这个样子,心里笑一声,转身回去看自己展位布置得怎么样了,布置完了他想出去逛逛。 画展开始的时候,画家都是没什么空閒时间的。 也就开展前才能到处走一走,罗秉文今晚还想去外滩看看。 但刚回头走两步,沈兴尧就喊道: “比!我要和你比!网络画家就是网络画家!野鸡大学就是野鸡大学!我清美的研究生难道真会比你差?不过是靠包装和炒作的跳樑小丑,我就是想让人们都看看,什么才叫做真正的艺术!” 说完,他猛的拍向普遍自己的展位,上面的各种东西稀里哗啦的滚落一地,但他看都不去看,瞪大了眼,像准备打架的狗一样等著罗秉文回应。 罗秉文回头看了一眼他的展位。 发火砸自己的展位? 牛逼啊。 罗秉文还没看这个沈兴尧以前的作品,不知道他的水平,但是看现场的情况和沈兴尧的精神状態,他百分百不相信这样的人能画出什么好东西来。 绘画从来不是这么简单的事情。 “怎么比?” “现场观眾的评价!你能拿到这么好的位置就说明你在评委里面有关係,我要公平! 我不看评委们说了什么,也不看网络上说了什么,我们就比现场观眾评价!” 这个中青年油画展没有观眾的现场打分,所以观眾评价就是主委会最关注的事情。他们得考虑到观眾评价,再结合专业的眼光,最后选出这次画展的一二三等奖。 这一届还有网络评价。 但沈兴尧也不是傻子,他都说罗秉文是一个网络画家了,还和他去网络上对拼,这不是掌看盾牌去挡加农炮吗? 没有任何贏的可能,所以他只能比现场观眾的评价。 “赌注呢?”罗秉文问道。 “谁输了谁退出画坛!这辈子都不画了。” 一听这话罗秉文转身就走,神经病啊我和你赌这个东西,他现在有系统,最迟一年后妥妥进入大师级,我能和你赌职业生涯? 你也配? 罗秉文不接招,周围的人非但没有嘲笑罗秉文,反而在嘲笑沈兴尧。 “还真是疯了。” “罗秉文我也听说过,在西南那边还是很火的,怎么可能和沈兴尧赌这个东西。你说他脑子到底怎么长的,真的有三十多岁吗?” “哎哟,没走真是对的,精彩!一会儿有的聊了。” 画家们也是有各种群的,能来参加这样画展的画家在自己的群里多少也算个风雨人人,如果多几个人把今侮的事情宣传宣传,沈兴尧就真的出名了。 臭名也是名啊。 罗秉文估计也会顺著这股风潮出点气名,答西南画坛以外的媒体们了解到有这么一个人久。 “你不准走!不敢么了是吗?你这种靠著关係亏位的仿络画家就是画坛的耻辱。” 围观群眾议论纷纷。 一直在旁观的陈雨欣亏前一步想说什么什么缓解一下气氛,毕竟这件事情的起因就是他,怎么突然就搞成这样了。 沈兴尧真是看见亻咬亻,见陈雨欣也亏来了,又说道: “差点把你忘记了,一丘之貉,在丁画展亏弄灯光秀,不知道背后到底有多少人,真是败坏画坛的风气。” “你这样人怎么这样,我只是亏来——” 罗秉文这时候也搜出了几个沈兴尧的作品,以前踢实有三级左右的水平,但近两年就高来高差。 感觉要跌回去了。 怎么技术水平还会倒退的? 有系统量亨绘画技术的罗秉文有点无法理解。 面对这样的作品还和人家么,是不是有点胜用不武啊?就算今侮的这幅画沈兴尧找回了状指,那也是个三级画家。 “矣矣,你们两別吵了。”罗秉文说。 “要么就么吧,你要是输了也別说什么退出画坛,以后见到我绕著走就行,我不想看到你这张脸。” 罗秉文对画么较喜欢,也尊重。 不想看到这样的人拿著画出现在自己面前。 “行,你输了你见到我绕著走,我输了我特么不画了,川大美院,什么东西,仇红一个.... 说完,他很气愤的往外走,围观群眾也自动给他分出一条路。 但他们不是被这股气势给震镊了,而是觉仕这人真没眼力,但凡看一看罗秉文以前发出去的作品,也不至於说出这样的画。 他真觉仕自己能贏啊? 第101章 外滩 第101章 外滩 欧月灵小猫一样怯生生的躲著,她觉得那人的眼神真是可怕极了,直到双方各自分开以后才跳出来。 “太嚇人了,感觉隨时会打人似的。”她抱著自己说道。 “输急了的人是这样的。”罗秉文耸了下肩膀,然后好笑的看著欧月灵,“你可是我的助理矣,这种情况居然躲在我的后面。” “哈?”欧月灵愣了下,“原来助理也管这个的吗?” “是啊。” 欧月灵咬了咬嘴唇,然后眼神坚定的说:“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帮你吵架的!” “哈哈。” 罗秉文很开心的笑了几声,看著欧月灵很显幼態的脸说道:“我开玩笑的,真让你站在我前面我还捨不得呢。” 这句话听得欧月灵心里一股暖流涌过。 不过她仔细想想,电视里看到的那些明星们,一旦有什么危险,那挡在前面的不就是助理吗。 有时候比保鏢的反应都快。 以后再遇到这种无理取闹的人,她一定要站在罗秉文前面,她心里想著,下定决心的那种。 被这一闹,罗秉文好像也在周围出了名。 很多画家都主动过来认识。 林泽海把展位布置好了就在一边看著罗秉文左右逢源的社交,再想想刚才被所有人瞧不起的沈兴尧。 摇摇头。 无论什么行业,想成功真不是只有技术就行了,沈兴尧之前那么好的条件都被打得稀烂。 要是他的画廊签了沈兴尧,非得气得吐血不可。 离开艺术宫,罗秉文问身边几个人:“你们去外滩吗?” “去啊,这也是我第一次来尚海。” 林泽海今天有点累,本来想带小秘一起去酒吧喝点酒的,现在看这三个人都对尚海不熟悉,就说道: “外滩只有晚上的夜景好看,但我说实话啊,想看夜景我建议你们和我一起去酒吧, 那边不但能看到外滩五件套的全景,还有私人露台。” 他的小秘书也附和道:“对是,罗老师,那边的氛围很好,適合放鬆。” “蓝哥呢?”罗秉文看队伍里的摄影师。 “我都行,我来过好几次尚海了,这个季节外滩的风特別大,老板你这打扮过去就很合適。” “是吗?” 这身风衣说实话还没见过真正的风呢。 他想了想,作为来尚海旅游的乡下人,確实也想打卡一下著名的外滩,就说:“那你们去喝酒,我和月灵一起去见识下外滩。” 林泽海眼神看了看两人,点点头:“也行。” 蓝瑞祥看老板想去外滩,自己也想跟著去的,但还没开口就被林泽海拉住了手,说道: “那我们就先走了,祝你们玩得愉快。” ,” 等走出一段距离他才放开手,说道:“兄弟,你老板和妹子一起游外滩,你去凑什么热闹啊?” 他的小秘书捂著嘴笑:“嘻嘻,是啊,你还带个相机,大號的电灯泡。” 蓝瑞祥心道自己的老板才不是这样的人,而且我在你们两个人中间才是真正的电灯泡吧? 不过一天的时间从蓉城赶来,也確实有点疲乏了,就说:“那我就先回酒店休息,睡一觉。” 於是几个人就分成了三波。 再说回罗秉文这边,他带著欧月灵去体验了一把大尚海的地铁,说实话,坐2號线到南京东路下车,好像里面的人也不是很多。 至少找一个能坐下的位置很容易。 从今天下飞机到现在坐上地铁的情况来看,罗秉文还以为到尚海旅游的人並不多,可能现在是淡季。 但两人刚踏出南京东路的地铁口,汹涌的人潮便如潮水般瞬间將他淹没。 让他真切感受到这座城市的热闹与活力。 眼前的南京东路和那些崭新时尚的商业街不同,它的奢华是由时间沉淀累积而成的。 宽阔的道路两边都是復古的建筑,错落有致的排列著, 普通的游客在游览这条街的时候只有臥槽臥槽,觉得尚海百年前就有这种商业街,真是牛逼。 但罗秉文看的是精美的雕、独特的窗。这些东西从细节上,彰显著这座城市曾经的辉煌与底蕴。 “文哥?” 欧月灵看罗秉文盯著一栋楼入神,就小心的牵住罗秉文的手掌。 人太多了,稍不留意就会走丟。 她也不是跟著罗秉文一两天的那种,知道罗秉文是很专注的人,常常会发呆,甚至走著走著发呆(逛系统)。 这一次她以为也是这样,需要很久的时间罗秉文才会从发呆中走出来。 但没想到这次完全不同。 罗秉文只是认真的在看墙上的浮雕,欧月灵手抓著他一握,他立刻就反应过来了, 异的看著她。 “文哥!你—我怕一会儿找不到你。” “嗯。” 罗秉文看了看周围的人,先確认了一下,说道, “之前还以为游客少,没想到全都聚集过来了,也不知道一会儿真正到了外滩会有多少人。” 他没鬆手,摸了摸觉得有点冷。 也就拉著了。 这里有很多大眾小眾的奢侈品,很多都是罗秉文没有见识过的,但对於这些奢侈品, 罗秉文只是匆匆看一眼。 还没有路上的吃的对他的吸引力大, 他们上一顿吃的东西还是飞机餐,早就饿了,现在闻著路上小店的香气肚子都咕咕叫用手机搜了搜,这边的美食店还是挺多的。 “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罗秉文问欧月灵。 “我——隨便吧,都可以。” 他右手划著名手机,说道:“最难点的就是隨便啊,以后想吃什么就说,別怕贵,我也想吃呢。” 欧月灵低头思考了一下,摇了摇罗秉文的手臂,指著前面的一家餐厅说道: “那就这家?” 恩? 罗秉文抬头看了一下。 和平饭店? 你也真是会选地方啊。 “行,就这里吧。” 其实罗秉文刚才刷某团看到一个什么蟹黄拌麵,想去这家吃的,两百多的双人餐,够他和欧月灵吃到饱的。 毕竟两人的饭量都不大。 但欧月灵居然选了,那罗秉文也隨意。 別管这家店网络上爆雷有多贵,至少一顿饭钱罗秉文还是能出得起的。 一进去,一个打扮得规规矩矩的侍者就问道:“你好先生,有预约吗?” “没有,两个人,散客,有包间没?” “有的有的。” 服务员身看定製旗袍,步履轻盈的带路。 罗秉文现在吃饭不喜欢大厅,有时候吃著吃著被人认出来也挺无奈的,出名的缺点之一吧。 一路上的装饰都特別有復古的风格,奢华又精致, 大厅內水晶吊灯洒下暖黄光晕,墙上掛著饭店百年歷史的黑白照片,爵士乐若有若无地从远处酒吧飘来。 “这是哪里的音乐?” “是我们饭店里的钢琴家演奏的,先生你也可以点曲子的。” “恩,不用。” 他们被带到了酒店里的龙凤厅。 欧月灵坐下的时候眼神扫了一下菜单,一下就有点坐立不安,低声和罗秉文说道:“好贵啊,一口就够我半个月的伙食费了。” 罗秉文翻看著菜单,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来都来了,就当穿越《繁》体验一下大小姐的生活嘛!” “我可当不了什么大小姐。” 她也就在罗秉文的面前显得有点没主见,有点需要被照顾的样子,但她可是苗族女啊,在家乡都是女人照顾別人。 “你们也有这道菜?”罗秉文指著菜单,说道:“来两份这个。” “金缕蟹粉拌麵是吗?好的,请问还需要什么?” “你推荐一下吧,我来之前没做过功课,也不知道你们这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那先生,我推荐你品尝一下我们餐厅的红烧肉,这是选材太湖黑猪肉,慢火煨足六小时做出来的,很多客人对这道菜的评价都很不错。” “恩,那也来一份。” 然后隨便再点了两道菜,结束了这一次点餐。 等菜的时候,罗秉文听到旁边有人聊天,用很大声的声音说道:“三百多的红烧肉就三块,还不好吃,没我家楼下小店卖的实惠。” 欧月灵也听到了,两人对视一眼,笑了笑。 “毕竟和平饭店嘛。”罗秉文说道。 “但三块也太少了一点,文哥,你还记得我们在凉山的时候吗,他们做大餐的时候每一顿也都会有红烧肉,都是很大块的,也很好吃。” “恩,记得。” “这里也有那么好吃就行了。” 罗秉文没接这话,他现在也有点觉得不太对了,环境確实不错,但味道会不会让他们两个西南地区的人满意,这还真不好说。 蟹黄先拿了上来,这道菜罗秉文点了两份,四个大碗里面全都是蟹黄,蟹油像岩浆一样粘稠的流动。 还有拆好的蟹腿,估计就是菜名里面的“金丝”了。 蟹粉可以拌麵,也可以拌饭,看个人喜欢怎么吃,罗秉文更偏好麵食,吃的是面。 欧月灵只倒了一半的蟹黄到自己碗里,其他的都推给罗秉文,说道:“螃蟹寒气重, 我吃点尝尝味道就好了,多的你吃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 “哈哈,给你给你。” 欧月灵觉得今天的罗秉文和之前在凉山接触的不一样,总觉得他现在更好接触一些, 人也更温和。 之前在凉山的时候,面对她的示好从来都是断然拒绝的。 而现在和文哥一起吃饭,会有那么一两个瞬间,让她觉得自己是在和罗秉文谈恋爱。 有种很温暖的感觉。 两人一边吃著面,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天,龙凤厅里的灯光柔和而温暖,为这顿饭增添了几分温馨的氛围。 不一会儿,招牌红烧肉也端上了桌。 果然只有三块,每一块都方方正正,分量有点少,但色泽红亮诱人,表面的酱汁泛光泽。 “看著不错。” 罗秉文夹起一块轻轻咬下一口,先是感受到肉皮的软糯弹牙,紧接著,瘦肉部分的醇厚鲜香瞬间在口中散开,油脂恰到好处地化开,留下满嘴的香甜。 肉质鲜嫩多汁,入口即化,完全没有想像中肥肉的油腻感。 如果要说个缺点,那就只能说这道菜是甜口的,如果是咸口,做成这种软烂程度,应该会更好吃一些。 “味道不错,你尝尝。”罗秉文说著,將另一块夹到欧月灵的碗里。 欧月灵尝了一口,眉头一下皱起来了。 “好甜啊,这道菜。” 果然,吃习惯了香辣,咸鲜口味的西南人是吃不习惯南方甜口菜的,又不是甜点。 罗秉文觉得还好,都自己吃了,还用红烧肉的汤汁泡米饭吃。 其实很多外地人去另外一个城市旅游,吃到当地评价很高的菜觉得不满意,不一定是厨师的问题。 更多的也许是个人口味的问题。 就像罗秉文以前有一个西安的组员,他有一次回老家后给罗秉文带来了几个说是正宗西安老字號的肉夹饃。 罗秉文拿回家里加热以后,羊肉的腹味在微波炉里好几天都没散开。 这是他第一次知道羊肉还能做得这么难吃。 而且听说有些地方还有嗜臭的饮食口味,所以啊,比起臭味,腹味,尚海饮食里的甜味,罗秉文是真的能接受。 吃完饭,两人往外走经过大堂博物馆展柜时,欧月灵驻足看老照片,问道: “文哥,你说七十年前的人在这儿吃饭,会不会也觉得肉疼?” “那时候能来这里吃得起饭,应该就不会觉得这里有多贵,尚海的有钱人很多的。” 要是月薪就几千一万,来这地方吃一顿確实会肉痛。 但罗秉文现在光自媒体一个月都能拿到不少的钱,加上刚卖出去两幅画,现在还真没考虑过钱的问题。 用到只剩十万再说唄。 从餐厅走出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大量的游客在往外滩的方向走,路上看不到有公路,但其实这条街是有车辆通行的。 偶尔还要站在街上等红绿灯。 欧月灵掌看手机一直拍路上的建筑, 天黑下来,这些老建筑们被暖金色射灯勾勒出轮廓,隨便截一张图放到朋友圈,都不会有人会猜错地方。 尚海就是有一种,无论怎么能看,都不会被认错的城市风格。 就像山城一样,整个城市都具有一种独特性。 最后再经过一段正常的红绿灯,走过去,就从南京路到了外滩,这时候,没有周围建筑的遮挡,秋风开始肆意。 九月中旬的晚风带著初秋的凉意,掠过江面时裹挟著湿润的水汽。 可能这就是外滩最好的季节。 第102章 黑粉头子 第102章 黑粉头子 不知道谁说的,看外滩只有晚上最有意思, 当夜幕如一块巨大的深蓝色绸缎缓缓铺展,华灯初上,外滩就会褪去白天的质朴,摇身一变,成为一个十分梦幻的舞台。 从外滩往陆家嘴看,三件套里除了东方明珠塔,其他的高楼都亮灯了,游轮从映著大厦光影的黄浦江驶过,让身后波光粼粼的江面泛起一圈扩散的尾跡。 外滩靠近江面的地方已经站满了人,大家都用手机或者相机对著陆家嘴,栏杆被围得水泄不通,让人非常担心栏杆的质量。 这要是坏了,那掉下水的可不是一两个人。 护栏和外围的坛中间有一条十米左右的沿江路,这应该就是眾多尚海外滩故事的发生地。 欧月灵头髮都被吹乱了,她一大早就起来帮罗秉文整理形象,还没时间好好捣腾自己还往上提了提领子,不然这风直往脖子里灌。 反观罗秉文,侧背头在这风里丝毫不乱,又像是本身就被风吹乱的一样,被修正过的眉峰加上標准的桃眼,就显得十分有成熟的韵味。 风很大,吹得罗秉文风衣的衣角不断扬起落下,隨风肆意翻卷,像是故事里的许文强站在这里。 帅啊! 看得很多路过的小姑凉都眼冒金星。 欧月灵抱著双臂瑟瑟发抖冷,但自豪,果然男人就是要成熟一点才会更有魅力。 罗秉文看到她的样子,感受了下这里的风,说道:“九月的外滩就这么冷啊?” 欧月灵也点点头:“白天没觉得,但是一到晚上就很冷,和凉山那边有点像。” 罗秉文內搭比较多,就脱下风衣说道:“看来上海滩想让我当个绅士,来把,穿上这件衣服。” “不不不,不用,你也会冷。” “我还好。” 罗秉文直接把衣服披在了欧月灵背上,欧月灵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没躲开。 她內心也不想躲。 文哥真是.太温柔了。 罗秉文的风衣穿在欧月灵身上,长得像是最保守的连衣裙,都快拖到地上了。 不过也证明了一件事情。 真正的美女,即使穿著最不合身的衣服,依旧会很漂亮, 欧月灵觉得被吹乱的头髮碍事,就把发绳解开了,往后一仰头,双手往后理顺。 柔顺得和gg里没区別的头髮就倾泻了下来。末端还往上弹了弹,整个过程那叫一个丝滑。 罗秉文都有点想伸手过去摸。 没等他付出行动,身边忽然有人大声的唱歌。 “浪奔浪流,万里涛涛江水永不休~” 没有音乐,清唱的。 好听也就罢了,关键唱得很难听。 周围好多人都朝著发出声音的地方看,然后就看到一个穿著蓝色紧身西装,又像精神小伙,又像婚礼司仪的人拿著话筒,一边跑跳,一边唱的往这边走。 在他前面还有人拿著自拍杆,用手机对著他。 是直播啊。 眾人瞬间理解了。 现在的直播间还真是什么人都有,这样的人直播居然还有一个帮手,真能赚到钱吗? 长得又不好看,只能说瘦一点,和竹竿一样。 唱歌文唱不好,跳舞还是乱跳的。 “各位兄弟朋友们,我现在就在尚海外滩给你们演唱歌曲,有没有点歌的?不瞒各位铁子,小弟在朋友圈號称80后金嗓子,就没有我不会唱的歌。” 欧月灵靠近罗秉文,小声说:“好难听。” “恩。” 罗秉文还是没忍住,顺手摸了摸头髮。 果然好柔顺。 “文哥唱歌很厉害,之前在凉山听你清唱了,你如果开直播看的人一定会很多。” “我还真考虑过这个问题。”罗秉文说道。 “真的?那为什么不直播呢?” “会让我不能安心旅游。”罗秉文半开玩笑说。 他发旅行vl0g的那个哗站號可是百万粉丝,关注这个號的人很多都是对旅行感兴趣的。 对旅行有兴趣,对顏值有兴趣,或者对罗秉文经常发的民俗,非遗什么的有兴趣。 都算是哗站的活跃人群。 如果罗秉文旅行的时候像眼前这个猴子一样的人似的开个直播,即使不搞怪也能吸引很多人来观看。 但这样他就不能全心全意的投入到眼前的景色里了。 这样他就算看到了能够激发他灵感的画,估计也不能完美的表现出来,获得系统的认可。 这损失的可都是积分。 也感谢这个开直播的,不知道出不出名的主播,他的出现让原本和罗秉文隔著有点距离的欧月灵靠近了一点点。 现在再一起走在外滩,就真的像一对出来散步的情侣了。 这时候从人群里面走出来一个身高一米七五左右的美女,看著二十刚出头的样子,穿著天蓝色小裙子。 罗秉文看到这个小裙子就想到了陈倩班长。 不过他的老班长现在走的是轻熟女风,而眼前这个妹子是真的年轻,身材绝对是模特级別的。 脸上的妆容也很精致。 她拦在罗秉文前面,拿出手机说道: “帅哥,我注意你好久了,你的穿搭真的好帅气,好时尚,我能认识你一下吗?我想和您学学” 她看罗秉文一脸错,又对欧月灵说道:“你好,我就想和你男朋友认识一下,当普通朋友,你別误会。” 普通朋友? 欧月灵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虽然她说的话好像没什么问题,但你礼貌吗? 现在我穿著文哥的衣服在一起逛街矣! 她在说话的时候手机已经开成了扫码,看起来只要罗秉文拿出手打开自己的微信码就能认识这样一个朋友。 不过罗秉文没有拿出手机,笑著说:“上海的美女都这样搭汕的吗?哈哈,我手机不加外人,我的穿搭都是我身边这位帮忙挑的,你们加好友吧,可以互相交流交流。” 模特身材美女看了看比自己矮一个头的欧月灵。 我要的是学穿搭吗? 不过她也不傻,知道这是拒绝的意思,收起手机就走了。反正尚海有钱的阔佬不止一个,这个不行就换。 罗秉文看著她走远,嘆气道:“怎么就走了呢?和你这个真正的化妆师交流一下多好“哈哈哈。”欧月灵都被这句话逗乐了。“文哥,我今天觉得你好有幽默感。” “你不知道的东西多了。” 外滩也不大,两人很快就结束了这场约会。 欧月灵和罗秉文不住在一个酒店,他先送了一下欧月灵,然后走路回画展给他定的酒店房间。 这次油画展的承办方是尚海美术协会,搞得很豪华。 除了画展的位置在中华艺术宫,给画家们定的酒店也十分豪华,但最后分到的是套房还是大床房,双人间,就得看运气了。 毕竟一个酒店的套房也是有限的。 除非是那种特別邀请来的画家,才有提前被选好豪华套房的机会。 罗秉文的运气还可以,住的是套房。 刷卡推开门,一股典雅与奢华交融的气息扑面而来。 踏入玄关,脚下是温润而富有质感的大理石地板,黑白相间的几何图案拼接,有种低调的奢华。 客厅的中间有个沙发,前面有电视。 电视下面的小柜子里面是內置的冰箱,打开后能看到很多饮料,酒,小零食。 旁边还有咖啡机,咖啡,茶包等等· 看这次画展被拉起来的工作群,里面有人说这些东西第二天打扫的时候都会补充。 一些画家已经开始清货了,反正每天都会刷新,就把各种东西都装进自己的行李箱, 或者包里面。 罗秉文烧水准备泡茶,自己去洗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头髮湿噠噠的往下滴水,身上没穿,就下半身围了一件浴巾,腹肌轮廓已经十分明显。 罗秉文又没锻链,以前还是天天坐在椅子上的工作,能有腹肌这种东西真的很奇怪。 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好像是加载了系统以后,自己的身体確实就一直在变得更好,不管是体力,顏值,还是精力,各方面都在加强。 或许这都是隱形的系统福利? 稍微吹了吹头髮,罗秉文坐在酒店落地窗前,他这个房间唯一的不好就是有点低,看不到太远的地方。 听说这次油画展有接近两百个画家,那就是包了两百个房间半个月。 加上十几个长期的工作人员。 果然尚海的协会有钱,光是住宿估计费就不低,关键还有那么好的展出场地。 第二天。 开幕式,展出日。 这个开幕式和大部分的画家都没什么关係,被选中的画家代表们一大早就得去酒店的会议室。 罗秉文睡到十点多才起床,还觉得有点没休息好,伸了个懒腰,坐起来靠在皮革上, 准备玩会儿手机清醒清醒。 但刚拿起手机,微信就滴滴滴的响了起来。 在看了下微信的消息。 他这才知道自己並不是睡到自然醒了,而是睡到中途被手机上的消息给吵醒了。 看了下时间,十点十八。 开幕式好像说的是十点钟开始,那楼下的会议应该刚开始吧?这和我有什么关係呢? 发消息来的人还挺多。 林泽海发得最多,然后是欧月灵,然后是一些昨天才加上好友的人,好像说的都是同一件事? 开幕式有人提到我了? 还是骂我的? 这些信息都没头没尾,好在有人发了一段视频给自己,一点看,罗秉文的心里就一阵噁心。 怎么是他啊? 视频里正是酒店的大会议室,从拍摄视角可以看到前排有很多媒体记者,毕竟这是国內少有的大型油画展,全国各地的艺术杂誌,媒体,都会派人过来查看情况。 有些消息灵通的媒体还提前很久在他们住的酒店订了房间。 媒体记者的前面是一个主席台。 现在是边缘位置的一个画展评委站起来在接受採访,被选中的记者很兴奋的站起来, 问道: “陈宝瑞教授,你说不看好网络画家进入专业展会,请问你说谁是网络画家,是指明罗秉文先生吗?” “我不指任何一个人,我刚才的发言指是说我个人的看法,你们怎么想和我没关係。 北“可是陈宝瑞教授,您很早之前就和罗秉文先生有矛盾,还在微博发言说他只是运气好,是....““ 主席台上又站起来一个人,低头对著话筒说道:“好了这位记者,你的问题陈教授已经回答了,请坐下。” 罗秉文不用看后面了。 他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微信为什么被爆了。 陈宝瑞! 又是他! 这人是罗秉文第一次上林泽海的画展的时候知道的,当时他就在自己的面前说自己水平不行,只是靠运气。 然后被气走。 从那以后他好像就和自已槓上了,每一次自己只要有动作,陈教授就会发微博评价一番。 堂堂一个川美油画系老教授,居然成了罗秉文的黑粉头子。 只是他没想到这次的油画展这个姓陈的居然是评委不愧是他,在全国媒体前依旧这么敢说。 也是,他都敢在微博上发小作文,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 第二个记者站起来也问:“陈教授,请问你知道昨天罗秉文和沈兴尧的赌约吗?请问您更看好谁?” “当然是沈兴尧,他这两年水平虽然有所下滑,但过往成绩代表了他水平其实还是很高的,这次他既然这么信心满满,我相信他是恢復了原来的水平,值得期待。” “那罗秉文的作品呢?听说他这幅凉山赛马非常好,很多评论家都说是难得一见的精品。” 陈宝瑞手一挥,刚想放屁,又被之前那个人打断了。 “这位记者请坐下,陈教授回答了几个问题已经很累了,请接下来的记者不要再麻烦陈教授,好吧?那下一个。” 视频到这里结束。 发视频的人是罗秉文昨天才加上的一个画家,也很年轻,视频后面还发了个消息。 “你这是私人恩怨啊?” 罗秉文回到:“恩,私人恩怨—是我半点不知情的私人恩怨,我都没和他正面对话过。” “.真的?”” “真的。” “我有点不太信·不过你也別担心,昨天那个老头不是说了,你的作品是他们很看重的一幅画,应该不会受到太大影响。” 影不影响无所谓。 但是膈应啊! 这老头什么情况啊,怎么阴魂不散的。 第103章 艺术源於生活 第103章 艺术源於生活 上午开幕式出现在会议室里的爭议,让罗秉文的油画从一开始,就被立在了风口浪尖上。 开幕式一结束,整个中华艺术宫立刻向外开放。 那些参加过开幕式的记者,以及一些对罗秉文感到好奇的画家们,纷纷朝著艺术宫c 区涌去。 至於游客,他们才刚进来,正准备一幅一幅的慢慢游览。 这场画展的参与画家,都是华夏年轻一代的高手们,每一幅都是他们的拿手作品。 所以第一天的票都很难买到。 观眾的审美素养都很高。 进入展馆的第一幅画就让他们停住了脚步慢慢欣赏,估计等他们逛到c区,都已经是下午了。 也有人一开始就直奔c区的。 被放在c区的作品从分类上来说,属於新锐作品或者实验题材,只有少数像12號《江南水乡》这样的传统题材。 有喜欢这一类的观眾拿到手册以后率先就往c区走,然后他们就发现了这边的展馆一角已经站满了人。 最前面还有很多媒体。 记者们的打扮很显眼,他们拿著话筒,还有人看著相机,身上还穿有印著媒体单位的马甲。 一位戴著黑框眼镜的年轻观眾起脚尖,试图从人群缝隙中一探究竟,嘴里嘟囊著: “到底是什么画,能吸引这么多媒体。” “我还是第一次看到美术展里有这么多人,还有记者?” “这种阵仗,里面的画一定很不简单!” 记者的群体中,有一个叫钟敏的资深记者,长期浸淫在艺术报导领域,一直以来都对业內权威人士的观点格外重视。 川美一直都是国內的八大美院之一,陈宝瑞教授的作品也是有目共睹,確实十分优秀,是少数能在国外贩卖的画家。 虽然只是东南亚,但画家能出海就很厉害。 川美教授针对罗秉文的言论,每一句话其实都在钟敏心里有著很深重的份量,让她深信不疑。 说实话,她以前真没接触过罗秉文的任何作品,在她的认知里面,新人往往都会有一定的適应期。 罗秉文显然就是一个新人。 以前从来没听到过这个人,今年忽然冒了出来,那即使他很会创作,但技术又能好到哪里去? 而川美的教授既然能在业內深耕多年,那其见解必定有著深厚的专业根基与独到之处,对別人的质疑肯定也是基於专业眼光的审视。 但她隨著大流一过来看到这幅画。 那一瞬间。 犹如有一道强烈的闪电,瞬间击穿了她心中那层由所谓权威构建起来的认知壁垒。 这是新人的画? 她不自觉的凑近了去看,但很快就被保安拦住了,只能是离著画作一米多远的距离, 伸长了自己的脖子,像一头渴望树叶的长颈鹿。 画作之中,奔马的身姿矫健有力,肌肉线条在浓烈色彩的勾勒下,仿佛蕴含著无穷无尽的力量,即將喷薄而出。 远处火焰的光影映照,整个画作大部分偏暖色调,画家很会处理光线,整个画面的光线都是变化的,流动的。 就是这样的作品,才会让人有身临其境的错觉, 作为主角的奔马似乎刚晃落了自己的小主人,但另外几个小孩爭先恐后的上去,其中一个小男孩被自己的父亲托著屁股上了马背。 所有人脸上都没有害怕,唯有节日的兴奋和开心。 就连这些几岁的小孩子,眼神里也是无畏与果敢,那股勇往直前的气势,如汹涌的潮水般扑面而来。 钟敏心中对那位川美教授的信任,如春日里的积雪,在这幅震撼人心的画作前,迅速消融崩塌。 他为什么要击这幅优秀的画作? 钟敏开始重新回想这个问题。 之前她可完全没有这样的想法,觉得以陈教授的地位来说,不会出现恶意去贬低另外一个画家的事情。 甚至这个画家好像还是个川省人。 这时候,周围的记者也都看完这幅画,开始惊嘆,讚嘆起来。 “这画简直绝了!之前听那些质疑的声音,还以为罗秉文也就那样,没想啊,真的。 这色彩运用,奔放又大胆,完美地把凉山赛马的热烈氛围烘托出来了,完全能感受到画家对生活的热爱与激情。” “而且这画里传递的情感太有感染力了,孩子们的无畏、人们在节日里的兴奋,都刻画得入木三分。” 一位老记者推了推眼镜,眼神中满是欣赏,“真没想到,一个新人能有如此深厚的功底与独特的表达,这绝对是本次画展的一大惊喜。” 钟敏站在同行之中,只觉得这时候去吹嘘罗秉文已经没有意义了,看现场记者们的意思,估计都很喜欢眼前的这一幅画。 但她有另外的挖掘思路。 人人都报导的东西不是新闻,那些藏在新闻里面的故事才是真正值得报导出去的事情。 隨著越来越多的观眾被吸引过来,现场的气氛愈发热烈。 画展是有头部效应的。 当初罗秉文的作品在林泽海的私人画展里面一枝独秀,一眼扫过去就能知道罗秉文的画是其中最好的一幅。 所以当时去看过那次画展的人都对罗秉文的画印象深刻。 而在这个更为庞大的画展里面,即使是罗秉文的这幅凉山赛马,也没有和其他优秀作品拉开太大的差距。 但谁能知道一场爭议,把开展后所有人第一时间的目光,都聚集到了这幅画上呢? 此时,罗秉文在林泽海、欧月灵和蓝瑞祥的陪同下,正朝著自己的展位走来。 这种油画展和林泽海那种私人画展不一样,这种大型画展首先会评出一二三等奖,还有其他优秀奖。 然后,还有各大画廊的负责人会来找璞玉,或者直接签画。 其次,万一那个有钱人看上了他们的画呢? 所以如果经常参加画展,就会知道高等级的画展一般都会有画家在旁边解说自己的作品的。 因为有时候画家不解说,观眾真的会看不懂。 人群中不知谁喊了一声:“画家来了!”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到罗秉文身上。 罗秉文感受到眾人灼热的目光,深吸一口气,稳步向前。 他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来之前又从別人那里知道了很多现场的情况,都是有准备的。 还没等他站稳转头,就有一个记者迫不及待的问道: “罗老师,之前有声音质疑您的身份,认为您作为一个网红,在艺术创作上缺乏足够的专业性,您对此怎么看?” 罗秉文闻言,脸上並未露出丝毫色,而是从容地微微一笑。 果然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他们几人在微信群里面就已经討论了很多,林泽海甚至完全猜出了这个记者说的这一段话。 只是话不一样,意思是相同的。 罗秉文套用之前准备好的回答:“我理解大家对“网红”这个身份可能存在一些固有认知。但在我看来,身份標籤並不能定义一个人的艺术创作能力。” 面对记者和站在人群后面的画家,普通观眾们,罗秉文继续说: “我踏上艺术创作这条路,远早於成为大家口中的『网红”。绘画是我自幼便热爱並坚持至今的事业,这份热爱无关外界的评价,只源於我对艺术纯粹的追求。” “好!” 一些油画爱好者开始鼓掌。 他们之前可不知道罗秉文是谁,只知道这幅画远远看起来就有一股很难见到的灵动。 尤其是这光影的表达,甚至有一种大师的风采。 他们还是从记者问询里才知道好像有人在低毁这位画家的作品是谁?到底是谁? 一点审美都没有了吗? 现在听到罗秉文的回答,有人情不自禁就开始鼓掌叫好。 喜欢艺术的人情绪都很澎湃,也容易被引动,很快就响起了一片掌声,叫好声。 “艺术馆內禁止喧譁!” 一个声音从观眾后面传来,大家看过去,只能看到一个胸口不断起伏,仿佛在大喘气的瘦弱身影站在入口。 陈宝瑞刚吵完架过来,想看罗秉文现在到底尷不尷尬。 但一过来就听到罗秉文鏗鏘有力的发言,然后又听到艺术馆里成片的掌声,他反倒有点尷尬了。 喊完这句话,他冷冷的瞪了罗秉文一眼,准备离开。 他可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 罗秉文长得高,看得远,之前还没注意,陈宝瑞一说话,他脑海里立刻就闪过了当初他的话。 “艺术的圈子不是谁都能闯进来的?” 呵呵。 那我也不是跌跌撞撞的闯进来了吗? “陈教授! 八罗秉文很热情的出声喊住了他,陈宝瑞本来想迅速离开的脚步顿时挪不动了。 之前他还在想,就算记者们再怎么说他都不会停下脚步。 但罗秉文主动叫了自己的名字。 这时候还走,那岂不是说明自己怕了他? 小兔崽子。 他回头,用满是褶皱的脸拉扯出一个笑容:“怎么了,罗画家,叫我有什么事情?” “我想请你来斧正一下我的作品。” 陈宝瑞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怎么会听不出罗秉文话里的“邀请”实则是一种挑畔。 小兔崽子,小兔崽子! 他用川渝地区的方言不断在心里骂著,但脸上还是得露出笑容,不然还不知道媒体会怎么写呢。 现场气氛紧张得仿佛能点燃空气。陈宝瑞心中暗自咒骂,却又无法推脱,毕竟这么多人都在看著。 他硬著头皮走上前,眼晴死死盯著《凉山赛马》,思索片刻后,开口道: “你这画,色彩运用过於大胆奔放,完全脱离了传统油画色彩的和谐与稳重。你看这红与黄的搭配,如此浓烈,简直刺眼,破坏了画面应有的美感。 罗秉文不紧不慢地回应: “我在创作这幅画时,身处凉山赛马的现场,那热烈的氛围、飞扬的尘土,在阳光的照耀下,色彩就是如此浓烈且充满张力。在我看来,艺术源於生活,既然生活中的色彩如此鲜活,为何不能在画布上大胆呈现呢?” 陈宝瑞的脸色愈发阴沉,额头上青筋微微凸起。 他说得好对啊! “你,你画得不错,年轻人好好努力,说不定能拿这次画展的一等奖也不一定,呵呵呵呵” 他不再理会罗秉文的呼喊,低著头快步走了。 身后一片晞嘘声。 陈宝瑞脸很红。 之前还没这么深刻的印象,远远看著只觉得画不错,確实可以,但走近了才会发现, 这幅画运用的技法很高级。 就连他都觉得惊艷。 要是早知道罗秉文的油画技术这么好,他就不会在林泽海的画展上说出那样的话。 但他现在真是骑虎难下了。 圈內谁都知道他和罗秉文有矛盾,现在自己还能安安稳稳的当一个老教授,但要是罗秉文以后真的出名了,那自己的事情岂不是要被翻个乾乾净净? 时间在流逝。 第一批前来参观的记者走了,画家走了。 而原本在他们身后,按照正常节奏漫步於展馆,逐幅欣赏画作的观眾们,此时终於走到了罗秉文的展位前。 一群背看画板的艺术学院学生也走了过来。 “哇,这色彩对比,这光影—哥们,你是怎么画的?”其中一个男生拿著笔记本, 看起来是准备把罗秉文说的话都记下来。 “嗯—-就那么画的唄,你看起来也像是学油画的,应该知道没什么捷径,笔触就是靠练,光影就是看感觉。” 画这个东西,感觉要是对了,即使是和现实不像,或者完全超现实,那也是很美的。 这个男生也嘆息一下,说到:“说的也是。” 观眾们就这样,一批接著一批,在这幅《凉山赛马》前驻足、欣赏、感悟。 罗秉文嘴好干。 趁著人少的时候,罗秉文走出自己的展位,到周围看了一圈-12號的美院教授坐在一个摇摇椅上,十分悠閒。 展位自然有学生帮忙看著。 罗秉文真是羡慕,自己的队伍里面除了林泽海,其他两个人还起不到什么作用。 又逛著去了14號。 展位上的赛博黄河还在发光,也有很多人在这里看,有些小朋友还闹著要玩。 但是由於创作者不在,很多人都不敢上手。 是的,这个展位东西都还在,传说中的《赛博黄河》也在,但就是没看到人。 第104章 《网红画家用一幅画打脸权威》 第104章 《网红画家用一幅画打脸权威》 一直跟在他身后的欧月灵也看到了这边的景象,奇怪道:“怎么人走了?还没结束吧北“可能上厕所?” 罗秉文也不清楚。 这时候他身边忽然有个人说话:“没有,你猜错了。” 罗秉文嚇了一跳,回头一看。 “陈雨欣?” 这人穿著军绿色的上衣,戴著帽子,存在感极低,罗秉文之前还真没看到他,不知道是走过来的还是一直在这里。 “是我。” 陈雨欣神神秘秘的,摘下帽子,脸上都还有一个口罩。 欧月灵也嚇了一跳。后退几步拍拍没什么料的胸脯,娇声说道:“好嚇人!” “我不是在嚇人,我只是在一边看我的作品什么效果。” “什么效果?” “就是这效果,大家都对我的作品感兴趣,而且我和你们不一样,我这是新时代的绘画,不需要画家在旁边解释,观眾自己就能看懂。” 其实罗秉文也没怎么和观眾解释,他的作品理解起来並不难,但这不是传统吗。 不能说这个传统不对,但总体来说,对於宣传作家是有利的。 看罗秉文没说话,陈雨欣又自顾自的说:“当代艺术有很多匿名创作的风潮,能让观眾看到你的作品就知道你的意思,是一种很高级的表达,所以我也在尽力的去实现去作者化。” 去作者化? 罗秉文朝著他的展位看过去,上面用很大,很清楚的字体写著:“各位好,我是陈雨欣,用led和代码重写黄河史诗的『叛道者”—” 嗯·—. 去得不够具体。 感兴趣的人只要用搜索软体一搜,陈雨欣的相貌就出来了。 作品能到这里展出的有谁是无名之辈啊,罗秉文上一次得奖那种学生都能进来的年代早就过去了。 这些年这个油画展越办规模越大,想要参加最次也得有点名气。 哪怕是这种不参与评选的创意单元。 虽然油画展里面出现一个装置艺术確实很奇怪,但是作为画展当中是少数能够互动的东西,在游客眼里是极有意思的。 很多人都会选择上前看。 隨便和这人聊了两句,罗秉文总觉得这个叫陈雨欣的男人有点思路清奇,连忙跑路。 他继续在这个展厅逛了起来,欣赏著別人的作品。 这个油画展全称是中青年油画展,但规定的是59岁以下,包含59岁的人都能投稿参加。 所以囊括年龄段的人很多。 c区以40岁以下的青年画家居多,少数才有五十以上的,作品的风格差距非常明显。 从笔触上来看,年轻画家们的笔触大胆而灵动,充满活力与激情。 仿佛带著一股破茧而出的衝劲,不受传统的过多束缚,肆意挥洒著对艺术的独特理解与表达。 就一个词,灵动。 而五十岁以上画家的笔触,则多了几分沉稳与凝练,笔下显得很厚重,题材也少。 山水,田野,乡间。 罗秉文统计了一下,年轻画家十幅画可能有七八个题材,但他们十幅画可能就四五个题材。 而且依旧有很多主旋律题材。 创作这类题材其实有取巧的意思在里面,你创作了一幅这样的作品,遇到了一个国家级举办的画展。 你投稿,只要水平在水准线以上,画展给不给你过? 肯定给你过啊。 这就是为什么人们总能在很多大型画展里面看到主旋律题材的原因,而私人画展就会很少,甚至一幅也没有。 上完卫生间回来,罗秉文扫了一下和自己小赌了一波的那个展位。 嗯? 这一眼看过去罗秉文都愣了。 这里即使再小,位置再偏僻,但怎么也是一个展位吧? 这展位的右边就是卫生间的出口,展出了一幅公园鸟图,右边是转角,画家在躺著午睡。 確实没什么人气,和地方有关,也和画的水平有关。 画的好,主办方也不可能把你分在这个位置。 而在他们中间,那个应该叫沈兴尧的画家展位,现在则是空空荡荡,別说画了,就连个人介绍,里面的板凳,矿泉水等等。 都没有。 咋啦?你也去作者化? 全都去了? 还是说跑掉啦? 罗秉文更倾向於第二个想法,那个沈兴尧心气挺高的,可能看到开展后自己那边的人气一直居高不下,知道自己输了,也不敢面对自己,就收拾东西滚回老家了。 也算识时务。 罗秉文点点头,这样还省得自己第二次见到他他不知道的是,在《凉山赛马》展出后的第一个小时,记者,画家们爭先恐后的去参观罗秉文的作品的时候,沈兴尧的展位就已经被组委会拿掉了。 组委会也是看人下菜,他们自己觉得罗秉文的作品能火,但又不那么確定。 所以放出来看看情况,见普通的观眾也对这幅作品评价很高,那罗秉文这幅画就註定是得奖作品之一了。 就看最后是一等奖还是三等奖。 昨天这人和他们对时了半天,这件事情在工作人员的交流中也传遍了,而且这人以前的战绩也很辉煌,搞得所有人都不喜欢他。 今天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说要是罗秉文的作品確实很好,那就直接取消沈兴尧的参赛资格。 他们都是看过所有人作品的,听到这个消息就觉得沈兴尧肯定要被取消资格了。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上午开幕式的內容非但没有影响到罗秉文的作品在画展里的热度,反而是让他在刚开始就受到了极大的瞩目。 陈宝瑞要是一上场就夸罗秉文的作品,或许还没有这样的效果,记者会觉得这个画家肯定是陈教授的亲戚,不然不会这么站台。 因为好奇而去看的人就会很少。 而画家们个个心高气傲,觉得老子天下第一,你夸別人的作品好,他们肯定是在心里不服气的。 所有这样的巧合加在一起,这才导致了《凉山赛马》在画展的第一天就享受到了最多的关注。 两种人气一对比,自然毫不意外的罗秉文贏了。 沈兴尧就被莫名其妙的拖出了画展,展位自然就被拆掉了。 蓝瑞祥这时候拿著相机到处走走拍拍,也走到了这边,看到罗秉文还打了一声招呼。 下一秒,看到这展位的时候,他也愣了下。 “这里的人呢?这时候退赛了?” 就算不能得奖,全国中青年油画展也是一个规格很高的油画展,普通画家有幸参与一次,回去后作品都会被提高价格的那种。 如果不是有什么真正的大事,很少有人会选择离开。 罗秉文摇摇头:“这里是那个沈兴尧的位置,你忘了?” “哦哦,想起来了,是他啊,这是怎么了,跑掉了?” “也许是” 《美院教授现场破防!网红画家用一幅画打脸权威》 画展的第二天,罗秉文一打开某音,就刷到了一个这样的视频。 这个阿婆主是人气很高的艺术自媒体號,罗秉文以前没关注,但经常刷到。 这次也刷到了。 他还想慢慢刷视频清醒一下,毕竟一大早起来也没什么事情,还不如躺在床上刷刷某音,下午再去画展。 陈雨欣说得对,要去作者化。 结果点开的第一个视频就是这个標题,他一下清醒了。 视频里陈宝瑞脸很黑的离开,周围的人都在用力鼓掌,罗秉文和欧月灵,蓝瑞祥他们都站在一块,目送陈教授的背影。 这个视频把罗秉文拍的很帅中间的黄色字幕配的是:翻车现场!老教授被00后画家到哑口无言视频下面还有引导话题:#谁在阻碍年轻人搞艺术# 播放量很大。 看来昨天的油画展很成功的,热点足够,不然也不可能一天的时间就被推上热门。 点开评论区。 “我姐夫就在这里当保安,听说这个教授以前就和这个画家有矛盾,开幕式还骂人来著,哈哈。这反转绝了,本来以为是教授碾压新人,结果被狠狠打脸,坐等教授后续还能说啥。” “真的?陈宝瑞教授在微博有號,我去关注!” “感觉现在的专家有时候真的太固步自封了,年轻人有衝劲有想法,就该多些这样的人去打破权威!” “支持画家,艺术不该被所谓的权威束缚,年轻人就要勇敢表达自己的態度。” “罗秉文!你不更新你跑这里去打脸去了是吧?” 罗秉文看这些评论,觉得大家都是他的网际网路嘴替,毕竟有些东西他不好意思当面和人说。 他也去微博关注了一下陈教授的微博。 餵? 评论区怎么关了? 这就没意思了。 继续刷某音。 也不知道是他的喜好被大数据检查到了,还是尚海这一次的油画展真的很火,刚刷几个,又是一个和昨天有关的。 《抖音点讚百万的艺术,配进中华艺术宫吗?》 这是统计罗秉文只发作品的那个號,现在已经点讚百万,如果某音有一个画家作品专区,那他的视频不管是播放量,还是其他数据,都是最高的。 这是个聊天的阿婆主,视频里还说罗秉文是某音艺术区“一哥。” 某呼上也有一个热帖。 《教授打压新人反被群嘲》 他发了陈宝瑞过往打压异己的黑歷史,还是图文並茂的那种,说自己以前考研,因为没有送礼被打压下去了。 下面还有一个匿名评论:“我们不是怕罗秉文,是怕自己捧出的“嫡系』连网红都打不过。” 这话说的,难道又是一个陈教授? 网红的名声真就这么差? 罗秉文知道有很多低俗的,恶搞自己以博取关注度的人也说自己是网红,感觉没什么门槛。 这两年稍微好点了,但还是被很多专业人士所鄙视。 特么的。 之前罗秉文还想摆脱这个標籤,心里也觉得网红作家不好听。 他自媒体又不是宣传自己作品的,就用旅行当中的一些故事赚点米而已,算什么网红作家。 但现在他真有点想用一用自己网红的身份了。 这叫什么,拒绝不了,就接受? 他全网加起来一百多万粉丝,以后要是多直播一些,多发一些视频,以他现在三级自媒体的敏感度,粉丝绝对会飞速上涨。 到时候再举办个人画展,卖画,走出国內。 羡慕死你们一群眼红的。 起床洗漱穿衣服,在楼下的西餐厅吃了一顿早饭,和欧月灵他们约好在艺术宫匯合。 今天依旧是站岗的一天。 不过罗秉文决定好了,站岗到下午三点就带著欧月灵出门,继续在这尚海旅游去。 外滩去了,下午再去一趟豫园, 路上罗秉文看了下之前发的一个朋友圈,红点点已经很多了,內容是在和平饭店吃饭的配图。 郎梓瑞:我也在和平饭店吃过,298的套餐,没吃饱,说实话,我觉得我吃的不是套餐,而是服务员看穷鬼的怜悯眼神。 罗秉文想了想。 298好像买不了什么东西。 正常情况下能吃一碗麵就饱,吃完和平饭店三百块钱的东西,出门还能再吃一碗这样的面。 罗秉文玩著手机走到艺术宫的时候,化好妆的欧月灵已经等在了门口。 艺术宫早就开始入场了,早晨来的时候还能看到排队的样子,现在只能看到零零散散,穿著华丽的人们优雅入场。 看画展的时候和出门吃饭可不一样,別说在尚海这样人们本就精致的地方,就算是在广州这样鬆弛的地方开画展,进去参观的人也会好好打扮一番自己。 前两天罗秉文每天都要早起,欧月灵需要更早起床,稍微打扮一下自己就得去化罗秉文的妆。 今天罗秉文觉得大势已定,稍微放鬆了点,就自己吹的头髮,也让欧月灵能够多休息。 但欧月灵应该也没怎么休息。 她穿著修身的宝蓝色连衣裙,裙身的面料有著细腻的纹理。 领口恰到好处地展现出她优美的锁骨线条,搭配一颗小巧的宝石吊坠,与裙子相得益彰。 还有精致的妆容这让他成了周围的焦点,路过她身边的男女都下意识的欣赏,回头率百分之百。 第105章 不好意思,我脸盲 第105章 不好意思,我脸盲 西南地区的女人,你可以说她长得不好,性格不好,但很难说她们皮肤不好。 很多皮肤乾燥的女孩们化妆,远了看还行,挺精致的,但近距离就会发现-脸上全是粉。 所以地区湿度大也不全是坏处。 欧月灵就是这样一个西南地区苗族女孩,从小也是在大山里生长,皮肤水嫩嫩的,也没瑕疵,不需要厚涂就显得很白净。 “文哥—” 罗秉文点点头,道:“久等了吧?” “没,我也是刚到。” 欧月灵穿著这身衣服整个人都柔弱了许多,回答的时候低著头,语气吶吶的,像是害羞。 喷。 罗秉文带著她往里走,心里被撩得痒痒的。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他就喜欢这种范儿。 欧月灵可能会有时候底气不足,毕竟她现在做的工作是她以前都没接触过的。 但人绝对不会有害羞这样的姿態。 这助理真没白要。 罗秉文心里有些飘,想到了林泽海和閔洋的小秘好在走到自己的展位,看到人山人海的场面,心里的那种衝动瞬间被削弱。 昨天自媒体上的宣传已经有效果了,今天来了很多被短视频上的宣传吸引来的人。 这些人以前或许都没看过別的画展,这算是他们的第一次。 这样的第一次很重要。 很多人在约对象出门的时候总不知道去什么地方,其实走得多,见得多了,就会发现有很多很不错的约会地点。 比如画展,比如茶馆。 当然了,这里说的茶馆並不是蓉城河边的那种老茶馆,而是围炉煮茶,煮的是玫瑰红茶,吃的是精致的点心。 谈恋爱嘛,就得多谈心。 在茶馆里可以聊感情经歷,让两个人更近。在画展里也可以聊聊自己的艺术见解,提升自己在对象心里的位置。 罗秉文眼前就是这样的,很多牵著手的情侣。 “画家来了!” “罗秉文?某音上那个?” 人群里忽然有人跳起来大喊:“文哥!我是你粉丝啊!能不能给我签个名啊!” “冷静,冷静,兄弟。”罗秉文手往下压了一下。 听到有人要自己签名,他冷汗一下就出来了。 真要签名了,这么多人得签到什么时候去?不行,这个头一定不能开,而且以后也要少签名。 很快他就挤到了前面,站在自己作品的旁边。 两个保安也鬆了一口气,之前围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搞得他们都有点看不过来了。 这次来参展的很多画家作品都是有价值的,要是被损坏了他们也有责任。 罗秉文对他们说了一句辛苦,然后就和昨天一样和那些看得懂画的人介绍自己的创作歷程。 画展的人群是流动的。 而且按照组委会在艺术馆里的布置,从入口到出口,基本就能看完所有的作品。 唯有在卫生间那条走廊的几个展位,如果观眾们没有方便的需求,那基本不会往那边走。 罗秉文有时候都觉得那个叫沈兴尧的人走的好。 他那种脾气,要是真的面对这样的事情,恐怕会弄出更大的动静来,到时候会让组委会更难下台。 不管是中华艺术宫的哪个展馆,观眾都是安安静静的欣赏。 最热闹的可能就罗秉文这边。 即使参展者都压低了自己说话的声音,但人一多,这样的低声匯聚起来也会显得很嘈杂。 罗秉文在这样的热闹的氛围里混到了下午三点,然后看了看时间,问一直在身边的欧月灵。 “站累了没,我们出去逛逛?” 之前就说提前跑出去看尚海的景色,那时候还没想到今天人会这么多。 他真的很想照顾这些专门来看他的观眾们,但说实话,一直站著说话也確实很累。 所以他现在准备开溜了。 欧月灵看了看依旧火爆的展位,愣愣的点了点头,然后就被等候已久的罗秉文直接拉了出去。 罗秉文觉得—他可能是改不了自己大號的名字了。 观眾越来越多,他居然第一时间想开溜。 有些画家五十多岁了还在画展里面逛著呢,一旦观眾对他们的画有什么疑惑,立马上前解惑。 罗秉文自己有一次看別人的画展就是这样的,他正和一个朋友说著这幅画是想表达什么。 然后立刻有一个老头过来说:“不!这幅画並不是你想的那样。” 当时罗秉文心道这人是谁啊? 咱们认识吗? 他和朋友装逼呢,就算装得不好,你也別来拆台啊? 后来才知道这就是创作者。 对一个画家来说,蹲在画展里,看著观眾一个个的去看自己的作品,看著他们脸上露出来的那种讚嘆表情,是一件很爽的事情。 只是罗秉文今天看腻了。 明天再说吧。 看著罗秉文拉著一个漂亮女孩走出来,原本把罗秉文围起来的观眾下意识的让出一条路。 隨后才反应过来。 我们让什么啊? 这时候还讲什么礼貌,画家都走了。 人群中一阵面面相,几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子原本是被画家那出眾的顏值吸引而来, 此刻见画家走了,顿时觉得没了继续逗留的理由,也立刻结伴离开了。 “那个女孩子是谁呀?” 人群里有人小声嘀咕起来。 “对啊,长得挺漂亮的,画家走的时候还牵著她的手呢!”另一个声音附和道。 这一番討论,倒是让原本打算离开的几个好奇女孩又停下了脚步,满心期待能从旁人的閒聊里捕捉到更多八卦消息。 “应该是助理吧?我昨天来的时候也瞧见他们俩在一块儿。” “哟,兄弟你还买了昨天的票吶?” “可不是嘛,这画展里作品眾多,就说那幅《凉山赛马》,画得太精彩了,多看几次都不为过·关键是免费参观,提前预约就能进来,多划算。” 助理? 听到这个猜测,几个女孩看向被罗秉文牵走的漂亮女孩,眼神里瞬间满是不屑。 说起来,她们倒也不觉得画家有什么不妥,画家嘛,风流点都是可以被原谅的,他们只是可惜这样的助理不是自己。 如果这样帅气又出名的画家有过一夜之缘,以后自己在朋友面前都能多一段谈资吧? 罗秉文拉著人出门,打了一辆车直奔豫园。 他很久以前就很喜欢华夏古园林,出来旅行的时候也会期待自己去苏州看园林的时候就算不是苏州,也会是扬州。 古诗里说得好,烟三月下扬州,扬州的风景一定也很漂亮,不然李白也不会联想到这句词。 罗秉文一直都觉得,论对文字的运用,很少有人能比得上古代的诗人。 烟三月,下扬州。 在这样美好的时节,友人要前往繁华的扬州,李白內心既有对友人此次行程的欣羡, 也蕴含看对扬州的嚮往。 带著欧月灵一进豫园,罗秉文忽然说了句:“人家烟三月下扬州,我丹青九月入豫园。 欧月灵听罗秉文没头没脑的说了这样一句话,不太理解,问到:“怎么了?” “没事,感慨一句。” 九月来尚海旅游正好,暑气没那么严重,空气中都瀰漫著桂的香气,罗秉文一进来,就觉得自己像是推开了通往明清江南的门。 欧月灵看別人穿著旗袍都很漂亮,有点后悔了。 “我应该也穿旗袍的,穿这一身有点彆扭。” “哈哈,都很漂亮。” 欧月灵这一身装扮特別適合外滩,南京路,或者其他比较『大尚海风格”的地方。 有种尚海富家千金的感觉。 这种风格对於豫园確实不是很搭配,但这也不重要,美人配英雄,和罗秉文走在一起搭就行。 这时候的游客不算多,走在其中也不会觉得拥挤。 也不会有莫名其妙唱歌的疯子,总之,就观赏的氛围而言,豫园给罗秉文的感觉是很不错的。 一路走到豫园荷池,上面就是豫园的著名景点之一,叫九曲桥。 九曲桥,不是九眼桥。 九眼桥现在是蓉城的一个地名,而九曲桥只是豫园荷池上的一座桥,顾名思义,桥身有九曲,曲折豌。 虽然已经是九月份了,荷已经过了期,但豫园荷里的荷依旧在盛放,状態很好,一点没有凋谢的痕跡。 岸上的枫叶已经变红,和下面的荷相互映衬,別有一番韵味。 他在桥上走了一遍,回头看欧月灵的时候,女孩才走到一半,她用手提著自己的裙摆,小心翼翼的,害怕滑倒。 蓝色的裙摆拂过桥栏,与水中倒影融为一体。 哇。 罗秉文一瞬间好心动。 这画面,太美了。 他赶紧拿出速写本,说道:“月灵,麻烦你在这桥上多走两遍?” “啊?可是好滑矣!” 罗秉文愣了下,他到是没想过这个问题,但听到这句话后也没什么想,就说:“哦, 抱歉,你先过来。” 反正当时的画面已经在自己的脑海当中了,慢慢画就行。 他的作品里面,人物其实都是次要的,是为了衬托景色而存在,所以现场的景色才是最重要的。 罗秉文找了个构图比较好的位置开始画。 欧月灵过来看到他在做什么,一下子也有点懊恼原来刚才他叫我多走两遍是为了画我。 我不该拒绝的——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情绪有点奇怪,自己以前从来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烦恼,而且也从来没有后悔的想法。 今天后悔得有点多。 “文哥你要画我?那我去走!” “不用!” “没事的,你好好画,我多走两遍再过来看你!” 罗秉文见劝不住,就说:“那你小心点,別真摔倒了。” “不会的,我走得很稳。” 其实九曲桥上的路並不滑,但有时候真得看鞋子,有时候下过一场雨,走起来就连砂石路都会滑。 只能说今天欧月灵穿的鞋子不適合走石板路。 罗秉文的速写画得很快,他觉得以欧月灵过桥的速度,等她过去再回来,自己也要画完了。 铅笔在纸上刷刷刷的游走,手掌挥成了残影。 这时候有个掛著相机的人也从这里走过,看到罗秉文在飞快的画桥上的少女,也走了过来。 拿著相机试了试,惊喜道:“这构图不错啊!” 他连忙按下快门。 然后对还没画完的罗秉文说道:“谢了哥们,你这个位置真好。” “没事。” 说话间,一张照片从他的相机里滑了出来,他拿在手上也挥舞了两下,白色的相纸出现了刚才拍到的风景。 下面是荷池,上面是枫树的一部分,中间的九曲桥小心翼翼的走过一个穿著蓝色连衣裙的美丽少女。 確实是一张不错的照片。 这个人看了看照片,得意的说道: “还是相机方便,也更能留住时光,我要把这张照片送给那个女孩子,你呢?” 罗秉文看了下他。 手下没停,问道:“你觉得她很漂亮吗?” “嗯?你这什么话,你难道看不出她很漂亮?也不知道有没有男朋友,应该没有,不然不会一个人来旅游。 “不好意思,我脸盲。” 这摄像小哥觉得罗秉文有点装,这还脸盲?这美女比很多明星都漂亮得多了,就是身板平了一点。 但小小的也很可爱。 这时候罗秉文也停笔了,摄像小哥也看到了,觉得自己在顏值上肯定比不过这个人, 但相机拍下来的东西肯定比画的素描要好。 要知道他可是连著周围的景色一起拍的,而这个人的画目前只画出了一个人物。 见那个女孩下桥之后朝著这边走过来,他连忙上去说道:“美女,我刚才看你走过桥的时候特別美,给你拍了一张照,你看看呢?” 我过桥的时候特別美? 真的? 她看了下罗秉文,见他没什么表示,想了下,说道:“谢谢你的照片,我先收下了。” 欧月灵本来想拒绝的,但一想这可是拍的自己矣。 照片被他收回去被丟掉还好,要是被带回家放起来那多可怕?还是自己收下来吧。 然后她也不理会这个人了,欢欢喜喜的走到罗秉文身后,羞涩弯腰,靠近罗秉文的脸。 “文哥,你画好了吗?” 有点近。 罗秉文微微转头,就能感觉到一些碎发在抹过自己的脸颊,左脸一时间有点过电的感觉。 更近距离的看,还是没什么瑕疵。 嗯,確实挺漂亮的。 第106章 別躲在里面不出声 第106章 別躲在里面不出声 罗秉文被欧月灵近距离的举动弄得有些心猿意马,他微微点头,把画递给欧月灵。 “好漂亮!” “你喜欢就说明我没白画。” 远处,摄影小哥拿著相机,脸上依旧露著笑容。 但他这个笑容没有半点灵魂。 看著两个狗男女郎才女貌的样子,他恨不得把自己的灵魂卖给魔鬼,让魔鬼把这个男人收走。 你们俩认识你之前不和我说? 还脸盲。 我胚。 噁心! 他上前想想说要不要把照片还给他,但仔细想想也不合適,毕竟拍的就是別人,他自已要回去算怎么回事? 哼,肯定是模特。 看了半天,然后带著愤愤不平的心情走了,他决定也去约一个妹子出来拍—钱的也无所谓。 被刺激到了! 罗秉文都没去注意他,心思一半在画上,一半在欧月灵身上。 太近了,欧月灵身上的香味罗秉文不用刻意感受,每一次的呼吸都是香的,很淡雅, 但也很上头。 “很有氛围的香水。” “谢谢。” 欧月灵背著手,看著罗秉文画稿上的自己。 景色没有任何表现,就画了一个很简单的桥,然后桥上提著裙摆的自己。 画里的自己似乎有点羞涩。 相貌一样,但就是因为多了这点羞涩的感觉,画里的人就显得要比她本人都漂亮了。 当然了,这是欧月灵自己的感受。 比刚才那张照片好。 一想到照片,欧月灵才想起之前那个给自己照片的小哥,抬头看的时候那人已经走远了。 背影在这秋天的枫叶下显得很萧瑟,相机带子松垮垮垂在驼色风衣上,像个沾了水的旧报纸。 罗秉文也看他,说道:“他刚才说要给你照片。” “给了。” 欧月灵把这张照片给罗秉文看。 构图就是罗秉文找到的这一个,可以把荷池的水,桥上的人,和正在被风吹动,红叶纷纷起舞的小半枫树结合在一起。 构成一幅极美的作品。 看来这个摄影师技术也不错。 罗秉文挺喜欢这张照片的,虽然这也是摄影师站在自己的位置看出来的,但怎么说也和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他挺厉害的。”罗秉文说。 “我更喜欢你的画。” “那肯定的。” 四级画家呢。 还学了两个大师级別的技能,再买两三个凑够两千积分,他就能通过任务升级成五级画家。 要是隨便来个学艺术的就把他的作品比下去,那还得了? 罗秉文之前还想把这幅画完善成一幅油画的,但仔细想想,这种作品怕是不能得到积分。 那他也懒得浪费精力去完善成油画作品了。 旅行职业的前三个等级,基本是认真的去创作了,就会有积分奖励。但四级以后就不同了。 得自己都觉得自己这幅画特別有感觉,灵感爆棚,很难被超越,这才能被系统承认。 这幅画还没能达到这样的水平。 於是把稿纸取下来,也递给欧月灵:“我这素描也送给你了,好好保存,以后说不定能卖钱呢。” 欧月灵也没说推辞几下,很开心的就接过去了。 她没想过卖钱,只想把这张画好好收藏起来最近她能感受到罗秉文对自己有意思了。 这种感觉从她当上助理开始越来越浓烈。 这是好事! 欧月灵心中暗自欢喜著。 两人继续在豫园游玩,豫园可以游览的景点不算少,玉玲瓏,大假山,点春堂,湖心亭.. 其中,点春堂还是小刀会起义指挥部旧址。 进去的时候能看到墙上掛著水墨画。 罗秉文以前看到过这段歷史,就和欧月灵说著豫园的歷史典故,欧月灵听得入神,偶尔提出一些有趣的问题,两人有说有笑。 可能是秋天的风开始有点冷了,经歷过一个夏天的旅行,感情的伤口逐渐癒合。 面对美女,罗秉文觉得自己又行了。 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轻易陷进去了。 《凉山赛马》在这场画展当中越发出名。 那些关注这场油画展的媒体每天都在发文章,十之二三都的和罗秉文这幅《凉山赛马》有关,顺带著也提一提他的前几幅作品。 不过,在微博这种平台上,一个华夏地区內的油画展很难引起真正的关注。 但一篇由艺术观察发出来的文章横空出世,一天时间上了热搜前十。 《陈宝瑞为什么打压新人?一一画框外的权力游戏》 罗秉文对於微博的关注比较滯后,画展开始好几天了,观眾减少,但质量开始提升, 很多都是真正能静下心欣赏作品的人。 他今天认识了一个老太太,是个钢琴老师,两人聊了好一阵。 晚上回到酒店,罗秉文第一时间找出这篇文章。 导语: 【当新人画家罗秉文的《凉山赛马》在中华艺术宫引发掌声雷动时,69岁的陈宝瑞教授紧了口袋里的速效救心丸。 这位曾亲手將17名学生送入华夏美协的“川美教父”,此刻却像他笔下那些端庄的老牌油画一一被钉在“打压新人”的耻辱柱上任人观赏。】 这导语写得太狠了! 罗秉文简直拍案叫绝,连忙看了一下记者。 钟敏? 罗秉文认识这个人,第一天去参加了开幕式,第一天展览结束她还採访了自己,两人加了微信。 所以这篇文章才会对这段故事知道得这么清楚,骂人的同时还把罗秉文的作品宣传了一波。 这可是微博热搜啊。 “1989年,陈宝瑞凭藉《巴山夜雨》斩获全国美展金奖时,绝不会想到33年后自己会成为年轻人口中的“恶龙”。那幅描绘三峡縴夫的油画,以近乎悲愴的写实主义——“ 钟敏的文笔很好,也对陈教授的发家史知道得很多。 陈教授就是大画展里经常出现的那种歌颂底层人民题材画家,最出名的就是三十多年前的作品一一巴山夜雨。 此后的作品成就都没超过这幅画。 但在川美呆了很多年,也確实教育出了很多优秀的现代画家。 这並不代表他是个正面人物。 这篇文章里列出了两个事件,其中一个是『王诺事件”。 2016年,画家王诺的作品本来可以横扫山城油画年展,陈宝瑞在评审会上冷笑:“这也叫创作?” 最终该画被降级为“铜奖”,而某个毕业於川美的学生获得了金奖,这幅作品至今未曾展出。 然后还有前两年哗站很火的一个事件,当时川美的学生在校区里面创作了一幅大型涂鸦,被陈宝瑞以“破坏校园风貌”为由勒令覆盖。 学生的抗议视频在哗站播放量达到了两百万,当时特別火,罗秉文都有印象,只是给忘了。 被这文章一提他才想起来。 陈宝瑞教授还在微博上发消息:“涂鸦不是艺术!是厕所文学!” 当时闹得挺大的。 但网际网路的热度终究只是一时的,事情过去,陈宝瑞很快又精神了起来,到处搞事。 黑歷史网友们或许会忘记,但后续一被爆出来,发现几年前的事情居然还没解决,一股新的风潮又会来临。 就像现在。 #陈宝瑞为什么打压新人#热度飞速上涨。 罗秉文翻了翻评论区,高评是一个粉丝很多的收藏家,他也一直和陈宝瑞不对付。 彭景澄爱画v:“陈宝瑞书房掛著《巴山夜雨》复製品,真跡早被新加坡藏家买走。 他为什么一直掛这个?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最震撼的作品仍是三十年前那幅画一一而这恰恰是他恐惧的源头。” 点讚2.9万没发完,后续还接了一下。 “他对新人画家的攻击,本质是对自身艺术生命死亡的抗拒。当发现年轻人轻易实现自己求而不得的突破时,权威者会不择手段地將其抹黑覆盖打压—.” 这个热搜说起来和罗秉文关係不大,但又特別重要。 他的作品被打压成攻击陈宝瑞的一个引子,同时也被打上了『天才画家”的標籤。 毕竟只有这样才会被陈教授打压。 但无论怎么说,全国中青年油画展算是藉助了微博平台火了一波,骂名居多,都是在问他们为什么会请这样一个人来当评委。 华夏画家没人了是吗? 还有就是很多人开始同情文章里一直被陈教授打压的罗秉文,估计最后几天画展又会人多起来。 不过到时候画家应该都不在中华艺术宫了。 明天有一个圆桌会议,参与这次油画展的大部分画家都会参加,选了六个人发言,罗秉文是其中之一。 前两天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罗秉文就心想,得奖稳了。 具体说些什么今晚还得再想想。 接著再过一天,就是这一届全国中青年油画展的闭幕仪式,加上颁奖,接著画家们各回各家。 罗秉文开始写明天的发言稿。 他职业里有二级作家,写个发言稿还是很顺畅的,就算不用稿子,现场发挥罗秉文都能言之有物的说大半个小时。 毕竟是首次担任发言人,而且是在全国眾多优秀画家齐聚的场合,还是得低调行事。 他正全神贯注地在电脑上敲著发言稿,突然,一阵“咚咚咚”的巨大敲门声骤然响起。 罗秉文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有点疑惑。 谁? 欧月灵是来他这里最多的,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工作原因,帮著罗秉文接了两个接下去的商单。 但她来也应该是按门铃。 罗秉文满心狐疑地起身,透过猫眼往外瞧去。 冷不丁地,一只布满血丝、显得格外狞的眼睛也正从门外透过猫眼向內窥视,这一幕嚇得罗秉文浑身一哆嗦,叫出声来。 “臥槽!” 什么鬼故事情节? 紧接著,那扇门再度被“咚咚咚”地砸响,並且传来一阵愤怒的咆哮声: “罗秉文!我知道你在里面,別装哑巴,赶紧开门!那个记者肯定是你找来的,你怎么如此恶毒?你要毁掉华夏美术的根基吗!” “啊?” “我都听到你出声了!別磨蹭,赶紧开门!你马上到微博去澄清,別再搞这些小动作!”门外的声音愈发暴躁。 “你当你谁啊?” 罗秉文终於忍无可忍,积压已久的怒火“赠”地一下冒了起来。 回想起在林泽海画展上的遭遇,当时这人就当著自己的面,毫不留情地贬低自己的作品,说那是“废片一张”,这让罗秉文心里憋了好大一股气。 当时他就和林泽海问这个人的身份,准备报復回来了。 只是一直觉得时机不够。 没想到回去以后这人也一直在微博上针对自己,然后这第二次见面,又是在这样的环境。 还在打压。 再一再二不再三,就算没有这个记者发的文章,他也要打算要出手反击了。 眼下陈宝瑞出了事,他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帮他收拾烂摊子? 他重新看了下外面,除了陈宝瑞以外还有个三十岁左右的人,之前两次见到陈宝瑞的时候他也在旁边,说不定也是助理什么的。 除此之外没什么人了。 想了想,罗秉文觉得不能开门,万一门外面还躲著几个人,那他就真是双拳难敌四手了。 “你开门!把事情说清楚!是不是你乾的?” “真是老糊涂了。” 从头到尾都是他在恶意打压,自己还没做什么呢,现在只想享受一下胜利的成果,怎么只找自己。 明明钟敏才是罪魁祸首来著。 他现在也不敢开门了,他想到陈宝瑞如今已经丧失理智,这一开门,局面很可能彻底失控。 罗秉文拿起桌上的手机,手指飞快地滑动,找到之前加的那个记者。 “钟记者,陈教授找上门来了,现在正带著人在酒店门外堵著我呢,这我们该怎么办?” “他找你去了?” 另一头的钟敏愣了下,隨后有点惊喜的问:“他怎么说?很理智的找你还是要带人围殴你。” “我现在也不太清楚,我还没开门呢。” “別开门!你用手机录音录像,我马上过去,你让酒店放我!” 钟敏马上叫上摄像师出门,途中觉得万一那边人真的很多,到时候抢他们的相机怎么办? 於是又叫上了几个年轻的小伙子。 他们现在去做的是明面上的採访,而不是私访,在环境恶劣的情况下当然是人越多越好。 希望能再拿到一个好题材。 第107章 尘埃落定 第107章 尘埃落定 酒店房间里面隔音还好,但外面的走廊可能就要差一点,何况陈教授叫的还挺大声。 这层楼住的都是参加油画展的画家,甚至有两个组委会的工作人员住在这层楼。 听到走廊里传来的嘈杂动静,大家纷纷打开房门探出头向外张望。 “咦,那不是陈教授吗?”有人轻声嘀咕道。 “没错,这两天的事他想必头疼得厉害。真的是罗秉文乾的?可他刚出道不久,哪来这么大的能耐?” “別人几年前就拿金奖了,还刚出道?” “到底怎么回事啊?这么吵!” 隨著人们的议论,走廊上的脚步声愈发密集。 华夏人向来爱看热闹。 在许多国家,人群一旦聚集,往往意味著有不好的事情发生,路过的人只会远远避开,因为害怕潜在的危险。 但在华夏则不同,只要瞧见某个地方人群围成一团,人们心底总会涌起强烈的好奇, 想要弄清楚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於是纷纷上前一探究竟。 “这房间好像就是罗秉文的。” “真是他做的?他才出道多久啊,能找到陈宝瑞那么多的黑料。” “慎言吶!” 陈宝瑞的名声彻底臭了,娱乐圈一旦塌房了还能紧急公关一波,会有粉丝想方设法的给你洗地。 陈宝瑞哪有这般待遇? 画家的粉丝大多较为理智,尤其是陈宝瑞这老一派画家的粉丝,喜爱其作品的人如今都已上了年纪,他们具备明辨是非的能力。 如今听闻陈宝瑞竟有这样的过往,唯有痛心疾首,感慨好好一个人民艺术家居然走上了歧途。 这时候,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脚步声从走廊尽头传来,伴隨著钟敏清脆的声音: “让一让,请让一让!” 钟敏带著一群人风风火火地赶到房门前,她穿著干练的白衬衫,眼神锐利。 摄像师紧跟其后,肩膀上扛著专业的摄像机,几个年轻小伙子则一脸严肃,隨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她一到现场就看歇斯底里的陈宝瑞。 他踢门,怒骂,身边几个学生都拉不住他,不停的劝慰,但效果看起来並不大。 確实,他功成名就了一辈子,到老了,快要退休了,被人这么搞了一波,一辈子的名声全毁了。 到了他这个岁数,看得最重的就是名。 也就是因为在乎这个名,他才会一直打压罗秉文,同时也是真的看不上罗秉文这样从网络时代走出来的画家。 他没想到,有时候网络画家其实不代表一个人的创作水平。 他压不住。 钟敏的气场很高,高到陈宝瑞都下意识的往旁边看了一眼,愣了下,然后用更加沙哑的声音喊道: “你!是你!” “对,是我,陈老师,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钟敏觉得现在的陈宝瑞有点可怜,心里生出一股隱之心,但很快又想到一个词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如果陈宝瑞可怜,那曾经被他打压的那些青年画家呢? “你还问我!” 陈宝瑞看到了镜头,但丝毫不理会,他上头了。 “我记得你!你就是那个记者,我见过你,很多次,很多次,你,你怎么会做出这样的报导,我记得你!” 旁边一个和罗秉文刚认识的画家朋友见情况控制住了,就上去敲门:“阿文,你在里面吧?可以出来了。” 钟敏也喊道:“罗先生,您没事吧?” 罗秉文这才打开门了,看到了外面的场景。 “好热闹啊。” 大晚上的,大家穿得都很隨意,罗秉文也是一身睡衣,面对发疯的陈宝瑞,他倒是一脸的鬆弛感。 他是真不怕的。 毕竟这件事真的和他一点关係都没有,从头到尾他也是受害者的一方。 罗秉文看向面对自己的时候一直趾高气昂的陈宝瑞。 此时的陈教授头髮凌乱,眼晴布满血丝,模样十分狼狐。他身后还跟著几个学生,眼神比较慌乱。 他们都是陈教授收入门墙的学生,在今天以前,他们都是要资源有资源,要奖项有奖项, 毕竟门阀嘛。 但现在墙好像倒了。 钟敏看看陈宝瑞,义正言辞地问道。 “陈教授,您这是干什么呢?大晚上带著人围堵罗先生,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吗?” “你,你,都是你!好啊,我想错了,你才是罪魁祸首,都是你乱写报导才让我身败名裂,今天我非得让你好好算帐不可!” 哦? 被钟敏叫来帮忙的小伙子们擼起袖子往前一顶。 就差没机会在美女面前表现呢,感谢陈教授送来的这个机会,是想单挑还是群殴啊? 钟敏丝毫没被嚇到,说道: “我写的报导都是基於事实,您要是觉得有问题,咱们可以心平气和地谈。可您这样闹事,传出去对您的名声可没好处。” 陈宝瑞忽然上前,想要抢夺相机,但到底年轻人的动作更灵敏,被摄像师一个后撤步给化解了。 让周围观眾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听说这位教授马上七十岁高龄了,居然还能做出如此矫健的动作,这可真是老当益壮啊。 偷袭不成,陈宝瑞就想强来。 “把东西给我砸了,別让他们拍!” 一群人蠢蠢欲动,但杂誌社的小伙子们也不是吃素的,双方就在走廊互相推,走廊里乱做一团。 然后画家群体们好像也被提醒了一样,有手机的拿出手机拍,没带手机的赶紧回房间拿手机。 太劲爆了,这绝对是今年画坛最大的一个瓜。 而他们还在现场! 钟敏撩了一下头髮,对看相机说道: “各位观眾朋友们,著名画家陈宝瑞因被曝光学术不端等问题,情绪失控,来到罗秉文先生下榻的酒店进行围堵。刚刚发生了激烈的衝突” “不准拍!”有个陈门学生还想尽力,但被路人给拦住了。 罗秉文现在觉得好像也不关自己的事情了?难道陈宝瑞最开始来找自己麻烦,真就是因为离得近? 不过也有一些话不吐不快。 “陈教授,这次的报导钟记者只是如实揭露了一些事实。您要是真觉得自己冤枉,咱们可以通过正规途径解决,而不是在这里撒泼要赖。” 此时,酒店的保安也匆匆赶来,看到混乱的场面,立刻维持秩序。 “別看了,別看了,麻烦各位客人都回到自己房间,我们会儘快处理这件事情——“” 记者们最先被带走。 他们不是酒店的客人,只是通过罗秉文才进来的外来人员,而陈宝瑞再怎么说也是他们酒店的客人。 如果不是忌惮几人的记者身份,他们的偏向性可能会更高一点。 保安们主动提出了报警。 但陈宝瑞反而拒绝了这个提议,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黏住了一样,一点点的挪动到了电梯。 一进电梯,转头的时候,他的学生只看到这位老师双目无神。 完了,我几十年的名声! 全完了。 事情似乎尘埃落定,这时候欧月灵他们才得到消息从隔壁的酒店赶过来,一进罗秉文房间,就看到他在哼著歌穿衣服。 “文哥,你没事?” “我能有什么事情?你们怎么来了。” 蓝瑞祥左右看看,又去走廊看看,回来说道:“网上说陈宝瑞破防了,到你的房间外面找你麻烦。” 欧月灵也点头,然后埋怨道:“你怎么就不和我们说一声呢?” “你们也帮不到什么忙,我叫了之前採访我的钟记者,她是爆料陈宝瑞黑歷史的人。 ! “然后呢?” “然后事情就解决了唄!反正以后微博上要清静一点了,陈教授就算不退网,也能安稳一段时间。” “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还叫他陈教授?就是个禽兽,你看了其他的报导吗?说那人还用威胁女生吃豆腐呢。” 罗秉文战术后仰。 “真的假的?他都快七十了啊。” “我觉得是真的,男人色不色又和年龄没什么关係,就算他九十岁了,该色还是得色欧月灵都若有其事的点点头。 罗秉文捏了一下她的脸蛋,穿上西装外套往外走,说道:“我下楼和钟记者吃点东西,你们可以自己点外卖,我请客。” 欧月灵嘟著嘴。 不过罗秉文没看见,他又没回头。 时间太晚了,尚海没有多少好的餐厅还在开业,钟敏就开车带著罗秉文到了一家大排档。 大排档,烧烤,火锅。 这三样俗称夜宵三剑客,总能营业到很晚才关门。 钟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她很熟练的找位置,发现罗秉文坐的板凳有点旧,还去换了一个新的过来。 老板也很快到了,问道:“小钟啊?好久没来了,还是老样子?还是说要点別的?” 钟敏只是点了点头,然后对罗秉文说: “他们家的烤串一绝,还有特色的爆炒田螺,你试试。再给你来瓶冰啤酒,解解乏。” “就我一个人喝酒有什么意思,一起啊。” 钟敏想了想,也点头说:“行。” 今天开心。 好久没有一个出於自己手的新闻上热搜了,然后罗秉文和她发消息,又让他最先赶上了热度。 说不定是独家。 不一会儿,菜品陆续上桌。 烤串滋滋冒油,色泽诱人,田螺个个饱满,香气扑鼻。 罗秉文拿起一串,咬了一口,鲜嫩的肉质在口中散开,调料的香味恰到好处,他不禁赞道: “嗯-钟记者推荐的就是不一样,味道很好。” “你喜欢就行,这家店我小的时候就特別馋,总想著以后长大了要是能天天吃就好了。结果现在是长大了,也有了天天吃夜宵的钱,但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想法了。” “人都会长大的嘛,乾杯。” 说是喝一瓶,但两人聊起感情上的事情,一瓶冰啤酒算得了什么?马上又要了一件。 喝不完再退。 这时候有个歌手抱著吉他走了过来,问道:“帅哥美女,要点一首歌吗?我很便宜。” 旁边的一桌人连忙喊道:“来,我点一首!” 他也没立刻过去,又看了罗秉文一眼,看到罗秉文点头了他才朝著另外一桌走过去。 “先生,您点什么?” “来一首王杰的歌?会吗?” “会!” 这个歌手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出头,甚至有点像附近大学出来兼职的学生,很多这样年龄的人都不知道王杰是谁。 但这个街头歌手確实很熟练。 在手机上找到伴唱后,就开始弹著吉他唱了起来, “你有—双会说话的眼晴——” 哦哟? 周围很多人都看向他。 声音这么好听的吗?確定不是原唱? 到了歌曲的副歌,周围很多人都唱了起来,在吉他声的配合下,来了一次和陌生人的合唱。 “我!偷偷的爱上你!却不敢靠近你—” 坐在邻桌的中年大叔,也就是点歌的人,他的面庞因酒精和歌声的双重作用而泛红, 扯著嗓子唱得很大声。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这是成年人的深情宣泄,每一个音符都像是在诉说著曾经的故事。 有些歌就是得有经歷的人唱才会好听,就像很多网络上流传的名场面,自己有对歌曲的理解,才能把一首歌唱出自己的味道。 不远处,一对年轻情侣紧紧依偎,也在轻轻哼唱。 角落里,一个独自用餐的年轻人,原本神色有些落寞。但在歌声响起后,他微微一证,隨即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容,跟著节奏轻轻点头,小声地跟著哼唱。 那笑容里,似乎有著对生活的重新期许,在这大合唱的氛围中,他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温暖与归属感,仿佛自己不再孤单。 罗秉文和钟敏听了很久,然后互相拿起啤酒,碰了一杯。 “今天这顿饭吃得太有意思了,好久没这么放鬆过了,来,乾杯。” “乾杯。” 说是乾杯,但两人都喝的不多,钟敏喝完一口说“是啊,生活有时候就是这样,不经意间总能给人带来惊喜。”她用手托腮,笑著说“说起来我和很多画家吃过饭,但真的第一次约在这个地方,我原本还担心你不喜欢,但现在我们吃著饭,听著歌,感觉特別奇妙。” 第108章 油画展圆桌会议 第108章 油画展圆桌会议 罗秉文在大排档与钟敏尽兴而归。 回到酒店时,夜已深浓,城市的夜景依旧喧譁绚烂,但它的喧囂被隔绝在厚重的玻璃之外。 欧月灵和蓝祥瑞已经回去了。 罗秉文虽带著些许酒意,但脑袋还很清醒。 还有事情没做呢。 明天有一个很重要的圆桌会议,到时候参加这次画展的人都会参加,而他要作为发言人,面对一眾国內顶尖画家阐述对当下油画艺术发展的见解。 而发言稿仍躺在电脑文档里,写了一半不到。 但当时看著还可以的文案,现在又觉得不太好,於是基本全盘推翻了之前留下的文字,重新写。 应该是喝了酒的原因,罗秉文的灵感犹如泉涌,很快就把自己的发言稿写完了。 然后去睡觉。 第二天,罗秉文没能被自己的闹钟叫醒,就听到门铃在一直响,罗秉文只能下床去开门。 快到冬天了,罗秉文有点起床困难症。 一开门,欧月灵就拿著一个很长的黑色袋子走进来,说道:“文哥起床了吗?这是刚订到的杰尼亚西装,您今天的战袍。” 她掀开袋子,里面是深灰色的一套西装。 “还战袍呢——” 罗秉文想吐槽,但身体很诚实的去把这套西装换上了。 前段时间订的时候他还了不少钱呢。 这辈子第一次穿定製西装。 等罗秉文穿好,欧月灵双手都抓起来了,盯著罗秉文的身材,似乎全身心的投入了进去。 看得她小腹都发紧。 连忙摇摇头。 不行,不能做出这种痴女的表情.— 看罗秉文在整理西装的领口,她连忙上前:“我来帮你。” 整理好了衣服就开始化妆。 这是欧月灵的强项,罗秉文不管是从画家的角度还是从摄影师的角度,都觉得欧月灵的化妆水平很厉害。 不对,应该整体来看,是她做造型的水平很厉害。 要不是以前一直窝在小地方,出去大城市闯一闯,说不定能找到时尚圈里更好的工作。 现在也只能说便宜了罗秉文。 做著助理的工作,拿著助理的工资,但还要做造型师的工作。 化妆的时候罗秉文都想要给她涨工资了。 人拿的还是实习工资呢。 “月灵。”罗秉文说道。 “嗯?” “今天就给你转正,不过你真的还想干助理吗?我觉得你混时尚圈也能出头,你很优秀。” “化妆吗?我不当化妆师。”她连忙摇头:“当你的助理我觉得挺好的,给你化妆我也很开心。” 当罗秉文的助理,让欧月灵有一种“我在照顾他”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很著迷。 化妆本来就不是她喜欢的工作,只是说自己有这个天赋,又恰巧为了吃饭,进入了这个行业。 “行吧,回头给你涨工资。” 自己果然还是当不了资本家,让一个人干两个人的工作罗秉文心疼。 圆桌会议在中华艺术宫三楼的会议厅。 这个会议厅装修得很豪华,菱形穹顶的led灯带在地面投下冷白网格,第一排,六张黑色皮质座椅呈弧形排列。 在他对面,也有六张这样的椅子。 而在身后,是一圈一圈,其他来参展画家的座位,每一张桌子上都有名牌,按照签到时候的编號分座位。 只有几个画家代表需要发言,座位被调到了前面。 罗秉文的位置在第一排的最右边,他来得时间比较晚,现场的人已经很齐全了。 坐下后,他的手指无意识摩著西服袖口的褶皱。 第一次在这样的场合发言,还是有点紧张啊。 回头往后看,整个会议厅座无虚席,名牌中有很多蓝色牌子的,这些都是嘉宾,有的是收藏家,有的是策展人。 策展人就是给画家们开展会的人,比如林泽海,他就算是一个策展人。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咖啡香,投影仪的光束在幕布上打出“全国中青年油画展圆桌会议”的字样。 这会议是罗秉文拿了一等奖之后才有的规定,至少他当时没参加过什么圆桌会议。 反止是分享创作经歷,思想之类的。 让优秀的画家分享一下自己的独门绝技,然后就看场下的人能学到什么了。 看他们的悟性。 不过,真正的绝招不可能在这种场合教,大家都是说的一些比较浅显的话。 很快就轮到了罗秉文发言。 组委会的领导对看话筒说道“前面这位画家说得很好,我们需秉持內心的艺术之火,在生活的磨礪中,让这火焰越烧越旺,衝破市场的阴霾,让艺术的阳光普照。接下来有请本次画展最具话题性的画家,罗秉文老师分享创作理念。” 罗秉文先是站起来,朝著座位前后的人们点了下头,才说: “大家好,我是罗秉文。很多人认识我,是因为『网红”这个標籤。但今天我想说, 艺术从来不是身份的附属品,而是生命的本能。就像我笔下的马,它们的奔跑不是为了取悦观眾,而是因为热爱自由的风。” “《凉山赛马》的创作源於一次偶然的旅行。当我看到那些孩子无畏地爬上马背时, 我意识到,艺术的本质不是技巧的堆砌,而是对真实情感的捕捉。画中的火焰、尘土、肌肉线条,都是我对那片土地的热爱与敬畏罗秉文写的文案不长,但也算是说了点乾货。最后用一句“艺术没有圈子,只有人心。”结束了自己的发言。 確实,主流不接纳又能怎么样,那些知名的画家,也不是一个个都能被当时的画坛所接受。 罗秉文和他们相比,至少不用过得穷困潦倒。 而且,他比这些画家还要特殊一点。 他需要的不是別人的认可,而是系统的认可,这样他就能一直获得积分,一直提升自己。 他的发言比其他的画家好多了。 前排收藏家频频点头,后排的画家们热烈鼓掌。 很多隨行人员在会议厅没有位置,都在后面站著,听著罗秉文的话也都议论纷纷,私底下聊著是不是在说昨天晚上的事情。 现在主席台都空了一个位置,组委会把陈宝瑞紧急剔出了队伍。 虽然现在还没倒台,但墙倒眾人推,现在网络上越来越多的爆料让所有人都看清了这个人的真实面孔。 第109章 一等奖 第109章 一等奖 陈宝瑞的离开让评委会的架构出现了微妙变化, 原本固定的九人编制,如今少了一人,这一变动让部分奖项的评选工作陷入了困境。 以前九人评审时,在规则明確,无人弃权的情况下,一项议题无论是確定还是否定, 最终总能得出结论,少数服从多数也不会引发爭议。 可现在评委会仅余八人,情况就复杂得多,极有可能出现四票同意、四票反对这般僵持不下的局面。 罗秉文的作品,单从技术层面剖析,堪称卓越线条的勾勒灵动且精准,色彩的运用大胆而和谐,在年轻一代画家中,技术上可以称得上是登峰造极。 但是,正是他那迥异於传统画家的全新风格,成了让部分评委心生犹疑的关键因素。 圆桌会议结束,评审环节正式展开。 其中一个评委常驻画展,每年都参与评审工作,长久以来钟情於学院派正统艺术理念,对所谓“野路子”向来之以鼻。 他对罗秉文有印象,毕竟画展一年就一次,前几年的一等奖他都有印象,本是前途无量的苗子。 他语气中有点惋惜: “这画法太过新颖了,与他几年前的风格简直天差地別。这孩子,以前多有天赋啊怎么就没把天赋用在正途上呢?” 会议厅里,八个评委像是开会一样对著坐,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负责切换ppt。 罗秉文的画不是一等奖就是二等奖,但能不能进一等奖,评委会已经吵了一架了。 另一个人说:“新颖也是適应时代,我看罗秉文適应得就很好,观眾们都很喜欢他的作品。” “对,以前他就画的不错,几年前他得一等奖我也有印象,现在他的水平更高,已经超出了同时代很多年轻画家了,理应得到这个奖。” 评委的观念很难改过来。 如果陈宝瑞还在,那罗秉文肯定只能是二等奖,但在开两次会都无法决定的时候,就只能看场外观眾的看法了。 而罗秉文的作品,面对的就是普通人。 这次画展是连通了网络的,哗站的首页上一直都有个页面能进入画展,看这次参展作品的高清图。 这也是为什么开展之前要把作品收走。 只要点开这个界面,罗秉文的投票就是断崖式的领先其他人加起来都赶不上他的票数。 “我还以为他说自己是画家只是开玩笑——— “他很多画都很好看,只是最近老號都没怎么更新了,旅游区的小號倒是混成了一哥。” “来看旅游区一哥的作品!” “来支持!” “支持一票!给自己人顶上去!” 好吧,网络评分可以不用看了,这一等奖要是不给罗秉文,那这场网络画展办得才叫一个笑话。 悄咪咪的,一等奖,二等奖,被组委会悄悄的就塞给了他们。 只在下午的时候在艺术宫门口立起来一个大gg牌,上面写著一等奖罗秉文,奖金80 万,还有个雪梨当代艺术展参展机会。 二等奖奖金48万,岛国艺术博览会参展机会。 三等奖就只剩下奖金10万。 不过三等奖有十个人,加上二等奖的三人,一等奖的罗秉文,这次参展的138个画家中奖率还挺高的。 奖金是后续交税后打进罗秉文留下的银行卡里, 九月中旬深秋的时候过来,临走的时候都快过国庆节了,罗秉文在这段时间也算是逛遍了尚海的几个景点。 说起来,尚海並不算传统意义上的旅游城市。 饮食上,尚海没有一个能让人记住的饮食文化。 比如山城火锅,蓉城串串,北京烤鸭、西安肉夹饃,这类让人一提起这个城市就能想到的美食。 景观方面也差几分。 桂林有山水,黄山有奇峰怪石,尚海地处平原,缺乏名山大川,奇山异水,所以在自然景色上也不算顶尖。 但为什么游客眾多呢?一一外滩! 外滩太出名了,全国上下,谁人不知,哪个不晓? 风格各异的欧式建筑整齐排列,临江而立,它们是歷史的见证者,见证了尚海往昔的风云变幻。 而对岸的陆家嘴灯火辉煌,有著东方明珠塔,以及接连几个摩天大楼。展现了现代化大都市的繁华景象。 外地游客第一次来尚海,必然会到这个地方。 其次,应该就是老尚海一些融合了中西风格的建筑了,这是尚海的城市特色,很有『 格调除此之外,好像也没什么值得游览的了。 至於尚海迪土尼,这就不是罗秉文这种27岁男人会自己来的地方,除非以后他生小孩了,还得是个小公主,这才会带到这种地方玩一天。 快到国庆的时候三人组才坐上了回蓉城的飞机。 林泽海不在,他提前走了。 飞机上,欧月灵研究著罗秉文收到的一张英文请帖,看了半天—-她其实不懂英文, 只是好奇。 然后说:“外国人也送请帖?” 罗秉文点了下头,说:“送,不过这张请帖是组委会自己做的,让我们拿著拍照而已,其实最主要的是发到我邮箱里的一个地址。” “什么地址,国外画展的?” “嗯,雪梨当代艺术展。” 这艺术展罗秉文都没听过,还是在得奖以后自己在网络上搜了搜,这才知道是一个规格挺大的展。 毕竟是一等奖的奖励。 总比第二名的什么岛国画展好多了。 蓝瑞祥上飞机后就带著眼罩准备睡觉了,但听到两人聊天,又取下眼罩参与进来: “我想的是另外一个问题,老板你不是要参加另外一个香江的展吗,现在又有这个雪梨的,用哪幅?” “都用日照金山啊。” 画展又不是一幅画只能在一个地方展出,如果不怕麻烦,罗秉文甚至可以用一幅画到各地展出一年。 不过能到各地参加画展的画家也不会有这样的精力就是了。 都能到处参加画展了,我留在家里好好画画卖钱多好,不想要市中心带园的別墅了? 还是一辆车就够家里人出行了? 搭乘从南方平原飞往川渝地区的航班,在飞机起飞与降落阶段,飞行高度不是那么高的时候,就能看到大山与平原那最为强烈的反差。 以尚海为例,即便是郊区,映入眼帘的也是呈田字格状的片片绿地农田,其间错落分布著横平竖直的农村小房子。 不过,严格来说,尚海並无传统意义上的农村。 这些小房子的主人大多颇为富裕,只因长久以来住惯了这种带院子的房子,不想搬走。 商品房有什么好的? 挤死了。 而当飞机进入川省境內,视野瞬间被连绵不绝的绿色大山所占据。 一座挨著一座的大山,层峦叠嶂,似是大自然用雄浑笔触勾勒出的磅礴画卷,与此前平原地区那规整、开阔的景致截然不同,带来一种震撼人心的视觉衝击。 但对於罗秉文三人来说,就只剩下熟悉。 心情都好了许多。 “一会儿下车请你们吃火锅。” “文哥你真好!” 欧月灵举著手喊道。 她已经知道罗秉文喜欢什么风格的女孩子了,也在尽力的展现自己少女的一面。 本身也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做自己就好了。 不要带什么心机。 十月份,蓉城依旧热,不过比起之前还是好多了。 现在川省的气温就是下一场雨就降温,得穿厚衣服,羽绒服也不是不行,然后过两天出太阳,又升温,短袖依旧可以穿。 毕竟川省有个俗语,二八月,乱穿衣。 现在就是农历的八月。 几人下了飞机就直奔公司,放下东西就坐电梯去二楼的一家火锅店吃东西。 等到锅底上了,东西都摆好。 罗秉文才拿起饮料说道: “这算是我们公司的第一次正式聚会?来,先敬一下月灵,正式欢迎你加入我的工作室。” 欧月灵连忙站起来,碰了杯后还鞠了一躬,说道:“谢谢老板!” “你还是叫我文哥,我爱听,你可別学蓝哥,他就是个假正经,上次去唱歌他比我还疯。” 唱歌的时候难免喝酒,喝多了蓝瑞祥就老弟老弟的叫,还特別喜欢和罗秉文传授家庭男人的人生哲理。 什么没有怕老婆,都是爱她,让著她。 以及一系列至理名言。 然后中途老婆打了个电话过来,他下意识的用比较生气的语气质问老婆为什么打电话来催他。 结果被骂成狗。 酒一下就醒了,颤颤巍巍的回去回家以后还不知道经歷了什么事情呢。 罗秉文把这段话一说,他和欧月灵就哈哈笑了起来。 蓝瑞祥脸上一红:“老板,这可就揭我老底了啊。” 笑声在热气腾腾的火锅店內迴荡,驱散了旅途的疲惫,也让气氛愈发融洽。 欧月灵的合同吃完饭回去就补,重新列印一张。 然后还有一件事。 工作室得招人了。 格桑梅朵已经正式加入了罗秉文的工作室,以后的文案和剪辑肯定要交给专业的人负责。 这段时间她更新的视频也证明了人確实有做自媒体的天赋。 挺好的,不然罗秉文也不知道该怎么帮他。 自媒体是他现在能想到,来钱最快,还不需要什么知识,文凭的工作了,只是需要一点天赋。 蓝瑞祥肯定是没这种天赋的今天没有工作安排,上楼签完欧月灵的新合同,罗秉文就说:“都回去吧,过几天招人你们也来。” “那文哥,我留在公司可以吧?”欧月灵问到。 “留下来做什么?” “我现在回家也不知道做什么,在公司还能上上网,环境也好—文哥,人家不想回家啦。” 罗秉文手臂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行行行,你不想回家就在公司待著吧。” 欧月灵是一个人来的蓉城,租的一个小房间,確实没有公司的环境好,有咖啡有冰箱有零食。 蓝祥瑞却是要回去的人,他已经半个月没见过老婆和自己的孩子了,即使天天通话也很想。 “那我就先回去了?” “去吧。” 罗秉文也觉得自己一个人现在回家不好,也打开电脑玩了起来,问道:“你平时玩什么游戏吗?” “剑三?” “—企鹅系的游戏呢?” “不太会。” 罗秉文还想在游戏里带妹子呢,听到她说都不会,还嘆了口气:“还是年纪大了啊。 01 欧月灵笑嘻嘻的说:“剑三也出了很久了啊,我只是喜欢社交游戏,要不老板我陪你玩王者?” 她是知道罗秉文玩王者的,见到过很多次。 “算了。” 罗秉文有点嫌弃,他现在要不就是单排,要不就是带著肖晴这个固定队友,稳定上分。 他在电脑上打开lol,久违的打了一局。 去年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反应能力没有年轻的时候好了,读大学那会儿,即使熬了一个通宵,困得不行,也能反应过来躲掉很多技能。 而这两年玩这个只能靠预判去躲。 有时候都还手忙脚乱的。 但今年得到系统以后,那种年轻时候的反应似乎又回来了,稍微熟悉十来分钟找回手感以后,就能操作看英雄各种秀。 另一边,欧月灵开始查看罗秉文的工作號。 发现了一个哗站发来的邮件,打开看了看,她朝罗秉文喊道:“文哥,哗站纪录片频道有消息了!” “嗯?” 罗秉文看了看她,说道:“继续说啊,什么消息,是过了还是没过,他们说了什么?” “过了,说我们製作得很精良,问是不是只有这一集,然后还发来一个微信,文哥, 你加吗?” “你加,我们就一个你告诉他们就行了。” 罗秉文找助理就是不想处理这些流程,有这时间玩玩游戏多好,累了就找个地方出去走走。 多自由。 罗秉文一边操作游戏,一边想。 哗站这样问,肯定也是有后续合作意向的,以后出去拍素材恐怕都得把蓝瑞祥叫上。 自己拍素材,他拍纪录片。 蓝哥的天赋就在纪录片上,罗秉文越是和他接触越是这样想,刚开始罗秉文还想让他当阿婆主。 现在看来,这可是天生的纪录片导演。 第110章 出国 第110章 出国 招聘很顺利。 罗秉文在网络上也发了招聘信息,但后来发现最好的招聘方式並不是在网络上发信息。 而是直接问:“蓝哥,你认识做剪辑的吗?要功夫好点的。” “还真有” 剪辑就是这样找到的。 很年轻,比罗秉文还小几岁,也是川省电视台的人,去年负责运营一个融媒体號,结果剪辑得年轻化了一点。 就是那种—— “官方號被00后接管后画风突变!” “老板:一个月涨粉1万,你可以的吧?我:.:: 这个號粉丝上涨了百分之四百,但他也因为不尊重观眾这个离谱的原因被擼了下来。 这理由一看就很可笑,真有违规的地方他早就被擼下来了,而不是把这个號坐起来以后。 然后就被有关係的人摘了桃子。 之后一边在电视台划水,一边做动漫的燃剪,想找一个高收入,脱离体制还能养活自已的那种公司。 罗秉文开的公司虽然小,但工资高,各种福利很顶级,而且工作內容不多,可以准时下班。 几天后,处理完辞职程序的郑昊天加入了罗秉文的工作室,坐在蓝祥瑞旁边的位置。 文案是完全在网络上找到的,罗秉文选了几个简歷写得漂亮的来面试。 先不用管简歷真或假,但他找的就是短视频文案,要是求职这项工作的人连简歷都写不好,那就不用来面试了。 要不就是不在乎这场求职,或者就是能力太低,实在写不好。 被选来的人一共七个,此刻都站在办公区里面,手上拿著一个笔记本和一支笔。 罗秉文给他们的题目都是一样的, “我们有个签约博主,她马上要进行一场直播,內容是牧羊的时候遭遇了暴风雪,几头羊走失了,她直播要去找。” 罗秉文从做右的看著他们的眼睛,继续说:“现在你们要写一个宣传文案,要求是不超过一百个字。” “啊?” “啊什么,一百个字还不够?”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贴心,101????????????.??????等你读 】 短视频要的就是快节奏和用户的精准定位,要让人看到標题或者几秒钟的文字就有想看的欲望。 关係到能不能进这家看起来挺不错的公司。 这七个人都很努力。 拿到话题就开始自己找地方写了起来,都分得很开,想是怕谁看到他们的创意似的。 罗秉文说了问题后就去自已的办公室坐看。 屏幕里面,罗秉文还和格桑梅朵开著视频,屏幕中央弹出“正在加载.—”的loading 圆圈。 画面和ppt一样卡。 这个问题不是他临时想出来的,而是真的有这样一件事情,罗秉文觉得这是一个直播的好机会。 但现在的问题是网络太卡。 为了避免藏北草原上冬季的大风雪,格桑梅朵一家人已经把牛羊都赶到了冬季草场。 也就是草原的山坳处。 这地方的户外网络信號特別差,但在官方给修建的屋子里面,確有一个网速还不错的网线。 “能听到吗?”罗秉文进来后又问了一次。 “能走出山口的风雪太大了,我也不敢走太远,那三只小羊羔可能站的找不到了。” “你小心点,找不到就回去。” “没事,穿著大衣呢,不冷— “—你穿这件衣服,真有种草原女战士的感觉。” 高海拔草原的羊毛大衣都是从来不洗,並且一衣传三代的,甚至有的还能传五代。 特別有年代感。 画面忽然又卡了,弹出正在加载唉,罗秉文真有点担心了,虽然格桑梅朵从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面长大的,但这天色看著真嚇人。 等了几分钟,看画面偶尔继续闪过ppt,知道她仅仅是网络卡,暂时没什么危险后, 又走了出去。 有灵感来得快的,已经写好了。 罗秉文拿著他们的先回了办公室,皱眉翻阅应聘者文案。 欧月灵知道这是罗秉文很不满意的表情,悄悄走过来看,带著香味的脸就贴在罗秉文旁边。 罗秉文小声的对她说:“还专业文案呢,怎么连悬念都不会造?你看这个一一牧羊女雪地救援,快来围观!这像是农村广播。” “最离谱的是这个。“罗秉文拿著红笔圈了一下,“风雪中的温暖故事“,温暖个鬼!晚上零下十几二十度,人都给冻死了,还温暖。” 他在和欧月灵吐槽这些文案,办公室里忽然传来声音“老板!我找到最后一只了,躲在岩石缝隙里取暖呢,我现在要回去了,你放心.... 说完画面又卡了。 现在的格桑梅朵是有运动相机隨时跟拍的,罗秉文去尚海那段时间,给她买了一个go proma.o 也不知道她把这些救援过程录製下来没有。 就算不能开直播,后续把这些东西剪辑一下发出去,也是一个不错的片子。 现在网络上就缺有內容的阿婆主,跟风的太多了。只要坚持原创,真实,格桑梅朵火起来也只是早晚的事。 罗秉文又出去看了一圈,发现后续写完的两个人,到是有一个写的很对他胃口。 风格和他相似。 罗秉文作家职业虽然只有两级,但自媒体的属性高,所以写出来的东西有时候文笔不够精炼,但很適合用在视频里。 这个人写出来的东西就很像自己。 罗秉文看了看他的简歷。 32岁,和蓝哥差不多大,以前也是个博主,和罗秉文同一个赛道,一边旅游一边赚米但是平台忽然没了。 最悲催的是他的合约在平台,三年以內都不能在任何平台传视频,开直播——— 然后学歷又不高,很难找到好的工作。 估计再隔一两个月,这人就得把贷款买的房子卖掉,然后回农村种地了。 运营又面试了一天,选了一个很年轻的妹子。 这个工作室的平均年龄不超过二十七,都是年轻人,很快就熟悉了起来,工作氛围也很好。 罗秉文把格桑梅朵刚传过来的视频发给他们,说道: “梅朵的微信我已经给你们了,你们听她的意见把视频剪辑出来,然后先发给我。” 全程由別人製作的视频,他还是得检查一下。 工作暂时就这个,等他们再熟悉一下,自己之前的尚海行就能交给他们剪辑了。 罗秉文估计不会发出去,但自己留著也是一个纪念。 叫上蓝祥瑞,他们三个人在办公室里商量另外的事情一个欧洲的收藏家,在尚海看上了罗秉文的作品,现在邀请罗秉文去义大利参加他朋友的画展。 蓝祥瑞不敢相信,他只觉得一步步慢慢走比较好,怎么现在一下子就出国了,还是义大利。 要说雪梨的展还好,毕竟是罗秉文凭本事贏来的,但这义大利的画展又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 “欧洲佬的画展?不会是那种要交五万八参展费的野鸡展吧?”他说。 欧月灵確认了一下名字,赶紧拿出手机搜索。然后惊呼道: “罗总你真打算去啊?我查了,这个马可·赛东的画廊最近三年亏损了200万,还是欧元!这是多少华夏幣?” “但他们代理的艺术家在二级市场增值率高达300%,可能是在布局长线,如果他真的看中了我的作品,那估计是我进入国际市场的好机会。” 罗秉文並不觉得自己的技术有什么问题,他一直都很自负的觉得自己缺的是名气。 从大学毕业的时候就这么想,如今得到了系统的肯定,即將进入画家职业的大师阶段,他当然也会这么想。 “那你要去?” “恩,我去看看,他只是说朋友的画展,並不是他自己策划的,我带欧月灵去。” “我呢?” 之前罗秉文出做什么都会带著蓝瑞祥一起的,有时候蓝瑞祥都觉得长期出差会不会让孩子不和自己亲近。 但这次可是出国啊。 他还没去过欧洲呢,仅此一次的出国都是和老婆去马尔地夫度假,只觉得钱的多, 肉痛。 而跟著老板,住宿,饮食,这些都是老板出钱。 免费旅游,谁不想去? 看著蓝瑞祥期盼的眼神,罗秉文笑著说:“你以前不是说不想经常出差,啊?好男人,这回就让你守家吧。” 办公室里三个人都是新人,他也不在,总得有人看著。 蓝瑞祥本来就喜欢朝九晚五的生活,之前办公室什么都没有的时候他都自觉的跑来坐一天。 现在也继续就行了。 而且罗秉文和欧月灵都有护照,签证马上去办,要不了多久,蓝瑞祥还什么都没弄。 反正综合考虑过后,觉得如果要去义大利看一看,那就带著助理一起去吧,没必要再带一个摄影师。 自己也不是不能拍。 欧月灵一整天都很兴奋,下班回家身后都有风似的。 电瓶车骑在路上的震动,都让他觉得这是音乐的节拍,反正美死了这可是和老板两人出国的机会。 老板会节省一点,开一个房间吗? 標准间就够了,如果实在没有,那大床房也不是不行。 她对罗秉文的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从刚在凉山见到的时候就很喜欢,但那时候她还没什么感情经歷,不知道面对喜欢的人要怎么办。 直到回家一趟,经过妈妈的指点,她一下子悟了。 咱们苗族妹子,追男人从不掩饰自己优秀的一面,越主动越好,找到他喜欢什么,然后重拳出击。 欧月灵觉得自己正在路上。 偶尔她能感受到罗秉文看向自己越来越炽热的眼神。 快吧,快来吧。 这场令人期待的出国旅行罗秉文和员工们商量以后,就在办公室里和马可·赛东联繫,赛东经常会到华夏来, 也用微信。 微信其实在国外使用量还不小,只是平时因为墙的原因很难通过正常渠道搜索到墙外的人。 知道罗秉文的选择,马可·赛东当然很欢迎。 “我朋友的画展比较小眾,但请来的嘉宾都很厉害,如果你的作品也能在这里引发轰动,我敢保证,你的作品一定会很值钱。” 罗秉文没理会他画的这个饼,什么叫很值钱,他现在一幅画在西南地区也很值钱。 有好多老板想收藏的。 就说: “我听说马可先生是义大利最有名的策展人之一?我什么时候能上一次你的画展呢?” “年轻的画家,你的胆子真的很大。”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復。 “等你的作品在欧洲也被给予了肯定再说吧,你的风格我从来没看到过,我愿意当你在欧洲的引路人,但这条路能不能走,好不好走,得看你的运气。” 意思是可以,但是要罗秉文先出名。 他喜欢罗秉文画的《凉山赛马》但这种风格能不能在欧洲受欢迎,他也不知道,所以才让罗秉文去他朋友的画展实验一下。 罗秉文理解他的意思了。 也挺好的。 就和他之前对欧月灵,蓝瑞祥他们说的那样,这是一个他的作品进入国际赛道的机会。 早晨七点。 蓉城国际机场。 罗秉文揣著手走在泛著冷光的地砖上。 欧月灵拖著镶满铆钉的行李箱,以及罗秉文的大行李箱小跑跟上:“文哥,等等我啊!” “我在等。” 等到欧月灵跟上来,她继续得意的报告自己昨晚熬夜处理的义大利行程,周围的人都奇怪的看著他们。 一个一米八的大男人让一个小女生拎行李箱? 你算什么男人? 羡慕! 不过这不能影响欧月灵的心情,她美滋滋的说:“文哥,我订了威尼斯主岛的民宿, 带私人码头哦!不过我看评论说床单有股墨鱼汁味,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那边靠海,有可能。” 七点钟已经有点晚了,罗秉文加快速度,欧月灵则需要小跑才能跟上来,结果在国际出发厅又遇到了问题。 欧月灵的行李箱在託运处发出警报。 罗秉文看著她那个小小的箱子,比自己的箱子小四寸,看起来也不像装了什么很重的东西。 为什么超重了? “小姐,超重12公斤,补费1800元。” “我们是去参加艺术展的,里面全是手工艺品!看嘛,能不能融通通融?” 一千八够她以前忙好几天了。 “是化妆品太多了。”工作小姐姐面无表情。 第111章 表白 第111章 表白 罗秉文默默付钱。 这个造型別致的箱子本身就很重了,里面装的又是各种化妆品,数量多得人以为欧月灵是带货的。 虽然数量多,但化妆品本身不是违禁物品,確认是自己使用的以后就通过了检查。 “以后不需要带这么多化妆品了,我又不是真的明星,哪里需要时时刻刻都化妆,也浪费时间。” “造型总得保持好,文哥你是公眾人物呢。” “去的时候还好,回来你再这样,说不定要被人扣下来。” 从国內往外带常规个人物品通常没问题,但要是从国外往国內带,国內外的海关检查可都不含糊。 上了飞机,欧月灵一脸的新奇。 她不是第一次上飞机,以前有时候化妆师搞培训,也在一些外地的大城市,她都是飞过去的。 但国际航班又完全不同。 就经济舱来说,国內的短途航班基本都是单通道,座位是3+3的布局,而国际航班是双通道,两边靠窗的只有两座,中间四座。 也就是2+4+2。 座位间也宽阔了许多,尤其是商务舱国內航班的商务舱坐著和经济舱其实没有多大的差別,但在这架飞机,商务舱是可以完全放下来,让人平躺著的。 躺下来也可以看电视,电视屏幕很近,比一般的平板要大,里面存了一些电影和电视剧。 “比我以前坐的飞机好多了,也好睡觉。” 欧月灵抱著毯子,回身又看罗秉文,问道:“文哥,你说我们会不会一直在晚上飞啊?然后到那边还没到凌晨?” 罗秉文没完全躺下来,但弄了一个很舒服的角度,靠在上面玩手机,听到欧月灵的话说道: “你都不查攻略的?睡吧,我们下飞机的时候应该是那边的下午两点,应该不会倒时差。” “那是几月几號?” “就是今天。”罗秉文说。 “还是十月十一?” “嗯。” 欧月灵双眼像宝石一样闪动著,找了合適的姿势躺回椅子上,呻吟了一声,说道: “真是神奇呢,时差。” 罗秉文连上飞机上的wifi,刷著某音,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欧月灵聊著天,但很快罗秉文发现没回应了。 再看过去,欧月灵的呼吸都变得深长。 睡著了。 小姑娘,还说什么太兴奋了可能会睡不著,结果睡得比谁都快。 罗秉文笑了一下,然后想起自己,又嘆息一声。 他才是真的没一点睡意。 从一个朝九晚五的上班族到小有名字的画家,基本算是旅游区头部的阿婆主,自己只用了半年。 如今自己的作品居然可以拿到国外的画展,和外国人的油画一决高下了,这种事情罗秉文一年前只能在梦里想想。 但这一切又都是真实的。 太梦幻了。 同样梦幻的还有窗外的景色他们是晚上到的机场,走过所有手续上飞机后,窗外已经是漆黑一片,升空后还能看到窗下蓉城繁华的灯光。 上了高度后,还能看到在地面完全看不到的星空。 没有云雾的遮挡,繁星们都显露了自己的真容,镶嵌在深邃的,天鹅绒一样的黑布上。 密密麻麻,闪烁著冷清的光芒。 想要看到这一幕也是需要一点运气,有时候坐好几个夜里的航班,也只有一次能看到今天罗秉文的运气显然不错,银河都清晰可见。 但舷窗外的夜色不知不觉中发生蜕变。 罗秉文看到前面的云彩泛起微光,然后一缕阳光刺破云海,让整个世界重新清晰起来天亮了! 蓉城的夜晚刚刚来临,但隨著飞机往西北方向飞行,天亮了。 从蓉城到罗马,一路上要跨越九个时区,身处其中的人就像是见证了一场魔法,让黑夜倒流成白昼的魔法。 罗秉文也不知道自己几点才真正睡过去,能保证的只是他醒来的时候天还是亮的。 看了下手机,已经是国內时间的凌晨四点。 飞行了大概七个小时。 还有一小半路程。 欧月灵还在睡,小姑娘別看平时爱闹腾,但睡觉的时候很安静,也不打呼嚕,好像睡觉的姿势也没怎么变。 翻了个身,想重新睡过去。 但怎么也睡不著了。 又不想玩手机,看电视,就把意识沉入系统里面,看商城里面琳琅满目的商品。 一个职业,商城里东西的多少,和他的等级有关。 三级的自媒体,里面的商品就要比两级的摄影,作家多,而且都是一些很有用的。 比如有个粉丝暴增秘笈。 从介绍来看,这个秘笈会分析罗秉文最近视频里让读者不喜欢的点在哪里,然后让罗秉文自己去修改。 需要300积分。 还有商业合作对接服务,由系统提供潜在的商业合作,帮助自已获得商业变现的渠道。 也不知道这些商业合作到底是杜拜还是阿联,一个合作对接的服务就要500的积分有这积分罗秉文为什么不去买画家技能升五级? 过了一会儿,欧月灵也醒了过来。 她疲惫的伸了下懒腰,觉得在飞机上確实很难休息好,睡倒是能睡饱,但身体不舒服啊。 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老板。 矣? 她看到罗秉文一点都没有刚睡醒的样子,双眼出神的看著窗外,这幅恬静的画面十分吸引人。 欧月灵悄悄走了下来,想要凑近一点看。 刚走近,罗秉文就好巧不巧的回过头,看著她,两人的目光的距离只隔了一个拳头。 罗秉文能看到她慌乱的眼神。 有趣。 罗秉文嘴角微微扬起,笑了一下,说道:“干嘛?” 他看系统的时候,周围又不是全黑的,只是有点模糊,商城里的东西也很多都是透明的。 就像是一个深度近视的人。 看不清什么人走近了自己,难道还看不清靠近自己的是不是一个人? 所以发现有人靠近自己,他就关了系统。 欧月灵有点方。 然后看著这个笑容,这个微微眯起来的眼神,福至心灵,又把头往下低了点。 这下轮到罗秉文不知所措了。 怎么回事? 知道你胆子大,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老板都敢调戏了?他听见自己喉结滚动的声音,比机舱里的轰鸣还清晰。 “你—” 他的话被送餐车的叮噹声打断。 穿米色制服的空姐推著小车经过,目光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稍作停留,嘴角扬起职业性的弧度。 欧月灵趁机滑回座位。 她又怕又爽,从舷窗的倒影里可以看到自己的耳朵尖都红了。 害羞的同时胆子还大。 这不是一个很矛盾的事情,她出生就在大山里的苗族聚集地,虽然也有念书,不是山里的九漏鱼,但思想上依旧遵循苗族的传统。 爱了就爱了,要勇敢的去爱。 但她確实也是第一次爱上一个人,爱得很陌生,而越是这种情况,她就越明白为什么山里的人为什么会对山歌。 这种质朴又炽热的情感,藉由歌声翻山越岭,不用面对面,就能传递著爱意。 用唱歌的方式,还避免了正常对话的尷尬。 可惜她没法和罗秉文对山歌, 我刚才差点就亲下去了? 阿妈啊,好激动! 虽然很多人说我有点傻气,但大多数时候我都机智的一笔。 她咬了咬下唇,深吸一口气,想要把机舱里的勇气全吸进来。 “文哥,我我喜欢你,从第一次看你画画就喜欢了。” “嗯—”自从上次失恋后,罗秉文发现自己的桃还可以,遇到的女孩子都挺漂亮。 肖晴的性格其实和欧月灵很像,而且很坚韧,屡败屡战,罗秉文一直说他们不合適, 只当兄弟或者朋友行不行? 肖晴不回答,只是当她没说这段表白。 过两天又继续。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儿,罗秉文才说道:“我不会和你谈恋爱,真的,你是我选的助理,而不是选的女朋友,你明白吗?” 欧月灵脸从羞红变得煞白,只用了几个呼吸。 確实,欧月灵很漂亮,声音好听,身材娇小,童顏,性格还是那种很可爱,但不作的款。 如果她不来当这个助理,或许两人能有一段感情,但现在不行。 “我—我明白。” 老板和助理勾搭在一起容易影响工作效率,也很难做到公私分明,她当然明白, 但·—她当时只想接近罗秉文,没有想太多。 罗秉文虽然嘴上说著羡慕閔洋和林泽海,但身边的人他也会做到儘可能的不去碰。 “那好。” 他拍拍欧月灵手臂,坐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睁开眼,欧月灵还在那边默默的哭,偶尔还啜泣一下,梨带雨的样子让人有点心疼。 罗秉文嘆了一声气,说道: “我以前经歷过很多次失败的感情,我之前也和你们聊过,但我和你们说这些,不代表我真的无所谓。” “嗯?”欧月灵不懂罗秉文为什么这么说。 罗秉文拿了两张纸递给欧月灵,继续说:“从我辞职的时候,我就想,我不要再抱著谈恋爱还能长久的想法了。” “谢谢你喜欢我,我怕我给不了你想要的那种感情。” 欧月灵咬著嘴唇。 “文哥.真的没有一点喜欢我吗?” “有啊,谁会不喜欢你呢?这么漂亮,但理由我已经说了,我们只能是工作关係。” 欧月灵默默接过纸巾,擦拭著眼泪,心中五味杂陈。她原本以为自己的表白即便不能换来文哥的回应,至少也能得到一丝希望。 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 不过仔细想想也是,文哥找助理肯定是想找长期的工作助理,自己要是成了他的女朋友,还会维持这种工作关係吗? 而且,他可是看著文哥整天到处跑的,现在还有不少出国的机会,助理真的会比女朋友更亲密。 欧月灵极力压抑著自己的情绪,努力装作若无其事。 她时不时偷偷看向罗秉文,见他闭目养神,似乎已经从刚才的情感波澜中抽离出来即使已经想明白了,但还是难免有点苦涩的感觉。 而且想到刚才的对话,她自己也有点难为情。 旅途很长,罗秉文看似什么都不在乎,但刚才两人那么近的距离,近到呼吸都能深刻的感受到,这种感觉让他心里痒痒的。 话是说开了,但刚才的插曲还是让他觉得两人之间的氛围有了什么变化,那种微妙的距离感让她有些无所適从。 他以前是挺渣的,现在还想回到以前的那种渣。 但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欧月灵作为助理让他轻鬆了很多,还兼顾了造型师的工作, 他不想因为自己的关係让这份工作关係破裂。 找身边的助理谈恋爱,那他以后出去鬼混咋整? 现在只能装睡著了— 欧月灵看著窗外发呆,看罗秉文已经睡了,就拿出手机和家里人发消息。 “我上飞机了,一切安好,还有—-我和他表白了,可是他说我们只能是工作关係。” 刚发出去,她姐姐就秒回了一段语音。 欧月灵也不敢点开听,切成文字。 “灵儿,喜欢就去追,我们苗家的姑娘可不能轻易放弃,这段时间听你说,我们也觉得你这个老板人很好,你也得拿捏好分寸,別让感情误了前程。” 没一会儿,妈妈也发了一段消息出来:“感情的事不能强求,要是他不接受,咱也別太伤心。” 她刚止住眼泪,现在又开始流出来了。 接下去她都没说这个话题,很快聊道了年后的节日庆典,问她回不回家,但过年她会回去,年后的二月份真不一定。 她突然灵机一动,文哥不是喜欢到处体验生活吗,他们苗家的节日庆典也可以带文哥去体验体验啊。 说不定能改变他对自己的看法。 就在她陷入沉思的时候,飞机突然顛簸了一下。 欧月灵下意识地抓紧了扶手,脸上露出一丝惊慌。然后去看罗秉文,发现他也在看著自己,一点从睡眠中醒来的感觉都没有。 文哥没睡? 看来他也不像自己话里说的那么冷静嘛。 欧月灵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原本紧张的情绪也渐渐平復下来,想起刚才姐姐说的那些话,不再用期待在一起的想法去和老板接触。 只是像和朋友聊天一样的说: “文哥,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考虑,但我还是不想放弃。我会努力做好助理的工作,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证明自己对你的感情不仅仅会影响工作,还能成为我前进的动力。” 第112章 这面太棒了 第112章 这面太棒了 “尊敬的各位乘客,我们的飞机即將抵达罗马菲乌米奇诺机场,请您系好安全带,做好降落准备。”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飞机总算是落了地。 罗秉文以前坐的都是那种两三个小时就能到飞短途,一直都听说坐长途难受,到地方后必须休息。 但他觉得还行啊。 第一次坐长途,总觉得在飞机上就是一种休息。 而且那样的环境他觉得也挺好睡觉的,然后到罗马的时候已经睡够了,正好这里也是白天。 就算不睡,在飞机上罗秉文也不觉得寂寞。 欧月灵已经完全想通了,不再羞涩,喜欢就是喜欢,爱就去爱,这就是家人教给她的东西。 爱本身没有错,只要不被爱吞噬掉理智,那剩下的就全是享受。 她在飞机上聊她的出生地,一个大山里的苗寨,思想和生活方式都很传统,她已经算是几个寨子里能凭自己走出大山的女孩。 然后说她是怎么一步步越来越喜欢罗秉文的。 说得罗秉文自己都疑惑。 我真的有她说的那么好?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只能说上头的时候对方怎么样都是好的,眼晴里只能看到对方的好处。 飞机落地,出机场后感觉温度適宜。 偶尔会有风,感觉还挺大的,但吹著也不算冷,罗秉文穿著一件衬衫,被吹得完全贴在身上。 欧月灵也是连忙多找出一件风衣穿上。 “风好大!” “嗯,刚才飞机上有过提示的。”罗秉文说。 他倒是挺喜欢这样的风,只要空气不太乾燥,吹著就很舒服。 而且过了秋天进入冬季以后,这样的风带来的就不是舒服,而是冻死人了。 欧月灵一只手拉著衣领,一只手拉著自己的行李箱,摇头说:“我的英语又不是很好罗秉文嘆息一声:“你可是我的助理矣。” “当初你找助理的时候也没说对外语有要求啊,而且文哥你英语也挺好的,用不著翻译。” “可这里是义大利。” 罗秉文嘆了口气。 以前在国內,机场,火车站,都是中文標识,或者中英標识,而这里很多都是看不懂的义大利文字。 其次才是英文,这让他不是很適应。 周围的人还说著听不懂的话.· 其实说英语的还好,罗秉文英语真的是那种可以正常交流的那种,以前工作里遇到的外国人挺多的,甚至他的美术组里都有几个国外来討生活的欧洲人。 他跟著英文指引一路往下走,回头就看到欧月灵拖著她那超重的行李,呼呼的小跑赶路。 有点好笑,又有点心疼,说道:“你的箱子也给我吧。” “不用不用,我拿得动,不重的。” 罗秉文强行拿过,还说:“也就这一次,谁让我心软了呢?以后我的包还是得你来拎北即使他这样说,欧月灵心里也是美滋滋的:“嗯嗯,我是你的助理,肯定会帮你拎包的嘛。” 菲乌米奇诺机场离市区还有一段距离,罗秉文按照英文指导上了通向市区的火车。 这时候他才在思考一个问题。 他和欧月灵都不会义大利语,这里显然也不是英语地区。 此刻在机场这样到处都有英文標识的地方还好,之后到了市区里面,不会说义大利语怎么办? 好在现在这个问题还没出现。 至少机场,包括上火车的时候遇到的外国人都是会说英语的,支付了28欧元的火车票后,在午饭前到了罗马市区。 站在车站的人堆中间,罗秉文居然有一种孤单的感觉。 以前在国內,如果看到义大利人,肯定心里都会给他打上一个標籤-外国人。 也就是从国外来到这个国家的人。 而在此刻,罗秉文和欧月灵才是外国人,他们站在一群义大利人中间,確实有种孤单的感觉。 第一次出国,两人都不太適应。 早知道就和马可要一个导游了,至少画展开始前的几天还能玩得开心一点。 现在.他还是想先逛一逛隨手拦了一辆的士。 等车停下来,他先是开门用英语问道:“你好,能听懂英语吗?我们要到罗马六善酒店。” “好的,请上来。” 他鬆了口气,招呼欧月灵也上车,然后和司机说道:“我还以为不会义大利语在这里会寸步难行。” “你们来自哪个国家?” “华夏,我们是华夏人。” “哦,听说华夏是个很美好的地方,功夫熊猫,呵呵,你们只是运气好,罗马会说英语的人不算太多。” 欧月灵英语不太好,一半听得懂一半听不懂。 虽然她也是大学里考过四六级的,但真和外国人聊过天的都知道,在学校里面学习到的英语和別人正常使用的英语完全是两种感觉。 而且就像华夏,外国人学完普通话去內地旅游。 北方还好,一到南方就傻眼了。 完全听不懂! 外国人也一样,很多地方都有自己的独特口音,说快了就完全令人听不懂。 司机也是个肯聊的,他甚至不是义大利的人,而是邻国奥地利的,年轻的时候在这里旅游遇到了自己的妻子。 而且罗马也是一个大城市,至少比他的老家好很多,於是婚后就定居在这里。 作为一个年轻的时候旅行过欧洲很多地方的人,他会英语不稀奇,但据他所说,大部分的义大利人並不会说英语。 那这就麻烦了。 到酒店,办理入住。 下楼觅食。 罗马六善酒店是六善集团在罗马修建的一个顶级酒店,位於市中心,下楼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到西班牙广场。 大名鼎鼎的古罗马斗兽场也在这边。 罗秉文看了下导航,走路也才十分钟。 “我们去看看古罗马斗兽场吧?”罗秉文说。 “啊?但是我想去吃东西———” 欧月灵感觉自己肚子都饿了,在飞机上的时候就没吃,一心想著到罗马了吃一顿正宗的西餐。 实际上国际航班的餐饮都还不错,罗秉文每一次都吃得很饱。 钱都了,还是商务舱。 他是爱享受没错,但也不想浪费,在可以选择的餐点里面挑出自己喜欢的吃。 他就拉著欧月灵说道:“走吧,路上看看有什么吃的。” 认路没有问题。 出国以后这些国內的导航一个个都跟解除封印似的,可能小路认不准,但走大路绝对不会出错。 沿路的餐厅很多。 罗秉文也是怜香惜玉的人,也没带著欧月灵直奔古罗马斗兽场,看完了再回头吃饭, 而是跟著导航上的推荐,进了一家评分不错的餐厅。 在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想要吃好,那肯定是有技巧的。 看用餐的人。 这家餐厅的人挺少的,说实话,如果是罗秉文可以慢慢挑选,他应该会去人多的地方,而不是这种网络上评分高的餐厅。 这是一家看起来很有当地特色的义大利餐厅。 毕竟都来了义大利,第一餐肯定也想吃点这边的美食,而且女生喜欢拍照,也可以打打卡什么的。 进去后,服务员用义大利语问了句话,罗秉文没听懂。 用英语回:“你好,能说英语吗?” “ok,朋友,你好。” 他知道罗秉文是来用餐的了,但好像不会说英语,水平可能仅限於:“你好”“朋友”之类的。 好在两人通过手势交流,完成了。 “几个人用餐?” “我们两个。” 这样的话。 点餐的时候更麻烦一点,罗秉文和这个义大利的服务员大叔连说带比划,然后指著菜单上的图片。 服务员大叔也是很敬业,即使罗秉文和欧月灵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他也滔滔不绝的在介绍菜品。 欧月灵一脸茫然的看著两人。 总觉得这次义大利之行不会太顺利罗秉文还比较有耐心。 点菜嘛,总要问个明白。 不然你点几个菜,其中五个甜品一个汤,一个主食都没有,这才叫做丟人呢。 而且他看这个服务员也没觉得不耐烦。 罗秉文能从他的手势和表情中猜测到一些他的意思。 图片上是一道义大利面,为了弄清楚这道面的酱料到底是什么,罗秉文和服务员交流了几分钟。 最后这个服务员乾脆自己走到厨房,端出了一碟酱料。 “请,吃。” 罗秉文吃了一点。 应该是某种肉酱? “很不错,0k,就这个。” 这场语言不通引起的大战,让餐厅里面很多人都在看,欧月灵有点想躲起来了。 她社恐都要犯了。 不过罗秉文觉得还好,兴致勃勃的和她说: “你別看往我们语言不通一直尬聊,但是这个大叔很有意思,对顾客吃的东西有种执著,一定要问清楚才行,挺可爱的。” 终於確定好菜品,服务员满脸笑容,接过菜单,哼著不知名的曲儿朝厨房走去。 浪费这么多时间和顾客交流,还能有这种心情,挺难得的。 最后上的菜也不错。 罗秉文的是普通的义大利肉酱面,加上土豆牛肉红酒浓汤,加上一个冰淇淋甜点。 欧月灵也是义大利面,但吃的是帕玛森芝士的特製酱料。 酱料是吃义大利面的精髓,也就是因为这个,罗秉文才会和服务员聊这么久。 很快,其他的东西也都上来了。 这里的消费高,但高也有高的理由。 味道確实不错。 欧月灵也不嫌弃罗秉文,用叉子卷了一点自己的盘子里的义大利面,说道: “文哥,你吃点我这个?真的很好吃矣!” 她都这样了,罗秉文自己当然也不嫌弃,张嘴尝了一口。 原来是一种融合了新鲜番茄、罗勒叶、橄欖油以及少许帕玛森芝士的特製酱料,酸甜中带著一股清新。 不错。 正吃得津津有味时,邻桌的一位义大利老奶奶用不太流利的英语说道:“youlike italian food, yes? ? 罗秉文连忙点头,竖起大拇指,称讚道:“it'samazing!” 她问两人是不是喜欢义大利的食物,罗秉文说它太棒了。 她全程看到了罗秉文和服务员討论酱料的过程,也看到了两人吃东西时候开心的样子。 义大利人对自己的文化是很自豪的,外国人义大利旅游,即使只会说几句义大利语, 別人对你的感觉都会热情几分。 说喜欢义大利的食物,很多当地人就更高兴了。 就像这位老太太。 她英语也不好,也许很多年都没用过了,热情的和两人分享起她年轻时候游歷欧洲的事情。 欧洲总的来说並不大,又分为东西南北四块地方。相同的地域,出国对他们来说仅仅是国內的出省。 有些地方说得开心起来,老太太又切换回了义大利语。 很多地方罗秉文都听不太懂,但也能很明显感受到她那种对自己家乡的自豪。 结帐的时候还被打了折扣。 付帐的时候欧月灵探头探脑的,看到了小票上的数字,问道:“这么多东西只付了50?” “欧元,不少了。”罗秉文说。 义大利肉酱面和她吃的面都15欧元,还有七块钱的土豆牛肉红酒浓汤,以及冰淇淋。 换算成华夏幣应该四百多块。 吃饱喝足,两人继续跟著导航前往古罗马斗兽场。 街道尽头的转角处,斗兽场的轮廓隔著很远就能看到了,这是一个在市区来说比较大的建筑。 越走越近,直到童年学生时代的课本內容完全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巨大的拱门层层叠叠,风化的石块间生长著顽强的野蔷薇,那些在书籍里熟悉的圆柱与拱廊,此刻正將阴影投在柏油路上。 在古罗马斗兽场周边,还有许多街头艺术家在展示自己的作品。 並不是所有的画家都能参加画展,也不是所有的画家都会有画廊赏识,得到作品被放进画展的机会。 更多的画家都是和这些人一样,在街头摆摊卖画为生。 他是来看古罗马斗兽场的。 结果两人一到,欧月灵被这个建筑的恢弘给震撼住了,想要走近一点看看,但罗秉文反而被这些画吸引住了视线。 他被一幅描绘斗兽场落日美景的油画吸引,站在画前驻足欣赏。 罗秉文自己很喜欢日出日落,也很喜欢用这个题材进行创作。所以也算是半个专家了 第113章 没出息,没见过外国人? 第113章 没出息,没见过外国人? 作画的是个义大利小伙,浑身散发著青春朝气,外国人似乎都成熟得快,第一眼瞅著年轻,那年纪铁定超不过三十。 这个义大利小伙的水平应该是附近的画家里面最高的,观看他画斗兽场的人很多,其中很多都是不太懂画的游客。 他们只是觉得这幅画的意境很美。 这时,一个身形微胖、戴著黑框眼镜的中年男人从人群里挤了出来,手里著相机, 完全一副游客打扮,用带著浓重的美式口音说道: “嘿,小伙子,我太喜欢你这幅画了,我愿意出一百欧元买它,你看怎么样?” 罗秉文冷笑了一声。 觉得这价格实在是有点低。 这幅画无论是笔触的细腻,还是色彩的搭配都彰显出极高水准,在正规画廊里,少说也能卖个上千块钱。 罗秉文也没忘这里是欧元区,用的也是欧元计算。 画家应该不会同意? 没想到,画家小伙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上扬,用简单的英语单词表达著自己的喜悦。 “哇哦,真的吗?先生,您眼光太棒了!一百欧元,成交!” 罗秉文嘴差点掉地上。 就算你愿意用这幅画去换一百块钱,但也不至於用这种开心的语气吧! 然后这个阿美莉卡的游客和这个画家就开始商討这幅画的交易细节,画家表示我这幅画还需要时间完成,需要这个卖家再稍微等一会儿。 阿美莉卡游客则表示多久都愿意等。 毕竟大老远的来欧洲旅游一趟,总得带点有意思的纪念品回去。而一副描绘古罗马斗兽场的油画简直就是最佳的纪念品。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 而且还便宜。 罗秉文则觉得是自己下手晚了,不然这一百欧元他也出得起啊,买下来在家里掛著也行啊。 虽然现在家里的油画掛得有点多,但他已经有了买大房子的想法,到时候还是比较需要装饰品的。 继续看了一会儿,微微点头。 这义大利小伙子对身后这些观看自己的创作的游客也很关注,不时回头微笑著示意, 就像舞台上炫技的艺术家。 每一次都能看到罗秉文认真观看的表情。 一连几次都看到这样的画面,他就问道:“这位先生,你也懂画吗?” “只是喜欢,你画得很好。” 应该能达到三级的水平。 这不是一种贬低,罗秉文到现在也只见到过两三个四级画家,前段时间去尚海参加中青年油画展,领居展位的美院教授是四级。 对於二十几岁的年纪来说,三级已经是很优秀的水平了。 毕竟罗秉文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一开始就能评定成四级,难道是系统加载的时候给他加了一级? 但他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醍醐灌顶的感觉。 “当然,我可是罗马美术学院的学生,先生你知道我们学校吗?在全世界的美术学院里面,我们都是很有名气的。” 他英语不算太好,这句话得用手势配合。 但他脸上很自豪。 对於自己学院的认同,也有对於自己水平的自信,在向这个同样懂得画的人炫耀自己欧月灵看著两个人嘰里呱啦的交谈,有点羡慕起会说英语的人了。 文哥真是厉害,到哪里都能和人聊起来。 这一聊,美利坚人有点不乐意了,他一直在等这幅画完成呢,结果眼前这个画家和一个亚裔聊起来了。 他皱著眉头,轻轻咳嗽了几声,试图引起画家小伙的注意,见对方毫无反应,终於忍不住开口: “嘿,小伙子,我的画呢?我可还等著呢。” “我不是正在画著呢嘛?” 画家表示自己的手可没停,不过也加快了自己的速度,看手腕挥舞的速度就知道比之前要快很多。 “別著急,艺术创作可不能赶。”罗秉文说。 他自己创作都比较慢,一幅油画得画上好多天,而且是一个人,从早到晚的画。 基本不会被外界打扰。 他属於创作的时候比较认真的那种画家,不会画到一半还去和人聊天。 画家小伙一边点头,一边又无奈地警了眼那位阿美莉卡游客,小声嘟囊道: “这位先生似乎很赶时间,我怕他等不及。” 罗秉文点点头。 反正都卖出去了,那就无所谓。 画家也想快一点完成,就不用手势了,和罗秉文的交谈又慢了一点,但手却越来越也快。 “我经常来这里写生,创作不同光线,不同时间下的古罗马斗兽场,我觉得这个建筑特別有魅力,每一次见到他都像是和上一次不同。” 罗秉文一下就理解了他,点头道:“嗯,莫奈。” “对的,对的,莫奈是我学习的对象,我很崇拜他。” 而那位购买了这幅画的游客,时不时探著脑袋,查看画家的进度,嘴里还不时发出几声催促。 等画一完成,两人当场就交易了起来。 一手交钱一手交画。 拿到一百欧元的小伙子很开心,说道:“有时间的时候来这里写生一次就能赚到一次外快,罗马的钱可真好赚。” “你不是罗马人?”罗秉文问道。 “no,no,no,我是法国人,只是来罗马学习而已,义大利的艺术氛围也是很浓厚的。” “確实。” 罗秉文可没在国內的什么地方见到这么多的画家聚集在一个地方,除非是美院,或者培训班组织的写生活动。 但这样的活动,创作的水平又明显不够。 哪里像这古罗马斗兽场下面,很多都是二三级的画家,而且如果肯等,肯找,说不定其中也有四级画家。 “我叫莱昂纳多·罗西。” “我叫罗秉文,这是我的朋友,欧月灵。” “华夏人?” “对,我们都是来自华夏。” “你们的名字可真口,就不能取一个能用英语念出来的名字嘛——.”莱昂纳多嘆了口气。 不过还是上前拥抱了一下罗秉文,说道:“欢迎来到罗马,朋友,还有这位美丽的姑娘。” 他还想抱一抱欧月灵,欧月灵被嚇了一跳,连忙躲开。 罗秉文解释了一下是文化习惯。 小伙子摊了下手。 莱昂纳多来这里除了磨链自己的技术,就是卖画,现在已经都完成了,就问身边这位刚认识的朋友: “我要准备离开这里了,我快饿死了,你要和我一起吗?我可以请你一顿,毕竟”他甩了一下绿色的一百欧元纸幣。 “不用了,我们准备走近一点看看。” “那好吧,你可以关注我的ins,上面还有我以前画的一些作品,希望能得到你中肯的评价。” 刚才他和罗秉文聊了很多,觉得罗秉文是个很不错的画评家。 这是他確实很想要结交的一类人。 知道罗秉文还没有ins帐號后还很惊奇,一脸的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年轻人从来没用过lns? 就算不常用,帐號总得有一个吧? 又帮著罗秉文註册了一下,这才抱著飢饿的肚子离开这个广场。 等到人走了,欧月灵才上来。 “文哥,你们刚才都在聊什么呢?” “说了一些画的事情,他还帮我註册了ins,有点像外国的某音,你看。”罗秉文把手机给她看页面。 上面是刚才那个画家的帐號。 头像就是他本人,咧著大嘴笑得很开心。 里面確实都是一些油画作品,介绍上是正在就读罗马美术学院。 欧月灵有点不理解,问道:“不是说国外也有某音吗?这个软体我以前听说过,感觉很老了。” 罗秉文收起手机,说道:“那我们国內社交软体也多呢,企鹅,微信,某音——“ 还有很多,就不一一列举了。 感觉都能做到交友和分享,都差不多,但仔细用下来却发现有很大的区別。 拋开这些小插曲,两人终於走到了斗兽场的入口。 入口处设有醒目的售票窗口,很多人都在排队,不过队伍不算很长,了36欧元购买门票后,走进了这个大名鼎鼎的古罗马建筑。 巨大的椭圆形场地开阔而空旷,地面铺著古老的石块,荒芜,破败,岁月的磨礪让它们变得坑洼不平。 场地四周,层层叠叠的观眾席呈阶梯状环绕。 此时,有一群游客在导游的带领下,正认真聆听著斗兽场的歷史讲解。 罗秉文找了一处台阶坐下,竖起耳朵偷听,思绪也隨之飘回到了那个充满血腥的古罗马时代。 仔细的看石壁上被遗留下来的细节,想到的是当初修建这个建筑时候罗马的强盛,再想到现在的罗马。 有个名言可能很多人都听过,说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 但罗马也不是一天陷落的。 当初的罗马是一个恢弘的帝国,而现在的罗马仅仅只是一个意呆利的城市而已,说不定就是因为这块地区有著很多当初古罗马的建筑,这个城市才被取名成罗马。 不然这里也和其他意呆利城市没什么区別。 华夏虽然也经歷了很多朝代的表情,但意识形態却始终传承了下来,所以现在的华夏才能成为復兴和崛起。 意呆利就算再厉害,也不能说是罗马的强盛。 站起来继续走。 沿著通道缓缓前行,两人隨著前面参观的人群走进观眾席的下面,这里大白天的都显得阴暗,墙壁上有一些古老的壁龕。 继续深入就来到了斗兽场的底层,这里有很多小房间。这就是当初角斗士和野兽战前等待的地方。 欧月灵抱著胳膊,觉得有点冷,走路越来越慢。 “怎么了?” “好冷。” “那我们回去。” 看了看前面,觉得这里面的牢笼也没什么新意了,就直接走了出去。 最好的观赏点应该是上面的观眾席,登上去后可以看到整个斗兽场的全貌。 罗秉文在上面拍了几张照片准备发朋友圈,拍完的时候脑海直接传来提示,问要不要確定作品。 如果画作的確认也这么爽快就好了罗秉文在心里想著。 今天的时间不多,带著欧月灵去了一趟斗兽场,再回酒店的时候天都擦黑了。 他给自己和欧月灵开的是两个房间,罗秉文先送了她,然后才回自己的房间洗漱休息。 打开手机,上面有一些朋友们询问自己国外经歷的微信消息。 他现在也算是混出头了,但也没忘记以前的穷哥们。 除了在老家的几个朋友之外,老公司美术组里的同事们也都和他关係很好,经常都在联繫。 而且以前一直端著的同事一一美术组主管,罗秉文一直叫她王姐的人,也发消息来问“在罗马有没有偶遇帅哥画家?” “有的,今天认识了一个从法国来罗马学习的小伙子,水平很高,感觉继承你主管之位没有问题。” “???都离职了还惦记我的位置?” 然后文天阳的:“你小子在欧洲吃香喝辣,留兄弟在老家搬砖,过分了!赶紧发几个欧洲美妞给我看看。” “没出息,没见过外国人?” 对於这种人罗秉文直接骂了一句,然后从自己的资源里面找出几个欧美的发过去。 王姐会给自己发这样的消息,罗秉文自己都没想到。 好像自己自从和公司的老板交上朋友以后,公司里面那些以前加过微信,但很少聊天的人也和自己越来越亲近了。 罗秉文自己都不知道,他的画现在被閔洋放在了办公室,每逢朋友或者合作伙伴过来拜访,他都得自豪的说一段罗秉文的故事。 比如.. “这位画家以前就在我们公司工作,水平真是没得说,刚来不久就直接成了原画组的组长,你们知道原画组,是美术组里面创作需求最高的,前段时间他辞职离开了,我很不舍,但谁知道他在画坛也闯出了名声,罗秉文,你们应该搜索得到,这幅画是我了20万买回来的———” 经常都这样说,导致罗秉文在公司里面的名气直线上升。 以前只是美术组的人知道他,建模,策划,还有市场部的一些人知道他,对於更多的人来说他没什么名气。 现在名气直奔老总级別。 都知道公司美术组出去了一个人,成了大画家了。 第114章 生日礼物 第114章 生日礼物 看了会儿朋友圈的评论,罗秉文又去哗站逛了一圈,回答了些网友们的问题。 他的视频更新时间不太能固定,不过即使是老视频,如今依旧会有很多人点进去看。 旅行类视频的时效很长,但凡有人想去某个地方旅游,无论是搜索滇南,纳西族,凉山,火把节,或者赛马。 罗秉文这一两百万播放的视频就永远会在最前面的一排。 所以隨便他什么时候进自己的帐號,后台永远有数不清的留言和弹幕。 他在里面找了一些有意思的留言进行回復,然后就听到门铃响了,叮铃铃一连响了好几声。 “谁?” “是我,文哥。” 是欧月灵的声音。 罗秉文这才放心的过去打开,他刚才还以为罗马这么豪华的一所酒店,在晚上还会有美好的客房服务呢。 拉开门了,欧月灵背看手走了进来。 等罗秉文关上了门,她才迅速的把藏在身后的鲜放到了身前,说道:“文哥,生日快乐!” “我生日?” 欧月灵看罗秉文自己都不知道,也有点纳闷,问道:“今天不是你的生日吗?我看你身份证上是十月十二的生日啊。” “哦。”罗秉文笑了下,说道:“谢谢你了,不过我一直过的是农历啊,我是九月初九的生日,没过十月十二。” “啊?那不是还没到?” “对啊,还得再过几天。” 欧月灵有点失落,她昨天上飞机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一点,还准备了很多呢,结果今天不是文哥的生日。 这时候门铃又响了起来。 罗秉文正要去开,但是欧月灵先他一步冲了过去,拦住他,说道:“文哥文哥,我来开门!” “什么?是你给我的惊喜吗?” 罗秉文猜测了一下,从欧月灵刚才的对话和现在的神態来看,很有可能是的。 “不不不,我——” 她一边嘟囊一边把罗秉文推到更里面,然后自己跑去开门,拉开一半就对外面的人说著什么。 但她说的话別人根本听不懂於是外面的人还是按照原本的计划,大声用英语喊道:“生日快乐,客人,这是您订的生日蛋糕,需要我给你们切开吗?” 罗秉文也喊了句:“谢谢你们,我们自己切。” 他走过来拉开欧月灵,打开房门让这个推著生日蛋糕的服务员走进来,这人推得很慢一边走还一边唱生日快乐歌。 罗秉文看了一眼欧月灵。 这是你点的套餐?怎么还带唱歌的? 不过他没有觉得不耐烦,说起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过生日了,去年的生日他还在公司加班。 一个人在蓉城打拼,生日其实也和平常日子没什么区別。 最多晚上下班回去的时候,在甜品店买一个小蛋糕搞劳一下忙碌的自己甚至不是为了吃甜品,仅仅是为了许愿。 今年却是被注意到了。 欧月灵低著头,觉得自己没把事情办好,但罗秉文的手很快放在了她的头髮上,摸了几下。 “谢谢你。” “嗯?我都记错了你生日。” “也没错啊,身份证上都显示就是今天—” 这时候服务员已经走了出去,罗秉文走到蛋糕前面,上面有中文的『祝你生日快乐, 天天开心罗秉文有点感动,欧月灵还是很用心的。 但很快就大声笑了起来。 中文是中文,但这字也太丑了,欧月灵可能是用电话或者手机下单的,要求做蛋糕的人要用中文写这些字。 但她可能没意识到这里是义大利。 做蛋糕的人也是义大利人,他们懂个屁的中文啊,但顾客就是上帝,上帝的要求他们得办啊。 所以估计从网络上找的汉字。 然后作画一般的去写。 写得就很抽象。 欧月灵最开始还很不理解,被罗秉文拉过来看了一眼,也笑了起来。 “其实也还不错了,至少我们能看得懂。” “嗯嗯。” 罗秉文把这个蛋糕照了下来,发到自己的一个兄弟群里面,里面是六个高中时候玩得很好的朋友。 除了文天阳和张霖,还有另外三个不在老家。 “收到別人送的抽象蛋糕一个。” “???你今天生日?” “確实抽象。” “生日快乐,字真特么丑,有人要玩福星吗?你们知道今天我十福星六个三星五费的事情了吗?” “滚!” 他现在有很多分享自己身边事情的地方,美术群,粉丝群,某音,哗站,但最让他觉得自在的还得是这个只有几个人的兄弟群。 只是真的好久没一起聚过了。 想了想几个兄弟现在的近况,罗秉文又回头看坐在椅子上看著画发呆的欧月灵。 “谢谢你送的和蛋糕,我很开心,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样的生日了。” “可今天都不是你——” “我说了,就是今天———” 罗秉文闻了一下玫瑰,这应该也是酒店里提供的,还很新鲜,香也浓郁。 稍微高端一点的酒店几乎可以满足客人的任何事情。 別说简单的定製一块蛋糕,寻找几朵玫瑰了,就算客人订房的时候说要玫瑰瓣铺满床,香薰蜡烛在酒店园里布置图案,他们都能帮你做到。 罗秉文去到蛋糕那边,说道:“我们吃点蛋糕吧,然后早点休息,今天也走累了。” 欧月灵听到早点休息,心里一横。 站起来,身上本来就单薄的衣服顺著滑落,但还没落几寸呢,还没明星们露出来的多,就被两只手提住了。 “你衣服没穿好?回去多穿点,外面冷。” ■ 第二天一大早,罗秉文就打电话联繫了马可·赛东,询问了他朋友的联繫方式,以及画展的具体位置。 马可·赛东是义大利著名的策展人,这一点是罗秉文能够確定的,所以当他说推荐了罗秉文的作品到罗马参展,那就一定能进入这个画展。 但罗秉文確实也对这个画展的了解相当有限。 最后確认了是在罗马北部的布拉恰诺湖边,一个被改造的文艺復兴別墅里面。 时间是两天后。 看来也不用著急,感觉有点肚子饿,就拉著欧月灵出门找吃的。 昨天吃的那顿义大利面是不错的,味道好,酱料也適合,今天他想吃点不一样的义大利菜。 但一出门傻眼了。 快中午了,义大利的街头居然没几家商店开著门? 还好这里是罗马,义大利的首都,文化艺术的中心,各地移民在这里都能看到,当然也有华夏人。 也有华夏人开的华夏餐厅。 这时候还开著门的大多都是这些华夏餐厅。 都到义大利了,说实话罗秉文还真不想吃华夏菜,或许要是他在这里长期居住的话可能真的会想念,但他才来这里一天啊。 出门旅游,肯定得到一个地方就体验一个地方的特色。 不然到义大利了还吃华夏菜,那不白旅游了吗? 进去一看,老板果然是个华夏人,包括跑前跑后的服务员也是华夏人,墙上的菜单中文在上,义大利语在下。 罗秉文瞬间感觉到了熟悉。 就是餐厅里面吃饭的人很多都是白人,这才显得有些突兀。 欧月灵到是开心,刚才还说身体不舒服,不想下床,现在就屁顛顛的坐在椅子上,开心的用中文喊道: “美女,点菜。” 她英语不好,义大利语一窍不通,在这地方真是憋死了。 “来了。” 服务员也是流利的普通话。 她拿著菜单过来,罗秉文让欧月灵自己勾选,他朝著服务员女生问道:“你是留学生?” “对,我们店里的服务生都是留学生,你们是来旅游的?” “对,今天我们想吃点义大利菜的,结果很多店都没开门,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是周日,很正常,这边不像我们国內的餐饮行业没有休息时间,他们这里周末的时候必须休息,来保障劳动者的休息权,还有,有点宗教的原因,毕竟周末也叫礼拜日嘛。” 欧月灵已经点好了几个菜,罗秉文看了一眼后递给这个服务员,又问了句: “这边有什么好吃的东西没?义大利的特產什么的。” “有啊。” 这服务员看现在用餐的人也不多,就让一个人帮著把罗秉文他们点的单拿到后厨,她自己留在这边介绍。 “就我们旁边就有一家叫daenzoa|29的店,里面有一道卡博纳拉蛋面,配料很简单,记得让老板別加奶油,正宗做法是用蛋黄裹住热面,吃起来滑溜溜的,味道很特別。” 她说得快,罗秉文也赶紧拿出手机打开备忘录。 “你看起来很会吃啊?” “毕竟在这边学习也很无聊,我和室友又玩不到一块儿去,就只能到处找好吃的。” 她又推荐了几个地方。 testaccio区的flavioalvelavevodetto,这家店有一道红酒意面,上菜的时候麵条吸饱了浓浓的酒香。 周四去trastevere的volpettipiu..“ 罗秉文目瞪口呆。 牛人啊。 也不用写备忘录了,反正都是华夏人,罗秉文直接加了一个好友,这几天不用自己到处跑地方找吃的了,问这个人就行了。 罗秉文主动扫码加微信,然后问:“请问高姓大名?” “哈哈,你可真有意思,你叫我小梅就行。 吃饭的时候,罗秉文心里想著小梅推荐的最近的一家小店,也没心思吃多少麻婆豆腐,宫保鸡丁,回锅肉的。 国外的华夏菜真的不好吃。 麻婆豆腐不麻,宫保鸡丁不如辣子鸡丁,回锅肉不够焦香,没有川省的那股味儿。 差评。 不过看在认识了小梅这样一个罗马美食导游的情况下,勉强可以给这家店一个好评。 毕竟养活了不少华夏留学生。 欧月灵到是吃得津津有味,她觉得米饭好吃,配著麻婆豆腐一下子干了两碗米饭。 离开这家华夏餐厅,罗秉文直奔这条街的最后。 按照小梅的说法,这条街的街边上有一个卖披萨的餐车,必须是一个黄色捲髮三十多岁男人的餐车。 里面的玛格丽特披萨特別好吃。 於是走了快二十分钟的罗秉文总算来到了街边,这边有好几个餐车,不过其中就一个黄色捲髮大哥。 “一个现烤的玛格丽特披萨。” “三欧元。” 罗秉文数给了他硬幣。 老板从餐车里的烤炉中取出一块大圆饼,打开有三四十公分的样子,然后均匀的在上面涂上一层番茄酱。 然后撒上一层奶酪粒,一层黄油,一层樱桃西红柿片,又一层奶酪粒,然后一些什么叶子碎片。 闻看挺香的,可能是某种香料? 之后他又把这块饼放到烤箱里面去了,对罗秉文说道:“客人请稍等几分钟。” “可以!” 闻看饼底的香味,罗秉文就有些流口水了。 刚才留著肚子是对的。 玛格丽特披萨整个西方人都吃,但和义大利面一样,他的起源其实还是在义大利,属於义大利菜。 从这点来看,义大利属实是美食之国了。 至少他有很多真正有名气的菜,不像英国菜,除了一个臭名昭著的仰望星空,没有一个能说得出名字的菜。 罗秉文哪能干巴巴地傻等,瞅见旁边有家快餐店,就过去买了一大杯冰可乐。 吸管刚叼进嘴里,畅快的气泡在舌尖爆开,冷不丁抬眼,就瞧见欧月灵眼巴巴盯著自已手中可乐,那眼神,满是渴意。 “刚问你要不要,说不要,这会儿瞧我喝上了,又眼馋啦?”罗秉文嘴角一勾,调侃道。 什么都好说,快乐水怎么能分享? 但看著欧月灵那模样,他还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身又进了快餐店,给她也买了一杯再出来的时候披萨已经烤好了,罗秉文就坐在餐车旁边摆好的小桌上准备享用。 此时正值好时节,太阳没了夏日的炽热,温柔的光线洒在身上,暖烘烘的。 坐在路边,看著来来往往的行人,以及义大利首都公路上形形色色的跑车。 带著一个漂亮的女助理,在路边喝著快乐水,吃著一咬一咔,比相机快门还脆的玛格丽特披萨。 舒服,这才是旅游嘛。 第115章 光天化日之下! 第115章 光天化日之下! 罗秉文向来是个隨性的人,旅行对他来说,不过是背著画板走到哪儿算哪儿。 但这一次也在小梅的帮助下找到了做攻略的快乐,提醒他该往哪儿走、该吃什么、该看什么。 按部就班,隨著日程一直往前走就行了。 这样舒舒服服的玩了一天,晚上了才搭的士回到酒店。 罗秉文靠在车窗上,小腿隱隱发酸,今天走了太远的路了,走了好几条大街。 他侧头看欧月灵,她正低头翻看手机里的照片,脸上没有一丝倦意。 “你走路怎么这么厉害?”他忍不住问。 欧月灵抬起头,眼里带著笑意:“我这是从小走山路练出来的脚,文哥从小就在城市里长大,肯定比不上我啊。” “城里长大的—唉。” 他哪算什么城市孩子,不过是小镇里长大的普通人。 他这样的孩子其实最可怜了。 真正城市里的小孩从小可以看动物园,去游乐场,可以学习滑冰,游泳,有很多很多可以玩的东西。 而长在村子里的,有一群真正的玩伴,可以肆意奔跑,可以追逐蝴蝶,摸鱼、捉螃蟹,爬树。 罗秉文高中的时候有很多同学都是周边农村的,毕竟镇上的高中只有一所。 有时候他都很羡慕这些同学。 他们没有摩天轮,但有爬不完的老槐树;没有海洋馆,但有捉不完的萤火虫。 罗秉文就几乎没什么童年。 所以到了高中接触到网络以后才会那么沉迷。 回到酒店,罗秉文发誓,这是他今年,除了在自己家里的床以外,睡得最早的一次。 走得多了,难免也出了点汗,还想说洗澡的,但刚开门,一躺下就睡熟了。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 穿著衣服,鞋子也没脱就睡了,关键睡眠还挺好,这一晚上都没醒过来, 得亏这个酒店空调不错,不然罗秉文觉得自己多半得感冒。 去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这才叫著欧月灵一起下楼退房。 今晚不会在这个酒店继续住,明天画展开始,肯定得换一家离画展近的地方。 这是一个私人画展,罗秉文已经联繫上了策展人,今天得把画送过去。 方式有很多,罗秉文本来想继续坐车,但忽然看到前面红灯亮起的地方一辆列车驶了过去。 有轨电车? 就他了。 罗秉文坐过地铁和轨道车,但在街道上如此自如穿梭的有轨电车他还是头一回体验。 查了下路线,去北边的布拉恰诺湖路线上確实有电车,於是根据导航两人去了最近的站点。 不过,罗秉文一到这边就傻眼了。 站台上没有明显的购票指示,找不到购票机,也找不到现场购票的人,罗秉文去问站台里面的其他人,他们也是七嘴八舌的,说不清楚。 关键罗秉文自己也不懂义大利语。 这可是首都罗马,这么草率吗? 这可和国內的地铁站比不了,真不知道一些吹嘘国外的人怎么想的,两者对比,国內绝对是完胜。 最后好不容易他才在角落里找到了购票机。 还因为操作不熟练,差点就错过了这趟车,上车后还发现没有售票员,买没买票人家不检查的。 全靠乘客自觉。 收入全靠信任? 欧月灵也不敢相信大名鼎鼎的义大利,购票系统居然这么简陋,就说:“可能是在车上检票吧?” 所以罗秉文还等著有人检票。 但一直到终点前,这趟车上始终没有人来查票,欧月灵还感慨这里的治安条件可能真的不错。 可惜,这份感慨並未持续太久。 刚走出车站,一个年轻男子突然从旁飞奔而过,顺手拽走了欧月灵手中的提包。 “啊!” 欧月灵惊呼一声,本能地抓紧包带,却只扯住了一小截,提包转眼间便被夺走。 罗秉文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嚇了一跳。 他望向小偷逃窜的小巷,又回头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欧月灵,赶忙上前扶住她,关切地问道: “你没事吧?” 这一瞬间,欧月灵方才的感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对这座城市的复杂心情。 “包被抢走了。” “我知道。” 这个小包里面没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一些刚换的欧元,欧月灵隨身携带的化妆品什么的。 罗秉文自己还背著一个双肩包,证件都在包里放著。 欧月灵咬著嘴唇,看著小偷跑进去的巷子—罗秉文嚇了一跳,心道你不会想去巷子里追人吧? 如果是国內,罗秉文看到有人小偷当街抢包,別管是不是自己的,他可能当场就追出去了。 但这是在国外,他文不是退役特种兵。 万一里面还埋伏著同伙,那他这一趟过去可就凶多吉少了。 “好噁心啊,这什么鬼地方!”欧月灵气得声音都微微发颤,满心的愤怒溢於言表。 罗秉文看了看自己的包。 没欧元了。 就只有一点点华夏幣,兑换外幣的银行卡也在那个包里面,这时候罗秉文才觉得有点晴天霹雳。 银行卡也在那个包里? 连忙打电话,第一个电话打回国內,先紧急把自己的银行卡停住再说,然后才拨打本地的报警电话。 但义大利语真是一条河。 罗秉文在河的这一边,很难和对面的人交流,毕竟外国人也不是个个都会英语。 费了好大一番口舌才让警察勉强明白了大致情况。对方告知他们需在原地等待,至於多久能到,没有给出明確答覆。 掛了电话,罗秉文说道:“让我们等。” 欧月灵坐在路边,抱著腿,小声的说:“对不起啊文哥,我该注意一点的,像你一样背起来就好了。” 罗秉文还笑了笑,说:“手提包,手提包,不用手提著还怎么背?不就几百欧元吗, 又不多。” 看欧月灵有点emo,罗秉文还开玩笑说:“怎么不说话?哦,我还忘了,里面还有你的化妆品。” “不是的,我不是在想化妆品” 罗秉文蹲下来抓住她的手,摸了几下,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你別著急。” 一旁开餐车的义大利阿姨全程目睹了他们的遭遇,先是热情地招呼了两遍,见他们没反应,思索片刻后,用不太流利的英语磕磕绊绊地说道: “小姑娘,別哭了,我请你们吃点东西吧。” 阿姨转身在餐车里忙碌起来,不一会儿,端出两份热气腾腾的炸南瓜。 金黄酥脆的外皮上还掛著些许晶莹的橄欖油,散发著独特的香气。 阿姨笑著示意他们品尝,说道:“这是罗马传统的炸南瓜,尝尝,希望能让你们心情好点。” “谢谢你。” 罗秉文咬下一口,南瓜的清甜稍稍慰藉了此刻糟糕的心情,又拿起欧月灵的一份对她说:“吃点吧,味道很不错的。” 而且他们正好饿了,早上只吃了一点酒店的早餐,还想著在外面吃点大餐。 看来这顿大餐得再推一两顿。 阿姨现在也没什么事情,站在餐车里,单手托腮看著两个年轻人吃东西,笑著说:“我们的这里治安大部分时候是很好的,但哪里都会有坏人的,对吗?” “对。”罗秉文吃著免费的小吃,表示认可阿姨的话。 哪里都会有坏人,也会有好人,只是这里的小偷確实太不讲道德了,居然当街明抢。 罗秉文也不白吃,吃完了就从自己的包里把一百多的华夏幣零钱都拿了出来,递给阿姨。 这个阿姨是懂英语的,只是说得磕磕绊绊。 但无疑能听懂。 罗秉文说道:“这是华夏的钱,大概价值十多欧元,您就留作纪念吧,或者换掉,也是可以的。” 阿姨没拒绝,接过来仔细的看:“这些就是华夏的货幣吗?真是神奇,我第一次看到估计没有人在这里拿出华夏幣,她当然没见过, 他们在这里吃著阿姨免费赠送的小吃,聊著天,又过了好一会儿警察才姍姍来迟。 简单询问情况后,当地警察也表示很无奈。 “我们会尽力帮你们找回,但不要抱太大希望。” 他们专门派了一个懂英语的警察来和罗秉文沟通,但这片小巷错综复杂,小偷极有可能早已逃之天天,找回提包的希望极为渺茫。 罗秉文和欧月灵对视一眼,眼中都是失望, 他们配合警察做完笔录,便告別警察继续前往画展场地,至於丟的几百欧元和银行卡估计没机会拿回来了。 就看有没有人能找到包。 但单独的一个包也不值钱,又不是什么名牌。 罗秉文打电话和这边画展一直和自己沟通的人说了一下刚才的遭遇,然后掛了电话对欧月灵说: “建行在罗马有合作银行,我们去那边办理掛失就行了,银行卡之前就被我冻结了, 没事。” 而且正常情况下,银行卡被抢走了也没用,毕竟小偷短时间拿不到他的密码,就是一张废卡而已。 “就是膈应。” 欧月灵现在不心疼自己的化妆品了,就是为没有办好事情感到委屈,好不容易才让文哥对自己的感觉稍微有点改观的。 文哥真是温柔。 这样都没凶我一句,还一直安慰我· 他真好! 罗秉文喊了欧月灵好几句,但一直没回应,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才让这个妹子回过神他笑了笑,说道:“丟了点钱天塌了似的,別发呆了,我们先到画廊,距离不远了。” 这里已经是罗马的边缘了,准確的说都属於另外一个小镇。 导航上显示那个湖就在两公里外。 这个小镇没有和建行合作的银行,还是先去画廊一趟,然后让人把放在机场的画先运过来。 顺便问问有谁回罗马的,把他们给带上。 到了罗马,不管是找大使馆还是去银行办理掛失都很方便。 好在这条上没有再起什么波澜,这个小镇真是不大,从车站出来往湖边走,两公里- 一晃而过。 到了街道的尽头,就是和大理洱海差不多的造型,整个湖水被一条护栏给挡了起来。 站在护栏边,就可以看到一望无际的湖。 欧月灵忽然指了一个地方,喊道:“文哥,是不是哪里!” 罗秉文朝她手指的地方看过去,远处有一个海滩,海滩外面的绿地当中有一个比较大的別墅。 说是別墅,看起来就和庄园似的。 看了看导航,罗秉文点点头,道:“应该就是这里,走,走近点看看。” 別墅的方向是沿著这条『湖滨大道”走的,越走越进,也越能看到这个別墅的全貌。 罗秉文发现这条沿著湖的道路到了这边有一个分支,专门通向这个別墅。 还有一个能停几十辆车的停车场。 快到的时候罗秉文打了一个电话,对面的女声说道:“您到了?我出来接您。” 別墅的门打开,一行人穿著宴会才会穿的礼服走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四五十岁的女性,头髮也不知道是染的还是全白了,但特別有气质。 这位气质非凡的女性面带微笑,用流利的英语说道:“华夏的罗?欢迎你参加我的画展,我是这次画展的策展人,艾琳。” “您好,艾琳女士,感谢您的帮助,我们来晚了。” 艾琳目光关切地打量著他们,似乎看出了两人的疲惫,轻声安慰道:“没关係,重要的是你们平安抵达。” 刚才罗秉文给她打电话,让她都嚇了一跳。 她这么多年了,从来没听说过在罗马还有这样凶恶的劫匪,光是想想都觉得可怕。 而罗秉文还是来参加她的画展被抢的。 这让她对罗秉文有点愧疚心理。 欧月灵盯著这群人。 他们现在穿的衣服和这群人完全是两个群体,罗秉文今天穿得比较休閒,青春,而对面完全是一群成功人士。 或者说,有点高端。 画展也確实应该是这样的,之前罗秉文参加画展的时候装扮得也很慎重但这只是画展的前一天啊。 两人只是来这里確认一下,明天才会正式出席画展。 欧月灵气鼓鼓的,今天她吃得都很少,气都气饱了·—你们怎么不提前通知要造型的? 第116章 这是莫奈的光影啊 第116章 这是莫奈的光影啊 艾琳看过罗秉文作品的照片。 只是看作品的照片,她都被画里那一抹金色吸引,那座和正常山峰完全不同的金色的山,十分动人心魄。 有种神性。 东方的宗教画? 但这幅画没有透露出一点点宗教的感觉,作品里面除了这座金色的雪山,只有华夏建筑的屋顶一角,以及泥巴路旁的小旗子。 艾琳很感激马可能推荐来这样一位画家,她也很想近距离的欣赏这幅作品,所以这几天都对罗秉文很期待。 今天也等了一天,结果等到罗秉文在罗马被抢劫的消息。 带著主人公的愧疚,艾琳好好招待了两人,从饮食到带人参观这座大別墅,都是她亲自陪伴著的。 吃的是松露配火腿,大龙虾和鱼子酱,蓝鰭金枪鱼和藏红烩饭。 反正这是罗秉文来到义大利以后吃到最正宗的西餐。 还得是西方的有钱人会享受。 吃了这一顿略显豪华的大餐后艾琳就领著两人参观展厅。 “我们这次一共展出12幅作品,对应的是12星座,您是天秤座,在这边。” 这是別墅一楼的客厅。 真大啊,估计有些小酒店的大厅都没有这么大,设计的人可能很喜欢十二星座,穹顶上环绕的就是十二星座。 这次就在星座的下面开的展位, 展位都布置好了,但还没画,估计会明天早上一起掛上去,罗秉文的画现在也在往这边运。 罗秉文在客厅里转了转,讚嘆道:“十二星座对应十二幅作品,艾琳小姐真的很有艺术感。” “希望您的作品也能为我们增添更多的艺术感。” 艾琳表情透露出对这个展厅的自豪。 说话间,艾琳接了个电话,估计有什么急事需要她处理,於是转向罗秉文道了个歉:“实在不好意思,有点事情,我需要失陪一会儿,大卫会带你们继续参观別墅的其他地方。” “不用了,我们也准备出去逛一逛。” “那我先带你们去这段时间你们居住的房间看看。”艾琳说。 这次画展也是策展方提供住宿,但是按照合同上来说,是从明天开始算的。 但提前几天其实也没什么关係,毕竟这地方就是艾琳本人的。 罗秉文也很需要一个地方住。 想要今天回罗马补办银行卡不现实,时间也挺晚了,出去住他又没钱,能住在这个別墅再好不过。 而且明天开始罗秉文也回不去,要回罗马市区只能让欧月灵去。 但欧月灵是『哑巴不管了,反正先在这里住下来再说吧,实在不行就找林泽海,或者艾琳也行。 “那您方便吗?” 一点点时间,不碍事。” 三楼的所有房间都是给画家们住的,罗秉文的房间能看到別墅下面的泳池。 如果是住在二楼,估计能直接跳下去。 三楼还是算了,罗秉文怕受伤。 艾琳確实有急事,把罗秉文带过来就离开了,留下一个叫大卫的人继续带著他们游览。 罗秉文环视了一圈这个房间。 完全现代化的装潢。 这別墅主体外观是很古老的,但装修从里到外都是现代风格,而且都是近十年流行的那种。 宽大的双人床放在中央,柔软的床垫上覆盖著洁白崭新的床品。枕头饱满厚实,上面有精致的刺绣图案。 看了一圈,罗秉文很满意。 欧月灵也很满意。 “文哥,咱们出门在外,钱包还丟了,是得省点钱。这床好大啊,我觉得睡两个人应该不是问题。” 罗秉文笑了一声,看著她—小姑娘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你算盘打得真响,我在罗马都听见了。” 肯定不行,不过这庄园房间多,大卫给她安排了一个小一点的房间。 確认自己住的地方以后,罗秉文就离开了这个別墅,但也没回小镇上,就顺著这条湖边的公路往前走。 湖水在西斜太阳的照射下显得波光粼粼。 这湖的面积也比较大,看过去就和海洋似的,但又有很明显的区分近海现在一般都是不蓝色了,顏色有点丑,而湖水就显得很漂亮。 海水有浪,一朵朵的会一直往岸上拍,湖水就显得很温柔平静,偶尔才有一丝被风带起的涟漪。 像个穿看蓝色连衣裙的羞涩少女。 找了个好的角度,罗秉文倚靠在栏杆上,从隨身携带的双肩包里拿出速写本。 “你要在这里画湖水吗?” “嗯。” 欧月灵看两人身上的衣服,又觉得这里的风很大,就说:“要不要回去换了衣服再来,会不会有点冷。” “我还好,你到旁边休息一下吧。” 罗秉文性格再怎么改变,他对自己画技的追求是一直没变的。 確实来了个很神奇的系统,系统对他的帮助也很大,但即使是系统也很难让一个画家时刻保持自己的手感。 画家的手感怎么保持? 写生唄。 所以罗秉文走到什么地方都背著这个双肩包,里面是他常用的一些绘画工具。 如果实在想坐下来画一幅水彩或者小幅的油画,他这个包里也有摺叠的画架,小板凳。 罗秉文很快就进入了绘画的状態。 欧月灵在旁边陪了一会儿,但最近义大利的天气確实不太稳定,突来的寒潮让这个十月有些冷。 加上风大,她站了一会儿就直呼受不了,只能到后面避避风头字面意思。 罗秉文本身就穿著风衣,但没觉得有多冷。 没画多久,一幅布拉恰诺湖秋季图被罗秉文画了出来。 秋季到是没怎么展现,但太阳照在水面,波光粼粼的光影被罗秉文画了出来。 素描是黑和白的艺术。 黑是铅笔的黑,白是纸面的白,在黑和白之间,浓和淡的艺术,就是素描最高的境界看到罗秉文停笔,欧月灵小跑著过来,问道:“画好了?” “对,这里的风景確实漂亮。” 欧月灵拿著素描本和笔收拾进双肩包里,想要帮罗秉文背著,但一想到之前的事情, 又不太敢。 散步到天黑两人才回去。 回到別墅的时候艾琳还没回来,但隔壁的房间已经住人了。 上楼开门的时候,罗秉文看到大卫又带了一个人上来,看面孔是个亚洲人,罗秉文原本还想打个招呼的,但这人开口就是安寧哈噻哟。 异国他乡见到熟悉面孔的感受瞬间消失了。 居然是个棒子。 罗秉文木著表情也说了句中文:“你好。” 棒子看罗秉文带了个亚洲的美女,就朝著大卫问道:“你们能帮我找到这样的美女来吗?” “额——..” 大卫职业化微笑的脸上都露出了一点尷尬,他从没想到艺术家还能问出这样的问题。 “这位女士是罗先生的助理,也不和罗先生住在一起,而且,金先生,我觉得你对我们这里有一点误解。” “呀,別这么严肃嘛!“ 金莱昂甩了一下酒红色围幣,又说道:“刚才那位小姐,可能是他的模特,或者情人,绝对不会是助理,相信我——.“ 大卫后退半步,皮鞋在大理石地面敲出清脆的响。 “金先生,这是您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如果您有任何其他需求,比如餐厅推荐、 景点导览,或者需要安排车辆,我们都会尽力为您安排。” “算了,算了,我只是隨便问问。” 没劲。 棒子翻了个白眼,推开门走进房间,一把关上, 大卫也鬆了口气,看来这一次艾琳请来的画家也不全都是罗先生那样有素质的人。 他是第一次接待南韩人,印象分一下就拉的很低。 第二天。 私人的画展就没有布展日这种说法,罗秉文的画已经到了,他下楼看著木箱被打开。 日照金山这幅画一被拿出来,即便周围的人是用余光看到了这块位置,也会不由自主的被吸引到。 此刻十二个画家都已经尽数赶到。 不知道是谁的趣味,十二个画家都是不同国家的人,不对,美利坚有两个,但其中一人是美籍华裔。 是个女生,叫艾米丽·张。 罗秉文上前和她聊了会儿,知道这人是从小就在美利坚出生,也在那边长大,华夏话都不会说几句的那种华裔。 除了长相,其他完完全全就是一个美利坚人。 然后还有义大利的,波兰的,法国的,新加坡的— 罗秉文转了一圈后来到自己的作品前面,看著日照金山被掛在隔断的玻璃墙上。 柔和的灯光一照,这种光感更强了。 此刻也有了很多参观的人,艾琳真实的身份罗秉文並不清楚,但根据马可说的,这次来的人地位都不低。 罗秉文还看到马可了。 他正站在自己的画前观看,许久都没挪动一下脚步。 罗秉文上前打招呼,说道:“嘿,马可先生,你也来了?” 喊一声的时候他没回应,第二次喊的时候他才回神,看了一下罗秉文,发现是画家本人才彻底清醒。 “罗!你有这幅画怎么不早说?” “嗯?我之前也和您说过我会用新的作品参加这次画展吗?您忘记了?” “这个———·我,我確实没注意。” 马可·赛东有点后悔了,之前看那副赛马的时候还只是觉得这个年轻画家作品光感好但从这幅完全炫技般的作品里,才知道罗秉文的光感不是一般的好。 光感,线条,色彩———· 在现代的画家里面,马可·赛东很难找到能和罗秉文比拼一下的同龄人,甚至所谓的大师也不一定有。 这幅画在这里真是浪费了。 他这样想,也这样说了,嘆息一声:“你这幅画放在这里真是有点浪费了,艾琳不一定能看懂这幅画。” 说曹操曹操到,艾琳就从他们身后走过来,也没生气,笑著说道:“马可先生,我很感激你推荐罗秉文画家来我的画展,但你这样说可不对,我也是能看懂这幅画的。” 艾琳可是提前看了很久。 她手指虚指著画说:“当我第一眼看到这幅画的时候,我就想起了19世纪的浪漫主义画家透纳,他笔下有一幅燃烧的云海——-让我感觉到了神性,特別是这些神秘的符號。” 风马旗上飞扬的符號,也是创作的一部分。 马可·赛东手指摇了摇,表示不赞同, “最开始我也以为这幅画有一种神性,宗教的味道,但等我看久了才知道,信神的人能看到神性,不信的人也能看到风景,这幅画是自然的具象化,仔细看,我会感觉到雪山就在我的眼神,让我感觉到人类在壮丽自然前的渺小与震颤。” “而且这光———”他顿了顿,又说:“这是莫奈的光影啊。” 罗秉文眼神一凝。 不愧是顶级的画廊经理,眼光就是毒,居然被看出来了。 確实,他换的技能就有莫奈的光影。 艾琳周围画廊的主人站在这里聊著天秤座画家的作品,这幅场面吸引到了很多周围的观眾。 他们很多人都是收到邀请才来的,喜欢艺术的人。 也都看得明白一幅画的好坏。 现在的艺术圈是很浮躁,很乱的,很多相同喜好的艺术爱好者们就会自然的聚集,然后互相交流。 艾琳是他们圈子里面的名人,除了自己收藏,有时候也会开画展推荐一些她所喜欢的新人。 这是很难得的,毕竟在主流的艺术圈里,新人出头很困难。 国內有陈教授这样的人把持了新人上升的通道,难道国外这种人就少了吗? 马可自己的画展收的都是一些知名人士的作品。 如果罗秉文还没任何名气就出现在他的画展上,无论他在圈子里的地位再高,也会被很多老一辈的艺术家看不起。 培养新人,不是顶级画展需要做的事情。 所以马可刚才那一段话,只是在和罗秉文表达自己对他的欣赏,而不是真的想让这幅画直接出现在他的画展里。 但现在—应该可以了。 和之前每一次的画展相同,人群渐渐聚了过来。 但这一次,聚过来的都是欧洲比较有名的收藏家,艺术家。 欧洲人其实也能看懂风马旗的含义,经幡如果换成阿尔卑斯牛铃,欧洲观眾仍能读懂“自然与人的共生”。 第117章 请允许我向您请教金色的秘密 第117章 请允许我向您请教金色的秘密 罗秉文这一次没有在眾人疑惑的时候解释自己画里的意思,而是一直在和马可聊天。 艾琳作为主人公,聊了几句就去照顾其他客人。 而马可也是地位很高的人,中途一直有人过来拜访他,有些人被他聊了两句赶走,有些人也被介绍给了罗秉文。 比如一个义大利本土的评论家。 当这个人知道自己刚才看到的『日照金山”就是这个华夏年轻人创作的时候,他的表情很精彩。 震惊也有,不相信也有。 “您真是太厉害了。”他最终说了这样一句,然后开始展示自己评论家的天赋。 “当我看到你和马可先生聊天的时候,我就隱约猜到这幅画是你创作的。巧妙的把华夏建筑隱藏在景观之后,那种平衡与和谐正是天秤座的完美詮释。” “没想到华夏能孕育出如此有才华的年轻画家。” 罗秉文被蓉城那边的评论家夸多了,刚有点习惯,又听到来自义大利的彩虹屁,有点飘。 “谢谢你的夸奖。” “这是我的名片,我会密切关注你的所有作品的,期待你在欧洲的画坛能够有所展现。” 罗秉文接过了名片。 马可笑脸盈盈,等到人走了以后他才说: “这些评论家的夸奖也好,低毁也好,你都別太当真。艺术家最重要的,是创造出属於自己的故事,而不是为了迎合他人的讚赏去创作。否则,永远也创作不出真正打动人心的作品。” “我明白。” 罗秉文本来就不是那种商业型的画家,而且对他来说,追求画评家的认可不如追求系统的认可。 系统认可他的画有大量的积分,评论家有什么? 马可背负著手,脸上欣赏的神情愈发浓厚。 他快六十岁了,年轻的时候是画家,只是在创作上没天赋,最后反倒在商业上有了不小的成就。 他一度成为义大利最具影响力的私人艺术收藏家,就连如今风头正劲的艾琳,在他面前也只能算是后辈。 近二十年来,马克赛东开画展,自己出资创办奖项,用真金白银在欧洲画坛砌出台阶,把自己的地位一步步的往上推。 他想当伯乐。 罗秉文原本就是他颇为看好的新锐画家,不然也不会推荐他来到义大利参与交流。 而在看了这一幅罗秉文的《日照金山》,马可心中的天平彻底倾斜。 此刻他看到的,已经不再是“潜力股“,而是未来十年欧洲画坛最值得期待的东方星辰。 是他最看好的年轻画家。 只是出身华夏確实有点劣势。 欧美油画圈並非刻意排斥华裔画家,只是长久以来形成的认知壁垒,让多数人仍將真正的艺术沃土固执地圈定在日人范围內。 不过最近几年,华夏油画在国际市场影响力渐升。 有时候国家强大了,確实会带动很多產业一起朝著外部发展,文化和艺术算是其中一项。 两人还在聊著呢,一个同样住在三楼的画家就朝著罗秉文冲了过来,远处的保安一下子注意到了他。 要不是脸熟,还有一种看到偶像似的表情,他们肯定一拥而上把人架出去了。 现在也没差,他们已经朝著这边走,预防这人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他跑到罗秉文身边,也不在乎罗秉文在和谁聊天,直接鞠躬到九十度,大声说道: “罗桑!“ “矣?” 罗秉文和马可赛东都嚇了一跳。 他说的是中文,只是语气有点怪异,从他的姿势和说的这句话,一眼看出这是个岛国人。 “请允许我向您请教金色的秘密!“ “啊?“ 他是真的懵,什么金色的秘密?日照金山?里面有什么秘密? 不过越来越多的人看向了这边,这让罗秉文这种外向的人都有点社恐了,连忙说道: “你先起来。” 岛国人站起来,估计是中文確实不太好,换成了英语。 “我叫佐藤,是被邀请的十二个画家之一,很抱歉没有昨天就来拜访您,我实在不知道您的作品已经到达了这种层次。” “你好,你没有必要来拜访我,我们———” 罗秉文很想说我们应该算是竞爭对手。 但仔细一想又不是。 这场画展很纯粹,就是一场画展而已,艾琳女士通过自己的渠道在全国各地寻找到了十二幅优秀的作品,然后邀请一些同好者共同参观。 顺带开一个趴体,仅此而已。 没有任何的比试环节。 但作为这场画展的参与人之一,罗秉文肯定也有一种竞爭意识,希望自己的作品是比其他画家好的。 尤其是这个岛国画家。 他还没去看过呢,只知道这个佐藤在国际上已经有点小名气了,他的画外国人是认可的,愿意钱购买。 “罗桑!” 佐藤从身后的人手里拿过一个速写本,很快翻开,上面有很多华夏藏地的风景,其中有明显看得出是日照金山的。 罗秉文说道:“佐藤先生来到藏地旅游过吗? “是的,川xz地,我经常到华夏去旅游,华夏大国,有很多东西都值得在画布上描绘下来。” 然后他翻到最开始的一页,上面是富士山。 罗秉文没有去过岛国旅游,更没亲眼见过富士山,但这山太出名了,很多电影里都出现过。 佐藤说道: “我曾经在巴黎美院学习,老师告诉我东方的美学已经死了,我不愿意相信,一直想用自己的本事把我们国家的富士山画下来,但始终找不到合適的顏色。” “金色,金色,我这些年调配了太多的金色,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用漫天的红枫去描绘山下的风景。” “而您的金色,让这座雪山的雪都復活了。” 岛国人神情激动,很多人都围了过来,开始欣赏这幅被参展画家顶礼膜拜的作品。 远处,韩国人金莱昂也探头朝著这边看,正巧和罗秉文的目光对视了一下,转开视线。 他昨天就对罗秉文很好奇了,他喜欢欧月灵这种相貌的姑娘。 还想今天去搭汕认识认识,但一看这种情形还是算了吧,艾琳女士明显很喜欢这位华夏画家,要是他上去惹罗秉文不开心,可能当即自己就要被赶出去。 罗秉文没法回答这个岛国人的问题。 他確实找到一个让金色更加真实,更加出眾的技巧,但他不想把这种技巧分享出去。 尤其是告诉一个岛国人。 人过来得多了,艾琳很快也赶了过来,知道这个岛国画家为什么行这么大的礼节以后,笑著说: “有时候创造出一幅动人心弦的作品,真的是上帝给予的奖励,说是说不清楚的。佐藤先生,你也是很优秀的画家,如果你想要学习其中的技巧,不妨多看看罗先生的作品。” 佐藤看了看罗秉文,站起来点头说道:“我明白了,谢谢艾琳女士。” 罗秉文当即就有一种马上收回来画的感觉。 他的技巧不算太难。 当初他画这幅画的时候,有个寺庙里面的小僧人和他说:“你看,风就是看得见的声音。” 当他想像著,把雪山上呼啸的风画出来以后,又画出来被阳光照射到,空气中金色的雪。 那种金色一下就溢出了画布这就是其中的一个技巧,然后还有一个就是他调配出的色彩確实厉害,毕竟是上过莫奈的色彩课程的。 这两种他一个都不想教。 从这时候开始,被艾琳请来的客人们,来到罗秉文这边不光是拜访马可了,有时候也会和罗秉文攀谈几句。 碰个杯,认识一下。 或者递一张名片,问问罗秉文这幅画卖不卖。 马可连忙插话进来:“这幅画罗肯定不会卖掉的,我还等著把这幅画放在我圣诞举行的画展上呢。” 他筹办的圣诞画展,绝对不是艾琳这种小打小闹的规模,而是真正能將罗秉文这样的画家推向巔峰,让他在短时间內感受到顶级画家关注度的盛会。 別说在义大利,即便放眼整个欧美,这样的画展也堪称顶尖。 罗秉文也顺势点头,马可先生说得对啊。 马可赛东和罗秉文一直在聊天,邀请他参加圣诞画展的事情也和罗秉文说过,刚才插话只是怕罗秉文把持不住。 毕竟这些人个个腰缠万贯,但凡开出一个令罗秉文心动的价码,罗秉文还能有多少作品能留在他的画展上呢? 之前他看到的那幅《凉山赛马》勉强够格,但显然不及眼前这幅《日照金山》来得震撼人心。 就算这样,也挡不住有人朝他开出了价格。 都是欧元结尾。 罗秉文心底换算了一下。 我靠,如果不包括房子,那自己这一幅画的价格比他现在全部身家还高!离谱。 “罗,你在想什么?” 马可敏锐地察觉到罗秉文的走神,开口问道。 罗秉文回过神来,笑了笑:“我在想,艺术有时候真是奇妙,一幅画能引起这么多人的关注。” 马可点点头: “这就是艺术的魅力所在。不过,你要记住,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保持清醒。你的天赋是宝贵的,但也容易成为別人凯的对象。” 他能看出罗秉文作品里的生命力。 从技法上,这幅画已经是大部分画家都创作不出来的,而且这光影和色彩真的独树一帜,他们从未见过。 所以开价並不是朝著罗秉文现在的名气去开价。 谁都知道肯定拿不下来。 而是预测罗秉文以后的成就,然后才去开的价格,有点像一种赌博。但艺术的事情, 怎么能说是赌呢? 这时候,一个穿著时尚的中年女子朝他们走来,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专业与自信。 过来后她先礼貌地向马可赛东问了个好,然后才和罗秉文打招呼: “马可先生,您好。这位一定是罗秉文先生吧,久仰大名。我是米兰一家艺术杂誌的编辑,我们对您的作品非常感兴趣,想为您做一个专题报导。”说著,她递上自己的名片。 罗秉文接过名片,上面印著“索菲亚·莫雷蒂”的名字。 “非常感谢您的赏识,不过我”他刚想开口,马可便打断了罗秉文的话。 “你应该接受,罗,你和我说过你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画家,厉害的画家可不是只有技术,名声也同样重要。” 马克赛东年轻的时候就是一个画家,现在又是一个收藏家,一个策展人,他可太懂圈子里面的一些弯弯绕绕了。 画的好,不一定是知名画家梵谷在世时穷困潦倒,难道他的技巧就不够精湛了吗?显然不是。 艺术的世界里,才华固然重要,但名气、人脉、甚至是时代的潮流,往往更能决定一个画家的命运。 罗秉文只是想等马可的圣诞画展结束再接受这些採访的。 他的想法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不过马可先生都这样说了,那就接受吧,他现在对这个小老头还是很尊敬的,对他说了很多画家生涯里需要注意的东西。 这些事情就连他学校里面的老师都接触不到。 “那好吧,下午我就有时间。”罗秉文说。 马可笑著对索菲亚说:“这位小姐,希望报导能如实展现罗的艺术理念和创作过程。 “当然,马可先生。我们杂誌一直在推广优秀的艺术作品和艺术家,这次能遇到罗先生这样的天才画家,是我们的荣幸。” 快到中午了,罗秉文也有点饿,到旁边的用餐区拿了点东西。 这场画展从这方面来看真是一场西方派对。 很多人甚至没去看画,顶多在大家都关注罗秉文作品的时候上去看了看,隨大流夸奖几分。 也不是所有客人都是油画的爱好者,收藏家,也有一些商人政客拿到邀请,来这里维持人脉。 刚选好了东西,坐下来和欧月灵一起吃午饭,那个岛国人又走过来了。 “我能坐在这里吗?” “我们想单独用餐,不好意思,您有什么事情吗?” “还是画的事情。”他有些犹豫,但还是说到:“请问你让雪山活过来的金色,是通过风展现出来的吗?” 罗秉文拿看叉子的手用力捏了一下。 果然,他在这幅画里用的力太大了,而这个技巧又很浮於表面,被人给看出来了。 希望他领悟到的只是,雾气的瀰漫可以扩散色彩。 而不是一一风是看得见的声音。 第118章 杂誌专访 第118章 杂誌专访 “佐藤先生,绘画本就是一种个人表达,每个人对色彩和意境的理解都不同。你所看到的风与金色的关联,也许只是你个人的解读。艺术嘛,本就是千人千面。” 东方画更讲意境美,华夏如此,岛国也是。 毕竟都在华夏文化圈里。 就连岛国人觉得外国人不可能懂得的“物哀”,华夏也早就有恰当的诗歌流传下来。 无可奈何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 所以佐藤能这么快理解罗秉文对风的运用也很合理。 只是罗秉文糊弄的话並没有什么作用,佐藤像是没听到一样,从口袋里掏出一支铅笔,在隨身的速写本上快速勾勒。 廖寥数笔,一幅简单却生动的雪山轮廓便跃然纸上,他在雪山上方添了几道弯曲的线条,代表著风。 “罗桑,你看,我在尝试理解您画中的意境。您的画里,金色不仅仅是顏色,它似乎带著一种动感,就像被风裹挟著,让整座雪山都充满了生命力。” 还好,理解得比较表面。 罗秉文从小和尚那里理解到的是『看得见的声音可以被画出来”。 比如水流的波纹,水流的潺潺声、波涛的拍打声,都能在水面的起伏中显现出来。 或者风吹过沙漠时,沙粒的流动声可以通过沙丘的起伏被“看见” 这人只理解了方,还没理解法。 “佐藤先生,绘画技巧对我而言,就像酿酒师的独有秘方,哪能轻易告诉別人。”罗秉文轻抿一口香檳,说道,“每一幅作品都是我心血的结晶,其中的门道,我还想再多研究一下。” “罗桑,我明白技巧珍贵。可艺术本来就很漫长,交流能让我们共同进步。我在色彩运用上钻研多年,也有不少心得,若能与您分享,或许你也能在技巧上获得更多。” 罗秉文笑了两声。 岛国人这句话可对他没什么吸引力,他的系统商城里面有那么多的大师技巧,他需要这个岛国人的经验? 说实话,他不是那种很有门户之见,什么东西都不愿意和別人分享的那种人。 但就算不是朋友,也得是志同道合的人。 分享给岛国人,他疯了? 这边可是有不少记者在的,不管这件事情他们会怎么报导,但只要国內的人看到了, 百分百骂他狗罕见。 正犹豫怎么拒绝,是要含蓄一点还是直接开火,但这时候艾琳走了过来。 她走到近前,笑容温婉:“两位在聊什么呢,这么热闹?”佐藤连忙向艾琳问好,隨后解释了事情的缘由。 “佐藤先生对我画中的技巧很感兴趣。只是这些技巧对我而言也是刚学会走路的孩子,我还想慢慢再研究一下。” 罗秉文避开了直白的表达,而是从珍视技巧本身的角度出发。 说了这些话,罗秉文都觉得这件事情可以夏然而止了,但岛国人还是不依不饶: “艺术不该是封闭的,罗桑!我们东方画家之间相互交流、学习,才能共同进步,恕我直言,你们华夏的艺术风气太落后了。” “落后?” 罗秉文的眼神一下子锐利如鹰,冷笑一声道:“声音不够响亮,不代表艺术落后。” 他看了看周围的人群,確实很不爽,直接说道: “佐藤先生,艺术虽无国界,但艺术家是有国界的。有些东西,我不想与你分享,与技巧无关,纯粹是个人情感问题。” 这句话说出来,罗秉文心里舒服多了。 欧月灵伸手轻轻搭在罗秉文的手臂上试图安抚他。 不过没什么用,罗秉文继续说: “你们也有胆子说华夏的艺术风气落后了?早期你们国家的绘画无论是技巧还是立意,哪一项不是照搬华夏唐宋绘画的精髓?浮世绘中的色彩搭配与线条勾勒也是抄袭的华夏工笔画,现在你来我的面前说华夏的艺术落后?” 周围一片譁然,人群开始小声的討论,记者们眼中放光,纷纷举起相机抓拍这剑拔弩张的一幕。 好强的攻击力! 原来岛国的艺术还有这样的故事吗? 要知道浮世绘可是影响了很多大师级別艺术家的,比如莫奈,梵谷,德加等等。 罗秉文到底是科班出身,艺术史上明確说了这些內容,罗秉文一下子就想到了。 佐藤呆立原地,眼神闪躲。 他以为华夏人都是老好人来著,以前他认识的一些华夏人对他也是有求必应的,这人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啊? 艾琳回过神来,上前打圆场:“大家都冷静一下,这场交流本应是友好的,没必要如此针锋相对。” 罗秉文对这个一直好好招待他们的女士还是很尊敬的,和她点了下头,拉著欧月灵去自助餐吃东西。 大厅一边还有一个舞池,不过现在两人都没有跳舞的心情。 欧月灵等罗秉文坐下来,就走到他背后帮他按著肩膀,小心的问:“文哥,你没事吧?” “没事。” 他看到欧月灵小心翼翼的脸,笑了一下,问道:“嚇到了?” “嗯—还好。”” “我脾气没你以前看到的那么好。” “不,不是的。”欧月灵慌著解释,说道,“我觉得你生气的时候好有男人味。” “嗯?” 你恋爱脑啊? 这时候艾琳走过来说道: “艺术交流的確应该建立在相互尊重的基础上,包括对彼此文化、价值观的尊重。 罗,你的感受我理解。” “那我就放心了,我就担心你觉得我是在大闹你的画展呢。” 艾琳笑得很开心,一点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的样子:“大闹我的画展?你这算什么,画家因为理念问题发生爭斗是很正常的事情。” 这都是有传统的。 以前的学院派是油画界的主流,印象派画家的作品常常受到学院派的批评和排斥。 印象派画家甚至没钱办画展。 好不容易自已筹钱开了一个,引起了艺术界的轰动,还被主流艺术评论家把印象派贬得一文不值,说他们只是一群不懂绘画规则的爱好者。 这样的言论当然也让印象派画家十分不满。 於是在各种场合,都能看到双方的激烈辩论和交锋,属於文斗。 而罗秉文和佐藤的爭吵也算是文斗,胜利者当然是罗秉文,记者回去以后可有的写了。 和艾琳聊了会儿,大厅里文恢復了平静。 只是经常有目光落到自己的身上来,罗秉文还能感受到一些人用相机拍摄自己。 罗秉文也吃饱了,从头开始看其他画家的作品。 从別墅的入口走进这个大厅,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美籍华裔,艾米丽·张创作的一幅作品。 看著挺乖巧的一个少女,创作的画却显得很暴力。 画面主体是一辆扭曲变形、撞得支离破碎的跑车,金属外壳扭曲的线条似要衝破画布,周围的场景很混乱,跑远的,帮忙的—— 很有情绪的一幅画。 义大利本土画家莫雷蒂创作的是一桌美食。 这是一张摆满奢华美食的长桌,食物的色泽鲜艷诱人,细节栩栩如生,如鲜嫩多汁的牛排、饱满欲滴的葡萄,感觉都很新鲜。 但背景里离去的人群和凌乱摆放的刀叉,乱七八糟的椅子,都能显示这场宴会已经结束了。 名字也表达了他的想法,叫《宴会之后》 富人真是奢华。 这些人能被艾琳邀请,也都是有两把刷子的,罗秉文没有看到任何一幅特別差的画。 罗秉文也看到了佐藤的画。 水瓶座:佐藤一郎东大艺术大学博土,擅长通过光影和色彩来展现自然景色,2015年获得日本艺术院奖,作品多次在东京国立近代美术馆展出。 履歷比罗秉文好。 或者说这个展厅里面其实找不到比罗秉文差的。 他的画叫《枫映富士》 画作的色彩搭配用了点心思,除了红枫与白雪的强烈对比,还在画面中融入了淡淡的蓝色调,那是天空的色彩。 这种蓝色调的加入,使得整个画面的色彩更加和谐、平衡,也进一步强化了画面的空间感。 “匠人。” 罗秉文看完之后就不把这人放在心上了。 他能看得出其他人的作品都很用心,画面里有一种情绪,或者说灵性。而这个岛国人太看重技巧了。 这种画就算描绘得再好看,也不可能得到系统的认可。 “什么?”欧月灵没听清楚,又问了一句。 “没什么,走吧,我们去园看看,透透气。” “好啊!” 欧月灵肯定什么都依著罗秉文,她越看越觉得自己捡到宝了,以前那些和文哥分手的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一些人看到他要离开別墅,立刻上来说道:“你好,罗秉文先生,你展出的这幅作品想要出手了吗?” “罗先生,我会给你一个满意数字。” “你好,我是法国佩伦娜画廊的人,您应该听说过,我们拥有世界上最伟大的摄影师“但你们没有一个能叫得出名字的画家。”旁边马上有人拆台。 然后罗秉文知道他是另外一家画廊的人。 把这些人都认识了一下,最后走出別墅的时候脸都要僵掉了,他一个月可能都不会有今天笑得多。 出来后罗秉文就拍拍自己的脸,活动了一下嘴。 “真是热情。”他说。 没等他缓口气,余光看到了一个高挑的身影从別墅里走出来,边走边喊:“罗先生, 罗先生,你忘记我们下午约的专访了吗?” “当然没有!索菲亚女士! 罗秉文当然没忘,刚才在那群人里面他就推了两个专访了,只是刚走出来就回去工作吗? 再怎么也得走走吧? 他就和索菲亚说道:“不过,我在画展待了几个小时,有点腻了,如果你愿意,我们在户外採访可以吗?” 索菲亚本来想的是在罗秉文的作品下面採访,不过这户外採访·也行。 就是风可能会有点大。 她先同意下来,对罗秉文说道:“你先在这里稍等,我去叫一下摄影师,马上回来。” 罗秉文找长椅坐了一下,只隔了五分钟左右就看到索菲亚带著一个抗相机的男人往这边跑。 “慢点,別著急。”罗秉文真不急,这边离市区太远没什么逛的,吃的玩的也没別墅里面好。 出来也只是沿著海边走走,吹吹风而已。 “没关係,那罗先生,我们现在开始吗?” “嗯,可以开始。” 欧月灵自动往后走了几步,藏在摄影师的后面,索菲亚帮著罗秉文在领口掛麦克风。 “这是防风的,在海边的採访,没有这个可不行。” 她自己也戴了一个,两人开始慢悠悠沿著海边往前走,索菲亚拿出自己的一个小本子,看了看,问道: “先確认下,您这幅画的尺寸是180240cm?右下角的位置为什么有块顏色深了一点?” 罗秉文知道这个地方,这是一片泥土,即使顏色有点深,但也融合在周围的环境里面。 “画这幅画的时候我在海拔五千多米的地方,出门太早,顏料冻住了,一个小僧人抱著我的顏料和调色板解冻,我教他调配色彩,这是他合出来的。” 罗秉文想到当时的画面,笑了一下,道:“那时候觉得这个顏色很像经幡的影子,就留下来了。” 索菲亚不知道从哪里收到的消息,问了第二个问题:“听说你为了创作这幅画,在雪山上住了很久,具体在哪里?” “这你都知道?”罗秉文嚇了一跳,他不记得自己有说过自己创作这幅画的过程啊。 “是的,我们在华夏也有很厉害的同事。” “哈哈,但我不能说,那是一个很安静的小寺庙,一年到头都不会有游客的那种,我不愿意打扰他们。” “好吧。”索菲亚切换话题,问道:“佐藤先生今早一直在临摹您的笔触,您怎么看同行的关注?” “如果他能通过我的笔触,真正理解並尊重我们民族的文化,那我会非常欢迎。” 很官方的回答啊,不是索菲亚想听的。 他想听罗秉文在画展里面说的那些,不过她们也不是那种需要衝突爆点的杂誌,这样的回答也好。 “听说您拒绝了三家画廊的收购?马可先生说这是您文化自信的表现,你觉得呢?” 第119章 公路旅行 第119章 公路旅行 罗秉文点点头,然后笑了一下,说道:“要是家里人知道我拒绝了这几家画廊,铁定得数落我犯糊涂,毕竟他们给出的收购价相当诱人。”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你拒绝了这些高价邀约呢?” “马可先生很喜欢这幅画,他希望我能带著这幅画去参加他在圣诞节的画展。” “那我要提前恭喜你了,马可堪称当今最卓越的策展人之一,经他的手推出的作品, 无一不成为艺术界瞩目的焦点。” “谢谢。” 又问了一些没营养的问题,这次採访就结束了。 罗秉文也去了解了一下artemisia这家杂誌,从官网的资料上看来,这家艺术杂誌刚创办没多久,属於新锐艺术杂誌。 不过內容很真实,採访到什么都敢发,罗秉文估计自已和岛国人的爭论也会被发出去。 应该有不少观眾能看到。 在绘画这个艺术分类里面,岛国人一直都是很活跃的,看不起华夏和韩国,尤其是传统油画这个分类。 他们有浮世绘,影响了一整代的油画家。 其他亚洲国家有什么? 这是他们一直以来这么自豪的原因。 但罗秉文今天在画展里的一段话否认了浮世绘的正统性,把浮世绘说成了抄袭华夏艺术的凶手。 索菲亚还挺重视的。 其实华夏传统文化的封闭也是一件好事,不然华夏的艺术圈子也不会有现在的独立性,而是和岛国一样,被西方思想给完全同化。 华夏艺术现在是有根系的,但岛国已经没有了。 结束这场对话,罗秉文照例和欧月灵一起到海边吹了会儿风,天黑了才回来。 別墅三楼,有一个很小的公共空间。 当然,这个小也是和一楼的大厅比,实际上的大小肯定也比正常家庭里的客厅大很多。 容纳二十人都不会显得拥挤。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伴你读,101????????????.?????超贴心 】 罗秉文一上楼就看到他们聚集在一起,本来罗秉文还有点惊讶,觉得国外的画家这么卷吗? 晚上了不睡觉,还在这里討论? 结果走进一看才知道不是,这群人正在玩桌游呢。 看到罗秉文走近,那个姓张的美利坚华裔还喊道:“罗,要一起来玩吗?” “不了,我不会这个。” 罗秉文真没玩过什么桌游,不想下场玩,不过在旁边看看也行,这里的氛围挺好的。 “很简单!狼人杀!” 艾米丽张还是没有放弃,不过这时候罗秉文已经被人拉著聊天了。 没有了白日里那些观眾,他们开朗多了,该玩游戏的玩游戏,喝酒的喝酒,楼下的大厅还有跳舞的。 別以为来的就十几个画家,画家们有些还有团队呢,加上服务这场画展的工作人员。 所以晚上留在別墅里面的人还挺多的。 找罗秉文聊天的人一上来就说:“那个岛国人全天的脸色都很精彩,但你好像出去了,你真应该多看看。” “那我最好不看,我还更喜欢看美好的东西。” “看小丑也能愉悦自己的內心,很好的—正式认识一下,我是澳洲人,名字是杰克·威尔逊。” “罗秉文。” 这三楼大厅到是成了一场画家的沙龙,气氛很热烈。 只有白天出了大丑的佐藤一郎没出现,甚至韩国的金莱昂在这里都很活跃。 只是那化过妆的脸看起来真是太油腻了。 接下来几天的过程都大概一致,《日照金山》有了些许名气,但真正看过画的人只有收到艾琳邀请的客人们。 导致一些爱好者或者收藏家们心里猫挠似的,通过各种途径找到艾琳,想要来画展一睹为快。 艾琳也是来者不拒,只要找到她的人,一律发函。 不是律师函,是邀请函。 对於她而言,这一场画展已经成功了,她的本意就是用画展来整合一下自己的资源。 现在反倒是认识了更多的人。 等到专门想要邀请的人都请完了,她才彻底开放別墅一楼的大厅,不再需要邀请函, 普通人也能免费进。 於是,这一栋坐落在海边的別墅更热闹了。 罗秉文也终於被人拉进了晚上三楼玩狼人杀的队伍。 这个游戏前几年在国內还挺火的,可惜那时候罗秉文没什么时间去玩,上班都累死了,还有心情玩桌游? 他只是没想到外国人也会。 而且这次画展很多画家都是不同国家的人,现在都坐在一堆玩狼人杀,这就更难得一见了。 他在这场画展里是名人,一坐下来就有很多人和他点头微笑。 “该怎么玩?”罗秉文问道。 一个站著洗牌的人说道: “规则不难,狼人在夜晚能睁眼选择一名玩家杀害,预言家可以查看一名玩家的身份,女巫有一瓶解药和一瓶毒药,解药能救被狼人选中的人,毒药可在任何时候毒死一名玩家,猎人临终前能开枪带走一人,剩下的就是平民啦,平民没有特殊技能,大家通过白天的发言和投票来找出狼人。罗,你就跟著感觉走,很快就能上手。” 他又洗了两下,开始发牌,发到罗秉文的时候还说道: “对了,我是法官,你看自己的牌,一会儿我说什么职业睁眼,你才可以睁眼。” “明白了。” 拿到牌,罗秉文看了一下,是平民。 他鬆了口气。 毕竟平民的职责相对简单,只要通过观察和推理,在眾多发言中找出狼人就行。 这一局他玩得很憎。 第一轮发言就有人说自己是预言家,查验了罗秉文是个好人,很多人都信了,罗秉文在围观者的分析下也信了。 特地一提,因为罗秉文第一次玩,特地给了他一个分析师,两个人玩一个身份。 结果到了最后又来一个预言家,说第一个预言家是狼。 说的话还很有条理。 但他是预言家怎么在刚开始的时候没有上警呢?所以他的发言只有一部分人信了。 第一轮他就被投了出去。 结果这人还真是预言家,第一个跳预言家的人是狼———· 罗秉文就这样迷迷糊糊的输掉了自己人生里的第一把狼人杀。 “就这样输了?” “是啊,谁能知道3號是狼啊,刚开始说的也太好了,而且有你死保,狼人贏面太大了。” 罗秉文本来不想玩,想著坐下来玩几局就出去逛的。 但现在也不想出去了。 我这么聪明的人居然被耍得团团转,不行,我得贏回来—於是他擼起袖子,继续和这些画家玩了起来。 国內的中青年油画展更多的是中年,四十岁五十岁的比比皆是。 但这场在罗马的画展却全都是真正的年轻画家。 年龄最大的也才三十三,很多人都叫他大哥,为人很耿直,但玩狼人杀很厉害。 问的时候才知道他经常参加各种画展和聚会。 玩了两盘,中场休息的时候,罗秉文和他请教玩法,他给了很多建议,还说: “多参加类似的画展和聚会就行了,很多画家喜欢天天泡在画室里面,没什么社交, 这种画展也给了我们很多交流的机会。” 確实。 即使是那个不会说中文,但长著一张华夏人脸的艾米丽,罗秉文接触下来也发现是个不错的人。 而这个狼人杀游戏,让他好像真正的融入了进去。 把这些各国的年轻画家,从—认识的人,变成了真正能聊得起来的朋友。 第三把,罗秉文做为狼人总算是贏了一把。 被那个义大利人带飞。 这个晚上罗秉文快到一点了才回到房间睡觉,但脑海里还残留著桌游的余韵真好玩。 明天继续。 这场画展一直持续到十一月才结束。 大家终於是要分开了。 依旧是在三楼,所有人都整理好了自己的作品,艾琳提供了专业放油画的箱子。 艾米丽问道:“罗,接下去你要去哪里?” “马可先生邀请我参加他的画展,不过已经是圣诞节了,这段时间我可能会回国一趟“华夏吗?”艾米丽有点期待。 “我爷爷在世的时候说了很多华夏不好的地方,说太贫苦太穷了,但现在我看新闻, 好像也不是这样。” “早就不是了。”罗秉文说道。 罗秉文不知道艾米丽的爷爷什么时候到美利坚去的,但肯定也是八十年代以前。 那时候確实很苦。 但这四十年对华夏也是沧海桑田的四十年,变化很大。 “我也不知道,视频上的华夏很美丽,我想去看一看,可能是过了这个圣诞?到时候你有时间吗?” “嗯?” 罗秉文看了看艾米丽的眼晴。 他一直都没有仔细看过,但现在发现也不能说艾米丽是完全一副华夏人的面孔,至少她的瞳孔是淡绿的。 五官近距离看著也比较立体。 “应该有时间,到时候你联繫我吧。” “好,你说的马克是马克赛东吗?他的圣诞画展可能是下半年南欧最知名的画展,真羡慕你。” “运气。” “这可不是运气。”艾米丽认真的说,“反正你要好好把握机会,有可能你是我们之中最快成名的人。” 在他们自己的国家,谁还不是一个天才? 但把他们放在国际上,也许其中有人的技术已经比较好了,比得上一些老牌的大师们。 但依旧要等待时机。 如果没有真正超人一等的实力,那么就只能在各种画展熬资歷,等待机会让自己的作品升值。 画家的名气和作品的价格掛鉤,而作品的价值反过来也和画展,和画家息息相关。 所以,艾米丽是真的很羡慕罗秉文有一个突破自己现有名气的机会。 下了楼,马可赛东在一辆豪车上等著。 罗秉文签了一个协议,坐在车上,看著马可的助手把自己的《日照金山》抬上了车。 马可说道:“你现在要不要去佛罗伦斯?你的风格可能佛罗伦斯的人会更喜欢。” 佛罗伦斯,在罗秉文这个年纪的人脑海里有一个更熟悉的名字。 翡冷翠。 当初这个名字可是课本里面的。 罗秉文当然也对这个城市抱有好奇,但他已经有计划了,就说道:“我们已经计划好了,乘坐义大利的公共运输慢慢过去,一路上也可以游览义大利其他城市的景色。” 毕竟来都来了,还有人报销机票,那不得好好玩个痛快? “公共运输?”马可赛东愣了下,然后说,“这会很慢。” “那就慢点,没事。” “看来我年轻的时候创作不出好的作品是有理由的,我没有你们有想像力,也有行动力。” 马可笑了笑,拍了拍罗秉文的肩膀,让司机准备发车。 他回到別墅,欧月灵在房间里帮他收拾行李, 住了这么多天,房间里面有很多罗秉文创作的时候乱认的东西,画笔,顏料。 罗秉文坐在椅子上玩手机,中途一直有人敲门告辞。 艾米丽也先走了。 她准备直接回美利坚,再不走赶不上飞机,所以也不等罗秉文,直接下楼上了送他离开的车。 欧月灵把最后一些东西也塞进包里,看罗秉文正在窗前看著下面眾人离开的场景。 等他回来,欧月灵就说道。 “文哥?捨不得了?” “我?嗯———”他点点头,“有点吧,毕竟一起生活了这么多时间,而且那个大哥说得也对,下一次见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我听说欧洲这样的画展很多的。” “多也不一定能都凑在一起,而且画展是画展,这次这个十二星座的展出反而像会议,挺难得。” 罗秉文从窗户看到来接自己的车了,也背上自己平时放画架,顏料的双肩包,说道: “走了,去市区。” 艾琳派了车专门送他们到罗马市区。 罗秉文之前来的路上被打劫的时候到现在还没什么头绪,附近的垃圾桶也找不到包。 所以不管是护照,还是银行卡,全部都是重新办的。 第二天,罗秉文和欧月灵,开始了义大利的公路旅行, 火车启动,广的田野、错落有致的小镇、古老的城堡欧洲的郊区和华夏比起来,最大的差別应该就是这些古堡。 罗秉文拿出速写本,开始每天的日常。 第120章 火车上的红酒 第120章 火车上的红酒 欧月灵把额头抵在车窗上,哈出的白雾泪开一片。 十一月的罗马郊外,铁轨两侧的橄欖林纤尘不染,连叶片背面的银绒毛都能看见。 远处火山丘在湛蓝的天幕下,像被擦净的陶土罐,泛著温润的橙黄。 “文哥,你快看!” “嗯。” 罗秉文看著手机,信號时有时无,这种网络完全看不了小视频,估计只能看看小说。 不过看小说也很有意思。 看小说没有刷视频那么刺激,有时候一刷就是一个晚上,刷了就忘,第二天回忆自己看了什么,一点都想不起来。 但看小说是一种持续性的爽感, 如果看到一本好书,书中那些鲜活的人物形象,即便时隔数年,依旧会在记忆中熠熠生辉,栩栩如生。 欧月灵看罗秉文头都不抬一下,就推了推人,用撒娇的语气说道:“你看看嘛。” 罗秉文这才抬头去看窗外。 火车正掠过罗马东北郊的丘陵地带赭红色屋顶的农舍错落在橄欖林间,百年橄欖树盘曲的枝干上,掛看青中透紫的果实。 有时还会看到大片深绿的葡萄园,藤蔓已褪去叶子,褐色枝极都编了起来,缠绕在葡萄架上。 戴草帽一些带著草帽的人在弯腰修剪,脚边铁皮桶里躺著几串迟摘的黑珍珠葡萄。 十一月,深秋,本应该是萧瑟的。 但在从这火车上往外看,很多地方依旧是绿色,义大利的地中海气候让很多植物依旧常绿。 罗秉文也收起了手机,他坐在外面靠走道,欧月灵坐在里面靠窗,两人的头都以同一个角度,用一种欣赏的表情看著窗外。 这让坐在对面的老夫妻觉得很幸福,呵呵笑了起来。 “真好,你们是哪里的人?” “嗯?” 罗秉文先反应过来是在和自己说话,他语言天赋还不错,一些义大利简单的短语他已经听得懂了。 而且看语气和表情也知道这对老夫妻在和自己说话。 就回答道:“你好,我们不会义大利语,你们会说英语吗?” “会的,你的英语说得很好,但你是亚洲人?是亚裔吗?” “不,我们都是华夏的。” “哦,来义大利旅游?我们这里可是好地方,夏天也不热,冬天也不是很冷。” “是的,风景很好。” 窗外的景色刚才他也看到了,其实也不能说多美好,景色怎么样,只能说有一种碧空如洗的感觉。 看绿意盎然的地面,纤尘不染,看天色,碧空如洗。 有一种油画般的质感。 怪不得欧洲这块地方在以前会出现那么多的油画家,说起来那些人也都是写实派啊。 就像华夏的国画,这段时间不也有视频表示国画也是写实派吗? 老太太面容更和蔼些,也更喜欢和年轻人说话,她指著窗外那些葡萄园说道: “这外面这片都是开酒庄的,很多都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 “酒庄!” 欧月灵听懂了这个词,问罗秉文:“文哥,奶奶刚才说的是酒庄吗?生產红酒的地方?” “嗯,对的。” “你们对酒庄好奇吗?”老奶奶问道。 罗秉文点了下头,回答道:“她比较喜欢喝红酒,如果有条件的话每天晚上都用红酒煮水果。” “很好的习惯,红酒有舒缓心情,驱寒保暖的效果,对女性很好的。” 老爷爷之前一直没说话,这时候忽然开口:“哦,华夏,我年轻的时候去过一次,那里的长城和故宫让我印象深刻。” 大家都看他。 老奶奶有点无奈,说了句:“他就是这样的,以前还好,现在反应很慢,有些事情要回忆很久才能想起来。” 担心罗秉文他们会猜测是什么病,她又说:“我们去检查过了,不是病。” 老爷爷这回反应挺快的,也嘆口气,说道:“对,我们都老了,我就说为什么听到华夏会这么熟悉呢,我一直在想。” 罗秉文说道: “那欢迎你们再去华夏玩,现在华夏发展很快,不是以前的那种样子了,不过故宫和长城是没变化的,只是人多了些。” 华夏人本来就多,现在又都有钱了,一句『不到长城非好汉』的俗语,不知道骗了多少人去八达岭。 “我们太忙了,如果有机会的话会去的,我想再走一段我年轻时候旅行过的路线。” 欧洲的年轻人有一种趁著年轻去旅行的风气很多人高中一毕业,就出国旅行,环球旅行什么的,如今在国內也能看到很多十七八岁,刚高中毕业的外国小年轻。 毕业旅行,这个词语也是从国外传进华夏的。 老爷爷看来年轻的时候也环球旅行过。 他这样一说,老太太不满意了,说道: “还忙?有什么忙的,庄园已经卖掉了,等下个月別人来接手,我们就有时间到处旅游了。” 她说完之后,老爷爷就沉默了。 过了大概一分钟才嘆了口气。 罗秉文真是没忍住,问道:“怎么回事?你们在义大利的庄园卖掉了?为什么?” “老了啊。”老奶奶说。 她轻轻挽起爷爷的手,说道:“他是法国人,年轻的时候旅游到这里,和我恋爱了, 买下了一片荒地。” “他家里就是开酒庄的,他说这片地很好,我们就慢慢开垦,想製作出最好的红酒, 但再好的酒也很难卖出去,最终也没能把酒庄真正的创办起来。” 创业失败? 那这两个老人创业的时间还挺长的,如果按照20岁恋爱来算,那就是六十年,按照三十岁才相遇,那也有五十年了。 毕竟老人头髮全白,看著就是八十岁左右的样子。 老奶奶还从布包里面拿出来一个小瓶子装的红酒,说道:“请你们尝尝?我们带了杯子。” 罗秉文一下子就有点警惕。 出门在外,他向来对陌生人递来的食物和饮品万分戒备,即便对方是眼前这样一位和蔼的老人。 水、口香、零食但凡来路不明,一概婉拒。 甚至这还是酒。 自酿酒! 在凉山的时候,农户的自酿酒让他头痛了一天。 老奶奶似乎看清了他的防备,轻轻一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开来:“小伙子,別担心,我就是想让多一点的人尝尝我们的手艺。” 她们这一趟出门就是找人买酒庄的,自然得带酒,不光是红酒,酒杯也带了。 奶奶在桌上摆了四个杯子,一开红酒的瓶子,顿时一股酒香就瀰漫开来,香气特別勾人。 罗秉文只觉得香味很重。 毕竟他平时也不怎么喝酒,红酒,白酒,他都不怎么喝,但欧月灵是懂红酒的,一闻就知道这红酒不简单。 她在一边拉动罗秉文的衣角,问道:“怎么回事,对面的前辈是想让我们尝尝这个红酒吗?真的好香。” “嗯,但陌生人的东西—— “尝尝吧,感觉爷爷奶奶都很热情呢。” 她平时喝的红酒都是很便宜的那种,超市打折一件一件的往家里搬,然后用来煮牛肉,煮水果,都很好。 但也並不是没有品尝过好的东西。 她以前会去婚礼上给新娘化妆,有些家庭是拿的出好红酒的,一般的客人没有,但她有时候能混到一两杯。 但感觉也不如眼前的红酒味道好。 所以她很期待。 罗秉文看她这幅样子,有些好笑,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喝吧,小馋猫。” 欧月灵眼神勾人的拉了罗秉文一下,端起酒杯对老人说了句:“谢谢。”然后转中文“闻起来就知道是很好的酒呢。” 接著对罗秉文说:“文哥,帮我翻译!” 罗秉文用英语帮著说了一遍,等到奶奶看著欧月灵点头,小姑娘这才抿了一口。 很有礼貌。 酒液滑过舌尖,先是一阵酸涩,而后浓郁的果香与醇厚的酒味在口腔中散开,口感层次丰富,暖意顺著喉咙直抵心底。 “哇。” “好喝,爷爷奶奶,这手艺真绝了!” 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和老人表达自己对酒的喜欢,只能兴奋的竖起大拇指,表这酒真是一级棒。 罗秉文完全是憎逼脸。 真有这么好? 他也抿了一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心里作用,確实眼前这杯酒喝起来要比以前喝过的柔和很多,不苦涩,咽下去后香气很快充盈进鼻腔。 回味悠长。 “很好啊,比我以前喝过的任何红酒都要好。” 老爷爷这时候说道: “放心喝,我们都不是坏人,带著酒是因为要去把酒给別人品尝,很顺利,很多人都看好我们的酒庄。” 奶奶也拉了一下爷爷,说道:“人家已经喝了。” “啊?喝了吗?小朋友,你们觉得我们的酒怎么样?” 罗秉文只能又说了一次,然后这句简单的话欧月灵也听懂了,也再一次的竖起大拇指。 很棒! 她是真喜欢。 又喝了几口,她那一小杯都快喝完了。 老奶奶温和地笑了笑,从隨身的布包里拿出一个大瓶子,递给罗秉文:“这是我们自家酿的,送给你们路上喝。” 罗秉文有些意外,但还是接过了酒瓶,感激地说道:“谢谢,这太客气了。” “反正我们都要离开了,这些酒要不就一起卖出去,要不就送给朋友,遇到你们也挺有意思的,是缘分。” 外国人也看缘分。 老爷爷摆摆手,语气轻鬆: “不用客气,我们家的酒庄就在前面不远,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来看看。我们很喜欢和年轻人分享我们的故事。” 罗秉文又警惕起来。 但欧月灵对这两个人开始感兴趣了,问了罗秉文他们说什么,然后就有点心动,小声问道: “要不要去看看?” “看什么?你不怕遇到坏人啊?”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的坏人嘛,我看人很准的。” 你就没看清过我。 罗秉文其实也不觉得他们是坏人了,但之前的抢包事件確实让他有点担心义大利的治安。 想到自己的手机有紧急拨號,这才放心了不少。 去看看吧,他想。 毕竟自已这一趟出来就是为了看一看这路上的风景,不然和马可一起直接到佛罗伦斯,岂不是更好? 老奶奶笑著点头: “当然方便!我们的酒庄虽然比较小,但里面的各种装潢都是我们的心血,很漂亮, 近几年有很多孩子们喜欢到我们酒庄拍照呢。” 几人在这趟火车上又聊了一个小时,火车才到了爷爷奶奶要下的站点。 这是义大利的一个小镇,叫卡纳小镇,这里应该是以葡萄酒闻名的,一下火车,罗秉文就看到有很多人在路边摆摊贩卖葡萄酒。 外国人也摆摊? 是的,什么地方的人都摆摊,这又不是华夏独有的文化。 处处酒香浓郁。 要是一个对酒精过敏的人来到这里,估计走不了多久就会浑身都不舒服,就像內地的人去了青藏高原,遇到了高原反应似的。 欧月灵真两眼放光,到处呼吸。 仿佛吸一吸就能把红酒吸进肺里似的。 老爷爷离开了一阵,回来的时候已经开上了一辆皮卡,皮卡著不错,但真让老爷爷开? 罗秉文很想说自己来吧。 他开车的技术还可以的,而曾他这里的路修的也挺好。 不过还半没说,和欧月灵一起坐到键此,规规矩矩的繫上了安全带,然键老爷爷开车一路带著他们去酒皆。 罗秉文看著窗外,手机里半导航,隨时准备按下紧急拨號。 第一次出国旅游,遇到这样的情况確实有点不知所措,到底相信人,还拒绝所有陌生人的邀秉呢? 这一个很难抉用的事情,毕竟出来旅行嘛,確实择里也会想念著遇到不一样的故事。 罗秉文现在遇到的事情就很好。 他gopro也录著,如果一切顺利,把这段故事剪辑出来放在帐號里,也一个很不错的旅行视频。 【滴】 系统忽然弹出来一个消息。 不创作出什么旅行视频的那仔提示,这时候弹出来,罗秉文感觉自已猜测到什么了。 当初有人和他说酒店里面肯定有摄像头。 系统也这样报告了一次。 第121章 葡萄庄园 第121章 葡萄庄园 【滴】 【『好坏』邀请:面对陌生人的邀请,你可以在此处观看指示灯,善意邀请为绿灯, 恶意邀请为红灯】 【请放心旅行】 罗秉文抬头看了一眼,老夫妻都亮著绿灯,也就是说两位老人都有邀请他们做客的意思,而且为善意邀请。 罗秉文这下是真的放心了,他感觉这东西要比之前那个酒店监控检测器有用。 他这段时间住的酒店不少,但还没有一家是检测出监控的。 从新闻上来看,安装监控的酒店確实有,但没普遍到隨便住几个都能遇到的程度。 车上,老奶奶不时回头和两人聊天,担心客人觉得受到了冷落。 “你们应该和我孙子差不多大,他刚读大学,年前也在很多国家旅行。” 欧月灵这垃圾的英语水平居然听懂了这句,带著笑意看著罗秉文,问道:“她是不是说你和他刚读大学的孙子一样大?” “说我们。”罗秉文说道。 他本来就脸嫩,外国人又不怎么好猜测亚洲人的年龄,所以觉得罗秉文是学生很正常。 欧月灵则是本来就年轻。 罗秉文告诉他们自己已经27了,先是老奶奶不相信,她记得老爷爷二十七岁的时候头髮都快禿一半了。 而罗秉文现在头髮浓密得像是黑色的锦缎瀑布,在阳光下泛著健康的光泽,看著就很年轻。 再问职业。 哦,画家。 咦,画家? 老奶奶看向开车的老爷爷,然后说道: “他以前也是学画画的,只是没坚持学下去,在我们酒庄那边的墙上,他这些年画了很多东西。” 爷爷也说: “嗯,你是职业画家?那真好呢,没想到我们在火车上隨便认识了两个亚洲的新朋友,居然是真正的画家。” 罗秉文继续谦虚。 只是过度的谦虚会使人厌烦,罗秉文也在他们询问的时候说了一些自己的事跡。 比如被邀请到义大利参与顶级的画展,比如在国內作品受到追捧等等。 气氛很融洽。 应该快到了,因为车辆转进了一个很明显的庄园,从一个义大利语的牌子下面进去, 就到了一个满是葡萄林的地方。 “这里就是我们的葡萄园。”老奶奶指著这一大片地方。 “我们当初买下这里的时候,这边全都是荒地,这里的土地,房屋,都是我们自己慢慢开垦出来的。” 罗秉文看著眼前密密麻麻的葡萄藤,密集,相互缠绕,叶子由绿转黄、泛红。 地上都有很多葡萄叶子。 “这个季节叶子都乾枯了,葡萄也摘了,今年的葡萄特別好,酿了一批好酒呢。” 车辆在园子里停下,两人打开车门下车。 一时间清新的葡萄香气扑面而来。 果实基本都被摘走了,只留下一些逃过一劫的葡萄在阳光下被晒成了葡萄乾,散发著甜蜜的气息。 罗秉文走著走著跳起来,摘下来两颗葡萄乾。 不是特別乾燥,只是用手轻轻挤压的时候不会出汁水,但q弹q弹的,看起来很好吃。 罗秉文尝了一口。 眉头直接皱了起来,然很快就装作没事,朝著前面喊道:“月灵!” 欧月灵听到声音蹦蹦跳跳的跑回来,问道:“叫我做什么?对了,文哥,你尝尝这个葡萄乾,可甜了。” 罗秉文本来想骗骗她的,但她这样一说,罗秉文又有些不太確定了。 难道是自己吃的这两颗確实比较酸? 然后拿过欧月灵递过来的葡萄乾尝了起来葡萄乾一入口他就觉得不对。 第一口咬下去的感觉和刚才是一模一样的。 酸! 其实晒成了葡萄乾,再酸的葡萄也不会有新鲜葡萄的酸味,但罗秉文现在吃的不是提子就是阳光玫瑰,已经很久没吃过带著酸味的葡萄了。 但一尝,顿时就想到以前吃黑葡萄的时候。 口里都开始分泌口水。 老奶奶看到罗秉文的表情,笑呵呵道: “觉得有点酸是吧?我们酿酒的葡萄和超市卖的葡萄是不一样的,需要一点酸度,酿成酒以后才有更好的风味。” 想到刚才自己喝的那一点酒。 味道確实好。 当时怀著警惕的心思,虽然也喝了酒,但確实没有好好的去品味,后来只有感受回味了。 確实,要是没有这种微微的酸和丰富的口感。那红酒岂不是兑了酒精的葡萄味饮料吗? 穿过这个葡萄园就是別墅了。 老爷爷很自豪的介绍这个別墅是他当初一个人慢慢敲出来的。 罗秉文点点头。 这种事在国內不常见,毕竟国內的人工费低,你要是有这么大一块的地盘想修別墅, 那就不可能请不起人工。 但在国外,还是几十年前。 那罗秉文信。 这別墅的周边確实有很多墙绘,大多是蓝天白云表达风景的,人物很少,而且基本以夫妻两个为原型。 在这外面仔细的找,说不定还能看到这对父亲从年轻到白头偕老期间很多时期的样子。 欧月灵边看边说:“果然对象才是真正的爱情,孩子只是意外。” 从旁边绕过別墅,或者穿过別墅,都能走进別墅后面的一片小空间,这里摆著遮阳山,桌椅。 地上的草坪看起来还是专门购买的,不扎人,不是普通草坪生长的那种野草,杂草。 老奶奶端出一盘刚烤好的麵包和一瓶红酒,放在桌上,笑著说:“来,尝尝我们的『宝贝”。” 葡萄酒庄园的宝贝当然就是红酒。 爷爷看了一眼,开始介绍。 “99年的时候,我们这个小镇的天气是最好的一年,结出来的葡萄特別完美,这一年酿的酒也是最好的。” 他的手摸著酒瓶子,“我记得这一年的酒我们只卖掉了一半,还有一半放在酒窖里面,想著以后肯定会升值——-可惜,没能等到以后,这酒庄就要卖给別人了。” 爷爷给两人倒了一杯。 白色的塑料椅,塑料桌子,放著高脚杯。 这塑料都优雅起来了。 罗秉文拿著酒杯晃了晃,问到:“都说喝红酒需要醒酒,真的吗?所有的酒都要?” “也不是。” 1 看罗秉文確实是个小白,奶奶就介绍了一下: “有一些种类的葡萄含有单寧,就是吃葡萄的时候吃起来有一种生涩的感觉,就是单寧,这种葡萄酿出来的酒就需要醒酒,需要一两个小时。” “还有就是有一定年份的老酒,比如我们这种,一般半个小时就好了,但这一瓶是我们醒过酒的,可以直接品尝。” 最低三十分钟? 那电视剧里人红酒一开,拿著高脚杯转两圈直接喝的算什么? 罗秉文抿了一口。 即使是他这种不懂酒的人也知道酒香浓郁。 回味中带著一丝果香和泥土的芬芳。 说是泥土,但不要代入土腥味,不是找个地面埋头干啃一口的泥土,而是雨后大山里面的气息。 很清新的一种味道。 蘑菇,橡木,松露.—— 好的红酒都是有复合型味道的,只是一般人品味不出来,罗秉文其实也品味不出来。 对他来说,口感和滋味是排在第一位的。 所以,这真是一款好酒。 欧月灵真的是喝嗨了,一直在夸,一直在喝,別的地方可能没这么好的酒给她,但这是什么地方? 葡萄酒庄园啊。 什么都有可能缺,但酒窖里面就是不缺酒。 於是肉眼可见的,欧月灵的脸色越来越红,离罗秉文也越来越近,最后几乎靠坐在罗秉文身边。 头也靠在罗秉文肩膀上,右手还拿著高脚杯,转悠。 她问老人:“这地方有你们这么多的回忆,酿出来的酒也这么好,为什么你们要卖掉呢,留给儿女也好啊。” “她们都有自己的生活啦。” 老爷爷也说: “现在的孩子都嚮往更大的城市,我们这里没有公交车,没有地铁,没有外卖,什么都没有,她们都不怎么回来。” “他们既然不想学酿酒,那我为什么要留给他们?卖掉这个庄园以后,我可以回法国养老,买一辆別墅和豪车——” 罗秉文和欧月灵互相看看。 好洒脱。 现在华夏的年轻人几乎也是这种想法,但那些四五十岁老一辈的人,想的就是为儿女去奋斗一辈子。 这一点从生育率就可以看出来。 华夏观念的转变是在最近的一些年,但在国外,罗秉文发现很少有父母为孩子的將来做打算这种事情。 算了,他自己连结婚都不打算,现在想孩子的事情也没什么用。 罗秉文就是观念改变的第一批人。 追求自己的兴趣爱好、事业发展和个人自由,他自己的生活瓶品质好了,那才叫做真正的幸福。 夜幕降临,酒庄里点起了暖黄的灯光。 这个庄园里面当然不止这两位老人,还有很多员工在这里面生活,只是大部分都在工厂那边。 现在的僱工还算少的,之前採摘葡萄的那几天,整个庄园到处都是人。 老爷爷兴高采烈的说著庄园里面的一些小故事,老奶奶亲自下厨,做了牛排和红酒排骨。 还是那句话,这个地方別的不多,红酒多的是。 味道也真的很独特。 以前的综艺里面,有人用一整瓶的白酒去燉肘子和猪蹄,白酒能不能燉,燉出来是什么味道,罗秉文没尝过。 但红酒燉出来真的很好吃。 吃完饭坐在一起聊天的时候,老人还拿出了一本相册,里面有照片,也有画,是记录这个庄园是怎样一步步从荒地变成现在的样子的。 晚上自然也是住在这里。 荒郊野外的,罗秉文睡不著,玩著手机,而欧月灵之前他们还在下面聊天的时候就睡著了。 罗秉文抱著她上来,睡了几个小时,她醒了,罗秉文还在玩。 “几点了?文哥你还没睡啊?” “我哪有你睡得熟啊,抱你上来还装睡,刚丟你在床上马上打呼嚕了,我睡得著?” “我?我打呼嚕?” “我就打个比喻,你不打呼嚕。” 罗秉文继续看小说,然后想到自己刚才想的一个点子,就问欧月灵:“你觉得他们的酒怎么样?” “红酒?真的很好喝。” “比那些名牌还要好?” “嗯.—” 她揉了揉眼睛,看著罗秉文。“文哥,你不是想捡漏吧?他们做的是私人酒庄,牌子不大,但也很贵的。 “他们这里最好的酒是99年的,最高品质的卖掉了一批,还有五吨左右,他们问我要不要。” “昨天我们最开始喝的那个?”欧月灵仔细回忆。 她其实记不起来罗秉文和他们聊了什么,毕竟她的英语也確实不太好,所以一直都在闷头喝酒。 偶尔觉得孤单了,才用中文和罗秉文聊聊天。 说道最好的红酒,那应该就是他们到了这个庄园以后,喝到的第一瓶红酒了。 文哥没怎么喝,她自己喝了至少一半。 確实好。 “对。” “要啊!!多少钱?” “100欧一瓶。” “这么便宜?”欧月灵有点惊讶,她做好了价格很昂贵的准备了,毕竟是99年,到现在也有二十多年的时间。 属於老酒了,而且味道还那么完美。 罗秉文说道: “她准备白送我十瓶的,毕竟人家酒庄都要卖掉了,酒窖里面的酒也是打包卖掉,奶奶很捨不得,之前已经送了很多了,我问了下,99年最高品质的酒还有五吨。” “五吨?”欧月灵没什么概念,“这是多是瓶?” “用我们平时喝的瓶子,大概有六千多瓶吧?我也不知道,奶奶自己估算的。” 欧月灵瞪大了眼晴,满脸不可思议,著手指心算,“六千多瓶,一瓶一百欧,那就是六十多万欧,换算成人民幣得有好几百万了!这么一大笔钱,文哥,你真打算全买下来?” 罗秉文放下手机,然后狠狠拍了一下她的小脑袋瓜:“我哪有那么多钱?几百万?” 不过他神色认真, “但我在考虑买一点。毕竟真是机会难得,99年的好红酒,以后只会更珍贵。我钱不多,买下来放著自己喝,或者送朋友都行。” 欧月灵坐直身子,眼神中满是兴奋: “文哥,这要是真能做成,那可就厉害了!不过这么多酒,我们怎么运回国啊?” 第122章 夕阳余暉下 第122章 夕阳余暉下 罗秉文还在悠閒旅游的时候,马可赛东已经坐车回到了佛罗伦斯。 他家在市区內的阿诺河畔,不过他第一时间没回家,而是来到了自己开的一家艺术馆。 是家很靠近乌菲兹美术馆,有十几米高的穹顶,堪称地区標誌性建筑的一个房子。 司机把车开在艺术馆楼下,他自己亲自提著罗秉文的画箱出来。 他心情不错,一路都哼著歌。 “馆长!” “马可先生。” “马可先生—” 一路走来都有人和他打著招呼,他也点头回应,直到看到了一个熟悉的手下,就喊道。 “格娜,把这幅画掛在b区3號位置,那幅画已经拆下来了吧?。” “是的,先生,已经放到收藏室了。” “那好,去吧。” 马可背著手在这个艺术馆里转悠了一会儿,觉得罗秉文的画已经被放置好了,这才往b区走。 他虽然是这里的馆长,但其实很少过来。 艺术馆里的各种消息也是这里的经理报告给他的,毕竟他平时得处理自己的公司工作,空閒时候就到处看画展,当评委。 油画,只是爱好。 只能说有钱人追求爱好的方式都比较特殊,马可是自己出钱办比赛,开画展,开画廊。 几十年投资下来,他只投资,从来不求回报的油画行业也开始產生了利润。 真是愁,爱好不钱算什么爱好? 艺术馆七拐八绕,当初修建的时候就是请的知名设计师,把每一寸空间都利用了起来。 b区是马可赛东专门放置年轻画家作品的地方。 前几天看罗秉文作品的时候,他就让人把自己以前最喜欢的一个芬兰画家的作品取了下来,准备在这个位置掛上罗秉文的作品。 离得远远的,他就能看到在暖白色灯光顶灯照耀下,散发著金黄色光芒的地方。 一幅油画位置的摆放,用的什么灯,在什么样的环境下欣赏,都是有讲究的。 比如,古典风格的油画適合搭配原木色的东西、復古装饰品。而现代风格的油画则可与简约的现代小物件、金属装饰品搭配。 “他真適合这里,对吧,格娜?” “是的,马可先生,需要我放一点什么东西过来搭配吗?” 马可赛东看了看周围空荡荡的,想了下,说道:“找人用黄金按油画上的金山打造一个吧。” 他的助理嚇了一跳,急忙提醒说道:“boss,这幅画是我们租借过来参加画展的“你是说我买不起这幅画?” “啊?我没有!” 马可赛东没有多说什么,回头继续看了看这幅画,又在这边欣赏了一会儿自己收藏的其他画作。 嗯,那个叫罗的亚洲人,確实在年轻一代里出类拔萃。 甚至当代的很多大画家,估计也画不出他的那种水平,也不知道这幅《日照金山》是不是曇一现。 如果罗的水平能稳定下来,过不了两年,国际画坛上肯定也有他一席之地。 貌似他还没签画廊? 另一边,罗秉文刚解决掉运输的问题。 那就是不运回国,在当地的酒窖租一个位置就好,他买了两桶红酒,一个200多升。 如果算成日常喝酒用的酒瓶,一桶就能装三百瓶。 了他不少钱。 这对老夫妻真是半卖白送,又白送了罗秉文小半桶这一桶是开过的,还能装一百瓶左右。 那就是白送了他七八万块钱的东西。 老爷爷把送的这一桶全部装到了瓶子里面,除了留几瓶路上喝,其他的打包发回华夏。 处理完这些事情后,两人又上了火车。 窗外的景色和之前差不多。 但欧月灵没心情去看。 她拿著一瓶酒,看来看去,有点不安,问到:“文哥,你说会不会他们是骗子,骗我们的钱啊?” 欧月灵是觉得酒不错,比一些以前喝过的,所谓的好酒还要好。 但这可是几十万啊。 眼睛都不眨的就出去了,还是你情我愿的正常交易。 现在双方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了,想反悔也是没办法的。 尤其是之后送的那一百瓶,让欧月灵觉得会不会是这对夫妻觉得实在对不起文哥,又送了他一点? 不然怎么会白送这么多呢? 罗秉文也不是没考虑过这个原因,但系统一直检测到別人是带著善意的,是好人。 总不能是別人带著善意来骗了他几十万吧? 然后酒也是真的。 他自己是不太喜欢喝酒,但也確实喜欢庄园里红酒的味道,以后封装起来,就算自己不喝,送人也不会太丟份。 “没事。” 他拿过欧月灵手上的酒,打开来倒在眼前的酒杯里面,说道:“咱们就当一回酒蒙子,反正买了这么多,多喝点。” “不要—” 欧月灵心疼钱。 但在罗秉文的劝说下还是开始喝了,然后,这一瓶价值一百欧元的红酒很快就被两人喝了个精光。 欧月灵一点事都没有,几杯酒下去,反而更开朗了,至少没心心念念的想著自己文哥是不是被骗了。 “文哥,我想问你个问题。” “嗯?问吧。” “你干嘛要一路坐这么慢的火车去佛罗伦斯呢?车里还没什么信號,无聊死了。” “那你可以和他们一样看书啊。” 罗秉文示意欧月灵去看火车上的其他人。 坐火车的人有看书的,有看报纸的,反正这趟火车开得也慢,一些路程比较远的,到的时候,估计人一本书都看完了。 “不是,我就是好奇。” 罗秉文脸上有点红晕,看著窗外油画质感的土地,嘆了口气说道:“还能有什么?想画画唄。” 自从在藏地创作完这幅日照金山,他就一直没有那种感觉来了,一定要画下来的念头平时他確实会创作很多,素描,水彩,油画。但这种创作不解馋,自己也不能说有多满意。 创作是需要灵感的。 水平越是提升,越能感觉到这句话的重量。 这时候火车开始鸣笛,缓缓停下。 怎么回事? 这是站点之外的停止,而且事先好像也没什么通知,一时间所有人都放下了手里的书,或者报纸,交头接耳。 音响里传来声音,先是义大利语,然后用英语复述了一遍。 “很抱歉通知大家,由於前方路段有一辆货运列车突发故障,横在了铁轨上,正在紧急抢修,但故障较为复杂,暂时无法確定通车时间,请大家下车步行前往上一个站点,行程大概二十分钟。” 罗秉文听到广播,原本望向窗外的眼神里多了几分无奈,他轻嘆了一口气,身子往后靠在椅背上。 他想起来之前確实有一个小站点。 都不停靠的那种小镇。 几分钟前路过的,按照这趟火车这么慢的速度来看,確实走路二十分钟左右能到。 但就这样了? 没说紧急抢修什么时候修好,我也没说他们下火车会有什么补偿,就这样说了一声, 然后赶人下车? 很多人还真就下车了,沿著轨道朝著后面的小镇走。 罗秉文看一个乘务员从这里路过,他连忙问道:“你好,朋友,请问什么时候能通车?我们就在列车上等待不行吗?” 这个乘务员刚才被不少人凶过,心情不太好。 但罗秉文说的话还算是礼貌,就忍住不开心,说道:“当然能,但你要做好等两三天的准备。” “为什么?”罗秉文真的不理解。 一辆货车在前面出了故障,不管是拖走也好,抢修也好,几个小时总能完成吧? “为什么?”这个乘务员冷笑了两声,才说,“可能因为那群铁路员工正在那里休假吧?” 乘客们走二十分钟就能到小镇上,但他们可得一直守在车上。 要是只等个两三天还好,要是维修比较困难,说不定好几天就过去了。 6 国外的工作效率这么低? 要国內有这样的情况,一群乘客被困在了半路上,前面一辆运货火车发生了故障。 估计半小时不到就解决了。 多等十分钟,估计就要多一个官员下课。 欧月灵满脸懊恼,小声抱怨道:“怎么这么倒霉呀,早知道就选別的交通工具了。” “先下车吧。”罗秉文说。 国情不同,不理解,但尊重。 一群人在这条路上走,场面还是很壮观的,铁轨的下面就有一条乡间小路,到也不用都走在铁轨上。 罗秉文两人也走的下面这条路。 路边就是从火车车窗往外看,油画般质感的田野。 这里也是平原地区,没什么山,视野的远处还有风车,当地人在风车的叶子上图了彩色,看著很漂亮。 路边的地像是草原,但草很浅很浅,像是专门铺设好的草坪,上面开著一些寒冷季节开放的小野。 野开得很漂亮,但下场有点惨。 人来人往,很快就踩得弯下了腰,死死的贴在地上,和其他的绿草一起。 这些野草在这个季节还能这么绿,也是多亏了义大利的地中海气候,温暖潮湿,但估计也是今年的最后一批了。 他看了下时间还早,就打开背包,拿出画架和小板凳。 欧月灵走了半天,发现身边人不在了,连忙往后看—幸好人群当中,罗秉文坐在小板凳上还是很醒目的。 於是跑过来,说道:“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一声呢。” “我忘了。” 当时罗秉文只顾著欣赏风景,然后打开背包拿出画架一气呵成,確实没想过自己还有个同伴。 “你——... 欧月灵瞬间沉默了,心道也许这就是艺术家吧? 然后再看罗秉文,觉得专注的男人也很帅气,於是就站在一边看人。 罗秉文看风景,看画,看顏色,欧月灵就看人,偶尔问一问罗秉文饿不饿,渴不渴, 餵著喝点水什么的。 路过的人都一脸羡慕。 有些还停留著看罗秉文画了会儿,有些喜欢画的,甚至得等到家人催促好几次,这才念念不舍的被拉著离开。 罗秉文自己也知道这幅画应该不会被系统承认。 他也没有那种『感觉”。 但就和在藏地草原上,画那副草原一样,有些时候看到心动的景色,確实都是想要通过什么办法保留下来的。 爱摄影的人会用相机,爱绘画的人当然用画。 而不会的人,至少也会用手机拍照,之后有可能自己保留,也有可能发在朋友圈。 在罗秉文的笔下,草原上的朵生机勃勃,不像是在深秋,反而像在初春,朵显得很灵动。 一大堆拖著箱子的人群,正有说有笑的从草地上经过。 成年人没有谁在乎他们。 只有几个小孩子低著头,一个小女孩手指著地上的野,小草,一个小男孩蹲在地上看。 但他们的家长都牵著他们的手让他们往前走。 对罗秉文来说,画这样的一幅画就算比较简单,有时候並不是画面的內容复杂,创作的时间就要更多。 他这幅画复杂的只是表面,所以在下午六点的样子创作完了。 收起顏料,画板,抬头一看。 夕阳的光芒也很漂亮啊。 欧月灵也没站在自己的身边了,而是在前面的一个小坡上坐了下来,背著光,也不知道是在看夕阳还是在看手机。 罗秉文走过去,喊道:“月灵。” “嗯?文哥,你画完了?” “是啊,久等了,饿了没,我们去吃点什么东西吧?” 欧月灵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回头又看看夕阳,对罗秉文说道:“看,好漂亮。” 確实,在这样的平原地区看夕阳,又是一份和凉山,藏地,尚海,川省,都不太相同的体验。 太阳悬在天际,硕大而浑圆,光晕柔和却依旧刺目,令人难以直视。 他想起曾经在书里读到过,说太阳下山时如同磨盘般大小。 那时他还疑惑,什么样的磨盘会这么小?怎么和自己看到的磨盘都不一样啊? 后来才明白,身处不同的地方,看到的太阳和月亮,竟也全然不同。 此刻。 橘红色的光芒洒满大地,就连原本翠绿的草地也被染成了一片赤红,就像整个世界都被拉进了这夕阳的余暉当中。 “嗯。”罗秉文也站著,被路过的风吹著。 “好看。” 第123章 青旅 第123章 青旅 我得画下来! 罗秉文又一次有了,非得画下来不可的感觉。 太美了! 如果说在凉山看到的夕阳,宛如落日大道,那被云朵遮掩的太阳竭力在云层中绽放自已的光芒,就像罗秉文给他取的名字一样,叫破晓。 那么眼前的场景,就有一种寧静,梦幻,充满诗意的意境。 让人不自觉的沉入夕阳余暉下,平原景色的美好当中,整体的氛围更加轻鬆,愜意。 画! 於是他刚收拾好的东西,现在又重新拿了出来,在欧月灵一脸错的表情下又坐回了自己的摺叠小板凳。 “啊?文哥,你现在?” “等我画好!” 眼前这幅场景最漂亮的是光线晕染下的光芒,罗秉文想用湿画水彩来创作这幅草稿。 是的,草稿。这一幅他还是想正式一点,用油画,水彩来打色彩稿。 现在他湿画创作得很快,就比画一幅素描小稿慢一点点,所以乾脆就用水彩了。 至少色彩能得到最完美的体现。 水彩画对纸张的要求很高,不过水彩作为他少数喜欢的几种绘画技巧,画纸他还是一直备著的。 然后就是顏料的调配。 他在心里模擬了很久,表面上看起来就像是在发呆,欧月灵叫了他好几次都没反应。 於是又坐下来看他了。 等罗秉文回过神的时候,看了看欧月灵,然后说:“麻烦多等一下了,应该会很快。 ”” 然后又去看周围的景色。 欧月灵有种感觉。 她理解了一首诗。 你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罗秉文之前就在心里大概算好了顏料怎么调,夕阳是暖洋洋的橙红色,调出来以后觉得不够亮,於是又用白色的调明度。 不管调配什么顏色,想要调明度都得用白色。 所以,在画家的所有顏料里,白色的用得最多,也亏得最多,经常都是画著画著矣?我大白呢? 画下面草地的顏色时,是以绿色为基础,加入適量的黄色与橙色,模擬出被阳光映照后的草色。 欧月灵全程在旁边看著,觉得眼前看到的东西和文哥画的东西,有一点不同,氛围不太一样。 但具体又说不出来。 这就是画家的优势所在,摄影师不管后期要怎么修,拍照的时候氛围就已经確定了。 而画家可以立刻描绘出心底的氛围,毫无修改痕跡。 不到半个小时罗秉文就画完了这幅作品。 “好了。” 他说道。 欧月灵走了过来,罗秉文也让开站位,让她可以凑近一点看。 这幅画充满了意向之美。 这是湿画的优势。 整个画面因湿画法而呈现出一种灵动、轻盈的质感。 水彩特有的透明感让每一层色彩都能相互辉映,如同真实的夕阳余暉穿透空气与草地,定格在了这一方小小的画纸上。 现在的天色已经看不到半小时前那种耀眼的夕阳了,但在罗秉文创作的这幅画里,欧月灵觉得刚才的那股画面还没走远。 依旧在自己面前似的。 “好神奇!”她惊呼道。 罗秉文收起其他的东西,听到这句话后笑著问她:“那好看吗?” “好看,必须好看!” 不过肚子不配合的咕嚕响了一声,仿佛是等候已久了似的,罗秉文的肚子也马上跟著响了起来。 两人对视后,嘿嘿笑了两声。 走吧,到城里去。 眼前就是一个不算大的义大利小镇,但很好看,家家户户都种著鲜,只是很多都没开。 房屋看起来都很復古,石头修建的,但只是外观这样,里面很多还是现代化的装修风格。 两人进了一家餐厅,点了份面。 义大利麵馆在这个国家到处都是,和国內的麵馆是一样普遍的,只是奶茶店没有华夏那么多。 可能是习惯了喝咖啡的原因。 旁边就是咖啡厅,罗秉文让欧月灵去点了两杯意式浓缩,回来的时候义大利面也刚做好。 吃著面,欧月灵问道:“那之后我们怎么办呢?” “在这里住下来唄,找个酒店。” “刚才不是看到有很多车来这边接人吗?我们可以坐一辆到周围的大城市去。” “不用。”罗秉文摇摇头。 这个镇上確实有很多的车,由於火车半路把一车的人都甩了下来,导致很多人都滯留在这个镇上。 官方也不是一点补救都没有。 他们也派了车过来接人,但不管多大的客车,都是很难一次性把所有人都带走的。 而且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坐客车。 罗秉文就不太喜欢。 他觉得还不如就在镇上住两天,而且谁能说这不是一段缘分呢?他一下车居然就来了灵感。 估计把这幅画完成,又是一波积分入帐。 反正离十二月的圣诞节还早呢,不用著急,旅行嘛,慢悠悠的往前走就好了。 不过,有这样想法的不止罗秉文一个人。 他为了在下车的平原上画画,浪费了很多时间,本来就是最后到小镇的人之一,还慢悠悠吃了晚餐。 导致一连去了好几家酒店都没位置。 就算加钱都不行。 一直找到一家还有床位的青旅。 火车上还是有钱人多,好的酒店,旅馆,全都住满了人,唯独这青旅估计被人嫌弃, 到罗秉文来的时候还有位置。 而且还有空出来的。 青旅和大多数的旅馆不一样,首先,他提供的是多人床位,比如四人间,六人间,以及八人间。 当然,也有少数的双人间。 这种多人混住的方式也方便旅行者交流互动,这就是区別传统酒店,追求隱私和安静的区別。 而且它价格也確实低。 男生多人间16欧一个人,女生多人间22欧,还算是很实惠的了,而且欧月灵住的是四人间。 罗秉文这边只有八人间。 第一次住青旅,罗秉文的心情有点志志,他的行李是欧月灵拿著的,只背了一个双肩包进去。 本来以为会遇到冷漠的室友,大家各睡各的,都不会怎么交流,但没想到他进门就差点和一个臂大汉撞上。 快到冬天了,这人还穿著运动短袖,手臂上的肌肉很明显,还拿著个哑铃。 坏!別遇到什么混社会的吧? 两人对视了一眼,还是臂大汉先开口说话:“朋友,你是来自哪里的人?” 用的是英语,还很流畅。 “华夏,你呢?” “英国,那是我的女朋友。” 罗秉文隨著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他女朋友还挺漂亮的,身材很好,金色的长髮在灯下还闪著光。 喷。 罗秉文顿时明白了,这青旅就没有什么男生房,只有女生房和混住的房间。 其实也没什么,只要混住的情侣別在他面前秀恩爱就行。 这房间人快满了,罗秉文是第六个。 找了个离门口远一点的位置,躺上去就开始和欧月灵电话联繫。询问她那边的情况。 女生房还好,比较宽散,而且大家也確实很冷漠。 都不怎么说话的。 反观罗秉文这边,过了一个小时,八个人就全住满了,其中还有一个是从火车上下来的人。 其他都是旅游过来的人。 罗秉文问道:“这边有什么好玩的吗?怎么你们都来这个地方旅游?” “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我和尼奥一样,都是从那辆停在前面的火车上下来的,我甚至不知道这个小镇的名字。” “这里叫尼那亚,算是义大利比较著名的小镇,镇上据说常年都开满鲜,但我过来也没看到什么。” “还是夏天的多,现在冬天了哪有什么。” “还有一个从16世纪一直开到现在的教堂,听说里面的神父都是父传子,一直传下来的。” “这里的上帝还很灵验“对,我们也是来祈祷的。” 灵验这个词一下子就把罗秉文对於教堂的滤镜给打碎了,有一种在国內听说某个寺庙的香火很灵验似的。 他在国內都是见佛不拜的那种人,不太信这些东西,总不会到了国外还去拜拜上帝吧? 算了,过去看看就好。 从房间走出来,外面是一个很大的公共区域,光是沙发就有好几个,墙上还有电视, 旁边有书柜。 有人安静的坐著看书看电视,也有人在和陌生人聊天。 还有人玩桌游。 罗秉文以为又能玩狼人杀了,过去一眼,这群人玩的是他看不懂的新桌游,顿时就没了兴趣。 啊,好想玩狼人杀! 这个大空间的旁边还有一个小的厨房,里面提供厨具,可以买菜过来这边自己做。 这就是青旅,可能確实在环境上没有酒店好,不够有私密性。 但就像他的名字。 青年旅社。 是一个给年轻人,游客们认识,交流的地方。 没过多久,有人开始组狼人杀局了,罗秉文开开心心的过去开玩,一直到凌晨两点才回到房间。 两点钟之前,罗秉文对这个青年旅社的印象好到了极点。 觉得收费又这么便宜,玩的还好,还能认识朋友。 出门旅游的时候不来青旅住的人都是傻了吗?还是说非得有什么东西需要更私密点的地方? 但两点之后,从公共区域回到自己的房间。 不知道谁,如雷的声就像装修一样,罗秉文总觉得周围的空间都在震动。 这都还好,实在困了也能睡著。 但唯一的女生每隔一会儿就大声的自言自语,他男朋友睡得死死的,但罗秉文睡眠浅,每次都会被吵醒。 好不容易等到美女睡著了,不说话了,天都蒙蒙亮了。 不过也还好。 罗秉文是准备睡到中午才起来的,所以还有好几个小时能够休息-结果还没睡醒, 一个需要早起的人闹钟响了。 臥槽? 他眼睛红了! 这个调了闹铃的人眼睛也红,罗秉文没睡著,他当然也没睡好,好不容易等到那个女生睡熟了,不知道谁的轩声也小了。 他刚准备睡一觉,闹钟响了! 这人飞快的坐起来,双手在前面挥舞了几下,大喊道:“whatthefuck!” 那声音比闹钟还嚇人,几乎所有人都醒了。 但他们好像都习惯了似的,有些人看了一眼就继续睡,有些人乾脆就起来了。 罗秉文又躺回去,半天没睡看。 他对面是那个打呼嚕的人,一边穿衣服,一边看著罗秉文瞪著的眼睛里面满是血丝。 “没睡好?” “嗯·—” 罗秉文没好意思说他的呼嚕声太大了,不过也不能全怪他,他没睡著主要还是美女会大声说话。 他继续穿衣服,然后和罗秉文说这话。 “你应该是第一次在这样的房间睡觉吧?我觉得你有点放不开,习惯了就好了。我昨天背著包走了几十公里,累死了,一沾著床就睡著了。” 罗秉文看著他的包。 这包估计比自己都要重。 还背著走了几十公里,牛逼。 怪不得呼嚕声这么大呢。 也不知道这人后面说了什么,罗秉文总算是闭著眼睛睡过去了,再醒过来的时候房间里面已经完全亮了起来。 除了他,还有两个人也在睡觉。 检查了一下背包。 嗯,什么都没少。 他包里也没什么贵重物品,当然,他的画其实还是挺值钱的,但一般人肯定不会知道。 钱和手机都放在枕头下面。 摸出来看看时间。 十一点。 舒舒服服的睡了几个小时,罗秉文也算是精神了,活了过来,背著包走出房间。 欧月灵坐在沙发上和人聊天。 看罗秉文拿出来了,她很开心的说道:“这就是我男朋友了。”她蹦蹦跳跳的过来, 小声说道: “你答应嘛,答应嘛,我牛都吹出去了。” 和欧月灵聊天的女孩子应该也是华夏人?刚才走过来的时候罗秉文听到两人都是用的普通话。 他瞄了欧月灵一眼,没理会,这小姑凉给点顏色就开染坊,现在答应下来不知道以后她会怎么说呢。 罗秉文坐下来说:“你好,別听他吹牛,我是他哥。” “哥哥?”她疑惑的看了看两人,“欧月灵说你很帅,给我看了你的照片,我还不信,结果本人比照片上还帅。” “谢谢夸奖,哈哈,你是一个人来的?到这边旅游?” “对。” 第124章 不完美才是最大的完美 第124章 不完美才是最大的完美 罗秉文也坐了下来。 昨天一起玩了几局狼人杀的朋友也来打招呼,其中有些人罗秉文还加了联繫方式, 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如果想交朋友,最好多去玩几场桌游,或者剧本杀,这是在一个城市里最好结交年轻人的方式。 如果说想认识老年人,那就早晚去广场。 早上练个太极拳太极剑,晚上跳个广场舞,只要嘴甜一点,广场舞的大妈肯定会给你介绍对象。 扯远了,话题拉回来。 好不容易在这异国他乡发现一个华夏人,罗秉文肯定不会放过指的是他请客吃饭美女叫姚梦容,山城人,也算老乡。 27岁,和罗秉文同龄,刚离婚, 人家27岁婚都离了,罗秉文自己还没结呢。 所以说这算什么? 离婚旅行? 这也是个不太方便细聊的问题,罗秉文和欧月灵都没继续问,只说为什么来到这么一个地方。 这里应该是义大利本地的人来旅游的多吧? 就像国內有很多古镇,都是一些周边的人去,再出名一点可能外省的人会去。 但国外的游客来旅游一般都是大城市,大景点,比如蓉城看熊猫,吃火锅,燕京看故宫,长城什么的。 於是,两人就看她从自己的小包里面拿出一卷书,她朝两人挥了挥,说道: “孤独星球啊?这里被评为欧洲最美的100个小镇。” 姚梦容没有一点离婚后失落的样子,元气满满,少女一样手舞足蹈的说:“我要旅行走过这一百个小镇!” 罗秉文肃然起敬。 “那这里是第几个了?” “十一个。” 孤独星球不是在一期上评的,她买了好几本,然后把所有小镇的地点都写下来,一个个的研究路线。 毕竟如果一个在南欧一个在北欧,下一个又在南欧,这样一来一回的就太慢了。 所以她自己做了一个路线图,按部就班的走下去,不但能走遍这一百个小镇,也能走遍整个欧洲。 “真厉害。”欧月灵膛目结舌,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以前並不喜欢到处走,如果有机会,也有钱,她的性格更愿意一辈子待在老家的小寨子里。 但这不是得赚钱吗。 “有什么厉害的啊,就是想完成自己年轻时候的心愿,结了婚,好多事情都不由自主对我来说,离婚是一件好事。 她说完这句,赶紧对罗秉文两人说道:“我只是在说我自己,人和人都是不一样的。” 罗秉文点点头说道:“我知道,我也不想结婚。” 说这句话的时候欧月灵朝著罗秉文的脸看了看,然后自己有点委屈的把脸低了下去。 其实吧。 罗秉文也很嚮往婚姻內的生活。 不然他也不会在这两年开始找那种贤妻良母型的女人谈恋爱,但就是这几次有心的去找,反而把他伤得不轻。 还是和以前那样,顺其自然吧,说不定能碰到真正好的呢。 三人聊了会儿,快到12点了,罗秉文就说:“走走走,饿死了,我们找个地方吃饭。 3 姚梦容也站起来,说道:“好,我们能遇见也是缘分,而且还正好聊得这么开心,我请你们。” “不不不,你说的可都是我的词儿啊,给我一个一次性请两个美女吃饭的机会。” “哈哈哈。” 罗秉文用这句话夺得了一个请午饭的机会,姚梦容问他们晚上会不会离开这里,然后说请他们吃晚饭。 这罗秉文就没爭了。 能一个人来欧洲旅行,而且还是旅行全欧,那肯定也是不差钱的人。 尼那亚小镇是一个旅游小镇,游客很多。 饮食方面,其实还是义大利传统美食比较多,比如义大利面,披萨,意式烩饭等等。 不过,由於这边离海比较近,海鲜產品也很丰富。 没有在旅游软体上找餐厅,几人都隨意的在街头走著,两个女孩的目光很快被一家叫『贝拉·维塔』的餐厅吸引。 餐厅的外观特別漂亮,很有义大利的风格。 米白色的墙壁上爬满了翠绿的常春藤,彩色的琉璃装饰门窗在阳光的照耀下不停闪烁和宝石一样。 从一些打开的窗口可以看到里面典雅的內饰,墙壁上还掛著造型比较精美的油画,隱约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钢琴声。 “那就这里?”罗秉文停下脚步问道。 两个女孩子也表示同意。 带著两个美女刚走出青旅,罗秉文就从別人那边听到,火车已经通了,昨天的乘客凭票可以继续上车。 走进门,钢琴的声音就清晰了。 一位身著黑色燕尾服的侍者立刻迎了上来,面带微笑,先带他们找到一个好位置,然后递上菜单。 推了几下,最终还是让欧月灵先点餐。 姚梦容饶有兴致地打量著周围,讚嘆道:“这地方可真不错,感觉在这儿吃饭都变得更有仪式感了。 欧月灵只是点了几个便宜,能吃饱的东西。 反正两个女孩子都点的意面,罗秉文实在是吃够了义大利面,点了一份海鲜烩饭,然后让他们上了一份烤海鲜拼盘和红酒。 很快,所有东西都上齐了。 “为我们这奇妙的缘分,乾杯!” 如果只有罗秉文和欧月灵两个人,可能吃饭的时候都不会聊太多东西,但就是因为多了姚梦容这个陌生人,反倒让这个用餐时光变得愉悦起来。 聊到两人来到这里的经歷,姚梦容恍然大悟:“怪不得昨天到处都是人,有些看著实在不像来旅游的。” “那下午你准备怎么办?你在这边住了两天,有没有什么好玩的景点给我们推荐一下?” “有啊,小镇的中心有一个很古老的教堂,我觉得不比欧洲那些知名的教堂要差,你们可以去看看。我就算了,我自己走,咱们下午再匯合。” 她可不想打扰眼前两个人的约会。 虽然这个男人否定了是欧月灵的男朋友,但一男一女出来旅游,还能有什么正经的关係? 所以吃饭的时候她就很热心的介绍这个小镇上值得去看看的地方,然后饭局一结束, 她就提著自己的小包瀟洒的走进街头的人群中。 欧月灵很羡慕。 “这个姐姐好瀟洒啊,气质真好。” “嗯,不过这份瀟洒是有代价的。” “啊?” 欧月灵不是很懂,罗秉文也没仔细说,带著欧月灵朝著小镇中心的教堂去了。 27岁其实对现代人来说,还很年轻。 这么年轻就经歷结婚,离婚,其实对一个女人来说压力还是很大的,然后选择用旅行来探索自我,追逐曾经没完成的梦想。 这种经歷就给了她一种不同於常人的洒脱和勇气。 人和人確实是不一样的,有些人天生就是领袖,从小就很聪明,独立自主,但长大后未必成功。 而有些人年轻的时候可能碌碌无为,但就是得经歷很多事情,伤过很多次心以后,才会成长起来。 变成被很多人崇拜,喜欢的那种人。 这个小镇的建筑不高,基本只要走到大街上,视野稍微宽阔一点,就能看到这个城市最高的建筑—教堂。 西方的教堂很多都有尖顶,这种古老一点的,还有钟楼。 宗教一直都是西方发展的重要组成部分,旅行的圈子里面还有『想看一个西方城市的文化,就去看他的教堂”这样的话。 罗秉文带著欧月灵赶过来的时候,教堂大门是开著的。 人很多。 本来这个小镇上的游客就多,这个教堂作为景点之一还是免费的,肯定有很多人都会选择来看看。 教堂整体呈现出典型的哥德式建筑风格,尖顶上有个大钟,大钟上面就是一个白色的十字架。 白色很多都脱落了,看得出里面的材质是木头。 教堂正面的大门旁边墙壁上还有宗教浮雕,天使,圣徒,圣母什么的,估计是什么故事。 对这个宗教了解的话,一看这些神的样子和神態就知道画的是一个什么故事,但罗秉文確实对这些神不太了解。 大门的旁边还有几个窗口,有些人排队去这些窗口前坐下。 欧月灵问道:“那是什么?买票的地方?不是说免费吗?” 他看那边坐著的都是一些老人,很像现在的医院里面不会网上掛號和机器取票,排队现场买票的那些人。 罗秉文看了下標註的英文,说道:“那些都是告解亭窗口。 , 这个教堂確实很传统了,到现在了依旧保留著这个习惯,而且这些窗口还挺多的。 “告解亭?干什么的?” “你不知道?” “不知道啊,很出名?” 罗秉文用手缕了下头髮,嘆气道:“不,可能是我年龄大了,脑子里杂七杂八的知识比较多吧。” 然后解释:“告解亭就是很多西方电影里面,人在外面坐著,和看不到本人的教堂神职人员聊天,坦白自己的过错,寻求精神指引的地方。” 以前这些告解亭確实很有用,但现在里面坐著的都未必是神职人员,而是被请来的心理医生。 要是有杀人犯去坦白,人是上午去的,牢饭是下午吃的。 他们当然没去那边排队,而是直接走进了教堂里面。 大厅很宽阔,两边的座位很多都坐了人,石头的柱子有些年头了,不少人都在上面写了名字。 別老说华夏人素质低,经常在景点写东西了,其实外国人也一样。 只是外国人旅游被抓到不是什么新闻,发在报纸上或者新媒体上也火不起来而已。 穿著袍子的神父在上面声音温和的说著什么,用的是义大利语,两人直接是听不懂。 但来都来了,听不懂也得坐著感受感受氛围。 於是就找了个位置坐下。 罗秉文神游天外,看著系统,有时候也会想想自己的画,这次可能要在这个小镇待一段时间,先把画创作完成。 好久没这么想画点什么东西的想法了,这次遇到,罗秉文自己也挺兴奋的。 欧月灵左顾右盼的,看到旁边有个老头在修復一幅古画,就推了推罗秉文的骼膊,说道: “文哥,你看那边。” 罗秉文看收起系统屏幕,看过去,然后皱眉。 这是一幅斑驳的圣母子像。 怎么会这样画呢? 好丑。 而且这修復也有问题。 他觉得这个老者不能说门外汉,也只是个初学者,而这幅画虽然不是什么名家的作品,但看起来像是古董。 这么隨便的让人修復吗? 这手法太业余了。 罗秉文站过去看,老人听到声音看了一眼,但很快又专注在画的修补当中,没有理会身边站著的人。 手法粗糙,但很专注。 还是罗秉文没忍住,小声问道:“你好,您是教堂请来修补这幅画的吗?还是自己决定修补的。” 老人停手了,看了看罗秉文。 “如果我是自己动手,他们会不拦著我吗?年轻人,你想做什么?” “不是,修补这种有些年头的作品,至少该用专业材料,这种粗麻布.—也太草率了。” 老人笑了声,声音不能说有多好听。 反正英语说得都不好,罗秉文也就艰难的听吧。 “你是画家?”他问了句,然后没等罗秉文回答,他就继续说道,“是的,你肯定是了,来找我的都是画家,你的態度还算比较好的,算你有礼貌。” “额,谢谢,我只是觉得这样修不太合適。” “你这样想就错了,人不要去管多余的事情,这些作品是教堂的財產,和你们这些画家是完全无关的。” 然后他用手指著周围很多的画,说道: “你看看我们的修补痕跡,这些画早就不是你说的有些年头,在我们的修补下,说不定大部分的顏料比你都年轻。” “抱歉。”罗秉文道歉很快。 確实,別人的东西,关他什么事情,哪怕这个前辈用小刀去划拉达文西的作品,那也是他们的事情。 罗秉文甚至不是义大利人,管这个做什么。 “我之前只是担心隨便填补会毁了原作,而且怕你是游客,不过您是教堂邀请来的人,这就没问题了。” “嗯,听劝,挺好。” 他擦著一个很脏的调色板,一边画一边说: “教堂经常都有小孩子乱跑,这幅画靠近坐檯,经常落下来。是这些粗糙的修补让它活到现在。有时候不完美才是最大的完美。“ 第125章 心的厨房 第125章 心的厨房 对画家来说,每一幅作品都是他们的心血。 罗秉文自己的画,除了他自己不满意而毁掉的那些,其他的作品,但凡有一个人在上面画上一个点。 他都会很生气。 心血啊。 从自己手底下从无到有诞生出来的东西,怎么可能让別人经手? 所以,这样想的时间长了,难免就会觉得世界上的画都是很珍贵的,都是別人的孩子。 但对於更多的人而言,画就是画。 教堂里面的掛画虽然有些年份,但一来不是名家的作品,从被掛上去后就不会太关注。 二来,这间教堂从古至今都是教眾甚多,人一多,难免有点什么意外,或者有谁手欠的。 让虔诚的人,带著虔诚的心去修补,就是对主最大的尊敬。 而不是让技术精湛的画家,带著昂贵的顏料去修补,这样即使修补出来也是没有灵魂的。 而且老人有一句话让他觉得很有意思。 “画作就像生命,经歷过修补的痕跡,反而让它更真实。” 这句话有点像是在说,人只有经过了磨礪,才会更明白真正的自己是什么样子的。 真正的艺术不在於完美呈现,而在於真实表达。 顺著姚梦容给的路线,他们在这个小镇的城区走了一圈,下午五点的时候双方约好在镇上唯一的广场集合。 姚梦容远远的就看到了这两个傢伙。 罗秉文穿著长款大衣,衣服是敞开的,露出里面的休閒衬衫,头髮还是中午的样子, 一点都没乱。 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翘著腿,喝著咖啡,玩著手机。 路过的女孩几乎都会关注他几眼。 如果不是罗秉文身边已经有了一个漂亮的女伴,说不定其中很多人都会上前给出自己的联繫方式。 她来欧洲这么长时间,早就明白这群欧洲女人想的是什么。 欧月灵就坐在他旁边,一小口一小口的吃著意式冰淇淋,用漂亮的大眼晴看著男人。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体验佳,101????????????.??????超讚 全手打无错站 这是喜欢吗?是亲情的喜欢还是爱情的喜欢,什么是爱,为什么就没有一个真正爱我的人呢? 姚梦容摸了摸自己的脸。 什么是爱?这是一种什么感受? 为什么能让一个女人无条件的对一个男人好呢?她很想体验一下,无所谓有没有后续嘆了口气,露出笑脸。 “喂,月灵!” 欧月灵嘴角还沾著冰淇淋,听到声音后立刻站起来,朝著声音来处看,发现了朝他们走过来的女孩。 “梦容!” 两个女孩见面立刻抱了一下,在这个几乎见不到国內游客的义大利小镇,两个女孩亲密的和闺蜜似的。 罗秉文抬头看了一眼,也对姚梦容笑了笑,收起手机站起来。 “谢谢你推荐的地方,我们都去了,教堂很有意思,感觉比罗马的一些教堂更有感觉。” “其他地方呢?那条鲜大街你们去了没?” “去了,真的都是鲜矣!” 姚梦容说的是一条专门修建起来的网红街,本来光是建筑就已经很有感觉了,拍照怎么拍怎么好看。 但后来官方又在两边建筑的下面种了两排鲜, 每隔几个月换一批新鲜的,应季的鲜,现在是夹竹桃,菊,水仙,荚“ 紫的,粉的,白的,开在一堆,特別好看。 “对,我在那边拍了好多照片呢。” “我也是!” 两个女孩子都很有分享欲,拿出自己的手机和对方分享照片,不过姚梦容只有自拍, 欧月灵很多都是罗秉文帮著拍的。 二级的摄影师,拍出来还是有点东西的。 构图,光线,都很漂亮。 姚梦容在心里又是一阵羡慕。 过了会儿她才说:“说好晚上我请你们的,我只是想问问,你们吃內臟吗?” 欧月灵点点头:“吃啊。” 很多地方都处理不好內臟,做出来不好吃,所以全国许多地方都有不吃动物內臟的习惯。 也称作下水。 不过现在没有地域的说法了,各地都有川菜馆,鲁菜馆,所以只是个人的习惯问题。 “义大利人也吃这个?我以为外国人这些东西都丟了,只吃肉呢。”罗秉文说, “那肯定不是,西餐里面还有鹅肝呢。” 罗秉文赶紧摇头:“我吃內臟,但是不吃肝,实在吃不来这种口感。” 川菜的调料能压下大部分食材的味道,但压不下口感,肝这个东西不容易入味,稍微火旺一点,就容易老。 老了就更不好吃了。 “啊,鹅肝很好吃的。”姚梦容想了想前段时间在米其林餐厅吃的到鹅肝,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欧月灵有点好奇。 他们很多时候都吃的西餐厅,但两人总点一下饭,面,肉,看到鹅肝都没点过。 欧月灵下次想试试鹅肝是什么味道的。 姚梦容带著人往广场的一角走,对罗秉文说: “我们到时候让老板不要放肝就好了,再点一些其他的,主要我觉得味道真的挺不错。” 这个广场不算大,有一边是放雕像的地方,天使像朝著正面,脚下的石板都是呈发散的状態。 正面有三条路,有点像爪字路口。 从右边的路口走进去,再拐进一条小巷子这条小巷就真的有点『古镇”的感觉了,很多古镇为了吸引游客,主要的购物街都是新修建起来的地方。 这里虽然不说新修建,但也肯定修过很多。 而这套小巷子,是真的古。 古老的巷子,下水道不完善,几乎没有现代化的卫生间,这几个条件加起来会是什么样子? 可以猜猜。 罗秉文倒没觉得这地方有什么问题,他不是那么洁癖的人。 只是好奇姚梦容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游客应该不算好找吧?” “青旅啊,我和老板说话,他告诉我的,而且只有这一段生活区不乾净,我们往下走,到前面就好多了。” 越往里走道路越宽阔。 似乎这是一条近道,走通应该也是一条比较宽阔的大道路,两边不是私人住宅了,而是商铺。 五金,木匠,肉铺,开得很集中,店也很小。 姚梦容找到的,专门卖下水的特色小店就在这个地方,夹在肉铺和杂货店中间,小小的一家店,但生意很好。 木质招牌上刻著店名,叫cucinade|cuore。 心的厨房? 这名字有点意思。 字跡已经有些模糊,但依稀能看出是用手工雕刻的,门框上方掛著一串风乾的辣椒和大蒜,隨风轻轻摇晃。 三人还是等了一下才有位置。 姚梦容一坐下就说:“来一份大的內臟拼盘,不要肝,然后我要一份牛杂。” 这家店没有菜单,点菜是看墙上贴著的一幅图。 图上写的还是义大利语。 姚梦容给两人翻译,欧月灵也点了一份牛杂,墙上的图里,牛杂是和豆子一起煮的, 顏色看起来很有食慾。 罗秉文觉得主菜就这个最正常。 於是也点了。 不过同时也点了两个牛肚包。 逛街是一件很费体力的事情,下午逛了这么久他也饿,怕牛杂和拼盘都不好吃,那就吃两个牛肚包吧。 牛肚是提前在锅里煮好的,点餐以后最先上来的也是这个。 做法也很简单,牛肚怎么煮的就不细说了,反正网络上到处都是教学,外面开餐厅的,味道也都不太一样。 然后把煮出来的牛肚切成条,放进切好的麵包里面。 这家小餐厅还把切成两半的麵包中间挖空,让麵包能容纳更多的牛肚,吃起来最开始尝到的是麵包的甜味,然后一咬下去,牛肚会喷肉汁。 还带看一点辛辣味,特別香。 “这个好吃!” “牛杂也好吃的。”姚梦容笑著说。 看罗秉文吃得开心她就放心了。 带人来自己喜欢的特色餐厅吃东西,最怕的就是被请来的人不喜欢,那不就闹乌龙了。 尤其是中午罗秉文还出钱请他们吃了大餐。 牛杂也慢慢被端上来。 除了牛杂,罗秉文还吃到里面有牛肉粒,吃起来很有层次感,牛杂被燉了很久,一咬就烂。 欧月灵讚不绝口。 咸香味的,符合他们川省人的口味。 “这牛杂里的豆子燉得刚刚好,沙沙绵绵的,牛杂也燉的和豆子一样的软,口感绝了!” 姚梦容看著两人享受美食的样子,心里满是成就感。 她也吃得开心,时不时给两人介绍一下菜品里一些独特调料的来源和作用。 她在这个城市没待多久,但这个小店她来了不止三次,老板都认识她了,还主动送了三瓶饮料。 內臟拼盘也很有意思,罗秉文听这个名字想到很多做法,但没想到这道菜是炸出来的裹上麵粉,被炸得酥脆,上面洒的应该是柠檬和迷迭香,吃起来外脆里嫩。 三人风捲残云般地將面前的美食一扫而空,肚子吃得圆滚滚的。 稍微在店里坐了会儿,消化了一下,这才付帐离开。 欧月灵扶著肚子,古灵精怪的说:“今天真是多亏了你,带我们找到这么棒的地方, 这顿饭吃得太爽了!” 真的是口味的问题,罗秉文也吃得很舒服。 正常的义大利口味確实满足不了他们,偶尔吃一吃还可以,但时间长了也会觉得腻。 还是得吃一点鲜香,咸香的东西。 姚梦容嘻嘻的笑著,摆摆手,笑著说:“能让你们吃得开心我就满足啦,都是朋友嘛,不用这么客气。” 她哼著歌往前走了走,又说: “我在这里待了一个多星期了,明天准备离开这里,去下一个小镇,能在临行的前一天遇到你们真好。” “嗯?这么快?不多留几天?” 罗秉文准备在这里创作,至少也是十天的时间,反正在圣诞节之前到达佛罗伦斯就行。 他在进入创作状態的时候都很认真。 在国內还好,就算他把自己关在家里一整天,那么欧月灵也可以自己出去玩,只要记得给罗秉文带饭,倒水就可以了。 但在义大利她出不去。 不认识路上的字,不会说当地的语言,而且欧月灵还有点路痴,真怕她走出去了找不到回来。 如果有一个人能陪陪她,罗秉文真是感激不尽。 好说列说,姚梦容这才点头同意了下来。 此时,夜幕已经降临,小镇的街道上亮起了昏黄的路灯,三人正巧从那条满是鲜的街道上路过,莫名添上了一份神秘的氛围。 姚梦容穿的是一件黑色,类似礼服的裙子,是那种休閒款式能日常穿出门的那种。 好看,但是薄了点,有些冷。 罗秉文最先看到姚梦容双手抱著自己了,然后又看看欧月灵,这丫头穿得厚,现在还在路边闻著香。 於是他就把自己的大衣脱下来,披在姚梦容肩膀上。 姚梦容嚇了一跳。 连忙去看欧月灵,发现欧月灵还在闭著眼睛闻,就小幅度的拒绝,小声的说道“你別这样,你女朋友看到了会生气的。” “都十一月了,你穿这么少,肯定很冷,你披著吧。而且欧月灵不是我女朋友,她只是我的妹妹。” “真的?妹妹?” 姚梦容不太信,欧月灵最开始介绍的时候就说的罗秉文是她男朋友,罗秉文虽然没承认,但毕竟一对异性出国旅游,肯定有点意思。 但之后的感觉又让姚梦容觉得欧月灵是在单相思。 毕竟罗秉文虽然也关照她,但確实没有一般男朋友对自己女朋友的那种溺爱。 不过不管怎么样,她都羡慕欧月灵有这样一个能去爱著的人。 看著罗秉文的脸,她有心拒绝,但手却是轻轻將大衣往身上拢了拢,感受著衣服上残留的体温。 男人的关爱? 好暖和。 欧月灵蹦蹦跳跳地跑过来,看到姚梦容披著罗秉文的大衣,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笑道: “你冷了吗?你穿文哥的这件衣服还挺好看的。” 她到没多想什么,她跟著罗秉文时间也不算短了,知道罗秉文不可能去主动追一个女孩子。 不过心里还是有点泛酸。 姚梦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刚有点冷,文哥就借给我了,都怪我没多穿点,白天出太阳都还很热的。” “晚上主要风大。” 第126章 来了,梵谷! 第126章 来了,梵谷! 没走多远,罗秉文听到前面传来欢快的声音。 是之前匯合的那个广场? 姚梦容忽然想起什么,说道:“广场上每到晚上都会有街头艺人表演,很多时候还是游客,要去看看吗?” “都走过来了,去看看吧。” 小广场上,一个街头艺人正激情四溢地弹奏著吉他,旁边围了不少人。 在艺人的旁边还有一个画摊,摊主是个头髮白的老者,正专注地为顾客画像。 不知道是不是欧洲的艺术氛围真就这么浓厚,这种小镇都有画家,而且水平还挺好。 估计这老人也练了不少年。 廖寥几笔,一个人的轮廓便跃然纸上。 都说现在老龄化严重,有这样的一技之长出来赚点零钱也挺好的。 旁边的吉他也演奏也很精彩,弹了一首卡农变调,让人群里面很多人都上前跳著舞。 气氛很欢快。 姚梦容性格外向,胆子也大,问欧月灵:“我们去跳舞?” “啊?我不会跳舞啊,你和文哥去吧?” “简单,来。” 她拉著欧月灵就上去了,只不过欧月灵实在没什么舞蹈细胞,几分钟下来倒把自己弄得紧张起来。 姚梦容看著罗秉文,问到:“那你来?” “先说好,我也不太会。” “哈哈,那我教你。” 她拉著罗秉文的手上来,不过很快他就发现罗秉文不需要她教,跳的也还可以。 两人在卡农的音乐中和其他舞蹈的人一样,靠得很近。 “你骗我,你明明就会跳。” “不太会。” 他只是知道该怎么跳,然后现在身体也协调起来了,不会有脑子会了,手脚还很陌生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姚梦容又说:“谢谢你们,今天我真的很开心。” “嗯,我也是。”罗秉文说,“这个小镇会让我很难忘的,因为遇到了你。” 姚梦容的心碎碎碎的跳。 她有点害怕,连忙结束了这次跳舞。 青旅也就在附近, 罗秉文回去的时候,房间里面的几个人好多都变了,打呼嚕的走了,那对情侣也走了。 今天他的运气很好,晚上没什么人打呼嚕,说梦话,磨牙。 他睡得很好。 但终究不太方便,罗秉文是准备在这个小镇把画创作完成以后才继续出发,在这样的环境可不好。 欧月灵也觉得不方便。 於是第二天出来在大厅的时候,两人就商量今天不出去玩了,好好找一家酒店住著才是首要大事。 姚梦容稍微晚一点出来,见到她的时候她精心化了妆,看著比平时更漂亮,更美了。 还带著一个行李箱。 “你们没出去玩?” “我刚起来,月灵一直在外面等我,你这是——-要继续出发了?” “对,在这里住的时间也够久了,我还想继续走下去呢,还有几十个地方等著我。” 罗秉文想到她的理想,感慨道:“一百个地方啊,希望你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一个新的感触,然后早点回国。” “嗯,回国我去找你们。” “来,请你吃地道的火锅。” 火锅什么地方都有,但为什么总说在蓉城,山城的最好呢? 当然是因为卷。 在这两个大城市,火锅卷原材料,卷口味,卷价格,那家店没一两个有特色的本领, 也敢在川渝开火锅店? 早晚倒闭。 所以,最后在火锅大战中卷出来的,味道都不错。 姚梦容捂著嘴笑了笑,眼眶有点发红。 她特地这么晚了才出来,谁知道正好碰到了罗秉文和欧月灵,本来以为欧月灵那么早出门,罗秉文应该也跟著走了才对。 她对昨天晚上自己的反应有点不知所措,第一时间就想先离开罗秉文。 是爱吗? 不確定,但她自己知道不能爱上这个男人,看他对欧月灵的態度就知道了。 这种人只能你去爱他,想他爱你,可能真得巔峰时候的那些女明星吧? 所以决定今天一早离开。 听到罗秉文说回国请她吃饭,她犹豫了一下才回答:“好,那我等著你请我。” 她离回国还不知道有多久。 而且,她是因为在国內很难待下去了才下定决心出国旅游的,除了满足自己年轻时候的梦想,也有逃避的意思。 罗秉文这句话还真给了她一个回去的理由。 快到下午了,三人最后吃了一顿饭,双方就分道扬,火车已经通了,姚梦容坐火车离开。 欧月灵去找酒店。 罗秉文带著工具,走路来到之前下火车的那片绿地。 今天这片绿地人很少,下午的光线也和晚上完全不一样,不知道到了夕阳时分,看到的景色和前天有什么不同。 画这样的作品,色彩稿確实要比素描稿实用。 罗秉文开始绷画布。 义大利就是这一点好,小镇上也有专门卖绘画工具的店,罗秉文直接买到了创作油画的木製画架,画布,刮刀等工具。 画那幅日照金山的时候,他等了好多天才收到朋友从蓉城寄过来的各种工具。 也就罗秉文了,换一个人,估计灵感一走,一整幅画都得浪费掉。 水彩画拿出来放在一边。 他开始在油画上勾勒最初的线条。 罗秉文现在有两个技能,或者说从两个大师身上学到了一些特质和技巧,其中最近的一次学习,是华夏古代画家吴道子。 学习的是绘画细条。 技能描述是用线条去表现人物的飘逸和灵动,如果早一点有这个技能,或许他那幅《 火》的评价还会更高一点。 到时候人们聊起这幅画的时候,提到的可能就不是火焰,而且围著火焰跳舞的人们有多么灵动,多么的鲜活。 但把这线条用在延绵的山丘上,阳光散射的光线上。 那也是鲜活的山,明媚的太阳。 罗秉文对色彩的运用也堪称一绝,之前已经兑换过莫奈的光影秘籍,色彩算是他的舒適区。 之前那幅日照金山,用的是『金。 而眼前这幅夕阳下的绿地,用的是橙红。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除了第一天他去得早一点,之后几天他都是快到晚饭时间了才过来,都是自己走路过来。 偶尔有欧月灵陪著。 这时候,遇到太阳落山的时候他就不会自己一个人创作,而是在动笔之前和欧月灵在夕阳下的小山坡坐一会儿。 画著画著,罗秉文就在自己的作品里添上一个女孩的身影。 虽然画的是夕阳,但整个色调都是还偏暖,亮色调居多,但这个女孩坐在画家前面的山坡上,逆著光,看不清脸部。 只觉得她抱腿坐在山坡上的样子很美。 她扭头看向画家。 有一种画家正全力描绘夕阳下的美景,这动人的美景,但女孩的眼里却全然没有这片美景。 只有画家本人似的。 画的时候罗秉文觉得这种景色还是得有一个人来衬托比较好,就像自己的《破晓》也画上去一个人物衬托。 当时只勾勒出一个人。 之后渐渐的补充,让画上的女人有了一种很强的情绪感,看不出画的谁,但谁都能看出『她”对画家的感情。 欧月灵觉得罗秉文画的是自己,很感动,但其实不是罗秉文没敢说,怕被打。 他很怀念以前的软妹子。 大概半个月后罗秉文才在这个义大利小镇把这幅画完成。 完成的一剎那,脑海中就传来了系统的提示。 【完成一部作品】 【是否要进行评分】 是! 罗秉文等这一刻已经很久了! 【该作品灵感来源於义大利锡耶纳,你以后在锡耶纳的作品將不会產出新的积分,请为您的(画家)作品命名】 命名? 夕阳绿地? 罗秉文有点取名困难。 之前画的两幅一幅叫日照金山,一幅叫凉山赛马,已经被很多粉丝吐槽了,抖音发画的那个號经常有人说他取名废。 看到画上这个女人的身影,罗秉文忽然想到一首诗。 “断章!” 【(画家lv:4)作品《断章》完成,作品得分(98),奖励积分392,恭喜你,请再接再厉】 剩余积分:479 超过四百五了。 罗秉文打开系统商城,打开画家职业,看了一眼【梵谷的色彩情感表达】。 他的色彩已经很出眾了,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在画家商城里面兑换所有和色彩相关的东西都很便宜。 有了这个梵谷的色彩情感表达,以后別人看到罗秉文的作品,都会不需要人解释,直接能看懂他色彩里面蕴含的感情。 四百五? 换! 他可存不下来什么东西,以前有钱的时候也经常,买买买,现在好不容易存了几十万,前段时间买红酒又都给用掉了。 毕竟钱没了可以在赚,有些东西就得提前享受享受。 【梵谷的色彩情感表达】 梵谷以其强烈而独特的色彩运用传递深刻情感。 习得此技巧,画家能熟练运用色彩的象徵意义与情感属性,通过色彩的搭配、碰撞与融合,將內心的情感与作品主题深度结合。 无论是热烈的激情、深沉的忧鬱还是寧静的思索,都能藉助色彩让观者感同身受,使作品具有强烈的情感衝击力。 兑换积分:450 很快,他的剩余积分就从479变成了29,比之前还要低。 等待脑海中技能生效的途中,罗秉文点开系统的通用技能,看了看里面的语言类。 全世界的语言在这个类別里面都能换, 需要一百积分。 之后看中途要不要下车做个视频,他现在的自媒体有三级,创作的视频还算容易得到系统的认可。 前面的三个级別都很简单,唯独进入四级以后,就需要灵感了。 过了一会儿,罗秉文才去闭眼感受自己的绘画水平。 色彩的运用—— 原本他对色彩还有一些困惑,但这时候整个大脑都通透了,对於梵谷作品的理解也更上一层楼。 就像那幅他只在电脑屏幕上看过的《向日葵》,原本只是觉得这色彩用得真好,为什么能清晰的感受到里面蕴含的生命力呢? 现在发现不只是向日葵的生命力旺盛,还有画家本人对生命炽热的渴望和嚮往。 向日葵! 原来是这样。 再看《星月夜》,那扭曲旋转的星云,不再仅仅是夸张的笔触与色彩,而是梵谷內心深处汹涌澎湃的情感宣泄。 很多人觉得星月夜无法理解,这什么鬼印象派? 但通过现在摄影拍摄的星空,发现在相机不动的状態下,星空本就会一直流转。 或者说地球本就会一直旋转。 把相机拍到的一整夜的照片做个延时,就会看到和星月夜几乎一模一样的现场照片。 就像是梵谷现场对自己上了一课。 罗秉文內心澎湃,用力呼吸著睁开眼睛,跑去打开了一瓶矿泉水,咕嚕嚕一口气喝完了。 梵谷,到底还是梵谷! 罗秉文看了下时间,离他闭眼的时候只过去了十分钟。 这十分钟,他学到了色彩绝对不是,或者不仅仅是描绘物象的工具,而是情感的直接载体。 以后在创作时,自己不必再拘泥於客观世界的色彩真实,而是要勇敢地依据內心的情感去选择、去调配。 想要表达热烈的激情,就可以大胆运用高饱和度的红、橙等暖色调,让画面如同燃烧的火焰般跃动。 要展现深沉的忧鬱,那浓郁的深蓝、暗紫便会是绝佳选择。 画寧静的作品,就用轻柔的淡绿,浅蓝过了大概两个小时,罗秉文眼里的炽热才渐渐消退,这时候他面前已经摆满了一堆纸。 用水彩画的一些作品。 有当初在藏地雪山下看到的星空,那雪山清晨的时候是日照金山,凌晨的时候,就能看到一整片天空的繁星。 一看到这幅画就能看懂人类的渺小,星空的广阔。 还有第一次看到的海。 那时候他都觉得海洋就是灰色的,但在这幅画里面海洋不能说是灰色的,而是深邃的,神秘的。 他的色彩,真能带给人更强烈的情绪了。 这次梵谷技能对他的加强罗秉文只能说很大。 不过这些小画,他看了几遍后就撕掉了,丟进垃圾堆里。 自己得冷静下来。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后印象派,之前学吴道子技能的时候还特別想去学国画。 之前没学习莫奈的时候,他是写实派的。 喜欢把现实中的东西都直观的描绘下来,学习莫奈以后他有了很多印象派的特点。 但印象派还好一点,和他本来的风格能完美的匹配。 但后印象派差別就有点大了。 罗秉文得点时间休息一下,把脑海里一些不需要的想法给摒弃掉。 第127章 欢迎来到中世纪节!公主! 第127章 欢迎来到中世纪节!公主! 第二天,罗秉文一睁开眼就看到眼前的画。 时隔一天,他再看到这幅画,看到自己笔下的葡萄酒般的絳红色,有一种可惜的感觉。 他有更好的想法。 不过已经创作完成,还是他之前很满意的一幅画,也就无所谓修不修改了,人总有一个进步的过程。 要是画家每提升一点就把之前的作品重新改一遍,那流传在世界上的作品可就太少了。 欣赏一会儿,欧月灵敲了敲门。 罗秉文先去打开门,然后坐在椅子上等欧月灵过来给他弄造型,指著画说“你先封装起来。” “好,那我们今天就要去佛罗伦斯了吗?” “嗯,还是坐火车。” 义大利的火车有很多不好的地方,比如车很慢,一路上信號差,没网,票价高,还经常晚点但他路上风景好啊。 在到来这个小镇之前,有个地方叫奥尔维耶托,火车在山上行驶,能俯瞰这个城市。 教堂尖顶和钟楼都显得很小。 然后看到了许多葡萄园,橄欖树林,成排的柏树。 但即使再慢,义大利也就这么大点的地方,从尼那亚小镇出发,这是个小站点,上车的人都只有几个。 上车后罗秉文打了个盹。 到某个站点的时候火车上来乘客了,声音有点大,把他吵醒了,揉著眼睛问欧月灵: “我们在哪里?” 欧月灵一路都看著手机,说道:“快进入佛罗伦斯了。” “啊?我们睡了多久?” “四十多分钟?” “这就要到了?” “对啊,本来就不远—文哥你以为这是我们国家啊?” “好吧。” 罗马到佛罗伦斯本来就不太远,之前他们还坐了那么长时间的火车,早就离就佛罗伦斯很近了。 罗秉文也拿出手机看了看。 这个站点位於翁布里亚大区,叫菲鲁塞城,应该是个大镇,上车和下车的乘客都挺多。 罗秉文从窗户往外看了几眼,忽然说道。 “我们在这个点下车。” “什么?我们?这里?”欧月灵真的不太明白,他们买的就是佛罗伦斯的车票,为什么半路就下车?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藏书全,??????????????????.??????隨时读 全手打无错站 “去逛一逛,反正离圣诞节还早。” 11月都还有两天才结束,四捨五入的话,圣诞节离现在还有一个整月的时间,罗秉文一点都不著急。 但欧月灵可不这样想,说道: “可我们也不能到了圣诞节才去,我们不是观眾,还要和马可先生沟通很多事情。” “我知道了,但也不影响们在路上玩几天。” 罗秉文也有自己的打算,他现在积分快到一百了,想用摄影或者自媒体凑个一百积分,把义大利语换下来。 以后要是出国,英美还好,罗秉文的英文本来就还行。 但要是去法国,俄国什么的,最好还是把当地的语言换下来,免得到了別人的国家就跟个哑巴似的。 特別是吃饭的时候,义大利的餐厅本来就很拥挤,他总能听到隔壁桌子的声音。 罗秉文不是爱八卦的人,但有时候真的特別想知道別人在说什么。 停靠的时间不多了,欧月灵也没办法多想,只能先听罗秉文的安排,把东西收拾好先下车。 菲鲁塞城是一个山城。 这个火车站就在城市的边缘,往外看,那翠绿的山林和川省那边是一模一样的。 在这样的山林中,偶尔冒出来的教堂,房屋,才具有了一点点的西方特色。 罗秉文放下行李欣赏,良久后说道:“这个地方不错嘛。” 让罗秉文感受到了久违的舒服。 他老家就是城市的边缘,站在自已家的楼顶往外看的时候,基本上也是眼前的这幅场景。 “嗯———那文哥,我们现在怎么办?” “找个酒店先住著。” 虽然青旅给罗秉文的印象还可以,但他还是觉得能选酒店就到酒店休息,实在不想听別人打呼嚕。 菲鲁塞不是一个旅游城市,虽然在义大利这个地方比较有特色一点,是山城,但义大利的山城多了去了。 之前罗秉文路过的奥尔维耶托还建在山谷里面呢。 欧洲的地貌也很复杂,不是任何一个国家都拥有那么多平原地带的。 所以,这边的酒店空房间很多。 只是酒店的环境可能没有那么好,简单得欧月灵都很担心东西放在酒店不安全。 罗秉文开的两个房间,他放好东西出来等了一会儿欧月灵,然后看到欧月灵又把自己装画的小箱子提出来了。 他异的指著这个箱子。 欧月灵提著箱子的手紧了一下,说道:“我有点担心画被人偷了,反正也不是很重, 我一直拿著算了。” 罗秉文笑了下,说道:“放在酒店的房间里面哪有那么容易被偷,你还得帮我拿相机呢,给我。” 他接过画,上楼放在自己的房间里面。 然后又到大厅把相机交给欧月灵,说道: “也不需要你拍的多好,把我拍清楚就行了,有需要入镜的东西我会提醒你。” 欧月灵摆弄了下相机,和罗秉文比了个0k的手势。 “放心,我和蓝大哥学了一段时间的。” 她学摄影倒不是为了给別人拍好看的照片,而是想给自己拍,而且她对摄影真不陌生。 化妆师和摄影师是两个合作非常多的职业。 之前罗秉文在凉山要找帮手,就是找的一个摄影师,一个化妆师,很多其他的拍摄也是这样找人。 所以,她早就开始接触摄影,一点简单的跟拍完全没问题。 罗秉文確认了一下,放心了。 果然找欧月灵当小助理是对的,生活上方方面面的东西都能给他解决,现在就连跟拍都会。 这次出门就是为了拍旅行素材的,所以罗秉文也在领口放了个收音的麦克风。 走出酒店,微风轻拂。 这里的风还不算冷,可能在路上就已经被周边的山坡和树林消减了太多,导致感受不到什么风力,只觉得空气清新。 没有刻意的和镜头说什么,只是带著欧月灵在这个城市里到处走,感受当地最真实的环境和人文。 他从火车上下来,就在城市边缘找了个看著不错的酒店。 现在准备走这条中心大道,一直穿越这个城市,走到对面去,看看这个城市的另外一边。 但这个计划进行了一半就天折了。 菲鲁塞城分成了古城区和新城区,罗秉文住的那边就是新城区,一路走过来,在新城区的尽头是一个十字路口。 往前是古城,已经被封闭起来了,周边都是城墙,只有正面进入古城的一个城门口。 此刻城门口站著两个身穿铁甲的中世纪士兵。 他们手里拿著长枪,头上戴著那种可以掀上去,放下来,有那种像海绵宝宝做蟹堡王的铁铲透气孔的面甲。 这一套全副武装,放在古代那可都是百人敌。 站得也笔挺,之前罗秉文还以为是装饰,想走近一点欣赏,但其中一个人直接把长枪放下来对著罗秉文了。 嚇了他一跳。 然后这位士兵长枪往上指了指,让罗秉文看到了一条横幅。 benvenutialfestivalmedievaledifiruse-vivilamagiadelpassato 下方配有一些中世纪风格的图案,诸如骑士的盾牌、挥舞的宝剑和飞翔的白鸽。 两人对视一下,两脸憎逼。 罗秉文咬了下嘴唇,真是下定决心在这里赚够一百积分,然后赶紧把义大利语给兑换了。 不然到了佛罗伦斯,还是得当文盲。 欧月灵不会英语,更不会义大利语,但凑得很近的仔细辨认,挠了挠头,轻声嘟囊: “这写的啥呀—— 罗秉文已经拿出手机点开翻译软体了。 感谢网际网路。 他把手机镜头对准横幅,隨著屏幕上文字的跳动转换,一行汉字从这些陌生的字母中跳了出来。 欢迎来到菲鲁塞中世纪节一一体验往昔的魔力。 “中世纪节?” 欧洲还有这个节日,丰什么的? 两人还站著在研究,就看到有几个人穿著束腰的长袍,披风,戴著毡帽的男人,和穿著拖地长裙,全是中世纪风格的衣服走过来了。 两个土兵顿时收起长枪,站得笔直。 矣? 罗秉文大概明白了,估计这个节日有点像国內的古城景点,举行穿汉服免费入园参观活动。 只不过国內是穿汉服,到这里是穿中世纪衣服。 而且更加极端一点,不售票,只有保安,保安不让任何穿现代衣服的人进去,只放行穿中世纪衣服的。 欧月灵也懂了,看了看罗秉文,问道:“怎么办?” 罗秉文看到又有人进去了,就朝著周围看了看,朝一个感觉比较繁华一点的路走过去“周围肯定有卖衣服的地方,我们先在周围逛一逛。” 这个节日在这个城市应该比较知名,罗秉文到了这条街,几乎有半条街的人都在卖中世纪服装。 半条街啊! 还只是服装,各种风格的都有。 有些店看起来还有些年份了,所以这个所谓的中世纪节並不是短时间,一两年內才有的。 而且看这参与度,也不是那种网络上发起的,只有年轻人知道的节日活动。 罗秉文在搜索网站上搜,『中世纪节然后在结果里面果然发现了菲鲁塞的城市名。 欧洲很多的城市都有自己的文化,节日,菲鲁塞的中世纪节就是其中之一。 罗秉文觉得挺有意思的。 菲鲁塞城的中世纪节一般在每年的十一月最后一周开始,持续十天,期间进入古城的每一个路口都有士兵把守。 任何人都只准穿符合中世纪的服装才能进入古城。 这也证明了两人之前的猜测没错。 欧月灵少女心泛滥了,双手捧在胸前,夹著声音说道:“哇,好浪漫的节日!我要穿公主的衣服!” 公主的衣服特別华丽,很多服装店都当做招牌似的放在门口最近的位置,她过去问了下价格,表情一下垮住了。 266欧元。 这还只是普通款的,还有更华丽的那种,欧月灵都不敢去问价格了。 罗秉文刚开始还在自己选,但看到欧月灵失望的表情,笑了下,招呼她把相机给自己然后他把相机对著欧月灵,说道: “看看,这样的女孩子露出这样的表情,唉,咱们能不满足她的心愿吗?这期视频请一人两颗幣,帮帮她买下这款裙子吧!” 罗秉文当然自己掏钱了。 给她买了一套四百多欧元的裙子,这裙子还很像礼服,回头要是做什么活动的时候还能穿穿。 不过,更大的概率就是只穿这一次。 罗秉文自己则是挑了挑,最后看到一个很熟悉的標誌,立刻走了进去,几分钟就定好了要买什么。 过了一会儿走出来,罗秉文已经是一身长袍,到脚踝的位置,黑色的,有著精致的剪裁和细节设计。 领口处有一条蛇。 哈利波特! 同款! 斯莱特林学院! 欧月灵就在外面拿著相机呢,看罗秉文一出来就指著他拍。 黑色长袍线条流畅,从宽阔的肩头自然垂落,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挺拔修长的身材。 “哇,文哥,你好帅!” 罗秉文也抬著手,他的手上还有一只魔杖。 他也笑著说:“是吗?” 现在天气冷,这间长袍也比较厚重,穿著也不会觉得冷,估计欧月灵穿著这套公主服会比他更冷一点。 现在换好了衣服,两人赶紧朝著古城入口走过去。 活动在这段时间每天都有,但他们真的很好奇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这份好奇让他们正常走路的脚步都快了几分。 路上也遇到了其他穿著中世纪衣服的。 看到欧月灵的时候,还有人行了个礼。 这回走进古城的时候士兵就没抬手举著长矛了,反而这两士兵把长枪翻转指著地面, 对欧月灵点头示意了一下。 欧月灵很是舒爽,甚至尖叫了起来。 罗秉文都有点后悔没穿王子的那一套衣服了,不就几百欧元吗,买就买了,要的就是这份cos是感觉。 你漫展穿一身王子公主的衣服,到地方只会被人用相机指著拍照,越像,给你拍照的人越多。 但在这个地方,人直接把你当公主了。 还行礼。 这感觉! 走进这个被古城墙包围起来的古城,罗秉文第一感觉是这里好笑,道路是石头堆砌起来的石板路,估计只有四米宽,两边是小商铺。 周围很多人还是看看欧月灵就行礼。 而看到罗秉文..— 第128章 义大利小镇夜未眠 第128章 义大利小镇夜未眠 很多人的反应都很有意思,有些先和公主服装的欧月灵行礼,然后用夸张的『震惊』盯著罗秉文,像老鼠看到猫一样躲开了。 不是所有人都有演技的,估计大家都是觉得好玩。 罗秉文忽然抖了抖长袍,把手里的魔杖拿出来—其实他也快绷不住了,觉得很有意思,快要笑出来。 被指著的几个人大叫了一声,笑著跑远了。 罗秉文看了看魔杖,也笑了一声。 巫师在中世纪可不是什么好职业,来参加这场大型角色扮演的人,看起来都很沉入呢。 不过无所谓,大不了明天换一身其他的。 鎧甲? 王子或者贵族?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外面的公主服卖得这么贵了,原来还有这些“npc的感情投资”在里面。 欧月灵呵呵呵的笑,也学著在电影里面看到的礼仪回礼,欢快得像一只小蝴蝶。 罗秉文在后面看著,心道这公主一点也不矜持, 反倒像罗马假日里的公主。 他呢,也回忆著电影里巫师的动作,主要是斯內普第一部电影里走进教室的动作,昂首挺胸的往前走。 角色扮演嘛,玩就要玩个尽兴。 这个古镇看起来挺新的,这不是一个现在很难理解的东西,现在很多古镇都是经过现代维护以后修建起来的建筑。 不过,有些是全新,有些是半新。 这个镇应该就是半新的,在原有的基础上修起来,道路曲折,拥挤。 除了一条主干道能容纳一辆马车通行,其他的小道路就连三四个人並排走都觉得不舒服。 但就是这种拥挤,让这个古镇很有感觉,让他仿佛真的穿越到了中世纪,体验了一把巫师的人生。 他做出自己平时不会做出的动作,微微眯起眼睛,目光扫视这些『普通人”,手上的魔杖仿佛隨时都会动用一般。 路过一间店铺,店铺的橱窗是玻璃做的,映出他的身影,黑色长袍、兜帽,加上手中魔杖,还真有几分霍格沃茨教授的模样,他不禁对著橱窗里的自己挑了挑眉,暗自得意。 然后这个教授就被欧月灵给拉走。 “前面有杂要矣!” 確实有,罗秉文能从人堆里面看到飞起来的火把,欧月灵拉著罗秉文往里面挤。 没事儿的时候,大家遵守一下游戏规则,对特殊打扮的人做出一下不同的反应,对欧月灵点点头什么的。 但现在可是在看热闹矣。 谁还管你是什么身份,想挤进来就得拼实力,比本事。 总算是挤进去了。 两个杂耍艺人正在把火把高高拋向空中並精准的接住,能同时丟好几根火把。 然后又表演了一下喷火的绝技。 如果不是周围的人都说的义大利语,罗秉文甚至要以为这里是国內了,怎么欧洲也有喷火表演啊? 这时候远处传来更大的呼喊。 这边的人群朝著那边看了一眼,然后顿时走了差不多一半的人,整个氛围都宽鬆起来了,如果这时候还有人过来,那么轻轻鬆鬆就能挤到最前面。 罗秉文和欧月灵当然也好奇另外一边是什么活动, 对视一眼,同时往那边走。 欧月灵一手提著裙摆,一手拿著相机,追赶著一步赶上她走两步距离的罗秉文,喊道“慢点!” 慢不了一点! 罗秉文已经看到前面是什么表演了! 他急著去看呢。 前面是一大片空地,或者说沙地,沙场,被人用红绳把人群隔了起来,最里面有两个穿著鎧甲的人,拿著长枪,坐在同样披著鎧甲的马上。 马穿鎧甲好帅啊。 而且这长枪也是真的长,和外面那些守门口站岗的护卫长枪不一样,或者说这是骑枪。 黑色的,又粗又长。 罗秉文刚走到近处,一声哨响以后,两个对立位置的骑士同时驾驭战马朝著对面奔去骑枪对撞的一剎那,枪就断掉了。 其中一个人被顶得摔下马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红线外面马上有人去查看他的情况。 不过,他们穿的鎧甲里面也有防护,骑枪的枪头也是包了起来的,轻易不会受伤。 胜利的那个骑士大喊了一声,高举著右手,在沙场里面转了一圈。 人群也很给面子的鼓掌欢呼。 欧月灵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挤到罗秉文身边的,兴奋的说了句:“好帅啊!” “是啊。” 男人谁不喜欢风驰电的感觉呢。 当然,速度快是速度快,但耐久也同样重要,就像那边被刺下马失败的骑土,此刻已经雄起起气昂昂的准备第二次衝锋了。 不过准备工作还挺长。 等不及的人两就走到其他地方去了,毕竟这活动要连续开好几天,不急这一时半会儿,先到处看看。 罗秉文走到一条小巷。 就是那种走梯子的小巷,很窄,一边是住的房子,另外一边是商铺。欧月灵仰头看著房子楼上开著的灯,说道: “这地方还有人住啊?” “应该有吧?乌镇还有居民在里面住呢。” 罗秉文更关注这边的商铺。 不知道是本来就旧还是做成的仿古样式,墙壁上的常春藤很茂盛,每隔一段路都有掛在墙上的油灯。 真的是油灯,里面的灯芯还在飘忽不定。 就是现在天还没黑,如果天黑了,在这样的小路上被这样的路灯照耀著,可能会更有感觉。 昏暗飘忽的黄色灯光照亮脚下的石板路,穿著黑色巫师袍的男人在上面匆匆走过想想就是一个故事。 就是不知道这古城里面有酒店,或者旅馆什么的没有,罗秉文这时候都不想回去住了。 穿越和重生都是小说里面的故事,所以就越发显得这样的节日活动很难得了。 这就像是一场假面舞会,能让人在这里面放下现实生活中的疲惫,体验另外一种人生,放鬆一下。 罗秉文闻到了空气中有一股香味,就顺著这股香味到了小巷子的深处。 应该是一家香料店,门口的义大利语罗秉文看不懂,但招牌下面还有一个小木牌子, 画的是一个香料包。 店主是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妇人,也穿著和罗秉文相似的袍子。 矣? 两人对视一下,都露出了笑容。 找到组织了? 罗秉文差点想去问一问这里有没有巫师的酒吧,或者组织了,但下一刻就管住了自己中二的思想。 就是一场大型秀,想那么多干啥。 老太太坐在门口整理一个小篮,里面装著的草药味道很浓郁,看到罗秉文穿的衣服,就很热情的和两人打招呼。 然后两个女人很快聊到了一堆。 罗秉文也不知道两个语言都不通的人到底怎么聊得这么嗨皮的,互相手舞足蹈,通过手势去猜测对面的意思。 就让两人慢慢聊吧。 他自己走进这家小店里看,店里有很多香料,成品或者原材料,成品就是小招牌上的香包。 哟? 薄荷? 薄荷是罗秉文最快辨认出来的东西,然后是薰衣草“ 临走的时候,老太太还免费送了两人一包薰衣草香包,罗秉文把包放在自己的口袋里。 香味特別好闻。 欧月灵用这两天学到的义大利语表示感谢。 罗秉文则举起魔杖,指向那篮草药,装模作样地念了几句没人听得懂的咒语,老妇人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起来,露出几颗残缺的牙齿,朝罗秉文竖起大拇指。 天色渐暗。 两人原路返回,来到之前的那个小广场。 广场上用的是火把,火光把这个广场照得暖意融融,还有街头艺人在演奏鲁特琴、小提琴等乐器。 整个环境中最不和谐的,可能就街头艺人面前那一堆堆现代的欧元。 旁边的小吃摊也很热闹。 罗秉文有点饿了,就在一个卖鸡腿的小摊面前站著,看到铁架上的鸡腿金黄金黄的, 滋滋冒油。 刚拿到一个烤好的,就看到旁边一个小屁孩脸上脏兮兮的,鼻涕都还没擦乾净的那种,正眼巴巴的看著自己。 犹豫了一下,罗秉文指著手里鸡腿:“想要?” 他不觉得这个样子的义大利小屁孩懂英语,但小孩考虑都不考虑的说道:“谢谢你, 先生。” 顺便朝著罗秉文伸出手。 罗秉文笑了一下,把鸡腿递了过去。 重新买一个吧。 欧月灵不想吃鸡腿,就买了一个汉堡,西方的汉堡比国內的好吃很多,尤其是外层的麵包,烤得特別香。 也幸好这个古城里的餐饮不是中世纪版本,不然几百年前的西餐估计没什么吃的,翻来覆去都是麵包。 夜深了,广场上的人群渐渐稀疏。 这里的很多人都是当地的居民,这时候已经回去吃晚饭了,游客们也回去了许多。 这里確实有旅馆,罗秉文本来想在这里住,不过欧月灵有点担心放在外面酒店的画, 就走出古城打车回到酒店。 住在白色简约风格的现代酒店里面,罗秉文手里揉著薰衣草香包,脑海中不断回想著这一天在小镇的经歷。 真有趣。 从热闹的中世纪到与老人的相遇,每一个画面都像电影一样清晰,直到现在都还在回味。 今天遇到事情,已经能剪出一个视频了吧? 罗秉文只是为了在去佛罗伦斯之前学会义大利语,没想到中途下车的一个小镇居然有这么好玩的节日。 想到义大利语,罗秉文困意顿消,立刻掀开被子起床。 做视频做视频! 古城里面还有很多东西都没探索,罗秉文准备做两期视频。第一期就是走出火车,到晚上回酒店。 第二个视频是什么內容,那就得明天看会遇到什么事情。 光是欧月灵拍下来的素材还不太够,罗秉文又通过系统找了点不同视角,很快就把这一期视频剪了出来。 系统很看重罗秉文的旅游安全,之前肖晴说小心偷拍,系统立刻更新一个功能让他防止偷拍。 他可以查看並且导出別人拍摄的,有自己出现的画面。 有一说一,欧洲的监控太少了。 罗秉文找半天都没找到古城里面的监控视角,只有一些別人用手机或者相机拍到的自己。 这些视频还挺多。 他穿著一身的巫师袍还是很帅气的,而且气质在他故意的模仿下也很优雅。 所以一路上都有人拿出手机拍他。 《误入意式中世纪小镇,我竟成了神秘巫师!》 上传! 点了上传后罗秉文就重新上床睡觉了,毕竟视频得审核一下,估计半小时。 他想的是明天早上醒来再確认。 但根本睡不著。 半小时后,哗站都还没给他后台消息,系统就先弹出来【完成一部作品】 【是否要进行评分】 【该作品灵感来源於菲鲁塞城,你以后在菲鲁塞的作品將不会產出新的积分,您的(自媒体)作品命名为《误入意式中世纪小镇,我竟成了神秘巫师!》】 【(自媒体lv:3)作品《误入意式中世纪小镇,我竟成了神秘巫师!》完成,作品得分(95),奖励积分190,恭喜你,请再接再厉】 剩余积分:219 自媒体和其他的作品不一样,需要系统確定就得先发出去,所以一般来说名字就是已经確定好的。 两百多积分,如果换语言的话都能换两个。 通用技能確实便宜。 罗秉文打开系统找到义大利语,直接兑换。 他这几天都在看义大利语的书,只要不一下暴露特別高的义大利语水平,糊弄过去欧月灵就行了。 几分钟后,罗秉文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过他也不著急,这个系统兑换技能就是这样的,和小说里面头痛脑胀的灌输不一样他的兑换就像本身就在记忆深处似的。 又过了一会儿,在他想说义大利语的时候,一些脏话立刻冒了出来,接著才是一些短语,长语.—— 打开电视,里面的深夜节目说的就是义大利语。 嗯? 听电视里面的人说义大利语,罗秉文居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这和他通过学习学会的英语不一样,他现在说英语都需要先用汉语过一遍,然后翻译成英语。 听別人说话,也要先在脑海里翻译成中文。 但现在这个义大利语不一样,他不需要动脑子,就像汉语似的,生来就会。 “cazzo!(臥槽)” 牛逼。 第129章 破两百万了 第129章 破两百万了 罗秉文双手交叠,放在脑后,双腿愜意地交叉著,整个人舒適地靠坐在床边,目光投向电视屏幕。 他已然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静下心来追一部剧了。 国內的电视剧真是越拍越没意思,上一次完整的看完电视剧还是很多年前的琅琊榜。 之后的什么人民名义,狂飆什么的,虽然热度非常高,但他都还没看过。 现在躺在床上看义大利的电视,居然觉得还挺好看。 男主角的职业很有意思,在国內根本拍不出来是一个涩情男星。 整个电视剧就是在讲述男主怎么从一个普通人蜕变成世界上最著名的涩情男星的过程一个小时学会一种新的语言! 如果不是有系统,根本不敢想这种兴奋促使他迫不及待的探寻生活中一切与义大利语相关的东西。 比如屏幕上的义大利语台词,书架前的那些义大利语书籍,甚至走到窗边,饶有兴致地辨认起窗外店铺招牌上的义大利语字样。 一直到后半夜了才迷迷糊糊的在床上躺著。 此刻国內,他的视频也发了出来,最初先被一群粉丝发现,然后隨著点击增加,迅速隨看算法推送到此刻正在刷视频的人面前。 哗站的算法其实也很先进了。 首先要对旅游,文化,艺术,帅哥,国外等等关键词感兴趣的人,会第一次刷到罗秉文。 这时候不管你有没有关注,只要你在罗秉文的视频里面看的时间比较长,或者点讚投幣了,那么一定能在之后第二次刷到他的视频。 而罗秉文的视频质量也是完全不需要担心的。 两级自媒体的时候他就能剪辑出来热门的旅行视频了,三级以后,视频的剪辑能力, 和对节奏的把握,都更上一层楼。 赵雯是在金陵读大学的女学生,前几天刷到了罗秉文的一个视频,觉得挺有意思,宣扬地方的旅游视频也能拍得这么有趣。 当时没关注,但之后的两天持续刷到了罗秉文很多视频, 今天吃饭的时候,刚打开哗站,第一个视频就是辣个熟悉的男人,他在收拾行李。 接著是一阵快速的剪切。 上飞机,看窗外,飞机起飞,熄灯休息,飞机落地,下飞机—-然后画面一黑。 弹出副標题。 《旅意游记(上),穿越时空的狂欢》 然后才是罗秉文一边走一边对屏幕说话,背著看视频的人都很熟悉的那个包,里面是绘画工具。 “这次是因为受到邀请来义大利参加画展,画展很有意思,十二个年轻的画家被分成十二星座,场馆被布置得很漂亮。” “不过这个视频可不是说画展,准確的说画展已经过去好几天了,我正在前往佛罗伦斯的路上,中途路过了一个很有意思的小镇。” “就是这里。” 画面变化,展现了一些小镇的样子。 小镇上的建筑还是很有特色的,国內的观眾很少把目光看向这些小镇,一般都是罗马,佛罗伦斯。 毕竟这些地方出名,就像外国人到华夏也不会去什么小地方,而是朝著一线或者新一线城市。 画面上罗秉文展现了一些小镇的细节,正当赵雯觉得这一期什么没什么主题,和之前的相比没啥意思的时候。 一个节日出现了。 中世纪节。 两个卫兵朝著镜头举起枪的时候,赵雯还嚇了一跳,仔细看才知道这枪只是道具,没有真的伤人能力。 但那也很嚇人啊。 隨即是去买能够进去古城的服装,这里摄影师还出了一次镜,居然是以前看到过的一个女生。 罗秉文在和她谈恋爱? 不过视频里面很快就解释了,这个女生只是罗秉文的助理—.但確实漂亮,穿上蓝色公主裙,特效一加,就和真公主似的。 而到了罗秉文换衣服,他还玩了一个剪辑,搞出了瞬移的效果,然后拔出魔杖对著镜头。 “好帅!” 她本来就对罗秉文这个样子的帅哥没什么抵抗力,现在罗秉文换上了一身cos的衣服,眼神凌厉,拿著魔杖对镜头一指。 赵雯居然一点都没觉得幼稚,仿佛真的是一个电影里的巫师跳了出来似的。 然后两人进了古城一阵玩闹。 有节目,有温情,有善意,最终的画面停留在罗秉文朝著小孩递出美食的那一刻。 画面一黑。 赵雯愣了下,这就没了? 好短! 不过看了下时间,也有24分钟了,罗秉文的视频一般都不会太长,20-30分钟的样子。 实际上在快节奏的生活里面,罗秉文发的已经算长视频了。 但旅游视频,也没办法,想表现得多一点就得髮长视频。 要不然就加快节奏,缩短画面出现的时间,用对白或者独白来介绍这段旅行里遇到的过程。 很多旅游博主现在都这么干,適合发在某音。 不过这就和罗秉文的风格不同了。 赵雯看到时间后才觉得有点满足,確实是好东西,只是这种好东西太少了,让她感觉时间过得很快。 义大利还有这样的节日呢? 真有趣。 唯一让她觉得奇怪的是,这一个视频的弹幕好少。 这两天她刷到了罗秉文很多个视频了,弹幕从来都是密密麻麻的,需要设置一下才能正常观看视频。 虽然总的播放量没有一些大热视频那么多,但罗秉文的观眾仿佛更愿意发点什么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这次就很少,很稀疏。 看了下视频上传的时间居然是10分钟前? 10000+正在观看? 她连忙趁著人少发了个留言:“我还以为这个人不火了,原来是我来早了,晚上再看弹幕版。” “+1”” “+2” “这是什么神仙创意,中世纪+二次元,绝绝子!” “还是文哥会玩,看视频就像在玩一场穿越游戏。” “还是国外的这种节日有趣,我们国內现在总过什么情人节,圣诞节,怎么不把这种节日也搞一搞?” “怎么没搞?你自己不知道而已。” 评论区的消息几乎每秒都在刷新,她发的留言点讚数也长得很快,右上角的红色数字涨疯了。 从来没有一个视频让赵雯有这样的体验。 这时候她才深刻的感受到这个人在哗站有多么火,就一个发了十分钟的视频,居然有这么多粉丝追著看。 这一个视频真把她对罗秉文的兴趣勾起来了,去主页找了罗秉文的其他视频看,还加了一个粉丝群。 等到眼睛都看干了,准备去休息一下的时候,这才发现还没关注阿婆主呢,连忙点了一个关注。 灰色的『已关注”从199.9万变成了200万。 罗秉文这个號的粉丝涨幅就巨夸张,黄山的那三期视频被官方推了一次,粉丝暴涨。 凉山之后,罗秉文把视频的娱乐性加强,粉丝又暴涨了一次。 罗秉文这时候还没睡著,听到手机响了,整个人清醒了很多,摸出手机看看。 他的手机各种提示都是关掉的,没有特別的消息,一般都不会响。 拿出来看,才知道自己的哗站粉丝已经突破了两百万。 这下真成了哗站旅游区的头部阿婆主了? 罗秉文支撑著坐起来,看了看自己的后台数据,这两天的留言也特別多,感觉哗站为了推他出去,给了不少流量。 他揉了下眼睛,发消息问肖伟。 肖伟是哗站的工作人员,是罗秉文的运营经理,一般有什么问题都是找他,和网络作家的编辑差不多。 但权利肯定没编辑这么大,运营经理其实就是辅助罗秉文这样的阿婆主们,方便网站和阿婆主之间的沟通。 “你们给我推荐了?我记得上次看粉丝还不到一百五。” 他发视频的时候还真没看。 而且他现在刷视频是一个號,发视频是另外一个號,还真是好久都没有上老號看看了。 “是啊,你没看后台消息?” “號都没上。” “哦——-现在旅游区很凉,领导觉得你在这个分区比较有统治力,想让你破个圈,吸引引一下流量。” 一个分区的头部主播还是很重要的,而哗站的旅游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罗秉文这么有活力的人了。 他们希望罗秉文的爆火能让这个分区活跃一点。 怪不得。 罗秉文感觉自己哗站这个小號真是特別幸运啊,最开始他只想搞文艺一点的大號。 现在大號的粉丝虽然也挺活跃,也很多,但在这个隨便搞起来的小號面前比不了一点。 现在居然还有哗站官方的推送。 罗秉文靠在床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敲击:“那接下来有啥具体计划?我肯定全力配合。” 两百万已经是头部阿婆主了。 邮箱里面的gg合作现在罗秉文没看,明天问一问,应该价格也涨得比较多。 现在他得赚点钱了。 买了两桶酒,到是把他这半年赚到的钱出去了大半。 肖伟也很快回復道:“你保证你的作品不要水平下降就行了,我们这边会持续给你流量扶持,在首页、热门推荐位加大曝光。” 过了一会儿又发一条:“年后你在国內吧?今年的百大有你,记得一定来参加,到时候我请你吃大餐。” “包去的啊!” 哗站对他的支持还是很大的,从他发第一个视频开始就一直推流,不然他也不可能半年多就达到两百万粉。 结束和肖伟的聊天,罗秉文重新躺回床上,却没了睡意。 他这一个视频是分成两半的,上半部分已经把这个小镇最精华的节日放出去了,之后的下半部分怎么办? 他之前只想在这里混一个视频,赚点积分。 但现在看来,第二个视频水平不能下降,反而要拔高才行,不然他自己都觉得对不起网站的推流。 这一个晚上,他就看著新视频不断攀升的播放量和点讚数,想著下一个视频,很快就到了白天。 还好他身体好,一个晚上没休息也还好。 除了有点困,其他到没什么不良反应。 等欧月灵也起了床,两人在酒店大厅碰面,罗秉文说道:“今天再拍点素材,然后我们赶紧到佛罗伦斯去。” “怎么了?”欧月灵不太明白。 昨天还说在这里玩久一点,等这个什么中世界节结束了再出发,怎么过去一晚上就这么急? 等等,文哥眼睛里好像有血丝,昨晚没睡好? 她想用手去摸罗秉文的脸,但没能成功,被罗秉文给躲过去了。她觉得有点可惜,文哥没睡好反应也这么快? 罗秉文站起来,说道: “你正经点,哗站最近在给我推流,我粉丝都上两百万了,我寻思了一下,这个小镇精彩的地方我昨天都已经发了,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主题,我觉得要不就把画展加进去?” “画展怎么加?要到圣诞节去了呀。” 欧月灵能理解罗秉文的意思,作为一个国內的年轻画家,能参加马可的圣诞画展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 而且不需要夸大,只需要把这场圣诞画展照实介绍,让观眾们知道这个画展確实很牛逼就行了。 罗秉文可是这么多届以来唯一被邀请的华夏画家。 结合从这个中世纪小镇出发的事情,搞出一个精彩的旅行视频也不难,之后甚至可以发一些在佛罗伦斯的旅游过程。 主题也有了,美景也有了。 还能宣传一下罗秉文,告诉这两百万粉丝你们的阿婆主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旅游博主, 还是一个很厉害的画家。 但难点是圣诞离现在还早得很呢。 12月都还没到,难不成下一个视频要等一个月后再发? “又不用发画展的画面,把这件事情一说不就行了,到时候看马可先生愿不愿意出镜,实在不行我们给他打马赛克。” “我看他挺高冷的,能行?” “能。” 罗秉文想到自己包里的《断章》,这张充满技术手法和艺术表达的作品,加入了自己这段时间学到的所有技能。 比日照金山还要好。 这要是不能打动马可赛东,那他之前对日照金山表现的激动估计就全是假的。 “那行,那我们现在出发?” 欧月灵已经迫不及待的想去古城里面再玩一天了,里面什么都有,感觉比外面有意思得多。 “嗯,今天我也换一套衣服。” 第130章 佛罗伦斯 第130章 佛罗伦斯 罗秉文也想再玩一天,昨天的巫师袍帅是够帅了,但穿著这样的衣服在古城中世纪节里玩得不够爽快。 其实还得是长得漂亮的人穿公主服,就像欧月灵昨天的样子,那才叫个情绪价值拉满。 今天也去是古城外面的服装店逛了逛,欧月灵穿昨天的衣服,罗秉文选了一套看起来像是贵族的衣服。 不是生活中的那种,而是拿著一把指挥刀上战场的那种。 他本来就高挑,身材好,穿著这种束身的衣服很能展现身材—果然,一进去很受女生们的欢迎。 这些npc们也太能给情绪价值了,也不知道这些本地人穿著平民衣服进来,本地的官方会不会给一些福利。 中途罗秉文还用义大利语和餐厅的服务员点餐,欧月灵最开始还没分清楚英语和义大利语的区別。 反正她都听不太懂。 但最后问价格的时候,她才发觉不对,异的看著罗秉文。 “文哥,你这本地话说得这么熟练了?” “也就一些简单的对话,我语言天赋好,学几天就会了,能有多难?” “能有多难?” 欧月灵差点一句语气助词说了出来。 能有多难? 她初中高中学了几年,到现在也才勉强听得懂一些简单的英语,而自己老板和她一起到的义大利。 也没看他学,几天时间就会了? “怎么会的?不会是听吧?” “嗯哼。” 罗秉文耸了下肩膀,示意你说的对,然后就等著服务员给他们上牛排,牛排里面送的甜玉米还挺好吃的。 欧月灵吃不下。 没胃口。 她人生中第一次觉得自己居然如此的不堪,人和人的差別难道真就这么大吗? 吃了一口土豆泥,原本最喜欢的菜在这一刻味同嚼蜡。 拍素材也就这一天。 到了第三天,两人就坐火车直奔下一个站点,应该也就是这次义大利之行的终点,佛罗伦斯。 十一月的佛罗伦斯,空气中瀰漫著独属於深秋的清冽。 日光很充足,走在阳光下有种暖洋洋的感觉,不是很冷,道路两边行道树很多。 橙黄橘绿的树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偶尔有几片挣脱枝头,悠悠飘落,给石板路铺上一层色彩斑斕的地毯。 两人在车站外吃了饭,欧月灵饭量小,小份的汉堡吃一半就结束战斗了,拿出手机点开导航软体。 欧月灵已经习惯了在国外使用导航。 罗秉文吃著东西,问道:“马可赛东的画廊离这里有多远?” 欧月灵手指在上面快速滑动,过了会儿抬起头说: “咱们从火车站到阿诺河边的马可赛东画廊,大概得有个六七公里呢。坐公交要换乘,不太方便,打车的话,估计得二十多分钟。” “天气不错,要不我们走路到不用换乘的公交车站点?” “好啊。” 欧月灵本来就喜欢在陌生的城市街头走走看看,感受异国他乡的烟火气,所以忙不选的点头。 佛罗伦斯的建筑风格很有文艺復兴时期的韵味,两人都不自觉放慢脚步。 罗秉文东西少,带著行李走路也方便,就是欧月灵的东西有点多,她那行李箱真是看一次手累一次。 光是外面的装饰就很重,里面放的密密麻麻的化妆品也很重。 “我再也不带这么多东西出门旅游啦!” “哈哈。” 罗秉文幸灾乐祸的笑了笑,伸手想帮她拿,欧月灵见状连忙把行李箱交出去,和罗秉文换了一下。 “辛苦文哥了,回头给你福利。” “免了,不要。” “有豆腐都不知道吃,还说想当渣男呢。” 罗秉文闭了下眼晴,右手搭在自己的额头上·伤脑筋。 以前觉得挺乖巧的小女孩子,自从在飞机上表白失败,现在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不过助理的能力也算练了出来。 罗秉文生活里面的事情基本不用他担心,服装搭配,髮型,路程,基本都是欧月灵帮忙。 这也是他找助理的原因。 真要处成对象了,罗秉文觉得自己可能就不能像现在这样心安理得的接受一切照顾。 路过一家咖啡店,浓郁的咖啡香飘散出来,罗秉文走得也有点累了,就说:“走吧,进去喝杯咖啡。” 欧月灵也累,她体质现在已经没罗秉文好了。 以前在凉山的时候,罗秉文身体还没被优化得这么多,日常走路是走不过从山里走出来的欧月灵和蓝瑞祥,但现在·至少走平路的时候他能比得过。 走山路还是不行。 这家店的装修比较古朴,看得出开了很多年了。 义大利有很多这样的咖啡店,咖啡算是这个国家比较自豪的东西,无论走进街头的哪一家咖啡店,都会觉得很有艺术氛围。 两人都点的意式浓缩,罗秉文觉得很香浓,甜度也还可以,但欧月灵喝一口苦得紧皱著眉,加了好几勺。 罗秉文笑出声,说道:“意式浓缩已经是很甜的咖啡了,你喝起来都这样,要是喝美式——“ “那种刷锅水有什么好喝的?” “能量高,卡路里低啊。” “那我不如喝茶,我觉得茶叶虽然苦,但它回甜啊,不像苦的咖啡,从嘴里苦到胃里。” 他们的对话被旁边一个从国內来的游客听到了,插话进来说道: “那小姑娘,你应该尝尝机场咖啡机里面的速溶咖啡,特別好喝,我看每一个下飞机的义大利人都喝了一杯。” “正宗?” “那么多本地人都喝,那包正宗的啊。” 他这句话让坐在他对面的女伴都笑了起来这是一对四五十岁的中年夫妻,大哥就普通的穿著打扮,口音也看不出是哪里的人。 但大姐就很有南方富姐的风格了。 偏瘦,精致,会化妆。 一问,果然是南方富姐,从无锡来的,男人开了一家公司,搞商贸,大姐开美容院。 他们也是走累了,看到这家咖啡厅装修得好,进来休息的。 聊了大概半小时,罗秉文才和他们分开。 这家店估计挺有名的,店里的华夏人可不止他们四个,陆陆续续,算上离开的,后进来的,估计不下十个。 就算其中有留子,有本地华裔。 但游客怎么说也有六七个的样子,而且一出咖啡厅,到前面一点的米开朗基罗广场,入眼真的好多华夏人。 这几年出国游真是炒疯了。 也是国內景点越来越不做人的原因,价格贵,服务少,景点里面的商铺店铺也是能宰一个是一个。 很多有精力,財力,时间也多的,都会选择出国游。 佛罗伦斯在国內的知名度比较高,尤其是一些文艺青年,还有上了年纪的一些大哥大姐。 都会把这里列为第一目標。 文艺嘛,不是义大利佛罗伦斯,就是法国巴黎,这两个城市基本二选一,总不可能选大英伦敦吧? 欧月灵觉得很舒服,到了这里就和到家了似的。 到处都有熟悉的乡音。 又在这里到处走了走,找到一个公交车站点上车。 马可赛东接到罗秉文电话的时候没在店里,他还在自己的外贸公司,听到罗秉文到了,还说半小时內到画廊。 他都有点想丟掉工作亲自去接人了。 不过还是忍了下来,毕竟一会儿还得开会,让那么多人等著自己不太好。 叫来了自己的一个助理。 “你去楼下开我一辆车,最近就跟著罗吧,带他们在佛罗伦斯到处看一看,我给你批一笔钱。 这几句话下来助理都懵了。 这画家什么身份啊,还是他们上次见到过的那个华夏人吗?怎么老板一下子这么看重了? 还专门给了一笔接待资金? 但他没问,接过任务就回头离开。 当助理就是得不带脑子,助理这个职位和秘书不一样,秘书必须得处理工作上的事情,但助理不一定。 他只需要听老板的命令,说处理工作就处理工作,说处理生活上的事情,就处理生活上的事情所以很多时候,助理比秘书好用。 罗秉文和欧月灵拿著行李箱,在阿诺河边一下车,就看到前面停著一辆黑色的三叉戟。 一位身著干练职业装的男人快步走过来,微微欠身说道:“罗先生,我们又见面了,马可先生让我来接你。” 欧月灵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她看了看那辆豪车,又瞧瞧罗秉文,小声说著: “文哥,这阵仗不小啊。” “辛苦你了。”罗秉文到是没给什么反应。 反正就临时坐一下,代步而已,又不是把车送给他,激动什么,少见多怪——-他瞪了欧月灵一下。 助理连忙摆手:“不辛苦,说实话开一会儿车对我们来说已经算是放假了。” 他伸手要接过他们的行李,罗秉文把自己的包递给了他,左右瞧了瞧,问道: “我看导航上画廊就在这边啊。” 『对,前面转角就到了,马可先生的画廊是佛罗伦斯规模最大的画廊,算是標誌性建筑了。” 罗秉文真想去看看。 画廊,在大多数时候並不是起到一个开画展的作用,这里是艺术品交易,收藏,展示和推广集一体的地方。 画展只是推广的一部分。 其中肯定还收藏著很多不错的作品。 马可赛东的身份哪怕是在国內的搜索软体上都能一搜一大堆,富豪,资本家,艺术家·— 这个艺术家水分很大,但马可赛东年轻的时候確实是个画家。 不出名的那种。 但他爱油画是出了名的,这家画廊收藏了全世界很多画家的作品,古代的,近代的,现代的。 罗秉文想走过去的,但人家玛莎拉蒂都开过来了,那还是坐坐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司机开车的原因,反正坐在这后面確实要比他自己开的宝马要舒服很多。 果然,车也有一份钱一分货的说法。 就坐了几分钟,车在前面路口往右拐了一下,依旧是在阿诺河边,一栋势恢宏却不失典雅的建筑便映入眼帘。 完完全全的现代修建起来的建筑,但在设计师的努力下,居然完全融入到了周围的环境里面。 而且还是一个鹤立鸡群的存在。 木门是开著的,看起来很厚重,门口有保安值守,不过认识带罗秉文来的助理,点点头就让他们进去了。 罗秉文刚走进这个大厅,就闻到一股淡淡的松节油和油墨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画作独有的味道。 大厅的內部空间很开阔,挑高的天板让整个空间都显得格外亮,墙壁被刷成了米白色,让悬掛起来的作品提供了完美的背景。 罗秉文一幅画一幅画的看下去,助理还想介绍,被罗秉文拦下了。 他在体会这些画里的情感。 用刚学到的,梵谷对色彩的理解,去感受这些画里蕴含的情感。 走著走著,他在一个很巧妙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画。 看到第一眼的时候,他还没回过神,惊嘆了一下:“哇—”然后忽然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画的。 之前有画评家说他的这幅作品带著一点神性。 现在看起来確实是。 虽然画里面没表达什么,但莫名有种宗教画的感觉。 画宗教,画神灵,这在油画的创作里面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毕竟油画本来就是从宗教画里走出来的。 即使到了现在,欧洲的神话故事依旧给西方的油画家提供了不少的创作素材。 看到了自己的画,再回头去看其他人的作品。 这片区域摆放的就是年轻一代画家的作品,他环视四周,也不是罗秉文自傲了,但他確实觉得没有一个人是自己的对手。 这时候马可赛东也回来了,穿著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一幅商业人士的打扮,脸上洋溢著热情的笑。 “欢迎,欢迎你们来到我的画廊!” 他大步朝著罗秉文走过来,声音洪亮。 “马可先生,好久不见,感谢你的热情招待。” 罗秉文和他握了握手,但握手结束以后马可赛东並没有立刻放开,拉著他往里面走,说道:“罗,快来看看我前段时间刚收藏的,一位义大利新锐画家的作品,我觉得你一定会感兴趣。” 第131章 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第131章 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跟著到地方一看,画作是一片抽象的城市景象,典型的抽象派作品。 扭曲的建筑线条肆意纵横,浓烈的色彩如汹涌的潮水般相互交织,整个画面仿佛是一场视觉的狂欢,充满了令人震撼的衝击力。 罗秉文站在这幅画下面观看,只觉一种令人室息的压力扑面而来。 这水平很高啊,估计也就仅次於刚获得系统的自己了。当然,这是罗秉文自己內心的感觉。 马可·赛东满心期待罗秉文对这幅画的看法,见他盯著画看了半天,终於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觉得这幅画怎么样?” “很好。”罗秉文点著头,简洁地评价道如果真是一个年轻人的作品,那么这人確实是值得一家画廊投入些资源来推荐的。 过了片刻,他才又继续说:“这是很有意思的作品,画家通过这种夸张的表现手法,似乎在传达他对现代社会的一种思考,或者说,是一种困惑。” 马可·赛东闻言,惊喜得眼晴都亮了起来: “没错,没错,罗,我第一眼看到这幅画的时候也是这样的想法。我签下了这个画家,他已经搬到乡下居住了,你知道我为了签下他,了多少钱?” “多少?” “反正够他买下他那个在郊区的庄园,带泳池,不低於这个数字。”说著,马可·赛东比划了一个三。 三十万欧元? 罗秉文心里犯起了嘀咕,没可能啊,三十万或许能在义大利的乡下买一个庄园,但这里可是佛罗伦斯,三十万买一套房子倒还可以,买不了庄园。 大城市的豪华庄园可不是之前自己参观的那种葡萄酒庄园,这地段可太重要了。 这个三,难道指的是三百万欧元? “三百万?”罗秉文试探著问道。 “是的,我给了他三百万,只为了让他签约在我的画廊。他在义大利很出名,我签下他也付出了很多。而你,罗,我想签下你,和他一起捆绑宣传。” “捆绑?我和他?”罗秉文一脸惊讶,手指著这幅抽象画问道。 “是的,用他的名气顺带著把你推出去。毕竟你的作品效果有目共睹,特別適合普通人欣赏, 其中的色彩韵味也很適合拿国际奖项。” 罗秉文確定自己没听错,用別人的名气来推出自己? 他倒也能理解马可的意思,自己在义大利,在欧洲確实是个新人,毫无名气。 但也不至於用炒作、捆绑宣传的方式来走红啊。和一个当地的男画家捆绑,前两个月他可能確实能获得一些关注度,可之后又该怎么脱离这种捆绑呢? 前期画廊双子,后期单飞? 这又不是娱乐圈。 而且他自己可没说要签约,目前他当一个独立画家也挺不错的,等以后有了名气,带著作品到处参加画展卖画就行。 实力要是能到达一定地步,是可以不用通过画廊的推介,自己就能把画卖出去的。 “额,马可先生,我以为我只是来参加画展的。”罗秉文试图表明自己的態度。 “没错,没错,你確实是来参加画展的,但我现在对你的邀请是另外一件事,无论你答不答应都不影响你参加我的画展。”马可·赛东一边说著,一边看著眼前这幅巨型的抽象城市作品,继续说道: “我的画廊在这几年持续亏损,很多媒体都在报导。但他们不会告诉你,我连续几年都签下了欧洲最好的画家。” 马可·赛东看著罗秉文,手指著抽象画,神情中满是骄傲, “光签约费,我每年就要投资一千万以上。这样造成的亏损,我能在后面几年翻倍地赚回来, 我们圣马可也会成为国际画廊里首屈一指的存在。” 欧月灵在一旁看著两人聊天,虽然听不太懂他们在说什么,但她觉得此刻的小老头马可·赛东特別有演讲家的派头。 这是对艺术的热爱? 有,但更多的是对艺术圈地位的执著吧罗秉文“嗯”了一声,说道: “马可先生,你是我见到过对艺术最敏感的画廊老板,但我——”话还没说完,那拒绝的意思却已经溢於言表。 马可·赛东笑了一下,左手揣在裤兜里,右手拍在罗秉文肩上,语重心长地说: “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年轻,有天赋,有野心,不想让画廊赚到属於你的那一份辛苦钱。但是啊,世界上有太多的画家了,每十个人里面就有一个学美术的,七十亿人类就有七亿的画家,你看,真正闯出来的有几个?” 这句话说得罗秉文沉默了,確实,真正能在眾多画家中闯出一片天地的人少之又少。但全世界有系统的画家·可能在当代就自己一个?应该吧? 马可·赛东的邀请还在继续,依旧是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我很看重你,拿著你的这幅《日照金山》回到佛罗伦斯后,我研究了你的崛起之路,知道你和之前那个画廊的约定。但你要知道一件事。” “什么?” “你是一个华夏人,即使你的作品再好,在欧美这个地方也不会有太多的媒体会去宣传你。你只能和大多数亚洲的画家一样,在亚洲出名,成不了最顶级的画家。” “哪怕我是下一个拉斐尔?”罗秉文忍不住反问。 “呵呵,你成不了拉斐尔,你是第一个罗。如果你选择我,我会让你成为亚洲真正的世界级画家,和拉斐尔並列。” 罗秉文心里暗自吐槽,特么的,吹牛不打草稿。 但是不得不说,这话確实很有吸引力啊。 马可·赛东的画廊叫圣马可画廊,这所画廊是新锐画廊最有代表性的一家,靠著马可·赛东不计成本的投入,用財力在国际画坛撕下了一道口子。 所以很多传统派的画廊都在围攻他,这也是罗秉文团队查资料时,查到铺天盖地都是“圣马可”亏损,即將倒闭的原因。 这家画廊倒不倒闭其实和画廊的经营没有太大关係,靠的是马可·赛东愿不愿意继续投入。 “怎么,你有什么顾虑,说出来。”马可·赛东看著罗秉文,目光平和,也没有必须要得到罗秉文的热切。 確实,从华夏出身的画家,技术好的那种,在亚洲出名很简单,在国际上有点名气也不难,但很难走到巔峰。 一是以前的国际市场对亚洲画家不够宽容,二是亚洲画家很难签约到真正顶级的几家画廊。而第二点也和第一点有关。 即使签约了,人家愿不愿意投资你也是一个问题。这么想一想,好像分出一笔钱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他现在一幅画要是有人买,通常就是二十多万华夏幣。如果画廊能给他卖到几十万欧元,几百万欧元,那分一半给他们自已也很赚。 “马可先生,你肯定是一个优秀的游说家,確实,我有点心动了。”罗秉文说道。 “哈哈哈!”马可·赛东退了一步,对罗秉文做了一个请说的手势,“我是很诚心要邀请你加入的,我为你预留了一笔签约金,保证不会亏待你。” 我也有签约金? 罗秉文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你早说啊!是和这个义大利画家一样的三百万欧元吗? 罗秉文满心期待,就连欧月灵都听到了“签约金”这个单词,看了过来,也想继续听到有关数字的单词。 “我的条件嗯,首先我不想和谁捆绑起来,不需要藉助谁的名气来宣传。”罗秉文说出了自已的第一个条件。 过几个月谁帮谁还不一定呢,他又不认识这个义大利画家,接触以后要是不能当朋友,那捆绑起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你果然很自信,然后呢?”马可·赛东对於这个条件似乎並不意外。 “我不想受到太大的限制,创作所谓的迎合市场的作品,或者让我频繁地去参加各种活动,这一类会影响我创作自由的事情。”罗秉文继续说道,创作自由对他来说至关重要。 “我明白,就这些?”马可·赛东觉得这都不算什么。 在他看来,罗秉文的天赋应该算是最顶级的那种。毕竟从《日照金山》这幅画里,他已经能看到很多真正的大师特质。 就这些?罗秉文一时间也想不到还有什么,他最怕的就是签约后被限制创作自由。 “还有,分成给我多一点?”罗秉文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这个条件。 “哈哈哈,我马可·赛东最不想赚的就是你们画家的辛苦钱,分成我会给你顶级画家的价格, 我们画廊只抽取百分之三十五,往后你真的成大画家了,这个分成可以改到百分之三十,甚至百分之二十。” 说完后,他看罗秉文一时间没说其他条件,就笑著道:“我以为你会说要定价权,展览、宣传方面的话语权,销售审批权什么的。” “这些我应该没你们专业。”罗秉文实话实说。 “是。”马可·赛东点了点头。这时候,他已经重新把罗秉文带到了《日照金山》这幅画的旁边,他看著画,说道: “你要的创作自由我都给你,也不给你什么限制,但你以后的作品销售只能在我的画廊,也就是独家。你需要在明年四月份之前一共交给我四幅作品,並且以后每年交给画廊四幅作品。” “四幅?”罗秉文想了下,疑惑地问道:“那多出来的呢?”他怎么也不可能一年才画四幅啊。 “你可以放在保险箱,可以放银行,可以撕掉,都可以,只要不流入市场就行,或者我们举行你个人画展的时候需要你拿出来一些。”马可·赛东解释道。 那么签约金罗秉文在心里念叨,他现在就十来万的华夏幣,身上不到一万的欧元,钱买了那两桶红酒以后,他已经经济不自由了。 如果了几十万买红酒的事情被家里人知道,也不知道妈妈会不会提起封存了十几年的扫帚条子。 马可·赛东伸出了食指。 “一百万?”罗秉文猜测。 “嗯,一百万,你作品里的特质確实比贝克汉·佩顿多一些,但你现在的知名度是远远不如他的,我们要更多的钱去为你造势。” 一百万欧元也其实也挺多的。罗秉文没回答,看了看欧月灵,用中文说道:“去把我之前路上画的那幅油画拿过来。” “好!” 欧月灵对他们的对话只能半听半猜,但也知道现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听到罗秉文的吩咐后赶紧出门。罗秉文的画就在车上。 隔了一会儿,欧月灵提著一个箱子回来,打开后,从里面拿出一幅崭新的画,马可·赛东未曾见到过的画。 但他一眼就能看出画中的场景是在义大利。 画面中,翠绿的草坪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如金色纱慢般的夕阳倾洒而下,柔和的光线似乎给整个世界都蒙上了一层梦幻的滤镜。 而在这醉人的风景里,有一位怀春的少女。 这是一幅典型的罗秉文风格作品,他对於光线和色彩的塑造堪称一绝,马可·赛东从未在別人的作品里看到过这么有灵性的色彩运用。 但眼前这幅画不仅仅是风景迷人。 这个背著光,只有剪影的少女也十分吸引人的目光。 由於罗秉文对这个人物表达得极其含蓄,只能看出少女身著白色连衣裙,勾勒出匀称而美妙的身材,却看不清她的脸和发色。 她是亚洲人?还是欧洲人?反正不是黑色皮肤就是了。 这就给人留下了无尽的想像空间,让这个少女显得神秘而迷人,观眾会忍不住好奇她是谁,来自哪里,在这样美丽的风景里,她为什么会这样静静地看著画家? 而从整体来看,她儼然成了这幅风景的一部分,她的姿態和画作融合在一起,十分和谐,给人一种美的感染力。 马可·赛东眼神闪烁,盯著画看了半天, 他又看到了一个大师级的特质—?除了光线、色彩之外,罗秉文在人物的线条上也达到了突破。 这少女能看到的信息很少,但整个人的情绪却十分饱满,爱意仿佛要从画面中呼之欲出。 她爱画家。 即使眼前的美景再吸引人,也不如画家好看。 而对於一副已经创作出来的作品,画家这个位置一般是谁? 是观眾啊! 马可·赛东站在这幅画前,都以为少女是在看自己似的,久违的感情似乎要在心里萌芽、跳动。 想起了曾经的她。 “这幅画——”马可·赛东看了看罗秉文,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过了会儿才问:“这幅画叫什么名字?” 第132章 欢迎我们新的签约画家 第132章 欢迎我们新的签约画家 “fragment。”罗秉文说。 他取的中文名是《断章》,但直接生硬地翻译成英文肯定无法精准传达其中韵味,毕竟翻译这事儿,得巧妙保留原有的意境与美感。 fragment有碎片,片段,破片的意思,正好和这幅画的意境差不多。 单看画面中的夕阳美景,似乎与“fragment”关联不大,可加上那位望向画外的少女,这幅画便瞬间化作了许多人记忆深处的碎片,承载著一段段难以言说的过往与情绪。 “fragment吗?”马可·赛东轻声念了念这个名字,隨后讚许地点点头,“这名字还挺有意思,带著点神秘的感觉。这幅画也交给我们来运营吧。” “那签约金?” 罗秉文其实就隨便说一句,刚才的条件他是满意的,如果马可赛东確实不想再往上加,那么一百万他也接受。 一百万欧元啊,换成华夏幣七百多万,房子可以把贷款一次还清了。 然后再给老爸买台车。 小镇里路没有那么好,开轿车有时候难免磕磕碰碰,尤其是底盘,老爸不捨得开,换一辆普通点的suv给他。 宝马还是放蓉城。 他有时候回来回去確实不太方便——钱还没到手,怎么他都计算好了。 “签约金啊,我想想。” 马可赛东看著这幅画,又问了一下身边的助理:“我们还有位置可以放上这幅画吗?我想仔细看看。” “有的,需要上画框吗?” “上,都准备最好的。” 罗秉文这幅画並不算大,画廊里准备的画框能直接用,而空位,老板发话了,他们能不收拾出来一个? 很快,罗秉文自己也看到了这幅新画上墙的样子。 和之前那幅日照金山一样,在灯光的照耀下,这幅画显得更加耀眼了,整体的氛围感比之前还强。 马可赛东越看越觉得这幅画里的少女和自己心里的那个人对上了號。 这线条,真是。 曼妙—. “你总能给我惊喜,罗。”马可赛东难为情的嘆了口气。 “我下一幅画相信还能给你惊喜,我在色彩上又有了新的想法,马可先生,这也是我一直不想签约的原因。” “新想法?和这种线条一样?” “是的。” 像罗秉文这样的画家,在国际上其实有不少的,但他们能成名,靠的就是一点点突出的特质。 而罗秉文现在已经被他发现了三种超出同水平画家的特质。 现在还有新的想法? 马可赛东真在考虑了,但他给出的条件已经很好了,分成也不好改,所以真就和罗秉文说的, 加签约金? 他看了看罗秉文年轻的脸,忽然笑了出来。 “两百万吧,我相信你能给我超出这个价格的收益,不过,你得配合我们的宣传放心,是正常的宣传,不是之前说的捆绑宣传。” 成交! 罗秉文心里顿时就冒出了这两个字,不过还是笑容稳定的和马可赛东握手。 在马可赛东的带领下,两人先在这个画廊里面逛了逛,也看到了马可赛东不少的私人收藏。 他偏爱油画,但並不是只收藏油画。 其中还有两幅张大千的国画作品,马可赛东还和罗秉文介绍:“我家里都还收藏了不少你们华夏画家的作品,这也是我很爱到华夏参加活动的原因。” 中午吃了饭,马可赛东要去准备合同,罗秉文和欧月灵被安排到一个酒店套间休息,罗秉文睡在里面的臥室,欧月灵睡次臥。 按照前段时间习惯,欧月灵肯定要口几下,占占便宜,但现在她没有这个心思,关上门后她就问: “怎么了,什么情况? 罗秉文打开一瓶水,坐在沙发上,说道:“你也该把你的英语好好补一补,我义大利语都快会了,你连英语都得连猜带蒙,好意思。” “你以为谁学外语都和你似的?我也很努力了好不好!” 她这几天晚上都在连夜背单词,但效果缓慢,这本来就是一个日积月累的过程,一年半载能看到效果就不错了。 欧月灵只是看到了罗秉文学习义大利语的速度,心里不太平衡。 “行,你慢慢学。” 罗秉文咕嚕嚕喝了半瓶水,然后露出兴奋的表情:“马可赛东的画廊想签我,说给我两百万欧元的签约金。” “真的!两百万!” “嗯,本来是一百万,然后我不是让你拿新的画吗?然后他考虑了一下,给了我两百万欧元的签约金。” “那我们发財了?” “对的,我发財了!”罗秉文和欧月灵已经很熟悉了,也不需要假装什么,捏著拳头用力挥了挥。 然后看向她。 “到时候给你们一人发五千的奖金。” 欧月灵眼睛瞪大,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头算钱,然后问:“真噠?那岂不是一人给我们四五万?” “什么四五万?我说的是五千华夏幣,你还想赚欧元?” “啊啊啊,文哥,討厌你!” 她借著这股劲想直接扑到罗秉文怀里,不过罗秉文预判了她的动作,从沙发上站起来,拿著装水的杯子就到了自己房间里面。 关门前,他说道:“回头看看我的日程,从今天开始能推的就推,到过年前不要接任何工作。” “矣?怎么?” “听说要配合他们画廊,我也不太清楚。” 人给两百方呢,配合就配合吧, 而且了解过圣马可画廊以后,罗秉文觉得他们甚至比自己本身还需要能推出几个真正的大画家,所以也不用担心他们会坑人。 到自己床上躺著,罗秉文想了想自己的画。 一年交四幅画不算多,现在主要想的是今年到四月前需要交给他们的四幅画选什么。 几年前在全国中青年油画展获奖的那幅《时光》肯定不能给,风格和他现在差距有点大,而且那时候估计还没到四级,不配拿到国际上的画廊来丟脸。 视角在家里的那幅蓉城街景《落地窗》算一幅,然后之前在国內参展的《凉山赛马》算一幅。 加上《日照金山》和《断章》,这就是四幅画了。 风格上,凉山赛马,日照金山,断章,这三幅画是差不多的,唯独落地窗的风格稍微现代了一些,很年轻化。 如果和技法无关,年轻一点的观眾应该会更喜欢落地窗。 那四幅画就提前交完了。 明年的四幅画也要开始准备。 迷迷糊糊睡了个午觉,梦里他都是睡在欧元上的,別墅外一群人问他能不能加入自己的画廊, 给数不清的签约金。 还有求画的,重金求画。 而自己在房间里面玩游戏,被门外的声音吵的实在很烦,就对穿著女僕装的欧月灵说道: “拿几袋垃圾给他们去。” 然后就听到外面的人喊:“这是我的!” “別抢!一人一幅!” “谁要和你们一人一幅,罗画家是我们圣马可的签约画家,所有画都应该是我们的,不准拿, 都是我们的!” “打死他!还想独食!” 过了会儿,一群从军队退役的保鏢抬著十几个金灿灿箱子进来,里面装著的全是金砖,放在木地板上都是咚咚咚的。 欧月灵说道:“文哥,这是他们买画的钱。” 咚咚咚。 咚咚咚。 一直放,一直响,直到罗秉文觉得不对劲,睁开眼睛后才发现是门被敲得响,还挺有节奏,一直三下三下的敲。 揉了揉眼,罗秉文看了看地板。 除了地毯什么都你没有,爱,果然是梦。 咚咚咚! “別敲了,我醒了,干什么!” “文哥,马可先生打电话来了,让我们去画廊签约,然后要和你聊聊之后要做的事情,好像是这么说的——.. 罗秉文一下清醒了,起床整理衣服。 送钱的来了。 两百方啊,一千多万华夏市啊。 之前只有七百多万的时候,按照自己的想法,掉想支出的那一部分,剩下的都有好多用不完。 现在更多了。 打开门,欧月灵已经提著化妆箱等在门口,她进来以后习惯的看了看罗秉文的脸,满意的点头“嗯,好帅。” 罗秉文已经坐在了椅子上,笑著说:“还用你说,快来吧。” 欧月灵也不墨跡,知道下午男人要去干大事,赶紧把化妆箱摆在桌面上开始忙活,还说道: “文哥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皮肤都越来越好了。” “是吗?” “真的呢,以前文哥虽说长得好看,但仔细瞧,脸上还是不够细腻。可现在,完全挑不出毛病,摸起来都特別舒服。”欧月灵一边借著化妆的由头,右手在罗秉文脸上轻轻摸了好几下。 罗秉文还能咋办,这种时候只能由著她占便宜了,只用眼神狠狠的瞪了她两眼,说道:“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流氓?” “我就只对你这样,要不跟我回山寨唄?我一定安心相夫教子,保证眼晴都不往別的男人身上瞟一眼。”欧月灵笑嘻嘻地调侃。 “我怀。” 什么话,还回山寨,我是没家吗? 小姑娘年纪轻轻真爱做梦。 如今罗秉文化妆流程已经轻车熟路,皮肤白皙的优势让他能省下不少工序。 出门时,罗秉文身上还带著刚起床的丝丝倦意,迎著微风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一辆车从远处缓缓驶来,停在酒店正门。车门打开,之前负责接待他们的助理从车上下来,热情地向两人打招呼。 罗秉文上去问候道:“又见面了。” “是的,罗秉文先生。” 之前到画廊时,门口比较冷清,只有一些游客。可这一次,门口站满了身著职业装的人,全都是画廊的工作人员。 马可·赛东站在最前头,满脸笑意。罗秉文一下车,瞬间掌声雷动。 罗秉文一下车,掌声如雷。 “欢迎我们新的签约画家,来自华夏的秉文·罗。”马可·赛东扯著嗓子,大声介绍道,那架势,仿佛罗秉文是从別处重金挖来的超级大明星。 “你好,你好!” 罗秉文一个一个看过去,发现这马可赛东估计还是个顏狗,整个画廊的工作人员全都是俊男靚女,都很年轻。 尤其是那个vip客户关係部,里头的女孩子更是一个比一个漂亮,罗秉文的手被她们拉著,好一会儿都没能抽出来。 圣马可先不管他现在的名声如何,但也是国际最顶级的画廊,新晋豪门,这里只是画廊总部, 在其他国家还有分部。 在华夏都有分部。 每一个分部都有单独的策展团队,这一次的年度圣诞画展就是总部的策展团队负责的,其中的部门总管,算是迎接团里年龄最大的一个。 但也肯定不超过四十。 马可赛东也是知道干部年轻化的道理,如今社会打工人眾多,上了年纪的不少都成了“老油条”,思维僵化,除了资歷深厚,也没有其他的突出优势。 而年轻人思维活跃,脑袋里总能冒出各种新奇点子。 所以,整个策展部门的人员构成都相当年轻化, 罗秉文在掌声中走进画廊,这群人给足了他情绪价值,不过罗秉文还没被衣打坏脑袋,拿到合同的时候立刻冷静下来。 他对合同很敏感,或者说对自己的自由很敏感。 条款不少,但都是很正常的限制条件,马可赛东甚至不限制画家的私生活,他觉得画家要活得真实才能有好的作品出现。 是的是的! 罗秉文觉得他这一点很对。 合同確认无误后,他才郑重地在页尾上籤下自己的名字一一罗秉文。 看到罗秉文签完字,马可赛东也鬆了一口气,说道:“太好了,虽然今天说了很多遍,但我还是想说欢迎你加入我们。” “嗯,我也很荣幸。” 之后又签了几部作品的转交程序,之后罗秉文前面画的那几幅画就全部交出去了,其中两幅被林泽海和閔洋买走。 剩下的四幅画全都要被送到义大利。 罗秉文现在的压力有点大。 他现在手上已经没有任何作品了,时光虽然说也能卖,確实也是他的作品,但一来是他好几年前画的,水平不如现在。 二来也是他的一次特別经歷。 確实不想卖掉。 然后,明年一年,自己要给就圣马可四幅画—这倒还没什么,四幅画对他而言问题不大。 但还有林泽海那边的慢生活画廊呢? 罗秉文和他们签了作品约。 这是在圣马可画廊之前的,所以也不算违约,目前还在生效,所以明年自己得画几幅才能交差? 而且,明年他应该还不能安安稳稳的搞创作。 马可赛东在罗秉文签完了才和他说道: “想进入欧洲画坛站稳脚跟,圣诞过后你到佛罗伦斯美术学院入学吧,以你的水平不到一年就能毕业。” 第133章 我发財了,赚了多少你们別问 第133章 我发財了,赚了多少你们別问 “上学?我?” 他都毕业这么多年了,一脚又给他端回大学? 罗秉文欢天喜地的等待自己的签约金到帐,这么大个国际企业家应该也不会缺自己这三瓜两枣,估计晚上就能到。 但他却先等到了一条这样的消息。 马可赛东点点头,说到: “现在不比以前了,我们签约画家,既关注作品的商业价值,也重视学术背景,佛罗伦斯美术学院在国际上地位非凡,你加入后会增加你的作品在高端市场的认可度。” 罗秉文也不是毛头小子,怎么会不明白这一点。 现在的艺术市场,尤其是高端市场,他们不仅看作品本身,也看艺术家的“出身”。 佛美不仅是学校,更是欧洲艺术圈的“通行证”。 在校期间,罗秉文可以接触到同期优秀的画家,策展人、评论家、收藏家,这些资源远比独立创作更容易打开市场。 而且以“自由画家”身份进入市场,可能会被贴上“商业画家”或“业余艺术家”的標籤,影响长期发展。 可是啊.. “可我都毕业这么多年了!” 学校的生活是美好,但都是毕业后才觉得美好,在校的时候各种不方便。 而且他是一个已经四级后期,马上进入大师级別的画家,回到课堂,还得面对作业、考试、导师的评价。 这里的教授全是大师? 不然他学什么? 还不如到处旅游,赚积分去学习系统里面那些的大师课。 “不是让你和普通学生一样整天在学校里面读,而是以艺术家的身份短期入驻,达到要求就能毕业。” “那我直接一幅能达到要求的画?” “不不不!” 马可赛东摇摇头,手指在桌上轻点: “你入学应该很简单,你这几幅画隨便拿一幅给他们看看都能入学,你的技法去当老师也完全没问题。” “但是,我为什么要你去呢,不仅仅是因为市场需要,更多的是想让你深化对西方艺术史的理解,同时以西方的视角再去看看你以前的作品,形成跨文化的张力。 恕我直言,你的作品华夏味道太浓了,这不是说不好,但你有时候也得学习一下怎么用欧洲的视角去描绘一幅画。” 罗秉文无法反驳,听起来感觉確实去一趟更好? 马可赛东在游说方面比林泽海好太多了,可能这就是毛头小子和真正商业大佬的区別吧,总能把罗秉文说服。 “我怎么去?” “嗯—你义大利语怎么样?” “没问题,正常对话甚至看书写作都没问题。” 马可赛东一直用英语和罗秉文交流,这都多长时间了,现在才发现罗秉文的义大利语说得比英语还流畅? “你会?你怎么早不和我说?” “—你一直和我说英语,我习惯了,谁和我说什么我就回什么。” 马可赛东仿佛掌控一切的表情一时间都有点呆滯,搓了搓脸,也没继续说这个问题,但也放弃了用英语对话。 “那好,你去考一个义大利语b2的证书,其他就交给我吧。你放心,不会让你整天都待在学校里面,我们佛罗伦斯对待艺术家是宽容的,你去过以后就明白了。” “行。” 真正下定决心以后,他倒没有对自己的未来有什么焦虑。 毕竟在哪里生活不是生活。 他现在又不是听不懂义大利语,在他兑换完义大利语这个技能后,这几乎成了他的第二母语熟练得隨口骂脏话都是cazzo。 大概是臥槽的意思。 这种脱口而出的脏话,得看前几分钟他是用义大利语和人说话,还是用中文和人对话,可以做到无缝切换。 不过,做出这样的决定,罗秉文还是觉得有点累。 回到酒店就坐在了沙发上,葛优躺的那种。 对一直在房间里学英语的欧月灵喊道:“帮我放一下浴缸的水,谢谢,然后帮我找途径在佛罗伦斯租一套房子。” 欧月灵已经被使唤习惯了,生活助理的活她干得越来越顺心。 但刚走几步就停住了,回头看著罗秉文。 “租房子?” “嗯,马可赛东想让我去佛美深造,我们聊了一下午,说是有两种方式让我选。”罗秉文坐直了,然后脱掉鞋子盘腿坐在沙发上,对欧月灵喊道。“来来,你过来坐著,也帮我分析分析。” “我还要去放你泡澡的水。” “一会儿也来得及,你先过来。” 罗秉文现在也不知道找谁商量,总不能去找林泽海,人家对自己那么好,要什么有什么,但罗秉文最后还是没选择人家。 喉,还是自己被金钱所动了。 两百万欧元的签约金啊。 摇摇头,罗秉文对坐过来的欧月灵说道: “现在是这样的,我需要有一个美院毕业的身份,马可赛东和佛美很熟悉,可以在圣诞节以后就把我招进去,有两种方式。” 他手比了一个2。 “第一是高级研修班,有结业证书,培训时间为三个月,二呢,是正式入学,两年的研究生文凭,但修够学分可以提前毕业。” 罗秉文说完了,欧月灵还是一种『啊?』的状態。 微微歪著头,睫毛轻颤,仿佛在努力理解一个过於复杂的世界。 “嗯?你怎么了?帮我考虑考虑?” “文哥,我真不懂,我只是一个大学都没考上的学渣,还是你的生活助理,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林哥,他不是对欧洲艺术圈很懂吗?” “问个屁啊。” 问谁也不会去问他啊。 “去去去,给我放洗澡水,我自己想。” 罗秉文重新躺了回去。 高级研修班的优势在於时期短,三个月就能学习完自己需要的大部分东西,同学都是很厉害的各国画家,策展人,画廊经理等等,老师全是请来的大佬,结业文凭国际上也认可。 而正式的研究生文凭就不用多说了。 那可是研究生文凭啊。 罗秉文也没迷茫多久,浴缸的水还没放满,他心里就做出了决定在关键问题上,他从来就没有什么选择困难症。 一一拿个研究生文凭吧! 学分好办,他对各类绘画的基础都是了如指掌,系统固化的画家水平不会因为任何原因消退。 罗秉文甚至觉得以后自己老了,得了阿尔兹海默症,也会记得所有与画家职业有关的知识,或许还有其他四项职业的知识。 毕业考核对他来说也没有问题。 这么一看,这个研究生或许只读半年他就能顺利的通过测验,拿到佛美的研究生文凭反正有机会拿这个文凭,不拿白不拿。 进入十二月份,罗秉文在马可赛东的帮助下考了一个c1语言证书。 按照欧盟的標准,语言考试分为abc三个等级,a是刚入门,或者说基础级,b是中等,能通过b2,大概就能正常在义大利生活了。 c是高级,分c1和c2,罗秉文考的就是c1,更好一点的c2问题也不大,但考试起来太麻烦了, 就没去。 还真別说,他现在的义大利语可能比很多义大利人还流利,有时候在街上找不到路了,问个路,这些本地人都会散发著『我是谁,我在哪儿?』的气场。 十二月七號的时候,罗秉文回了一趟华夏, 先给欧月灵放个假,然后开著车盖上写有『车不开可以给我用”的宝马回到了老家,给了爸妈一个惊喜。 李晓玉打完牌回家,看到儿子就激动的上来抱抱,揉揉脸, “我儿子总算回家了,让我看看大画家长胖了没?” “那我胖了还是瘦了?” “瘦了!我打电话让你爸买点排骨回来燉山药,再做个蹄汤给你补补,哎呀我的宝贝儿子!” 罗秉文对这样热情的老妈还有点不適应从罗秉文在全国中青年油画展拿奖以后,各种艺术杂誌都有报导,毕竟当时观看的氛围实在太浓烈。 这些杂誌被欧月灵收集了起来,一起寄到了罗秉文家里面。 现在李晓玉出去打牌,坐下以后先拿出几本杂誌放在麻將桌上,说道: “看看,我儿子,哎呀,以前让他去学美术了老多钱了,二十年,总算是看到点成就,当初从游戏公司辞职我还很担心呢。” 確实担心,毕竟罗秉文以前收入挺高的。 她这些老姐妹当时候还劝慰她:“游戏公司有什么好的,辞职了是好事,电子游戏真是害死人了。” “是啊,是啊,不在游戏公司多好。” 说是这样说,但之前热切的给罗秉文介绍自家亲戚当女朋友的话很长时间都没说出口,毕竟他们也知道李晓玉的这个儿子在蓉城还房贷。 不过这才多久,真成大画家了? 这一个月,李晓玉就算在牌桌上一下午输了几百块也是美滋滋的,心情好得不得了。 最幸福的就是老爸了,最近的日子因为老婆心情好,他也过得很不错。 接到电话后,提著一大堆菜就赶紧回来了。 见到儿子也是笑呵呵的,但下一秒看到宝马车身上灰尘,还有引擎盖上的『车不开可以给我用』歪歪扭扭的字,眼晴一下瞪了起来。 『我滴个妈呀,这车你就这么用的?还不如放在家里,让我没事儿洗一洗呢,瞧瞧这脏兮兮的样子.” 李晓玉顿时马著个脸,上去帮儿子教训老公去了。 罗秉文从兜里拿出瓜子看了一会儿,然后就溜进了自己房间,久违的躺在自己睡了好多年的席梦思上。 他自己虽然不怎么回来,但床上用品妈妈换得很勤, 夏天了铺凉蓆,冬天到了换成羊绒的床垫,睡著特別暖和,被子应该也是全新的,以前没看过迷迷糊糊就睡了过去,醒来的时候饭已经做好了。 下楼吃饭,罗秉文看到桌上全是大菜。 酸菜鱼,用黑鱼做的,鱼头鱼尾鱼排都熬汤,熬完就丟掉,只把身上没刺,最嫩的部位切成鱼片放进去。 水煮肉片,用的是牛肉做的,看著很有食慾,这也是罗秉文最爱的一道菜。 其实这道菜用猪肉或者牛肉都没关係,这是川菜里的一个经典菜,麻辣鲜香,肉的味道基本都调料被盖住了,只有口感。 但谁让罗秉文更喜欢吃牛肉呢, 还有排骨燉山药和蹄汤,川省的老妈蹄汤很出名,但家里的老爸蹄汤也不差,比外面很多餐厅味道好。 罗秉文好不容易吃这么一顿,撑得完全站不起来,筷子一丟,就挪到沙发上继续摊著,休息了半小时,他才喊道。 “爸妈,过来过来,我有一件大事要和你们说。” 他说了一下自己这段时间的经过,包括怎么认识马可赛东的,怎么被邀请去的义大利,又说了一下自己加入画廊的事情。 父母对罗秉文加入国外画廊没意见,听罗秉文说这是世界上最好的画廊之一,还为他高兴呢。 “那你以后画能卖多少?几十万?” “嗯——这个你们別猜了,还有其他事情。” 几十万? 如果一切顺利,明年这个时候他的画就上百万,上千万了,几十万就连交的税都不够。 “我加他们的画廊是有签约金的,多少你们也別问,明天我开车带你们到蓉城逛一圈,给妈妈买两套衣服,一个包,然后给你也再买辆车。” “什么?” “不行不行,这太钱了。” “没事,签约金多,多少你们別问,反正拿的是欧元,回头我就把我房子的贷款全付了,后半生还能过一辈子的安稳日子。” 两夫妻对视了一眼。 这得拿了多少? 他们以为这都是很劲爆的消息了,但罗秉文又说了一个好消息,这才让他们真的惊讶到站起来。 “真的?你要读研究生了?” “还是国外的学校?什么学校,厉不厉害?” “世界排名前八不对,是世界排名数一数二的艺术学院,放心吧,以后我出来就是研究生,明年这个时候。” “真的假的,研究生就只读一年?” “修够学分就行了,我们画廊就在佛罗伦斯,老板和这个学校的校长也熟悉。” 熟悉得透透的,每年好多钱捐款呢。 这个消息真把二老震住了。 我们的儿子。 当初高考成绩那么低,运气好才上了一个不错的学校,现在要读研究生了?还是世界级的学校? 第134章 你看看人家 第134章 你看看人家 “你没被骗吧?” “放心,定合同的时候请了律师的,这次到大学念书也是双方都得好处,不是我一个人占便宜。” 签约没名气的画家就是得这样,需要投入很大一部分资源来培养,或者说造势也行,反正得把画家推出去。 马可赛东让罗秉文去读佛美,也是培养的一个环节。 尤其是研修班。 这里面可全都是关係户,能去的画家也都是水平比较高的,三个月培训完拿一个佛美的结业证书,能当正式的毕业证用。 別的画廊想找这种资源还没有呢。 但能当是能当,肯定还是正式的毕业证好用,何况罗秉文觉得自己能半年解决学分,半年从佛美毕业。 二老忽然觉得这一桌可能少了点。 海外留学啊! 光宗耀祖啊。 咱们老罗家这四代里面都没有考上研究生的,上个211的大学顶天了,是大爷爷的孙子,当时还在镇上最好的餐厅摆了十几桌。 现在咱儿子当留子了,还是研究生,这不得摆个几十桌? 老爸立刻就放下筷子站起来,问道:“小文,你什么时候去念书,能在家多留几天吗?” “我?二十號以前吧?” 他得提前两天去圣马可画廊等著,毕竟这可是自己的大日子呢, 以前他参加的画展,如果说都是什么圣女果,生瓜子那么大点的,顶多罗马的十二星座画廊是个苹果。 但圣马丁圣诞年度画展,可以说是西瓜等级的。 全球现在都找不出几个画展比圣马丁画廊的年度画展来的厉害,是罗秉文能够一战成名的舞台不过,在成名之前,成为自己心里的大画家之前。 罗秉文还是得在老家接受父母的摆布。 二十七岁了。 过完年就二十八了,被按在小镇上最好酒楼的入口,对著认识的,不认识的来宾笑脸相迎,旁边掛著红色的横幅,还有不知道从哪里翻出来的宣传照。 “庆祝我儿子罗秉文顺利考上世界第一美术学院,佛罗伦斯国立美术学院的研究生,欢迎各位来宾。” 尷尬。 社死。 脚趾头扣出一个顶楼复式。 但还是得站著。 往来的亲戚朋友还好,提前就被震惊过了,来的时候至少还能保持著自己的表情管理,笑著和罗秉文握手。 “可以啊,小文,我当初就觉得你有出息。” “学画画学得好啊,我孙女也让她去学了,快,叫哥哥,你这个哥哥以后得经常指导她啊,来,你们加个微信。” 罗秉文连忙拒绝。 他打死都不加这个微信,到时候刪了也不好意思。 “恭喜,总算上研究生了,不容易吧!” 这是对罗秉文不太了解的,估计以为罗秉文是和文理科那些研究生一样是自己考上去的。 路过的人也很惊奇。 世界第一美院的研究生? 这是我们这个地图上都找不到的小镇能够走出去的人才吗?这简直离谱踏马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很多人走过来一看。 哟,照片挺帅啊,有一米七以上吧?摄影师加鸡腿加鸡腿。 再一看真人。 臥槽,这摄影师谁啊,拉出去砍头得了,真人比照片上帅气多了,而且身高也是妥妥的一米八,在这个西南小镇上绝对是被很多人仰望的存在。 很多高中的女孩子刚放学出来吃午饭,就看到了这一幕。 连忙拿出了好不容易私藏的几百块钱,原本觉得能买件衣服,买个包包,买个化妆品什么的, 但现在觉得还是拿出来多看两眼帅哥吧。 还被通知不收红包。 这就更多人涌进来了。 桌子肯定够,老爸直接把这里包场了,只需要保证来的亲戚朋友坐满就行,其他的位置不管是学生还是谁,隨便坐,隨便吃。 被罗秉文顏值吸引进来的女生居多。 现在网络上各种类型的爱豆海了去了,但现实中帅成这样的还真没见到过。 而且这人还不是明星,凭藉才华考上了世界第一的美术学院,佛罗伦斯美术学院的研究生,这可太厉害了! 然后,这个小镇上的人在很久的以后,都觉得佛美就是世界第一。 巴黎美院和英国皇家艺院可能会觉得不服气。 罗秉文在门口站了很久才走进去,鬆了一口气,总算可以不站在外面被人围观了。除了那些奏热闹的亲戚,更多的是路过的人。 现在不是升学宴的时候,但却摆了这么大一个排场。 绝对不是会假的。 不然这家人以后都抬不起头来,但如果是真的,那这就真的是震撼小镇至少十年的大事,肯定得看看真人长什么样。 上来以后人依旧多,但罗秉文感觉还轻鬆一点。 亲戚们都找罗秉文的爸妈问怎么培养孩子的了,罗秉文自己倒是轻鬆起来,找了个角落先吃点桌上的瓜子果。 然后一群小女生围了过来。 “帅哥,你多大了?” “24是吧?” “看起来就23,你是怎么考上国外的学校的,是大学就在国外读的是不是,美术的研究生好考吗?” “你有女朋友吗?我好喜欢你。” “啊!你怎么就表白了呀!”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一下子过来的可不止三个女人,都想先说话,都想想得到回答,罗秉文都被吵死了。 “矣误矣!各位。” 他伸手做出往下压的姿势,想让这群人安静一点,过了会儿还真安静了,都想听罗秉文想说点什么。 罗秉文咬著嘴唇,眼神咕溜溜的转,然后说道:“我是在蓉城读的大学,然后因为画得好,被佛美看上了,他们邀请我去的。” “啊?你是画家?” “真的假的,他们会主动邀请学生吗?” “那得画的多好啊,世界第一的美术学院啊。” 罗秉文收穫了一眾小女生崇拜的眼神。 也顺便加了几个微信,其中还真有艺术生,高三的,人很內向,明年就该去考美院了,看到罗秉文红色横幅上的字,鼓起胆子走进来的。 罗秉文安慰了两句。 这次请客了接近五万块钱,不收红包,钱都是老妈拿出来的,罗秉文转了父母二十万,但他们文单独放在了一张银行卡上。 生活开销他们自己都能解决,儿子能偶尔送送他们礼物,他们就很开心,不需要直接用儿子的钱。 “你转给我们我们也收,给你留著就是,你也不说你签约金赚了多少,唉,反正省著点用,还不知道以后你的画能不能卖出去呢。” 老爸这话一说,耳朵立刻被老妈扭了一圈。 “说什么呢?见不得儿子好是不是,就要咒一咒才开心是不是?呸呸呸,你个没本事的,嫁给你没享受过一天好日子。” 嫁过来后天天打麻將,不会做饭,睡觉睡到中午才起床的李晓玉如是说道。 罗诚也没反驳,感觉自己確实说错了话。 但只是担心嘛。 这顿升学宴一出,估计这家小镇上最好的酒店,明年都要少接几个办升大学的单子。 办了之后就会被人比人这里上次办的是国外研究生,知名大学,还是个大画家,听说是被学校主动邀请。 你算什么? 反正现在,一时间好像整个小镇都在谈论这件事。 罗秉文的高中同学群也爆了,有人发了个截图,然后就有人一直在群里@罗秉文,问东问西。 让他提前享受了一把明星的快乐。 而且明星有时候还会被家长们不理解,甚至厌恶,而罗秉文可不一样,他是以国际学校的研究生在老家出的名,长辈们肯定喜欢这种孩子。 而年轻女孩们不光喜欢罗秉文的才华,还喜欢顏值。 这种明星似的快乐,让他觉得以后千万別当大明星,这种被周围所有人关注的感觉太差了。 和明星比起来,他文不靠著娱乐粉丝赚钱, 还没到计划走的时间,罗秉文就改签到了12月16,也没带欧月灵,自己一个人跑去了佛罗伦斯。 他这次来不是来旅游的,除了几天后的圣诞画展,还有入学。 马可赛东已经处理好了,罗秉文飞机一落地,马可赛东马上带著他去了一趟佛美,找了个副校长。 副校长是个大英人,头有点禿,但性格还不错,说话也很和蔼。 “我看了你放在圣马可画廊的几幅作品,很好,如果不是你名气还没起来,我们一定会邀请你来当我们学院的教授。” “你们太客气了。” 副校长连忙摆手:“不不不,这可不是客气,你的色彩在我看来在整个油画圈子里面都是首屈一指的,还有你对线条的运用。” 说到线条,副校长也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问道:“你是怎么用简单的线条就把人勾勒得如此动人的?” 《断章》这幅画的少女看不清细节,但就是身材的线条勾勒,和脸部的线条勾勒,就能让人联想到自己未得到的初恋。 那种白月光的感觉。 这种水平当学生真的是屈才了。 副校长也是一个有能力的人,不然也不会爬到佛美副校长这个位置上,平时自己也搞创作,作品价格不菲。 比起学雕塑出身的校长,他显然在油画这个方面更有发言权。 “我,就那样?” 罗秉文用手在虚空勾了一下,也不知道副校长看懂没有。 他的线条是从国画圣手,吴道子身上学习到的,属於华夏画,线条运用的是一种感觉,一种留白。 这怎么教啊? 这种东西,会了就是会了,不会就真的不会,就只能看著別人的作品去练——如果有人天天看著罗秉文这幅画,日积月累,然后醍醐灌顶,估计也能画出来。 但那得什么时候就不知道了。 油画天赋和国画天赋是不一样的,完全不是一个赛道。两条赛道都能跑的人,在画坛很少,而且很难在两条路都拿到冠军。 “你这个,嗯,好吧,估计也只能慢慢练。” 副校长愣了下,但也没说什么。 確实,线条这种东西就是没什么捷径的,练就行了,画不好就一直练,直到完全控制住自己的笔。 確定罗秉文不参加高研班,而是圣诞以后免考入学以后,罗秉文就拿著一张入学表回到了租住的公寓。 不是欧月灵找的,而是后来听到消息的马可赛东帮罗秉文找的。 位置在阿诺河边上,叫oldsweetflorence艺术公寓,走路到佛美只需要6分钟,直线距离400 米。 周边景点也很多,什么中央市场、主教座堂广场等。 住在这里不光上学方便,而且位於市中心,旁边不太远的位置就是圣马可画廊,以后有什么事情,走路过去也快。 而且房租水电还被马可赛东直接包了。 这让罗秉文对老马可十分感谢。 这傢伙对油画才是真爱啊,自己的名气还没出来,顶多算个还没打开市场的潜力股,居然能被这么投资。 两百万欧元直接就给了,现在包文凭,还包住。 就差吃了。 说起来,罗秉文如果愿意每天中午跑到圣马可画廊,那边的员工餐也不会吝嗇给他一份。 就算不去,学校也是有食堂的。 在这些繁杂的事物当中,圣诞节到了。 佛罗伦斯的圣诞节氛围非常浓郁,还没到12月25號的圣诞节,整个佛罗伦斯街头就完全是圣诞的节日氛围了。 市中心的领主广场,被人弄来一颗巨大的圣诞树,彩灯从树根缠绕至树顶,星星点点,夜晚的时候抬头看,还以为是星星掛上去了。 树干的四周都是圣诞装饰。 红色的礼物盒子只是最基础的,还有圣诞的铃鐺,风一吹就叮铃叮铃的响,木头製作的雪人也很可爱。 是非常的可爱。 罗秉文每一次路过的时候都在克制自己摘一个下来的想法。 关键周围还没得卖。 不会做生意的义大利人,要是罗秉文自己想在这里赚点小钱,肯定找人坐了出来卖,原材料才多少钱? 他卖10欧元不过分吧? 路过街道,街道边上也放著经典的圣诞歌曲,少见的天黑了还有不少义大利人在外面走路,平日里这个时间大家都在家里猫著。 罗秉文每天晚上从圣马可画廊走路回家,会路过一家冬天生意很好的热红酒小店。 如果欧月灵在的话,肯定会很喜欢。 冬天,香气是浓郁的,看得见的白雾,走过去的时候猛的一吸。就能感受到肉桂、丁香、橙子片等香料。 馥郁的香气吸引人群排著队购买。 圣诞节前夜,平安节。 这个在国內他一点感觉都没有的节日,到了这氛围浓郁的欧洲,义大利的佛罗伦斯,居然有点不適应。 排队到他了,他买了一杯热红酒。 一杯热红酒下肚,暖意顺著喉咙蔓延至全身,驱散了冬日的寒冷就等明天的画展开始了。 第135章 圣诞画展 第135章 圣诞画展 在这样的圣诞环境中举行的画展,也是很隆重的。 义大利人不管是工人还是学生,哪怕是各大商超的员工,都开始了放假,回家陪陪家人,享受一年一度的圣诞时刻。 只有一些少数离不开人的岗位,才会有人值守。 画廊也放假了,除了展览执行部和藏品管理部留了员工参与这次画展,其他的关係、財务、法务、传媒、营销等部门统统放假。 就连这次展会的保安都不是自己人,而是从保安公司请来的专业人手。 罗秉文经常在画廊閒逛,很多人都认识他了,路过的时候都会打打招呼。大家对这个会说义大利语的亚洲人也很有好感。 在早上没开展的时候,人很少。 学校还没开学,罗秉文就整天带画板去临募马可赛东收藏的一些好东西,通常一坐就是一天。 临募別人的作品罗秉文觉得比他自己画难多了。 毕竟他的画法从来都是以神似为主,很多东西在画上都是一笔带过的,没有真正传统画家那么细致。 而临募则是站在另外的角度搞创作。 慢,但是画完的时候也能感觉有所收穫。 画展下午两点才开始,圣诞节上午的时候罗秉文在一幅作品前临募,忽然听到有人喊boss,就站起来过去看看。 果然是马可赛东。 马可赛东真是对油画有执念,这个特殊的日子也不回家陪老婆,跑到了画廊来陪一群艺术家。 他穿著黑色的大衣,带著威严的黑框眼镜,背著走,一路往前走,一路都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也笑著回音。 身后跟著的下属抱著很多礼盒, 罗秉文看到他的时候也喊道:“马可先生。” “啊,罗,圣诞快乐,欢迎你来到佛罗伦斯。” 他让助理从一堆圣诞礼盒里找到了罗秉文的那个,然后拿著递给罗秉文,说道:“你好像是第一次出国,好好画画,別想家啊。” “谢谢你。” 罗秉文把礼盒接过来,这东西还有点沉呢他现在想的是马可赛东会送自己什么东西,想家这个问题还好,他之前不也一个人在蓉城生活嘛。 在他看来,佛漂和蓉漂没有任何区別。 就是饮食上有点不习惯,但他也找到了附近的一家亚洲超市,正常华夏逛超市能看到的东西里面都有。 真要想吃点川省味道的东西,那就自己做好了。 画廊里收到礼物的人很多,画廊留守的部门收到的礼物应该是一样的,全部找出来一个一个发就行。 而参展的画家,好像就是单独的礼物了。 罗秉文中午到家拆开了这个礼物。 打开圣诞礼盒的包装,里面是一个红色的礼物盒,看起来就特別高级,盒子上有圣马可画廊的標誌。 打开后是彩条和丝绒布,中间放著的是一支笔。 一支黄金做成的画笔,当然,这支笔是画不了什么东西的,就连笔刷的位置都是一体的黄金。 下意识的顛了顛。 有点重啊。 现在的金价都已经升到九百块钱一克了,送这个礼物真是有土豪气质,果然是有钱人,有心了。 罗秉文其实更希望笔刷的部分不是黄金,是正常的笔刷。 这样他创作的时候就能拿出来用,不像这支笔估计只能摆在家里的书桌上,当个黄金的摆件。 下午再去的时候,整个画廊的氛围已经完全不同。 展览执行部的员工拿著雷射测距仪校准每一幅画的位置,顺便贴下画作的中英描述。画廊的正门是一群记者。 门一开,首批记者拿著证件入场。 摄影师立刻抢占最佳的机位,在垒出来的一个採访区域里,三脚架排成了半圆形,记者们都站在自家的镜头前说著什么。 罗秉文靠近了,才听到有个女记者说:“本次展览匯集了34个国家艺术家的200余件作品—...” 34个国家的两百件? 罗秉文忽然发现自己都忘了问这次画展还有没有华夏人参加,最近来这边真是乐不思蜀了,白天就在这边临募,累了就出去逛街,然后睡觉。 根本没研究过其他的事情。 不过应该没有。 参展的画大部分早都准备好了,就像罗秉文的《断章》《日照金山》,这两幅都是提前就掛在展览区的。 只有一些运输不易的画作才是这三天断断续续摆上来。 他都看过,没有第二个华夏画家。 不过即使这样,策展部也把中文纳入了作品描述的语言里面,画展期间所有的作品都用三种语言来描述。 首先是作品正下方的义大利语介绍,然后是贴在旁边的中英双语介绍。 两点钟,观眾来了。 不过目前还不对公眾开放,来的都是一些画廊的vip顾客,画廊经理站在门口亲自迎接的那种。 执行部的人还带著一些小团队,像个导游似的介绍一幅幅作品。 罗秉文坐在自己作品不远处的一个小桌旁,看著偶尔走过的一些嘉宾,想看看他们对自己作品的评价。 旁边坐著的一个人忽然举起桌上的一杯香檳,放在罗秉文眼前,挡住了视线。 罗秉文也是第一时间看了过去。 这是一个眼睛很小的胖子,三十多岁,说道:“朋友,为何这么紧张?你很期待自己的作品今天就被卖出去吗?” 罗秉文不认识这个人,一时间思维有点卡壳。 幸好旁边还有人帮他说道:“谁不期待自己的作品今天就卖出去?要知道现在来的可全都是有钱人啊。” 这时候正路过两位嘉宾,两人聊的都是—我之前看好的一个画家作品比在巴塞尔展时又涨了30% 罗秉文很快想起来了说话这两个人的身份。 都是美利坚来的画家,年龄差不多,估计早就认识,是早就闻名的画家之一,作品在画展画册上的定价是48万欧元。 说起来,这里的两百幅画的作品定价都不低。 罗秉文虽然没什么名气,但在给观眾的画册上,他的作品也是40万欧元以上,其中日照金山42 万欧元,断章52万欧元。 想起这两人身份,罗秉文才说道:“佐恩先生,嗯,我想我確实有点太紧张了,这是我第一次参加这样等级的画展。” “华夏人?听说你很受到马可赛东的赏识,我觉得你最不需要担心的就是你的画,按我对马可赛东的认识,就算你的画没人买,他也会自己买下来。” 另外一个人插话道:“或许现在已经被他私底下找人买下来了。” 这时候正好有一个员工带著几个嘉宾走到了罗秉文的作品面前,他两幅作品是连著的,员工先介绍的《断章》。 “现在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是由才华横溢的华夏画家,罗秉文先生创作的两幅作品,这一幅叫做fragment,是碎片的意思。” “在这幅作品中,罗秉文先生充分展现了他对光线和色彩运用的卓越天赋。先生们,女士们, 看看这阳光下橙色的草坪,在微风中轻柔摇曳,被如酒红色纱慢般倾洒而下的夕阳笼罩,整个画面仿佛被梦幻滤镜包裹,营造出令人沉醉的绝美氛围。” “而这幅画的精妙之处还不仅仅在於风景,还有画面里背著光,差不多是个剪影的少女” 他的介绍依旧在持续,但人群中有一个人已经低声用中文念道:“fragment?碎片,断章?” 义大利的画廊员工,在介绍的时候当然会用义大利语,偶尔用英语来解释一些名词,没有说中文的画作名字。 但画的旁边有中文介绍。 上面就有这幅画的中文名字《断章》。 联想到这幅画的创作者就是个华夏人,那么这个断章才是这幅画的第一个名字,那么作家想表达什么呢? 断章? 这里肯定不是文学创作上的断章,一幅油画也没有断章这回事儿,所以说的应该是那首诗吧?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 你装饰了別人的梦。 这时候再看看画作上的女人,没有明月装饰窗子,但夕阳装饰了草地,场景是差不多的,而这幅画还处处透著华夏人的含蓄。 画里的女人是谁? 你猜。 她爱正在画他的人吗? 你猜。 这种表达方式没有直接点明主题和情感,而是通过意象和场景的描绘,让观看它的人自己去体会其中的深意。 “真好..” 陈女士有点被这幅画迷住了。 她是青橙科技的c00,营运长,也是一个油画爱好者,但目前为止都只是喜欢看,没有开始收藏。 毕竟她喜欢的那些画都是经典作品,即使她现在收入很高了,但也不可能拿出几百万上千万来和別人抢那些大师的作品。 而收藏年轻画家的作品,她也觉得差了点意思。 这次在佛罗伦斯出差,正好知道有个顶级的画展举行了,就找关係拿了一张预展票进来看看。 这种画展一旦到了晚上对公眾开放的时间,人肯定是很多的,她可不想在那样的环境里面去欣赏画家的作品。 等到对他们解说的员工开始讲下一幅画了,她还在静静的看《断章》。 这一幕被藏品管理部的人看到了,偷偷联繫了画廊的经理,远处一直看著她的罗秉文也站起来,小心的走到附近。 嗯,他画得不错,但销售的水平確实没有这里的人好。 暗中看看就好。 过了两分钟,一个人到中年,头髮有些白的男人一边整理自己的领结,一边走到这条走廊。 他看了一眼罗秉文,眼神有点怪异,然后才清了清嗓子喊道: “女士,真是好眼力,这是罗秉文先生的最新作品,我们也是因为这幅画才坚定的选择了画家作为我们的合作伙伴。” “嗯———.画家是华夏人?” “是的,画家是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华夏人,天赋很高,一来义大利就被佛美看上了,主动邀请入学,哦,佛美就是佛罗伦斯美术学院。” “我知道,我能见见这个画家吗?” “这———当然。” 他又看了看罗秉文,说道:“画家就是这位先生,你有什么想知道的,有关这两幅画的东西你可以问问他,不过,这幅《断章》暂时是非卖品,女士你可以再看看这幅《日照金山》。” “非卖品?” 她又看了看这幅夕阳下的小草地,再看看另外一幅雪山上的日照金山,觉得还是更喜欢前面一幅的草地。 更有韵味。 “是的,这是我们幕后的老板定的,那你们聊? 罗秉文这时候有点后悔过来了,有种忽然被叫破身份的尷尬,他只是想听一听自己的作品会不会被卖出去。 还是著急了。 不过他也不是內向的人,对著这个人笑了一下,说道:“在这里看到一个华夏老乡不容易,你好。” “你好,我也是第一次在这样的画展里看到你这样的年轻人,我很高兴华夏的油画圈子里面又来了一个新面孔。” 而且是我喜欢的风格,她想。 “哈哈,你想知道些什么呢?” “我想要这幅断章,你很会取名字,画得也很有意境,可惜画廊不卖·这就有点不讲道理了,標价了不卖。” 她有点愤愤不平。 她是真有点破防,这几年好不容易有了一个想收藏的,价格也合適的作品,但明明在画册上標出了价格,问的时候却说不卖。 没道理! 罗秉文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解释道: “《断章》是我刚创作出来的作品,可能马可先生还想继续展出吧,所以才决定先將它列为非卖品。不过《日照金山》同样凝聚了我的很多心血。” “嗯,你的作品都很有意思,主要有种很多国內画家都画不出来的东方美,哪怕你这幅断章, 画面上是义大利没错吧?但我第一眼就觉得这是华夏作品。” “谢谢你。” “不用谢,是你画的好。”她將目光投向《日照金山》,这幅画的色彩和笔触確实令人惊嘆。 “这幅画確实很出色,只是比起断章,它似乎少了些能直击我內心的细腻情感。这个少女的形象真的太厉害了,灵感和场景缺一不可,我很喜欢,你要不帮我问问画廊,能让我买下来吗?” 第136章 Sold 第136章 sold 还別说,罗秉文真挺好奇的安抚了一下这个想买自己作品的藏家,罗秉文就直接去了经理室,今天对於圣马可画廊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別的员工也就罢了,经理是绝对走不掉的。 罗秉文敲门进去的时候,他都还在和一个客户聊天。 “打扰到你们了?” “不不,没有。”这位客户主动站起来,和经理握了一下手,说道: “今天你肯定很忙,我就不占用你的时间了,下次我们单独再聊,那幅画你给我留好,明天我来签协议。” “那当然,蒙托亚先生,你是我们画廊的重要客户,这一点小忙我很愿意帮忙。” 等他走了,罗秉文才从旁边走过去,问道:“贝克尔,我的画怎么变成了非卖品?画展才刚开始,不会已经卖出去了吧?” 贝克尔就比罗秉文大八岁,很年轻,见到罗秉文过来询问,哈哈笑著走出来,揽著罗秉文的肩膀,和好兄弟似的。 “你说的一定是你刚画的那幅少女,確实已经卖出去了,一小时前我签的临时销售协议。” “啊?” “你难道猜不出来是谁?” 贝克尔经理这么一问,罗秉文发现好像也並不难猜。 马可赛东? 不过马可先生作为经营画廊,还举办了这样程度画展的人,居然偷偷买下来了用来展览的作品。 內部销售啊? 贝克尔把罗秉文扶到一边坐下,他才说: “预展时间为四个小时,我们会分两次统一更新作品状態,嗯,我本来准备接待了刚才那个客人再去告诉你的。” “好吧,我知道了。” “你这两幅作品会一直放到圣诞画展之后再交割,你不用著急,这两天你可以多参加一些画家的沙龙。” 画展对画家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交流平台。 画家难得的聚到一个地方,除了组织者举行的一些会议,採风之外,当地人们自己也会举行各种沙龙。 说沙龙会显得比较高端,但事实就是一场聚会。 很多当地的上层人士,名人,尤其是名媛贵妇们,会邀请因为这次圣诞画展而齐聚佛罗伦斯的人们来自己家里聚会。 聚会的地点通常是客厅,而沙龙(salon),就是法语客厅的意思。 作为马可赛东特別关注,並且在媒体面前多次介绍到的画家,罗秉文这两天收到的邀请也很多,但没去。 他还是不太適应这种聚会。 “你还得在佛罗伦斯居住很长的时间,你得適应一下艺术家们的生活,这样,科米索的妻子凯萨琳夫人,晚上会在他们的住处举行一场沙龙,你可以去看看。” 贝克尔说科米索的时候带著敬意,看起来这是一个挺有名气的人。 不过罗秉文还是很迷茫。 “谁?” “科米索先生,佛罗伦斯的罗科·科米索,你不知道?” “那是谁。” “哦!”贝克尔用手去拍自己的额头,发出懊恼的语气,然后问道, “你难道是外星人,从来不关注足球的吗?科米索啊,佛罗伦斯足球俱乐部的主席,身家百亿美元,是意甲最有钱的老板。” 罗秉文耸了下肩,摇摇头。 “怪不得足球的光辉照耀不到你们的国家,从你这里就能看出你们的足球教育有多么落后那你现在知道了,去就行了。” “他们没邀请我啊。” “谁说没邀请?怕你不去,专门让我来邀请你的,够给面子吧?你一定得去,不然我一定会让你签五十个画册。” 罗秉文还想问问聚会的细节,但门口又传来了声音,有个想要购买作品的客人已经在门外等候贝克尔立刻结束閒聊,开始忙正事。 赶走罗秉文的时候,他还叮嘱道:“晚上八点三十我们画展结束,到时候我会给你打电话,不要走太远了。” 罗秉文走出来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好像稀里糊涂的就要去参加沙龙了? 刚才听其他画家聊天的时候,有人说这边的沙龙很混乱,也不知道自己去的地方是什么类型的。 出来的时候,刚才想买画的华夏女人还等在自己的作品面前。 罗秉文还没走到,她就喊道:“你回来了?怎么样?这幅画卖吗?” “已经被人买走了。” 这时候正好有人走过来,在作品旁边贴上一个sold,post-ehibitiondelivery,红底黑色的条子,很显眼。 sold是已售出的意思,这张条子的意思就是这幅作品已售出,该艺术品会在展览后交付。 “好快!”陈又熙惊呼了句。 她只是进场后没直接过来,而是跟著画展里面的员工,听著他的介绍慢慢走过来,但也不过才半个多小时。 就有人愿意出五十多万欧元买下这幅作品了? 这要是一个有名气的画家也就罢了,但罗秉文在欧洲没有丝毫名气,也就是说不会有追寻者, 那怎么会这么快呢? 这时候又有一批人走了过来,看到这两幅画都是眼前一亮。 罗秉文的色彩最容易抓住人的第一感觉,不管是断章的橙红还是日照金山的金黄,都是那种能映在人眼里的色彩。 天生就容易吸引观眾。 看到其中一幅画已经被人贴上了sold的標籤,很快就有一个西装革履的人朝著画展员工询问: “那这幅画呢?有人看中吗?” 陈又熙深呼吸了一口,立刻抓住罗秉文的手,他甚至能感觉到女人的指甲掐到自己的感觉,可见有多么用力。 “我买了!这幅,快带我去见你们经理。” 罗秉文刚才还心道这女人疯了,干嘛抓著自己? 但她这句话一出来,罗秉文的心態甚至表情都立刻变了,也不叫来其他人,就说道:“没事, 我现在带你去。” 贝克尔看到罗秉文还奇怪呢,他不是刚出去吗? 但在看到罗秉文身后还跟著一个女人的时候,脑海里瞬间就闪过这个女人的各种消息。 现在的画展还是预展状態,邀请的是一些佛罗伦斯有名有姓的人物,以及一些国际上的藏家。 都是有购买意愿的人。 眼前这个女人叫陈又熙,华夏的科技公司青橙科技的元老之一,是拥有不少股份的公司高层。 现代科技的发展,在十年內就出现了很多可以媲美老牌企业的科技公司。 青橙科技就是这样一家公司。 年轻,有財。 贝克尔立刻露出微笑,迎上来,说道:“陈女士,很高兴能在这里见到你,您看上了什么作品吗?” “他的作品,你都给我看看。” “稍等。” 第137章 黑橡木酒吧 第137章 黑橡木酒吧 如果只要展览出去的那两幅那么在外面看原图就行了,但陈又熙是画展常客,又听说罗秉文是这里的签约画家。 那他在这家画廊就一定不止展出的两幅画所以她想全都看看,或许罗秉文其他的作品会更吸引她呢? 贝克尔也是迅速点开隨身携带的平板,在画廊自己的app上找到罗秉文的名字,点开以后出现了四幅小图。 其中一幅右下角显示已售出的字样。 其他三幅下方显示了价格,其中以日照金山价格最高,显示是42万,其他两幅都是18万。 贝克尔嫻熟的介绍: “罗秉文先生在我们画廊一共有四幅作品,除了正在展览的两幅,还有现代风格的《落地窗》,传统风格的《凉山赛马》。” 她看了看这几幅画。 落地窗和凉山赛马的价格都要比正在展出的日照金山低很多,不用仔细的观察,就能直观的感受到这两幅画的色彩不如正在展出的两幅。 但笔触確实能看出罗秉文的风格。 罗秉文的线条不如其他画家那样准確利落,总觉得罗秉文画的很快,更注重思维上意向的表达。 陈又熙觉得这反倒是罗秉文最大的特色。 日照金山和凉山赛马的题材她都不太喜欢,感觉有种神秘蛮荒的味道,但她一眼就看中了落地窗。 18万欧元比42万要少很多,於是当即出手拿下了这幅画。 於是,罗秉文2024年度交给画廊的作品,在圣诞画展开幕第一天就卖出去了两幅,剩下的日照金山也是画展焦点之一。 圣诞节。 佛罗伦斯,晚上七点三十。 这城市在前两天就开始下雪,两天的时间地上就已经铺上了白雪,不过人太多,道路中间的雪被踩得结成了冰,人走在路上很容易滑。 可当地的人走得很稳当。 他们就穿著大衣,戴著帽子,揣著手,感觉也没怎么看路,就那么往前走,很少有脚下打滑的人。 感觉都很悠閒自在,轻鬆。 人家都说川省人悠閒,慢生活,巴適,但国內没有什么城市是真正轻鬆的,真正的慢生活还得看欧洲人。 很多人来到了这样的环境,都会融入环境。 但罗秉文在此刻却很破坏气氛,在这个不可能有人会认识他的地方,他快乐的像一只憋了十天才被放出来,还没牵绳子的哈士奇。 路边上还有没被人踩的雪。 他就专门挑这种雪厚的地方走,厚雪被踩下去会发出咔咔嘧的声音,脚下能感觉到雪內部的空间在压缩,塌陷,特別解压。 踩著踩著,他就在路边跑了起来。 最后开始狂奔,一路往前,並且哈哈大笑。 路过的欧洲大叔端著咖啡一脸“这人有病吧”的表情,往边上走了走,深怕这人会忽然过来撞他一下。 优雅老太太挽著自己丈夫的手,两人在这圣诞夜出来散步,看到在雪地里奔跑的男孩,笑著摇摇头,估计在感概年轻人就是有活力。 还有人举著手机偷拍。 罗秉文甚至都不用回头看,脑海中的警示就能告诉他附近有多少人在拍自己。 但没关係,拍就拍唄。 他文没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他只是开心。 这一趟狂奔下来也不知道跑到了什么地方,停下来扶著腿呼吸的时候,嘴里吐出来的白气铺天盖地,头上也开始冒烟。 如果有谁这时候去摸他的脸,一定是滚烫的。 成了,真成了! 他初中的,高中的,大学的梦想,终於在2024年快结束的时候完成了。 自己的作品在全世界最顶级的画展被展出,被人关注,被人欣赏。他两幅作品的价格明显高出市场价好几倍,也被人毫不犹豫的卖走。 马可赛东是一个商人,对油画有种理想主义,但贝克尔不是。 贝克尔经理在画展开始前就和罗秉文说过,他这两幅画的价格是完全不正常的。如果不是放在这样等级的画展上,以罗秉文的名气,估计只有几千欧元,几万欧元。 画家的水平从来不是决定一幅画价格的原因,名气才是。 他的运气很好,在欧洲出道的时候就被马可赛东看中,签约在圣马可这种级別的画廊,几千的画根本拿不出手。 然而罗秉文文上了圣马可的年度画展。 这画展里面售价最高的画是上千万欧元的作品,罗秉文这两幅完全属於是拉低画展平均价格的作品。 但质量很好,非常好,比起其他千万级別的作品毫不逊色。 所以才会標价这么高。 但確实是卖出去了。 而且第一天就卖出去两幅,日照金山也有三个藏家进入竞价等待名单,画展结束的时候会按照意向顺序决定最终买家。 第一天就有三个藏家想要购买日照金山。 应该不太可能三个人都不要,所以这幅画也算是卖出去了,这样算下来他这一天的收穫颇丰。 確实该他在外面当一回疯子。 可能是走到什么广场上来了,这里人很多,前面搭建了一个舞台,有个乐队在上面唱歌,场下围著一些观眾。 人不算多,就是国內经常在街边做活动围著的那么多人。 也確实是做活动,乐队的背后就是一个大型酒吧,乐队的舞台搭建也是酒吧的標誌,这是人家庆祝圣诞的活动。 只是做活动围著的很多是老头老太太,而这里围著的都是听歌的年轻人。舞台上的乐队穿著红色有圣诞元素的衣服,唱著圣诞歌曲。 罗秉文被这热闹的氛围吸引,朝著舞台靠近。 他们唱的歌曲都是一些耳熟能详的,罗秉文也听过,和围观的人一起蹦蹦跳跳的唱著,大家隨著音乐的节奏轻轻摇摆,他也在其中。 看著眼前的一切,罗秉文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觉得自己与这个陌生的城市在此刻有了奇妙的连接。 这时候前面有人推著一个推车,上面是一个啤酒桶和很多一次性的杯子,这杯子虽然也是纸杯,但特別大,质量也不错。 推车走到罗秉文跟前的时候,酒吧员工也给他倒了一杯,说道: “圣诞快乐,喝一杯吧!” 他接过来咕嚕嚕一口喝下去大半杯,发现快要喝完了,更是直接头一仰,把剩下的啤酒都喝进了肚子里。 这啤酒真好喝。 啤酒是黑色的,有种焦香的麦芽香气,相较於一些清淡的啤酒,黑啤的酒体更为醇厚,甜味十足。 罗秉文第一次喝这种酒,有点被震惊到了,看著自己空空荡荡的酒杯。 这时候面前又多出一个盛满黑啤的纸杯,抬头一看才知道这人根本没走远,看罗秉文一口闷掉了这杯酒,又赶紧给他倒了一杯。 能喝酒,在酒吧从来不是什么坏事。 罗秉文拿过酒,这个给他倒酒的酒吧员工还笑著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说道:“你喝酒真厉害。” “谢谢。” 罗秉文举起酒杯微微示意。 这第二杯他就不著急了,反正现在也不口渴了,就拿著酒杯偶尔喝一口,更多的时候还是看著舞台上的表演。 旁边有人会找他捧杯。 作为特徵明显的外国人,罗秉文在这里还算比较受欢迎了,而且不光是皮肤,他的长相也很受一些女孩子的欢迎。 找各种藉口和他聊天的人都不少,就在他沉浸其中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他掏出手机,看到是贝克尔打来的电话。 “喂,贝克尔先生。”罗秉文接起电话,声音中还带著些许因酒精引起的醉意,迷迷糊糊的。 “你在什么地方?” “矣?” “你在什么地方,该死的,我不是和你说了要等我吗?我们晚上要去科米索家里参加沙龙,你给忘了?” “我当然没忘,我在——· 罗秉文环绕周围,想找个地標来表达自己的位置。 但他发现自己完全不认识这个街道,周围乃至远处的环境他都很陌生,之前到佛罗伦斯的那段时间也从来没到过这里。 於是他只能报一个眼前的店铺“我在黑橡木酒吧,这个酒吧还挺大的,在一个广场对面,我不知道这个广场在什么位置,贝克尔,你能找到我吧?” “该死的,你不但拋弃我提前走了,甚至还一个人去喝酒?” “我可没有!” 罗秉文马上义正言辞的反驳,他只是一路跑,跑到了这个地方而已,然后就站在这里看乐队表演,怎么能说他喝酒了呢? 然后忽然意识到不太对。 低头一看,他的杯子都不知道加了第几次啤酒,反正酒吧的员工很照顾现场唯一的亚洲人,杯子里的酒位就没低下去过。 “......“ 罗秉文一下子沉默了。 好在贝克尔也没计较,他可能是知道这个地方,让罗秉文別到处跑並且保持手机有电,就匆匆掛掉电话。 估计是过来了。 罗秉文收好手机,右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对刚才和自己聊天的几个新朋友说道:“我看起来像喝醉的样子吗?” “不像!” “你觉得你醉了吗?朋友,我觉得你还能来几杯。” “几杯?几十杯!圣诞快乐,罗,可惜今天没有球赛可看,不然我们可以坐在酒吧里面一边看球赛一边喝酒,那才叫做乐趣。” 只有一个看著很年轻,画著眼影的妹子比较老实,她仔细看了看罗秉文,认真的点头说: “看著是有点醉了。” “什么?希娃你別说瞎话。” “如果刚才的电话对罗很重要怎么办?你们才是只会说瞎话,根本不算罗的朋友,我才是!” “什么?你是说我不够朋友吗?” 一群喝得半醉的人在这里爭论谁才是罗秉文的好朋友,搞得周围的人都笑了起来,气氛很是融洽。 这时候之前那一支乐队唱累了,换了一支乐队上去。 这是一支穿著一身黑色的乐队,很有黑暗摇滚的风格,其他几人上去之后做好准备,愣了半天,发现有什么不对? 矣,我们主唱呢? 然后朝著台下看了看,其中一个人跳下来把还在和其他人爭吵谁对罗最好的黑色眼影小姑娘给拉了一下。 “上台演出了,你在做什么呢?” “你管我?我在认识新朋友。” 这句话把他们雷了一下,仔细看了看女孩的脸,问道:“你是喝多了吗?忘了我们是来演出的?” “这和我交朋友有什么关係?” . 这个掛著吉他的男人一时间无语,可能心里单走了一个6。 好在外面这群人也不著急,氛围很好,还有人举著酒杯声援女孩,让她赶紧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 是歌曲还是男人? 她有点犹豫。 还是罗秉文主动用刚申请的ins加了她,她这才放心的跟著吉他手上台了,站在舞台上拿著话筒就喊道: “朋友们,让我们再次欢迎新伙伴的加入!来自华夏的,罗!!!!” “呜呼!” “圣诞快乐!小子!” “以后要认准我们酒吧,我们一起看球赛,一起喝酒,这才算是一家人!” 罗秉文有些好笑。 他也是头一回发现在国外交朋友还这么简单,方便的,之前就跟著画廊的一群人混了,总觉得气氛很是端著。 很多人说艺术家的脾气都奇怪。 是的,因为想要画的好,必须投入很多很多的心血,时间去堆积基本功,然后再沉入自己的內心世界,为自己的作品赋予情感。 人是群居动物,但艺术家不是,如果说普通人是向外寻求团体的帮助,那么艺术家都是向內寻找共鸣。 所以在这种环境下,艺术家很难找到玩得来的朋友。 除非是两人在作品上看对眼了。 眼影女孩一开嗓,罗秉文就收起散漫的目光,盯著舞台上的女孩—-声音好清脆,好好听。 从刚才大家交流的感觉,没看出来啊。 在她歌曲的中途停顿,罗秉文赶紧举起手,竖起大拇指—这算是全球通用手指之一,不管是在亚洲还是在欧美,都是表示好,牛逼,棒的意思。 眼影少女也是笑著给罗秉文回了一个。 这时候公路上传来了喇叭声,大家回头一看,是一辆白色的宝马跑车,贝克尔打开了车窗对罗秉文喊道: “罗!快点!我可不想当最晚到的那个!” 罗秉文把啤酒放下,和身边的人说了一下才往公路走,忽然回头看了一下酒吧的招牌。 黑橡木酒吧? 他记住这个地方了。 第138章 那幅画,那个女人,那个线条 第138章 那幅画,那个女人,那个线条 宝马行驶在佛罗伦斯的公路上时速40公里每小时。 即使贝克尔確实激动难耐,很想去那个什么球队经理老婆开的沙龙做客,但他也得规规矩矩的开车。 白天其实还好,路上的雪会被扫开,但圣诞节下的雪很大。 入夜后清扫路面的人休息,公路又开始堆积起鬆软的新雪。他稍稍加重油门,轮胎立刻传来危险的打滑感,嚇得他赶紧鬆开了油门。 “不著急,不著急。”罗秉文说。 “你也是的,一不留神你就跑这么远,还喝酒,你不是说你酒量不行吗?怎么现在玩这么嗨? “是真不行。” 罗秉文现在脸色通红,头也有些晕乎乎的,只是思维暂时还没翻车而已。 没办法,这啤酒味道確实可以。 比他以前在ktv喝到的什么怂人乐味道好喝多了,而且人家免费矣,喝一杯人家就热情的来给你倒一杯。 不知不觉就喝了许多。 还有那个黑橡木酒吧,也很有意思,人家请他喝了这么多杯酒但他还没进去过呢,改天去酒吧里面看看。 “不行你还喝,一会儿我看你怎么办。” “那我就走。” 他才不管是谁组的局呢,他就是为了不看人脸色才辞的职,现在那个辞职视频还天天有人看。 现在他都有系统了,就更加不会觉得自己低人一等。 “你这——过去吃点小零食醒醒酒也好。”贝克尔也不敢和罗秉文多说什么了,立刻把罗秉文列为有脾气的艺术家。 华夏人的谦逊,友好呢? 他暗自吐槽。 罗秉文揉著自己的太阳穴,想著自己这第一次参加的沙龙会是什么样子的,贝克尔也安心开车,没继续和罗秉文聊天。 十几分钟后。 “到啦。” 车稳稳停在一座典雅別墅前。 別墅被白雪覆盖,在昏黄路灯映照下就像童话里的建筑,暖色调的灯光从窗户透出来,隱约能听到屋內传来的欢声笑语。 两人打开车门走下来,立刻有人上来迎接。 “请问你们是?” “我是圣马可画廊的贝克尔,这是我们的签约画家罗秉文。” “欢迎二位。” 走进房间的时候,屋子里大部分的人都看了过来,对两人善意的点了点头,一位身材很好,打扮的很年轻,但確实可以看到年龄痕跡的夫人笑著走过来。 “这就马可赛东最关心的青年画家?果然十分帅气,我听说你的义大利语很好,能听懂我们说话吧?” “当然,女士,见到你是我的荣幸。” 罗秉文的义大利语乾脆利落,让很多义大利人都觉得很惊喜。 全球大部分的国家,对自己的母语都是很自豪的,游客出国要是能会几句当地的语言,受到的待遇都要比纯粹的游客好很多。 而罗秉文是真的能正常交流。 凯萨琳很惊喜,和罗秉文说了不少话,多半是说罗秉文的绘画水平很精湛,她很喜欢罗秉文的作品云云。 有新的客人到了,凯萨琳去迎接,罗秉文这才顺利进到屋內。 外面寒冬腊月,但屋子里却是温暖如春,装修风格很奢华,在昂贵吊灯的映衬下,整个大厅都显得金碧辉煌。 来参加这场沙龙的也大多都是艺术界人士,他们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手里端著酒杯,小声的交谈著。 很多人的目光都看向罗秉文。 东方面孔他们还是很常见的,混跡在欧洲艺术界的亚洲人从来不少,但一个搞艺术的,相貌身材还这么出眾,这就有点令人难崩。 这种焦点属性並没有让罗秉文感觉到怯场, 他带著微后独有的洒脱,微微扬起下巴对那些看自己的人示意,然后坐在靠近厨房的一个座位上。 这里位置可以拿很多小点心,甜点。 刚吃了一块奶油小蛋糕,就有人朝看他走过来。 人很自来熟,拍了一下罗秉文的肩膀就坐在他的旁边,用英文说道:“哈嘍,听说你来自华夏?; “是,你是?” “我是狐兰克,踢足球的。”他说完这些以后,朝著罗秉文伸手,还用彆扭的中文说了一句,“很高兴认识你。” 这句话虽然让罗秉文大跌眼镜,不知道是谁教他说的。 语调还带拐弯的。 要不是连猜带蒙加上確实有那么点像,罗秉文还真听不出来。 “很高兴认识你。” 就像罗秉文刚才说义大利语让凯萨琳对他有了点好感,这个说了一句半身不遂的普通话的人, 罗秉文也对他有了点聊天的兴趣。 是的,半身不遂,没说错。 所以两人的交流还是用英文吧, 狐兰克是美国人,23岁,在佛罗伦斯球队工作,是意甲的明星球员,但除了运动,这人还很喜欢音乐。 不是喜欢听,是真的有研究的那种。 最近他的球踢得很烂,各种小失误不断出现,球队的老板科米索让他来参加一下这个沙龙,聊聊他喜欢的音乐,暂时別去想足球了。 他也是刚来,没和人聊什么音乐,而是直接找到了来自华夏的罗秉文。 “我很喜欢华夏,只是一直没机会去,我开通了一个华夏的抖音帐號,有很多人关注。” 亲和华夏的足球运动员? 真亲近假亲近啊? 他虽然对这个运动完全不关注,但他也知道国內的球迷很多,但偏偏球队令他们失望失望失望到绝望。 於是很多人都会粉外国球星, 梅西,c罗,这些足球明星就算完全不懂足球的人都对他们有所耳闻。 意甲这种水平的比赛,如果有球员表现出喜欢华夏,並且在华夏开通自己的社交帐號,那一定会有很多人去关注他。 罗秉文看了一下他的某音號,发现有一百多万粉丝, “你粉丝很多啊。” “是的,他们也很支持我,从来不会骂我,我觉得华夏的球迷是世界上最好的一群人。” 最近他的状態確实很差,都被赶下首发了。 不光是他效力的佛罗伦斯,就连他自己国家的人都在骂他,唯独华夏的球迷一直在给他安慰。 这也是他听说罗秉文是华夏人就来问候的原因。 知道原因后,罗秉文在心里点点头。嗯·不是那种亲近华夏恰饭的外国博主,挺好的。 现在有很多外国人,尤其自媒体从业者们发现,只要刻意迎合华夏网友的“自豪感”,比如夸张地讚美华夏美食、基建、安全等,就能快速获得大量点讚、转发甚至商业合作机会。 比如“你们才是未来!”“我们国家比你们差远了!”“你们国家的人太幸福了!” 狐兰克问了一些华夏的景点,说过两天去逛一逛。 他休假了,从前天开始,说是有半个月的时间,他接了一个商业单去华夏拍个gg,顺便能玩上几天。 “我是蓉城的,你到那边可以— 两人在这块地方聊著旅游,这一块是现在罗秉文的强项,他知道很多极其方便的旅游软体,而且都有国外版,正適合狐兰克。 而且人肯定会带翻译的。 过了会儿,他又拿出手机说道:“我加一下你的社交软体,你用什么?” “ins可以吗?” “当然。” 外国的社交软体还挺多的,ins只是其中一个流量比较高的软体,而且这个赛道还没饱和。 ““fran!“ “fran! “ 好像是有人在喊他,刚加上好友,他就回头喊了一句:“別叫我这个名字,你们好像是有点欠教训!” 然后又过来了两个笑嘻嘻的足球明星。 狐兰克拉著罗秉文介绍了一下。 罗秉文和他们的气氛还算融洽,只是他稍微有点奇怪—自己过来不是为了认识更多画家,藏家的吗? 怎么莫名其妙认识了几个体育明星啊? 但交朋友这件事也不是他能控制得了的,微的他比平时更加健谈,很容易就和几个球星打成一片。 他们也乐意和罗秉文喝酒。 比起那些文质彬彬的人们,罗秉文的风格看起来就是很有运动范儿的那种人,进屋脱下大衣后,修身的衬衫下还有肌肉。 聊了半小时,罗秉文还被狐兰克带著拍了个某音短视频,然后才被到处找人的贝克尔拉走。 “我带你认识一个人。”他说。 “谁?” “你过来就行了。” 两人上了二楼,在人少的时候贝克尔才开口: “是雷奈·格鲁塞,评论家,马可先生向他介绍了你,他对你的作品很感兴趣,可以去认识认识。” “??”” 罗秉文立刻停下来,都想下楼了,但贝克尔一下子了解了罗秉文的想法,抓住他的手说道: “你要做什么?” “这句话该我问你吧,既然让我来感受沙龙的氛围就该让我在楼下交朋友,聊聊绘画,音乐, 这很好,但你带我来见评论家做什么?” “他对你很看好,不是那种会批评你的评论家!” 贝克尔觉得罗秉文有点榆木脑袋,正常的拜访而已,只是人家名气大了,年龄也大了,这才被邀请到楼上喝茶。 沙龙就是来认识人的地方,有这么个机会认识大人物,你还跑?我想凑过去还没机会呢。 “那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啊。” “你一个男人怕什么,格鲁塞先生今年都八十岁了,是对华夏很友好的评论家,他还见过毕卡索,毕卡索都给他赠过画。” “谁?” 见过毕卡索?? 罗秉文学画的,他都觉得毕卡索是上个时候的人了,而现在还有个活跃著的评论家认识毕卡索? 算了,就当去看一看活化石吧。 二楼的人少了很多,最里面的一个房间是会客室,房子的主人罗科·科米索正在接待一些比较尊贵的客人。 比如马可赛东,雷奈格鲁塞这样的人。 贝克尔带著罗秉文过来见雷奈格鲁塞显然也是马可的主意,他一个画廊经理可做不了雷奈格鲁塞的引荐人。 “如果你见过他的画,就会知道这是一个多有灵气的年轻人。” “如果我没记错,你已经和我说过很多次这样类似的话了。”雷奈格鲁塞头髮全白了,戴著金丝眼镜,但神態很和蔼。 “这次真的不一样,罗秉文是我亲自在华夏挖掘出来的,我觉得他的画作可以上我的画展,又稍微缺了点什么,就推荐他去艾琳那边。” “结果我再去看的时候才发现,他有一幅特別美,特別有灵气的作品,你真该去我的画展看看,雷奈格鲁塞先生,我保证,我保证你会爱上那幅画。” “呵呵呵,这就是你很喜欢这个年轻人,还要让我发文章推荐的原因?” 两人在对话,这个房间里面的其他人带著微笑的看著,这次沙龙本来就是邀请的艺术界人士, 雷奈格鲁塞和马可赛东都是艺术圈很有分量的人。 他们也乐意看著马可赛东这么推荐新人。 “不,当然不。”马可赛东脸上很有神采,站起来说道:“你真该来我的画廊,真的,你得看看他的作品。” “那幅画,那个女人,那个线条他正要和眾人描绘他最爱的那幅断章,大家就听到门口传来敲门的声音,隨之进来了两个年轻人。 是的,对他们而言,贝克尔也是年轻人。 贝克尔有点拘谨,对著马可赛东鞠躬点头了一下,然后又对著其他人点头示意,这才说道: “马可先生,我把罗秉文先生带来了。” “嗯,你先走。” 马可赛东过来拉著罗秉文的手,把他带过来,说道“雷奈·格鲁塞先生,诸位,这就是我一直向你们提及的极具天赋的年轻画家,罗秉文。” 罗秉文有点迷茫,他以为走进房间就一个老头呢。 结果这么多人。 好多老头老太太,这是干啥? 但他还是迅速调整状態,礼貌地向眾人頜首致意。雷奈·格鲁塞透过金丝眼镜,饶有兴致地打量著罗秉文,眼神中带著探究。 他嘴上说不关注,不在乎马可赛东的推荐。 但他也知道马可赛东的眼光一直很出色,在艺术这个行业,可不是一直投钱就能路身国际顶级画廊的。 “罗先生,听闻你的画作独具一格,马可先生对你讚誉有加,能不能和我们分享一下你的创作灵感与理念?” 雷奈·格鲁塞率先开口,声音温和却又带著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第139章 在佛罗伦斯出人头地迫在眉睫 第139章 在佛罗伦斯出人头地迫在眉睫 理念? 罗秉文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一种理念,那就是描绘眼前看到的,然后在自己內心展现出来的东西。 而在前段时间学过梵谷的色彩后,罗秉文的创作理念也稍微有了些进化。 “触动我的那些风景,我希望传递下去,同时也触动其他人。我希望人们在观看我的画时,能从我的画里找到情绪的共鸣点。无论是对自然的热爱,或者是对美好的嚮往。” 雷奈格鲁塞看不出是个什么表情,微微的点点头,说道:“很好的理由,记住你作画的理由, 要一直坚持下去。” 马可赛东站起来,又像是夸奖又像是在炫耀。 “那一幅画上的少女简洁流畅,但却是突显了和自然和谐共生的状態,我从来没见过有谁的线条比罗更有生命力。” 外人可能会觉得他在撒谎,但雷奈·格鲁塞已经认识马可很久了,知道马可赛东对於绘画的重视程度。 他说的从来没见过,那就是真的从来没见过。 雷奈格鲁塞真有点好奇了,马可赛东对他而言肯定也是个小辈,但也是小辈里面很有意思的一个人。 从小学习的美术发现再怎么画也不能走向顶峰,確定自己没有那份天赋以后,就接手父亲留下来的一个时尚品牌。 如今已经发展成了知名的时尚集团。 人们耳熟能详的服装,皮包,配饰,鞋子,化妆品,尤其是香水,verve的香水堪称顶级奢侈品。 拥有这样一家公司的人,居然对一个刚出道的新人画家如此推崇。 这怎么能让雷奈格鲁塞不好奇呢? “那我確实该去看看能让我爱上的那幅画,他还在你们画廊吗?明天怎么样?明天早上七点。 “没问题,我专门为您一个人开放。” 两人很快確定了一次看展,一般来说这种环节罗秉文应该也得在现场,但那可是七点钟! 他还没起床呢! 原来老年人真的是不用睡觉的吗? 不过他们俩也没问罗秉文的意见,时间定下来后,几人就聊股票,金融这些东西,罗秉文真听不懂。 好在雷奈格鲁塞也不懂,老年人就带著罗秉文走出来了。 这一走就一路走出了別墅,来到了外面的园。 老年人走得慢,罗秉文也慢,他走路速度从来都是比较慢的那种,他喜欢在走路的过程中观察周围的景色,和变化。 比如大冬天的,园里居然还能看到鸟。 別墅二楼有一个窗台,这里专门是餵鸟的地方,堆积了很多鸟食,园里面还有恆温出水的小池子。 最开始罗秉文还以为是用来洗手的呢。 毕竟这高度用来洗手刚好合適,水温也不错,但一直到现在看到了有鸟儿在里面洗澡,这才想起这是鸟儿洗澡的地方。 他在一些动物的纪律片里看过这样的小池子。 只是在现实里还是第一次见。 然后又看看走在自己前面,同样也在看风景的雷奈格鲁塞。 这老年人,身体还挺硬朗,都八十岁了走路还这么稳健,不用著拐杖,腰背也是挺直的。 这一点最难得,毕竟人老了多多少少有点颈椎,腰椎上的毛病,很难打直了走路。 可能是注意到罗秉文的目光,雷奈格鲁塞开口说道:“马可赛东很欣赏你,这几天邀请了我很多次去参加他的画廊。” “我本来以为这就是普通的活动,拒绝了,毕竟我现在人也老了,精力不如你们年轻人,不想到处跑。” “但是啊,他居然跑到这里来找我。” 雷奈格鲁塞看著星星点点的天空,回头说道: “我认识他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喜欢一幅画,你可能真是画到他的心坎里去了, 你还记得你的创作理念?” “当然记得,向下传递那些触动我的风景。” 这也是系统对於他绘画作品的要求,如果是没有触动自己內心的作品,系统都是不屑於打分的“是的,看来是触动你的那些东西,也触动到他了。” 他一路走,一路走,走到道路边上,远处一辆黑色的轿车闪了闪灯,开过来停在他的面前。 雷奈格鲁塞说道:“明天我会去看你的画,我希望你也能触动我,到时候我会给你一份大礼。 “谢谢格鲁塞先生。” “不用谢我,去谢谢你的老板,马可赛东。” 他上车,这辆车很快就开出了这片单独的別墅区,很快就连尾灯都看不见了,但罗秉文都还在原地思考著。 按照马可赛东之前说的,自己的画能触动到他的,多半是画里的少女。 自己当时怎么想的呢? 这时候让罗秉文去回忆都回忆不起来了,似乎是觉得当时一直在等待的欧月灵很漂亮,很美, 於是也在自己的画上也描绘出一个等待的少女。 当然,灵感的来源,和作品没有直接的关係。 不能说灵感来源是欧月灵,就说画里的人是欧月灵,欧月灵也没有这么漂亮这句话罗秉文只能心里说。 否则恐怕会影响同事关係。 画的时候他还想到了自己的初恋,那个能让自己在夜里辗转反侧,翻来覆去的想,聊多少废话也热切的那个人。 后来谈的恋爱再多,却再也没有这样的感受。 算了,画都画出来了,怎么解读是画评价的事情,他自己要做的仅仅是保持本心,继续创作下一幅作品。 回到別墅,里面的氛围丝毫没有冷却。 穿过大堂从后面的门出来,有一个被围起来的泳池,泳池应该是热水,有几个人穿著泳衣在下面游著,偶尔会看到热气从水里冒出来。 转了一圈,没看到眼熟的人, 罗秉文对义大利还是太不熟悉了一点,参加这样的沙龙確实是认识朋友的好地方,但这种认识也在其中一方对另外一方有所了解。 比如狐兰克,他就是之前就知道了罗秉文,所以才会主动和罗秉文搭汕,这样就认识了。 而罗秉文在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 回到大厅里之前的那个位置,拿了一小块西瓜刚吃完,又有一个人在他旁边站住了脚,问道:“罗?秉文?” “如果你觉得秉文叫起来比较轻鬆,那么叫我秉文就行。” 罗秉文用热毛巾擦了擦手,和这人握了一下。 怎么每次都是一吃东西就有人找过来,一吃东西就有人找过来,要不自己一会儿也別出去转了,一直在这边吃东西算了。 “我是义大利先锋艺术报的记者,贝克尔先生向我介绍了你,我能不能和你预约一个採访?” “预约?现在吗?” “现在可以那肯定更好。”这个记者当即点头说,毕竟他也是觉得罗秉文会在这里很忙才说预约的。 別墅有很多空房间,但罗秉文担心隨手打开会闯到鸳鸯,所以就和这个记者来到楼梯中间的阳台。 也就是在外面园能看到有很多鸟食的地方。 窗台上还有一个小窗,打开这个窗口就能倒食物进去,位置比较高,正常的时候这里的窗户都是关起来的,通过透明的玻璃可以看到鸟儿过来觅食。 罗秉文看到记者也在看,就说:“我很喜欢这个装置,以后我修房子的时候一定也照著弄一个。” 记者点点头:“看来罗秉文先生很喜欢小动物,那我们的採访就开始了?我能用录音笔吗?” “可以。” 他把录音笔握在手上,说道: “你的作品今天在圣马可圣诞画展上获得了很高的关注度,在你的作品当中,我们能感受到一种东西方的融合,既有东方的含蓄,也有西方艺术的大胆表现,你能否和我们分享一下是如何实现这种融合的呢?” “有一点你说错了。”罗秉文说,“大胆表现从来不是西方绘画的专利,含蓄的表达画里的情感,大胆的用色,大胆的用线条,大胆的勾勒人物,这些不管是东方画家还是西方画家都能做到。” “就拿我们国家传统绘画中的写意画来说,看似寥寥的几笔,却能传达出深远的意境和浓烈的情感,这何尝不是一种大胆?” 罗秉文觉得自己应该是在之前工作的时候画快画,偷懒成习惯了,他现在的作画习惯就是省略掉那些不必要的细节,將最核心的情感和意象呈现出来。 这一点就和现在很受国內网友推崇的“超写实主义”或者“照相写实主义”完全不同了。 “嗯嗯,那好的,我確实见过很多你们华夏的大师作品,確实几笔下去就让人物动物都鲜活无比,那么,在创作的道路上———““ 他一连採访了好几个问题,时间都快到十一点了。 结束採访下楼的时候,罗秉文一直能听到二楼的房间里面传来各种不和谐的声音,让他有点口渴。 在佛罗伦斯出人头地迫在眉睫! 雷奈·格鲁塞真是一大早就来了。 圣马可的圣诞画展也是在画廊中举行的,上午十点才开始,员工一般九点钟之后才会到。 现在七点不到,画廊外面安安静静,鸟都没有一只。 在这个国內社会和学生集中起床的时间段,佛罗伦斯安静得和四五点差不多,有种別平时完全不同的美感。 他来的时候就和马可赛东通过电话。 於是再往前走,就看到马可赛东亲自过来开门,就两个保安站在旁边,助理都没带。 “今天就你一个人?” “对。”马可赛东点头,“今天就由我来专门为你介绍,放心,我还没忘掉画评家的本事。” “啊—·我也没忘。” 马可赛东早在二十年前就不发表画评了,只在私底下和朋友的聊天中对评价別人的作品很热衷。 但雷奈·格鲁塞一直都是专业的画评家。 我还需要你帮我介绍? 我看不懂? 没有看其他的凡俗作品,顺著布置的游客通道一直往里面走,速度很快,马可赛东不得不喊道: “慢一点,我还想要和你介绍其他画家的作品呢。” “平凡的作品留著你自己看吧,不要以为我听了你的介绍就会去为你宣传这些作品,不可能。” 忽然,他站住了。 他身后的马可赛东也停了下来,脸上带著笑容,说道: “就是这里。” 这里掛著罗秉文的画《断章》,在前面一点是《日照金山》,两幅画都是描绘太阳下的景色, 但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 “这幅画”他低声的说,低得只有自己才听得见。 这幅画,这线条。 儘管少女的信息有限,甚至不知道面容,但那饱满的情绪,就像是画中的女人在看自己似的。 罗秉文即使已经很早的来到了画展,依旧没有看到马可赛东接待雷奈·格鲁塞的画面。 也不知道两人那么神秘做什么。 由於昨晚睡得太晚,起得太早,到画展的时候他还在打哈欠和伸懒腰,脸上的倦意谁都看得出来。 有个员工还和罗秉文打招呼说道:“罗秉文先生,你不用这么早过来的。” “嗯—你有看到马可先生吗?” “嗯?老板?”这位员工立刻站直了,环视了一圈,说道:“老板今天也来?我怎么没看到啊“那再说吧,我回去补个觉。” 他確实不用这么早过来,他的画其中一幅已经確认售出了,另外一幅也有多人竞价,应该有人会真正购买。 作为一个画家,他的任务基本已经结束了,只要在明年再交给他们四幅作品就行。 出门的时候看到贝克尔,这老帅哥不知道几点起来打扮自己的,头髮往后梳成背头,带著墨镜,一只手拿著手机操作,另一只手拿著杯咖啡。 一边看手机一边往画廊走。 就连罗秉文从他身边路过都没看见。 也是,现在最忙的就是他。 从昨天开始,他白天就一直在接待客户,而且晚上罗秉文几次看到贝克尔的时候,他都在和人聊天,表情不算太轻鬆。 而后半夜的罗秉文已经认识了新的朋友,找到了新的乐趣。 贝克尔是该忙起来了。 圣诞画展举行顺利,热度很高,他必须得用这个机会儘可能多的推一些画家上去,多约一些艺术记者来看画,或者约记者专访。 昨天在別墅里找到罗秉文的那个记者就是他当场约过来的。 罗秉文不理解,但佩服。 工作达人。 第140章 这种画你以后很难创作出来 第140章 这种画你以后很难创作出来 这场圣诞季义大利最知名的画展,让各类艺术报如嗅到猎物的猎犬,纷纷聚焦於圣诞画展的新鲜事,各类都有。 其中有很多媒体都把视线集中在一个亚洲人身上。 標题一个比一个吸晴。 《佛罗伦斯画坛新声,青年画家罗秉文崭露头角》 《50万?馈赠还是投资?华夏新人画家作品热潮引爭议》 《罗秉文,天才还是曇一现?评论界爭吵不休》 《雷奈·格鲁塞发表声明,罗秉文已达到大师级別水准,未来必会进入博尔盖塞美术馆》。 一时间,这些报导在艺术圈掀起轩然大波,让其他一眾画廊满心不是滋味,暗自吐槽马可赛东是不是又“挥金如土”了。 不怪他们多想。 很多画廊的起家,在艺术领域靠的是实打实的实力,而马可赛东却像是靠著雄厚財力来造势。 这般铺天盖地的宣传力度,得给记者们塞多少钱啊?更何况,如此巨资去力推一个来自华夏的画家,在眾人眼中,这实在是太不划算了。 也就圣马可画廊在推画家的时候会这样做了。 类似的事情在以前发生过很多次了。 最为夸张的一次,整个欧洲半数以上的杂誌,管是不是艺术类的,都充斥著圣马可画廊的正面报导。 真的正面吗? 买的通告罢了。 很多人都说圣马可画廊在用资本家的方式混艺术圈,马可赛东自己也认可,他甚至在公眾面前表態要用资本推进义大利油画行业的发展。 长期被这般“狂轰滥炸”式的宣传所影响,即便如今媒体已將圣马可画廊视为顶级画廊之一, 可公眾对这家画廊却实在难以生出多少认可度。 然而,这次发声的可是雷奈·格鲁塞啊! 在这张採访雷奈·格鲁塞的报纸出现以前,大家还都和以前一样,觉得这一次的画展这么火爆也是在造势。 但雷奈·格鲁塞声明出现以后,整个舆论的风向就变了。 雷奈·格鲁塞是谁? 许多年轻些的艺术爱好者或许还对他不太熟悉,但只要在油画领域钻研得深入一些,大概率会从各种渠道听闻这个如雷贯耳的名字。 他的全名是雷奈·弗朗索瓦·格鲁塞,是1943年出生的。 就和很多小说故事里的主角一样,他很小就对艺术展现出超乎常人的浓厚兴趣,少年时期便凭藉自身天赋与努力,顺利考入巴黎的顶尖艺术院校。 毕业后,他一头扎进艺术评论领域,开始为各类艺术杂誌撰写评论文章。 他认识毕卡索、亨利·马蒂斯、乔治·布拉克等多位很厉害的大师,被誉为艺术圈的活化石。 毕卡索甚至將他引为知己,还送了他画。 毫不夸张地说,他的评论就是艺术界的风向標,不仅深刻影响著大眾对艺术作品的理解,更对艺术家们的创作方向起到了关键的引导作用。 这么说吧,在欧洲艺术圈,他堪称领军人物、幕后大佬。 即便他的画作在市场价值上或许比不上许多画家,但他对一个画家的任何点评,就能直接左右他画作的价值。 在艺术界,他手握举足轻重的话语权,而这一点,绝大多数艺术评论家都做不到。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进入网络时代了,评论家这个行业多少有些萎靡。 也只有在艺术底蕴深厚的欧洲,还能留存些许往音的余暉。 华夏的网络化更严重,现在基本都看不到什么传统的评论家了,很多二十年前厉害的艺术评论家都改行了。 要不就像罗秉文一样,在网络平台当个阿婆主。 在视频里面指点江山,只要把视频做得有趣一点,那不管你的点评是专业的,还是娱乐性质的,至少赚得到一点饭钱。 话题扯远了,拉回来。 佛罗伦斯圣尼科洛区· 这里住著一个挺不错的画家,叫科林,这天他创作了一幅画,准备中途休息,一边喝咖啡一边看这几天的报纸。 欧洲很多人还有看报纸的习惯,报纸也都会送到家门口。 看到前面很多有关圣马可画廊的消息,他都之以鼻,这画廊他早就知道有点水了,只不过这两年听说在大力寻找好画家。 也不知道有成效没有。 一直看到那篇《雷奈·格鲁塞发表声明,罗秉文已达到大师级別水准,未来必会进入博尔盖塞美术馆》 之前他都没认真看。 罗秉文? 博尔盖塞美术馆是义大利的顶级博物馆,这一看名字就是亚洲人的画家,格鲁塞怎么会说他一定会进? 他都没说过我一定会进! 当下,亚洲有崭露头角的厉害年轻画家吗? 他好奇的展开报纸。 “..画面中那位神秘的少女,更是点晴之笔。 画家以华夏水墨特有的含蓄手法描绘她,仅用一袭白色连衣裙便勾勒出美妙身材,面容与发色皆隱匿於背光的剪影之中,却给观者留下了无尽的想像空间。 这种別出心裁的处理方式,巧妙打破了地域与种族的界限,让观眾得以尽情驰骋想像,肆意思索她的身世与来歷。 在人物线条的运用上,罗秉文展现出大师级的水准它將在艺术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雷奈·格鲁塞在报纸上毫不吝嗇地用极高评价描绘了这幅作品带给他的震撼感受,还对画里的线条和色彩的精妙之处讚嘆不已。 画家最为关键的是什么? 对於这个问题,一千个人心中或许有一千个答案。 但就他们的职业特性而言,色彩和线条无疑是最为基础且直观的要素。既然都能成为画家,在色彩和线条的运用上自然不会差到哪儿去。 所以,科林对这个名叫罗秉文的画家充满了好奇。 究竟是怎样惊世骇俗的作品,竟能让雷奈·格鲁塞这般讚誉有加,直言其达到了大师级水准? 反正次日他也没什么要紧事,要不索性去画展瞧一瞧? 原本口碑有些发岌可危的圣马可画廊,在雷奈·格鲁塞这一权威性评论的助力下,竟奇蹟般地出现了反转。 从报纸刊登评论的那天下午开始,画廊连续三天的公眾预约瞬间排得满满当当,观眾如潮水般一波接著一波涌来。 画展里的作品或多或少都曾在各类渠道有过曝光,可经雷奈·格鲁塞讚赏过的《断章》,凭藉其超凡的艺术魅力,一跃成为观眾们进入画廊参观的首选目標。 科林倒是不慌不忙,他並未急著直奔《断章》而去,而是从画廊入口处开始,优哉游哉地慢慢往里步欣赏。 他一边走,一边嘴里念念有词:“一般。” “还行。” “这水平也能身圣马可?看来这画廊也不过如此嘛。” 他这人嘴有点碎,在参观过程中一刻也没停过说话,而且说的全是心底最真实的想法。他打心眼里瞧不上这些所谓画展里的作品。 画廊里有人眼尖,认出了他,便小声地与旁人交流起来:“你看看,那是科林吗?” “听听他说的话,不是他还能是谁?” “他还没转行啊?” “转去做啥呢?他画技其实还算可以,在广场上给游客画画像,可比转行干別的赚钱多了。” “都快被所有画廊拉黑了,以后他的画很可能卖不出去。” “人有才华啊。” 此时,罗秉文已和周围的画家们熟络起来,听闻他们的交谈,不禁好奇问道:“他怎么了?看样子你们都认识他?是朋友吗?” “谁会和他做朋友!”其中一人笑一声,满脸不屑地说道,“他画得也就那样,可偏偏心气儿高得很,但凡看到作品有什么问题,张嘴就来。” “这不是挺好的嘛。” 画画的人,谁能保证作品毫无瑕疵? 罗秉文自己在创作过程中也常常出现失误,在他看来,有人能指出问题,那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有助於自己弥补不足。 “好什么呀,我能不清楚自己作品的问题?要是作品毫无破绽,我们还用得著一幅画只卖个几十万?那还要评论家干啥?” 就像罗秉文线条画的好,他就是线条画得不好。 但这不影响他的画也能受到公眾欢迎,也会有人愿意来买,但这个科林就非得每一次都说线条不足,线条不足。 特么的。 我能不知道我哪里不足? 要你说? 就是这种情况。 科林没有受到丝毫影响,依旧自顾自地走著、评论著。 “差点火候,这幅画放在篮下面,简直太掉价了,丑得很。” 就这样,他一路走到罗秉文的作品跟前,这才猛地停下脚步,而嘴里说出来的话也陡然变了样子: “这风格看著好粗獷,可怎么就能画出如此细腻的线条?还有这光影——” 他这才去看名字。 这就是罗秉文画的作品? “雷奈·格鲁塞也太不专业了,这哪是什么色彩和线条大师级,分明是光影运用的登峰造极之作。” “好漂亮的光影!” 他情不自禁地大声讚嘆道,这一嗓子,瞬间吸引了周围观眾纷纷侧目,大家眉头微皱,心里想著,这画好不好我们心里有数,要你在这儿? 吵死个人了。 而那些熟知科林脾性的人,此刻则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这个平日里只会批评、被大家戏称为“批评家”的人,居然也会开口夸讚別人? 一直穿梭在画展里寻觅新闻素材的记者,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点,迅速按下快门,拍下了科林在画作前瞪大眼睛、满脸惊嘆的摄影作品。 罗秉文身边一堆画家也很震惊他—.他刚才是夸人了是吧? “他说好漂亮?” “是的,说罗的画好漂亮——虽然確实很漂亮,但那可是科林,他居然还会说好听的话?” 大家面面相,然后都看向罗秉文。 罗秉文也莫名其妙。 他真不太懂这个人是谁。 但还是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出去,到这个叫科林的中年男子面前,清了清嗓子说道:“你好。” “走开!” 科林回过头,双眼露出很强大的压迫感。 “没有看到我在欣赏画作吗?你是谁?为什么要来打扰我?” “额—我是这幅画的作者,请问你看了我的作品有什么疑惑的地方吗?我可以为你解答但如果你不需要,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罗秉文看到这双眼睛就有点不舒服,他可算明白为什么这人不受待见了。 “你——-你你,你就是罗秉文?哦,对,罗秉文是个亚洲人,就是你这个样子,啊,上帝,真是抱歉。” 科林的表情很有意思,从震怒,到震惊,到欣喜,到惊慌失措,可好玩了。 然后还说:“我没想到过你居然有如此出眾的外貌,在我的印象里,我们天天坐在椅子上搞创作,皮肤不该像你这样。” “谢谢。” 罗秉文就当他在夸自己了。 先是夸了一下自己的作品,然后又夸了自己的长相,好吧,罗秉文觉得暂时也不用去管刚才那个令他很不舒服的眼神了。 科林也缓过神来了,忙不迭地伸出手,紧紧握住罗秉文的手。 “你的这幅作品简直让我大开眼界,我以前从来没有见过將自然界里的光影运用得如此神奇的画作,每一处明暗对比都让我著迷,我想我会在这里看很久的,请问这幅作品有售出吗?” “已经售出了,感谢你的喜欢。” “很可惜,我觉得这幅画谁酬不能卖,应该是你自己收藏起来,想来这样一幅神奇的作品创作出来酬很不容易,说不定以后都很难再创作出这样的作品。” 周围一些过来看热闹的画家郎罗秉文露出一种『你看』的表情。 你看,这人原形毕露了! 罗秉文微微一愣,旋即温和一笑,回应道:“创作这幅画时,確实倾注了不少心血,不过能让它找到欣赏它的藏家,对我而言酬是一种幸运。” 心里疯狂吐槽。 我画出来不卖钱? 那我吃什么! 仿林不神仍紧紧盯著画作,满是遗憾地咂了咂嘴:“哎,这么绝妙的作品,要是能摆在自己家中,每日细细品味,那该多好。” 第141章 波西米亚狂想曲 第141章 波西米亚狂想曲 他这句话不难理解, 很显然,那些购买画家作品的收藏家正是抱著这样的心態。 当然,確实有很多收藏家买下画作纯粹为了增值,也不乏附庸风雅之辈,但真正热爱艺术的收藏家依然不在少数。 马可赛东作为跨国集团的老板,现在还把圣马可画廊当家,每周都要过来看好几次,有时候收藏了新画,他一天都会来两次。 如今画展一开,马可赛东更是早晚都来。 因为这里有些画家的作品並不是他签约下来的,人家在这里展出一段时间,等画展结束自然就要把画收回去了。 今天他一来就听到了科林说的这句话。 他走过去说道: “你说的没错,这么好的作品就该放在家里好好珍藏,欣赏。我特別赞同你的观点,但这对你毫无价值,因为你掏不出半点买画的钱。” “你怎么在这里?”科林又变了张脸。 “这是我举办的画展,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怎么了,你是来签约的吗?同意我的签约条件了?” “不可能!” 科林立刻回绝,说道,“我不可能让你收走我最好的那些作品,还有每年都要交给你们四幅画,强盗一样的条件。” 罗秉文在旁边听两人的对话,觉得不太理解。 画廊和你签约,肯定是图你的画啊,不然图什么? 而且一年交给画廊四幅画真的不算什么难题,至少对大多数画家不是难题,已经算是比较优待画家的公司了。 罗秉文自己都算是比较珍惜自己作品的人了。 以前林泽海和他的私人关係那么好,但他也没有选择加入林泽海的画廊,直到最后也只签了几幅作品约。 但他在看到马可赛东的条件以后,也毫不犹豫落下了笔。 已经是这样的大画廊来邀请了,还宝贝似的把作品握著不放,那谁来帮你把画卖出去呢? 马可赛东脸色不变,说道: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你同意,隨时都可以来我签约。但你要是一直都是这种態度,请你就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了,保持一下绅士的体面。” “哼!” 这人哼了一声,愤然的离开了。 马可赛东这才对罗秉文说道:“你和他认识了?” “刚知道一些他的事情——奇怪的人。” “科林对自己的作品视若珍宝,甚至希望所有画家都像他一样一一'好画不卖,只作收藏』,这种理念你刚才也听到了?“ 罗秉文摸著自己的下巴,点头说:“留给儿子败家?” 马可赛东哈哈大笑,拍了几下手掌,乐道:“你这嘴啊,但没错,好画要是一直不卖掉,那还不是便宜了子孙后代?” 他笑声渐收,略带讥讽地补充: “可惜啊,他现在的创作名声,远远比不上他在画评界的'威望『一一毕竟,『批评家『这个头衔,可是享誉国內外呢。“ 马可赛东对这人很不感冒,不过科林和雷奈·格鲁塞有私交,所以还是能维持表面上的友好。 朋友的朋友,未必是朋友。 插曲一过,马可赛东就把碰到的罗秉文带到办公室,说道,“你另外一幅画已经有8个人有意向购买,竞价已经到了55万。” “竞价?” “对,愿意购买的人太多了,那么作品就不是原先定的一口价了,而是传统的竞拍模式,价高者得。” “那挺好的,我还有一幅画呢,有人问价吗?” “目前为止没有。”他看著罗秉文,说道:“从这幅开始竞价的作品来看,我买了你最好的《断章》有可能让你因此少赚了很多钱,我会补偿给你的。” “不用了—“” “我只是通知你,还有,赶紧去办一张银行卡,华夏的银行卡在我们这边虽然也能用,但是很不方便。” “明白了,还有什么事情吗?” “一周后去佛美报导,这是材料,你別忘了。” 现在画展已经开了好几天。 离开圣马可,罗秉文一个人走在街头。 摸了摸口袋里那张写的通知单,纸页边缘已经被磨得有些发毛,上面写著一月七號的报导的內容。 今天是跨年夜。 还真就是一周的时间。 这是他在异国他乡度过的第一个年,过了今晚,就是2025年了。 佛罗伦斯的老建筑在暮色中静静佇立,石板路反射著街灯昏黄的光。 比起圣诞期间家家户户窗台闪烁的星光和门前掛满的彩灯,跨年夜的氛围反倒平淡了下来。 只有偶尔传来的欢笑声和远处教堂的钟声,提醒著这个特殊的日子。 对於年轻人来说,跨年永远是个值得庆祝的节日。 圣诞就像亚洲的春节一样,是一个闔家团圆的日子。 街边的咖啡馆早早打烊,外国人都要回家陪著父母,或者回老家看看爷爷奶奶、姥爷姥姥。 罗秉文记得前些日子,整座城市突然安静下来的样子。 而圣诞之后的跨年夜,年轻的孩子们有自己活动的权利,又是一个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 於是,夜晚的佛罗伦斯街道经常都能遇到手牵著手的小情侣。 他找了一家带空调的咖啡厅,坐在靠窗的位置吃了份牛排。 玻璃窗上凝结著细密的水珠,透过模糊的视线,他看著路边的情侣们来来往往,正巧遇见一对年轻人在维奇奥桥下拥吻。 现在的恋人越来越年轻化了,这一点罗秉文很不喜欢,因为他高中才开始初恋,浪费了很多无忧无虑的时光。 正想要不要做一个可恶的大人,上去把这两个看起来就像初中生的人赶走。 但还没开始行动,就有一个人发传单发到他了。 “你好,先生,看看这个活动好吗?” 罗秉文对她点了下头,接过了这张传单—-上面写的是在旁边教堂区的一个广场上,有跨年气球放飞活动。 今晚过去的人都可以领到一个气球,然后可以在上面写上自己的愿望。 跨年的时候一起放飞。 罗秉文忽然喊住还在继续发传单的女孩,问道:“你们这个活动人多吗?我社恐,不喜欢人太多的环境。” “啊?根据我知道的,光是网络报名就有两万多人,应该人很多的,你要不在考虑一下?” “我知道了。” 罗秉文回过头继续喝咖啡,看著传单上写的文案。 他不社恐,只是炸一下。 人少他才不去呢,相反,这种活动人少了反而没意思,要的就是万人空巷的热闹劲,所以今天晚上確实可以去参加一下,凑个热闹。 反正没事。 画展刚开始那几天確实新鲜,能在画廊结识各路画家,欣赏他们的作品。 但偌大的展厅统共就两百幅画,几天下来早就看遍了。 现在坚持每天去画展的画家越来越少,大多把这当成免费採风的机会,在佛罗伦斯四处游玩。 说不定今晚的气球放飞活动还能遇见几个熟面孔。 既然决定晚上去参加活动,罗秉文也不回家了,就坐在这里玩手机,一直到店铺关门,直到服务生开始收拾邻桌的杯碟,他才不紧不慢地起身,朝著教堂区走去。 教堂区是佛罗伦斯最古老的核心地带,到处都是文艺復兴时期的建筑。 而今晚活动的体育广场却是新建的,范围很大, 此刻广场上人头攒动,各种语言的交谈声此起彼伏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让这里变成了小型联合国- -亚洲面孔、印度人、非洲头巾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佛罗伦斯是一个旅游城市,而且没什么旺季淡季,游客常年都有。 进入广场的路口都有穿著红色统一制服的年轻人,现在已经是满头大汗,给每一个进广场的人分发气球。 罗秉文排著队,很快到他了。 “我要一个红色的。” “给你,先生,这边有笔可以写愿望——“志愿者话音未落,两人同时看向空空如也的笔筒。 “笔又没了!赶紧拿过来!“她朝后方喊道。一个满头大汗的男生应声跑来,从桌下掏出一把崭新的签字笔。 “请大家用完笔记得归还!这东西又不值钱,你们拿走做什么?“ 他的喊声淹没在人群的笑声中。 发放气球的女孩也喊道: “麻烦大家签完字记得把笔放下,我们没多少笔了!” “哈哈!” “放心,小伙子,我们会记得的,没有人会要你们的笔。” 罗秉文第一个使用这个新笔,是个好兆头,他弯腰在红色的气球上写上中文的跨年愿望——“2025,身体健康,父母安康,然后...发大財吧。“ 发大財! 写完最后一个字,他忍不住轻笑一一这段时间见识了太多豪华庄园,很喜欢住在这样房子的感觉。 他现在居住的房子就很小,虽然算是蓉城的顶级豪宅,中心地段,但不到一百平真的很难生活得安逸。 带一个女朋友回去还好,带两个就会觉得挤。 早上起来去卫生间都不方便。 而住在庄园里就不会有这种难题,院子里面还能种一点,春天一到,五顏六色的都开了, 肯定很好看。 看百盛开,多好。 签完字后他就把笔递给下一个人,往里面走了。 之前他来过这个广场一次,当时人就很多,广场的中间有一棵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砍来的圣诞树,大家都在树下拍照,许愿。 但和今天一比,圣诞节时候的广场人一点都不多。 小巫见大巫。 罗秉文难得有回到了国內参加活动的感觉。外国人少,出了国才懂得这句话的含金量—·除了这样的特殊场合,平日里很难感受到华夏那种摩肩接踵的热闹。 人多了总要做点什么,不然肯定会乱起来。 这次活动的组织者也很懂,喇叭里面放著耳熟能详的歌曲,从搭建的屏幕上可以看到不知道什么地方有个舞台。 参加活动的人群手里拿著气球,围著这个舞台。 舞台上也是个穿著红色衣服的志愿者罗秉文总觉得这场活动不是什么社会上的活动公司搞出来的,反正像是一群大学生,或者说高中生。 太年轻了,他见到的每一个志愿者都很年轻。 舞台上的人唱到:“妈妈,我杀了个人!我拿枪指著他的头,扣下扳机,现在,他死了!” 波西米亚狂想曲! 这首歌一开始唱,整个人群都安静下来开始听歌了,甚至罗秉文前面不远的地方一个哭闹的孩子都不哭了。 小孩子其实不懂歌,但是別人都安静下来了,小孩也会安静下来。 有样学样。 舞台上演唱著的人唱歌真好听,等人群都安静下来后,伴奏的声音也特別响亮了,喇叭的震动仿佛在脚下都能感觉到。 歌手也在全身心投入演唱,举手投足间散发著青春的活力,看得出不是特別专业的,但架不住人底子好,声音高亢且富有感染力。 总有人能在条件不好的地方,发挥出神级现场。 整个广场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音乐会场,所有人都看著上面的电视,近一店的人就看舞台上面, 跟著唱。 歌曲进入高潮部分,“妈妈!!呜鸣鸣!我並不想死去,甚至有时候希望自己从未来到这个世界上!”。 舞台上的歌手声音愈发激昂,台下的人群也被彻底点燃。 大合唱! 罗秉文身旁一位头髮白的老者,原本脸上带著岁月的沧桑,此刻却也被这热烈的氛围感染, 眼中满是激动,隨著音乐轻轻点头,口中念念有词。 在歌曲的间隙,人群中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 罗秉文也跟著鼓掌,手掌拍得通红。 如果这群人再有个吉他手上前玩一个sol0,那这视频要是上传到油管,那不得被人点爆啊? 即使是现在这样也不差了,挺好的现场。 人群也很给面子。 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警求不远处一个熟的身影。仔细一看,居然是在画展上结识的画家朋友亚歷克斯。 亚歷克斯同可也看到了罗秉文,他满脸笑容霞挤过人群,来到罗秉文身边。 “嘿,罗!真没想到能在这儿碰到你。” “业也是,业就说能在这里看到熟人,果然,还有人来吗?”罗秉文笑著回应,两人热情霞拥抱了一下。 “业也在找,这可的活动太有意思了,佛罗伦斯平时高难得这么热闹。”亚歷克斯一边说著, 一边看向舞台,眼中满是羡慕,“要是业也能像他一可,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就好了。” 第142章 音乐升级 第142章 音乐升级 亚歷克斯是丹麦人,这个国家以超高的社会福利和生活质量闻名,平均身高也非常高,亚歷克斯有一米九三。 罗秉文在他面前都矮半个头, 他和亚歷克斯是在画展的第二天认识的,当时罗秉文还老老实实的看观眾对自己作品的反应。 罗秉文第一次上这种等级的画展,即使在第一天卖出去了两幅画,但也没那么自信。 这时候亚歷克斯来了。 都说丹麦人社恐,不喜欢和外人交流,但亚歷克斯完全不是这样,他属於画展上的交际,和谁都能说得上来话。 他和其他观眾一起走过来,然后大声的夸罗秉文的画。 这时候的两人虽然不认识,但对於脸可是熟悉的,毕竟酒店都是马可赛东安排的,吃饭的时候见过面。 等他夸完,罗秉文也夸了回去。 然后两人就认识了,相谈甚欢,从自己创作画的灵感,到自己对於创作的理解。然后各自分享自己国家的古老故事和传统建筑。 亚歷克斯已经来义大利很久了,和罗秉文分享了不少好地方。 从那以后,两人在画展上就时不时的聊几句。 不过罗秉文也有三天没见到他了,圣诞画展到了中期以后,包括两人在內的画家就都以各种理由溜號: 甚至不用理由,不去画展那边就行了。 罗秉文很高兴在这里见到的是亚歷克斯,两人聊了两句,勾肩搭背的约著一起去其他的画家。 “来这里的人肯定很多,有人在群里发消息了。” “有几个人说了要来?” 亚歷克斯转著眼晴回忆了一阵,不太確定的说:“十多个?记不清楚,我最討厌的那个英国人也说要来。” “他那种人也会喜欢这种氛围?” “毕竟在酒店待著太无聊了。”亚歷克斯无所谓的耸了下肩膀,又说,“谁知道他怎么想的呢。” 英国人指的是英国画家高尔基,很正派的一个人但在亚歷克斯看来就很装,用华夏话说就是天天拽得就跟二五八万似的。 先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 二五八万,指的是麻將牌中的二万、五万和八万,这三张牌在麻將中组成顺子的可能性较大, 比较重要,拿到手的人都不捨得扔。 形容的就是自以为很厉害,很有优越感的人。 但来这里的画家谁没有个优越感啊?这种优越感你拿去和媒体摆,和粉丝摆都可以,但在自己人面前还这样那就有点装了吧? 所以很多人都不喜欢他。 尤其是亚歷克斯,因为高尔基当面说他的画没有美感,像小孩子的涂鸦,一点技术难度都没有。 亚歷克斯能忍这个? 差点当场就给高尔基一拳。 到了现在也是一想到他就生气,深呼吸了几下,他说道:“算了,今天是跨年,我们不想那些扫兴的事情,听歌。” 之前唱波西米亚狂想曲的舞台已经空了,过了会儿又上来了一个人。 然后罗秉文才发现,好像这样的舞台不止一个。 整个广场有好几个舞台,有些是游客上去唱歌,有些是活动主办方在舞台上进行表演,都有摄像师拍著,那个舞台的表现好,四处的电视就会播放谁。 气氛被刚才那首波西米亚狂想曲炒起来了,大家都想听到下一首的好歌。 这时候罗秉文和亚歷克斯已经走到之前唱歌的那个舞台下,现在上台的女生继承了刚才那个人留下来的氛围,大家都在很给面子的欢呼。 但这种压力不是谁都能扛得住了。 也许是有点紧张,她唱的这首歌就没表现好,唱到一半的时候就有点唱不下去了,好在电视上也没播放她这个舞台,而是另外一个人。 亚歷克斯跃跃欲试。 罗秉文怂道:“你想去试试?那我去帮你报名。” “一起报名,一起报名!” 亚歷克斯作为社交恐怖分子,可丝毫不怯场,罗秉文刚问出来他就拉著罗秉文往前面报名的地方走过去了。 罗秉文都还在挣扎。 “我说你去报名,我才不想上台呢。” “你长得这么帅气,就应该站在舞台上唱几首,他们肯定会播放你的画面不不不,我说错了,应该是你站上去他们就会播放你的画面,你甚至不用唱歌。” “你老是开这种玩笑。” 罗秉文当然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在经过系统的强化后,他应该是比较符合亚洲人梦想的那种帅哥。 应该也会受到这边人的欢迎? 但他是个画家啊。 要这么帅做什么“这怎么是开玩笑,罗,你应该自信一点,如果你不是优秀的,比我还要厉害的画家,我一定推荐你去好莱坞,我在那边有关係,真的。” 亚歷克斯確实爱开玩笑,但这句话是真的。 他爷爷给好莱坞的大片画过宣传照,认识不少好莱坞大咖,別的不说,介绍一份演员的工作肯定是没问题的。 罗秉文被亚歷克斯拽著往前挤,周围人群的欢呼声像潮水般涌来。报名处的临时工作檯前已经排起了长队,几个工作人员正手忙脚乱地登记信息。 “我们唱什么?“亚歷克斯兴奋地搓著手,眼睛亮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heyjude》怎么样?或者《hote|california》?“ 这两首歌都是经典歌曲,亚歷克斯也没问罗秉文会不会,在他看来这两首歌要是都不会唱,那就真是外星人了。 “你自己报名不就行了,我很少唱英文歌。 “少来,咱们可是一家酒店睡觉的兄弟!” 工作人员抬头打量了他们一眼:“双人合唱?现在单人表演排队要一个小时,但双人组可以插队,正好有个空档。“ “完美!“ 亚歷克斯打了个响指,转头对罗秉文露出阳光大男孩的笑容,“你看,这就是天意,上帝都让我们组队,我给你选歌的权利。“ 事到如今,不唱好像不太给人面子了。 “行吧。”罗秉文点点头,在工作人员面前也报出了自己的名字和电话,然后对亚歷克斯打了个预防针。“我先说好,我唱歌的水平一般。” “就和谁唱得好似的。”他无所谓。 . 罗秉文自己也就ktv歌手的水平,以前读书的时候爱去,毕竟那时候能隨便找到愿意去的女同学。 毕业后去得就少了。 罗秉文选好歌,穿著红色制服的工作人员在给他们插队上台,但身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掌声。 两人下意识的往远处的led大电视看。 舞台上,一个金髮女孩正在演唱《shalow》,唱歌的水平一般,但是观眾特別给面子,全场都在鼓掌。 没別的,女孩子太漂亮了。 亚歷克斯用骼膊撞了一下罗秉文,说道:“看到没,这就是你的女版化身,我们不用比唱歌的能力,只要卖卖脸,我们肯定就能上电视。” 罗秉文忽然后悔了,更不想去了。 当即就转身想要撤销。 什么叫卖卖脸? 他之前都在想就跟著亚歷克斯上舞台唱一首歌玩玩,但现在看到这个女孩以后,他才觉得卖脸这个词很不好。 但来不及了。 报名处有个人拿著名单出来了,环视一周后,在帮罗秉文他们报名的那个人提示下,走到两人面前说道:“你们是ale和...lowen?请你们到7號舞台,就是那边。” 他指了指旁边的舞台。 就是之前唱波西米亚狂想曲的舞台,离他们最近—罗秉文现在有点骑虎难下了,难道真的要献丑了? 罗秉文感觉双腿像灌了铅,但亚歷克斯已经拖著他往台阶走去。 舞台的木地板在脚下微微震颤,刺眼的灯光让他看不清台下观眾的面孔,只能感受到无数双眼睛的注视。 站在这上面他才觉得唱歌和画画是完全不同的事情。 他的画確实很好,所以他敢在人群面前说自己的作画理念,敢在景区里写生,被来往的人群观看。 但唱歌不要啊!我可不想丟脸! 看了看积分,上次兑换完了义大利语还剩下119,罗秉文迅速翻到职业商城,在音乐商城里买了个升级券。 【恭喜职业(音乐家)升到2级,奖励通俗唱法情感卡一张】 【水平描述:掌握基本音乐理论与一种乐器的基础演奏技巧,或具备基础歌唱能力,能演奏简单曲目或演唱常见歌曲,但在音乐表现力、情感传达与技巧运用上有待提高。】 【通俗唱法情感卡:掌握通俗唱法中如何通过声音的强弱、音色的变化、节奏的把握等方面来表达歌曲的情感,以及如何运用现代音乐元素进行个性化的演唱,直到该次演出结束】 一下子,罗秉文觉得自己的嗓子有点痒说起来,他以前在ktv唱得还挺好听的,但从来没专业学习过,而2级刚好就是正常学习几年后的样子。 罗秉文明白了应该如何发声,怎么利用各种共鸣去唱歌。 这时候两人已经站在了舞台上,亚歷克斯对台下比了个0k,然后两人选的伴奏就开始响了起来。 温柔的吉他声。 罗秉文赶紧把那张通俗唱法情感卡用掉,指了下亚歷克斯,示意他先唱,亚歷克斯也点点头, 拿起话筒。 “若你错过了我搭乘的那班列车,你应该明白我已经离开,你听那延绵百里的汽笛很好听啊。 罗秉文看著他,竖起大拇指,怪不得非得上来唱一首呢,原来你还是上来耍帅的,差点把我给卖了。 然后他也拿起话筒,加入合唱。 “一百里又一百里,载我离去,一百里又一百里——那延绵百里的汽笛会告诉你我离开的讯息亚歷克斯也对著罗秉文肯定的点点头。 就是说嘛,长得帅的人哪有不会唱歌的个鬼啊,他就想玩一玩,顺便看看罗秉文不会的领域。 唱得还行就两人一起唱,唱得不好,那他也可以托底。 但怎么唱得比我还好听? 这么年轻的人,二十七八岁,画画好也就算了,气质就和年轻时候的小李子似的,现在还发现很会唱歌。 上帝到底给你关了什么窗? 不管亚歷克斯在想什么,罗秉文开始唱这首歌的第二段:“一百英里,两百英里,渐渐远去, 三百英里,四百英里,上帝啊,我已离家五百英里—“ 这时候电视上已经都是罗秉文和亚歷克斯的样子了。 两人的声音也不止周围的人能听到,而是通过话筒和遍布广场的音响,传递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居然我五百英里!我最喜欢的歌曲!”有人惊喜的喊道。 “真好听,那是亚洲人吗?真好看。” 还有认识两人的,也是画廊的画家来这边找乐子的,乐子还没找到,光听歌了,结果听到一首好听的,一抬头,发现是认识的人唱的。 “这不是亚歷克斯和罗秉文吗?” “罗秉文是那个亚洲人吧?他的画真不错,你帮我介绍认识认识?” “你就是馋人的身子!” 画家们约著来这里玩的人还不少,毕竟现在画展也到了中后期,没有谁会一直守在自己的画作面前。 到了现在,基本都是画家们自由活动的时间。 舞台上的罗秉文,最开始还很认真的在唱歌,用脑海里刚得到的技巧。但很快他就忘了自己在什么地方似的,只是沉入了这首歌的情景里面。 自己也离开家很远了啊。 忽然有点想家了。 “我衣衫槛楼,我一文不名。上帝啊,我不能这样回家———” 歌曲进入高潮部分,罗秉文的歌声愈发吸引人,广场上的气氛也被推向了顶点。 人群中爆发出阵阵掌声和欢呼声,很多人气球都拿不住了,没到凌晨就都放飞了出去,各种顏色的气球出现在天空中。 此时,广场上的其他舞台似乎都失去了光彩,甚至有些正在表演的人都不表演了,扭头看著电视,开始听歌。 有些人眼睛湿润,偷偷的擦拭著。 隨著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广场上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 罗秉文鬆了一口气,和亚歷克斯对著台下深深鞠躬。 他心里很兴奋,这是他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唱歌,没想到会获得如此热烈的反响,其实技巧都还好,那张卡可太厉害了! 第143章 黑夜里的泪水是会反光的 第143章 黑夜里的泪水是会反光的 系统把二级的职业技能叫做学员级,也就是学生,或者爱好者,只是系统会把罗秉文提升到这个段位的顶尖。 但业余级別的第一也不至於把人们唱得感动流泪。 情感卡一用,把罗秉文全是技巧,没有感情的声音全给补满了,而五百英里又是一个非常需要感情的歌曲。 人们在听老歌的时候总能回忆到自己年轻的时候听这首歌的感觉。 再加上其中有一些离开家乡在佛罗伦斯生活的人。 这就造成了一首歌结束,让大半个广场的人欢呼,鼓掌,小半个广场的人感动,emo,流泪。 当了一回上万观眾的主角,罗秉文即使下场了都有些激动难平,回忆著自己在舞台上的表现, 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亚歷克斯比罗秉文大几岁,三十多了,现在却和小孩子似的愤愤不平,抓住罗秉文的肩膀摇晃著: “凭什么!你唱歌这么好听?这甚至不是你的母语歌!” “可能我是现场型选手?” 亚歷克斯一脸夸张地往后退一步:“现场型选手?你可別谦虚了,就你这表现去参加歌唱比赛都能拿冠军。快说,还有什么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惊喜?”罗秉文想了想,道,“我是个自媒体博主,在华夏有两百多万的粉丝?这算是惊喜吗?” “我的上帝啊,两百万粉丝?” 亚歷克斯眼睛快掉地上了,自己到底认识了一个什么朋友,唱歌牛逼,画画牛逼—传说中的马可赛东居然在自己的画展买罗秉文的作品。 虽然转了一手,不是他自己买的。 但佛罗伦斯谁不知道罗秉文的画被他买走了一幅? 而且是最好的那幅。 现在还说是个自媒体博主,在华夏有两百万的粉丝。 哇,两百万粉丝是什么概念? 亚歷克斯不懂华夏的粉丝,但他懂油管,油管是一个拥有20亿活跃用户的大平台,在这上面有两百万的粉丝,说明这名博主在某个方面已经达到了顶尖。 比如说游戏、音乐、美容、烹飪等领域。 这种博主的观念甚至能塑造权威性,比如某个歷史博主,在发视频的时候不按照正统歷史那么说,而是在其中加入了很多自己的猜测。 那么观看他视频的粉丝,很多人就会以为他说的就是正统歷史。 这就是大博主的权威性。 他对於罗秉文有两百万粉丝的说法很震惊,是真的不敢去相信,但仔细想想罗秉文也没必要骗他。 “所以你在说真的?” “当然。” “上帝啊——”他绕著罗秉文来迴转了两圈,似乎在看罗秉文哪里露出了马脚,“其实你不是个人类,是个外星人是吗?就像来自星星的你?” “啊?这是什么?” “一个韩国的电视剧。”亚歷克斯有点提不起劲,这么优秀的人长得还帅,这到哪里说理去。 忽然,他说道:“你一定很短。” “???” 罗秉文心中那叫一个气啊,真恨不得立刻抄起自己42码的鞋,狠狠地朝著亚歷克斯的屁股端过去。 “谁?” 亚歷克斯听到声音跑了过去,近了看到也是画廊来的人,叫黛米,也很年轻,三十来岁。 亚歷克斯也知道自己说的话不中听,赶紧跑,两人就在这个广场上追逐起来,人挤人的,幸好周围的人也没和他们计较。 就在两人你追我赶、闹得不可开交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女人声音响了起来: “罗!亚歷克斯!” “谁?” 罗秉文没听出来是谁。 亚歷克斯倒是反应迅速,一听到声音,好奇心瞬间被勾了起来,撒开腿就朝著那边跑了过去。 等靠近了,才看清来人原来也是参加画展的画家,叫黛米。 黛米正值最好的年华,很漂亮。 她也就三十来岁的模样,在画家这个群体里,三十岁確实担得起年轻二字。 不过,像罗秉文这般,年仅二十几岁便能登上艺术界最顶级的平台,那才是千里挑一、稀罕得很。 “我看到你们唱歌了,唱得实在是太棒了!我当时离得近,顺手就帮你们录了像,想不想瞧瞧呀?” 其实在罗秉文他们准备唱歌之前,黛米就已经在七號舞台附近溜达了。所以,当音响里传出下一位演唱者是罗和亚歷克斯的时候,她脑海中瞬间就闪过这两人的身影。 你要说单独把“罗”或者“亚歷克斯”这两个名字拿出来,搞不好会认错人。 毕竟叫罗的亚洲人可不少,叫亚歷克斯的西方人更是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可要是把这两个名字组合在一起,嘿,在佛罗伦斯这片地界儿,估计打著灯笼都找不出第二对儿来。 所以黛米直接拿起手机打开录像。 当时她只想留个笑料,然后发到群聊里面让其他朋友们看看乐子,毕竟不管是亚歷克斯,还是罗秉文,在画展上那可都是相当受欢迎的人物,一举一动都备受关注。 但没想到啊没想到两个人唱歌都很厉害,估计是这几天见到过的画家里面唱歌最好的人。 怪不得敢在这上万人的舞台中报名呢。 原来都是有本事的人。 尤其是罗,这段时间他们只知道罗秉文语言天赋很厉害,英语说的不错,义大利语更是流利得和本地人没什么两样,那叫一个地道。 而这英语歌—— 黛米搜肠刮肚,愣是想不出一个合適的形容词来描述罗秉文的歌声,最后只能在心里不住地感概·这简直就是老天爷追著餵饭吃的天赋啊。 依她看来,就算罗秉文这会儿不当画家了,三十岁的时候零基础转行,一头扎进乐坛,凭藉这嗓音和这帅气的长相,保准也能混出个相当不错的成就来。 亚歷克斯听到有人帮他们录了像,急切的说道:“快快,给我看看,我是不是特別英姿讽爽? 罗秉文这小矮子可没人看他。” 黛米看了看罗秉文一米八几的身高,想了想自己的一米七。 如果罗秉文都算是小矮子,那全球也没几个是正常人了,一想到罗秉文刚才唱歌的表现,她甚至还有点为罗秉文鸣不平。 “呵呵,看了视频你就知道什么叫小矮子了—视频我已经发到圣诞画展群了,你要是想看自己去看。” 亚歷克斯赶紧点开whatsapp。 视频一开头,周围全是嘈杂的声音,和很多用手机的饭拍视频差不多,等到两人都上了台,场下就立刻响起欢呼声。 这些欢呼声要不是黛米就在人群当中,可能还听不见呢。 亚歷克斯本身就是一个帅哥了,一米九的身高,棕色的捲髮,艺术家的气质———这条划掉,在很多参加画展的画家看来,亚歷克斯顶多有种神经病的气质。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相貌是很帅气的。 而罗秉文更是有一种东西方通杀的帅气,似乎这也是一种气质,加上本就八九分的相貌,堪称球草。 这样的人上台,肯定是有一阵欢呼的。 等到歌曲正式演唱亚歷克斯这一段还好,合唱其实也还好,只是更多的人安静了下来,悬掛在广场上的各大led 屏幕也出现了两人的身影。 接著就是罗秉文的独唱。 这时候原本喧闹的人群就像是被施展了定身术,瞬间都安静了下来,別管能不能听不懂这首歌里蕴含的感情,但至少这一刻,大家都沉浸在他的歌声里。 舞台上,原本脸上那副玩世不恭,自信,优雅的笑容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震惊很明显可以从视频上看出来。 他盯著罗秉文的眼睛大得发亮,反光,嘴巴也张得很大。 亚歷克斯清醒了! 有点不敢看了,把手机递给在自己旁边看的罗秉文,说道:“你自己看吧,我不想看,我到处走走。” 黛米笑著说: “走什么啊?你不是说人家矮么?现在知道人家的厉害了?你啊,就身高稍微高那么一点,其实什么都比不上人家。” 亚歷克斯流汗了。 “嘿,身高也是优势的一部分,不是吗?再说了,我可没说我比他差一一只是今天状態不佳, 让他抢了风头而已。下次,下次我一定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实力。” 他眨了眨眼,试图找回一点往日那种自信,但语气里还是透著一丝难以掩饰的挫败感。接著, 他文补充道: “不过—好吧,我承认,那傢伙確实有点东西。但这不代表我就认输了,等著瞧吧。『 亚歷克斯想,这可是一个有两百万粉丝的大佬啊,谁敢和他比? 即使他在绘画这个行业里面有名气,赚的也比大多数自媒体,或者明星都要多,但对於这些粉丝多的自媒体人也是真的羡慕。 罗秉文也赶紧说道:“我们也没比什么,一起唱歌而已,回头等画展结束了,我们找一些朋友去去唱歌。” 亚歷克斯忽然来了点精神,点头同意。 他想,就算罗秉文唱歌確实比自己厉害,但他真的也不差,比不过罗秉文,难道还比不过他的画家弱鸡们? 亚歷克斯从来都把自己当做一个娱乐玩家,他唱歌,拍电视,玩极限运动,画画只是他其中一个爱好,同时也是赚生活费的爱好。 仅此而已。 所以,他从来都是把自己和专业的画家区分开的,之前他也以为罗秉文是这种专业的画家,所以才这么年轻的来到了圣马可画廊。 但今天晚上看来,罗秉文也不是。 亚歷克斯很羡慕罗秉文,觉得自己要是有两百万的自媒体粉丝,那他还画个屁的画啊?天天播自己的生活就行了。 两百万粉丝,直播喝口水都能赚米吧? 罗秉文接著把视频看完。 视频的中间部分往后,基本就没有亚歷克斯什么事情了,他压没有主动的举起话筒,仿佛站在一个最佳观眾的位置。 黛米把手机镜头转到身后,拍到了不少人流著泪的样子。 黑夜里的泪水是会反光的,所以只要有个好位置,很容易就能拍到,这种氛围一直到了演唱结束。 舞台上的两个人鞠躬下场。 罗秉文看完视频当即说道:“黛米,这视频能发给我吗?” “当然,这就是你们的视频。我还没有你的whatsapp,我们两加一下,之后你们要唱歌的话也记得要找我。” “这肯定的啊,人多也热闹。” 罗秉文拿这个视频当然是准备发网上的,自己作为一个两百万的阿婆主,確实不太好经常鸽视频。 不过也不是现在。 现在已经遇到了三个人,还都挺有缘分的,毕竟这广场现在人多得完全数不过来,一万肯定是最低的,最高还不知道有几万人呢。 还好这广场大,不然举行这种活动肯定很危险。 快到凌晨的时候人更多,甚至一直有官方在其中维持秩序了,感觉整个佛罗伦斯的官方都来了这里。 其实佛罗伦斯也很懵。 这只是当地大学生联盟自己组织的一个活动,最开始官方只是批准了这个地方,预计有三四千的人会到场。 但完全没想到人会这么多。 等到他们有反应想要过来的时候,广场上的人早就有一万以上了,这把他们嚇得不轻,回家休息的警员都被叫过来了。 组织这场活动的大学生们对危机不太敏感。 看到人多还很兴奋呢。 快到凌晨的时候,舞台没了,倒计时开始,但倒计时並不是大电视里面的倒计时,也不是有主持人的那种倒计时。 而是无人机表演。 60、59、58、57———. 人群爆发第一轮欢呼,罗秉文前面的一些人都是蹦蹦跳跳的,他还看到有个女生兴奋的朝他丟出了什么东西。 等他看清的时候,全身寒毛直竖,连忙低头避开。 什么人啊,居然丟小裤裤? 丟人! 倒计时到零的时候,周围灯光一下子全开,所有人就都鬆开了手,无数五顏六色的气球碰碰撞撞的纷飞,带著眾人的愿望朝著星空飞去。 身体健康,父母也身体健康,然后赚大钱。 罗秉文看著自己的气球。 然后就看到天空忽然一亮,就像是一道闪电划过夜空似的,但这亮光並不是闪电的样式,而是绽放开的烟。 在阿诺河上! 此刻,烟的声音才传递了过来。 阿诺河上,一辆轮船满载烟停在河中间,彩色烟不停的飞向漆黑的夜空,绽放开,点亮那些快要看不见的,彩色的愿望。 第144章 这是一个两百万粉丝的感谢视频 第144章 这是一个两百万粉丝的感谢视频 气球飞上了天,脱离地面灯光的照射后,其实很快就看不见了,至少看不清楚顏色,黑漆漆的一片。 但烟绽放发出来的光亮比灯光耀眼多了。 於是气球在天空飞翔的姿態都被广场上的人看得清清楚楚,有一些气球还被风吹转了方向,来到了仿佛战场一般的阿诺河上空。 硝烟瀰漫,气球在烟爆炸过后的火中艰难求生,左右乱窜,直到一些突出重围,飘向远方,一些不幸被火光扫中,无奈的坠机。 广场上的人仿佛看到了第二种热闹,开始给那些气球加油。 罗秉文这边有个灯光,影响到他看气球了,別人抬头就能清晰的看到,但他看自己的气球得抬手挡著光。 不然刺眼。 但还是有点影响的,他的气球在起飞一分钟不到的时候他就找不到了,也不知道是飞远了还是被烟给击落了。 不过,自己的愿望应该是能成的吧? 系统强化了他的身体素质,不光让他壮起来,有健康的身体,还增强了抵抗力,这么长的时间他连咳嗽都没有。 钱也慢慢赚到了。 隨著名气的提升,他的收入肯定会翻倍翻倍的增加的,尤其是画家职业这方面,等拿到了这次画展后的售画收入,画家职业赚的钱就开始超过自媒体了。 低下头,罗秉文看到两个和自己之前一样姿势的人。 他问道:“怎么样?你们现在都还能找到自己的气球,不可能吧?” “別吵,看烟呢!” “是的,看烟,还找自己的气球呢,我刚鬆手我就看不见他了,上万个气球一起放,你还想找到自己的气球?开什么玩笑。” “確实,气球太多了。” 罗秉文也肯定的点头,如果气球少一半,他也不至於这么快就把自己的气球跟丟,怎么也得让他飞出自己的视线外。 今天这一趟真是来值了。 阿诺河上的烟火秀一直从凌晨的12点持续到12点30,长达半个小时的烟,都算得上一次烟火大会了。 別人岛国的烟火大会又是买门票,又是抢位置的。 但这里的烟火大会什么都不需要,免费入场,还送你气球让无数人在凌晨放飞,情绪价值有了,观赏价值也有了。 也不知道是谁组织的,估计明天佛罗伦斯能在欧洲出个小名? 出不出名暂时还不知道。 等烟结束了,人群也逐渐散场,作为这次活动的组织者这才长舒一口气总算没有闹出什么事故。 这场活动就是一群大学生组织起来的。 谁也没预料到人会这么多。 即使网上的报名有两万人,但谁会信网上的东西?曾经有个歌手,网上发了个选项,问自己要开演唱会有谁来。 结果选会去的人很多。 於是他开了场演唱会,还请了几个保鏢,但现场却是空无一人。 所以这群佛罗伦斯的学生也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结果一到晚上所有人都傻眼了·你们真来啊? 气球他们都只准备了三千个,可想而知他们的心理预期是多少人了。 之后是当地官方下场,不管是签字笔还是气球,以及至关重要的安保力量,都是当地官方紧急调配的结果。 这些保障让整场活动顺利举行。 结束的时候几个大学生差点就抱头痛哭:“终於结束了!” “一切顺利,太好了!” “气球放飞真帅啊,原本预计就一两千人,但现在可是一万多个气球一起飞,这感觉太漂亮了“有录下来吗?” “有,录像和拍照都有,还有之前有个亚洲人唱歌的画面也很震撼,好多人都哭出来了。” “我看到了,你也是。” “你誹谤我!!我才没有想家呢!” “我知道,谁去找找这个人是谁,去问一下我们剪辑这个视频能不能用一下他的画面。” “是啊,我怎么没想到,肯定很吸引人。” “华夏也有这样的大帅哥啊!” 罗秉文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了几个来这边玩的画家,这么轻易的遇到他们,罗秉文还以为这是画廊里的集体活动呢。 他们也是看到了罗秉文和亚歷克斯唱歌的人。 一见面就说:“罗,没想到你画画厉害,唱歌也这么厉害,还能把人唱哭,下次有你参加的画展开幕式直接搞个live环节算了!” 另外一个人和亚歷克斯更熟悉,调侃道: “亚歷克斯你躲什么呢?不会还在消化自己输给罗的事实吧?你刚才的表情,简直比你的抽象画还精彩!” “我们两人是合唱,合唱你懂吗?合唱的事情能叫输吗? 亚歷克斯耿著脖子回去,心道等之后去唱歌的时候这些人就知道他的厉害了,丹麦k歌小王子可不是他自己封的! 既然遇到了人,就先不回酒店了,大家先去找地方吃了宵夜。 义大利人没什么夜生活,到了晚上很少有人游荡在大街上,但今天这附近的几条街却很热闹, 返程的人群,汽车,让凌晨的佛罗伦斯街头充满了烟火气。 大家都想吃夜宵。 更多的人是选择回家吃点什么,填填肚子就睡觉, 罗秉文他们回酒店可没什么吃的,就在附近到处找,最后决定在一家通宵营业的土耳其烤肉店吃饭。 现在人们更熟悉土耳其冰淇淋,就是网络视频里很常见的那种表演式冰淇淋摊位。 不是老板玩你,就是你玩老板。 但土耳其烤肉也是毫不逊色的,是土耳其,中东,或者说整个欧洲最受欢迎的街头美食之一。 说名字很多人还没什么印象,但稍微回忆一下,有没有刷到过这种短视频。 在一个可以旋转的垂直铁架上,厨师一层一层的往上垒肉片,最后垒得比人还高,烤完了吃的时候,旋转著沿著边缘往下切。 这样的视频应该都刷到过吧? 这就是土耳其烤肉,华夏可能没几家,因为华夏的吃的太多了,但在欧洲,土耳其烤肉確实很火爆。 吃的时候最好是配麵包,或者饢。 罗秉文要的烤麵包,烤肉切下来以后用的也是辣椒酱,吃起来倒是有种肉夹饃的感觉了。 虽然比不上国內的烟火气,但胜在肉量扎实、香料够味,適合深夜解馋! 晚上不適合吃太多东西。 大家一边吃一边喝啤酒聊天,吃完了就回酒店休息了。 罗秉文来得早,住在酒店的三层,他一个人下电梯后往房间走,心里想著明天应该去哪里玩。 要不去上次的那个酒吧看看? 正想著,面前忽然出现一个人说道:“罗先生!我总算等到你了!” “啊?等我做什么?” “晚上你不是参加了气球放飞活动吗,这是我们组织的,你在活动上演唱的五百英里实在是太完美了,我们想把你演唱的片段放在我们的剪辑视频里,可以吗?” “可以,只要不丑化我就可以,这一点要写在合同上。” 如果他们不发,罗秉文自己都是要发出去的,这倒是无所谓,但別丑化自己就行了,签合同也是预防万一。 万一真把自己搞丑了,那自己不就是纯纯的原种吗? “太好了,你放心,我们不会丑化你的,到时候视频发布前我们会通知你来参观的,希望到时候你也在佛罗伦斯。” 罗秉文点点头,刷卡准备进房,忽然又出来问道:“喂,那个大学生,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一这个人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一张彩页纸, 上面是撕下来的一张杂誌內页,嗯,里面有一半的篇幅是罗秉文的正面脸特写,剩下的那些才是介绍罗秉文的文章。 “就是这个,我们发现你和上面的人长得完全一样,知道你是来参加圣诞画展的画家,这样就好找具体位置了。” “哦,怪不得。” 许多杂誌的报导也都出来了,介绍了他作品的风格,杂誌的编辑还说他的作品有一种“静謐中暗涌情感”的评价。 佛罗伦斯大学生联盟的作品还在紧锣密鼓的製作,罗秉文自已视频倒是製作好了。 他从大学生这边要来了摇臂摄影机的拍摄素材,这些素材就现场的时候电视屏幕上出现的那些。 就和演唱会拍明星一样,很清晰。 而且他们有专门的收音设备,把罗秉文唱歌的声音也更好的还原了一下。 不然罗秉文真要用黛米用手机拍的时视频发出去了。 刚发布,过了两个小时人工审核一过,很多粉丝就收到消息就自己点开了视频,这回一打开, 居然不是风景,而是罗秉文坐在电脑前的样子。 “哈嘍,各位兄弟姐妹们,这是一期很特別的视频,算是我给两百万粉丝的回馈吧,当初十万没感谢,百万也没感谢你们,到了现在一起感谢。 “首先谢谢哗站网友:『比奇堡小方块”,这位网友在2024年给我充了好多电,感谢你,海绵宝宝是吗?” “很久没更新,和大家报告一下近况吧。最近一直在义大利忙画展的事情,义大利圣诞画展, 主办方是圣马可画廊。没听说过的朋友可以搜一下,这是全球五大画廊之一,位於佛罗伦斯。” “我为什么要说这个呢?” “因为我和他们签约了,以后我的作品完成后可能会直接发给他们卖掉,我这也算是完成了我以前的一个承诺吧?” “我有一个小號,叫“当上画家改名字”,很多人都知道这个號,只是由於发出去的视频没有什么观赏性,只是画作,导致一直都不是很火。” “现在看来真的可以改名字了。” 毕竟自己都签约了全球五大画廊之中的一个,又怎么能不叫做画家呢? “然后就是我之后行程的问题,下周开始我会进入佛罗伦斯美术学院学习一下西方的油画,拿个研究生的毕业证。” “佛美的副校长邀请的,我也眼馋人家的研究生文凭毕竟我学渣嘛,一直追我视频的人应该能知道我是川大美院毕业的。” “我们学校呢,不算正统的美院,只是一个综合性的院校,但我很喜欢这里,喜欢三月学校开的樱,说著蜀道山的学姐。” “年后我应该在我母校有一次演讲,免费的,附近的大学生凭学生证免票入场,大家感兴趣可以关注一下川大的某音,或者微博。” “之后就是这个视频的正菜,我是在万里之外的心声,希望大家喜欢。” 画面黑了下去。 黑暗中,一个声音先出现。 “如果你错过我的那趟列车,你就该明白我已经离去画面出现。 但不是罗秉文的样子,一个谁也不认识的欧洲白人出现在画面里,感觉很高,棕色的捲髮,三十岁左右,很帅气。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丫谁啊? 这时候才在这个白人身边出现一道字幕,简单介绍了这个人的身份信息。 亚歷克斯·格雷丹麦人,画家,极限运动员,前专业赛车手画作《远山》,以300万欧元价格出售。 字幕刚浮现,画面一转,镜头聚焦到广场舞台之上,罗秉文和亚歷克斯並肩而立。 罗秉文一袭简约而不失格调的衬衫,搭配著略显褪色的牛仔裤,那一头乌黑的头髮在微风中轻轻拂动,深邃的眼眸中透著兴奋与专注。 接下去的声音,让无数观眾震惊到吃手。 怎么可能? 这是罗秉文的歌声? 他什么时候唱歌这么厉害了? “这真的是那个拍风景的博主?这唱功绝了!” “耳朵怀孕系列,之前完全不知道文哥还有这一手!” “这嗓音,不当歌手可惜了啊!” 视频里,舞台上的罗秉文沉浸在音乐中,隨著旋律轻轻摇摆。 其实也不算特別动听,但莫名有一种奇怪的氛围,让场下的人大多都进入了emo状態,镜头一扫,好多人都流著眼泪。 应该不是假的。 他们听视频里面的歌声,也会进入这首歌的情景了里面,很多感性的人也会触景生情,想家。 五百英里,其实也就八百公里。 在华夏离家八百公里的游子,何其多啊。 广场上,观眾们仰望著舞台,眼神中满是陶醉,有的人轻轻跟著哼唱,有的人则静静佇立,仿佛被这歌声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第145章 他不是个旅游博主吗? 第145章 他不是个旅游博主吗? 什么情况? 他不是个旅游博主吗? 很多关注罗秉文的粉丝其实就是喜欢他拍的旅游视频,黄山的,川西的,藏地草原,还有义大利的cos节。 中世纪节在他们看来就是一场外国人的cos节,还是沉浸感很足的那种。 那一期视频播放量也巨高。 大部分成年人的心里其实还是隱藏著一部分中二情结的,只是被现实和工作压住了而已。 这种沉浸式的角色扮演对小学生来说可能有些幼稚,但对成年人来说刚刚好。 估计这就是这一期视频播放量高的原因但他们看完这一期视频才意识到,这个阿婆主可不止是一个旅游阿婆主啊,他还是一个很厉害的画家。 在这一期视频出来之前,他们可能对厉害这个词没什么概念。 只知道阿婆主会画画,经常在旅游的途中画一些东西,有些粉丝关注过罗秉文发画的那个號, 还知道他的作品上过画展。 但是啊,今天他们才知道罗秉文画画的实力有多么厉害。 结交的朋友是欧洲大佬,一幅画卖几百万,这种画家无论在什么年代都很稀缺,而且人长得也高,也帅,还有那么多真男人的爱好。 加入的画廊是国际排行前五的画廊,虽然目前在网络上有爭议,但人家的实力却是毋庸置疑的。 现在居然还被邀请去佛美学习。 那可是佛美。 无数艺术生心里的最高目標,但人家不但去了,还是被副校长邀请去的,甚至不是本科,而是研究生。 於是弹幕里忽然刷起来一个问题。 “谁知道文哥一幅画卖多少?” “是啊,怎么一直没听说过?以前我真的以为文哥是小画家来著,靠著自媒体才有这么高的热度。” “你傻啊?光是看视频里面偶尔出现的作品画面,也该知道文哥是大佬级別的吧?小画家你是咋想的。” “那文哥到底是什么水平?” “而我只想听歌,太好听了,有一种孤独无助的感觉。” “我朋友的表哥在蓉城一家公司当高管,听说蓉城那边的公司老板都很想收藏一幅罗秉文的画,但只有很少的人有。” “嗯?” “为什么?” “这我怎么知道啊,我只是一个吗嘍“安静!!!听歌!” “画的事情稍微再说,我先把你们屏蔽了,认真听歌。” 罗秉文已经唱歌到一半了。 之前他们觉得很厉害的外国人目前张大了嘴站在旁边,这表现从侧面证明了罗秉文不是假唱。 但这也太好听了吧? 很多人在家里没忍住流泪,一个人的时候不需要在乎太多,被触动了感情,很容易笑出声或者流出眼泪。 他们还以为是自己的问题。 自己太敏感了。 但视频里面镜头一转,发现舞台下面流泪的人更多,他们流著眼泪,手上还握著一个彩色的气球。 配合上演唱的声音—:“上帝啊,我已经离开家五百英里。” 一种极具张力的画面就形成了。 “这一期视频我愿意称之为最强!” “站內最好的感谢视频,顺便一问这个舞台是什么,为什么大家都拿著气球,不应该是萤光棒吗?” “观眾好多,文哥到底是做什么的啊,我以前已经分不清画画和自媒体什么是你的主业了,现在又来一个唱歌?” “我学音乐的,我老师说文哥的演唱绝对是专业的,而且非常有感染力。” “我回到故乡了,但是故乡已不是记忆中的样子,再听这首歌,也还是难过,那种无可名状的,像偶然的嘆了一口气—” “我每次听到首歌都想哭这首歌的旋律,歌词道尽异乡漂泊的辛酸。正是一个游子,特別是落魄游子,最真实的心境———“ “我买票了,明天回家,这狗屁班谁爱上谁上,我回家找个四五千的工作,和父母住在一起, 不比在首都住地下室强?” 弹幕,评论飞快上涨,数据量也比罗秉文其他的视频要好。 等到罗秉文再一次注意到自己视频的时候,这个视频已经被推上了热搜,而且排名很靠前,播放量超过了200万。 別觉得两百万的播放很少,在哗站这个播放已经很厉害了。 而且时间短啊,这才两天不到。 罗秉文这时候正一觉睡到自然醒,甚至还没醒,躺在床上玩手机呢,看到这个热度立刻精神了。 “我又上热门了?” 自己这一期视频都没怎么剪啊,前面就自己一个人在酒店录的对话,后面直接用的那群大学生给的现场素材。 其中穿插了一点他觉得有意思的视频。 但都很简单。 当然,系统肯定也是很满意,当场就让他结算,但是佛罗伦斯这个地方他应该要住很久,没必要现在用视频去结算。 万一后续他画了一张很牛逼的画呢? 他得了梵谷技能到现在还没开始正式画油画呢,只画了几张水彩试试感觉。 那以前的水彩和现在比,可能没什么审美的人看不出什么差別,就像有一些人看他刚发的视频也没觉得有多大感触。 但其中的氛围感却是大大加强。 回到正题,他发现这个视频上热门后,直接掀开被子,用一分钟的时间完成了穿衣和洗漱,坐在桌子前打开自己的笔记本。 他电脑上登录的是发视频的號,一进去就发现后台又爆了。 点开视频,同时观看人数有一万五千人,评论区也是几秒一刷,一刷就是几个评论出来。 刚刚的一条评论: “作为一个海员,每次在船上听这首歌都会哭,尤其是第三段,我想家,可我不想就这样两手空空的回去。” 点讚。 罗秉文开始翻起了视频。 只要是正常评论,或者夸自己的,罗秉文都去点个讚。 午饭都没去吃。 直到下午一点多,敲门的声音响了起来。 罗秉文放下滑鼠去开门,门外是一些他在这次画展认识的朋友,当然,最活跃的肯定是亚歷克斯,门一开,他就衝进来抱了抱罗秉文。 “鸣呼,这就是我们的明星,现在华夏最火的歌手!” “啊?” 罗秉文还没反应过来,门外一群人就立刻鼓掌,说道:“我们看你视频了,唱得真好,我都想家了。” “对啊,很有画面感。” “亚歷克斯说你在华夏的视频网站里发了视频,一夜之间就有两百万人观看过,是真的吗?太厉害了!” “不是这么算的。”罗秉文总算知道了什么情况,瞪了一眼亚歷克斯,说道,“我发视频的网站统计的是视频播放的次数,不是人数,而且发了快两天了。” “也就是说事情是真的?” 亚歷克斯帮罗秉文说道:“当然是真的,我不是把视频都给你们看过了吗?那些飞过去的方块字就是华夏人发的一条评论。” “太多了,都看不清视频。” 这时候罗秉文解释什么都不重要了,说了两遍都没人信,他们还以为罗秉文就是靠著一手唱歌好听才有两百万关注的。 圣马可画廊给他们分配的酒店房间都还蛮大,几个人进来都有位置坐。 其中一个叫卡琳的俄国妹子问道:“我们中午都在食堂討论你呢,你怎么没来吃午饭呢?” “我刚睡醒,忘了。” 罗秉文可不会承认自己是在看夸奖自己的评论,一下子忘记了时间。 没提出这个问题还好,罗秉文都没意识到现在已经是下午了,而自己早上和中午两顿饭都没吃现在忽然就觉得很饿。 “感谢你,卡琳,你提醒了我,我现在觉得快饿死了——” “看来我们的大明星饿坏啦。”亚歷克斯调侃道。“要不咱们出去搓一顿,给罗秉文庆祝一下他的视频大获成功?” 几人纷纷响应。 他们是吃了一点东西不错,但也不影响他们出去凑个热闹,吃不了多少东西还喝不了多少酒吗? 说起来,他们这几天哪天喝得少了? 一个画家是內敛的,喜欢自己一个人待著,觉得周围全都是普通人,是不理解自己的人,好孤独。 但在这里,很少有人会这样觉得。 一个酒店住了一百多个优秀的画家,隨便串个门就能交流绘画心得,几天下来全都是社交恐怖分子。 画展后期这些天他们几乎每天都有聚会。 罗秉文也不好推辞,简单收拾了一下便和大家一同出门。 单独找个餐厅也不太好,这些人都是吃过午饭的,去餐厅多半也只能看著自己一个人吃。 所以在亚歷克斯的提议下,他们决定找家ktv。 他从跨年的时候就盼著这一天了,比不过罗秉文难道还比不过你们吗? 欧洲不像国內有那么多的ktv,他们更喜欢在家里唱歌,所以他们出门找了好半天才发现一家开了个中型的包间,里面有三个话筒。 亚歷克斯熟练的拿起来一个,罗秉文则是和服务生沟通自己要吃的东西,让他们跑个腿帮著买。 义大利也有小费文化,只是並不强制。在罗秉文掏出一张钞票后,服务员立刻笑著去跑出去了亚歷克斯已经开始唱了。 看视频的时候大家都去关注罗秉文了,有点忽略了视频开头亚歷克斯的演唱,如今在ktv里他专门选了一手炫技的歌曲。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罗秉文也笑呵呵的坐在沙发上,玩著手机,听著歌, 隨著时间的推移,包间里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大家来自不同的国家,也让这家ktv出现了很多罗秉文完全没听过的,好听的歌曲。 罗秉文也唱了一首昨日重现。 没有情感卡,罗秉文唱这一类歌曲也没有太大的优势,但朋友们也没感觉出来,毕竟这里只是ktv。 只要不是音痴,调子找准,气息稳定,唱起来就不会难听。 罗秉文在画展认识的人不少,加脸书,加whatsapp的也有不少,但从来没参加过什么集体的活动。 而现在,在这个异国他乡的ktv里,他感受到了一种別样的快乐。 有朋友的感觉真爽。 在油管上,又一个和他有关的视频爆了。 《跨年狂欢夜,凌晨万人气球放飞,佛罗伦斯大学生联盟活动的高光时刻》 这个视频不是按照活动的流程来剪辑的,佛罗伦斯的大学生联盟早在之前就剪辑了很多准备的视频。 视频的播放量很好。 这才有网上有两万人报名的事情。 就和他们取的標题一样,他们这期视频主要剪辑了一些活动中令人觉得惊讶,震撼的场面。 比如从高空看起来密密麻麻的人群。 凌晨的时候在烟火中放飞的气球,上万人共同抬头仰望天空的画面,加上视频的配乐,都是很美的画面。 当然,罗秉文的演出现场也是高光。 而且是很重要的高光。 视频里他的镜头很多,他们把亚歷克斯剪掉了,画面给他的时候就是在独唱,从中间部分开始的。 然后台下观眾的反应。 在这有些兴奋,浮躁的现场当中,罗秉文一首歌就像是在给大家降温似的,唱歌的途中场下的观眾全都安静了起来。 “这个亚洲男孩是谁?他的歌声简直能穿透灵魂!” 一位来自美国的网友留言道。“这是我今年看过最震撼的表演,没有之一!这也是我最喜欢的歌曲。” 更多的人都在询问罗秉文的背景,大家都对这个神秘的帅哥充满探究欲。 视频窜升得很快。 而在ktv包间里,罗秉文的朋友们也看到了这个在油管上火爆的视频, “罗,你看,你在油管上也火啦!”卡琳兴奋地將手机递到罗秉文面前,屏幕上正是罗秉文在广场舞台上演唱的画面。 “我说吧,罗,你天生就该站在舞台上。”亚歷克斯拍了拍罗秉文的肩膀,眼中满是羡慕与自豪。 他现在算是罗秉文的粉丝了。 他想和罗秉文学习怎么吸引別人关注,他一直发视频,长相也还可以,但这么多年下来也只有几万的关注。 难道是他玩极限运动还不够极限? 罗秉文看著手机里油管视频下那如潮水般不断刷新的评论和升的播放量,一时间有些恍。 他挠了挠头,苦笑著说:“我真没料到会这样,唱歌对我来说,不过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大家这么喜欢。” 关键. 这个现场是他用了系统送的情感卡才达成的,如果再让他唱一回,可就达不到这样的效果了。 第146章 你也想出书? 第146章 你也想出书? 罗秉文出名了。 不是因为视频,让他在网友面前火了,而是在酒店里面的画家群里火了,很多人都在问罗秉文到底是谁。 一百多个画家,几天时间,罗秉文认识的也就二三十人。 经常去参加活动,或者开几天会的人都知道,哪怕这种会议再適合交朋友,能熟悉十几二十个人已经很厉害了。 即使交谈过两句,加过联繫方式的那种朋友再翻个一倍,那也才五十人。 不到这次画展画家的三分之一。 而现在几乎所有人都在问他到底是谁,很多人都不相信他能唱这么好,非得请他吃饭,然后去唱歌。 最后一脸震惊。 罗秉文的whatsapp来到义大利刚申请,一下就多了两百个人,一大半都是各国最顶尖的画家。 这社交圈。 罗秉文以前觉得自己很会玩,但现在也觉得自己以前玩得不够—什么才叫艺术家啊? 不修边幅? 不不不,现在的艺术家都很在乎自己的外在形象,一百年前那种顶级画家都是一身顏料的时代一去不復返了。 一个个都人模狗样的。 艺术家应该是放荡不羈的。 这个词永远处於褒义和贬义之间,既有可能是讚赏其洒脱、自由的气质,也可能是说这人放纵,缺乏必要的约束。 在这里,二者都有。 放纵,不拘泥於传统的道德、规范或习俗, 或许这样的人才能突破常规?创造出好的作品? 有点难以理解,但尊重。 这些聚会太多了,一天好几次,持续了一周,快开学了,罗秉文才用学习的藉口拒绝掉所有邀请。 这时候画展已经结束,很多画家都已经离开了。 圣马可画廊给他们定的酒店还有最后一天。 这也是罗秉文还是社会人的最后一天,明天他就要重新以学生的身份回到校园里面去了。 刚起床,准备搞个髮型,到乌菲齐美术馆参观。 他平常是不搞髮型的,以前甚至穿什么都无所谓,只是现在有了个助理,懂时尚搭配,如今他的衣服全是欧月灵搭配好的。 吹髮型,是因为今天佳人有约。 前几天一直搞聚会,逛沙龙,罗秉文在別人的沙龙里遇到一个年轻漂亮的妹子,当时聊的不多,但回去后一直在聊天。 今天这位朋友在领主广场出活动,罗秉文去捧个场。 吹著口哨,罗秉文换鞋准备出门了,开门之前把放在门口的围巾给戴上,然后一打开门,就看到正准备敲门的亚歷克斯。 罗秉文嚇了一跳。 “你干什么?” “听说你今天哪儿也没去嗯?你打扮得这么帅气做什么,要和美女约会吗?在画展认识的?” “关你什么事!” 罗秉文看了看时间,说道:“走开走开,下次再找你玩,今天真的有事情,你说得没错,见美女。” 亚歷克斯愣了下,问道:“粉丝? “算吧,说是去画展看过我的作品,说的时候也是头头是道的,这算不算是粉丝呢?” 他立刻比了个中指。 “当然算了!没想到你还找粉丝下手!作为过来人我可要警告你一句,和粉丝谈恋爱是是没有好下场的。” “谁要和粉丝谈恋爱了?” “约炮?那岂不是更渣?罗,我的兄弟,你可不能这样做。”亚歷克斯很是震惊,他其实还不是很能接受艺术家们的生活。 他的画家职业只是个兼职。 天赋太高了,老天爷赏饭吃,没办法。 他以前是赛车手,车祸退役后积极参加各种极限运动,23岁认识了一个画家女朋友,这才开始接触油画。 十年的时间,他的画家女友早就成了不知道第几代的前任,在画坛一点小水都溅不开。 而亚歷克斯已经是丹麦最有名的年轻画家。 似乎没有之一? 每一幅画都能上拍卖,上一次的成交价就是三百多万,在国际上都是有一定知名度的画家。 私生活虽然混乱,但有一点从来不触碰—-那就是不和粉丝扯上关係。 所以罗秉文有一点这方面的苗头他就相当鄙夷。 “你想多了,她是作家,今天是她的签售会,我去看看。” “作家?那也还行。” 亚歷克斯鬆了口气。 他不是想要打扰罗秉文出去把妹,但凡要是个普通的把妹他都立刻马上让开,但这可是粉丝...— 现在还好,是个作家。 “你们真是在画展认识的?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我的画就在你的旁边,你的这位作家朋友看过我的作品没?” “看过。” 亚歷克斯来了兴致,问到:“那她怎么说?” “你真要听?”罗秉文的脸色很奇怪。 “这———那还是算了。” 亚歷克斯也知道自己的风格有点不受大眾的喜欢,光是看罗秉文现在的表情就知道后面不会有什么好话。 既然不是约会,亚歷克斯也想去凑凑热闹。 领主广场边上的一家大型书店外,一个临时搭建的舞台已经被围了起来,舞台很简单,也没布置什么灯光。 反正这舞台到了晚上就拆掉了,要灯光也没用。 舞台的背后有一个巨幅的宣传牌子,上面是一个漂亮的少女,身边围著几个脸色苍白,看著就很虚的帅哥。 《吸血鬼日记》 作者:莎拉·艾马斯签售时间:2025年1月6日。 地点:领主广场史密斯书店她的读者正在拿著书店的购买凭证进入一个被围起来的区域里面排队,已经排了好几圈了,就和贪吃蛇一样。 签售还没开始,罗秉文发了个消息,一个不知道是书店的人还是莎拉·艾马斯的人,从书店里面走出来,对著罗秉文打招呼道。 “是罗先生?你请进来。” 罗秉文带著亚歷克斯一起进去,在书店的一个休息室里见到了还在翻书的莎拉·艾马斯。 看到罗秉文进来,她把书放到一边,站起来说道:“感谢你来我的签售会捧场,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她拿起一本新书,虽然已经被撕开了。 但这才更显得珍贵。 翻开一看,里面果然写了寄语。 mydear罗:绘画与文字都是灵魂的表达,希望在你的画笔下,看到梦想的世界被赋予全新的色彩。 向倾听的星辰致意,向回应的梦想致敬 一一-莎拉·艾马斯罗秉文看了好几遍,越看越觉得喜欢,说道:“你的寄语写得太好了,作家的文采就是不一样他是二级的作家,毕竟想要写出好的自媒体文案,必须要有作家等级。 但他现在也只能写出大百话。 升到二级的时候是不会有什么特殊的赋予的,仅仅只是在脑海里面构建一个职业体系,然后把你以前对这个职业的理解正確的使用出来。 估计升到三级的时候,脑海里会增加一些课外书的阅读量吧? 亚歷克斯也凑过来看,罗秉文这才想起来自己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一个死皮耐脸一直要跟著来的亚歷克斯。 於是拉过他,和莎拉·艾马斯介绍道:“这是亚歷克斯,我是我画展认识的朋友,他的画就在我的旁边,不知道你还有印象没有。” “当然。”她爽快的伸出手,说道,“你的抽象作品让我印象深刻。” 莎拉说抽象,不是在骂亚歷克斯,而是他真的是抽象派风格,所以才一直说他不受到大眾的待见。 但却很受上层人土的欢迎。 或许是他们认为这种普通人看不懂的作品才是真正的阳春白雪吧。 这种风格罗秉文都不好评价,毕竟他也不怎么能接受抽象派,即使受到了很多梵谷的影响,但梵谷也不抽象啊。 油画里面,深度的学习了一个派系,是很难去接受另外一种派系的。 这就是为什么当初印象派刚出来的时候,会有传统画家一见到他们就要骂人,甚至上演全武行。 亚歷克斯指著宣传照说道:“看起来是一本很不错的小说,我会在之后买来看的。” “在这里还买什么,我送你一本。” 莎拉·艾马斯也很乾脆,从旁边的一堆书里拿起一本,开始给亚歷克斯签字。 只不过这一本她就没写什么自己想的寄语了。 for亚歷克斯:..—. 签售的时间快到了,罗秉文和莎拉约了晚上一起喝酒之后,就和亚歷克斯一起走了出来,在后台看著莎拉给读者签字。 她写得书很受到年轻女孩们的喜欢,排队签名的人很多。 亚歷克斯在外面站著有点觉得冷,他穿的不算很厚,而今天的佛罗伦斯风有点大,他觉得有点凉的。 “你干嘛要来看別人签售啊?你也想出书?” “为什么不可以呢?” “啊?你认真的?”亚歷克斯也就隨口问问,打发一下无聊的时间,没想到罗秉文真敢回答。 还为什么不可以? 亚歷克斯觉得自己胆子够大的了,喜欢的东西都和別的画家不一样,二十几岁还敢画画,当画家。 但就算这样他也没想过写书。 “也许吧。”罗秉文说。 他主要这几天和莎拉聊得比较多,觉得很多名著感觉都很有意思,想要捡起来都看上一遍。 然后通过莎拉,也觉得当个作家也不错罗秉文是想法很多的人。 他的画通常都不是画的眼前真实的景象,如果用相机在他创作的地方拍照,拿出来对比一下, 甚至会觉得这是两个地方。 他画的最真实的一副,可能就是《落地窗》了。 有时候在创作的时候他都会想到一个故事也不知道是不是二级的作家也影响到了他一部分。 总之,在之前创作《断章》的时候,他的脑海里面就有一个故事了。 之前没怎么在意。 但接触过莎拉以后,觉得要是能把这些故事写下来好像也不错? 所以很快也就作家这个职业產生了兴趣,正好莎拉今天有一场签售会,就决定过来看看。 “所以你打扮得这么帅气,就是为了这个?” “对啊,不然呢?” . 中午三人还是在一起吃饭的,到了晚上,罗秉文请客,莎拉签售的书店安排了司机,送他们到罗秉文之前去过的黑橡木酒吧。 就是第一次去沙龙那天,罗秉文在这里喝酒,喝得醉过去的那一间。 当时他觉得这里的气氛很好,一直都想要过来。 但最近不是ktv,就是沙龙,聚餐,夜店,导致知道今天拒绝掉所有宴请后,才有时间过来。 罗秉文正在和两人说自己但是遇到这间酒吧的故事。 亚歷克斯一边听一边点头,说道: “那按照你说的,这一家酒吧的氛围確实不错,当然,和我们丹麦的酒吧比起来,应该还是差了不少。” 亚歷克斯对自己国家的酒吧文化很自豪,也很喜欢。 他不止一次在罗秉文面前说过,丹麦的每一家酒吧其实都是小型的私人聚会藏所,一般是没有外人进去的。 想要进入酒吧的圈子,得熟人带过去,还得看大家能不能接受。 他比喻起来的时候说,就像一个初中高中的班级,都有各自的小圈子,有各自的喜怒哀乐,但都对自己的班级很有荣誉感。 而莎拉则是抱著一本书,安静的听著。 她总是在看书,之前去观看画展的时候,也抱著一本,这仿佛都成了她的一个標誌了,戴著一款眼睛,整个人文文静静的。 也很漂亮。 她就不爱说话,一路听著罗秉文说话走过来,偶尔才插进来一句话,比如在亚歷克斯说完自己国家的酒吧时候,也说说自己的。 几人很快进了黑橡木酒吧。 酒吧里灯光昏黄,木质的桌椅在灯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泽,周围的人们轻声交谈,酒杯碰撞发出清脆声响,有一种愜意的氛围。 和之前门外搞活动时候的热闹不一样,进来了才发现是个比较安静的酒吧, 莎拉反正很满意。 坐下来就开始看书,眼晴上反著光,看得出她很认真。 亚歷克斯有点不適应,觉得这是个怪人哪有人到酒吧看书的? 罗秉文点了之前喝的黑啤,现在不仅仅是他觉得好喝,莎拉和亚歷克斯给的评价也很高。 亚歷克斯觉得口味上確实好像比不过,又忍不住夸讚起丹麦酒吧独特的私密感和浓厚的社交氛围。 之后一个酒保送酒上来的时候,认出了罗秉文。 惊喜的说道:“你是之前在外面的那个华夏游客?我们看到你的视频了,跨年的那个,唱得真好,我们一直在等你过来呢。” “谢谢。” “老板说了,以后你的消费都打五折!” 这时,酒吧驻唱歌手走上舞台,轻轻拨动吉他弦,一段舒缓的旋律流淌而出。 坐下之后除了小口喝酒一直说话的莎拉终於动了。 她目光从书上移开,看向舞台:“这音乐真不错,感觉和这酒吧的气质很搭—你们为什么这样看著我?我怎么了?” 第147章 我们一起赚大钱,还画什么画? 第147章 我们一起赚大钱,还画什么画? 亚歷克斯都已经给沙拉立了內向,书呆子,喜欢安静的扁平化印象。 因为除了刚见面,两人认识的时候说了一些话,之后就一直看到这个女人在看书,即使是签售会的时候,身边都会摆著一本书。 如果不是她的粉丝都知道她是怎么样的人,说不定还有人说以为她在给这本书打gg亚歷克斯就以为她在打gg。 还是罗秉文告诉他莎拉有阅读依赖症,认真去做某件事的时候可以暂时不看东西,但只要一閒下来,就想阅读。 不然就会难受,焦虑。 和看周围的gg牌,產品的说明书相比,还是隨身带一本书方便。 亚歷克斯表示理解,也习惯了身边有个人默不作声。 忽然开口说出来的一句话,让沉浸式欣赏演出的亚歷克斯心里喊了句臥槽,看著她,很想说一句:『你怎么活了?” 罗秉文也被嚇了一跳,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说道:“你喜欢听这种风格的?” “他唱得很好。” 舞台上歌手唱的是memories,出自阿美瑞卡的一支乐队,maroon5,这首歌確实很舒缓。 歌手演唱著:“为今日在座的每一位举杯,敬我们这一路走失的朋友” 酒吧里很多人都举起杯。 罗秉文他们也是,就连莎拉也举起自己的酒杯,然后小小的喝了一口,她也不急著翻书了,安静的听完这首歌。 等结束后,她说道: “你们知道吗,这首歌是为任何经歷过失去的人准备的,並不像歌词里面那样唱的单指的是人。” 罗秉文很赞成,说道:“嗯,一首甜美、忧鬱、真挚的民谣。” 看到身边两个人都很快表態,亚歷克斯觉得自己要是不说点什么就算是不合群了,刚想说话就听到有人站起来喊道: “你还不如弹一首卡农,这是什么糟糕的歌曲?” “糟糕?我觉得还行。” 从乐曲的方面来看,不管是编曲还是什么,这首歌都有些『简单”了,但要知道这是一首民谣民谣大部分都是这样。 曲子简单,重要的要拥有动人的歌词。 这首歌显然是做到了的。 酒吧里面开始討论这首歌到底好不好,莎拉听完歌就继续看书了,她为了看书还学习了很多其他国家的语言。 这本是法国的书。 她看得很认真,而罗秉文和亚歷克斯完整听完別人的聊天,两个刚来这个酒吧的人都很惊讶。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来这里喝酒的人都这么专业的吗?谁都能聊两句音乐? 亚歷克斯碰了碰罗秉文,压低声音在罗秉文耳边说道: “到处都有隱藏的人才。”这是一句欧洲的俗语,意思就是说这酒吧藏龙臥虎,不容轻视。 但舞台上的人却没下台,情绪也很稳定的样子,继续演奏下一首歌曲。 又是一首魔力红的歌? 罗秉文记得自己刚进来的时候也是一首他们的歌曲,看来这歌手真的很喜欢他们,今天不会是专场吧? 换成了一首欢快的歌曲,大家也不闹了,继续听歌, 莎拉又是一反常態的开始听歌等快结束的时候,她说:“这应该是魔力红的主唱亚当,我见过他,身材很像,声音也是。” “嗯?” 罗秉文看著舞台上戴著面具唱歌的人。 戴面具是时尚。 如果走在路上有人戴面具,或许回头率会很高,会有很多人心想这人到底怎么了,戴面具做什么? 但在夜场不会有人会在意。 戴面具,戴兜帽,戴口罩挡著脸的人多了去。 亚歷克斯也被莎拉的话勾起了好奇心:“要是真的是亚当·莱文,那可太疯狂了,罗,你带我们来的这酒吧到底什么来头?” “就到处走遇到的,你说唱歌的人是大明星?” “是的,是他。” 莎拉的语气依旧没什么起伏,但她的表情很肯定。 罗秉文也信了。“那我们是不是得去拿个签名啊?”他说。 这种等级的明星可不是隨便在大街上就能遇到的,魔力红可是在华夏都有无数乐迷的乐队。 单独的明星不太稀奇,但这可是乐队误。 稀罕物。 亚歷克斯眼睛转了两圈,说道:“如果真是他,那这里肯定是在做什么活动,等著吧,我们肯定会拿到签名的。” “可是都已经唱好几首歌了,欧洲这边的商演是这样的?” 以前他们公司的周年庆也请过明星,都是来唱两首就结束,可能明星是七点钟才到蓉城,唱完歌再吃完饭,晚上九点钟就坐飞机走了。 明星可是很忙的,平时谁和你玩蒙面歌手的游戏? 不过莎拉却是笑了下,摇头说:“不是商演,你们可能不熟悉这个人,他是典型的表演性人格,喜欢做出乎意料的事情。” 她拿出一支笔,撕下自己看的书其中一页,一边写一边说: “你们看著,如果我没猜错,他肯定会等气氛最热烈,或者举起来的手机最多的时候揭下面具。” 然后她举手叫来服务生,说道:“麻烦你们把字条交给台上的人,你放心,我们是他的朋友。” 这两句显然有效,在听第一段话的时候服务员脸上还有抱歉的表情,然后听到是朋友就轻鬆多了。 反正他就递张字条而已。 服务员果然上去了,等到这首歌结束就把纸条交给了演出者,然后就听到他说:“先失陪一下,各位,见到朋友了,我先去喝两杯。” 之前唱民谣的还说过他,但现在好像大家都忘了刚才的事情,喊道:“唱的太好了,你一会儿还唱吗?” “唱!稍等。” 然后就是以前的驻场歌手上台。 驻场歌手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上台的时候还长舒一口气,坐下来就开始调试座位高度和话筒高度,说道:“我还以为我白来了,以后还失业了—感谢这位前辈,你唱得太好了。” 蒙面人已经快下台了,最后给她挥了挥手,以示鼓励。 然后蒙面人借著舞台周围昏暗的灯光迅速的走进客人当中就坐在罗秉文正对面的位置。 莎拉问道:“亚当?” “是我,莎拉,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两人明显认识,认识还很熟络,语气都是那种很隨便的。当然也有可能是亚当本身的性格就很好,自来熟。 “和朋友来喝酒。” 亚当摘下面具,和两人握手,说道:“你好,我是亚当·莱文,你是华夏人吧?看著有种和韩国人不一样的帅气。” ....... 罗秉文竟然分不清这是骂人还是夸人。 应该是夸人吧? 韩剧的输出特別厉害,如今全世界的年轻人有一半都是看韩剧的,看多了也就能看得懂亚洲人到底哪里好看了。 看人其实就和看书一样,一遍两遍可能还看不懂,过几天的时候看第三遍,不就能看懂了吗? 所以亚当·莱文本能觉得这人是华夏的, “我不喜欢韩国人,但我不得不说你猜对了,我来自华夏,叫罗秉文,你可以叫我罗。” 亚歷克斯双手握住亚当的手摇晃几下,说道:“亚歷克斯!” “额,你好。” 然后他看著莎拉,笑著说:“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没怎么变啊,走到什么地方都会看书,这本是什么?” “法国的书,我的奋斗不是小鬍子写的,是另外一个法国作家的自传,很有意思,你要看看吗?” “不不不!” 亚当连忙摇头。 他就是出来玩的,怎么会看书?而且他可不像莎拉这样什么书都看,他就算看书也是有选择性的一个月看两三本。 莎拉陪著亚当聊了两句,但很快就聊不下去了,於是继续埋头看书。 她看书的时候也认真,如果不是摇晃或者挡住她看书的视线,正常的叫喊声甚至手机铃声都是吵不到她的。 只剩下三个男人。 互相对视了一下,还是罗秉文先开口问道:“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你是美国人,佛罗伦斯应该离你们很远才对。” 亚当耸耸肩,脸上掛著他那標誌性的笑容: “最近乐队的工作告一段落,就想著找个地方放鬆放鬆。佛罗伦斯一直是我想来的地方,这里的氛围太好了,每走一步都像能收穫新的灵感。而且,我特別享受这种在陌生城市里,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和大家分享音乐的感觉。” 亚当一边说著,一边伸手拿起桌上的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他带著面具去找老板,表明身份要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他爱唱歌。 谁会愿意相信,一个乐队的主唱会专门跑到佛罗伦斯这个地方,在一个小酒吧里面唱歌呢? 所以,即使是唱自己的歌,也没人会觉得是本人到场了。 至於为什么不唱別的歌因为他怕万一曝光了出去,原唱会来找他要版权费。 亚歷克斯这时也忍不住插话道:“亚当先生,您刚才唱的那几首歌太震撼了,尤其是那首《memories》,感觉您唱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是吗?哈哈哈,想到一个朋友,就唱了这么一下,我听到场下好多人都炸锅了,还有人说我。” “他们就喜欢躁动的,毕竟这里是酒吧吗,对了,你有没有看到这个视频。对这首歌是怎么评价的呢?” 亚歷克斯拿出手机点了几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就忽然响了起来。 是亚歷克斯的。 “如果你错过我的那辆火车— 罗秉文听到这个声音耳边就像有雷在响,被舞台上这个人的表演刺激得昏昏欲睡的眼皮都圆润了。 就像一只慵懒在电线桿上休息的猴子被电直了似的。 “亚歷克斯你— 罗秉文想让亚歷克斯关掉视频,这有什么好看的?让朋友看到自己,不管在什么地方看到,罗秉文都觉得有点羞耻。 亚歷克斯没有这份羞耻,脸上洋溢著兴奋的神情: “亚当先生,这是我们之前在唱的一首歌,虽然场地没法和您的舞台比,但我们都很投入,你看我能不能吃歌手这碗饭。” 这句话一出,就连莎拉都看了过来,满眼的疑惑。 什么? 你要吃就歌手的饭? 你还知道自己多少岁了吗? 都过了35岁了,还这么爱幻想?以为自已短时间里能创作出好画,会几首歌,就能去当专业歌手了吗? 罗秉文吐槽道:“你画家又当腻了是不是?” 亚歷克斯可是真正的玩家,从来都不局限自已在什么地方生活,做著什么样子的工作,反正有钱就去探险,没钱就回家画画。 “確实,不过钱还是要赚的。” 他又和刚看完这个视频,要把手机还给他的亚当说道:“你觉得怎么样?我就算了,我知道我什么样子,就开个玩笑,罗才是真的厉害———” 接著他一把揽著罗秉文的肩膀,说道: “罗,你可別谦虚了。我一直觉得你有这方面的天赋,就是缺个机会展示。今天好不容易碰上亚当先生这样的大行家,正好让他给你指点指点。” 亚当半天没说话,看看视频,看看两人,最后看看罗秉文。 “上帝!你这情绪——” 他当然看得出罗秉文处在什么水平,就是那种业余巔峰,但离真正的职业歌手还差点意思的程度。 但比很多现在的年轻歌手好多了。 毕竟现在网络时代,歌手们只凭自己的天赋就能混得很好,没必要去苦苦的练习嗓子,全都是天赋怪。 天赋怪甚至还去参加唱歌比赛评委,觉得自己老有操作了。 但视频里,罗秉文的演唱和常人不一样啊。 別人唱歌就是唱歌了,好听不好听,人们顶多感慨一句,或者站起来转身就走,不会过多感触到歌手的情绪。 而视频里面,罗的表现比顶级歌手还厉害。 “罗,你知道吗?很多专业歌手穷其一生都在追求这种能將情绪完美融入歌声的境界,而你, 居然轻易的就做到了。你的歌声里有故事,有灵魂,这是比任何技巧都珍贵的东西。” 亚歷克斯在一旁乐得合不拢嘴,像个骄傲的家长, “我就知道你有这个天赋,你不是和我在你们国家当明星最赚钱了吗?你去当个明星唄?我来当你的经纪人,我们一起赚大钱,还画什么画?” 第148章 入学佛美 第148章 入学佛美 罗秉文有四级顶尖,接近五级画家的旅游职业, 他太清楚这个圈子的规则了。 贝克尔现在对他和顏悦色,可一旦他敢说要放弃画画去唱歌,这位精明的经理人绝对会立刻变脸。 画廊背后那家顶级时尚公司的影响力,足以让一个不听话的画家在艺术圈寸步难行。 虽然罗秉文的合同很宽鬆,但实力到了他们这样的地步,需要搞一个普通画家实在是太容易了。 同时,他也绝不会让挖走罗秉文的亚歷克斯好过。 毕竟圣马可画廊作为国际大型画廊,背后有顶级奢侈时尚公司撑腰,想要给亚歷克斯使绊子实在是轻而易举。 更何况,亚歷克斯虽说有名气,但在画家圈子里,还算不上最顶尖的那一批。 所以他连忙摆了摆手: “开什么玩笑,我唱歌也就普通人的水平,视频里那次只是凑巧—当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就突然进入了状態,事后连我自己都觉得震惊。” 亚当听后,当即轻轻拍了下桌子,认真地说道“明白了,那肯定是你当时对那首歌感同身受,所以才饱含深情。不过亚歷克斯说得没错,你也別太谦虚,你的嗓音条件確实相当不错。要是学习一下专业技巧,成为职业歌手绝对不是什么难事。” 职业歌手? 近些年来,罗秉文总有一种感觉一一歌手这个行业愈发不景气了。 以往这种感觉还只是模糊的,如今升级为二级音乐家后,虽说了解的知识依旧有限,但也有了一些基於专业层面的理性认知。 当下的华语乐坛已经步入流量时代与短视频时代。 眾多创作者为了契合“15秒高潮”的传播逻辑,致使歌曲旋律重复、结构简单化。这样的歌曲虽然容易传播,却毫无內涵与深度。 这个时代真正的歌手多吗? 其实挺多的。 他们或许不在热搜榜单上频繁露面,但在专业领域以及乐迷心中,占据著重要的位置。只是想要发现他们,关键在於跳出算法推荐的局限,主动去挖掘。 然而,这谈何容易。 二级音乐家的知识让罗秉文明白,在这个时代,若真想聆听优质的音乐,千万別只盯著排行榜,也別局限於抖音或者某一个音乐软体。 各大音乐节才是真正有实力的歌手匯聚之处。 但话又说回来— 费尽心思创作好几首歌,发行一张专辑,收穫的评论寥寥无几一一粉丝数量比不上自媒体人, 论赚钱能力又不及画家。 何必如此折腾呢? 唱歌,当作普通爱好就好。 亚当十分欣赏罗秉文的演唱,两人就音乐方面相谈甚欢。 亚当惊讶地发现,罗秉文虽是个画家,却对诸多音乐技巧颇为熟悉,只是从来没有接受过专业系统的训练。甚至在音乐创作理念上,两人也能聊上很多东西。 这让一边旁观的亚歷克斯更加怂罗秉文闯荡娱乐圈。 “你老惦记著画家做什么,当歌手粉丝不比当画家多?” 一旁的莎拉也不时抬起头,看向热烈交谈的两人。她都不知道罗秉文还对音乐这么有看法,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挺神秘的。 两人相谈盛欢,亚当主动与罗秉文互关了脸书和ins帐號。罗秉文在国外其他app下载得不多,可社交软体却是越下越多。 他连国內的手机微博都没下载,在推特上却已经积累了一些粉丝,同样也是互相关注而来。 於是,亚当的不少粉丝便瞧见自己的偶像关注了一个仅有三千多粉丝的帐號,而且看起来还是刚涉足推特的新人。 帐號用户名是:luol_sanmarco,简介写著:油画/水彩/华夏艺术家/色彩绝佳———— 这个帐號是圣马可画廊帮罗秉文创建的,此前已经小规模推广过几次,眼下正借著画展之后的杂誌进行大力宣传。 圣马可画廊在艺术圈的人脉关係或许算不上深厚,不然也不至於被眾多艺术杂誌列为最差的顶级画廊之一,还时常传出逐年亏损、甚至濒临倒闭的流言。 不过,它在时尚界却拥有丰富的资源。 毕竟背靠世界顶级奢侈品牌,有足够的资本从其他方面弥补不足,甚至这都算不上真正的短板这两天,时尚杂誌《elle》发布了最新一期內容,其中用长篇幅对圣马可画廊举办的圣诞画展进行了报导,还专门用一整页展示了罗秉文的作品《断章》。 照这形势,罗秉文推特帐號的关注量估计很快就能破万。 亚当丝毫没有老牌当红歌星的架子,得知亚歷克斯和罗秉文都热爱唱歌后,还热情地邀请他们一起去唱歌。 结束聚会回去的时候,罗秉文整个人都晕晕乎乎的。 喝酒倒在其次,关键是今晚结识了亚当这样的大明星,而且还是自己曾经特別喜欢的乐队成员。 乐队的好几首歌他都很喜欢。 没想到今天居然能和本人在佛罗伦斯这个地方认识,缘分真是奇妙得让人难以置信。 罗秉文扶著墙壁,好不容易来到自己的新公寓。 之前他一直住在画廊提供的酒店里,和其他受邀参展的画家们住在一起,大家时常串门,一起玩游戏、聊天,十分热闹。罗秉文甚至还组织了两次9人参与的狼人杀局。 如今,画家们一个个都走了,他独自搬到这个略显冷清的地方,一时间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打开灯,屋內的装饰以冷色调为主。 房间面积不大,有两个房间,其中一间是带浴缸、淋浴设施和马桶的卫生间,淋浴区和马桶被隔在里面的一个小空间,客厅这边连接著浴缸, 严格来讲,这里也算不上客厅,更像是臥室。 打开公寓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厨房,厨房就设置在走廊一侧。 沿著走廊往前走,右边便是卫生间,卫生间与厨房之间有一道隔断门。 再往里走就是臥室,里面摆放著一张二米二的大床,床的正前方是一台掛壁电视,侧面是衣柜。 继续往前,有一个书桌和一个餐桌,书桌是根据房间角落的形状定製的,桌面採用某种石头材质,摸上去清清凉凉,触感十分舒適。 最后,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 罗秉文喜欢落地窗,採光好,视野好,虽然也有一部分的缺点,但他只是租在这个地方,又不是买在这里。 他住在12楼,在佛罗伦斯像这样的高层建筑並不多见,所以从这里视野极为开阔,佛美的整个大学区域似乎尽收眼底。 不过,大晚上的,外面黑漆漆一片,也瞧不出什么景致。 罗秉文简单洗了个澡,便上床睡觉了。 他没有认床的习惯,而且这里的床十分舒適,床上用品也都是崭新的。 这一觉他睡得格外香甜,直到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直直地洒在他脸上,才悠悠转醒。 这房间的设计十分巧妙,冬天都无需使用空调, 冬天的时候,阳光能一整天透过窗户照进屋內。 之前罗秉文来体验时就发现,到了上午十点钟以后,哪怕是大冬天,只穿一件单衣都会觉得暖意融融前提是別开窗,那种暖和的感觉,就和正处於秋冬季节似的。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手机,才十点啊。 最近这段时间罗秉文过得有些隨性。 不用上班,也无需早起忙什么事情,每天都是和其他画家朋友们一起,晚上熬夜玩游戏、聊天,早上睡懒觉,通常要到中午才起床。 所以,此刻下意识地就觉得十点还早。 起床泡咖啡,站在落地窗前看风景,开了窗还是能感受到一点寒意的。他站在新公寓的落地窗前,呵出的白气在玻璃上凝成一片薄雾。 他用手掌抹开雾气,窗外佛美的古老建筑群在冬日的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晰。这座文艺復兴的发源地,此刻正安静地等待著新学期的开始。 新学期? 该死! 我上学要迟到了! 这也不能全怪罗秉文,他都毕业好些年了,即便之前就知晓要重回校园攻读研究生,可知道归知道,真正要落实到行动上,还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適应过来的。 当“迟到”这个词在罗秉文脑海中闪现,他瞬间清醒过来,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即將重新成为一名学生! 他迅速开始穿衣服。 大学和普通高校有所不同,在著装方面没有过多限制。 罗秉文瞧了瞧今天的天气,还算不错,便选了一条蓝色牛仔裤,搭配蓝色衬衣和黑色v领毛衣,外面套上一件土黄色的飞行员夹克。 飞行员夹克这类外套,穿不好容易显老气。但罗秉文身材挺拔,面容帅气,如此搭配,尽显男性魅力,即便是同性见了,也会忍不住夸讚一声帅气。 穿戴整齐后,罗秉文打开门,匆匆下楼。 昨晚回来时,他还觉得这电梯速度还可以,可现在需要赶时间了,电梯却还在一楼,得先上到12层来,他顿时就觉得电梯速度慢得让人著急。 毕竟时间紧迫,副校长特意叮嘱他上午去找自己,罗秉文可不想等到人家快下班了才姍姍来迟,那也太没礼貌了。 好在这公寓离佛美著实很近。罗秉文清醒的时候10点06分了,穿衣洗漱下楼,再一路小跑过去,居然还没到10点30分。 这下应该能赶上了吧? 经过这段时间的锻链,罗秉文的身体状態相当不错,一路快跑至学校,只是微微气喘,身体感觉有些发热而已,连大口呼吸都没有。 他把外套脱下来拿在手上,跟著一群在假期游玩后,正好回校上学的佛美学生,一同走进了这座歷史悠久的百年名校。 佛罗伦斯美术学院,世界八大美院之一, 若要说它是世界第一,那必定会引发诸多爭议。 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院肯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们会说:“我们学院走出过莫奈、德加,还有来自华夏的徐悲鸿,你们有什么拿得出手的?” 英国皇家艺术学院同样不会认同,他们会反驳:“我们在qs艺术设计排名中常年位居榜首, 我们都没说自己是第一,你们俩凭什么?就因为你们歷史足够悠久?论歷史,我们难道能差多少?” 总之,在艺术界院校中,谁是第一,这几所学校一直爭论不休,但前三甲基本被这三所学校占据,这一点倒是没什么悬念。 冬日里的佛美,空气中瀰漫著丝丝湿冷的气息,可能和昨天晚上的降雨有关。 佛美不仅是一所知名学府,也是佛罗伦斯的一处旅游景点。 许多游客前来佛罗伦斯旅游时,都会慕名到佛美参观一番,然后再去看看旁边宏伟壮观的圣母百大教堂,以及著名的大卫像复製品。 冬天,游客数量相对较少,这反倒为那些在假期尽情玩耍后,刚返校的美术生们提供了绝佳的写生场所。 从学校路过时,便能看到许多学生各自找好位置,静静地坐在那里,专注地写写画画。他们虽聚在一起,却又沉浸在各自的艺术创作世界里,互不干扰。 雨水將古老的石板路洗得发亮,庭院里那些歷经百年的雕塑在阳光下泛著温润的光泽。由於游客稀少,校园显得格外寧静。 罗秉文放慢脚步,让呼吸平稳下来。 他注意到一个亚洲面孔的女生正在临募米开朗基罗的《昼》的石膏复製品,手法相当老练。女生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很快低下头继续作画。 这种专注的氛围让罗秉文想起自己当年在川大美院求学的日子。 副校长办公室在主楼的二层。 沿著螺旋楼梯向上,墙壁上掛满了歷代杰出校友的作品,到校长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推门进去。 “啊,罗,你来得正好。“ 副校长白的鬍子修剪得整整齐齐。他热情地握住罗秉文的手,“我刚通知老师来带你了,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们学校的研究生了。“ 副校长和马可赛东关係很好,从各方面都能看出来义大利也是个人情社会啊, 罗秉文有些感慨,不过他不介意处在这样的人情社会当中。当下的社会风气虽然看不上走后门的,但他们也只是不爽自己不能走后门而已, 第149章 我今天非得和你讲道理! 第149章 我今天非得和你讲道理! 过了会儿,来了个看起来很年轻的男人。 穿著简单的灰t恤和牛仔裤,鼻樑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镜,穿著也很简单,不像是在美院,仿佛是在科技公司,而他是个码农。 副校长向罗秉文介绍道: “这是霍利恩,他很年轻,和你同岁呢。他带著一个本科班级,虽然你不是他的学生,但我让他来带你逛逛学校。” 霍利恩微微点头,眼神中透著几分热忱。 两人走在路上,两人都没说话,罗秉文也没有像打破僵局的意思,只是看著坛里面的丛。 这个季节丛也有点光禿禿的,但这些不一样的,到了夏天开的时候应该是五顏六色的, 应该很美。 然后这人忽然停住,像是终於想起来怎么交流,伸手说:“没想到能在学校见到你,你好。” 罗秉文握住他的手,疑惑地反问道:“嗯,你认识我?” 霍利恩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镜,认真地说:“我听说过你的故事,有本杂誌说你的作品震撼了半个义大利,於是我贡献了一张圣诞画展的门票,专门去看你的作品。” 罗秉文满脸异,追问道:“震撼?什么杂誌?” ” “《今日艺术》,上面对你的讚誉很高。 霍利恩的表情十分严肃,说话时嘴角都未曾上扬,那模样让罗秉文心里直发忧,都快以为自己要被批评了。 这人该不会要说看完作品后觉得名不副实,让他大失所望之类的话吧? 毕竟自己也不觉得作品能震撼半个义大利,那得是多大的影响力啊,简直像引发了几级地震似的。 况且对於这些名校的老师而言,应该更难被打动才对。 贝克尔经理! 你了多少钱啊,今日艺术是个很大的杂誌,居然也被你们攻略了! 然而,霍利恩接著说道:“確实,当时我去的时候也觉得很震撼,你的色彩和线条都是值得我去学习的地方。” 说著,他又停下来,再次朝著罗秉文伸出手,郑重其事地说:“我是戴瑞,你会长期在学校里生活吗,我想和你学习一下色彩。” 罗秉文听到这话,整个人瞬间愣住了。 你有没有搞错? 我才是来读书的学生! 我都还没开始跟你们学习呢,现在你却要让我教你色彩? 他忍不住在心里琢磨,也不知道这学校里有这种想法的人多不多,要是多的话,那自己只来读个研究生可就亏大了啊! 你们不得给我个客座教授噹噹? 罗秉文还是很机智的,很快把这个话题绕了过去,只是说有时间的话再一起交流交流,不提什么学习。 哪有老师和学生学习的? 戴瑞就像典型的理工男,这里说的只是性格,並非指他学习的是理科。毕竟艺术家也並非都是疯疯癲癲、行为夸张的,也有很多像他这样不善言辞的。 但他对学校的建筑却了如指掌,每一栋教学建筑背后的故事都能娓娓道来。 “我们学校大部分的建筑都是文艺復兴时期的风格,以古典主义为基础。”戴瑞一边说著,一边抬手示意罗秉文看周围的楼,“你看,这些楼很多都强调对称和比例。” 罗秉文一边缓缓走看,一边不住地点头。 佛美的建筑確实独具特色,怪不得这里也是游客到达佛罗伦斯之后必去的旅行景点之一。 那些教学楼,外观通常採用大理石或者岗岩建造,石材厚重,给人一种庄重典雅的感觉。 色彩上,多以米黄色、白色等暖色调为主,在阳光的照耀下,仿佛被镀上了一层金边,显得格外温暖。 不过,其中也有一些建筑是巴洛克风格的,比如独特的圆顶,还有充满动感的巴洛克曲线,这种风格仿佛有一种无形的力量,从视觉上给人以强烈的衝击力。 每一所美术学院,都是设计师们展现自己的创意和想法的地方。 不相信的可以去参观一下自己城市的美术学院的主教学楼,或许你会觉得这栋建筑比官方招標几个亿搞出来的“地標性”建筑,还有美感。 普通人说的美感,可以说就是建筑学家们所谓的艺术感。 主楼是整个校园最具艺术氛围的地方。 这里和罗秉文以前就读的川大美院教学楼有相似之处,都有大量的油画和雕塑作品。 但区別也十分明显,川大美院的那些作品全是仿作,而且还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出是假的仿作。 而这里,很多可都是真跡啊! 这些珍贵的作品就那样大大方方地摆在展厅里,没有博物馆里那种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的保护措施,仿佛学院完全不担心会有人来偷似的, 仔细想想,確实也有道理,博物馆外面就是街道,人群熙熙攘攘,公路上车水马龙,偷走东西后便於逃窜。 但教学楼外面是静謐的走廊,再往外是空旷的广场,就算有人搬著东西跑出了广场,还有高高的围墙挡著。 而且,教学楼里面虽然保护措施看似不多,但学院大门处可是有严格安保的。 戴瑞带著罗秉文在主楼里简单地逛了一圈,隨后两人来到教学楼的窗边,戴瑞指著远处一座拱形、装饰特別繁杂的建筑说道: “那边是乌菲兹美术馆,虽然严格意义上不属於我们学院,但和我们关係密切,是学生们重要的学习和研究的场所。” 接著,他又补充道:“回头给你办一张我们学院的临募证,到时候整个义大利的博物馆你都能去,而且是近距离地观察和临募。” “谢谢。” 戴瑞微微摇头,说:“你不用感谢我,这是我们学校里每一个人都有的。同时,还有一个东西我们所有人都有,你猜是什么?” 罗秉文一脸茫然,心里想著:跟你走了一个多小时,你一直都一板一眼的,到了这时候你却跟我抖机灵? 我才不猜! “是什么?” “校园卡”说著,戴瑞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今天我请你吃东西。要知道,大部分的欧洲学校都没有食堂的,但我们有,而且很大,味道也不错。” 罗秉文接过这张卡观看,上面有晶片,看起来和银行卡差不多,不过印著的是佛美学院的標誌。 如果罗秉文不认识上面的义大利文(佛罗伦斯美术学院),说不定真会被其他人误以为上面写的是(佛罗伦斯银行)。 他確实有点饿了。 早上他起床还在喝咖啡呢,但灵光一闪发现今天是自己上学的日子,於是连忙手忙脚乱地换上衣服赶来学校,中途连一口食物都没来得及吃,还很渴。 戴瑞一路上都在兴致勃勃地说著食堂里的美食,什么披萨、番茄、肉酱、意面、牛排之类的, 听得罗秉文肚子里的馋虫都快被勾了出来,越听越觉得飢肠。 可当跟著戴瑞走进食堂,罗秉文一下子对这里大失所望。 这里所谓的“大食堂”,在罗秉文看来有些名不副实啊。 他们川大美院虽然不在川大的主校区,但江安校区的食堂配置相当丰富,整个学校有8个食堂,2个美食广场。 而且食堂都是一栋一栋独立的建筑。 而这里呢,好吧,就只是一个很普通、很简单的大厅。 食堂的餐品展示台上,食物的种类也比较少,刚才戴瑞一路上念叨的那些东西,几乎就是这里的全部菜品了。 当然,还有炸鸡和汉堡,选择这些食物的学生还不少。 国外的汉堡確实和国內有所不同,麵包烤得金黄酥脆,香气四溢,在这里,汉堡可不是孩子们的零食,而是一种实实在在的主食。 所以里面的各种配料,比如厚实的肉排、新鲜欲滴的蔬菜,都搭配得十分丰富。 罗秉文在戴瑞肉痛的表情里拿了一份十寸的黑椒牛排。 迪瑞已经尽力的表现得不要太明显了,但奈何確实是一个不太会说谎的人,仿佛把自己很穷写在了脸上。 他自己就拿了一份番茄意面。 罗秉文坐在他的对面,问道:“戴瑞老师,你还没加入画廊吗?以你佛美老师的身份,应该很容易把画卖出去才对。” “我这个导师和你以为的不一样,甚至没有你们研究生有钱途我十月份签了一个法国的画廊,也不知道画卖出去了没有,他们一直没联繫我。” “没有给你打电话?” “没有,画卖出去了会给我打电话吗?” “当然,就算你签约了画廊,但画还是你自己的,他们只是放在自己的画廊帮你卖而已,卖出去了当然会给你打电话。” 罗秉文拿著一份披萨吃著。 披萨也是一个特別好的西餐食物,下面是烤麵包,以前就是纯粹的烤麵包,现在他们学会了在烤麵包里面加东西了。 罗秉文点的这份里面加了紫薯。 国內传说这是马可波罗从华夏旅游回来后思念华夏的包子,又不知道包子是怎么做的,於是就把馅料直接洒在了麵包上。 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啊,罗秉文不保真, 但早学会在烤麵包里面加紫薯这份手艺,估计他们也不会把料子都洒在披萨的表皮上了,吃起来没有放在里面的馅饼吃起来方便。 “你也吃啊。”罗秉文叫戴瑞。 “你多吃点,华夏菜我也吃过,我觉得没有我们食堂的菜好吃,但是大家都说华夏是美食之国,我就很疑惑。” 你疑惑个der啊! 我靠。 义大利为自己画震没震惊不知道,但罗秉文被戴瑞的操作震惊了。 这是你的真实想法吗? 你是西方口味,觉得华夏菜不好吃是你的事情,罗秉文也没有非要改变他的想法,毕竟他自己也觉得外国菜不好吃。 但你是不是忘了你在做什么? 做接待工作。 不夸夸被接待的人就罢了,还背刺几下? 戴瑞吃著吃著,忽然看到罗秉文盯著自己的表情,皱了下眉,问道:“怎么了?是我又说错话了吗?” ......”. “你为什么会怎么想?” “因为我女朋友经常说我不知不觉说出去的话很难听,但我天生就学不会说谎,也不爱藏著掖著。” “这和说谎没关係。” 罗秉文站了起来,他今天非得和戴瑞讲一个道理。 他拉著戴瑞就到了食堂窗口,指著里面的东西问道:“这是什么?” “意面,还有酱料?” “都有些什么酱料?” “你为什么问这个?”戴瑞有点警觉,“你已经吃了披萨了,披萨你还没吃到一半呢,我们不能这样浪费食物。” “我不是要点菜,我只是问问,你告诉我,这里面有没有你不喜欢吃的?” 戴瑞看著里面的酱料。 有牛肉酱,浓郁的牛肉香味包裹著劲道的麵条,味道醇厚,还有奶油意面,奶香浓郁,口感顺滑。 最便宜的番茄意面,酸甜可口。 他舔了舔嘴唇,想回去吃东西了。 “没有,我都很喜欢吃,尤其是牛肉酱,我建议你下一次来吃的时候可以尝一尝我还可以再请你吃一顿。” 罗秉文不语,拉著他到另外的窗口。 “这个呢?” “披萨,你已经点过了,有番茄和奶酪做的玛格丽塔披萨,黑椒披萨,还有火腿,蘑菇——“ “有你不喜欢吃的吗?” “没有。” “这个呢?” “牛排,特別好吃,我们佛罗伦斯的牛排很有名,你在网络上可以看到,外皮酥脆,里面的肉鲜嫩多汁.... 戴瑞说著说著都在咽口水,可想而知有多喜欢。 罗秉文表情有点绷不住了。 又到下一个。 “这个呢?” “汉堡炸鸡—.沙拉——.鲜汤——.好吃,好吃,都好吃— 戴瑞看著汤,想起今天还没打汤呢。 桶里有蔬菜汤、奶油蘑菇汤等,现在天气有点冷,在这样的天气里喝上一碗,能让人感到温暖“今天的汤不错,你要喝吗?” 罗秉文有点崩溃了,你是吃货吗? 全都是你喜欢吃的东西? 问到最后一个的时候,戴瑞终於皱著眉说道:“这个不好吃。” 提拉米苏! 罗秉文也不管付没付钱了,他拿起来摆在戴瑞面前,说道: “现在!!这个就是义大利菜!我先吃了这个东西,没吃牛排,然后和你说西餐很难吃!你觉得合適吗?” 第150章 导师选择,第二主职业 第150章 导师选择,第二主职业 戴瑞看看提拉米苏,看看罗秉文。 恍然大悟。 “哦,你是想说,我只吃了一道华夏菜,不能这样偏激的下结论?但我吃过好几次。每一次都是这样的感觉。” “吃的什么?” “好吃多吃,李鸿章。” “啊?” 罗秉文下意识的歪头疑惑,但脑子转了个圈,发现人家说的不是中文,而是『hotch-potch li hongzhang 李鸿章杂烩啊。 “然后呢?” 戴瑞抓了抓头,没理会罗秉文的意思,问:“什么然后,你是说我在几家店吃的这个吗?” 他比了个五,说到:“我在五家中餐厅吃了这道菜,都觉得口味一般。” ...... 罗秉文已经不想说什么了。 你没救了。 “是的,如果你觉得这道菜难吃,那么你是对的,但这並不代表这是华夏菜,你的,明白?” “不代表华夏菜?但我在每一家中餐厅都能看到这道菜。” 罗秉文回到位置吃自己的披萨,手里还拿著刚才给戴瑞做演示的提拉米苏·.戴瑞不喜欢吃甜食,但罗秉文喜欢。 当然,他喜欢的是甜点,冰淇淋这些甜口菜狗都不吃! 然后他和戴瑞继续聊著刚才的话题,就是李鸿章杂烩算不算华夏美食这件事,两人都是喜欢吃的人,聊这个正合適。 罗秉文不想和他聊美术,可不就只能说美食。 李鸿章杂烩算不算华夏美食? 当然算,这是一道很有徽省特色的菜,属於徽菜菜系,徽菜讲究烧、燉、蒸,注重火功的掌握。 而且以咸鲜为主,注重食材本身的味道, 这都和徽菜相关。 当然了,全国各地很多菜都是咸鲜味,都讲究烧燉蒸煮,李鸿章杂烩被归属於徽菜的原因还是因为李鸿章本人。 人家徽省人创造了一道菜,归属於徽菜怎么了? 然后罗秉文挺长的时间和戴瑞说华夏的八大菜系,比如川鲁粤苏,浙湘闽徽,从这里可以看出徽菜只是华夏菜系其中的一类。 而李鸿章杂烩·说实话,在徽省本地估计吃的人都不多。 这道菜的成名地和销售地,都在国外,在每一家標榜中餐厅,但老板甚至厨师都是外国人的中餐厅。 不说別的国家,就说佛罗伦斯吧。 这里的中餐厅,比几家著名的快餐店全部加起来还要多,就可以想像中式菜在欧洲有什么样的地位了。 但中式是中式,华夏菜是华夏菜,这不能混为一谈, “回头我自己买菜,请你来吃一顿。”罗秉文说。 戴瑞连连点头。 吃一顿都是小事,他想去参观一下罗秉文的生活环境,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近距离的观看罗秉文是怎么创作油画的。 那充满故事性的线条,浓郁的,令他都看不出怎么调配出来的色彩。 要是能学到这些就好了。 吃了饭,戴瑞觉得学校里面也没什么逛的了,在询问罗秉文下午的安排以后,就把他送回了校长办公室。 罗秉文下午的安排·—.·继续逛。 戴瑞想的是上午带罗秉文走完了学校里面的建筑,罗秉文下午就会去联繫画画的,但他没想到罗秉文还想逛。 他可不想了。 有这时间还不如去画室搞搞创作,所以就把罗秉文送回来了。 然后副校长就让罗秉文选一下自己的导师, 研究生和本科生是不一样的,本科生去到任何一所学校,学习的都是大量理论,注重基础的技能训练。 比如学油画的,如果在学习中发现自己的爱好其实是版画,是雕塑,都能快速的转变自己的专业,学习另外一种专业。 反正培养的是美术基础,学的什么技术,其实在本科来说不重要。 而研究生,则是找到了自己努力的方向,並且要继续为之努力的阶段,研究的方向更有自己的专业性。 这个阶段就不能改专业了。 副校长给罗秉文的名单上是佛美的所有老师,甚至他把一些客座教授的资料都放了上去。 “罗,无论你看中谁都可以选,我们会去帮你联繫的,就用你在马克赛东那边展览的两幅画就好。” 任何一个老师,都希望自己能教出好的学生。 而罗秉文这样的学生,普通的老师都不敢要,毕竟罗秉文的作品已经有自己强烈的风格了。 如果是在圣诞画展上研究过罗秉文两幅画的人,在看到他下一幅画的时候,就会瞬间认出来这是谁的作品。 色彩,线条,这就像是罗秉文在画上签了自己的名字似的。 而优秀的老师,则能看出罗秉文创作上思维的局限。 能看出这一部分的老师,大部分都会同意让罗秉文当自己的研究生,毕竟他们能看出来,如果罗秉文能弥补自己在创作思维上的短板,说不定能走得更远一些。 名单上的星光很璀璨。 如果自己的系统能给现代的画家评星,可能这上面很多人都是五颗星,满星的级別——不代表他们职业到达了五级。 罗秉文先看了一个叫盖亚·宾迪的,这人目前在佛美教艺术史,这上面显示了他是多家欧洲美术学院的客座教授。 曾经在很多美术馆和艺术机构工作。 罗秉文只在他的生涯当中看到了人脉两个字,估计选了这个人,以后自己要是画一幅比较有爭论的作品,那么艺术界估计都不会骂自己。 自己人,开什么枪? 还有达维德·蒂托,这人標註上说是主动申请当罗秉文导师的。 他是72年出生的艺术家,並不是油画的教授,甚至他的专业和油画还相差比较远他是学雕塑的。 目前是本科的绘画教授和雕塑专业的教授。 研究生带的造型设计。 罗秉文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强烈要求要选自己,来在这份名单上留了一个电话號码,希望罗秉文打电话过去详谈。 这么热情? 罗秉文又看了他写的这段话,然后发现了其中一段写著期待与你探討人体结构的艺术表达臥槽,变態? 罗秉文下意识的把人想的有点脏,不过很快反应过来,这可是一个雕塑家啊,还是佛美的教授。 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难道对方是想把自己当作创作素材? 佛罗伦斯是义大利的艺术之都,有一条艺术街道,这条街上有很多在这里创建工作室的艺术家。 罗秉文上去走了一趟,不少画家,雕塑家,都希望罗秉文能当他们的模特。 这个教授应该也是? 如果是这样那倒可以联繫一下。 当导师就算了,罗秉文想找一个对自己的未来有帮助的导师,但如果这个老师想把自己雕刻下来,那他觉得也挺酷的。 只要不让自己脱裤子就行。 罗秉文没感觉错,这个老师確实想让罗秉文当他的模特。 就和艺术街上的那些艺术家们,他也发现了罗秉文身上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这种气质当他以一个亚洲人的標准相貌,但却很能吸引欧洲的女孩们。 或者说,这是一种很难得,跨越人种的美,或者帅气。 遇到这样的模特,任何学艺术的人都会想要研究研究的。学画的人想要画出这种感觉,学雕塑的人觉得遇到了神给出的標准答案。 也就罗秉文自己看不出来了,毕竟他无法从一个第三者的视角去研究自己。 继续往下看。 罗秉文翻到了一个还比较合適的导师。 亚歷山德罗·巴尔丹齐。 这位教授的年龄比之前那位雕塑老师还大一点,是66年出生的,介绍上说他不但对出版和gg插画有所研究,还与多位编辑和出版机构合作。 罗秉文职业里面有作家。 三级的自媒体已经够用了,不管是视频剪辑还是拍摄,三级都是游刃有余的,甚至还能力所能及的帮助几个其他的阿婆主。 如果再有一些人的帮助,他在自媒体这个行业甚至不用去脑子。 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去创作一个工作室想偷懒。 罗秉文又看了几个,还是没那个和出版社有关係的教授好,於是把文件翻回去,仔细的看了看这位教授的详细资料。 副校长处理文件的过程中偶然抬头,看到了罗秉文在看亚歷山德罗的资料,就说道:“这位老教授人很不错,不暴躁,家庭生活也很美满。” 这倒是一个重要的提示。 研究生和导师的关係是很亲密的,有点像是现代版的师徒关係,换在华夏,以后每年过节过年,还得提礼物去拜访。 国外虽然没这些讲究,但还是很亲密。 资料上显示这位画家年轻的时候在佛美拿到毕业证以后,就进入了出版系统,专门从事歷史和敘事文本的插图工作。 从94年开始,这位教授就专注於为国际出版市场创作、构思和设计具有歷史和科学流行性质的文本,同时也是义大利中学课本《艺术和艺术家史》的作者。 他是个画家,也是个作家。 作家,是罗秉文未来的第二主职业。 在罗秉文看来,主职业就是那种需要一路升级到五级,大师级的职业,不像自媒体,他提升这个其实是为了赚钱。 但现在自己的名气已经起来,一幅画的钱就已经够自己自媒体忙活一年赚的了。 所以,现在他的自媒体反而成了他分享生活的途径。 作家的提升其实对创作有很大的好处, 他一开始画家等级就是四级,所以没有体验到画家从三级到四级的过程。但作家只从一级提到二级,而就凭空获得了很多书籍的记忆。 仿佛自己就是读过这些书一眼。 就像罗秉文创作《断章》的时候,脑海里面出现的这首诗,其实就是作家升级后才获得的知识想要认真的看完一本书,怎么也得用两天。 但只要去升级作家职业,一夜之间罗秉文就会记住很多本书籍·这可能就是作家职业最大的金手指。 “我能选他吗?”罗秉文把文件递过去。 副校长拿过来看了一眼。 “哦?插画系的主任巴尔丹齐,他现在还在教授本科的插画课程,不过一年后他就不教了,有大量的时间带你们这群研究生。” “一年后?校长,我给自己定的毕业时间是一年內。” “哈哈,年轻人有志气是好事,当然,我没有不认可你的作品的意思,你的画就算在我们学校的老师里面都是最好的一批,但在我们佛美毕业可不是只有技术就行的。” 他看罗秉文好像不是很懂研究生的课程,就说道: “研究生修的也是学分,但和本科不一样,你们有百分之六十是专业课程,这一点我相信你会適应得很快,但还有百分之四十是理论课程。” 他笑著说:“罗,我看过你的履歷,你大学甚至不是在专业的美术学院就读的,能诞生你这样的画家,这是你以前大学的幸运,但我不相信他们能把你的理论基础教的很好。” 副校长觉得,哪怕罗秉文是从华夏的央美,中美,华美,这些专业美术学校出来的也就算了。 但罗秉文是从地方性的综合大学里学习出来的。 这样的地方能培养出什么理论人才? 不过也好,就是因为这样,他们才能捡漏收下罗秉文当学生,不然罗秉文理论和实操都是这样的顶尖水平,那他们就不是欢迎罗秉文来当学生了。 而是当老师。 毕竟戴瑞这个死板的美术宅都对罗秉文的作品推崇至极,其他的老师即使嘴上不说,心里也会犯嘀咕。 罗秉文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心中暗自盘算著如何在创作赚钱的同时,补足理论课程的短板。 不过也没太在意。 他觉得等自己再创作两幅系统认可的作品,升到五级,肯定就补齐短板了,什么理论都有。 副校长觉得罗秉文的沉思是在担心未来的学业,就拍了拍他的肩膀。 “別太担心,只要你认真学习,我们学校的教授们都很乐意帮助你。巴尔丹齐教授在理论教学方面也很有经验,选他做导师或许能帮你解决不少问题。” 副校长直接拨通了办公桌上的电话,声音是外放的。 电话那头传来沉稳而温和的声音,得知罗秉文最终选择了他,巴尔丹齐教授显得很热情。 “罗,我看过你的作品,很有灵气!我很乐意指导你。” 第151章 专栏《圣诞后的特招研究生》 第151章 专栏《圣诞后的特招研究生》 罗秉文很快见到了这位教授, 快六十岁的人了,头髮乌黑浓密,往后梳著小辫子,戴著一副黑色的圆框眼镜,身上很有刻板印象里艺术家的感觉。 什么叫刻板印象的艺术家? 隨便找一个电影,或者电视剧,里面的艺术家形象是怎么样的,套用在一个六十岁的老头身上,就八九不离十。 他从教学楼那边走过来,在下面的小园里小跑。 见到罗秉文的时候还有点小喘。 “你好。” “你好,巴尔丹齐教授。” 他看了看罗秉文的相貌,点点头:“他们说的没错,你確实有一种很独特的感觉,你要不要考虑先当一下的我模特?” 罗秉文: :“....—. 你的这个他们,难道是教雕塑的教授? 自己有独特的感觉? 难道是因为自己有系统? 罗秉文觉得这是自己最独特的东西。 没办法,谁让自己选了这个教授当自己导师呢。面对人家提出的第一个要求,罗秉文只能点点头。 “行。” 巴尔丹齐笑呵呵的,他笑起来和副校长差不多,都是比较温和的那种,然后说:“你放心吧, 不会让你和其他的裸模一样的,你可以穿你喜欢的衣服,你的衣品很好。” 他翻了个白眼。 要是真让脱,他转头就换老师。 “谢谢。” 巴尔丹齐教授是插画系的主任,在学院里面有一个单独的大办公室和一个学校分配给他的画室。 欧洲的这些老牌学校很小,毕竟是很早以前规划出来的,已经不能满足日益增多的各种需求。 所以能在这样的环境中有一个自己单独的办公室和画室,已经是非常难得的事情。 这也侧向说明了罗秉文这个导师没选错。 巴尔丹齐教授先把罗秉文带到自己的办公室,说道:“模特的事情以后再说,你既然选了我当你的研究生导师,那我也得看看你的水平。” 然后想到什么,又说:“是理论水平,你的手法和色彩都很好,我从来没有看到一个年轻人比你还有天赋,告诉你一个幕后的消息。” “什么?”罗秉文问道。 “实不相瞒,我们全校老师都看过圣诞画展,早就盯上你了,只是没想到你会来我们学校当研究生。 在各类杂誌和採访还没出来之前,我甚至让我的学生去参观你的作品。” “原来老师早就看过我的画了—” “对,所以在知道你会来我们学校的时候,我们第一时间以为是校长聘请你来当老师的,然后才知道是当学生。” 罗秉文有点不好意思,乾笑了两声。 在美术上,他没什么乾货可以教给学生们。 確实,他的手法很好,罗秉文估计这也是自己能进入四级画家的原因之一,但这都是在几年如一日的作画中实操出来的。 副校长说得对,他没有一个系统的理论。 他现在的作品能受到这么多人的欢迎,几次兑换的大师技能绝对不可忽视,莫奈,吴道子— 吴道子在国外可能知名度不够高,但技法上绝对是最顶尖的大师级。 让他教这些还行.但他捨不得。 好东西自己都没用多久,而且他也还正年轻,干嘛要有这种培养后辈,或者说培养年轻一代的想法? 想让自己爆金幣,那等自己真成了老登再说吧。 巴尔丹齐教授继续说: “反正,在知道你要来当学生以后,我们也是抢过一次的,最后还是库克校长说让你自己选, 没想到你能选我。” 他看著罗秉文,问道:“听到消息的时候,我也很惊喜,但我也想问问你选我的原因,毕竟学校里面比我厉害的老师还有很多,甚至有些客座教授一幅画几百上千万“ “是因为你是插画系的主任,老师,我以前的创作插画很多年,对这个专业有感情,而且,你除了是个画家,还是一个很厉害的作家,这就是我选老师的原因。” “作家?你想出书?” “是的,画家,作家,都是我很想体验的角色。” 巴尔丹齐从来没想到自己打败其他竞爭对手,得到这个来自华夏的天才画家青睞的不是自己的技术,而是自己是个作家? 嗯·—.—·. 好吧,这也是自己的优势吧,自己在出版行业混跡了这么多年,如果自己的学生有出书的想法,那他確实也能提供不少帮助。 不过他很疑惑,问到:“你想出什么书?是关於你对於光影的感悟?还是你对於线条的运用?” 巴尔丹齐教授也很实诚,说道:“如果你想出这方面的书,我想我一定会买一本来观看的。” 罗秉文犹豫了一下,还是没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点了点头。 “或许吧,先写出来再看看。” 还是那句话,他还年轻,不想现在爆金幣,而且他还没有成为画坛的大佬呢,这时候出一本教人怎么画画的书,会有多少人买帐还不一定。 巴尔丹齐可能想知道自己这个学生的经歷多一点,所以这个下午两人聊得非常多。 知道罗秉文在大学时代只在一个自己听都没听说过的大学读书,还有些愤慨,说道: “你们国家真是很埋没艺术人才,以你的水平,居然没考上你们国家最好的美术学院? “可能是我那个时候太贪玩了。” “你住在蓉城,那么没有蓉城美术学院吗。” “蓉城只是川省里的一个城市,蓉城美术学院確实有,但比我就读的学校还要落后一点。” 特么的,这所学校是川音的一个二级学院, 和他们差不多。 但罗秉文至少是川大啊,学校的整体排名是在川音上面的,所以他们和川音美院的人一直不对付。 现在想起来,都是菜鸡互啄。 毕业几年下来,罗秉文当初在学校里面认识的那些人没有一个有出息的,自己在游戏公司当原画组长,已经算在蓉城混得非常好的一批了。 其他的同学转行的转行,混的混,啃老的啃老。 晚饭教授请客。 巴尔丹齐在佛美工作好几年了,知道这附近有什么味道好的餐厅,罗秉文也算是吃到了一顿味道很好吃牛排。 一直到天黑了他才回到自己公寓。 今天虽然没走多远的路,但他第一次发现聊天也是一件很累的事情。 罗秉文泡进放了浴盐的浴缸, 温热的水漫过身体,紧绷的神经终於放鬆下来。 “还是混社会舒服。” 现在回过头来看,不管是当学生还是当老师,都是打工人啊,长期被固定在一个地方,想出去旅游都得扳著手指算自己的休息时间。 完全不像以前那么舒服,想去什么地方,只需要收拾好东西,买好机票,然后去机场就行了。 而现在就要考虑得很多了。 但想要快速提升自己在国外的知名度,一个顶级院校的毕业证明又非常重要巴尔丹齐说的没错,他確实可以去当教授。 哪怕是客座教授,让他专门去教绘画当中的光影。 只需要把他在莫奈课堂上学到的那些东西分出去一点点,都够他们慢慢研究和学习的了。 但人家也不会聘请他啊。 所以技术是技术,名气是名气,这两种必须是要齐头並进的,而罗秉文现在技术达標了,进入佛美,就是为了补齐名气。 接下去的几天,佛罗伦斯美术学院还是一副很悠閒的环境。 罗秉文去过几次本科的课堂,老师没有教什么东西,学生们也仿佛没从圣诞的吃喝玩乐中回过神来,所有人都不在状態。 之后才有人告诉他,佛美每一次放假之后都会给学生一个长达几天,甚至大半个月的適应期。 等到適应期过了,学院的教学强度才会拉上来。 罗秉文还以为能蹭一蹭別人的课程呢,现在看来也只能在家里看书了。 巴尔丹齐教授给了罗秉文一些书,让罗秉文看完了再去找他,毕竟罗秉文现在缺的是基础,让罗秉文一个人慢慢学习就好了。 有什么不懂的再去问。 巴尔丹齐工作比较忙,他带了四个研究生,罗秉文是第五个,然后还要上课,平时还有绘画任务,写作任务什么的。 他也是签约画家,每年都要给画廊一些作品。 而写作任务,是他目前是一家艺术杂誌的画评专栏作者,每周要在自己的专栏上写一篇文章。 写什么都可以。 罗秉文这几天的辛苦他也看在眼里,短短时间就通读,甚至背诵了一本书的內容,这对於一个二十七岁的来说是很难的。 於是,在上一期专栏写了罗秉文《断章》这部作品的画评以后,这一期,他想写罗秉文这个人。 在解决了罗秉文在阅读当中的疑惑后,巴尔丹齐让他继续回去看书,而自己点开了一个空白的文档。 (圣诞后的特招研究生) 这个圣诞,当多数画廊沉浸於节日的休閒,佛罗伦斯的圣马可画廊却举办了一场號称匯聚了全球顶尖年轻画家的国际性画展。 “顶尖”与“年轻”两个极具张力的词汇,如同磁石般吸引著我们这些艺术教育工作者前往一探究竟。 我与老友达维德·蒂托一同赴展。 蒂托向来眼光独到,一踏入画廊,他便被一幅作品牢牢抓住眼球。 那幅名为《断章》的画作,他的用光堪称绝妙,线条勾勒的细腻与磅礴並存,將画面的故事感渲染得淋漓尽致。 若诸位对这幅作品感兴趣,不妨翻阅我上一期的文章,其中有对它更为细致的解读。 而今天文章的主角,正是这幅惊艷之作的创作者一一来自华夏的罗。 在圣诞的余韵尚未消散的时候,我收到副校长莫尼·库克的消息,说学校里来了一个特殊的新生,是特招的研究生,问谁想带他。 我当时觉得谁会做这样的事情? 但当大家知道这个特殊的学生来自华夏,叫罗秉文的时候,之前还平静的群聊,很快就火爆起来。 为什么会这么火爆? 还是请你们去看我的上一篇文章。 最后校长决定让罗秉文自己选择,最后他选择了我我问过他为什么会让我当他的导师,难道是因为我画得特別好? 他告诉我,不是,是因为你是作家,我想体验画家和作家的双重身份。 好吧,我第一次发现我的作家身份居然如此有用。 感谢我吧。 或许我又给你们带来了一个好的画坛作者,不过我想他不会有我一半的幽默,罗是一个古板的人,他说想写工具类的书。 他很好学。 我交付给他的书籍,涵盖艺术理论、绘画史论等多个领域,晦涩难懂的专业术语与繁复的理论体系,对任何一位求学者而言都是不小的挑战。 可罗硬是在短短几天內,不仅通读这些著作,更是完全的理解,背诵了其中的一本这是很难得的事情。 当他站在我面前,条理清晰地阐述书中观点,並结合自身绘画经验提出独到见解时,我很震惊。 他很有天赋。 这一点毋庸置疑,在那个號称邀请了全世界顶尖年轻画家的画展中,罗开局就受到了很多画评家极高的评价。 从大学毕业后,他加入了一家游戏公司,为公司创作原画,几年下来,这所原本的小游戏公司,成为了华夏该领域前五的公司。 辞职后,他的每一幅作品,都能很清晰的看到进步。 而且是跨越式的进步。 他的最后一幅作品正是在圣诞画展上吸引了无数人视线的《断章》。 他有天赋,有实力,有运气,还很好学, 作为他的导师,我既是引路人,也是见证者。 我见证著他在艺术理论学习中的艰难跋涉,把游学中那些新鲜的东西融入创作,转化为他个人创作上的財富。 或许在不久的將来,罗秉文的工具类书籍会成为艺术界的“新宠”,他未来书中那些独具个人风格的绘画技巧,將为无数艺术爱好者打开新的创作大门。 我觉得他会成为下一个传奇。 真的,这不是我在自己专栏里面对自己学生的吹嘘,他只是我的研究生,不是我的导师,更不是我的偶像。 只是一个接触他两周时间的人,对他的一个未来预测。 第152章 二位同学!梧桐大道禁止谈恋爱 第152章 二位同学!梧桐大道禁止谈恋爱 罗秉文当然不知道自己选的导师在写些什么,他目前还处於一个学习的阶段。 画家职业他还没升过级,所以没有像自媒体,或者作家,音乐家一样被直接灌输过知识。 他现在是技巧起飞,理论欠缺。 艺术史,当代艺术理论,材料和技法史,色彩学——色彩学在油画当中占比极高,罗秉文也去听了两节课。 前两天第一次去的时候,台上的老师还在讲补色原理,罗秉文听得直打哈欠,然后他的样子就被老师看见了。 “后排的来自亚洲的同学,请你站起来。『 枯瘦的手指越过半个教室指向罗秉文。 这位讲课老师估计没见过罗秉文,只觉得这人有点不尊重课堂,不尊重他讲课的內容,他现在说的可是莫奈啊。 “请解释一下莫奈《乾草堆》系列中环境色温对固有色相的影响?“ 罗秉文很轻易的就回答了出来。 他以为这只是一个简单的提问,但当看到直到看见前排学生齐刷刷回头时惊的眼神,就知道这题肯定超纲了。 后来又回答了一个问题,老师看他的表情都不太对劲。 下课罗秉文就跑,但没能跑掉,这位老师端著杯子就追上来了,兴致勃勃的想要和他討论『高饱和度冷调在表现主义中的情感这哪里是討论啊,这是老师自己都没理解明白的疑惑吧? 弄懂了可以写篇论文发出去的那种。 罗秉文只能落荒而逃,然后他就不去了。 油画色彩这方面,他的基础还是很牢靠的,並不需要在这个学校上什么课。 毕竟给他上课的是莫奈,是梵谷,虽然记不清楚,但很有可能是他们本人亲自给罗秉文讲的课。 也怪不得佛美的老师都想和他討论。 目前他拿著一本阿诺德·豪泽尔的《艺术社会史》,走在学校的园里面,一边散步一边看。 佛罗伦斯美术学院在罗秉文看来是很小的,和他以前读的大学没法比。 但小是小,设施好。 尤其是从大门走进学校,然后到教学楼的这一段路,和电视剧里的豪门庄园差不多,即使在冬季也有鲜盛开。 只是很可惜,传说中最漂亮的梧桐路,如今只是光禿禿的两排大树。 罗秉文就走在梧桐路下面。 沿路的长椅都坐著人,有些是学校里的学生,有些是国际上的游客。 佛美除了教学区,图书馆区之外,都是允许游客参观的,尤其是教学楼下面的这个园,拍照的人特別多。 梧桐路可能是叶子禿了,不太美观,所以人还少一点, 罗秉文找了个没人的长椅,坐了下来。 《艺术社会史》这本书出版得比较早,是1951年首次出版的,其中有一个观点罗秉文很认可。 就是说,艺术不仅是创作问题,也是“如何被观看”的问题。 你创作了一幅神学作品,神学家看这幅画的感觉,难道和没有读过几年书的普通人同一个感觉吗? 阿诺德·豪泽尔认为,艺术风格的变化往往源於受眾群体的变化,就像印象派最初被中產嘲笑,后来被资本追捧。 “好老的书。” 一个声音在罗秉文耳边响起。 抬头看,是个背著画架的女生,罗秉文觉得有点眼熟。 仔细想想,脑海中就闪现过自己刚进学校的那天,在教学楼前面看到了这个女孩子在画画。 当时她给罗秉文的印象很深刻。 毕竟在义大利这个异国他乡的地方求学,能在学校里面见到一个同类,让罗秉文觉得很安心。 怎么说了,他乡遇故知的感觉。 只是特別担心去搭汕的时候发现这人不是华夏的,是棒子或者鬼子,这才没去打招呼。 没想到自己反被別人搭汕了。 而且听口音,是个南方的姑娘,说话的声音有点软软的,还有点怪..嗯,这感觉...难道是广西人。 “你好,这本书你也看过?” “看过,豪泽尔认为艺术是社会结构的反映,文艺復兴的时候资本崛起,画家开始体现人文主义和个人主义。工业革命后,画家开始关注底层社会,发展现实主义。” 是认真看过书的。 罗秉文点点头,合上书,说道:“那你觉得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现在?” 女孩眼神迷茫了一下,確实没懂罗秉文说的什么意思,然后罗秉文又提醒了一次,说道: “现在的艺术,极简主义。” 极简主义描述起来可能要用一大堆的话去说,但画在纸上可能就是一个墨点,或者几、一根线条。 这根线条可能还不是罗秉文画的线条。 是一个没学过美术,没练过控笔的人隨便画的一条线条。 “那叫艺术?” 女孩很愤慨,眼神都清澈起来,看著罗秉文的时候仿佛就是在说—你要是说这是艺术,那我真是看错你了! 罗秉文笑了起来,站起来说道: “很好的反应,如果你要是说极简主义的好话,那我们可能三观不合,当不了朋友,我叫罗秉文,川省人,你呢?” “原来是这样,我来自广西柳州,谭凤怜。” 谭凤怜不是考进佛美的,而是佛美在华夏举行了一次大学生里的画展,其中得到一等奖的有过来当一年交换生的奖励。 “我来这里快一个月了,知道学校里面有不少华夏人,但我都没见过,反倒是经常见到岛国人。” “岛国人?他们在这个学校里面人很多吗?” “不知道,反正我每一次和他们对话,都发现他们说的是日语,要不然就是义大利语我义大利语不好,听不懂。” “那你怎么听课呢?这所学校是以义大利语授课为主的啊。” “慢慢听,不懂的课后去问老师。” “那你有学义大利语吗?” “有,现在每天下午我都去义大利语班。” 罗秉文有点无语,看著女孩圆圆的脸蛋,说道:“那你来留学还真是辛苦了,要学的东西很多,又人生地不熟的。” 谭凤怜在这里一个月,难得找到一个老乡,也嘆气道:“是啊,幸好待够一年我就走了。” “那岂不是更惨,刚学会义大利语,还没怎么学,又要回中文环境-那这义大利语不是白学了。” 谭凤怜听了这话,圆眼睛微微一眯,抬手挠了挠耳边的头髮,露出个略带无奈的笑: “没办法,本来就是交换生,能来佛罗伦斯见识一趟也算不虚此行了。而且——“ 她顿了顿,目光望向旁边的佛美教学楼,“我总觉得,艺术这东西,语言不是最大的障碍。就算听不懂,看老师的示范、同学的作品,多少也能琢磨出点门道。” 这话说的,真够艺术的。 罗秉文想到了之前自己在副校长那边看到过的一个统计,就说道: “今年佛美有七个本科生是华夏人,同时还有20个研究生,人很多的,只是你没遇到。” “这么多?” “嗯,也不知道交流生会不会上名单,你以前在哪里学习?” “吉林美院,一个小美院,运气好拿了个绘画比赛的一等奖,就被推荐?过来了—?嘿嘿,你呢?应该是考进来的?” “差不多,我也是运气好才进佛美的。” “那我们还是很有缘的—嘿嘿,加个好友行不行?我缺个饭搭子,我知道不少好吃的餐厅, 但一个人不想去。” “那肯定行啊。” 两个华夏人自然是加微信的,直接扫码添加就完事儿了,罗秉文正准备继续问点什么,比如多大了,有没有男朋友什么的。 但余光看到了远处树下有一个老先生抱著书走过来。 不愧是国际级別的学校,谁都喜欢抱著书啃。 转头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身影还有点熟悉,接著,罗秉文马上就变了脸色—是他!前两天摆脱掉的色彩学老教授。 老教授目光扫到罗秉文的瞬间,立刻眼晴一亮,加快脚步。 “糟了!他看到我了!”罗秉文脸色骤变,抓起书包就往反方向跑,边跑边对愣住的谭凤怜喊道: “帮我拦住他!就说我·我突然食物中毒!” “啊?” 谭凤怜还没反应过来,教授已经气喘吁吁地衝到她面前,用带著浓重义大利口音的义大利语问道: “那位亚洲同学是你的朋友吧?他去哪了?我有个关於点彩技法的问题,一定要和他探討!” “啊?” 谭凤怜真是几秒钟就憎逼了两次,第一次是不懂罗秉文为什么会这么害怕,有种中学时代抽菸的坏学生被老师看到了似的。 然后这个老教授喘息著,用著急的语气说著不知道什么东西的话。 她是真想帮忙的。 但確实是听不懂啊,你在说什么啊老师? 想到罗秉文刚才离开时候的嘱咐,她拿出自己的手机点开翻译软体,说道:“你好,教授,我不是很精通义大利语,你会说英语或者中文吗?” 老教授这么大年龄了,也不好承认自己想问罗秉文一些困扰许久的问题。就轻咳两声说道:“没什么,我找刚才那位同学有点事情,没在就算了你知道他往哪边走了吗?” 谭凤怜鬼使神差地抬手往另一个方向指了指。 罗秉文其实也没走远,就在一个丛后面偷偷的看呢,发现色彩学教授走了以后才从画坛里走出来。 谭凤怜看到他这个样子,差点笑出声,问道:“罗秉文,你到底惹了这位老教授什么?” “唉,他总是追著我问那些他自已都没搞懂的理论,你知道的,这些独家秘笈可都是画家吃饭的傢伙,能隨便给人看穿的吗?” “.—你真会吹牛。” 谭凤怜不信,觉得罗秉文说的也太离谱了,怎么可能会有佛美的教授去追著你问问题,真这样罗秉文在这个学校就不是研究生,而是研究学生了。 什么是研究学生? 当教授唄。 这时候时间有点晚了,罗秉文看了看天色,说道:“今天可能会下雨,我们得早点回房子,你明天有空没?” “怎么?”谭凤怜心跳加速。 “感谢你今天帮我拦住了那个教授,哈哈,所以想请你去画廊逛逛,要一起吗?听说好作品很多。” 谭凤怜眼晴一亮,刚要答应,突然想起什么,脸上闪过一丝犹豫:“有具体时间吗?我下午要上义大利语班的课———“ “还上啥,我亲自指导你,逛街也可以给你当翻译。” 罗秉文现在的义大利语属於母语级別,別说什么考试c1c2什么的,他现在的义大利语都是张口就来,就和在华夏说中文似的,不用过脑子。 谭凤怜狐疑地盯著罗秉文: “你义大利语这么厉害?该不会是为了哄我逃课现学的几句客套话吧?”她掏出手机打开翻译软体,笑了笑,“那我考考你一一『你的名字”?” “这么简单还考什么,这句话都不会那我就回国算了。” 谭凤怜的笑点很低,不管罗秉文说什么她都是笑了又笑的,很有意思·—果然鼓起勇气来搭训这个帅哥是对的。 她感觉这人和自己以前遇到的男人都不一样。 很有意思。 罗秉文见谭凤怜笑弯了眼,故意清了清嗓子,用夸张的腔调念道:“michiamoluobingwen 这下够標准了吧?” 很多人到了国外喜欢顺应西方的趋势,名在姓的前面,那么罗秉文就应该叫秉文·罗但他不愿意。 两人说话的声音有点大,被路过的两个学生听到,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其中一个人说道: “二位同学!梧桐大道没有长出新叶子前禁止谈恋爱,你们没看这里丑得要死吗!” “啊?对不起,我明明记得这里是开放区—” 谭凤怜听到別人的话,下意识的用中文道歉,但到说一半觉得不太对劲,怎么別人说的也是中文呢? 瞪大眼晴抬头看,发现路过的这两人,加上刚认识的罗秉文,都在小声的笑。 是留学生? 说起来,她也来到这边一个月了,还真的是第一次一天里和这么多的华夏留学生说话,之前她还以为这学校里没有几个华夏人呢。 第153章 系统,启动! 第153章 系统,启动! 画廊里的笑声渐渐平息,两双好奇的眼晴齐刷刷落在罗秉文身上:“所以,你真是圣马可画廊签的那个罗秉文?” 他注意到这两个留学生手里著最新期的《佛罗伦斯艺术周刊》,封面上赫然印著他在圣诞画廊的现场照片。 “是我。“他笑了笑,“不过报纸写得夸张了。“ “哇,我们居然能在佛美见到真人,你最近的名气好大,怎么会来这里的?” “来念书啊。” “啊?” 留著络腮鬍的高个子男生困惑地挠头:“可你为什么还要来佛美? 他著手指数道:“画廊合约、个展邀约、媒体採访...我要是混到你这份上,早就在风景优美的郊外买栋別墅专心创作了。“ 罗秉文在圣诞画展上一鸣惊人,两幅画都被大量的画评家给予了极高的评价—就这么说吧, 如果画展上的两幅画没被卖出去,顺著这股热度价格翻三倍都可以。 一幅画就差不多百万欧元了。 还来佛美学习? 这不纯纯浪费时间吗。 毕竟在学校里面上课的期间很难创作出好的作品,心思都在学习上了,哪里有空去想新画? “可佛美的课程都是基础理论,你现在隨便一幅画都能卖高价,何必—“ “不止是理论,重要的是文凭。” 罗秉文看他们来自华夏,就解释道: “艺术这个圈子並不看重一时的名气,你们觉得我最近很火,但实际上都是画廊包装出来的, 你们肯定也听过圣马可画廊的名声。” 都是学画的,还来到佛罗伦斯留学,当然知道佛罗伦斯著名的圣马可画廊,也知道两人都点了点头。 然后罗秉文说: “你们知道吗,之前在圣诞画展的时候,有个收藏家说喜欢我的断章,但这幅画好在哪里他说不出来,只知道报纸上评价的那些话。” “所以就就知道,很多收藏家买的都不是艺术,而是画家的名气標籤。” “圣马可的包装只能让我火上一时,而有了佛美这个学校当后盾,那才算打进了这个欧洲市场。” 两个学生面面相,都有点惊讶。 他们都没想这么多,只觉得罗秉文现在很红,不管是《晨报》,《佛罗伦斯艺术周刊》甚至《当代油画》都有罗秉文的篇幅。 “那你是想用佛美的文凭来证明自己?” “嗯——暂时是吧。” “暂时?” 罗秉文嘆了口气,说道: “我肯定是想撕掉所有標籤啊,不管是圣马可的签约画家,还是佛美的毕业生,甚至以后的什么什么教授之类的。当有一天,人们提起罗秉文,想到的不是某张报纸的头条,而是我的作品本身那时候,这些虚名,自然就不重要了。” 几人肃然起敬。 时间也晚了,罗秉文和他们加了个联繫方式,说拉他和谭凤怜进学校的华夏留学生群,然后大家就分开了。 谭凤怜有点小激动,总算找到组织了。 她这一个月过得实在孤单。 走回去的路上,谭凤怜想到刚才他和两个学长说的话,就问:“所以佛美的文凭,比顶尖画廊的肯定还要厉害?” “那当然啊。”罗秉文点了点头。“要不然怎么是世界第一的美术院校,这里的文凭就是这么神奇。” “世界第一?” “我们都来这里上学了,当然要说这里是世界第一。” “—哦罗秉文把谭凤怜送到宿舍门口。 佛美的宿舍很少,也很难申请在学校里居住,大多数学生,甚至留学生,都没有什么特殊待遇。 或者说,华夏人在外国留学从来就没有什么特殊待遇, 像国內还修什么留学生宿舍,留学生专用打饭窗口,甚至专用食堂,专用电梯什么的,他一直很难理解。 六代机都出来了,还不能让你们站起来吗? 谭凤怜很幸运,作为交换生有一个宿舍可以使用,而之前遇到的那两个留学生,则是寄宿在附近的住户家里面。 寄宿家庭这个文化也很有意思。 以后有时间再说这个话题吧,罗秉文现在饿了,离开学校找了一家咖啡厅吃了块黄油麵包,就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再一次从窗户看著佛罗伦斯美术学院,这时候的心情就和入校前不一样了。 不管是导师,还是今天认识的几个留学生,都让他对这所学校有了些归属感,更加熟悉在这所名校的生活。 两个月后。 研究生的时间要比本科生宽鬆,他们没有这么多必须要去的课程,完成的也只是导师们安排的任务。 罗秉文一直在学习基础课程,然后创作新的作品去参加各种画展。 他也想画能让系统认可的作品,但一个多月下来,他已经完成了一幅新的作品,系统的声音一直没有响起来。 想要系统满意,首先得他自己得满意。 这幅画他创作到一半就嘆气了,心里不抱什么期待,果然之后系统也没有给出完成的提示。 但不能说这两幅画不够好。 莫奈的光影,吴道子的线条,梵谷的色彩,当这几种特质融入到一幅画理念的时候,无论怎么创作,都是很令人震惊的。 罗秉文自己对自己的创作不满意,不要紧。 观眾满意就行。 《清晨的佛美小园》,上面是八个学生早起在教学楼下面的小园写生的样子,他们有的专注创作,有的互相聊天,露出笑容,充满了人文故事感。 园里的顏色常青,让人看著画就觉得有种很美好的观感。 梵谷的课堂给了罗秉文很强大的加成,那就是能让更多的普通人,即使看不懂画,不懂线条, 不懂光影,但就是能看明白色彩带给人的感觉。 罗秉文现在创作的风格是印象派。 说起来,现在的印象派也和莫奈那时候不一样了,当初的印象派注重特定时刻下自然景色的视觉感受,注重对外光的表现。 罗秉文学习了莫奈的光影,也是关於这方面的技巧。 但现在的印象派更多的是表现画家个人的情感和观念,更加的多样化和个性化.罗秉文创作的《清晨的佛美小园》,放到百年前肯定会被人骂。 但现在可是2024,不,2025了,所以夸他的人更多。 他最近在用这幅画到处参展,不管是义大利的,还是附近几个国家的,甚至跑去了一趟阿美莉卡。 疯狂收割学分。 理论的第一场考试还没到,罗秉文在专业上的学分都快到三分之一了—他在好几个画展拿了一等奖。 然后就是前两天刚完成的。 《印象·春节》 这幅画特別热闹,罗秉文也费了很多心思,画面上是一条人潮涌动的街道,没有其他画家表现春节那样疯狂的画灯笼,而是人群站在街道两边,公路上是一条火龙。 这是他老家的非遗,叫烧龙,每年的大年十五才会表演一次。 主角是一条浑身冒火的龙。 没有路灯,也没有其他光线,画面里光线的来源就是龙身上的火焰和周边护卫火龙的人们举著的火把。 火焰带来的光线是飘忽不定的,很少有人能把这样的光影画的好。 但罗秉文是谁啊? 火焰专业户! 当初一幅简单水彩上的《火》,惊呆了很多人,现在把这种感觉搬到需要更多细节的油画上, 远远看来,光是画面里光线的变化就能令人感觉到画面中氛围的火热。 画面里,那条巨龙宛如活了过来,在舞龙者的操控下肆意翻腾。 龙身闪耀著金黄与橙红交织的光芒,鬆散的笔触勾勒出鳞片的轮廓,仿佛每一片鳞片都在跳跃、燃烧。 火焰从龙身上喷涌而出,以鲜明的红、橙、黄三色交织,快速跳跃的笔触让火焰呈现出灵动的姿態,边缘的白色高光更是增添了几分炽热。 现实中的火龙身上是烟,但谁让罗秉文是画家呢,他觉得用火焰画出来会更有感觉,他也更会利用火焰。 所以这幅画上的烧龙就是火,剧烈的火。 舞龙的人赤裸上身,罗秉文用简洁的线条勾勒出他们矫健的身姿,周围的观眾们则被描绘得朦朧而模糊,整个画面充满了动態感,流畅弯曲的线条描绘出龙的舞动和火焰的飘动。 仿佛是一个摄影师捕捉到了活动里最惊心动魄的瞬间。 罗秉文创作完这幅画,叫了谭凤怜过来看。 从观眾的角度,谭凤怜仿佛能听到锣鼓喧天的声音,感受到现场的热烈气氛。 “好厉害啊,文哥,这是什么活动?” “烧龙,我老家的非遗表演,每年的大年十五才会有,今年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去看。” 听到这句话,谭凤怜激动的表情都顿了一下。 对哦,今年不能回去过年了。 佛美的假期安排是按照义大利的法定节日,他们会在圣诞节,復活节给学生放假,但不会管什么春节。 春节是独属於亚洲的节日。 可能现在的春节在欧洲也很热闹,街头到处都是红色元素,就像圣诞节在华夏也会有很多特色標誌。 但不会给学生放假。 罗秉文就是知道这一点以后,才创作了这幅画的,加上去年他也没在家里过年,这一转眼就两年了。 当时emo了一天。 然后当天晚上就创作了一幅小稿,把自己老家的活动画了下来。 谭凤怜放下心里的那点小想法,认真的观看罗秉文创作的这幅作品·她现在无法评价罗秉文的画好还是不好,但作为一个观眾,说好不好看还是可以的。 “好看!这幅画已经创作完了吗?之后也会到处参展?” “嗯,这两天等顏料干了就完成了,我想等他展出几个好一点的画展,然后送到画廊里面卖掉。” 罗秉文现在正在存画。 他想办一次个展。 自从两个月前佛罗伦斯的圣诞画展举行以后,一直都有机构邀请罗秉文去办个人画展,搞得他很心动。 搞美术的,谁不想有自己的个展? 他当然可以在隨便一个城市里面,租一个展厅自己搞,但这属於自欺欺人的行为,个人展並不是只是展这一个环节。 说起来还挺麻烦的。 不过罗秉文现在名气是够了,但画不够啊,所以要存,他目前的想法是,在佛美毕业之前搞定一次个展。 《印象·春节》这幅画,他想过了。 本来想带回国內,把这幅画交给就林泽海运作,他还欠林泽海三幅画呢-但又觉得,这幅画在国外的收藏家,或者机构手里拿著,会比放在国內更好。 甚至他会让贝克尔不把这幅画卖给私人收藏家,而是放在画廊。 要不然就等博物馆来收画,不管大小,只要是博物馆,然后钱给够就行,他才不会低价卖画。 要不然就一直在画廊放著。 正好等他办个展,可以多一幅画摆出来。 比起罗秉文的名气来说,他创作的画確实太少了,圣马可画廊又在一直给他造势,以至於现在他的画供不应求。 “唉,也不知道能不能存够个展的要求。” 这时候,罗秉文脑海传来叮的一下。 系统来消息了! 罗秉文有点激动,和谭凤怜说了一声,就走卫生间里,打开灯,看著镜子里面的自己怪不得那么多妞来找自己,真是帅! 咳咳,系统,启动! 不需要罗秉文在心里默念,心思转过去,就能看到系统最新的消息。 【完成一部作品】 【是否要进行评分】 “是,赶紧评分!” 【该作品灵感来源於佛罗伦斯,你以后在佛罗伦斯的作品將不会產出新的积分,请为您的(画家)作品命名】 《印象·春节》 【(画家lv:4)作品《印象·春节》完成,作品得分(98),奖励积分392,恭喜你,请再接再厉】 【剩余积分:411】 又超过四百积分了! 回头搞一个自媒体,就超过五百多积分,能升画家五级了! 大师级別! 嗯·得出去旅游一趟,用自媒体赚点快钱。 4级升5级,和之前都不一样,有一个升级考核,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 先弄出来看看再说。 他深吸一口气走出卫生间,谭凤怜见他神情和刚才不一样,关切地凑过来:“文哥,你脸色好红,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不舒服! 容光焕发! 第154章 威尼斯 第154章 威尼斯 罗秉文向来认为自己是个足够冷静的人。 当然,这种冷静是有限度的一一遇到非常情况,他自然也会採取非常手段,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问题在於现在。 自从上次兑换义大利语技能后,他的积分就跌到了可怜的19分。 整整三个月,这个数字像生了根似的纹丝不动。 但他並不焦虑,甚至有种近乎佛系的从容一一积分嘛,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 可现在系统的屏幕上,411分的积分赫然在目,距离兑换『五级画家』只差最后一百多分。 罗秉文就忍不住的一直去想。 虽然要做一个什么任务,任务具体是什么他还不知道,但前置条件只差最后的这一步了啊。 他从卫生间出来想了一个小时,脑海中无数个念头在疯狂叫囂-现在就拍视频、立刻上传, 马上赚够剩下的积分。 此刻他正和谭凤怜在外面餐厅吃饭。 由於他动不动就恍惚一阵,谭凤怜密切的在关注罗秉文的身体,这回看罗秉文又发呆了,用手在他面前摇了摇。 等到罗秉文回过神,她才说道:“怎么了?” 她皱著眉,眼神很是关切的看著罗秉文,说道:“如果实在不舒服就去医院吧,吃饭什么时候都可以一起,但生病了拖著,会更严重的。” “我没事。” 谭凤怜不是很相信,她本能去回忆了罗秉文这段时间的状態。 之前创作了一幅学校里面的画,学校里面的老师甚至都在用这幅画当教学范本,足以確定罗秉文的水平。 除了名气比不上其他画家,但在他这个年龄,確实是无可挑剔的。 罗秉文就用这幅画一直在到处参加画展,有些画展就开一两天,最忙的时候罗秉文一周能飞三个国家。 身体肉眼可见的憔悴。 她刚见到罗秉文的时候,罗秉文的穿著打扮都是十分光鲜亮丽的,帅得就像网络上经常报出来的街拍明星们。 但她知道,明星们的街拍其实都不是他们本身的生活状態。 认真打扮过后,演出来的而已。 而罗秉文是每天都是这样好看的衣服,髮型也打理得很好看——而现在,头髮长了,乱了,罗秉文也没时间去打理了,就扎了个辫子。 嗯其实在很多人看来这样更好看。 更有艺术家的气息了。 然后衣服的搭配上,也乱了起来,没有以前那种精心搭配的感觉了,仿佛就是隨便拿起来穿的似的。 谭凤怜就觉得,文哥肯定很累。 然后从这个月开始,又整天整天的不出门,一直待在学校的画室搞创作说起来,她也是这半个月以来第一次看到罗秉文。 结果人就这样了。 搞创作搞得精神恍惚。 都说天才画家总是有什么心理疾病的,歷史上自杀的都有不少,文哥不会也有这方面的问题吧? 罗秉文可不知道对面的女生一转眼功夫能想这么多东西。 不然很可能会说·我觉得自己再正常不过了。 无非是脑海里面有个能咔咔爆金幣,省下来他几年,甚至几十年苦工的系统而已,有什么不对劲的? “我这里有镜子,你看看?” 谭凤怜递给罗秉文一个镜子。 罗秉文其实不想看,他这三个月过得怎么样他能不知道吗?不过以后就好了,现在他有两幅画,一幅画可以自己找轻鬆一点的画展去。 另一幅画可以让画廊送去参加比赛。 佛美的学生,参加美术比赛,和画展,都是能增加学分的事情,罗秉文准备这几个月里把专业课程的学分都赚好。 然后再集中注意力把理论课程过一遍。 半年时间就从佛美毕业。 也就是佛美能让他这样做了,换一个综合性的大学,或者换一个专业,都没有这么离谱的事情只能说这就是艺术。 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有点暗沉,之前都有欧月灵一直提醒他保养,敷面膜,但这段时间忙起来, 睡眠也不好,也没做过什么保养,是很正常的憔悴。 要真两三个月他这样跑下来,一点外在反应都没有,那才有问题。 头髮又长了一点? 长得真快。 回头剪。 然后其他好像也没什么了? 他个人看不出来自己的变化,而且他觉得自己变得再憔悴,再丧一点,估计也比得到系之前要帅气。 把镜子还给谭凤怜,罗秉文说道:“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真没事,这幅画完成了,明天开始我找个城市旅游一趟。” 听到罗秉文要去旅游,谭凤怜鬆了口气,道:“你早该出去走走了,要过年了,你今年是不回国的?” “我这幅画都创作出来了,对家的期待也都在这幅画里面,现在已经不是很想回国了,等假期的时候再回老家多陪陪父母。” 他现在当画家,回家陪父母的时间比以前当社畜的时候多太多了。 就不和广大人民群眾挤春运了,错峰迴家陪二老吧。 “那你准备去哪里旅游?” “不知道。” 罗秉文也是临时起意的,主要是想去旅游散散心,毕竟他作为一个懒人,忙了几个月也累著了,找个旅游城市放慢一下脚步,也能休息一下。 然后就是旅游的过程中拍个视频,发帐號上。 狠狠赚他个百来积分。 不过谭凤怜这样一问,他忽然想到一个从小就想去见识见识的地方,而且这个地方也正好就在义大利。 “威尼斯!”罗秉文忽然说。 “威尼斯?可以啊,好地方,你什么时候去?” 谭凤怜心动了,这地方號称水上童话,听起来就很浪漫,独特的运河也是经常出现在各类文学名著上。 “吃完这顿饭。”罗秉文说。 “啊?” 罗秉文知道谭凤怜的想法,不过他觉得旅游这件事还是自己一个人比较好,住得也方便,行动也方便。 带一个女生,即使他能使唤这个女生去帮他做点什么小忙,但总归不好意思让力气不大的女孩子干什么活。 说不定还得罗秉文去帮她们。 之前带欧月灵出来旅游的时候就体验到了,而且欧月灵还是他的助理,带一个助理都比一个人累,更別说带一个暖味对象。 威尼斯啊。 他读书的时候有一篇课文,叫威尼斯商人,他到现在都不记得这篇文章说了什么,但总觉得威尼斯这个城市名字特別美好。 立刻,现在,马上就去! 结束这顿午饭,罗秉文下午就去找导师说明了情况。 艺术类的研究生和很多专业都不一样,这一点之前也提到过了,是很自由的,一切以艺术家本人的意愿为准。 有些研究生上得好好的,忽然一下子退学不干了都有不少。 他们本身就不怎么来学校,但依旧觉得研究生的身份是一份束缚,限制住了自己的思维,让自己画不出东西来了。 “其他考研学生和研究生们,如果知道佛美的研究生这么好过,可能会哭吧? 总之,罗秉文很轻易就得到了一个时间很长的假期。 晚上回到公寓的时候,罗秉文和欧月灵开了一次视频通话,让对面给自己重新搭配一下衣服。 他带来的衣服很多,这段时间也有买新的, 他对於色彩的搭配很有心的,但怎么把有限的衣服搭配起来,穿在自己的身上显得帅气,就完全没有欧月灵专业了。 欧月灵接到这个电话很开心,开著美顏在镜头前蹦蹦跳跳的。 然后看到罗秉文的一下子,她整个人立刻凑到了手机面前,整个屏幕都是她的脸,罗秉文还没开口,就听对面快速的说道。 “文哥!你怎么这样了,瘦了好多,脸色也不够好,是不是熬夜了?你们不是艺术类学校吗? 难道也得天天熬夜?” “不是,就是我最近出国比较多,睡眠少,质量还差。你放心吧,我人没事,现在不忙了,想找地方出去旅游。” 听到罗秉文决定休息,她劝慰的话憋在了嘴里。 “好,你要多注意身体,让我看看你的衣服。” 两人之前也聊过,欧月灵也知道罗秉文找她做什么,虽然也有很多话存著想和罗秉文说,但现在看来,还是不要打扰文哥的休息时间了。 快速的把罗秉文现在有的衣服都看了一遍。 了解威尼斯的天气,温度,再把每一件衣服搭配什么裤子,內搭什么,都准备好,到时候罗秉文直接拿出一整套穿就行了。 之前他刚来的时候,帅的和电视剧里走出来的一样,就是因为有专业造型师的帮忙,后来衣服洗的洗,找不到的找不到,又买了新的,搭配就没这么好了。 准备了六套,罗秉文只把其中的两套,以及另外一件灰色厚大衣装到了行李箱里面,然后自己穿一套。 下半身是加厚的牛仔裤,身上是t恤,卫衣加橘色为主的羽绒服,围巾是驼色的,看著特別日常,很有学院风。 让罗秉文看起来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最后,欧月灵提醒道: “文哥,你头髮长了也很好看,但一定要打理哦,可以去理髮店修一点碎发,弄低马尾,或者丸子头,都很好看,有种文艺绅士的感觉,理髮的时候最好弄个龙鬚刘海———“ “知道了,谢谢。” “我是你的助理嘛,你出去旅游要拍视频吗?我看到一个很適合旅游的gg咱们要接吗?” “什么?” “是一个法国的品牌,最近创办了事业部,想彻底打进国內市场,叫goyard,老板你对他们有印象没?” “戈雅?找我?” 罗秉文当然听说过,国內很早以前就有卖戈雅的,但都不算彻底打进国內市场,毕竟他们只有一个亚洲分部,国內没有合作公司。 法国顶级奢侈箱包品牌啊。 罗秉文想了想,说道:“你先別回復,把这个合作邀请发给马可赛东,看他们是什么想法。” 马可赛东也做旅行箱。 准確的说,旅行箱只是马可赛东公司的其中一个內容,他们在国际上是和古驰,路易威登差不多的地位。 要不怎么说顶级时尚集团呢? 比起goyard,当然还是马可赛东的vervestyle更好。 掛掉电话,罗秉文就已经做好旅行要做的所有准备了,他把装洗漱用品的小包也丟进行李箱, 关好。 趁著夜色,登上了前往威尼斯的长途大巴车。 从佛罗伦斯要威尼斯,比较方便的还是坐大巴车和火车,但现在的时间段没有火车,车站又离得近,所以罗秉文乾脆就坐大巴车了。 反正这两种交通工具到威尼斯的时间也差不了太多。 火车两个多小时,大巴车三个多小时。 大巴车上的人很少,稀稀拉拉的客人,没坐满,罗秉文也正好找个空旷的地方,准备一路上睡过去。 最近这段时间的睡眠真的很差,现在请了假,找机会当然得补一下。 不过穿得好,身材好,用围巾挡住鼻子一下都遮不住的漂亮脸蛋,想安稳的睡一个觉也是很困难的。 没发车多久,原本坐在后面的两个小妹妹,犹豫了半天,终於鼓起勇气走过来了。 “你好———你是外国人吗?”” 罗秉文睁开眼睛看了看他们,黑色深邃的眼神让两个女孩子的心都颤动了一下,无奈的拉下围巾坐起来,露出来完整的脸,又让她们瞪大了眼。 好帅一男的! 罗秉文摊了摊手,说道:“显而易见——我確实是个外国人,你们不是义大利人吧?来旅游的?” “啊?我们说的不好吗? 她们是用义大利语和罗秉文搭汕的,说的还行,但具体是不是义大利本地人,罗秉文现在很轻易的就能分辨出来。 毕竟他的口音就是罗马本地人。 “当然好,不过我对义大利语比较熟悉,我猜猜,你们是北欧的?” “哇,好厉害,我们两来自丹麦。” “咦,丹麦,我认识一个丹麦人,叫亚歷克斯,是个画家,你们好,姑娘。” 最后一句罗秉文是用丹麦语说的。 除开他开掛的义大利语,他的英语全是靠自己学习出来的,语言天赋还不错,和亚歷克斯待久了,也会几句正宗的丹麦语。 但也只有那几句。 两小妹妹惊喜的回了一句话,用的是丹麦语,他自然是听不懂的。 罗秉文问了些丹麦的事情,觉得以后有空可以去看看,见见老朋友。 他和著两个小妹妹並没有交换联繫方式,只是在这辆长途大巴上相伴一程,消磨了原本打算昏睡度过的时光。 陌生人分享著各自携带的小零食,说说笑笑的时候,將枯燥的旅途点缀得生动起来。 人生际遇就该是这样一一萍水相逢时全凭缘分,各奔东西后各自留著美好的记忆。 这或许就是旅行最动人的魔力。 第155章 这里的海鸥是洱海的海鸥吗? 第155章 这里的海鸥是洱海的海鸥吗? 罗秉文来得不太巧,二月份的威尼斯並不是一个好的旅游季节。 最佳的旅游季节应该是春季和秋季。 冬天嘛,这里倒也不太冷,只是雨水很多,罗秉文一下车就遇到了大雨,地上积了很多水。 罗马广场名字是广场,但来这里玩的人不多,这里更多的功能应该是个交通枢纽,是陆地车辆进入威尼斯的门户和最后一站。 踩著雨水,淋著雨,罗秉文和一群下车的人一起跑到不远处的售票办公室。 “水上巴士票,两张!” “三张,三张!我要三张!” “喂!谁在推我,手上全是水,沾我衣服上了!” “法克!” 大雨中,让报导中总说的欧洲人有素质,人多会自动排队的流言不攻自破,大家都挤在一团, 在屋檐下躲雨的同时抢购著水上巴士的门票。 当然,水上巴士也不是进入威尼斯的唯一途径。 还有就是传说中的贡多拉, 看清楚了,是贡多拉,不是多拉贡,多拉贡是日语的龙,很多二次元肯定会看错,而贡多拉只是威尼斯特有的一种小船。 还记得小学课本上马克·吐温的文章《威尼斯的小艇》吗? “威尼斯的小艇有二三十英尺长,又窄又深,有点像独木舟。船头和船躺向上翘起,像掛在天边的新月。行动轻快灵活,仿佛田沟里的水蛇。” 这就是贡多拉。 罗秉文在这边能看到河边的贡多拉,很有异域风情,他的船身是黑色的,里面两边有红色的座位。 估计能坐四个人或者六个人。 船夫只有一个,他完全不怕下雨,站在雨中等著客人·而且贡多拉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他没有蓬。 这真的很离谱。 罗秉文才不想去淋雨呢,但耐不住有些人带了雨伞,穿了雨靴。 这些就是来的时候做了功课的人,知道这个时期的威尼斯的雨水会很多,带著这些装备过来也不怕下雨。 他们是乘坐责多拉的主力军不过也有没带伞,鞋子也湿透了,在那边湿噠噠的掏著钱包的身影,生动的朝罗秉文表演了一次什么叫做『来都来了』。 罗秉文前面有个外国人用英语和同伴调侃:“谁会在雨天坐这种小船?这难道不是移动的淋浴间?关键天气还冷。” 另外一个人点点头,说道:“对,说不定这些人回家还得感冒一场,这可太可悲了。” 即使这么多问题,可想坐的人还很多。 尤其很多华夏人,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过年期间还有这么多人拖家带口的来威尼斯玩,难道都不回家过年的吗? 罗秉文拿著手机拍他们,自己拍到,也算是坐过了。 真想坐这种小船还是等过两天再说,现在这样大的雨,还是坐有篷的大型水上巴士比较好。 水上大巴很快就到罗秉文了。 黑夜里,只能看到一个满是灯光的船从水上行了过来,然后买了票的人群在雨棚的遮掩下有秩序的上车。 这时候大家又都有素质了。 从罗马广场到圣马可广场的水上大巴开得很慢。游客们也都坐在位置上,或者站在玻璃边欣赏夜里威尼斯的美景。 罗秉文也在往外看。 亚得里亚海的夜黑得像打翻的墨水瓶,但偏偏反光很厉害,月光让海面显得波光粼粼,跟撒了把碎钻似的。 温柔得让人忘记这里是海洋渡轮开闸的大叔可能开了一天,看起来很困的样子,眼皮子直打架,但还是嘴里唱著罗秉文没听过的小调子,自得其乐。 可能他也早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困是困一点,但困並不代表会睡觉。 船开著开著,然后—.· 两岸的灯光就越来越近了。 都说世界上本没有夜景的,晚上开灯的人多了,也就有了夜景,此刻一片片建筑都在这灯光下浮现。 圆滚滚的拜占庭大穹顶、镶满纹的伊斯兰窗,还有一个个小阳台,建筑在水上密密麻麻连成一片。 座城泡在粉的、蓝的、橙的光晕里,水面镀著层金边托著它们,看起来比迪士尼还梦幻。 这时候罗秉文还在和肖晴聊天,之前在来威尼斯的大巴车上的时候两人还在打游戏,现在刚结束游戏不久。 “你坐上船了吗?感觉威尼斯怎么样?” 威尼斯怎么样? 罗秉文看著周围各种顏色的建筑,海面上的倒影也细碎得厉害,只能看到一闪而过,又一闪而过的灯光。 “威尼斯额,一座安徒生的城市?” 罗秉文也没想到威尼斯会是这样的,有这么多顏色,充满了童话的色彩,这和罗秉文心里的千年古城一点都不符合。 很难想像这里居然还是欧洲著名的战爭,十字军东征的集结地, 还好罗秉文的这种主观想法没有任何威尼斯人知道,不然他们肯定会大声叱喝,宣告罗秉文对这座城市的大不敬。 应该没有一座歷史名城希望得到童话城市的评价。 船很快到了罗秉文在网上预约的酒店附近, 停船的时候,罗秉文从一边的口岸上了一个街道,这个街道很小,只连结了前面几个建筑,其中就有罗秉文预约的阿尔伯格玛林酒店。 虽然罗秉文来之前没看过什么旅行攻略,但隱隱约约的好像知道威尼斯是没有车的,大多都是靠船出行。 反正现在信息大爆炸的年代,什么样的知识你知道了都不奇怪, 罗秉文確实在周围没看到车,但也不像他想的那样,人们出了家门只能通过停在门口的船出行有些建筑是连在一片的,像是一个个很小的,在海面上的岛屿。 阿尔伯格玛林酒店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小岛当中,从大门进去,里面甚至有一个院子,四周都是酒店。 中间的建筑是大厅。 罗秉文去办理了入住,之后也没有在夜晚威尼斯的街道上逛一逛的意思,赶紧洗了个澡,然后在空调房里盖著被子睡觉。 他可是在大巴车上一直没睡,要不就陪著两个女孩子聊天,聊丹麦,冰岛,瑞典,然后罗秉文说华夏,说西疆。 女孩说的那些东西,罗秉文多少能想像到。 但罗秉文说的西疆,或者华夏文化,这两个女孩一个都想不到,只能沉浸在罗秉文说的故事里。 然后发誓离开义大利就赶紧到华夏旅游。 后半段她们倒是睡了,但肖晴又约他打王者,罗秉文又屁顛屁顛的上號了,顶著动不动就断线的网络开了好几句。 战绩从来没正过。 然后就到现在了,罗秉文满身的疲惫,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就连手机的消息响了好几次他都不知道。 睡了一觉,大半夜的时候,罗秉文居然被一个梦给搞醒了,他好像听到了海鸥的叫声,就在酒店的门外。 罗秉文迷迷糊糊翻了个身,伸手去够床头柜上的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刺得他眯起眼睛。 凌晨三点十七分。 锁屏上躺著三条未读消息,全是肖晴发来的“哈哈哈哈你睡著了?” “刚刷到威尼斯灵异传说!” “胆小慎点.jpg”。 窗外的海鸥叫声又一次划破夜空,这次他確定不是做梦。 罗秉文裹著被子坐起来,透过酒店雕窗根望去,月光把海水染成诡异的青白色。 突然,一道黑影从水面掠过。 真是海鸥啊? 罗秉文听著熟悉的叫声,心想这里的海鸥,总不可能是夏天的时候大理洱海的那一批吧? 越想心里越痒。 不会吧不会吧?真就这么有缘分? 他鬼使神差地套上衣服裤子,拿著门卡推开酒店的门。 刚从酒店的门口走出来,潮湿的海风裹挟著咸腥气就扑面而来,但雨已经停了,只是风有点大,吹得罗秉文衣摆发出风的声音。 这时候他都已经不困了。 罗秉文裹紧外套,走出酒店门后就沿著这条小路朝著路的边缘走过去,那边好像就是自己听到海鸥叫声的位置。 咸腥的海风里夹杂著雨气,月光在青石板路上洒下斑驳的光影。 转过弯,他看见三只海鸥正停在运河边的石柱上,白色的羽毛在夜色中泛著微光,红色的喙时不时开合,发出熟悉的叫声。 但很显然,他们的样子和大理洱海的那群海鸥完全不一样。 应该是两个品种。 罗秉文有点失望,不过还是拿出手机准备拍几张照片作为留念。 但他的手机是自动开启闪光灯的设置,忽然冒出来的强烈灯光把正停下来的海鸥嚇了一跳,三双翅膀同时快速的扑打,羽毛都掉下来了。 他们飞快的掠过自己的头顶。 罗秉文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看他们飞走了,看不见了,这才去检查自己刚才拍的照片有没有拍到。 他心里有种没拍到的感觉。 確实,闪光亮起来后三只海鸥都动了,这让手机没聚焦上他们的动作,显示出来就是模糊一片。 “这么晚还出来?”一个带著口音的义大利语从身后传来。 罗秉文回头,看见酒店的夜班门卫裹著大衣,手里端著杯热气腾腾的咖啡。对方指了指天空: “海鸥是很记仇的生物,你现在嚇到他了,他们一会儿就会叫上一群海鸥过来报仇的,我建议你最好还是待在房间里。” 罗秉文笑著耸耸肩: “听到海鸥叫声,突然有点想自己的国家了。” 他想起在大理时,每到冬天就会有成群的红嘴鸥从西伯利亚飞来,而眼前这些威尼斯的海鸥, 不知又来自哪里? 门卫手里还拿著他的夜宵,或者是晚餐,早餐反正是一块麵包,听到罗秉文说的话,他一时间也没回,往上一丟手上的麵包, 一直在附近的海鸥离开俯衝下来,速度极快,就和春天的时候隨时在家乡见到的小燕子似的, 转向飞快。 罗秉文下意识举起手,挡住额头。 他都能感觉到一阵风吹了过来,然后却见到海鸥精准地咬住了门卫丟出去的麵包。 罗秉文觉得,虽然品种可能不同,但这机灵聪明的样子,到是和洱海那边他见到的海鸥一个样子。 “小机灵鬼。” 他笑了笑,感谢过这个保安回到房间去休息。 心里想著这里海鸥的样子,和刚才那个感觉挺友好的保安,心道:“这就是威尼斯了。” 这样醒过来一次,他也睡不著了,拿出手机翻著朋友圈。 成名以后逛朋友圈的感觉都和以前不一样了,以前他就算发一些有趣的生活,但两三天都没有一个人点讚。 .下属的点讚不算。 一群点讚精然后自己在蓉城的画坛有了点名字,很多川大美院的同学就会给他点讚了—而现在,他的名字频繁出现在欧洲的艺术论坛上,先不说以后能不能稳住这种名气。 但此刻,仿佛他真的挺火似的。 就像国內的流量们,出道的那段时间总会出现一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来的爆点,先出名,然后再看他们能不能稳住因为这次爆点而来的流量。 罗秉文也一样。 圣马可画廊让罗秉文的名字在欧洲画坛里面爆了一次,接著就得看罗秉文够不够努力,或者够不够运气好,能够稳住这股名气。 努力还是够的,这两个月他到处参加画展,坐飞机感觉把屁股都坐平了。 然后,成名以后。 他在朋友圈里不管发什么,哪怕只是简单的一张旅游拍的照片,不配上任何的文案,也是一大群人给他的动態点讚。 即使有些加了的微信他还备註了名字,但现在也都忘了这名字的主人是谁。 只隱隱约约记得这些人都是自己大学的时候加上的人—-那时候他加的人还挺多的,微信里一群学妹。 他以为自己的微信学妹最多。 但现在发现,男生也挺多的—我什么时候加上他们的来著? 罗秉文刚才回了肖晴一个流汗的表情加上刚才拍到的海鸥照片,那边立刻回过来:“你那边还有海鸥?是我们这边飞过去的吗?” “你还没睡?”罗秉文问道,然后说,“我刚才也和你同一个想法,但后来发现长得不一样, 应该不是一个品种。” “没睡?才上午十点多,你在威尼斯啊,有时差,人傻了?” “...... 罗秉文觉得一定是没睡醒导致自己脑子不清醒,怎么能问出这种问题不过既然如此,来开两局游戏吧。 “上號!” 第156章 威尼斯日记 第156章 威尼斯日记 肖晴还是很够意思的,又一次陪著罗秉文战了一个通宵。 不过罗秉文这边是通宵,肖晴那边可能也就是玩了一上午的游戏,这对於她们这种平日里没什么事情,只能玩游戏打发时间的人来说太正常了。 这么一折腾,罗秉文一觉睡到日晒三竿。 睁开眼睛的时候,天色很亮,看起来应该是个晴天,通过酒店描金雕的窗户,罗秉文隱隱能听到圣马可广场上传来的喧闹声。 是的,圣马可。 但这里的圣马可广场和罗秉文签约的圣马可画廊没有任何关係,其中一个是马可赛东以自己名字命名的画廊,加个圣可能是·—觉得好听? 反正罗秉文也不懂他当时怎么想的。 而威尼斯的圣马可广场,则是真的有马可这样一个人,传闻中是主的弟子,办了什么大事,然后就被人们安葬在这个地方。 威尼斯的人很尊敬他,这里也是整个威尼斯最重要的中心区域,游客来到威尼斯,不管是想去什么地方,总会走到圣马可广场。 所以人很多。 仔细听,还有海浪和海鸥的声音,海浪的声音是一波一波的,这让罗秉文感觉自己待的地方是海上的一座小船,而不是酒店。 天气很好。 罗秉文穿好衣服走到窗户面前,看到的是无数红色、灰白色的屋顶。 上面是湛蓝的天空,飘著薄云,不是热带海岛锐度极高的紫蓝色,而是带粉色的天蓝,说这里有童话般的色彩真不是夸张的说法。 洗漱完,走出酒店。 他手里提著一个棕红色的木头箱子,不算很大,里面装满了绘画工具,重量大概是二十斤的样子。 这个画箱是他在佛罗伦斯那边买的,有一天走在河边散步的时候忽然就看到了这个东西,觉得特別有气质,就买了下来。 以前他都是背著一个包,现在也不用旅行包装东西了,就提著这个画箱就行。 今天当然是逛景点的一天。 他创作得需要看到有意思的画面才行,虽然说来这里是为了拍视频,发视频网站,但万一又有个什么灵感到了呢? 美术的创作灵感什么时候来可是说不定的, 走出酒店,离他这个位置最近的景点是圣马可教堂—但他在住的地方就能看到这个叫教堂, 並不是很想去。 团体的游客太多了。 罗秉文向来不喜欢人挤人的地方,於是就在他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遇到了昨天晚上聊了两句的门卫。 他还挺奇怪,问道:“你还没睡吗?” “我已经醒了,客人你这是准备要去哪儿?” 可能是罗秉文懂义大利语的原因,反正他觉得这个门卫还挺好聊天的,就问了问附近有什么好的去处。 “附近有什么值得一去的地方吗?“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游客太多的就先不去了,我想过几天再挤那些热门景点。“ 门卫愣了一下,挠了挠头。 说实话,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威尼斯人,他早对这座水城的风景免疫了。 十几年前,他还跑去罗马闯荡过两年,至今仍觉得那儿哪儿都比威尼斯强一一就连空气都更好闻。 威尼斯? 在他眼里不过是个日渐衰落的旅游小镇,除了贡多拉和天价咖啡,剩下的就是每年越来越多的游客和越来越贵的房租。 不过既然客人问了,他总得推荐点什么。 他琢磨了一会儿,迟疑道:“听—电影院?“ 话一出口,他自己都觉得有点离谱,赶紧改口: “开玩笑的。您要是想看风景,不如去丽都岛?那边有海滩,人也不算太多,而且坐轮渡回来时还能一路欣赏大运河的景色。“ “丽都岛是吗?” “对,坐41路水上巴士就能到。“门卫比划著名,“您可以在santamariade丨giglio站上船, 差不多半个小时的路程。岛上比主岛安静多了,沙滩不错,还有些不错的小餐馆,价格也比圣马可这边实在。” “我听说过这里,好像还是电影节举办的地方,你一说电影我就想起来了,这里的电影节什么时候举办?” 很多文娱小说里面都经常提到威尼斯电影节,就是在丽都岛举办的,不过具体的时间罗秉文忘记了。 “八月到九月份吧,早就过去了。” “哦———.可惜。”” 罗秉文谢过门卫,转身走向码头。 晨光中的运河泛著细碎的金光,几艘责多拉正悠閒地泊在岸边。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向了昨天还之以鼻的黑色小船—.贡多拉。 昨天下雨的时候他还在嘲笑那些坐船淋雨的人,不过今天是个晴天,这样的天气坐一下这种没棚的小船欣赏两岸的风景,正合適。 船夫是个留著八字鬍的中年人,见罗秉文走近,立刻用带著浓重威尼斯口音的英语招呼: “坐贡多拉吗?全程四十分钟,带您看最地道的威尼斯! 1“ 罗秉文摆摆手,用义大利语回道:“去丽都岛,谢谢。『 船夫眼晴一亮,立刻切换成母语,连语调都热情了几分:“贡多拉去不了丽都岛,我可以送你到圣马可广场,你得在那边乘坐水上巴土。” “行吧。” 圣马可广场距离这里確实不远,他住的酒店都能隱隱看到那边的建筑,听到声音,要是在陆地上,他肯定走著就去了。 但这里是威尼斯,没有路。 还是只能坐船了。 船夫看罗秉文会说义大利语,还给他算便宜了一点钱,但得继续得三个乘客,得把船上的位置坐满。 等人齐了,小船便轻轻摇晃著驶入水道。 没有发动机的轰鸣,只有木桨划破水面的轻响。 罗秉文仰靠在雕座椅上,看著两岸色彩斑驳的古老建筑缓缓后退。 阳台上晾晒的衣物在微风中飘荡,某个窗口飘出咖啡的香气,戴著老镜的妇人正对著运河择菜。 很有生活气息的威尼斯。 “听说威尼斯没有汽车?“其中一个游客忽然用英语问船夫。 “当然没有!连自行车都没有。我们威尼斯人出生时脚上就长著蹼呢!”船夫哈哈笑著,开了一句玩笑。 见大家一脸疑惑,他正经解释道: “主岛確实禁车,但我们在梅斯特雷有停车场,去大陆办事就开车。运货有货船,急救有救护艇,连送外卖的都开摩托艇。“ “那还挺有意思的。”罗秉文说。 “什么有意思啊!”船夫嘆了口气,一边划桨一边说:“二十年前,威尼斯还有六万常住人口,现在只剩不到四万。太多人搬去陆地住了一一您想啊,在这里连买个冰箱都要靠船运,多麻烦。“ 他是真的无奈。 现在威尼斯什么都不方便,也就靠著这群来的游客赚点钱了,游客身上的钱也不够年轻人生活,所以很多人都跑出去找工作了。 毕竟一个城市如果只靠旅游业来维持,那么对於本地不从事旅游业的人来说,就有很大的发展局限。 如果有人不想从事旅游、餐饮等服务类行业,很难找到其他工作岗位。 罗秉文不说话了,安静的看著风景。 威尼斯的运河密得像蜘蛛网似的,但最壮观的莫过於那条呈“s“形豌的大运河。像一片叶子,无数叶脉从大运河的“叶柄”上蔓延开去,贯穿整片岛礁。 罗秉文坐在微微摇晃的贡多拉上,看著两岸的文艺復兴宫殿, 他突然一愜一一这景象怎么有点熟悉呢? 有点像去年在华夏中青年油画展上,那位央美教授笔下的《江南水乡》。只不过画中是白墙黛瓦的枕水人家,眼前却是哥德式的尖拱和拜占庭的金顶。 但都是水上的城市。 江南水乡。 不也是水道总纵横,四通八达吗? 但也不是没有让罗秉文觉得惊喜的东西。 比如在船正好经过一个叫黄金宫的建筑的时候,阳光刚好从云层间投下,凉廊上那一排白色科林斯柱倒映在水面,隨著波浪碎成一片流动的黄金。 这辆贡多拉一共坐著四位客人,摆渡的船工也很厉害,英语很熟练,似乎是买船票还附赠了导游服务,他正在说著黄金宫的歷史。 他挺直了腰板:“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我们正经过著名的黄金宫。『 他的英语带著义大利人特有的韵律感, “这座建於1400年的宫殿曾诞生过8位威尼斯总督。注意看那些金色装饰一一那可是真正的金箔,不是顏料。所以人们早忘了它本来的名字,都管它叫黄金宫。“ “那它原本叫什么?“罗秉文追问道。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摸了摸胸前的运动相机,確认录製指示灯还在闪烁。眼前的画面如果之后能画下来,当然最好。 但如果不画下来,那他也可以发个视频,让网友们也看看自己刚才看到的震撼景象。 “谁知道呢?网络上肯定是能查到的,只是我们习惯了这样称呼,从来没去想过这里的本名叫什么。” 这时候罗秉文身边一个游客就问道:“奇怪,这么豪华的宫殿,怎么连个防盗柵栏都没有?” 他指著临水的门廊,那里有个凹陷的平台,船只可以直接停靠,人一抬脚就能跨进大厅。 现在还好,可以安装监控和先进的防盗,但以前呢? 船夫说道:“在15世纪,威尼斯有套特別的系统—“ 他指向水面: “看到那些不起眼的木桩了吗?涨潮时会完全没入水下。要是小偷敢在晚上划船来......“他做了个翻船的手势,“而且那时候每个街区都有秘密警察,我们威尼斯人是不怕小偷的。” 確实不怕,毕竟小偷要是被发现了,能往哪儿跑呢? 威尼斯有很多房子,都是可以停靠小船的,人们从这个小的泊位下船,抬脚就走进了房子的客厅。 也怪不得这里叫水城。 罗秉文思绪飞到了华夏,觉得自己什么时候去华夏的江南逛一逛,看看水城和水乡,到底有什么不同。 说说他去丽都岛的事情离开黄金宫后,贡多拉继续沿著大运河前行。 船夫一边划桨,一边指著两岸的建筑介绍:“左边是佩萨罗宫,现在是现代艺术博物馆;右边那座巴洛克风格的,是雷佐尼可宫” 十分钟后,小船停靠在圣马可广场附近的码头。 船夫知道罗秉文要去丽都岛,还给他指路:“去丽都岛要坐1號线水上巴士。记住,是往lido 方向!“ “好,谢谢。” 威尼斯到处都是路牌,就算不懂义大利语也能在这个地方生活的很好。 登上水上巴士后,罗秉文选了个靠窗的位置。 隨著汽笛鸣响,船只缓缓驶离码头,威尼斯主岛渐渐在视野中缩小。不同於贡多拉的悠閒,水上巴士的速度让海风扑面而来,带著咸湿的气息。 在这样的速度下,二十分钟就靠岸了。 罗秉文下船后的第一感觉,是这里確实和威尼斯的主岛不同,宽阔的道路上居然有汽车和自行车。 路边的行道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的,反正叶子挺绿的,在阳光的帮助下,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树荫。 罗秉文没有目的性的沿著路往前走。 他想先找个餐厅,或者咖啡厅吃饭,从起床到现在他还没吃什么东西,总觉得现在能吃下两份肉排。 加一份意面。 不过也不知道怎么走的,穿过了几个住宅区,罗秉文也不知道自己是穿过了这个岛屿,还是路走错了,他居然看到了一片金黄色的沙滩。 与想像中不同,沙滩上游客並不多,冬天的海滩也確实没什么玩的,之前那个门卫说的嗮日光浴的人也没有。 脱了衣服,该冷还是冷。 不过这边有沿海的街道,罗秉文在这里找了一家咖啡厅。 按照习惯找了个靠窗,能看到海岸的位置。 服务生推荐了当地特色的spritz开胃酒,罗秉文点了两份主食,牛排和意面。 然后再等待上菜的过程中,一边品酒,一边打开画箱,拿出速写本开始画眼前的景色远处几艘帆船的剪影,近处,一对老夫妇共撑一把遮阳伞。 “画得不错。” 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转头看见咖啡馆老板正端著提拉米苏走来,“这是我们店自製的,送给艺术家品尝。” 第157章 透纳的表现力 第157章 透纳的表现力 威尼斯对艺术家还是很友好的, 罗秉文在街头看到很多画廊,甚至在坐车的时候在圣马可广场,看到了圣马可画廊··这一点也不突元。 他还进去確认了一下,里面的画廊手册中確实有自己的名字。 如果真正的圣马可泉下有知,估计会掀翻棺材盖跳起来。自己都死几百年了还不安生,居然有后生仔在自己的坟头上用自己的名字赚钱? 吃了两口甜点,主菜上来了。 在罗秉文出国之前,刷到视频说国外的西餐分量比国內多,其实还是看去的是什么国家。 有些地方比较卷,毕竟欧洲嘛,西餐厅肯定多,你的分量少了,別人肯定会往更实惠的地方跑啊。 就像国內的餐厅也在团购上卷价格似的。 在义大利来说,正常情况要避免甜食,主食和主菜一起点,分量其实还可以,会吃不完。 但罗秉文真的很饿。 一边画著自己的速写,慢悠悠的把自己点的菜都吃完了。 味道还行,可能是他觉得自己饿了,所以吃什么都觉得香,但价格比佛罗伦斯贵了三分之一。 不愧是旅游城市。 宰人是吧? 这还是他隨便找的一家餐厅,地方比起主岛的水城来说不值一提的那种,但价格依旧是比外面贵。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样看来,住在这里的居民还真是辛苦。 好在罗秉文只是过来旅游几天,而不是准备长期待在这里。 吃完饭,罗秉文在老板渴望的眼神当中,把自己刚才画的一幅速写放在了画箱里面, 准备带走。 一个提拉米苏可换不到自己的画。 除非老板说免单。 这样可能老板又捨不得了。 五十多欧元呢。 罗秉文也没忘自己来这里的目的,每次出门都带著运动相机。 现在的科技还真是发达,这么小小一个相机,录製出来的画面居然也十分清晰。运动的时候还不模糊,超强防抖。 感觉比自己买的专业相机还厉害。 他现在两级的摄影,应该是摄影爱好者中最顶尖的技术了,比很多专业的摄影师技术还要好。 说句可能会得罪很多摄影佬的话,在没有专业需求的情况下,手机可能比相机好用, 不管最后p不p图。 运动相机又是另外一种方便。 在威尼斯旅游的几天他都把运动相机带在身上,一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方便,甚至有时候他还会忘记这东西在自己的身上。 素材已经拍了很多了,罗秉文正考虑什么时候离开,就听酒店的前台说道:“先生, 新闻播报明天往后会有大雨和洪水,请你出门一定得准备雨伞和雨靴。” 大雨和洪水? 看来也不用考虑什么时候走了,今天把视频剪辑出来,明天下午就离开威尼斯吧。 视频剪辑的还是很顺利的。 还是和他之前发出去的视频差不多,只是这个视频没有多少表演的成分,就是自己临时起意,从佛罗伦斯一路到威尼斯的过程, 枯燥的地方都被剪掉了,只留下那些能够吸引人的。 在威尼斯待了快一个星期,假期都要结束了,他只剪辑出来二十分钟左右的视频不是他不想多水一点,实在这地方,只有这二十分钟可看的东西。 还有很多是罗秉文在路上的情节。 威尼斯这个城市还是得夏天来,到时候碰到一个威尼斯电影节,那就算值得票价了, 不但能看到很多国家最优秀的电影,还有平时很难见到的各国明星们。 发出去二十分钟,系统的提示就来了。 还是得自媒体,只要一完成基本就会有系统提示,而四级的画家现在真的越来越难出货了。 【完成一部作品】 【是否要进行评分】 “是” 【该作品灵感来源於威尼斯,你以后在威尼斯的作品將不会產出新的积分,您的(自媒体)作品命名为:《为什么说威尼斯是“童话城市”?》】 【(自媒体lv:3)作品《为什么说威尼斯是“童话城市”?》完成,作品得分(79),奖励积分158,恭喜你,请再接再厉】 “啊?” 这评分这么低? 他原来有411的积分,加上现在的158以后有569,这积分看起来还是挺多的,也能够换上去一个技能。 但这评分比起以往的自媒体视频来说越来越低了。 为什么,是因为自己来威尼斯旅游的目的不纯粹? 但以前也有为了视频才去旅游的情况,就像当初在会理的时候,前几次的分都挺高, 这次居然7开头。 罗秉文有种自己是不是弄错了什么的感觉,还去检查了一遍视频。 挺不错的啊。 难道是自己对这次旅游不太满意,所以系统把自己的情绪也算了进去? 確实,这一次来威尼斯旅游他没有感觉到什么惊喜的东西,觉得最漂亮的风景还是第二天在贡多拉上看到的水中黄金宫。 但罗秉文可是近距离见过『金山”的人,对同样金色的东西,自然有了些许免疫力。 黄金宫,到底不是真的黄金。 估计布达拉宫里面的黄金比他多好几倍,就这,他到了藏地还没去布达拉宫看一次呢—.有点后悔,下次一定去。 不管怎么样,发视频赚积分的目的达到了。 五百六的积分,可以在商城里面好好选一些技能了。 喜欢莫奈印象派的色彩,罗秉文换出来了。逛商场的时候觉得吴道子的线条介绍得很好,他也换出来了。 前段时间还换了一个梵谷的技能。 虽然这个技能用来欣赏別人的画作,可能比自己使用还要厉害一些,但用在自己的画上,能让更多原本看不懂画的普通人明白自己画作里的感情。 也很不错。 现在还需要补一点什么呢? 逛了一会儿,罗秉文最终选择了一个透纳的技能。 透纳这个画家没有之前罗秉文兑换技能的那些人出名,很多不是艺术行业,或者说不是学画的,可能都不知道。 但这人其实也很牛逼。 在以前的油画当中,只有歷史画和肖像画两种大类,而透纳在艺术上的特殊贡献,就是把风景画,抬了上去,成为和歷史,肖像画同样的地位。 罗秉文也是画风景画的,说起来,透纳还是他的老前辈。 透纳很善於画风景,善於描绘光与空气的微妙关係,主要作品有《蒸汽和速度》《议会大厦的火灾》《战舰归航》。 这些作品光是听名字,就知道画里拥有什么样的渲染能力,画面都能直接浮现在人的脑海里。 透纳的自然元素感染力技法价格:550积分介绍:英国浪漫主义大师透纳驾驭自然能量的终极技法。 通过特殊色彩的叠加,在画布上再现天地初开的混沌与秩序。掌握此技法后,可自由操控以下自然元素的表现力。 怒海波涛,暴风雨,山洪,泥石流,雷电,地震兑换过后,罗秉文照例是发呆了一会儿,等他在床上完全恢復过来的时候,看了下表,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不愧是价值五百五积分的技能。 记忆里的知识让他学会了透纳的画法,关键还直接的提升了他手下对於大部分自然元素的表现力。 嗯—手痒了。 有没有什么暴风雨能让自己画一画呢? 算了,还是看看自己最关注的东西。 罗秉文进系统看了看,发现升级的按钮还是灰色的,不能使用。 什么情况? 不是说四级以后在系统职业商城里面消费超过两千积分,就能通过升级考核普级五级职业吗? 他又去看了一遍说明。 没错啊。 再去检查自己在画家商城里面消耗的积分,罗秉文后背一凉他之前换的技能积分有点低,四百,四百五的都有。 现在他把自己在商城里消耗的积分加了一下,四个技能只消耗了1900的积分,还差一百才能达成升级条件。 “臥槽!” 莫奈的光影自己只用了四百积分就兑换出来了? 虽然他也知道,系统对於技能的定价是根据自己实时水平的,他对自己作品的光影本身掌控就很好,毕竟当初学画的时候描绘了那么多火焰。 所以系统商城里面有关光影,色彩方面的技能,对他的积分都很低。 反而是线条,感染力,积分需求更高。 说明罗秉文就缺这方面的东西。 但加起来才1900. 真是白瞎了自己这十来天的期待,他可是为了达成升级条件,才专门跑到威尼斯拍这个视频的。 这一晚,罗秉文真是没睡著。 从他这段时间的关注点来看,他的视频评分低也是正常的,作为一个阿婆主,整天想著发视频赚积分,没有投入更多的感情,可不就质量变差了吗。 再差一点,连繫统都不认可的话,说不定这一段时间都是白忙活。 第二天,罗秉文熬了夜又是下午才起床。 他是被窗外大雨的声音吵醒的。 一醒来就觉得房间里面的水气有点重,风还很大,吹得厚厚的窗帘都在一直的飘动, 光线时好时坏。 睁开眼晴,发现窗户下面已经是湿了一大块。 连忙先去把窗户关上。 刚才睡觉的时候感觉到的水气,其实是雨点打在窗沿,飞溅出来的小水滴,现在威尼斯的湿气肯定很重。 关上了窗户,外面的声音也小了起来。 他检查了下房间,也幸好酒店是有经验的,没有在窗口摆上什么容易被雨水弄坏的东西,只是地板上有一点湿,到时候叫人打扫一下就行了。 这样的天气,自己今天能走得了吗? 罗秉文坐在床上,又看了看窗外的大雨。 雨很大,但也没有到暴风雨的层次,罗秉文没有画下来的欲望,只是因为昨天晚上发现的事情觉得有点烦。 差一百积分啊。 虽然抱著赚积分的想法去拍视频,质量上可能没有发自內心,真实的去体验一个城市的情绪来的好。 就和为了赚米去別人餐厅的探店主播似的。 但那也得赚啊。 他缺啊。 本来还想著今天回去,在路上的时候去別的城市再拍一个,大不了再精细一点剪辑成一个短视频。 素材录好后回佛罗伦斯发布都行。 反正系统只会认自己在哪里拍的素材,哪里得到的创意。 但这场大雨好像还真坏事了。 他想要退房回佛罗伦斯,路上找个城市再拍个视频,但退房的时候听说已经退不了, 洪水淹没了大半个威尼斯,码头已经停运。 至少今天肯定是走不了的。 罗秉文目瞪口呆的看著前台,又確认了一遍,確实是走不了。 “如果先生你上午来退房离开,那还可以,那时候轮船还是运行的,但现在洪水已经淹没到我们院子里了,而且雨很大,这时候会有点危险。” “当然退房是可以的,但如果你想离开,那还是需要考虑清楚。” 是很危险才对,不然威尼斯现在也不会是个孤城。 罗秉文觉得自己真是倒霉。 酒店外,雨水已经让外面水道上的水位上升,淹没了酒店內部的那个小广场,酒店里面的游客都开心的下来穿著雨靴踩水。 大雨中,拿著伞,一群人在有十公分高的水位里面踩水玩。 这画面还挺有意思的。 尤其是一些孩子的笑声。 十岁左右的孩子真的是一个很神奇的物种,他们的笑声会让你觉得温暖,有时候会觉得他们是个天使。 他们的哭声会让你头痛,会让你觉得他们是个恶魔。 现在就是一群天使。 罗秉文失落的心情都好了不少,反正走不了,就上楼把自己画水彩的工具拿了下来, 坐在酒店的迴廊里面,在屋檐下面支起画架,开始创作一幅简单的水彩作品。 这样的大雨確实不需要有暴风雨那样太强的感染能力,但罗秉文这幅水彩里面的雨, 依旧能把人带入到眼前的情形里面。 风雨中,积水潭里,跳舞的人群,那种快乐,也通过罗秉文的色彩,让每一个观看这幅画的人都感觉到愉悦。 罗秉文在创作的时候,身后一直有人在看。 这家酒店的生意很好,算是威尼斯最好的几家酒店之一,罗秉文在旅行的时候,只要有经济能力,是绝对不会亏待自己的。 所以住在这里的游客,大多也是有学识,有自己审美的人。 其中一个人真的很喜欢,在罗秉文还没创作完成的时候,就说道:“先生,这幅画你能卖给我吗?你应该是很著名的画家吧,画的太好了!” 第158章 洪水与狂欢节 第158章 洪水与狂欢节 著名画家? 確实,不管是在国內的某度还是国外的谷歌,都能搜索到大量有关罗秉文的消息,其中大部分都是夸奖的。 在业內算是有知名度了。 但大眾知名度有点低,罗秉文发了那么多视频,他从来没有隱藏自己职业的意思,甚至有些地方还和自己当上画家改名字那个號搞联动。 但当他上次发了自己去罗马参加画展的视频,依旧有数不清的人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似的。 嗯,反正他离那种圈外人士都知道的“著名画家』还差得远。 “算是画家吧,不是很出名。” “那你画卖给我吗?”他问了问,然后指著其中一个正在跑回来的小女孩说道,“这是我的女儿,我在你的画上看到了,特別美。” 特別美? 罗秉文看了看自己的作品,广场上踩水的人其实都是一些色彩晕染出来的人影,其中有团红色的就是这个小女孩。 热情洋溢。 她跑过来喊道:“爸爸,水快到我膝盖啦。” “那就別玩了,回房间去。” 女孩明显不愿意,她就是因为房间里面太无聊才让爸爸带著出来玩的。 然后她又看到罗秉文的画,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惊奇,似乎忘掉了前一秒的不开心:“哥哥,你的顏料怎么都化开啦?真的好好看啊。” 她贴在罗秉文的身边看画。 这女孩也就六七岁,很多白人女孩年轻的时候都是非常精致的,小女孩当然不例外, 而且她脸上还没雀斑。 白白嫩嫩的,特別可爱。 女孩觉得罗秉文很亲近,一点都不见外,挤进了罗秉文的怀里仔细的看画,喷喷称奇,父亲有些尷尬,一直呼唤女儿快出来。 但女儿奴的父亲似乎不想做让女儿不愿意的事情, 见罗秉文也没说什么,就在旁边看看。 “你叫什么名字?”罗秉文问道。 “哥哥呢?” “那你得记住哦,罗秉文,罗是我的姓,名字是秉文,不过你还是叫我哥哥好了。” “哥哥!” 语气软萌,好甜。 哎哟! 怪不得很多当爸爸的面对女儿的时候都不敢和她大声说话,遇到这种小可爱谁不心疼啊? “那哥哥也记住了,我叫安娜·萝拉·贝尔尼尼,你可以叫我安娜。” 好可爱! 摸了摸口袋,自己也没带啊·看来以后出去旅游的时候身上最好带点什么小礼物,好送人。 这一趟他都遇到很多次可以送別人礼物的机会。 可惜只有別人送给他,他拿不出什么送人。 看了看自己刚才几分钟搞出来的一张水彩,上面只有形似的建筑和地上的水塘,主角是在水塘上玩闹的人们。 小女孩身上穿的红色衣服確实很显眼。 拿出笔,罗秉文看了一会儿安娜疑惑的小脸,才在这幅水彩的下面角落用中文写到:“致画中可爱的小红安娜: 你的笑容比阳光更灿烂,比雨水更清澈。愿往后岁月,每个雨天都能成为你的游乐场,永远保持这份天真烂漫! 威尼斯,2月7號,阿尔伯格玛林酒店,罗秉文赠予安娜小可爱。” 然后把画从夹子上取下来,说道:“安娜是个很可爱的女孩子,这是我送给她的礼物。” “谢谢你!”这位父亲有点激动,拿出钱包说道,“我没有骗你,我真的很喜欢这幅画里的她,我知道的,作品都是画家的心血,我不能不付钱。” “我说了,是礼物,是送给她的。” 罗秉文让安娜自己拿,小孩当然不明白东西的价值吗,刚拿著没走几步就被父亲给拦下来了。 女孩一路哭,父亲小心的拿著画一路安慰。 从他这份小心翼翼也知道他会一直保留著这幅画一直到女儿嫁了出去,他在家里看著这幅画默默悲伤。 好吧,这是每一个女儿奴父亲的悲伤时刻。 罗秉文脸上一直都有温暖的笑容,一直看到父女俩走进了电梯。 威尼斯的水位涨的很快。 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坏消息是似乎来了一场洪水,酒店都淹了十几二十公分,酒店位置高一点还好,那些低一点的民居估计只能翻窗户回家。 门一开,肯定全是水涌进去。 由於不好出去了,所以整个酒店的客人今天都在酒店的餐厅里面吃饭,人很多,酒店的经理也用这个机会在餐厅说道。 “各位先生女士,有个好消息。”经理拍了拍手,餐厅里的嘈杂声渐渐安静下来,“虽然现在水位有点高,但我们酒店离海很近,等这波洪水过去,水位很快就能退下去。” 罗秉文正用叉子卷著盘子里的义大利面,听到这话抬头看了眼窗外。 餐厅在酒店的二楼,整个威尼斯没有特別高的建筑,雨水顺著玻璃窗豌而下,外面的小广场已经变成了浅水池。 似乎是比之前少一点? 雨也小了一点。 酒店的经理继续说道:“所以今天可能大家都得在这里將就一下了,不过我们的厨师准备了特別菜单.—” 有已经领到特別菜单的人,大声说道:“你说的特別菜单,不会就是我手上的海鲜饭吧?” 餐厅里面的人发出了一阵爆笑。 罗秉文注意到邻桌坐著的正是之前想买他画的白人,还有他活泼的女儿安娜,这时候安娜正兴奋的和他挥手,小腿在桌子下面一踢一踢的。 旁边还有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气质很是雍容,眼晴里还有对环境的好奇,看起来被保护得很好。 “爸爸,我想出去玩,太闷了——”安娜拽著父亲的袖子。 “不行,外面水太深了。”他摸了摸女儿的头,“等水退了再说。” 不能出去用餐和逛街,大家都被封闭在了这个酒店里面,原本陌生人遥不可及的社交距离都被拉得很近。 就在这时,角落里突然响起一个男声,哼起了《我的太阳》,声音不能说专业,只能说洪亮。 没有技巧,全是感情。 不过倒是引起了其他会唱歌的人一起哼唱了一曲, 一个人的演唱似乎激起了观眾们的演出热情。 安娜的父亲趁著罗秉文看过去的时候,对他笑了一下,说道:“看来大家的心情都还不错,被困在这里反而更热闹了。” “是啊,不然真就太闷了。” 现在安娜也不吵著出去玩了,显然现场的热闹也吸引到了她,要不是她確实不会这首歌曲,她肯定会大声的唱出来。 罗秉文听过这首歌,但不会唱。 用叉子沾了点油,在餐巾纸上画了一个很夸张的表情,细看有点像刚才那个男人唱歌的样子。 有个人在这首歌结束的时候站起来,说道:“嘿,各位,既然今晚我们出不去了,大家又很有缘分的聚在这里,不如我们今晚搞个派对吧?” “好主意!”立刻有人附和。 大家都很乐意,毕竟閒著也是閒著,甚至酒店的经理都开口说道:“很好,那我可以贡献几瓶好酒。” 说到好酒,罗秉文记得自己隨身带了一瓶。 不过,嗯—.这时候就不拿出来炫耀了,反正今晚能喝酒店的好酒。 “那我包一个宴会厅?就当给大家解闷了。”一个一直没说话的白髮老人突然开口, 开口就是帮大忙了。 这餐厅显然不是搞聚会的地方。 餐厅里顿时响起一片欢呼声和掌声。 被困在这里,似乎也没有想像的那么糟糕。 画家职业升级当然重要,但享受每一刻的人生也很重要带著这样的心情再去看自已发的威尼斯旅游视频。 確实有点著急了。 精彩的地方和景色很密集,但似乎扩充一点,把视频拉到三十分钟,可能会让观眾更有体验感? 罗秉文举著运动相机,录下餐厅里热闹的场景。 镜头扫过安娜时,小女孩突然对著镜头做了个鬼脸,红色蝴蝶结髮卡在暖色灯光下闪闪发亮。 “你在拍视频吗?”她走过来问。 “嗯,我有一个粉丝很多的自媒体帐號呢。” 这时候安娜的妈妈也注意到了罗秉文这个和女儿聊天的男人,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 直到她的丈夫在她耳边说了几句。 忽然她想到了,和自己的老公说道:“我知道了!这个华夏人,好像是佛罗伦斯圣诞画展上的那个画家。” 华夏人,很帅气,画家。 感觉一切都对上了。 她去佛罗伦斯看过罗秉文的作品,但是罗秉文本人没在,现在仔细想想,丈夫拿回来的画上確实很有罗秉文的风格。 色彩浓郁,感情丰富。 她虽然在和老公说,但由於太激动,声音没控制住,至少在邻座的罗秉文听到了。 居然在威尼斯还能碰到有人认识自己? 这太意外了。 这时候酒店的经理推著一个餐车过来了,敲了敲香檳杯,说道: “旁边就是宴会厅,感谢德怀特·艾利奥特先生的慷慨,提供了一个宴会厅举行派对,但既然要办派对,怎么能没有我们的传统?” 罗秉文这才发现餐车上全是面具。 威尼斯狂欢节? 他早就听说在威尼斯这个地方有一个带面具的派对特別有名,但罗秉文没遇到,但在这酒店里面举行一场,也挺有意思的。 安娜跑过去拿了几个回来。 一回来就把一个表面有金色羽毛,覆盖了眼晴和一点鼻樑的面具盖在罗秉文脸上。 罗秉文主动让她戴好。 然后就听安娜拍著手说道:“哈哈,哥哥变成王子啦。” 他被小女孩的举动逗笑了,调整了一下面具的位置,能感觉到金色的羽毛在灯光下微微颤动。 看到安娜也主动带好了一个粉色的面具,说道:“那安娜就是小公主了?” 小女孩立刻挺直了背,装出一副端庄的样子,让罗秉文笑得很开心。 她的母亲一一那位优雅的义大利女士走过来,说道: “罗先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您。之前在佛罗伦斯的画展上,我最喜欢的就是你的《fragment》。 fragment是断章的英文翻译。 有一种碎片化的感觉,还有一种神秘和朦朧的氛围。 不过罗秉文並不想在这样的环境下討论自己的作品,寒暄了几句之后,他赶紧开溜, 带著面具就走进了旁边的宴会厅。 宴会厅比想像中还要富丽堂皇。 水晶吊灯將整个空间映照得像是在白天,四周的威尼斯风格拱窗上掛著深红色的窗帘,料子像是天鹅绒的。 罗秉文注意到角落里摆著一架三角钢琴。 已经有人上去演奏了。 在这个带著面具的夜晚,人们可以尽情的展现自己的才华,会弹钢琴的弹钢琴,会跳舞的人到处邀请人跳舞。 时间往后推,还有其他地方的人知道了这场狂欢节的消息,冒著大水从其他地方赶过来,腿上都是湿淋淋的。 到了地方赶紧去更衣室换衣服。 出来就是华丽的晚礼服。 罗秉文只穿著休閒服。 不过即使是这样,他依旧是人群中最靚的仔,很多年轻的,身材好的,声音好听的, 装饰漂亮的小姐姐都想邀请罗秉文去跳舞。 可惜,罗秉文確实心动,但他不会啊。 派对持续到深夜。 雨停了。 当罗秉文回到房间时,窗外的水位已经快要退到安全位置。 他躺在床上,回想著这意外的一天—送出的水彩画,偶遇的义大利家庭,还有那个戴著金色羽毛面具的自己。 这场暴雨如果是在內陆城市,那么可能真的很严重。 但这里是威尼斯。 第二天的清晨,当罗秉文在酒店的大床上醒过来的时候,光洒在乾净的街道上,仿佛昨日的洪水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罗秉文收拾好行李,在酒店大堂遇到了同样准备离开的贝尔尼尼一家。 “你要回佛罗伦斯了吗?” 自从被认了出来,安娜的妈妈就对罗秉文很尊敬,看她那表情,似乎还是我的粉丝?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罗秉文微笑著点点头:“是的,我在佛美还有学业。” 安娜挣脱爸爸的手,小跑过来拽住他的衣角:“哥哥,你会想我吗?” 仰起的小脸上写满了不舍。 “当然会。” 罗秉文蹲下身,从背包口袋里掏出一支彩色铅笔,在便签纸上快速画了个戴蝴蝶结的小女孩简笔画,“这个送给你,想我的时候就看看。” 安娜的妈妈呼吸都粗重了。 第159章 晋级任务来了! 第159章 晋级任务来了! 第二幅了! 昨天罗秉文送了安娜一幅水彩画,当时她还不知道送画的人是罗秉文,毕竟罗秉文是用中文写的,她看不懂。 那时候只觉得作画的人水平非常高, 后来,在餐厅得知丈夫认识的那个画家就是她非常喜欢的罗秉文时,她才会惊讶得控制不住自己的声音,让坐在周围的人都听到了。 这对於一个从小就接受传统教育的她来说很不可思议。 能得到一幅画就很令她欣喜了,决定一回家就把这幅画帮女儿保管起来,用最精致,最好的画框来適配这幅画。 然后掛在自己臥室的梳妆檯上。 想想都觉得完美。 还没等他回去实施呢,罗秉文居然又赠送了自己女儿一幅画, 虽然这幅简笔画確实很简,只是蓼蓼几根线条。但就这几根线条居然把此刻安娜的表情和神態都画了出来,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女跃然纸上。 这让原本对艺术不是很了解的贝尔尼尼先生都瞪大了眼睛。 这是一幅怎么样的简笔呢? 这样说吧,哪怕是把这幅画模糊几倍,让线条不是这么精准,充满毛刺,但只需要余光的一个眼神接触,贝尔尼尼就知道,这画上一定是自己女儿。 等他回过神来,罗秉文已经背著包,提著画箱走了。 安娜一只手拿著画,一只手举过头顶挥舞著:“姓罗的哥哥,你以后要来找我玩啊。” 听到安娜的声音,贝尔尼尼才回过神。 妻子轻笑了一下,从安娜手里夺过这幅画,带看笑意边欣赏边点头,不管安娜在下面哭喊著举手要画,很开心的对丈夫说道: “这就是罗,他的线条被称作会呼吸的线条,你看看这条线,明明只是简单的几笔,却能看到裙角飞扬的轨跡,就像———” 她词穷了,一下子没找到形容词。 “生命力,对,罗的线条拥有自己的生命力,我从来没有在任何画家的作品上看到过这种生命力,真是神奇。” 看著妻子滔滔不绝表示著对这位画家的欣赏,贝尔尼尼有点吃醋了。 他喜欢画也是受到妻子的影响,作为一个商人,能娶到妻子这样的贵族大小姐,这一直都是他很自豪的事情。 一起度过了这么多年了,他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自己的妻子会对一个当代的画家这么推崇。 “你以前不是喜欢波提切利的吗?现在喜欢这个画家了?” “不,这不一样。”安娜妈妈认真的解释,“波提切利的线条优雅细腻,有一种优雅、灵动的美感。而罗秉文的线条优美,洒脱,有一种自由的生命力,虽然他们都是以线条闻名,但差別很大。” 贝尔尼尼接过妻子递过来的画,认真的看,过了很久,他双眼茫然的抬头看妻子,却见到一个十分热切的眼神。 “你看出来了吗?” 贝尔尼尼缓慢的点头:“似乎是你说的这么回事——” 妻子更开心了,用少女一样的语调说道:“不仅如此,罗秉文的画色彩运用得也很独特,他对光影有自己的想法,有点像莫奈,但更像他自己———” 贝尔尼尼先生看著说起画来,滔滔不绝的妻子,心里忽然释怀了。 嗯,崇拜就崇拜吧。 看著眼里有光的妻子,他忽然意识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个他曾经喜欢的艺术少女从未消失,她並不是喜欢某个画家。 而是对自己爱好的追逐。 挺好的。 正是这份难得的崇拜,让他又一次看见妻子灵魂里最鲜活生动的模样,而不是这几年他一直看到的,那个举止优雅,雍容华贵的太太。 罗秉文这时候都已经坐上贡多拉,朝著威尼斯的交通中枢一一罗马广场驶去。 贡多拉算是威尼斯的计程车,到处都有,呼叫起来很方便,但价格比较贵, 想要实惠一点也有其他游船。 嗯,这种船等同於公交车。 他不知道昨天才认识的贝尔尼尼夫人居然成为了自己的忠实粉丝,只觉得有个女儿真好,这个社会居然又想骗我去生女儿。 可恶! 罗秉文二月八號从威尼斯出发,按道理来说一天的时间就能回到佛罗伦斯, 但他十號才回学校,见了自己的教授。 同时,他的视频网站又更新了一个视频。 嗯,漫游博洛尼亚。 他知道自己自媒体为什么得分低,但这个视频得分居然比威尼斯的那一期视频还要低,低很多,但好在过线了。 他还没有创作视频,系统没认可的情况出现。 差点在这里翻了车。 不过好处就是自己的剩余积分达到了162,而他只需要再出一百,就能达到两千积分的线,触发五级画家的考核任务。 他没在半路上触发,而是回到佛罗伦斯,洗了个澡,换了个新衣服。 也不知道任务的触发和运气有没有关係,但他好不容易了这么长时间才达成了条件,可不能隨隨便便的就去触发。 万一没完成,未来都无法升级了怎么办? 焕然一新的公寓里,罗秉文郑重其事的朝著东方,偏北一点的位置作揖·—“· 他查过了,这是华夏所在的方向。 “各路神仙,各位祖宗,我別的不求,只希望一会儿给我出个好签,顺顺利利成为艺术大师,让咱们华夏人在国外面子上也有光。” 拜完,罗秉文出了最后的一百积分。 【小范围艺术圈热议卡】 售价一百积分。 效果:使目標画作在地方画廊/线上艺术论坛引发48小时討论,吸引|3-5位专业收藏家竞价。(冷却时间:7天) 使用作品为:《清晨的佛美小园》 不是罗秉文不想给其他作品用,论一幅画的成熟度,那肯定是断章最成熟, 其次就是罗秉文前些天刚画出来的,《印象·春节》。 但前面一幅已经卖掉了,圣诞画展一结束,罗秉文的四幅画全都落入到了收藏家的手里。 他总不能把这一百积分浪费到已经卖出去的画里。 那吸引谁来竞价呢? 而《印象·春节》还只有少数的几个人知道,目前就保存在他公寓里面,估计要等下周的一次画展罗秉文才会带著这幅画出席。 所以,这张卡只能用在小园。 罗秉文没时间去看热议卡用出去后是个什么效果,他的所有关注点都被弹出来的一条消息吸引住了,一字一顿的阅读。 【画家职业已达到四级临界点,正在发布普级考核任务】 任务名称:《专业级突破:童趣与自然》 任务类型:主题创作系列考核核心要求:以孩童为主角的风景敘事画系列(需同时体现人物与环境的深度互动) 任务条件:真正的专业级画家,既能捕捉世界的表象,又能揭示表象下的灵魂。 请证明你的笔触能同时驾驭人类最纯净的生命形態(孩童)与自然最本真的面貌(风景)一一併让权威机构为这份真诚作证。 考核內容1:作品必须出现1-3名孩童,背景必须为完整风景场景,禁止肖像,室內。 考核內容2:该作品热度必须超过画家此前的作品,禁止使用商城卡辅助。 考核內容3:限定90天。 任务完成奖励:普升lv5画家罗秉文看了几遍,每一次看到考核內容二的时候,他的瞳孔就张大,牙齿咬得死死的。 我刚才拜神仙了啊。 难道我拜错方向了?那边是上帝的场子? 不然怎么解释,他刚给自己的一幅画用上了增加热度的商城卡,然后马上来一个禁止使用商场卡,並且热度要超过自己以前作品的任务? 没有马可赛东耗费重金举办的圣诞画展,没有商场卡,他怎么把一幅画弄得超过《断章》? 要知道,圣马可画廊的圣诞画展,不是那种在一个城市里面关起门来举行的野鸡画展,而是面向全球的画展,不止有很多人专门去佛罗伦斯观看,还有网络展览。 不知道有多少人看到过这幅画。 要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还那么出名的艺术杂誌来採访罗秉文,有些甚至给出了內页单独刊登的待遇,这是很多老牌画家都不曾得到过的。 “这—·怎么搞?” 还特么限定九十天。 罗秉文都想说脏话了。 一幅画从立意,到创作完成,最起码一个月得要,关键他也不確定自己一个月画出来的东西能比断章好啊。 当然,好肯定是好一点,他现在多出了梵谷的色彩感悟,以及透纳的风景画表现力,怎么也比以前画得好上那么点。 但是好不好另算,热度不一定能达到。 罗秉文当即意识到这三个月不能在学校里待著了,半年毕业的想法估计也得告吹,等三个月后,自己把考核完成了再回来吧。 不愧是普级成大师的任务,可真难搞。 罗秉文站起来,在公寓里面转了两圈·请假去创作肯定得请,但怎么才能完成考核,也得好好想想才行。 “餵?” 他忽然想到个点子,眼晴里面都有光了。 自己只是个画家,想什么热度。 当然得諮询专业人士啊! 他抓起手机拨通了圣马可画廊理贝克尔的电话,问道:“贝克尔,如果我想让一幅画火起来,除了时间参展和砸钱买gg,还有什么办法?” 电话那头应该在吃饭,听到罗秉文的询问,对面忽然传来刀叉碰撞的丞音:“亲爱的罗,你终於悟了!” 贝克尔还以为罗秉文是个白莲呢,只给作品,不管热度的那种。 圣诞画展的时候,罗秉文大部分时间声不在画廊里面,也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玩儿去了。现在总算知道找自己帮忙。 “得有爭议。” “爭议?细说!” 贝克尔问道:“现在就有一个很好的事件,你断章画得不错,很多画家声在嫉妒你,如果能跳出来站在前台上,站在他们的对立面,你的热度很快就能上去。” 罗秉文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悬停了几秒,最终回復道:“和人对骂太低级了,我要的是作品本身引发爭议一一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没有,嗯,暂时没有,你怎么忽然想到问我这个,我一点准备也没有。” “那算了。” “你再等等我移息,我想个办法。” 贝克尔提出的“对骂营销“让他心里得慌一一这太掉价了。 “算了,我自已想办法。“他掛断电话,抓起外套就往佛美赶。 佛美,主任办公室。 “请假三个月?” 罗秉文的导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业光扫过罗秉文,“你帅初可不是和我这么说的,你告诉我你要在半年內毕业,完成学分要求,现在呢?” “我临时有一个灵感,我觉得我能突破。” “突破?” 巴尔仿齐教授气极反笑。 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年轻人,三十不到,就能把色彩和线条表现得这么完美,有自己的风格,这是已走在一代大师的路上了,自己还给他站台,给他宣传。 他认真看过罗秉文的作品,从最早罗秉文画出来,卖给华夏人的那两幅,他也在网络上找到了清晰的图片。 从技法上来说,罗秉文双脚声在大师级的门槛上。 这个门槛,就是罗秉文在《断章》这幅画的时候触碰到的。 你刚摸到门槛,就画了几幅画,就敢说有了突破的灵感,要请三个月的假? 你的理论还一节课都没学呢! 其实画家到了这种地步,忽然要独自旅行一段时间,这很正常。 但巴尔仇齐为了罗秉文的理论课程备课此个月,这还没开始学,一次请假十天,一次请假三个月,那你还找我帅你导师做什么? 他最討厌有人放他鸽子。 “你去,你去,三个月的假给你,半年也行,但你必须得让我看到你的突破,不然你还是换一个导师吧!” 巴尔仿齐教授站起来,有当气愤的对罗秉文说。 罗秉文说了一丞抱歉往外走。 他不可能错过这个机会,他得用所有的时间去研究怎么把这一幅画给创作出来,找到適合的题材,而不是慢慢学理论。 磨刀不误砍树工,这在已艺是四级的画家身上效果不大。 还没走出办公室,巴尔仇齐喊道:“站住。” 回过头,巴尔仿齐把抽屉里面的一以资料拿出来,递给罗秉文:“拿著!上面的书单和资料你声得看一遍,三个月的时间我能给你,但我也要看到你学习的態度。” 第160章 你现在在国外画画,一年能赚多少钱啊 第160章 你现在在国外画画,一年能赚多少钱啊 巴尔丹齐只是有些一时气愤,作为画家,他还是能理解罗秉文的想法的。 艺术家如果有了灵感,那么別说是请假了,直接一言不发,把自己关起来搞创作,或者是手机一关,人直接原地失踪的都有。 至少罗秉文还想得起来要和自己请假。 仔细想想,觉得罗秉文心里还是有自己这个导师的,不枉自己在专栏上写文章夸这个弟子。 理论考试大部分知识点,他已经整理出来,罗秉文只要认真看过一遍,再结合他创作上的能力,应付考试应该没问题。 请假三个月的时间也不能白白浪费掉,所以,这些他准备好的资料还是给罗秉文带回去慢慢看,三个月够看完大部分了。 罗秉文千恩万谢的出去了。 回到公寓,收拾要带回去的衣服,关掉水电阀门,电器设备,锁好门窗,罗秉文提著一个24寸的行李箱离开。 中途在中央市场吃了点东西。 佛罗伦斯的中央市场也是个很有意思,很有特点的地方,罗秉文还没有做佛罗伦斯的旅行视频,不然肯定会详细写到这个地方。 这座19世纪的铁骨玻璃建筑分为两层,一楼是传统生鲜市场,二楼则是美食广场,集合了整个意呆利的经典小吃和手工食材。 里面有些老店甚至是18xx年开业的。 罗秉文只是在这里用了一餐,然后就搭车前往机场。 佩雷托拉机场不算大,属於中小型的机场,没有直飞华夏的航班,罗秉文得坐这个到罗马去,今天在罗马住一晚,明早才能上回华夏的飞机。 只有出国后,才能明百为什么很多留学生为什么在假期在欧洲到处旅游,也不愿意回国。 先不说机票价格的问题,就这动輒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时间,还有那些不是直飞航班麻烦的转机,出入境的手续,检查。 整个一天的时间,全浪费在这上面了。 机票贵、耗时长、转机苦,三大劫数一个都逃不掉。 直飞航班动輒七八千的票价,抵得上大半个月兼职收入,要是贪便宜选中转,杜拜、伊斯坦堡、赫尔辛基的候机厅能让人坐到报警。 谁报警? 腰椎咯。 不是不想家,是怕回了家,再没勇气回来吞这十几小时飞行的苦。 而选择假期在欧洲旅行的就很方便了,罗秉文在学校里也认识了很多留学生,一到假期就拿著学生证到处羊毛。 罗马斗兽场门票半价,罗浮宫每月第一个周日免费,就连去北欧滑雪都有个百分之二三十的折扣。 人家坐趟火车就能从佛罗伦斯晃到巴黎吃可丽饼,留学几年特种兵一点的人,甚至能逛遍整个欧洲,这不比回国被拉看串门舒服? 罗秉文前段时间到到处参加画展,意航的头等舱,商务车都坐过,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有一个邮件发过来,告诉他有了天合联盟精英会员的身份。 其实也没多大用,就只是上飞机的时候不用排队,候机也有单独的贵宾厅。 罗秉文在菲乌米奇诺机场落地后,就在贵宾厅坐著等,他住的酒店现在要接的人多,说是要半小时后再来接他。 幸好这里吃的喝的,零食,都不缺。 打开笔记本,连接上机场的网,右下角就弹出了一条邮件消息。 是欧月灵发过来的。 “文哥,最近这两天很多人都在询问《小园》的价格,你签的圣马可和林哥的慢生活也打电话来问了,你打算给那边处理?” 看到这条消息,罗秉文直接给欧月灵打了个电话。 “问价的人很多吗?” “不算多,但购买慾望很强烈,甚至价格上他们也表示可以按照你在圣诞画展的价格给,这已经超出我们的预期好多了,文哥,你做什么了?” “嗯,没什么,你看看那边的条件好,交给你处理了。” 应该是系统的热度卡起效了。 具体效果体现在哪方面,罗秉文还不知道,不过他现在很希望热度没那么高,至少別超过《断章》再给他来个新高。 本来升级任务就不好完成,再增加点难度,他乾脆直接躺平算了。 再把其他几个职业也升到四级,不说青史留名,至少在艺术史上,自己肯定有个位置,干嘛非得去求虚无縹緲的大师级? 看了会儿新出的网飞剧,过了会儿,电话响了起来。 酒店接他的车到了。 比起蓉城夜里的喧譁,罗马倒是安静得有些敷衍。 他在蓉城的家离九眼桥很近,他还画了一幅表现九眼桥夜景的画,是一种不用听,看著就很热闹的景象。 毕竟他住的地方离九眼桥还是很远,声音一般来说也到不了他住的地方。 只能看看热闹。 而罗马听不到,也看不到什么热闹。 从酒店的窗户往外看,这个时间点大家都睡觉了,只有零星几户人家还亮著灯,让天上的星星都明亮起来。 要回国了,罗秉文也睡不著,索性就重新刷了一遍罗马假日。 这是他很喜欢的一部电影,第一次来罗马的时候还去逛了一遍电影里面的那些著名拍摄场地,当他看到赫本坐在台阶上吃冰淇淋的时候,又下意识的看了看窗外。 这样有女神气质的人,在这个时代真是难看到。 也是由於最近坐飞机多了,罗秉文的电脑上多出了很多影视剧,国內国外的都有,但是国內的基本都是以前的港剧, 现在的电视剧看起来,不管是热度多高,口碑多好的,你让罗秉文来看,基本都是一些折磨。 在影视剧这方面,他和现在国內的观眾差別太大了。 尤其古装,真是一点都看不下去。 他的航班在早上七点,罗秉文三点多就上了酒店送他离开的车,一晚上没睡。 但人还是很精神。 国內的航线,如果熟悉流程,那么提前两个小时,或者一个半小时到就行, 毕竟有时候排队的时间不確定。 但国际航线,大部分都得提前三个小时。 就像罗秉文之前说的,国际航线还有一些手续得处理,甚至行李的检查也要比国內线严格,毕竟得过海关。 过了安检,在等待区,罗秉文看时间还早,就去机场的店铺里点了杯咖啡。 义大利机场的浓缩咖啡特別有知名度,本地人也因为这个特別自豪,就像罗秉文每一次旅游回蓉城要吃一顿火锅或者串串,人义大利人从国外回来,也会在机场点一杯意式浓缩。 “一杯意式浓缩,谢谢。”罗秉文说的义大利语让柜檯后的老太太异了一下,抬头看了看这个帅气的年轻人,然后才开始製作。 这个外国人居然义大利语说得这么標准? 罗秉文很快拿到了自己的咖啡,拖著行李箱,一边往前走,一边看著周围的人。 欧洲连离別都透著懒散。 没有国內机场那种锣鼓喧天式的送別队伍,只有几个义大利人捧著咖啡杯匆匆拥吻,有种简单但是温馨的感觉。 他呷了一口咖啡。 嗯,是这个味道,意式浓缩,喝习惯这个再去品尝美式,就能理解为什么义大利人会说美式咖啡是洗锅水了。 广播响起登机提示时,罗秉文把最后一点咖啡底泼进垃圾桶,然后纸杯也丟了进去,发出的声音像是点了暂停键。 “arrivederci,italia.”(再见,义大利。)他轻声说。 嗯,三个月后再见吧。 罗秉文坐的这趟飞机是直飞山城,坐了十几个小时到山城后,罗秉文还得坐一趟飞机,才能回到蓉城的家里。 真是麻烦。 还好罗秉文回国买的是商务舱的票,座位可以拉直了睡觉,不然这十几个小时坐下来,他的腰椎报不报警不知道,但屁股估计得塌下去。 回到蓉城的第一时间,罗秉文甚至没回家,直接去了公司。 估计是知道老板今天回来,公司里面的人很齐全,罗秉文走进去的时候甚至看到所有人都在工作,剪辑在搞格桑梅朵的新视频,欧月灵在翻邮件。 除了策划在理头不知道写什么东西外,其他人都在做自己的本职工作。 罗秉文说道:“哦?大家都这么努力啊?辛苦了,今天晚上聚个餐吧,如果有不愿意去的告诉我,不勉强。” 他自己都是从公司底层走过来的,知道很多时候公司的聚餐会占用个人的时间。 当时他的上司可没有罗秉文现在这么通情达理,都是直接叫上所有人都得去,尤其是几个女同事,不准请假。 现在想想,那人到最后还是个小组长,也正是因为这些小问题。 能力有,但也油腻,噁心。 不过罗秉文招的这些人都年轻,好多还没结婚呢,听说老板请客,立刻欢呼起来,都知道罗秉文不会选那些档次太低的店。 罗秉文从来不在衣食住行上亏待自己,有钱了基本都是吃好的,穿好的。 欧月灵明显化了妆,还是那种弄了很久的妆,但看起来又像是画的淡妆,整个人就很有诱惑力.这亚洲邪术真的离谱。 罗秉文不吃窝边草,说道:“你去吗?” “去啊,老板,小园那幅画我给义大利那边了,圣马可画廊给的条件最好,而且他们也有更多运营这种知名作品的经验。” “嗯,没关係,之后把其他的画给他们。 1 罗秉文和林泽海的慢生活画廊签约了三幅画,但现在看来,每一幅都走出了国內画家的困境,在国外有藏家愿意买单了。 这种情况,再给林泽海,不管是罗秉文还欧月灵,都觉得有种做了亏本生意的想法。 不过,到底是签了合同的。 先把义大利那边一年的任务完成,然后剩下的画里面,一年挑出一幅画给林泽海吧林泽海要是知道罗秉文的想法,估计一口酒就喷到罗秉文脸上了。 他们除了是画家和画廊老板的身份之外,还是关係不错的朋友来著。 经常都在一起吃饭。 估计这一周里面,罗秉文就会和蓉城的这几个老朋友聚一聚,其中肯定就有林泽海。希望到时候大家都不要说工作上的事情吧。 晚上的这顿聚餐,罗秉文只吃了个开头,就找藉口先走了。 他的身份在这里,和员工一起坐著,他们肯定也放不开。 然后这才拖著行李箱回到了家。 这么长时间没住人,房间里面有些台面都沾灰了,罗秉文在app上找了个保洁明天上门,自己先不管房间脏不脏了,自己洗了个澡,上床就睡。 不管是义大利的公寓,还是外面酒店的包间,套房。 再软的床垫,也没有家里的床舒服,而且这被子也温暖,刚躺下去的时候还是冷的,过了几分钟就开始热了起来。 蓉城的环境比较潮湿,被窝热得慢,很多人都喜欢用电热毯。 不过罗秉文长这么大还没用过。 这东西以后他老了再用吧,二十多岁,不到三十岁的小伙子,用什么电热毯?说出去都会被朋友笑话。 在这个时间里回国,还没先处理画家升级考核的事情,就先被一群朋友拉去喝了几顿酒,然后就到过年的时间了。 在义大利的时候还以为自己没时间回国来过这场春节,还专门画了一幅画, 但现在看来这画真是画早了。 谁知道刚画完就有回国机会了啊? 然后就是回老家,面对三姑六婆。 他现在的年龄,事业上已经小有成就,但在亲戚们眼中却还是个“老大难“一一三十岁不到,没结婚,没对象,连相亲都不去。 “文文啊,你现在在国外画画,一年能赚多少钱啊?“ 亲戚端著茶杯,眼晴却往他手腕上的手錶。 罗秉文夹了一筷子肉,笑道:“够。“ “你的画有人买吗?“二舅突然插话,“够是多少,有钱买房吗?你表弟去年蓉城买了套三居室...“ “我蓉城有房。” “车呢?” 罗秉文看了看父母,之前就知道父母从来不在亲戚面前说自己的事情,大家对罗秉文的印象还在以前刚进游戏公司的时候。 现在也只是知道罗秉文辞职出来搞创作。 这嘴也太严了。 挺好。 第161章 大风景 第161章 大风景 “是计划买一辆车。” “那该早点计划。”他点点头,语重心长,“现在你们这一代啊,结婚一定得有车有房,房还必须得是新房子,都不愿意和父母一起住了,你说说这。” 还好他立刻转变了目標,说起现在社会和以前社会的不同了。 罗秉文这才鬆了口气。 他家里一直奉財不露白的方针,特別是老妈,即使有钱了也不去打超过五块钱的麻將,上牌桌就是数落自己儿子不爭气。 这样的好处是没什么烦心事。 缺点就是过年过节,回家的时候总要被催婚。 在他们这个小地方,三十岁的男人还不结婚,就像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似的,总会有人在背后嚼舌根。 以前罗秉文二十六七的时候,老妈还催一下。 但现在知道了罗秉文的赚钱能力,以及比很多演电视的明星都师气的长相, 她反倒不著急了,別人说点什么,她也不往心里去。 只是在结束年夜饭的时候,老妈拉著罗秉文说: “你不结婚也没关係,我理解你,年轻人嘛,爱玩,但你要不要先生个孩子?我怕我到时候老了,带不动了啊。” 老妈你这思想多少也有点超前了。 年还是那个年,亲戚朋友聚一聚,吃点平时都不愿意吃的大鱼大肉,见些再过几年估计都不会走动的一些亲戚。 没等到在国外的时候心心念念的烧龙,初六罗秉文就开车返程。 他时间很紧,在家里过了年就算了,一直等到十五看烧龙在他看来有点浪费时间,而且烧龙是民俗,不是系统要的自然。 过年的时候罗秉文也想了想,到底什么地方比较好体现自然? 大江大河,高山草地。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这种广一点的风景是罗秉文比较擅长的,契合罗秉文现在的技能池,画出来评分也高。 也不是没有小主题。 前两天罗秉文在小区楼下看到一个小女孩蹲在坛边上,用手拨弄著什么, 罗秉文就很好奇的凑过去看。 是一只冻僵了的蝴蝶。 这个季节能看到蝴蝶不容易,川省的冬天气温比较低,蝴蝶要不就还没化蝶的,在里不出来,要不就是化蝶的成虫,找树洞,石头缝这些地方越冬。 这一只可能是饿极了跑出来了? 或者是哪个调皮的孩子把它挖出来了。 小女孩穿著大红袄,在枯黄的草坪上格外显眼。她小心翼翼地把蝴蝶捧在手心,哈著热气,想要把这只蝴蝶救活。 在罗秉文看来,这只蝴蝶已经死了。 不过,小女孩的心疼的眼神,让他感受到了小孩和自然之间最纯粹的连接, 这和罗秉文这样喜欢理性思考的大人是不同的。 如果罗秉文也擅长画这种小命题,这绝对是一个送上门来的题材。 有点可惜了·— 不过,这一幕也让罗秉文明白了自己的方向,他要画的东西绝对不是在城市里面就能创作出来的,得去戈壁,去草原,去大山。 所以罗秉文初六就走了。 高速上,车流几乎一动不动,也不知道前面是车祸了还是怎么回事,导航上又提示:前方拥堵,预计通行时间1小时30分钟。 估计是车祸了。 罗秉文看了看旁边的服务区,千脆开车转了进去。 这个服务区里面的人不少,车位基本停满了,都是堵车下来透透气的人,正好是饭点的时间,服务区里的餐厅和超市都有很多人。 超市外面布置得红红火火,掛著灯笼,入口一大堆年前没卖完年货大礼包, 现在打六折出售,音响还循环播放著《恭喜发財》。 罗秉文在家里没感觉到什么年味,除了回家过年的年轻人多了点,路边烧烤,火锅店里人多了一点,真正的过年气氛並没有感觉到什么。 反倒在这里,罗秉文觉得很有年味。 买了一瓶饮料,然后去旁边的餐厅吃了顿中式快餐,现在这个时间,他们能堵在服务区这边,应该算是很幸福的事情。 其他地方,以及一些没反应过来开进服务区的车主,现在都还饿著肚子。 餐厅里面有空调,暖洋洋的。 罗秉文挑了几道菜,打了一份蛋炒饭,端著走到用餐区,这边已经没有空的桌子了,罗秉文只能找了个还算空旷的地方,和对面的人打了声招呼。 “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当然,你也是因为堵车才来的吧?没想到初六人就这么多,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罗秉文坐了下来,边吃饭边和对面的人聊天。 他看著二十五岁左右,在这个时间应该是回城上班的人,周围用餐的人也差不多,都在二十岁到四十来岁。 所有人的谈兴都很足,不管谁在自己身边坐下来,只要说一句新年快乐后, 很快就能聊到一块儿去。 聊点男人的爱好,钓鱼,打球,游戏,健身,研究电子產品,实在不行还能聊点国际局势,环境污染什么的。 反正一顿饭的时间,隨便都能聊一点。 餐厅里面的气氛就很好。 等到路不堵了,大家都上了车,这个服务区瞬间就冷清了下来,只有准备开长途,不准备到蓉城吃饭的人会在这里停下来吃点东西。 罗秉文心里有种特別的感觉。 悵然若失的。 一直到出了高速,回到了蓉城的家,看到了家里冷清的装饰,这才悟了。 又是一年过去了。 感觉有点心累。 不过也没时间给他休息,三个月的时间这都过去半个月了,他还对画什么一头雾水,只是已经確定好了要去的地方而已。 打开电脑,罗秉文开始查询蒙古的天气和路线。 他想起吃饭的时候,罗秉文说准备去蒙古旅游,对面那人说:“今年草原沙化特別严重,我表哥在呼伦贝尔搞旅游,说很多传统牧场都看不见了。” 本就风化严重,罗秉文还是冬天去的,估计到那边看到的是一片枯黄景象。 再查一查气温。 草原上零下十几度的低温预警很显眼,这確实不是一个適合去草原旅游的时间,可能要再过一个月,或者两个月,就会好很多。 但那时候黄菜都凉了。 “草原的冬天,枯黄的草,沙漠化——”罗秉文念叨著这几个词,看似关联不到一起,但罗秉文却很快想到了徐悲鸿的画。 那些在凛冽寒风中,依然昂首奔腾在草原的生命力。 罗秉文忽然坐直了,在瀏览器里输入“草原冬季儿童摄影”,他觉得这里面肯定会有他想要的画面。 他一个画家都能想到,那些一生都在追求构图和衝突的摄影师肯定也能想到。 果然,罗秉文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画面。 下雪的天,裹著厚重蒙古袍的孩子们,红扑扑的脸蛋上掛著冰晶,在枯黄的草原上追逐玩耍。他们身后是豌的雪线,將苍茫天地分割成冷暖两个世界。 这时候的天,反倒是暖的,而地才是冷的。 “就是这种感觉!”罗秉文猛的拍了下桌子,电脑显示器都晃了几下。 他立刻拨了欧月灵的电话,说道:“帮我找一个蒙古族的导游,要汉语不错,能和我正常交流的那种,对,就这几天出发,抓紧时间!” 掛了电话,过了几分钟,罗秉文又发了一条微信消息。 “再帮我准备一些果,小玩具什么的。” 发了消息,罗秉文继续看电脑上显示的照片,发现优秀的也就几张,再找找不出来了,国內的摄影师敢冒著风险在大冬天去草原深处拍作品的,还是少。 最后乾脆找別人用手机拍的,冬季草原。 就是这片枯黄凋零的草原,才会让生命力显得更加动人。 另一边,欧月灵也是歪著头搞不清楚状况。 文哥不是在老家吗? 什么时候回来的? 这就要开始工作了吗?那我要不要到办公室里去上班呢? 反正先完成文哥布置的任务吧。 她在蓉城的兼职网站上发了条消息,然后看到老板发来的微信,又去下单果,大白兔,巧克力,还没选完呢,后台消息就响了起来。 这两年工作难找,钱也难赚,很多人都会上这个兼职网。 欧月灵知道老板的用人习惯,薪水开得高,导致一些条件不够的人也会来问一问,碰碰运气,不过也有適配度高的。 很快她就找到了一个人。 给老板打电话过去。 “文哥,嚮导联繫好了,是个蒙古族大学生,叫巴特尔,在蓉城上学。他说可以带您去他家乡,但提醒说现在草原上条件很艰苦。” 顿了顿,她问道:“你真的要现在过去吗?我查了下你要去的地方,那边晚上零下十几度,冷死了。” “艰苦就是我想要的感觉,而且你別看晚上,白天有太阳的时候还是挺好的,大不了晚上我不出门就行了,对吧?” 罗秉文忽然想起来当初在藏地的时候,天冷,顏料都冻住了。 又对欧月灵说道:“再帮我准备些画具,要耐寒的顏料。” 欧月灵从罗秉文的语气中听出来了坚定,有点心疼,也不顾自己之后几天的安排了,坐火车回到了蓉城。 两天后,罗秉文准备出发的时候,欧月灵抱著一个纸盒子过来了。 罗秉文有点惊讶。 “你不是在老家吗?” “反正也要开工了,我提前了一周而已,这里面是一箱暖宝宝,我还备了一点药品,你看够不够。” 欧月灵知道罗秉文提的这些要求,肯定就不会住在城市里面了。 多半会去找村民家庭借住。 这时候,万一生病了,別人家里面又没药的话,她送的这些药就起大作用的,当然,最好的还是用不到,最后嫌麻烦送人,或者丟掉都可以。 “足够了。“ 罗秉文绝查著物品,有点感动,抬头说道:“谢谢你,居然还专门来送我。 ” “你是我的老板嘛。”欧月灵笑著说,然后看到罗秉文准备装起来的一个相机,说道,“你不是去画画吗?怎么还带个相机呢,这么重。” “有些时候相机比画笔更快,我主要怕天太冷运动相机不工作了,就把这个冈低温一点的相机带上,有备无患。” 欧月灵把罗秉文送到机场,看著机场里面很多分开的人都互相拥抱,欧月灵看著罗秉文,也张开双手。 罗秉文笑了下,也没拒,很礼貌的轻轻抱了一下,说道:“好了,快走吧。” 大的行李已经办了託运,还有一个手提行李箱,他拿著去过安绝。欧月灵看著罗秉文的身影一直到看不见了,又等了几分钟,这才转身走。 她有点怀念罗秉文带她出去刀游的那段时间。 那是真的很快乐啊。 川省到西林郭勒直线距离是很近的,不过没有直飞的航班,必须得在比较远的呼合浩特那边转机一趟,就显得有点久。 上午八点多的飞机,到西林郭勒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 罗秉文拖著行李箱走出接机口,西林郭勒机场的接机区比想像中热闹。 他环顾四周,目光很快锁定了一个穿著传统蒙古袍的年轻人一一巴特尔正举著写有『罗老师”的旅牌,在人群中格外显眼。 “巴特尔?“罗秉文走近问道。 年轻人愣了一下,手中的旅牌缓缓放下。 他打量著眼前这个戴著鸭舌帽、穿著衝锋令的男人一一皮肤白皙,眉眼清朗,看起来最多不过二虽四五岁的样子,和他想像中的“老板”形象相去甚远。 “您...就是罗秉文老师?” 巴特尔迟疑地问道,声音里带著掩饰不住的惊讶。 他原以为要找嚮导的会是个四五虽岁、大腹便便的商人,或是戴著厚镜片的老学究,却没想到是个看起来比几己大不了几岁的年轻人。 这年龄不去看夏天的呼伦浩特大草原,大冬天的来西林郭勒做什么啊? 罗秉文看出了他的疑惑,笑著取下帽子:“就是我,如果你接到的任务是跟著我走,当我一个月嚮导的话。” “不好意思,榴是没想到您这么年轻。”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罗秉文问道:“不会影响你学业吧?我听说你还是个大学生。” “不会,我大四,不去学校都行。” 两人年龄相差不大,罗秉文显小,巴特尔显老,估计別人看到了还以为巴特尔比罗秉文年龄更大呢,这让两人的陌生感消融了不少。 给一个同龄人当嚮导,怎么也比给四五虽岁的人当嚮导舒服。 他主动接过罗秉文的画箱:“罗哥,这边走。我借了叔叔的皮卡车,咱们先去镇上喝碗奶茶暖暖身子。” 第162章 牧民家庭 第162章 牧民家庭 西林浩特虽然是个市区,但高楼建筑並不多,主要集中在中心区域那一小块地方,有酒店,商城,写字楼,高层的建筑区。 周围的房子就有点老旧。 但道路宽阔,交通感觉特別便利的样子,车流量不算大,但也能感觉到一个城市的活力。 巴特尔听说罗秉文在飞机上没吃什么东西,就带他到了一家蒙古餐厅。 再三確认。 “罗哥,你確定吃得习惯我们这边的东西吗,要不我们还是找一家川菜馆吧?你坐了一天飞机,先吃点熟悉的。” “放心吧。” 罗秉文不晕飞机,也不晕汽车,到现在也只是有点疲惫,想睡觉,並没有其他的什么症状。 再说了,他连藏地草原的东西都吃习惯了,蒙古草原上的东西还能吃不习惯? 见状,巴特尔也不劝了,只觉得罗秉文以前一定吃过,不然也不会显得这么风轻云淡的样子,仿佛知道是什么味道似的。 奶茶先端了上来。 罗秉文比较关注这个,他在藏地那边如果有什么东西,一直到离开还吃不习惯的,肯定就是酥油茶了,光是看到就是一股油腻的感觉。 但蒙古奶茶好像没什么油? 端起杯子尝了一口,依旧是咸奶茶,不过口感很清爽,能够清晰的品尝到茶的香味,同时奶香也很浓郁。 抿了抿唇,罗秉文微微点头,说道:“嗯——.味道不错。” 巴特尔一直关心罗秉文吃不习惯,现在听罗秉文这么一说,肉眼可见的鬆了很大一口气,说道:“你能適应这种味道真的太好了。” “你其实真不用担心我,我以前在藏地的草原上待过一阵子,知道这边的人大概都吃什么,奶,肉,盐,茶,我习惯了。” 罗秉文边喝蒙古奶茶边说, “您还去过藏地草原?那边环境听说比我们这边艰苦。” “嗯,毕竟是高原,高海拔。” 隨著热腾腾的手把肉和奶豆腐上桌,两人的谈话渐渐转向正题。巴特尔用匕首割下一块羊排递给罗秉文,开始详细介绍接下来的安排。 “我听你的助理小姐说,你想参观一下冬季草原的景象,是吗?” “嗯,想去看看有没有我想创作的题材,路线你来安排。” “好的,我昨天就计划好了,明天一大早我们就出发,大概三小时能到我叔叔家的牧场。”他用沾著油光的手指在桌面上画著路线,“现在草原上信號不好,路也很陡,我想问问你晕车吗?” “不晕。” “那就好,不然在我们这种路上开一个小时,晕车的人就得吐出胆汁来。” 巴特尔继续说著接下去的路线。 罗秉文並不是只为了参观一下他叔叔的牧场,他们只计划在这里停留一天的时间,然后接著往下面的路线一直走。 沿途两人会接触到多个牧民家庭。 罗秉文从包里拿出一个笔记本,想记录点什么关键信息,问道:“草原上的孩子们平时都做什么?” “帮家里照看小羊羔,捡牛粪,偶尔玩玩自己製作的小玩具,我小时候离我家不远有一条运煤的公路,我每天放学都会和朋友一起去捡煤。” “哦?现在还有这种情况吗?” “没有了,现在的大车用篷布把大车盖得严严实实的,什么东西都掉不下来,也就这四五年的时间,那条路都变得乾净了。” 这两年的蒙古变化很大,巴特尔结束几年的大学生活回到蒙古,自己都有些陌生。 罗秉文也累了,两人吃完饭后很快结束对话,找了一家酒店休息。 他洗了个澡,睡得很快。 第二天也是自然醒,看了下时间还没到七点,窗外的天空是靛蓝色的,太阳已经出现在天际线上。罗秉文拉开窗帘,看到外面已经有一些早起的行人了。 洗了把脸,罗秉文下楼吃饭。 这家酒店是送早餐券的,不过东西一般,就是白粥,鸡蛋,馒头或者包子, 豆浆都不是鲜榨的那种味道。 罗秉文走进来的时候,巴特尔已经在了。 他的桌上东西倒是丰富。 一看到罗秉文,他咽下嘴里的东西,指著自己桌子旁边的袋子说:“这里没什么吃的,我帮你买了点早餐。” 罗秉文正好不想吃馒头,连忙说道:“谢谢。” 袋子里面是还散发著热气的炸果条,上面洒著白,还有一杯滚烫的奶茶, 看来巴特尔也是刚买回来不久。 炸果条在很多地方都有,只是地方不同,就有了不同的製作手法。 內地的喜欢用糯米粉,而蒙古炸果条用的是白麵粉,吃起来是甜口的,这不单单是外面有一层白的原因,里面的白麵粉在製作的时候就会加酸奶,鸡蛋, 以及。 吃起来很香甜,配著咸口的奶茶一起吃,就是很正宗的蒙古早餐了。 吃完了早餐,罗秉文回房间收拾了一下,带著东西走出酒店的时候,凌冽的寒风颳在脸上,真就和刀子一样。 酒店门口一辆绿色的皮卡格外显眼,昨天两人就是坐这个车到的市区。 回到了自己最熟悉的草原,巴特尔的心情很好,开车的时候都隨著电台里面的歌曲哼唱著,手指在方向盘上打著节拍。 罗秉文在副驾驶闭著眼睛,补觉。 趁现在还有机会,多休息休息,不然等真正的到地方,罗秉文觉得自己不会有太多的时间去休息,画完了还得赶紧拿出去参展呢。 如果画的好,也不知道系统会不会提前给他结算。 “罗哥,看那边!” 巴特尔的声音让罗秉文睁开眼,看著他手指的方向。 一群早起的沙百灵从草丛中惊起,扑稜稜地掠过车窗。 巴特尔只是让罗秉文看,他自己也没想到汽车的路过会让这群沙百灵有这么大的反应,连忙剎车减慢了速度。 其中一只撞在挡风玻璃上,还好车的速度够慢,没什么问题,又晕头转向地飞走了。 罗秉文鬆了口气。 接著,两人不约而同笑出声来,车內的气氛顿时轻鬆了不少。 “这条路上没什么高大的树子,鸟还不少。” “嗯,沙百灵是我们这边的市鸟,分辨比较广,我们也喜欢这种鸟,慢慢的就很多了。” 罗秉文也没了睡意,和巴特尔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著。 从市区的柏油路,到砂石路,又到草地,罗秉文也不知道巴特尔是怎么分辨清楚方向的,或许是地上有人类经过的印子? 反正一路顛簸了三个多小时,当车头爬上了一处高点,巴特尔就指著远处的几个白色建筑说道:“我们到了,那是我叔叔家的冬营盘。” 冬营盘是牧民们冬天管理牲畜的地方。 一般选在能避风的地方,最好附近有河流,方便养的牛羊去喝水,然后贮备大量的乾草,带领看牛羊度过这个冬天。 隨著距离拉近,罗秉文看清那是由三个蒙古包和一圈简易围栏组成的牧场, 牧草就垒起来,堆放成了一个小山丘。 几条牧羊犬狂吠著衝过来,却在距离车子五米处突然剎住,警惕地打量著车里的人。 车,他们熟悉。 但车里面有陌生的气味,被他们闻出来了。 巴特尔认识这几只狗,先下车驱赶道:“去去去,闭嘴吧你们,其其格!其其格!我们到了,你们在哪里?” 这几个蒙古包最大的一个,帘子掀开,钻出一个带著红色头巾的中年妇女, 看到巴特尔到了,高兴的说道,“呀,我们家的小鹰回来啦?” 然后对著蒙古包里说了点什么。 罗秉文没点蒙古语,自然听不懂,不过很快从里面跑出来了三个孩子,脸蛋红扑扑的,一出来就跑到巴特尔身边了。 最大的女孩十四五岁,怀里抱著叫唤的小羊羔,另外两个小男孩是双胞胎穿著一模一样的蓝色袍子。 本来他们两还挺开心的,但看到还有一个陌生的哥哥,就迅速躲在姐姐的后面,怯生生的看著罗秉文。 巴特尔介绍道:“这是哥哥的朋友,你们叫他罗哥哥就行了。” “罗哥哥!” 还是小女孩大方一点,眼睛乌溜溜的,声音也清脆。 罗秉文从包里抓了一把果,都是些好,欧月灵在零食店里几十块一斤买的,里面还有德芙的巧克力。 应该是刚在外面玩过,或者干了活,三个小孩子的袍子下面都沾著草屑。 果然,这样的地方到处都是素材。 这几个小孩子感觉都很不错,长相也可爱,不需要罗秉文怎么费心思,只需要画出来就是一张很好的,表现蒙古孩童生活的作品。 但自己怎么一点灵感也没有? 难道是这种作品画起来太简单了吗? 他不太清楚,只是本能的觉得画出来应该不错,就在草地上支起了画架,准备先画一幅简单的草稿,把自己看到的画面记录下来。 不管之后的旅途上看到了什么,这些草稿他都会留著。 弄好这些,罗秉文还没开始画,就听到巴特尔掀开帘子喊道:“罗哥,来吃午饭了。” 罗秉文过去的时候,他小声的说道:“我婶婶做了黄油烙饼,还熬了奶皮子粥。” 又是两道罗秉文没吃过的特色美食。 蒙古和藏地一样,喜欢吃肉,吃奶製品,但罗秉文在这边吃了两天,看了两天,总觉得蒙古不管是製作手法,还是味道,都很不错。 巴特尔把罗秉文带进蒙古包,扑面而来的热气,带著浓浓的肉香。 那位叫其其格的正在用勺子搅动著冒泡的奶粥,见他进来,立刻用围裙擦了擦手,巴特尔的叔叔也站起来,两人都让罗秉文坐在主座。 『叔叔阿姨,你们隨意,不用这么照顾我。” “说什么照顾,来的都是客人,怎么有让客人坐在下座的道理?来吧,巴特尔可是从来没带朋友来过我们这里,你们的感情一定很要好。” 罗秉文回头看了看巴特尔。 他没把自已接了个嚮导活儿的事情告诉叔叔,只说罗秉文是他的一个朋友, 最近要带朋友到草原玩一圈。 而叔叔看罗秉文的相貌,好像也误会了,觉得罗秉文就是巴特尔的大学同学。 罗秉文会意地笑了笑,没有拆穿巴特尔。这不也显得他年轻嘛,虽然明年他都三十了,还长著一张青春的脸。 看来自己確实適合去娱乐圈,以后四十岁了都还能演个大学生。 他脱下沾著草屑的外套掛在门边的木钉上,顺势在铺著崭新毡垫的主位坐下他也知道这些草原上的规矩,一直拒绝可就没礼貌了。 来到牧民家庭做客,还是人家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做,顺其自然就好了。 他们很看重客人的感受,一般都会把人照顾得很好。 除非—· 除非遇到那种,喜欢让客人喝酒,喝醉的成年人,毕竟草原上以前的习俗就是这样的,好在巴特尔的叔叔不是这样。 只是一味地让他多吃点东西。 黄油烙饼看起来很不错,烙得金黄的饼面上泛著油光,边缘微微翘起,露出里面分层的酥皮,还没吃呢,闻著就是一股奶香混合著麦香。 吃著味道也很好。 看著其其格婶婶一副盯著自己求评价的样子,罗秉文甚至没把嘴里的东西咽下去,就竖起大拇指,含糊的说道: “好吃,特別香!” 婶立刻笑了起来,又给罗秉文盛了一碗粥。 “多吃点,趁热吃。” 其其格用不太標准的汉语说道,眼角堆起慈祥的皱纹。 她特意给罗秉文盛了满满一碗,奶皮几乎要溢出来。 就和巴特尔的叔叔说的那样,巴特尔这么多年了第一次带朋友回家,他们还是很重视这一次见面的,尤其罗秉文看著就乖巧,不是那种不三不四的朋友。 如果不是时间不够,其其格甚至想杀一只羊。 十多岁的小女孩叫阿茹娜,她很喜欢这只小羊羔,此刻莫名其妙打了个寒颤,把小羊羔都抱得更紧了一些。 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女孩特別乖,吃饼的时候总是先把酥皮最厚的部分让给弟弟们,吃饭的途中,大人们聊天,她也一直照顾著弟弟。 第163章 好像任务难度有点大 第163章 好像任务难度有点大 现在城里人不喜欢生孩子,除了一个经济问题,还有经歷的问题。 要不然就一个也不生,丁克到死,要不就生一个,好好养活,带得稍微大一点,有自理能力了,父母们也解脱了。 巴特尔看罗秉文喜欢吃黄油烙饼,就又给了罗秉文一块。 罗秉文接过饼,示意他看那边的小伙子。 他回过头看了看,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又用疑惑的眼神看著罗秉文你想说什么? 罗秉文咽下嘴里的东西,小声问他:“这个女孩一直这么懂事吗?自己都还小,还照顾弟弟,还是你们这边都这样?” “哦,你说这个。” 巴特尔看罗秉文想听东西,就顺势在他身边坐了下来,自己也吃著饼,小声和罗秉文说:“都这样,我们草原和內地带小孩的观念不一样。” 他用自己举例子,说道: “就像我吧,我是家里最大的,家里还有三个弟弟妹妹,我五岁的时候就得照顾他们不要乱跑,八岁的时候要帮著我爸管理羊群,12岁的时候,就赶著几十头羊自己出去放牧了。” 罗秉文战术后仰。 不敢置信。 “那不是累死。” 十岁出头,又得照顾弟弟妹妹,又得管理羊群,还得出去放牧,我去,那还有时间读书吗? 就这种生活巴特尔能考上大学。 也是很厉害了。 “不累啊。” 他觉得罗秉文误会了,解释道: “不是你想的那样所有东西都一把抓,是阶梯式的,我七八岁开始帮父母管羊了,那照顾小孩的事情就是我二妹在做。” “哦,这样·—“” 那也很累。 罗秉文十二岁的时候还在自己玩儿呢,一点压力没有,他是那种一直玩到高考的人,只是在考前就稍微认真的一段时间。 可能就是周围环境的严苛,造就了他们早熟的特质。 对於教育,巴特尔的叔叔肯定比大学还没毕业的准社会人员懂得多,他和罗秉文聊了很多草原上的事情。 这顿饭吃完,没多久,天就开始变暗。 天边的顏色五分钟一个变化,但天空並没有因为进入黑暗而显得沉寂,反而因为太阳的退却,更多的,闪闪发光的星星出来了。 罗秉文躺在二十多米外的一个小土丘上,用一块纸板垫著。 每次来到这种空旷的地方,他就喜欢这样躺著看星空,这是一种和內地城市里完全不同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在飞。 很难描述,有机会可以去体验一下。 阿茹娜在带著小孩玩抓羊拐的游戏,这个游戏全国都有人玩,只是南方一般用沙包,北方才叫抓羊拐。 现在的孩子很多都没听说过了。 罗秉文小的时候还玩过,很好奇的上去看。 让他操作,肯定是没有小孩子天天玩著熟练,但看还是能看懂。 只是草原上的玩法和他小时候玩的不一样,他们是精准的去抓相同朝向的羊拐,期间不能碰到其他朝向的羊拐。 碰到了就扣分。 这样一来,基础的运算也学到了,手指的灵活度也训练到了。 巴特尔也走过来,看罗秉文对这个东西还挺感兴趣的,就赶走小孩:“走开走开,让哥哥来试试,给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高手。” 哦,高手? 罗秉文看著巴特尔的动作。 一共十六个骨子,被一把拋在地上,骨子的形状不规则,落到地上,朝向就不是完全一样的,分成四类。 凸面朝上,凹面朝上,侧面立起,以及特殊组合。 巴特尔一点没犹豫,起手就去抓了凸面朝上的,然后拋在空中,手掌一翻, 去抓其他凸面朝上的骨子。 期间真就完全没碰到其他朝向的骨子。 全部抓完,用时还不到十秒钟,他说自己是高手还真没错,即便这项游戏罗秉文自己都不会玩了,但看著还是觉得很羡慕。 毕竟是他小的时候玩过的游戏啊。 就像很多人小时候玩街机游戏,长大后虽然不玩了,一颗幣只能玩半个关卡,但依旧会很羡慕那些能一命通关的游戏大佬。 罗秉文竖起大拇指:“牛逼。” “哈哈。” 巴特尔得意的笑了两声,把玩具还给小孩们,和罗秉文说道,“这游戏我们从小就玩,听说玩得好的人长大以后套马都厉害。” “真的?” “都说是这样,不过我家里不养马,也不套马,我一直没机会学。” 小孩子没个耐心,玩一会儿就不玩了,被阿茹娜张追著满世界乱跑,他们的父母一点都没担心孩子会不会磕著碰著,忙著自己的事情,看都没看小孩一眼。 这里的孩子就像草原上的蒲公英,既被风呵护著,又早早的学会了隨风起舞。而罗秉文这样城里的孩子,则是被精心培养在温室的兰一一美確实很美, 但却要耗费园丁很多心血。 罗秉文看著自己的画架,半天没动第一笔。 没灵感。 真是没灵感,他知道要画阿茹娜,这个小孩浑身都是故事感,隨便挑一个时候,就能画下来,表现草原孩童的坚韧。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落不下去这一笔。 当然,画肯定能画,毕竟笔在他的手上,但他知道,自己就算按照心里的想法画下去,也无法得到他內心,以及系统的认可。 其实到现在,罗秉文也发现了。 四级的职业作品,只有本人发自內心的认可了,喜欢了,才会系统打分评价,否则,就算画得再好,也不会被系统认可。 皱了半天的眉,画纸上沾染了罗秉文烦躁时候画下的几笔顏料。 然后被他哗啦一下撕下来。 不行,这个地方不行,还得走,更深,更深一点。 阿茹娜的某些特质已经很好了,但家庭温馨,弟弟妹妹也很可爱,她小小年纪身上就有一股大人的责任感,帮助父母的同时照料弟弟。 但还不够。 罗秉文要的是那种,即使在狂风暴雨下,依然个性鲜明的主角。 在来到蒙古之前,罗秉文给自己即將要创作的这幅画定下了一个基调,那就是必须以透纳的技巧为主,其他大师级技巧辅助。 毕竟一幅画想要一鸣惊人,表现力就必须得拉满。 从蓉城出发以后,他对自己要画的东西有一个很模糊的概念,是一个面对暴风雨的人,就像《钢铁》里的保尔·柯察金。 但他现在都有点恐慌了。 好像难度有点大。 毕竟这个高度发达的现代社会,即使在草原的深处应该也没有自己之前想的,那种生活在“狂风暴雨”下的人。 何况他要的还是一个孩子。 罗秉文把揉皱的画纸塞进口袋,抬头望向远处太阳落下的地平线明天, 他们还要继续沿著这条路旅行下去。 这是定好的路线,半个月的时间够他和巴特尔绕著锡林浩特走一圈。 走一步看一步吧。 到帐篷这边,巴特尔正在收拾刚才小孩子玩的羊拐骨,看著叔叔劈柴。看著小巧的斧头,但每一次都能劈开看似很大的木桩。 罗秉文到了以后,巴特尔和他打了声招呼。 “回来了?星星怎么样?” “很漂亮,明天我们继续往北走,去看看你说的那个沙化区。” 叔叔听到后放下斧头,扶著腰说道:“你们要去沙化区?那边有什么好看的,只剩下三户人家了,去年冬天冻死了一半的牲畜,不知道今年他们怎么样。” 罗秉文眼前一亮,环境恶劣? 他现在就想往环境恶劣的地方走,他要找的就是风雨里面的小彩虹,这种彩虹他在大城市周边恐怕很难找到。 其其格婶把最暖和的东侧蒙古包腾了出来,让罗秉文和侄子一起住。 巴特尔有点不好意思,毕竟罗秉文不是真和他是同学,而是僱主来著,不过罗秉文觉得无所谓,他青旅都住过了,还怕什么? 两人刚准备休息,罗秉文还刷著某音,就听到外面传来窒窒的声音。 掀开门帘一看,两个孩子正围著罗秉文的画架看。 他调色盘和顏料没收,上面还有笔,双胞胎其中的一个正蘸著顏料往画纸上画东西,应该是个猫?看著还有模有样的。 “你们喜欢画画?”罗秉文索性出来。 他之前没有和这两个六岁左右的双胞胎说过话,不过看他们表现出来的,倒很有画画的天赋。 不过他们拿画笔的姿势是错的。 罗秉文也没说帮忙调整,想起欧月灵准备了给小孩子用的那种水彩笔,就去拿过来,问道:“你们用这个吗?这是水彩笔,很多小孩都用这个学美术。” “不用了。” 这是其中一个孩子对罗秉文说的,然后另外一个飞快跑去拿什么,很快他就掀开大的蒙古包出来,手里抱著几个铁罐。 里面是各种顏色,但都是那种带色彩的石头磨出来的顏色。 如果混著水,倒也可以画点什么。 “我们有自己的顏料。”其中一个孩子很骄傲的宣布。 他们跑过去跑过来的举动到底还是引起了姐姐的关注,阿茹娜从帐篷里出来,看到弟弟们在打扰画家休息,大喊著过来。 “巴雅尔,布和,你们死定了!” “啊!” 两个小孩子尖叫著跑掉了,还挺聪明,知道分开跑,这样姐姐就只能追一个人了。但阿茹娜谁也没追,过来先道歉, “没事啊。”罗秉文连忙说,“是我主动找他们聊天的,他们好像很喜欢画画。” “他们画得又不好。” 这时候蒙古包里传来叔叔喊声,罗秉文不用听懂就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多半是看时间晚了,催促孩子们早点休息。 就连跑远了的巴雅尔,布和两兄弟也跑了回来。 罗秉文看著这张纸上的半成品小猫,就从地上捡起来小孩子用来画画的木炭,用粗的地方继续抹著轮廓,毛髮。 除了眼晴颗罗秉文稍微用了点心,画得精细了点,其他都是用木炭隨手一抹。 他就喜欢这样画东西。 以前的老师都说他適合画国画,怎么一个好好的苗子跑到油画来了不过现在老师应该不会这么说了,毕竟罗秉文是真的在油画圈子里闯出去了。 国內还很少有画家能走到罗秉文现在的地步呢。 很快,一个惟妙惟肖的黑猫就创作出来了。 又用木炭在上面写。 “这是我和草原的小画家们联合创作的猫。” 还顺手画了个夸张的笑脸。 第二天清晨,巴特尔叫醒了罗秉文,在罗秉文还在迷糊的时候就说道:“罗哥,起床了,如果你想去去沙化区,那就得早点出发。” 草原现在的沙漠化有点严重,不是什么好地方。 这也得怪北边的领居,外蒙古没有什么好的资源可以让本地人发財,那边的人有特別多都是以传统的游牧为主。 不重视环境问题,让那边的环境问题很严重,间接影响到了西林郭勒,甚至整个蒙古。 早餐依旧是一杯滚烫的奶茶。 蒙古这边讲究出门一杯热奶茶,这样能够保证人一天里身体需要的热量,奶这种东西在这种酷寒的地方真的特別有用。 同时有用的还有酒精,喝一口就能暖身子。 从这里也能看出,为什么蒙古人长得高大,性格豪爽—-人从小喝奶,长大喝酒,能不好爽吗? 罗秉文捧著热腾腾的奶茶,看著巴特尔熟练地检查车辆。 晨光中,皮卡车的引擎盖上结了一层薄霜,巴特尔用袖子擦了擦后视镜,呼出的白气在镜面上凝结又消散。 “今天要走七个小时,“巴特尔递给他一个保温壶,“里面装的是奶茶,这是你的,这是新的,之后我们要用许多天。“ 罗秉文接过水壶,发现三个小孩子都躲在蒙古包后面偷看。 小姑娘手里拿著昨晚那张画,见他看过来,立刻扭头跑开了,只留下地上一串小小的脚印。 “走吧。“巴特尔发动车子,轮胎碾过昨晚冻硬的草地,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罗秉文最后看了眼蒙古包,发现那张画被人在了蒙古包的夹层,黑猫的眼晴在晨光中闪闪发亮,仿佛在目送他们远去。 第164章 得加钱 第164章 得加钱 巴特尔虽然在开车,但其实也看到了罗秉文送他们的画。 毕竟他比那两个孩子早起床,罗秉文的画架也就放在蒙古包的外面,他一出门就能看到。所以开车出去没多久,他就问: “你送了那两孩子一幅画?” “不,那是他们的画。” 创作了一半被父母叫去睡觉了,然后罗秉文冒味的把別人的作品完成了一一就是这样。 他也是这样给巴特尔说的。 但巴特尔一大早也不是什么事情都没做,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他在搜索软体里查了一下罗秉文的名字,最上面的就是一篇某大型媒体转发的《欧洲艺术时报》。 《东方风暴席捲佛罗伦斯,42万欧元成交价创亚洲新生代画家纪录》 报导里面有一张配图,一个帅气的东方男人站在画作前的合影,文章里特別提到“这位来自华夏的27岁画家,四幅作品在开幕两小时內售罄。其中《日照金山》被俄罗斯天然气大亨以52万欧元溢价拍下,远超画廊预估的42万欧元底价。“ 。 当时他就很震惊。 这人看起来也没比我大的样子,居然就27岁了,这比自己大五岁,看来这句哥真没叫错。然后就是作品的价格。 他也是见多识广的大学生,杂七杂八的知识这些年也都知道不少。 一个画家如果出名了,那他创作的作品,哪怕是一张草稿都是能卖钱的。何况是那么漂亮的一幅画,就这样画出来送给几岁大的小孩吗? 所以,在车上,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 “太贵重了吧?你是知名画家,我怕他们不懂得珍惜你的画,毕竟孩子还太小了,回头我让叔叔把画寄给你。” “见外了,巴特尔。” 罗秉文笑了下:“我就是在他们的稿子上添了一点,算不上画,草稿都算不上,除非我能混到毕卡索,梵谷这种画家的程度,不然顶多也就几千一万。” “那也很多了。” “—我说的是顶多,我现在哪有那种知名度啊。” 巴特尔总算放下心来。 他开始了八卦。 “罗哥,我早上在报导上看到,他们说你是国內新生代第一人,真的吗?真的好屌啊,说不定以后你的画真能比毕卡索贵。” 罗秉文被逗乐了:“別听媒体瞎吹,什么第一人第二人的。我去年才刚出道,网上的报导大多都是我签约的画廊搞的公关。” 他用现在的娱乐圈举例,说道: “你知道现在资本在国內推小鲜肉的模式吧?买个热度,怎么热搜第一,全网热议什么的,让一个没什么名气的『素人』热度比谁都高。” “但你能说,这人的知名度就比得上华仔吗?” “那肯定比不上。” “那不就得了,我现在也是热度高,就看我能不能守得住了。” “原来是这样,原来画家的圈子里也这样。” “嗯哼,差別只是小鲜肉的人设可以偽装,粉丝也愿意为他的人设买帐,但画家不行,画家必须有立得住的作品。” 罗秉文通俗易懂的给巴特尔说了其中的关係,让车里的气氛更轻鬆了一些, 两人很快也不聊画家地位的问题。 但其实吧,那些网络上的报导既然敢这么写,肯定是罗秉文有那些地方特別出彩,不然这种等级的报纸,不会轻易的刊登这条消息。 不说国內外,只说在华夏。 90后的新生代中,画作出售的最高纪录仅280万人民幣这是在国內市场。 而罗秉文在佛罗伦斯的42万欧元330万人民幣,先不说国外画坛一个华夏人好不好闯,就这价格,確实属於华夏新生代第一人。 车子继续向北行驶,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得荒凉。 几个小时后。 原本茂密的草场开始稀疏,裸露的沙地像一块块丑陋的疮疤,在这地面上看可能没什么,但如果用无人机在天上看,这样的环境肯定特別丑。 “听我叔叔说,十年前这里还是最好的夏季牧场。”巴特尔的左手伸出窗外,指著眼前的这一片地,“现在连老鼠都不愿意打洞了。” “你见到过这里繁茂的样子吗?”罗秉文问道。 “没有,我们家偶尔会到叔叔家里做客,我小的时候只来过一次,当时这边已经沙漠化了,不过看起来也比现在好很多。” 再继续开,偶尔一簇簇生长的草地也没有了,只能看到几株倔强的枯草在风中摇晃,根部裸露在沙土外,仿佛隨时会被连根拔起, 在那些沙丘的背风面,偶尔能看到一簇簇人工种植的沙柳,像是一排排瘦弱的卫兵,试图阻挡沙漠的推进。 沙漠不可怕,很多人还专门去沙漠旅游。 但沙漠化的草原很可怕。 这代表环境正在侵蚀到原本风和日丽,漂亮的地方。 罗秉文靠在座椅上,看著窗外,如果不看身后,那前面可就真的是沙漠了,风一吹,飞起来的都是沙子,而不是诗歌里的风吹草低见牛羊。 他只是觉得眼前的一幕莫名有些悲伤。 但巴特尔可是真的有情绪了,不是因为眼前这一块地方,而是西林浩特如今很多地方环境都特別差,虽然现在也有防治,但起效很慢。 也不知道他三十岁的时候,能不能看到真正草原的样子。 “都是对面那群人干的好事。”巴特尔突然骂了一句,“他们放牧从来不管草场承受能力,羊群把草根都啃光了,风一吹,沙子就全往我们这边跑。” “谁?”罗秉文问。 “外面啊。” “哦,外蒙古啊,他们那边什么样子的? 罗秉文真的很好奇,作为自己家祖国的邻国之一,但罗秉文好像从来没有听到过来自外蒙古的任何信息。 他唯一对这个地方有印象的,也是因为相声。 “於老爷子的父亲,是蒙古的海军司令仅此而已。 巴特尔撇了撇嘴,作为一个內蒙人,他其实很看不上那边,整个国家的经济加起来翻个倍不不不,翻个二十倍,都比不上內蒙。 “那边啊,太穷了,就像一整个大型牧场,生活在那边的人想养多少羊就养多少羊,关键羊这个东西吃草吃草根的,第二年草就不长了,要等好几年才会有新草长出来。” “但就他们那种养法,会有新草?” “我听说那边不是有矿吗?” “矿就更离谱了。”巴特尔气笑了一声,和罗秉文说道,“你知道力拓公司在蒙古建电厂的故事吗?” “不知道,什么力拓公司?” “反正就是一家採矿的大公司,他们去那边建厂,但官方不允许那边用我们这边的电,於是力拓公司又投了三百万美元还是多少,建了一个发电厂,然后还经常停电。” “反正这种事情多得数不清,都是他们干的,我觉得那些人可能脑袋不清醒。” “啊,可能也有自己的考虑吧。” 巴特尔和罗秉文聊著聊著,忽然慢慢剎车下来,看了一下叔叔提供给自己的定位,再看了看周围:“误?这不对啊。” “怎么了?”罗秉文问道。 两人都下了车,罗秉文拿著一瓶水在车边喝著,巴特尔拿著手机確认地图。 研究了好一会儿,才说:“这位置没错,那边还有一条水沟,但这边不是住著一家人的吗?怎么啥也没有。” 罗秉文不懂这些。 他也没催促巴特尔,人家开了几个小时车肯定也累了,肯定比他还希望能有个地方坐坐,吃点热乎的东西。 巴特尔在这里到处走,然后在一个地方说道:“这里就是扎蒙古包的地方,看样子他们是搬走了,我打个电话问问叔叔。” “嗯。” 罗秉文也过去看了看以前別人在这里生活的痕跡,然后爬上车,站在引擎盖上看远处—-沙化的区域好像很大。 如果是那种依赖畜牧业的传统牧民家庭,那在这地方肯定过不习惯。 不搬走那咋办? 牛羊马吃什么? 过了会儿,巴特尔过来,第一句话开口就是:“罗哥,臥槽,遭了,这里的几户人都被官方迁走了,在城里分了房子,住城里去了。” 罗秉文对这个结果不意外。 肯定得搬。 不过他也很好奇一个问题,说道:“这些牧民搬到城里,怎么生活,怎么赚钱?” 这问题巴特尔也不清楚,不过想了想,说道:“市里有很多官方免费办的培训班,教人当厨师,当保安,保洁,什么的,应该是送去做培训了?” 两人聊了下,很快结束了这个话题。 寒冬腊月,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来到这个和沙漠没什么太大区別,脚踩在沙化严重的地区都会往下陷的荒芜地区。 两人一口热乎的饭菜都没吃上。 好在罗秉文有独自旅行的先见之明,在城里的零食店买了一些自热米饭,自热拌麵什么的,两人就挑了个自己喜欢的口味开吃。 外面的风大,巴特尔坐在车里。 在蓉城的大学里呆了几年,也不知道怎么的,变得又怕冷又怕热。 他一边吃煲仔饭,一边在心里感慨。 这一万块也不好挣啊,当翻译,当嚮导,当司机,然后和自己的僱主在这偏远得像无人区似的地方吃自热米饭。 唉。 也不知道罗哥到底想要画什么。 不过从这地方回去了,应该就好了,之后如果还要去那些沙化的地方,道路方面也要比这里强上不少。 希望能在城里,让自己轻轻鬆鬆的把这一万块挣了。 罗秉文也在吃东西。 他泡的是一碗青椒肉丝味的拌麵,有点辣,但挺好吃,不过现在还在泡著,他一只手拿著麵包,另外一只手拿牛奶。 四面都没遮挡,冷风呼呼的,刮脸。 罗秉文头髮没在这里坐多久,摸著就有点乾枯了,被风吹得和流浪汉的髮型差不多。 过了会儿,巴特尔的声音从下面传来。 “罗哥,下来吧,你坐上面不冷吗?” “还好。” 罗秉文捏了一下吃完麵包剩下的纸袋子,放进自己的衣服口袋里面,然后看自己的拌麵好了没有。 他现在坐在车上。 虽然风大,要吃饭不能带口罩,刮脸,但身上没多冷,欧月灵买的防寒服效果还是真的很不错的,真是一分钱一分货。 看著坐在车顶吃东西的罗秉文,巴特尔不太理解。 刚接到罗秉文的时候,罗秉文整个人帅得和电视剧富家公子似的,走出机场的时候整个人脸上都有光。 震惊到自己这个土包子了。 但现在他看著罗秉文,他整个人给自己的感觉完全变了。 不是那种富家公子的光。 看著罗秉文坐在车顶,看著远处一下一下刨著面的感觉,那种气质·.有点像英雄联盟里面, 伊泽瑞尔的某个皮肤? 他摸了摸自己的脸。 帅的人各有各的帅,丑的人千篇一律的丑, 罗秉文想了很多,把面给吃完了,跳下车,对发著呆的巴特尔说道:“我们出国吧,去外蒙古“嗯,好—————额,啊?”” 巴特尔还没反应过来。 他还在想晚上到哪里睡,要不要去路上看到的蒙古包问一问,能不能给个地方好睡觉,要不然就只能睡在车里。 这大冬天草原的夜晚,他是真不想睡车里, 一晚上空调都不能关。 零下十几度,要冻死人了。 但一回过神.— 臥槽,去外蒙古? “臥槽,罗哥你说真的吗?认真的吗?我们现在去外蒙古?那边什么都没有啊,全都不会说普通话。” “这不是有你吗?” “哎呀。”巴特尔有点急,他只是来做个兼职,没想到要去外蒙古。 人家出国是旅游,內蒙古的人出国到外蒙古,那是去见识穷亲戚去了,有什么可去的?要啥啥没有,听说那边的草原沙化百分之七十,看著也糟心。 “有我也不行啊,那边人说话和我们不一样的,很难適应。” “你能听懂吗?” “能到是能,但听起来很麻烦,毕竟也隔了这么远,就像內地的方言,虽然说的都是汉字,但南方北方不也变化很大吗。” 罗秉文打定主意了,他做在车上的时候就想好了。 “我助理给你的报酬是多少?翻一倍,陪我去那边玩几天,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穷乡僻壤。” 巴特尔的表情愣了下。 隨后平缓下来。 “也不是钱的事情,嗯,虽然有点差异,到也不是不能適应。” 第165章 总不能护照过期了还是全新的 第165章 总不能护照过期了还是全新的 原本他的兼职工资就挺高的,兼职网站上和罗哥的助理谈的是一万块钱半个多月,而且在这期间,老板会提供他吃的。 基本上就是,罗秉文吃什么,他吃什么。 睡的地方,如果有酒店,那么罗秉文也不会吝嗇多开一个房间。 条件特別好。 只是没想到会出国。 但现在价格要是翻一倍—两万块。 出国也不是不能考虑,而且出国去的也是隔壁,两边的语言经过这些年的演变確实有一定出入,但大部分他能听懂。 这可是两万块。 他活这么久,从来没亲自拿到过这么多的现金。等之后回家,他可以给父母,给弟弟妹妹每个人都买上一件礼物。 巴特尔搓了搓手,呼出的白气在冷风中迅速消散。 “罗哥,那我们什么时候去?” “你有护照吗?”罗秉文问。 巴特尔下意识的去摸自己的钱包,然后想起什么,说道:“有,还真有,我这护照办了快五年了,一次也没用过,再不用都要过期了。” “那挺好,咱们总不能办个护照过期了还是全新的。” 巴特尔觉得罗秉文说得很有道理,嘿嘿笑著说:“谢谢罗哥。不过我们要怎么去呢,我到过一次口岸那边,我看那些人都在排队。“ “我们现在去。”罗秉文说。 “现在?啊?” 巴特尔看了下时间,说道:“现在赶过去肯定关门了啊。” “那我们就闯过去。” “啊?” 巴特尔这一声叫得比之前都大,两个本来就是一条线的眼睛现在都圆起来了,甚至感觉瞳孔都在颤抖似的。 “这,这犯法的吧?” 罗秉文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逗你的,我们先去二连浩特那边,明天我们还得找代理办旅行签证,然后我们才能去排队。” 巴特尔鬆了口气。 罗秉文又笑了两声,这种二十出头,还没走出社会的学生真有意思。 看了看现在的天色,又摸了下自己被风吹得有些乾的头髮。 摸出一支烟,抽著的时候,打开车门说道:“上车吧,我们再磨蹭会儿,天就真黑了,到时候你不怕,我还怕呢。” 罗秉文可是知道这草原上有狼的。 白天没什么事情,就算遇到狼群他们也可以躲在车里面,狼再厉害,但对现代的车辆也没任何办法,躲在车里很安全。 但安全归安全。 要是来不及离开这片无人区,那他们晚上就得睡在车上,到时候要是外面围著一群狼,那就算知道安全,心里也会膈应。 巴特尔赶紧钻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 车子发动后,暖气慢慢驱散了两人身上的寒意,车里瀰漫著烟的气息。他瞥了一眼罗秉文的侧脸,忍不住问: “罗哥,怎么忽然想去外面了,我只知道你这次来我们这边是想画画,但是想画怎么样子的画呢?“ “画孩子,画风景。” “孩子?我们蒙古的小孩吗?” “不一定是蒙古孩子,什么民族的,男的女的,都可以,但这个孩子一定不能是平庸的,他们可以眼里有爱,有警惕,有伤痕——” 罗秉文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如果是真的有那种特別的爱,能表现到画布上的,那罗秉文也会画出来,但这种爱不好找,或者说不好画。 不然罗秉文就画巴特尔的妹妹了,多听话。 有了主角似的人物,风景反倒简单了,他是画家,又不是摄影师,非得等到一切都合適的时候正好拍下来。 风景可以是风和丽日,也可以是狂风暴雨,也能是万里晴空,高山峡谷,到时候就看怎么衬托人物。 所以,罗秉文就是在找这样的人物,有点难找。 巴特尔听完,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罗哥不愧是被誉为新生代第一的画家,对於一幅画这么认真。或者说这就是画家真正的样子吗?为了一幅画,翻山越岭的。 但很快又皱起眉头:“罗哥,那万我们找不到呢?” “那就当旅游了。”罗秉文向著窗外吐了口气,语气轻鬆,“反正钱照付,你怕什么?” 那就是没缘分。 顶多是小时候的梦圆不了,当不了自己心目中的画家而已。 实在不行,后续还是有五级作家,五级摄影师,五级音乐家,他怕什么?总不至於这四个都失败,然后完成个五级自媒体? 统一国內mcv机构? 罗秉文这样说了,巴特尔嘿嘿一笑,心里踏实了不少。 此刻窗外的太阳已经在降落了,夜色在一点点的笼罩过来,冬天的白天实在太短,这让巴特尔都有点紧张起来。 他们行进的路线是没有路的。 在草原里面开车,不像外面的公路开车那样,打著瞌睡都能开起来,但草原上但凡偏移了路线一点,就很难找回原来的路。 特別是晚上,因为看不到。 巴特尔都不跟著车载音响哼歌了,认真的开著车,车速也不自觉的升了起来。 “別紧张,再开半小时就到大路了,你这速度,顶多二十分钟。”罗秉文说道,他的声音在这安静的车厢里面显得很清晰。 “是,我知道了。” 罗秉文伸手在后座拿到了自己的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塑胶袋,说道:“要不要吃点婶婶做的牛肉乾?” “嗯?哪来的?” “走之前你婶婶塞给我的。”罗秉文把这包东西打开了,里面不但有牛肉乾,还有奶豆腐,香味很厚重。 不过开著窗,味道很快就散出去了。 吃著东西,巴特尔心里轻鬆多了,顺利的在天黑之前开上了大公路,现在就一路往二连浩特那边开就行了。 两人抵达二连浩特时,天已经全黑了,整座城市特別安静。霓虹灯都很少,更別提行人,只有偶尔会有车驶过。 罗秉文定位了一家不错的酒店,车停好后说道:“今天就住这里吧,明天一早我们去找中介。“ “找中介?为什么?” “办签证啊,加急找中介一两天就好了,我们自己去办签证最快也得四五天,有的甚至七八天拿不到签证。“ 巴特尔第一次知道这方面的知识,觉得长见识了。 罗哥之前有句话说得好,签证都要过期了,居然还是全新的,什么章都没盖过,確实有点丟脸了,早知道上次朋友们去岛国旅游,他也该去的。 酒店大堂暖气开得很足,前台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正低头玩手机。听到脚步声,她头也不抬地问:“开房间?“ “两间单人间。”罗秉文把身份证放在柜檯上。 女人这才抬头,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特別在巴特尔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你是哪儿的人,本地的?”她问。 巴特尔点点头,用蒙语回了句话。 女人脸上立刻露出笑容,也用蒙语和他聊起来,手上的动作不由自主的减慢,甚至有时候停下来聊天。 罗秉文站在一旁,觉得这前台办事太拖沓了。 办完入住手续,女人热情地说了很多东西,巴特尔连连道谢——蒙古语的谢谢他还是能听懂的,而且巴特尔还配合著动作和手势呢。 两人上楼,罗秉好奇的问道:“你们聊什么了?一直在说。” “她说我长得像她侄子。还说明天可以带我们去办签证的中介那,她认识人。 h 罗秉文挑了挑眉:“这么巧?” “草原上的人都这样,认个老乡就能当亲戚处。” 房间在三楼,两人各自回房。 巴特尔回到房间,心里依旧激动著,一点都不想睡,大半夜了还打电话回家,告诉父母自己要出国去隔壁邻居家的事情。 顺便也报个平安。 掛了电话以后,他看著酒店外面的景色,觉得有些不真实。 自己真的要出国了! 虽然只是去蒙古,但对他来说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大事。 他一整晚都没睡好觉,六点不到就穿衣服起床了,昨晚前台的阿姨还告诉了他附近哪家早餐店的东西好吃,他顺著路就走过去了。 买了两人份的早餐,拿回酒店的时候罗秉文还没醒。 “这么早?” 他开门让巴特尔进来,头髮还乱糟糟的。 “睡不著,而且我平时也都是这个时间醒的,今天我们不是要去办签证吗?我觉得早点去也好早点拿到。“ “你倒比我更积极。” 罗秉文笑了一下,不过想到自己的任务,笑容就收起来,快速吃完这顿早餐去洗漱。 在这种口岸城市,办理签证业务的地方是很多的。 所以一个酒店的前台阿姨有路子,罗秉文並不觉得稀奇,而且有酒店的人员介绍,总比自己瞎找来得强。 去之前打了电话,所以还没到那家店的时候,就有一个穿著西装的小伙子站在外面迎接。 一下车,那人就上来握手。 “你们好,是罗先生和巴特尔先生吧?姑妈告诉我了,有两个帅哥要过来办去外面蒙古的签证,你们一下车我就確定是你们了。“ “你太客气了。“ 寒暄了几句,大家走进店铺继续聊。 “旅游签证最快明天能下来。”他翻看著两人的护照,“不过需要提供酒店预订单和往返机票。” “能加急今天出签吗?” “多急?”他推了下自己的眼睛,问了句,然后补充,“你们本来已经是加急了,可以去问问,很少有人能一天办下来签证的。” “最快的。” 那人笑了笑,说:“最快的,你要是现在决定,那我下午三点之前就能帮你跑下来,不过人情往来,你也知道的,肯定要多加些费用。“ “应该的。” 一天的时间也是时间,要是能下午出签,那一张签证五千都行。 不过上午找中介,下午拿签证。 確实也太快了。 两人在这座城市逛了逛,主要还是罗秉文在逛,看看二连浩特的市场,广场,路过卖蒙古袍的还进去看看。 巴特尔则是到处联繫亲戚朋友,想问问隔壁的情况。 他是罗秉文找的嚮导,他可不想过关之后,居然对罗哥问的所有问题一无所知——那不就成了纯粹来玩的了吗? =-- 下午三点,两人准时回到中介公司。 穿著西装的年轻人已经等在门口,手里拿著两个贴著签证的护照,脸上带著职业性的微笑:“不辱使命啊,刚好赶上。” 他递过护照:“蒙古国领事馆今天特別配合。” 罗秉文翻开护照检查了一下,满意地点点头,確实是正经旅游签证没错。 剩下的钱罗秉文扫码支付,年轻人確认后低声说了句:“过关时要是遇到麻烦,可以找敖云苏和,他是我叔叔,在边检工作。” “谢谢。” 果然是背后有人。 离开这,巴特尔忍不住问:“罗哥,我们现在就去口岸吗?””嗯,爭取今天晚上在对面睡觉。” 二连浩特公路口岸前已经排起了长队。 各种货车、越野车、大巴车混杂在一起,引擎声、喇叭声此起彼伏。排队的人群中,有穿著皮草的商人,背著大包小包的旅客,还有三三两两的边民。 “人好多。”罗秉文说道。 巴特尔这时候反倒淡定了点,说道:“正常,这里是我们华夏对蒙最大的陆路丐岸。” 过了两个小时,终於排到他们了。 边检的军哥哥示意打开车窗,说道:“麻烦下车,出示护照和签证。” “去那边做什么?” “旅游。”罗秉亍微笑回答,“这位是我的嚮导。” 看到巴特尔这很明显的本地人驾貌,他也没多问什么,直接给两人放行,说道:“可以了,一路顺风。” 过了边检,还要经过一片缓衝地带才能到达蒙古入境处。 和前面华夏的可岸比起来,这里乱死了。 各种车辆见缝插针,拼哲的往前面挤,而巴特尔不习惯这样开车,总是被旁边的车插队,急的他脸都红了。 这不是欺负人吗? 罗秉亍看不惯了,说道:“换个位置,我来。” 他在蓉城也开了几年车,工作和生活都在市中心,不是去锦江就是去仞侯,也是经常堵车,要是开车没点技术,一条十分钟的路都能开出半个小时。 换罗秉亍上丞驶位,果然就不同了。 虽然对这辆车还不是很熟悉,但罗秉亍觉得自己和前车也三人分,紧紧贴著一点点的往前面挪,这才顺利的到了蒙古边检。 蒙古对华夏不是很友好,罗秉亍还担心会被刁难。 不过人家一天检查好多资料,没有空为难一个从华夏过来的华夏人,看见资料没什么问题就让两人过关了。 车伟正式驶入蒙古国境內,眼前的景象立刻变得不同,道路变得崎嶇不平,路边的建筑低矮破旧。 巴特尔一直回头看后面的丐岸,不敢驾信就隔了一小段路,基础设施的建设居然差別这么大,这可岸建得,就像五十年前修起来就没翻修过似的。 第166章 我车呢?那么大一台车不见了! 第166章 我车呢?那么大一台车不见了! 车子在扎门乌德的土路上顛簸前行,扬起一片尘土。 这座边境小城比巴特尔想像中还要简陋,低矮的平房散落在道路两旁,偶尔能看到几个裹著厚实蒙古袍的行人慢悠悠地走过。 “这还是我听说过名字的大城市。”巴特尔说道。 罗秉文点点头,说:“外蒙的整体环境不好,经济建设肯定得集中在乌兰巴托这样的大城市, 边境城市这样也可以了。” 中蒙边境,很多地方都用汉字做了標註。 比如写有『旅馆”字样的三层楼房。 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妇女,见到两人进门,热情的用蒙语打招呼。巴特尔有点惊喜,他发现这里的人虽然有点口音,但整体和他们西林郭勒的方言差距不大。 他至少能听懂个八九成。 “她说很少看到有真正的华夏游客,问我们要住几天。” 罗秉文伸出一个手指:“先住一个晚上。” 安顿好行李,两人出门找吃的。 小城里只有几家简陋的餐馆,他们选了家掛著“蒙古包子”招牌的。 店里热气腾腾,几个本地牧民正围坐著喝奶茶。见有生面孔进来,所有人都停下交谈,好奇地打量著他们。 巴特尔用蒙语点餐,一个穿著皮衣的老牧民问道:“你们是西林郭勒来的吧?” “对。” 老牧民挪了挪身子,让出空间来示意他们坐下:“来,一起喝碗奶茶。我年轻时去过西林郭勒,那边的草原比我们这儿绿多了。” 就这样,一顿饭的功夫,巴特尔就和当地人打成一片。 这孩子虽然有时候还很孩子气,不过人缘意外的不错,到哪里都能收穫一大堆长辈们的喜爱, 难道是天生的討好长辈的圣体? 罗秉文虽然听不懂,但也跟著喝了几碗咸香的奶茶,吃了两个足有巴掌大的羊肉包子。 感觉一切顺利。 但是很快,他发现了不顺利的事情第二天一大早,当他们洗漱完毕从旅馆出来的时候,发现原本停在旅馆对面的车不见了。那个位置乾乾净净,空空荡荡,纤尘不染。 嗯,反正没车。 巴特尔习惯性的喊了句握草,跑过去了。 “车呢?” “臥槽,我车呢,这么大一个车没了?” 两人以为是被偷了,最后被路人提醒,才知道是被当地管交通的给拖走了,说是不允许停在这个位置,又找不到两人的联繫方式。 鬼扯呢,他们就在对面的楼上住著,隨便喊一句什么,他们都能听到。 巴特尔气得直脚,嘴里不停地用蒙语骂著脏话。罗秉文倒是出奇地冷静,拍了拍他的肩膀:“先去看看情况。” 旅行总会遇到各种意外的。 不然就不是旅行,而是旅游了,要不怎么说旅行者处变不惊呢,都是磨礪出来的啊。 两人按照路人指的方向,找到了当地交通管理所一一是一间漆皮剥落的蓝色铁皮房。推门进去,里面烟雾繚绕,三个穿著制服的蒙古大汉正围在一起打牌。 “我们的车被拖走了。”巴特尔用蒙语说道。 其中一个满脸络腮鬍的男人头也不抬:“违规停车,罚款八十万图格里克。” “多少?!” 巴特尔差点跳起来,“那辆破车都不值这个价格。” 络腮鬍这才放下牌,慢悠悠地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罚单:“华夏来的车?那就对了,涉外车辆罚款加倍。” 罗秉文听不懂,问了下巴特尔。 不问不知道,一问也惊了,多少,八十万? “他们的八十万,等於华夏幣多少?” 巴特尔昨天去换了钱,知道匯率,说道: “一千六七的样子,我叔叔当年是两千块钱收的这辆车,都开了五六年了,从来没做过什么保养,交过什么保险。” 特么的,好黑。 交个违停,要收一千多块钱? 而且那真的是违停吗,那条路的前后还都有车呢,就抓著他们这一张蓝牌来啊? “问他们能不能便宜点。”罗秉文说。 他们这次过来,交通工具还挺重要的,能不放弃最好別放弃,不然光凭走路,两个人能走到什么地方? 不管他们怎么说少一点,但这几人表示罚款就是罚款,没有说少一点的余地。 罗秉文本来想吃这个亏,但巴特尔这个临时车主不干了。 这车反正是他舅舅不用的,两千块钱买过来用这么多年,早就值了,现在还要让他交一千多的罚款?想屁吃。 他拉住罗秉文,说道:“我们昨天吃饭的时候我看到一个租车行,我们可以就在本地租车,比我们开这辆车要好。” 他们的蓝牌车在路边停了一个晚上就被拖著了,这样看来还是租本地车更方便。 而这辆车,就让他停在这里吧, 罗秉文觉得也行。 要是开这辆车上路,说不定之后到了其他地方,也会被拖走,让交罚单什么的,到时候如果再交个一千多,得不偿失。 於是他们就来到之前看到过的租车行。 这“行”真的是无从谈起。 太简陋了,其实就是在空地上停了几辆车,很多都是旧摩托,罗秉文仔细的看了好几辆,总觉得这些车是在国內退役了,还能用,就又送到国外来焕发第二春。 以及同样是战损版的两辆越野。 老板是个精瘦的汉子,正躺在车底修车,听到有人走路过来的声音,往外看了一眼,说道:“要租车吗?” 巴特尔说了两句。 估计也是在討价还价,通过这几天发现巴特尔擅长对外接触,罗秉文也乐得让他独自处理这些事情,自己就在周围走走转转。 这几辆越野,罗秉文真觉得开著开著会散架的样子。 还是摩托车看著好点,虽然大架看起来很古老了,但摩托车的零件换换修修,老车和新车的差距並不是那么大。 至少罗秉文看得懂。 然后,他就看到了一个新鲜玩意。 马。 这里的租车行居然养了几匹特別帅气的骏马,就在空地的最后面,如果不是走进来都看不到这些马,比罗秉文以前骑著的都壮实。 他叫了下巴特尔,说道:“这里有马,你问老板租不租?” “有马?” 巴特尔也过来看了看,觉得这几匹马看起来是真不错,比那几辆摩托车好多了,骑著也帅气, 不过他自己倒是会,罗哥怎么办? “马是好马,比我们那边的壮实多了,但是罗哥,你会骑马吗?” “会啊。” 巴特尔不信,他知道罗秉文是第一次来蒙古,那么作为一直生活在內地城市里的人,真的会骑马吗?他表示怀疑。 罗秉文笑了下,看马也很温顺,就直接拉著韁绳跳了上去。 他这举动把巴特尔和租车行的老板都嚇了一跳,两人都想过来救人,巴特尔还喊道:“没上马鞍呢!你会个锤子骑马!” 不愧是在蓉城读过四年书的人,把方言都学会了。 不过罗秉文最开始学骑马就没马鞍,难道没马鞍这马就不跑了? “驾!” 罗秉文喊了一声,这马也老实,跟著他操纵的方式跑了起来,然后就绕著这片空地转圈,速度不快不慢,但罗秉文始终骑在上面,一点倾斜的感觉都没有。 两个蒙古人追了几下,不追了,都用震惊的眼神看著对方。 等到罗秉文停下的时候,巴特尔大喊道:“臥槽,罗哥,我信了,我真信了,我再质疑你我是狗,不过你到底在哪里学的骑马?这么野的吗?” 如果没有马鞍,他都做不到罗秉文这么轻鬆写意。 “大凉山,听说过吗?” “听说过,听说过,怪不得呢。” 两人都会骑马,商量了一下,就都確定好骑马了,毕竟马这东西两人都了解,一路上也不用加油,吃点草就能跑。 经过一番討价还价,最终以每天三万图格里克的价格租了两匹马,一个月起租,还附赠马鞍和简单的行囊。 没有押金,老板看了看两人的身份证,签了个字,马就租给他们了。 就是看了一眼,没有要求压在这里,也没拍照。 “这么简单?” 罗秉文有点不自信了,在他看来一匹马还是很贵的,而这里一天大概五六十块钱的华夏幣就能租到,就算一次性付一个月的,那也才一千多。 还是巴特尔更了解,把马骑出去告诉罗秉文:“这边的牲畜都便宜,不管是马还是牛羊,你不要用我们华夏的物价来衡量草原的牛羊。” “好吧。” 骑马和开车不一样,要带的行李也不一样。 需要採买新的物资,看来今天是出发不了的,还得再住一天。 当天下午,巴特尔带著罗秉文去买装备。 小城的商店里物资有限,但他们还是凑齐了帐篷、睡袋、乾粮等必需品。巴特尔还特意买了两件厚实的蒙古袍,一件给罗秉文。 “晚上草原上冷。”他帮罗秉文系上腰带,“罗哥,你別看这个没你穿的好看,但比你的羽绒服管用多了。” 买好东西回到旅馆,两人又去看停在旅馆后面的两匹马。 一匹枣红色,一匹雪青色,都是肩高体壮的成年公马。巴特尔轻轻抚摸著马脖子,用蒙语跟它们说著话,马儿似乎听懂了一般,亲昵地蹭了蹭他的肩膀。 罗秉文去摸他们了,也是这样,看来性格都很温顺。 “它们叫什么名字?”罗秉文问。 巴特尔问了马夫,转头回答:“枣红的叫·阿尔斯楞'这是狮子的意思,雪青的叫查干』,是白色的意思,你骑谁?” 骑谁? 罗秉文看著这两匹马,感觉马也在看自己,有种选豪车的感觉了。 他喜欢查干,一身的白毛,雪白雪白的,仔细看才会发现一点点的杂毛,但不影响他帅,而且骑白马的都是帅哥。 不管是王子还是被女儿国国王缠上的唐僧。 但另外一头枣红马可是叫狮子矣!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两人就牵著马离开了扎门乌德。 至於这次旅行的目的地。 罗秉文自己都不清楚,先往乌兰巴托走著吧。 骑马走出城区,来到一片枯黄的草地,终於是可以纵马狂奔了,別说罗秉文,就连巴特尔这个草原人都觉得舒爽。 他真没骑过这么好的马。 骑著骑著,罗秉文发现前方的光线越来越强了, 只见初升的太阳將金色的光芒洒在无边的草原上,一个被牧人驱赶的马群正迎著朝阳奔跑,画面真是美极了。 “这就是草原啊。”罗秉文感慨了一句,拿出相机拍照。 不用画什么,这景就很漂亮了。 沿著路一直骑到中午,他们在一条小溪边休息。 巴特尔手艺有些生疏的生起火堆,煮了一锅奶茶。罗秉文看著这一路上自己拍到的照片,觉得这外蒙其实也没想的那么差。 这时候奶茶好了,巴特尔端过来一碗,说道:“罗哥,尝尝吗?虽然卖相有点不好。” 家里煮奶茶这件事一直都是他妈妈负责,而且作为家里的读书种子,巴特尔其实也没经歷过多少蒙古人每天需要乾的活。 会煮,煮出来能喝,就很不错了。 罗秉文看了看,奶茶煮得有点浓,飘著一层厚厚的奶皮,不过看著挺香的。 他小心抿了一口,意外地挑起眉毛:“还不错!” “不错是吧?多吃点,还有很多呢,罗哥你买的泡麵在哪里,我吃泡麵,你要是喜欢蒙古的东西,我那边还有奶豆腐。” ““..—帮我也泡一碗。”” 也不是奶茶不好喝,奶豆腐不好吃,纯粹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香辣的, 不然他的胃很可能会抗议。 等罗秉文慢吞吞的吃完东西,巴特尔已经吃完骑上马了,催促道:“罗哥,我们得快一点抓紧时间赶路,马跑得比开车慢,我们到不了城里了,得找个晚上能住的地方。” 是的,別看两人白天赶路很愜意,但这里可是二月底的蒙古草原。 还是更北方的外蒙草原。 胡乱的选择露营地,明天很有可能就会有人著凉,不管是谁,对这次旅行都是很大的灾难罗秉文现在可离不开巴特尔。 两人翻身上马,沿著牧道继续向东行进。 狮子的马蹄踏过溪水,溅起一串晶莹的水,巴特尔指著远处一道几乎看不见的车辙印:“顺著这个走,前面肯定有牧民。” “这么確定?“ “草原上的规矩。”巴特尔笑了一下,露出两颗虎牙,“有车辙就有牧道,有牧道就有人家。” 隨著太阳西斜,车辙渐渐清晰起来。远处的地平线上突然出现几个芝麻大的黑点。巴特尔兴奋地指著前方: “看!蒙古包!” 第167章 不会是有女儿正好单身吧? 第167章 不会是有女儿正好单身吧? 就算不是追著印子到这里来,他们应该也会选择在这块区域扎帐篷。 位置很好,主要是能挡风,离溪流也近他们是从高位过来的,罗秉文听到巴特尔的声音往前面看,能看到这在这茫茫草原,只有这孤零零的一处牧民。 蒙古包有三座,呈品字形排列,围栏里关著几十只羊。 一个穿褪色蓝袍的老妇人正在井边打水,听到马蹄声警觉地抬起头,看到是两个年轻人,其中一个还显然不是蒙古人的长相,愣了下。 巴特尔远远就喊起了蒙语问候。 不知道是不是巴特尔对蒙古人的特攻亲和力起效果了,老妇人绽开笑容,露出仅剩的几颗牙齿她放下水桶,双手在袍子上擦了擦,小跑著迎上来。 “她说让我们下马喝茶。”巴特尔翻译道,自己先利落地跳下马背。 “可我们也不认识她。” 话没说完,蒙古包里又钻出个满脸皱纹的老年人,手里还拿著半截马鞭。他眯著眼打量两人, 突然用生硬的汉语说道: “汉人?好!好!” 他怎么確定自己一定是汉人的?亚洲黄皮肤人种也挺多啊。 罗秉文有点疑惑,但也不好问。 算他猜对了。 老两口热情得让人措手不及。 老妇人翻箱倒柜找出珍藏的方块,蒙古包里面的两个人还没喝上呢,外面,老汉已经麻利地宰了只羊羔,罗秉文都没来得及拦。 罗秉文有点志志不安。 他还不习惯这样接受陌生人的好意,这都咋了?感觉比女婿来了还热情。 不会是有女儿正好是单身吧? 不过巴特尔倒是习惯,说笑一点都不影响,感觉很心安理得,他凑到罗秉文耳边说道:“看吧,这就是传统的蒙古人。” 不管怎么样,这羊羔他们肯定是吃上了。 夜幕降临时,蒙古包里飘出诱人的肉香。 罗秉文也放下了思考为什么他们会这么热情,狼狠咬了一口手把肉。 真香! 大家吃到中途,老汉搬出个落满灰尘的半导体收音机,滋滋啦啦地调著台,居然找到了汉语新闻频道。 “乌兰巴托!听!” 罗秉文哭笑不得。 原来外蒙还有汉语频道呢? 他听了一下里面播放的內容,是最近在乌兰巴托举行的一场文化交流,叫什么中蒙传统歌舞交流晚会。 老人汉语很差,只会说几个词,是听不懂汉语频道的。 这是专门给罗秉文拿来吃饭时候消遣的东西。 当然,聊天也没停下。 “他们在矿区干过四十年。”巴特尔啃著羊骨头,含混地翻译,“现在退休回来放羊。儿子在乌兰巴托当老师。” “当老师啊?挺好的。” 不管是用什么查资料,都会告诉你,华夏人在这里会受到歧视。 很难理解。 外蒙的很多基础设施都是华夏修建的,很多还是无偿援建,帮著修厂房,修医院,修楼房,但一修好,官方转眼就卖给外国人。 一点汤都不给华夏吃。 换做罗秉文来做这样的事情,可能他第一次的时候就生气了。 打过来不至於,但无偿援助? 滚蛋! 但这样的事情国家还经歷过不止一次。 外蒙毕竟还有这么多的人,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不能思考的蠢货,也有和这两个老人一样,知道谁是自己朋友,谁是自己敌人。 罗秉文嚼著鲜嫩多汁的手把肉,耳边是半导体收音机里断断续续的汉语播报声。 老人又给他添了碗热腾腾的奶茶。 “她说你太瘦了,让你多吃点奶茶和羊肉补补。” ““.—替我谢谢她。” 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就收拾好准备离开。 老两口执意要送他们到牧区边界,老妇人包著几块奶豆腐塞进巴特尔的口袋,老汉则一直说著:“小心,路上小心。” 沿著牧道走了一阵,回头看,还能看到两夫妻骑著马,看著他们的身影。 罗秉文有点带感慨的说道:“真是太热情了。” “是吧?草原毕竟太大了,也就我们国家通信和网络比较发达了,交流比较简单,而他们,应该很少和外界的人交流,所以对每一个路过的客人都很好。” “这就是传统?”罗秉文问。 巴特尔笑了一下,点头说:“对,这就是传统,自古以来。” 今天两人和马更熟悉了,走得也更远一点,先是越过了昨天他们决定停留的一个城市,然后在傍晚的的时候到达了赛音山达。 这里是东戈壁省的首府,虽然城市还是不咋样,但比起路过的小城还是好多了。 他们是骑马,走的路和开车不一样。 开车当然是沿著公路,外蒙是有公路的,走的是a104,但骑马基本是在草原上走,沿著河流和牧道,所以路线上停留的城市不同。 两人是下午到的,先是检查了一下两匹马的健康问题,然后补充马用防冻剂。 马也是得保养的,尤其是好马,在国內属於奢侈品,没那个耐心都养不了马,不是买下来就在停车位里放著。 两人也在这里重新规划了一下路线。 巴特尔的进步很快,就算没有罗秉文的帮助,也能很轻鬆的完成旅游路线图了,按照两人预计的,不绕路,沿著牧道行驶,大概八天能到乌兰巴托。 不走大路,沿著牧道,是因为罗秉文想见识途中的蒙古家庭。 不管好的坏的。 第三天才刚出发,还没走到中午的时候,巴特尔就首先发现天气变了,阴沉下来,西北方的天际线都变成了浅灰色。 昏暗的天空忽然一闪。 隨即,轰隆的雷声仿佛把大地都给犁了一遍。 两匹马被嚇了一跳,焦躁不安,嘶鸣著。 “好快的雷声,好像很近。” “可能是要变天了。”巴特尔皱眉道,“我们得找个地方避一避。” 他说是这样说,但这个避的地方不好找。 在这迷茫草原,树都少有见到一棵,而且在草原的雨天,尤其是暴风雨天,躲在树下真的安全吗?罗秉文很怀疑。 罗秉文正要多问巴特尔一些东西,忽然感到一阵细微的震颤从马鞍传导至大腿一一像是远处有闷雷在地表滚动。 巴特尔猛地拽紧韁绳:“罗哥,不对劲啊” 要你说? “是不是地震了?” 罗秉文是川省人,虽然他住的地方不在地震带上,但周围的地震却能很轻易的到达他家所在的位置,一般大震没有,小震不断, 不过巴特尔不这么觉得。 他安静感受了一下,直到这股震动已经能很清晰的感觉到的时候,巴特尔下意识的往西北方的地平线上看过去。 那边隱约有尘土像炊烟般升腾。 罗秉文也看到了,问道:“那是什么?” 巴特尔一下子浑身的汗毛都战慄起来,他怀疑自己头髮要不是绑起来了,估计也要根根立起来,不是雷要来了,而是嚇得。 “不会吧?难道是马群?” “马群?” 地面的震动越来越明显,现在连罗秉文都能清晰感觉到。 那不是雷声,而是上百只蹄子同时叩击大地的声音。远处的尘烟特別明显,突出了外蒙的沙化有多严重,其间隱约可见攒动的马头与飞扬的鬃毛。 是一群野马。 巴特尔脸色煞白:“它们在往这边冲!” 见到这个阵势,罗秉文也有点害怕了,说道:“那我们还等什么,跑啊。” 巴特尔也是才反应过来似的,扬起韁绳让马跑起来。 他本来觉得这两匹马的速度已经很快了,但现在才发现,没有任何束缚,没有扛著任何东西的野马跑得更快。 已经很近了,能清晰的看到整个马群正在呈现扇形狂奔,而他们正好在被衝击的那条线上。 最近的几匹领头的马,它们大张的鼻孔喷著白沫,充血的眼睛里满是惊恐。草原上的野马群一旦受惊,没有什么是他们无法衝击的。 哪怕是老虎,狮子,狼,也不敢在这时候对他们有什么动作。 查干和阿尔斯楞彻底慌了神,也开始往外狂奔。 也不知道能不能逃开。 罗秉文死死住韁绳,手心全是冷汗。他看见巴特尔正拼命朝马群挥舞外套,试图改变它们的路线,但根本无济於事。 五十米,四十米———· 好像两人已经避无可避。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一道黑影突然从侧面衝来。 一匹通体乌黑的骏马横插进野马群的路径,马背上是个穿著青色蒙古袍的女人。她手持套马杆,用力挥舞著,口中发出尖锐的呼哨声。 狂奔的野马群隨著她的呼哨竟然真的改变了方向,从两人身边呼啸而过,最近的一匹马距离他不过几米,罗秉文甚至能感受到马群奔腾时带起的劲风。 “臥槽!”巴特尔脱口而出。 罗秉文也看呆了,觉得她好师啊。 等到野马群彻底过去,女人才回来勒住黑马,利落的下地两人这才看清她的样子一一约莫三四十的样子,小麦肤色,略黑,標准的蒙古女人相貌,不过身材並不健硕,一米七不到,只能说健康。 她的黑马脖子上掛著一串铃鐺,动作的时候会响起来,很好听。 不过罗秉文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听过这个声音。 女人的眼神很锐利,对马也很了解,下马后先安抚住了两匹马,检查了一下,才对巴特尔说了第一句话。 “她说我们的马没事。”巴特尔翻译道,“但大雨马上来了,前面落了雷,正好在马群中间, 它们被惊到了。” 女人又说了什么,巴特尔眼睛一亮:“她邀请我们去她搭好的帐篷里避雨,就在前面山坳里面。” 罗秉文说:“那我们也能去搭帐篷啊。” 还没等他们回应,豆大的雨点已经砸了下来。 蒙古女人翻身上马,示意他们跟上,三个人在暴雨中狂奔,很快来到一处背风的山坳,看到了她的帐篷,很原始,但挺大的。 外面大雨倾盆,但走进里面却发现还挺乾燥,里面有乾草和酥油的气息。 她在帐篷的入口点燃牛粪炉,暖意很快来了,罗秉文独自烤火,依旧是巴特尔和女人先聊著, 过了会儿他才翻译。 “她叫乌云其其格,29岁,三个月前她家里的马被偷马的人给偷走了,她沿路追了三个月。” “啊?那你是怎么休息的?”罗秉文问,让巴特尔赶紧翻译。 “有时候是睡野外,有时候借宿在別人家里。” “野外,那不是很冷吗?” 这边的冬天零下十几,二十几度是常有的事情,而且草原上没怎么遮挡物,一到晚上风呼呼的吹,住在別人的蒙古包里他都觉得蒙古的晚上很可怕。 何况..她就一个女人。 乌云其其格用树枝拨弄火炉,低著头说:“我们是长生天的孩子,不怕冷,而且要找马,住在外面也比较方便一点。” 罗秉文有点心酸。 怎么会不冷呢? 巴特尔也嘆了口气,说道: “我们快走出东戈壁了,这边野马群的活动很频繁,估计她也不太好找,我听说外蒙这边丟马是经常的事情,官方不管,只能自己想办法。” 叮铃铃。 外面的马儿又动了起来,脖子上铃鐺的声音在罗秉文脑海一闪。 他突然坐直了身体,手指不自觉地摸向腰间的相机包·他想起离开扎门乌德的第二天清晨, 在草原上拍的那张日出照片。 他画过很多日出,落日的作品,那天看到的照片就没有太多绘画的欲望了。 甚至激不起他的兴趣。 不过画画的兴趣没有,摄影留念的兴趣还是有的,所以当时拿出相机来拍了几张照片,正好有牧民赶著马群路过。 当时,罗秉文就在几匹马身上听到了这个铃鐺的声音。 “你帮我问问她,她马脖子上掛著的铃鐺,在这边经常见吗?” 巴特尔帮著问去了。 过了会儿,巴特尔说道:“这是她喜欢,才买了铃鐺给几匹她最喜欢的马戴上的,可惜现在就剩下这一匹了。” 罗秉文心里咯一下。 不会吧? 不会有真巧合的事情吧? “等等。” 他说,也不管其其格能不能听懂,反正他赶紧把相机拿出来,开始快速的翻看前面两天的照片,很快就找到了那天早上,他拍摄的马群照片。 除了马群,有两张还拍到了牧民。 当时他就觉得这三个牧民凶神恶煞的,那眼神明显瞪著人,现在看来,好像还不只是看起来凶神恶煞,而是现实就是如此。 他把相机拿给其其格確认。 她疑惑的接过来,只看了两张,就神情激动,站了起来说著什么。 看来是了。 这就是她丟失的马。 第168章 您的包裹正在骑马来的路上 第168章 您的包裹正在骑马来的路上 “就是他们!” 其其格说话的声音颤抖得完全控制不住,三个月风餐露宿的追踪,都只能看到地上那浅浅的蹄印,而今天终於看到身影了。 虽然只是在这小小的相机屏幕里。 罗秉文虽听不懂蒙语,却能看见她睫毛下突然滚出的两滴眼泪。 “她问这是在哪儿拍到的?”巴特尔转头翻译。 “靠近乌门扎德的地方,出城大概10公里。”罗秉文回答。 巴特尔用蒙语转述后,其其格突然深吸一口气:“边境?他们想把马卖到境外? d “这我们就不清楚了。”巴特尔老实翻译了罗秉文的话。 其其格平復了一下情绪,双手合十:“无论如何谢谢你们,至少我知道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她擦了擦眼角,“我感觉离我的马儿们又近了一步。” 这场雨来得快,去得快。 三人在这帐篷里面煮泡麵吃,在有泡麵的情况下,罗秉文还是更愿意吃泡麵,而不是已经冷了,硬了的馅饼。 即便被热奶茶泡了一会儿,也完全没新鲜的好吃。 也许是饿了,一碗泡麵被他几口吃完,看两人还在吃著乾粮,也没打扰他们,自己走出来看著逐渐放晴的天边。 现在还处於正月,这个时候打雷,不太吉利啊。 在国內有一句俗语,叫『正月雷,遍地贼”,没什么科学依据,但民间故事嘛,总能把一些不好的事情安排在这正月雷里面。 他们和其其格的目的地方向完全相反,於是这场雨过后,吃完饭,两方就分开了。 其其格不厌其烦地提醒:“草原上的狼群最近在迁徙,你们最好不要在野外休息,夜里一定要轮流守夜。“ 她还解下腰间一个皮囊递给巴特尔,也不知道里面装著什么东西,“把这个撒在营地周围,狼闻到会避开。“ 巴特尔看她也只有这一袋子,连忙拒绝,说道:“我们夜里不会在外面休息的。” 他们的路线已经定好了,实在晚上到不了,那他们就在沿途遇到的牧民家里面休息,没位置也可以在蒙古包外面再搭个帐篷。 两个大男人在草原上还怕什么? 她还提醒三天里肯定会有暴风雪,这不是看天气预报得来的,而是看天上的一种捲云,属於从古至今口口相传的经验。 离开这里,两人继续上路。 由於耽搁了一会儿,又不想睡在野外,两人都不由自主的让马儿跑快一点,免得要遇到那种晚上自己搭帐篷的境地。 两人与乌云其其格分別后,沿著牧道继续前行。接下来的两天风平浪静,偶尔遇到放牧的骑手,彼此用简单的蒙语问候。 期间也遇到过几个牧民家庭,但没有第一次遇到的老夫妇热情。 但是看在成吉思汗的份上,他们也提供各种好吃好喝的,不过罗秉文始终没有作画的灵感,甚至画箱都没打开。 一路都在拍照片。 感觉再这样下去,用不了三个月,自己怕是要升成三级摄影师了。 经过学习,这五种旅行职业都是能自行升级的。 第三天,由於两人上午在特日勒吉国家公园耽误的时间比较长,在天黑之前估计是到不了宗莫德,两个人都是在草原上骑马飞奔。 骑久了,罗秉文也习惯了偶尔这样跑一跑,他觉得自己对骑马还是比较有天赋的。 比在草原长大的巴特尔水平还高一点。 这时候身后的巴特尔忽然喊道:“罗哥,罗哥!別跑了,等等我,我有发现!” 有发现? 有什么发现? 罗秉文让狮子逐渐慢下来,巴特尔过了会儿才跟上,勒马停下,喘息著说道:“我看到有车辙,摩托车的,还有牧道,那边应该有人家。” 他们这样跑就是为了在天黑之前入住宗莫德。 但如果见到了蒙古包,遇到了人烟,倒也不用这么累,住在蒙古包旁边也不用担心晚上遇到狼群的问题。 跟著巴特尔,两人很快就看到了一座孤零零的蒙古包, 门口停著一辆老旧的摩托车,漆皮剥落得厉害,排气管用铁丝草草缠著。一个穿著油渍工装裤的男人正在修理马鞍,看到他们便直起身子挥手。 摩托车上两个汉字在两人看来都很显眼。 哦哟,居然是嘉陵的? 国產退役摩托车果然在这异国他乡还在发挥著余热,真的,我哭死。 巴特尔上前用蒙语和这个男人交谈几句后,转头对罗秉文说:“他说可以借宿,五万图格里克包晚饭。” 罗秉文注意到羊圈里有几只小羊羔,忽然来了胃口,问道:“这包的晚饭能做烤全羊吗?” 他本来觉得自己需要多出一点钱,毕竟在国內,哪怕是在內蒙,一只烤全羊也是好几百块钱, 但没想到价格只涨了两方。 是蒙古的货幣,图格里克。 罗秉文並不清楚一万蒙古幣有多少,去兑换的时候只记得小数点后面都有好几位,差不多十几块钱就是一万蒙古幣。 七万图格里克,换算下来也就一百三左右, 一百三,还包食宿,其中的食还是一只烤全羊,这物价估计也就外蒙古能有了,因为这边的肉类价格是真的低。 他叫自己妻子去煮奶茶,儿子去抓羊,自己来做烤全羊的一些提前准备。 在草原的传统文化里面,涉及牲畜处理的烹飪工作多由男人负责,其中当然就包括烤全羊,这个蒙古男人准备亲自动手。 毕竟来了客人,得好好招待。 等到小孩子把羊抓来了,之后的操作罗秉文没去看,老爷心善,见不得人间疾苦,在草原上转悠了一会儿才回来。 这时候杀好的羊已经放在烤架上了。 金黄色的油滴落在火堆里面,发出滋滋的响声,诱人的焦香也隨之瀰漫开来,罗秉文坐在一旁举著手机录像。 没录多久,罗秉文就鬆开录製键位,配文一一快熟快熟。 这个时间正好是国內吃晚饭的时间,大家也都閒,很快就一堆消息发了过来,有吃货型的,馋的流口水,有羡慕型的,表示自己还在加班,有好奇型的,问烤全羊多少钱。 罗秉文一概没回。 满脑子都是快熟,饿死了,什么时候才能好。 然后他就看到男人拿出一个装奶粉的铁皮罐,他打开抖了几下,罗秉文觉得满屋子都是香料的味道,孜然,辣椒麵,葱。 他照看著烤全羊,但也空的出手来玩手机。 他找了一张照片给巴特尔看,说道:“我做的是乌兰巴托的最新吃法。”照片上是他和一个女孩的合影,背景是肯德基的招牌。 “这我是妹妹,她在乌兰巴托打工学来的。” 巴特尔翻译给罗秉文听以后,罗秉文又一次感受到了乌兰巴托对於外蒙的影响力,真是每天都能通过不同的途径听到这个城市。 感觉整个外蒙都是乌兰巴托的辐射区。 烤全羊做好了,他在摩托车上拿出几瓶啤酒,说道:“没什么好酒招待你们,啤酒大家將就著喝吧。” 罗秉文闻著香味早就饿得不行了,等到终於开吃的时候,他上手拿了早就看好的一块羊排,然后就著冰啤酒很爽快的吃著。 为什么是冰的? 当然是因为外面的气温低啊, 罗秉文吃得直喊烫,不过这口味真是不错。巴特尔也觉得咸淡合適,他最近几年都在蓉城生活,吃饭的习惯也早。 这几天他嘴里也淡出个鸟来。 “这调料真是绝了。”罗秉文夸讚道。 也不知道巴特尔怎么翻译的,让这里的一家人都哈哈大笑,然后巴特尔翻译回来,说道:“我们能喜欢是对他手艺的认可,他谢谢我们。” 罗秉文啃著羊排,警了眼巴特尔,压低声音道: “你小子是不是在中间加私货了?我就夸了句调料好,你叭叭说那么一大串,对面回你一个词,你又能翻译成小作文?” “罗哥,这你就不懂了。我要是直愣愣翻译你说好吃,那多没意思。” 他抹了抹嘴边的油,“我帮你加了点,我说,这位远道而来的画家从没吃过这么地道的草原风味,人家听了才这么高兴,懂不?” “行吧。” 正说著,男主人果然从摩托车座垫下摸出个陶罐来,倒在碗里,是琥珀色的液体。 “他说这是蒙古白酒,在那达慕大会贏来的。” 罗秉文看到那个三无的陶罐,头皮发麻,他还记得上一次喝这种酒的经歷,他死活推脱,但主人家按下他的手说一一这是自己家酿的酒,没有度数。 確实没度数,没標註等於零度是吧? 没说就是零卡? 罗秉文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瞬间被呛得满脸通红,连连咳嗽。男主人见状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膀表示理解,转头就和巴特尔碰起了碗。 “来来来,咱们慢慢喝!”巴特尔已经进入了状態,用蒙语和男主人你来我往地喝了起来。 罗秉文离开帐篷,从马背上的包裹里摸出几颗和德芙巧克力,悄悄塞给两个眼巴巴看著他的小男孩。 夜深了。 酒过三巡的巴特尔和男主人勾肩搭背地唱著跑调的蒙古民歌, 罗秉文裹著毯子躺在角落里,感受著他们的热闹,心里很安定,玩著手机,听著帐篷外呼啸的风声和偶尔传来的羊叫声,渐渐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清晨,罗秉文被女主人出去挤牛奶的动静吵醒了一次,发现旁边巴特尔一身的酒气,罗秉文闻著臭,於是端了几脚。 过了会儿,巴特尔也醒了。 他揉著太阳穴,一脸痛苦地嘟:“这酒后劲也太大了———” “呵呵呵。” 罗秉文听得一直笑,他是领略过这种三无酒的威力的,大概知道巴特尔现在什么感受,反正不比自己当时轻鬆。 出去挤奶的女主人又回来了,端来热气腾腾的奶茶和新鲜的奶皮子。 两个小孩子也知道了罗秉文要走了,一直很怕生的他们居然主动上来给了罗秉文一个包裹,说了两句话,然后看著巴特尔。 他们也知道罗秉文听不懂,需要巴特尔的翻译。 巴特尔一口一口的喝著奶茶醒酒,说道:“他们说这是在克鲁伦河边捡的,送给你留作纪念。 罗秉文也打开看,里面果然是几颗漂亮的鹅卵石,外表很温润,圆滑。 他当著孩子的面直接放进的衣兜里。 然后从钱包里拿出一张五万块钱的钞票,给巴特尔说道:“上吧,给他们添五万块钱,不然我良心不安啊,吃人家一头羊才这点钱。” 关键草原上的羊还特好吃。 巴特尔去找男主人了,过了会儿拿著一包风乾的牛肉回来。 “推脱不掉——”他说,然后补充道,“我看这牛肉乾挺好吃的,不是直接风乾的那种,放了调料和辣椒,很香。” “给就拿著吧,路上吃。” 骑马別看只是坐在马背上,但別想成坐在沙发上那种舒服,还是很费体力的。 虽然罗秉文不会觉得有多累,但比平时饿的快。 晨雾散去。 他们挥別了这个临时遇到的蒙古家庭。 走出去很远,罗秉文摸到了口袋里的鹅卵石,忽然想起什么:“巴特尔,你昨晚喝多了是不是答应送人家小孩什么东西了?” 罗秉文当时也睡得迷迷糊糊的,没怎么听清楚。 “什么?我说什么了?” 巴特尔一下没反应过来,看罗秉文没说,自己又沉默的思考了会儿,一锤手掌: “嗷,好像是,我说到了乌兰巴托给他们寄小孩看的书,要蒙汉双语的,带拼音的,还得有草原动物插图. 他忽然抱著头:“啊,怎么办,怎么办?” 罗秉文不清楚他又发什么神经,问到:“你怎么了?寄来就是了,几本书又不了多少钱,你不捨得?” “罗哥,这里是外蒙啊,不是我们国家,寄东西哪有那么方便?” 罗秉文这才意识到问题的复杂性。 是哦! 巴特尔嘆气了一声,说道: “外蒙的邮政系统比咱们落后至少二十年,之前我们不是也看到了那辆邮政卡车吗?看起来比我岁数都大。” “快递呢?这里有快递吗?” “呵呵。”巴特尔怪笑了一声,阴阳道,“亲,您的包裹正在骑马赶来的路上呢~” “哈哈哈。” 两人同时笑了出来。 第169章 草原的天之骄女 第169章 草原的天之骄女 確实,国內直到现在,大多数草原地区还没个快递站点呢,自己居然会觉得外蒙有。 “不过应该有物流,到时候看看吧。”巴特尔说。 虽然是罗秉文提醒的他,但巴特尔也是真心想想要送他们一点东西,毕竟昨天喝酒他算是喝舒服了,虽然上头,后劲还大,但確实是好酒。 那达慕大会的奖品果然非同凡响。 討论到酒的问题,罗秉文就只能呵呵一笑了,不理会巴特尔想要和他分享喝酒文化的他,一夹马腹,挥舞韁绳。 狮子便开始加速,从慢跑到快跑。 巴特尔落在后面,也只能嘆息一声,活动了一下这几天骑马磨破的大腿,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也跟著跑了起来。 在骑马这项运动上,他有时候都怀疑到底他是草原长大的还是罗秉文是草原长大的。 怎么熟练成这样? 不讲道理! 外蒙的草原地域辽阔,之前他们一直在东戈壁省行走,骑马飞奔,一天能遇到一户牧民就不错了,而且沙地,荒漠居多,植被稀少。 要不怎么叫戈壁省呢? 而他们现在已经越过戈壁省,进入了中央省,牧民就开始密集起来。不过,这里的密集也是相对戈壁而言。 外蒙一直是人口密度最低的国家。 正常情况下还是得骑马跑二十里路才能遇到一户牧民。 他们早上才离开吃烤全羊的那家,过了两三个小时,罗秉文就看到前面有一个羊群,羊很多, 完全数不清,大概有五六百只。 这就是外蒙草原的常態,到处都是羊群,马群,牛群。 不过,令罗秉文比较意外的是,这家放牧的人是一个小不点真是小不点,要不是他穿的深色衣服,这么远,罗秉文或许还不会注意到他。 他骑马绕著羊群靠近,发现这小不点还有两个小麻辫子。 还是个女孩小不点? 罗秉文勒住韁绳,远远打量著那个小小的身影。 女孩约莫五六岁的样子,穿著件明显大几號的深蓝色蒙古袍,袖子卷了好几道才露出手腕。 她骑在一匹正常大小的棕色马上,没有马鞍,但坐得很稳,正警惕地盯著罗秉文这个陌生人, 可能在他看来,罗秉文长的样子实在太奇怪呢。 皮肤好白,五官柔和,鼻樑好高,眼晴也漂亮! 罗秉文左右看了看,然后小声问巴特尔:“她家大人呢?” “我怎么知道?你这问的虽然草原上的孩子五六岁骑马很常见,但这么小的孩子单独放牧这么大群羊,我还真— 话没说完,那女孩突然一甩韁绳,棕色马灵巧地绕到羊群另一侧,把羊群和两人隔开,生怕这两个陌生人要对她的羊做点什么似的。 罗秉文忍不住掏出相机。 他还没举起来拍照呢,只是拿出来,就听到女孩突然用蒙语厉声呵斥了一句:“豁勒道德,亚瓦奇!” 声音稚嫩却气势十足。 这句话不用巴特尔反应,罗秉文就知道是叫他们走开,或者离远一点的意思,又或者不准拍照?反正肯定冒犯到这个小姑娘了。 “她说让我们离远点。”巴特尔苦笑著翻译,“看来把我们当偷羊贼了。” 罗秉文举起自己的手示意友好,不过小女孩始终横在羊群和他们之间,牧羊犬也跑了过来,对著他们露出凶狼的模样。 两人都没动,看著小女孩赶著羊群撤退。 见人要走远了,罗秉文顶了顶巴特尔,意思让他这个嚮导赶紧想办法,他们是普通游客,完全对她放牧的羊没兴趣, 就算有兴趣,那也是买来吃的兴趣,不是偷羊的,更不是偷小孩的。 巴特尔连忙用蒙语喊:“等等~我们不是—” 刚开口,那三只牧羊犬就冲了上来,在离他们十多米的地方使劲的吠著,见他们没有下一步动作才放缓了动作和声音。 一直到这个小女孩走远。 巴特尔鬆了一口气,刚才那几只狗衝上来的时候他还以为自己要被咬。 罗秉文望著马背上的身影久久没有动弹,直到看不见羊群,看不见人,也看不见那三只牧羊犬了,他才轻轻嘆了口气: “走,回去问问昨晚那家牧民,他们肯定知道这个小女孩的消息。” 两人调转马头,沿著来时的路往回走。 巴特尔揉著被马鞍磨破的大腿,忍不住嘀咕:“罗哥,至於吗?草原上放羊的孩子多了去了。” “你不也说没听说过五六岁独自出来放牧的?”罗秉文反问回去,“那眼神,那架势———”他手摸著拿出来但没发挥作用的相机,心里想著小女孩那桀驁又带著防备的眼神。 自己居然能从一个五六岁小女孩身上感受到气势。 真帅啊。 不愧是草原民族。 没拍到照片是一种遗憾,不过,当时的画面已经在罗秉文心里了,他庆幸自己是个画家,能够把记忆中的画面按照自己的想法更深度的还原出来。 如果他只是个摄影师,错过刚才的画面,那才后悔。 回到昨晚借宿的蒙古包时,男主人正在摆弄那辆嘉陵摩托,看来这老东西確实燃尽了,经常都需要保养著才行。 见他们去而復返,男人惊讶地放下扳手:“落东西了?” 巴特尔跳下马,用蒙语询问起来。 男主的表情从疑惑渐渐变成恍然,最后竟哈哈大笑起来:“那是小诺敏,是一个很乖巧的小女孩子,是吧?” 他指著一个方向,说道:“他们家就在那边,直走过去就行了,有一条小河,是我家牧场和她家牧场的分界。” “她家有几口人?”罗秉文忍不住问道“六个人”男人说道,他看著手指计算,然后再次肯定道,“是的,六个人,她和他妈妈一起住在外公外婆的家里,还有她嫂子,以及一个弟弟。” “他爸爸呢?” “进城了。” “乌兰巴托吗?” “是的。” 外蒙的人口本来就少,现在大部分都集中在乌兰巴托那边了,打工,或者做点其他什么,总比在家里养牲畜赚的钱多。 男人没有和罗秉文深入的聊这个话题,邀请他们进屋喝奶茶。 两人进屋喝了一口茶。 夫妻俩很想邀请罗秉文再住一晚,並不是想从罗秉文身上赚点钱,而是把罗秉文和巴特尔当做客人,留在家里做客。 这回他连钱都没准备收。 不过罗秉文还是决定要去看看诺敏,三个月的期限越来越近,这幅画光是创作估计就得用一个月的时间,別提后续还需要宣传。 罗秉文很希望不宣传,系统直接判断这幅作品的价值。 以前也都是这样的。 但毕竟是第一次触发这种他也不敢去赌,反正双管齐下吧,自己得把宣传炒作的时间留出来。 又一次告別他们。 巴特尔路上很彆扭,上了马没一会儿就不敢亏跑了,而是慢悠悠的走著,犹豫了很久,才给罗秉文说道:“罗哥,我有点走不动了。” “怎么?” 巴特尔看了看罗秉文一点事情没有的样子,小声嘟:“谁知道你是个铁档啊?整天骑马也不见累的。” “啊?”罗秉文没听清。 “没什么,我说我受伤了,再不休息,我大腿都要被磨出水泡了。” 有这么难受吗? “是不是你太重了,或者骑马姿势不对?” “啊?我是蒙古人你是蒙古人?” “好吧。” 罗秉文也不知道咋说了,反正他確实没有任何问题,腰酸背痛什么的一概没有,不过他也理解,男人嘛,光是想想都能感同身受。 “你再忍忍,我们到诺敏他们家休息。” 如果顺利,罗秉文和巴特尔的僱佣关係会在那边休息到结束。 平时就翻译翻译,不会太劳累。 巴特尔果然忍了下来,和罗秉文一起慢悠悠的往男主人手指的方向走,只是马不跑起来终究是慢了很多,过了那条很浅的小溪流以后,又走了很久才看到一个蒙古包。 地上有些积雪,在这样的环境里,同样是白色的蒙古包在这苍茫的大地上不是很显眼, 蒙古包的旁边有一个小推车,一个小孩在推车上玩耍。 不是罗秉文之前看到的那个,而是一个更小的,可能才两三岁的小孩。再边上则是木头做成的柵栏,里面关看一大堆羊。 天色不太好,再多的信息罗秉文也看不到。 也不知道那个小女孩是不是在蒙古包里面, 骑马走近,发现门外还有一个蒙古阿姨正在劈柴,罗秉文和巴特尔隔著老远就下马了,走过去说道:“赛音白努。” 这是蒙古语里最常见的问候语,和你好差不多。 “你好,你们是?”女人疑惑道。 再多的蒙古语罗秉文就不会说了,两人通过巴特尔这个翻译对话。 “我们是游客,从华夏来的,请问能在这边借宿一晚吗?我们自己带了帐篷,住在外面就行, 我们会给钱的。” “你们是华夏来的?” “是的。” 女人很惊奇,她只是知道华夏,但从来没有见到过从华夏来的人。 看了看罗秉文,又看看巴特尔。 “当然可以,不过只有委屈你们搭帐篷,我们屋子里实在住不下两个成年人了,很抱歉。” 旁边玩耍的小孩看到有陌生人,也不害怕,一摇一摆的走过来。 现在草原上还是很冷,二月份的积雪还没化掉,他穿的衣服特別厚,活动不便,平时走路就只能这样一摇一摆的。 就显得很可爱。 女人过来抱起小孩,说道:“这是我的孩子,格玛尔。” “很可爱。”巴特尔说道。 粉嘟嘟的脸,自然卷的头髮,好奇的眼神这时候女人才想起怎么能让客人站在外面呢,连忙说道:“请进来坐吧,喝杯奶茶暖暖身子, 这种天气骑马过来,肯定很冷吧?” 她抱著孩子过去拉开了蒙古包的门。 蒙古包的门不算高,正常的成年人都只能弯著腰进去。 “赛音白努,赛音白努—” 罗秉文不停说这句表示友好的,自己少数会的几个蒙古语。 蒙古包里特別暖和。 最先看到的是两个老人,都看不出年龄。 草原上的生活很艰苦,除非是十几二十岁的年轻人,家里有长辈顶著呢,脸上没什么风霜的痕跡,而那些三四十的,看著就要老十岁。 而五六十,看著就和七八十岁差不多了。 然后罗秉文就看到了躺在床上咬指甲的诺敏,她身上裹著条旧毛毯,头髮乱蓬蓬地支棱著,正在用震惊的眼神看著他们两个。 “是你们?” 她的声音也让房间里的其他人警惕起来。 巴特尔赶紧解释: “我们之前在草原上看到了她在放牧,可能是把我们当成坏人了。这位先生是艺术家,我是他的翻译,我们只是普通的游客。” 罗秉文补充一句:“我们计划一路骑马到乌兰巴托去,昨天晚上是在前面的巴图家里休息的。” 抽著捲菸的老爷爷记忆力有点差,嘴里念叻著:“巴图?” 诺敏赶紧说:“就是我们前面那一家,有华夏產的摩托车那个。” “哦!” 既然是在巴图家里借宿过的,那就肯定不是坏人了。两人重新受到了热情的招待,老奶奶拿出奶皮子放到碗里,用保温水壶里面的奶茶冲泡。 老奶奶还给了诺敏一个薄一点的奶皮子当零食吃,不过诺敏没吃,下床走出去了。 罗秉文双手接过装著奶茶的碗,说道:“上午的时候,我们在草原上看到了诺敏,她这么小的年龄就已经自己放牧了吗?” “没办法呢,我们碰到了很可怕的事情,家里现在很缺少干活的人。” 这时候那个老爷爷和格玛尔的妈妈都插话道,“是啊,我们的马被人偷了,几十只,一个晚上的时间就不见了。” “42只,有普通马和骑乘马。” “要我们怎么活下去。” “太可恶了。” 他们两都露出愤愤不平的表情,不过老奶奶依旧慈祥的笑著,看著罗秉文和巴特尔。 “什么时候的事情?”巴特尔问道。 “11月底,11月28號不见的,后来也再没有回来过。”老奶奶说。 又是马被偷了? 看来这外蒙的偷马贼很多啊,罗秉文在这次旅行中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马被偷的事情了,甚至昨晚他们借宿的那家人,上个月马也被偷了一些。 第170章 简直像电影情节一样 第170章 简直像电影情节一样 而且偷马贼是很难被抓到的,人家趁著你晚上睡著了过来偷马,虽然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做的, 又怎么让牧羊犬们不叫。 但反正他们得手以后立刻远遁,第二天醒来的人怎么追? 不管是骑马追还是家里有车,开车追,但人家已经走了一夜,几十公里,这么远的距离,想要追踪就特別困难。 草原上可不是只有一条路,四面八方到处都能走。 不是所有人都有乌云其其格那样的能力,马群都丟失那么久了,还能被她咬著一点尾巴。 罗秉文问道:“那个女孩叫什么名字?是叫诺敏吗? 1 说到诺敏,老奶奶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是的,叫诺敏,今年六岁,也该到了上学的年龄了罗秉文捧著奶茶走出蒙古包,看到诺敏正抱著一捆劈好的木柴放到蒙古包旁边的柴火堆里,两岁的格玛尔也用手拿著一块,摇摇晃晃的帮著搬运。 小孩子是很喜欢学习的,你天天玩手机,小孩就能学会玩手机。天天看书,小孩就能养成看书的习惯。天天干活,小孩子也能帮你的忙, 罗秉文微笑的看了一阵,走过去,和诺敏说:“赛音白努——“ “嗯?你要做什么?” 巴特尔在身后说道: “她问你要做什么。”巴特尔缩著袖子,脚,又说道,“罗哥,我看你要不就直说吧?你想让她当模特给你画一幅画,咱们画完也好走,这天真冷。” “你急什么?好好翻译就行了。” 然后又用温柔的语气问女孩:“你想去上学吗?” 巴特尔地主老財似的双手拱在一起,安心当起了翻译,也不添多是词汇了,两人说什么,他就用蒙语,或者汉语说一遍。 “上学?我想,可是家里丟了马,今年不能去学校了,要明年。” 她把玩著手中的一块木头,表情很愁苦,头也不抬的说:“我不想整天的看著牛羊,照顾动物根本没出息,我想上学,但是我连学校教什么的都不知道。” “那你想学什么?” “想当大学生。” “我的意思是,大学毕业以后,你想做哪一行,老师,医生,警察,画家。”罗秉文隨便说了几个例子。 小诺敏想了想,说:“想当老师。” “为什么?” 她抬头,额头上因为一直皱眉產生的纹路特別明显,说道:“我都不知道你说的那些是什么, 就知道老师。” “那为什么想当老师呢?” “因为可以念书给学生听。”她有点不耐烦了,站起来到处看了看,“我得赶它们去喝水了, 你要拍东西走远一点,免得马踢到你。” 罗秉文看到她靠近一匹白马,那马依旧没有马鞍,见到小主人来了就低头。 六岁的孩子,也不高。 但这马把头低得快到地上了,然后诺敏上了马脖子,抱著一路滑到了马背上,那么小的孩子骑著一匹大马,脏兮兮的毛衣,不像儿童的眼神,让这画面著实有点野。 她会这样说,因为罗秉文一直拿著相机拍罗秉文一路上都是这样的,所以之前才会想著会不会回去以后摄影自动就升级了,变成三级的摄影师。 小诺敏拿著一个小小的套马鞍,挥舞著,赶著牛和马,朝著他们来时看到小溪的方向走去。 罗秉文远远的,拍了几张照片下来。 巴特尔用脚踢了踢地上的积雪,嘆了口气,说道:“以前就知道外蒙的经济环境不好,没想到这么不好,到现在还有这样的家庭。” 罗秉文看著这边几百头的羊,好奇的说道:“他们有几百头羊呢,这样的家庭应该算是富足的吧?还有马和牛。” 即使被偷马的人偷走了四十匹,诺敏家也还有二十多匹马,八头牛。 “你忘了我们昨天晚上吃的烤全羊吗,那才了多少钱?羊在这边根本卖不上价,牛和马才是最重要的,但这家人一次性丟了四十匹马。” “嗯— 罗秉文大概能理解了。 不过巴特尔继续说: “这些牲畜在我们草原人看来都是固定的资產,马和牛是迁徙、放牧的交通工具,羊则是持续繁殖的活资產,失去牲畜意味著失去维持游牧的能力。” “所以,这家人养的羊多,並不代表他们过得富裕。” “我知道了。” 他知道的那种商业化养殖,套用不到游牧民族的身上去。 那种叫养殖户,不叫游牧。 巴特尔笑了一下,说道: “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只想画小孩子,但我觉得,我们即使再往下走,到了乌兰巴托,可能也见不到这么乖巧又独立的六岁小孩了。” “嗯,我觉得她也挺適合的。” 罗秉文已经决定好画什么了。 他这几天需要在这个地方画素描细稿,然后去乌兰巴托找一个好一点,暖和一点的酒店创作油画,最好看看有没有专业的画室。 太冷了,別说顏料,把水放在外面,过一段时间也会被冻成冰。 罗秉文需要在这里待几天,就和外婆苏伦谈好了在这边借宿的价格,他们在蒙古包外面扎帐篷,一天十万图格里克。 两百块华夏幣,一点也不贵。 生活上,羊肉管饱,奶茶和奶製品也管饱,牛肉只能吃肉乾。 第二天,罗秉文被外面的风声吵醒, 然后发现自己帐篷上面有点黑,嚇了一跳,穿好衣服起床后,才发现今天下大雪,狂风把这大雪吹得完全倾斜,啪啪啪打在脸上。 罗秉文把拉高了自己防寒服的领子,帽子拉到眉毛下面。 踢了踢巴特尔的帐篷。 “起床了,外面这么大的雪你也睡得著?” “別踢了,我醒著的。” 看他没事,罗秉文就去把自己的相机拿著,到处逛,正好看到诺敏小小的身影熟练地上马,仿佛这恶劣天气对她而言不过是寻常小事。 罗秉文赶紧过去,喊道:“你要去哪儿?” “你说什么?” 罗秉文赶紧去把刚穿好衣服的巴特尔拉过来。 “赶紧翻!” 巴特尔揉了揉脸,说道:“他问你要去哪里。” “下大雪,很多地方的草被盖住了,我带它们出去看看前面的阳坡有没有被雪盖住,你呢?你做什么?这么早也起来拍吗?” “我们和你一起去。” 罗秉文和巴特尔都去骑马,回来的时候女孩果然还等著。 他现在想多和诺敏接触,不然她的那种气质太独特了,罗秉文怕自己画不出来。 在路上的时候,罗秉文觉得诺敏今天很有聊天的欲望, 或许是她也不想在这种暴风雪里一个人出去做事,毕竟这事儿让很多成年人去做都会不愿意, 何况一个小孩了。 有人陪著,至少心理上轻鬆一点。 “什么是画家?你们不放养,养牛,平时怎么生活?” 罗秉文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示意巴特尔翻译:“不,我们不用放羊。画家就是靠画画赚钱, 然后买吃的。” “画画也能赚钱?” 诺敏实在有些难以理解,在她的世界里,只有牛羊、马匹才是实实在在的財富,实在不行还能去城市打工。 画画? 这居然还是个能赚钱的东西。 “对,有人喜欢画,就会钱买。”罗秉文指了指自己的相机,“就像我拍照片,要是有人喜欢这些照片,也是可以钱买的。” “谁会买这种东西。” 她看看罗秉文昨天拍了好多,有牛羊,马,她的家,外公外婆,还有自己。 这个人总是拍自己。 小女孩抿了抿嘴,问道:“一会儿你能给我看看你拍的照片吗?里面有我是吗?” “嗯,当然可以。” 风雪中,三人走得也比较慢,中途小诺敏还问了下华夏是什么样的国家,她有时候听外公讲故事,说华夏大得很呢,什么东西都有。 罗秉文想了想。 这只是女孩很隨意的一个问题,他们在聊天。 不过罗秉文想给小诺敏描绘得更美好一点,让她以后能有动力想去看看。 “华夏很大,有很多城市,高楼大厦,车水马龙。” “车水马龙?” “就是有很多车,很多人,很热闹。” “比乌兰巴托还大?” “大得多。”罗秉文点头,“一栋楼里面就能住几百上千个人。” 诺敏瞪大了眼睛,显然无法想像那样的场景。 “那不挤死了?” 她歪著头想了想,又说:“我不喜欢那么挤的地方,不过那里的人不用养牛养马,挺好的。” 巴特尔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点沉默,一时间没有翻译。 他想到了自己。 他现在大四,毕业以后肯定也是留在蓉城,或者去其他的城市,反正不会再回家乡了,他家也是个牧民家庭。 虽然比外蒙这边幸福得多。 但也很辛苦。 不过,去城市里面工作真的是好的选择吗? 確实不用养牛马了。 得当牛马。 走了约莫半小时,诺敏突然勒住马,指著前方: “看!” 只见一片向阳的坡地,积雪被风吹散,露出了枯黄的草茎。虽然不算茂盛,但在白茫茫的雪原上,这一抹黄绿显得格外珍贵。 诺敏让马绕著羊群跑,嘴里发出短促的呼喝声。三只牧羊犬也赶紧帮忙,汪汪汪叫著,把散乱的羊群往那片草地驱赶牛羊们似乎也意识到了这是难得的机会,纷纷低头啃食。 诺敏站在一旁,脸上终於露出一丝轻鬆的神情。 罗秉文? 罗秉文在拍照,在记录。 嗯,他对赶羊没什么天赋,巴特尔和小诺敏一致决定不让罗秉文参与劳动,否则就是在增加他们的工作量。 等到相机快门咔一声响。 风雪中,瘦小的女孩站在马旁,看著埋头吃草的羊群,远处的天空阴沉压抑。 很压抑的氛围。 几人来是一起来,回去的时候也是一起回去。 这时候罗秉文和小诺敏的关係已经很好了,有说有笑的往蒙古包走。罗秉文发现自己也挺会逗小孩的,不会让气氛冷下去。 环境就已经够冷的了,再让聊天冷下去,那真得冻死。 大雪里的能见度不如晴朗的天,隔著蒙古包很近了,他才看到蒙古包前站著一个昨天没见过的人,但罗秉文看这身影也莫名熟悉。 叮铃铃。 矣? 罗秉文冷得有点缩起来的身体瞬间坐直了,眼晴也瞪大了往那边看。 果然是她。 乌云其其格。 这个女人可以说是他们的救命恩人,如果不是她仿进野马群把那群野马分开,被正面仿击的罗秉文和巴特尔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妈妈!” 有人比他动作更快,在他还在思考的时候,小诺敏直接了出去,一口一个妈妈,那语气开心得仿佛要飞起来一样。 马稳稳噹噹的停在乌云其其格身边。 她把自己的女儿抱了下来。 然后看著罗秉文,惊喜的说:“是你们?你们不是要去乌兰巴托吗?怎么到我家这边来了? 是来找我的吗?” 罗秉文见到之前分別的朋友,也很开心,听玩巴特尔的翻译后,说道:“不是,完世是缘分让我们相遇的,哈哈,我真没想到小诺敏是你的女儿。” “我也没想到回家后居然会遇到你们,来,先进来,今天外面太冷了。” 低著头甩进蒙古包, 这里面其实还是有点冷,但比起还在下雪的外面,那显然是天堂了,尤其火炉子旁边,热气腾腾的,手往前一伸,浑身都暖洋洋的。 现在屋子里的气氛很热烈,大家都在笑著。 其其格进来后就说: “知道我是怎么找到我们的马的吗?世是靠著这位先生的帮助,他的相机拍到了偷马贼的身影,正好是在扎普乌德附艺,然后我顺著去找,果然找到了!” 然后罗秉文又说了下其其格救了他们的事情,危险的从述让割伦外婆心惊胆战的,连忙双手合十,念著什么。 估计是佛祖保佑之类的。 虽然乌云其其格丟马也是三个月,割伦外婆也说他们家丟马三个月,但罗秉文一直没把这两件事连在一起想。 毕竟这草原上经常都会出现丟马的事情,不算稀倡。 而且这时候,不是应该诺敏的爸爸出普找吗? 大冬天的三个月啊,都在外面风餐露宿的。 罗秉文问道:“诺敏的爸爸呢?没回来和你一起找马吗?” 巴特尔顿了一下,这句话没翻译过去。 他在一些蒙古的小细节上发现了一点东西,但不知道具体对不对,应不应该和罗秉文说一压。 最后还是小压和罗秉文解释。 “別问这个,我觉得多半人是死掉了,不在人间了。” “啊?不是说进城了?” “草原上的习俗是不说生死,会不吉利,所以说进城了委婉一点,我们最好別问。” 第171章 礼物 第171章 礼物 罗秉文微笑的表情住了。 原来这是进城吗。 他不知道巴特尔是怎么判断的,但人家毕竟是在草原生活,习俗方面的东西还是他比较懂,那诺敏的父亲,就真的乌云其其格看罗秉文表情变了,疑惑的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那些马全都找回来了吗?” “只找回二十多匹马,其他的都被卖到境外去了,幸好那边的警察帮我们把钱拿了回来,到是没有太大的损失。” 她说这个的时候,家里的奶奶不停絮絮叨叻,说是如果都找回来就好了。 看得出来,他们还是想要自己家的马。 尤其是很快就要到迁到夏季草场的季节了,马力还是有点稀缺,不过,好消息是被卖掉的基本都是普通马,骑乘马还在。 诺敏听到后开心极了,笑得和儿一样,冲了出去。 “啊啊啊,雪蹄!!” 其其格笑著说道:“这是诺敏最喜欢的马。” “嗯,看得出她很开心。” 蒙古包里的气氛很欢乐,困扰大家几个月的难题总算是被解开了。 就连老爷爷也有了精神,大家出门看诺敏蹦蹦跳跳的摸著一匹小黑马,雪盖住了马蹄子,不然听名字,这匹马的脚上应该是白色的。 雪蹄身上的黑,是黑,不是那种黑色毛还带著杂毛的感觉,不管远近,看著特別帅气。 只是还没成年,比起其他的马来说矮了一点。 等诺敏和自己的玩伴亲热够了,她这才红著兴奋的小脸蛋回来。 看他可爱,罗秉文摸了摸她扎了两个麻辫的头髮,问道:“妈妈回来了,开心吗?” 诺敏没回答罗秉文,还很害羞的躲到了妈妈的后面去。她低著头,点头,这时候的诺敏就仅是妈妈怀里的小女孩。 和任何五六岁的孩子没什么差別了。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道:“开心。”然后又嘿嘿嘿的笑了起来,这笑容很有感染力,罗秉文也跟著一起笑。 妈妈回来了,小诺敏的工作量骤降。 很多事情都不需要她出去做了,乌云其其格是个很厉害的女子,在罗秉文看来,这人完全可以称作动物专家。 当然,可能她了解的仅限於家里养的牛羊马。 一些动物的小毛病她也能看好,就连兽医的工作她也能干。 诺敏就只在家里做点力所能及的小活。 巴特尔偶尔会帮忙,不过大多数时候,他都站在罗秉文旁边,而罗秉文基本只是一个旁观者了,看著小诺敏在各种时候的状態。 就像这天下午,家里人都出去了,天上又下起了大雪。 最近的天气很不好,冬天下的雪已经够多了,但开年以后,在本该逐渐暖和起来的时间,反倒是下了比冬天还要多的雪。 温度也基本没什么变化。 诺敏在家里看罗秉文手机上的动画片,听到外面颳风的声音,疑惑了下,穿好衣服走出去,才发现又刮暴风雪了。 她没什么好的衣服,穿著两件厚毛衣,外面穿了一件比她身体稍微大一点的防寒服。 拉链好像还坏了,就用手抓著出去看动物们。 罗秉文和巴特尔都跟在后面。 暴风雪的时候温度降低,羊群里面有很多体质弱,或者还没成长起来的小羊,被暴风雪一吹, 就很容易失温死掉。 所以要把羊圈里面的羊再次集中起来,增加羊舍內羊的密度,利用羊只自身散发的热量来取暖诺敏把羊都赶到一个角落,然后看著木头柵栏有点头痛。 “我该怎么搬啊?” 她没让巴特尔和罗秉文来帮忙,昨天妈妈已经骂过她一次了,就因为把早上赶羊吃饲料的事情让巴特尔去做了。 夜里被其其格骂了好一顿。 这时候她的脸上又出现了那种忧心,愁苦的表情。 她看著挤在一堆的羊,知道自己只要一离开,羊群肯定也会散开了,这样挤在一起,暖和是暖和了,但確实也不够舒服。 “家里人都不在,我该怎么办?” 她也只是一个小孩子啊。 她不想让两人帮忙,但现在显然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在她动手提一个木头无果的时候,罗秉文和巴特尔接手了这份工作。 很快就完成了新的羊圈製作顺手还把装著小牛的木箱盖子盖住了,不然雪就会一直落在里面,风也会吹进去,会更冷。 这些还只是草原生活的一部分。 罗秉文的稿子起得很快,由於这种寒冷的环境不好创作油画,罗秉文必须得去乌兰巴托那边找酒店或者专业的画室。 所以,在素描稿上,他事无巨细的把大部分东西都记录了下来。 免得到时候真正创作的时候又忘了什么。 这个过程用了好几天的时间。 一周后。 罗秉文看著眼前坐在床上,一边吃罗秉文给的巧克力,嘴角都是黑色,一边听收音机里的儿童故事,脚丫子甩的飞起的诺敏。 笑了下。 他各种素描稿画了一堆,生活的,赶羊的,骑马的-最喜欢的还是两人初见时候,坐在马上的诺敏大声叱喝他们的画面。 从绘画,摄影的角度来说,英气十足的小诺敏具有故事感,史诗感。 横刀立马在马背上一坐,感觉就可以震镊敌人。 但从亲人,朋友,甚至有道德的陌生人来说,诺敏还是现在的样子比较可爱。她才六岁,七岁还没到,確实应该在成年人的庇护下生活。 而不是她去庇护別的什么。 收起这些稿子,罗秉文问道:“诺敏,你想要什么吗?” “什么?” 她觉得自己没听清楚,扭头问道,但很快注意力又放在收音机上了,也不知道里面用蒙语说的什么故事,居然这样吸引人。 巴特尔坐在一把椅子上,又说了一遍:“你罗哥哥问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礼物。” “礼物?” 她念了一句,这才看向两人,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你们为什么问这个,你们要走了?” “对啊,我的画准备工作完成了,现在要去乌兰巴托创作,顺利的话一个月就能完成,到时候有时间的话就来看你。” “不顺利呢?” 罗秉文等巴特尔翻译完,揉了揉诺敏乾草似的头髮,说道:“当然要顺利,你就不能盼著我点好的?反正等下次见面,你肯定也长高了,已经开始上学了。” “哦。” 知道罗秉文要走,诺敏的兴致不高。 但也没有哭哭蹄啼的。 “那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呢?” “没有—我不知道。” 她以前有很多想要的东西,但这时候真有人问她想要什么礼物的时候,她居然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看她不说话,罗秉文就说道:“那我回来的时候看著买吧,我去和你妈妈她们告別一下。” 诺敏低著头,也没听故事了,装作很忙的样子: “行啊。” 他们先去收拾自己的东西,巴特尔昨天就知道罗秉文要画完了,当晚就收拾好了自己的行李, 现在只需要拆掉帐篷就能走。 然后去找其他人告別。 其其格正在羊圈边修补围栏,看到两人过来,笑著打了声招呼。 “今天不画了吗?” “嗯,画完了。”罗秉文点点头,“我们是来告別的。” “这么快?” “已经叨扰很久了,感谢你们留我们住的这些天,也让我们见识了很多草原上的文化和生活, 以后要要是有机会我会再来看你们的。” 她沉默了一会儿。 她和罗秉文认识得很传奇,相遇也很神奇。 罗秉文觉得这是缘分,其其格觉得这是长生天的庇佑。要不然怎么会她一去救了人,很快就知道自己丟失马群的位置呢? 然后找完马回来,正好碰到了罗秉文到自己家借宿。 草原这么大,他们认识的地方和自己的家里还不是一个省,居然还能这样遇见,这种巧合,怎么也得多留罗秉文住一段时间。 不过她也知道,罗秉文早晚是要离开的, 他们的人生路,和自己这些只会放牧,照顾牲畜的人不同。 其其格放下手中的工具,说道“我怕到时候我们要转场去夏季牧场了。”其其格说,“就在河上游,骑马两天能到。”她找出一张地图,在上面指了个位置。 罗秉文用手机拍下来,又在纸上写下自己家的地址递给她:“如果联繫不到我,可以给我写信其其格有手机,但外蒙的草原上信號覆盖率比较差,手机属於能用和不能用之间,也就几个大城市信號覆盖率高一点。 所以这边的人很多还在写信。 罗秉文也是习惯写信的,他还有自己的笔友,他和藏地神山上的那个小和尚一直都有联繫。 “说起来还是得谢谢你,如果没有找回这一批马,我们连转场都困难。”其其格小心折好纸条,塞进腰带的內衬里,“现在总算能安心了。” 告別的时候有点伤感。 奶奶脸上都没有那种慈祥的笑容的,一直拉著罗秉文的手。 吃了午饭,两人准备出发的时候,小诺敏打开蒙古包的门,说道:“罗哥哥,我妈妈叫你。” “怎么?” “你出来嘛。” 罗秉文疑惑的走了出去,然后看到远处,乌云其其格穿著一件红色的蒙古袍,骑在一匹马上, 牵著一匹黑马小跑在草原上。 看到罗秉文出来了,就骑马过来,把自己牵著的韁绳递给罗秉文。 “听说你从边境骑过来的马是租的,这匹马,这匹小黑马,送给你。” 罗秉文愣住了,连忙摆手:“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其其格没有收回韁绳:“这不仅是我的想法,也是诺敏的想法,雪蹄是她最喜欢的马,但她说要送给你当礼物。” 她指了指远处躲在蒙古包门帘后偷看的小女孩。 “你別看它现在还小一点,但明年骑著就很好用了,你先上来试试?” 这匹黑马已经上了马鞍,而且从这几天罗秉文的观察来看,雪蹄也只是一直很温顺的小马,就算是不会骑马的人坐在马鞍上,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罗秉文看了看远处的诺敏,抓著马鞍上了这匹马。 一挥马鞭,雪蹄迅速跑了起来,也不认生。 跑起来的时候,罗秉文才知道雪蹄的四个蹄子果然有一撮白毛,看著奇奇怪怪的,但却莫名很帅气,很漂亮的马。 骑起来的感觉也很好。 回来的时候,乌云其其格问道:“感觉怎么样?” “非常好,这是一匹真正的好马。” 听到客人喜欢,其其格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其其格嘴角微微上扬,眼角细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它从小就跟著诺敏,最懂得照顾人。” 罗秉文手指按在马鞍上:“可是......你们已经丟了那么多马..... 虽然丟失的马群已经找回来了,但只找回来了一部分。 如果是羊被卖掉了,那对他们一点影响都没有,但马不一样,每一匹马都是牧民家庭很重要的伙伴。 巴特尔刚翻译完,其其格就摇了摇头:“没事,我们还有好多。” “可是就算你们送给了我,我也带不回华夏,而且我家那边不好养马,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她笑著,脸缩在衣领里,说道:“收下吧,这是我们送你的礼物,明年春天来就能骑了。” 这时候诺敏也过来了,拉著妈妈的衣角,站在旁边。 乌溜溜的眼睛也看著罗秉文, “那能不能拜託你们帮我养一下?” “那好。” 听到罗秉文总算收下了,她点点头,脸上的表情终於放鬆下来,“我们这里也適合养。” 罗秉文走的时候还是骑著在边境租的那匹马,他们和租马的人约定在乌兰巴托的一家租车店还马,时间也快到了。 中午出发,到晚上,可能会稍微晚一点,就会到莫宗德。 到这里,离乌兰巴托就很进了。 下午的时候,罗秉文摸了摸空荡荡的行李袋:“泡麵都吃完了,得快点找个地方吃饭,我可不想吃你做的奶豆腐。“ 摸著摸著,他突然发现马鞍袋里多了个小布包。 打开一看,是几块包好的奶。 第172章 棒子占领乌兰巴托 第172章 棒子占领乌兰巴托 他愣了下,才和巴特尔说:“你看我这包是谁的?小诺敏吗?” “不然呢?” 巴特尔想著之前诺敏把这几块塞进罗秉文包里的时候,还伸手示意他不要说出去。 嗯,凭什么罗秉文就更受小诺敏的喜欢? 他都不会说蒙古话的! 之前赶路的时候忘了还好,现在一想起来,嫉妒就使他面目全非,说道:“给我几块尝尝?我看诺敏给你的奶是不是更甜。” 罗秉文確实觉得很甜,心里甜。 嘿嘿笑了一声,他还是把这几块收了起来,没吃。 自己来蒙古的时候带了不少果,巧克力,都是很好的那种,离开的时候都给了诺敏,反正罗秉文之后也不会去其他地方了,留著也没用。 他自己又不是很喜欢吃。 留下来的不能算礼物,罗秉文觉得,要是下次再来,不管是给琪琪格的,还是给小诺敏的礼物,都得仔细想想才行。 很少有东西,是比牧民的好马,小孩子的果,更宝贵的礼物。 快到凌晨的时候,两人总算走到了宗莫德, 这里是乌兰巴托的卫星城,在他的南方大概40里位置,和周边的其他商业城市比起来,宗莫德就显得很慢节奏,很田园风光。 街头没什么商店,旅馆也只有很少的两三个。 巴特尔叫醒了已经在睡觉的旅馆老板,总算是在凌晨一点之前躺在了床上,不用去管外面的风雪,舒舒服服的睡了一觉。 第二天洗漱好出门吃东西的时候,昨天下了一夜的雪停了。 巴特尔看著地上铺满的白雪,忧心道:“这雪也太大了吧,怎么到三月了,还这么冷,和我们那边不一样啊。” 罗秉文说道:“现在的极端天气多,冬天冷,夏天热,也是经常的事情,去年川省都热到四十度了,那时候我第一次听说真的能热死人。” “热射病,是吧?” “嗯,当时我第一次听说这个病,一天听说好几次。” 聊了聊最近两年的极端天气,吃完了早饭, 內地有上车饺子下车面,草原有上车热奶茶,精神一整天,反正上车和出发都是一个意思,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本书首发 追书就上 101 看书网,101???????????.??????超讚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吃饱喝足,带著一些刚从商店买到的零食,两人继续出发。 他们现在离乌兰巴托,这个刚到外蒙就听说了无数次的大城市,只有不到40公里的距离了。骑著马,要不了多久就能到。 早上九点钟两人出发,两点多,就能看到大量房屋建筑了。 三点,正式走进这座城市。 从郊区到市区,骑马,或者用马的人越来越少见。 巴特尔熟练操作著地图,在满是蒙语的地图上去找两人要还马的地方,他已经看了十多分钟了,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额头上都有些出汗。 “找不到算了吧。”罗秉文说,“要不我们去求助一下当地人?” “快找到了,你別急啊。” 他眼神在手机地图上使劲的找,然后说:“也不知道这边有什么病,好好的蒙语被改得乱七八糟的,就这还敢说是蒙古正统?” 巴特尔向来不承认蒙古正统在外蒙的,但过来以后看到这边的文字,他加深了对外蒙的鄙夷。 “找到了!” 又过了几分钟,巴特尔终於把纸条上的地址,和地图上的地址对应上了,租车店也在郊外的地方,离他们有六公里。 既然找到了,两人就跟著导航走。 乌兰巴托的郊外有很多景色,有些地方是国家公园,里面有很多树,不过冬天的树大家都知道,光禿禿的,丑得很,现在就连一支绿芽都没有呢。 有些地方是密集的蒙古包。 路过这种地方的时候,巴特尔小声的和罗秉文说: “这里应该就是乌兰巴托的贫民窟了,买不起城市里修建的房子,也没有了牲畜,无法放牧, 他们就聚集在这里,白天到城里去找点小活乾乾,晚上回来住蒙古包。” 比起楼房,还是这种蒙古包便宜。 当地官方也在很多地方批准了他们自行搭建蒙古包。 罗秉文路过的时候,看到这里的蒙古包特別拥挤,基本上从蒙古包里面走出来,对面两三米的位置就又是一个蒙古包。 看得罗秉文皱眉。 他是比较喜欢蒙古包的,但现在他发现自己喜欢的不是蒙古包,而是从蒙古包里面弯著腰走出来,然后看到的那片无垠草原。 看不到广阔的草原,一家人住在这样狭小的蒙古包里。 会憋屈死吧? 穿过这片区域,又在一片城区里绕了绕,终於是到了一家租车店。这家车店不管是招牌还是名字都和他们在乌门扎德租车的那家不一样。 应该是合作关係。 还马的手续比预想中利落,罗秉文也是这时候才发现之前那个租车的老板为什么这么放心,不收押金就把马交给他们两个外国人了。 这个老板拿著一个机器在马脖子后面扫了一下,机器上发出一声滴,亮了一下绿色的光。 这时候罗秉文才知道马的身体里面其实是有晶片的。 如果罗秉文租了马出来以后,把马卖掉,或者到了乌兰巴托以后不还回去了,人家都能凭藉这个晶片找回来。 怪不得呢。 真要两人起了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別人找上门来,那就不是一点点租金能打发得了的。 乌兰巴托的一切都比较正规,扫完了晶片后,印表机还吐出一张退款单,上面有每日的租金, 和租借截止的日期。 那人拿了现金交给巴特尔。 巴特尔顺便用蒙语问了两句什么,走出来后,他用普通话说:“这老板说附近最好吃的东西在前面那条街。” “具体哪家店?” “他说都挺好,反正我们过去看看来说。” 罗秉文点点头,无论怎么样,总比啃乾粮,啃风乾的牛肉要好,虽然味道確实很不错,放在国內肯定会卖得很贵。 但吃多了也会腻。 走到了老板说的那条街,也算是进入了乌兰巴托的市中心的,从这里往四周看,大家打扮的也都还行,没有特別草原化的標誌。 华夏人的面孔。 罗秉文和巴特尔站在其中,一点也不会引人注目。 然而,周边的商铺,却完完全全是棒子的標誌了,韩文招牌,清酒照片,部队锅照片,店铺里面也是乾乾净净,和罗秉文一路走来看到的蒙古风格完全不同。 “怎么全是韩餐?” “罗哥你不吃韩餐?我没吃过,韩餐什么味道啊?” 罗秉文本来想找蒙餐厅的,但听巴特尔这么一说,他还能不满足一下小老弟的愿望?当即就走进旁边的这家韩一馆韩国餐厅”。 进来以后,罗秉文发现里面的服务员还真的全是棒子。 啊? 棒子占领乌兰巴託了? 就像黑犬占领巴黎一样? 但何必呢,人巴黎至少是个国际名城,人家黑人同胞也確实没什么好的归属地,非洲那嘎达太穷了,比不了巴黎的一点。 但你们至少是发达国家啊,看得上乌兰巴托? 你们也是成吉思汗粉丝? 罗秉文在一脸异中落座,按照他的习惯找的也是靠窗座位,他不介意路过的人们通过窗户看到他,有时候罗秉文甚至会对陌生人笑一笑。 但今天,他坐在这里,往外看的时候,发现街道上很多,就连不是餐厅的照片也標註了韩文, 从这一点就能看出棒子在这边的地位。 就像华夏有钱人多了,到处旅游,能刺激一整个国家的gdp,很多国家就在机场的標识牌上印了汉字,方便华夏人辨认。 应该是同一个意思。 服务员过来一看,发现这两个人完全不像本地人,脸上的笑容都灿烂了几分,用韩语嘰里呱啦的说了一堆,应该是把他们当做韩国人了。 罗秉文咳嗽两下,用英语点了菜。 他们之前借宿过很多蒙古牧民家庭,这些牧民人都很好,家庭里面也有人拥有在乌兰巴托打工的经验。 这些人都千叮万嘱咐,说在乌兰巴托不要说中文。 这边很多年轻人对华夏人都有点负面意见。 所以两人聊天都比较小声。 发现两人並不会韩语,这个服务员的態度就变成很职业化的態度了,罗秉文点了几个韩餐的招牌菜式,给巴特尔尝尝鲜。 一份辣味年糕部队锅,韩式炸鸡,石锅拌饭,无骨辣鸡爪。 翻了翻英文菜单,罗秉文又点了一份芝士玉米,就是把碎芝士和玉米粒一起加热,让融化的芝土把玉米粒都『抓』起来。 部队锅是最先上的。 端上桌时,黑色的陶锅沿还冒著热气,红彤彤的汤底里泡著午餐肉、年糕和方便麵。巴特尔盯著那团正在融化的芝士片,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这玩意儿..:“他用筷子戳了戳浮在汤麵正在融化的芝士,“就是棒子军粮? “就当普通的菜吃唄,吃个菜还那么多话。” 巴特尔不说了,埋头吃了起来,锅里面的辣酱加上芝士,听起来很奇葩,吃起来口感也很奇葩,但味道居然莫名的还行。 他吃了很多里面的肉,然后发现方便麵也很好吃。 罗秉文让服务员把石锅拌饭给他们拌好,然后分出一半到巴特尔的碗里,看到他吃方便麵的样子,开玩笑说: “你是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 他理所当然的说: “那是,我一个月生活费才多少点啊?我们家里没什么现金,和诺敏他们家是差不多的,还是卖了羊才交完学费。” 內蒙外蒙的牧民差別,就在这肉价上了。 外蒙肉价低,养殖的人又多,导致很多人根本不去收羊肉,会有更多的人自己把羊送过来,求著人收,甚至卷价格。 而內蒙就算自己不吃,卖出去也是很好卖的。 而且草原的牛羊肉和很少离开本地,最多只在北方销售,中部地区以及南方的朋友,都是很难吃到正宗的草原肉的。 有些城市的人討厌羊肉,但如果去体验一下蒙古的烤全羊,手把肉,就会发现不是羊肉不好吃,而是他们自己的城市,做不出好吃的羊肉。 石锅拌饭巴特尔也喜欢,吃得呼吡呼吡的。 罗秉文把炸鸡也推了过去,辣鸡爪看了看,没推过去,夹了一块肉最多的鸡爪,放到自己的碗里自己吃。 这个鸡爪味道很好,就是確实一点辣,不吃辣的人一个鸡爪下去就得到处找凉水。 估计这也是店里的饮料卖得好的原因之一。 辣鸡爪,芝士玉米,罗秉文觉得是韩餐里面味道最好的东西,其次就是作为主食的石锅拌饭, 也很好吃。 部队锅还是省省吧,罗秉文真吃不习惯这种东西。 半小时后,巴特尔把最后一口拌饭扒进嘴里,不锈钢勺子颳得石锅滋啦作响,然后抬起头来斯哈,斯哈的张嘴呼吸。 仿佛呼吸到的冷空气都会减轻喉咙里的痛苦似的。 罗秉文最开始还捨不得把鸡爪给他,但后来发现自己也吃不完,就让巴特尔一口一个当零食吃掉了,然后他就变成了现在这种样子。 罗秉文看了看店里牛奶的价格,拿塑胶袋把两人都没碰的炸鸡打包,说道,“走吧,带你去买点解辣的东西。” 虽然自己都辣得不行,眼泪都快出来了。 但看到罗秉文手里提著的韩式炸鸡,他忽然说道:“诺敏肯定会很喜欢吃这个,又不辣,皮又香又脆,肉还嫩。” “还整天想著诺敏,诺敏,怎么不认她当个乾妹妹?” 巴特尔哼了一声:“我到是想,我怕她不想认我啊,是不是?罗哥哥? “滚蛋。” 在超市给巴特尔买了两瓶冷冻的牛奶,喝完之后脸上的红色都淡去了,这时候天边的太阳也在往下落,整个城市越来越冷。 但也越来越亮。 不知不觉间,城市里的霓虹世都亮起来了,五顏六色的色彩充盈在罗秉文的眼前,只是远处的草原陷入了一片漆黑。 追求现代,最求市场,就一定会损失农民,牧民们的权益。 华夏已经在补偿农民了,各种福利都蛮不错的,但外蒙的牧民,那些养了几百只羊卖不出去的牧民,该怎么办呢? 罗秉文摇摇头,不去想这个问估,和巴特尔研究乌膛巴托的酒店,以及在网站上寻找有没有专业的画亜出租。 请假 请假 今晚没赶上,请个假,病假明天会去动一个手术,医生说术后必须住院一周,但能码字我还是会码字的,反正在从今天开始往后一周的时间,我应该会请假两到三天。 不是骗你们,是真去手术了,割扁桃,小手术,但我从来没做过手术,对术后的情况有点害怕和担心。 现在欠的债,恢復后肯定还。 第173章 《未命名》 第173章 《未命名》 在罗秉文看来,在外蒙作为文化,政体,甚至信仰中心的乌兰巴托,其实也就是一个小城市, 放到內蒙可能连前五都进不了也只能是和內蒙比。 但小城市也是城市。 还真有专业的画室,70平方,採光通透,室內恆温,还有湿度调节和通风系统,看起来也才刚装修好没两年,位置在靠近南方草原的位置,落地窗外就是一片草原。 但现在是一片雪原。 但雪原也有雪原的风景,只要不是出特別大的太阳,雪原也很有看头。 罗秉文很快就选定了这里。 这两天他已经去过好几个地方了,这里是最合適的一个,有些地方说是画室,过去一看,感觉就是个舞蹈室。 顺便一提,乌兰巴托的舞蹈教学蛮多。 看起来外蒙也有和棒子一样想通过女团男团在国际上出道的心。 “就这里吧。”罗秉文说。 巴特尔连忙去谈价钱。 他现在说的蒙古话已经和本地人没多大区別了,不会被当成外地人看待,看来这个能从外蒙考进川理工的大学生,在语言这方面也有点天赋。 虽然西林浩特和外蒙这边口音很近,但即便是一种方言,想要学会和说好也是很困难的。 在大环境使用蒙古货幣的时候,租这间画室需要的是美元。 一个月900美元,不算便宜,而且还有这里不是市中心的原因,市中心这样的画室应该要多加三四百。 依旧是美元单位。 在乌兰巴托,儘管蒙古国官方货幣是图格里克,但美元的实际流通场景远比想像中广泛。 像一些高端点的物品,艺术品,进口商品,奢侈品之类的东西全都是使用美元交易。 仿佛图格里克只是用来买瓶装水和公交票的零钱。 过了一会儿,巴特尔回来说道:“他说可以押一付三,但电费另算。”巴特尔转述道,“如果一次性付半年,可以免一个月租金。” “用不了一年,你问问他我们就租一个月行不行。” 巴特尔也知道罗秉文待不了多久,回头就和房东交涉,然后就看到那个房东看了看后面的罗秉文,笑了一下,说了一句话让巴特尔倒吸一口冷气。 “他说一个月的话要1200美元,而且押金要付两个月租金。臥槽,这简直是抢劫啊。” “九百美元,押金四百,要租就租,不租算了。” 这里文不是什么好地方,郊区而已。 要不是罗秉文喜欢清静一点还不愿意来呢,乌兰巴托的画家本来也没多少,能用到这样画室的就更少了人家不会自己修吗? 在外蒙,什么都可能贵,但地还不是隨便都有? 又是一番议价,但罗秉文坚持底线,最后还是按照九百美元的租金,以及四百美元的押金算下来了,在签好合同以后,接下去的这一个月这间画室都属於罗秉文。 七十平放在一个空间里面还是很大了。 而且后面有生活区,不算在画室面积內,两个臥室,正好罗秉文和巴特尔一人一间。 巴特尔已经进房间检查了,床铺和家具都还很新,罗秉文在落地窗前的摇椅上坐著,晃了一会儿,才喊道: “巴特尔!” “罗哥?你叫我?” “对,欧月灵之前—哦,这是我助理,之前和你联繫的人,她和你说的是半个月一万块,是吗?” “对。” 好像是快要半个月了。 巴特尔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口渴,不由自主舔了舔嘴唇。 有点紧张怎么回事? 自己赚的第一桶金就要来了吗?而且罗哥之前说给自己涨一倍的工资,那会是两万块钱吗?有点期待啊怎么说? 罗秉文当然记得自已说过的话,从微信上转了两万过去,然后说: “辛苦了,这段时间你帮了我很多,不过,你也看到了,我的事情还没办完,估计之后的一个月也会在这边,你著急走吗?” “不著急,不著急。”巴特尔听到自己手机也响了,他这时候其实很想拿出来看一看,不过显然眼前的事情更重要。 “那好,再帮我两个月,一个月两万,怎么样?” “可以可以!就是”巴特尔有点不好意思,说,“就是我们学校必须要有个实习的章,我还没找到办法呢。” “你在我这儿工作,难道我连个章都不给你盖?安心留下来就行。” “罗哥,你有公司的章。” “对啊,这有什么奇怪的,之前联繫你的那个欧小姐就是我助理,回头带你去我公司看看,就在蓉城。” 巴特尔这回彻底没什么顾虑了,连忙道谢后,跑到画室后面自己的房间里看微信余额。 越看越喜欢。 这还是他人生第一次赚到这么多的钱,以前乾的兼职一个月顶多也就两千出头,这还没毕业他就赚到了两万没到一个月! 妈妈说的没错,留在草原上没有什么出息,还是得读书走出草原。 看,这不就遇到大好人了吗? 罗秉文看著他欢天喜地的走,自己也乐了。 想到了自己当初拿到第一笔工资的心情,那时候他也很开心,但现在想起来,那都是很远,很远的事情了。 年轻真好。 给巴特尔一个月两万的薪水,確实有点超出了平常翻译和嚮导的钱了,不过巴特尔人很实在, 给罗秉文带饭打扫卫生什么的,也算做了助理的工作。 而且他们毕竟在外蒙,在国外,高一点也正常。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罗秉文哪儿也没去,就在这个画室里搞创作。 离市区远的好处之一,就是没有任何能打扰到他的东西,汽车,人声,热闹,好像都离这个角落很遥远。 只有埋在墙里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喻鸣。 罗秉文背对著落地窗,眼前的画架上已经崩好了一张亚麻布,上面诺敏骑马的轮廓已经初见雏形,他正在画诺敏的眼睛。 机警,锐利的眼神, 这幅画完成以后的效果,早就在罗秉文的心里了。 他运用了从透纳学来的技巧,画出了一幅暴风雪的天气,这暴风雪一定是被狂风吹得近乎横向飘动的,一定是要將整片天地席捲乾净的。 而草原上的小诺敏骑在马上,忽略了这场暴风雪,警惕的看著画外的人。 巴特尔在整理画室时,每次经过这幅画,他都会不由自主地驻足片刻,眼里很是惊嘆。他以前没看过油画。 好的坏的,都没看到过。 而在这里他看到罗秉文一点点的创作,仿佛真的是一个活生生,鲜活的人物被罗秉文创造进了画作里似的,十分真实。 而且罗秉文画上的这个孩子长相和诺敏不太一样。 但以他自己的视角来看,却发现这就是诺敏。 不然是谁? 这让他很疑惑。 这怎么画出来的呢? 有一天吃饭的时候,巴特尔实在没忍住自己的好奇,问道:“罗哥,你是怎么画的,明明相貌不一样,可怎么看都是诺敏。” “本来就是照著她画的,当然像。” “但五官確实不一样。” 罗秉文放下筷子,笑著说:“这就是给外人看的。熟悉的人自然认得出来,不熟悉的人才会觉得不像。” “主要是人家过得好好的,我干嘛要把她的长相画出来呢?又不是肖像画。” 巴特尔想想觉得也是,万一以后这幅画出名了,那不就代表著小诺敏也出名了吗? 感觉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过,这种画就很离谱,居然能把一个人的气质完全画出来,而不用和本人的长相相同。 “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你以后多去逛逛画展,去博物馆看看名画,你这审美有点低啊,我看过几天蒙古国家博物馆那边有免费的画展,你去玩一天?开开眼界?” “不用等到免费了!我明天就去!” 巴特尔现在也是有艺术追求的,以前还不觉得,但现在认识了罗秉文,才发现有些艺术真的很精彩,很有感染力。 欣赏这样的作品,比看一部电影,一本小说还要有趣。 画展的附近就有一个艺术区,从这开始,没事儿的时候巴特尔就总朝著那边跑,有时候还买一两幅画回来。 画罗秉文也看了,都是很普通的作品。 基本表现的都是草原文化。 价格也不贵,巴特尔准备买点回去送给亲戚朋友。 画这个东西,本身是没有价值的,它的价值是喜欢这幅画的人赋予的,所以,只要巴特尔自己喜欢,那不管他了多少钱买的,都值得。 大概过了二十天,到了一幅油画收尾的后半段,画架上的作品基本上是一天一个变化。 肉眼可见的精美了起来。 这幅画的整体是浮现一种压抑气氛的,尤其是这个气势磅礴的暴风雪,仿佛要把这片草原淹没,大地呈白茫茫的一片。 就连远处的草原小山包,也被雪覆盖得,仿佛是座雪山似的。 诺敏的身影也日渐鲜活。 她眼神凌厉的看著画外,像草原上的牧民发现狼靠近了羊群。 巴特尔每次经过画前,都觉得她在盯著自己。然后想起他们和诺敏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这画上基本上是把当时的诺敏復现了出来。 画家就是厉害。 而且这环境画得也牛逼,当时明明没有下雪的,气氛也远没有画上表现出来的这么紧张。 现在被画这么一表达,仿佛画外的人做了什么伤天害理,偷羊偷马的事情似的,被一个小女孩用这样的眼神盯著。 不认识诺敏的人不会懂。 他们只会看见一个女孩骑马站在雪里,眼神像刀子,惊嘆之余,可能会猜想这只是艺术家的夸张手法,想要表达什么。 这画室確实很不错,能调节空气中的湿度。 第二天罗秉文来的时候就发现顏料全都干了,可以上光油。 罗秉文上油的时候发现自己手都是颤抖的,深呼吸了好几次才冷静下来,把油给上了,整幅画的色彩一下子变得鲜艷,自然。 光油就是有这样的效果。 刷完以后,系统並没有第一时间有反应,罗秉文也暂时忘了似的,后退了几步,隔著几米远去欣赏自己的这幅画。 这幅10080cm的作品,正好能让罗秉文清晰的刻画其中人物的细节。 【完成一部作品】 【是否要进行评分】 “啊?是。” 【该作品灵感来源於乌兰巴托,你以后在乌兰巴托的作品將不会產出新的积分,请为您的(画家)作品命名】 怎么晋级人物没完成,积分奖励来了? 那我这算几级的作品? 而且罗秉文还真没想过这幅画应该叫什么名字,就说道。 “未命名” 【(画家lv:4)作品《未命名》完成,作品得分(100),恭喜你,你创作出此刻你最成熟的作品,奖励积分400+100,请再接再厉】 得分一百还有奖励? 虽然这一百也不多,但这可是罗秉文第一次看到这抠抠搜搜的系统奖励东西。 就连新手奖励都没有的系统,有这一百分的额外奖励就不错了。 等了一会儿,发现没有职业晋级的提示。 难道真的要等到这幅画的名气超过以前的作品才行?那得多久啊,还剩下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真的能行? 罗秉文又有些焦虑了。 不过再焦虑,他也只能把自己的所有宝压在这一幅画上。 “要不—”他自言自语道,“拿去画展试试水?“ 罗秉文现在完成一幅画以后有很多种选择,他可以把画交给圣马可,让专业的画廊来做营销, 快速的推广这幅画。 也可以自己拿著参展。 或许有人觉得签约了画廊,就必须把自已创作的所有作品就交给画廊,就算人家不要也不能拿著到处参展啊,什么的。 其实可以参展,只要不卖出去就肉。 正好马上蒙古博物馆就有一场免费的画展,这种免费画展通常观眾比较多,这幅画拿出去正好能看看当地对这幅画有什么看法。 不过,在此之前,罗秉文想把这幅画带去给诺亨本|看看。 他也確实有点想那个小姑娘了。 当即就朝著画廊后面的起弗室喊道:“巴特尔,不去查一查蒙古国家博物馆画展的参展要求我带著画去一趟小诺亨哪儿。” 巴特尔愣了,他没接触过这些胆西啊,自己上哪儿查去? “啊?我?” 他指著自个鼻子。 下周一出院 下周一出院 这周一动的手术,现在周四了,依旧痛不欲生。 医生说还没到最危险的时候,要预防出血,所以必须在医院住到下周一,由於手上有留置针, 也不方便打字。 语音码字更不能了,说话,咽口水都要费很大力气。 放心,不跑路,出院后断更的我都补上。 第174章 罗秉文是谁? 第174章 罗秉文是谁? 巴特尔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手里的那叠资料。 虽然天气还很冷,但蒙古国家博物馆门口人来人往,有举著小旗子的旅游团,有拿著相机拍照的背包客,还有三三两两的情侣在广场上散步。 他站在台阶旁,显得格格不入。 他既不是来旅游的,也不是背包客,更不是情侣,他手里抱著一堆艺术资料,眼神里写满了“我是谁我在哪我到底要干嘛”。 “罗哥真是甩得乾净” 巴特尔在心里默默吐槽。 走得也太瀟洒太乾脆了,由於画室的附近就是艺术街,列印的地方有很多。他带著自己去列印了这样一份资料,然后就心安理得的走了。 让他一个人来办参加参展。 他低头翻了翻手里的资料。这些都是罗秉文之前一段时间的作品、还有简歷、参展申请。那么我现在拿过来了,怎么参? 怎么加? 不是说拿过来就行? 他朝著周围看了看,广场上也没有什么画展报名点,画家签到点之类的地方,他倒是到了,但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我只是个翻译,为什么做这些事情啊! 但是一想到一个月两万块钱的收入。 嗯·—.——· 看在工资的份上。 作为一个准码农,以前学习的都是怎么去做一个合格的程式设计师,老师们从来没有教过他们怎么去和艺术圈子的人交流。 现在只能硬著头皮去试试了。 他下意识给自己定了个计划, 第一步,先別慌,先观察。 了点钱买票进博物馆,他总得先看看这个展览是什么情况。 进入大厅,暖气扑面而来。 好地方! 外蒙有暖气的地方不多,在这寒冬腊月的,巴特尔还是更喜欢待在有暖气的地方。作为一个蒙古人,他抗冻是抗冻,但要不是没办法,谁有喜欢这样天寒地冻的环境呢? 大厅里陈列著蒙古帝国的遗留物,文物不要以为小国家就没什么好东西了,蒙古祖上也是阔过的。 像什么匈奴金冠啊,成吉思汗时期的军旗,战旗啊— 匈奴其实是个很厉害的民族,別看在中原没蹦跌几年,但是在华夏之外的地区可谓多点开, 怎么打怎么贏。 但他没心思细看,一路走到了服务台。 第二步,假装自己是个懂行的业內人士。 他深吸一口气,用流利的外蒙语言说道:“您好,我想諮询一下,三月二十二的蒙古新浪潮画展,允许任何画家投稿吗?” 柜檯后的工作人员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多余的眼神,礼貌地回答:“你去二楼东侧,艺术展区办公室问问。” “谢谢。” 巴特尔鬆了口气,至少没被当成可疑分子。 上了二楼,走廊尽头有一扇磨砂玻璃门,上面贴著“策展部”的牌子。巴特尔站在门口,心跳加速。 “我是罗秉文的助理———我是罗秉文的助理———” 他默念几遍,然后敲门。 门开了,一个扎著马尾、戴黑框眼镜的女人探出头:“有什么事?” 巴特尔立刻递上资料:“您好,我是华夏画家罗秉文的翻译,想申请参加贵馆的当代艺术展—“ “翻译?” 女人下意识的发出了疑惑。 说错了! 巴特尔额头开始冒汗了。 “你们之前有联繫过我们吗?” “呢—没有。”巴特尔老实回答。 女人接过资料,快速翻了几页,说道:“申请截止日期已经过了,而且我们需要提前审核作品—... “嗯?” 女人看到了最那幅罗秉文还没定好名字,却表现了草原民族性格和坚韧的画,虽然只是高清印刷图,但无论是色彩还是细节都十分完美。 这小女孩简直就像是蒙古的小精灵。 把千百年来蒙古的精神都融入进去了,让她光是看一下都极有感触,她也是在看到这幅画以后,才回过头重新审视之前的作品。 好完美的色彩! 好绝的光影! 这线条是怎么创作的? 她之前没听说过罗秉文的名字,更不清楚华夏还有这么厉害的画家,而且这风格也太適合他们这次画展了。 別说报名日期终止了,就算是画展开到一半,这样的作品想进来那还不是隨时都能参展。 这种等级的作品,还管什么报名不报名的? 能来,就是他们画展的福气, “这位,罗秉文先生,难道是专攻草原题材的画家吗?” “並不是,我建议你再看看这份简介,我的老板是一个即使在欧洲都备受追捧的新生代画家, 刚引起了欧洲收藏界大范围的热议。” 罗秉文之前兑换了一个流量卡,等於是让他上了一次热搜。 他也只知道这么多了,之后还是女人在默默的看罗秉文的资料,看到了罗秉文在欧洲地区的战绩,然后抬头看了看这个一点也不专业的助理。 这么厉害的画家怎么会有一个这样业余的助理? 还单独让他来办参展。 直接拿著这个介绍去办公室,文件一丟,说道:“罗秉文先生想要参加你们的画展,麻烦给一个最好的位置出来。” 那他们还能不同意? 这可是国际画家啊! 先不说这幅她最喜欢的草原小精灵,光是简介里对罗秉文的介绍就值得他们用最好的待遇去接待这个画家。 他们举行的画展等级並不高,只能用免费来吸引观眾。 所以也没有什么大画家来参与,用到的作品其实还是一些老旧的,被他们现代艺术馆收藏的那些画,以及一些受到俄罗斯影响的红画。 现在有一个这么厉害的画家想要来参加,她开心还来不及。 这时,门里又有一位拿著文件的人走了出来,问到:“在里面就听你们聊得热切,在说些什么呢?” “总监!”女人回头激动的说。“有知名画家想要参加我们画展了!” “真的!” “真的!” “知名画家?哪里的,欧洲的还是美国的?” “额.— 总监这话一出,女人没法回了,咳嗽一声冷静下来,把震惊了自己的那幅草原小女孩的画递给总监。 “是华夏的画家,罗秉文先生。” “罗秉文?”这个蒙古的博物馆总监显得很惊讶,张大嘴巴,活像个动漫里的人物,然后又问道,“他是谁?” 知名画家很多,各国都有不少。 他也只知道一些最顶级的,像什么华夏的曾梵志,岳敏君,张晓刚什么的,像什么罗秉文他还真没听说过。 “他是去年在欧洲火起来的作家,在义大利圣诞画展一战成名,代表作是《日照金山》《断章》,最近一段时间活跃在国际画展上,清晨的佛美小园,业內口碑很高。” 女人刚才查了很多有关罗秉文的资料。 確实,这位先生和那些真正的大画家没什么可比性,但也不是他们这样的业余的画展能请来的人,最起码也得是专业的画廊,专业的画展才行。 別看罗秉文小半年都拿著《佛美小园》到处参展,可也是看不上他们这样的,以博物馆本身为主题,办的小画展。 总监听到之后更惊讶了。 他和女人一样,先是想不通为什么这样的画家会到自己这里来参加画展,其次,他更想不通为什么还要让人来报名。 总监咳嗽了下,说道: “这位先生,请你转告罗秉文画家,我们热烈的欢迎他到我们博物馆来做客,画展会给他安排最好的位置—请问要展出几幅画,展台是你们自己设计还是我们安排?” 巴特尔心臟都在怦怦乱跳。 怪不得,罗哥让自己过来就行,確实只需要过来就行,其实这些资料都不需要,只需要告诉这些人,罗秉文要在你们这里展出一幅画。 然后別人自然会解决掉一切。 他现在也是第一次这样真切的感受到罗哥並不只是一个喜欢旅游的游客,还是一个真正的画家,在国际上有一定地位的画家“好的,好的” 他也心虚,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然后最好是找个酒馆喝两杯,放鬆一下自己紧绷了几个小时的心情。 但画廊肯定不让他走。 你说罗秉文来参展就来参展? 不留点什么东西? 所以拉著巴特尔这个罗秉文派来的代理人签下了一份意向合同,等到一切按照正规的参展流程走完以后,巴特尔才离开了博物馆。 一路上都在想那几个人语气中对罗哥的尊敬。 这才是真正画家的影响力啊可算是见识到了。 草原上。 罗秉文这次没骑马,而是开著一辆摩托车,油门拧紧,摩托带著轰鸣咆哮著行驶在冬天的草原上,入眼到处都是积雪,见不到什么草地了。 要是在別的什么地方,罗秉文还担心雪下面有什么石头,这样开车会不会危险。 但草原之所以叫做草原,就是因为草地多,石头少。 罗秉文他们来的那条路,东戈壁省那边路上的石头多,毕竟是戈壁地区,但到了中央省,大片大片的草甸区,石头已经很少见了。 离开的时候用了一天多的时间才到乌兰巴托,但开著一辆摩托车回去,罗秉文只用了几个小时就穿过宗莫德,到了小诺敏家的草场。 一段时间过去,这边的草场还是老样子,一点变化都没有。 诺敏正带著弟弟在外面玩,听到摩托车的声音后奇怪的回头看著声音来的方向。她不记得自己有亲戚是开摩托车的。 印象中,好像也就隔壁的那个邻居喜欢开。 看到是罗秉文以后,红扑扑的脸上掛满了惊喜,左右看了看,发现外公外婆都没在,妈妈他们也放牧去了,家里没人。 居然都找不到谁来分享。 只能把弟弟用力抱了起来,喊道:“罗秉文哥哥回来咯,呼呼———“ 等到罗秉文把车开到蒙古包前,停下来的时候,就看到两个,一小,一个更小的身影趴在护栏上,装作看著护栏里小牛犊。 “小诺敏?” 诺敏回头看了看,点点头:“罗哥哥。” 他下了车,看周围好像也没別人,就弯腰在护栏那边看著诺敏,问到:“小诺敏怎么看到我回来也不激动啊?不记得哥哥了?” 诺敏抓了抓头髮,她发现自己听不懂罗哥哥在说什么。 然后想起来之前罗秉文离开的时候,自己做出的反应,一下子还有点害羞了,没回答罗秉文, 低著头朝蒙古包里跑去。 旁边的小男孩却是很热情的露出笑脸,伸手说道:“,—“ 罗秉文下意识的朝著旁边看了下,然后恍然大悟—巴特尔没来,他们没翻译了不过也没关係,现在这个年代— 他打开了手机里的翻译软体,拉开蒙古包的门。 “诺敏,妈妈他们呢?” “都出去干活去了,我在家里带弟弟。” 她好奇的看著罗秉文手里的东西。 这是什么? 手机? 手机居然还能向巴特尔哥哥一样,翻译他们和罗哥哥的对话,这也太神奇了吧? 她之前还想上学以后好好学习,以后当个翻译,但现在看来翻译的工作很有可能会被这样的机器给取代。 那我还能做什么? 她看著手机,一时间居然有些迷茫。 罗秉文先把自己给他们带回来的礼物从摩托车上拿下来,两个棒棒一个给了小男孩,一个给了诺敏,他自己都还叼著一个。 然后也不多寒暄,直接把画翻了出来,在诺敏面前打开。 “看看,我画的,画的怎么样?” 捲起来的油画一下子展开,她听罗秉文的话,仰头看著这个骑在马上,似乎在与暴风雪对峙的女孩子,睫毛都在微微的颤动, “这是我?” 诺敏有点不敢认。 这幅画好奇怪,她怎么看怎么觉得画上的人是自己,但脸又完全和她不一样—而且还有佐证,画上小女孩骑的马也是她家的。 她也经常骑这匹马的。 “像吗。” 她连忙去拿妈妈的小镜子,一边看画,一边看自己。 “啊?就连这个也有,这真是我!” 她发现了眉头上的小皱纹,这东西一般小孩都没有的,罗秉文见到了那么多人,也就在少年老成的诺敏脸上看到过。 这是苦难的痕跡,也是风霜的痕跡。 “嗯,怎么样,就是画的你,喜欢吗?” “喜欢!不过怎么画上下著这么大的雪啊,下大雪的时候我们都不出去放牧的,罗哥哥你画错了!” 她很贴心的帮罗秉文指出问题,然后她还好好思考了一下,点头说:“嗯,应该画晴天好,我喜欢晴天。” 第175章 《蒙古草原,天气晴》 第175章 《蒙古草原,天气晴》 艺术应该有衝击力。 是的,不管是画作还是摄影作品,带有衝击力的作品往往都是能够第一时间抓住观眾眼球的, 拿去评选,评分也会更高。 但这並不代表一些简单温暖的作品不好。 看喜好。 以及要看创作者適合什么。 听到诺敏喜欢晴天,罗秉文想了想。 在草原绿起来的时候,小诺敏像现在一样,露出牙齿,灿烂的笑著,她双手托腮看著镜头,背后是一望无垠的绿草蓝天。 这画面应该也很不错。 罗秉文摸了摸诺敏的头髮,蹲下来说道:“那以后我给你拍一张晴天的照片。” 说不定也只能画出来。 这两年的环境不好,要不就是夏天太热,要不就是冬天太冷,草原上现在还处於白雪封盖的样子,拍不出那样的晴天。 她看罗秉文带著的相机,抬头说道:“你给我们拍了很多照片,那我也帮你拍几张?” 罗秉文从手机翻译里听到这句话后,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行啊。” 他没有很多摄影师把相机当成生命似得,外人摸一下都觉得不舒服,对他而言可能顏料才是心里最珍贵的。 什么相机?不如我一只大白。 所以直接把相机取下来递给了小诺敏,问到:“你知道按什么吗?” “就这个。”她摸著快门对罗秉文说。 “对的。” 现在的微单都有自动拍摄模式,他已经提前拨到了a+档,到时候诺敏只需要从取景器里找好构图,直接按下快门就行。 诺敏之前都是看罗秉文给他们拍,现在总算自己拿著这个大傢伙了。 相机对成年人而言都算是个比较重的玩具,那对小孩子来说就显得更重,不过诺敏也很兴奋, 跑出去几米,回头凑在取景器前。 “那我要拍了!” 罗秉文站在蒙古包前面,扶著自己开过来的摩托车,说道:“来吧,拍吧。” 诺敏不懂什么构图,取景,只是把罗秉文放在画面的中间,但也拍到了左边的蒙古包一角,这张照片显得很有纪念意义。 她玩了一会儿,其其格牧羊回来了。 她脸上本来是比较愁的表情,不过在看到罗秉文的时候一下子明媚了,赶紧下马跑了两步过来,说道: “你办完事回来了?” “对,画好了,回来看看你们,也给你们看看画。” 靠手机翻译確实也没有巴特尔人工翻译那么智能,但效果还是让其其格感觉到了惊奇,她从来不知道手机还能做这样的事情。 她让罗秉文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罗秉文確实看了一眼,这个不知道什么牌子的手机在这里一点信號都没有。 “没信號啊,有网吗?” “我们牧民很少用到网络,也很少有网。” “那我也没办法了,用这个软体还是得有网才行。” 小诺敏立刻过来在罗秉文的手机面前说了一通,等罗秉文按了翻译之后,才知道她说的是:“不要著急!等我长大了,我来给妈妈和哥哥当翻译!” 罗秉文摸了摸小诺敏可爱的小脑袋, “等你长大当翻译了,说不定我都会说蒙古语了,嗯,你可以学一学中文,但別想当翻译,这一行马上要被替代了。” ai时代最先被斩於马下的职业恐怕就是这个。 然后罗秉文才拿出自己的画。 “其其格,你看看这个。” 她第一眼就看出这是诺敏,虽然相貌不一样。 而且,其其格还有一种很奇怪的想法,她知道这画上是诺敏,但並不觉得罗秉文画的就是自己的女儿诺敏。 “好奇怪—” 她不懂怎么表达,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画的是一个具象化的东西,是我观察到的草原精神,只是用诺敏的性格,和我当时看到她的画面把这幅画创作了出来。” 具象化? 她依旧不懂,不过也附和的笑了笑。 没必要懂,这画得挺好的,好看就行了。而且作为一个蒙古人,这幅画居然有一种让他热血沸腾的感觉。 “有一种抗爭的精神?” “对的,当时我们看到诺敏的时候,诺敏正在放羊,把我们当成坏人了。” 诺敏听到这句话后红著脸躲在母亲身后去了。 小姑娘真是可爱,又想骗我生女儿! 她很喜爱的揽著围著自己绕圈的诺敏,慈爱的笑著:“诺敏是这样的,那这幅画叫做什么呢?” 罗秉文想到诺敏刚才说喜欢晴天,而画里的小女孩即使处在暴风雪当中,也是用一种准备斗爭的眼神看著画外。 “我还没取呢,要不叫做晴天怎么样?” 诺敏:“晴天?可是里面在下雪啊。” 罗秉文蹲在她面前,即使用手机翻译,也很认真的说道: “因为草原的天气再坏,晴天也永远藏在你心里。”罗秉文戳了戳她的胸口,“就像你,明明怕生,可举著赶羊鞭挡在我们面前的时候,简直像个小战神。” 不过罗秉文觉得这幅画取名叫晴天会不会太简单了一些,於是又盯著画看了看,再看看已经被妈妈抱起来的小诺敏。 “蒙古草原,天气晴?” 这句话一说出来,罗秉文瞬间感觉这幅画已经圆满了,不需要再改动任何的东西了,仿佛这画就应该叫这个。 改任何一个字都不行的那种。 “蒙古草原,天气晴” 其其格轻声念著这个名字,嘴角渐渐扬起。 她低头看了看怀里的诺敏,又抬头望向远处尚未融化的雪原,忽然觉得这名字里藏著某种深意。 草原的天气从来不讲道理。暴雪会毫无预兆地吞没羊群,烈日又能把草地烤出裂痕。可牧民们从不会因此退缩一— 就像画里骑在马背上的小女孩,哪怕风雪扑面,她的眼神依旧亮得像晴空下的太阳。 “这名字真好。”其其格点点头,手指轻轻抚过画布边缘,像是在抚摸画里的人,“画里的诺敏··比真正的诺敏还要像诺敏。” 罗秉文愣了一下,隨即笑起来。 他懂她的意思。 画中的女孩是凝练的诺敏。 倔强、鲜活、带著草原赋予的野性,而现实中的诺敏会害羞,会躲到妈妈身后,会为一句玩笑脸红。 可正是这些矛盾,才让一个灵魂变得立体, 艺术不是復刻现实,而是把现实的灵魂抽出来,用更锋利的方式重新钉进观眾心里。 不过诺敏考虑不了那么多,只觉得罗哥哥人真好,自己说喜欢晴天,就给这幅画叫做晴天了, 这也太爱自己了。 不过叫晴天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叫蒙古草原,天气晴? 好怪的名字。 “我还是觉得晴天好听。”她说。 “晴天只是一种天气,而蒙古草原天气晴,以后说不定就是一种精神了,当然不一样。” 她不知道为什么,开心极了,开始在这草原上奔跑起来。 欢乐的笑声传的很远,很远。 罗秉文想问其其格回来的时候在想什么,不过其其格没说,两人聊了一些罗秉文到乌兰巴托的事情。 然后诺敏的外公外婆就回来了。 罗秉文去找外婆聊天。 乌云其其格在蒙古包里取下一把马头琴,拿了一把小板凳坐在雪地上拉著琴,琴弓一抖,苍凉的长调便混著风声盪开。 罗秉文闻声走过来。 其其格还有这手艺呢? 他自己也喜欢这样的传统乐器,以前年轻的时候还想过自己学什么,可惜买了一支笛子没学几个月就放弃了。 他从高中开始就住校了,在学校宿舍那种环境,吹笛子容易被打。 別看竹笛这乐器小巧,但它穿透力强啊。 他在男生宿舍吹笛子,三十多米外的女生宿舍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而且他那时候刚学,还不能吹曲子,只能吹简单的调子。 所以在宿管找他谈话几次后,罗秉文放弃了自己的音乐梦想。 这马头琴真好啊,真自由。 城市的环境限制住了他竹笛的声音,但在这草原上,马头琴的声音却是没有丝毫限制的,琴声能一路奔向地平线。 他忍不住摸出手机悄悄录下一段。 没有手机可玩的世界里,很多人都被迫变成了多才多艺的样子。 就像其其格自己,閒下来的时候,不拉拉琴,她还能做点什么呢? 诺敏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蹲在其其格面前,也在听,应该也在学。罗秉文觉得这构图很美,小心的拿过相机偷偷拍了一张。 他拍照不用自动模式,手动调了下曝光,让画面暗下来。 於是取景框里,阴霾的雪原成了虚化的灰影,而琴旁母女俩的笑脸,像刺破乌云的阳光一样夺目—又是一张好照片。 罗秉文脑海的系统忽然闪起来,好像有什么消息要发出来。 【你的摄影职业达到lv3:(职业级)】 【水平描述:精通摄影技巧,能熟练应对各种拍摄场景,精准控制曝光、对焦与色彩,拍摄作品具有较高专业性与商业价值,可从事商业摄影、新闻摄影等工作。】 摄影也三级了? 不过三级的摄影也没什么用,他也不靠摄影去赚钱。 比起自媒体,摄影赚钱的速度太慢了。 时间有点晚了,罗秉文要留在蒙古包住一晚。 这个晚上和以前不一样,他没带来自己的帐篷,没办法在外面睡,罗秉文觉得很抱歉,可能要打扰一下这个家庭。 不过诺敏的外婆却很开心,忙活著在火炉边上给罗秉文弄了个最暖和的床位。 夜里,添了柴火的炉子啪作响,诺敏在他旁边睡著,听罗秉文说城市里的事情,有乌兰巴托的,有华夏大城市的。 直到眼皮打架才被其其格抱去床上。 罗秉文其实也顶不住了,打了个招呼后就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清晨。 第二次的离別好像比第一次还要艰难。 诺敏这回不傲娇了,拉著妈妈的手把罗秉文送出来,问到:“罗哥哥明年还来吗?” “你明年就要上学了,以后来华夏找我。 外婆用围裙擦著眼泪,往他摩托车上掛了一布袋奶豆腐。 在蒙古这边,出远门,走原路,家里人都会给男人准备这个东西,热量高,吃几块就有饱腹感了,能顶一天的忙碌。 就在罗秉文要拧油门走的时候,其其格忽然喊道:“你等一下。” 她回帐篷把马头琴拿了出来,说道:“虽然有点旧,但质量很好,你收下吧。” 这可是其其格的心爱之物。 他看著其其格,挠了下头髮· 你们怎么总是送这么珍贵的东西?这可不是奶豆腐啊,这把手工马头琴不说价格贵不贵,但架不住其其格自己喜欢。 喜欢是无价的。 就和拒绝那匹马一样,罗秉文说道:“我现在还拉不出来曲子,等以后万一我会拉曲子了,你再说送给我的事情吧。” 罗秉文拧动一下油门,发动引擎的声音惊起一群麻雀。 等到罗秉文的身影在地平线上逐渐看不到了,融入雪原的地平线,几人才回头走进了蒙古包。 蒙古包內,烧了一夜的炉火还没熄。 其其格往铜壶里添了把干牛粪,火星啪炸开。 “阿爸,阿妈,我们明天就准备搬吧。”她摩著马头琴的琴弓说道。 “明天?可我们打听到夏季牧场的雪还没化开。” “备用草已经见底了。“其其格看著自己的马头琴,嘆气的声音也很大,“今天出去放羊的时候,我找了很久,要不就是被雪盖住了,仅有的,露出来的地方连草根都快被羊啃光了。” 牧民在过冬之前都会买好一整个冬天要用到的草料备著。 一般来说,快用完的时候,就是搬迁到夏季牧场的时候了,被雪埋了一冬天的夏季牧场开始化冻,草皮露出来,牲畜们过去自然有吃的。 但现在,他们打听到的消息是夏季牧场那边还没开始化。 乌云其其格今天出去放羊,就找了好半天没找到露出来的草皮,只能回来吧最后一点的草料餵了,明天再出去找。 这种冬季,夏季草场到了该化雪的季节,雪还不化,並且备用草也被吃光了的情况下。 在草原有一个特別的称呼。 白灾。 第176章 白灾 第176章 白灾 草原上有三灾,白灾,黑灾,黄灾。 黑灾一一冬日无雪,牲畜渴死。 黄灾一一风沙蔽日,草场尽毁。 白灾一一积雪不化,饿孵遍野。 现在外蒙草原上遭遇的就是一场白灾。 冬季的降雪量过大、积雪过深且持续时间长,导致草原上的牛羊无法放牧、找不到东西吃,只能眼睁睁看著它们饿死的一场灾难。 罗秉文骑车返回乌兰巴托。 在这样的雪中,周围的环境並不是人们印象当中的草原,到处都是白茫茫的,拉长来看,远处的山峦也被雪覆盖,轮廓模糊,像极了藏地那些终年不化的雪山。 “好大的雪啊。”罗秉文看著远处说道。 如果不是在藏地那边住了一段时间,也算开过眼界,见过大雪封山的人,不然以他川省娃儿的身份,看到这种雪估计会走不动路。 华夏太大了,南北虽然说的都是中文,过的都是春节,但在习惯和认知上,差距可能是草原和大海的差距。 北方人说的瓢泼大雨,在南方人看来可能只是毛毛雨。 南方人从小都在经歷,每年都很烦的回南天,在北方人听起来可能会一脸懵逼一一什么是回南天?咋没见过啊? 不过罗秉文还是很喜欢雪的。 轮胎压在积雪上,发出吱嘎哎嘎的响声,然后很快就被摩托车本身的声音盖过去。 摩托车在这样的环境开得比较快,中午的时候他就回到了自己租的画室。 车停在后面的小门处,罗秉文推门进去。 从后门进去直接就是生活区,装修得很好,瓷砖和家具都是肉眼看起来很舒服的顏色,看得出装修这间画室的人確实很有品位。 审美很好,应该也是画家。 毕竟,如果不是行业中的人,谁会费心去装修一间自己完全用不到的画室呢? 在房间里面休息的巴特尔听到声音后出来,然后就用一种罗秉文在其他人眼里看过比较多的眼神看著自己。 这让他稍微有些彆扭。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书海量,??????????????????.??????任你挑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怎么了?这样看我,让你去帮我报名去了没。” “去了,你知道博物馆那边的人怎么说吗?他们说我们只需要打个电话,確认是你要参加,他们马上就会把最好的位置,最好的宣传给你,根本不需要我去。” “啊?” 罗秉文从摩托上往下搬东西的手都停了一下,看著巴特尔。“这画展看起来等级很低啊,居然说这样的话。” “嗯,这边的油画很少,大部分都是他们本国的作品,感觉和你画的差別很大,比较粗狂。” “对的,你能看出这一点就很好了,这边的油画风格受邻居的影响很深。” 华夏已经受过一段时间的罪了,导致那一时期的画家全都在学老毛子,然后在近代发现不对劲后赶紧改。 罗秉文上大学的时候,还有很多艺校没完成呢,好在他们川大美院太小,调头容易,给他打好了油画的基础。 现在被画廊推著,也算走在一条名气快速发展的路上了。 巴特尔最近对画还挺感兴趣的,听到罗秉文这样说,精神了点,追问道:“你再和我说说这些事儿?为什么这边受到老毛影响多?” “你傻?” 罗秉文不想理他,把外婆送的奶豆腐丟给他,自己回房间脱衣服睡觉去了。 画室里面的温度很高,只要不出门逛街也不用穿太多。 接下来就是等待蒙古画展开始了,不过他也没閒著,把画精扫了一下发给了画廊经理贝克尔, 让那边也开始宣传。 不过欧美的重要奖项,画展,艺术展基本都在年末,目前没有什么好的宣传渠道。 过了两天,经理髮消息给罗秉文。 “香江巴塞尔艺术展你知道吗?” “知道啊,之前还说去呢。” 那时是罗秉文还没出国,也没签约画廊,蓉城慢生活画廊的林泽海为了签他,许诺了很多画展,其中就有巴塞尔艺术展。 但这不是没签下来吗。 所以罗秉文之后也没提这件事,反正他现在靠著圣马可画廊资源也挺好的,只和林泽海保留著私人友谊。 “你知道就行,这不仅仅是亚洲最大的画展之一,也是最大的艺术交易平台,vip预展从三月二十六开始,正式展览三月二十八,我准备带你去参加这个。” 他盘了下时间。 也差不多,从蒙古回国后直接去香江就行了。 “我这边没问题。” “那就这样定了,罗,你这一次画的东西又突破了自己,厉害,我觉得这幅画肯定是你生涯的代表作,加油。” “那就说明我画得还不算太差。“ 接下来的日子,罗秉文一边准备蒙古的画展,一边和贝克尔频繁沟通巴塞尔艺术展的事。 贝克尔想法很多,他坚持要为这幅新作製作一个特別的展示方案。罗秉文也就由著他了,反正在布置展厅这件事上,圣马可绝对是专业公司。 蒙古博物馆的画展也如期举行正如巴特尔所说,当地博物馆给了罗秉文最好的位置和最显眼的宣传。 这种画展,罗秉文自己就没必要站在作品前给人介绍了,只和博物馆的负责人见了一面,然后就像一个普通观眾似的,和其他人一起欣赏著博物馆里的作品。 今天整个博物馆都清空了,最好的位置都放著画作。 超过一半的作品都展现了蒙古元素,或者说草原元素,罗秉文的画作摆在博物馆最中心,最大的一个展厅,之前这里放著的是国宝。 很多人都在这幅画前停下脚步。 多数人是点头讚赏,自豪,然后挺直了腰杆—这幅画让他们找到了自己民族的精神,就像是社会一下倒退几百年。 那时候的蒙古可不像现在这样屏弱,只会被人开玩笑。 而是真正的上帝之鞭。 其他地方的画家看到这里的热闹,也有人跑过来看。 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画家看人群一直往那个所谓“国际画家”的作品前聚集,也移步走了过来, 他心里是对这个什么国际画家很无所谓的。 华夏的国际画家? 那不是也是关起门来自娱自乐的吗,和蒙古一样,有什么意义? 他知道谁是罗秉文,开幕式的时候见过一次。 老画家对他的第一印象不太好。 太乾净了。 如果一个人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打扮自己,注意自己的形象上去了,那要怎么才能画创作好一幅画呢? 走到这幅名为《蒙古草原,天气晴》画前面的时候,画上少女的眼神一下子就和他对上了。 这是一双勇士的眼睛。 她骑马横在羊群和画外之人中间,眼神警惕地、凶狠地盯著画外,仿佛画廊里面的这些观展者才是闯入她世界的暴风雪。 老画家跟跪了一下。 旁边有人扶,不过被他甩开了,然后朝著画越靠越近,几乎要贴过去了。 直到被两个画廊的保安给拦住。 旁边有人看著这幅画说道: “这少女的服装太还原了,几乎每一个褶皱都能看得清,听说罗秉文不擅长画这种细节,我看传闻也不可信。” “真有这么一个少女吗?她是谁?” “应该没有吧,这个女孩看起来太小了,五岁?六岁有吗,这种年龄都在家里玩,怎么可能骑马出来牧羊。” 老画家哼了一声。 这群住在城市里的人,懂得什么? 他们只会看人,而不会看这场在灾难,如今已经三月中旬快三月末了,草原上的暴风雪还在持续,这是白灾啊。 这幅画不光是画的人,还是画的一场灾难。 他不由找到罗秉文,用蒙语问道:“真正的白灾要来了,你画得很好,这画上的少女是真实存在的吗?” 罗秉文正慢悠悠的在博物馆里逛,即使是免费,博物馆里的人流量也不多,在这极寒的温度下,大家都更喜欢窝在家里。 忽然一个年迈的声音出现在自己耳边, 罗秉文回头看过去,是一个头髮白,比较长,扎著髮辫的一个老年人。 “你好?” 他说了句中文,然后又说:“你在和我说话吗?我听不懂这边的语言———“ 两人都沉默了,气氛有点尬住了。 罗秉文先点点头,离开了这里。 画展的水平不高,自己的作品在这里確实是独一份的,而且看受欢迎,被人围得里三层外三层的样子,应该说明了一些问题。 让巴特尔留著看画,罗秉文自己回到了画廊。 贝克尔给他发来了一个邮件,还让他一定要看看,给点意见,那边没找到电脑,罗秉文只能回画廊这边。 是他製作出来的香江布展方案的三维效果图。 他的画將被安置在弧形展墙中央,地面铺著人造雪,光线的色调要和画里统一,让人代入进作品的画面里面。 两人在软体上交流。 罗秉文:“有点刻意啊。” “有什么刻意的?我只想想让人第一时间进入这个氛围,让人们觉得这是一个窗户,而不是一幅画,你的作品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我当然想这样布置。” 他甚至还想请两个蒙古人,穿著蒙古袍站在两边呢。 不过罗秉文觉得这样太小丑了,他的画在效果上已经很引人注目了,就別去弄这些画外的东西,会损失作品的效果。 两人聊了半天,贝克尔好像也被说服了。 “算了,按照你说的办。” 如果不算蓉城的那次画展,那么这次香江的画展应该是罗秉文第一次在国內参加重要的艺术展,他自己也很认真的想过这次画展布置。 光线確实需要精心设计。 藉助圣马可画廊的光,罗秉文在这次画展中拥有比较好的位置,不输给几个国际上的知名画家,而到了这时候,展位上的布置就是吸引观眾的重要因素了。 罗秉文说道:“要不我们弄—真空?“ 贝克尔:“什么玩意儿?” “真空。”罗秉文解释了一下,“我们的展位不是弧形的吗?这幅画就放在弧形的最中间,周围的墙壁不要做任何布置,用黑布完全包起来,就连脚下的位置也是。” “嗯?我们的人呢?” “站在黑布的外面就行了,你们可得保护好我这幅画,很重要的。” “.—这是什么奇思妙想?” “不是奇思妙想。是必须这样。“ 窗外,乌兰巴托的夜色中飘著细雪,画室里的暖气发出轻微的喻鸣。 “贝克尔,你看,我这幅画最震撼的地方在哪里?“罗秉文快速发著消息,他思路现在很清晰,“不是技巧,不是构图,是她的眼神。那种...直接刺进你心里的感觉。“ “这太冒险了...“贝克尔摇头,“其他画廊都会...“ “那些里胡哨的展位太多了,我们就得反其道行,贝克尔,我这幅画可是靠內容取胜的,干嘛要用那些东西来覆盖我的內容呢?” “这?” “难道我这幅画的眼神不够震撼?暴风雪不够危险?” 说道暴风雪,贝克尔也发来消息:“对了,你这暴风雪怎么画的,怎么有一股透吶的感觉?你最近去研究他了?” “对的,你觉得怎么样?” “就隨便研究研究就能这样?你这人!有点离谱的。” “那能怎么样?这叫天赋。” “行吧,为了你的天赋,我和团队討论一下你的方案,我个人觉得是有点不太好,但是听你说得,好像也很適合的样子。” “嗯,去吧。” 两人结束了这次聊天,估计下一次见面就是在香江了。 罗秉文作为今年主推的画家,他的新作上展,贝克尔確实也得去看著。 放下手机,罗秉文自言自语的念著:“也不知道能不能比之前的那些作品火,唉,没什么时间了都。” 圣马可的圣诞画展確实太厉害。 能一下子就把罗秉文的名气推上去,就可以知道这些顶尖画廊確实是有点东西的。而在这次巴塞尔画展,罗秉文无法確定自己会不会有这样的运气。 再做一些准备? 他的目光放到了电脑上自己保存的无数素材。 或许可以剪辑一部关於外蒙的纪录片,內容就是自己这回到外蒙的经歷其实还挺有意思的,很多波折,很多感动。 先剪一个放著,等巴塞尔画展后,再看情况发吧。 第177章 草原上的苏勒德 第177章 草原上的苏勒德 博物馆的免费画展好像在蒙古火起来了。 参观人数一天比一天多。 很多人专门从別的城市过来,就为了看一眼罗秉文的这幅《蒙古草原,天气晴》,这幅画不仅是小女孩的精神让他们感觉到振奋,还有这环境恶劣的暴风雪,以及这幅画名字的反差。 一幅显然画在寒冬腊月间的油画,名字居然叫天气晴? 先是在乌兰巴托的艺术圈子里火了起来,然后蔓延到网络上,外蒙的网络环境比较差,但並不代表住在城市里的人们不上网了。 而且外蒙上网的很多都是高知分子,正好和画展的观眾群体吻合了。 罗秉文也上网查了一下。 热度在蒙语趋势榜上十个话题占了四个,其中有大学教授逐帧解析的画面,播放有三十多万·说的是蒙语,基本都是蒙语地区的人看。 这三十万的播放就很恐怖了。 基本就是本国的人。 一些蒙古留学甚至觉得这才是能代表蒙古精神的一幅画。 “蒙古政府应该买下这幅画!比总统府掛的成吉思汗复製品震撼100倍这个推文点讚5200,三百多层的討论。 这个话题最重要的是一个对比图,一个是不太清晰的天气晴,一个是穿著蒙古袍的成吉思汗画像,这画像真是一点神韵都没有。 这条消息虽然很快被举报下架的,但討论一直都在。 tiktok上还有蒙古网红在挑战还原画里的眼神。 但他们怎么也做不到。 成为网红这么久了,似乎也忘记了在草原上生活的人间疾苦,整天笑脸迎人,哪里还有蒙古草原上,罗秉文画上的这股野气。 但这些事件让画展里的这幅画越来越火,更多的人想近距离的观看这幅“草原精神”的作品, 千里迢迢来了乌兰巴托。 罗秉文租用画室的时间很快结束了。 但他並没有自己住酒店。 而是博物馆那边的人紧急给罗秉文安排了乌兰巴托最好的酒店,每天的出行一概安排到位。 一直到画展结束的时候,罗秉文被安排在画展闭幕式讲话。 蒙古博物馆外是一个广场,叫苏赫巴托广场,这是蒙古政治文化中心,也是国家庆典,或者欢迎外国元首的活动场地。 在闭幕式这天,这个广场来了很多人。 罗秉文拿著话筒走上台,人群立刻响起热情的欢呼声。 都说蒙古仇中,罗秉文也没看到嘛。 仇的同时还尊敬强者? “谢谢大家喜欢这幅画。“ 他用汉语缓缓开口,巴特尔在一旁將他的话译成蒙语。广场上的人群渐渐安静下来,有人不自觉地望向博物馆方向。 那里悬掛著巨幅展览海报,《蒙古草原,天气晴》的局部被放大到十米高,画中少女诺敏清澈的目光正静静俯瞰著整个广场。 “其实,关於这幅画,我有件事要坦白。“他的声音低沉而诚恳,“网络上有人说我画出了蒙古的前世今生,但真相要简单得多一一我在旅途中確实遇到过这样一个少女。“ 他停顿片刻,目光扫过台下每一张专注的面孔。 “她独立而坚强,虽然年幼,却已经能够勇敢面对放牧时的种种风险,用稚嫩的肩膀扛起整个家庭的重担。” “最让我震撼的是,这样的孩子在草原上並非个例。” 罗秉文说话很慢,带著很重的感情和情绪, “在我行走草原的日子里,总能看到一两个这样令人动容的孩子。在我的国家,这个年纪的孩子可能还在父母膝下承欢,享受著无忧无虑的童年。“ 他就是为了寻找合適的孩童人物,才来到外蒙的,自然不会只看到了一个诺敏。 从边境一路骑马到乌兰巴托的过程中,他也遇见了很多家庭,见到了很多的蒙古人,只是诺敏最让他印象深刻而已。 台下开始有人窃窃私语。 他微微抬手,继续说道:“有人问画上的女孩究竟是谁?我想说,你们不必寻找,也找不到的。我刻意在画作中做了许多艺术处理,她就是千千万万蒙古人的化身,是这片草原精神的具象。“ “这幅作品诞生在蒙古草原,所以我希望你们成为它的第一批观眾。今天你们的热情远远超出了我的预期,这份感动我会永远铭记。“ 他深深鞠了一躬,广场上响起热烈的掌声。 “这幅画就像一个新生的孩子,它的旅程才刚刚开始。下一站將是香江巴塞尔艺术展,我会把画中蕴含的蒙古精神带到世界各地。谢谢你们,让这一切有了最美好的开始。“ 掌声如潮水般在苏赫巴托广场上迴荡,罗秉文直起身时,发现前排几个蒙古老人正用手帕擦拭眼角。 把蒙古精神带到世界各地,多好的孩子啊。 不过也有人大声的喊:“这幅画不能离开蒙古!这是,这是我们的苏勒德。” 罗秉文不知道他说了什么,但注意到了周围气氛的变化。 有些人的表情开始变得复杂,有人皱眉,有人点头,还有人沉思—罗秉文还是去看巴特尔, 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搞什么,翻译一下啊,出什么事情了?” “那人,刚才出来喊的那个人,他说你的画是蒙古的苏勒德,额,这个词大概意思是说,你的画是蒙古的灵魂,圣物,不能让你带走的意思。” “额——”罗秉文疑惑了一下。 “如果我没老糊涂,没记错的话,这是我自己创作的东西?他不让我带走?” “嗯,估计是把你这幅画当国宝了。” 罗秉文这才搞清楚。 嗯,確实,感觉还挺有眼光的。 这幅画可是一个即將升级成大师级画家的油画家,用了好几种大师级技能创作出来的一幅画, 费了不少的心血。 在国內可能还差了点,但在外蒙,加上这个题材——好像真能被当成国宝, 不过能不能带走,不是他能决定的。 罗秉文看见博物馆工作人员正紧张地按住耳机,显然在接收什么指示。然后就有人去把那个看起来三四十岁的男人带走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人群中钻了出来。 那是个约莫七八岁的蒙古小女孩,穿著洗得发白的红色蒙古袍,两条细细的辫子垂在肩上。 她手里捧著一条天蓝色的哈达,怯生生地朝舞台走来。 安保人员没有阻拦,让开一个通道让她走上了舞台。 罗秉文也知道她要做什么,这哈达估摸著应该是送给自己的,所以也连忙上前几步,走到舞台的前面。 小女孩起脚尖,努力將哈达举向罗秉文。 他蹲下身,让她能够著给自己戴上。 “巴雅尔琪琪格(谢谢您)。“小女孩用蒙语轻声说道。 女孩的眼睛很漂亮,很温柔,好像是画上诺敏眼神的反义词,出生在乌兰巴托的女孩子,確实算是这片草原上生活条件最优越的小孩呢。 某种程度上,乌兰巴托能带给他们,一点点关於外面城市的美好。 “我也谢谢你,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听到罗秉文的问话,眨了眨那双清澈的眼睛,嘴角微微扬起一个羞涩的笑容。她转头看了看站在一旁的巴特尔。 巴特尔连忙蹲下来翻译。 “我叫阿茹娜。你画的女孩子好漂亮,我好羡慕她,这是我用零钱买的哈达,送给画家先生,希望你吉祥如意。“ “谢谢,你的哈达很漂亮,我很喜欢。 罗秉文指了指自己颈间的蓝色绸缎,用简单的汉语配合手势说道,这种手势很简单,小女孩显然是听懂了,露出笑脸, 然后小女孩突然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意外的动作一一她上前一步,轻轻拥抱了罗秉文一下,隨即害羞地跑下了舞台。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和掌声。 旁边有一个闭幕式的主持,之前宣布罗秉文上台演讲后就下去了,现在又走了上来,边走边说:“看来我们的画家文收穫了一个小粉丝。” 罗秉文摸了摸颈间的哈达,看著阿茹娜跑回人群中一位妇女身边。可能是她的母亲,正温柔地抚摸著女儿的头髮。 博物馆的馆长也在台下站著,看到有人给罗秉文献哈达还有点慌。 连忙找旁边的人问:“我们呢?我们没安排人给罗画家献哈达吗?这个女孩是不是我们安排的?告诉我!” “啊,馆长,我,我们没安排啊———“ “你!” 不过也不需要他们安排了,罗秉文还站在舞台上的时间里,她又收到了五条哈达,其中四条都是女人送的,一条是穿著蒙古正装的牧民送的。 他觉得罗秉文很懂他们牧民。 下了台,罗秉文都没取下来这几条哈达,反正也没多重,就先戴著吧。 他对巴特尔说道:“这些人还挺识货的哈。” 巴特尔笑了两声,说道:“老板你年轻长得又帅,画还被人说是蒙古的『灵魂”,他们送哈达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看来主要是长得帅。”罗秉文摸著自己的下巴琢磨。 这幅画罗秉文肯定要带走的,作为他升到大师级的重要任务道具,怎么可能现在就放在蒙古不拿走了。 即使不拿走,你们也得给钱啊。 想白? 罗秉文甚至觉得这幅画可以多收一段时间,任何人想买都不卖,等到自己真正出名了,这幅画很有可能会被外蒙或者內蒙的人高价买走。 到时候如果是內蒙的人想要,罗秉文可以考虑给他们优惠一点。 闭幕式到这里差不多就要结束了。 官方安排了人送罗秉文回酒店,然后一路上都在闭眼休息的罗秉文说道:“你先別走,就在楼下等等。” “好的,罗先生。” 巴特尔问道:“怎么了?” “先上楼。” 罗秉文在自己的行李箱里拿出一叠纸,抽出了其中一张,对巴特尔说道:“既然画我要带走, 这个东西就留给博物馆吧,看他们愿不愿意收藏。” “啊?这不是你的草稿吗?” “对啊。” 是素描细稿,除了没有色彩,篇幅不大之外,已经和油画的《蒙古草原,天气晴》没有任何差別,女孩的气势都是一样的。 “你给他们打个电话问问,要的话就摆在博物馆,算我无偿赠送,不要就算了。” 巴特尔到旁边打电话。 这几天他胆子大了很多,至少在面对博物馆的那些人的时候,能够正常的交流出来了。 等他去打电话,罗秉文就坐在沙发整理自己的素描稿这些稿子以后估计得毁掉一部分,油画版本梦那么完美,这些素描稿也是功不可没的。 “馆长说他们非常愿意收藏!“巴特尔掛断电话,声音因为兴奋而略微发颤,“他说要专门为这幅素描举办一个小型交接仪式。 ? “你有没有和他说我只给他们一张素描?” “我说了,我说得很清楚,重复了两次,馆长说他知道,素描也要。说这是见证杰作诞生的珍贵文献。” “珍贵文献?” 这个词让罗秉文笑出声。 他起身走到书桌前,从行李箱夹层取出一个信封,小心地將素描装进去。 “给你,让他们不用搞什么仪式。要是真重视,就放在博物馆比较显眼的地方。我想了想,这幅画確实对他们有特殊意义,尤其现在不是雪灾嘛。“ 巴特尔再次拨通电话帮罗秉文转达,然后回来说:“他们说完全尊重我们的想法,但馆长坚持要亲自来取,说这是对艺术的尊重。“ 罗秉文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说...那个阿茹娜,以后能看到这幅素描吗?“ “当然!“ 巴特尔不假思索地回答,笑了一下:“原来你是因为这个啊,我说呢———” “你说什么?” 罗秉文白了他一眼,巴特尔立刻声。 他跟罗秉文也有一段时间了,並不觉得罗秉文是多慷慨的人,至少对於自己的作品来说是这样的,有时候在街头画完一幅画,转眼就自己销毁了。 现在居然还会做送画的操作。 他连忙正色,说到:“博物馆有专门的学生参观日,全市学校都会组织,按照那个女孩的年龄来看,肯定会看到这幅画的。” 第178章 蓝色的纽扣 第178章 蓝色的纽扣 画展结束,蒙古博物馆很快恢復了之前的样子,里面最珍贵的就是一面上帝之鞭时期的战旗, 上面的的暗红色应该是那时候的血。 居然能保留这么久? 蒙古在那时候应该也拿了不少珍贵文物回草原,不过在博物馆里居然看不到多少其他国家的东西,不知道是收起来没展出,还是已经没有了。 外蒙穷啊。 罗秉文以前不知道,但来了才发现这一整个国家都看不到什么希望的样子,他从內蒙过来的, 还在西林浩特住过,吃过东西。 两边完全没什么可对比的,什么东西都全面落后。 在这个被现代化浪潮衝击得支离破碎的国度,人们渴望重新找回那种让世界颤抖的力量。 (请记住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超给力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再怎么说,蒙古也是祖上阔过的。 他们精神没落了,但心底还是有著一种野性,一种抗爭。要不怎么说是草原民族呢,这种精神就像草原上的野火,看似熄灭了,实则在地下暗燃。 所以他们对罗秉文的这幅画十分感同身受, 《蒙古草原,天气晴》的素描被单独陈列在一个朴素的榆木展柜中,阳光透过天窗洒在画面上,为炭笔线条镀上一层金辉。 人们在看过那面成吉思汗的战旗,再去看罗秉文那幅画的时候,一种奇妙的时空呼应便在观者心中悄然形成。 在离开乌兰巴托的前一天,罗秉文租了辆吉普车,他和巴特尔准备最后去拜访一次诺敏。 不过到了位置,怎么都没看到。 “应该是搬到夏季牧场去了。”巴特尔说道。 他家就是內蒙的牧民,每年都要经歷搬迁,大概也就是这个时间段。 “行吧,那下一次见到他们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巴特尔矣了一声,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东西,上去捡,然后对罗秉文说:“看我捡到了什么?” 他手伸开,是一枚蓝色的纽扣,上面还有半截断掉的线。 “扣子?” 罗秉文好像有点印象,诺敏有一次在他拍照的时候,翻出来一套小孩的蒙古袍穿了起来,上面的扣子就是这个。 “怎么会掉了?” “不知道,反正搬走了,也没办法问。” 巴特尔踢了踢地上的雪,在原来蒙古包的位置还有一些没带走的小东西。 只是两人对这些东西都没什么印象。 “其实这样也好。“巴特尔突然说,“没见到最后一面,记忆就永远停在最好的时候。“ “你说得对。” “那这扣子我留著当纪念了?” “臥槽,这你也要留著当纪念?你还是给我吧,万一我什么时候回这边来,还能把扣子还给人家。” “呸,別人都送你多少东西了,我还什么都没有呢,我留个纪念怎么了?” 巴特尔对这颇有微词。 別因为他是个翻译就不把他当人啊,每一次诺敏家送罗秉文东西的时候,好像都把他给忽略掉了,也就一些小零食能想起他。 “给你给你,走了就算了,我们也走吧。” 飞机降落在香江国际机场时,潮湿的海风扑面而来。 南北的环境差异极大,罗秉文刚从乾燥的冬天外蒙来到香江,气候上还有点不適应。 香江机场的人特別多,不管是下飞机的人还是接机的人,可能是今天的航班有明星会到,罗秉文甚至在这里看到了一群接机的粉丝。 女的居多,都穿著白色的衣服,感觉很有组织。 不过就是有点挡路了。 人群中,罗秉文还是一下子就看到了贝克尔,他拿著一个很大的,写著罗秉文名字的纸牌子, 朝著走出来的人张望。 罗秉文揽住巴特尔的肩膀,说道:“走,给你介绍个人,也是我朋友。” 也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取名字的,怎么都是克尔,特尔的,罗秉文念多了都快不认识尔这个字了,觉得有点陌生。 朝著那边走的时候,贝克尔也认出了他。 “罗!“ 贝克尔三步並作两步衝过来,把纸牌子夹在腋窝下,“快让我看看你的新宝贝! 这个义大利绅士今天穿了件浅灰色亚麻西装,看起来非常的商业,加上他这外国人的面貌,精心修剪过的头髮,显得很有精英的感觉。 但他的表现一点都不精英,著急的像个刚入社会的孩子。 罗秉文还没来得及寒暄,贝克尔已经麻利地接过巴特尔手里的画筒,解开了安全扣,罗秉文赶紧拦下来。 “你干嘛?你想在这里看?” “哦,对对对,我们去酒店,走吧,车我已经安排好了。” 巴特尔拖著行李箱,见状撇了撇嘴。 在蒙古待了半个月,他早就习惯这些艺术圈人士见到罗秉文画作时的夸张反应。 贝克尔也不把画还给两人,自己把画筒背了起来,快步带著两人往停车区走,说道:“我们在香江的画廊还没创办,不过也別急,有你在,我们今年一定能开发东方市场。” “我不急啊。”罗秉文说。 他急什么? 在欧洲赚钱也挺好的。 油画的主战场还是在欧美,他也更乐意去赚外国人的钱。 巴特尔说蒙语是一个好手,英语也能听懂一点,毕竟大学也是要考四六级的,现在他还在大四阶段,没有把知识还给老师。 但两人说的是义大利语,这就让他有点抓瞎了。 而且巴特尔根本没注意到他, 最后还是罗秉文说道:“我们还是说英语吧,这是我在草原上的翻译,巴特尔,现在也算是我的助理。” 巴特尔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侷促地伸出手:“很高兴认识你,我名字是巴特尔。“他的英语带著明显的口音,但发音还算清晰毕竟是小学词汇。 “噢,谢谢你对罗的照顾。“贝克尔这才注意到巴特尔,顺手往他怀里塞了个纸袋,“港式蛋挞,刚出炉的。“ 三人穿过拥挤的接机人群时,那群白衣粉丝突然爆发出一阵尖叫。贝克尔护著画筒,低声嘀咕:“这些追星族可真疯狂,比我年轻的时候疯狂多了。” 罗秉文回头看。 好像的確是一张经常在网上看到的脸。 说是要回酒店看,但是等坐进等候的黑色奔驰车后,贝克尔终於忍不住再次打开画筒。 当《蒙古草原,天气晴》在车內展开时,司机都不由自主地通过后视镜多看了几眼,浓浓的华夏风格让他觉得很新奇。 “我的上帝,这暴风雪的处理!”贝克尔的手指悬在画布上方,用英语感嘆道,“我仿佛看到了透吶在画传统风格的作品。” “罗,你这次真的——“” “真的怎么?” 贝克尔想了半天,还是说:“真的要火了,这幅画展出以后,我想不到还有什么东西可以拦住你前进的脚步。” 罗秉文有些得意。 这確实也是他目前为止最巔峰的作品,就连繫统给的评分都是歷史最高。 他说道:“你知不知道,这幅画能够完整的从外蒙运回来,已经是一个奇蹟了,他们的人甚至在城市里游行,不让我离开乌兰巴托。” “上帝啊,他们这么疯狂?” 巴特尔突然插话:“贝克尔先生,您知道吗?在乌兰巴托,有人把这幅画叫做'苏勒德”。“他费力地用英语解释这个词的含义,“就像...是蒙古人的灵魂。“ 人的灵魂? 贝克尔有点能感受到蒙古人民对这幅画的热情,一时间不说话了,眼珠子机灵的滴溜溜转,显然是在思考什么点子。 “你可能是给这幅画赋予了太多蒙古的象徵意义。” 他就算不太了解蒙古这个国家,也能从这幅画上看到很多具有东方特色的东西,这就是罗秉文一直以来的画法,画风。 从凉山赛马,到日照金山。 罗秉文总是善於去发现这种民族的,带特色的文化,然后把他们画下来。 贝克尔看够了,把画捲起来放好,说道: “我觉得蒙古人不想让这幅画流出去是对的,我理解他们,八百年前蒙古人横扫欧亚的时候, 一定是你画上的这个眼神,拥有著对人,对环境的反抗精神。” 他开始和罗秉文聊这幅作品,一直司机把车停在酒店门口。 “半岛酒店啊?” 这酒店还挺出名的。 环境也不错。 穿著白色制服的侍者上前拉开车门,罗秉文向贝克尔伸手,示意他把画先拿给自己,贝克尔恋恋不捨的给了。 “这幅画你要交给我们吗?” “再看看吧,先展出。” 住酒店的钱也是画廊开,按理说只是普通套房就行了,不过谁叫贝克尔这个经理就在香江呢? 直接给罗秉文安排了28楼的总统套房。 反正也就几天,他就算委屈了罗秉文,也不能委屈这幅画。 谁知道罗秉文未来来能不能创作出这样的作品。 他觉得以罗秉文的绘画风格,总会去找那些以前没听说过的民族和文化,但还能有什么文化是能超过草原民族的? 画上的小女孩就坐在马背上,眼神一瞪,全世界都能看得懂。 到房间以后,巴特尔哇声不断, “哇,好大,是金的吗?哇,这居然有好几个房间。” “总统套房嘛,我也是第一次住。” 巴特尔到处看了一眼就去次臥洗澡了,罗秉文带的东西很多,基本都是他搬上搬下的,出了一声的汗水。 罗秉文在会客厅,把画架弄好,然后把画夹在上面。 此刻,这幅在乌兰巴托恶劣天气中诞生的《蒙古草原,天气晴》,现在安静的躺在香江最奢华的酒店里。 他欣赏著自己的画,一时入了神。 巴特尔忽然出现在门口,穿著一件浴袍,头上还滴著水,说道:“罗哥!这浴室的洒是绝对是金的。” 罗秉文笑了一下,指著他:“你一个,还有这幅画一个,都和这里的环境格格不入,我现在是越来越確定自己的展位的布置了。” “什么?”巴特尔没听懂。 “没事,和你没关係。” 之前经理问他展位怎么弄,他说什么都不要,和人群隔开后,四周都用黑布挡著,中间只留下这一幅画就好了。 完全的回归朴实。 他摸了摸画布的最顶端,粗糙的质感让他想到诺敏经常被风吹得像乾草似的头髮,心里想著 -之前看你征服了蒙古人,现在看你能不能征服世界上的人了。 第二天,布展日。 这一天是所有参赛人员布置展厅的时间,艺术展有很多单独展厅,油画的展厅在香江岛金钟正义道9號,亚洲协会中心。 罗秉文是和贝克尔一起来的。 到展厅后,几位法国布展师正在调试射灯。 “这位置不错啊。”罗秉文说道。 “你在说什么?我们可是圣马可,你以为我们是什么野鸡画廊呢?”贝克尔一听罗秉文这话就立刻说道。 圣马可如今在国际上艺术圈的地位,难道还给你申请不到一个好的展位? 贝克尔指著中央一面孤立的展墙,四周围著尚未展开的黑色惟幕:“反正按您的要求,完全隔离,不过我还是对这种布置有点担心,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 画框这边也有,罗秉文让巴特尔把画拿出来,一上画框,果然气质立刻不同了,油画的高级感立刻就出现在了这幅画上。 哪怕画的只是一个蒙古小女孩。 不过,画人物的作品太多了,罗秉文並不觉得蒙娜丽莎会比诺敏高贵多少。 巴特尔看著人把画掛上去,要关玻璃的时候,他忽然说道:“等等!”然后从兜里拿出那枚蓝色的纽扣,放在画框的右下角。 然后看著罗秉文。 “嗯,可以,放吧。 罗秉文的这幅画,右下角边缘的位置,是诺敏衣服的一角,她整个人,包括骑著的马都在画面的右下角,只有这边的色彩丰富一些。 其他不管是左下角,还是上面,全都是白色。 暴风雪,雪地,羊群—— 整个画面突然多了一个微妙的视觉支点。 不能说有多好看,但並不会破坏这幅画里的氛围。 “这是什么?” 贝克尔有点奇怪,为什么在这里放一颗扣子? “是人物原型身上的一颗扣子。” 贝克尔不说话了,竖起大拇指。 虽然说罗秉文每一次找助理都不找那些专业的,但也並不是完全没有艺术细胞吗,这个行为他看就很艺术。 罗秉文看著那枚纽扣。 在展厅冷白的灯光下,原木色的画框上,它和这幅画一样,都显得显得那么朴素,却又那么倔强。 第179章 港式餐厅 第179章 港式餐厅 玻璃关起来了。 明天开始预展,人应该不会特別多,但是两天后的公眾展览第一天,来这里参观的人估计会踏破门槛。 香江这个地方的艺术氛围比起內地来说,要浓厚许多。 而且內地还有一些本土艺术,先锋艺术生存的土壤,香江基本是没有的。 这里的艺术氛围高度国际化, 国际上五所顶级画廊,其中四所在这里有分部,其中不在的那个,就是刚崛起成为顶级画廊的圣马可。 所以贝克尔很看重这次展览,本人亲自带著队过来。 如果罗秉文这幅画能在这次画展有所成绩,那么这幅画他们画廊一定会要下来,哪怕付出一些条件都行。 他们已经在西方市场中站稳了脚跟,现在需要开发东方市场了。 看了下腕錶上的时间,陈又熙提起包,准备出门了。 今天是香江巴塞尔艺术展开始的第一天,数百各大画廊珍藏起来的画作,艺术品,都將会在这场艺术展上亮相。 这样的盛会,作为艺术爱好者的陈又熙自然不会错过。 本来她都没有机会被邀请的,毕竟她以前只是喜欢看,喜欢欣赏,很少下单拍过什么,並不是各大画廊的vip。 但去年她在义大利出差,买下了罗秉文的一幅画,於是就和圣马可画廊有了联繫。 这次也是通过圣马可画廊拿到的vip票。 当她踩著高跟鞋走进亚洲协会中心的时候,很快就看到了展厅里面的罗秉文,这个画家总有一种能凝聚人视线的魔力。 即使在这样的场合,罗秉文也只穿了一套休閒卫衣,看起来洒脱又帅气,让画廊里很多女孩都看著他失神。 站在他旁边的好像是画廊经理? 她记忆力还行,见面说过话的人一般都记得,所以很快就把人给认了出来,自己能得到这张vip票也幸好有他们。 “贝克尔先生,罗先生。” 她走上前打招呼。 贝克尔扭头看到她就想起来是谁了,他可没有东方人脸盲症,热情的说道:“陈小姐,你来了,你买的《落地窗》,现在估值已经上涨了两倍。” 她礼貌的微笑,说道:“这幅画我可没准备卖掉,估值涨了还是跌了都没关係。” 两人这么一对话,罗秉文也想起了她是谁。 也微笑著点头。 陈又熙的视线看过罗秉文,然后注意到了他身后的那幅画,那幅被黑色惟幕环绕著的作品,中间是一个原木色画框。 “哦?看来你也关注到了我们的草原明珠,请允许我为您介绍罗的新作。” 这幅画不管是罗秉文,还是贝克尔自己,都没想过现在卖掉,但这不影响贝克尔在画廊里向別人炫耀。 是的,就是炫耀。 我的画家不到三十能画出这样的作品,你们行吗? 还五大呢。 贝克尔又要和人介绍画了,罗秉文笑著往旁边挪了一点,把这幅画正面交给观眾,灯光的作用下,画上的暴风雪似乎成为实质,马背上小女孩的眼神也是野性十足。 陈又熙下意识的退了半步,抓紧了手包。 “这就是?“ “是的,这就是罗的新作,这幅画名为《蒙古草原,天气晴》,为什么我们画家要这样命名一幅描绘著暴风雪的作品呢?这个问题我问过画家,可我並没有得到答案。” 贝克尔想了想,说道:“我个人觉得,画家是想说,晴天,往往藏在风雪之后。” “你再看这小女孩的眼神,他不是在对抗著暴风雪,说明暴风雪她已经习惯了,他对抗的是画外的什么,可能是狼,可能是人,可能是其他什么东西。” 陈又熙凑近玻璃。 画中少女的蒙古袍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她单手勒住马韁,另一只手握著套马杆横在胸前。 最震撼的是那双眼晴一一不是恐惧,而是一种近乎神圣的警惕,提防,仿佛整个草原的安危都繫於她的视线。 “蒙古人把这幅画称做草原的灵魂,草原民族的精神战旗,如果不是我们的画家机灵,可能这幅画都会被当做国宝强行留在蒙古。” 陈又熙看了看罗秉文。 嗯,別的画家要说有这样的事情,她可能不会信,但罗秉文除外。 她觉得罗秉文是一个很神奇的人,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不一定,而且这幅画上的草原精神连他一个內地的人都能看出来,可想而知蒙古人会怎么想。 “確实是一幅很好的画。” 然从立意,构图,甚至技术上都比罗秉文之前的作品有著明显的进步,但她还是能一眼就看出这是罗秉文创作的作品。 个人风格太浓厚了。 一个画家想要成为家,而不是画匠,就必须要形成自己的个人风格。 就像罗秉文现在去临募透吶,去临募梵谷,莫奈,一百分的作品至少都能拿个九十八分,剩下的两分看做旧的手段和画家当时的想法。 想法不同,可能笔触就不同, 但也不是一般人能认出来的。 这就是顶级的画匠,没有自己的东西,只会模仿,而罗秉文早在之前就有了自己的个人风格, 那就是作品里面浓郁的华夏风情,隱藏在笔触间的留白与韵律。 远看精细得和相机拍下来似的,近距离才能看到粗糙的画法, 这是罗秉文的特点之一。 《落地窗》上有,这幅画也有,只是玻璃本身就隔得远,不藉助工具该不太好看到。 特点之二,就是罗秉文很喜欢画少数民族的题材。 不管是凉山火把节,还是纳西族歌舞,藏族风格日照金山,还有以夕阳为题材的断章和破晓, 细数罗秉文这两年创作的作品,就知道他有多钟爱其他民族的艺术, 他也画的好。 纳西族火一般的热情,藏族人的神秘,凉山彝族人的野性,以及现在这幅画里,蒙古人的勇气。 罗秉文笔下的蒙古小女孩,似乎从骨子里就雕刻著一种近乎悲壮的勇气。 贝克尔见她认同,介绍得更卖力了。 然后顺带著邀请陈女士去他们画廊的其他展位看看。 嗯·—.—· 这次艺术展,关於画展部分,可能有大几百幅画,都是各大画廊带过来的,圣马可也不至於只为了罗秉文这一幅画来参加巴塞尔艺术展。 巴塞尔艺术展除了是亚洲规模最大的画展,艺术展,还是亚洲最大的艺术品市场,一个展会的期间,单个画廊的成交价可能都是数亿。 前文就提到过贝克尔带了好几个义大利的布展师过来,可不是为了罗秉文一个人服务的。 贝克尔一走,罗秉文也是难得轻鬆。 趁著现在还没什么人注意到他,罗秉文把卫衣的帽子戴好,和留守的人用英语说了一句:“能听懂我说的话吗?” “能的,先生。” 罗秉文放心了,看了一下没找到巴特尔,就自己出门。 都来香江两天了,他的活动范围还只有酒店和这个什么亚洲艺术中心两点一线,还没有体验过香江这个城市的风土人情呢。 打了一辆车,罗秉文很快就到了传说中的湾仔码头。 一下车,迎面扑来的是香港三月潮湿的海风,带著微微的咸涩。他不由得拉紧卫衣帽子,沿著湾仔拥挤的街道漫无目的地走著。 都说看一个城市的风土人情,就必须得看这个城市的市场。 走过两个街角,罗秉文看到一家老式的茶餐厅外面有很多人在排队,有学生打扮的,也有穿著西装的上班族,人都快排到马路上去了。 一看到这个场景,罗秉文立刻就断定这里有好东西。 毕竟这老店,应该不会和那些网红店一样僱人排队,然后搞直播买券之类的操作。 从玻璃往里面可以看到,一个很和气的老师傅在用长柄的勺子搅著奶茶,动作看起来很嫻熟.香江的奶茶原来是这样做的吗? 国內的基本都是冲泡了。 香江的居然是自己熬,看起来和內蒙那边熬奶茶好像啊—应该不会加盐。 罗秉文看自己没带相机,就用手机拍了两张照片做纪念。 刚拍下,罗秉文就看到里面的老人敲了敲玻璃,引起他注意后打开窗户,问道:“先生要进来食饭吗?” 隨著玻璃的打开,罗秉文闻到了一股奶茶的香气。 还有一股一股菠萝油和冻柠茶的甜香。 “好啊。” 罗秉文本来就打算在这里吃饭,毕竟看排队的人这么多,想来这家餐厅的味道一定很正宗吧? 但他走进店里才发现,排队的人全都是在这里买奶茶的。 就是老爷爷刚才熬的那个东西,港式丝袜奶茶,现在是下午一点,过了饭店,吃饭的人並没有罗秉文想的那么多。 但也有七成的上座率。 店员很忙,过了会儿才来招待罗秉文,是个四十来岁的阿姨,和熬奶茶的爷爷长得有点像这还是个家族企业啊? “不好意思啊小伙子,现在这个时间忙死了,你要吃点什么呢?” “这个『颓饭是什么?” “就是也都摆晒落去咯!“店员阿姨笑著说了句粤语,然后解释道,“就是有很多东西,里面有午餐肉、煎蛋、肠仔,再淋鼓油一一后生仔要试下?” “我一个人吃,一份够吗?” “这就是一个人吃的呢,要不要再尝一尝我们家里的丝袜奶茶,整个港岛都很有名气的呢,你看看外面排队的人就知道了。” “那就一份颓饭,一份奶茶。” “好嘞!“阿姨转身朝后厨喊了一声,声音很洪亮,“颓饭一份!丝袜奶茶走冰! 不一会儿,一杯冒著凉气的丝袜奶茶先端了上来。 罗秉文倒要看看大名鼎鼎的港式丝袜奶茶,和国內奶茶店的奶茶有什么不一样。 玻璃杯壁上凝结著细密的水珠,茶色顏色和琥珀似的,表面浮著一层绵密的奶泡,冰冻让奶茶的味道完全锁了起来。 罗秉文凑近闻了闻一一还是很浓郁的,能闻到几乎带著焦的甜味。 他忍不住先啜了一口。 奶香却意外地清爽,没有半点腻人的感觉, 茶底的苦涩汹涌而来,却在喉咙处突然被顺滑的奶香包裹,最后化作一缕回甘。 矣,这茶的味道。 浓郁的茶香和奶香,是区別藏地奶茶,蒙古奶茶之后的又一种正宗奶茶,和奶茶店里的那些甜得发腻,茶味根本尝出来的东西完全是两种產品。 全然不同。 “后生仔,颓饭来咯!” 椭圆形的铁盘盛著满满当当的食物。 两片煎得边缘焦脆的午餐肉,太阳蛋的蛋黄还在微微颤动,三根开肠仔炸得翘起,切了几块滷味,底下是堆成小山状的蛋炒饭,淋著深褐色的豉油。 这是什么吃法? 罗秉文没见过,不过看起来应该也不难吃, 太阳蛋就是没有完全熟透的煎蛋,外面的蛋白是熟了的,里面的蛋黄保持液態或半液態,很多人接受不了。 但不到是不是和蛋的种类有关係,有些太阳蛋吃起来一点腥味都没有,只觉得嫩滑。 眼前这个就没什么怪味。 罗秉文用勺子轻轻戳破太阳蛋,金黄的蛋液立刻涌出来,混合著豉油在米饭上蔓延。 稍微混了混,留起一勺吃下去,先是午餐肉的咸香在舌尖炸开,接著是肠仔的甜脆,然后蛋液的浓郁包裹著每一粒米饭。 咸鲜味的,很好吃。 罗秉文在外蒙吃了好久的肉,回到国內就遇到了贝克尔,昨天吃的是西餐,今天还是时隔这么久,久违的吃了一顿中餐。 好满足,好幸福啊。 家乡的味道! 虽然这里是港岛,但谁说港岛不是家乡呢?这口味绝了好吧,和鬼佬吃的那种中餐完全不同, 绝对正宗。 一口一口的,罗秉文很快就把这一大盘吃完了。 之前那个阿姨觉得罗秉文长得瘦高瘦高的,以为他吃不完,但没想到这么快吃就得只剩下盘子了。 “要加饭吗?“她问到。 “不用了,这个饭我再打包一份带走,多切一点滷味,很好吃。” “哈哈,你自己来选,看看想吃什么。” 颓饭的菜是可以变动的,而且和內地的那些什么盖浇饭不一样,他不仅可以指蛋炒饭,也可以是米饭,米粉,面,反正什么都可以。 打包盒递到手里时还冒著热气。 眼前的队伍依旧在排,奶茶已经烧了两锅,他看著这些市井的碎片,比艺术展上那些高深的艺术,更让他心动。 第180章 来者不善 第180章 来者不善 罗秉文提著沉甸甸的打包盒离开这家餐厅。 只是一份饭而已,这分量真是足,我刚才吃了有这么多东西吗? 他现在是不饿了,在亚洲中心等著的巴特尔可没什么东西可以吃,这这份颓饭就是给他打包的,他应该也会满意。 毕竟在蓉城生活了几年,两人的口味应该是差不多的。 就算不能吃辣,这颓饭也並不辣。 回去的时候,他故意绕开了商业街,朝著有老房子的那边走,走上了一道斜坡。 水泥的墙壁上贴著招租的gg,红色的油漆早就脱落得差不多了,底下又被人涂上了新的电话號码。抬头看去,晾衣杆从铁窗里横叉出去,掛著洗的发白的衬衫,校服,在湿热的风里微微摇晃。 这才三月底,港岛已经开始热起来了吗? 转过街角,市场的声浪突然扑面而来。 这是一个很小很小的街道,私家车在这里是绝对过不了的,但来往有不少骑著小电驴的人,女人居多,在买菜。 小菜市场啊。 但也有肉。 这里没有超市的冷气与货架,只有摊主们用铁皮,木板和塑料布搭建起来的临时王国。 嗯,每一个摊位就是一个王国。 罗秉文看一个杀鱼的摊位挺热闹的,就过去看看,阿姨穿著防水的围裙,叼著一根烟,单手从水箱里捞起一条挣扎的石斑,刀背啪的一敲,鱼就不动了。 血水溅到她的围裙上,和昨天,或者是前天的痕跡混在一起,变成褐色的斑点。 旁边买菜的老太太不满的用粤语骂了几句脏话也不知道是不是脏话,反正这语气挺像的, 然后卖鱼的女老板也生气了,用菜刀劈在菜板上。 罗秉文受了无妄之灾,飞溅出来的血水又溅到了他的鞋子上。他后退的时候又撞到了一个拿著食盒,吃著鱼丸的臂大汉。 臥槽,黑涩会啊? 不过那人被撞了也没生气,笑著说:“行街小心啊,老细。” 老细?这是什么意思,在骂我吗? 不过这表情不像啊。 卖鱼的女老板最先反应过来,看到罗秉文脏了的白鞋子,连忙说道:“对唔住啊老板!你要买点什么?” “我就看看。” “买条鱼啦,给你打八折。“ “我住酒店,买回去也没办法煮。“ “前面拐角有代客加工嘛!做好了拿回去吃,配上你拿著的外卖,哦哟,味道一绝的哦。“ 罗秉文还是没买,摇摇头走掉了。 再往前面走一点,下了一道楼梯就进入现代化的城市了。 四周到处都是高楼大厦,如果不是住在本地的人,那些来港岛旅游的游客们,应该不知道这算是市中心的位置居然有一个隱藏的上时代小市场。 这种小市场罗秉文觉得陌生又熟悉。 陌生是因为他第一次来,以前也没见过这样的市场,感觉很有江湖气,这是內地市场,欧美的市场所看不到的东西。 熟悉,是因为很多港片里面,都有出现这样市场的一角。 甚至主角就直接在市场上走来走去。 如今到现实里一看,罗秉文就有一种电影照进现实的感觉。 罗秉文甚至能想像出成龙从哪个转角突然衝出来。一个翻身跃过鱼摊,顺手抄起晾衣杆当武器,在狭窄的巷道里上演一场精彩的追逐战。 那些掛在铁窗外的衬衫会成为他借力的道具,装著活鱼的塑料盆会被踢翻,水四溅中反派们摔得人仰马翻· 他低头看了看手錶,巴特尔应该等急了。 於是,罗秉文离开这条感觉很有故事的巷子,回到了自己的世界当中。 画展还在开著。 不过罗秉文再进去的时候,已经有很多摆出来的画已经有了soid字样,这是代表被卖出去了, 只是因为开展的关係得留在画展上。 画展一结束,这些標记好的作品,就会被送到別人的家里。 《蒙古草原,天气晴》这幅画前面也围了很多人,罗秉文过去的时候听到有人喊:“为什么不標价!” “是啊,总得有个价格吧,这幅画我要了!” 一个贝克尔从义大利带来的销售人员脸上掛著职业化的微笑,但罗秉文能看到他额头流下来的汗水应该是被围住的时间太长了。 又热,还得和这些人解释,確实有点伤脑筋。 “先生,这幅作品是艺术家特別保留的,暂时不参与销售。”他用英语说。 “不卖?那掛出来做什么?“男人提高了音量,引得周围的人都转过头来,“你知道我是谁吗?“ 罗秉文深吸一口气,走过去说道:“这是我的画。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秒。 西装男上下打量著罗秉文一一他穿著一件年轻人的卫衣,手上提著外卖袋子,鞋子上带著未乾的血渍,怎么看都不像是个“艺术家“。 “你就是画家?“ “对。” “我很喜欢这幅画,你画得很好,开个价吧。” “抱歉,这幅画暂时没有销售的计划。” “什么?” 他刚想说什么,但贝克尔已经从其他地方赶过来了,看到罗秉文现在的样子也是一愣,这幅样子確实不像正在参展的画家,像是刚在市场买完东西回家的小市民。 不过还是先处理眼前的事情。 “王总?这幅画確实是非卖品。” “你是谁?你认识我,还敢这样和我说话,你们什么画廊的,信不信我让你们在这里待不了?” 罗秉文想说点什么,但贝克尔已经和他打了个手势,表示让他来处理。 “我当然知道,不过我们圣马可也不是什么小画廊,应该不是王总能隨意赶走的,我们的画家是vs老总马可赛东的座上宾,我们尊重他的决定。” 罗秉文看著贝克尔微微抬起的下巴,这个一直笑眯眯,让罗秉文觉得很好欺负的义大利人此刻锋芒毕露。 这位王总也不知道是什么公司的老总,脸色变了一下。 他当然知道vs集团在港岛做生意是离国际上很近的,vs集团走路的时候隨便踩一踩,就能把他给踩死,甚至他做的生意还和vs有重叠。 更不能得罪了。 “有意思。” 他忽然笑了,很和和气气的从兜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了还提著外卖盒的罗秉文。“这是我的名片,如果你改主意了请联繫我,我爷爷是华夏的內蒙人,我对这幅画的喜爱也是发自肺腑。” 罗秉文接过来看了下。 叫王振邦哦,很有內地那个年代的取名风格,不过看这名片上好像是化妆品行业哦。 等他转身走了,罗秉文才和贝克尔小声。 “卖化妆品的在港岛这么有能量啊,还想把我们赶走?” “呵呵,他没见过我们的公司的標誌,以为是什么小画廊呢,不用管它,如果不是他在油画上的投入比较多,我也不会认识他。” “嗯。” 有一个大画廊当靠山確实能挡住很多杂七杂八的事情, 气势汹汹的想把他们赶走,然后走的却是他自己,还得笑著递上名片別管那人走的时候感觉也是风度翩翩的样子,但说一千道一万,就是被贝克尔给赶走的。 面对小画廊的时候讲拳头,看人不好惹,又开始讲道理。 罗秉文很快把这事儿放到一边,把手上的饭盒递给在旁边站著和保安似的巴特尔,说道:“给你带的饭,趁热吃吧。” “好嘞。” 他也算看了一场好戏,一会儿回去的时候在兄弟群里可有的聊了。 从今天的画展开始,到最后熄灯闭馆期间,来询问《晴》这幅画价格的人络绎不绝,哪怕没標註价格已经是暗示这幅画是非卖品了,但还是有很多人询问。 万一卖了呢? 除了这些问价的,欣赏这幅画的人也是络绎不绝。 这些可都是被请来的vip观眾,后天才会入场的普通观眾不一样,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有消费能力,能够买的下画,也乐意收藏油画作品的人。 除了vip客户,还有不少国际上的艺术杂誌记者。 客户和记者很好认,拿著相机的多半都是记者,他们也在这幅画前停留了很长的时间,然后和罗秉文,或者贝克尔问了些问题, 闭馆以后,罗秉文和巴特尔回到酒店。 没过多久贝克尔也上来敲门了,罗秉文一开门他就说:“你手机怎么关机了?《艺术財经》的记者在找你。” 他还把主办方给的一个app点出来,说道:“有32个藏家把我们的画列入必购清单了,人数是这次艺术展里非卖品中最多的。” “还能统计这个?” “当然,如果你让我给出一个价格,我觉得可以是这个。” 他犹犹豫豫的比了一个九。 “九十万?港幣还是欧元?这里用的是美元吧?” “当然是欧元,这是我们画廊的一级定价,但如果你真正想卖掉这幅画,我觉会引起大规模竞价的,价格会往两百方以上走。” 八十万欧元? 行吧,也算是大幅度上涨了,主要是画廊的定价有一定规律的,不是忽然看到一个画家,某一幅画比较好,价格就忽然涨上去。 他们讲究稳定。 不过既然是在画展当中,那画廊的一级定价就没有多少意义,看的是拍卖市场,贝克尔估算这幅画的价值超过了两百万。 以贝克尔的眼光觉得能超过,那估计也真能超过。 聊完这里,罗秉文跟著他下楼去见艺术財经的记者,在电梯里面贝克尔还提醒罗秉文,说道: “这次他们拍出的记者叫林,这个女人经常写文章批评我们扰乱艺术市场,你最好別和他谈价格,聊聊你的创作理念。” 圣马可的崛起完全就是商业入侵艺术市场的代表。 尤其是在vs老总,马可赛东这个懂画,懂艺术的人士不遗余力的支持下,楞是把四大画廊变成了五个。 在签约之前罗秉文就知道,在艺术界有很多人都在抵制圣马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接受他们的採访。 “那我们还接这个採访?” “別人在亚洲很有名的,台岛第一艺术媒体,肯定要接啊。”贝克尔不假思索的说,“不过你也別担心,对於艺术家他们是宽容的。” 电梯门一开,罗秉文很快在大厅中间的环形沙发看到了记者打扮的人。 其中的女记者三十来岁,打扮得很优雅。 “罗先生。“女记者起身说道。 “嗯,你好。” 两人握了下手,贝克尔在旁边的茶厅要了个房间,这里之后就是他们的採访间了,罗秉文和林嘉怡都坐在沙发上,摄影师半蹲在前面。 贝克尔站在一边,他也想听听会採访些什么。 不过林嘉怡作为华夏人,在面对罗秉文的时候说的是普通话,两人的交流对贝克尔来说是完全加密的。 这让他翻了个百眼,走了出去。 林嘉怡看贝克尔走了,正式开始了採访—之前都是在閒聊。 “罗先生,您的《蒙古草原,天气晴》已经有三十多位藏家报价,但你坚持非卖,这是你们画展的营销策略,还是你个人对於画廊商业的反抗。” “怎么会这么问呢?” “据我所知,圣马可画廊从来没有坚持非卖过,他们的所有画作都是有价格的。” “哦,这幅画我暂时没有交给画廊运营的打算,我很喜欢这幅作品,准备带著她多参加几次画展,至少得去一趟今年的威尼斯双年展。” 威尼斯双年展? 圣马可画廊就是义大利的画廊吗,你要上威尼斯双年展还不简单? 林嘉怡有点可悲,这样的大画展,签约了大画廊的画家隨便都能去,但台岛的画家就是被困在这个小小的地方,既走不进內地的市场,也买不到国际上。 一想到罗秉文出道的时间,就连一年都不到,她不由得想起来之前自己听到的一个小道消息。 她问到:“那么,罗先生,您的《断章》去年被马可赛东买下,而今天《晴》又成了巴塞尔的焦点一一有人说,这是圣马可精心策划的『价格打通”游戏?“ 撑起罗秉文目前画作价格的两幅画,一幅是被圣马可背后的老板买了下来,一幅又是非卖品, 都没有真正的流入市场。 罗秉文皱著眉。 这记者確实来者不善。 第181章 晋级考核任务完成 第181章 晋级考核任务完成 华夏人何苦为难华夏人。 这种无端的猜测都能想得出来,还向他採访? 这记者的意思就是说,撑起罗秉文价格的两幅画,一幅五十万欧元的被画廊的老板买下来,价格现在被炒作得更高的作品,又是非卖品。 说实话,非卖品,你说他价值几百亿也可以啊。 反正没人买单。 而这三十多个有购买慾望的人,谁又能说得清楚不是画廊方面请出来的人呢? “你觉得我的作品不值得这个价格?” 记者微笑著说:“值不值,得看市场信不信,如果藏家知道断章的购买者就是画廊『自己人”。他们会怎么想?” “而且,罗先生,您別生气,我只是在提出合理的质疑,毕竟,一年前您还只是个无人问津的画家,而现在,你的画作价值百万欧元,总得有个解释。” 罗秉文忽然笑了,问道:“林记者,你喝过港式奶茶吗?” “什么?” 这记者愣了下,不知道罗秉文为什么忽然把话题扯到奶茶了。 “湾仔有一家老店,师傅用荷兰淡奶和斯里兰卡红茶,每天拉茶十二次,味道醇厚得让人上癮。但如果你没喝过,只听別人说“这杯奶茶值五十块”,你信吗?” “您的意思是——.“ “艺术和奶茶一样,值不值,得自已尝过才知道。《断章》被马可先生收藏,是因为他喜欢, 不是因为它需要定价。至於正在参展的这幅《蒙古草原,天气晴》“” 罗秉文看向展厅的方向,似乎看到了那幅画。 “她暂时不卖,是因为我想让它被更多人看到,而不是锁在某个私人收藏室里。但未来,它总会有它的归宿。“ 林嘉怡感觉到了罗秉文语气里的自信。 就像展出了,就一定会有很多人喜欢似的。 虽然她语气丝毫不留情,但她自己也是知道罗秉文的画在香江有多火,自己也是去看过的,不然也不会来採访了。 过了会儿,她在笔记本上写下:“画家坚持作品本身的价值,而非数字。” 採访在半个小时內结束了。 等林嘉怡离开房间后,贝克尔第一时间问道:“她没有难为你吧?我之前还以为能看著你们採访,给你帮一点忙,结果你们说中文。” “为难了,不过应该没事。” “艺术財经啊。” 贝克尔有点可惜,这样在亚洲有一定影响力的媒体居然和画廊不对付,不过也不要紧,亚洲也还有其他的顶级杂誌。 “明天我帮你联繫《亚洲艺术评论》,这是香江本地媒体,他们的主编是马可先生的老朋友, 採访风格会更友善。” “没关係,短期的负面消息无所谓,长期来看,有爭议本身也是一种热度。” “你倒是想得开。” 贝克尔站了起来,说道:“估计又和以前一样了。” “什么?” 罗秉文在这一天没明白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不过很快他就明白了,就在两天后,各路媒体,画评家反馈最大的时候。 纸媒上,罗秉文的新作,包括圣马可这一次带来香江展览销售的所有作品,都被狠狠的批评了一通。 而在各路新媒体上,罗秉文仿佛一下子成了真正的国际画家。 尤其是这一幅《晴》可以说在网络上零差评,即使审美再差的人,也能看得出这幅画想要体现出来的意思。 这是梵谷对色彩的敏感性。 这样说起来,艺术財经发出来的那篇文章其实还挺好,真实还原了记者和罗秉文的那一次对话,没有多加什么东西。 巴塞尔艺术展第四天,面向大眾展出的第二天。 罗秉文坐在artreview香江分部的化妆间里,手里拿著一本港岛本土的《美术纵横》杂誌看著,这杂誌比较中立。 只要中立,就对他的新作黑不起来。 “.-罗秉文笔下的蒙古人,骨子里鐫刻著一种近乎悲壮的孤勇一一那是风雪中独自守护羊群的少女,是地平线上与苍穹对峙的牧马人,是世代与荒原博弈却从未低头的倔强灵魂。” “他的画里,蒙古人从不是浪漫化的“马背民族“,而是被风雪磨礪出的战土。他们的眼神永远望向远方,哪怕只是一个小女孩,眼神里也不是憧憬,而是警惕。 他们的背影不是瀟洒,而是承担。草原赋予他们的不是自由,而是责任一一对牲畜、对家族、 对这片严酷土地无声的誓言。” “这种苍茫中的孤勇,与藏人的神秘、彝人的血性、纳西的炽烈截然不同。” “蒙古人的精神底色是孤独的,像一匹离群的狼,明知前路风雪肆虐,依然昂首向前。 罗秉文捕捉到的正是这种在绝境中依然挺直的脊樑——无需英雄主义的渲染,只是沉默地、固执地活著,本身就是一种壮举。” 他合上书,感慨了一声:“哇,还是得他们,我自己都写不出来这种东西。” 欧月灵笑脸盈盈的给他化妆,说道:“那不还得是我们画的好嘛,不然他们就算想夸也找不到什么夸的。” 欧月灵是拿著他两幅画来的。 今年的巴塞尔艺术展市场很火爆,作为画展话题人士之一,罗秉文的作品居然是非卖品,这让很多看到过他作品的人不是很满意。 最后也是在画廊的劝说下,罗秉文拿出了《清晨的佛美小园》以及,《印象·春节》。 这两幅画,画廊定价都是80万欧元。 但还是那句话,定价只是定价,罗秉文的这两幅画並不是放在画展销售,而是在全球最大的艺术品销售平台之一的巴塞尔艺术展。 加上想要买他作品的人有很多,成交价翻上一倍绝对不是问题, 贝克尔忽然走进化妆间,说道:“好了没,到时间了。” “马上好了,最后一点”欧月灵赶紧加快了自己的手速,最后在罗秉文的脸上补了点什么。 今天是来这里拍封面的。 artreview翻译成中文大概是艺术评论,但这本杂誌並不发售中文版,所以大家说起来也都是直接念英文。 而且中文区也有很多叫做《艺术评论》的杂誌,说英文也是为了区分。 拍摄的过程有点累。 他今天得在这里拍三组照片,一组就是一种题材,比如穿西装的一组,穿休閒装的一组,换衣服还不算难,但换情绪,对罗秉文而言就有点困难了。 他文不是演员,没办法精准的掌控自己的感情, 比如穿西装,摄影师要他给一个成功人士的感觉,要自信一点,罗秉文照做,其实就是自己平时的样子。 然后换成休閒装,摄影师又要他给一个自由的感觉。 自由的感觉? 见罗秉文不懂,摄影师手舞足蹈的解释:“就是用眼神表达自由的层次感?” 滚吧你。 拍到一半的时候,巴特尔拿著平板进来,在罗秉文耳边小声说道:“佛美的竞价已经到180万了,明天画展结束前可以超过200万。” 罗秉文听到这句话后有点恍愧。 这只是其中的一幅画,如果两幅画都超过两百万欧元,那他能分到的钱—-应该够买一个小別墅了? 之后的拍摄罗秉文都有点心不在焉。 应该是从小就住在自建房的原因,罗秉文对於大房子一直都是有需求的,即使他现在住的是蓉城顶级小区,装修得也不便宜。 但他想有一个自己的院子,和老家一样,院子里面可以种点,朋友来了可以摆个烧烤架吃烧烤。 不过,还要买在蓉城吗? 要不要在其他的城市买房子呢? 蓉城的夏天还是太热了,风也没什么,冬天又阴冷阴冷的,要不然去尚海?罗秉文到过一次尚海,那边的湿度还可以,不用担心不適应。 冬天蓉城已经冷起来的时候,尚海都还在穿短袖嗯,四季分明。 而且那边还是国內艺术圈子面向国际的桥头堡也不知道摄影师怎么想的,看到罗秉文有些恍惚的眼神忽然兴奋了,喊道:“我要的就是这种感觉,罗先生,你真是天才” 啊?你要什么感觉? 罗秉文现在即使已经是三级摄影师了,但有时候还是不能理解同行的想法。 结束艺术杂誌的拍摄,大家往不远处的亚洲中心走。 贝克尔翻看著原片,和罗秉文说道:“他们的主编说你休閒装拍出来很有游离感,额,什么是游离感,我怎么没看出来。” 罗秉文沉默了一下,试探著说道:“是不是因为我走神了?” “嗯?” 贝克尔听到罗秉文的这句话,再去看照片的时候,果然也觉得照片上的罗秉文稍微有点走神, 眼神都没对焦的。 “你们这些搞艺术的,就连走神也能成为艺术?” 他吐槽了一句,也没等大家接话,又说:“还好我是卖艺术的,你们越离谱就越有价值,上帝啊,赶紧让你的画超过两百万吧!” 他这一说,罗秉文不免又去想房子了。 钱多怎么办? 买房子。 他决定了,也不在一个地方买,蓉城有了,就去尚海,去燕京,去山城,反正以后每到一个城市,总有一个住的地方。 然后他就自顾自的打开手机,开始看房了。 罗秉文对住的地方很看重,不能太偏僻,不能太差,然后就看到尚海的一处带园小洋楼,售价三千八百万。 有点贵。 然后看到一个首都798艺术区的,小別墅还带画室,售价2600万。 嗯....· 山城江景別墅,这別墅看著很漂亮,面向嘉陵江的一整面墙都是玻璃的,很有设计感,价格一看,3200万。 臥槽。 自己一幅画赚一百多万算个啥啊,两幅画就算都以两百万卖出去了,自己赚到的钱也只能买半个房子。 继续画吧。 巴特尔就在罗秉文身边,看到他老是找这种大房子来看,就问道:“你要开民宿?” “开什么民宿,我在研究艺术家的灵感是不是房子的空间有关。” 在巴特尔一脸懵逼的样子下,罗秉文笑著说:“就是想买个房子住而已,想什么呢?” “那罗哥,你现在应该隨便买啊,一幅画赚两百万呢,这可是欧元,还需要这么仔细的挑,都买下来。” “这笔钱有一部分是画廊的,也不全是我的钱,而且——你以为房子就很便宜啊?” 罗秉文嘆了口气。 不过正是他嘆气的时候,脑海当中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以前系统来消息了,都是和手机一样,会在潜意识中提醒,仿佛有个红点需要你去点一下似的,但现在是直接在脑海中响了起来。 【晋级考核任务完成】 任务评价: 你笔下的孩童不是被观赏的对象,而是与世界对话的生命。他们的眼神里有未驯服的野性,指尖触碰的风雪有呼吸的重量。 这不是技巧的胜利,而是您对美的感悟,对世界的觉醒。 恭喜,你的画作终於开始『活著”。 【画家职业等级提升:lv4→lv5】 然后紧接著。 【恭喜你到达画家职业的巔峰,lv5】 水平描述:您將成为绘画界的泰斗,作品具有极高艺术价值,对绘画艺术发展產生深远影响, 其风格引领艺术潮流,作品在全球范围內被广泛收藏与研究。 绘画界的泰山北斗? “罗哥?罗哥?” 巴特尔用手在罗秉文眼前晃悠了两下,总算看到罗秉文的眼神动了,怎么走著走著就开始发呆了啊,现在的房子有这么贵吗? 让罗哥都不敢买? 那自己咋办,他可是准备在蓉城买房结婚的人啊。 罗秉文看著他说:“怎么了?” “你发呆了。” “哦。” 罗秉文就哦了一声,然后忽然回头,准备回酒店去,但一回头差点撞上往前走的贝克尔,他嚇了一跳,条件反射的往后跳了一步。 “你在干什么?” “我不想去画廊了,我忽然来了灵感,想回酒店去。” “啊,这个时候?”贝克尔傻眼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 巴塞尔艺术展结束的前一天,罗秉文的声望正到了高峰,画展里面有无数的媒体,无数的记者等著採访,无数的观眾等著看画家长什么样子。 这时候你要回酒店? 贝克尔一脸震惊,也很纠结。 他想让罗秉文跟著去画展,这对两幅画的销售能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说不定就能多个一二十万,这钱也不少了。 但是! 罗秉文说的是灵感来了? 这能拦? 第182章 爆红 第182章 爆红 贝克尔在犹豫。 罗秉文也在犹豫,然后想著还是去一趟画展那边比较好。 他现在刚完成任务,一个职业从四级到五级,记忆里的变化很大,甚至罗秉文感觉,四级到五级,並不是单纯的增加一些学习的记忆。 而是开始扩充思维,增强脑力了似的。 明明刚乾了半天活,本来劳累的时候,他居然觉得越来越精神,眼前的世界也越来越亮,眼神更锐利,思维更敏捷。 这种变化,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对外人而言罗秉文就和以前一样,但对他自己来说,从刚才开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变化,脱胎换骨的感觉。 所以,在脱胎换骨的过程当中回到酒店也做不了什么。 乾脆去一趟亚洲中心那边,把名声先要了,等身体上的变化完毕,再回去画上一幅画,看看自己现在的水平如何。 “算了,先去画展吧。”他说。 贝克尔鬆了口气:“对嘛,先去画展,等接受完採访你再回去也来得及。” 要真是灵感来了,接受完採访可来不及, 灵感就是那一瞬间的事情。 罗秉文没说什么,本来也只是他找的一个藉口而已,几人又朝著亚洲中心那边走,距离也近, 从artreview香江分部,到亚洲协会中心,走路十分钟。 回酒店那边就得坐车了,有点远。 欧月灵和巴特尔都走在后面,两人对香江的街头很感兴趣,欧月灵还准备等事情忙完了,自己在香江逛一逛呢。 如果还有罗秉文陪著就最好了。 她小声和巴特尔说道:“文哥的水平肯定又涨了。” “嗯?什么意思?” 欧月灵跟著罗秉文去的地方多,说道:“文哥情绪很稳定,和卡皮巴拉一样,一有情绪水平就涨,遇到过好几次了。” “什么?” 巴特尔真不懂,他遇到罗秉文的时候就觉得罗秉文水平很高了。 而且和欧月灵这种本身就有艺术审美的人不同,他以前就只是一个大三学生,学的是软体工程,別说艺术审美了,他长这么大就没看过几幅油画。 还是和罗秉文在乌兰巴托的那段时间,去艺术街看的油画比较多。 “哎呀,和你说不懂。” 也不知道文哥在哪里找的人,怎么感觉木木的?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十分钟很快到了,亚洲协会中心是个很大的建筑,隔著很远都能看到,他们走过转角看到建筑的时候,一些等在入口楼梯上的记者们也看到了他们。 还没走进建筑呢,一大群人很快凑了过来。 也许是亚洲最大的艺术展,巴塞尔艺术展就在香江举行的原因,这里的艺术媒体很多,很多国际上的艺术杂誌在这里都有分部。 他们也对罗秉文很关注。 多少年了,好像从来没有一个华夏画家的路会走得这么顺,而且作品还这么好。 一群记者很快跑过来。 四个人都被记者团团围住,巴特尔见状赶紧上来像保鏢一样挡在前面,当能挡住人,挡不住相机的闪光,也挡不住別人手臂长,伸过来的话筒。 “罗先生!《蒙古草原天气晴》会参加威尼斯双年展吗?” 听说蒙古文化部想用成吉思汗金刀换这幅画? “《佛美小园》买家是匿名华人富豪吗? “这幅画的灵感来源到底是什么? d “您怎么看待今天好几群蒙古人穿著民族服饰组团来欣赏您的画,传闻有蒙古富豪开价五百万美金想要购买,您打算卖掉吗?” 嗯? 罗秉文前面都还很淡定,但一听说蒙古人开价五百万美元,一时间有点心动。 卖吧? 他之前留画是为了继续提升这幅画的影响力,这种影响力只能多去参加画展,才会不同有艺术杂誌报导这幅画,吸引更多的人来看。 但提升影响力也是为了完成任务。 而现在,他任务已经完成了,还要继续留著这幅画吗? 五百万美金,画廊会抽成百分之三十五,那自己也还有三百多万美金,这样自己的別墅是不是也可以挑一挑了? 不过他面上的表情没变。 欧月灵说他情绪稳定,说得也没错。 罗秉文在这次艺术展彻底出了名,来採访的人特別多,巴特尔拼命挡在前面,衣服都被挤歪了。有个女记者的高跟鞋卡进了排水沟,却还执著地举著录音笔。 欧月灵看得目瞪口呆。 文哥好厉害,在哪里找的保鏢,真是太有先见之明了。 如果把巴特尔看成一个保鏢而不是助理,那就说得通了,木木的也挺好,保鏢要什么机灵?就要这种才老实可靠! “各位!” 贝克尔用英语大声说道:“关於作品—— 他话还没说完,远处一群蒙古人忽然开始唱歌。 记者们纷纷回头,只见二十多位身著传统蒙古袍的內蒙牧民排成两列,缓步走来。为首的是一位银髮老者,手捧一条足有五米长的蓝色哈达,在阳光下泛著丝绸的光泽。 记者们闻到了新闻的味道。 他们让出了一条路。 这群蒙古人顺势就往前走了,一边唱歌一边往前,唱的蒙古民歌,听不懂歌词,但调子很好, 而且一群人唱起来也很有气势。 他们甚至听到有乐器的声音, 往这群人身后看,居然看到了有三个人坐著弹琴。 马头琴。 记者们自动让出一条路,闪光灯更加疯狂地闪烁。这画面太有衝击力了一一现代艺术展上,一群风尘僕僕的草原牧民,用最传统的方式向画家致敬。 老者走到罗秉文面前,用带著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说道:“我们是鄂尔多斯牧民协会的。画家同志,您的画,让全世界的人都看到了草原的灵魂。” “鄂尔多斯?你是內蒙人?”罗秉文说。 他其实对內蒙不太了解,但好像经常看到过这个地方,是內蒙而不是外蒙。 “是的,我们是同胞。”老人笑了笑。 “您的画就是我们草原上的精灵,是我们所有草原人的精神,不分什么外蒙內蒙,只要长著牧草的地方,就有我们共同的心跳。” “感谢您画了这幅画。” 老人双手托起哈达,身后的牧民们齐声唱歌的声音更大了,浑厚的和声在展馆前迴荡,仿佛这里不是港岛,而是草原。 有个记者双眼放光的拍照,低声说道:“天,这简直是行为艺术。 罗秉文微微躬身,让老者將哈达掛在自己脖子上。 “这条哈达,“老者郑重地说,“是用三百六十五根丝线织成,象徵草原上每一天的日出日落。” 记者们疯狂记录,有个艺术评论家已经掏出笔记本电脑现场撰稿。 网络时代,新闻的发布早就就不是需要时间印刷的纸媒时代了,各大媒体都有自己的线上网站,实在没有的,也在某音等短视频媒体上有自己的帐號。 罗秉文也发现,在哈达的边缘,有一行小字:“献给画出草原精神的画家。” 这是·—— 这恐怕不是这两天才知道自己画的消息吧? 在乌兰巴托展出的时候这群人就有人去了那边吗?不然一两天的时间可赶不出来这样的作品.这条哈达做工很精美,和罗秉文以前收到的完全不同。 蒙古人献上哈达以后很快就退走了。 “罗先生,“一位法国记者忍不住问,“您现在是什么感受? “很开心,我能画出这样的作品也是因为有这样的一群人存在,我很感激他们,也很感激画里的小女孩,他们都是很可爱的人,在和艰苦的环境做著斗爭。” 草原艰苦吗? 是的,哪怕是內蒙,环境也是艰苦的。 华夏很大,当然有一些地方可以被称为苦寒之地,冬天零下几十度,夏天乾旱无雨,缺水少食,但总有一些人艰难的定居在这里。 这种精神,对抗大自然的精神,也是罗秉文在画中想要表现的。 记者群里窃窃私语。 一位记者突然高举平板:“罗先生!《亚洲艺术评论》刚把您的作品评为本世纪最具文化穿透力的油画!你有什么想法吗?” 《亚洲艺术评论》 罗秉文不由看向贝克尔。 这个杂誌是贝克尔找来的,就和他说的一样,这个媒体果然比较友善,採访的时候就很好说话,现在应该是新闻稿出了? 罗秉文不知道写的什么,但一定有很多吹嘘。 贝克尔用手顶了一下自己的金丝眼镜,笑著用手压了压现场,说道:“诸位,这就是罗的魅力,让民族的变成世界的,让草原民族的穿透力打通文化的隔阁。” 罗秉文穿著简单的休閒装,带著墨镜,脖子上是蓝色的哈达。 他刚在艺术杂誌拍了封面,整个人现在都是非常精致的状態,墨镜还挡住了一部分的顏值。现在发现大部分记者都在拍自己,还主动取下墨镜。 “哇!” “好型啊,靚仔!” 闪光更多了。 几人往前走,巴特尔也找到了自己在香江的定位,保护著罗秉文从工作通道走进亚洲协会中心,里面的画展还在举行,观看的人络绎不绝。 欧月灵鬆了口气,说道:“真是惊险,他们都在说什么呢?” “没什么,就是一些正常的採访。” 欧月灵的英语还是不算好,虽然这段时间也有在用心的补课了,但还是差了一点,记者们抢话的时候语速很快,她听不太懂。 “是好事?” 巴特尔说道:“当然是好事,內蒙的协会来给罗哥献哈达了,看来我们內蒙也有很多人知道了这幅画。” “那就好啊,文哥这幅画真的要火了! 罗秉文没参与他们,自己用手机登录了微博,看有自己的词条没有。 微博都没上过,还敢说自己火了? 他就在圣诞画展的时候上了一次热搜,排名很靠外,毕竟他在国內也不火,关注他的人没那么多,圣诞画展又只是国外的画展。 油画从来没在国內真正的火过, 画家也不是网友们追逐的对象,所以即使罗秉文在义大利画坛有了比较大的名气,但在国內却很少圈外的人知道他。 现在不一样了,这里是香江, 这两天国內的艺术媒体,时尚媒体,也都对他採访过,消息传的很快。 #外蒙金刀换画#(爆) #罗秉文草原哈达#(新) #华夏画家巴塞尔艺术展#(爆) 献哈达的事情发生在刚才,现在已经上热搜了,外面金刀换画排在第一,马上要被这一条给超过去,看得罗秉文心潮澎湃的。 真上热搜了,就这两天时间? 点开献哈达的这一条,置顶的是《艺术新闻》刚发布的视频。 画面是蒙古老人献哈达,自己站在闪光灯下的画面,配文是“当代艺术家获最高礼遇”。 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这条哈达是我们鄂尔多斯最尊贵的哈达,代表日月同辉,是给最尊贵的客人用的,我有点好奇他画的是什么了。 一一你去看啊《蒙古草原天气晴》网上就有,只是画质一言难尽。 姐妹们快看3分17秒!他摘墨镜那个慢动作绝了!! “喷,“罗秉文把手机转向巴特尔,“你也上热搜了。”屏幕上正是网友截图巴特尔,有人留言『这个保鏢就是蒙古人吧,好壮! “我— 巴特尔没想到自己居然是这样出名的。 好壮? 真把自己当保鏢了啊? 欧月灵也凑过来看,然后惊讶道:“文哥,你微博也有两百万粉丝了!” 罗秉文粉丝最多的是哗站,两百多万粉丝,这些可都是真粉丝,他从来没买过什么热度,全是喜欢看他旅行视频点的关注。 微博是欧月灵之前帮他申请的,没怎么发过东西。 欧月灵在工作室里会帮他管理,有时候发一发新作,以及一些祝福,动態什么的。 远处传来一阵骚动。 原来是有观眾知道罗秉文进亚洲中心了,有人群开始向工作通道涌动。保安手忙脚乱地拉隔离带,不过没挡住所有人。 一个女孩子,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她突破了防线,站在没关的门口大叫。 “啊啊啊,罗老师!!” “我是你的粉丝,我很喜欢你的画,你能给我签个名吗?” 说的是普通话,应该是国內来的。 保安过来赶人了,但罗秉文抬手示意没关係。 他拿著笔记本翻开了,这是一个新的笔记本,第一页上是《蒙古草原天气晴》的临募,画得还行。 “你叫什么名字?” “林小雨,大小的小,下雨的雨!” 第183章 我们的合同需要重新签订了 第183章 我们的合同需要重新签订了 罗秉文签著名,嘴上问道:“你是艺术生?” “对对对,明年艺考,你能祝我艺考顺利通过吗?” “当然。” t0林小雨。 艺考是展示才华的舞台,相信你的努力早已打磨出光芒。愿考试当天状態满分,发挥稳定,最终收穫心仪的录取通知! 罗秉文。 他自己也艺考过,知道那时候是一种什么心情。 艺考生和普通的考生不一样,普通考生高考没考好,那大不了就去稍微次一点的学校,而学艺术的学生,艺考没过,那真是天塌了。 就像罗秉文,高中和朋友疯玩一段时间,正常考试说不定直接落榜。 没有艺考这个通道,他只能去读技校。 或者直接出去打工。 人生的路和现在肯定完全变了。 所以他对同样艺术生的粉丝还是比较宽容的,签完名后还一起合了一个影,然后才说道:“回去吧,以后不要到处乱闯了。” 林小雨现在觉得不好意思了,红著脸说道:“我当时也不知道我在干嘛,头脑一热就朝你跑过来了。” 等她走了以后,欧月灵才说:“文哥对小女孩的杀伤力还是很大的。” 这个房间里面还有两个香江的工作人员和圣马可画廊的人,都能听懂中文,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二十七八岁的年龄,对这样的小女孩来说可以是哥系,也可以是叔系,反正不管怎么看,罗秉文的顏值都比很多明星亮眼。 谁不喜欢看帅哥美女啊? 欧月灵心里感慨著文哥到处散发自己的魅力,又不给自己吃一口。 然后忽然发现罗秉文的眼神更漂亮了。 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和以前不一样。 罗秉文还在脱胎换骨中。 没什么不舒服的,眼神可能比以前更好了,很远的东西都能看得清楚,看人的时候能察觉出別人的情绪。 配合上梵谷的色彩,罗秉文本能就的就知道什么样的色彩可以打动这些人。 这些变化让他自己也很开心。 在休息室里的时候脸上一直都掛著笑容,几人聊天说到什么有意思的事情,罗秉文还哈哈大笑,让这个房间的几个女生都有点心动。 贝克尔看罗秉文状態还行,说道:“那我们抓紧时间採访?去会议室?” “来吧,开始工作。” 他们这次过来就是为了接受一个群访。 对华语地区的媒体来说,不管是艺术圈还是时尚圈,罗秉文都好像是忽然冒出来的一样,大家都对他很好奇。 一个个的接受採访太慢了,也就有了这次群访。 罗秉文到会议室一看,这里面坐著的记者有一些还是刚才在外面围住他的记者,看来是只为了他一个人来的。 欧月灵和巴特尔自己找地方站著,罗秉文和贝克尔坐在了主席台上。 贝克尔用英语说道:“那我们就开始吧。” 这句话一说,台下的相机闪光频率都高了一些,罗秉文也脱掉墨镜示意,隨手点了一个记者。 “你好,我是华夏央视频的记者,您的作品《蒙古草原天气晴》在本届巴塞尔艺术展引发热烈的討论,甚至有蒙古部门提出用『成吉思汗金刀』交换,您如何看待这件作品超越艺术本身的文化意义?” 额,不愧是国家队,一来就上强度。 而且换什么金刀啊,外蒙不是有人说五百万美金吗,或许再加点价,罗秉文就卖给他们了,金刀拿著有什么用啊? 移动了一下话筒,罗秉文说道: “我觉得,艺术作品的价值不应局限於交易,但若能通过它让更多人关注草原文明的存续与变迁,甚至推动不同文化间的对话,或许比放在博物馆更有意义。” 他为了名气,是会拿著这幅画继续展出的。 至少要参加即將举行的,两年一届的威尼斯双年展。 而外蒙要是把这幅画带回去了,说不定只能当成国宝,放在博物馆里面。 国际上有多少人会选择去外蒙旅游? 然后再去博物馆里看画? 又点了一个。 “画家你好,我是路透社记者,您的作品价格在一年內上涨20倍,艺术市场的快速资本化是否会影响创作的初心?您未来的创作方向会转向商业化吗?” “商业化是艺术生態的一部分,对我而言,没有商业和非商业的区別,我只画我想要去创作的东西。” 这次艺术展圣马可画廊真是扬名了,罗秉文的受欢迎,也让观眾自发的去了解罗秉文所在的画廊,然后去旁边看画廊展出的其他作品。 贝克尔也不小气,带了很多真正的精品过来。 他们属於新派的画廊,没有传统的,火了几十年的那种大艺术家,但由於马可赛东的金钱攻略,这几年冒出头的新人全被他拿下了。 在现在社会能冒头的画家都不简单,他们都代表了这个时代真正的审美。 带来的画在这几天基本都卖出去了,几幅抢的人多的,会在巴塞尔艺术展结束当天开始竞价, 其中包括罗秉文的两幅画。 一幅《清晨的佛美小园》,一幅《印象,春节》。 伴隨著这一波艺术展带来的巨大声望,香江圣马可画廊分部的计划,正式启动。 或者早就启动了。 採访结束的时候,罗秉文想回家看看自己的创作水平涨了多少,但贝克尔很兴奋的拉著他,说道:“你著急吗?不著急我先带你去看看我们的画廊。” “已经选好地址了?” 几人走出亚洲中心,一辆黑色的奔驰早就等在路边,还是罗秉文下飞机,送他们去酒店的那一辆。 上车后,贝克尔很想和罗秉文说画廊的地址,但一直说不明白。还是本地找的司机师傅帮忙说道:“他是说在九龙尖沙咀,海港城。” 果然还是直接的中文简单易懂一点。 贝克尔拿出平板,说道: “我们的画廊正对维多利亚港,你看这设计,看这弧形展墙,巴塞尔结束后到威尼斯双年展开始前,你的天气晴就放在这里。” “可以。” “那展出期间,如果有人高价购买,你愿意卖掉吗?”贝克尔问道。 图穷匕见啊图穷匕见。 罗秉文看著他:“你真是个商人,都没觉得留下来在画展里放几年吗?干嘛要这么快就卖掉一幅画。” 这就是罗秉文稍微对贝克尔不满意的地方了。 他確实有能力,也挺会炒作的。 但他和很多画廊会留画,先展示一段时间不同,他炒作完一幅画,就会在高价的时候把那幅画卖掉,导致圣马可很缺画。 我给你们一幅,你卖掉一幅。 长此以往,我怎么开个展? 你就不能存著等我更火了,再时不时卖掉一幅画吗? 这也是很多艺术媒体说圣马可画廊不专业的原因之一,你签那么多优秀画家,但画廊里面总摆不出几幅好画,你开什么画廊? 贝克尔说道: “我本来就是个商人,如果不在画价格高的时候卖掉,我们这两年就不会是媒体上说的亏千万,而是亏好几千万,那怎么能行?” 他也有话要说啊,这些事情等画廊能独立出来,不需要马可先生拨款的时候,可以慢慢做嘛。 现在他需要快速回笼资金。 签画家不要钱啊? 他们可是比其他画廊的签约费高出百分之四五十,抽成还少,罗秉文签其他画廊,少说也是百分之四五十,但他们只收三十五。 最近还在开会研究给罗秉文更多的分成。 建新分部不要钱啊? 圣马可发展快,几年时间在全国各地建分部,如今又在香江开分部,地价,装修,宣传,哪儿哪儿都是钱。 不卖画哪里来钱? 总靠马可先生拨款,他自己也觉得丟脸, “而且很多画家都对价格很满意,你是例外,罗,你的职业发展我也看不透,水平发展太快了,让我们没什么心理准备。” 他心里有一句话没说。 嗯,你的新作都这种水平了,应该没什么增涨的余地了吧? 他收到罗秉文照片的时候就惊讶了一次,后来看到画的时候又惊讶了一次,这水平完全不输给那些所谓的“国际大画家”。 別看画廊抠抠搜搜的,只给出不到九十万欧元的底价。 但这里是巴塞尔,亚洲最大的艺术品交易市场,如果真有人,有很多人看上这幅画,大家都会竞价的,不会真的一百万不到就把这幅画卖出去。 从竞价的价格,他们也好调整罗秉文未来新作的价格。 “不行。”罗秉文摇头。 他从去年到现在確实也画了几幅画,但是他的创作速度在画家里面是比较慢的,毕竟他有时候得找灵感。 除非全部画佛美小园,或者印象春节这种水平的。 在这种情况下,画廊收走画,展示一两周,炒作炒作就卖掉,那他岂不是一辈子开不了一次个人画展? 个人画展都没开过,还叫顶级画家吗? 他换了个姿势,对贝克尔说道: “我的画放在画廊也是一种吸引力,会增加?观眾流量的,你要想清楚这一点,然后,我很想开个展,如果你不能保留我的画,那以后我最好的画恐怕很难给你们。” 他和圣马可有协议,每年得出几幅画。 但没说是最好的画。 隨便一个月时间创作上两三幅正常,交给圣马可卖钱,然后自己旅游的时候来灵感创作出来的,保留下来开个人画展。 完美。 贝克尔是真的在思考了。 刚签罗秉文的时候,谁也没想到这人的创作水平会涨得这么快,大家都一点反应都没有,合同上也很宽鬆。 毕竟是老板亲自带过来的。 短短半年的时间,罗秉文就已经是画廊里,年轻一代画家中最拔尖的人物了。 他的感受贝克尔必须得照顾反正香江画廊必须要先稳固住,罗秉文现在的这幅画確实对亚洲人,甚至离香江很远的蒙古人都很有吸引力。 那就先放两年。 他沉默了很久,一直到车快开到正在装修的香江分部这边,才开口说话。 “罗,我们的合同需要重新签订了,你的分成我们会给你百分之七十,你每年需要交给我们一批短期卖掉的作品,然后一批长期展出的作品。” “七十?这分成还能涨吗?” 罗秉文现在想著买大別墅呢,两幅画卖出去两百多万美金,但只能买小半个別墅,这让罗秉文觉得自己还是个穷人。 就算是多一点的分成,那也是好几万。 贝克尔笑了下,罗秉文的这一句话让他心情轻鬆很多。 “你还想涨?百分之七十还不够,我们画廊只收你百分之三十的分成,全世界没有谁比我们对画家更好了。” 这是圣马可在创办的时候就定下的基调。 用高额的分成,以及高额的签约金来吸引画家,再配合圣马可先生在时尚界的影响力,贝克尔卖画的能力,让画家进来了就捨不得走。 罗秉文点点头:“当然,马可先生当初说可以给我更低,只要画得够厉害。” “我觉得这幅蒙古晴天就很厉害了,罗。” 贝克尔觉得罗秉文在开玩笑。 不过罗秉文还真没开玩笑,看著窗外维港的景色,说道:“我有灵感了,下一幅画的灵感,绝对会比这幅画更好,更惊艷。” “什么?” 贝克尔嚇了一跳,什么叫比这幅画更好更惊艷,你认真的吗? 罗秉文看著他,说道:“我有把握创作出比这幅画更好的作品,在画出这幅画以后,我觉得我的个人水平又涨了,涨了很多。” “真的?” 贝克尔觉得嗓子发乾,乾笑两声,“你的要求我已经同意了,你会再说一些玩笑话来骗我吧, 这不好玩。” “真的。”罗秉文点头,然后说,“你要是把我的每一幅画都准备短期卖出去,我也不会和你说这个,我也想休息两个月。” 罗秉文是想回家休息一段时间的。 但他现在想买別墅啊。 事业心高涨。 多创作些顶级的作品出来,到时候办一场个人画展,就能正式宣告自己在国际画坛上的地位了,这对自己的声望也是一种提升。 “你的新作,能赶上双年展?” “当然能,双年展不是有好几个月吗,到时候选一段旺季的时候去展出。” “罗,以后香江这个画廊就是你的作品主要展出地了,我答应你,你的大部分作品都会在这里长期展出如果你真的能再进一步的话。” 第184章 三千万欧元,全球推广 第184章 三千万欧元,全球推广 再进一步。 罗秉文现在这幅画已经让他觉得,其中很多技巧都不输给歷代以来的大师们。 还进? 那得是怎么样的一幅画啊。 贝克尔有点不相信,但罗秉文確实是每一次都能给他惊喜,从最开始见到的日照金山,那扑面而来的光,以及断章里活灵活现的少女。 如今,罗秉文还把这些技巧融会贯通,甚至还精通画自然力量了。 这暴风雪画得。 只能说不输透纳。 贝克尔决定相信罗秉文。 反正他们的主要画家都在欧洲,亚洲这边只有罗秉文一个可以称得上顶级画家,那在港岛的画廊分部就专门展出罗秉文的优秀作品。 过一两年,未必不能出一个大师。 贝克尔的性格称得上雷厉风行,晚上两人就签了新的合同,画廊的提成缩减到了百分之三十, 对於罗秉文的画,分为了ab两种类型。 a类,展出8一16个月,上拍卖。 b类,展出6一8周,画廊售卖。 当然,如果罗秉文名气再上一层或许就没有画廊售卖的选项了,所有作品都会上拍卖,这种情况下就不分什么a类b类。 画廊都得看罗秉文的脸色。 第二天。 3月29號,巴塞尔艺术展最后一天。 港岛会议展览中心的玻璃顶下,记者们架起长枪短炮,將闭幕式围得水泄不通,闪光灯不断闪烁。 这一届的巴塞尔艺术展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比如岛国画家展出了一幅佛祖像,被泰国的一个寺庙重金买下。 神秘买家扫货式收藏,两亿美金收购了17个国家,超过40幅新锐画家的作品,有传言这位大佬要开一个私人博物馆。 除了美术区,摄影区今年也有一个很有意思的事情。 一个藏家100万美金购买了一张著名摄影师的作品,但这位摄影师在卖出去后反悔表示不卖了,並向公眾说明这只是一幅ai作品。 当场惊到一片。 估计国际摄影协会的人都要吐血了,可能会说『你这是要毁掉摄影师的未来吗? 这件事闹得很大,很多记者都去採访这位摄影师去了。 但在美术区,罗秉文的这幅《蒙古草原,天气晴》也同样不容小,吸引了大量蒙古籍人士, 一个个的都想把这幅画带走。 要是换做以前,贝克尔可能当场就同意了。 他就喜欢赚这种快钱。 但现在他和罗秉文签了新的合同,等到罗秉文真的成为了新一代的大师,那这幅画就不是几百万美金那么简单了。 可能会成倍成倍的涨。 贝克尔接待了很多这样的蒙古土豪,他甚至有点理解罗秉文为什么总是画这样风格的作品就是为了吸引这样的少数裔土豪。 话说回来。 现场的记者有一半都是在等待罗秉文出场,但等了很久也没等到人,最后发现贝克尔带著一群人抬著箱子出门,连忙围过来。 “请问罗秉文先生呢?” “箱子里面装的是《蒙古草原天气晴》吗?他的归宿是哪里?” “各位,各位!”贝克尔大声喊道。 他这一停下,记者全都围了过来,除了身后是一道墙,其他四面八方都是话筒,不过贝克尔早就习惯了站在聚光灯下。 “罗先生已经在今天早晨离港,他委託我向各位道歉,他的新作正在关键阶段,时间紧迫。” 记者一阵譁然。 罗秉文又去画新作了? 他们也是了解罗秉文一幅画比一幅画好的,现在也兴奋起来,暂不去询问罗秉文离开港岛的细节,问道:“新作是蒙古草原的系列作品吗?” “或许比那个更震撼。”贝克尔神秘的笑了笑。 罗秉文可是和他保证过的,他还是暂时信一手吧,期待他的下一幅画能够真正的封神。 此刻的门口停了好几辆专业的艺术品运输车,恆温防震,这几辆都是为了运输画展里的一些高价值作品。 罗秉文的画也被推上了其中一辆。 贝克尔对记者们说道: “《蒙古草原天气晴》將会暂时放置在滙丰银行的艺术品金库。直到香江圣马可画廊正式开幕,到时候欢迎大家前来参观。” 其中一个记者问道:“关於圣马可画廊港岛分部,会以罗秉文的画为中心吗?” 这记者显然是贝克尔自己安排的,在一群人的询问当中,他精准的把这个问题挑选了出来,回答道:“当然,港岛的画廊会以罗秉文的作品为中心。” “而且不仅是港岛,是整个亚洲。”贝克尔挺直腰板,“圣马可將全力支持罗先生衝击下一个艺术高峰。” “圣马可画廊会在未来三年,持续投入三千万欧元,在全球范围內推广罗秉文先生的作品。” 一些亚洲,尤其是內地和港岛的记者彻底疯狂了。 『真的吗?贝克尔先生,请展开说明一下这个话题。” “贝克尔先生,罗秉文是你们推广的第二个新锐画家了是吗?在贵画廊年年亏损的情况下,有资金去实现这个推广吗?” 贝克尔的腰板依旧挺直,说道:“当然,我们有资金,有实力去实现这份计划。” 他既然这样说了,肯定也是和马可赛东通过气的,甚至昨天晚上换合同马可赛东也是知道的, 不然他一个人可不敢下这样的决定。 马可赛东也是一个天才,最开始是学画的,发现一个普普通通的画家確实很难出名,走出来, 所以毫不犹豫的,立刻跨行去当了设计师。 短短几十年,就把vs发展成顶级奢侈品品牌,超过了纪梵希,lv等多个老牌奢侈品。 说不准他在公司內部是怎么和股东们说的,反正vs集团对於画廊的支持是不遗余力的,几年时间撑起一个顶级画廊。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 三千万,要是真能捧出一个现代的大师来,那这都不算事儿。 內地和港岛,包括弯弯的记者都兴奋起来了。 围著贝克尔不让走。 保安护著人,几乎是以挪动的方式让贝克尔走到了车上。 这消息太过震撼了,从来没有一家画廊,会宣布用几千万的资金来推广一个华夏的画家,別说几千方了,一千方都没听说过。 三千方欧元,圣马可能赚回来吗? 他们很想知道圣马可画廊做出这样决定的真正原因,但奈何贝克尔一上车就完全沉默了,不管记者们怎么拍窗户都不出声。 慢慢挪动到前面没人的地方,然后黑色奔驰一脚油门,人跑了。 记者们看没有新闻了,连忙各展神通有打电话给主编的,有直接平板编辑新闻的,有立刻往有电脑的地方跑,想要传文件或者视频的,总之,这场闭幕式的后半场,记者都少了很多。 香江巴塞尔艺术展年年有,但有国际画廊几千万推广一个亚洲画家的事情,可不常有。 之前报导过罗秉文的弯弯媒体,《艺术財经》在七分钟后就在网络上发出了快讯,《三千万欧元赌一个华夏画家?圣马可的疯狂资本游戏》。 这都算比较好的了,毕竟是华夏圈子,艺术財经虽然黑圣马可画廊,但一直给罗秉文留了面子。 欧洲的媒体可就不这样了。 有新闻把罗秉文,赵无极,常玉的作品放在一起,配文—.真正的画家,从来不需要三千万的包装,哪怕他是一个东方人。 但这一併立,反而让更多的普通人认识了罗秉文。 比起这两位的画,罗秉文的作品反而更面向普通观眾,是人们能够看得懂的作品,气势磅礴的暴风雪,女孩的眼神和性格,色彩中传达的意识。 这一波新闻,又把罗秉文的热度推高了不少。 一些错过巴塞尔画展的人,已经开始期待香江圣马可画廊的开幕了。 这些喧囂並没有影响到罗秉文。 他和贝克尔说自己回国搞创作,但其实是坐飞机回家休息了,创作可能也会创作,但並不是贝克尔期待的油画。 罗秉文想的是回家立刻画一幅水彩看看自己的水平变化。 飞机上,罗秉文又一次点开自己的面板, 他很少看这个面板,但在这两天他已经点开无数次了,就喜欢看到那金色,甚至字体还流光溢彩的lv5 旅游职业等级。 【作家:lv2】 【画家:lv5(大师级)】 【摄影:lv3】 【音乐:lv1】 【自媒体:lv3】 剩余积分:562 画家职业的金色,代表已经升无可升,不过商城里面还是有那些大师的课程,依旧可以学到新的大师技能。 这五百多积分罗秉文还没想好怎么用。 自媒体的等级已经够了,他觉得作为独立自媒体,三级已经是最顶尖的了,他並没有想搞出一个自媒体王国的意思。 以前搞这个是为了赚钱。 但现在真正赚钱的已经变成了画家,那自媒体就成了罗秉文和网友沟通交流的桥樑。 “嗯,先留著吧。”他心里想著。 回去好好思考一下。 飞机落地天府机场。 蓉城周边路其实修得挺好的,有好几条类似天府大道的公路,四车道,但最快最方便的还是高速路,找了个网约车,大半个小时回家。 下车的时候,好几个人都看著他。 格格不入啊。 这就是一个小镇而已,年轻人穿的好看的不少,但穿起来这么高大,这么帅气,还留著精致髮型的人找不到几个。 还带著口罩,谁啊这是?明星来这里拍电影了? 他们这样想也没问题。 去年,胡歌和高圆圆还在市里拍电影,还来附近的一个古镇取了景,当时镇上好多年轻人都跑去看,闹了好一阵。 直到罗秉文跳下一个坎,走进一家院子里的时候,眾人才恍然大悟。 是老罗家的那孩子啊。 怪不得,但怎么又变好看了,搞不懂,搞不懂。 罗秉文一开门,看没人,一下就知道老妈又去打麻將了。 如果没什么事情,老妈吃过午饭后就会去打麻將,一直打到四五点钟才会回家,有事那就把事情推到四点以后,然后依旧先去打麻將。 不是说有癮,主要是习惯了。 一群同龄人打一块钱,在这边输贏也不过几十上百,就当做消遣了,还能和老姐妹聊聊天,说说八卦。 他也没想去找父母,去了自己的画室。 里面空空荡荡,周围的墙上没有掛任何东西,当初进游戏公司的时候他把自己以前的很多画都销毁了,尤其是墙上这些。 让小爱同学放了一首歌,罗秉文找到一张浆纸。 这是专门画水彩的纸,吸水效果好,能很好的保留顏料的色彩,很適合湿画法的多次晕染,优点很多,缺点是价格高。 罗秉文以前练习的时候没想过这些问题。 但后来入行了,才知道父母为以前自己的基础费了很多。 俗话说家里没钱没人脉的不要学艺术,这句话很真实。 绘画工具、材料、参加培训课程、外出写生那样不钱? 罗秉文要不是天赋够好,也不会半学期艺考通过,要真让他好好练,说不定川美,央美也確实考得上。 拉开画室大落地窗的窗帘,窗外院子里的几颗桃开得正鲜艷。 哼著歌,罗秉文画著自己窗外的桃树。 一动笔,他立刻感觉到了和以前的不同,太顺畅了,笔和纸之间的压力,阻力,他完全能清晰的感受到,並且利用他们。 笔尖在纸面轻点,桃的形態便在湿润的纸面上悄然浮现。 如有神助似的。 不过他画起来还是很认真的,水彩不好表现光影,但在他的笔下好像也没什么不好表现的了, 正午太阳光芒下照射的桃,十分钟出头他就画完了。 罗秉文完成这幅画以后还去看了下时间。 確认了好几次。 没错吧,自己十来分钟画完了这样的作品? 水彩画简单是简单,说起来十几分钟创作完一幅画很正常,但东西也要看画的复杂程度的,有些复杂的半小时都画不好。 罗秉文这一幅就很复杂。 看似简单,就是窗外的桃树和阳光,还有樱桃,远处小山坡,但仔细看才会发现罗秉文其实画得很细致。 水彩画创作得这么细致,还只用了十几分钟? 第185章 我给你们画一幅吧 第185章 我给你们画一幅吧 他站在自己的画前,左手托著右手,右手摸著下巴,观摩著自己的画。 其实在技巧上並没有和以前拉开太大的差距。 但对於观看者来说,感官上有著很剧烈的影响。就罗秉文自己而言,他以前的画他並不觉得有多优秀,多好,多能引起自己的思绪。 毕竟是他自己画的,他知道自己能画成什么样。 在创作之前,他就能感受到创作完成之后,画作的样子。 早就有了心理预期。 但五级以后,他就连看自己的作品也会被带进画作的感情里面去,通过这幅画去回忆起自己小时候,那片在小院当中玩闹的场景。 “所以大师级的画就是更能引动人们的感情?” 罗秉文思考著。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不止。 他之前下笔的那种感觉也很丝滑,控笔的能力对比以前也得到了大幅的提升,毕竟他大学毕业后的几年拿的是数位笔而不是画笔,中间有好几年的断层。 现在似乎也被弥补了起来。 顺著这个思路,罗秉文又发现了很多变化,他的所有绘画基础都被补充上来了,仿佛从小到大,他每一天都有在练习这些基础似的。 那这样,我一幅油画是不是能画得更快些? 他很想有传说一次开好几幅画的能力,这样他在家里住两个月,可能就可以满足画廊一部分的销售需求了。 但协议中要放在港岛圣马可画廊的作品还没著落。 “哎呀。” 他轻轻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想那么多做什么? 我可是回来放鬆的,可不是来研究怎么画画的,一年的时间自己就把画家升到了五级,现在偷偷懒,在家轻鬆一段时间怎么了? 反正实验过了,五级的画家能力他很满意。 湿画还没干,罗秉文放著它在画室晾著,自己回房间打开了电脑。 这么长时间没用,家里的台式机都开不了机了,稍微弄了弄內存条才正常开机,然后开始更新游戏...· 他游戏天赋也很厉害,手游在得到系统之前就別人口中的大腿,得到系统以后身体素质和反应都有加强,玩起来更轻鬆了。 而在电脑上,他也是大师玩家。 没玩的时间长了,游戏更新也很费时间,还没更新好呢,罗秉文就通过窗户看到了楼下老爸买菜回来的身影。 推开窗,罗秉文喊了一声:“爸!” 罗诚肉眼可见的被点了暂停,他愣了下,觉得可能是自己幻听了。 怎么会听到儿子叫他的声音。 奇怪。 不过视野里似乎用余光看到了什么,猛地抬头一看,果然发现儿子趴在窗口,笑容灿烂,正挥手和他打著招呼。 “爸,晚上吃什么啊?” “小文,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到家。” “回来好,哈哈,回来好,怎么都不打个电话?快下来让我看看,哎呀呀,快来快来。” 罗诚最近开心极了。 罗秉文在外面做的事情,隨著上热搜,上报纸,还上了杂誌以后彻底瞒不住了,现在他工作那边谁都知道他儿子是个大画家。 他天天都在被恭喜中度过,就连厂里面的领导都专门去看他, 看看他这个大画家的父亲是什么样子的, 罗诚进堂屋在桌上放下了菜,回头走出来的时候,罗秉文也正好过来,他脸上是罗秉文从来没见到过的笑容,很温暖的笑容。 虽然这样说一个男人不太合適,但確实像一朵,每一条皱纹都舒展开来。 隱约还能看到眼里的泪。 “爸?你哭了?” “哭什么?风吹的,哎呀,你现在可是出息了,我刷抖音,现在十条里面就有六七条是有关你的视频。” “是你们喜欢看,所以才会给你们一直推。” “谁能不喜欢看啊,呵呵。” 他笑著拍了拍罗秉文的肩膀,然后揉了揉,他的笑容里面有一种质朴的满足,仿佛农民看著金黄的麦浪,工匠摸著完美的作品。 这是一种自己最珍贵的宝贝,超出预期的欣慰。 他不太会说什么话,只是按了很久罗秉文的肩膀,仿佛要把家的重担放到儿子身上似的,然后说:“你等著,我再去买点你爱吃的菜。” “我跟你一起。” “你来做什么?回去休息去吧,我这边快呢。” “没事,我帮你提东西。” 这个家里老爸是最累的。 工作上很少有休息的时间,很敬业,回来以后得照顾老婆,做菜洗碗,不过洗衣服还有打扫卫生什么的老妈还是会做。 不然罗秉文都会心疼自己老爸的。 而妈妈每天睡到很晚起床,吃了午饭就出去打麻將,水平还可以,基本会贏钱回来,算是一笔生活费。 回家再睡个觉,晚上和老爸撒撒娇。 两人会一直看电视到很晚。 罗秉文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 自己学艺术的学费,早期修这个画室,全都是老爸辛苦工作赚回来的,家里吃得比较简单,老妈贏回来的零钱会给老爸拿去买菜。 买了点牛肉,豆芽,瘦肉和蒜台。 今晚做水煮牛肉和蒜台炒肉,这两样都是罗秉文自己喜欢吃的。 回去的路上,罗秉文习惯性的走的很慢,老爸走路的速度快,每每走到前面以后会停下来往后看,然后站著等一会儿。 罗秉文忽然说:“爸,我给你画一幅画吧?” “什么?” 他论异的看著儿子,画什么画? 罗秉文快速往前走了几步,和老爸並列,说道:“你培养我学了这么多年的画,我给你画一幅画像,让你看看我现在的水平。” “我哪里需要画什么像,你要想的话给你妈妈画一幅去。” “都有,都有。” 他虽然还没有实验自己创作油画的能力,但从水彩的控笔能力来看,自己创作油画的速度估计也会提升很多。 画唄。 罗秉文把这件事记在心里了,回到家,在老爸到厨房展现厨艺的时候,他迅速崩好了画布,抬著下楼来到了堂屋。 这时候妈妈刚好打完麻將回来。 一看儿子在家。 “矣?” 她奇怪的叫了一声,揉了揉眼睛。 “小文回来了?” “嗯,下午到的,妈你今天贏了吗?” “贏了八十,运气一般。”她把钱放在桌上,然后开开心心的回头看自己儿子,说道,“你在外面真给我们长脸,哎,可惜瞒了那么久,现在瞒不住了。” “瞒不住就瞒不住唄。” “你懂什么?要是他们看你现在赚的钱那么多,跑来问我们借钱怎么办?” 上一次她打牌的那些姐妹知道了罗秉文在蓉城开公司,但开归开,赚不赚钱却是不一定的,李晓玉还是可以说罗秉文没赚到钱,甚至欠钱。 但现在网络上到处都是什么·什么画廊赞助三千万什么的。 那可是三千万啊。 欧元啊。 这可怎么? 几波热搜下来,不光是镇上的年轻人都知道了罗秉文,年轻人的父母,爷爷奶奶也都知道了他,现在每天都让会网络的小辈们给他们念罗秉文的新闻。 他们这里多少年没出一个名人了。 或者说,从来就没出过。 別说是一个小镇了,哪怕是一个二三线的城市,要是知道自己的家乡有一个人成了大画家,还连续上了两三天的热搜,也会被这么关注。 这可是自己的家乡人,自己不支持谁支持? “那就让他们知道,没多大事,你们放心好了。” “借钱怎么办?” “你就说我没给过你们,谁要借你让他们给我打电话,我自己来说。” 父母这一辈还是比较看重亲情的,但到了罗秉文这一代,也不知道是不是独生子女的锅,反正他对亲戚们是没什么感觉的。 对她们一家好的,走得近的,借点钱也无所谓。 但要是八百年不联繫,一联繫就要借钱的,那罗秉文肯定不给啊,谁的面子也没用,他从来不看面子。 “还是你有主意,反正能不借就不借,不是我们黑心,而是这个世道———” 厨房里传来声音:“小玉,来帮我刮一下鱼鳞。” “你自己不会刮啊?”李晓玉顶了句嘴,不过还是进屋帮著打下手去了。 厨房里顿时热闹起来。 锅铲的碰撞声,油的爆裂声,父母有一搭没一搭的斗嘴声,混著窗外渐起的蝉鸣,熟悉的感觉一下子充斥在罗秉文的心里。 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毕竟他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很多年。 保持著这种温馨的心情,罗秉文慢慢上底色。 做前期准备工作时,家里的饭也做好了,五个菜一个汤,罗秉文不爱吃鱼,嫌弃鰱鱼刺多,但对水煮牛肉特別钟爱, 吃了三碗饭。 直到水煮牛肉里面的牛肉都吃乾净了才罢休。 陪著父母看了会儿电视,等到自己休息好了,父母身上也脱去了白天的疲惫,留下夜里的慵懒的时候,罗秉文再次说道: “我给你们画一幅画吧?” “太麻烦了吧?”老爸还是说,他连照相都不习惯,別说坐著让儿子来画了,这总让他想起铁达尼號里的剧情。 嗯,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记忆犹新。 李晓玉正是因为这个电影,才下定决心让儿子去学油画的。 “好啊。” 李晓玉答应得很爽快,然后看了看自己和老公身上穿的衣服,连忙说道:“我们去换一套衣服,你等等我们啊。” “嗯,就穿我上次给你们买的就好了。” 半小时后,李晓玉穿著一身蓝色的连衣裙出来了,脸上化了妆,胸前掛著黄金项链,黄金的戒指和手鐲。 脸上也是化了妆的,头髮梳了起来,显得很精致。 李晓玉身上没有多少岁月的痕跡,她从小就是家里的宝贝,上面有两个哥哥。嫁过来以后,罗诚也是把她当宝贝照顾,从来没有上过一天班。 都说儿子的相貌会隨母亲,从罗秉文的长相反推,就知道李晓玉顏值有多高了。 虽然身材有点走样,但在美术中,这样的身材才是最完美的。 精致的贵妇人。 罗诚穿的是一身黑色西装,打著领带,头髮往后梳成背头,戴了一个金丝眼镜,也显得帅气非凡,动作有点拘谨,但表情很成文, 罗秉文指挥到:“妈,你坐在单人沙发上就行了,爸,你靠坐在旁边-我来给你演示下。” 他现在是三级摄影师,很会引导人摆姿势, “好,就是这样,保持。” 罗秉文的手速很快,这要让学油画的人看到了绝对会直呼臥槽,然后围成一堆观摩大神。 他也不捨得让父母保持姿势太久。 他画过模特,知道这样坐著很累。 只过了十分钟,罗秉文就把稿子打好了,到这里就不需要父母保持这个动作了,他说道:“好了,可以自由活动了。” “好了吗?哎呀,可累死我了。” 李晓玉揉著大腿说道。 看老爸已经走过去帮老妈揉腿了,罗秉文嘿嘿一笑,抱著画架走了,说道:“你们放心,过两天就给你们一个惊喜,先不要到我画室来看。” “知道了!快去睡觉吧。” 罗秉文重新把架子摆在画室里面,打开画室的空调,开始正式创作这幅画—给自己爸妈创作画像,他现在精神得很,睡? 怎么睡得著的? 这是他成为五级画家以后的第一幅正式作品,他对这幅画尤为上心但可能不会卖掉,甚至不会放在画廊展示。 等顏料干透了,这幅画多半会放在银行里面。 放家里已经不保险了。 罗秉文知道画廊的三年计划,这几千万的推广一出,说不定不用三年,明年这个时候罗秉文的作品就会是千万,几千万。 可不敢把画放在家里,那不是招贼惦记吗? 这幅画也不適合拿去外出展示,估计得等到自己也老了,画不动了,子孙后代又没能力的时候,收藏起来的画就该起作用了。 不过—.怀。 捐了也不给这样败家的孙子,噁心谁呢? 空调確实是个好东西,不冷不热,在这样的环境下创作,等回过神来天都有些亮了。 再看自己的这幅画。 他用超出以往至少一倍的速度在创作,一个晚上的时间这幅油画就已经初见雏形,估计只需要一周多的时间,这幅画就能全部完成。 > 第186章 晚间新闻 第186章 晚间新闻 原来控笔练好了,画东西就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 创作是思维和手的配合,他现在思维也被开发了,手上的基本功也被开发了,画笔不是在涂, 是在冰面上滑行。 原来这就是大师啊。 脑海里的思维,和手上的表达形成完美的共振。 仿佛色彩自己会走路似的,罗秉文只需要轻轻一推,整幅画就流淌成型。 他很沉浸在这样的状態,多巴胺疯狂分泌。 整天都在傻乐。 过了五天,他手下的这幅画估计还有两三天才能说创作完成,但他回家的消息不知道被谁传出去了,开始有记者过来。 首先赶到的还是蓉城的艺术媒体。 一大早,罗秉文正画著呢,就听到楼下的院子里有车停下来的声音,他本来没当回事,但忽然想起来这可是早上。 谁会一大早开车停院子里? 这时候老爸去上班,老妈还没起来,也不会有什么亲戚朋友会在这个时候来串门。 到窗户边一看,发现院里停了一辆白色大眾途观,车身上贴了电视台的標誌,写著一一蓉城新闻频道,车门一开,先掉下来一个饮料瓶子。 然后几个记者才下车。 人一下来就开始拍东西,罗秉文看得直皱眉,觉得这群人偷感好重。 “餵。” 、 罗秉文喊了一声,等他们看过来的时候才说道:“干什么的?” “罗秉文?” 一个戴眼镜的小伙子下意思的喊了一声,但马上被人拉了一下衣服,整个人都往后退了几步, 然后另一个声音说道: “罗老师,实在不好意思这么早打扰您!我们是听说您回蓉城了,想做个独家专访您看现在方便吗?” 说话的是一个稍微年长一点的女记者,笑容灿烂,但是稍微有点尷尬。 他们也不知道没料到罗秉文会直接发现他们。 这才刚下车,还没开始正式拜访呢, 罗秉文看了下时间,说道:“这么早?独家专访,我看你们是突击检查啊。” 地方台一直都有这种突击拜访的习惯,很少会提前打电话预约,不过这团队看起来还蛮隆重的,有五个人,还带了无人机。 这可比罗秉文以前在蓉城接受的採访配置高多了。 女记者赶紧赔笑,同时用手肘捅了捅旁边的摄像师示意先关机:“罗老师您说笑了,我们就是想著早点来,怕耽误您创作的时间” “回去吧,我最近不想接受採访。” 这种台一般都是拍家长里短的,罗秉文觉得对自己的未来也没什么帮助,又是创作上的关键时间,他不想接受什么採访。 浪费时间嘛属於。 而且这群人直接把车开进来,然后下车就开始拍东西的举动也让他觉得很不舒服。 “我们台里特別重视这次採访,专门派了最好的团队来。您看..:“ “重视不应该打个电话?” “我们不也是没您的电话嘛,罗老师,我们非常崇拜您,要不就给我们20分钟的时间,不不, 十分钟就可以了。” 罗秉文本来想继续赶人的,不过看到车上的台標,嘆了口气,说:“那给你们十分钟,到我画室里来。” 到底还是有家乡情怀。 老家的媒体,还是宽容一下吧。 他家里没什么好拍的地方,还只有他画室稍微看著舒服一点。 罗秉文回头把画用布盖好,这才去开门。 几个记者一进来就被这大面积的画室惊讶了一下,这可是一个小镇啊,居然会有人在家里修了一个这么好的画室? 怪不得罗秉文能成为艺术家呢。 罗秉文坐在高凳上,看了下时间,提醒道:“十分钟,那就开始吧。” 记者也知道时间紧迫,连忙找位置放灯,放柔光箱,然后女记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发现都没什么问题,赶紧打开摄像机。 “观眾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蓉城新闻》。今天我们非常荣幸地採访到了国际著名画家罗秉文老师” 她侧过身,让镜头拍到罗秉文。 “罗老师是近年来在国际艺术界最具影响力的华人艺术家之一,他的作品《蒙古草原天气晴》 在刚结束的巴塞尔艺术展上引起轰动。“ “值得骄傲的是,罗老师是我们蓉城本地人!这次他回到家乡潜心创作,我们有幸成为首家採访到他的媒体。罗老师,先跟家乡的观眾朋友们打个招呼好吗?“ “嗯,大家好。” “罗老师,首先恭喜您今年在巴塞尔艺术展大获成功!作为从蓉城走出去的艺术家,您现在回到家乡创作,心情有什么不同吗?” “会放鬆一点,这里的湿度,环境,甚至街边的小吃都和我刚学习美术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別, 会让我想起第一次拿起画笔的感觉。” 女记者注意到了被布盖起来的一个画架,问道:“这是您的新作品吗?我们很好奇,您这次回乡创作的新作品,是否会融入一些家乡元素呢?” 家乡元素? 家乡的父母算不算? 罗秉文心里乐了一下,不过还是老老实实的说道:“算不上家乡元素,是送给我父母的一份礼物,感谢他们这么多年对我的付出。” “哇,这太感人了。” 女记者觉得这一幕非常温情,他们也採访过很多出名的艺术家了,书法家,画家,蓉城也都有不少,虽然很少能有人走到罗秉文现在这种层次。 但出名后第一时间回家乡,给自己的父母亲手画上一份礼物。 这种故事,在这个物慾横流的社会当中弥足珍贵。 十分钟过得很快,在罗秉文看了一下表提醒后,女记者也问出了最后的一个问题:“最后想问,您有什么话想对家乡的年轻艺术爱好者说吗?” 罗秉文想起自己升到大师以后,提升起来的基本功对自己的助力。 就说道:“其实没什么建议,好好听老师的话,每天上一点时间画一两百根直线,练好基本功很重要。” 他想了想,又说:“学美术就像种竹子,前三年你可能看不到他的生长,到第四年,一夜之间就能高三米。很多人倒在第三年的冬天,太可惜了。” “很中肯的建议,其实很多事情都需要持之以恆,练好基本功,以后路才会走得更远,好的, 谢谢罗老师接受我们的採访。” 结束录製,女记者说道:“节目会在今天晚上七点四十播出,罗老师,你可以关注一下蓉城电视台。” “好。” 这么快吗? 早上拍晚上就上电视? 不过他没说什么,看著这群记者走了以后就把画布取下来,继续创作这幅画,过了大概几分钟,刚洗漱完的老妈在院子里问道。 “刚才是谁,你朋友来看你?” “不是,是蓉城电视台的。” “蓉城电视台?” 老妈对这个很感兴趣,过来敲了敲画室的玻璃,罗秉文一脸无语的走过去打开窗,说道:“怎么啦?” “蓉城电视台的记者来採访你啊,哎呀,我起来晚了,他们说了什么?咱们的节目什么时候播出啊?” “说是晚上七点半,蓉城晚间新闻。” “知道了,知道了,我去打麻將了,中午你看著吃,或者自己点外卖吧。” 罗秉文看著老妈精神了好几岁的样子,他的心情也变好了,看来接受一些本地的综合新闻也没什么坏处。 至少家里人会开心。 不过又让自己吃外卖? 刚回来的两天老爸还会做好吃的放在冰箱里,现在基本不做了,就晚上回来多做一点饭,多做一个菜。 很正常的家常菜。 中午老爸不在家,老妈要不就自己热冷饭吃,要不就去打麻將的阿姨那边吃。 今天这么早去,估计是去炫耀去了。 晚上七点半,一家人坐在客厅沙发上。 罗秉文也好奇那群人拍了什么,於是也过来看了,久违的和父母坐在一起看电视,记得上一次这样看还是二十岁以前。 后来就连春晚他都是在房间的电脑上看的, 除了老爸,罗秉文和老妈都不是喜欢看新闻的人,忍著看完了央视新闻,又等了几分钟,蓉城电视台的片头音乐才响了起来。 老妈兴奋的一拍大腿。 “来了来了!” “我看到了!” 就罗秉文没说话,別看他上午被採访的时候那么不情愿,还说什么只给十分钟的採访时间,过了就开始赶人。 但现在他在手机上和朋友聊得也很嗨皮。 “都在看吗?” “在呢,在呢。” “网上找半天找不到资源,还是得坐在电脑面前看,,什么年代了,蓉城电视台还没有网络直播。” “那你看了吗?” “看了看了,和我爸妈一起看的。” 穿著西装的主持人很快就说到罗秉文。 “下面插播一条本台独家报导。国际著名画家、巴塞尔艺术展获奖者罗秉文近日回到家乡蓉城,本台记者专程探访了这位艺术大师的创作生活。“ 先是航拍的蓉城老街全景,然后突然切换到罗秉文家院子里的几朵,接著才是在画室里面採访的镜头。 “哎呀,这不是我们家的院子吗?没收拾呢。”老妈很懊悔。 不过老爸却觉得这样很好,摄影师拍得也很棒,这种院子就该是这样的,你要是收拾乾净了那才丑呢。 “是送给我父母的一份礼物,感谢他们这么多年对我的付出。” 电视里播放到这句话,老妈眼睛里顿时星光闪闪。 罗秉文笑著说:“你们不早就知道了吗?还感动呢?” “那怎么能一样呢?这是给全国人民看的,我儿子对我的好现在全国人民都看到了。” 罗诚说道:“就是个蓉城电视台,没多少人看的。” “就你话多!哼!” 看老妈情绪好转过来,开始和老罗闹脾气了,罗秉文这才好好的继续看新闻,这剪辑得很好啊,自己早上的不耐烦一点没剪辑出来。 每一次对话都是严肃脸, 大部分的问题都剪进去了,然后就是播放整个小镇的航拍镜头,然后又是街坊邻居们的採访。 “我早就觉得他有出息。” “他从小就学画的,当时我们镇上就他一个,要专门到县里去上培训班呢。” “他爸妈给他修了一个画室。” “他爸是厂里的中层领导,有眼光,有远见吧,培养出了一个优秀的儿子,很羡慕。” 听到电视里面的熟人这么说自己,老罗的腰杆子挺直了。 但很快被老妈推了一下。 “你摇杆挺直了?你不是说浪费钱的吗?你不是天天让孩子好好学习的吗?学习有什么用?还是得看天赋和努力,对不对,宝贝儿子?” 罗秉文点点头。 “对,我能走到今天全靠自己的天赋和努力。” 老妈心疼了,对老公说道:“明天买两只兔子去,做麻辣兔头和兔腿,肉做成跳水兔,儿子喜欢吃。” “好,我去。” 老罗回答得心甘情愿,虽然被推了一下,但心情很好。 儿子出息了啊。 都上新闻了,还占了这么长的时间,加起来有十多分钟了吧,全是在说儿子的事情。 今天的蓉城新闻,有差不多一半的时间都在说罗秉文。 罗秉文的朋友没找到网络资源,但其实还是有的,神通广大的网友们从视频里剪辑了一段出来,放在网上。 短短时间,又上了热搜。 罗秉文刚从热搜上退下来没两天,网友还记得他,也比较关注。 看到热搜上有他的消息,一下就点进去了。 “他刚出名啊,不在国外待著,回老家给父母画礼物去了?” “有什么不对?” “是啊,父母把孩子教育出来,孩子出息了回家报答父母,有什么问题?听说还是独生子,经常回家看看父母是对的,这画家三观正,人挺好。” “好羡慕他的父母。” “就很想知道画的是什么,成名以后回来送给父母的礼物,这一听就好浪漫。” “艺术家嘛,是这样的。” 然后就是罗秉文说基本功的那一段。 “每天坚持两百条直线,打卡第一天。” “说得真好,三年的磨礪,在第四年一夜出头,罗秉文也是从小学画,二十多年,总算出头了,很励志的採访。” 热搜爆火的同时,更多的媒体也知道了罗秉文正在老家。 方圆几百里,所有艺术媒体,大量综合新闻,自媒体,纷纷赶往小镇。 第187章 哎呀,我忘了! 第187章 哎呀,我忘了! 以罗秉文的层次,真正的晚间新闻够不到,想让这个新闻报导一个艺术家,那就真得等罗秉文做出贡献,或者打破记录吧。 但稍微次一点的媒体,却是对他趋之若鶩。 蓉城晚间新闻吃了第一个螃蟹以后,川省台,甜城台,川省晚报,蓉城日报,川省文化旅游频道,几乎赶到一块儿去了。 不知道是不是吸取了蓉城晚间新闻的失误,来这里的记者基本都和工作室那边打电话问过,得到许可后才带著人过来。 车都没开进院子里,而是停在外面路边上。 时隔两天,罗秉文的新作也创作完了,正在的自然阴乾顏料,左右无事,就多接受了一些本地採访。 毕竟这样他父母也开心一点。 虽然是他们让罗秉文学了这么多年的艺术,但艺术对二老而言还是太远了,还是老家的各种新闻实际一点。 老爸也很满足的捞到了两个採访。 回头满面红光的对罗秉文说:“你要是什么时候能上一次央视的节目,那我就算是功德圆满了,没什么可掛念的。” “央视的节目,法制频道算吗?今日说法?” “胚呸呸!你小子现在名气大了,连你老子都敢消遣!”他差点连嘴里的茶都喷出来,用纸巾擦了擦后,感慨的说:“真能上《新闻联播》,我立马去祠堂给祖宗烧高香。” “咱家还有祠堂?” “没个祠堂我还能找不到你爷爷?” 罗秉文坐在沙发,从前天发现自己被採访了父母很开心以后,他就想著要怎么才能光宗耀祖。 但一直没什么头绪。 今天头绪一家子就来了,他鲜兴奋的捏了捏枕头,对老爸老妈说道:“我们搞个罗家宗祠怎么样?” “啊?你要修祠堂?” “嗯,可以吗?” 罗家在这个小镇上是个大姓名,歷史可以从清中期的一次长沙移民开始算,有接近三百年的歷史,也出过一些人物。 但都没有造成过轰动。 以自家儿子现在的做法来看,说不定以后还真有单开族谱的资格。 罗秉文只想到修祠堂光宗耀祖,让父母脸上有面子一点,但罗诚想到了更多,也觉得以罗秉文现在这种天天上各种新闻的名气,確实也是提议修宗祠的好时候。 得抓紧,清明要到了。 第二天,罗诚下班后就不在蹭採访了,而是到处联络亲戚朋友。 罗秉文继续应付著媒体记者,现在来的人也少了很多,等到画干了,他就把罗诚和李晓玉都拉到画室。 两人看著被深黄色布盖住的画,也有点激动。 “已经画好了?这么快?” “是啊,以前看你画一幅油画,来来回回的改,一幅画要一个月才能完成。” “现在熟练了肯定就快了,来来,准备好。”罗秉文一只手抓著布,然后数著三二一,往下一拉。 这块丝滑柔顺的布很快完全滑了下来,露出里面乍一看仿佛应该掛在欧洲城堡里面的作品。 画布上,罗秉文將背景色调把控得恰到好处,寻常的沙发在他笔下褪去了廉价感,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內敛的贵气。 这种气质在画中二人的眉宇间流转,仿佛要穿透画布。 所谓贵气与气质,听起来很神秘,其实就是一个人面对各种事物时最真实的反应。 在又华丽,这种特质通过微妙的表情与体態得以呈现。 罗秉文那標誌性的粗獷笔触依旧鲜明,即便系统升级至五级也未能改变他这个创作习惯。 但这绝非缺陷,反而成为他独特的艺术语言一一那些模仿者苦苦追寻却不得其法的“轻盈、自由、活跃“的笔触,被画评人盛讚为“洋溢著青春的朝气“。 画中的父母展现出平日难得一见的庄重。 罗诚微的眉头透著威严,李晓玉柔和的目光中带著从容,二老在画里的姿態仿佛正在拍摄正式的肖像照,却被调皮的儿子突然闯入镜头。 生活中的罗诚是个典型的“耙耳朵“,但这何尝不是爱老婆,爱家庭呢? 好岁也是一个工厂的中层领导,罗秉文有时候去厂里找他,看到过他工作时候的严肃状態,他总觉得那时候的老爸才特別帅, “小文,你把爸爸画得太帅了!“罗诚凑近画布,不住地讚嘆。 “你本来就这么帅。“罗秉文笑著回。 確实,这位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稍微打理一下,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老帅哥。 李晓玉的惊喜更甚。 当初她只是隨口提想要一幅有贵族气质的画像,结果真被儿子画出来了,成品还这么好看。 画中的她目光温柔,仿佛正对画家说:“加油,妈妈永远爱你。“她来回比对著画作与镜中的自己,突然惊呼:“小文,你快看妈妈是不是有皱纹了?“ 父子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在这恆温的画室当中两人都觉得背后一热。 “哪有,妈,笑脸纹嘛,谁都有的。” “啊对对对。”老爸赶紧附和。 和罗秉文预料到的一样,父母对这幅画爱不释手,反覆欣赏。 一天要跑画室很多次。 让罗秉文都不堪其扰,出门找朋友聚餐去了,他回来这么长时间,整个镇上的人都知道他回来了,毕竟动静闹得这么大。 但他两个兄弟却一直不过来找他, 自己得去看看到底怎么个事儿。 家里,等儿子走了,罗诚和李晓玉把画室的所有窗帘拉起来,打开灯光,打开音响,开始光脚在这木地板上跳起舞来。 “老公,小文真的长大了。” “嗯!” “不知道为什么,我好想哭,看到画的时候,我总想起他十岁以前的样子——多可爱啊,一犯错就妈妈,妈妈. “別哭。” 罗诚不会安慰人,他只停下舞步,把心情莫名低落的老婆抱紧怀里。 他看著那幅画。 画里自己,他双手搭在画里妻子的肩膀上,虽然面对画外一脸严肃,但手上却满是温柔。 这幅画里看著就像他们十年前的样子。 他在心里对这幅画说道放心吧,我把晓玉照顾得很好。 就连当时他觉得调皮捣蛋,从来不干正事儿的小文, 如今也成了大画家。 就像他之前对罗秉文说的,其实就算罗秉文上不了新闻联播,他也觉得自己圆满了。 两公里外。 小镇的主要街道。 罗秉文在和两个兄弟喝酒。 他们这小镇说起来也不算小了,罗秉文父亲工作的那个厂子在川省还挺有名气,这么多年的发展下来,也带动了小镇的经济发展。 全国百强镇之一。 对於罗秉文来说,他去过不少小镇,但从来没有一个小镇的美食有自己老家这么多。 这次他们吃的是羊大骨。 这就不得不说他们这里的羊肉了,本地黑山羊,比起草原上的牛羊肉来说还比不过,但在內地的羊品种里算是最好的。 酱大骨用香料燉出来,再用麻辣味炒了一下。 香气能飘一百多米他们三也是被这股香气吸引进来的。 罗秉文喝了一口啤酒,问道: “怎么不来找我?我都回来小半个月了,居然一次都没找我出来吃饭,让我这个难得回来一次的人请客,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 张霖嗦著骨头,听罗秉文这话,说道:“是,难得回来,然后就我们就都被你给代表了,什么小镇青年之光,小镇里出了个罗秉文,喷。” “別说了!”罗秉文拿起酒瓶子和他碰了下。 有些新闻標题就是很离谱,光是听到都会尷尬的抠脚趾。 对於报纸上的媒体,罗秉文还是喜欢昨天川省晚报上的头版《从小镇画室到国际画廊》,里面基本没有夸张,遍地,就是平平淡淡的说了一遍罗秉文这两年的际遇。 但就是这份平平淡淡,反倒让很多人觉得报导不真实。 就和弯弯记者一样,他们也觉得罗秉文太顺利了,太快了。 凭什么一年就走了別的画家几十年走过的路啊,你画得好,那別人就画得不好了吗?几十年的功力,你说赶超就赶超? 很多网友对於画作是没太多的鑑赏能力的。 而一些有鑑赏能力的,也苦於不会表达。 就像罗秉文父母一样,他们確实觉得罗秉文的新画很好,很感动,但具体好在什么地方,他们是说不出来的。 这样的人在网上一冒头,很快就被人骂下去了。 文天阳刷著手机,看著看著就和罗秉文说道:“你是不是被人黑了啊?” “什么意思?” “热搜啊,你这段时间上了好几次,有没有可能,有些人觉得你挡了他们的路,然后就在微博上黑你。” “你哪里听到的。” 文天阳一阵卡壳,隔了很久才说:“这还要听?看看就知道了啊—好吧,小说里面都是这么写的。” “是有,但我不混娱乐圈,一般不会找我的。” 欧月灵以前就是半个娱乐圈的人,她没事儿的时候和罗秉文说过很多圈子里面的东西。 要是明星互相踩了別人的头上了热搜,那確实会引起报復什么的,但圈外的人靠自己能力上了热搜,基本都没事。 除非那些明星团队脑子抽了,这另算。 罗秉文对自己的现状有估计,他又不是毛爷爷,总有一些人不喜欢他的作品,不喜欢他的说话风格,然后又看他天天上特搜。 起了逆反心理,罗秉文越是想有什么动作,他们闹得更欢。 所以罗秉文都是放任。 可是等到一顿饭吃完,罗秉文还是给巴特尔打了个电话过去,问道:“我的个人网站怎么样了,优化完成了吗?” “差不多了,就是不太美观,我明天上班找欧月灵看看。” 是的,巴特尔也进罗秉文公司了,以后全权管理罗秉文的个人网站,上面会更新自己展出的每一幅画动態,还有他个人的动態。 有点像属於他一个人的微博。 罗秉文平时还是很喜欢和粉丝们交流的,现在b站越来越不方便,鱼龙混杂,有时候评论看了容易影响心情。 所以罗秉文自己开网站了。 很多画家也有这样类似的网站,不过大多只是作为作品展示的窗口,而罗秉文想要的要多一点一个真正能和粉丝真诚交流的,只属於自己的平台。 “记得把评论区功能做好些。”罗秉文补充道。 “放心吧老大,我弄了最新的大数据评论分级,前期流量不行的时候都可以看,等到流量大了,什么样的人群看什么样的评论。” “別这样搞,真正的评论家我们还是要给特权,他们的解读有时候还是很管用的。” “我知道了老大。” 回到家,罗秉文又见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客厅里,李晓玉和一个穿著黑色衣服,带著围巾的阿姨聊天,有说有笑的,但罗秉文一进来, 这个阿姨立刻收敛笑容,神色严肃。 罗秉文也下意识挺起腰板。 然后喊道:“章老师?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 “哎哟,您坐,我刚才出去和朋友吃东西了,回来晚了点。” “不晚不晚,我也是刚到。” 章厚生看著自己的这个得意门生,越看越满意,笑容重新回到了脸上,语气也柔和了,毕竟这学生也毕业这么多年,今年都28了。 “小文吶,学校之前邀请你去开个讲座,你当初答应了,但怎么一直再联繫我们啊。” 罗秉文眼晴转了一下。 哎呀,这事儿搞得。 早就忘了。 这是罗秉文刚在蓉城有了点小名气,还没去欧洲的时候,母校就给他发了这条消息,当时他也同意了。 但后来事情一多起来,他就给忘了。 “真忘了?” “嗯,看什么时候学校有时间,我去隨便讲讲。” 有很多学校都让他去开讲座,国內的,国外的,甚至很多还是欧美名校,在国际排名上是超过国內所有美院的。 但罗秉文全都拒绝了。 但是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可说的。 他的手法是从插画里练出来的,属於个人创作习惯,这个东西没法教,然后就是本能的,对色彩的敏感性。 其次,莫奈的光影,国画里吴道子的线条,梵谷的色彩,透纳的大自然。 这怎么教? 不过现在罗秉文脑海中,对整个绘画技能都进行了一层升华,现在他可说的东西就比较多了, 技法上可以聊聊基本功,透视,思维上可以说一说艺术的本质思考。 隨便都能说个一下午。 7 第188章 你爸妈一定很幸福 第188章 你爸妈一定很幸福 看到罗秉文对自己的態度还是以前在学校那样,章厚生心情好了起来,还开著玩笑。 “你这齣国一趟回来满口您您您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燕京学习去了。” “习惯了。” 您这个字在川省是不使用的,对再尊敬的人也只说你,而且川省人在省內其实不怎么说普通话,估计是少数几个,就连大学授课都是用方言的省份。 老师好不容易来一趟家,罗秉文自然不可能就让老师就这样回去。 虽然他吃过一顿午饭了,但再吃一点好像也没什么。 幸好自己刚才没吃太饱。 之前出去得早,吃完一顿饭回来也正好到中午的饭点而已,老爸出去上班了,家里就剩老妈一个,本来也是要吃饭的。 “老师,妈,中午我请客,你们有想吃的没?” “不了不了,我下午还得回去呢,看你现在过得这么好我就心满意足了,就连校长现在都很喜欢你的作品。” “嗯?院长还是校长?” 院长是他们艺术学院的院长,但校长就是川大的校长了。 “王崇德校长,你还记得?” 王崇德? 罗秉文想了想,问道:“是哪个三十来岁头髮全禿了,剃成光头,头圆圆的,还戴圆眼镜的那个?” 听到罗秉文的评价,章老师掩著嘴笑得很开心,说道:“如果王校长知道他在你这里的印象是这样的,可能会很伤心,他可是你的忠实粉丝呢。” “他?” “对,现在经常到摆著你作品的走廊看,一站就是一两个小时。” 罗秉文在学校的时候技法就已经很好了,毕竟他在大学时期参加全国中青年油画比赛,也拿到了一等奖。 就算有著天时地利的帮助,但这也需要罗秉文本身实力足够。 “我们邀请你回学校演讲这件事,也是王校长一力推行的。” 这时候的罗妈妈仿佛才反应过来什么,说道:“那我们中午就去吃鱼吧?高速路口外面那家。 我想了好久了。” 由於老公会做饭,做得还挺好,她在家里的时候就很少出去吃这种大餐。 现在儿子要请老师吃饭,她很快就想到了这个地方。 还是之前说过的,他们这个小镇別看小,但是美食很多,高速路口外面那家店绝对算非常偏僻的地方了,但客人常常满座。 不是本地人多,而是外地人多。 只要在周围一两百公里的范围內,在导航上搜索美食,或者在各种餐饮软体上搜索美食,那家《川府鱼》绝对排在前十。 食客在网上搜到了这里,一看地方就在高速路下面,吃完再上高速继续开。 这也是这家店一直不愿意搬到城里面的原因。 “不了不了!”老师连连摆手。 她不是故意要这时候来的,她一大早就从学校里面出发了,但是来的时候罗秉文没在,又和罗妈妈聊了半小时。 这一聊就觉得罗妈妈很会聊天,感觉什么都会一点。 美容啊,运动啊,瑜伽啊,美术也能聊,毕竟儿子从小学这个,罗爸爸也不管事儿,都是罗妈妈看著儿子。 也没觉得时间流逝得快, 等罗秉文回来,一看时间都十二点了,正是人家吃饭的时间点。 罗妈妈拉著老师:“要得要得,好不容易来一趟,怎么连饭都不吃一顿,说出去外面还说我们家抠门呢。” 她把老师交给罗秉文,说道:“我去换一套衣服,你好好陪陪老师。” 罗秉文嘿嘿笑了两声,对章老师说:“我妈妈就是这样的,老师你就吃顿饭吧,家常菜,又不可能把我吃穷。” 或许是这句话让章老师想到了自己这徒弟还是个一幅画上百万美元的大画家。请客吃饭对罗秉文而言可能真的九牛一毛都算不上,这才同意下来。 “好吧,那我就吃你一顿大户。” “哈哈,老师多来几次我才高兴呢。” 罗秉文总能想起自己在学校里面受到章老师的照顾。他们学校里学油画的少,学国画的多,罗秉文差点就被教国画那群人抢去了。 他確实有点国画天赋的。 就是因为章老师对他太好了,在学校里经常让他去家里吃饭,以利益可能留不住罗秉文这样的人,但感情可以。 这才没转系。 这一毕业都六七年了,时间是真的快。 “你老师,要不要去我的画室看看?” “好啊,之前看新闻,就说你在自己家里也修了一间画室,我还真有点好奇。” 罗秉文的画室有两个门,一个是正大门,从院子里进去,另一个是小门,从这个客厅就可以开门进去。 章老师走进房间一看,立刻惊嘆起来。 “这比我们学校最好的画室还要讲究。” 她轻声讚嘆,声音在空旷的画室里產生微妙的迴响。 八十多平的长方形空间,要是一家三口作为房子来住可能有点侷促,但作为画室却恰到好处。 没有多余的隔断,整个空间通透得像个精心设计的艺术品。 东南面没有传统的墙壁,而是一个玻璃墙,引著光线进来,外面是后院,有樱桃树和桃树,正开著呢。 墙面上零星分布著几枚钉子,以前应该掛著画,此刻却空荡荡的,唯有靠近大门的位置悬掛著一幅水彩,很突出。 “楼梯上去是我的生活区,“罗秉文指了指角落的楼梯,“有个臥室、客臥、书房和卫生间。 没有厨房和客厅,所以空间还算宽裕。老师要上去看看吗?” 章老师摆了摆手,目光早已被那幅水彩牢牢抓住。 他站在画前,嘴唇不自觉地微微张合,无声地发出惊嘆。 虽然现在川省天气忽冷忽热,但看到这幅画,一股突破冬天,进入暖春的感觉从心里出现,不能不热,洗去焦躁的感觉。 水彩的透明质感在这里被赋予了全新的生命。 好寧静的一幅画,还是水彩,水彩也能画出这种感觉吗? 怪不得能在欧洲闯出这么大的名头,热搜第一都上了几次,人的名树的影,罗秉文现在的作品確实很有大师的风范。 她看到房间里的画架上,有一个正被布盖住,想到最近的新闻,问道:“这是你的新作?给父母当礼物的那幅画?” 罗秉文点头说:“对,这幅画我不准备拿去展出,就像我说的,留给我爸妈,是我送给他们的礼物。” 他走过去掀开遮挡的布。 当然,不展出並不代表不让任何人看,章老师想看看当然没问题。 不过他显然低估了自己这幅画对人的吸引力。 又章老师身体前倾,推了推自己的眼镜片。 她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观看到这样的一幅肖像画,既不是传统的写实主义,也不是纯粹的印象派,更不是自己教的古典主义。 男人眉宇间的威严与女人眼中的温柔,在罗秉文独特的笔触下呈现出一种近乎神性的光辉。 这是什么画法? 用自由的笔触勾勒出灵动的人物,神態和眉宇间的细节居然写实主义还要多,关键近距离的, 只有十几公分仔细的看。 这笔触也太简单了。 怎么画出来的? 先被罗秉文的技法震撼了一波,然后又关注到这幅画里两人浓厚的感情,安抚身体的细节,女人无忧无虑,温柔的眼神。 “你爸妈一定很幸福。” 罗秉文点头说:“对,他们幸福好多年了。” 章老师完全理解罗秉文不愿展出的原因这样的作品,本该只属於那个充满茶香与叨的温馨客厅。 李晓玉换好一件裙子出来了,黑色的,看著和章老师就像两姐妹似的。 罗秉文开车,了二十分钟才到地方。 丰哥鱼。 据说这店最开始的老板和厨师都是这个丰哥,然后最近一些年把手艺交给徒弟了,自己和老婆在蓉城买了房子,时不时回来一趟。 这里本来就在下高速的地方,从蓉城回来半小时就到了,也方便。 罗秉文进去就问:“今天你们老板在吗? 1 店里的收音在门口,回答说道:“没在,老板这几天有事,都不回来,帅哥,我们大厨的手艺和老板一模一样,进来吃吃看。” “三个人,来个包厢,来一份肥肠鱼和山椒兔,再来个豌豆尖汤,一份炒时令蔬菜。” “好嘞。” 这家店是自贡口味,菜里的辣椒放得比较多,所以弄个爽口的解辣,不过一般都是看著辣, 吃著还行。 川省吃的是香辣,麻辣,而不是普通的辣。 然后罗秉文对老师说道:“我点的都是这家店的招牌菜,老师你看你想吃什么,我们再点两个。” “不用了,我都可以,没什么忌口。 罗妈妈拉著章老师说话,罗秉文继续研究菜谱,不过三个人吃三菜一汤差不多了,这里的菜都是很大一份的,兔子和鱼都是整只。 所以一般点一道菜,上来以后都是两大盘子。 继续等了很久才开始上菜。 不一会儿,服务员端著两个大盘子快步走来,还未上桌,一股浓郁的鲜香便扑面而来。 “肥肠鱼来咯!” 隨著一声吆喝,两个冒著浓浓热气的盘子重重落在桌上。 红亮的汤底上浮著一层密密麻麻的青红辣椒,肥肠切成均匀的圈状,在油光中泛著诱人的琥珀色。 罗秉文用筷子轻轻拨开辣椒,露出下面雪白的鱼片一一用的是当地现杀的草鱼,片得极薄,在滚烫的红汤中微微捲曲著边缘。 他以前很不喜欢吃鯽鱼草鱼鲤鱼,觉得刺多,挑刺很麻烦。 但有时候厨师功底確实很好,做出来太香了,那不吃也不行了,嘴馋嘛。 李晓玉夹起一块肥肠放在章老师碗里:“老师,你尝一下,他们家的肥肠要先卤后炸,再和鱼一起煮,外脆里嫩的,好吃得很。” 罗妈妈一直在说这家店的好话。 但她一直有点不相信,她在蓉城也吃过很多家店了,自贡菜嘛,在蓉城也有很多餐馆,她也吃过不少。 但菜一入口,章老师的眼晴顿时亮了起来。 肥肠外层酥脆,內里却保持著糯嘰嘰的口感,卤香的醇厚与泡椒的鲜辣在口中交织,竟没有丝毫油腻感。 在看这鱼片,看似被红油包裹,入口却异常清爽,原来厨师在最后淋了一勺藤椒油,麻味恰到好处地中和了辣度。 这时第二道山椒兔也上桌了。 直接是罗秉文喜欢的菜,鱼好吃但刺多,他懒得挑,喜欢吃肥肠,但菜里的肥肠又比较少,还是留给他们吃吧。 不同於肥肠鱼肉眼可见的红,红辣椒,红油,红佐料。 山椒兔看著很清爽。 青翠的二荆条辣椒与嫩白的兔肉丁,中间点缀的是琥珀色的泡山椒。 兔肉外酥里嫩,山椒的酸辣完全渗入肌理。 这两道菜都是丰哥鱼店里的招牌菜。 “就是这个味道。”罗妈妈她满足地眯起眼,“上次吃还是三年前,老罗总说家里做的一样...“ 罗秉文看著母亲难得放鬆的样子,心里暗暗记下一一以后要多带父母出来吃饭。 什么,老爸不同意怎么办? 抢了他的锅铲! 出来吃一顿还不同意? 还免得他劳累。 罗秉文夹起一块浸满红油的鱼肉放在母亲碗里:“妈,慢慢吃,今天管够。” 三个人吃这么多菜肯定是吃不完的,山椒兔和肥肠鱼都是分成了两份的,但单独一个盘子就已经很大了,完全够他们三个吃。 估计一会儿这两道盘子还是得打包。 一个多小时后。 三人酒足饭饱的走出餐厅,罗秉文问道:“老师,今天的菜还合您胃口吗?” “多少年没吃过这么地道的自贡味了!那个肥肠味道很好,又脆又韧,还有兔子肉也很新鲜, 厨师很厉害。”她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改天得带我老伴来尝尝。” “看来他们又多一个回头客了。”罗秉文笑著说。 回到家里,章老师也顾不得休息,开车先走了,她下午学校里面还有课,是趁上午没课的时候才来的。 送走章老师后,罗秉文和妈妈坐在客厅看电视,消消食。 李晓玉说道:“小文啊,爸爸妈妈想了想,那幅画...还是带回蓉城吧。” “怎么了?” “我们这小镇什么也没有,存起来也就存起来了,你拿回蓉城,有朋友想看还能拿出来看看, 比放在我们这边好多了。” 老师看画的表情她看得很清楚这幅画很好,她知道,然后听到了老师的那段话,她知道得更清楚了,儿子的作品,放在家里怕是真的会埋没掉。 就应该和之前的那幅画一样,放在画展上。 她也一点点私心。 她和罗诚过了这么多年了,没看到罗诚有画里的这种威风—得多让人看看,画里面的自己老公,和自己。 他们的家庭很幸福,並且会一直幸福。 第189章 修宗祠?这事儿给我? 第189章 修宗祠?这事儿给我? 罗秉文听了半天,又好好確认。 “你是说这幅画可以给別人看之类的?”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你画了这么好的一幅画,放在家里做什么?” “可这是我送给你们的啊。” “那也不影响你拿去给別人看啊。” 罗秉文有点不理解老妈这个e人的想法了,就是说这幅画可以拿去展览唄?可这是画的你们, 而且不是诺敏那种,被罗秉文改动了大部分五官。 这幅画完全就是自己爸妈的样子,顶多年轻一点点。 罗秉文看了老妈好久,然后挠挠头。 “要不和爸爸商量商量?” “不用!” 李晓玉手一挥,和下令全军出击的將军似的,脸上也是同样一种不容置疑的表情。 “他早上也和我说这样好看的画放在家里可惜了,我看报纸上说今年是你最关键的时期,我们帮不了你什么,但也不能拖你后腿不是吗?” 罗秉文抿著嘴巴,心里有点感动,上前牵著妈妈的手。 他好久都没做这样亲近的动作了。 “谢谢你们。” “和我说什么谢呢?你现在出息了,我们也放心,回头让你爸把工作辞了,拿著你的钱我们两个也出去旅游去。” “哈哈,这个想法可以。” 自己现在一幅画两百多万美元,虽然这钱还没结,但早晚会下来的。 到时候给父母一大笔养老金,也不用爸爸每天按时上下班这么辛苦了,可以去钓钓鱼,爬爬山,或者就像妈妈说的,出去旅游。 五十岁享受人生,也还不晚。 章厚生回到学校,先是去和王崇德校长说了一下这次去见罗秉文的过程,说得很简约,主要是说罗秉文几天后,四月十號来学校演讲。 然后回到大办公室,她才和同事说道: “今天去见秉文真是长见识了,他在家里居然有一个不小的画室,修得很漂亮,听说在他小学的时候就修起来了。” “新闻上也说过,那画室真的很好看?” “差不了,比我们学校一般的画室要好。” 说了一段画室的问题,另外有个老师问道:“他不是还给父母画了一幅画当礼物吗,画好了没有,你见到了没?” “见到了。” 章老师的念头又回到了看到那幅画的时候。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看书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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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这一辈有四个儿子,一个女儿,其中三爷爷四爷爷去世早,没留下后,大爷爷这边算是繁茂,也是四个子女,然后也没管什么计划生育,小辈也多。 之前还经常走动,但自从罗秉文爷爷去世后,就只在清明祭祖时见过几面了。 老爷子住在老宅里,这地方在以前不算偏僻,但过了千禧年以后,官方发展似乎拋弃了这边, 导致这边就和农村没什么差別。 见到大伯时,他正坐在藤椅上晒太阳。 看到罗秉文的时候想要站起来,但腿脚不太方便,最后是罗诚上前扶了一下,老年人这才站起来,弯著腰看罗秉文。 眼睛里的笑容很明显。 “我听三儿他们说了,你现在成大画家了,是不是?好啊好啊,我们一直想培养读书人,考官考不上,没想到居然出了个画家。” 到了他们这个岁数,自己的前路已经是到头了,但很喜欢看到有前途的晚辈。 听到罗诚说他们的来意是修罗氏祠堂,这位八十多岁的老人树皮似的手都有了力气,拉著罗秉文的手腕说道: “还是秀臣的老么厉害,你爷爷就想修,但那时候闹土匪—”他咳嗽了几声,罗诚不敢让他这么激动了,连忙安抚。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这祠堂想修起来,还得这位老人多出力,现在可激动不得。 正好是清明节,罗家回来的人多,大爷爷就提了一下这件事,听说罗秉文一个人就捐十二万的时候,大家眼神中满是震惊。 真是出息了啊,捐十二万? “秉文现在一幅画能卖几百上千万呢!” 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嗓子,顿时炸开了锅。几个大伯那边,还不知道消息的年轻人,手机都差点掉地上。 谁? 咱家谁这么厉害? 一幅画卖一千万? 大爷爷的拐杖咚咚敲著地板: “莫吵莫吵!“ 他颤巍巍从怀里掏出本泛黄的册子,“你们看,族谱上白纸黑字写著,咱们这一支,是从广元过来的。” 老人枯瘦的手指戳著某页,“秉文现在有出息,该去广元罗氏大宗认亲,请盏长明灯回来!” 广元那边的灯是从长沙带过来的,所以他们也不需要去长沙,只需要到广元那边认认亲,带盏灯回来就行。 修宗祠又怎能没有一盏长明灯呢? 罗诚赶紧拽儿子衣角,小声说:“快应下!这是要你当主事人的意思!” 儿子现在的成就完全可以做到单开族谱,从罗秉文这一代开始算,但也要做到前后有序,知道自己的每一代老祖宗是谁。 单开一本,也不是那么简单,说说就行的。 这几天他就忙这些事情了,还没到出发的地步,就是大家趁著清明祭祖的时间,做好了明年的计划,有了罗秉文这一笔十多万的资金,过了清明就能开工。 长明灯则是一个月后,隨时去请都可以。 现在的房子修起来还是很快的。 等到大家商量好,罗爸爸整个人都年轻了几分,在家里说话都硬气不少。罗秉文也是少有能看到爸爸在酒桌上被人这样敬酒。 当然,被敬酒最多的还是罗秉文。 到了九號,罗秉文睡到中午起床,连忙藉口有事回了蓉城。 罗秉文回到蓉城的工作室时,天色已近黄昏,但还没到下班时间,工作室里人还很多。 本来当时觉得挺宽鬆的工作室,现在也坐满了人。 巴特尔到这边上班,还多加了一张办公桌。 “老板!” “文哥!” “嗯,你们好,继续工作,格桑梅朵那边怎么样了?” “数据很好,最近接的几个gg效果也不错。” “嗯,控制,不要接太多了。” 他去到自己的办公室,揉了揉还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打开电脑开始准备第二天的讲座內容对的,明天他就得回母校演讲了。 总觉得回来后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好怀念之前去外蒙的时候。 等演讲完得给自己放也一个月假才行。 “顏色— 他喃喃自语,手指在键盘上敲打著。 梵谷的顏色段位太高了,把这个说给大学里面的学生听可能还听不懂,但罗秉文可以讲一下自己在游戏公司里面画原画的时候,对色彩的运用。 別以为这是什么没用的技巧, 罗秉文在那时候就已经是四级的画家了,这种水平在全国都没有几个的。 油画方面的那就更少了。 过了会儿,章老师打了个电话过来,说到:“你到蓉城了吗。” “我已经回来了。” “那就好,我先给你说一声,报名的人太多了,我们把讲课挪到大教室那边,很多都是大一大二的学生,你讲课可以基础一点。” “放心吧章老师,我知道。” 他都准备讲顏色了,这还不够基础? 再基础就得说调色板了。 晚上十点多罗秉文才备课完成,简单確定好明天讲课的內容,他才放下心,拿手机看看这时候还有什么外卖。 今晚估计得在办公室睡觉了。 没床,不过沙发也很舒服,柜子里面有枕头和被子。 第二天,罗秉文中午的时候就去了学校或许是罗秉文脸太嫩,又很有气质,保安也不知道把罗秉文认成什么了,没询问,也没让罗秉文回来打卡,就这样放他走了进去。 今年下来学校变了很多。 最大的变化是修了一个新的宿舍楼,以前的老宿舍楼现在逐渐都要拆掉了。 川大的资金还是很足的。 就是在他毕业以后才修新宿舍楼,这一点让罗秉文有点绷不住, 好像他从小到大都是这样,自己一毕业,学校就开始修新房子,但他总是住不上。 “现在的学生估计都有空调了吧?” 美慕·— 他那时候没有呢,夏天只能吹风,这可是蓉城啊,热死人的地方,导致罗秉文在画室练习到深夜才回去睡觉。 不是为了自己的技术,而是为了蹭空调。 这要是让学校知道了,也不知道会不会立刻取消宿舍楼的空调,让大家都和罗秉文学习,热就去画室练画嘛,不要再宿舍玩手机。 走了两圈,罗秉文才和章老师打电话。 下午三点,学校大会议室。 投影仪在幕布上投出两个並置的游戏原画作品:左边是游戏《山海幻想》里妖狐的火焰特效红,右边是罗秉文油画《破晓》的落日红。 台下响起窒的议论声。 “这都是我的作品,其中前面那幅游戏原画是我在两年前画的,其中就可以看到我现在作品中对於落日的表达,你们觉得那个更热?” 第一排的板寸头男生举手:“左边!游戏里这个红带橙边,像烧著的炭,看著好帅,这游戏现在还有么?” “额,我不建议你玩,氪金游戏,现在有很多新的比这个好玩。” 然后说:“也不知道教室里面有没有我以前老板派来的人,嗯,我不是说我们的游戏不好,而是真的氪金有点严重,好了,不说这个。” “错!这位同学说错了。” 罗秉文说。 第190章 一笔下去,形神兼备 第190章 一笔下去,形神兼备 罗秉文刨了一点朱红顏料,用了一点普鲁士蓝,这点量也不知道坐的远的人看不看得清楚。 “我大概的还原了一下我用速绘板用到的红,这一点蓝色其实是压不住烈日红的,但却可以在红色里面带一点冷色调。” 他面向学生们,说道:“应该坐在后面的同学们看不到用量,大概是二十比一,这种变化很微妙,但却能在整体画面中產生完全不同的视觉效果。” 第一排的女生凑近看了看:“確实比纯粹的红色更冷,不说出来好难发现。” “游戏原画和油画虽然媒介不同,但色彩原理是相通的,一点点的蓝就能在红里面起到这么显著的变化。” 罗秉文说完这个,马上有人举手问道: “罗老师,但你在原画上使用了发光图层,可油画没有,而且我想知道这堂课你会说线条吗? 我很想学这个。” 线条? 罗秉文感觉这人是学国画的, 他的线条来自於国画大师吴道子,学油画的人可能关注点会更偏向色彩,这是油画的基础,而这种飘逸的线条一直都是国画人所追求的。 “下一节课我会说线条,但不是你理解的那个,而是绘画基础里面的线条,你还是先从基础线条画起,熟练了,自然会领悟到你所期待的东西。 “好了,我再说说发光图层,油画中也並不是没有—” 今天下午的讲课分为上下两节,五十分钟一节,中间有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在罗秉文说完休息的时候,一部分学生站起来,拿著一本一本的书往讲台上挤,这情况一看就知道是要签名的。 坐在第一排的女生,就因为站起来的速度慢了一点,就只能排在稍微靠后的位置了。 罗秉文看著涌上讲台的学生们,嘴角不自觉扬起。他接过第一本递来的书,是《artnews》的杂誌,封面上是罗秉文穿著休閒服的照片。 这本杂誌已经出了? 好快。 感觉前些天才在別人的摄影室里拍照呢。 他自己也是三级摄影师,但都是他拍別的东西,很少自己去拍什么,正是在这个摄影室里拍了个痛快,换了好几次衣服。 这组休閒照是他和摄影师都很喜欢的一组。 “名字写哪里?”罗秉文拿著签字笔问道。 “就写在扉页就好!”戴著圆框眼镜的男生声音有些发颤,“我特別喜欢您在作品里对火焰的处理,我最喜欢的就是您的水彩作品,火,可惜您后来都没有再画这样的作品了。” 罗秉文一边签字一边问:“你是学国画的?” “是。” “哦,油画里我还有一幅凉山赛马,里面的火焰元素也很多,不过被私人买走了,网络上没什么消息,你可以搜来看看。” “好的!你能不能祝我成为大画家?” 罗秉文嘴角的幅度高了一点,这个梦想就是他以前自己的梦想。 看来学美术的,没毕业的学生,很多人的梦想还是当画家。 罗秉文点点头,在空白处写下“祝你作品爆红,致热爱艺术的你“,笔尖在纸面上留下流畅的墨跡。 他的字也是极好,不过这种签名一般都用连体字。 不然几十个人签下来,罗秉文写著也累。 队伍缓慢向前移动, 坐在第一排,刚才还和罗秉文提问的女生递来本皱巴巴的素描本:“学长,能签在这张速写旁边吗?我临募的您的《日照金山》。” “就你这一声学长我也必须能啊。” 罗秉文看了下她的临墓,感觉画的不错,但没什么灵气有点像画作和相片的区別,太死板。 不过他可不会在这样的场合说什么。 签完名,看著女孩蹦蹦跳跳的往回走,差点撞到后面的人。 队伍里响起善意的笑声。 这些大一大二的学生心里都有一个当画家的梦,不过罗秉文知道,现在教室里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当不了画家,或者说很难用画作来谋生。 罗秉文当初多优秀啊,在校期间画技已经达到顶点了。 但最后不也还是吃不了这顿饭,跑去画原画去了。 曲线救国,反正学到的东西没一直荒废。 大部分人拿来签名的书都是艺术杂誌,以artnews居多,毕竟这本杂誌里面有罗秉文的艺术照,封面有,內容上还有。 他的画在里面也占据了不少的篇幅。 有些杂誌甚至连翻看的痕跡都没有,多半是知道他要来上课,赶紧在网上买的,少数是一些其他的艺术杂誌。 但罗秉文签著签著,居然出现了一本厚厚的书。 色彩构成? 这是一本大学的教科书,怎么拿这个来签名。 罗秉文抬头异的看著一眼这个男生,这人估计大一,被罗秉文这样看著有点不好意思,解释道:“我就是觉得你说的色彩比老师说的容易懂,明白多了。” ...... 罗秉文旁边就站著很多想要和他说说话的老师,其中一个正好教这节课的,听到这个学生的话,微笑立刻没了,手指捏紧。 罗秉文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变化,他轻咳一声,翻开教材的扉页: “这本书我上学时也用过,不过我们那会儿的版本要薄一些—”他说得比较慢,在这本书的扉页上写下。 “在色彩上,每个人看到的都是不同的,理论是死的,而人的眼睛是活的,相信自己的眼睛。 北然后留下自己的签名。 罗秉文不知道签了多少本,总算看到队伍要走完了。 旁边想和他聊天的老师们也鬆了口气, 这群学生,真是没眼力。 没看我们排著队想攀点关係么,真是的。 不过他们还没等到队伍结束,就看到有人从门外走过来,弯腰在罗秉文旁边问道:“罗老师, 第二节课可以开始了吗?已经过去五分钟了。” 罗秉文拧开矿泉水喝了一口,警见讲台边还有几个没排上签名的学生眼巴巴望著。 “再等两分钟吧。” 他招呼最后的几个学生:“来,把你们的本子都给我。” 有本子,有杂誌。 罗秉文现在有点想出书了,他如今在油画上的造诣很高,比起那些骗子大师来说,他的书至少是真的对美术生有用的。 而且他还有作家职业。 虽然现在才两级,但是升一级,三级作家的文笔应该很好,写一些旅游相关的书,游记啊,或者游记加摄影作品。 应该也能卖出去。 不然以后自己出去上课,別人拿出来的全都是杂誌,这也太不好看了。 老师们没能等到罗秉文空閒的时候,第二堂课就开始了。 他们互相看了看,也只能继续下去找位置坐著听。 以罗秉文现在的名气,他们这群老师也和学生没什么区別,如果真说出一点乾货来,对他们也是能起到很大作用。 第二节课正式开始。 一个漂亮的女学生上来给他的茶杯蓄满了水。 “第一节课我们说了色彩,这是油画的基础,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有什么不懂的可以下课后来问我,或者在网上寻找答案,我们现在说一说美术的基础,也就是线条。” “刚才有人问我说不说线条,我觉得他一定不是问我线条该怎么画,而是如何画出我作品里面那种,具有灵气的线条。” “我猜测这是一位国画的同学,如果我说对了,请这位同学举个手。” 上节课问话的人立刻举手。 “看来我没猜错。” 罗秉文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条笔直的横线。 他不是简单的画了一条横,而是在大黑板上,从左到右,配合上走动,拉出了一条特別直,肉眼完全看不出差別的横线。 “好长的线啊。” “这控制力也太好了,这是黑板啊,不是纸上。” 罗秉文將粉笔隨手一拋,百色粉尘在空气中划出一道弧线。 “我知道你们想听什么。”他单手扶著话筒,声音在教室里迴荡。 “飘逸的线条,灵动的笔法,像古代写意大师那样”他手腕一抖,粉笔在黑板上游走,转瞬间勾勒出一条行云流水般的曲线。 像一支盛放的。 “一笔下去,形神兼备,是吧?” 教室里响起讚嘆声。 但罗秉文突然转身,粉笔重重敲在黑板上的直线处:“但在追求这些之前———” 他手臂快速摆动,粉笔在黑板摩擦出急促的噠噠声,转眼间又添了七八条笔直的线。 “在学校学习的几年,我每天雷打不动两百条直线。” 他掸了掸手上的粉笔灰,“毕业后在游戏公司画原画,午休时间还在练。从最初要几个小时,到后来一分钟我能画两百条这样笔直的线。” 台下学生交头接耳。 很多学生不自觉地摸著自己的笔·他们太清楚这种功力意味著什么。 一分钟两百条直线,意味著画家对笔的控制已经达到本能般的精准。这样的基本功,確实能在创作时让每一根飘逸的线条都精准落在该落的位置。 但怎么可能呢? 街头人物速写可能一分钟內就能完成,但素描最快也得三五分钟,这需要大量的结构和光影, 不光是快就行的。 章老师坐在后排,微微眯起眼睛。 自己这个学生·什么时候一天画过两百条直线了? 她对罗秉文的印象很深刻,这是一个完全靠天赋的孩子,对基本功其实不怎么看重,从大二开始就专门去练习色彩了。 素描对罗秉文而言也是平时打个草稿。 不过她並没有说什么。 罗秉文现在说的是对的,在学生时期就应该好好磨链自己的基本功,罗秉文应该是在大学之后才幡然悔悟的,不然也做不到今天这样对画笔的完美操控。 教室里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罗老师。” 一个扎著高马尾的女生举起手,眼里带著狡:“能给我们演示一下吗?”她晃了晃手机,“就一分钟。” 章老师心里咯瞪一声。 这群孩子,怎么都这么不省心,罗秉文什么地位?能来给你们讲课就算是给学校面子了,你们凭什么为难一个国际上的大师? 她是知道罗秉文讲课中的漏洞的,作为当初指导罗秉文的人,知道罗秉文从来没有一天画两百条直线的习惯。 罗秉文却只是挑了挑眉。 讲台上有不少素描纸,罗秉文慢条斯理的拿起一张,先举起来给学生们看了看,又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平时用的铅笔。 没有尺子,没有辅助线,他甚至站了起来,就这么隨性地將纸按在黑板上。 “计时。”他说。 铅笔尖触纸的瞬间,教室里响起一片倒抽冷气的声音。 那不是画线的声音,而是一串密集的“嗒嗒”声,像是缝纫机针脚落在布料上,精准,像机器一样的精准。 这时候就不需要考虑什么灵性了,只需要看到一条条的直线,就知道这人的基本功有多厉害。 所有人都盯著讲台,盯著黑板。 但是完全看不到罗秉文的手在动,像是残影似的飞舞。 等到罗秉文停笔的时候,大家心想,时间到了吗? 一分钟的时间,到了吗? 应该没有,所有人都清楚一分钟的时间没到,可能只过了四十多秒?他们只觉得在这噠噠噠的声音当中,黑板上白色的素描纸,已经变成了一张黑色的纸。 一般人拿著纸左右乱画都没这么快。 罗秉文拿起来这张纸展示了一下。 又过了会儿,滴滴滴的声音才在这教室里面响了起来。 一分钟时间到了。 录像的老师突然咳嗽起来,他手忙脚乱地检查设备,生怕刚才的奇蹟没有被记录下来。而那个提问的女生张著嘴,脸上是不敢置信的模样, 一分钟? 不! 38秒! 三十多秒两百条线? 怎么做到的,一秒钟你画几条啊? 教室后排传来啪的一声一一章老师手上拿著的笔记本和笔都掉在了地上。 她望著那个曾经最让她喜欢又头痛的学生,忽然意识到,罗秉文能走到今天这样的地步,绝对不是靠著谁的提携,也不是什么运气。 而是真正的实力。 或许当年画室里那个总是说著天赋至上,练习里总是偷懒的男孩,可能在每个无人知晓的深夜,都曾与铅笔和线条进行过漫长的角力。 就像罗秉文之前说的,最开始他需要用小时作为单位来磨链自己的直线。 但现在,他只需要一分钟。 一分钟不到! 第191章 大获成功 第191章 大获成功 前排的学生望眼欲穿了已经,从座位上站起来,探著身体往前看,似乎这样就能让他们看到这张纸上的內容似的。 这座位又没桌子挡著,罗秉文真怕他们往前探著探著就摔了。 就把纸递给前排的一个人,说道:“你们往后传阅著看吧,其实也没什么好看的,除了我的用时少了一点,这就是你们应该每天去完成的基本功。” 前排同学拿著这张纸,下意识的去数,但看了一下眼晴就掉了。 这张纸上的每一根线条都清晰可辨,是一种肉眼完全看不出差別的笔直。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从纸的顶端到底部,线条的间距均匀得如同用尺子量过,却又带著手绘特有的生命力。 “靠眼睛和手感,能做到这种程度啊?” “罗老师应该没用到眼睛,纯手感,估计天天练已经是肌肉记忆了。” “不愧是大画家,牛逼啊。” 同学们窃窃私语,討论著这幅作品的难度—是的,他们把这个当做一幅作品来看待了,一分钟不到的时间画出这么多的直线,谁说这不是艺术? 这张纸传阅到提问的女生这里,她的眼晴盯著线条,一根根的数, 一百九十八,一百九十九,两——两百!真的两百条,太整齐了。” 这代表罗秉文在画第一条和第二条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要留出多少的空间,才能让这些直线布满整张素描纸这张纸传递到坐在最后面的几个老师处。 他们也在惊嘆罗秉文的精准,而且这种手绘线条,看起来和机器打出来的不一样,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但看著更顺眼。 一个教素描的老师嘆了口气,看著这一根根线条,说道:“其实你们少关注了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 几个老师都不明白,该关注的都关注到了吧? 还有什么地方? 这位素描老师示意把纸给他,然后他拿著被罗秉文画满线条的纸往上走,对罗秉文点了点头, 说道:“我能说两句吗?” “请。” 罗秉文记得这个老师,人也很好,听说有个很能赚钱的儿子,所以在学校里面教书是爱好,和同事不爭不抢,和同学也是一团和气。 这老师对著话筒,推了推眼镜。 “是这样的,你们只关注到了罗老师画直线的速度,以及对距离的精准,但你们看这线条,这是hard的硬笔,画的线细,但更容易断掉。” 他看了看罗秉文,然后和学生说: “但是罗老师全程用这支笔在黑板上画,中间没有垫东西,每一次落笔还都掷地有声,但笔尖始终没断,同学们,这是什么?” 所有学生都没说话,这间容纳几百人的大教室鸦雀无声。 终於,有人举手。 “这位同学请说。” “是对笔尖力道的掌控。” “对了,就是对笔尖力道的掌控,让每一笔都恰到好处,够深,所以线条清晰,又够轻,所以笔尖不折。” 这位老师想说的说完了,心里很舒服,看向罗秉文说道:“罗老师,我很佩服你啊。” 罗秉文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其实没那么夸张—“ 装了一波大的,低调一点。 他的基础没这么好,也是升到五级以后,系统给他补足的基本功。 但从侧面看证明了什么? 证明了没有好的基础是成不了大师的。 又说了一会儿基础的训练办法。 罗秉文说的方法都是最实用的那种,和很多学校教的办法有点差別,学生们听得都很认真,估计这里的很多老师都没见过这样的课堂。 而且还是大课,这会议室几百人呢。 罗秉文正好把一个例子说完,下课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他站起来说道:“谢谢同学们了,好像都很给我面子,没什么人在下面说话。我就不一样了, 当初的大课我都是睡觉的。” “哈哈哈。” 很多人都笑了起来,又有一些人拿著杂誌上来找他签名。 罗秉文心里对出一本书的想法更深了。 哪怕是游记呢。 总比別人拿著一本杂誌来签名好啊,这杂誌和自己又没什么关係,顶多是自己被他们採访了一下而已。 弄完的时候,夕阳都染红了半边天。 罗秉文收拾了一下自己带过来的画具,几个老师教授围过来,热情的说道:“罗老师辛苦了, 一起吃个饭吧?” 油画系的主任揽著罗秉文的肩膀,说道:“食堂小灶的水煮鱼,比外面酒店里面的味道都要香,你上学吃过没?” “......” 他哪有机会去老师们才能去的小灶食堂啊,价格比酒店贵,分量还少。 可能艺术就是需要精致吧。 就连川大艺术学院的食堂也很精致, 罗秉文笑著婉拒:“改天吧,我晚上还有事情呢,要不过几天我再请你们?希望各位老师们赏个脸啊。” 这个说法让老教授们心满意足地散去。 罗秉文离开的时候也有不少人陪著,有那个光头的副校长,有章老师,还有其他几个眼熟,但罗秉文已经想不起来姓名的老师。 “今天的讲课可以说是大获成功啊,罗老师也是一点都不怯场,不愧是见过大世面的人。” “也就是把自己的体会说出来而已,提前准备好说什么了,也不至於怯场。” “你四十秒两百条直线的那个,我们能用在宣传上吗?” “可以。” 这张纸被章老师要过去了,说是要给带班的学生看。 不过没有亲眼看到罗秉文创作这幅直线图,也不知道章老师的学生们能不能体会到当时会议室里那群学生们的震撼。 开车回家,罗秉文把放进柜子里面的薄被子抱了出来, 这个家罗秉文每年住的时间越来越短了,去年他大部分时间在欧洲,回来一趟,又马上去了外蒙。 不过到了这里,他还是能感觉到一股轻鬆。 住习惯了,这里和老家都能带给他一种温暖的感觉,这种感觉没什么別的作用,但能让他睡得更好一点,更舒服一点。 他这么早回来是有点累。 如果和那群老师们一起出去吃饭喝酒,也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回来了,罗秉文对这样的酒局都是能躲就躲的。 休息了一天,第二天罗秉文才打电话和贝克尔商量这幅新画。 贝克尔已经回义大利了,听到罗秉文就回去这么几天的时间又出了一幅画,整个人都懵了好久,半响才在电话里喊道: “你在欺骗我?不,不会,你真的创作完成了?” 他可是记得,罗秉文和他签合同的时候就说自己又有了新的突破,下一幅画一定能让自己看到更好,更新鲜的作品。 更好! 这两个字可不能乱说,全世界的画家里面,又有谁敢说自己的作品会比罗秉文的《蒙古草原天气晴》好的? 別的不说。 这段时间蒙古的旅游人数都上去了,亚洲人居多,但和以前的棒子多不同,现在是港岛人更多。 港岛的新闻那几天一直在报导罗秉文的作品,很多人也都去看过,画面上蒙古女孩的眼神让很多人都对这片地方充满了好感。 怎么判断是不是因为罗秉文的作品去的呢? 很简单,在国家博物馆里面看,很多人会专门来看罗秉文留下来的素描,这样的人绝对是提前知道这幅画的。 “是的,我创作完成了,是你想的那样。” “不!我才刚到义大利!你等等,我这就买机票会回来,你在哪里?蓉城是吗?你的新作品也在蓉城?” “不用这么麻烦,我传给你就好了,这幅画是只展览不卖的,所以你別著急。” “不卖?” “是的,这是我送给我爸妈的礼物,但他们觉得我画得这么好必须出来让別人都看看大概就是这样了,这幅画属於我爸妈?” “叔叔阿姨真是明事理的人,但如果能更明一点,让我们把这幅画卖掉就就好了。” 罗秉文没接话。 贝克尔又问道:“那你这幅画是什么题材,还是你熟悉的自然景色吗?我觉得你在画大自然的时候有种別样的魅力,很適合各种展览。” 有些画作需要静心品味,如同陈年佳酿。 而有些作品则在第一眼就能震撼人心,像一道闪电劈开夜空。罗秉文笔下的大自然就拥有这种摄人心的力量。 色彩运用也能直接即击观者的灵魂。 “是一幅肖像画,我画了我的父母。” 电话那头传来贝克尔夸张的惊呼:“上帝啊!是亲情主题!你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看到这幅杰作?要是今晚看不到,我肯定要失眠了!” 义大利人的的戏剧性腔调透过听筒传来,罗秉文仿佛能看到他手舞足蹈的样子。 “那你失眠去吧。”罗秉文有些好笑,他看了看窗外,说道:“我这里已经天黑了,我得睡一觉明天才能去发,你呢?” “我?明天?该死,我这里是下午一点!”贝克尔的声音陡然拔高, “你在这个时候告诉我这件事,却要让我等到明天?我的整个下午和晚上都会在煎熬中度过的!罗,你得赔偿我这个晚上!” “滚!“罗秉文乾脆利落地掛断电话。 义大利佛罗伦斯,贝克尔画廊的办公室里。 金髮碧眼的义大利人盯著突然断线的手机,像条被钓上岸又扔回水里的鱼,一脸茫然地眨著眼睛。 他最近正在自学中文,隱约记得滚这个词似乎不太友好。 “他居然骂我?” 贝克尔自言自语的说,但很快就把这件事拋到脑后。 艺术家的脾气他见多了,相比之下,他更关心那幅神秘的新作。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敲打:“你怎么能掛电话?我还没跟你聊港岛画廊的事呢!” “改天说,我睡了。” 罗秉文的回覆简短得令人抓狂。 贝克尔瞪著屏幕,最终还是没有再拨过去。他地把手机扔在办公桌上,义大利语的脏话在舌尖转了一圈又咽了回去。 他不敢去打扰一个艺术家的休息。 他现在真的很期待罗秉文的新作,哪怕这幅画罗秉文不给他们。 主要是贝克尔好奇啊。 罗秉文都说新作肯定会有很大的突破,他想去看看突破在什么地方,是又领悟到新的技术了? 还是什么原因,让罗秉文会那么自信的和他签新合约。 “该死的时差!“ 他再次抱怨道,隨手抓起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 不过罗秉文的宣传资金已经被马可赛东先生批准下来了,三个月后港岛的画廊就要正式启动, 作为亚洲的首席,画自然也是越多越好。 他们之前对媒体的发言是真的,马可赛东真的批准的三千万欧元用来推广罗秉文。 不是罗秉文的某一幅作品,而是人。 顶级作家的作品是很值钱的,如果能让罗秉文进入全球顶级画家的圈子,那么这三千万画廊自然能赚回来。 並不是从罗秉文的画里抽成。 而是一个顶级画家能带给画廊的影响力,是远远超出这三千万欧元的。想了想,也不管还没到工作时间,他就把行动的消息给发到了画廊宣传部。 第二天,罗秉文睡到日上三竿。 哎哟,没有老爸一大早的碎碎念真好。 家里面只有老爸是每天按时起床的,老婆和孩子都起不了,但她怎么捨得叫自己最喜欢的老婆起床呢?他乐意让妻子多睡一点美容觉。 但对儿子? 怀,长这么大了还睡懒觉,没出息! 家里没什么吃的,罗秉文点了个外卖,等了半小时,然后一边看小说一边吃,等到吃完已经快两点钟了。 这才慢悠悠出门找地方扫描画作。 油画是很精细的艺术品。 手机拍,甚至是很昂贵的相机来拍,都很难拍出油画作品上的一些细节,想要最真实的还原, 还是得扫描才行。 扫描分普通扫描和精扫,都比电脑和手机更能还原画作本身的色彩。 现代社会,很多东西都有了便携的机器,甚至很多人都以为传真这个东西已经没人用了,被淘汰了。 但是不。 至少在各种文学工作里面,传真的使用还是很广泛的。 第192章 小伙子立的什么业啊? 第192章 小伙子立的什么业啊? 尤其在合同方面,使用得最多。 罗秉文先和贝克尔隔著上万公里签了一份合同,然后罗秉文才把精扫过后的《罗诚夫妇画像》 发了过去。 这幅画不用於任何销售计划,但可以宣传,可以展示。 宣传的过程有这份精扫打出来图就行了,真品依旧被罗秉文自己存放著,等到港岛圣马可画廊启动的时候,和《蒙古草原天气晴》一起展出。 把这件事弄好,罗秉文彻底轻鬆了。 呼朋唤友,又在网络上过了几天神仙日子,联盟的皮肤抽到手软,节日套全部拉满,打枪还开了几个金。 都说男人的圆梦,不过是把童年欠下的债,用成年后的钱包一点点还清。 他是幸运的,自己的朋友有很多都在小镇躺平,时间多,到现在也还能找到人一起玩游戏,有一颗年轻的心。 有很多人到了二十七八岁,玩游戏拿了个五杀,想发个截图都不知道发给谁。 玩了两周,罗秉文还是在老爸的催促下去了广元。 老家动作很快,有本家是搞装修的,现在房子都搭建起来了,罗爸爸一看自己儿子这边还没影了,一天打电话问好几次。 他倒不知道罗秉文在家里打游戏,就问什么时候能去。 好吧好吧,现在去。 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罗秉文背著包,提著行李上了火车。 这次因为去的地方近,罗秉文也没找谁陪著。 广元是个大城市。 嗯,相对来说的大城市,川省这个地方城市再大大不过蓉城,不过广元也不差,古称利州,有两千多年的建城歷史。 说这些还是小眾了点,但这里出过一个大名人。 武则天。 歷史第一女皇。 还有大名鼎鼎的剑门关,天下雄关之一。 看到广元有这个景点的时候,罗秉文愣了下,切屏去看自己最近看的一部歷史小说,內容正好是剑门关守將死守雄关的章节。 这景点在歷史小说里面出场率好高啊。 他下意识摸了摸背包侧袋里面装著速写本和炭笔,到时候自己得亲眼看看这剑门关到底有多险,画几幅写生。 反正都切过来了,罗秉文也就不去看这个城市的介绍了,继续看著小说。 他的旅行很少做什么规划。 虽然这样很可能没去到一些知名的景点,但每一次这样的旅行也总有意外的收穫,没有准备, 才能见到惊喜。 列车广播报出广元站时,罗秉文正读到最精彩的段落。 先给张月票打赏吧,回头看。 他意犹未尽地锁屏,拎著行李下车。站台上人流涌动,他站在女皇故里的欢迎牌前,给父亲发了条到站消息。 “我到了,那什么罗氏大宗在哪里?” “大伯不是说了吗?去苍溪,苍溪老城,里面有个罗家大院,我们没人家的联繫方式,你现在有名气,应该能找到人。” “...... 罗秉文嘆了口气。 这趟虽然说不是认亲,但也差不多了,他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尷尬的。 车站这边就有到苍溪的车,还有一些跑黑车的在外面的小广场到处拉人,见到罗秉文一个人拖著行李出来,不少人都凑了过来。 “帅哥,钟点房住吗?” “苍溪差一个,帅哥走不走?” “剑阁,剑阁走吗?” 剑阁? 应该就是剑门关所在的地方了吧? 他看了这个大哥一眼,那人立刻反应过来这帅哥或许是有意思要去剑阁的,立刻凑了上来商量价格。 罗秉文连忙拒绝:“去不了,要在这边出差。” 苍溪他也没准备马上去,大中午了他还没吃饭呢,先在广元吃点东西再说,也不知道广元有什么好吃的东西。 要不要搜一搜? 他念头起了一下,不过马上放弃。 刚来这里的第一顿,还是弄点有意思的吧,就在街头上看看招牌,什么东西在一条街上经常能看到,那多半这就是特色美食了。 他还没走出站前广场呢,就闻到了一股诱人的麻辣鲜香。 现在是中午饭点,到处吃饭的人都多,餐馆炒菜的味道混合在一起,香味到处飘,引得行人也胃口大开。 罗秉文的肚子也跟著咕咕叫起来。 沿著蜀门北路往老城区方向走,街道两旁的餐馆招牌一个接一个,很多小饭馆或者小吃店,他发现每隔三五家店铺,就能看到女皇蒸凉麵的招牌。 有的店面朴素,就简单写著广元凉麵四个大字,有的则里胡哨,掛著“武则天最爱”的牌子好傢伙,武皇这么被你们消费啊? 不过,就他了! 罗秉文进了这家“武则天最爱”的店,店很小,就一个门面房,柜檯和厨房都在里面,然后从里到外摆了八张桌子,左右四套。 他进去的时候还看到半开放的厨房在做麵皮。 一个大蒸锅,白雾腾腾中,老板麻利的揭下一张张薄如蝉翼的米皮。 “老板,一碗凉麵。” “帅哥一个人哇?里面坐!”老板操著一口浓重的川北口音,手上动作不停,“凉麵要麻辣味还是酸辣味?” “麻辣,多放点豆芽。” 四月份的川省天气已经热起来了,不过也没有完全热,只要一场雨下起来,温度立刻又能降下去,但雨还没下的时候,很闷, 罗秉文找了个靠风扇的位置坐下,好奇地观察著製作过程。 只见老板將蒸好的米皮迅速摊在案板上,刷上一层熟油,切成细条后抓进碗里,动作行云流水,然后上各种佐料搅拌。 凉麵上桌时,罗秉文眼前一亮。 雪白的麵条上铺著翠绿的黄瓜丝、嫩黄的豆芽,再浇上红艷艷的辣椒油,撒上一把炒得金黄的生碎。 他迫不及待地拌开,第一口下去,米皮的柔韧、豆芽的脆爽、辣椒的香辣在口腔里炸开,额头立刻沁出一层细汗。 到底还是川味吃起来巴適。 路上还有其他的小吃,但大的种类却是没有凉麵多。 吃了一路,吃饱了,罗秉文才找了一辆顺风车到苍溪去。 苍溪是个名县。 別看这里只是个小县城而已,出了广元都没多少人听过,但这里歷史悠久啊,杜甫,陆游这样的大诗人,都写过这个地方。 自笑远游心未已,年来频梦到苍溪。 这是陆游的诗。 罗秉文也想写诗,但他文学功底一般般,想了半天也只想到了一个打油诗,看来两级的作家还是太弱了。 他只能看著车窗外渐渐变得葱鬱的山色。 司机是个健谈的中年人,听说他要去苍溪罗家大院,立刻打开了话匣子: “罗家啊,那可是我们苍溪的大户!”司机单手扶著方向盘,另一只手比划著名,“去年翻修祠堂,光那对金丝楠木的柱子就了二十多万!” 豪横。 二十多万够他们在老家完完整整的修一个祠堂了,而在这里不过是一根柱子。 很快,司机说道: “帅哥,我们到了,祠堂就前面那个广场,我们这些外面的车进不去,你得自己走两步。” “好,没事。” 下车后,眼前就是一个大大的牌坊,上面写著,“罗家大院”。 从这个牌坊往里面看,应该是一个很大的社区,有修起来住人的木头房子,仿古的建筑,看起来有点帅气。 猜测这些房子里住了人,是看到了晾晒起来的衣服。 入口还有老年人下棋。 要知道,在人流量不错的地方,有人下棋,那么必定是会有一圈人关注的,这里也不例外,两个下棋的老人身后都各有军师。 罗秉文拖著行李过去试探著问:“你们好,罗氏祠堂在这里面吗?” 一个戴老镜的大爷抬起头,眯著眼打量他:“你找祠堂做啥子?” 老年人有点警惕,他在这里生活了这么多年,记性也不错,但从来没见到过眼前的这个孩子长得这么帅,他不可能记不住。 陌生人到这里面找人也就罢了,找祠堂做什么? 这可不给外人看的地方。 “我是威名分支的罗秉文,祖上是从苍溪迁出去的”罗秉文看大爷脸色不好,赶紧解释道。 老镜大爷突然摘下眼镜,仔细端详著他,好像自己是一个血统鑑定器,能看到眼前人身体里的血脉似的。 罗秉文还以为他知道自己的老祖宗是谁,没想到半天后这大爷来了句。 “威名?威名在哪里?” “额,在甜城。” “甜城。”他皱著眉想了半天,摇摇头。 罗秉文惊呆了,自己在的市区这么小眾吗?外省人不知道也就算了,居然川省自己人都没有听说过这个地方? “您不知道?” “甜城知道,你的事情不知道,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 “罗秉文,秉持的秉,文化的文。” 大爷们听到罗秉文的解释,有的哎哟喊了一声,说道:“你这名字好啊,秉持文化,看来是个大文化人?” 也有人说:“我们没有秉字辈啊?” “我是云字辈的。” “你爸爸呢?” “文。” “爷爷呢?” “秀。” 这几个下棋的老年人一拍大腿:“谈,对咯,你这不就对上了吗?你是云字辈,这也太小了, 你爸都得叫我太爷。” 这我应该怎么叫。 不过也没让罗秉文多考虑,最开始问话的大爷朝著院子里面喊道:“老五,老五,快过来,有外房的后人回来咯!” 很快,有个四十多岁,看著斯斯文文的人走过来了。 下棋的老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声,他笑著伸手过来和罗秉文握了下手,说道:“按辈分你应该叫我五太爷,不过没关係,我知道现在的年轻人不兴这些。” 罗秉文鬆了口气。 “你找过来是想做什么呢?认亲?寻根?还是什么?” “也有这方面的意思吧。”罗秉文笑著说。 “我们家在甜城威名县龙岗镇,镇上罗姓很多,但一直没联繫起来,最近不是清明嘛,我们几家人难得聚在一起商量了一下,准备修个宗祠,所以长辈们叫我来借一盏长明灯。” “你家长辈让你来啊?” 这个被人叫做老五的人认真端详了一番眼前这个年轻人。 年龄不大啊,看起来不到二十五的样子。 相貌帅气,身高也不错,在他们这边罗家的孩子估计还找不到形象怎么好的—但来取灯这件事和相貌並没有什么关係。 “是啊,怎么了?”罗秉文问道。 离开家的时候,大伯也和他说了,所谓的借灯,取灯,並不是从这里直接拿一盏灯回去,灯具不重要,关键是那一簇火。 『我看你年龄也小,你叫我五伯吧,你知道取灯是什么意思吗? 罗秉文一愣,有些不確定地回答:“我大伯说,这是老家的规矩,新修祠堂时要从祖祠借一盏长明灯回去,寓意香火延续——“ 老五伯摇摇头,嘆了口气:“规矩是没错,但这『取灯』不是隨便来个人就能办的。” 他顿了顿,目光看著罗秉文,“长明灯代表的是家族的气运,灯在,香火就在。借灯的人,必须是家族里德行厚重、能担得起这份责任的人。” “我看你才二十五岁吧?我听你话里应该还有大伯,有其他的长辈,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你们有族谱吗?能给我看看?” “有。” 这个到是有。 大伯在老家的时候就把族谱给他了。 “有族谱还好,我还有个问题,你结婚了吗?” “还没有。” “有对象吗?” “也没有—” 老五伯嘆了口气:“那就不行。” 罗秉文更憎了:“这和结婚有什么关係?” 旁边下棋的老人们听了,纷纷笑了起来,戴老镜的大爷插嘴道: “傻小子,长明灯代表的是家族香火,借灯的人得是『成家立业”的,你一个单身汉,连自己的灯都没点起来,怎么点宗祠的灯?” 他很自豪的说: “我们祠堂这盏灯的火燃了四百年了,从来没熄灭过,就算当初从湖南迁到这里,我们也是护著这盏灯,你要知道,前些年就连长沙修祠堂也是从我们这里借的灯。” 华夏的近代史到处都是战乱,要说什么地方最安居乐业,可能就只有蜀道难,难於上青天的川省了,只有川军出击,没听有什么外国人打进来过。 罗秉文心道厉害啊,四百年。 不过就这么回去? 也不毫好,他专门过来的,要不先和林爸打个电话上工? 但这时候罗秉文忽然想到他们说的成家立不这四个字,忽然工道:“我是没成家,不过立不算吗?我应儿算是立不了。” “你年纪轻轻立什么不啊?”有林秩调侃道,“立不可不是大学毕不个班就算是立不了,那可是男子汉大丈夫,得能顶门立户、担得起责任的才行!” “我在蓉城开了家公司,不毫磨名,不过我本秩蛮有名的,要不你们搜一搜?” 听到这话,老五觉得不熔。 拿磨手机,上道:“你名字叫什么,能再说一遍吗?” “罗秉文。” 第193章 你还是个大画家? 第193章 你还是个大画家? 《青年画家罗秉文巴塞尔艺术展惊艷亮相》 《一幅画作拍出两百方美元天价》 《从游戏原画师到艺术大师的逆袭之路》 这只是在某音上查到的,各类视频多不胜数,如今娱乐至上,油画艺术本来不算是大眾一点的圈子,但这些视频的播放量出奇的高。 从眾多的视频中,老五一眼就看到了其中『一幅画两百万美元』『艺术大师喉结不自觉地滚动啊这? 没点进去看视频,他往下滑了几下、 “老五,咋个了嘛?” 眾人也好奇,拄拐杖的老大爷最先发现了老五的异样,速度很快,几乎不用拐杖的凑了过来, “你看到什么东西了?” 老五伯没说话,只是默默把手机递了过去。 大爷眯起眼晴,突然“哎哟“一声,老镜都滑到了鼻尖上,他看到美元两个字,掐著手算到:“个、十、百、千...两百万美元?那不是要一千多万华夏幣?“ 这声惊呼像块石头砸进池塘原本还有人看下棋,但这下连棋盘都被其中一个人推翻了,围观,喝茶,閒聊的人们呼啦一下全围了过来。 手机在眾人手中传递。 每经过一个人,都会引起一阵新的惊嘆。 “我的老天爷!”大爷看了一下罗秉文,喊道,“你还是个大画家,一幅画值一套別墅?” “在我们这里好几套都能买。” “快看这个视频!电视台都报导过!” “哎呦喂,这画的是啥子嘛,咋这么值钱?” “老罗家出人才了!” “我好像在手机上看到过他的新闻。” 手机传了回去,老五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整了整衣领:“秉文啊,是我眼拙了,你这何止立业啊,简直光宗耀祖啊!” 他一把拉住罗秉文的手腕,“快,进祠堂看看!” 之前大家还笑罗秉文年轻呢,嘴上没毛办事不牢,给新修的家族祠堂请灯居然派这么一个小年轻过来。 现在看来,不找这个年轻人找谁? 全球姓罗的里面,有一个二十几岁就取得这个小伙子现在成就的吗? 他看那些视频的介绍,这罗秉文出名都出到国外去了,是少数外国人也买帐的华夏艺术家,现在都这样了,以后的成就是什么,他都不敢想, 其他大爷大叔们好奇,也跟著上来,被这老五挥挥手全赶走。 “都散了散了!人家秉文是来办正事的,不是来给你们当猴看的!” “老五,你这人不厚道。” “人家来寻根,你们一群人在祠堂里面看什么看?打扰老祖宗们休息,滚滚滚,別让我骂人啊。” 別看他在这群人里面最年轻,但作为管宗祠的人,就是要高人一等。 祠堂平时都是关上大门的。 朱漆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阳光斜斜地照进去,尘埃就在光束中飞舞。 祠堂並不是一间单独的房子,而是小四合院的造型,进去后能看到一个天井,虽然不大,但到底是有个小院子的。 这祠堂也不知道多少年了,青苔在石板缝里泛著湿润的光。 到处的房门都是闭上的,大门正对的房子是正厅,打开后,高大的香案上,几个看起来是青铜材质的长明灯静静燃烧,火苗只微微颤动。 “把你家的族谱拿出来对对。”老五伯从神龕下方取出几本装订考究的册子,对罗秉文说道。 罗秉文连忙从背包里取出大伯交给他的那本已经泛黄的族谱。 老五开始一页页核对。 这是他的职责,该走的流程一定得走。 虽然確定了罗秉文是个有出息的小辈,但规矩不能乱。 老五伯的手指突然停在一处:“找到了!罗成德,清朝光绪三年从苍溪迁往甜城威名。”他的指甲在某个名字上轻轻一划,“看,这就是你爷爷的爷爷。“ 噢,我爷爷的爷爷名字还挺好听的。 两本族谱对上了,这也证明罗秉文是他们这一支罗姓的子辈。 老五看罗秉文的眼神陡然热情。 “你叫我五爷吧,好孩子,哈哈哈,你要取灯绝对没问题,等回头我就叫几个年轻人和你一起送回去,但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什么?晚辈能帮什么忙?” 如果是什么求一幅画什么的,那罗秉文就得考虑考虑了,这也太冒味了。 但五爷也是知礼节的人,没提这个要求,而是让罗秉文看掛在祠堂正厅周围的字画,对罗秉文说道:“你是国际大画家,作品应该很值钱,我就不求了,但我们能不能求一幅你的墨宝?” “字吗?” “对。” 五爷解释了一下,说道: “我们这罗家大院也是老建筑了,尤其这祠堂,更是两百多年的老房子,最近我们在申请文物保护单位,但唯独缺当代名人墨宝。” “申请文物保护,还需要当代名人的墨宝?”罗秉文皱了下眉,道。“这不合理吧?” “谁说不是呢,但人家就这个要求。” 这他没的说了,写吧。 他的画值钱,但书法並不值钱,即使他字写得也很好。控笔练到了他这种段位,真的就是心里怎么想,手上就能怎么写。 看著五爷热情的研墨,拿宣纸,搬桌子,很快就给罗秉文弄出了一个写书法的环境。 这笔——还挺好。 罗秉文手悬了一会儿,不知道写什么,又看到五爷期盼的神情,罗秉文想了想,在系统商城里下单作家升级卡。 【你的作家职业达到lv3:(职业级)】 【水平描述:熟练运用多种写作技巧,能构建复杂的故事架构与立体人物形象。对不同题材与文体有良好驾驭能力,作品具备一定文学性与市场价值,可按需创作各类商业文案、短篇小说等。】 那些原本谁也不认识谁的文字好像在脑海里开始串门了。 各种组合以后,罗秉文很快想出两行还不错的字来,心里念头一动,手立刻点了下去。 “百年祠堂承古意,一脉文心绘新章。” 墨色酣畅淋漓,字字筋骨挺拔,特別是最后那一个章字的连笔,那叫一个飘逸,感觉是书和画的完美结合。 要知道罗秉文当初可是要被国画系抢走的人才。 什么才算是好字,好画,他当然懂。 五爷看得眼色发亮:“你这字”他搓著手,不停说道:“好啊,字好啊。” 罗秉文又在结尾写下落款。 “岁在乙巳桃月廿一日,於苍溪罗氏祠堂,罗秉文有感而作。” 乙已桃月廿一日,就是农历的三月二十一日。 “好好好。” 五爷不住的叫好。 怪不得最近几十年罗家没出什么人才,原来人才在其他的地方,但现在也不差,至少人过来认亲了,確认血脉是一脉相承。 罗秉文至少也是个嫡传。 “那我能取灯吗?”罗秉文这时候问。 “能能能,你当然能,你回去后单开族谱都行了。” 罗家这一代本来就没什么名人,就川省閬中出了一个书法家,但书法的影响力再大也只能在亚洲文化圈,没有破圈的机会。 而罗秉文已经破圈了。 说到取灯,五爷的表情严肃起来。 “取灯可是宗族传承大事,讲究不少。首先就是时辰的问题。 他看了看外面的太阳,说到:“必须是正午,午时三刻才能取火,这时候取的灯能旺三代。” 转过屏风,他取出一盏崭新的青铜灯盏,形制与祠堂正中的古灯一模一样:“这灯我们当初打得多,用来换新,到时候给你点燃,多点几盏带回去。” “不过现在不行,时间不对,再过十天,农历四月初一的时候你再来吧。初一取灯,这是祖宗传下的老规矩,还要准备几掛鞭炮,找几个年轻人和你一起送回去。” 他们两躲在祠堂研究取灯的时候,外面的老大爷们已经把消息传得满地都是了。 之前说罗秉文是个单身汉的大爷电话都打了好几个。 现在已经是第六个电话了。 “可不是吗!他一来就说找祠堂,那我们肯定不能让他去啊,然后一问,果然是我们家的,这是出去的时间长了点。” “多长?不知道,可能一百多年?” “狗屁,一百多年那也是我们苍溪罗氏,当初我们被绑著手抓到川省来,就註定了我们这苍溪这一支是川省正宗。” “滚,老东西你就是嫉妒。” 然后第七个。 “乖孙啊,你猜我今天看到谁了?” 消息以一种奇怪的速度,迅速的往外扩散,等到罗秉文和五爷谈完取灯的细节的时候,罗家大院已经来了不少人。 之前只有一些老人在门口的树下閒聊。 现在多了不少年轻人,有些还站在祠堂门口,像是专门在等他出来。 罗秉文当时就以为走错了地方。 刚才这地方空著呢,乾净的可以穿著轮滑鞋在上面到处跑,而现在像是过年过节的人民广场, 到处分散著人。 “罗老师!” “文哥!” “文哥我是你老师。” 罗秉文:“???” 她的目的达到了,罗秉文下意思的看了过去,眼神里露出探究。 小姑凉脸色红了,刚才还能大声喊,现在声音越来越小:“粉丝,是粉丝——.“ 罗秉文可不是传统画家。 本身就是一个大网红,哗站接近三百万粉丝,抖音也有不少人关注,之前微博热搜榜一都上了好几次。 导致他现在红得发烫。 艺术圈红,很少有学画的人现在不知道他,一幅画不说能卖多少,就外蒙古想用代表国礼的金刀用来换画,这事儿就很离谱。 从来没有国家有这样的操作。 网友的圈子也红。 毕竟本来就是网红,人又长得帅,身材好,有气质,这三个条件加起来都能直接出道当明星了,何况还是一个有才华,被追捧的新锐画家。 所以老年人可能不知道他,但他们的孙子,孙女们,有不少知道他的。 听爷爷说有个大画家,叫罗秉文的人来了。 对上了! 职业对上了,名字也对上了! 不管这些人在做什么,上班的请假,上学的装病,在家睡懒觉的也都快速穿起衣服,化好妆, 来罗家大院看帅哥。 这就是罗秉文一出祠堂看到的画面, 罗秉文对他们笑了笑,准备离开。 不过没等他穿过人群,一个笔记本就递了过来,顺带著还有一支黑笔。 “罗老师,能给我签个名吗?” 就知道逃不掉。 只是没想到没有杂誌,你们笔记本都能拿过来啊。 罗秉文接过来翻了翻,还是正在用的笔记本,应该是个写作业或者作文的本子,全是有標题一页页的字。 他当然没仔细看,这是人家的隱私,就找了个空白的地方签了个名。 接著,一本本的书,一本本的笔记本都朝他涌过来了。 有一个事情,罗秉文刚想明白的事情。 自己的辈分在这几个老年人面前那么小,那么这群年轻人,按辈分可能还是自己上一辈,甚至上两辈的。 还好离得远,离得近罗秉文都得叫叔伯姑姑什么的。 唉,签吧,签个痛快。 谁让他们是自己的『长辈”呢? 了一个多小时签字,閒聊,罗秉文总算出去上了一辆计程车。 “赶紧,去车站。” 取灯在农历的下个月一號,离现在有接近十天,罗秉文正好能去剑门关看看,如果景区里面有酒店还能住两天。 罗秉文刚离开不久,一辆贴著电视台標誌的採访车就急匆匆地停在了罗家大院门口。 记者一下车,看到祠堂前聚集的人群,眼晴顿时亮了起来。 “罗秉文老师还在吗?“ 记者举著话筒快步跑来,“我们是广元电视台的,能不能做个简短採访?” “来晚咯!”有人摇著头,“刚走没几分钟。” 记者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他去哪儿了?” “这我们哪晓得?”五爷背著手步过来,语气不善。 记者不甘心地追问:“罗老师来这儿做什么?他是不是我们苍溪人?只是后来搬到威名去了? 这次是回来认亲的吗?还会再来吗?” “走走走!”五爷不耐烦地挥手赶人,“瞎打听什么?人家是威名罗家的,你要敢乱写,小心我告你去!” 看著採访车离去,五爷哼了一声。 威名那边的罗家虽然现在是一盘散沙,但当年搬迁过去的可不止罗成德一家。只是那些旁支没什么名气,渐渐就被族谱遗忘了。 但现在不一样了。 有了罗秉文这样的人物,完全可以重新修订族谱,把威名的罗姓重新凝聚起来。 给川省的罗家多添一些人口,即使是分支也行。 这是一件大好事。 作为罗家的宗祠司礼,这將是他在任期间最大的功德。 > 第194章 湿身系列 第194章 湿身系列 罗秉文在苍溪的艷阳中登上高铁时,全然不知剑门关正酝酿著一场暴雨。列车穿过秦岭隧道, 窗外的天色骤然阴沉,当他在剑门关站下车时,外面已经是倾盆大雨。 “这什么鬼天气—.”他打了个冷颤。 四月份温度还没完全起来,这场暴雨一下,空气中的温度最少也降下去十度,从苍溪二十几度的天气一下来到了十几度。 站內滯留的游客们像受惊的鸟群,有人冒雨衝出去拦车,有人缩在角落刷著永远叫不到车的打车软体。 这里只是一个小站点,在打车的人稍微多一点的时候,周围很难刷出那么多的司机。 罗秉文看了眼手机天气预报一一未来六小时全是暴雨图標。 走? 还是等? 他现在就穿著一条蓝色的牛仔短裤和白色的短袖,衣服很薄,一淋雨肯定就全湿透了,就和上次和他合作的摄影师想拍的“湿身系列”差不多。 当时他也是非常抗拒的。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书库多,101????????????.??????任你选 全手打无错站 最近他名气有点大,还戴了棒球帽和口罩,墨镜这东西戴不戴都可以,现在太阳还没那么晒, 戴个口罩还很正常,戴墨镜还是有些显眼。 嗯.—.—·. 总不能一直等下去吧? 罗秉文咬了咬牙,把背包顶在头上衝进雨里。冰凉的雨水顺著脖颈灌进衣领,白色t恤立刻变成半透明,紧贴在精瘦的腰线上。 “哇!” “有帅哥!” “身材太好了,吸溜——“” 高铁站出口响起一阵压抑的惊呼。几个举著自拍杆的女生突然调转镜头,假装拍雨景实则对准了雨中那道身影。 更远处,一辆黑色的公务车猛地启动,溅起半米高的水。 车內,林小棠握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抖。 是他? 看著很像啊,身材像,身高也像。 作为剑阁县文旅局的宣传干事,她本该去接蓉城来的一个专家团其实就是一群来旅游的公务员们。 但忽然看到一个人从通道里面冲了出来。 好帅! 她最开始也是当帅哥看的,这身材不比某音里面那些出卖男色的帅哥身材好? 而且还是现实中的湿身诱惑。 她看著看著都要流口水了。 不过忽然觉得这帅哥很像一个人一个最近在热搜里面经常出现的人。 她算是这个人的粉丝,经常在哗站里面看他发的旅游长视频,现在刷某音,十条视频里面就有一两条关於这个人的视频。 刚才他还刷到这个人出现在苍溪呢。 她还想,苍溪离著她们这里也不远啊,自己是不是有可能看到偶像? 结果好像真的看到了? 作为粉丝,她看了好几眼才认出来这人可能是自己的偶像,林小棠觉得自己有点失职,连忙启动车开过去了。 “你疯了?”副驾的同事抓紧安全带。 他还在刷手机呢,这车忽然一下启动了,嚇得他手机都差点甩出去,专家团还没到站,这时候开车干什么? “你看那个人!” 她用小动作示意同事去看。 同事確实也看到了,问道:“看到了,怎么了?我对男人又不感兴趣,额,確实身材还可以哈,然后呢?” “你看他像不像罗秉文?” “罗秉文是谁?” 这个同事显然不怎么关注微博,不然肯定能刷到和罗秉文有关的热搜,十几天的时间也不至於全都忘掉了。 这让林小棠一阵鄙视。 罗秉文都不认识,活该你只是个小科员。 车很快开到罗秉文前面,她打开车窗,喊道:“是罗秉文先生吗?” 罗秉文看了下他们。 是粉丝? 这是一辆黑色的奥迪,罗秉文確认自己不认识里面的人。 不过既然是粉丝,罗秉文还是打了个招呼。 这时被认出来就被认出来了唄,离人群那么远,这边什么声音在雨中都传不过去,认下来也没关係。 就点了点头。 没准备坐他们的车,罗秉文看到后面有一辆计程车也过来了,就想往后走,上计程车再说。 罗秉文都看到有些人追出来了。 不管是认出他了,还是只想和他搭个汕,他都不想理会。 林小棠连忙喊道:“罗老师,我们是文旅局的,正好在这里接人,你要不要上车,我先送一送你,这雨太大了。” “啊?” 文旅局的? 罗秉文看了看她,想到了自己之前为黄山拍的一系列旅游宣传片,那是他和当地官方合作的, 也是罗秉文这个號崛起的开始。 官方的宣传让罗秉文的帐號迅速突破了一百万粉丝。 数据起来了,罗秉文才能在短短几个视频里面,就吸纳到两百多万的关注量—难道是又有官方找我合作了? 罗秉文想了想。 然后被雨淋著,又冷,乾脆就先上车再说。 自己一男的,在国內还怕什么? 在国外他可不敢这样上一个陌生人的车。 哪怕能感受別人的善意也不行车里开著空调,关上门以后气温一下就升了起来,但也让罗秉文觉得有点不舒服,他现在衣服全湿透了。 “那罗老师,我先送你到县城吧。” “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就五六公里的路,平时都有公交车的,只是现在下雨,既然碰到了就送一送你。” “那也要谢谢,帮我找个旅馆?” “行。” 同事几次都想说点什么,但被林小棠狠狠瞪了回去,也不管同事能不能理解,用眼神示意道:“回去再和你解释。” 这场雨很大,能见度也低,车速不快。 林小棠回头看罗秉文取下帽子和口罩,露出那张频频出现在艺术杂誌上的面孔时,心跳似乎都停了几秒钟。 她今年三十二岁,本来不该这样迷恋帅哥的。 但帅哥淋了雨,脸上正滑落著水珠矣! 身上的白色短袖还贴在身上矣! 湿身! 果然好帅! 过了一会儿,林小棠再回头看的时候,发现他正望著窗外发呆,湿发下的眼晴亮得惊人,仿佛已经看见暴雨后的巍峨雄关。 “罗老师,你是来旅游的吗?” “啊,算是。” “我是你的粉丝,很早之前就关注你了,我们能不能加个微信啊?” “可以,你是文旅局的?” “我们都是。” 林小棠恨不得马上让同事来开车,自己去加微信,但还是控制了自己的心情,先把车开到剑阁县的新县城,停好了之后,才回头加微信。 途中,她问道:“明天我们可以安排人带你去剑门关。” “不用,我自己隨意走走就行了。” 林小棠连忙说:“主要是剑门关里面有很多景点都是不对外开放的,如果有我们带著你去,可以避开人群,看到很多有意思的景点。” 罗秉文也知道就林小棠的意思。 文旅局嘛。 肯定是想让他弄个视频出来打打gg,要知道黄山的宣传一出来,去黄山的游客立刻就多了好几成。 视频做得好,吸引了很多游客。 “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毕竟这次是私人行程,可能不会拍视频。” 他相机都没带。 林小棠也是立刻会意,说道:“那罗老师先休息,具体合作细节我们之后再详谈,哪怕是文字宣传也行。” 她作为粉丝可是知道罗秉文的能量的。 作为哗站旅游区的『一哥”,是那种只要说了一个景区不错,立刻就有人过去旅游的那种大网红,他们这剑门关多久才能来这样一个网红啊。 还是自己上门来的。 “额,那行,回头再说,你们可以先联繫我的工作室。” 罗秉文下车,酒店有人打著伞跑了出来,接罗秉文下车。 林小棠让同事先开车,自己上去给罗秉文打著伞说道:“我们和这个酒店有协议,房间已经安排好了,罗老师你隨便住就行。” “你这—” “对於名人我们都是这样接待的,罗老师你不用担心,安心住就好了。” “好吧。” 罗秉文也是真的想去洗个澡,换一件衣服了,就接过房卡自己进了电梯。 林小棠看到罗秉文的身影消失在电梯口,立刻掏出手机。 “领导,你猜我接到谁了?” “嗯?你们不是去接从蓉城来的三个专家了吗?怎么,这还需要我猜?那我猜你接到他们了, 然后呢?” “不是,我们正要重新回去接人,我接到罗秉文了,就是哪个你之前一直念黄山捡了大便宜的罗秉文啊,啊啊啊,这次我们一定要把握机会啊。” “谁?” “就是做视频的那个人,现在是大画家的那个。” 电话那头传来茶杯打翻的声音。 五分钟后,文旅局工作群里炸开了锅:【紧急通知:全体宣传科人员立即回局待命】 【联繫电视台先借用一些航拍素材】 【赶紧查罗秉文现在的出场费】 回高铁站的路上,同事终於忍不住了:“那人谁啊,怎么工作群里这么热闹,就我一个被瞒在鼓里的吗?” “大网红,旅游区的大网红,你知道这个就行了。” “网红?那你也没必要这么热情,几万块请他宣传一下就行了唄,我看他刚才那个样子,好像不是很情愿。” “几万,几十万!” 她吐槽了一下同事的无知,给他科普了一下罗秉文现在的身份。 “你知道去年黄山景区游客量为什么突然暴增30%吗?” “宣传视频拍的好,然后搞了几个民俗活动?” “你也知道是宣传视频拍的好,那宣传视频是谁拍的呢?就是这个人啊,罗秉文,大网红,虽然只在哗站髮长视频,但全网粉丝绝对超过一千多万。” “啊?旅游博主能这么厉害?” “你以为这就完了?他后来画的几幅画在香江卖了两百多万美元!全国都出名了,艺术界说他是全球最红的新锐画家。” 同事嘴巴快掉到地上了。 “他还是个画家?” “嗯呢,所以你知道为什么出场费贵了吗?贵,但是值,而且人家轻易不接gg,不然全国的景区都得联繫他,我们也是碰巧了。” 这同事被打击得不知道说什么。 这样的人物自己以前都不知道?难道是某音刷少了? 酒店这边,罗秉文在酒店里面洗了个澡。 还好自己带了一件外套,不然这天气即使穿长袖都有点冷,而且自己晚上还得出去找地方吃饭·他刚才看到旁边的街道开了不少小店。 刚到这里,他也不想点外卖吃,就沿著路边的屋檐去看看有什么吃的吧。 下这样的大雨,这些店里也没人。 老板和伙计都很閒,有的看著电视,有的找了周围朋友们到店里打著麻將,也有些店关门了, 反正也没生意,回家睡大觉去。 罗秉文找了个叫“老地方”的店。 名字叫老地方,但里面的装修也开可以,看著挺乾净的,是一家夫妻店,现在两个人都坐著看电视,里面是最近比较火的一部电视剧。 罗秉文进来的声音吸引了他们,回头看一个小伙子进来了,问道:“帅哥,一个人啊?吃点啥子?” “有啥子推荐?” “推荐嘛,豆腐嘛,你一个人我给你简单弄个豆腐宴吧,都是招牌菜,包你喜欢吃,吃完不满意我给你打八折。” “干嘛打八折?”罗秉文问道,“吃完不满意那不是该免费吗?” “那不行,该给还是得给。” 老板在这方面还是算得了的,打八折顶多少赚一点,但免费自已投得就贵了。 罗秉文能闻到这家店里的香味,也不想继续找了,就在这里找地方坐下,对老板说:“你这话说得,就像是给我的不满意找藉口样的,上菜吧。” “你放心嘛。” 老板戴上围裙到里面做菜去了,老板娘一边看电视,一边给罗秉文盛了一碗饭上来,放下碗的时候看到了一下罗秉文的脸。 愣了下。 然后去看电视上的脸。 哦哟,这小伙子比电视上的明星还好看啊? 罗秉文刷著手机,很快菜就上来了。 三道菜,一道麻婆豆腐最先上,这道菜刚上来,罗秉文一闻到菜的香味就饿了,肚子咕咕咕的叫了一下。 红彤彤的汁,配著嫩豆腐小块,上面还有碎肉渣和椒粉。 罗秉文用送的勺子留了一瓢放进碗里,配著米饭一起吃,感觉香得离谱,一下子治癒了罗秉文的淋雨emo。 第195章 小小剑门关,拿下! 第195章 小小剑门关,拿下! 川渝有两个地方的豆腐特別出名,一个是罗泉古镇,一个就是这剑阁县,其中又以怀胎豆腐这道菜最为出名。 这两地方都说自己是怀胎豆腐的发源地,也不知道谁是真的。 怀胎豆腐,其实就是把方块的豆腐切开一个口子,把肉馅从这个口子灌进去。 本地人都不叫怀胎豆腐,叫豆腐包子。 但不管哪个名字都很生动形象。 老板为了追求豆腐细嫩的口感,用的是南豆腐,就是製作麻婆豆腐的那种豆腐,口感软嫩,但很容易碎掉,需要一定的技巧和水平才能包出豆腐包子。 罗秉文吃著东西,豆腐细嫩入味,肉馅的鲜美汁水渗透进豆腐的每一个气孔,南豆腐的质地细腻得如同凝脂,几乎不用咀嚼就能在舌尖化开。 但却意外的能保持住完整的外形。 这老板厉害啊。 罗秉文家里做豆腐包子只能用北豆腐,也就是老豆腐,还没想过嫩豆腐也能做出来而不碎掉。 而且味道也很好,肉馅的醇厚和豆腐的清香,简直绝配。 这店里也没其他客人,罗秉文吃到一半,嘆口气说:“看来老板你是打不了折了,味道很好, 不输给那些大酒楼。” 老板笑了笑,说:“你要说我做的不好吃那个哈儿才给你便宜,一会儿你扫我四十块钱就行了“老板实在。“他掏出手机扫码付款。 就单这份炒嫩豆腐而不让豆腐散掉的手艺,在酒楼里肯定有一席之地的,这种菜不卖个68都亏了老板的手艺。 而在这以剑门关闻名的小县城里,居然三道菜加起来才40。 “当然,我们剑阁人都实在,豆腐是自己家磨的,自己做自己卖,就赚一个辛苦钱。你是来旅游的吧,运气不好遇到这种天气,不常有的。” 罗秉文点点头。 心道自己別因为学了一个透纳的画法,就整天让自己遇到这种极端天气。 那他岂不是比雨神都更神。 人家只是开演唱会总遇到下雨,而自己则是去一个地方,就遇到一次暴雨或者暴雪,这才是真正的极端天气的神。 还好第二天雨停了。 罗秉文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是被一阵手机的铃声吵醒。 看到陌生来电,他本来想掛掉的。 工作室的人都知道他的作息,不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所以很可能是骚扰电话。在他掛了想继续睡的时候,这个人又鍥而不捨的打了过来。 谁啊? 罗秉文终於清醒了点,看了下来电显示。 是广元本地的號码? 难道是昨天送他过来的文旅局? 他现在还住著人家提供的酒店呢,接了电话。 “请问是罗秉文先生吗?”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中年男性温和而正式的声音,“我是川省文旅局市场推广部的赵明,很抱歉这么早打扰您。” 你还知道早啊。 罗秉文看了下时间,发现也不算特別早了。 “没事,但我昨天说了是私人行程,没带拍摄设备,酒店这边我可以付钱。” “没有关係的罗先生,您住的酒店是我们长期的合作伙伴,我们每年都会给固定的价钱,房间空著也是空著,您放心住。” “谢谢。” “是这样的,罗先生,我们一直都在关注您的旅行视频帐號『漫行游记”,也特別希望邀请您到我们广元的景区做客。” 罗秉文这次也是被他们撞上了。 其实不光是广元的剑门关,以罗秉文现在的名气,去任何的景区被发现,都会被当地的文旅局疯狂的联繫。 谁不想当第二个黄山? 就算是有运气的原因,但这份运气也是视频的作者,也就是罗秉文带来的。 他们当然也希望罗秉文给自己的景区也宣传一波。 赵明很诚心的来找罗秉文谈合作,攀交情用了好几分钟,才聊到合作的问题,他们会支付给罗秉文三十万的酬劳,以及川省4a以上景区一年的免门票特权。 也不需要罗秉文和之前黄山一样连续出三个视频,只需要出一个视频就行,並且在个人媒体上宣传一下。 个人媒体? 某音哗站的动態?还是说说或者朋友圈,或者微博? 其实到这里罗秉文都还没有太想接这份工作,他现在可是公司的老板,以前赚不到钱拍点gg赚钱无可厚非,但现在自己能赚到了还拍。 那这钱不是白赚了吗? 不过人家说免费提供一个最新款尼康相机和一款专业航拍机的时候,他有点心动了。 剑门关是禁飞区域,而且是比较特殊的禁飞区域,等閒人士是申请不到航拍资格的,但罗秉文现在可以飞了。 还隨便飞,摔了也不关自己的事情。 “新款尼康是z9吧?航拍机是mavic3cine?” 这可不是小设备啊,比罗秉文自己的相机好多了。 “对,罗先生是行家,那这条件您接受吗?” “唉,你们的诚意感动到我了。” “好的,酬金分两期支付,签约付百分之五十,后续在您的视频播出后结清。” 文旅局对这件事特別关注。 罗秉文掛关电话起床,还没整理完自己呢,就听到有人敲门,一开门果然是几个文旅局的人, 有人手上拿著相机,有人拿著无人机。 带队的就是和罗秉文聊天的赵明。 罗秉文检查著这两个设备,也不知道之前是谁的宝贝,反正现在是罗秉文玩了。 很快,合同签订。 罗秉文和赵明握了一下手。 “合作愉快!” 罗秉文到剑门关景区的时候,人还比较少,雨后的空气很好,清新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洗肺。 虽然说平时大家也不太关注空气,但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人们最先能感受到的其实就是两个地方空气,以及环境的变化。 空气差的地方走两步就喘气,即使在低海拔也能给人一种透不过来气的感觉。 但空气好的地方,走多远身上也不会流汗,整个人还会处在一种精神亢奋的状態里,不然为什么有些人运动能力不行,但偏偏爬山厉害呢。 罗秉文是第一批走进关楼的游客。 正要去检票的时候,罗秉文被旁边的一个小宣传牌吸引到了,远远就看到一个大写的免费两个字。 免费? 罗秉文现在的身份证是特权卡,一年以內所有的川省的大型景点都能免票进入,这是当地文旅局给的福利之一。 但他看到这两个免费字样,还是忍不住过去看。 背诵《蜀道难》可免门票,即日起开始挑战蜀道难? 哎哟,这东西罗秉文可太熟了。 作为一个川省人,他就算不会岳阳楼记,滕王阁序,赤壁赋什么的,但一个出师表,另一个蜀道难,他早就背得烂熟。 偶尔看到群山的时候,他还会在心里念一遍蜀道难。 前面一家三口正磕磕绊绊地背著:“地崩山摧壮士死然后然后”罗秉文看那父亲抓耳挠腮,比背不上课文的孩子还急。 “哎呀,你在家都会的啊,再背两句?马上完了。” “好了好了,背不上不要打扰我们工作了,还有没有人要挑战?”工作人员举著喇叭喊道,目光扫过排队的人群,还很皮的问了一句, “诸君为何一言不发?” 罗秉文擼起袖子,喊道:“我来!” 他是真会。 不需要话筒,他就在原地朗声说道: “吁,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於上青天!蚕丛及鱼,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 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巔.” 一首诗极其顺利,一点磕绊都没有的背了下来。 ...侧身西望长咨嗟!”最后一个字落下,周围静了一瞬,隨即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好!”有个跟著旅游团来的,戴著红帽子的老爷爷激动的说道,“这才是读书人!” “小伙子厉害啊,”旁边的大妈竖起大拇指,“这一嗓子省了一百多块钱呢!” 工作人员笑著递过门票:“先生背得真溜,是语文老师吧?” “不是,就是从小就会。” 跟著旅游团的红帽子大爷对身边的同伴说道: :“是谁说书中没有黄金屋的?这不就是有了吗? 背一首诗免了一百多的门票,真是好孩子。” 排队到他了,他把身份证递给现场员工。 员工看了看,挥挥手让这群人进去了。 罗秉文仿佛听到了“嘀,老年卡!” 他本来觉得大家都是买票进来,而只有自己是通过背诵古诗进来的,还要有一点得意呢,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的学习至少没白费。 结果有特权阶级啊。 然后又是一群学生来了,守门的景区工作人员又是看了看学生证,放人进来了。 好吧,特权阶级还不少呢。 不过人家老的老,小的小,就自己一个壮年因为知识就是財富进来的,也算是难得了,所以他依旧拍发了个朋友圈。 剑门关打卡..—· 很快罗秉文就来到了剑门关鸟道的路口。 就是蜀道难这首诗里面说道,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巔,其中的鸟道就是现在的景点鸟道。 在古代,这里真是一条鸟道,只有飞鸟才能非得上去。 但也不能说绝对。 只有少数的几个的採药人,才能凭藉著高超的技艺通过绳子通行,而现在经过了景区的加固, 开发,这才成了雁门关里的一个景点。 通行也是需要检票的。 他在排队,旁边的警示牌写著:“高血压、恐高症患者禁止进入。” 前面两个大学生互相打气。 “不要装哈,去年学校里面还有人来这里,听说被嚇得尿裤子,回去別人笑了很久,直到现在都还能被拿出来鞭尸。” 队伍走得很快。 因为並不是每一个排队的人都会走这条路,看著太嚇人了,有些人离检票的地方越近就越后悔,然后直接脱离队伍走了。 这样的人一多,罗秉文排队的速度就很快。 排队的时候也能看到鸟道周围的景色,看得到他是处於悬崖峭壁上的,是近乎笔直的峭壁,和刀直接劈下来一样直。 又很高,走鸟道的人看著就和一只只蚂蚁似的。 看著有很强的视觉衝击力。 怪不得队伍排得快呢,一些胆子小的人,看到这样的景色都害怕的腿软了,更別提走在上面。 前面的两个大学生也腿软。 互相打气,念叻著什么『来都来了”“我不怕,那个儿”『走嘛,走就走嘛”被这里的工作人员戴上了安全绳。 罗秉文学著其他人,把背包放在胸前背著。 本来他手上还拿著相机的,但工作人员不让罗秉文在爬山的时候拿这么重的东西,所以只能放弃相机。 他手里拿著手机,一路走一路拍照。 前面半段都还好,没有什么可怕的地方,罗秉文甚至能给自己拍自拍照,有安全绳的情况下罗秉文也没什么可害怕的。 脚下走稳一点就行了。 罗秉文又不是那种两三百斤的胖子,没可能別人都能走的路到他这里塌下去了。 就算塌下去,不也还有安全绳吗。 其他人的情绪也都还行,走在他前面的两个大学生也放鬆了点,两人聊著天,有时候还和身后的罗秉文聊天。 “大哥你哪里人啊?” “蓉城的。” “我们都是江城的,趁这几天空閒出来玩两天,前两天才去蓉城看了,还有荷叶,人特別多,我的天,最近熊猫这么这么火啊?” “哦,你们没多喜欢熊猫,就是打此是吧?” “其实还行。” 大家聊得还可以,转折点在那个近乎垂直的铁梯段,台阶太窄了,只能容纳得下半个脚掌,另无一只脚在往前移动的时候,全身免下就只有这半个脚掌支撑著身体。 脚下就是方丈深渊。 罗秉文都有点心跳弗速,紧紧抓著锈跡班班的铁链,铁链冰凉,但罗秉文能感觉到伶已手里正在出歌。 他正全神贯注的往前走。 但走著走著,走不动了。 罗秉文以这两个大学生顶了一路终於顶不动了,害怕得停了下来,但往前一看,发现还不是这两个人,而是再前面的一个女生。 她手抓著链子,已经不是往前走的状態,而是身体正面贴著墙壁的状態,双腿脚尖点在踩踏点免,身体抖得不行。 感觉快没力气了。 她发出一声带哭腔的尖叫。 “我不行了!” 第196章 主播採访(改) 第196章 主播採访(改) 是个爱美的姑娘,罗秉文心里想。 她穿著一件齐胸的儒裙汉服,绣著缠枝纹的裙摆被山风吹得猎猎作响,髮髻上的步摇晃得像要坠崖的蝴蝶。 只是表情管理稍微失控。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胆小的人控制不住身体很正常。 她这一声尖叫,让附近的人全都停了下来, 毕竟这一路上虽然有人喊著什么好可怕,想回去,然后还有哭声,笑声,叫声,但却没有一个人有她的声音有穿透力。 这带著颤音的一句『我不行了』让整个栈道上的男人都活了起来,罗秉文看到前后几个原本战战兢兢的男游客突然挺直了腰板,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声源处。 罗秉文率先喊了一句:“美女別急啊,你別这样正对著墙,右手抓稳铁链,先侧过来,右脚先动——.—” 这种沿著悬崖的路確实很嚇人,但实际上难度很小,只要心理承受能力过关,走这种路甚至和平原散步没什么区別, 当景区这么多安全措施开玩笑的? 所以,这美女虽然惊慌失措,抓著绳索感觉力气快用光了,似乎鬆手就要掉下去。但实际上她鬆手后主动往下跳都掉不下去。 当尼龙绳是吃软饭的? 有人帮著指挥,六神无主的女孩才开始了自己的动作,侧转了身,似乎也要慢慢往前面走了, 但迈了半步又退了回来。 “我,我不敢动—” 罗秉文身后是一个壮年男人,脾气有点暴躁,一听这句话立马破防了,冲人喊道: “你踏马的,恐高就不要来这里爬山,现在我们都被你堵在后面了,连个休息的地方都没有, 你不累我们还累,妈的,赶紧往前走!” 他说这话也不是没道理。 这条路有些地方確实很窄,本来就要垫著脚过,正常时候一脚上去了自然没什么问题,但现在不能进不能退,一直站在这样的地方就有点难受了。 不止男人一个人想骂。 “大胆往前走就行了,有安全绳,別怕。” “我再试试,呜呜鸣,我好怕。” 汉服女孩抹著眼泪往前走,一步一步的,虽然很慢但是也在动了。 队伍继续往前。 汉服女孩可能都忘一件事,忘了自己是为什么会来剑门关。 她手里拿著自拍杆,远端的手机屏幕正显示著她一边哭一边往前走的画面,观看人数从之前的几百开始上涨,现在已经有三千多人了。 “哭得我都有负罪感了。” “谁知道这妹子恐高这么严重啊,但也是六,知道自己恐高,还敢来完成挑战,没有敷衍过去。” “是不是在演?” “演?影帝都没有这么能演!” “后面的小哥哥人真好,一直在帮主播矣。” 看队伍继续往前了,罗秉文也鬆了口气,迈出颤抖的一只脚—倒不是怕,主要他也站在关键位置,进退不得,难受著呢。 前面的大学生兄弟小声聊著:“明明是在你前面的妹子,怎么被我们后面的人勾搭上了?你是干嘛吃的,不知道帮忙啊?” “帮忙?我?” “知道你社恐,但这不是试试嘛。” “算了。” 该死,好羡慕! 这条悬崖路还是很快走完了。 罗秉文这时候腿已经恢復了,看之前那个女人还在喘息著,就从背包递给她一瓶矿泉水,她接过来时手指还在微微发抖,瓶盖拧了好几下都打不开。 他又接回来打开了送回去。 “谢谢。”她喝了几口,心有余悸,“要不是你,我应该还卡在那里没动呢。“ 看著女人妆都了的脸,罗秉文问道:“不客气,出来旅游都是兄弟姐妹,互帮互助嘛,不过你是不是恐高啊,这么害怕就不应该上啊。” 杜雨晴正要回答,忽然意识到什么。 抬头盯著自己的自拍杆。 “嘶!” 她为全球变暖做了一下贡献,吸了一口冷气。 然后猛的打开黑著的屏幕,只见上面赫然显示著一个直播界面。 【观看人数:2459】 “弹幕:哈哈哈哈主播终於想起来了” “弹幕:帅哥问得好!同问恐高为什么要来作死” “弹幕:节目效果好到爆炸!” “礼物:用户“帅哥叫什么名字“送出火箭x1” “完了完了完了她答应了粉丝们点讚到五万就上剑门关爬鸟道,然后点讚到了,她即使有恐高,但也不能目標达到了不认不是? 所以她义无反顾的来了。 而她刚才也是真的害怕了,不是节目效果,被那嚇一跳以后完全忘了,又有人一直转移他的注意力,导致一直没想起来自己的手机开著直播呢。 她顿时手忙脚乱的,但也不知道手忙脚乱的干什么,在罗秉文的眼中像是大脑有问题的人手脚不能自己控制似的。 看著这些弹幕,她脸颊也涨得通红。 不过这观看人数? 比她平时看的人多了三倍还要多,粉丝们知道她今天直播,还特地来了不少人等在直播间里看,那也才七百多人。 看到这个人数,她大脑犹豫了一下。 要不要继续开直播呢? 脑子的反应比她的手快。 “开,继续开!” 他本来就几百个观眾,现在冒险一番从鸟道上下来,就有了两千多的观眾,这可是翻了几倍, 她赚大了了。 这时候一个礼物弹幕吸引了他。 “这是罗秉文啊,前段时间巴塞尔金奖的那个,一幅画引得国內蒙古族献哈达,外蒙古要用国礼交换作品的画家。” “是哦,你一说是挺像的,声音也像。” “带著口罩看不清脸,但百分之八十是。” 罗老师? 画? 杜雨晴有点小脑萎缩了,她不太能理解网友们发在直播间里的话。 但什么画家,什么油画大赛金奖,什么艺术圈顶流? 她不懂! 我就隨便恐个高,遇到大佬了? 弹幕上大量的『罗秉文』『罗老师”似乎让某音的ai明白了什么,开始加大了推送力度,这个直播间的人数开始几百几百的涨, 她异抬头看著罗秉文。 “你是画家?” “嗯?你认识我?” 杜雨晴这下忽然想起来了,完全想起来了。 这罗秉文不就是之前一直上热搜的画家吗?从外蒙赠送国礼只为换一幅画,再是蒙古同胞千里相聚,只为送哈达。 说他是艺术圈的顶流完全不过分。 发达了! 她看著直播间里使劲涨的观看人数,之前的那点心理阴影早就没了,仅剩下对成功的嚮往,以及对罗秉文的感激。 感谢你送到我面前来! 等她从幻想中回过神,罗秉文已经继续往前走了。 罗秉文只把这个汉服女人当成一个路途中遇到的,需要帮助的人,帮完了自然走了,难道留在別人面前等回礼? 自己才没这个时间。 他准备用半天的时间逛完剑门关。 鸟道都被我轻鬆过了,还有什么险地请报上名来。 小小剑门关,今天就给他拿下。 但知道他身份的杜雨晴连忙追过去,喊道:“我记得你了,你之前上了几天的微博是吗?你好厉害啊,那么多外国人都喜欢你的画。” “没什么!你小声点。” “哦哦,对不起!”她捂住嘴。 “有事吗?” “额,这个,我的粉丝里面有很多人都对你很感兴趣,你能和我聊聊吗?” 罗秉文理解了。 採访唄。 只是他一直被媒体採访,还没被主播採访过、 “聊什么?” 她看著手机上的弹幕,找了个最多人问的问题:“罗老师,请问你—有女朋友吗?” 主播的採访果然与眾不同。 开局就是私人问题。 “还没有,下一个。“ 继续看弹幕。 “啊啊啊老公看我!” “艺术圈最后的单身贵族!” “主播快问他创作灵感哪来的!” “那个...你的技术都是怎么练出来的?”杜雨晴赶紧换了个问题。 “熟练的基本功以及一点点的灵性吧,创作有时候就需要这一点灵性。” “什么是灵性?” 罗秉文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从绣著缠枝纹的立领到腰间悬掛的禁步玉环。 “就说你穿的衣服吧。”他忽然伸手,指著她的头饰,“汉服形制大同小异,熟悉的人甚至能认出是哪家店铺的出品。” “差別就在別具一格的小装饰。” “头饰,配饰。” “这些配饰就是属於女人的灵性,你们看电视多了,杂誌多了,天然就知道怎么会更好看,画家也是一样,灵光一闪,就会发现怎么样会让画作更好。” 杜雨晴惊讶的看著罗秉文。 这个类比好啊,她从来没听过灵光一闪还能这么理解,这样一想,確实自己看过很多搭配方面的技巧,然后才能在自己化妆的时候有更多的想法。 画家,作家,可能都需要这样的积累。 “他好懂女人!” “主播的衣服確实都很好看,以前都没觉得,现在仔细一看確实。” 网友也是第一次听说有人这样解读灵性,確实,不管是什么创作行业,积累都是很重要的,那种天生就知道怎么画,怎么设计的人总归是少数。 有些人已经这句话记了下来。 总有时候能用来装逼。 “哇,谢谢—”杜雨晴先道了句谢,毕竟罗秉文这是在夸他。 “没事,还有问题吗?没有我就走了。” “有有有!” 弹幕现在密密麻麻的,某音判断罗秉文在这个直播间出现了,推送很快就把罗秉文的粉丝推了过来,尤其是哪些在关於罗秉文的视频里停留时间很长的。 现在观眾都快突破两万了。 杜雨晴也急不可耐,在总多的弹幕中找那些能够读出来不被和谐的问题。 “罗老师,能说说您是怎么开始画画的吗?” “忘了,可能是小时候画了什么让父母看到了吧,反毫我从小就开始学了,中途中断过一段时间,但抓起来也很快,一直到现在。” 没等她说话,罗秉文就接著说下去:“好了,你继续直播去吧。” 他也得继续往下走了。 剑门关这个景点很大,毕竟这就是一个深山老林里面,和其他景区需要批地方不同,剑门关的景点一直都是歷史造就的。 其实像鸟道这样的路还有一条,罗秉文之前走的这条鸟道是免费的,还有一条更危险,叫做猿道,需要门票。 鸟道出口前面有一个官方的摄影店。 免费领取一张小的照片,要放大也是需要收费这一点还是很好的,需要付费服务的付费, 不需要的,也有免费的选项。 这平台还挺大的,罗秉文看有个地方站了好多人,就走过去看了看。 杜雨晴一度也想挤过去。 不过想到罗秉文刚才拒绝的时候那拨眼神,又露怯了。 看著很亲和,其实也是个大人物呢。 这些人围著的是一个导游,三十来岁,声音很有磁性,说著: “大家看到这个石刻了吗?上面有一个剑字,箭体的歷史消息已乐不可考,但一直有欢说讲的是张飞用丈八蛇矛刻的,但不管怎么没有,这个字却已乐有了一千多年准確的歷史记载。” “这个字乐歷了这么多年风雨,依旧这么清晰,千年人看到这个字的模样,也就是现在我们看到的模样。” “毫所谓,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乐照古人。” 他还说了几段故事,抑扬顿挫的,很容易就让人听下去,一下子二十多分钟就过去了。 罗秉文觉得自己休息好,想了想,准备汗一下猿道。 不过在此之前得吃点东西。 眼前这个平台上有不少小商贩,也有自动售卖机,都说景区里面的商贩黑,但自动贩卖更黑,价格整整翻了一倍。 即使这样,罗秉文还是买了一瓶电解捞水。 这东西是补水神器。 吃饭到没什么好的,估计是地点不对,罗秉文只看到一家卖豆跃脑的,嘴馋了,上午问了问价格,买了一份。 “老板,来一碗。” “好嘞。” 阿姨动手留豆跃脑,甚至配佐料的时候都没怎么看手上,三分之二的时候都在看著罗秉文,总算等到罗秉文脱下口罩,最机露出一拨心诊意足的表槓。 嗯,果然是个帅小伙。 第197章 一株野生的紫色花(改) 第197章 一株野生的紫色(改) 罗秉文到没注意到阿姨在想什么。 只盯著她手里的豆腐脑。 炒的焦香的黄豆,醃得通红的萝卜乾,翠绿的香菜末,最后浇上了一勺灵魂酱汁,那滷汁褐中透亮,渲染了整块豆腐。 “小哥要辣子不?” “要点。” 见罗秉文能吃辣,阿姨又用汤勺给罗秉文弄了一勺辣椒油。 到此,豆腐脑完成。 豆腐脑咸甜之爭,自从有网络这个东西了,就持续了好几十年,直到现在都没爭出个子丑寅卯来,而川省的豆腐,按理说属於咸。 但吃咸豆腐脑的人也不认可,於是自成一派。 跟那些娇滴滴的甜豆、温吞吞的咸豆腐脑比起来,它活像个提著辣椒剑的侠客一一不服就干,专治各种嘴刁。 讲究的就是个麻、辣、鲜、香,缺一样都不行! 罗秉文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吃,看著鸟道那边,人们用各种表情走出来,感觉特別下饭。 豆腐脑小摊的生意很好。 老板娘正在给刚来的游客大声介绍道: “我们家的豆腐脑特別好吃,知道为什么吗?我用的可是剑门关的山泉水,当初姜维就喝的这个水呢。” 罗秉文笑了笑。 人家当然喝这里的水啊,不然跑哪里打水去?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这並不能代表这里的山泉水就很甜,但老板娘说起姜维,罗秉文就能想起来当初发生在这里的,歷史当中的战役。 三国的时候,魏国率军十几万来攻,而姜维只有三万人守城。 当时的姜维就以剑门关的天险,成功的阻挡魏军三个月,要不是邓艾偷渡阴平,姜维估计能一直守下去。 蜀道难,现代人可能有些难理解,但从这些故事里就可以察觉一二来。 吃完豆腐脑,再往前走有个观景平台。 站在这个地方,看著巍峨的蜀山,云从头顶飘过,岩壁上的野在风里晃,突然懂了诗人写的..连峰去天不盈尺。 连绵的山峰离天不过一尺远。 然后又开始签协议。 高血压,恐高症患者禁止计入。 他潦草地签下名字,忽然听见背后传来惊呼。转身看见一对情侣模样的人正对著悬崖退缩,其中那个男人死死著安全绳: “我腿软了,能不能不去啊!” “不能!你陪我嘛———” 在这样刺激的项目上,女生的胆子从来都要比男生更大。 什么海盗船,云霄飞车,总是女生的兴致更高一点。 罗秉文心里为这个害怕的男人默哀了一声,感觉不管他敢不敢走这条路,最后都要挨收拾了, 谁叫他说了这句话呢。 一直在远处跟著著罗秉文的杜雨晴,这时候拍到了罗秉文准备时候的画面,用手指了指,和粉丝们说道: “罗老师要挑战猿道了,能直接过去吗?” “听说这里一百个人上,也只有二三人能通过,每天通过的人不超过两百,很多人中途就退出来了。” 网友里有人对剑门关的地势比较了解,发消息说道:“去玻璃桥那边,上面可以看到走猿道的人!” 杜雨晴把这句话记住,等罗秉文开始走这条路她就去玻璃桥那边继续直播。 她其实也不想一直围著罗秉文转。 作为一个有理想的主播,她的目的从来都是自己製造节目效果吸引观眾。 但现实就是她的节目效果吸引|不了一点。 这时候杜雨晴才明白为什么网红们会去追逐热点,什么地方有热点肯定马上就有网红过去拍。 以前不理解,现在只觉得. 真香。 罗秉文默默繫紧安全带,金属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走出第一步的时候,山风就灌满了他的衣服。 和鸟道相比,猿道更高,更险,栈道宽度仅容半脚,下面是400米深的幽谷,眼前除了一条古朴的“道路”外,什么也没有。 经常都有人走不动了,这时候就有声音传过来。 “请不要再通道上停留,坚持不下去的游客可以从旁边的出口离开猿道—.”这是安全员的喊声。 罗秉文继续往前,走到了很多人都停下脚步的一个地方。 往下一看,前方三米处的木板缺了一块,露出锈跡斑斑的钢架,这钢架其实还是后来景区弄的,以前哪有钢架这种条件啊,都是木头。 他深吸一口气,抓著安全绳往前小跳了一下。 再往前,有一个分叉的路,往上可以离开猿道,算是安全出口,整条路一共有三个这样的安全出口,游客坚持不住了隨时可以出去。 安全员继续喊话:“坚持不下去的游客可以从往上的路离开猿道.“” 这时候杜雨晴已经到了玻璃桥, 人在注意力集中的时候,会让人忘记一些东西。 她双眼一直盯著弹幕和罗秉文,都忘了自己有恐高症了,由於在赶时间,她几乎是在玻璃桥上小跑著,朝著猿道的方向看。 “看到了!” “走了一小半了,速度很快啊,前面没有多少人。” 杜雨晴的角度看到了不少人选择放弃,从往上的通道走到了山顶,罗秉文在往前走,速度还行,感觉不到有什么害怕的情绪。 从玻璃桥的位置確实能看到猿道上的人害不害怕。 在罗秉文后面有一对情侣,女人往前走的步伐小心翼翼,显然是有点害怕的,而她后面的小伙子就连往前迈一步都需要很大勇气似的。 这就不仅仅是害怕了,纯纯的恐惧。 这就显得罗秉文的动作很乾脆利落。 “罗老师走得好稳啊!”杜雨晴忍不住说道, 不过,在他们看来一直往前走的罗秉文,也忽然停住了,一些网友们打字说总算像个人了,但杜雨晴镜头拉近,发现罗秉文在往上看。 他所在的位置上方可没有什么安全出口。 反而离山顶更远了。 在这人烟寥寥,鸟兽皆无的地方,悬崖也荒芜得没什么生命的样子,但就在这样的峭壁上,居然有一株紫色的小。 罗秉文认不出这紫的名字,料想是什么野, 风吹过来,也闻不到什么画香。 突然,一阵强风袭来,栈道剧烈摇晃。那对情侣中的女生尖叫一声蹲了下来,男生则死死抱住栏杆,脸色煞白。 “还走吗?” 女生也害怕了,反正她也体验了一回,拍了几张照片,不怕回头没有东西可发。 男生如临大赦,连忙说:“好好好,一会儿我们就出去。” 杜雨晴比罗秉文还紧张,远远看到栈道在动,她就嚇得惊呼了一声,直到看到前面的人影隱约通过了龙脊段,她才鬆了口气。 龙脊段才是整条猿道最危险的地方。 她是本地人,虽然没来过几次剑门关,但也对剑门关里的东西如数家珍。 从小到大听都听几百遍了。 罗秉文对恐高没什么反应,但走这条路特別累,对体力的要求和心理的要求都很高,罗秉文已经流了不少汗。 刚才那朵悬崖上的紫色小一直出现在罗秉文心里。 怎么总觉得有一种诺敏的感觉? 不屈,抗爭。 自然界的危机不止是暴雨和暴雪,这崇山峻岭也是危机,行走在古人採药人行走的山道上,罗秉文对这种危机的感受很明显。 所以那朵会不会是古代人采的药? 一直到终点的时候,罗秉文心里都没有再想这条路的情况了,在现代有安全绳保护的情况下, 危险程度已经被削弱到几乎没有。 当然,这山里其实还有很多和猿道相似的道路。很多寻找刺激的人会偷偷去走这种路,然后悄然沉睡在山脚下。 採药人,紫色。 罗秉文想创作一幅以自己看到的紫为原型的作品,得好好的查一下那个是什么才行。 回去再查吧。 罗秉文出发的时候,前面的,后面的人都看不到了,应该都从安全出口离开了,反正他这里的人特別少。 剑门关景区算是旺季,人很多,罗秉文也是今天第一次看到这么少的游客。 比这边的景区工作人员还要少。 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解开安全绳,其中一个人对他说道: “前面有摆渡车,可以到其他的景点去,也可以走路过去,一路都有指路牌,就是有点远,路上还有些猴子。” “剑门关也有猴子?” “山里的景区多多少少都有猴子,可不是只有峨眉山才有,我们这里的猴子一样很凶—你这包?” “里面是一些画画的工具,无人机什么的。” “哦,那猴子不知道,也是一定会翻的,你別在他们面前摸包,不过最好还是坐车。” 罗秉文是个听劝的人,坐车就坐车。 之前一直在走路还好,现在忽然停下来休息,这才发现自己的脚有些酸痛,连忙坐揉了几下, 这辆车坐著的都是通过猿道的人,大家也都在说相关的事情。 “你们是没看见啊,那几个从猿道下来的哥们·——” 罗秉文循声看去。 是几个一起来的游客正兴高采烈的说著什么。 “裤子都磨成开襠裤了!”其中戴渔夫帽的那个比划著名,“真不是夸张,就剩两条布片掛著, 屁股蛋子都在外面晾著一—” ??? 有女孩子去没? 罗秉文身后到的有个妹子,但人家有朋友,而且还在半路退了,没看到什么春光。 那人继续说著:“他们的领队都愁死了,和他说什么?你先把手机和钱包什么的丟下来,然后你再慢慢爬,不要怕。你猜那人说什么?” “说什么?” “哈哈哈哈哈,他都要哭了,说什么,我裤襠都磨破了,哪儿还有兜啊,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最后一排,一个壮硕的男人压低帽檐。 “后来呢?” 车厢里面的其他人也有感兴趣的,连忙问。 “后来景区赔他一条新裤子唄,不过確实猿道比鸟道危险十倍,我是不敢去,但去了回来的人都觉得鸟道只是个小问题。” “翠云廊到了。” 罗秉文一下车,发现这里没太阳。 好吧,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確实也有一些光线顽强的突破了密集的树叶的围堵,从缝隙中透了出来,形成了斑驳细碎的金幣。 翠云廊? 不,金幣廊。 这里有很多有年份的柏树,说不定周边某棵树上就有歷史人物的痕跡。 “帅哥,往旁边靠靠。” 罗秉文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大爷拿著比命长的长焦,上衣的摄影口袋里面还有至少三支的镜头,活像个人间兵器。 这配置? 罗秉文顿时肃然起敬,连忙给大佬让路。 他现在背著一个包,里面有无人机和素描纸,画板,手上拿著一个尼康的新机,虽然说是单位的东西,但罗秉文总觉得这相机还没经过磨合。 还是全新状態。 但他的短炮也比不过人家的长枪啊。 不知道大爷要拍什么,但给大佬让路准没错。 “哎哟哟,看看这颗带著红领巾的柏树,帅得就和学过站岗似的,长得好標誌——“ 罗秉文也跟隨者他的视野去看一棵树。 果然生得笔直,中间的枝丫被阳光投入成一个三角形,活像带著个红领巾,然后罗秉文只听得相机咔咔咔的响。 嗯,看来这个大爷是连拍派的。 只要我一直按,那么总有一张照片能用? 罗秉文摇摇头。 道不同不相为谋,走了。 老人喜欢拍树,但罗秉文拍地上的『金幣”,视角不同,但总的来说,还是在拍摄光的样子, 毕竟摄影就是光的艺术。 找了一块空地,罗秉文飞了一趟无人机。 虽然剑门关的风很大,但现在的无人机特別发达,一般情况下的风是吹不动无人机的,而且他有飞无人机的审批文件。 这东西在剑门关很难弄到,不飞浪费了。 杜雨晴拍完了罗秉文走猿道,现在该她离开玻璃桥了。 但她离不开了。 站在原地双腿发抖,头高高昂著,不敢看下面,但嘴里依旧说道。 “说我恐高,我哪里恐了?我刚才在这里直播了一个小时,你们看我恐吗?” 她不敢看脚下,只一步步往玻璃桥边缘走去。 弹幕上滚动著:“你往下看看啊。” “弹幕:走个玻璃桥头仰得跟天鹅似的,算什么本事?有本事你给我往下看!” “弹幕:主播脖子再仰就要断了,建议买个颈椎保险” “弹幕:笑死,玻璃桥下面风景多好啊,你倒是看一眼啊!” 第198章 深山里的道观(改) 第198章 深山里的道观(改) 往下看?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她的余光已经警见了脚下透明的深渊,光是余光一扫就让她扣紧了脚指,但嘴上肯定还是不服输:“我这是在欣赏天上的云,你们懂不懂什么叫意境?” “弹幕:建议改id,杜·死不低头·雨晴突然,一阵山风掠过,玻璃桥微微震颤杜雨晴““一嗓子,瞬间蹲下抱住栏杆,自拍杆“啪嗒“砸在玻璃上,她慌乱中抓住了自拍杆,但手机却脱离了大部队,独自往玻璃桥下掉去。 杜雨晴下意识的往下看,只能看到自己的手机打中了一只鸟,就再不敢睁开眼看了,抱著栏杆喃喃道: “我不行了!我不行了!” 脑海里只想著之前罗秉文安慰她的样子。 她的手机倒也顽强,在半空中打中了什么东西,粉丝们只听见里啪啦的一阵响,接著就在几秒钟后落在地面。 手机居然还没坏。 至少摄像头和主板没坏,网友们仍然能看到手机直播的画面。 鬱鬱葱葱的野草占据了全部视线。 “杀鸟!” “杀什么鸟,明明是无人机,我看清楚了。” “你看清楚个粑粑,剑门关不准飞无人机,绝对是鸟。” “绝对是无人机!” 没人关注主播,反正只是手机掉下来了,手机刚落的时候速度不快,大家都清清楚楚的看到主播抱著栏杆尖叫的样子。 嗯,还说不恐高,抱栏杆比抱男朋友还紧。 “是鸟!” “是无人机!” 罗秉文也很迷茫。 他正用无人机拍山头的景色,四周也没有山,也没有其他无人机,怎么忽然看到无人机抖动一下,黑屏坠机了? 三级自媒体包括了无人机驾驶技术,罗秉文自然也懂一些相关的知识。 这抖动不是撞山就是撞鸟。 但没有啊? 所以一直到无人机黑屏一分多钟,他才皱著眉取下眼镜。 素材应该是有了,刚才拍到不少好的画面,但是炸机了可怎么办,这无人机好像还不便宜。 联繫早上给他无人机的赵明,那边说是联繫人过来,让他等一会儿。 他在附近拍照,顺便等人, 这时候他还不知道等谁,只知道是处理这次炸机的人。 又过了十几分钟,一辆摆渡车停在罗秉文面前,下来了三个穿著红色马甲的工作人员,背后剑门关巡山队几个字。 其中一人满脸的笑容,下车就问: “这位就是画家罗秉文先生吧?我是剑门关巡山队的,我叫丁磊,你好你好。” “你好。” 巡山队以前的职责是检查景区內的山体有没有存在滑坡,落石,塌方危险的地质工作者,尤其是剑门关这样山很多的地方,他们的责任尤为重要。 还有协助迷路,受伤的游客,提供急救服务,或者联繫救援队伍。 但在现在,他们最大的工作是为游客们寻找手机。 这甚至成了一份特殊的產业, 一般人想找到他们还不容易呢,也是罗秉文在正和广元的文旅有合作,这才这么快联繫到了这群『寻宝猎人』。 巡山队的领队丁磊简单和罗秉文寒暄过后,就开门见山的说:“罗先生,你的无人机是在b区悬崖附失联的吧?” “我不知道b区在哪里啊,不过我记得上面有个玻璃桥,刚飞过去没多久就黑屏了,感觉像是撞了什么东西。” “那就是我们说的地方了。” 丁磊挽起袖子,对两个年轻人说道:“把金属探测仪拿出来吧。” 罗秉文好奇的说:“金属探测仪?你们都用这个找啊?” 他点点头:“对,苹果的就用我们自己改造后的苹果信號增强探测仪,或者华卫专属探测仪, 这些电子设备坏掉了都还在工作,比较好找。” 罗秉文这边自然是有文旅那边帮忙付钱,但他很好奇这群人的收入,就问道:“那你们找一个手机多少钱?” 丁磊笑了笑,说道:“手机差不多五百到一千把,看地段危不危险,一般不看手机的价值,无人机会更贵些。” 確实,现代人一部手机的价值也不是设备本身。 关键在於里面的数据。 “你们生意很好?” “还行,主要是给巡山队的成员们赚点外快。” 罗秉文觉得这快外有点赚钱。 好吧,以前的巡山队是个苦逼的工作,但现在的巡山队赚钱啊,剑门关这样的景区游客何其多,丟东西,无人机炸机的比比皆是。 一个月的外快估计比工资要多好几倍。 “掉的东西好找吗?” “有时候好找,看掉到什么地方了,有些地方是有路的,景区的路直接开车走过去就行了,掉到没开发的小路上,就只能人走,开路,还是很累的。” 罗秉文对他们这个工作有点好奇了。 遇山开路遇水搭桥,剑门关还没开发出来的地方有很多,但这些地方可能巡山队都去过了,去高山是为了保障游客安全,去山底是为了给游客找东西。 罗秉文看著自己无人机掉下去的地方。 那可叫一个渊底了得。 为了修建玻璃桥,剑门关景区也是找了不少地方的,最终好不容易才找到这个两边高山距离合適,底部看著也嚇人的地方。 “我能跟著你们找吗?” 听到这话,丁磊犹豫了会儿。 他收到的命令是满足罗先生的一切条件,儘可能的为罗秉文的拍摄工作提供便利,那带著罗秉文去找无人机算是提供便利吗? 但真的很难走。 从玻璃桥掉下去的手机也很多,他们的收费从来都是一千块钱以上別管手机的价格怎么样,他们的收费只是人工费。 “可能会有点难走。”丁磊觉得如实相告。 能去! 罗秉文连走两条山道的疲惫都消失了似的,现在整个人又精神了起来。 剑门关景区最经典的地方自己也去过了,另外的楼房关卡去不去都没关係,哪里有跟著巡山队去那些人跡罕至的地方有意思? 別管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只要进了山就是深山老林。 这让罗秉文有一种跟著求生专家野外探险的感觉。 “那没事。” 难走是吧,难走的路才新鲜呢, 丁磊磊看罗秉文这么坚持,只好点点头:“那行吧,不过罗老师您得听我指挥,山里没路,有些地方真不能乱走。” “你们放心,我肯定听专业人士的。” 他招呼罗秉文上了那辆摆渡车,又递给罗秉文一个巡山队的背心。 “罗老师你把这个穿上,这是我们的特製背心,里面有北斗定位和应急哨,预防走失后的紧急情况。” 罗秉文接过来穿上,说道:“这么专业啊?” “那可不,以前也有游客想要跟著我们一起去找手机,我们拦都拦不住,就跟著我们后面,最后差点滑下山,把我们队长嚇死了。” 丁磊瞪了他一眼:“少废话,拿装备去!”转头对罗秉文解释道:“主要是安全考虑。您这身份要是在我们这儿出点事,文旅局非扒了我们的皮不可。” 在车上,三个巡山队员麻利收拾著设备,罗秉文看到里面有金属探测仪,还有绳索、急救包、 甚至小型无人机。 罗秉文掉无人机的地方要绕一下,从旁边一座山的山腰下去。 这边就不属於景区了,路边有些农村的老房子,但都没人住的样子,很多房子已经年久失修倒塌了,田地也都是荒芜的。 这条路走到头是一个水泥的坝子。 这坝子应该是几年前修的,看著还很新,但旁边的房子也没人住了。 『这里以前都还是有人的,但政府觉得交通实在是不方便,也影响我们景区,就把这些山里的居民都迁出去了。” “嗯。” 城市人口越来越多吗,农村人口越来越少。 不过有些农村离城市比较近,这种地方的居民是不想被迁走的,罗秉文的老家就属於这种情况,他们有大房子有大院子,平时在家里停车也很简单。 想去城里了,开车几分钟就到镇上,很方便。 开车的大哥就把车停在这个坝子上,三人开始背设备,拿砍刀,砍刀应该是为了劈路上的荆棘,山里几个月就能涨一人高。 找了个空地,一个队员开始飞无人机,另外一个人在罗秉文旁边和他解释:“这是为了確定路线,我们找一条好走的路过去。” 过了会儿,这个飞无人机的队员喊道:“队长,我们可以先去钟道长那边,可以省很长一段路。” “掉那么远吗?” “大概位置就在那边,我们还是先过去吧,顺利的话两个小时就找到了。” 罗秉文在旁边问道:“这个钟道长是?” “是山里道观的一个道士,我来这边上班的时候他就在了,听人送他从小就在山里住著,平时周边山上有什么红白事,都会叫他。” “结婚也叫道士?” “算吉时吉日嘛,还有给小孩子取名,肯定要叫啊。” 旁边队员接过话,道: “都是以前了,现在周边的山民很多都搬走了,钟道士不肯搬,现在官方都是每个月固定时间给他送点物质。” 那就是真道士了。 罗秉文有点期盼。 他虽然说没什么信仰,但如果要选一个玄学的东西来信,那应该就是道了,和尚普度眾生,道士普度自己。 这个钟道士应该就是在普度自己。 走道观那边去另一条路方便一点,因为钟道士偶尔会走出大山,做点法事什么的,路一直有人走,不至於太荒芜。 但他们都已经来了这边了。 於是决定一路用到开路过去。 从小路进入山林,整个世界就变了。 地上厚厚的落叶无人清扫,发出一种难闻的味道,踩上去咯哎咯哎作响,阳光透过树叶斑驳地洒在地上,空气中瀰漫著泥土和草木的清香。 这里唯一现代的气息,可能就是仰头能看到的玻璃桥。 他们就在玻璃桥下面四百米的深林当中。 “小心点,这里经常有蛇。”丁磊用登山杖在前面探路,“不过不用太担心,我们身上带的雄黄粉,蛇闻到就跑了。” 先走到一处悬崖,这边地势稍微空旷一些, 队员开始飞无人机,丁磊朝著右边一指,说道:“那边就是道观了,我们先飞一圈,看看树上有没有掛著。” 能看到就方便,找不到就得用金属探测仪来找。 罗秉文看他们在做事,自己也不能閒著啊,於是就拿出相机开始拍眼前的风景。 几个巡山队的成员各司其职,丁磊做著指挥,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崖壁上,形成明暗交错的光影,正是绝佳的拍摄素材。 摄像作品在某种意义上和油画一样,都很看重光影的塑造, 丁磊回头看到,就说: “罗老师,您要是喜欢这种景色,改天我带您去个更好的地方,那儿能看到整个剑门关的全景,游客根本不知道。” “以后看看情况吧,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时间来。” 他今天参观完就准备闭关创作了。 然后回苍溪,也不知道有没有再来剑门关的机会,不过能看全景这一点確实很吸引罗秉文,是个拍照的好地方啊。 过了会儿,飞无人机的队员说道:“没找到,得仔细找找了。” “那就先去道观那边看看,要是道长看到了无人机落下来就好了。” “要是捡到了更好,我们拿著就回来,还不用工作。” “別说了,我们走吧,去拜访下钟道长。”丁磊收起装备说。 走了约莫二十分钟,眼前突然开阔。一座灰瓦小院出现在林间空地上,院墙上爬满了青藤,门媚上掛著块斑驳的木匾,写著“清微观“三个字。 “道长!在家吗?”丁磊站在院门外喊道。 “哎呀“一声,木门打开。 一个穿著褪色道袍的老人探出头来,白的头髮隨意挽了个髻,脸上皱纹深刻却精神翼,看不出年龄,只觉红光满面。 “哟,小丁啊。”道长眯著眼晴看了看,“又来找东西?” 丁磊笑著点头:“这位是画家罗老师,他无人机掉这附近了。道长刚才有听到,或者看到东西从天上掉下来吗?” 钟道长把目光转向罗秉文,突然『』了一声: “这位先生面相不凡啊。” 第199章 妙啊!乾卦变大有卦(改) 第199章 妙啊!乾卦变大有卦(改) 我? 面相不凡? 那確实不凡,罗秉文对此评价感到怡然自得。 罗秉文正要说话,道长却转身往院里走:“进来喝口茶吧,我正好捡到个东西。” 院子里面有一颗枇杷树,別看院墙有些破败,但环境一等一的好,枇杷树旁边是一套石头桌椅,看外观也不足道在这里使用了多久了。 古树参天,石桌上摆著茶具。 道长从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东西一一这不是罗秉文的无人机,却是一款手机,看起来还有点眼熟。 “这是你们的吗?” 罗秉文拿过来辨认了一下,这確实有点眼熟,就是一下子想不到,翻过来罗秉文看到一个钥匙扣装饰的时候,他才恍然大悟。 刚才那个女主播的? 她的手机也掉这里来了? 罗秉文看了看这手机的型號,感觉还挺贵的,开直播要用到的设备都不便宜,万一搞得人物动一下手机卡顿一下,那还开个屁的直播。 道长笼著手说道:“刚才看到两个东西落下来,其中一个是这个手机,另外一个黑漆漆的应该是无人机,往前面落了。” 他给巡山队的人指了个方向,几人顿时开动。 这句话给他们省很多力气。 丁磊说道:“罗老师,接下去的工作就比较枯燥了,要不你就在这院子里和钟道长聊聊天,我们去找,找到了再一起回去?” “好。” 罗秉文主打一个听劝。 三个巡山队的队员往前走了,罗秉文回头在石头桌子坐下,然后看到这个老道长笑脸盈盈的看著自己,嚇了一跳。 这道长看谁都是这样吗? 嚇人! “钟道长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打小就在这里了,以前这山里人很多的,但渐渐就我一个了,落个清净,自已种种粮食种种菜,生活也还过得去。” “我听丁队长说你医术很好。” “也是从小学的,道士要学的东西虽然多,但很系统,从头学起用不了几年就都知道了,你姓罗?叫什么?” “罗秉文。” “这名字很好。”钟道长授了授白的鬍鬚,眼睛柔和的眯著: “秉文这两个字,取自《论语》『文质彬彬,然后君子”。秉者,持也,文者,纹也。你这名字暗合天道。” “这到没有想太多,我爷爷取的名。” “閒著也没事,要不要我给你算算?” 罗秉文还从来没有算过掛。 他以前有一任前女友,很信玄学,不管是星座,生肖,黄历,八字,道士,和尚,她都信,罗秉文也被就拉著去算过。 但算的都是两个人。 当时看著结果很好,但现在不也分了好多年了嘛。 “那就试一下?”罗秉文说。 道长起身,从袖中摸出三枚铜钱。 “眶当“一声,铜钱落在石桌上。道长低头看了看,突然笑出声:“妙啊!乾卦变大有卦,你这人註定要靠手中笔墨吃饭。“ “嗯,这確实,我是画家。” 之前丁队长也说过了,这到没事什么,罗秉文等著看后续。 罗秉文也凑过去看,只见三枚铜钱两正一反。 “这是什么意思?” “第一交动。”道长把铜钱收回袖中,“你最近应该要画什么打作品,应该很有顛覆性,这幅作品会让你体验到所有。” “所有?” 这时候丁磊的声音从远处过来,他喊道:“罗老师,无人机找到了,我们回去吧,一会儿太阳下山了山里路滑,不好走。” 不等罗秉文回答,道长就继续说:“你的名字还有讲究,秉文秉文,秉持文脉,你的手除了作画,以后应该也会作文字。” 哦哟? 有点意思。 罗秉文正好想写本书什么的。 乾脆就坐下来,和钟道长两人对著坐。 他说道:“我是个画家,道长怎么会认为我会写文字?我对这行一窍不通。” 钟道长把铜钱往石桌上一扣,笑呵呵地说:“我看你的面相,是个大富大贵的,坐什么什么红火,你名字带秉文,肯定也能在文学上走出自己的痕跡。” 罗秉文乐了:“您老还会看相呢? 3 “不是看相。”钟道长慢悠悠地从石桌下抽出一张皱巴巴的报纸,指著上面一篇专访说:“十天前的《巴蜀文化报》,你说打算出一本外蒙游记。” 罗秉文凑近一看,还真是自己上个月的採访。 当时他接受了很多媒体的採访,这巴蜀文化报还真不记得,他也不记得自己和谁透露过自己正在整理游记的事情。 好吧,钟道长在罗秉文眼里的高人形象一下子崩塌了。 “你有想过隱居的想法吗? 罗秉文听得一愣,刚要追问,丁磊已经带著队员走进了院子。无人机虽然沾了些泥土,但看起来没受什么损伤。 只是叶子坏了,电池掉了,都是很小的伤。 不愧是大厂作品! 丁磊又说:“那我们就走吧,这手机刚才也有人打电话来问,我就一起带回去了,嘿嘿,这回我到是捡了个便宜。” 大家按照原路返回。 確实有一条更近的路,但奈何他们的车还在原路的那个坝子里面呢。 罗秉文也跟著走了。 钟道长授著鬍鬚,欲言又止。 看罗秉文的身影都要走看不见了,他才大声问到:“罗先生啊——“ 罗秉文回头看著他。 长了一下,说道,“你看我这道观,清静自在,风景也很好,应该是你们画家喜欢的地方。” “嗯,確实环境很好,空气清新,很幽静。” “是啊是啊。”道长眼睛一亮,连忙接话,“这山里空气好,水也好,最適合———”他突然咳嗽两声,“最適合养生了。” 丁磊在旁边听得直乐:“道长,您该不会是想留罗老师在这儿修行吧?” 道长老脸一红,赶紧摆手:“不敢不敢,就是...就是觉得罗先生面相好,要是—“” 罗秉文这才明白,说道:“原来钟道长是想收徒弟啊。” “哎呦,可不敢这么说。”道长连连摆手,“就是觉得——”他憋了半天,终於嘆了口气。 “算了算了,你们城里人哪受得了这清苦。” 他习惯了一个人的日子,知道手机的变化,也知道网络的变化,但一直安贫乐道,修习传承下来的道经。 但他知道,到了这个和平的社会,很难找到同自己一样的人了。 丁磊打趣道:“道长,您上次不是还说,要找个有慧根的传承衣钵吗?” 道长瞪了丁磊一眼,转头对罗秉文说:“別听他胡说。就是——要是小罗啊,你以后想找个清净地方写生,隨时欢迎来住几天。” 罗秉文看著道长窘迫的样子,心里一暖:“好啊,下次来剑门关,我一定再来拜访道长。” 自己有没有慧根他不知道,但他確实和別人不一样。 是吧,深蓝? 回去沿著之前开闢好的路,往上走到还简单一些,很快就回到了那个停车的场坝,周边依旧安安静静,只有鸟鸣。 罗秉文给这栋明显没人居住的房屋拍了几张照。 农村的房子,即使不走进去看,就看外观就能知道这房子有没有人住,有人居住的房子有烟火气,和没人的房子差別很大。 一旦人去楼空,几年下来这房子就得塌。 “走了,罗老师。” “好,就来。” 罗秉文此刻绕到了房子背后,里面的院子空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掛上去。 看样子搬得也很乾净。 有些地方的农村搬走后去的是商品房,有些地方是给一片新的地,一个村子的人可以在这块地上重新修房子。 拍完之后罗秉文才回到车上。 丁磊问道:“罗老师对这些老房子感兴趣?” “拍拍照,这些照片比较有质感。” 黑白照片加老房子,天然就有一份旧时光的滤镜。 “最近这些年年剑门关搬迁了很多老人,年轻人有些在景区工作,有些出去上班了,老人住的也远,不方便。” “挺好的。” 罗秉文看著照片,心里却想著回去之后画的新作品。 这几天的时间也別閒著,最好还是创作一幅作品出来,今年的任务比较重,主要是和林泽海签约的三幅画一直是个压力。 今年最好交上一两幅才行。 他一直对民俗,华夏传统方面的故事很感兴趣,这趟来到广元也接触到不少传统故事,比如猿道的採药人。 现在人用上各种措施还觉得恐惧,何况古人? 这是一个题材。 逐渐没人居住的山里农村房子,这个题材適用於摄影,用来作画不方便,所以拍点照片过摄影的癮就行了。 还有就是钟道长那边。 那道观確实老旧,但环境真的很清幽,有一种神仙中人的气质。 如果不是在这山村老林里面就好了,如果是在外面市区当中有一个这样的道观,香火必然十分鼎盛。 然后就是取灯仪式。 这个仪式是需要当地罗姓基本都参与进来的,很隆重,感觉也是个很好的题材。 但肯定要参与之后才能画了,和他现在没有关係。 回到景区內部的时候,天上阴沉,隱约又要有下雨的感觉,於是就准备回去了,手里拿著坏掉扇叶的无人机,来到了景区入口的一个小房间。 这里是剑门关景区领导的房间,被文旅局徵用了。 罗秉文来的时候,之前和他接触过的赵明已经在房间里面了,电脑和笔记本也给罗秉文准备好了。 罗秉文走进来看到这样,笑著说:“你们不会是要把我关起来吧?” “哪有,这就是我们腾出来的一个办公室,方便您工作。” “我有自己笔记本呢。” “那还是准备充分一点好,无人机是我们的失误,没有想到有炸机的情况,应该给您申请两台无人机的,希望没影响到你的拍摄。 ..... 罗秉文无语了,这是有多饥渴啊。 平时没有网红来给你们宣传剑门关吗? 这里也是一个很知名的景点啊。 他查看了一下自己录的,以及自己飞无人机剪辑下来的视频,无人机的卡一点故障都没有,传到电脑上很快。 晚饭罗秉文本来准备带外卖的,但被文旅局的领导带著出去吃了一顿酒店。 看菜式就知道不便宜。 罗秉文也不管其他,只顾吃就行,其他人也各自联繫关係,中途也不忘照顾一下一直吃东西的罗秉文。 他现在也是有地位的,不是普通网红,谁也不敢主动得罪。 国际画家,画廊的主人是顶奢品牌vs,这让他们在任何一个圈子都很有影响力。 酒过三巡,其中一个领导还凑过来对罗秉文敬酒,说道:“罗老师,听说您画了一幅新作?你看咱们省博物馆— “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几年的所有作品都签合约了,不能隨便给人,不过你要是真的想要,可以联繫圣马可画廊。” 领导的微笑都蚌埠住了。 我要是直接画廊,那我还找你做什么?上千万华夏幣只为买你的画,你万一扑街了,我屁股下的座位都得往下挪挪。 隨即退回去。 罗秉文不太喜欢和官方进行合作,以前为了赚钱还没觉得有什么,现在总让他有一种写命题作文的感觉。 所以他剪得很快。 晚上九点出头就把视频弄完了,他自己对这个视频还是很满意的,剑门关的知名景点都囊廓在里面了,还突出了猿道的险。 其中几个镜头还和罗秉文心里想画的新作很像。 在高山中,云雾繚绕,远处的山只露出了山顶,縹緲的就像仙境,而猿道危险的山路上,一群小小的人一直在攀登。 罗秉文揉了揉手,和对面对著电脑刷手机的一个官方人员说道:“不辱使命,视频剪完了,你们看看?” “好的好的,到时候我们再哗站的官方號会和你联合投稿,到时候会和你打电话的。” 他都没多坚持,听罗秉文剪完了就说可以走了。 罗秉文自然也乐意,这时候出门还能看看剑阁的夜生活,要真是修了又修,那还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弄好呢。 在剑阁吃了一顿夜宵,罗秉文返回酒店准备休息。 梳理一下最近几章的情节 梳理一下最近几章的情节 看到你们的评论,我也稍微改了改,不过可能整体下来都有问题,所以打算重写,从进景区开始吧。 可能会用一天的时间。 6月10號的时候我结婚,可能忙起来,写得也没有以前严谨,漏洞很多,抱歉了。 改完以后我会在章节后面写(改) 第200章 突破 第200章 突破 (还在改,不用回头看,以下文章和前四章基本切割了,想看改后文字的,明天看章节后面有没有改字吧,抱歉,写太慢了,新章节又不能断,没请假条) 回到剑阁县以后,罗秉文想著要不要用剑门关里的元素完成一幅新作品。 他如今对画作的需求还挺大的。 蓉城林泽海画廊那边还欠著几幅画,虽然可以用水彩之类的作品糊弄过去,但林泽海毕竟是他的朋友,罗秉文於心不忍。 真要用一幅水彩交给人也行,但以后很难继续做朋友了。 毕竟说起来,林泽海还在自己出道的时候努力帮了自己一把,所以还是得画油画作品才行,还不能都是凑数的。 总得有一幅精品。 而圣马可画廊那边则是有画家合同的,每年都要给出一部分的作品,如今罗秉文的作品被分成了ab两类。 稍次一点的b类画廊会展出一段时间后直接卖掉。 a类则会持续展示,直到没有继续推展的价值,以及罗秉文主动开口后才能卖掉,应该以后的大本营就在港岛。 画廊也很希望港岛的画廊能开起来,最好可以吸引到欧美的博物馆专门去看,去竞价才好呢。 港岛的圣马可画廊本来就刚入驻,比起其他几大画廊来说,在港岛的底蕴稍微有点不足,所以才迫切的希望捧起一个亚洲的著名画家。 找遍整个亚洲,现在也只有罗秉文一个人值得他们捧一下了。 所以,罗秉文的作品很缺。 林泽海一周两次电话雷打不动,圣马可那边也是贝克尔亲自打电话,几天一次,让罗秉文多画几幅画,没事儿別出去旅游。 虽然,画什么题材尤为关键, 罗秉文想以悬崖峭壁和,以及採的人为主题创作一幅画。 是罗秉文在走“山道”的时候看到的,现在景区已经开发出来的有两条山道,其一是鸟道, 其二是猿道,都是很险峻的道路。 古代的人进入川省其实不走这条路,这是猿猴攀岩越山峰的行道以及当地百姓上山採药的道路罗秉文也就是在走山道的时候看到了一束紫色的, 进而联想到古人在没有安全措施的情况下小心翼翼的走在这条险峻的道路上,伸长了手去够这支小。 再试试用透纳的技巧来创作这条悬崖。 有自然的险峻,生命的韧性,以及华夏文明从古至今的传承—这就是罗秉文想要创作这幅画的立意。 查了下资料,发现自己看到的確实只是一株好看的野。 没什么名气,仅是好看罢了。 自己要画华夏古代的採药人就有点不合適了,得重新一个『主角”才行。 紫薇? 这药名字很好听,应该华夏人就没有不知道这个名字的,最多是有人不知道紫薇还和中药有关,是一株清热解毒的药。 古人称紫薇为猴郎达树,意思是猿猴都难以攀登。 不过这药的价值低,不方便罗秉文画得多险峻,古人也不是傻子,不会冒著生命风险去采一株价值比较低的草药。 而罗秉文找到的另外一株就比较珍贵了,叫『金釵石斛”。 这个草药生长在悬崖绝壁的岩石上,喜欢温暖、湿润、半阴半阳的环境,对大气、土壤、水质等自然环境要求十分严格。 川省刚好是这药的生长地之一。 价格上也很珍贵,民间很少流传出来,一般属於贡品,有滋阴补虚的效果。 一句滋阴补虚,这药的价格就低不了。 看来咱们老祖宗也很看重自己的身体啊罗秉文又研究了一会儿药,最后决定还是画金釵石斛吧,要不然就別画草药,直接把野画上去,到时候別人会怎么解读也不关罗秉文的事情。 忽然,罗秉文愣了会儿。 他在酒店的房间里面研究了半天,研究草药的疗效,草药的知名度,甚至草药的歷史故事,但他现在忽然发觉。 就画自己看到的,不知名的紫色小也挺不错的。就算有人认出了这株並不出名,但也得允许画评家来解读啊。 最后能怎么圆上说法都是他们的事情。 罗秉文只管创作出来就行。 他一拍脑门:“哎呀,浪费时间了。” 开画。 他的时间不多,罗秉文准备回家的时候把祠堂给的火和这幅画一起带回去,到时候可以直接给林泽海。 到时候怎么用是他的事情,罗秉文只管画。 这幅画罗秉文不需要草稿,也没有草稿,现在的採药人已经很高端化了,传统的罗秉文也找不到,所以就按照罗秉文自己脑海里面的画。 至於危险的崇山峻岭,悬崖什么的,就更不需要担心。 罗秉文可是亲自去体验过的。 於是,创作的进度很快。 几天后,这幅画已经快要完成了。 见过用油画技法创作的华夏画没有? 罗秉文这一幅就是。 为什么创作得快?因为罗秉文在作品里面运用了大量的留白,用大白打底,创作的途中空白就是山间的云,在上方画上太阳,那周边的白就是天空。 巍峨的大山光禿禿的,远景下,一个人影攀登在峭壁当中。 他背著药篓,拿著镰刀。 药篓里面已经有很多名贵的草药,金釵石斛,雪胆,竹节参,但他不返回安全地带,非要冒著风险去采一株紫色小。 这罗秉文画得很漂亮。 他在华夏画和黑白的基础上,配合邻近色,创作出了这幅画,一些必须要一点顏色的东西,罗秉文都只用了淡淡的色彩。 但偏偏这一株紫色小,罗秉文用了紫。 深色的紫。 採药人整个身体都成了一支拉满的弓,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去够这一株,这视觉系犹如《辛德勒的名单》当中的红色一幅小女孩最后罗秉文返回苍溪的时候,真就把这幅画带回去了。 而且是完整版,上了光油,干了的那种虽然阴乾用了点现代的手段,但整体还是传统的油画技法,罗秉文隱约感觉自己的作品应该是顛覆性的。 在此之前没有人这样画过。 你要创作国画就学国画,你可以在油画里面用上国画的技巧,比如留白,比如空灵的意境,比如工笔画法。 用油画创作国画算什么回事? 所以没人尝试。 歷史上,吴冠中,赵无极,陈逸飞都是把华夏思想融入西方油画的者,但也没有创作过一幅罗秉文笔下这样的油画。 罗秉文知道这样做的好处与坏处,但他很满意。 这幅画,他很满意。 回到苍溪,这地方依旧下雨,完全不愧苍溪这个名字。 苍天的广阔,溪流的水。 负责宗族事务的五爷亲自来接他,之前简单的搜了一下就知道罗秉文很厉害,但回头仔细研究罗秉文的生平,才知道他有多牛逼。 自小学画,在小镇没有学习绘画条件的情况下,在最后的半个月闭门研究,就能考上就川省最好的几所美术学院。 川大美院虽然不是专业的美院,但教学条件已经非常不错了。 在校期间就崭露头角,拿到好几个比赛的一等奖,金奖,最大的就是全国中青年油画的一等奖,名声在年轻一代里很好。 只是毕业后稍微沉寂了几年。 但从网友们扒出来的插画,原画里面,也能看到罗秉文水平比起其他的原画师来说有多高。 辞职后,水平更是一日千里。 以前的一日千里只是形容词,形容一个人的学习能力很高,一天就能走寻常人很多天才能走到的路,而这句话在罗秉文这里具体化了。 他每一幅画都能看得出进步。 这让很多美术圈里的人都感觉到非常震惊,所以如今的整体环境都在鼓吹罗秉文,可能这种风气一直要等到罗秉文扑街的那天。 那之后反噬就会来了。 所谓捧得多高,摔得多狠。 老五爷就是看到了这些画评家的评论,觉得罗秉文是华夏走出世界的,让世界听到祖国声音的艺术家。 也就全然没有了看待小辈的那种傲气。 “你回来得正合適,明天就能举行取灯仪式,这次取灯后我准备亲自带队,找几个你们那一支的人一起护著灯回威名。” “不用不用。” “用的,你放心,罗家场面上的问题我从来不含糊,你等著就行了。” 这次回苍溪,罗秉文居然有专车接送一个叫罗金岩的小伙子帮著开车,住的也是很好的酒店,应该是苍溪最好的酒店了之一,罗秉文搜了一下,一个晚上就得四百多。 县城啊,不便宜了。 司机的家就住在两百米外的一栋楼房里。 罗秉文在车上的时候问了他什么字辈,说是秀字辈,好吧,这人也要比罗秉文大两个字辈,罗秉文只能表示咱家老祖宗结婚生子都挺早啊, 这里的云字辈大多还是三岁以下小孩呢罗金岩把罗秉文送到酒店以后才回家,刚进家门,妈妈和妹妹就问了起来:“你见到他了,真和视频里面长得一样?” “嗯,长得一样,没化妆,也没开特效,人就那样-而且我觉得现实里他看有一种很独特的气质,在视频上看不到。” “什么气质?” “我不知道,你们明天去看看就行了,反正明天取灯,家里人都会去的。” 十七岁的妹妹咬著嘴唇,心想自己明天一定要好好表现。 一定不能紧张。 什么文哥我是你老师,真是烦死了! 这让她录了视频都不敢往粉丝群里发在家里人面前丟人只是丟人,而在同好面前丟人,那就是真的社死了。 罗秉文在酒店里打开了画。 继续欣赏。 他真的很喜欢这幅画自己的改变,甚至觉得採药人伸手想要采的小还是自己的神来之笔. 只要自己不说,没人知道这只是恶趣味。 水墨啊。 罗秉文看著这幅画想到了真正的国画。 要不要回头试试真的创作一幅水墨国画。 罗秉文的写意本来就是拔尖的,他创作的水彩就用到了很多写意的技巧,毕竟川省一直都是国画大省,他的学校更多也是教国画。 耳薰目染之下,国画的流程和技巧他都清楚。 如今自己已经是五级画家了,这里的五级並不只是仅有油画而已,水彩水墨工笔大写意等等, 应该都是他的强项。 回头试试。 罗秉文去床上睡觉了,画作靠近窗子,灯光下,採药人的指尖在画布上凝固成永恆的姿態,他似乎永远要采这束。 但可能永远也采不到了。 画的越好,遗憾越多。 窗外雨声渐密。 第二天,罗家大院前已搭起三丈高的柏枝牌坊,老五爷撑著黑伞站在人群最前排,罗秉文在路口下车,发现祠堂匾额下新掛了幅新的对联, 百年祠堂承古意,一脉文心绘新章。 正是罗秉文之前在祠堂写下的字,现在被製作成对联放在祠堂大门两边。 “族里连夜赶出来的。“老五爷一只手背著,一只手拿著伞走进,伞尖滴落著水珠,“你写的字,合该掛在这儿。” 罗秉文往前走,很多人都看著他,善意的,嫉妒的,羡慕的,仰慕的,年轻人,老人,妇人, 中年人,皆有。 取灯是大事,对任何姓来说都是。 这代表家族的壮大。 就像苍溪这只以前从长沙迁来的罗姓,如今长沙祖家已经人丁凋零,幸亏出了个做生意的,出钱重修祠堂,在苍溪借下香火。 而罗秉文这支转去威名的人也一样。 祠堂建立以后,当地只要是罗姓的,谁家不想拿著自己家的谱子来对一对,看一看,研究研究自己的祖先到底是谁? 久而久之,新的家族就在一个地方立起来了。 老五爷其实不看重这些,威名以后肯定是有两个族谱的,一个是罗秉文之前的,用来集合当地的罗姓,有个帮衬。 第二个是罗秉文之后的。 以这个光宗耀祖的小辈开始,重新续写一支家族新的事跡。 五爷关注的是自己家里的族谱上,以后会多一个罗姓的大画家名人,这可不是在国內出名的画家,而是在国內,在国外都出名的画家。 艺术家,五爷记得族谱上有。 但画家,五爷还真没见到过罗姓里有,罗秉文算是头一个。 第201章 兄弟,你终於想到我了! 第201章 兄弟,你终於想到我了! 五爷快步迎上来,威严的脸上堆满笑容:“秉文啊,时辰正好。威名那边的族人也快到了,我们专门找人去联繫的。” 罗秉文吃了一惊,回头看。 自己大爷爷,老爸,大伯那边的晚辈都在。 哇,这消息锁得真死啊,自己居然完全不知道。 等老爸走过来,罗秉文小声问道:“他们什么时候联繫你们的?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太突然了。” “两天前吧,我们那边也忙昏头了,我没来得及和你说,反正你这会算是给我们长脸了,以后祠堂要修起来,同姓聚起来,你就是族长。” “那还是你或者大爷爷吧。” “矣,大爷爷多少岁了,还当族长?你让他安享晚年行不行?” “那就你了。” 罗秉文说完就去找五爷了,自己来取灯就够麻烦了,还什么族长,都二十一世纪了,还族长? 这族长有什么用啊? 没什么好处他才不愿意。 胚! 有好处也不愿意。 “吉时到一一 隨著五爷一声喊,十二名身著蓝布褂子的罗家子弟手持柏枝,在祠堂前站成两排。远处传来汽车喇叭声,八辆黑色轿车缓缓驶来。 昨晚五爷已经和他说过流程了,还怕失败彩排了一次。 罗秉文上了第一辆车,威名来的人依次上,有些人罗秉文都不认识,只觉得在老家的某个地方看到过。 这次估计是能来的都来了。 车上已经有人了,旁边的人递给罗秉文一个红布包著的箱子,里面是青铜灯。 这灯看著古,但其实都是现代工艺,火苗装在这个青铜灯里面不容易灭,几盏灯到时候一起点,不管出什么意外,总能有一盏灯回到威名。 五爷走在前头,在本家族谱上写了罗秉文的名字,然后打了一个圈。 “取灯续谱,罗氏威名支第二十一世孙罗秉文,今日功成名就,扬名海外,光耀门。特此奉先祖之命,取苍溪祠堂长明灯火,归返威名故里,另立新谱,开枝散叶,延续我罗氏一脉香火!” 祠堂的回音很重,带著五爷的声音都是字字迴响,很有气势。 他手上拿著笔,在自己本家的族谱上写下罗秉文的名字,然后笔锋一转,又在旁边添上一行小字:“乙已年槐月,取灯归乡,另立新支。” 祠堂內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凝视著这一幕。 什么才能凝聚一群人的心思,劲往一处使,有集体荣誉感? 唯有仪式感。 这是华夏民族的老祖宗都知道的东西,所以这些仪式一路传承,始终不失,到现在已经成了各家各业,最独特的东西。 罗秉文最开始觉得很尷尬, 但他发现围观的人群里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笑,所有人在这氛围当中,都是一个很严肃的表情, 自己的心情也稍微正式了一点。 他捧著青铜灯往前走,手微微发颤。 昨天彩排的时候都很轻鬆,到现在他发现自己也有点紧张了,生害怕这火什么时候给灭了,那他岂不是在几百人面前出大丑? 走到祠堂,罗秉文小心的在祠堂正位的长明灯上借火。 祠堂正中的长明灯跳动著橙黄的火光,三百年来从未熄灭。 罗秉文屏住呼吸,將手中的青铜灯缓缓凑近, 两盏灯的火苗在空中相遇的剎那,突然啪地爆出个灯,新火苗地窜了起来,而长明灯的火势丝毫未减。 “好!”门外传来叫好声。 此刻,两盏灯都亮了。 罗秉文缓慢合上青铜灯的罩子。 他拿著这盏灯,仿佛就像是拿起了什么重任似的。 好吧,回老家祠堂就把这盏灯放下,这种任谁爱要谁要,反正自己不要,他以后可是要世界各地到处旅游的。 除了罗秉文,后面的车都下来一个年轻人,拿著同样的青铜灯。 有一个人的灯没盖好,拿出来就灭了,罗秉文看到观眾里有人的眼神都在喷火只有一个男人,看面相很相似,恐怕是父子。 这回要挨大收拾了! 祠堂里,五爷继续说道:“此去威名,望尔不忘初心。” “是!” 五爷看著罗秉文,语气柔和下来: “这盏灯的火,取自咱们苍溪祠堂自明朝嘉靖年间就未曾熄灭的长明灯。今日你带回去,便是新的开始,也是旧的延续。” 罗家来川省不容易。 大家族没人肯来川省这种传说中出不去,进不来的地方,他们都是被绑著手脚,由当兵的押送进来的。 从那时候,团结就刻在了罗家人骨子里。 川省有好几个罗家聚集地,大家都很团结,有什么该帮忙的都帮,有什么不公平的事情,也有名望高的人主持公道。 都说现代没有世家,但世家从来都存在。 “走了走了!”五爷突然提高嗓门,“路上小心,別把灯晃灭了!” 仪式已经结束了,接下去就是车队要从苍溪直接开到威名去,一路上不能停歇,一直到这一盏火在新的祠堂点燃。 罗秉文在车上捧著青铜灯,灯火映在玻璃罩子上,有些烫,但他浑然不觉。 这里的场景也很经典。 回头画下来。 罗秉文旁边是一个本地的年轻人,看罗秉文恍的样子,问道:“文哥?要不要我帮你拿一下?” “不用。” 司机往后看了一眼,笑著说道: “听说以前取灯的时候更讲究。”他一边开车一边说,“得用轿子抬著灯,走三天三夜不能停。路上还得有人专门念经护持。” 罗秉文挑了挑眉:“那要是遇到下雨天怎么办?” “几盏灯总有能回去的,而且现在改良了嘛。”手机笑著说,“不过五爷交代了,中途绝对不能停车,连服务区都不能进。” 说完这句,车內的气氛渐渐安静下来。 罗秉文望著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思绪不由飘远。他想起了剑门关的悬崖,想起了那株紫色的小,想起了钟道长的笑容这次来广元收穫很多啊。 《採药》的画罗秉文谁也没先看过,不过提前和林泽海说了,这幅画回去之后交给他,但罗秉文也希望到时候放在港岛的画廊展示展示。 画廊並不是只展示自己画廊的作品,其他公司的也能展示,就是一个平台而已。 圣马可当然是最好的平台之一,等到修起来以后一定是港岛最豪华的画廊,估计没有之一,因为新,因为钱多。 马可赛东说的要打造东方罗浮宫。 嗯,希望他能做到。 毕竟这里以后是自己的主场, 罗秉文这盏灯里面的火很稳,一路上车队走的也很顺利,前面的高速路上都没有什么人,一直到最后一条要到家的高速路,车才多了起来。 但也安安稳稳的回到了老家。 司机虽然是苍溪那边的,但导航的地点很准,在离罗秉文家大概两公里的地方,要出县道的公路往旁边一条路走一公里,就到了。 罗秉文也是第一次看到自己家的祠堂。 没有苍溪的气派,但也很新,很有气势。 上面牌匾写的是:“罗家祠堂两盏灯,两个祠堂。 从今以后,自己家也有序可承了,叫做个传承有序。 罗爸爸最紧张了,从后面的车冲的就过来,看到罗秉文手里的灯稳稳的亮著,这才鬆了口气, 说道:“赶紧去祠堂里把火点上等等,慢点,慢点,慢慢来。” “我办事,你放心。”罗秉文对老爸说。 罗秉文提著青铜灯缓步走向祠堂,火苗在玻璃罩內轻轻摇曳。新修的祠堂前已经站满了族人, 几个小孩著脚想看清他手里的灯。 这些小孩就连清明节的时候罗秉文都没见到过。 罗秉文只对他们的长辈觉得眼熟。 “让一让,让一让!”罗爸爸在前面开路,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激动,“火不能吹风!” 祠堂正中的长明灯台已经准备就绪, 罗秉文走近了,小心翼翼地將青铜灯凑近,这时候两盏灯同时亮起来,把房间都映得亮堂了点。 大爷爷坐了一路,早就累得不行。 但现在也打起精神走了进来,一路:“哎呀呀,哎呀呀,咱家也有祠堂了,小文啊,你爷爷应该也目了。” 罗爸爸对祠堂这么有执念,说不定就从自己爷爷那里接受的。 “好!” 外面的人疯狂鼓掌。 罗爸爸看了会儿灯,又在周围看了看。 “小文,你看別人的的祠堂那么多字画,咱们这里空空荡荡的,你说是不是也写几句话?或者掛一幅画上去?” “掛我的?”罗秉文指著自己几百万美元的东西放在一个木头老房子里面,这不是等著別人来偷嘛,现在可不像以前,很多老家的人都知道罗秉文的事情了。 这要是被他们知道罗秉文有字画在这里面。 罗爸爸也觉得这个问题麻烦,嘆了口气,然后又想到苍溪那边还有罗秉文写的一幅对联,眼睛亮起来了,说道: “要不你写一幅对联?” 罗秉文一阵无语。 真是父卖子田不心疼,自己的画贵,字就不贵了是吧? 早晚贵起来。 罗秉文看著父亲期待的眼神,无奈地摇摇头:“行吧,那我就写一幅。” 他让人取来笔墨纸砚,站在祠堂正厅的案桌前沉思片刻。忽然想起钟道长说的“秉文“二字含义,还有这盏自己好不容易拿回来的灯。 毛笔蘸饱墨汁,在纸上写下。 “薪火相传承古意“文脉绵延绘新篇” 横批:“光耀门” 围观的族人发出阵阵讚嘆。 “这字写得好啊,没想到罗秉文除了画好,字也写得好,果然出息了,光耀门啊。” “小子,以后你多来这祠堂,沾沾小文的文气。” “光宗耀祖啦,听说他们单独开一本族谱,是苍溪那边批过的。” 罗秉文提笔说道:“这下满意了吧?” “满意,太满意了!”罗爸爸展著字看,越看越满意,“这字看著就贵气!” “那就行了,我就回蓉城了。” “啊,这时候?” “不这什么什么时候?”罗秉文还反问他,“现在灯也取回来了,事情也办完了,还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做的?” “没有,但你也走得太著急了,留下来吃个饭啊,我们请了附近最好的师傅来做菜。” “乡厨?” “对,坝坝宴。” 罗秉文用右手捏了捏下巴,说道:“那我就吃完再走?” 川省的坝坝宴很有名气,俗称八大碗,有粉蒸排骨、蒸肘子、蒸烧白等经典蒸菜,以及回锅肉、麻辣火锅、水煮鱼等家常菜。 不过嘛,但到现在,坝坝宴吃什么还得看主厨的拿手菜是什么。 基本都是川菜,有时候师傅会从其他地方学到好吃的菜,也会拿回来做,毕竟现在饮食环境都大融合了,有时候桌上的菜什么都有,没有什么菜系之分。 坝坝宴在祠堂后面的空地举行。 罗秉文过去的时候,地上早已摆开十几张红漆方桌,几个繫著白围裙的师傅正在临时搭建的灶台前忙活。 柴火灶上的蒸笼冒著腾腾热气,空气中瀰漫著椒与豆瓣酱的浓香。 今天来的人不少,摆的桌子全都坐满了人,有些人都还没地方坐,站在桌子边上,拿著碗开吃,大家都是高高兴兴的。 罗秉文坐在主桌,和以前教训他的长辈们坐在一个地方。 不过现在的心情也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没有那种惶恐不安的感觉,到是和长辈们一起推杯换盏—他喝啤酒,老人们喝白酒,白酒这东西罗秉文可换不了。 坝坝宴的好处是什么? 连接人情与凝聚关係。 这一场饭吃下来,罗秉文基本就认识了所有老家罗姓辈分最大的一批人,还得是老家的人,坐在桌上一点不关心罗秉文的事业。 一门心思催他赶紧结婚。 被他顾左右而言他糊弄过去了。 再开车送一下离得远的长辈们,弄完就已经到晚上了,罗秉文自己能留在家里一天,好好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带著《採药》直奔蓉城。 林泽海已经等得不耐烦了。 他昨天收到消息以后就在罗秉文家附近的咖啡厅坐著,都不会公司,也不回家的。 等等等,结果等到了罗秉文说今天回蓉城。 他人麻了。 然后今天他七点就到了,在罗秉文家门口的小区等了两个小时,才看到那辆熟悉的车缓缓转弯开了过来。 他直奔而去。 “兄弟,你终於想到我了!” 第202章 光宗耀祖の天花板 第202章 光宗耀祖の天板 林泽海想唱一首歌。 等了好久终於等到今天,等了好久终於把梦实现自从罗秉文签约圣马可以后水平和地位都是一日千里,最近还知道了罗秉文一幅画—还是普通级別的画,卖出两百多万美元的价格。 这可不是国內人的竞价啊,是外国人买的。 这代表罗秉文的作品已经被欧美人接受了,不是那种关起门来的画家。 他继续维持著和罗秉文的关係,並不是要求罗秉文记得欠自己的三幅画,而是纯粹想维持著和一个大画家的私人关係。 没想到罗秉文还真给面子。 一幅新作品说给就给。 林泽海在看到罗秉文的时候就赶紧迎上来,说道:“去旅游辛苦了吧?我看网友说你这段时间都在广元?” “嗯,家里的事情。” “看到了,有很多人录了视频,那人说得真好啊,功成名就,扬名海外,光耀门媚,这是我们每个人的梦想啊。” 长大了说什么一个人也挺好,父母亲戚关自己什么事情。 所谓一个人挺好,大多是混得不行时的无奈,真要能光耀门媚,谁不乐意让全家跟著风光?要是能做到罗秉文现在的事情,你看他还嘴硬不嘴硬,怕是笑得比谁都欢。 林泽海和罗秉文找话题寒暄,等走进房子里了,本性就出来了,看著罗秉文背著的一个画箱说道:“画就在里面吧?是油画吗?叫什么名字?” “在,叫採药。” 罗秉文也取下画箱,准备把里面的画拿出来。 “我先说好啊,这是我全新的一种风格,是用油画对国画的一种演绎,我不知道反响会怎么样,可能会被骂。” 最差的结果可能是国画骂完了油画骂。 谁教你用油画创作华夏画的? 国画说,你懂什么叫留百吗?懂什么叫意境吗? 林泽海搓著手,眼睛直勾勾盯著画箱:“骂?那更好啊!艺术圈最怕的不是骂,是没人討论!” 作为从国外留学回来的经营人才,他的想法和贝克尔是一样的,都是觉得炒作对一幅画的价值提升有很大的影响。 隨著两人的聊天,这幅崭新的画在林泽海面前露出真容。 本书首发101 看书网藏书多,101???????????.??????隨时读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嘶。” 林泽海吸了一口凉气,这巍峨山崖用刮刀堆砌出浮雕般的肌理,採药人却只用寥寥几笔淡彩勾勒,而那株紫色小·· 画龙点晴? 妙笔生? 神来之笔? 险峻的山,加上远处云雾繚绕,隱隱约约露出山顶的山,描绘出了一幅群山的景象,而採药人只有寥寥几笔,却表现出了一个人物的神髓。 正是古代的国画大师,吴道子对於线条的理解。 加上罗秉文五级的技法,这就描绘出了一副採药人以渺小对抗险峻,以生命滋养生命的壮烈。 他確实可以不冒这种风险,但他以此为生。 林泽海惊呼不断。 “你你你,你什么时候创作这么厉害了,这幅画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都是突破一个时代的东西,你確定要给我?” “我们不是说好了吗?而且这幅画放在国外我还担心他们会不会看得懂国画的意境,还是留在咱们国內好点。” 而且又不是马上要卖掉,林泽海就算拿到了这幅画,他也只会一直留著,直到什么时候不得不卖掉这幅画的时候,才会忍痛割爱。 知不知道什么叫做非卖品啊? 只展示,不出售。 “你確定?” “拿走拿走!” 林泽海就等这句话,小心翼翼的拿著画下楼了,停车场里面有专门运画的车,保证让这幅画能平安无事的送到慢生活画廊。 作品交出去,罗秉文也鬆了口气。 自己的画在被创作出来的一刻就有了价值,放在他个人这里还真不保险。 以前流行过一段时间抢博物馆,抢画廊,毕竟一幅画怎么也是上百万,几百万,明面上不能卖,但私下却是一直在流通的。 所以现在的画廊都是顶级安保。 嗯,在蓉城这种地方应该还用不到,毕竟国內的治安一直都还可以。 目前在某音上,有两个有关罗秉文的视频很火,都是上千万的点讚和评论,其中一个评论里面基本都是美术生。 或者知道一些美术知识的。 “这手速,单身多少年练出来的?” “我画一条都歪,你两百条这么直?开掛了吧!” “一看就是被罚过『拉线”的,后遗症了属於是。” “直线画得再快也没用,考试考的是塑造,不是流水线工人。” 你可知道他是谁? 是的是的,现在国內最年轻的国际画家是流水线的工人,你脑子不好?人家这是讲座,不是考试。 “我的天!!!!38秒!!” 外行看热闹,內行看门道。 罗秉文这三十八秒两百条直线震惊了不少人,关键这两百条直线都很直,间距也很均匀,两百条下来刚好铺满整张纸。 隨即,网络上多出一个美术生科目5。 定时38秒画直线。 零基础的网友,能画10条左右,而且线条扭曲,间距混乱,画得稍微快一点的,甚至像晚期病人的心电图。 一般的美术生,能画20-40条,但后半段明显变形,越画越飘。 联考时期的美术生,40-70条,也是后半段变形,前密后疏,明显是想把这张纸画满,但基本功达不到,最厉害的也是以70条结束。 之前都是能看出年龄的,真正的大佬都是成年人,在网络上也看不出什么身份。 但最高也是以130条结束,间距和局部的线条也没有罗秉文画的好,甚至仔细看每一根线条, 罗秉文的线条也是完胜。 全网唯有罗秉文,200条,全直线加相同等距,还画满篇幅。 网络上总有人说他是非人类一般的降维打击,哪有人整天屁事儿不敢练直线的? 然后一想罗秉文每天练上千条,也不过费几分钟的时间,这些人就闭嘴了,没法黑,人家就是基本功厉害。 再有就是路人拍的罗家大院门口。 罗秉文穿著一身中山装,身姿挺拔,表情严肃,前面看不到的地方有人在喊: “取灯续谱,罗氏威名支第二十一世孙罗秉文,今日功成名就,扬名海外,光耀门。特此奉先祖之命,取苍溪祠堂长明灯火,归返威名故里,另立新谱,开枝散叶,延续我罗氏一脉香火!” 这一幕把网友看高潮了。 血脉传承是刻在华夏人骨子里的。 谁都会想一个问题—我的祖宗是谁,他们干过什么大事儿吗?我是不是歷史名人的后代?如果是,那多牛逼啊。 古语云,三世不修谱为不孝。 这句话很多人不知道,但没有一个族谱,大家心里还是有点不安,有时候想起这些问题来都有些心情低落。 “臥槽!这排面!!” “光宗耀祖の天板!” “別人家孩子:考上985;罗秉文:单开族谱。” “这不比博人传燃???” “新谱已开,速来投胎!” 当然也有些人破防或者嘲讽,但有人又是一句话把这些人破防一一看评论就知道,有人破防是因为自家族谱上全是空白。 总之,如果之前有关罗秉文的那条视频是美术生的流量密码,这条视频就是罗秉文自己的流量密码,他一个人吃了所有流量。 毕竟还没有谁能在网络上出第二个这种视频。 就算网红找人演,估计也没有视频里这么气派,演得也不会有罗秉文这么真实而且罗秉文是真的光耀门媚啊。 人家小镇出生,由於画很牛逼,走出国际了,被受追捧,顶级画廊出资几千万欧元宣传。 你们网红怎么样啊,拍几个段子就光宗耀祖了? 老祖宗都会从坟里对你唾弃一声。 胚,搞杂耍的。 华人对衣锦还乡都是有梦想的,都对“功成名就+传统礼制”的combo毫无抵抗力,在短视频里面留下自己的想法。 罗秉文又一次火遍华夏。 这次是真的火了,如今在某音上的爆火和之前在微博上的爆火不一样,微博还是有很多人都不会看的。 但某音上的爆火,则是针对普通人的。 某音,某手,某视频號,尤其是哗站。 毕竟哗站是罗秉文的大本营,哗站还能找到完整取灯仪式的长视频,罗家大院开始准备的时候,一直到几辆车护送著灯开出去。 播放量也是几百万。 网络上太久太久没有这方面的视频了,罗秉文这一个就直接引爆网络。 虽然没发什么新视频,但哗站粉丝直奔五百万。 已经预定明年的百大阿婆主了。 微信群“川渝博主的茶馆”也是几分钟放著不看就是99+,几个头部阿婆主都没想到罗秉文的崛起这么快,还是在这个不好出內容的时代, 罗秉文烦不胜烦。 还是《落地窗》的锅,罗秉文的住处现在被网友扒了下来。 整天有人偷偷摸摸的。 顶级物业都挡不住了,罗秉文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家楼房出口有人蹲守,不管是记者还是粉丝, 还是其他什么。 总之有这种人就让人觉得挺可怕的。 这时候门被敲响。 罗秉文瞬间警惕起来。 “谁?” “是我,保安小刘,你的邮政快递到了,昨晚一个,早上一个,我给您拿过来了,最近有你的女粉丝翻墙进来,我们一直巡逻抓也抓不完,您小心。” 到了两个快递? 小刘罗秉文认识,还是很负责的一个保安,罗秉文就打开门把快递拿了进来,一个是小包裹, 里面有衣服似的东西。 另外一个是信件。 罗秉文先看了下信件,这是从外蒙古发过来的。 你好吗? 我们都很好。 有没有安全返回华夏呢? 我们今年冬天过得很开心。 天气虽然冷。 你的白马却安然度过了这个冬天。 谢谢你对我们的帮助。 诺敏已经上学了。 她对你念念不忘。 我们搬迁到了夏季牧场。 都很好。 祝你和你的亲人都健康快乐, 请找人翻译成汉字。 下次再见了。 珍重。 乌云其其格,笔。 这张信件是硬卡写的,类似明信片,其其格找的翻译的人也很厉害,汉字写得很好,有种硬笔书法的感觉,翻译出来的感情也很真挚。 很治癒啊。 罗秉文心里的烦躁,在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一下子压下来了。 小心把这封信收在自己的书房里,罗秉文打开了第二个邮政的包裹,这就是一个很普通的黑色包裹,里面应该包著衣服。 罗秉文打开,里面是一条哈达。 还有一张小信。 文哥哥,我是旦增平措。 愿您安康。 我存了几个月的香油钱,给你买了一条蓝色的哈达, 活佛说,这是最乾净的祝福。 邮局很远,我走了两天,路上遇到磕长头的人,他们问我包裹要寄给谁,我说:“寄给一个汉人。” 他们便笑了,说您一定是个菩萨心肠的人。 我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有这封信和哈达, 但您要是再来藏地,我一定会给你留最香甜的酥油茶。 一旦增平措。 罗秉文不是个容易落泪的人,但这两封信把他看哭了,眼泪哗哗哗的流,用了好几张纸巾才擦乾净,但眼晴里面也是水润润的。 自己这些地方没有白去。 旅游不只是在一个地方走走,看看,拍几张照就结束了,旅行中遇到的人,那些活生生的人, 也同样会在你的生命里留下无法磨灭的印记。 书桌上的手机疯狂震动。好几个有自己的微信群,不管是美术群还是朋友群,都已经刷到999+,某音后台私信爆炸般不断弹出新消息提示。 罗秉文没看,打开了订票平台。 不过去哪里还需要想想。 短期的机票很贵,现在又马上要进入藏地的旅游旺季,票不好买,反倒是外蒙的直飞只有一班,票还有很多。 没什么人去? 藏地那边还很冷,旦增平措也是小大人了,自己先回他一封信,然后先去外蒙夏季草原看看诺敏,毕竟是她的画让罗秉文突破到五级画家。 夏季草场。 草原上的草应该已经开得很高了吧? 一定比诺敏还高。 第203章 嚇死人了! 第203章 嚇死人了! 蓉城每天只有一班到乌兰巴托的飞机,早上六点四十,还是在双流,这让罗秉文不到四点就起床了,打车过去。 人真的很少。 他是走vip通道进去的,然后发现位置空了一半多,进来的人好像大多也认识,一直都在笑呵呵的聊天。 有个胖乎乎,四十来岁的大哥和朋友打了一声招呼,坐在罗秉文的旁边。 那人羡慕的看了一眼这里宽的空间,往后面走了。 大哥坐下来后左右看了看,注意到旁边的罗秉文,就笑了一下打声招呼:“小伙子,你也去外蒙?” ......”. “对———” “去外蒙做什么啊,留学?” 什么人会去外蒙留学,那地方有留学的必要? 大哥不太会聊天啊。 “倒不是留学,去见一下朋友,额,大哥你呢,我看你们人好像很多,去国外做什么,是有什么会议吗? “我们都是厨师,开什么会议!”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他或许是太兴奋,一晚上没睡的样子,精神奕奕的和罗秉文说道:“外蒙每年四月十八號在乌兰巴托有个美食节,今年选到我们酒店了。” 你们酒店? 罗秉文看他们一下子上来四十多个人,都是一个酒店的? 那不是得把一家酒店的后厨给搬空了? “哇,那好厉害,大哥你们什么酒店的?” “香满楼。” “哦哦哦,大酒店啊。” 香满楼是蓉城一家老字號川菜馆,到现在应该有百年,或者接近百年的歷史,是蓉城川菜的代表酒楼之一,这家酒店到是能挑出四五十號人。 “也还好,我也只会做点菜了,你还认识外国的朋友?” “以前旅游认识的。” 罗秉文之前也没以为自己还能第二次去到当初旅游走过的地方,以一种完全不为风景的心態, 只为了见以前认识的朋友。 这种心態也让罗秉文有点新奇。 並对第二次的见面充满期待。 “那很好啊,去和朋友见面,我从来没有国外的朋友,之前最远也是到尚海去做交流,没交到什么朋友。” 罗秉文忍著睡意和这个大哥聊了几句。 中途都已经把椅子放下去了。 大哥看罗秉文实在是要睡觉的样子,这才放过了罗秉文,转头去和另一边的乘客聊,也是尬聊,没什么来往。 换了个人折磨。 罗秉文鬆了口气,很快睡了过去。 他昨晚收拾完东西就睡了两个小时,起床就困得不行,这种情况下睡两个小时还不如一直熬夜呢,就是为了上飞机后好睡一觉。 但谁知道遇到个这么精神的大哥啊。 不过也好,让罗秉文盖上小毯子倒头就睡。 一路无梦。 罗秉文是被光照到眼睛上晃醒的。 他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毯子滑落了一半。机舱里的光线明亮了许多,云层在窗外飞速掠过,能隱约看到下方广的草原。 马上落地了? 外蒙毕竟是邻近国家,直飞也就三个半小时的时间,按照落地时间估计,这时候已经在下降高度了。 “先生,您醒了?需要帮您把毯子叠好吗?”空姐走过来轻声说道。 “谢谢。” “不客气,调直座椅靠背,我们很快要到了。” 罗秉文这才发现,自己这一觉睡得可真够沉的,隔壁的大哥现在睡得很香,还打著呼嚕有点响亮。 他庆幸自己睡眠比较深,没被这声音吵醒。 不然肯定睡不著了。 还得一路听著。 现在还好,空姐都过来提醒了,应该很快就到乌兰巴托。 空姐也提醒了一下隔壁大哥,不过可能是说话的声音太轻了,一连喊了几声都没回应,还是罗秉文帮忙去晃了两下。 大哥醒过来的时候是猛的一下睁开眼睛,喊道:“坏了,菜翻了。” 空姐都没忍住笑了一下。 “哦哦,我在飞机上,到乌兰巴託了是吧?” “快到了,请收起小桌板,调直座椅靠背,我们的航班即將抵达乌兰巴托机场。” 罗秉文也笑了一下。 这大哥是做梦都在炒菜? 真羡慕,罗秉文自己属於很少做梦的人,可能一个月就一天晚上能做梦,做的梦多半还和当天没什么关係那种。 有时候一个月都不一定会有。 飞机开始下降,耳膜有些发胀。大哥这会儿彻底清醒了,掏出手机开始自拍:“第一次出国, 得给我老婆发个定位——误?怎么没网?” “你是不是只有国內流量?来一个国际的流量包就行了。”罗秉文提示道。 他第一次出国也遇到这个问题。 用习惯了国內的流量包,確实很容易忽略这个问题。 “哦哦哦,谢谢,这到国外还真有点紧张。” “您不是去参加美食节吗?怎么还紧张?” “咱们当厨师的,一般就在后厨顛勺,哪有什么机会出国啊,对我来说当然稀奇。这次老板让我带队,我还一头雾水呢。” 这时候前面一个人回头说道:“周大厨,我带队,你也得好好听指挥才行。” “知道了知道了。” 罗秉文看向那人,瘦高瘦高的,看起来就不是干后厨的人。 大酒店的厨子从来不缺好吃的。 就是平时尝尝味道,摄入的能量都低不了,不说多胖吧,但绝对不会是瘦子。 “你好,我也是香满楼的,我们周大厨为人比较热情,打扰了。” “不打扰,不打扰,你也是厨师?” “不是,是我做接待的。” 果然。 罗秉文確定了自己的猜测,还有些得意。 飞机降落,三人优先走了出去,大哥突然凑过来说道:“小兄弟,留个微信唄?要是在这儿遇到啥事,咱们好岁都是老乡。” 罗秉文爽快地掏出手机扫码。大哥的微信名特別朴实一一“香满楼周师傅”。 “对了,你朋友来接你不?”周师傅一边往外走一边问,“要不要跟我们的车一起走?” “不用了,谢谢周哥,乌兰巴托我很熟。” 他会说一点蒙语,还在乌兰巴托住过一段时间,在这边的生活可能比周大厨要舒服多了,和他们对比一下,罗秉文简直和回家了一样。 临走的时候周大厨还喊道:“记住了,四月十八来美食节吃我们做的东西谈!” “好,我记得了。” 罗秉文觉得自己那时候如果还在外蒙,应该会去。 凑凑热闹嘛。 那时候叫上乌云其其格,带著诺敏他们出来玩一圈,也是一个消遣。 外蒙和內地没什么时差,落地也是上午,罗秉文在乌兰巴托找餐厅吃了一顿石锅拌饭,又找熟悉的租车店租了一辆摩托。 罗秉文总觉得这摩托还是自己上一次骑的那辆。 但好像换的零件有点多? 他骑著这辆熟悉又带著些许陌生的摩托车在草原上一路飞驰,草不是很深,在水草比较丰茂的乌兰巴託附近也才两三厘米。 罗秉文来之前还认为能看到『风吹草地见牛羊”,嗯,看来还得等几个月。 诺敏家的夏季牧场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但罗秉文离开的时候乌云其其格给了他新的地址, 罗秉文就按照导航一路开过去。 骑马或者走路需要的时间比较多,但骑摩托车很快。 而且是在大草原上开车,罗秉文觉得风吹过手臂的感觉很轻鬆自在,很舒服,如果不是带著头盔,估计头发现在已经完全是一堆枯草。 长期待在川省的人皮肤都很好,但一去到其他稍微乾燥一点的地方就有点不適应。 罗秉文可能是系统帮了不少,毕竟这是个旅行系统,就连体质和身材都给他强化甚至固定了, 怎么能不给他一个好的適应能力? 但头髮这方面好像还真没什么改变。 在乾燥的地方被风一吹还是会特別干,影响髮型。 所以罗秉文开摩托必戴头盔, 大概用了三个多小时,中途路过诺敏冬季牧场旁边的一家人,他们还在这里没搬走呢,不过罗秉文没停下来。 就是有点奇怪。 雪好像还没化? 乌兰巴托周边还好一点,已经长草了,但这边还是一片被雪盖住的样子,一点草都看不到,怪不得必须要搬到夏季牧场呢。 “您以到达目的地,本次导航结束——“ xx导航国际版响了一声,路线固定住不动了。 罗秉文下车,摘下头盔。 有点冷。 他脸色震惊,皱著眉,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好像没看到帐篷? 是还没搬到这个地方?还是说夏季草场本来就有点大,他们扎下蒙古包的地方不在这里,而是在其他的地方呢? 但是,不像啊。 周围全都是雪,虽然已经没有那么冷了,但这里的雪也还没化乾净,只有一点点的绿草坚强的从地里面露出了头。 罗秉文扭头朝著周围环视,到处都是白雪的景象。 啊? 罗秉文顿觉身体一阵发寒。 他脑海里想起来了自己还在乌兰巴托搞创作的时候,那时候就已经听说今年可能有白灾,但罗秉文当时还不懂白灾的含义。 也是后来才知道白灾,是天气寒冷,草原上的雪一直不化,到处都是白雪,才被称为白灾。 这种灾难会让牧民准备的过冬口粮都被吃乾净,牲口吃不到草,会逐渐饿死, 但罗秉文也没多大的感受。 毕竟没经歷过。 但这时候看到诺敏家的夏季牧场到了四月份还是这样被雪覆盖的模样,再一想他们说到夏季牧场但他过来看不到人,心里就有点发慌。 难道是被白灾影响了? 心里一著急,罗秉文直接跨上摩托车,沿著导航结束的这个地点为中心,沿著周边都转了两圈,但別说其其格一家了,罗秉文甚至没看到任何一家牧民。 他只能怀著担心的心情往回开。 一直到那家还没离开的牧民家庭,罗秉文才停下车,他这辆战损版的摩托车还没挺稳,他就丟下车跳下去,喊道: “朋友,朋友!” 这是一家夫妻,家里没有老年人,不过罗秉文直到离开了还不知道他们的名字。 一个男人从蒙古包里探出头来。 和罗秉文第一次看到他的时候相比,他的长相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很多,满脸风霜,老了十岁的样子,愁容也一直掛在脸上。 看到罗秉文来了,还稍微多了点喜色。 “从华夏来的朋友?你的翻译呢?你会说蒙古话了?” “稍微能说一点。” “那好,那好,你为什么这么著急?来,我们家有新鲜的牛肉,绝对是最好最好的,款待朋友我们可不能拿快烂掉的肉招呼,我这里还有好酒。” “等等,我这次回来是想看看小诺敏,就是隔壁家的那个,他们说是搬到夏季草场上去了,可是我没看到人—冬季草场上也没人!” 听到罗秉文说诺敏一家,男主人嘆了口气。 “进城了。” “啊?” 罗秉文的脸色一下子煞白,他之前已经明白了进城的含义,这是草原人不言说生死,所说的一种比较委婉的说法。 “都,都进城了?” 或许是看到罗秉文的脸色,男主人连忙摆手:“不不不,可能不是你想的进城了,而是真的进城了,去乌兰巴託了。” “乌兰巴托?城市里面?” “对的,进乌兰巴託了。” 男主人详细的说道:“今年的白灾有点严重,诺敏家里的过冬牧草很早之前就已经用乾净了, 死了很多牲口。” “啊?没得买了吗?” “太贵了,买不起,谁家都等著那点牧草救命,价格一上去,谁买得起?所以好像他们把仅剩的牛羊卖掉了,搬到城里去住了。” 罗秉文的脸色这才稍微有了点血色。 还好还好。 嚇死他了。 至少自己过来还能看到人。 问了下,男主人也不知道诺敏一家搬到城里以后住在什么地方,只说在边缘有蒙古包的位置找找,罗秉文这才又开著车回去。 心里自然和开车过来的感觉不同。 其其格啊。 来信上风平浪静,一片祥和幸福,压根没有什么危机,仿佛真的刚从冬季牧场搬到了夏季牧场,水草丰茂,牛羊都长满了膘。 可谁知道信上只说好的。 不,那可能是她心里对於未来最好的景象。 第204章 诺敏一家 第204章 诺敏一家 第二天。 罗秉文站在乌兰巴托城北的斜坡上,冷风卷著细沙往他脸上吹。 已经进入春天了,外蒙很多地方的雪还没有化掉,但作为地理环境比较好的乌兰巴托雪倒是化了·但这里也根本没有草地蒙古以前和国內的情况是差不多的,也要从以前的阶段步入现代的市场经济,但就是跟看学走路,也不是谁都能跟的。 进入市场经济后,因为准备不充分,外蒙的市场就在国际资本的衝击下迅速沦陷。 华夏因为地理因素和歷史因素,算是外蒙的最大投资商。 但人家不欢迎华夏这个友好的国家,非要搞什么骚操作,所以本国的经济始终上不去而市场经济也导致牧民很难赚到钱,大家都要跑来大城市找工作。 外蒙的大城市是哪里? 只有乌兰巴托。 人一多起来,工作就不好找了,但来这里的人也是除了乌兰巴托这个大城市哪里也去不了,城市建设也不行。 於是,就在乌兰巴托城北的地方,搞出了一个蒙古包社区。 现在这里倒成了特色了。 但实际上,这里就是一个贫民窟。找不到工作的,收入低在城里找不到房子的,失业的,牧民家庭为寻求生计进入城市的,这些被现代经济体边缘化的人,被迫居住在这里。 罗秉文以前来过这里,当时只觉得是一个大型的民俗主题公园。 多新鲜啊。 在二十一世纪还能看到成片的毡房像蘑菇一样从戈壁滩上冒出来,牧民们骑著摩托车在帐篷间穿梭,卫星锅和经幡在同一个画面里和谐共处。 而且都是贫民窟,这里的贫民窟还安全,不像其他什么国家,进去一趟都得担心小命丟在里面。 可现在他再一次来到这个地方,全无当时的心情了。 只觉得自己的朋友和女儿居然住在这样的环境,那真是糟糕透了。 所以人基本上也都是有双重標准的。 这里的路很烂。 或者说根本不是什么路,只是在一个没有长草的戈壁地方,修出了一大堆的蒙古包, 而这些蒙古包为了留出方便出行的地方,空了那么大概五六米宽的地方。 这就是『道路”。 嗯,正应了鲁迅的一句话『走得多了便就成了路”。 而且这些道路,在稍微平缓一点的地方,还在两边搞了个篮球架,罗秉文走到这里还有几个小孩在这里打篮球。 车子过车子的,孩子打球打自己的。 看起来有点危险,实际上也一点不安全。 罗秉文没什么头绪,他现在只知道其其格一家搬到了这里,但乌兰巴托的蒙古包社区面积也很大,根本不知道往哪里找。 “矣,小孩。”罗秉文喊道。 他的声音吸引到几个人,看他穿做光鲜亮丽人也很白,小孩觉得眼前的人肯定是城里的大人物,都有点不安。 不过也隨著罗秉文的声音接了过来。 “没事,我就问问我的一个朋友,应该是刚搬过来的,很懂牲畜,不知道你们认不认识,可以带我见一见。” 小孩子们面面相靚。 刚搬过来? 很懂牲畜? 那人就很多了,这个大哥找的是谁? 罗秉文看他们不知道,又补充了一句:“她女儿叫诺敏,六岁了。” “,我知道了!” “我也知道了!” 罗秉文鬆了口气,看来说大人没用,在小孩子面前还得说小孩子才行,隨即他问道:“那他们在哪里?” 其他的小孩看了一眼他们。 露出了一种『既然是找你们的,那我们可就跑了啊。』的表情,然后就真的都跑掉了,只留下两个说了话的男孩子。 罗秉文看著他们,他们也看著罗秉文,然后露出一丝尷尬的笑容。 “我不是什么坏人。” 尬笑好吧,还是继续带路。 绕著路走,走到山坡上,站在这里看是能看到城市的高楼大厦的,但那里的世界和这片蒙古包就是两块地方。 很难交融。 小孩就在这里停下了脚步,指著前面的一个蒙古包。 罗秉文也看到了。 这蒙古包和自己之前住的那个一样,还挺大的,和周围的小蒙古包比起来这里应该算是个豪华包间-毕竟別人再穷之前也有几百头羊,几十只马,算是有点底气。 只是白灾一来,也不知道这份底气还剩多少。 “我们带你来了!” “你可不要找我们的麻烦。” 罗秉文啊了一声,一头雾水。 他也没说要找麻烦啊,甚至自己的包里还有零食送给他们吃好吧,不要就算了, 本来就是给诺敏买的。 罗秉文和第一次拜访诺敏家的时候一样,规规矩矩的站在门口,喊了句:“赛音白努诺敏穿著紫色的衣服,黄色的小裙子,头上戴著大红,背著一个手工编织的布包, 笑脸盈盈的站在镜子面前。 正要说什么,但忽然停下了。 “我好像听到了罗哥哥的声音?” “罗哥哥?是谁?哦,是之前认识的那个来自华夏的画家?” 诺敏忽然抬了抬手,让舅舅不要说话了。 “赛音白努。”门外传来声音。 “是他!!!” 诺敏一跳三尺高,一下子半点淑女的感觉都没有了,也不理会在后面喊著的舅舅,蹦蹦跳跳的就要过去开门。 然后被舅舅一把拉住。 躺在床上的外婆迅速的站了起来,她年龄虽然大了,但身体还算利索,对两叔侄喊道:“你们赶紧收拾一下房间!” 然后又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打扮,这才小心的打开门走出去。 一看,果然是罗秉文。 她笑得脸上的皱纹都开了,牙齿缺了几颗,还依旧戴著罗秉文上一次来看到的那顶帽子,看著特別慈祥。 “苏伦外婆。”罗秉文喊了句。 “矣,呵呵呵呵呵。” 她最开始还没意识到问题所在,答应以后笑了笑,正要等待翻译,接著她才发现那个之前一直跟著罗秉文的翻译小伙子没在。 餵? 然后她才意识到之前说蒙语的居然是罗秉文。 “你会说蒙语了?” 罗秉文比了个手势,也笑著对外婆说:“会了一点点。” 苏伦外婆对他特別好,之前在那边的时候就把各种好吃的东西给他吃,虽然罗秉文吃蒙古这边的饮食不是很习惯。 但这毕竟也代表了老人的一番心意。 罗秉文走的时候苏伦外婆也很捨不得的落泪,塞了很多零食给罗秉文都被巴特尔给吃了。 此刻再见面,罗秉文发现苏伦外婆好像並没有受到什么生活磨难的样子,脸上的笑容並没有减弱一点,还是那么乐观。 当然,是知道自己家的马被找回来以后的那种乐观。 “会了好,会了好,我都担心那个话都说不顺利的小孩给我们乱传达意思呢,你今天才到我们国家的吗?路上有没有累,有没有冷到?” “没有,我很好,其其格呢?” 苏伦外婆笑容停了一下,嘆口气。 “很不巧。” “怎么了?” “你来的前一个小时她刚出去城里工作,可能要到晚上才能回到家了,就连她自己女儿第一天上学她都不能去。” 罗秉文一下子接收到好几个信息。 但瞬间找到了最重要的一个。 “啊?小诺敏要上学了?” 他这一说,门立刻开了,诺敏穿著闪闪的新衣服,头上戴著两朵大红,从房间里面衝出来了,那笑容让罗秉文下意识的蹲下,伸手想要抱一下她。 结果这孩子就衝到自己面前停下了,也不拥抱,也不亲他的脸,就那样站在原地。 给罗秉文整不会了。 昂? 小诺敏看著他,还是隔了一会儿才喊道:“罗哥哥。” “嗯。” 罗秉文又张开手示意了一下,小诺敏这才红著脸过来抱了一下,但很快就放开,躲到外婆身后去了。 在有长辈的情况下,诺敏从来不会露出那种坚强的性格。 罗秉文觉得很好,在这朝阳一般的年纪,有这么多可以依靠的人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小孩子要什么坚强独立和自主,甚至要负担家庭的责任。 这是大人要去做的事情。 蒙古包的门又开了一下,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的舅舅也出来了,舅舅不太会说话,不过人也很好,对著罗秉文笑了笑,招呼他进去坐。 房间里面,似乎还保持著原来的样子。 隔音很好。 罗秉文在蒙古包里的小桌子坐下,耳边只有舅舅在旁边做菜的声音,以及外婆盘著腿在床上嶗嶗叨叨的声音。 说著现在的经济怎么怎么了,乌兰巴托的人又怎么怎么样。 这让罗秉文感觉自已还在那片草原之上,外面不是什么乌兰巴托的贫民窟,而是广无比的大草原,蒙古包周边应该围绕著几百头牛羊才对。 这才是蒙古包应该在的地方。 “家里还有牲口么?”罗秉文问道。 “没有了,灾难来了,我们买不起救命的过冬粮,好多都饿死了,在草原上,我们就都卖掉了,要让诺敏进城来念书。” “都卖掉了?”罗秉文惊讶。 几百头呢。 “是啊,都卖掉了,不值几个钱。”外婆很快又嶗叻著到其他地方去了,但很快说道,“其其格送你的那匹马留著呢,说夏天你要是来就能骑了。” 罗秉文有点沉默。 如果不是其其格的这封信,他很可能在夏天的时候不会来到这里,他本来计划的是四月底,或者五月的时候重返欧洲, 先把学院派的那张证明给拿到。 那肯定半年內是回来不了的,到时候估计都结束了,草原上难熬的冬天又要到来。 “她在做什么?” “一家诊所里面当医生,牲口医生,她对草原上的牲口都很了解,也知道生病了要吃什么药才能好,是一个很好的牲口医生。” 哦,当兽医去了。 其其格在家里的情况下,舅舅一般都在乌兰巴托打工,有什么病其其格自己都能看, 但是遇到了白灾,那即使再厉害的兽医,兽医国手都救不了。 饿死的怎么救? 老年死都还能打个针,接个什么仪器延长一点生命。 而饿死的牲口,那只能是草原上没有任何能吃的东西了,才会让它们饿死。 罗秉文也嘆了口气。 那就是说诺敏家一头羊也没有了。 小诺敏也坐在罗秉文旁边,等著开饭,听到聊到白马的问题,她指著后面说道:“那边还有一个小草原,我们的马都养在那边。” “有几匹?” “还活下来四匹马。” 罗秉文看著诺敏,忽然笑了,说道:“你还记得吗?但是我们还说你以后上学的时候不能骑马了,没想到你现在上学了,还能骑。” “对啊,在这里生活很好呢。” 诺敏笑著,没有注意到舅舅和奶奶稍微有些难过的表情。 当了牧民一辈子,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谁愿意来乌兰巴托当社会底层啊?这里可是乌兰巴托的贫民窟啊。 白灾让外蒙的肉价一下子变成最便宜的东西。 这顿早饭,肉,肉,还是肉。 本来外蒙的蔬菜价格就很贵,现在更贵了,就连城里很多生活本来比较富足的白领阶层都有点吃不起时令蔬菜。 罗秉文跟著吃了点。 这顿饭吃完以后舅舅要送诺敏去学校,罗秉文正好跟著。 不过她很疑惑这时候去什么学校? 四月份还有学校开班? 舅舅和罗秉文说道:“是学前班,上学之前要在学前班学习一段时间,尤其是诺敏这样从来没有接受过什么教育的孩子。” “外蒙还有学前班?” “怎么,华夏没有吗?” “没有了。” 学前班在华夏消失也是很科学的,人小孩在进入小学之前需要的是思维化,想像力化的教育,而不是学前班里那样的知识灌输。 外蒙还存在,应该也和外蒙这边很多小孩没有上幼儿园有关。 少了一个进入小学前衔接的阶段。 一路送到城里,到学校的时候,罗秉文不方便进去了,看到舅舅送诺敏进了学校,罗秉文自己则是去了超市。 之前就说要送诺敏一个礼物,来得著急给忘了。 就一点小零食,算不上什么。 还有舅舅,其其格,外婆—— 他盘算著要送的礼物,转头看到了乌兰巴托的一条街都掛起了美食节的招牌。 餵? 提前这么多天就要预热了吗? 第205章 写书的灵感 第205章 写书的灵感 这条路上的建筑很像电影里面展现的那些八九十年代城市风格,应该也是修起来不少的时间了,人流量很大。 即使美食节还没开幕,这条路上的行人也很多。 一些展位已经在开始布置。 罗秉文去了这里的一家大型商超,逛了半小时,选好了几个礼物,仔细想想?,確定没有什么人自己没照顾到,这才结帐出门了。 他就只给诺敏买了两份。 其中一份是诺敏很早以前就系想要的一个游戏机,就是那种只有个十字键位和四个单独按键,只有一巴掌大小,玩的是像素游戏的那个。 然后是一个文具盒。 之前诺敏在收拾书包的时候,罗秉文看到她没有一个好看的文具盒,装文具的东西仅仅是个隨处可见的小袋子。 就有了送个文具盒的心思。 罗秉文小的时候文具盒就仅仅只是装文具的东西而已,但在现在的小学,文具盒的作用可绝对不仅仅是个工具。 自己那个小侄女就有很多漂亮的文具盒。 罗秉文自己都送了两个。 而且,对这样正在念小学的小女生,大人们又能送点什么呢?玩具罗秉文已经准备送个游戏机,毛绒娃娃多半也不是诺敏喜欢的。 思来想去,还是文具盒最实用。 卖完之后顺路往回走,从美食街到城北蒙古包社区,还是要经过诺敏念书的那个小学。 罗秉文看著文具盒,想了下,就去门岗那边问道:“大哥,大哥。”罗秉文熟稔的塞了五百块钱过去当然了,是外蒙的图格里克。 “你是?” “我是学前班诺敏的哥哥,我有东西想要送给她。” 门卫是个五十岁的小老头,其实不需要塞钱,他看罗秉文的穿做打扮就知道这人一定不是社会閒散人员,他会开门的。 但看在这五百块钱的份上。 好吧,少问多做。 听到是找人的,他就打开了门,让罗秉文进去了。 其其格捨得给孩子钱,刚从牧民成为了乌兰巴托的贫民,底子还是有的,本著再穷不能穷教育的思想,念的还是一个私立学校。 罗秉文进去之后看了看,觉得这学校环境还挺不错。有篮球场,足球场,桌球场, 都还很新,所有器械都能正常使用。 绿化也做得很好。 面积也大,是小学和初中部一起的。 找到小学的教学楼,经过询问路过老师,罗秉文也知道了学前班所在的位置,在窗户前溜达了两圈后確定了诺敏的位置。 诺敏坐在最前排,双手放在桌子上听老师讲话,表情可认真了,头髮上戴著的大红感觉有点影响身后同学的视线。 不过后面的同学显然也没注意到,只会觉得挡得好,挡得秒。 恨不得这再大一点才好呢。 罗秉文一眼认出这傢伙肯定是个未来十几年的后排常客。 学生们没注意到这个在教室外面往里看的傢伙,只有站在台上讲课的老师注意到了、 都说老师站在讲台上,即使在专心的讲课,也能耳听四路眼观八方,这话罗秉文是知道的,但没想到门外她也能看。 老师停下了讲课,开门朝著罗秉文问道:“先生,有事吗?” “我找一下诺敏,我是她的哥哥。” “哥哥?” 老师仔细的看了看罗秉文,在她的眼里,这个男人大概二十五六的样子,穿著一身休閒的长袖运动服,髮型五官精致,像个偶像剧里的男主。 再加上这明显是外国人的口音。 那么,哥哥? 她回头看诺敏大红大紫的衣服,再看明显很有情调的男人,摇了摇头,好吧,虽然不管怎么看也不像哥哥妹妹,但应该是个好人。 就说道:“那好吧,我让她出来。” 罗秉文连忙说道:“就送个东西,我给她就好了,不影响你上课。” 老师点点头让罗秉文进去。 诺敏也看到了罗秉文,脸色露出惊喜,她虽然学得很认真,但老师说的这些事情她都知道,也都在做,所以正觉得有点无聊呢。 然后罗秉文立刻就出现了。 罗秉文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把文具盒放下,说道:“我就路过,来学校看看你以后的学习环境,感觉很不错,这个文具盒送给你,当个见面的礼物。” 这个文具盒比较小巧,適合不会乱丟东西的孩子。 而且造型精美,图案別致。 別致在什么地方呢? 上面是三大熊猫,看样子还是三个熊猫明星,也不知道这边的公司把文具做出来了以后会不会给版权费。 诺敏欢天喜地的看新礼物。 其他学生则是好奇的看著罗秉文。 没想到这个看著有点土土的女孩,有个这么帅气的哥哥啊? “我很喜欢,谢谢罗哥哥!” “嗯,好好学习,记住你的梦想。” “好!” 诺敏表情坚定的点点头,像是许下了某种不能违背的承诺似的,看得罗秉文一阵乐。 摸了摸诺敏的头,离开教室的时候还和老师点头表示感谢。 到门卫室拿到之前放下来的东西,罗秉文就一路回到了蒙古包。 外婆坐在蒙古包外面发呆。 以前放牧的时候经常都在忙,没时间去想些什么,现在把牛羊都卖掉了,剩下的马也被別人照顾著,她自己却不知道干什么了? 儿子和女儿都在外面,女儿到是能力强点,一到乌兰巴托就找到了一个好工作。 但儿子呢。 之前就一直在乌兰巴托打小工,现在也是。 如果自己儿子有罗画家一半的优秀就好了,这样自己也不需要多想子女的事情,但能力这个东西真的不能去和谁比较她还在想东想的,余光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矣?” 她站起来,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你回来了?” “嗯,苏伦外婆,我去街上逛了一圈,给你们买了点小礼物。” “你还买礼物了?不需要的!不需要!” “没事,没事,你看看我给你买的是什么?”罗秉文拿出一个长柄的东西,“这个东西叫如意,也叫不求人,是这样用的。” 罗秉文给她演示了一下。 她家里就有一个,但罗秉文不知道那叫什么,介绍这个东西的时候用的汉语直译,不过也不用说是什么,这东西的用法大多相似。 家里还有一个比诺敏还小的孩子,是舅舅的孩子。 罗秉文送了一包。 舅妈和舅舅不在这里住,罗秉文就没给他们准备,乌云其其格的是一整套厨具说实话,这个其实最贵。 也是最实用的。 蒙古包里很多厨具都是一用两用三用,碗也少,有了这套新的就方便了。 不过其其格还没回来。 苏伦外婆在家里擦著罗秉文送的新碗,小小孩在床上玩著那包——他不会拆,只能眼巴巴的看著,当玩具用。 “其其格是怎么找到兽医工作的?” “那个兽医我们很早之前就认识了,一直说缺人希望其其格来帮他。但那还时候她也在照顾我,所以去不了。” “哦.” 罗秉文大概了解了。 其其格应该是在丈夫去世以后就回到了家,照顾父母的同时也把诺敏拉扯大了。舅舅作为男人,就进城来打工。 但说实话,可能舅舅也是现在才发现姐姐在乌兰巴托的机会比自己多多了。 现在舅舅和舅妈还是在外面租的房子。 以后可能就是其其格和诺敏在城里租房子,方便上学和工作,换成舅舅他们回来住了,正好也能带小孩。 罗秉文一直没问外公。 摆在桌上的一个黑白相框已经说明了一切。 苏伦外婆在聊天的时候也没閒著,手上一直干著活,要不就是把乾净的碗筷拿出来再擦擦,要不就是收拾收拾床铺,打扫下卫生什么的。 罗秉文要帮忙都被她止住了。 他想起早上聊天的时候舅舅感慨牛羊都死了好可惜,就问:“舅舅是比较心疼家里的牛羊吗?” “是啊—” 苏伦外婆摇摇头说:“意外来得太快了,去年我们计划的就是诺敏上学了以后,其其格就来城里照顾诺敏,让巴鲁回来的。” 確实,诺敏如果来城里念书了,作为妈妈的其其格肯定要来乌兰巴托。 明天和意外永远不知道哪个先来。 罗秉文想到自己还没发出去的那个外蒙旅行的视频,如果这个视频的收益用来给他们重新购买牛羊,那还可以继续当牧民吗? 至少他们的草地还在。 在外蒙,当牧民不是什么好的出路,但至少比起在乌兰巴托当贫民那还是好很多的, 至少吃喝不愁,只是赚不到什么钱罢了。 如果遇到天灾,还是会有损失,但不会像今年白灾的损失这么大。 外蒙的天气预报背大锅。 让很多牧民存储的过冬草都不够,这样牧民们养的牲口越多,损失就会越大,诺敏一家至少卖掉了一部分。 外面可能有没卖掉,眼睁睁看著每一头牛羊饿死的。 这种人才悽惨呢。 但罗秉文的视频本来就赚不到什么钱,除非是在视频里面接几个gg,但这样又会比较影响观看,总有些人是那种看到gg就退的。 罗秉文也从蒙古包里走出来。 这个地方的地势比较高,罗秉文还走到了边缘去,这里应该是整个贫民窟最好的位置,能清晰的看到远处的城市。 也能看到脚下用公路打篮球的小孩, 再想到教室里面穿做和其他同学格格不入的诺敏,让罗秉文感慨一个城市的贫富差距居然这么明自张胆,这么大。 视频不行,那—出书呢? 罗秉文没法创作画送给他们,他作画是需要情绪的,也需要一点灵感,並不是看到一个地方隨便就画了点什么出来。 直接给钱也不行,师出无名,其其格肯定不会接受。 但罗秉文要是用这一趟的故事,写成一本游记类的书,到时候能卖出去吗? 罗秉文不知道,他一直都想写一本书,他甚至早早把作家职业升级到了三级,按理说写一本实体书都没问题的。 他一直都有带相机,一路上拍了很多照片,写游记都能用到。 罗秉文是个实干派,就和画画一样,真想要去做,马上就去了,艺术家都知道灵感才是最重要的,灵感以来,就算是情侣也得往边上站。 他现在灵感就来了。 一想到出书,出第一次来外蒙到现在第二次来的过程。 脑海里面的文字就像是满了一样,往外开始崩东西,怎么写,写什么,一点点的往外冒,罗秉文赶紧去开笔记本。 等到其其格中途下班回家看到罗秉文的时候,罗秉文已经写出了一个开头。 其其格用半蹲著走进蒙古包的姿势停在门口,异的看著房间里面,盘坐在地上敲击看电脑,也在扭头看他的人。 揉了揉眼睛。 不敢置信。 “罗秉文?” “是我,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罗秉文看了下时间—时间过得这么快? “回来休息一下,一会儿和我弟弟去接诺敏,你———你怎么来了?怎么找到这里的?” “就问唄。” 罗秉文看著她的脸,嘆了口气说:“收到你的信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什么都好,这一趟过来本来是想感谢一下诺敏的,结果就发现了你们·—-嗯,就这样。” “我也不想让你担心。” 她走进来了,想拿杯子给罗秉文倒一杯奶茶,但她发现罗秉文手边已经有一杯了,里面的奶茶喝了一半。 罗秉文拦住她,说道:“不用忙活了,我有一个想法,和你商量商量。” “什么?” “来坐,先坐下再说。” 等到其其格坐下了,罗秉文才用商量的语气说道:“我听说弟弟想要当牧民,但是没钱买牛羊了是吗?” “嗯—应该是的,他没和我说,但我觉得他会这样想,你想做什么?我会慢慢存钱给他买牛羊的,你不需要为我们做什么事情。” “不,你没懂我意思。”罗秉文打断她,示意她来看笔记本电脑,“我在写一本关於蒙古的游记,里面大部分內容都是在你们家的见闻。” 他调出文档,里面密密麻麻都是字。 “按照惯例,这需要支付版权费给被记录的对象。“ 罗秉文不觉得写书有多难,毕竟他是在用三级作家的精湛文笔,写自己的故事。 他刚才已经码字几个小时了,一路顺风顺水。 再给他几个小时,估计这本书就写完了.游记嘛,而且罗秉文还得在里面弄不少照片进去,到时候书也不会显得薄。 “不不不!” 乌云其其格能听懂罗秉文的意思,但这不是还是相当於把自己的钱给他们吗? 换了一个说法而已。 罗秉文写书是他的事情,就算里面有他们,这也仅仅会让他们觉得新奇而已,为什么就要给他们钱呢? 她把这个和罗秉文说了一下。 “这叫版权费!”罗秉文再次强调。 第206章 后续,重返草原 第206章 后续,重返草原 其其格有自己的一套想法,她觉得罗秉文这个文化人,用他们的故事,人物形象都是天经地义的,这种殊荣一般人想有还找不到路子呢。 她也看电视了,知道罗秉文画的诺敏成了国內的名人。 总有人在高呼?寻找神女人物原型虽然不能告诉別人这件事,但她心里很自豪,而且画上的诺敏是其其格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所以对罗秉文还有一点感激。 “你写就是了,为什么要给我们钱。” “版权费。”罗秉文继续强调。 “我们不需要这个费用。” 干嘛这么轴呢? 罗秉文挠挠头,对其其格没什么办法。 本来就是一个主意很正的女人,是一个人敢骑马追几千公里,寻找偷马贼的人,等閒改变不了她的想法。 他们暂时就没聊这个话题了。 苏伦外婆坐在床上,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其实谁说的都有道理,女儿的想法她也知道,不想接受罗秉文的恩惠。 帮他们一家找到了失踪的马匹,这等於拯救了他们一次。 虽然之后的白灾也没躲过,但这种天灾也没办法不是?落难的又不是他们一个家庭, 大量牧民被迫放弃游牧,进入城市。 冬天结束以后,乌兰巴托的城北蒙古包社区比去年要扩大了两圈,难说其中有多少是周边的牧民。 而罗秉文的想法,她也知道。 罗秉文已经解释得很清楚了。 世界上书写,或者画现实中的人物,都是要给版权费的,版权费是应得的收入,就算罗秉文写的是別人,也是要给版权费。 一个要给,一个不收,搞得这两个年轻人之间的气氛很紧张。 到了放学的时间,其其格开始频繁的看时间。 然后拿出一个装蛋糕的小盒子。 应该是给诺敏的礼物。 女儿上学的第一天,自己居然没时间陪著她去,真是自己这个做母亲的失误。 不过以后不会了,她已经找到一个离学校比较近的住处。 再过段时间,诺敏每天走过一条街道,十来分钟,不用过马路就能直接到学校,不会像住在蒙古包社区这边这样远。 过了会儿,门响了。 诺敏先伸头进来看了看,发现妈妈和罗哥哥都在,这才露出欢天喜地的表情。 其其格坐在椅子上冲她笑,摇了摇手上的小盒子。 “哇,蛋糕!给我的?” 罗秉文说道:“当然给你的,还有这个。” 他也拿出一个盒子,上面的图案是黑红色调的,一个madeinchina的游戏机。 诺敏更兴奋了,蹦蹦跳跳的冲了进来,一只手先拿过罗秉文手上的游戏机,另一只手又去拿蛋糕,还差点被地上的东西绊得差点摔一跤。 被罗秉文眼疾手快的抓住衣领提起来。 “慢点,没人和你抢,急什么?” 她摔皮实了,没带怕的,先把蛋糕拆开,看了看几个大人,都没有要分她的蛋糕,这才吃了一口,露出满足的表情。 其其格去做饭了,罗秉文看著诺敏吃东西。 然后一边拆游戏机,一边问罗秉文。 “罗哥哥,这个游戏机能联机吗?有马里奥吗?电池能用多久?” “没有马里奥,但应该能找到类似的,要我教你吗?” “不用,我会!” 她信誓旦旦。 不过现实很快给了她一个暴击,她自己鼓捣半天,就连开机键都没找对地方,最后只能抱著机器到了罗秉文旁边,眨著眼晴装乖。 “那个这个怎么用来著?” 罗秉文著笑,故意慢悠悠道:“叫声好听的。” “哥哥!”尾音在蒙古包里绕了三圈。 原来诺敏也会撒娇啊。 罗秉文眉开眼笑的去和诺敏玩游戏去了。 这游戏机看著很古老,但一打开,里面的游戏却不是罗秉文小时候玩的那种了。 以现在的生產力,在巴掌大的游戏机里面塞一点彩色fc游戏很轻鬆。 所以確实有水管工。 陪诺敏玩了一会儿,留下来吃过晚饭罗秉文才离开。 酒店里。 罗秉文回来之后继续码字,游记写的本来就是自己的事情,码字的速度又快,今天估计能写到三万字。 虽然没出过书,但升级三级作家以后,脑海里面本来就有这方面的知识,知道一本书怎么样才算完成。 明天后天再写一点,在硬碟里面找找照片配上去,他的首作就可以找出版社发了。 接下来的两天罗秉文都在酒店里码字。 不管是画还是书,他向来都是做好决定后就一心一意的搞创作,这样效率也高,两天以后,罗秉文在键盘上点下最后一个句號的时候。 一本书就完成了。 本来计划写7万字,但最后修改和润色,弄成了13万字。 对一本游记来说,这字数不算少,而且他写的还不是那种游歷多个国家,最后一个个国家写过去的那种游记单个国家的游记,还是外蒙这种小国。 嗯··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人看。 他有蓉城几家出版社的联繫方式,之前空下来的时候罗秉文也在欧月灵的帮助下接了不少商单,认识一些人。 最后选中一个叫蓉城时代出版社的。 这家出版社名字不响亮,在出版界以外的地方没几个人听说过。 但在蓉城,他很厉害。 这是蓉城唯一的一家综合性出版社,出版了很多人文社科类图书,还有不少关於蓉城的游记,有相关经验。 实力强大,有相关经验,罗秉文还有其中一个主编的联繫方式。 嗯,就你了。 先不去找这个主编,反正专业也不对口,自己出游记应该没他的事情,还是先把稿子发在出版社的邮箱再说。 弄完这本书,罗秉文才又去蒙古包看了下。 其其格已经准备好搬走了。 她在这里找到了新的工作,以她的能力,做兽医肯定比当牧民赚得多,而且在外面这种牧区文化严重的地方,兽医也很令人尊敬。 尤其是诺敏以后会在城里念书,那她就更走不开了。 罗秉文这次去的时候,舅舅没在这边,就苏伦外婆一个人带著小小孩。 在城市里带小孩和草原上不一样,得一直看著。 在草原上,蒙古人扎蒙古包的周围,看起来危险重重,但实际上没什么危险。 草原上一眼就能看很远,以小孩的脚力肯定跑不丟,牧羊犬聪明著呢,他们也能帮著带小孩,地上都是草和泥土,摔了也不疼。 城市里,哪怕是城市里的郊区,要注意的地方都很多。 “她舅舅呢?”罗秉文把带来的水果放在桌上。 “去问价格了,看我们的草场能卖钱吗。” 罗秉文听到这句话后心里喷了一声,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我今天来” 罗秉文斟酌著词句,“是想跟您商量件事。我打听到乌兰巴托官方那边有计划补贴受灾牧民买基础母羊,我觉得——” 外婆她抬起头,皱纹里藏著疲惫:“你想帮巴鲁买羊?” 罗秉文点点头:“是有这个想法,而且价格对我来说真的没有任何压力,是对於朋友的帮助,而不是其其格想的那样。” “其其格不会同意的。“外婆嘆了口气,把叠好的衣服放在一旁,“那丫头倔得很, 自从白灾后,连官方发的救济粮都要算清楚以后怎么还。” 他们能在这里有一块地生活,乌兰巴托官方也是出了力的。 因为今年受灾而来到城市的牧民们,现在的日子暂时都还过得可以,舅舅每天还能去领一点粮食,水果什么的。 “她以后都在乌兰巴托工作了,还管这个?“罗秉文笑了笑,“就当是我个人赞助的。如果她以后非要还,那就按这次我帮你们买羊的价格还好了。” 苏伦外婆想了想,说道:“等巴鲁回来,我和他商量。” 罗秉文也告辞了。 他写的游记里面有很多关於外蒙,或者说关於蒙古这个地方的风俗习惯,害怕有错, 准备去图书馆看看资料。 晚上巴鲁回来后,外婆把这事告诉了他。 巴鲁蹲在门口抽了支烟,菸头的火光在黑暗中忽明忽暗。 他確实对罗秉文认识不深,但他爱自己的姐姐,爱诺敏,这段时间诺敏上学都是他去送的,一路上也会听到很多罗秉文的事情。 但他没想到罗秉文对帮助他们的想法这么强烈。 被姐姐拒绝一次后,还又找到了他。 他想了想,把菸头摁灭,拍了拍裤子站起来回到蒙古包里:“罗兄弟是真心帮我们。 现在官方有补贴,加上他的帮助,我们確实有机会重新开始。” 外婆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都嚮往草原的生活,尤其是外婆,在乌兰巴托住的这一段时间是她觉得最不自由的一段时间,对她这个八十岁的老人来说,草原就是她的根。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得回去, 第二天罗秉文再去的时候,巴鲁已经准备好了,他见到罗秉文的时候狠狠的上前拥抱了一下,眼神里面没有以前的那种陌生感了。 “谢谢你。” “没事,朋友间互相帮助很正常,而且我也有这个能力。” 这就像自己朋友生活中遇到了什么难题,需要背著老婆借一千块钱,理由还不肯告诉你,那这种时候难道你就不借钱给他了吗? 肯定借啊。 兄弟嘛,互相帮助。 两人很快办理好相关的手续,买了二十多头母羊,几只牛,准备重新开始游牧生活。 等其其格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定了下来。 运送蒙古包和牛羊的卡车已经租了。 她冲回家的时候,罗秉文还在里面帮苏伦外婆收拾行李。 “你们?”其其格气得头疼,“你们怎么不和我商量?” 外婆放下手中的活计,走过去拉住女儿的手:“其其格,我们知道你是为我们好。但这次机会难得,在政府买羊有补贴,秉文又愿意帮忙“ “我就是不想让他帮忙!”其其格看著罗秉文,这么坚强的一个女人都快要流眼泪了,说道,“我就是想证明我自己行的。” “不用证明,我知道你能力很强,能把日子过得很好,但是啊,我觉得外婆很累,她年纪大了,无时无刻不在想看草原。” “而且,这是投资,等巴鲁大哥的羊群起来了,我可是要收利息的。” 其其格看看罗秉文,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最后她了脚,泄气了似的,转身跑出了门。 三天后。 当舅舅和苏伦外婆准备启程回草原时,周边很多住户都出来送行,他们很羡慕诺敏一家能这么快凑齐买母羊的钱。 询问了好多次都没问出来钱怎么来的,只知道是借的。 其其格默默出现在了送行的人群中。 她塞给弟弟一个一个鼓鼓囊囊的登山包,里面装著她精心挑选的几样东西。 一台太阳能充电器,可以给手机和手电筒充电,一个可携式净水器,能直接过滤草场上的河水,还有几盒常备药品,都用防水袋仔细封好。 最底下还压著一叠现金。 这是她这段时间的收入,留出她和诺敏的生活费,剩下的都在这里。 罗秉文假装没看见其其格偷偷用袖子抹眼睛的动作,这个倔强的姑娘啊,嘴上说著反对,其实早就把家人回草原的生活细节都考虑周全了。 卡车冒著浓浓的柴油味道,让闻习惯汽油的他很难適应。 没开出多久他就有点晕车,早知道自己该租辆摩托车跟出来,坐在这种老式卡车上简直是在遭罪。 几小时后,这辆卡车停在了罗秉文这一趟来外蒙,最先找到的位置诺敏一家的夏季草场,扎蒙古包的位置罗秉文也很熟悉。 之前他就在这里停的车。 舅舅和他的几个朋友从后面的车上跳下来,手上戴著磨旧的布手套,古铜色的脸上洋溢著兴奋的笑容。 “额日格(开始干活)!”巴特尔高声喊道。 “扎!” “先把敖包立起来,晚上煮手把肉!” 另一个戴著鸭舌帽的舅舅朋友笑著打趣:“我看你是馋我带来的马奶酒了吧?” “哈哈哈,被你说中了!” 他们知道巴鲁最近的遭遇后都很难受,但现在朋友忽然好起来了,买到了政府救助的低价牛羊,还从乌兰巴托这个城市里回到了草原。 他们都很开心,哪怕是被叫来干活。 罗秉文听著他们用带著浓重口音的蒙古语说笑,不禁也跟著笑了起来。这种粗獷直爽的对话方式,正是草原汉子们特有的表达。 > 第207章 文字版,《蒙古草原,天气晴》 第207章 文字版,《蒙古草原,天气晴》 其其格和诺敏去了乌兰巴托,舅舅从城里回来,继承祖上的事业干起了牧民。 苏伦外婆也很开心,在蒙古包里忙活,要给帮忙的人做上一桌子好吃的东西,罗秉文在一旁拍照,录像。 这一家子都有了好的结局。 蒙古这个草原上的民族,面对自然界里的灾害时很难有什么抵抗能力,像草一样的脆弱,但蒙古人,却又和草一样坚韧。 几天后,舅舅去城里採买的时候见到了其其格,说道:“罗先生明天就要走了,是来乌兰巴托搭乘飞机,你要去送送他吗?” 其其格沉默了一下。 之前她想的是不用去送了,送別本来就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而且这估计还是送一个未来都很难见面的朋友,恩人。 但当弟弟问起来的时候,她心里的反应还是让她点了点头。 “你们来的时候告诉我一下。” “当然。”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罗秉文这一次来蒙古悄无声息,那些想要求画的外蒙有钱人都不知道,不然这机场一定很热闹,说不定会有人拦著不让走的情况。 上一次要不是他跑得快,可能还不能把那幅画带回国內。 但今天的乌兰巴托机场人很少。 值机的柜檯没有人排队,罗秉文上去就办理好了託运,回头看到诺敏,罗秉文笑了下,晃了晃机票说道: “我等你哦。” “嗯。” 诺敏现在对职业,对工作都还没什么概念,但心里已经有了一个去华夏的梦想。 这个梦想最后会让她选择什么路,罗秉文肯定不知道。 但诺敏这么聪明,以后一定会有所成就的。 毕竟她是草原上的天之骄女啊。 蓉城蓉城时代出版社。 霍墨澜百无聊赖的看著一本本邮箱里面的投稿,困得打了个哈欠。 年初了,很多作家都选择在这个时候集体投稿,想要竞爭一下年底的各种文学奖项, 但这和他这种普通员工没有关係。 大神开路,中神退避,而在这时候发给投稿邮箱的,估计都是些小作者。 这本书看了一段开篇,完全是网络式的开头,这种书可能还是更適合直接发在站上,投他们这种出版社还是太想当然了。 他们也不是什么书都要的。 键盘上里啪啦的打了退稿消息,霍墨澜继续看著下一本。 《蒙古草原,天气晴》 矣? 这不是最近很火的那个油画吗? 霍墨澜对这个名字比有印象,毕竟是让一个画家一画成名的作品,这在他们出版社还有过討论,因为画家本人就是蓉城的。 主编还和画家吃过饭,回来吹嘘了好几天。 而且这名字起得实在很好,蒙古草原直接点明故事发生的地点,辽阔、苍茫的草原意象瞬间浮现。 天气晴三个字既写实,说明了蒙古草原常有了晴朗天气,又暗含情感一一儘管生活艰辛,但天空总是晴朗,象徵希望与坚韧。 表面看是描述天气,实则隱喻人物的命运。 毕竟光是看油画作品,看不出画里面的小女孩有什么光明和晴朗,其实就是一个小女孩在面对暴风雪时抗爭的状態。 从这也看出了罗秉文一定有很高深的文学功底。 现在居然有人用这个名字来投稿,这是多看不起我们的知识量啊? 他稍微清醒了一点,对隔壁的同事说道:“我发现了一本有意思的书,名字用的是最近很火的那个蒙古草原天气晴,我先看看。” “敢取这个名字?有点东西啊,说什么的?” “还没看呢,但估计是草原那边。” 霍墨澜回头又看了下作者的名字。 罗秉文? 嗯,好熟悉? 他没多想,还是先看看故事內容,然后再回来想想这个名字自己为什么熟悉。 开篇: 为了完成我新的作品,我选择了以孩童为题材从而走遍世界。 我喜欢孩子们的笑容,没有焦虑的,没有压抑的笑容。 吸引我的孩子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他们都独立自主。 不需要成年人的许可。 我感觉必须得出发外蒙,为此寻找了一个来自蒙古的嚮导巴特尔,他將作为我的翻译一同去往邻国,这个偌大的內陆草原国家。 一进入外蒙我就决定,一定要住一次这边的蒙古包。 我们从扎门乌德口岸进入外蒙,在当地租了马匹,一路前往外蒙的首都乌兰巴托,这首我经常在歌里听到的名字。 和我想像的遍地草原不一样,从扎门乌德口岸进入后,到达的是一个叫东戈壁省的地方,这里遍地黄沙,偶尔才有植物。 和我想像中的草原不一样。 而我想在这边蒙古包居住的想法也是屡次受挫,他们很欢迎我的访问,却不允许我留宿。 想想也是,就算是在华夏,突然有陌生的男人说“我想住你家”,也没有多少人能接受吧。 而且我还说想要拍照,实在是麻烦。 不过还是有对华夏人十分友好的牧民家庭· 办公室里的键盘声此起彼伏,小张刚审完一篇稿子,伸了个懒腰。他忽然想起霍墨澜之前提到的那个话题,转头一看,发现这傢伙正盯著电脑屏幕出神,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小霍?”小张喊了一声。 没反应。 “小霍?”他又提高音量喊了第二遍。 霍墨澜这才如梦初醒,眼神还有些恍惚:“啊?怎么了?” “你之前不是说有人在用罗秉文的画作当书名吗?”小张凑过来,“看得这么入迷, 是发现什么好东西了?” “罗秉文?” 霍墨澜突然从椅子上弹起来,把周围几个同事都嚇了一跳。 “怎么了这是?”隔壁工位的小王也探过头来。 霍墨澜激动地说:“我想起来了!这本书的作者就是罗秉文本人!这篇文章讲的就是他去外蒙採风,为了创作那幅画的真实经歷。 “什么?”这下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围了过来。 小李挤在最前面:“你是说罗秉文不光画画,还写了本书?就为了记录他画那幅画的过程?这也太夸张了吧?”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霍墨澜赶紧解释,“这不是什么圈钱的周边產品,是正儿八经的游记文学。书里还配了很多他当时拍的摄影作品,质量都很高。” “游记啊——”小张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那跟他的画有什么关係?” “联繫当然有,但完全能分开欣赏。”霍墨澜边说边在电脑上翻找。 “你们过来看看,这段描写草原日落的文字,就算不知道他那幅名画,单看这些文字也足够打动人。更別说这些实景照片了,构图都特別讲究。“ 办公室里顿时热闹起来。 很多人都想看看画家的文笔是怎么样的,写出来的书又是什么样子。 而且这幅画真的很出名,有人判断能卖出五百万欧元的价格,也有人说外蒙摩拳擦掌的想要购得这幅画,一千万打不住。 不管网络上评价多少,但对於这幅画的討论一直在持续。热搜是降下来了,但在文化圈,美术圈里,这幅画一直是个热门话题。 霍墨澜看几个人往自已的屏幕面前凑,他赶紧把人赶走,说道:“我先把书发给主编看看,然后在群里发一份,自己看。” 他一边说著,一边快速把电子版文件打包发给了主编。刚点击完发送,办公室里的同事就迫不及待地催促起来。 “快快快,发群里!” “就是啊,別吊我们胃口了!” “我咖啡都泡好了,就等著拜读大画家的文笔呢!” 画家写的书。 怎么也得看啊。 霍墨澜笑著摇摇头,在部门群里上传了文件:“发你们了,先说好啊,看完要交读后感,到时候我拿著去看看能不能找大佬写序。” “得了吧你。“小王一边点开文件一边吐槽,“搞得你对这本书有什么权利似的,真要决定发了,序也是人家找人写。 “那谁知道啊,万一人家找不到写书的朋友呢?” “那也和你没关係。” 文件刚发出去没几分钟,办公室里就响起此起彼伏的惊嘆声。 “哇,这段描写绝了!” “这照片拍得也太有感觉了吧! “难怪能画出那样的画,这观察力,真是厉害——” 小张突然一拍桌子:“我说什么来著!这书绝对能火!” 霍墨澜靠在椅背上,看著同事们热烈的討论,突然想起什么: “对了,罗秉文在书里提到过,他画那幅名画的时候,其实遇到了创作瓶颈,在外蒙待了整整三个月。” “三个月?”王姓编辑瞪大眼晴,“就为了一幅画? 一“艺术家的执著啊。”小张感嘆道,“难怪能画出那样的作品。不过话说回来,这本书要是火了,那幅画的价格岂不是要更上一层楼?” 霍墨澜神秘地笑了笑:“谁知道呢?说不定到时候连这本书的手稿都能拍出天价。“ 正说著,主编办公室的门突然打开,主编一边打电话一边走出来,没理会这群开大会似的编辑,他正通看一个电话。 办公室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耳朵听著主编的电话內容。 只见主编一边步一边对著手机说话,脸上堆满了罕见的笑容。 “哎哟罗老弟,你这就不够意思了啊!出书这么大的事都不提前跟我通个气?上次一起喝酒的时候咱们不是挺好的吗?” 电话那头似乎在做解释,主编突然笑出声: “怕写不好?你这本书要是不好,那文坛那些人都该改行卖红薯了!我刚看了几页, 文字特別舒服,就跟自己出去旅游似的。” “版权还在手里吧?”主编突然正色道,“我这就派人过去签约—什么?你现在在藏地?” 主编皱著眉头想了想:“林芝是吧?没问题!明天就飞过去,这事儿必须儘快定下来? 这书他看了,本身就写的很好,是一本非常难得,並且也合格的好游记。 现在市面上的游记类书籍很多,但隨便翻开基本,里面的文字不能说多好,只能说读得通顺.·文笔好谁还写游记啊? 所以好的游记作者很少。 再加上,罗秉文本身是一个很有话题度的画家,创作的这本游记还和他现在最火的一个作品有关係,这不就是白得的流量吗? 所以这本书他们蓉城时代出版社必须拿下! 掛掉电话后,主编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仿佛刚才那个热情洋溢的人根本不是他。他环视了一圈办公室,目光所到之处,编辑们都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他的情绪很宝贵,不是和这群只知道偷懒的员工表现的。 “都听见了吧?”主编冷冷地说,“一个冬天过去了,你们签回来的书稿加起来还没我年轻时一个月签的多。” 员工一个个低下头。 “小霍。” 主编突然点名,“明天飞林芝,机票行政那边会给你订。罗先生的联繫方式我待会儿发你微信。”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按s级游记类签约,条件可以適当放宽。要是这事办砸了你也不用回来了,藏地不是很多寺庙吗?你找一间出家吧,正好净化一下你这榆木脑袋。” 办公室里爆发出一阵恋笑的声音。 藏地? 出差? 霍墨澜顿时站起来,打包票道:“主编放心,我一定把合同签回来!” 明天出去,签约有时候一天时间是不够的,签完了再想办法多拖几天,那不妥妥的就是免费到藏地旅游了? 至於能不能签合同。 看老板和罗先生聊天的状態,还有老板给出的宽鬆条件,这个约应该不难签。 他下午的班也不上了,直接回家开始收拾行李。 藏地林芝。 罗秉文从乌兰巴托直接飞的这里,趁著现在还不是最热的时候,罗秉文想从这里出发,一路看看三一八国道上的风景。 短时间创作了几幅画,还不准他享受享受吗? 至於为什么不一步到位——· 別问,乌兰巴托有飞机直接到藏地就已经很好了,还去挑剔为什么没有直达的航班, 反正从林芝过去也要不了多长的事件。 掛断和主编的电话,罗秉文掀开酒店的窗帘。 远处的雪山在朝阳下泛著金色的光芒。 藏地,我又回来了啊。 第208章 桃花王 第208章 桃王 每个华夏人骨子里似乎都刻著这样一个认知咱们国家地大物博,要啥有啥。这念头根本不用人教,就像华夏人长大了就会用筷子一样自然。 仔细想想確实如此。 想看北欧那种童话般的风景?翠绿的草原上零星点缀著小木屋,风车慢悠悠地转著, 天空蓝得像被洗过一样? 这些在国內照样能找到。 呼伦贝尔的草原一眼望不到边,阿勒泰的牧场比明信片还精致,纳木措的湖水比宝石还透亮。要论壮美程度,这些地方不仅不输北欧,在很多老驴友心里还更胜一筹。 眼前就是如此。 嚮往国外拉开窗帘,满城的异域风情让你流连忘返,远处的天空蓝的像海。 那你不如来林芝。 罗秉文现在打开窗户,看到的就是远处的大雪山,一点大气污染都没有的蓝色天空, 云彩似乎都成为了点缀。 给人的感觉就两个字,漂亮!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伴你閒,101????????????.?????超贴心 】 他深深吸了一口高原的空气。 这是他第二次踏上藏地,稀薄的氧气让他太阳穴微微发胀,但这种感觉莫名让人上癮。 上一次到藏地他是为了旅游,去看看ls,看看布达拉宫,看看八廓街,大昭寺,但中途因为一些原因停下来了。 这次可得好好转转,至少不能半路就回去了,得去看看省城才行。 来藏地和去外蒙不一样,去外蒙罗秉文纯粹是为了看看诺敏他们过得怎么样了,但来藏地,估计只有三分之一是想去看看小和尚。 旦增平措和诺敏不同,他住的地方可能几年,几十年都看不到什么变化。等到他长大成年,还俗走出雪山之上的寺庙了,这才有一段值得称道的人生。 所以先旅自己的游,差不多了再去寺里看看。 昨天飞机落地的时候罗秉文就看到机场有宣传了,今年的林芝桃节就在这几天,正好相机也带了,画板也带了,可以去看看桃。 收拾起画箱,腰间挎著一款相机,顺带著把酒店提供的氧气瓶给带上。 虽然他不是第一次来高原,但该做的准备一样都不能少,他对自己上一次高反的情况还印象深刻,要不是被人照顾得很好,估计得带著后遗症回来。 寺庙的位置太高了,就算人家有一个买菜用的小车,但一路上的顛簸哪个病人受得了啊?估计刚下山半条命都没了。 所以罗秉文有点心理阴影,身体情况再好也得带上氧气瓶。 而且林芝的海拔確实也挺高的。 桃节林芝周边的一个村子附近,叫嘎拉村,市区里面有专门的旅游接送车,带著游客过去,但离他住的地方远。 所以罗秉文还是打了辆车过去。 上车先报手机尾號,司机应该是个藏族大叔,在车里面掛著很有特色的装饰,前挡风玻璃下面铺著彩色的毯子。 沿著街边走,可以看到很多藏族的车子都喜欢弄成这样。 司机看罗秉文没什么聊天的欲望,也忍了一路,不过到一半的时候终於没忍住,找罗秉文搭话道:“老师,你去嘎拉村看桃的吧?” “嗯,对,今天的桃开得好吗?” “好,你也是来得正是时候,今年的天气暖和,桃开得都很好,我们本地人都说这是吉祥的徵兆。” 车子沿著尼洋河行驶,两岸的桃已经隱约可见。 林芝这个地区平均海拔很高,但林芝这个城市的海拔还好,整体在三千米左右,相比藏地的其他地区,这里的海拔相对较低,气候较为温和。 也正是气候的原因,让这里的植被丰富,含氧量较高,多数人不会有明显的高原反应。 和內地的桃有所差异。 林芝的桃是粉白色的,当地官方在这里种了很多,一路都有,在阳光下显得很娇艷,然后和远处冰冷冷的雪山形成很明显的对比。 而且行驶在路上,没过多久就是一个观景台。 “师傅能停一下吗,我想先拍几张。” “行。” 司机师傅答应得也乾脆。 这条路是四车道的,车流量也不多,司机停在边缘罗秉文就能下车了,旁边的观景亭子下面是一片几亩大的草地。 草地上还有几匹马。 这些马应该不是骑乘马,一个个都大著肚子,感觉像是怀孕了似的,也不知道是吃成这样的还是真的怀孕了。 周围看不到马的主人。 司机在车上抽菸,罗秉文也没法问。 风景很好。 罗秉文拿出相机拍了几张,晚上等p一下就发在朋友圈里面,接著拿出画板,想画一下草地里的那几匹马。 司机一边抽菸一边看罗秉文拍照,拍照还好,但看著看著,他发现罗秉文拿出了一个本子。 画上了? 这可不行啊,你拍照还好,拍几张咱们继续走就是,你要是在这里画一幅画那得多长时间?总不能叫我一直等著你吧? 大叔人很好,面对游客也愿意提供一点方便。 但你不能坐车到一半出来画画啊? 想喊,但看到罗秉文画画的表情,又觉得会破坏什么气氛似的,乾脆就下车,走到罗秉文的身后,伸手想要拍拍他肩膀。 “兄弟—” 他话刚起了个头,立刻就张大了嘴,才抽了一半的烟落在地上。 罗秉文回了下头,问道:“怎么了?” “额,没什么,你画得很好,是画家吗?” “勉强算是,混口饭吃。” 说完这句话罗秉文就继续在素描纸上发力,最后加快速度刷刷刷几笔落下,一幅素描就完成了,前后用时大概两分钟。 司机师傅在罗秉文下车时候点上的烟,刚也才抽到一半的样子。 他合上速写本,拍了拍手上的铅笔灰。他转头看见司机师傅还愣在原地,菸头掉在草地上都快烧到草了。 “师傅,烟。”罗秉文指了指地面。 “啊?哦!”司机这才回过神来,赶紧踩灭了菸头,“老师您这画得也太快了!我见过不少学画画的,没一个像您这么利索的。” 把他三观都改变了。 司机师傅从来都以为画画都是慢悠悠的那种,毕竟要一笔一划的勾勒,才能还原出物体本身的样子,画的速度快了,那还像吗? 莫不是在乱画吧? 罗秉文今天就给他上了一课,原来真的有人画画的速度快,还能把东西画得这么像的。 “师傅过奖了,熟能生巧而已。” “那也得有老师你这种水平才行啊,我能看看你刚才画的吗?” “可以啊。”罗秉文笑著把速写本翻给司机看,“我们搞创作的,有时候灵感来了就得快,不然转瞬即逝的感觉就抓不住了。” 他也是走过来才看到下面那几匹怀孕的马的。 上面公路上的车辆来来往往,丝毫不影响他们在下面的这片小草地上悠閒的吃草,罗秉文一看到他们就有点想画。 所以创作了一幅素描。 司机凑近仔细端详,发现那几匹胖马的憨態可的神態都被精准捕捉,甚至连它们腿上的褶皱阴影都处理得恰到好处。 他给儿子报过绘画班,他觉得绘画班的老师估计都画不到这么好,而且速度还这么快。 “神了!”司机忍不住又讚嘆一声。 罗秉文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合上本子:“过奖了,这也不算什么,素描画得快也没什么用,就是在街上给人画肖像可能会快点。” 继续出发。 司机这回可比之前热情多了,但言里言外都是让罗秉文给他儿子画一张照片,罗秉文觉得要是顺路还差不多,绕路去司机家就算了。 所以这个话题暂时中断。 嘎拉村很快到了。 车子缓缓驶入嘎拉村,道路两旁儘是盛放的桃,村口的停车场已经停了不少旅游大巴和小轿车,看来桃节確实吸引了不少游客。 “老师,到了。” 罗秉文没专门去给他儿子画画,但他依旧对这个『画家”挺尊敬的,他把车停稳,指看不远处的一颗大树说道。 “那边就是最有名的桃王,最好的欣赏的地方应该在山上,听说最近在修观景台, 你可以看看什么地方在动工。” “谢谢。” 桃王是林芝桃节的招牌,听说是棵有著几百年树龄的大树。 罗秉文顺著司机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一棵巨大的桃树嘉立在村口广场中央,粗壮的树干上系满了五彩经幡。 树下围满了拍照的游客,长枪短炮地对准这棵高龄的老桃树。 下车后,罗秉文先站在路边观察了一下地形。 嘎拉村依山而建,层层叠叠的桃树从山脚一直蔓延到半山腰。村里的小路两旁摆满了当地特色的摊位,有卖藏饰的,卖酥油茶的,还有现场製作藏族美食的。 山上说的应该就是这个山吧? 自从疫情结束后,国內的旅游经济忽然猛增。 当时有人说是报復性旅游,但报復了这么久,这旅游的热度还是没减下来,反倒越来越火热。 所以从今年开始,全国的景区都在研究怎么赚游客的钱。 嘎拉村这个旅游村都不例外,罗秉文看到入口的地方有个『旅游发展小组”的標誌, 这个標誌比较小,大的字是游客嚮导中心。 而这路两边的特色摊位,小吃店,估计也都是这个发展小组弄出来的。 沿著进村的路往村子里走。 路边其实就有很多桃了,桃开得很密集,路上不时能看到穿著藏族传统服饰的村民。 林芝这边有专门的工布藏族,服饰和布达拉宫前面的不一样,也提供了几个租衣服的点位给游客拍照。 继续往前走。 先去看看司机师傅说的那个地方。 罗秉文一直走到这个山的半山腰,两边有当地人开垦的农田,回头看能看到完整的嘎拉村,算是一个比较好的观景点。 只是没能看到有什么在动工的地方。 还得往上走? 一会儿再走吧,先看看这里。 当地人和游客都显得小小一个了,房子都像是玩具似的,不过这其中唯独一个东西显得巨大那就是村子中心的大树。 现在去看这棵树,发现被保护得很好,土地上面铺设了砖块,然后又用另一种顏色的砖块围了一大圈,像个小广场。 而这棵参天古树宛如一把撑开的巨伞,粉白的朵在阳光下会反光,但很柔和。 树下的游客变成了五顏六色的小点,绕著树干缓缓移动。偶尔一阵风吹过,整棵树就像下起了瓣雨,有一种很唯美的东方意境。 “真壮观啊” 这几年都有很多以风景著称的游戏,里面有很多这样充满东方韵味的场景,但大多数游戏都是岛国开发出来的。 国內虽然也有一款三a出来了,质量很高,但並不是罗秉文喜欢的游戏类型。 真希望有谁能收集一下国內的景点,做成一款开放世界,或者半开放世界,那不管这游戏做成什么样子,罗秉文都会第一时间入手。 先拍了几张照。 继续往山上走。 不过脱离了半山腰被开发出来种田的地方,再往上走就是一些树林了,而且好像绕来绕去,反倒看不到山下的样子。 我走错了? 罗秉文皱著眉四处观望。 道路依旧明亮,天空依旧湛蓝,道路也好走了很多,不像之前那样一直在上山,但这变得好走不是一个好消息。 说明他正在往山里走,而不是往山上走。 罗秉文猜测自己走错了。 回头又走了一段。 嗯—· 我之前怎么走的来著? 他发现自己没有往山下走的意思,这回头走一段路,反而又让他找到了上山的路乾脆就沿看这条路继续往上走。 很快,他发现自己又能看到山下的嘎拉村了。 这回,嘎拉村显得更小了。 这片地方的海拔不知道多高,但一路走上山的罗秉文已经有点累了。 觉得喘不上气,连忙拿出氧气瓶吸了几口,擦了擦额头的细汗。 山风掠过耳畔,带著几分凉意,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处突出的山崖边,脚下是陡峭的坡地..这是自己上来的地方。 “看来是走岔了。“ 他自言自语道,却不急著回头。 作为一名经验丰富的旅行者,他深知迷路时最忌讳的就是慌乱。掏出手机看了看,信號还有两格,导航显示他在一条未命名的山路上。 正当他考虑是否要原路返回时,一阵清脆的铃鐺声从林间传来。 第209章 神牛!神牛! 第209章 神牛!神牛! 这铃鐺声不紧不慢,仿佛有谁掛在腰间慢悠悠在走路。 但当罗秉文循著声音看过去的时候,发现的並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身材十分高大的耗牛,身材是黑白色,黑色为主,白色毛髮为辅。 太大了! 这耗牛比罗秉文以前看到过的任何牛都要庞大,雄壮,肩高估计有两米多,油亮的毛髮如缎子般垂落,一对巨大弯曲的椅角在阳光下泛著青铜般的光泽。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脖颈上掛著的鎏金铜铃,隨著步伐发出沉厚的声响,身上还披著十几条五彩的哈达,在风中轻轻飘动。 罗秉文瞪大眼睛的看著他。 隨后浑身上下狠狠的打了个摆子。 神俊! 任何现实言语都无法形容的神俊,它的眼神感觉很人性化,似乎疑惑为什么在这里看到了罗秉文这样一个陌生人。 抬头看了一眼,然后继续往前走了。 巨大的双角完全对称,而且长得恰到好处。 仿佛从小到大,这头牛的角就没走过弯路,朝著黄金比例一直生长著。 耗牛本身的健壮形態就很具有力量之美,掛上哈达后,完全突出了这头牛的精气神, 还赋予了它一种神圣、庄重的气质。 漂亮! 罗秉文赶紧拿起相机开拍,这时候还想著什么观景台啊,什么桃啊?桃年年都有,年年都很美,但这种耗牛可能此生就能见著一次。 甚至下一次见到这头牛,自己还会不会有同样的感觉,这也说不清楚。 灵感这东西,走了再来的,绝不会是同一个。 罗秉文还以为后面会跟著放牧的人,但和在路上见到的耗牛一样,这一头似乎也是放养,没有见到有牧人。 看这头牛要走远了,罗秉文连忙跟了上去。 拍几张照,然后开始画速写。 罗秉文一边跟看往前走,一边从背包里拿出速写本和炭笔。 他一路观测著这头耗牛的神態,一边画自己跟著铃鐺的声音回头刚看到他的样子,画的很慢,很细致,和他平时画速写的速度完全不符合。 神牛啊,神牛。 罗秉文想创作油画了。 跟著走了很远,罗秉文已经把他的身子和神態完全描绘下来了,但眼神罗秉文还想再看一次,但也不好衝到这头牛的前面去打扰。 这样自己看到的恐怕就不是刚才那种平和的眼神。万一给惹怒了,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恐怕顶不住这头牛隨便顶一下。 追出一段距离,走出一片密林,罗秉文发现自己好像来到了山顶。 或者说,离山顶不远了。 由於往下看是树林,树林挡住了罗秉文看向桃村落的视线,甚至连村子在什么方位罗秉文都不知道了。 只知道自己所在的地方是一片小平地,大概几十米,长著四十公分左右的绿草,还开著朵,长著野生的桃树。 这桃树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很低矮。 但挺好看的。 而且平地中间居然有人搭了一个嘛呢堆,五彩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周围盛开著的野生的,与远处的雪山相映成趣。 远处有雪山,近处也有雪山。 罗秉文说自己没到山顶,是因为山顶距离他这里好像还有几十米。 他这里是草地,但再往上二十米的样子就是雪山了,山体被雪覆盖,光禿禿的,而且好像也找不到什么落脚点上去。 二十米往上,就全是大雪了,就和平时看到的雪山差不多。 而且他这里虽然看不到山下的村子,但却能看到远处此起彼伏的雪山,仿佛古时候的烽火台似的,一座连著一座。 云里,雾里。 仿佛是一幅写意的山水画。 但这就是在现实啊。 果然水墨当中才是真华夏也。 那耗牛来到了这里也不往前走了,就在这里吃草,慢悠悠的走到悬崖边,他也不怕, 罗秉文为了画东西也不怕,还伸头往前探呢。 不过也確实不太危险,这悬崖说是悬崖,其实只是一个三米多高的崖,下面是山路, 土地,长著乔木树子。 身体好一点的人跳下去都不会受伤。 罗秉文又一次看到了这头牛的眼睛,总觉得这不像是一头牛的眼晴,也不能说像人, 总之,像是高原上最常见的风景,却偏偏让人移不开视线。 而且,有一种神性。 罗秉文望向耗牛看的地方,那是远处的雪山,像水墨画一样的风景。 不过,大家应该都看腻了山是黑色的水墨画吧? 这里的水墨画,山是白色的。 餵? 罗秉文发现这个位置还能看到山底下的东西,但不是村子,也不知道是哪个方向了, 是一条公路,一行朝圣者沿著公路边缘慢慢往前移动著。 眼神稍微差一点的人在这里都看不清那是什么。 罗秉文也是分辨了好久才看出来。 尤其是云雾挡了很多视线。 罗秉文看了会儿他们,然后看这头也在边缘看著下面朝圣者的牛,然后回头看被风吹得猎猎作响的经幡,脑海中一个构图出现了。 这是天赐的构图。 画的一半是远处的雪山和云雾,以及山底公路上一路朝拜的人,另一半是神牛和经幡—罗秉文想到的同时,手已经翻开新的一页,开始画草图了。 比起前面对这头神牛神態的描绘,油画草图却要简单很多。 画家最难的不是虚构一个什么东西,而是要把现实里,那些常人很难看到的角度,通过自己的画笔描绘下来,让人观看。 这头牛谁都能看到吗? 显然不是。 林芝桃节来嘎拉村的人不少吧? 下面的村子里到处都是游客,还有专门的摄影团,来这里拍照,毕竟前景桃树,远景雪山的地方,也就藏地比较好找了。 但走上山来,並且看到这头牛的,也就自己一个。 难的是如何將这份独属於他的震撼,转化为观画者也能感同身受的视觉语言。 所以他才会那么细致的去画牛,现在牛的神態基本被他画了下来,那么其他的雪山, 风马旗,朝圣者,就只是大家都知道的东西罢了。 罗秉文在创作这幅油画草图的时候,这片草地上不知不觉又多了几只耗牛。 也是身上掛著哈达。 应该是一个牧民养的,这样也好辨认一些,看来这家的主人也確实很独具匠心,审美好的人无论在什么地方,也能布置出让人眼前一亮的东西。 玛尼堆旁边有块看起来就很好坐的石头。 罗秉文就坐在这块石头上画。 大概用了半小时罗秉文才把比较细致的草图完成,这下就等回去的时候画就行了,即使自己不在藏地,凭藉著这份草图也不会出什么错。 罗秉文看著那头牛,又感慨了句:“神牛,神牛啊。” 然后拿起笔在草图的背面写了首小诗。 当一头耗牛抬头看你, 整个高原都安静下来。 它眼里的雪山, 比你见过的所有神低都要庄严。 写下这首诗后,罗秉文觉得心旷神怡,舒爽得想要在这片高山上吶喊几声,但又恐惊到了这群高山上的精灵们,这才忍下来。 学习一项艺术,不管是音乐,摄影,绘画,还是写作,都很好。 在你看到某种东西,想要有所感触的时候,这几样职业都能让你把这份感触宣泄出来,成为自己独一无二的符號。 然后当你创作完成,就会由內而外的感觉到舒爽。玄幻一点的说,这可能就是灵感之神给予你的奖赏吧。 总比见到了,然后0嘴,最后来句臥槽,要酣畅淋漓一些。 打开手机,还是有两个信號。 还得是咱国產的东西好看了下之前拍的照片,罗秉文找出一个神牛背影的,配合今天拍到的风景照片一起发出去,配文就是自己刚才写的那首小诗。 当一头耗牛抬头看你, 整个高原都安静下来。 它眼里的雪山, 比你见过的所有神张都要庄严。 然后就打开导航,开始让导航带著自己下山。 感谢国家发射北斗卫星,救他老命! 上山容易下山难。 他往上走感觉並没有多久的时间,他自己都没有感觉到有什么累的,尤其最后发现了这头耗牛跟著走的这一段路。 但跟著导航往山下走,这才发现了麻烦。 走出树林的时候,罗秉文还发现前面不远就是司机和他说的观景台。 好吧,原来你在这儿。 走到村子里,游客依旧多,喧闹的声音和山上完全就是两个世界-行吧,桃王你就多受累一点,挡住这些游客。 那片被自然包围的风马旗,还是让它安静一点好。 重回林芝市区,罗秉文找了家藏餐厅。 网络上有很多关於藏餐厅的评价,好坏不一。 吃这个东西其实有秘诀的,那就是你千万不要尝新鲜,看到什么你没听说过的藏族特色菜,就去点,那就一定不会踩雷。 比如说什么雪山人参果,藏式血肠。 別点! 但什么藏牛肉,手把肉,炭烤羊排之类的,隨便点,一点一个好吃。 还有就是藏面,便宜,味道又很不错。 喝不惯酥油茶的,可以在藏餐厅点甜茶,味道和奶粉很像,十块钱就能点一磅,大概一个小保温水壶的大小。 一个人喝肯定管够了。 吃完罗秉文就开始在酒店研究速写本。 自己是画呢? 还是等一段时间再画呢? 他很想让这幅画快一点面世,想让自己的感受也被其他观眾看到,但自己都是第二次来藏地了,总不能这次还看不到布达拉宫吧? 嗯,还是忍一忍。 霍墨澜机票是凌晨四点的,他甚至在头一天的早上就到了机场,在机场里面睡了一觉。 六点多就在林芝下了飞机。 这时候林芝的天已经很亮了,到巴依县(市区)吃个早饭也没到七点,这时候他疑惑了,这时候给罗老师打电话算打扰吗? 不过他现在就一个感觉。 藏地的早餐真贵。 虽然说是来藏地顺带著旅游一下,但真到了这边,他反倒不知道要做什么了。 天空看著很舒服,待在市区里面,远处直接就是雪山。 刚开始还很新奇,但看著看著就腻了。 嗯,还是打电话去。 如果是平常时候,罗秉文这时间应该在睡觉。 不过昨天刚確定了新作的题材,精神还处於比较亢奋的时期,睡眠也浅,五六点,林芝天亮的时候他就醒了,一直在刷手机。 顺带也在等这个签约的电话。 那本书罗秉文还是很看重的,而且只投了蓉城时代这一家出版社。 早点签约好直接去看布达拉宫。 罗秉文把他约在市中心的一家中餐厅见面,这家餐厅的环境很好,吃饭之前谈事情, 看看玻璃窗外面的雪山,也算个比较雅致的地方。 他提前到了,霍墨澜打车过来,已经十点多。 两人之前只通过一次电话,见面的时候都在心里感慨对面的人真年轻。 罗秉文的年轻是心態和相貌上的,如果不是看过他资料的人,一般不会再面对面的时候猜测罗秉文超过25岁。 而霍墨澜就是真劈轻了。 他才刚参加工作两年呢。 他和罗秉文握了一稍手,脸上掛著一些开心的笑容:“总算见到你了,我还是你的某音粉丝呢,很早以前就看到过你辞职的视频。” 罗秉文也笑了稍,说道:“当时衝动了。” “很帅啊。” 他的某音號前段时间都决定不用了,但粉丝数量在他上热搜以后就一直在涨,接著他的工作室垮立,某音號交给了欧月灵。 偶尔发一些哗站长视频的切片上去。 突然前些天『光宗耀祖”视频一出,他这號又火了,现在粉丝一千多万,看著比哗站的三百万嚇人,不得不感慨一稍某音的流量真大。 互相吹嘘了会变,服务员端上了一壶热腾腾的酥油茶。 “这就是酥油茶啊?” 霍墨澜研究著茶杯里面表面都飘著一层油光,味道有点重的茶水。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喝不稍去呢。 罗秉文又叫了一壶甜茶。 “你先喝这个。” “行,谢谢罗老师,您选的地方真不错。” 他打量著餐厅的装饰,餐厅的人上掛著精美的唐卡,角落里摆著转经筒造型的灯饰窗外雪山的轮廓在阳光中格外清晰。 两人聊了会变,霍墨澜边说边从公文包里取出合同,“主编特別交代,给您s级签约条件,版税分成也按最高標准来。” 罗秉文是自仿粉丝的画家,和新人作家是不一样的。 而且蓉城时代也不是什么大型出版社,也不知道罗秉文只投了他们一家,主编虽然和罗秉文有一起吃饭的交情,但那也是以前了。 现在还觉得,罗秉文投他们出版社,是给了他面乍呢。 “直接给我s级待遇?上面不会还有什么ss,sss吧?” “没有,这就是最高了。” 罗秉文没有急著签约,先和这个人多聊了一会儿,等到吃完饭的时候才落笔写上自己名字,说道: “我这个人很討厌把时间在討价还价上,你们给我好的待遇,那这本书就给你们了,纸要用好一点,最好是哑粉纸,不要显得太差了。” “您放心,我们会儘快安排您的作品出版的。” 第210章 我们的侠义之心 第210章 我们的侠义之心 罗秉文出的是游记,其中有很多摄影作品,素描,甚至油画。 出版社提议把《蒙古草原天气晴》油画放在作品的最后,罗秉文同意了。 所以,他对出版书的材质很看重。 哑粉纸是哑光效果的,表面没有明显的光泽,但摸起来很光滑,看起来就给人一种高档,典雅的感觉。 这种纸虽然印刷出来没有其他高级纸鲜艷,但这种柔和的色调却更適合印刷一些水墨画、古典风格的作品等,能更好地体现出艺术韵味, 很多人只在网络上通过手机屏幕,或者电脑屏幕观看过油画作品。 但这样观看作品和在现实中观看画作不一样。 如果把油画的色彩效果分成三等。 那么在现场直接观看原作绝对是第一等,能完美的感受到画家通过色彩告诉观眾的很多东西,压抑,欢喜,室息,快乐。 第二等就是通过书籍,纸张,第三等才是屏幕。 从画家的心里到画布,从画布到纸页,从纸页到像素,一层层剥落,一层层衰减......最终能抵达观眾心里的,或许只剩下一星半点零落的色彩。 看到霍墨澜把合同收起来,两人都准备离开了,罗秉文问道: “那你这两天准备做什么?” “在周围逛一逛吧,听说林芝现在有个桃节,很多人去看。” “哦?”罗秉文语气上扬,提了个建议,“我已经去过了,林芝附近开得最好的是一个叫嘎拉村的地方,桃树很密集,还有个桃树王。” “罗老师你已经去过了?风景怎么样?” “很好,如果拍照的话,身后就是雪山,很近,如果想拍桃林和村子的全景可以上山,从山上往下看又是不一样的风景。” 罗秉文不想直说那头牛的事情。 藏地是一个很神秘的地方,那就让这份神秘继续延续下去吧,那头牛后来怎么样,会被多少人看见,都和他没什么关係了。 去到那个地方,见到过一次。 按照佛家的说法,缘分就已经到了。 回到酒店,罗秉文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原本准备在林芝多留两天,但新作品的出现,让罗秉文很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开始搞创作。 但又很想去藏地的省城看看,所以就不在林芝停留了,赶紧出发。 在导航上找了个附近的租车行,挑了一辆最普通的suv。 在这种路上,越普通的车反而越可靠。 现在很多小的租车店都在网上爆雷了,所以租车还是找稍微有口碑一点的地方,而且藏地租车,价格也比外面稍微高一点。 反正都高一点了,也无所谓去小租车行省下来的那点钱。 “朋友,你租车继续走318?”租车行的藏族小伙儿一边填单子一边问罗秉文,然后说道,“你別误会,不是我们不租,而是现在通麦那段在修路,每天限时放行,有时候过不了。” “没事,我不赶时间。”罗秉文接过钥匙,顺手把合同塞进背包侧袋。 他这背包看著不大,但是东西很扎实,他没带画箱,实木的旅行画架放在背包里面就已经很重了,但都还有生活用品,衣服等等。 背著这样的包走路肯定累死了,罗秉文即使有这样的体力,也不愿意去做这样的事情还是开车舒服。 背包往副驾驶一放,自己轻轻鬆鬆的开车就行了。 离开林芝的时候,外面在下雨,还没过多久,雨就下大了。 四月的雨丝细密绵长,將318国道浸润得油亮发黑, 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划出两道扇形水痕,发出催眠般的咯哎声。 罗秉文摇下车窗,清冽的空气中飘来阵阵桃残香,林芝不仅有很多种植的桃,路边还有很多野桃,此刻粉白瓣混著雨水,在路边积成鬆软的毯子。 车子驶过尼洋河谷,两岸青稞田新苗初绽,嫩绿的穗尖掛著水珠。 林芝在藏地绝对是海拔最高的地区之一,本身地势就高了,路上还要翻越很多高山, 这些高山上冷得出奇。 坐在车里感受不到多少寒冷的感觉,但肉眼可见两边的树木全都掛著冰雪。 又在下雨,地上是湿润的,湿润中还有很多结冰。 车开在这样的地上,总是有公路上的冰被压碎的声音,在这样的路面上车行驶得很缓慢,要换上专门的雪地胎。 甚至有些时候雪地胎都没用了,得拿出铁链绑在车胎上。 罗秉文租的这辆还好,本身就是在林芝租的,知道罗秉文要开车去省城,租车店直接给他换上了雪地胎,又是四轮驱动,开这样的地盘还没打过滑。 一般翻越这种雪山,到了顶峰的时候,通常有个小停车点。 就和高速路上的伺服器一样,有厕所,有小卖部, 罗秉文在这里停车下来上个厕所,一下车就打了个激灵,连忙上车从背包里找出一件外套穿上,这才哆哆嗦嗦的下车。 这里的雪很厚,也很脏。 这条国道每天来来往往多少人啊,这里的车也是来了停,停了又走,一直没有停歇过,所以地上的雪都已经被踩黑了。 这种踩黑,踩实的雪最滑了。 罗秉文扶著墙慢慢走进男卫生间,一会儿后又扶著墙出来-他年纪大了,不是十七八岁谁也不扶的年龄,小心点好。 不过还真有年轻人谁也不扶。 一下车就往这边冲,然后其中一个在半路被结冰的路面滑了一下,差点来了个大劈叉,然后就惨叫一声捂著襠,继续惨叫。 好嚇人。 罗秉文看到那个劈叉都心里一紧。 热闹之下,很多人都围了过来。 这个小停车区人很多的,除了要停车上厕所的,还有停车看风景的,因为这里是雪山的山顶,边缘有一个观景台,能看到和罗秉文昨天在山上一样的风景。 很美妙。 还有实在走不了,爬坡还行,下坡不敢走的,停车在这里呼叫支援·这价格就贵了。 反正人不少。 华夏人可能心里真有看热闹的基因在,人其实也热心,但这种热血在面对扶不扶的问题上谁都不敢做这个出头鸟。 就连他本身的同伴都不敢动。 “你没事吧?” “啊,救命,痛死我了!好痛!啊!—“” 周围的人也小声说道。 “这冰天雪地的,摔一下可不得了。” “现在的年轻人啊,走路都不看路—. 看这里人多,觉得应该也没什么事情,罗秉文就去旁边的超市买了一瓶水,准备继续开车上路了,不然这沿路的酒店还不好订。 结果买完回来,发现人还在地上躺著。 而且情况好像更严重了,这年轻人蜷缩成一团,脸色惨白,嘴唇发紫,他的同伴看起来也就20多岁,稚气未消,不是大学生就是刚毕业。 没什么经验,手足无措的拿著手机不断拨號又掛断。 “怎么办?他怎么了?120说这里要三个小时才能到,彭浩的样子看起来坚持不了三个小时,他这是怎么了?” 围观的人看出了问题,其中有人说道:“可能是高反了。 “对啊,应该是。” 应该是个临时组成的车队,其中有个女孩子哭起来了,喊道:“求求你们帮帮忙,我们的车在这里开不动。” “我们也开不动啊。” “这里谁敢开快了,都在排队慢慢走呢。” 围观的人群窃窃私语,却没人敢上前。有人小声嘀咕:“这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被讹上了怎么办?” “就是就是。” 罗秉文也觉得为难,王浩的含金量还在上升,不是你撞的为什么要扶?这一扶可不就摊上事儿了吗? 不过看到这人的样子,罗秉文就想起了自己当初在雪山上高反缺氧的样子。 这地方海拔五千米,高发的问题不解决,可能很快就会发展成肺气肿,到时候预后困难不说,人可能都坚持不到回家。 罗秉文眯起眼睛仔细观察,那年轻人呼吸急促,手指甲床发细,还伴有剧烈头痛。 確实是急性高原反应。 当初他高反过后好几天都在查这方面的东西。 “让开!”罗秉文突然拨开人群冲了过去。 他半蹲在雪地里,一把扯开年轻人的羽绒服领口,然后喊著:“不要围太紧了,谁有可携式氧气瓶先借我用一下?” 他的同伴知道罗秉文在帮忙,连忙过来道谢。 其中有人说道:“有有有,我们的氧气瓶在车上,我马上去拿。”他这一跑,几步路就在冰面上摔了了两次,但立刻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围观的群眾也开始热情了,说道:“我这里有。” “用我的用我的,我买的时候可贵了,应该是最好的。” “我这里有乙醯唑胺,能快速缓解高反症状,朋友快给他吃下去吧——“” “嗯?” 罗秉文抬头看著这个大哥。 还有这药呢? 这个药是预防和治疗高反的,但也是最快六小时才起效,吃能,但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六小时后这年轻人肯定送到医院了。 一个自驾游的大哥翻出车载急救包:“我这有血氧仪!” 他也过来跪在雪地上,给地上躺著的人测了下血氧。 “得赶紧送下山。”自驾游的大哥测完血氧,脸色凝重,“他血氧只有65%,再拖下去会肺水肿。拖不到救护车上来了。” “坐我的车,各位朋友们都是证人啊,我录像了,我送过去可別叱我啊。” “我们不是那样的人” 这个车队里的人说道。 刚才哭戚戚的女孩抹了抹眼泪,说道:“是啊,谢谢大家的帮忙,谢谢大哥,谢谢两个帅哥这个帅哥,我加个你微信吧?” 另外一个女孩子连忙拉走她, 好姐妹,我还不知道你? 还想加帅哥微信脱单? 做梦吧你。 那个自驾游的大哥已经帮忙把病人扶上了车,还不忘回头叮嘱:“后座有呕吐袋,路上注意观察呼吸频率。” 看起来是个懂急救的人。 刚才还犹豫不决的人群,此刻都变成了热心的帮手。 华夏人心里其实都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善念的,这种善念就是教育过后留下来的东西,只是被这物慾横流的时代衝击了,藏了起来。 但这种侠义之气,就像这高原上终年不化的积雪,任凭车轮碾过、鞋底踩踏,终究是磨不掉的。 休息了一阵下坡了,罗秉文也给车换上了防滑链。 喝了几口红牛,继续出发。 刚才的车队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希望顺利到达医院吧。 罗秉文的车一开,318这条路上著名的色季拉山口也就过去了,路边经幡阵猎猎作响,五彩布条上凝结的冰晶在风中闪烁。 风景真的独树一帜。 而且路边的山杜鹃已鼓起苞了,是暗红色的,估计在有一个多月,这些山杜鹃开了,这条路上就是一片粉紫色的海。 隨著下山的海拔越来越低,冰碴子变成了雨,又渐渐变小,直到穿过下雨的区域,地面总算是干了,罗秉文在路边取下防滑链, 一小时后,罗秉文看到了一个大桥。 横跨在两个大山之间的大桥,底下是一条流速很快的江,也不知道是什么江。 似乎在这里堵车了。 罗秉文停了下来,车窗外温暖起来,有一种温润的风裹著松木香的感觉。 等了很久都没动静。 罗秉文这才想起来出发的时候,租车店的人好像说这里每天限制通过?那现在是被限制了吗?这药堵到多久啊? 他下车了。 这条路边到处都是堵著的车,司机也都下来透气了,有些抽菸厉害的地上已经丟了一地的菸头,感觉很焦躁的样子。 堵车是这样的,有些没耐心的越等心情越差。 罗秉文运气很不好,他要是早来几分钟都不会堵车,在他前面也就十来辆车排著队。 不过都已经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呢? 他回车上拿出相机,走路到大桥那边看看。 限行现在反倒是把这座桥上给清空了下来,修路的工人正在高空修补著什么,罗秉文过去问了下领头的。 “师傅,这边怎么通行的啊?” 红帽子的工人用川普说道:“限制通行,要等一个小时,你多等一下吧。” “那我能走路进去拍几张照吗?” “可以啊,走路没问题,我们就限制车,你小心点。” 罗秉文应该是头一个进来的人,桥这边空旷得什么东西都没有,路边还被简单打扫了一遍,乾乾净净的。 从近处看,这座现代化斜拉桥在阳光下泛著冷冽的银光,与周围粗獷的山势形成奇妙对比。主塔高耸入云,数十根钢索呈扇形展开,如同巨人竖起的琴弦。 桥下江水奔腾,捲起乳白色的浪沫,撞击在裸露的岩壁上发出雷鸣般的轰响。 第211章 当堵车出现了一个领路人 第211章 当堵车出现了一个领路人 很多网友来到这座桥上都会拍照留念,但这座桥上很少像今天一样空旷,尤其罗秉文是第一个过来的人,其他游客即使想来都还在观望。 罗秉文有点可惜没带无人机。 拍了些照片,几分钟后其他的人也来了,这座桥上一时间又到处都是人了,而且光明正大的站在公路中心,不用担心来往车辆。 都堵著呢。 也不知道在修什么东西,桥体应该没什么问题,不然也不会是限行通过,而是不准任何车辆通过,毕竟在华夏还是以安全为主。 他回到车上,玩著手机,偶尔看一眼那群工人的维修进度。 罗秉文前面只有几辆车,其中最显眼的应该是雪区本地的一辆丰田霸道,蓝色的,即使在一眾硬派越野当中这辆车也很吸引眼球。 吸引眼球不是因为这车的价格和外观,而是车身上的擦痕与泥土混在一起,反倒衬得它野性十足。 好眼熟的车? 罗秉文好像在之前色季拉山口的时候就看到过这辆车,看起来就很有老板的派头,实际上也是在省城做生意的人。 做的是特色商品的生意,耗牛肉,藏红,雪区天麻,虫草之类的。 经常要到四乡八镇收各种东西。 正想著,霸道车突然轰鸣起来,车身猛地一震,竟直接拐向旁边的山路。 罗秉文眼睛瞬间亮了。 这大哥不会是要抄近道吧? 要知道,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雪区,本地人就是行走的导航。这个大哥的目的地是省城,自己不也正往那儿去吗? 天赐的领路人,不跟白不跟! 这条路有点差,是碎石路,但乡下的近路就是这种样子的。 虽然抖得有点厉害,但对於他开的这种带大梁的车来说也不算太难受,而且现在也没空想这个东西,他正死死盯著前面的车,生怕在什么路口丟了。 这一幕被后面的司机看在眼里。一辆白色牧马人率先反应过来,“轰”地一脚油门跟了上去。 紧接著,一辆贴著越野俱乐部车標的黑色皮卡也动了。 排队的司机们瞬间炸了锅,“这肯定是条近路!本地人都走了,咱们还等啥?” “就是,再堵下去天黑都到不了!” 此起彼伏的议论声中,越来越多的车加入了队伍。 他们想的和罗秉文想的一样。 堵车都敢往前开,一定是本地人,本地车,他们走的一定是近路,正確的路,原本堵在桥上的长龙,此刻正齐刷刷地往碎石路涌来但这条所谓的近路真有这么好走吗? 罗秉文心里也没底。 但看著前面霸道车扬起的尘土,他莫名有种“跟著大哥有肉吃”的自信。 反正车已经开上了这条路,那就硬著头皮走下去吧!大不了,就当体验一回真正的越野,反正他现在油是够的,还有油桶,实在不行就露宿野外明天再开回来。 现在是饭点,一些施工人员在临时工棚里面吃饭。 戴著红帽子,刚才和罗秉文对了两句话的安全员刚咬了一口热馒头,就听到外面传来此起彼伏的汽车轰鸣声。 嗯? 他一边站起来一边问:“现在通车了?不是还要等一段时间的吗?怎么回事?” “不知道啊。” 工棚里面的几个人往外一看,好傢伙,一大堆的车浩浩荡荡的拐进了老路的路口,只有一些本地牌子没动。 他们深刻的知道那是一条什么路。 “什么东西!老张!快来看!”安全员扯著脖子喊,他帽子都没戴就冲了出去,另外一个安全员听到声音也刚出来,看到后也目瞪口呆。 “疯了吧?这条路平时走的人就少,怎么一下子开这么多车过去?” “別走那边,这里等个把小时就通车了!” “那是通麦老路!” 这时候跟著的一辆车刚好过来,看有人拦著就开窗问:“怎么回事,老路不能走?那边也堵车?” “走那边要更慢,而且路不好,不安全。”安全员说道。 “通的?那就行了。” 这司机是寧愿一直开车而已不愿意堵,堵著差点把他焦虑症给堵出来了,於是关上窗户往前开,后面的车也纷纷跟上。 安全员见状也不拦了,忧心的退回来。 这条路確实是通的,也確实能开,但如果通麦老路真的好走的话,那么国家为什么会费心费力,了重金修建这个通麦特大桥呢? 而罗秉文的视角,这条路越开路越烂。 也不知道开到了什么东西上,suv猛的顛簸一下,水杯架上的矿泉水都飞了起来,盖子也不是很严实,飞溅出来的水糊了他一脸。 他开得艰难,很多复杂的路况都不好躲,但前面的霸道却稳稳噹噹的,尾灯在尘土中忽明忽暗。 “不对啊。” 他抹了把脸,后背发凉了。 还没等他多想,转过了一道急弯,眼前的场景就让罗秉文吸了一口凉气,背后彻底凉透了,冷汗直冒。 路的一侧是几乎垂直的峭壁,鬆动的石块时不时滚落,另一侧则是深不见底,流速很快的大江,浑浊的江水在百米下方咆哮。 前面的车也慢了下来,但依旧往前在开。 罗秉文不敢停。 后面还跟著车呢,而且不是一辆两辆车,而是一样望不到头的车队。 哥,我错了! 这是近路吗? 这是什么近路啊! 罗秉文觉得还不如在通麦特大桥前面等著呢,至少他吹著空调,躺在座位上,玩著手机,一两个小时很快就过去了。 而现在前面的车似乎也觉得不对了,他只是想自己一个人往这边走,但怎么忽然跟来了这么多人? 大哥也出了一身的汗,他敢走这条路是艺高人胆大,以前没大桥的时候他也是这样开,而且那时候车多,开得比现在困难。 但身后的那些车肯定有没接触过这种路的。 所以他也开得很慢,生怕自己一溜烟跑了,让后面的这辆车当了头车,到时候也不知道会把人带到什么地方去。 后面的车也都看到了悬崖公路的场景。 立刻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喇叭声。 有人打开窗户大喊著骂娘,声音就连罗秉文这边都清晰可见,也有些新手司机不敢开了,想后退,但又被后面的车堵著,进退两难。 这样的路很难退车。 只能一往无前。 没办法,车流也只能继续前进, 其实这几天都是晴天,这条路除了开的时候嚇人一点,其他没什么问题,天黑之前开出了十几公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水,地上的土路变成了泥浆。 这回事,前面的一路领头的那辆霸道在前面停下来了。 这边路挺宽的,三辆车並排走都没问题,大哥把车停在路边,跳下车,对罗秉文喊道:“你们继续往前开,过了前面路口就是国道。” 前面都是乾燥路面,也就这边泥泞一点,大哥怕有人的车开不动,下来当起了指挥。 罗秉文降下车窗,衝著大哥喊道:“谢谢大哥。” 这位胖胖的老板咧嘴一笑:“没办法,谁让我把你们带沟里来了!” 后面的牧马人司机听到了两人的对话,也探出头来:“大哥,你这近路可真够近的, 近得我心臟病都快犯了!” 到了这里,气氛稍微轻鬆起来。 “別贫了,赶紧的!我数三二一,你们挨个过!” 罗秉文掛著四驱低速挡,越过了一个山包,前面果然是一条水泥路,和之前开的国道没什么差別,还有很多车辆经过。 他鸣笛致意,然后才开下去。 之后,这个地方一直有鸣笛的声音,也不知道是在责怪大哥把他们往这边引,让他们嚇了一跳,还是在感谢大哥把他们带出堵车的地方。 別问危不危险,就说过没过吧, 罗秉文把车停在路边下车休息,看著远处一辆辆的车翻越口,匯入国道,心里想著这条近路走得不亏。 他手心其实也还在冒汗,但心里莫名出现一股成就感。 就像是之前在桃村的山里迷路,意外发现了那头牛,那片景色似的。 看那边车也走得差不多了,罗秉文才重新上车,打开导航继续出发。这时候大哥的丰田霸道也从这边经过,里面的大哥对罗秉文竖起一个大拇指。 大哥也对罗秉文有印象,毕竟这张脸很有辨识度,只要见到了一般就不容易忘掉。 在色拉季山口的时候他就看到了罗秉文第一个出来帮忙,这边更是紧跟著他开了十多公里,应该算是熟悉了。 罗秉文也竖起大拇指回应。 “走啦!拉撒见!”大哥从车窗扔过来一包耗牛肉乾,一脚油门扬长而去。罗秉文笑著摇摇头,这趟走得值,还白赚包肉乾。 耗牛肉乾是塑料密封袋包起来的,罗秉文拆开了,一边吃一边开车。 耗牛肉乾有一个特点,那就是特別韧,刚咬几口嘴里就是香的,但要咬很久很久才能软化掉,吞得下去。 他打开窗,嘴里嚼著肉乾,闻到了一股煨桑的柏枝香。 省城到了? 他打开车窗,让高原的风灌进车厢。 导航上显示离目的地还有四十公里,不过这边已经有人烟了,他也不急著赶路,路上看到了一个旅馆招牌就停了下来。 这旅馆就是路边单独的一栋楼,中间有个门,可以让来往的车开到后面去停车,后面有梯子可以上二楼。 二楼就全是旅客居住的单间。 一楼分两个不分,左边是一个餐厅,应该是旅馆的人自己开的,右边是一个洗车行, 还隔了几个房间出来,多半是主人家居住。 这里的人挺多的。 后面停了不少的车,前面的餐厅也有很多人吃饭。 罗秉文点了一份鱼香肉丝,一份水煮肉片,点菜的时候服务员问了下:“这个肉片你是要牛肉还是要猪肉?” “有什么区別?” “牛肉更好吃,价格贵二十块钱。” 罗秉文看了下菜单上的价格,点点头:“那就牛肉吧。” 这顿饭了一百多块钱,就这两个菜。在外面罗秉文会说很黑,但在藏地,嗯,確实也就是平均水准,不算特別黑。 鱼香肉丝38,水煮肉片48,加二十变成牛肉,就是68。 菜很快就上来了。鱼香肉丝冒著热气,红油在水煮肉片上微微晃动。罗秉文夹起一片牛肉尝了尝一一確实比猪肉更香,肉质紧实却不柴,带著高原牛肉特有的醇厚。 正当他大快朵颐时,门口传来一阵铃鐺声。 又有人来了。 这地方周围也没什么房子,再往前几十公里就是拉撒,然在这里停下的人居然这么多,都是在这里吃饭的吗? 他坐的位置抬头就能看到门口。 抬头就看到一个头髮灰白的老人推门而入,他左眼蒙著层白布,身上的藏袍洗得发白,有点灰。他从插著经旗的三轮车上取下个布包,在角落坐下后,只要了份炒酸菜。 服务员写完单子的时候,还问道:“要不要来分荤菜?我们店里送的。” 他摆了摆手,从包里拿出一瓶老乾妈。 好吧,这东西拌饭好吃。 罗秉文注意到老人面前摆著个褪色的转经筒,每吃几口饭就要转上几圈。餐厅的嘈杂似乎与他无关,他就这么安静地吃著,偶尔抬头望向窗外。 看到这样的人,罗秉文再回头看著这两盆自己多半吃不完的菜。 嗯———不香了。 他招呼服务员过来,小声说道:“你给这个大爷上份青椒炒肉,算我帐上。” “不用啦。”服务员笑道,“他是去拉撒朝圣的,你不用帮他什么。』 罗秉包尽力的把这两份菜里的肉都吃完,有点撑,坐在酒店旁边的木头沙发上休息, 看著飢处的电视,同时也关注著朝阳的大爷。 实在好奇,罗秉包就去拿了两瓶矿泉水走过去。 其中一瓶放在他面前,然后问道:“请你喝水,你是从哪里过来的?” “谢谢。” 他说话带口音,但不算很难辨认,隨后说道,“我是从甘孜那边来的。” “啊?川省啊,那到这边有点远了。” “是啊,我走了一年多。” 罗秉包心头有些莫名,从家里出发每天都磕长头,走了一年多才到拉撒?这值得籍, 需要多大的毅力啊。 要是他以前有这样的毅力,做什么能不成? 第212章 游客照真难拍 第212章 游客照真难拍 朝拜,朝圣,网上对藏族同胞这种行为有各种说法,但罗秉文认识几个藏族朋友,自己公司甚至有个藏族女孩。 他们告诉罗秉文,其实有个更朴素的叫法·去拉撒磕长头。 这是怎样一种行为呢? 磕长头,也叫等身长头,是最虔诚的朝圣形式之一,信徒可能从家乡一路磕拜至ls,耗时数月甚至数年。 有的人说,为什么这么慢啊?再怎么也走不了一年啊。 这就错了。 他们不是简单的走,也不是简单的拜。 等身长头,是站立的时候双手合十,在额头,喉咙,心的位置触碰一下,然后扑倒,身体贴在地面,然后,重点来了。 手需要在地上画下標记,下一次起身走的距离,就是你標记的距离,不能太多,也不能太少, 顾名思义,这就叫等身长头。 如果人多,那么互相帮衬,再有一个不朝拜,只是帮忙开车的人在后面开车,无论什么车都可以,三轮车,人力车,皮卡车,都行。 这辆车是为了装物资的。 比如到不了下一个城镇或者村子,那么就得在路上搭帐篷,如果中途淋雨著凉,有个什么头痛脑热,也有隨身带著的药。 总之,车上的东西对於磕长头的人来说,就是家了。 而如果是一个人呢? 又得开车,又得磕长头,怎么操作啊? 那就先把车开到前面,然后自己又走回来,在原来自己磕长头標记的位置继续往前朝拜,一直走到停车的位置,然后再把车往前开。 循环往復。 所以说这大爷说自己走了一年,罗秉文是信的。 他对这个人说道:“快了,前面就是ls了。” 开车估计一个小时就能到。 “嗯,我知道这条路是对的,也知道快到ls了,我离开的时候我女儿刚上高二,希望我回去后能看到她高考。” 嗯?女儿刚上高二? “您今年多大?” “我是1987年出生的,今年38了。” 哦? 这叫三十八岁? 要是他不说,罗秉文都以为他五十八岁了,脸上风吹日晒的全黑了,眼睛也不知道是路上出的问题还是本来就有问题。 看著—— 怎么说呢,罗秉文不想用这样的词去描述一个去自己心里的圣地朝拜的人,但確实看著有些可怜巴巴的。 “等我朝拜完,我的女儿就该高考了,希望佛祖会保佑她。” 罗秉文看著老人沟壑纵横的脸,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掏出手机看了眼日期,现在是四月份,確实距离高考確实只剩不到两个月了。但这种行为吧罗秉文觉得如果是自己,他更愿意陪伴自己的女儿。 “您不担心女儿吗?”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 他用粗糙的手指捻著转经筒,笑了笑: “我每天磕头的时候,都在为她祈祷。”他看向罗秉文,“你们汉人可能不理解,我们藏人相信,这样虔诚的朝拜,功德会回向给家人。” 確实很多出来朝拜的人也是一家人都支持了,就是不知道他的女儿会怎么想了。 罗秉文点点头。他確实不理解,但看著老人篤定的眼神,又觉得没必要爭辩什么。人各有各的活法,他还有个天天拜关公,早晚一次求发財的亲戚呢,不也过得很舒坦。 吃完了这顿饭,罗秉文看著他出去,在外面的空地自己搭帐篷睡觉了。 自己也上了二楼自己开的房间。 打开手机,置顶的第一条就是老妈发的:“下个月你弟弟结婚,回来吗?” “应该没空。” 他堂弟今年估计技校刚毕业,20岁的样子,这就要结婚了? 不理解,不过也真的回不去, 他逛完拉撒就得回欧洲继续留学了,原本请假这么长时间导师就很不高兴了,要是多留一个月到五月份才回去,他学籍能不能保留都不一定。 发完这条,他顺手点开某音,刷了会儿,但心情还是不太舒服。 就发了条动態。 “今天在进藏路上遇到个磕长头的大叔,38岁看著像58岁,从甘孜磕到ls了一年多。他说等朝拜完,女儿就该高考了,希望佛祖保佑女儿高考,我不太理解,是因为我不信宗教吗?” 没过几分钟,评论区就炸开了锅: “信仰的力量你不懂!“—一配图是个双手合十的表情。 確实不懂。 “人家这叫精神传承,比你天天刷某音强多了!” “藏地人就是这样的,不过现在年轻一代很少有朝圣的了,可能也得等他们老了以后?” 也有反对的:“就是愚味!孩子最需要的是爸爸的陪伴好吗?” 罗秉文一条条翻著评论,忽然注意到有条留言被顶得很高: “我在大昭寺做义工十年,见过太多这样的朝圣者。他们不是不爱家人,只是用另一种方式在爱,把每一步祈福都刻进骨子里。” 罗秉文看向窗外。 他这里能看到那辆掛著经幡的小三轮车,也能看到空地上搭建起来的帐篷。这样的帐篷他经常在路上看到,但现在才发现,这帐篷里面全都是故事啊。 来朝拜不可能就是只想去拉撒看一看,总得有个念头才行。 磕长头也是先站立,双手合十,心里想著某种誓言,然后才拜下去的,总不能心里就一个— 我要去拉撒看看吧? 这也是一种爱,只是罗秉文现在还不理解。 可能內地人都无法理解吧。 第二天,罗秉文一醒来就九点多了,他还觉得早,不过窗外的小三轮已经没了,那个38岁的大哥应该已经出发了。 只比自己大十岁,叫大爷真的喊不出口,只能是大哥了。 罗秉文揉了揉眼睛,也不睡了,起床, 昨天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了,罗秉文又累,没仔细的去看自己的车,现在洗漱完毕,整个人清清爽爽的下楼一看。 自己的车仿佛是从泥浆里滚出来的。 本来是辆黑车,但现在已经变成了灰车。 下面部分全是泥浆,上面也有些泥点子,现在是泥比黑多,这车看著就很有事故的感觉。 不管了,上车。 继续往拉撒出发。 只有四十多公里了,估计一个小时后就能到。 往前开了没多久,罗秉文就看到了大哥,他现在已经全副武装了,身上带著牛皮的围腰,防止扑倒在地的时候磨破身体,手上拿著两块扁的石头。 石头绑在了手掌上,每一次的扑倒,他都在地上画一个圆,记录自己用手去丈量的位置。 罗秉文放慢车速,摇下车窗。清晨的高原风带著寒意,吹散了车里残留的睡意。那位大哥正专注地完成一个又一个长头,动作一丝不苟。 “早上好!”罗秉文喊了一声。 大哥抬起头,黑的脸上露出笑容。他直起身子,拍了拍手上的尘土:“你也出发了?” “是啊,马上到拉撒了,到了之后再好好休息。” 大哥笑了一下,又开始双手合十举过头顶,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到了再好好休息。” “那,祝你一路平安。” 罗秉文关上车窗,缓缓踩下油门。后视镜里,大哥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变成一个黑点,消失在豌的公路上。 距离藏地人民心里的圣地越来越近了,路边开始出现越来越多的经幡,五色风马旗在蓝天下, 被风吹得一张张伸展开。 远处,布达拉宫的金顶已经隱约可见。 罗秉文也在这边看到了更多的,朝拜的人,也不知道都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因为昨天看到评论里有个大昭寺的人,罗秉文早上也把定位定在了大昭寺,进城以后直奔大昭寺的位置。 布达拉宫远远就能看到,但大昭寺的金顶却是在一个转角后看到的。 闪闪的,晃人眼睛。 这东西莫不是纯金的吧? 以藏传佛教的土豪样子,还真的很有可能。 跟著导航找到了一个停车场,停车以后罗秉文步行走路到了大昭寺门前,游客们其实都绕著大门走的,因为前面是本地人的地盘。 磕长头的信徒排成长龙,此起彼伏地扑倒、起身。木板摩擦地面的声连成一片,像潮水拍打岸边的声响。 再过两天,那个大哥也会在这群人里面吧? 这边不管是对藏族同胞来说,还是对游客来说,都是很繁华的地方,路边有很多小商贩,天气也很热,罗秉文买了一个冰淇淋吃吃。 大昭寺的门票没了,得预定,罗秉文顺带也定了明天去布达拉宫的票。 在淡季,票多的时候可以到现场来买票,但在正常时期,大昭寺和布达拉宫的门票都是要提前预定的。 但罗秉文来拉撒就是为了这两个地方。 现在一下子去不了,罗秉文也不知道下午该去什么地方逛逛了。 藏地的风景,说实话罗秉文看过很多了,相机里面也有很多,心里也有—那幅神牛的构图他一直想画出来。 看了看依旧能看到的布达拉宫,心道—要不找个好地方拍一拍? 拍个打卡照嘛。 旅游到一个地方,大家通常都会和当地的知名景点合个影,但怎么合影就要讲究一下了,他可不想隨便拍个网照。 即使三级的摄影师,能让罗秉文在这周围找到好的构图,好的位置。 但这么多年来,到这里的摄影师也不在少数。 只要是周围能想到的位置,他能想到,那么总有一个其他的摄影师能想到,所以罗秉文找了好多个地方总不满意。 幸好他下午没事情,可以在找摄影点位这件事上多费点心。 中午他在一个川菜馆吃饭。 嗯,这边到处都是川菜馆,五家餐厅里面有两家是川菜馆,还有一家是藏餐厅,一家是尼泊尔餐厅,剩下的一个才是其他餐厅。 所有找地方吃饭还是很容易的。 吃了饭,罗秉文结帐的时候问了下老板:“大哥,你这楼顶我能上去看看吗?” “去干啥子?拍照片?” “对,去看看。” 收银台的大哥也是川省的,一口川省话说得罗秉文心里贼亲切,两人也用方言开始沟通了,很快被充许了上楼。 拉撒的房子很矮,没有什么高楼。 原因很多吧,在宗教上他们不想把自己居住的地方修得太高,不想盖过寺庙的高度,还有就是对环境和材料的需求很高。 还有就是这边有地震。 所以罗秉文上的这个餐厅顶楼也是只有三楼,在周围还算高的了,上去后发现这顶楼光禿禿的,除了防水外,也就一个晾衣服的杆子。 还有个太阳能热水器。 藏地日照多,又很多安太阳能设备的。 从这里往布达拉宫看,布达拉宫很清晰,而且前面的这片小房子也很好看,罗秉文多拍了几张照片,都很不错。 只是依旧没找到自己的打卡照片在哪里, 拍完后罗秉文换了个角度,看到了大昭寺,他还能看到大昭寺门前还在磕头的人们。 继续看。 咦? 罗秉文看到了一个小山头。 山? 藏地多雪山,这样光禿禿的山可看不到几座,位置快到城市的边缘了。 下楼,罗秉文指著那边山头的位置问道:“我看那边有个小山包?能过去吗?” “小山包?不知道,应该能去,拉撒不能去的地方都有很明显的標誌的,隨隨便便就能看到, 你自己去看看吧。” 罗秉文真往那边去了。 把自己的车开著,大概十几分钟后到了这个山包的位置,下面荒芜得和沙漠似的,像是想修什么东西然后废掉了。 远了看是个小山包,但是近了看,嘿,还挺高。 咋办? 来都来了,爬吧。 上去用了一个多小时,有点累,但是往前看到布达拉宫的时候罗秉文一下子不累了,嘴里发出哇的声音。 不止是布达拉宫,这里还能看到布达拉宫后面的山,前面的整个拉撒城。 这是个绝佳的拍摄点。 布达拉宫像一幅悬浮在空中的画卷,夕阳为白墙镀上金边。罗秉文赶紧掏出手机拍了几张,总觉得差点意思。 网络上好像还没有这个山头的消息,很多人都去药王山观景台了,也就是五十元华夏幣上的画面。 “要是能拍出那种—拔地而起的感觉—” 他自言自语道。 第213章 外面隨便拍,里面用心看 第213章 外面隨便拍,里面用心看 他心里已经知道该怎么拍了。 三级摄影师,基本就是这个专业的顶尖水平了,大部分导演专业,摄影专业的老师们估计也就这个等级。 在罗秉文想要利用这个山头拍摄和布达拉宫的合影时,一个运镜瞬间出现在脑海里。 希区柯克式变焦! 希区柯克是个导演,在拍一部电影的时候运用到了一种特殊技巧去表现男主的恐惧心理。 隨即一举成名。 这电影叫迷魂记,哗站很多切片。 原理是利用光学错觉,在不断变换焦距的同时,改变与被摄物体的距离,使背景大小改变,而镜头中的主体保持不变,形成一种空间错位的观感。 但如果要造成罗秉文心里想的那种画面,普通的相机还不行。 必须得无人机,还要那种可以变焦的无人机才行。 想到了这一点,罗秉文赶紧下山。 下山的路比想像中费时。 等罗秉文回到ls城区,已是黄昏时分。 这里的黄昏来得晚,却格外壮美,他站在一个十字路口,通过一个大街,看著夕阳將布达拉宫的宫墙染成橙红色,金顶在余暉中熠熠生辉,仿佛在燃烧。 布达拉宫这个建筑,罗秉文觉得是很不同的。 首都的紫禁城、巴黎的艾菲尔铁塔、纽约的自由女神像这些建筑当然也很好,比布达拉宫更出名。 紫禁城很宏伟,却被现代化的大厦包围,艾菲尔铁塔足够醒目,却少了这份沉淀千年的厚重。 並不是说布达拉宫很好,这是一个在网络上能轻易引起骂战的话题。 罗秉文只是说当这个宏伟的宫殿立於拉撒这个传统古老的城市的时候,尤其是罗秉文从山顶的视角往下看。 整个城市,似乎只有这一个主角。 这是任何城市都无法做到的。 或许这就是拉撒这个城市的魅力吧。 罗秉文在八廓街转悠了半天,终於在一个不起眼的巷子里找到家掛著高原之眼招牌的小店。 推门进去,墙上掛满了各种照片,有布达拉宫的,药王山的,大昭寺的,柜檯后面坐著个扎著小辫的藏族小伙,正低头摆弄一台索尼。 “老板,这机子能租吗?”罗秉文指了指墙上那台带长焦镜头的无人机。 小伙抬起头,露出两颗虎牙:“朋友,你確定要租这个? ?“他拍了拍机器,“城里飞无人机要报备的,手续麻烦得很。” “我在城外拍。”“罗秉文掏出手机,翻出白天拍的山头照片,“就这个位置。” 老板才不管罗秉文在哪里拍,知道在城外就行了。 “一天三百,押金三千。” 罗秉文有点肉痛。 一天三百,真贵! 罗秉文想了想,他看这家店也小,问了下:“老板你自己会飞无人机吗?明天要不跟我走两个小时,还是给你三百。” 老板皱著眉,看了看自己的店,说道:“你什么意思?我得看店呢。” 罗秉文嘆了口气,这样他还得找人帮忙飞一下无人机,毕竟是拍自己的旅游照,自己站在山顶拿著遥控器也不好看。 “那好吧,不好意思,我租。” 这时候老板咳嗽了一下,道:“我是意思的,得加钱,三百不行——“ 罗秉文最终还是找了老板当摄影师。 三百不行,罗秉文加了两百,五百就行了。 交了两百块钱的押金,罗秉文走的时候还和这个年轻的老板开玩笑:“三百不行,五百就行了?” “那能一样吗?五百可是我偶像。” “哈哈。” 谁说藏族封闭啊? 罗秉文觉得这个年轻的老板挺有意思的嘛,虽然有点黑,但人也挺风趣的。 第二天。 罗秉文今天起得早,上午得去大昭寺和布达拉宫两个地方。 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的。 去宗教属性的地方,他还是做了点攻略的,虽然他自己不信,但也得尊重別人的信仰,自己別犯什么忌讳就行了。 但大家好像都对布达拉宫里面的样子忌讳莫深, 有人说里面的佛像全是黄金,也有人说是镀金的,有说自己受到洗礼的,也有说里面原始得令人犯噁心—— 受到洗礼罗秉文是不信的。 还洗礼。 什么时代了,罗秉文只觉得自己在九年义务教育的时候受到了洗礼。 这次纯粹是去看看稀奇。 这也是大多数游客的想法。 清晨的ls寒意未消,呼出的白气在眼前飘散。宫墙下的转经道上已经有不少藏族老人,手里的转经筒发出规律的“沙沙“声。 布达拉宫有左右两个梯子,这在任何照片上都看得到。 左边的梯子是给藏族人用的,他们可以免费进去,右边是给游客用的,罗秉文昨天预定了票, 但现在也得排队。 游客不少啊。 有些还是团购的,有导游带著一起爬台阶—对,还得爬台阶。 三百多级的台阶,上去后好多游客都蹲著大喘气。 本来高原上的氧气就比內地稀薄,也不知道这些人之后会不会高反,如果没隨身带著氧气瓶, 估计在这上面活动一会儿都会觉得头晕脑胀。 “请脱帽。” 检票的小姐姐脸蛋带著高原红,应该也是本地人,看著挺漂亮的。 也是被提醒了一下,罗秉文才发现自己帽子还带著。 赶紧脱下帽子塞进背包。 顺手理了理头髮。 他现在头髮留了挺长了,每个月定点去修一修,现在往后一授,露出精致的相貌,让检票的小姐姐稍微看呆了会儿。 然后赶紧递给他一个语音导览器,小声补充:“里面不能拍照,说话轻些。” “好的,谢谢。” 罗秉文提起男士挎包往宫殿里走,带著的语音导览器也开始说话了。 里面的灯光不是很明亮,有些地方完全是蜡烛点亮的,还有油灯,这种油灯很多,特別多,让布达拉宫里的酥油的味道很重。 听说藏族很多酥油都被送到了寺庙,不是用来吃的,都是用来点的。 穿过绘满壁画的走廊时,导览器里正讲到松赞干布迎娶文成公主的故事。这个故事罗秉文以前在学校学过,但现在从另一个视角听故事,也很有新鲜感。 罗秉文凑近墙面细看,壁画上的唐朝车马栩栩如生,连马鬃的线条都清晰可辨。 拐角处有个不起眼的小佛堂,酥油灯在黑暗中摇曳,照亮了一尊被哈达包裹的佛像—那正是传说中文成公主带来的释迦牟尼12岁等身像。 还没等他过去看,就听身后有人说:“麻烦,请让一让。” 罗秉文赶紧贴近一边,让身后的人先过去。 说话的是几个僧人,他们的普通话很好,罗秉文没听到什么口音,手上都拿著一个酥油壶,挨个给灯盏添油。 动作很熟练,又快又准,酥油一点都没撒到外面。 等他们上完油罗秉文才走进去,仔细的看著这里面的装饰,对他这个没什么信仰的人,佛像没什么神圣的。 但还是稍微拜了拜。 如来佛祖矣,保佑我明年发大財,一年赚够一辈子的钱然后养老。 拜的时候才发现佛堂地板上有几道深深的凹痕, 看距离,应该是磕头的位置。 等到罗秉文拜完了走开,他身后排著的是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不像这边的人,但他磕头也很用力,咚咚的磕在木板上。 罗秉文本来都想走了,听到声音没忍住回头多看了两眼。 好傢伙,aj的鞋子,看穿著打扮也不是普通人,但磕头的时候就和不要命似的,什么愿望要这么磕啊? “保佑我考试过关额,好吧,用力磕,猛猛磕, 里面的景物基本是看一眼就走,游客加一些本地人,在这狭小的地方也没什么仔细看的机会。 罗秉文在分辨这些佛像是不是纯金的。 但很多佛像都有玻璃。 玻璃可以触碰,罗秉文还轻轻敲了敲,听从里面传来的回声。 “別敲了,都是镀金的。”走在罗秉文身后的人说道。 正是刚才磕头求上岸的年轻人。 他装作没事人一样的收回手,又听这个年轻人说道:“不过灵塔上的宝石可都是真的,那颗最大的绿松石,能换燕京一套四合院。” 前面有个大妈带著京腔说道:“你说什么?你知道首都一套四合院多贵吗?” “您是?” 大妈叉起腰,很自豪的说道:“小伙子,我二环里长大的,您这牛皮吹大发了啊!” “那你牛,当我没说。” 罗秉文看他脸上带著笑容,分明就是年轻人『啊对对对”的心態。 他小声问道:“值多少?” 年轻人比了个三。 “三千万?”罗秉文猜了个数。 “再加个零,之前有个比他小的都拍出了这个数,这颗没理由更少。” 罗秉文开始和这个年轻人聊了起来。 然后发现他考的不是研,而是公务猿。 “你山东的?那你怎么对布达拉宫的东西这么了解?还专门去如来佛祖的地方磕头?”罗秉文看看他红彤彤的额头,问道,“不疼吗?” “磕头不疼还磕什么?”他反问。 好吧..—· 跟著人群走到红宫最顶层的灵塔殿时,阳光正好透过天窗洒下来。五层楼高的灵塔通体鎏金, 镶嵌的绿松石和珊瑚在光线下熠熠生辉。 “这件东西值多少?”罗秉文问了下。 “还值多少?无价之宝!” 这个要考公务猿的人看了看罗秉文:“你来这里难道就是看这些东西值多少的?” “是啊,都说这里面的东西能买下半个城市,来长长见识。” “差不多吧,你抽菸吗?” “不抽。” 这里是一个小露台,算是走出了宫殿里面了,之前因为道路狭窄一直排著的队现在也四散分开,首都大妈也跟著团走了。 罗秉文还是一个人到处看。 走到一个小偏殿的时候,门口的一个僧人递给他一串佛珠,问道:“要转经吗?” 罗秉文摇摇头:“不了。” 僧人看了下罗秉文腰间的相机,罗秉文应激似的赶紧说道:“我没拍,盖子都没打开。” 刚才在下面还有人检查相机。 僧人没解释什么,笑著说:“不要紧,其实露天的地方是可以拍照的,我们有句话,外面隨便拍,里面用心看。” 罗秉文走出布达拉宫时,阳光已经爬到了宫墙顶端。 拐进八廓街的小巷,大昭寺的金顶在不远处闪烁。罗秉文跟著转经的人流慢慢走,路过一家甜茶馆时,被里面飘出的香味勾住了脚步。 他走得急,早饭还没吃呢。 在这个城市什么吃的都贵,但早餐的价格还算实惠点。 “甜茶!好喝的甜茶!” 老板娘在门口招揽生意,罗秉文要了一壶,然后点了牛肉馅饼和藏面,然后坐在临窗的位置看街景,磕长头的信徒们正向著大昭寺方向跪拜。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什么地方来到,但走到这里,朝圣的路也该到头了。 前天见到的大哥也不知道来了没有。 他在这里坐了二十分钟,反正没看到大哥的身影。 喝完茶走到大昭寺门口,由於现在时间不早了,排队的人比布达拉宫还多。罗秉文正犹豫要不要进去,突然被人拍了下肩膀。 是那个来自山东的小伙子。 之前他去抽菸分开了,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看到。 “缘分啊!“小伙额头上的红印还没消,“走,带你走后门!” “你还知道后门? “知道啊,以前经常去呢。”他神秘兮兮地领著罗秉文绕到侧门,跟守门的僧人嘀咕了几句藏语,居然真放他们进去了。 罗秉文一脸懵逼。 “你怎么做到的?你不是山东的吗?” “那不准我在拉撒读大学吗?別看我这样,我可是佛学院的人,大学的时候在大昭寺当了三年义工,带几个朋友进去还不是轻轻鬆鬆。” 確实,罗秉文没走正门,门票都不需要检。 不知道能不能退掉。 大昭寺里光线更暗,酥油味更浓。 文成公主带来的等身佛像前挤满了人,罗秉文只远远望了一眼一一佛像被哈达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张慈悲的脸。 “看这个。” 山东小伙指著一根柱子,“上面有释迦牟尼的牙印。” 罗秉文凑近一看,柱子上確实有几个凹陷。 “传说这柱子是檀香木的,佛陀曾在此示现神通,留下自己牙齿的痕跡—嗯,我们姑且详细是佛祖咬的吧。” 他这样说,显然是不怎么信的。 现在这些“牙印“已经被摸得油光发亮,感觉就是罗马广场上那个真理之口,来了来了,不摸一下能走? 第214章 哥,这你睡得著啊?你视频爆了! 第214章 哥,这你睡得著啊?你视频爆了! 展现神跡留下牙印。 罗秉文在心里吐槽了一下,然后忽然意识到自己在谁的地盘,连忙心里高呼了几句罪过,不再思索牙印这个东西。 走出大昭寺时,罗秉文看了眼时间,才用了一个半小时,比布达拉宫快多了。 倒不是说这里不够壮观,只是—怎么说呢,罗秉文觉得很像逛博物馆和逛菜市场的区別。一个得慢慢看,一个边走边看,错过了也没影响。 就是一个大一点的寺庙而已。 罗秉文觉得寺庙,或者道观,这些地方可以香眾甚多,但却不能有太多的游客。 他去过一些藏地的寺庙,当初他画日照金山还在雪山上的寺庙住了很长的时间,那边说起来也很热闹,时常有藏人上山祈祷,转山。 但香客和游客是不同的。 游客会让一个宗教属地变得浮躁,现在四月中,走进这样的地方都会有时候都会觉得热。但全是信眾或者香客,会让这种气氛沉淀。 走在其中,即使是热天,也会有一种凉爽的感觉说敬佛,罗秉文觉得大昭寺不如雪山上的岗拉寺,不是因为岗拉寺的僧人们救过高反的自己一命,而是寺庙的氛围完全不同。 不过,大昭寺也有不可取代的地方。 和山东老铁分开,罗秉文坐在八廓街可以看到大昭寺门口的长椅上,看著那片空地上不断跪拜的人们。 先用相机拍摄,留了个纪念,然后拿出速写本来到这两个地方,也算长见识了。 搞创作的人记性都怪,可能连昨天吃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但这些路上的见闻却能记很久。 说不定哪天画油画卡壳的时候,突然就会想起大昭寺佛堂里那盏被风吹得直晃的酥油灯,或者布达拉宫墙角那丛开得正艷的格桑, 反正等什么时候需要,这些东西就会化为灵感冒出来。 他在八廓街找了一家石锅鸡店,准备吃点东西,顺便等一下昨天约好的那个店老板,今天的事情只剩下拍他昨天想到的那个镜头。 说起来,石锅鸡这个东西应该在林芝吃的才对。因为石锅的原產地就是在林芝的墨脱,这是一个就十分偏远的地方,一年中有一半的时间是过不去的。 以后有机会可以去见识见识, 一个大石锅很快被端了上来,服务员用白布隔热,打开石锅盖子的时候,白汽噗地腾起半米高,混著药材香的蒸汽直往人鼻孔里钻。 一股菌菇的鲜味混合鸡汤的味道。 罗秉文这才反应过来,藏地也是一个经常吃野山菌的地方,只是没有滇南那么出名罢了。 虫草,松茸,这种大量分布在高原的名贵食材,说起来也是菌类。 等到白气散了,罗秉文才能看到锅里面金黄油亮的鸡汤,还在咕咕冒泡呢,鸡块和菌菇都在汤里沉浮。 服务员提示了一句:“先喝汤吗?” “嗯。” 罗秉文点了下头,这个服务员就用勺子撇去汤上面的油,帮他盛了碗汤,然后撒上去一点小葱,香气扑鼻,看著就很有食慾。 不过看著也很烫。 罗秉文等了一会儿才啜了一口碗里的汤。 喷! 有好多药材的味道啊。 罗秉文味觉嗅觉都挺灵敏的,当归的苦味,枸杞的甜,松茸的鲜都在嘴里化开,一口下去天灵盖似乎都通了气。 鸡肉也被燉的很烂,但肉还存有弹性,吃起来不柴。 鸡汤里面的肉能燉成这样样子,很不错了。 大概一点钟的时候,罗秉文的手机响了起来。 “哥,你那边弄好了没,我的店已经关了,两个小时哦,咱们快去快回。你说个位置,我现在开车去接你。” 罗秉文吃得也差不多了,就说道:“我在八廓街的精品石锅鸡。” “我在车上呢,不在店里,你也不早说,你出来路口这里。” “...... 早你也没打电话过来啊。 八廓街是不能开车进来的,这是一条商业步行街。 结了帐,罗秉文走到路口,其中一辆白色的suv快速的按了下喇叭,罗秉文过去一看,里面果然是那个店老板。 罗秉文坐上副驾驶,绑好了安全带。 扎著小辫子的老板说道:“你说去哪里拍吧,我们就两个小时的时间,要是超过了我可是要收加班费的哦。” “知道了知道了,两个小时够用了。” 罗秉文进车之前望了一下,他们的位置看不到那个山头,就指挥道:“你先把车开出去,到燕京中路的那个十字路口。” “到那边做什么?” “到了就能看到那个山头了———— 车子拐上燕京中路,多吉瞄到那个山头的时候突然说道:“哥,你说的山头该不会是土豆村那边的土坡吧?” 他指向远处一片光禿禿的山樑。 “是啊。” “啊?这里有什么可拍的,光禿禿的一棵树都没有。” “去就行了,那是个绝佳的机位,说不定以后你还能靠拍这个赚钱呢,便宜你了。” 搞摄影的人都知道,找个能拍出灵魂的机位比登天还难。 第一个发现绝佳角度的人,往往要背著几十斤的设备,在陌生的地方上反覆的找。 像鸟一样的追光线,清晨四点蹲守在寒风里,只为等第一束阳光照过来,一等就是一整天。 运气不好的时候,耗上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等到理想的画面。 可一旦有人把这宝藏机位分享出去,一切就变得简单了。 后来者哪怕是隨手拍照的游客,也能踩著前人的脚印,轻鬆復刻出相似的画面。 司机將信將疑的继续开车。 路上罗秉文也知道了他的名字。 藏族人的名字都很简洁,两个字的,四个字的,罗秉文见了不少藏族人,几乎没有带姓的,老板也一样,叫多吉。 多吉嘴还挺碎:“我上个月还给人在药王山拍过照片,全景大玻璃的观景台不香?” 罗秉文翻了个白眼,没说话,心道一会儿自己想要的效果拍出来了震爆你的双眼。 这时候车已经开出市区了。 多吉还是很了解拉撒周边的,他把山包下的村子叫土豆村,其实人家村名不叫这个,只是这片地方比较適合种土豆,他自己取的名字。 到山坡下停车。 罗秉文又到了这个山前,他看著多吉瘦瘦的身材,伸手说道:“要不你把无人机给我拿著?你这体质行吗?” “行吗?当然行!我自己拿!” 多吉也不想爬山,尤其这山还没有什么好的阶梯,就是一条小土路。 但好列自己也是本地人吧?罗秉文是內地来的,还带著一个相机,背著一个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的背包。 外地人都敢在拉撒爬山,自己难道不能? 不就是山吗! 爬! 两人艰难的走上这个山坡,现在这山坡就连山下的村民都不上来,毕竟这里的土质又不能种东西,等著什么时候城市开发到这边来了,肯定也是炸掉了事。 上山后,多吉看著山下的拉撒城,说道:“我就说嘛,乾巴巴的哪有什么构图,听我的,咱们去药王山,我给你拍几张。” “你等会儿。” 罗秉文让他先安静,自己独自在这上面走了几步,边走边想自己站在什么地方拍比较好,构图必须得美。 等找到了,罗秉文才让多吉过来,说道:“我就站在这里,一会儿你把焦距拉最高,同时升高无人机,我们先拍一段试试。” 多吉一脸懵:“啥?” “就是把布达拉宫先藏起来,用无人机的上升把布达拉宫推出来。”罗秉文比划著名,“透视感,背景透视,懂吗?” 多吉会拍摄,也懂构图,有审美,但却是野路子。 没听说过这种运镜,听罗秉文说了一遍也不会用,还是得手把手教一遍。 罗秉文站著没动,试拍的第一条就让多吉的手剧烈的抖·监视器里,布达拉宫如同被大地托举而起。 还好是无人机拍摄,路线固定后镜头不会有多抖动, “哥!我的天,我拍了好几年的布宫,从来不知道还有这种拍摄方式,你怎么想到的啊?这太绝了!” 罗秉文站在一个凸起的地方,看起来很危险,实际上也一点都不安全。 但在最开始的镜头下有一种站在天之涯,海之角的感觉。 因为最开始无人机的视角比较低,天很蓝,云彩又很大,罗秉文站在上面就像是飞在云层中, 有种自由的感觉。 然后云彩快速拔伸,一个大山露了出来。 从视频里面的视角来看,罗秉文又像是一个人面对一面巍峨的大山,说实话,这一帧截图下来,很多仙侠电影都拍不出这种感觉来。 接著才是布达拉宫。 布达拉宫很远,但在无人机大长焦的拍摄下,仿佛近在尺尺似的,紧接著才出现衬托著布达拉宫的一整个拉撒城。 罗秉文看到回放的时候就激动得冒出了鸡皮疙瘩。 对的,这就是自己要的感觉“我就是要这种感觉,再来一次,这次你的手不要抖,我也配合上动作,咱们一次过,以后这机位你隨便带人来拍!” 多吉也很激动,现在的手还没稳下来,听到罗秉文的话哈哈大笑的说:“好兄弟,看你这么耿直,五百块我也不收你的了。” “额,你还是收吧,这是你的劳动收入。” 他还不知道罗秉文是谁,在网络上有多少影响力,如果他知道这个点位以后无数人都知道了, 又没收到这五百块钱,可能当场就想按著罗秉文的头打一顿。 这一次罗秉文是正面对著镜头。 嗯,他其实看不到镜头在哪里,无人机离他所在的位置都还挺远的,用大长焦想拍他,最起码得离这里两百米远。 按照多吉的说法,长这么帅拍个背影浪费了。 人家是没那个顏值拍正面才用背面装逼,罗秉文还用背面就没天理了。 双手一抬,整座大山包括布达拉宫都从地面升起来。 拍完之后看了眼回放,罗秉文很满意,好兄弟似的拦著多吉的肩膀,晃了晃道:“好兄弟,拍的真好,我回头在评论区给你打个gg。” “谢谢哥!要不那五百我真不收你的!我拿了过意不去啊。” 罗秉文想了想,自己的gg也不便宜,就点头说道:“行,以后你就一个人收八百,你这无人机也不是谁都有的。” 男生买无人机玩的比较多,女生比较少。 但偏偏想来藏地拍照打卡的还多是女生,所以就得找摄影师,到时候就是卖家市场,收多少都是我多吉说了算。 八百自己就跑个腿和飞无人机,熟练以后让客人自己爬山就行了,自己站在山下的车里吹著空调就把这份钱赚了。 钱这么好赚啊多吉要流口水了。 然后赶紧和罗秉文互道好兄弟。 罗秉文当晚就把剪辑好的视频发了出去。 《来ls我只做一件事》 他顺手@了多吉的抖音帐號“ls出租摄影器材小多吉”,还在评论区置顶留言:“拍摄点諮询找这位兄弟,专业无人机飞手”。 【完成一部作品】 【是否要进行评分】 “是。” 他画画加分多,但现在已经加不了分了,不是说系统不给加,而是条件远比四级画家要苛刻很多,但貌似被系统认可了,会得到不一样的东西。 【该作品灵感来源於拉撒,你以后在拉撒的作品將不会產出新的积分,您的(自媒体)作品命名为:《来ls我只做一件事》】 【(自媒体lv:3)作品《来ls我只做一件事》完成,作品得分(98),奖励积分196,恭喜你,请再接再厉】 视频发出去后,罗秉文还以为会审核一会儿。但等他洗完澡回来,手机已经卡得划不动了——— 点讚数像坐了火箭似的往上窜,评论区的画风清一色是: “臥槽!这是特效吧?!” “布宫:没想到我还能这么玩!” “求坐標!在线等!急!” “这是什么神仙机位?求坐標,急急急!急急急!” 罗秉文找了一些名字熟悉的,留言比较好的粉丝回復了一会儿,至於那些求机位的,嘿嘿,虽然早晚会被人挖出来,但他还是想著等子弹再飞一会儿。 多吉的电话在凌晨两点打进来,罗秉文差点当骚扰电话掛了。 “哥!我抖音炸了!粉丝从83涨到1万了!私信全是问价钱的!”他扯著嗓子喊,“有个旅行团说要包我一个月!” “哦?那恭喜恭喜,我在睡觉。” “哥,这你睡得著啊?你某音的热度都第一了,这视频爆了!!!” 第215章 来拉撒我只做一件事 第215章 来拉撒我只做一件事 罗秉文没回他,先看了眼时间。 怎么感觉头晕脑胀的? 才两点? “你这时候给我打电话就是为了说这个?” 多吉也愣了。 你还真能睡著啊?这可是某音的热搜第一啊,这都能这么淡定? 他也是刚知道罗秉文是谁的,毕竟罗秉文发消息以后也没有避讳他,看到粉丝数量,再去网上搜一下罗秉文的名字,消息满天飞。 但即使是这样,也不该这么淡定吧。 “不然呢?” “.——·那恭喜你了,明天请我吃个饭就行,我先掛了。” “误你——” 嘟嘟嘟。 多吉瞪著眼睛,看著已经回到主界面的手机。 还真睡了? 他现在精神得很,一直刷著某音,粉丝数量一直都在涨,留言也时不时的有一个,他知道现在很晚了,凌晨两点了,但他就是一点睡意没有。 想著也不好找谁分享喜悦,就找一起经歷这件事,还作为本人上了热搜第一罗秉文,但好像这主角一点反应都没有。 这一愣神,又有留言过来了,看头像是个女的。 “你好,我是通过罗老师的短视频知道你的,请问还能飞那种效果吗?我马上能到拉撒去,多少钱呢?” 生意又上门了! 他连忙发消息过去:“八百,得確定一下时间,而且罗秉文那个位置很难上去,要不要我帮你找一个?也能拍出这种效果。” 多吉再怎么说也是在拉撒拍了好几年的摄影师,知道的地方比罗秉文还多。 可能效果没这个视频这么好,但不用爬山啊。 “不用,我可以的,我就要罗老师的那种!” 女生特別强调。 罗秉文这个视频的名字也取得好,来拉撒我只做一件事,对的,很多人看到了罗秉文的视频以后,去拉撒也只想做一件事。 不是去看布达拉宫,不是去纳木错,更不是大昭寺。 从罗秉文拍了这个视频起,游客们到拉撒的目的也只有这一个了,感觉拍出这样的一个视频, 远比在拉撒的任何地方拍游客照要来的精彩放在朋友圈,绝对吸引人眼球苏小小切换到航程界面,准备看看哪天的机票更便宜,她刚才答应得斩钉截铁,告诉飞手说自已一定会去。 但现实就是她还是得找机票便宜的一天。 她连续看这个只有十几秒的视频好多次了,估计二十次有了,从一开始看到这个视频的震撼, 到鼻头一酸,浑身起鸡皮疙瘩。 去去去,我去还不行吗? 她又看了一下视频, 天蓝得像假的一样,云层在脚下翻滚,远处的布达拉宫像从地里长出来的神跡。最绝的是视频推进的瞬间,整个拉撒城“”地一下在布达拉宫前面展开,震撼得她头皮发麻。 评论区多出好的评论来。 “求定位!立刻!马上!” “刚搜了下机票,现在飞ls还来得及吗?” 苏小小的手指比脑子快,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下单了最早一班飞ls的机票。室友探头看了眼她的手机屏幕,惊呼: “你疯啦?明天专业课小测啊!” “测个屁!” 她一边往箱子里塞衝锋衣,一边给那个叫“藏地飞手小多吉“的摄影师发私信。对方回復得很快,定好了时间,还贴心地提醒她: “山路难爬,建议穿登山鞋。” 室友看著她魔的样子,摇了摇头:“你至於吗?不就是个短视频—” “至於!” 她去过很多地方,但確实还没时间去一趟藏地, 藏地,西疆,草原,这些地方不是短期旅游能去的,要知道就连国庆的七天假期也只能到省內或者领省周边旅游一圈,何况是边疆? 高考过后,她去了西疆,藏地也是她一直想去的地方。 现在被罗秉文的视频一勾,心里的想法怎么也压制不住了。 小测? 小测是什么,我不知道! “等我回来再补考吧!” 而且去的人真的很多,现在应该是淡季才对,机票就已经快被订完了。 她这里可不是什么小城市,是长安啊。 难道都是看了罗秉文视频去的人? 不会吧她脑海就这么转了一圈,但也没太在意。 她关注罗秉文已经很久了,作为一个文艺青年,喜欢的就是罗秉文在油画圈子里面横衝直撞的味道。还得是艺术家懂他们这种文艺青年的心思。 这视频拍得。 真牛! 现在她满脑子都是自己站在那个悬崖边,拍出和罗秉文一样的,属於自己的旱地拔葱。 至於会不会高反?能不能爬上去?这些重要吗?没看评论区已经有人说了:“为了这个视角, 缺氧也值了!” 她想起罗秉文在哗站的旅游视频里面曾经有一句话。 “真正的好作品不是让你想点讚,而是让你想立刻买机票—“ 现在,她真的买了。 罗秉文也在看机票。 拉撒虽然离欧洲近,但却没有什么国际航班,机场说实话也属於比较小的,罗秉文还是得找一个比较舒適的路线和航班。 在赚到了稍微能自由选择的养老金,罗秉文对於国际航班的选择就只有一个,商务舱或者头等舱。 坐过国际航班经济舱的人都知道,那叫一坐一个不哎声。 他定了一个四天后先飞蓉城,转机时间五个小时的一趟航班,正好有时间回家一趟,有不少东西他得收拾著带到义大利去。 这几天· 那就再留几天吧。 拉撒周边可玩估计没多少,这个城市作为一个宗教的中心城市,不仅仅在藏族人眼里是个圣地,在一些外国信眾也是圣地。 比如尼泊尔,甚至阿三国。 这种带著宗教氛围的城市,做出改变是最难的。 估计往后的几十年拉撒的主城区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变,任何时候来到八廓街,就算以前认识的店老板离开了,但一样会看到和自己印象中相似的景色。 玩的少,但看的多啊。 谁来藏地是来玩的啊,是迪士尼不好玩?还是方特不刺激? 来藏地当然是带眼睛来看的啊。 周边就有一个纳木错名气很大。 这次罗秉文没有什么要拍一个旅游照的想法,一个旱地拔葱就已经很好了,他某音的帐號一直都很冷,现在总算热了一下。 他这个號的粉丝,基本都是靠著微博和哗站的推动才养起来的, 而且某音的流量大,一千万粉丝其实也不算什么。 他这个帐號真正能称得上火的视频,可能也就第一个视频,他在从以前的公司辞职出来那个视频,里面的瀟洒劲让很多牛马羡慕不已。 到现在这个算是火起来的第二个视频。 依旧是一样的瀟洒。 在加上某音上对於他旅游的切片,他给某音观眾的印象就是一个活成了所有人理想模样的自由灵魂。 不用朝九晚五,不用看老板脸色,想辞职就辞职,想旅行就旅行,隨手拍的视频都能火遍全网不就是当代社畜最嚮往的生活吗? 不是在蒙古草原追著野马跑,就是在藏地悬崖边放飞无人机。 没有刻意摆拍,没有矫揉造作,就是纯粹在享受旅途。这种真实又洒脱的劲儿,恰恰是短视频时代最稀缺的东西。 別人拍旅行视频都是“家人们谁懂啊”,他倒好,隨手甩个视频就能让全网连夜订机票。 本人还丝毫不在意。 罗秉文確实不在意,五级画家已经达到了,顶级合同他也拿到了,一幅画就能赚到上百万欧元的收入,他还在乎什么自媒体? 娱乐罢了。 第二天,罗秉文特地租了一辆牧马人。 他把牧马人的车窗摇下来一半,让高原的风灌进车厢。导航显示再有十分钟就能出城,他打算先去纳木错转一圈,再考虑要不要去更远的羊卓雍措。 都是很好看的,在拉撒周围的湖泊。 红灯亮起,他踩下剎车,目光隨意扫过路边。 一个扎著马尾辫的女孩正被两个举著单反的当地男子围著,她不断后退,脸上写满抗拒。其中一个男子甚至伸手去拉她的背包带子。 “,又是这种套路。” 作为摄影师,额,虽然不是主业,但是绝对称得上专业的摄影师,罗秉文最看不上这样的摄影骗子了,觉得丟了摄影行业的脸。 这人旅游城市,所谓的“专业摄影师”太常见了,他们总会热情的要给你拍照片,然后洗出来,开始对你漫天要价。 你强硬,他们就给你便宜点。 你畏惧,那就得被他们宰一刀,反正很少有不给钱的。 毕竟大家都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来这边旅游的也不会太缺钱,几十上百块钱给了就给了, 破財免灾嘛。 罗秉文旅游的途中见过好几次。 绿灯亮起。 罗秉文打了转向灯,开过路口停在路边。 “我说了我不需要!” 他一下车就听到女孩这样说,女孩的声音带著哭腔,一边护著包一边后退,差点撞上罗秉文的车。 两个男子见有人靠近,稍微收敛了些,但仍不死心:“小姐,布达拉宫最佳拍摄点,五百块全套跟拍,很划算的!” 罗秉文这时候才发现自己见过这个女孩子。 是学校里的? 他前段时间在自己的母校演讲,有很多同学都提问过,这个女孩好像就是其中一个,签名的时候罗秉文还写了她的名字。 周思曼? 现在不是敘旧的时候,罗秉文越过女孩,气势十足的对著两个黑瘦黑瘦,矮础础的两个人说道:“怎么了?你要对她做什么?” “啊,这,我们不做什么,邀请她去拍照而已。” “对对,拍照,就拍照。” “人家都说了不需要,你们还纠缠什么?拉撒这么大个城市还有强买强卖?” “强买强卖?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他们用生涩的普通话说完,对视一眼后走开罗秉文长得太高大了,即使穿的一套运动服也挡不住一副好身材。 气势有很足,不是怕事的人,真打起来他们可能会吃亏。 算了,先撤。 女孩长舒一口气,抬头正要道谢,突然瞪大眼晴:“你...你是罗秉文学长?” 罗秉文笑了下,说道:“我还以为我认错了,你是周思曼吧,你们还没放假吧?怎么来拉撒了,学校组织写生?” “不是,学校怎么可能会组织我们到藏地写生,我临时坐飞机过来看看,拍个视频就回去————”她说了这里,脸红了下。 她一大早来的,想当特种兵,拍完罗秉文昨天发在某音的旱地拔葱,下午就回去,甚至还赶得上下午上课。 但这种事情对著罗秉文怎么好说。 不过罗秉文也猜到了,说道:“你是来拍我昨天发的视频的?这么急啊,你可以晚点来,而且怎么不找多吉?” 现在罗秉文拍摄视频的点位还没被扒出来,估计也就多吉能拍。 其他的摄影师可能被打开了思路,会在各种小山头,小山坡上拍旱地拔葱,但总归不是罗秉文找的那个绝佳好位置。 “多吉老师的客人今天已经满了,听说排了几十个,他说不接新客人了,让我明天—可我下午就得走。” “几十个?这么多人?”罗秉文惊讶了一下。 “是啊,您还不知道吧,蓉城飞这边的机票已经没了,后续半个月都订不到机票,听说多吉老师的单子也拍到一周后了。” ... 罗秉文还真不知道这么多人会来。 罗秉文嘆了口气,掏出手机拨通了多吉的电话:“我这儿有个你的客户,我的学妹——对,就是看了我视频来的———她在老城区东入口。“ “那我让她去找你。” 掛掉电话,罗秉文对学妹说道: “你到八廓街去,可以导航定位高原之眼,是个租摄影器材的小店,他刚准备出发去摄影点, 你现在去找他吧。” 她的眼晴亮了起来:“谢谢学长!我——我能请你吃顿饭吗?就当感谢。” “不用。”罗秉文拉开车门,“我还有事。” 周思曼突然抓住他的胳膊:“等等!”她迅速翻开速写本新的一页,“能给我画个签名吗?就一分钟!” 美术生的速写本都多,有画速写习惯的,一周就能画完一本。 这本已经画了一半。 罗秉文简单翻了一下,速写对象的动作和神態都画得不错,以后毕了业应该是个优秀毕业生。 to思曼,你捕捉动態的能力很棒,加油,罗秉文 第216章 纳木错 第216章 纳木错 关门,上车,继续出发。 苏小小看著那辆几乎是救了自己的牧马人驶远。她突然想起什么,对著车子大喊:“港岛画展加油!!” 罗秉文开窗对外面挥挥手,车速不减。 顺手打开屏幕上的音乐。 这车上还有一张sd卡,里面全都是一些关於藏地的歌曲,之前他就在听,现在把声音开大,正好播放到郑钧的《回到ls》,副歌部分。 “没完没了的姑娘她没完没了的笑—” 歌手对藏地很了解啊。 出来旅游確实会遇到没完没了的姑娘,这时候不管男生有什么一技之长,比如会吉他,会钢琴,会街舞,女孩都会对你没完没了的笑。 不过罗秉文不需要这些。 他只需要站在原地以前骂人总说,你长得帅怎么了?长得帅就能当饭吃吗? 確实,现在真的能当饭吃。 罗秉文摇摇头,关小音量,调到合適的音量,朝著纳木错开去。 从市区出去,窗外的景色从藏式的民居变成了荒野,这时候车窗可以完全放下来,听不到城市里的嘈杂声音,只有不断吹来的风。 距离纳木错四十多公里,罗秉文有点困了。 纳木错离拉撒城还是有点距离的,想要在那边多拍照,多写生,多看看,那就得一大早出发。 打完一个哈欠,罗秉文的余光忽然看到旁边的山坡上衝下来一个黑影。 罗秉文下意识的踩死剎车。 紧急剎车让轮胎在碎石路上擦出长长的痕跡, 什么情况? 余光看到黑影,到脚下踩剎车,完全就是本能的反应,毕竟这给人反应的时间太短了,几乎没有。 罗秉文甚至没看清是什么东西。 但肯定不是人。 罗秉文赶紧下车查看,还没等他把车门打开,就听到愤怒的犬吠,一只毛髮漆黑,蓬鬆得像狮子鬃毛一般的大狗从前面冲了过来。 他连忙把脚收回来,重新把门关上。 什么鬼东西啊,这么大只狗? 藏? 应该是了,听说藏热以后藏地的藏就开始泛滥了,在野外成群结队,战斗力比狼群还可怕,高原新一霸。 罗秉文按了下喇叭,黑却纹丝不动。 但他真不敢开门驱赶。 这狗现在恨死他了,一直是攻击姿態,眼神像是要吃人,有一种人性化,甚至比人还明显的恶意,这谁敢下车啊? 可不是你自己衝下山的吗? 要不是我年轻反应快,要不是我提前看到了你的身影,那你就没了知道吗?他开的可是牧马人,不是什么別的什么脆得和纸一样的车。 撞飞你十几米一点压力都没有! “喂,让开啊!” “汪汪汪!!!” “你这是碰瓷啊?我根本没撞到你,而且是你自己衝上来的,现在还怪我吗?” 罗秉文退了一点,想稍微绕一绕,但这只狗也不知道是笨还是聪明,又到罗秉文的车头去了, 一幅有本事撞死我的既视感。 这下他真拿藏没办法了。 按了几下喇叭,见也没效果,就嘆了口气,抓著头髮,一时间也不知道找谁帮忙。 但这时候远处传来清脆的铃鐺声。一个穿著破旧袈裟的小喇嘛气喘吁吁跑来,手里摇著铜铃, 从刚才藏下山的位置走下来。 一看到这景象,就喊道:“贡布!回来!” 这句藏语简单易懂,罗秉文听懂了,藏也听懂了,这应该是他养的,黑不情不愿地让开路,看著罗秉文的眼神还是很凶狠。 罗秉文见主人来了,打开窗户说道:“这位师傅,我可没有撞到他,他从山上跑下来,我还提前剎住了,一点磕碰没有。” 僧人看贡布也没什么事情,只是被嚇到了,跳得正欢呢。 他双手合十行礼,说道:“施主见谅,贡布是在帮我们找走丟的羊,可能闻到了什么味道,跑得有点快。” “没关係。” “你是要去纳木错吗?”他问道。 外地游客开在这条路,基本都是去纳木错的,他这么问也正常,罗秉文也点了下头说:“对啊,师傅怎么说?你要去吗?我载你一程?” “不用了,如果你想去北岸,那边是在修路的,现在要去的话得绕道扎西半岛。” “,谢谢。” 告別这个插曲,听这个本地人的话,稍微绕了一段路到了纳木错。 车窗外,纳木错的蓝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姿態闯入视野。 罗秉文去过海边,但现在的近海是很难看到蓝色的,基本都是灰濛濛的,看得越远,才会在视野的尽头看到海水的蓝。 但纳未错不是,他是从头蓝到尾。 那不是寻常湖泊的蓝,而像是有人把整片天空揉碎了倾泻在这里,又掺进些许绿松石粉末,在阳光下折射出深浅不一的光晕。 罗秉文把车停在观景台。 一下车,湖风立刻裹著细碎的水汽扑面而来。 罗秉文左右看了看,果然在远处看到了一个雪山山脉,像一个沉默的守卫,把这片区域环抱在其中这就是念青唐古拉山他当初在刚拉寺庙做客的时候,也能远远的看到念青唐古拉山,这里也能看到,然后在这个瞬间,他有一种和当初的自己在对视的感觉。 辽阔的地方总能带给人不一样的灵感。 这里的游客不少,罗秉文找了个地方坐下,现在的天气很好,只要不坐在太阳下面被直晒著, 就会被一阵一阵的风吹得很舒服。 四月估计是最舒服的一个季节。 古诗也有说嘛,四月春风似剪刀嘛,或者再早一点,烟三月下扬州? 嗯,是个不错的季节。 从背包里把写生板拿出来,罗秉文想把刚才脑海里浮现的对视用水彩画出来,他现在的水彩比以前更抽象了。 但他的抽象和抽象派还是有区別,更注重华夏风的意境。 几个藏族小孩牵著白耗牛在湖边招揽游客拍照,见他独自写生,有个扎满小辫的女孩怯生生凑过来:“叔叔,要骑牛吗?二十块。” 她普通话带看浓重的藏地口音,把二十说成了饿十。 罗秉文慢条斯理的准备绘画工具,这些事情他从小到大做了太多次,不用脑子都能把工具全部拿出来准备好,隨口和这个来找自己的小女孩聊起天。 “你们天天在这儿看湖吗?没有读书?” “还没开始读呢,要明年去了。” “那你不是才五六岁?”罗秉文看了看她—不太像啊,感觉这个女孩有七八岁的样子,穿得很漂亮,腰间还掛了藏族的装饰。 长得漂亮在这里可是优势,游客可不想和丑丑的小孩合照,小女孩应该是最好的。 罗秉文摸出几颗巧克力递过去:“送给你们。” “谢谢。” 罗秉文已经开始画了,小女孩也没去其他地方招揽生意,就在离罗秉文不远的地方坐著,摸著自己的耗牛。 这头耗牛也是披著哈达的,除了没有罗秉文之前看到的神牛那么高大,但还是有一种神圣性。 这时候忽然一阵风来,罗秉文之前放在地上的几张纸忽然朝著纳木错飞过去,他伸手拿了一下没抓住,但有个前面的孩子跳起来抓住了。 他看了一眼,惊呼道:“贡布?” 贡布? 罗秉文今天是第二次听到这个名字,感觉后背一凉,那个眼神又出现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贡布应该在这里挺出名,听到这个名字,周围很多小孩都走了过来看,看到了罗秉文用铅笔画的素描,上面贡布的每根毛髮都惟妙惟肖。 尤其是眼神,那种『小子,你可別被我逮住了”的眼神。 孩子们七嘴八舌地用藏语討论著。刚才一直看罗秉文画画的女孩拽了拽罗秉文衣角:“叔叔, 你见过穿红裂裟的腐腿喇嘛吗?” 瘤腿? 罗秉文仔细的回忆,发现那个僧人好像是有点腿,从山上下来慢悠悠的,身高一下高一下低,但不太明显。 如果不是被人提了一下,罗秉文甚至想不到。 “嗯,確实见到了,在我开车过来的时候。” “那他找到羊了吗?” 有个男孩子问道,见罗秉文看过来,就说道:“我家里的一只羊丟了,师傅帮我找羊去了,贡布找羊很厉害。” “还会抓坏人呢!”有人喊道。 “对对,上次这边来了小偷偷游客的东西,贡布一看到就衝过去了。”这个说话的男生比划了一个夸张的扑咬动作,“他专咬屁股。” 罗秉文屁股一凉。 好吧,这狗確实很好看,养的也好,但再见,再也不见。 拍照,画画,游览,做完这些返程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罗秉文已经做好了凌晨回拉撒的心理准备。 云层被夕阳染成金红色。 罗秉文停车看了一眼,拍了一张照,然后继续出发。 他已经见到过很多夕阳了,让他说什么样子的夕阳最美,罗秉文也说不清,总是觉得下一个更美,每一次看到都会觉得心旷神怡。 可能有人会说,地球上到处看到的夕阳难道不一样吗? 对的,真不一样。 有金色的,有橙色的,有火红火红的。 这里说的可不是夕阳的那一片天,而是真片的天,全部被渲染了顏色,就连云朵都像被顏料涂了一轮似的。 罗秉文在滇南看到了火红的天。 落山的夕阳烧透了靠近他的所有的云,火烧云的名词由此得来,整片天空都是红彤彤的。 在尚海见到了橙色的天。 当时下了一场大雨,雨后的天空澄净如洗,到了晚上,就算不是看夕阳,坐在家里,都会发现外面的世界是橙色的。 走出去一看,夕阳掛在天上,肉眼可见,不刺眼,並且真像个熟透了的橙子。 而这里,是金色的。 罗秉文放慢车速,驾驶位的窗户让他扭头就能看到金色的天空,金色的夕阳和云,罗秉文在车上搜索了一下有没有日落大道这首歌。 还真有? “总是梦见云层之上,飞过子午线,分不清是黑夜还是白天“ 行驶在这样绝美的景色中,罗秉文的身体跟著歌曲的节奏摇晃,精神是清晰的,但是脑海里的某个地方,某个东西,正享受得躺在了柔软的秋日草地上。 洗去一身疲惫。 开了大概几十公里,天已经完全黑了,罗秉文忽然在路边看到了什么东西。 嗯? 他慢慢踩下剎车,停了下来。 前面大概十来米的地方,个红色身影正一腐一拐地走在路边,旁边跟著个熟悉的黑点,贡布似乎听见了引擎声,转身衝车子叫了两声。 对於这个差点撞了自己的车,他记得很清楚。 小狗狗的智商由不得分辨这件事到底谁对谁错,但从结果推断,就是眼前这辆车的主人差点撞到了自己。 可恶! “汪汪汪!” “矣?贡布?” 僧人这时候才注意到了罗秉文似的,抬头看到他,惊呼道:“是你啊,你从纳木错旅游完回来了?” “是啊,你们这时候才回去?你的寺庙在什么地方啊?” “就在扎西半岛的延伸地带,离纳木错很近。” “怪不得那边的小孩子都知道你。” 罗秉文还想问问羊找回来了吗,但是看到这一人一狗的样子,罗秉文忍住了没问,只是说:“你们这么晚了才走路回去,要不我送你们一程?” “不用了,我们可以住在信眾家里了,施主还是先回去吧。” 看他念头挺坚定的,罗秉文就没坚持。 他在自己车上拿了一袋,说道:“给那群孩子的,就纳木错湖边那群。”想了想又说。“明天我就走了,也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来。” 就一个小包裹,僧人接了过去。 “会再见面的。”他说到,“贡布是一条灵犬,他记住的人,总会在转山的时候遇到,希望到时候也能遇到你。” “转山?” 罗秉文想起了当初在岗拉寺下面,那些转山的藏族人。 好累啊.— 他才不想去。 继续上车,音响里的音乐一直放著,从纳木错到拉撒的这条公路上,车很少,但罗秉文一直都有音乐陪伴著。 他轻轻哼著歌,车轮捲起的尘土在月光下飞扬, 罗秉文感觉自己和藏地的缘分画上了一个朦朧的句號。 第217章 天才都是无意识的 第217章 天才都是无意识的 两天后,罗秉文先在蓉城下飞机。 国內转机很方便,如果有四五个小时的时间,那绝对可以呼朋唤友在这个城市好好吃一顿当地菜,酒足饭饱的回机场,差不多也能上第二趟飞机了。 但国际航班得办一些手续。 罗秉文目前算是在义大利留学中,手续不麻烦,但五个小时的时间也就够他回家收拾一下,主要是拿居留许可,转换插头什么的。 还有一些早就准备好的小礼物, 华夏风书籤,红色剪纸,少量的华夏茶叶—-义大利人基本不喝茶,但茶叶是外国人对华夏很重要的一个印象。 带一点送教授们正好。 就像有些喝不习惯咖啡的国內大佬,家里其实也会准备一些咖啡接待客人。 这些东西都被他放在一个包里面,回家提著就走了。 至於衣服,他那边没什么夏天的衣服,蓉城这边的衣柜里到是有一些风衣,外套,薄毛衣,但衣服这些东西都可以到了再买新的。 行李箱不好塞,也就懒得拿了。 国內出行罗秉文从来都是轻装简行,有时候就带著一个画箱就能走了,但出国上万公里,还是得准备得齐全一点。 义大利的海关还是那样。 他也幸好没带什么衣服,不然肯定被弄得很乱,罗秉文都收起来准备走了,排在他前面几位的一个游客大姐还在用中文骂骂咧咧的整理背包。 当他拖著行李回到佛美的时候,正赶上一节课结束。 罗秉文所在的班级是国际班,一共也就十来个人,罗秉文是这个班级里面唯一的华夏人,也是唯一的亚洲人。 班级同学以欧洲本地的居多,还有两个美利坚的。 其中一个美利坚同学年龄很大,快四十了,长得和唱歌的那个黄老板有点像,胖胖的,人很亲切,叫都恩,看到罗秉文就喊道: “嘿,罗!” “你终於回来了!这次请假这么长时间,我们復活节假期都过了。” “我一个华夏人留在这边也没什么好玩的,过了正好,我给你们带了一点礼物,托德他们呢?” “法国有个油画展,他们请假去参加去了。 佛美研究生的学分难修,到处参展快速成名是很快速的一条路,罗秉文之前也是拿著在学校画的作品到处参展。 他的那幅清晨的佛美小园卖了两百多万美金,可能就是到处参展后名气大了。 罗秉文把带来的小礼物给了都恩,顺口说道:“我其实还带了一点藏地的耗牛肉,当地的人们自己做的,可惜被海关扣下了。” “耗牛肉?啊,那確实很可惜。” 罗秉文看了下时间,说道:“被扣就被扣了唄,还有几个人在学校,晚上我请客,咱们聚个餐,欢迎哥们重回学院。” “先別想著聚餐。”都恩笑著说道。 “教授昨天还在说,那个总请假的华夏学生是不是退学了。”他模仿著教授浓重的义大利口音,“我的课程上明明有个华夏名字,为什么我三个月没见到人影?” “啊?我请过假的啊?” “你还不知道他啊,见是见不惯我们请假。” 罗秉文想了想巴尔丹齐教授· 嗯,確实。 那还是早点去见教授吧,这个时间教授应该在学校给他的那个画室里面? 罗秉文都没去放行李箱,直接拖著过去了。 画室果然有人。 刚推开门,一股子顏料松节油的气味扑面而来,巴尔丹齐教授果然在这里,正举著放大镜研究一个古老的木板油画。 嗯,佛美有很多古画,很多收藏家的藏品坏掉了,也会选择到佛美找人维护,维修。 他听到门口的动静抬头,看到了罗秉文,笑了一下,继续研究这幅古话,嘴上说道:“我们失踪的东方马可波罗终於想起我们佛美了?” “教授,我可是和您请过假的—”罗秉文从背包里面拿出茶叶,说道,“教授喝茶,这种是红茶,味道和上次送的绿茶不一样。” 巴尔丹齐这才放下手上的工具,点了点头。 “说吧,这次回来上多久的学?还请假吗?要不你直接申请毕业吧,万一我给你过了呢?” “怎么可能啊,我这次可是一直读到毕业的。” “嗯,我可不信,你们一个两个的都想往外跑,去参展,去出名,去赚学分,但好好在学校里磨礪两年不也一样的吗?” 罗秉文心道这可不一样,两年后自己的作品还不知道涨到什么价格呢。 巴尔丹齐问了几个问题,都是罗秉文请假之前,教授列在书单上面的知识点,罗秉文都回答上来了,那些书他有看。 “还算不错,这段时间画的速写呢?” 罗秉文又从包里拿出一叠本子。 他速写画得很多,平时出去玩,手上不是拿著相机就是拿著画板,就连手机都很少刷,除非坐下来的时候。 所以这几个月的积攒真的画了不少速写。 巴尔丹齐教授接过了那一叠厚厚速写本,到一边的沙发坐了下来,明显有好好检查的意思。 罗秉文也坐了过去。 老头儿挑眉翻开第一页—-铺天盖地的沙尘暴里,几峰骆驼的影子被风扯成鬼魅般的条状,线条流畅,还有恰到好处的留白。 自己这个华夏学生真是油画留百第一人。 越是对华夏文化了解,越能明白这种留白到底有多精彩。 罗秉文介绍说道:“这是我刚进外蒙古看到的景象,那边是戈壁滩,环境很差,经常都有沙尘暴,当时能见度不到十米。” 教授鼻子里哼了声。 往后翻,这本里面除了刚进蒙古草原的狂沙,还有风雪,罗秉文到草原的时候正值冬季,草原上经常有暴雪落下。 “极端气象把控长进了,”老头儿咕嘧著,他没和罗秉文说,只记得罗秉文去年在课堂上画了一次神话里的大洪水,他当时只觉得这是什么东西? 画的好,罗秉文的作品当然好,但这洪水感觉一点都不危险。 但在这几幅素描画中,他完全能感受到极端天气带给观眾的压力不愧是画出了《蒙古草原天气晴》的人。 他当时也去港岛看展了,当时真觉得罗秉文有大师级实力。 就差临门一脚的感觉。 教授看得很快,罗秉文的速写虽然多,但真正全身心创作的没几幅,看到《天气晴》素描稿的时候他停留了一下,继续往下翻。 但很快,他翻看的速度越来越慢。 好像从这以后罗秉文又进步了? 速写游刃有余,这线条拉的,他年轻几十岁带著现在的经验,都画不出这样的感觉,这真是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 看到採药人素描稿的时候他停留了一下。 他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在这么危险的地方去采一颗紫色的草,但大师的作品之所以闻名世界, 就是因为他们画作的感觉不正是本国人看得懂。 在教授的眼里,这幅画有一种普罗米修斯盗神火的感觉。 惊艷。 罗秉文的绘画技术真的进步了,在他的印象里,好像没有谁的基本功有罗秉文扎实,更別提罗秉文有一种对色彩独特的敏锐度。 教授的手指突然停在某一页上,像被施了定身咒。 罗秉文探头一看,是那张林芝神牛的素描。 这是罗秉文这次要画的一幅作品,素描稿在前些天已经被罗秉文打磨得非常完善了,现在素描上的就是以后油画的样子。 “这——这——” 巴尔丹齐教授的喉结上下滚动,手指悬在纸面上方几毫米处,愣是不敢碰, “上帝啊—.” 神牛蓬鬆的毛髮仿佛要从纸面上炸开,每一根牛毛都带著高原阳光的金边。 最绝的是那双眼睛—罗秉文用三种不同的蓝色层层晕染,瞳孔里竟然倒映著整个藏地的湖光山色。 他的背后是世界之巔飘动的经幡,犹如站在了世界的最高点,看著下面弱小的人类一步一步叩拜,眼中犹有神性。 “你管这叫素描?” 罗秉文低调的笑了两声,说道:“这是我即將要创作的一幅作品。” “创作!赶紧创作,你要多久的假?” 巴尔丹齐从来不喜欢自己的学生请假,这在他看来是对绘画不尊重的表现,因为每一次请假的理由学生们总是去参展。 画都没创作好,参什么展? 去丟人? 包括罗秉文之前到处参展的那一幅清晨佛美的小园,这在他看来就是隨手一画,平平无奇的涂鸦而已,参什么展,给谁看呢? 但这一幅——· 去吧,去吧,把这幅画创作出来,到处参展去吧。 “请假?不不不,教授,我不请假了,我会在学校里学习到六月中旬放假,期间可以全勤。” “还什么全勤,我给你全勤,你先去把这幅画创作出来。” 他推推,把罗秉文赶出了自己的画室,回头看到罗秉文的行李还在里面,想了想,又开门把还在门口的罗秉文拉进来。 这一赶一拉,罗秉文彻底懵逼。 干啥呢这是? 巴尔丹齐把画室中心的东西往边上抬,说道:“这画室暂时给你用,別去我们的大画室挤了, 给你一个好的环境,好好的创作这幅画。” 罗秉文抱著行李箱站在画室中央,看著教授像只忙碌的土拨鼠一样来回搬东西,忍不住开口:“教授,其实我可以用原来的———“ 说是大画室,但大画室並不是公共画室, 那是一个分给他们国际研究生班的画室,因为班级上的人经常有事情外出,平时也就三四个人在里面创作。 “闭嘴!” 巴尔丹齐头也不抬地挪走一尊石膏像,“你知道莫奈画《睡莲》时专门建了个园吗?达文西画《最后的晚餐》还拆了面墙呢!” “啊?老师你的意思是我能和他们比?” “那肯定是比不了,但单独给你腾一间画室的资格还是有的,你这幅画应该会参加今年的双年展吧?速度,我让你上开幕周。” “谢谢老师!” 开幕周啊。 之前贝克尔高调宣布要投资几千万欧元对罗秉文进行宣传,但在双年展上也只能给到罗秉文一个正常的展出资格。 最多放在六到八月份的旅游旺季。 开幕周,在行业里又被称为预展周,是双年展的核心时段,会吸引全球艺术界人士、媒体和藏家参与。 期间会举办各国家馆开幕式、主题展研討会及颁奖仪式,比如金狮奖。 巴尔丹齐这样说,肯定不是让罗秉文上某个国家的开幕式,而是主场预展—-那时候一幅画引起的轰动可是全球性的。 “不用谢,你这幅作品很厉害。” “可是我画的是藏族文化啊,西方人真的看得懂这种隱喻吗?” 罗秉文確实有点茫然,自己是水平確实涨了点,但老师也没必要这么激动啊,他还想下一幅画是不是要迎合西方观眾。 毕竟买他作品的人大多都是西方人。 “什么藏族文化?不,你这不是一个单独的文化,而是神在看世界,你这牛可以是上帝,可以是宙斯,可以是你们华夏的任何神,而不是单独的某种文化。” “我画的时候没想那么多——”他挠挠头,“就觉得这牛特別神气。” “天才都是无意识的!” 巴尔丹齐搬完了画室中间的东西,整个地方都空旷起来,这个曾经出了不少名人的佛罗伦斯美术学院老画室,如今也只属於罗秉文了。 虽然只是暂时的。 入学大半年了,中途还请了几次假,罗秉文甚至以为自己是巴尔丹齐教授最討厌的几个学生之一,但罗秉文现在看他,只发现了教授眼里的喜悦。 这老头,虽然看起来不近人情,但每一次请假他都会融通。 作为已经红过的画家,他理解现在年轻人的想法。 他已经老了,在教育行业里这么多年,就希望看到有年轻人走出来,自己这辈子已经算是到头了,但年轻人还有很多的可能性。 这不就等到一个了吗? 呵呵呵,他开心的笑著,拍著罗秉文的肩膀,然后笑得更大声,和罗秉文拥抱了一下,用力拍了拍了的背。 放开,他走出画室。 他真把这间他用了好多年的画室给罗秉文了。 为了不影响学生创作,他把自己赶了出去。 第218章 《云端之下,人间之上》 第218章 《云端之下,人间之上》 罗秉文站在空荡荡的画室里,突然笑出了声。 这老头也太可爱了。 他环顾四周,这间画室比他平时用的研究生画室大了至少两倍,採光极佳。最妙的是角落里居然有个小冰箱,打开一看一一里面整整齐齐码著十几瓶peroni啤酒。 罗秉文隨手捞起一瓶啤酒,用画刀撬开瓶盖,泡沫顿时欢快地涌出来。他仰头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液体顺著喉咙滑下,整个人都精神起来。 “行吧,都这样了,准备开工。” 他推开一面墙的柜子,里面是海量的绘画工具,稍微次一点的品牌都不配出现在这个地方。 佛美作为世界最顶级的三所美术院校之一,对自己教授从不吝嗇,这间工作室绝对算得上所有画家梦霖以求的圣殿。 最醒目的是靠墙立著几卷巨大的比利时顶级亚麻画布。 不同於市售的粗货色,这些亚麻纤维细密均匀,织纹清晰如琴弦,表面泛著柔和的象牙白光泽,隨便拿出一卷手感都是巨好。 听说这些都是公司专门送过来的。 然后他找到自己经常用的兔皮胶混合石膏底料,薄涂多层,这样创作完成的画就有更完美的耐久度。 然后是画笔。 架子上有一排排荷兰產貂毛圆头笔,笔锋尖利如锥,几只俄罗斯红貂毛扇形笔,软中带韧,这种笔最適合罗秉文的创作风格。 然后还有成管,全新的老荷兰大师级油画顏料。 这是顏料中的兰博基尼,顶级奢侈品。 这些东西自己隨便用了? 画笔这些都还好,罗秉文现在用的画布也是圣马可画廊提供的,世界上最好的画布材料,但这些顏料有钱也买不到。 过了一会儿,罗秉文站在崩好的巨大画布面前,空白的画布就像是临幸的美女,对罗秉文而言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让他可以不分昼夜的去完成眼前的作品。 唉,自己只是来画室问候一下教授,怎么就突然被留下来了,而且是只留自己在画室里搞创作,老师都出去了。 接下来的三天,罗秉文完全进入了创作状態。 搞创作,他是认真的。 在思路完善的情况下,罗秉文不用去思考应该怎么去画,前面怎么样,后面怎么样,只需要按照自己预定的计划,一步步的走下去。 第一天他画了十七个小时,感觉到手指不太舒服了才停下来,中途只啃了两个牛角麵包还是巴尔丹齐教授亲自送过来的。 第二天,罗秉文乾脆睡在了画室。 把两张椅子拼在一起,隨便找了点什么东西垫一垫,这就能当床用了,毕竟这画室的温度和湿度都是可以调节的,也不需要盖被子。 第六天,校园里面出现了一个流言。 都恩去上学的时候,国际班里唯二的女生过来打听:“都恩,听说罗已经回来了是吗?” “是啊,上周回来了,不过奇怪,这些天没看到他。” “真的回来了?”女生惊呼一声,连忙说道,“有人说罗被巴尔丹齐教授关在画室里面了,不画完一幅被他认可的作品就不能出来。” “啊?” 都恩听到这个人都傻了。 真的假的? 他们研究生班,不管是本地班还是国际班,大部分人为了参加画展都会请假出去,罗秉文只是请假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 但听说也是为了创作一幅画,这应该不算什么太严重的事情吧? 怎么就被关起来了? 也就是都恩不用华夏文化,不知道华夏成语,不然这时候心里面肯定会跳出来一个词,那就是杀鸡做猴。 罗秉文是被杀的鸡,他们是猴。 “不会吧?教授最喜欢的就是罗了,之前给我们上课的时候都是三句话不离日照金山,天气晴怎么怎么样,怎么可能捨得把罗关起来。” 女孩也说:“是啊,你们和罗的关係好,要不要等下课去看一看?” 都恩想了想,说道:“行。” 总得去看看才算安心,他这两天没看到罗秉文还以为是这人又出去了,完全没想过是已经被关起来了兄弟受苦了。 应该也没什么好东西吃吧? 这节课都恩都没怎么听,一下课就喊著刚回来的托德,雷蒙一起去巴尔丹齐教授的画室,路上长话短说: “我刚听到一个消息,罗好像被教授给关起来了,已经好几天了,听说不画完一幅画就不能出来,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吃没有。” “什么?” 两个人都不信。 托德是来自冰岛的油画天才,今年才23岁就进了佛美的研究生班,据他所说,他在冰岛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存在了,一直邀请几个好兄弟去他家里玩。 雷蒙比罗秉文大两岁,已经三十了。 不过他们四个人能玩到一起,说明大家的性格都还可以。 三人鬼鬼崇崇地摸到巴尔丹齐教授的画室门口,托德的金髮在走廊灯光下像个移动的灯泡,雷蒙不得不把他往后拽了拽。 “小心点,万一教授在里面呢?” “我怎么听到里面有音乐的声音?” “是华夏的歌,罗应该在里面,不过既然有心情听歌,应该状態还不错吧?” 托德没什么耐心,一拍大腿说道:“这绝对是非法监禁!” “你少看点电视剧。” 正当三人爭论要不要敲门时,画室门突然从里面打开。罗秉文举著调色盘站在门口,脸上还沾著群青顏料: “你们在我门口开茶话会呢?” 他创作的时候很是全神贯注,有时候老师送东西过来的时候他都不知道,但这不是刚吃完准备开始嘛,一早就听到门外的议论声。 看到罗秉文的样子,都恩倒吸一口冷气。 眼前的罗秉文头髮乱糟糟的,支棱成鸟窝,t恤上全是顏料,最可怕的是那双布满血丝的眼晴,看起来已经好几天没睡觉了。 “兄弟!”托德一个箭步衝上去抱住他,“我们来救你了!教授给你吃麵包了吗?喝水了吗?” 罗秉文被勒得直翻白眼:“鬆手,我冰箱里还有披萨——” 都恩走过来抱了抱罗秉文,说道: “罗,我真没想到教授真的敢把你关起来,创作这件事难道靠著关起来就能解决的吗?这又不是网络小说。” “误?”罗秉文出声制止,网络小说怎么了?网络小说也很难的好不好! 解释了一下自己是自己留下来画的,没有被关,隨时都能走出去,仁人这才罢休,挤进来想要看看罗秉文这幅画完成得怎么样了。 一进画室,三个人瞬间被眼前的巨幅画作震住了。 这是一幅240*150的大幅油画。 240x150厘米一一这个尺寸意味著什么? 一个一米八甚至一米九的男人,站在这幅画的面前都要仰著头观看,张开双臂,或许都够不到这幅画的两边。 画的下面还有一个踏台,不然以罗秉文的身高都画不到顶上的內容。 这简直就是个小型的壁画。 但壁画的精细程度怎么能和油画相比呢? 画面中央的藏地耗牛昂首而立,蓬鬆的毛髮间跳动著金色阳光,每根牛毛都像被高原的风梳理过般自然飘逸,身上的彩色布条极具宗教气息。 最震撼的是那双眼睛。 三种蓝色层层晕染,它看向的是画面的前面,那山脚下的现代公路,上面是一个个正在跪拜的人们。 “上帝,简直就像是神灵在看著人们的祈祷。” “这画太好了!” “这牛比教皇还神圣!“ “看看这毛髮质感——不愧是你啊,这线条。“ “所以教授真没关你?“都恩狐疑地环顾画室,目光停在角落的床上两把椅子拼成的简易铺位,上面还有几件衣服。 罗秉文耸耸肩:“我只是懒得回宿舍。” 这时候,画室门突然被猛地推开。 “你们这群小混蛋!“巴尔丹齐教授怒气冲冲的走进来,“谁允许你们打扰艺术家创作的?!“ 都恩三人瞬间僵住。 巴尔丹齐教授的脾气他们都知道,之前来这里这么小心翼翼,也是为了不被教授发现,但现在被抓了个现行。 “教、教授。”雷蒙结结巴巴地说,“我们只是— “只是什么?只是来开派对?” 罗秉文说道:“他们只是太关心我了,好几天都没看到了,也打不通我电话,这才过来看看, 没有关係。 教授这才哼了一声,说道:“罗正在完成一幅伟大的作品,你们最好不要影响到他,现在,立刻,马上离开这里,这学期我要看到你们的进步,不然,哼———“ 三人齐刷刷点头,一溜烟跑了。 托德走出去还回头给了个爱莫能助的眼神等脚步声远去,教授立刻变脸似的换上慈祥表情:“你也是,中途出去多走走也好,手机也充个电,我之前想打你的电话也没打通。” “好的。” 接下来的几天,教授的吩咐好像完全没起到什么作用,消息传得更广了。 什么巴尔丹齐教授把罗秉文关在画室里,画一笔给一口饭吃,停下来就是一鞭子,说得和罗秉文在地狱似的。 还有什么,每天罗秉文要画满20小时,上厕所都需要申请。 还有都恩他们带回去的,罗秉文真正创作一幅伟大的作品,教授把画室让给了他,每天一日三餐都有人送过去。 这个画室好像忽然成了佛美的打卡地。 只要在学校里的人,都会时不时过来看一看,从窗户里正好能看到罗秉文在里面创作,但看不到画的样子。 就连巴尔丹齐教授也赶不走这些人。 索性算了吧,反正学生们也都知道分寸,没有进去打扰罗秉文的创作,只是在外面看看热闹而已,不算什么麻烦。 终於在一个雨天的清晨,罗秉文放下了画笔。 “完成了?” 巴尔丹齐教授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端著两杯冒著热气的咖啡。 他的眼睛直勾勾盯著画作,右手递出的咖啡杯已经倾斜三十度,罗秉文看到咖啡马上就要倒在地上了,连忙咳嗽两声,伸手把其中一杯接了过来。 “教授,咖啡!” 他顺手把自己的一杯放在桌上,说道:“別管咖啡了。”他看罗秉文已经创作完成,连忙拿出老镜准备过来看看。 “这光泽度简直” “你真適合画这样的作品,你对於宗教画有自己的理解,要不要我教你传统画派—” “不用了。” 罗秉文才不想去混宗教画的圈子。 他的风格到不如说洒脱,画什么像什么,毕竟是五级画家,站在这个职业顶端的男人,系统说的就是画家职业,可不是什么画派。 教授看了半天才平復心里的激动。 他看了一眼画室外面,面向走廊的几个玻璃都被学生挤满了,他也不知道外面是怎么传的,好奇罗秉文这幅画的人比上次尼奥·劳赫来学校现场表演创作,看的人还多教授想了一下,问道:“要不你这幅画再放两天,五月一號的时候,我们学校开一个画展?” 学校里面对內的画展是经常开放的,有很多展出,毕业生展,新生展,圣诞展,万圣节展,多种多种。 也有对优秀作品的单独展览。 他问罗秉文的就是这一种,想要对罗秉文这幅画面向学生单独展览。 “可以啊。” 罗秉文这边没有什么问题,他早就习惯了让观眾来观看自己的作品,这幅画其实也有点特殊, 对西方人而言,这幅画是他升级以后看到的第一幅作品。 至於前面一幅《採药》也不知道林泽海怎么想的,还存在银行。 估计价憋什小的。 罗秉文觉得这次校园展就是一什机会,要不先打电话让林泽海先带来欧洲?说不定能和自已这幅画一起上双年展的主展单元。 教授忽然问道:“你这幅画要叫什么?” 罗秉文说出了一什似了好几天的名字。 “就叫填端之下,人间之上。” 当天下午,佛美所有公告栏都贴出了海报: 【特別展讯】 5月1日创意中心a厅罗秉文《填端之下,人间之上》首展(凭学生证入场,禁止摄眼) 第219章 毕业展? 第219章 毕业展? 佛美教务处的古典雕木门被碎地推开。 正在喝茶的教务主任安德烈差点被呛到,抬头看见巴尔丹齐雄起起气昂昂的站在门口。 “巴尔丹齐教授?” 安德烈压下心头的不悦,勉强挤出笑容,声音里带著点刚被呛到的沙哑,“什么事这么急他心里飞快地打鼓,什么事不能慢慢来? 最近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啊,难道是那个小回扣?可那点小钱,也不值得这位油画系的泰斗亲自打上门来吧? 而且就算要查,也不该是他一个人来啊· 结果这位老教授啪的一声把一叠资料拍在桌上,说道:“给我的学生罗秉文发毕业证,现在, 立刻,马上!!!” “什么?” 罗秉文? 这个名字他当然知道!最近学院里沸沸扬扬的传闻,主角不就是这个华夏学生吗? 什么被关在画室里创作神作,什么教授一日三餐伺候著消息早就通过各种渠道传到他耳朵里了,甚至之前他就知道。 巴尔丹齐教授显然正处於一种兴奋的状態,他指著那叠文件。 “研究生国际1班的罗秉文!看看这些!他的水平,安德烈,我告诉你,已经超过了我们学校很多只懂得照本宣科的教授!除了对我们欧洲的艺术史可能还欠缺些系统性了解,我们佛美还能拿什么教他?让他坐在教室里浪费时间吗?” 他用力敲了敲桌面,强调著,“他的天赋,他的实践能力,完全达到了毕业水准!不,是远超!” “巴尔丹齐教授———”安德烈有些为难。“请你冷静,冷静一点。” “罗的天赋和成就,我也略有耳闻,確实非常了不起。但是———”他加重了语气,“你知道的,他才入学半年多而已!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我们佛罗伦斯美术学院,这么多年的歷史,从来没有过入学半年多就给颁发硕士毕业证的先例!校规,程序,这都不是儿戏啊。” “那么现在就有了!” 安德烈感到一阵头疼,这位老伙计的固执他是深有体会的。 要是这么轻易就能劝下来,那么这个老头就不会是油画系里最难搞的导师之一了,但是话又说回来,这老头是撞了什么邪。 这么多年都没有见到他对一个学生这么上心了。 “这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事情。这不是批一张请假条那么简单!提前毕业,而且是大幅度提前,这牵涉到学制、学分认定、学术委员会审核、学位授予流程—这需要集体决策!需要充分的理由说服所有人!” “那就联繫校长,如果你看到那幅画就应该知道,是我们需要他,而不是他需要我们,我不可能让他顶著在校学生的身份上威尼斯双年展。” “什么画?” “一幅真正顶级大师的画。” 基於对巴尔丹齐教授的信任,教务处主任真的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了。说的也对,对於一些正在起步,甚至中上层的作家而言,佛罗伦斯美术学院能给他们很多的支持。 但对真正的大画家,在校学生的身份反而是个禁, 安德烈的手指在办公桌边缘轻轻敲击,红木桌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好吧。”教务主任终於鬆口,拿起內线电话,“我这就联繫副校长和学术委员会。” 他拨號时忍不住多问一句,“那幅画...真的有那么好?” “当然——” 二十分钟后,会议室里开始了一场针对罗秉文提前毕业这件事的討论,参加的人有油画系的很多老师,还有学术委员会的三个教授。 最后的结果没有传递出来,但五月一日的展览標准似乎提高了。 並且隨著时间的推移,全校不管是雕塑系,装饰系,版画系还是设计系,几乎所有人都知道了油画系有人提前开启了毕业展。 这次展出似乎能决定一个刚入学半年多的人能不能提前毕业。 “听说了吗?那个油画系的华夏学生要在创意中心办展。”学院一角,一个女同学说道,“据说只展一幅画。” “两幅,我室友的表哥在教务处工作,说这是要破格让他毕业!” “半年就毕业?佛美建校以来从没有过吧?” “谁说不是呢。” “所以才是破格啊。” 全校学生都对这幅画產生了好奇,尤其是一些油画系的学生,就连一些请假出去参展的人都从外地赶了回来。 破格毕业他们不关心,但能被巴尔丹齐教授这样力挺,他们真的很好奇这个叫罗秉文的华夏学生给教授吃了什么东方神药。 五月一日。 今天学校的创意中心热闹得和过节一样。 义大利可没有劳动节一说,今天就是正常的工作日,很多人其实都有课,但现在都赶过来了, 不是调课,而是老师都没来。 直接休息一节课。 老师也好奇啊。 学生最多接触巴尔丹齐几年,但他们可是认识了这个老头十年二十年,很好奇是怎么一幅画让这个老教授力挺成这样。 这样看来之前的消息还有可能是真的? 就是罗被关在画室里,不画好不能出来,就连吃饭上厕所都被管制的消息? 玻璃门还没开,但透过毛玻璃已经犹犹豫豫能看到里面有人在搬动东西,排在前面的学生喊道:“哇,好大的一幅画啊。” “你们已经看到了?” “看不清看不清,只知道是一幅两米多高的油画,这东西真的是罗秉文回学校的这些天创作出来的?这也太快了吧?” “都被关起来画一段给一口饭吃了,能不快?” 展馆里,罗秉文走过去帮忙调整画框的角度。这幅240x150厘米的巨作被安置在展厅正中央的独立展墙上,四周留出足够的观赏空间。 “紧张吗?”教授低声问。 罗秉文摇摇头,又点点头。他昨晚睡得不太好,梦里全是老师们摇头的画面。 “教授,传言是真的吗?你去帮我申请提前毕业了?” 巴尔丹齐教授摇摇头,在罗秉文鬆了一口气的时候他说道:“不是传言,是真的,我確实去帮你申请了一下,但也得看你这幅画能不能打动他们。” 罗秉文的心又提起来。 他很有自信,但还是那个在艺术界老生常谈的问题——审美是相对的,是私人的,和个人的成长经歷有关。 自己画的再好,但保不齐有人就不喜欢这种风格。 “別担心了。” 九点整,第一批观眾开始入场, 走在最前面的是副校长科西莫,身后跟著学术委员会的几位教授,他们穿著正式的西装,表情严肃,像是在审核什么重要事件。 確实也很重要,入学半年开除的学生他们见多了,但半年让他们发毕业证的学生他们还没见过罗秉文退后几步,站在远处,看著这群人。 他倒没有什么恐慌的情绪,这群人也决定不了他的未来,但巴尔丹齐教授对他很好,他也不想让自己的导师失望。 能直接毕业也好,他心里想。 校长科西莫在画前停下脚步,扶了扶眼镜。他先是从远处整体观察,然后慢慢走近,最后几乎贴到画布前,仔细研究那些细小的笔触。 学术委员会的卡尔洛教授一开始抱著手臂,皱著眉头。但当他的目光落到耗牛的眼睛时,手臂慢慢放了下来。 罗秉文这幅画对於眼神的雕琢是很细致的, 两米多高,一米五宽的油画,神牛眼晴的位置就是一米八的样子,能让人清晰的看到画中神牛眼神里的感情和细节。 展厅里很安静,只有脚步声和偶尔的低声交谈。 阳光透过展厅的玻璃,在牛角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那些精心调製的金色顏料正泛著温暖的光泽。画面下方,微小的朝圣者身影不过手指大小,但每个人的姿態都栩栩如生。 罗秉文注意到玛尔塔教授在笔记本上写著什么,她的表情从专业性的审视逐渐变成了纯粹的欣赏。 玛尔塔教授是教宗教画的老师,他在这幅画里看到了主在注视人间的感觉,然后再看这幅画的名字《云端之下,人间之上》。 这不就是在说神灵吗? 他没想到罗秉文让老教授震惊的作品是一幅宗教画。 再去看另外一幅。 他听说这一幅也是罗秉文近期的作品,刚从华夏紧急送过来的,这幅画整体黑白色居多,但非常精细的描绘了一朵。 这朵的紫色惊艷了所有观看这幅画的人。 半小时后,观眾渐渐多起来。油画系的学生们三三两两进入展厅,在看到《云端之下,人间之上》的瞬间,所有的交谈声都消失了。 创作这幅画的人真的只是学生吗? 也就是在工艺和技术都十分发达的现在了,要是在文艺復兴时期,这种尺寸的湿壁画需要整个工作室合作好几个月。 在打底的时候,罗秉文打了七层,以前的需要自然阴乾,但如今在画廊里放两个小时就乾燥了,省了很多时间。 就连一个老师都说:“现在能用传统技法完成这种尺幅的画家不多了。” 確实,现在这种作品画起来费力不討好,大多採用综合材料或数字喷绘,像罗秉文这样坚持用纯油画顏料、一笔一笔完成整幅的画家,已经凤毛麟角。 別的不说,顏料消耗就是第一个难题。 都恩和雷蒙挤到罗秉文身边。 “兄弟。”都恩压低声音,“校长刚才擦了三遍眼镜。” 罗秉文笑了笑,目光扫过展厅。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了,学生换了一批又一批,但有几个老师还站在画的前面,占据了最好的位置一动不动。 出门吃了一顿饭,在下午三点的时候,巴尔丹齐教授打电话说道:“校长要见你。” 他们下午开会了,现在也是刚拿到结论“罗秉文同学,”副校长的声音很平静,“经过评审委员会的討论,我们认为你的作品確实达到了非常高的艺术水准。” 罗秉文安静地听著。 “但是,”科西莫继续道,“学校有严格的学分要求。经过商议,我们决定给你一个特殊的安排。” 他推过来一份文件: “你可以通过提交作品集的方式,申请免修部分实践课程。理论课程需要补足,但可以通过在线课程和论文的形式完成。” 巴尔丹齐教授在旁边补充:“这意味著,最快一个月后,你就能拿到毕业证书。” 这不是完全的破例,但已经是佛美能给出的最大让步。而且六月份本来就是暑假开始的时候, 这时候给罗秉文毕业正合適。 罗秉文这两年的作品涵盖了很多题材,运用了很多技术,弄出一个作品集確实可以展示他现在会的所有技法。 他从教学楼走出学校,会路过展出著自己作品的创意中心。 目前观眾还是络绎不绝的,这种巨幅油画在当今追求快节奏的艺术圈里,绝对是珍惜,又很稀缺的东西。 《採药人》运用的是中式意识流创作法,两幅作品,两种风格。 但在这里依旧会受到欢迎。 评价居然不比这幅云端之下少多少,这证明了华夏风其实在国外也是能被接受的,没有常人想像那么大的文化隔阁。 巴尔丹齐教授跟著他一起出来的,两人都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 他看著这个场景也有些感慨。 確实想到了罗秉文的这幅作品肯定能引起轰动,但没想到会这么轰动。 而且罗秉文也是真的拼,这种画还真让他一个人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创作出来了,这本身就是一个和这幅画差不多的奇蹟。 他拍了拍罗秉文的手,说道:“该准备作品集了,然后是准备之后的双年展。” 双年展是建筑和美术方面最顶级的展览,对行业来说两年一届,准確的说是一年建筑,一年美术,这样轮换著来。 今年就是美术展。 罗秉文点点头。 以前卖画的时候没想过自己还需要作品集这种东西,很多以前卖掉的画没有留精扫文件,回头问问能不能拿出来扫描一次。 不然就只能用现在存著的文件,色彩没那么精细。 第220章 什么?我是最后知道的? 第220章 什么?我是最后知道的? 作品集是涵盖一个画家不同时期、不同风格、不同题材的绘画作品。 罗秉文从画出破晓到现在,已经有不少的作品了,后期进入佛罗伦斯美术学院以后,经过系统化的学习,他已经有了保留作品精扫稿件的习惯。 但以前是没有的。 可他以前的作品对他现在而言也很珍贵,《破晓》这幅画是他创作夕阳画的第一幅作品,能看到很多后续夕阳画的影子。 如果仔细研究,甚至能看到日照金山里的一些画法习惯。 然后是《日照金山》《断章》这两幅画,都是他进入佛美之前的精品,现在要修订作品集,肯定要收纳这些作品。 《破晓》甚至《断章》这些画都还好,都在自己熟人的手上,去借画扫描很方便。 但日照金山不在。 这幅画带给了罗秉文不少收入,他记得是俄罗斯的一个天然气大亨买走的,自己还得到了二十多万的收入。 画廊扣一点,税收十几万,最后到他手上也仅剩二十多万欧元了。 想到这一点,罗秉文嘆了下气。 怪不得会有人想著逃呢,辛辛苦苦卖画得了二十多万的收入,一下子要交给义大利的官方十几万欧元,这谁不心痛啊。 离开学校,罗秉文找到了在学校附近租房的林泽海。 林泽海也是刚回来,上午也在创意中心里面。 虽然他不是学校內部的人,按理说不能参加这次校內展,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他首先提供了展出作品的其中之一,然后还是罗秉文的朋友。 这怎么都能把他塞进来。 两人在酒店大厅见面,见面林泽海就喊道:“秉文,哈哈哈,不来一次义大利我还真不知道你这么火,这可是佛美啊,哈哈哈。” 他在意的是罗秉文在学校內的影响力。 就像他说的,这可是佛美啊, 说世界第一可能第二第三有疑问,但说前三,全世界都觉得没问题,就是这样一所学校,自己朋友开的一个画展居然能引起全校的轰动。 “小声点。” 罗秉文看了看周围说道。“我现在走在学校里都有人指指点点,这里离学校近,说不准就有人认识我。” “这不是好事吗?” “你以为他们认识我是因为我的画?”罗秉文哼了一声。 “那不然呢?” 罗秉文摇摇头,说道:“先不说这个,我得先回国一次,閔老板那边我的画保存还好吗?没有被转走吧?” “閔洋?破晓吗?” “对,我可能要提前毕业,但学校需要我的作品集,我现在的作品还好,以前野路子画的那些东西哪儿找去?所以我就只能找两三幅好一点的。” 林泽海瞬间秒懂:“破晓和日照金山?” “对,这两幅画都是风景画,画法一脉相承,他们看的就是这种东西,另外还有一幅叫断章的,被我现在的老板收藏著。” 林泽海听到这句话,笑了下,说道:“怪不得能当你老板呢,我就只能收藏一幅你的水彩。” 当初他也想签罗秉文的,但他的画廊刚开,確实也帮不到罗秉文什么。 “先不说这个,我要回国了,你呢?” “我刚来你让我回国?不可能的,画可以先放在你们学校,佛美的信誉我还是信的,我回法国见一见老朋友去。” 他是法国的留学生,待了好几年,也是去年才回国的。 確认他不和自己一起走,罗秉文这才离开,打车去了圣马可画廊。 佛罗伦斯的圣马可画廊是总公司,是单独的一栋楼房,旁边还有巨大的vervestyle集团標誌,生怕別人不知道他们和vs的关係似的。 推开沉重的玻璃门,冷气混合著淡淡的香气息扑面而来。 vs公司有香水品牌,对味道的品味还是有的,这香气很好闻,让走进来的人都觉得心情舒爽起来。 前台的小姐姐一眼就认出了他,说道:“罗先生?你找贝克尔经理吗?” “对,他在哪儿?” “在三楼的会客室,他现在有客人,您要不先去他的办公室?等他结束后我们会通知他过去的“行,那我就先上去了。” 这里罗秉文在佛美学习的时候来了很多次,感觉就和自己家一样。 作为马可赛东亲自签约,亲自带来的画家,罗秉文在这里也是有特权的,尤其在面对这些一级员工,让他总有一种关係户的感觉。 电梯门无声地滑开,罗秉文注意到墙上新换了一批展品。 圣马可画廊进入行业太晚了,很多老牌的画家轻易不挪窝,所以他们很热衷签约年轻画家,罗秉文也是因此被看上的。 不过这些作品怎么有点熟悉? 先不上电梯了,罗秉文停下来,准备先看看墙上这些展品。 罗秉文最先看到的是一幅风景画。 这构图简直就是日照金山的翻版,不过罗秉文日照金山画的是朝阳,这里变成了晚霞,晚霞照耀在山峰上。 嗯·..—.. 这画得。 得亏不是小说,不然罗秉文得说一声就你也中译中啊? 不只是这一幅,这幅画只能说仿照的最为明显,其他的也多多少少带著点自己的风格,尤其是一幅画爱斯基摩人在暴风雪中骑著狗车前进的画。 题材当然不同,罗秉文也没去过北极圈。 但风格確实很像。 “这是芬兰画家阿尔托的作品,他签约我们画廊两年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罗秉文回头,看到策展人索菲亚抱著一叠资料走过来。 索菲亚是画廊的策展人,之前罗秉文在港岛参加巴塞尔艺术展的时候见到过她。 “看得出他很喜欢我的作品。” 这幅画只是学了罗秉文技法中的一部分,主要是思路和他很像,都跑去关注少数群体,而不是跟著主流去作画。 所以罗秉文还挺喜欢这幅爱斯基摩人的。 只是之前那幅,画夕阳的。 罗秉文指著这幅画问道:“那这是谁画的?” “上周签约的一个新锐,他很会模仿你的作品,而且画得也很快,在画廊里面很好卖,购买者喜欢当装饰画放在客厅。” “多少钱?” “一幅画大概800-2000欧元。” “那也不错了。” 这时候电梯门开了,贝克尔整理著西装袖口从电梯里走出来,看到罗秉文和索菲亚站在展区前交谈,眼晴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罗,索菲亚,你们在聊什么呢?他们和我说你来了,我会办公室却没看到人。” “反正等著也无聊,就留在这里看画。” 他让索菲亚先去忙,自己陪著罗秉文,问道:“这些新签约艺术家的作品你都看了?你的感觉如何?” “真要听?” 贝克尔不犹豫的点头,说道:“我们肯定知道他们这样不好,但毕竟已经是我们的签约画家了,也说过要给他们机会。” 罗秉文看了看夕阳下的树林,又看看爱斯基摩人。 一个华夏画家说过的话一下子出现在他脑海里, “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他用中文,然后以感慨的语气说的,让只会一点点中文的贝克尔紧紧皱著眉头,仔细思索啥意思来著? 罗秉文又用义大利语解释了一遍,然后说:“艺术创作最忌讳的就是照搬照抄。” “这幅画和我的日照金山,构图、用色、光影处理,甚至连留白的位置都一模一样,只是把朝阳改成了夕阳。这样的画,就算技法再纯熟,也只能算是一幅精美的复製品。” 把一个艺术品搞成了装饰画。 罗秉文也有点来气。 贝克尔点点头,罗秉文说的这些他也认可。 “但是这幅爱斯基摩人的作品就不一样。” 罗秉文转向另一幅画:“虽然能看出受我风格影响,但画家加入了自己对极地生活的理解。你看这冰原的质感处理,还有雪机犬毛髮的笔触,都是他自己的创新。” 贝克尔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所以你认为?” “年轻的画家学习他人特长是一条捷径,但必须创造性地运用,不断发展。” 罗秉文认真地说,“就像我来到佛美,学习了不少文艺復兴大师们的技法,但最终还是要找到自己的表达方式。否则艺术就失去了生命力。” 学习是学习,创作是创作。 学习是为了去认知,去了解其他人的创作过程,而不是模仿到自己这边来。 贝克尔突然露出讚许的笑容:“说得好!这正是我们画廊一直在倡导的理念。回头把这些画家请过来,让罗给他们上一堂课。 “啊?我?” “你可是义大利年轻一代画家的偶像,以前他们都模仿莫奈,梵谷,维米尔什么的,现在很多人都在模仿你。” 罗秉文连忙摆手:“別,我可不想当这个恶人。你们画廊不是有艺术指导吗?让他们去说更合適。”他快步走向电梯,转移话题道:“我们还是先谈谈《日照金山》的事吧。” 他哪里敢接这种事情。 能签约圣马可画廊的哪里有什么庸人,或许他们在自己的国家都是数一数二的优秀年轻画家, 只是来到这里,天才一多被压下去了。 但心气也不可能完全没有。 自己这一上台,说什么:“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你谁啊? 你以为我们愿意学你啊,滚下去! 贝克尔笑了两声,跟上他的脚步,电梯门无声地合上。 他按下顶层的按钮,笑著说:“你总是这么谦虚。不过你说的对,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你呢,日照金山怎么了?” 罗秉文把学校的安排说了一下。 然后说道:“要是弄作品集,那日照金山肯定是躲不过去的,而且我也想趁这个机会,把精扫的日照金山文件给拿到。” 说不定以后还有用呢。 比如如果要出版摄影集,没有精扫的文件,色彩上肯定要丟失很大一部分。 “要毕业了?恭喜恭喜啊,你才入学半年啊,这应该不是马可赛东先生的功劳吧?是你自己闯出来的。” 他招呼一个助理进来,说道:“联繫一下日照金山这幅画的拥有者,询问我们是否能得到精扫文件,去吧。” 然后对罗秉文说: “我们画廊对购买者都是有联繫方式的,不用刻意去查,不过我听说这位天然气大亨可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人,你要有心里准备。” “谢谢你们,实在不行那我也没办法。” 罗秉文耸耸肩,端起助理刚送来的咖啡抿了一口。佛美的咖啡机总是过於浓烈,相比之下,圣马可画廊的咖啡倒是恰到好处。 “不过说真的。” 贝克尔靠在真皮沙发上,手指轻轻敲著扶手,“你確定要这么快毕业?佛美的资源可不是哪儿都有的。马可赛东先生要是知道你这么急著跑,说不定会亲自来拦你。” 亲自来拦我? 罗秉文愣了下,忽然反应过来什么。 自己的新作五级画家以后的新作,自己签约画廊这边是不是还完全没看到过。 额——— 虽然自己做的一切都符合常理,没有违反合同上的东西,之前有三幅画约贝克尔也知道, 但··好像確实有点不好意思。 罗秉文说道:“贝克尔,要不,你去佛美看一看我的新作?” “嗯?新作怎么了?现在要交给我吗?” “不,是我突破了自己技法以后,新一轮的作品,和以前的画法会稍微有一点点的不同你去看看?” 贝克尔的手都停下来了,眼神也一直看著罗秉文。 像是被点下了暂停。 然后忽然说:“等等,你是说突破了自己?” “对。” “那———”贝克尔猛地站起身,罗秉文嚇了一跳,连忙把咖啡放在桌上,自己也站起来,问道:“怎么了?” “你什么时候突破的,上次在港岛的时候你说自己要突破了,现在真的突破了吗?你现在能画出莫奈,梵谷巔峰期时候的那种画了?” “差不多吧,我不是他们,我的画也和他们的差別很远。” 差別,不是差距。 贝克尔急死了,瞪了罗秉文一眼,似乎怪他这样的事情自己这个画廊经理確是最后一个知道的,连忙站起来抓住西装外套往外走。 “我现在就去佛美,安娜,你跟著我一起去,安娜?安娜?” 另外一个助理连忙过来:“安娜去打电话了。” “那就你,你和我一起去。该死,这种大事情,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他压根没管罗秉文,把他放在办公室自已走了,罗秉文知道贝克尔的性格,现在肯定用一百码的速度衝去佛美看画了。 也不知道他看到画会怎么样。 想了想那个画面,罗秉文笑了下,又坐下来等消息。 手里又拿起这杯香浓的咖啡。 第221章 俄罗斯大亨 第221章 俄罗斯大亨 过了几分钟,安娜拿著一份文件夹进来:“贝克尔先生,我联繫上彼得罗夫先生的私人艺术顾问了,谈?他人呢?” “他临时有事出去了,你告诉我就行。” “那行。” 安娜看老板不在,轻鬆了点:“哈,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先听哪个?” 罗秉文嘆口气:“坏的。” “彼得罗夫先生上个月刚把《日照金山》借给了莫斯科国立普希金美术馆做特展,至少三个月內不会归还。” “那好消息?” “好消息是,彼得罗夫先生提出,如果你愿意去莫斯科,他愿意给你提供一切协助,包括带你去扫描。” “莫斯科?现在?” 安娜露出笑容,说道:“別担心,他们刚才也说了最近的天气情况,最低七度最高十七度,那边的天气还是很好的。” 这是好不好的事情吗? 那边不太平误! 还好消息,这两个消息一个比一个坏吧? 罗秉文惜命,虽然喜欢旅游,但地点只有欧洲一些安全的地方,什么东南亚啊,非洲啊,他都不敢去,就连阿美瑞卡都不太敢去。 那边还打著呢,这时候去莫斯科? 他揉了揉太阳穴,觉得隱隱作痛。 “安娜。”他儘量保持语气平稳,“替我谢谢彼得罗夫先生的好意,但最近局势—” “哦,这个啊。” 她神秘兮兮的说: “彼得罗夫先生的顾问特意说了,他们会派私人飞机接送,全程有安保陪同。而且”她眨眨眼,“美术馆特展其实下周就结束了,但他们故意对外宣称三个月,就是为了防止太多人借展。” 还能这样? “所以实际上?” “实际上过几天画作几天后就会送回彼得罗夫的庄园,你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当然了,你去不去都可以,我隨时可以打电话再联繫他们。” 罗秉文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行吧,那就麻烦你帮我安排一下。” 画还是要扫的,虽然不知道大佬为什么要自己本人过去,但莫斯科那边应该是安全的要真莫斯科都不安全了,世界大战应该也快开始了。 那就去吧。 顺便看看战斗民族的风貌。 安娜点点头:“没问题,我这就去联繫。对了,彼得罗夫先生的庄园在莫斯科郊外,风景很不错,你可以顺便当旅游散心。” “你怎么知道?” “我们有每一个客户的个人资料啊,彼得罗夫先生可是我们画廊的重点客户,我们当然知道听说庄园很漂亮。” “希望如此吧。” 国內不用担心,自己早期的作品都在蓉城,让公司的人去跑一趟腿就行了。 罗秉文这边刚决定好,画廊就要为罗秉文的出行做准备了。 自己的画家要出作品集,他们也是很乐意的。 他刚把这个消息透露给画廊这边知道,还没等自己走出贝克尔的办公室呢,手机上就显示收到了画廊公关总监发来的消息。 “罗先生,听说您要到莫斯科去了?关於作品集的宣传方案,我们有几个想法需要確认。方便时请回电。” “喉。” 他也没回消息,收起手机对安娜说道:“我去隔壁一趟。” 画廊的管理层都在一个区域办公,罗秉文走出这里,往前再走几个办公室就是公关总监莫里森的办公室。 他敲了敲门,得到回覆后推门进去。 “莫里森总监?” 他抬起头,惊讶道:“矣?你就在这里?” “当然,不然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去莫斯科的?难道不是安娜告诉你的?” “他们只是通知我你的行程安排。” 他是个有名的工作狂,看罗秉文既然本人亲自到了,也不准备寒暄,直说道:“既然你人来了,那我们就聊聊你之后的宣传安排,我准备把你这次旅行包装成艺术家的专业追求。” “嗯?” “我们准备突出你对作品品质的严苛要求。”莫里森解释道,“特意远赴莫斯科只为获得最精准的扫描文件,这很能体现艺术家的专业態度。” 罗秉文揉了揉太阳穴。 “我只是去扫描一下以前的作品,製作一个作品集而已。” “这就是艺术家的浪漫啊!”莫里森兴奋地站起来拍桌,“为製作一个作品集远赴俄罗斯,工作的同时对异国他乡进行採风,多么动人的故事!我们连拍摄团队都安排好了。” “啊?” 罗秉文就进了这间办公室几分钟,异的表情做得比以前一个月都多。 太多出乎意料的事情了吧? 还拍摄团队? “可我只是去彼得罗夫先生的庄园待两天,还有你这摄製组,什么情况,我这难道不是临时决定的去俄罗斯?” “拍摄团队早就准备好了,是和电视台联合拍摄,要製作一个有关於你的纪录片,只是正好赶上了。” “纪录片?” “对啊,三千万欧元的推广资金啊。”公关总监有点感慨,拍了拍罗秉文的手,说道,“我们团队给你想了很多宣传计划,加油吧。” 他们画廊是第二次做这样高规格,高程度的画家推广,上一次还是义大利的一个画家。 但推到一半,画家因为自己的原因不能再继续作画了。 说起来也就是去年的事情,这也是圣马可画廊为什么在去年出现了財政赤字的原因,正常情况下虽然赚的不多,但背靠vs集团,怎么都能赚上一点钱的。 三天后。 罗秉文站在佛罗伦斯机场的私人停机坪上,望著眼前那架漆著彼得罗夫家族徽章的湾流g650发呆。更让他意外的是,旁边还停著一辆电视台的转播车。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小型摄製组?”罗秉文转头问莫里森。 贝克尔也在,他正和电视台的一个女孩联络感情,闻言回头和罗秉文说道:“也就四个人,导演,摄影师,还有两个助理。” 这时候车上下来一个背著大包,身上衣服有很多口袋的年轻人。 “罗先生?我是摄影师韦林,这次负责跟拍。”他指了指胸前的证件,“我也是《国家地理》 的特约摄影师。” 他提前下车是因为注意到了罗秉文斜挎著一台哈苏相机。 这种专业相机一般人可不会买。 “您也玩摄影?” “业余爱好。” “业余爱好可少用哈苏,我看过你分享在ins上的照片,很多风景都拍摄得很漂亮,你对哈苏的使用非常好。” “客气客气。” 摄影这个圈子里面也是有歧视链的。 中画幅玩家鄙视全画幅,全画幅瞧不上aps-c,手机摄影更易被轻视。 但事实上,手机摄影发展越来越好了,关键它方便啊。 在品牌上,徠卡、哈苏等高端品牌都在歧视链顶端,佳能、尼康全画幅单反居中,索尼、富士微单常处中游,入门级单反和手机摄影则易处底端。 罗秉文这次出行带了哈苏。 而这个摄影师则是在胸口掛了一台徠卡m10。 互相对视一眼,大家都是歧视链顶端的人。 罗秉文没想到还能遇到一个关注了自己ins的人,脸上陌生的笑容也变得热情起来至少这一次旅途应该不会无聊了。 两人聊得投机,直到机组人员提醒登机, 机舱內出乎意料的宽,真皮座椅间摆放著新鲜的白玫瑰。罗秉文刚坐下,空乘就送来了香檳和鱼子酱。 贝克尔已经回去了,莫里森会跟著罗秉文一直到莫斯科,待几天才会回来。 他坐在罗秉文旁边,手里拿著红酒,说道: “俄罗斯很推崇你的作品,这应该就和彼得罗夫先生的宣传有关,他还很积极的联繫我们,想要收藏《天气晴》。” “嗯——”罗秉文点点头,然后说,“可是这幅画不得是过几年才会公开拍卖吗?” 莫里森抿了口红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或许这就是他邀请你本人到他庄园做客的原因,他可能会开出一个你无法拒绝的价格,让你同意提前出售。” 罗秉文之前和画廊签订了新的合同,一幅画要不要出售得看他的意思。 所以,如果这个俄罗斯的大亨真的出了一个罗秉文无法拒绝的价格,说不定还真有机会让他鬆口,也不一定。 罗秉文没说话,看著窗外。 这趟旅行的飞行时间很长,但罗秉文却一点都没觉得不舒服飞机上什么都有,分为多个独立的区域,会议室,休息区,臥室,厨房,卫生间,卫生间里面还能泡澡。 这旅行的舒適程度简直了。 大家基本都在会议室里待著,韦林拿著平板和罗秉文展示了很俄罗斯冬天的样子,屏幕上有广的白樺林和结冰的湖泊。 飞机开始下降高度时,窗外已经能看到莫斯科郊外的新绿。 时间不对,韦林拍摄的冬天的白樺林现在看不到,如今五月的俄罗斯正值暮春,积雪消融后的土地露出深褐色的底色,白樺林刚刚抽出嫩芽。 罗秉文离开飞机,说了句:“比想像中暖和。” “嗯,不过这两天似乎降了点温,室外温度只有十二度。”给罗秉文拍纪录片的导演拿著手机走出来,边走边看当地的天气。 拍纪录片当然不需要看天气,不过这也是这个导演的习惯。 比较细心。 罗秉文其实更想要国內拍舌尖的那种拍摄组,嗯,主要是心理作用吧,他不太適应和外国人一起旅行。 但韦林却说道:“可以,这天气挺好的,这个季节的莫斯科最美,既没有冬天的严寒,也没有夏天的蚊虫。” 他指了指远处隱约可见的金顶,“等事情办完,可以去红场转转,现在游客还不多。” 罗秉文对红场最大的印象是阅兵。 红场大阅兵,歷史书上就有。 罗秉文脱掉外套搭在手臂上,跟著接待人员走向车队。三辆黑色奔驰suv停在跑道旁,穿深灰色西装的安保人员静立两侧。 从这时候开始,摄製组的人就不说话了,几个人都在相机的后面。 镜头里面只有罗秉文和莫里森。 莫里森充当一下罗秉文的助理,帮著提箱子,不过这个箱子很快就被人接走了,接行李的人还说道:“彼得罗夫先生正在庄园等您,车程约四十分钟,路上准备了茶点。” 莫里森在后面小声提醒:“记住,无论他开什么条件,先別急著答应。” “嗯。” 罗秉文点点头。 他心里有数。 如果要其他的画,大佬给出一个自己无法拒绝的价格,可能罗秉文真的卖掉了,但毕竟《天气晴》现在有点特殊。 他写了一本游记,得和《蒙古草原天气晴》搭配著宣传。 到时候要是这画不是自己的了,宣传起来他都没底气,而且对罗秉文现在来说,钱真的不是必要的东西。 他更看重情绪。 车的后座,韦林调整了一下焦距,將焦点对准罗秉文映在车窗上的倒影。透过镜头,他看到这位年轻画家眼中闪过一丝恍惚,仿佛被窗外的景色触动了某段回忆。 韦林是电视台里最好的几个摄影师之一,不管是拍摄风景还是人像都是专业级別的。 曾经也拍过几个华夏的明星, 但罗秉文的容貌,却是他见过的亚洲人里最具美感与辨识力的。 事实上,不同人种间的脸盲效应往往与认知偏差掛鉤, 对某个人种的偏见越深,这种將群体特徵同质化的认知偏差便会愈发明显。正如多数人能轻易分辨白人个体差异,却常因文化认知局限,將黑人面孔简化为模糊的群体印象。 车子驶过一片开阔的田野,远处有几栋传统的俄式木屋。罗秉文的目光被吸引,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韦林立刻示意助理调整机位,將画家的视线与窗外的风景框在同一个画面里。 “那些木屋,和我以前见到的不太一样。”仿秉文说。 司机看丞一眼,说道:“是传统的达恰,这一片地方现在基本都没人住的,我们国家的人喜欢企天到这边来度假。” 冬天在城市里面先手享受城市的便利,夏天天气热,就到乡下地方乘凉。 过丞会儿,车好像从树林中出来丞,仿秉文看到丞一片平坦的草地,这些草地明显是有人打理的,而属很贵。 草不值幣,但是好的草皮很值幣。 他们现在就踩在这样的草地上。 第222章 宝贝?什么宝贝? 第222章 宝贝?什么宝贝? 罗秉文產生了一个疑问— 自己是什么时候来到这样的地方的?他总觉得车队一直在路上开著开著,然后莫名其妙自己就进入人家的庄园范围了? 他可不相信当地的官方会在这样的地方铺设这样柔软的草地。 紧接著,路过一个坡,前面的建筑豁然开朗。 罗秉文都不由坐直了身体。 这些建筑並不密集,其中的主体,或者说最精美的一个建筑是灰蓝色屋顶的俄式豪宅,看著就大气磅礴,是罗秉文梦里面自己家的模样。 嗯·不过他更喜欢意式豪宅,或者法式豪宅。 “欢迎来到彼得罗夫庄园。”司机通过后视镜露出自豪的微笑,“占地120公顷,主建筑仿照叶卡捷琳娜宫设计,但內部完全是现代风格。” 莫里森在罗秉文耳边小声嘀咕:“这可比资料上描述的夸张多了。”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庄园。 在义大利很少见到这样的地方,哪怕是马可赛东先生也是住在罗马的一栋別墅,而不是这样大面积的私家庄园。 这位俄罗斯寡头是他们画廊的重要客户,最初这位先生只是马可先生的朋友,两人在宴会上认识,之后才步入油画收藏的坑。 其实最主要还是大佬最宠爱的小女儿在学画,所以他也开始对这行进行关注了。 而且收藏画作也是社会上层人士比较风靡的爱好,於是就通过圣马可画廊开始收购,收藏作品,至今已经有五六年了。 韦林的摄像机早已对准窗外,镜头轻微颤动暴露了他的激动。 他拍摄风景,拍摄纪录片也有很多年了,但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进入这样的庄园里面,光是看这派头也知道这是真正的大亨。 车队在主楼前的圆形喷泉广场停下。十二名穿著制服的侍者已经列队等候,最前方站著一位银髮老人,西装口袋里的红色丝巾像一面小旗子般醒目。 罗秉文以为这是主人。 不过一下车,这人立刻迎接上来,说道:“罗先生,欢迎您的到来。”说的是中文,带著明显的捲舌音。 “我是彼得罗夫先生的管家米哈伊尔。主人正在画廊等您。” 哦!— 还有管家! 罗秉文深吸一口气,准备说话,余光看到二楼某个窗口有光芒一闪而过,像是阳光照在头髮上的闪光,但抬头没看到任何东西。 仔细一看,只能看到被风吹得飞舞的白色纱帘。 有人在上面看自己? 难道是真正的彼得罗夫先生? “这边请。”米哈伊尔做了个优雅的手势,“您的行李会直接送到客房。” “谢谢。” 这人的笑容確实令人如沐春风。 笑容说起来谁都会,但会是会,能笑得这么温和,这么有感染力,也不是谁都能做到的,这和学识,涵养,甚至长期的练习都有关係。 有些明星,练习了好几年,笑起来还充满攻击性呢, 走进房子里面是一个长走廊,地上是很有西域风情的地毯,华夏人看到这样的东西,有时候感概这东西很有异域风情,那么这件物品通常是波斯风格的。 这件地毯显然也是波斯地毯。 不过这走廊中悬掛的作品並不是罗秉文预想中的古典油画,而是几幅现代风格作品,其中一幅雨天积水地面的碎玻璃,反射出城市的夜景作品让他停留了一会儿。 从这些作品看来,这里的主人並不喜欢传统的东西,或者说不喜欢古代的油画作品。 基本都是收藏现代,或者说画作题材是现代的作品。 罗秉文的日照金山也是现代作品。 现代油画和古代油画,用外行人,那些没学过任何美学知识,或者半懂不懂的人看来,现代油画和现代摄影很像。 帅气,酷,充满个人风格。 但其实百多年前的油画,在当时也是很帅气,很酷的,画家的个人风格也是被粉丝们追捧的原因。 只能说时代的变化,让风气变化了,但人其实还是喜欢当初的那些东西。 “这是彼得罗夫先生去年购入的乌克兰年轻艺术家作品。”米哈伊尔適时地介绍,“这位画家很有想法,虽然在国际上名声还不显,但彼得罗夫先生很欣赏他对城市伤痕与光影的独特表达。” “確实很有力量感。” 罗秉文点点头,他欣赏这种不拘一格的探索精神,技法虽然能看到青涩之处,但那份表达的衝动是真实的。 而且是乌克兰的画家,这很难得。 不是他歧视啊,在国际上,就连一直被西方不容纳的华夏人,也是出过真正的艺术家的,即使有些人並不被西方认可。 但他们也不否认这些画家的作品確实不错。 但乌克兰画家? 他在学校的教材上都从来没听说过乌克兰在现代还有画家。 他现在欣赏一幅油画並不是看这个油画的技法,说起来,现在他可以藐视任何现代画家的技法,也能和任何画家毫无压力的交流。 论创作,我可能灵感比不上一些天赋怪。 单论画技,他可以平等的歧视任何人,反正也没人比他更厉害。 走廊尽头是两扇对开的橡木门。米哈伊尔轻轻叩门,里面传来低沉的男声:“请进。” 推开门。 门后的空间比罗秉文想像的更为开阔。 挑高近六米的玻璃穹顶让阳光如瀑布般倾泻而下,照亮了墙上错落有致的画作。一个高大的背影站在房间中央,正仰头欣赏掛在主展墙上的一幅风景画。 额,画得有点可爱。 “彼得罗夫先生,来自华夏的画家,罗先生到了。” “我知道了。” 他转过身,脸上也是带著笑容的,笑容温和,但他的身材很高,一米九几的个头,穿著剪裁完美的深灰色三件套,左手小指上的翡翠戒指。 灰蓝色的眼睛,让他的笑容也具有压迫性。 他看著罗秉文,笑著道:“原谅我用这种方式邀请您。听说你想把画精扫一下,我这边没有问题,你隨时可以把画拿去扫描。” “谢谢彼得罗夫先生。” “你太客气了,我们一家都是你的粉丝,希望以后还有机会求购你的其他作品。” 他没有说要收藏《蒙古草原天气晴》的事情,或许是觉得时间还长,这种事情就算是等到罗秉文要离开的时候说也没关係。 “谢谢您的欣赏。” 罗秉文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笑著和这位真正的大佬握了个手。他有点紧张,没感受到太多东西,只觉得手挺暖和的,老茧也多。 彼得罗夫没有继续深入这个话题,转而说: “你的作品要过几天才能回来,而且扫描工作可能需要一两天时间。这段时间,请不要拘束, 把这里当自己家。庄园里或者周边有些地方,或许值得一看。米哈伊尔会为你安排好一切,包括嚮导和车辆。当然,安全方面你无需担心。” “这太麻烦您了。” 他既然来了这个地方,当然也想在周围看一看,俄罗斯的建筑风格和其他任何地方都不同,也是很有代表性的。 其实国內的老房子也有很多俄罗斯风格。 但那些都是偏实用性的那种,毕竟那时候的华夏人哪里有机会去修让自己享受的豪宅?不被当场炸了然后把主人拉去睡猪圈,都算修房子的人有本事。 不过也不是没有看头。 哈尔滨和齐齐哈尔,都有大量的俄式建筑,但罗秉文不也没去过这些地方嘛,坐车来的时候他就已经对这座城市的建筑很好奇了。 当画家的,没有人会对自己没见过的建筑不够好奇的。 很多建筑设计师,其实就学美术的人转行的。 “远道而来,应该的。”彼得罗夫语气温和但不容拒绝。 “就当是工作之余散散心。俄罗斯的春天,尤其是莫斯科郊外,別有一番风味。梅尼婭会全程陪同你,她是本地通,也是个可靠的伙伴。” 他指了指旁边一位身材姣好、但面容冰冷、穿著得体便装的女子,那人向罗秉文微微頜首。 罗秉文明白了,这位梅尼婭就是彼得罗夫先生安排的保鏢兼嚮导了。他没有拒绝这份好意,毕竟人生地不熟。 只是他没想到居然是一个女保鏢。 这比男保鏢难得好多倍啊。 这位大亨也忙,和罗秉文说了这些后就离开了,之后管家亲自带罗秉文参观了庄园,除了这栋精美的建筑外,周边还有一些僕人居住的地方。 当然了,装修肯定没有这么豪华,但风格上也保持了一致。 不然看著就太奇怪了。 而且即使没这么好,但里面的东西都是很昂贵的电器,即使是一个在庄园里扫地的,或者修建草坪的园丁,住的地方都比很多有钱人要好。 罗秉文不是想买豪华別墅吗? 现在看来,也就比这些僕人住的房子稍微好那么一点点—-指的是在风景上。 等到逛完这个庄园已经是儿个小时以后了。 正好是吃晚饭的时间,晚餐是正式的俄式宴请,在临湖的餐厅进行。 顺带一提,这湖水的另外一边罗秉文不清楚,但在湖的这边却是属於庄园的一部分,湖上还有豪华游艇。 说家里有厂,有矿的人,说的其实是家里的產业。 但在这里,家里是真的有湖啊。 罗秉文是和彼得罗夫以及他的家人一起用餐的,就连莫里森都没能来—人家没请他。 彼得罗夫先生谈吐风趣,知识渊博,从俄罗斯艺术史聊到西伯利亚的风光,描述得都很精彩。 而罗秉文是三级作家,五级画家,三级自媒体从业者,也说得上知识渊博,尤其是艺术和文学上,不管是和彼得罗夫还是和他夫人,甚至他的子女都很聊得来。 气氛很融洽。 罗秉文也放鬆下来,享受了地道的红菜汤、鱼子酱和烤鹿肉。 他注意到彼得罗夫先生偶尔会看向餐厅通往內宅的门口,眼神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 罗秉文没问,他知道这位先生有一个学画的小女儿,不过他刚才和这群年轻人聊过了,没有一个是学画的。 在客房里好好休息了一天,第二天一早,罗秉文刚醒过来就精神百倍。 一看时间,才刚过了七点。 怎么回事,庄园里面的绿植多,难道还会让人睡得更舒服吗? 或者是昨天吃的东西有提神的效果? 罗秉文的画还没回来,这几天罗秉文都是自由活动的,这家人並没有限制罗秉文不能去什么地方,所以他今天准备去周边看看。 一下楼,桌上就摆著早餐。 这栋主建筑里面见不到什么保姆啊,雇员啊在俄罗斯其实还叫僕人,和以前没什么差別, 人家还有专门的僕人装。 他刚坐下,拿起一片涂了鱼子酱的黑麦麵包,就听到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嘿!罗先生!早上好!” 一个穿著休閒衬衫、金髮微卷的年轻人风风火火地走进来,正是彼得罗夫的大儿子,昨天晚宴上聊得颇为投机的安德。 这人学的是金融,但对摄影很感兴趣,和罗秉文聊了不少。 他直接拉开罗秉文旁边的椅子坐下。 “安德,早上好。” “睡得怎么样?时差倒过来了吗?”安德给自己倒了一大杯牛奶,“昨晚光顾著聊照片了,有件事忘了告诉你,罗先生,你在我们这儿可火了!” “我?火?” 当然!” 安德用力点头,说了段罗秉文都不知道的事情。 “就这俩月的事!你猜怎么著?” “怎么?” “国家电视台那个艺术鑑赏栏目,做了个『当代最具潜力的年轻画家”专题,重点介绍的就是你!” “他们把你从早期的《破晓》到最近的《天气晴》都分析了一遍,还放了好多你创作过程的片段,帅呆了!现在好多人都在谈论你,我妹妹说学校里面很多女生都把你当偶像。” 最具潜力年轻画家? 他知道画廊在推自己,但没想到在俄罗斯的动静这么大,还在国家电视台搞了个专题? “这真是没想到。”” 罗秉文笑了笑,心里有点小得意,又觉得有点奇妙。 “所以说,你能来我们家,索菲亚那小丫头快高兴疯了,她可是你的头號粉丝!” 安德眨眨眼,“不过她有点害羞,还没敢来找你。对了,今天有什么安排?画还没到,閒著也是閒著,要不要去看看我的『小宝贝』?” 索菲亚? 应该就是昨天没见到的那个,学画的女生。 不过小宝贝? 什么宝贝? 第223章 翻译翻译什么叫可爱? 第223章 翻译翻译什么叫可爱? “嘿嘿,跟我来你就知道了,保证让你印象深刻!”安德神秘一笑,三口两口解决了早餐,拉起罗秉文就走。 他口中的“小宝贝”,赫然住在庄园深处一片被高大原木围栏圈起来的林地里。 还没走近,就能看到一个庞大的棕褐色身影在树荫下慢悠悠地步.居然是一头熊,是的, 看起来颇为庞大的一头熊。 你管这叫小宝贝? 罗秉文看了他好几眼,如果这是宝贝,那你怀里的女人是什么? 他当然不知道罗秉文想什么,只是大声喊道:“萨沙!” 那头被叫做萨沙的成年西伯利亚棕熊闻声抬头,看到安德,喉咙里发出低沉的“鸣鸣”声,迈著沉重的步子走了过来。 它体型极其壮硕,肩高目测超过一米五,浓密的毛髮在阳光下泛著油光,粗壮的四肢踏在地上带著一种沉稳的力量感。 看到他走过来的压迫力,罗秉文心有点慌,心跳都加速了,后退了几步。 是的,即使有围栏,面对这种情况也会有些害怕。 “別怕。”安德说道。“这是我们从小养到大的,从来都不会伤人。” 安德说著,示意罗秉文靠近围栏內层的细密金属网,脸上的表情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这只熊会暴起伤人,饲养员伊万也在旁边,笑著点点头。 罗秉文这才上前和他们站在一起: 可能是从来没见到过罗秉文,这头熊走到网前,巨大的熊掌扒在网上,好奇地嘎著罗秉文身上的味道,湿热的鼻息喷过来,它那双小黑眼晴看起来竟然有点憨厚。 “它喜欢你身上的气味,”伊万解释,“可能是顏料或者別的什么。” 罗秉文看著近在哭尺的巨兽,那种原始的压迫感还是让他心跳微微加速,但好奇心占了上风。 他尝试著伸出手指,隔著网眼轻轻晃了晃。萨沙的大脑袋也跟著晃了晃,喉咙里发出更响亮的呼嚕声,像是在回应。 “看,它很友好。”安德得意地说。 確实很友好。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罗秉文第一次接触巨熊,这庞大的身躯即使就单单站在这里,也会有令人恐慌的压迫感,就和罗秉文以前在滇南看大象似的。 但他接受多年的教育吗,告诉了他大象是友好的动物,而且他很聪明,你可以近距离的接触大象而不用担心他们会伤害你。 但熊不一样。 谁有接受过熊是对人友好动物的这种教育? 但眼前的这头熊却给了罗秉文不一样的感觉,好像真的只是这家人养的一个宠物似的,被圈在家里供人欣赏。 两人在围栏外逗留了一会儿,看著萨沙笨拙地玩著一个大木球,憨態可。罗秉文甚至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 安德让伊万开了一个口子,走进笼子里看著熊在玩,脸上的表情让人有点害怕。 “多可爱啊。” ......”. 罗秉文即使接受了这头熊对人类確实比较友善,但也接受不了有人说这头熊很可爱。 翻译翻译什么叫可爱? 罗秉文看了下时间,说道:“该回去了,上午还有事情呢。” 画廊给他接了一个活动,到俄罗斯国家展览馆去参观一趟,让韦林全程跟拍,中途也会有俄罗斯这边的摄影师来拍照片。 这只是其中一个活动。 三千万欧元的宣传並不是乾巴巴的宣传,也是有不少活动让罗秉文去跑的,俄罗斯这边的油画独成一个体系,比较排斥外面的风格,尤其是欧洲。 但最近一些年也在改变。 就像华夏,以前的油画风格都是学的毛子,导致这么多年一个真正的国际大佬都没出过,能出名的全是留法留意。 而且人家还改国籍了。 不能说是华夏画家,而是华人画家。 就在他们转身准备离开时,萨沙似乎意识到“玩伴”要走了,它突然放下木球,猛地直立起来,庞大的身躯几乎堵住了整个视线。 紧接著,它张开血盆大口,毫无徵兆地发出一声震耳欲聋、充满野性力量的咆哮: “吼一一!!!” 这声近在尺的怒吼,如同平地惊雷! 大的声浪裹挟著野兽的气息扑面而来,震得罗秉文耳膜嗡嗡作响,心臟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差点应激到直接一脚踢出去。 他身体被系统强化过,不似常人,但也不知道这一脚能不能救下自己。 自己是有系统,但系统好像没有把他强化成超人。 说时迟那时快! 没等他踢出一脚標准正蹬,安德就大声喊道:“萨沙!闭嘴!坏孩子!” 安德今年二十出头,反应快得惊人。 只见他一个箭步衝到站起来的棕熊面前,动作没有丝毫犹豫,抢起胳膊,照著萨沙那颗毛茸茸的大脑袋侧面,“啪!”地就是一记清脆响亮的耳刮子! 声音不大,但效果立竿见影。 刚才还气势汹汹、仰天咆哮的巨熊,挨了这一下,庞大的身躯猛地一缩,喉咙里的咆哮瞬间卡壳,变成了委屈的“吗”声。 它那高昂的头颅迅速查拉下来,眼神里充满了困惑和一丝丝可怜? 它看看被打的地方,又看看怒气冲冲的安德烈,最后竟然像个做错事被家长教训的小孩,呜咽著慢慢趴了下来。把大脑袋搁在前爪上,只用那双小黑眼睛偷偷瞟著安德烈,仿佛在说: “我就吼一嗓子嘛—..干嘛打我—” 这戏剧性的一幕反差实在太大! 罗秉文从惊嚇中回神,看著那趴在地上、委屈巴巴的巨熊,再看看叉著腰、一脸“小样儿我还治不了你”表情的安德烈,刚才的惊慌被一种极其荒谬又忍俊不禁的感觉取代。 “啊?” 他忍不住说出了声。 安德烈也绷不住了,笑著对萨沙说: “让你嚇唬客人!没礼貌!好好反省!”然后转向罗秉文,耸耸肩,“这傢伙,就是欠收拾。 好了,我们走吧,让它自己反省去。” 离开熊园的路上,罗秉文还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萨沙依然委屈巴巴地趴在那里,巨大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憨傻。他摇摇头,对“战斗民族”养熊的方式,以及这彪悍的家教,算是有了最直观的认识。 回到客房,和国家展览馆约定的时间还有不少,他就拿出速写本,飞快地勾勒起来。 一个趴地委屈的巨大熊头,旁边画了个叉腰的小人(代表安德烈),旁边还写了个大大的“啪!”字。 看著草图,他再次笑出了声。 今天虽然起得早,但也是惊喜不断,他坐上飞机之前就在想会不会遇到熊,但万万没想到是在別人的家里遇到。 这么大一吨,还真和家养宠物一样,被轻轻打一下,嚇得和小狗似的。 半小时后。 司机开车出行,后面跟著两辆suv.—並不是大亨安排给罗秉文的保鏢团队有太多人,多得三辆车都坐不下了,而是拍摄罗秉文纪录片的摄製组。 保鏢主要还那个叫梅尼婭的女性,还有三个下属。 他们只保障罗秉文白天出去旅游的安全情况,晚上回到庄园他们就下班,其中梅尼婭是不变的,另外三个保鏢似乎是轮班制。 也不知道这庄园里面到底养著多少保鏢, 罗秉文靠在后座,手上似乎还有刚才摸萨沙粗硬毛髮的触感,他捏了下手,摇了摇头。 不愧是战斗民族。 “罗老师,前面就是国家展览馆了。” 坐在副驾的韦林提醒道,同时检查了一下怀中的相机设备。作为这次俄罗斯之行的全程跟拍摄影师,虽然有一个摄影助理,但他自己要忙的东西也很多。 车窗外,一座气势恢宏、带有浓厚新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映入眼帘。 巨大的石柱撑起庄严的门,周围是等高,或者低矮的建筑,宽阔的石阶上,已有几个人影在等候著。 车子平稳停下,罗秉文刚推开车门,一位头髮银白、穿著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精神翼的老者便带著热情的笑容迎了上来,身后跟著几位工作人员和一位扛著专业摄像机的俄罗斯摄影师。 哟?你们也有呢? 韦林都惊讶了一下,从车里出来的时候相机差点碰到车门。 “罗秉文先生!欢迎!欢迎来到俄罗斯国家展览馆!” 老者伸出手,俄语洪亮有力,旁边一位年轻的女翻译立刻用流利的中文同步说道。 “我是馆长彼得·伊里奇·索科洛夫。得知您蒞临俄罗斯,我们感到万分荣幸,能邀请到您前来参观交流,更是我们展览馆的荣幸!” “不用这么客气,索科洛夫馆长,您好,非常感谢您的盛情邀请。” 罗秉文与他握手,感受到对方真诚的热情和一种老派知识分子的庄重。 寒暄过后,一行人步入这个展览馆。 国家展览馆和博物馆是不一样的,博物馆通常是以文物,歷史遗留物,艺术品为主,有很多有歷史意义的珍贵藏品。 但国家展览馆不一样,他们会有多种主题,更新展览品的频率很高。 如今,这个国家展览馆展出的全是现代,或者近现代艺术品,罗秉文全程是索科洛夫馆长亲自担任嚮导。 最珍贵的莫过於这幅《伏尔加河上的縴夫》。 灼人的烈日,无情地炙烤著伏尔加河岸。 伏尔加河岸的沙地滚烫,焦黄,荒芜得刺眼。 一队縴夫拖著货船,缓慢前行。他们衣衫破烂,骨瘦鳞,肩膀被粗蠣的绳索勒出深痕。没有吶喊,只有低沉的號子在喉咙里滚动,像是从大地深处挤出的呻吟。 伏尔加河的水面死寂。天空泛著病態的淡绿和暗紫,像一块沉重的幕布,沉沉地压下来。 空气凝固了。 只剩下灼热、疲惫,和无声的苦难。 俄国的作品,不管是19世纪的,还是20世纪,甚至21世纪,都有很多这样表现底层人民苦难的作品。 这类作品不好? 不,这类作品很好。 没有社会人士为底层人民发声,那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觉醒人们的反抗意识呢?歌词里面不也有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吗? 但艺术在某些时候,並不仅仅是艺术。 你画得再好,再出名,但那些收藏家不买帐,画评家不敢评论,这样的情况下一幅画的价值又该如何体现。 这种画家通常在世的时候是很穷困潦倒的,只有死后,他们的作品价值才会出现。 哎,罗秉文只能说敬佩这种的画家。 索科洛夫馆长一直在和罗秉文介绍展馆里面的展览品,他能感受到索科洛夫馆长话语中对这些传统的无比自豪。 今天的国家展览馆似乎展览的全是油画。 但也有不同。 他从这些一个世纪前的画家作品,走到了一个相对现代的展览区域的时候,整个参观团队的人气氛都有了点变化。 感受到这一点,罗秉文看得更仔细了。 这里作品的风格更加多元。 虽然仍能看到俄罗斯绘画特有的厚重笔触和对宏大敘事的偏好,但也明显融入了更多现代乃至当代的视觉语言、观念表达。 索科洛夫馆长的介绍依然专业,但语气中那份激昂的热情似乎稍稍內敛了一些,多了一丝批评的味道。 而且他对这些也不够了解,解说工作由一个年轻点的人担任。 “罗先生,这幅作品的作者是谢尔盖·波波夫,毕业於列宾美术学院,近些年非常活跃。他的作品在探索传统风景画与现代抽象表现主义的结合,在青年艺术家群体和部分学院中引起了很大反响和討论。” 他说话的时候看著罗秉文,眼神有一种敬意。 “是的。” 索科洛夫馆长说道,语气平和。 “艺术总是在发展中。我们俄罗斯油画有著深厚的根基和独特的魅力,这是我们的灵魂。当然,时代在变,年轻人总想尝试新的表达方式。” 这位颇有气质的馆长转向罗秉文,问道: “罗先生,您的作品在国际上备受讚誉,尤其是您將东方意境与西方技法、传统精神与现代观念完美融合的独特风格,极具开创性。” “我们国內很多艺术院校,特別是那些开设了更-嗯--国际化课程的新兴学院,比如莫斯科和圣彼得堡的那几所顶尖艺校,据我所知,有接近三分之一已经將您的作品列为重要的研究范例。年轻学生们对您的色彩运用和画面中的哲学思考非常看迷。” 这番话的信息量很大。 这似乎不是一个简单的参观活动? 第224章 看看你做的事! 第224章 看看你做的事! 罗秉文也很了解这边的艺术风气,瞬间明白过来。 这是看他目前有了成果,带他过来问一问成功经验的啊—但他哪有什么成功经验,如果有可能就是深蓝加点。 找我来询问路是否走错了,估计找错了人。 从馆长的话来看,这个俄罗斯油画界,这个曾经自成体系、壁垒森严的庞大体系,正在经歷一场静水深流般的变革风暴。 索科洛夫馆长显然是传统派,从他说的那些话就可以感受出来。而改革派,尤其是那些锐意进取的艺校和年轻一代,正渴望打破陈规,寻求新的可能性。 而他罗秉文,这个来自华夏、成功在国际上获得认可、並巧妙融合东西的画家,无形中成为了改革派推崇的一个標杆,一个证明“变革可行且有价值”的鲜活例子。 华夏改革了,现在有了罗秉文这样的画家。 而我们呢? 估计很多俄罗斯画家就是这种感受。 “馆长过誉了。”罗秉文语气真诚。 “我一直敬仰並学习俄罗斯油画的力量与深度。希施金的森林、列宾的人物,其深沉厚重的生命力与歷史感,是无可替代的艺术宝藏。” 他看了看展览馆里面看著自己的人。 此刻,他带来的这一批人,包括摄製组,保鏢等人,都在他的身后站著,而对面就是展览馆里面陪同的十来个人。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包括罗秉文不知道的,刚才给他介绍画作的科夫·伊利亚。 这位画家94年出生,常年投身於《彼得堡的青春》画展,自2014年起便屡获佳绩,还在2015年的《俄罗斯艺术周》国际展览竞赛中获奖。 莉莎·西瓦科娃,1997年出生,就读於圣彼得堡美术学院,2016-2022年间取得学位后,前往德国德勒斯登美术学院深造,回国后,在艺术领域已成绩斐然。 还有亚歷山大洛维奇,谢尔盖耶夫娜,列昂诺夫罗秉文不知道的是,这群人大多並不是展览馆里的员工,而是此次展出作品的画家,甚至是其中很有代表性的几个。 早上,安德说罗秉文在俄罗斯的画坛家喻户晓。 这是真的。 他在义大利成名的时候,俄罗斯人就已经对他进行关注了,因为以前华夏画坛和他们的困境不说一样,至少也有六七分相似。 除了那些从小就在西方接受西式美术教育的画家,罗秉文应该是第一个在国际画坛混出头的年轻画家。 注意,是年轻画家。 年轻代表著未来。 然后在港岛巴塞尔艺术展以后,他在俄罗斯的名气彻底爆发了,大亨购买的《日照金山》成了香饶,被国內的博物馆到处借展。 都是通过人情关係找上来的,彼得罗夫也不好都拒绝掉。 於是就才想出了声称借出半年,实际上三个月后就回到了自己家的房子里面在这里不用担心画作的安全,毕竟到处都是监控和保鏢。 年轻的画家有人立刻上前问:“我们也学习了很多年他们的技法,但留学后才知道我们学习的思路和技法都是过时的,时代早就更迭了。” “对啊,是我们错了吗?” 罗秉文不知道眼前的人们都是谁,只是按照自己的理解,说道:“当然没错,其实你们已经在寻求改变了不是吗?” 他记得馆长刚才说的,已经有三分之一的美术学院决定改革。 三分之一,这可不少了。 如今的华夏还有所谓的八大院校,学习的俄罗斯这一套呢是的,在毛子都有些茫然的时候,他们还在学习老一辈俄国人的风格。 这说明这边的风格也有一定的可取之处。 传统和创新並进,这才是一个大市场应有的宽容。 罗秉文说道:“艺术就和生命一样,如果它觉得实在坚持不下去了,那就会自发的去寻找新的出路。想尽办法的活下去——这和我们个人的意志无关。” “传统不能放弃,这是根,扎得越深,枝叶越有力量伸向更广阔的天空。而创新和探索本身, 就是对传统最深沉的致敬。” 罗秉文说得很玄乎,但他已经把自己理解的大多数东西说出来了。 华夏是个大国,俄罗斯也是,大国完全有能力容纳不同的画作风格,而这些有自己文化传承的国家,其实也不用刻意追求国际化。 索科洛夫馆长听著翻译,眼中闪过一丝波动,像是思考,也像是某种被触动的认同。 而这些年轻人更是眼神都亮了几分。 確实,创新並不是背叛了传统,而是在传统的基础上进行探索,是一种新的出路,而不是唯一出路,我们以前都想错了。 这场活动在热烈的欢迎中开始,又在一种很满意的氛围里结束。 罗秉文很满意,第一是画廊是给了他一笔费用的,因为这是一场活动,而不是免费的邀请。然后是参观了大量俄罗斯本地作品,增长了见识。 俄罗斯的画家们也很满意。 他们从罗秉文这个『先行者”里,知道了他们走的路不分对错,是一条可行的路,眼神中都是带著某种豁然开朗的兴奋。 “传统是根,嗯?” 馆长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在场的年轻人。 他没等那些还沉浸在兴奋中的年轻人回应,便转向一直安静地跟隨著、如同影子般的摄影师:“伊戈尔,你拍到了多少好照片?” “关键节点都记录下来了。” 摄影师找了几张出来让馆长看,有罗秉文站在展厅中央,微微抬手,目光平和而坚定地看著馆长和那群年轻艺术家。 “还有这张,”伊戈尔又翻到一张特写,是罗秉文凝神观看一幅列宾原作时的侧脸,眼神里充满了纯粹的敬意和思索。 索科洛夫馆长一张张仔细看著,尤其是罗秉文发言的那几张。 就是这种感觉,馆长心中默念。 不卑不亢,充满敬意,却又带著清晰的洞见和令人信服的从容,罗秉文確实是一个很好的年轻人,不到三十岁能创造这么大的名气,按照华夏话来说也是名不虚传。 “很好,伊戈尔,非常好。”他对摄影师说道,“这几张照片立刻发给《艺术之声》的瓦西里。告诉他们,我们需要一篇能体现罗先生核心观点和我们当下思考的报导。重点突出他关於『根与枝叶』的论述,以及对我们年轻一代探索的肯定。” 当晚。 罗秉文已经和彼得罗夫先生以及家人吃过晚餐,依旧是没见到传说中学画画的索菲亚,回到自已房间后不久,就接到了索科洛夫馆长打来的电话。 艺术之声? 掛掉电话,罗秉文搜了一下这个报纸。 俄罗斯最具影响力的文化类报纸之一,电子版已经更新出最新的新闻,其中的大图就是摄影师拍到的,罗秉文参观国家展览馆特写。 罗秉文站在展厅柔和的顶灯下,身姿挺拔而放鬆。他微微侧身,目光平和却深邃地望向镜头方向,嘴角带著一丝谦逊而自信的弧度。 他的相貌本来就能打,加上照片的光影处理得极好,清晰地勾勒出他轮廓分明的侧脸和沉静的气质,整个人散发出一种融合了东方温润与学者睿智的独特魅力標题是:罗秉文谈俄罗斯油画之“根”与“枝叶”。 罗秉文先生的到来,並非仅仅是一次参观。 他敏锐地洞察到了当前俄罗斯油画界关於传统坚守与创新突破的深刻討论。 面对索科洛夫馆长等资深人士的探询,以及年轻一代艺术家渴望的目光,罗先生並未以『成功者』的姿態给出刻板答案。 罗先生真诚地表达了对俄罗斯的伟大画家列宾、希施金等人的崇高敬意,称其为『无可替代的艺术宝藏』和『深沉厚重的生命力』。 他更以富有诗意的比喻指出:『传统是根,扎得越深,枝叶越有力量伸向更广阔的天空。而创新和探索本身,就是对传统最深沉的致敬。 他强调罗秉文先生此番言论,如必將在此刻寻求突破的俄罗斯艺术土壤上,留下深刻的印记。 啊这。 是我吗? 儘管翻译软体的处理让文字显得生硬,但字里行间透出的讚誉之词还是让他耳根发热,仿佛真的是某个大人物访问国家展览馆似的。 这是你们的国家展览馆啊,不是什么小的博物馆啊, 媒体你们这么说合適吗? “传统是根,扎得越深,枝叶越有力量伸向更广阔的天空· 他轻声念出报导中反覆引用的这句话。 当时在展览馆里,面对那些灼热的目光,他只是想表达对俄罗斯油画传统的尊重,同时鼓励年轻人不要固步自封。 但现在看来,他的话语似乎被赋予了超出他本意的重量。 电子版下面是可以留言的,短短时间就有了很多俄罗斯人的留言,依旧是用瀏览器自带的翻译软体转换成了中文。 “来自东方的画家终於说出了我们憋在心里的话。” “不是所有的创新都是对传统的褻瀆,传统派的人都应该听听,这位罗秉文先生是把自己国家风格和国际风格颗合得最完美的画家之一。” “我们太需要这样的声音了。二十年来,我们国家的艺术教育体系就像一潭死水,而华夏人证明了传统与创新可以共存。看看他的《日照金山》,既有东方水墨的意境,又不失油画的质感,这不正是我们追求的方向吗?” 看著评论,罗秉文苦笑著摇头。 他本以为自己只是来参加一个普通的艺术交流活动,顺便看看俄罗斯同行们的作品。没想到索科洛夫馆长精心安排的这场会面,竟成了一次具有象徵意义的问诊。 用问诊来形容很贴切,中医嘛,治病的时候要先把脉,看看情况,然后开方。 网络上也不是所有声音都是赞同的。 “又一个被西方资本捧起来的东方画家,他的成功恰恰证明了我们坚持传统的必要性。” 罗秉文在这里找到了当初发表前几条视频的时候的快乐。 评论区里面的人並不是所有人都认识他, 他在画坛的名气,没有完全被俄罗斯的普通人知晓,所以这些评论好多都是就事论事,说的是这件报导的本身。 他看了很久才睡觉。 有一条评论让他印象深刻。 也是美术生写的。 “我刚从美术学院毕业两年,教授们还在教我们画苏联时期那种宏大的集体农庄场景。但画廊和收藏家要的是当代艺术语言。我们这一代人就像站在十字路口,不知道该往哪走。罗先生的话至少让我明白,我可以既爱列宾,也爱基弗。” 找到平衡点,甚至融合点,是创作一幅巨作的关键。 临睡前罗秉文还收到了贝克尔的一条消息,他告诉罗秉文通过这条报导上了一次热搜,俄罗斯的热搜虽然不是华夏的这种,但作为刚出圈的一个画家,能达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厉害了。 睡了一觉,第二天早上罗秉文又被安德拉去看熊了。 这一回罗秉文的胆子就大了不少。 昨天安德的一个耳刮子,让罗秉文觉得这熊也不过如此,虽然心里带著纠结,担心,但还是坐在了熊的怀里合了个影。 拍照的是韦林。 作为专业摄影师,他这张照片拍的很好,罗秉文心里的担心一点都没在脸上表露出来。 就是开心,放鬆的状態。 比起昨天看到的那些报导的照片,罗秉文更喜欢这张这是可以发到朋友圈里去的东西,是生活照。 所以他真的发了。 今天也是出去玩的一天,回到房间拿相机的时候顺手点开了来了很多新邮件的邮箱,几十条以invitationletter开头的邮件。 invitationletter就是邀请函的意思。 点开看,大多来自俄罗斯各地的美术学院和艺术团体。最上面一封来自圣彼得堡美术学院,邀请他明天下午去学校做一场即兴讲座。 嗯——有点远了。 他在莫斯科郊外,而圣彼得堡美术学院听名字就知道在圣彼得堡,离这里好像有五六百公里, 坐火车三四个小时的车程。 翻了一会儿邮件的功夫,又是几条新邮件发了出来。 他赶紧打了个电话给贝克尔! 看看你做的事! 第225章 只要你同意,这就是你的 第225章 只要你同意,这就是你的 说好的旅游享受,顺带著干点工作呢? 现在还怎么享受啊? 他来这边是接受俄罗斯大亨的邀请到庄园做客,每天睡到自然醒,悠閒的去参观几个美术馆, 再品尝地道的红菜汤和伏特加。 至於工作,那肯定是顺带的啊,来之前画廊也说了。 但他现在的邮箱怎么被塞满了? 电话打过去后很快被接通了,贝克尔带著笑意的声音从电话里面传来:“罗大师,我正想要给你打电话,你在俄罗斯可真是—“ “大师?你以前可没这么称呼过我,討好是没用的,你说过我是来这边旅游的。顺便配合你们做一点轻鬆的工作,但现在是什么情况?” “这个嘛,计划赶不上变化。”贝克尔尷尬的轻笑两声。 “你在国家展览馆说的那些话就连我们义大利的媒体都在报导,更別说俄罗斯了,你现在给他们打了一剂强心针,你是他们的大红人。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解闷好,101????????????.??????超流畅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大概知道一点。” 罗秉文揉了揉眉心,“听著,老贝,贝克尔,我来这边是奔著旅游来的!是彼得罗夫先生邀请我来做客的,重点是“做客”和完成那幅画的扫描,不是来当救火队员或者巡迴演讲家的!” “不是扫描吗?” “顺带,顺带!” “好吧,我懂你的意思。” 安德听出了罗秉文语气里的坚决,知道这位艺术家是真不耐烦了。 “画家都喜欢到处走走,採风,寻找灵感,我理解。那行,我马上处理。这样,我会仔细筛选,只挑出几个最顶级、最有影响力的活动,其他的统统帮你推掉!保证不占用你太多的私人时间。” “成交!” 安德的声音雀跃起来,“你放心,其他时间绝对不打扰你。对了—“他的语气变得暖味,“我打听清楚了,你知道彼得罗夫为什么对你这么热情吗?” 罗秉文挑眉:“因为《日照金山》?” 罗秉文其实和这个俄罗斯人不认识,当初也是他直接派人来买走的这幅画,而不是他亲自到场,还是来到俄罗斯之后才见到的人。 从派人来买画这个行为,就知道这位大亨是有目的性的,专门为了这幅画跑了一趟。 所以,这件事还有什么內幕吗? 不是喜欢自己的画? “你说得对,但是不止,他女儿索菲亚,就是那个他最小的女儿,16岁,网络上找不到近十年任何一张照片的女人,她很喜欢你的作品。” “索菲亚?” 这个名字他这两天经常听到,但从来没见到过真人。 听说就住在主楼—就是居住彼得罗夫家人的地方,罗秉文也住在这里的客房,但即使是在吃饭的时候也没见到过她出来。 她也不好问,关係没到那份上。 他还想明天问问安德,他这两天到是和安德关係处得不错,两人的爱好基本一致,有时候晚上还会在一起玩游戏。 嗯,除了喜欢把棕熊说成小可爱之外,这是一个很適合当朋友的人。 “是的,反正之后彼得罗夫肯定会找到你说这件事的,我估计大概率是让你和他女儿见一见, 或者—让你指点她画画之类?这是个机会,罗!和彼得罗夫家族建立更深的关係,对你在东欧的发展至关重要。” “知道了。” 掛了电话,罗秉文心里想著,十年没露面,难道是生病了? 接下来的两天,罗秉文在梅尼婭的护送下,履行了贝克尔筛选后的顶级活动。在列宾美术学院和穆希娜工艺美术学院各做了一场演讲。 嗯,保鏢团队在这途中也是全程跟隨, 还接受了一次艺术之声的专访。 就是这个媒体的电子版报导了罗秉文在国家展览馆说的那些话,写的很好,而且很正面,现在来接受一下別人的专访也算是回馈了。 在俄罗斯学校演讲的时候,他说不了俄语,只能用英语发言。 好在台下的大部分人也能听懂罗秉文说的话,毕竟在宣传的时候就已经和学生们说了是纯英文演讲,完全听不懂还来的人很少。 虽然罗秉文是被迫的,但站上讲台,面对那些年轻、热切、充满困惑又渴望答案的眼睛时,罗秉文还是找回了作为艺术家的责任感和表达欲, 他结合自己的经歷,坦诚地分享了对传统与创新的思考,没有居高临下的说教,只有平等的交流。 他自己也还是一个学生而已。 等这三场活动结束,罗秉文回到庄园的时候,他感到一种混合著疲惫与充实的奇妙感觉,演讲只有两个多小时,多余的时间也参观了不少地方。 而第三天回来,罗秉文这次来俄罗斯的终极任务也到了。 被博物馆借走的《日照金山》回到了庄园。 扫描被安排在了第二天的上午。 晚上,罗秉文照常是和彼得罗夫一家人吃的晚餐,他们这里好像中午和晚上都是隨便吃的,任何时候走出门都有热的餐点。 但唯独晚餐最正式。 也不知道这是俄罗斯的家庭习惯,还是仅仅是彼得罗夫家族的家庭习惯。 晚餐后,彼得罗夫亲自领著罗秉文回到了那间第一次见面的书房。 空气中瀰漫著雪茄和皮革的味道,还有某种香薰的味道,罗秉文闻不出来。彼得罗夫走到酒柜前,倒了两杯琥珀色的威士忌,將其中一杯递给罗秉文。 “罗先生,请坐。” 他示意罗秉文坐下,自己则靠在宽大的书桌边缘,没有像第一次那样隔著桌子营造距离感。 “《日照金山》已经安全回来,明天上午就可以开始扫描工作。一切顺利的话,后天就能拿到扫描出来的文件。” 罗秉文点点头:“是的,彼得罗夫先生。非常感谢您的安排和这些天的款待。” 他等著对方的下文,直觉告诉他,前几天那通电话里贝克尔提到的“索菲亚”,以及彼得罗夫此刻特意叫他来书房,绝对不是只告诉他扫描的事情。 彼得罗夫放下酒杯,双手交叉放在身前,姿態放鬆了一些,但眼神更加专注地落在罗秉文身上: “这几天,我观察了你,罗先生。不是刻意的监视,而是作为一个主人,一个—父亲,对客人自然而然的留意。” 他顿了顿,才说。 “你在列宾美院和穆希娜的演讲,我让人录了像。面对那些年轻、急切、甚至有些尖锐的问题,你的耐心和平等让我印象深刻。你解答的例子也非常生动。” 彼得罗夫的目光扫过罗秉文,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讚赏: “在庄园里,你对所有人都保持著温和的礼貌,无论是管家、梅尼婭,还是园丁。和安德相处时流露出的那种—朋友间的放鬆感,也很真实。梅尼婭向我报告,你在参观途中,即使面对她偶尔有些过度的保护措施,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不耐烦,反而理解她的职责。” 梅尼婭?过度的保护? 那是过度保护吗? 罗秉文其实都不太清楚,出去旅游的时候確实有些时候自己想去一些地方,但那个女保鏢也总以这个地方不安全的回答作为回应。 作为一个没经歷过什么危险的华夏普通人,他能怎么办? 肯定是听专业人士的啊! 所以还真没感觉到什么过度保护。 “谢谢您的夸奖,您这是———” 彼得罗夫微微前倾身体,声音低沉了一些:“罗先生,通过这些观察,我確信你不仅是一位才华横溢的艺术家,更是一位性格沉稳、富有耐心和同理心的绅士。这让我更加坚定了提出接下来这个请求的决心。” 罗秉文的心提了起来。 会是什么呢? “彼得罗夫先生请讲。” 彼得罗夫嘆了一口气,抽了一口雪茄说道:“是关於我的女儿,索菲亚。想必你已经从安德那里,或者庄园的只言片语中,知道她的存在了。” 罗秉文坦然点头:“是的,略有耳闻。” “索菲亚,她非常特別。” 彼得罗夫的眼神变得柔软,充满了父亲的忧虑: “大概在她六岁的时候,她遭遇了一次绑架,让她患有非常严重的社交焦虑症和场所恐惧症。 近十年来,她几乎从未离开过庄园的主楼区域,也极少接触外人。外面的世界,对她而言充满了难以承受的压力。” “但是。”他放下手里拿著的东西,说道,“她在网络上看到你的那一幅《破晓》以后,就对你的作品非常迷恋,尤其喜欢你关於阳光的作品,所以我专门派人去买下了你的这幅《日照金山》” 罗秉文安静的听著。 怪不得就扫描一幅画而已,这位先生却要自己亲自来到俄罗斯, 並不是他欣赏自己的作品,希望见到自己本人这一点也很显而易见,他除了第一天见到自已问了一点问题之外,之后的见面总是和画作没什么关係。 原来是在挑选一个见自己女儿的人? 在自己家里都要这么小心吗?还要看我对人对事的態度,以及在教学上的细心? “所以,罗先生,我希望你能在扫描工作完成后,在庄园多停留两周?我希望你能担任索菲亚的临时导师,不需要太正式,只需要每周抽出几个下午的时间,去她的画室,看看她的画,和她聊聊天,解答她的一些困惑,分享你的经验和见解。” 他停顿了一下,加重了语气。 “我和你的画廊联繫过了,知道你正在收集自己以前的作品,为此创作一本作品集,我会帮忙处理这件事,甚至可以翻译成俄语,在俄罗斯出售你的作品集。” 罗秉文心里惊讶了一下。 出版自己的作品集? 画廊难道就没有告诉他,自己是因为要毕业才需要作品集吗? 不过出版—好像也不错? 但是—— 彼得罗夫见罗秉文没怎么说话,心里赞善了一句这年轻人真能沉得住气,以前他见到的年轻人到这时候多半都坐不住了。 不管同意还是拒绝,肯定会在动作中流露出来。 “我知道这个请求非常冒味,占用你宝贵的时间,甚至可能让你感到不便。为了表达我最大的诚意和谢意,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我不是这个意思。”罗秉文说,停留几天教人当然没问题,何况这段时间彼得罗夫对他也很好,安德也是个很不错的朋友。 “但是,先生,您越是对我进行考验,我就对这次见面越发担心。” 女儿奴啊这是? 女儿见一个人都仔细成这样,万一自己没有效果,甚至还起了反效果,或者什么无心之失说话做事伤害了到人家的小公主。 那自己还能回华夏吗? 还以为自己来到俄罗斯,待在庄园里面就最安全,原来这里才是最危险的地方。 大亨嘆了下气坐回去。 “请你理解,作为一个父亲,我无法再承受任何可能让她受到惊嚇或伤害的风险。若非看到你这些天展现出的品性,若非她对你的作品如此痴迷並主动提出—.我绝不会开这个口。” 彼得罗夫说完这句话站起身,走到书桌后那排巨大的油画收藏柜前,用钥匙打开了一个特製的恆温恆湿展柜。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幅尺寸不大的油画,將它轻轻放在书桌上,正对著罗秉文。 画布上是一位穿著朴素衣裙的年轻女子,坐在窗前的光影里,眼神沉静而略带忧鬱,笔触细腻流畅,带著典型的俄罗斯传统画派厚重感与诗意。 就是罗秉文说的那种风格。 画家去世之前,这样的风格无人问津,仿佛没人能看到画作里面高深的技巧似的。 但在画家死亡以后,这样的作品就会水涨船高。 然后远超现代作品。 “这是伊里亚·叶菲莫维奇·列宾的《窗边的少女》,是他相对早期但极为珍视的一幅习作, 从未公开出售过,一直由私人收藏。” 彼得罗夫的声音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郑重,小心的把画立在书桌上让罗秉文看到。 罗秉文站了起来。 是的,看这样的作品坐著不太合適,得站著才行。 大亨的声音从后面传来: “作为你教导索菲亚两周的报酬,这幅列宾的真跡,你可以带走。它现在的市场估值—很高,但这不重要。哪怕它是我的收藏里价格最高的那一幅,只要你同意,它就是你的。” 第226章 用顏料和光线代替语言 第226章 用顏料和光线代替语言 书房里一片寂静。 罗秉文看著眼前这幅画,列宾笔下少女那沉静的目光仿佛穿越时空,与他对视著。 一幅顶级大师级的作品,还是出名的大师, 或许现在国际上的美术生在学习油画的时候,比较少听到列宾这个名字,但他就和华夏的齐白石一样,属於那种用毕生心血,为一个民族的艺术史刻下鲜明坐標的里程碑式人物。 这样的一幅作品,作为教导一个少女两周的报酬? 太奢侈了吧? 罗秉文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人家这么诚恳的请求,他再拒绝好像有点不近人情。这样一幅画都不要,你还想要什么? 同意吧,又像是他真的眼馋这幅画似的, 罗秉文回忆这段时间在俄罗斯的经歷,自己不管是在周边旅游还是到外地去做活动,彼得罗夫家族都给了他最大的支持。 衣食住行都有为他准备。 这是他这两年旅游最轻鬆的一次,除了被画廊强行安排的摄製组,其他都很舒服。 仔细想想,不管是女保鏢梅尼婭那严密的安保措施下隱藏的紧张,还是安德提到这个妹妹的时候那种瞬间收敛的玩笑神情。 再看看彼得罗夫先生提起的,女儿六岁被绑架的后怕。 把这些联繫起来,应该就能感觉到十年前的事情对於一个少女来说是多么可怕的事情,有可能艺术是她仅存的,以安全棲息的岛屿。 而自己的画,带阳光的画,有可能成了这个岛屿上投进来的,象徵著广阔与自由的光芒,让她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和渴望。 这么多年都没看到女儿有什么改变的跡象,现在有了一点希望,彼得罗夫当然捨得一幅画。这是一位心怀愧疚、愿意倾其所有为女儿换取一丝希望和可能性的父亲。 时间上两周虽然长,但並非完全不能调整。 他在俄罗斯留下的时间是弹性的,他学校六月份会放暑假,这一点不管欧洲还是亚洲都是一样的,罗秉文只需要在五月底之前把作品交给教授。 至於教导·面对这样一个特殊的学生,需要的不仅是油画技巧,更是无比的耐心、理解和营造安全感的能力。 彼得罗夫这些天的观察,不正是为了確认这一点吗? “彼得罗夫先生。”罗秉文用比较慢的语气,一个单词一个单词的说。 “列宾大师的作品非常珍贵,您的心意更是无价。教导索菲亚小姐,如果我的陪伴和对艺术的分享,能给她带来一些安慰或启发,我愿意尝试。” 但很快他就补充道: “但我必须强调,这完全取决於索菲亚小姐的感受和节奏。我们不要有任何压力。就当作是一位同样喜欢画画的朋友,来她的家里做客,一起看看画,聊聊天。她的安全感和舒適感是第一位。报酬的事,等结束后再谈也不迟。” 等罗秉文说完,即使是俄罗斯最顶级的家族领头人,现在也是如释重负地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的担子似的。 他绕过书桌,紧紧握住罗秉文的手。 “谢谢!罗先生,谢谢你!这就足够了!索菲亚知道后一定会非常非常高兴的!谢谢你愿意理解!报酬的事,就按你说的办,但我彼得罗夫的承诺,永远有效!永远!” 等到罗秉文离开以后,彼得罗夫还继续站了很久,看著桌子上的画作。 列宾笔下少女沉静的目光,此刻映照著他內心复杂翻涌的情绪, 这么多年了,自己女儿当时那张苍白,带著恐慌的小脸总是浮现在自己的眼前,甚至在梦里都会出现,让他惊醒。 十年前的事情,像一道永久的裂痕,不仅刻在索菲亚的灵魂里,也深深刻在他这个父亲的心上財富和权势,能堆砌出最坚固的堡垒,但无法填补女儿心里窟窿。 希望这个画家的到来会有所成效吧, 一个难得的年轻人,彼得罗夫心中再次肯定。 沉稳、敏锐、富有耐心和真正的同理心这些品质,在他这个层级的人眼中,比单纯的才华更为稀缺和珍贵。 罗秉文值得这份信任,也配得上眼前的这幅画。 他欣赏罗秉文,不仅仅因为这个小伙子是索菲亚的希望,更因为他本身展现出的品格。 他走到书桌前,拿起內线电话, 几秒钟以后,管家米哈伊尔敲了敲书房的门,出现在门口,恭敬垂首。 “米哈伊尔。” 彼得罗夫的声音恢復了惯常的沉稳,甚至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冷峻,与刚才的激动判若两人。 “罗先生將在庄园多停留两周,担任小姐的艺术顾问。这是最高优先级的事项。” “我有几个要求。” “第一,通知梅尼婭,小姐的安全级別维持不变,罗先生进入画室期间,由她亲自负责外围警戒,確保万无一失。任何无关人员,未经我的同意,不得靠近索菲亚的生活区域。” “第二,调整罗先生接下来两周的行程。所有非必要的商业活动邀约,全部婉拒。保障他的绝对自由和舒適。饮食起居,按最高標准,务必让他感到宾至如归。” “还有第三。”彼得罗夫顿了顿,“关於教导一事,以及那幅列宾画作的可能转让庄园內部,严格保密。我不希望有任何不必要的风声,打扰到索菲亚,或给罗先生带来困扰。明白吗?” “明白,先生。” 米哈伊尔的声音依旧低沉富有磁性,毫无波澜的答应下来。 当然,他很想说罗秉文的商业活动不是他们的事情,但这对於他们家族而言也很简单,打电话通知一下就行了。 两周时间错过的商业活动,彼得罗夫家族会用更高的活动邀请补回来, 书房再次安静下来。 彼得罗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庄园沉静的夜色来自华夏的罗啊,希望你和你们的国家一样神奇,成为那把钥匙,打开索菲亚紧闭心门的那把钥匙。 罗秉文回到自己的房间。 虽然说是客房,但这所房间里面的设计也很有特色,反正是罗秉文很喜欢的风格,这一段时间都睡得很好。 不过今晚睡不好了。 明天就要见到传说中的少女,刚来俄罗斯就听到了名字,但过了这么久他才总算能见到这个彼得罗夫家的小公主。 然后脑海里总是浮现那幅画。 这种作品,如果拿去拍卖,那岂不是最少也得五亿起步?而且这还是一幅从未公开,一直在私底下流传的列宾作品。 更显得珍贵了。 辗转反侧,也不知道多晚才睡著。 第二天起床的时候,罗秉文的气色肉眼可见的不太好。 大概在九点钟的时候,罗秉文跟著这几天保护自己的保鏢梅尼婭来到了自己从来没到过的区域,这边的色调都不一样了。 装修设计,以及色调,都很有少女风格, 她今天没穿平时的便装,一身利落的深色套装,腰线收得紧,眼神比平时更警惕,像扫描仪一样把罗秉文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才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罗秉文笑著说:“我早该猜到你是索菲亚小姐的保鏢了。” “可惜,你没能猜到。” 米哈伊尔不敢在这里大声说话,就小声提醒道:“罗先生,小姐在里面。梅尼婭会陪您进去。”他顿了顿,补充道: “彼得罗夫先生的意思,您是明白的。” 说完,他无声地退后,消失在走廊拐角。 梅尼婭没立刻开门,侧耳贴著门听了听,才用气声说道:“她知道你来了,她同意了。” “???” 梅尼婭这操作让他一头雾水,你们特么的声带落家里了? 门被梅尼婭无声地推开一条缝。 罗秉文一下子就闻到了一股松节油和油画顏料的气味应该是长期不通风,又经常使用顏料,导致味道很难排出去。 门內,豁然开朗。 这根本不是个“房间”,更像一个私人美术馆级別的超大画室。 怪不得这么大一个庄园,二楼能活动的区域都没有多少,原来面积全在这里面了。 这个画室的窗户面向本来应该採光很好的,但厚厚的窗帘长期闭了起来,就连大白天也得开著灯才行。 而且房间的隔音也很好。 如果罗秉文没记错,窗户外面就应该是庄园的正门,进进出出的人还是比较多的,但在这里一点声音都听不见,把外面世界的喧囂和潜在威胁都过滤掉了。 画室里的设备顶级得晃眼。 罗秉文即使在自己老师的画室待过几天,但在这里看到这些东西依旧有些眼馋。 德国进口的专业天光画架、整排整排伦勃朗和老荷兰的顏料管像土兵列队、巨大的不锈钢洗笔池、恆温恆湿的储存柜里隱约可见成卷的顶级亚麻画布面墙上掛著几幅用来临募的画作,看这样子应该全是真跡,哇靠这豪横得—房间里到处都有半成品的画作,从笔触看得出天赋,但色调偏冷。 另一面墙则空著,绷好的巨大空白画布无声地立著。 然而,这奢华的空间里,却瀰漫著一种疏於打理的气息。 角落堆著不少完成或未完成的画,主色调是幽深的蓝、压抑的灰、浓得化不开的绿,画的都是密林深处、紧闭的窗、模糊不清的背影。 几个画架上有画了一半的作品,顏料乾结了,似乎主人已经很久没碰过它们。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看到这些了一半的作品,罗秉文皱了下眉,又仔细去看其他的。 罗秉文这时候才发现这个少女技术已经磨礪得很好了,但这房间里面居然看不到一幅她完成的作品,居然全都是未完成的。 画室最深处,巨大的落地窗前,背对著门口,蜷著一个身影。 她穿著宽大的米白色羊绒衫,整个人陷在一张看起来过分宽大柔软的扶手椅里,亚麻色的长髮披散著,几乎要把她埋起来。 光线勾勒出她单薄的轮廓,她却固执地背对著光源,也背对著门口。 这应该就是索菲亚。 梅尼婭闪身进来,和罗秉文一起轻轻的走了进来,带上门。 “索菲亚。”她喊道。 椅子里的身影没有一丝回应, 罗秉文也没说话,他依旧看著这个房间,这里好像什么都有,早餐是滋补身体的燕窝,墙上还有一台电视,但好像一直没打开看过。 好多灰。 应该也没人进来打扫? 这是一个生活气息很齐全的世界,任何想要的东西在这里都有,实在不行外面还能送进来。 这是一个用艺术和家族財富筑起的、隔绝外界的茧房。窗外明媚的园,对她而言,可能依旧是充满未知恐惧的领域。 梅尼婭还在小心试探。 罗秉文深吸一口气,开始在这个画廊里面自顾自的度步,他甚至拉开了窗帘,让阳光透了进来,形成好看的光束。 他没有压低自己脚步的样子,看了看少女的画,说道: “光线画的很不错。” 他不是心理医生,没有办法在这个时候用心理医生的方式打开这个少女的心门,他只是做了一件自己能做到,最简单的事情。 他伸手从推车上拿起一块全新的调色板,又隨手捡起两支顏料管,一支柠檬黄,一支鈦白。他拧开盖子,挤出黄豆大小的一点点在调色板上,拿起一支干净的笔,不紧不慢地调和起来。 动作很自然,带著画者摆弄顏料时特有的那种专注。 看到罗秉文已经开始行动了,梅尼婭想起了管家的瞩咐,又小心翼翼的退了回去,虽然心里很担心画室里面的情况,但也没有太过纠结。 调色板上那抹柔和的、带著暖意的淡黄,在充沛的光线下显得格外明亮、乾净,像一小块凝固的阳光。 这抹亮色,在这个以沉鬱为主色调的空间里,显得突兀,又莫名地充满生机。 他创作的时候比较全神贯注,所以也没去管身后的少女在做什么。 其实如果回头,就能看到一个瘦弱的女孩偷偷从椅子里探出了头,看著他创作。 创作的时候,时间过得很快。 在这期间,罗秉文没有试图靠近,没有说教,甚至没有再看索菲亚一眼,他只是用最直接的方式表明.他是个画画的。 他用顏料和光线代替语言。 第227章 光就是这样画的 第227章 光就是这样画的 索菲亚紧紧盯著罗秉文的动作。 她知道这是谁。 从有记忆的时候开始,自己说了什么东西,爸爸总能给他找来。 有时候偶然在电视上看到一幅风景画,隔周那幅画的真品就掛在了她的画室里。更別说那些顶级顏料、画具,只要市面上有的,她这里永远是最新、最好的。 但眼前这个人不一样。 他不是爸爸用钱和权势能买来的。 那些顏料、画具,说到底只是物品,只要有钱,总能找到更好的。可罗秉文的画-那些明亮得几乎刺眼的阳光,那些温暖得让人心颤的色彩,是她无论如何也调不出来的。 她偷偷从椅子里探出头,看著那个背对著自己的身影。 他站得笔直,肩膀很宽,拿笔的姿势很隨意,却又带著一种说不出的自信。阳光从窗帘的缝隙里漏进来,落在他面前的画布上,那抹淡黄像是活了过来,在画布上轻轻跳动。 罗秉文画得很专注,笔触很快,但每一笔都恰到好处。 他没有画什么复杂的场景,只是简单地勾勒出这个画室的一角-就是他刚才打开窗帘的那块地方。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明亮的光束,照亮了角落里一堆散落的顏料管和画笔。 那些平日里被她隨手丟弃、杂乱无章的物品,在他的画里却莫名有了生命,像是被阳光赋予了某种意义。 看著眼前人创作的这幅画,从无到有,在空白的画布上创作他眼里的世界。自己房间那些阴暗的、封闭的画室,却因为那一束光,突然有了温度。 不,不止是那束光,而是这个画家本身看到的可能就是这么温暖。 这是自己的房间吗? 怎么好像—不一样? 两个小时后,罗秉文画完最后一笔,放下调色板,退后两步看了看,似乎还算满意。 为自己鼓了下掌,回头看了下索菲亚。 这个女孩已经站起来了,虽然还躲得远远的,没有靠近自己的意思,但眼神里除了闪躲之外似乎还有崇拜? 嗯,他看不出別人眼神里面三分这个三分那个的,但女孩给自己的感觉就是这样。 试探了下,发现人还是没有和自己聊天的欲望以后,就说道: “明天我还会来。” 然后他收拾好东西,转身离开。经过索菲亚身边时,他的脚步没有停顿,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仿佛她只是这画室里的一件摆设。 索菲亚一直都很紧张。 直到门轻轻关上的声音传来,索菲亚才缓缓吐出一口气。 她盯著那幅留在画架上的小画看了很久,然后慢慢从椅子里爬出来,赤脚踩在厚厚的地毯上, 悄无声息地走到画前。 近距离的看,才知道罗秉文画得好像不那么精细。 这应该算是罗秉文的创作特点,如果是画现实里的东西,比如他这个画室,那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 但只要近距离的去看,才会发现罗秉文用了很取巧的方法。 不,这种取巧似乎只有罗秉文会用。 这就成了他的个人创作特点。 而光,也是罗秉文最精通的地方,她研究过罗秉文的很多作品,父亲还专门收购了一幅日照金山来给她欣赏。 眼前这幅小画里的光,也和日照金山里面的光如出一辙。 那束光,就那么简单地存在著,照亮了角落里最不起眼的东西。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碰了碰画布上未乾的顏料,又像是被烫到似的缩了回来他画得真好, 他的世界,一定很温暖吧? 罗秉文走出画室,就看到梅尼婭一直就站在门外。 他嚇了一跳。 “你一直站在这里啊?” “是的。” “你不累吗?” 距离他们进画室已经过了很久了,久到罗秉文一小幅油画都画完了,虽然这种画只能被称作小稿,但那也是画啊,不是素描或者速写。 “还好,我以前也是这样的。” 罗秉文翻了白眼,果然,这人就是索菲亚的个人保鏢,到自己身边多半也是看自己的性格,或者为人怎么样。 还好自己从小到大就是纯纯大好人。 在园里散了会儿步,刚回到房间,贝克尔的电话就跟掐著秒表似的打了进来。 “嘿,现在情况怎么样?见到那位传说中的大小姐了吗?”贝克尔的声音透著股八卦的急切。 “传说中的大小姐?”罗秉文有点懵。 “咳,是小公主,彼得罗夫家的掌上明珠——-称呼不重要!”贝克尔迅速带过,“重点是你见到她本人了吗?她愿意跟你接触?” “好像不怎么乐意。”罗秉文实话实说。 “但我听说你在她画室里待了很久才被赶出来?” 罗秉文皱了皱眉,不太喜欢贝克尔话里的词:“什么叫赶出来?我待了会儿,自己走出来的, 算不上被赶吧?” 贝克尔那边立刻摆起了证据。 索菲亚长这么大,彼得罗夫並非没尝试给她请过家庭教师或別的画家。 但那些经过层层筛选、彼得罗夫觉得不错的人,很多都被这位抗拒社交的大小姐赶了出来。 据接触过的人说,她虽然社恐加场所恐惧,但並不是那种唯唯诺诺的性格,遇到不喜欢的人, 会一边躲闪一边明確表达抗拒。 额,这肯定是优化过后的表达,说不定就是大喊滚,或者其他什么。 罗秉文能在画室里待那么久没被清场,在知情者眼里確实算个稀罕事。 跟罗秉文瓣扯了几句索菲亚的战绩,贝克尔那点八卦心才算淡下去,终於想起了正事: “对了,彼得罗夫先生提过要给你出作品集?这事儿该我们画廊来啊!你的水准早该出一本了。正好趁这次精扫作品的机会,在欧洲这边也推一本?” 圣马可画廊在欧洲根基深厚,出本高质量画册是小菜一碟。 “行啊,”罗秉文觉得可行,“那乾脆华夏那边也同步出吧。” 他合作的华夏出版社专做游记,对画册、作品集也很有经验,说不定真能搞个全球发行。 “我把出版社的联繫邮箱发你,你们自己对接吧。”罗秉文感觉有点累,不想多聊了,“先这样,我洗洗睡了,明天还得去上班教学生呢。” 第二天,罗秉文准时出现在画室门口。 梅尼婭依旧在门口。 罗秉文都不知道她在哪里睡觉的,仔细想想,之前除非罗秉文出去了,大家会在酒店开房间。 如果罗秉文晚上住在庄园,那么必看不到梅尼婭。 莫非你能在这里站著睡觉? 昨天罗秉文在画室里面待了大半天,梅尼婭似乎真的把罗秉文看成自己人了,眼神里的冷意都少了很多,侧身让罗秉文进去。 画室里,窗帘拉开了一半,阳光比昨天更多了些。 最让罗秉文意外的是,他昨天站的位置一一画架、调色板、顏料、画笔,甚至那把椅子,都原封不动地保留著。 而在画架旁边,多了一套全新的绘画工具。 顶级品牌的顏料、画笔、调色刀,整齐地摆在一个精致的木盒里,旁边还放著一杯冒著热气的红茶,和一碟小巧的马卡龙。 啊? 家里进田螺姑娘了? 罗秉文看了看依旧站的很远的索菲亚,但至少不是蜷缩起来背对他了,这是个很好的进展,说不定今天就能说上话。 两人没对视,罗秉文看她,她在看旁边自己准备的这排顏料。 也不知道罗先生喜不喜欢。 在她看来,这些才是真正靠得住的东西。 画画的时候,世界是可控的,顏料不会突然变脸,不会带来陌生的、让人心慌的气息。 它们就安安静静地待在管子里,等著被挤出来,变成她想要的顏色。 这是她在这个巨大、安静的堡垒里,唯一能完全掌握的安全感。罗秉文—-他不一样。他不是这些沉默、可靠、任她摆布的顏料。 人类·都好危险。 罗秉文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 他就喜欢这种不说话,不吵闹的热心。 罗秉文没道谢,也没刻意去看索菲亚, 他像昨天一样,自然地走到画架前,拿起自己熟悉的画笔,目光扫过那套崭新的顶级工具. 嗯,心意领了,但今天还是用顺手的旧傢伙。 他挤了点顏料,开始调和。 接下来的几天,画室里的时间仿佛凝固在一种奇特的默契里。 罗秉文每天都来,像打卡上班。他不再需要梅尼婭引路,自己就能摸到那扇隔音的橡木门前。 梅尼婭依旧如门神般守著,点头放行。 进了画室,窗帘总会拉开一些,阳光比第一天充足了许多。 他昨天画完的位置,总是被精心保留著。 旁边,那套崭新的顶级画具依旧摆放整齐,旁边的小桌上,每天都会换上一杯温热的红茶和一小碟精致的点心。 有时是马卡龙,有时是俄式小饼乾,有时是新鲜浆果。 虽然肯定不是索菲亚自已製作的,但肯定是她和谁开口说话了,这才让自己的小食越来越丰富,还记住了自己的口味。 罗秉文心照不宣。 他来了就画,画的依旧是这个小画室。 今天可能画窗台上一个蒙尘的瓶被阳光照亮了一角,明天可能画角落里堆叠的画框在光影下的几何构成。 他的画幅都很小,速度快,主题简单,但无一例外,都捕捉到了阳光穿透这个封闭空间时,带来的那一瞬间的暖意和生机。 他用色彩和光线在空白的画布上说话。 在第一天进来的时候罗秉文就发现了,这个少女虽然不怎么交流,但或许正因为这个,她对顏色方面的认识很高。 如果不是罗秉文学到了梵谷的色彩,或许在色彩方面还没什么东西能够教导她的。 也是知道索菲亚能看懂顏色,画作语言,罗秉文才一直用画画的方式和这个少女沟通,现在看来,效果还是很显著的。 几天过去了,罗秉文创作的小稿有了好几幅。 索菲亚呢? 她依旧沉默,依旧保持著距离。 但她不再像第一天那样完全蜷缩著背对一切。她会坐在那张大扶手椅里,或者靠在远处的另一个画架旁,手里也拿著画笔和调色板。 她开始画画了,不再是那些未完成的、色调沉鬱的密林或背影。 她的画布上,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试探性的暖色块,或者模仿著罗秉文画中那束光线的走向,在自己的角落涂抹上一点柠檬黄或鈦白。 她的动作很慢,很犹豫,画几笔就停下来,偷偷看罗秉文那边一眼。 罗秉文能感觉到背后的目光,但他从不回头点评。 他只是专注於自己的画布,偶尔在调色时,会故意把几种能调出特別温暖中间色的顏料挤在一起,动作幅度稍微大一点,像是一种无声的示范。 他画完,依旧会轻声说一句明天见,然后收拾东西离开,从不多做停留。 变化是微妙的,但確实在发生。 索菲亚的画布上,那些灰蓝和深绿的比例在悄悄减少,虽然整体色调还称不上明亮,但已经不像过去那样沉重得化不开。 她尝试调出的暖色,虽然生涩,但开始有了自己的位置。 到了第五天早上,罗秉文走进画室,习惯性地走向自己的位置,目光却被旁边画架上的一幅小画吸引了。 那显然不是他昨天留下的。 画布很小,用的是最普通的练习尺寸。 画面上没有复杂的构图,只有一大片朦朧的、带著灰调的蓝色背景,像是阴沉的天空或深海。 但在这片沉鬱的蓝色中央,非常笨拙地、却又无比努力地,涂抹著一小团明亮的、近乎耀眼的金色。 那金色用得有点厚,边缘甚至有些毛糙,显得格外用力。 从这画室里那些未完成的画来看,这几笔画得完全没有展现出她现在应该有的水平,但却让罗秉文格外惊喜。 我的天,难道画真的能治病吗? 这顏色,虽然粗糙,但也不是一个封闭了自己的画家能够画出来的。 这幅画没有署名,也不需要,他认得出那种努力挣扎的笔触,认得出那虽然稚嫩却无比认真的、对光的渴望。 他转过头,看向索菲亚。 她今天不是躲得远远的,而是站在一个画架后,手指紧张地绞著画笔,低著头,长长的亚麻色头髮垂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到一点泛红的耳尖。 她没有看他,但整个身体都透出一种等待审判般的感觉。 罗秉文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然后,非常非常轻地,点了点头,嘴角弯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弧度。 他像往常一样拿起画笔,但今天没有立刻开画。他调出一种纯净通透的灰蓝色,走到旁边一个空画架前。 像个魔术师一样,用笔隨手抹了几下,乌云的样子就出来了。 隨后用一支小號笔,精准地勾出一道纤细、锐利的金色光束,强势地刺穿那片灰蓝“看,光就是这样的。” 罗秉文几天来第一次申请交流, 第228章 冬雾蓝 第228章 冬雾蓝 这句话轻飘飘的落下,但感觉画室里和谐的氛围產生了变化。 索菲亚依旧没有抬头。 空气凝固了几秒,然后,一个极其细微、带著点怯意的声音,好听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我调不出你那么乾净的顏色。” 声音很轻。 罗秉文的心猛的跳了下.....说话了? 这是代表自己的想法成功了吗? 他走到自己的调色板前,动作自然地拿起一支干净的画笔,说道:“不是乾净,是透明。”他一边调和,一边解释。 “光穿过空气,是带著温度的,不是纯白。” 罗秉文总算是能正常开始自己的教学了,先说了光从云里透出来的样子,然后说顏色,示范夕阳光的时候用的就是日照金山的那种金黄色。 他把这种顏色调出来,用小笔在画上抹了一下。 “温度?” 索菲亚凑了过来。 接下来的日子,画室里的气息彻底变了。 罗秉文依旧是那个上班的画家,但工作內容改变了。 他不再只专注於自己的画架,而是会走到索菲亚旁边,看她调色,在她卡住时,用最简洁的话点一句: “阴影太重了,试试群青加一点紫罗兰,別用黑。” 或者在她画出一抹漂亮的暖灰时,点点头:“这个过渡不错。” 反正混著混著就成了一个正常老师应该有的模样,之前一周都在靠近这个女孩,之后的教学只有一周的时间。 罗秉文想看能不能在最后一周的时间,教她怎么画出日照金山一样的光。 毕竟彼得罗夫先生那幅画价值確实太高,把这段时间混过去他实在有点不好意思,所以还是想教索菲亚一点真本事,比如阳光的各种表现。 这是他自己的本事,不是从各种大师身上学来的。 如果以后有谁能拿到类似的系统,说不准他的各种场景下对阳光的表现或许也能成为一个技能,和梵谷,透纳放在一起的那种。 梅尼婭依旧守在门外,但紧绷的肩线肉眼可见地鬆弛了不少。 她偶尔推开门缝,看到的不再是沉默的对峙,而是两个凑在画布前低声討论的身影,画室里面的光线也很明亮,不是以前推开门看到的那种顏色。 怎么做到的? 之前先生说再请一个画家,一个不一样的画家,她还觉得会出现以前一样的效果。 但没想到真的让小姐有了点改变。 楼下书房。 彼得罗夫正看著一份最近的报纸,听管家米哈伊尔的匯报。 当听到“小姐主动询问调色问题”、“两人有超过十分钟的对话”时,他放下报纸,靠向宽大的椅背,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露出一个轻鬆的笑容。 “好—很好。” 果然,把罗秉文找来是一个正確的决定。 索菲亚以前学画都是在网上找视频,她在看视频,而不是在面对真人的时候,表现出来是和正常的绘画天才是差不多的,她可以正常进行学习。 彼得罗夫在看到女儿这个样子的时候,总感觉不到她的疾病。 肉体上的病症有时候好好治疗一点,女儿这种一离开熟悉的画室,走出家门,甚至是走出画室门就开始颤抖,丧失语言能力,这种疾病,他是真的想不到办法。 第一周的平静被打破,第二周开始,贝克尔就像一阵裹挟著合同与扫描仪旋风的风,刮到了彼得罗夫庄园。 他来得急,风尘僕僕,深色大衣上似乎还带著机场的凉意。 在庄园一间光线明亮的小会客室里见到罗秉文时,他標誌性的夸张热情几乎要溢出来。 “罗!我的太阳!” 贝克尔张开双臂,给了罗秉文一个重重的拥抱,隨即鬆开。 自从在港岛,罗秉文確定得到了画廊的力捧的时候,他对罗秉文的態度就是现在这样了,两人的交流也更像是朋友,而不是上下级。 都是在马可赛东先生旗下打工的,还分什么谁高谁低? 他的眼晴上下打量著罗秉文,歪了歪嘴角,问到:“上帝,你看起来—没被那位小公主吃掉?彼得罗夫先生说你干得棒极了!简直是奇蹟!我就知道你能行!” 罗秉文被他晃得有点晕,无奈地笑笑:“贝克尔,冷静点。” “嘿,虽然不想打扰你在这边泡妹,但我得提醒你,你是来这里扫描日照金山的,不是教美少女学生,我们得马上出你的作品集了。” 贝克尔从公文包里抽出平板,手指在上面快速滑动: “你看,这是我们的最新计划,老板也拍板了,你的作品集必须立刻、马上、全球同步启动! 而且要做就做到顶级!” “马可先生?” “当然是他,不然还有谁?” “嗯,你们自己按照流程决定就行。” 贝克尔翻了个白眼,他是知道罗秉文脾气,或者说性格的,就是懒人一个,面对喜欢的事情还能提得起兴趣去做一做,面对不喜欢的,就习惯关起门,任由门外风吹雨打。 这对自己的作品集进行整合出版,在罗秉文看来就是一个麻烦的事情。 罗秉文也嘆气啊。 唉,之前不是说就搞一个简单的给导师们看看不就行了吗,现在怎么都准备出作品集了,彼得罗夫先生真是太客气了。 让他一个人去跑或许还会觉得麻烦,但有画廊,他肯定得偷懒啊。 贝克尔话里话外提示了好几次让罗秉文也来帮忙,但罗秉文完全就当没听懂,还看著时间,生怕自己和索菲亚约好的教学时间过去了。 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贝克尔很是无奈的抓抓头髮,说道: “好吧,我懂了,我这次来俄罗斯第一件事就是盯著扫描,第二件事就是当面和你敲定所有细节,算了,我弄好了给你看。” “早这么说就好了,行,我等著看成果。”罗秉文笑了笑,问到,“你就来一天?这么快吗? “时间就是金钱,罗!” 他收起平板,拿起桌上的水杯猛灌了一口: “摄製组那边我也打了招呼,他们会配合我们拍些素材。好了,我得去见见彼得罗夫先生致谢,然后去扫描现场盯著。” 贝克尔像来时一样,风风火火地起身,抓起大衣,走到门口又回头: “有时候真觉得,你画笔下的东西,可能真能照亮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比如彼得罗夫家社恐的小公主?保持联繫,罗!华夏见!” 华夏见? 罗秉文离开俄罗斯也是去欧洲,短时间可能在华夏见不了。 看了下时间,罗秉文离开会议室去到楼上画室,熟络的推开门,看到索菲亚正小心翼翼地用松节油擦拭一块旧调色板,侧脸专注而寧静。 她听到声音后回头,看了下是罗秉文进来了,这才吐出一口气,笑了下,继续创作。 罗秉文在她身后看了一会儿。 进步得很快啊。 罗秉文也有点自豪,自己的作品可能在物理意义上无法照亮任何东西,但却能打开一个人的心灵,不管以后索菲亚会变成什么样,但这件事会被他自己永远的记著。 两周的教导时间,在顶级顏料的挥洒中,飞快流逝, 最后一天的下午,阳光特別好,整个画室都亮堂堂的。 索菲亚的画架上正铺陈著一幅未完成的园小景,虽然笔触依旧带著她特有的谨慎,但画面中央,一簇盛放的向日葵正努力仰著头,追逐著画布上方倾泻而下的、温暖明亮的阳光。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画窗外的世界,哪怕只是通过窗框看到的一角。 “向日葵的动態抓得不错,瓣边缘的光再薄一点,会更轻盈。” “嗯。” 索菲亚轻轻应了一声,没回头,但画笔的动作明显更轻快了。 很快,这幅未完成的作品,成了索菲亚在这个画室里面唯一的一幅完成作品,画面上的光线柔和温暖,向日葵高昂著头,像是真的在追逐太阳似的。 索菲亚慢慢后退半步欣赏自己画的东西,脸上的表情像是被自己的作品惊到了,这幅温暖明亮的向日葵,成了这个画室里唯一完成的作品。 “你完成了。” “嗯。” “看来我的教学还算合格?“ 索菲亚说话很慢,罗秉文也是知道的,所以也没说第二句话,一边看著她的作品,一边等著她开口。 “谢谢你。” 罗秉文看著画室周围那些只画了一半就被丟弃的作品,感慨的说了句:“如果我没看错,这幅画应该是近期完成的第一幅画?” 索菲亚坐在画前沉默了一下,说道:“这就是第一幅画。” 对於很多天生的艺术家来说,艺术不仅仅是艺术,而是自己情感的延伸,是自已潜意识的释放,是世界上的另一个自己。 索菲亚当然知道自己心理上有问题。 在一个人的时候,她也会反思自己为什么只会画这样阴暗的东西,为什么自己想要画出漂亮的,正面的油画,却总是在画到一半的时候走偏。 罗秉文忽然开口说道。 “知道吗?梵谷在画向日葵的时候,正住在精神病院里。 “嗯?” 这件事情几乎学油画的人都知道,索菲亚当然也不例外,只是没想到罗秉文会忽然说这件事自己和梵谷是有什么相似的地方吗? 不会吧,那可是真正的大师。 “那些画现在掛在伦敦国家美术馆。”罗秉文继续说,“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人站在画前,就为了感受那一瞬间的阳光。“ 他指了指画布,“你的向日葵里,也有这样的氛围。” 看到索菲亚在看著自己的画发呆,罗秉文等了一会儿,等她缓过神的时候才说:“今天就是我教学的最后一天,明天我就要走了-如果,如果你以后到了华夏,一定得联繫我,让我也尽一尽地主之谊。” 这句话罗秉文都不知道怎么翻译,只能按照字面上的意思说了出来。 看少女没什么反应,罗秉文退后两步,正准备离开时,突然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 “等等。“ 回头看,发现索菲亚从自己画架旁边放顏料的地方,取出了一个小巧的木製盒子,手指有点发抖,但还是坚定的递了过来: “给—·给你的。” 罗秉文接过来看了看,问道:“这是什么?” “里面有顏色,你可以打开。 既然送他东西的人都说可以现场打开了,他就真的打开了,从这段时间的接触来看,加上他对俄罗斯人的认识,他们一般也不会客套什么东西。 盒子里面是一个小玻璃瓶。 哦? 好漂亮的顏色。 玻璃瓶里面装著的是细腻的粉末,呈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灰蓝色调。 这种蓝,不像群青那么深邃冷冽,也不像鈷蓝那么明亮,它带著一种奇异的压抑,像是寒冷冬季里即將下暴雨前的那一段时间。 什么都看不到,但本能的会觉得难以呼吸。 罗秉文拿出了这个瓶子,仔细的看,在手上来回触摸,心里想著这是什么顏色,又是用什么东西调配出来的,怎么从来没见到过似的。 忽然想到了什么东西,他抬头看著低头,依旧看不清正脸的索菲亚。 他这段时间和索菲亚的关係已经很好了,但依旧看不到她被头髮盖住的正脸,她还带口罩,导致罗秉文只能看到她那双漂亮的灰眼睛。 罗秉文明白了。 这是索菲亚在她漫长的、只描绘阴鬱的日子里,无数次尝试调和,最终找到的一种能承载她复杂心绪的顏色,一种在罗秉文没来之前,压抑的灰蓝。 “它叫什么?” 索菲亚似乎没想过名字,茫然地眨了眨眼,然后目光下意识地飘向窗外。外面,俄罗斯初夏的天空正蓝得耀眼。她迟疑地吐出两个俄罗斯单词。 她顿了顿,用英语重复:“wintermist(冬雾)。” “冬雾蓝?” 罗秉文念著这个名字。 “很贴切。谢谢你,索菲亚。这比任何大师的顏料都珍贵。” 就在这时,画室的门被轻轻敲响了,梅尼婭推开门,彼得罗夫先生站在门口。 他高大的身影几乎挡住了门外的光线,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画架上那幅完成的向日葵上。 这显然不是罗秉文的手笔。 他眼中瞬间涌起的复杂情绪,欣慰、激动、难以言喻的感激几乎要满溢出来。但他很快控制住了自己,对罗秉文说: “罗先生,时间差不多了。能麻烦您跟我来一下书房吗?” 罗秉文点点头,將那个装著“冬雾蓝”的玻璃罐小心地放进自己隨身的画具包里,然后对索菲亚说:“以后再见?” 他用的是问句,带著告別和不確定。 第229章 这就是VIP的感觉吗? 第229章 这就是vip的感觉吗? 罗秉文走出画室,和彼得罗夫下楼到了书房。 那幅画被放在一个精美的画框里面,画作和画框的关係向来和武侠小说中的宝剑和剑鞘是差不多的·—剑鞘的价值在於衬托宝剑的锋芒,画框的意义在於凸显画作的神韵。 彼得罗夫没有绕弯子,他走到宽大的书桌后说道:“罗先生,我很感激你,这两周你做的一切,远不是用钱能衡量的。” “看到索菲亚,任何人都会想帮助她的。” “不不不,你只见了她几天,她很信任你,你也带她走出了以前那种封闭的氛围,而我们可是看著她在那种感觉中生活了十年。” 他长吐了口气,继续说:“索菲亚的变化是我过去十年日夜祈求却不敢奢望的奇蹟。这份恩情,彼得罗夫家族永誌不忘。” 他亲手捧起画框。 “这是我们的约定,也是我,一个父亲最诚挚的谢意。请您务必收下。” 罗秉文看著眼前这幅价值连城的传世之作,又想起画室里那幅小小的向日葵和那罐珍贵的“冬雾蓝”。 他没有推辞,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了画框。 沉甸甸的分量,不仅是艺术的重量,更承载著一位父亲如山般厚重的情感和一个少女刚刚萌芽的勇气。 “谢谢您,彼得罗夫先生。”罗秉文的声音很真诚,“我会好好珍藏它,连同索菲亚的礼物一起。” 彼得罗夫用力拍了拍罗秉文的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罗秉文这句话显然就是把女儿送的那份礼物和这幅画排在了一起。 他不是学画的,不知道一种新的顏色对於一个画家来说意味著什么,但罗秉文这句话让他很开心,这种认知,让他对罗秉文的欣赏更添了几分。 “加油,当上最好的画家吧,你永远是我们彼得罗夫家的朋友,这个庄园隨时欢迎你来玩— 对了,听说你喜欢旅游,我这里有张酒店的卡,也一併送给你了。” 罗秉文接过来。 俄罗斯人从不客套,当他说送你什么东西的时候就是真的想送给你,而不是想和你拉拉扯扯之后再收回去。 很多华夏人在国外被人说矫情,不近人情,就是因为经常拒绝这种好意。 他虽然觉得这两周自己並没有付出多少力气,但別人要给,他也接著。彼得罗夫作为俄罗斯寡头,掌控了国內百分之八十天然气行业的大亨,这些外在的东西他都掏得起。 这是一张通体漆黑的鈦金属卡片,边缘镶嵌著一圈低调的铂金细线。卡片正面用雷射鵰刻著万豪国际集团的標誌,在特定角度下会折射出极光般的渐变色彩。 bonvoylifetimetitaniumelite(终身鈦金卡)的字样在卡片的下方微微凸起,触感很好。 罗秉文知道万豪酒店,自己在很多地方都看到过,好像是国际酒店。 彼得罗夫发现罗秉文拿著卡片研究,好像不太清楚这张卡的价值,就介绍道:“这是万豪集团最高级的终身vip凭证,全球持有者不超过一百人。” 他很隨意的补充道: “拿著它,万豪旗下全球6500家酒店隨时为你保留最好的套房。24小时私人管家服务,免费升级总统套房,私人飞机和劳斯莱斯接送机服务都是標配。“他顿了顿,“哦对了,每年还有100万的免签消费额度,记在我帐上。 罗秉文还以为这是什么住酒店的打折卡,结果彼得罗夫一点都没说打折的事情。 听著好像是免费? 我的天? 罗秉文住过很多次豪华酒店,知道豪华酒店里的消费是怎么样的,光是住酒店就已经很费钱了,何况每一次住都还免费升级到最高等级的套房。 这里还得再解释下。 不是钱入住以后免费升级到总统套房。 而是免费住酒店,然后,直接升级到现有酒店最好的房间,也就是有总统套房住总统套房,有些酒店没有这种套房,而是顶级別墅房型。 那就免费升级入住別墅。 还有全球劳斯莱斯接机,这对罗秉文来说可能用得会比较多。 本质上这不是一张打折卡,而是代表完全免单+顶级特权的身份象徵。 持卡人不需要支付任何费用,所有超出这张卡额度的消费都会直接从彼得罗夫家族的专属帐户扣除,这种卡更多是顶级富豪之间的人情往来,而非商业会员產品。 听完这些介绍,再拿著这张沉甸甸的金属卡。 总觉得这东西比列宾的画还烫手。 画他肯定是自己保留著,估计这辈子都不会拿出去换钱,但这卡如果给了他,估计他使用的场景会很多。 怪不得彼得罗夫会说罗秉文会经常用到。 “彼得罗夫先生,这太贵重了。”罗秉文下意识地开口,但话一出口就想起俄罗斯人,甚至可以说许多欧洲人的脾气。 嗯,当价格高到一定程度,就连罗秉文都不敢说心安理得的接受。 彼得罗夫果然摆了摆手,语气带著点俄罗斯式的直爽豪迈: “贵重?罗,你让索菲亚画出了她人生第一幅完成的画,还是向日葵!这对我来说,比任何东西都珍贵。这张卡,不过是让你以后旅行住得舒服点的小工具罢了。” 他指了指罗秉文另一只手里抱著的列宾画框:“再说了,这幅画你都收得下,一张酒店卡算什么?” 这句话又让罗秉文重新认识了这幅画的价值。 听起来这卡才是添头? 罗秉文哑然失笑。 好吧,在一位天然气寡头眼里,全球顶级酒店的终身免费通行证,大概真的只是小工具。 他把这张象徵著顶级奢华与便利的小工具顺手塞进了口袋。 他现在拥有三个宝贝了。 一幅价值连城的列宾传世之作,一罐凝聚著少女心绪与艺术发现的独特新顏色,一张能让他睡遍全球顶奢酒店还不用看帐单的鈦金卡。 这三样东西,分量不同,意义迥异,却奇妙地构成了他这次俄罗斯之行的丰厚战利品。 嗯,谁说这地方危险啊? 这地方可太棒了! “谢谢您,彼得罗夫先生。”他再次道谢,这次多了几分坦然,“这以后出国旅行可方便太多了。” 彼得罗夫满意地点点头: 『这就对了!年轻人,你们画家就得多出去走走,希望你也能给索菲亚做一个好榜样,也让她走出这个房间,出去看看。” 他拍了拍罗秉文的肩膀,力道依然不小。 “去吧,你的团队可能已经等急了。我们的庄园隨时欢迎你回来,就当是回朋友家看看。索菲亚的画室,也永远为你留著位置。” 那幅画当然不能让罗秉文直接抱著走。 如果是罗秉文带著这幅画去过安检,可能这幅画是运不出俄罗斯的,这个地方的人对列宾有一种独特的情感,而且官方的做事手段可能不那么公平。 国內有人带著本国的艺术品出国,如果是手续正確,那么国人即使不高兴,也会咬牙通过,让名家画作流出。 只是这个手续正常很难弄到而已。 而在国外,他们家里的国宝,只要不是官方下场,他们的国宝肯定是无法办託运的。 所以运画的事情只能拜託彼得罗夫。 走出房间,一群人都等在这边,有摄製组,他们正扛著相机等候罗秉文从这个书房出来,导演看到罗秉文什么也没拿,还有点失落。 他直接问道:“罗先生,这位大人他有没有拿什么东西感谢你?” “当然有不过具体是什么我却不能告诉你。” 这个摄製组全程都和罗秉文在一起,除了罗秉文进索菲亚画室或者进彼得罗夫书房的时候,他们知道彼得罗夫对罗秉文的请求,而现在请求已经完成。 按理说肯定是有感谢的,而且这种大佬,感谢东西必定十分珍贵。 不知道是什么,这个导演心里跟猫抓似的。 主要是这段时间他们都跟著罗秉文,偶尔分出去一个摄影助理也是去录製和罗秉文有关的事情,简直就是围著罗秉文转。 但现在忽然有一件很重大的事情他们不知道。 別说导演,其他三个人都很纠结,韦林这个和罗秉文关係好的摄影师已经准备私底下问问了, 保证不告诉导演。 就只是满足好奇心! 梅尼婭也在外面,她的目光在罗秉文的背包看了下,彼得罗夫给的东西她不知道,但小姐给顏料的时候她是在场的。 给一个画家新的顏料—应该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吧? 她冰块一样的脸上都微微露出笑容。 “车准备好了,罗先生。” “麻烦你了,梅尼婭。” 坐进那辆熟悉的黑色防弹轿车。 车子缓缓驶出气势恢宏的彼得罗夫庄园主楼,穿过精心修剪的园,旁边的向日葵开得旺盛。 金灿灿的朵追隨著太阳的方向,昂扬的姿態,蓬勃的生命力,像极了索菲亚画室里那幅刚刚诞生的小小杰作。 想到索菲亚,他摸了下背包里的顏料。 他心里也痒。 好想试试用这种顏色创作油画是一种什么样子,本来这趟飞机是他几天前订的,回义大利的飞机,但现在他临时想去找个地方蹲著画画。 回了义大利应该也是忙作品集的事情。 但他现在作品集还在製作中呢,与其自己主动凑过去当劳力,还不如就让贝克尔能者多劳了, 谁叫他才是画廊经理呢? 回头弄一份简单的交到学校去就是了。 让贝克尔头疼去吧! 还在车上的时候,罗秉文就从自己兜里拿出了彼得罗夫送的鈦金卡,他记得这张卡上还有一个电话號码。 背面果然用雷射蚀刻著一行极小的数字和一个“24/7concierge”的標识。 几乎只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起。一个温和、清晰、带著恰到好处英伦腔的男声传来,语速不快不慢,让人听著就舒服: “下午好,彼得罗夫先生,我是万豪国际终身鈦金卡礼宾部的爱德华,隨时为您效劳。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彼得罗夫先生把这张卡赠送给了我,我是罗秉文,华夏人。” “罗先生,您好。” 那边似乎停了一会儿,但很快就说道:“好的,罗先生,我们已经了解了,以后这张卡的使用者为您,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是这样,我本来订了回义大利的航班,但现在临时想改主意。我想—-换个地方。” “当然可以,罗先生。请问您对目的地有什么具体要求吗? 广这位客服的语气没有丝毫意外或者为难,应该也对,对於他们这种国际酒店,甚至拥有私人飞机的公司,换一趟航程算什么。 不过具体要求? 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自己要去画画也是临时起意的,主要是想要使用这一瓶新的顏色,画点不一样的东西。 “我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但是这里天气一定要很差,我想要去那种有很阴鬱天气的地方,阴沉沉、雾蒙蒙、灰扑扑,总之没什么阳光的地方!” 电话那头安静了两秒,只有轻微的键盘敲击声。 “好的,您当前的位置是在莫斯科的svo机场是吗?我为您筛选了几个符合要求且航班衔接便利的选项,挪威卑尔根,苏格兰爱丁堡,爱尔兰戈尔韦,以及瑞士琉森湖区。” 这几个地名不算冷门,罗秉文在心里筛选了一下。 挪威峡湾的阴鬱?苏格兰高地的迷雾?爱尔兰的潮湿?瑞士湖区的烟雨? 听起来都很有感觉! “挪威卑尔根吧。” 他凭直觉选择了第一个,罗秉文很喜欢北欧地广人稀的感觉,一直都想去逛逛,但好像一直没什么时间的样子。 北欧旅行通常都不是一天两天,或者一周两周能结束的。 想要深度体验,没小半个月根本不可能。 而罗秉文有这样的事件,大概率也回家了,陪陪父母,见一见朋友。 那就去挪威吧。 接下来,罗秉文没有掛断电话,听著对面一连串的操作,惊奇的眼晴越瞪越大。 “为您查询到两小时后有一班直飞卑尔根的航班,头等舱尚有空位,已为您锁定-原定飞往罗马的航班已取消,相关费用已豁免.” “卑尔根方面,我们为您预留了汉萨酒店的顶层套房,该酒店隶属万豪旗下luury collection,坐落在布吕根码头,窗外即是峡湾与彩色木屋,阴雨天气下景致尤为独特.“ “您落地后,將有专车在机场等候您的新航班信息及电子登机牌已发送至您的手机號码及邮箱请问还有什么需要吗,罗先生?” 罗秉文摸了一下自己起鸡皮疙瘩的手臂。 “没了——” 第230章 阴天 第230章 阴天 听到罗秉文的回答,对面也很快回復, “这是我的荣幸,罗先生。祝您在卑尔根能度过一个值得纪念的假期。如有任何需要,请隨时联繫我们。祝您旅行愉快!” 电话掛断,罗秉文看著手机里瞬间弹出的新航班信息和电子登机牌,感觉像做梦一样。 这就搞定了? 连酒店都订好了? 他甚至没说自己想要哪家航空公司、哪个舱位!这种动动嘴皮子,世界就围著你转的感觉,简直比打麻將摸起牌来天胡清一色一条龙还要令人上头。 这才几分钟啊,不但搞定了临期的航班改签,甚至连酒店都订好了,还有来接机的司机。 这就是有钱人的实力吗? 虽然他是借了人家的光,但总归是享受到了,深深的嘶了一口冷气,看著后面跟著自己的几辆车.— 半小时后,机场。 摄像组的人一下飞机就在准备登机,从俄罗斯回义大利属於国际航班,要走的流程会比国內航班多,但他们已经在排队了,罗秉文还在找地方。 韦林喊道:“罗,你怎么了?『 他的行李推车里面装的东西最多,这趟俄罗斯之行他算是把傢伙都带过来了,之前摄影助理出去干活也是用的他的设备。 “没什么。” 罗秉文看著他们还在等待自己一起回义大利,他有点不好意思,清了清嗓子,用一幅灵感来了挡也挡不住的样子,说道: “各位,计划有变。” “什么?” “我不回义大利了,临时决定改签去挪威,两个小时后的飞机。” “啊?!”四声惊呼。 导演最先反应过来,说道:“改签?挪威?现在?!罗,你在开玩笑吧?我们机票都办好了, 你这临时·而且这个点还能改签? 他下意识警了一眼值机柜檯前长长的队伍,脸上写满了不可能。 飞机都快起飞了,你说改签? 机场同意航空公司都不同意。 “刚才在车上决定的。”罗秉文把手机屏幕转向他们,上面清晰的卑尔根航班信息和电子登机牌不容置疑,“已经改好了。你们按原计划回义大利就行。” 韦林行李都忘了推,过来问道:“罗,你一个人去挪威做什么?我们的录製还没有收尾,我听你们经理说画廊还有事情等著你” 他语气里更多的是关心和不解。 不过听他这样说,罗秉文更不想回去了,画廊的事情还等著我—可不就是製作自己的作品集吗? 这东西画家起到的作用可有可无,確实可以在上面写一写自己的理解,但更多的还是看画评家怎么吹,这也是现代画评家们难得的好工作。 “灵感来了,挡不住。”罗秉文耸耸肩。 罗秉文没说自己得到了一个新的顏色,准备去符合这个顏色的地方看一看,创作一幅风景画, 只是用了灵感这个万能挡箭牌。 果然,这几个人一听罗秉文灵感来了,顿时不过问了。 罗秉文见状,拍了拍韦林的肩膀,说道:“放心吧,我又不是头一次一个人跑路,你们自己回去,我觉得在俄罗斯拍的东西应该够你们交差了。” 导演微微点头。 確实,罗秉文这一次来俄罗斯遇到的事情不少,旅游,讲学,创作,基本都有了。加上还有其他组员在罗秉文家乡拍摄的一些素材,剪出一个关於罗秉文这个画家的纪录片不是难题。 罗秉文看了下时间,说道:“好了,我得去过安检了。” 他飞往挪威的航班比飞义大利的航班更早,要不是头等舱可以免很多流程,他可不敢这个时间还站在这里和韦林他们聊天。 他推起自己的小行李箱,里面主要是换洗衣物和画具包,那瓶珍贵的冬雾蓝就在最贴身的位置“义大利见,或者有缘再见!” 罗秉文走向的是头等舱/公务舱专用安检通道。队伍很短,几乎不用等待。 “先生,请这边。” 穿著笔挺制服的安检人员很礼貌的引导他, 安检过程也异常顺利。 他隨身携带的画具包被要求打开检查,里面是一些速写本,铅笔,几管常用的顏料和一些小工具。 安检员看到那些顏料管和画笔时,眼神里流露出一丝瞭然,动作也格外小心。 刚过安检,一个熟悉的身影安静地出现在通道旁。 是梅尼婭。 她怎么在这个地方? 这个女保鏢依旧是一身剪裁利落的黑色套装,冰雕般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递过来一个薄薄的牛皮纸文件袋。 “罗先生,您的画作,会通过特殊渠道安全运抵您在义大利的地址,请您放心。” “祝您旅途顺利。” “谢谢,梅尼婭。”罗秉文接过文件袋,真诚地道谢,“也替我谢谢彼得罗夫先生。请转告索菲亚·她的向日葵画得很好,希望下次来,能看到更多。” 这个头等舱等候室装修得很豪华,但罗秉文没时间在这里多停留,也没坐下,直接就准备登机了。 接下来的过程也就和之前的旅行没什么区別。 商务舱和头等舱罗秉文以前也不是没坐过,和以前的国际航班相比,这一趟仅仅只是付费和免费的区別,航空公司的服务没什么区別。 卑尔根,弗莱斯兰机场。 飞机在细密的冷雨中平稳降落。 机舱门打开,一股带著峡湾特有咸腥和清冷草木气息的湿润空气瞬间涌入。天色灰濛濛的,铅云低垂,远处的山峦笼罩在薄雾之中,典型的挪威式阴鬱。 看到这一幕的时候,罗秉文就知道自己没来错, 这就是自己想要的地方。 对於嗅觉灵敏的人来说,每一个城市的味道都是不同的,经常在国內飞的人都知道,西疆有西疆的味道,內蒙有內蒙的味道。 可能许多人有点难区分出来。 但如果是內地人第一次去沿海的城市,比如罗秉文第一次到广州,夏天的时候,第一次下飞机就被空气中的鱼腥味和潮湿的空气震惊了。 这种鱼腥味也被冠以一种好听的名字·海洋的味道。 走出廊桥,顺著指示牌前往行李提取区, 刚进入到达大厅,一个穿著万豪酒店深色制服、手持写著“mr.luo”电子名牌的中年男人便精准地迎了上来。 他笑容得体,带著一点內敛。 “下午好,罗先生。欢迎来到卑尔根。我是汉萨酒店为您安排的司机,车已在出口等候。请隨我来。” 没有多余的询问,没有核对身份信息的繁琐,对方精准地认出了他。 应该是有自己的照片? 自己的照片在网络上很容易找到,而且他在国內可能算不上顶级帅哥,但五官立体深邃,对西方人而言,罗秉文的相貌既不会让他们觉得陌生,又保留著东方人特有的韵味。 这种相貌也是他在欧洲吃得开的原因之一。 “你好,辛苦了。” 罗秉文点点头,跟著他穿过人群,这时候的行李转盘还没开始运转,司机已经示意他不必等待:“您的行李稍后会由专人直接送到您的套房。您旅途劳顿,请先隨我去车上休息。” 一辆低调但质感十足的黑色奔驰s级轿车静静地停在专用车位,司机为他拉开车门。 车內温暖乾燥,隔绝了外面阴冷的雨气。 罗秉文刚从飞机上下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这车怎么坐都比自己的车坐著舒服,想著回头要不要买一辆真正的豪车在家里放看。 但以他这齣国旅行的频率,可能买车是最没用的消费。 还是存著买大別墅吧。 觉得舒服,就稍微在车上眯了一会儿,这个司机车也开得很稳,不管是停车还是起步都没有任何的顿挫感,罗秉文休息够了再睁开眼晴的时候,车已经上了通往卑尔根市区的豌公路。 窗外。 峡湾的景色在雨雾中若隱若现,山色空濛,海水沉静。 光是用肉眼看,这都是一幅绝佳的,寧静而略带忧鬱的灰蓝色调。 五月底的挪威正处於雨季,而卑尔根更是欧洲著名的雨都年均降雨天数超过240天,比伦敦、阿姆斯特丹还要潮湿。 雨水本身就会让一个城市换一种色调。 其次,因为地貌的关係,卑尔根还常年处在雨雾当中,即使不是下雨的时候,这个城市也不会有其他城市司空见惯的艷阳高照的天。 如果有人得了风湿还准备出国旅游,请一定避开卑尔根,这里的潮湿绝对会令人痛不欲生的。 这是挪威西海岸特有的天气,东海岸的首都奥斯陆则截然不同,由於什么“雨影效应”,让奥斯陆反而乾燥晴朗。 “.—这也是为什么卑尔根总是阴雨绵绵,而挪威的首都奥斯陆却阳光明媚。” 罗秉文听著司机平稳的介绍,目光始终没有离开窗外。 渐渐的,车窗外的景色变了。 从沿海的一条公路,到了一个城市里面,这应该就是卑尔根了。 这个城市给罗秉文的第一印象是建筑很低,在市区里面都没什么高层建筑,然后就是这个城市很安静,路上的行人打著伞走路,房屋里面也是很安静的。 罗秉文坐在车里面,只能听到车辆驶过湿漉漉的地面发出的声音,这一切都別具特色,是他在以前任何旅游过的地方都没见到过的景象。 他这时候已经忘了自己的目的地是什么地方了。 只记得是一个什么码头? 很快,他眼前的建筑又变成了一排排色彩斑驳、依水而建的古老木屋,即使在雨水中也显得顏色鲜艷,一眼望过去很是亮眼。 赭石、朱红、芥末黄、墨绿——— 车辆在缓缓停靠。 司机说道:“罗先生,汉萨酒店到了。” 汉萨酒店就藏身於这些彩色的木屋当中。 酒店的门脸低调,几乎与周围的老建筑融为一体,只有门媚上那个不起眼的“luury collection”標誌和穿著考究的门童提示著它的不凡。 罗秉文刚推开车门,一把宽大的黑色雨伞已经无声地撑开在他头顶。 带著恰到好处的微笑:“下午好,罗先生,欢迎光临汉萨酒店。雨有些凉,请当心脚下。“ “谢谢。” 罗秉文真有点不適应別人这样的行为,不过有也能接受,谁不愿意当一个大爷呢?如果有选择,他肯定选被人打伞的这个。 酒店应该是某个著名的老建筑改造的,原来的木地板还保留著。 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松木香和壁炉里柴火的温暖气息。 前台的区域也不大,更像个接待室, 他一进来,就有人站起来说道:“下午好,罗先生,我是酒店的客户关係经理艾琳。欢迎您下榻汉萨酒店。您的行李正在路上,稍后將会送到顶层套房,这是您的房卡。” 她递上一张质感厚重的木製房卡,上面刻著房间號和酒店標誌。 没有究长的登记表格,没有信用卡预授权的要求,一切都已安排妥当。 罗秉文没让人跟著,自己坐电梯走了上去。 说是顶层套房,但也只是第四楼,而这个楼层在卑尔根已经算是很高的了,至少可以看到海水方向的大量房屋,以及一个海湾码头。 房间里面是坡屋顶的结构,在设计师巧妙的运用下很有现代感,但也有以前老房子的厚重。 面向海面的墙壁是一整面的巨大落地窗,窗外便是那片色彩浓郁、被雨雾笼罩的木屋群和波光粼粼的峡湾海港,大床旁边的桌上还有一张欢迎手卡。 手写的,给罗秉文的。 可惜他没心情看字,打开一面窗户,靠著窗吹著风,看著远处的海景,顿时觉得心旷神怡,之前一下飞机看到阴鬱天气后的那种烦闷一下子消失无踪。 江苏方言里面有一句犯阴天,说的就是在这种天气里面情绪低落。 不过在看到这样的景色后,罗秉文的心情逐渐回復。 看了一会儿窗外的风景后,他才打开一直隨身带著的画具包,从里面拿出索菲亚送的新顏色, 放在眼前稍微和窗外的景色对比。 嗯,很合拍。 自己选的地方果然没错。 不过,他刚到这样的地方就觉得情绪低落了,而在索菲亚的眼睛里,很有可能世界常常都是这样的灰蓝色..真可怜,回头多去看看她吧。 看时间还早,他路上也睡够了觉,不需要倒时差。 就拿著画具包下楼。 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试试这款顏料了! 第231章 我说孤独星球有用吧 第231章 我说孤独星球有用吧 罗秉文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快到吃晚饭的时间了,这段时间找景点旅游可能不是一个好主意,但在街道上走一走,逛一逛,看看有什么好的位置,风景,明天再来画还是可以的。 同时也找找有什么吃的。 至於晚饭最好的选择当然是在酒店里吃,他只要点餐,中式西式酒店都可以给罗秉文做,还免单,因为每年他有一百万美元的消费额度。 可到了一个新的国家,一个新的城市,还在酒店吃晚餐? 都不出来逛一逛的吗? 朋友? 罗秉文提著画包,举著伞就出门了,没有用导航,毕竟他要去的地方已经肉眼可见—鱼市码头,这是一个任何时间都不会沉寂的地方。 布吕根码头无论怎么看,都是一幅欧洲码头古镇的样子。 地上的路也不是现代的路,而是石板路,有些地方是整齐排列的,有些地方是梯形,或者扇形排列的,都有那种经过时间侵蚀的痕跡。 而且卑尔根雨水多,这些石板都被浸透了,听说即使遇到晴天,这些路也是一副雨天的痕跡。 而这些房子也不知道怎么弄的,在暮色中还显得越来越鲜艷,这不符合油画的常理啊,天天这样被雨水淋著,不褪色就是好事了,还更鲜艷? “先生!华夏人?” 罗秉文停下脚步,这熟悉的汉字和口音让他倍感亲切。 这是鱼市边缘的一个海鲜摊位,说话的人正在和他招手,是一个扎著马尾辫的亚裔女孩。她身后的霓虹灯牌闪烁著北极鲜三个汉字,在一排挪威语招牌中格外醒目。 “嗯——..—你好。” “我一看先生您就是华夏人,其他地方的可没您这气质!”女孩笑容灿烂,带著点台湾女孩特有的甜糯,“先生您是第一天来卑尔根旅游吗?要不要尝尝我们这里的特色?现开的帝王蟹超新鲜哦!” 这语气和笑容確实让人难以拒绝。 罗秉文走近摊位,立刻注意到她的菜单不仅比旁边的摊位长出一截,而且每道菜名下面都贴心地標註了中文翻译,甚至还有一个小小的微信支付標誌。 这可比用翻译软体磕磕巴巴点菜舒服多了。 这肯定得在这边吃啊。 他去其他摊位都看不懂菜单,只能用手机自带的翻译软体来沟通,不太方便,而且有这样一个女孩子和你聊天,就算多出一笔服务费罗秉文都愿意, 嗯,只要別砍太狼就行。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罗秉文看了看她的小摊,说:“这是鱈鱼吗,我不想吃帝王蟹,你帮我看看鱈鱼应该怎么弄吧,我是川省的,没什么忌口,可以辣一点。” “哇,川省来的!那您肯定超会吃辣!”女孩眼晴一亮,麻利地拿起一块肥厚的鱈鱼中段: “不过先生,挪威的鱈鱼跟咱们常吃的海鱼不太一样哦,它油脂特別丰厚,肉质又嫩得像豆腐。直接做麻辣水煮或者爆炒的话,可能会有点浪费它的本味,而且我们这边调料也有限啦。” 女孩尽力解释著点什么,用来掩盖自己不会做川菜的事实。 她熟练地把鱼块放在案板上:“我建议您试试我们本地最经典的吃法,叫奶油烩鱈鱼,配点煮土豆或者麵包,超讚的!绝对原汁原味挪威风味!” 她怕罗秉文觉得清淡,又补充道: “您要是想加点辣,我这里有我们自己做的辣椒油!用挪威这边的红辣椒做的,香而不燥,配这个奶油酱汁很搭的,我可以单独给您一小碟蘸著吃,或者淋一点点在酱汁里提味,您看行不行?” 罗秉文在她的摊位前坐下来,说道:“你很会做生意啊,也很会说,来这里多久了?” “三年多吧,这里以前是我舅舅的摊位,现在给我了。”她一边帮罗秉文做著菜一边吐槽,“这地方半年见不到太阳,如果不是收入多一点,我也不想离开家乡。” 罗秉文一边玩手机一边看她煎鱈鱼。 他也算是看出来了,她这家店的优势就是很能揽住华夏来的游客,反正只要是有华夏面孔从这里路过,她都会软软的喊两声。 通常只要是华夏人,就没有不在她这里停下脚步的。 而且现在大家都有钱了,挪威这种北欧风情的地方,也是有不少人喜欢的,所以来旅游的人真不少,以年轻人,或者说小情侣多。 罗秉文还见到两对都是来这边度蜜月的。 单人的,像他一样独自到这么远来旅游的还真是少。 这个弯弯女孩心思也很巧,看罗秉文没人聊天,就自已和他说了起来,问到:“先生,您打算在卑尔根玩几天呀?” “大概小半个月吧,主要是隨便逛逛,看看风景。” “那这么长的时间可以把卑尔根都逛个遍了,这就是一个小地方而已,挪威也是一个小国家, 建议你之后可以去首都奥斯陆逛一逛。” “到时候再说吧。” “弗罗伊恩山缆车一定要坐,山顶看峡湾和彩色房子超美的!还有布吕根码头这些木屋本身就是世界遗產,慢慢走感受一下。” 她一边给鱼块拍粉准备煎制,一边压低声音,带著点分享秘密的架势: “不过先生,有几点您要注意避雷哦!” “什么?”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周围几个人的耳朵也竖起来了,都是来这边旅游的华夏人,有旅游建议当然给听,要避雷大家一起避雷。 见很多人都感兴趣,她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几分。 “第一。” 她朝鱼市中心几个最大、灯光最炫、招牌写著海鲜大拼盘的摊位努努嘴。 “那些专做大拼盘的,看著超丰盛对不对?千万別去!里面的虾啊、贝啊很多是冷冻的,不是本地当季的,价格还贵得嚇人!专坑旅游团的。要吃拼盘,不如单点几样新鲜的。” “第二,码头西边靠近游轮的地方,有好几家装修得很『维京』的餐厅,门口还有人穿著古装拉客的,这种地方也別去,味道嘛,一般,而且价格-你们懂的,就是卖个头。想吃地道又实惠的,往鱼市后面巷子走,或者我待会儿给您指个本地人爱去的小馆子。” “第三,纪念品商店里那些挪威空气罐头、维京头盔就別买了,又贵又没意思。真想带点特別的,鱼市里有些摊子卖手工熬的鱼肝油或者云莓果酱,那个还不错。” 她说的这些旅游建议都很实用,眾人都点头表示记住了,还有人记不住的,又和她问。 罗秉文点的鱈鱼已经煎好,准备做酱汁了。 没一会儿,浓郁的奶香混合著白葡萄酒和柠檬的清新气息飘散开来,这是一种奶油酱汁,毕竟听这道菜的名字就知道和奶油有关。 西餐里面的名字没有什么中餐厅里见到的『鱼跃龙门”『火山飘雪”『乌云遮日”,都是很简单易懂的,用了什么材料,就在名字上添出来。 比如什么法式红酒燉牛肉,香草烤鸡,法式焗南瓜,用了什么材料一目了然。 给罗秉文端上来的时候,还忽然想起来什么,说道: “先生,你带的雨伞在我们这里是不常用的,建议你穿雨衣,前面的便利店就能买到,很便宜,上面还有卑尔根的印,是很实惠的纪念品啦!” “您的奶油烩鱈鱼,请慢用!小心烫哦!” 罗秉文看著眼前桌上精致的西餐,弯弯女孩还在餐盘上用番茄酱描边,看著很漂亮,再抬头看看眼前的场景一个被雨水包围住的塑料雨棚。 他正坐在雨棚里面的小桌上,看著雨棚边缘滴下的水珠炸在地上,溅开细小的水。 嗯,没想到到了卑尔根的第一顿居然是在这样的地方吃的。 不过还挺有意思的。 周围人说话都是普通话,他也听得懂,弯弯女孩也很聊天,经常和顾客们聊两句,在这样的氛围里面压根不会感觉到异国他乡的茫然感。 而眼前的鱈鱼看起来也很棒。 他用叉子轻轻一拨,雪白肥嫩的鱼肉就分开了,再把里面的鱼肉也放进奶油酱料里面裹一圈, 吃起来就是一个字—..—鲜,好新鲜! 说起来,罗秉文还没吃过这么新鲜的鱈鱼呢。 刚从海里捞起来,现杀,现吃,油脂丰腴得恰到好处,带著海味的清甜,忍不住又吃了一大块。 说起来,罗秉文的爸妈还以为他不爱吃鱼。 其实不是。 罗秉文挺喜欢鱼肉的口感,尤其是这种新鲜的鱼肉但他们老家那边喜欢做鲤鱼鯽鱼草鱼, 细刺特別多,吃到喉咙里面卡住真是得要人命。 所以他在家都不敢吃。 出门吃到好的鱼了,或者海鱼之类的,就咔咔吃。 隔壁桌坐著一对小情侣,应该是做过功课的,穿的是情侣款的雨衣,面前摊著地图和一本翻得卷边的《孤独星球》。男人正对著手机屏幕摇头,用普通话抱怨: “那些旅游手册推荐的最佳观景点简直是个笑话!弗罗伊恩山顶?挤满了人,吵得像菜市场! 布吕根码头博物馆的露台也一般,视野还不好,说到旅游,还是得看这本杂誌。” 男人得意的晃了晃孤独星球“哈哈,別这样老公,我们至少找到了sandviken,不是吗?” sandviken? 他们说这个用的是英语,没有什么好的翻译,只是一个外国人隨便取的名字而已,音译过来也叫山德维肯,罗秉文没听过这个地方。 不过男人很快就和罗秉文介绍了起来。 不,他是在和老婆介绍。 罗秉文只是偷听。 “是吧?我说孤独星球有用是吧?”男人的语气带著点分享秘密宝藏的得意,“那才叫真正的卑尔根!握草,完全不同的世界。虽然没什么人,也没纪念品商店!但那些维京风格的木屋、生锈的渔船骨架、湿漉漉的石头小路,还有海边成群的海鸥——” “好是好,拍照也好,但就是气味难闻。” “矣,气味又不会在照片上展示出来,这地方就这样,腐烂的木头,旧渔网。” “嗯,感觉时间在哪里都停下来了。” 他们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但罗秉文听力好啊,虽然刚听到的时候还不怎么注意,但他们越是聊这个地方,罗秉文越是心动, 阴沉的、湿冷的、破败的、带著腐烂木头和旧渔网气味的、被雨雾笼罩地方,时间停滯的海湾角落。 这感觉实在是·— 好啊! 好想画! 他来挪威是为了什么?难道真的是来这里旅游的吗? 还不是为了画卑尔根的这种天气。 罗秉文连忙过去问:“不好意思,我刚才听到你们说这个sandviken,感觉很有意思的样子, 这个地方在哪里呢?我想去看看。” “啊?” 两人对视了一下。 女孩知道自己老公的审美爱好和一般人不同,所以才喜欢找这种小眾的地方,而且毕竟是度蜜月嘛,那边有很多的卑尔根特点,为的也是多拍一点这种丧丧风格的照片。 而这人一个人去? “帅哥,是不是我们说的声音小了,你听错了?这不是一个景点,只是一个废弃的工业园区, 里面没什么好玩的东西,我们去也是为了拍照。” “我也是会了拍照好吧,我是画家,听到你们说的地方很心动,想去那边画画。” 女人惊呼:“画家!” 男人也点点头,如果是画家就说得通了,艺术家嘛,总喜欢干点一般人干不出来的事情。 而且画家喜欢的地方,和自己喜欢的地方一样,那不就代表自己的审美其实很高级? 於是立刻精神了起来,像是找到知音了似的。 “绝对值得一去!帅哥!趁著天还没黑透,现在去最好!雨天的黄昏,那氛围简直绝了!比大百天更有味道!保证你找不到第二个游客!” 是吗? 罗秉文的心跳快了一拍。他低头看了看盘子里还剩小半的鱈鱼,又抬眼望了望鱼市外灰濛濛的天色和开始亮起的点点灯火。 时间不等人。 虽然今天不画,但如果距离要是近一店的话,可以去看看。 “来来来!” 男人立刻放下啤酒杯,手指在沾著水汽的塑料桌布上比划起来。 “从鱼市后面那条巷子一直往北走,看到废弃的红色船坞就右拐上山坡,坡顶有个小小的墓园,安静极了。站在那里往下看,整个sandviken工业区就在你脚下,就算不往下走,这个地方的风景也是很美的,雨雾就贴著海面飘,把远处的山都吞没了。” “比那些五顏六色的明信片真实一百倍!” 第232章 烦死了,说了在创作 第232章 烦死了,说了在创作 鱼市后面的巷子。 不是女摊主说的那一条卖美食的巷子,而是一条住著本地渔民的巷子,地面不算乾净,就和他说的一样到处都能看到散碎的鱼鳞。 空气中也瀰漫著咸鱼的味道。 嗯,真该让那些说沿海城市有海的味道的人,来这里闻一闻,到底什么才是海的味道。 海的味道你知道? 不,你不知道。 “废弃的红色船坞?” 说实话,罗秉文对这个地方是不是有船坞都很怀疑,毕竟他路过的那些地方才是码头,这边都是当地渔民们住的地方了。 继续往下走应该会到市区里? 不过,这样的念头没起来多久,他就从旁边房屋衔接的地方,看到外面依旧是海洋。所以自己应该是沿著海岸线走的。 並不是所有沿海的地方,都有美丽的沙滩, 事实上,大部分地方都是无法行走过去的,像卑尔根后巷这条路,能一直远远看到海洋还算好的,更多的地方是根本看不到海。 沙滩就更是稀少了。 即使是卑尔根,能供人游玩的沙滩都没有几个。 继续往前走,快二十分钟了才看到所谓的红色船坞因为走到头了,再往前也根本没什么建筑,这个船坞虽然红色漆掉色很严重,但也能看到他的以前是红色的。 罗秉文只带了一个定焦的镜头,远远的找好位置,把这个船坞以及他背后幽蓝的海水拍了下来,即使不调色,也有一种恐怖片的氛围。 他走进这个地方。 废弃的厂房以及巨大的塔吊,像个深海里搁浅死亡的巨兽似的,趴在海岸线的尽头,远远的只能看到形状,走近了才知道他的庞大。 锈蚀的钢架如同巨兽的肋骨,根根刺向灰濛濛的天空。 这些钢架以前新的时候肯定是红的,但现在只有斑驳的红色,沿海的风雨是最能侵蚀一切的, 现在只能看到这些铁架一点点以前的痕跡了。 这边的空气里到是没有什么鱼腥味,只有一点铁锈腥气,混杂木材在长久潮湿里散发出的、如同霉菌坟墓般的朽烂味道。 这么大的厂房,没有机器的轰鸣,没有工人的吆喝。 罗秉文没有直接往山上走,而的拿著相机在这个船坞里面拍了起来。 这个地方已经很有特色了。 有一种死寂感。 庞大工业躯壳冰冷的死寂,沉甸甸地压下来,带著一种无声的、被时代拋弃的惊悚。 “这样的地方一定激发不少恐怖小说家的灵感。”罗秉文一边说著,一边狠狠拍照·隨便拍出来的东西都像是得奖作品。 拍够了罗秉文才往山上走。 这时候都快到七点半了。 按照国內的正常思维,这个时间还往山上去做什么?黄昏都要结束了,还有什么可看的东西? 不如回家休息明天早点。 但不对。 这里是挪威,靠近北极圈的地方。 五月底已经到夏天了,別说是七点半,就是八点半,九点半,天都不会黑下来,估计十点往后太阳才会完全落山。 夏天越往后,太阳存在的时间就越长拍够了他才沿著一排排石头阶梯往山上走,这些石头阶梯上都有很多蕨类和苔蘚了,以卑尔根天天下雨这样的湿气,很容易长苔蘚。 周边还有很多旺盛的野蔷薇, 绿色的阶梯看起来就像一条绿色的舌头似的,豌蜓向上,直通向坡顶。 罗秉文的鞋子已经是很好的了,几千块的徒步鞋,但走在这狭窄,歪斜,湿滑无比的阶梯上还是会觉得有点滑,每一步都得踩得结结实实的才行。 孤独星球真的会推荐这种地方? 也太难走了吧? 不过现在,黄昏也到了。 也不知道卑尔根的太阳具体是几点下山的,但八点钟到太阳下山的这段时间,就是那个男人说的夕阳时间了。 罗秉文喘息著爬完最后几级,眼前豁然开朗。 周围除了一些树木外,没有更高的东西遮挡视线了,而且也確实和男人说的一样,这上面是一片小小的,古老的墓园。 卑尔根早就有了新的墓园,但这片区域一直没拆。 低矮歪斜的黑色木头围栏早就已经坏掉了,圈著几排同样歪斜、字跡模糊的墓碑,大多覆盖著厚厚的、天鹅绒般的深绿苔蘚。 罗秉文小心的拿出相机拍照。 儘量避免相机进水。 罗秉文抹了把脸上的水珠,刚把相机对准一块长得像歪嘴海盗的墓碑,镜头里突然闯入个活物..一只胖成球的灰松鼠。 它正蹲在墓碑顶上,抱著颗松果啃得忘乎所以,腮帮子鼓得像塞了两颗高尔夫球。 见他镜头过来,这货居然没跑,反而歪著脑袋,黑豆眼直勾勾盯著他,一副隨便你拍的表情,情绪稳定得像只卡皮巴拉。 “行,你贏了。” 罗秉文乐了,咔给它来了张特写。 拍完这一只可能经常接触人类的松鼠大爷,他绕到墓园边缘的铁栏杆旁。 他甚至不敢扶在上面,怕一下子就断了。 小心的往下看了一眼。 就这一眼,他感觉心臟都像是猛的跳动了一下,整个大脑思维都有了变化。 sandviken海湾,毫无遮拦地在他脚下铺开。 男人之前用明信片里五顏六色的海湾和这个进行过比较,说这里不是那种海湾—说的很对。 和那些规整漂亮的海湾相比,sandviken海湾更像被一场狂暴的海啸揉碎后,又被时间隨意丟弃在这里的残骸。 灰绿色的山坡沉默地环抱著一片色调沉鬱的水域。 海湾里没有游艇的喧囂,只有几座歪斜得几乎要接触海面的旧木屋,像一群喝醉了,需要互相换扶才勉强站立的老水手。 木屋的风格和彩色房子是一样的,应该也是同一时期的建筑。但这里的木头早已褪尽了顏色, 呈现出朽木特有的、病態的灰白和深褐。 几副巨大、锈蚀得如同巨大鱼骨標本的破船骨架,一半沉在铅灰色的海水中。 而此刻,卑尔根的雨,还在哗啦啦的下。 海面上形成了一圈肉眼可见的雨雾。 它不是浓密的白纱,而是一种流动的、半透明的灰蓝色薄烟,是贴著水面的,雨雾中的任何东西,都像是从华夏水墨画里探出了头。 水墨因染般的灰影,一直延伸到视野的尽头,与低垂的铅云融为一体。 整个视野被压缩在灰、蓝、绿、褐的沉鬱的色调里,被雨水和雾气调和得无比和谐,又带著一种深入骨髓的寂寥。 时间在这里仿佛被抽乾了,凝固成一种永恆的、潮湿的静默。 没有游客的喧譁,只有几只海鸥如同灰色的幽灵,无声地滑过雾气的帷幕,偶尔发出一两声淒清、短促的鸣叫,反而衬得这死寂更加无边无际。 罗秉文的手指下意识地收紧。 好! 好构图,好景色!好雨雾。 他一来就在卑尔根市区,然后就到了码头,虽然知道卑尔根以雨雾出门,但却不知道雨雾表现出来的形式是怎么样的。 现在从这山坡上看去,世界仿佛就像一副水墨画。 罗秉文看到这个景色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要找的地方一定是在这里不然还会在什么地方呢?全世界可能都找不到第二个如此符合他內心场景的地方。 而且这个地方不像之前画天气晴的那一副,折磨了他两个月。 这个场景他刚来挪威的第一天就见到了这不得不考虑一下是不是缘分在作票了。 他几乎立刻就像从自己画包里面拿出工具来创作。 但罗秉文忍住了。 今天时间晚了,暮色渐浓,雨势不减,光线在迅速衰减。 更重要的是,眼前这幅宏大而精微的构图,绝对不是一张速写或小稿所能承载的。罗秉文需要时间,需要空间,需要更稳定的光线去慢慢描绘。 而且他和那个男人想的不一样。 他觉得这个地方最美的时候並不是夕阳,而是夕阳落山前后,那短短半小时的蓝调时刻。 这个词语在画家当中用得比较少,创作这个时间段的画作也少。 毕竟画家都是很在乎光线的,莫奈甚至画了不同光线下的同一个东西,罗秉文的光线也是一绝,因为他也学习了莫奈的技术。 但这幅画里面他並不准备用这个技术。 作为画家顶点的五级画家,罗秉文也有自己习惯的技术,能被人成为特点的技术。 接下来的几天,罗秉文满脑子都是那个海湾。 他甚至退了汉萨酒店那间可以俯瞰彩色木屋的奢华顶层套房,在sandviken附近一处更安静、 也更不起眼的临海小旅馆住了下来。 房间不大,推开吱呀作响的木窗,就能看到海湾一角那几座歪斜的木屋骨架,以及更远处沉入灰蓝雾靄的海面。 潮湿的海风裹挟著铁锈和朽木的气息直接灌入房间,这正是他想要的氛围, 这个地方绝对算不上什么宜居点,但就画一幅画,住上半个月的时间,以他现在的身体素质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每一天,上午的时候,罗秉文就背著自己的画具包,踩著石头阶梯,爬上那个可以看到海湾的小墓园。 他选择了一个避雨的角落。 一块巨大的、布满苔蘚的岩石背风处,然后找人搭了个帐篷,挡风挡雨,就是晚上在这里睡觉会很冷,所以为了不感冒影响自己的创作,罗秉文还是得下山去旅馆住。 画布是八十公分高,一百公分宽的。 但罗秉文没有著急开始画,用了几天的时间来观察光影的变化,水面的倒影。 华夏画里面有个词语叫气韵生动,他现在就是在观察这些东西的气,然后把物体的气也融入到自己的作品里面。 对於华夏写意和西方油画的融合,罗秉文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做了。 虽然有很多人觉得他那样创作不合適,既没有传统水墨画的美感,也没有油画的那种多层次渲染的感觉。 但没有一个人,不管是画家还是画评家,说他画得不好。 从这也可以说明路是对的。 只是没有融合得彻底。 这次有了新的顏色,罗秉文觉得要让写意更彻底一点。 中途还打电话问了一下前段时间刚加上联繫方式的国画老师,毕竟他的大写意是选修,很多东西只是在脑海里面有一个大概。 至於贝克尔那边打过来的电话,罗秉文一个没接。 烦死了,说了在创作。 然后,终於在某个太阳落山后的时间,罗秉文打开了那瓶顏料,用调色油仔细的研磨开。 这种顏色装在瓶子里就让他很喜欢,如今铺在调色盘里,这种带著金属质感的冷灰蓝,压抑中又带著通透,仿佛能吸走所有的暖光。 “真是漂亮的色彩。” 他要用这种顏色铺成sandviken的底色。 创作的过程中,罗秉文没有用任何复杂的多层罩染技法,完全使用自己的手法。 笔触大胆、迅疾,甚至有些粗放。 巨大的画刷饱蘸著混合了冬雾蓝的沉鬱色调,狠狠扫过画布,瞬间奠定了整幅画的基调·—冰冷、潮湿、无边无际的灰蓝。 这幅画他用了接近一个月的时间。 他错过了很多东西。 学校破例给他开的后门他没去,可能会错过这一届的毕业,这就得看之后校长要不要抗住压力直接让罗秉文毕业了。 然后是双年展的事情。 老师一直联繫不到罗秉文的人,最后还是通过贝克尔才知道了罗秉文在一个地方创作一幅新的油画。 当时他还很著急。 什么油画比你参加双年展还重要? 搞不清楚? 但一看到罗秉文画的这两幅画,他整个人就平静下来了。 是啊,什么东西能挡住罗秉文的创作欲望呢? 他要是没有这种精神,那还是他吗? 当最后一笔雾气在画布边缘消散,罗秉文长长地、近乎虚脱地吐出一口气。他盯著画布,画布也仿佛在凝视著他,里面是凝固的sandviken的魂。 又过了几天,画布表面勉强干到可以移动, 罗秉文小心翼翼地將它捲起,塞进特製的画筒。 小旅馆房间里那股子铁锈朽木味似乎也隨著画作完成了使命,变得不那么令人著迷了。 他拎起简单的行李,退掉房间,给手机充上电,然后他就疯狂震动起来,很多人这段时间都在找他,电话都快打爆了。 自己確实是有点任性了? 罗秉文扯了扯嘴角,把手机调成静音,塞回口袋,目光投向车窗外飞掠而过的、依旧灰濛濛的卑尔根。 第233章 艺术协会会长成我粉丝了? 第233章 艺术协会会长成我粉丝了? 他还没好好逛逛这个城市呢, 没了创作的紧箍咒,时间一下子变得慵懒而富足,他像个真正的、钱包鼓鼓的閒散游客,彻底放开了手脚。 先是住进了汉萨酒店的顶层套房。 上午去逛鱼市,不再是为了寻找什么东西果腹,而是饶有兴致的一个个摊位看了过去,有喜欢的东西就问能不能买一点点尝味道。 卑尔根有一家传言只做本地人生意的地方,一个叫老船长的西餐厅。 没有位置? 都不需要麻烦鈦金卡上面电话,汉萨酒店本身就能解决这件事了,毕竟卑尔根是他们的主场, 要个位置吃饭还不容易? 晚上,靠窗的位置已经为他留好了。 在这种地方並不会让不好吃的东西味道变好,高级酒店的独特性只在於任何东西只让你吃一口,在还没感觉到腻的时候,下一个东西就被端上来了。 这会让人觉得东西一直都很好吃。 还去了弗罗伊恩山,这是卑尔根最传统,也最出名的地方,看到的景色和罗秉文在小墓园那边看到的东西差不多。 主要是人多,观景台上熙熙攘攘的,但他不再介意。 而且这天阳光难得地穿透云层,酒在峡湾和彩色屋顶上,镀上一层短暂的金边, 他买了杯热可可,坐在长椅上,看著游客们兴奋地拍照,海鸥在脚下盘旋爭抢麵包屑,只觉得一种事不关己的轻鬆。 过了两天,他甚至又去了那个小墓园。 这次不是为了画画,纯粹是坐在那块避风的大石头上,看著雾气在熟悉的海湾里升腾变幻,就像閒暇时候躺在草地上看云。 那只胖松鼠居然还记得他,凑过来討他吃的零食,被他用麵包屑打发了。 有时候,他沿著布吕根码头那些古老的木屋散步,不再寻找构图,只是感受脚下湿滑石板的触感,呼吸著混合了海盐、咖啡香和木头潮气的空气。 他走进一家不起眼的二手书店,淘到了一本泛黄的、关於卑尔根旧时航海图的手绘册子。 在码头尽头,他找到一家据说有百年歷史的咖啡馆,点了一杯浓郁的黑咖啡,看著暮色渐渐染蓝海面,码头的灯火一盏盏亮起,倒映在如镜的水面上。 几天时间修忽而过。 当然,电话他接了几个,都以正在创作的理由塞了回去。 当那幅新作的画布在酒店房间里彻底干透,罗秉文亲手为它刷上了一层保护光油。 画面上那沉鬱的灰蓝、流动的雾气、破败的船骸和朽木,在光油下仿佛被赋予了呼吸,变得更加深邃內敛。他將画卷好,仔细放入特製的硬质画筒。 叫什么名字好呢? 罗秉文这几天里也在想这个问题,想了不少,但最后觉得这幅画用了太多大写意的技巧在里面,要不就用国画的命名习惯? 最后临走的时候罗秉文才確定下来名字,中文名就叫《寒湾暮靄图》。 英文名《elegyoffrostandfog》 离开卑尔根的时候,罗秉文没有遗憾,只有满足,果然啊,到一个地方创作完不能马上走,还是得好好逛一下,像普通游客那样。 刚在佛罗伦斯下飞机,贝克尔就亲自开车来机场接人了。 他在罗秉文离开义大利的时候就跑去学校看了那两幅画,採药那幅充满了东方韵味,这种韵味以前欧美人不买帐。 但现在华夏国力强了,文化输出也一直在做,很多外国人现在都了解华夏了。 就算他们看不懂这种画但说实话,他们难道就能看懂现代油画了吗? 比起那些云里雾里的抽象作品,罗秉文这种写意其实更直白,哪怕是外国人,也能轻易get到画里的意境。 毕竟,山是山,水是水,那份自然的灵韵是共通的。 贝克尔看到罗秉文就开始吐槽,说罗秉文多不负责任,学院老师推荐他去双年展的开幕周这种大事都不和画廊商量。 他还是从罗秉文的助理那边知道的这件事。 然后圣马可画廊这段时间就一直联合罗秉文的工作室在准备威尼斯双年展开幕周的事情,顺带著把罗秉文要的作品集弄了出来。 两人一上车,司机位置的贝克尔就往后递过来一个本子。 “给,你要的作品集,从你画破晓开始,到前段时间的云端之下都在里面了,应该够你应付学院里面那些老师的。” 罗秉文拿著就在后座开始翻。 自己拿著的这个小手册显然和画廊正在全力製作的作品集不是一个东西,別说大量邀请画评家,当代画家,名人写的那些介绍,评价,就说这纸用的都不一样。 但確实很完整,都是精扫出来的照片。 细节已经很到位了。 罗秉文从破晓开始往后翻,每一幅画都能引起他的思绪,让他想起当时画这些作品时候的想法,场景.—还是很怀念的。 在他看的时候,贝克尔说道:“我现在想看看你的新作,我们去画廊还是去你学校?” “到画廊吧,我也看看书怎么样了。” 画廊离机场要更近一点,而且也很好奇自己的作品集进行到哪一步了,以画廊在艺术圈的豪横,加上俄罗斯寡头帮助,或许真的能全球发售。 听到了罗秉文要看自己的作品集,贝克尔笑了一下,没有直接把罗秉文带去画廊。 而是在某一个路口调转方向,去了对面一条路。 至於目的地———.罗秉文已经能够看见了。 巨大的商业大厦正聂立在城市当中,在这个充满艺术感的大楼上,vervestyle集团的標誌璀璨生辉,他们显然要去这里。 “我们去vs?” “对,你不是要看作品集吗?老板也很看重,所以从製作到出版,全程都是由vs集团的杂誌部主导,我们在一边辅助。” “免费?” “当然要给钱,商业行为当然要和私人关係划分开,不过確实很便宜就是了。” 贝克尔的奥迪停在这栋大楼下面的停车场时,黑色商务风格的车和周围充满特色的车驾比起来毫无魅力。 不愧是时尚之都的地下停车场。 时尚之都不是说义大利佛罗伦斯,而是vs总部所在的这栋大楼。 “怎么样?” 贝克尔警了眼罗秉文。 “嗯,还行。” 罗秉文只应了一声,目光平静地扫过大楼里穿著搭配十分考究的工作人员。 这栋楼里面没有什么专门的工作服,虽然很多穿的都是浅色上衣和深色裤子,但也有无数种的款式搭配,让罗秉文大开眼界。 他穿著简单的深色外套,与这环境格格不入,却又奇异地不显得侷促,这份气质让他在人群中很独特。 那份艺术家的疏离感在这里,反而像一种无声的通行证。一些服装设计师立刻上来搭汕,希望罗秉文去当他们的模特。 贝克尔当然不同意。 罗秉文的时间多宝贵啊,去给你们当什么模特? 立刻结束了参观环节,带著罗秉文到了电梯。 “直接带你去杂誌部吗?作品集在那边製作,应该到终审环节了,我昨天来的时候都已经確定了一个版本,好像被否决了。” “好。” 电梯是镜面的,无声而迅捷地上升。 数字跳跃得很快。 杂誌部在一个视野极佳的位置,在大楼的高层。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佛罗伦斯標誌性的红色屋顶穹顶,內部充满了油墨的味道,贝克尔刚推开厚重的隔音门,就听到一个激动得变了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难以置信!这简直是—.圣母玛利亚啊!这最后两幅!特別是这个云端之下!它它让我膝盖发软!” 另一个声音说道:“淡定,你可是义大利艺术协会的会长,什么画作没看过?” “马可赛东!你叫我来难道就是为了看我的笑话吗?好吧,你贏了,你这一次確实在新人画家里面找到了宝贝,这个华夏的罗一定是个能在歷史书上留名的画家。” 这时候罗秉文和贝克尔正好出现在了两人眼前。 这句十分吹捧的话一说出来,罗秉文顿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而且自己的突然出现还吸引了正在聊天的两人注意,都看了过来。 “额,这个,谢谢夸奖,我尽力朝著你说的方向努力。” 马可赛东这回是真的笑了出来,然后给罗秉文介绍道:“罗,这位是义大利艺术协会的会长朱塞佩·曼奇尼。” “而这位就是你刚才夸了半小时的画家,华夏的罗了。” 尷尬只在曼奇尼会长脸上闪过一瞬。 毕竟刚对著人家的作品集激情输出,下一秒正主就出现在眼前,这事儿搁谁都有点得慌。 但他反应极快,几乎是立刻把这点尷尬甩到了脑后,见到画家本人的惊喜瞬间压过了一切。他几步跨上来,一把住罗秉文的手,力道大得让罗秉文微微了下眉。 “罗!罗先生!你在这里!太好了!” 曼奇尼会长的义大利语速度快得像机关枪: “马可赛东给我打电话!说我必须立刻看到这本东西!他们就把我送到这儿了!完美,罗,我只能说,完美!” 他激动地挥舞著手里的打样册。 马可赛东还算镇定,贝克尔却已经悄悄往后挪了两步,把自己藏在巨大的印刷设备后面。 一边是画廊老板,一边是艺术协会的大佬,都是他顶头上司,这种场面,他觉得自己还是隱形比较好。 “你的採药,上帝啊,”曼奇尼会长翻到那一页,指著画面,“看看这东方的留白,这意境, 和我们习惯的东西完全不一样,但它是活的!活的!还有这个云端之下!” 他的手指又急切地点在下一页,“这光!这视角!这色彩,这线条,这牛—现实里是真的有吗?” 最后一句话是在问罗秉文。 画作確实有很多东西是和画家的心灵有关,但能创作出这样的作品,多半也是有参照物的。 罗秉文点了下头:“有,是在华夏藏地的一个地方。” 马可赛东適时地走过来,带著点无奈的笑,轻轻把好友从罗秉文身边拉开一点距离:“好了, 老伙计,我叫你来可不是让你当面把我们的画家吹上天的,是让你写点东西。” “写东西?评价?”曼奇尼会长像是被这个词烫了一下,连连摆手,“不不不!我不能评价!” 他把那本摊开的打样册小心合上,罗秉文看到那上面印著vs集团的logo,这標誌光是在路上看到都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 “评价是给普通作品的。这个?” 他举起册子,眼神认真地看著马可赛东和罗秉文。 “这不需要评价,它只需要被看到。被好好的。完整的看到。我的名字能出现在前言里,已经是我的荣幸了。” “前言也行,现在我们就差你的前言了,准备什么时候给我?” 这句话也暴露了这本书的製作过程已经快结束了,就差一个有名气的人来写一个前言,而眼前这人確实也够格。 別看他在这里对著罗秉文左右一阵夸,但能被他夸奖的人真的很少。 曼奇尼不是一个画家,他木匠出身,然后成了一个雕塑家,然后又自学成为了一个设计师,独立设计了义大利超过十座以雕塑闻名的主题公园。 甚至罗马机场外面那个骑马雕塑都是他製作的。 名气在整个欧洲都少有,还是欧洲艺术联盟的二把手,让他来写这个前言,要是在前言里也对罗秉文这样一顿夸。 估计这本作品集都能涨个三成的销量。 “明天,今天我回去就写,我现在灵感爆棚,我有太多的话想说了!罗的作品不能说是填补我们画坛的空白,而是单独开闢了一种风格。” 他都准备说完走了,但忽然看到贝克尔拿著的一幅画。 “嗯?这是罗秉文的作品吗?” 贝克尔看了一眼罗秉文和自己老板,然后点点头说道: “是的。” 曼奇尼会长又升起了兴趣,他看了这么多罗秉文作品的打样页,但真正现实里的作品只看到过佛美的小园,以及断章。 还准备明天去佛美看原作。 没想到在这里就能看到一幅作品。 是哪一幅呢? 好期待啊。 第234章 这是真正的创造 第234章 这是真正的创造 马可赛东也好奇了。 他是知道的,罗秉文的所有作品现在都有归处,任何一幅画动了他这边都会有通知,而且他还知道罗秉文这趟去了挪威创作一幅作品。 应该就是这幅? 所以这不可能是以前的作品,而是罗秉文从挪威带回来的新作。 贝克尔上前小心的把画筒放在桌上,看了下老板,说道:“是的,这是罗先生的新作,霜与雾的輓歌。” 他说的是英文名,elegyoffrostandfog,在外国人的理解中就是霜与雾的輓歌。 新作? 輓歌? 曼奇尼会长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锐利而专注的光,那是一种顶尖鑑赏家遇到真正值得关注之物时的本能反应。 他动作沉稳地从贝克尔手中接过那个特製的硬质画筒,手指在光滑的筒身上轻轻摩了一下, 仿佛在掂量其分量。 “霜与雾,輓歌,这名字取得真好。” 他拿著画筒,看向罗秉文:“这能看吗?在这里?” 罗秉文觉得如果在动漫里,自己头上一定有黑线.当然能看啊,不给你看你直接拿著画跑了怎么办?你现在手里有人质啊! 所以他点了点头: 他本来就是去画廊看的,现在到了这里也还好,正好贝克尔和马可赛东都在,甚至还有个什么义大利艺术协会的会长。 罗秉文在义大利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当然知道这个协会,只是不知道这个协会的会长是谁罢了毕竟自己没加入,就没了解过, 得到罗秉文的同意后,曼奇尼又看向了马可赛东,这位好友当然知道他的想法,立刻吩咐道:“去,把那边最大的看片台清理出来,拉上遮光帘,调好灯光!” 杂誌部瞬间忙碌起来。 在不柔和不刺眼的灯光下,画筒被小心打开,曼奇尼会长几乎是屏住呼吸,和马可赛东一人一边,极其缓慢地將卷著的画布抽出来。 当那沉鬱的、带著金属冷感的灰蓝色调展开在柔和的专业灯光下时,整个空间仿佛瞬间被抽走了声音。 曼奇尼会长没有发出惊呼,也没有后退。 “圣母啊——”他轻轻说了句。 这位会长可能是信教的,遇到震撼的事情第一反应就是说一句圣母,但他这回说话的语气稍微显得有些乾涩。 他死死盯著这幅画,带著点难以置信的颤抖。 和刚才罗秉文见到他的时候,评价《云端之下》时的激动截然不同,那是一种更深沉、更震撼的失语状態。 这是当然的,他只看过罗秉文的扫描彩页,没真正的看过罗秉文成为五级画家之后的两幅作品。 看彩页都惊讶成那个样子,一副被作品俘虏的样子,何况看原画呢? 而眼前这幅画。 是罗秉文升级到大师画家以后,以最好的状態,最好的灵感,以及歷史上第一次出现在油画上的色彩创作出来的作品。 有著令顶级画评家失语的能力。 间仿佛被拉长,足足过了十几秒,他才极其缓慢地、近乎无声地吸了一口气。 马可赛东也沉默了。 他见过无数佳作,包括罗秉文之前的作品。 但眼前这幅它太不一样了。 没有《日照金山》的辉煌壮丽,没有《採药》的空灵诗意,也没有《云端之下》的神性光辉。 它是一片死寂的、潮湿的、被遗弃的寒湾,是时间锈蚀后留下的冰冷残骸。 那雾气仿佛带著北欧深海渗骨的寒意,从画布上瀰漫出来,浸透了看片台周围的空气。 朽木的灰白与深褐,锈铁的暗红与赭色,在一种特色的,灰蓝色调的统御下,交织出一种深入骨髓的寂寥与衰败之美。 笔触看似粗放大胆,细看却又藏著精妙的控制,將华夏的水墨写意完美融入了油画之中,形成了一种前所未见的、东西方美学碰撞融合的视觉语言。 “这是在哪里?”马可赛东问道。 “sandviken”罗秉文说道,“在卑尔根的一个角落。” 听到两人的对话,曼奇尼会长终於將目光从画面上抬起,看向罗秉文。 他眼中的震惊尚未完全褪去,但已经被一种更深沉、更专业的激赏所覆盖。那是一种看到艺术疆域被实质性拓展时,同行兼权威所流露出的郑重认可。 “罗,如果我没记错,我从来没有在任何一幅画上看到过这样的顏色,这是你自己调配的?” “不是,顏料是我的一个朋友手工製作的。” “很厉害,居然能在这个时代创作出这样的顏料,这种全新的视觉语言。” 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灰蓝色,他冰冷、压抑,却又在深处蕴藏著不可思议的通透感和一种近乎永恆的静謐。 完美的承载了罗秉文描绘的这个地方。 一种被时间遗弃、被风雨侵蚀,却又在衰败中自成一格的存在感。 现场的人不少,毕竟杂誌部本身就有不少员工现在也都远远的在看这幅作品,高八十公分,宽一百公分的作品,眼神好的人离著多远都能看见。 之前说不想点评罗秉文的作品,但一看到罗秉文的这幅画,而自己是第一个能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这幅画的评论家时,心里的欲望就忍不住了。 是的,他是一个雕塑家。 但漫长的职业生涯中,他看到了太多的,优秀的油画,早就有了最顶级的审美。 他的手指移向那些朽败的木屋和船骸,对罗秉文说道: “你这笔触看似奔放写意,实则对结构、质感和光影的掌控达到了惊人的高度。这种技巧你以前都是没有的,我只在你最近的两幅作品上看到过。” “这一幅画最吸引我的地方在於,你將华夏画的风格,彻底融入了西方油画的框架和物质性之中,形成了一种革命性的融合。这不是简单的借鑑,罗先生,这是真正的创造。”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最精確的词: “它超越了风景画的范畴。” “令人心悸。” 曼奇尼会长的评价精准、深刻,充满了艺术史的参照和专业的洞察力,完全符合他作为欧洲顶级艺术权威的身份。 小露一手,让罗秉文对这位老人刮目相看。 牛逼。 他转向马可赛东: “马可,这幅霜与雾的輓歌必须占据主题馆的核心。它的份量值得一个独立的空间,一个能与其气质共鸣的场域。“ 罗秉文还不太理解义大利的官腔,但马可赛东精明得跟猴似的,立刻笑著拍了拍贝克尔的肩膀,说道: “听到了?立刻行动起来,以圣马可画廊和佛罗伦斯美术学院的名义,向双年展提出申请,为我们的大画家申请主题馆核心独立展厅。” “联合名义?”贝克尔確认道。 “对,在双年展上佛美的分量可比我们要重多了,你直接去佛美联繫人就行了,动作要快一点。” 毕竟让罗秉文作品上预展周的事情本身也是佛美先提出来的,画廊这边虽然也把罗秉文推荐过去了,但只是给的普通展位。 那时候罗秉文的画家职业都还没升级,只是一个四级作家。 几天后,佛罗伦斯美术学院。 气氛与往常不同。 並非毕业季的喧囂,但美第奇宫一间最大的、通常用於重要学术评审的会议室內,却济济一堂,很多学院没课的老师都来凑热闹。 校长萨尔瓦托雷·萨里尼教授端坐主位,油画系主任、研究生院负责人、罗秉文的导师巴尔丹齐、以及几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悉数在座。 空气中瀰漫著一种庄重而期待的寂静。 会议室的中央摆著三幅画。 左边的稍微小一点,是罗秉文画的《採药》,中间的画是最大的,是《云端之下,人间之上》,第三幅画是吸引目光最多的,是《霜与雾的輓歌》。 罗秉文安静的坐在一侧,面前放了一杯水。 他穿著简单的浅色衬衫,头髮稍微抓了一下,显得十分有年轻人的帅气,他神情平静,目光偶尔扫过那些熟悉或陌生的严肃面孔。 没有一点毕不了业的紧张, 萨里尼校长清了清嗓子: “罗同学,我们学院认为,你近期的创作成果,尤其是《云端之下》和这幅刚刚完成的《霜与雾的輓歌》,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对一位研究生毕业水准的预期,甚至超越了学院所能教授的范畴,达到了一个令人瞩目的艺术高度。” “所以,我们在这里对你进行一场特殊的,只为你一人开放的评审会。” 他目光看向来参观的老师们,说道: “学院的传统是严谨的,但面对真正卓越的、具有开创性的成就,我们也不吝於打破常规。请各位教授发表意见。” 油画系的主任第一个开口,指著罗秉文的新作说道: “这幅画技法上的突破是顛覆性的!彻底消化了东西方的视觉语言,创造了全新的表达!这幅画,放在任何一位成熟大师的作品集里都毫不逊色,甚至是闪光点!我完全同意校长和学院的判断,罗的研究生学业,已经圆满,不,是超额完成了!” 罗秉文的导师巴尔丹齐是插画系的主任,也说道: “我也同意,除了技法方面的突破,这幅画的色彩运用也是突破性的,一种全新的,顛覆性的色彩,光这一点就能让艺术杂誌连续报导一个月。” 一个古板的老教授,罗秉文以前都没看到过的老师,也说道: “看他的作品集,从最早的作品到现在的新作,不过十几幅作品,但他的成长轨跡清晰可见, 每一步都踏在探索的边界上,罗早已不是在校研究生的课题范畴。他的艺术生命已经起飞,我们该做的,是打开笼门,而非再设置任何障碍。我同意他提前毕业。” 其他几位教授也纷纷发言,无一例外都是高度讚誉和一致同意。 评审过程出奇地高效。 当最后一位教授表示无异议后,萨里尼校长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他站起身,拿起桌上早已准备好的一份文件。 这是佛罗伦斯美术学院研究生毕业证书。 “罗秉文同学。” 校长走到罗秉文面前,声音洪亮而庄重。 “基於你提交的杰出毕业作品集,尤其是《云端之下》和《霜与雾的輓歌》所展现出的非凡艺术成就和开创性贡献,经学院学位委员会特別评审会议全票通过,现正式授予你佛罗伦斯美术学院油画专业硕士学位!恭喜你,罗秉文硕士!” 掌声在会议室內响起。 这些老师们平时都是职业顶端上的任务,很少为一个学生的毕业鼓掌,但现在的掌声格外真挚热烈,他们脸上都带著天才崛起的自豪。 我们自己画不出震惊世界的作品,但从我们学院毕业的学生可以。 等到罗秉文这次双年展一战成名,谁敢说他们佛罗伦斯美术学院不是世界第一美院? 罗秉文站起身,接过那份沉甸甸的证书。 证书上盖章的印都还没干,很新鲜,带著学院特有的徽记和校长萨里尼的亲笔签名,从现在起,罗秉文也能被欧洲油画界当做自己人看待了。 至少不会像以前圣马可签约的那些人一样,总是被无端的连累指责。 “谢谢校长,谢谢各位教授。” 证书发完以后,来找罗秉文要联繫方式的老师特別多,罗秉文都给了,半个小时后才走出这间会议室。 然后就看到自己的导师巴尔丹齐教授在门外等著。 “教授!” 罗秉文上去喊了一声。 “嗯。” 他看了看罗秉文,眼神里慢是自豪,虽然他在技法上没有教导罗秉文太多的东西,在罗秉文的西方油画意识,融合技巧,宗教画歷史,都是他教过的。 教授示意罗秉文和他一起走一段路。 然后路上说道: “接下来你就是准备双年展的事情了,不过半个月后学校的正式毕业展,会邀请你作为学生代表发表毕业感言,到时候你得回来一趟。” “一定到场。” 教授听到回復,笑呵呵的走了。 罗秉文看著这份毕业证,也鬆了口气,確实,之后就是准备双年展的事情了。 他个人需要准备的东西不多,画廊那边会为他全部准备好,多半还能混到一个专门的独立展厅来摆放自己的作品。 自己只需要调整心態。 然后去面对这场整个油画界最盛大的节日。 第235章 《新生代画家,罗秉文》 第235章 《新生代画家,罗秉文》 回到画廊,贝克尔一直等在门口,看罗秉文来了立刻喊道:“成了!独立展馆,虽然不是最大的那一个,但我们毕竟画作少,小的也够用。” “什么时候的消息?” “刚才,应该马上就会通知你了,你要准备四幅画。” 他和罗秉文一起往办公室走,沿途还说道:“这事情也很顺利,我们和佛美联合申请,加上曼奇尼会长亲自下场担保,一路绿灯!” 画廊里面也很炸锅。 他在画廊也出名,圣马可签约的画家虽然多,但华夏人只有罗秉文一个,加上他刚到义大利的时候经常到画廊来,所以基本都认识。 一路走来都听到有掌声和恭喜的声音。 “恭喜啊,罗。” “加油!你可是我们画廊第一个三十岁前就有双年展独立展馆的画家。” “上帝保佑你!” 听到画廊员工说的话,贝克尔这个经理也没忍住,反派一样的笑声发了出来: “你真是给我们画廊长脸,马可赛东先生最近都去参加了很多画家和收藏家举行的沙龙,以前先生很少去这样的场合。” 自己投入了这么多的资金来培养自己家的画廊,但一个大画家都没捧起来。 怎么好意思到处去参加聚会的? 没什么话题啊! 现在可好,三十岁以下就进入威尼斯双年展预展周的人,全世界前所未有,罗秉文是第一个, 而这第一个却是他们画廊的人。 这怎么不令马可赛东感到兴奋呢? 甚至这还是自己在华夏捡来的一匹千里马,这就更有话题了。 这边,两人一进办公室,贝克尔彻底不装了,哈哈哈开心了好半天,才和罗秉文说第一句话:“抱歉啊,为了等你,第一个告诉你这个消息,我还没开始笑过呢。” “......” 本书首发 海量好书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读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罗秉文发现自己有点不能理解这句话。 “你冷静点。” “好吧,我冷静。” 贝克尔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但看到罗秉文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脸,觉得也不能理解,你怎么能平静成这样呢?你才是那个开个人独立展馆的人啊。 “你是不是不知道这意味著什么?” “嗯?意味著我能在一个全世界最好油画展中获得一个独立展馆?” “对,当然,罗,你知道吗,这个展馆可不是隨隨便便能拥有的!是给那些能定义时代、或者即將定义时代的顶尖艺术家的殊荣!” 他说这段话的时候很用力,头髮都抖了抖,然后坐回自己的办公椅。 “从来没有一位你这么年轻的画家能拿到主题馆的独立空间!何况你还是第一次参加双年展的画家!总之,你!罗秉文!创造了歷史!我们画廊真是走路都能带著风!” 罗秉文听著贝克尔机关枪似的报喜,想像著圣马可画廊此刻鸡飞狗跳的场面,心情也跟著飞扬起来。 听起来確实很厉害。 几天后。 威尼斯。 车站的阳光很是晃眼,整个威尼斯现在都瀰漫著咖啡的香气和游客的喧譁,艺术界最浓重的展出要到了,威尼斯到处都是游客。 贝克尔以及圣马可画廊派出的精锐布展团队一行数人,刚从水上巴士下来,踏上了双年展主展区所在的绿园城堡码头。 同行的还有罗秉文工作室的人。 这时候的码头人潮涌动,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家、策展人、画廊主、藏家、记者如同海洋里面的沙丁鱼,人挤人,感觉都能隨波逐流了。 巨大的双年展海报张贴在各处。 各种语言的交谈声、行李箱轮子滚过石板路的噪音、相机的快门声此起彼伏,构成了一曲属於艺术世界的盛大前奏。 贝克尔一边费力地指挥著搬运工小心运送装著《寒湾暮靄图》的恆温恆湿画箱,一边和刚见面,但通过几次电话的人说道: “你们你看那边!那是各大艺术媒体!还有那个大鬍子,看见没?苏富比当代艺术部的领导! 还有来自全世界的画家,评论家。” “你们老板能不能出名,发大財,就在几天后了,我们的主题馆是进门左拐最深处,闹中取静,空间感、私密性都是一流!组委会这次真是给足了面子!” 当然要给面子,罗秉文是义大利艺术协会会长担保的人。 双年展作为一个国际上的油画展会,当地人或者说组委会不敢在画作上给罗秉文提什么优先级,但在便利性上,他们还是愿意给罗秉文一个面子的。 毕竟罗秉文是佛美的人,属於义大利的自己人。 欧月灵戴著墨镜,一身休閒打扮,像个真正的游客。 他饶有兴致地看著码头边停泊的贡多拉,还有远处圣马可广场钟楼的尖顶,听到后应道:“知道了,谢谢你们。” “没关係,你们是罗秉文的团队,那我们也是自己人。” “知道啦,谢谢你们。” 欧月灵看著这个以前和罗秉文一起来过的城市,神情有些恍惚,显得特別不专业,回答问题也是淡淡的语气。 不过贝克尔不在意。 他此刻满脑子都是布展细节和即將到来的盛会,热情丝毫不减:“走走走,时间不等人!画箱跟紧!” 一行人推著四个大画箱,艰难地向主题馆方向移动。 进了主题馆,喧囂被厚重的歷史建筑过滤掉一部分,但气氛依旧紧张而忙碌。 各国团队都在爭分夺秒。 贝克尔熟门熟路地领著他们左拐,穿过几个正在调试灯光、悬掛巨幅作品的国家馆展区外围, 越往里走,人流似乎越稀疏了一些。 “到了!” 贝克尔在一扇相对独立的门前停下,掏出组委会给的电子门卡,滴的一声轻响,门开了。 空间確实不算大,但正如贝克尔所说,闹中取静。 而且安静是对於外面那些国家馆和独立画家来说的,他们这边属於独立展馆,画作少,但一幅幅都是精品。 游客就算不去外面看国家展馆,也会到这里面来看独立展馆的。 蓝瑞祥也来了,一进来就开始拍照,录製,他是把这次展会当做纪录片拍的。它是一个规整的长方形,位置在主题馆一个相对安静的转角深处,避免了主干道的直接干扰, 墙壁是新刷的、纯净的白色,地面是打磨过的深色木地板,头顶是可调控的专业轨道射灯。 虽然比不上那些占据主厅中央的巨型国家馆,但作为一个首次参展的年轻艺术家的独立展位, 这条件已经堪称优越。 尤其是那份难得的私密感和完整性。 “看!我说什么来著?”贝克尔得意地搓著手,仿佛这空间是他亲手打造的一般。“组委会够意思吧?曼奇尼会长的担保,加上咱们佛美的招牌,关键时候就是管用!” 他先是和罗秉文团队的小妹妹装了一会儿,忽然回头看到员工毛手毛脚的动作,差点让画箱撞在墙上,连忙大喊, “动作轻点!这里面装的可是罗的未来!” 一群人进到这个展馆,圣马可画廊专业的布展团队就开始工作。 他们的经验丰富,拿出雷射测距仪、水平仪,低声討论著画作悬掛的高度、间距、灯光的角度和色温。 罗秉文工作室的人完全帮不上什么忙, 但他们作为罗秉文的自媒体团队,在拍摄记录方面也是专业性的,画廊的人看到有镜头在录製,干得都更起劲了。 此刻,佛罗伦斯美术学院。 在学校最大的礼堂里,正在举行这一届学生的毕业典礼,空气里都瀰漫著鲜的香气。 罗秉文穿著一身合体的深色毕业礼服,站在演讲台后。 台下,是黑压压的毕业生、神情骄傲又带著些许感伤的教授们、以及满怀期待的家长们。 说起来,罗秉文並不是第一次以优秀毕业生的身份出现在这个位置。 在他的母校,川省大学艺术学院,他也作为优秀毕业生演讲过,但隨后几年的发展一直没跟上他的职业计划。 罗秉文微微调整了一下麦克风,清朗的声音在礼堂里响起,带著东方人特有的平和。 “尊敬的院长先生、巴尔丹齐教授、各位教授,亲爱的同学们,各位前来观礼的家人朋友们, 今天能站在这里,作为毕业生代表发言,於我而言,是莫大的荣幸—“ 既然是第二次做这种演讲,罗秉文也算是熟门熟路。 反正这次毕业演讲还挺顺利的,台下的掌声不比他作为画家在台上说绘画技巧来得少,特別是家长们。 自己家的孩子在佛美学了这么多年,不就都盼著作为画家出人头地吗? 罗秉文微微鞠躬,走下讲台。 毕业典礼的后续流程按部就班,拨穗,合影,拥抱,告別,喧囂渐渐散去。 罗秉文国际班的人也都来了,一个个的找他合影,大家都是去年进的学校,当时罗秉文的作品虽然比他们优秀,但还是正常的范畴。 但就在这几个月,感觉罗秉文的水平越来越高。 罗秉文一年能毕业,他们班级上没有一个人嫉妒,甚至还觉得这样的人要是还不能毕业,还和他们一起在研究生班上学习,这才奇怪呢。 他没有参加同学们组织的狂欢派对,只是和几个相熟的教授、同学简单道別,便离开了美第奇宫。 拿著一些必要的行李,罗秉文住进了一家离机场近的酒店。 明天飞机起飞的时间比较早,佛罗伦斯的出租行业也没有国內这么发达,还是离近一点比较好,明天找酒店送他们过去。 办理入住的时候罗秉文才发现这是万豪集团旗下的酒店。 拿出卡,顺利的免费入住豪华套房。 万豪旗下全是中高端酒店,这家酒店虽然不出名,但特点也很好,首先是楼层高,有些窗户能看到很大一片佛罗伦斯的景色。 有些窗户能看到机场方向。 时常都会看到不远处有飞机斜向起飞降落,窗户和周围的墙壁隔音也做得很好,罗秉文看飞机起落几次了,一点声音都没听到, 他洗了个热水澡,擦著头髮出来。 电视之前被他打开了,播放著一些本地的文化资讯,罗秉文也不是为了看电视,只是为了听著点声音。 坐在沙发上,刚拿起手机,罗秉文就听到电视里提到了自己的名字。 电视里传来平稳的义大利语旁白: “..—近期在多家艺术频道播出的纪录片《新生代画家,罗秉文》,因其对俄罗斯当代艺术生態的独特视角引发关注。 影片不仅记录了一位年轻华夏画家在俄罗斯受到的热烈欢迎,也折射出当前俄罗斯美术界正在进行的深刻变革,他们正积极融入国际主流油画体系,寻求摆脱过往单一模式的束缚———“ 罗秉文看手机的动作顿住了,抬眼看向电视屏幕。 新闻画面快速切过几个镜头: 圣彼得堡冬宫广场的雪景,列宾美院厚重的教学楼外墙,然后是他本人站在莫斯科苏里科夫美术学院演讲台上的片段。 台下坐满了金髮碧眼、神情专注的学生和教授。 接著,是他和那位留著大鬍子的俄罗斯天然气大亨彼得罗夫在庄园里的合影,两人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窗外是广的森林。 这是新闻,不是纪录片本身,主持人还在说: “这部由义大利国家电视台联合製作的纪录片,深入展现了罗秉文先生如何在俄罗斯艺术界引发广泛共鸣。彼得罗夫先生收藏的代表作《日照金山》,被视为其艺术生涯的重要节点。” “俄罗斯评论界认为,罗秉文作品中蕴含的东方哲思与对自然力量的独特表达,恰逢其时地契合了俄罗斯艺术界寻求国际化、去政治化表达的变革思潮罗秉文看看屏幕上自已那张被放大的、在演讲台上略带严肃的脸, 嗯.髮型確实没乱,皮肤状態也还行。 新闻里还提到他在圣彼得堡美术学院和莫斯科苏里科夫美术学院都受到了热烈欢迎,並收到了演讲邀请。 是的,罗秉文几天里面就跑了好几个知名美院。 他扯了扯嘴角,没什么特別的表情。 纪录片播出这事,韦林他们前几天確实打过电话,但他忙著双年展和毕业后的安排,根本没顾上。 播就播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拍纪录片。 新闻画面最后定格在《日照金山》的精扫图片上,那辉煌的藏地神山在屏幕上熠熠生辉。 主持人总结道: “罗秉文作为首位在三十岁前获得威尼斯双年展主题馆独立展位的华夏画家,其国际影响力正迅速提升。” “此次纪录片的热播,无疑为其即將到来的威尼斯亮相增添了更多期待。” 第236章 所以这就是双年展 第236章 所以这就是双年展 “影响力.” 罗秉文轻轻的念这个词。 他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个东西。 他成名太晚,最火热的时候是上次港岛的巴塞尔艺术展,当时国际上不少杂誌都报导了他的事跡。 但那时候罗秉文还没突破,没有真正能压场子、让人看了就忘不了的大作,很可能一些人看到了,留了个模糊的印象,但很快就被其他新闻淹没了。 而且港岛巴塞尔艺术展,那终究是一个东方的艺术展。 就算顶著“世界最大艺术品交易市场”的名头,在一些根深蒂固的欧美人眼里,分量可能还比不上他们本土的一个一流展会。 所以这次双年展真的是一个机会。 很好的机会。 不但挤进了预展周,还拿到了主题馆独立展位的资格。 一个只属於他罗秉文的、完整的空间。 能一次性地展出四幅作品,不用和其他人挤在一起,观眾走进去,目光所及,只有他罗秉文的画。 这种待遇,这种聚焦,是多少钱都买不来的顶级平台。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电视里的新闻已经切换到下一条,开始介绍即將要开始的威尼斯双年展。 这回新闻里面就没有他了。 罗秉文拿起遥控器,关掉了电视。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能听到很小的,小小的轰鸣声,罗秉文扭头一看,一架看起来和手办差不多大小的客机正在起飞。 指示灯一闪一闪的。 他靠进沙发里,闭上眼睛,感受著毕业后的第一份寧静。 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罗秉文就一直在义大利学习,学生的身份就和公司里面的员工似的,虽然在这里当学生远比以前更轻鬆。 但心里总是觉得不自由。 现在总算是毕业了。 他就这样窝在酒店套房巨大的沙发里睡著了。 再醒过来已经到了设定好的闹钟时间,罗秉文显然没睡醒,半眯著眼,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这才慢悠悠到卫生间洗漱。 走出酒店,接送的车辆已经停在了门口。 看了下手机,贝克尔两小时前还给他发了消息过来:“你几点的飞机到威尼斯?落地后给我个消息,推广计划有几个细节要跟你敲定。” 看到消息,罗秉文脑海里就已经有了贝克尔此刻红光满面的样子。 从画廊联合佛美为罗秉文申请独立展馆成功开始,画廊的推广机器就已经全力开动,纪录片只是第一步,接下来围绕威尼斯双年展,围绕他这个『新生代第一画家”,圣马可画廊肯定会有一系列的组合拳。 那三千万欧元的投入,现在已经变成无声的引擎在幕后高速运转。 罗秉文在手机上敲了下:“早班机,落地联繫。推广计划发我邮箱,我看看。” 那边应该在忙,不过还是在罗秉文登上飞机之前回了消息。 “没问题!马上发!罗,这次是天时地利人和,我们一定要抓住!让全世界都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寒湾暮靄图!” “寒湾暮靄图?” 贝克尔倒是把他新作的中文名字记得牢牢的。 还说中文,罗秉文差点没听懂。 飞机降落在马可波罗机场。 罗秉文上次来这里还没这么热,这边虽然说是水城,水很多,但和蓉城那种温润的气候又截然不同。 欧月灵早就等候在机场。 她上前和老板拥抱了一下,这才笑著说道:“欢迎老板回到忠诚他的威尼斯。” 罗秉文赏了小助理一个老瓜崩。 “哎哟!” “走吧。”罗秉文拖著行李箱往前走,问到,“这边的情况怎么样了?一切顺利吗。” “顺利,贝克尔先生是个很细心,领导性很强的人,我们就负责拍纪录片就行了,这两天来了个叫韦林的人找你。” 韦林? 罗秉文一下子想到之前在俄罗斯的时候自己的跟拍摄像。两人兴趣相投,聊得还算尽兴,约好回到义大利一起出来街拍的。 “然后呢?” “我们说你没在,他就说过两天再来找你。” “好。” 这回他住的酒店是工作室找的,在圣马可广场附近,方便前往绿园城堡和军械库两大主展区, 罗秉文的画就在绿园城堡展区。 安顿下来后,离与贝克尔团队约定的会议还有几个小时。 欧月灵很期待地问道:“罗哥,要一起走走吗?我们上次住的酒店好像就在这附近。” “你英语练得怎么样了?”罗秉文问。 “保证没问题,和贝克尔先生交流都没有问题。”小助理信心满满。 不过罗秉文还是没让她陪。 义大利是他的主场,刚才坐船过来住酒店的时候,他甚至警见了自己佛罗伦斯美院的一位老师。 他想自己隨便走走。 在双年展开始的前夕,感受一下这座即將见证他艺术生涯最重要时刻的水城。 罗秉文当然没有明確的自的地, 只是沿著狭窄的巷道走,避开游人如织的主干道。 阳光透过古老的建筑缝隙洒下,在潮湿的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贡多拉船夫的吆喝声和远处教堂的钟声时隱时现。 不过走著走著,他看到远处升起了很多彩色气球。过去一看才知道,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另一个主展区一一军械库。 这时候,身后传来引擎声。 一个车队驶来,两辆专门运送贵重物品、车身印著知名艺术品运输公司logo的厢式货车停靠在军械库展区的入口卸货区。 车刚停稳,两辆车上立刻下来一群穿著统一深色制服、动作训练有素的工作人员。他们迅速而谨慎地打开货箱,里面是六个带有电子温湿度显示的恆温恆湿高级画箱。 罗秉文对这种箱子再熟悉不过了。 他现在的重要作品也是享受这种级別的保护。 能用这种顶级画箱运送作品的人,都是成名已久,作品具有巨大市场价值的顶级画家。这位来得算晚了,毕竟大部分人,包括罗秉文自己,都已经在几天前完成了布展。 这边是军械库展区,和他参展的绿园城堡展区不同,没什么交集。 他本想继续往前走,但听到前来迎接的展区工作人员用义大利语夹杂著英语的交谈飘了过来: “塞西莉女士总算到了—” “动作快!小心一点搬!磕碰一点,卖了你都赔不起!” “上帝保佑,总算赶在预展周前—” 塞西莉? 塞西莉·布朗? 罗秉文心中一动。 这位以充满动感、色彩浓烈、情慾喷张的具象绘画闻名於世的英国女画家,是当代艺术界极具分量的名字。 她的画作价格高昂,市场表现极其强劲,是那种能定义一个时代的艺术家之一。 她竟然也在这个展区?虽然知道威尼斯双年展群星璀璨,但真在布展尾声撞见这位大神级人物的作品抵达现场,还是让他感到一丝意外。 好奇心压过了离开的念头。 他摸出自己作为参展艺术家的身份卡,在入口处刷了一下。展区目前还是未开放状態,內部正在进行最后的布展和调试,但持有权限卡的艺术圈人士可以进入。 罗秉文也没想到,自己到威尼斯还没去看一眼自己的展厅,反倒先来到了这边参观別人的作品展区內光线相对外面稍暗,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涂料、木材和电子设备混合的气味。 巨大的空间被分割成不同区域,有的展位还在搭建框架,有的已经布置好灯光,艺术品被小心翼翼地安置或悬掛。 工作人员步履匆匆,对讲机里传来各种指令。 罗秉文循著刚才那队人马的动静,很快找到了目的地一个空间不小、位置颇佳的独立展位。 画箱已经被打开,工作人员戴著白手套,正在极其小心地拆开內部的保护层。展位內部已经布置好深色的背景墙和专业的射灯轨道,氛围感十足。 几幅巨大的画作逐渐显露真容。 “额罗秉文只看了一眼,就觉得有点尷尬。 这这是他免费能看到的吗? 裸体。 欲望。 这位大神的作品向来都是这种风格,罗秉文当然知道,但塞西莉·布朗作为现存的,作品价值最高的十位画家之一,他以为自己来看到的会是一点超出自己想法的,不同的东西。 但没想到这一点超出自己想法的是肉慾, 强烈的视觉衝击扑面而来。 狂野、迅疾、充满爆发力的笔触在巨大的画布上纵横交错,厚涂的顏料堆积出令人心悸的线条但拋开这些外在的东西,罗秉文很快说服了自己,心平气和的看著这几幅画,不仅是画作,还有这顶级艺术家作品布展的过程本身。 与他追求的静謐、深邃、通过克制和微妙变化传递哲思的风格相比,布朗的作品完全是另一个沸腾的极端。 但两者在艺术表达的强度上,却有著奇异的共鸣。 “感觉如何?年轻人。”略带沙哑、带著清晰英伦腔调的成熟女声在罗秉文侧后方响起。 罗秉文转过身。 一位身材高挑、穿著沾有顏料的卡其色工装裤和黑色高领衫、头髮隨意挽起的女士站在那里。 她看起来五十多岁,面容有岁月痕跡但眼神锐利明亮,正是塞西莉·布朗本人。 她似乎刚结束和布展负责人的沟通,目光也投向自己那几幅正在被小心翼翼掛起的画作,和罗秉文说话以后往前走了几步。 “布朗女士。”罗秉文喊道。 “您的作品非常震撼,充满了原始的力量,顏料本身仿佛在搏斗和吶喊。” “搏斗?吶喊?哈,它们確实不太安分,总想挣脱掌控。” 她这才完全转向罗秉文,“罗秉文?我没念错你的名字吧?东方的名字总是奇怪。” “您认识我?” “当然,否则我怎么会和你搭话?我的画来得晚,但我在上周就已经到了威尼斯,这可是和你反过来了,我问过圣马可画廊的人,他们说你晚一点才会到。” “不好意思,但很荣幸你能知道我。” “地球也不算大,艺术圈的消息跑得比飞机快。”塞西莉耸耸肩,语气隨意,“我看过你的几幅作品,很令我震撼,真的,那种静謐的感觉,还有你画里融合的东方风格。” 她指了指墙上的几幅画,说道:“和我这种吵吵闹闹的风格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东西。” 罗秉文不知道她的脾气,想了下说道:“艺术表达的路径不同,我从小在华夏长大,这样的风格已经融入到了我的潜意识里。” “嗯,生长环境对创作的影响確实很大。”塞西莉·布朗赞同地点点头。 “好了,我得继续盯著他们布置,祝你好运,期待你在这次展出后名声大噪,確实也需要一种新的风格入场了。” 她伸出手,乾脆的告別。 “谢谢,布朗女士,也祝您布展顺利。” 两天后,终於到了预展开始的时候。 今天的威尼斯一大早就瀰漫著不同往日的躁动,一大早街头上就到处都是人,圣马可广场附近的酒店门口,穿著考究、步履匆匆的人们明显增多。 哪怕预展周和大部分的普通人都没关係,但他们总能在別人的只言片语中,或者一些媒体人的口中听到有关画作的消息。 通往绿园城堡和军械库的渡船码头排起了长队,但秩序井然, 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的,大多是持有vip邀请函的顶级藏家、重要画廊主、策展人、艺评家和少数像罗秉文这样的参展艺术家。 不过他们这些画家可以提前入场,大多数在凌晨就到了展位。 罗秉文的独立展厅还有个小房间,罗秉文晚上就是在这里休息的,没有回酒店。 今天他也醒得早,一出房间就是自己的几幅画,如果从入口进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他的那幅《云端之下,人间之上》 这幅画的视觉语言可以说是全世界都能看懂,即使表面上看上去是说的藏地, 但內核是全世界的宗教文化。 左边的空间有两幅画,靠近中间一点的是《霜与雾的輓歌》,下面的介绍有中文名字《寒湾暮靄图》,然后是《採药》。 右边的空间小,还有一个隱形门,通往休息室。 这边只掛了一幅画,是《蒙古草原,天气晴》 这幅画当初只在港岛展出,引起了很大的轰动,还有很多人专门从世界各地奔赴港岛去看这幅画,尤其是草原民族。 外蒙可是说过用国礼换画的, 上午十点整,预展正式对vip开放闸口开启的瞬间,一股精心装扮、气场强大的人潮便涌了进来。仿佛一道无形的闸门打开,释放出了全球艺术市场的顶级购买力。 他们可能带不走罗秉文的作品。 但他们的评价,能无限的抬升罗秉文的作品价值。 从无名小卒,变成艺术界的宠儿,一幅画从百万开头,变成千万,甚至上亿-威尼斯双年展上演过太多次这样的奇蹟了。 所以这就是双年展,艺术界独一无二的艺术盛会。 第237章 特別荣誉奖? 第237章 特別荣誉奖? 全世界关注这场双年展的人太多了,即使预展周来的只有业內人士,但也可以称得上是人潮涌动,远比其他展会要热闹。 双年展虽然说是一年一次,但是按照一年建筑展,一年美术展来的。 所以双年展美术展其实是两年才有一次。 所以叫双年展。 欧月灵站在展厅门口看了半天,见到那些人好多刚走进来就盯著门口的画看半天,著急死了, 回头对罗秉文说道: “他们在入口看什么啊?直接看独立展厅不好吗?” “能上预展周的都是很厉害的画家了,不著急,预展周预展周,还有一周的时间呢。” 罗秉文其实也有点著急。 虽然看过他最近作品的人都给出了很高的评价,义大利艺术协会的会长甚至为这几幅作品给了他一个独立的展位。 但別人再怎么说好,也没面对过大眾。 后续排队的人可能见前面普通展位的人太多了,有些就先跳过了这些展位,直接来到独立展馆这边。 罗秉文看到第一个走进来的是一个白色头髮的老年人,穿著灰黑色的西装,手里还拿著一根手杖是手杖而不是拐杖。 不是很懂这些外国人的习惯, 他一进来就在入口停住了,目光没有看其他地方,第一眼就看在了那一幅掛在正中位置的《云端之下,人间之上》。 不是其他的画吸引不了他,而是这幅画实在太显眼。 《云端之下,人间之上》是一幅巨幅油画。 虽然也没有什么教堂里的那种油画那么大,但高二米四,宽一米五的作品,在这个新的时代里也算绝无仅有。 老人的身高大概一米八,他走过来目光所在的位置,就是画作上神牛眼睛的位置。 不,由於画作的底部有一定的挑高,所以作品里神牛的眼部估计在两米上下,他得稍微仰著头才能清楚的看到这头神牛。 “上帝——·啊!” 他是快步走进来的,他身后的年轻助理也走得很快,这一停下来助理直接就撞了上去,让这位老人往前走了好几步。 老人没有回头指责自己的助理,只是顺著往前走,站在了这幅画之下。 在两米多高,一米五宽的油画前,任何人的身影都会显得渺小。 年轻助理本来都害怕极了,这老人的脾气可不好伺候,在他之前都走了好几个助理了,嗯,走是辞职的意思,倒也没有那么危险。 很快他就发现老人根本没有看他,顺著他的视线看向那幅画,表情逐渐从困惑变成了某种敬畏罗秉文认出来了。 他也在义大利的学院里面待了大半年,很多艺术圈的名人都是会上课堂的,这个老人当然也不例外,他叫莱昂·克劳斯,是古根海姆美术馆的策展总监。 也是著名的画评人。 当代艺术领域最挑剔的眼睛之一。 克劳斯在距离画作一米处站定,他的手指在手杖上轻轻敲打,节奏越来越慢,最后完全停下。 “这种风格东方人的展馆吗?” 他只看画,只看作品,不看其他东西,进这个展馆也是隨便选的,能在预展周就有独立展馆的画作,应该全都是组委会选出来的精品。 助理帮他看了一眼介绍, “是的,华夏画家,罗秉文,最近比较火的新人画家之一。” “完美的一幅画,我仿佛看到了神在注视著人间。” 助理只觉得这幅画好,闻言连忙问道:“需要我联繫艺术家或者画廊吗?” “不。”克劳斯抬手制止,又向前半步,几乎要贴到画布前,“先让我看完—上帝啊,这些笔触——..” 他的声音消失在喉咙里。 人越来越多了。 外面大厅里面的人散开了,一眼看去没那么拥挤,但每一个独立展馆门口却是排起了长队,尤其是罗秉文的这个小展馆门外。 贝克尔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人群里面,西装口袋里的丝幣被汗水浸湿了一角。他正和一个戴瑁眼镜的男人快速交谈,时不时指向画作,手指在空中划出激动的弧度。 欧月灵这几天也算是恶补了一些这次双年展会出现的大人物。 见罗秉文好像不认识,就上前小声说道:“那是苏富比的当代艺术主管,刚才佳士得的人也来了,问能不能安排私下会面。” 罗秉文“嗯”了一声。 他的视线扫过人群有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在《採药》前站了二十分钟,一直没挪动位置。 两个年轻画家模样人在偷偷用手机拍《霜与雾》的细节;三个岛国口音的藏家围著《云端之下》激烈討论,其中一个不断重复“禪”这个词。 说的是岛国话,但说禪的时候表情很虔诚,还双手合十。 罗秉文应付了几个想要认识画家的大佬,看人多起来了,就躲到了休息室里面,参观的人谁都知道画家在这里面休息,但確实也没有人来打扰他了。 这也是对画家的尊重。 中午时分,塞西莉·布朗出现在门口。 她没排队,人群自动为她让出一条路。 今天她穿了件猩红色的亚麻衬衫,头髮隨意扎著,手指上还沾著新鲜的顏料·不像那些精心打扮来参加双年展的画家,倒像是刚从画室刚赶过来。 罗秉文之前见到她的时候也差不多,这个女画家好像一直都是这副打扮。 “就知道你在这儿。” 她步履稳健,径直走到罗秉文面前,身上带著顏料的味道。 “我刚从军械库过来,那边可热闹了,话题全是你的『新顏色”。” 罗秉文將她引进展位旁的休息区,示意欧月灵倒水。 “前辈,评价如何?”他问。 “评价?” 塞西莉接过水杯,在掌心悟著,嘴角牵起一丝瞭然的笑意, “眼下么,惊大於评,一帮人被震得回不过神,惊嘆你这年轻的华夏画家竟能调出这样一种全新的忧鬱色调,嫉妒的酸味也飘著呢。至於正经评价?还没人敢轻易下笔定调。” 隨即,她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似的: “哦,对了!刚在走廊撞见艺术论坛那个主编,愁眉苦脸的,嘟著什么“准备好的稿子全废了,形容词一个都用不上』。” 她眼里闪著促狭的光,身体微微前倾,声音压低: “罗,给你透个消息。组委会今年的特別荣誉奖,原本板上钉钉是德国那位老艺术家。可现在这局面” 她的视线意味深长地投向那幅《霜与雾的輓歌》,手指在杯壁上轻轻一点,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弧度更深了。 “呵,怕是有变化了。” 她当然不是被这边展厅的火爆吸引来的。 作为本届双年展分量十足的特邀画家,她手握和罗秉文一样的通行证。 早在前几天,她就已经仔细的在这边看过罗秉文的作品了。若不是这样,也不会对这个年轻的画家这么上心。 从塞西莉自己的画作就能看出来,她是个情感丰沛、充满活力的人。 虽然现在年岁渐长,但熟悉她的人都知道,这位前辈骨子里有著旺盛的好奇心和吃瓜的热情, 艺术圈的大小风波,她总爱凑个热闹。 不过这次他来告诉罗秉文,就有了一点提醒和分享的意味。 布朗女士走后,罗秉文想了想,让欧月灵把贝克尔找进来。 这位经理应该是在外面应付藏家,隔了十几分钟才进来,手里还抓著一把名片,问道:“你让欧小姐找我做什么?有什么事情?” 他还没等罗秉文说话呢,就紧跟著说: “不过正好,moma想要《云端之下》的长期借展,巴黎现代美术馆问你有没有新的创作计划, 他们似乎要购买你下一幅作品。” “这些事情之后再说,我们聊聊双年展。” 罗秉文把布朗说的事情告诉了他。 贝克尔也是刚知道这个情况,和罗秉文分析道: “特別荣誉奖和之后的正赛奖项不同,是提前颁发的,给这两年推进艺术发展的画家颁发这样奖项。这么一看你还真有可能。” 这两年还能有什么事情,是比发现一个新色彩更重要呢? “这是索菲亚发现的色彩,我只是使用,你要这样说这个奖项应该给她才对。” “她已经把这种色彩给你了,你可以在以后的採访里说清楚这件事,但你作为第一使用人,是应该领这个奖的。” 罗秉文问清楚了才同意。 不过,要是全力爭取这个奖项,应该就要得罪那个什么德国老艺术家了这人会是谁? 格哈德·里希特? 还是安塞尔姆·基弗? 这两位一个八十五岁,一个七十多岁,都是著名的老画家。 不过·即使会得罪他们,这个奖项也不能放弃。 贝克尔摸著自己下巴思索了一会儿,確定的说道:“不管了,这个奖项对於我们也很重要,既然有可能拿到,我们就得全力爭取。” 不知道就算了,知道了还不去爭,那还混什么圈子? 马可赛东一年上千万的投入,可不是让他们来画坛当好好先生的。 他出门把这件事吩附下去,自己本人依旧留在展馆里,和之前一样给那些国际知名藏家聊天, 还有一些对罗秉文作品很有购买慾望的人,留下双方的联繫方式。 下午三点,罗秉文的展馆不得不进行限流, 而且也不充许进来的人在房间里面逗留的时间超过一个小时,不然后面的人进不来,这排队还有什么意义? 介绍罗秉文作品的几个画廊的女孩子,嗓子都有点哑了。 这时候门口传来一阵骚乱。 罗秉文也朝著那边看。 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努力分开人群往里挤,后面还跟著一个扛著专业肩扛式摄像机、戴著监听耳机的摄像师。 “我们是记者!我们不看展,让我们进去,我们是去採访画家的!” 他看到罗秉文了,连忙喊道:“罗!罗老师,快让我们进去,我们是记者,来採访的,不是来参观的,可不能让我们排队啊!” 他们现在就是讲效率的时候,採访罗秉文还得排队? 那等排到他们都什么时候去了? 看好像真的认识画家,这些人也確实是电视台记者的打扮,人群这才让他们过来,其中一下人还止不住的冷哼。 他们可不在乎什么记者。 要不是认识画家,他们非得把这群记者拦在外面不可。 他终於挤到罗秉文面前,额头上沁著细汗。 他一把抓住罗秉文的手用力摇了摇,另一只手还习惯性地扶了扶掛在脖子上的工作牌,上面印著义大利国家电视台的logo。 是之前那个导演。 再去看摄影师不是韦林是谁? 果然是之前那个摄製组,不过这回多了一个穿著蓝色职业装的女生,头髮扎成马尾,手里拿著一个也有电视台logo的话筒。 女主持人? 韦林和罗秉文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做了一个电话联繫的动作,然后就不说话了。 导演喜笑顏开,一幅很激动的样子。 “罗老师,恭喜!这阵仗!”导演环顾四周,眼神亮得像探照灯,声音因为兴奋和周围的环境音不自觉地拔高。 “天啊,我听说你这边爆了,没想到这么爆!外面排的队都拐弯了!我刚挤进来差点把鞋踩掉!” “你们好。” 罗秉文看现场人很多,就带他们进休息室,说道:“先进来说话吧,没时间接待你们,见谅啊2 不过导演要的就是现场人这么多的场景,不想和罗秉文一起到背景都看不到什么人的休息室, 连忙说: “不用不用,罗老师,时间紧迫,观眾太热情了,我们抓紧做个简短採访?就在这幅画前面?” 他指向正被一群人围观的《神牛》。 “就几个问题!很快!让全世界看看这盛况!”他几乎是半推著罗秉文往画作方向走。 熟人就是任性。 之前也有两三个记者找过来,他们甚至见不到罗秉文的面,小一点的媒体有贝克尔拦著呢,没到达一定层次客气请就行了。 韦林默契的开机,镜头红灯亮起,迅速调整角度。 他將罗秉文、女主持以及他们身后那幅引起轰动的巨作,加上画前亥头攒动、屏息凝神的观眾群一起框进取景器。 镜头扫过那些专注的面孔。 藏家紧锁的眉头、评论家飞蚁记录的笔尖、年轻画家眼中毫不掩饰的震撼。 “各位观眾— 女主持人也进入状態,对著镜头说道: “这里是威么斯双年展绿园城堡主题馆!我们正身处本届双年展最受瞩目的独立展馆之一!年轻的华夏画家罗秉文先生的作品,在预展开振仅仅数小时后,便引发了前所未有的观展热潮!如大家所见,此刻展馆內已是水泄不通!” 第238章 暴涨的商业价值 第238章 暴涨的商业价值 “罗先生!首先我们必须恭喜您!如此热烈的反响,您此刻的心情如何?”她侧身,將话筒递到罗秉文面前。 罗秉文微微笑了笑,目光扫过展馆內熙熙攘攘的人群,理了理自己稍显褶皱的衬衫袖口,开口说道: “其实挺感慨的,为了这次展览,前期筹备布置耗费了不少精力,现在看到大家愿意驻足欣赏,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算是落了地,更多的是欣慰吧。” “外面都在说您打破了东西方审美的壁垒。”记者往前半步,“创作时预见到会引发轰动吗? “或许想过一点?”罗秉文微微偏头,像是在回忆,“但肯定想不到自己的画,居然会在威尼斯双年展这么重大的活动里出现,还能有这样的关注度。这是我的荣幸。” 不过,罗秉文確实是很早就知道了。 画廊之前就说把他的作品弄上威尼斯双年展,那时候他的水平也算是正常能上的水平,也不算走了后门。 但也是在那之后,罗秉文的绘画水平急速上涨。 从普通展品,到神牛这幅画能进预展周,然后再画出了这幅霜与雾的輓歌,申请下来了一个独立展馆。 像是打怪升级似的。 罗秉文到现在都觉得现实很梦幻,怎么自己一年就登上世界画坛的最高展览了呢? 採访简短结束。 女主持人和导演连声道谢,韦林对著罗秉文比了个电话联繫的手势,几人再次艰难地挤出人群,估计回电视台去了。 然而,罗秉文这边的热度丝毫未减。 就在採访结束的几分钟內,由於罗秉文出现在了展厅里面,他身边立刻就围上了一大圈的人, 这些人刚接触过贝克尔,现在又跑到了罗秉文身边。 罗秉文就觉得自己是一块磁铁,周围这些人都是铁砂似的。 拥挤到什么程度呢? 这些西装革履的社会中层人土,也算是有一定的社会地位了,但他们没法和罗秉文打一个招呼,恭敬的递上名片,而是急切地往他手里、口袋里塞。 他这边忙,贝克尔那边也忙。 他得一边应付著眼前,一边对著夹在衣领上的微型麦克风急促地低语,在这恆温的展厅里面都汗流瀆背了。 这里並不是来欣赏作品的普通观眾,全是各大博物馆,拍卖行,画廊的人。 罗秉文画作引发的热潮,尤其是关於他將获得本届特別荣誉奖的传闻,极大地刺激了收藏界的购买慾。 这股风潮中,来自佛罗伦斯的乌菲齐美术馆反应最为积极。 美术馆派出了一个四人组成的评估小组,由皮恩·金带队。 他们目標明確·现在先不看別人的作品了,专门盯著罗秉文,只为將一幅罗秉文的作品纳入馆藏。 別的博物馆虽然也很想要罗秉文的一幅作品,但也做不到这样的程度。 乌菲齐美术馆也很尷尬。 罗秉文在义大利成名,並在威尼斯双年展上崭露头角,他的个人介绍上写著佛罗伦斯美术学院的求学经歷。 然而作为义大利顶尖、且地理位置与佛美密切相关的艺术重镇,乌菲齐美术馆此前竟对这位校友艺术家一无所知。 预展周前夕,他们听到罗秉文的名字时,一点都没留意。 直到评估小组一大早偶然在这边看到了他的作品,尤其是负责人皮恩·金站在画作前,才深切意识到这是一个重大疏漏。 作品展现出的成熟技艺与独特视角,彻底打破了他们关於“华夏年轻艺术家难以达到如此高度”的固有印象。 当时皮恩·金就觉得坏了! 他是知道罗秉文的,他的一个朋友就是佛美的老师,上个月罗秉文有一场毕业展在校园內引起轰动,很多业內人土都偷偷去看过, 但乌菲齐美术馆没派人去过, 还是小看了这个画家啊。 皮恩·金立刻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一位在义大利本土成长、在重要国际展览上获得认可的艺术家,其母校所在地的顶级美术馆竟然没有他的作品? 一旦罗秉文声名鹊起,佛罗伦斯美术学院必將成为追溯其艺术生涯的起点,而作为该城艺术地標的乌菲齐美术馆,届时若馆藏缺席,將面临专业层面上的巨大质疑。 你们竟然没有一幅罗秉文? 这种错失重要艺术家的紧迫感,加上罗秉文作品在市场上骤然升的热度和价值预期,促使乌菲齐美术馆做出了迅速且坚决的反应。 他们不仅派出了这支精干的四人小组,甚至临时增派人手,务求在罗秉文作品价格攀至顶峰、 或被其他竞爭者捷足先登之前,完成收购。 所以,这一次收购已经不是简单的艺术品交易了。 他们,势在必得! “罗先生,我们美术馆確实是很诚恳的希望收购您的一幅作品,我们知道你在港岛出售的那幅画作是两百多万美元,我们愿意用一千万美元的价格,收购您最近两年的任何一幅作品。” 他们也紧急的去了解过了,罗秉文是在去年出道,开始创作油画的。 此前一直在游戏公司里创作普通的电子作品,说是两年內,其实罗秉文能卖的也只有今年创作出的那几幅。 罗秉文之前虽然不太出名,但也是声名鹊起的艺术家。 行程也会被人盯著,尤其是各大画廊。 去了什么地方採风,可能创作了什么作品,他们都是知道的,除非罗秉文像之前那样忽然去了挪威,这才会让各大画廊失去方向。 和罗秉文说话的人太多,给价格的人也多。 但一次性给出一千万美元的价格也是让罗秉文很惊讶的,还扭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想了下, 他確实也不想卖掉。 这次双年展过后,他作品升值已经是可以预见的,七八百万或者一千万,对罗秉文而言都是一个数字而已。 他更希望获得名气。 这种名气並不是乌菲齐美术馆一家能给到他的,而是得继续依靠圣马可画廊,用那三千万欧元的宣传资金。 这时候手里有画,他就能隨时准备开设个人巡迴画展。 他甚至还觉得自己画太少了呢。 想到这里,他大声说道:“各位,各位!” 场馆里面所有人都扭头看他,目前在这个小展馆里面的人都是对罗秉文的作品很有购买慾望的人,只有绝少数是来参观和学习的画家。 开展的第一天,画家们还都在自己的画作前等著呢。 展馆里面安静起来。 “非常感谢各位对我作品的认可和厚爱,”罗秉文的声音穿透嘈杂,清晰而沉稳,“但很抱歉,在本次双年展评奖结果尘埃落定之前,我暂时不会考虑任何作品的出售事宜。” 此言一出,围在他身边的人顿时譁然, 皮恩·金急切地上前一步,语速飞快: “罗先生!我们乌菲齐美术馆是带著最大的诚意而来,价格方面完全不是问题!您要知道,能进入乌菲齐的馆藏,对任何艺术家都是.“ “皮恩先生,我明白。” 罗秉文目光扫过周围一张张或错、或焦急、或不解的面孔。 这些人有一些確实难理解,就算等到艺术展结束,那么该卖画还是得卖画的啊,现在他们给出的溢价这么高,完全是以罗秉文能得大奖的前提给的。 新顏色啊,这对美术界是多么大的荣誉。 罗秉文继续说道。 “我理解乌菲齐美术馆的诚意,也感谢所有机构的青睞。” “但这次展览,尤其是《霜与雾的輓歌》这几幅核心作品,它们出现在威尼斯,是为了参与这场艺术盛事,是为了接受国际艺术界的审视和评判。” “在奖项揭晓前,它们属於这个展馆,属於所有来此欣赏艺术的眼睛。过早地谈论归属,会让它们失去此刻存在的意义。” 罗秉文知道不给一个理由可能会被纠缠很久,他还得再这边待一周的时间。 先躲过去再说。 至於之后? 之后就是画廊的事情了,这些人想要买画都得到画廊去,和罗秉文这个画家没有什么关係,或者说找他也没用。 他顿了顿,补充道:“评奖结束后,我们会再行商议。届时,我的画廊会与各位进行正式沟通这段话给这个独立小展馆里泼了一盆凉水。 皮恩·金脸色复杂,很是失望不过他没准备离开,任何一幅画都行,他们画廊一定得收购一幅罗秉文的作品才行,这已经关係到他们美术馆的名誉了。 而且,皮恩·金在看过罗秉文的作品,了解过他的进步以后,也觉得现在投资罗秉文是不会亏损的,这是一比很优质的投资。 其他博物馆的代表们也面面相,只能无奈地將名片和合作意向书更加用力地塞向罗秉文身边的工作人员。 欧月灵的小手都快拿不住名片了。 与此同时,在威尼斯双年展的主展馆之外,网络上的世界也是非常精彩。 距离正式向公眾开放仅仅过去了五个小时,各大艺术媒体、通讯社和社交平台已经迫不及待地发出了第一波快讯和简评。 artnet: 第60届威尼斯双年展盛大启幕!开展仅五小时,人潮涌动远超预期。 初步观察,亚洲面孔艺术家表现抢眼,多个国家馆及主题展单元出现令人瞩目的新锐力量。评委会成员已展开密集观展。 theartnewspaper简讯: 威尼斯双年展开门红!预展日热度爆棚,核心展区人流如织。 据现场反馈,来自华夏的青年艺术家罗秉文(luobingwen)及其独立展馆作品《霜与雾的輓歌》引发强烈关注,成为首日討论焦点之一。 多家重要机构对其作品表现出浓厚收购兴趣。 该作品疑似发现了一种新的,能运用到油画上的灰蓝色,该色调有一种独特的忧鬱气质,这种新顏色的发现,让特別荣誉奖归属悬念陡增。 艺术论坛上的热帖也和罗秉文有关。 “急!谁在威尼斯现场?求罗秉文展馆《霜与雾的輓歌》高清图和感受!听说挤爆了?” “五个小时了!官方图透呢?今年主题展单元有没有黑马?” “听说全世界的美术馆都在找罗秉文?真的假的?他的画什么风格啊?网络上有关他作品的消息好少。” “港岛巴塞尔画展那个罗?我看到过他的蒙古草原天气晴,这是一幅让人看到了就难以忘记的作品,希望这位画家能走到更高的位置” 华夏的艺术论坛现在也很火。 无数艺术爱好者、藏家、评论家和同行,哪怕隔著屏幕和千山万水,手指头都快把刷新键按冒烟了,就为了抠搜点威尼斯双年展的现场碎片消息。 美术这玩意儿,全世界都火。 在华夏,很多人可能觉得油画比较冷门? 这就有点外行了。 圈子里头,那热情、那討论深度、还有那真金白银的市场动静。看看每年美院门口挤破头的考生就知道,咱华夏美术的盘子一直都很大。 罗秉文在威尼斯这一出,对华夏美术圈来说,早就不是他自个儿出名那么简单了。 开天闢地头一遭! 预展周?他进了!这还不算,人家在威尼斯双年展核心展区,愣是弄了个独立展馆!就掛著他罗秉文一个人的大名! 这是什么概念? 以前华夏画家在这种顶级国际大展上露脸,要么是跟著国家馆大部队当“群演”,要么是某个主题单元里镶个边想靠单枪匹马的作品杀进去,还独占一个馆?做梦都没敢这么梦过! 预展周有没有別的华夏画家? 有啊! 离罗秉文的独立展厅不远就是双年展的华夏国家馆,里面掛著好些国內顶尖艺术家的作品,油画、版画、甚至精心挑选的国画,都代表著华夏的面子。 国画这几年在国际上其实也挺受待见。 央美一位老师就是跟著国家馆队伍来的威尼斯, 本来挺自豪的,结果在馆里待著,老听见外面议论附近有个华夏人的独立馆,火爆得不行。他心里直犯嘀咕,忍不住就溜达过去了。 这一看,嘴巴就一直没合上过! 展馆门口里三层外三层,挤得水泄不通,跟他待的国家馆那岁月静好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这位老师挤在人群里,仰头看著罗秉文那幅画,最大的拿一幅,牛在看人,他却觉得在看自已,这氛围,他整个人都看傻了。 偷偷摸出手机,在自已那个全是业內人的小群里,手指头激动地直哆嗦: “臥槽!!!真特么是独立馆!罗秉文!牛x大发了!现场炸了!那人多的——“” “画?绝了!真不能拍,偷拍也拍不出那感觉———” 群里瞬间就炸了: “???独立馆?!真的假的!之前听风就是雨,没敢信啊!” “罗秉文?我们川大美院出去的师兄啊!臥槽,给咱华夏美术界挣大脸了!!” “啪啪打脸!之前谁特么在论坛上阴阳怪气说国外歧视咱,华夏画家永远边缘化?这回真有人打进去了·—谁能拍拍现场图啊,真好奇。” “牛逼!这就是实力!年轻一代照样能站上世界最顶级的舞台,用画说话,让老外心服口服!” 还有人飞快地甩进来几张截图,是用软体翻译后的简讯报导,这更加证明了这件事不是国內自已的谣言,而是確有其事。 这一晚,国內各大美院的画室、宿舍楼,註定是消停不了了。 多少学生画笔一扔,课本一推,脑袋全凑到电脑或手机屏幕前,眼睛瞪得溜圆。 就凭那零星几行乾巴巴的文字描述,和网上流传的、模糊得像打了马赛克的现场偷拍图,他们拼命在脑子里描募、想像罗秉文那幅把整个威尼斯都搅翻了的《霜与雾的輓歌》,到底长什么样?! 二十八岁,入行一年多,直接杀进了全世界最大的艺术展主展周。 还单独拥有一个自己的展厅,一个房间里全是自己的作品。 光是想想,都让人热血沸腾! 第239章 官方的反应 第239章 官方的反应 威尼斯。 这场预展周的第一天总算是结束了,十分钟前还人声鼎沸的绿园城堡主题馆,此刻如同退潮后的海滩,只留下空寂的迴响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混合著各种气息的余温。 罗秉文看著最后一个观眾消失在门口,立刻示意欧月灵: “先关门。” 欧月灵如蒙大赦,小跑过去,咔噠一声轻响,这个独立展厅的门被合上了。 罗秉文看自己团队的人,以及画廊那边的人,现在都是一副快要累死的样子,笑了下,说道:“休息时间到了,你们自己找地方坐坐吧。 3 欧月灵几乎是拖著脚步回到展厅中央,整个人陷进那张为观眾准备的沙发里,发出一声满足又疲惫的长嘆。 扛著相机的蓝瑞祥也卸下了装备,靠墙坐在地板上,揉著发酸的肩膀,汗水浸湿了后背。 唯独贝克尔,这个本该最累的人,此刻却像打了鸡血。 他顾不上整理汗湿黏在额头的头髮,也顾不上歪斜的领带,捧著平板电脑衝到罗秉文面前,罗秉文一时间只能看到他亢奋的脸。 “罗!看看这个!收穫巨大!” 他快速滑动著屏幕,“三十四个!整整三十四份购买合同!是购买不是意向,大部分都是博物馆!罗浮宫、大都会、泰特现代、普拉多.还得是这些博物馆眼光毒辣啊!他们知道你的作品未来就是硬通货!现在不签,以后排队都抢不到位置!” 其实也不能怪那些私人收藏家。 博物馆是一个產业,他们能等得起,罗秉文现在一年都出不到几幅画,还有很多还被罗秉文截留下来不交给画廊。 一年估计只有两幅,了不起三幅画能交给画廊卖出去。 那现在签下合同,圣马可什么时候才能交付一幅画给那些私人收藏家呢? 五年?十年?那还要个屁啊要? 私人收藏家都是一群不缺钱的人,他们寧愿不从画廊这边收画,去等罗秉文把画拿去拍卖,到时候他们从拍卖抢。 大不了多点钱。 这就是私人收藏家的想法,或者说有钱人的想法。 所以今天围住贝克尔签合同的基本都是一些博物馆的人,还有些拍卖行的,私人收藏家看完了展厅里面的作品,已经磨刀霍霍的等著罗秉文的作品上拍卖了。 就在贝克尔激情澎湃地描绘著商业蓝图时,瘫在沙发里的欧月灵忽然啊了一声,猛地坐直了身体,紧紧盯著手机屏幕。 “文哥!快看!抖音!新华社发消息了!”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嗯,她说的是中文,虽然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但表情立刻惊喜起来的人还是几个华夏人,包括罗秉文,他听到这个也瞪大了眼晴。 “谁?发的我?” “对!!!” 罗秉文好奇地凑了过去。 贝克尔虽然听不懂中文,但“新华”这个词他捕捉到了,敏锐地意识到这是来自华夏官方的重要信號,立刻安静下来。 欧月灵把手机音量调大,用清晰的声音念出了那条刚刚发布、点讚和评论数正在飞速升的抖音视频文案。 “水墨惊雷震威尼斯!青年罗秉文嫌她念得慢,拿过她手机说道:“你別说了,我自己看。” 这是一个视频,下方是视频的標题。 【新华社·快讯】水墨惊雷震威尼斯!青年画家罗秉文首日引爆双年展! 也不知道新华社的人怎么做到的,视频的画面上是今天威尼斯双年展的快速剪辑,有大厅里面人潮汹涌的画面,也有独立展馆里的高档布置关键还有罗秉文的几幅作品。 高清的蒙古草原天气晴,从人群背后拍摄的《霜与雾的輓歌》,还有下方的介绍,上面有汉字(寒湾暮靄图),以及神牛的特写。 还有罗秉文独立展馆外面,有他名字的门牌,人头攒动排队盛况,国际藏家专注看画神情、塞西莉·布朗与罗秉文交谈瞬间。 配音是很熟悉的声音,字正腔圆,带著振奋的感觉“今天是威尼斯双年展预展首日,来自华夏的青年画家罗秉文成为了绝对焦点!其独立展馆前排起长龙,多幅作品引发国际艺术界轰动!” “尤其是他运用创新色彩创作的寒湾暮靄图,英文名elegyoffrostandfog,被誉为重塑东西方美学边界的作品!义大利国家电视台、artnews等全球顶级艺术媒体爭相报导!” “这是华夏青年艺术家在威尼斯双年展主题馆获得独立展位的首次突破!罗秉文,让世界看见华夏绘画的崭新力量!” 视频的背景音乐是激昂又带著东方韵味的交响乐片段,配合著快速闪过的画面,衝击力十足。 手机的声音开得大,大家都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整个展厅都陷入了一种寂静,直到视频播放结束,又开始重复的播放了,蓝瑞祥这才说道:“新华社啊,老板,你出名了!” “是啊,官方发的某音啊。” “老板!这是大喜事啊!今天能去吃火锅吗?” “饭桶啊,你就想著吃?” 在现场的这些外国人里面,贝克尔是唯一懂得点中文的。 他虽然只能听懂少量的词汇,但那鏗鏘有力的配音、激昂的音乐、以及视频里那些他亲身经歷的火爆画面,足够让他明白这条消息的分量。 他听到了华夏,看到了罗秉文的名字,看到了熟悉的华夏媒体l0g0,更听懂了那个『首次突破中文。 他深吸一口气,看向罗秉文。 眼神复杂。 那里面有狂喜,有惊讶,更有一种大势已定的感觉, 他们画廊宣传罗秉文已经展开一段时间了,但怎么在华夏推广罗秉文,他们还真没想到,从那些华夏明星来看,华夏人显然对硬推广具有抗性。 效果可能不太好的情况下,甚至有可能起到反效果。 所以在华夏的宣传是暂时搁置的。 但现在官方一下场,这就说明官方已经注意到了罗秉文,那在华夏这样的国家,还需要什么画廊宣传? 国家的宣传难道不比他们给力, 罗秉文没说话,把手机先还给欧月灵,自己拿出手机看也不知道是大数据还是真的开屏信息流,直接就是这条新华社的视频。 点开排行,这条视频已经稳稳占据了榜首的位置,评论区红色的数字跳动得飞快。 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在胸腔里瀰漫开。 不是贝克尔描绘的商业狂潮带来的眩晕,也不是塞西莉·布朗暗示奖项时的微妙张力,更不同於面对国际藏家询价时的冷静自持。 这是一种更厚重的力量感。 是来自祖国的確认与托举。 他在港岛火了之后回国,很多媒体都来採访过,但还从来没有全国性的媒体报导他的事跡,现在总算是在全国人民面前露脸了。 而且还是某音上的新华社。 他收起手机,转身,目光再次落回展厅里那四幅在专业灯光下静静呼吸的画作。尤其是那片凝结了北欧寒雾与索菲亚心血的灰蓝。 “好了。” 他说道,声音听不出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就和寻常一样。 “都累了,收拾一下,回去休息。明天早点到,应该会有更多的人来参观,总之,之后的一个月我们可能都要忙起来了。” 第一天火成这样,后续来的人更多也可以预料。 预展周的日子在持续的沸腾中流逝, 罗秉文的独立展馆成了绿园城堡当之无愧的“风暴眼”。 每天开馆前,门外蜿蜓的长队已成固定风景,闭馆后,关於『新色彩』『华夏风』『写意』的討论仍在威尼斯的咖啡馆、酒店宴会厅和艺术沙龙里热烈发酵。 义大利电视台的深度报导如约而至。 他们用很长的一段画面,说明了《霜与雾的輓歌》在技法、色彩和东西方美学融合上的划时代意义,再次引爆舆论。 罗秉文在这一周的时间保持著一种刻意的平静, 真实他是个什么想法,可能也只有罗秉文自己心里知道了。 总之,他现在一点东西都不想画,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梦幻得厉害,有点像个设定好的机器,面对潮水般的观眾和媒体,回答著大同小异的问题。 问新色彩的问题是最多的。 他也重复著关於冬雾蓝的起源—索菲亚·彼得罗娃的名字,隨著他每一次的提及,也逐渐被艺术圈所知晓。 就在预展周接近尾声的一个傍晚,观眾刚刚散去,但还没关门。 欧月灵熟练的指挥工作人员进行例行清场检查,罗秉文在休息室里刷著视频。贝克尔则在外面和一个重要的藏家通著电话,语气激昂。 这时,一位穿著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提著精致公文包的中年男子,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 礼貌地敲了敲敞开的展馆门。 “抱歉打扰,罗秉文先生?能否占用您几分钟宝贵时间?”男子操著略带德语口音的流利英语,笑容標准,眼神精明。 罗秉文从休息室走出,示意对方进来: “你好,你是?” “你好,罗秉文先生,你的作品真是令人震撼,在云端之下我总能感觉到人类的渺小,这是我的名片,我叫汉斯·穆勒。” 罗秉文接下名片看了看。 汉斯·穆勒,德国拜耳化学集团高级战略合作总监。 “穆勒先生,幸会。” 罗秉文看到这个名片就差不多猜到这位的来意了。 “罗先生,首先请允许我表达对您作品的由衷钦佩,尤其是《霜与雾的輓歌》所展现的色彩魅力,堪称奇蹟。” 穆勒的开场白充满恭维,但语速很快,直奔主题。 “我们拜耳集团,作为全球领先的化工与材料科学公司,对您作品中那种独特的灰蓝色·外界称之为『罗秉文蓝”一一抱有极其浓厚的兴趣。” 罗秉文微微皱眉,纠正道:“它叫冬雾蓝,发明者是我的朋友索菲亚·彼得罗娃小姐。” 他这幅画都在这里掛了快一周的时间了,来来往往的人都数不清有多少个,但从来没有人说过这种顏色叫什么罗秉文蓝。 “当然,当然!” 勒立刻点头,笑容不变:“彼得罗娃小姐的才华令人惊嘆。”他听懂了罗秉文的意思,这不是一个看重名气的画家。 “我们拜耳拥有世界上最顶尖的顏料研发实验室和全球化的生產分销网络。我们非常希望能与您和彼得罗娃小姐达成深度合作,共同开发、命名並推广这款具有划时代意义的“冬雾蓝”顏料。” “这一点你可以找到创作者本人”罗秉文说,“我使用的只是她赠送给我的一点小小礼物,创作的过程和我没什么关係。” “理解理解,我当然明白。” 罗秉文觉得他的语气像是在安慰小孩子似的,而且完全没明白,依旧在说:“我们可以確保它成为艺术家级顏料中的顶级產品,以『罗秉文-拜耳冬雾蓝』的品牌推向全球。” “这將是一个双贏,不,是三贏的局面!您和彼得罗娃小姐將获得丰厚的专利授权费用和持续的销售分成,拜耳將获得一款极具市场號召力的產品,而全世界的艺术家將有机会使用这种梦幻般的色彩!” 他的话语充满诱惑力,描绘的商业前景广阔而诱人。 欧月灵和刚打完电话进来的贝克尔都屏住了呼吸,看著罗秉文。 罗秉文的神色却没有任何波动:“感谢拜耳的认可和厚爱。但很抱歉,我不能同意这个合作。 穆勒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为什么?是分成比例不满意?我们可以谈!或者命名方式?『彼得罗娃-拜耳冬雾蓝』也可以考虑!我们非常尊重原创者!” “不,不是条件的问题。”罗秉文摇头。 “冬雾蓝是索菲亚的心血结晶,它的名字已经確定,所有权和命名权完全属於她。我没有权力,也不会用我的名字去为它冠名或进行商业捆绑。” 罗秉文作为一个这种顏色的使用者,能得到一点名气和奖项上的好处已经很不错了,商业上的问题他不懂,也不想懂。 他和索菲亚是朋友。 在这前提下,索菲亚还是一个刚刚有一点好转的ptsd患者,他要是使用人家赠送给他的色彩用作商业活动,这和背叛有什么区別? 穆勒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罗先生,您要知道,没有强大的资本和渠道支持,这种珍贵的顏料可能永远只能停留在实验室和小作坊里,无法惠及更多艺术家!这是对资源的浪费!” “或许吧。”罗秉文不为所动。 “不管怎么样,这种顏色的未来应该由它的主人索菲亚来决定,而不是我。” 穆勒最终带著失望和一丝不解离开了。贝克尔在一旁欲言又止,显然觉得错过了一个巨大的商业机会,但他也明白罗秉文在这件事上的原则性。 展馆再次安静下来。 罗秉文走到窗边,看著威尼斯的夜色,沉思片刻,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號码。 第240章 『罗秉文』的价值 第240章 『罗秉文』的价值 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彼得罗夫低沉的声音,带著一丝轻鬆:“罗?这个时间打给我,看来预展周的火爆让你都睡不著觉了?” 他显然时刻关注著威尼斯的动態。 “彼得罗夫先生,晚上好。”罗秉文开门见山,“打扰您了。是关於冬雾蓝的事情。刚才拜耳集团的人找过我,希望合作开发並以我的名字命名推广。”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彼得罗夫的声音沉了下来:“哦?胃口不小。你的答覆呢?” “我拒绝了。这並不是我的东西。” “很好。” 彼得罗夫的语气带著一点讚许:“这几天有很多人都想找索菲亚,但理由你应该清楚,我不能让他们打扰到我的女儿。” “我知道,我打电话给您也是想问问,索菲亚那边是什么想法呢?这种顏料能够被量產吗?还是说以后就没有了?” 罗秉文最近都在想这个问题, 索菲亚就送了他一瓶顏料,画霜与雾的輓歌已经差不多用完了,这幅画需要消耗的冬雾蓝量特別多要是这个顏色以后没有了,不光对於他,对於整个美术界都是损失啊。 不过,他肯定更在乎索菲亚自己的想法。 “我懂你的意思。”彼得罗夫说道。“我虽然不懂你们画家是什么想法,但我也知道一种新色彩对於这个世界而言是多重要的东西。” “而且,索菲亚创作出来的东西也不应该被埋没,我女儿的才华和心血,应该被更多和你一样追求极致的艺术家看见。” “是能够继续產出吗?” 彼得罗夫在电话那头轻笑了一声:“说来也巧,我最近刚好注意到一家俄罗斯的老牌顏料厂西伯利亚矿物顏料工坊。” 罗秉文好像记得这名字? 好像这个品牌的顏料卖的还挺贵的,但用的人少,性价比不高。 彼得罗夫继续介绍。 “他们有上百年的歷史,专注於用传统工艺和天然矿物、植物原料製作顏料,我听说他们的工艺很精湛,但这些年经营不善,已经快要倒闭了。他们的核心价值,就是对传统、对材料纯粹性的坚持,我觉得应该和你很契合。” “我?” “嗯,对,根据我对你的观察,你是一个很看重传统的人。” 罗秉文心中一动:“您的意思是?” “我打算收购它。”彼得罗夫的语气平静得像是下班买了瓶饮料。 “我会保留他们的核心工艺和匠人精神,注入资金进行改造,提升產能,但规模控制在精品级別。目標客户就是世界顶尖的画廊、美院和专业艺术家。我们要做顏料界的高级定製。” 罗秉文还是不懂他的意思,这和我有什么关係? 但还是赞同的说:“这听起来是一个很好的方向,有了冬雾蓝作为独一无二的產品,这个顏料公司肯定能起死回生。” “那么,罗。” 彼得罗夫开始正式的邀请。 “我需要你的帮助,不是以索菲亚父亲的身份,而是以一个投资者的身份。” “我不懂画,索菲亚也无法出面,我需要一个强有力的合作伙伴在艺术层面把关、提出需求、 並利用你的影响力让世界知道,有这样一家坚持纯粹、追求极致的顏料工坊存在。” 意思就是,这家工坊需要一位真正懂色彩、懂艺术、並且有足够声望和眼光的人? 但我也不想干啊。 “您知道,我这辈子只和画布、顏料打交道。商业运营、工厂管理——这些我一窍不通。” “也不需要你真正管理什么,这些事情自然有找来的经理人负责,如果你觉得用的不合適,那就辞掉再换一个就好,罗,我没有打算把你变成一个商人。” 彼得罗夫说巧合,但听起来他对这个即將倒闭的顏料工厂了解得这么深入,显然也不是什么巧合,而是专门去做的。 那会不会也知道自己也开了一家工作室,签了几个小网红呢? 那我还能做什么? 当代言人? 罗秉文心里闪过很多想法,也猜到了是不是要给自己股份,凭藉著自己现在的影响力和冬雾蓝的特殊性,一举成为顏料行业里的知名品牌。 但他还是想得少了一点。 彼得罗夫说道: “所以,我正式邀请你,以技术顾问和代言人的身份入股这家新生的工坊。不需要你投入资金,你占45%。” “你的职责是:第一,与我们紧密合作,確保所有產品的艺术表现力达到顶级標准。” “第二,基於你的创作实践,提出新色彩、新质感的研发需求。” “第三,在你认为合適的场合,向艺术界推荐我们的產品。你的名字和声誉,將是这家工坊立足顶级市场最宝贵的资產,这就是你入股的价值所在。” “我们共同的目標当然是创作出最好,最安全,最有表现力的顏料,你觉得呢?” 罗秉文安静的听著。 从刚才彼得罗夫先生说话拐了个弯开始,罗秉文就猜到他要给自己股份,不然他找什么契合自己的工坊? 契合索菲亚不好吗? 但索菲亚也確实出不了门,至少暂时出不了门,pdsd不是一个简单的心理疾病,估计还需要很长时间的治疗。 至少要把伴隨的场所恐惧症治疗好。 为了培养自己女儿的爱好,彼得罗夫这也算是十分用心了,要知道他在女儿学画之前从来没关注过美术行业。 搞油画收藏,也是在那之后才去做的。 这种程度的大佬,这种拼搏了一辈子,到了该享受享受的年龄,居然还能把顏料这一行说得头头是道。 只能说不愧是商业大佬? 条件的一二三,对罗秉文都不算什么难题,仅仅是把以前用的那些顏料全都换成新的品牌就行了,而且这再怎么说也是一家百年工坊,不用担心作品的质量一下子下滑。 但百分之四十五这比例简直高得嚇人,还不需要罗秉文投入什么东西。 一家拥有百年歷史、积累了工艺、配方和潜在无形资產的工坊,哪怕再濒临倒闭,也是很值钱,並且不愁卖的。 即使收购价对彼得罗夫来说不值一提,那也是一笔很大的钱。再加上即將加入的冬雾蓝,这份股份就更显得珍贵了。 彼得罗夫在对面似乎也感受到了罗秉文的想法,说道: “罗,我知道你在想什么。45%,听起来像是天上掉馅饼?或者是我这个做父亲的,为了女儿变相感谢你?” “没有,先生,只是这比例確实超过了一个顾问的价值,我的名字不值这个价钱。” “不值?你错了,罗,小伙子。” 他笑了笑,说: “新的顏料虽然是索菲亚创造的,但他的价值爆发是因为你,哪怕这个色彩的名字被命名为索菲亚蓝,那別人提起这个顏色,也第一时间会想到你。” “然后就是市场定位的问题—“ 彼得罗夫看起来確实是一个亲自下场打下江山的人,刚接触一个新的行业就有超过常人的敏锐,他甚至比罗秉文本人还要更知道『罗秉文”的价值。 罗秉文还是同意了。 具体的法律文件和细节,会在预展周结束以后解决掉,反正,自己很有可能在几天,或者半个月后,成为一家老顏料工坊的股东。 以后自己画画,用的都是自己家產的顏料了? 预展周结束了。 当最后一天,最后一个vip观眾走出罗秉文的展厅的时候,里面所有的人都鬆了一口气,大家对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仅有的三个女孩子几乎都跳了起来。 “终於结束了!” “是啊,太累了,我们展厅的观眾应该是最多的吧?” “谁说不是呢,全世界有名有姓的博物馆,美术馆都来看过了,十大拍卖行更没有一家缺席的,整个双年展里面,应该没谁比我们更受欢迎。” 大家议论著这段时间的收穫, 贝克尔也在休息室里和罗秉文聊这些问题,他们说的都没错,国际上所有的大型博物馆,拍卖行等等,只要来了,贝克尔就都记录了起来。 “先不说这个,听说了吗?你的特別荣誉奖定下来了。” “这还没,什么地方的消息?” 罗秉文这两天忙死了,又要在展厅里接待和认识一些世界顶级画家,藏家,又要和彼得罗夫找的经理人討论顏料工坊。 还得抽时间去和索菲亚视频聊天。 经过上一次的画画治疗,如今索菲亚已经能做到倾听他说话了,偶尔还能自己说一两句,正在朝著好的方向走。 人家的老父亲给了罗秉文百分之四十五的顏料工坊股份,罗秉文觉得自己有必要多和索菲亚聊一聊,看看自己还能做什么、 以后要是有空了,还得到俄罗斯去看看。 百分之四十五啊。 贝克尔划了划平板,进入一个论坛里面,这个论坛排在第一个,置顶並且標红的题目,就是罗秉文即將创造歷史。 点开进到这个题目里面,又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这是一个信號? 罗秉文不懂,贝尔克也不懂,反正自己机会很大就是了。 他走出自己的展馆,外面大厅的上面有一个巨大的le印d屏幕,一直在循环滚动播放著本届双年展预展周的参赛名单。 罗秉文的名字后面跟著一排小字『华夏』 如今每一次滚动到他的时候,字体都会加粗一个號,说明了本届里最受欢迎,价值最高的作品是属於罗秉文的。 预展周刚结束。 从俄罗斯来的律师团队就到了佛罗伦斯。 预展周的第二天就是普通展出,他的展馆一开场就被拥挤的人群挤爆,短短十分钟就被限制了进入观眾量。 入口还好。 前面靠近画的地方,挤得和早八的燕京公交似的。 要不是有玻璃和铁围栏,后面的人估计得把最前面的人挤得贴在画上去.-此前从来没有一个画展是这样的情况。 要不是工作人员赶紧挤过来管控,估计都要造成什么事故了。 罗秉文也没空去。 待了必要的一周,剩下的时间也就不必有他在了,对罗秉文这个懒人来说,肯定是能偷懒就偷懒。 但他现在也不是在偷懒。 找律师,研究合同,签字,拿著一叠工坊的数据和成品在研究, 预展周结束后的第三天是一个庆功宴,这是由威尼斯双年展组委会举办的,几乎所有参加预展周的画家都会参加。 当然,没有参加预展周,但会上之后普展的人,按理来说也有进入的资格。 但这就得看个人的关係了。 很难进。 而且这还不仅仅是庆功宴,每隔两年一次的国际美术特別荣誉奖也是在这场庆功宴上颁发,由上一届的人颁发给本届的得住。 罗秉文到的时候,礼堂里已经站满了人。 这场庆功宴和西方的普通的宴会没太大区別,如果是年轻人的还好玩一点,罗秉文参加过几次,对欧美年轻人的派对印象深刻。 而这些欧美成年人的聚会,就要单调很多了。 罗秉文吃水果都要吃饱了。 终於,颁奖的时候要来了,灯光稍微黑了一点,中间反而被照亮了起来。这时候罗秉文发现身边有人挤了过来。 回头看,是乌菲齐美术馆的皮恩·金。 “晚上好,罗先生,先提前恭喜你获得这个特別贡献奖了。” “晚上好。” 皮恩·金在期间也一直没放弃努力,价格从一千万美元涨到了一千七百万美元,这种涨势让罗秉文都心动了。 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而且他还说免掉罗秉文在义大利需要交的税,这笔钱直接打在罗秉文的华夏帐户上,只需要交华夏的税。 这简直凭空给罗秉文多了一小半的收入。 毕竟义大利的税,对罗秉文这个外国人来说真的挺黑的,之前卖掉的作品,在钱到手之前就能被义大利扒掉一层皮。 前面来了一个主持人,说了一段词以后,开始念名字。 皮恩·金或许也知道这是罗秉文的重要时刻,没有说话,就站在罗秉文旁边和他一起听著主持人在说什么。 每念到一个名字,身后的大屏幕就会闪过对应艺术家的代表作。 当“罗秉文”三个字响起时,屏幕上出现的不是《云端之下》,而是《霜与雾的輓歌》中最淡的那一抹蓝。 这画不能说比云端之下好多少。 但这新色彩— 第241章 #罗秉文威尼斯获奖# 第241章 #罗秉文威尼斯获奖# 但这新的色彩在美术行业里面確实犯规而且在这新色彩下,还是一幅挑不出毛病,不管从內涵,笔触,甚至线条上都是一幅难得的, 真正的大师作品。 现代社会,能被称为油画大师的人可不多。 在念名字的时候,罗秉文主要在关注德国的几个老画家,其中格哈德·里希特,正频繁的看向自己,眼神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情绪。 很快,这个主持人就把所有被选上的人物念了一个遍。 对,这个奖项不是颁给作品的,而是人物,就有点像奥斯卡的终身成就奖似的,但对於美术而言,这个奖项更加稀有。 因为两年才有一届双年展美术展的关係,这个奖也是两年一次。 好多老画家都等著呢。 但在双年展开始前的最后时间,罗秉文的《霜与雾的輓歌》出现了。 就算没有这新顏色,罗秉文凭藉自己的绘画实力,后年也一定能进入到参选的画家里面去,这是现场观看过罗秉文作品的人都认可的。 但还是那句话,新顏色— “获得第60届威尼斯双年展特別荣誉奖的是” 主持人顿了顿,声音提高了八度,用生涩的汉语喊道: “罗!秉!文!” 大厅昏暗的灯光中,在奖项公布以后,忽然有一道光打在了罗秉文的身上,让他也成为了聚光灯下的主角。 站在离他比较近位置的人,都开始四散开去,把这个舞台留给他。 罗秉文忽然想起来几年前,自己刚从川大艺术学院毕业时候的梦想,那时候他只想著能用画笔吃上饭。 他有过高光,大学时期就能得到全国性质的奖项。 也有过低谷,了很长时间去创作一幅画,但却没有任何一个画廊愿意收,即使收,价格也不会高过罗秉文的成本价格。 那段时间他甚至没钱吃饭,回老家和爸妈住在一起。 不然以他当时那种当了多年风云人物,傲气十足的性格,怎么会进入一家刚开的二次元手游公司呢? 走上领奖台时,他的脚步很稳。 周边的人不是在鼓掌,就是在和他握手,大多也都认识,是学校课程上会提到的现代画家们。 奖盃沉甸甸的,带著金属特有的冰凉触感,底座上刻著的文字在聚光灯下微微反光。 罗秉文捧著它,耳边还迴荡著评委主席那句精准的评价:“让色彩说话的勇气”与“让东方美学被听见的声音”。 台下掌声雷动。 他看到了塞西莉·布朗毫不掩饰的、带著战斗胜利般的喜悦, 看到了皮恩·金举著手机,咧著嘴对他比了个大拇指。 看到了贝克尔在人群边缘对著手机激动地匯报,脸涨得通红。 最意外的是里希特,这位老人应该就是之前估计要被领奖的那位,他还站在之前那个地方,伸手给他鼓掌。 这位被许多人认为最有资格获得此奖的老画家,此刻依旧站在原地,脸上带著温和而真诚的笑容,双手稳定地、有节奏地拍著。 从正面,罗秉文也看到了他的眼神,没有一点点的阴霾,只有纯粹的欣赏和一种长辈看到杰出晚辈的欣慰柔和。 他甚至微微点头示意。 罗秉文心中最后的一点不安也没有了。 他其实挺不好意思的,既想得到这个奖项,因为这对他也是一种很重要的认可,但仔细想想, 这对即將拿到这奖项的人也不公平。 现在他反倒是对这个人有更深的敬意。 下台之后罗秉文本来想过去的,但立刻被一群记者围住了,其中有人问道:“这是华夏艺术家第一次获得这个奖项,你有什么想说的话吗?” “罗先生!恭喜!这是华夏艺术家首次获得威尼斯双年展特別荣誉奖!您此刻最想说什么?”一个语速极快的记者抢问道。 罗秉文將手中的奖盃微微握紧,说道: “感谢组委会和评委们的认可。色彩没有国籍,艺术也没有国界。但艺术家有他的根。我很荣幸能让世界见到华夏人笔下的油画是什么样子。” 记者还在追问: “有传言说您拒绝了拜耳集团1.2亿欧元的顏料授权费,是真的吗?您担心商业化会毁掉冬雾蓝的艺术性吗?“ “我已经说过很多次,这种顏色的发现者並不是我,我只是第一个使用出来。” 说完,他不再给记者们更多提问的机会,礼貌地分开人群,朝著画家那边走去,一路也听著各种口音的恭喜。 里希特看著这位年轻的获奖者一步步向自己走来,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带著一种瞭然和包容。他停止了鼓掌,静静等待著。 “里希特先生。” 罗秉文在老人面前站定,微微欠身,语气带著真诚的尊重,“非常感谢您。” 他没有说“抱歉”或者“承让”之类可能显得虚偽或冒犯的话,而是直接表达了感谢。感谢这位前辈的掌声,感谢他眼神中的欣赏,感谢他在这个时刻所展现出的大家风范。 里希特伸出手,罗秉文也连忙握了过去。 “罗先生。”里希特的声音低沉而缓慢,用带著浓重的德语口音,但很清晰。“祝贺你。这个奖项你实至名归。” 他直视著罗秉文的眼睛,里面没有丝毫的勉强或客套。 “霜与雾的輓歌,我看了很久。不仅仅是那令人难忘的新顏色虽然那確实是一种天才的馈赠。但我更因为它內在的结构、笔触的力量,以及那片衰败景象中蕴含的、近乎宗教般的静謐感。 你將华夏画中的留白与意境,用油画的语言表达得如此深邃而自然,这是非常难得的成就。” 他顿了顿,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感慨: “艺术需要新的血液,新的视角,新的语言。” “你找到了属於你的那一把钥匙。今天以后肯定会有很多媒体会氓毁你,但时间会筛选出真正的杰作。继续画下去,年轻人,沿著你认定的道路。” 老画家不仅仅是资歷老,熟人多。 还代表见识多。 这位画家的一生见证过太多东西了,德国的崛起,柏林围墙的倒塌,早就对虚名没有那么看重, 即使失去了这个奖,他在艺术圈的地位也丝毫不会下滑。 反倒是罗秉文这样的年轻人更加需要。 “谢谢。” 罗秉文没有多说什么,这两个字够了。 里希特点点头,脸上是欣慰的笑容。 他轻轻拍了拍罗秉文的胳膊,这个动作带著长辈的亲切: “享受这一刻的荣耀吧,这是你应得的。威尼斯很美,但別让它成为你唯一的舞台。世界很大。” 他说完,又对罗秉文点头致意,然后转身,步履沉稳地融入了画家人群中,留给罗秉文一个挺直帅气的背影。 大师气度? 这件事如果换到自己身上,他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心情以一个见证者的身份,来恭喜別人得到了即將属於自己的奖项。 看来自己该学的还有很多啊, 系统让自己的水平快速的达到了大师的水准,但自己在心境上还確实只是一个年轻人。 色彩没有国籍,艺术也没有国界。但艺术家有他的根。我很荣幸能让世界见到华夏人笔下的油画是什么样子。 这句话在第二天出现在全球二十多家媒体的头版。 国內的热搜直接爆了。 #罗秉文威尼斯获奖#霜与雾,华夏写意的巔峰#两个话题霸占榜单前两位,连带著他之前所有的作品都被扒了出来。 名气直接出圈,以前都是罗秉文的自媒体粉丝,或者关注油画,关注画家的人知道他,现在可能很多四五十岁的人都听到过罗秉文的名字。 哗站上有做街头採访。 向十个不同年龄段的人提问,华夏国籍的国际画家有几个,很多人第一个就会想到白石先生, 然后就说到罗秉文的名字。 很多人甚至说不出第三个。 官媒再次发文《从川大艺院到威尼斯双年展领奖台》 这句川大艺院也不知道引起了什么笑点,让这个新闻里面的评论区对川美一阵输出你还是全国八大美院之一呢,这样一个人才漏掉了? 还川大艺院毕业。 不过除了標题上的这点事情,文章写得也確实好,可能是早几天就开始写文了,里面有提到: “当西方艺术界仍在爭论东方元素是否只是装饰的时候,罗秉文已经用一支画笔,在世界艺术的版图上划出了属於华夏的色彩。“ 是的,谁说华夏的写意只能画在华夏画上? 罗秉文没有沉迷在这些讚誉里面,网络上的东西他早就明白了,顺风吹,逆风喷,就算在这种时期,他后台里面的私信一定也有骂的很难听的话。 晚宴的第二天,罗秉文签下了合同。 从现在开始,他就拥有一家顏料工坊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了,而且彼得罗夫正在钱对这个工坊进行现代化的改造。 两人在电话里面商量了一下。 彼得罗夫对这些问题不想深入的去想,他收购这家店也只是为了让她的女儿在艺术界的未来能更好走一点。 最后新的名字是罗秉文確定的。 中文名叫『和光色』。 和,是跨越国家和文化的融合,罗秉文在油画里加入华夏文化,以及这公司是他和索菲亚两人的公司。 光可以指顏料的色彩光泽,也含有和光同尘的意思。 英文名“hesyncolor” 希望这个品牌未来能和老荷兰,史明克,温莎牛顿一样成为厉害的画家都想使用,画室里面必备的一个品牌。 解决掉这件事,罗秉文还想带著欧月灵像以前一样重游故地,在威尼斯到处看看呢。 刚出门就遇到了在酒店大厅里等著的皮恩·金。 这位好列是个领导的人,现在一个人坐在酒店大厅中间的圆形沙发上,看著一报纸,见到罗秉文下楼脸上的笑容比之前的颁奖现场还要灿烂。 “罗先生,现在可以谈谈作品收藏的事了吗?我们愿意把《云端之下,人间之上》放在文艺復兴大师作品的隔壁,让观眾看看,五百年后的今天,东方艺术家如何用油画讲述人类的渺小与伟大。“ “金先生,你还真是鍥而不捨啊。” 罗秉文在他对面的沙发坐下,欧月灵很有眼力见地去前台要了两杯咖啡。 晨光透过酒店高大的玻璃窗斜切进来,在皮恩·金面前的报纸上投下明亮的光斑,那些报纸的头版几乎都印著同一个名字。 自己的名字。 皮恩·金把报纸推到一边,身体微微前倾,灰蓝色的眼睛里带著毫不掩饰的恳切: “罗先生,乌菲齐不是普通的美术馆。我们馆里掛著波提切利的《维纳斯》,达文西的《天使报喜》,这些作品之所以伟大,不仅因为技法,更因为它们记录了人类文明某个阶段的精神高度。” “您的云端之下,人间之上也有这样的力量。当观眾站在它面前,会突然意识到,无论东方还是西方,人类面对天地时的敬畏与渺小是共通的。这种共鸣,正是艺术最珍贵的价值。” 之前美术馆觉得,隨便收购一幅画,只要是罗秉文创作的,都可以。 但最后研究之后才发现,罗秉文这幅巨大的油画《云端之下,人间之上》,才是他们真正需要的,而且十分契合美术馆的作品。 所以价格直接水涨船高,已经加到一千七百万了。 欧月灵端著咖啡回来,刚好听到这番话,忍不住偷偷对罗秉文眨了眨眼。 她是罗秉文的助理,基本上每一次金先生来的时候她都在,对话也都听到过,现在的说辞显然比之前精致了很多。 罗秉文搅动著咖啡匙,勺子和杯子碰撞出轻响:“金先生,实不相瞒,我一直都想举办自己的个人巡迴画展。” “我知道。” 皮恩·金立刻接话: “但乌菲齐能给这幅画的不只是数字。我们能签下合同,如果你在五年內对这幅画有开设个人画展的安排,我们可以每年借给你不超过三个月的时间。” 罗秉文搅动咖啡的动作顿住了。 他的这个提议比单纯的提高价格更让罗秉文心动,確实,他的作品收藏在顶级博物馆,或者美术馆里面对他而言也是有好处的。 对他来说,《云端之下,人间之上》是一幅掛在画展中心的主作品。 因为他篇幅大。 罗秉文很可能短时间內都不会创作这样的作品了,这实在是太耗费心力,鬼知道罗秉文在佛美创作这幅画的时候瘦了多少斤。 和家里人打视频的时候肉眼可见的消瘦。 但如果卖给博物馆之后,还能被借出来参加自己的画展? “你们也是做足了准备啊,就连我想开画展的心思都摸透了。”这种条件一般卖画是不会说的,我,这金先生追著他好几天了,这诚意確实也够。 皮恩·金笑了下,说道:“这是一个伟大画家应该有的追求。” 他拿出一个早已准备好的策划案。 “五年內,每年三个月。您的巡迴展办到哪,《云端之下》就跟到哪。等巡展结束,它再回到乌菲齐,那时它身上已经带著全球观眾的目光,带著不同文化的迴响—这样的藏品,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 第242章 天价成交 第242章 天价成交 卖给这样大的艺术馆还能收回来参展? 那这不得不卖了啊。 一千七百万,如果不交义大利的税,只给画廊的分成和国內的税,那自己能拿到手一千二百多万,这绝对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在现在房价下降的时代,说不定能买到心仪的大房子? “你们用这么高的价格买走这幅画,真的不后悔?” 皮恩·金听罗秉文这样说,知道成了,心里真是鬆了一口气,笑著说道:“后悔,当然后悔, 我们后悔没有早一点关注你,发现你,以至於现在会多这么多钱。” 他们如果早一点和罗秉文接触,购买一幅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罗秉文在佛美念了大半年的书,期间创作了几幅为了赚研究生学分的画,比如清晨佛美小园,印象春节,这期间罗秉文的画不但便宜,而且如果有博物馆收购,画廊为了让罗秉文更加出名,肯定是会卖的。 那时候他们买一幅画需要多少钱呢? 不超过两百万欧元。 现在这一翻就是好几倍,说不后悔是不可能的,现在美术馆只希望这笔钱的值得。 “你这话倒是很实在。” 皮恩·金从公文包里抽出早就准备好的合同。嘴上说道: “艺术市场就是这样,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像当年毕卡索送朋友的画,谁能想到五十年后会拍出天价?我们现在做的,不过是不想让乌菲齐再错过一个时代。” 他把合同推过来。 罗秉文签过不少合同,现在自己也能看了,主要关注乌菲齐美术馆开出来的那些利好条件,然后翻到最后一页,视野在一千七百万美元的数字上停了一下。 换算成华夏幣,应该能在尚海买房子了吧? 希望能是一套带著画室的江景別墅他签下字,把合同推给皮恩·金,顺带著问道:“你们打算给这幅画配什么画框?” 皮恩·金愣了下,好像还从来没有一个画家这样问过他们,然后笑著回道: “我们打算用十五世纪的胡桃木框,和波提切利的《维纳斯》同款。工匠已经在製作了,特意留了点做旧的痕跡,让它看起来像从那个时代就该在那儿似的。” “不著急,还有几个月呢。” 在这个预展周期间卖出去的作品很多,预展周邀请那么多藏家过来可不是为了把他们像个普通观眾那样,只给他们看,不给他们摸。 叫人来就是为了让他们买画的。 但买下来了,画也不能让他们带走,得等到11月22日双年展结束,画作才会被统一返回去,到时候画是谁的,就返到什么地方。 两人完成这次合同的签署,罗秉文起身的时候才发现窗外已经下起了雨。 威尼斯这个地方下雨很正常,罗秉文已经不是第一次到这个城市了,倒也对这样的天气有了些抵抗,该做什么做什么。 但他没意识到,这场交易在艺术圈里的反应比雨声更加汹涌。 艺术圈確实没什么新鲜事。 第二天一大早,还是artnews,他们的头版就拋出了標红加粗的標题,《罗秉文:用新色彩为美术史写下新篇章》 这篇报导里面写道: “当乌菲齐以1700万美元收购《云端之下,人间之上》时,我们终於意识到,这位28岁的华夏画家早已不是“新锐』,而是能与里希特、基弗並肩的当代色彩大师。他创造的不只是一种新顏料,更是让东西方艺术在画布上完成了一次平等的拥抱这种拥抱,我们等了三百年。” 这显然就是亲东方艺术的媒体了。 《艺术论坛》则从奖项与市场的双重维度切入,专题报导的开篇就放了张对比图。 左边是罗秉文第一次参加林泽海的小画展,上面是《破晓》,右边是如今掛在乌菲齐预备展区的《云端之下》。 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找到的图。 罗秉文都是第一次看到这个视角。 报导里写著: “从无人问津到天价成交,罗秉文的跃升不是神话,而是必然。当他在佛美小园画下第一笔晨雾时,就已经在传统与创新的裂缝里,找到了属於自己的光源。” artnet统计了近十年在世艺术家的作品成交价,罗秉文的名字赫然出现在前十。 而且他是唯一一位40岁以下的艺术家。 白居易可能很懂他,这位诗人在很年轻的时候当了一个官,然后写诗,说自己是十九人中最少年。而这里罗秉文也可以用这首诗。 十人之中最少年。 其他最年轻的,作品能被市场认可的画家,现在都有四五十岁了,而到罗秉文这里,出现了一个才28岁的数字。 这也让很多读者惊奇不已。 这个华夏人这么厉害吗? 这个杂誌还说自己有內幕消息,称乌菲齐的一千七百万美元不是重点,他们发现卡达王室已经向画廊报价,两千五百方收购世界上第一幅用冬雾蓝创作的画作。 两千五百万? 是美元吗? 罗秉文在床上刷到这篇报导的时候差点从床上蹦起来,然后仔细想想,他自己怎么不知道?卡达王室报价不通知自己的? 应该是假消息。 罗秉文很快確定了下来,毕竟这幅画的所有权是自己的,虽然走画廊的通道需要给到一定的分层,但他们对自己的画没有任何权利。 学校方面。 佛罗伦斯美术学院的官网首页,悄无声息地掛出了罗秉文的毕业照,照片下方新增了一行字:“本院最年轻的国际知名校友”。 这也是佛美要让罗秉文紧急毕业的原因如果是学生,获得这样的成就新闻肯定会更大,佛美身上的热度会更多。但也会被人说这和佛美没有关係。 罗秉文才进入佛美半年,能学到什么? 学校这边应该也是这样想的,才会让罗秉文在双年展之前毕业,然后用知名校友的名头就行了,不该吃的流量別吃。 抖音上,#罗秉文1700万天价成交#的话题播放量破了10亿。 神通广大的国內网友已经在网上分享了云端之下的高清图,以前名气不显就算了,现在成了知名的国家画家,被无数人关注著,想藏著自己的画就不可能了。 说是高清,但也就是手机的像素高了一点而已。 点开一看,有美术生对著《云端之下》的截图逐笔分析笔触:“你们看这里的神牛眼睛,用了一种叠加的画法,既空灵又有重量感” 有旅行博主就在威尼斯,对著绿园城堡的外墙直播。 “家人们,就是这儿!里面那幅画能买100套学区房!什么?进去直播?里面不允许直播,不过我可以冒险往里面走” 甚至有不懂艺术的网友在评论区吵了起来,“一幅画能值这么多?”“你懂什么?这是文化自信!” 国內那些大名鼎鼎的博物馆基本都和他发了邮件,希望合作,举办画展,巡迴展什么的,但罗秉文以暂时画不够推掉了。 反正,这段时间,网络上要不要让自己孩子学美术的言论多了不少。 估计再过几年,报考美院的人在逐年增多的情况下还会迎来暴涨· 这段时间,不管国內还是国外,这样的消息一直都有,罗秉文自己没去刻意找过,但欧月灵经常都会发过来。 罗秉文大多时候只是笑一笑,然后看著空白的画布发呆。 他得画新作。 虽然以他现在作品的市场价值,確实需要克制自己的出画量,接近两千万美元价格一幅画,那他每年只出两幅,或者三幅就行。 但罗秉文如今正28岁,是创作欲望最旺盛的年龄。 他不是那些四五十岁的画家,本身灵感就比较枯竭了,他们即使想创作也想不出什么有意思的东西来,一年只能出一两幅画。 而且他想在三十岁以前开个人的巡迴画展,这件事都已经和圣马可画廊沟通过了,那边一万个同意。 现在只等罗秉文作品到位, 需要七幅左右的代表作,现在看来,也就《採药》《云端之下》《霜与雾》这样的作品。然后还需要二十幅左右的近期新作。 罗秉文当初看到这个条件的时候就是啊? 懵逼脸.jpg 三十幅左右的补充作品,罗秉文问过了,这个补充作品是要罗秉文创作时候的手稿,素描稿, 速写之类的,这倒不难。 但二十幅左右的新作? 啊? 罗秉文在酒店憎到了现在。 工作室的人基本都回去了,正在剪辑罗秉文在威尼斯的纪录片,这一次哗站提前就和罗秉文联繫了,如果拍得好,他们愿意大价钱买去。 罗秉文无所谓,都交给欧月灵了,现在自媒体的收入在他看来都只是小钱。 威尼斯就只剩下欧月灵。 创作的时候,罗秉文身边没有一个人確实不行。 不过罗秉文现在也说不上是不是创作状態,他画布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画-如果无聊的时候画的几个线条也算的话。 脑袋里面也和画布一样空空的。 画什么呢? 之前都是走走看看,忽然有什么想画的,然后在画布上个几天的时间就创作好了,而现在把自己闷在画室里面,確实没什么灵感。 “原来我確实是个旅游型画家?” 罗秉文忽然想明白这个,连忙去找还在威尼斯的贝克尔。罗秉文的团队走了,画廊的团队可走不了,他们得在这里待到十月份双年展结束。 贝克尔一看到罗秉文就说:“你终於捨得来一趟了,今天又是周末,人特別多,好多从周边城市开车“ “先別说这个。”罗秉文打断他,说道。“我准备出去旅游了,待在画室里面我什么灵感都没有。” “啊?可你只需要隨便画二十幅画啊,你要不都创作水彩,几天就能画出二十幅,怎么样?”贝克尔显然觉得可行性很大。 罗秉文的水彩也融合了华夏写意,湿画堪称一绝。 但罗秉文觉得这样有点敷衍了,他以油画出名,如果要开个人展览还是油画多一点吧。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你的火画得多好啊。” 罗秉文翻了个白眼,看又有人过来这边找负责人了,罗秉文连忙走远,说道:“反正我先走了,你帮我看好画。” 一幅画一千七百万美元,这里一共四幅画,价值不可估量啊。 在贝克尔幽怨的眼神中,罗秉文又走出了拥挤的展厅,啃著路边买的苹果回到了酒店房间,立刻收拾起自己的画布。 他打电话叫来欧月灵,指著一堆还没折好的衣服说。 “你把我衣服收拾收拾,你先回国內把,我去找地方採风,没灵感了,说不定往外走走就会有想画的东西。” 欧月灵早就丟掉了心里的那点和罗秉文的想法,现在只想当好一个助理。 这次出来这么久,也有点想家里人了。 “好,还有什么需要我带回去的吗?” “当然,我上次买的纪念品,还有一些特產,你帮我带回去寄给我爸妈,那边的桌上有个面具,瓷面的那个,挺漂亮的。” 罗秉文看了会儿手机,抬头看到欧月灵已经把衣服收拾完了,正在来回的看罗秉文在市场上淘到的威尼斯面具小手办。 陶瓷的,当摆件很好。 “你看什么呢?” “我看是不是义乌来的,不是说现在外国的这些工艺品基本都是从我们国家进的吗?” “怎么可能,这种小东西,威尼斯又这么远。” “哈哈,那你就错了!”欧月灵忽然就看到什么,先是惊讶,然后笑了几声,把罗秉文买回来的面具小盒子拿过来。 “你看看,看背面,有个雷射印。” 罗秉文心里猛的跳动一下这东西不会真的是从义乌运送过来的吧?了他不少钱呢,换成华夏幣可能都三百多了。 如果外国生產的,罗秉文会觉得这个价格差不多,买贵了就买贵了。 但如果真是从义乌进来的,那他不就纯亏吗? 看了下,还真有madeinchina。 “真是我们国家生產的?那你看看这个呢?”罗秉文又找出自己买到的特產,有威尼斯老店里买的杏仁饼乾,穆拉诺岛的玻璃珠子两人找了一下,还好这些都是本地货。 东西收拾收拾,三天后,两人在机场分道扬,欧月灵回华夏,罗秉文去俄罗斯—他得再去看看索菲亚,然后看看那个顏料工坊。 第243章 好一个窗边少女 第243章 好一个窗边少女 这是第二次来俄罗斯了。 罗秉文想著可能会和索菲亚交流,就在通用商城里面兑换了一个俄语,一百积分而已,系统在语言方面的定价確实非常实惠。 他也得以维持自己语言天才的人设。 虽然罗秉文自己学习也蛮快的。 但再快也没有深蓝轻轻一点更快。 和之前一样,大量词汇先进入脑海,怎么组合,怎么说,怎么弹舌头。於是,罗秉文想了想前段时间很流行的一个歌曲。 大脑自动把语言切换成俄语。 “你好,你好?” 他在飞机上快速的熟悉起来,然后俄国很快到了。 现在是七月初,国內肯定是很热的,尤其南方,现在属於高温闷煮的阶段,在家里不开空调闷死,出门在外热死。 空调救了老命。 而威尼斯,以及罗秉文刚到的俄罗斯,即使是最热的夏天也才二十多度,很少有时间能衝破三十度的样子。 就算三十度,也不会像南方那样闷得人喘不过气,树荫底下、房间里总能钻进来点凉风。 落地之前俄罗斯刚下过雨,才二十度左右,风大,罗秉文不得已还穿了件风衣。 到机场取行李的时候,罗秉文等待中发了个朋友圈,一群在国內被迫蒸桑拿的朋友们立刻羡慕嫉妒恨的包围上来。 罗秉文心满意足的放下手机。 他行李不多,日用以及衣服之类的,都能在当地的超市购买,他身材好,到是不难买衣服,任何一家店衣服穿在他身上都和模特似的。 走出去,罗秉文就看到一个举著自己名字木牌的人。 是梅尼婭? 一个女人,短髮,带著墨镜,看不太清脸,罗秉文走近了才发现確实是这个女人,连忙说道:“梅尼婭,又见面了!” “罗?你的俄语?” “我可是特意去学了很久,怎么样,口音不算太重吧。” “根本没有口音,就像是莫斯科人一样,我是高加索人,在你面前我倒是显得有口音了—你这学得也太快了点。” “语言天才嘛。” 罗秉文不想多说这个,立一个语言天才的人设就行了,他自己不想在这方面吹嘘。 接到了人,梅尼婭收起接机用的小板,带著罗秉文往车所在的位置走,边走还边说道:“这一次也是之前那个保鏢组,你现在会说俄语还方便一点,可以自己沟通行程。” “我不去什么地方,不要保鏢也行,索菲亚最近怎么样?” “索菲亚小姐一大早就把窗户擦得乾乾净净,我们看过你的採访,知道你喜欢透光性好一点的地方,小姐还把窗帘都拉开了。” “都拉开了? “是的,索菲亚小姐现在人没有那么自闭了,虽然也不肯和其他人说话,但在网络上,她明显开朗了不少。” “那就好。” 罗秉文不是一个好的老师,刚把人开导到一半人就跑了。 不过这一半对彼得罗夫家族也是一个很好的消息。 罗秉文现在回来了,那就是一个更好的消息,彼得罗夫在北方圣彼得堡谈生意,上午刚签完合同,立刻坐私人飞机回了莫斯科。 还在莫斯科请了一个做华夏菜的华夏厨师, 罗秉文被几辆车保护著送到庄园的时候,一下车,两边的人都在鼓掌,由彼得罗夫亲自带著鼓掌的,抬头看,画室的窗帘没关,索菲亚的小脑袋就在窗边。 发现罗秉文看过来了,她下意识的退了回去。 小可爱。 嗯,不是骂人。 专门请来的厨师饭菜做得很好,彼得罗夫先生和他说过今晚宴请的是一个华夏人,师傅就拿出正宗的华夏口味来了。 还是个川菜师傅。 味道让罗秉文一下子想起了老家,几乎一个人把水煮肉片和藤椒鱼吃了个乾净,彼得罗夫一家很喜欢鱼香肉丝,也在抢著吃。 宾主尽欢。 饭后,彼得罗夫把罗秉文叫进那个书房,指著墙上新的一幅画说道:“给你看看,这是索菲亚在前段时间画出来的,你是专家,你觉得画的怎么样?” 画里是片晨雾中的湖面,这湖面看著有点熟悉,好像就是庄园里面的湖,湖水上的雾靄里浮著几缕金光,用的正是冬雾蓝。 不过混合了偏冷一点的顏色,看著更加通透一些。 “画得很好,我去年也就这个水平。” 要不怎么说心理上有缺陷的人,一定会在另一个方面有著超过常人的能力,或者说天赋呢,索菲亚真的是完美詮释了这一点。 年纪轻轻,还是未成年,就把画笔用得出神入化。 虽然基本功肯定没有罗秉文好,或许也没有一些艺考满分的考生好,但他色彩用得极其出色, 这一点和罗秉文以前一样。 但索菲亚有种很特別的能力。 她的作品总能表现出一点忧鬱,让人看著就会想画这幅画的人会不会心情不好,然后见到本人,就会忍不住想要抱一抱画家。 安慰一下。 这已经很难得了,世界上的画家数都数不清,一百人里面也不好说能不能有一个能在作品里画出感情的画家。 艺术家现在名声没有以前好听了,但也不是谁都有本事做的。 罗秉文现在是在威尼斯双年展上得奖的人,虽然还不是正赛的奖项,但终身奖显然更难得,这话说出来,彼得罗夫都笑了两声。 “你的俄语用错了吧?夸得太厉害了。” “真的,索菲亚很有天赋。” 閒聊一会儿后,彼得罗夫让罗秉文近距离的看了看这幅画,然后时间有点晚了,罗秉文这才上楼去看索菲亚。 依旧是那个画室。 索菲亚恐惧自己画室和臥室以外的环境,很少出门,以前甚至连窗帘和窗户都是关上的,打开门以后是一幅顏料的味道。 这种味道当然不好闻。 但这次罗秉文还没敲门,就已经在门缝里面看到了光,看来今天的这个画室是很明亮的。 罗秉文嘴角上翘,敲了敲门。 梅尼婭门神一样的站在门口,有时候罗秉文都想吐槽是不是因为你们这群门神,索菲亚才会不敢走出这个房间的。 咚咚。 隔了一会儿门才被打开。 门外的几个保鏢互相对视,然后露出一抹姨母笑。 她们天天在门外,知道这几天小姐都在苦练怎么打招呼。现在也是,可能早就在门口等著了, 非要等到过一会儿才开门。 罗秉文进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光。 不是太阳,这面的窗户开得合理,光面通常不会直接照到门口的位置来,而是光线斜斜的落下,正好照亮索菲亚的画架上。 至於她本人,还低著头躲在门口。 今天索菲亚穿得很漂亮,是条淡蓝色的布裙,裙摆上绣著细碎的银线,像蓝天上的云丝,这样乖乖女的衣服,还得是真正的乖乖女穿著好看。 发现见罗秉文进来后半天没反应,她没忍住抬头看了一眼,发现罗秉文正笑著看自己,立刻又低下头。 “你好—.不不不,我很想念你—我在说什么啊我是说” 她脸很红,罗秉文觉得她的头上都要冒气了。 连忙说:“你先不要说这么多的话,慢慢適应就行了,你这画架换了啊,感觉比之前的那个要漂亮。” “嗯——是的。” 这个画架比之前的要精美很多,而且高了半尺,大概是彼得罗夫找人按照索菲亚现在的身高打造的,现在这个高度她站著创作正好合適。 之前那个就要矮一点。 这幅画也已经画了大半了,比罗秉文在楼下看到的那幅画要复杂,而且没有多少阴鬱的色彩, 画的是一片园。 这园看著也很熟悉,罗秉文看了看窗外—果然,就是自己家的院子。 家里大真好,足不出户就能画很多东西了,而且都是大自然的东西,而罗秉文从家里创作只能画出《落地窗》。 他自己反正觉得都市的风景没有户外的好看。 这片园很活泼,绣球丛里藏著只尾巴蓬鬆的松鼠,最妙的是丛的阴影,用冬雾蓝混了点赭石,竟画出了阳光穿过瓣的透亮感。 罗秉文走过去,指尖在画布旁悬著,没敢碰,“比上次画向日葵时稳多了。” “非常感谢。” “嗯,都是你努力的结果,这幅画也很漂亮,我期待它完成的一天,希望到时候我能在画室里看到这一幕。” “我创作很慢——” 罗秉文创作的速度不能当成油画的標杆,他比一般画家画得快多了,而且不是一倍两倍的那种快。 本来他就这几年练成了一个快手,再加上得到了画线条的技能,以及五级画家以后弥补的线条基本功。 导致罗秉文创作非常快。 一幅巨大尺寸的作品半个月的时间独立完成了,这要放到一百多年前,估计欧洲人会说艺术之神显灵了。 索菲亚的创作速度显然就和普通画家一样。 不,只能说就和正常画家一样。 索菲亚確实比以前好多了,至少还能和自己对上几句话,不像以前只能说一句对一个字,很难从她口里听到连续的字眼。 两人聊了一下这幅画,然后看罗秉文对松鼠感兴趣,索菲亚就问道:“你也喜欢松鼠吗?” 罗秉文指著她的画说:“与其说喜欢松鼠,不如说我更喜欢你这幅画上的几只小鸟。这是什么品种,看起来很漂亮。” “不知道——” 她看了看罗秉文,说道:“你跟我来。” 从画室往更里面走,越过一个巨大的沙发,后面就是一个房间,好像就是索菲亚睡觉的地方, 门看起来都很有少女心。 要看女孩子的闺房了吗? 罗秉文看到索菲亚也有点紧张,但是不知道她想到什么了,很快恢復了之前的状態,依旧让罗秉文赶紧进来。 他就站在门口看了看。 里面的装饰很简单。 衣柜是没有的,但好像有个隱藏门,里面多半是衣帽间,要不就是小卫生间,反正她的这个房间就是简简单单的一张床,一张桌子。 整体是粉色的,各种小装饰也有不少,大熊啊,娃娃之类的。 看起来就是个小公主的房间, 索菲亚进来后就去拉开了自己房间的窗帘,罗秉文这才发现索菲亚的窗户是特製的,中间凹进去了一个二十多公分的地方,搁出好几层的小平台。 这个凹进去的一面窗户是单独的,可以打开,然后往这些平台上放东西。 罗秉文就看到索菲亚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找了一些粮食出来,打开窗户在平台上放好,然后摇晃了几下窗外的小铃鐺。 叮铃,叮铃— 很清脆的两声铃鐺响。 没过半分钟,就有灰扑扑的小糰子从树枝上窜下来。是两只麻雀,歪著头啄食台上的小米, 尾巴一翘一翘的,正好落在索菲亚画里的位置。 “它们每天这个时候来。” 索菲亚蹲在窗边说道,声音轻得像怕惊飞了鸟,罗秉文异的看著她,这两句话说得好顺畅啊,之前罗秉文还以为她结巴了。 “那只尾巴缺了根毛的,总抢另一只的食——你,怎么。” “没什么,咦,又有鸟飞过来了。” 这显然是一只鸚鵡,毛色很漂亮,而且罗秉文为什么能认出来呢?因为他飞过来还喊著:“谢谢。”“谢谢。”“好心的小姐”“没有这些我要饿死啦。” 索菲亚看到这一只鸟,还笑了一下,说道:“这是一只小笨鸟,如果不是我天天给它吃的,她就饿死了,他不会自己找吃的,每一顿都来。” 听到这只鸚鵡什么脏话都不会说,只会感恩,罗秉文心里感慨一句。 傻姑娘真幸福啊。 这显然是彼得罗夫—不对,彼得罗夫应该没有这么细腻的想法,应该是夫人,或者她的几个哥哥想到的。 这一家人都很爱这个小么妹。 罗秉文对索菲亚的认识更深了一点,原来她还是个很有爱心,很喜欢小动物的女孩子,索菲亚的形象在他心里更加鲜活了。 出於礼貌,罗秉文没有走进这个房间。 索菲亚也没空理会,窗外飞来的鸟儿越来越多了,她连忙又抓了一些专门餵鸟的东西,洒在每一个窗隔的平台上。 一时间鸟鸣声遍地, 罗秉文靠在门框上,带著笑容看著索菲亚忙忙碌碌。 真是. 好一个窗边少女。 第244章 叶卡捷琳堡 第244章 叶卡捷琳堡 他都还没好好看过索菲亚的样子。 之前索菲亚对任何人都很防备,对刚来的罗秉文也是,长长的亚麻色头髮常常垂下来遮住大半张脸,还习惯性的戴著口罩。 因此很难看清少女的面容。 现在罗秉文总算是看清了,她的长相可以说是罗秉文见过的,外国女孩当中最漂亮的,尤其是相貌,长得很精致。 罗秉文很少夸一个人的长相是精致。 一张近乎完美的脸,带著笑容看著在窗外觅食的鸟儿。 她的皮肤很白,常年不出门的苍白,身材很也瘦弱,但总穿著宽大的衣服。 索菲亚的美不是一种外界街道上那种张扬的,惊艷的,而是带著一种易碎的、需要被呵护的特质,就像她的画那样,脆弱却又藏著倔强的生命力。 “你画里的鸟儿,就是它们吧?”罗秉文等她忙完一轮,轻声问道。 “嗯。” 索菲亚轻轻关上窗,隔绝了外面的鸟鸣,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她转过身,脸上还带著一丝未褪的、餵食小动物时特有的柔和,但看向罗秉文时,又习惯性地带上了一点习惯性的拘谨。 看来还得她自己慢慢適应。 罗秉文在庄园里面住了几天,依旧是之前的那一个房间,里面的装饰也丝毫没变,就床上的用具换上了新的。 他和之前一样,在画布上描绘窗外的景色。 和之前不同的是,现在索菲亚也在画。 只是她绘画的速度在罗秉文看来確实也很慢,几天了才开始画下一层,罗秉文都已经创作完一幅画了。 现在这样简单的风景画,还是小画,对他而言没有任何难度。 只是罗秉文在犹豫这样的画自己还保留吗? 以前他可不会这样想,总觉得这样的练习作品留著做什么,他两三天就能完成一幅这样的画, 不需要灵感,只需要把看到的景色创作下来。 但现在他犹豫了。 毕竟画展要求的作品实在太多了,如果连隨笔或者速写都能算的话,那这种还能称得上是正式的作品,怎么也得算一幅。 留! 確定下来后,罗秉文看看还在作画的索菲亚, 看了很久。 一直到索菲亚察觉到,然后脖子一缩,整个人成了个鶉。 “罗,你为什么这样看我。” 罗秉文在犹豫要不要说出来。 他有一个灵感繚绕在脑海好几天了,一直都没有说出口,毕竟自己离开一段时间刚回来,和索菲亚中间还隔了一点距离。 但几天的创作下来,这种距离感已经消失了。 应该可以说来试试, “是这样的,索菲亚,我脑海有一个画面很想画下来,就是你之前带我看你给鸟儿餵食的画面,我刚才看著你在想,能不能请你当我的模特?” “模—特?” 索菲亚抬起头,灰色的眼晴里面闪过一丝疑惑。 “我吗?” “对,我想画画你,你当时给我的印象很深刻,这几天做梦都会梦到。” 索菲亚小脸一红,隔了一会儿才用很低的声音说道:“可是我不会,我从来没有当过模特。但我很想帮你。” “不不,不用。”罗秉文连忙摇头,说道:“你当时的样子已经刻在我心里了,不需要你刻意的去做什么,只需要你同意就行。” “这样吗?那我同意!” 她很想为罗秉文做点什么事情,能帮到罗秉文她就觉得很开心。 对索菲亚来说,罗秉文是一个无所不能的角色,毕竟她的世界基本就是绘画的世界,而罗秉文显然就是绘画世界里面那个能主宰一切的神。 能帮这样的人做一点事情,索菲亚当然乐意。 罗秉文高兴的拍了一下掌。 同意就行,罗秉文就怕这个社恐的小美女不同意·他当然可以用其他的人脸来替换掉索菲亚的脸,但你信不信,换一个人,这幅画必毁。 瞬间下降好几个档次。 索菲亚的脸和她的气质,在这一幅画中绝对是不可或缺的。 罗秉文拿出一张纸夹在画架上,开始用炭笔画著草稿,一个女人的身影很快出现了,当嘴边的弧度一带起来,然后这幅简单的素描都能让人感觉到温暖。 淡热的环境给人一点温热,说不定人还会骂你。 但在索菲亚这样的寒冬中会带给人一种温暖,那么暖意会瞬间传递到身体全身,逐渐露出一个姨母笑。 罗秉文很快完成了这幅速写。 这就是他油画的草稿了。 索菲亚也在一边看著,等罗秉文画完了看到她,这小美女正看得出神,然后用困惑的表情看著罗秉文,手指了指自己。 这是我? 没说出口,但这意思显而易见。 “是你,你有多久没照镜子了?你长大了,也长漂亮了———“” 索菲亚没说,只是一味看画。 今天不能开始创作油画,他刚创作完一幅油画,虽然是很简单的那种,但也要好好休息两三天,这几天就完善一下自己的草稿。 但当计划定好的时候,总有一些意外去打破它。 导致计划不能顺利实行。 第二天一早,彼得罗夫忽然把罗秉文叫到书房,说道: “你的画好像已经完成了吧?明天我请的经理人要去叶卡捷琳堡看工坊,你要一起去吗?我这边就不去了,暂时走不开。” “叶卡捷琳堡?” “对,就是我说的那家工坊所在的位置。” 这是一个新的地方? 罗秉文先答应下来,反正自己也是要准备休息两天的,回到房间后就开始查叶卡捷琳堡的资料,他都还没听说过这个地方。 白天继续去画室。 然后罗秉文找了个时间说道:“明天我要去叶卡捷琳堡几天,等我回来之后再正式开始画,你呢。有什么想要的纪念品吗?” 索菲亚摇摇头。 然后和想了下,说道:“你要是能和我一起去那就最好了。”然后就看到索菲亚的头摇得和拨浪鼓似的,罗秉文乐得哈哈大笑。 第二天一早,罗秉文收拾好简单的行李。 他来的时候就没带什么行李,衣服就夏天的三套,这都是应急的,正常情况下罗秉文穿的衣服都是街道上成衣店现买。 由於要出远门,保鏢组还是得跟著。 不过由於罗秉文现在会俄语了,梅尼婭这个嚮导兼翻译就没跟著了,毕竟她的主要工作是给小姐当保鏢。 索菲亚也有一个保鏢组,听说是从十年前索菲亚被绑架后就设立了,但这么多年了,这个全是女人的保鏢组就没有出去执行过任务。 她们的任务早就变成了偶尔陪索菲亚聊聊天。 从索菲亚哥哥那里,罗秉文听说这些人有时候会在索菲亚偶尔去的网站上充当水军,陪索菲亚聊聊天什么的。 好一个现实版抓娃娃。 罗秉文走出房间,接他的车就停在房子前面,不过罗秉文忽然觉得福至心灵了一样,忽然抬头朝著索菲亚画室的方向看过去。 她果然正看著自己。 两人对视一下,索菲亚居然笑了笑了? 不愧是斯拉夫人的血统,年轻的时候就是漂亮,哪怕只是一个十六七岁,比罗秉文小十岁的小女孩子。 她轻声说了一句话。 没声音,但看口型应该是上来? 罗秉文先把行李放好,对其他人说道:“我上楼一趟。” 保鏢没有看到楼上小姐的动作,只是恭敬的说道:“没有关係,罗先生,你隨时去都行,彼得罗夫先生的飞机隨时可以起飞,我们不需要赶时间。” 有私人飞机就是好。 上楼,罗秉文看到索菲亚就在画室的门口站著,今天她穿的是一件蓝色的连衣裙,扎著一个大麻辫,有种欧洲乡村的风格。 “这是我自己做的调色板,给——·给你的—“ 罗秉文接过来一看,这是一块松木的手工调色板,不算特別精美,但边角打磨得特別光滑,表面涂了特製的保护层。 他简单的看了一下,收起来,笑著说:“谢谢你,我会好好使用的。” 下楼,坐上车,罗秉文继续看这个调色板。 还是画家懂画家,之前自己过生日,自己的其他朋友也有送礼物,但没有一个送他这种符合他心意的东西。 送一个画家手工的调色板。 送到心坎里去了。 虽然这个调色板很简洁,只是做到了一个调色板应该有的作用,但罗秉文还是很喜欢,上车以后翻来覆去的看。 还真被他看出了点东西来。 有一个角落刻著s.r,罗秉文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猜测应该和索菲亚有关,或许这就是她名字的简写。 三辆车直接开进机场停机坪,私人飞机已经准备就绪,同行的除了经理人伊万,还有两位从其他公司挖来的技术人员。 他们都是莫斯科人,这趟去叶卡捷琳堡,估计就要待不短的时间。 甚至在那边长住下来。 飞机起飞后,罗秉文熟门熟路的从冰箱里面拿出几瓶饮料,对有点热,额头上都在出汗的伊万说道: “喝点水?” “谢谢,误?有冰箱?”他发现饮料都是冰的。 罗秉文给他指了指。 伊万站起来去冰箱看了看有什么,最后拿了一瓶伏特加回来,说道:“这个天气还是冰镇的伏特加喝起来舒服,你好,我是伊万,以前在泰伦斯工作。” “泰伦斯,那个荷兰的老牌子?” “对,您还真是博学,我一说你就知道。” “天天都在接触顏料,时间长了肯定都认识。” 伊万咕嚕嚕喝了一口伏特加,摇头道:“那不一样,就像当兵拿著枪的人,也不一定能认识大多数的枪械,还得是军迷,专门了解了才行。” “你这总结,还真是精闢。” “哈哈,罗老师,您的作品我有看过,只不过是在网络上看的,希望什么时候您能来俄罗斯开画展,到时候我一定会去看的。” “会有的。” 罗秉文只能说这个了。 肯定会有,罗秉文如果要开展,那么第一个地方肯定是在华夏,然后就来俄罗斯,或者先去义大利,再来俄罗斯。 熟悉的地方先去。 最后也在这些地方收尾。 伊万喝了酒谈兴足了很多,说到: “你应该是第一次去叶卡捷琳堡吧?这是一个有意思的地方,不过我离开俄罗斯十多年了,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化。” “確实第一次。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一定要去看看欧亚分界线纪念碑,“伊万兴致勃勃地说,“然后去逛逛1905广场,尝尝当地的乌拉尔饺子。如果你喜欢建筑,滴血教堂很值得一看。“ 他说著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 “我还没从大学毕业的时候,我父亲带我去那边旅游过,是一个不错的地方。” 罗秉文从他现在的年龄来看,也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莫斯科和叶卡捷琳堡只有两个小时的航程,说话间飞机就到了,落地后又是一股风,欢迎著罗秉文的到来。 叶卡捷琳堡的天气比莫斯科更凉爽。 他们入住在市中心的一家老牌酒店,罗秉文看到熟悉的標誌,拿出鈦金卡,在伊万惊奇的目光中顺利的升到了总统套房。 上电梯的时候,伊万,包括两个高薪被挖来的师傅都用一种第一次认识他的眼神看罗秉文。 画家也能有这个东西? 你怕不是什么隱藏的富n代吧? 不过他们很理智的没有提这件事,放下行李后,罗秉文决定先出去转转。伊万要去工坊做准备工作,约好第二天再碰面。 “需要嚮导吗?“伊万问道。 “不用,“罗秉文晃了晃手机,“我有某某地图。 走出酒店,叶卡捷琳堡的街道比想像中更有活力。 罗秉文沿著列寧大街慢慢散步,路过一栋栋融合了古典与现代风格的建筑。在1905广场,他买了份冰淇淋,坐在长椅上看著来来往往的行人。 1905广场是叶卡捷琳堡的心臟地带,这座开阔的广场得名於1905年的一场活动。 至於什么活动,在文章里应该不能多说。 他的四周环绕著新古典主义风格的政府建筑和现代化的商业中心。 广场中央聂立著高大的列寧雕像,周围长椅上总是坐满了晒太阳的老人和餵鸽子的游客,罗秉文也是找了很久才看到一个空的长椅。 在他的前面,一个街头艺人正在演奏巴拉莱卡琴,欢快的旋律吸引了不少路人在周围停下来。 罗秉文听了一会儿,往琴盒里放了张纸幣。 第245章 新作开始 第245章 新作开始 “谢谢。”艺人用整脚的英语说道“我能听懂俄语,没关係。” “您的俄语说得真好。”他惊讶的说道,这人显然是个亚洲来的,不是华夏就是日韩,但这一口俄语说得比他这个俄国人还正宗。 再看了看自己的琴盒。 嗯—这也是个大客户。 给了一张大钞。 他也累了,喝了口水,看罗秉文还没走,就问道:“您有想听的歌吗?您来点一首歌吧。“ “我吗?”罗秉文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得到肯定的答覆后才思考,他听过的俄语歌不算多,还是最近才开始听的。 毕竟学会了一种语言后,就会有大量新鲜的东西等著你。 小说,文学,电影,歌曲。 罗秉文在庄园里面就看了十多部俄罗斯的电影,其中真有不错的,比如《新年快乐妈妈》还有什么《穷养攻略》之类。 穷养攻略特別好看,剧情大概是富二代穿越到19世纪的农奴庄园的故事。 歌曲也有很多不错的。 不过罗秉文想了下,问道:“会中文歌吗?” “中文歌?您是华夏人?我確实会两首华夏歌,我唱给你听听——” 艺人有点兴奋,他没说谎,確实会两首,如果罗秉文是日韩来的游客他可能就抓瞎了,他对这两个地方很陌生。 就只在地图上看到过。 他双手放鬆,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立刻开始舞动起来。 “我扛扛扛扛打过枪,放放放过羊” 罗秉文大跌眼镜。 啊? 你还是別唱了! 让罗秉文更想不到的是周围的俄罗斯人还挺看好,都鼓起掌来,可能是觉得这个表演很精彩....—.啊这? 歌曲很短,演出结束的时候艺人还问道:“怎么样?我的中文准確吗?这是我在视频网站上, 看的俄语音译。” “准確。” 虽然有股子异味,但却是能听懂的。 艺人还让罗秉文点歌,但罗秉文现在不敢去考虑他会的另一首歌是什么了,免得到时候来污染自己耳朵,正常点了两首俄语歌。 唱完以后,罗秉文问道:“这周围还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吗?” “当然有,你可以去看看欧亚分界线,那边有军事博物馆,还有一辆真正的坦克可以让游客体验。” “真坦克?可以打炮的那种?”罗秉文论异道。 “额——倒是不能做这种,太危险了,但可以让你坐在上面到处转一转。“ “那也就是能打,但不能打。” 罗秉文有点兴趣了。 现在的年轻人他不懂,但他那个时代长大的男孩子,谁还没有一个扛枪打仗的梦啊,现在去体验体验坐坦克也挺好。 不过欧亚分界线还是有点远,这两天应该去不了。 罗秉文也休息够了,听够了,笑著和这个艺人道谢,跟著导航找到了滴血教堂,这所该城市著名的旅游景点居然常在老城区的巷子里。 这个建筑很有东正色彩,是彩色的,很精致。 和周围灰扑扑,老旧低矮的房子凑在一起,就像一个漂亮的姑娘站在庄家汉人堆里似的,有种奇怪的感觉。 路过拐角,罗秉文还看到几个带著头幣的老太太在画著十字。 堂外墙镶满了彩色玻璃,阳光透进来,在石板路上投下碎光,像谁把彩虹敲碎了撒在地上。 他凑近了看,墙面上的浮雕刻著圣经故事,人物的衣褶用金箔镶边,风吹过的时候,金箔反光晃得人眼睛疼。 “亚歷山大二世遇刺的地方。”旁边有个举著相机的游客正在和朋友念叻,“当年就在这石板路上流了血,后来特意用红大理石铺了块地,你看—...“ 罗秉文顺著他指的方向看,教堂门口的石板中间果然嵌著块暗红色的大理石,被游客踩得发亮进了教堂更热闹。 罗秉文没有在这里久留,在门口的小摊上买了张明信片,又买了个冰箱贴。 毕竟他觉得这个建筑还是很有特色的,他旅游的时候收集了不少的冰箱贴,蓉城的冰箱上就贴了很多。 这东西也没多大用,就是贴在你经常看到的地方,让你有那么一点回味罢了。但这种回味就是罗秉文这样喜欢旅游的人所喜爱的。 买完纪念品,离开教堂的时候,就已经是傍晚了。 按理说,他很少在国外的傍晚了还在外面乱晃,但在俄罗斯他就有这种胆子,尤其是在防卫比较周全的大型城市。 远处探头探脑的几个保鏢给了他很大的安全感。 隨便找了一家餐厅吃了一份本地的乌拉尔饺子,这种饺子那叫一个皮薄馅大,配合一杯冰可乐,这一天算是完美结束了。 去了很多地方,听了歌。 回到酒店,罗秉文先给索菲亚发了一个教堂的照片,然后又在前台给父母寄了明信片,之后就躺在床上开始想自己的窗边少女创作完是什么样子的。 列宾的那一幅已经到他手上了,正暂时存在银行的保险柜里。 这种贵重的东西他没可地方放, 就是想看的时候比较困难,所以罗秉文现在確实很想有一套自己的大房子,最好是带大画室的,他没旅游的时候都比较宅,不爱出门。 第二天一早,伊万找来几辆车停在酒店楼下,他们准备出发去工坊了。工坊位於城郊的一片白樺林中,车程约四十分钟。 开车的是伊万,他看了看后面跟著的几辆车,笑了一下,说道:“彼得罗夫先生真的很看重你的安全,居然有这么多保鏢。” “怪我,我以前也不知道俄罗斯的治安怎么样,有点不想来,彼得罗夫先生就给了我一个组的保鏢,这回来也是。” “嗯,好把,我们国家还是很安全的,比起很多欧洲国家来说。”他似乎不想说治安的问题了,换了个话题说道:“你昨晚睡得怎么样?” “很好,“罗秉文看著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这座城市比我想像的更有趣。『 “今天参观完工坊,如果时间允许,我可以带你去看看欧亚分界线。“伊万说,“那可是游客必去的景点。“ “哦?我正想去,昨天我听人说了这个地方。” 两人聊了一下欧亚分界线,导航忽然提示要进小路了,然后车队穿过了一个林间小路,最终停在一栋经过现代化改造的传统木屋前。 负责人早就等在木屋前面了。 工坊负责人热情地和罗秉文握手:“您就是罗先生吧?您在威尼斯获奖的视频我们反覆在看, 没想到您会成为我们的老板。” “不用客气,叫我罗秉文就好。”罗秉文笑著回应。 负责人这才转向伊万:“伊万先生,辛苦了。我是工坊的生產主管,库兹明。”他隨后引领著罗秉文和伊万走进工坊。 罗秉文以前对这家手工作坊有点印象,確实质量挺不错。 但性价比太低了。 大家都是一个价钱,甚至你还要高一点,那我为什么要选你这样的小作坊,而去放弃大品牌老荷兰呢? 应该这就是很多画家的想法接下来的参观,也让罗秉文对这家工坊的了解更深了一点。 为什么把工坊开在这里? 因为后面就有一种特殊的矿石,作为原材料研磨后可以製作成顶级的限量款顏料,最近这家木屋进行的现代化改造很多。 以后可能手工部分很多简单的都会被工具替代。 加快製作效率。 罗秉文隨便拿起几个成品看了看,又在立起来的油布上画了画,说道:“確实都是很好的东西,全达到了顶级艺术家的色彩要求。” 听到这句话,工坊里所有的工人都露出了笑容。 参观完毕,时间尚早。 在伊万的提议下,他们驱车前往了欧亚分界线纪念碑。 站在那块著名的界碑旁,罗秉文饶有兴致地一脚踏在象徵亚洲的石板区域,一脚踏在欧洲区域,让隨行的保鏢帮忙拍了张颇具纪念意义的照片。 旁边的军事博物馆確实有辆退役的t-34坦克,两人都上去体验了一下。 一圈下来伊万就噁心得想吐了。 这坦克一点舒適性都没有,地面又很不平,也不知道是故意弄成这样,会有一种战场的感觉, 还是单纯的不想修好一点。 罗秉文好一点,但跳下坦克的时候也差点脚一软。 也就一个跟上去的保鏢没事人一样,稳稳先跳下来,手里还扶著快要倒下去的伊万。 从明天开始,伊万就要接手和光色顏料工坊,作为经理开始工作了,不过晚上还是先和罗秉文吃了一顿晚餐,问道: “我打听到周围不少景点,都很不错,您要不要多留两天?我可以安排嚮导带您去徒步或者看看矿山博物馆?” 刚到这个城市,罗秉文確实想多留两天,但是脑海里的《窗边少女》越来越清晰,创作的欲望很强烈,就婉拒了,说道: “非常感谢,伊万。这里確实很棒,但我得回去了。我自己的新构思正等著我回去动笔呢。下次,下次一定专程来好好玩一趟。” 他只是来看看顏料,看看属於自己產业的工坊。 作为股东,罗秉文在这边没什么事情做,还不如多画几幅作品提升名气,开个画展,然后再宣传宣传和光色。 伊万表示理解:“艺术家灵感来了,確实耽误不得。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安排飞机送您回去。” 他到是適应得快,以前他就是高管被彼得罗夫挖来的,现在也只用了一天就进入了新公司总经理的身份。 不过罗秉文摇摇头。 “彼得罗夫先生的私人飞机还在这边呢,我坐他的飞机回去就行了。” 伊万晃了下神。 他和彼得罗夫没有太大的关係,甚至没有去过这位大佬的庄园里面,现在看到罗秉文如此的受到彼得罗夫的礼遇,甚至在想罗秉文是不是救过这位先生的命? 不然怎么可能对这位先生这么好,又是股份,又是保鏢,又是私人飞机的。 甚至股份都快给一半了。 第二天清晨,罗秉文登上了返回的私人飞机。 私人飞机搭乘还是很舒服的,罗秉文在沙发上坐著看了一部电影,还没看完飞机就落地了,罗秉文可以选择看完电影再下飞机。 不过一想到外面肯定有人接自己,就直接下去了。 果然还是梅尼婭。 又是一个车队浩浩荡荡开往莫斯科郊外的庄园,下车的时候,好久都没见到过的安德也出现了,笑著在庄园外的草坪接他。 “嘿,罗,想我没?” “听说你跟著科考团去非洲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遇到漂亮的黑人美女?” 安德感觉打了个寒蝉,说道: “什么黑人美女?你噁心死我了,他们说你现在会俄语了我还不相信,现在一听,该死的,你说得也太好了,真是你回去之后学的?” “当然。” “你这天赋,怪不得你画画也这么好呢,威尼斯双年展我也看了,你举著奖盃的样子很帅嘛, 有我一分的帅气。” 两人勾肩搭背扯淡了一会儿。 彼得罗夫有很多子女,但罗秉文唯独和安德的关係最好,其次就是他的小女儿索菲亚应该也能说是关係好吧? 今天刚回来,安德也没放罗秉文去画画。 去画室和索菲亚打了一个招呼后,两人才去安德的游戏室里玩ps5,这个游戏室是安德修起来的,但他的哥哥姐姐也经常在里面玩。 第二天一早,罗秉文就到了画室。 索菲亚比他起得还早。 今天她穿的是黑色的小裙子,黑纱很多,当做装饰很好看。 就那么静静的站著就是小公主的范儿。 简单打了个招呼,索菲亚说了个你好之后就不说话了,罗秉文也习惯了她这个样子,自顾自的弄好画架。 他创作正式油画的尺寸要比之前画的要大,所以画布得重新弄。 罗秉文把画布固定在画架上,晨光刚好斜斜落在画布中央,像预先画好的轮廓。他挤了点鈦白在调色板上,又挑了点浅黄,指尖碾著顏料管。 他用的是回来的时候工坊送的一整套。 之后会陆陆续续给他送过来新的顏料,以后基本不会缺顏料这种东西了。 画室里很静,只有画笔划过画布的沙沙声。 索菲亚坐在角落的扶手椅里,膝盖上摊著本素描本,却没动笔,眼睛一直落在罗秉文的画架上。亚麻色的头髮垂下来,遮住半张脸,精致像女神似的脸。 第246章 老师,这幅画送给你 第246章 老师,这幅画送给你 索菲亚依旧在创作自己的画那幅色调明媚,和她以前的作品截然不同的画。 她的改变和以前相比是极大的,以前她的作品虽然从各方面看都很好,但用色阴鬱,情绪就像冬天里江南连绵的雨。 外地人只觉得这画面真美,但只有本地人觉得这湿气层层叠叠,有种说不出的难受。 甚至还从不画完一整幅画。 人也带著一种破碎感。 令人心疼。 而现在,她创作的作品基本都是完整的了,第一幅完整的作品被裱起来掛在了画室,和眾多名家的作品,以及罗秉文的《日照金山》放在了一块儿。 第二幅送给了父亲。 这是她的第三幅画,一幅比一幅用色好看,如今这幅画光是从观赏的角度,就知道画家多半是个女孩子,有种独属於女孩的灵动。 罗秉文铺好画布后微笑的看著她。 现在是清晨,柔和的光线照在索菲亚的脸上,让本来就苍白脸色有了一层漂亮的轮廓光,这种光让罗秉文有了新的灵感。 看了好一阵才他开始创作自己的作品。 这幅画他打算用80x100cm的標准尺寸一一足够展现细节,又不会因为太大而失去那种私密感。 调色前,罗秉文看了看自己画的草稿,闭上眼晴回忆几天前看到画面。 索菲亚站在窗前,纤细的手指往窗户隔层里放著鸟食,阳光照过她的髮丝,在苍白的脸色上投上柔和的光晕。 灰雀歪著头啄食,而她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微笑。那一刻,她不再是那个躲在口罩和长发后的忧鬱少女,而是一个与自然共处的、鲜活的灵魂。 “就是这种感觉—” 罗秉文低声自语,睁开眼,拿起索菲亚送给他的那块松木调色板。 刻有s.r的那个。 罗秉文也问了一下这个s.r的意思,得知是索菲亚·彼得罗娃(sophiapetrova)的缩写。这就让这个调色板更有意义了。 他挤出一小团工坊送的,以后会被命名为和光色的鈦白和赭石,混合调色,用刮刀慢慢调匀。 顏料在木板上晕开,呈现出一种近乎透明的蓝色,像是晨雾未散时的湖面。 “老师,你要开始画了吗?”索菲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罗秉文回头,发现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自己身后,手指绞著裙摆,目光却落在他的调色板上。 “嗯。”他微笑,“我之前说过的,你不用特意做什么,就像平时一样画画就好。我只是需要你在这里.让我能確认一些细节。” 索菲亚点点头,害怕自己走路的声音打扰到老师作画,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己的画架前,拿起画笔。 但她並没有立刻作画,而是偷偷警向老师, 她也很好奇,老师到底会怎样画自己呢? 索菲亚看过很多次老师创作,但她知道,那些作品只是罗秉文的练习作,可能早上画,晚上就会销毁,或者封存,不可能和那些成品一样拿出去展览。 而眼前老师创作的这幅画,多半完成后就会被送到画廊。 说不定还能成为老师的代表作? 罗秉文注意到了她的视线,嘴角微微上扬。 他蘸取顏料,果断地在画布上落下第一笔·不是窗框,而是人物的轮廓线。 简洁流畅的曲线立刻勾勒出一个少女的侧影,没有多余的修饰,却已经能看出纤细的脖颈和微微前倾的肩膀。 就算没有任何东西,光是这个曲线就能看出这是一个身材姣好的女孩,这曲线单纯简单,没有很多画家创作的女模特那样性感索菲亚差点发出声音。 自己的老师画东西这么快的? 人物形象这么快就能表现出来了吗? 她不禁想到自己画人物的时候她以前尝试过很多次,但从来都画不好人物,总觉得什么地方很奇怪,尤其是不会画表情。 老师会画表情吗? 罗秉文当然会,这幅画和之前完全使用华夏写意风格的作品不一样,还是要稍微写实一点的, 毕竟这幅画表现的就是人物。 等罗秉文重新调色,看向自己的时候,她才问:“老师—你怎么会先画我呢?” 她觉得先画窗框应该会比较好。 罗秉文头也不抬:“因为光线会变,但你的样子我记得很清楚。“他的笔尖在调色板上轻点,“而且,你是这幅画的灵魂。“ 索菲亚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罗秉文用画笔指了下自己的作品,说道: “你看,我的光线是从这个角度照进来的,落在你的肩膀上,脸上,如果不画你,到时候可能就会忽略到一些细节。” 嗯,说起来还是创作习惯的问题,每一个画家都有自己的创作习惯。 罗秉文没继续说了,继续创作。 他用大號平头笔快速铺设背景色块。画布上逐渐浮现出晨雾般的底色,而窗框的阴影则像一道分界线,將画面切割成內外两个世界。 窗外是朦朧的晨光,窗內是少女的心思。 索菲亚不知不觉放下了自己的画笔,完全被他的创作过程吸引。她从未见过有人这样作画。 不是按部就班地勾勒轮廓、填充顏色,而是像在编织一张光影的网,先抓住最核心的情绪,再一点点收紧细节。 不,不对。 仔细看下去,她发现自己的老师从来不勾勒细节,但他的每一笔其实都算是细节,远远看去, 只会觉得细节真好。 只有真正近距离的看,仔细的看,才会发现这些细节都是虚假的。 日照金山好像也是这样! 老师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创作习惯,难道这就是老师的创作习惯吗?那我的创作习惯又是什么样子的呢? 索菲亚原本就担心自己的动静会影响罗秉文创作。 现在更是呼吸都下意识的控制。 轻轻的,轻轻的。 房间里也很安静,窗户也不知道是不是没关上,鸟儿的叫声在索菲亚的臥室格外明显,但两个人都没发觉。 罗秉文是在创作的时候全神贯注,索菲亚单纯就是看入迷了。 索菲亚明白了,为什么老师总是在说,用色彩说话。 老师的顏色確实会说话。 就像她看梵谷的真作一样,似乎有很大的相似之处,不过自己老师的处理会更符合她的审美, 或者说,更现代化。 他画的不是“窗台”,而是“被晨露浸湿的窗台”。 不是“光”,而是“穿过晨雾的、带著湿气的光”。 而这幅画的主角,似乎也不是自己,而是在那一刻,在自已老师心里,没有任何心理上的疾病,和世界和解的自己。 第二天。 第三天。 罗秉文创作的时候就没有了平时睡懒觉的习惯,每一天都来得很早,每一次都能和刚起床的索菲亚对上。 索菲亚好像也习惯了罗秉文,第三天罗秉文还看到了她对自己下意识的一个微笑。 这是发自內心的微笑。 和礼貌的微笑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罗秉文都觉得惊奇,中午在被提醒吃饭的时候,罗秉文还问梅尼婭。 “你们见到索菲亚小姐发自內心的微笑吗?” “发自內心的微笑?” 她也愣了一下。 她被彼得罗夫先生聘请来到庄园十年,亲眼看到索菲亚小姐从完全害怕她,不理她,到无视她,到现在偶尔回应。 偶尔回应的笑容也是公式化的笑容。 小姐还会发自內心的笑? “不会吧?是不是你看错了?” “不可能,我这可是画家的眼睛,你说我感觉错了,我认,但对那种一瞬间的感觉,我可不会认错。” “那就是真的?”梅尼婭说完这句话,又道:“你再看看呢。” “好吧。” 罗秉文猛吃了几口请来的川菜大厨做的菜,点点头不说话了,他和这种蛮子说不通,画家的感觉怎么会错呢? 这个大厨刚请来的时候没几个人吃他做的菜,就算是客气一下,陪罗秉文吃饭的时候也只是吃鱼香肉丝。 但现在,很多人都喜欢混到罗秉文这边来吃东西。 尤其是一直跟著罗秉文的保鏢们。梅尼婭甚至接受了藤椒鱼,一边喊著好麻好辣,一边咔咔吃鱼,额头上滚滚流汗。 吃完饭,罗秉文继续回画室。 他的画已经快完成一半了。 彼得罗夫给自己女儿装修的画室虽然在楼上,但各种设备都是顶级的,恆温恆湿的环境,让人在这里面丝毫不觉得天气的炎热。 虽然俄罗斯本来也不怎么热,但毕竟是夏天。 现在可好,每一天罗秉文都过得很舒服,这里甚至有专门让顏料快一点乾的小房间,每天晚上创作完,就把作品往里面一推。 第二天就干透了,能继续画。 如果18世纪,19世纪也有这种技术,那些画家们的作品至少多出一两倍来。 晚上依旧是在索菲亚的提醒下,罗秉文才知道放下画笔回去睡觉, 创作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罗秉文觉得自己这幅画一周能创作完,不过七天过去了,依旧有一点细节没弄好,估计得再画一天才行。 这天推开门,发现索菲亚已经洗漱好,搬了个小板凳坐在自己创作的位置后面。 “矣?今天这么早?” “嗯——”她起来,小碎步跑去茶吧,给罗秉文拿了一杯热气腾腾的红茶,说道:“老师早上好。” “你也早上好。” 罗秉文接过红茶,发现里面还有两片新鲜的柠檬片,罗秉文接过茶杯,温度刚好。他注意到索菲亚今天没戴口罩,苍白的脸颊上带著淡淡的红晕。 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 也不知道索菲亚经常给自己准备茶点的消息彼得罗夫知不知道,这个世界上估计还没有人能享受这样的待遇。 除了自己。 罗秉文抿了一口红茶,嗯,温度確实也刚刚好, “谢谢,茶很好喝。 確实好喝,柠檬红茶的味道,要不是里面没有,罗秉文都以为自己在喝饮料。有了这杯茶, 罗秉文也很快振奋了精神。 今天罗秉文的画会完成,索菲亚自己创作的画也完成了。 昨天晚上就完成了,放到小房间让画快速干透,今天上完光油,一幅油画的创作流程就结束了。 索菲亚自己也很期待,一大早就起床了。 但是再期待,她也是等到罗秉文来了以后再准备拿画,之前几次这样的时候罗秉文都没在,只有这一次在。 所以对索菲亚来说,今天也是一个不同以往的,很重要的日子。 她脸上带著笑容。 没有口罩,让这个笑容美得惊心动魄。 罗秉文从来没见到过索菲亚的妈妈,日常聚餐中也没有妈妈的出场,也不知道什么样子的基因,才会生出索菲亚这样的脸。 “你笑起来很好看。“他脱口而出。 索菲亚立刻低下头,耳尖都红了,忙不迭去把自己的画推出来。 一直到上油的时候,她的手指都在轻轻颤抖著。 她揭开覆盖在画作上的防尘布。她的小园在晨光中熠熠生辉,粉白的瓣仿佛能闻到香气。 拿起光油刷子,索菲亚动作却突然顿住了。 “老师——” 她转头看向罗秉文,声音细得像蚊子哼,“能...能帮我吗? 罗秉文放下茶杯,茶底的柠檬片轻轻晃动,他走到索菲亚身边,接过刷子时闻到少女发间淡淡的薰衣草香。 “帮你什么?上油?” “嗯——” 这到是不难,上个油而已,对画作的完成没有什么影响,不过— 罗秉文也说了:“这个简单,不过,真的要我来上光油?这可是你的作品,很完美,比我见到的很过画家的作品还好。” 他很少去看別人的画。 所以他见到的,一般都是在各种画展上,尤其是去年年底,他拿著佛美的小园世界各地到处参展混学分的时候。 索菲亚的作品,已经比那些参展画家要好了。 她先退后的几步。 罗秉文给这幅画上完油,一整幅画的色调都更加明媚了,园里朵的顏色也更加鲜艷,画上应该是他们盛放得最美的时候。 索菲亚年年都在窗户边看著窗外的开落。 每一次都印象深刻。 所以她画的这个小园,里面所有草草,都是他们一年中最漂亮的时候,集中在这幅作品上,有种团锦簇的感觉。 画作有时候最忌讳顏色不统一。 但这幅画不能用常理来看。 她画的就是这种春暖开。 罗秉文也退后了几步,慢慢欣赏。 少女的声音在旁边响起来。 “老师,这幅画送给你。” 第247章 书籍出版 第247章 书籍出版 罗秉文抱著画框有点懵: “送我?这幅?” 他是知道这幅画对於索菲亚的意义的,这是她心態转变后的一幅画,不说自己珍藏起来,那也应该送给重要的人。 比如父亲,哥哥姐姐等· 送给自己? 索菲亚躲在画架后边,声音轻轻地传来:“嗯——.老师教了我很多———.“ 罗秉文右手摸了摸下巴,看看容貌精致的小美女,又扭头看了看自己即將完成的,窗边的少女,思索一下说道: “我这幅也送给你。” 索菲亚猛地抬头:“真的吗?这可是——— “收著吧,你爸爸送给我一幅列宾的窗边少女,而我也送你一幅,说起来还是我占便宜了,我的作品可不如列宾的真跡。” “那怎么能一样呢?” “都是心意,有什么不一样?” 罗秉文做出这个决定后心里也没有捨不得的情绪,即使他现在一幅作品已经能卖出一千多万美元的价格。 和彼得罗夫一家给自己的帮助相比,这幅作品微不足道。 列宾那幅画要是论价格,能买他的十幅画。 “不过,以后我可能会借来开个人画展,到时候应该会找你。” “当然可以!“索菲亚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突然被点亮的星星。她往前迈了一步,又害羞地退了回去,“老师隨时都可以借———.“ 罗秉文笑了笑,转身继续完成最后的细节, 索菲亚完成了一幅作品,现在还想不到要画什么,就在罗秉文身后看了看,罗秉文这幅画的大部分都已经完成了。 说是一幅成熟完整的作品都行。 今天要弄的只有细节。 他拿最小號的笔,在眼神,皮肤上轻轻的点,隨即整幅画的质感迅速提升,剎那间,画中人的眼神仿佛有了生命。 下午三点,这幅画终於完成, 他一放下画笔,索菲亚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 “老师,完成了吗?” “嗯,放一天,明天上光油—要不我这幅画你来上?毕竟这画上的人就是你,说不定以后流传出去还是一段故事呢。” 油画的来歷不怕狗血,就怕平淡。 太平淡了以后卖画的人可怎么说啊,就像罗秉文画的《落地窗》这幅画如果以后能拍卖,说破天也是画家有一天在家里閒得蛋疼,把看到的景色画了下来。 而眼前这幅画,光油是模特自己上的。 也算是一段很好的故事了。 索菲亚盯著画中的自己,手指不自觉地绞著裙摆。 画里的少女站在晨光里,嘴角带著若有若无的微笑,笑容太美了,尤其眼神温柔得能融化俄罗斯终年不化的冰雪。 『这真的是我吗? “当然。”罗秉文点点头,说道,“你可以给自己弄一面镜子,你很漂亮,我走了很多地方, 见过很多国家的女孩子,你都是其中最漂亮的。” 罗秉文也在欣赏自己的作品,抄著手,越看越满意。 “別以为我在恭维你,並没有,这幅画我甚至没有经过艺术加工,我觉得能把你八九分的情绪画出来,我就已经成功了。” “老师太夸张了—“ “实话实说而已。“罗秉文把画笔扔进水桶。 看到画笔,索菲亚忽然想起来什么,亚麻色的头髮一甩,快速跑到自己的房间去了。罗秉文左右看了看,还是先把自己的作品推到速干室。 再出来的时候,索菲亚已经等在外面了,怀里抱著一个蓝色的丝绒盒子。 “嗯?这是什么?” “老师,这也是我要送给你的,我看你的画笔都不是新的,这个画笔我用了觉得很好,是爸爸给我定製的,送一套给你。” “额,这—” 罗秉文一看这个盒子的logo就懂了,温莎牛顿的画笔。 温莎牛顿普通的画笔就是一百欧元左右一支,一套下来可能一两千欧元,但任何东西都有高低档,眼前这丝绒盒子里面装著显然不是低档货色。 罗秉文现在用的是从巴尔丹齐教授画室顺来的画笔,只能说性价比很高,但说到珍惜度上,肯定没有彼得罗夫为自己女儿准备的画笔珍贵。 索菲亚不语,只是把盒子往罗秉文手里一推。 索菲亚本来就有社交焦虑症,面对她的好意还是接受下来比较好,不然还不知道她自己心里面会怎么想。 罗秉文接过盒子,掀开盖子。十二支貂毛画笔整齐排列,笔桿上刻著“s.r“的银標在阳光下泛著柔和的光。 之前不知道,但现在他知道了s.r就是索菲亚名字的简写。 他轻轻抚过笔尖,抬头看向索菲亚。少女已经退到三步开外,手指不安地绞著裙摆,目光却固执地落在他手上。 “谢谢。“罗秉文把盒子放在调色台边,没有多说什么。 索菲亚的肩膀明显放鬆了些罗秉文把画笔收好,说道:“那我们明天正式开始教学吧?说起来你叫了我这么久的老师,我还没有教你什么东西。” “不是的,老师,你教了我很多了。” 没有罗秉文,索菲亚估计还是以前那个自我封闭,整天画著奇奇怪怪画作的孤僻女孩子。 光是想像可能不知道她以前的作品是什么样。 挪威画家爱德华·蒙克有一幅特別著名,估计一大半华夏人都知道的作品,叫吶喊,现在的小黄人表情包里面都还有类似的表情。 她的作品很多都是这样的色调。 看多了都头晕。 从当时的那些作品来看,怎么也不会想到,仅仅几个月以后,索菲亚就能画柔和暖色调的作品了,尤其是送给罗秉文的这一幅园作品。 “嗯,你这么想也好,不过明天我教你基本功,你的基本功还是太差了。” 如果说罗秉文一直都是学院派,索菲亚就是纯粹的街头派,她的所有技巧都是在网络上学习的,没有系统化的训练。 不是说街头派就不好。 索菲亚现在不也到了专业画家的水平吗?只能说街头派,或者说自由派,他们的思想不会那么僵化,时常会有新灵感。 但基础普遍薄弱。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罗秉文叫了几个人搬来一堆几何体模型。索菲亚看著那些石膏球体和立方体,困惑地眨了眨眼。 “先从透视开始。“罗秉文在画纸上画了几条线,“你看,所有平行线最终都会交匯於一点她已经会透视了,学画画的怎么能不学习透视呢?但她习惯的没有反驳罗秉文,拿起画笔就开始画。 索菲亚咬著嘴唇,小心翼翼地临募。 然后他发现这些立方体不好临摹,她的直线有些弯弯扭扭,完全没有正式创作的时候那么自然,也没有画色彩时候那么流畅。 “放鬆。“罗秉文轻轻按住她的手腕,“手腕不要动,用整个手臂带动。“ 教她的时候,罗秉文也在回忆自己老师教自己的时候。 不是佛美。 佛罗伦斯美术学院是高等美术院校,如果基础不过关是考不进去的,他这些知识大多都在自己川大美院的母校学习的。 罗秉文也是第一次当老师,不太熟练。 但方向是对的。 而且索菲亚確实是一个很好的学生,罗秉文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从来不会三心二意,中途去想別事情。 注意力特別集中。 有时候罗秉文会带动她的手去找感觉,只有这个时候索菲亚会手抖一下,但很快跟著他的引导画出笔直的线条。阳光透过窗户,在地板上投下两人交叠的影子。 就这样过了两周。 每天上午画几何体,下午索菲亚继续新的作品,內容依旧是取材庄园。 她的进步很快,从最初画立方体线都拉不直,到现在能准確画出复杂穿插的几何组合,只能说天才就是天才。 索菲亚的天赋显然比之前的罗秉文还要厉害。 八月初的一个下午,管家送来个包裹。 罗秉文拆开一看,是“和光色“工坊寄来的第一批量產顏料,冬雾蓝也在里面,被装在精致的玻璃罐里,在阳光下泛著独特的灰蓝色光泽。 “试试?“罗秉文拿了一支递给索菲亚索菲亚蘸了点顏料涂在试色纸上,眉头微微皱起:“比我做出来的顏色更淡?“ “观察力不错。“ 罗秉文点头:“量產时稀释了些,这样更容易调色。“ 他在送来的顏料里找了找,又拿出一支冬雾蓝,这一支光是看包装就知道顏色比之前的那支更深,挤了一点在画布上试试。 索菲亚眼晴一亮,这才是原本的顏色。 一下午的时间,罗秉文都在画室里面实验工坊发来的顏色,索菲亚说不感兴趣,但还是时常看过来,心里研究著顏色。 快到晚上的时候才把所有顏色实验完。 罗秉文很满意。 以他挑剔的眼睛来说,和光色出產的顏料质量上绝对不输给那些老牌的顏料工坊,毕竟也是一家百年老店。 而且这家工坊顏料的顏色还更適合罗秉文这样的亚洲人。 晚上回到房间,他打开电脑,给和光色工坊发了封邮件: “样品已收到,效果很好,可以正式投產。冬雾蓝的两种浓度都很完美,建议將標准版和浓缩版同时上市。” 淡一点的冬雾蓝也很有用,尤其在画物体轮廓方面。 发完邮件,他顺手点开堆积的未读邮件。突然,一封来自蓉城时代出版社的邮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尊敬的罗老师:您的新书《蒙古草原天气晴》已正式出版发行,首印两万册一周內售罄,现紧急加印中。隨信附上样书快递单號,请注意查收—“ 罗秉文愣住了。 他这才想起来,去年年底確实签过出版合同,但后来忙著准备毕业作品和威尼斯双年展,完全把这事拋在了脑后。 打开微信。 他的微信消息一直都很多,有时候没注意到,人家又没有经常联繫,罗秉文確实会容易忘掉。 毕竟他现在不止在用微信,在国外的时候用的都是国外的社交app,微信只有想和家人开视频的时候点开聊一聊。 翻了翻,確实有告诉自己新书发售的消息, 算了下国內的时间,罗秉文又给这个微信发了消息过去,说自己没在家,签收不了,然后他附上了自己现在的地址。 他想了想索菲亚的进度,应该月中能完成所有教学。 还得待一段时间。 就把自己现在住的地址发了过去。 没想到那边立刻回消息: “罗老师,您终於回我们消息了,首先恭喜你威尼斯双年展完美成功,你的名气也是让这本书现在这么火的原因之一。” “另外有个好消息,我们总编正好在莫斯科参加国际书展,明天可以亲自把样书给您送到你发给我的这个地址去。“ 罗秉文挑了挑眉,回復道:“那太麻烦你们了。“ “不麻烦不麻烦!“对方秒回,“总编一直想当面拜访您,这次正好有机会。“ 第二天下午,一辆黑色商务车缓缓驶入庄园。 蓉城时代出版社的总编辑李雯看著庄园里面的装饰,嘴巴从看到这片草原以后就没有合上过这什么家庭啊? 在莫斯科周边有一片草原啊? 莫斯科可不是草原的地貌,这些草地也不像草原的那种草,反倒像足球场或者高尔夫场的那种小草,踩著摸著都很舒服的那种。 当商务车正式驶入庄园时,她倒吸一口凉气修剪整齐的草坪延展到视线尽头,喷泉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远处立著典型的俄式豪宅。 李雯坐在车里,手指不自觉地摩著书封, 在会客室等了一会儿,他才看到罗秉文走进来,一进来他就主动伸手说道:“不好意思,刚才还是教学时间,走不开,辛苦李总编了。” “应该的应该的。“李雯连忙递上书,“您住在这里...创作? “算是做客。“罗秉文接过书,语气平常,“彼得罗夫先生对艺术很支持,留我在这里居住一段时间,月底可能就回去了。“ “那也很厉害,我听说这是彼得罗夫家族的房子,这可是经常上財经杂誌的人物” 聊了会儿天,罗秉文总算是等到了自己的书。 精装封面採用哑光铜版纸,触感温润细腻。 封面上,诺敏那张被草原阳光亲吻过的笑脸占据了三分之一的版面,她眼角细小的皱纹里仿佛还藏著蒙古高原的风沙。 求月票! 求月票! 最后一天了,有月票的读者大大们记得给一下,不给晚上也过期了。 发书几个月,也即將九十万字了,匯报一下成绩吧,这本书前期写得太差了,上架后只有不到三百的均订,但还好在各位的支持下涨到了一千五。 从彻彻底底的扑街,变成了勉强合格。 只能说去年太鬆懈了,都快忘记书该怎么写,中后期才把节奏找回来,希望能吸取教训,好好写文,写的精彩。 八月到了,各位读者大大注意防暑。 採茶纪祝各位万事顺风顺水,人生没有过不去的坎,无论什么境遇,跨过去都了会海阔天空。 记得,在你们阅读这段文字的此刻,挪威的鯨鱼正跃出水面。 溅起的水会形成彩虹。 第248章 老师,能再加几节课吗 第248章 老师,能再加几节课吗 封面选的是罗秉文提供的一张照片,整体很精美。 书脊约两指厚,烫金的书名在深蓝色底衬上闪闪发亮。翻开硬壳封面,內页用的是米白色轻型纸,厚度適中,翻动时发出沙沙的轻响。 《蒙古草原天气晴》 2025年2月·东戈壁省边境刚过完年,我为新作发愁,灵感来了,但只来了一部分,在社交软体上知道了外蒙这个充满了游牧人的国家,於是,我带上了巴特尔,从西林郭勒跨越国境,来到了这个地方。 刚到蒙古国,风沙劈头盖脸砸进来。 没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诗意,只有枯草在沙砾中苟延残喘,地平线被电线桿切割成破碎的几何图形。 即使是我看到的是一个边境上的大城市,但那种荒漠的感觉也是扑面而来,有种印象中大西北的感觉。 像被扯掉滤镜的老照片。 往前走,我都不知道是会看到草原,还是看到荒野戈壁上的无人区。 罗秉文翻了几页,图片配合上文字,基本就把蒙古国这个地方勾勒出来了,尤其是旅行中见到的牧民们。 他这本书没有立刻就写到诺敏一家,而是罗秉文在草原上遇到的人和事。 在他三级作家的实力下,文笔在游记里算是很好的了。 每一篇都能当做散文阅读。 等罗秉文抬头的时候,李总编笑著说道:“罗先生,您这本书可给我们挣大面子了,游记类新书销量榜首啊!” “这么快就有统计了?” “新书基本都在周一统计,前天就已经统计完了,可惜我只带来了三本书,来的时候太匆忙没有想到您在俄罗斯。” 寒暄一阵后,李雯很客气的留下三本书走了。 今天算是涨见识了,平常她这种二流出版社的总编怎么可能看到国际顶级富豪真正的居所呢, 真是气派的庄园。 罗秉文拿著三本书上楼。 索菲亚正在创作新的作品,她这个年龄,基本不会有什么灵感枯竭的时候,创作欲望强烈,画是一幅接著一幅。 罗秉文就做不到了。 他完成一幅画以后,怎么也得休息几天,玩玩游戏,刷刷手机,放鬆心情。 不过在索菲亚的旁边,一幅和她本人一样的肖像画就摆在旁边,画里画外,此刻是同一副笑容,都是那么温柔。 索菲亚本来就是一个温柔的人啊,如果不是小时候的惊嚇的话。 所以说小时候受到的伤害是长大了也很难弥补的,从苏菲亚这里也能看到端倪,十年了,到现在接触自己才稍有好转。 罗秉文本来是想找她分享一下自己出书的快乐,但现在看到这一幕倒是不著急了。 小心的去拿到自己的本子和炭笔,对著眼前的美少女画起了素描。 都说俄罗斯的女孩子期很短,十五六岁就到了盛放的时候,然后到了三十岁以后急速下降, 直到变成俄罗斯大妈。 但在罗秉文看来,还是有相当一部分人能保持青春。 越有钱的人,越是能一直美丽下去。 罗秉文画完最后一笔时,索菲亚正给瓣点高光。她蘸了白色往画布上戳,结果甩了滴顏料在鼻尖。 “呵呵。” 罗秉文正在画她,看到这一幕没忍住笑了两声。 索菲亚慌忙回头,看到是罗秉文才鬆了一口气,然后连忙去擦脸,袖口又蹭到调色板上。 等手忙脚乱收拾乾净,才发现画架上多了幅速写·—自己画画时候的模样被定格在纸面,不过鼻尖多了一个黑点,就像是一颗痣。 別人看到这幅画肯定觉得这就是一颗痣。 只有罗秉文和索菲亚,才知道这个黑点不是痣,甚至不是一个黑点,而是一个白色顏料弄到了鼻子上。 索菲亚也笑了一下。 罗秉文在远处喝水,看到索菲亚已经发现了,就说道:“这是送你的,旁边还有一本书,这是我在华夏出版的一本书,也一併送你了。” “书?” 是老师的作品集出版了吗? 她听自己爸爸说过,他正在联合老师所在的画廊出版老师的作品集,质量很好,是要全球发售的但也不会这么快吧? 索菲亚连忙翻开。 发现这里面更多是照片,什么样子的照片都有,但画很少,即使有也是一些水彩。 尤其是里面的一个小女孩,看起来五六岁的年纪,但脸上充满了风霜,看起来像是经歷过很多故事的大人。 “这是?” “这是诺敏,今年六岁,很倔强,很懂事的一个小女孩,书里面有她的故事。” 看索菲亚只看画,罗秉文忽然想起来似的,说道:“啊,我忘了,这里面都是中文,你应该看不懂。” 听到这句话,索菲亚还以为罗秉文要收回去似的,连忙把这本书抱在怀里。 “我会读。”她抱的紧紧的,“学中文读。” “哈哈,那你要加油,中文可是很难学习的。”罗秉文找了一支签字笔,朝著她伸手,说道:“书先给我吧,我给你一个签名,这可是我的第一本签名书哦。” 罗秉文以前给很多人签过名,但那些人拿的多半是杂誌。 完全属於罗秉文的书籍作品,眼前这就是第一本。 索菲亚听到这话,也很期待的把这本书递了过去,罗秉文接过来就刷刷刷的写了几行俄文,笔跡整齐优美。 无论是中文,字母,他都能写得很好,连体的像是艺术似的。 索菲亚双眼冒星星的接过来,看了一下眼晴就红了。 罗秉文没说什么,摸了摸她的头髮,说道:“去吧,好好的画,以后有空我们出去写生,我们一起去。” 索菲亚以前从来不对出门做出什么承诺,现在也是重重的点了下头。 “好!” 今天又是曲线练习。 比起直线,罗秉文还是更適合,也更喜欢画曲线,他的曲线在任何一个画评家的嘴里都是远超任何画家的。 就一个简单的s形曲线,罗秉文想让这个曲线表达什么意思,观眾就能在这个曲线中看到什么意思。 比如,这个s是一个好身材的美女,或者是一个直立的熊,或者是扑向猎物的猎豹,或者是匍匐著的小猫。 在这几天,索菲亚已经无数次看到罗秉文的这种能力。 罗秉文想试试能不能在临走之前也教会索菲亚这种能力,能有一点效果也好,那也对索菲亚是一个很大的能力提升。 到晚上的时候,伊万给他发来一个视频。 罗秉文正刷国內的视频呢,看到伊万发来视频就直接点开了,里面是一个仓库的门口,里面人很多,挤得和超市打折后入场的大妈似的。 有学生模样的人举著挤变形的冬雾蓝顏料管高喊:“就两支吗?太少了,能再来十支吗?我出双倍的价格!!” 也有老师模样的人,他们身后倒是没什么人挤过来: “浓缩版能预定吗?我们和你们工坊也是很早的合作关係了,以前每年我们都会购买一批西伯利亚矿物顏料工坊的顏料。” 视频后有人说:“我们现在是和光色化学公司了———” 这个看起来忙里偷閒拍的视频到这里就中断了。 拍摄者看起来忙死了。 伊万也发消息过来,先是一个哈哈哈大笑的表情包,然后说道:“恭喜啊,我们的首席艺术顾问。” “也恭喜你,总经理。” “你应该还在彼得罗夫先生的庄园里面吧?前几天寄给你的那些顏料用完了吗?这次又给你寄来一批,够你在俄罗斯用的,要是什么时候回你的国家,你提前几天告诉我。” “没问题。” 反正以后自己用的顏料自己家公司都给包了。 时间又过了三天。 八月七日了。 如果按照国內的农历,今天就是立秋,炎热的夏天已经过去当然,温度不会立刻就降下来,还是会时不时的来一次上扬。 秋老虎发威嘛。 不过在气候宜人的莫斯科就不用担心这样的问题。 这里的男人很少穿短裤,即使是在七八月份的夏天,不是因为外国人都好面子,要风度不要温度,而是这边的温度確实低。 穿短裤出门,有时候还会觉得冷。 不实用。 罗秉文今天出门逛了逛,保鏢开车,送他到了莫斯科的市区,这边有一个知名的艺术街,叫阿尔巴特街。 艺术氛围很重,就像是法国巴黎的蒙马特高地。 路是石板路,沿著路往里面走,沿街的画摊支著画架,列宾风格的肖像画与街头涂鸦挤在一块儿,顏料味很重,然后街头还有一种麦香味, 国內有一种叫瓦格斯的饮料,这种气味其实很能代表俄罗斯。 逛完几圈回到庄园的时候,索菲亚还在练习曲线,已经有三分神髓了,罗秉文可是毫无保留的把自己在系统里学到的吴道当风教给了她。 能不能学会还得看她自己。 毕竟其他人也没有系统,不能和罗秉文一样,学会之后马上就能运用。 看了一会儿,罗秉文出声说道:“这里。”他用笔桿点了一下纸面,又说道,“尾端再收紧些,要轻盈一点。“ 索菲亚抿唇,手腕微转。 铅笔的痕跡条然收束成锐利的尖角,整条曲线顿时有了俯衝的动势。 犹如雨燕掠过水麵。 有几分样子了,看来系统里面那些大师的技能,教出去別人也是真能学会的,罗秉文眼底浮出笑意,说道: “明天开始,你每天练二十组。” 少女点头,笔尖却迟疑著没离开纸面。 夕照把她的睫毛染成金色,在下眼脸投下细密的阴影。 罗秉文走出画室,索菲亚依旧在练习著曲线,但是今天她的练习没有前面几天那么好,甚至铅笔的鼻尖一下子断掉了。 今天晚饭的时候很安静。 索菲亚当然还是按照惯例,饭菜都是由熟悉的人送上去的,彼得罗夫也没在,就几个还在家里的他的子女。 其中罗秉文最熟悉的还是安德。 罗秉文要离开了。 安德虽然是彼得罗夫的孩子,但他对商业一点兴趣都没有,反正哥哥姐姐都是有能力的人,他不也不需要去承担什么责任。 他就像常人口中的宅男一样,喜欢在庄园里面待著。 罗秉文在这里住了很久,经常可以陪他玩双人的游戏,那头他养的熊也完全记住了罗秉文的味道,现在真成了一只西伯利亚大仓鼠。 “什么时候走?“安德问道。 “明天。 、 罗秉文放下餐刀,“画廊已经给了我巡展方案,就在明年,双年展结束以后,我不能再继续休息下去了。” “那你在俄罗斯也是能画的嘛。” “我已经在你们家打扰了很久了,再说了,我父母也想我了。” 说道这里,安德也不劝了,嘆了口气。 晚上,罗秉文在自己房间玩游戏。 嗯,回家是回家,游戏还是得玩的。 系统让他的各种反应,手速什么的都回到了巔峰的时候,甚至还有超出,那他怎么可能不玩一玩游戏放鬆,享受一下高中的时候都没能享受的快乐呢? 没玩几盘,门被敲响了。 罗秉文以为是安德,毕竟彼得罗夫现在最近一直在外面,没回来,庄园里面会晚上来找他的就只有安德了。 开门,罗秉文还下意识的说道:“这么晚找我做什么?” 结果看到站在门外的是索菲亚, “啊?” 索菲亚出门了? 不对,还没出家门,出画室了? “老师,能再加几节课吗?我还没画好。” “索菲亚来,可是你已经画得很好了,基本功慢慢训练下去总会有质的改变的一天,你不业著急,你才17岁。” “可是—可是——” 她有好多的,好多的自己喜欢的冒西没和老师分享呢,也有好多好多,藏在心里,这么多年一直找不到人说的话想和罗秉文说。 但她就是说不出口。 脸都急红了。 罗秉文大概能想到她的想法,肯定捨不得自己嘛,八九不离十,自己也捨不得这个小徒弟,但能怎么办呢? 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 “你好好画,你现在画得这么勤快,说不定你开画展的作品会比我先够。” 罗秉文又摸了摸她的头髮。 “放心,我会回来看你的。” “山,此我等您下次来———. 索菲亚揪著睡衣下摆,声音轻得像嘆息。 第249章 书店里的读者 第249章 书店里的读者 这次从俄罗斯回来,罗秉文没有像往常那样联繫万豪的客服专员。平时蹭个免费住宿还行,出行还是自己订票省心,毕竟这点机票钱对他现在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开销。 俄罗斯离华夏確实很近。 谢列梅捷沃国际机场就有直飞蓉城的航班,选了晚间的班次,省去了中转的麻烦。在飞机上迷迷糊糊睡了一觉,被空姐叫醒睁开眼时,窗外已经是蓉城的夜景了。 走出天府机场,一股裹挟著湿气的闷热立刻迎面扑来,瞬间驱散了机舱里残留的凉意。 川省真热啊。 罗秉文忽然有那么一瞬间后悔这个月回来了,去义大利住几天也好啊。 坐上网约车,司机师傅一口地道的蓉城方言就飘了过来:“帅哥,热哇?要不要开点空调?刚下飞机可能不適应,觉得温度不合適你开腔哈!” 这熟悉的乡音钻进耳朵,罗秉文顿时觉得浑身舒坦,仿佛每个毛孔都熨帖了。他自然而然地切回方言模式,笑著回应: “合適,合適!还是听咱们这边的话安逸。” “那是必须的噻!” 司机也是个健谈的,一边麻利地匯入车流一边问,“帅哥这是从哪回来的?” “到处跑,瞎忙。 , “到处跑?那才安逸哦,见多识广.—— 司机乐呵呵地接话,打开了话匣子。虽然没有首都“的哥”那么能侃天说地,但两人一路聊著蓉城的变化、天气的闷热,倒也不觉无聊,车子很快驶入了市区: 到了嘉佰道小区门口,这里的物业还是和以前一样尽忠职守。 虽然认出了罗秉文是业主,但看到陌生的网约车牌,还是拦下来要求登记。罗秉文嫌手续麻烦,索性就在大门外下了车,自己拖著行李箱走了进去。 推开家门,一股混合著灰尘、潮湿和长时间封闭的沉闷气味扑面而来。 川蜀盆地夏季特有的高温高湿,他走的还是夏天最热的几个月,早就把这个房间蒸出了一股难闻的味道。 “喷— 事已至此,先开窗通风吧。 他迅速把客厅、臥室的窗户统统推开,只留下书房的窗户没卡带,他打算一会儿就待在里面, 不开空调实在没法忍受这蓉城八月的桑拿天。 他依次打开水电闸门,最后按下书房的空调遥控器。清凉的风从出风口涌出,他把自己深深陷进那张陪伴已久的人体工学椅里,长长地、满足地舒了一口气。 终於,回家了。 只是这房间好小啊。 他这个书房还没他在彼得罗夫家族的庄园厕所大。 臥室的空间要比书房大一点,但也小,毕竟就是一个两居室,当时觉得一个人住在这样的房子很温馨。现在出去了,见世面了,才觉得別人都喜欢住大房子还是有理由的。 他这个书房,既然承担书房本身的责任,还要兼负画室,游戏室,影音室的责任,这些在人家的大房子里都是单独分出去的。 而且一个影音室就比他整个房子的面积还要大。 要买房! 这个念头清晰地浮现出来。他一下子从舒適的瘫坐姿势中坐直身体,心里那股刚回家想彻底放鬆的念头被冲淡了不少。 现在还远不到能躺平享受的时候。 系统优化了他的身体机能,让他精力充沛、状態正好,正是创作的黄金期, 趁著这股劲头,得多画些作品,多积累些资本。 未来想给家人更好的生活,想在自己喜欢的地方买房子,享受高山別墅,海景別墅,或者和彼得罗夫家族一样的大型庄园。 这都得用钱来支撑啊。 他不是什么大老板,只能一幅画,一幅画的慢慢创作了。 “喉。” 他还嘆了口气。 罗秉文的想法要是被其他大部分的创业者知道,估计一口水都会喷他脸上·一幅画就能卖一千万美元以上的人,你说这种话? 全国有多少创业的老板一年的纯利润能有你高啊? 他顺手从书桌上拿起一本崭新的速写本,习惯性的转起了铅笔。 心里想的还是巡展的事情。 从以前用自己的画作考上美术学院的时候,他的心愿就是开一个属於自己的画展,这两年各类画展一直在参加,名气也一直在上涨。 但个人画展的事情依旧还很遥远。 画作太少。 他並不缺那种需要深入採风、凝聚大量心血才能完成的核心作品,或者说『灵魂之作”。 比如《霜与雾的輓歌》、《云端之下,人间之上》这类能在画展上独当一面、承载深刻內涵的油画大作。 別的画家有一幅都能去开个人画展,享受媒体的追捧。 而这样的画他有好几幅。 他现在最需要补充的,反而是那些展现个性、风格多样、创作相对自由的“个性作品”。 一般来说,画展上的作品会分成三种等级,核心作品,延伸作品,个性作品。 延伸作品基本上是围绕著核心作品的。 比如罗秉文在创作《霜与雾的輓歌》的时候,用素描画了很多稿子,这种稿子就是延伸作品, 这样的画罗秉文有不少。 他现在最需要补充的,反而是那些展现个性、风格多样、创作相对自由的“个性作品”。 这种作品可以是旅途中的速写,可以是灵感乍现的水彩,是画展中调节节奏、展现画家不同面向的重要部分。 罗秉文挺爱画水彩的,但以前不知道这样的水彩还能拿出去参展,有些被毁掉了,有些送人了。 比如在草原上送给一个牧民的草原水彩。 看来,得抓紧时间,再创作一批了。 但是一时间也想不到要怎么画,画什么,总不能画自己房间里面的东西,或者又画窗外的景色—.毕竟他已经干过一次了。 想不出来,还是先出门透透气。 太阳落山了,傍晚的温度还算能接受,而且他总得出去吃饭,顺便去买点画材什么的,速写本快用完了,顏料也得补充,特別是常用的几种水彩色。 这段时间水彩可能画得更多一点。 推开家门,热浪瞬间裹挟上来,稍微熟悉了一下以后,出门顺著街道,朝著商业街的方向走过去。 住在蓉城中心地带的好处就是,周围什么东西都有,什么都不会缺。 商业街周围就有好多条。 转过街角,一栋熟悉的建筑映入眼帘一一锦江最大的兴华书店。 巨大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反射著光芒。 罗秉文脚步顿了顿,忽然想起那本出版后自己几乎没怎么关注过的《蒙古草原天气晴》。出版社寄来的样书还在邮局没去取呢。 “不知道书店里卖得怎么样?” 他有点好奇,想著自己要买的东西这家店里也有,就走进去了。 外面的兴华书店可能会没有自己的书,但蓉城可是蓉城时代出版社的大本营啊,虽然这只是一家二流出版社,但一流二流加起来又有多少呢? 也算是比较有实力的出版社了。 推开了书店厚重的玻璃门,一股混合著油墨、纸张和冷气的风吹了过来,一下子隔绝了外面的闷热—..还能吹吹空调,不错。 兴华书店任何时候都有人,但毕竟是文化人的地方,所以还算显得安静。 周围的学校,不管是小学还是大学都和这家书店有合作,有些材料只有在这里才能买到,所以在很多书店都关门歇业的情况下,这家位於锦江的书店反倒越来越红火。 罗秉文目標明確地走向“旅行/地理”区域。 书架摆放得很满,各种类型的书让罗秉文都差点看眼。他目光扫过一排排书籍,寻找著自己那本深蓝色封面的游记。 位置—还行。 不是这个区域入口的推荐区,但作为上过榜单的新书,他的书被放在了整个区域的黄金区域, 还有一本被放在旁边,单独展示封面。 封面上是罗秉文给诺敏拍的特写。 那笑容特別治癒。 这个区域人不多,远没有卖教材那边那么热闹,这几个书架中间只站了两个人,罗秉文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都拿著自己的书。 一个看起来像是大学生模样的男生,戴著黑框眼镜,手里拿著《蒙古草原天气晴》翻得挺快。 另一个是位四十岁左右的女人,气质温婉。 她正小心翼翼地翻看著,目光停留在书中的照片上,尤其是小诺敏骑在马背上、眼神桀驁的那几张,看了好一会儿。 有人看? 我应该写的还行吧? 他写的时候,以及出版的时候,都是很自信的,现在看到陌生的,真正的读者翻看著自己的书,他反倒有点紧张。 他犹豫了一下。 直接上去问吗? 这样好像有点突然, 但作为这本书的作者,能直接听到陌生读者的第一手反馈,这种机会实在难得。 他吸了口气,装作普通顾客的样子,自然地靠近书架,拿起旁边那本《环球地理图鑑》隨意翻著,用余光留意著那两人。 男生似乎看完了,把书合上,放回书架,小声对旁边的女士说: “妈,这本还行,照片拍得挺有感觉的,尤其那个小女孩,这眼神,喷,一看就很有故事。就是內容吧感觉有点平,不够刺激。” 女士没立刻放下书,轻声说: “我倒觉得挺好。文字很乾净,不哨,像在跟你聊天。你看这小姑娘才多大啊,就开始帮著家里做事了,看著让人心疼。还有前面那些牧民的生活,写得挺真实的,跟我们想像中草原不一样,太辛苦了。” 男生耸耸肩:“嗯,记录是挺真实。” 他显然不是罗秉文这本游记的受眾,看多了网络小说,他还是更喜欢快餐一点的书,或者看看国漫什么的。 看自己妈妈挺喜欢这本书的,他就说道:“要不我们买回去看吧?” 女人点点头,合上书:“嗯,是该买回去。” 两人走去结帐得从罗秉文身边路过,这男孩子眼睛也尖,尤其是刚才看了很多书里面的摄影照片,其中有罗秉文和人合照的。 他当时就把眼睛瞪圆了。 手指著罗秉文,嘴里还结巴了:“他!!他他他!” “周周!你干什么!” 女士又急又窘,用力拉了下儿子的骼膊。 女士有点生气,她从小就用良好的家教去教育自己的孩子,这么多年了也挺有效果的,虽然成绩不算特別好,只考上了川大,但性格很好。 怎么今天这么失礼? 她连忙和罗秉文道歉,说道:“不好意思。” “没事。”罗秉文摇头。 这时候男孩子总算说出完整的话来了,压低了生意,惊喜的说道:“你是书里的那个人!不, 你就是作者?那个画家?罗———.罗什么?”” 他虽然没仔细看,但这本书的书封打开就是罗秉文的介绍。 国际知名画家,旅行家,摄影师!! 女士还没有看到罗秉文和人的合照,但被儿子一提醒,也立刻想到了作家介绍那边,只是作家介绍明显是艺术照,和现在生活中看到的人不一样。 啊,被认出来了? 罗秉文確实他们是喜欢自己书的,所以也笑了一下,说道:“罗秉文?” “对对对,罗秉文!” 女士也没顾上教训儿子,要搁在以前,她肯定要说什么不准对被人直呼其名,这样很不礼貌, 但现在她也有点蒙。 天啦,看到一本喜欢的书,刚转头,还没结帐了,看到作者了? “啊!真的是您!” 这个男生这下彻底確认了,兴奋得差点跳起来。 是,他確实不太喜欢这本书里面的內容,但作为一本游记,能让他看得不觉得枯燥,这已经很难做到的事情了。 看习惯了网络上的小说,那么有几本传统的实体书是老书虫看得下去的? “周周!注意场合!” 女士再次低声提醒儿子,但看向罗秉文的眼神也充满了惊喜和尊重: “罗先生,真是没想到。您的书我们正准备买回去。我们刚才还在討论呢,你书里的诺敏现在怎么样了?生活得还好吗?” 罗秉文点了下头,说道: “很好,她的妈妈,也就是书里的乌云其其格,她在乌兰巴托找了一个兽医的工作,诺敏也在城里念书了。” “那就好。” 这个女士看著很优雅,看著也是养尊处优的那种,喜欢阅读,那罗秉文这本书恰好切中了这部分人群的心坎。 十分钟后,两人各拿著一本签名后的书满足的离开书店。 今天的事情一定得发个朋友圈! 太神奇了! 请假一天 请假一天 码完一段后看了下,觉得写的不好,重写这时间也来不及了,今天就请个假,整理一下后续的情节,早点休息,各位读者大大今天別等了。 第250章 压力 第250章 压力 送走那对兴奋的母子,罗秉文拿著新买的速写本和一盒高级水彩顏料,心里那点被认出的尷尬很快被一种更充盈的暖意取代。 看来自己写的不错。 这个看起来就很有文化,很礼貌的大姐姐,貌似对自己的书很有共鸣。 罗秉文走出书店的时候也想买一本的,但想到邮局还有人家寄过来的样书,就先去邮局了取了放了一周的书。 厚厚的一,又很重。 “知识的重量啊。”罗秉文感慨了一句。 他这书用的纸比较好,毕竟写游记的,需要用到大量图片,用平时看小说那种纸就不行了,当然会更重。 然后这十五本放在一起,三十多斤是有的。 本来还想在外面吃了晚饭回去,但带著这些东西去哪里都不方便,就打了个车回去,今晚估计就只能点个外卖。 刚回来的这几天罗秉文都在蓉城。 其实罗秉文是想回家的,但听欧月灵说,好多工作都在等著他处理。 推开工作室的门,一股混杂著咖啡、纸张的味道扑面而来。外间,欧月灵和几个团队成员还在电脑前忙碌著,键盘敲击声噼啪作响。 看到他进来,纷纷抬头招呼:“文哥回来了!” 罗秉文点点头,看到地上堆著一大堆的快递盒,还有文件,数量让他头皮一紧·这么多东西的吗?都是要我现在处理? 不止这些文件,一打开电脑,邮件箱里也是满的。 他当时就头皮发麻,打开办公室的门问道:“我们的工作邮箱怎么爆满了?一直都没处理过这个邮箱吗?”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如果不是知道工作室在他离开期间也確实在连轴转,处理著自媒体那边的海量事务,他几乎要怀疑自己雇了一群吃閒饭的。 几个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 还是和罗秉文最熟的欧月灵开口说道: “文哥,我们实在处理不了你在画画方面的事情啊,不管是法律,税,还是保险运输什么的, 我们都不懂.” 听到这话,罗秉文才明白过来。 好吧。 都快忘了,工作室是自己的工作室,以前他们的工作內容是偏向自媒体的。 直到现在也是,他们运营著好几个帐號,有自己的,也有之前签约的几个主播,比如格桑梅朵,她现在也是一个大阿婆主了。 “喉。” 嘆了口气,罗秉文躺回自己的老板椅上。 看唄,处理唄,还能怎么办呢? 回头就再招几个人,艺术行业相关的律师一定要请,他现在动不动就是上千万美元的一幅画, 没有自己的律师可不行。 之前自己签和光色公司合同的时候,也是彼得罗夫帮他找的律师。 网络邮件很多都是合作邀请他现在作为画家火了,但在自媒体上他还是哗站旅游区的一哥,前段时间工作室发出去的双年展纪录片播放量很多。 其他类似质量的视频很多都是要付费的,但罗秉文现在做自媒体也不为了赚钱,所以工作室发出去的视频都是免费。 基本上罗秉文都是婉拒。 一直看到— “xx高端奶粉品牌,诚邀罗老师合作进行主题推广.“” 罗秉文眉头拧成了疙瘩,本来就心烦意乱,还什么奶粉都找过来了,他是什么骗小孩奶粉钱的人吗?他拉开办公室的门,喊道: “欧月灵!” “哎,文哥!” 欧月灵小跑著进来。 “你看看这个!”罗秉文指著屏幕上的奶粉gg邮件,“这都什么跟什么?我们帐號的受眾定位是亲子育儿吗?奶粉gg都能找上门?我们的內容跟婴儿有什么关係?” 欧月灵凑近看了一眼,说道: “文哥,他们打的不是给婴儿看,是给父母看的呀。咱们粉丝里也有很多年轻爸妈,关注亲子旅行这块的潜力其实“ “不管潜力不潜力,”罗秉文烦躁地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你们先筛一遍,別什么都堆到我这儿来!” “好的,明白了。” 欧月灵点点头,准备出去。 “等等!”罗秉文又叫住她“这些邮件,大部分你们不敢处理,我能理解。但至少至少先把那些一眼就能看出是垃圾gg、或者明显不靠谱的合作邀请过滤掉吧?你们的判断力呢?” “他们確实给得———”欧月灵的脸颊微微泛红,结结巴巴,最终只是低声应道:“好的文哥,我们以后会注意筛选得更严格些。” 她快步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罗秉文挠了挠头髮。 他知道欧月灵她们尽力了,但她们的尽力仅限於自媒体运营的范畴。 她们擅长剪辑、策划选题、和粉丝互动、处理平台关係,可以把帐號运营得风生水起。 可是,当面对这些来自国际顶尖美术馆、画廊、拍卖行的正式文件,面对动輒涉及上百万美元版权、运输、保险、税务的复杂协议时,她们的专业储备就完全不够看了。 罗秉文又翻了下纸质文件。 这些国外发来的多,有乌菲齐美术馆发过来的的借展协议,圣马可画廊的巡展预算確认书,以及大量杂誌採访。 罗秉文揉了揉太阳穴,桌上那杯咖啡已经凉了。 他隨手翻开最上面那份协议,密密麻麻的英文条款和数字让他眉头一皱。 借展协议先放下,这东西他也看不懂,回头找到律师了再说。 翻开下一份文件圣马可画廊的巡展预算表。 数字比他预想的翻了一倍。 他按照在之前在港岛了解的场馆信息,知道的价格大概是一百万美元左右,但圣马可画廊发来的预算是三百万美元。 这么高? 再仔细的看细节,发现场地费其实是很少的,费用支出的大头在运输,保险,以及对外宣传上,而且这还是第一站。 嗯-反正这钱是画廊掏,三百万就三百万吧,罗秉文只是感慨现在钱越来越不是钱了,动不动就是几百万几百万的。 翻了一下,画廊决定首站放在华夏尚海。 不过因为罗秉文之前提到过要在蓉城布置首站巡展,后面有专门给他的解释,意思大概是蓉城的交通不方便,如果有人专门去华夏看首展,会因为交通原因放弃。 “放屁呢,两个机场。” 这还让他確认,有什么可以確认的。 他都没走工作流程,直接给贝克尔发消息说道:“去什么尚海啊?蓉城是我的家乡和第一次展览的地方,尚海我都没好好逛过,也没什么业务,怎么就选到尚海去了?” 放下手机,刚准备继续看,但还没打开这个文件单,门口就传来敲门的声音,抬头看到剪辑师小林站在门口,说道: “老板,有个事儿你得定一下。” “什么?” “b站和抖音都想独家签约您的艺术创作纪实栏目,b站开价更高,但抖音承诺流量扶持。” “喉。” 罗秉文好想喊一句这些你们来处理啊,我钱股雇你们是干啥的?怎么什么都要我来定,这些明明就是很简单的事情嘛。 不过他也知道,专业的事情得专业的人来做。 现在他这工作室里面的员工对自媒体当然是很了解的,但对艺术行业真就没辙,美术行业动不动就是版权官司,天价合同。 这些事情对一个自媒体工作室来说確实难了点。 不行了。 真的不行了。 这种状態,简直是慢性自杀。 所以罗秉文在蓉城一连待了几天,作息基本上和cbd里的白领差不多了,先忙完了得马上处理的东西,然后立刻组建艺术管理团队。 他这个公司场地本来就大,现在稍微改一改格局就能招许多员工。 首先是艺术经纪人。 欧月灵已经不適合了。 本来招她进公司的时候就是助理的岗位,而且更多是生活助理,而不是工作助理,也是后面慢慢学习,她才有了成为工作助理的机会。 但助理是助理,很多东西她也处理不了。 以前罗秉文的所有工作都是贝克尔安排的,但是让一位画廊经理同时兼他的艺术经纪人,显然並不合適。 然后还有合同专家,作品数字內容管理“艺术经纪人——” 罗秉文忙完工作,坐在老板椅上休息,心里一直想著这个经纪人在什么地方找。 这两天他一边处理工作,一边通过几个渠道找自己的艺术经纪人,本来都没什么头绪,但林泽海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他回蓉城了,打了个电话来约饭。 罗秉文当时就福至心灵。 特码的,怎么把你给忘了? 就你了! 林泽海作为蓉城艺术行业的富二代,从小就接触艺术行业,家里的陶瓷艺术在国际上都是鼎鼎有名的,而且他自己还喜欢油画,大学在巴黎的装饰艺术学院就读。 这也是一个很好的美术学院, 不敢说前三,但前十肯定有他,回国之后就开了自己的画廊。 虽然到现在也不温不火,好不容易发现一个罗秉文是有天赋的,但罗秉文当时也不是小白,没有上他的当签约他的画廊。 只是签了作品约,之前还把採药这幅画交给他的画廊运营。 但即使这样,慢生活画廊依旧不温不火,不说在国际上了,就是在国內,在蓉城,他这家画廊也排不上什么名號。 找他来当自己的艺术经纪人岂不是正好合適? 这些事情都是罗秉文在看到林泽海这三个字来电显示的时候想到的,回过神来连忙接起来这个电话,语气都热情了十七八分。 “大海啊,你怎么想到给我打电话了?” “你这叫什么话?你小子从俄罗斯回来也不说一声,我知道了给你打个电话还被你点一下,算了,本来还想叫你出来吃饭的,算了算了。” “矣!!什么算了,你说个地方,我马上出来!” 罗秉文要紧的东西都处理得差不多了,现在最大,最要紧的事情就是赶紧找一个艺术经纪人, 组建自己的艺术管理团队。 然后和自媒体团队分开,各自处理自己专业的事情。 林泽海也奇怪。 罗秉文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他们认识也漫长时间了,作为蓉城老乡,还都对油画艺术感兴趣,关係当然不错,並没有因为罗秉文没有签约他的画廊而变淡以前还有点小隔应。 但当看到了的画出现在威尼斯双年展,甚至还是主展单元的时候,他心里就一点怨言都没有了,只有佩服。 歷史第一人啊。 这还要罗秉文签约他们画廊,自己什么脸? “要不就二当家吧,你楼下,我们上次去吃过的地方。” “行!我马上过去!” 罗秉文掛了电话就站起来,他的车没在蓉城,想到回家走路得二十分钟,就对面外的人说道:“蓝哥,你的车借我用一下。” 蓝瑞祥把钥匙递给罗秉文,问道:“老板你要去哪里?要不要我送你?” 罗秉文觉得一会儿有可能会喝点酒,就点点头说:“行吧,你送我回家就行了。” 另一边,林泽海也奇怪。 掛了电话,越想越奇怪。 怎么了这是? 他看了看手机,自己確实是给罗秉文打的电话没错啊?今天他的语气怎么就这么感觉像以前自己和他聊天似的。 当时他可想要罗秉文加入他的画廊了。 语气都是好像啊。 “二当家”私房菜馆藏在一条梧桐掩映的老街里。 罗秉文赶到时,林泽海已经坐在靠窗的老位置,桌上摆著两杯冒著热气的竹叶青,还有几碟精致的凉菜,最显眼的是那一大盆红油透亮、点缀著椒和嫩芹的熟醉虾。 蓉城可没人吃生醉。 “大海!” 罗秉文拉开椅子坐下,脸上带著神秘兮兮的笑意,。 林泽海眼皮子跳了下,熟悉,太熟悉了。 这傢伙肯定有什么事情求我呢。 他慢悠悠地呷了口茶,挪输道:“哟,罗大画家,威尼斯载誉归来的大忙人,总算肯赏脸了?” 他打量著罗秉文略显疲惫但眼神发亮的状態,“气色还行,就是这眼圈,喷,跟熊猫他兄弟似的。怎么了?” “別提了,” 罗秉文摆摆手。 “刚回来就被文件山给活埋了。各种国外的合同看得我脑仁儿疼—我现在是深刻体会到,什么叫『人怕出名猪怕壮』的壮了—全是麻烦!” 第251章 艺术工作团队解决 第251章 艺术工作团队解决 “活该!”他笑骂道,“谁让你小子在义大利搞那么大动静?” 他看著別人画廊用几千万的欧元来推罗秉文,他都嫉妒死了,如果他的画廊在去年有这种实力,罗秉文还会跑? 他抬眼看向罗秉文,眼神带著点复杂的意味。 “双年展的预展周,加上得终身奖,金榜题名啊,你知不知道消息刚传回来的时候,蓉城的艺术圈都炸锅了吗?” “哦?” “我爸那个老顽固,”林泽海继续道,模仿著父亲严肃的语气,“平时最瞧不上当代架上绘画的,拿著手机对著你那幅《採药》的新闻照片看了半天。” “然后呢?” “他说你小子有点出息,还让我多和你接触接触。我这不就是来接触你来了吗?今天菜管够, 酒管够,不够吃隨便点。” 罗秉文当然不客气,早就饿了,开吃。 为了赶紧回老家休息,他这几天都是吃外卖的,也就一次组织公司聚餐去了一家汤锅, 几个月没吃火锅的罗秉文当时想吃火锅的, 可惜大夏天的,他的提议几乎被全票否决。 即使是蓉城人也不想在这个天气里面吃火锅,特別是女生,觉得吃完一顿火锅第二天就会长痘子似的: 他看罗秉文一脸平和,除了这两天工作忙了一点外,感觉上和以前的罗秉文没什么差別。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你真不知道假不知道啊?” “什么?” 罗秉文正想著要怎么提出让他来帮自己呢,听到这句话有点莫名其妙,我应该知道些什么?我真不知道啊。 林泽海语气带著感慨:“双年展啊,这对艺术行业来说就和圣殿似的,而你在里面居然成了风云人物,整个国內的艺术圈都炸开锅了——” 他很夸张的在说。 罗秉文也很安静的在听。 “慢生活画廊的邮箱那几天也爆了,”林泽海自嘲地笑了笑,“全是打听你、打听那幅画的, 还有想通过我联繫你买画的—” “可惜啊。” 他嘆了口气,抬眼看向罗秉文,带著点玩笑,又有点认真。 “要不我们的合同就算了,后面两幅画不用给我,我们画廊拿著也没用,浪费了。” 这段时间他的画廊確实火。 但没有人关注他,更没有人关注他画廊里其他签约画家的作品,他们只想知道林泽海手里的那幅罗秉文的作品卖不卖。 这也让他明白了,画廊不是那么简单能开起来的。 以他的眼力和能力,赚钱不难。 但想要把慢生活画廊推上舞台,以他的资源和运气都是不够的。除非是圣马可画廊的背后公司,拿著时尚圈大量的资源来推动。 这才把圣马可推上了顶级画廊。 如今文几乎把罗秉文推上了大师的位置。 在罗秉文拿了双年展的奖项以后,『青年画家』已经无法形容罗秉文的地位了。 “你那幅採药现在身价翻了多少倍?我得好好想想怎么给它找个配得上的新家,不能砸我手里,更不能砸了你罗大画家的招牌。” 他低著头吃饭。 罗秉文没吃。 他真没想到林泽海叫自己来吃饭是因为这件事,林泽海现在的样子和罗秉文之前每一次见到他的时候都不一样啊。 “认输了?” “什么?我认输?”他抬头大声的说,“什么认输?我没有啊!!!” “你看,我就说说,你急什么。” “我急了吗?” 服务员端上来热气腾腾的水煮牛肉。 香气扑鼻。 罗秉文拿起酒,给林泽海半空的酒杯续满:“虽然我以前劝过你,但我还是觉得之前的你更精神。” “现在那股精气神都没有了。” “你这是想回家当个富二代吗?” 林泽海就像是被针扎到了屁股似的,站起来,脸红脖子粗的说: “你放屁!” 然后抓著罗秉文刚给他倒满的酒杯灌了狠狠一大口,然后手抹了抹酒液:“慢生活画廊开得好好的!我林泽海用得著回家啃老?!” 他把酒杯重重顿在桌上。 “眶当”一声。 “不就是暂时没做出惊天动地的成绩吗?不就是——.不就是—.”他声音低了下去,后面的话有点说不出口。 他以前学艺术管理,觉得这个行业基本都是优秀的管理人才一步步推过来的。 人才和画廊都是相辅相成的。 但错过罗秉文以后他才发现,真正的人才不会选择一个蓉城的小画廊,就像罗秉文考虑许久以后还是拒绝了他。 为什么? 他在罗秉文加入圣马可以后想了很久。 然后发现,虽然没有人告诉他,罗秉文也没有说过,但事实上他是没有去推一个画家的能力的。以他能接触到的资源,顶多把一个画家推到国际上。 而这也要浪费一个优秀画家好几年的时间, 人的一生有多少个几年? 罗秉文看著他屈又倔强的样子,心里有了底。 “大海,我们是朋友,你既然不想认输,也不想回去啃老,但你仔细想想,你现在的路走得通吗?油画不是瓷器,我们国家是没有优势的。” 林泽海张了张嘴,想反驳,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路在哪? 慢生活画廊的天板,似乎就在那里。 罗秉文没等他回答,继续说道: “守著慢生活,你能接触到的资源,上限在哪里?你能运作的艺术品,能有多少价值?你能和乌菲齐、圣马可这种级別的机构平起平坐地谈合作吗?” 林泽海喝了酒,大脑有点迷糊。 罗秉文什么意思? 点自己呢? 有什么意思呢?我专门请你吃饭,你还说这些话来刺痛我是吧?他看罗秉文的眼神也逐渐不善良了,好兄弟是好兄弟,但也不是不能打一架。 说起来,自己从巴黎回国以后就没打过架了,真怀念之前当留学生的时光啊。 正要起身。 就听罗秉文说道:“我这边暂时缺一个人,一个真正懂行,能帮我顶住外面所有破事的人,你知道艺术经纪人吧?” “啊?” 他在欧洲接受的正宗学院派教育,当然知道什么是艺术经纪人。 林泽海的心猛地一跳。 给罗秉文当艺术经纪人? 这意思,是让我去当吗? 他也是聪明人,脑海里瞬间闪过罗秉文刚才说过的话,资源的上限,和乌菲齐、圣马可这样的机构平等的谈判? 这些都是资源啊! 如果罗秉文让自己当他的艺术经纪人,几年后自己接触的资源就完全可以推几个出色的画家走出国內,而且以罗秉文这一桿大旗,他的画廊也更能签约到国內的绘画天才。 但他这时候已经站起来了。 於是他啪地一拍桌子,震得碗碟轻响。 “对!” 他脸上瞬间阴转晴,堆满了灿烂的笑容,眼睛都亮得惊人。 “哎呀秉文啊,不,文哥!文老师!”他声音都高了八度,“你早说啊!这事儿还用绕这么大圈子?” 他顺势就紧紧握住了罗秉文的手,用力晃了晃。 “搞这些虚头巴脑的,差点误会你了!” 罗秉文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热情和变脸弄得有点懵,手被得生疼。 “啊?” 林泽海却不管,鬆开手,“你这话可算说到点子上了!” 他开始了自我推销模式,语速飞快。 “还別说,我当你的艺术经纪人那简直是天作之合!我从小在艺术圈长大,是巴黎高装的毕业生,规则、门道、人脉,我都清楚!我懂画,懂市场,更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你找我还真就找对了。” 罗秉文看著他唾沫横飞、红光满面的样子,刚才那点失落和憋屈早不知飞哪去了。 喝醉了的人都这样吗? 一阵一阵的。 这转变也太快了。 “呢你你酒劲上来了?”罗秉文有点不確定地问。 “酒劲?” 林泽海一瞪眼,抓起酒杯又灌了一大口,抹抹嘴,刚想说点什么,但可能今天喝酒都有些急, 眼睛刚瞪过一次后又一瞪。 这就不知道瞪哪儿去了。 反正人是肯定是倒下了,还把罗秉文给嚇了一跳,连忙送去医院洗胃。 我就说白酒不能当啤酒喝吧,还不听。 等罗秉文从医院出来,心里就知道,这个最关键的人拿下了,而且剩下的什么律师啊,档案管理员啊,物流之类的,都不用自己再去找了。 这些岗位林泽海的画廊里全都有。 林泽海两天后精神奕奕的来上岗,罗秉文这段时间处理的事情全都可以丟给他负责了,作品方面的合作他是最懂的。 现在要紧的事情有两件。 一是圣马可画廊已经在对罗秉文的巡展开始预热,估计下半年就要开始,其次是港岛的圣马可画廊要开业了。 到时候开业的展览必然是以罗秉文为主角。 罗秉文和贝克尔都在考虑要不要把蒙古草原天气晴轮换下来,重新找一幅画换去双年展,毕竟罗秉文在双年展的独立展馆已经出名了,每天都有很多游客专门过去。 放上任何一幅新的作品,都能快速的打响名气。 罗秉文到是有个想法,不过暂时还是不说了,只是视频会议的时候和贝克尔说再等几天,晚一点时间他再看要不要轮换。 他手头確实有一幅新作日常工作丟给了林泽海,罗秉文总算是可以回家了。 现在从蓉城回老家变得简单了,几年前都还得专门去蓉城东客站坐车,但现在不但顺风车到处都是,还增加了一种小客车。 小程序里面就有,叫天府行,罗秉文公司楼下就是站点,回老家能隨便选位置停车。 等於到点接送了属於是。 在罗秉文回老家见父母的时候,蒙古草原不太平静了。 现在是夏天,天气可太晴了。 大量的华夏游客从扎门乌德口岸进入,让扎门乌德这个蒙古小城市直接瘫痪,尤其是罗秉文住过的房间,都成了打卡点了。 蓉城时代出版社虽然告诉过罗秉文很多好消息,但罗秉文成为作家的事件太短了,不知道旅游类新书第一名是个什么概念。 就连罗秉文在挪威画《霜与雾》的那个地方都会被人拿著一本孤独星球找过去,何况离得这么近的外蒙古,加一本详细的游记。 三级作家,就算写传统文学估计都能成为畅销书,何况是写一本游记。 强烈的代入感,让无数人晚上做梦都想著自己走上了这片草原,去和朋友骑马追寻自己的梦想,然后早上一醒来,帐然若失。 隨即就出现了一种去看看的想法。 旅行嘛。 说走就走的,那才叫旅行。 而不是趁著什么黄金周去看看人挤人的景点,在这个天气估计得热死在拥挤的路上。 来自蓉城某家游戏公司的小职员,就请了自己的年假,准备好好的玩上一个月,但一进扎门乌德,就发现这里和游记里写的不一样啊。 罗老师写的游记里是什么? 是通往广阔草原的神秘门户,带著点粗的异域风情和未开发的寧静,是无人区前文明又带著荒漠的感觉。 但这这哪儿是书里那个带著点寂寥的边境小城啊? 她一过来就发现这里有好多人,估计就一些衣服脏兮兮的是本地人,更多的是游客,街上都行走的好多都是游客,大家都说著中文。 好吧。 估计都是看罗老师的游记才来的吧? 她翻看著手上的《蒙古草原天气晴》,沿著唯一的街道朝著前面走,很快看到了罗秉文居住过的旅馆。 此刻也有很多人。 罗秉文在这一个段落配了一个自己和翻译小哥站在旅馆下面拍照的角度。 照片拍得很好。 现在也有不少人排队等著拍同样的照片。 她不像去挤,也不想去拍,拍了也发不出去,她微信里面还有罗秉文的帐號呢,要让罗秉文看到那肯定丟脸死了。 再往前,就是书里租车的地方。 人也多,七八个人围著一个明显是草原面孔的老板。 “车呢?还有摩托车吗?” “我会骑元,还有元吗?之前有个画家在你们这里租了元,是那匹元呢?我事以画高价租来拍拍照吗?” 老板显然不会汉语。 但他现在不得不临时会了几句,喊道:“没有了,没有车了,没有了!” 小职员呆住了。 这么火爆的吗?蒙实什么时候还成了热门旅游景点了? 她连忙拍了几张现场照片发给罗秉文。 第252章 再回蒙古 第252章 再回蒙古 罗秉文收到了这个前同事发来的微信视频。 他一眼就认出来这是自已在乌门扎德租车的那个小车行,那真是小得可以,他甚至租的是一匹马,这里好岁也是一个蒙古边境大镇啊。 所以直到现在都是印象深刻。 但確实是认出来了,但现场的画面却是罗秉文没想到的。 这么多人? 当时他们过边境的时候,身边没有任何一个国內游客,全是一些从国內过去做生意的人,而现在的画面里显然都是游客。 外地游客是最好辨认的一个群体。 那种態度就和因为一些事情,或者忙於生计才到外地的人不一样,就像刚进职场的大学生一样,有种不合时宜的单纯。 然后对面发来: “组长,我是看到你游记才过来的,写得太好了,人也好多,租车的地方所有的车都被租走了,老板就留了一匹用来拍照,听说是你骑过的?” 罗秉文游记里只写过自己骑马,是一匹很帅气的骏马,但没有马的照片。 前同事发了照片来一看,罗秉文才说道:“是我当初租的那匹马,这些马都是养来代步和做生意的,所以都很漂亮。” 许久都不联繫了,现在聊起来都说了半天。 南山居游戏现在牛逼起来了。 以前只能说蓉城数一数二的手游公司,但到底是第一还是第二都不好说,就有点像佛罗伦斯美术学院在艺术学院里的位置。 但现在,南山居已经是蓉城最火的游戏公司了。 看来閔老板还是很有实力和魄力的。 正好完成一个项目的任务,放假加上年假一起休息,她有一个多月旅游的时间,正好看到了罗秉文的游记,就去蒙古了。 罗秉文听说她是一个人去的,说道:“你一个女生去的,要小心。” “没事,我和一个朋友约著一起的。” 反正罗秉文游记写得好,但確实对国外的治安不太认可,这一点他的读者也能从罗秉文的文字里面感觉到。 此刻,家里。 罗秉文书柜里还有五本新书,都是签过名的。 回家的时候给了五本给妈妈,五本给老爸,估计都是送朋友去了,罗秉文这五本也是留著送朋友的,文天阳和张霖。 只是还没来得及约出来。 现在听说了蒙古草原上的热闹,罗秉文忽然拿出一本。 今天外面的太阳太大了,四十度,搞得罗秉文即使到了晚上也没心情出门,基本都待在家里吹空调,確实有时间来看书。 把人体工学椅推到窗边,现在太阳已经过了头顶,窗边已经不那么热了,外面是湛蓝,带著几朵白云的天。 坐下,翻书。 和看手机不同,新书的油墨味道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很令人安心。 书里的文字他当然熟悉。 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他亲手敲下,反覆斟酌过的。甚至那些標点符號停顿的节奏,他都是刻意那样断句的。 这是他的第一本书,罗秉文有自信哪怕到以后老了,也能记得这本书里面的內容。 但现在坐在书房里面,在窗外那片被烈日晒得发白的、湛蓝天空的背景下,在空调低沉的喻鸣声中,重新阅读这些熟悉的句子,感觉却截然不同了。 没有那种创作的感觉,也没有检查错字时候的挑剔。 更像是一个局外人,或者说,读者。 “.—清晨的扎门乌德,笼罩在一层薄薄的、带著青草和尘土气息的雾靄里。 街道空旷,只有零星几个裹著厚袍子的当地人匆匆走过,靴子踩在未硬化的路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边境小城的寧静,带著一种未被惊扰的、近乎原始的粗感。 我们找到一家不起眼的小车行,老板是个沉默寡言的蒙古汉子,指节粗大,眼神像鹰。 他牵出两匹骏马,一匹枣红的叫狮子,雪青的叫查干,他们的毛髮都很漂亮,健康,眼神温顺又带著一丝野性未驯的警惕———“ 罗秉文当时很喜欢狮子的名字,觉得阿尔斯楞(狮子)这个名字很有气势,但最后还是骑了白马,只能说他还是有个白马的梦。 骑白马才叫少侠嘛。 认真的看书,时间也过得很快,晚上和父母吃了饭以后,罗秉文又回到书房继续阅读,一直到看到书里写的小诺敏, 这段文字,是他写书时倾注了最多温情的地方。 他很喜欢这个小姑娘。 给她画了画,还在游记里面很认真的写了他们和诺敏的第一次相遇,这也是感动了很多读者的一段文字,豆瓣上很多评论都在討论小诺敏。 然而此刻,在书房的灯光下,看著这些文字,一种异样的感觉却悄然滋生。 他想起了扎门乌德那人声鼎沸、面目全非的景象。 那匹自己骑过一段时间,很熟悉,但在游客的簇拥下眼神已经很疲惫的马。 那些被游记吸引、蜂拥而至的游客—他们会去哪里? 他们会不会被热度打扰呢? 还有自己的画罗秉文赶紧想了想,自己的书里只有诺敏这个名字,还是最简单的音译过来的,在蒙古有无数个小孩子叫诺敏。 这一点到是不用太担心。 然后去想地点。 冬季牧场的位置罗秉文没有详细描写,但从路线上,確实有可能会被游客们找到,然后顺著主人找到诺敏他们? 他们会不会也和扎门乌德一样被打扰呢? 罗秉文当了公眾人物很久了,而且画家嘛,他的名气本身也和作品的价值掛鉤,被打扰也习惯了,有时候出门都会被认出来。 但他是他,诺敏是诺敏。 一想到自己的书可能会给別人带来困扰,罗秉文就坐不住了。 站起来走了两步。 下定决心! 不行,我得去看看去。 反正他在川省也待不住。 这天气热得能晒死人,出去走走,就当避暑了。而且前段时间诺敏还让妈妈给他发来了信,说八月十七有那达慕大会,问罗秉文去不去。 当时罗秉文回的没时间去,不过现在看来,时间还是有的。 机票是第二天下午的。 吃饭的时候罗秉文就和父母说了要外面的事儿,还问二老要不要一起过去。 “我们去做什么?” 罗妈妈反应特別大,自己儿子刚出了一本书,她还没把这件事多告诉自己的几个好姐妹呢,去什么外蒙古,那地方是人待的吗? 罗爸也不去。 还说:“我还得上班呢,我看你在家天天也不知道在弄个什么东西,门也不出,出去走走也好,不然人还不得憋坏了?” “我这是热的” “谁不热啊,这么多年我们还不是这么过来的,嘿,你这孩子,我们以前还没空调用呢。” 罗秉文无语。 反正他待不住,他比较怕热,走出空调房用不了多久就会出汗的那种,他现在都不知道自己以前小的时候是怎么过来的。 那时候的天没这么热? 深夜,飞机在成吉思汗国际机场落地。 罗秉文走出飞机的一瞬间,他就知道自己来对了。 冷! 真特么的冷! 罗秉文知道这边天气肯定比蓉城那边凉快,风衣都没放进自己的行李箱的,就一直隨身带著, 快下飞机了才穿在身上。 而现在居然还冷。 刚才听飞机上的广播,目前乌兰巴托的温度是八度,这一下就差了三十多度。 来对了! 早该来了! 他这趟飞机很多都是华夏游客,从蓉城过来的,不好说是不是因为他的书才有这么多人来,毕竟马上就是蒙古的那达慕大会了,本身也会来很多游客。 那达慕是蒙古族很重要的一个节日,每个小地区都会举行自己的那达慕,而且国內的也声势浩大,交通便利。 呼合浩特,西林浩特,都有很热闹的那达慕大会。 而蒙古国可能更加传统一点。 但如果想来乌兰巴托看那达慕,有很多需要注意的东西,比如外蒙的英语普及率很低,交流只能蒙古语,住宿和餐饮条件比较简单。 可能水土不服吃两顿饭躺几天医院都有可能。 所以,这一次蒙古国的那达慕能有这么多蓉城的游客过来,罗秉文觉得应该和自己的书有那么一点点的关係。 他把口罩戴好,风衣拉了一下,拖著行李走出去。 和其他人相比,罗秉文有一口近乎母语的蒙古语。 他现在没有职业上的压力,用自媒体赚到的积分已经有三千多了,用来买语言类的通用技能很实惠,甚至罗秉文觉得系统就是想让他精通所有语言。 不然一门语言才一百积分,白送似的。 自媒体热度加量卡都要七百。 这是罗秉文第三次到乌兰巴托来,熟门熟路,可惜最好的几个酒店都住满了人,罗秉文在网上查了下,找到了喜来登酒店。 嗯·——· 找这家酒店不是因为这家酒店有位置,而是这是一家万豪旗下的酒店。 罗秉文出事鈦金卡,免费入住总统套房。 这才解决了住宿问题。 喜来登是万豪旗下的中高端酒店,现在还是乌兰巴托难得的旅游旺季,游客眾多,这家酒店的房费很贵。 要不是这种酒店常年都会封存几个房间给特殊客人,罗秉文还真不好找地方住。 办理入住的时候大厅里还有一些人没有定到房间,准备就在大厅里熬一个晚上的,这些人都是今天来的,觉得实在不行就明天买帐篷,他们就在那达慕外面住帐篷了。 这也是每一年来参加那达慕大会游客的常態。 罗秉文注意到这群人应该是两个小团体,一共八个人,看起来都挺年轻的,五个女孩子三个男孩子—好吧,果然爱旅游的大部分的女生。 他眼前一亮。 走过去的时候,还听到一个女生懊恼的声音。 “我就说早该订房间了,都怪你,你说这边的住房环境什么什么的,说得我都信了,结果找了几个酒店都没房间?” “我的我的。” 男生擦著汗说道,他也不知道今年是怎么回事。 现在外面的温度也就八九度的样子,没有到晚上一天中最冷的时候,从他的样子也可以看出有多么著急。 可能真跑了几个酒店。 罗秉文也跑了几个酒店,可能是因为他一个人走,又对这个城市比较熟悉,没什么心里压力的缘故,还算轻鬆。 他上去说道:“我应该看到过你们吧?你们是不是今天下午从蓉城过来的飞机?有点眼熟。” 几个人都看了看他们。 这两个小团体也是刚认识的,其中罗秉文问的那一个四人团体,一男三女,確实是从蓉城过来的,於是点了点头。 “对,我们是下午那班飞机来的!” 穿牛仔外套的女生语气里带著点他乡遇熟人的亲切感,“你也是去看那达慕的吗?我们找了好几个酒店都满房了,正愁今晚没地方住呢,你呢?” 罗秉文指了指前台刚办好的房卡,笑著说: “我刚办好入住,这家喜来登还有空房。不过我住的是总统套房,空间挺大,你们要是不介意的话,上来一起住?额,玩一玩狼人杀怎么样?” 对是,罗秉文看到人刚好九个,想玩狼人杀了! 而且还有一趟飞机来的老乡们,那就行个方便唄。 “总统套房?!” 几个年轻人都愣住了,互相看了一眼,眼里满是惊讶。 穿白t恤的男生连忙摆手:“这太麻烦你了吧?而且总统套房肯定很贵,我们怎么好意思——...” “没事,我用会员权益换的,不用额外钱。” 他也不好说自己是特权人士,全免费。 几人都有点意动。 总统套房矣,没住过。 男生还有点犹豫。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还是个这么帅的男生,来找他们绝对怀著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而女生就不一样了。 刚才和罗秉文搭话的那个女孩子兴奋得都跳了起来。 “真的!” “嗯,真的,你们玩吗?不玩也行,都是老乡,在外互相帮助一下。” “那我们要不要aa给你?我们玩狼人杀的,我们几个都会,他们———” 另外的几个人也点头:“我们也会!” “那床够吗?要不要让他们加点床?” “不用不用。”罗秉文摆摆手:“套房里本来就有会客厅和沙发,足够你们凑合一晚了。而且我一个人住那么大地方也空著,你们能帮忙热闹一下更好。” 第253章 合同陷阱 第253章 合同陷阱 出门在外,罗秉文喜欢热热闹闹的。 在家休息的时候好好休息,把需要一个人独处的东西都处理乾净,然后好好的出门玩一玩,感受一下游行的快乐。 什么是旅行的快乐? 刚到乌兰巴托,第一个晚上就能和一群国內的年轻游客一起玩狼人杀,这就很快乐,罗秉文还叫了外卖,一群人热热闹闹的到了凌晨四点。 然后才各自找地方睡去。 罗秉文住在一间臥室里面,另外几个女孩子在另外一个臥室住,而男生就在客厅里面挤一挤, 睡沙发的睡沙发,睡地上的睡地上。 客厅铺著很柔和的地毯,空调又很给力,躺在上面一点都不会觉得冷。 罗秉文睡到快中午了才起床,听到外面动静走出去,看这些人都已经备装完毕,一副隨时出发的样子。 看到罗秉文出门,为首的男生说道:“罗哥,一起出去玩吗?” “不用了,你们自己出去就行,晚上要是没找到地方住还可以到我这里来。” “我们晚上就在那达慕会场搭帐篷了。” “嗯嗯,既然来了还是要体验一下草原文化的,那边听说有很多国內的游客,我们过去和他们匯合就行了。” 罗秉文昨天晚上也了解到,这两个小团体虽然不认识,但都是大学生。 由於错过了之前內蒙的那达慕,所以一咬牙一脚,决定来外蒙看一看,毕竟都是草原,都是那达慕,能有多少区別? 只是没想到这一次来外蒙的人会这么多罢了。 之前做攻略都说到蒙古国的那达慕去不用著急,本地乌兰巴托的旅馆肯定会有房间,歷代来从来没上满过客人。 但这一次跑了几家店都没房间攻略误人吶。 还好遇到了这个好心的罗哥,不然他们都不知道昨天晚上到哪里去睡。 他们等在外面就是为了和罗秉文说一声,不然在人家的总统套房住了一晚,第二天起床直接就跑了,这可能有点不太好。 罗秉文当然不会和他们一起。 很快,这个房间里面就只剩下罗秉文一个人了,他们走之前说有人送了餐点过来,被他们放在了冰箱里。 打开冰箱,里面有两套早餐, 一是蒙古风味的,有咸奶茶,烤饼,奶豆腐,风乾肉片。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超顺畅,1?1??????.???隨时读 全手打无错站 蒙古上的风乾肉一般都是一条一条的,草原上的汉子们才不会和你说什么精致的生活,牙齿好不好什么的。 八十岁的老头都得啃乾巴牛肉。 但酒店送回来的却是切成薄片的,这就很好了。 牛肉乾这个东西,对牙齿好的人来说肯定是越嚼越好吃,但对那种不喜欢一直咀嚼东西的人, 这种切好的风乾牛肉薄片就是最好的选择。 第二套是西式早餐,煎蛋,培根,吐司,酸奶。 罗秉文把第二套吃了,从第一套的早餐里面拿了一点牛肉,准备出门当零食吃。 接著就是去找诺敏他们了。 罗秉文只知道诺敏读书的学校,至於乌云其其格,他就只听说过这姑娘在当兽医,当时是听说在做学徒,也不知道现在出师没有。 临近那达慕,现在的乌兰巴托很热闹。 窗外的街道车流明显密集了许多,不少是越野车和旅游大巴。 感觉各地的游客都有。 原本还算宽阔的道路显得有些拥挤,喇叭声此起彼伏。 街道两旁的建筑依旧是那种混杂的风格,苏联式样的方正板楼旁边,可能就突兀地立著一栋贴著闪亮玻璃幕墙的新式建筑,或者是一个掛著巨大霓虹招牌的商场。 而且在这些gg牌上,现在除了蒙古语,韩语,偶尔也能见到中文了。 什么『正宗川菜”『草原深度游”之类的罗秉文应该没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可能是这几年华夏的有钱人多了,出来旅游的也多了,乌兰巴托才不得已弄出这么多的中文招牌。 即使这边的人有点仇中的感觉,但没有人会和钱作对。 罗秉文在这边生活了几个月,小巷可能没去过,但沿著这几条大街道走,沿途看著和去年没什么变化的店铺,来到了诺敏念书的学校。 这也是一个很老的学校,可在乌兰巴托,这所学校居然还不算坏的。 大概是本地中等偏上的学校, 罗秉文一靠过去就被保安给拦住了,这个老保安上下打量了一眼罗秉文,用蒙古语问道:“你找谁?会说蒙古语吗?” “当然,我找一年级四班的诺敏,我是他哥哥。” 听到罗秉文会说蒙古语,还这么熟练,他就放下心了,如今乌拉巴托的人多了起来,不管是外地来的游客,还是全国各地来乌兰巴托参加那达慕的蒙古人。 人一多,总是会有坏人的。 昨天还听人说很多游客的钱包丟了呢。 “你找一年级四班的诺敏?” “是的。” 老保安笑了下,很开怀的感觉,又说道:“你为什么要找她?你从哪里来的?是在国外待久了,刚回来吗?” 他只觉得罗秉文太帅气了,不太像蒙古国的人, 但这口音又特別的乌兰巴托。 应该就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了,长大了就出国留学,才显得这么有国际范儿。 “我?我是她哥哥。” “哥哥?不会吧,你这个哥哥难道不知道现在已经放假了吗?现在是暑假,又到那达慕了,你怎么会到学校找人呢?” 罗秉文顿时觉得五雷轰顶。 啊? 我怎么没想到这个! 看到罗秉文呆呆的表情,这个保安笑了下,说道:“现在学校里没有学生,我是不能放你进去的,希望你理解了。” “理解,理解!” 罗秉文连忙客气的说了两句。 但理解他,谁理解自己呢。 专门来蒙古国一趟看看诺敏,但现在他既不知道诺敏的家庭住址,也不知道乌云其其格工作的兽医诊所在什么地方。 之前他见到两人的时候都是在蒙古包社区那边。 但这个蒙古包在他上一次离开蒙古国的时候就搬走了,那边现在不知道住了谁,但肯定不是已经找到工作的其其格。 她当时决定城里生活的时候,就已经决定在这边租房子。 应该离学校不远? 罗秉文看了看周围。 虽然这个城市有点差劲,整体就和国內三线城市似的,还是得是那种发展情况不好,中心地带都不怎么拆迁的三线城市。 但那也是城市。 常住人口超百万,在这里找一个人不说大海捞针,那也是小池塘捞针了。 看不到,能不能摸到全凭感觉罗秉文皱了下眉。 然后又觉得这样也行,自己都找不到她们母女两个,难道看了自己游记,文章里面除了诺敏这个名字比较准確以外,没有提供任何一个具体信息,他们还能找到不成? 想到这个,罗秉文心都放宽了一些在外面吃了个石锅拌饭,回到酒店,放在房间的电脑正好响起来了提示音,过去打开看了一眼,是林泽海刚发来的邮件。 罗秉文大概看了下。 这是他整理的合同。 罗秉文来蒙古国旅游了,看那达慕大会,那么当然得有一个人去负责罗秉文之前在蓉城处理的那些日常工作,林泽海这个新上任的艺术经纪人当仁不让。 上面是一份跨国运送艺术品的保险合同, 港岛的圣马可画廊要开业了,开业当然会有一场大展,马可赛东亲自在报导上说的,会把这场港岛画廊的开业展办成亚洲难得的大型油画展。 而罗秉文的《蒙古草原天气晴》是之前就说了会在展览中的。 而现在国內因为书籍热卖的关係,这幅画又火起来了,不少看了游记的读者专门去威尼斯看画,所以上次罗秉文和贝克尔通话的时候,就决定先拿回来。 这就有了一个问题, 运输。 《蒙古草原天气晴》由圣马可画廊负责运输,他们对此很有经验,不需要担心。罗秉文这边有一幅画要运送出去。 国內负责运输的当然是他自己的画廊。 圣马可连港岛都还没打进去,就更没打进华夏了,没有资源让罗秉文白。 这对林泽海也是一个难题。 他確实对很多东西很熟悉,但在他以前的学习和工作中,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大型艺术品跨国运输的案例。 问了很多,这是他最后觉得可行的一版合同。 罗秉文看合同现在只看最关键的几个问题,之前都是自己处理这些事情,所以还算了解。但就这一眼就发现了问题。 连忙给林泽海打了个电话过去。 当接通就问:“你刚才发给我的合同,你签了吗?” “刚才的合同,没有,我们只是初步达成意向。” “八万的免赔太低了,而且这合同规定了赔付上限,我这样说吧,现在我这画是以基础估值一千万欧元价格投保,但这幅画我是要送到威尼斯双年展上去的,可能去一趟,这幅画的价格就超过了三千万。” 罗秉文顿了下,让他思考,然后继续说:“如果这时候发生了什么问题,这就是两千万的赔偿缺口,贝克尔会杀了我的。” 他一年的產出本来就不多,而且都二十八岁了,再过几年就过了黄金创作年龄。 所以市场上对他作品的需求还比较高。 万一这画出了什么事情,两千万欧元的缺口就是他自己承担。 那不是存亏吗? 別说什么艺术品基本不会受到损坏,这句话给那些知名作品转移参展的博物馆说去,看他们敢不敢没有保险拿著画到处跑。 林泽海那边呼吸都粗重了不少。 在罗秉文没看到的地方,在他自己的画廊办公室里,林泽海脸色煞白,冷汗下。 確实,如果自己签了这份合同,万一罗秉文的画出了问题。 这两千万难道是罗秉文出? 不,肯定是他这个艺术经纪人出,这钱就算把他的画廊卖掉几轮都不够赔的,带著这样的想法再去看这个合同。 特么的,卖保险的人真黑! 这份合同字数不少,包含了方方面面,之前觉得自己看懂了,但现在他觉得从夹缝中又看出了两个字。 巨坑! “我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说道,“我马上把律师换了,找一个国外经验丰富的律师,踏马的,嚇死我了。” 当晚,林泽海没有回家休息。 两千万欧元的惊嚇,让他现在不敢相信助理和律师的整理了,他得自己会这些东西才行,就像罗秉文一眼看出了哪里不对经。 他埋头苦读大的专业保险案例、国际艺术品估值报告和合同法条文里,逐字研读,做满了笔记,直到深夜。 而在远方的蒙古国。 罗秉文也鬆了口气。 没签就好。 保险公司出这样的合同无可厚非,毕竟他们是商业公司,得赚钱的,和这种公司合作,必须每一个合同条纹都得看清楚。 你进,他们才会退。 罗秉文又看了看其他的合同,展示没发现什么问题。 然后丟掉滑鼠,罗秉文心里想著。 果断时间要不要带爸妈去义大利呢? 他准备拿去轮换的作品当然是父母的那幅画像,当时他说让父母自己收藏起来,但二老知道这是能卖钱的东西,哪里愿意。 所以非得让罗秉文带到蓉城去存了一段时间,现在看来也要公之於眾了。 出来两天,罗秉文都快忘了工作这件事,现在翻著这些合同,里面有一个是罗秉文即將要签署的,明年上半年提供二十幅作品以供开展的合同。 喉。 二十副画啊。 虽然不需要所有的画都是《霜与雾》《云端之下》这种类型的,甚至连素描都能拿出去当一幅画用但罗秉文自己肯定也不愿意把素描也放上去。 除非是乌兰巴托博物馆里面,诺敏的那种素描, 所以起码也得是水彩才行。 唉声嘆气半天,罗秉文看了下时间,已经是两点了。 这个时间,要去草原一趟吗? 明天就是那达慕开始的日期,罗秉文肯定也是想参与看看的,而现在他还想去诺敏那边看一看,夏季草场。 那边是她的舅舅在。 也许暑假了,诺敏也会到那边玩一玩呢? 第254章 灵感来了! 第254章 灵感来了! 决定了就去做。 再犹豫,今天这趟就赶不上了。 来回四个小时,做客两小时,回来得七八点。 时间不等人。 罗秉文直奔上次那家租车店,店里还是只有老板一个人,歪在店门口的塑料椅上刷手机。听见脚步声后懒洋洋抬眼。 目光在罗秉文脸上停了一秒,两秒—猛地坐直了! 手机差点掉地上。 “罗先生?!”老板腾地站起来,脸上是实实在在的惊喜,“真是您?!” “嗯,又是我。”罗秉文笑了笑。 “老板,別来无恙?” “好!好得很!”老板搓著手,有点激动,“原来你是大画家,您的那幅画《蒙古草原天气晴》!我在电视上看到了!国家台播的!画得太好了。” 哦? 罗秉文还以为是老板记性好,没想到自己上蒙古的国家电视台了。之前他展出这幅画的时候, 在蒙古国也很火,甚至有人追到港岛去看画。 但那也没有上过国家台。 老板比划著名,语气带著由衷的讚嘆和一丝懊恼:“画得太神了!可惜啊,当初就在乌兰巴托展览的时候我没有亲眼看看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福气?” “应该能。” 老板为什么这么激动? 记得这么清楚? 不光是因为罗秉文租过两次车。 是因为现在整个蒙古,没人不知道“罗秉文”这个名字。 尤其是国庆前的这段时间,电视、报纸、网络— 官方卯足了劲宣传这位被世界认可的大画家。 以前罗秉文是『华夏来的画家”,现在?是上了欧美顶级艺术杂誌、被国际大媒体专访的国际艺术大师! 蒙古人骨子里崇敬勇士和文化人。 罗秉文在威尼斯扬名,然后《蒙古草原天气晴》这幅画又在威尼斯备受讚誉,几乎把蒙古国这个小国抬上了国际舞台。 这简直是为国庆献上的文化厚礼,这让罗秉文的国民度高得嚇人。 老板也是被这铺天盖地的媒体轰炸过后,觉得电视上的人有点眼熟,仔细想过后发现这是来过自己店里两次的华夏人。 不然,一个租过车的外国人,他哪能记得这么牢? 知道罗秉文又是来租车的,他直接把罗秉文带到后面,那辆被罗秉文骑过的摩托车看起来倒是没怎么换新的零件,和上次骑的时候差不多。 “这车我知道您骑过以后我就经常保养,现在就我自己骑一骑,没有租出去过了。” “谢谢。” 甚至单独放在一块地方,看得出老板现在很爱惜这辆车。 他还拿出抹布又擦了擦,让这辆摩托车更亮了,说道:“油是满的,您隨便骑,不用押金了, 回来您就付个油钱就行。” 罗秉文这种大画家哪能做出开车跑路的事情? 还要什么押金? “谢了老板,我知道了。” 他接过钥匙,点火一拧油门,引擎就开始轰鸣,听起来很不错的声音,然后就说:“那我走了,应该晚上七点钟左右回来。” “放心,那时候我店还开著呢。” 就算不开他也想等罗秉文。 大画家租我家的车,租了连续三次,嘿,这件事要是给朋友们说一说,多有面子啊,谁能有机会接待好几次这样的大人物? 他低著腰笑著,目送罗秉文骑车离开。 不愧是大画家,就连背影都这么帅! 罗秉文骑车匯入乌兰巴托的车流,这座城市的汽车基本都集中在这样的城市里,只要一离开城市,那就是摩托车的天下。 乌兰巴托也不大,罗秉文很快就离开了城市,来到草原。 风变大了。 太阳好像也更烈了。 气温不高,但草原毫无遮挡。 紫外线像无形的针,扎在裸露的皮肤上。 一辆摩托车在无垠的绿毯上疾驰, 罗秉文灰白色的风衣被风扯得笔直,猎猎作响,像一面逆风飞扬的旗帜,又像一团急速掠过的草原的苍白色。 帽子压得很低,只露出紧抿的唇线和紧绷的下頜线。 速度很快。 车身在草浪间起伏,划出一道流畅而狂野的轨跡。 这就是很多人喜欢骑马,喜欢骑摩托车的原因,但在城市里面骑起来又有什么意思呢?就是得在这样的环境下,在空旷无垠的地方。 如果罗秉文此刻站在路边,看到有人这样骑车飞快的掠过草原,那飞扬的风衣线条,那人车合一、破风而行的剪影,那独行於天地间的孤绝与速度感他绝对会立刻掏出速写本! 太帅了。 素材感拉满,他正愁不知道画点什么呢。 只可惜。 他就是摩托车上那个被风扯得衣诀狂舞、帽子都快压不住的人。 不知道自己正成为这草原上的一道风景。 两个小时后,罗秉文看到了一个蒙古包。 “还好没记错。” 这地方罗秉文来过两次,但在草原上没有什么標誌物,认路是一个比较困难的事情,只能按照一个方向去骑。 虽然说蒙古也有导航,但蒙古的导航很坑, 这个国家的地图信息是不完善的,而且网络覆盖率还低,光用导航绝对不能准確到达草原上的亲友家里。 又了几分钟,罗秉文开车到蒙古包的位置。 门外没人。 这个时间是所有人都在外面劳作的时候,牛羊都看不到,只有几匹马被关在圈里,罗秉文一眼就看到了其其格送给自己的那一匹。 雪蹄? 经过一年的放养,这匹马肉眼可见的更加壮硕,毛色也因为风吹日晒,显得更加油亮了。 不过它可不知道自己是主人送给罗秉文的礼物,看到罗秉文的时候眼神里还是带著陌生和警惕。对一匹马五岁的马来说,罗秉文这个只出现在它生命里几天的人,就和陌生人差不多。 可能听到了屋外的动静,一个肉嘟嘟的小脑袋从蒙古包里探出了头。 罗秉文看到她的时候高兴的喊道:“诺敏!” “罗哥哥?!” 她看到罗秉文的时候还揉了揉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会在这时候,在这里看到这个熟悉的人似的,確认过后才露出那种天真的笑脸。 但很快脸红了,缩回蒙古包里面。 罗秉文停好车,和第一次来到他们家蒙古包的时候那样,站在蒙古包的门口喊了一句:“赛音白努” 门帘又动了。 这次走出来的是一个老年人。 是苏伦外婆。 她见到罗秉文也是肉眼可见的高兴,招呼著罗秉文进来坐,蒙古包里的样式和让他觉得很熟悉,应该这就是苏伦最习惯的布置。 一进屋,顿觉凉爽。 没有了太阳直射,蒙古包里面还是很凉爽的,草原上存不住热气,按照蒙古这边的说法,风神会带走一切不好的东西。 这不好的东西就包括燥热。 诺敏正在坐在自己的床上,红色的长袖上衣脏兮兮的,依旧是两个麻辫,但整个人往上窜了一节,高了不少,也胖了一点。 罗秉文很欣慰。 胖就好,胖一点说明这段时间吃得好了。 苏伦外婆上上下下的看罗秉文,最后得出一个结论:“罗小子,你瘦了。” 关键他还真没瘦,从来不锻链,但身体感觉比年初还要好了,现在肌肉轮廓还特別明显,特別是腰肩背的部分。 “哈哈,没瘦呢,吃得好睡得好的,外婆你的身体怎么样?还好吧?” “好,好著呢。” 诺敏在一边说道: “前几天外婆从收音机里面听到你的名字后,还做了好多好吃的给我们呢,她是第一次听到, 而我在电视上看到你好多次了。” 罗秉文伸手,诺敏果然凑过来让他摸了摸头。 “还买电视了?” “是啊,妈妈说城里的人都有,就买了一个。” “成绩怎么样?” 说到成绩,诺敏缩了缩脖子。 “怎么了?很差?” 还是苏伦外婆说道:“这丫头啊,在学堂里总待不住,屁股跟长了草似的,可成绩倒不差,在中间稳稳噹噹坐著呢。” 看来自己白担心了。 坐著喝了一杯茶,罗秉文才问道:“最近—有外人来找过你们吗?我出了一本书,里面提到过诺敏的名字。” “没有。” 她拍了拍膝盖,带著草原人特有的豁达和狡点。 “放心,罗小子。蒙古很大,草场无边无际。没有熟人带著,谁能摸到我们这顶毡房?你虽然和我们一起来过一次,但你这一次能自己找过来我也很惊讶。” 他们这里可没有大的公路,说实话小路也没有,很多路是车轮压出来的,不是固定的正规道路同一方向可能有多条路线,这就很容易导致偏离实际路线。 想要找来必须依靠经验,山、水等自然地標来辨別方向。 这些经验外地人能有?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了,就算我们站在路边喊,我们是罗秉文画里,书里的人!”她夸张的做样子喊道,逗得诺敏咯咯直笑。 “就像我这样喊,也不会有人会相信的,谁会信画上的孩子是诺敏呢?” 罗秉文一愣,隨即也笑了。 是这个道理。 书是书,现实是现实,自己的画又明显有著自己的个人特色。 隔看一页纸,便是两个世界。 他端起温热的奶茶喝了一大口,浓郁的奶香和微咸的口感让他想起去年刚喝到这种奶茶的时候,紧绷的肩膀彻底放鬆下来。 看来是自己想多了。 寒暄继续。 聊诺敏学校里的趣事,聊苏伦外婆收音机里听来的新闻,聊草原上今年的雨水和草场,外婆依旧特別感谢罗秉文的帮助。 没有罗秉文提供的那些钱,他们可能现在还住在乌兰巴托的蒙古包社区呢。 时间在奶茶的氮氬热气里,在祖孙俩的笑语里,过得飞快。 罗秉文了眼手腕上的表。 快五点了。 “外婆,诺敏,”他放下碗,站起身,“时候不早了,我得往回赶了。” “这就走?”苏伦外婆有些不舍。 “在我们这儿住上一晚唄!诺敏他舅舅傍晚就回啦,到时候让他给你烤全羊,刚宰的小羊羔, 鲜灵得很!” “不了。”罗秉文笑著摇头,“明天那达慕开幕,城里还有事。下次,下次一定多住几天。” 他摸了摸诺敏的小脑袋:“好好听外婆的话,好好读书。” 诺敏不说话了。 苏伦外婆想了想,说道:“你回乌兰巴托?要不你直接送诺敏回去吧,她反正过几天也开学了,要回去。” 乌兰巴托的小学也是九月一號开学,但现在已经是八月十六了。 明天就是十七,蒙古国的国庆节,也是那达慕大会举办的日子,把国庆和那达慕大会联繫起来,就该知道他们对这个节日有多么看重了。 诺敏连忙看著罗秉文。 她本来就让妈妈给罗哥哥寄了信,让罗哥哥在那达慕的时候来乌兰巴托做客,就是因为罗秉文说来不了,她这才回外婆家过的。 不然这时候肯定也在乌兰巴托“这—合適吗?” “合適,当然合適!”苏伦外婆拍板,“她妈在城里上班,诺敏早晚得回去。你顺路,比我们找人送她方便多了!” 诺敏的小脑袋点得像小鸡啄米,眼晴巴巴地望著罗秉文。 罗秉文看著小姑娘期待的眼神,心软了。 “行吧。”他点头,“那收拾一下?” “不用收拾!”诺敏欢呼一声,像个小炮弹似的衝出去,“我换件乾净衣服就好!” 几分钟后,诺敏换上了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色小袍子,辫子也重新扎紧了,背著她的小书包跑出来,脸蛋红扑扑的。 “外婆再见!” “去吧去吧,路上听罗哥哥的话!”苏伦外婆站在毡房门口,笑著挥手。 罗秉文跨上摩托车,正想问诺敏喜欢坐在自己的前面还是后面,但诺敏却跑到围栏边,对著里面那匹高大的雪蹄马吹了声清脆的口哨。 “啾一一” 雪蹄闻声抬头,甩了甩鬃毛,迈著轻快的步子走了过来,亲昵地用鼻子蹭诺敏的手。 “罗哥哥,”诺敏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我骑雪蹄回去!它认得路!” 罗秉文一愣:“骑马?跟我摩托车一起?” “嗯!”诺敏用力点头,小脸上满是自信,“妈妈工作的兽医院后面有马既,能养它!雪蹄跑起来可快了,不会拖后腿的!” 看著小姑娘熟练地给雪蹄套上简易鞍具,动作麻利,罗秉文知道拦不住。 行吧,骑马就骑马。 这才是草原孩子回家的方式, 草原上的孩子上学果然是骑马去的,这流言还真是无风不起浪。 “那好,你跟紧我。” 罗秉文戴上风衣的帽子,发动了摩托, 诺敏翻身利落地上了马背,小手抓住韁绳,腰背挺得笔直。 “走咯,雪蹄!” 一骑摩托,一骑马。 引擎的轰鸣和清脆的马蹄声,在金色的夕阳草原上交织。 灰白色的风衣猎猎作响,摩托在草浪间破开道路。 深棕色的骏马四蹄翻飞,马尾飞扬,驮著红衣蓝袍的小女孩紧跟在侧。 一大一小,一机械一自然,速度竟也不相上下。 诺敏的笑声和风声混在一起,洒在辽阔的草原上。 罗秉文偶尔侧头看她,小姑娘骑在马背上的身姿挺拔又放鬆,像一棵迎著风的小白杨。 这画面,也挺好。 他的思维在这一瞬间立刻升高,似乎在用另外一种视角看著自己和诺敏似的,然后画面定格在了自己的脑海里。 灵感来了! 第255章 开幕式?阅兵式! 第255章 开幕式?阅兵式! 回到乌兰巴托城郊,天边还掛著晚霞的余暉,把城市的轮廓染成橘红色。 晚上八点,在这里,天还亮得很。 罗秉文先去了一趟租车店,他之前说七点左右回来,现在八点,老板的店门还开著,这次他是坐在店里玩手机了。 看来蒙古人一样喜欢玩手机。 他把车停在门口,老板听到动静也从店里出来了。 “我来还车。”罗秉文说。 “用得还行吧?呵呵,这车我有好好保养,估计同价位的摩托车里面,整个乌兰巴托没有谁的车有我这么好了。” 蒙古现在还是摩托车时代,这东西可比汽车普及多了。 老板敢这样说话,看得出他对自己的手艺还是很自信的。 他坚持要让罗秉文只给油钱。 对租车店的老板来说,罗秉文能来他的店,並且一直来,这就是对他的一种信任,这种信任对一个蒙古汉子来说是很值钱的。 比起这种信任来说,一万多图格里克算个什么? 啥也不是。 要不是做生意的人不能亏本经营,他甚至可以油钱都不收。 最后他还是只付了一点油钱。 在诺敏的指引下,他们很快来到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一栋朴素的小型医院,后面带一个比较大的,养著很多牲畜的土地。 果然能养马。 医院门口掛著蒙文的牌子。 乌兰巴托大动物诊所。 確实是兽医诊所没错,罗秉文最开始还以为是那种小型的,甚至只有一个门面房的那种诊所, 医生主要赶往各处医治草原上的牛羊马,没想到是这种医院。 那感觉其其格的工作还蛮不错的。 罗秉文骑马带著诺敏,进医院都没人阻拦,不过进了医院不能骑了,两人下马牵著走进后院。 诺敏熟练的把雪蹄带到后面马里,解开鞍具,把它牵进去安顿好,还抱了一捆乾草给他。 “这草不用给钱?” “他们都认识我呢,我妈妈会给的。” 平常的医院都是消毒水的味道,但这里不光有消毒水的味道,还有一股浓烈的动物皮毛味,没有看到有什么收费室,进门就是一个前台。 前台也没人。 诺敏熟门熟路地穿过走廊,推开一楼一扇掛著“诊疗室”牌子的门。 “妈妈!” 诊疗室里,一个穿著白大褂、戴著口罩的年轻女人正背对著门口,弯腰在检查一只牧羊犬的前腿。 听到声音,她猛地直起身,转过头来。 是乌云其其格。 她比上次见面时瘦了些,也黑了些,但眼神明亮,透著干练。看到门口的诺敏,她先是一喜, 隨即目光越过女儿,落在了跟在后面的罗秉文身上。 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露出的那双眼睛,瞬间睁大了! 惊讶!难以置信! 隨即是巨大的惊喜。 罗秉文也是头一次看到人的眼神居然这么明亮,一转眼就从普通人的眼神,变成了和星光一样明亮的眼。 不得不说,有些人的眼睛是真的能说话的, “罗—.罗秉文?!” 她一把扯下口罩,露出惊喜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 “真的是您?!您怎么和诺敏一起?”其其格看看罗秉文,又看看女儿,一时没反应过来“外婆让罗哥哥送我回来的!”诺敏抢先回答,小脸上满是兴奋,“罗哥哥骑摩托车,我骑雪蹄!我们可快啦!” 其其格这才完全明白过来,看著风尘僕僕但精神奕奕的罗秉文,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快进来坐!真是太麻烦您了!我——我没想到您真的会来那达慕,还特意去接了诺敏———“” “本来没打算来的,到这边想看看你们,又找不到你们,我只有去草原上看看苏伦外婆,这才看到了诺敏。” 其其格听到罗秉文是特意去找她们,心头更暖了,连忙招呼:“快坐快坐,我这里马上就好!” 她麻利地给那只牧羊犬处理好伤口,又仔细交代了主人几句。 罗秉文在一边看著。 这份工作確实很適合其其格,她好像生来就知道怎么和动物沟通似的,以前一个人管理家里的牲畜,从没出过什么差错。 他昨天和苏伦外婆聊天的时候,她都还在怀念其其格呢。 送走病人,其其格脱下白大褂,脸上是藏不住的轻鬆和喜悦。 罗秉文问道:“明天不是你们的国庆吗?医生不放假?” “放假了!明天开始,那达慕假期!” “那你现在是正式的医生?” 她眼晴亮亮的,坐在自己的办公椅上,笑著说道:“正式医生?嗯!算是了!诊所的女院长人特別好,说我学得快,能顶事,两个月前就让我独立接诊了!虽然——工资还不高。”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但那份被认可的自信和满足感还是实实在在的。 “恭喜!” 罗秉文也为她高兴。 从一个草原上的牧民,到乌兰巴托一个这么大的兽医院当正式的医生,这是一个很大的阶级跨越了,在草原上不容易。 对草原上的年轻女人来说,更不容易。 其其格在说自已的近况,但诺敏不想聊这些话题,在旁边像个耐不住寂寞的袋鼠似的蹦蹦跳跳,辫子一翘一翘的,说道: “罗哥哥说明天和我们一起去看那达慕,看那达慕,欧欧!” 她的动作实在太活泼,让两人对视一下,都笑了起来。 一下子就衝破了刚才诊疗时残留的严肃气氛。 “罗先生,您真的方便吗?” 她猜测罗秉文现在肯定很忙,刚在威尼斯拿了奖,听说这是画家里面最有名的奖项,拿了这种奖肯定有一大堆的工作要做。 而且就算不说那达慕,最近天天电视上宣传的那些东西,也说了罗秉文现在是多么有名气。 国家台都用『备受欧洲人的追捧这样语气来介绍罗秉文。 “当然方便,我就是为那达慕来的。一个人看没意思,正好碰到诺敏,就厚著脸皮想跟你们一起凑个热闹。” 既然想清楚不会有什么打扰的问题,罗秉文也就不提这个了。 就当放鬆一下。 而且蒙古確实也是一个激活灵感的好地方,这一刚到,罗秉文就有一幅正式的油画作品想要创作了,而这中途估计还能创作几幅其他的作品。 一个有想法的画家,画几十幅作品那还不是简简单单。 “什么厚著脸皮?”其其格连忙摆手,“您这是哪里话!我们高兴还来不及!不过既然要去, 那明天就要早点起床,晚了就没有好位置了。” “没问题,我起得来。”罗秉文爽快答应。 “妈妈!妈妈!罗哥哥骑摩托车可快了!比汽车都快!”诺敏不等两人聊天完,迫不及待地就想和妈妈分享著路上的见闻,小脸因为激动红扑扑的。 “雪蹄也跑得特別棒!我们一路都没停!” 其其格伸手揉了揉女儿的脑袋,柔和的说道:“知道了,小麻雀。快去洗手间洗把脸,看你这一头一脸的土,像个草原小地鼠。” 她这话也提醒了罗秉文。 诺敏骑著马来的,脸上风尘僕僕的,自己这骑车的估计也差不多,他毕竟没有专业的头盔,只有风衣的帽子防风。 诺敏带著罗秉文去洗脸,回来的时候其其格已经在收拾诊疗台。 她下班比较晚,但也是这时候回去。 罗秉文没打扰她,坐在稍远一点的位置看著她们母女俩忙忙碌碌,诺敏看起来也很熟练,估计没少在这里帮忙。 他打量著这间整洁却充满专业气息的诊疗室。 墙上掛著动物骨骼图和穴位图,柜子里整齐码放著药品器械,消毒水和动物皮毛混合的气息在这里沉淀成一种独特的、令人安心的职业味道。 其其格看了眼墙上掛著的钟,没有等待交班的样子,直接脱下身上的白大褂,利落地掛在了座位旁边的衣帽鉤上。 她转过身,里面那件浅蓝色的衬衫和合身的牛仔裤,更衬得她身形清瘦而挺拔。 “好了,我们可以走了,”她脸上带著下班后轻鬆的笑容,转向罗秉文,“今天真是太感谢您了,又送诺敏回来。我请您吃点晚餐?尝尝我们蒙古的特色菜?” 罗秉文看著她换成生活装扮时,那份过去在草原上未曾见过的利落和自信,心里也替她高兴。 “什么特色菜?烤全羊?那我们还是找个川菜店吃炒菜吧。” 蒙古很多地方都可以吃烤全羊,尤其是牧民家里面,每年都会多出好多小羊羔,烤一只不太听话的来吃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但在乌兰巴托却很贵。 感觉是专宰游客的一个菜式。 其其格闻言,先是一愣,隨即也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在这边也待了一段时间了,知道乌兰巴托好多肉菜都便宜,就一个烤全羊贵。 而且要请罗秉文吃这个,得在家里啊。 “你想到哪里去了?烤全羊那是节日或者贵客来了才有的。我说的是·.嗯,比如蒙古蒸饺, 或者手把肉,或者简单的羊肉汤麵什么的,都是很平常的。” “那就好。” 第二天,清晨。 乌兰巴托的中心广场,苏赫巴托广场,人山人海,却瀰漫著一种奇异的肃穆。 罗秉文在哗站上看到过內蒙的那达慕开幕式,载歌载舞的,有很多明星都会去,比如凤凰传奇啊,傲日其愣啊,这些。 但蒙古国的那达慕,更像是一种传统的祭礼和检阅。 罗秉文昨天和其其格交换了手机號码,两人凌晨两三点就出发来占位置了,但即使这样也没抢过带著帐篷来这边睡觉的游客。 现在只能说是在一个比较好的位置,不是最好的。 这时候低沉的、节奏沉重的战鼓声从远处传来,咚——咚—咚—每一声都像敲在人心上压下了所有的嘈杂。空气仿佛都凝滯了。 “要开始了。”其其格低声说。 突然! 广场尽头传来整齐划一、震耳欲聋的脚步声! 一支身著深蓝色笔挺军礼服的仪仗队,扛著缀有长矛样子的旗帜,踏著鼓点,正步往前走。 好傢伙,把我干哪儿来了? 这是那达慕活动的开幕式吗?怎么越看越像蒙古的阅兵式啊?怎么?搞得这么浓重,你们也想起舞了吗? 肃杀! 这是罗秉文的第一感觉。 仪仗队行至观礼台前,一声亮的口令划破长空! “乌拉!” 这边有很多俄罗斯的东西,罗秉文没想到乌拉也被继承了,在他还在疑惑台上的人为什么这样喊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来异口同声的大喊。 “乌拉———!!!” 广场上数万蒙古人,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战吼!声音匯聚成一股洪流, 直衝云霄,震得人耳膜喻喻作响,连脚下的地面似乎都在微微震颤! 罗秉文感到一股电流从脊椎窜上头皮,手臂上的汗毛瞬间立起! 紧接著,是骑兵! 不是表演性质的、穿著华丽但温顺的马队,而是真正的、看起来就很精锐的骑手。 他们身著厚重的蒙古袍,脸上涂抹著象徵勇武的油彩,眼神很锐利,看谁都想是在看敌人似的,一脸嚇哭小孩子的凶恶。 他们的蒙古马也是腰肥体壮,肌肉虱结。 罗秉文觉得雪蹄都是骏马了。 但俊是俊,真正的战马还是得看这种肌肉马。 没有哨的动作,没有整齐的队列。 隨著一声苍凉的號角长鸣! “喵——.—·!!” 骑手们猛地一夹马腹! 轰隆.—..—!!! 上百匹战马瞬间启动,铁蹄翻飞,踏起漫天黄尘! 它们如同决堤的洪水,带著摧毁一切的气势,朝著广场中央预留的战场区域狂突进! 马蹄声密集如暴雨倾盆,大地在颤抖!骑手们在马背上起伏,挥舞著套马杆或象徵性的弯刀, 发出原始的、充满野性的吶喊! 尘土飞扬,遮天蔽日! 马蹄踏碎草皮,捲起泥浪! 我靠,好帅! 罗秉文鸡皮疙瘩直起,拿著相机拍了又拍。 古代有这种军队,那真的是很厉害了啊,他也算是现场看到了千年前蒙古骑兵的样子了,果然有上帝之鞭的气势。 作为华夏人,他到是不觉得害怕。 只觉得帅。 怕什么? 真要是蒙古想不开,拍骑兵来骚扰他们,感觉都不用什么大动作,一个无人机群全给突突了....但在这现场看著表演,確实好帅啊! 第256章 乌云,草原,雨和闪电 第256章 乌云,草原,雨和闪电 “你们这边的开幕式都是这样的吗?” “???” 乌云其其格还很疑惑,小皱著眉:“怎么?內蒙的那达慕不是这样的吗?” “当然不是。” 罗秉文看著眼前的铁蹄錚錚,表现著草原民族勇武的战士们,罗秉文说道:“在內蒙,那达慕只是一场盛大的活动和聚会。” 他知道的也不多,只是从书籍上或者短视频上了解。 但区別很大。 “什么意思?” “嗯——载歌载舞?” 其其格想了半天,还是摇摇头,说道:“那达慕本来就是一场展示草原骨头的活动,祖先们骑马保卫草原,这种勇气也应该被我们记住。” 现在前面的场地还在准备当中,罗秉文问了其其格不少东西。 有关那达慕的。 他觉得蒙古的那达慕应该就是起到和国內大阅兵类似的作用,起到凝聚民族自豪感的一场活动,而不是——简单的民俗竞技? 在罗秉文看来,眼前的东西只是那达慕的开幕式而其其格告诉罗秉文这就是那达慕,罗秉文认为的骑马射箭虽然也是组成那达慕的一部分,但那却是在开幕式之后几天,在专门的场地进行。 不管了,就当是开幕式表演吧,继续看。 还真別说,这种蒙古骑兵衝锋的样子还真有种让罗秉文回到了冷兵器时代,恨不能也率领著这样一群骑兵对敌人进行衝锋。 那股扑面而来的、带著尘土腥气和汗味的衝击力,是任何现代化表演都无法比擬的震撼! 这时候,在骑兵衝锋结束不久。 场地中间站著一个穿著五彩衣服,头上带著很嚇人面具的萨满。 衝锋的鼓点变得神秘悠远。 他围著一个火堆跳舞,动作很古朴,癲狂,哇呀呀的喊叫,似乎在用一种他们自己才懂的语言说著什么祷告词似的。 然后摇晃铃鐺,向天空洒酒。 没有华丽的舞台效果,只有最原始的仪式感,这种源自骨髓的、近乎粗栃的震撼,確实独一无二。 仪式结束,人潮涌动。 原本凌晨就来这里聚集的人,如今在最佳的位置观看玩了这场表演后,也都散开了,之后也没有什么更震撼的活动。 三人找了家地道的蒙餐馆填饱肚子。 周边还有一些外国人,罗秉文就听到旁边有人用英语交流的声音,都在说著表演的震撼,他们还感慨这样的军队幸好离他们太远。 嗯,確实。 从亚洲到欧洲,也就是中间的路不好走一点,冬天走不过去就得冻死,不然蒙古人哪里会整天想著来华夏打秋风。 欺负欺负欧洲人不好吗? 刚放下碗筷,窗外毫无预兆地传来沉闷的雷声。 紧接著,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砸了下来,瞬间连成一片白茫茫的雨幕。刚才还沉浸在开幕式里尘土气息中的城市,转眼被冰冷的雨水冲刷。 “糟了!”其其格看著窗外,“这怕是时半会停不了。” 罗秉文拿出手机查看天气。 上面也是暴雨红色预警,持续性的降雨並且伴隨雷电,晚上十点左右才会结束—这雨来得可真快。 罗秉文早上看天气预报的时候还显示今天是大晴天呢。 那达慕广场上的后续活动和表演,显然泡汤了。 物理意义上的泡汤。 “回酒店吧。”罗秉文无奈道。 他的计划被打乱,但草原上的天气,向来如此任性,有时候说下雪就下雪,说下雨就下雨,一点预兆都不给你。 罗秉文回到喜来登的总统套房。 窗户一关,外面的雨声就很小了,被淋湿的衣服掛在门口,房间里面只有一点点雨打在玻璃上,密集的声音。 当做白噪音听就好了。 让罗秉文觉得有点嚇人的是雷声,这种空旷地方的雷声和內地多山地区的雷声是不一样的,在窗外呼的一闪,整天片都亮了。 这里他要特別说明一下。 他们刚才吃的是午饭,不是晚饭,天还没黑,但现在天上的乌云已经盖住了一切,让外面的世界显得和黑夜差不多的。 所以雷电一来,整片天都亮了。 片刻后—— “轰!!!” 一声巨响,仿佛不是在云层中炸开,而是直接砸在了头顶的天灵盖上!震得窗户玻璃嗡嗡作响,连带著脚下的地板都似乎微微一颤! 罗秉文以前形容雷声都是轰隆。 但这里不是。 在蓉城,在老家那些山峦叠嶂的地方,雷声是滚过来的。 先是一道刺目的电光撕裂天际,然后沉闷的轰隆声才慢悠悠地从山那边翻过来,一层层,一波波,像是巨大的石碾子在云端滚动,带著悠长的迴响,气势虽足,却总隔著一层。 而在这里。 雷,是劈下来的!是砸下来的! 声音短促、暴躁,一点缓衝都没有。 他以前一直觉得居然有人害怕打雷,这件事真奇怪,雷声有什么好害怕的,难道亲眼见过什么东西被雷给劈了? 现在才知道打雷原来也是可以这么恐怖的。 在这绝对的力量面前,人类渺小得如同尘埃。 洗了个澡,罗秉文在窗户面前看了看外面漆黑,但又和正常的夜晚不一样的景色,心里之前那个灵感拼搏而出。 雨,我要画这样的暴雨! 他从透纳的课堂上学会了如何去描绘大自然的伟力。 之后,他画过蒙古草原天气晴。 用四级画家巔峰的实力,表现了一幅草原上,暴风雪时候的样子,画里的小女孩顶著暴风雪不退,仿佛在抵抗著什么。 但罗秉文现在想画的,和抵抗完全没有关係。 想像一下。 在这样的雷暴雨当中,在正好闪过的一道闪电下,两个人在无边无际的草原上骑行,一人兜帽风衣,骑著摩托,雨水都压不住飞扬的衣摆。 而另一人,骑马前行,小小的身影在狂暴的风雨和瞬间撕裂黑暗的惨白电光中,若隱若现,却又带著一股逆流而上的倔强。 他们要去哪里? 不知道。 罗秉文现在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画里的两个人要去哪里,反正那就是一个目標,就是要去,一定要去,哪怕身处这样的环境中也要去。 他迅速去拿出自己的速写本。 先画一个草稿吧。 炭笔在纸上迅速挥舞,颇有那种一分钟两百线条的趋势,甚至在他此刻的状態下,速度会更快一点,手只能看到残影。 他之前画《蒙古草原天气晴》,是小女孩在风雪中坚守的柔韧。而在此刻,在现在,他感受到的,是一种截然不同的东西! 罗秉文把今天看到的东西,比如仪仗队的那种肃杀气势,骑兵衝锋时的狂野,万人吼著乌拉时候的力量,以及萨满在火焰前起舞,直面未知的敬畏! 他把这一切的感觉,都放在了雨里。 和雨相比,两个人只能说是配角了有点可惜,他本来想画自己在草原上骑行的帅气模样的。 罗秉文忽然顿了下。 自己想要表达什么? 是暴雨中那两个渺小的骑行者? 还是暴雨本身? 他挥舞的手腕停了一会儿,炭笔在指尖转了一圈,眯起眼睛看向窗外。 如果自己只是画草原上这场雨,那他也確实不需要人物来承託了,他完全可以画成两幅作品,一幅暴雨,一幅赶路。 暴雨这幅画没有人物,罗秉文就可以更聚焦的表达“雨与草原』的核心意向。 又一道闪电劈过。 瞬间將整个乌兰巴托照得惨白。 在那短暂的光明中,他看到的不是城市轮廓,而是想像中无边草原上——雨幕如铁,雷霆如斧,天地间只剩下最原始的力量碰撞。 確实不需要人。 感觉人类只是大自然这份长久歷史中,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那还是分成两幅吧。 罗秉文决定先画暴雨,这幅画可以炫技,可以写意,能让罗秉文画得很爽——对,就是爽,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之后的几天,诺敏来找了罗秉文很多次。 其其格也来了一次。 在知道罗秉文正在创作后才没来打扰他,只是觉得罗秉文肉眼可见的憔悴了,只是眼神亮得似乎在发光。 酒店也很关心他的身体。 在罗秉文刷卡入住的时候,这家公司就知道罗秉文的身份了,全球的鈦金卡也不超过一百张—·而且这里有个问题。 是什么呢? 大部分持有者,是不会使用这张卡的。 富豪们难道亲自拿著这张卡出去开房吗? 所以罗秉文使用这张卡在他们看来就很显眼了,这可是目前全世界数得著的画家之一,出现在任何一家店里都是他们可以吹嘘很久的事情。 所以,这家喜来登对罗秉文的照顾很周到。 知道罗秉文没出门后,早中晚都是特地送来的,了两天时间確定罗秉文的饮食习惯后,后面所有送来的饭菜都是罗秉文喜欢吃的。 水果甜点之类的东西更是完全没断过。 这也让罗秉文憔悴是憔悴了点,但是人却是一点都不消瘦,毕竞精神上的消耗短时间不能弥补,但肉体上的消耗却几乎没有。 总的来说,这是罗秉文画得最舒服的一次。 这幅画不大。 罗秉文用四天的时间就基本完成了,可能要放个一两天,被风吹吹,之后再画两天就全部完成,一幅新作就出来了。 这幅画的乌云,像千军万马压境。 雨幕,如同万箭齐发。 闪电,仿佛天神挥剑。 被狂风摧折的野草,在画面最下方形成一道颤抖的、几平要被抹去的地平线。 罗秉文要是去做其他的什么事情,忽然回头看到这幅画,脑海中几平就要在同时响起一道雷声似的,让人身临其境。 这才是罗秉文想表达的。 大自然不需要人类的见证,它本身就是最伟大的艺术品。 “透纳真是天才。”罗秉文小声的念道。 他的画確实有很多人看不出来对自然有多么深的感触,但这份画法被罗秉文继承下来,再用他接近现代审美的风格一画。 那种铺天盖地的压力仿佛就能直接扑向观眾。 在大自然前,人类引以为傲的文明、勇气、力量,在这种原始伟力面前,不过是个苍白的笑话下午,罗秉文久违的离开房间,到餐厅吃了饭。 回来的时候,看到没有任何人物,没有任何现代化的东西,一切都是千万年以来,这片草原一丕在经歷的事情。 罗秉文对这幅画很满意。 原来最震撼的艺术,就是敢於不做加法,敢於让人类元场,让自然本身成为主角。 罗秉文悟了。 他发现自己很喜欢这样的大自然,或许系统灌输技能的时候还真加了不少私货,每一次都能遗留点什么画家的特点。 透纳的技能罗秉文是得到了,但他对於大自然作品的偏爱,罗秉文好像也一壳继承了。 这幅画暂时是没什么要动的了。 罗秉文看了下时间,关上门出去,准备到梯上去逛一逛,透透气,顺便到其其格家里看看她在干什么。 几天没见了,好像这两天就是那达慕民俗竞技的时间,要不要约在一起去看看別人的比渗呢。 罗秉文算是知道了,如果內蒙的那达慕成了一场秀和表演。 那蒙古国的那达慕大会,蜡是有著最原始的那种,可丫阅兵时候的比武场面,估计到时候看得会很精锣。 今天梯头上的人,特別是游客们,有点少。 都去会场看比渗了? 罗秉文找到其其格的家。 她和诺敏住在离兽医院不远的地方,房间不算大,就只起到一个居住的作用而已,诺敏很多时候也是在兽医院玩。 在那刃她蜡能找到些小伙伴,而在这里她只能看电视。 罗秉文敲了敲门。 诺敏探头探脑的出来,看到罗秉文后立刻开心喊道:“罗哥哥!你画好了吗?” “差不多了。” 罗秉文摸著她的脑袋,其其格的声音也从屋子里出来:“是你罗哥哥来了吗?” “是!!!” 罗秉文看到他们两个,说道:“我就来这忍看看,原来你们都在啊,怎么没去看那达慕?” “看好多年了,早就看腻了。” 果然,旅游嘛,就是从一个自己看腻了的地方,到別人看腻了的地方。 但对別人是腻,对他蜡是很有新鲜感的。 “那去吗?” “去。” > 第257章 罗秉文输了? 第257章 罗秉文输了? 其其格出门要做准备了。 到底是二十来岁的女生,在城里见习惯了那些女孩子漂漂亮亮,自己也开始学著化妆了。 罗秉文在客厅坐著等,嘴角也上扬了。 化妆不是一件坏事,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果什么时候女孩子出门都不化妆了,无所谓了,那这个社会才叫个完蛋呢。 他看了看外面的天。 晴空万里。 一点也看不出昨天那种暴雨倾盆,连白天都被乌云遮得跟黑夜似的,下午两三点在家就得把灯点开,不然什么也看不清。 其其格收拾妥当,三人出门。 罗秉文拦了一辆计程车,很快就到了草原上比赛的场地。 此刻外界的阳光刺眼,草原也被晒得发烫,但是风也大,体感温度不算高。而昨天的暴雨像没发生过。空气里飘著尘土和牲口味。 那达慕的竞技场设在城外开阔地人更多了,挤在临时围出的场地边,很多是本地牧民,穿著节日袍子,皮肤黑。游客也不少,举著手机相机。 游客们还喜欢穿著蒙古袍。 但可能是没习惯这种穿著,穿起来不伦不类的有些人从背后看,还有点像孙悟空学人的时候,在麵馆穿的那种袍子。 那达慕有很多个场地,很多个奇遇,他们挤进来的这里正好在在摔跤。 草原上叫博克。 能在这里展示自己的摔跤实力的,无一不是蒙古国最顶级的摔跤手,说不定其中还有谁参加了国际比赛,为国爭光呢。 但在这里,人们只能看到两个光著膀子的汉子,互相角力。 身上也不是什么都没穿,裤子肯定是穿著的,然后上半身穿著皮製的摔跤服。他们周围都是蒙语的吶喊助威声,气氛热烈。 他以前没看到过这种比斗。 两个选手也厉害,在场上一直僵持不下,高一点的那个人进攻了好几次都被另外一个人防住了,你来我往的,快十分钟了两人都没分出胜负。 汗水就和不要钱似的往下淌。 罗秉文在其其格的解说下看得入神,旁边一个穿著西装、像是工作人员的中年男人盯著他看了好几眼,突然挤过来,用带著口音的英语试探: “不好意思,您是?您是罗先生吗?” 罗秉文心里咯一下。 “是的。” “欧!喔喔喔!”这个男人立刻激动起来,声音都大了几度,引来周围很多人的关注。他切换成蒙语,对旁边一个拿著喇叭的男人喊了几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任你读 】 “那个画家来了!就是最近新闻上经常都出现的那个罗画家。” 那人往罗秉文瞄了几眼,眼神一亮。 丸辣! 看到这一幕,罗秉文立刻就有种不好的预感,感觉比被普通人认出来了还坏! 拿著喇叭的工作人员立刻上前几步,趁著两个选手刚分出胜负,这个场子还没有其他选手前来的时候,上去喊道。 “各位,我们非常荣幸!今天,来自华夏的著名画家,罗秉文先生,也来到了我们的盛会!” 嗡.— 人群一阵骚动。 可能很多外国游客有些不知道罗秉文名字的。 毕竟他出名的时间太短,一些不关注油画,不关注艺术杂誌的外国人不知道罗秉文很正常,但蒙古人知道啊。 罗秉文这几天都上多少次电视了? 一幅《蒙古草原天气晴》,直接立地封神,成了蒙古国人的全民偶像。 不少人都把正在录像的手机往罗秉文这边举。 罗秉文尷尬的对他们挥挥手。 他是真的一点准备都没有,本来就是来参观那达慕的,怎么搞的自己也被参观起来了,还没办法去指责什么。 在很多蒙古人看来,在那达慕的会场上,这样隆重的介绍罗秉文,是一种对他的讚扬,是一件很给他面子的事情。 “罗先生!请上来说几句吧?给大家打个招呼?” 工作人员热情地邀请,手指著之前摔跤手比武的场地。 远处其他场地的人,也被这股热闹吸引得往这边走,即使他们不知道这边在表演什么,但是看观眾们这么兴奋,就知道里面的东西平淡不了。 这就像一些多舞台的音乐节,场地不变,站在上面演出的人变,观眾到处流动,哪边唱得好就去哪边凑热闹。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 罗秉文头皮发麻,他最烦这种场合! “谢谢,谢谢邀请。”他连忙摆手,脸上挤出礼貌但坚决的笑,“但我只是来感受那达慕精神的观眾。讲话就不必了,谢谢!” 工作人员有点失望,但没强求。 这时,旁边一个穿著鲜艷蒙古袍、显然是组织者之一的老人走了过来,笑著用蒙语说了几句。 “罗先生,讲话可以免了。但赛马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有个友谊赛环节,邀请了很多尊贵的客人体验一下赛马。您有兴趣参加吗?骑著马,跑一小段,感受一下草原的风!” 那个工作人员还想给罗秉文翻译,但罗秉文自已能听懂蒙语。 他伸手阻止了,自己用蒙语说道:“我只是个观眾,来感受一下那达慕的气氛,要不你们忙? 我看我的?” “罗先生蒙语说得真好啊,我是这次那达慕赛马环节的负责人,苏和巴特尔。您先別急著推辞嘛!就是个小游戏,骑著马,沿著那条线跑一小段!没名次要求,参与者都有一枚奖牌,纯属娱乐。” 奖牌? 罗秉文这才注意到他手上拿著的奖牌,一金一银四铜。 挺好看的。 確实是都有奖牌,除了第一第二,其他都是铜牌,看来这个友谊赛一共六个人跑,最差的第六名也能得到这个东西。 要不参加试试? 罗秉文也没有什么社交恐惧症,只是单纯觉得麻烦而已。但现在有一个看起来不错的奖牌吸引,罗秉文就稍微有了点动力。 就当拿个旅游纪念品吧。 “那行,我参加试试。” 诺敏比谁都要兴奋,在罗秉文旁边蹦蹦跳跳的说道:“罗哥哥骑马最厉害了,要不就骑雪蹄吧!雪蹄不会比任何马跑得慢!” 这是被兽医院院长认可的医生,从小培育出来的马。 身体健康,天赋极佳。 这个负责人老头奇怪的哦了一声,问道:“罗先生也有自己的马?那很好啊,您是要骑我们提供的马还是自己带来的马呢?” “用雪蹄!用雪蹄!”诺敏拉著罗秉文的手喊。 罗秉文摸了摸她的头髮。 还能怎么办呢? 问问唄。 “你们这个比赛还有多久开始,我加入进去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正常比赛吧?” 老人看了下时间,说道:“还有一个小时。” “来得及吗?”他问其其格。 “没问题!诊所到这里来回也就四十分钟!”其其格立刻明白他的意思,拉起诺敏的手,“走,诺敏,我们去把雪蹄接过来!” “好!” 一个小时后,赛马场边。 负责人苏和正在解释友谊赛的规则:“六位贵宾各骑一匹马,沿这条八百米的直道跑个来回。 不记名次,完赛都有纪念奖牌。“ 罗秉文注意到参赛的都是些体面的中年人当地官员、赞助商代表,还有两个外国游客。他们正笨拙地爬上组织方提供的温顺马匹。 他有点失望。 就算是友谊赛,自己也得和真正会骑马的人比赛吧? 如果自己带著雪蹄过来,却是和这样的对手进行比赛—他真没有想贬低任何人的意思,但他真不想和这几个对手进行比赛。 他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下。 苏和也纠结了。 苏和就是让罗秉文参加表演赛的老头,他没看过罗秉文写的游记,那本书还没翻译成蒙语进入蒙古国市场呢。 最近的新闻也没说罗秉文会骑马。 现在一个会骑马的人,带著一匹一看就很神俊的马过来参赛,难道真就让罗秉文这位尊贵的客人里面还要尊贵的客人,去和他们比赛吗? 在蒙古人看来,招待客人,就是得什么都给客人最好的。 即使是对手,也要给最好的。 但除了这场组织起来的友谊赛,其他的都是正赛,是周围城市,省份,挑选出来最厉害的骑手,进行的正式比赛。 罗先生到时候怎么参加? 苏和想了想,说道:“罗先生,是我没考虑到您的感受了,你看要不要这样?我们有个很厉害的小骑手,让他骑著你的马—” 他想让专业的骑手,带著罗秉文带来的马参加比赛。 这样既能保全罗秉文的面子,又能展现这匹马的实力嗯,这匹叫雪蹄的马看起来真不赖,是匹好马。 罗秉文看著那些在做准备的专业骑手,问道:“我能参加正赛吗?” “可这...“ 按理来说是不能的,但苏和刚觉得有点对不起罗秉文,现在当然要做点什么来弥补一下。 他先是带著罗秉文去了一个空旷的地方,看了下罗秉文骑马的实力,然后才放心的把罗秉文安排到成年组。 赛马和別的运动不一样,他们最激烈,最快的组別其实就是少年组,小孩哥们真的能为一个胜利豁出一切。 而且小孩身体更轻,相当於给赛马减轻了负重。 又过了快一个小时,成年组的比赛来了。 几匹马和骑手已经就位。 罗秉文骑著高大神骏的雪蹄,他这是一匹棕色马,四个马蹄上都有白毛。其他几位骑手的马看起来也都不错,都是高手。 旁边有个人在准备的时候还在大量雪蹄,罗秉文看过去的时候,他笑著说: “好马!” “谢谢,你的马也很帅。” 赛马只有一个场地,但正因为只有一个场地,周围的观眾也很多,多是游客,他们会更喜欢赛马,本地的蒙古人更喜欢欣赏摔。 发令枪响! 罗秉文一夹马腹,雪蹄如同离弦之箭,瞬间爆发! 他出发之前想的是重在参与,苏和说只要罗秉文完赛就给他一块纪念奖牌,所以他不用太在乎这场比赛的输贏。 毕竟这是別人的专业比赛,自己这个內地人怎么能和天天骑马上学的人比赛马呢? 但在出发的这一刻,听到发令枪响的这一刻。 罗秉文全身肌肉都缩紧了。 “驾!” 好快! 在旁边围观的人看来,只觉得所有人都在同一时间出发,而罗秉文可能是反应比其他人快,刚出发就领先了別人一个身位。 罗秉文只觉得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推著向前冲,瞬间就衝到了最前面! “哇!” 人群爆发出惊呼。 “罗哥哥加油!”诺敏激动得小脸通红。 其其格也笑著拍手。 罗秉文没空理会外界的声音,他现在全神贯注都集中在这场比赛了,心里想的也是怎么样和雪蹄沟通,快点快点再快点。 没想到雪蹄这么给力! 看来这银牌不,说不定金牌都有戏! 然而,这份领先只持续了不到半程。 就在他稍稍放鬆韁绳,享受这风驰电的感觉时,一道矫健的身影,如同鬼魅般从侧后方猛地加速窜了上来! 是刚才那个夸自己雪蹄好马的人! 他伏低身体,几乎贴在马背上,双腿控马,动作行云流水,人马合一!白色马的四蹄翻飞得几乎看不清,速度惊人地提升! 罗秉文只觉得眼角余光黑影一闪,他的马就已经和自己並驾齐驱,甚至隱隱有超越之势! “臥槽!” 罗秉文心头一凛,立刻集中精神,再次夹紧马腹。 “雪蹄!冲!” 两匹马,一白一棕,在最后的直道上展开了激烈的角逐! 蹄声如雷! 身后尘土如龙! 罗秉文第一次骑马骑这么快,之前他骑的要不就是隨隨便便养起来的代步马,要不就是阉割过的温顺马。 他现在似乎能听到雪蹄的每一次呼吸,感受到它每一次的肌肉发力。 雪蹄可能不知道这是一场人类的比赛,但他知道旁边的马想要超过自己,但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能?它当然不会让啊。 这可是一匹年轻的小公马啊。 终点线在望! 罗秉文拼尽全力,雪蹄也发出了嘶鸣! 但就在最后关头,那人猛地再次俯身,发出一声短促的呼喝!白色马仿佛瞬间又注入了一股力量,一个极其微弱的加速! 半个马头! 仅仅半个马头的差距! 衝线! 白色马率先撞过了终点! 罗秉文和雪蹄紧隨其后! 输了? 第258章 作品轮换 第258章 作品轮换 罗秉文就像是自己跑完了全程一样,用力的呼吸著空气,看向四周围观的人们,他们依旧在欢呼,但很多人的欢呼只给了第一名。 “冠军到底还是冠军。”他喘著粗气,心里那点不甘又浮了上来。“终究是差了这一节。” 其实他想错了。 他输了比赛,当然以为观眾只为胜者沸腾。但现场很多双眼睛是追著他们两个人的身影跑完全程的。 赛马是一个很刺激的比赛。 和短跑一样。 观眾的注意力被死死钉在赛道上。每一匹马的衝刺,每一次位置的爭夺,都牵动人心。 领先者的每一个动作都被放大。 罗秉文从领先到紧咬,再到最后双方奋力一搏,同样精彩。很多人看到了,也记在心里。 他们现在的欢呼是献给这场精彩的比赛的。 罗秉文正低头整理马鞍,调整呼吸。 一个身影走了过来,是刚才贏了自己的冠军骑手,之前在马上的时候罗秉文没仔细看,现在才发现这人好像很年轻。 二十岁左右? 他看起来比自已还累,脸上全是汗水,和很多长得很壮的蒙古人不同,他虽然也是大脸盘,但身材不壮。 这对骑手来说很正常。 不是说壮汉不能当骑手,但就和赛车比赛要控制车辆的负重一眼,骑马也得尽力减轻负重。 凉山那边的赛马甚至没有马鞍,还全是小孩子。 罗秉文觉得那边的孩子野性更足。 这人过来对罗秉文笑了笑,很阳光的笑容,用带著口音的汉语对罗秉文说道: “兄弟,你们的配合可真棒,真厉害。” 罗秉文一愣,抬头看他。 这口音好熟悉啊。 “你是內蒙人?” “对,我是兴安那边的,我们来了六个骑手,他们都输掉了,你真的很厉害,我可是拿了我们盟几年的冠军,差点被你淘汰了,没想到您这么厉害的画家,骑术也这样厉害。” 在异国他乡,只要是华夏人都是老乡。 罗秉文心里的失落很快没了。 他拍了拍这人的肩膀,说道:“加油,你跑得很好。” “你也是,希望以后还有机会能够一起比赛,对了”他居然有些不自然起来,说道,“你的画也很棒,谢谢你画我们草原上的作品,我特別喜欢您的那幅画。” 101看书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0?????????????.??????超靠谱 全手打无错站 “哈哈,谢谢。” 正赛还没结束,每一场比赛的第一名才能参加下一轮的比赛,要是高手和高手分在一组,那就只能自认倒霉。 罗秉文就是这个倒霉鬼。 他在骑马这个技能上比较有天赋,雪蹄也是一匹很好,很健硕的马,如果不是遇到了高手,他很可能去后面的比赛瞧一瞧。 不过也无所谓了,他只是来体验的。 回到原点,那达慕赛马的负责人苏和正站在其其格旁边,激动的说著什么,看到罗秉文来了,更是快步的走过来。 罗秉文还真怕他摔了。 毕竟这么大年纪。 “罗,嘿,没想到啊,我真没想到你赛马这么厉害,你这速度放在省级的那达慕比赛肯定能拿到冠军。” “谢谢” 罗秉文道了句感谢,看看其其格递了一瓶水过来,他就先咕嚕嚕的喝完水。 苏和在一边继续说:“那个人叫格日勒图,是內蒙很出名的骑手,在那达慕开始前我们就分析过,他算是夺冠的热门人选。” 罗秉文喝完水,疑惑的问:“內蒙来这边参加比赛的多吗?” “多啊,每一届那达慕都有很多內蒙的优秀搏克手,骑手来我们这里参加比赛,我们的那达慕是全世界蒙古族最高的竞技舞台.” 苏和对自己的国家很自信。 民族自豪感嘛,罗秉文他的反应很熟悉。 罗秉文耐心听著,时不时点头。 “不过,罗先生,虽然你这次没拿到第一.”苏和话锋一转,脸上带著真诚的笑意,“但你和雪蹄的表现,绝对值得喝彩!精彩,真的精彩!” 他变戏法似的从袍子里掏出一个东西。 这是一个圆形的奖牌,不是给决赛选手的那种金牌银牌,但很有分量感,深色的皮质掛带,黄铜质地的牌面。 牌面中间,一匹骏马扬蹄飞奔的浮雕栩栩如生。 边缘刻著蒙古国那达慕的標誌和年份。 “这是我们大会的纪念奖牌。” 苏和郑重地把它掛到罗秉文脖子上:“这是送给所有展现了勇气和技艺的优秀骑手,这是属於你和雪蹄的!” 罗秉文摸著上面的浮雕,说道:“谢谢。” 之前他在城里看到过很多给游客的那达慕奖牌,不算贵,但苏和送给他的这一份和游客纪念幣不同。 更加精美。 而且这可是奖牌,给优秀骑手的奖牌,以后不管谁看到这个奖牌,罗秉文都能给他说一下这一次在外蒙那达慕的故事。 希望那个內蒙的骑手能拿到冠军吧这样故事肯定会更加精彩。 “还有,你要你的比赛录像吗?你留一个邮箱给我?回头我让人把你比赛的录像发给你。” “可以吗?” 罗秉文这回真的觉得很惊喜了。 “真的吗?太感谢了!” 苏和当然点点头,然后看了看其其格,会心一笑,拍了拍罗秉文的肩膀,说道: “你们年轻人好好逛逛,感受感受我们那达慕的气氛!后面搏克决赛可精彩了,別错过!” 苏和转身去忙別的事了。 罗秉文在阳光下看著这枚奖牌,诺敏看老头走了,又从妈妈身后出来,闹著要看看罗哥哥的奖牌。 “给。” 诺敏翻来覆去的看,看起来很喜欢。 “罗哥哥,如果我是个男孩子我肯定会来参赛的,说不定我还能拿到冠军呢。” 摸摸头,罗秉文笑著说:“我不怀疑。” 诺敏也是从小就生活在马背上的,骑术精湛,还和雪蹄有著常年生活照顾的默契,罗秉文真不怀疑她的能力。 不过那达慕確实很少有女孩参加。 內蒙现在好像有了不少女搏克手,女弓箭手,但女骑手还是很少。 內蒙都是这样的情况,何况蒙古国。 三人没有著急离开会场。 下午是重头戏一一搏克决赛。 巨大的圆形场地被围得水泄不通。观眾席上,人声鼎沸,比上午赛马时更狂热。 他们找了个稍微高点的位置挤进去。 场上只剩下最后八名搏克手。个个身材魁梧如山,穿著独特的摔跤服,裸露著强健的臂膀和胸膛。 每一次交手都充满力量感。 观眾的吶喊声隨著每一次角力起伏。贏的一方展开双臂,像雄鹰一样绕场小跑,接受欢呼。 输的则默默退场。 罗秉文看得也一直拍照,被这气氛感染了。 看完几场精彩的搏克对决,两人又溜达到了射箭场。 这里安静很多。选手们凝神屏息,张弓搭箭。 “嗖!” “嗖!” 破空声不绝於耳。 如果说骑马是年轻人的赛场,那射箭就是年龄大一点的更有优势,很多射手的年龄都不小了。 远处还有骑射的场地。 这可是蒙古族的拿手绝活,成吉思汗时期就是凭藉这手绝活纵横欧亚大陆,可惜英雄一生,只识弯弓射大雕啊。 周边还有集市,卖各种蒙古特色的手工艺品,什么马鞍啊,蒙古刀,色彩鲜艷的毡画、羊毛编织的织物等等。 空气中飘著烤羊肉串和奶製品的香气。 夕阳渐渐把草原染成金色。 喧闹了一天的会场,人潮开始慢慢退去。 罗秉文带著相机里面的一大堆照片回去,估计挑选照片都得上半个小时——拍的时候太投入,根本数不清按了多少次快门。 不管白天多兴奋,一旦回到住处,旅行的疲惫感就结结实实压了上来。 这几乎是铁律。 那些白天喊著“小小泰山,拿下!”的傢伙,晚上多半也了。 要真碰上那种白天晚上都生龙活虎的驴友,大家多半会在心里暗骂一句“牲口!”,然后— 默默羡慕。 他们是踩著夕阳的尾巴离开会场的,现在晚饭吃完,回到酒店,天居然还没黑透。 罗秉文心想在这边当摄影师大概挺美。 夏天通常不是拍照的好季节,白天的阳光太硬太烈,拍出来效果很差。 內地的摄影师一天里能出片的光线时段也就五六个小时。但在內蒙、外蒙这种高纬度地方,夏日白昼漫长,摄影师能拍的时间估计能翻倍,少说也有十个小时。 言归正传。 回到房间,罗秉文先处理照片,把拍废的刪掉,有用的挑出来,简单做点后期调整。这些素材,无论是写游记还是留著当纪念都挺好。 弄完照片,他到画架前看了看。 那幅展现著暴雨的画,顏料还泛著湿润的光泽,估摸著明天下午能干得差不多。 这画要分辨乾没干有点困难。 彼得罗夫大佬找的顏料厂確实很不错,在顶级顏料干翻了无数小顏料厂的时候,这种纯手工的顏料厂能活一个世纪。 也算很牛逼的了。 顏料確实是世界顶级水准,还很有自己的特点。 画架旁边,还立著个空框。 估计这段时间要忙死了,后天抽空去看一下赛马的决赛就行了,其他时间罗秉文都准备创作这两幅画。 和画廊的巡展合同都签了,明年肯定要准备足够的作品的。 忙吧,忙点好— 此刻。 义大利佛罗伦斯。 下午一点三十。 佛罗伦斯的仓库里,义大利工作人员小心翼翼地拆开木箱。当罗秉文的作品《罗诚夫妇画像》 完全展露时,周围瞬间安静下来,隨即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 “上帝啊———” 一个等待开箱的组委会成员推了推眼镜,凑近画面,几乎要贴上去,“这——这完全不像罗的笔触!如此细腻!如此————深情!” 他们分析过罗秉文的创作习惯。 作为华夏独一档的画家,罗秉文没有临募其他画家后遗留下来的笔法习惯,而是有自己的一套创作思路。 这种思路对他们这些画评家,分析师来说,完全可以看做是罗秉文在自己作品上的签名。 很显眼。 但这一幅没有这样的签名,或者说,签名很隱晦。 画面中央,一对气质温婉平和的华夏夫妻安静地坐著。 没有华丽的背景,只有柔和的光线笼罩。 丈夫微微侧头看向妻子,妻子眼神温柔地回望,嘴角带著一丝几乎不可察觉的笑意。 那眼神交匯的瞬间,流淌出的默契与温情仿佛能穿透画布。 笔触之精细,人物神態之传神,超越了罗以往標誌性的简洁风格,呈现出一种近乎古典的、含蓄而深沉的力量。 “这画上是谁?这对夫妻天啊,他们的眼神!我感觉心被击中了!” 旁边年轻的女记π员捂著嘴。 这种爱旨,好美啊! “罗先生给我们拿了一个核弹啊,他要用这幅画换走天气晴?可以,我觉得完全可以,赶紧叫他们过来开会!” 组委会的人来得很快。 罗秉文的作品在这一次的双年展上很火,是人气最高的一个画家,堪比一些老牌国际大师,亚且人还年轻帅气。 每天独立展馆的人都特別多。 所以他们才会对要不要替换產生犹豫,亚这幅画天,他们之前还觉得不能和展示出来的四幅画相比,亚当他们亲眼看到,才知道什么叫做天才。 天才就是任何一幅画都是极品! 流程瞬间启动,效率惊人。 威尼斯展馆技术团队收到精確的《罗诚夫妇》尺寸和悬掛要求,立刻清理目標展墙,调整灯光方案,確保无缝衔接。 推特上乱发表內容: 【紧急更新!艺术家罗秉文新作企撼浓入!】备受瞩目的新锐国际油画大师罗秉文先生,临时更换其参展作品!全新力作《罗诚夫妇》已启程,將於今日(8月22日)下午3时,在罗秉文画架独立展馆正式亮相!敬请期待!#iennaiearte#luobingwen#newmasterpiece 消息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 推特评论区瞬间爆炸: “什么?!罗换画了?他之前的画已经够企撼了!新作?!” “新锐大师?组委会用了大师这个词!官方认证了!” 更敏锐的是那些资深藏家、评论家和艺术爱好者。 他们知道罗秉文在本次双年展上凭藉其充满力量感的简洁垂条和独特东方画法风格,已经俘获了大量关丫,被誉为最年轻的顶级画家。 扭刻突然要换新作? 能比肩之前的作品亏? 换走了什么? 新作又是怎么样的? 第259章 《罗诚夫妇画像》 第259章 《罗诚夫妇画像》 下午三点,经过专业团队紧张有序的工作,《罗诚夫妇画像》完美地悬掛在了展墙上,周围的灯光基本都换掉了。 这是一幅比较传统的油画,和之前摆在这里的《蒙古草原天气晴》风格不同。 灯光当然有更多的讲究。 柔和的射灯精准地打在画面上,那对华夏夫妻仿佛沐浴在圣光中,眼神中的温情被灯光烘托得更加动人心魄。 对於这幅画的介绍很简短。 《罗诚夫妇画像》,布面油画,画家罗秉文为其父母所作肖像,画中的夫妻携手相伴三十年,岁月沉淀的深情在彼此相视的柔和目光中静静流淌。 这幅画里蕴含的感情实在浓厚。 如果蒙古草原天气晴里面的抗爭意识被很多年轻人所喜欢,独特的少数民族文化也让很多人觉得很新奇。 但再伟大的抗爭,再宏大的主题。 在爱情,亲情面前也得往下稍稍,毕竟这是画,是艺术,而不是现实。 第一批进来的还是提前预定了票的观眾。 除了一些专门为了蒙古草原天气晴来的人,其他的观眾完全没有对这幅画的更替有什么不满的意见,反倒好评更多了。 从现场的反应就能看出来。 一个白髮苍苍的老妇人捂住嘴,眼眶湿润。 她站在这里很久了,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催促她,大家都理解,这幅画就像是一个打开情感大门的钥匙,让很多人都回忆起了自己的爱人。 或者,爱情。 这种眼神里蕴含的感情很多结婚的夫妻都没有,但人类永恆的主题又是什么? 是爱情啊。 这幅画只是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收到了无数的讚美,在网络上也火了起来,原本这一届威尼斯双年展关於罗秉文的话题就很多,现在开了一个月了,新作一上,话题度又上去了。 一连好几天,罗秉文展馆外又开始排起了长队。 都到这个时间了,其实很少有展馆还能保持这样的热度,就算一些画家也因为一些事情轮换了新的作品,但也没有罗秉文的这幅画这么火热。 德国的艺术评论家保罗已经来过一次威尼斯了,给罗秉文写了很长一篇的讚美发在推特上,如今知道罗秉文换了一幅新作,人又来了。 看到作品甚至没等到回国,他就在推特上发表消息: “新作是罗秉文为父母创作的画像!这幅画有一种浓浓的,厚重的、那种源自生命深处的真挚情感!技巧?这不仅仅是技巧!这是倾注了全部的爱和敬意的描募!言语很难形容,我建议你们亲自到威尼斯来看原作。” 推特上很多画评家都专门跑去看了。 “技法登峰造极!” “这是罗秉文少见的古典主义作品,我听说罗秉文年轻的时候在华夏的艺术院校学习的就是古典主义,他显然是能够驾驭这种风格,他藏得太深了。” 一个岛国收藏家,藤原健一郎,带著自己的年轻助理在双年展略显空旷的展区间穿行,好多人都去看那个年轻画家的独立展馆了。 他今年77岁,在岛国的艺术收藏界德高望重,眼光极其挑剔。 到了他这个地位尤其对“新锐”十分敌视。 助理打听到了那边为什么这么热闹,回来把事情一说,这个岛国老头当场就皱起眉头来了,低声念道。 “罗秉文?” 他的语气带著很严重的轻蔑。 “哼,又是这个华夏人,三十岁没到就想路身大师,他们未免把一些不入流媒体的评价看得太重了,不过是西方猎奇东方元素的新宠罢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和自己的助理强调一个根深蒂固的认知。 “健次,你要记住,在艺术上,岛国才是亚洲国家里真正被世界严肃对待,拥有成熟体系和大师传承的。至於华夏?他们还差得远呢。” 虽然岛国艺术进入国际视野的原因不太和平,但到底是接触国际艺术和审美的时间更长。 不过,都2025了,网络让整个世界都成了一个地球村。 这时候还抱著这种想法未免太古板,助理张了张嘴,想起推特上保罗和其他几位重量级评论家对罗秉文新作的狂热讚美,还有展馆外再次排起的长队,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他当然知道藤原先生的固执。 这位老头转了半天没找到好的作品,又看到罗秉文的展馆那边人潮涌动,热闹非凡,又想起自已一个老朋友的发言。 “为父母画像?呵,温情牌。艺术价值岂能靠煽情?技法登峰造极?我倒要看看,一个毛头小子,能玩出什么古典主义的真样!” 他並非完全不想看。 而是带著一种近乎打假的批判心態。 那些评论家们都不敢说实话,可能是畏惧vs集团的实力,但他不怕,他本身就是岛国的財团负责人,从来不怕这些外来的奢侈品。 反倒是奢侈品想进入岛国市场,还得主动去找他们。 两人来到了罗秉文所在的展馆入口,这边排著不算短但秩序井然的队伍。 藤原健一郎的身份让他得以免排队进入。一踏入展馆,他的目光立刻被那面特殊的展墙吸引—..那里人群最为密集,却异常安静。 他拄著拐杖,带著审视的锐利目光,一步步向人群中心走去。 助理紧跟其后,心中有些志志。 他是年轻人,对网络上的风向比较关注,而且罗秉文的话题多大啊,如今各大艺术论坛就没有不討论罗秉文的。 仅仅凭藉几幅画,就拿到了顶级画家的入场门票,运气和实力缺一不可。 甚至自己的心里都稍微有些崇拜罗秉文,他也毕业於一个艺术学院,因为画得一般才转行成为评论家,这才被藤原先生看重成为了助理。 而现在,自己这个从来看不起亚洲其他国家画家的人,要去看罗秉文的作品了真不知道后果会是什么样子的。 两人拨开前面几位观眾的间隙,那幅《罗诚夫妇画像》终於完整地呈现在藤原健一郎,以及助理深田健次的眼里。 时间仿佛凝固了。 藤原健一郎脸上的所有表情,那些质疑、倔傲、准备批判的冷峻— 在他看清画面的瞬间,如同被重锤击中般碎裂、消失。他那双阅画无数的眼睛猛地睁大,瞳孔收缩,握著拐杖的手不自觉地收紧,指节泛白。 没有惊呼,没有评论。 只有一种巨大的、无声的震撼,像无形的波浪狠狠衝击著他,他看到了什么? 无可挑剔的古典技法! 他这一生接触过无数油画,不管是博物馆里收藏的作品,还是现代画家们珍藏起来的作品,他都看到过,识画无数。 由於古代,近代的画家们实在太璀璨,现代很多青年的画家们都是模仿前人的技法慢慢学出来的。 但眼前的这幅画绝不是模仿。 皮肤的质感、皮肤下红润的血液、衣料的柔滑光泽与质朴纹理、头髮丝缕分明的细节。 这画上的每一笔都精准、沉稳、充满敬意。 这需要深厚的造型功底和对传统油画材料特性炉火纯青的掌握。这技术,真是老辣得不像一个年轻人! 推特上说的登峰造极,竟然是真的? 感觉是最朴实的描述了。 更让他震颤的是画中人物的气质,那对华夏夫妇身上散发出的寧静、祥和、歷经岁月沉淀的默契与深情,没有一丝一毫的矫饰。 尤其是那对视的眼神。 温柔、包容。 仿佛蕴含著千言万语和共同走过的漫长岁月。 这不是煽情,这是生命本身流淌出的、最本真的情感,被画家以惊人的洞察力和表现力捕捉並凝固下来。 整幅画散发著一种內敛而强大的精神力量。 他之前所有的预设和偏见,在这幅画面前,如同沙堡般轰然倒塌。 “天皇啊原来是真的— 一分钟过去了。 两分钟过去了。 藤原健一郎像一尊雕塑般佇立在画前,一动不动。 助理担忧地看著他,轻声唤道:“藤原先生?” 丸辣! 上司看到隔壁出现优秀的画家,人傻了怎么办?这事儿挺急的,我们还在这个画家的作品下面,在线等答案,挺急的。 听到助理的呼唤,藤原健一郎的身体似乎微微晃动了一下。 他深吸一口气,那口气息带著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没有理会助理,而是缓缓地、极其郑重地,对著面前的画作,深深的鞠了一躬。 深田健次嚇了一跳,也跟著鞠躬。 旁边的人看到他们是一副亚洲的面孔,然后看到他们弯腰的姿势,瞬间就知道这几人是岛国人,鞠躬似乎成了岛国在外面的一个名片了。 然后,岛国老头用了一小时的时间,去参观展馆里的剩余三幅画。 临走的时候还感慨:“可惜没看到之前那幅什么《草原》?挺遗憾的,听说有一种抗爭的精神,看来很適合我们国人欣赏。” 他看自己的助理神色不对,还劝道:“你要接受这个世界上確实有天才的事实,罗秉文先生,罗秉文先生就是一个千年一出的天才,杂誌没有说错半句,他的技法確实登峰造极。” 深田健次的表情更怪异了。 藤原健一郎没有再理会助理的感受,今天看了两罗秉文的作品,他已经不虚此行了。 出来以后直接离开场地。 一直等候在外面的保鏢立刻跟上,一群人极有气势的上车。 在车里,藤原健一郎吩附道:“立刻!联繫罗秉文的代理画廊!无论付出什么代价,我要一幅他的作品。任何题材都可以!要快!” 双年展是艺术界最高的展示舞台。 不管是从独立展厅排队的情况来看,还是如今各种艺术媒体对罗秉文的追捧,都应该知道一个事实,那就是罗秉文的作品必然十分抢手。 罗秉文在双年展上的作品有四幅,联繫画廊能知道所有作品都是不对外出售的。 但唯独只有今天才上的那幅《罗诚夫妇画像》下面有非卖品的標誌,其他三幅作品是没有的,这难道说明这三幅画价格合適,画廊还是会卖掉? 不管如何,想要收购一幅作品就得赶紧了。 艺术品的价值,尤其是像罗秉文这样横空出世、被顶级评论家背书、引发全球性轰动的艺术家的作品,其升值潜力是难以估量的。 藤原健一郎不仅被艺术征服,他的商业本能也瞬间被激活了。 “嗨依!” 深田健次答应得很响亮和爽快,自己认可的艺术家被自己思想古板的上司也认可了,他也有种很爽快的感觉。 而在国內,在华夏的各类艺术论坛里。 这幅画也刷屏了。 某城市的艺术大群。 吃瓜群眾a:[转发连结:威尼斯双年展现场直击!罗秉文《罗诚夫妇画像》引爆会场!]臥槽!臥槽!臥槽!你们快看!!罗神新作!!给父母画的!! 吃瓜群眾b:啥?连结打不开啊!梯子掛了! 艺考王老师(素描速写包过):(图)来了来了!刚爬出去搞到的!各位感受下!@全体成员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古典主义!什么叫传神!艺考的同学们,看看这结构!这光影!这才叫基础扎实! 吃瓜群眾c:只有我注意到画下面那行小字吗?“携手相伴三十年”·—-破防了家人们!这才是爱情最美的样子吧!罗神爸妈好幸福! 艺考王老师(素描速写包过):话题不要乱!所以说基础最重要啊同学们!没有扎实的古典功底,玩什么风格都是空中楼阁!想打好基础?找我!暑期班最后三个名额!私聊![课程海报.jpg] 艺考王老师(素描速写包过)已被禁言30天! 类似的討论和刷屏,在华夏几乎所有的艺术院校內部群、美术爱好者论坛、甚至一些大眾社交媒体的话题板块疯狂蔓延。 “谁说我们只有传统国画?现代油画一样顶!” 罗秉文这个名字,伴隨著《罗诚夫妇画像》的刷屏和藤原健一郎那个九十度鞠躬的照片,在国內网际网路上彻底炸了锅。 但很多圈外人,甚至一些非油画专业的艺术爱好者,对这个名字依然陌生。 “罗秉文是谁?真有这么牛?” “给爹妈画个像就世界闻名了?是不是营销啊?” “在国外真有这么火?不会是自嗨吧?” 面对这些疑问,嗅觉敏锐的各大平台艺术类阿婆主们坐不住了。 这可是超级热|啊! 於是,在一夜之间,各种標题吸晴、角度各异的科普安利丫频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第260章 小镇风波 第260章 小镇风波 《起底罗秉文:从游戏公司美术狗到国际顶流画家》 《罗秉文:你以为的天才,背后是你看不到的积累!艺考生必看启示录》 《罗秉文爆火打脸记:小日子鞠躬只是开始,西方艺术圈的傲慢被撕开了!》 各类视频纷纷出炉。 不单介绍了罗秉文,还介绍了对罗秉文作品鞠躬的岛国人。 “藤原健一郎,岛国顶级收藏大佬,眼高於顶,尤其看不起咱亚洲其他国家的艺术。结果呢? 在罗秉文的画前,乖乖鞠了个九十度大躬!爽不爽?太特么爽了!但这只是表象!” 一个不开口甜美小可爱,一开口纯东北老女人的著名画家主播,单脚踩在椅子对著视频说话,起因就是直播间里面有人询问了那张图。 岛国人翰躬的照片。 这个主播叫欧阳小师姐,正统美院出身,在专业技能上不声不响,勉强混一个当代职业画家的身份,能去各大画展,但收入一般般。 前两年开始搞了直播,以抽象的性格和直播效果,迅速成为顶级主播之一。 当然,网友也没忘了她的职业画家身份,这不就问过来了? “深层意义是什么?” “我告诉你们,以前他们喜欢我们国家的作品,是因为什么?是猎奇心理,喜欢的是符號化的东方元素,神秘的东方情调。” “而现在呢?” 她在网络上找到罗秉文双年展作品的图片,继续用带著东北口音的嗓子说道: “罗秉文老师的《寒湾暮靄图》是用最正宗的油画语言,画最地道的东方写意!《罗诚夫妇画像》是用最古典的西方技法,画最朴实的华夏情感!” “这叫什么?这叫用你的规则,打败你!贏得堂堂正正!” 她在这边很自豪的介绍罗秉文在西方的战绩,但评论上忽然闪过的几条评论却十分显眼,看得她一脸气愤。 “我说这么多你们都听不明白啊?自己网络上搜一搜鞠躬的藤原健一郎,你拿什么东西让这样的人陪你搞营销?感觉你们真是跪久了,站不起来!” 这回是真破圈了。 之前几次也上过微博热搜,上过某音热度榜前十,但那时候也没有引起这么高的討论度。 仿佛这岛国人一鞠躬,就把罗秉文身上的一面玻璃给撞碎了似的。 让全国的人都看到了罗秉文如今在国外光鲜亮丽的身份。 民族自豪感一下就出现了。 罗秉文这个名字都成了流量密码,似乎只要发视频的时候带上这个名字就能获得不错的流量,播放量比以前的视频多几倍。 就算不知道发什么,翻梯子从国外找一些艺术论坛的发言搬回来,也有一大堆人看。 川东小镇。 罗秉文老家。 罗诚现在上班,开的可是儿子的宝马。 车往单位楼下一停,罗诚从驾驶座下来,腰板挺得笔直,走路带风,连带著以前隱约可见的白头髮茬子,都像被这精气神给逼退了,愣是找不著影儿。 整个人瞧著,硬是年轻了十岁不止。 李晓玉也是一样,知道儿子赚这么多钱,还经常几十万几十万的打回来,现在他们的卡上都有几百万华夏幣的存款了。 没有了任何经济上的压力,李晓玉就完全过上了自己理想中的生活。 打打麻將,做做脸,按按摩,听听舒缓的音乐。 她现在是广场舞是主力军! 不是老年的那种,而是稍微年轻点,舞蹈偏爵士的团队。 她年轻那会儿可是正儿八经学过舞蹈的,身段底子还在,虽然被罗诚养懒了多年,但底子一拾,加上没了生活重担,跳起舞来那叫一个轻盈舒展。 很快成了广场舞队的领舞,人称李老师。 她很漂亮,结婚之前还是学舞蹈的,都说男生的顏值来源於妈妈,罗秉文这就是很正向的佐证,只是结婚以后被罗诚养懒了而已。 罗秉文现在的二楼画室,以前是妈妈的舞蹈房。 如今镇上的人许多都知道了这个小城出了一个大画家,就住在小镇边上的位置,离汽车站不是很远。 但日子还是照样过。 顶多没事儿的时候聊聊天,羡慕一下。 然后《罗诚夫妇画像》一火起来,就像一颗深水炸弹,把这个表面平静的小镇炸得天翻地覆。 这件事情罗诚和李晓玉当然是知道的,而且一直都关注著,毕竟是画的他们两个人,就像演员主演了一部电影已经上映了,也会很想知道评价。 知道在国外评价很好,他们心里还美滋滋的,但没有吧这件事和他们的生活联繫起来。 罗秉文也出名了很长一段时间了,也就最开始他的身份在小镇上曝光后,火了那么一阵,各种听都没听说过的媒体来这边採访。 人一走,採访的人也少了,罗秉文就成了她和老姐妹打麻將时候的谈资。 而现在,都很少有人当著他们的面说这件事了。 而今天又不一样。 最开始只是喜欢刷某音的人看到了这个视频和新闻,他们以前都是专门搜过罗秉文的,现在有了罗秉文的新消息,某音也是第一时间发给了他们。 这就是大数据。 “妈呀!” 有个年轻人立刻从房间里面跳出来,对还在做饭的妈妈说道:“妈!表舅他在国外火起来了! 握草!” “你瞎说什么?我早上才看到你表舅呢!” “我是说他的画像,哇,表哥什么时候画了他们,现在他们的画在国外火起来了,网上说这幅画最少两千万美元打底。” “多少?” “两千万美元啊!一个亿华夏幣!我的天,我也想学油画了,也不知道我23岁了才学还来不来得及。” 儿子的这句话她没听到,嘴里念著:“这可是件大好事啊,我得带点东西看看罗诚去。” 罗诚的单位领导也刷到了这条消息。 “这罗诚真是父凭子贵啊,你说人家这儿子这么培养的,怎么就世界级大画家了呢?前两年我还听你们说他儿子没出息,婚都结不起呢。” 办公室的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了。 领导想了想,说道: “老罗当了办公室主任这么多年,兢兢业业,这些年我们公司的產业也大了不少,也该让他的地位升一升了。” 屁大点的地方,什么消息都传的飞快。 李晓玉打牌的地方,牌桌上也开始了议论:“你知不知道,你儿子给你们画的那个东西,画像啊什么,在国外都被供起来了!” “什么供起来了,就是一幅画而已,我们当了下模特,么鸡—.”” “碰——还有日本的大富豪磕头呢,你说他们是怎么想的,给你们磕头做什么?” 李晓玉正摸著牌,闻言手一抖:“瞎说什么呢!什么磕头!那是人家有礼貌,鞠躬!” 鞠躬还可以,磕头就算了,她听得疹得慌。 “哎哟,你就別谦虚了!现在您和罗主任,可是咱们镇上的大名人!画中仙啊!”另一个牌友打趣道,语气里满是羡慕。 李晓玉被夸得有点脸红,心里却是甜滋滋的。 哪个女人不喜欢被夸年轻漂亮有气质?尤其还是儿子画的!但更多的是一种不真实感。 画,她是见过的,儿子画了很久,一笔一划都透著认真。 这幅画本来是儿子送给他们的,但她觉得这画儿子画这么辛苦,又画得这么好,放在家里太浪费了,给儿子出去展览说不定还能对他的事业有什么作用。 但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这还是让她很意外的。 麻烦也隨之而来。 先是镇里、县里甚至市里的电视台、报社记者,扛著长枪短炮,蜂拥而至。都想採访这对培养出国际艺术大师的父母。 家门口时不时就蹲著几个扛摄像机的人。 这状况,比之前罗秉文在港岛展览后,刚回国的时候还热闹一些。 “罗先生,李晓玉女士,能谈谈您们对儿子取得如此成就的感受吗?” “请问罗秉文先生小时候有什么特別的绘画天赋表现吗?” “二位的爱情故事能分享一下吗?听说携手三十年了?” 罗诚还好,单位里练就了一身打太极的本事,面对镜头还能说两句“感谢国家培养,感谢老师教导,孩子自己努力”。 李晓玉就有点招架不住了,只能躲著。 罗秉文也知道了父母在国內的情况,有点意外,但他离得远也没办法,最后三人一合计—惹不起躲得起。 就像罗秉文以前被吵得烦了就出国一样。 乾脆让爸妈也出来玩一玩,罗秉文最近都没什么事情,他现在最必要的工作就是画画,在明年开年之后的那段时间完成二十幅作品。 让国际巡迴画展有画可展。 其次就是下个月港岛圣马可画廊要开展了,这间画廊主要展出的就是自己的作品,並且是常年展出,罗秉文得去一趟。 期间去任何地方都可以。 正好现在八月份也热,带父母出门避避暑,尽一下孝心。 乌兰巴托。 罗秉文收起手机,嘆了口气,感慨了一下记者真烦。 但没有记者,也没有他现在的名气。 国际上的事情暂时还影响不到乌兰巴托,对於草原人来说,什么事情都比不上那达慕,这边一点风声都没有。 蒙古国当然也有艺术媒体。 他们也知道了罗秉文现在就在乌兰巴托,前两天罗秉文还出现在会场上呢。 但是他们没工夫去找罗秉文。 这几天太忙了。 罗秉文也忙,暴雨那幅画他已经创作完成了,只等明天上光油,这幅画就算全部完成,相信这幅画也能引起一阵轰动。 这是他把自然界的气象画得最单纯的一次,之前他还画过暴风雪,但暴风雪只是承托其中主题的一个內容而已,而不是唯一的內容。 眼前这幅画的暴雨就是。 他自己很喜欢这幅画,名字还没决定好,想著等过几天閒下来了,再好好的去考虑这幅画叫什么比较好。 现在不比以往了。 以前他给自己的作品起名,有好的有坏的,但都比较隨心所欲。而现在不光他关注自己的作品名字,粉丝们也关注。 一幅作品要是名字有內涵一点,价值都会更高。 此刻他还在创作自己来到草原后的第二幅画这幅画就没有之前那幅暴雨这么困难,主体就是草原上两个帅气的身影。 一个是自己,骑著摩托车。 另一个是诺敏,骑马。 构图是罗秉文熟悉的夕阳画,两人奔向夕阳,但一点没有迟暮的感觉,反而是在奔向希望一样,身上被夕阳渡上的边都显得光芒万丈。 能把夕阳画成这样的,全世界都没有两个。 不过罗秉文把自己的精力和思想都放在上一幅画里面了,这幅画在罗秉文看来,只是在自己熟悉的领域里面耍帅而已。 这样风格的作品他以前也创作过。 《断章》就是这种风格。 不过现在自己是大师级画家,再来创作一幅这样的作品,当然也会有更加好的展现,但到时候参观的人会怎么想,就得看画评家了。 有时候画家创作一幅画的时候真没想什么別的东西。 就和罗秉文一样,觉得这样帅,觉得这样好看,就直接画下来了。 但画评家却总能赋予一幅画很深刻的意义。 叮铃...— 电话响起,罗秉文接起来发现是前台的声音。 “先生你好,前台有两个人找你。” “知道了,我这就下来。” 今天是那达慕的最后一天,也是赛马决赛的日子,罗秉文已经约好了诺敏和乌云其其格,要一起去看比赛。 赛马经过很多场比赛,已经选出最终决赛的七个选手。 贏过罗秉文的格日勒图就在这七人当中。 要是他没进决赛,那罗秉文要不要来看这场比赛就需要思考一下了,和一场比赛相比,他的创作欲可能会更高一点。 画画比看比赛更爽。 但格日勒图在,那罗秉文怎么也得过来看看。 要是他能贏,那预赛的时候自己差点就贏了他,岂不是说明自己也算拿了个亚军?嗯,思想上的亚军也是亚军。 以后和朋友吹嘘的时候,他的底气都更大一点。 在楼下看到了其其格母女两人,他们再次涌入那达慕汹涌的人潮。 决赛的赛场氛围与预赛截然不同。 预赛的时候,旁边的博克比赛正在举行,蒙古人对摔跤的喜欢是超过了骑马的,更多人去看摔跤去了。 但今天没有其他什么比赛,或者说都在之前或者之后。 现在只有赛马。 看台早已被挤得水泄不通,围栏外也层层叠叠站满了人。 欢呼声、吶喊声、马匹的嘶鸣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巨大的声浪,震得罗秉文耳朵都嗡嗡的。 第261章 让你说感言,你感谢我? 第261章 让你说感言,你感谢我? 所有人目光集中的地方,哪里,等候著七匹马,七个人,他们都是经过了层层选拔,在其中脱颖而出的骑手。 他们每个人都严阵以待。 知道即將要开始比赛了,围观的人群也逐渐减小了声音,似乎都在等待著什么。 “嘟——.!”” 一声尖锐的哨响。 如同开闸的洪流,几匹骏马如同离弦之箭,轰然衝出!马蹄踏击大地,声音沉闷但响亮——隨即,观眾席开始沸腾起来。 “冲啊!” “跑啊巴图!” “加油!” “快!快!” “扎西!扎西加油!” 整个会场,就在比赛开始后的一瞬间,震耳欲聋的呼喊瞬间爆发,罗秉文的心跳也不由自主的加速,目光紧紧看著格日勒图。 不说他只和格日勒图认识。 就说这是在国外的比赛,罗秉文当然更希望来自华夏的格日勒图捧起第一名的奖盃,心里天然就有了偏向。 格日勒图现在不是第一名,但他却是在第一梯队,没有被第一名拉开距离。 决赛的跑道要比预赛长一点,格日勒图又是一个擅长慢慢提速的选手,越到后半程,他们的速度越快。 罗秉文自己就是被这样超越的。 对於任何比赛,乃至任何需要竞爭的东西来说,暂时的第一都不是第一,是要看谁笑到最后,那才是真正的第一。 而且骑马这项运动,考验的也不不仅仅是速度,还有耐力、策略与骑手马匹之间无间的默契。 罗秉文算是內行。 他觉得格日勒图的节奏保持得很好,而且前半程跑第一也许並不是什么好事,破风总是要用到更多的体力和爆发力。 赛马真正比赛的时间很短。 很快就进入了后半程,竞爭进入白热化。 第一梯队有三个人,包括格日勒图在內,三个人交替著领先,每一次超越都引发观眾席山呼海啸般的吶喊。 罗秉文也很紧张。 偶尔抬头看了下会场,看到这个稍显简陋的露天场地,此刻仿佛被点燃了,看台之上,不再是分散的个体,而是一片沸腾的体育观眾。 穿著鲜艷蒙古袍的男女老少手臂疯狂地挥舞著,如同风中劲草。 他们呼喊的加油声,现在也不是一个个喊出来,专门给其中某一个骑手的,而是匯聚了起来,大家异口同声的喊道。 “前进!前进!” “加油!” “冲啊,蒙古勇士!” 气氛太热烈了,太疯狂了,罗秉文在欧洲的时候跟朋友看过两次足球赛,那达慕观眾的样子就算和足球决赛的观眾比起来也丝毫不差。 而且他们还不是为某个队伍加油。 而是为这场比赛的精彩加油。 就在这时候,赛道上的骑手们已经到了最后的一条直道,罗秉文顾不上看观眾的反应,视线看在跑场上。 一直紧咬在第二位、蓄势待发的格日勒图,猛地一夹马腹,身体几乎与马背平行,口中发出一声短促有力的呼哨! 这声音罗秉文熟悉。 就是这个声音,让格日勒图在落后自己的情况下,短时间跑得飞快,就像起跑的时候大家都有一个氮气加速,大家都用了,而他留在了最后。 果然。 那匹骏马仿佛与他心意相通,瞬间爆发出惊人的衝刺力,带著一往无前的气势,硬生生从內侧狭窄的空隙中挤开领先者,以半个马身的优势,率先衝过了终点线! 又是这半个马身? 罗秉文有点怀疑这傢伙是遇强则强了,怎么总是领先这么一点点衝过终点线呢? 整个会场在短暂的、令人室息的寂静后。 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 “冠军!” “冠军!” 声浪几乎要將这个看台掀翻! 罗秉文看到前排的很多人都从不知道什么地方拿出了一条蓝色的哈达,用力的往跑道上丟出去,那些丟不过去的,也从后面往前传。 整个跑场在这瞬间仿佛在落蓝色的雨。 而格日勒图也没停下来休息,他骑马跑到场边,也不下马,弯腰把身体掛在马的身侧,然后伸手从地上捡起几条哈达,高高举起。 他在沿著场边,绕著比赛场地跑。 在草原,蓝色的哈达代表祝福,代表天空,在此刻,也代表胜利,代表欢庆。 被层层选拔选出来的勇士拿著大家给的祝福,隨著骏马的奔驰,在他身后交织、翻飞、流淌,形成了一道流动的、充满生命力的画面。 罗秉文此刻的手在抖动。 果然,出来旅游总会有新收穫,在家一直想不出要画什么东西,而出来旅游,短短时间他就有三幅画想要创作。 画不完,根本画不完。 要一直这样,二十幅画的任务算什么?別说明年了,今年春节之前罗秉文就能把任务完成,然后在家里玩游戏躺平一段时间。 比赛已经结束一段时间了,但现场上的热闹还远没结束。 格日勒图绕场一周,重新跑回来后已经捡了很多的哈达,他终于勒住韁绳,翻身下马。 穿著蒙古族盛装的少女早就在一边等著了,有人拿著哈达,白色的,有人捧著杯子,里面装的应该是酒,蒙古人,尤其是蒙古人的勇士们,爱好可能比较单一。 任何场合,酒是绝对不会缺的。 然后等到人下马了,这才上前,献哈达的献哈达,敬酒的敬酒,他接过去也没喝。 罗秉文远远的看他用手指沾酒点了三下,弹向天空(敬天)、弹向地面(敬地)、最后轻轻点在自己的额头(敬祖先),然后才仰头一饮而尽。 这套流程如果搜索『在蒙古家庭做客有什么规矩”里面都会写。 观眾们也在这时候逐渐安静下来。 颁奖仪式简单而隆重。 当格日勒图被授予象徵冠军荣誉的奖盃和綬带后,主持人將扩音器递给了他。他站在场地中央,成为数万道目光的绝对焦点。 感谢生育他的草原,感谢並肩作战的爱马,感谢了主办方和热情的观眾。 然后,就在罗秉文以为要结束演讲的时候。 格日勒图指了一个方向。 罗秉文当即就有一种感觉,感觉格日勒图在看自己,也是在指著自己。 “最后,我要特別感谢一位尊贵的朋友!一位用他的画笔,让世界重新认识了我们蒙古民族不屈灵魂的朋友!” 他顿了顿,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拔高: “罗秉文先生!” 啊? 我? 罗秉文一下懵了,怎么就说到自己身上了。 格日勒图这一句感谢算是人群当中引起了骚动,巨大的骚动。 “罗秉文”这个名字,在蒙古早已家喻户晓! 前两天罗秉文在看博克的时候被认出来了一次,然后就被一群人围观,还参加了一个赛马预赛,认识了格日勒图。 那时候看他们的可能也就几千? 当时比赛的场地不是这个体育馆,而是在乌兰巴托郊外的草原上,偌大的草原分布著大大小小数不清的比赛地,还有摆摊的,卖美食的。 罗秉文闹出的只不过是小动静。 而在这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格日勒图身上,而他指著一个方向说了一句感谢罗秉文先生,这让所有人都记起来了这段时间新闻上对於罗秉文的介绍。 电视上还播放了罗秉文的那幅画。 《蒙古草原天气晴》 就算是没有电视的,电台里面也详细介绍了罗秉文的生平,荣誉,然后描述了那幅让所有蒙古人都被震撼到的作品。 此刻,无数目光带著惊、探寻,最终齐刷刷聚焦在罗秉文身上! 格日勒图继续说道: “您的作品”《蒙古草原天气晴》!画中那位在暴风雪中守护羊群、眼神比钢铁还坚毅的蒙古女孩,她不仅仅是一幅震撼世界的油画!她是我们每一个蒙古人血脉中流淌的勇气,是我们面对风雪、面对任何挑战时,心中燃起的那团不灭的火焰!” 说话一溜一溜的,你要考研啊· 罗秉文有点坐蜡了。 观眾们也响起掌声。 確实,对国际上的那些评论家们来说,这幅画或许不是罗秉文最好的作品,也不是最震撼的作品。 要说惊艷,有《霜与雾的輓歌》,说精美,有刚送到双年展就技惊四座的《罗诚夫妇画像》,说传神,有《云端之下,人间之上》。 这些都是罗秉文在五级以后才创作的作品。 技法都在《蒙古草原天气晴》之上。 但对於一个民族,对於一个曾经辉煌过,现在不上不下,甚至感觉有些边缘化的民族来说,那幅表现了从古至今蒙古人不变的精神的作品,才是他们最喜爱的画。 格日勒图也不知道是不是提前背了下来。 说话都是一长段一长段的。 “是你的画让全世界看到了我们草原儿女真正的精神,坚韧、无畏、守护家园的决心!” “罗先生,您用您的艺术,为我们的民族精神树立了一座不朽的丰碑!今天,我站在这里,手握这枚小小的奖盃,我心中想的是您画中的那个女孩!” 诺敏躲在其其格的身后,已经不敢露头了。 她知道罗哥哥的画里是自己,那是他和罗哥哥刚见面时候的样子,唔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呢? 还好没人知道是我。 她下意识的躲避,被其其格反手抱著。 “我要像她一样!我要像您画中的英雄一样!不仅仅是在赛场上爭得荣誉,更要用我的每一次奔跑,每一次对草原的热爱,去证明、去传递、去守护这份属於我们蒙古人的骄傲!我要用我的方式,像您用画笔一样,为这片生养我的草原,贡献我的全部力量!” “谢谢您,罗秉文先生!” 格日勒图朝著罗秉文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您的画,给了我方向,也给了我无穷的力量!您是我们草原永远尊贵的朋友!” 这是我.粉丝? 我去,在这样的场合—. 他说得精彩,现场观眾的喊声也很大,但喊的人太多了,罗秉文只能听到什么英雄,什么朋友之类的。 经过这么长时间蒙古官方的宣传,他在这里的知名度远比一些明星更重。 还好大家都还挺理智的,没有像国內的饭圈粉丝那样疯狂,不然这几万人不得弄出个什么踩踏事故来? 內蒙的,二十来岁,不知道是不是也刚大学毕业。 这发言稿写得太夸张了。 他心情有点复杂,有一半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弄得有点不知所措,另一半是被这滔天热情点燃的、难以言喻的荣耀感。 被整个民族以如此狂热的方式认可他的艺术,这份衝击力远超他之前得到威尼斯双年展特別荣誉奖。 罗秉文看一些保安过来了,就对其其格他们说道:“你们先回去吧。” “好,你————.你小心。” “没事。” 格日勒图站在场中央,看著因自己几句话引爆的场面,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製造了多大的麻烦,他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他可不知道外蒙一直在宣传罗秉文。 在他知道罗秉文就在那达慕以后,回去就写了这份获奖感言,还背诵了好几天。 没想到一个感谢还能引发这边的人这么大的反应,主持人经验丰富,立刻接过话筒,试图控制局面,声音洪亮而充满激情: “朋友们!朋友们!请安静一下!让我们再次把掌声献给我们的冠军格日勒图!也献给带给我们草原人艺术瑰宝的罗秉文老师!” 掌声再次如雷鸣般响起。 主持人看向罗秉文的方向,说道: “罗秉文先生!我们尊贵的朋友!格日勒图勇士代表我们所有人说出了心声!您看,大家的热情已经无法用语言形容了!不知我们是否有幸,请您走上舞台,接受我们草原最诚挚的敬意,哪怕只是向大家挥挥手?” 感谢! 罗秉文心里的害怕一下就没了。 在那达慕的体育馆对下面的人挥挥手,当然也是对电视直播里面的观眾挥挥手,这是最高规格的邀请,也是一个台阶。 再让罗秉文待在这人群中间,他是走也不是,坐也不是了。 就在他站起的瞬间,欢呼声达到了一个新的顶峰! 一路往前走,周围的人一路都在鼓掌,欢呼,喊著什么加油,再画一幅之类的。 在画了在画了。 三幅草原相关的作品呢。 第262章 草原三部曲 第262章 草原三部曲 罗秉文真只是上去挥了挥手。 然后就走进了后台,中途不断有人想过来握手,要签名,罗秉文签了几个以后,主持人也下来了,他一看后台这么乱就说道。 “干什么呢?让罗老师休息休息。” 这主持人地位应该挺高的,后台的工作人员也听他的话,逐渐散开了。 组委会的人带著格日勒图过来了,一见罗秉文就说:“罗老师,真是抱歉,我们也没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 “对不起,我没想到现场的反应会这么大。”格日勒图也连忙道歉。 他走下舞台之后,立刻就被人给拉走教育了一遍。 如果罗秉文在蒙古国的声望就和之前一样,作品的名气比本人还大,那格日勒图现场的感谢就只是会引起人们一阵惊奇。 仅此而已了。 但经过了官方这段时间的宣传,罗秉文的名字已经比他的《蒙古草原天气晴》更响亮了,那就是真名人。 要是按流量明星的说法,这叫顶流。 格日勒图不知道啊。 这才说了一些心里话,他是真觉得罗秉文很厉害。 “没事。” 罗秉文摆摆手,不怎么在意。 后续的流程继续进行,但整个会场的气氛已经被彻底点燃,中途有歌手演出,观眾席的气氛非常热烈。 之后还有博克的比赛。 应该也会很精彩,不过罗秉文想著诺敏他们提前出去了,现在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等著自己,就提前溜了。 从后台想走很方便,有专门的一个出口。 出去后绕到前面的正门,罗秉文离得很远就看到了诺敏的身影,在广场上跑跑跳跳的,充满了小孩子的活力。 罗秉文走过去,靠近了喊道:“诺敏,你不热吗?” 小诺敏回头,看到是罗秉文出来了,夸张的笑著凑了过来,说道:“罗哥哥,罗哥哥,你好厉害啊,好多人都在喊你的名字!” 罗秉文揉了揉她的头髮,哭笑不得:“厉害啥,差点嚇死我。” 看到这热闹的广场大家都做著自己的事情,也没人认识自己了,这才看著乌兰巴托蓝蓝的天空鬆了一口气。 不过现在自己更有动力了。 “走吧。”其其格笑著说,“今晚,罗老师怕是要成为整个乌兰巴托最受欢迎的人了。不过,先找个安静的地方喝碗奶茶压压惊?” “好!必须的!” 罗秉文之后可能都不怎么出来玩了,先把这几幅画创作完,父母现在正住在蓉城,过段时间就要过来了。 他想在这几天里把画搞好,然后陪著父母好好旅游一段时间。 说起来,罗秉文长这么大还没和爸妈一起出来旅游过,上一次应该是初中的一次暑假,一家人去了一趟峨眉山。 那时候的猴子— 嗯,也挺野的了,但没有现在传说里的那么逆天。 算是罗秉文读书时候很难忘的一次回忆。 想到这里,罗秉文觉得也应该和其其格说一声,就说:“我之后这段时间都不出门了,先把画完成,然后我爸妈会到这边来。” “来旅游?” “当然,可能过十多天就到了。” “挺好的啊。”乌云其其格说道,“夏天是草原最漂亮的时候,水草高,天蓝,风大,也不冷,还能看星星。” 乌云其其格一辈子没出过草原,她对夏天最好的印象就是不冷。 完全不知道有些地方的夏天会把人热死。 罗秉文也点点头,有点期待了: “是啊!所以我才想赶紧把画搞定,把时间腾出来。陪他们好好逛逛乌兰巴托,去草原住两天,让他们也感受一下这里的辽阔和热情。” 画画是工作,但总得抽点时间陪陪家人。 罗秉文完全进入了创作状態,速度非常快。 他每天的生活也很规律,一日三餐都是酒店送过来的餐点,以乌兰巴托的消费水平,他一百万美元的消费水平可以吃到下次刷新。 一天,两天九月到了。 罗秉文以草原为灵感的三幅画全部完成,现在正全部放在单独的画架上,上午已经通知画廊过来取画。 睡了一觉,罗秉文接近五点才醒。 第一次连续创作三幅画,以他的体力都累坏了,尤其是第三幅画必须得画出情绪来,也就画得更用心了些。 吃了点酒店送来的新鲜水果,罗秉文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一字排开、靠在画架上的三幅作品。 房间里瀰漫著松节油和亚麻籽油未完全散尽的独特气味,这是他熟悉且安心的味道。 这三幅画都是中等篇幅,100x80的作品,但风格却完全不同,共同组成了他这一次来蒙古的草原三部曲。 第一幅是暴雨。 罗秉文给这幅画取名《gales,rains,lightning》疾风,骤雨,以及闪电,中文名疾风骤雨,依旧是运用了写意的一幅作品。 色调暗沉,有点像索菲亚以前的那些作品。 画面的主体是广草原,草浪在狂风暴雨的压迫下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低伏的姿態,绿意被压成了深沉的墨绿。 浓重、翻涌的乌云占据了画布上方,深沉得仿佛能滴下墨来。云层中翻滚著令人心悸的力量,雷电在其中酝酿。 大雨倾盆而下,让整片草原上的野草低伏。 远处一道细小的闪电,但却照亮了整片天空,导致一切都是清晰的。 整幅画传递出一种巨大的、令人屏息的压迫感。 按照罗秉文以前的习惯,他会给这幅画加象徵希望的东西,但这幅画罗秉文没有,他纯粹就是在展现大自然对於地球生物的伟力。 但看到第二幅画,罗秉文的心情一下就放鬆了。 这幅画上,人与马的轮廓在逆光中被勾勒出完美的剪影。两人一车一马,都朝著夕阳的方向奔去,姿態舒展而充满力量感。 这是他和诺敏从他们家的夏季草原上回乌兰巴托的景象,没有暴雨,小雨都没有,只有迎著夕阳往前的两人。 罗秉文一身风衣,骑车在前方,回头看著身后骑马的小孩,脸上带著笑容,似乎在说点什么。 身后骑马的显然是个小女孩子。 如果是看过罗秉文之前那幅《蒙古草原天气晴》的人,估计看到这个背影,就能立刻想到那幅画里的牧羊女孩。 对,罗秉文依旧没有画现实里诺敏的样子。 反而再一次创作了『画里的诺敏”,这幅画罗秉文很喜欢,別人看不懂,他们自己看得懂就行了,挺美好的一幅画。 它本身就洋溢著一种奔向自由、追逐希望的无畏与浪漫。 这是他在熟悉的领域里的一次炫技,也是对自己和草原朋友情谊的一次定格。笔触奔放流畅,色彩饱和热烈,充满了视觉上的愉悦感。 至於以后那些画评人会怎么说,罗秉文当然也管不了。 一幅画创作完成以后,几乎就没有什么改动的余地了,成功不成功都是交给市场去检验,如果你中途想到了什么东西要改。 那也还不如创作一幅新的作品。 最后一幅画。 这是格日勒图拿到冠军以后,绕场一周的画面。 画面上的人看起来稍微有些疲惫,但脸上却是兴奋至极的,在他的身后,还有几个骑手,他们有的正在下马,有的在用不服的眼神看著画里的主角。 天上下看蓝色的哈达雨,这都是看台上的观眾丟下去的。 主角单手举起来了几条,在骏马往前狂奔的时候,他手上的哈达在空中迎风飞舞,在他身后飘著很长的尾巴。 整个画面都在一种狂热中。 罗秉文用极其精准而有力的笔触捕捉了这个充满原始力量与荣誉感的瞬间,让人仿佛能感觉到比赛的刺激和观眾的吶喊。 三幅画,三种截然不同的草原。 自然的伟力、人与伙伴的自由、力量和荣耀。 罗秉文静静地看了很久,仿佛在与它们做最后的告別。每一笔,每一抹色彩,都承载著他在乌兰巴托这段时间的呼吸与心跳。 自己在草原上应该画不出什么东西来了。 罗秉文有这种感觉,当然,如果放低要求,他还是能隨便画的,但应该不会再有什么灵感,来让他持续创作能比肩这三幅画的作品。 第二天,罗秉文把自己收拾得清爽利落。 许久没有刮的鬍子已经长硬了,头髮也长了不少,仿佛在创作的过程中头发生长得都更快了似的,一不留神就往上窜一大截。 换上了一件舒適的浅色亚麻衬衫和休閒裤,戴了顶棒球帽,遮住因创作而略显疲惫但精神奕奕的眼睛。 他需要去成吉思汗国际机场接人。 爸妈到了。 这个蒙古最大的机场人流熙攘。 罗秉文站在国际到达出口,心情有些雀跃,又带著点近乡情怯的微妙。航班信息显示已经落地。他著脚,目光在涌出的人群中急切地搜寻著。 终於,两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口。 老爸穿著一件polo衫,腰背挺得笔直,坚定的目光像是要入官方似的,一边往前走一边扫视著机场大厅。 直到看到罗秉文的身影。 他身后是李晓玉,妈妈今天稍微打扮了一下,很漂亮,看起来不到四十岁的样子,听罗秉文说这边的天气很舒服,穿了一件长袖的连衣裙。 她略显激动,笑著和老公说著什么,看到罗秉文的一瞬间,笑容被放大了。 几乎是小跳著和罗秉文挥手。 然后根本顾不上拉行李,小跑著就朝罗秉文冲了过来。 “哎哟,哎哟,妈,不要跑!” 罗秉文一下子乡音都出来了,也上去,久违和和妈妈抱了一下,李晓玉用力的拍罗秉文的背,然后鬆开,说道: “你怎么瘦了?” 人家到了三十岁,都在发福中了,自己儿子怎么二十八岁了还越长越瘦? 她想到罗秉文以前在家里画画的样子,皱眉问道:“是不是又光顾著画画了?哎呀,你啊,还是找个人伺候著你,看你,一画画就顾不上自己身体。” “哪有啊,酒店一天三顿都给我送来,我都吃了的,每天还有新鲜水果呢,好著呢,你別急。” 这时候罗诚也过来了,拖著两个行李箱,对著罗秉文上下打量著:“嗯,精神头还行。这地方—————.风挺大啊。”” 他环顾了一下机场大厅,带著点新奇。 “草原嘛。” 由於这几天要带著父母出去逛逛,罗秉文也去租了一辆车,白色的牧马人,这车在草原上跑起来正如其名。 一上车,罗秉文就说:“我先送你们到酒店去。” 李晓雨没说什么,双眼就一直看著自己的儿子,感觉比在家的时候黑了点?嗯,不过还是挺白的,他们川省人的基因就是好。 老爸却说:“儿子,这草原—能骑马吗?” 罗秉文哑然失笑,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爸,这是什么地方啊,蒙古国啊!草原就是他们的家,马比人多!到处都是马,隨便骑!路边都能租到。” “真的?” 罗诚眼晴一亮,身子都坐直了些,头往窗外看。 似乎想在路边就看到一匹高头大马—他从来没骑过马,但他这个年龄的人,谁小的时候没一个武侠的梦? 仙侠那都是后来的东西了。 “小文,你骑过没?感觉怎么样?” 罗秉文看著后视镜里老爸那跃跃欲试的样子,忍不住乐了: “骑过啊,第一次来的时候就跟朋友租了马,从边境一直骑到乌兰巴托,差点横穿了一片草原呢。” 他绘声绘色地讲起那次骑马经歷,怎么选马,怎么跟马儿磨合,路上遇到的风景和趣事。 老爸听得津津有味。 “你要死啊!” 旁边的李晓玉终於忍不住了,伸手掐了罗诚胳膊一下,著嘴,满脸的心疼加嫌弃。 “你就只想著骑马,也不想想儿子那时候多辛苦!草原上风吹日晒的,还骑马跑那么远?多累啊!万一摔著了怎么办?你个当爹的一点都不心疼儿子!老子真是遇得到你!” 她数落完自己老公,但扭头和罗秉文说话的时候,语气瞬间切换成温柔的女声。 罗秉文嘴角泛看笑意,一路点头。 真是熟悉的。 家的感觉。 第263章 各部门,全面执行 第263章 各部门,全面执行 罗秉文以前回家的时候从不说自己的辛苦。 应该很少有人在外地生活,难得回家一次,却总和父母抱怨自己生活里不舒服的部分吧?应该特別少。 他反正没说过。 所以回家通常就是吃吃喝喝,吃喝玩乐,放鬆自己的大脑神经。 和父母待在一起的时候,整个人就彻底松下来了,脑子也不用想事儿,舒舒服服的,就跟回到小时候一样。 现在老妈脑补了罗秉文在外打拼的辛苦,心疼了。 一路上絮絮叨叨半天,让罗秉文和老爸两人都不敢接话,老爸看著窗外的景色觉得事不关己,罗秉文不能这样,就只能认真开车。 偶尔点点头,仿佛是在听。 但基本是左耳进,右耳出,认真的开车。 还好这一路不算长,罗秉文很快把父母都带到了自己住的酒店外,下车走进店里,前台的员工立刻站起来喊道: “罗先生中午好!喜来登欢迎您。” 说的是英语,喜来登各地酒店都要求前台熟练掌握英语,应对全球旅客的需求,但即使这样罗秉文也是特殊的。 换做別人,喜来登的前台可没有这样的服务。 罗秉文回道:“你们好。” 罗诚和李晓雨都不是文盲,即使从来没用英语对过话,但这么简单的英语还是能听懂的,两人都用目光看向自己儿子。 “嗯,我在蒙古还算比较出名。”罗秉文摊了下手。 “有道理。” 罗诚点点头。 如今在国內罗秉文各种消息满天飞,很多普通人都不知道为什么罗秉文会火起来,还以为是凭顏值火的呢,就和各类小鲜肉一样。 但看到新闻,或者刷到各种介绍罗秉文的视频,才能知道为什么。 人家在一个领域几乎走到国內最高了。 这就有点像很多人不知道为什么体育明星忽然火了,前些年可不是这样的,再火的体育明星能和娱乐明星相比啊? 而现在就可以,甚至粉丝更加忠诚。 民族感越来越强了。 各种天才走出国內,开始为国爭光,这本身就是一种值得夸讚的行为。 看到房间的时候,爸妈又是一番震惊。 酒店的房间还能有这么好的? 就和装修得很好的家是一个样子的,有主臥次臥,有厨房餐厅,还有一个只有沙发和茶几的地方,这是会客厅。 罗秉文第一天到这里的时候,和那些来自国內的朋友玩狼人杀就在这里,“你一个人住这么好的房间?” “我和他们老板认识,这种房间平常时候也是没人住的,他免费给我升级到这样的房间了,你们放心住吧。” “那你得好好感谢人家。” “那当然。” 说起来,罗秉文还从来没有见到过万豪的高层呢,他拿的卡也只是被他持有,真正的所有者一直都会是彼得罗夫。 除非这位大佬什么时候垮台了,万豪主动收回这张卡。 但寡头就是寡头,这和普通的商务公司可不一样,从来都没听说过有寡头倒台的,所以罗秉文这张卡还是很稳当的。 估计能用很久。 李晓玉进屋了到处看看,还用鼻子噢了噢酒店的房间很清爽,不会有什么怪味,而且还有一直用著香薰。 老妈这是在闻什么? 罗秉文也好奇了。 结果李晓玉说道:“好熟悉的味道,和你的画室一模一样,感觉你在忙活,创作新的画吗?” “这能闻到啊?” 罗秉文可能习惯了这种味道,画的时候可能比较容易闻到,但是离开了创作的环境,甚至把门都关起来后,就几乎察觉不到了。 正好这几幅画也好了,让爸妈看看吧。 他心里这样想著,点头说:“对,来这里画了几幅,你们来看看?” 罗秉文打开会客室的门,里面一字排开著三幅新作,它们占据了不小的空间,在午后从大落地窗斜射进来的自然光线下,色彩和力量感扑面而来。 “这就是你新画的?”罗诚径直走了过去,李晓玉也好奇地跟上。 罗秉文没说话,只是跟在父母身后,带著点期待,想看看他们最直接的反应。他知道父母不懂那些深奥的艺术评论,他们的感受才是最纯粹的。 从第一幅画看起,两人几乎同时吸了一口气。 “这雨看著让人发闷。” 她看著画里倾盆而下的大雨,浓厚,滚滚的乌云,心里很压抑,但隱约觉得有在释放著什么,就很奇怪。 但並不会让人感觉恐怖和害怕。 只会让人觉得震撼。 罗诚则皱著眉,身体微微前倾,仔细看著画面。 “这画感觉很有力量啊。” 这是他的感觉。 他找不到更专业的词,只能用“力量”来形容那种扑面而来的压迫感和自然伟力带来的震撼。 他完全没去想什么象徵意义,就是直观地感觉这片草原正在遭受一场可怕的躁。 但这就是罗秉文想要传达的。 大自然想要做点什么,那就和任何东西,任何事物无关了,暴雨就是简单的暴雨,雷电就是简单的雷电。 但配合在一起,就是一种能翻天覆地的力量。 看到第二幅画,两人的表情轻鬆了。 “哎哟,这个好!这个看著舒服!”李晓玉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语气也轻快起来,“这夕阳真漂亮!” “这是你吧,咱儿子真帅!” 这件事几乎不用確认,只要认识罗秉文,甚至那些只看过罗秉文海报,或者视频的人,都能知道画上骑摩托的人是他。 然后看过《蒙古草原天气晴》的人,又会第一时间发现骑马的女孩是《蒙古草原天气晴》的小女主角。 这两个人物搭配在一起,又结合了罗秉文的老本行画夕阳。 这就让这幅画有了成为名画的潜质。 “矣?”老妈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回头问罗秉文,“儿子,我们这次来外蒙,有机会见一见这个小女孩吗?就是你书里面那个叫诺敏的女孩吧?” 很多人都猜测书里的诺敏就是画上的女孩,油画爱好者们很多都在猜测《天气晴》不是罗秉文虚构的,而是確有其人。 而这个人,就是同名书里面的诺敏。 但也確实找不到人。 而罗秉文的父母就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了,之前把书带回去的时候他们俩就好好读了一遍,很多事情已经问过罗秉文了。 “对,是她。” “很好的孩子啊,这么小就出来帮爸爸妈妈做事情了,我们能见见她吗?” “当然可以。” 甚至如果不是罗秉文拒绝了小诺敏的请求,那么她还想一起来接罗秉文的爸妈呢,她对罗秉文的爸爸妈妈有点好奇。 “那我就找个时间一起吃个饭吧,爸妈,你们不要在外面隨便找餐厅吃饭,很多店你们可能都吃不惯,我回头多带你们去几家。” 乌拉巴托是蒙古国的首都,周围的景点以及一些民俗体验,没几天完不成,所以他们都得在这边住几天。 同时也要等画廊那边过来接画。 这么多天,吃什么还是很关键的,如果不想一直吃酒店做的东西,选择出门体验,那体验什么店就很重要了。 最后这幅画,两人都觉得好威风。 他们当然不懂赛马,但画面传递出的那种胜利的荣耀和人群的狂热,让两人也感到由衷的兴奋,就跟在现场似的。 圣马可画廊收画的团队已经出发了,联繫了保险公司。 罗秉文现在组办的工作室也有协同运转的能力,林泽海也派了人过来盯著,同时保险公司的特殊车辆正在从华夏开往蒙古国。 蒙古国全国上下甚至找不到运画的艺术运输车。 三方一起出发,目的地都是乌兰巴托。 贝克尔则是一直在办公室看著罗秉文创作的三幅画图片,得益於现在的手机拍照技术越来越好,罗秉文发送来的图片放大以后,也能看到不少作品的细节。 “真好,真快啊。” 之前他就和罗秉文说,他的作品带著透纳的风格,现在看来,罗秉文为了摆脱他的这个看法,创作了一幅比透纳的作品还要震撼的大自然风景画。 然后看看帅气,温暖的《fellowtravelers》(同路人),以及很威风,描绘一种体育竞技冠军的《nadam》 (那达慕)。 越看越满意。 到底是马可赛东先生啊,在这位画家还没有达到如今技术的时候就重金投资了这位,还一直在他们自己或者友商的杂誌上进行宣传。 短短一年的时间,罗秉文的水平居然能进步成这个样子。 真是—叫人不敢相信。 贝克尔越看越满意,激动地在办公室里步。 一个不到三十岁,正在创作力巔峰期就路身大师行列的画家,其价值简直难以估量! 罗秉文这三幅新作,尤其是那幅《疾风骤雨》,其展现出的磅礴力量和对自然伟力的纯粹表达,足以奠定他在当代风景画领域的顶尖地位。 这不仅仅是艺术成就,更是圣马可画廊的业绩保障! 明年他们一定不会再赤字了! 不,今年都不会! 到时谁还敢说他们画廊只是凭藉母公司的输血才能运行的? 他坐不住了,拨通电话就开始让正在画廊工作的各部门领导准备开会。 关於罗秉文的事情,很多都是他亲歷亲行的,毕竟是自己家画廊最完美的未来,他可不想有什么意外出现。 但罗秉文的世界巡迴画展,不是他一个人努力就能完成的。 需要整个画廊的参与才行。 很多小型的画廊,就像林泽海创办的慢生活画廊,员工很少,负责的也就是他们所在的这一块地方而已。 但大型画廊,就和跨国公司差不多。 圣马可在世界很多地方都有分公司额,分画廊,他们这里是总店,同时也负责大量的行政工作。 运输保险、展览策划、市场公关、客户关係、財务法务—每个部门都有很多的人。 早上出发去接收罗秉文新作的,就是运输保险部门的人。 不到十分钟,所有部门副总监以上的人全都坐在了会议室里,这次会议属於临时会议,但他们也知道是和罗秉文有关。 所以,每个人面前都有许多数据。 贝克尔说道: “我先说一下为什么要开这个会议,罗秉文先生今天早上给我发来消息,让我们去接受三幅油画,我看了一下,这三幅画全都是顶级水准的。” “顶级水准?” “那就是说这些作品也只能罗秉文自己负责了?” 他们和罗秉文有一份新的合同,这类顶级油画出售与否都要看罗秉文的意思,这对他们画廊来说是个不算利好的消息。 有很多博物馆都在和他们约罗秉文的作品。 私人大佬更是多。 但他们真没有啊“对的。”贝克尔先是点点头,然后说,“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明年的巡迴画展,我之前还以为罗秉文的创作速度可能完不成,所以一直没落实下来。” 他看了看会议室里人才济济的样子,笑著说道: “但这三幅画完成得很快,而且质量惊人,如果全是这种等级的作品,那画展肯定比我们预计的热度还要高。” 他之前可是和罗秉文提醒过,就算是作画素描草稿都能当做一幅巡展作品的。 但罗秉文显然没这样做。 又拿出了三幅技法精湛,感情丰富的作品,这三幅画完全可以和《蒙古草原天气晴》 组成一幅草原组画。 画家创作组画也很正常。 莫奈有睡莲,梵谷有向日葵,徐悲鸿有奔马图,吴冠中有江南水乡,而罗秉文草原组画,並且幅幅精品。 难得啊。 等到场下言论完毕,贝克尔说道: “现在看来,罗秉文的创作能力完全没有问题,而且远超预期!短短时间內拿出三幅顶级水准的新作,这种高產高质的爆发力,在顶尖画家中也极其罕见。” “这意味著,我们之前对巡迴画展作品数量的担忧,可以彻底打消了!” “所以,今天的会议只有一个核心目標,那就是正式启动並全力保障『罗秉文世界巡迴画展”项目!这不是备选方案,而是明年我们画廊的头等大事!各部门,立刻从准备状態转入全面执行!” > 第264章 父亲的纵马草原梦 第264章 父亲的纵马草原梦 草原旅游的体验项目,要选一个最具代表性的,会是什么? 毫无疑问,骑马绝对是以压倒性票数当选。 想像一下,天高地阔,绿浪翻滚,策马扬鞭,风从耳畔呼啸而过,那感觉,才叫真正融入了草原的灵魂。 不然呢?难道是酥油茶? 当然,对於那些对草原认知还停留在酥油茶这个標籤上的游客来说,这东西確实有一种神秘感,毕竟在內地完全看不到,尝不到。 罗秉文看著菜单,又抬眼看了看一脸跃跃欲试的老爸,无奈地嘆了口气,进行著最后的努力: “爸,真不是我不让你尝鲜。这酥油茶—它跟我们平时喝的奶茶,完全是两个东西。我们真喝不习惯。” “也许你说得对,但我就是想尝尝味道。” 李晓玉其实也想尝一下,不过她听劝,和罗秉文一起喝蒙古奶茶,他们点了一份,用一个小暖水壶装上来,还免费续。 “好吧—” 不过老父亲的倔强,罗秉文再次举手,用流利的蒙语招呼道:“服务员,加一份酥油茶。” 这是一家地地道道的、纯粹的蒙古餐厅,藏在乌兰巴托並不起眼的街巷里。 它与那些专为游客开设的、融合了各种口味的蒙古餐厅截然不同。 罗秉文带爸妈过来,就是想让他们吃一顿地道的草原美食。 乌兰巴托的这类本地馆子,往往只做街坊邻里的生意,菜单上全是蒙文,服务员也基本只说蒙语,鲜少见到外国面孔。 毕竟这里不是什么网红打卡地,许多初来乍到的游客,在尝试过一两顿蒙餐后,往往会转向更熟悉的韩餐或其他选择。 他们点的烤牛排、手把肉等硬菜还在后厨准备,先上桌的是饮品。 没多久,一个穿著传统蒙古袍子的年轻服务员端著一个小碗走了过来,蒙古的酥油茶有时是用碗盛的。 碗里盛著浅褐色、看著颇为浓稠的液体。 “诺,您的酥油茶。”服务员放下碗,点了下头便离开了。 罗诚好奇地打量著眼前这碗传说中的酥油茶。 看著没什么感觉? 蒙古的酥油茶和藏地的还是有点区別的,工艺可能不太一样。藏地的那个,油浮在上面,看著就更油润一点。蒙古的就要更合眼缘,看不到什么油。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罗秉文往老爸面前推了一下。 李晓玉放下了手中的奶茶杯,用一副好奇的眼神看著自己老公,罗秉文也差不多,空气中瀰漫著一种看好戏的气氛。 “干嘛?你们俩这什么眼神?” 罗诚被看得有点发毛,眉头习惯性地皱了起来。 “网上我都查过了!不就是奶茶里面加点盐,再放点黄油或者酥油嘛?能有多可怕? 咸奶茶而已嘛!” “原理上是这样没错。” 罗秉文点点头,没有过多解释。 有些体验,语言是苍白的,必须亲身体会。 就好比一个打小喝惯了甜豆浆的人,突然在外地的小吃摊上看到菜单写著咸豆浆。在好奇心驱使下点了一碗。 然后· 只需要一口,真的,就一口足够让人瞬间怀疑人生世上竟有如此奇特的味道? 其实它本身未必是难喝,只是人的大脑会被固有的味觉记忆牢牢占据,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味道本能的感觉排斥。 咸甜之爭,估计不是近些年才有的。 罗诚这杯酥油茶也是一样。 只是一口,就让他瞪大了不敢置信的眼晴,一幅想说点什么,又觉得不好说,来来回回著的感觉。 其他两人都笑了起来。 “什么味道啊。”李晓玉好奇。 “你自己尝尝?” “我可不——” 好在其他的东西两人都能接受,尤其是烤牛排,蒙古的烤牛排不是一块某个地方的牛肉,而是一大片排骨,或者说,牛的一扇排骨。 一般人光是吃这一个菜就能吃饱。 看到爸妈都对这道菜讚不绝口,罗秉文心里就涌现起自豪感来。 他夹了一点蔬菜,说道:“別光吃肉,多吃点菜,这边新鲜的菜不好买到,价格比较贵,你们多吃点。” “都叫你不用点这个,我们还能吃不到菜?” 毕竟老罗家就住在小镇的边上,再往下面去一点,那就不叫镇,叫村,所有新鲜的菜隨时都有,而且价格还便宜。 “多吃就对了。” 他们在蒙古会待一周多的时间,还愁没肉吃? 罗诚很快忘记了酥油茶的感觉。 反正喝是喝过了,以后回家和朋友们也有的聊,果然酥油茶就是一种很怪的东西,一般人绝对吃不惯。 他把剩下那半碗推远了点,专心对付起眼前香喷喷的烤排骨和手把肉。 这顿饭吃得比较快。 之后就是老罗一直期待的学习骑马时间,其实就和罗秉文之前想和凉山人学骑马一个心理,都觉得这样很帅。 而且罗诚还比儿子多一个武侠梦。 吃过饭,罗秉文驱车带父母前往乌兰巴托郊外的兽医院。罗秉文提前联繫了诺敏,小姑娘今天也在这里帮忙照看自家的马。 车刚在医院后面的大平地停稳,还没找到停车的位置,旁边就有一匹马骑过来了,小姑凉弯腰確认了一下开车的人,然后立刻笑起来。 “罗哥哥。” “嗯。” 罗秉文下车,二老也下车,罗秉文介绍道:“这就是小诺敏,这是我爸妈。” “叔叔好,阿姨好。” 两人都看著儿子。 “诺敏在和你们问好,喊叔叔阿姨。” “哦哦,你也好,哎呀,多可爱的小孩——.” 小诺敏今天穿了一身过节的时候才穿的蒙古袍,新的,可爱极了。 李晓玉立刻被小姑娘这乖巧又带著草原气息的模样吸引了,忍不住就拉住了诺敏的小手,“哎哟,真俊的小姑娘!比画上看著还精神!” 她上下打量著,满眼都是喜爱。 和其其格知会一声后,罗秉文就带著诺敏和雪蹄走了,这里没有那种適合教学的温顺的马,得去租车店。 好在也有一家租车店和罗秉文很熟。 店主依旧对罗秉文很客气,亲自带著人去挑选了一匹大马,看著是外国驮马和蒙古马杂交的,不怎么喊叫。 诺敏也说道:“这个適合刚学的人骑。” 罗诚看著眼前这匹比他想像中要高大不少的马,刚才在饭桌上的豪情壮志稍微缩水了一点,但兴奋劲儿还在。 他学著罗秉文的样子,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摸摸马脖子。 “別紧张,爸,”罗秉文在旁边指导,“手心朝上,动作慢点,让它闻闻你的味道。 对,就这样,轻轻摸它的脖子—” 大马温顺地低下头蹭了蹭罗诚的手心。这温热的触感和动物特有的气息,让罗诚的紧张感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新奇和跃跃欲试,“我们在哪里学?” “出去找片草原吧。” 草原都是有主的,不过隨便交涉一下就行了,有时候一支烟就能解决问题。 这一点和內蒙和外蒙都是一样的。 当自驾游的人骑车在草原上,而不是在道路上跑的时候,就该知道,你把车开到別人的家里面去了。 这时候如果不好好道歉,態度还不好的话,被打了也是白打。 由於要带两匹马出去,骑车就不方便了。 罗秉文想的是自己带著爸爸,诺敏骑著租来的马带著妈妈,这样只骑两匹马就能出去了,车就放在这里。 但罗诚死活不同意。 想了一辈子,但真到了要骑马的时候,即使是坐在不需要他操作,他也害怕了。 於是就变成了罗秉文和诺敏一人骑一匹,爸爸开车带著妈妈,跟在两匹马身后慢慢的离开乌兰巴托。 罗诚看著前面在路上小跑著的马,感慨了一句。 “没想到蒙古还真是车和马一起跑。” 他还以为这是开玩笑呢,这样看,那蒙古的孩子都是骑马去学校,是不是也是真的? 一会儿问问诺敏去。 李晓玉关心的点到是和老公不一样。 从酒店到就蒙古餐厅点菜,再到兽医院里的那一幕,再到租马,她感觉自己儿子在哪里都好像认识人,很適应在这边的生活似的。 “秉文在这儿人缘还挺好哈?”她忍不住对开车的罗诚说。 “嗯?哦,是啊。”罗诚的心思还在前面小跑的马背上,隨口应道,“这小子,看来混得不错。”语气里带著点不易察觉的得意。 关於儿子的消息特別多。 他们还玩短视频,在大数据的推送下,现在十条视频里面至少有一条是和儿子相关的,还全都是夸讚,其中有一些说了罗秉文在蒙古的声望。 “还记得前天我给你看的那个视频吗?说我们儿子在这边是大明星的状態。” “记得,看来是真的。” 他还记得刚到酒店,所有员工对儿子打招呼的那一幕。 感觉像大老爷似的。 李晓玉没再说话,只是透过车窗,看著前方骑在马背上的儿子和诺敏。 秉文骑得很稳,不时侧头和诺敏说看什么,诺敏嘻嘻哈哈的笑看。 那一刻,李晓玉心里那点因为儿子远在异国他乡而產生的、常年盘踞的忧虑,似乎被草原的风吹散了些许。 虽然儿子经常到处跑。 但他好像也不是独自一人。 车子跟著两匹马,渐渐驶离了乌兰巴托的喧囂,视野骤然开阔起来。 笔直的公路两侧,是无垠的、起伏的草场,一直延伸到遥远的天际线,与湛蓝的天空相接。 偶尔能看到成群的牛羊像珍珠一样散落在草原上,还有零星的蒙古包点缀其间。 现在就是草原上的牧草最丰茂的时候,最好的草场甚至有半人多高的草这还是现代环境退化后的结果。 古代怎么形容这个时期的草原的? 风吹草低见牛羊。 得一阵风吹过,草原上的牧草底伏下来,这才能见在其中的牛羊,从这句诗里就可以想像到当时的草原风景了。 “哇!看这景色!” 两人被眼前的壮阔吸引了,罗诚也暂时忘了对骑马的紧张,降下车窗,深深吸了一口带看草香的清冽空气。 过了不久,罗秉文勒住马,回头指了指公路旁不远处一片平坦开阔、草势良好的缓坡:“爸,妈,就那儿吧!地方够大,草也软和。” 诺敏已经利落地翻身下马,开始检查租来的那匹杂交大马的鞍具。 罗秉文则调转马头,开始骑马在周围跑,但走了很远都没看到这片草原的主人。 好吧,就先用著吧,蒙古人其实也不在乎別人家的马在自己家草场上跑的事情。 这个季节,他们会关注自己种的庄稼,因为总有周边养的马儿,或者自己家里的小马驹,会跑到庄稼地里吃青菜。 毕竟草原人骑马路过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而这时候,罗诚也下了车。 他眼前看到的,就是他小的时候,在梦里都想纵马奔跑的草原,最好自己背著剑,马的身上放著一支长枪。 这就是他小时候的武侠梦。 他脚踩在鬆软厚实的土地,一股混合著青草汁液、泥土芬芳和阳光暖意的蓬勃气息瞬间將他包裹。他抬起头,视野骤然被一片无垠的、汹涌澎湃的绿色彻底淹没。 眼前,是铺展到世界尽头的绿海。 不愧是草原,牧草丰茂得惊人,齐腰深,甚至更高,像一片巨大无朋、厚实无比的绿丝绒地毯,从脚下一直铺向遥远的地平线,与高远澄澈的湛蓝天穹相接。 那地平线清晰得和刀锋似的,將这片绿色和天空的蓝色截然分开。 阳光毫无遮拦地倾泻下来,给每一片草叶都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边,在他的眼里,似乎整片草原都在熠熠生辉。 风,带著川省从来没有过的力度,从乌兰巴托郊外的旷野上奔涌而来。 凡是它经过的地方,整片草原便活了,沸腾了! 高高的草浪层层叠叠,如同液態的翡翠般剧烈地起伏、翻涌,发出雄浑而持续的声浪,它奔腾著,追逐著,一浪推著一浪,气势磅礴地滚向那目力所及的尽头。 在这种风里,太阳似乎也不烈了。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清凉湿润,有种草才会有的清甜气息,这一切的一切,似乎就要与他童年无数次在梦中描绘的那片可以纵马仗剑、快意恩仇的辽阔天地,完美地重合了! 这里·似乎在梦里见到过? 这时候,罗秉文小跑著回到车边,动作轻盈地跳下马背,对著刚下车的父母笑道: “准备好了吗?草原驾校开课了!” 第265章 我的儿子是国际大画家 第265章 我的儿子是国际大画家 在罗秉文的帮助下,父亲笨拙又努力地踩著脚蹬,被托著爬上了马鞍。就在坐上去的那一刻,他的视野陡然拔高,他下意识地抓紧了鞍桥,身体绷得有点僵硬。 就算是世界眾多马匹中比较矮小的蒙古马,也比摩托车要高,视野比平时开车要高很多。 而这还不是纯正的蒙古马。 “放鬆,爸。” 罗秉文牵著韁绳,像教小孩一样耐心。 “腰背挺直,但別一直绷著,稍微放鬆,脚踩稳脚蹬——-对,小腿轻轻贴著马肚子,不是用力夹—韁绳放鬆点,別勒著它——” 罗秉文牵看这匹马,开始在草原平坦的空地上慢慢溜达。 罗诚起初身体隨著马步左摇右晃,显得有点狼狈,嘴里还时不时发出“哎哟”、“稳住稳住”的低呼。 但走了几圈后,他渐渐找到了点感觉,身体不再那么僵硬,也能尝试著配合马的节奏轻轻起伏了。 “嘿!感觉还行!” 罗诚的声音里带著点发现新大陆的兴奋,“老婆,你看我这样对不对?”他努力挺直腰板,试图模仿电影里骑士的样子。 “哈哈。” 旁边和诺敏一起坐著的李晓玉看到自己男人笨蛋一样的神態,笑了几声。 还需要评价吗? 不需要了吧。 她放下拍了很多照片的手,和诺敏聊著天。 虽然自己不会蒙语,但现在科技发达,ai翻译一用,就算是稍微困难一点的话也能迅速的翻译出意思,並不会影响两人的聊天氛围。 诺敏一开始被这位热情又陌生的阿姨拉著,小脸微红,低著头,手指绞著衣角,问一句答一句,声音小小的。 “诺敏,今年几岁啦?” “”..—.七岁。” “上学了吗?” “上了—在乌兰巴托的小学。” 李晓玉看著小姑娘害羞的样子,心都软了,儘量问些温和的问题。 但诺敏的回答总是很简短,场面一度有点安静。 她很好奇罗秉文的父母。 但是真见到了,却发现自己不是罗哥哥那样的人,无法和每一个人都聊上天,她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 直到李晓玉看著远处辽阔的草原,隨口感慨了一句:“这草原真大啊,一眼望不到头。诺敏,你每天看著这样的景色,是什么感觉呀?” 这句话仿佛按下了某个开关。 一直低著头的诺敏,眼晴突然亮了起来。她抬起头,望向那片她无比熟悉的绿色海洋,小脸上瞬间绽放出神采,害羞拘谨一扫而空。 “阿姨!” 她的声音清脆了许多,带著一种由衷的自豪和热爱。 “草原上可好可好了!春天的时候,草是嫩绿嫩绿的,上面开满了小,有黄的、白的、紫的,像地毯一样!小羊羔刚出生,软软的,叫,到处跑著玩!” 在念书之前,她帮家里放养就放了一年,尤其是家里有事,妈妈出来不了的时候,她就得一个人骑马出来放羊。 由於和不懂蒙语的人沟通,她的手还挥舞著,比划著名。 小女孩子的可爱让罗妈妈心像雪糕一样化成一滩水。 我怎么就没有一个女儿呢? “夏天就像现在,草长得高高的,风吹过来,哗啦啦的响!晚上星星特別多,特別亮,阿妈说那是长生天的眼晴在看著我们!秋天我们骑著马去赶牛羊,风呼呼的,好冷!” “冬天—冬天—” 她顿了顿。 草原的冬天太冷了,她再仔细想也想不到什么美好的回忆。 歷史上也是这样,尤其是在小冰河时期,草原上的人每到冬天,就集体来到草原外的地方劫掠,甚至都形成了文化。 “冬天雪好大,白茫茫一片,不过我们蒙古包里有炉子,暖暖的,喝著热乎乎的奶茶,听外婆讲老故事——.” 诺敏滔滔不绝地讲著。 小孩子有时候也是很聪明的,尤其是在说到她喜欢领域的时候,诺敏眼睛里闪烁著光芒,小手也不停地比划著名四季草原的模样、牧羊的趣事、和小伙伴在草甸子上打滚的快乐。 描述得很生动。 李晓玉都听入迷了。 “真好,真好啊”李晓玉由衷地感嘆,轻轻搂了搂诺敏的肩膀。 雪蹄自己就在旁边吃草,它不需要起来,这是诺敏从小养大的马驹,知道谁才是自已的主人,自己又该做点什么事情。 马是一种很聪明的动物。 它有长期记忆,被善待或者伤害过都能记得一辈子,老马识途嘛,这就是记忆能力的一种展现。 此刻它吃著草慢悠悠的走过来,用它的大脑袋轻轻蹭了蹭李晓玉的胳膊,像是在打招呼。 李晓玉惊喜地摸了摸它光滑的鬃毛。 她知道这就是罗秉文书里,被诺敏的妈妈送给他的一匹马,还没拒绝掉,所以这漂亮的马属於儿子寄养的宠物? 诺敏也开心地抱住雪蹄的脖子,一人一马显得格外亲昵。 一边,罗秉文正牵著马,耐心地指导著父亲在平坦的草地上尝试著第一次独立小步慢跑,罗诚兴奋又紧张的笑声隨风飘来。 另一边,李晓玉和诺敏坐在绿草上,望著无垠的绿色,一个听得专注,一个讲得神采飞扬。 雪蹄安静地站在她们身边。 罗秉文回头看了一眼这一幕,嘴角不自觉地扬起。让爸妈在被记者烦的时候出来旅游,这个决定,真是再正確不过了。 草原上的驾校教学还在持续。 夕阳的金辉下,罗诚骑在巴特尔背上的身影,从最初的僵硬摇摆,渐渐变得从容了许多。 罗秉文牵著韁绳的手,也从最初的紧紧著,慢慢变成了虚虚搭著,再到后来,他只需在旁边跟著走,偶尔提醒一两句。 “爸,韁绳放鬆点,让它自己走。” “重心跟著它起伏,別对抗。” “对,就这样,很好!” 白天,罗秉文开著车,带父母逛遍了乌兰巴托值得一看的地方。 庄严肃穆的成吉思汗雕像在蓝天下俯瞰眾生,这雕像从正面看著还是很震撼的,也是一个合影地,很多外国游客都在下面合影。 罗秉文客串了一下父母的旅拍摄影师。 恢弘的国家歷史博物馆里,罗秉文的那幅素描前人头攒动。 还有翟山市场,充满了异域风情和烟火气,虽然错过了那达慕,但罗秉文还是带父母去了一趟城郊的那达慕主题公园,感受了一下浓缩的草原竞技文化。 而到了半下午,则是雷打不动的骑马时间。 到了罗诚这个年龄,已经不是一个学习新技能的黄金年龄了,人到了这个年龄,一般都会抗拒新东西。 但罗诚一点都没觉得抗拒,相反,他热情高涨。 几乎一天不落。 就算是在外面玩得好好的,老妈开开心心的逛著市场,看著那些色彩斑斕的蒙古工艺品,他都会喊一声: “该回去了。” 回去干啥? 当然是学骑马。 罗秉文也乐得陪他,父子俩的身影常常在夕阳或星辉下骑行,这次就不是在外面的草原了,而是就在兽医院后面的空地上。 诺敏也会有空就过来玩。 他和罗秉文妈妈的关係越来越亲近,有了翻译软体的帮助,加上诺敏渐渐放开了拘谨,两人能聊的话题更多了。 李晓玉喜欢小动物,但不爱养。 而诺敏恰巧就知道很多草原小动物的故事,两人经常在一起聊天,她估计是觉得以后自己的孙女也会是诺敏这样的,几年都没劝罗秉文谈恋爱的人,居然在这次旅行中说了好几次。 罗秉文真是头痛。 他是不想找吗? 如果有合適的女孩子他当然不介意谈恋爱,但没遇到让他心动的女孩子啊当然见色起意罗秉文现在不提倡。 他二十八了,可不是青春期的男孩子。 不知不觉间,一周多的时光就这样在乌兰巴托八月清爽的风中、在草原辽阔的景色里、在父母满足的笑容中,飞快地溜走了。 运送罗秉文新作的人也全都抵达了乌兰巴托。 圣马可画廊和罗秉文工作室的人在酒店盯著保险公司的人作业,这幅画会先运送到俄罗斯,然后空运到义大利。 全程都会用艺术运输车,以及专业的艺术品转运箱。 大家齐聚喜来登的总统套房,而罗秉文和家人也在一边看著,套房宽的会客厅此刻成了临时工作区。 那三幅曾让罗诚夫妇讚嘆不已、凑近了细细品味的画作·《疾风骤雨》、《同路人》、《那达慕》,此刻被小心翼翼地倚墙放置,面对著一群专业人士。 李晓玉和罗诚站在房间一角,看看眼前的情景,脸上写满了惊奇,尤其是李晓玉。 只见七八个穿著统一深色工装、戴著雪白质手套的工作人员,正围著画作有条不素地忙碌著。他们的动作精准、轻柔,仿佛不是在搬运一幅画,而是在搬某种易碎又神圣的珍宝。 先是有人拿看测温枪一样的东西测试环境。 然后记录下来。 接著来接触画的人都带著乾净的白手套,动作轻柔,生怕自己的指甲或者什么硬物刮到了什么东西。 又用一种轻柔的材料,把画整面的覆盖,包裹起来,再用厚实,带看气泡的塑料膜前前后后包裹几层。 房间的客厅已经放著三个量身定做的木箱。 罗妈妈看著眼前的景象,震惊极了。 这几幅画前两天,还被他们手指著,笑哈哈的说里面的儿子真帅气,应该是故意这样画的吧?到时候一定会迷倒不少女孩子。 但转眼间,这几幅画仿佛就变得金贵了起来。 到这个时候,她才会记起来这西东西不但是儿子创作的画,还是能在市场上卖出一两千万美金的艺术品。 她看著那些密封好的、沉甸甸的木箱,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儿子成就的分量,那是一种远超她想像的、沉甸甸的认可。 最后,所有画作都被妥善封装进特製的木箱,工作人员用专业推车,极其平稳地將箱子运出套房,运往酒店后门。 在那里,一辆车身印著艺术品保险公司和运输公司logo的、箱式封闭的专业艺术运输车早已等候多时。 这辆车看起来就与眾不同,车身坚固厚重,底盘似乎有特殊减震设计。 工作人员打开特製的后车厢门,里面也不是普通的货厢,而是配备了专业的固定架和恆温恆湿系统,仪錶盘闪炼著指示灯。 箱子被小心翼翼地固定在內,確保在漫长的旅途中万无一失。 罗诚最先注意到妻子的异常,上去握著手,问道: “怎么了?” “没。” 她轻轻的说,然后看著车辆逐渐远去,后面还跟著好几辆车,像是贴身保护似的,整个过程简直武装到了牙齿。 直到车不见了,她才在老公耳边说道: “我们儿子长大了。” “嗯?” 罗诚一时没反应过来,顺著妻子刚才的目光看了看已经看不到的车队,又回头看看身边挺拔的儿子,有点摸不著头脑。 不就是运几幅画嘛? 阵仗是大了点,可儿子出息了,这不是好事? “就是长大了。” 李晓玉重复著,语气篤定,像是终於確认了一个埋藏心底很久的事实。 她没再多解释,只是用力捏了捏丈夫的手,目光在罗秉文身上停留了好几秒,那眼神复杂极了,骄傲,有感慨,释然。 刚才那近乎军事化的运输场面,那些工作人员近乎膜拜的谨慎,那辆武装到牙齿的运输车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宣告。 她的儿子,罗秉文,那个不爱学习,整天出去和女生玩,泡网吧玩游戏的人,早已不是那个需要他们操心柴米油盐、担心在外吃不吃得饱的年轻人了。 他的世界很大,他的价值,需要用那样严密的程序和昂贵的保险来守护。这时候,李晓玉才对记者们口中说的—世界级画家,有了一个能想像的概念。 罗秉文没看到爸妈的聊天。 他在和圣马可画廊派来的负责人聊这几幅画到了义大利之后的安排。 感受到母亲的目光,他转过头,对上那双柔和的眼睛,愣了一下,隨即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妈,都安排好了,放心吧。” “嗯,放心,妈放心。” 罗秉文聊完自己的事情,和那人握了握手,送他上车,这才回来说道:“今天还能待一天,我们怎么办,我们下午是骑马还是逛街?” 周围的景点都已经去过了,其他的也没什么好看的。 说乌兰巴托比不上他们县城就有点过分了,这边的景点比他们县多出太多了,但感觉上和他们市区差不多。 三线城市的样子。 听到儿子的问话,罗诚眼晴一亮: “骑!当然骑!说好了要练到能自己小跑呢!走走走,去兽医院!” 李晓玉看著丈夫瞬间满血復活的样子,再看看儿子温和的笑容,心底最后那点感慨也被温暖替代。 她笑著说道:“走,陪你爸去圆他的大侠梦。诺敏今天在吗?” “在,我和她说了今天是们在蒙古的最后一天,其其格约我们一会儿去草原上,去他弟弟家里来吃烤全羊,喝酒呢。” 第266章 港岛画展筹备 第266章 港岛画展筹备 八月三十。 罗诚夫妇在草原上的最后一个夜晚。 虽然他们对於草原的幻想一直都是內蒙,是呼伦贝尔大草原,但他们在外蒙的体验也一点不差。草原文化体验到了,那达慕虽然错过了,但主题乐园一样好玩。 关键几次深入草原,他们走的都是私人牧场,不是游客常去的那些景点。 风景也看了,多余的游客还没有。 真正体验到了草原的那种空旷的感觉,这是和內地完全不同的体验—尤其是川省的他们,习惯了高楼大厦或者崇山峻岭。 忽然来到这样空旷的地方,就会有种心旷神怡的感觉。 完美的旅行体验。 尤其是草原上的夜晚,只要一抬头就能看到群星闪耀,天空真就像文学作品里面说的『天幕』似的,盖在大地上。 李晓玉在教诺敏天上的各种星星怎么用中文念。 罗秉文和老爸骑马去了,还没回来,诺敏的舅舅在蒙古包面前搭了一个火堆,烤全羊就在这个火堆上进行。 不过目前还没开始烤,羊才刚杀完呢。 罗秉文见不得如此血淋淋的场面,和老爸在外面多待了一会儿,天都黑透了才回来,两人两马从远处的小坡上下来。 他骑著雪蹄,老爸骑的是诺敏舅舅家的一匹母马。 到火堆面前,罗诚一张脸上满是兴奋。 几天的练习让他可以熟练的下马,然后就对自已老婆说道:“刚才我和小文在草原上跑了,我天,我的天,跑了好远——.” “行了,行了,坐下来休息下。” 李晓玉把老公拉下来坐著,继续和诺敏在火堆面前聊天她才不关心什么骑马呢,多危险啊,坐车多好。 罗诚没办法,只能继续和自己儿子聊。 说著曾经的故事。 草原上昼夜温差大,白天在太阳下可能有二三十度,但即使是夏天,到了晚上,风吹著也是很冷的,所以大家都坐在火堆旁边。 牧民们一般不会生这种大火,但罗秉文属於是贵客,诺敏舅舅就用了最高规格的待遇来接待他们,哈达,马奶酒,篝火,烤全羊,应有尽有。 苏伦外婆也乐呵呵的在旁边坐著。 她说话快,口音重,即使是ai翻译也不能完全翻译出她的意思,毕竟蒙语只是一个小语种,翻译公司也不会太多功夫优化蒙语。 所以只能听外孙女和罗秉文的妈妈聊天。 罗秉文回来了,偶尔会充当一个桥樑,帮著妈妈和苏伦外婆翻译,这也让李晓玉更发现儿子的优秀。 儿子英语好她是知道的,高中的时候就可以不看字幕看懂英文电影。 但这义大利语和蒙语,她就真的很惊奇。 然后就越来越可惜儿子高考没考好,川大其实还行,但怎么就是川大美院,说是美院也不是,说是一本也不好意思。 幸好现在有了国外的硕士文凭。 虽然语言不通,但罗妈妈很喜欢和苏伦外婆聊天,比起年龄小的诺敏,苏伦外婆才是草原上的百科全书。 別看没念过书,不识字。 但草原上的故事和文化从来就不是通过读书识字来传承的,而是家庭一代代的传承下去,在草原上的每一个夜晚,都会有老人带著孩子在看星空。 在星星下,和此刻一样,说著那些古老的故事。 李晓玉有一种听妈妈说故事的感觉。 夜色渐深。 篝火啪作响,跳动的火焰將每个人的脸庞映得通红。故事听了一轮又一轮,星空下的閒聊也渐渐慢了下来。 这时,诺敏的舅舅站起身,走到火堆旁那只被烤得外皮金黄焦脆、滋滋冒油的全羊旁。 他用一柄看著有些年头的、宽刃的蒙古刀在羊身上最厚实的地方利落地划开一道口子,仔细看了看里面肉的顏色,又凑近闻了闻香气。 隨即,他转过身,对著围坐的眾人露出一个淳朴而灿烂的笑容。 “肉烤好了!” 这句话不用翻译,从诺敏舅舅的表情和语气上都能看出来意思,罗诚顿时食指大动.前两天吃了一顿饭店的,但这家庭版的居然闻起来也很香。 舅舅戴上一只厚实的防烫手套,直接抓住穿著整羊的铁架一端,將它从架子上稳稳地抬了下来,放在火堆旁一块早已准备好的、表面平整的大木板上。 接著,他换回那柄蒙古刀,手法嫻熟地开始卸肉。 刀刃精准地游走在关节和骨缝之间,一大块一大块冒著热气、滴著油脂的羊肉被快速分割下来。 在外面吃羊肉串都是肥瘦相间的,有时候肥肉还比瘦肉多。 但烤的这只羊瘦肉比肥肉多。 在场的人只有李晓玉表情有点苦涩又吃肉啊。 这时候她真的体会到刚来的第一天,儿子说的什么,草原上还怕没有肉?原来青菜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诺敏舅舅没有用精致的盘子,而是拿来几个厚实的大铜盆,將那些最好的、带著焦脆外皮的羊肉堆放在里面。 每一个盆里都堆得尖尖的,分量十足,透著草原人家待客的豪爽与实在。 “来来来,趁热吃!” 罗秉文帮著招呼,率先拿起一块肉递给父亲,又给母亲拿了一块。 气氛瞬间变得更加热烈起来。 大家都伸手从铜盆里拿取自己看中的那块肉。 苏伦外婆在里面找出几块大骨头,都是舅舅切肉的时候专门弄下来,有椎骨和大腿骨,其中几块椎骨放在一个胖子里,递给了罗诚。 罗诚客套一下,连忙接过来。 然后看著骨头髮愣。 大腿骨也是一样,装在盘子里面给了李晓玉。 罗秉文盘腿吃著肉,见状笑著说道:“这是给你们献骨髓呢,吸里面的骨髓吃就行了,这是草原上给贵客的礼节。” 罗诚这才明白。 原来是吃里面的骨髓啊。 在草原上,在这种地方吃烤全羊,都是不用餐具的,几个铜盆摆在面前,想吃什么自已上手拿就行了。 羊肉滚烫,肉质极嫩,带著浓郁的炭火香气和简单的咸味。 很多地方弄这种烤全羊会用上各种香料。 但草原上通常是没有的。 通常就只有粗盐,现在还加上一点点的孜然粉。一口咬下去,肉汁便在口中进开,是城市里任何高级餐厅都难以复製的原始美味。 “真香!” 罗诚由衷地讚嘆,对诺敏的舅舅竖起大拇指,也顾不上和儿子聊刚才骑马的英勇事跡了。 李晓玉也吃得频频点头。 诺敏的舅舅笑了起来。 日常生活里的各种早晚餐,都是家里的女人製作,但如果家里面来了什么客人,需要牛羊肉,这时候通常就是家里的顶樑柱动手。 然后自己製作的烤全羊得到了客人的夸讚,这就是对他最大的讚赏了。 他很感激罗秉文对他们一家的帮助。 所以做得可卖力气了,也很用心,如果没有罗秉文,他们现在估计还在乌兰巴托的蒙古包社区住著呢。 习惯了草原上空旷的地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游牧生活。 谁想去城里过那种被关著一样的日子? 两天后,港岛,万豪酒店。 jw万豪酒店是万豪集团在亚太地区的旗舰店,楼下就是著名的太古广场,总统套房更是可以坐在阳台观看不远处的维多利亚海。 接近三百平的面积,让已经在乌兰巴托见过世面的父母喷喷称奇。 本来以为一百多平的酒店房间已经够豪华了,再多也是浪费,没想到还有高手,刚回国就住在三百平的酒店房间里。 “港岛还是太先进了。”罗诚感慨道。 九月份的港岛还是很热,尤其是几人刚从凉爽舒適的乌兰巴托回来,不过再闷热的空气也透不过厚重的玻璃幕墙,房间里冷气充足,还听不到任何噪音。 李晓玉又是里里外外看了一圈。 “这房间真不要钱?” “这就是给贵客留的房间,不要钱。”罗秉文说。 他是真感受到有一张国际顶级酒店集团『黑卡』的重要性了,光是一张万豪集团的vip卡,就能让他在任何地方都能找到落脚地。 住的地方很好。 但来到港岛,罗秉文就没有时间带父母和在乌兰巴托一样,参观这个城市了。 刚住下,接而至的电话几乎就不间断的响起来。 仿佛这群人就知道自己回国了似的。 贝克尔更是每隔一会儿就打来一个电话,等到確认罗秉文的住处,又很快掛了,估计他也会到港岛来。 这应该也是毫无疑问的。 亚洲地区在国际艺术市场上的分量越来越重,水涨船高。尤其华夏冷不丁冒出罗秉文这么一號人物,就像给亚洲本来就开始上扬的市场打了一根强心针。 贝克尔本来商业噢觉就敏锐,怎么可能不重视在港岛的分部画廊开幕。 除了即將开始的圣马可开幕画展,还有各大艺术媒体的专访,这回还多了国內的一些官方媒体,简直排满了日程。 一堆需要他本人回应的重要电话打完,剩下的交给工作室就行了。 林泽海组建的艺术工作室虽然缺一点处理国际上艺术事物的经验,但专业能力还是可以的,让罗秉文轻鬆多了。 自媒体组现在几乎成了宣传组。 放下电话,罗秉文看著爸妈有点不好意思,嘿嘿笑了两声,说:“在外面躲了半个月,事情太多了。” “没事,小文你忙你的就行了,我们两个在自己的国家还能走丟了吗?” 在乌兰巴托是他们確实不会蒙语,还听儿子说蒙古国安全得不到保障,不然也早就自已出去逛了,出来旅游都不敢夫妻两齣去逛街,你说这气人不? 现在都回国了,还怕什么? 华夏人难道还听不懂中文? 可能还真听不懂· 还好他们住的就是万豪酒店的旗舰店,什么职位都有,每个总统套房都有专属的管家,司机,负责各种行程安排。 让他们带著爸妈出去玩几天好了。 不过罗秉文忽然想到个事情,问道:“爸,妈,你们要不要现在去看看画展啊?之后真正开幕了肯定人很多。” “要去!” 李晓玉立刻就说。 她儿子的画展,她能不想去看看? 罗秉文现在时间紧,於是说走就走,在酒店的安排下乘坐豪车到了位於海港城的圣马可画廊如今,画廊的装修已经全部完成了。 入乡隨俗,贝克尔也找当地的大师算了下开业时间。 就在后天,九月五號。 虽然画廊还没投入使用,但外面的街道上已经有很多拿著相机的人在拍这个地方了,其中有路过的游客,也有记者。 这是位於海港城的一栋盏过彻底改造的低层歷史建筑,外观是极致的现代简约主仇,近乎一种冷感的优雅。 大面积的哑光黑色金属和特製玻璃构成了主立面,线条乾净利落,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巨大的、无框的落地玻璃橱窗向內凹陷。 橱窗內通常只摆放一件极简的雕塑,几幅只有线条的画这样的作品圣马可画廊是看不上的,马可屡东先生不喜欢这类所谓的『现代艺术”。 但这东西作为一种装饰,放在这样风格的橱窗里面却正好合適。 罗秉文听说是贝克尔亲自动手好把,如果不是画框看起来十分贵重,那罗秉文觉得这幅画的价值还不如空白的纸,贝克尔真是浪费。 他懂什么画? 画廊的iogo””””galleriasanmarco,並不是传统的放在门的上面,而是在右边的一面打磨得非常光滑的工岗岩墙壁上。 罗秉文看过贝克尔发来的图片,但当他现场看到这个建筑,依旧觉得盏验。 装修得好漂亮。 罗秉文见过圣马可的总部,也去过不少分部,眼前这个港岛分部是修得最漂亮的,罗秉文有种想找这设计师给自己设计別墅的衝动。 门口有人守著。 罗秉文只是取下口罩,这人就立刻站直了,小心的拉开门让罗秉文进去。 外面看著有种高冷,简约的气场,但走进建筑里面,那种筹备大型活动特有的、並然有序的紧张感便扑面而来。 工作人员脚步匆匆,低声用英语或粤语沟通著。 专业的灯光师正在调试射灯角度,確保每一束光从能赛准地打在画作最动人的细节上,甚至浅画展开始还有两天,保安就已盏入驻了。 这些穿著保安服的人人很年轻,三十岁左右,那眼神— 喷,真不错。 第267章 献给杰出艺术家的礼物 第267章 献给杰出艺术家的礼物 罗秉文走在其中,收穫了很多人的注视,都知道是画家来了,有些胆子大的还来打了招呼,更多的人则是埋头专心做事。 这次画展的主要展品是罗秉文的四幅画。 《蒙古草原天气晴》《疾风骤雨》、《同路人》、《那达慕》。 贝克尔虽然还让罗秉文把创作这几幅画的手稿放上去,但真要是他的私人画展,並且画作不够的时候放上去也就算了。 这只是画廊开业啊。 按照港片里面的话来说,就是国际上新晋的社团在亚洲插了一面旗。 这时候需要的是大量画家的优秀作品,而不是罗秉文一个人的独唱—-即使以后这画廊主要用他来宣传也不行。 四幅画就够多了。 罗秉文带著爸妈在画廊里转了一圈,看到这次画展总共才展出了二十六幅作品,除了罗秉文的四幅画以外,大多数都是欧美画家。 岛国画家也有一个。 罗秉文看了看介绍,是个三十多岁的女人,前年被签入圣马可画廊,成绩中规中矩,作品价格在七十万欧元上下。 这次也是因为想在亚洲立足,才多了几个亚洲画家。 不然这种身价的画家根本不可能进到港岛圣马可画廊来光是从这个装修就能看出来画廊是很想要发展亚洲地区的。 第二天,开幕夜。 海港城。 圣马可画廊。 红毯从门口一直铺到街角,两侧挤满了架著长枪短炮的媒体记者,闪光灯亮如白昼,將傍晚的天空都映得失色。 开业时间是在第二天,九月五號当天,但前一天的晚上有个活动。 就是这开幕夜了。 其实就是邀请了很多人,明星,收藏家,评论家,社会名流等等,来这里走个红毯意思意思,就和娱乐圈的颁奖仪式差不多。 红毯两侧,闪光灯疯狂闪烁,咔喀声不绝於耳。 罗秉文走上红毯他没带女伴,就一个人。一身剪裁得体的深色西装,表情平静,步伐不紧不慢。他对这种场合说不上喜欢,但必要的曝光是工作的一部分。 媒体的镜头追著他,呼喊著他的名字,各种语言的都有。 他偶尔停下,配合地转向某个方向,点点头,或是露出一个浅淡的、得体的微笑。整个过程流畅而疏离,像完成一套规定动作。 然后在签名墙停一下,写个名字。 流程结束。 罗秉文也鬆了口气,各种场合都参加过,但这面对各路记者们走红毯他还是第一次,而且还有不少明星的粉丝。 这次开幕邀请了不少娱乐圈的明星。 现在的明星流量高,画廊这边也是不蹭白不蹭。 进入画廊內部,喧囂瞬间被隔绝了大半。 冷气很足,光线经过精心设计,聚焦於墙上的画作,营造出静謐而专注的氛围。空气中瀰漫著香檳、香水以及某种清香。 果然和派对不一样。 罗秉文在欧洲待了那么久,派对还是经常去的,不是这个同学组织,就是那边的朋友邀请,都是人情关係,不好不去。 而且画家嘛,在这样的场合还比较受欢迎。 但眼前这个酒会好像就是纯粹聊天的,手里拿著的酒杯也只是简单的抿一口,就连桌子上摆放的甜点种类都很少。 罗秉文真有点不適应。 但他偏偏还是这场酒会里面人气最高的一个人。 和几个娱乐圈的明星打了下招呼,接触到的一下子就有点祛魅了,他这边还没开口,对面就低著头笑著和他捧杯。 然后旁边的,不知道是经纪人还是谁的人就说:“要请罗秉文先生以后多照顾我们家xxx啊。” 啊? 只能说面不改色是成熟男人的基本功,不然罗秉文真的要疑惑的看著她们。 微笑点头送走一个明星,身后又来一个声音。 “罗生?” 这口音一听就是港岛的。 他转过身。 一位穿著干练西装套裙、气质知性的女士站在那儿,笑容爽朗,眼神明亮,正看著他。她手里拿著录音笔,但姿態不像记者,也不像明星。 这气质在这群娱乐圈的人里面还有点奇怪,罗秉文也笑著说:“你好,你是?” “你好,我是陈贝儿,tvb的记者,同时也是个纪录片製作人。”她主动伸出手,语速不快不慢,吐字清晰,“冒昧打扰。” “陈贝儿?” 罗秉文一听这个名字就觉得熟悉,好像以前是在什么地方听过似的。 “恭喜画展开幕。我很喜欢你的画,尤其是《蒙古草原天气晴》,我之前在巴塞尔艺术展上看到过这幅作品。” 陈贝儿开门见山,语气真诚,“那种真实的生命力和情感,非常打动我。” “谢谢。”罗秉文笑了笑。 他能分辨出套路式的恭维和真正的欣赏,对方属於后者。 喜欢他作品的观眾其实也分两种,一种是看不懂,只是觉得好看,比其他画家都要好看,另一种则是能真正读懂罗秉文的意思。 其实普通的观眾分辨不出你用了什么笔触,创作的时候有多少细节。 他们只在乎画好不好看。 能不能触动人心。 这个叫陈贝儿的人看起来是內心比较柔软,感性的。 “其实我正在筹备一个新的纪录片项目,主题是关於『新游牧精神”,探索现代环境下,不同文化中人与土地、传统与变迁的关係。” 陈贝儿看罗秉文没有露出不耐烦的表情,继续说道,“蒙古草原是其中非常重要的一站。我看了很多关於你的经歷,还有那位小女孩的报导,非常感兴趣。不知道有没有这个荣幸,之后能和你约个时间,聊聊你在那边的见闻和感受?” 罗秉文忽然想起来她是谁了。 国內前几年有一部叫做《无穷之路》的纪录片,好像就是她拍的,好像还入选了感动华夏十大年度人物。 作为一个港岛人,能拍出这么主旋律的纪录片,也算很难得了。 她看罗秉文犹豫,还补充说道:“当然,是以纪录片製作人的身份,而不是娱乐记者,你不用担心我会问不合適的问题。” “不是,我没有考虑这个。” 罗秉文摇了摇头,又看了看她,逐渐把眼前的人和纪录片里面的人物对上號。 没错,就是她。 那就更没什么问题了。 罗秉文笑了下,说到:“其实我对娱乐圈的了解比较少,之前我觉得你很眼熟,我应该在什么地方见过你,刚刚才想起来看过你的纪录片。 “《无穷之路》?” “对,你的纪录片也是我喜欢往偏远地方走的原因之一,我很喜欢你拍的东西,有种现代里说不出的人情味。” 陈贝儿有点惊讶。 她看罗秉文的作品也有这样的感觉,尤其是凉山赛马,这幅画她真的很喜欢,但当她知道的时候,这幅画早就已经被买走了。 当时她就有一种感觉,自己拍的纪录片,是跟著人走,记录一个相对漫长的过程,像一条线。而罗秉文的画,是截取了这条线上最闪光的一个点,把它放大。 只是,自己的能力確实没有罗秉文这样厉害。 人家放大的点,让他成为了世界上最年轻的大师级画家,这是在威尼斯双年展上被眾多媒体认证的事情,不是单方面的宣传。 两人的目的都差不多。 都是想让人看到一些或许被忽略的真实。 这一说开,双方都觉得遇到了知己,找了一个角落好好的聊了十多分钟,罗秉文发现陈贝儿还是这场开幕式的主持人呢。 罗秉文当然也接受了访谈,看什么时候有时间吧。 “罗!!罗!!” 贝克尔的声音离著很远都能被罗秉文清晰听到,周围的一些人往这边一看,发现是一个外国人,顿时表示理解。 外国人確实都这样咋咋呼呼的。 贝克尔过来一把抓住罗秉文的手,说道:“我可是找你好半天了,今天是你的什么日子?你在这里和美女卿卿我我。” 陈贝儿疑惑的指了指自己,然后笑著和贝克尔打招呼。 贝克尔才没空理会她。 这样的女人他见多了,总觉得罗秉文是什么隨便的人,想要走近一点亲近亲近,但罗秉文就算是在派对上都属於洁身自好的那种。 罗秉文对陈贝儿点点头,跟著自家的经理走远了。 停下来才问道:“怎么了,你找我做什么?” “给你介绍个人,来—”他对著远处一个穿著西装,气质沉静的亚洲面孔男人。“这位是陈永明先生。” 他侧过身,更加隆重的介绍:“这是我们圣马可最资深的艺术顾问之一,刚从总部调过来。也是你的粉丝,对你的每一幅作品都细致入微。” 罗秉文吐槽了句:“细致入微不是这么用的。” “啊?” 陈永明自己走上前来,笑著对罗秉文伸手,用中文说道:“罗先生,久仰。终於见到您本人了,我猜经理是想说,如数家珍” 他的中文很流利,略带一点口音,但非常清晰。 “谢谢。” “我说的不是客气话。” 陈永明摇头,语气很认真。 他目光扫过不远处那幅《疾风骤雨》。 “尤其是这一幅。看图片只觉得有力量,但站在它面前——我才真正感受到那种被自然吞噬、又重获新生的战慄感。您对情绪和力量的把控,全世界我没有见到过第二个。” 罗秉文確定这也是一个可以看懂画的。 说得也是,圣马可的艺术顾问看不懂画,那还顾问什么东西,回家养猪算了。 而且理解得很精准。 全世界善於画气象和自然的没有几个,罗秉文还从已经去世的大师手里学了独门技术,加上他五级画家的技术。 应该也找不到第二个这样的人了。 贝克尔在一旁看著,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他凑近罗秉文,声音压得更低,带著一种『自己人』的亲密感: “罗,港岛分部需要一个能真正理解你、並能將你的艺术价值最大化的掌舵人。我觉得永明是最合適的人选。你觉得呢?” 港岛圣马可的负责人? 罗秉文又看了下这个人。陈永明也坦然地看著他,眼神里没有諂媚,只有对艺术的尊重和一种等待认可的平静。 港岛的画廊说是一家画廊,但基本上是属於罗秉文的个人展馆。 一半以上的空间是留给罗秉文的。 只有另外一半,还是位置不那么好的一半,是用来放其他优秀画家作品的地方,这就很大程度上等於是罗秉文的个人展馆。 短暂的沉默。 他转向贝克尔,点了点头。 “很好。”他说,“陈先生很懂画。我没意见。” 贝克尔猛地一拍手:“太好了!我就知道!英雄所见略同!永明,你听到了吗?接下来港岛这边就看你的了!” “放心吧,贝克尔先生,罗秉文先生。” 陈永明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次是如释重负的的笑,他再次向罗秉文伸出手:“罗先生,非常感谢您的信任。我一定竭尽全力。” 贝克尔心满意足,拉著陈永明又说了几句鼓励的话,然后风风火火地又扎回人群里,像是要去宣布另一个好消息。 他確实走向了画廊中央那个临时搭起的小台子,拿起了话筒。 灯光很自然地匯聚过去。”ladiesandgentlemen,各位尊贵的来宾,晚上好。” “非常感谢各位今晚蒞临圣马可画廊港岛分部的开幕酒会。这是一个美妙的夜晚,有美妙的艺术,和更美妙的你们。” 他做了个拥抱全场的手势,笑容满面。 “借著这个美好的时刻,我想与各位分享一个我们筹备已久的小小项目,一份献给我们这个时代一位杰出艺术家的礼物,当然,也是献给所有热爱艺术的朋友们的一份心意。” 他的目光扫过人群,精准地找到了罗秉文的位置,朝他点头示意。 罗秉文看到贝克尔上台还有点懵,以为是要给这场酒会搞个什么节目似的,总这样聊天也没意思,像派对一样热闹点也好。 但听到这些话,他一下就懂了。 难道是—— 自己的作品集终於製作好了,要在这里宣布? 第268章 《凉山赛马》上拍卖 第268章 《凉山赛马》上拍卖 “我们都非常欣赏罗秉文先生的作品。他的画作捕捉到的那些瞬间,所蕴含的情感与力量,值得我们反覆品味和珍藏。然而,並非所有人都有机会收藏他的原作。” 他顿了顿,营造了一点悬念。 “所以,我们圣马可画廊,非常荣幸能与全球顶尖的艺术书籍出版社taschen合作,联合製作了这本《罗秉文:崛起之年》作品集。” taschen? 一些艺术行业人士立刻知道这本书一定会是本精品。 taschen的品牌特色就是本本精品,无论是视觉效果还是排版设计,而且非常注重细节,以至於听到这个名字,就足以决定一本书的下限。 不管是品质上的下限还是销量上的下限。 贝克尔从台下工作人员手中接过一本厚重、装帧极其精美的大开本画册。深色的封面,设计极为简约,只有烫银的罗秉文名字和书名,触感高级。 他像展示一件艺术品一样,用双手举起。 “这本作品集,收录了罗秉文先生至今为止大部分的重要作品,除了草原系列的最新三部曲,早期的《破晓》、《火》都在其中,甚至还有一些未曾公开的创作手稿和隨笔。” “我们从用纸、印刷到装订,都力求极致,儘可能还原每一幅画作的笔触、色彩和神韵。这不仅仅是一本书,它本身,就是一件值得收藏的艺术品。”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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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岛画廊开业用了很多的宣传预算,如果把两件事情分开,以后罗秉文的画册出了,又得重新投入一笔预算。 不划算,也不合理。 第二天,圣马可画廊开业。 只要走到这个地方,对这个画廊不了解的人可能不会觉得这只是一个分部,这装修得也太气派了,一看就是顶级画廊应该有的样子。 门口一大堆篮。 入乡隨俗,这个也隨上了。 鞭炮声起来的时候,观眾入场,同时,遮挡已久的,挡在画作前的一块红布被拉下来,三幅新作出现在眾人面前。 《疾风骤雨》中狂暴的自然力量。 《同路人》温暖的草原黄昏。 《那达慕》上沸腾的竞技激情。 加上《蒙古草原天气晴》,四幅画以一种野蛮的,狂暴的衝击力,直接把第一批进来的收藏家不住的惊嘆。 此前,他们已经知道了罗秉文创作了三幅新作,甚至连名字他们都知道了。 但名字是名字,真正看到画,又完全是另外一种感受。 没人料到是如此规模、如此技法、如此具有视觉和心灵衝击力的三联巨製!与一旁的《蒙古草原天气晴》交相辉映,构成了人们心里的草原形象。 轮到视觉感受,那副《疾风骤雨》,磅礴的气势几乎要撑破画廊的墙壁! 快门声此起彼伏,没有任何间隔。 记者们拼命往前挤,想要拍到最好的角度,这些照片即將登上他们公司的社交帐號,说不定谁拍的最好,这张照片就能通吃一切。 第一批进来的人,除了记者就是评论家,收藏家了。 他们是对罗秉文的作品有需求的人。 不管是商业上的需求,还是对罗秉文作品的渴求,都让他们第一时间走了进来,看到了这三幅作品。 评论家的眼神满是惊嘆。 收藏家们的眼神则变得锐利起来,彼此交换著心照不宣的目光这几幅画,不,不止是这几幅画,以后罗秉文的作品价格说不定还能暴涨。 现在,还是先欣赏作品吧.· 十天后。 九月十八日。 纽约,佳士得拍卖会。 这场拍卖会的主题是亚洲艺术拍卖会,从十六號开始,先是拍卖了不少岛国韩国的作品,到今天十八號,举行第一场华夏艺术拍卖会。 拍卖会现场。 前面的拍品波澜不惊,几幅近现代名家的作品平稳落槌,价格都在预估区间內。场內藏家们显得很耐心,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重头戏来了。 拍卖师调整了一下呼吸,语气变得郑重:”ladiesandgentlemen,下一件,lot118,罗秉文,《凉山赛马》。” 很多人都认真起来了。 灯光聚焦。 那幅描绘彝族少年勇武精神的巨作呈现在所有人面前。 奔腾的骏马,飞扬的尘土,坠马少年懊恼却不屈的眼神,以及背景燃烧的火把即便在拍卖行的冷光下,那股野性的生命力也几乎破画而出。 这是罗秉文早期的作品,在技法和线条上,可能和最近的作品比起来有点稍差,但在情绪感受上,这幅画不输给罗秉文的其他人物作品。 拍卖师说道:“现在很多人都在关注罗秉文先生的另外一幅作品《蒙古草原天气晴》,但通过罗秉文先生的画册,可以看到在他歷史的作品当中,有一幅和《蒙古草原天气晴》相当相似的作品。” “就是这幅,同样以华夏少数民族的少年为题材,都有人和马,都有呼之欲出的不屈服,以及那种野性。” “起拍价,一千万美元。” 瞬间,竞价牌如同雨后春笋般举起。 “一千一百万。” “一千三!” “电话委託,一千五百万。” “一千六!” 价格升的速度让现场泛起一阵低低的骚动。跳价不再是五十万、一百万,而是直接两百万、三百万地往上加。 这是罗秉文的作品第一次出现在拍卖会上。 一个威尼斯双年展,一个港岛圣马可画廊开业展,让罗秉文仿佛飞升似的,直接来到了油画家金字塔最顶尖的位置。 而这两个地方,谁去问负责人,都只会得到一个答案。 非卖品! 有耐心的,比如各大博物馆们,他们还是给圣马可画廊预约,等个几年,或者十年,罗秉文的作品总会到他们手上的。 但有很多没耐心的,以及不缺钱,不想等待的富豪们。 他们都在盼著罗秉文的作品什么时候出现在市场上流通—.如今这不就来了吗?第一幅流露到拍卖会上的作品。 《凉山赛马》。 这幅画,在圣马可画廊出版的画册上,列出了最有名气的几个画评家,以及画家给出的评论,他们都认为这幅画被低估了。 现场。 竞爭主要集中在前排一位华裔收藏家、一位电话委託席和后方一位代表中东王室的艺术顾问之间。 “两千万。”华裔收藏家面不改色。 “两千两百万。” 电话委託紧跟。 “两千五。”中东代表第一次开口,声音平静。 场內安静了一瞬。 这个价格已经进入罗秉文作品的顶级区间。 很多收藏家预估的,正在港岛圣马可画廊中展示的那几幅新作,也就这个价格——但这只是一幅早期的作品。 那时候罗秉文的技术还没现在这样成熟。 拍卖师声音高亢:“两千五百万!还有没有?” 华裔收藏家皱了皱眉,再次举牌。 “两千七。” 电话委託似乎犹豫了。 中东代表却几乎没有任何间隔。 “三千万。” 这个提价一出,现场现场彻底沸腾了。 “什么?都到三千万了?” “果然还得是他们,钱真是不当钱在用了。” 记者们的闪光灯疯狂闪烁,记录著这一刻。 三千万美元!这不仅是今晚的最高价,也彻底奠定了罗秉文在国际艺术市场的顶级地位,几乎是在世画家中,价格最高的几个。 拍卖师几乎是在嘶吼: “三千万!第一次!三千万!第二次!最后一次———”” 槌声重重落下! “sold!三千万美元!恭喜您,先生!” 掌声雷动。 消息几乎同时通过手机传遍全球。 佛罗伦斯,圣马可画廊总部。 贝克尔一直在关注这场拍卖会。 这是罗秉文的作品第一次出现在拍卖会,对罗秉文以后的作品定价极为关键。 尤其是罗秉文最近的作品都不售卖的情况下。 这时候,手机震动,他看了一眼,猛地一拳砸在掌心,脸上是压抑不住的狂喜,对旁边的秘书低吼道: “三千万!三千万!” 全世界超过作品超过三千万美金拍卖价的人极少,所有人贝克尔都能数得过来,如今,多出了一个二十八岁的罗秉文。 还是自己画廊的签约画家。 老板英明! 贝克尔第无数次称讚老板决定签约下罗秉文,並且用三千万欧元投资宣传的决定,现在看来,罗秉文对画廊的影响,可能用不到明年就能超出这三千万。 港岛画廊。 负责人陈永明也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晴也亮得惊人。 罗秉文已经回到蓉城两天了。 在自己工作室的办公室里偷懒,玩著新出的游戏,这时候林泽海几乎是衝进来的,声音发颤:“秉文!!!有结果了,拍了—三千万!美元!” 罗秉文一不留神,电视上的游戏角色被杂兵一刀砍死。 这什么鬼魂游! 玩不了一点! “知道了。” 林泽海一口气憋在胸口,差点住:“不是—三千万!美元啊哥!你就这反应?!” “画都卖出去了,钱又不到我帐上。”罗秉文弯腰捡起手柄,重新开始战斗,“再说了,又不是最后一件。” 他对自己的作品比其他人要更有信心。 林泽海摇摇头。 得,皇帝不急太监急。 他掏出手机,屏幕已经被各种恭喜和打探消息的推送塞爆了,他国內国外认识很多艺术界的人,很多都知道他当了罗秉文的艺术经纪人。 自己当初的决定果然没选错。 工作室外,隱约能听到员工区传来压抑的欢呼和掌声。 第269章 你看是不是你画的 第269章 你看是不是你画的 罗秉文《凉山赛马》纽约佳士得破三千万美元,这个词条像疯了一样爬满所有艺术版块和財经新闻的头条。 配图是拍卖师落槌的瞬间,以及那幅画作的高清大图。 艺术博主们瞬间高潮。 罗秉文现在真成了艺术圈的流量密码了,隨便发点什么关於他的消息就有一大堆的人看,现在又给他们提供了素材。 好人啊。 蓝標帐號们也迅速发了消息。 《罗秉文作品佳士得创三千万美元高价,进入三千万俱乐部》 再顺便做一个视频。 仔细分析如今还在世的,作品能超过三千万美元价格的画家们,数过来数过去也没几个。 画家这个行业和许多行业一个样子,胜利者通吃,能分走行业里的大部分蛋糕。 不算那些已经去世的画家们,还在世的,七八千万美元的都有,但这並不影响能超过一千万美元的很少。 三千万?那就更少了。 但现在最觉得惊喜的肯定不是这些吃瓜群眾们,作为此刻拥有罗秉文作品最多的画廊,港岛圣马可画廊电话一直占线。 画廊接线员本来就不多,现在更是接电话接到嗓子冒烟。 “您好,圣马可画廊—” “对,是的,感谢关注—” “抱歉,罗先生近期没有新作出售计划——” “收藏意向我们可以登记,但无法保证—” “是的,画册还有不少存货,您的地址是?” 问题五八门。 有想买画的超级藏家,语气急切,开口就问“下一幅什么时候有?价格不是问题”。 有想约专访的顶级媒体,希望拿到第一手回应。 有艺术基金想谈长期合作。 甚至还有想请罗秉文跨界代言的高奢品牌。 还有不少书店画册售罄,正在加紧补货,仓库虽然说在內地,但各种消息都是匯到港岛来,让陈永明处理。 这个新晋的圣马可亚洲区负责人,现在痛並快乐著。 三千万? 刚开始而已。 罗秉文火得太快,即使他作品的產出速度並不慢,但在整个市场的需求下,他作品的稀缺性就被无限的放大。 从这些电话中就能看到。 如今全世界的博物馆,收藏家们都知道了,想拥有罗秉文的画,不仅要有钱,还要有机会,更要有足够的耐心去等。 而在內地,林泽海的电话也一直响起来。 大多是打听能否直接联繫画家本人私下交易的。 这让他一个头两个大,都不用去问罗秉文,统一回覆:“抱歉,罗老师所有作品代理事宜均由圣马可画廊全权负责。” 罗秉文和画廊的事情他大概知道一点,罗秉文也不是那种会违背规则去背后交易的人。 办公室里,又是一阵高昂的嗩吶声响起。 罗秉文一个下午的时间不知道听到了几次,也不去拉开自己办公室的门,直接对外面喊道:“林泽海!你踏马赶紧给我换个手机铃声!要不就开震动!” 刚开始听到罗秉文还觉得很燃,现在已经燃透了,只觉得吵闹。 游戏也半天没个进展。 不玩了。 让办公室里面的电视关机,罗秉文躺在柔软贴身的老板椅上,看著窗外忙忙碌碌的街道景象,心情很不错。 说起来,以前也经常看到这样的景色。 每天工作的时候往外一看,现代化的都市,巍峨的高楼,总能带给罗秉文一种,他也是都市人了似的。 和很多夏天还在外面忙忙碌碌的人比起来,能在这种充满空调冷气的地方工作真是太好了。 而现在看这下面的景象,又有一种全然不同的心情。 虽然过程不一样,但到底还是当上老板了啊。 罗秉文有些感慨,让老板椅转了一圈,看著乾净的桌面上,立起来的一堆游戏设备嗯,以前的梦想总算实现了。 在办公室玩游戏。 林泽海在外面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来,说道:“我们真不用发个什么评论之类的吗?今天真是白捡来的热度。” “热度很高吗?” “高!全世界都在关注这件事,我联繫了一下贝克尔先生和在港岛的陈永明,都很忙,就连罗浮宫都给贝克尔先生打过电话。” “罗浮宫?”罗秉文笑了下,问道:“那贝克尔怎么说的?” “说只要有就立刻给他们啊。” 虽然大部分想要这幅画的博物馆都在排队当中,但罗浮宫的地位和人情,肯定会得到一个优先的权利。 这些博物馆都和画廊有著大量人情往来,甚至各种合同。 这样也不算走后门。 “那就蹭一下这个热度吧。”罗秉文想了想说,“今天日子特殊,你帮我发一个..... 罗秉文手指在桌面敲了敲,沉吟片刻。 “就发——-铭记,方能前行。艺术的力量,源於真实的土地与歷史。配图你找个高清图截一下,用凉山赛马那个摔下来少年的眼神。” “就这句?”林泽海快速记下。 “嗯,发吧。” 林泽海有点奇怪为什么非得这样发,感觉也没什么特別的,这能蹭到热度吗?还不如隨便恭喜一下卖画的人和买画的人。 这条推特很快更新。 文字简短,配图震撼。 这种高清图只在画册里面有,在网络上是找不到这个像素的原画的,即使电脑屏幕把色彩破坏了一些,但眼神里传达出来的情绪依旧让人震撼。 外国人只觉得罗秉文不愧是华夏第一个走出来的画家。 华夏有五千年的歷史,隨便一个时期都能创作出好的作品,这句话说的也不错,是一个画家爱国的体现。 “伟大的作品总是根植於文化和歷史。” “深刻的见解。” 但国內网友瞬间就懂了。 今天什么日子? 九月十八號啊,很多地区防空警报现在还在放呢。 “罗老师这话里有话啊!” “铭记歷史!吾辈自强!” “艺术的力量源於真实的土地!说的太好了!” “这图配得才好,我刚发现这幅画里的每一个人都刻画得太好了,每个人都各有心思,有不甘,有野心,有疯狂———.” “楼上你画册哪儿买的?” 市面上关於《凉山赛马》的消息实在太少了,还不如破晓,这个毕竟是罗秉文的第一幅画,是有光环在的。 而《凉山赛马》,如果不是画册出来了,同时还上了拍卖,那这幅作品可能还会继续沉寂下去。 罗秉文这句话虽然只发了推特,但到底还是蹭上了热度。 国內的好评变高了。 对於国內十几亿的人口来说,你是艺术家,你有钱,那你可能是有罪的,是有可能会被很多人仇视的。 或许不能说是仇视吧,更应该说是不服气。 但只要你爱国,那这种不服气的眼神就会消失一大半。 消息继续发酵。 罗秉文继续玩游戏,准备把心情收拾好了,立刻出去,找个以前没去过的地方旅游。 他现在算是发现了。 自己要是长期待在一个地方,是会丧失灵感的。 什么都不想画。 在蓉城这种反应会更严重,他现在就算是拿著本子出门,他也不想画速写了,反而拿著相机出门扫街的时候会更多。 没过多久,林泽海又敲门进来了。 罗秉文抬头看了一眼,问道:“什么事情?” “你先別玩了,正事儿。” “你说。” “好吧,刚才有个电话打过来,说是燕京的一家拍卖行,问你是不是有一个叫张燕燕的同学,她手上有你的作品?” “张燕燕?” 好熟悉的名字啊。 因为已经提示是同学了,罗秉文很快就想到了是谁。 高中的学习委员? 罗秉文高中的时候算是个学校的不安分成员,和文天阳,张霖一起,整天去网吧,整夜整夜的包宿,然后白天在课堂上睡觉。 还去打撞球,混酒吧,泡妹子。 那时候手机还没现在这么普遍,女孩们也远不现在的女学生单纯,只要有一张好看的脸蛋,就会有不少小女生暗恋。 而罗秉文,还有一个从小学习的技能。 画画。 看好了某个女孩子,直接送一幅画著她的素描过去,然后就在这张纸上约好什么什么时间,在某个地方见面。 然后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而张燕燕不是罗秉文送画的对象。 印象中,这个学习委员矮矮的,白白的,胖胖的,为人豪爽,胆子大。有一次罗秉文把画送到了她朋友手上。 作为同班同学,她当然知道罗秉文是个什么样子。 当即就带著画来质问。 让罗秉文和一个模特身材的女生还没开始就结束了,之后两人一直没看对过眼,一直到毕业都没说过几句话。 她怎么了? “我想起来了,確实是我的同学,怎么了?” “她拿著一副你的素描去问拍卖了,但素描这个东西很多人都能画出来,拍卖会也不知道是不是你的作品,就打电话到我这里来了。” “啊?那种素描也能卖钱?” 林泽海笑著说道:“如果確定是你画的,那几十万应该还是值的,市场上现在对你的作品需求度比较高。” 罗秉文喷了一声,说道:“你这一说我都心动了,我高中时候的素描我现在分分钟几十幅,我也能拿出去卖钱吗?” “算了,同一时间出现太多就不值钱了。” 林泽海想给罗秉文科普市场,但这些罗秉文也不是不知道,催促让他先出去,不过林泽海转头就拿了一个平板进来。 说道:“就是这幅画,你看看是不是你高中时候画的。” 这是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一张素描纸被穿著白手套的双手捧著,上面是一个女生坐在长椅上的样子,还在带著耳机听歌。 夏天的校服下,都遮盖不住女孩傲人的身材,长发隨风飘动,看著画家的方向。 林泽海也是刚到手照片,觉得自己的嘴唇有点干。 看了看罗秉文,露出嫌弃的眼神。 罗秉文当然看到了他的样子,冷哼一声:“老色皮和我装什么?” 然后又有点痛心。 当初的好女孩那么多,怎么自己就都错过了呢?要是自己好好的和这个女神谈一场恋爱,是不是现在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你就说这是不是你画的就行了。” “是。” 燕京,燕京北海拍卖会。 一个胖胖的女生紧张的坐在会议室,看著眼前的这个人几个电话打出来,还拿著手机对自己这幅画一顿拍。 忍不住问道。 “这幅画可以拍卖吗?我能保证是罗秉文自己画的。” 这个人说道:“你说了不算,你把东西交给我们,我们也得自己求证一下,免得到时候出了问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过了几分钟,他得到了一个肯定的答覆后,这才鬆了口气。 “行了。” 张燕燕紧张得脸通红,问到:“是不是可以卖掉了?能卖多少钱?” “我们也不確定,国內目前没有罗秉文作品的拍卖记录,就算国外也只有今天一例而已,你应该也是看到新闻才找到我们的吧?” “对对对!” 张燕燕也不清楚,自己当初那个顽皮的同学,整天贪玩不好好学习,以为自己长得帅就到处和女孩子玩。 这样的人,怎么就成大画家了呢? “这幅作品我们可以拿到一周后的线上拍卖会上试试,你可以下载一下我们的app,关注下周三的一场直播。” “好—”她有点恍惚,又问,“那大概一下,能有多少钱呢?” 对面的人想了想,说道: “几十万应该是没有问题吧?毕竟这是罗秉文先生亲自承认的作品,还是国內第一幅,五十万以上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张燕燕一阵心惊。 五十万已经不少了,毕竟这只是一幅素描而已,还是自己老同学高中的时候画的,说不清到底有什么价值。 但她还是没忍住问到:“是美金吗? 这句话让鑑定师都一阵笑,然后说道: “如果是罗秉文先生的一幅任何的彩色作品,確实都有可能达到五十万美金,但这只是一幅简单的素描而已。” “呵呵呵呵,是哦—” 张燕燕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去的。 如果能一百万就好了,她心里想。 她从小就好好学习,高中是学习委员,是班级上唯一靠上了燕京一本的学生,毕业后就留在燕京发展,已经七年了。 这七年,她兢兢业业,省吃俭用。 也才存下来几十万而已。 想要买套房子,留在首都生活的希望遥遥无期如果这幅画能卖出去,自己有了五十万,加上自己存的钱,到时候回家买套房,再买个小门面吧。 做点什么小生意,然后该嫁人嫁人。 她快三十了,成为首都人的梦想到现在还是遥遥无期。 梦也该醒了。 第270章 什么?能值一套房? 第270章 什么?能值一套房? 自己以前的作品上拍卖的事情,罗秉文並不上心。 距离自己高中的时候,已经有十年了,如果还有同学保留著自己当时的作品,那么,让他们赚点钱文怎么样。 不过,大部分人都搞丟了吧? 罗秉文笑了笑,但很快想起来一件事,一件刚才在看照片的时候忘记了的事情。 “呼。” 一阵破风声响起,罗秉文办公室的门被猛的拉开,罗秉文从里面探出头来,喊道:“能不能我们自己去买回来啊?” 燕京。 北海拍卖行。 他们的老板也看到了这幅画,这张纸应该是被夹在书里面了,被保护得很好,只是稍微有点变色,以后保养一下,能放很久。 之前负责鑑定的人提醒老板。 “老板,你翻到后面。” “嗯?” 哗啦一声,画面上年轻的美女背过身去,看到了后面的东西。 老板一愣。 然后和员工一起对视一眼,都笑了起来。 罗秉文打开了高中群,这个群前几年都没人说话了,还熟悉的朋友都自己组了小群交流,但自从罗秉文出名后,这群又活了起来。 经常有人在群里灌水。 罗秉文偶尔也会到这里来窥屏,回个表情包什么的。 “兄弟姐妹们,你们谁还有我以前的画?” 罗秉文在群里问了这么一句。 “活的罗秉文!!” “什么画?你以前送给我画过吗?” “我好像留著一张,你帮我画的肖像——·怎么了?” 作为自己老朋友的张霖,今天似乎在潜水,没在群里说话,反而给罗秉文的微信发了条消息,说道: “你问的什么画?” “就那些素描,水粉水彩什么的。” “我记得我那边有几幅,你需要吗?我等会儿找给你。” “没事,你看群消息。” 罗秉文回了张霖,然后在群里试著艾特所有人,然后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当上了群主,有这个艾特人的功能了。 “@所有人,一个好消息,如果还有人留著我以前的画,不管是什么画,如果有缺点钱的,都可以拿到拍卖会去试试,几十万应该没问题。” 群里沉寂了很久,一直没人发消息。 罗秉文的这条艾特所有人的话,也一直在最新消息的地方。 过了几分钟,才有人发出三个问號。 ??? 然后一连串的问號就发出来了。 7 ??? ? ?? ??? “啊?” “我—我不记得——” “找找去——” 还是那句话,十年过去了,如果自己的这些同学还真的保留著他的作品,那他们也值得赚点小钱,应该也没有几幅了。 罗秉文当初销毁了自己家里所有的画,素描稿都是一一的。 但那都是自己的东西,自己的存货。 外人谁会收藏一张纸啊? 是吧? 现在看来,那些黑歷史应该没多少了吧? 嗯,或许都没了。 罗秉文在群里的这一嗓子,就像是吹了个衝锋號似的,还在老家的赶紧往家里赶,在外地的也给家里打视频。 找画啊! 夏立秋. 名字这么柔美,其实是个男人,在家做点小生意,摆摆摊什么的,卖鸭脖,兔头什么的,閒下来的时候玩玩手机。 这一晚就看到了罗秉文发的消息。 他想起来自己应该也有。 他们高中的时候座位不是固定的,所以他也很幸运的和罗秉文分到过一张桌子以前看来当然是不太好。 但现在都觉得是幸运了。 我和大画家当过同桌,这话说出去,酒桌上的人都会高看你一眼。 而罗秉文高中就是个问题男孩,平时也不怎么听课,觉得无聊了就写写画画,他当时看到有些好看的,也叫罗秉文给了几幅。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 收摊回家,刚打开门,就看到老婆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准备出门,看到他的时候还很惊慌,下意识的问道: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就有点事儿。” 他心里猛的跳了一下,大脑闪过很多画面,但他也没说什么,自己进房间关上了门,任凭外面的女人说什么都没开。 然后他果然在被自己放到床下的书堆里找到了几页纸。 纸不算太好,就是学生们用来写作业的纸,十年过去已经发黄,氧化了,也不知道这种东西还能不能卖钱。 看到这几页东西,他也疑惑了。 虽然是罗秉文以前留下的画,但这种东西真的能卖钱? 还送到拍卖行里去? 如果真的能卖点钱,那我也出去吧?他心里闪过这样的念头,他父母前几年车祸走了,长辈介绍来的女人又不算什么良人。 自己看到的都不止这一次了。 离婚也许是好事。 这几幅画別说一幅画几十万,就算十几万,那也是一笔巨款,足够他换一个城市开始新的生活了,到时候一定要去蓉城当面感谢罗秉文。 把这几幅画放到一本书里面,他换了一身体面的衣服。 怀看志志的心情打开门。 但女人已经不在了。 夏立秋稍鬆了口气,释然的笑了笑。 不过班级群里几十个人,像夏立秋一样还保留著十年前书籍的人很少,就算是留著教科书的都少,更別提普通朋友的一幅画。 不,那不叫一幅画,在以前,这就是一张废纸。 群里都在哀嚎。 “呜鸣鸣,前年我搬家的时候,我妈把你给我画的那张速写当废纸卖了!我现在想掐死我自己!几十万吶。” “我的好像也丟了—谁想得到啊!” “你这话就不对了,我就能想到罗秉文一定会成为大画家,他的画我一直留著,看看,看看,这幅画值多少钱?(图)” “你去死!” “啊啊啊啊啊,我以前的书都被我奶奶带回去引火了,握草啊,不然我的东西应该都还在书柜上放著。” “卖废品了,唉。” 罗秉文暗中窥屏,统计了一下,自己同学这边加起来应该有十幅画左右,最多的就是夏立秋了,真的,这人不声不响的,居然还留著自己这么多画? 说起来,他和夏立秋的关係也就是普通同学的关係。 前两年的时候,如果两人在街上碰到,估计都是互相不认识,不眼熟的状態。 如果真的按照林泽海估计的那样,那他这几幅画可就值钱了,两百多万应该没什么问题,运气真好。 班长陈倩有两幅。 这妹子一直喜欢自己,收藏自己的画不算什么意外,一想到她现在成熟的样子,罗秉文又想回老家了。 除了群里统计的这些,张霖,文天阳这两个老朋友也有不少自己的画。 而且还不是素描。 素描可能也就一两张,他们更多的是罗秉文的水彩画,尤其是张霖,这货结婚的时候还让罗秉文给他画了一幅正常画幅的水彩,当装饰品掛在墙上。 这东西就值钱了。 罗秉文在三人的小群里面提醒了一下,说道: “那幅水彩最好不要说是我画的,不过我会让我工作室开一份证明给你们,万一以后要用钱,你们可以拿到拍卖行去。” 张霖问道:“到底能卖多少钱啊?” 文天阳也在群里说道:“今天看新闻,你的画卖到了三千万美元是吗?” “嗯,国外的正常交易,和我没什么关係,这幅画当初卖的时候比较便宜,现在转卖估计赚疯了,不到一年的时间赚了两千多万。” “有可能是亏了呢?说真的,你给我们的画能卖多少?要不你还是收回去吧?” “在我手里就不值钱了,你们要是不缺钱就收藏著唄,具体能卖多少我不知道,过几天看看国內的市场反应吧,希望不要流拍就好。” 最少五十万是林泽海自己估算的,具体市场反应怎么样,目前没人知道。 但拍卖行那边已经把事情宣传出来了。 接下来的一周,罗秉文成为国內年轻一代身价最高的画家,这条消息闹得沸沸扬扬,尤其罗秉文好像还没结婚。 一时间,罗秉文的邮箱里面多出了不少女孩子的照片。 本来是林泽海他们在看的。 最后被罗秉文自已要了过来,狠狠的批判了这些年纪轻轻就不想走弯路的女孩子们我二十出头的时候都没走,你们走什么? 几天后,北海拍卖行每个月一次的线上拍卖会举行了。 很多重要的展品,他们都留到了月底的线下秋拍,所以这个线上的拍卖行,罗秉文的画作居然还成了压轴作品。 他们有自己的专用app,登录和观看,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做到。 但要想发言,那就得核实现实身份,检查资金,成为了vip才能正常使用这个app的所有功能。 前面的拍卖品一般般。 线上拍卖会嘛,其实没有太好的东西出现,除非是哪些有名的拍卖行,展品多,才会把一些优秀的东西放在网络上。 一直到最后,罗秉文的作品出现了。 整个直播间的负荷陡然上涨,不光是vip来得多,还有不少专门下了app,想看罗秉文在国內的第一幅画能卖多少钱的。 谁让拍卖会这几天宣传打得这么火热呢? 拍卖师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平稳地介绍著: “接下来是本次线上拍卖的压轴作品,这是罗秉文先生高中时期的素描习作,我们已经和罗秉文先生的团队求证了,是真品无疑,画上女孩的面容精致,身材苗条,绝世美人——我们在看背面,罗秉文先生高中时期的字跡就已经很有大师风范。” 无数人透过直播,看到了这幅画背后的三行字。 【你真美,不是吗? 中秋月下小湖亭见面? 罗秉文】 如果这是一场在某音,或者在任何直播网站里面的画面,那这场直播肯定就爆了,弹幕估计能滚动得让直播卡死。 但这是在拍卖行app上面的直播。 弹幕就没这么多了。 能当上vip的,都是一些有身份的人。 但也在除了出价外,今天晚上第一次出现的一些『正常』弹幕。 “呵呵。” “年轻真好啊,这幅画让给我怎么样?我觉得我和罗秉文先生还挺有缘的。” “你想得真美。” 罗秉文的高中班级群也在不停发消息,他们也是一直就关注著这场直播的,现在看到这几行字,又在直播里发不了弹幕,连忙回来刷屏。 “握草!我只听说罗秉文你高中的时候女朋友多,原来也送情书?” “什么情书?別瞎说,艺术家的事情能叫情书吗?” “@橙色海,罗秉文,罗秉文老师,快出来,你是不是给每个女朋友都送了这个东西?这幅画是谁拿出来拍卖的?” 罗秉文看到了群里的消息,但不想说话。 社死了.——· 他还想著拍卖会不会把这幅画的背面拿出来给被人看呢,但这种可以称为卖点的东西怎么可能不拿出来呢? 喉。 直播还在继续。 拍卖师已经介绍完了这幅作品,加大音量说道:“那我们现在起拍,起拍价,十万元。每次加价不低於一万元。” 竞拍开始了。 出价数字跳动得不算激烈,但很稳定。 不用看弹幕,看左下角。 这个软体有专门的表情,举手一次就是加一次价格,底价是一万,所以每出现一次表情,就是在原本的价格上加一万。 然后加五万,加十万,都有专门的表情。 十五万。 十六万。 二十万。 二十五万.· 价格缓慢爬升到七十万左右时,似乎有些停滯,很多人都下场了,但每一次加价格依旧还是新id,看起来竞价的人很多。 又一个表情出现。 拍卖师大声的说:“八十万,这位先生一次性加了十万,现在这幅画八十万了,还有人加价吗?这可是罗秉文先生在国內的作品首拍,看这背面,明显还有故事在其中。” “九十万了,还有没有————一百万!!” “一百万!一百万了!这幅画有人出到了一百万,我只能说这幅作品买回去绝对不会吃亏,罗秉文先生还在创作的黄金年龄,他的能力还能上涨,他的地位还能上涨,他的作品价值还能上涨!” 这个拍卖师很有激情,也很能煽动人。 “一百,三十万!!!”他嘶吼著。 最终落锤! 一百三十万! 第271章 请问画家先生,网上关於你前任的消息属实吗 第271章 请问画家先生,网上关於你前任的消息属实吗 一百三十万? 这时候全国不少人都惊讶得跳起来。 拿出这幅画拍卖的张燕燕是第一个,看到拍卖价格一直在往上涨的时候她都紧张死了,额头上的汗一直往下落,手都捧不稳手机。 得放在桌上,她才能安安稳稳的看完这场直播。 她最初的想法也只是五十万而已,甚至听了鑑定师的话,她甚至还做好了流拍的准备。 七十万,八十万,一百万,都让她头晕目眩。 最后看到成交价是一百三十万的时候,她的大脑已经一阵空白,满脑子的一百三十万,一百三十万,这个数字一直在她脑海里迴荡著。 这时候她没想到手续费和交税的问题,之后得知交税情况后肯定会心痛。 但即使如此,这也是一笔罕见的意外之財。 她都有点觉得对不起高中的那个姐妹,虽然已经这么多年没联繫了,但这幅画是罗秉文最开始送给她的。 而且. 画得很像,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然后就是群里几个找到罗秉文画的人,他们的素描保持得没有拍卖的这幅画完善,还没有画得这么精细。 但怎么说,二十万应该有吧? 这也是两三年的工资了。 还是不吃不喝不钱才能存下来的那种,小镇上的收入有个三四千就不错了,银行卡上也从来没有超过十万块钱的资金。 二十万啊。 有六张罗秉文素描的夏立秋,看完这场直播后也下定了决心,也不去看他手里的几幅画值多少钱了,立刻去了解离婚的手续。 这女人他早就受够了。 著自己起早贪黑赚到的钱,他在外面日晒雨淋,女人在家里洗漱打扮,漂漂亮亮的出门,也不知道去做什么。 先离婚,即使这几幅画確实不值钱,那他也能靠摆摊攒点钱。 自己。 婚姻对他这样结过婚,死过心,还不喜欢小孩子的人来说没什么意义,还不如让自己过得好一点,运气好有个女人作伴,运气不好,一直这样也没什么关係。 和大家一样,夏立秋在群里点了+1 “感谢罗大佬发来的红包,大佬富贵安康,吉星高照,福气临门——.” 某音里面自媒体,包括官媒,立刻跟上。 “你现在做的每一件小事,都可能在未来某天价值连城。”—这显然是官媒。 “我们来简单算笔帐。罗秉文油画拍卖三千万美元,折合人民幣约两亿。这幅素描是其早期作品,带有特殊人文痕跡和稀缺性,估值百方级是市场对其品牌价值的认可。这標誌著艺术投资市场对顶尖艺术家全周期作品的追捧·.” “重点根本不是素描!是背面那行字啊姐妹们!” “肯是处过对象的,我的天,和罗秉文这么帅,还这么有才华的男人处对象真幸福,就算分手了h也还有一幅画价值一百多万,羡慕死了!” 晚上,这件事还上了七点新闻,虽然只是一句话带过。 “今天,我国青年艺术家罗秉文市场价值获充分肯定。其早期素描习作以130万元人民幣成交,不仅体现了市场对其艺术成就的高度认可,也反映出公眾对艺术品收藏的日益关注和对艺术家成长历程的浓厚兴趣—” 到处都是的新闻,让很多不是罗秉文高中同学,但也有罗秉文作品的人了解到了这条消息。 比如.—· 川省某地,一个兢兢业业的女公务员,想起了一直存在家里的,罗秉文送给她的画—原来他已经这么优秀了。 扬州,已经生了两个宝宝的宝妈,想起了自己夹在书里的一幅画。 滇南,一个正在旅游的女人看到了这条新闻,心里顿时升起对罗秉文的无限怀念,虽然分手了,但那段恩爱的时光依旧是她最珍惜的记忆。 不过,原来罗秉文並不是只给我送了这样的画啊。 和她同样想法的全国不在少数,只是川省居多。 一个小小地方的高中,居然也算散成了满天星,只能说能被罗秉文选中的都不是无名之辈,光是看长相就不是小地方能够容下的。 但不管她们混成了什么样子,一幅珍藏的素描价值这么高,都让她们思考一个问题。 到底是年轻时候的回忆重要? 还是一百三十万重要? 其中还有人在某音上发了视频,找出了罗秉文当初送给她的画,背后的留言换了,是放学后大门口等你,去喝杯奶茶吧。 .—.罗秉文。 这个动態火了,毕竟这是一条价值一百多万的动態。 然后,在这条视频下面,有人分享出了依旧是罗秉文的素描,依旧是年轻貌美的女孩,然后背面是罗秉文约她们出门的留言。 一时间,#罗秉文,你到底有多少前女友#词条,被衝上了热搜。 “冤枉啊!” 罗秉文气得发抖,拳头的死死的,看著就有点颤抖的感觉。 林泽海也不知道罗秉文的过去,他正看著评论区里面发出来的照片,研究著是不是罗秉文的笔触,在美术学院念过书的人不一定是画家,但一定是评论家。 听到罗秉文喊冤,好奇的问: “这些都是假的?” 罗秉文挥舞著手,和外国人说话似的,加强著自己的气势: “好多人明明就没同意,不算是我前女友啊!凭什么这个词条能上热搜啊,我服了,为什么她们还能存这么久,不应该早就丟了吗?” “啊?我还以为都是假的,那不还是有很多女朋友吗?” “谁还没个年轻的时候?” 罗秉文理直气壮,年轻的时候多谈几次恋爱怎么了?他又没有伤害谁,大部分女朋友都是和平分手的。 学校嘛,真爱还是少,许多都是凑热闹。 只是.—— 不管是怎么开始的,到最后也会付出很多感情,而到了分手的时候,谁付出的感情最多,就会是受伤最多的那个。 罗秉文其实也在看这个视频。 发这个动態的人应该是他在高三处上的,那段时间是高三的最后一学期,被女孩父母发现后,他爸差点把罗秉文揍一顿。 该死的黄毛,不仅霍霍自己女儿,还在这么关键的事情霍霍。 打死活该! 原来她到现在还收藏著自己最开始送给她的画啊。 然后看到评论区。 他还有些感动。 罗秉文不是娱乐圈的明星,这些经歷虽然会对他有点影响,但不算严重,画家或者作家什么的,风流一点都是可以理解的。 艺术家太乾净,那就一点都不艺术了。 林泽海看样子也不太在乎罗秉文的前任有多少,只是竖了个大拇指,如果不是被这个美女给爆了出来,那他都还不知道罗秉文有这么多前女友。 自己的老板玩的可真啊。 之后还一个採访,欧月灵已经敲门提醒罗秉文了,这时候也没时间和林泽海扯淡,罗秉文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走到旁边会客室坐下。 里面已经等候著一组记者。 採访前半段很顺利。 记者问了关於纽约拍卖、新作构思、港岛画廊开业的意义,罗秉文对答如流,气氛专业又融洽。 眼看採访接近尾声,女记者合上笔记本,露出一个看似隨意的笑容: “罗老师,最后一个小问题,也是很多网友特別好奇的—最近网上关於您学生时代的一些画作和留言討论很多,大家都很羡慕那种青春的美好。您怎么看当时那种—嗯,充沛的创作和表达欲呢?” 问题包装得挺委婉,但刀尖直指热搜。 罗秉文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隨即失笑,摇了摇头。他身体往后靠了靠,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点了点。 “我就知道躲不过去。” 他语气里带著点无奈,但更多的是坦然。 还是那个问题,他不是明星,只是一个画家,一个艺术家,而这个世界上对艺术家的私生活是很包容的。 哪怕是在华夏这个环境里。 “那时候年轻,觉得什么都很美好,看到好看的风景,遇到有趣的人,就忍不住想画下来,留个纪念。至於留言——” 罗秉文顿了顿,他在想怎么说比较好。 “可能就是—觉得画还不够,非得再写两句话才能表达当时的心情吧。现在看是有点—嗯,莽撞了。” 记者眼晴一亮,追问道:“所以那些流言都是真的?” 她还以为罗秉文会说什么,这些画都是仿製的,都是假的,真品只有拍卖出去的那一幅之类的,没想到罗秉文会回答得这么干脆。 “打住打住。” 罗秉文笑著抬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艺术创作源於生活,但也別对號入座啊王记者。那时候就是觉得同学之间关係好,留个纪念。』 他不否认这些画的真实性。 之前就说过了,人家愿意留著他的画十年,那让他们赚点钱怎么了? 罗秉文算过了,只以前留下来的画再多,也多不到五十幅画去。 而且百分之九十都是这样的素描。 只是他巧妙的把前女友,换成了同学,嗯——即使是他,前女友这几个字也不好意思说出口,都单身一年多了。 王记者笑了一下,问道:“那您知道这些画值多少钱吗?” “这个问题嘛,还没有想过,不过值多少钱这属於市场行为,我想也没用,对那些收藏了我作品十年的同学们而言,我觉得这份情谊才是最重要的。” 记者还想深挖:“那您还记得— “好了。” 罗秉文笑著打断,站起身,“都是过去的事了,再问下去,下次我可不敢接受你们採访了。咱们还是多聊聊画吧,那才是正事。” 他语气轻鬆,带著不容置疑的结束意味,主动伸出手。 记者也见好就收,笑著握手告別。 门一关,罗秉文长长舒了口气,“这帮记者—” 林泽海凑过来,憋著笑:“罗老师,反应够快的啊,“同学情谊”——”” 罗秉文瞪他一眼:“不然呢?难道真一个个认下来?赶紧的,想办法把热搜那破词条给我压下去!” “別啊,我的大情圣,你之前的形象太完美了,这个新闻还给你增添了点菸火气。你都说了,年少轻狂嘛,没事的。” 欧月灵刚在外面接完电话,敲了敲门说道:“文哥,今天好多个媒体找说约你採访,你看看要接受那个。”她递过来一份文件。 “我那个都不接!” 这个时间发来邀约,罗秉文不用想都知道会问什么问题,或者说这些记者们最关注什么问题。 回答过一次就够了,罗秉文才不想每一次都被拉出来鞭尸。 “啊?那我怎么说?” 林泽海笑著说:“这还不简单?就说我们的罗大情圣最近在闭关思考新作,没有时间接受採访,请见谅,多简单?” 罗秉文点点头。 画家的万能攻势,这一招作家也能用。 罗秉文回去后也在自己的各大媒体上发了一条消息: “惊动大家了。年少时拙作,承蒙旧友不弃,悉心保存至今,万分感激。画作能得市场青睞,是它的缘分,也是对我当下创作的鞭策。艺术之路漫长,唯有继续努力,以更好的作品回馈诸位——近期闭门搞创作,勿扰。” 这两天热搜上的事情,也不是对罗秉文一点触动没有。 他现在就很怀念自己的中学时期了。 第二天,罗秉文没去公司,和林泽海打了一个招呼,自己开车往老家去了。 现在很多小镇的初中高中都搬到了县城去。 但罗秉文老家的小镇不仅没有取缔,反而更加坚挺的有了三所小学,两所初中,两所高中,不敢说是川东南第一镇,应该也是前三了。 罗秉文到了老家没直接回去。 这个时间家里是没人的,爸爸应该还是上班,老妈肯定是在打麻將,而且他这次回来是因为被网络上的那些照片触动了,想回来看看母校。 十年了,学校周边变化很大。 很多老店不见了,盖起了新的商场和高楼。 学校以前的一块地方,盖起了新的宿舍楼,看著就气派,也不知道里面是几人间,有没有空调,校园环境怎么样。 不过他的车一停在校门口,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路边的梧桐树更粗壮了些,树荫浓密。 现在已经开学了,还没到放学的时间,校门紧闭,罗秉文没联繫校长或老师,就戴著顶鸭舌帽,靠在车边,隔看栏杆望看里面。 红色的跑道,水泥地的篮球场,那栋五层的主教学楼·— 第272章 重回高中 第272章 重回高中 不过这教学楼是人家的。 明德中学有初高中部,从学校正大门进去看到的就是这个初中部教学楼,罗秉文初中也是在这里念的。 看了好多年,很是熟悉。 这些建筑看似没变,但又和记忆中的样子有点不同。外墙似乎新刷过,操场边的器械也换了新的。 但看不到高中部。 川省多山,他们这个小镇算起来也是建立在一个山上,虽然站在地上看不出来,但如果无人机一直拉高,就会发现小镇周边是缓慢下沉的地势。 可能就像一个凸字。 城镇街道一般建立在两边平缓的地方,但偶尔也有几个小山头,罗秉文就读的高中就建立在其中一个小山头上。 进学校最先看到的是初中部,然后,顺著一个上山的阶梯一直往上走,才是高中部。 他们的小镇建立已经有两千年了,听说明德中学的高中部就是古代一所书院的位置。 不过也只是听说,罗秉文那时候从来没去关注过自己学校的歷史。 保安室里依旧是个大爷。 但学校的大爷可比小区的大爷尽职多了,看罗秉文一直在校门口往里面望,就说道:“矣,那谁,你要干什么?” 罗秉文看了看周围,指著自己。 我? “就是你,有事吗?” “我是以前在这里念书,路过了就想过来看看,大爷,我能进去逛逛吗?” “校友啊?” 大爷从保安室里走了出来,眯著眼上下打量了罗秉文一会儿。 “你怎么大热天的戴著口罩?” “额。” 罗秉文赶紧把口罩放了下来,看大爷的眼神应该是不认识自己的那种,就说道:“太帅了,不戴口罩容易被人搭山。” 6... 大爷一阵无语。 不过好像还真没说错,尤其是在学校里面,可不能让这人直接露著脸走在学校里。 “那什么,你还是戴著吧。” “想进去是吧?你是哪个届的?”大爷没直接拒绝,但也没开门,反而像查户口似的问了起来。现在学校管得严,可不是什么人说进就能进的。 罗秉文赶紧报上:“2015届的,毕业也蛮久的了。” “哦,那届的啊——你叫什么名字?班主任是哪个?” “罗秉文。高中班主任是刘春梅,刘老师。” 这是一位在学校待了二十多年的老教师,而且现在还在学校,罗秉文的一个亲戚都还在刘老师的班级里面。 “哦,是刘老师班上的啊,我还有印象,2015届,你们拿过运动会冠军,当时还敲锣打鼓的,你——我也有点眼熟。” 他回到保安室,拿起笔在登记簿上写了什么,然后递给罗秉文说道:“看看前面人写的,你该写也得写一下,身份证也得拿给我看看。” 等著罗秉文掏身份证,他继续说道: “不是不让你进,现在学校有规定,外来人员要登记和检查身份证,而且还得是你这种校友回访,不然没关係的社会人士都不能进学校。” 罗秉文把身份证递给他,笑著说道:“这个办法好,减少学生和学校外的人接触。” “是这个道理。” 把手续处理完,大爷才开了一个小门让罗秉文进去,提醒道: “別到处乱逛啊,尤其是初中部教学楼,现在上课呢,別吵著学生。高中部那边阶梯陡,你要是上去看,注意脚下。” “谢谢大爷!” 罗秉文从大门进学校,得先走过操场,沿著边走也可以,这是一条五六米宽的人行道,一边是两层的楼房,一边是桂树。 九月时节,桂开。 一时间香气扑鼻。 学校每年九月份开学,而九月份桂也开了,罗秉文这辈子记不得多少开的时间,但桂什么时候开他一直记得。 就因为学校里种了一排桂树。 右手边的两层小楼是实验楼和荣誉室。荣誉室装著大面积的玻璃门,这会儿锁著,但能清楚看见里面一一墙上掛满了颁发给学校的各种奖状,玻璃柜里整整齐齐排列著奖盃。 篮球的,合唱比赛的,还有那枚“市级文明校园”的金色奖牌。 这牌子可不是隨便什么学校都能得到的。 当年学校为此开了场大会,校长亲手捧著那块奖牌,几乎算得上是耀武扬威地讲了一个多小时。那场景,罗秉文到现在都记得清清楚楚,清晰得仿佛就在昨天。 怎么一晃,就十年了? 平时还不觉得,可一旦走回这几乎没怎么变的初中、高中待过的地方,脚步就不自觉地放慢,呼吸都轻了。 整个人会猛地恍惚一下。 好像十年前的自己,嗖地一声就被直接拽到了现在,站在了这里。 心里头涨涨的,想说点什么,感慨时间溜得无声无息,抓都抓不住。可张了张嘴,又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最后只剩下一个念头在打转这十年,我到底算不算虚度了? 应该没有。 就算自己一直在游戏公司里工作著,自己这两年也该升成副主管,或者主管了,毕竟他也算是公司元老。 南山居现在可是国內数一数二的游戏公司。 不算什么浪费时间的小公司。 而得到系统后也算走上了快车道,这一年罗秉文几乎没好好休息过,游戏也是隔一段时间上线玩几下。 从画坛寂寂无名的新人,到现在威尼斯双年展特別荣誉奖。 已经走完了別人一生都走不到头的路。 走完荣誉室就是上去高中部的楼梯了,继续直线往前是初中部的教学楼,也就是在校大门看到的那个五层楼。 楼梯很长。 不过这几年重新修了一下,不是以前那种石板楼梯了,还安装上了扶手,但两边的梧桐树没变,现在已经鬱鬱葱葱了。 別的不说,他们学校的校园环境还是很好的。 到底是几十年的老学校,自己的爷爷奶奶都在这个学校念过初中,不过那时候初中就是现在的高中部。 罗家几代人都对这个楼梯印象深刻。 走到半山腰的时候,放学的铃声响了,现在是课间休息的时间,周边的楼房里瞬间涌出密密麻麻的学生,穿著蓝白相间的校服。 安静的校园一下子变得热闹了。 除了校服变得好看了一点,其他的东西看起来和他当时念书的时候没什么两样,不过现在的孩子长得好高啊。 罗秉文一米八几,在当时的高中可谓鹤立鸡群。 但现在的学生看起来都很高,一米八的一眼望去就有好几个,但除了这些,他们聊的话题还是和当时一样。 说著作业,说著老师,说著吃饭。 真好。 某个班级。 一个女生尖叫著跑回来,让班级上所有学生都看了过去,班长下意识的否定:“叫什么呢!谁让你大喊大叫的?” 女孩没理会,大声说道:“有个大帅哥到我们学校来了,又高又帅,髮型还好看,就和明星一样。” “真的?” “真的!!!我骗你做什么!!我就过来和你们说一下,我要去看帅哥了!白白!” “等等,我也去!” “我也去!” “矣?你们女生怎么回事啊,疯了是吧?別人再帅和你们有什么关係啊?” 他的同桌是个女生,也站起来,哼了一声说道:“你懂个屁!”然后跟著一群女生小跑著往外走,但走廊上已经到处都是人了。 罗秉文觉得这走廊上人真多。 他就想去一趟当初班主任的办公室看看,然后送一个自己准备的小礼物给他,但怎么路越来越难走了。 “帅哥,你是明星吗?” “你女朋友是不是在学校,你是来看她的吗?” “我想认识你!” “你好帅!!!!” 这群小女孩子真是他能看出这些人是专门来看自己的,他又不傻,但这人也太多了点吧。 人群越围越密,嘰嘰喳喳的声音吵得人头大。罗秉文寸步难行,感觉自己像个被围观的稀有动物,尷尬得脚趾抠地。 “都在干什么呢?!啊?!” 一个严厉的声音在楼下响起来。 围著罗秉文的学生们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声,然后像潮水一样“刷”地退开,自动让出一条道。 一个穿著po1o衫、身材微胖、面色严厉的中年男人背著手从楼下走楼梯上来,眼神像刀子一样扫过这群学生。 “课间休息是让你们出来疯跑追星的?!哪个班的?再围在这里,全部给我去操场跑五圈!班长呢?纪律委员呢?都干什么吃的!” 学生们嚇得大气不敢出,一个个缩著脖子,灰溜溜地快速散开,没几秒功夫,走廊就变得空空荡荡。 这时候正巧铃声响起。 也该继续上课了。 有些老师也在这时候走过来,但在他们的眼中,这个严厉的教导主任现在却是一个慈祥的面孔,和印象中一点也对不上。 “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学生不懂事,没惊扰到您吧?您是罗秉文先生?”他快步上前,热情地伸出手。 罗秉文有点憎,和他握了握手:“您好,我是罗秉文。您认识我?” “认识!当然认识!你的作品在纽约拍出天价的新闻,早就在我们教师群里传遍了! 校长还特意在会上提过,说你是我们明德中学走出的杰出校友,是我们的骄傲!” 这时,旁边几个还没进教室的老师也终於反应过来,纷纷围了上来,脸上都带著惊奇和热情的笑容。 上课? 上什么课? “真是罗秉文啊!” “哎呀,刚才我就看著眼熟,没敢认!” “刘老师!刘老师!快出来看看谁来了!”有老师朝著办公室方向喊。 教导主任鬆开手,依旧是笑容满面的说道:“回来看看好,回来看看好,学校这几年变化不小,但也有很多是老样子,我带你参观参观。” “不用了主任,您太客气了。”罗秉文摆摆手,“我就来隨便走走,回忆一下,不想打扰各位老师的工作。” 正说著,高中教师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一个戴著眼镜、气质温婉的女老师探出头,正是罗秉文的高中班主任刘春警。 当罗秉文班主任的时候这位老师还算是年轻,现在已经郎看到白髮了。 她听到声音走出来的时候还很疑惑但看到罗秉文的时候,一下愣住了,对於这些认识罗秉文的人来说,口罩的作用真是微乎其微,从眉眼就郎看出来。 “刘老师。” 罗秉文笑著朝她走去,无视了周围其他老师好奇的目光,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精致的礼盒,“回来看看,顺便给您元了个小礼物。谢谢您当年的教导。” “哎呀,没有,你怎么还专门回来看我啊我是说——” 她有点感动,收下了这个小盒子。 作为一个班主任,忌郎记不住十年前一个普通学生的样子,但多半郎记住班级里不调皮,不捣蛋的那个学生。 罗秉文就是她郎记一辈子的那种。 聪明,很聪明,有些东西一教就会,还举一反三。 但就是不认真学。 都快把她急死了。 但她也一直没放罗秉文,即使是在不后关头,发现罗秉文开始好好念书的时候,她也尽忌郎的帮罗秉文追上学习进。 这才让罗秉文上了川大。 任確的说是川大美院,但谁问都是川大,川省不好的大学。 从罗秉文出名以后,总有老师对她说恭喜,但刘春警並不觉得自己做了多少,罗秉文郎有今天的成就也和英语没有半点关係。 她拿著盒子,看了看高高大大,帅气的男孩子,千言万语都化成了一句。 “真好。” 教导主任在一旁笑著打圆场,语气也更加柔和:“刘老师,这忌是大喜事啊,得意门生回来看你,还这么有出息!” 罗秉文又和刘老师简单聊了几句近况,在她依旧陆动和不舍的目光中,婉拒了主任去会个室坐坐的邀请,告辞离开。 办公室里还是热热闹闹的。 有些老师甚至让学生自习,然后到办公室看罗秉文送给了刘春梅什么礼物。 刘老师本来想回家再看的,但这时候也只郎打开。 里面是一枚做工精美的金属书毫,泛著沉稳的金属光泽,上面清晰地刻著“明德修身”四个字。 上面的刻字到是和学校的名字很配。 这时候,办公室的门又被敲了两下。 还在羡慕嫉妒恨的老师们连忙恢復严肃的表情,看了看门外,其中有人说道:“进来,你有什么事情吗?” “各位老师好,我来看看刘老师,她是我以前的班主任。” 一个柔美的女声说道。 > 第273章 愿不愿意赌一把 第273章 愿不愿意赌一把 手机在桌上嗡嗡作响,屏幕上不断弹出高中同学群的@消息。罗秉文警了一眼,是文天阳又在第二次同学会。 “国庆节,必须来啊大画家!现在你是咱学校的招牌了,你不来这局组不起来!”文天阳的语音消息咋咋呼呼。 罗秉文嘆了口气。 热度带来的也不全是好处,这种邀约应该是甜蜜的负担。 而且前段时间已经组过一次了,就是因为要回来看老师的人多,当时只有十多个人,而现在因为处於国庆假期的关係,回来的学生更多了。 晚上,张霖和文天阳把他拉到了熟悉的烧烤摊,几瓶啤酒下肚,张霖终於按捺不住好奇,凑过来压低声音: “哎,文哥,你跟哥们交个底,网上冒出那十几幅画——-你真跟那么多姑娘都有一腿?我咋记得你没那么忙呢?” “狗屁!” 说起这个东西罗秉文也来气。 確实,他给出了十几幅画给別人,甚至不止十几幅画,学校里面但凡长得好看的学生妹他都送过画,都约过。 但並不是都初过对象。 当时比较流行认妹妹,他也有不少好妹妹,这种妹妹当然是没有任何恋爱关係的。 而那些他想约,想——....那啥的。 人家也不是全都同意,稍微打听打听罗秉文就知道他在明德是个什么样子,简直可以说是学校之耻,就一个脸好看,会点画画。 谁家好学生跟他啊? 不过,看起来曾经的那些好学生也不是完全没有想法,至少自己送的画,不管他们是因为好看,还是罗秉文好看。 总归也是留到了现在。 然后背刺罗秉文一把,说是谈过一场。 “这还是好学生吗?”罗秉文站起来愤愤不平的说,他最多也就谈过七八场恋爱,怎么搞的他像情圣,像渣男一样。 两个损友都笑了起来。 罗秉文送画他们也是知道的,觉得女孩长得好看,不管自己学校的还是外校的,都送一张过去,有枣没枣打两桿子。 毕竟罗秉文当时画一幅画才多久? 不到一节课。 至於上课. 那时候谁上课啊,三兄弟光顾著玩了。 文天阳说道: “日嘛哦,那些把你画丟了的人现在肯定后悔惨了,一幅画留到现在就是几十万上百万,什么投资都没这么赚。” “丟了没关係,就怕有人结婚差点钱,现在倒好,你这等於送了一栋房子的红包出去,说不定还能买车,买门面—”” 罗秉文一脚踢向张霖屁股。 “滚!” 文天阳记得自己点讚过一个视频,搜出来拿给罗秉文看,说道:“你刷到过这个吗?” 屏幕上是那个拍下他画作的年轻大佬,那人拿著拍下来的画,对著镜头微笑:”* 只要是罗先生学生时期的这类作品,背后的故事我都有兴趣,一百三十万,照单全收。” 气氛微妙地沉默了一下。 #寻找画家爱情#的热搜,像一把火,不仅烧旺了罗秉文的名气,更点燃了一代人的青春记忆。 无数人开始翻箱倒柜,怀念起自己尘封的校园往事。 这股怀旧风最终也吹到了国庆的同学会。 这是第二次同学会了,虽然是在群里一人象徵性的收了点钱,但领头的却是文天阳,这傢伙当了一段时间小官僚,別的没学会,左右逢源,拉帮结派倒是学会了。 来了三十多人,比第一次热闹得多。 大家见到罗秉文,起初还新鲜地围著打趣两句“大艺术家”,但几杯酒下肚,那点因名气带来的距离感瞬间蒸发。 吵吵间,仿佛又回到了穿著校服、在课堂上偷偷传纸条的年代。 没有想像中的奉承,也没有小说里狗血的装逼打脸情节。 熟悉的依旧熟悉,陌生的依旧点头之交。 罗秉文喝著酒,听著身边的喧闹,突然觉得,这种感觉—还不错。至少,热度之下,有些真实的东西还没变。 一个女孩子很兴奋,唱完一首歌后,没有把话筒递给一直抢来抢去的人,反而想递给一直在后面坐著,和朋友们喝酒的罗秉文。 “罗秉文,你要不来唱一首?我前年也来了,听你唱歌很好听呢。” 同学会不是今年才有的,每年的春节前后,都会在群里找一个人多的时间,大家聚在一起吃吃喝喝,玩一天。 “不了,不了。” 周围几个刚见面还有些生疏,几杯酒下肚就全然不管罗秉文现在是个什么身份。 再牛逼那也是我同学,高中时期的哥们。 纷纷起鬨道:“去吧,去吧,麦霸什么时候怕过?” “这两年你还没唱过歌呢,怎么,嫌弃哥们了?快去快去——要不要你们两合唱一首?“ 陈倩也来了,不过这次她比较低调。 罗秉文的画她也有,市场价值一百多万呢,低调一点好,她有点鄙视邀请罗秉文唱歌的那个女生,疯了一样的兴奋。 不就一百万? 怎么浪成这样,恨不得贴在罗秉文身上。 骚蹄子! 反正,现在的聚会基本都是以罗秉文为中心了,罗秉文也决定以后都不来了,感觉自已的存在有点破坏气氛。 如果要聚,不如就各自的小圈子里聚。 这样还自在一点。 聚会结束,一群人闹哄哄的回家,罗秉文也喝得晕乎乎的,文天阳则是早就瘫了,打电话让老婆领人回去。 张霖没喝酒,开车送罗秉文回家。 罗秉文揉著头,看著林泽海催促自己回蓉城的消息嗯,这个不看,这时候回蓉城全是活,累死了。 反正重要的事情会打电话让他处理,那些不重要的工作室看著办就行。 別问在干嘛,问就是在找灵感。 不过,第二天早上,罗秉文还没睡醒呢,林泽海就好几个电话打过来,一直到罗秉文接起电话,那边才急吼吼说道: “怎么才接电话?” “昨天有个聚会,回来晚了点,怎么,有什么事情?” “没事我打这么多电话给你干什么,閒的啊?”他虽然经常给罗秉文发微信,但都出於一种自己这么累,老板在家里舒服的心理,想让罗秉文赶紧回来干正事。 但也只是说说。 但这次是真有事情了。 “威尼斯双年展那边有个国家展是不是?他们早上联繫我了,说是要下一幅作品,问能不能放一幅你的画上去?” “国家馆?嗯,我知道。他们倒是会挑时候。” 罗秉文当然知道这个,威尼斯双年展是国际上赫赫有名的艺术展,或者说他说第一,就没有任何一个画展说第二。 世界上的大国也都在这里有自己的国家展。 想向外输出一下华夏文化什么的,现在不是流行文化出海吗,官方对这个也比较重视,今年找的都是国內的大师。 但是但是该怎么说呢? 外国人不买帐啊。 艺术不分国家? 糊弄外行人可以,可別把自己人也给糊弄了,现代艺术不分国界还差不多,真正有传承,有文化的艺术,怎么可能不分国界呢。 华夏文化圈可以不分,但那是因为华夏当了太多年的霸主,影响到了周围的很多国家,比如中日韩朝越新— 都是以儒家思想、汉字体系、中华礼制为自己的核心文化。 所以国画,他们能看懂。 西方人看得懂个鬼呢。 而现在华夏人大部分能看懂欧洲的传统艺术,那也是因为欧美最近两百年牛逼起来了,成为世界中心了。 別的不说,就说华夏的小孩们都能知道什么神王宙斯,雷神托尔什么的。 所以不少欧美的艺术能走进华夏市场。 国內现在是牛逼了,但文化植入还不够,那么现在就想拿华夏文化打开欧美人的脑袋?这压根做不到嘛。 全国就罗秉文一个人能把国画的意识流融入到西方人能看懂的油画里面。这也是罗秉文在系统里面上过很多西方大师,以及华夏国画大师课程的结果。 “对,他们还是很客气的,问你有没有新画。” 罗秉文这时候已经醒了。 其实他在威尼斯现在的独立展馆和国家馆是一个等级的,不需要再上一次什么馆·. 但毕竟人家来邀请了。 给,当然可以给。 但罗秉文有点为难: “你也知道我没有新作品,他们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我也没办法啊,现在新画都在港岛展出呢,短时间拿不出来。” 不能说自己有需要,港岛画廊开业的事情就不管了。 草原组画,少了哪一幅都算是残缺。 正想著,林泽海的声音就说:“你不是港岛那边还有吗,拿过去先用用?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双年展结束就回来了。” 比起林泽海的匆匆忙忙,罗秉文到还好,一边听著他的叻叻,一边起床打开一瓶冷饮,喝了几口,等他停下来才说: “你这什么主意,那边画廊刚开展,热度上升,全世界的媒体都在宣传四幅画是一个整体,现在那还能拿出去任何一幅呢?” 而且罗秉文还是有合同的。 他现在的任何事情都得签合同,就是预防这样的事情出现。 电话那头的林泽海显然被壹了一下,气势矮了半截:”—但这可是大事,这可这是威尼斯国家馆啊!官方出面,意义不一样!咱们是不是想想办法协调一下?或者.” 或者什么,他没说。 他想现在就去川省把罗秉文从温柔乡拉出来,今天的新闻还拍到罗秉文深夜唱k,和高中女友合唱,歌词语气甜甜蜜蜜什么的。 自己在这边忙,正主在家甜蜜蜜。 这不像话。 罗秉文说道:“反正港岛那边你別想了,艺术品的展览周期是签了合同的,不是开玩笑,今天能为威尼斯破例,明天就能为別的破例,信誉还要不要了?再说了一一” 他顿了顿: “而且国家馆是来邀请,不是来徵用。我这头要是手忙脚乱,甚至拆了东墙补西墙,反倒显得掉价。” 林泽海在电话那头没声了,显然被罗秉文这稳坐钓鱼台的態度给镇住了,也意识到自已刚才光顾著激动,有点失了方寸。 是啊,以罗秉文今时今日的地位,早已不是需要拼命抓住每一个机会的时候了。 怎么样得体地处理、甚至创造机会才是关键。 “那——那咱们就这么回绝了?”林泽海的声音小心了许多,“就说—没档期?” “別,那是国家馆,为国爭光呢。” 罗秉文之前没考虑过国家馆,也是觉得里面可能没自己的位置,他很多年前就是华夏画家协会的会员了,但好像除了偶尔有个什么聚会,今年到现在还没联繫过他。 一个萝卜一个坑,前面的萝卜还没待够呢,罗秉文这小年轻急不来。 他想了想,说道: “这样,你回復那边,首先,非常感谢国家馆策展团队的邀请和认可,这是对我的重视,然后你说一下我的情况,如实说就行,比如我近期最重要的新作系列草原组画正在港岛进行重要首展,合约在身,作品完整性不容破坏,短期內实在无法调动,对此深表遗憾。” “最后——”他嗯了几秒,才说,“如果不著急,十一月换画之前,我应该能提供一幅新作,就看他们要不要了。” 罗秉文知道国家馆的流程。 他们不可能到临期了才去联繫作品,十一月需要换的作品,可能今天已经在仓库里面了,就等一到时间立刻换上去。 国家的对外形象不容有失。 如果罗秉文说自己没作品,现在十月七號了,要他们等等,在月底前给他们交付一幅新作,这种无异於赌博。 真要在国外丟了面子,可能策展的负责人都得背处分。 “新作—..” 说实话,林泽海刚才还真想过,但没敢说。 他也知道难在什么地方,人家现在就要你的画,但你说要等一等,自己现在去画,那时候凭什么你这幅画就能上国家展? 什么都是未知的,谁为你的未来买单? 要是失误了呢? 罗秉文听出了他话里的犹豫,说道: “你就这样说吧,他们愿意,那我现在就想办法,出去找找灵车,要是不愿意,嗯——后年希还有机会能和他们合作。” 第274章 等待新作 第274章 等待新作 掛断电话,林泽海却有点犹豫了。 按理说,他作为罗秉文的艺术经纪人,是该以罗秉文的为中心去爭取利益的,但他也是一个华夏人。 而这也是国家馆的邀请,和其他任何博物馆都不一样。 他敢说,甚至是罗浮宫需要罗秉文的作品,他都敢不卑不亢的上去聊,但国家馆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硬著头皮把罗秉文的这段话发了过去。 但也由此可见,林泽海虽然是从法国留学回来的留子,但对於自己国家的重视程度可比一般人高多了。 邮件发出去后,他坐立不安,几乎能想像到对方收到邮件时可能出现的错甚至不满这也就是罗秉文,他才敢发这样的邮件过去。 换做国內任何一个其他艺术家,敢让国家馆等新作? 简直是天方夜谭。 话分两头。 国家馆的策展团队也收到了这条邮件。 说起来,双年展的国家馆,虽然有国家的前缀,但更多的还是华夏艺术协会的人,中坚力量五六十岁,对新事物的接受能力一般。 现在算是月初,义大利还是夜晚,但整个策展团队的办公室却是灯火通明的,所有人都忙忙碌碌,准备11月份,最后的一期展览。 罗秉文的几幅画可以从头放到尾,每天都有人从世界各地赶来观看罗秉文的作品。 这可是真正的,新普油画大师。 作品也是天天上杂誌,被一眾画评家猛夸的存在,在看不到原片,原图的情况下,他们也很好奇是什么样的色彩,什么样的线条,才会让罗秉文从世界上眾多的画家里脱颖而出。 但国家馆的作品是一个月一换的。 一来,多一点新鲜感,新作可以吸引更多的人进来参观,国家馆也是要流量的嘛,不能输给其他国家。 不过现在的办公室里气氛有点凝滯。 负责作品协调的领导就是艺术协会的,五十多岁的老画家,他早看罗秉文不顺眼了,年纪轻轻,他凭什么? 还大师呢,那两个字他会写吗? 看看列印出来的邮件,手指础础点在纸面上,对其他围观的组员说道: “李主任,你也看到了,这位罗先生—的工作室回復我们,说罗秉文没有现成的作品,他让我们等待他的新作?嗯?”他的语气在说道新作的时候提高,仿佛很不敢置信。 他不又不是今年才进入这个策展组的,他们这个策展组不但协调威尼斯双年展里的油画展,还负责第二年的建筑展。 策展组每年都到威尼斯来,也每年都沟通全国优秀画家,优秀建筑师。 从来没有一个人和罗秉文似的。 没有就没有,还说什么,如果他们愿意,可以等到他新作完成—你算老几啊,敢和我们这么说话? 所以这位的表情也带看恼羞成怒。 “这太荒谬了!这根本不符合流程!是对我们所有前期工作的不尊重!”他把纸丟在桌上,说道:“国家馆的布展计划是严肃的,每一幅作品的位置、运输、保险、文件所有细节都在几个月前就敲定了!” “而现在离十一月换展只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所有环节都已启动,他一句话就要我们为一个不確定的东西等?方一他画不出来?或者画出来的东西不符合要求?这个责任谁来负?”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面面相。 说话的人是华夏艺术协会的副会长,他们即使有意见,但也不敢在別人的气头上说出来。 不过心里的吐槽是免不了的。 他们早就想联繫罗秉文了。即使在之前罗秉文还没这么火的时候,他就已经是华夏美术的一个门面。 但就是你不让啊,说什么年轻,要多给老同志一个机会。 现在快到换展的时候了,上头忽然发现自己国家还有个这么厉害的画家,怎么不邀请过来呢? 所以他们才临时发邮件问。 这种临时提的建议,被人拒绝不是很正常吗? 而且人家也给了台阶,不愿意接受那就不同意就行了,干嘛这么上岗上线? 一个看起来有点年轻的女声小声提醒道:“张老师,罗秉文老师是国內非常知名的艺术家,他的作品在国际上—” “知名?” “我当然知道他知名,但再有名,也不能无组织无纪律。”这位老画家看著一直坐著像在思考的人,道。 “主任,他明明有自己的作品还没有售卖出去,威尼斯更是有四幅画,难道我们国家馆是什么洪水猛兽吗?为什么不把现有的作品给我们恩,这种人无组织无纪律!” 他看向策划组的主要负责人,试图强调事情的严重性: “主任,您是知道的,十一月的换展作品现在就应该进入物流和报批流程了。罗秉文让我们等他的新作,这意味著所有的计划都要后延,所有环节都要承担未知的风险。” “如果我是说如果,他的作品未能按时完成,或者质量——.不尽如人意,我们连启用备选方案的时间都会非常紧张。这太冒险了。” 这確实也是一个问题。 拒绝当然可以,但要罗秉文的作品加入是上头给的建议,除非是实在没办法,不然他们肯定也是想要罗秉文加入的。 但国家馆的运作牵一髮而动全身,容错率极低。 就在大家討论的时候,例外一个年轻点的人忍不住的,这群人真是老了,现在什么形式看不清吗? “各位领导,我想说两句。” 大家的目光都看向他。 “领导们好,我是今年加入的策展助理陈燁,我认为,我们不应该把罗秉文先生的提议看做是一个麻烦,或者冒险。” 陈燁刚开始还有点没底气,但越说越顺畅。 他还拿起自己的平板电脑,快步走到前面,一边操作一边快速说道: “我们需要正確理解罗秉文老师提出这个选项的底气和他的地位。他並非在给我们出难题,恰恰相反,他是在给予我们极大的尊重和诚意一一他愿意在时间如此紧张的情况下,为国家馆投入创作精力,这是一件很令人敬佩的事情。” “而且罗秉文先生作为欧洲顶级画廊的签约画家,肯定也是有自己的作品规划和展出合同,不能我们说要,他就去某个展出抽一张出来,这是不可能的。” 他把平板画面接入投影仪。 上面是罗秉文的个人信息,是罗秉文的独立展馆在威尼斯的受欢迎程度,以及国际上各大艺术媒体对罗秉文本人的评价。 “罗老师是极少数在主展区拥有独立展馆的艺术家,他的国际市场价值和学术评价都非常稳定且高昂。以他的声誉和职业素养,他既然敢提出这个选项,就意味著他有绝对的自信和能力在规定时间內交付一幅高质量的作品。” “领导,王主任的顾虑在程序上完全正確。但获得一幅罗秉文专门为国家馆主题创作的新作,其带来的轰动效应和文化价值,將远远超过程序上的麻烦。” “这甚至不是冒险,而是一次难得的机遇。拒绝是安全的选择,但接受,可能会为我们带来前所未有的成功。” 之前说罗秉文胆大包天的老画家看著那些评价,一时语塞。 即使他再怎么不喜欢罗秉文,但他的成绩確实很耀眼。 主要领导一直听著,看完前面的发言,也听著团队里年轻人的想法,他虽然懂一点艺术方面的事情,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个官僚。 两个选择他都听清楚了。 这並不是把一个难题拋了过来,邮件他也看了,觉得是一种基於强大自信的、平等的提议。对方给出了最大的诚意和灵活性,选择权確实在自己手中。 是选择安全但平淡的原有计划,还是选择拥抱一个可能带来惊喜但也伴隨风险的机会? 一分钟后。 “小陈说得对。罗秉文先生给出的不是一道难题,而是一个选择。而我认为,答案很明显。” 他站起身,做出了决定:“我们选择等待他的新作。” “主任!!” 反对的人站起来,罗秉文的作品上去就,就要换一幅画下来,那要被换掉的是什么? 肯定是质量最差的那个。 那可不行! 领导不管他说什么,抬手制止。 “所有的程序风险和责任由我承担。立刻回復他们的工作室。请罗老师放心创作,所有后续的流程压力,由我们內部协调解决。小陈,由你专门负责与罗老师工作室的对接,確保沟通顺畅,满足艺术家的一切合理需求。” “是!主任!” 陈燁强压住激动,大声应道。 收到林泽海转发过来的、国家馆策展团队肯定答覆的邮件时,罗秉文正坐在自家窗前,看著窗外秋意渐浓的后院。 其实,如果不喜欢大城市里面的喧囂,家里未尝不能当一个別墅来住。 一般的別墅可能还没有罗秉文家里住著这么舒服。 之前也提到过了,罗秉文的家是以前公社的仓库,被他太爷买下来当了宅基地,面积是很大的,前面有院子,后面也是一大片果林。 毕竟是以前的仓库,周围是没有別人房子的,很清净。 罗秉文的父母都是读过书的,妈妈还很有审美,重新装修过后的房子不管是从外面还是里面看都很漂亮。 不过这样的房子还没住够,又要走了。 罗秉文伸了个懒腰。 以前觉得这地方怎么住怎么不舒服,就想出去一个人住,但离开父母久了,吃饭洗衣服之类的家务也全得自己做。 这时候就念著家里的好了。 又要开始工作了。 罗秉文收到消息后几乎没这么耽搁,早上收到消息,立刻就收拾了一个行囊,里面是速写本、几支最顺手的铅笔和炭笔,还有一台用来记录光影色彩的相机。 大件的东西准备邮寄。 目的地很明確一—敦煌。 昨天罗秉文就在考虑,如果那边同意了,那自己画一幅什么样的作品比较好,最后想到,自己用一幅带著东方大写意风格的作品征服了欧洲人。 那么,如果自己用油画,更深入的创作一幅华夏风格的作品呢? 这並不是简单的,在油画上创作国画就行了。 那这样还不如直接画一幅国画,这样还更简单一点,而且也没有任何意义,他要的是融合,就像是一个翻译,把这边人一看就懂的东西,翻译成英文,让別人也看懂。 不是用西方技法创作国画,而是要用油画的全部语言,去詮释华夏美学。 中午在家里吃完一顿饭,罗秉文就忽然说。 “我下午就走了。” 老妈嚇了一跳似的,问道:“这么突然啊,昨天还一切正常呢,怎么今天忽然就想走了?我们什么都没准备啊。” “这次就在国內,没什么要准备的。” “有什么事情吗?”老爸也问。 “威尼斯的展览不是除了我们这些画家的,不还有一个国家展吗,他们在11月份要换新的画上去,说想邀请我的一幅画。” “国家馆啊,那你得去。” 罗诚的想法是和林泽海一样的,国家但凡有什么消息,那肯定都是大事,洋洋洒洒的说了一通,然后让罗秉文好好画,不要去人。 肯定得好好画啊。 11月1日那边换画,那么就得在10月25把画递过去,最迟不能超过28,毕竟一幅画过去了,別人都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做。 一幅画想要完美呈现,现场灯光曾是不可或缺的。 算徒空运的时间,那罗秉文完成作品曾得在二十號以前,现在已经是十月八號了,时间不算太充裕。 不过这件事也么不得。 飞机今天买票迟了一点,想了想,罗秉文觉得这质可以试试坐火车,没必要第打电话去麻烦万豪服务部的小哥。 登徒火车,躺在软床徒后,罗秉文就在脑海里打开了商城。 他这段时间去过太多新的地方了。 有些地方拍了视频亏出去,有的地方没什么时间,就拍照片,反正存了接近五千的系统积分,够他生霍了。 【可用积分:4870】 他在大学的时候学过很多国画丫巧,乍后还兑换过一质国画大师的线条感悟——吴道子的感悟,这对他来说就是国画大师在给他徒课。 所以他才能创作出《霜与雾》这样的作品。 但现在要创作华夏浓度更变的作品,他需要加强自己的国画知识,甚至从新去学习一下国画,不乍就真的会闹笑话。 会被说不中不洋什么的。 在火车徒的时间很多,够他慢慢挑选了,不过一质性曾不能去换太多的课程,他还需要时间去消化,多了曾消化不了。 第275章 国画和二次线条技能 第275章 国画和二次线条技能 【《芥子园画谱》】 价格:680积分介绍:这不是一本书,而是一套完整的国画模式。 这是一本传统绘画百科全书,记载了千百年来国画当中的树谱、山石谱、人物屋宇谱、梅兰竹菊谱等,及其背后的构图、用笔逻辑。兑换后,画家將对国画的基本元素、组合规律了如指掌,打下无比坚实的形式基础。 这是到了五级以后新出现的技能,除了国画,还有版画,壁画等— 能直接让你学习一种画法。 价格稍微贵一点也正常,罗秉文存了这么久的积分,也负担得起。 画家职业五级以后,商城里面的內容更丰富了,好像什么东西,只要你能想到的,系统里面都有一些相关的知识。 只是没有检索,得自己找。 【敦煌飞天舞乐的韵律捕捉】 价格:470积分介绍:捕捉千年壁画中飞天乐使的极致动態与韵律。 学此技能后,画家將会学习如何用流畅如乐的线条表现衣袂飘举、帛带飞舞的动感如何將演奏的瞬间、舞蹈的凝固於静態画面,却让观者仿佛听到仙乐、看到连续的动作。使作品充满空灵、欢乐、自由的神性气息。 线条是画家最基础的能力。 如果有人在你面前吹嘘,自己的画作怎么怎么样,一幅画又价值多少多少钱,那分辨他实力的最佳办法,就是让他画线条。 线条都画不好,还敢说自己是画家? 而罗秉文对线条这个基本功,已经学习过吴道子的线条能力了。 他的国画实力其实不算好,毕竟是专业学习油画的,能创作出《霜与雾的輓歌》这样的作品,其实和学习了吴道子的技能有关。 你想学人家的线条,学技能后也不会只教这个,一些基础的国画知识还是会教的。 加上川省本来就是一个国画大省,即使是他就读的学校也是国画比油画系更厉害,这才让罗秉文的国画知识相对较高。 要是再学了这个技能,他在线条上的投入就超过一千了。 会怎么样,他也不知道。 不过罗秉文需要这个技能里蕴含的敦煌飞天知识。 【是否確认兑换【《芥子园画谱》】(680积分)与【敦煌飞天舞乐的韵律捕捉】 (470积分)?】 “確认!” 兑换成功! 剩余积分:3720 和以前一样,一种奇特,奇妙的力量涌入罗秉文的脑海和四肢百骸,就像一个华夏古代的文人墨客,一对一的教导了罗秉文很久。 先是芥子园画谱,无数山石皴法,树木点叶法,人物衣纹,这些国画技巧深刻烙印进他的本能,隨时下笔都能画出来。 然后才是敦煌飞天舞乐,这个技能和上一个不同。 这不是一种画法,技法,而是一种气和动的感悟,流畅飞动的线条不再仅仅是勾勒轮廓,它们自身就在歌唱、在旋转、在升腾。 除了线条,还让罗秉文对敦煌壁画当中的色彩理解更深了。 石青、石绿、硃砂、金粉,这些华夏传统顏料搭配起来,再与流动的线条交织,仿佛能听到的空灵、琵琶的急促、腰鼓的欢快。 这是一种將音乐、舞蹈、信仰凝固於静態画面的神秘能力。 赚了! 罗秉文接触到这股知识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赚了。 很早之前他就想在自己的画面里面加一些动態的东西,比如《日照金山》里,那些飘动的风马旗,让人感受到藏地信仰的力量。 风是看得见的声音。 这句话看著,听著都挺奇怪的,但放在画里面就刚刚好。 要把流动的风画出来,然后还要让人看到画里面的风,似乎就能听到里面的风声,这就是看得见的声音。 而他刚得到的技能,就是更详细的教他,怎么创作一幅动態的作品。 罗秉文消化著新得到的记忆。 火车鏗鏘,一路向北,从蓉城出发往外走,会穿过围绕著川省的大山,一路都是穿山的隧道,刚出一个,又进一个。 然后就是河西走廊的辽阔。 窗外的景色从蓉城的湿润青翠,逐渐变为西北的苍凉。 西北的这片地方,不管是对华夏的诗人,画家,都有很不同的意义,似乎艺术家来到了这个地方,总出现绝佳的灵感似的。 罗秉文一路上除瞭望著窗外欣赏风景,就是在埋头画素描。 记忆里面的东西很快就化为手上的功夫。 经过近二十小时的旅程,火车终於缓缓停靠在敦煌站。 火车到站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西北旷野的风带著乾燥的沙土气息扑面而来,习惯了温润气候的罗秉文还有点不適应。 罗秉文吸了一口气。 嗯,这是歷史的尘埃啊。 没有刻意的去找好酒店,在街头隨便找了一个酒店就住了进去,装著一整套画具的包裹还在路上,暂时画不了东西。 不过他也没马上睡觉,刚来到这样的地方肯定会想著想逛逛。 旅游软体上说,敦煌也有个不错的夜市,叫沙洲夜市,也不知道和蓉城的夜市比起来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罗秉文放下行李,洗了把脸,西北的乾燥让他觉得脸上绷绷的,酒店大厅里不少游客拖著行李箱办入住,南北口音混杂。 这个季节的敦煌確实游客多,刚走出炎热的夏季,空气都变得凉爽了起来,也不知道自己明天去莫高窟会不会排队。 最近他的热度高,不过也没有做什么特別的偽装。 就戴了一个口罩就出门了。 而戴口罩的人在敦煌也挺多,这边风沙大,南方人来到这里旅游肯定会不太习惯,带上口罩呼吸都会觉得舒服一点。 他又不是什么拍了电视的明星,老百姓都熟悉他的脸,打车到沙洲夜市,天刚擦黑,灯笼都亮了起来。 一进去,感觉就和蓉城的夜市截然不同。 他们那边的夜市是生活,蓉城似乎在很早以前就习惯了夜生活,夜市的空气里都是椒辣椒牛油火锅的霸道香气,走在其中会觉得很热闹。 摊位也是挤挤挨挨,卖冰粉、烤串、蹄,实惠又火爆。 去的人基本都是找吃的,不管是和朋友吃夜宵吹牛,还是带著女朋友到那边去约会找点小零食,都能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 而这个沙洲夜市,更像是对远道而来客人准备的舞台。 灯光很有情调,用来拍照很好看,少了一点菸火气,多了些工艺品和乾果摊。空气没有那么多的调料味,所以烤羊肉串的味道就很浓郁。 给游客的夜市。 罗秉文一下就看懂了,不过他自己也是游客,走在这个夜市能看到很多敦煌色彩的东西,虽然少了点吃的,也还算不错吧。 到处都是卖纪念品的,罗秉文唯独在一个用木头雕刻带敦煌色彩的小模型摊位上看了半天。 不买,就看。 雕刻也是一种艺术,顶级的雕刻家赚的不比画家少。 而且在低端市场还更能赚到钱。 很多专业的画家可能吃饭都成问题,但专业的雕刻师傅隨便都能赚个手工费,至少生活是不成问题的,手办市场太火了。 先感谢二刺猿们。 肚子饿了,就找个人多一点的,本地的摊位坐下。 “老板,羊肉合汁一份,再来个烤饃。” “好嘞。” 羊肉合汁是敦煌的特色美食,或者说是西北特色美食也没问题,反正是用羊肉汤打底,里面加各种配菜。 比如肉丸子,豆腐条,粉条,木耳什么的。 一份羊肉合汁,一个烤饃,这就是標准的西北菜了。 罗秉文还算能吃得习惯,就是觉得西北的羊肉味道还是没有草原上的好吃,甚至没有他们家乡的羊肉汤好喝。 一边吃饭一边刷手机,忽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仔细听,感觉背后有几个人在议论自己,说话的声音很小,不过罗秉文的五感多灵敏啊,仔细听也能听清楚。 “哎你看像不像那个谁最近挺火的画家,姓罗的那个?” “哪个?罗秉文?不能吧,人家大画家能来这儿吃路边摊?” “戴口罩有点像矣” “得了吧,你看谁都是明星。赶紧吃,明天还得早起去拍月牙泉呢。” 罗秉文低头猛吃。 幸好自己是背对他们,带著口罩都被认出来了,要是吃饭的时候不带口罩还对著他们,这不得被认出来了吗? 还真能被认出来啊。 现在罗秉文在国內颇有一点外蒙的样子,各大媒体没事儿就找罗秉文的新闻,电视上,网络上,到处都是议论的人。 第二天,罗秉文一大早就去了莫高窟。 从昨天夜市的样子来看,就应该猜到最近的敦煌游客多,不早点去景区估计排队都要半天,他这人除了画画有耐心,其他时候都没什么耐心。 早点去免得排队了。 买票,流程走完,坐上摆渡车,终於到了那片著名的崖壁下。 他和前后的一些游客一起,被分成了小队,接过发的耳机,跟著一个讲解员往前走,这画面让罗秉文想到小时候学校组织郊游。 每个班级的班主任带著一群小学生,整个队伍很庞大,但实际上也就一个班为一个队。 现在也是。 外面阳光正好,但跟著人走到洞窟里面,就会发现里面没什么光线,可能基於保护文物的理念,都没有安装什么灯光。 讲解员拿著一个手电筒,他指到什么地方,什么地方就会出现千年前的华彩。 佛陀、菩萨、飞天、本生故事色彩斑斕,气势恢宏。周围的游客不断发出低低的惊嘆声,举看手机在允许的地方拍照。 “大家请看这里。敦煌的壁画,尤其是飞天形象,最精妙之处就在於动感。画工们用极其流畅、富有生命力的线条,表现出衣带当风、翩然飞舞的瞬间。大家仔细看这些飞天的帛带,是不是感觉它们在飘动?仿佛下一秒就会飞出墙壁一样。” 古代壁画的风格和现代的绘画是不同的。 想要从原本的壁画里面看出讲解员说的这些东西来,没有一定的国画审美基础完全做不到。 別看现场的人都跟著讲解员说的话点头,但实际上看懂了的可能也就罗秉文一个。 现在的敦煌纪念品市场上有专门的衣服卖,如果有学舞蹈,特別是学敦煌舞的美女穿著摆个姿势,人们可能就真的能看懂。 敦煌舞是华夏古典舞里面的一个种类。 那些学了十几年舞蹈的人,隨便摆出一个姿势都能拥有壁画里面的神髓,罗秉文从莫高窟回去以后肯定也会找地方看看的。 说不定还会找几个人当模特呢。 讲解员走了好几个地方,但罗秉文心里一直想著一个洞窟编號,眼看著就要跳过去了,罗秉文连忙上前问道: “美女,麻烦问你个事情?” “请说。” “我听说285洞窟里面有很多精美的画,请问今天能进去看看吗?” 讲解员抱歉地笑了笑,面对帅哥她的笑容也真诚了一些: “先生您好,我们常规参观线路的洞窟是隨机安排的,由我们调度决定,而且为了保护文物,每天开放的洞窟也不同。您说的285窟属於特窟,已经很久不向普通游客开放了,需要另外预约和研究目的,而且开放时间极少。” 关了? 这是罗秉文最想去的一个地方,人们熟悉的飞天神女形象就出现在这里。 队伍继续往前走,看著下一个洞窟里的宋代菩萨,罗秉文越看其他的地方,就越是想去自己没看到的地方看看。 常规参观结束,游客开始自由活动拍照。 他没拍照,转身又找到了刚才那位讲解员。 “美女,再打扰一下,”他语气更郑重了些,“我是一个画家,正在为国家项目创作,非常需要观摩285窟寻找灵感。您看,有没有可能联繫一下这边的负责人?我想諮询一下有没有特批的可能。” “啊?” 这个讲解员可能也没想到,自己已带的人里面还有给国家创作项目的画家? 怎么不早去联繫人呢? 这个讲解员看他挺执著的,气质也不像一般人,想了想说: “这样吧,您去那边的研究中心办公楼,找一下保卫科或者接待处的王主任问问看。 我只是导游,没这个权限的。” 第276章 敦煌舞 第276章 敦煌舞 “好的,太感谢了。” 知道去什么地方找人就行了,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名气能不能算是特权人事,但他要做的也不是研究壁画,而是进去看一眼。 就算不要讲解都行,有了之前兑换到的技能,他现在对敦煌壁画的风格很熟悉。 按照讲解员指的地方,罗秉文来到了那栋不起眼的办公楼,敦煌景区里面的所有建筑都是这种风格,似乎是想融入到眼前的氛围。 没见到门口有保安,罗秉文就直接进去了。 在一楼转了一圈,找到一个標著『游客接待室”的门,敲了几下,进去后看到是一个干部模样的人。 干部模样嗯,这倒是不好形容。 反正就是那种你一眼看过去,就觉得这傢伙肯定是官方的人,这种风格。 “您好,我找王主任。” “有什么事?” 他没说自己是不是,罗秉文就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 “我叫罗秉文,是一名画家。这次专程来敦煌,就是为了学习研究,特別是285窟的艺术。听说常规不开放,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在严格遵守所有规定的前提下,允许我做一次短暂的专业观摩?时间不用长,几分钟都可以。” “画家?” 这个人扶了扶眼镜,看著罗秉文。 罗秉文? 这名字好熟悉啊。 他们接待画家到是挺多的,但一般都是官方协会组织一起过来参观,比如某某省级画家协会,艺术协会什么的。 如果是华夏级的,那都是直接过来,对他们进行通知了。 这单独的画家还真是少见。 他沉吟了一下,说道: “我就是王崇德。这位—罗老师,不是我们不帮忙。285窟的保护压力很大,湿度、二氧化碳浓度都要严格控制,原则上是不对外的。您有单位的介绍信或者项目证明吗?” 单位的介绍信? 这东西当然没有,这年头还谁还用介绍信啊。 不过罗秉文有这个。 他拿出手机,调出了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的邀请函邮件,以及林泽海之前发来的,有官方抬头文件的通知摘要。 “王主任,您看,这是我这次创作的项目,是为威尼斯双年展中国馆准备的。作品主题就是想深入表现敦煌艺术的精神。如果能亲眼看到285窟,对我的创作十分重要。” 王主任凑近看了看手机屏幕,那几个“华夏文化部”、“威尼斯双年展”的字眼很有分量。 他的態度明显更重视了。 看到这些消息,特別是威尼斯这几个字,他忽然就想起来罗秉文这个名字自己是从哪里看到的了,之前的新闻联播不也提到了这个名字吗? 华夏首位在威尼斯双年展获得独立展厅资格的油画家。 “哦,是国家任务啊—”他笑容灿烂的站起来,和罗秉文握了握手,说道,“按理说是不行的。不过——您情况特殊,也是为了对外文化交流。” “我也听说过你,我们国家难得的大画家,你能来敦煌採风是我们的荣幸。” “敦煌艺术世界闻名,我也对这里嚮往很久了。” 他拿起內部电话,按了一个號码: “喂,是我,宋哥。这边有位老师,是参加威尼斯双年展的国家队画家,想申请看一下285窟做研究————对,对,手续后补?行,我跟他说。” “可以了吗?”罗秉文问道。 “可以了,罗老师。我们请示了一下领导,特批您进去观摩三十分钟。我让小张研究员带您过去,他是负责那个窟的。”王崇德看了一眼罗秉文的相机,说道,“记住,绝对不能拍照摄像,不能触碰墙壁,时间一到必须出来。” “绝对没问题!太感谢您了!非常感谢!”罗秉文连忙保证。 他就带一个眼晴进去就好了,主要就是想看看在敦煌的眾多壁画里,最有代表性的一张画,然后和记忆里的东西验证验证。 很快,一个戴著眼镜的年轻研究员过来了,两人没怎么说话,罗秉文跟著他穿过游客区域,走向那条不对外开放的栈道。 门一关,世界瞬间安静了。 窟里又暗又凉,只有研究员手电那束光,像探照灯一样扫过墙壁。 光打到墙上,罗秉文眼晴一下就亮了。 西魏的285窟,果然名不虚传。 研究院先照的石窟正壁,就是篇幅最大的那一面墙壁,这是一幅巨大的说法图,这是以佛,或者菩萨为中心,向弟子们宣扬佛法的画面。 罗秉文对佛法没什么深入研究,他从小看的书,听的故事基本都是道家的。 也是在获得了【敦煌飞天舞乐的韵律捕捉】这个技能以后,才多了许多对佛法的领悟,这是他在藏地寺院住那么长时间都没领悟到的东西。 画面上,佛和菩萨的脸都清瘦秀气,衣服飘带画得那叫一个溜,感觉风一吹就能动起来。 隨著研究员手电筒的偏移,他提示到:“您看顶上。” 嘴!满天板都是飞著的天人! 古典舞里面,为什么敦煌舞可以单独拿出来,作为一种特殊的小眾舞蹈?就是因为敦煌石窟里面,有著大量舞蹈动作。 稍微编排,就是一段自带西域丝路特色的独特舞姿。 这种舞姿真的很行。 它不像古典舞里的宫廷舞那般规整华丽,也没有民间舞的热烈质朴,反而带著一种融合了西域风沙与佛国空灵的特殊气质。 弹琴的、跳舞的、甩著绸带玩的,一个个轻飘飘的,好像根本不用使劲儿。那些线条不是死的,它们自己就在扭在飞,带得整个窟顶都在转似的。 大概的一看,肯定觉得又密集又看不懂是什么东西。 所以,看敦煌的壁画確实需要门槛。 研究员在旁边叻叻些保护的事儿,罗秉文没心情听他说话。他正忙著用眼睛疯狂扫描,把看到的每一笔都存进脑子里。 之前学的《芥子园》套路、吴道子的线描功夫,这会儿全活过来了。 这三十分钟罗秉文都不知道怎么过去的。 就听到这个研究员说道:“时间快到了,罗老师,你这边完了吗?需不需要我再给你多申请一段时间?” “不用了。” 罗秉文已经收穫不少了。 原来国画写意,是这样写意的啊。 以前观看国画,不管是写意画,还是工笔画,都是静悄悄的,哪怕画的再好,都有一种小桥流水,柔美,静態的感觉。 现在罗秉文总算知道怎么画动感了。 东方人画动感,不画动作本身,靠线条带节奏让你自己脑补。 罗秉文从吴道子那里学来的只是一部分,让他的线条稍微有了些灵气,而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加强这种灵气。 而色彩也是不可或缺的。 敦煌的壁画就是有了这些丰富多动的色彩,才会让图案里面的人物有了动態的感觉。 这种又嗨又神圣的味儿,就是这么来的。 “懂了。”他心想。 这半小时血赚。 他知道怎么用油画的顏料,去整出这种飞天的轻灵和神圣感了。 出来见到太阳。 罗秉文眯了眯眼晴,万事俱备,只欠画具,等明天画具一到敦煌,立刻开整。 敦煌作为一个旅游城市,景点不少。 诗歌里面,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其中的玉门关,就在敦煌的周边,除此之外还有阳关旧址。 和玉门关一样,阳关应该也是大部分华夏人都知道的。 西出阳关无故人。 还有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听人说的,月牙泉,鸣沙山,听说这里的山是会一直发出声音的,所以叫做鸣沙山。 这些景点罗秉文都没去。 罗秉文打听到了一个特殊的地方· 敦煌宴。 这是一家酒楼,罗秉文听说这里每天晚上都有敦煌舞的表演,而且是很长的一个表演时间,如果去的时间早,那几乎可以看到三个多小时的表演。 所以罗秉文三点钟就过去了。 位置在沙洲镇的阳关中路,就在罗秉文住的酒店附近,走路就能过去,隔著很远就看到一个仿古建筑,似乎在做活动,楼下围了不少人。 酒店的二楼有一个平台,平台上才是敦煌宴三个鎏金字体的招牌。 此刻,一个穿著很华丽的姑娘,外表看著挺端庄的,但这时候带著一个墨镜,把琵琶当电吉他一样就放著,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弹著琵琶。 看的第一眼就觉得不对。 第二眼更不对。 哪有人这样弹琵琶的? 关键还挺好听的。 在一阵激烈的轮指演奏过后,音乐骤停,舞台上的那个女生拿著话筒,喊道: “楼下的!楼上的!后面的朋友!你们特么的都睡著了吗?!这是敦煌!声音给我炸起来!让我看到你们的双手!” 紧接著,更爆裂的琵琶声炸响。 罗秉文看到了她摆在自己前面的手机,罗秉文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这是一个小有名气的网红,罗秉文好像还刷到过她的视频。 古典乐器和现代表演的结合吗? 好巧,罗秉文现在要做的似乎也是这种事情。 美女的演出现场很炸,粉丝很多,罗秉文在网上刷到过,也在现实听过了,確实很不错,琵琶的声音在现代音乐里面出现也没有什么违和感。 嗩吶崛起了,现在琵琶也要崛起了吗? 都2025年了,谁还说华夏古代的东西不能在现代炸场呢?老祖宗的东西,放在现代加点料,一样能让人上头。 甚至比西方传来的东西更上头。 为什么? 因为华夏人不蹦洋迪直播表演大概一个小时后结束,罗秉文在下面脚都站痛了,全程看完了表演,发现都快四点半了,赶紧进酒店。 四点半作为晚饭的时间来说,有点早。 但谁来这里是专门吃饭的啊? 敦煌菜好吃吗? 不可否认有很多人来这里做深度体验的旅游,確实有专门来吃敦煌菜的,但找到这个酒店的,应该更多还是为了看表演。 不出罗秉文所料,酒店里面已经有不少客人了。 他儘可能的找了个离舞台近一点的。 时间还早,又没有规定只能吃多久,罗秉文就先点了一大桌子的菜,如果到晚上表演结束了还吃不完,就打包带回去。 “胡羊燜饼来一份。” 这是敦煌名菜,羊肉和麵饼一起燜煮,听说吸饱了汤汁的麵饼比肉还香,不过罗秉文早就对外地的羊肉免疫了。 只要没有那么重的味道就行。 又点了个雪山驼掌,这名字听著唬人,但却是用驼蹄筋做的,口感软糯,算是当地高端菜,价格不便宜,不过来都来了,点来尝尝。 敦煌炕锅羊排,主食要个驴肉黄面,饮料,点个杏皮水。 西北这边流行喝杏皮水,沙州夜市上很多卖这个的,罗秉文昨天喝过,味道在他看来还不错,酸甜酸甜的,还有一点否子的清香。 点完菜,他一边喝著免费的枣茶,一边等。 餐厅里人越来越多。 五点半左右,舞檯灯光“啪”地亮了,音乐响起,不再是下午那炸裂的摇滚琵琶,而是带著异域风情的古典乐。 三个穿著標准敦煌飞天演出服的美女走上了舞台。 他们是从场下走上去的,还经过了罗秉文身边,纤瘦露脐的腰身从罗秉文身边经过,带著一种清香·——嗯,香水味。 三个舞者都很漂亮,化过表演的装以后,唇红齿白,眼晴又大又有神。 衣裙飘飘,色彩鲜艷,臂弯间的绸带又长又软。 光是站上舞台后一人摆了一个姿势,手上掐了一个什么决,就让场下的观眾们止不住的鼓掌,总算是看到活著的敦煌画像了。 音乐一变,三个美女隨著节奏舞动起来。 她们跳的就是莫高窟壁画上的舞蹈,但从现场观看,却和在莫高窟看壁画完全不同,不再是壁上仙子的清冷疏离,而是活色生香的、带著体温和呼吸的画面。 她们的动作柔媚却不软塌,带著一种內在的韧劲儿。 手腕翻转,指尖掐诀,每一个定格都像是从壁画上直接走下来的女神,端庄华贵。 可一旦动起来,那飞扬的眼波、轻颤的步摇、以及隨著旋转肆意飘洒的漫长绸带,又瞬间把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神性,拉到了眼前。 似乎触手可及。 第277章 大干一场 第277章 大干一场 舞者。 多年来日復一日的练习,让她们在舞台上的时候极具魅力。 即使没有韩国热舞那么多的诱惑动作,但那种美感,以及散发出来的魅力,却与那些充满诱惑的热舞不相伯仲。 甚至在罗秉文看来,远超热舞。 尤其是中间领舞的那个,眼神扫过台下观眾的时候,带著一种悲悯又勾人的笑意·— 有这种舞蹈表演,这趟来的值啊。 真就跟女神似的。 但这神,会对你笑,会对你跳舞。 一曲结束的时候,台上跳舞的女孩们朝台下行礼,礼也是华夏古代的礼,看著很端庄,接著台下就爆发出一阵阵掌声。 “太好看了!” “美女,有男朋友了吗?” “好!!” 罗秉文吃著燜饼,吃一口都在嘴里咬很久,果然,敦煌舞就是把壁画上的神態学习下来,用舞蹈的形式表现给观眾看。 壁画看不懂? 没关係,这不还有现实里的女神表演给大家看吗? 他这次想画的就是敦煌主题。 现在看来,不用画脑子里面虚构的东西了,壁画上的东西就算再好看也和现代隔了很远,为什么不画现实里的飞天神女呢? 够美,够有气质。 再找个好的地方,好的背景。 一幅充满东方韵味的油画就完成了,即使不用任何国画里的技巧,光是这画面就充满了东方韵味,而且还不是老外们熟悉的东方韵味。 画! 就画她们! 罗秉文心里想通了,整个人都轻快起来,胃口大开,吃了好多东西。 这个表演有好几个小时,但最开始上的三个人休息了很久,到一小时后才又上场跳了几分钟,看来也应该是很厉害的舞蹈演员。 临到结尾的时候,那三个舞者又上来了一趟。 留在酒楼里面的人已经不多了,但看到她们上台,人群还是鼓起掌来,还有喝彩声,就像某个明星上场了一样。 罗秉文早就吃完了点的东西,正在享用后点的水果。 一盘饭后的水果拼盘两百多。 但不看这个价格,这盘水果也確实很好吃。 等到表演结束,已经是八点半了,这家酒店还有一半多的上客率,看来这敦煌大眾金牌榜排名第一的店还是有点东西。 表演结束后罗秉文也没继续待下去,朝著后台走去。 罗秉文走到后台通道口,果然被一个工作人员拦下了。 “不好意思先生,后台不对外开放。”工作人员语气还算客气,但態度很坚决。 挡在罗秉文前面的是个穿著pol0衫、有点啤酒肚的中年男人,他正陪著笑脸,手里还捏看几张钞票往工作人员手里塞: “兄弟,通融一下,我就想跟刚才中间领舞那姑娘合个影,说两句话,我是她粉丝..” 工作人员看都没看那钱,抬手挡开:“先生,真不行。演员们表演完需要休息,不接受私下会见。请您理解。” 他心里也很不屑。 就看不上这样的土大款,就有点小钱,仿佛什么事情都可以用钱开道似的。 “哎呀,就一分钟,要不你帮我问问她?说不定她愿意呢?” “规定就是规定,谁来了都一样。请您別让我们为难。” 那男人又磨嘰了几句,见对方丝毫不鬆口,只好地嘟囊著“什么破规矩”,转身走了,不行就不行吧,洗浴中心什么女人都有。 敦煌的洗浴中心,好女孩们应该也会跳敦煌舞吧? 到时候让她们跳一个小时。 轮到罗秉文了,工作人员看向他,依旧是那套说辞:“先生,后台不能进。” 罗秉文没掏钱,也没说自己是粉丝。 他笑了一下,很直接地说: “你好,麻烦跟负责人或者刚才领舞的演员说一声,我是画家罗秉文。正在创作一组敦煌主题的作品,刚才的表演给了我很大的灵感,想冒味諮询一下,是否有可能邀请那位演员作为我的模特?只需要简单沟通几分钟。” 罗秉文? 这人瞬间就把某音上看到的画家对上號,罗秉文的相貌也是自媒体们一直宣传的,纵观画家的歷史,完全都可以说罗秉文是画家里面最帅的,帅哥里面最会画画的。 应该没人会反驳。 工作人员愣了一下,看了罗秉文好久,然后说话的態度明显比对刚才的老板好了不少:“您稍等,我进去问一下负责人。” 没过两分钟,一个穿著西装、像是经理模样的人跟著工作人员出来了。 他看了看罗秉文,和刚才紧急搜索到的人对上了號,脸上露出了笑容:“罗老师您好!久仰大名,没想到您能来我们这小店。您的《日照金山》我在新闻上看过,真是太震撼了。” “您过奖了。”罗秉文笑了笑。 “您是想找我们小鹿—哦,就是领舞的演员聊模特的事?”经理確认道。 “对,只是想初步沟通一下,不会耽误太多时间。” “没问题没问题!这是好事啊!她们要是能成为您作品里的人物,也是宣传我们敦煌文化嘛!”经理非常热情,立刻侧身让开通道。 “您请进,我带您过去。小鹿她们刚卸完妆,应该还没走。” 刚才被拒之门外的中年老板还没走远,回头看到这一幕,眼晴都瞪圆了,一脸的不敢置信。 他怎么进去的? 罗秉文对经理点头致谢,跟著他走进了后台通道。 说是后台通道,其实也就是一个拐角的走廊和几个小房间,这里是酒店,又不是什么专业的舞台,后台有这样的规模也算不错了。 这个经理敲了敲一个门,说道:“小鹿老师,罗秉文老师来了,你们好了吗?” “好了好了!” 里面传来清脆的声音。 显然也是提前沟通过的,里面的几个女生早就已经知道罗秉文会来。而且也对罗秉文很好奇,这可是最近炙手可热的艺术家。 还不是光在华夏,而是在整个世界上都是这样。 门从里面打开。 几个姑娘都已经换下了华丽的演出服,穿著日常一点的穿著,脸上的浓妆也卸了,露出清秀的本来的面容。 虽然少了舞台上的光芒四射,但更显青春活力。 哦,卸妆这么快? 那个叫小鹿的姑娘就是领舞。 她眼睛亮晶晶的,带著点好奇和兴奋看著罗秉文,比舞台上那个悲悯勾人的女神多了几分邻家女孩的生动。 这里一共八个人,所有的演员都在这里了。 小鹿他们这一组跳的难度比较高,有三个人,剩下的五个人分成两个组,每一个组差不多得跳一个小时。 妆是卸了,但可能是自己来得及,后面出场的那三个女生到现在气都还没喘匀。 罗秉文对她们点点头,说道:“辛苦各位老师了。” “没事没事!” “工作嘛,哈哈哈,罗老师看著好年轻啊,也好帅。” “不辛苦!” 女孩们七嘴八舌,几个刚累得很的女孩们现在也很开心。看来这个声名鹊起的大艺术家很好说话嘛,真的要画他们吗? 刚才有人说罗秉文想请她们当模特。 当时就是一阵不敢置信。 罗秉文是谁啊,经常关注热搜的人肯定对他有印象,不管是在微博还是在某音,哗站,尤其是哗站,肯定都刷到过有关罗秉文的视频。 网际网路是健忘的。 但对於一些比较震撼的消息来说,网际网路也是有记忆的,即使再不关注绘画这个行业,在听到画家罗秉文这个名字后,也会立刻想起来。 就算不知道,现场搜索一下,也该知道罗秉文有多厉害。 华夏唯一在双年展有独立展馆的画家。 而且还有小道消息,说罗秉文从下一届威尼斯双年展绘画展开始的时候,就有自己的永久独立展馆了。 这可就不是华夏唯一。 而是亚洲唯一的永久独立展馆,是整个绘画界现代画家最大的荣誉。 “罗老师您好!快请进!”小鹿的声音很清脆,带著点西北口音,听起来很爽利。另外几个姑娘也赶紧邀请罗秉文进来坐。 房间里面是她们的休息室。 很普通的房间,有几张沙发,墙上有个电视机,沙发的左右两边都有小茶几,上面摆著几杯雪王的柠檬水。 经理简单介绍了一下就识趣地先出去了,留下空间给他们聊。 罗秉文也没绕圈子,直接说明来意:“打扰你们休息了。刚才的表演非常精彩,尤其是你,” 他看向小鹿。 “你的眼神和动作,把壁画里的那种神韵完全演活了。我当时就有了灵感,想请你们八个人当我的模特,创作一幅现代的,敦煌神女图。” “啊?” “真的?” 越是了解罗秉文,知道这个消息就越惊讶。 画家请模特很常见,可以说当画家的谁没画过几十上百个模特啊?甚至还有那些不穿衣服的模特老师们。 但罗秉文说的是创作一幅作品。 那就是油画? 罗秉文的油画现在值多少钱,这是每一个介绍罗秉文的自媒体,都会提到的东西。 尤其是前段时间,一幅画三千万美元的消息简直是沸沸扬扬。 年轻帅气,才华横溢,辞职两年专业创作就获得了威尼斯双年展特別荣誉奖,作品幅幅精品,拍卖价格轻鬆突破三千万美元。 如果一年多画几幅,那得赚多少钱? 这不比那些大企业的老板还牛逼? 创业再厉害,实体大佬,网际网路大佬又怎么样?几百亿几千亿都是公司的钱,自己本人的现金能有多少? 而罗秉文? 不过这都还不是钱的事情,如果能成为罗秉文画作上的人物,那她们的名气·” 她们本身也算很有名的舞者了,小鹿还是国家舞剧院的舞蹈演员,其他人也都是北舞毕业的,都是专业舞蹈艺术家。 北舞其实最近些年在网络上有点名气。 但你可以说北舞出来的人唱歌不行,演戏不行,甚至有些人的人品也不行,长得不好看等等等,却唯独不能说北舞毕业的舞蹈生跳舞不行。 罗秉文看到她们惊讶的样子,笑著说:“真的。”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几个人,无论相貌,身材,还是舞蹈时候的动作,都很优美,如果还原的画出来肯定好看。 尤其是叫小鹿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和边疆有关係,很漂亮,但明显和中原人不太一样。 罗秉文继续说道: “其实也不需要你们摆很久的姿势,我主要是想捕捉你们舞蹈时的那种动態和神韵。” “可能会需要你穿著演出服,在合適的光线下做几个標誌性的敦煌舞蹈动作,我进行速写和拍摄,在敦煌使乐护法36姿里面选几个好看的就行了。” 敦煌使乐护法36姿,里面就包括了人们印象中敦煌的大部分姿势。 比如正弹琵琶,反弹琵琶,盘腿击鼓等等。在刚才的舞蹈中,也出现了许多伎乐护法36姿里面的姿势。 罗秉文看这群女生都惊讶得说不出话了,笑著补充道: “当然,这是正式的商业合作,会有相应的模特费用。而且最终作品展出时,如果你们同意,我可以在介绍上標註你们的名字。” 画家创作油画,有时候需要用到模特。 但並不是每一幅画都和罗秉文说的,会出现他们的名字。 或者说,这样做的很少。 基本上都是给模特一笔钱就行了。 小鹿听得眼睛越来越亮。 这可不是普通的拍照或者商业gg,这是正儿八经的艺术创作,而且是罗秉文的作品,以后说不定又是一幅三千万! 这对她们来说,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是对她专业的一种极高认可。 “怎么了?你们愿意吗?” “愿意!” “当然愿意,我们都愿意的!” 几个女孩子纷纷点头,生怕罗秉文反悔似的,小鹿说道:“时间上我们这边好协调,这个月我们每天就晚上有表演,白天都有空的。” “那太好了。”罗秉文笑了,“我们先加一个好友吧,具体的时间、地点和细节,我们明天再详细敲定?你们刚演出完也累了,先好好休息。” 他画具还没到,回去还得考察一下敦煌適合画他们的地方。 其实也不需要怎么考察了。 罗秉文心里就三个地方,明天都去看看,选择其中最好的一个。 鸣沙山,阳关,玉门关。 他又和这群姑娘简单聊了几句,夸讚了她们的舞蹈,气氛轻鬆愉快,尤其是几个刚毕业的小女生,知道罗秉文没女朋友后眼睛都发光了。 离开后台时,罗秉文心情很好。 果然旅游有用,刚出来,画具还没到呢,灵感就出现了。 虽然和他最初想的,用国画的內核创作油画不一样,但用油画创作出敦煌神女图,其中蕴含的华夏美,也是呼之欲出的。 他现在迫不及待地等著画具到来,准备大干一场了。 第278章 驼队 第278章 驼队 在休息室里,门一关,几个姑娘立刻小声欢呼起来。 “哇,我们要上罗秉文老师的画了?” “会上威尼斯双年展吗?” “都不用上什么双年展,他那些不上展览的画也很厉害啊,要真画成了以后在介绍上写我们的名字,那我们以后找活都更轻鬆了。” “就算不写名字,应该也能知道是我们。” 这几个女孩子虽然都是专业的舞蹈演员,但舞蹈演员也有等级,厉害的,就像小鹿这样的,毕业就加入了国家舞剧院。 而她们其他人,除了跳舞什么都不会,又喜欢这个行业,就得靠著名气到处找演出的机会。 其实在任何行业,名气都是很重要的。 你多一个资歷,能比別人多一个机会,在竞爭当中就能多一个机会。 如果能上罗秉文的作品,那就不是多一个资歷这么简单了。 如果这幅画真的能全世界闻名,那以后別人一提到敦煌舞,可能就能想到她们几个,这哪里是资歷的,是核弹啊。 到时候全都是机会。 “一定要好好表现!”其中一个女孩子眼神坚定得似乎要上战场。 小鹿掩著嘴笑了笑,说道:“那我们要加油哦。” 第二天,罗秉文依旧起了个大早。 大多数时候他都是一个很懒的人,日上三竿不復醒,做事又爱拖,如果没有系统,可能他这两年都要长胖。 但唯独在画画这件事情上,他从不拖延。 他包了辆车,先去阳关。 车一路往西开,越开越荒凉。 所谓的阳关景区,其实就是一片巨大的土黄色遗址。除了一个仿建的城楼,放眼望去全是戈壁滩,大风呼呼地刮,吹得人脸上生疼。 这种西北的戈壁滩,其实就是诗人或者画家的灵感源泉。 “西出阳关无故人—” 罗秉文站在高处四下看,除了几个零星的游客,真是毛都没有。 苍凉是真苍凉,歷史感也有,但这地方太空了,色彩也单调,不適合他想要的那种充满生命力和神性的画面。 不过,如果不画敦煌舞,单独创作这个场景,那还是很不错的。 待了不到半小时,拍了几张光线角度不错的照片,旅游打卡,撤。 下一站,玉门关。 情况差不多,也是人们印象中的戈壁感觉,甚至比阳关更禿。就剩下一个巨大的土墩子,孤零零地立在旷野里,真是“春风不度”。 这土墩子,要是没人介绍,以及没有下面的牌子,估计没人能想到这里居然是汉长城遗址。 这玉门关的意境是够悲壮了,但他和阳关是同样的问题,太荒,太硬。 最后,他去了鸣沙山月牙泉。 一到地方,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虽然是沙漠,但沙丘的线条无比柔美流畅,风吹出的纹路就像凝固的波浪。光线好的时候,沙丘明暗对比极强,呈现出丰富的金色色调。 其实论场景来说,下面的月牙泉也是很美的。 它在沙山的环抱中,碧蓝碧蓝的,像颗点缀在沙漠里面的一颗宝石。 生命与荒芜的强烈对比,柔美与力量的完美结合。 但罗秉文想要创作的画可能用不到月牙泉出场,光是鸣沙山上面的沙漠景象,就完全能创作出罗秉文心里想的那幅油画了。 作为一个旅游地点来说,鸣沙山月牙泉这边也是比玉门关要好的。 怪不得游客这么多。 远远的,似乎还能看到敦煌市区的样子,再想想敦煌的歷史,於是一种古今交融的感觉一下就出来了。 “就你了!” 定下地点,罗秉文心里一块石头落地,看看时间才刚过正午,沙漠的阳光正烈,但天蓝得晃眼。他决定乾脆放鬆一下,体验体验这边的旅游项目。 十月份的敦煌应该是旅游最好的时刻,即使是白天的这个时间点也不算热。 最高温度也才二十度。 就是紫外线有点强,晒得罗秉文手臂上的皮肤都有点痒痒的。 他先去骑了骆驼。 来的时候匆匆忙忙,心里也著急,没来得及体验敦煌的特色项目,骑骆驼,现在有时间了,就想去体验一下。 旅游旺季,骑骆驼又是敦煌的重大旅游项目。 於是,游客眾多。 多到什么程度呢? 出售骆驼票的售票点已经是人满为患了,人挤人,一百块钱一个人的价格几乎没有劝退任何人,似乎来到这里的人都想体验一下似的。 等了很久才买到票。 骆驼號688。 罗秉文还在想这个骆驼號是代表自己是今天第六百多个游客吗?然后才发现代表的只是这一批驼队,自己排在第六百多號。 一到停骆驼的地方,罗秉文就哇了一声。 同时,周围的哇声不绝於耳。 现场看到的,是一片沙漠当中的平地,如今这整块平地都停满了趴下来休息的骆驼数量估计有上千头。 所有的骆驼统一有个红色的鞍,上面標看数字。 远处是绵延的沙丘,已经出发的驼队远远看去就像蚂蚁排著队在前面似的,像一根黑色的,一直往前的线。 现场的气氛很热闹,如果找不到自己的驼队和位置,会有穿著红色衣服的工作人员给你引导。 买票过来的游客们也是一脸兴奋,觉得不虚此行。 当然,这一切还是得拋开空气中的味道——-毕竟这里是上千头的骆驼堆在一起,就算没见过骆驼,也能想像得到现场的味道肯定不好闻。 但在这股震撼面前,味道都不值一提。 罗秉文看著自己的骆驼票去找自己的位置,忽然感觉到身后有人,还没等回头,就看到一个小女孩拉著自己的衣角。 “矣?” 罗秉文嚇了一跳,朝著周围看看,好像也没有谁是丟了孩子的样子。 “小朋友,你是谁,你家大人呢?” “哥哥,你的票是688?我是这个,687,我妈妈是686,我们是一起的,哥哥,你带我去找妈妈好不好?” “我?” 罗秉文自己还没有这样带小孩的经歷,朝著周围看看,发现一个红马甲的工作人员。 罗秉文蹲下来,指著那人问道:“小朋友,你怎么不去找那边的叔叔呢?” “他们没有你好看。” 嗯? 罗秉文瞬间就觉得一股责任感上身了,照顾不小心迷路了,离开妈妈的小朋友,自己这样的热心人士责无旁贷嘛。 眼看也快到自己那边的马队了,离得不远,他就说道:“小朋友真会说话,行,哥哥就带你去看看。” 这个小女孩子很漂亮,应该是为了来这边旅游,专门买了一套漂亮的衣服。 这衣服是带西域风格的,像个来自楼兰的小公主似的。 离开了妈妈也一点不慌,牵著罗秉文的手,依旧是好奇的左顾右盼,也不知道是在找妈妈,还是在看周围的景色。 688號很快到了。 他们的驼队在一群骆驼中间,周围有些骆驼上已经坐了人,兴奋的和朋友聊著什么。 那些一个人来的,也在拿著手机拍照。 不过有现场的工作人员看到了,就会马上过去喊道:“手机不要拿太高,谢谢,中途不要使用手机或者相机,谢谢合作。” 罗秉文看前面的686还没人,担心这位妈妈还在找女儿,就问了道:“你知道妈妈的手机號码吗?” 现在的小孩子都会背大人的手机號码,这个女孩也很熟练的背了出来。 罗秉文打了下电话。 电话响了两声就接通了,对面传来一个急切的女声: “餵?您好!” “您好,请问您是687號骆驼票游客的母亲吗?您女儿现在和我在一起,在688號骆驼这边。” “啊!对对对!谢谢谢谢!我马上过来!我这买瓶水的功夫一回头她就不见了,嚇死我了!”女人的声音带著明显的慌乱和如释重负。 罗秉文看了看小女孩。 “你妈妈马上过来了。” “好的,谢谢哥哥。”她依旧牵著罗秉文的手,即使到了也不想放开。 但脸上也看不到害怕。 罗秉文也觉得奇怪,这么小的女孩也是顏值党吗?找人帮忙找妈妈,居然也不找现场的红马甲,反而找到了自己。 没过一分钟,一个穿著防晒衣、戴著遮阳帽和墨镜的年轻妈妈就急匆匆地小跑过来,一把抱住小女孩: “嚇死妈妈了!让你抓紧妈妈手的!” “没事的,妈妈,我知道该怎么办—.”后面的话她说不出来了,因为脸已经被挤到妈妈的心口,感觉快室息了。 好长时间妈妈才抬起头,连连对罗秉文道谢:“太感谢您了先生!真是麻烦您了!这孩子一眨眼就没了—— “没事,举手之劳。小朋友很聪明,记得您电话。”罗秉文笑了笑。 妈妈又说了几句感谢的话,这才牵著女儿回到旁边的686號骆驼位置。小女孩还回头对罗秉文挥了挥手。 这时候,她也不放心女儿在自己身后了,换了个位置,让女儿坐在前面,自己坐在后面好一直看著。 罗秉文觉得不太合理,这样的小女孩就和家人坐在一起就行了啊。 居然也要单独买票。 很快,驼队的工作人员过来招呼大家上骆驼,说道:“慢一点上去,不要踩到骆驼,中途不要用手机和相机,这位———帅哥,你的相机?” “没事,我就掛著,盖子都没打开。”罗秉文举著相机示意了一下。 “好的。” 驼队很大,但他们的小队也就六七个骆驼,游客们都踩著脚证跨坐上去。等整个小队五六个人都坐稳了,领头的工作人员一声吆喝,骆驼们依次站起来。 起身的瞬间有点嚇人,骆驼个子太高,视野陡然拔高,前后都传来游客小小的惊呼声。 罗秉文的眼神在看周围的风景,但也时不时的瞄向前面的美女。 虽然已经是妈妈了,但女人的身材依旧没走形,身材特別好,前凸后翘,堪称丰韵,又坐在自己前面。 只是要正常的男人,估计都很难完全避开自光。 这时候,驼队开始缓缓前行,沿著被无数骆驼踩踏出的坚实沙路,走向远处的沙丘。 很快,他们的驼队就脱离了停靠骆驼的地方,跟著前面的骆驼,走到了大漠深处,开始攀爬最开始罗秉文看到的那个沙丘。 罗秉文看向周围,眼睛里满是亮光和神采。 眼前的景象確实壮观。 一支支驼队首尾相连,在金色的沙山上豌蜓曲折,拉出一条条漫长的线条。骆驼脖子下的驼铃隨著步伐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叮噹”声,混著风声和游客隱隱的说笑声。 回头望去,起点处那片巨大的骆驼停靠场依然密密麻麻,不断有新的驼队出发,加入这沙漠中的洪流。 脚下的沙地柔软,骆驼的步伐平稳而略显顛簸。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风吹走了大部分异味,只剩下一种空旷而原始的感觉。 工作人员没上骆驼,就走在骆驼的旁边,时不时提醒大家抓紧扶手。 罗秉文后面有人想偷偷拍照,但立刻就被制止了。 驼队不止走他们这一条路,走到半路的时候,罗秉文看到左边,右边,都有一条长长的骆驼队。整个队伍往前看,看不到头,只能看到黑线一直延伸。 往后看,看不了多远就被沙丘挡住。 沙丘后的队伍跟著前队,就像水流,似乎永远不会停下来。 罗秉文心里似乎响起来一阵西域风的音乐。 罗秉文的音乐家是二级,相比起其他的等级来说不高,但也是那种自学很多年音乐的人才能达到的等级。 一种充满胡琴,手鼓,充满中东、波斯风格的调子在脑海里响起。 不需要思考,直接就在脑海中流淌。 就像是给现场配上了背景音乐,让罗秉文觉得自己不是在旅游的时候体验了一下骑骆驼,而是跟著唐代的驼队,踏上了丝绸之路,要去远方经商似的。 罗秉文放鬆身体,隨著骆驼的节奏轻轻摇晃。 他有骑马的经验在,骑这种速度的骆驼简直小菜一碟,丝毫不用把心思投入到骑这个事情上去。 他欣赏著这片苍凉而雄奇的景色。 沙丘的线条在阳光下呈现出极其柔和又充满力量的美感,光影对比强烈。 这体验,值回票价和等待时间了。 第279章 游玩项目 第279章 游玩项目 驼队走了四十多分钟,烈日下,那种出使西域的感觉简直了。 回程的时候,罗秉文看到有一边的沙丘站了密密麻麻的人,在沙漠这样空旷的地方,其实看得很远。 成百上千的人都在一个沙丘上,在这大漠中居然还显得很空。 这种感觉在草原上都见不到,之前罗秉文参加那达慕的时候草原上的人也很多,但其实你看不到远处的人。 你能看到的还是身边的那些人。 而在这大漠上,远处的人也能看得清清楚楚,长长的看不到边的驼队,沙丘上密密麻麻站著的人群。 罗秉文的频频注视让前面的年轻妈妈看到了,问道:“你要参加吗?” “啊?” “万人星空演唱会啊,最近每天晚上都会有,我们晚上也会在这里。” “演唱会?谁来唱。” “哈哈,这个演唱会很特別,没人来唱,我们自己唱。而且也不需要门票,有鸣沙山月牙泉的门票就行了。” 星空,月色下。 罗秉文感觉自己能想像出那种画面了,感觉很有意思。 “那参加啊。” 罗秉文之前都不知道还有这么一项活动呢。 他来这里就是为了找灵感搞创作的,也没去找这边有什么玩的,对他来说玩都是在创作完成之后的事情。 但来都来了。 今天晚上回去做不了什么,再怎么样也是明天,或者后天才能把模特给约出来。 “那太好了,我们可以一起,小哥,你一会儿应该不回去吧? ,罗秉文仔细的看了看她,笑著说道:“你可別叫我小哥了,我可能比你年龄还大,我都快三十了。” “啊?” 快三十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女人回头用震惊的目光观察了罗秉文一会儿,这男生怎么看也只有二十出头,如果不是气质上和学生实在不同,那说他是学生都没什么问题。 属於走进大学,保安都不会拦一下的那种。 “那—·怎么称呼?总不能一直喂喂的吧?”她问道。 “罗秉文。” “罗先生。我叫苏妍,这是我女儿,朵朵。”她拍了拍身前的小女孩。 “罗哥哥好!”朵朵立刻清脆地补上,还不忘追加一句,“你真的快三十了吗?看起来好年轻啊,我妈妈26岁,我5岁。” “谢谢朵朵,朵朵真聪明。”罗秉文笑著说。 他好像很容易受到小孩子的喜欢,除非是那种特別警惕的,比如正在牧羊的诺敏即使是诺敏,第二次看到他的时候还是很羞涩。 苏妍被女儿的直接逗笑了,解释道: “童言无忌。罗先生是做什么的?看起来不像一般游客,一个人来敦煌,还背著这么好的相机。”她的语气里带著点自然的好奇,並无冒犯。 “算是画画的吧。” 罗秉文说道,他不想说这个,要是深入的说下去,然后苏妍再去搜索一下,那之后的同行可就没这么好玩了。 所以立刻换了个话题,问到:“今晚的演唱会是什么样子的?” “就是大家自发组织的!”苏妍说道,还很兴奋地比划,“天黑了,所有人拿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就像满天的星星落在沙子上!然后有人带头,大家一起唱,唱什么都行,可热闹了!” 那就是图个氛围。 罗秉文心里想。 白天紫外线有点强,等到太阳落地,沙丘稍微凉下来了,成千上万人躺著看星空,跟著几千人一起胡乱唱歌。 嗯,好像很自由的感觉。 “听起来很棒。”罗秉文想像著那画面,確实心动。 “那得太阳落山了。”苏妍说道。 她其实也对罗秉文很好奇,心里不光是他找到自己女儿的感激,还有更多对画家这个职业的好奇,以前从来都没有接触过。 也不知道这个男生喜不喜欢小孩子。 朵朵人小鬼大,一个人根本看不住,如果找一个人同行的话,说不定会好一点,而且她觉得和罗秉文这个人聊起天来也很合拍。 罗秉文今年28,其实也和她的26没差几岁,都是学一样的课文,看一样的电视剧成长起来的,属於同一代人。 而且都还年轻著呢。 “没事,就在这边等著唄,反正也没多久了。” “那我们一会儿请你吃个饭?谢谢你帮我找到朵朵。” “真不用这么客气—.”罗秉文连忙摆手,“我隨便吃点就行,听说营地那边的烧烤不错,我打算去尝尝。” 他刚才看到营地那边有烧烤,所以一会儿准备去吃烧烤的,他这川省人的口味肯定和这两个女生不同,一起吃反而麻烦。 “烧烤?”苏妍眼晴一亮,笑道,“我们也正馋这个呢!朵朵,想不想吃羊肉串?” “想!”朵朵立刻响应,隨即又眨著大眼晴看向罗秉文,“罗哥哥,你和我们一起吃嘛?我们可以点很多不同的,分著吃!” 罗秉文本想再推辞,却听苏妍接著问道:“罗先生是哪里人?听口音有点像南方的?” “川省,蓉城的。” “这么巧?” 苏妍惊喜地轻呼一声,“我是山城的!正宗老乡啊!这下更不能放你走了,必须一起吃!最近几年在山东生活,就想吃点有味道的东西。” 她说话用的就是西南方言。 川渝云贵都是西南官话,互相说话都能听懂,但到底还是川省和山城的关係近一些,说话的调子都很像。 听到熟悉的乡音,罗秉文也笑了,地域的亲近感瞬间拉近了距离: “那行吧!我就不矫情了。不过得我请客,算是庆祝他乡遇故知,顺便谢谢朵朵这么有眼光,找我帮忙。” “耶!帅气哥哥最好啦!”朵朵开心地晃了晃身子,身下的骆驼也跟著轻轻晃了晃。 驼队缓缓回到起点。 下了骆驼,几人去鸣沙山月牙泉的位置,白天的月牙泉就很漂亮了,听说以前的泉水是很多的,现在正逐年减少。 或许在以后的某天,月牙泉这个景点也会消失掉。 朵朵一手牵著妈妈,一手自然而然地就伸过来牵住了罗秉文,像是一家三口似的,罗秉文和苏妍都有点尷尬。 还好,朵朵的目光看向了沙丘上的小点。 罗秉文也看了过去,而这个小点还在快速的移动,从山上坐著一个滑板往山下滑,没多远就摔倒了,然后连滚带爬的滚到了山脚下。 “啊啊啊啊啊——” 声音也传了过来。 那边是滑沙的。 滑沙是很安全的项目,一般都不会出现游客摔倒之类的事情,这个只能说是意外了,但他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事情。 除了滑下来,还是人爬到山坡上往下跑。 比起安全的滑沙项目,这种跑的就不一样了,看起来很危险,实际上也一点不安全。 只有前面两步是自己跑的,后面全是身不由己。 摔倒滚下来也是家常便饭。 各种惊呼和欢笑声此起彼伏,现在是旅游旺季人很多,不管是滑还是跑都有很多人,很热闹,那些摔的人也看得罗秉文浑身有点疼。 罗秉文皱著眉。 不痛吗? “妈妈那个看起来好高啊苏妍握紧了朵朵的手,说道:“是很高,但是不用害怕,地上的沙子很细很软哦,就算摔倒了也不会受伤。” “真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苏妍说出来骗小孩的,但罗秉文真的要信了。 如果真的不会受伤· 那他也想去跑。 “是真的,我以前在撒哈拉旅游的时候也从山坡上往下跑过,但那时候我很害怕,闭上眼晴了,后来就摔了,滚下来,但一点事情没有。” “啊?那—我也想玩,玩那个—————”朵朵说得怯生生的,指著滑沙。 “那不行,你太小了,得大人带著才行,妈妈不想玩,妈妈恐高,头会晕——— 苏妍可不敢坐这个东西。 她没说谎,以前他从沙丘上往下跑过,但就是那一次,让她有了点恐高症。即使没受伤,那种感觉却一直在心里记著呢。 罗秉文觉得这项目看起来很有趣,便蹲下来对她说:“怎么,朵朵想玩又不敢?” 朵朵用力点头,眼神却没离开那些飞驰而下的人影。 “其实哥哥也没玩过,心里也有点打鼓呢。”罗秉文笑著说,“要不这样,你陪哥哥一起去玩一次?我们互相壮胆,怎么样?” 朵朵眼睛一下子亮了,犹豫地看向妈妈。 苏妍看了看罗秉文,又看看可爱的朵朵,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也挺放心的,就说道:“妈妈不去,你想去的话就让罗——罗叔叔带著你,妈妈在下面给你们加油。” “好!不过是哥哥!!” 朵朵立刻有了勇气,紧紧抓住罗秉文的手。 滑沙也是热门体验项目。 敦煌鸣沙山月牙泉就这两个项目最有意思,但都是要单独付费的,但比起骑骆驼来说,滑沙倒是不算贵。 这也能想得通的。 骑骆驼的地方一大群工作人员围著你,还有你骑的骆驼也是生命,也算员工,还骑了人家四十多分钟,贵一点能理解。 滑沙多简单啊。 自己爬上去,然后坐在板子上,眼晴一闭就下来了、 全程都不超过一分钟。 爬上去稍微费了点功夫,罗秉文很多时候都是抱著,或者背著朵朵上去的,体力到还好,只是出了点小汗、 不是累的,是热的。 现在太阳还没下山呢,被照著还是有点热。 罗秉文觉得自己在敦煌多待几天,说不动回去以后都要黑几个度。 上去以后在穿著红色马甲的工作人员面前,穿戴好了全套的护具,领了一个专用的滑沙板,排著队跟著往前走。 从高处往下看,坡度显得更加惊人。 朵朵刚鼓起的勇气又消了一半,紧紧抓著罗秉文的衣角。 到他们了,朵朵有点害怕,罗秉文先坐上去的,然后等她坐下来就使劲的往罗秉文怀里挤,闭著眼睛像个驼鸟似的、 “怕就抓紧我,闭上眼睛喊出来就好!” “嗯。” 她真的是全程不敢睁开眼睛了。 其中一个红马甲看两人准备好了,就说道:“没什么问题了吧?那就准备开始了,小朋友千万別乱动了,抓紧了。” “嗯!” “三,二,一,走你!” 工作人员轻轻一推,滑板瞬间载著两人衝下陡坡,仅仅是在一秒钟过后,罗秉文就感受到了失重感,隨之而来的就是推背感。 这让罗秉文把扶手抓得更紧了。 风夹著细沙掠过耳边,速度越来越快! 朵朵一开始嚇得紧闭双眼,尖叫声嘻在喉咙里,但感受到身后罗秉文稳稳的保护,听著周围其他人畅快的欢呼,她也忍不住睁开了眼。 金色的沙浪在两侧飞速后退,整个月牙泉的景色在眼前豁然展开,晚风扑面,刺激又畅快! “啊一!!!” 她终於放开嗓子,但这个声音是有控制的,能分辨出来是兴奋的喊声,而不是恐惧之下的乱喊乱叫。 罗秉文也喊得很大声。 “啊啊啊啊啊!” 释放的感觉真爽! 短短二十多秒,滑板衝下坡底,稳稳停住。 朵朵小脸兴奋得通红,头髮里沾了不少沙子,却激动地跳起来:“太好玩了!罗哥哥,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行啊。”小女孩想玩,罗秉文自然也没问题。 反正他们得在这里待到晚上。 “好啦好啦,” 苏妍笑著拦住了兴冲冲还要再去的两人,掏出湿巾给朵朵擦脸上的沙粒,“让你罗哥哥歇会儿,刚才背你上来多累呀。” “没事,朵朵轻得很。” “那也不能可著一个人累。”苏妍语气温和却坚持,她把一瓶水递给罗秉文,“你先喝口水,歇歇。我看你刚才也玩得挺兴奋。 罗秉文接过水道了谢,仰头喝了几口。 累到不累,被罗秉文背上去的朵朵反倒流了不少汗,罗秉文让她们休息,自己爬到沙丘上,从旁边跟著人往下跑。 虽然重力会让你跑起来很难受。 踩在沙子上的感觉也很奇怪。 但那真的是自己用双腿跑起来的速度,他觉得自己的平衡控制得很好,还张开了双臂,大声喊道:“啊!!!” 声音被旷野的风吹散,却带著一股淋漓尽致的畅快。 第280章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280章 一切尽在不言中 各地的烧烤文化也是不一样的。 比如前段时间很火的山东淄博烧烤,他的特色就是三件套,小火炉、小薄饼、小葱,把烤肉在大炉子上烤到七八成熟,再拿到小炉上用小薄饼卷著小葱和肉吃。 有种自助的乐趣。 敦煌这边有点像西疆的烧烤,都喜欢烤羊,都喜欢用胡杨木,在西疆烧烤只放盐和孜然的条件下,又融合了中原地区喜欢用佐料的特点。 加上了八角,椒和小茴香。 川省的烧烤也不一样,麻辣是最重要的一味,不用孜然,椒是主味。罗秉文觉得也和孜然没有太大的区別。 不过现在川省烧烤也没分得这么清了。 两人慢悠悠的吃烧烤,玩手机,等太阳西下,朵朵就是爱乱跑,吃点东西就跑掉了,不过也没走远,就在旁边的空地上玩。 “你一个人来旅游的吗。”苏妍问道。 “嗯,你呢?带著孩子没带著孩子爸爸?” “我都离婚四五年了。” 她似乎不想说这个,年轻的时候以为自已遇到的是爱情,结果电影里面说得好。爱情,爱你妈卖麻情。 “男生像你这么悠閒到处旅游的还真是少见啊,你是做什么工作的呢?” “刚才说了啊,我是画家。”他看著沙丘上红红的火烧云,看到略显疲惫的苏妍和欢快的朵朵,说道,“要不我给你们拍张照,怎么样?” “啊?我以为你会说送我们一幅画。” “太麻烦了,哪有相机拍照速度快啊,这云很好看,要拍吗?” “当然。” 罗秉文在这一路上也拍了不少照片,她刚才在旁边看了一点,哪怕是看小屏幕上的原片都会觉得很精彩。 她连忙叫朵朵过来,一起拍照。 这顿饭也吃得差不多了,趁现在这个绝佳的摄影时间,给苏妍他们拍了好几张相片,其中还有自己和她们的合照。 大家平时生活在天南海北,忽然有一天想出来玩了,在眾多的旅游景点中找到了同一个。 然后还在千万的游客当中认识了。 这就是一种缘分。 罗秉文不信宗教,但相信缘分。 隨著时间的流逝,月牙泉旁边的沙丘上人越来越多,起初只是靠近月牙泉那边坐满了人,然后鸣沙山高处的地方也坐满了人。 月牙泉是一面平坦,三面环山。 也可以说是新月形状的半环形沙丘,如今,这轮新月上已经到处坐满了人。 罗秉文他们一早就在这里等著,坐到了正面沙丘中间一点的位置,这是晚上看月牙泉最好的一个地方,是罗秉文找的。 天一黑,月牙泉的灯光全部打开了。 白天的月牙泉充满了古典的韵味,而晚上灯光一开,瞬间就呈现出一种梦幻迷离的科幻感,与白天的古朴沧桑形成了极致反差。 白天的泉水是碧蓝或翠绿的,而夜晚在精心设计的灯光映照下,泉水泛著幽蓝的光晕像一块被精心打磨、嵌入沙漠的巨大宝石。 环绕它的沙山隱没在黑暗中,只剩下模糊而庞大的轮廓,更衬托出这一弯泉水的神秘与孤立。 如果坐的高一点,还能看到旁边的灯光,甚至能看到远处敦煌的夜景。 本来四周的沙丘是比较黑的,但这时候不知道是谁起的头,有人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光芒朝外的照著。 有了这第一个,后续星星点点的光芒开始亮起。 大家纷纷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从最开始的零星几点,看起来和天上的星星交相辉映,然后就和传染一样,成片成片地亮起来。 最终,整个环抱月牙泉的巨大沙山上,仿佛瞬间落满了星辰。 天上有月亮和一闪一闪的繁星。 地上也有月牙泉和数不清的,摇晃的星辰。 “开始了开始了!” 苏妍坐在罗秉文身边,兴奋的喊道。 没有任何背景音乐,没有任何预兆,人群中忽然有人大喊:“后来!” “后来,我总算学会了!” 下一刻,成千上万的人开始跟著合唱,声音起初有些杂乱,但很快就匯聚成一股庞大而不算整齐,却极具感染力的声浪,盘旋著升上沙漠的夜空。 “如何去爱可惜你,早已远去,消失在人海——” 担心忘了歌词? 不,当合唱歌曲出来的时候,对面的一个沙丘上就给你投影出了歌曲字幕,跟著唱就行了,有人站著挥舞手臂,有人坐著轻声跟唱,更多人只是晃动著手电筒,沉浸在这片奇妙的集体氛围里。 歌声交织在一起,与这片古老的土地產生了某种奇妙的化学反应。 罗秉文身上起鸡皮疙瘩了。 並非来自寒冷。 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直衝天灵盖的酥麻感。 俗称....好爽! 他也大声的唱著,声音淹没在了这巨大的音浪里,旁边的苏妍也在唱著,她的声音很好听,也是完全放开了似的唱。 也不知道是有意无意,罗秉文感觉到凉凉的小手抓住了自己。 看了一眼。 没什么反常的地方,想了想,他也不管了,继续跟著唱。 后来这首歌应该没有几个华夏人不会。 然后第二首,第三首。 这样的万人大合唱,最独特的一点就是,能把所有柔和,柔情,温柔的旋律唱得激动人心,热血沸腾起来。 比如—....我和我的祖国。 最热烈的是《夜空中最亮的星》。 一首歌接一首歌。 从深情的老情歌,到热血沸腾的流行摇滚,甚至还有儿歌— 只要有人起头,大家就跟唱。 荒腔走板没关係,记不住调子就看著词跟著念,在这里,没人评判你唱得好不好,唯一的通行证就是你是否愿意投入这份快乐。 不知唱了多久,声浪暂歇,夜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这一场独特的演唱会结束了,很多人都满足的长长吐了一口气,有些人吼累了,流著汗,喘息著,但眼神很亮。 感觉像是进行了一场酣畅淋漓的精神桑拿,所有积压的、细微的情绪都被冲刷得一乾二净。 罗秉文侧过头,发现苏妍眼角似乎有点湿润。 也不知道她是唱得太投入,还是被风吹的,或者—是別的什么。她没有掩饰,只是迎看风笑了笑,轻声说: “好久没这么——·痛快了。” 罗秉文深有同感地点点头,没说话。 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二天,罗秉文请苏妍母女在敦煌宴吃了一顿午饭。 这家店不仅仅到晚上会有表演,在饮食上也很厉害,是四星级的国宾馆,获得过华夏美食节的金鼎奖。 菜品贵,好吃,也好看。 朵朵反正吃得不亦乐乎,最后要和妈妈回去的时候还很捨不得罗秉文。 罗秉文送她们去机场,苏妍很熟络的抱了一下罗秉文,说道:“有时间来山城玩,我在那边开了一家小酒馆,环境应该还可以。” “我会去的。” 朵朵也学著妈妈抱了一下罗秉文,说道:“帅哥哥,有时间来我家玩。” 罗秉文揉了揉她的小脑袋。 “知道了,我们朵朵最勇敢了,都敢一个人睡觉。” “那当然!” 送走了在这敦煌遇到的小缘分,罗秉文没有耽搁,也没时间回味,径直去了邮局。那个沉甸甸、装著整套画具的包裹终於到手,抱著它,心里那份属於创作者的踏实感才彻底归位。 回到酒店,他仔细检查了画具。 油画顏料、各种型號的画笔、调色板、画布框、画架、松节油一件不少,现在他用的都是和光色专门送来的东西。 如果方便,罗秉文甚至都想让人专门运来,而不是通过快递。 他拿出手机,联繫了小鹿。 电话很快接通,那边环境有些嘈杂,似乎刚结束一场排练。 “罗老师?”小鹿的声音带著点气喘,但很清晰。 “是我。画具到了,你们下午方便吗?”罗秉文开门见山。 “方便的!我们隨时都可以!” 她接电话的时候,排练室里面其他几个女孩们也都站起来了,她们这两天一直在等罗秉文的消息,就怕罗秉文忽然说不画了。 事情没落实下来之前,她们睡觉都不安稳。 罗秉文的声音在电话里面说道: “那好,地点我看了,不在景区主沙丘那边,人多眼杂,不方便。我找了个地方,在鸣沙山后山,那边几乎没游客,沙丘形態也更原始。我把定位发你,你们打车过来,车费我报销。” “没问题,罗老师!我们这就准备!” 掛断电话,小鹿笑著看向同伴们,然后握了一下小拳头。 “罗老师让我们一会儿过去—” “啊啊啊!!真的!” “需要准备什么吗?” “服装准备著吧,乐器带著,我们要不要带一个化妆师过去呢?费用我来出就行,免得我们妆画得不好。” “不用,aa就行!” 他们自己化的妆也很漂亮了,但和专门的化妆师比起来还是差了一点,既然要上罗秉文老师的画,那她们就要准备得最完美才行。 还在商量的时候,小鹿的手机又响了。 点开一看,是罗秉文发来的一个定位,离月牙泉那边不远,整个鸣沙山景区都不能说没有游客,只能去找那种空旷的。 不过,这里应该看不到月牙泉? 小鹿看著导航上的地点,心里想著,不过也不细想,要自己真能想出来为什么,那她就不会去学舞蹈了。 这里其实是罗秉文昨天拍照的时候发现的。 这块地方的沙线流畅无人打扰,重要的是,下午的光线会正好打在沙脊上,能勾勒出最完美的金色轮廓。 他租了一辆越野车,和景区沟通后开了进去。 下午的阳光果然烈得很,但沙丘的线条在强光下显得格外硬朗清晰。他选好角度,支起画架,绷好画布,把顏料一一挤在调色板上,做著所有准备工作。 远方的沙丘起伏,如同凝固的金色海浪。 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沙粒的细微嘶鸣。 这里没有月牙泉,没有游客的喧囂,只有最纯粹的、野性的沙漠。 等了约莫半小时,远处又出现了几辆景区的车。 走近了才看到是小鹿老师他们,之前和罗秉文沟通的景区工作人员专门送她们过来的,还很热情的帮著把东西拿下来。 有一个头稍微有点禿的中年男人,是这边的负责人之一。 他下车后就问罗秉文。 “罗秉文老师,你看我们要不要在这边给你们搭一个帐篷呢?你看,这些模特老师们也需要换衣服,化妆什么的,有个帐篷方便一点,累了也好休息。” “方便吗?” 罗秉文也觉得有个帐篷好一点,这边的风沙太大了。 昨天太忙了,还没注意,刚才看了一下自己的相机,密封的镜头里面都进沙子了,自已弄不出来,估计得去送修。 模特们也下车了。 小鹿走在最前面,依旧穿著练功服,外面套了件防晒衣,身后跟著另外七个姑娘,都提著简单的行李包,好奇地张望著这片陌生的沙海。 她们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来,看到已经支好的画架和严阵以待的罗秉文,都有些拘谨起来。 “罗老师,我们来了。” “嗯,辛苦你们跑这么远。”罗秉文点点头,目光扫过几个姑娘,“地方偏了点,但这里光线和沙形最好,没人打扰,我们可以安心工作。” 负责人见状也说道:“那我们忙活了,这几天如果各位老师不好回市区,可以就住在我们景区的的酒店。” “感谢了。” “不客气不客气— 罗秉文这样的画家来他们敦煌创作油画,还是以敦煌特色为主题的油画,这哪里需要罗秉文的感谢啊,是他们感谢罗秉文。 以罗秉文现在的名气,他的作品等於是在全世界面前打了一次gg。 还是持续性的。 这边的鸣沙山景区工作人员在搭帐篷,而且看起来还不是搭一两个,不过罗秉文没理会他们了,带著几个女生到一边。 他指著眼前绵延的沙丘。 “今天下午,我们先试几个简单的动態。不需要太复杂的舞蹈动作,我需要你们做的,是去感受这片沙漠。” 感受沙漠? 姑娘们顺著他的手指望去,静静地听著。 “感受它的风,感受脚下沙子的流动和温度,想像自己不是外来者,而是这片沙海的一部分。可以是隨风流动的沙,可以是盘旋的鹰,可以是敦煌壁画里那些凭风借力的飞天...” 小鹿笑了一下,说道:“这些在我们学敦煌舞的时候就感受过了,要不我们先上去跳个舞,您先看看?” 第281章 真正的画家都是这样的吗 第281章 真正的画家都是这样的吗 女孩们先是活动自己的身体,没换衣服,直接在罗秉文面前跳了几段。 应该是组团编排过的舞蹈。 之前罗秉文看他们,都是一组一组上台表演的,国家舞剧院的小鹿老师和两个女孩子一组,然后一个两人组,一个三人组。 甚至在饭店表演的时候,会一个人单独的上去表演。 不然,舞蹈这种需要很多体力的事情,要持续跳舞几十分钟,搁谁也受不了,何况累了,疲惫了,出汗了,在舞台上也不好看是不是? 所以,罗秉文也是第一次看到她们一起跳舞。 罗秉文听说她们都是从北舞毕业的学生,罗秉文现在只能说不愧是北舞,隨便找几个毕业生都跳得这么好看。 嗯,可能也並非隨便。 反正被他找到了。 合舞的时间比较短,只是稍微试一试,等停下来后小鹿就问道:“罗老师,怎么样?” “很好,很符合我心里的想法。” 帐篷也搭完了,一共五个帐篷,不管用不用得到,反正先搭起来就行了,还留了三个电瓶和一些做饭的,睡觉的东西。 比如垫子,睡袋什么的。 做完这些工作人员就走了,负责人和罗秉文打了个招呼,说在景区內有任何事情都可以给他们打电话,然后就上车。 几辆车呼啦啦的来,又呼啦啦的走。 把几个女孩在这里丟下了。 同时丟下的还有他们的行李以及一个看得目瞪口呆的化妆师— 这个化妆师也是女的,和这些舞蹈演员们有合作,这一次也是合作,本以为就是来化化妆,跟著看一天的舞蹈。 结果这是给我干哪儿来了? 还有! 你们说这是谁? 最近新闻咔咔上的那个画家吗?哎呀妈呀,这可是偶像啊·—— 等缓过神的时候几个舞蹈演员都去帐篷里面换衣服去了,本来他也该跟著去给女生们化妆的,但现在一个箭步衝到罗秉文面前。 “罗老师?你好你好,我是化妆师吴梦倩,很喜欢您的作品,听说你在港岛的圣马可画廊中有几幅新作,我这段时间一直想去看看。” 罗秉文惊讶的看著她。 这是真粉丝啊。 这圣马可画廊说得一点生涩感都没有,明显就是记在心里面的那种,整个人激动的样子也不像作假。 罗秉文对她笑了一下,伸手过去。 “你好你好,很感谢你的喜欢,那我就送你一张票吧,你是东北人?” 他见过的很多人都说过自己是他粉丝这种话,但是不是真的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了解是了解,喜欢是喜欢。 被粉的人一眼就能看出谁是真的谁是假的。 “啊?你咋知道的?” 这时候,帐篷忽然撕拉一下打开,里面的女孩子往外看,喊道:“梦姐,你赶紧来啊,我们这头髮搞不定!” 她看了看身后,又看了看罗秉文,有些犹豫。 罗秉文笑著说道: “你们先去忙吧,之后的几天我们都在这里工作,也是我疏忽了,没有考虑到化妆师的问题,你之后也跟著我们吧,钱的话等我回去查一查再找你?” “能跟著你们我不要钱都行,真的,真的不要钱!” 她听罗秉文这样说连忙往后退,准备去帐篷里面给舞蹈演员们化妆了,临到了还回头和罗秉文说:“那这几天我都过来?” 罗秉文觉得她这样挺可爱的,笑著说:“这里这么多帐篷,你不走都行。” “那就说定了!” 帐篷的链子又是一拉。 罗秉文站在外面,抄著手,听著里面渐渐索索的声音,无奈的笑了笑,准备找个凳子坐著休息一下。 这五个帐篷都挺大,四个可以用来休息—?八个女孩子和一个化妆师能在一个帐篷里面换衣服和化妆,同时进行,就该知道面积有多大。 剩下一个是工作用的。 用铁架和绳索支撑,四面都没有遮挡,上面可以遮挡太阳,里面有摺叠的椅子和桌子,留下来的电瓶就放在旁边。 这电瓶还挺高科技啊。 通体白色,上面有好几个插孔,还有一个电子屏可以看剩余的电量,旅行版? 本来还想玩会儿手机,但发现这边工作人员留下来的东西一个比一个有意思,就拿著在这边研究,甚至有一个小电视可以看。 按照说明,罗秉文把电接上,卫星天线放在帐篷上面最高的位置。 稍微等他自动搜索一下,画面就有了。 “老子打的就是精锐.” 李团长鏗鏘有力的喊著,熟悉的老李又在打本田联队了,罗秉文看了一下台標—好吧,川省台的日常操作,不是抗日剧就是谍战剧。 翻了几个台,罗秉文刚准备留在五台看桌球比赛,帐篷的帘子又被拉开了。 这回出来的就不是几个穿看现代装扮的小妞了。 而是从古典穿越回来的丽人。 她们换上了这次带来的主要服装敦煌飞天的舞裙。 色彩鲜艷的绣裙,飘逸的帛带,裸露的腰肢和手臂上已经细致地贴好了金鈿黄,头髮梳成繁复的飞天髻,点缀著金色的髮饰和步摇。 吴梦倩跟在最后出来,手上还收拾著一个化妆的小包。 阳光下的沙丘金光灿灿,而站在沙地上的几位“神女”,衣袂飘飘,色彩明艷,仿佛真是从千年壁画中走出的仙子,瞬间为这片苍凉的沙海注入了鲜活的气息。 罗秉文眼神一亮,这就是他想要的画面。 小鹿问道:“那罗老师,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罗秉文闻言指著前面的沙丘,说道:“上沙丘吧,我需要看到那种稍微背光,你们在夕阳下站立著的感觉。” 怎么表现神性呢? 每个画家都有自己的特点。 文艺復兴时期的那些大佬,比如拉斐尔,玩的是人间神圣,他们不搞头上的那些光环,靠著画技把圣母圣子画的比真人完美,和谐。 靠著眼神里的怜悯取胜。 不用说是谁,看动作和眼神就知道画的是谁了。 感觉看了就知道,嗯,神就应该是这样。 还有那些画布通体是黑色的,中间忽然照出一道光,当一下打在主体上。跟舞台的追光灯似的,仿佛神灵天降。 至於边缘阴影当中的细节? 自己想去吧。 到了后期,比如埃尔·格列柯,他的人物全都跟橡皮泥似的被拉长、扭曲,天上的云彩卷得跟末日来临一样,色彩用得那叫一个癲狂。 神灵降世就应该这样。 而罗秉文是怎么画的呢? 他有好几幅画都被人说拥有神性。 光是在藏地取材的就有两幅,一幅现在最出名的《云端之下,人间之上》,这幅画用构图和视角取胜。 《日照金山》用的是光。 光照在神山上,那个世界都清醒过来,山下的和尚转钟,梵音阵阵,风马旗上的经文似乎跟著在念似的。 而眼前这幅画。 罗秉文要用自己最熟悉的景物—夕阳。 夕阳光从来不是一种不好的意向,只是很多画家不喜欢用,尤其不好用在给神灵创作·干嘛,你是说要诸神黄昏吗? 但罗秉文却以为,夕阳就是一种神性很足的景色。 它能有各种各样美丽的形態。 夕阳每天都从西边落下,仔细看,每天的夕阳都是不一样的,照耀出来的感觉也都是不一样的,千姿百態。 罗秉文印象最深的就是一次在挪威海边的时候。 傍晚下过一场暴风雨,然后停下来,过不久就是夕阳落下时间,然后,这时候的天完全是橙色的,照耀在海面上,形成了橙色海。 可惜那时候罗秉文在画其他的题材。 只是在这样的场景下照了相。 他心里想著自己的画,连几个美少女都不管不顾的,还是上面的人喊道:“罗老师,好了吗?” “啊?哦,好,可以,不过咱们再多换几个姿势!” 罗秉文肯定要找他们最美的姿势。 时间还没到夕阳最漂亮的时候,他也不著急,先看著八个美女在沙丘上各种摆姿势,累了,热了,就下来休息休息。 坐在大帐篷里面,在有遮挡的情况下,风呼呼的吹著,很快就能带走热意。 不过,夕阳到了,黄昏到了。 罗秉文望著成为剪影的姑娘们,用手挡著光,指挥著她们做最后的调整。 “好,很好,小鹿老师,你再往左半步,对,就是那里!侧身,微微仰头-想像一下,风正从西北方吹来,不是微风,是能把你的帛带彻底扬起来的风!” 他不需要她们摆出教科书般標准的敦煌舞姿,他要的是与这片沙海產生联繫的动態。 他画里的色调肯定要符合大漠的风格。 环境中的沙是一定要表现出来的。 “其他的小姐姐们,不要看小鹿老师了,看我,嗯——对的,你们是一个整体,不是舞蹈家了,想像你们成仙的样子。” 成仙? 女孩们以前没这样想过,即使自己是专业跳敦煌舞的。 但现在,站在无人的沙丘上,风吹著衣决飘飘,背后的夕阳虽然他们看不见,但似乎余光能看到形成光束的光。 罗秉文迅速在速写本上起稿。 画面有了,动作有了。 罗秉文的速度就很快,夕阳可能还没达到罗秉文心里最完美的状態,但谁在乎呢,这又不是在拍照,而是在创作一幅画。 这不是现实的艺术,而是画家心里的艺术。 其实敦煌工作人员还准备了鼓风机,但是一点都不需要,现场的风就已经足够大了,还正巧是往正確的方向吹。 吴梦倩看看罗秉文手在本子上刷刷刷的画看。 看起来就像是学生们不想写作业了,在本子上刷刷刷的隨手乱画。 但纸面上的內容却肉眼可见的越来越丰富,远远看著只能看到白色的本子上面越来越黑,近一点却能看到罗秉文快速的画著八个女孩。 不是一个一个的画。 而是一笔过来,同时画八个人。 吴梦倩也稍微懂一点点绘画,可能缺少一点点天赋吧,没能考上艺校,但一直都很崇拜画画厉害的人。 尤其今年罗秉文横空出世,她的偶像迅速从热军变成了罗秉文。 过年的时候国內的画家论坛还在把两个人对比。 年关一过,罗秉文出去创作了一幅《蒙古草原天气晴》回来,整个人的人生就彻底进入了快车道,画家的路几乎走到头了。 一股大风吹来。 风沙飞扬。 瞬间,华丽的裙摆和长长的帛带被猛地掀起,在空中猎猎作响,手上的束带几乎要被拉成直线,只有一点小小的弧度。 这些女孩们体重又轻,在这一股风下,都快站不稳了。 姑娘们下意识地微微后仰以保持平衡,手臂自然舒展,那个瞬间的姿態,充满了力量感和即將飞升的动势! “完美!” 罗秉文左右挥舞的手臂停顿了一下,然后直接翻页。 重来! 他现在要画的不是精细的草图,而是最简洁,只保持构图和人物基本形象的草图,这种图画得最快。 眼前的这个姿势,已经女孩们的状態都可望不可求。 罗秉文可不觉得以后还能有这么巧的风,这样柔和,自然的状態。 吴梦倩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她见过画家写生,但没见过这种——写生。 那速度与其说是画,不如说是在用画笔进行一种高速的封印仪式,仿佛慢上一秒,那风中的神韵就会彻底消散。 两分钟! 她看著时间呢,两分钟左右,罗秉文就把一幅速写完成了。 虽然没那么精细,但也能看出功底,而且这不是一个人啊。 这是同时画著八个人啊,虽然只有姿態,衣带的飘动都是用几个线条描绘的,但这时间也太嚇人了。 她想起以前刷到的短视频。 罗秉文在讲台上手一挥,一分钟不到的时间罗秉文就能准確的把一张白纸画成黑色的纸,不仔细看都不知道纸面上画的是线条。 那是速度。 而今天,她看到的精准,时间也是差不多,一分钟能白色的纸用线条给画成黑的,让人震撼,但两分钟把八个人的神態画下来。 这更令人震撼好吗? 她真希望这一幕能够拍下来,发给网上那些说罗秉文不好的人看看。 你们说罗秉文这种速度只能画直线。 但现在你们看到了吗? 即使是这样复杂的,充满灵动,飘逸,复杂的线条,罗秉文依旧能在两分钟以內创作完成·这种不能说是肌肉记忆了吧? 原来真正的画家都是这样的吗? 所见,即所得? 第282章 艺术家到处走,看的从来不只是风景 第282章 艺术家到处走,看的从来不只是风景 吴梦倩还沉浸在罗秉文那神乎其技的速写中没回过神,罗秉文已经合上了本子。 最初的定稿已经做好了,现在得开始创作油画了。 吴梦倩现在没什么事情,一边关註上面的几个美女们有没有弄妆容,一边关注著罗秉文开始创作油画。 作为参加过艺考的人,即使这么多年都没碰过画笔了,但油画还是能看懂一点的。 现场观看罗秉文的创作。 可能全世界的画家现在都想有这样的机会吧? 特別是那些还没找到自己的路的画家。 这一次时间不多,天一黑,罗秉文不方便创作了,几个女生今晚也要去敦煌宴参加演出,所以画了一会儿就结束。 “好了,收工!今天感觉非常好!”罗秉文朝著沙丘上的女生们喊道。 风渐渐小了,夕阳只剩下最后一点金边。姑娘们小心地提著裙摆,深一脚浅一脚地从沙丘上下来,脸上带著疲惫却又兴奋的红晕。 一直摆著一个姿势,確实有点累。 但下来后看到自己在罗秉文画面上的轮廓,心里的那点激动就冒出来了。 这时候,景区的电动车又过来了,一个之前见过面眼熟的短髮女生送来了两个保温桶,一个装看饭菜,另一个装看汤。 女生们是要回市区的,这边的人也知道。 所以只送了罗秉文一个人的饭菜。 “罗先生,这边离市区远没有外卖,我们给你送了点吃的来—都是我们景区的大厨做的,味道应该很好。” 罗秉文也不客气,笑著说:“谢谢你们了。” “应该的,领导说了,你这么大的画家专门来敦煌创作,这是我们的机会,我们帮不了什么,只能把服务给做好了。” 她把饭菜从保温桶里拿出来,放在帐篷里的小桌子上,可能是照顾罗秉文的饮食习惯,做的都是川菜,有回锅肉,辣椒炒肉,炒青菜,麻婆豆腐,汤是蘑菇三鲜汤。 一个换完衣服的女孩子抽看鼻子过来。 “哇,好香啊。” “咦?在吃好吃的哦?” “罗老师在吃饭了,我们也早点回去吧。” 因为这个小桌子就在四面都空的那个帐篷里面,女孩们换完衣服正好走过来聊聊天,很快,大家都过来了。 罗秉文看著桌上明显是精心准备,但绝对只够一个成年男子吃的饭菜,又看了看眼前八九双亮晶晶、写满了“好香啊”的眼晴。 喷。 景区的服务確实是周到了,但也让他很窘迫啊。 送餐过来的女孩也有点尷尬,说道:“真是不好意思,我们领导知道你们晚上还有表演,说应该不会在这边吃。” 她这话一说,姑娘们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纷纷摆手: “不吃的。” “嗯,敦煌宴那边有包我们的晚餐呢。” 事实是这样,但大家在这里又是跳舞,又在风沙里站了那么久,体力消耗极大,现在饿了也不奇怪。 罗秉文隱约听到有人肚子在叫。 想了想,他也没理会女孩们的客气,直接动手把米饭分到一次性碗里面景区可能知道罗秉文要在这里待很久,饭只有一人份,但一次性筷子和碗带得挺多。 “行了,別看了,都过来。” 他把分出来的饭菜推到桌子中间。 “感觉也差不多,这几道菜看著闻著都挺香,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了,来,都尝尝吧,汤就只能一人一小碗了。” 景区给罗秉文准备的饭菜分量很足。 送饭的时候,多了一点没什么关係,但就怕少一点,说是一人份,但两个人吃起来也是绰绰有余,只是现在分太多了才显得少。 姑娘们面面相,有点不敢动。 这可是罗老师的饭,而且明显不够分。小鹿作为领队,赶紧说:“罗老师,这真不行,您自己吃吧,我们..”” “赶紧的,再不吃真凉了。” 时间快到了,她们现在回去也是没时间吃饭的,还得表演那么长的时间,罗秉文说话也是带著关切。 这下姑娘们不再犹豫了,欢呼一声围了上来,嘻嘻哈哈地分食著那点可怜的菜餚。 你一口我一口,虽然每人都只能尝到一点点,但气氛却一下子变得格外热络。 “哇!这回锅肉炒得真香!” “这道菜好辣!罗老师您是川省人肯定喜欢!” “给我留点汤啊!!” 罗秉文看著她们像一群抢食的小麻雀,眼里带了点笑意,慢条斯理地吃著自己碗里那点青菜和饭。 很快,那点饭菜被消灭得一乾二净。姑娘们手脚麻利地把垃圾收拾好,帐篷里恢復了原样。 临走时,她们不再是客套地道別,语气里多了几分真诚的亲昵。 “罗老师,那我们先走啦! “谢谢罗老师的『牙缝”!明天我们自带乾粮!” “罗老师明天见!您也早点回去休息!” 那个短髮的女孩子也没走呢,听到后说道:“我们明天一定带够吃的,今天真是不好意思了,很对不起各位老师们。” “不用不用!!” “菜很好吃,我们得控制身材呢,也不能吃多了。” 罗秉文站在帐篷口,看著她们嬉笑著坐上景区的电动车离开,这才摇摇头,坐回桌前,饭菜都吃得差不多了,但他明显没吃饱。 想了想,把贵重的东西都放进车里,自己就拿了个手机,朝著鸣沙山走过去。 嗯,今天就是自己一个人去参加万人星空演唱会了。 也是自己一个人去那边吃烧烤。 接下来的几天,整个团队忙碌又充实,罗秉文也是每天醒来就创作,到下午的时候女孩们来了,就停下来欣赏舞蹈。 他创作的时候其实不需要模特一直在。 但来了显然也更好。 他能关注到每个女孩们心情的变化,观察得多了,他会对自己笔下的角色掌控更加得心应手,就跟作家创作小说人物一样。 在人物里融入真实的感情。 景区的人来得更勤快了,除了每天定时送餐食、补水,有时那位负责人还会亲自过来,远远看一会儿,从不打扰,留下些新鲜瓜果便悄悄离开。 油画进展神速。 罗秉文几乎是以一种燃烧的状態在创作。 画布上,金色的沙丘轮廓已然铺陈开,八位神女的姿態也已用精炼的线条定下基调,色彩开始层层叠加。 大漠的天,亮得早,黑得晚,等待画布某些部分自然干透的间隙,罗秉文也没閒著,要么抱著相机在周围转悠,拍一拍沙漠中的景色,要么就和暂时休息的姑娘们、化妆师吴梦倩聊天。 吴梦倩几乎成了编外成员,不仅妆化得一丝不苟,还主动帮忙打理画具,用她的话说:“能亲眼看著一幅画诞生,这辈子值了。” 几天相处下来,最初的拘谨早已消失。 休息时,姑娘们会裹著防晒的薄纱,坐在垫子上说笑,甚至有时会即兴来一段舞蹈解闷,笑声能传出去很远,又被无边的沙海吸收殆尽。 罗秉文很喜欢这种氛围,专注,但又不像一个人关在画室里那样绝对安静。 他本来就很喜欢这样空旷无垠的世界,喜欢草原,喜欢大海,当然也会喜欢沙漠,待在这里,就和骑骆驼时候的感觉一样。 有种身处古代西域的错觉。 有这样的感悟,他的画当然也带著了,一种充满异域风情的作品正在逐渐诞生。 这天结束的时候,一幅关键底色层终於铺完,需要至少一天多时间晾乾,在这样的地方至少不用在意空气湿度的问题。 隨时都很乾燥。 罗秉文看著眼前完成大半的作品,又望了望远处更显苍茫的沙漠深处,心里忽然动了念头。 他拍了拍手,吸引大家的注意。 “作品得自然晾乾,明天画不了核心部分。景区昨天跟我说再往里走一段,去看看戈壁滩,那边的景色更原始。怎么样,有没有兴趣一起去走走?就当採风了。” 姑娘们先是愣了一下。 戈壁滩? 这有什么可看的。 她们都是土生土长的敦煌人,毕业后也回来在敦煌发展学的就是敦煌舞,如果不去国家的舞台,那肯定还是在敦煌更有发展。 这群人里面,除了小鹿一年会出去参加国家舞剧院的表演,就她的两个小姐妹机会更多。 其他的几个女孩子基本年年待在这里。 戈壁滩,沙漠也早就看腻了。 甚至会觉得烦。 烂怂戈壁滩有啥可看的? 不过既然是和罗秉文去这就不一样了。 罗秉文年轻,多金,单身,为人隨和,幽默,和她们都能聊得到一块去,还很细心,经常都能发现他们身体上的小问题。 充满了男友力。 作为女孩子,谁不想和这样的男人来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 所以有和罗秉文出去玩的机会,即使是去大漠的深处看没有什么风景的风景,那也值得她们雀跃了。 “去!” “当然去!” “罗老师带队,必须去啊!” 很快,几辆景区提供的越野车开了过来。 司机依旧是那位熟悉的老师傅,笑呵呵地跟大家打招呼,车后还贴心地备了充足的矿泉水和一些简易的防晒面巾。 车朝著夕阳的方向开去,很快就把游客活动的区域远远拋在后面。脚下的路渐渐消失,只剩下连绵起伏的沙丘,像凝固的金色巨浪。 这里的沙更软,线条更加狂放不羈,几乎看不到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跡。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蓝和黄两种最纯粹的顏色,风掠过沙脊,发出低沉而永恆的鸣咽。 敦煌周边有戈壁,有沙漠。 戈壁和沙漠有相同的时候,那就是全都是土,可是沙漠是不会来水的,而戈壁偶尔会来水,水会带来泥浆,然后被太阳晒乾,晒裂,就形成了戈壁。 到了戈壁滩,入眼看到的到处都是面盆大小,不规则的土块。 车子停下。 眾人下车,瞬间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旷与寂静包裹。罗秉文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仿佛被这自然的伟力镊住了心神。 沙漠,戈壁,海洋,草原、 都是罗秉文喜爱的空旷无垠的景色。 但大海波澜壮阔,人很难脚踏实地的身处大海中观看周围的动態,罗秉文心里有乘坐轮船出海的计划,但还没实施。 草原上不管夏天还是冬天,充满小山坡,夏天就全是草,半人高的草。 沙漠和草此仞样,有很多沙丘。 但戈壁不同。 这里没有任何战点缀,只有仞片望不到边战,被时间晒裂战辽阔。 感觉比罗秉文刚进外蒙看到战戈壁还要荒芜。 大地像是被巨力撕扯过,龟裂成无数不规则战土块,缝隙中偶尔挣扎出几丛顽强战骆驼刺,灰绿色战,带著刺,是这片死寂中为数不多战生命跡象。 风毫无遮挡地吹过,比在鸣沙葛时更显粗,带著仞种此始战呼啸声。 天空显得奕外高远,蓝得没有仞丝杂毫,压在这片广战、土黄色战破碎大地世,形成仞种极具压迫感战对比。 几个姑娘下意识地裹紧了防晒的纱巾,有些觉得为难。 他梯觉得罗秉文战家乡很美。 川省啊,有大熊猫,有川西锦葛,有九寨沟,有青城葛,四季分明,看桃,樱,蓉城也是仞个国际化战大都市。 敦煌这边呢? 除了土疙瘩就是风。 罗么师那样兴高采烈战出来看,別看到眼前战景色再失望战走回去了。 他们可不希望罗秉文对敦煌这个地方有什么坏战印象。 但罗秉文幸像是被钉在了此地,他战目光掠过近处龟裂战土块,投向那无边无际战、 平坦又破碎战地平线。 沙漠是流动战,是柔韧战,是可以用身体去感受战绵雪与温度。 而戈壁是凝固战,是坚硬战,是撕裂后又被时间定变战创伤。它不美,甚至可以说是丑陋,但它真实,赤裸,毫不掩你。 这种极致战荒芜与坦诚,反而透著仞股惊人战力量感。 画家是要到处採风战。 不管什又家,任何和艺术相关战行业,都是要到处走一走,看一看,在脑海中了解得更多,灵感来源並会更宽阔。 艺术家到处走,看战从来不只是风景。 第283章 亲手做的泥塑,新画完成 第283章 亲手做的泥塑,新画完成 一个送他们的司机此刻抽著烟,看著这片戈壁。 “这地方有么好看的吗?几十年了,从我小的时候就这样,估计从我爷爷小的时候就这样,一直都没变过。” “嗯,確实没什么好看的。” 罗秉文也附和。 作为一个普通游客来说,沙漠或许还能有玩的,祛湿,滑沙,拍美美的照,但戈壁能做啥? 他什么也不能。 白白浪费了一片辽阔的天地至於罗秉文在这里看到的感悟,这就没必要和他们说了,说也说不明白,反正也见识过了,早点回去吧。 就是对女孩们有点不好意思。 他还说来戈壁玩呢。 都说戈壁很荒,但来了才知道有多荒,就连在这里野炊吃饭都不方便,太阳直直的晒著,感觉比沙漠上还热。 “我给你们拍点照片?” 这是罗秉文唯一能给她们做的事情,弥补一下吧,白让人跑这么远。 不过,罗秉文的摄影也不是谁都能当主角的。 他的摄影师等级有三级,就算是在靠相机吃饭的专业摄影师里面也是数一数二的那种,在这样有特色的地方,只要模特配合一点,他就能拍出令人惊艷的作品。 走著走著,罗秉文发现远处还有一个队伍。 先是看到两辆车,然后发现两边的人也离的挺近的,这是一个教学团队似的队伍,一个白头髮的老师,带著五六个年轻的学生。 搭罗秉文过来的司机叫侯勇,他走过来说道:“前面的人好像是敦煌研究院的赵宝玉老师,是学泥塑的,是国內很厉害的大师。” 这名字,有点印象啊。 罗秉文闻言,立刻掏出手机。 戈壁滩信號微弱,但依稀还能加载出搜索结果,几行简短的介绍和几张作品图片跳出来,他心下便是一惊。 这位赵宝玉老师何止是很厉害。 他是国內壁画修復与古代彩塑临摹领域的泰斗级人物,经手的都是国宝级文物。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贴心,101????????????.??????等你读 】 作品和修復案例甚至被收录进国外艺术院校的教材,大英博物馆那尊著名的唐代菩萨彩塑头部修復,就是邀请他去主导完成的。 说起来,华夏流失在国外的泥塑文物不少。 但外国人懂个屁的泥塑? 很多专业的,珍贵的华夏文物放久了,损毁了,都是邀请华夏的高手去的。而国內的大师们也基本都会去。 这样的国宝即使流失在外,但依旧是华夏文化的瑰宝。 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回来了呢? 反正,这位就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国手,在国外的名气估计没有罗秉文现在的响亮,但在国內艺术界,罗秉文得喊他一声前辈。 罗秉文立刻收起手机,对侯勇说了声“我去打个招呼”,便快步朝那队人走去。 走得近了,更能看清那位赵老师。 他正弯著腰,戴著一顶宽沿的帽子,和学生说著什么,罗秉文没去打扰,等他们说完了起身的时候,罗秉文才上前说道。 “赵老师,冒昧打扰了。” 赵宝玉看了看罗秉文,有些疑惑,但一时间没想起来,笑著说道:“刚才就看到你们了,你们游客吗?来看看戈壁?” “嗯,以前只在课文里面听说过,今天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戈壁。” “这可是好地方。” 赵老师看似在和罗秉文聊天,实际上也是在和自已的学生上课,他说道:“这种土我们通常就叫敦煌土,每年夏天,这边会爆发洪水,洪水带来这种泥。” “像莫高窟做塑像用,或者壁画上的那个泥层,都是要用这种土。” 罗秉文和赵老师聊了不少。 赵宝玉老师1988年就参加工作了,当时是省內要成立敦煌北区课题组,把他找来了,然后一干就干了三十多年。 再过两年就四十年了。 聊著聊著,赵宝玉发现罗秉文对泥塑,或者说对艺术审美很了解啊,再仔细一想,顿时把这人给想起来了。 前段时间的新闻就出现过嘛。 画家。 “你是那个画家罗秉文吧?” “应该是我。” 赵宝玉即使想到了,现在也惊讶了一瞬,刚才聊了这么多,还真没发现这个和自己聊天的年轻人有这么大的来头。 华夏的艺术圈很大,囊括了传统艺术,现代艺术,国外艺术,但罗秉文现在却可以说是整个艺术圈名气最大的人。 关键现在国外的粉丝多。 这是大部分华夏画家都做不到的事情。 知道罗秉文的身份,赵宝玉教学生的时候还专门说得更详细了一些,生怕罗秉文听不懂似的,两个小时后,罗秉文觉得自己都会泥塑了。 嗯,脑子会了,手会不会还不清楚。 赵宝玉却是越聊眼晴越亮。 眼前的年轻人不仅名气大,肚子里是真有货,对东西方艺术的理解都很透彻,更难能可贵的是態度谦逊,丝毫没有某些天才的傲气。 他拍了拍手上的土灰,发出邀请: “小罗啊,你这趟来得巧。我最近在莫高窟北区一个修復现场,那边有个不对外开放的临时工作室,摆弄些老东西。有没有兴趣来看看?” 莫高窟的修復现场? 罗秉文想到在莫高窟看壁画的那天,那边的游客能看到什么洞窟都是隨机的,而且很多好的洞窟还不会对游客开放。 这简直是求之不得的机会。 罗秉文立刻应下:“太好了!赵老师,能跟著您开开眼,是我的运气!” 他的作品现在到了后期,重要的已经不是画了,而是要大量的时间去等,这边没有条件用科技烘乾,只能等自然阴乾。 答应完,他才想起身后还有一车人。 他连忙转身,快步走回姑娘们身边,脸上带著歉意: “各位,实在不好意思。”他搓了搓手,语气诚恳。 “原计划是带你们来戈壁看看,拍拍照,没想到碰上赵老师了—机会太难得了,我得跟赵老师去莫高窟那边一趟。今天这戈壁之行,恐怕得半途而废了。” 几个跟来的女孩子面面相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遗憾还是高兴,其中一个女孩嘆息一下说道:“那就太遗憾了,这样我们只能回市区逛逛街了。” “是啊,时间还早呢,本来还想请罗老师吃顿饭的。” 罗秉文找她们当模特,不管罗秉文是怎么想的,但对她们而言都是一个很好的机会,不能什么都不表示。 而且这幅画以后要是火了,恩情就不是一顿饭的事情了。 罗秉文笑了笑,说道:“你们这是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们如释重负的感觉?来戈壁滩看看有这么难受吗?” 所有人都汕汕笑著没说话。 別说本来就不好看了,就算好看,她们这些敦煌人也看腻了。 “你们也別觉得遗憾,你们的照片我回头就发给你们,到时候你们说不定会求著我再带你们来拍照。” “啊?” “让师傅们带你们回去休息吧。” “好的,罗老师,你忙正事要紧。” 看著她们重新雀跃起来,罗秉文都在反思自已带他们来这里放鬆是不是一个错误的决定,不过还好,这个错误没错到头。 交代完毕,罗秉文这才坐上赵老师那边的车。 车子驶向莫高窟的方向,窗外依旧是那片看似单调的戈壁,但看著这片土地,罗秉文就想起赵宝玉老师说的。 这边的泥土都是一层一层的。 为什么? 刚才说了,洪水每年一来,带来的泥沙沉淀在下面,形成这样一层一层的敦煌土,这是做泥塑的最佳材料。 侯勇看著罗秉文上了研究院的车,咂咂嘴,对姑娘们感嘆: “这罗老师,是真厉害啊。赵老师那可是我们这儿出了名的脾气硬、眼光高,能让他主动邀请去工作室的,我没见过几个。” 敦煌研究院有两个办公地点。 本院在莫高窟,分院在市区里面仔细想像,敦煌研究院如果不开在莫高窟能开在哪里?这里除了地理上的古老之外,最有价值的就是莫高窟了。 价值高到什么地步? 国內有一本名著,叫红楼梦,一大堆的人研究,有专门的称呼叫做红学。 敦煌也有敦煌学。 敦煌学还不是国內自己安上去的一个学科,而是国际上的一个显学,上百个国家都在研究敦煌学,不少国际博物馆还有专门的敦煌馆。 车子没有停在游客区域,而是绕到了后方一片不对外的区域。 几排低矮的平房,看看有些年头,“门口掛看“敦煌研究院文物保护技术服务中心”的牌子,显得异常低调。 赵老师领著罗秉文走进其中一间。 一推门,一股混合著泥土、矿物顏料和陈旧纸张的特殊气味扑面而来。 室內光线充足,巨大工作檯上散落著各种罗秉文叫不出名字的工具,有大大小小的雕塑刀、刮板、毛刷、標著编號的色粉罐,还有一堆调和用的碗钵。 几个年轻人正埋头工作,有的在小心翼翼地清理一块巴掌大的壁画残片,有的在对著一尊小佛像的复製品上色,神情专注。 几乎没人抬头看进来的是谁。 “隨便看,这边乱。” 赵老师隨口说看,走到一个工作檯前,上面放看一尊未完成的菩萨头像泥塑,约莫真人大小,面容慈悲寧静,细节已雕琢得极为精妙,只是还未上彩。 罗秉文看著这个东西,觉得很精美,但看著不像老物件啊。 像昨天完成的。 “这是临摹第45窟的。”赵老师拿起一把小刮刀,轻轻修整著衣纹的褶皱。 果然不是真平。 “原作是盛唐的,你看这线条,这气度——我们儘量还原当时用的材料和工艺。泥,就是刚才外面戈壁滩上那种土。” 他一边说,一边隨手给罗秉文指认著工作檯上的东西,矿物研磨的硃砂、石绿,泡著胶矾水的盆,各种粗细的笔,以及一堆等待修復的残片。 这里有很多矿物质顏料,都是华夏古代画家使用的东西。 听说有毒,一代国画大师王希孟就是死在这样顏料下。 他是真看好罗秉文。 坐著坐著,看罗秉文没什么事情干,还让学生拿过来一小块和好的泥胚,又找一个简单的飞天模具,递给罗秉文。 “试试?別看简单,压模的力道、脱模的时机,都有讲究。泥太湿了粘,太干了裂,你就当玩玩,做好了自己带回去。” 罗秉文有点意外,但还是洗了手,接过那团微凉的、带著韧性的泥胚。他学著旁边学生的样子,將泥用力压进模具,指腹能清晰感受到泥土填充每一个细微凹槽的阻力。 等待脱模的几分钟里,赵老师就在旁边隨口聊著: “这东西,看著是死的,其实很有讲究。湿度、温度变了,它都会跟著变。你得顺著它的性子来,急不得。” 他一边看赵老师忙活修復的事情,一边玩著自己的这块泥巴。 然后亲眼看到一个刚出炉的泥雕,在这群人的操作下变成了一个佛像的样子,丝毫不老旧,也没有任何褪色。 罗秉文觉得,千年前敦煌莫高雷里面佛像真正的样子或许就是这样。 真看得出神,忙活完了的赵老师看了看罗秉文的进度,提醒道:“你该脱模了,现在正好。” 罗秉文连忙去旁边的桌子上拿模具,一点点的揭开,接著一个略显粗糙但形態清晰的飞天小像躺在手心,衣带飘逸,姿態灵动。 没有任何色彩,但气质有了。 “成了?”赵老师拿过去看了看,“第一次算不错了。放那边阴干著,一会儿你带回去,明天你自己上色,这你应该可以?” “当然。 做泥塑,罗秉文是新手,但绘画,罗秉文可是专业的。 罗秉文看著这个自己做出来的飞天神女像,想著回家就把它摆在自己画室里面放奖盃的架子上,当个装饰。 在这边混了一顿工作餐罗秉文才回去,今天本来可以回市区的,可以好好的洗个澡,休息一天,但不放心自己的画,罗秉文今夜还是在鸣沙山那边住的。 这幅画可千万不能出什么问题。 四天后。 罗秉文给这幅作品刷上光油,又过了会儿,罗秉文看著自己工作室的人把这幅画郑重的装进运画车里。 第284章 敦煌新作反应 第284章 敦煌新作反应 无事一身轻。 看著运画车把自己的画送走了,罗秉文啥也没想去做,就回酒店休息了一天。 从下午开始睡觉,一直睡到第二天的十点才起床。 完成一幅画后,精神上的疲惫是肯定的,但这次已经很好了,过程中一直都有美人陪伴,八个超级漂亮的美女加上一个美女化妆师。 整天就是这九个女人围著罗秉文一个男人。 嗯完成后睡一天也正常。 然后邀请自己创作这幅画过程中,所有帮助过自己的人吃一顿饭,地点还是敦煌宴,这家店不管怎么说,逼格应该是敦煌最高的。 不过罗秉文去邀请的时候才发现赵宝玉教授已经没在敦煌了。 此刻。 燕京。 赵教授虽然长期在敦煌研究院工作,但同时也是华夏艺术协会的副会长,经常都要出门开会,这次到了燕京。 他已经提前知道这场会是关於罗秉文的。 但並不是罗秉文本人,而是他的作品,如今在双年展打响了华夏艺术出国的第一炮,轰开了欧洲艺术界守了几百年的门。 现在,他们是不是可以走进这个门里面呢? 於是,就有了这场会议。 会议名称:华夏当代艺术国际化发展策略研討会,这还有一个小名称,叫威尼斯双年展后续影响评估会议。 只字不提罗秉文,但每一句都和他有关。 会议上基本都是夸讚的,赵宝玉也是难得的说了几句: “罗秉文这孩子我刚见过面,不止油画,他在泥塑上也很有天赋和才华,为人很谦虚,挺好的小辈。” 这场会开下去,大家都对罗秉文这个人很好奇。 赵宝玉也答应去问问罗秉文要不要来燕京,他的作品成绩这么好,也该在首都开几场研討会嘛,多认识几个人。 然而,与华夏艺术协会那边积极研討、谋划未来的热烈气氛相比,华夏美术家协会的气氛,却显得有些微妙,甚至可以说是沉闷。 按道理来说,罗秉文作为美术家,油画家,成名以后最该开心的就是美术家协会了,但现实並不是这样。 罗秉文几乎没接触过国內的任何活动,出道后还没成名呢,就被带到欧洲去,然后在短短半年的时间成了国际艺术家。 凭什么? 这是美术家协会,尤其是油画家们经常会想的一个问题。 年纪轻轻也就罢了,还没有一直搞创作,中途去画什么游戏好几年的时间,然后刚辞职就一鸣惊人,成了国际画家。 那我们这么多年的努力算什么呢? 所以,美术家协会一直没给罗秉文发去邀请,等到罗秉文在威尼斯一举成名了,被人封为当代大师了。 这时候已经晚了。 尤其去参加威尼斯国家馆委员会的一个副会长,还竭力阻止让罗秉文的作品上双年展。 结果双年展一开,所有人都傻眼了。 你不邀请是吧? 人家在双年展有自己的独立展馆,在地位上是和国家馆是平起平坐的,甚至人气更高人们很愿意去参观大师们的独立展馆。 而国家馆呢,除非是对华夏文化感兴趣,不然欧洲人基本不会到华夏馆去看华夏画家的作品。 尤其美术家协会大部分都是四五十岁,以上的老画家。 他们並非否认罗秉文的才华和成功,罗秉文的作品他们都看过,再挑剔的人也得承认其技术力和感染力是顶尖的。 但他们无法理解,也无法完全接受这种不按常理出牌的成功方式。 这仿佛在质疑他们一生信奉和践行的道路。 扎实的基本功、系统的学院教育、国內展览的层层歷练、圈內的人脉与资歷积累,这些东西,在罗秉文横空出世的国际声誉面前,似乎一下子显得有些苍白无力? 所以很多人心里都有疑问。 凭什么? 这是一种掺杂著嫉妒、困惑、以及一丝被时代甩下的恐慌感。 还有就是要不要赶紧邀请罗秉文加入美术家协会这件事。 他们已经开了好几次会了,今天也在开视频会议,几个人对这件事爭论不休,三十来岁,作品在国外价值大概三百万美元的画家说道。 “你们还不明白?市场和国际策展人的口味一直在变。 罗秉文的出现,至少证明了我们国內的油画也是有国际竞爭力的,这是好事。你们是不是.也该考虑转变一下思路? 他已经转变思路了,在超写实风格里,他的作品也会受到一些外国人的追捧。 但只是没做到罗秉文那么好而已。 不过,即使他说得再有道理,其中那个可以一锤定音的人说道: “好了,我听你们说太多了。议论到此为止。罗秉文同志取得了成绩,这是事实。协会这边—.可以先保持关注。” “至於接触和吸纳的事,不急,再观察观察。年轻人,走得快,也要走得稳才行。看看他后续的创作再说吧。” 罗秉文这边吃完饭了,在唱歌,他喝了点酒,现在有点晕。 电话来的时候,罗秉文抬了一下手,包间里很快安静下来。不过罗秉文还是一边接电话一边往外走。 “餵?” “秉文,你那边怎么这么吵?” “我画完成了,在和朋友们庆祝呢,赵老师?今天我还在研究院找你呢,但他们说你到首都开会了。” “对,我们华夏艺术家协会准备吸纳成为会员,这次算是我们几个副会长联合介绍你成为我们会员,你来了就是副会长。” “啊?” 罗秉文酒都清醒了几分,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副会长?赵老师,您没开玩笑吧?” 电话那头传来赵宝玉爽朗的笑声: “谁跟你开玩笑了?我们几个老傢伙刚开完会,一致通过的。我们是艺术协会,不搞论资排辈那一套!看的是作品,是影响力,是未来!你这次在威尼斯给咱们华夏艺术挣的脸面,顶得上有些人一辈子的资歷。” 罗秉文没有一口答应。 说起来,义大利艺术协会邀请过他,但罗秉文拒绝了,当时想的就是自己作为一个华夏人,参加义大利的画家协会算怎么回事。 虽然自己在义大利留学,但不是在这边混饭吃啊。 那时候还是他刚到佛罗伦斯艺术学院的时候。 是半年多以前了。 这期间,自己的作品价值一直在涨,甚至前段时间自己在威尼斯双年展上一战成名,多本杂誌都说罗秉文是新一代,最年轻的大师画家。 但即便这样,国內的艺术协会也是没什么声音。 现在居然要让自己当副会长了? 是不是给自己戴高帽啊,等自己同意,以后就要带人到欧洲,给人当保姆似的带新人?那可不行,他懒死了。 他靠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听著包厢里隱约传出的伴奏声,脑子飞快转著。 不对。 华夏的艺术协会好像和欧洲的艺术协会不一样。 他们是一个协会管一切,下面基本没有分会。 但国內艺术的各各行业都是有自己的组织,华夏艺术家协会更偏向理论、批评和国际交流,副会长这个位置,分量极重,但也意味著无数的会议、协调和琐事。 那也不行! 他深吸一口气,诚恳的说道: “赵老师,谢谢您和几位前辈的看重,这——这惊喜太大了。但我这人自由散漫惯了,画画可以拼命,开会应酬恐怕———.” “就知道你小子怕这个!” 赵宝玉打断他,语气里透著瞭然,“掛个名就行。有重要的国际交流、学术研討请你出面,这种活动一年都没两次。具体的,等你来京我们再细聊,怎么样?要不要多给你时间考虑。”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 他其实也想看到国內的画家纷纷走出国际,赚外国人的钱,別总是让外国画家在华夏圈钱,咱们也得圈回来。 奈何友军不给力啊。 不过,罗秉文心里也明白,这个位置代表的资源和平台,华夏艺术协会的副会长,这不仅仅是荣誉,更是一种话语权。 “行,赵老师,那我先谢谢您和协会的信任。”罗秉文终於应承下来,“等我处理完敦煌这边的手尾,就去燕京拜访您。” “好!那我们就在燕京等你!对了,”赵宝玉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压低了些声音,“美协那边—可能也会有人联繫你。他们那边情况稍微复杂点,你自己斟酌就行。 反正,咱们艺术家,最终靠的还是手里的笔。” 掛了电话,罗秉文在走廊里站了一会儿。 他在消化这个消息。 “副会长这头衔听著怎么那么像老干部?” 推开包厢门,里面的喧闹声再次涌来。姑娘们看他回来,立刻又闹腾起来,拉著他要继续唱歌喝酒。 罗秉文重新融入这片热闹。 他的新作先被运到蓉城。 电子版在这里被记录下来,发往世界各地。 佛罗伦斯,圣马可画廊。 贝克尔穿著一身剪裁合体的西装,戴著眼镜,在助理的陪同下一起看著这幅罗秉文的新作,他不时缩小平板,一会儿又放大整体,已经看了半小时了。 旁边新来的画廊助理连呼吸都放轻了,不敢打扰。 画面上,八位身披敦煌华彩、帛带飞扬的飞天女神,以一种近乎神跡的优美姿態,或站,或蹲,於一片沙海之上。 夕阳的光线从侧后方打来,勾勒出她们流畅无比、充满动感的身体线条,既非西方古典的丰肉感,也非现代审美的纤细骨感,而是一种融合了力量与柔韧的、极具东方韵味的优美。 衣裙的色彩绚烂夺目,硃砂、石绿、金箔大胆浓烈,却又被背景那片苍茫荒芜的沙漠奇妙地中和,丝毫不显俗艷。 依旧是熟悉的风格。 罗秉文的作品在线条上是超越了所有画家的,类似的意思很多杂誌都用来宣传过,但从来没有遇到阻碍。 以及被他们这些外国人都能看得懂的,浓浓的华夏风格。 这种风格要让他们解释? 抱歉,解释不出来,反正就是看到这样类似的作品,第一时间就会想到这很可能是罗秉文创作的。 这就好像专业歌手创作的歌曲一样。 总有一段和旋特別喜欢用。 这就很有辨识度。 但这幅画並不是罗秉文以前创作的古典,或者后印象风格,而是一种古典写实,人物的身姿极其优美,和画家们喜欢画的丰韵完全不同。 用色毫也十分大胆。 尤其是这六毫人物的衣服。 而这沙漠风格的背景,让这幅六充满异域风情对,欧洲人也知道什么叫做异域风情,也很喜欢这绸调调。 “沙漠毫的,女神?” 助理一直等到老板看完六才说道:“贝克尔先丫,罗先丫的这幅六是在华夏国家馆展出,我们需要对这幅六进行宣传吗?” “当然。”他瞄了这新助理一眼。 分不清大小王啊。 罗秉文的画为什么不宣传? “准备一下。” 他放下平白电仕,轻咳一声,然后果断的说道: “立刻展消宣传,重点突出“华夏敦煌”、『宗教神性”、『线条大师』这几个珠键词。秉请名单再核对一遍,特別是那几个重要的博物馆策展人和顶级藏家,务必亲自跟进。华夏馆怎么了?他难道不是在威尼斯吗?” 威尼斯。 华夏国家馆筹备组办公室。 气氛却如同绷紧的弦。 负责人第五次看了看手錶,又焦甩地警向毫无动静的邮窝和电艺。 距离新闻稿发布已经过去三天,换展日期步步逼近,但罗秉文那幅据说已经完成的作品,却连一张电子版小样都伶发过来。 办公室里烟雾繚绕。 他顶住压力—-尤其是美协那位极力反对的副会长“这不合规矩”、“资歷太浅”、“风格太野”的指责,力排眾议將罗秉文的作品纳入国家馆核心展区。 赌上的不仅是自己的判断,某绸程度毫也是国家馆这次展览的声量。 附一·—·附一罗秉文交不出六,或者六作不尽如人意— 他几乎不敢想那个后果。所以坐在办公桌里面的他表情看似沉稳,不怒自威,但手心的汗擦了又出。 “主任!邮件!蓉城那边发来了!罗老师的画!” 第285章 品人 第285章 品人 也不知道是网络慢还是照片大,一下子没点开来,加载的图標一直转圈。 但也就那么几秒的时间。 让等在旁边的几个人都急死了,每一秒都像是煎熬。 终於,图片加载完成。 一瞬间,办公室里所有的嘈杂和焦虑都消失了。 几个从美协来的,所谓的专家们,脸色齐齐一变,隱晦的看了之前一直阻拦不让罗秉文的作品进入国家馆的人。 这个动作没有引起別人的注意,其他人都在看画呢。 別说忘了看其他人,可以说都快忘了怎么呼吸。 尤其是这趟筹备组的领导,他其实不太懂艺术,毕竟是当领导的人,手下有人懂就行了,所以他们找了一些美术协会的专家。 所以,他不懂那些高深的艺术理论,分不清印象派还是表现主义,评判画作好坏的標准通常来自於“像不像”、“技术细不细”、“主题正不正”。 但此刻,他被一种纯粹的美学力量瞬间击中了。 华丽到极致的衣服,飘逸灵动,仿佛要飞起来的仙子。那波澜壮阔,苍凉孤寂,却又无比壮美的金色沙海.. 一种他从未在华夏当代油画中感受过的、兼具了古典庄严与现代张力的强烈视觉衝击,扑面而来。 尤其里面的人物们。 这些敦煌神女们不是庙里泥塑木雕的呆板神性,而是一种充满生命力的、飞扬的、让人心生敬畏又无限嚮往的美丽。 瑰丽,令人充满想像。 他脑子里之前所有的担忧,都在这幅画面前消失了。 这幅画如果不能摆在威尼斯双年展的华夏馆里,他还能摆在什么地方呢?这是他看到过的,在油画当中,最能表现华夏艺术的作品。 他当了这个主任,自然能看到很多的作品。 华夏的风格,在油画当中很难融入,这是世界上公认的难题,这一点他通过看文献和资料也能了解。 国画是国画,油画是油画。 这是以前的美术圈里被很多人认同,並且十分坚定相信的观念。 这是正確的,罗秉文也不得不承认。 但很多人混淆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华夏画,並不等同於华夏风格,画家们完全可以用华夏风格来创作油画嘛。 也可能是知道,但能力不行? 反正,罗秉文如今已经走在了这个赛道上,並且已经衝过终点线。 现在需要看的就是,罗秉文能不能在更高的赛场上,和其他的顶级画技们,进行一场更惊心动魄,美轮美奐的比赛。 言归正传,这个筹备组的领导鬆了口气。 “太好了—” 不过没等他放鬆多久,就猛地回过神,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乱响,把旁边还在愣神的干事嚇了一跳。 “快!立刻!把高清图发给设计组,调整展位灯光方案,我要最顶级的打光,必须把这种效果给我百分之两百还原出来!宣传组!原定计划不变,不!加码!给我联繫所有能联繫的国际媒体,重点推这幅画!” 他看一个电脑上的照片都觉得精彩,震撼,他已经很期待这幅画真正出现在场馆里面的样子了,肯定比照片要好十倍。 而他们也不能掉链子。 画家只负责出画,而他们策展的时候就要考虑很多了,灯光是最重要的环节之一,好的灯光可以完美承托出作品的魅力。 这种承托甚至比画和画框的作用要大。 场下,在之前会议上给罗秉文说过话的那个策展助理,脸上笑得和一朵似的—不愧是罗秉文先生,轻易就做到了我们难以做到的事情。 两周不到的时间,居然就创作出了这样的作品。 这下他倒要看看,那个本事不行,但一直坐在高位发號施令不肯走的副会长,如今还有什么话可说。 他看向身后。 那位之前极力反对,甚至动用了不少关係试图將罗秉文作品拒之门外的副会长,姓钱,此刻正站在人群稍后的位置。 这个时候,他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去了。 刚才还带著几分矜持和权威的表情彻底僵住,只剩下一种近乎空白的震惊。 罗秉文的画,他看过吗? 看过几幅。 他知道罗秉文很有实力,这一点就算是他也无可否认,所以之前拒绝罗秉文的时候他只能说什么资歷太浅,风格太野,没有表现华夏文化,无组织无纪律。 但这些话现在啪啪啪扇在他脸上。 屏幕上那幅画,八个人,似乎每个人都在嘲笑他的狭隘。 那是一种將千年敦煌的魂,用最现代、最国际化的视觉语言创作出来,这是对技巧的炫耀吗,炫耀华夏没人能画成这样? 这种画,就算是外行来看,也会知道含华夏文化量百分之百。 他后悔死了。 你也没说你这么牛逼啊,去年的时候你就表现得这么厉害,不就没这么多事情了吗? 你现在画出这样的画,不就代表我选出来的画家们实在无能吗? “钱会长?”旁边一个年轻干事似乎注意到他脸色异常苍白,好心问了一句,“您————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您脸色很不好。” 钱副会长猛地一颤,像是被从审判席上点名。 “我没收钱!” 嗯? 周围的人嚇了一跳,侧过头看他。 就连前排被画吸引住的李主任都回头,皱著眉头看著他,似乎在思考著什么东西— “我,额,我是说。” 年迈的大脑许久没动过了,这时候居然想不到要怎么解释一下,於是脸色更白了。 只能极其勉强地扯动嘴角,露一个极其僵硬难看的表情,胡乱地摆了摆手,脚步虚浮地、几乎是狼狐地往后又退了两步。 “钱主任累了吧?先回去休息。”李主任说道,然后继续看罗秉文的画。 钱喜心里就剩下两个字了。 丸辣! 罗秉文先去了一趟燕京。 画的运输没那么快,他有时间来这边看看赵宝玉先生,以及其他推荐他当副会长的其他几个老先生。 他在来的路上小小的查了一下艺术协会。 华夏的艺术协会和美术协会不一样,它只是一个民间协会,並不受到官方的领导和监管,在以前只能说是山寨社团。 但近些年选了一个年轻的,有实干能力的新会长。 老派副会长离职,大量成员清退,邀请了赵宝玉,刘在田,侯刚,洪文亮等等在各艺术领域做出成绩的,真正的艺术家。 风评逐渐扭转。 美术作为艺术领域中最为大眾所熟知、市场最为活跃、也最易於进行国际对话的门类,自然而然地成为了协会力图振兴的关键突破口。 然而,协会自身虽有名家大师,但是画家,尤其是厉害的画家,却一直都是空缺著的。 不是他们不想找。 实在是华夏的美术协会太厉害了,是官方发起的单位之一,官方领导,官方代管,匯聚了全国有影响力的美术专家学者。 这种情况下,艺术协会怎么去挖人? 別人又怎么能看上他们这个『山寨社团』呢? 这正是为何赵宝玉等几位老先生同意罗秉文加入,並且一致要让他当副会长的原因全国上下,实在是没有谁比罗秉文更好了。 不管是国际声望,还是风格技术。罗秉文差的只是一点点资歷,但这没关係,他们艺术协会正巧也没什么资歷,正合適。 他们看中的,是“威尼斯双年展独立展馆”的耀眼头衔,是他在欧洲成功,並获得广泛认可的能力。 而这正是当前华夏艺术界最渴望却又最稀缺的资源。 赵宝玉常来燕京,而且协会里面的几个老朋友也有燕京人,所以提前定了一家私房菜的位置,就在罗秉文到燕京的那天。 首都的私房菜生意可不好做,尤其是高端私房菜。 这边动不动就是某某御厨传承,或者百年老字號,而且京爷都是老饕,喜欢吃,爱吃,没点本事谁敢在首都做私房菜的生意? 尤其是今天这家,还开在四合院里面。 罗秉文刚在大街上下车,赵宝玉教授就等在路口了,见到罗秉文就笑著过来拉手这是这些老年人表达一种亲近的方式。 “辛苦了啊,小罗,刚下飞机?” “没事,我在飞机上睡觉来著,现在正好清醒,精神著呢。” “好好,今天这地方听说不好订,有精神好,有精神才能好好品尝这里的东西,再给你介绍几个老傢伙。” 他能说老傢伙,罗秉文只能说老前辈。 说老实话,如果他真当了那什么副会长,那么这几位估计就是他的同事了。 这很尷尬啊,同事们年龄最小的都要比自己大一轮。 私房菜的位置不好找。 燕京城里的私房菜,讲究的就是个“藏”字。 不像南方可能开在洋楼里,bj的顶尖私房菜,十有八九都藏在胡同深处,而且往往是不起眼、没招牌的那种,吃的就是个『內行人才知道”的调性。 纯粹的酒香不怕巷子深。 赵宝玉领著罗秉文,拐进了一条闹中取静的胡同。 这胡同看著普通,青砖灰瓦,甚至有些墙皮都斑驳了,但往里走,却能感觉到一种沉淀下来的安静,与几步之遥大马路上的车水马龙仿佛是两个世界。 “纱络胡同”,这名字听著就有点雅致。 走到一个不起眼的广亮大门前,门口没招牌,没灯箱,甚至连个指示牌都没有,只有两尊饱经风霜的小石狮子蹲在门墩儿旁。 门是暗红色的,漆面有些老旧,但擦得乾净,铜门环被摸得鍠亮。 门一开,景象豁然开朗。 外面看是朴素的胡同院门,里面却別有洞天。 一个规整的四合院被打理得极好,青砖堤地,角落种著石榴树和海棠,晚风吹过,叶子沙沙响。廊下掛看几只精致的鸟笼,里面却是空的,纯粹是个装饰意境。 正房和厢房的窗户都亮看温暖的灯光,隱约能听到里面低低的谈笑声。 一个中年男人闻声从房间里面迎出来,见到赵宝玉就笑了:“罗老师,您可来了,几位老师都到了,正喝著茶聊您呢。” “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耽误了会儿。” 不到燕京不知道路有多堵。 本来算好时间肯定能够的,结果路上遇到堵车,愣是迟到了接近半个小时。 赵宝玉也点点头,他来燕京几次,当然也知道这边的路有多堵,这还是管控限號以后的情况,不然大家都別开车了,走路可能比车快。 他笑著给罗秉文介绍:“这位是这里的老板,姓閆,閆师傅。” “閆师傅,您好。”罗秉文点头致意。 这老板看著不像厨子,倒像是个搞文化或者做设计的,身上没有半点油烟火气,只有一股子沉静的书卷气。 “好好好,您的作品我可是在新闻上看过好多次了,给我们华夏人长脸了,你就是这个!”他竖起拇指。 “谢谢。” “快请进吧,你们的人齐了?那我现在就开始上菜?” “上吧。”赵宝玉说道。 他叫来一个人,领著二人穿过院子,走向正房。掀开布门帘,一股混合著淡淡茶香、檀香和隱约食物暖香的气息扑面而来。 屋里是典型的中式布置,但毫不古板沉闷。 老式的桌椅,条案上摆著赏石和青瓷瓶,墙上掛著几幅一看就价值不菲的水墨小品,不是名家大作,但格调极高,意境清远。 角落里甚至还有一个博古架,上面隨意放著些陶罐、线装书。 这氛围真是绝了。 有种老派文人书房的感觉,而且看刚才老板的气质,確实就应该有一个这样的房间。 屋里已经坐了五六个人,都是五六十岁的年纪,气质各异。 “老赵,你可算来了!” “这位就是罗秉文罗老师吧?真是年轻有为啊!” “快请坐快请坐,我们这茶都喝过一巡了。” 赵宝玉笑著给罗秉文一一介绍: “这位是艺术协会的刘副主席,这位是书画院的冯院长,这位是央美的李教授,都是我的老朋友,也是咱们艺术协会里的人,今天听说你来,就找了个机会聚聚。” 罗秉文客气地打招呼,心里明白,这顿饭,品菜是其次,“品人”恐怕才是正经事。 他在国外学习,国外闻名,为了毕业的学分,全世界的画展跑了不少,义大利当地艺术家的派对罗秉文也不少去。 混吃混喝,还有美女。 所以罗秉文在欧洲是不缺朋友,不缺名望的。 但对於国內的艺术界来说。 罗秉文? 好像这人是很厉害,但真不熟啊。 第286章 一幅画的旅行 第286章 一幅画的旅行 落座后,閆老板亲自进来勘了一轮茶。 酒店一般敬酒,这饭前斟茶罗秉文还是第一次见,不愧是首都的饭局啊,就连吃饭都有一种老派的味儿。 地道。 “各位先生请喝茶,上好的正山小种。” 罗秉文没听说过这茶,不过看起来还可以,茶汤红亮,闻起来也很香,喝起来更是有种松烟香和桂圆甜。 他简单介绍了今晚的菜单,便悄然退下,不打扰客人谈话。 寒暄过后,话题自然引到了罗秉文身上。 书画院的冯院长呷了口茶,笑眯眯地率先开口: “秉文啊,老赵可是把你夸上天了,在国外也是声名鹊起,我们这些老傢伙,窝在国內,对国外艺术圈的动態,尤其是年轻艺术家,了解得还真不多。” 罗秉文放下茶杯。 他对这些前辈们还是很尊敬的,態度谦逊的说道: “冯院长您过奖了。声名鹊起谈不上,就是运气好,赶上几个展览,作品比较对当地策展人和评论家的胃口。” 央美的李教授接过话头,他气质更学术一些: “我看了你《蒙古草原天气晴》的高清图,那笔触,那光影,尤其是对人物瞬间神態的捕捉,確实有味道。但在欧洲,尤其是义大利那种古典底蕴深厚的地方,他们能认可一个华夏人,不容易。你算是这个!” 他鼓励了罗秉文一下。 “我老师帮了我很多,就是佛罗伦斯学院的巴尔丹齐教授。” “他啊,我知道,性格很好,我们国內很多外国画家的画册出版也全都靠了他帮忙,他现在怎么样?” “很精神,在学院里面走路都有风。” “有你这么个弟子,他走路能不带著风吗?哈哈哈。” 这话一说,桌上气氛顿时活跃起来。 刘副会长哈哈大笑,用力拍了一下大腿:“对对对!就是他!这老傢伙!年轻的时候我去义大利交流时见过他一面,领教过他的厉害!” 巴尔丹齐当画家的时候是知名画家,进入出版行业以后也是故交遍地,当上老师以后更是桃李满园,快退休了还收到罗秉文这样一个学生。 生活美满啊。 桌上几个老傢伙也有自己的弟子,聊到巴尔丹齐也是止不住的羡慕。 刘副会长问道:“你们知道后来怎么样吗?” “怎么?” “13年的时候,国家组织了一次和欧洲艺术行业的交流,我又见到他一次,当时他已经是老师了,那叫一个威风。” 他转头对其他人说道: “这老巴尔丹齐,你们別看他性格好,不暴躁,但在义大利当代艺术圈里是出了名的难搞,但他认可的艺术家,后来基本都出来了。小罗同志,你这可是真本事,入了他的眼,了不起!” 刘副会长是国画大师,他虽然不太认可罗秉文在油画里面加入国画的东西。 但论成就,也不能说罗秉文有错。 好在今天见到罗秉文后他发现这孩子挺隨和的,这么年轻被国外的媒体称为新的大师,为人也不倔傲。 艺术协会不是美协,这些前辈们並不了解罗秉文的油画在国外有多么厉害。 刘副会长的这番话,瞬间拉近了罗秉文和几位前辈的距离。 他证明罗秉文不是在国外浪得虚名,而是真正扎进去,得到了那个圈子核心人物的认可,而且罗秉文不知道的是,巴尔丹齐在国內知名度不低。 尤其是义大利,国內想要发表那边的艺术书籍,几乎都要和巴尔丹齐打交道。 这时,精致的凉菜上来了,是山楂鹅肝和陈醋头。大家动筷品尝,话题也更加放鬆他们对罗秉文在国外的生活很好奇。 尤其是他们能说得出来的画家,好像都和罗秉文喝过酒—.在派对上认识的,当然也能说喝过酒,他参加的派对也不算少。 冯院长感慨道: “看来秉文在国外这段时间,不仅是艺术上精进,对这西方的人情世故、圈子文化也摸得很透啊。这不是坏事,艺术家也不能光埋头画画。” “小罗同志可不是那种死画画的。你们是没见他在港岛和国外应对媒体和藏家的样子,从容得很,一点不露怯,话也说得漂亮,给咱们华夏艺术家挣面子。” 这位前辈去过罗秉文在港岛的画展了,还见过自己被採访的样子。 巴塞尔展? 热菜陆续上来,黄燜鱼翅、葱烧海参、罐燜鹿肉—菜式精致传统,味道醇厚地道,但显然,美食此刻已成了最好的助兴配角。 刘副会长本来就对罗秉文有了改观,觉得这年轻人不错,还有那么大的油画影响力在,那么今天这场饭局基本可以说结束了。 结果自然是好的。 等到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他说道: “现在时代不一样了,艺术家闭门造车是不行的,还是得走出去。像秉文这样已经走到国际舞台上的更是难得。我看啊,协会里就是需要这样有国际视野、又有扎实功底的年轻血液。” 这句话几乎就是明示了。 接下来的聊天,就不再是询问和考较了。 作为艺术人士,他们聊起欧洲不同地区的艺术风格,聊起国际大型展览的趋势,罗秉文都能接得上话,分享自己的见解。 既不抢话,也不怯场,言谈间既有对传统的尊重,也有自己的思考。 饭局结束时,几位老先生脸上都带著满意的笑容。 刘副会长甚至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 “我们在內部走一下,过段时间你就是我们艺术协会的副会长之一了,以后咱们多走动,多交流,有什么需要协会支持的,儘管开口。” 罗秉文虽然是个厉害的画家,但再厉害的画家在这样官本位的地方,也没什么大用。 就像这次到敦煌採风,要不是负责人知道他是谁,还很喜欢他的作品,估计就得不到鸣沙山景区那样的支持了。 如果有国字头的协会,几乎是打个招呼就能解决。 罗秉文一一谢过。 赵宝玉和罗秉文是一起走的,这时候刚入夜,晚风清凉。 “这下我就放心了。”赵宝玉说道,“这几个老傢伙,眼光高著呢,能让他们同时点头可不容易。” “谢谢赵老师的引荐了。” “矣—”他拉长了声音,“谈什么引荐不引荐的,论国际上的声望,我们这些人能认识你才是不容易的事情,你以后是要长期在国外生活了吧?” 他觉得以罗秉文现在的地位和水平,在国內住著没什么意思。 油画到底还是欧美人的天下。 罗秉文现在虽然一幅画能达到三千万美元的拍卖价格,但如果罗秉文长期在华夏生活,减少在外国人眼前出现的频率。 那作品价值还能不能继续走高就不好说了。 “不算,我只是喜欢出去走走,回来还是得在国內落脚。” 爸妈在的地方才是家呢。 他在蓉城有房子,有公司,未来还可能在很多地方有房子,但每一次回国还是在老家待的时间长,去见见朋友,聚聚餐什么的。 赵宝玉闻言,脚步微微一顿,侧过头有些惊讶地看了看罗秉文。 “好!好哇!” 他连说了两个好字,语气里带著讚赏。 “能在名利最盛的时候想著根在哪儿,不忘本,这比画多少好画都更难能可贵。小罗,你有这个心性,將来成就绝对低不了。” 罗秉文如今在画坛的地位已经不低了,在国外待著或许能增加曝光度,但那都是没什么影子的事情。 但罗秉文要是有长期居住在国內的想法。 那凭藉罗秉文如今的地位,以后不管是进入各大美院当老师,还是在艺术协会,美术协会里面混资歷,都能影响国內的一大票人。 “不过——” 他话锋一转,带著点长辈的关切,“你这来回跑,事业上真没问题?我是说,那边画廊、评论界,会不会因为你常驻国內,就觉得你—疏远了?” 罗秉文笑著摇摇头。 他要是普通的画家,这时候肯定趁热打铁,继续留在欧洲,但他不是啊,有掛他还怕什么?自己才二十多岁,未来还长著呢。 活得舒服最重要。 作为艺术家,最重要的东西还是作品本身。 他的画全都是普通人能看懂,能品鑑的那种,不说现在,说说两三百年以后,这时候所谓的21世纪现代艺术,那些什么极简风格,抽象风格,已经不流行的时候。 到那个时期,罗秉文这样的画家依旧会受人追捧。 美,才是艺术的真諦。 休息了一夜,罗秉文第二天就直奔首都国际机场。 已经不是第一次去义大利了,手续一切从简,行李箱都没带,就背了一个旅行包,里边装著一些隨身物品,相机,笔记本之类的。 就在罗秉文本人乘坐的航班还在欧亚大陆上空飞行时,另一架隶属於某知名国际货运航空公司的全货机,正稳稳地降落在威尼斯马可波罗国际机场的跑道上。 这架货机的腹部货舱里,有一个木箱享受著与眾不同的待遇。 它被牢固地固定在特製的减震支架上,周围是恆温恆湿的环境控制系统。箱体本身由特製木材製成,內部是柔软的防震材料,外部清晰地贴著各种標籤。 比如“易碎品”、“艺术品”、“保持直立”、“恆温22°c”,以及最显眼的- 一“最高保额”的保险封条。 这意味著未经授权开启箱体將触发天价的赔偿条款。 华夏人在国外是出了名的好欺负,出过国的都知道,那些海关就喜欢为难华夏人,非得要你给个几十上百的小费才行。 但在这时候,没有任何人对这几个木箱不尊敬,不友好。 舱门打开,机场的地勤人员操作著专用的升降平台车,小心翼翼的抬起木箱子,极其缓慢地將这个木箱转移到旁边一辆艺术品运输车上。 一旁还有保险公司的人,圣马可画廊的物流顾问,以及海关官员的共同监督。 三千万美元? 不,那是罗秉文早期对,在《蒙古草原天气晴》这幅画以前的作品现在都可以被称为早期,而在那之后,罗秉文的技术有了翻天覆地的转变。 收藏价值更高,美学价值更高。 三千方能买到以前的作品,但现在经过圣马可画廊以及各大媒体对於双年展最受欢迎作品的持续报导,已经买不到近期他的作品了。 所以,整个运转的过程沉默而高效。 所有人都清楚自己处理的是什么价值的货物,动作缓慢又谨慎,然后送到海关专门的监管仓库,核对文件。 文件查验无误后,在各方监督下,保险公司专员上前,小心翼翼地检查了那几个最重要的保险封条是否完好无损。 发现没有任何损坏,他才对海关官员和物流公司负责人点头示意。 “可以放行了。” 运输车被允许驶离机场监管区,在一前一后两辆安保车辆的护送下,匯入通往威尼斯的公路,不过在旁边还有一辆车· 华夏国家馆的陈燁开车跟在后面,看著前面那辆专用的艺术品运输车被严密的保护著前行,自己兴奋得都有些颤抖。 他是罗秉文的粉丝,在筹备组大部分人不赞同罗秉文的时候,站出来给罗秉文说了话,或许也是他在会议上说的那段话,才让领导同意了赌一把。 才有了今天这幅画。 筹备组其实也等不及了,在知道这幅画出海了以后,就一直关注著动向,只是没有被允许进入机场。 甚至这幅画还不能到筹备组那边去,得先在威尼斯的圣马可画廊里检查,没有什么问题以后才会被送到筹备组去。 越是复杂,陈燁越是兴奋。 他们的画送过来的时候哪有这些流程啊,就和普通的货物一样运输,一点都不担心会不会有人来偷。 偷了也卖不出多少钱。 罗秉文这样的才是真正的画家啊,我们国家唯一的,在国外都还能这么牛逼的画家。 几辆车很快进入一个艺术品仓储中心。 直到这一刻,这幅跨越了欧亚大陆、承载著无数关注和巨额资金的画作,才算完成了它们漫长旅程的第一阶段。 第287章 为什么早不找他 第287章 为什么早不找他 之后还有个第二阶段,那就是送进圣马可画廊,然后再送到筹备组。 到这里流程就简单一点了。 而此刻,罗秉文本人才轻鬆的背著双肩包,走出马可波罗机场的乘客通道,只是稍微有一点长途旅行后的疲惫而已。 他甚至有閒心在机场的自动咖啡机停下,买了一杯意式浓缩咖啡。 他走过很多地方,也就义大利的机场有这么香醇,地道的咖啡了,不说街边那些专门的咖啡厅,光是这机场的咖啡机就能打败所谓的星巴克。 然后他就接到了贝克尔打来的电话。 “你到了没有。” “刚下飞机,怎么,画到了是吧,你觉得怎么样?” “非常好!” 贝克尔在画廊里看著这幅作品,周围一圈都是画廊的工作人员,以一种只要看一眼就不亏的心態凑过来。 虽然他们是圣马可的员工,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按理说不难看到罗秉文的作品。 但罗秉文的画大多数都会放在港岛的圣马可画廊,而不是总部。 贝克尔在知道罗秉文准备创作新作的时候,就想著能不能把这幅画放在总部,但看到画的时候,这种想法更热切了。 “你这幅画等到双年展结束后,是放在我们这里吗?我觉得放在总部会比较好,看到这幅画的外国人会更多,你应该也想多让人了解你的国家吧?” 罗秉文想了想。 应该没什么问题。 现在港岛那边有自己的草原四部曲,应该足够吸引人了,这幅敦煌作品创作得比较匆忙,倒还没有想展出完以后的处置。 卖掉? 华夏的网络上现在疯传罗秉文的作品价值三千多万美元,但那是別人拿去拍卖后的价格。 他自己的画,上一次才卖一千多万呢。 在国外交一次税,回国了交一次,然后剩给罗秉文自己的就没多少了,即使加上他的存款,也买不起一栋好点的房子。 他可是奔著独栋別墅去的。 还得是好的城市,好的地段。 这个念头只是闪了一下,当罗秉文想到明年还有自己的个人画展的时候,就立刻打消了。 到时候画还不知道够不够呢。 罗秉文不是很想用自己的素描作品去充数,这样看来这幅敦煌还挺重要的,应该是自己所有作品里面,能排名到前三的作品。 “到时候看吧。”罗秉文说。 贝克尔也不好逼迫罗秉文,就先放下这个话题,说道:“那我让艾露恩去接你,我得跟著画去一趟你们的国家馆。” “好,你去吧。” 说实话,他的那些作品,最安全的时候反倒是离开自己身边的时候,有保安,有保险,隨时隨地都有人,或者有监控看著。 另一边,贝克尔检查过这幅画以后,带著画廊的人,一起护送这幅画到华夏国家馆。 筹备组的李主任站在门口等著。 他在国內確实有一定地位,但也不是那种到了任何地方都能挺起腰杆的那种地位,为了这幅画也表现一下自己的態度。 免得之前筹备组內部的討论被罗秉文听到了,觉得他们对这幅画不重视。 看到一群人护送著一辆运输车过来的时候,他忍不住低声喃喃:“赌对了,真是赌对了!” 之前看到照片的时候,他就知道,这幅画一旦在画展上亮相,就一定会引起轰动。 这不仅关乎罗秉文个人的荣誉,更关乎华夏国家馆的整体形象。能参与並见证这个过程,他感到与有荣焉。 这阵仗! 这才是国际顶级艺术家应有的排面啊! 他想起筹备组里当初那些质疑的声音,说什么罗秉文太年轻、资歷浅、风格未必適合国家馆...哼,一群收钱办事的废物。 看看眼前这阵势! 哪家资歷浅的艺术家送展作品需要动用这个级別的安保和保险?需要画廊总监亲自到机场监督交接? 看到人下车了,李主任上前和贝克尔握手,说道:“贝克尔先生!辛苦您亲自护送过来!” 早先时候他特地了解了一下罗秉文这个画家,知道眼前这个叫贝克尔的男人是罗秉文签约画廊的经理。 同时,圣马可画廊也是世界顶级画廊之一。 贝克尔现在也会了点中文,复杂的不会,但做生意常用的一些话已经会说了,说道:“李主任,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然后用英语说道:“能为罗大师的作品服务,是我们的荣幸。画作状態极好,刚刚在仓库完成了最终检查,您可以完全放心。” “当然放心。” 这时,物流公司的专业人员已经打开车厢后门,几个人前去取出了一个木箱,这个木箱就没有过海关时候那种严密的保护了。 城市內的短途转移,没有那么复杂。 “请。”贝克尔侧身,做了一个让別人先行的手势,让这位李主任和筹备组的人能够最先近距离看到箱子。 这个细微的举动,既表达了礼貌,也隱含著一丝验货的意味。 看,我们完美地將其送达了。 “太好了,太好了!贝克尔先生,你们的专业让我们非常敬佩。” 他听组员说过这幅画落地后的流程,光是看著那种专业的流程就知道这幅画的价值如何—.绝对是远远超过如今国家馆里面的任何作品。 贝克尔看他们也检查过了,就说: “那么,按照流程,接下来需要您和筹备组在这里签署接收文件。之后,布展工作就正式交由贵方负责了。我的团队会在旁协助,但主体工作由你们完成。” “当然!这是自然!” 李主任立刻示意助手拿来早已准备好的文件。 手续办完,贝克尔並没有立刻离开。 他看著筹备组的工作人员开始小心翼翼地將木箱往馆內移动,忽然对李主任低声说了一句,语气带著几分感慨: “李主任,说实话,我经手过很多顶尖艺术家的作品,但罗的这幅新作-非常特別。它有一种强大的、能跨越文化的感染力。我相信,它会在这次双年展上,为华夏馆贏得前所未有的关注。” 这话从一个见多识广、以挑剔苛刻著称的画廊总监口中说出,分量极重。 李主任听得心怒放,脸上压抑不住喜悦,紧紧握住贝克尔的手:“借您吉言!借您吉言!这也离不开贵画廊的大力支持!” 他很喜欢这幅画,但自己的喜欢不重要,他也不敢保证罗秉文的这幅画上线以后,华夏国家馆会在双年展里获得成功。 但贝克尔是谁啊? 顶级画廊的总经理,这种人怕是从小就生活在艺术品堆里面,谁好谁坏,一眼就都能看出来。 能这样推心置腹的告诉他这句话,说明这个经理也很看重这幅画。 顶级画廊经理的眼光,肯定会比他们这些人要厉害,准確吧? “这就是我们的工作而已。”贝克尔谦逊了一句,隨即看了看手錶,“那么,这里就交给您了。我还需要去机场接罗先生。有任何问题,隨时联繫我。” “您忙您忙!” 贝克尔带著自己的人上车离开,整个过程高效、专业,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李主任目送车队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才猛地转过身,对著正在小心翼翼搬运木箱的工作人员们,声音因激动而提高了八度: “都给我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轻拿轻放!谁要是出了半点差错,责任就落实在谁身上!” 他的声音在华夏馆前的空地上迴荡,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底气和期待。 罗秉文坐上画廊派过来的车,直接来到了威尼斯的圣马可画廊分部。 圣马可画廊就在威尼斯的圣马可广场旁边,这里不像总部那样庞大,但位置极佳,就在一条安静的运河旁,透过古老的玻璃窗能看到外面荡漾的水光。 只看名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个画廊和这个广场有什么关係呢,然后就走进去逛。 然后大部分游客都会被画廊里作品的价格劝退。 最便宜的都是上万美元。 而且丝毫不降价—说实话,这家画廊的画作整体价格已经是所有圣马可画廊分部里面最便宜的了,还降,圣马可的逼格要不要了? 港岛新开一家店,最低价格还几十万美元呢。 最高的上千万的都有,那都是早已闻名的现代画家作品,而罗秉文的几幅画如今放在最好的位置,没有定价,但有千万级作品的承托,谁也不会认为那几幅画很便宜。 罗秉文看了一阵,贝克尔就回来了。 他没有寒暄,让助理把平板拿过来,点开就让罗秉文过来看,“罗,你看。” 他的手指滑动著屏幕,上面是密密麻麻的数据图表和媒体监测报告。 “从我们放出消息,说你的新作將入驻华夏馆开始,各大艺术媒体、主流媒体的艺术板块,关注度就在持续升。你的个人官网和我们的画廊页面,访问量增长了300%。” 他语气很兴奋,说到: “你们国家的人对画坛的了解太低了,宣传了不少钱,但作用没有我们用一般资金弄出来的声势大,但也对我们有不小的帮助。” “知道你们很厉害了。”罗秉文翻了个白眼。 罗秉文接过平板自己看。 义大利一直都很有艺术氛围,周边城市的人到了周末,不少人都会带著妻子儿女,专门开车来威尼斯看画展。 两年一度免费的画展,不看白不看。 而近期不管是看过罗秉文作品的人,还是没看过,准备来看的人,都把威尼斯华夏馆放到了第二个要去的地方。 看平板上做出来的数据图,这一批人会很多。 也不知道那边意识到了没有。 他坐在沙发上,一边看一边喝咖啡,看著自己独立展馆在这半年里不断持续上涨的线条,心里居然没有多少意外的感觉。 系统赋予的能力和这段时间的积累,理应產生这样的效果。 “画在馆里布置好了吗?”他问。 贝克尔看了下时间,说道:“现在展馆才刚关门呢,你放心吧,我们的团队还在那边兜底呢,通宵作业,保证万无一失。” 11月1日,清晨。 威尼斯双年展华夏国家馆,比往常提前了一小时开门。 展馆內部经过了彻夜的忙碌,此刻却异常安静。原本悬掛作品的位置已经被一幅巨大的画作所取代一一《风起敦煌》。 除了介绍外,还有一行英文名字《risingwindoverdunhuang》。 介绍:世界顶级画家罗秉文先生以其宏大的歷史视野与独特的东方美学,为我们呈现了一幅超越时空的杰作它被放置在国家馆最核心、光线最好的位置。 专业的射灯精心调试过,完美地呈现出画作中金沙的颗粒感、飞天神女衣袂的飘逸动感,以及那浓郁敦煌色彩与背后苍茫沙海形成的震撼对比。 开馆的第一批游客,大多是早已收到风声的艺术专业人士、记者、以及罗秉文的忠实追隨者。 他们几乎是踩著开馆的时间点涌入的。 没有任何人往前走,纷纷在入口的位置停住了。 有人下意识地捂住了嘴,有人微微张开了口,更多的人则是屏息凝神,目光被牢牢吸附在画布上。”mygod...””incredible...” 一个音乐家带著妻子来玩,通过朋友拿到了一张最先进来的票,但他进来以后就忘了旁边还有自己的亲人。 整个人的心神都放在这幅画上了。 十几分钟后,他呢喃道:“我明白了!我懂了!旋律是这样的!” 他大呼小叫著,也不往前走,转头往后,想离开这个地方去一个安静的屋子里创作自己脑海里忽然冒出来的新歌。 但.——— 出不去了? 对这些第一时间来观看的人来说,华夏国家馆里面的作品其实是没有什么看头的,就罗秉文的作品比较吸引人。 他们看完这幅画就走了。 所以全都挤在入口,人挤人,而门口还拍著长队,这时候才刚开馆不到半小时,因为入口的堵塞,已经开始限制观眾入场。 观眾显然不干。 这才进去几个人啊?你们就开始控场了? 观眾们的怨气很重啊。 音乐家的怨气更重,挤了半天才挤出人堆,然后赶紧从出口离开这个地方,心里一直想著罗秉文先生的作品。 不愧是大画家,一幅画就让我有这样的灵感。 他到了出口后就飞奔而出,一点都不理会拉著儿子小跑著追他的妻子已经全然忘了。 而在场外,最兴奋的只有媒体了。 艺术媒体的记者们则像发现了宝藏的猎人,一边疯狂拍照,一边拉著馆內工作人员或者任何能搭上话的人採访。 “这幅画的创作背景是什么?” “罗秉文先生现在在哪里?” “华夏馆选择这幅作品,是意味著未来的策展方向会有所调整吗?” 李主任被几个话筒围著,努力保持著镇定,但脸上的红光和微微颤抖的声线暴露了他內心的激动。 他一遍遍重复著准备好的说辞,但每一次都忍不住加上一句:“我们相信,这幅作品代表了东方美学与世界语境的完美融合——” 短短几个小时,华夏国家馆接待的观眾数量,就超过了之前整个威尼斯双年展周期以来的总和。 李主任站在略显拥挤的展厅一角,看著眼前摩肩接、却异常安静专注的人群,看著那幅在灯光下古朴厚重的画作,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在反覆迴荡: 为什么早不找他? 第288章 罗老师,別躲了,你的气质出卖了你 第288章 罗老师,別躲了,你的气质出卖了你 看著展馆里面人潮涌动的景象,李主任一整天都在心潮澎湃,回到办公室坐下的时候,他心跳还很快,至少一百二。 刚坐下来,他就喊道:“那谁,小陈,你把罗秉文先生的资料打给我。” 他对油画不算了解,但印象中这样的大画家在国內是很难得的,领导还记得当初请赵无极先生来国內作画的时候,那待遇简直依旧是领导人级別的。 而赵无极先生· 他手指敲击在办公桌上,思考著和罗秉文见面的时候应该表现出什么样子。 他对油画了解不多,但身处在这个圈子里面,也听说赵无极先生的作品更多是面向华人的,最大的收藏家都是港澳台以及內地。 在国外也是海外华人购买的居多。 而罗秉文的作品,看样子更多的是外国人喜欢也是,听说这位画家出道的时间不长,本身就是在国外闻名的,自然会受到更多外国人的追捧。 不一会儿,陈燁列印著文件过来了。 “李主任,这是罗秉文先生的资料。” “好。”他伸手拿过来,看了看陈燁,指著对面的座位笑著说道,“小陈啊,你先坐,等我看一下这些文件。” 资料都是在国內的论坛或者百科上列印的。 国內的资料啊。 他问了下: “国內论坛?这些资料真实吗?我自己偶尔也会在网上看到罗秉文先生的消息,但你也知道,现在网络上的內容真真假假,我也不敢信。” “都是真实的,而且前面这几页是我们国家论坛,后面都是各国的报导截图,媒体评论等。”陈燁说道。 他哪里敢拿虚假的东西糊弄这位大领导,即使这次双年展的筹备组结束了,自己回到工作岗位上,那他的前途也是这位领导隨口一说的事情。 “嗯— 李主任拿起老眼镜,仔细看资料去了。 翻开第一页,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张罗秉文在佛罗伦斯学院时的照片,背景是一个很空旷的画室,罗秉文在照片里的气场很沉静。 “威尼斯双年展独立展馆”、“圣马可画廊独家代理”、“《蒙古草原天气晴》创中国当代油画拍卖纪录”— 他快速向后翻。 资料列印得很齐全,各大国际艺术媒体的报导截图,英文、义大利文、法文—— 虽然不能全看懂,但“masterluo”、“sensational”、“groundbreaking”这些字眼反覆出现。 还有一页是罗秉文作品近一年的拍卖数据记录,那一长串的零看得他眼皮直跳,网上传的三千万美元,竟然还是某一幅早期作品的价格。 “这——”李主任感觉喉咙有点干,抬头看向对面坐得笔直的陈燁,“小陈,这些—都是真的?他才二十多岁?” 陈燁早就等著这一刻了。 罗秉文的成就和影响力,早该在国內享受到与赵无极、陈丹青等前辈比肩的、最顶级的礼遇和重视。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需要靠一幅画在海外引发的轰动,才让自家人在震惊中后知后觉。 他努力压下语气里的兴奋,儘量客观地回答: “主任,千真万確。罗老师他確实很特別。他不是我们传统体系里按部就班出来的画家,所以国內报导可能不多。但在国际上,尤其是在欧洲,他是现在最受瞩目的东方艺术家,没有之一。 17 他顿了顿,见领导听得认真,便继续道: “他的画,技术层面无可挑剔,关键是那种融合能力。他把我们东方人意识当中的东西,用西方人能彻底看懂、而且震撼到的语言画出来了。所以不光华人收藏家追捧,欧洲的顶级博物馆、大藏家,都在爭相收藏他的作品。” 从他列印的文件,到他现在的敘述,陈燁想表达的都是两点。 第一,罗秉文是极少数的、真正被西方主流艺术圈从技法、审美到理论全方位认可和推崇的华夏画家。 不是那种需要靠『东方异域情调”標籤才能被关注的艺术家。 罗秉文的艺术认可度,是硬核的,是基於他顛覆性的实力。 第二,罗秉文几乎凭藉一己之力,把这么多年华夏画家没有输出去的意识,在油画这个方面衝出去了,就像目前正在他们国家馆展出的这幅画一样。 把华夏最辉煌,最深奥的敦煌文化,讲给了全世界听,让人们看懂了,甚至为之疯狂..什么是文化输出,这就是啊。 李主任听著手下员工的讲述,喃喃自语道:“怪不得—.— 怪不得送画来的时候圣马可画廊那么紧张,怪不得这幅画的安保级別那么高,如果之前就把罗秉文请来就好了。 他们之前,真是误了大事啊。 他看向陈燁,眼神复杂:“小陈,你之前力荐的时候,是不是早就知道这些?” 陈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知道一些,但没这么详细。我就是觉得,罗老师的作品有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而且他的国际声望是实打实的,对我们国家馆来说,绝对是机会大於风险。” 这时候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急匆匆的过来。 “李主任!cnn艺术频道请求专访,问能不能插个队?” “插什么队,排队去!”他皱眉说道,什么外国人在他这里都一视同仁,还想插队? 不过他还真没想到cnn会这么著急。 肯定也是因为罗秉文的画。 他压低声音对陈燁说道:“小陈,你负责对接罗秉文先生,帮我们问问他愿不愿意当国家馆的荣誉顾问,说话客气一点。” “顾问?可是李主任,这次画展已经是最后一个月了啊。” 顾问的工作都已经完成了。 什么是顾问? 给国家馆挑画,选画,並且最终確定在国家馆展出什么作品的人,就是国家馆的顾问,之前的总顾问是美协的一个副会长。 现在已经在接受检查,估计要进去了。 “正因为是最后一个月,才更要请!” 他有自己的考量,既然这一届国家馆已经做错了,那就得认,回去之后他这个负责人该接受惩罚就接受惩罚。 但美术展又不是只有这一届,这届结束了,还有下一届,下下届! 如果能请到罗秉文当总顾问,哪怕只是荣誉顾问,有他在,哪怕只是掛个名,就是华夏国家馆未来十年在国际上最大的金字招牌和通行证! 不得不说,李主任確实是一个愿意做实事的人。 只是之前觉得自已的能力不如专业人士,把很多事情都交给了美协来的顾问,觉得国家最顶级的专业人士选出来的作品一定能代表国內的最高水平。 直到这几天他才发现自己错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弥补. 另一边,罗秉文稍微改变了一下自己常用的髮型,戴了一个平光眼镜,穿了个白衬衫来到华夏国家馆。 这个地方他在双年展刚开始的时候来过一次。 但那些画嘛不能说不好,但在这双年展上,罗秉文只能说老弟你还得练,最重要的第一个月都是这样的作品,那之后还能好到哪里去? 所以从那之后他就没来过了。 今天来是因为有自己的作品展出。 《风起敦煌》这幅画罗秉文改变了自己当初的想法,他没有把什么国画意识带进这幅画里面,顶多是线条用了不少国画技巧。 但线条你不能说它是西方的线条还是东方的线条。 他就是用笔在画布上的痕跡。 虽然没用那些技巧,但敦煌这个题材,本身就是东方艺术史上的瑰宝,如果能得到西方油画爱好者的喜爱,那怎能不算一次文化出海呢? 走进展馆,入口最大的就是自己的画。 他看了无数遍了,不用看,所以他没有和前面的人一样滯留在这里,而是往前走,看这个月其他画家的作品。 上次来看,罗秉文觉得国家馆的画选得可能不行,但灯光都是特別漂亮的。 灯光这东西没办法比,反正和圣马可顶级灯光老师的布置差不多的好,而且华夏的场馆,就连灯光也是极有华夏元素。 就有一种很特別的感觉了。 整个国家馆里面有大量的红,红这个东西,用好了是国家红,大气磅礴,但用不好就会很阴间,很渗人。 国內有很多古镇都喜欢用红灯笼。 也不知道喜欢旅游的人发现没有,有些地方夜晚的红灯笼会很柔美,很有意境,但也有一些地方的红灯笼远远看著就嚇人。 而能被华夏馆选中的灯光师,肯定也是业內很有名气的。 不看画,光是看这些灯光也不错了。 但罗秉文这一趟来发现,这个月的作品质量都很不错矣,估计这一期的作品很多都会被买走,而不是和前面那几批一样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有一幅描绘西北黄土高原的风景画,画作的笔触粗而充满力量,色彩厚重,带著一种悲愴的生命力。 嗯,这幅画可以,居然有点自己的笔触风格,是学习过我? 另一幅抽象作品,运用了书法线条和墨韵的变奏,虽然形式现代,但內核的东方哲学意味很浓。 一看介绍,都是年轻人的作品。 原来更加现代化,更能被双年展观眾接受的作品都在最后一个月,那之前干啥去了? 多几幅这样的画,也不至於成交率这么低啊。 虽然他没来看,其实也有关注国家馆的。 不过今天来展馆的人很多,有些看完了罗秉文的作品,也会往里面走一走,看看其他的画家的作品,找一找有没有惊喜。 在罗秉文都比较喜欢的画前,也聚集了一些观眾了。 陈燁几乎是跑著的,额角冒汗。 他对著手机急切地说:“贝克尔先生,您真的不知道罗老师现在在哪里吗?或者他助理的联繫方式?非常非常紧急的事务!” “真不知道,罗秉文先生有自己的生活,他並不会隨时到我们画廊来,如果你有工作上的事情,可以打他的工作室电话。” “可是,可是——”” 没等他可是什么,电话就已经掛掉了。 可是他工作室的人也不知道罗秉文在哪里啊,只是说可能会到国家馆来当一个普通观眾,而·现场人这么多,怎么找啊? 他从画廊的这边跑到那边,和安静看画的观眾们格格不入。 离国家馆不远的筹备组会议室里,正烟雾繚绕,大部分都是老油条了,老烟枪,开会之前抽两根烟是很正常的事情,只是可惜了不少筹备组的女孩们。 李主任面色严肃地坐在主位,面前摊开著前几个月的展品图录和客流数据报告。 他敲著桌子说道: “数据不会骗人!看看!前两个月,日均客流量多少?媒体曝光度多少?专业评论有几篇?再看看现在!门外堵著的是谁?是cnn、bbc!” “往期的画几个月了只卖出去三幅,我都不用去看是谁卖的,光是看名字就知道是我们华夏人给面子,而今天几个小时里面就有四幅画被卖了出去,你们是怎么做工作的!” 一个顾问助理开始冒汗了。 这显然是他们顾问团的工作了,之前可以说好的画作哪里有那么好找,但现在用不了这种说法,换一个负责选画的人,质量就明显上去了。 “之前—之前都是钱副会长定的调子,说那些作品更能体现我国美术创作的深厚根基—” “根基?把没人看、看不懂的东西送出来,根是稳了,有什么用?烂在家里!我们是来交流的!不是来自娱自乐的!” “检討!每个人都要深刻检討!”他把罗秉文的资料都在了桌上,喊道,“这么好的画家,这么好的自己人,你们之前都是瞎了吗?” 气氛开始严肃起来,整个会议室若寒蝉。 罗秉文停在一幅小巧的工笔重彩前,仔细欣赏其精妙的细节。 油画多,但国家馆里面的国画也有不少。 看了下名字。 罗秉文好像对这个画家有点印象,以前在川大艺术学院读大学的时候,老师好像介绍过这个人,国画工笔的大师? 但作品怎么才这么便宜。 他有点想买回去了,他准备买房子了,做中式或者新中式的装修,这种国画作品肯定是不嫌多的,放在客厅刚刚好。 不过,他似乎感受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同时,陈燁的目光终於穿过人群,锁定了那个站在角落、穿著白衬衫,气质卓越的身影。他眼晴猛地一亮,几乎要喊出来,又赶紧忍住,快步挤了过去。 罗老师。 別躲了,你的气质出卖了你。 第289章 埃及 第289章 埃及 罗秉文刚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还没来得及完全转身,就听到一个压抑著激动、儘量保持礼貌的年轻男声: “罗老师?请问是罗秉文老师吗?” 罗秉文回头,看到一个穿看筹备组工作证、额角带汗的年轻人正紧张文期待地看看自己。 偽装失败了? 他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笑著说:“你怎么发现的?” 陈燁几乎是下意识地微微鞠了个躬,语气又快又真诚,有一种明星的粉丝见到偶像的那种兴奋: “罗老师您好!冒味打扰了!我是国家馆筹备组的陈燁,也是您的忠实粉丝!您的《草原》系列和《霜与雾》的高清图我都有收藏,研究过好多遍,特別是光影的处理和人物情绪的捕捉,真的太震撼了!” 他语速极快地说完,立刻意识到失態,赶紧深吸一口气,努力恢復工作状態。 但眼神里的光藏不住。 “那个—是我们李主任,就是国家馆的负责人,他迫切地想跟您聊聊,特意让我无论如何要找到您。” 罗秉文对粉丝的热情已经习惯,温和地点点头:“谢谢喜欢。李主任找我?筹备组的李主任吗?是关於画的事?” 他以为是布展或者宣传的后续流程。 陈燁连忙摆手,压低声音:“不不不,画非常好,效果空前!是是关於未来的事他斟酌著用词。 “李主任看了您的资料和现场反响,深受震动。我们—我们真诚地想邀请您担任我们国家馆未来的荣誉艺术顾问,希望能藉助您的国际视野和艺术判断,帮我们把更好的华夏艺术推向世界。” 不愧是领导啊。 说话一套一套的。 不过,罗秉文可不想去当什么顾问,他关注国家馆也有一段时间了,所谓的顾问基本全程跟看筹备组,要在全国范围內寻找优秀作品参加两年一次的双年展华喜馆。 说不定还有其他的艺术节,也需要美术顾问。 那怎么行? 他才刚离开当牛马的生活一年,怎么可能文去另外一个地方当牛马,那他这美术大师不是白混了吗? 他几乎没怎么犹豫,脸上保持著礼貌但疏离的微笑,轻轻摇头: “感谢李主任的厚爱。但我这个人自由散漫惯了,画画可以,当顾问—太牵扯精力了。而且我常年在国外跑,国內的事情实在顾不上,恐怕会辜负李主任的期望。” 他说的很直接,知道这种时候委婉反而会带来更多麻烦,陈燁一听就急了,偶像这是要拒绝啊! 他赶紧补充: “罗老师,您別急著拒绝!李主任说了,不是要束缚您,更多的是借您的名望和眼光!不需要您处理琐事,只是在关键节点,比如选作品的时候,能请您帮忙把关,或者推荐一些有潜力的新人待遇和权限都可以谈的!” 罗秉文笑了笑。 他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质量不错却观眾稀少的画作。 从这个月展出的作品来说,国內好作品还是有的,而选出眼前作品的顾问也很不错,没必要找谁把关。 他意有所指地说: “你们的作品其实不差,尤其是这个月的。问题可能不在於缺一个好顾问,而在於之前把力气用错了地方?找个顾问容易,改变思路难。” 他拍了拍陈燁的肩膀,语气缓和却坚定: “替我谢谢李主任的好意。顾问就算了,我暂时没这个打算。好不容易画完一幅大画,我想休息一段时间,不想再给自己找『牛马』的活了。” 说完,他不再给陈燁游说的机会,目光重新投向那幅工笔重彩,仿佛只是结束了一段小小的插曲。 “这幅画不错,我倒是挺有兴趣问问价的。” 陈燁看著他这幅油盐不进、只想安心看画买画的样子,一时间所有准备好的说辞都堵在了喉咙里,只剩下一脸的无奈和失落。 得,任务失败。偶像只想放假,不想当官。 不过偶像说得也不错啊。 人家现在钱,钱不缺,名,名也不缺,干嘛要来筹备组蹭浑水? 確实这一届的领导很好,但有时候凭藉一个领导很难改变整体现状,拋开被调查的几个蛀虫不谈,其他人难道就想认真搞好华夏美术了吗? 罗秉文走向那幅工笔重彩旁的工作人员。 “你好,这幅画现在售出了吗?” “啊?还没,这位先生,你想购买吗?” “当然。” 对於国家馆而言,展品售出本是计划之內,尤其这位买主是罗秉文,流程走得异常顺畅。 签下一份简单的转让协议后,这幅优秀的国画工笔画作便被细心包裹好,交到了罗秉文手中。至於展墙上的空缺,自有备选作品立刻补上。 华夏举办什么活动,从来都是有大量备选的。 只是罗秉文的作品確实独一档,没有什么备选,但凡选择了他,就一定得留出最佳位置·这不得不讚嘆一下筹备组的先见之明。 如果没有给罗秉文的作品那么大的观赏空间,那现在就不是现在这种热闹拥挤的景象了。 说不定会闹出什么笑话。 在这种关注度下,那就是国际笑话了,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第二天。 11月2日,威尼斯秋意渐浓,阳光却依旧明媚。 罗秉文个人展馆又一次热闹起来。 他特地来威尼斯可不是看自己的画摆上画架被人欣赏,现在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把自己的作品送上画展的萌新菜鸟了,即使是华夏馆上自己的新作,他也没必要特地来一次。 今天,他是作为双年展官方特邀的焦点艺术家,前来参加一场为他个人举办的小型沙龙对谈。 场地就设在罗秉文个人展馆內。 活动时间一到,罗秉文一身休閒西装,轻鬆上台。 台下坐著来自世界各地的策展人、评论家、藏家以及眾多艺术爱好者。 他没准备讲稿,靠著椅背,用流利的英语聊起创作《风起敦煌》时的一些有趣的事情,语气就像朋友间閒聊。 之后回答一些记者的问答,以及和几个国际上声名赫赫的画家,画评家等人握手。 朋友圈+100 这次活动就是给罗秉文扩展社交圈的,不管什么行业,自己身份的上升,隨之而来的就是社交圈层次的上升。 从这一点来看,这场活动举办得很顺利。 晚上照例是一场晚会。 和年轻画家们的派对不一样,这种晚会不全是为了吃喝玩乐,这种场合罗秉文就不喜欢了,早早的就准备退场,在角落找到贝克尔。 “贝克尔,你在这里?” “怎么了?” 他拍拍两个女郎的屁股,把他们赶走,然后对罗秉文说道:“这种时候你来找我做什么?今晚你是主角,不该去前面享受万眾瞩目?” “该见的人都见了,我回去休息了,明天早上还有飞机。” “什么?你才刚来威尼斯几天啊,现在就要走?去哪里?”贝克尔不太理解罗秉文的脑迴路,按理说这几天最好哪儿也別去。 趁著威尼斯美术双年展举办的时候,全世界最优秀的画家们都聚集在这里。 整个威尼斯的城市,每一个能开宴会的地方都是供不应求的,甚至一些別墅也被日租出去了,画家们在这里三天两头开派对都很正常。 任何形式的派对在这座城市里面都能找到,而罗秉文一点都看不上这种场合似的,前几天到,然后参加了今天的活动和晚上的晚会,第二天就要走? 罗秉文说道:“去看看沙漠。” 他画敦煌的时候也创作了沙漠,还去看了戈壁滩,很喜欢那种辽阔的感觉,想多创作一点以沙漠为主题的作品。 就像他喜欢草原,就一连创作了四幅画。 而沙漠,什么地方的最出名呢? 那自然是撒哈拉大沙漠了,他准备到这里住一段时间,然后顺路去看看埃及,金字塔,神庙什么的。 还是那句话,读万遍书不如行万里路。 在自己年轻的时候,他想到处都走一走,看一看,不然到老了可能就没有现在的这种心情了,毕竟自己奔三的的旅途都快结束了。 “沙漠?” 贝克尔站起来围著罗秉文转,说道: “你这皮肤,你这脸,你去沙漠里面吃沙子?罗,你全世界的女粉丝都会为你这个决定伤心不已,你確定?” 罗秉文挥挥手赶走他,说道:“哪有那么夸张!” 沙漠上確实风沙大,但他在敦煌感受过那种风沙,稍微习惯了一点.而且他的皮肤有系统保护,不会因为地域的不同出现太大的变化。 这一点他旅行过那么多地方,早就发现了。 毕竟这系统可不是什么画家系统,而是旅游系统,提供的几个职业全都是为旅行服务的,只是罗秉文本身就是画家,也热爱绘画,才把绘画发展到现在这种地步。 贝克尔耸了耸肩,夸张地摊手:“为艺术献身?好吧,你是大师,你说了算。” 他虽然吐槽,但动作很诚实,立刻拿出手机: “既然你决定了,那行程和后勤我来安排,保证让你在沙漠里也能享受到最基本的文明待遇。不过说真的,防晒霜带够,我可不想下次见你的时候,你像块被烤焦的麵包。” 罗秉文笑了: “谢了。哦对了,帮我找个靠谱的本地嚮导,要懂地质和人文歷史的,不是那种只会带路和骑骆驼的。” “要求还真多,”贝克尔一边飞快地打字联繫助理,一边嘀咕,“知道了,学者型的嚮导,能给你讲沙漠形成和法老秘史的那种,对吧?” “没错。”罗秉文满意地点头,“那我先撤了。” 他走得爽快,也因此错过了一些人。 比如,为了看罗秉文新作,专门从俄罗斯来的人,光是保鏢就能占满一个私人飞机的整个空间,甚至还有专门的厨师。 飞机衝上云霄,引擎的嗡鸣成了最好的白噪音。 罗秉文靠在窗边,心里默默盘算著自己现有的作品库存: 草原四部曲占四幅,《採药人》、《云端之下》、《霜与雾的輓歌》,又是三幅,再加上刚完成的《风起敦煌》,这就是八幅能撑场面的核心油画了。” 按这样的进程,那在明年的春天,自己应该能凑到二十多幅油画? 能不用素描去凑数,那还是儘量不要用。 和很多画家本身就没啥名气,开的个人画展也没什么人关注不一样,他的个人画展关注的人很多,消息放出去后,隨时都有人在討论。 也就是他的作品不够,不然今年就该举行了。 找了一部番从头看到尾,连刷两季后,飞机在开罗机场落地了。 这次的沙漠旅行,就是从埃及开始的。 罗秉文提看简单的行李走下梯,墨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適应看北非刺眼的阳光。 出口处,一个举著写有“luo”字牌子的男人格外显眼。 他约莫四十岁上下,皮肤是常年日照下的古铜色,戴著副金属细边眼镜,穿著耐磨的卡其布衬衫和长裤。 看起来不像传统的沙漠嚮导,倒像是一位田野考古学家。 不过他在发呆? 罗秉文走过去,指著他纸牌上的名字。 “哈嘍?” 对方立刻回过神,瞪大眼睛,等到发现自己身边是谁以后,露出了一个温和而专业的笑容,伸出手: “罗先生?不好意思,我走神了,欢迎来到埃及。我是穆罕默德·扎希德,贝克尔先生聘请的嚮导。您叫我穆罕默德就好。” 他的英语带著轻微的口音,但用词准確,语调沉稳。 两人握了一下手。 穆罕默德身高和罗秉文差不多,只是看著有点瘦弱。 罗秉文问道:“这边的常用语言是什么?” “什么?”他没反应过来,问道,“你指的是什么?正常情况下使用英语就没什么问题,如果你想学本地的问候语,我也可以教你几句。 “我是说进了沙漠以后,那边的人使用的是什么语言。” “撒哈拉沙漠里面?那就多了,不过通常使用的还是阿拉伯语,有些地方会使用法语作为自己的第一语言。” 阿拉伯语,法语是吗? 罗秉文点开系统商城 第290章 我只是来旅游的游客罢了 第290章 我只是来旅游的游客罢了 在语言的一栏点了两下。 两种不同的语言暴力的融入了罗秉文脑海里,单词一个一个的往外蹦,先是阿拉伯语,紧接著就是法语。 法语罗秉文一直都想换,但之前都觉得没必要。 法国也是一个油画氛围浓厚的地方,巴黎很多地点,很多街区总能见到油画家的身影,就和佛罗伦斯一个样子。 但一直没什么机会。 这次正好一起兑换了。 在对面看来,也就隔了几秒钟,罗秉文就沉吟著点头:“嗯—那这两种我都会一点,这次旅途应该不会影响到交流。” “你会?” 穆罕默德明显愣了一下,镜片后的眼晴里闪过一丝惊讶。他原本以为这位东方艺术家只是会说几句旅游用语,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自信。 精通绘画的同时还精通本国语言,以及英法意以及阿拉伯语? 这是什么离谱天才? “罗先生还精通阿拉伯语和法语?”他有点不信,忍不住用阿拉伯语问道,语速很快,带著开罗当地的口音。 罗秉文几乎是本能地回应,流利的阿拉伯语脱口而出:“算不上精通,但足够交流了。您的口音听起来像是开罗本地人?” 穆罕默德这下真的吃惊了。 他推了推眼镜,重新打量起眼前的东方人。“完全正確!我在开罗出生和长大。不过您的阿拉伯语—非常地道,几乎听不出口音。这太令人惊讶了。” 罗秉文笑了笑,没有多做解释。 系统的语言包確实厉害,不仅给了他语言能力,还顺带给了这种语言的標准口音,以至於本国人都听不出什么差別。 “那我们走吧?”他问? 穆罕默德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拿过罗秉文的行李,说道:“我们的车就在外面,我们这边的交通,嗯—你可能需要適应一下。” 走出机场,热浪夹杂看沙尘扑面而来。 十一月的开罗依然炎热,阳光刺眼得让人几乎睁不开眼睛,罗秉文戴上墨镜,跟著穆罕默德走向停车场。 车看起来还行,但灰扑扑的,和整个开罗的环境融为一体,而且侧边也有许多被剐蹭的痕跡。 看到这些痕跡,罗秉文眼晴都睁大了一点。 这是经常出事故? 罗秉文都不知道要不要坐上去了,但想到之前穆罕默德的提醒,罗秉文又觉得这可能就是开罗的特色? 於是坐了上去,並第一时间绑好安全带。 车很快走出停车场,匯入了出机场的车流当中,甚至很快就到了市区里面,开罗的机场居然离市区这么近。 然后罗秉文有点无语,这交通果然名不虚传。 他们的车辆似乎完全没有遵守车道线的概念,喇叭声此起彼伏,各种型號的汽车、摩托车甚至驴车挤在一起,形成一种奇异的和谐。 穆罕默德熟练地驾驶著自己的丰田车,在车流中穿梭。 罗秉文收回之前对他的评价。 什么驾驶技术不好,这驾驶技术可太好了,能在这样的环境里开出这样的速度来,一点点剐蹭算什么? 开罗的车谁还没几道划痕啊? “我们先去酒店安置一下,”穆罕默德一边开车一边说,“根据贝克尔先生的安排,您將在开罗停留两天,参观金字塔和博物馆,然后我们出发去锡瓦绿洲,从那里进入撒哈拉沙漠。” “可以。” 罗秉文点点头,目光却被窗外的景色吸引。 先不谈这交通吧,但这城市的独特性確实是有的,尤其是离北非距离实在过远的亚洲人,看到什么都觉得新奇。 开罗是一座矛盾的城市。 在这个地方,古老与现代交织,繁华与破败並存。 他们行驶的高架桥下是杂乱无章的贫民窟,远处却能看见吉萨金字塔的轮廓,穿著传统长袍的老人与西装革履的年轻人在街道上並肩而行。 街边小贩推著堆满水果的车子,旁边就是星巴克的招牌。 空气中也一直能闻到一种特殊的味道,罗秉文说不清是什么,难道是沙子的味道?还有就是很重的汽油,柴油味。 “那就是尼罗河。” 穆罕默德指著一道豌的水域说。 罗秉文看过去,尼罗河水在阳光下泛著金光,对面是高耸的现代化建筑和豪华酒店,他们一会儿过了桥就到那边去了。 对面的景象和车辆过来的这条路,简直就是一个鲜明的对比。 华夏也有很多老街,老城,但对比起来並不强烈,准確的说是住在老城区的人在气质上並没有比住在现代化区域的人有区別。 甚至住在老城,心理上还占优势。 见到人还想骂一句臭外地的。 罗秉文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作为一名画家,他本能地被这种视觉衝击所吸引,色彩的碰撞,光线的变化,古老与现代的交融。 尤其是很多建筑的风格,和他以往了解到的都完全不同。 车过了河,在一家位於尼罗河畔的酒店前停下。 酒店外观现代,但內部装饰却充满了埃及元素,大理石地面上的莲图案,墙壁上的象形文字装饰,甚至前台后方是一幅巨大的古埃及壁画复製品。 穆罕默德拿著行李走在前面,对罗秉文说道:“贝克尔先生给您订了套房,可以看到尼罗河和金字塔。” “嗯,谢谢。” 罗秉文指的是谢谢穆罕默德帮他拿行李,开酒店,並不是谢谢贝克尔。 合作这么久,罗秉文对他可太了解了,这傢伙虽然有点朋友之间的感情,但確实是无利不起早的类型。 安排得这么周到,还特地找了个风景绝佳的酒店。 是想让我赶紧创作? 估计佛罗伦斯画廊那边也著急了,在威尼斯双年展没有结束之前,他们画廊里面一张罗秉文的作品都没有。 以前的小幅画作都卖出去了,而在罗秉文创作完《蒙古草原天气晴》以后,他画要不就是双年展展出中,要不就是在港岛的新画廊。 但他们是总部啊。 罗秉文作为现在他们画廊的招牌人物,明星人物,他的作品总部居然一幅画没有,这合適吗?这合理吗? 在罗秉文还在思考的时候,穆罕默德已经办好了入住手续。 “你坐了这么长时间的飞机,应该也累了,今天您先休息,倒一下时差。明天开始,我將带您参观开罗的主要景点。” “好的,再次感谢你。” “不客气,我是你的导游,肯定要让你对这一次旅行感到顺利,有那种回到家里的感觉,怎么说的呢?宾至如归?” “对对,是有这个成语。” 把罗秉文带到了顶楼的套房,穆罕默德就先回家去了,现在的时间確实也比较晚,没时间出去逛,明天再说吧。 顶层的房间视野极佳。 从落地窗望出去,尼罗河像一条蓝色的丝带穿过城市,远处吉萨金字塔在夕阳的映照下呈现出金红色,几千年来的沉默守望者。 感觉整个城市就一个色调。 黄。 黄沙的黄。 他放下行李,洗了个澡,换上一身轻便的质衣服。 一般人坐这么长时间的飞机,吃不好睡不好,到这边肯定一躺床上就睡著了,倒时差明天一早起来。 但罗秉文精神好。 洗漱好后趴在阳台看风景的时候,觉得时间不能这么浪费啊,楼下还有不少人没回家,出去走走应该也没什么关係吧? 埃及的治安应该还不错? 罗秉文没有查过这个问题,但在欧洲,很多城市的夜晚来临时,街道上是看不到什么人的,大家都回家睡觉了。 或者一家人在家里看电视,很少有人出来閒逛。 但开罗不同,河边有很多人在行走,看起来有本地人,也有游客,小贩在路边摆摊,出售各种纪念品和食物。 街道上人来人往,充满活力。 风一吹,带来一股凉爽的风,比白天的开罗要愜意十倍。 隔著老远罗秉文就闻到了一股榴槤的味道,反正就在前面,罗秉文就过去看了看,发现是一家蛋糕店,榴槤的味道是刚摆出来的榴槤千层大饼散发出来的。 偌大的一个饼摆在蛋糕店的外面,空气中分泌著浓浓的榴槤味儿。 在罗秉文前面的一个大姐去买了一份,店家拿著小刀在大饼上划了两下,切了一个小三角形出来,就像披萨被人拿掉了一个角。 浓浓的榴槤酱从大饼的各个分层里面流出来。 味道更浓郁了。 罗秉文这只吃了机场大餐的胃在这个时候也开始分泌胃酸了,嘴里也流起了口水——— 想吃! 上去问了下价格,这是按份卖的,一份50埃镑。 不贵啊,也就六七块钱的样子。 罗秉文果断要了一份,女店员还是那样切,看起来还比之前那个大姐的那份多了一点,角度更多——感觉也不需要吃其他东西了,就这一份就能吃到饱。 他接过这分量十足的甜点,靠在路边栏杆上,迎著尼罗河的晚风尝了一口。口感异常丰富,酥皮、奶油和榴槤果肉层层交织。 嗯·.味道不错。 他很少对国外的东西感兴趣的,即使是在义大利,他也觉得很多所谓的西餐不好吃,但来到开罗的第一顿,居然没踩雷。 嗯,录像了,回头髮出去给他们宣传一下。 这个价格在国內几乎不,是不可能在国內买到这么货真价实,还用料十足的榴槤千层饼,值得一推。 一边吃,一边沿著街道走。 街边的店铺居然没一家关门的,现在可是都天黑了啊。 整个开罗灯火通明。 他在一家看起来很有年头的纸莎画店前停下脚步。 店內掛满了各种以古埃及为主题的手工画,老板是一位白髮苍苍的老人,正借著檯灯的光线仔细描绘著纸莎草纸上的图案。 老人画得很认真,罗秉文没打扰他,自己先进去看这些画看了几眼,等到老人画完一部分,抬起头休息的时候才说。 “晚上好,”罗秉文用阿拉伯语打招呼,“您的作品非常精美。” 老人看向他,惊讶地发现是一位东方人用流利的阿拉伯语称讚自己的作品,脸上立刻绽开笑容。 “谢谢!这些都是我亲手绘製的。” 这些作品的主题全是埃及元素的,有法老,神祗,甚至象形文字,每一幅作品都有浓厚的埃及元素。 有点像现在罗秉文的画。 而且线条的运用也极为出色,只是色彩方面缺乏了一点灵性。 他慢慢的欣赏。 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去泡了一杯茶,在罗秉文参观的途中递给他,问道:“你是华夏人?” “你怎么知道我是华夏人?”罗秉文问道,他之前可没说自己的来歷,亚洲那么大,韩国岛国来开罗旅游的人也很多。 老人笑了一下说道: “华夏人才向你这样彬彬有礼,韩国人喜欢大喊大叫,而岛国人在埃及要不就是畏畏缩缩,要不就是昂首挺胸,很容易辨认。” “哦,这样啊,老师傅你还观察得挺仔细。” “喜欢画画,就喜欢观察了——你身上有一股顏料的味道,你也是画家?” “嗯,我来埃及寻找灵感。” 罗秉文才不问他为什么知道自己是画家,可能是自己什么习惯暴露了自己?他是真有点好奇这个老师傅了。 老人的眼晴亮了起来:“啊!你果然是画家!罗秉文先生,是吗?我看过你的杂誌,你的作品实在是太精美了。” 罗秉文单手扶额。 好吧,原来是新闻暴露了自己。 只是没想到在开罗的一家小店里,竟然有人能认出自己。他谦逊地笑了笑:“您过奖了,我只是个喜欢画画的游客。” “真的是您!” 老人试探了半天,终於確认了。 他从柜檯后面走出来,脸上露出笑容,说道:“我在艺术杂誌上看过您的专访和作品,线条和色彩处理得太美妙了。” 他边说边比划著名,眼神中充满敬佩。 罗秉文礼貌的笑著。 不过店家老人忽然说道:“你在埃及有很多爱好者,你很出名,你想要参加几档埃及的电视台吗?我认识人在那边—” “”......” 隨便出来逛逛还能遇到上电视的推荐? “我只是来旅游的游客罢了。” 请个假,一天 请个假,一天 有点事刚到家,没时间写了,休息一天,见谅啊 第291章 长焦 第291章 长焦 “当然,当然,我明白。”老人连忙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理解,“艺术家需要安静,需要灵感。我不该用这些俗事打扰您。” 都是画家,他当然明白。 罗秉文在自己的生涯当中都很少听到埃及,只是知道这里歷史悠久,文化的传承是仅次於东方华夏文明的。 但在当今的国际上,埃及確实很边缘化。 甚至在油画或者美术这个圈子里,埃及也缺乏影响力,即使在世界油画的课程上也听不到任何关於埃及的声音。 所以,罗秉文对这里其实是很陌生的。 但实际上,埃及人对艺术家很尊敬,也不知道是传统还是在怎么样,他们觉得艺术是具有魔力的。他们相信,画出的事物会获得生命。 比如在墓穴里画食物,希望死者在来世不会挨饿。 他们刻画神明,期望获得庇佑。 而在这种情况下,罗秉文这样的大画家自然也会是他们关注的焦点之一,整个埃及认识他的人不在少数。 都是画家,罗秉文和他问了点埃及画坛的现状。 得到的答案是很差。 整个环境比没有他的华夏还要差点。 华夏如今已经意识到油画要跟著国际,不能只混一个小圈子,內容也不能太隱晦,太孤傲——人家以前的大画家画得隱晦,那是因为人家已经成名了。 你个华夏画家算什么啊? 从2015年开始,华夏的油画教育就在往欧洲那边的教育靠拢,留学的画家越来越多。 但为什么没有出一个罗秉文这样的人呢? 是因为油画已经不是国际上艺术的中心了,虽然它单价依旧高,但现代有装置艺术,有现代艺术,有摄影,油画並不是藏家的第一选择。 这种环境下,能走出一个罗秉文已经是个奇蹟。 很快就聊到罗秉文最近的日程。 “您明天要去吉萨金字塔吗?我建议你去清晨就去,赶在大批游客到达之前,那时候不仅人少,光线也是最好的。” “我知道。” 罗秉文本来就准备早上去的,埃及的景点很多,但他只在这里停留两天的时间,又不想每到一个地方只匆匆的看一眼。 本书首发 閒时看书选 101 看书网,101???????????.??????超愜意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所以,只能牺牲一点睡觉的时间了。 好在他自己精神好。 老板看了看外面,看到没人过来,就小声的说道: “我知道一个地方,算是一个很不错的观景点,可以从特殊的位置拍金字塔,如果你有兴趣,明天我让我侄子带你去。” “不用,我的嚮导也是一个本地人。” “本地人也和本地人不一样,相信我,这地方很少有人能知道。” 哦? 罗秉文想了想,欣然接受这个提议。 老人立即打电话安排,用快速的阿拉伯语与对方交谈了几句,然后转身对罗秉文说:“明天早上五点半。我侄子卡里姆会在金字塔附近与你们会合,这是他的电话。” 告別老人,罗秉文继续在深夜的开罗游荡。 真是热闹啊,他去过的国家不少了,尤其是在到处参加画展的那半年,但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欧洲国家有真正的夜生活。 不是社会哥的夜生活,而是真正的,属於普通人,和湖南,川渝地区一样的那种夜生活。 埃及的街头也有大量的咖啡馆,但很多人坐在里面不喝咖啡,他们抽一种当地的,叫做水烟的东西。 和香菸的味道不同,虽然有烟的味道,但更浓的是水果味。 然后罗秉文被烤玉米吸引。 他发现这里的小零食都还挺符合他的胃口的,这回如果要做一个旅游视频,那他可能会推荐华夏人到这边来旅游了。 晚上可以玩,吃的也符合华夏胃,还有大量的异域建筑。 绝佳的旅游地点啊。 他用阿拉伯语说道:“来一根,我看你招牌上写特色烤玉米,有什么特色的地方。” “没有特,招牌指的是老板比较——”罗秉面无表情盯著他,然后年轻人就笑了起来:“开玩笑,香料酱是我自己製作的,有柠檬汁、辣椒粉和一些秘制调料。” 无聊的幽默感。 不过接过烤玉米一吃,外层微焦香脆,內里甜嫩多汁,香料的味道层次丰富,確实与眾不同。 该回去了。 他走得比较远,看一眼时间发现都快十二点钟了,明天还得早起呢,就准备往回走,回去睡觉。 但一路上看到的饭店很多都坐著人,桌上一大堆东西。 这夜宵可真是丰富,吃这么多。 回到酒店房间,罗秉文站在落地窗前最后望了一眼夜景。 他这边是比较繁华的地方,但对面也不算差,在埃及夜生活丰富的整体氛围下,对面的灯光也十分璀璨。 而远处的金字塔却笼罩在夜色当中,只留下模模糊糊,看不清楚的轮廓。 他设定好清晨的闹钟,很快便睡著了。 一夜无梦。 开罗在大多数游客已经入睡的时候,街道商铺的灯火还才持续,一直到黎明之前,这些店铺才关门。 罗秉文醒来的时候已经五点多了。 赶紧洗漱出门。 罗秉文想在外面吃,昨天晚上吃到的所有东西都很符合他的口味。 所以罗秉文看到穆罕默德,就说道:“你给我推荐几个埃及的早点试试,我昨晚出去逛了,感觉你们这里的美食还不错。“ 穆罕默德的眼睛里还带著些许睡意,但笑容依旧热情。 “很开心你有这样的想法,不过埃及这个时候没有早点,我们还是在酒店吃点东西吧,稍微晚一点我再带你体验我们这边的早点。” 酒店的早餐? 好把,无非就是麵包牛奶鸡蛋粥什么的。 又是一个吃酒店自助餐,无趣的清晨。 罗秉文有些失望,但还是跟著穆罕默德去了酒店餐厅,果然如他所料,自助餐檯上摆著標准的国际早餐。 煎蛋、培根、麵包、酸奶和水果。 匆匆吃完,两人驱车出发。 开罗的清晨街道还很安静,只有零星的行人和车辆。驶出城区后,景象陡然变化,无垠的沙地取代了城市建筑。 罗秉文说道:“我昨晚遇到了一个本地的画家,他说知道一个別人都不知道的拍照地点,会带我去。” “还有我不知道的地点?” 穆罕默德有些惊讶,或者说有点不舒服了,我是你请来的导游,你昨晚又去找了什么人带路,这不是质疑我的职业素质吗? “先看看,顶多算是带一个伙子一起看金字塔。” “行吧。”穆罕默德有点不情愿,同意之后过了一会儿,又才说话道:“我们先去和那个人匯合?虽然我觉得我已经知道所有拍金字塔好看的角度了。” 罗秉文听出他语气中的不以为然,笑了笑没说话。 他已经接到了画家老板侄子的电话,穆罕默德开车到这个地方去。 车子在沙漠中行驶了约莫二十分钟,在一个看似普通的沙丘后面,他们看到了一个年轻人的身影。 卡里姆看起来二十出头,瘦瘦高高的,有点帅气,穿著一件略显宽鬆的传统长袍,正靠在一辆旧摩托车旁等候。 互相介绍后,卡里姆也听出了穆罕默德语气当中的不以为意,但他不在乎,这些年他带不少朋友去了这个快地方。 即使是在开罗从小长到大的同伴,也不知道这个地方。 所以他很自信地说:“你们跟著我就行,不要门票,免费看,绝对適合游客合影,保管让你们大吃一惊。 穆罕默德挑眉,显然不太相信这个年轻人能带他去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地方。 卡里姆开著自己的摩托车,沿著一条小路往前走。 不是进景区的路。 外地人一提到埃及的金字塔,可能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胡夫金字塔,之前他们提到的吉萨金字塔反而不知道在什么地方。 但其实吉萨金字塔全称是吉萨金字塔群。 里面最出名的三个金字塔,就是胡夫金字塔、哈夫拉金字塔和门卡乌拉金字塔。 由於金字塔比较庞大,埃及人估计也觉得这种景物实在太能白嫖了,所以售票进门的地方,其实和这三座金字塔很远。 想要在景区的外面拍到比里面还要好的照片? 这种事情能做到吗? 穆罕默德看著这个叫卡里姆的小伙子不准备带罗秉文买票进景区,有点疑惑了,这套路到底能通到哪儿? 摩托车在沙地上灵活地穿梭,好像还穿过了一个贫民区,几个脏兮兮的小孩子疑惑的看著这两辆车开了过去。 绕过几个不起眼的沙丘,卡里姆在一个看似普通的地方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了。” 他跳下摩托车,自信地指向沙丘上方,“爬上去你们就明白了。” 穆罕默德將信將疑地停好车,三人一起爬上沙丘。当登上顶端时,穆罕默德不禁倒吸一口冷空气— 从这个角度望去,三座金字塔以一种罕见的角度完美排列,恰好形成一个几乎对称的三角形构图。 更妙的是,这个位置恰好避开了所有现代建筑的干扰,视野里只有金字塔、 沙漠和天空,仿佛瞬间穿越回了四千年前。 “这——这怎么可能——”穆罕默德喃喃自语,急忙掏出手机,“我在开罗当了十年导游,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角度!“ 他年轻的时候在华夏留过学,懂华夏,也懂中文,这些年华夏游客眾多,他每个月都要带好多人去看金字塔。 但从来不知道这个地方。 阳光正好从侧面照射过来,在金字塔表面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將石块的纹理勾勒得清清楚楚。 远处,狮身人面像恰好从两座金字塔之间露出侧脸,形成一幅完美构图。 穆罕默德整个人是脱线状態,他想起之前对卡里姆的態度了,现在正在反省自己是不是对年轻人太苛刻了。 华夏俗话说得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还真有他不知道的地方。 而罗秉文站在他们后面一点的位置,右手摸著自己的下巴,思考著这个地方应该用什么样的构图,什么样的色调。 嗯,他在想拍照的事情。 这个地方离金字塔確实稍微有点远,但相机的焦距却能把远处的东西拉过来。 怪不得卡里姆说这个地適合拍照。 好! 很好! 平常时候罗秉文都是带画架,但他这次来不是画金字塔的,而是画沙漠,所以这两天跟著穆罕默德旅游就没带作画的工具。 带的是相机。 罗秉文迅速从背包里取出相机,换上长焦镜头。 透过取景器,他再次被这个视角的完美所震撼。 长焦镜头產生的空间压缩感,將三座金字塔和狮身人面像巧妙地压缩在同一平面上,形成了一种近乎超现实的几何美感。 而且晨光就和日照金山似的,照在金字塔的一个侧面上,整个石头的纹理全都出来了,如果后期把照片放大,说不定能看清楚其中的每一个石块。 他调整著光圈和快门速度,尝试不同的曝光组合。 在某一刻,他发现如果將曝光补偿降低一档,更能突出石块表面的细节和阴影的层次感。金字塔在取景框中呈现出一种庄严而神秘的气质,与往常明信片上看到的完全不同。 如果再有后期— 不,现在这幅画面不需要后期,只要自己按下快门,就是一张特別完美的照片了。 这时候,穆罕丫德终於从震罩不回过神来。 “好地方!” 卡里姆在一旁得意地笑了:“这是我爷爷的秘密。他说过去放骆驼时,总是这个时间点在这里休息,看下阳光一点点照亮金字塔。“ 罗秉文连续拍了几张后,放舰相机,若有所思: “其实不只是角度问题。这个时候的光线质量很好,色温正合適,既温暖又能保留细节。” 他指了指天空,“而且沙漠空气中的尘埃在侧光下会形成一种自然的柔光效果,减少了高光部分的过曝。” 说这种术语两人就不明白了。 不明觉厉。 穆罕默德想和这个年轻人打好关係,说不定他以后也会江人来这里看看,但这都得问问卡里姆的意见。 毕竟这个好地方是卡里姆江他们过来的。 “听罗秉先这样说,你爷爷应该很懂光影啊。” 卡姆耸耸肩:“他可能不懂摄影,但他懂得如何欣赏美。” > 第292章 古埃及的线条 第292章 古埃及的线条 反正穆罕默德是服气了,这还真是一个他不知道的观景点。 尤其是適合拍照。 本身金字塔就是一个比较大的建筑,离远了拍不好,离近了拍不到全景,能在这个地方拍到人,金字塔,光的地方,尤其少见。 景区里面也不是没有,但人多啊。 而在这个秘密观景点,这么长的时间也仅有他们三个人而已。 三人在这个观景点停留了近一个小时,看著光线隨著太阳升高而不断变化。 罗秉文拍了很多照片,自拍还有合影。 很快,这里就热了起来。 卡里姆看了下时间,问道:“你们吃早饭了没?我请你们吃早饭吧。” “早饭?吃了啊。” 罗秉文稍微愣了下,先下意识的回答,然后才去看了看时间——此刻已经快到十一点了,这时候还吃什么早饭? “没呢没呢!”穆罕默德一改之前的怀疑態度,很热情的对待卡里姆,“卡里姆先生,你有没有想吃的东西,我请你们。” 他现在对卡里姆十分上心,心道如果把这个年轻人伺候好了,是不是还能知道其他不为人知的景点呢? 毕竟天外有人嘛。 罗秉文也看著他,“这时候还吃早饭啊,午饭呢?” “哈哈哈。” 卡里姆被罗秉文疑惑的表情逗笑了: “在埃及,我们的时间表和別处不太一样。很多人起得早,五六点吃一顿简单的早餐,然后工作,等到上午十点、十一点,才是吃正餐早餐的时候,有点像你们的早午餐。至於午饭,那得到下午三四点以后了。“ 穆罕默德在一旁连连点头,证实了卡里姆的说法:“没错,罗先生。这才是地道的埃及节奏。所以我之前说早上隨便吃点就行。” 罗秉文挠挠头。 好吧,他总算知道埃及的晚上为什么那么热闹了,原来凌晨时分还真就是他们吃晚餐的时间,怪不得那时候的餐厅上座率很高。 罗秉文感受了一下中午时分的日照。 现在已经是十一月份了,在外面的地方,秋天都过了,现在已然入冬,到了穿大衣,穿袄的时间,而在开罗,中午还是很热。 不管是非洲人,亚洲人,只要是人,都会怕热。所以在这边生活的人养成了独特的夜市习惯,也是合情合理。 几人走下山坡,临走之前,穆罕默德说道:“罗秉文先生,你要近距离的去看看金字塔吗?下午我们可以去。” 罗秉文想了想,照片也拍了,金字塔也看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是不是要让金字塔在自己的面前,好像也没有这个必要。 金字塔可能在几千年前是很辉煌的,也许会有壁画,也许会有纹路,但在今天,它只是被风沙侵蚀掉的黄色石块而已。 它的特点,它的灵魂,已经在罗秉文登上这个山坡,第一眼看到他的时候,就被罗秉文捕获到了。 所以,他摇摇头。 “下午去博物馆吧,我听说金字塔里面有价值的东西都已经送到博物馆里去了?” 卡里姆倒是点点头: “对,他们不停把金字塔的东西往博物馆里面搬,现在里面已经是空的了,就连狮身人面像的鬍子碎块,听说都被英国人弄到大英博物馆了。” “现在想要在字塔看到点真东,难啊。” 罗秉文嗯了一声,道:“不过就这个空壳也是很令人感慨的,確实是一个伟大的建筑,矗立在这里几千年了。“ 古代人对於死是很看重的。 几乎地球上所有的国家,那些有权有势的人们,都想在自己死后也享受荣华富贵,而对此最看重的,还属华夏和埃及。 埃及也是没办法,想要搞浓重的,能在周围都是沙漠的环境里修建千年不朽的陵墓,或许只能是金字塔的样子。 不然还能怎么修呢? 而华夏,最知名的可能就是秦始皇陵。 其他的帝王陵墓如果真的开放参观,估计也是那种极为庞大类型的,只论修建的难度,恐怕还在金字塔之上。 不过,华夏的陵墓是隱性的,就和华夏人的性格一样,讲究內敛。 秦始皇陵的驪山,远远看起来也只是一座普普通通的山。 而金字塔是显性的,为的就是让人隔著很远就能感受到他的伟大,还有之前全世界都关注的金字塔如何建造』,这个话题。 所以,金字塔才是世界七大奇蹟。 回到开罗城,穆罕默德大大方方的说道:“卡里姆,你来推荐一个你喜欢的餐厅吧,今天说好了,我来请客。“ 按理说,穆罕默德跟著罗秉文的这段时间,他是跟著罗秉文吃饭的。 费用应该是罗秉文这个老板结。 但谁让穆罕默德想当冤大头,请卡里姆吃饭呢,罗秉文也只能笑著同意,白嫖的东西谁不喜欢啊? 卡里姆也没想到还能混一顿饭。 他只是听自己叔叔的话,带罗秉文去一趟他们家里人都知道的金字塔观测点而已,同时他自己也对罗秉文这个世界级画家很好奇。 见了面一看,人还挺隨和的。 英语说得好,阿拉伯语说得更好,说话也符合他对华夏人的整体印象—都是好人。 本来以为送他们过去看了就会分道扬鑣,没想到还能混顿饭。 他打量著穆罕默德的穿著,觉得这人也不像缺钱的样子,就露出笑脸,说道:“那我就找地方了?“ “隨便找!” 穆罕默德拍拍胸膛。 这位兄弟把那么好的一个地方告诉了他,以后多带几个客人到那边去拍照,或许赚的小费都能把这一顿钱补回来。 卡里姆开著摩托车,轻车熟路地带著两人穿行在吉萨城区略显杂乱的街道上c 这边看样子应该属於老城区。 行走在这样的街道上,一种古,旧,北非,热带的感觉扑面而来。 街道上隨处可见骆驼和马车,垃圾被人放在门口,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收拾,骆驼和马没学会找地方上厕所,隨处大小拉。 所以即使坐在车里,也会闻到一股臭味。 关键久而久之,罗秉文发现自己好像习惯了这种味道——他真不想习惯。 唯一好的地方,那就是这个地方抬头就能看到金字塔。 而且是很近,很大的金字塔。 穆罕默德对副驾的罗秉文说道:“金字塔景区的入口就在前面,你看那边。” “嗯。” 几人最终钻进了一家看起来其貌不扬,但里面装修得很好的餐厅。门口的大锅里正咕嘟咕嘟地冒著热气,浓郁的香料味道扑面而来。 这个街道似乎要乾净一点。 马和骆驼都不能进来,垃圾应该也有专门的人收,所以这里面的空气还不错,嗯,相比起来不错,再加上这家餐厅做菜散发出来的味道。 罗秉文久违的感觉到自己正在呼吸著。 “就是这里了,”卡里姆自信地笑道,“別看地方小,这是附近最地道的味道之一。” 吉萨城区是一个依託金字塔存在的老城区,面积不算大,但歷史悠久,著名的吉萨金字塔群就不用说了,它本身处在的位置就是埃及的王朝遗址。 古老,代表传承久远。 或许还真的有传统的埃及美食。 穆罕默德当的是全国导游,对单一的一个地方,尤其是在这吉萨城区,他感觉卡里姆比他还了解。立刻抢著说: “太好了!我们就需要这种本地人才知道的好地方!卡里姆先生,您真是太內行了!请务必多点一些,让我来招待你们。” 他一边说,一边殷勤地为两人拉开塑料椅子,眼神里充满了热切,仿佛卡里姆不是个偶然遇见的普通人,而是位深藏不露的寻宝嚮导。 “咦?还有我的份呢?“他开玩笑道。 从卡里姆带他们上了那个山坡以后,看到金字塔的穆罕默德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他还以为这人的心里现在只有卡里姆,而没有自己这个老板了。 “那肯定会记得你的,罗秉文先生。“ 穆罕默德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他觉得卡里姆对如此冷门的观景点都了如指掌,肚子里肯定还藏著更多好货,必须打好关係! 他知道的那些好的景点,地点,几乎都是从这些本地人』嘴里知道的。 罗秉文则笑著摇摇头坐下。 趁著等菜的功夫,又忍不住拿出相机,翻看刚才拍到的照片。 屏幕上的金字塔在变幻的光线下呈现出不同的气质,宏伟而神秘,他对自己捕捉到的几个瞬间颇为满意。 很快,食物被端了上来。 其中一道菜立刻吸引了罗秉文的注意。 这是一盘金黄色的、看起来像炸豆泥饼一样的食物,是圆形的,和小时候玩的玻璃弹珠一般大,旁边配著新鲜的生蔬菜和一种白色的酱料。 圆圆的小球,放满了一个碗,还冒尖。 这是油炸出来的,摆到罗秉文面前的时候,一股香味就顺著热气钻到了罗秉文的鼻子里面。 好香啊。 “这是塔米亚,”穆罕默德进行著自己导游的任务,给罗秉文介绍到。“这应该算是普及我们整个埃及的国民美食了,用蚕豆泥混合了香料,比如香菜、小茴香、洋葱碎,然后炸制而成。尝尝看,搭配酸奶酱或者直接吃都很棒。” 罗秉文好奇地夹起一个,咬了一口。 咔嚓。 这东西外皮酥脆,內里却异常绵软湿润,混合著香料独特的浓郁香气,口感层次非常丰富,一点也不油腻。 “嗯!好吃!”他由衷地讚嘆道。 来之前,罗秉文都做好会在这边吃不好,住不好的心里准备了,但没想到这边的食物都还挺好吃的,至少比欧洲的传统美食好吃。 他一边咀嚼,一边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餐馆门口忙碌的厨师。 他们吃的这个什么塔米亚,在这家店挺受欢迎的,厨师身边就是一个大盆,里面是准备好的蚕豆泥,用勺子一挖,看似隨手的丟进油锅里面。 伴隨著滋啦一声,一个个金黄色的饼子便在油锅中欢快地膨胀起来。 刚才他们在门外闻到的味道,就是这个。 配合著吃的是牛奶以及全麦饼—埃及的全麦饼也是挺有名的,在网上一搜就能出现很多资料,在很多国家甚至有埃及麵包店』这样的招牌名字。 吃饭的时候穆罕默德说了想带游客去上午那个位置。 卡里姆所谓的同意了。 这只是他爷爷年轻时候发现的景点而已,又不是他家里的院子,有什么不能分享的呢,他又不当导游。 “太好了!”穆罕默德喜出望外。“你还有其他好的地方可以推荐一下吗? 本地人才知道的那种。” 卡里姆仔细想想。 “应该没了吧?这个地方就是这样,一眼就能看到有什么景色,有什么建筑,我们都看腻了,实在不知道有什么好看的。” 好,烂怂大雁塔是吧? 中午时分不太適合在外面閒逛,按照计划,穆罕默德带罗秉文去了埃及博物馆。 一走进这个门,穆罕默德的气质似乎变了。 他昂首挺胸走在前面,一幅很自信的样子,就连眼神都变得更加专注。他刻意的清了清嗓子,说道: “罗秉文先生,欢迎来到时间的宝库,这里的每一件物品,都承载著数千年前的故事。” “嗯。” 罗秉文点了点头,他在国內逛博物馆的时候人也这么说。 就像谁还没有几千年歷史了似的。 他最感兴趣的还是气质一变的穆罕默德,在博物馆里面就显得特別专业,带著罗秉文穿梭在巨大的石雕、精美的木棺和闪耀的黄金製品之间。 对每一个展品都如数家珍。 不仅仅是简单介绍年代和名称,更是娓娓道来其背后的传说、发掘的故事以及它所反映的古埃及人信仰与生活。 罗秉文慢慢的也听了进去。 “看,这是拉美西斯二世,他最喜欢將自己描绘成神的样子。你注意他嘴角的线条,即使经过几千年,仍能感受到他那份近乎傲慢的自信,他统治了埃及长达六十多年。” 这线条確实傲慢。 这样的线条在一个雕像上,这还是罗秉文第一次见。 他以前都觉得对线条最恆研究的都是画家才对,但埃丫的古董还真对各种线条都很迷恋,整个展馆里面恆各种表现神秘,表现性格的线条作品。 一般人看个热闹,但罗秉显然看入迷了。 ] 第293章 雅丹魔鬼城 第293章 雅丹魔鬼城 博物馆內光线偏暗,空气里瀰漫著一种古老尘埃与岁月凝固的特殊气息。 以罗秉文看来,古董这方面,埃及文物可能真的有先天优势。 国內的,华夏的古董们,別说近千年的瓷器,就说四千年前的三星堆,其中的东西拿出来一看,依旧令人觉得离现代不远。 典雅,美。 而埃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有一种古,旧,神秘的气质。 仔细想想,估计还是和文化隔阂有关。 华夏文物,无论是青铜器上的饕餮纹,还是敦煌壁画上的飞天,其艺术母主题无非是权力、祭祀、生活、信仰。 这些东西与后来的文化照样有千丝万缕的关係。 后人可以解读,甚至可以共鸣。 罗秉文一幅飞天,放在任何一个华夏的博物馆都不需要解说或者解读,即使是从来没念过书,不认识字,但只要是在华夏生活了许多年的人。 都能发现其中的美。 而埃及,则是是一套完全自洽但与华夏人认知彻底割裂的神只系统与宇宙观。 他造就了一道时间的隔阂。 但不可否认,在那个古老的时期,四大文明诞生的时期,埃及文明是不输给华夏文明的,一颗地球上的璀璨明珠。 穆罕默德还在尽职地介绍著一具彩绘的木棺:“看这些守护神只的描绘,他们的姿態、眼神,都充满了仪式感——” 罗秉文微微点头。 巨大的石像沉默矗立,玻璃展柜內的黄金饰品歷经数千年依旧闪烁著诱人的光泽。但罗秉文的目光,却越来越多地被那些刻在石板、棺槨、壁画上的线条所吸引。 起初,这些古埃及的线条给他的感觉是“硬”和“直”。 人物的轮廓、神只的权杖、象形文字的笔画,大多由明確、肯定、甚至有些粗糲的直线或弧度固定的曲线构成。 这与他从小学习到的那些素描基本功线条不同,也与吴道子那种飘逸灵动、充满韵律感的线条大相逕庭。 吴道子的线条是活的,是流动的气,是生命本身的节奏。 而古埃及的线条,乍看之下,是死的,是凝固的规仪,是跨越时空也要维持不变的秩序。 但看著看著,罗秉文渐渐品出了一些其他的味道。 尤其是在那些描绘神只和法老的浮雕与壁画上。 “穆罕默德。”罗秉文忽然打断了他,指著身后,之前参观过的拉美西斯二世向神献祭的石灰岩浮雕。 “你刚才说,他嘴的线条显示傲慢和自信?” “是的,学者们都这么认为。这是一种神性的自信,法老自认为是神在人间的化身。”穆罕默德肯定道。 罗秉文自己却品出了和学者们不太相同的意味。 至少,不全是自信。 或者说,不仅仅是世俗的自信。 他看了这个博物馆里面大量的埃及壁画,雕刻,雕塑,发现埃及的线条是没有任何犹豫或者修改的余地的。 这可能和创作的工具有关。 埃及的线条不是为了描绘一个表情,而是为了定义一种状態。 不过,他没和穆罕默德商量这个,穆罕默德只是一个专业导游,或许以前是留学的高材生,看的书多,但多半对美术是没什么研究的。 他只是把自己发现的东西记在脑海里,回去再慢慢回味。 两人在这个博物馆里面逛到了五六点,在很多地方的博物馆,这个时间已经闭馆了,而埃及博物馆此刻的人流量还是很多。 不过该看的也看完了。 离开博物馆以后,穆罕默德还想带罗秉文吃两顿饭,然后带他去逛夜市.不对,不能说是夜市,只能说夜幕降临的时候,才是埃及人正常出门閒逛的时间。 很多埃及餐厅都是营业到凌晨四五点钟的。 这样看来十二点左右,在罗秉文看来已经是夜宵的时间,还真可能是埃及人正常情况下的晚饭时间。 不过罗秉文没去。 早早的回到了酒店里,自己的房间。 他这酒店位於埃及的闹市区,楼下是很热闹的,从早到晚,到凌晨,人群川流不息,但现在一点都不能打扰到罗秉文了。 他找出素描纸,用炭笔在上面描绘著线条。 正常素描的,油画常用的线条,然后是吴道子的,敦煌的—. 然后是今天看到的,属於埃及作品的线条。 画完以后,他看著这几幅表现风流动的线条。 思考著念道: “西方的线条追求模仿自然,再现真实,东方的线条追求抒发心性,传递气韵。而古埃及的线条——它们似乎是在构建和约束?” 构建神性,约束灵魂。 罗秉文喃喃自语,眼中闪烁著光芒。 “这些线条的目的,不是为了欣赏,而是为了让描绘的对象,比如神,法老,或者亡灵,以其最本质、最理想化的形態,永恆地存在下去。所以它们必须如此肯定,如此不容置疑,如此——硬。” 他想起了金字塔那巨大、简洁、稳固的三角形线条。何尝不是同一种思维?不是为了美观,而是为了永恆的存在。 这种线条背后,是一种对“永恆”近乎偏执的追求。 这一刻,他脑中仿佛有电光闪过。 他最强的能力是线条,融合了西方的结构精准与东方的意境灵动,尤其擅长绘製各种神性的题材,尤其是自己在藏地的那段时间。 如果说他以前的作品都是带著个人感情的,温和的作品。 而古埃及的这种线条,提供了一种全新的、极端的方向,那就是绝对的、冰冷的、不朽的一种表达。 他不想用这种线条画人物。 这不符合他的创作习惯,这种硬的线条创作出来的人物有什么好看的?真的会有人觉得埃及的壁画比华夏的古画好吗? 但是,罗秉文觉得这种硬的线条,似乎在创作极端风景画上面有奇效。 会让作品有一种史诗感。 试试? 试试就试试! 罗秉文第二天又和穆罕默德出去了一天,但第三天的计划是走出开罗,进入撒哈拉大沙漠的,但他推迟了这段旅程。 让穆罕默德帮自己在开罗租了一间专业的画室。 至於创作的题材—— 罗秉文从自己的相册里面找到了在敦煌拍的一张照片,当时是用无人机拍的,以高空俯视的视角,去看雅丹国家地质公园。 俗称,雅丹魔鬼城。 当初参观的时候罗秉文就觉得这个地方不像是在地球上,他的色调,环境,总觉得这就是在火星上的样子。 这个地方,不管是拍下来,还是创作成油画,都没有亲眼看到的时候有感觉。 画架支起,大幅的画布已经绷好。 旁边的小桌上,摊开著他在雅丹魔鬼城拍摄的无人机照片。 那些风蚀而成的巨大土丘,在烈日下呈现出一种灼热的赭红与金黄,沟壑纵横,形態诡譎,仿佛大地被撕裂后凝固的伤口,又像是某个失落巨人国度的废墟。 充满了原始、荒凉、悲壮的感觉。 他以前的创作风格不好画这样的作品,他更擅长画柔和一点的东西,比如草原,人物,或者其他什么。 唯独创作不好这样的山石。 现在,他感觉找到了那把钥匙古埃及那种硬派的线条。 许久之后,草稿创作完,罗秉文开始画这幅油画的第一笔。 然后,一个线条出现了。 坚硬、肯定、锐利,这一笔线条感觉不是用画笔创作在画布上,而是用一把刻刀,一锤子下去雕刻在一块大理石上。 他用这种线条去勾勒雅丹地貌那刀劈斧削般的边缘。 “什么?他画画了?” 贝克尔接到穆罕默德的电话,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电话里也传来声音:“是啊,我带他逛了两天,第三天本来计划进沙漠的,骆驼队我都联繫好了,说不去就不去,现在租了一间画室—” “你別说了!” 贝克尔打断道,他怎么觉得这个导游还在埋怨呢? 他在办公室里走了一个来回,狠狠的喘了一个鼻息,觉得有点难搞,他们画廊的触角还没伸到非洲那边去呢。 非洲从来都不是油画的主战场,甚至他们母公司的奢侈品也很流入非洲。 黑叔叔们懂什么奢侈品? 即使是埃及也一样。 但现在罗秉文在那边开始创作了,贝克尔才觉得难搞,周围没一个人可以去照顾罗秉文的,也没人去保护罗秉文的那幅画。 他知道罗秉文的创作习惯,一旦进入状態,整个人就沉入进去了。 饭也不知道吃,水也不知道喝,一天也不知道能清醒过来多少次,如果没有人按时送饭,估计几天过后人就憔悴了。 这是有先例的。 当初罗秉文在佛罗伦斯美术学院创作《云端之下,人间之上》的时候,他的老师也不懂罗秉的创作习惯,只让別去打扰他。 然后罗秉文整个人几乎瘦脱相了。 “你先別管旅程计划了,计划赶不上变化,导游先生,这几天你辛苦一点,给罗按时送点吃的过去,然后每天晚上到罗秉文回家睡觉。” “我?啊?” “对,你先照顾他两天,这两天我按照你日薪的三倍结算给你,两天后我们的人就到了,等罗秉文先生这幅画创作完,再看罗秉文先生的意愿,看要不要继续出发沙漠。“ “三倍——” 穆罕默德沉默了。 虽然觉得自己这熟读埃及歷史,背过所有文物故事的专业导游干这样照顾人的工作有点丟份,但这可是三倍日薪— 他这样的导游本就不是每天都有工作的,一个月的时间工作十天,休息二十天都很正常。 导游费也是很高的。 而这三倍日薪,代价不是到处跑,不是讲故事讲到口乾舌燥,仅仅是在规定的时间给这个画家送去一点饭菜而已。 比当导游轻鬆多了啊。 晚上再通知人睡觉就是了,这有多难? 这钱得赚啊—— 不过,他想到自己提前联繫的骆驼队,说道:“那我联繫的那个骆驼队——取消需要违约金的,你看?” “我们出。” 掛了电话,克尔赶紧联繫罗秉的工作室。 罗秉文可没想这么多的事情,画画这件事对他而言已经很轻鬆了,他自己觉得完全不需要身边有什么人。 还能饿死咋地? 饿顿,瘦了就多吃点补回来不就了。 穆罕默德来的第一天,他看不出罗秉文的作品有什么奇特的地方,他其实也很好奇,罗秉文这样闻名世界的大画家创作的时候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但没有,甚至他画都看不懂。 只觉得线条很直观,很硬,有点像现代展览馆里面,现代画家们刷刷刷画上去的线条——然后还觉得有点熟悉。 但为什么熟悉他也不知道。 罗秉文只是在埃及的壁画里面有所领悟,而不是画的就是埃及壁画中的线条。 然后第二天,第三天。 穆罕默德逐渐看著画作成型,罗秉文画布上那硬朗、锐利的线条勾勒出的奇异地貌,只觉得风格独特,衝击力很强,但並没多想。 当罗秉文开始铺陈大块浓郁而纯粹的色块时,那种用强烈色彩和清晰边界构建画面的方式,让穆罕默德心里的熟悉感越来越强。 看看那幅逐渐成型的、散发著永恆与荒芜气息的画作,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他总觉得这画—有种说不出的味道。 第四天,画室里来了几个东方人,接替了他的位置,对罗秉文进行无微不至的照顾,饭菜也是他们专门去做的。 三倍的日薪没了。 只要罗秉文还需要他,原本的日薪结算就不会停止,他完全可以拿著白嫖的日薪,去休息,去陪陪老婆孩子。 但他没去,依旧每天来画室里看看。 画室里的画作逐渐丰满。 画面中央,一座最为雄伟的雅丹巨丘如同金字塔般矗立。 它的轮廓线在阳光下犹如刀锋,色彩浓烈而纯粹,仿佛自身就在发光。周围环绕的其他风蚀地貌,则用同样硬朗的线条和色块处理,彼此呼应,形成了一种严谨而恢弘的节奏感。 天空被处理成一种近平纯粹的、渐变的暖金色。 这片天空没有云彩,只有无尽的光和热,窃迫著下方这片古老而沉巧的土地。 整个画面找不到一丝柔媚与温情,只有绝对的壮丽、绝对的荒芜、以及一种超越了时间流逝的永恆寂静。 第294章 《风蚀》完成 第294章 《风蚀》完成 工作室里的人对於罗秉文多变的风格已经习惯了,从业多了,看的作品多了,就能知道这样的线条没人能画出来。 从柔和转为硬朗怎么了? 那也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硬朗,依旧给人强烈的视觉衝击力。 而在穆罕默德那边,一天天看著罗秉文的作品逐渐成型,就像逐渐成型的尼罗河洪水轰开了他记忆里对於艺术的大门。 这————这不是金字塔吗? 这幅画都是以暖金色为主调,就像太阳神在注视著下面的世界,而画里面的世界荒芜,没有一丝生命的气息,像是迷宫,又像是外星球。 土丘层层叠叠,形態各异,有的像昂首挺胸的巨兽,有的像弯腰驼背的老人,有的像高耸入云的城堡,有的像展翅欲飞的雄鹰。 画布中央,一座雅丹巨丘如金字塔般巍峨矗立,轮廓线似刀锋切割,硬挺锐利,在光线下泛著冷硬的质感,仿佛用刻刀凿刻於画布之上。 虽然画面上的东西和金字塔完全不相关,但怎么看,这幅画都应该用来创作金字塔。 他脑袋都有点混乱了。 又是几天后,当最后一笔落下,光油涂上。 这幅画就完成了。 前面几天看到的作品其实就已经接近完成了,后面这几天都是用来收尾的,所以画面乍一看没有太大的差別。 只有近一点,仔细的看,才能发现油画里蕴含的层次。 层次,渲染,就是油画里最重要的技巧。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伴你閒,101??????.??????超方便 全手打无错站 罗秉文退后了两步,静静的看著这幅画,眼神发光似的亮著,如果眼前的画面能被人记录下来,说不定还能上个时代杂誌封面之类的。 不是凭藉罗秉文的画家职业上去的,而是纯粹的师。 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这话不假。 成了。 这幅画已经不仅仅是原型照片上表现的,雅丹魔鬼城风景写生。 它现在被注入了古埃及的精神內核。 东方的意境,比如荒凉、宏大,能在这幅画上找到,西方的写实结构也在,但真正赋予这幅画灵魂的,是来自尼罗河畔、属於埃及的艺术语言。 它让这片华夏的神奇地貌,散发出了一种史诗般的光芒。 罗秉文的作品,让它不再仅仅是地球上的一个地质奇观,更像是在诉说著某个关於时间、存在与消亡的宏大命题。 尤其是罗秉文改动的。 原本的原型图片上是没有油画中央这巨大的,犹如金字塔的山丘的,是罗秉文主动画上去,似乎也是觉得巨大比较有意思。 嗯,这也是埃及的艺术语言。 几天后,画作最终定名《风蚀》。 当光油层干透,整幅画仿佛被注入了最后一口生命,色泽愈发深邃饱满,那硬朗的线条在光影下几乎要破布而出。 罗秉文洗净画笔,吩咐欧月灵联繫贝克尔工作室派来的专员,准备交接。 贝克尔也是急不可耐,其实没等到罗秉文联繫他,知道这幅画快要到上光油的程度了,就已经派人提前到了埃及。 在罗秉文创作到一大半的时候,贝克尔其实就已经看到了罗秉文正在创作的这幅画。 —— 画廊还开会討论过。 此次前来接洽的人也在会议上看到过这幅画的照片,虽然像素没那么高清,但这幅画里的那种壮美与孤寂,依旧震撼人心。 罗秉文先生的作品,恐怖如斯。 来的时候他们几个还在討论呢,一边商量这一次如何包装这幅画,如何看待罗秉文这一次风格的转变。 但等了两天,等到罗秉文正式通知他们去交接的时候。 在看到画作的那一瞬间,三个人的预想,都被入目的那幅画压得粉碎。 画室里,空气似乎都凝固了。 罗秉文正坐在沙发上喝著茶,和欧月灵聊这一次在埃及旅行遇到的事情,但他也就在埃及走了两三天,欧月灵来埃及都快半个月了。 老板知道的那点埃及人生活习惯习俗,欧月灵也早就知道。 不过还是很耐心的听著。 情商!” 听到入口动静,两人回头,一下就看到了走进屋的三人就站在门口,看著画,眼睛都不带挪动一下的。 罗秉文笑了笑,打招呼道:“肖恩,这次是你来拿画?” 年长的那位,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听到罗秉文说话才反应过来,回復道:“嗯,画廊最近扩张比较厉害,让我来带带新人,我先和你介绍一下。” 画廊签约的顶级画家,创作完一幅作品以后,都是画廊派人来取画的。 就像作家完成了稿子,出版社也会立刻前往作家的家里,当牛做马,给作家洗衣服带孩子,也要直接拿走稿子一样。 嗯,有点夸张,文学类编辑还是没有这么没节操的。 但总之,画廊对这样的顶级作品確实很看重。 肖恩先和罗秉文介绍了新来的两个专员,然后就不管这两个新人了,自己先欣赏这幅画再说————他作为四十来岁,从业二十多年的油画行业老资格,是有自己审美观念的。 他见过罗秉文太多杰作。 但眼前这幅————它不像是被画出来的,更像是从某个远古时期就存在的时空里,直接拓印下来似的。 不像是在现在的地球。 那是一种剥离了所有温情、直指荒芜与永恆的绝对力量,冰冷、壮丽,令人敬畏。 两个新来专员包装这幅画的时候,他已经打电话给贝克尔了。 那边问道:“怎样?” “非常出色。”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这幅画不管商业价值还是艺术价值都不会低,我们得拿出最高標准的运输预案。” 贝克尔也吸一口气。 多来几遍,估计地球上的冷空气都会被吸完。 “我知道,早就已经有准备了。” 罗秉文的画作,现在的运输规格都是顶级和次顶级,作为今年,甚至之后几年画廊主要推出的画家,而且还是已经成名的画家。 画廊在任何方面都要给出重视。 顶级就顶级吧,一些保险费而已,值得。 保险公司很快入场,如临大敌的用材料將这幅画层层包裹,放进运输车里面。 之后的情况就和罗秉文没什么关係了。 看著肖恩带著一群运输公司的人走出这个租用一个月的画廊,罗秉文对欧月灵也说道“那你们也跟著去吧。” 欧月灵点点头,关心的看著罗秉文:“我知道了,老板你进沙漠也要小心,听说里面有很多危险。” “我跟著一个驼队,能有什么危险?你放心好了。” 穆罕默德也说道:“我们会保证罗秉文先生的安全的,我们这次找的驼队有15人,安保,医生,厨师,什么都有,不会出任何事情。” 欧月灵现在气势也练出来了,早就不是当初温温柔柔的小助理。 她微微点头:“那最好是这样,文哥,那我们就先走了。” “嗯,去吧。” 这幅画不光要贝克尔那边派人来跟著,罗秉文的工作室也是全程跟隨的,得確认这幅画安全运送到画廊去。 运输过程时间长,各种手续都要走很久。 罗秉文自然不会等他们,前天就让穆罕默德联繫了新的驼队准备出发了,现在看到画作被成功送了出去,自己整个人也都放鬆了。 看著这间画室,罗秉文长舒一口气,对还在画室里面的穆罕默德说道:“现在又只剩下我们了,时间还早,那我们可以今天出发吗?” 穆罕默德一愣,呆呆的说道:“当然可以,不过——.——罗秉文先生,你真的不用休息两天吗?你才刚创作完一幅作品————” 而且还是那么震撼的一幅作品。 罗秉文笑了下,稍微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说道:“托你的福,前面几天一直在给我送吃的,我几乎没这么损失精神。” 他体力好,就算不吃不喝,再加熬夜,熬个几天都没问题。 更別说现在了。 只要有人照顾,让罗秉文一天三顿吃好,晚上睡好觉,那现在的状態就和画画之前没有多大的差別。 该走就走。 他也想早点把沙漠看一遍,然后回国,最好是回蓉城,埃及这边的气候实在太乾燥了,他得回川省养一养。 穆罕默德看罗秉文確实没什么疲惫的感觉,开始联繫驼队。 这支驼队是当地的安保公司成立的,专门给那些来沙漠旅游的有钱人们成立的,保安都是当过兵的人。 还有专门的医生和厨师。 保证客人即使在沙漠里面也能享受到最顶级的待遇。 至於为什么是驼队,而不是车队————这当然是罗秉文要求的,他刚到埃及就说了,他只想在沙漠上慢慢的走。 热不热,累不累,那不是罗秉文该考虑的。 当然要亲身的体验才是最好的,不然简简单单骑车在沙漠上走一圈,全程坐在有空调的越野车里面,还谈什么体验? 从穆罕默德打电话出去,到整个驼队集结完毕,只用了一个小时。 穆罕默德再一次敲开罗秉文房门,说道:“罗秉文先生,我们的驼队已经集合完毕了,你看什么时候出发比较好?” 罗秉文合上笔记本电脑,一边收拾一边说:“就现在吧。” 衣服什么的早就收拾好了,之前就拿给穆罕默德提前放在驼队里面,现在他只带著创作工具,以及电脑,以及相机。 接著坐车出发去和驼队匯合,继续自己的沙漠之旅。 两天后。 罗秉文的画作被標为现代艺术品,在开罗国际机场货运区准备空运出关,都快到2025 年的年底了,埃及的空气还是那么灼热。 肖恩带著两个专员,欧月灵带著三个工作室的人,等在机场內部。 一切手续都完成了,只等待装车上机就完成在埃及部分的工作了,所有人的精神都紧绷了一些,尤其是保险公司的人。 只要画作通过海关查验,装上预订的货运航班,他们的任务就完成了大半。 开罗机场是埃及最繁忙的机场之一,海关监管仓库內灯火通明,各种货物堆积如山,叉车和工作人员穿梭不息,一派繁忙景象。 画箱被小心地转移到查验区域,等待海关官员的最后检查。一切似乎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 但越是放鬆越容易出现意外。 一辆正在倒车的地勤牵引车,司机似乎被远处的呼喊声分散了注意力,车轮猛地一偏,沉重的车尾如同失控的铁锤,狠狠撞上了放置画箱的平板车一角! —— “砰————! ” 一声沉闷又刺耳的撞击声撕裂了仓库的喧囂。 沉重的特製画箱剧烈震动,像被击打的巨钟般发出令人心悸的嗡鸣,箱体一角更是重重地磕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 “该死!不————!” 安盛艺术品保险公司派来这边的负责人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几乎是凭藉著本能扑了过去,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变调。 他的脑中飞速闪过保险条款、天价赔偿、以及根本无法再考虑到什么这幅画的艺术损失,那都和他无关,但赔偿的可都是真金白银啊。 一股寒意从脊椎直衝头顶。 尖锐的哨声响起。 听到声音,附近的机场安全人员迅速衝过来控制住了肇事车辆和司机。仓库內的嘈杂声浪骤然拔高,又在一片混乱中被更高分贝的呵斥与指令压下。 “安静!全部退后!保持通道畅通!” “海关呢?海关呢?死哪儿去了,赶紧过来,优先处理这个货柜的东西。” 开车的司机也是面如纸色。 一般的货柜撞了也就撞了,但现在这个货柜可是三方监管的货柜,一般遇到这种保护措施,每个流程里面的机场人员都会万分注意。 但这次他怎么就分了一下神。 分神就算了,还立刻小撞了一下————完了,完了,工作要完了,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啊,如果坏了,会不会让自己赔偿? 开罗海关的人也忙。 出关的东西太多,他们也没办法监管到每一个地方,但现在出了事情,他们也马上赶了过来。 紧接著,几位身著制服的海关官员面色凝重地快步走来,领头的是位经验丰富、眼神锐利的中年人。 在这种国际机场,任何意外都可能涉及重大纠纷,尤其是这种標註为“高价值艺术品”的货物。 “开箱检验!” 第295章 限制出境 第295章 限制出境 领头的海关官员来的时候已经知道了事情原貌,所以过来也不废话了,直接让人开箱检查货物的情况。 这箱子装起来麻烦,卸下来更麻烦。 眾人就都在旁边等著。 今天机场地勤的小主管瑟瑟发抖中,额头上可以清晰的看到细汗。 要死了。 罗秉文的名头在埃及也是很响亮的,许多人都知道这是一个现代的油画大师,在全世界都是不可多得的艺术家。 他的新作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等著看,而这幅画却在自己工作的时间,被一个开运输车的司机给弄坏了。 这位小主管不知道多少次的看了看货柜,心里祈祷著————別坏,別坏。 只是撞了一个角,货柜有点变形,但整体看下来应该没有太大的伤害,而且这样的艺术品里面肯定还有其他的保护措施。 说不定真没坏! 这时候货柜被打开了。 罗秉文工作室,海关,画廊,保险方,四方人马都凑到前面去看。 此刻,严谨的查验程序不仅是职责,更是釐清责任的关键。 画廊的包装团队此刻也有点紧张了,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用微微发抖的手操作工具,一层层解除画箱复杂的锁扣和缓衝结构。 每一个轻微的声响都牵动著现场所有人的神经,空气紧绷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当最后一层柔软的防尘內衬被小心翼翼掀开,《风蚀》那炽热、坚硬、仿佛凝聚了亘古时光的画面,毫无保留地暴露在仓库冰冷的工业灯光下。 剎那间。 以这幅画为中心,在开画之前喧譁的人群几乎噤声。 尤其是在现场的几个埃及人,他们的目光在看到这幅画的一瞬间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攫住了,脚步死死钉在原地。 尤其是那几个过来检查的海关领导,他们脸上职业性的冷静和审视,如同遇热的蜡般迅速融化。 现在,他们被被一种巨大的、难以理解的困惑所取代。 这是罗秉文的作品? 真不是埃及艺术家的作品吗?而且这画可真像金字塔,但为什么没顶呢?而且也没有表现出金字塔那种严谨的结构。 然而,这种困惑並未持续多久。 一种更深层次的、几乎源自文化基因深处的悸动,被画作里表现出来的风格吸引了。 他们的眼神从困惑变为震惊,再从震惊变为一种难以置信的灼热。 刚才下令开箱检查的海关领导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他微微眯起眼,身体前倾,可能是想看得更清楚一点。 但就在这个时候,欧月灵鬆了一口气,说道:“还好,画没有损坏。” 听到这句话,安盛艺术品保险公司的几个员工也是长舒一口气,看来他们保护得还是很到位的,即使货柜外壳都变形了,里面依旧丝毫无损。 说不定,这场意外还能给他们保险公司扬一次名也说不一定。 或许还能长期拿到罗秉文先生的订单。 一个顶级画家对於艺术品保险公司的需求是很高的,尤其是一个海外的,还喜欢旅游的画家,罗秉文每创作完成一幅画,都要从世界各地送往他的画廊所在地。 就像这次从埃及送到义大利。 而那些送到义大利的作品,也会有各种合同送往各个地方,听说圣马可画廊还在准备罗秉文明年的巡迴画展。 那大量的作品运转过程中就是一次大生意。 几个保险员工彻底放下心来了。 怎么关上了? 赛义德皱了下眉,看著正在把这幅作品重新包裹起来的人,下意识的先要呵—————— 斥几句,没看到自己还在欣赏作品吗? 他是海关的领导,后台也很硬。 在这个地方还从来没有人在他面前做让他不开心的事情。 但本能告诉他,这只是別人的作品,他只是一个来看有没有闹出乱子的人,对拥有这幅画的人没有任何指手画脚的能力。 啊,这到底是怎样一幅画啊! 那画中的每一道笔触,都仿佛不是用画笔描绘,而是用刻刀凿击而成,充满了古埃及壁画与浮雕中那种古老的力量。 那大片铺陈的暖金色,分明就是尼罗河西岸沙漠日落时分的样子! 这哪里是一幅现代油画作品。 这是一个画出了埃及艺术巔峰样子的作品。 等这幅画被彻底重新包装好,他才对罗秉文的团队露出笑脸,走到欧月灵身边说道:“罗秉文先生的这幅作品真是画出了我们埃及的灵魂。” “啊?” 欧月灵反应了一下才听懂。 不过更疑惑了,海关来找她们聊天干什么?难道要和她道歉?这位领导也知道她们刚来埃及的时候被海关为难了吗? “额,你的讚赏我会转告我们老板的。” 赛义德没说什么,甚至没对今天值班的小主管发脾气,微笑著走了。 不过,他脸上的微笑在转身的瞬间便消失无踪。 他没有回自己的办公室,而是径直走向机场安保中心的一间小型会议室,几个电话之后,海关的几位高层以及机场方面的负责人都匆匆赶了过来。 这个房间里面,职位最大的是海关的副关长,等人到齐,他就问道:“赛义德,你说的是真的吗?有国宝被运输出境?” “对的。” 他扶了扶自己的眼镜,说道:“仔细的说不是以前的国宝,而是我们未来的国宝,你们应该知道画家罗秉文吧?” 会议室里面有人知道,但更多的人並不清楚罗秉文是谁。 又不在自己的圈子里面,他们也对油画不感兴趣,怎么可能知道罗秉文是谁? 赛义德简单介绍了一下罗秉文。 几分钟后,介绍完毕,他继续说道:“就是这样一个人,他的新作描绘了一个荒芜地带的巨大山丘,这个山丘有点仿造我们金字塔的样子,整体看起来是三角形,我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很震撼,觉得很埃及,这幅画给我的感觉是是我们国家所有的油画作品都不曾给我的感觉。” 你说什么? 你说的我们怎么听不懂哦。 大家互相都看了看。 赛义德到底是什么情况,觉得人家的作品画的好,有我们埃及的风格,就要把我们全部叫起来开个会? 搞什么? 赛义德当然也看到了其他人的疑惑。 所以也不多解释什么了,只说:“这幅画很快会经过我们海关的最后检查,我觉得你们可以和我去看一看。” “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 有人觉得这件事就很不可理喻,人家一个现代画家带著自己的作品离开埃及,你召集海关目前所有的高层开会也就罢了,还要带他们去看画。 他对油画一点兴趣没有。 这位甚至觉得你赛义德不会是这什么罗秉文的粉丝吧?要带他们去参观你偶像的作品?你真是有毛病,大毛病。 恕我不能奉陪了。 他比较忙,没空去看那什么画家的新作。 赛义德说道:“晚上我请客,金字塔大街————” 起身要走的那人立刻坐下。 义不容辞啊朋友。 一般的东西海关审核比较简单,但重要物品需要经过多次的检查。罗秉文这幅画的审核已经过了,现在要经过的是最后一次检查。 检查后,这幅画就要上飞机了。 本来都排队到了这幅画的位置,保险员工和圣马可画廊的人不厌其烦的给这幅画解开安全扣,准备在检查的时候完全解开。 但负责检查的人接到了一个电话,让他们到旁边稍等一下。 欧月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皮一跳。 然后又跳,猛跳。 哎呀,不会出什么事情吧?马上都要上飞机了,难道是这架飞机要失事,我也要当死神来了的主角了? 她走到圣马可画廊的肖恩面前说道:“肖恩先生,我们这一趟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意外?什么意外?” 肖恩虽然也觉得有点奇怪,但並没有想太多,只觉得有可能是和刚才的撞击有关,反正多等一会儿唄。 所有的审核都过了,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很快,欧月灵就看到之前见过一面,还和她说过话的海关领导人过来了,还带来了几个人,然后才开始对这幅画进行最终检查。 当画面被打开的瞬间,其他领导也瞪大了眼睛。 赛义德先是仔仔细细的看了这幅画一会儿,心里对於这幅画的感觉更强烈了,问道:“你们————现在看到了吗?” 刚才说要走的那位副关长表情凝重,点点头:“嗯,看到了,確实很震撼啊,不愧是真正的国际大艺术家,罗秉文名不虚传。幸好这幅画没有损坏,不然真是大麻烦。这事按意外事故处理,该赔偿赔偿,我们监管也有疏漏,需要向对方致歉————” “致歉?不!“赛义德摇头,“事情没那么简单。我认为这幅画具有非凡的文化价值,可能需要启动特別评估程序。” 会议室里一阵骚动。 赛义德是个教徒。 他觉得刚才的意外不是意外了,而是命运,命运让这幅画在外面,在他的面前出了一次事故,显露在了他的面前。 听到赛义德的话,周围几个人都有些哑然。 不是! 你来真的啊? 来的时候他们就有想过赛义德是不是想要搞这幅画,但也只是想一想而已,这到底是国际上最顶级的艺术家在埃及创作出来的一幅作品。 是新作,和他们半点关係没有。 你说这句话,你想怎么办? 年长的官员皱眉:“赛义德,我理解你对————额,对艺术的热爱,但这是国际知名画家的作品,手续齐全。隨意扣留会引发严重纠纷的。” “正因为是罗秉文的作品,才更需要慎重。” 赛义德坚持道,“这幅画虽然描绘的是华夏地貌,但其艺术语言与古埃及美学有惊人的共鸣。我建议按程序暂缓放行,请文化部的专家前来评估。 几位负责人面面相覷,他们理解了赛义德的激动,但———— 副关长也说道:“阿米拉刚才说得对,这幅画是罗秉文先生的私人作品,所有权清晰,出口文件齐全。我们以什么理由扣留呢?外交不是儿戏啊。” 大家也从赛义德说的话里清醒过来。 確实啊。 他们没有理由啊。 赛义德笑了一声,说道:“不不不,我们不是要扣留,罗秉文先生的这幅画一定是他的,这一点我当然知道,可是,我们之前不也有一个案例吗?因为艺术品出了意外,所以要请专业人士对艺术品做出更全面的安全检查。” “嗯?” “这能行吗?” “当然能行。”赛义德顿了顿,补充道:“这也是对这幅画负责,虽然外观无损,但剧烈撞击可能造成內部框架或顏料的隱性损伤。我们需要专业评估才能確定保险责任。” 这句话说得其他人不太懂了,但显然能看出,赛义德確实懂油画。 他的意见確实能多留这幅画几天。 “然后呢?我们这样有什么意义?” “当然,我们可以请开罗博物馆以及更多博物馆的专家们前来进行检测,至於几天之后————唉,我也没办法了,就看我们的博物馆能不能努力一点吧。” 至於各大博物馆,甚至埃及的私人藏家没人能打动罗秉文。 那他能怎么办呢? 只能按照流程,放这幅画出去了。 这个提议不错。 扣留只是为了做出更专业的评估,这是是为了保护艺术品,也更表现他们海关做事认真负责的態度。 而且有很高的可行性。 他巧妙地在法律、情感和实务之间找到了一个模糊的平衡点。 会议室里的眾人眼神闪烁起来。 这可是罗秉文的作品,如果能將这样一幅註定会引起世界瞩目的画作留在埃及,对於提升国家文化形象、甚至带动旅游,都有不可估量的价值。 埃及海关的领导都在这里,很快,一份“高端艺术品损失需重新评估”的展缓登机令被迅速签发。 刚刚鬆了一口气的欧月灵和保险公司代表,愕然地接到了画作被暂扣的通知,其他人还好,保险公司的脸都绿了。 不是? 你们有病啊! 而海关联繫到各大博物馆专家们,已经带著专业的修復专家”前往了开罗机场。 294章以修改,刷新可看 294章以修改,刷新可看 骂声一片,嗯,是我欠考虑了,修改一部分 第296章 註定等不到的结果 第296章 註定等不到的结果 推迟登飞机的时间? 欧月灵找到海关,那边態度很好,说他们机场难得有机会运输罗秉文先生的作品,出现事故比较恐慌,必须完全確定没有任何受损才行。 她从办公室出来,只觉得———— 你们人还怪好的嘞。 这幅画不著急运到什么地方去,今年整个下半年罗秉文就两个主要的展出途径,一是持续半年的威尼斯双年展,二是港岛的圣马可画廊。 罗秉文是港岛圣马可画廊的灵魂人物,可以说百分之七十去逛画廊的人,都是为了去欣赏罗秉文的作品。 然后买不买画,另外说嘛。 圣马可这样顶级的画廊,其实並不在乎来参观的人到底是潜在客户还是什么,人流量多了,会大钱的顾客自然会来。 罗秉文这幅画回去以后也就两个地方存放。 一是义大利圣马可画廊总部,贝克尔盼著这幅画老久了,他们苦啊,港岛画廊建立起来了,罗秉文的画作全放过去了。 作为如今圣马可画廊的一哥,罗秉文的作品却一幅都没在义大利。 这合理吗? 草原上的那四幅画他拿不走,虽然不是组图,但也算是一个整体,全都放在一个地方展览是最好的。 但这幅新作不一样了。 这是在埃及创作的,和草原半点关係没有。 毫不客气的说,古埃及文化在国际上的知名度是远超华夏的,狗头死神,全身都是布的木乃伊,法老———— 很少有人不知道这些东西。 啥叫知名度? 这就是。 所以,贝克尔对这幅画势在必得。 他也很快知道了这个消息,刚听到的时候还有点后怕,觉得埃及应该没有这么不理智吧?敢冒天下大不讳扣画? 然后才知道是出了意外,埃及方面为了表示对罗秉文先生作品的极度重视,才暂缓登机程序,先找专家做彻底的安全检查。 也行。 贝克尔这样想著,那么长的时间他都等了,多等几天,就当確认一下这幅画到底有没有受损,这很合理。 大部分人都很满意。 唯独保险公司的人,看著机场的保安守在仓库门口,眼睛里面都快喷出火来,把这群神经病都烧死。 有毛病啊? 都检查过了,没问题了准备上飞机了,你们非要搞点么蛾子。 这要是检查不出什么东西还好。 嗯———— 但真要是坏了什么东西呢? 那不是出大事情了吗?你看你这搞的———— 安盛艺术品保险公司派来的是一个经理,不是平常保险公司的那种客户经理,谁都是经理,而是领导著一个小组的经理。 手下一个员工在他面前嘰嘰喳喳。 “都检查完了,装起来了,这边海关怎么回事,在发什么神经呢,又要请专门的人来检查,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啊?” “难道是想当舔狗?想认识罗秉文先生?” “吃力不討好。” 几方人,居然没有一个猜出来埃及海关的想法————不过也是,这本来就是接著之前那次事故顺水推舟的事情。 除了保险公司和之前事故的负责人,这次的重新检测没有影响到其他任何人。 开罗博物馆的人最先到了。 赛义德亲自过来迎接,一行人一边往仓库走,一边说道:“这位馆长,这幅画你一定要好好欣赏,就,罗秉文作品本就难得,如果能留在埃及本地就最好了。” “我们知道。” 来的这位就是开罗博物馆的一个副馆长,平时负责的也是油画作品收购,但现代画家能进开罗博物馆的人真的很少。 他也是听到了某个传闻,才特地赶过来的。 赛义德也点点头,说:“那就好,至於我为什么和你们联繫,一会儿你们看到那幅画就明白了,罗秉文先生真的是把握住了我们古埃及文化的內核。” “是吗?” 这位馆长这到是有点惊讶了。 古埃及文化的內核? 说实话,他们这些埃及人都不敢说掌握了,毕竟————他们的文化断过代,人都换了好几批,而不是像华夏那样一脉相承。 华夏人不管坏成怎么样子,甚至烂掉了。 心里其实都还是华夏思想。 几人很快就赶到了仓库,推门进去,里面最中心的地方已经清理掉了一块,日常的货物检查全都放到了另外的仓库。 如今这个仓库几乎成了一个展示台。 油画作品稳稳的放在画架上,仔细看,这画架的腿都被固定住了,生怕这幅画被人撞了一下倒下来似的。 海关现在都不敢提撞这个字。 周围几个灯柔和的照亮了这幅画,让上面的暖金色璀璨的耀眼,里面的荒芜似乎是一种流动的黄沙。 埃及,敦煌,这本来就都是距离沙漠很近的城市。 罗秉文创作敦煌的景色,被埃及人认可也是显而易见的,而且罗秉文用的也是从人家的古代艺术品中悟出来的画法。 没过几分钟,大门又被打开。 又是一家博物馆的人进来了,进来的同时还开心的喊道:“罗秉文老师的作品在哪里?我们来观摩了。” 赛义德翻了个白眼。 才不是要你们来欣赏观摩的,他找藉口拖延了几天,要的是各大画廊在这里打出狗脑子来,然后用天价的合同把罗秉文敲晕。 然后让这幅画留在埃及。 他太喜欢这幅画了。 赛义德现在总算能明白,为什么蒙古国的人会那么喜欢罗秉文,甚至还以国礼相赠,这人,是真能画到某个群体的心坎里去啊。 很快,开罗周围的博物馆专家”们,都到了。 大家都很默契的没开口说话,都在欣赏这幅难得的作品,难得是因为在埃及很难得,他们在油画上的影响力实在太差。 这么多年,一个走出国门的大师都没出过。 顶多,也只是在北非,或者中东那边有些许的影响力。 这幅画———— 真是神奇啊。 这一整副画给人的感觉就是气势恢宏。 中央的巨丘如史前巨兽蛰伏,又似金字塔般携永恆之姿矗立,其轮廓线是整幅画的灵魂。 画家以炭笔打底、油彩厚涂堆叠,线条边缘锐利如淬火刀锋,既无西方写实派的柔和过渡,也不似东方水墨的晕染留白,每一笔都带永恆的篤定。 甚至连风蚀沟壑的转折处都稜角分明,將岩土歷经千年风沙的粗糲肌理,转化为具有雕塑感的视觉语言。 周围错落的风蚀地貌以同样硬朗的线条铺展,色块浓郁纯粹,红、黄、褐三色交织,彼此呼应,构建出严谨恢弘的节奏感。 上方天空是渐变的暖金色,无一丝云彩,只有无尽的光与热向下压迫,让这片土地更显灼热荒芜。 整幅画不见柔媚笔触,没有温情色彩。 唯有壮丽、旷野的苍凉,以及一种超越时空的永恆寂静,在浓烈色块与硬直线条的碰撞中,化作一首沉默却磅礴的史诗。 对,这就是史诗。 所有人都沉默了。 赛义德看到这样的情况,有点著急,你们到是说句话啊。 “各位老师,你们觉得,这幅画我们可以出到多少,能让这幅画留在我们国家。”他见没人说话,自己开口说道。 “出到多少?一个亿?” 罗秉文是一个到现在还没走到自己的创作最高峰的画家,从去年开始,罗秉文的进步都是肉眼可见的,一幅画比一幅画创作得更好。 一个亿是这个博物馆工作人员开玩笑的。 但到底能不能到这个价格,谁也说不准,万一罗秉文这幅画放出去拍卖,真能卖出一个亿的价格呢? 赛义德抓了抓头,说道:“我没开玩笑,各位,我知道罗秉文先生,他的画作从来都是带著各地的文化风格,去了敦煌有敦煌的作品,去了草原有草原的作品。 蒙古国才可惜。 罗秉文创作了那么多他们国家的东西,但现在全都拿到华夏来了,说不定別人一看,还以为画的是內蒙呢。 他也是不想要这种情况出现,才联繫了各大博物馆。 圣马可画廊的肖恩,现在无所事事,在房间里待累了,就走出来想抽抽菸,然后他就在外面看到了那个放著罗秉文作品的那个仓库,不停的有人走进去。 有时候一个,有时候两个三个。 甚至有的人还穿著西装,一点都没有修復画作,或者检查画作的专业人士样子,反倒有点像商人。 嗯————商人? 他怔了片刻,但手里的烟却还在下意识的放进嘴里,但吸气忘记了,任由嘴里的香菸慢慢燃烧,被风抽掉一大半。 隨后,他的眼神一亮。 整个人都跳了起来。 “懂了!我懂了!妈惹法克!这群埃及人居然这么阴险———— 他赶紧打电话给总经理贝克尔,电话一拨通他就喊道:“老板!埃及人在搞事情,他们想要买这幅画!” “啊?什么?” 贝克尔张大了嘴,也嚇了一跳,你在说什么东西? 他现在忙著呢,忙著对画廊进行重新布置,最好的位置一定是留给罗秉文的,罗秉文才是如今圣马可画廊的天。 忙里偷閒一接电话,就听到肖恩嘰嘰喳喳的大喊。 肖恩把烟丟掉,一边往没人的地方走,一边对电话说道:“我刚才看到很多人走进放罗秉文老师新作的那个仓库里,埃及人说是找修復画作的专业老师,但我觉得那些人都是博物馆派来想要买画的人。” “啊?” 肖恩看老板还在状况外,急著说:“经理,你別啊了,赶紧想办法啊。怎么办?如果他们出了很多的钱,那这幅画岂不是又到不了我们手上?” 至少在义大利,他们画廊可不能再输给其他四大画廊了。 贝克尔还是没什么表示。 然后忽然问道:“他们能卡住这幅画多久呢?一个月?两个月?” 肖恩想了想,说道:“也没有那么久,顶多一周的时间就必须继续走登机流程,罗秉文先生的国际声望很高,他们不敢来太阴的招数。” “那就没关係。”贝克尔笑著说,“他们可能还不知道,罗秉文先生已经进入沙漠里面了,除了一个卫星电话,其他的方式都是联繫不到他本人的。” 肖恩又陷入呆滯状態。 贝克尔又笑了两下,说道:“而且,肖恩,你知道吗?他的卫星电话只有谁知道?嗯,我敢肯定,埃及人肯定是不知道的。” 埃及人就算出几亿,几十亿的价格去买画,那联繫不到罗秉文,他们又能怎么办? 过了这几天,还不是得乖乖发过来。 而且,埃及人要是真能出几亿的价格来,不说罗秉文了,贝克尔都会天天去找罗秉文,死活的劝他把这幅画卖给埃及人。 这可是几亿啊———— 肖恩这才放心了,隨口寒暄两句掛断电话,想著埃及人的所有谋划看似很縝密,谁也说不出有什么问题。 但还是註定的等不到结果。 这就是一场偌大的笑话。 他回去的时候嘴角还带著笑意,哼著歌走进了这个休息室。 此刻,前来陪同的罗秉文工作室,保险公司员工都在这边,等著机场派车过来送他们离开。 这幅画显然是要在埃及待几天了,他们只能先回去。 不过,现在谁也不想走。 欧月灵想守著罗秉文的画,他们给不了其他的帮助,只能在这些地方发挥一下自己的能力了。 而保险公司则是在等结果。 看你们能检查出什么东西来,別搞出一个顏料脱落也来找她们。 欧月灵看到肖恩心情很好,疑惑的问道:“肖恩大哥,你————你怎么了?要结婚了吗?恭喜恭喜啊。” “什么啊?” 他看了看周围,坐到欧月灵旁边小声的说:“埃及人想要买这幅画,你知道吧,安全检查,专家评估?现在来的可都是埃及博物馆的人。 “啊?” 他的反应和刚开始的肖恩如出一辙。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我们不让他们检查吗?可是他们的程序看起来是合规的,我们不好强硬反对。” “反对什么?没有这个必要。 心肖恩坐在沙发上,双腿叫起来,说道:“你也是罗秉文团队的,现在你能联繫到你们老板吗?? 之 第297章 沙漠故事 第297章 沙漠故事 当然联繫不上。 罗秉文这时候已经进入沙漠了,別说网络,手机都没电了。 移动电源虽然有,但肯定不会用来给手机充电,没有信號的手机最多算是一个娱乐工具,用来看看存下来的小说,或者电视剧。 但把电用在这上面就太奢侈了。 不过,在沙漠中行走也確实很无聊,沙漠上的景色乍一看是风景,但你要看得多了,走的多了,那漫漫无尽头的黄沙也会是一种恐惧。 罗秉文坐在沙发上,拿了一本书读著。 全当消遣了。 穆罕默德的骆驼就在他的旁边,前面是驼队的领头人,一位经验丰富的嚮导哈桑。 这支驼队规模不大,但非常专业,是穆罕默德通过可靠渠道联繫的,专门从事撒哈拉沙漠深处的探险旅行。 骆驼都是一个驼峰的骆驼,在埃及,他们被称作沙漠之舟。 从古至今,他们都是沙漠上最大的运输伙伴。 他们正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在这几乎是复製粘贴一样看不出多大差別的沙漠上,留下一个个清晰的脚印。 整个驼队只有八头骆驼,各有分工,有驼物资的,有驼饮用水的,还有骑乘的和备用骆驼,备用骆驼负重比较少,只作为应急使用。 罗秉文和穆罕默德各骑著一头骆驼。 驼队有三个人,除了经验丰富的哈桑,还有两个年轻人助手。 其中一个叫哈米尔的负责殿后,照看整个驼队,確保没有骆驼掉队,並处理一些杂务,另一个罗秉文还不知道名字,看起来比较內向。 罗秉文看著三毛的撒哈拉故事,已经看了一半了,旁边穆罕默德走过来。 “先生,看那边,哈桑说傍晚我们就能到达那里扎营,那里的日落景色非常壮观。” “嗯。” 罗秉文往那边看了一眼,翻开下一页。 这不还没到傍晚吗,白天的沙漠看起来都一个样子,就晚上会不会有什么不同了,他现在对穆罕默德之前说的那个沙漠小镇有兴趣。 驼队的领队哈桑和穆罕默德都是嚮导,不过穆罕默德更会说一点,擅长和各种人打交道,赚的钱多。 哈桑就比较沉默了。 他是沙漠上的专业嚮导,负责的是把人带进去,然后安全的带出来。 两个人配合了很多次,这四个人都很熟悉。 看书的途中,罗秉文下意识的摸出手机,想要看看时间,发现按下去屏幕依旧是黑了,整个人的意识才在这时候回归。 是啊,手机早就没电了。 他抬头看看这个沙漠,只见金色的沙丘连绵起伏,如同凝固的巨浪,空气乾燥而炽热,只有周边驼队发出了声音,此外,一点杂声也无。 “什么时间了?” 穆罕默德以为罗秉文在问夕阳来的时间,就说:“马上五点,太阳快落山了,我们马上到预定的露营点。” 很快,领头的那只骆驼停了下来。 身后跟著的骆驼也一併停下。 原本井然有序的忙碌被打破了,驼铃都安静了下来,哈桑喊了一声,两个助手就跟著他熟练的开始工作。 穆罕默德过去帮忙。 现在的风有点大,搭帐篷比较麻烦,即使有穆罕默德帮忙也搭得慢,罗秉文閒著也没事情做,就站起来说道:“我也来帮忙吧。” “先生,你坐著休息就好。” “没事,一直骑骆驼也不舒服,感觉腿都僵了。” 哈桑对罗秉文观感不错,罗秉文没有其他老板那样多的要求,只是说隨便带著他走走就好,人也很客气,还会说埃及的阿拉伯语。 本著接待客人的想法,他不想让罗秉文干活。 但总不能限制罗秉文的行动吧? 所以这帐篷在五个人的合力下很快建起来了。 穆罕默德忙完最后一点,擦著汗对罗秉文说道:“罗先生,你会的东西好多啊,骑骆驼,搭帐篷,英语阿拉伯语。” 罗秉文也在他身边坐下来说道:“这才到哪里啊,法语,俄语,义大利语我也会。” “6 (o) ” 穆罕默德满脸的震惊,仔细想想,罗秉文好像就是在义大利留学,参展,会说义大利语也不奇怪,怎么法语,俄语也会啊? “不信?” “信!当然信,不过你学这么多的语言做什么,现在的翻译软体不是很发达吗?我有个和你年龄差不多的弟弟,他经常离开埃及工作,都是用翻译软体对话的。” “我语言天赋比较好吧。” 嗯,好到分分钟学会一门语言。 这系统里面有很多的通用技能,其中语言就是最便宜的,其他的哪怕是下厨也得五六百的积分,可能是系统觉得没有语言不能外出旅行? 他们两人坐著聊天,哈桑带著两个小伙子卸货。 此刻正在把炊具和饮用水往下搬,让骆驼们也休息休息。 看两人都聊上了,哈桑说道:“穆罕默德,要不然你带罗秉文先生去山坡上看一看?那应该是我们这一路最好看的沙漠落日。” 穆罕默德看了看天气,点头说道:“是啊,那我们先走,就不等你们了。” 看夕阳落日,必须得站在高的地方才是最好的观赏位置,但在沙漠里面搭帐篷却不能在高的地方,没有挡风的东西,再结实的帐篷被吹一晚上,都得被破坏掉。 所以在沙漠里,不管是搭建帐篷还是建设营地,都得在能挡住风的地方。 在这样没有路的沙丘上不好走路,罗秉文只能跟著穆罕默德的脚步往前走,了点时间才上了这个山丘,此刻夕阳已经开始落山了。 正如穆罕默德之前说的,眼前的景色瞬间变得壮丽无比。 原本单调的金色沙海被染上了丰富的层次。 罗秉文拿起相机。 视野的近处是温暖的橙黄,远处是瑰丽的紫红,沙丘的背光面则呈现出深邃的靛蓝色。 太阳好大啊! 罗秉文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么清晰,这么圆的太阳,看起来是橙红色的,但顏色比橙红要更深,更深。 肉眼看著也不觉得刺眼。 此刻,巨大的日轮缓缓坠向沙漠,將天地间的一切都镀上了一层熔金般的光泽。 太阳收起了自己暴躁的脾气,此刻,就连空气不再灼热,带著一丝凉意的风吹过,捲起细微的沙粒,发出沙沙的轻响。 好壮观的夕阳。 罗秉文见过很多落日的景色的,河边,江边,海边,丘陵,戈壁,草原,城市————但以前那些夕阳只能说很美,很漂亮。 若要提到壮观,可能也就是敦煌戈壁上看到的落日了。 但那也和眼前的沙漠落日不同。 罗秉文完全被这景象吸吸引,相机咔嚓咔擦的对著远方拍照,看到这样的景色他整个人都亢奋起来,一天骑骆驼的疲惫都没有了。 穆罕默德在一边看著。 这样的景色,他在埃及看过太多次了,埃及这个地方早就已经没有以前的辉煌了,看现在国际上的格局,他们也辉煌不起来。 真是羡慕华夏人。 等到太阳完全落山,他才提醒道:“走吧,下面已经把饭做好了。” 夜幕降临得很快。 太阳一消失,温度便急剧下降。 两人下了山坡后,看到哈桑已经带人升起了篝火,看起来用的是乾枯的树枝和周围的植物,用来取暖和照明。 在开罗城里,现在可能还没到人家吃晚饭的时间。 但是在这沙漠里面,温度降低以后已经不適合到处跑,到处活动了,围在篝火旁边烤烤火,说说故事,就是一件很愜意的事情。 饭確实已经做好了。 用煤气炉烧出来的一大锅番茄烩意面,就著饢饼,虽然简单,但能在沙漠里面这样吃的人也不多,罗秉文也不挑剔。 穆罕默德先把饭吃完,也不插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盘坐著,就开始说:“罗先生,你知道这沙漠上有什么东西吗?” “什么?” “传说中沙浓里藏著一头有著几十米长的怪物,他的脸上没有眼睛,没有鼻子,只有一张和菊一样的大嘴,一张开,全是一圈圈的牙齿。” “嗯?蒙古死亡蠕虫?” “蒙古死亡蠕虫?好像是叫这个名字,罗秉文先生怎么会知道呢?” “这是流传很广的民间传说啊。” 他还在蒙古住了那么长的时间,当然听说过这个东西,传闻蒙古死亡蠕虫生活的沙漠和戈壁,罗秉文还那边骑马走过。 住在当地的时候,也听当地人说起过这些传说故事。 所以,罗秉文不太相信。 他啃著烤饢,用眼神示意穆罕默德继续说下去,他以前听到的故事都是蒙古当地牧民版本的,还不知道这埃及有什么版本。 穆罕默德看罗秉文一脸不相信,都快没有说故事的感觉了。 果然还是女孩子给面子一点。 不过他还是缓缓说了起来,穆罕默德很会说故事,语气抑扬顿挫的,说到大概是主角台词的时候,还带著感情。 这是一个沙漠中王国的公主跟著平民私奔的故事。 然后就是追兵全被死亡蠕虫给干掉了,一群人误入了死亡蠕虫的领地,前面跑的人可能没把蠕虫吵醒放了过去,成群结队的士兵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 被连人带马吃了个乾净。 黄沙掩埋了一切。 於是故事就被平民和公主带了出来,一直流传在撒哈拉沙漠周边的国土上。 哈桑和穆罕默德对视一眼。 这人对这种故事不感兴趣啊,还一副胆子很大的样子,不行,看我的———— 哈桑想了想,说道:“我说一个我家里的事情把,我祖父的,他会流泪的金枝”,那故事比死亡蠕虫更————邪恶————” 罗秉文啃饢的动作顿了顿。 “那时候,我的祖父跟著商队走盐路”,当时正赶上持续三年的大旱,连最耐渴的骆驼都快撑不住了。” “有天傍晚他们迷了路,沙暴卷著黑影子追过来,商队里最老的嚮导突然喊往月亮落的方向跑”,说那是沙漠之神赛特的地盘,说不定有生机。” 哈桑用树枝拨了拨火堆,映得脸忽明忽暗,“跑了大半夜,沙暴停了,可所有人的水囊都空了。就在他们快绝望的时候,一个小驼夫突然指著远处喊,说沙丘上有金光。” “是黄金?”罗秉文隨口问。 “是树枝。”哈桑摇头,“一根胳膊粗的金枝从沙里伸出来,顶端掛著片像琥珀的叶子,叶子尖上坠著水珠,看著比蜂蜜还透亮。嚮导当时就跪下来了,说那是沙漠的懺悔枝”,乾净人见了能找著水,藏孽者碰了要遭罚。” 这故事发展到是和很多民间传说一样。 罗秉文知道很多故事。 作家职业不会让罗秉文莫名其妙的就会写书,就像升级摄影似的,总会有很多的知识和技巧被灌输给他。 作家职业升级后,灌输最多的就是各种故事。 但眼前这个他没听说过。 哈桑继续道:“队伍里面有个人脸白了,他三年前为独吞象牙,把同伴骗进了流沙坑,还抢了人家的水囊。不过他当时也不知道怎么了,渴了,或者其他什么,即使嚇得脸色惨白,依旧衝过去吸金枝上面的水珠。” 哈桑停住了。 罗秉文正听得起劲,追问:“后来呢?” 哈桑给了穆罕默德一个得意的眼神,继续说:“第二天一早,大家醒来的时候,那跟金子变得更远了,就像会走路,夜里偷偷跑了一样。” “我的祖父跟著就金枝离开的方向走,很快就找到了水源,水甜得能照见月亮。” 哈桑往火堆里又添了根柴,“而那个喝了金枝身上水珠的人,商队走了没两天,他就开始喊疼,疼得在驼背上打滚,最后活生生疼死了。祖父说,他死的时候,嘴里吐出来的不是血,是细沙,跟流沙坑的沙子一个顏色。” 罗秉文挑眉:“这金枝是沙漠神弄出来的?” “听说不是,好像是被害死的人的怨念缠在沙里,跟沙漠里的矿物缠在一起长出来的。要是遇见的人心里乾净,金枝会指给你水源;要是心里藏著孽,那水珠就是催命符。” 火堆烧的里啪啦的响。 沙漠按道理来说,天上的星星是会特別明亮的,尤其是月亮,亮得就像路灯,能照亮周围的环境。 但是今晚却是漆黑一片。 只有火堆周边能看得清。 哈桑在给罗秉文讲故事,作为嚮导,哈桑和穆罕默德知道的故事都很多,而两个年轻的助理或许是听多了,也一副不怎么在意的样子。 他们更在意烤火。 罗秉文想了下,露出笑容,说道:“谢谢你们的沙漠故事,我曾经在华夏的西疆待过一点时间,那边离罗布泊很近,罗布泊也不知道你们知不知道?” “那是真正的,荒无人跡的地方。” > 第298章 你疯了? 第298章 你疯了? “知道。”穆罕默德说道,他在华夏当过留学生,知识面比一般外国人广多了。 “那地方还是你们试验大蘑菇的地方。”他说。 “对。” 有人接梗,罗秉文这故事好讲多了。 “曾经有一条联通东西方文化交流的道路,华夏称之为丝绸之路,这可是一条黄金商路啊,有胆子在这条路上走一个来回的,回来怎么说也能成个富家翁。” “这么赚钱的地方,吸引了无数胆子大的人前往————但在罗布泊却有一个地方,谁走到那个地方都要绕著走。” “为什么?” “那地方被叫做死亡之海”,唐朝的玄奘法师路过的时候都写过,说里面多恶鬼热风,碰著就活不成————” 他在编。 三级作家的编故事能力,可不是几个埃及导游能比的。 华夏的诡异故事太多了,隨便找一个套在沙漠上,然后在环境描述的地方贴近他们现在所处的环境。 他不仅会编,还会说。 几个外国人都听得十分入迷。 在罗秉文把这个自己编的故事说完的时候,火堆突然暗了下去。 哈桑下意识往旁边挪了挪。 旁边两个小伙子嚇了一跳,下意识的就要起身,连锁反应让几个人都惊呼了起来———— 罗秉文笑了笑,用树枝拨了拨火堆。 中式恐怖嚇不死你们。 “你们这里的什么金枝还等著人去触碰,太弱了,我们那边的神秘可是会顺著怨念去找人的,被找到的人很难活著见到第二天的太阳。 夜深了。 从沙漠的深处,似乎传来了什么模糊的呼啸,被风裹挟著一闪而过。 罗秉文的故事比较长,讲著讲著,大家的位置似乎都换了,罗秉文面向挡风的沙丘,铺了一张垫子坐在地上。 而其他几个人,已经背靠著沙丘坐在一堆。 这声呼啸传来,大家都嚇得不行,仿佛罗秉文故事里面的东西就要出来了似的,但唯独一直害怕的哈桑立刻拿著刀站了起来。 他眼神凶狠的盯著沙漠,嘴里咒骂了什么。 穆罕默德先发现这位朋友不对劲,等缓过气来赶紧问:“哈桑,你怎么了?” “这吼声不对劲!” 他小声的说。 不过这一提醒,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顾不上安抚砰砰直跳的心臟,另一个刺激的消息又传递到了他们脑子里。 遇到狼了? 这沙漠里都多久没见到狼群了,他们跟著哈桑跑了无数次,怎么就今天遇到了? 不过哈桑也说道:“你们也別害怕,这声音很远,是狼群捕猎的声音,应该和我们没关係,警惕一点就行了。 年轻人默默掏出枪。 他们才不想和哈桑一样拿著把刀到处晃,有枪不用用武功,怎么能成为一代名导啊?嚮导没枪怎么保护客户? 刚才还嘻嘻哈哈的地方,现在忽然就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安静。 太安静了。 安静到沙漠深处的狼吼十分明显,其中还夹杂著某个动物哀嚎的声音————这算是捕猎成功了吗?这沙漠荒芜得可以,什么东西被抓住了? 罗秉文拿著一根棍子,和眾人一起看著声音传来的方向。 十分钟———— 半个小时———— 声音没再出现了,如果那群狼对他们有想法,这半个小时他们就应该过来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人类手上吃过亏。 几人的呼吸一直粗重。 罗秉文也不例外。 那看不到的狼群,给了他很大的压力,有一种不受掌控的感觉。 即使自己可以立刻在通用技能里面兑换散打,武术什么的,但自己再强也只是一个人类,狼多了肯定也会受伤,甚至死在这里。 这种压力,加上眼前的黑暗。 一种,这就是沙漠吗,这样的问题出现在他的脑海里。 沙漠,荒原,野外。 自然界的天气当然危险,但自然界危险的不仅仅是天气,动物也一样危险,就像远处正在捕食的狼群。 那自己那种画暴风雨的技巧能用来画动物们吗? 因为那是一种用色调和线条来强化压抑氛围的技巧,而不是单独为某种自然天气服务,只是之前自己没想到而已。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天更冷了,火也小了。 声音也许久没再出现了。 穆罕默德说道:“应该走了。” “嗯,他们的目標不是我们,这个季节还不算太坏,狼群有办法抓到猎物的情况下是不会来招惹人类的。” 他们这群人有四个,全是壮年的男人,加上本身就让野生动物不愿靠近的火堆。 要不是实在饿极了,狼確实不会来招惹人类。 两个有经验的嚮导说了话,罗秉文和哈桑的两个助理都送了一口气,连忙给火堆添柴,然后也没继续聊了,纷纷回到帐篷里。 罗秉文作为客人,他的帐篷是单独一个人住的。 拉开顶棚的拉链,还能通过透明的顶棚看到天空的样子,嗯,现在隱隱约约看到一些星光了,没有之前那么黑。 刚躺下,穆罕默德就在他帐篷外面问道:“,罗,你那个故事结局是怎么样的,沙人真的在你们国家存在吗?” 罗秉文无语。 这时候不睡觉跑来问这个,心也真大。 “没了。”他翻了个身。 “啊?下面的故事没了?你不能这样啊,你总得有个结尾吧?你睡了没?我能进来吗?那小伙子打呼嚕还磨牙。” “” “怎么样?联繫上了吗?” 此刻,开罗。 某家博物馆的藏品部负责人向手下问道。 “听说是进沙漠了,实在联繫不上人,而他们工作室的人没有权限做出任何决定————看来,这幅画还是会被运走了。” 海关已经很够意思了。 虽然通知的博物馆,画廊,藏家有点多,但总归是给了他们一个竞爭的机会,说实话,开罗博物馆早就盯上了罗秉文的作品。 但如果从拍卖渠道购入,竞爭对手就太强大了。 罗秉文是如今这个时代最炙手可热的油画家,想要收藏他一幅画的人全世界不知道有多少,哪里轮得到他们的博物馆? 而从画廊的渠道,那更没机会。 世界上的博物馆多如牛毛,就算是分也肯定是先分大博物馆,和他们埃及的博物馆有什么关係呢? 现在去找罗秉文的画廊签合同,或许等个二三十年能等到? 但那也太久了。 所以开罗博物馆虽然对罗秉文很眼馋,但並没有在罗秉文来埃及旅行的时候过来秀存在感,已经放弃持有罗秉文的作品了。 但这次来一看。 嚯,这幅画这么適合留在埃及吗? 开罗博物馆的藏品部领导叫奈菲尔图,敦煌神女月初在威尼斯展出的时候,她看到新闻后那种乘飞机去买下来的想法非常衝动。 差点就做出行动了。 但最终还是忍了下来,他们博物馆帐上的资金不算多,不能隨便出去。 时间过了半个月。 当海关通知她来看作品的时候,她是抱著一种欣赏的心態过来的,但看到画的时候才觉得心臟像是被一只手攥紧了。 这幅画分明是把撒哈拉深处最烈的风、最烫的沙,都凝在了画布上。 这幅画,她是真想要啊。 哪怕把一年的资金全投入到这幅画上,投入到罗秉文身上,那也不会亏啊,这也太適合埃及了,总觉得和暂时出来的那些埃及文物们一个风格。 嗯————稍微有点更加好看的变化罢了。 但越是新颖,能吸引到的人就会越多,博物馆不就是靠著吸引来的游客们来盈利的吗? 她深吸一口气,指尖在口袋里攥得发白。 去找? 人都进沙漠里了,哪里还找得到? 沙漠里信號断得彻底,就算找到嚮导协会,也未必能赶在画运走前联繫上罗秉文。 再说,就算联繫上了,以罗秉文如今的名气,愿意加价抢画的人能从展厅排到街上,他们博物馆那点预算,根本不够看。 她觉得很可惜,海关的赛义德只觉得失望。 命运吗? 命运让他看到了这幅画,然后用一个完美的理由留了两三天,但还是没有改变这幅画不属於他们的命运。 也不知道这幅画最终会到哪里。 三天时间过去了。 这三天,似乎整个埃及都在找罗秉文似的,这风声就连远在义大利的贝克尔都听到了,不过他一点都不著急。 你就说你们能不能在沙漠里面找到罗秉文吧。 而且就算能找到,你们愿意付出什么代价来吧这幅画留在埃及呢?你们有那个实力,有那个资金去收罗秉文这样等级画家的作品? 不是他看不清开罗博物馆,而是这样的博物馆,本身就有一种小家子气。 果然,三天过后。 埃及海关通知货物无误,无损坏,让艺术品保险公司的人进去检查过后,好好的包裹了起来。 这一回就是真运走了。 一群因为这幅画而聚集在埃及几天的人,现在也紧跟著画作离开埃及,一段时间后,他们会在义大利相见。 贝克尔做好了亲自去机场接机的准备,正在整理西装领带。 一群埃及藏家和博物馆的人很多都没离开埃及,看著那辆载著他们最喜欢而又得不到的东西,飞向远方,人群中响起接连不断的嘆息。 沙漠里。 罗秉文一行人已经到了哈桑说的那个沙漠小镇。 这个小镇人口估计不到一百人,说的是一种和埃及口音完全不同的阿拉伯语,但只要是阿拉伯语,罗秉文就会说。 把哈桑都嚇了一跳。 整个小镇都是因为一口能打到水的水井而存在的,听说这水井几百年了都没干枯,里面的水甘甜的就和水似的,喝了能延年益寿。 能不能延年不知道,但口渴了不喝水一定会渴死。 他们到这里的时候,淡水资源几乎没了。 还没等罗秉文看看这边用黄土盖起来的房子呢,就被哈桑的一个助理拉了一下:“罗先生,要去打水吗?” “当然!” 罗秉文也对那口井很感兴趣。 这沙漠下面应该是有地下河的,而且还是那种水质不错的地下河,但肯定量不算多,不然这里就不会只是一个百人小镇了。 去打水的路上,罗秉文也在左顾右盼著。 这里的人可能是经常见到从沙漠上来的外地人,一点也不见外,还有几个小孩子瘦骨嶙峋的,瞪著大大圆圆的眼睛看著罗秉文。 “你別管他们。”这个助理说道,“他们这个小镇打水是要收费的,费用可高了,几乎每一天都有人在这边打水,赚到的钱所有家庭均分。” 他哼了一声,小声在罗秉文耳旁说:“这些小孩子说不定比我都有钱。” 是的,他每个月跟著哈桑跑沙漠,能赚几个钱啊,而这些人就靠著一口沙漠上的水井,坐著就能赚钱,这和谁说去? 罗秉文点点头,收起了自己的好心。 有钱还这样,那就只能说是个人选择了,而罗秉文从来不帮人做选择。 他更多关注在周围的建筑上,越看越觉得有意思。 墙是用混合了麦秆的黄土夯的,厚得能藏住半个人,大概是为了隔住沙漠白天的热浪和夜里的寒气。 屋顶全是平的,边缘堆著一圈乾乾草,有的还晒著几串不知名的野果,黑红黑红的,像掛了串小灯笼。 窗户特別小,框是用歪歪扭扭的木头做的,蒙著层半透明的塑料布,风一吹就哗啦响。 “到了。”助理停在一口井前。 罗秉文凑过去看,井圈是青石头垒的,缝里长著点耐旱的小草,石头被磨得溜光。 一个裹著灰长袍的老人坐在井边的石头上,手里攥著个铁盒,看见他们就站起来,嘴里嘟囔著:“一桶水十埃镑”。 可能是怕人听不懂,手指了指铁盒,比划著名十。 助理掏钱包的时候脸有点绷。 “坑人吧?上次来才六埃镑。”老人没理他,只盯著铁盒。 罗秉文笑著推了推助理,把钱递过去————十埃镑也没多少,换算成人民幣还不到五块,犯不著计较。 两人回去的时候,助理还在骂著收费的老头。 “他们肯定就是隨便收费的,看到你气质好,就多收钱了。” “也许吧。” 罗秉文看看身后的小镇,然后看看沙漠的深处。 忽然对他说。 “你说我能不能近距离看看狼群捕猎?” 噗! 助理刚喝到嘴里的水飞了。 > 第299章 关著谁 第299章 关著谁 “你疯了?” 看看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近距离看狼群捕猎? 你是隱形人啊? “没,就是想看看。” 他来到沙漠上就一直在想画什么,古埃及的线条也研究了,玩也玩了,也时候把时间分给他来的时候就定下的目的。 那就是见识一下世界上最著名的沙漠,画一下其中的东西。 那画什么呢? 沙漠里的骆驼?还是仅仅是沙漠的线条,或者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沙尘暴? 这些当然也能创作出来。 但罗秉文始终觉得这些没脑子的人都能想出来的东西画出来也是没有灵魂的,除非你能找到一个特殊的角度,没人知道的角度。 但这很难。 沙漠里的狼群其实也是比较火热的一个题材,无论是摄影师,作画,还是雕刻,都有大量狼的形象。 谁能画得精彩绝伦,那就得看画家们的灵感如何了。 他的坚决態度让助理觉得这人无法理喻,疯了,真是疯了,有这么多钱不去享受,还要来沙漠上发疯。 走回去后,助理赶紧去到哈桑的房间。 “大人,哈桑大人,客人疯了,他说要去近距离看狼群捕猎!” “什么?” 穆罕默德也在这个房间和哈桑聊天,听到这句话也站起来,盯著这个助理看,想確认这句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 哪有这样的人啊? 罗秉文的房间其实离得不远,他的听力也好,听到那边在聊自己后也过去了,说道:“他说的是真的,我想去看看他们的表情。” 穆罕默德急著摆手:“用望远镜不行吗?镇子口就有卖的,倍数够大,狼的毛都能看清,犯不著凑那么近!” 罗秉文摇头:“我要看的是细节,最好还能和它们看我的眼神对视,望远镜是做不到的。 如果这样也能行,那我看动物世界也可以。” “动物世界?” “我们国內一个讲野生动物的节目,挺好的,里面有沙漠上的狼群。” 哈桑皱著眉,指尖敲著桌子:“你知道沙漠里的狼有多野?它们连骆驼都敢拖,铁笼子也未必安全。” 他这句话倒是提醒了罗秉文。 “铁笼子怎么未必?” 罗秉文摸著自己的下巴,眼神亮了点:“我以前看纪录片,野生动物园里看狮子,都是把人关在带铁柵栏的皮卡车里。咱们回头找个皮卡车,在后面焊个铁笼,把我圈在里面,狼再凶,总咬不透铁吧?” 这话一出,房间里静了两秒。 刚才进来告状的助理先叫起来:“焊铁笼?这小镇连个正经修车铺都没有,哪来的工具!再说,万一笼子没焊牢,狼把你拖出去————” 这个建设在沙漠里的小镇人口少得可怜,街道肉眼可以从头看到尾,全部的房子加起来也没三十个。 二十个都难说。 称得上楼房的就两个,一栋应该是有钱人家修的房子,稍微好看一点,院子也大,另一个是多人的宿舍楼。 嗯,罗秉文他们此刻就住在这个宿舍楼里。 这是镇上唯一的酒店。 哈桑看罗秉文的態度好像很坚决的样子,也站在罗秉文的想法上去解决问题了,毕竟解决问题就是他们这些沙漠嚮导应该做的事情。 “我记得这边有一户铁匠?————等等,你们让我想想!” 最后他一拍手掌,大声说道:“对了!是有一个,好像叫什么哈米德,以前还是修拖拉机的,有焊枪和废铁皮。” 其实这小镇每天都会见到大量的外地人。 罗秉文这样的驴友也不少,很多队伍其实不是找驼队,而是找车队,这样横穿撒哈拉沙漠会很快————很多人都不是来看撒哈拉沙漠的。 而是想著来征服。 自以为的,开车从这边出发,然后从另外一边就穿出去就算是征服了这个沙漠,就像是自驾318以后觉得自己征服了318公路。 其实,对於大自然而言,人类就是过客。 哈桑以满足客人的需求为重,反正是罗秉文自己提出的,而且把他关在铁笼子里面確实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两人都在討论进度了。 穆罕默德还在那边劝:“就算笼子结实,狼要是围著车打转,你肯定也会害怕的,別弄出个什么心里问题回去,要不就找辆车,把铁架子放车后,就和景区里面一样。” “不行。”罗秉文说,“动物很多都不会理解车这种东西是什么,他们会觉得这是一个很大的怪兽,他们惹不起,但躲得起。” “说不定这一躲就是几百公里,在这偌大的沙漠上,想再一次找到同一个狼群,就很困难了。而且,你们放心吧,我惜命得很,要是真有危险,第一时间喊停。” 罗秉文最开始还担心,但有了这个计划以后就不担心了,有笼子还怕什么。 关在里面被狼围著,换个视角来看,就是一群被笼子关著的狼。 罗秉文真想近距离看看,多点钱也行,这里的人只需要很少的钱就能帮你做很多事情,哪怕是让他们面对狼群。 哈桑想了想,说道:“穆罕默德也去吧,笼子做大一点,最好再弄点乾草做偽装,不然狼群的注意力就都在我们身上,不会去捕猎了,笼子多焊几层,多点防护,我们带两把猎枪————” 助理站在旁边,脸还是白的:“我————我能不去吗?我在镇上等著你们。” 罗秉文笑了笑:“隨你,不过错过这场景,以后可没机会看了。” 第二天,罗秉文金钱开道,先是找人打了一个大笼子,一层还可能不够,但双层铁皮和铁护栏,狼用力咬可能只会咬掉牙。 然后依旧要找一辆车,这辆车可以远远的看著,等到真的有什么危险的时候再衝上去,一来汽车可以驱赶狼群,二来可以救下罗秉文。 要做这样的事情,车多半会有损伤,所以买下来是最好的。 等买到一辆状况很好的车,时间已经是中午了,笼子也是下午才弄好,正好能用皮卡车拖过去,然后车再离开。 哈桑爬进去踩了踩,铁皮没晃,又用猎枪托敲了敲栏杆,声音闷沉:“还行,狼咬不动。” 罗秉文爬进去试了试,满意地点点头:“就等找地方了。 1 找一个空旷的地方。 白天的时候,拿一根绳子一边绑在铁笼子上,一边绑住猎物的脚,到了黄昏,狼群出来觅食————只要运气好,就能看到真正的野生动物,捕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