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从坊市散修开始》 第001章 坊市螻修 万灵海域。 灵黿岛。 岛屿南端,有一无名山脉终年被白雾环绕。凡人踏入其中,行不过数十步便会晕头转向,难寻归途。 更奇的是,每隔十步就有一株悬著青铜小钟的参天青竹。迷途者只要轻摇铜钟,眼前迷雾瞬开,恍然已至山脚小径。 山民见此神异,皆以为山中有仙人隱居。遂在山脚修建庙宇,日日焚香祷告,祈求仙人庇佑,保一方风调雨顺、五穀丰登。 可惜,仙人似乎並不喜欢理会凡尘琐事。 该旱的时候旱,该涝的时候也没少涝。 但有一点,附近没有任何山贼强盗。偶有不知死活的强人想啸聚山林做些无本买卖,不用官府围剿,不出三日,必会暴毙山野。 死状基本一样,咽喉处有一点朱痕,似被竹叶所杀。 山民们只道是仙家慈悲亦有度,却不知这云雾深处另有一番天地。 这座凡人眼中的“仙山”,乃是一处散修聚集的顶阶修仙坊市。 坊市名曰:青竹,依山而建,巧妙地隱匿於青竹山半山腰一处平坦山地。 面积颇大,足有十数里之广,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各类店铺鳞次櫛比。 丹阁、符楼、器坊、阵堂,一应俱全。灵光隱现,仙气氤氳,远非凡俗市井可比。 暮色渐深。 山脚棚户区零星亮起几盏昏黄灯火。 边缘某座石庐內,李易蹲在灶台前,將几块乾枯的灵木投进了炉膛。 “噼啪。” 灵柴燃火,迸出几声细响。 拍拍手上灰尘,他將目光落在身侧一斗玉髓米上。 这些本该晶莹饱满的灵米,如今大多乾瘪发黄。更有些已经生出细密的虫眼,散出一股若有若无的霉腐气息。 抓起一把玉髓米,李易指尖轻拨,发黑霉变的弹入脚边竹篓。尚可食用的,则被他收进手边缺了角的玉瓷碗里。 这般熟稔的动作,分明是经年累月的窘迫生活磨礪而出的,嫻熟得有些让人心疼。 “一百二十七、一百二十八……” 半炷香后,终於攒够一掌之数。 將这小半捧灵米丟进陶罐,隨后他掐了个法诀,使出一记火球术,將炉膛內的火势催到了最大。 趁著灵米在锅中翻腾的间隙,李易踱至水池边,掬起一捧冷水泼在了脸上。 水面被搅碎又復圆,最终映出一张稜角分明的年轻面容。 木簪束起的髮髻略显凌乱,发梢还沾著几根白天偷砍灵木时留下的草屑。 李易隨手拂去草屑,仔细端详著水中倒影。 这张面孔绝对称不上俊美。但除了肤色黑一些外,却也还算周正乾净。 只是既没有仙门子弟的出尘气质,也没有修仙家族的贵气逼人,属於那种丟在人群里便再难寻见的平凡样貌。 唯独一双眸子沉静如渊,透著远超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稳与老练。 “怎会沦落至此?”望著水中的“自己”,李易满脸苦涩地笑了笑。 这处洞府是原身祖上留下的唯一遗產。 五十步见方的石庐在青竹山山脚的散修中已算极为阔绰。 只是现在四壁青苔暗生,玄灵玉砌成的地面也磨损的不成样子。除一张云床、一张木桌以及一只石凳外,连个像样的柜子也没有。 防御法阵更是简陋得可怜,几杆破阵旗插在门口,勉强布了一个“小四象阵”,薄弱的光壁每当被外面急风吹动时就会现出蛛网般的裂痕,好似隨时都会溃散。 米粥入腹,勉强压住了飢饿感,李易缓步出了石庐。 院落占地颇广,被一丈多高的黑铁木围得严严实实。 中央位置,半亩灵田被划分得整整齐齐。 田里的玉髓米刚抽穗,青翠的稻叶上掛著晶莹露珠,距离成熟至少还需月余时间。 几株玄枣树零星分布在院落四角,枝头掛满了青涩的果实。 可惜枣子青涩硬似石卵,至少要等到后年,內里的灵力才能完全凝聚。 现在这些灵植,既不能果腹,也换不来半块灵石。 换句话说,半点忙也帮不上他。 夜风裹著雨丝掠过脖颈,李易下意识的抬起了头。只见山腰处楼阁殿宇连绵成群,月光洒下,好似镀了一层银辉,说是天上仙宫也不为过。 驻足片刻,他眼中不自觉地闪过一丝艷羡。 青竹山脚与山腰坊市不过半山之隔,却似仙凡两界。 他这等散修,怕是一辈子也难住进半山腰那些檐角飞翘,灵光隱现的朱漆楼阁。 只能在这棚户区挣扎求存,於此微末处窥探一线长生之机。 然而,这抹负面情绪转瞬即逝。 “长生路长,链气寿元一百五十载,我才二十一岁,谁知会不会有一日站在仙界之巔,俯瞰灵黿岛所在的这片万灵海域呢?” 他喃喃自语,又马上自嘲的笑了笑,“想这么远做什么?还是先躲过这次兽潮再说吧!” 两个月前,妖族內海毫无徵兆地爆发了兽潮,人族第一道防线的十七座修仙岛屿在短短半月內接连陷落。 现在第二道防线也岌岌可危。 除各大修仙家族死守祖业,护族大阵日夜运转,誓与灵脉药园共存亡外。数以十万计的散修如惊弓之鸟,携老扶幼涌向第三道防线。 灵黿岛作为方圆数万里內最大的修仙岛屿,短短几日便人满为患。 青竹坊市所在的青竹山脉也涌进上千散修。 修士数量的暴增导致坊市灵米供不应求,价格可谓是一日三涨。 初来乍到的散修们生计无著,被逼上绝路后,很多人选择鋌而走险做起了劫修。 他们专挑落单的本岛修士下手,不仅劫掠財物,更会杀人灭口,甚至做出灭门绝户的残忍行径。 青竹卫连日来已捕杀六十余名劫修,血淋淋的首级就掛在青竹山的山门处。 可饿红眼的亡命徒哪会在意这些? 今日梟首示眾,明日就有新的劫修冒出来。 坊市玄律司不得不下令,强令各家米铺低价售卖灵米,以免这些其他岛屿逃难来的散修彻底失控。 虽说只是最下等的玉髓米,並且只在每月初一售卖一天,但对逃难的散修而言,这已是难得的喘息之机。 链气修士虽已超脱凡境,却仍需五穀滋养。寻常凡谷浊气太重,久食会让修为大跌,唯有灵米方能维繫。 有特价灵米可以吃,劫修数量瞬间大减。 坊市也是一视同仁,不分土著外客。就连李易这样的本地修士,也在其中分得一杯羹。 米价,恍如回到兽潮前的太平年月。 照理说,作为本岛修士,李易该为这意外之利暗自欣喜才是。可不知为何,他心底总縈绕著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隱忧。 坊市这碗水端得太平,反倒让人嗅到了风雨欲来的气息。 如果第二道防线溃败,灵黿岛便要直面兽潮锋芒,到时候自己又该何去何从? 啪!啪!啪! 柵栏处的院门被人重重拍响,沉闷的撞击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瞬间將李易从思绪中拽回现实。 他眉头一皱,目光警觉地扫向院门方向。 这个时辰,谁会登门? 由於劫修猖獗,除了青竹卫不定时的巡查外,这片棚户区入夜后很少有修士敢在街上走动。 咚! 敲门声愈发急促,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两扇院门砸穿。 “难道是青竹卫?” 指间夹住一张冰锥符,灵力暗蓄,李易缓步朝院门走了过去。 拉开一道缝隙,一股淡淡的血腥气先飘了过来。 三步外,一个衣衫襤褸,看上去满脸疲態的中年修士站在阴影里。 此人面容儒雅,长须及胸,若非衣袍上沾著一片血跡,反倒像是凡人里的落魄书生。 看其身上的灵气波动,修为当在链气五层上下。 “你找谁?”李易问道。 中年修士上前半步,脸上挤出谦卑的笑容,“小友,请问这可是李伯元前辈的洞府?” 李易摇摇头,“找错人了!” 作势就要关门。 其实李伯元是原身的祖父,一位链气大圆满的修士。不过在两年前已经仙逝。 此人深夜登门,穿的堪比乞丐,大概率是来打秋风的。 自己现在都吃生虫的陈米,哪有资源招待这些人? 再说此人身上带血,腰间还掛著三个储物袋,还是少接触为好。 “小友且慢!” 中年修士急忙抵住门板,声音带著几分哀求,“小友,我外出买米碰到劫修,现在他们追的紧,能不能让我进石庐躲一躲?不会过多叨扰,天明便走。” 见李易盯著自己腰间,他眼中精光一闪而逝,隨即悲声道:“可怜我兄弟三人一起搬来青竹坊市,如今就剩在下独活。” 说著,还抹了抹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泪。 李易目光在那三个血跡斑斑的储物袋上停留片刻,忽然笑著后退了半步,“既然如此,那便进来吧。” 中年修士闻言大喜,三步並作两步跨入院中,反手关门时,动作利落得哪有半分刚才的疲態? 月光下,他佝僂的腰背不知何时也已挺直,谦卑之色正被一丝狰狞快速蚕食…… 二人一前一后朝石庐走著。 缓步前行中,李易耳廓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身后脚步声虽刻意放轻,却仍能听出那份按捺不住的急切。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渐渐叩紧了藏在袖中的冰锥符。 行至院中,中年修士突然阴笑一声,“小友,你觉得在阴曹地府置办一处这样的宅院,要费多少灵石?” 最后一个字还在唇齿间打转,他袖中寒芒已至! 一柄短刃划破夜色,直取李易后心三寸之处。 刃身幽光流转,分明是抹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咻! 回应他的是一声尖锐的破空厉啸。 只见一道长针形状的白芒从李易袖中钻出,狠狠朝他小腹要害刺来。 “你?” 中年修士显然没有料到李易的反击会如此之快。 正常情况下,符籙从储物袋取出再调动灵力激发,至少也得两三个呼吸。 这年轻人分明早有提防,早早就在手里捏了一张符籙。 “好歹毒的黑小子!” 仓促间,躲闪已来不及。他只能猛然后仰,一式凡俗武学“铁板桥”堪堪施展开来。 那泛著寒光的冰锥贴著他頜下长髯呼啸而过,凌厉的劲风颳得他麵皮火辣辣的。 咔嚓! 但见院中那株百年玄枣树,竟被冰锥贯出一个碗口大小的透明窟窿。 更骇人的是,洞口边缘瞬间凝结出一层厚厚冰霜,整棵树的生机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 “小畜生!” 他怒骂著正要起身,耳畔却又传来一声清越剑鸣。 一柄飞剑如匹练般自李易袖中飞出,在月光下划出一抹耀目弧光。中年修士只觉脖颈一凉,视野突然天旋地转起来。 他头颅高高飞起,最后看到的,是自己无头躯体喷溅的血柱,以及李易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噗通! 头颅滚落灵田,沾满泥土的脸上还凝固著难以置信的神情。 李易召回飞剑,剑刃上的血珠滴落尘土泛起点点血,“就这点本事还学人家做劫修?” 將飞剑收入储物袋,他弹指甩出一张火球符,顷刻间便將这具截修的尸身焚为灰烬。 袍袖一挥,净尘诀捲起骨灰,均匀撒进了灵田。 三个储物袋在火中安然无恙,李易隨手收起。 撒出神识,確认附近没有任何杂人后,他迅速闪身回了石庐。 甫一入內,李易反手將几个储物袋拋至墙角。然后从怀中掏出一块土灰色的灵石麻利地替换掉阵盘上已经耗尽灵气的旧灵石。 隨著新灵石的嵌入,阵盘骤然一亮。 数道灵光自阵盘迸出,眨眼间便交织成一面密不透风的灵网,將洞口封得严严实实。 见状,李易满意的微微頷首,接下来,他並没有去检查这次的战利品,而是转身行至东墙。 今夜,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来到墙前,他指尖轻挑,一幅笔力遒劲的《蛟海升仙图》无声捲起,露出墙內暗格。 他又屈指叩开两块鬆动的青砖,一本微微泛黄的线装小册子赫然呈现眼前。 第002章 老修借灵 將小册子取出,李易盘膝坐於云床,慢慢翻看起来。 【寅仙年,四月初一】 “今日坊市有修盟丹师传授丹术,言明不取分文,任人观瞻。 “我没去。 “祖父临终前曾千叮万嘱:『丹道误长生,阵法绝仙途』。岛上多少修仙世家倾尽数代积蓄,也炼不出一炉像样的丹药,何况我这等无根浮萍?此道沾不得,万万沾不得!“ 【五月初三】 “赏功堂看守灵田的任务结钱了。管事施老鬼却掂著灵石冷笑:『最近虫害严重,扣一块权当损耗』。 “我辛辛苦苦一个多月四块灵石变成三块,他腰间露出的金丝储物袋倒是新换的。待我筑基那日,定要这老狗把吞下去的连本带利吐出来!” 【八月二十七】 【该死!兽潮后坊市米价飞涨,赏功堂看护灵田任务的灵石却又被剋扣,得想个法子避开这个吸血管事,先祝他修炼走火入魔。】 【九月初一】 “今日自坊市得知一个坏消息,与我一向交好的厉道友死了。 “是去火云谷採摘灵药『玄香莲』时出了意外。 “此事我早有预料。 “那售卖灵药位置的牙行,专挑无根无底的散修下手,开价仅一枚低阶灵石。这般便宜,必是陷阱! “玄香莲虽是二阶灵药,却是洗髓丹不可或缺的一味辅药。坊市丹铺开价一百五十块灵石一枚,若消息为真,牙行何不自取? “可嘆歷道友沉迷勾栏温柔乡,起了贪念。我百般劝阻,他却执意前往,终至身死道消! “不过话说回来,某些勾栏女姬水蛇腰,桃眼,眉目含情,还真是挺勾人的。” 【九月二十二·暴雨】 “坊市素有『仗义疏財及时雨』称號的陈老大自赏功堂接到一个『玄级』悬赏任务,是去数千里外的魁风岛捕捉一头幼兽赤蛟鲤。 “他以三十块下品灵石加五粒补气丹为酬,邀我同行。 “我知他必来寻我。因我所修雷法,正可克制那赤蛟鲤喷吐的鬼雾。 “在此之前,他就多次拉拢我,甚至让侍妾白莲仙子勾搭了我十几天。 “嘿嘿,我占了白莲仙子一些便宜后没去! “以全力突破链气后期闭关为由溜了。 “別人不知陈老大的底细,我却是知道的。此人表面看起来仗义疏財义薄云天,实际却是一个出手狠辣的劫修,与他出海无异与虎谋皮。 “果然,捕捉赤蛟鲤幼兽的六位修士只有陈老大一人生还! “数天后,黑市多了几个无主储物袋。” 【十月初六·祖父两年忌日。】 “除祖父外,谁也不知道我根本不是什么木灵根为主,雷灵根与金灵根为辅的三灵根。 “而是雷灵根为主,木灵根为辅的隱灵根。 “雷木相辅相成,不仅在修炼雷法时事半功倍,更能在斗法中展现出惊人的耐力,丝毫不逊色那些单属性的雷灵根修士。 “然而祖父对我说,这种上佳灵根若是没有强大的背景庇护,反而会成为惹祸的根源!那些寿元將近的高阶修士,往往会盯上我这般拥有上佳灵根的年轻修士,试图通过夺舍延续自己的修仙之路。 “一甲子前,祖父在其它坊市当值时曾亲眼见证一场夺舍之祸。某个金丹散修寿元將尽,竟偽装成链气修士混入內门,一夜之间让七名有上佳灵根的內门弟子『走火入魔』。 “最惨的是一个被坊主收为义子的风灵根弟子,被发现时识海里依旧有残破元神。 “正因如此,许多大的修仙家族寧可费大量灵石聘请外姓供奉或客卿来做事,也不愿让核心弟子轻易拋头露面。毕竟天赋再高若被有心人盯上,终究会成为別人嘴里的肥肉。 “这些年我放弃小境界的提升,日日夜夜苦修『五雷诀』,如今已隱隱有突破第二层的跡象。只要踏入五雷诀第二层学会雷法金雷刺,哪怕我境界低微也不再惧怕任何修士的夺舍。 “不过时间或许来不及了,陈老大看我一直目露凶光,怕是已经察觉我识破了他劫修的身份!我这几日必须出岛一次,怕是会有不可预料的危险……” 看完最后一页,李易缓缓合上了书札。 “修仙界尔虞我诈,一步走错便是身死道消,原身已是谨慎到了极点,可终究还是躲不过暗箭送了性命。我定要小心谨慎,稳健修仙,度过目前这段虚弱期。” 据书札记载,那日原主出海猎杀海兽时,被那陈老大暗中尾隨。待其与一级上阶妖兽铁背蟹缠斗之际,这老劫修突然暴起发难。 链气六层对九层,本是十死无生之局。原主硬是凭著压箱底的五雷诀,在绝境中轰开了生路。 只是这陈老大纵横附近海域数十载,手上不知折了多少修士的性命。临死前竟还吊著半口气,待原主俯身取储物袋时,突然从口中吐出一根细如牛毛的毒针。 原主虽当即吞下数粒解毒丹,强撑著驾遁光回到洞府,可终究躲不过这命中劫数。 就在这具身躯生机將绝之际,现代熬夜猝死的李易魂穿而来。 当他意识与这具垂死之躯融合时,颈间毒针留下的伤口仍在渗出紫黑色的血珠。剧烈毒性的衝击使得原身记忆支离破碎,犹如被撕碎的典籍,十不存一。 这几天李易大部分时间都在翻阅原身留下的手札,直到现在才终於看完。 原身也叫李易,父母双亡,是青竹山坊市的一名散修。 不过祖父却是一位链气大圆满的修士,並且交友广阔,极为吃的开。 因为只有原身这么一个修仙独苗,所以百般呵护。 哪怕寿终坐化也给原身留下多达数百块的低阶灵石以及十几瓶固本培元的丹药。 这份遗泽不多不少,可说恰如其分。 留的修仙资源太多,那是催命符。 太少又没有立身之基! 这样既不会惹来杀身之祸,又足够支撑修炼初期的消耗。 然而雷法修行终究不同寻常。每次运转功法,体內雷灵根都如饥似渴地吞噬著灵气。寻常五行灵石根本不堪大用,唯有雷属性灵石方能事半功倍。 偏偏这等异种灵石在坊市中价比凡俗黄金,往往要七八块五行灵石才能换得一枚。 不过一年多的光景,祖父留下的灵石便消耗殆尽。当最后一枚雷灵石化作齏粉时,原身才真正明白老散修们常说的“一块灵石难倒英雄汉”是何等滋味。 无奈之下,原身只能自己去接一些坊市任务。也正是在坊市赏功堂接了一件出海猎杀海兽任务时,最终死在了陈老大的毒针之下。 一个散修在修仙界中挣扎求存的故事也自此剧终! 咻! 李易掐诀將手中书札拋向空中。 隨著砰的一声,书札被风刃斩为无数纸屑好似雪般飞飞洒洒落在地面上。 至此,原主留下的唯一痕跡也消散於天地间。 接下来,李易开始检查送上门的三个储物袋。 打开第一个,大约有二十余斤灵米。品质尚可,颗粒饱满,泛著淡淡的灵气光泽。 第二个,依旧是灵米,只有五六斤的重量,且多是些陈米!甚至还夹杂著些许的穀壳。 见此,李易蹙了蹙眉! 这两个储物袋的收穫,与那人劫修的身份实在不符。 当他拿起第三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时,沉甸甸的手感总算带来几分期待。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凝聚一点灵光,轻轻点在储物袋口的禁制上。 哗! 依旧还是灵米。 白的灵米如瀑布般倾泻而出,粗略估算不下百斤。 除此之外,袋中竟再无它物。 没有预料中的灵石法器,没有珍稀丹药,甚至连一张最普通的符籙也不见踪影。 见此,李易露出一抹哭笑不得的表情,“怪不得这劫修要鋌而走险来石庐打劫,合著之前劫掠的都是些灵米啊?”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灵米倒也解了燃眉之急,至少半年內不用为口粮发愁了。 嗡! 门口阵旗摇动,罩在洞口的光幕盪起阵阵涟漪。 “奇怪,今天这是怎么了?” 他迅速將灵米和储物袋收好,透过土黄色的光幕朝外观察。 只见外面站著个瘦骨嶙峋,甲之龄的老修士。 明明两颊凹陷得可以看见颧骨轮廓,却偏偏留著撮油光水滑的山羊鬍。此刻正搓著手在洞外焦急的来回踱步。 “王符师?” 此人名叫王伦,是个链气八层的符师。 论修为在散修里也算个好手,却偏偏有个要命的毛病,嗜好勾栏听曲。 有事没事就往勾栏掩庐里钻。 去年为了给一个女姬赎身,硬是把祖传的石庐贱卖了,然后去棚户区赁小间。 犹记得他卖房那日还豪气干云地放话,“大丈夫生於天地间,岂能困守一隅?灵石完再赚,春宵一刻值千金。” 结果没过几天时间,就被人看见蹲在修仙集市苦哈哈的吆喝卖符。 典型的修仙界老浪荡子,活到老,浪到老,穷到老。 记忆里,此人已经有近半年未见,不知道为何突然深夜来此。 李易指尖掐诀,光幕如水般褪去。他快走几步出洞府,故作关切的道:“王伯,半年没见,您的气色愈发的好了!” 王伦见李易在家,一张老脸顿时露出一抹喜色。 他一把拉住李易的衣袖,“易哥儿,长话短说,金凤楼新来了位知书达理的女道友,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据说是修仙家族落难的千金。昨夜我们…… “咳咳,我们论道切磋一番后甚是投缘。” 说到这里,他老脸微红,却又理直气壮地挺起胸膛,“老夫答应给她赎身。现在还缺五块低阶灵石。易哥儿,江湖救急,能不能先借我五块?” 第003章 神秘药种 李易闻言怔了怔,心中暗道:“这老不修去勾栏瀟洒还借钱?不过就是想借,我也没灵石啊!” 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乾瘪的储物袋。原身留下的那点积蓄早已见底,如今仅剩三块下品灵石与十几枚灵石碎片。 若不是今天得了这一百多斤的灵米,怕是连下月的灵米都尚无著落。 见李易神色迟疑,王伦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顿时笑意一凝。 他嘬了嘬牙,浑浊的眸子里闪过一丝不妙的感觉,“易哥儿,你素来不近女色,又无甚销,整日除了修炼便是修炼,总不至於连几块灵石都拿不出吧?” 李易轻嘆一声,“王伯你有所不知,晚辈还真是拿不出来!晚辈近日衝击链气七层瓶颈,耗费颇巨。如今袋中这三块灵石,还是留著接取坊市任务的路资。” 他话未说完,王伦便急得直跺脚,山羊鬍都翘了起来,“糊涂!修仙之道讲究天人交感,岂能一味苦修?没事勾栏听个曲再耍一耍,阴阳调和了说不定就链气后期了! “老夫当年破境,正是在金凤楼听了一曲《觅仙缘》,在女道友暖帐中才顿悟的玄机!” 李易心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王伯,你是符师,画些符籙去山脚修仙集市上售卖,怎么也能卖到五块灵石吧?” 王伦苦笑一声,“燕娘赎身需要150块低阶灵石,老夫不仅把所有符籙、符纸都卖了,甚至连祖传的灵鸞符笔都拿去当了!又拿什么绘符。” 说完,他到也没有多失落,“没事,既然易哥儿你手头紧,老夫这就回去与金凤楼的柳道友商议商议。她虽然是三品符师,看不上老夫这些粗浅符术,但老夫却是五行符籙皆能绘製,最多为她……”声音渐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微不可闻。 口中嘟囔著,王伦开始朝洞外走去。 李易见此,心中暗暗一嘆! 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符师,如今竟为了一个勾栏女修沦落到这般地步,甚至连祖传符笔都当了。 听他话里的意思,怕是还要卖身白给那个老鴇绘符! 这又是何苦来哉? 但转念一想,修仙路上谁又没有执念呢? 或许对王伦而言,那个叫燕娘的女子,就是他修行路上的一道心劫。 渡得过,是一场白头偕老的缘分。 渡不过,就是修仙路上的一场大劫,甚至永远都难翻身。 是福是祸,终究要他自己去试! 此时王伦已经走到的院中。略一迟疑,李易还是跟了上去。 其实若手里灵石够多,借给他几块也没什么, 这王伦虽是个老浪荡子,却是个实诚人。 更重要的是,他好歹是个二阶符师。在青竹坊市这等地方,但凡与“丹符器阵”这修仙四艺沾边的,就比寻常散修多三分体面。 交好些完全没坏处,谁知什么时候就能用上? 俩人一前一后来到院子,王伦见到李易灵田里玉髓米时,猛的一拍大腿,“易哥儿,有了,我把你灵田里一小部分的灵米收了肯定能卖到五块低阶灵石。” 李易直接愣住,灵米还没熟呢,上哪卖去! 见李易惊诧的样子,王伦赶紧解释,“易哥儿,虽然这些玉髓米还未熟透,但酿『青芽酒』正合適! “並且未成熟的玉髓米酿造灵酒后別有一番滋味,老夫有这方面的渠道,卖的价格绝对不会比成熟的少! “半分地,只需半分地的灵米就可以!等我给燕娘赎身后,马上踏下心来画符,到时候必然还你双倍! “不,四倍!” 说完,王伦伸出四根手指头,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李易没有马上回话,他在飞速的计算得失。 半分地的灵米换一个符师的人情,这个买卖似乎可以做! 自己如今最缺的便是安身立命的本事,若是可以习得一门绘符之术,哪怕只是最基础的低阶符籙,也总好过整日里为几块灵石奔波劳碌。 不过,此事不能现在提。 现在贸然提出与其学习符籙之术,对方即便碍於情面勉强答应,也必定会藏私。 “须得徐徐图之。”李易在心中默念道。 他想起祖父手札中记载的往事,当年有位筑基前辈为了学得一门炼丹术,硬是给那位丹师当了十年药童,期间任劳任怨,这才换得对方倾囊相授。 修仙之路漫长,最忌讳的就是急功近利。 不过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空口承诺是最不值钱的。 若没点实实在在的抵押,日后连討教符术的由头都没有。 “王伯。”李易抬眼,声音不疾不徐的道:“灵米可以给你,也不必说什么双倍四倍的回报。只是……”他顿了顿,目光如炬,“总该有个抵押才是。” 王伦闻言面露喜色,山羊鬍都翘了起来,“这个自然!走走走,咱们去石庐里说!” 等重新进了石庐,他从储物袋中掏出一个黑布口袋递到李易身前,“易哥儿,这是一袋灵药种子,先押在你这儿!” 李易神色如常地接过布袋,甫一入手,指尖立刻感受到一阵细微的灵气波动。 解开袋绳,六十余粒蚕豆大小的黑色种子映入眼帘。 这些灵药种子乍一看通体黝黑髮亮,可若是细看,表面竟然还泛著一层淡淡葫芦状的金纹! 轻轻一抖,一粒种子顿时滚落掌心。他低头轻嗅,一股清冽的药香扑面而来,令人闻之精神一振。 他屏息凝神,在记忆中仔细搜寻。 各种灵药典籍上的內容如走马灯般飞速闪过。 “竟然是玄叶果的药种!” 玄叶果,炼製辟穀丹的主药。 听起来虽然不错,但实际上並不是什么贵重灵药。 按照万灵海修仙界对灵药的分级,玄叶果只是最低等的一阶灵药罢了。 价格也不高,一枚成熟的玄叶果,根据品相,市场价大约只值两、三块低阶灵石。 相比成品辟穀丹,它的优势不少。 首先蕴含的天地灵气更为精纯。 未经炼丹炉火淬链,保留了最原始的灵药精华。 口感也酸甜適口,不少低阶修士都偏好直接食用这种灵果。 最为重要的是完全不会產生丹毒沉积。要知道,长期服用辟穀丹最大的隱患就是会在体內积累丹毒,对修士的道基造成潜移默化的损害。从这一点来看,玄叶果確实有其独到之处。 不过它的缺点也同样明显。 採摘后必须在三日內服用,否则灵气就会快速流失。 其次是功效有限,一颗果实仅能维持三日不飢,远不如一粒辟穀丹可抵半月之效来得方便实用。 可说各有利弊! 不过这袋种子虽然数量不少,却最多价值三块低阶灵石。 毕竟灵果的价格与种子的价格完全不是一回事。 並且还不好卖! 试想一下,谁会一次性买如此多的灵药种子? 在青竹坊市这等地方,普通散修根本没有余力种植灵药! 而那些修仙世家的药种多的都想往外卖。这袋种子若想脱手,怕是要费些周折。 另外李易还有一点疑问,玄叶果的种子一般是通体漆黑,偶有灰褐色的,但这些种子却有著一层金纹。 难道? 难道是变异药种? 第004章 药园玉壶 李易指尖轻轻捻动著一粒种子,故作迟疑道:“王伯,这莫非是玄叶果的灵药种子?” 王伦闻言,山羊鬍一翘,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咦?想不到易哥儿你竟然能识得此物? “不错,正是玄叶果种。乃是老夫去年在魁风岛附近的某处荒岛上偶然所得,全部是野生药种,足足有六十二粒之多。” “玄叶果!”李易若有所思地点头道:“据《万灵药鉴》上记载,此物乃炼製辟穀丹的主药!” 讲到这里,李易故意顿了顿,抬眼看向王伦,“不过……” 王伦连忙接话:“不过什么?” 李易將种子在掌心摊开,摇头嘆道:“此物虽好,却有三个弊端。其一,保存不易,需用寒玉匣盛放。其二,成熟周期长达10年。至於第三点。”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王伦一眼,“王伯,坊市上,一袋这样的种子,最多也就值三块低阶灵石。” 王伦老脸一红,搓著手訕笑道:“易哥儿果然慧眼如炬。不过你可知道,这袋玄叶果药种的特別之处?” “哦?”李易挑眉。 王伦神秘兮兮地指向种子表面的暗纹,“寻常玄叶果种是呈黑色或者灰褐色的。而这些种子明显不一样,看见这些药种表面上的金线了吗? “这是变异的徵兆!实际上,此乃二阶『金纹玄叶果』的药种!” “当真?” “千真万確!“王伦拍著胸脯保证,“若非急著给燕娘赎身,老夫怎捨得拿出来?易哥儿你若不信,大可去附近的散修集市打听打听这金纹玄叶果的价值。” 李易不动声色地將种子收回布袋,“王伯说笑了,晚辈岂会不信?” 讲到这里,他突然话锋一转,“只是这样的变异药种怕是培育起来非常不易吧?” 王伦见李易神色,知道瞒不过去,只好乾笑两声道:“这个嘛,確实是这样!这种二阶灵药,普通灵田种了也是白种,发芽都难!至少需要中阶灵脉才能让其正常发芽出苗。 “並且种植时还需要些特殊阵法与肥料,比如要用五行属性妖兽的妖血调配肥料,每年浇灌两次。而在此灵药开时更需布置专门的聚灵阵法,不然的话很难结果。” 说到最后,他自己都有些底气不足,“不过若是培育得当,五十年后成熟时那可就是妥妥的二阶灵药。 “服食一颗便可辟穀一年,並且此物还有伐毛洗髓的功效,乃是洗髓丹最重要的一味辅药。隨便拿一颗去修仙集市售卖,至少五十块低阶灵石。” 咳咳! 李易轻轻咳嗽了一声。 王伦本来还想继续往下说,见李易好似不怎么上心,马上住口不言。 也是,这些镜中水中月的东西,肯定忽悠不了李易。 单单一个中阶灵脉就难死人,青竹坊市数千里势力范围內也不过只有四条中阶灵脉。 其中三条归坊市,皆被严加守卫。 剩下那一条则归属於某个传承千年的修仙大族。 无灵田可种,空有药种又有何用? 退一万步讲,就算有灵田,单说这五十年的成熟期,除了那些修仙大家族外,哪个散修能等得起? 怕是等不到结果那天人已经死了。 洞府外,夜风拂过灵田,未熟的稻穗沙沙作响,王伦感觉是在嘲笑这番不切实际的说辞。 是啊! 要是药种真的值钱,还至於上人家这里来借灵石? 早就去修仙当铺典当了。 一瞬间,王伦的老脸更红了! “算了,这袋药种就送给易哥儿你了,老夫再去別处看看。” 王伦极为乾脆,说走就走,灵药种子直接不要了。 砰! 因为走的过於匆忙,却是撞了一下木桌,一个饮茶的青执壶直接掉落下来。 还好是修仙者,哪怕已经年逾甲,身手却是好的很。 电光火石间,王伦身形一晃,展现出与年龄不符的敏捷。他右手如闪电般探出,在执壶离地不过三寸时稳稳將其抄住。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竟连一滴茶水都没洒出来。 看了看手里的青执壶,王伦双眼顿时一亮。 “易哥儿,有了!” 他轻拍储物袋,隨著灵光一闪,一件通体青莹的玉质小壶出现在他掌中。 玉壶形制颇为古怪,既无壶嘴亦无把手,就连壶口处也是空空荡荡的,乍一看倒像是丹药铺子里装丹药的药罐子。 月光从石窗洒进,壶身隱约可见几道细若髮丝的裂纹,却难掩其內流转的莹润宝光。 “易哥儿,你看看这个。”王伦献宝似的將玉壶捧到李易面前,语气中带著几分得意,“这物件是我前阵子从一个倒霉鬼的储物袋里摸尸所得。 “不过我研究了许久,也没看出什么门道。但老夫总感觉这玉壶是个宝贝。如今暂且放在你这里做质押吧!” 说完,他不等李易回应,直接把玉壶放在木桌上,然后迅速取出一只灵米袋走出了石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將半分地的玉髓米收割乾净。 “易哥儿,改日再敘!”王伦背起鼓鼓囊囊的米袋,脚步飞快地消失在夜色中,那仓皇离去的背影,仿佛生怕李易反悔似的。 望著王伦远去的背影,李易苦笑著摇了摇头。 待其身影完全消失在视线中,他也转身回了石庐。 先是仔细检查了一遍防护法阵,確认阵旗运转无误后,又额外注入了一道灵力加固。隨著法阵重新启动,一层土黄色光幕缓缓升起,將整个石庐笼罩其中。 做完这些,李易才放心地回到桌前,借著夜明珠的微光仔细端详这件形制古怪的玉壶。 咻! 当他指腹触及壶身的剎那,一股温润之意立刻顺著指尖蔓延而上直达心脉。 更神奇的是,石庐內常年不散的阴湿之气竟为之一清。 “咦,这倒是件奇物!“李易不由得轻声惊嘆。 想了想,他將玉壶举到眼前,壶身虽有几道细微的裂纹,但上面的图案却异常清晰。 与寻常玉器上常见的山水人物不同,这玉壶上雕刻的竟是一片洞天福地般的景象。 只见灵田阡陌纵横,其间点缀著各式各样的灵药灵植,李易看了看,发现自己根本叫不出名字。 更有灵禽异兽翱翔其间,形態各异,栩栩如生。 远处云雾繚绕中,还隱约可见几座精巧的楼阁,飞檐翘角,气势非凡。 整幅画面浑然一体,处处透著仙家气象,儼然是某个传承万年修仙世家的药园。 唯一可惜的是,玉壶没有壶盖,看起来更像是个大罐子,与他前世见过的“天字罐”有几分相似。 “罢了,即便不是什么宝贝,单凭这驱散潮气的灵玉也值五块低阶灵石,总归亏不了的。”李易將玉壶收入储物袋中,转身收拾起锅碗瓢盆。 然而,他並未注意到,玉壶在进入储物袋的瞬间微微颤动了一下,壶身上的裂纹似乎隱隱散发出一丝微弱的青色灵光,转瞬即逝。 第005章 管事登门 累了一天,李易直接躺在云床上呼呼大睡起来。 这一觉睡得极沉,连梦中都在盘算著那袋灵药种子和古怪玉壶的价值。 洞外雨声渐急,打在石檐上的声响由最初的滴答渐成哗啦一片。 小四象阵的阵旗也在风雨中微微颤动,发出细微的簌簌声。 不知过了多久,阵旗突然剧烈摇晃起来。 “有人来了!” 揉著惺忪睡眼来到光幕处,李易发现天光早已大亮,但洞外的雨势比昨夜更猛。豆大的雨点砸在石板上,溅起的水雾將整个院子都笼罩在朦朧之中。 此刻,门外站著一位身著青色道服慈眉善目的白髮老者。 他腰间掛著一个鼓鼓囊囊的中阶储物袋,脸上笑容和善。雨水顺著石檐滴落,溅起的水沾湿他的衣角,他却浑然不觉,静立如松。 “徐管事?”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此人李易认识,乃是坊市综务殿的管事之一,只知道姓徐,名字无人知晓。 算起来也算是一位熟人,因为原身祖父对他有恩。大约在五十年前,在抵御某次妖族兽潮时原身祖父就是利用门口这座小四象阵救了六名修士,其中就有此人。 此人也是知恩之人,在一些小事上颇为关照原身。 另外,他还有一个身份,乃是一名丹师。 丹师,在灵黿岛,乃至整个万灵海域都是极为尊贵的身份。 也正是因为丹师的身份,此人才以链气期修为做了只有筑基期才能担任的坊市管事职位。 坊间更是传闻,徐管事炼丹造诣颇深,尤其擅长炼製几种链气期常用的畅销丹药,所以极受坊主的重视。 按理说,以他的身份,眾人该尊称一声“徐丹师”才是。 可怪就怪在,这位老人偏偏不喜这个称呼,每每都要纠正別人要称他为“徐管事”。 久而久之,坊市中人也就顺著他的意思了。 “他老人家怎么来了?”李易看著雨中静立的徐管事,心中既惊且疑。 这位素来深居简出的丹师管事,怎么会突然造访自己这个不起眼的小散修? 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那枚古怪的玉壶正静静躺在其中。一个念头闪过脑海:莫非是为了此物而来? 难道王伦口中的那个倒霉鬼跟徐管事有关? 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王伦昨夜才將玉壶抵押给他,徐管事怎会这么快就得到消息? 想了想,李易不动声色地整了整衣衫,然后故作慌张地撤掉法阵,“徐前辈,您怎么来了?晚辈有失远迎,还望前辈莫要怪罪。” 雨水顺著他的脸颊滑落,打湿了衣襟。李易却顾不得擦拭,只是恭谨地低著头,等待徐管事开口。 徐管事捋了捋被雨水打湿的白须,和蔼笑道:“易哥儿,不必多礼。老朽今日前来,是有一桩小事要与你商议一下。” 李易心中一凛,果然有事。 不过想了一下,自己似乎未曾得罪对方,於是笑道:“外面雨大,前辈还请进屋详说。” 进了石庐,徐管事选择直接开门见山,“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与你说一说你院子灵田的事。 “按照地契算,令祖所购灵地仅限这座石庐!並不包括院子里那半亩灵田,现在岛主府发话,让各大坊市解决自家修士私占灵地的事,於是老夫就来了。 “这样,咱们长话短说,易哥儿你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用四十块灵石买下这半亩灵田,然后我让综务殿给你把地契送来! “第二,灵田由你租下来,每年缴纳三块低阶灵石。 “如何抉择,易哥儿自行定夺。” 说完,徐管事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当然,还有第三个选择,不买也不租!不过若是这样的话,坊市只能把灵田收回去或卖或租与旁人。到时每天有人在你的院子里种田除草,也不是个事!” 李易两道剑眉直接蹙了起来,“还有这事?” “灵田竟然没有地契,是私占的?” 这件事在记忆里完全没有。 不过事情出了就得面对。 灵田的產出极为稳定,所以这半亩灵田绝不能让出来。 搓搓手,李易在储物袋取出两块低阶灵石,“徐前辈,我买!这两块灵石是晚辈全部的家当,剩下的四十块,等我赚到后送到您府上!” 徐管事说的是四十块,而李易则是说的四十二块,很明显,李易是想让徐管事给他点时间筹钱,但是忙不让他白帮,会有两块灵石的孝敬。 徐管事年逾百岁,自是瞬间就听出李易的弦外之音! 不过他並没有马上答应或者拒绝。 而是转身看了眼洞內简陋的陈设。 最后把目光放到了陶罐里的稀粥上,“易哥儿,你每日就吃些稀粥度日?” 李易苦笑一声:“您也知道,靠近妖族內海的几十个修仙岛屿爆发了兽潮,导致不少修士拖家带口到其它修仙岛屿避难。其中来咱们灵黿岛的最多,可说已是人满为患。 “人一多,坊市內的各种任务就难接,所以晚辈手头实在有些拮据。” “这样啊……”徐管事捋了捋鬍鬚,“老夫这里倒是有一桩差事,不知易哥儿可有兴趣?” 李易眼前一亮,忙拱手道:“还请前辈告知。” “老夫准备在坊市赏功堂发布一个採摘红莲果的任务,採摘地点在城外六百里的火云谷,那里你应该很熟悉吧?” 李易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火云谷,记忆里原身曾经去过,是个长有许多灵草灵药的深谷。 此地原本是一处开採灵石的大型矿脉,却不知为何一夜之间矿脉枯竭,整座山谷直接被列为禁地,严禁修士进入。 直到一年前,青竹坊市的最高决策机构玄律司突然解除了禁令,允许链气六层以下的低阶修士採摘灵药或者猎杀妖兽。 只是不到万不得已,一般的低阶修士並不敢轻易进入。 盖因这火云谷不是什么善地,里面的妖兽不仅实力强横,还多是群居。即便是组队进入,也常有修士折在里面。 更让李易困惑的是徐管事这有些反常的举动。 红莲果不过是区区一阶灵药,纵然是一阶灵药中的上品,可在坊市各大修仙药堂中也是能买到的。 以徐管事之身家,就是买上几千枚都不成问题,何必大费周章让人去采? 谨慎! 此事须得谨慎应对! 第006章 机缘任务 徐管事似是看穿了李易的心思,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苍老的面容上泛起一抹不自然的潮红。 他颤巍巍地从袖中取出一方素帕,拭了拭嘴角,这才缓缓道:“易哥儿,实不相瞒。老夫月前炼丹时,不慎被一枚寒冰蟒的鳞片割伤,身体中了寒毒。” 说著,他挽起袖袍,露出手腕上一道泛著黑紫色的伤口。 看样子伤得不轻,伤口表面甚至凝了一层泛著幽幽寒光的冰碴。 “此毒霸道非常,必须以两百年份火属性的红莲果为主药炼製祛毒丹方可化解。坊市中那些陈年旧果,药效早已散尽,根本用不得。只有刚採摘的新鲜灵果方能入药。” “此果的下落老夫已探明,只是这採摘人选……” 说到这里,徐管事下意识的捋了捋白须,眉头紧锁的道:“这採摘的人选著实让老夫犯了难。 “老夫虽身为坊市管事,但向来深居简出,除了炼丹还是炼丹,根本识不得几个年轻后生。” 李易垂首而立,目光却暗中打量著这位坊市大人物。此刻,他终於明白,什么灵田地契都不过是个藉口,隨便派个执事弟子来告知一声即可。 这位徐前辈冒雨前来,分明就是要自己帮他去火云谷採摘灵药。 可为何偏偏选中自己? 一个在坊市呼风唤雨的丹师,完全不会缺人使唤的。 “易哥儿莫要多心。 “你是木属性为主,金、雷属性为辅的三灵根。红莲果生於炎潭之中,正需要木属性灵根的修士採摘才最稳妥。 “况且你的雷系法术,正好克制潭中的那条鬼鲤。”徐管事这样解释道。 “鬼鲤?红莲果的伴生妖兽竟然是这等难缠的妖兽?”李易微不可察的蹙了蹙眉,心里却是一块石头落了下来。 徐管事说的没错,他的雷法確实是克制鬼鲤的杀手鐧。 鬼鲤是阴属性妖兽,可说被雷法克的死死的。 但此兽在水中却也极为难缠,不仅可以喷出堪比利刃般的水箭,还能喷出带有毒液的火雾,吸上一口不死也得丟掉半条命。 想到这里,李易斟酌开口,“晚辈虽有些微末雷法,但修为终究太过浅薄,恐怕……” “易哥儿,老夫不会让你白白辛苦,这些灵石你先拿去。”徐管事直接打断了李易的话,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装满灵石的小布袋,然后好似故意一般在手中掂了掂。 最后直接丟到李易面前的木桌上。 灵石相撞,发出一阵修仙者才能听懂的醉人声响。 李易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面前这袋灵石吸引,喉结甚至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不过理智告诉他,这个任务依旧不能接。 开荒灵田,看守灵田虽然苦一些,但却没有性命危险。 火云谷中妖禽妖兽横行,稍有不慎或是运气稍差,便是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李易心中天人交战,最后还是一咬牙,“徐前辈,晚辈境界低微,真的是有心无力。”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话到一半,他的目光又不自觉地飘向那袋灵石。 灵石袋里至少有二十块低阶灵石,对於他这种小散修来说已是个极大的数字。 要知道原身辛辛苦苦二三十天看守灵田,才挣到三块低阶灵石。想要赚到这些灵石至少也得一年光景。 而这期间,打坐修炼购买丹药又不知道要费多少。 散修,一年能攒下三五块灵石就算多的。 徐管事嘴角噙著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似乎对李易的心理了如指掌。 他略显枯瘦的手指在储物袋上轻轻一拂,又一个沉甸甸的灵石袋落在了桌上,“老夫再加二十块。 “並且这四十块灵石只是算做订金。事成之后,另有同等数目的灵石酬谢。 “另外,购买灵田地契的那四十块灵石,老夫也会帮你付清,任务归来时,灵田地契与剩下的灵石一同送上。” 说完,他目光灼灼的盯著李易,“易哥儿,修仙一途最怕的既非根骨不佳,亦非出身寒微,而是那如影隨形的“穷”。 “穷,则没有灵石,没有灵石便得耗费时间去挣。明明资质不错,到头来反被那些资质平庸却资源丰厚的家族弟子远远拋在身后。” 最后那个“穷“字,像一柄重锤狠狠砸在李易心上。 他望著木桌上的两袋灵石,眼前浮现出这些年见过的散修惨状。 为了十块灵石甘当妖兽诱饵的採药人。 因中了蟒类妖兽的蛇毒却买不起解毒丹而全身溃烂的猎修。 还有那些寿元將尽却连颗延寿丹都求不得的老修士。 “修仙之路,步步艰难,若无机缘,终究是螻蚁一只! “易哥儿,老夫最后问你一句,我送你的这桩机缘你要还是不要?”此时,李易耳边再次响起徐管事的声音, “好,这任务晚辈接了。如您所说,修仙之路,步步艰难,李易谢前辈给的这次机会。” 这並不是李易的討好之语。 修仙界残酷无情,没有背景、没有资源的散修,即便天赋稍稍比別人高一些,也终究难逃沦为底层的命运。 在修仙界,散修再如何的苟活也离不开灵石,没有灵石万事皆休。需要冒险时,必须得踏险一搏。 拢共一百二十块灵石,足够他冒一次险了。 今日若拒了这份机缘,十年之后,他李易怕也要沦为那些为三两块灵石折腰的中年落魄散修。 “好!”徐管事抚掌大笑,脸上的皱纹都舒展了几分,“这才是李老哥的嫡孙儿。” 接著,他似是陷入了往年回忆,“当年与你祖父共探古修洞府,同行的三个修士中途反水。你祖父当机立断,与我共同联手,硬是將那三个贼子尽数诛灭。 “后来变卖那几人的储物袋,你祖父才置办了这栋石庐。” 说到这里,他突然提高声音,“那日你祖父同我说过这样一句话,老夫至今记忆犹新。修仙路上,该蛰伏时需如老龟潜渊,该出手时?” 李易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接口道:“当似饿虎扑食,不可犹豫。” 徐管事脸上笑容更盛,变戏法般將一个冒著寒气的玉匣甩到木桌上,“红莲果採摘后必须放在这个寒玉匣內,否则药效会大减。这一点,易哥儿你一定要记住。 “还有,此事不急,这两三日你好好准备一番,出发前记得到我府中取標註灵药位置的地图。” 说完,他似突然又想起什么,在储物袋上一拂,一卷泛著青光的玉简飞入李易手中。 玉简表面流转著淡淡的灵力波动,隱约可见一些蝇头小楷。 “易哥儿,这是老夫早年研习丹道时的一些粗浅心得。虽只是入门之术,但对初学者而言,倒也够用了。” 李易手捧玉简,双手微微有些颤抖。似乎对能得到徐管事的丹术玉简而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这副模样,活像个穷了一辈子的乞丐突然得了座金山。 “多……多谢前辈厚赐!”李易声音嘶哑,仿佛用尽全身力气才挤出这几个字。 徐管事见状,脸上闪过一丝满意的神色,他轻轻拍了拍李易的肩膀,转身踏入雨幕之中。 那袭青袍很快就被漫天雨雾吞没,只留下几缕丹师身上特有的药香味道。 咻! 一道灵力弹入阵盘,小四象阵再度將洞口牢牢封死。 此时,李易方才靠在石壁上长出一口气。 方才那副激动难抑的模样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冷峻面孔。 “老狐狸……”李易低声呢喃。 与徐管事这等手握大权的人物打交道,一言一行都要百般小心,稍有不慎便会万劫不復。方才那番做派,不过是演戏罢了。 此人在坊市摸爬滚打数十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受祖父恩惠的落魄修士,而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坊市上位者。 在他眼中,什么救命之恩,什么故人之情,早就全都拋诸脑后。 一言一行皆是生意,字字句句透著算计。 李易心里更是清楚的很,这老狐狸之所以冒雨找上门来,无非是看中他的两样价值: 一,五雷诀修炼出的雷法专克鬼鲤之阴气。 二,自己的修为恰好卡在链气六层这个最高门槛。 第二点也很重要。 火云谷,修为太高的修士进不去。 若是修为太低,就算採到红莲果,怕也会让別人黄雀在后。 这两样条件,少一样,今日这石庐的门槛,徐管事都懒得跨进来。 说到底,在这修仙界没有无缘无故的看重,更没有平白无故的青睞。 至於手中这份丹术玉简,李易毫不在意。 表面上看,徐管事贵为三阶丹师,距离能够炼製筑基丹的四阶丹道大师仅一步之遥。这等人物隨手赐下的炼丹心得,放在坊市之中,怕是能让无数修士抢破头颅。 但实际上,炼丹一道的费乃是一个天文数字。別说他李易,就是一个中等规模的修仙家族也未必能负担得起。 首先,一尊像样的炼丹丹炉。即便是最劣等的黄阶下品丹炉,也要两百块低阶灵石。 而一尊能长久使用的玄阶丹炉,少说也要上千灵石。 其次是灵药的损耗。 一炉最基础的小聚气丹,主药辅药加起来要上百灵石。而新手炼丹,十炉能成一炉都算天赋异稟。 最令人棘手的是炼丹所需的火源。 除却金丹后期大修与元婴真君可凝练本命丹火外,便只有那些豢养著六级火属性灵兽的修仙世家,方能以妖兽真火开炉炼丹。 余者丹师,皆需仰仗地脉灵火方能成丹。 而地脉之火,每一处都被修盟严格的控制。 要么被岛主府掌控,要么属於顶阶修仙家族,想要使用,须得费大量灵石。 就以青竹坊市为例: 坊中唯一的地火室,由玄律司直接管辖。 使用一个时辰就要五块灵石,若要租用整日,更是高达六十块。 这还只是最普通的地火,那些品质上乘的火室,根本不是普通修士能够企及的。 现在的李易连最基础的修炼资源都捉襟见肘,哪里还有余力去钻研炼丹之术? 更何况,仅凭这卷粗浅的入门玉简就想踏入丹道?简直痴人说梦。 以徐管事的精明,怎会轻易將真本事外传? 这玉简里记载的,多半是些无关紧要的皮毛。 不过就算是皮毛,也不能將这丹术玉简卖了换取灵石。 到时一旦被徐管事知道,怕是死无葬身之地! 以徐管事在坊市的影响力,想要收拾他这么个小小散修,简直易如反掌。 “镜水月般的烫手山芋啊……”李易轻嘆一声,准备將玉简收入储物袋的最底层。 这看似珍贵的炼丹传承,对他而言,实属鸡肋中的鸡肋。 甚至还不如王伦抵押的那个无名玉壶来的实在。至少那玉壶的灵玉能驱散石庐內的阴湿之气。 “玉壶?” 心念一动,他轻拍储物袋。那方刻著药园图案的玉壶应声而出,在掌心泛著莹润的青光。 把玩良久,仍看不出什么玄机。 “罢了,日后再……” 话音未落,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低头看去,竟是被玉简边缘划破一道血痕。 殷红血珠顺著伤口渗出,不偏不倚,正落在玉壶之上。 嗡! 玉壶先是猛然剧震,接著紫芒大盛。一道流光咻的一下自壶口激射而出,直贯李易眉心识海! “不好,这玉壶有古怪!” 第007章 灵府灵米 更可怕的是,李易体內的灵力竟如溃堤洪流,不受控制地朝玉壶倾泻而去。 想要甩开玉壶,却发现手掌仿佛被黏住一般,根本无法挣脱。 这哪是什么驱潮的灵玉?分明是个要命的邪物! “该死!” 李易额头渗出豆大的冷汗,后背道袍早已被浸透。他疯狂运转五雷诀,试图切断与玉壶的灵力连接。 然而令他毛骨悚然的是,就连最具破坏力的雷灵力都被那玉壶照单全收。 雷灵力刚在经脉中凝聚,还未来得及运转,就被壶身传来的恐怖吸力硬生生扯了出去。 照这个速度,不出半盏茶的时间,他就会被吸成一具丹田溃散,灵脉尽断的废人。 嗡! 玉壶再度紫光大盛。 刺目的光芒让李易不得不闭上眼睛,等他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的神魂已经置身於一个奇异空间。 眼前是一座巍峨的山门,两根石柱高耸入云,上面刻著一些古篆字。 端详了片刻,李易认了出来。 左侧:灵府洞天。 右侧:乾元倒转。 山门上方悬有一块匾额,上书“长生”二字。 笔力遒劲,仿佛蕴有某种大道真意。 仅仅是惊鸿一瞥,就震得李易神魂剧颤。 链气期的脆弱神魂在这等道韵面前,简直如同风中残烛,隨时可能溃散。 “不能再看!” 他慌忙移开视线,却发现山门后的景象被混沌雾气笼罩。朦朧中可见一个灵植药园的轮廓,却又如镜水月般縹緲难辨。 “灵府洞天?这是又穿越了,还是进入了某个特殊空间?” 就在他惊疑之际,山门突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笼罩山门的混沌雾气开始缓缓消散,露出十余级白玉台阶,蜿蜒著通向雾气深处。 进,还是不进? 李易陷入短暂犹豫。 但转念一想,既然已经身处此地,不探个究竟恐怕也难以脱身。最终他一咬牙,抬脚踏上玉阶。 穿过山门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李易微微一怔。 四周灰濛濛的,看不真切,只有中间有一片灵田,约莫一亩大小。 灵田中央豁然就是王伦质押在自己手中的那个玉壶。 此刻的玉壶已经变得半人多高,壶身通体流转著温润如玉的光泽,原本密布的裂纹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氤氳紫气,如烟似雾般环绕壶身。 並且在壶身中间还多了两个古篆字,可惜李易並不认得。 “咚—” 李易试探性地屈指轻叩壶身,一声清越的钟鸣顿时在灵府中迴荡,余音裊裊,经久不散。这声响不似凡物,倒像是某种上古法宝发出的道音。 好奇心驱使下,他凑近壶口向內窥探。 只见壶內白雾朦朧,似有万千气象在其中流转,却又什么都看不真切。那雾气时而化作灵禽异兽,时而凝成奇异草,变幻莫测,玄妙非常。 “这莫非这就是那些修士游记里记载的仙灵之府?” 原身自幼喜爱收集各类修士游歷类的笔记,其中不乏类似《南荒奇闻录》、《万灵游记》这样的閒书。 那些泛黄的纸页上,常常记载著一些玄之又玄的秘境传说。比如有飘渺无形的仙灵之府,或自成一界的洞天福地。 李易想起其中一本元婴期修士著的《青云子游记》中曾这样描述:“仙灵之府,非金非玉,自成一方天地。入其中者,如游太虚。灵气之浓,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眼前的景象,与书中记载何其相似! 那通天彻地的石柱,金光流转的匾额,还有这灵田,无一不与传说中的仙家气象吻合。 李易俯身捻起一撮灵壤,顿时感到一股精纯至极的灵气从指尖传来。 低头看去,灵壤表面竟然凝结出一层极其温润的晶莹灵露。 这? 这灵气也太浓郁了吧? 寻常灵田能有地下灵脉十分之一的灵气浓度已属难得,而眼前这片灵田,其灵气之浓郁,简直就像是將一整条极品灵脉生生炼化进了土壤之中。 隨手丟掉灵壤,正想沿著灵田四周看一看。 突然,灵壶內冒出一层雾气。 壶上的两个古篆字竟然好似水雾一般化开,渐渐形成一幅栩栩如生的药园画卷。 更惊奇的是,药园的画面不是静止的,而是正在自主演化各种灵植的四季更替之象。 春生、夏长、秋实、冬萎,周而復始。 “若是能在此种植灵米那我岂不是等於多了一块极品灵田?” 这个念头一起,李易立刻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小袋筛选好的玉髓米。他隨手取出一粒丟进了灵田,看著米粒在紫气中泛著莹润的光泽,心中涌起了无限期待。 下一刻,令人震惊的景象出现了。 这粒灵米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发芽。 嫩绿的幼芽破土而出,在紫气繚绕中迅速抽枝展叶。短短半盏茶的时间,一株成熟的灵稻已然亭亭玉立,金黄的谷穗沉甸甸地低垂著,散发出诱人的米香。 “怪不得有四季轮转的景象,这灵田竟真的能催熟灵植?!” 李易瞪大双眼,手指轻抚那饱满的谷穗。每一粒稻穀都晶莹剔透,其中蕴含的灵气比他平日所见的玉髓米要浓郁数倍不止。 “这莫非是上品玉髓米?”他有些不確定地喃喃自语。 记忆中,李易是见识过中品玉髓米的,甚至还食用过几次。 但眼前这些米粒散发出的灵气之精纯,远非中品可比。中品玉髓米的灵气虽也算得上浓郁,却总带著几分杂质,而此刻手中的米粒,灵气精纯得几乎可以直接吸收。 所以这基本就是上品。 上品玉髓米是堪比一阶顶级灵药的存在,有伐毛洗髓改善修仙者的体质的妙用! 所以这样级別的灵米,坊市不是论斗卖的,也不是论斤卖,而是论两卖。 一两上品玉髓米需要低阶灵石十块。 狂喜之下,李易再度抓起一把灵米撒向了灵田。 然而这一次的结果却让他大失所望。 他这一把撒下的玉髓米至少有数十粒之多,最终却只有一株灵稻破土而出。 其余种子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排斥,静静地躺在土壤表面,毫无动静。 李易不死心地又试了两次,结果每次都如出一辙。 无论撒下多少种子,最终都只有一株能够生长。更可怕的是,当他催熟到第三株时,灵稻的品质竟从上品跌落至中品,生长速度也明显放缓。 而每播种一次,上一次成熟的灵稻就会渐渐枯萎,只能赶快將其摘下放入储物袋。 不过李易也逐渐摸清了灵府的种植规律: 其一,灵田每次只能培育一株灵植,多种无益。 其二,连续种植会导致品质下降,生长速度也会隨著种植次数逐渐减缓,估计几次后直接就会变成下品灵米。 其三,在种植新的灵植前,必须把之前催熟的灵植收穫,不然上一株就白种了。 李易若有所思地摩挲著下巴,“这灵田竟有如此多的种植限制。” 他蹲下身,仔细端详著那株孤零零的灵稻。 数量是受限的,但这生长速度和质量却堪称逆天。 一瞬间,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种灵米不值钱,但若是种灵药呢?” 第008章 祸兮福倚 种植灵药的这个念头让李易的心跳有些微微加速。 要知道在修仙界,一株高阶灵药的价格可是胜过百斗,千斗的灵米。 比如一株普通的二阶灵药,足以让一个链气期散修数年不愁修炼资源。 若真能成功催熟灵药,那將彻底改变他拮据的修炼生涯。 轻拍储物袋,一个装有灵药种子的布兜出现在掌心。 正是王伦抵押给他的那袋金纹玄叶果的药种。 解开绳结,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扑面而来,里面静静躺著数十粒蚕豆大小的种子。 这些种子通体漆黑如墨,表面却布满细密的金色纹路,在灵府朦朧的紫气中泛著奇异的光泽。 “希望如灵米一样吧。” 李易將一颗种子埋入灵田,並仔细的用灵壤覆盖。同时从储物袋取出几根檀香点燃,用以计时。 种子入土的剎那,四周灵气瞬间如潮水般涌来,直接在土壤表面形成一个微型漩涡。 李易屏息凝神,目不转睛地盯著埋种处。 约莫一炷香后,一点嫩绿的胚芽顶破灵壤。 又过一炷香,幼苗已长出三片厚厚的绿叶,叶脉中金丝流转,似乎在加速吸收灵府內的浓郁灵气。 最惊人的是接下来的变化。 灵壶上药园的四季轮转开始加速,如走马灯般快速变幻。 当第三根檀香燃到一半时,枝头已经冒出十几个苞,转眼间便要绽放出淡金色的朵。 “太快了!”李易的额角直接沁出一层细汗。 现实世界里,金纹玄叶果从发芽到开至少要十五年的时间,而在这里,仅仅不到三炷香的功夫。 当第四根檀香燃尽时,眼前的景象让李易彻底呆立当场。 眼前赫然矗立著一株九尺有余的灵植,主干虬结如松,树叶片片如玉。 玄叶之名,名副其实。 最震撼的是枝头上悬掛的那六枚灵果。 漆黑如墨的外皮上金纹密布,形状酷似倒悬的葫芦,每一枚都散发著惊人的灵气波动。 李易轻轻触碰其中一枚果实。指尖传来的寒意直透骨髓,仿佛在触摸一块千载玄冰。 想了想,他稍稍用力一捏,果皮上的金纹竟如活物般游动起来。 “金纹化形,灵液內蕴,正是玄叶果完全成熟的特徵,与《万灵药鉴》记载的一模一样。”李易声如蚊吶,自言自语了一句。 话未说完,他突然噤声,“不过金纹玄叶果最多结三枚灵果,而眼前这株竟结了六枚。莫非这灵府不仅能催熟,还能增加灵果的数量?这?这可真是太好了!” “一株六枚,一枚价值五十块低阶灵石,相当於我为坊市看守灵田十年的收入?” 一丝不真实的感觉自李易脑中浮现。 只要善用此物,假以时日??? 李易的眼中燃起野心的火焰。 但转瞬间,他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再清楚不过。倘若让人知道他拥有这等逆天宝物,就算不会马上横尸街头,但是等待他的也会是无休止的追杀。 “必须稳健谨慎……”李易低声告诫自己。 催熟灵药对修炼的帮助確实无可估量,但隨之而来的风险也同样巨大。 例如怎么获取高阶灵药种子与如何安全的售卖变现都是需要面对的难题。 高阶灵药的种子往往被坊市和修仙世家严格把控,普通散修根本无从获取。別说购买,就算是贸然打听都会引人怀疑。 更棘手的是如何安全地变现。 偶尔出手一两枚尚可託辞是某处灵谷险地偶然所得,毕竟坊市每年都有採药人撞大运的传闻。但若频繁出手,难免会引起坊市那些老狐狸的注意。 那些筑基期管事,哪个不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此时须得从长计议!”李易喃喃道。 当务之急,是要先摸清坊市中各类灵药的价格和流通渠道,再制定一个稳妥的变现计划。无论如何行事,都必须慎之又慎,绝不可操之过急。 修仙界危机四伏,一步走错就可能万劫不復。 “先摘了这些金纹玄叶果再说。” 李易缓缓抬起右手,指尖凝聚著一缕灵力,正要触碰那金纹流转的玄叶果时,手臂却猛然一滯。 “不对。”他瞳孔微缩,突然收回手掌。 此时,他指尖与灵果之间,仅余三寸距离。 这个距离,李易甚至能清晰感受到果实表面散发出的刺骨寒意。 “现在採摘,怕是有些为时尚早。”他目光如炬地凝视著玄叶灵果,“若是能再等上一天,说不定药龄能翻倍。” 在修仙界,灵药的年份每增加二十年,价值就成倍增长。 而一株百年灵药与五十年份的灵药,价格相差何止十倍? 接下来,一个更为迫切的问题浮上李易心头,那就是该如何离开这个神秘的灵府空间? 环顾四周,除了那两根通天玉柱和眼前的灵田外,整个空间都被混沌雾气笼罩,根本寻不到出口。 “灵府洞天?”李易尝试念出玉柱上的字。 但是毫无反应。 “乾元倒转?” 咻! 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感突然袭来。 眼前景象如水中倒影般扭曲破碎,待视线重新聚焦时,李易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熟悉的石庐之中。 粗陋的木桌,摇曳的烛火,还有门口的小四象阵。 屋外的雨声依旧,一切如常,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南柯一梦。 李易下意识的內视识海,赫然发现灵府空间的印记正静静悬浮其中。只要心念一动,就能清晰感知到那片紫气氤氳的灵田,以及枝头上悬掛的六枚金纹玄叶果。 桌上的檀香才燃去寸许,按照他的估算,在灵府中至少度过了两个时辰。 然而现实世界中,似乎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未走完。 “內外时间不同步,这可真是太好了!这意味著我可以在灵府中培育灵药而不必担心外界的时间流逝。” 屋外的雨更大了。 雷声滚滚,仿佛天地都在怒吼。 走到窗前,李易望著满是雨雾的漆黑夜空,心中思绪万千。 虽然有了灵府空间这个金手指,但火云谷之行却是无法避免。 答应了徐管事却不去,以后怕是要在坊市中寸步难行。 甚至可能有杀身之祸! 二来,即便有了灵府空间,也並非万事大吉。在坊市购买种子並不稳妥,自己不过只有半亩灵田,若是大量购买灵药种子,哪怕是最低阶的药种,必然也会引起有心人的怀疑。 最保险的就是去火云谷採集一些药种以及幼苗。 如此一来,火云谷对自己来说反倒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去归去,但还是要准备一番!”李易低声自语。 防人之心不可无,李易也不敢排除徐管事有什么歪心思。 然而,修仙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若连这点风险都不敢冒,还修什么仙? 他抬起手,心念一动,体內灵力缓缓运转。片刻后,一团雷云在他掌心凝聚而成。 这雷云不过巴掌大小,却蕴含著极为狂暴的力量,云光电闪中,隱隱有一条雷蛟在里面翻滚。 “雷法,以天地雷气为引,凝聚雷霆之力!这雷云,便是我的底牌。” 將雷云散去,李易转身走向床铺,盘膝坐下,开始运转功法。无论如何,他都要在出发前將状態调整到最佳。 雨声中,李易渐渐入定。 他並不知道在山腰坊市某处奢华的院落里,徐管事盘坐於一方灵气氤氳的蒲团上正对一个戴著遮面斗篷的黑衣人低声说著什么,“鬼面,你去火云谷给那头鬼鲤餵一些可压制它修为的药酒,莫要伤到我的有缘人。” 说完,徐管事又似乎想到了什么,“估量好时间,他必然要费一些时间准备些丹药符籙,出发至少也是后天清晨,等寻到那红莲潭时怕是要三天后了……” 黑衣人点点头,身影渐渐消失在阴影中。 徐管事端起瓷盏,轻轻抿了一口,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李易啊李易,不要怪老夫心狠!要怪就怪你命不好,谁叫你是三灵根呢?这已是我在坊市能找到的最好仙苗了!” 此刻,徐管事的脸与之前已是完全不同。 面容枯槁,在昏暗的光线下泛著渗人的青光,活脱脱是个行將就木快要咽气的死人。 第009章 盘点身家 次日拂晓,雨势渐停,李易也从修炼中缓缓醒来。 手中的两枚灵石碎片已然化作表面布满蛛网的灰白石块。 《五雷诀》运转完一个大周天后,经脉中奔涌的雷灵力明显比往日凝实了几分。 感受著体內充盈的灵力,他长舒一口气。 这部李家先祖在古修洞府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雷系功法,虽仅有前两层的残篇,却已是李易最大的依仗。 不过天道讲究平衡,雷系功法是典型的威力大修炼难。 寻常修士若无大毅力、大机缘,往往终其一生都难窥门径。 原身自六岁起便修习此功,至今已有十余寒暑。 日夜不輟的苦修下,也不过勉强掌握了两门粗浅的法术。 其一为掌心雷,以雷灵气为引,聚雷成云。 施展时以雷球或者霹雳的形势击出,威势惊人。 即便是同阶修士全力防备,也难挡其锋芒。原身曾以此术击杀过一头一级顶阶妖兽铁背蟹,雷光过处,蟹壳尽碎。 其二为金雷刺,此术凶险异常。 需將雷灵力凝成细若牛毛的金针,直刺敌手识海。 可惜此法消耗甚巨,以李易如今的修为,施展一次便会灵力枯竭。 更棘手的是,此术他尚未完全掌握,十次施法倒有六七次会反噬自身。 火云谷此行极为凶险,须得做好万全准备方可,尤其是丹药与法器,绝不能少。 李易心念微动,储物袋中的物品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最多的当属各类典籍图册。 《万灵海妖兽图鑑》、《万灵海灵药图鑑》、《万灵海灵材图鑑》这三册基础典籍整齐排列。 这类入门图鑑在修仙界最为常见,一张绘图配一段通俗易懂的文字,专供低阶修士辨识各类灵草灵药与妖兽特性。 虽不是什么珍本,但胜在实用,一枚灵石碎片便能购得一本。 接下来是一部上千万字的超级大部头。 分上、中、下三册,封面以金漆篆刻《万灵仙录》四个古朴大字。 这是万灵海修仙界最为有名的修仙古录,可谓是包罗万象: 上至蛮荒秘辛,真灵图绘,下至当世功法名录。 奇珍异宝的鑑別之法,洞天福地的探寻之策。 乃至丹符器阵的基础要诀,尽数收录其中。 虽说其中有一些真偽难辨,甚至明显有些吹牛。 但確是一座名副其实的仙道宝库。 当年原身祖父耗费两百块低阶灵石为原身购得此典,这等手笔绝非寻常散修所能企及。 最妙的是,原身对此书早已烂熟於心,而李易不仅完美继承了这部分记忆,更因两世为人的独特经歷,对书中內容有了更深一层的领悟。 接下来,他隨手拨开几本游记杂书,《青云子修仙游记》、《南荒见闻录》、《漠海长生笺》等十余册。 都是那些喜爱游歷四方的修士所著,载有各地风土人情与奇闻軼事。算是修炼之余的消遣书籍,困顿时看一看,权当解闷。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本用血红色兽皮包裹的《劫修秘录》。 此书作者佚名,是原身祖父从某处古修洞府带出来的,书中详细记载了劫修一脉的种种阴毒手段。 从基础的跟踪术、匿息术、易容术。 到如何用毒暗算、设伏偷袭。 再到各类阴损暗器的炼製之法、逃命遁术的精要,洋洋洒洒数十万字。 单是“石灰迷目”与“淬毒针”这两样下作暗器,就详述了上万字,从选材到淬毒,无所不包。 自穿越以来,李易將此书反覆研读,大致吃透了里面的一些东西。 兽潮一起,劫修遍地,不得不防。 也正是凭藉书中所学,李易才一眼识破那中年儒生的劫修身份,反黑了对方。 其它的还有: 四十一块低阶灵石。 灵石碎片少许。 三十余张低阶符籙。 一把掺了铜精与寒铁的中品飞剑。 还有一张不知道什么材质薄如蝉翼的易容面具。 姑且算是人皮吧。 李易拈起这张触感诡异的人皮面具,指尖登时传来冰凉的触感。 原身那位看似慈祥的祖父,实则也是位心狠手辣的狠角色。 手札里就记载过此人杀人夺宝的几桩旧事。 当年为求筑基机缘,曾假意与人结伴探寻某处上古遗址,却在得宝后反手將同伴阴杀。 更有数次在拍卖会后尾隨散修,杀人越货的旧事。 甚至为了谋夺一粒筑基丹,將好友一家老小尽数诛杀。 “难怪能镇住徐管事这等老狐狸!” 能与徐管事这等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数次合作还全身而退,没有这份狠辣果决,又如何做得到? “散修,妥妥的弱肉强食。果决可以学,阴狠就算了。”李易轻嘆一声,將人皮面具放到一旁。 最后一件物品是一套子母类的奇异法器。 长约六寸,形制古怪。 剑身平直如尺,至尖端却突然上翘,形成一道优美的弧线,与前世见过的雁翎刀有七分相似。 更妙的是刀柄暗藏机关,轻轻一按便会弹出一柄三寸小刃。 李易隨手一挥,小刃就將青石墙壁划出一道深痕,锋芒之盛,令人咋舌。 “好一件杀人利器。”李易指腹轻抚过刃口喃喃赞了一句。 虽不知其具体品阶,但单凭这锋芒,就绝非寻常法器可比。 若是运用得到,绝对是一件偷袭的好宝贝。 此物的获得颇有些意思。 李家虽在修仙界人丁单薄,仅剩李易这一根独苗,但在凡俗却开枝散叶。 四百余年的繁衍生息,让李家在某个一阶岛屿的凡人国度里发展成瞭望族。 二十余万族人中不乏出將入相之辈。 原身去年送祖父灵柩归葬祖地时,当代族长战战兢兢地將这套法器呈上。 那老者跪伏在地,额间沁汗,言称此物乃族中商船自万灵海深处所得。 至於法器具体来歷,那做海商的族人回来后疯疯傻傻,完全说不清具体的来歷。 除上面这些之外,还有十几个早已空荡荡的玉瓶和药匣。 这些曾经装满各类丹药的容器,如今只剩下些许药香残留,都在原身衝击链气后期时用光了。 “该去灵府看一看了!” 李易心神微沉,默念法诀:“灵府洞天。” 剎那间,神魂已遁入那方神秘空间。 然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心头骤然一紧! 原本预计经过整夜灵气滋养,那株金纹玄叶果应当年份大增,可现实竟与预料截然相反。 玄叶果树上的果实不但没有增加年份,原本饱满圆润的六枚灵果中,竟有一枚出现了明显的萎缩跡象。 果皮皱缩,表面的金纹也变得黯淡无光,甚至能感受到其中灵气正在缓慢流失。 “这?”李易瞳孔微缩,快步上前仔细查探。 按照《万灵药鉴》记载,灵药在灵气充沛的环境中应当能维持药性不散才对。 更何况是在这灵气浓郁的灵府之中,怎会出现灵气溃散的情况呢? 他伸手轻触那枚异常的灵果,指尖传来的触感让他更加確信,这枚灵果的灵气至少流失了三成有余! “奇怪,这是怎么回事?按理说,这果树还在灵田里,就算不能从五十年的药龄变成百年、两百年,甚至千年灵果,但也不至於短短几个时辰就变成这样吧?”李易眉头紧锁,完全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不管怎样,这些玄叶果不能再留在树上了。”李易迅速做出了决定。 他动作迅捷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青玉匣子,这是专门用来保存灵药的容器。 指尖凝聚灵力,小心翼翼地依次摘下六枚金纹玄叶果。 就在最后一枚果实离开枝头的剎那,整株玄叶果树突然剧烈震颤。原本苍劲的枝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乾瘪萎缩,翠绿的叶片也转瞬间枯黄凋零。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九尺高的灵植就化作一蓬飞灰,簌簌落在灵田之中。 这一点李易早有所料!因为种植灵米时便是这样。 没有耽搁,他立即从布袋中取出一粒新的种子,熟练地埋入灵田。隨著紫气繚绕,嫩芽很快破土而出。 做完这些,李易心念微转,神识回归本体。当他再度睁开双眼时,桌上的檀香甚至还未燃去分毫,香头处的青烟依旧裊裊升起。 他轻抚腰间储物袋,暗自盘算:四十块低阶灵石,购置些基础的丹药符籙倒是勉强够用。 但防御法器…… 想到此处,李易不由得嘆了口气。 原身那件精铁盾,早在上次与陈老大搏命时就被对方的雷火符轰成了碎片。如今他身上除了一件寻常的道袍外,再无半点防护。 所以当务之急,必须购买一件中品级別的防御法器。 去秘境探险,没有防御法器等同於先丟半条命。 但是防御法器在修仙界向来是最为昂贵的法器品类,其价格往往远超同阶的攻击型法器。 这其中的道理再简单不过。 一面盾牌若想挡住锋利的矛,其材质必须比矛更为坚固耐用。 炼製防御法器需要耗费大量珍稀灵材。 一柄寻常的精铁剑,只需三斤精铁便可铸就。 但若要炼製一面五行玄铁盾,不仅需要五斤玄铁为基,更要融入少许寒铁抵御火系术法,一块赤火玉化解冰系寒气,半两金沙增强硬度,三寸灵木调和五行,最后还需一捧灵壤稳固根基。 这些灵材单独计价或许不算昂贵,但当它们凑在一起,再经过七七四十九日的灵火淬链,成本完全是成倍增长。 而那些鐫刻了防护阵法的上品防御法器,其价格更是令人咋舌。 甚至就连最基础的防御道服,也要织入冰蚕丝和火蛛网,方能抵挡寻常飞剑的攻击。 所以一件中品防御法器的价格往往抵得上三件同阶飞剑。 想到这里,李易吐出一口浊气,“看来只能出售一枚金纹玄叶果了。” 第010章 雷法驱邪 李易这次並不打算前往山腰处的青竹坊市交易。 原因有三: 其一,青竹坊市物价高昂,以他目前仅有的四十余块低阶灵石,莫说法器,便是稍好些的丹药也无力购置。 其二,坊市中那些修仙店铺的伙计个个眼高於顶,对没背景的散修向来没什么好脸色,李易实在不愿去自討没趣。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在坊市出手来歷不明的灵药,风险实在太大。 思来想去,李易决定前往山脚下的修仙集市。 相比坊市,修仙集市虽然环境简陋,却是散修和小修仙家族最常光顾的交易场所。 不仅物价相对便宜,更重要的是不问来路! 只要价格合適,就有人敢买。 这种只认灵石不认人的交易方式,正合李易心意。 不过修仙集市要等到戌时才会开市,现在去也是白跑一趟。 李易索性又取出两枚灵石碎片,继续打坐修炼。 灵石中精纯的天地灵气缓缓涌入经脉,他直接入定。暂时忘却了底层散修皆有的烦心事。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易缓缓睁开双眼。 “五行灵石终究差了些火候!”他轻嘆一声,將手中已然黯淡的灵石碎屑洒落。 这次修炼收效甚微,不过是聊胜於无罢了。 看了眼窗外,天色渐渐黑了下来,雨幕却依旧连绵不绝。 青竹山脉的秋季总是这般恼人,阴雨连绵数日不见晴空,偶尔还会下雪。潮湿的水汽渗入石庐每个角落,连带著修炼都多了几分压抑。 李易起身整理行装,取出那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 面具贴在脸上的瞬间,冰凉的触感让他差点打了个寒颤。 朝铜镜望去,镜中的自己已然变了模样。 肤色更显黝黑粗糙,眼角下垂,连鼻樑都显得塌了几分。 “倒是更丑了!”李易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这人皮面具虽能改变容貌,却只能將五官往平庸处改,反倒让李易原本还算周正的面容变得粗鄙起来。 不过这样也好,在鱼龙混杂的修仙集市里,越是平平无奇的外表,反而越不容易引人注目。 他仔细检查了储物袋中的物品,特別是那枚用玉匣封存的金纹玄叶果。 虽说如今坊市周边劫修比往月少了许多,但总有些亡命之徒不愿啃劣质灵米度日。 想到此处,李易又在袖中暗藏了三张冰锥符,这才撤掉法阵撑起一柄青竹伞踏入雨幕之中。 青竹卫虽然很强,但命是自己的。 万一有劫修不长眼找死,那么先钻他个满身窟窿。 出洞府,疾行四五里路,地势越来越低。 转过街角,琵琶琴音骤然扑面。 数十间石庐灵灯高悬,阵阵脂粉香气混著灵酒的味道在风中瀰漫。掩庐內,女修们咯咯的娇笑声隱约传来,偶尔还间夹杂著几句男修带著醉意的狎昵调笑。 这等旖旎之景,让不少散修不自觉地缓了脚步。目光频频向內探去。眼中或好奇,或贪婪,更有甚者已驻足观望,喉结微动。 “果然是世道越乱,勾栏越火!”李易脚步不停,反而加快了几分。 这条街偏偏是通往修仙集市的必经之路。那些在集市售卖修仙资源赚了灵石的散修,十个有一半都会拐进这里挥霍一空。 此乃坊市综务殿一位筑基中期管事开的,即便在兽潮將至的紧要关头,这里依旧夜夜笙歌,无人敢管。 “小郎君衣衫都湿透了呢……这秋雨最是伤气脉,奴家屋里煨著灵参暖汤,何不进来祛祛寒气?”檐下,一位身著杏黄色宫装的女修倚栏而立,桃美眸含笑,朝他轻轻招了照手。 声音酥媚入骨,让人难以拒绝! 扭头望去,只见玉臂如雪,在灯下泛著莹润的光,仿佛多看一眼,就要叫人陷进去。 李易心头一跳,心臟不爭气的跳动起来。 不知不觉间,道心竟泛起了一丝涟漪。 不对! 怎会如此? 他暗自咬牙: 守心!守心! 与此同时,李易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前世的他身为钻石王老五,多少绝色佳人投怀送抱都无动於衷,今日怎会被这女修一句话就动摇心神? 不对劲! 即便此女颇具古韵风情,也不该让他如此失態。 忽然,李易眉头一皱,想到一个可能。 莫非是惑心之术? 一念及此,他立刻警觉,神识內视周身。果然,在通往丹田的一条关键气脉之中,竟潜伏著一缕若有若无的诡异黑气,如毒蛇般悄然侵蚀著他的神智。 “好阴险的手段。”李易暗自心惊,“竟能无声无息侵入修士气脉?” 不过转念一想,倒也未必真有多高明。多半是那女修招手时暗中使了手段,藉助雨雾之气,將“迷心散”或“幻心散”之类的阴毒混入其中,趁他不备悄然入体。 若非自己神识远超常人,此刻恐怕早已中招。 李易心中冷笑,五指悄然掐诀,体內雷灵力骤然爆发,如烈阳融雪,瞬息间便將那缕黑气彻底炼化殆尽。 再看向那女修时,目光已恢復清明。 这些掩庐女修比那勾栏卖艺的女姬还要厉害三分,个个修得一身媚骨天成的本事。 並且心肠歹毒,很多已经不差於劫修。 坊间早有传言,修仙界最耗灵石的从不是丹药符籙,而是勾栏与掩庐这两个销灵窟。稍有不慎,便是道心蒙尘,灵石尽散。 不管身家多少,只要迷恋这所谓的温柔乡,多少宝物都不够! 王伦这老不修就是个例子,本来祖上也有几千灵石的家底传下,自己更是一位符师,现在却沦落到在棚户区睡小间。 抬头望向远处隱在暮色中的山峦轮廓,李易双眸微微一凝,“修仙路上,除了长生大道,一切都是羈绊。绝不能让这些骷髏红粉影响一丝一毫。” 想到这里,他丟掉青竹伞,直接踏雨而行。 “哎哟,芸娘姐姐,你可把那雏哥儿嚇到了。看把人家急得!”旁边掩庐里,一个著纱衣的长腿女修笑得枝乱颤。 珠帘轻晃,又一位珠圆玉润的丰腴女修探出身来娇声接道:“什么雏哥儿?人家可是链气六层,比咱们强多啦!” 说完,她美眸轻眨,朝著李易背影娇声喊道:“小哥哥,苦修一世,终究不过是天地间的一粒微尘。长夜漫漫,何不到奴家这石庐里来?奴家有一门《坐忘诀》,你我红烛暖帐,同参此长生大道岂不更好?” 声音比之前那宫装女修还要魅惑三分。 李易愈发加快了脚步,好似要把石板上的积水踏碎。 他五指在袖中暗暗掐诀,雷灵力在经脉中奔涌翻腾,掌心隱隱有一团雷云凝聚。 “若非顾忌这掩庐街背后的几个筑基期管事,真想把你们一个个都轰杀。”他眼角余光瞥向身后方向,眼中寒芒一闪而逝。 指间凝聚的雷云最终渐渐散去,最终化作一声几不可闻的冷哼。 咯、咯、咯…… 李易这好似落荒而逃的动作更是让身后眾女修掩嘴娇笑起来。 可是无人看见,李易绷直的脊背如青松般挺拔,被雨水打湿的眉眼间,有一丝好似磐石般的坚毅。 沿著山路又行了约莫四五里地,眼前忽现一片苍翠竹林。 暮色中,一条蜿蜒的青石小径若隱若现,通向竹林深处。 四周静謐非常,唯有雨水敲打竹叶的沙沙声,间或夹杂著几声刺耳鹰唳。 这鹰鸣声非比寻常,李易仰头望去,只见雨幕中隱约可见几道金色身影盘旋。 金翎隼,一级上阶妖兽。 当然,此乃青竹卫所豢养的灵兽。 这些灵禽翼展近丈,锐利的隼目能洞穿百丈外的一举一动。 第011章 修仙集市 不要小看这些虚空盘旋的灵禽,只需三五只便能保证一座修仙集市的安全。 它们不仅翅如灵刃,爪如玄钢,更可怕的是,金翎隼这种灵禽天生具备“灵瞳破幻”的神通,任何隱匿藏形的法术在它们眼中都无所遁形。 曾有十几个劫修隱匿身形合伙来这处修仙集市作乱,不过瞬息之间,就被俯衝而下的金翎隼撕成碎片,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 坊市也有明文规定,在兽潮期间,为了防止劫修作乱,不管是去坊市还是任意一座修仙集市,可以易容,可以戴遮面斗笠,但是不能用匿形术,敛息术、缩骨功这类的功法,否则会被这些灵禽攻击。 石径蜿蜒如蛇,李易踏著青石板缓步前行。潮湿的石面上泛著幽幽青光,隱约可见许多修士留下的足跡。 转过一道陡峭的山崖,前方豁然开朗。 十亩见方的山谷平地上,数百盏灵灯凌空高悬。 这些灯盏形制各异,有青铜古灯、琉璃宫灯、青玉莲灯,更有几盏通体血红的红莲宝灯。 这些灵灯按照某种玄妙阵法排列,將整个集市映照得纤毫毕现,连地上青石地板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辨。 “好一个鼎盛繁华的修仙世界啊!”李易不禁驻足感嘆。 眼前景象远超凡俗集市。 各色摊位背山而摆,错落有致。 修士往来如织,叫卖声、討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玄铁一块,炼製飞剑的不二之选。” “铁精三块,换一面水属性的防御盾牌。” “五十年份灵药紫云芝,换一门中阶土属性功法。” 远处还矗立著十数间精致的木阁石庐,檐角飞翘,画栋雕梁,在显眼的位置上刻著各家徽记。 丹鼎纹样的不用多想,肯定是丹铺。 画著一只金色符笔的应是符楼。 更有几座通体赤红模样的石庐,隔著老远都能感受到阵阵热浪。庐外悬掛的玄铁牌匾上,“百链”二字龙飞凤舞,显然都是炼器师经营的器坊。 想来都是些修仙家族开设的固定店铺。 寻常散修莫说置办这等產业,便是进去消费一次,怕都要肉疼许久。 整个修仙集市被一座名为“四灵阵”的法阵罩住。 想进入集市,须得查验腰牌。 入口处,队伍蜿蜒如龙,数十名修士正排队等候。 李易默默排在队尾,注意到查验台旁立著一块玄铁石碑,上面刻著入市须知: 一、严禁修士斗法。 二、交易不问来路。 三、严禁强买强卖。 四、偷窃劫掠者诛。 石碑通体漆黑如墨,表面却泛著幽幽灵光,显然掺入了某种特殊灵材。 最后那个“诛”字当是以硃砂混著某种凶兽精血写就,殷红刺目,笔锋间隱隱透出金丹修士的威压。 仅是瞥上一眼,便觉神识微颤,足见刻字之人修为之深。 石碑下方还钉著几颗乾瘪的头颅,想必就是违反集市规矩的倒霉鬼。 “不问来路?不问来路好啊!”李易心里舒了一口气。 这血腥的警示非但没让他畏惧,反倒平添几分安心。 既然集市敢立这般狠辣的规矩,必然有镇得住场子的手段。在这里,大概率无人会追问他那枚金纹玄叶果的来歷。 队伍移动缓慢,耳边渐渐传来几名低阶修士的低语交谈。 “听说了吗?兽潮好像越来越凶了,修盟怕是要徵召各岛修士共同抵御兽潮!不会再允许散修隨意逃命。”一名身穿杏色道服,身材瘦削的修士低声说道,语气中带著几分忧虑。 旁边一位独臂修士闻言,他四下张望一番,確认没有巡逻的青竹卫,这才凑近道:“第二道防线的碧水岛、玄方岛都已经被那些悍不畏死的妖兽攻陷,岛上人族修士死伤无数。 “甚至听说玄方岛的岛主,金丹初期修为的玄云真人死战不退也不幸殞命。” 队伍前方传来一阵骚动,几人立刻噤声。 是一名没有携带隨身腰牌的修士要硬闯,被青竹卫直接打晕锁走。 待动静平息,一个面生麻痕的修士忍不住抱怨,“为何非要我们去?那些筑基期的管事们呢?我们这些链气期的小修士,去了不就是送死吗?” “谁说管事们能倖免?”独臂修士冷笑一声,残缺的右臂袖管在风中飘荡,“综务殿的封老鬼,廖老鬼,坊市炼器堂的孙管事,阵堂的柳前辈,都已经被徵召了。连他们都躲不过,咱们这些无根无萍的散修……”话未说完,又是一声长嘆。 “哼,修盟倒是好算计,平日里对咱们散修不闻不问,现在有难了,倒是想起我们来了。”一名满脸络腮鬍的修士先是冷笑说了几句,然后重重吐出一口浓痰,“我可不想去送死,大不了找个荒山野谷躲起来去,等兽潮过了再出来。” “对对对,一起逃命。谁爱去谁去,反正我不去!”一个獐头鼠目的麻杆修士十分赞同的点头称是。 “躲?海族的兽潮直接淹没岛屿,你们往哪里躲?”瘦削修士冷笑一声,“再说修盟的手段你又不是不知道,真要徵召,谁敢不从?除非你愿意放弃在这万灵海域的立足之地,逃到南荒修仙国去。” 络腮鬍闻言摇摇头,“南荒修仙国是宗门的天下,对我们这些散修极不友好,去了也是任人宰割的命。 “你们怎样我不管,反正我肯定找个地方躲开兽潮,让我去送死,门都没有!老子这条命,还要留著筑基呢。” 李易立於瀟瀟雨幕中,雨水早已打湿他的衣衫,耳中听著那些散修的窃窃私语,眉头渐渐紧锁。 “这些修士……”李易心中暗自摇头,目光朝那个正在抱怨的络腮鬍修士扫了过去。 此人腰间掛著一个绣著金线的储物袋,身上法衣也明显是上等货色,想必平日里没少享受修盟带来的便利。 李易能理解人人惜命的心思,却对络腮鬍的话颇感不齿。 这些修士平日里享受著修仙岛屿的灵脉,护岛护山大阵的保护,购买的也是坊市维持散修生活的低价灵米,可一到需要出力时,就恨不得找个地钻进去。 兽潮来袭你们躲得无影无踪,兽潮退去你又大摇大摆地回来? 这天底下的便宜,倒叫你们占尽了? “当真是好算计!”李易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寒芒闪烁。 他还有半句话压在舌底。 你们都跑了,那岂不是需要我这有祖產石庐以及灵田的修士来顶? 要死也是大家一起死! 第012章 修盟底蕴 平心而论,修盟虽有诸多弊端,但对散修而言已是难得的庇护。若无修盟坐镇,单是百年一次的妖族兽潮,便足以令万千低阶散修化作齏粉。 这些时日,李易潜心研读原身留下的书札以及各种古录,对此方修仙界的认知渐深。 此界统称“南荒”,乃一片浩瀚无垠的修仙疆域。 由十几个修仙国与万灵海组成。 彼此之间有爭斗,亦有合作,形成了一个复杂的修仙格局。 万灵海位於南荒修仙界的极东之地,有修仙岛屿数百座。 每一座灵岛因其灵气浓度的不同而被划分为一阶到六阶。 等级越高,说明此岛灵气越浓郁,修仙资源也越丰富。 不同於南荒其它地域宗门林立的景象,万灵海域没有任何的修仙宗门,只有散修。 所有散修又被一个名为修盟的超级修仙势力管辖。 修盟,全称“散修联盟”。 其势力之广,横跨百万里海域。 底蕴之深,便是金丹修士也难窥全貌。 以灵黿岛为例,这座方圆三万七千余里的修仙巨岛,在修盟的版图上,不过位列四阶。 远不及五阶岛屿的福地洞天。 至於唯一的六阶仙岛“真灵岛”,更是坐拥极品灵脉,灵气化雾,乃真正的仙家圣地。 不过有一点,各岛互不统属。 强如五阶岛主也不得过问一阶修仙岛屿的岛务。 每座修仙岛屿皆由修盟直辖,然后再设岛主府统辖。 在李易看来,修盟的治岛之术堪称精妙。 这样一来,哪怕弱小些的岛屿也不会被强者欺辱。 然而岛主府虽掌一岛,却难管理治下的数万里疆域。故再设仙坊以分治。 上岛设十二仙坊,取天元之数。 中岛设六座仙坊,暗合周天六气。 下岛则只有一座“问仙坊市”。 修仙坊市以玄律司为决策机构。 实际执行者却是比如综务殿、赏功堂、灵植谷这些堂、殿、谷、阁的筑基期管事们。 修盟唯一受人詬病的就是给予这些筑基期管事们过大的权利。 换句话说,这些管事才是真正操纵权柄之人。他们隨口一句话便能决定无数散修的生死荣辱。 表面看,个个谦和有礼,笑容慈善。 可大部分管事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狠角色! 散修购买石庐、租种灵田、照料灵植、採药挖矿,出海猎杀妖兽,甚至买米,哪一桩哪一件都得被层层剥皮。 最后到手的灵石能剩个七八成,都算烧高香。 散修似如螻蚁,而这些管事,便是专食螻蚁的豺狼。 比如徐管事,表面看起来极为的和善。但也只是表面,若逆了他的心思,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不过话说回来,这些管事也非全然坐享其成。 每逢大难,不管是与南荒修仙国的纷爭还是抵御妖族的兽潮,这些人都是顶在最前面。 散修尚可逃命,他们这些管事却无路可逃。 想跑? 若敢临阵脱逃,身后金丹真人的斩仙飞剑,元婴真君威压如狱的镇盟灵宝更不会有一丝一毫的留情。 说起来,原身一家受修盟恩惠颇多! 修盟成立之初,虽然高层实力强大,但底层修士却十分稀少。 为了吸引更多修士加入,修盟高层在南荒修仙界发布了一条极具诱惑的任务:只要愿意来万灵海猎杀海兽,无论来自哪个修仙国,都可以在修盟旗下的岛屿上获得一处安身之所。 不仅如此,只要每年为修盟猎杀一定数量的海兽,修士就可以无限期地居住下去。 当然,最初加入的修仙者只能被安排在灵气最为稀薄的一级岛屿,並且没有洞府,只能住在一些简易的房屋中。即便如此,这对於如同浮萍般漂泊无依的散修来说,依然是难以抵挡的诱惑。 散修所求不多,能有一处可以打坐修炼的灵脉之地,便已是天大的福气。因此,消息一出,南荒修仙界十几个修仙国的无数散修蜂拥而至,踏上万灵海,寻求一线修仙机缘。 原身高祖就是一位这样的散修。 因为对阵法有些天赋,进入修盟后马上就被收入內门弟子,每月都有灵石丹药可拿。 经过足足七代人的打拼,自最差的一级岛屿迁至三阶岛屿,最后又搬到灵黿岛这座灵气相对浓郁的四阶岛屿。 在心里,原身对修盟是有感激之情的。 李易继承了原身的部分记忆,对修盟也谈不上什么恶感。 如果有,那就是恨自己为什么不能赶快筑基,也成为掌握权柄的筑基期管事。 “出示腰牌。” 李易隨著人流来到一处石台前,只见一位灰发老者盘坐其上,周身灵力凝而不散,赫然是位链气大圆满的高手。 在他身旁,离著一尊半人多高,由不知名的精铁铸造的灵黿。 看起栩栩如生的造型和精密的机关构造,显然是一件品阶不低的高阶法器。 其实这是一件远超法器的灵器,名为“灵黿鉴”。 此物不仅能查验腰牌真偽,更可辨识生人气息。看似是维持坊市秩序的器具,实则暗藏玄机。 在各岛坊市,这等灵器皆有布置,无非就是造型与名字不同。 防的並非妖兽,亦非本域散修,而是南荒诸国的暗探。 灵黿腹內藏有一颗“辨气珠”,专为嗅探南荒修士特有的功法气息。自千年前那场修盟与南荒几大修仙国的大战后,这等防范已成常態。 李易神色一凛,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即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一枚莹白玉牌。 这玉牌通体如羊脂般温润,四角方正,恰好一掌可握。正面以工整的楷体阴刻著“李易”二字。 背面则是两个古朴的篆字“灵黿”,字跡苍劲有力,透著一股威严之气。 此乃灵黿岛修士必备的身份凭证,不仅是进出护岛大阵的通行证,更是岛上各重要场所必须隨身携带的信物。 玉牌內暗藏禁制,一旦遗失,须立即向坊市报备,否则轻则罚没灵石,重则逐出岛屿。 “请前辈过目。” 李易双手持牌,先是恭敬地向灰发老者展示,待对方微微頷首后,才將玉牌轻轻拋向灵黿鉴。 只见灵黿双目灵光一闪,张口喷出一股青色灵雾。玉牌被灵雾包裹,稳稳落入黿口之中。 数息时间,瞬间而过。隨著一阵机关转动的咔咔声响,一道石门凭空现出,正是修仙集市的入口。 灰发老者始终闭目养神,只是隨意摆了摆手,“验明无误,进去吧。” 李易收回玉牌时,注意到玉牌表面多了一道几不可察的青色纹路,正是今日入市的標记。 他朝老者深施一礼,这才谨慎地迈入石门。 “上等青檀符纸,风刃、冰锥、火球、木刺,诸般基础符籙皆可绘製。十张一组,购满百张赠符墨一坛。” “风羽雕本命翎羽一根,炼製御风法器的绝佳灵材。此物只换上品火系攻击法器。” “出售一级顶阶妖兽火麟蟒的巢穴位置,消息绝对可靠,可签血咒文书一同狩猎。在下只要其心口那片本命鳞片,其余妖兽材料尽归道友所有!” “火云谷採药组队,现在急缺精通水属性功法的道友一名。 “老夫手上有两株百年玄火莲的准確方位,另有两处火潭的隱秘路线图。道友若通晓《凝冰诀》或者《聚水诀》之类的水系功法,可到『听雨茶楼』详谈。茶水钱算我的,成事后分润两成灵药。” 坊市中,此起彼伏的叫卖声与吆喝声交织在一起,嘈杂中带著几分坊市里没有的烟火气。 李易缓步穿行其中,耳边充斥著各种交易信息。灵药、灵材、符籙、丹药,法器,五八门,应有尽有,令人目不暇接,心中不禁感慨万千。 类似的场景虽在原身的记忆中多次出现,但真正亲身踏入这修士云集的修仙集市,李易还是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新奇与震撼。 第013章 售卖灵药 李易对於专门售卖消息的摊位极为感兴趣。 这些摊位上兜售的消息可谓包罗万象:某处幽谷珍稀灵药的方位。某个海岛上低阶妖兽的巢穴位置,甚至还有关於古修士遗留洞府的蛛丝马跡。 交易方式也极为灵活,既可以用灵石直接购买,也可以“以物易物”,甚至还能通过为卖家做事来换取所需资源,譬如协助採集灵药等。 可说极为的新奇。 接下来,李易决定先探一探市价行情。 作为穿越者,原身留给他的记忆碎片中关於修仙资源的认知实在有限。除了一些修仙界的常见物品外几乎一无所知。李易不得不放慢脚步,在每个摊位前佯装隨意地驻足询问。 “前辈,不知这株寒雾草作价几何?晚辈初入道途,修为浅薄,还望指点……” “道友请了,在下观此符籙纹路走势,风灵之力凝而不散,符文勾连间暗合五行之理,莫非是《万灵符谱》第二卷记载的『小五行风遁符』?” “兄台,这玉瓶中用百年玄参炼製的上品养气丹不知道最低售价是多少?” 他刻意变换著声线,时而装作初入修真界的愣头青,时而扮作精明的老主顾。半个时辰下来,不仅將各类灵药、符籙的行情摸了个七七八八,更暗中记下了两三个信誉还算不错的摊位。 当然,只问不买的行为难免惹人不满。期间李易遭受了不少白眼与讥讽,但他却毫不在意。前世作为销售起家的他,早已练就了一副厚脸皮,这些小小的嘲讽对他来说不过是清风拂面而已。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李易最终停在了一处专门交易灵药的摊位前。 摊主是个四十出头的胖修士,圆脸阔耳,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 李易在摊位旁驻足观察了约莫半炷香时间,只见这胖修士待人接物颇有章法,无论是初入道途的青涩少年,还是饱经风霜的垂暮老修,亦或是气度不凡的世家子弟,开价竟都分毫不差,当真是秤平斗满,童叟无欺。 即便面对气势凌人的家族子弟,也依旧不卑不亢。 並且这处摊子的灵药算是整个集市最多的,从最常见的清心草、诱妖草,到罕见的寿元芝,竟都保持著上乘品质。说明此人財力方面也没有问题。 金纹玄叶果就卖他了。 此刻,摊主正用一块不知是哪种妖兽的兽皮擦拭一株灵参,眼角余光瞥见有人影靠近,那张麵团似的圆脸立刻堆出热情洋溢的笑容,“道友,可是要买灵药?在下这里种类齐全,价格公道,包你满意。” 李易微微一笑,目光扫过摊位上琳琅满目的灵草灵药,一个寒雾隱隱的玉匣现於手中,“兄台,在下偶然得了几枚玄叶果,想换些灵石购置丹药,不知贵摊可愿收购?” 语气平淡,却带著一丝试探。 胖摊主双手接过玉匣,甫一入手便神色微变,“咦?这灵药?” 鼻翼更是不自觉地抽动两下,“好精纯的灵气,竟能穿透这青玉匣子?” 不过他马上就恢復平静,大大咧咧的笑道:“不用看,这玄叶果的药龄至少在二十年以上。在下愿意出四块低阶灵石一枚的价格收购。不知道友手中有几枚?若都是同样的药龄,我这里可以全部收下。” 李易闻言摇了摇头,“低了。” 胖摊主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两下,隨即又堆起更热情的笑容,“这位道友,玄叶果虽说是辟穀丹的主药,可终究只是最普通的一阶灵药。你去打听打听,整个修仙集市都没有比我更高的收购价格了。” 李易神色平静,“兄台,我这灵果品质上乘,灵气充沛,绝非普通货色可比。何不先验验货?” 见李易態度坚决,胖摊主嘴角的笑容终於掛不住了,微微露出一丝不悦,“我钱家在青竹山坊市经营灵药生意三百多年,我打小就是嗅著灵药长大。道友,你这玄叶果哪怕再好,也不能变成二阶灵药吧?” “哦?”李易不慌不忙地掀开匣盖一角,顿时金霞流溢,映照在二人之间,“那兄台可曾见过可自发金霞的『一阶灵药』?”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翻,匣盖“咔”地合上,金霞也瞬间收敛。 “依我看,兄台还是亲自验一验为好。若真瞧不上眼,我自会另寻买家,绝不纠缠。” 胖摊主眼中精芒一闪,但转瞬即逝,隨即苦笑著摇头:“罢了,道友既说到这份上,钱某今日便长长见识。” 他肥厚的手指轻轻拨开匣盖,剎那间金光流溢,药香扑面。 不过转瞬之间,他便合上匣盖,更是飞快的布下一道隔音结界,动作之快竟在空气中带起一道残影。 他左右张望一番,肥硕的身躯不自觉地朝李易前倾,声音压得极低:“道友,这可是五十年份的金纹玄叶果?洗髓丹的必备辅药?” 李易嘴角微扬,“兄台好眼力。此药不仅年份足,更是金纹玄叶果中的上品。不知可还入得了道友的法眼?” 胖摊主如小鸡啄米,“入得,当然入得!” 说著他慌忙伸出肉乎乎的手掌,先比了个六,又急急竖起一根手指,“六十……不,七十块低阶灵石!这株灵药,我钱某愿出七十块灵石收下。” 李易眸光一冷,指节轻轻叩击案台,“道友莫非欺我初入仙道?《万灵海灵药图鑑》上明確记载,同属二阶灵药,並且同为洗髓丹辅药的玄香莲,坊市丹铺的收购价尚为一百五十灵石,我这金纹玄叶果道友却只出七十?” 胖摊主急声解释,“道友误会了!那玄香莲確实有丹铺以高价收购,但是最低要求可是百年份的。另外……” 李易直接打断胖摊主的话,“药龄確有差距。但我这金纹玄叶果却也是药中上品。 “並且金纹玄叶果乃是洗髓丹的第一辅药,一炉丹药成败皆繫於此。玄香莲不过是寻常辅药,怎可一併而论?” 说完,李易作势要收起药匣,“一百灵石,不二价。若道友无意,我自去別处。” 当然,他並非真要离开,只是给对方一个台阶。若对方真心想要,自然会挽留,若是无意,那再寻买家便是。 胖摊主眉头皱成一团,似在权衡利弊。 半晌,他苦著脸道:“道友,一百灵石委实高了些。我收购灵药也是转手倒卖,若按这个价收,我连一点薄利都赚不到。更何况,这金纹玄叶果虽好,但一时半会儿未必能出手,万一砸在手里……” 李易根本不吃这一套,“洗髓丹是链气九层进阶大圆满必须服用的丹药,坊间售价一百五十灵石一粒。而一炉洗髓丹成丹后,可得丹三十粒,这等暴利丹药的第一辅药,並且是决定成丹品质的关键辅药,道友却说难出手?” 见胖摊主额头渗出细汗,李易语气稍缓,“不过念在道友诚意相待。”他略作沉吟,“九十五块灵石,这是最后的让步。若再还价,在下即刻便走。” 胖摊主再次苦笑一声,“道友,能不能再减五块,嘿嘿。” 李易眸光骤沉,二话不说伸手就要取回药匣。 胖摊主赶紧按住药匣,“好好好,看在你我都是散修的份上,就按道友说的这个价。不过你下次再出售此灵果,可一定要先来找我!” 李易不置可否,“此灵果一树只结三枚果子,其中一枚被一只扁毛妖禽啄去,一枚我自服用了,仅余此枚。不过若他日真有机缘再得,自当优先考虑道友。” 胖摊主打开药匣又查看了几眼,確认无误后,麻利的自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一个中阶灵石袋。 他有些不舍的在手中掂了掂,“唉……”嘆息一声后最终咬牙取出五块灵石,剩下的一股脑的拋给了李易。 这副模样,活像是被人剜去了一块心头肉。 “道友且收好。” 灵石袋拋给李易后,他犹自忍不住多瞥了两眼,“整整九十五块灵石,一块不少。” 李易接过灵石,神识一扫,確认数目无误后,脸上露出一抹满意的笑意:“多谢兄台,咱们后会有期。” 摊主將灵果收进自己特製的药匣后,隨手將玉匣递还给李易,並叮嘱道:“我叫钱有德,青竹坊市里的长虚药堂是我钱家开的,已经传承三百四十余年。我钱家做生意极为公道,下次有这等品质的灵药一定记得要来找我。” “长虚药堂?”李易在心中默念了几遍药堂的名字,微微頷首后转身离去。 走出几步,他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气。 这九十五块低阶灵石,再加上徐管事给的四十块灵石的定金,总算让他手头宽裕了些。 “足够置办一件像样的防御法器,再添些急需的丹药了。”李易心中盘算著,但隨即又警醒地摇了摇头。 这些灵石看似不少,实则不过杯水车薪。每一块都得用在刀刃上,容不得半点挥霍。 第014章 金罡灵符 將灵石收入储物袋,李易不动声色地混入集市川流不息的人群中。 他並没有立即前往法器铺子,而是先在集市中兜了个大圈子,確认无人跟踪后,方才拐进一家不起眼的灵茶铺子。 在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当你还是弱者的时候,谨慎从来不是怯懦,而是最稳妥的保命之道。 这家名为“清灵茶肆”的小店门脸不大,却透著几分雅致。李易踱步而入,目光在店內一扫,便径直走向最里侧那张榆木方桌。 这个位置既能將门口来往修士尽收眼底,又不引人注目。 “仙师大人,请问需要用些什么?“店小二肩上搭著条洗得发白的汗巾,脸上堆著殷勤的笑凑上前来。 李易指尖在桌面上轻叩两下,语气熟稔:“照旧,一壶青雾灵茶,配两碟云米糕。” 说著,他从袖中排出三枚灵石碎片,隨意推至桌角,“余下的不必找金叶子,赏你便是。” 妥妥一幅经常光顾的老主顾模样。 “多谢仙师厚赐。”小二麻利地收走灵石,腰弯得更低了,“您且稍坐,茶点这就送来。”转身时还不忘用汗巾將本就光洁的桌面又仔细擦拭了一遍。 在修仙界,灵石碎片是最基础的交易单位。 十六枚碎片方能凑成一枚低阶灵石,而修士们日常交易时,往往会出现找不开的零头。这时店家只能用世俗的金叶子找补。 对修仙者而言,这些凡俗金银不过粪土而已。 然而对侍奉仙师的凡人来说,李易这般隨手赏赐碎灵石的举动,简直如同天降横財。 有钱能使鬼推磨,茶点果然上得极快。 不过几十息的功夫,店小二便捧著青玉茶盘碎步而来,生怕慢了一分便得罪了这位阔绰的仙师。 灵茶雾气蒸腾,隱约可见几片嫩芽在碧绿茶汤中沉浮,配上两碟雪白剔透的云米糕,倒是相得益彰。 李易指腹轻抚杯沿,借著裊裊茶烟遮掩,目光悄然锁定街对面的“百链阁”。 这座雕樑画栋的两层楼阁,乃是集市里最为有名的法器铺子。 下一步,他打算进去挑选法器。 青雾茶苦涩中带著回甘,云米糕入口即化。李易慢条斯理地品尝著茶点,视线始终未离对面。 透过雕木窗,能看到里面陈列的各种防御法器泛著灵光。 店铺掌柜极为的热情,每当有修士购得法器离去,他必亲自送至门外,满脸堆笑地拱手作揖。 可待客人身影刚消失在街角,那掌柜眼中笑意便骤然收敛,凌厉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四周暗巷,链气大圆满修士的威压若隱若现。 李易观察了半柱香的时间,凡从百链阁出来的修士,竟无一人遭人尾隨。这般手段,足见其背景之深。 茶过三巡,李易缓缓起身。 临出门前,他状似隨意地在门廊铜镜前驻足,借著整理衣襟的动作,指尖悄然检查人皮面具的边缘。 確认面具没有任何鬆动后,这才不紧不慢地朝百链阁走去。 “防人之心不可无,易容是完全有必要的。”李易在心里提醒了自己一句。 集市里,一轮明月升起,斜掛天南。 却依旧压不住坊市千盏灵灯交织的辉光。 集市里人头攒动,愈发热闹了几分。 就在李易抬脚要踏入百链阁门槛的瞬间,忽觉一丝异样灵力波动。循著感应望去,目光渐渐落在不远处一个卖符纸的摊位上。 小摊不大,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空白符纸。 黄纸、硃砂、灵墨亦是一应俱全,但符籙却只有一张。 没错,偌大摊位,只孤零零地掛著一张成品符籙。 此符通体金黄,上绘一面小钟,表面灵光流转,隱隱散发著如山岳般厚重的气息。 摊主是个年约二十出头的紫裙女修,相貌普通,且脸上还有一块朱红色的胎记。 她静静地坐在摊位后,目光冷淡,似乎对周围的喧囂毫不在意。 李易快步上前,目光落在那张金色符籙上,谨慎问道:“这位仙子,不知此符可是金刚符?” 紫裙女修抬眸打量了他一眼,语气淡淡,“此乃金罡符,激发后可化作金钟状护体罡气,即便是链气大圆满修士的全力一击,也能安然挡下。” 言罢,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又特意补充道:“这张金罡符出自我家先祖之手。他老人家生前乃是修盟的五级制符师,此符可反覆催动四次,每次威能不减。” 李易闻言,心中一震。 一张符籙,往往能在生死关头保住修士的性命,甚至扭转战局。此去火云谷,若有这么一张符籙傍身,保命的机率无疑会大大提升。 他压下心中的激动,故作平静地问道:“仙子,不知此符售价多少灵石?” 紫裙女修头也不抬,“一口价,五十块低阶灵石。” 闻言,李易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五十块低阶灵石对他来说並不是小数目。刚刚从钱有德那里赚到的九十五块低阶灵石转眼就要掉一半还多,实在是有些肉疼。 然而,金罡符的威能確实令人心动,尤其是能够使用四次,性价比可说极高。 李易沉吟片刻,语气中带著一丝犹豫:“仙子,五十块灵石的价格未免有些太高了吧? “想我等散修,给人看守灵田,每日锄田、驱虫、降雨,每月也不过收入两三块低阶灵石而已。” 紫裙女修闻言,蹙著的眉头下意识的鬆散了一下,似乎有些代入李易的难处,但语气依旧冷淡淡的,“此符炼製极难,五十枚灵石实属良心价格。道友若是实在觉得不值,大可去別处看看。” 李易闻言,嘴角微不可察地苦笑了一下。 当真是好货不愁卖,方才他用来懟钱有德的话术,此刻竟被这小丫头一字不差地奉还了。 沉吟了十几息时间,他试著用商量的语气开口,“仙子,这枚金罡符在下诚心购买。不如这样,三十块低阶灵石如何?” 紫裙女修这次直接嗤笑出声,“三十块灵石?道友莫非真以为我这是烂大街的金刚符不成? “此符威能之所以堪比筑基期修士的护体罡气,皆因其中存有筑基中期修士的一缕本命法力,在调製符液时更是加入了五级妖兽金蛟蟒的蟒涎。 “光是这滴妖涎就不止三十灵石。若不是家兄晋级链气四层需用灵石购买固本培元类的丹药,我是绝对不会来集市售卖这祖传符籙的。” 说罢,她竟然直接转过头去,明显不想再搭理李易。 李易眸光微动,心知这紫裙女修所言大概非虚。 但也只是大概。 五级制符师亲手绘製的符籙,在坊间向来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如果此符籙没有问题早就被人买走了。 所以这张符籙或多或少肯定有点瑕疵。 但问题不会太大,坊市对各种修仙资源的来路不管不问,但对欺诈惩戒极严。 轻者罚没灵石,重则逐出坊市。此符可以抵挡链气大圆满修士的全力一击应当无虞。 至於其它瑕疵? 前世商海沉浮的经验让李易深諳一个道理,那就是世间无十全十美的买卖。 一分钱一分货乃是商界至理,关键在权衡得失。 眼下这张金罡符只要能助自己安然从火云谷出来,便已物超所值。 “仙子,我再添五块灵石,这已是李某的极限了。若再高……”他摇了摇头,脸上露出几分肉痛之色,甚至有作势欲走的意思。 “等等!”紫裙女修直接喊住了李易。 “那个……”沉吟中,她纤指不自觉地绞紧了裙摆,眸中亦有挣扎之色闪动。 一副既怕错失买家,又不甘心贱卖符籙的模样。 想了十几息时间,她突然抬眸,眼底闪过一丝决然,“四十块低阶灵石,道友若是识货的话,这是底价!绝不能再少。” 妥了! 这价钱正合自己心意。 李易故作沉吟地摩挲著下巴,数息后方才长嘆一声:“罢了罢了!道友既然坚持,四十灵石便四十灵石吧。” 说完,他话锋突然一转,指尖轻点摊位上的一沓空白符纸,“不过总要再添些彩头才是。这样,仙子再搭十张绘製冰锥符的空白符纸如何?” “什么?你?”紫裙女修身形一僵。 她难以置信地打量著眼前这个衣著还算体面的修士。 堂堂男儿,竟为几张不值一灵的空白符纸说出如此厚顏的话来? 第015章 疑似灵器 “既然道友开口了,那你就隨意选几张吧。” 对紫裙女修那略带鄙夷的目光,李易视若无睹。 反而从容不迫地俯身挑选起来。 散修的生存之道,死过一次的他再清楚不过。寧可被人笑作吝嗇,也绝不能露出半点富贵相。 这些看似斤斤计较的举动,正是最好的偽装。 他手指在符纸堆中细细翻检,时而对著光线查看符纸质地,时而轻捻纸角感受纹理,动作熟练得儼然像个常年制符的老手。 “这沓火鳶符纸纸纹均匀,火灵饱满,可绘製二阶以下的所有火属性符籙。” “这些木属性的符纸就明显差了许多,不过是普通灵木打碎熬煮后压制而成,画个木刺符尚可,若要绘製缠藤符必然白费。” “咦,竟然还有土渊符纸,这是在一些深达百丈地渊中取得灵壤后,再参入多种灵材方能製作而成,这类符纸可是少见的很。” 李易一边挑选,一边状若无意地问道:“仙子,你这些符纸不管是手感还是纹路,绝非小门小户所能製成。敢问可是出自本岛制符世家王家的灵符山庄?” 紫裙女修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不自觉地收起几分对李易轻视之色。 甚至肢体动作都收敛了几分。 她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个极为吝嗇的散修竟有这般眼力? 这些符纸確实是自家所制,不过她乃是王家旁支。 真正的王家嫡脉,皆是锦衣玉食,专心修炼,根本无需像她这般拋头露面,为了几块灵石与人討价还价。 不过旁支能学到制符之术已是天大的机缘,若再贪心不足,只怕连这最后的立足之地都要失去。 她微微抬首,下意识的挺直了腰背,“道友,符纸与符籙的来歷,恕小女子不便相告。” 哪怕是最边缘的旁支,哪怕终生无望筑基,在她心里,亦是不能坠了家族的顏面。 见对方这副模样,李易心里暗自摇头。 这小丫头虽有些小聪明,却终究少了些城府,三言两语便被他探出了底细。 既然对方是灵符山庄的人,李易最后一丝顾虑也隨之消散。 他隨手挑了几张品质上乘的空白符纸放到一旁,马上自灵石袋中取出四十块低阶灵石,直接递给了紫裙女修。 女修仔细清点后,也是极为痛快的將金罡符交予了李易。 隨后,她嘴唇微动,施展传音入密,在李易耳边念出一段晦涩难懂的咒诀,“道友,金罡符乃二阶符籙,需配合引符诀方可催动,切记莫要记错。”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李易微微頷首。他自然知晓,高阶符籙皆需特定引符诀方能催动。 这是制符师为防止修士误触设下的禁制。 可当女修念出那段拗口咒诀时,他眉头不由一皱。 这引符诀竟有十八字之多,更古怪的是,不是一些“玄天”、“地煞”,“长生”之类的常见字眼。 而是一些晦涩难懂的字词胡乱堆砌,活像醉酒之人的信口胡诌。 “道友且听我说完。”紫裙女修似看出李易的疑虑,继续道:“此符若在青竹山坊市的万宝阁中售卖,少说值一百二十灵石。” 顿了顿,她唇角泛起一缕似有似无的苦笑,“之所以贱价出售,皆因这引符诀乃是老祖打盹时让刚入门的符童代笔所书。所以道友若是用此符时,最好提前捏在手里,再將引符诀多背诵几遍,以免来不及祭出此符。” 李易恍然大悟,难怪此符无人问津,原是这般缘故! 不过他倒不觉失望,既贪便宜,自然要承受相应的缺陷。 將符籙收好后,他转身便走。 刚行数步,耳畔忽闻一道清冷传音,“道友且记,高阶符籙下缘凹点数即对应引符诀的字数,凹点越少越是珍贵。” 李易心头一震,急忙细看手中符籙。果然在右下角发现十余个细微凹点,若非特意点破,根本难以察觉。 “原来引符诀长短竟暗藏玄机,这倒是意外之喜!” 他回身向女修郑重拱手致谢。 紫裙女修见状,脸上竟然难得闪过一丝笑意,隨即又恢復了那副冷冰冰的模样,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李易摇摇头,“这丫头长得不俊,还这么冷冰冰的,以后怕是不好找婆家。” 保命的符籙虽已到手,但四十块灵石的支出让他再也无力购置防御法器。 所以根本不用去什么百链阁了。 此店没有低於一百灵石的防御法器。 不过相较之下,金罡符確实更为紧要。只要能在关键时刻挡下致命一击,他的雷法便能后发制人。 “今日修炼已至瓶颈,再打坐也是徒劳,”李易略一沉吟,“不如去地摊碰碰运气。” 想到这里,他回忆之前记住的几个信誉摊位,开始往来路寻去。 半盏茶后,李易已经站在一个法器摊子前。 这小摊不过丈许见方,却密密麻麻摆了三十余件法器,刀枪剑戟、斧鉞鉤叉一应俱全,乍看之下倒也琳琅满目。 只是细看那些防御法器,清一色都是最低阶的货色。 所谓低阶法器,不过堪堪能挡下链气三层修士的全力一击。若是遇上链气中期修士,这些法器便如同薄纱蔽体,根本不堪大用。 至於链气后期修士的攻击?那更是形同虚设,怕是连一击都撑不住就要支离破碎。 所以李易连价格都没有问。 倒是攻击法器极为的亮眼。 李易目光在法器间扫过,最终停留在一把通体泛著墨光的飞剑上。 这柄飞剑造型古朴,剑身漆黑如墨,上刻复杂符文,隱隱有灵光流转,大概率是一把高阶攻击法器。 相比起来,他那柄铜精与寒铁后虽然锋利度与坚固程度大幅提升,却也让重量增多了足足一倍,御剑飞行时消耗的法力也增加一倍。 火云谷之行凶险莫测,若能有一把飞行速度快些的飞剑,无疑会大大提升逃命的机会。 他拿起飞剑,仔细端详片刻,问道:“前辈,这柄飞剑怎么卖?” 摊主是个身著一袭灰衣的白髮老者,链气九层修为。 见李易询问,马上笑眯眯地道:“小友好眼力,这把飞剑名为『斩铁』,乃是一把高阶攻击法器。 “此剑以风磨石为主料精心锻造,剑锋之利可削金如泥,断玉如腐。 “更难得的是,炼製时还融入了风属性妖兽黑羽雕的本命翎羽,使其在盏茶工夫內的遁速,足以与链气大圆满修士一较高下。 “价格嘛,六百块低阶灵石。” 李易闻言,心中顿时苦笑了一声。 六百块灵石对现在的他来说太多了,即便手中有些灵石也远远不够。 嘆口气,將飞剑放回摊位,李易无奈地说道:“前辈,这柄飞剑確实不错,可惜在下手中灵石有限,只能望而兴嘆了。” 灰衣老者脸上並未露出不悦之色,反而笑了笑,语气中带著几分宽和,“无妨,小友若是感兴趣,日后灵石充裕了再来便是。” 李易正欲转身离开,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停下脚步,试探著问:“前辈,不知能否请您帮我看一件法器?不白看,我可以付您灵石。” 灰衣老者摆摆手,语气淡然,“生意寡淡,灵石就算了。小友若有疑问,儘管拿出来便是。” 李易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从储物袋中取出那件得自宗族,形似雁翎刀的法器,然后双手递给灰衣老者。 灰衣老者接过法器,目光甫一触及便神色微变。 待他“錚”地一声將短刃抽出三寸时,脸色骤然阴沉下来,语气中带著明显的不悦,“小友莫不是故意来消遣老夫?你手中既有子母刃这等宝物,何必还来问我的法器?” 第016章 龟壳小盾 李易心头微震,暗嘆这套法器果然不凡,面上却露出无奈之色,“前辈明鑑,晚辈若真知晓此物价值,又怎会贸然相询?” 灰衣老者见李易神色恳切,不似作偽,面色稍稍缓和了一些,“小友可知我们修仙界器具的品阶划分?” 李易略一思索,答道:“据晚辈所知,法器可分低阶、中阶、高阶、顶阶四等。虽只差一小阶,威力与价格却天差地別。 “寻常低阶飞剑二三十块灵石可得,中阶便要翻上四五倍。 “至於高阶法器,则是需要五六百灵石之数。 “至於顶阶法器,听闻动輒需上千灵石。” 老者先是頷首,继而摇头:“小友所言不差。不过老夫问的是整个修仙界的器具品阶。 “从链气期修士使用的法器,到筑基期前辈驾驭的灵器,再到金丹真人执掌的法宝,乃至元婴真君的无上灵宝,共分四大品阶。” 说完,他目光一凝,“而小友这件,並非法器,而是一件灵器!” “灵器?”李易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色。 他虽然对修仙界的常识有所了解,却也仅限於法器的范畴,灵器对他来说,完全是另一个层次的存在。 此时灰衣老者再度开口,语气中带著几分惋惜,“灵器之威远非法器可比。不过小友你这套子母刃只能算是半步灵器。不知为何缺少了最后一步的淬链,导致此物没有灵器该有的灵光。 “可论其材质,却比寻常灵器胜出数筹。 “此器七分金精为骨,三分玄铁寒铁为肌,这般手笔?”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李易一眼,“怕是哪位炼器大师不惜血本之作吧?” 李易目光坦然,“前辈,依您的猜测,为何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灰衣老者重新捧起子母刃,指尖在母刃上轻轻一弹,发出清越的錚鸣之声。 他眉头微蹙,若有所思道:“此物最蹊蹺的,倒不是其炼器之灵材。当是在於炼製者的用意。” 想了想,他眼中突然精光一闪,“以金丹真人的手段,断不会留下这等瑕疵。除非?” 李易適时插了一句,“难道是刻意为之?” “哈哈哈!”灰衣老者突然笑了起来,他轻抚刃身,“英雄所见略同,老夫细观此器的炼製纹路,想来是金丹前辈专为自家的链气后辈刻意打造。 “若完成这套子母刃最后一步的丹火淬链,莫说链气期,便是寻常筑基修士,怕也驾驭不得这般威能。为了能让后辈可以祭炼操控,也只能舍掉灵光。 “虽失了灵器最珍贵的灵光护体,却能让链气期修士使用,这份苦心当真难得!” 李易听完,心中既惊又喜。 所谓金精与铜精、铁精不同。 金精不是黄金之精,而是修仙界对某些叫不出名字高阶炼器材料的一种统称。 金,为五行之首,这类珍稀材料便被冠以“金精“之名。 掺了金精,就代表削铁如泥或者防御无双。 但李易很快又冷静了下来。 他深知怀璧其罪的道理,若是让人知道他手中有灵器,恐怕会引来无数覬覦之徒。 幸好未雨绸繆带了人皮面具。 想到这里,李易不动声色地將子母刃收回储物袋,朝灰衣老者郑重抱拳:“前辈指点之恩,晚辈铭记於心。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话音未落,他已施展凡俗武学“凌虚步“,身形如鬼魅般在人群中几个闪烁便消失不见。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等灰衣老者反应过来想要推辞时,两块灵气浓郁的灵石早已静静躺在摊位上。 …… 当李易的身影再度出现时,已从集市边缘的灵丹阁缓缓走了出来。 这家丹药铺子在坊间素以诚信著称,所以李易选择在此购买丹药。 此刻他储物袋里多了三瓶链气散与一瓶止血散。 丹药太贵。 李易买的是散剂。 所谓散剂就是多种灵药的药渣混合製成的,相比丹丸类的药效差了许多。 当然,价格也便宜。 四瓶散剂,不过费八块低阶灵石。 抬头看看天色,隱隱泛起一丝鱼肚白,距离鸡鸣时分已是不远。 李易吐出一口浊气心中暗自盘算,“接下来,该去徐管事那里取红莲果的位置图了。” 装作无事的看了下四周,並没有发现什么贪婪与鬼鬼祟祟的影子。 也是,自己穷散修一个,行事也颇为谨慎,本就不该被人盯梢。 走出十余步,一阵激烈的爭吵声突然从某处摊子传来。李易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循声望了过去。 “哪来的蠢货?拿件破烂法器与一包灵药种子就想换老子的洗髓丹?滚!再不滚,打断你的狗腿。” 约莫二十步开外,一个摆满各色丹药的摊位前,满脸横肉的摊主正扯著嗓子怒骂。 此人鹰鉤鼻配一双三角眼,额头上一道蚯蚓般的伤疤更添几分凶相。摊位上密密麻麻摆著上百个丹瓶,有几个未封口的正散发著诱人药香。 站在摊位前的黑瘦少年被骂得面红耳赤。 这少年约莫十七八岁的年纪,链气六层修为,身形单薄得仿佛风一吹就倒、 黝黑的皮肤甚至比李易还要黑上三分。此刻,他手里紧紧攥著一面缺了小角的龟甲小盾与一个小布袋,指节都因用力而变得有些微微泛白。 “不换便不换,何必出口伤人?”少年梗著脖子反击,声音里带著压抑的怒意,“你牧家不过仗著有个筑基期管事撑腰。有本事就跟我签生死契,咱们去坊市生死殿见真章。” 牧姓摊主闻言嗤笑一声,三角眼中闪过轻蔑之色,“我牧家就是仗势欺人又如何?生死契?我呸!”他狠狠朝地上啐了一口,“信不信老子隨便赏瓶丹药,就有大把劫修愿意取你狗命?” 这番囂张言论让李易暗自皱眉。虽然修仙界本就弱肉强食,但如此赤裸裸的欺凌仍令他心生反感。 四周修士的低声议论传入耳中,李易很快便明白了事情原委。 原来那黑瘦少年欲购丹药却灵石不足,便想用一面龟甲小盾和一袋灵药种子抵价交换。谁知牧姓摊主看不上这些物件,不仅断然拒绝,更是出言不逊,当眾辱骂羞辱。 “这牧家还真是囂张啊!”李易暗自摇头。 说起来,他对牧家的底细也略知一二。 灵黿岛牧家乃是一个传承足有千余年的炼丹世家。 祖上从南荒雍国迁来,最初不过是个不起眼的散修家族,后来因改良数种丹方有功於修盟,获赐大量修仙资源,其老祖更是藉此机缘一举突破金丹境。 金丹修士寿元五百余载,足够开枝散叶。 在修仙界,家族兴盛的关键就在於人丁兴旺。 子嗣越多,出现灵根后代的机率自然越高。 经过千年繁衍,如今的牧家早已成为散修眼中不可撼动的庞然大物。 眼前这青竹坊市的牧家不过是个旁支,却也有数十名修士。虽大多只是链气期,但其族长却是筑基中期修为,亦是青竹坊市丹堂的堂主。 也是除了徐管事外,青竹山坊市唯二的炼丹师。 甚至青竹坊市的四条中阶灵脉中的其中一条就是归牧家所有,乃是牧家这一支的药园所在。 围观的人群颇有些愤愤不平。 “牧家虽然势大,但如此欺压散修,未免太过霸道。” “是啊,不换就不换,何必恶语相向?” “他牧家炼的丹药,咱们何曾买过一次便宜的?不仅不便宜,反而比其它商盟的丹药还贵,凭什么受这窝囊气。” “哼,修仙这个事谁也不知道谁能走到最后,一旦仇人里面出一个境界高的修仙者,那么马上就有灭族之祸。” 李易也是有些看不惯,心中极为不齿牧家族人这般囂张的做派。 但他更清楚自己几斤几两。 区区链气修士,在这弱肉强食的修仙界,贸然出头不过是自寻死路。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他默念著散修保命的要诀,悄然退后几步,直接转身离去。 与此同时,一个背著鹤嘴锄、一副採药人打扮的中年修士从人群里走出拦住了也要转身溜走的黑瘦少年。 “小友,不知道你这龟壳小盾可愿灵石出售?” 这突如其来的问询让黑瘦少年一时语塞。 而已经走出十余步的李易突然顿住,眼中精光一闪,“等等,防御法器?” 第017章 真灵虚影 黑瘦少年踌躇片刻,朝採药人使出四根手指,“想买我这小盾也可以,四百块低阶灵石,少一块都不行。” 採药人闻言一怔,隨即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小友,你这价码未免太不实在了吧?虽说你这残器確有几分门道,可终究缺了一角。 “在下混跡这修仙集市也以后二十余载,还从未见过残损法器敢要这等价钱的。” 他摇了摇头,“这价钱,都能买件上好的中阶法器了。” “四百灵石已经很公道了。”少年梗著脖子道,他捧起龟壳小盾,指著上面若隱若现的灵纹,“你们看这些纹路,分明是古修士的炼器手法。虽然受损,但防御力绝对不逊於完好的高阶防御法器。” 採药人眯起眼睛仔细打量了片刻,神色渐渐凝重。 他伸手想要触碰小盾,却被少年警惕地避开。 “唉……”採药人长嘆一声,“小友,不是老夫不识货。只是你这价钱没有几个散修可以买得起。”他摇摇头直接打消了念头。 见採药人没有谈成这桩生意,一位身著青衫,留有银白长髯的儒修老者缓步上前,他先是朝龟壳小盾端详了几眼,而后轻抚长须,温声道,“小友,你这件法器若老夫没看错的话,当是以某种灵龟甲壳为基,再熔入一块铁阳玉炼製而成。 “铁阳玉乃炼器灵材中的奇珍,不在五行之属,却是炼製防御法器的绝佳材料。论坚固程度,犹在金精之上三分。只是……” 讲到这里,儒衫老者忽然摇头轻嘆,“可惜这面小盾铁阳玉的用量委实太少,老夫推测超不过四两。 “加之如今残缺一角就不好卖高价了。毕竟谁也不知道以后斗法时会不会发生龟裂。” 说完这些,老者抬眼看向少年,诚恳道:“此盾老夫愿出两百灵石买下,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老者话音方落,四周围观的修士们顿时屏息凝神,想看一看黑瘦少年是否愿意出售。 谁知黑瘦少年却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两百灵石?不卖,不卖。” 儒修老者被拒后也不著恼,含笑退回了人群。 这时,一位年轻修士忍不住上前施礼,“前辈,为何说铁阳玉不宜炼製攻击法器?” 老者捋须笑道:“非是不能,而是利弊参半。” 他掌心青光流转,肉眼可见的凝出一柄灵力小剑,“若將铁阳玉掺入飞剑,虽能增其坚固,却会损其锋芒。” 说著,剑指地面,看似锋利的剑刃竟未能在青石板上留下哪怕一道划痕。 “好比钝刀割肉,徒具其形罢了。”老者收起灵光,继续解释道:“故而铁阳玉多用於防御法器,取其坚不可摧之性。” 这番精妙解说引得围观的眾人连连点头。 不少修士暗自记下这炼器要诀,盘算著日后茶余饭后作为谈资好生卖弄一番。 也有人忍不住低声数落那黑瘦少年不知好歹。 两百灵石,寻常散修节衣缩食也要攒上十数年,如今有人肯出两百灵石的高价竟还不肯出手。 然而,黑瘦少年被数落后却是不愿意了,声音陡然拔高,“你们知道什么?我这法器乃是祖传之物,是我祖上机缘巧合之下自一古修洞府所得。即便被削去一角,那也是古修大能所为!说不定这龟壳还是古代龟类真灵的蜕壳之物呢。” 黑瘦少年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却引来一片譁然。 “真灵遗蜕?这小子莫不是失心疯了。” “嘖嘖,为了抬价竟敢这般胡言乱语?” “当著是不识好歹,竟然把一件残器当作宝物。活该饿的这般骨瘦如柴。” “走走走,跟个疯子较什么真……” 围观的修士们纷纷摇头嗤笑,三三两两地散去。 就连那牧家摊主也快速把瓶瓶罐罐收入储物袋,骂咧咧地转身离去,“晦气!大清早的跟个疯子浪费口舌。” 转眼间,只剩少年孤零零站著。他紧攥龟甲,眼中依有一丝倔强。 不远处的李易心头一动。 他如今攻击法器不缺,唯独少一件护身之物。若这龟甲真如那老儒修所言掺了铁阳玉,不管是不是所谓的古修洞府所得,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防御法器。 “且慢。” 李易身形一闪,已挡在少年身前,“道友,请留步。” 黑瘦少年脚步一顿,警觉地打量著眼前这个突然拦路的陌生人,“道友,有何贵干?” 李易不疾不徐地拱手一礼:“在下对道友这件防御法器颇感兴趣,不知可否討教一二?” 黑瘦少年眼中戒备之色稍缓,却仍带著几分怀疑:“你是灵石购买,还是以物易物?” 李易目光扫过周围川流不息的人群,指了指不远处一座飞檐翘角的茶楼,“此处人多口杂,不如寻个清净的地方详谈?” 少年顺著他的指向望去,只见一座两层的石庐茶楼静静立於集市一角,檐下悬有一面“清心阁”的鎏金牌匾。 他面露踌躇,显然在权衡利弊。 李易见状轻笑一声,“道友莫非是担心安全?这集市上不知有多少青竹卫在暗中巡视,在下岂敢造次?再说了,以道友的修为,难道还怕我强抢不成?” “不,不是……”黑瘦少年突然涨红了脸,窘迫地低声道:“我身上带的灵石不太够。” 李易先是一愣,隨即笑道:“既然是在下相邀,自然是我做东。” 少年眼睛一亮,“当真?”但隨即又警惕地补充道,“不过咱们先说清楚啊,哪怕最后交易的价格谈不拢,也不能把茶点钱算到我头上。我是一块灵石都不会出的。” 李易不禁莞尔,做了个请的手势。少年这才稍稍放鬆,朝清心阁迈步走去。 踏入茶楼,迎面而来的是一阵清幽的檀香味道。 李易环顾一眼,比起先前去过的清灵茶肆,这清心阁不仅规模大了数倍,装潢亦是处处透著奢华。 纵是大堂地面铺著的也是一种宛若青玉的不知名灵木。踏上去有丝丝灵气渗入脚底,游逛集市带来的疲惫瞬间消解了几分。 此时集市將散,阁內客人寥寥,多了几分清幽雅致。 “二位仙长安好。” 一位身著浅青色道袍的侍者马上迎了上来。 令人惊讶的是,这侍者竟也是位修仙者,虽然只有链气二层的修为,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儒雅气度。 李易摆摆手,“道友无需这般称呼,不知楼上可有雅室?” 侍者闻言立即笑道:“回稟道友,本店二楼设有三间上等雅室,每一间都布下了隔音法阵。莫说是寻常修士,便是筑基期前辈站在门外,也休想听去半句私语。” 李易点点头,“前面引路。” 在侍者的引领下,二人沿著雕楼梯拾级而上。 推开两扇用百年紫灵木打造的木门,眼前的景象让还算见多识广的李易都不由得瞳孔微缩。 雅室正中竟有一方丈许见方的灵池,池水清澈见底,散著浓浓灵气。 几尾通体泛著灵光的龙血鲤正在水中悠然游弋。 这种灵鲤在修仙界可谓鼎鼎大名,据说每十年才能长一寸,百年时,其灵血与洗髓丹有同等妙用。 洗筋伐髓,换骨脱胎。 眼前这几尾龙血鲤都已接近尺长,鳞片上赤红色的光泽耀人眼目,显然至少培育了七八十年之久。 更令李易惊异的是,池底竟铺满了炼製中阶防御法器所需的血灵砂。 这些砂粒赤红如血,隨灵鲤游动泛起淡淡血光,將整座灵池映得如同一个微缩版的仙境。 血灵砂在坊市中向来金贵,即便拇指大小的一撮,也要价十余块灵石,而眼前池底铺陈的,少说也有二三十斤。若折算成灵石,怕是抵得过寻常修士半辈子的积蓄。 李易眼角微跳,这等手笔的茶楼,一壶灵茶再加上几碟灵米点心,得掉多少灵石? 但来都来了,他只能故作镇定,引黑瘦少年在临池的紫檀案前缓缓落座。 侍者马上递上一份灵茶单,“二位道友,本店有三十六种灵茶可供点选,最上等的灵叶茶乃是采自百年玄阳茶树伤最嫩的芽尖,又加入数种灵草灵炒制旬日方得。饮上一壶,对修炼大有裨益。” 李易扫了一眼茶单,心里只想骂人。 只见最下角標註的青丝云雾茶,也是最便宜的灵茶都要十二块灵石一壶,更遑论那些动輒数十灵石的珍品。 他暗自盘算:雅室费用少说五块灵石,再配上几样点心,今日这趟怕是要费二十块灵石不止。 直到这时,李易方才明白身旁这黑瘦鬼精的傢伙为何执意要先说清茶资之事。 看来这少年並非不知变通,而是早知此间深浅。 大意了,大意了! 不过这等场面对前世销售起家的李易来说完全算不得什么。 他面上丝毫不显,反而露出几分同道中人的和善笑意。 袖袍一抖,三块灵石已滑入掌心,“道友,都是底层修士,喝不得太贵的灵茶。你隨便安排一壶灵茶,再搭配几碟点心就好。至於多出来的,权当谢资。” 说罢,直接將灵石推到了侍者面前。 侍者眼睛一亮,顿时会意,他迅速將灵石收入袖中,並压低声音,“道友放心,一壶灵茶,两碟鲜果,两碟乾果,四碟点心,我必会安排的妥妥噹噹。 “若是道友交谈的时间不超过半个时辰,雅间的费用无需单独会帐。” 侍者退下后不久,不过半盏茶功夫,四名身著薄纱宫装的侍女便翩然而至。 紫玉托盘上,灵果鲜翠欲滴,点心摆成莲叶状。当中一壶灵茶虽是叫不出名字的,却也氤氳著一缕淡淡灵气。 望著满满当当一桌子的灵糕灵果,李易端起瓷盏轻轻抿了一口。 茶汤入口的瞬间,一股清凉的灵力便顺著喉咙流向四肢百骸,比寻常灵茶要精纯许多。 这钱的还算值。 放下茶盏,目光落在少年手中的龟甲小盾上,李易直接开门见山,“小兄弟,在下对你的这件龟壳小盾颇感兴趣。不知可否让我试试它的防御能力?” 黑瘦少年正狼吞虎咽地吃著桌上的灵果点心,闻言头也不抬,满不在乎地挥了挥手,“你儘管试,不用顾忌。就算真弄坏了也与你无关,不用你赔分毫。“ 李易点点头,直接从储物袋里把灵器子母刃取了出来。 他抽出最为锋利的小刃在龟壳小盾上重重一划。 “嗤!” 伴隨一阵尖锐刺耳声,刃口与小盾迸出数点耀目火星。李易立即俯身凑近,仔细检视小盾表面,却发现盾面完好无损,连一丝最细微的刮痕都未曾留下。 更令人惊讶的是,窗外晨光斜照,盾面被划过的地方突然泛起一层水波般的幽光。 光芒流转间,竟隱隱有一头通体玄黑的巨龟虚影浮现而出。 龟首似龙,頜下生有几缕虬须,双目如电,令人完全无法直视。 李易揉揉眼想要细看,盾面却不知什么时候已恢復如常,仿佛方才的异象只是一场错觉。 第018章 交易疑云 见此,李易瞳孔骤然收缩。 眼了? 不能啊! 刚才那个龟类妖兽的虚影,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的幻象,却散发著令人心悸的荒古气息,绝对是真实的存在。 李易自问如果没有看错的话,此兽当是《万灵仙录》上记载的“天地真灵”之一的玄武。 龟首似龙,生有虬须,双目孕育九天玄雷,开闔间映照六界,其与生俱来的玄天罡气有斡旋造化之威,所过之处,万妖慑服。 根据修盟编纂的《万灵仙录》所述,所谓真灵就是混沌初散,天地初开时,与道同生的强大妖兽。 其寿元无尽,不歷天劫,是远比真仙还要强大三分的存在。 不少古老世家供奉的,就是这等天地真灵。 而玄武,更是真灵中的至强者之一! 其躯如极岳,可负天承地,更有玄武真罡护持周身,就算真龙天凤,游天金鹏,蛮荒巨猿也无法破开其防御。 而因为其双目孕有九天玄雷,可诛杀万邪,相传魔界祖师与鬼界鬼祖亦是避退三舍。 更为巧合的是,修盟总舵所在,也是万灵海唯一的一座六阶修仙岛屿就名为真灵岛。 但问题是有玄武虚影的防御法器,能轮得到自己来谈价? 怕是早就被人买走了吧? 李易眉头微蹙,思绪如潮。不过他一向务实,既然想不通其中关窍,便暂且按下不表。 “这龟壳能抗住金精所铸的子母刃。单凭这点,就绝非寻常法器,极有可能真的是古修遗宝。” 抬眼望去,面前这鬼精鬼精的黑瘦少年正狼吞虎咽地吃著灵糕,一壶灵茶已被他下了大半,活像饿了三天三夜。 李易见状,不动声色地收起子母刃,从储物袋里取出三个温润如玉的匣子,轻轻推至少年面前。 “道友。”他语气诚恳,“此盾虽残,確有不凡之处。在下不愿意浪费时间贬低。我愿以这三枚灵果以物易物,不知你意下如何?” 黑瘦少年头也不抬,依旧大快朵颐,只是咀嚼的速度明显慢了几分。 李易见此,指尖轻挑,將玉匣启开一道缝隙。 霎时间,一缕金霞流转而出,映得雅室內熠熠生辉。 匣中躺著的,赫然是三枚金纹玄叶果! 几乎同一时间,旁边灵池的那几位原本悠閒游盪的龙血鲤好似嗅到了什么,竟在池中猛烈的翻滚起来。 李易蹙了蹙眉,马上合上了玉匣。 只过了两三息时间,龙血鲤就安静下来。最终缓缓沉入水底,只是那几双鱼眼仍死死盯著玉匣方向,腮帮不停开合。 少年手中的灵糕停在嘴边,眼中同样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震惊。 他放下手中灵糕,说道:“上品金纹玄叶果,药龄当是五十年,若拿去山腰坊市出售,市价一百块低阶灵石。 “但若能碰到急需此灵药的,比如非常急迫的要炼製一炉洗髓丹,一百一十块灵石也能卖上。” 李易听罢心中暗惊,这少年年纪轻轻却见识不凡,谈吐间对修仙界的了解极深。 其身份,怕也是不是寻常。 说不定就是什么修仙家族的旁支子弟。 “此灵药一共便只有这三枚,是在下出海猎杀妖兽时机缘巧合之下在某处荒岛上所得。 “其伴生妖兽乃是一头极为难缠的铁背蟹,在下冒著性命危险方才採到此药! “三枚灵果换道友这龟壳小盾,如何?” 黑瘦少年眼中闪过一丝意动,但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兄,这龟壳小盾……” 话到嘴边又顿了顿,终是苦笑道:“罢了,既然承道兄你的茶情,我便实话实说。此盾確是我家祖传的古修法器。 “並且此盾我本也不想卖。 “只是没有办法。我胞兄困在链气九层足足十六载,如今境界鬆动需要两枚洗髓丹冲关不说,后续的固元丹、培灵散更是一笔巨资。四百灵石,实在是底线了。” 李易点了点头,链气大圆满是链气期最后一道门槛,洗髓丹能伐毛洗髓排出体內杂质,拓宽修士经脉与肉身的强度,避免因强行破境而导致丹田灵脉受损,影响未来筑基的成功率。 此丹乃是链气九层衝击链气大圆满必须服用的丹药,所以其价格在坊市向来居高不下,普通的洗髓丹也要一百五十块灵石一枚。 没有犹豫,除了刚买的金罡符外,李易將储物袋中所有的符籙都取了出来,全部堆在桌上。 接下来,他马上又取了一个灵石袋。 “这里还有四十余张符籙,虽然都是低阶的,但並非那些三脚猫符修的地摊货,而是实打实从坊市赏功堂兑换出来的,其威力有极大的保证。如果出手的话,至少值三十块低阶灵石。 “灵石袋內是整整五十块低阶灵石,现在,全都给道友。” 黑瘦少年看著桌上的符籙与灵石袋频频眨眼。 很明显,他对李易的出价已经心动了,但似乎仍有一丝犹豫。 李易见状,嘆了口气,摇头道:“既然道友不愿意,那就算了。茶点我请客,后会有期。” 说著,他伸手去取桌上的灵石袋、玉匣和符籙。 然而,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灵石袋时,黑瘦少年突然按住李易的手腕,力道大得惊人。 “且慢!”少年深吸一口气,“我还有个条件。若道兄答应,这桩交易便成了。” “请讲。” “他日若我遇险,望道兄能出手相救一次!“黑瘦少年目光灼灼,语气郑重。 李易闻言,不由得一愣。 他没想到对方会提出这么一个要求。 这要求看似简单,实则牵扯甚大。 修仙界凶险万分,谁也不敢保证自己將来能走到哪一步。更何况,救人一命,往往意味著要与他人结下仇怨。 李易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这个要求我可以答应,但有一个前提,若將来我的修为胜过要杀害你的人,我必会出手相救。但若对方实力远超於我,我也不会白白送死。” 黑瘦少年哈哈大笑,“这是自然,如果道兄修为不够,我也不会连累兄台!” 说完,他端起执壶给李易倒了一杯灵茶。 李易见状,心中鬆了一口气。他將灵石袋、玉匣和符籙重新推到黑瘦少年面前,“既如此,这些东西便归道友所有了。” 黑瘦少年也不客气,將灵药、灵石、以及符籙全都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確认无误后,才將龟壳小盾递给李易。 交易完成,二人举杯相碰,茶香氤氳间又閒谈了几句。 李易得知黑瘦少年名叫陈青霄,是个独来独往的散修,平日里多在近海猎杀低阶海兽为生。 谈及这龟壳小盾的来歷,陈青霄神色间透著几分追忆,说是其先祖从一座古修洞府中偶然所得,代代相传至今。 李易一边状似品茶,一边暗自思量。 在尔虞我诈的修仙界,类似的故事他听得多了。 什么古修洞府、祖传遗宝之类的说辞,大部分都是修士们为了抬价编造的託词。 不过故事是与不是,真真假假,对李易来说根本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件法器的来路是否乾净。 这少年敢在眾目睽睽之下展示此盾,甚至不惜与牧家摊主爭执,可见此物绝非杀人夺宝得来的“黑货”。 只要不是黑货,不会惹来青竹卫的追查就行, 至於其它的,李易毫不关心。 茶过三巡,李易將龟甲小盾收入储物袋中,就要告辞。 临別时,陈青霄突然指著手旁的一袋灵药种子笑道,“道兄,这袋黄精枣药种本是与龟壳小盾一起售卖的,如今小盾既已易主,便一併赠予你吧!” 说著把布袋丟给了李易。 李易解开繫绳,只见三十余粒黄灿灿的种子堆叠其中,颗颗饱满如鸽卵,隱有灵光流转。 黄精枣虽与金纹玄叶果、玄香莲同属二阶灵药,却是炼製筑基丹不可或缺的辅材,其价值更胜前者数倍。 他心头骤热,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抱拳淡淡道,“道友厚赠,在下记下了。” 等李易走出店铺后,陈青霄並没有马上收拢桌上的药匣、灵石符籙,而是朝自己给李易倒的那杯热茶看了过去。 他发现李易虽然与自己碰杯,並频频往嘴边送,可实际上茶汤一滴也没少。 见此,他的脸上露出一抹难以形容的表情。 似有冷笑,亦有不解。 光线透过窗欞洒进静室,將他的侧脸割裂成明暗两色。 一时间,这张还算朴实的黝黑面容竟露出几分令人心悸的阴鷙。 第019章 路遇劫修 静室內的这一幕,已经走出清心阁的李易自然无从知晓。 街上人潮如织,他趁著早市散场的混乱,悄然隱入四散的人流之中。 混杂著药草腥气和汗臭的浊浪扑面袭来,李易早已习惯。 走出百余步,他刻意在一个灵药摊前稍稍驻足。借著俯身整理靴履的间隙,不动声色地將余光投向了身后。 果然,一个形貌枯槁的灰衣老修士,正鬼鬼祟祟地朝这边窥视。 此人面色青灰,仅剩的一只昏黄老眼泛著阴毒之色,活像只饿了十几天出来觅食的禿鷲。 “果然还是被盯上了。”李易心头一凛,“这些劫修还真是无处不在。” 他略一思索,装作若无其事地朝街角一家要打烊的符籙铺子缓步行去。 店面不大,约莫两丈见方,却处处透著老字號修仙铺子才有的雅致规整。 四壁的檀木架子上,各色符籙按照品阶、属性分门別类地码放。 火属性的符籙用红色绢布綑扎成卷,水属性用的则是海蓝色的条纸,金属性,木属性、土属性的也皆有不同。 每捆符籙的下侧都掛有一个小木牌,用蝇头小楷標註著品阶与功效。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最妙的是架前还设著一张黄梨木案,十余张各色符籙一字铺开,供客人细细品鑑。 细节,可谓是做足了! 黑漆柜檯后一个鬚髮皆白的老掌柜正在写写算算。 不远处墙角处则半倚半坐著两个年轻伙计,都是凡人。 一个正百无聊赖地打著哈欠。 另一个则偷偷从袖中摸出个小酒壶,时不时抿上一口。 见有客人进来,两人慌忙站直身子,那个喝酒的店伙计更是手忙脚乱地把酒壶藏进了袖袋深处。 李易佯装未见,慢条斯理地在铺內踱步。 当他拿起一张冰锥符细看时,眉头不由一挑。这符籙上的符文走势老练,冰灵力凝练精纯,竟比他往日自坊市赏功堂兑换的制式符籙还要精妙三分。 只可惜符纸质地稍逊,最终的威力难免会打些折扣。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小作坊的符师,手法或许能胜过坊市那些批量制符的匠修,但是符纸这种需要无数灵材匯集的东西,个人就完全无法与一座全力运转的修仙坊市相比了。 就像散修一样,哪怕灵根稍好一些,也难比家族弟子那源源不断的资源堆砌。 修仙之路上的差距,往往就藏在这些细微之处。 最终,李易精心挑选了六张风刃符、六张冰锥符和三张火球符。这些符籙虽非极品,但胜在实用性强,且一看都是出自老符师之手,关键时刻定能派上用场。 “掌柜,这些符籙在下要了。”李易將选好的符籙放在柜檯上,老掌柜这才从帐册中抬起头。 他看了眼柜檯上的这十几张符籙,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小友真是好眼力,我们两位店东都是符师。 “一位是水、风双属性,一位是金、冰双属性,且都是浸淫符道一甲子的老符师,所绘的风刃符与冰锥符远超其它符籙。” 说完,他掐指一算,“一共八块低阶灵石,不过小友是第一次来,按照我们店里这两个月来的规矩,附赠一张小五行遁空符。” 他从柜檯暗格取出一张泛著淡淡霞光的符籙,小心翼翼地推到李易面前,“这张遁空符虽只能疾行三十余丈,但胜在发动极快,哪怕灵力接近溃散也能將此符激发。 “只要激发,遁速堪比链气大圆满修士全力飞遁。” 李易递上灵石,轻抚面前的小五行遁空符苦笑一声,“贵店这般周到,是怕客人被劫修盯上,再无机会来第二次吗?” 老掌柜嘆口气,浑浊的眼中闪过一抹忧色,“自从妖族发动兽潮后,已有近三十个修仙岛屿被攻破,无数散修拖家带口来了这灵黿岛。” 说到这里他摇摇头,“实话讲,很多人的日子过的堪比乞丐。这人啊,饿极了什么事都敢做。为了半块灵石搏命的也不少。 “小店已有数个老主顾遭了毒手,其中不乏链气中期顶峰的修士,听小友口音乃是本岛土著,还是小心些吧。” 李易默默点头,將符籙收入储物袋时,余光瞥见那个灰衣老者仍在街角徘徊。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故意將储物袋系得松松垮垮,大摇大摆地走向集市出口。 如果劫修只有这老鬼一人,李易不介意送他一场魂归地府的造化。 但如果是一伙劫修,那么得缩头时就得缩头,乌龟法用起来。 所以出集市前还得再试一试他。 “且看你这独眼老鬼,究竟有几分成色!” 李易踱至集市出口处,脚步忽然放缓,在一处不起眼的符纸摊前驻足。 摊主是个十七八岁的女修,链气三层,身上那件洗得褪色的黑色道袍明显是男修道服改小的。 袖口、肩部还留著一些缝补过的痕跡。 常年风吹日晒让她的肤色泛著一种摊贩独有的粗糙,不过反倒平衬得她一双眸子格外明亮,透著与年龄不符的沉稳。 此时她正低著头,动作麻利地將未售完的空白符纸一卷卷收进一个老旧的藤箱中。 李易佯装挑选符籙,隨手拾起一张火球符佯装端详。符纹走势虽不及方才店铺里的精品,但笔锋老练,灵力分布均匀,在地摊货色中已属上乘。 借著俯身的动作,他余光再度扫向身后,那灰衣老者果然尾隨而至,此刻正假意在三丈外某个炼器灵材摊前挑挑拣拣,眼角却不住的这边瞟。 “道友,你莫要说话。那边有个独眼老修盯你许久了。此人行止鬼祟,绝非寻常买家,怕是个劫修。”女修依旧在低头收拢符纸,却是把危险告知了李易。 她的嘴唇几乎未动,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李易耳中,显然是用了某种传音秘术。 李易闻言先是一怔,隨即心头瞬间涌起一股暖流。 在这弱肉强食,人性凉薄的修仙界,竟会有人冒险提醒一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这份难得的善意,一时间竟然让他產生一丝恍惚感。 恍惚间,李易仿佛看到前世少年时那个会为流浪猫撑伞餵食的邻家小妹。 一个每逢冬日都会提醒他多穿件衣的善良女孩。 轰! 胸腔里早已冷硬的道心竟莫名泛起一丝久违的温热。 “多谢妹子提醒,在下感激不尽。”这一次,李易没有称呼道友,而是喊了一句妹子。 女修依旧没有抬头,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继续收拾著摊位。动作极为自然,任谁也看不出方才那段隱秘的对话。 藤箱中,一张遁地符被她有意无意地摆在了最上面,“道友,你若是有难处,可以把这张遁地符拿走。” 李易看著那张略显泛黄的符纸,分明已经绘製了许多年头,想来大概率是她自己的保命符籙。 这种突然被关心的幸福感,让他有些不知所措。 呼! 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李易温和笑笑,施展传音入密,“妹子且宽心。对付这种同阶劫修,再来几个也不在话下。” 说罢,他隨手丟下一块低阶灵石,拿起方才查看的火球符转身离去。 走出数步,李易忽又回头,目光深深地看了女修一眼,似要將她的容貌刻入心底。 四目相对,他再次笑了笑,眼神更是不经意地扫过火球符原先摆放的位置。 “几个都不怕?”女修眸中闪过一丝错愕,旋即苦涩的摇了摇头。 素手拾起灵石的剎那,指尖忽触到一抹温凉。 她这才发现,符纸旁竟凭空多了个青玉药匣。 女修警觉地环顾四周,確认无人注意后,才以袖掩匣,轻启一条缝隙。 剎那间,一道璀璨金霞伴隨著沁人心脾的药香逸散而出。 雾丝钻入鼻窍,经脉竟不受控制的自行运转起来。 “好浓郁的药灵之气,这?这是二品灵药?!” 她匆忙合上玉匣,心跳如鼓。 这等品阶的灵药,在坊市丹铺或者药堂至少要卖上百灵石,对方竟就这样隨手相赠? 她不禁再次望向李易离去的方向,却只看到熙攘人群中一个渐行渐远的背影。 一瞬间她感觉这场机缘来的有些不真实,但怀中尚且散发著淡淡余温的药匣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世上竟真有这般人物?”女修喃喃自语,將怀中药匣拥的更紧了。 出了集市,拐过那处山崖,李易略微调整方向故意拐进一条与来路完全不同的岔道。 这条名为“血枫径”的山间小径蜿蜒伸入一片绵延十数里的枫林。 树林幽深,人跡罕至,正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既然对方起了歹心,更是只有一人,那就送对方上路好了。 进了树林,李易疾行数百步后,开始放慢脚步,靴底碾碎落叶的脆响在林中也变得格外清晰起来。 又走出十几步,他身形骤然一闪,隱入一棵古树之后。与此同时,袖中已悄然扣住一张火球符,灵力蓄而不发,只待对方现身。 不过,等了足足半盏茶的时间,对方竟然没有丝毫动静。 散出神识,鼠蚁窸窣,秋虫低鸣,尽入识海。 在四五丈外的一株老枯树后,明显有一道极为微弱的灵气波动。 “跟了在下这么久,道友难道不嫌累么?” 此话一出,隨著一声轻咳,一道黑影极为谨慎地自暗处走出。 他手里拎著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不是旁人,正是跟踪李易那个老散修的项上人头。 等看清来人,李易星眸微眨,眼中闪过一抹杀意,“是你?” 第020章 血煞魔功 来人身材瘦小,皮肤黝黑,好似一阵风就能被吹跑。 不是旁人,赫然是先前卖给李易龟壳小盾,名为陈青霄的黑瘦少年。 陈青霄见行踪败露,索性不再隱藏。 他咧嘴一笑,朝李易扬了扬手中老劫修的头颅,然后露出一口森白的牙齿,“道兄,这老东西跟了你一路,小弟替你解决了这个麻烦,难道你不需要对我说声多谢?” 李易没有任何废话,手中火球符直接化为一条火蛇激射而出。 与此同时,他足尖轻点,身形如鬼魅般向后飘退数丈,瞬间拉开了安全距离。 陈青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显然没料到李易竟会二话不说直接就出手。 不过他反应极块,身形亦如鬼魅般一晃,竟在电光火石间侧移三步,火蛇堪堪擦过他破旧的衣角,將身后一株百年古木瞬间点燃。 熊熊火光映著他黝黑的脸庞有些阴晴不定。 “嘖嘖……”陈青霄舔了舔乾裂的嘴唇,朝李易阴惻惻地笑了一声,“道兄这般杀伐决断,当真是令小弟刮目相看啊。” 说完,他眯起眼睛,声音陡然转冷,“怎么?我替你解决了跟踪的劫修,你就是这般报答恩人的?” 李易笑了。 他极为冷静的在储物袋上点了点,“说吧,我比你先一步出茶楼,你是怎么寻到我的?难道是那面龟壳小盾有问题?” 陈青霄摇摇头,“道兄倒是谨慎。小盾完全没有问题,若我兜售的小盾有问题,青竹卫早就將我抽魂炼魄了。” 他忽然压低声音,眼中闪过狡黠之色,“嘿嘿,是那个装黄精枣药种的布袋。我在上面洒了点追魂散。” “追魂散?”李易眉头微蹙。 此物名头听著骇人,实则是一种无色无味的追踪秘药。 寻常修士根本察觉不到,但此物却能让某些灵貂、灵鼠类的小兽趋之若鶩,隔著十数里都能嗅到这种气味。 想到这里,李易打量了对方两眼,“如此说来,你还懂得御兽之术?” 陈青霄阴森一笑,好似炫耀一般,口中突然念出一段极为晦涩难懂的咒语。 咻! 流光一闪。 一只通体赤红的血貂自血淋淋的头颅里钻出,几个跳跃就上了陈青霄的肩头。 此时,它尖利的牙齿上还掛著几缕未嚼尽的碎肉。 吱吱! 一双泛著血光的眼睛死死锁定李易,瞳內满是凶光,就仿佛是在打量一顿丰盛的血食。 “噬血貂?”李易心头一凛。 这个小兽看起来不大,却是修仙界凶名赫赫的一种凶兽。 此兽专食修士脑髓。 每杀一人,颈部毛髮便会红上一分。 眼前这只噬血貂的脖子已然红得发紫,可见不知害过多少修士的性命。 並且此獠皮糙肉厚,防御力极为惊人,堪称铜皮铁骨。据传,即便是中品飞剑也难以伤其分毫,在修仙界可谓是凶名赫赫! 一个手段诡异的陈青霄已经够难对付,现在又多了一只堪比链气后期的凶兽,形势顿时变得岌岌可危。 李易不动声色地又后退了几步,右手悄然按在了储物袋上,脑中飞速思索著对策。 见此,陈青霄嘴角勾起一丝戏謔,“道兄,不用退了。就算先让你御剑飞行半盏茶的时间,我照样能取你性命,现在乖乖把储物袋交出来,小弟倒是可以考虑放你一马?” 听到事有转机,李易脸上恰到好处地浮现一抹“意动之色”。 陈青霄眼中精光一闪,立刻趁热打铁,“道兄在清心阁可是亲口答应要帮我一次的。如今小弟修炼功法急需灵石,不过是请道兄提前兑现承诺罢了。” “好,既然如此,那便给你!”李易突然暴喝一声。 话音未落,储物袋中寒光乍现! 子母刃化作一道金色流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取陈青霄眉心。 这一击快若闪电,刃锋所过之处,连空气都发出尖锐的啸鸣声。 “该死,你竟然有这种宝物?” 陈青霄万万没想到李易这件似剑非剑、似刀非刀法器的速度竟会如此骇人。 眨眼间便已袭至身前两丈。 仓促之下,他猛地一拍储物袋,一面古朴铜镜应声飞出。 “涨!” 陈青霄暴喝一声,铜镜迎风见长,瞬间化作一麵缸口大小的青铜巨盾,横亘在他身前丈许处。 镜面泛起层层灵光,隱约可见一层血光流转。 然而,这看似坚固的防御,在子母刃面前却如同纸糊一般。 咔嚓! 伴隨著清脆的碎裂声,铜镜直接被子母刃斩为两半。 然而子母刃杀伐之力不减,寒光凛冽的刃锋继续朝陈青霄的头颅斩来。 生死关头,要说这陈青霄也是个狠人。 眼看自己就要被斩於剑下,他眼中凶光一闪,竟一把抓起肩头的噬血貂,狠狠朝子母刃掷了过去! 噬血貂尚未来得及发出完整惨叫,便被凌厉的剑气一分为二,鲜血混著內臟骨头洒落一地。 趁著这瞬息之间的空档,他飞快取出一张血色符籙,毫不犹豫地拍向自己眉心。 符纸触及皮肤的剎那,顿时化作一团猩红雾气將他全身笼罩。 在这诡异的红雾中,陈青霄的身形开始扭曲变形,如同水中的倒影被搅乱般泛起涟漪。 这看似缓慢的消散过程,实则快得惊人。不过一个呼吸间,只余下一滩貂血和几缕飘散的血雾,而他的身影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轰! 子母刃携著凌厉剑气狠狠劈下,震耳欲聋的爆响中,坚硬的山石地面竟被炸开一个三尺见方的深坑。 碎石飞溅,烟尘四起。 坑洞边缘整齐如刀削,底部更是呈现出冰霜痕跡,仿佛被天外法宝击中一般。 “好强的灵器!”李易心头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畅快。 这子母刃的威力远超他的预期。仅仅一击,就將那只堪比链气后期的凶兽斩於剑下,灵器之威果然不同凡响。 但隨即他心头又是一凛,催动此宝直接耗费掉他三分之一的灵力。这灵器虽强,却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吞灵兽”。 数丈外,陈青霄踉蹌著从虚空中跌出,脸色惨白如纸。 这只噬血貂跟隨他多年,不知助他猎杀了多少修士,如今竟被李易一剑斩杀。他双目赤红,浑身颤抖,死死盯著李易的眼神仿佛要將他生吞活剥。 “你?你竟敢杀我灵宠?”陈青霄的声音嘶哑得不成人声,“好好好!今日定要让你尝尝被活剖心肝的滋味。” 说完,他周身忽然腾起浓浓血雾,原本还算憨厚的面容在雾气中扭曲变形,厉声喝道:“血煞魔功,化!” 隨著一声非人的嚎叫,他的身体在血雾中急剧膨胀。 先是骨骼发出令人牙酸的爆响,接著全身肌肉犹如吹气般鼓了起来。 转眼间,一个七尺少年竟化作丈余高的庞然怪物。 模样也变了! 脸上疙疙瘩瘩,鼓胀的腮帮隨著呼吸极速颤动,活脱脱是一只刚从血池里爬出来的人形蟾蜍。 第021章 雷法灭敌 回应眼前这个人形魔物的是无数道刺破空气的尖啸声。 六根晶莹剔透的冰锥应声而出,呈品字形直取陈青霄咽喉、心窍、丹田三处要害。 冰锥后方,三道近乎透明的风刃悄无声息地隱在冰雾之中,伺机而动。 李易不敢再轻易催动子母刃。 方才那一击,已耗去他近三分之一的灵力。若不能一击必杀,自己必將陷入绝对险境。 相较之下,这些无需消耗灵力的符籙,反倒成了眼下最稳妥的选择。 “呵呵,雕虫小技!看来你的法力不足以再动用那件法器了?”一记沙哑的讥讽声在李易耳边响了起来。 咻! 冰锥先至。 可惜,却在触及那浓鬱血雾的瞬间骤然停滯,仿佛撞上了一堵无形的铜墙铁壁。 风刃后至。 先是將前面的冰锥削成碎片,却在血雾表面纷纷弹开。 有的斩在山路上迸出串串火星,有的则是將周围碗口粗的枫树拦腰斩断,却连陈青霄的衣角都未能触及。 见此,李易拳头下意识地握了一下。 这血煞魔功凝聚的血雾防御竟如此惊人,其坚固程度丝毫不逊於上品防御法器。他不动声色地又退后两步,右手悄然按在储物袋上,心中暗忖必须另寻破敌之策。 “看来只能再试一次子母刃了!”李易暗自咬牙。 然而就在他准备出手之际,异变陡生! 陈青霄护在周身的血雾突然如同血池般沸腾起来。 转瞬间,无数细如髮丝的血针从中激射而出。这些血针通体血红,针尖却泛著幽绿的寒光,显然淬有剧毒。 更可怕的是,这些血针竟在空中自行分化,一化十,十化百,眨眼间便形成遮天蔽日的针雨。 速度之快,数量之多,几乎封住李易所有的闪避空间。 “这却是有些麻烦!” 龟甲小盾尚未祭炼完成,此刻根本无法催动。 储物袋中虽有几件攻击法器,却无一件防御之宝。 寻常符籙怕是也难以抵挡这等阴毒攻势。 千钧一髮之际,他左手突然多出一张金光灿灿的符籙。 正是先前在王家女修处购得的金罡符。 若非有此物傍身,李易断不会与对方纠缠至今,早就逃之夭夭了。 隨著引符诀的念出,金罡符表面浮起一缕五彩烟霞,转瞬间便化作一口丈许高的金色大钟將李易整个人笼罩其中。 钟身表面符文流转,看起来颇为玄奥。 叮、叮、叮! 密集的血针如暴雨般击打在钟壁上,发出雨打芭蕉般的脆响。 金钟剧烈震颤,表面符文明灭不定,却始终固若金汤,將那致命的针雨尽数挡下。 “金罡符?!”陈青霄双目赤红,一拳將身旁碗口粗的枫树轰得粉碎。 木屑纷飞间,他面容扭曲地嘶吼道:“区区一个链气六层的散修,你怎会有这等价值上百灵石的二阶符籙?” 李易充耳不闻,趁著金钟灵光未散,迅速取出小五行遁空符往身上一拍。符籙燃尽的瞬间,他的身形开始虚化,化作一道青影向枫林深处遁去。 “想逃?”陈青霄狞笑著將老修血淋淋的头颅系在腰间,双手掐诀间周身血雾骤然收缩,化作一道猩红血虹破空追来。 “这两个月栽在我手上的修士不下二十人,还没一个能活著离开!”他阴森的声音在林间迴荡,“哼,看你有多少符籙可耗!” 血光破空,速度竟比遁空符还要快上三分。 眼看双方距离已不足三丈,李易却突然止住身形。 陈青霄心头一凛,以为李易要再次祭出那柄可怕的子母刃,急忙催动血雾在身前形成一道厚重屏障。 哪知李易掌心之上,一团紫电繚绕的雷云骤然现出。云团中,一条寸许长的雷蛟虚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凝实。 鳞爪鬚髮,纤毫毕现,散发出让人心悸的毁灭气息。 “雷蛟?!什么,你竟然会雷法?!”血雾中的陈青霄声音陡然变调。 功法相剋带来的本能恐惧,更是让他整个身躯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 “轰!” 雷蛟升空,化作一道拇指粗细的雷弧劈落,所过之处空气扭曲爆鸣。先前坚不可摧的血雾屏障,在这道雷霆面前竟如冰雪消融,瞬间溃散。 这一刻,陈青霄那张惊恐万状的丑脸彻底暴露在雷光之下。 “道兄饶……” 求饶声戛然而止。 雷光炸裂的瞬间,陈青霄的头颅直接碳化,无头躯体保持著格挡姿势僵立数息后轰然倒地。 李易喘著粗气缓缓收势,一双星眸却一眨不眨地看著尸体。 虽然对方生机已绝,但他丝毫不敢放鬆警惕。 原主击杀陈老大后反遭毒手的惨痛教训,至今记忆犹新。 这种魔修有很多后招,比如神魂脱壳,所以他不得不防! 十余息过去,李易丝毫未动! 半盏茶后,他依旧微动。 足足过了半炷香的时间,在尸体焦糊味愈发浓烈刺鼻时,李易方才重重吐出一口浊气。 这一击几乎耗尽了他剩余的全部灵力,但效果也远超预期。 雷法对魔功的克制,果然名不虚传。 李易原本打算再次催动子母刃,但转念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他不敢赌! 若是一击不中,灵力耗尽的自己將再无还手之力。 更何况,陈青霄施展的那诡异血雾,分明是某种邪道魔功。对付这等阴邪之术,至刚至阳的雷法才是最佳选择。 稍稍平復急促的呼吸,李易快步走向那具焦黑的尸体。他谨慎地取出飞剑,用剑尖挑开残破的衣袍,从陈青霄腰间扯下储物袋。 为防万一,他又取出一张火球符,將尸体彻底焚为灰烬。 熊熊火光中,唯独留下了那颗老劫修的头颅。 这等案中案的烂摊子,还是留给青竹卫头疼去吧。 接下来,李易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一套乾净的道袍换上,將沾染血跡的旧衣丟入火中。 他仔细检查了周身,確保没有留下任何可能暴露身份的痕跡后,钻入密林消失不见。 一个懂得御兽之术,又修炼魔功的少年,背后很可能牵扯到某些庞大的势力。所以他必须儘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秋风拂过枫林,捲起几片焦黑的落叶。 李易的身影完全消失,只余下两处焦黑的痕跡,证明此地刚才发生过一次惨烈搏杀。 第022章 盘点收穫 半个时辰后,李易的身影出现在山脚棚户区。 他步履从容,神色如常,甚至还跟几个住在附近的散修点头示意,儼然一副寻常归家的模样。 不过他並没有立即推门而入,而是在院门前凝神呆了片刻。 山风掠过院內灵田,发出阵阵沙沙的轻响,偶尔还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声。 这说明院子內没有人潜伏。 撒出神识,再次確认无人跟踪后,他这才大摇大摆的推门进了院子。 “吱呀—” 木门关上的瞬间,他脸上的閒適之色骤然褪去。 快步来到石庐前,四象阵的光壁如往常一样泛著阵阵涟漪。 波纹均匀有序,没有一丝紊乱的跡象。 反覆確认禁制完好无损后,他才掐动法诀,身形一闪没入庐內。 “呼—”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进了熟悉的洞府,李易终於重重的舒了一口气。 紧绷的神经也渐渐放鬆了下来。 盘膝坐於云床上,內视丹田,灵力仅剩不足十分之一,气脉中更是隱隱传来刺痛感。方才那一战看似速战速决,实则凶险万分。 若非雷法天生克制魔功,此刻化为焦尸的恐怕就是他自己了。 “此去火云谷需要六百余里,所以今日必须去徐管事的府邸取得红莲果的位置图。”李易暗暗告知了自己一下。 但隨即,他眼神猛的一凛。 不能去! 现在去简直是自寻麻烦。 徐管事那老狐狸已经百岁开外,更是在坊市摸爬滚打数十年,最擅察言观色。 若让他看出自己灵力亏损的如此厉害,再结合自己会雷法以及陈青霄失踪的消息? 李易后背陡然沁出一层冷汗。 底层修士看陈青霄是没什么,这等老狐狸说不定就知道对方的真实身份。 只要自己稍稍露出一丝破绽,他肯定能顺藤摸瓜,將真相扒得乾乾净净。 更何况,陈青霄此人身份诡异,既能驭使妖兽,又修炼血道魔功,背后说不定牵扯到什么超级势力。 一旦让其背后的势力知道他是死在自己手上,那自己只能亡命天涯。 “不能吝嗇灵石,必须先恢復好灵力。” 李易果断取出三块灵石,在身前摆成一个小型的聚灵阵。隨著《五雷诀》运转,灵石渐渐泛起莹莹青光。 精纯的灵气化为灵雾,如溪流般匯入经脉,乾涸的气脉与丹田终於得到滋润。 两个时辰后,李易缓缓睁开双眼。 全身灵力差不多已经恢復九成。 手腕一翻,掌心已多出一个灰扑扑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储物袋。 这看似寻常的袋子正是从陈青霄身上所得,表面还残留著几道被雷法波及的炭黑色纹理。 李易並指如剑,一缕灵光自指尖没入袋口禁制。 隨著一声轻响,储物袋应声而开。 轻轻一抖,无数修仙资源散落云床之上。 三枚金纹玄叶果完好如初,这让李易悬著的心放了下来。 紧接著,他呼吸一滯。 整整五百余块的低阶灵石在云床上闪烁著晶莹的光芒。 而在灵石堆的顶端,两块似灰似青,又似碧玉一般的灵石格外耀人眼目。 灵石表面流转著如烟般的雾气,正是罕见的风属性中阶灵石。 李易小心翼翼地拾起其中一块,指腹传来温润如玉的触感。与普通低阶灵石入手的感觉完全不同。 怎么说呢,这块中阶灵石的质地就好似最上等的羊脂玉,內里蕴含的灵气更是精纯浓郁了数倍不止。只是握在手中,就能感受到浓郁的灵气波动。 “原来这就是中阶灵石!” 李易声若蚊蚋,目光中却难掩震撼。 他此前只在坊市传闻中听说过这等宝物,据说一块中阶灵石的价值相当於百块低阶灵石,而且往往有价无市。 更难得的是这两块还是特殊的风属性,对修炼风系功法的修士而言可说价值连城。 怪不得有人鋌而走险做劫修,一个底层灵农或者採药人,就算辛苦几十年也攒不下这些灵石。 省著用,哪怕他修炼的是雷法,也足够两年用度。 符籙有两百余张,不过全都是些低阶符籙。 最引人注目的是四个青色玉盒。 隨手打开一个,顿时一股刺骨寒意扑面而来。 盒中静静躺著一株通体晶莹如玉的灵草,其叶片如冰晶雕琢而成,叶脉间还凝结著一层细密的冰雾。 “竟是二阶灵药玄冰草。” 李易马上打开旁边的一个玉盒,甫一打开,一股热浪骤然涌出。 只见一株赤炎绽放其中,瓣鲜红似血,蕊处一团无名灵火,似熄未熄。 这株火属性灵草的出现,竟让石庐內的温度瞬间犹如酷暑。 李易的额头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二阶灵药赤炎。” 最令人称奇的是,当李易將两个玉盒並排放置时,冰火两株灵药散发出的灵力竟形成了微妙的天然阵法。 寒雾与热浪在中间交匯,一缕极为浓郁的灵雾瞬间升腾而起。 李易深吸一口灵雾,马上闭目调息,短短半盏茶的时间,剩下那一成灵力也补足了。 目视这一冰一火两株灵药,李易心里颇有些激动,没想到这冰火灵药凑在一起还有这种奇异功效。 这两株灵药在修仙界的名气极大,乃是炼製筑基丹的六大辅药之一。 尤其是玄冰草极为稀少,一株的价格就需四百低阶灵石。 再加上之前黄精枣的种子,等於筑基丹七大灵药里,自己已经有了三种。 將玉盒轻轻合拢,李易屏息凝神,小心翼翼地揭开了第三个玉盒。 盒中静静躺著一枚龙眼大小的血色丹丸,表面鐫刻著一个栩栩如生的夜叉头颅。 李易用指尖轻轻拈起丹丸,在烛光下仔细端详。丹药出奇地没有刺鼻气味,但散发出的阴冷气息,让他微微有些不適。 虽然无法准確判断这枚丹丸的具体功效,但从魔修一贯的行事风格来看,极可能是某种邪门秘药。 这类魔道丹药往往暗藏致命隱患。 要么以燃烧寿元为代价换取短暂的境界提升,要么通过毁容畸变来获取非常之力。 想到服用后可能会变成陈青霄那般人形蟾蜍的噁心模样,李易不禁嫌恶地皱眉,立即將丹药重新封入玉盒。 这种饮鴆止渴的东西,还是敬而远之为妙。 当李易打开最后一个玉盒时,果如预料般发现了一枚令牌。 这令牌盈手可握,触之阴寒刺骨,正面刻“血煞”二字,背面则是一幅狰狞的鬼面图案。 显然是某个魔道组织的信物。 其它的还有十余个瓷瓶,李易打开看了一下,无外乎是些链气散之类的低阶丹药。 最贵的是九粒补气丹,这种丹药链气期修士服下后可在十个呼吸內补充接近一半的法力。 不过十二个时辰內只能服用一次,坊市售价大约六块低阶灵石一粒。 除此之外,还有一小瓶护心丹。 此丹药乃是一种修士重伤后保护心脉所用,只有六粒,坊市售价每粒差不多也是六块低阶灵石。 剩下的就是一些陈青霄换洗的衣物,还有几封书信。 不过是用特殊字体写的,李易认不得。 將所有的灵石、丹药、符籙、玉盒全都收进自己的储物袋。 李易指尖燃起一簇灵火,把陈青霄的衣物、书信尽数焚毁。 跳动的火光映照著他冷峻的面容,竟有了一丝老修才有的沉稳气度。 直到最后一片灰烬散去,他方重新坐回云床。 “应该没有什么疏漏了?” 李易在脑海中又將整个过程復盘了一遍,觉得自己完全没有留下任何漏洞。 与陈青霄在清心阁交易时,戴了毫无破绽的人皮面具。 虽是用雷法灭杀对方,但尸体已经烧成飞灰,查无可查。 在枫林中,自己还特意留下老劫修的头颅,子母刃斩出的大洞也不曾掩埋,目的就是要將水搅浑。 那个大洞很容易被人联想到是链气大圆满修士出手所致,而不会往灵器方面想。 毕竟就算是筑基期修士也不是人人都有灵器。 当青竹卫循著线索追查时,所有证据都会指向一个合情合理的解释:这是两伙劫修因分赃不均引发的火併。 现场遗留的痕跡表明,先是两边发生激烈衝突,隨后又有第三方高手趁虚而入,坐收渔利。 而这个神秘的“黄雀”,从其出手的威力判断,必定是链气大圆满的强者。 这样一来,哪怕陈青霄背后的势力派出高手追查,也只会在这重重迷雾中越陷越深。 “是时候去坊市见徐管事了。”李易神色轻鬆的站了起来。 轻拍储物袋,一件青色道袍落於掌心。布料因常年浆洗已有些透光。他仔细地束好衣带,又用清水抹了把脸,特意將髮丝扯得有些鬆散凌乱。 来到铜镜前,镜中映出的形象让他满意地点了点头。 面色憔悴,衣冠不整,活脱脱是个为生计所困的落魄散修。 撤去光幕,刺骨的寒风立刻扑进石庐。夹杂著细碎雪粒的冰碴打在脸上,隱隱作疼。 这方修仙世界的天气与前世完全不同,一天內的气温波动极大,上午是如丝细雨,晚上飘起鹅毛大雪一点也不需要奇怪。 抬头看看天色,乌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漫天细雪將远处的山峦都染成了素白,他不自觉地將道袍领口又拢紧几分。 “下雪,下雪好啊!一切行踪都可以掩盖。”李易喃喃自语道。 临行前,他又仔细检查了一遍小四象阵的运转状况。 如今身家丰厚,他自然不会再吝嗇灵石。指尖轻弹间,四块晶莹剔透的灵石依次嵌入阵盘孔洞,每一块都严丝合缝。 隨著最后一块灵石就位,整个阵法顿时发出一声灵禽的颤鸣之声。 几乎同一时间,原本淡薄的光幕骤然暴涨,变得好似铁壁铜墙一般。更令人惊异的是,光幕表面竟还浮出一头火翼金喙的灵禽虚影。 其羽翼舒展间,道道阵纹如涟漪般在石庐內扩散开来,转瞬间便將整个院子笼罩在內。 “这是?”突然发生的这一幕让李易直接呆立当场。 “这?这还是自己的小四象阵吗?” 他大脑飞转,很快一段记忆便涌上心头。 记得祖父临终前曾言,这小四象阵若全力催动,可显化灵禽守阵之相。当年在落霞岛,正是此阵在兽潮中护住徐管事等七人的性命。 所以灵气充盈的小四象阵,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这般无用。 李易轻触光壁,感觉即便是链气大圆满的修士前来破阵,不耗尽全身灵力也休想撼动分毫。 除非筑基期高人亲至,否则这栋石庐在未来数月內都將固若金汤。 呼! 最后看了眼自己这个棲身之所,李易转身踏入风雪。 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通往坊市的山道上,只余石庐在风雪中静静佇立。 第023章 拜见管事 青竹山脚,蜿蜒而上的石阶在风雪中若隱若现。 这些被称作“登仙梯”的上山路共有三条,每一条都铺就著凡人眼中的羊脂灵玉。 相传这些石阶是千年前一位元婴期真君所筑,踏著它们上山,或多或少能吸收一些灵气。 不过李易今日並不打算徒步攀登。 他的目光越过石阶,投向远处几座气势恢宏的青色石殿。 传送殿。 殿內有传送法阵,可以直接传送到山腰坊市。 走近最东侧的石殿,门楣上悬有一块青木牌匾,上书“仙路无涯”四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殿內陈设极为简单,只有一座看起来极为古朴的圆形小传送阵。 “新来的?”守在入口处的执事弟子懒洋洋地抬眼,“传送费用每次一枚灵石碎片,有腰牌的每月前三次免费。一次传送最多十人,莫要插队。” 李易微微頷首,取出白玉腰牌递了过去。 执事弟子扫了一眼,摆摆手示意李易可以进去。 “第三次了,这个月最后一次免费。不过嘛,下山我就走灵阶了,坊市肯定赚不到我的灵石。” “嘿嘿,我也是。第四次收费,那我就自己走下来。一年省下的灵石足够买一瓶链气散。” 耳边传来其他修士的窃窃私语,从交谈中不难听出,大多数都是掐著免费次数来的。 李易不禁莞尔。 看来这青竹山的修士们,都深諳白嫖之道,將免费的羊毛薅的明明白白。 约莫等了半炷香的时间,终於轮到了李易。 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踏入传送阵。 “站稳了。” 隨著阵法师的提醒,传送阵上的青竹纹路次第亮起。 李易只觉眼前青光一闪,四周景象顿时如水波般扭曲起来。 在强烈的失重感袭来的剎那,李易体內《五雷诀》自行运转,精纯的雷灵力在经脉中形成周天循环。 虽然依旧还是有些头晕,但却很快就稳住了心神。 他这般从容的表现,引得阵法师都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相比之下,同批传送的几个链气初期的修士就狼狈多了,脸色苍白如纸,整个人摇摇欲倒。 修为的差距在这一刻显露无遗。 链气六层,换成另外一个称谓,那可就是链气中期顶峰。 “坊市到了,一个个磨蹭什么?还不快出来!难道还要我搀扶你等?” 山腰石殿內值守弟子尖利的声音如同冷水浇头,瞬间让法阵內眾散修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这是个链气八层的青年,腰间悬掛著玄律司的令牌,脸上写满不耐。 他说话时嘴角下撇,眼神轻蔑地扫过眾人,活像是在驱赶一群待宰的牲畜。 只是无人敢出言反驳。 在青竹坊市,玄律司就是天。这些值守弟子虽然修为不算顶尖,但背后站著的是整个坊市的执法体系。 曾经有个链气大圆满的散修因顶撞值守,第二天就被青竹卫锁拿,压去矿山挖矿十年。 李易神色如常地跨出传送阵,对这些恶语充耳不闻。 前世二十几年的商海浮沉,他早已明白一个道理。 与其为这等小事置气,不如將精力用在修炼上。待到他日筑基成功,这些狗仗人势之辈自然会换上另一副討好的嘴脸相迎。 出了石殿,眼前景象为之大变。 雾气氤氳中楼阁连绵成群,仙乐钟磬之声隨风飘扬,不似人间。 入口处,一座通体由聚灵玉雕琢的巨大牌楼巍然矗立,上书“青竹坊市”四个古朴大字。 笔力雄浑,隱隱有霞光涌现。 牌楼两侧,两尊貔貅昂首而立,目光如电,威严凛然,似在守护这座仙家圣地。 “这……” 李易下意识地回头望向山脚方向。 从高处俯瞰,自己棲身的棚户区就像是一堆杂乱无章的积木,与此地的仙家气象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任何形容词在此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根本就不是一个世界。 “站住,可有坊市恆產?” 一名身著青竹纹饰的守卫拦住了李易的去路,腰间青竹卫的玄铁令牌泛著幽幽冷光。 李易拱手一礼,不卑不亢的道:“不曾有恆產,在下此行是为了拜见一位前辈。” 守卫闻言,从袖中取出一枚青翠欲滴的竹符,语气生硬地道:“无恆產者,每月仅可在坊市免费停留两个时辰。” 说著,將手中竹符凌空朝李易拋来,“时限一到,禁制自启。若强留不出,罚灵石三块。隨意丟弃此竹符者,挖矿百日。可记好了?” 这是一枚四寸余长通体碧绿的竹符,表面刻有精细的阵纹,此刻正有一道紫色灵纹从顶端缓缓消退,如同沙漏般精准计时。 “在下明白。” 李易心下瞭然,知道这是坊市怕穷散修前来白嫖灵气设置的规矩。 毕竟山腰坊市能维持这般浓郁的灵气,全赖山中那条珍惜无比的三阶灵脉。 这等高阶灵脉,哪有便宜底层螻蚁的道理? 守卫见李易识趣,便不再多言,挥手放行。 李易將竹符系在腰间,迈步向坊市深处走去。 身后传来守卫对下一个修士的盘问声,语气依旧冷硬如铁。 穿过牌楼,便是一条宽阔的青石街道。 这是青竹坊市的符灵街,售卖的全是与符籙有关的修仙资源。店铺林立,一眼望不到尽头。天色阴暗,各式灵灯高掛,灯影摇曳,映出坊市繁华景象。 偶有几道流光划破天际,乃是青竹卫驾驭法器巡视而过,引得凡俗之人驻足仰望,眸中儘是艷羡。仿佛那掠过的不是修士,而是他们遥不可及的仙道之梦! 李易不敢轻视这些凡俗之人。 能在坊市自由行走的,背后往往站著修仙界的庞然大物。 要知道,即便是高阶修士生下的子嗣也並非人人都有灵根。 无灵根不修仙,虽与大道无缘,但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鬼知道哪个凡人是不是某位筑基期管事的血脉至亲? 还是小心些为好。 徐管事的宅邸坐落在坊市深处的望仙丘,李易曾造访过一次,对路径还算熟悉,当下便加快了脚步。 穿过几条蜿蜒的石径,约莫半炷香后,眼前豁然开朗。 一座灵气化雾的山丘跃入眼帘,薄雾繚绕间隱约可见亭台楼阁。 这片不过数百丈的弹丸之地,却是高阶修士聚集之所。往来散修皆步履匆匆,神色凝重,鲜少有人驻足寒暄。 青竹卫的巡逻更是异常的密集,就连这些人交谈时都要刻意压低声音,生怕触犯了那些大人物的忌讳。 李易暗自摇头,这坊市看似灵气浓郁,实则规矩比凡间还要森严。相比之下,反倒是山脚那些散修聚居的棚户区,更显自在逍遥。 绕过一片青翠欲滴的灵竹林,李易来到一座古朴典雅的府邸前。 黄精枣木打造的大门上,两个青铜兽首正吞吐著氤氳白雾。 门楣处悬著一块灵木匾额,上书“徐府”二字,每一笔都蕴含著凌厉剑意,似是剑修用灵剑所刻。 李易整了整衣冠,刚要抬手叩响门环,却见那对青铜兽首突然睁大双目,喷吐出黑白交织的阴阳二气,瞬间在门前凝结成一面坚愈金铁的灵光壁障。 “这是?” 李易心头一惊,不由后退半步。 上次来访时,这府门还只是寻常装饰,如今竟已换成中阶防御法器。看来这位徐管事的地位,比想像中还要高出许多。 片刻后,大门无声开启。一名约莫十二三岁的青衣小童探出身来,见到李易立刻展顏一笑:“李道友,你可算来了。家主吩咐过,你来了后不必通稟,可以直接入府。” 小童声音清脆,腰间一枚青色玉佩隨著他说话的动作轻轻摇晃。 李易眉头微挑,“小道友认得在下?” 青衣小童狡黠一笑,从袖中取出一幅画像展开,上面绘著的正是李易的容貌,竟有七八分相似。 “原来如此。”李易瞭然頷首。 青衣小童似突然想起什么,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他取下腰间玉佩在光幕上轻轻一划,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禁制竟如流水般分开,现出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李道友,请隨我来。”小童侧身让开道路,做了个请的手势。 第024章 斩仙符籙,管事真容 院中精致优雅,古木参天,灵植密布。 几株至少有三百年树龄的紫云竹在风雪中依旧傲然而立。 各个景致间,隱约可见法阵运行的痕跡,想必是某种防护禁制。 可惜以李易目前链气六层的修为,只能隱约感受到阵法的存在,却完全看不懂其中玄机。 沿著青石小逕行至內院,一栋精巧的阁楼出现在眼前。 青衣小童极为客气的引著李易入座,更是亲手为他斟了一杯碧色灵茶。 茶汤清澈,几片形似莲瓣的茶叶在水中舒展,散出阵阵沁人心脾的清香。 “道兄且稍坐,主人正在读书,约莫一炷香后便能见客,容我先去通稟。” 李易拱手相送。 待小童离去后,这才仔细打量起雅室的陈设。 陈设之奢华,令人几近窒息。 厅堂两侧的檀木书架上,各类修仙典籍分门別类,整齐陈列。 东侧书架以功法秘籍为主,《炎火术》、《清风步》、《水灵咒》、《五行真解》等典籍的玉简在架子上泛著莹莹微光。 每一部可说都是链气期修士梦寐以求的。 西侧书架则多是些杂学笔记,《万灵仙岛志》、《履尘游仙记》、《南荒灵药鑑別要术》等线装古籍散发著淡淡墨香。 临窗处设有一张符桌,上摆各种绘符工具。 一个稍显残破的笔筒尤其醒目,里面放了足有十几根样式精美的符笔。 其中一支通体莹白的软毫符笔,竟隱隱散著一种筑基期修士才有的威压。 李易自问没有猜错的话,这当是一头三级禽类妖兽身上的灵羽。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单单这一只符笔,如果放到坊市或者拍卖会上,至少也得上千灵石才能买下。 李易並未贸然触碰室內任何物件,而是准备静坐等候。 这些功法典籍固然珍贵,却终究是徐管事之物。 隨意翻看一会,其实並无大用,反倒会给人留下轻浮孟浪的印象。 前世,李易在商海沉浮多年,早已知晓分寸的重要性。在別人府上做客,最得体的姿態莫过於静候。 不过,適当品饮主人奉上的灵茶反倒是个加分项。 若是一味拘谨,连茶水都不沾,反倒显得生分疏离。 端起瓷盏正准备饮茶。忽然,李易目光一滯,直直朝北墙望去。 那里悬有一张纸质泛黄的捲轴古画。 画作名为《蛟海升仙图》。 长约九尺,宽约三尺,用的是千年不腐的鯨皮纸,以灵兽精血调和硃砂绘製而成。 画中墨色蛟龙半隱於惊涛骇浪之间,蛟首微昂,一双蛟目精光四射,正死死盯著远处海岛上某座金光灿灿的洞府。 洞府门户半开,隱约可见內里霞光流转,似有惊天机缘现世。 李易瞳孔微缩,这幅画与他石庐中掛著的那幅同样画名的《蛟海升仙图》竟有七分相似。 同样是墨蛟出海,同样是风云际会。 只是自家那幅画,蛟龙是在吞吐月华,而眼前这幅却多了座神秘的洞府。 更奇怪的是,两幅画的笔法如出一辙,连蛟龙鳞片的勾勒手法都一模一样,显然是出自同一画师之手。 “莫非?“李易心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徐管事曾与原身祖父一起探过古修洞府,五人去的,最后就他俩回来。 至於是不是那三人反水。 这事还不好说。 徐管事不是善人,原身祖父也是心狠手辣之辈,手上没少沾染散修的血。 莫非这两幅升仙图都是从那古修洞府得到的? 自家那幅,李易早已看了数遍,除了绘工好一点,纸质好一些外,也看不出有什么出奇的地方。 端起灵茶,李易轻抿一口,顿觉一股暖流自喉间涌入丹田,连带著经脉中的灵力都活跃了几分。 他放下茶盏,目光不自觉地又回到那幅《蛟海升仙图》上。 画中蛟龙的眼神格外传神,既有对洞府重宝的渴望,又暗藏几分忌惮。若不是画师亲眼所见,岂能绘製的如此传神? “或许只是普通字画吧!古修除了修炼外,就不能有些绘画方面的爱好了?” 李易深吸一口气,將脑海中纷杂的念头压下。 修仙界机缘无数,与其纠结两幅画作的关联,不如先关注眼前之事。 心念一动,他的神魂已然沉入灵府之中。 灵府还是那个样子,中央那片灵田的面积未有变化,但土壤中蕴含的灵气似乎比上次进来时减少了几分。 倒是种下的金纹玄叶果结果了。 不过这一次只有五枚灵果。 並且还是青果,金色纹路极淡,距离成熟还不知道要多久。 “果然是越种越慢!” 李易的神魂绕著果树转了一圈,不由得轻嘆一声。 这灵府虽然神奇,但限制也颇多。 不仅结果数量减少,连催熟速度都比预期慢了许多。 与最初种下的第一株相比,这株金纹玄叶果的生长速度简直如同龟爬。 转念一想,李易又自嘲地摇了摇头,“倒是我心急了。” 这座神秘灵府本就是意外所得,能够催熟灵药已是逆天之功,何必苛求太多? 要知道在外界,即便是那些修仙世家的顶阶药园,靠著聚灵阵法和灵泉浇灌,最多也只能將成熟期缩短到三十年左右。 而在这里,至少快了几百倍。 况且这灵府还在摸索之中,总是需要些时间才能彻底了解。 与其贪多求快,不如静待开。 不敢在灵府內多耽搁。 神魂回归本体后,李易睁开了双眼, 一碗灵茶见底后,青衣小童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道兄,我家主人有请!” 李易拱拱手,嘴角扬起人畜无害的笑意,“还请小道友前面带路。” 穿过几道迴廊,二人来到府邸深处的一处寒潭边。 潭水幽深碧绿,水面飘著一层淡淡白雾,四周栽种的多是些冰属性的灵植。 令人意外的是,潭边竟建著一栋茅屋,与府內其它建筑的精致风格截然不同。 小童在茅屋前止步,抬手轻叩那扇看似普通却暗含法阵的雕木门,“主人,李道兄到了。” “易哥儿,进来吧。”茅屋內传来徐管事温和的声音。 李易推门而入,却见茅屋內別有洞天。 此刻,徐管事正坐在一张紫檀书案后,手捧一卷泛黄古籍饮茶品读。 “晚辈李易,见过徐前辈。” 徐管事放下书卷,摆摆手,示意他坐下,隨后从抽屉里取出一张兽皮地图,“这是火云谷的地图,红莲果的位置我已经標註好了。 “一旦入內,靠的只能是自己,因为禁制原因,老夫在外面是一点忙也帮不上。” 李易接过地图,大致看了看,將其小心收入储物袋,“晚辈明白,此行定会小心行事。” 徐管事点点头,又取出厚厚一沓符籙。 最上面的一张竟然有一把黑色小剑时隱时现,“老夫知你灵石拮据,这里有一张三阶符籙『斩仙符』,你且收好。 “火云谷这等秘境,完全没有法度。其中最危险的往往不是妖兽!而是那些与你目的一样的修士。” 说到这里,徐管事面色骤然一冷,“只要有人敢挡你的路,那就催动此符杀了对方。 “此符可用五次,任何链气期修士都不是一合之敌。若用你的雷法激发,斩杀筑基修士也不无可能! “引符诀太过繁琐,我已替你抹去,催动灵力就可斩敌。” 说完,他端起茶盏轻啜了一口。 当放下茶盏时,杯底与案几相触,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至於出谷后的麻烦。”徐管事突然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块玄玉令牌拍在桌上。 令牌上“玄律”二字猩红如血,“这是岛主府玄律司的长老腰牌。你既为我办事,那么就是老夫的人。在这青竹坊市,还没人敢动我徐某人庇护的修士。 “对了,下面还有六十张冰锥符与七张小五行风遁符。遇到妖兽围攻时,可以用其破局。 “一般来说,火云谷內所有的火兽都对冰属性符籙有所忌惮。” 李易连忙道谢,“多谢徐前辈,晚辈定不负所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易哥儿!”徐管事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竟带著几分祖父般的慈爱,“修仙之路,本就是与天爭命。该狠的时候,决不能心软。好,你去吧!” 李易恭敬地退出茅屋,转身的剎那,脸上的谦卑如潮水般褪去。 他缓步穿过庭院,指节不自觉地摩挲手中符籙。 三阶符籙这等保命之物都拿出来了,看来火云谷之行绝对是九死一生。 不过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有这等底牌傍身,小心一些也无需惧怕什么。 倏然,李易突觉一阵莫名心悸。 后背仿佛被什么刺了一下。 李易先是一怔,然后马上揉了揉额头,苦笑道:“李易啊李易,你已是链气六层,可进入火云谷的最强修为。只要小心一些,哪个能耐你何?” 他並不知道。 就在房门合拢的瞬间,书房內的徐管事突然面容扭曲,用暴起青筋的右手一把扯下头上灰白相间的髮髻。 发冠坠地,露出可怖的真容。 这根本不是活人该有的头颅,森森头骨上粘连著几缕腐肉,在昏黄的灯影下泛著阵阵诡异青光。 这一刻,本该慈祥无比的老脸狰狞如鬼。 “咳……” “咳咳。” 他剧烈地咳嗽著,甚至口中吐出一块带著血丝的腐肉。 咬紧牙关,他抬起枯爪般的手颤抖著探向案几暗格,费力取出一个墨玉小瓶。 拔开瓶塞,阵阵刺鼻的腥臭冒了出来。 虽然面露厌恶,但他还是一仰脖全部吞了下去。 此时,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片刻后,徐管事头部的腐肉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再生。 他死死盯著房门方向,白骨森森的手指在案几上划出数道刻痕。 “两天!” “只要再忍两天……” 沙哑的声音在书房內迴荡。 不似人声! 第025章 火云灵谷,危机重重 火云谷。 终年被赤红色的雾气笼罩,远望去,仿似被一层厚重的血色帷幕遮蔽。 千里之內,荒无人烟,便是鸟兽亦避之不及。唯有那些天生亲近火灵的妖兽,方能在此灼热之境繁衍生息。 然而,天地造化,物极必反! 谷中除了各种火属性灵药外,竟也孕育出了一些极为罕见的冰属性灵药。 一些灵、灵草、灵藤、灵果吸收谷中极致的火属性灵气后,反而生出了冰寒之力,成为修仙界中极为珍贵的炼丹材料。 比如筑基丹丹方里有一味叫作“玄冰草”的灵药,在整个灵黿岛上,也只有这火云谷出產。 甚至据说筑基丹的主药“五行芝”,谷內亦有生长。 正因如此,火云谷虽凶名在外,却常年吸引著大批修士前赴后继。特別是那些资源匱乏的散修,为求一线仙缘,甘愿以命相搏。 而青竹坊市的一些大商家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纷纷在火云谷外围的几个入口处构筑石庐、石殿。 短时间內,竟然形成了一个不大不小的修仙集市。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其中最精明的当属护送生意。 修士们出谷时要么伤痕累累,要么法力枯竭。只需付出一两株灵药,便可有链气后期,甚至是链气大圆满修士护送直返坊市,免去途中劫修之患。 更有商家另闢蹊径,做些入谷前的生意。 丹药、符籙、法器一应俱全,囊中羞涩者还可赊帐,待出谷后以灵药相抵。 而生意最为兴隆的当属妖兽材料交易。 放眼望去,十家商铺倒有七八家掛著收购妖兽材料的招牌,各家门前都堆满了形形色色的妖兽残骸,连空气中都瀰漫著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这些商铺之所以如此兴盛,皆因入谷修士的无奈之举。 火云谷中灵药虽多,却也不是人人都有机缘採得。那些鎩羽而归的散修既不甘心空手而回,又急需灵石维持修炼,只得將目標转向谷中隨处可见的火兽。 久而久之,猎杀火兽反倒成了一门最为稳定的营生。 妖兽妖禽的筋骨皮血,角羽爪鳞,丹目牙蹄,甚至五臟六腑对人族修士来说都是宝物。 有的可以入药炼丹,有的可以炼器布阵,还有的是符纸、符墨的必须之物。 各家店铺门前都张贴著详细的价目: 火鳞蟒的鳞片一枚灵石一片。 赤炎虎的獠牙十灵石一对。 青火雕的尾羽更是按根计价。 就连最寻常的火蟾毒囊也能卖出不错的价钱。 正午时分,一个肤色黝黑,相貌平平无奇的青年正在谷內御剑飞行。 他一边御剑,一边手托一张兽皮,似乎在確定飞行线路。 不是旁人,正是来火云谷寻找红莲果的李易。 他时而远望,时而低头对照地形,眉头却是越锁越紧。 “徐管事这图……”他忽然气笑了,“怕是醉醺醺时用脚趾勾画的吧?” 他指尖重重戳在西南角那团墨渍上,“好个巨湖灵岛,这湖大得能吞下半个月亮,区区千里火云谷,怎生容得下这数百里烟波? “说湖中岛礁星罗棋布,却连个参照物都不標!地势高低、远近深浅,全都没有,教我如何去寻?” 一路行来,火云谷地势之恶劣远比传闻还要凶险三分。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焦黑如炭的嶙峋怪石,有些石缝中还不时喷出灼热的气流。 某些险恶之地更是火浆横流、岩窟密布。 並且隨著越来越深入,空气中瀰漫的硫磺味也越来越浓。不仅刺鼻难忍,更带著轻微的毒性。 李易不得不又分出一部分灵力护住口鼻,这让他本就消耗过度的灵力储备更加的捉襟见肘。 “吼—” 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突然从下方传来,李易心中一惊,几乎是本能地猛掐剑诀。 飞剑墨光暴涨,带著他瞬间拔高十余丈。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一道赤红火柱从某个岩窟內冲天而起,擦著他的靴底呼啸而过。 热浪烘面,李易甚至闻到了自己发梢被烧焦的气味。 定睛看去,一头足有三丈长的火鳞鱷从某个岩窟中探出头颅。 这畜生浑身血鳞密布,喷吐火柱后竟还不忘贪婪的吞食几只仓皇逃窜的幼年火蟾。 李易毫不迟疑,袖中早已扣住的冰锥符瞬间激发。 嗖! 寒芒破空,一道冰锥划破灼热的空气,精准地贯入左侧鱷目。 极寒与极热相撞,发出一阵“嗤嗤”的爆响。 这畜生吃痛,马上剧烈的翻滚起来,搅得岩浆四溅。 李易岂容他喘息,趁机又补了一张冰锥符,直接將其头颅贯穿。 “不算群居妖兽,这已是第六头了。” 李易抹了把脸上的汗,却发现袖口早已被汗水浸透。 这火云谷的妖兽简直杀之不尽,从踏入谷口那一刻开始就接连不断地遭遇袭击。 初入谷时,一群炎羽雀先给了他个下马威。 这些通体赤红的妖雀不过拳头大小,却成群结队地从岩缝中窜出。它们喷吐的火弹虽然威力不大,但是三十余只一起围攻却是极为的难缠。 密集的火弹如雨点般倾泻而下,每颗火弹不过指头大小,但聚少成多,几息內就可在空中织成一张致命火网。 逼得李易不得不动用一张极为珍贵的中阶冰锥符才突出重围。 隨著深入,遇到的火兽也越来越强。 火蝎、火蛛、火蟾、火蟒、杀不胜杀! 就在一个时辰前,李易更是差点命丧一头火鸦之口。 那畜生翼展近两丈,相传有真灵朱雀的一丝血脉。每次振翅都捲起滚滚热浪,周遭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 最致命的莫过於它喷吐的赤焰真火。 丈许长的火龙所过之处,连最坚硬的玄铁岩都瞬间熔化成浆。 李易虽及时闪避,道袍下摆仍被余焰扫中,顷刻间化为飞灰。裸露的小腿更是被灼得血红一片。 生死攸关之际,李易毫不犹豫地激发一张徐管事给的保命灵符:小五行风遁符。 此符乃是链气修士可以催动的最强御空符籙。一经催动,符文迅速化作青色旋风缠绕周身,可將飞行速度瞬间暴涨至链气大圆满的境界。 这种保命符籙也確实不凡,带著李易瞬间挪移到二十丈开外。 拉开安全距离后,对方的赤焰真火就无用武之地了,李易直接用子母刃將其斩成两截。 “这鬼地方。” 李易狠狠啐了一口,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朱红色的酒葫芦灌了几口猴儿酒。 酒水早已变得滚烫,却好歹让乾裂的嘴唇恢復了些许知觉。 低头检查伤势,发现小腿已有些黑紫色的肿胀。 这是火毒入体的徵兆,李易连忙取出一粒清灵丹捏碎敷上。 丹药接触伤口的瞬间,刺骨的凉意让他倒吸一口热气。 但效果也是立竿见影,灼痛立刻减轻了大半。 环看四周,李易不敢久留,御起飞剑重新上路。 之前李易颇为嫌弃自己这柄中品飞剑的笨重,御使时远不如上品飞剑轻灵迅捷。 但此刻却觉得心里异常踏实。 若不是这飞剑里掺了大量的铜精与寒铁,在火云谷內根本无法长时间的御空飞行,要么灵性受损,要么被烧成铁渣。 吞下半瓶链气散,隨著灵力催动,墨霜剑骤然爆发出一道丈许长的黑色剑芒。 剑芒所过之处,翻滚的火雾竟被硬生生劈开一条通道,载著李易向更深处飞去。 第026章 秘境遗址 李易离去不到半盏茶的功夫,火鳞鱷巢穴附近的枯枣林间突然响起一阵窸窣声。 灌木丛被轻轻拨开,现出一男一女两道谨慎的身影。 那紫衣女修约莫链气三层修为,一袭贴身劲装勾勒出矫健身形。腰间鏢囊鼓胀,双手各执一柄寒光凛冽的鸳鸯剑,剑身隱隱有灵气流转。 男修的境界略高,已达链气四层,一袭青灰修士服,背负一柄长柄金鉤。 二人眉眼间有六七分相似,鼻樑同样挺拔,唇形如出一辙,竟是一对孪生兄妹。 不过男修生得尤为出眾,剑眉之下那双丹凤眼炯炯有神,虽不算绝世美男子,但挺拔如松的身姿配上白皙的肤色,自有一番名门子弟的风范。 相比之下,妹妹右颊上那块蝶形胎记影响了容貌,看起来稍显平凡。 若李易在此,定会稍稍有些惊讶,这女修正是前些日子在修仙集市卖他金罡符的王家丫头。 此刻她有些焦躁地踢开脚边的一块焦石,“二哥,我们该不会上当了吧?都找了这么久也没有找到那头火鱷的巢穴。” “不会的。“王天玄蹲下身,指尖轻触脚下岩石,脸上闪过一丝沉稳,“玥儿,做这种售卖妖兽巢穴生意的都极讲信誉。 “毕竟口碑是他们唯一能生存的倚靠。而李九郎在这行混了二十多年,向来有口皆碑,断不会为区区十几块灵石自砸招牌。 “並且我也亮了咱们王家的信物,纵然是旁支,他也得好生掂量掂量。” 说完,他眸子突然一亮,起身指向岩壁上的几道抓痕,“小妹,你看这些爪痕入石三分,分明是火鳞鱷不久前留下的,证明此獠的巢穴就在附近。” 话音未落,他突然瞥见石缝间散落的几枚血色鳞片,脸色瞬间阴沉如铁。 砰! 五指咔地抠进岩壁,碎石簌簌而落,王天玄双眸骤红,“该死,竟被人捷足先登了。”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他齿缝间碾出来的,带著令人心悸的寒意。 “什么?”王天玥闻言浑身一颤,纤细的手指死死攥住腰间符囊,“这可是卖了祖传金罡符才凑齐的十五块灵石啊。” 她声音发颤,眼圈已然泛红,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著转,將落未落。 “未必。” 王天玄深吸一口气,努力压制自己的负面情绪,“火鳞鱷好歹是堪比链气五层的凶物,一身血鳞刀枪难入,口中毒火更是能熔金化石。哪是这么容易对付的,走,前面探探去。” 他抽出背后的长柄金鉤,將自家妹子护在了身后。 二人屏息前行不过三十余步,突然怔立当场。 某个冒著蒸腾雾气的岩窟旁,豁然是一头被冰锥贯穿头颅钉死在岩壁上的成年火鳞鱷。 鱷尸庞大的身躯还在微微抽搐,刀枪难入的血鳞上凝结著一层厚厚的冰霜,在岩浆映照下折射出诡异的光晕。 “好精准的手法!一锥贯颅,竟连半分挣扎的余地都不给。”王天玄下意识的咽了一口唾沫,声音亦是有些发乾。 王天玥诧异的问:“二哥,能做到这种手法的当是什么修为?“ 王天玄想了想,“链气后期,大概率是链气大圆满压制了修为,而且专精冰系功法。” 说完,他眼神凝重地扫视四周,“更可怕的是,这位前辈猎杀火鳞鱷后,连最有价值的鱷胆都没取走,说明身份很不一般。” 王天玥不自觉地攥紧了二哥的衣袖,“寻常修士哪会放著价值大几十块灵石的妖兽材料不取? “二哥,要不咱们走吧?若是这位前辈突然回返,怕是……” “傻丫头!”王天玄突然笑出声来,他麻利的从腰间抽出一柄寒雾繚绕的短刀,“分明是这畜生偷袭路过的修士,反被人家隨手解决了。” 他挽起袖口,开始手法嫻熟地剥取鳞甲,“那位前辈看不上这点小钱,倒是送了咱们兄妹一场机缘!” 说完,他好似想起了什么,“玥儿,快取两张冰锥符为我护法,趁著尸体还没被火毒完全侵蚀,得赶紧把材料处理了。” 王天玥急忙从储物袋中取出符籙,她一边警戒四周,一边看著自家兄长手法熟练地分割鱷尸。 锋利的解尸刀沿著鳞甲缝隙游走,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鳞甲完整度九成,至少值十块灵石。” “鱷皮头部稍有些破损,但也能卖个十五灵石。” 说话间,他刀锋一转,精准挑出火鱷的灵胆,然后朝自家妹子扬了扬,“玥儿,最值钱的是这个,炼製火阳丹的辅药,坊市丹铺开价二十块灵石收购。” 隨著一件件好似灵石般的妖兽材料装进储物袋,王天玥最初的担忧也逐渐被兴奋取代,甚至开始帮忙收集鱷血。 这些蕴含著火灵力的妖血是绘製火系符籙的上好材料。她小心地將妖血装入特製的玉瓶,每一滴都不捨得浪费。 “骨肉也不能放过。”王天玄抹了把汗,此刻他颇为俊秀的脸上已经满是血污,“鱷肉的火灵力虽不如鱷血,但是卖给青竹山脚那些穷散修,怎么也能得个四五块灵石。 “至於这鱷骨。嗯,磨碎后加入符墨里,至少能增加火属性符籙一成的威力。” 说完,兄妹二人相视一笑,眼中都闪烁著久违的光彩。 作为灵符山庄的旁支子弟,他们虽被家族传授了一些制符之术,却只能接触到最低阶的符籙製法。 低阶符籙在修仙集市上毫无竞爭力,摆摊时往往要与数十个摊位比价,利润微薄,根本赚不了多少灵石。 而且一些有失体面赚取灵石的任务,比如为別人看守药园,饲养灵兽,族规又不允许去。所以兄妹俩过的极为拮据。 若非大哥是冰属性为主的三灵根修士,颇受族中长辈重视,月俸与嫡脉子弟一般无二,能时常接济他二人。只怕兄妹俩连最下等的糙灵米,都要赊帐度日。 而这一次,竟凭空得了六十余块灵石的收入,还是白捡的便宜,连一张符籙都未损耗,简直是天降横財。 就在他们忙碌时,身后数丈外突然传来阵阵沙沙的响动。 王天玥猛地抬头,手中冰锥符瞬间亮起灵光。 紧接著,王天玄也停下动作,把长柄金鉤横在了胸前。 二人屏息凝神,却见只是几只火蜥蜴被血腥味吸引而来。 “虚惊一场。”王天玥长舒一口气。 紧绷的肩膀刚放鬆下来,却见兄长脸色骤变,一把將她的手腕扣住,“玥儿,別出声!” 顺著兄长目光扫去,王天玥看到四丈外的阴影处,一双赤红如血的巨眼正死死盯著他们。 那眼睛大如铜铃,瞳孔竖立,周围布满凹凸不平的肉瘤。 “二哥,是……是相当於链气六层巔峰的赤火蟾!”王天玥的声音带著哭腔,“比火鳞鱷难对付两倍都不止。” 王天玄喉结滚动,把装满火鳞鱷鳞片、鱷皮、鱷胆等物的储物袋丟给王天玥,然后將妹妹往身后猛的一推,“走!用遁空符逃命,我来断后!” 说完,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手上的长柄金鉤上。这件旁门类的中品法器顿时金光大盛,鉤刃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 …… 两个时辰的御剑飞行,李易的衣袍已被蒸腾的水汽浸透。他剑光一敛,停在一座被沸腾湖水环绕的小岛上空。 他自然不知道,此刻在火鳞鱷的巢穴处,自己已被王家兄妹脑补成了深藏不露的前辈高人。 眼前这片湖泊浩瀚如海,沸腾的水面蒸腾起滚滚白雾,將方圆数百里都笼罩在一片朦朧气雾之中。 李易在此巨湖上空极遁两百余里,却仍未能窥见湖泊全貌。 粗略估算,这片湖面至少绵延数百里之广。 所幸湖中点缀著不少岛屿,大者方圆数里,小者仅容立足,让他得以间歇停驻,调息恢復灵力。 “当真古怪……”李易眉头紧锁,喃喃自语。 按照徐管事所给地图標註,红莲果应当生长在火云谷西南方位的一座巨型湖泊中。 具体是在某座灵植茂盛的岛屿之上。然而这一路探寻下来,所见岛屿最大不过数里范围,与所谓“巨型”相去甚远。 “看来得换个方法了。” 望著无边无际的湖面,李易决定找个安全的地方彻底恢復一次灵力。 连续的御剑飞行,再加上途中遭遇的数次火兽袭击,让他的灵力消耗极大,哪怕偶尔恢復一些,也不是非常的安全。 並且隨著不断的深入,李易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重。 这火云谷的规模,已经远远超出了常理。 人们口中,火云谷所谓的“方圆千里”,恐怕有些不对。 单是眼前这片沸腾的湖泊,就绵延数百里不见边际。若按常理推算,这样一个巨型湖泊,至少也要占据整个火云谷一半的面积。 可从入谷开始,类似的奇异景象比比皆是,整个山谷的面积仿佛被某种强大的力量扭曲扩大了数倍,甚至是十数倍。 “难道是?” 李易心头突然闪过一个惊人的念头,“难道这里根本就不是什么天然山谷,而是一处人为开闢的秘境空间或者古修遗址?” 第027章 简易洞府 这个念头甫一出现,就如同拨云见日般,让诸多疑团豁然开朗。 只有传说中的秘境遗址,才能完美解释谷內的种种异常: 为何极炎与极寒这两种相生相剋的灵药能在此共存? 为何谷中面积远超外界所见? 为何这座灵谷被玄律司封闭两百多年后又突然重新开启? “罢了……”李易自嘲地摇摇头,“此行为红莲果而来,想这么多作甚?” 他压下心头杂念,剑诀一引,朝著下方小岛缓缓降落。 飞剑划过雾气时带起的气流,惊起十几只棲息在岛上的彩炎燕。这些通体火红的小傢伙们扑棱著翅膀四散飞逃,在阳光下划出数道颇为绚丽的金线。 突然! 天地灵气毫无徵兆地剧烈震颤,整片空间都隨之扭曲波动。只见一道赤色流光撕开天幕,裹挟著焚天煮海般的恐怖威势破空而来。 更骇人的是,方才四散飞逃的彩炎燕群突然如遭雷击,纷纷从高空坠落。 那些赤红的躯体尚未触及海面,便在半空中自燃成团团火球,宛如一场血色火雨。 李易抬头,只见一头翼展足有四丈有余的红羽巨禽正朝自己这边急速飞遁而来。 此禽生的极为丑陋,不仅生了两个头颅,而且头颅上还各自长了一个好似肉瘤般的赤红血冠。 飞行中左右颤动,显得狰狞至极。 “好个扁毛畜生!” 李易眸中寒光乍现,右手在储物袋上轻轻一拍。三张冰锥符如冰鲤跃出,在他指间倏然展开,形成一道寒芒流转的扇形杀阵。 灵力轻点,周遭三丈內的火雾瞬间凝结成冰晶簌簌坠落。 从入谷开始,经过整整十余个时辰的生死搏杀,他早已洞悉此间玄机。 在这极炎秘境中,冰系术法对这些火属性的妖兽妖禽有著天然的压制。 甚至比水属性还要强上三分。 此时双头怪鹰距离已不足十丈,李易眸中骤然迸出一丝杀意。 这个距离,冰锥的贯穿力足以洞穿任何禽类的火羽。 然而接下来的情形却让李易有些始料未及。 甚至略显尷尬。 因为预想中的生死搏杀並未上演。 双头怪鹰庞大的身躯与他擦肩而过,掀起的罡风如刀割般颳得他道袍猎猎作响,但是却未曾对他发起任何的攻击。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李易一时有些愕然。 好么,原来这凶禽的目標竟然不是他。 轰! 湖面突然炸开一道滔天水柱。 只见那双头怪鹰如血色闪电般俯衝而下,利爪撕开沸腾的湖面,精准抓住一条正在游弋的独角巨鱼。 利爪入肉,剧痛使得巨鱼整个身躯弓成一道弯月。 不过巨鱼也不是白给,头顶赤红尖角不断喷吐毒雾,口中的水箭亦是不停的朝双头怪鹰身上招呼。 双头怪鹰显然早有准备,巧妙地避开毒雾与水箭的攻击。两颗头颅配合默契,一颗狠啄鱼鳃,另一颗则精准地啄向鱼眼。 鹰鱼相搏,湖面顿时掀起滔天浪。 李易御剑退至安全距离,指尖掐诀,一股浓郁到极致的草木精气轰然爆发,链气中期顶峰的护体灵罩无声撑开,瞬间將溅射的炙热水珠隔绝在外。 灵光流转间,隱约可见几缕带有锋利木刺的木纹闪动。 除了雷属性灵根外,李易还有纯正的木属性灵根。 这就是双灵根的好处,虽然修炼速度不如单一灵根,却也有自己得天独厚的优势。 他一边御剑。 一边坐山观虎斗。 偶有碎裂的鳞片利羽激射而来,还未近身便被灵罩上的木刺绞成齏粉。 终究是那双头怪鹰更胜一筹。 电光火石间,怪鹰铁鉤般的利爪猛然探出,嗤啦一声撕裂了鱼腹。 紫黑色的內臟混著毒血瞬间將湖面染得一片污浊。 唳! 双头怪鹰发出胜利尖啸,钢爪扣著猎物腾空而起。最令李易愕然的是,这畜生掠过时竟还斜睨他一眼,四目中流转著三分轻蔑七分漠然,就像看待岸边一株无关紧要的灵草。 更过分的是,还故意抖落了几根羽毛,好似在显摆自己的威风凛凛。 望著渐远的鹰影,李易不由得摇头失笑一声,“这?竟然被只扁毛畜生鄙视了!” 正欲移开视线,李易突然身形一滯,目光死死锁定怪鹰飞行的轨跡。 此凶禽振翅高飞,四丈宽的巨翼捲起狂暴罡风,竟把空中雾海撕出一道足有数十丈宽的缺口。 蒸腾热浪中,惊人景象骤然显现。 一座巍峨巨岛如蛮荒巨兽般隱於雾气深处,岛上山脉连绵起伏,最高的一座山峰直插云霄,其四周隱有数道霞光漂浮,在雾靄中勾勒出一个巨大的火云轮廓。 “莫非?” 李易心头一动,当即掐诀催动飞剑,小心翼翼地向前追去。 隨著距离逐渐拉近,眼前的景象让他呼吸都为之一滯。 只见一座巍峨巨岛横亘在海天之间,岛上群峰耸立,漫山遍野都是鬱鬱葱葱的灵植,再也不是遍地岩浆一片死寂的鬼样子。 呼! 这种久违的安寧感,竟让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寻了处平坦的草地缓缓降落,李易迫不及待地取出兽皮地图对照。当看清图上標註与眼前地形完全吻合时,心头顿时涌上一阵狂喜。 按照地图上的小字,生长红莲果的炎潭应该是在这岛上一处山丘环抱之地。 不过问题又来了,此岛山丘密密麻麻数不胜数。要在如此广袤的地域寻找一处特定的炎潭,简直比大海捞针还要困难。 不过李易也没有什么负面情绪。 既然已经锁定了目標范围,纵使一座一座的找,他也有把握最终寻到那处炎潭。 取出半瓶链气散仰头吞下,散剂化作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他不再调息恢復,朝著最近的山丘飞去。 连续搜寻三座山丘后,李易的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他明显感觉到这座巨岛存在著某种特殊禁制。 飞剑仿佛陷入无形泥沼,速度竟不及平日一半。 更要命的是,灵力消耗的速度也是外界的两倍有余! “看来需要暂作休整了。” 李易当机立断,决定先觅地调息。在这等凶险之地,保持灵力充盈才是明智之举。 轰! 一道墨蛟般的剑光如流星坠地,挟著风雷之势轰向了山壁。 岩壁如同豆腐般被轻易切开。 他剑诀连变,墨霜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玄妙轨跡。 无数碎石迸溅,却在触及李易周身三尺时,被一层无形气墙尽数挡下。 不过半炷香的时间,一座规制严谨的洞府已然成型。 入口高约丈许,內里宽七尺有余,纵深直达两丈。 最精妙的是,洞顶呈拱形微微內收,既確保稳固,又暗合天、地、人、气,四合之势。 接著,他手法嫻熟地操控飞剑又在內部开闢出一方石台用於打坐修炼。 做好这些后,李易並未停手。 他运起控物术,將劈落的岩石不规则的堆砌在洞口,除一个观察孔外,特意保留自然参差的形態。 接下来,他又从附近移来十余丛青灵竹栽种在周围。这些灵竹根系发达,一丝乙木灵气点入,转眼便与山体融为一体。 最后还不忘撒上一层绿草,掩盖新土之痕跡。 做好这一切,这处临时洞府已偽装得天衣无缝。 任谁路过,也只会以为是一处普通的山体凸起,完全不会想到其中別有洞天。 李易满意地拍拍手,安心入內。 第028章 妖目血猿 盘膝坐於石台上,李易先把龟壳小盾取了出来。 这面得自陈青霄的小盾,早已在来火云谷的路上就完成了滴血认主。此刻与李易心神相连,只需一个念头就能瞬间激发。 “起!” 隨著一声清喝,黑色小盾凌空悬浮,开始在李易身前缓缓飞转。 每隔三息,盾面便有一头玄武虚影若隱若现。虽只是惊鸿一瞥,那源自上古真灵的威压却令人心神震颤。 滴血认主后,又经过简单祭炼,李易已能初步掌控这件宝物。 不过令他有些诧异的是,在他滴下精血的一剎那,盾面原本那些玄奥的纹路竟尽数隱去,如今朴实无华,跟一块陈年龟甲並无二致。 这等变化虽有些出乎意料,却正合“大巧若拙”的炼器至理,更让李易確信此宝有其不凡之处。 “有此物在手,再加上雷法与子母刃……”李易手指轻抚盾面喃喃自语,“即便是遇到那种用丹药压制修为的链气后期修士,也当有一战之力。” 话音刚落,他又摇头失笑,“罢了,这等大话还是少说为妙。虽说链气期没有什么越阶挑战之说,但若真惹来强敌可就是乌鸦嘴了。” 再次摇摇头,李易极为小心地將小盾置於身前最顺手的位置,確保在危急时刻能第一时间激发。 不怪他如此谨慎,这等危机四伏之地,可以依仗的只有自己。 紧接著,李易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七张隱灵符。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这些符籙通体漆黑如墨,乃是布置简易隱灵阵的最佳符籙。 他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將符籙依次贴在洞壁各处。 当最后一张隱灵符就位时,七道微光同时亮起,在洞內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大网,將一切气息隔绝在內。 符籙乃是战利品,用起来不怎么心疼。 布置妥当后,李易拂袖盘坐於石台之上。 他双手掐诀,掌心各握著一枚灵石碎片。隨著双目缓缓闭合,灵石表面开始泛起阵阵莹莹的青光。 “天地造化,五雷归元……” 隨著《五雷诀》心法运转,灵石中的灵气被缓缓抽取,在李易掌心化作两道缠绕著细微电芒的紫色流光。 渐渐地,李易渐入胎息之境, 最开始,体內的灵力如涓涓细流般流转。到后来,越来越粗壮,丹田亦开始充盈起来…… 不知修炼了多久,李易突然睁开双眼。他眉头微蹙,脸上浮现出一丝异样神色。 鼻尖轻轻抽动,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透过洞口飘了进来。 很快,阵阵斗法的呵斥声也渐渐由远而近。 “小六,不要看它的血目,快逃,我来断后!” “不行!三公子正在採摘五行芝,命我等拖住这畜生半柱香时间。现在逃了,哪怕回到家族也是个死!” “糊涂!此獠已经激发了血目神通,就算是链气后期修士也难抵挡,快……“ 急促的对话突然戛然而止,紧接著是血肉撕裂的闷响。 啊! 一声悽厉至极的惨叫划破长空传进洞內,声音中蕴含的极度绝望与痛苦,令人毛骨悚然。 李易身形如电般骤然站起,动作乾净利落不带丝毫拖沓。 他迅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青灰色的匿息丹,丹药表面布满细密的各式云纹,在昏暗的洞府內泛著阵阵幽光。 放入嘴中,入口即化,一股沁凉之意自喉间迅速扩散,如同寒泉般流遍四肢百骸。 李易能清晰感受到,自己的气息正以惊人的速度收敛。 心跳缓慢如千年老龟,呼吸绵长得近乎停滯。 周身毛孔尽数闭合,连体温都与周遭岩壁趋於一致。 在这般极致的敛息状態下,再加上身处隱灵阵中,莫说寻常修士,便是筑基期的神识扫过,恐怕也难以察觉这方寸之间的异常。 確认药效完全发挥后,李易屏息凝神,足尖轻点地面,如一片落叶般飘向洞口。 透过观察孔,外界情形尽收眼底。 只见二十余丈外,两道狼狈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向洞府这边逃窜。 跑在前面的是一个黑衣少年,长相普通,背一柄造型奇特的金色长刀。年龄不大,约莫十六七岁的样子。 此刻的他脸色惨白如纸,右臂道袍似乎还在渗出血水。 后面跟著一个极为魁梧的虬髯大汉,按照前世的身高计算,差不多有两米出头。再加上肩宽背厚,活像一尊人形铁塔。 不过他的情况反而更加的糟糕,整条左臂齐肩而断,伤口处血肉模糊,隨著奔跑不断甩出大蓬血珠。 更骇人的是右肩处那个巨大的血手印。五指轮廓清晰可见,深可及骨,显然是被某种庞然大物一掌拍中。 看那指爪形状,绝非人族修士所能留下。反倒像是某种熊类妖兽或者猿类妖兽所为。 並且,掌印周围的皮肉已渐渐转为紫黑色,显然还带著极为霸道的火毒。 可饶是如此,此人仍咬牙殿后,布满血丝的眸子里,透著一股令人动容的决绝。 看到这一幕,李易心头罕见地泛起一丝敬意。 这等品格,在修仙界实属罕见。 砰! 虬髯大汉终究还是倒下了,魁梧的身躯轰然倒地激起一片尘土,之前刚毅的眼神也有些涣散无光。 黑衣少年见状立即折返,双手死死拽住大汉的衣襟,用尽全力將他拖到一株需十余人才能合抱的古松后边。 “许大哥,都怪我连累了你...“少年声音哽咽。 虬髯大汉艰难地摇头,嘴唇因失血过多而有些泛白,“我,我不行了!火毒已入心脉,哪怕是仙丹也医不好了。小六,你,你快……走吧!” 少年死死咬住下唇,鲜血从齿间渗出,“不,要走一起走!” 与此同时,后方一处茂密的槐木林中突然传来树木倒塌的巨响。一头庞然大物撞断数棵合抱粗的古木,逐渐显露出狰狞的真容。 赫然是一头通体赤红的巨型妖猿,站立时身高近一丈有余,浑身肌肉虬结,满是暴戾之气。 “血目妖猿?” “不可能!火灵谷內怎会有这等蛮荒异种?” 李易心头巨震,飞速在储物袋將中册的《万灵仙录》取了出来,翻到最后,在蛮荒异种名录下果然找到了此兽。 样貌可说一般无二! 据图鑑记载,此兽有一丝天地真灵蛮荒巨猿的血脉。力大无穷不说,更有一只可窥破幻境幻术的血目。 並且这门天赋神通还是双向神通,自己可以窥破幻术,血目散出的妖光还可以让对手立地成幻,要么自相残杀,要么气血逆流。 极为的霸道毒辣。 此刻,它的巨掌內还掛著半截残臂,看装束正是虬髯大汉的。 这等凶兽本该棲息在某些与世隔绝,自成一界的天地秘境中,怎会出现在火云谷? 难道这火云谷真的是一处秘境遗址? 种种异常此刻在李易脑中串联成线,浩瀚无边的沸水湖泊、扭曲变形的空间规则、本不该现世的蛮荒异种。 这一切都指向一个惊人的事实,那就是这火云谷根本就是一处上古秘境遗存。 没错! 一定是! 妖猿骤然止步,额间那只血目迸射出如有实质的血色光柱。 血光所过之处,空气中竟浮现出扭曲的波纹,仿佛连空间都被其看穿。 李易只觉浑身血液瞬间凝固,心臟仿佛被一指无形大手狠狠攥住。 他立即默运《五雷心诀》,丹田內雷云涌动,道道精纯无比的雷灵气游走全身经脉,这才勉强抵御住这股摄人心魄的血目侵蚀。 吼! 妖猿突然暴怒捶胸,然后闭合血目,朝古松后的两名逃亡修士踏步而来。 李易心下顿时一沉。 这畜生若真如传说中那般凶残的话,那逃命的这二人绝无生还可能。更棘手的是,自己布下的匿息禁制,在此兽血目神通前恐怕也只是一个摆设。 一旦那二人殞命,下一个就该轮到自己! 第029章 赤火剑与玉蟾丹 “本来觉得这处洞府布置的已是天衣无缝,可以好好休整一番,却偏偏遇上这等身负天赋神通的蛮荒异种。” 李易嘴角泛起一丝苦笑,右手已悄然夹住三张泛著寒光的冰锥符,左手袖中更是暗扣子母刃与一张小五行风遁符。 他目光如电,快速评估著当前局势。 逃,当无大碍。这血目妖猿虽凶悍,但体型笨重,更无风属性神通,速度绝非其所长。 只是…… 李易眉峰微聚。储物袋中的小五行风遁符目前仅剩六张,可说是用一张便少一张。 在这危机四伏的火云谷深处,谁也不知道还会遭遇何等凶物。若是在此耗尽保命底牌,后续行程將凶险倍增。 至於那些普通的遁空符,虽存量充足,却只能用於短距离的闪转腾挪。真要遇上生死危机,那点遁速根本不够看。 就在他权衡利弊时,异变突生。 轰! 一道血色虹光撕裂天际,如陨星般轰然坠落。 待烟尘散尽,只见一柄通体赤红、长达丈许的巨型飞剑深深刺入地面,正好横亘在血目妖猿身前约三丈外。 剑身赤焰繚绕,隱约可见一只金羽血目的灵禽虚影在火中振翅。 灵禽每闪动一下翅膀,剑身上的灵焰就上涨一寸。短短几个呼吸间,原本只是縈绕剑身的火焰已经暴涨数倍。 恐怖的高温让周围的地面开始发出“滋滋”的声响,坚硬的岩石表面渐渐泛起赤红,竟有要融化的趋势。 见此。 方才还凶威滔天的血目妖猿,此刻竟不自觉的后退数步。 脸上甚至露出擬人般的忌惮,周身繚绕的火雾也极为不安地翻涌起来。 妖兽与人族不同,自出生起便活在弱肉强食的血腥法则之中,天生对危险有著敏锐的直觉。那些不懂趋利避害的蠢物早已化作枯骨。 此刻,这头蛮荒异种感受到了危险。 它一边后退,一边抬头望向空中,眼中忌惮之意越来越浓! 唳! 一声鹰啼响彻云霄。 那头曾在湖中捕食怪鱼的双头巨鹰忽然破雾而出,急速降落在巨剑之旁。 有之前的凶厉不同,此时的它双首低垂,竟显出几分难得的温顺之意。 李易这才恍然,难怪先前这凶禽对他不屑一顾,也没有什么敌意,原来是人族修士豢养的灵兽。 正思索间,一道倩影已从鹰背轻盈跃下。 这是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轻女修,面罩一层红纱,恰到好处地掩去了真容,只露出一双顾盼生辉的如水杏眸。 虽因轻纱掩面难窥全貌,但那火红劲装包裹下的身姿却著实惊人。 上身衣襟弧度傲人,一件凤纹蚕丝衫將凹凸有致的曼妙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 下著一袭絳色绣云纹裤,裤脚收进一双步云靴中,既显玉腿修长,又不失端庄持重。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举手投足间自然流露出的风情,单单玉手轻拂面纱的动作,便透著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但因那通身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气质,又叫人不敢生出半分褻瀆之心。 她足尖刚触及地面,赤红巨剑便发出一声剑鸣,自动飞入她背后的乌金剑鞘。 女修视妖猿如无物,转向两名修士,语气清冷的问道:“你们衣衫上绣有墨符家徽,难道是灵符山庄的人?” 虬髯大汉倚树喘息,断臂血流不止。黑衣少年却是如见救星,马上跪地叩首,“求仙子救命!我二人確是灵符山弟子。” 红衣女修淡淡道:“两百年前,你家先祖与我家老祖在玄阴岛共抗兽潮,结下生死之交。虽然后来……” 她顿了顿,目光似有意,又似无意的朝李易所在的洞府扫了一眼,“如今你王家先祖虽已坐化,但终究存了一份香火之情。” 说著,她袖中飞出一道赤色流光,在空中化作两枚通体晶莹的丹药。一枚落入伤者口中,另一枚则在虬髯大汉断臂处轰然炸开,化作一层氤氳药雾。 令人称奇的是,原本紫黑色的伤口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褪去毒色,翻卷的皮肉也开始缓缓癒合。 “况且我与你家十三小姐相交甚篤。今日既然遇见,自当略尽绵力。这枚玉蟾丹可以护你心脉两个时辰。 “这段时间虽不至於死掉,但想活命,终究还得二阶以上的冰属性灵药或者五行灵药医治。 “至於最后能不能活,那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女修语气依旧清冷,但眼中寒意已消融几分。 玉蟾丹的药效极好,那虬髯大汉原本气若游丝,此刻竟能挣扎著坐起身来,断臂处的剧痛也明显减轻。 他强撑著俯身跪地,“多谢仙子赐下灵药。” 李易心头微动,目光落在二人衣袖上绣著的墨色符籙纹样上。 这图案,他在修仙集市王家女修身上见过。本来以为是寻常的装饰,原来竟是灵符山王家的家族徽记。 但真正让李易心头一紧的,是这红衣女修扫过洞府时意味深长的目光。 美眸锐利如剑,仿佛能穿透隱匿阵法直窥內里。 这就让李易有些看不透了。 此人不过链气六层修为,怎会有如此可怕的神识? 难道是身怀增强神识的秘宝? 还是刻意压制了修为? 想了想,李易迅速將冰锥符收回袖中,转而將龟壳小盾扣在掌心。 未知吉凶祸福时,谨慎些总是没错的。 做好一切,李易再次朝外面望去。 此时,红衣女修眸光如电,已经冷冷锁定那不断后退的血目妖猿,“都说你这畜生乃是蛮荒异种,更有一缕真灵血脉万法难伤。且看是你的防御厉害还是我这赤火剑的朱雀灵火厉害。” 话音未落,她突然並指如剑,在赤火剑柄上轻轻一点。 鏘! 一声剑鸣响彻,赤红巨剑应声出鞘。 剑身缠绕的无名灵焰瞬间暴涨,化作一道丈余长的熊熊火柱朝血目妖猿轰杀过去。 与此同时,火焰中渐渐凝聚出一只栩栩如生的灵禽虚影。 这灵禽通体赤金,每一根羽毛都清晰可见,甫一现身便仰首喷出一口灵焰。 霎时间,那道火柱威势陡增,焰光直接暴涨一倍有余。 李易见之,心头一震。 朱雀? 真灵朱雀? 不过怎么与《万灵仙录》记载的不太一样呢? 《万灵仙录》有载:朱雀乃四圣真灵之一,身披金鹏翎羽,目含凤凰神光,振翅间可焚山煮海,顾盼时自带天地威压。 甫一出现,方圆万里云霞尽染赤金,万物未触先焚。 乃是第一等的天地真灵。 这赤火剑上的灵禽虚影虽然也有些神异的气势,但却差了典籍记载的太多太多。完全没有那种顾盼间自带一股睥睨天下的威严。 思索一会,李易脸上露出一丝瞭然。 想来此剑当是以某种具有朱雀血脉的妖禽骸骨炼製而成。 剑中灵火虽也炽烈,却终究只是借了半分真灵余韵的高阶妖火罢了。 若是真正的朱雀真火,恐怕方才那一剑之威,直接就让这整座火云谷化为一片焦土了。 第030章 修仙家族,五行芝 妖猿原本的滔天气势,在灵禽虚影喷吐灵焰的瞬间便土崩瓦解。 这却也不值得奇怪,此妖猿如今不过一级上阶修为,还算是一头幼兽。 纵使体內流淌一丝真灵之血,但比起那些六七级乃至更高阶妖禽所继承的真灵血脉,就如同萤火之於皓月,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伴隨著一声猿啼,这头蛮荒异种全然不顾先前之威,庞大的身躯猛地扭转,直接选择了落荒而逃! 那足以生裂虎豹的巨躯在密林中横衝直撞,碗口粗的古木如同草芥般被接连撞断。不过几个腾跃之间,其身影便彻底消失在丛林深处。 更令人意外的是,红衣女修竟未乘胜追击,只是冷眼望著妖猿逃遁的方向,手中剑诀缓缓散去,赤火剑也隨之收敛锋芒。 藏身洞府內的李易眉头一蹙,心中顿生疑竇。 此女既能以赤火剑轻易压制妖猿,为何不趁机收服这头珍稀的蛮荒异种? 要知道,若能將其驯化为灵兽,无异於平添一个顶阶链气期修士的强力臂助。 甚至以后还会堪比筑基期,乃至金丹期、元婴期。 这般轻易放弃,委实有些不合常理。 “难道?” 想到这里,李易双目微眯,瞳孔中隱隱有雷光闪动,运足目力后再次凝神细看。 忽然,他目光一滯! 这红衣女修皓腕上看似装饰的玉鐲,此刻正泛著极不寻常的灵光。 细若游丝的灵力正从鐲中源源不断地涌出,与赤火剑柄相连,形成一道若隱若现的灵力锁链。 “果是如此。” 这赤火剑展现出的惊人威能,根本不是女修自身修为所能催动。 看这情形,分明是家族长辈將自身法力封印在玉鐲之中,在危急时刻让其激发使用。 李易嘴角不仅泛起一丝玩味,“想必这环中储存的灵力已经所剩无几。若贸然追击,一旦灵力耗尽……” 他目光转向远处仓皇逃窜的妖猿,又看了看女修微微发颤的指尖,这场看似碾压的胜利,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果然,见妖猿遁走,红衣女修立即掐诀收剑,动作乾脆利落。 李易不禁暗自摇头。 此女终究欠缺歷练,竟將这等保命底牌浪费在素不相识之人的身上。在这步步杀机的火云谷中,这般行事著实欠妥。 不过转念间,他又露出一丝自嘲的苦笑,“这些修仙家族的子弟,谁又知道她们身上还藏著多少件这样的秘宝?说不定……” 突然,李易目光微凝,忽然又想到另外一种可能。 此番红衣女修突然出手,未必就不是其家族安排的一次成长历练。 既能广结善缘,又能磨链后辈的决断与胆识。 “谁知道呢!修仙大族的底蕴,本就不是我这种寻常散修能够隨意揣度的。”李易摇摇头,不再去想这些。 “谷內危机四伏,你们好自为之。我还有要事,先行一步。” 红衣女修清冷的声音隨风飘来。她轻盈跃上双头怪鹰的背脊,却在临行前似有深意地朝李易藏身的洞府方向投来一瞥。 怪鹰双翼展开,捲起一阵狂风,转眼间便化作天边的一个黑点,消失在云层之中。 直到確认对方真的离去,李易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鬆。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將掌心的龟壳小盾收了起来。 古松下的黑衣少年亦是长长鬆了口气,如释重负地拭去额间冷汗,“许大哥,你我今日真是命不该绝。竟能遇上这等贵人相救。 “三公子与小五已经去採集灵药,你知道的,那是一株五行芝,有活死人肉白骨的功效,你吃了定能止住伤势,说不定还能进一举突破链气后期呢。” 虬髯大汉却神色黯淡,粗糙的大手轻抚少年发顶,脸上表情並没有什么欣喜,“小六,你与小五以后要聪明一些,懂得察言观色,这样才能在修仙界走的更长远。 “五行芝这等三阶灵药,岂是我一个旁姓护卫可以……” 他话没说完,忽闻枯枝断裂之声,一道身影自雾中踱来。 但见来人头束道髻,用一只金簪挽住。面容虽称得上俊朗,可那双狭长的眸子中透出的却是极为阴鷙冷意,让人有些不寒而慄。 尤其是那微微下垂的嘴角,更添几分刻薄之相。 “三公子,是三公子回来了!” 黑衣少年快走几步跑过去,不过看只有金簪青年一人前来,衣袍上还沾著未乾的血跡。微微有些一愣,不由得发问,“三公子,五哥呢?” 金簪青年嘴角扯出一个僵硬的笑,抬手掸了掸衣袖:“路途险恶,带著小五实在不便。我已將他安置在一处隱秘山洞,绝对安全。” 黑衣少年不疑有他,赶紧道:“三公子,许大哥受了重伤,你能不能把五行芝给他治伤?此物活死人肉白骨,也只有这等三阶灵药才能回天有术!” “五行芝?”金簪青年突然垂了垂头,眼中闪过一丝冷芒,“没採到。” “什么?!”黑衣少年如遭雷击,踉蹌后退半步。 金簪青年面色骤然阴沉,袖中五指缓缓收拢,“怎么?你不信我?” 黑衣少年双目赤红如血,鼻翼剧烈翕动。自幼修习的辨药之术让他对灵药气息格外敏锐,此刻那缕若有若无的五行芝药香,正从金簪青年衣袖间幽幽飘散。 “三公子!” 少年声音嘶哑,再也顾不得尊卑之別,一把抓住对方衣袖,“我五岁便隨药堂长老辨识百草,这鼻子从不会错!你身上分明带著五行芝的气息。” 他手指因用力而泛出一丝青紫,声音里更是带著哭腔,“许大哥他真的等不得了!求你发发慈悲!” 虬髯大汉突然剧烈咳嗽起来,血渍不断从嘴角溢出。他拼尽最后力气厉声喝道:“小六!三公子说没有就是没有,你怎敢如此无礼?” 说话间,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却死死盯著金簪青年,浑浊的瞳孔中闪过一丝瞭然的绝望。 金簪青年嘴角噙著若有若无的冷笑,左手缓缓探向腰间储物袋,“小六,你错了!五行芝刚入手就被那返回的妖猿夺了去!不过……” 他故意拖长声调,“不过我这里还有一物。” 黑衣少年眼中顿时迸发出一丝希冀,“三公子!不知是何物?” 金簪青年终於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在掌心轻轻拋接,“倒是有一枚『返元丹』。此丹虽比不上五行芝的神效,但吊住许护卫一口气回归家族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太好了!”少年喜极而泣,伸手就要去接。 “小六快走!!!”虬髯大汉突然暴起,独臂猛地推开少年。 这一声嘶吼仿佛用尽了毕生修为,震得周围落叶簌簌而下。 少年踉蹌后退数步才稳住身形,脸上写满难以置信,“许大哥?你这是?” 话音未落, 白玉瓶在金簪青年掌心骤然炸裂,一团墨绿色毒雾如活物般喷涌而出。 那雾气触碰到空气的瞬间,立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嗤嗤声,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焦黑,显然绝非什么救命丹药。 “去!” 金簪青年袖袍一挥,剧毒雾气顿时化作一条狰狞毒蟒,直扑少年面门。 第031章 阁下可看够了? 黑衣少年未及反应,毒雾已如附骨之疽般覆上他的面门。 只见他裸露的肌肤上,密密麻麻的血泡以惊人的速度隆起,在火云谷特有的灼热雾气催化下,黄绿相间的脓血顿时顺著溃烂的皮肉蜿蜒而下。 少年喉间的惨叫尚未出口,金簪青年已如鬼魅般闪至他身后。 剑光一闪。 少年腰间诡异地现出一道细若髮丝的血痕。 噗嗤! 血线骤然崩裂,少年身躯在电光火石间一分为二。 上半截躯体缓缓滑落时,那双被毒雾腐蚀的手仍死死捂在溃烂的脸上,至死都没能发出那声酝酿已久的惨嚎。 金簪青年漫不经心地振剑甩落血珠,嘴角勾起一抹残忍弧度,“区区家奴,也敢顶撞主人?” 收剑入袖,他慢条斯理地掸了掸衣袖上並不存在的灰尘,“莫不是真以为老祖赐了你们王姓,你们这些贱奴就真成了家族子弟?” 目光扫过虬髯大汉,金簪青年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许护卫……” 他缓缓蹲下身,与大汉平视,“记得我少年时在某个古修洞府误入陷阱,是你拼死救的我。” 手指拂过大汉断裂的臂骨,他又说道:“所以,我真的不想对你下手。 “可是大哥贪得无厌,明明已经得到今年家族分发的筑基丹,偏偏还要让你来监视我,那就莫要怪我算计你了。 “再说一遍,当年咱们探秘古修洞府时,你救过我一命,我不是记不得!如果可以,我绝对不会阴你。” 话止於此,金簪青年长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挣扎,却很快被决绝取代,“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五行芝的消息一旦走漏,老祖必定强行收缴。所以……” 讲到这里,他突然收声,目光灼灼的望著虬髯大汉,未尽之言,以无需多说。 “所以你就得把入谷的所有人都灭口!”虬髯大汉两行浊泪顺著沟壑纵横的面颊滚了下来。 他嘴唇微颤,“小五、小六都当你是大哥。他们也都是从小在王家长大的孤儿,把命都卖给了王家,你如何下得去手?” 金簪青年先是一怔,然后突然起身仰天狂笑,笑声癲狂刺耳,足足持续了十余息才戛然而止。 再开口时,声音已冷得像淬了冰霜,“蠢! “他们的忠心是对王家,不是对我!” “王家是王家,我是我! “家族没落至此,每年只能从岛主府求来三枚筑基丹!。可大哥那个废物,卡在大圆满境界已经有十几年,年年都要浪费一枚筑基丹!老祖他何其偏心?” 越说越恨,他面容狰狞,牙齿几乎咬碎,“六妹、七妹、九妹、十三妹,不过区区三灵根,却个个都分到了筑基丹。 “而我,堂堂火木双灵根的绝艷天资,竟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 他疾走几步,双拳朝空气中乱挥一气。然后又走回来,猛地揪住虬髯大汉的衣襟,声音癲狂如恶鬼,“许大哥,为什么!” “你告诉我为什么?!” “回答我!!!” 虬髯大汉怒目圆睁,仅存的独手悄然摸向腰间储物袋。 金簪青年眼中寒光一闪,抬脚狠狠碾碎他的腕骨。骨骼碎裂声中,他依旧癲狂,“无非就是当年家族小比时,我不小心重伤了二哥。 “而二哥又是家族唯一的变异灵根,是老祖重振家族的希望。 “可是他废物啊! “风灵根?哈哈哈!连我的木系术法都挡不住,丹田被破是他活该! “指望一个废物重振家族?笑话! “我,王天化,一定会是王家天字辈里最早筑基的,將来的王家家主一定是我。” 一口气说完,他眼中的癲狂渐渐平息。转眼又恢復了那副世家公子的从容模样。 仿佛方才的歇斯底里从未发生。 “许大哥,你应该知道我有多卑躬屈膝才討来这次入谷寻药的机会。所以,对不起了!” 金簪青年指尖轻弹,一道风刃符如落叶般飘向虬髯大汉。 符籙触及脖颈的剎那,一道细若游丝的血痕悄然浮现。 虬髯大汉独臂微颤,那只断了手腕的残肢下意识想要触碰颈间。可就在手臂抬起的瞬间,血痕骤然迸裂,彻底没了声息。 温热的鲜血溅了金簪青年满脸,他却浑不在意,反而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边的血跡,“许大哥,你放心走吧!等我夺下家主之位,你的两个儿子每人一粒筑基丹。 “对了,大哥应该给了你们不少好东西,莫要便宜了外人。” 说完,他熟练地在两具尸身上游走,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而高效,仿佛早已演练过千百遍。 这般嫻熟至极的摸尸手法,显然没少做杀人夺宝之事。 储物袋、贴身法器、暗藏的丹药符籙,尽数被他收入囊中。 待搜刮殆尽,他指尖轻弹,两张火球符飘然而落。 嗤! 赤焰翻涌间,尸身如蜡遇火,转瞬消融。 不过几个呼吸,地上便只剩几缕青烟裊裊升起。 四周查看了一番,金簪青年畅快一笑,旋即御剑而去! 这一幕看的洞內的李易直皱眉头。 “这就是所谓的修仙世家?表面光鲜亮丽,內里却比魔修还要腌臢三分。” 他不禁又想起那个倔强的王家旁支少女。 幸好那丫头早早的自立门户,若是留在这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家族里,只怕连骨渣都剩不下。 这些世家大族看似底蕴深厚,实则內部倾轧比散修间的廝杀还要血腥十倍、百倍。 “本想调息恢復,倒看了两场好戏。” 摇摇头,李易目光扫过洞外那几片焦土,心中再次暗嘆修仙界的残酷。 感受著体內充盈的灵力,李易伸了个懒腰。 是时候继续赶路了,这危机四伏的火云谷,早一刻离开便少一分凶险。 临行前,他忍不住回望这座简陋的洞府。 虽说只是隨手开闢的临时棲身之所,但毕竟是自己在修仙界的第一处真正的洞府,倒也有几分说不出的亲切感。 “就这样吧,或许后来者还能用的到。” 就在他准备动身之际,外面的灵气突然剧烈波动起来。 李易心头一凛,猛然回首。 却见那叫作王天化的金簪青年突然御剑而回,此刻正悬於半空,锐利的目光直刺洞府方向,“阁下看够了吧?是不是该现身一见了?” 第032章 小剑灭敌,偶见灵花 “链气大圆满的修为,绝无可能看破这隱灵阵。况且我还服用了匿息丹!”李易眉头紧锁,五指不自觉地扣紧了龟壳小盾,“莫非是在诈我?” 思绪未定间,异变陡生。 一道赤色霞光突然破空而至,定睛看去,竟是一柄通体缠绕火霞的捣药杵状法器。 杵身灵焰吞吐,所过之处空气扭曲,发出令人牙酸的嗤嗤声。 李易见此,毫不犹豫地甩出一张遁空符。符籙瞬燃,裹著他的身影直接消失在洞府內。 几乎在同一时刻,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声,整座洞府在烈焰中轰然崩塌,直接成为废墟。 李易脚踏飞剑凌空而立,衣袍在灼热的气浪中猎猎作响。他凝视不远处悬空而立的金簪青年,眼中寒芒如刀。 “这位道友,你我无冤无仇,为何毁我洞府?”声音很轻,却带著刺骨的杀意。 这一刻,李易已经决定杀了此人。 眼前之人阴毒如蛇,狡诈如狐,这般如附骨之疽的敌人,只要招惹,就必须赶尽杀绝,不能给对方一丝一毫的喘息之机。 王天化冷笑不语,他眯起眼睛,將李易从头到脚扫了一遍。 见李易道服上既无显赫的家世標识,也无惊人的修为波动,嘴角不由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洞府?別说一个破烂般的简易洞府,凡是知晓五行芝下落的,都得死! “也莫说什么有仇无仇的!要怪就怪你自己运气不好,偏偏撞见了不该看的事。”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李易身形微退,足下飞剑灵光闪动,瞬息间已拉开六七丈的距离。同时暗中催动龟壳小盾,以防对方偷袭。 “我本不知你藏身於此。”王天化漫不经心地转动著手中的捣药杵法宝,赤红火舌在指尖吞吐,映得他面容阴晴不定,“但崔家那嫡女手上戴著件灵元鐲。虽是法宝的仿製品,却能储存法力、增强神识。” 说到这里,他忽然冷笑一声,眼中讥讽之色更浓,“那贱人往你藏身之处多看了两眼,我这才折返查探一下。说来还要多谢她,倒是做了件好事。” 李易心头一凛,原来自己竟因那红衣女修无意的目光而暴露行踪。眼前之人不仅心狠手辣,心思更是縝密得令人髮指,竟能从他人细微举动中抽丝剥茧,委实是个极为难缠的对手。 “这么说来……”李易目光渐冷,“你一直暗中窥视?” 王天化冷哼一声,“当然,没了血目妖猿的守护,采株灵药能费什么事? “不要问这些了!你就不想问点別的?” 李易目光一凝,突然问道:“火云谷禁制森严,你身为链气大圆满修士,是如何进来的?” “这个问题……”王天化阴森一笑,手中捣药杵突然泛起刺目红光,“还是你自己去阴司问阎君吧。” 话音未落,他骤然发难! 那柄赤红捣药杵化作一道长虹朝李易狠狠砸了过来,所过之处,火雾剧烈扭曲。周围浓郁的火属性灵气竟如百川归海般自发涌向这件法器,令其威势瞬间暴涨! 李易没有躲闪。 他左手手腕一翻,一张看起来平平无奇黄纸符籙现於手中。中间位置,豁然有一枚黑色小剑时隱时现。 於此同时,右手掌心的一团雷云已经凝聚而出。 “斩杀了!” 雷云化作细密雷雾尽数没入符纸。那黑色小剑裹挟著刺目雷光破符而出,直取王天化咽喉要害。 “斩仙符?不可能,你怎会有这等高阶符籙?” 他仓促间想要召回捣药杵抵挡,却为时已晚。 瞬息之间,黑色小剑已抵至他咽喉。 噗嗤! 黑色小剑透颈而过,带出一蓬鲜红血雾。 此刻,王天化依旧保持著惊骇表情,可是眼中的神采却在快速涣散。 咻! 飞剑因失去主人的控制,先一步坠下,斜斜刺入焦岩之中,兀自颤动不已。 紧接著,王天化的尸身如断线木偶般轰然坠落,重重砸在焦黑的岩石上。 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面对这种诡计多端的小人,李易並没有选择用雷法或子母刃与他缠斗。 而是当机立断,直接祭出徐管事所赐的“斩仙符”將其击杀。 首先,此人是火属性为主的双灵根。哪怕压制修为,在火云谷这种极炎环境中亦是天然占据三分地利。 另外,鬼知道此人有什么阴毒手段? 最稳妥之计,便是送他下去给王家那几个枉死鬼赔罪。 李易袖袍一卷,王天化腰间的储物袋如燕归巢般落入掌中。 他动作不停,右手凌空一摄,捣药杵与木属性飞剑也应声而起。待確认再无遗漏后,他指尖轻弹,一张赤红符籙飘然而落。 轰! 火球符触及尸身的剎那,炽白烈焰冲天而起。待火光散尽,原地只余一捧残灰,被谷中热风一卷,便散得无影无踪。 辨明方位后,李易毫不犹豫地祭出三张遁空符。墨霜剑化作一道流光,朝著东南方向疾驰而去。 剑光划过天幕,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雾靄之中。 …… 一夜疾行,晨光微熹时分。 李易驻足在一座怪石嶙峋,爬满不知名古藤的山崖旁边。 对面不远处则是一处半石半砂的小丘。 五个时辰,他差不多寻了足有两百余里的路程。 可是依旧没有找到那处炎潭。 李易一度觉得地图可能有什么隱藏,比如真正的地图是夹在兽皮中间。 可根本不是。 “得先寻个稳妥之处恢復灵力,再清点下收穫!” 忙碌一夜,灵力消耗非常大。李易目光扫过四周,最终落在崖壁一处。那里垂落的古藤虬结如龙,恰好形成天然的遮蔽屏障。 “此处倒是不错,古藤正好可以將洞口遮住。” 正当他准备取出飞剑开凿洞府时,目光却被不远处的一幕牢牢钉住。 两具尸体静静地躺在乱石之间。 死状极惨,仿佛死之前看到什么骇人听闻的景象。 全身皮肤乾瘪皱缩,有很多密密麻麻的小孔,像是被什么东西抽乾了水分,呈现出极为诡异的灰白色。 四肢扭曲成不可思议的角度,指甲深深抠进岩石,留下道道血痕。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这两具尸体周围寸草不生,连那些古藤都刻意绕开这片区域,形成一个诡异的空白地带。 尸体两丈外,一朵拳头大小的灵附在长满苔蘚的山壁上。 第033章 寒潭小龟,三阶灵药 灵,开九瓣,每一片都有一层淡淡的云雾包裹,偶尔还会青芒闪烁,很是奇妙。 雾云。 一阶灵药。 属於炼製补气丹的一味重要辅药。 坊市各大丹药店铺的收购价格为每朵九块低阶灵石。 李易的目光只在那雾云上停留了一瞬,便迅速移开。他的视线被地上那道触目惊心的血跡牢牢吸引。 暗红的血痕蜿蜒曲折,一直延伸到数十丈外一处陡峭如刀削的山壁之下。 更令人在意的是,那山壁方向传来的异常灵气波动。即便隔著如此远的距离,李易敏锐的灵觉仍能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药香。 气息纯净浓郁,绝非寻常灵药可比。 他单手一招,两具尸体腰间的储物袋飞入手中。隨后自袖袋取出一张泛著淡青色光晕的隱灵符。 符籙激发瞬间,他周身灵力波动变得若有若无,几乎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做完这些准备,李易才屏息凝神,沿著血跡的方向缓步前行。 每走几步,他都要停下感知四周动静,右手始终按在腰间的子母刃上,隨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走出六十余步,脚下突然一顿。 眼前赫然出现一汪幽深寒潭,温度到此骤降,有丝丝寒气升腾而起。 而在潭边乱石堆中,又横陈著一具尸体。 看起死状,比先前那两个倒霉鬼还要骇人。 这具尸体同样全身精血尽失,皮肤紧贴著骨骼,乾瘪得如同一具风化很久的乾尸。 然而最骇人的是它的头颅。 整个头盖骨被某种利齿啃噬得支离破碎,面部肌肉组织荡然无存,只剩下几个黑漆漆的血窟窿。 下頜骨更是被嚼得粉碎,散落的骨渣上还残留著清晰的齿痕,仿佛被某种凶兽当作磨牙的玩具反覆撕咬过。 从尸体扭曲的姿势来看,死前必定经歷了更加难以想像的痛苦折磨。 望著尸体腰间一抹深紫,李易心臟加速动了一下。 那里赫然掛著一个绣著龙纹的中阶储物袋。 隨手一招,直接將其收入自己袖袋。 继续观察。 三丈外,一柄土属性飞剑满是被啃噬的痕跡。不过这是一把掺了铜精的上品飞剑,只是有些齿痕,並没有破破烂烂。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剑柄处赫然刻著一个青竹標记。 李易认得这个標记,乃是坊市专门配发给执事弟子和青竹卫的制式飞剑。 而要获得这些职位,最低也得是链气七层的修为。 “到底是什么妖兽能把一个链气后期修士弄成这般鬼样子?” “还有,在这火属性灵气浓郁的秘境中,为何会突兀地出现这样一处寒气逼人的水潭?” 咕嚕。 寒潭水面先是好似沸水煮开,然后猛的盪开一圈涟漪,一头巴掌大小的龟类小兽慢悠悠地浮出水面。 它通体呈玄青色,龟甲银光耀目,在寒潭雾气中若隱若现。 这小龟丝毫不惧生人,大摇大摆地爬上岸来,动作慵懒却又透著几分灵性。 它沿著一条不过丈许宽的狭窄溪流,缓缓向山崖下游去。 山崖底部,一株通体晶莹如玉的古藤盘绕而上。藤蔓表面笼罩著一层血色雾气,每隔三四个呼吸,就会有一团灵雾从藤蔓上涌起,又在半空中凝结成晶莹的冰碴坠落。 那小龟停在古藤下方,仰著头,每当有冰碴落下,便敏捷地伸长脖子接住。它眯著眼睛,一副细嚼慢咽的模样,仿佛在品尝什么绝世美味。 更奇异的是,每吞下一块冰碴,它龟甲上的银纹就会微微发亮一次。 “这?这难道是血云藤?” 没有犹豫,李易马上从储物袋取出一本兽皮製作的小册子。 书页翻动间,带起细微的灵力波动。 最终停在“卷三·高阶灵药篇”。 图中那株缠绕著血色雾气的灵藤,与眼前之物可说分毫不差。 “果然是血云藤!” 李易喉结滚动,握著典籍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兽皮图鑑在他掌心发出细微的咯吱声,却浑然不觉。 血云藤,三阶灵药。 內含金、木、水、火、土、冰、风、雷,八种灵气,乃是炼製筑灵丹的主药。 筑灵丹,在修仙界素有“小破境丹”之称,乃是链气期修士突破瓶颈的至宝丹药。 没有之一。 价值甚至还在洗髓丹之上。 在青竹坊市,这种丹药几乎绝跡。 即便偶尔出现,也立刻被各大势力爭抢一空。 普通修士? 没有身份地位的散修,就算捧著大把灵石也根本买不到。唯有那些为坊市立下大功的执事弟子,或是顶级修仙家族的嫡脉子弟,才有可能获得一两颗。 李易呼吸不自觉地急促起来。 眼前这株血云藤的价值,简直难以估量。 曾经有人得到拇指长的一小段就卖了三百块低阶灵石,但那个收购的摊主马上以八百灵石的价格出售给了某个修仙大家族。 这株足有尺许长的灵藤绝对是一个天价。 更妙的是,藤类灵药天生就是活种,只需截取一段插在灵壤中就能继续生长。对於拥有灵府空间的李易来说,这哪是什么灵药?分明是一座小型金矿。 不,说金矿都太保守了。 这根本就是一条小型矿脉。 並且,他已经卡在链气六层两年时间,因为主修功法是五雷诀,小境界的提升极难。 现在可说是天降奇缘,给了他一次破境契机。 李易强压下心头的激动,没有贸然行动。 他深知修仙界的一条铁律。那就是高阶灵药必有强大的伴生妖兽守护。 这些妖兽往往与灵药共生,靠吸收灵药散逸的灵气修炼,待灵药成熟后再吞食以突破境界。 “血云藤的伴生妖兽会是什么?”李易暗自思忖。 同为三阶灵药的五行芝是血目妖猿,这血云藤的伴生妖兽想必也不会逊色。 看看地上那三具死状悽惨的尸体就可见一斑。能將链气后期修士虐杀至此的,绝对是凶悍至极的妖兽。 说不定又是一头蛮荒异种。 至於眼前这只用尽全力啃食冰碴的小龟,李易並不认为它就是守护者。瞧它那鬼鬼祟祟的模样,分明是个趁主人不在来偷吃的小贼。 这株灵药真正的守护妖兽,怕是正在某处潜伏。 並且,李易心中始终縈绕著一个疑问。 能將修士吸噬成这般可怖乾尸的,是禽类妖兽,还是兽类妖兽?亦或是灵虫? 他谨慎地后退数步,服下一粒匿息丹,整个人隱入一块数丈高的巨岩阴影之中。双目如古井无波,呼吸绵长似龟息,连心跳都刻意放缓了许多。 时间流逝,转眼已过去大半个时辰。 血云藤周围依旧静謐如初,不见任何妖兽踪跡。连那只偷食的小龟都饱餐冰碴后,悠哉悠哉地游回了寒潭深处。 然而李易依旧按兵不动。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饶是李易性子沉稳,在血云藤这种天材地宝面前也有点呆不住了。 “周围看著並没有什么山洞或者地洞类可以藏身的地方?会不会是妖兽出去猎食了? “若我犹豫不决,等那守护妖兽回来,岂不是自找倒霉?” 更令他忧虑的是,这秘境中修士往来极多,难保不会有其他修士发现。 在修仙界,最不缺的就是机缘巧合。李易也並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天选之子,能够独占所有天材地宝。 想想那三具乾尸就知道了,他们可比自己更早发现这株灵药。 若此时突然来上一个难缠对手,免不了又是一场生死相搏。 呼! 李易长吐一口浊气,觉得自己要做出决断了。 轻拍储物袋,三张符籙出现他手中。 第一张,金罡符,可化灵钟护体,先激发符籙,避免被妖兽偷袭。 第二张,风刃符,用来切割血云藤,在火云谷这种险地,必须做到一击即中。 第三张,小五行风遁符,取了血云藤后马上就用风遁符逃命。 这火云谷受天地法则之力限制,绝无可能出现二级妖兽。只要计划得当,未必就没有机会。 哪怕敌不过,这套准备也足以確保自己全身而退。 正待激发金罡符。 突然。 天地灵气,骤然大变。 第034章 虎口夺食,灵藤到手 剎那间,周遭雾气如沸水般剧烈翻腾,整片石崖好似都在剧烈震颤。 那寒潭中的小龟惊恐地浮出水面,眼珠转动一番后,马上鬼鬼祟祟的又潜回了水底。 李易身形也跟著左右晃动,忙使了一个千斤坠稳住身体。 “怎会如此?” “谷內灵兽最多就是一级顶阶妖兽,如何能使灵气波动的如此强烈?” 桀——桀——桀——。 只见数以千计的蝙蝠自山藤掩映的岩缝中蜂拥而出,瞬间遮蔽大半天空。 这些蝙蝠通体如墨,翼展足有尺余,密密麻麻的身影竟让天色都为之一暗。 为首的妖蝠体型极为骇人。 头大如斗,展开的双翼足有两丈余长。一对利爪狰狞可怖,比之成年狮虎的爪子还要粗壮三分。 “这是什么鬼妖兽?”李易心头剧震。 虽不识此兽来歷,但那三具乾尸的死因却也找到了。 定是这群妖蝠先以獠牙吸其精血,再用利爪撕碎残躯啃食。 他更是敏锐地发现,这些妖蝠竟能隨周围环境而变色。 本来漆黑如墨的躯体,隨著不断吞食空中的火雾,竟渐渐化作血红之色,与周围环境完美融合。 “难怪那三人会落得如此下场。 “这等隱匿能力,在不了解这群妖物的前提下,完全就是防不胜防。”李易后背猛的渗出涔涔冷汗。 “那三名修士怕是至死都没能看清夺命凶物的真容。估计稀里糊涂就被吸乾了全身精血,何其可怜!” 此时,李易极为庆幸方才没有贸然出手。 若是准备不足就去採摘灵藤,此刻怕是也成了那些乾尸中的一员。 不过眼前处境也好不到哪去。 可说是进退两难。 若冒险出手,极可能命丧这群凶残的妖蝠之口。 单打独斗?他自问不惧。 十只八只?也可周旋。 可这铺天盖地的上千之数,任谁见了都要胆寒。 但若就此退去,且不说照样会被这群妖蝠追击,內心也会极不甘心。 要知道,在修仙路上,错过一次机缘往往就意味著要多蹉跎数年甚至十数年光阴。待他日瓶颈难破时,今日的退缩必將化作心魔,日夜啃噬道心。 “呼……” 李易深吸一口气,眼中闪过一抹坚毅之色,“长生之路,步步惊心。但我李易绝不会止步於此! “命是我的,灵药亦是我的!” 灵光激发符籙,霎时间一口凝如实质的金钟虚影轰然显现。钟身符文流转,將他周身护得滴水不漏。 与此同时,李易右手掐诀,风刃符应声而发。 只见一道青光闪过,精准的將那株血云藤齐根切断。就在灵藤下坠,李易身形暴起欲夺之剎那。 “咯咯咯……” 一阵银铃般的娇笑突在他耳畔响起,伴隨著沁人心脾的幽香。只见一道红影以惊人的遁速从斜刺里杀出,竟抢先一步抓向血云藤。 “谢道友成全。这株灵藤,奴家笑纳了。” 速度之快,竟在空气中留下道道残影。 不是旁人,正是那个用灵器赤火剑逼退血目妖猿的红衣女修。 李易眼中寒芒乍现,岂容他人坐收渔利? 左袖轻震,子母刃的子刃如银蛇出洞,化作一道夺命寒芒直刺女修心口。 “灵器?” 红衣女修瞳孔骤缩,那双剪水秋瞳中闪过一丝骇然。 她心知,此刻血云藤近在咫尺,若执意抢夺,必能得手! 但若如此,也定会被这凌厉的短刃钉死在崖壁之上。 瞬息之间,她已做出决断。 玉指翻飞,一面青木小盾应声而出,横亘在她身前。 在她看来,此乃万全之策。既能格挡致命一击,又可借势夺取灵药。 却不料那银芒竟在半空划出诡异弧线,对灵盾视若无睹!子刃,精准穿过盾牌间隙,咻的一声將下坠的血云藤刺了个对穿,然后重新飞回李易手中。 “你?” 红衣女修直接怔立当场,待回过神知道自己被耍后,一双美眸已燃起滔天怒火! 可李易根本不给她发作的机会。 血云藤甫一到手,他便立即捏碎手中的小五行风遁符。只见一团青色灵雾在他脚下升腾,整个人顿时如离弦之箭,朝著与山壁相反的方向激射而去。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从夺取灵药到远遁逃离,前后不过两三息的工夫。 “可恶!” 红衣女修一口银牙几乎咬碎。 她正欲催动身法追击,却听得上空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刺耳尖啸。 灵药被盗,整个蝠群彻底暴走。 上千只妖蝠在那头巨型蝠王的带领下,化作一片蔽日黑云,铺天捲地般朝红衣女修压了过来。 此时李易早已远遁,红衣女修却毫无准备,瞬间陷入绝境。 危急关头,她玉手一扬,赤火剑自袖中激射而出。 剑锋所及,数十只妖蝠尽数化为飞灰。 然而,蝠群仿佛杀之不尽。那头蝠王更是凶威滔天。但见它双翼怒展,捲起两道血色罡风,如两只毒箭直取女修双目。 罡风未至,凌厉的劲气已刺得人肌肤生疼。 “哼,不知死活!” 红衣女修冷哼一声,腕间灵鐲霞光暴涨。赤火剑先是化为巨剑,然后急速旋飞,霎时间就在她四周布下一道焚天火幕。 熊熊火光中,她面上轻纱被热浪掀起,露出一张倾国倾城的玉顏。 既有二八少女的明艷灵动,又带著成熟女子特有的熟美风情。 端的是美艷不可方物。 这一切,远遁的李易自然无从知晓。 此刻他正全力催动小五行风遁符,在密林间急速穿行。约莫飞出五十余里后,前方出现一条湍急的河流,水声轰鸣,白浪飞涌。 此时风遁符的灵力已接近溃散,飞行速度明显减缓。 按理说这个距离应该安全了,但李易仍不敢有丝毫鬆懈。 他担心的不是那群妖蝠,那群畜生再厉害也飞不了如此远。 李易忌惮的是那个来歷不凡的红衣女修。 从之前王天化惜字如金的简单描述,以及在简易洞府中对这女修的观察,李易渐渐拼凑出一个惊人事实。 这个红衣女修极可能出身一个叫作崔家的顶阶家族。 这个崔家,绝非寻常修仙世家可比。其底蕴之深厚,怕是数个王家捆在一起也难以望其项背。 大概率是一个顶阶修仙家族。 最直接的证据,便是那轻描淡写的一句“赐予外姓客卿洗髓丹”。 要知道,这等链气九层衝击链气大圆满的丹药,放在寻常家族足以引起內斗,而在崔家却仿佛隨手可得的寻常物件。 这种情形下,李易岂能不忌惮? 念及此处,他毫不犹豫地又祭出一张小五行风遁符,化作一团青色遁光朝东侧急速飞去。 半个多时辰后,李易出现在一处广袤无垠原始森林的边缘,此地距离那妖蝠巢穴差不多已有两百余里,基本算是安全了。 他紧握血云藤,感受著三阶灵药传来的阵阵药香,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意。 这次虎口夺食,虽然凶险,但终究是得手了。 第035章 林中洞府,灵器护主 两百余里的急速遁逃,主要依靠两张小五行风遁符的灵气支撑。 丹田灵力尚存七成。 若是寻常修士,或许会觉得这点消耗无足轻重,但李易却毫不犹豫地决定调息恢復。 在这等凶险之地,保持灵力充盈,比什么都重要。 眼前这片绵延无尽的原始古林,便是一处绝佳藏身之地。 人在其中,便如沧海一粟,踪跡难寻。 林中隱约传来的几声低沉兽吼,更让李易下了决心。 既然林中有妖兽活动,便说明此地未被那些真正的凶物所占据。 道理很简单。 须知但凡蛮荒异种或者强大凶禽的盘踞之处,必是鸟兽绝跡的死寂之地。 越强大,越不会容忍一山二虎。 但没有凶物並不代表没有危险。 在这等密不透风的老林里,一只不起眼的毒蛛,甚至一只嗜血灵蚁都足以让修士饮恨。 更遑论那些藏於古木间的毒瘴沼泽。 终须小心谨慎一些。 取出一颗匿息丹含在舌下,待药力化开,周身气息尽数收敛,李易这才祭起墨霜剑往密林深处遁去。 每飞遁百余丈,他便落地变换一次方向。 时而绕行古木,时而穿行溪涧。 这般飘忽不定的行进方式,正是劫修惯用的反追踪之法。既能扰乱追兵判断,又可借复杂地形抹去遁光痕跡。 约莫一炷香后,李易熄了灵力,身形如落叶般悄无声息地没入一丛茂密的灌木之中。 身前数丈外,有一巨型龙虬树。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树干好似龙鬚,树皮皸裂如鳞,怕是十几个膀大腰圆的壮汉手拉手都未必能合抱。 李易屈指轻叩树干,传来沉闷的实心迴响,不由得微微頷首。 “倒是难得。” 这类生长数千年的古木,往往外表完好內里却早被虫蚁蛀空。能遇到这般內外坚实的巨木,可说是开闢临时洞府的最佳之选。 不过李易並未急於动手。 他手执子母刃,绕著巨树缓缓踱步,先是探查巨树冠层,確认並无妖禽巢穴。 又俯身检查根系周围,也未见诡异毒虫。 直到觉得万无一失,他紧绷的面容才稍稍舒展。 “就是此处了。” 李易將子母刃收回袖中,转而取出了墨霜剑。 咻! 隨著他手腕轻转,剑锋精准刺入古树纹理之间。 这一次,李易摒弃了蛮力劈砍之法,转而如庖丁解牛般循著树木纹理细细雕琢。剑锋所过之处,木屑纷飞,却不伤树干根本。 无它,开闢山石洞府尚可肆意而为,但这等千年古木却是可遇不可求。若损了其根基,怕是再难寻得第二株。 李易全神贯注,每一剑都慎之又慎。墨霜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灵性,时而横削,时而竖劈,却始终不偏离既定轨跡。 约莫半炷香后,一个丈许见方的树洞已然成型。洞口边缘平整光滑,內壁木纹清晰可见,竟似天然生成一般。 李易特意在顶部斜著开了道三指宽的缝隙,这个角度既能引入天光,又不会让雨水直接灌入。 他屈指弹出一缕灵力,將洞內残留的木屑尽数震成齏粉,这些粉末被均匀铺在洞底形成一层天然的防潮层。 “还不够……” 环顾四周,李易单手掐诀,一道道金线般的雷弧精准劈落。周遭古木应声炸裂,焦黑断木与残枝散落一地,好似遭了天雷肆虐。 反覆查验数遍,直到確认这片狼藉看不出半分人为痕跡,这才拂开偽装用的枯枝,闪身没入树洞。 临入前,李易指尖连点,三道隱灵符封住洞口,將內外气息彻底隔绝。 上次的石洞被发现,纯属意外。 若非王家那虬髯大汉与黑衣少年误打误撞,惊动了红衣女修出剑相救,恐怕至今都不会有人察觉端倪。 毕竟,在这等凶险秘境之中,修士们大多惜灵如命,谁会无缘无故將神识肆意外放? 盘膝而坐,李易先是取出一个通体莹白的寒玉盒。指尖掐诀,在盒身上连贴数张灵符禁制,这才小心翼翼地將血云藤放入其中。 灵药入盒的瞬间,盒內顿时泛起一层血色雾气,又被禁制牢牢锁住,不泄分毫。 做完这些,他翻手取出一块低阶灵石握於掌心,开始闭目调息。 灵石中的灵器如涓涓细流,顺著经脉匯入丹田。 树洞外,偶尔传来妖兽的嘶鸣巨吼,却都被隱灵符完美遮蔽…… 不过半个时辰,李易便感到丹田传来阵阵充盈之感,灵力竟已恢復至巔峰状態。 他睁开眼,看著手中已然化作灰白的灵石碎末,不禁暗自摇头,“直接用整块灵石修炼,虽然浪费,但效率比平日吐纳快了何止十倍。难怪那些家族子弟修为进境如此之快。” 掸去掌心碎末,李易取出那三个从乾尸身上得来的储物袋,开始逐一检查。 第一个储物袋破旧不堪,袋口磨损严重,显然主人常年使用。 神识探入,里面的寒酸程度令人唏嘘。 袋中仅有四块低阶灵石。 劣质链气散两瓶。 此外就是几张皱巴巴的低阶符籙,其中一张风刃符甚至已经缺了一角。 法器没有。 大概率只有一把飞剑,並且被那些妖蝠啃噬了。 第二个储物袋稍好一些,里面整齐码放著十二块低阶灵石。 此外还有三粒补气丹以及两瓶品质不错的链气散。 翻看底部,瓶底赫然刻著“赏功堂”三个小字。 “难怪品质不俗!” 李易微微頷首,这必是原主人完成坊市任务后,用功绩点换来的奖赏。 袋中还有一把勉强可称中品的飞剑,剑柄处“灵铁”二字依稀可辨。 此剑通体由玄铁打造,虽也算中品之列,但比起李易那掺了大量铜精与寒铁锻造的墨霜剑,简直判若云泥。 若两剑相击,怕是瞬息间就被墨霜剑斩作两截。 “加起来还不到二十块灵石,散修的长生之路不易啊!” 李易摇头轻嘆,眼前仿佛现出那两个散修生前为几块灵石奔波劳碌的身影。 晨光微熹时,佝僂身影在灵田內驱虫拔草。 烈日当空下,为採摘一株灵草深入险地。 暮色降临时,捧著几枚灵石碎片露出疲惫笑意。 如此种种,岂不正是从前的自己? 嘆口气,李易的目光落在第三个储物袋上。 袋身鼓鼓囊囊,表面绣著暗金色的云纹,显然比前两个精致许多。 正是那个距离血云藤最近,链气后期修为,同时也是青竹坊市执事弟子的遗物。 並且,这还是一个中阶储物袋。 对此,李易极为期待。 他指尖凝聚一丝灵力,轻轻点在袋口的禁制上。 啪! 隨著一声轻响,禁制应声而破。 袋口刚启,两道刺目紫光骤然迸射。 李易瞳孔骤缩,条件反射般抬手遮目。 袖中子母刃的子刃更是“錚”的一声自动出鞘,在他身前布下一道剑幕。 第036章 雷法修士,收穫极丰 待光芒稍敛,李易这才发现是虚惊一场。 只见两枚通体晶莹的灵石静静躺在储物袋中,表面不时闪过细密的紫色雷纹,赫然是两枚雷属性灵石。 “这灵石? “好生奇怪!” 他眉头微蹙,指尖轻轻触碰灵石表面。熟悉的雷灵力传来,却又带著几分陌生。 这股灵力精纯得有些过分,竟让他丹田內沉寂的雷云都微微震颤起来。 “不对!” 李易连忙將灵石捧在掌心,凝神细看。但见灵石表面天然具有纹路,內部雷光更是如活物般流转。 仅是捧在手中,其精纯的灵气就让他受益匪浅。 “中阶雷灵石?“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他自己嚇了一跳。这种品阶的雷灵石,莫说是他,就是筑基期的雷修都未必见过几回。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可手中灵石传来的波动,却又分明在印证著这个猜测。 坊市中传闻,一枚中阶雷灵石至少价值三百余块低阶灵石,而且往往刚出现,就会被那些以炼丹为主的修仙家族高价抢购一空。 为此,各大坊市的丹堂、丹阁都专门设立了悬赏。 但凡有人出售中阶雷灵石,不仅收购价格远远高於修仙家族,售卖者还能额外获得坊市提供的功绩点,可以去赏功堂兑换自己需要的修仙资源。 甚至就连提供线索的掮客,也能分得不菲的灵石。 炼丹一途,地火只是基础。若要確保药性精纯,必须经过“雷火淬丹”这一关键步骤。 而要引动雷火,就必须布置专门的雷属性法阵。 《万灵仙录》中甚至明確记载,筑基丹若不经雷火淬链,绝无成丹可能。 正因如此,蕴含精纯雷灵力的中阶雷灵石,自然成了炼丹界人人爭抢的稀罕物。 不过说到“雷火”究竟是何物,李易也是一知半解。 他只知道,寻常雷法修炼到高深处,確实能催生出带有火性的雷霆。 但以他现在的五雷诀造诣,距离“雷火同现”的境界还差得远。 差的太远。 据说至少要筑基期的雷修,才能勉强触及这个门槛。 “看来此人背后,很可能与某个炼丹势力有所关联。” 李易凝视著手中的雷灵石,心头突然又闪过一个念头,“此人莫非也是以雷属性灵根为主的修士?” 这个猜测並非没有依据。 若对方是一名雷修,那么他冒险爭夺血云藤的行为就说得通了。 修仙界皆知,雷灵根修士虽实力强横,同阶难逢敌手,但修炼之路却比其它灵根艰难数倍。 寻常五行修士只需按部就班积累灵力,往往就能水到渠成。 而雷修却常常被困在瓶颈期,有时甚至数十年不得寸进。 血云藤,恰恰就是雷修梦寐以求的灵药之一。 甚至不需要炼製小破境丹,直接服用也可以让修士短时间內突破瓶颈。 如果对方是一名修为停滯多年的雷修,甘愿鋌而走险也就不足为奇了。 当然,这些都只是推测。 没有搜魂术这等高深手段,谁也无法確定此人真正的意图。 或许他只是受某位坊市长老所託,又或是奉了家族之命前来採药。 毕竟血云藤这等三阶灵药,对任何修士而言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宝,未必就与雷修有关。 甚至更往阴暗处揣测…… 李易目光扫过身旁那两个寒酸储物袋,眼神渐冷。 说不定两名惨死的底层散修,根本就是被此人刻意引来的。 先以活人为饵引开妖蝠,自己再伺机夺取灵药。 这个可能並非没有。 在修仙界,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修士多的是。 阴人、害人、杀人,甚至灭人全族…… 压下心中猜测,李易继续清点。 这个中阶储物袋的內部空间被整理得井井有序: 左侧整齐码放著十张青光流转的符籙,正是先前救过他性命的小五行风遁符。 这种保命符籙在外界都要三十灵石一张,在危机四伏的火云谷更是无价之宝。 没有犹豫,李易直接將这些符籙收进自己的储物袋。 並且留出一张装进袖袋,以备不时之需。 右侧堆著三百余块低阶灵石,其中十三块同样泛著淡淡紫芒,显然都是雷属性灵石。 旁边还有个精致的白玉丹瓶。 心念一动,丹瓶从储物袋飞出,落入李易手中。 拔开瓶塞,里面有六粒龙眼大小的丹药,每粒表面都有一道清晰可见的金色丹纹。 “补气丹?” 李易眉头微蹙,將玉瓶凑近眼前细细端详。 瓶中丹药圆润如玉,药香清冽沁人。 分明是上品补气丹才有的特徵! 作为修士必备的丹药之一,补气丹以强大的药效著称,能在瞬息间为修仙者补充大量灵力。 但此丹有个铁则:十二个时辰內只能服用一粒,多服无效。 寻常下品补气丹能恢復四成灵力,中品可达六成,而这上品补气丹据说能恢復八成。 更惊人的是,传闻上品补气丹可以突破常规限制。 十二个时辰內可服两粒,第二粒虽只有第一粒的一半效果,但在生死相搏时,这点灵力差距往往就是胜负的关键。 李易凝视著掌中丹药,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场景: 两名修为相当的修士激烈斗法,双方灵力都已见底。 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自己突然服下第二粒上品补气丹,瞬间获得四成的灵力补充。而对手只能眼睁睁看著飞剑袭来,却无力抵挡…… 这种优势,简直堪称碾压! 不过上品补气丹炼製极为困难,不仅需要三阶炼丹师出手,对灵药品阶与火候的把控都要求极高。 坊市中偶尔出现一两粒,都会被炒到天价,其价格堪比一些稀有的二阶灵药。 眼前六粒上品补气丹,其价值难以估量。 “这等保命的底牌,一定要收好。”李易小心地將丹药收进自己储物袋。 六粒上品补气丹,在这危机四伏的秘境里,无异於多了数张保命底牌。 看到这里李易对这名修士的身份愈发好奇了。 此人身份绝对非比寻常,若能找到对方身份线索,说不定还会有其它收穫。 李易继续清点储物袋中的物品。 五百余张五行符籙被分门別类地整理好。 每十张一叠,用黄纸仔细綑扎。 边角修剪得整整齐齐,连摺痕都一丝不苟。 火球符、冰锥符、土墙符、地刺符、金光符、金刚符,种类之齐全,简直堪比一个中等的符籙摊子。 最引人注目的是冰锥符的数量。 足足有三百余张,占了其中大半。 並且还是冰灵气极为浓郁的上品冰锥符。 看到这里,李易眼中闪过一缕明悟之色。 此人绝非偶然发现血云藤,而是有备而来! 第037章 丹道世家,匣中宝物 三百余张冰锥符,明显是针对那群妖蝠特意准备的。 妖蝠属火,最惧冰寒。 它们生於火云谷这等极炎之地,日日吞食火煞雾气,一身铜翅铁骨早已不惧寻常法术。 普通飞剑砍上去,怕是连道白痕都留不下。 然而天道循环,万物相生相剋。 这等火煞孕育的妖物,最致命的弱点恰恰是至阴至寒的冰系法术。 上等冰锥符所化的玄冰之气,不仅能轻易洞穿它们的铜翅铁骨,更能冻结其体內火煞,令其从內而外冰封碎裂。 有如此多的上品冰锥符,再有一件强大的防御法器,绝对能收割无数妖蝠。 “等等!” 看到这里,李易突然想到一个更可怕的细节。 这三百多张上品冰锥符会不会只是剩下的? 神识撒入,果然在储物袋的最底层发现一个空置的灵木符匣。 匣体表面以金漆勾勒出一个龙飞凤舞的“符”字,笔锋遒劲有力,看上去当是出自儒修之手。 这符匣来歷不凡。 乃是青竹坊市赫赫有名的“符灵阁”特製。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作为坊市三大符籙名店之首,符灵阁不仅由筑基期符修亲自坐镇,更以不卖低品符籙而闻名遐邇。 此等专供定製的特製符匣,一匣便可容纳千张灵符,寻常修士根本无缘得见。 “入谷前,此人究竟准备了多少张上品冰锥符?” 五百张? 七百张? 甚至更多? 想到这个数字,李易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坊市里一张上品冰锥符售价三块低阶灵石,假设只有五百张,其价值也是一个天价。 若再算上其它的符籙、丹药、法器…… “好大的手笔!” 再联想到那两枚中阶雷灵石,此人的背景恐怕比他想像的还要深厚。 但转念一想,李易又觉得蹊蹺。 既然准备如此充分,为何还会命丧妖蝠之口? 继续翻找,一本厚重的兽皮手札映入眼帘。 封面已经有些泛黄,边角处有明显的磨损痕跡,显然经常被主人翻阅。 翻开第一页,全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子仙年·丁月初八】 “今日终於突破链气七层,老祖高兴之下赐下两枚中阶雷灵石。” 隨著阅读深入,此人的身份渐渐清晰。 此人確实是一名雷修,但並非纯粹的单灵根。而是以雷属性为主,土、水属性为辅的三灵根修士。 手札中详细记载了他修炼的功法,《土雷诀》,一门需要土灵根配合的特殊雷法。 “这功法……”李易微微摇头。 比起他修炼的《五雷诀》,这《土雷诀》明显逊色太多。 虽然能以土灵根为媒介降低晋阶时的雷霆反噬,但去威力也大打折扣。 不过好处是修炼门槛低,晋阶相对容易。 “难怪此人能以三灵根之资轻鬆修炼到链气后期。” 继续往后翻,更多细节浮现。 【寅仙年·十月初三】 “今日在勾栏撞见十三叔,这老不修竟抢了我最喜欢的杏云仙子作陪。 “看著仙子被他搂在怀中强灌灵酒,我心如刀绞…… “未料酒过三巡,十三叔竟屏退左右,说他费尽周折,终於帮我打探到一株三阶灵药的下落。 “一番交谈便是两个时辰。 “临別时十三叔再三叮嘱,此事绝不可外泄,便是父亲大人问起也须守口如瓶。” 【寅仙年·十月十五】 “从符云阁定製的八百张冰锥符绘製好了,费两千两百灵石。我一块灵石没出,都是十三叔给的。他依旧叮嘱,此事不能告知任何人。” 最下方还添了行小字,笔跡轻佻: “这等好事我为何要告诉別人?连勾栏最疼我的杏云仙子问起近日行踪,我都硬是忍住。 “没与她透露半句。 “我要给她一个惊喜,若是取了灵藤,一定要老祖赐下一小段送与佳人。” 看到这里李易怔了怔,八百张? 竟然是八百张。 比预估的还要多出三百张。 【寅仙年·十一月初二】 “今日亲赴火云谷查探,在那座形如龟甲的巨岛上,终於亲眼寻得血云藤踪跡。只是此灵药竟有上千只风火蝠盘踞守护。 “那妖蝠首领翼展近两丈,浑身赤鳞如火,气息之强堪比链气大圆满修士。 “甚至还要更胜几分。 “说来惭愧,以我《土雷诀》的根基,筑基本非难事。但十三叔再三提点,若想得老祖青眼,就需拿出更大的魄力。即便这血云藤於我无用,若能將其献予老祖必是大功一件! “可终究是过於危险了……” 字跡潦草,墨跡晕染,显然书写时心情极为焦虑。 翻到最近一页,李易眉头顿时蹙了起来。 【寅仙年·十一月初三】 手札最后一页的墨跡尚新,字跡却透著一股阴冷: “十三叔今日为我谋划妥当,雇了两名链气中期的穷散修,许以每人三十块低阶灵石的酬劳……” 笔锋到此,突然变得轻快起来,从小楷变成草书,可以看出书写者明显带了几分轻鬆得意。 “此计甚妙!让那两个蠢货先去引开妖蝠,我再伺机取药。如此一来,正合我意!” 字跡到此戛然而止。 翻动书页,一张泛黄的兽皮地图从中滑落。 地图上详细標註著火云谷几处隱秘地点,其中一处山崖被硃砂笔重重圈出,旁边赫然写著“血云藤”三个小字。 “原来如此。” 李易抽出地图合上手札,掌心雷光一闪,將这本沾染血腥的手札化作飞灰。 修仙界弱肉强食不假,但如此算计底层散修性命,实在有伤天和。 更讽刺的是,这牧家子弟至死都不明白,自己一直被別人玩弄於股掌之中。 在李易看来,那个所谓的十三叔,恐怕从一开始就没安什么好心,妥妥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送死计划。 甚至勾栏的那个什么杏云仙子也是这个十三叔安排的。 “死的不冤!”李易收起地图,眼神冰冷。 这等视人命如草芥之辈,落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也属天道长眼。 最后是两个精致的玉匣。 李易深吸一口气,平復有些激动的心情。 前面的收穫已经堪称暴富,这两个被单独存放的玉匣中,不知还藏著什么惊喜? 第一个玉匣触手生温,通体雕刻著繁复的云纹禁制。 李易指尖凝聚灵力,小心翼翼地揭开匣盖。 只见两面令牌静静躺在锦缎衬底上。 第一面由上等灵玉雕琢而成,正面一个铁画银鉤的“执”字力透玉背,背面则是青竹山坊市的標誌。 这显然是执事弟子的身份凭证。 而第二面令牌却让李易瞳孔微缩。 通体以铜精锻造,在略显昏暗的树洞內泛著內敛的金红色光泽。 正面一个古朴苍劲的“牧”字如龙蛇盘踞,边缘处一朵火焰青莲纹饰栩栩如生。 “竟然是牧家?!”李易心头一震。 牧家,青竹山坊市唯一的炼丹世家,祖上出过金丹真人,至今仍是整个修盟排行前三的炼丹家族。 难怪会有中阶雷灵石。 难怪会有上品补气丹。 一切都有了解释。 牧家一个旁支就掌控青竹坊市七成以上的丹药交易,堪称富得流油。 而作为这旁支的嫡脉子弟,身家丰厚一些也就不足为奇了。 坊间早有传言,牧家这个旁支的老祖牧九霄,虽然修为达到筑基中期,但年事已高,正在小辈中挑选丹苗修习祖传的《青莲丹经》。 这部得自金丹祖师的丹道秘典,据说记载著十数种高阶丹药的炼製之法,比如筑基丹,洗髓丹,筑灵丹。 甚至还有金丹期修士服用的筑元丹。 这些核心丹术,家族每个字辈只有六人有资格得到传授。 所以各房子弟明爭暗斗不断…… 若在族中直接下手,难免留下蛛丝马跡。 但若是让这位嫡脉子弟“意外”死在妖兽之口,即便日后被人察觉端倪,也不过是族叔对子侄的溺爱。 连老祖也说不出什么不是。 “好一个借刀杀人!” 树洞外,山风呜咽,卷著枯叶拍打在树干上,发出啪啪的声响,犹如冤魂叩门。 此时此刻,李易只觉后背发凉。 到不是怕这劳什子声响。 入谷至今,什么尸山血海没见过?真正令他毛骨悚然的,是这些修仙世家光鲜外表下,比魔修还要阴毒百倍的腌臢手段! 魔修杀人,好歹明刀明枪。 而这些修仙大族,却是笑著递出淬毒蜜饯。 那位十三叔恐怕此刻正在牧家祖宅,端著灵茶对老祖哭诉:“侄儿执意要去火云谷,我是想拦都拦不住啊,只能尽全力帮他一把。为他准备了八百张上品冰锥符与两个替死鬼……” 呼! 李易重重吐了一口浊气。 並暗自记下,以后跟修仙家族的人打交道必须多加一份小心。 压下心中波澜,李易的目光缓缓落在第二个玉匣上。 这方玉匣比前一个更为精致,通体泛著温润的灵光,匣盖与匣身严丝合缝,竟看不出半点接缝痕跡。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凝聚一缕灵力,小心翼翼地揭开了匣盖。 隨著咔嚓一声,匣中物事显出真容。 “咦,这是……?” 望著匣中之物,李易顿时表情古怪起来。 第038章 再得灵器,准备突破 “这却是何物?” 李易眉头微蹙,小心翼翼地用指尖挑起匣中之物。 竟是一方看起来颇为奇异的锦帕。 锦帕入手剎那,一股刺骨寒意顺著指尖直窜经脉。 材质古怪非常,非丝非麻,触之如抚玄冰,滑腻中透著几分诡异的柔软,似是某种罕见妖兽的腹皮所制。 最奇的是,这锦帕看似展开有半尺方圆。可隨手一团,竟能缩成鸡卵大小,质地柔韧得出奇。 帕面之上,以某种妖兽灵血绘著一柄精致小伞。那伞面不过铜钱大小,伞骨却根根分明,每一根都泛著金属般的寒芒。 沉吟片刻,李易尝试將神识探入锦帕內部。不料神识刚触及帕面,就被一股无形的禁制之力狠狠弹回,震得他眉心一阵刺痛。 “竟能隔绝神识探查?此物倒真是新奇了。” 寻常法器无论藏得多隱蔽,都逃不过修士神识感应。而这方锦帕却能完美隱匿气息,简直是偷袭暗杀的绝佳利器。 在修仙界中,锦帕类法器素来以防御著称。 诸如“霞光帕”,展开可化七彩光幕,寻常飞剑很难破其防。 “云烟帕”则是隔绝烟雾百毒不侵,是探索毒沼瘴林的必备之物。 然而眼前这方锦帕却大异其趣, “咦?” 指尖轻触伞叶,李易突然猛的抽了回来。 右手食指竟被一道锐气刺得渗出血珠! 这还不算。 刚才滴落帕面的那一滴殷红指血,竟在锦帕上快速被晕染开。 霎时间,锦帕表面泛起一层七彩霞光,一股玄之又玄的心神联繫在李易识海中自然成形,竟是件自行认主的异宝。 “此物到底有何妙用?” 想了想,他单手掐诀,李易谨慎地注入一丝灵力。 隨著嗡的一声,锦帕上面的那柄金伞竟凭空浮起,在树洞內缓缓旋转。 李易心念微动,尝试著以神识牵引。 鏘! 十二根伞骨末端骤然迸发出寸许金芒。这金光凝如实质,锋芒之盛,竟让周遭空气都发出细微的撕裂声。 最骇人的是,当金光扫过洞壁时,那刀剑难伤的千年龙虬木,竟如嫩豆腐般被无声切开。 断面光滑如镜,深达数寸的切痕边缘,还残留著丝丝锐金之气。 更惊人的是,锦帕本体同时展开一道淡金色光幕,將四散的木屑尽数挡在外侧。 光幕看似轻薄,却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厚重感。 “这?竟是灵器?” 饶是李易两世为人,此刻也觉得脑中思绪有些打结。 这锦帕大概率是一件灵器。 但能主动护主的灵器却是闻所未闻。 哪怕《万灵仙录》这等古籍上也没有任何记载。 主动护主,至少也得达到法宝层次才可以。 “若是有个见多识广的前辈指点,或许能知晓此物来歷……” 他心中暗嘆,隨即收敛灵力。 金伞缓缓缩回帕中,锦帕如一片轻羽,无声飘落掌心。 李易不敢怠慢,立刻將其收入储物袋。 “此宝想必是那牧家嫡脉的保命之物。只是不知为何,面对妖蝠时竟未祭出此宝。” 转念一想,嘴角不由泛起冷笑:“合该他命绝於此!纵有重宝护身,也抵不过气运不济!” 接下来,李易面临一个难题。 他的储物袋已经装不下牧家雷修的这些修仙资源。 上次得到陈青霄的储物袋后就装的满满当当,现在根本装不下了。 储物袋作为修士必备的空间法器,也是分品阶的。 它的主材料是一种叫作凤元石的灵材。 这种灵材说不上多贵重,但是需要炼器师用地火或者妖火等大威力的火焰去其杂质,然后加入一些特定妖兽的兽皮拉伸製作而成。 按照空间大小,储物袋可分为三个品阶: 低阶储物袋空间最小,劣质的仅有斗米之量。 李易这个算是低阶中的精品,约有三斗空间,平日装些灵石符籙尚可,如今却捉襟见肘。 中阶储物袋足有丈许见方,就像牧家雷修这个,內里甚至分门別类设了多个暗格。 高阶储物袋更是能容纳整间屋舍的物品,不过那等宝物,怕是筑基修士都难得一见。 “可惜啊!” 李易摩挲著牧家雷修这个中阶储物袋,眼中满是惋惜。 这袋子做工精良,还用某种灵木的树皮做了內衬,空间稳固不说,还能保持灵药新鲜。 但再眼馋也不敢用。 牧家这等炼丹世家,必然在嫡脉子弟的储物袋上留有特殊標记。一旦贸然使用,怕是刚出火云谷就会被盯上。 “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他嘆了口气,取过那两个底层散修的储物袋。这两个袋子虽然寒酸,但胜在乾净。 指尖雷光闪烁,李易迅速抹去原主残留的神识印记。 隨著两滴精血落下,简陋的认主仪式完成。 “还是得儘快换个好点的储物袋!” 系好最后一个袋口,正待把王天化的储物袋取出,看一看其內有何种宝物。李易却是突然神色一凛。 远处天际突然传来剧烈的灵气波动,数道破空声由远及近,速度极快。 李易瞬间进入龟息状態,体內灵力凝滯如冰,连心跳都近乎停止,整个人与古树融为一体。 这等秘境,没有任何法度规则,好人进来都可能变成穷凶极恶之徒。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不过似乎有修士发现了李易。 两道森冷神识突然穿透树洞,如同毒蛇般交错扫过。 剎那间,李易只觉后颈冰冷,有一种被窥破的感觉。仿佛有双看不见的眼睛正贴著他脊樑上下游走,极为不適。 好在神识只稍作盘桓便匆匆退去。似乎有什么紧要的事情。 李易长舒一口气,却不敢完全放鬆。 那两道神识虽然离去,但难保不会杀个回马枪。他轻轻在袖袋里取出灵器子母刃,眼神闪烁不定。 等了半炷香时间,没有修士回返,他绷紧的肩线才稍稍鬆弛。 只是握刃的五指仍保持著隨时可暴起发难的姿態。 “没有防御法阵太危险了。只盼这王天化这储物袋中有阵旗存在。” “嗤啦—” 隨著一声轻响,储物袋禁制应声而破。袋中物品如天女散般倾泻而出。 並没有什么过多的修仙资源。 甚至可说穷的极为可怜。 同样是修仙家族弟子。 王天化与那牧家雷修完全是天渊之別。 灵石只有二十几块。 丹药不过区区两瓶。 一瓶有六粒补气丹,另外一瓶不过是普通的链气散。 看来王天化所言非虚,为得五行芝確实倾尽所有。 玉匣倒是有三个。 李易把一个药香外溢的紫色玉匣打开,一株巴掌大小的五色灵芝现了出来。 灵芝不过巴掌大小,却通体流转著五色霞光。 赤红如焰,海蓝如水,金黄若日,碧绿如林,玄黑似墨。 五行之力在其表面循环往復,散发出令人心驰神往的灵气波动。 “你本来走了,偏偏疑心大起,非要回来! “其实你不回来又能如何?难道我还会跑到数千里外的灵符山对你家老祖说些你的破事? “疑心太重,反倒断送了自家性命。” 第二个玉匣呈长方形,入手沉甸甸的。 匣中静静躺著一本泛黄的兽皮册子,封面上“虚元符录”四个古朴篆字隱约泛著灵光。 李易指尖轻触书页,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符意。 这显然是王家的祖传符道秘典,记载的必是家族不传之秘。 不过此刻並非学习制符之术的好时机,他小心地將典籍收回匣中。 这等珍贵传承,日后自有时间慢慢参悟。 第三个也是个长方形玉匣。 打开后,李易眼中露出一丝释然。 匣中赫然是两面灵光流转的阵旗: 一面杏黄旗上绣著木刺法阵,旗面无风自动。 另一面赤红旗则绘有火龙吐珠之象,隱隱有热浪扑面而来。 “血云藤有了,雷属性灵石也有,防御阵旗亦是摆在面前,完全可以尝试突破瓶颈了。 万灵仙录有载:秘境禁制,只限进入者修为。若於境內突破,不受天地法则排斥。 这意味著,他完全可以在火云谷內衝击链气后期。 “链气后期? “好期待啊!” 第039章 炼气七层,又遇劫修 金乌西坠,暮色將沉。 一只通体赤红的火羽鹰划破天际,双翼捲起的炎风在林海上空撕开一道涟漪。 这头凶禽本欲前往百里外的巢穴,却在途经这片原始森林时骤然收拢羽翼。 它敏锐地察觉到下方传来的异常灵气波动。 唳! 尖锐的啼鸣惊起林中飞鸟。 虽未开灵智,但妖兽天生的本能让它明白,这般精纯的灵气定是难得的机缘。 它盘旋著降低高度,赤金色的瞳孔里映出那棵千年龙虬木的轮廓。 利爪扣住虬结的树枝,火羽鹰焦躁地抖动翎羽。 它能感觉到灵气就藏在这棵古树中,可具体方位却难以確定。 篤、篤、篤! 尖锐的鹰喙不停啄击树干,在树皮上留下一道道焦黑的灼痕。 突然,整棵古树剧烈震颤。 隨著一声沉闷声响,千年龙虬木的树干猛然炸裂,木屑飞溅如雨。一道青色身影自树洞中破空而出,衣袍猎猎,周身罡风激盪,捲起漫天残叶。 火羽鹰尚未来得及振翅,便觉脖颈一紧,被人用铁钳般的手指扣住了翎羽。 “你这扁毛畜生,倒是灵觉敏锐。” 李易踏空而立,发间仍縈绕著进阶后未散的灵气。他瞥了眼掌中挣扎的妖禽,忽而一笑,“也罢,今日我破境功成,便赐你一场机缘。” 左手掐诀轻弹,一片薄如蝉翼的血云藤从袖中飞出。 火羽鹰本能地张口吞下,顿时翎羽炸立。 精纯的火灵之力在体內轰然炸开,竟比它苦修十数年汲取的火雾精华还要浓郁数倍。 “去吧。” 鬆手轻推,火羽鹰直飞冲天,遁速怕是比平时快了足足一倍。 望著妖禽略显踉蹌却又透著欢欣的飞行姿態,他嘴角微扬,“今日破境之喜,便结个善缘。” 那火羽鹰似有所感,在空中突然悬停,回首朝李易清鸣三声。声如金玉相击,在云间久久迴荡,方才振翅没入远天霞光之中。 目送火羽鹰化作天边一点赤芒,李易忽觉丹田气海翻腾如沸。 晋阶后的灵力在经脉中奔涌,似江河决堤般澎湃不休。 他心念微动,一团雷云现於掌心。 雾气氤氳中,更有一条迷你雷蛟急速凝聚。 “滋啦—” 隨著雷蛟游走,这团雷云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嗡鸣。 李易隨手一挥,雷云化作流光激射而出。 轰! 六丈开外那块丈许高的青岩瞬间炸裂。飞溅的碎石尚未落地,就被残余的雷光碾成齏粉。 狂暴的气浪倒卷而来,李易猝不及防,被扬起的烟尘扑了个满身。 “咳、咳……” 他赶紧挥袖拂去脸上尘土,眼中却闪烁著兴奋的光芒。 方才这一击,他不过用了七分灵力,威力却远超从前全力施为。 更令李易惊喜的是,灵力运转间再无往日滯涩,仿佛堵塞的河道被彻底疏通。 细细体察周身变化,李易发现不止灵力暴涨,就连五感都敏锐了许多。 远处树叶沙沙,地下虫豸爬行,甚至二十余丈高空飞过的一只巴掌大小的火隼鸟都清晰可辨。 “原来,这就是链气后期!” 李易双目微闔,感受著体內奔涌的灵力,心中暗忖,“若非徐管事所赐的斩仙符,即便以雷法之威,恐怕也难以从王天化手中脱身……” 暮色沉沉,山风呜咽著掠过林间,捲起无数枯叶。 然而此刻的李易,胸中却如旭日初升,炽烈难抑。 他回首望了一眼那处棲身的树洞,下一刻,墨霜剑錚然出鞘,化作一道霜寒流光,载著他破开暮靄,转瞬消失在远天火雾之中。 就在李易去不到半盏茶的时间,天边突然传来尖锐的破空声。 一道银色剑光撕开暮色,以惊人的速度俯衝而下。剑光敛处,现出个身著紫袍的驼背老道。 这老道生得极为怪异,枯瘦如柴的身躯裹在宽大道袍里,两条猿臂几乎垂到膝盖。 木簪束起的髮髻歪斜著,露出布满老人斑的额头。 最骇人的是那张皱如树皮的脸,左眼虽浑浊发黄却还算正常,右眼却只有一个黑窟窿,竟是瞎了一只眼。 “咦?人走了?” 老道悬停在树洞前,长臂一探就抓下一块焦黑的树皮,独眼中恨意暴涨,“错不了!方才那缕宝光定是灵器外泄所致。” 蓬! 枯爪般的五指深深抠进树干,他脸上露出一丝追悔莫及,“明明是个链气中期的小辈,怎配拥有如此重宝。 “当时若不是怕苏郎中与那个骚狐狸知晓,我故意催促他们赶路,也不会让这小辈跑了!” 走进洞府,他塌下鼻子嗅了嗅,“应该是刚走不久。” 想到这里,他阴惻惻地笑了笑,循著残留灵气,化作银虹疾追而去。 所过之处,枝叶无风自动,惊起夜棲的妖禽一片。 李易根本不知道身后有人跟踪,此刻的他正在御剑朝回走。 之前因为逃命,他仓促间飞出二百余里,沿途都未曾仔细探查是否有炎潭所在,此刻只得沿著来路重新搜寻。 飞出二十余里,剑光掠过一片赤松林时,李易突然眉头一皱,周身灵力瞬间收敛。 他敏锐地察觉到身后十数丈外,正有一股阴冷的灵力波动在急速逼近。 咻! 轻拍储物袋,一枚朴实无华的龟壳小盾现了出来。 小盾甫一出现,马上环绕李易缓缓转飞。 几乎在同一瞬间,破空声骤然而至! 鐺! 一道血光从远处飞来,被小盾直接弹飞出去。 李易这才看清,竟是一柄一尺余长的血色短刀。 刀身不过尺余,通体猩红如血,刀柄处缠绕著丝丝缕缕的黑气,散发著令人作呕的腐尸腥臭。 偷袭? 李易压住怒火,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一丝波动,目光却死死锁定血色短刀飞来的方向,“在下不过是个採药散修,与阁下素昧平生。不知这背后偷袭之举,是何道理?” 十丈外,一棵数人合抱的赤松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佝僂身影,正是那紫袍驼背老道。 “小友何故如此匆忙?”老道阴笑一声,身形如鬼魅般向前飘来,“贫道方才见你遗落了些物件,这才特来寻你……” 说话间,老道浑浊的目光死死锁住李易身前的龟壳小盾,脸上闪过一丝贪婪,“你这小辈的宝贝竟然不少。这件龟壳小盾,快些让贫道仔细瞧瞧!” 李易心头警铃大作。 这老道虽然表面上只有链气六层的气息,但那股阴冷危险的感觉,他在王天化身上感受过。 所以此人真实修为,哪怕不是大圆满境界,也是链气九层。 没有半点犹豫,李易右手一扬,六张上品冰锥符化作漫天寒芒激射而出。 与此同时,他左手掐诀,四张地刺符悄无声息地没入脚下地面。 只听“轰隆”数声,两人之间的地面突然隆起,数十根尖锐的地刺破土而出,形成一道强大的阻隔屏障。 “好个狡猾的小畜生。”这一幕,让驼背老道皱起了眉头。 第040章 灭杀劫修,又遇故人 “倒是小瞧你了!” 驼背老道沙哑的声音里带著几分意外,重新打量起这个相貌普通的年轻修士。 他原以为李易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小散修,却不想斗法经验竟如此老练。 不仅懂得抢占先机,更精於把控战局。 那地刺符用得恰到好处,既阻隔了他的前行路线,又限制了自己血煞刀的进攻角度。 更隱隱有一丝阵法之妙。 眼看冰锥呼啸而至,他枯瘦的手臂猛然一振,指尖迸射出一道暗红灵光,精准点入刀柄凹槽。 血煞短刀骤然震颤,发出悽厉嗡鸣。 “破!” 老道一声厉喝,血刀凌空飞旋,化作一轮血色光轮。冰锥甫一接触,便被狂暴的刀气绞成漫天冰晶, 不过这些碎裂的冰晶並未坠落,反而在灵力催动下化作漫天冰雾。 剎那间,方圆数丈內皆是白茫茫的一片,连神识都为之阻滯。 李易趁机后退数步,右手扣住子母刃,左手则夹住一张小五行风遁符,但凡敌不过,马上就可逃命。 “老东西,想要我的法器?”李易冷笑一声,声音里透著刺骨寒意,“那就拿命来换!” 驼背老道闻言不怒反笑。 他十指如鉤,突然结出一个阴邪法诀。然后一口精血喷到了血煞刀上。 短刃如饥似渴地吞噬精血,竟在瞬息之间一分为三! 每柄血刃都缠绕著浓稠如墨的煞气,甚至隱隱浮现出扭曲的怨魂面孔。 第一刀直取咽喉,快若闪电。 第二刀绕至背后,阴毒刁钻。 第三刀却悬於头顶,准备一击毙命! 最可怕的是,三柄血刀轨跡竟组成某种阵法,刀气交织成网,將李易所有退路彻底锁死。 擦了擦嘴角的血渍,驼背老道阴惻惻地朝李易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黑相间的烂牙,“小辈,现在跪地求饶,道爷还能赏你个全尸!若是执迷不悟......” 李易一个字都不说。 手中子母刃化作一道金芒直接刺了过去。 与此同时,他心念急转,龟壳小盾轰然上冲,將隱藏在头顶云雾中的血刃真身撞得倒飞而出。 剩余的两道血刃幻影马上如泡沫般消散。 驼背老道脸色大变,他震惊的不是幻术被破,而是子母刃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 完全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仓促间,甩出的三张土墙符接连亮起,却如薄纸般被瞬间洞穿。 “小畜生!” 老道厉声尖叫,枯爪般的双手掐诀如飞。 嗡! 紫袍上绣著的八卦图案突然金光大盛,竟脱离衣袍浮空而起,化作直径丈许的阴阳阵图急速旋转。 子母刃撞上阵图发出刺耳錚鸣,虽然火星四溅,却在距离老道三尺外再难寸进。 “哈哈哈!”老道面容扭曲著狂笑,道髻都被震散,“以为有件灵器就能耍威风?看道爷怎么把你碎尸万……“ 嗤—— 笑声戛然而止。 一柄三寸长的金色小刃不知何时已绕到他身后,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觉的后脖颈突然一疼。 然后整个头颅便不受控制的垂了下来。 竟是被小刃一剑切断了脖子。 失去控制的八卦阵图瞬间崩解,母刃嗖地穿透无头躯体,带起一蓬四散血雨。 头颅滚落在地,浑浊的独眼中还凝固著难以置信的神色。至死他都没想明白,那柄金刃是如何突破了他的护体灵光! 李易指间灵力一收,子母刃化作流光没入袖中。 他冷眼看著地上尸首,眸中寒意未消,“一把年纪还做劫修,年轻时必然是个废柴。既然你自己送上门,就別怪我送你一程。” 正待探手取了这驼背老道的腰间储物袋。 錚! 一柄通体霜白色的飞剑突然將储物袋钉在岩石上。 剑身散发的寒气,甚至瞬间將周围血跡冻成冰晶。 “易哥儿?”一道酥麻入骨的嗓音自林间传来,“才半月不见,竟已突破到链气七层了呢。” 赤松林深处,一道婀娜身影款款而来。 足尖每落一步,软靴上缀著的金铃便清脆作响。 待她走近,竟是一位五官精致,相貌妖艷,年约三十岁许的宫装女修。 柳叶眉下生著双勾魂凤眼,朱唇似笑非笑。 身材丰满匀称,一袭杏色宫装衬的她美艷不可方物。 下裙隨风轻摆,隱隱露出一双浑圆长腿。宫装领口若隱若现的锁骨处,还纹著朵妖异的血色牡丹,散出一种耀人眼目的美艷! “怎么是她?” 来人绝对出乎李易的意外。 竟是害死原身那个劫修陈老大的道侣。 不是侍妾,而是明媒正娶的原配。 坊间都称呼她为陈夫人。 此人还有一个身份,是原身祖父老友的孙女。 以前就住在石庐的隔壁,算是原身青梅竹马的一个邻家姐姐。 原身属於宅男性子,除了修炼,对很多东西都不感兴趣。 但对这位陈夫人可说是念念不往。 说一句夜夜入梦,都不为过。 “真是冤家路窄!”李易暗自苦笑。 谁能想到,害死原身的凶手之妻,竟是原身魂牵梦縈之人? 这错综复杂的关係,让眼前的相遇平添几分宿命般的讽刺。 隔著地刺,李易朝对方抱拳一礼,“见过陈夫人。” 陈夫人闻言明显一怔,凤眸中闪过一丝错愕,她朱唇微启却半晌无言。 直到几片枯叶打著旋,从二人之间飘落。她方才幽幽一嘆,眼波流转间带著几分嗔怪。“陈夫人?” 她纤指轻绞著一方锦帕,语气里带著说不尽的幽怨,“当年在院里时,是谁整日『诗韵姐』,『诗韵姐地追著喊? “老陈转身倒个茶的功夫,某人的眼珠子都快黏到人家身上了。” 说到此处,她忽然压低声音,带著几分羞恼,“连……连人家贴身汗巾都敢偷的小贼,如今倒装起生分来了?” 李易蹙了蹙眉,心中暗恼:这原身惹下的风流债,倒要我来收拾烂摊子? 见李易沉默不语,她突然弯腰拔出自己那柄插在储物袋上的冰属性飞剑,裙摆开衩处隨著动作倏然上滑,雪腻的肌肤在杏色纱罗间若隱若现,“还是说,如今的易哥儿已经看不上我这寡妇了?” 李易略作迟疑,换了个更亲近的称呼,“诗韵姐,你怎会在此处现身?” 原身对此女的痴恋几乎刻进骨髓。 无数个孤枕难眠的深夜,对著烛火反覆描摹她的容顏。 那本藏在枕下的私密手札,写满又涂改的相思字句,每一笔都浸透著求而不得的苦楚。 更有假装路过庭院时的窥视,还有藏在枕边木匣中的汗巾…… 所有记忆都在见到真人的瞬间鲜活起来。 李易不得不暗自运转心法,才勉强压下原身残留的那份炽热情愫。 “长生大道,岂可被美色困於儿女情长!” 他在心底冷喝一声,眼神重归清明。 第041章 第一散修?古洞探宝 冯诗韵听到这声“诗韵姐”,脸上媚態骤然一敛。 她玉脸露出一丝肃然,“易哥儿,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 说完,素手轻扬,一枚青玉符籙飘然落在李易身前,隱有灵光流转,“且隨奴家去一处安全之地详谈。” 李易纹丝未动。 眼前这位看似千娇百媚的美人儿,实则是一位链气九层的高手。 手中那柄冰魄灵剑此刻吞吐寒芒,宫装罗裙下若隱若现的符囊更是令人不寒而慄。 不得不防! “诗韵姐见谅。” 李易指间暗扣子母刃,灵力悄然灌注,“陈老大做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你我都心知肚明。在这没有规矩法度的秘境里……” 他嘴角扯出一抹冷笑,“小弟可不敢隨便跟你走。” 冯诗韵闻言,精致的俏脸上浮出一抹令人心碎的哀婉之色,她轻咬朱唇,“易哥儿,难道在你心里,奴家还会害你不成?” 她说著向前迈了一步,裙裾间暗香浮动,却又在看见李易戒备的神色后停住脚步,幽幽嘆道:“你可知这驼道人的来歷?” 李易摇摇头。 冯诗韵道:“他乃是青竹山脚第一散修苏郎中的至交好友。 “此番前来,乃是为了探寻火云谷內一座古修洞府的机缘。只是因为还在等一人,他才找个由头出来做些无本买卖。 “奴家也是閒得无聊,四处閒逛。哪知却是碰到了这一幕。若易哥儿你不敌他,奴家自会出手相助!” 李易心道对上了。 怪不得在树洞时有两道强大神识扫来,原来这些人是在探寻古修洞府。 冯诗韵纤纤玉指轻绞衣袖,眉宇间满是忧虑,“虽说今日是这驼道人主动招惹於你,但你现在杀了他,便是间接坏了苏郎中的大事。 “那苏郎中必不会善罢甘休!” 说到这里,她声音不自觉地压低,“此人已在链气大圆满境界打熬三十载,距离筑基只差临门一脚。 “这些年来,凡是得罪过他的人,没有一个能活过十二个时辰。” 李易闻言,嘴角噙起一抹玩味笑意,”诗韵姐未免太过谨慎了。那苏郎中再强也不过只是链气大圆满,连筑基都未成,算得了什么人物? “即便筑基又如何? “上面不还有金丹真人压著?而金丹真人上面又有元婴真君!” 他负手而立,语气中故意带著三分讥誚七分傲然,“这等货色,也就敢在山脚散修堆里作威作福。坊间只见他欺凌弱小,可曾见过他在筑基管事面前那副摇尾乞怜的丑態?“ 说话间,李易星眸一直在观察冯诗韵。 表面一派轻鬆写意,实则暗中已將灵力运转至指尖,隨时都可激发子母刃。 或许是受原身记忆的影响,或许是此女態度还算真诚,自己对这位美艷动人的“诗韵姐”確实生不出什么恶感。 但修仙界尔虞我诈,谁知道这副楚楚动人的皮囊下藏著什么心思? “是友……”李易感受著衣袖中子母刃的冰凉触感,“自然以礼相待。” “至於是敌?”他眼底寒芒一闪而逝,“那便送她去见阎君。” 冯诗韵好似有些惧怕这个苏郎中。 她轻咬朱唇,从袖中取出一枚泛著青光的玉简,以灵力托至李易面前,“那苏郎中表面悬壶济世,实际上却是几十年的劫修。他的法力且不去说,可怕之处是有一门祖传的追踪秘术。 “只要有你的一丝气息,就会如跗骨之蛆缠上你。 “此简记载著一条隱秘路线,可安然抵达四千里外的赤霞坊市。” 顿了顿,声音又压低几分,几乎化作耳语:“那里虽是座小坊市,却是赤霞山林家的產业。林家有假丹老祖坐镇,最是青睞年轻有为的修士。你即刻启程,途中万勿耽搁。” 见李易仍不接玉简,冯诗韵催促道:“易哥儿,你就信奴家一次!那苏郎中不仅修为高深,更豢养著一群劫修。想想当年你祖父对我的照拂之恩,我岂能害你?” 李易依旧不为所动。 冯诗韵有些急了,“这次古修洞府寻宝,需要五行灵根的五位修士一同破阵,现在木属性的驼道人被你杀了,不用想,他怎能饶你?” “不要觉得你会雷法就立於不败之地。他手中有一件半步灵器『金灯罩』。一旦祭出,可化作青铜古灯將人困住,纵使你会雷法,若被罩住也是十死无生。 “易哥儿,链气后期之境,不知阻断了多少修士仙途。如今你既已跨过这道门槛,便意味著真正的仙路已然开启。 “照此势头,便是那看似遥不可及的筑基之境,也不再是虚无縹緲的幻想!快些走吧!” 李易眼中精光一闪,突然追问了一句,“诗韵姐,莫非这次火云谷之行,你也是受那苏郎中所邀?” 冯诗韵朱唇微抿,微微頷首,“確实如此。 “那洞府禁制非同一般,需集齐五行灵根方能破解。他特意寻了五名不同灵根的后期修士,我虽是以冰属性为主,却也有水属性灵根。” 说到这里,她语气微顿,眼中闪过一丝晦暗,“除非能搬进青竹坊市。在青竹山脚居住的散修,苏郎中的邀约,又有几人敢推辞?“ 李易敏锐地捕捉到她话中的无奈,下意识的蹙了蹙眉。 冯诗韵见状,美眸轻眨,似乎对於李易的表现很高兴。 这个从小看著长大的少年,虽然性情大变,却似乎依然会为她担忧甚至吃醋? 她玉指轻拢鬢边青丝,露出一截如雪的颈项,“怎么?易哥儿这是在担心奴家么?” 声音似嗔似喜,带著几分撩人的嫵媚,却又藏著说不尽的柔情。 李易神色郑重,目光清澈,“诗韵姐,你看著我慢慢长大,而我则是看著你嫁人。在我心里,你始终如同亲人一般。我不愿你……”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著几分难以言说的复杂。 这確实是肺腑之言。 作为前世纵横数省商界的风云人物,什么绝色佳人没见过? 那些鶯鶯燕燕早已让他麻木。 但此刻,原身记忆中关於冯诗韵的片段却格外鲜明。 不仅是少年慕艾的痴恋,更多的是那些细水长流的温情。 她为他包扎练功受伤的手。 在祖父去世时默默陪伴。 甚至在他晋级链气七层失败后偷偷送来丹药…… 这些记忆碎片如同陈年老酒,越是沉淀,越是醇厚。 即便李易极力压制,那份情感依旧如同附骨之疽,难以割捨。 原身对此女的痴恋已近乎心魔,若不直面破除,日后必成修行桎梏。 “若是有得选!最好不要拔刀相向。若对方有麻烦,说不得还要护她一次。” 李易心中轻嘆,指尖不自觉地鬆开了扣住的法器。 至於那个苏郎中? 李易压根没想过要退走。 杀这驼道人是杀。 再杀一个又有何妨? 链气大圆满的修士又不是没杀过! 自打知晓此人乃是个臭名昭著的顶阶老劫修后,李易心底就莫名涌起一股躁动。 或许是接连获得陈青霄与牧家雷修的丰厚遗藏,让他尝到了甜头。 又或许是修为突破带来的底气。 总之,用“斩仙符”暗算对方,然后黑了对方这些年不义之財的念头,就像野草般在心头疯长,几乎要压制不住。 没有法度的秘境遗址,本就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更何况,宰一个手上沾满散修冤魂的老魔头,简直就是在替天行道! 斩仙符还剩四次使用机会。 若不用在此处,最终也不过是物归原主,白白便宜徐管事那个老狐狸。 第042章 龟元丸与青鸞商盟 谁知李易这番话让冯诗韵鼻尖一酸,眼眶微红,险些落下泪来。 她迅速敛去情绪,素手轻扬间,三根通体晶莹的针状法器凭空浮现。 针身泛著幽蓝玄光。 寒芒吞吐间,周遭温度骤降。 显然不是凡品。 紧接著,一张五色符籙又悬於空中。 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气循环往復,生生不息。 此符乍看与小五行风遁符有七分相似,却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玄妙仙韵,散发出的灵压亦是强横数倍不止。 她唇角微翘,“有『冰魄灵针』与这张『上品五行风遁符』傍身。 “纵使不敌,姐姐想走时,莫说苏老鬼自己,便是再来两位大圆满修士也未必拦得住。” 李易虽不识冰魄灵针的来歷,但对五行风遁符却是嚮往已久。 此符与“小五行风遁符”虽只一字之差,功效却有云泥之別。 作为实打实的三阶符籙,即便只是下品,其遁速也堪比筑基初期修士全力飞遁。 而若是难得一见的上品,其遁速之快,更是能与筑基后期大修士的飞遁速度相媲美。 更难得的是此符能反覆催动,堪称保命至宝。 有此符在手,在链气境界中,任你是何等天骄,也只能望其项背。 咻! 一道寒芒乍现,李易手中子母刃化作金色流光,把两人之间的地刺尽数斩断。 先前还担忧冯诗韵对他有加害之心。 但见到她手中那张上品五行遁空符后,这份担忧便烟消云散了。 能拥有如此珍稀符籙之人,想要对他出手,根本无需偷袭或者使诈用计。 李易缓步来到冯诗韵面前,两人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 冯诗韵美眸含雾,眼波流转间,似乎带著几分期待。 “这呆子,总该说几句暖心的话了吧?” 谁知李易开口第一句却是,“这个古修洞府的消息可靠吗?” 冯诗韵一怔,隨即暗自气结。 这个榆木疙瘩! 人家刚死了丈夫,说几句体己话能要了你的命? 她强压著翻白眼的衝动,朱唇轻启,“消息千真万確。南荒虞国的青鸞商盟上月在青竹坊市举办拍卖会。 “第六件拍品是半卷古修洞府的地图和一部记载此古修生平的小册子。 “巧合的是,苏老鬼恰好有另外半卷。这老东西为了凑齐地图,了两千两百块低阶灵石才顺利拍下。” 她说著,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卷玉简递给李易,“这是那个古修洞府地图的复製品。易哥儿,你可以看一看。” 李易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地图上標註的很多位置都是他入谷后走过的。 最后的標註地点,確实也在这座巨岛上。 此时冯诗韵又道:“这个古修洞府大概就在这片赤松林东南方向的一处断崖下。 “据小册子记载,那位古修自称『火云上人』,乃是两千多年前的一位金丹真人。” 李易將玉简递还给冯诗韵。 指尖不经意间相触,一抹温润滑腻的触感传来。 冯诗韵如触电般缩回手,耳根泛起一抹嫣红,羞怯地垂下了螓首。 “那本记载火云上人生平的典籍中,想必有诗韵姐的急需之物?”李易神色自若地收回手,语气平静得仿佛方才那瞬息的旖旎从未发生。 冯诗韵到也没有藏著掖著,点点头,“不错。那火云上人乃是五灵根修士,精通五行之术,册子上明確提到洞府中留有五行功法和丹药,以待有缘之人。 “我如今主修的《寒灵诀》只是一门中品冰属性功法,终究差强人意。 “若能寻得上品功法自然是好,即便只得一两枚高阶丹药,也算是我的气运造化。” 古修洞府? 信息非常大啊。 不过怎么听都有点问题? 李易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 这个消息蕴含的信息量著实不小。 但越是细想,越觉得其中疑点重重。 假设修士採药时误打误撞碰到个古修洞府,这完全没问题。 但人都死了两千多年了,这些地图和记载古修生平的小册子究竟是从何处流传出来的? “易哥儿,你可是担心其中有诈?” 冯诗韵似是看穿了他的疑虑,轻笑著解释道:“这古修洞府的地图残卷,是我亲眼看著苏老鬼在青鸞商盟拍卖会上拍下的。並且也確確实实只有半张地图。 “况且,青鸞商盟背靠虞国青鸞宗,有元婴后期大修士坐镇,乃是南荒与万灵海一带数一数二的顶级商盟,信誉方面绝对没有问题。” 见李易仍有些怀疑,冯诗韵又补充道:“况且,那半捲地图上还留有火云上人独特的灵力印记,与我们在断崖处感应到的禁制波动完全吻合。 “这等细节,绝非偽造者能够模仿的。” 李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隨即目光一凝,问出了第二个疑惑,“诗韵姐,我来之前听闻此谷只有链气六层以下修士才能进入,为何你和那些链气九层、大圆满的修士都能进来?而且……” 他顿了顿,目光在冯诗韵身上扫过,“你们的修为看起来都只有链气六层?” 冯诗韵闻言一怔,美眸中闪过一丝诧异:“易哥儿,你竟不知道此事?” 李易心中苦笑,他穿越到此界还不足十日。 原身的记忆更是支离破碎,哪里知晓这些隱秘? 但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微微摇头。 冯诗韵见状,轻嘆一声解释道:“其实並非所有人都能隨意进出,这其中的代价可不小。” 她玉手一翻,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盒,打开后露出一枚泛著青光的丹药。 “此物名为『龟元丸』,是以五级灵龟类妖兽的精血为主药,辅以六种二阶灵药炼製而成。” 说完,她指尖轻点丹药,继续道:“最初,此丹丸只是用来隱匿修为,极受劫修青睞。 “根据品阶不同,效果也天差地別。 “上品龟元丸可硬生生压制一个大境界,而下品最多只能將链气后期压制到中期。” 说到这里,她眼中闪过一丝古怪笑意,“约莫半年前,有个劫修在谷外开了间灵茶铺子,专挑採药人下手。 “起初,藉助迷魂散却也让他赚了很多黑心灵石。 “谁知有一次却是踢到了铁板。 “一个链气五层的小修士异常谨慎,觉得灵茶味道不对,直接就没有喝。 “並且此人还身具天雷子的仿製品『灭凡珠』这样的大杀器。反倒是开始追杀那个劫修。” 冯诗韵嘴角微翘,似乎对那劫修的遭遇颇觉有趣。 “那劫修虽然有些能耐没被灭凡珠杀死,却被炸伤了腿。慌不择路下逃入火云谷。 “不仅捡回一条命,还意外採到两株炼製洗髓丹的辅药玄香莲。”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掩饰不住的笑意,“可笑的是,等他养好伤势,兴冲冲地想要再入谷採药时,却发现无论如何也进不去了。” 李易:“莫非是因为那天他服用龟元丸的缘故?” 第043章 鹤髮童顏裹杀心 “说来倒也有趣,那劫修起初百思不得其解,甚至有些愁眉不展。” 冯诗韵玉指轻拢鬢边青丝,眼波流转间带著几分促狭。 “后来,在勾栏点了个相熟的女姬,谁知……” 说到此处,她突然掩唇轻笑,“那女姬见他心不在焉,酒也不喝,人也不碰,好似力不从心。便打趣说『郎君莫不是龟元丸吃多了』。” 话音未落,她自己先红了耳根,“这时,那劫修方才知晓是龟元丸救了他一命,马上又服下一颗龟元丸去了火云谷。 “果然,这次又让他进去了。” 或许是因为与李易亲近的原因,冯诗韵说话时,表情自然流露。 少了几分艷美,多了几分邻家姐姐说些家长里短的模样,却更有另外一番诱人风情。 玉手轻合玉盒,冯诗韵脸色稍缓,略带鄙夷的道:“不过那女姬偏生是个管不住嘴的,竟將这秘密说给了很多恩客。 “倒让那些丹药铺子捡了便宜,如今这龟元丸的价格,足足翻了数倍不止。” 说到这里,她突然话音一转,眼波流转间带著几分醋意,“易哥儿,那些装清高的勾栏女姬也好,不要脸的掩庐女修也罢,可都是些敲骨吸髓的狐媚子,你可莫要跟这些骚狐狸有什么瓜葛!” 李易面色一肃,“诗韵姐,我年纪还小,怎会跟这些女人有什么瓜葛?” “呸。” 冯诗韵轻啐一声,眼波流转间儘是嫵媚风情,那娇嗔的白眼更是勾魂摄魄,“二十一岁还小?你早就什么都知晓了!” “之前老陈为了笼络你捕捉赤蛟鲤,可是特意让白莲那个狐狸精断断续续勾搭你小半个月呢。真当姐姐我不知情?” 她突然顿住,俏脸血红,“那浪蹄子回到家里可没少跟我说悄悄话。 “说…… “说你一个劲的占她的便宜。小手、细腰都快让你……” 言到最后,俏脸上再次羞的一片通红。 李易挠挠头,心道这可冤枉我了,那可都是原身做的。 但是前世商海浮沉的经验告诉他,这“黑锅”既然甩不脱,不如及时转移话头。 他故作镇定地轻咳一声:“说起来,这龟元丸以五级妖兽精血为主药,辅以数种二阶灵药,想必原本就价值不菲吧?” 冯诗韵轻嘆一声,“可不是!” 她好似洁癖般的从袖中取出一方锦帕细细擦拭指尖,“下品龟元丸原先就需十块灵石,如今至少也得五十低阶灵石一块。 “除非是急需火云谷中的特有灵药,否则谁会平白耗费这等灵石。” 冯诗韵见李易额头沁出细密汗珠,玉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锦帕。 她下意识地向前半步,却又猛地顿住,將绣著荷叶纹的锦帕紧紧攥在掌心,最终只是轻咬朱唇,默默將帕子收回袖中。 隨后,她好似想起了什么,忽然神色凝重的施展传音入密:“易哥儿,服过龟元丸后,以后再服任何隱灵丹、匿息丹这类同阶或者低阶丹药,会完全失效。 “更麻烦的是,龟元丸此药,不適合多次服用,因为此药降低修为是有负面作用的。 “此丹以禁錮丹田、压缩气脉为。药效过后,至少需要两天时间来恢復全身气脉与丹田气海,不能与人斗法。 “这两日若强行运功,轻则伤及气脉,重则丹田道基尽毁!” 夜风拂过,吹动她额前几缕青丝,衬得那张娇顏愈发凝重。 李易闻言恍然,所有线索在这一刻突然贯通。 原来癥结在此! 修仙界步步杀机,任谁也不敢让自己陷入两日的虚弱期。 出谷时若恰好被仇家寻上门,或是遭遇劫修,便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徐管事这老狐狸自己不愿涉险,却也算准了若直言相告,他李易绝不会以身犯险。这才又是重金利诱,又是赐下斩仙符籙,摆出一副慷慨大方的模样。 却將一切算计都藏在那张和善的面具之下。 “好一个老谋深算!” 虽然这次秘境之行,自己收穫甚巨,但老奸巨猾这个词再一次在李易脑中清晰起来。 思绪及此,李易忽然想起前世读过的某些网文。 二十出头的穿越者,隨隨便便就能將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玩弄於股掌之间? 此刻想来何其可笑! 真正的老怪哪个不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 他们的算计,往往在你意识到时,早已深陷局中。 “易哥儿!” 冯诗韵突然神色骤变,素手一扬,冰魄剑錚然出鞘,在身前划出一道凛冽的寒霜轨跡。 她美眸死死盯著赤松林北侧翻涌的雾气,“是苏郎中的气息!” 剑光流转间,她声音里带著前所未有的急促,“姐姐替你挡一阵,你快走!” 她手腕一抖,三枚冰魄针已悬浮身侧,“出谷后立即改换容貌,三年之內都不要回青竹山脚的石庐!” 李易却神色从容,目光淡淡扫过地上驼道人的尸身,“不必。” 他语气平静得可怕,“此人早在之前,就与这死去的驼道人用神识锁定过我。即便现在逃,以他链气大圆满的修为,照样能追上来。” 说完,他带著几分惫懒笑意,突然说出一句让冯诗韵意外的话来,“实在敌不过,大不了诗韵姐你用五行风遁符带著我逃命!倒也不怕埋骨此处!” 这番惫懒话语,倒让紧绷的气氛为之一松。 冯诗韵先是一怔,隨即忍俊不禁地扑哧笑出声来。 她轻抚云鬢,美眸中儘是爱怜般的嗔怪,“好个没脸没皮的小滑头!这般理直气壮吃软饭的话,也说的出口?” 只是她並未注意到,李易垂在身侧的左手正悄然將斩仙符取了出来,子母刃的子刃也在鞘中发出几不可闻的嗡鸣。 轰! 一道刺目流光自天际坠落,霎时间飞沙走石,狂暴的气浪將周围的古树拦腰折断,地面被硬生生砸出一个磨盘大的坑洞。 烟尘渐散,一个鹤髮童顏的老者缓步而出。 他头戴青玉书生巾,身著一袭灰色儒衫,背后还背著个鼓鼓囊囊的药囊,药囊上绣著百草纹样,正是修仙界常见的游方郎中打扮。 第044章 王伦现身,邀请探宝 修仙之人虽不会染凡尘疾病,却难免在修炼、斗法、採药、猎杀海兽时受伤。 许多伤势並非简单服用丹药散剂就能痊癒, 骨断筋折需正位,丹田受损要调理。 这些都需要苏郎中这般精通医道的修士出手诊治。 只可惜,这“悬壶济世”的外表下,藏著的却是个杀人越货的狠辣劫修。 隨著脚步越来越近,李易终於看清了此人的相貌。 看似年迈,却肌肤红润如婴儿。 隱隱透著几分与外表不符的凌厉之色。 老者目光如电,先是在驼道人尸身上扫过,继而冷冷地看向冯诗韵与李易。 一股链气大圆满的威压骤然释放,压得四周草木都低伏下去。 “陈夫人。”苏郎中声音阴冷,“老夫好心邀你共探古修洞府,你为何要伙同外人杀害驼道友?” 他每说一个字,威压就加重一分。 半步筑基的强大修为一览无余。 冯诗韵神色不变,冰魄剑在身前划出一道寒芒,將威压尽数挡下。 她不卑不亢地道:“苏前辈明鑑,是驼道友见財起意,欲夺我师弟法器在先,此事是奴家亲眼所见。 “我师弟不过是自卫反杀,又何来'伙同'一说?” 说完,她指著驼道人的尸体,语气渐渐转冷,“倒是苏前辈您邀请的这位道友品行如此不端,险些害我师弟性命。 “这事,前辈又当如何解释?” 苏郎中闻言,脸上阴鷙之色更浓,頜下白须无风自动,“那又如何?没了驼道友,这古修洞府之行便彻底毁了! “老夫筹划多日,不知耗费多少心血,如今功亏一簣……” 他手抚药囊,眼中杀意暴涨,“不杀了此人,將其化为飞灰,如何平息老夫的心头之恨?” 咻—— 冯诗韵纤纤玉指掐诀如蝶,在三枚冰魄针上轻轻一拂。 霎时间,针身灵光大盛,竟暴涨至一尺有余,森冷寒气席捲而出,连炽热的地面都凝结出一层晶莹白霜。 “好!” 她凤目含煞,冷声道:“那便让晚辈领教苏前辈的《化血功》究竟有何玄妙!” 苏郎中闻言,枯瘦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讥誚笑意。 他袍袖隨意一甩,掌心骤然凝聚出一团腥臭刺鼻的血雾。 血雾翻滚涌动间,隱约可见一个惨白的骷髏头在其中沉浮。 “老夫素闻陈夫人有一套残缺灵器冰魄针。”苏郎中阴惻惻地笑道。 “据传此针锋锐无匹,便是上品防御法器也能一击洞穿。若再配合你那柄冰魄剑,连不少大圆满修士都要退避三舍! “既然如此,那就送与老夫吧!” 话音未落,那血雾中的骷髏突然张口,三道猩红血箭呈品字形激射而出,直取冯诗韵面门。 “化血箭!” 冯诗韵瞳孔微缩,立刻认出此物来歷。 这是以惨死修士的怨煞戾气炼製而成的邪物,介於法器与法术之间,专污修士灵器法宝。 寻常法器一旦沾染,轻则灵性受损,重则彻底断绝与主人的心神联繫,端的是阴毒无比。 “我的冰魄针!” 她心头一紧,这三枚残缺灵器陪伴多年,以经算是本命灵器,若是被污,至少要温养数年才能恢復。 素手一翻,就要祭出防御盾牌。 就是这片刻的迟疑,被老辣的苏郎中敏锐捕捉。 “去!” 老鬼狞笑一声,枯指猛然一弹,一滴殷红如血的精珠激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妖异的血线,后发先至地融入三道血箭之中。 嗤—— 血箭骤然发出刺耳尖啸,速度瞬间暴涨数倍。 箭身上隱隱有虚影撕扯,发出悽厉至极的嚎叫声。 这声音直透神魂,震得冯诗韵识海翻滚,竟出现片刻恍惚。 “不好!” 冯诗韵强忍神识刺痛,银牙紧咬。仓促间她左手掐诀,冰魄剑横挡胸前,然后准备用冰魄针对付三道化血箭。 就在这时,一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龟壳小盾挡住了血箭。 这还不算,盾面上竟浮现出一头栩栩如生的灵龟虚影,那灵龟张口一吸,三道来势汹汹的血箭如同泥牛入海,竟被它一口吞下。 嗝! 灵龟虚影甚至还打了个饱嗝,显得意犹未尽。 无它,正是李易的龟壳小盾。 其实在发现苏老鬼的遁光时,李易就已准备万全。 现在看冯诗韵有些难以应对,果断出手相助! “你,你这是什么法器,竟能吞了我的化血箭??”苏郎中面色骤变,浑浊的老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他苦心炼製的化血箭,不知污秽过多少修士的法器,今日竟被一面不起眼,甚至有些粗陋的小盾轻易化解了? 李易充耳不闻,收回龟壳小盾的他亦是微微一怔。 他原本只是打算用这面小盾抵挡一两道血箭,再以子母刃斩碎剩余攻势。 却不想小盾竟还有这种意外之喜般的妙用! 此刻,盾面上氤氳的紫雾流转不息,三团殷红血团如困兽般在雾中剧烈挣扎,却始终无法挣脱。 那紫雾仿佛有灵性般,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蚕食著血团。 短短几个呼吸间,原本凶煞逼人的血团便彻底消融,化作三道青烟裊裊散去。 “你?……” 对面的苏郎中脸色阴晴不定,想要怒骂几声,却又觉得有失身份。 化血箭,他苦心祭炼多年。 蕴含上百修士的神魂怨气,寻常法器触之即污,今日却被一面不起眼的龟壳盾尽数吞噬,简直匪夷所思。 更令他心头滴血的是,这等凶物不是寻常法术,可谓炼製极难。 这些年来他也不过攒下十道而已。 如今一个照面就折损三道,这损失简直让他五臟俱焚。 握著血雾的手臂都不自觉地抽搐了数下。 强压心头滴血之痛,他刻意放缓语气,“小辈,若老实交代你这龟壳小盾的来歷,老夫或可网开一面!” 沙哑的声音甫一入耳,李易嘴角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 这般哄骗三岁孩童的拙劣话术,从一个杀人如麻的老劫修口中说出,当真是可笑至极。 他左手悄然缩入袖中,指尖已经扣住了那张斩仙符。 就在李易想找个机会用斩仙符黑了对方时,天边突然传来一声錚錚剑鸣。 一道青色剑虹划破长空,以惊人的速度疾驰而来。 眨眼间便落在三人之间的空地上。 剑光散去,现出个瘦竹竿似的老者。 此人著一袭洗得发白的黑灰道袍,腰间除了繫著一个储物袋外,还悬著个破旧符囊。 其人面容清癯,五官疏朗,本也算得上仙风道骨 却偏偏故意留著两撇滑稽的山羊鬍,隨著喘息一翘一翘,平添几分滑稽! 不是別人。 正是当初赠予李易灵府机缘的符师王伦。 “苏前辈且慢动手!” 王伦急匆匆地掐诀收起脚下飞剑,连气都来不及喘匀,就快步插到剑拔弩张的三人中间。 他一边抹著额头的汗水,一边堆著笑脸道:“莫动手,莫动手! “苏前辈,易哥儿可是罕见的木灵根修士,修为比那莽撞的驼子强了何止数倍?若由他加入这次探宝之行……” 说到这里,他故意顿了顿,眼睛滴溜溜地在苏郎中脸上转了一圈,发觉对方並没有太多怒意后,才压低声音道: “前辈您想想,有他相助,咱们破解那古修洞府的五行禁制,岂不比带著那个成事不足的驼子强上百倍?” 第045章 古修洞府,百丈灵渊 王伦一番话说完,还朝李易眨了眨眼,算是打了招呼。 李易当即抱拳行礼,朗声道了一声王伯。 透著几分故人重逢的亲昵。 在火云谷见到符师王伦,李易最初是极为诧异的。 不过马上就明白了过来,此人链气八层修为,又精通符道之术,更是土灵根为主的三灵根, 金木水火土,五行齐聚。 王伦想必就是苏老怪邀请的那位土灵根修士。 若所料不差,这老不修估计早就到了,更是在附近暗中观察多时。 直到確认自己这边不落下风,才掐准时机,装作匆匆赶来的模样现身调停。 李易倒也能理解。 若换作他处在王伦的位置,恐怕也做不到强行为其出头。 王伦这般处理,既全了故人之谊,又不至於引火烧身。 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当真不愧是混跡青竹山脚多年的老油条。 “王道友你说的这个建议……”苏老怪闻言,原本阴沉的脸色渐渐缓和。 他捋著灰白的鬍鬚,若有所思地打量著李易。 確实,那驼道人行事鲁莽,难堪大用。 眼前这青年修为虽稍逊驼道人,但能將其斩杀,必有过人之处。 更难得的是,此人临危不乱,看上去是个成大事的。 “木灵根?” 苏老怪喃喃自语,突然抚掌大笑,“妙啊!王道友此言大善! “那驼子不过是个粗鄙武夫,哪比得上这位小友沉稳可靠?” 说著,他竟对著李易拱手作揖,姿態放得极低,泛著红润的老脸上挤出几分虚偽的和善: “老夫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小友海涵。 “不知小友可愿加入我们,共探那火云上人的洞府?” 见李易神色不变,苏老怪赶紧又补充道:“至於分配之事小友大可放心。洞府所得宝物,我们分成五份,绝不会亏待於你。 “若小友对某些特定宝物感兴趣,亦可优先挑选。” 他一边说著,一边暗中观察李易的反应,心中却暗自冷笑:“先哄你入局,待破了禁制,再让你与驼道人黄泉作伴!” 李易心中亦是冷笑连连。 这苏老怪变脸之快,简直比翻书还甚。 前一刻还杀气腾腾要取他性命,转眼间就摆出这般礼贤下士的虚偽嘴脸。 当真是噁心至极! “苏前辈如此盛情,晚辈本不该推辞。”李易抱拳还礼,神色间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为难。 “在下不过链气七层修为,恐怕难堪大任。更何况坊市徐管事交代的採药任务尚未完成,若是耽搁了……” 金丹真人的洞府机缘,哪个修士能不心动? 《五雷诀》虽威力惊人,却仅有两层残缺心法。 作为主修功法,这无疑是致命的缺陷。 双灵根中,虽然木灵根差一些,但若能寻得一部上乘木系功法作为过渡,待筑基之后,再寻高阶雷法转修,也不失为一条稳妥之道。 想到这里,李易微微低头,避免暴露眼中的希冀。 那火云上人既是五灵根修士,洞府中极可能藏有五行功法。 若能得一整部木系功法,不仅能解决当前的修炼瓶颈,更为日后转修雷法打下坚实基础。 不过修仙界的“机缘”往往与危机並存。 如影隨形,不分彼此! 换句话说,有机缘的地方,必然有危险! “苟”之一道,不过是在有选择余地时,儘量规避风险。 但当长生收益远远大於些许风险时,即便明知前方是龙潭虎穴,亦要踏险而行! 不过。 在应允之前,他必须让这老狐狸尝尝提心弔胆的滋味。 果然! 苏老怪听到“徐管事”三字,眼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脸上亦是飞快闪过一丝忌惮。 他沉吟片刻,突然朝驼道人的尸身方向一招手,那储物袋便凌空飞来。 “小友多虑了!”苏老怪挤出一丝和善笑容,声音却依旧沙哑难听,“那处古修洞府距此不过半个时辰路程。以我等修为,破阵取宝最多几个时辰,绝不会耽误你的正事。” 说著,他竟直接將储物袋拋向李易:“为表诚意,这驼子的遗物就归小友所有了!” 李易不动声色,掌心涌出一道青色灵光,在储物袋距离三尺处便將其凌空托住,缓缓牵引而来。他心知这老怪擅长用毒,不得不防! 同时心中冷笑:方才还一口一个驼道友,转眼就成了驼子,这般翻脸无情的本事,当真令人嘆服。 察觉没有异常后,李易將储物袋隨手別在腰间,然后拱手道:“既如此,那晚辈也不能不识抬举,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哈哈哈,好!好!好!”苏老怪仰天大笑,连说三个好字! 四目相对间,两人都从对方眼底看出一丝心照不宣的算计。 这场合作,註定各怀鬼胎。 旁边的王伦重重鬆了一口气,“苏前辈,您是金灵根,易哥儿是木灵根,陈夫人是水灵根,在下是土灵根,不知火灵根那位道友何时前来。” 苏老怪闻言,面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他嘴里含糊其辞,“再等等,那位或许被什么要事耽搁了。” 说罢,他袖中飞出一道火球符,瞬间將驼道人的尸身焚为灰烬,隨即竟自顾自地盘膝而坐,闭目调息起来。 李易冷眼旁观,也不急躁。 取了一块灵石,慢慢吸收灵气。 两炷香后。 天际骤然亮起一道赤红流光。 那遁光裹挟著灼热火雾轰然落地,掀起的气浪將四周碎石卷得四散飞溅。 待烟尘渐散,一道曼妙的女修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此女一袭紧身红衣,剪裁得体的劲装將她的身材勾勒得惊心动魄。 面上罩著一层红纱,看不出具体面容。 唯一清晰可见的,是那双如秋水般的杏眸。 眼尾微微上挑,顾盼间自带三分媚意。 令人意外的是,一向倨傲的苏老怪竟快步上前,双手抱拳深深一揖,“崔仙子大驾光临,老夫有礼了!” 语气谦卑,甚至带著几分討好之意。 红衣女修只是微微頷首,目光却越过苏老怪,径直落在李易身上,美眸眨动两下,娇声道:“道友,別来无恙?” 见到来人,李易突然想起前世的一句话,“这个世界太小了!” 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五人中的火灵根修士竟会是此人。 不是旁人,正是当日以赤火剑逼退血目妖猿,又在那风火蝠盘踞的山崖与他爭夺血云藤的红衣女修。 “仙子请了。那日一別,风采更胜往昔!”李易拱手还礼,还夸了对方几句。 实际上这纯属见人说鬼话。 他都没见过对方真实相貌,哪里看的出有什么风采。 不过李易的这句话却是让苏老怪的一双老眼骤然睁大。 他万万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小辈修士,竟与这位背景深厚的崔仙子相识。 更令他不安的是,从二人简短的对话中,分明透著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微妙关係。 “这小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先是与徐管事有旧,如今又与崔仙子交情匪浅!” “如果是这样的话,最好还是化敌为友,若是真对他出手,怕是有极大的麻烦。” 作为在青竹山脚摸爬滚打八十余年的老江湖,苏老怪深諳生存之道。 他能活到现在,靠的不是什么惊天修为,而是一套保命铁律。 他有两不惹。 打不过的不惹。 背景深的也不惹。 一个链气期修士再强又能如何? 懂得察言观色,方能平安苟活! 李易倒是不知,单单与红衣女修说了两句话,就让苏老怪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他更不知道,原身那位向来温婉的诗韵姐,此刻正被一股无名妒火灼烧著心扉。 冯诗韵站在一旁,纤纤玉指不自觉地绞紧了冰魄剑的剑穗。 虽然她极力维持著端庄姿態,但脸上的吃味,任谁都可以看的出来。 “易哥儿,何时结识了这样的人物?” 冯诗韵心中暗恼。 “不过看这狐媚子身段前凸后翘,一双眸子也是胡乱勾人,定不是什么正经修士!” 这个念头刚起,她就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腰背,將本就傲人的曲线展现得更加分明。 红衣女修似有所感,面纱下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她突然向前迈了半步,几乎要贴到李易身侧:“道友当日的表现……” 她声音刻意压低,带著几分撩人,“妾身至今难忘呢。” 这话说得直接就有些曖昧不明了。 直接让冯诗韵的玉顏罩了一层薄霜,她紧咬银牙,心中暗骂:“骚狐狸!” “咳咳……” 苏老怪连忙打起了圆场,“诸位,时辰不早了。趁著月色,不如即刻启程?” 说完,他祭出一柄乌木飞剑,“那洞府距此不过三十余里,老朽在前引路。“ 咻、咻、咻! 五人御剑而起,化作五道顏色各异的流光划破天际,转瞬间便消失在赤松林上空。 林间只余驼道人的骨灰隨风飘散,这位曾经凶名在外的劫修,如今连个像样的坟冢都没能留下,倒也应了他生前作恶多端的报应。 …… 半个时辰的御剑飞行后,领头的苏老怪突然在一处陡峭的悬崖边按下剑光。 眾人紧隨其后,纷纷落在这处人跡罕至的绝壁之上。 举目望去,眼前赫然是一片被浓雾笼罩的雾渊。 雾气翻滚如沸,根本看不清下方景象。 偶尔有罡风自谷底呼啸而上,裹挟著刺骨的寒意,吹得眾人道服猎猎作响。 “几位道友。那位火云上人的洞府,就在这百丈灵渊之下。” 第046章 冥石与净灵液 “苏前辈,这雾气如此浓重,连神识都难以穿透,我等该如何下去?” “若贸然闯入,只怕极为危险啊!” 王伦不自觉地捻著自己的山羊鬍,眯眼打量著眼前深不见底的灵渊,脸上露出一抹忧色。 他话未说完,苏老怪便发出一阵瞭然笑声。 只见这老怪从背后的药囊中取出一面泛著幽光的乌黑小幡,口中念念有词。 “开!” 隨著一声暴喝,苏老怪猛地將小旗掷向灵渊。 那小幡迎风便长,转眼间化作一面丈许高的巨幡。 更诡异的是,那些浓稠的雾气竟像是受到某种召唤,纷纷朝著旗面匯聚,转眼间便在深渊上方开闢出一条三丈宽的下潜通道。 “诸位请看。” 苏老怪指著那条通道,语气中带著几分自得,“此宝名为『玄雾幡』,是老夫特意为此次探宝准备的宝物。 “这灵渊中的雾气並非寻常水汽,而是火云上人布下的禁制所化。 “若无此幡指引,贸然闯入者必会迷失方向,最终灵力耗尽而亡。” 他说著,目光在眾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停留在李易身上,“为表诚意,老夫愿先行一步。” 话音未落,苏老怪已纵身跃入通道。 很快,他的身影便被翻滚的雾气吞没。 只有那沙哑的声音从下方传来,“诸位道友,且跟紧了。这通道只能维持一个时辰!” 红衣女修二话不说,赤红剑光一闪便紧隨其后。 王伦犹豫地看了李易一眼,驾起飞剑咬牙跟了上去。 冯诗韵却故意放慢脚步,与李易並肩而立,“易哥儿,这处禁制姐姐来过一次,確实是需从此处潜入,但那已经是一月之前,难保这苏老怪做些手脚,还是要小心一些。” 李易微微頷首,右手不著痕跡地在腰间储物袋上一抹,取出一个通体莹白的羊脂玉瓶。 玉瓶不过拇指大小,却隱隱透著一层灵光,显然不是凡品。 “诗韵姐,这两粒丹药你且收好。” 李易將玉瓶递过去,声音压得极低,“或许会有不小的用处。” 冯诗韵接过玉瓶,她小心翼翼地拔开瓶塞,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扑面而来。 甚至让她体內的灵力都为之一振。 待看清瓶中丹药的模样后,她红唇微张,险些惊呼出声。 只见瓶中静静躺著两粒鸽蛋大小的丹药,通体呈现出温润的棕红色。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最惊人的是,每粒丹药周围都縈绕著一层淡淡的灵雾,正是上品丹药特有的“丹霞”异象。 “这是上品补气丹?” 冯诗韵施展传音入密之术,声音里满是难以置信,“易哥儿,这等有价无市的珍品,你从何处得来?” 李易含糊道:“是祖父留下的,现在只剩四枚,你我一人两枚。诗韵姐收好便是。” “易哥儿……” 冯诗韵朱唇轻启,美眸含羞带怯,竟有些想依偎到李易怀里。 李易见此,拉起对方手臂,直接御剑而下。 隨著最后一道剑光没入雾中,悬崖上重归寂静。 …… 灵渊底部。 匯合在一起的五人,表情都有些古怪。 在他们面前有一座青玉石台。 高约丈许,长宽各为六丈。 上面立著五尊人形石像。 有些诡异的是,这些石像都没有脸。 不是铸造时就没有。 而是后来缺失了。 因为依稀可见五官轮廓。 冯诗韵率先开口,“苏前辈,记得我们上次来时,这五尊石像的面孔栩栩如生,极有仙人气质。 “为何短短时间突然变成这般? “难不成有人捷足先登?” 苏老怪明显也是有些惊诧,一时半会竟不知如何开口。 李易默不作声地站在眾人身后。 他的目光越过那五尊诡异的人形石像,落在后方山壁上那两扇巨大的石门上。 这两扇石门宽逾丈许,表面流转著若有若无的霞光。 不是普通石门,而是一种在修仙界叫“冥石”的石料打造。 冥石之名,取自“冥顽不灵”之意。 此物本是海底一种质地疏鬆的软岩,因其易於刻录阵纹,常被低阶修士用作布阵材料,不说各大坊市,就是修仙集市中也是隨处可见。 未经淬链的冥石质地鬆软的很,凡人藉助工具也可以开採。 可此物一旦用“净灵液”这等天材地宝淬链,便会发生普通修士难以想像的变化。 短短几天內,就会逐渐变成精铁一般的硬度。 隨著时间推移,数十年內就堪比一些中等炼器材料,比如玄铁精石。 而这一硬化过程,动輒持续数千年之久。 每过一年,其质地便坚韧一分。 眼前这两扇冥石门,歷经火云上人坐化后的两千余载岁月,质地已堪比金精。 强行破除绝无可能。 莫说他们这些链气修士,便是金丹真人也是望门兴嘆。 所以想进入,必须按照记载火云上人身旁那本小册子上的要求,集齐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根修士,从门口五尊石人腹中取出对应的破阵珠,再按照特定方位嵌入石门。 唯有如此这般,方能开启石门。 而此刻石像面容莫名消失,地面积尘却无脚印,表面也无刮痕,仿佛石像自己褪去了面孔。 眾人心头不安,实属自然。 “咯咯!” 一只旁边默不作声的红衣女修轻笑一声。 赤红面纱隨著她的呼吸微微起伏,“陈夫人多虑了。这处禁制需五行灵根齐聚方能开启,光是凑齐符合条件的修士就已难如登天。” “更不用说链气后期进入还需服用龟元丸。 “如今坊市里,一粒龟元丸已炒到五十五块低阶灵石。这般天价,寻常散修怕是连闻个药香都难。” “再说以青鸞商盟,数千年的金字招牌,岂会为区区金丹修士的洞府而自毁声誉?绝无可能! 她缓步走上玉台,美眸扫了最近的一个无面石像,此石像手拎开山斧,肌肉虬结,好似一个体修。 “要奴家说,这些石像的变化,多半是几位道友上次探查时灵力激盪所致。两千余年无人问津,突然有修士造访,灵力波动引发些异变,再正常不过。” 几人对视几眼,都觉得几分道理。 但灵力波动竟会导致石像面容消失,这个解释未免有些过於牵强。 “诸位!” 李易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有些出奇,“崔仙子说的没错,这些石像的变化,確实不是人为。” 第047章 破阵之法,五行相剋 眾人闻言皆是一怔。 苏老怪眯起眼睛:“小友此话怎讲?莫非看出了什么门道?” 李易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缓步上前三步,在距离青玉石台丈许处突然驻足。 他右手掐了个探灵诀,指尖顿时泛起淡淡的青光,然后飞向了红衣女修身后的石像,“诸位且看,这座石像是不是与方才不同了?” 红衣女修闻言猛然扭头,面纱下的俏脸瞬间变色。 只见那尊原本拎著开山巨斧的彪形大汉,此刻竟诡异地化作一名手执阴阳环的婀娜女子。 石像衣袂飘飘,极有仙人气韵。 若在外界,这般无面石像或许不足为奇。 不过在这等地下百丈的灵渊內,却透著一股说不出的邪异。 红衣女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的短暂的怔了怔,她修行二十余载,闯过不少古修洞府,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禁制变化。那石像无声无息间改换形貌,简直如同活物一般。 “这……?” 她檀口微张,杏眸中闪过一丝慌乱。 但很快,就恢復了冷静。只见她足尖轻点地面,身形如燕般向后飘退三丈。同时素手掐诀,背后赤火剑“鏘”的一声出鞘,剑身燃起熊熊烈焰,在空中划出一道灼热的轨跡,狠狠斩向石像天灵盖。 轰隆! 石台剧烈震颤,尘土碎石簌簌滚落。 待烟尘散去,眾人却骇然发现那尊女子石像竟毫髮无损,反倒是赤火剑被一股无形之力震得倒飞而回,剑身灵光都黯淡了几分。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五座石像竟在阵阵嗡鸣声中缓缓拔高,转眼间就增高了足足一尺有余 石像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符文,在这灵渊底部发出耀目光芒。 红衣女修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美眸中满是惊疑。 她下意识望向身侧不远处的李易希望能从他这里得到解惑之言。 李易笑笑,“仙子不必惊慌,此乃是洞府禁制在自行演化。” 他缓步上前,指著石像心口处若隱若现的古篆,“诸位请看,方才持斧大汉心口的『金』字,此刻已化作『水』字。 “这正是五行相生之理,金生水的具现化。” 说著,他目光看向王伦:“若要破解此阵,需以土克水。王伯的土属性的法术法器正是最佳选择。” 接著他又对红衣女修解释道:“仙子的赤火剑属火,水火相剋之下,非但无法破阵,反而会激髮禁制反噬,使阵法威能倍增。” 他话音刚落。 整个石台突然微微震颤,五尊人形石像同时亮起刺目的灵光,竟开始缓缓移动位置。 而先前被红衣女修攻击的那尊石像,手中的阴阳环骤然迸发出耀眼的蓝芒。 一股极寒之气瞬间席捲整座石台。 眾人只觉呼吸一窒,呼出的白气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 四周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覆上一层薄霜,发出细微的咔咔声。 不过,李易似乎早有准备,一股浓郁到极致的草木精气骤然现出,化作护体灵罩將这些极寒之气隔绝在外。 苏老怪下意识拢了拢袍袖,望著李易,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惊色,此人不仅精通阵法之道,木灵力竟然如此精纯,怕是要胜过那驼子数倍不止。 红衣女修面纱轻颤,杏眸中异彩连连。 她凝视李易挺拔的背影,红唇微启似欲言语,最终却只化作一声轻“嗯”,尾音里藏著难掩的惊喜。 而站在一旁的冯诗韵早已看痴了。 秋水般的眸子里满是化不开的柔情。 她忽然想起当年那个在青竹山脚怯生生叫她诗韵姐的少年,如今已成长到这般地步,心头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骄傲与悸动。 只有王伦一副易哥儿合该如此的模样。 脸上更是写满了“我早就知道”的得意。 在他眼里,李易能有这般见识再正常不过。 这可是以雷法为主修功法,小小年纪就修炼到链气后期的奇才。 並且既不学那些浪荡子去掩庐廝混,也不像某些修士沉迷勾栏听曲。每日除了修炼就是研读典籍,这般心性,懂些阵法之道有什么稀奇? 这般人物,合该他一飞冲天,金鳞化龙。 李易下意识揉了揉下巴,脸上闪过一丝古怪之色。 这副模样落在旁人眼里,像是在深思熟虑,实则他心中颇有些尷尬。 这些知识並不是这方修仙世界各种仙录典籍上记载。 而是他前世喜欢玩一些仙侠小游戏。 甚至还投资游戏公司,做了两款精品仙侠卡牌策略手游。 游戏问世后,无数游戏迷涌入。 然而,喜欢归喜欢,李易的水平却实在堪忧。 甚至可说菜的很。 在游戏里被各路高手虐得怀疑人生后,他痛定思痛,硬是闭关苦读三个月。 把《鬼谷遗文》、《皇极经世》、《五行大义》《五行精纪》、《周易参同契》、《奇门遁甲》等古籍翻了个遍,硬生生啃透了其中玄机。 到了最后五行之术,先天八卦,奇门遁甲都是信手拈来。 当时还被合伙人笑话太过较真,如今反倒派上了大用场。 细想之下倒也合理。 前世那些玄学典籍本就是古人参悟天地至理的智慧结晶,能在这方修仙世界通用,岂非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只是…… 李易瞥了眼若有所思的冯诗韵与红衣女修,已经惊掉下巴的苏老怪,忽然觉得这场面莫名有些滑稽。 不过他也注意到一个有趣的现象。 这方世界的低阶修士,似乎对五行生剋、阵法原理的理解格外吃力。就像前世游戏里那些只会堆积输出的萌新,完全不懂属性相剋的奥妙。 红衣女修轻蹙秀眉,“道友的意思是,破阵並非以金对金、木对木,而是要反其道而行? “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 她的声音里透著几分迟疑,显然这个理论对她而言颇为新奇。 其他几人也是这般好奇。 李易点点头,当然,在下对阵法之道也不过只是懂个皮毛,但摆在眼前的事实却很明显。 这五个石人乃是金丹期真人所布,並且这位火云上人还是一位金丹中期修士。 他不可能铸造几个石人来防备链气期修士,最少也得是筑基期修士。 若真是属性对属性,怕是我们灵力枯竭,也破不开这禁制。 “所以……” 李易略微一顿,目光坦然地扫过眾人,“破阵唯一的希望,就是利用五行相剋之理。以土克水,以水克火,依次破解。这才是以弱胜强的唯一法门。” 他说著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玉简,以指代笔,快速在上面书写出每人该对应的石像。 玉简上的纹路闪烁著淡淡灵光,將看起复杂,实则简单的破阵原理直观地展现在眾人面前。 第048章 金丹洞府,宛若仙境 轰! 隨著最后一道禁制被破,五座人形石像轰然崩解,化作一地碎石残渣。 烟尘散去后,只见五颗灵珠静静悬浮在半空中。 每颗珠子都有鸡卵大小,表面氤氳著不同属性的灵雾。 赤红如火的火灵珠、湛蓝似水的水灵珠、土黄色的土灵珠、青翠欲滴的木灵珠。 以及泛著浓鬱金气的金灵珠。 然而此刻,眾人却无暇顾及这些五行灵珠。 破阵之战,几乎耗尽了所有人的灵力储备。 红衣女修的面纱几近於被汗水浸透,赤火剑斜插在地,剑身上的灵光黯淡得几近熄灭。 她盘膝而坐,周身布著七面防御小旗,正有条不紊的吸纳周围火雾中的火灵之气。 苏老怪更是狼狈,儒衫脏的好似乞丐,双臂颤抖著各捏著一块灵石,老脸上皱纹都深了几分。 冯诗韵情况稍好,在灵珠反噬的那一刻,是李易用龟壳小盾帮她挡下致命一击。 不过,她白皙如玉的脸上布满细密的汗珠,一缕青丝黏在脸颊旁,正闭目调息。 显然,此刻的灵力也已见底。 符石王伦,直接瘫坐在地上。 胸口剧烈起伏,他那標誌性的山羊鬍都蔫巴巴地耷拉著,手里攥著的一张二阶符籙早已耗尽灵力,变成了废纸一张。 李易虽然还保持著站姿,但脸色也是苍白如纸。 他右手抵著石台,左手捏著一块正在快速失去光泽的木灵石。 破阵时强行催动乙木灵力,让他的经脉都隱隱作痛。 但比起其他人,他至少还能维持基本的警惕。 星眸不断扫视四周,神识也撒了出去。 越是这种时候,往往最危险! “易哥儿,那崔姓女修的灵宠极大可能是一头蛮荒异种,不得不防。你离奴家不要太远,万一有事,我可激发五行风遁符带你安全离开。” 这时,冯诗韵的声音传入耳中, 李易看了眼头上正在盘旋的那只双头怪鹰。 微不可察的点了点头。 其实,一个装有上品补气丹的玉瓶早已悄无声息的从储物袋取出藏进了袖袋。 红衣女修將这凶禽从灵兽袋放出,理由是堤防有人黄雀在后,坐拾渔翁之利。 但也不得不防她趁此將其他修士一网打尽。 修仙界弱肉强食,绝对不能把身家性命寄托在他人善念上。 示敌以弱,藏锋於鞘。 若是红衣女修真要发难,一粒补气丹服下,枯竭的灵力瞬间就可充盈。 至於其他人…… 目光不著痕跡地扫过眾人,李易心中盘算著各种可能。 苏老怪看似用尽全力,谁知是不是在装模作样? 王伦虽然交情不浅,但在重宝面前,也难保不会见利忘义。 原身祖父为了一颗筑基丹能灭杀至交好友的全家,这一点让李易紧绷的心弦不敢有一丝懈怠。 不过好在他储物袋中法宝眾多。 即便局势最坏,也有十足把握护著冯诗韵安然脱身。 余光瞥向那道尘封的石门,李易又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暗道:“眼下却也不必过分担忧,毕竟宝物尚未现世,想来没人会蠢到此时发难。” 一般来说,真正的生死搏杀,往往发生在得宝之后。 眼下禁制初破,前方吉凶未卜,或许仍需五行齐聚方能应对。但凡有点脑子的,也不会选择在这种时候自断臂膀。 轻吐一口浊气。 不知不觉间,指间那块木属性灵石已经化为齏粉。 李易不动声色地又取出一块,盘膝而坐,继续汲取其中浓郁的木灵气。 …… “几位道友!” 不知道过了多久,调息完毕的红衣女修突然开口。 “我看大家都恢復得差不多了,不如开启洞门?” 她的这个提议没有任何人反对。 五人各执一枚灵珠,按五行方位依次嵌入石门凹槽。 灵珠入槽的瞬间,发出一阵细微的咔嗒轻响,却未见其他异状。 “这……” 王伦捻著山羊鬍,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就在眾人疑竇丛生之际,异变陡生! 轰隆! 先是脚下传来细微震颤,继而演变成剧烈的地动山摇。 两扇沉寂两千余年的石门发出一阵刺耳巨响后,开始缓缓向两侧移动。 刚开一条小缝。 一股刺骨寒气便喷涌而出,犹如万载玄冰所化之罡风,颳得眾人麵皮生疼。 “大家小心!” 李易低喝一声,周身瞬间撑起青色灵罩。 其余几人也是各显神通,或祭法器,或掐灵诀,在狂暴的罡风中稳住身形。 这寒气来得快去得也快,约莫十几息后便渐渐平息。 待风散尘落,眾人迫不及待地向洞內望去。 此时,只见一座恢弘壮观的仙家洞府赫然呈现眼前。 洞口有一甬道。 不长。 仅丈许光景。 四壁皆以聚灵玉镶嵌,莹润的玉面上灵光流转,单是这些灵玉便价值不下上万灵石。 再往深处看,可见一个方圆百丈的修仙洞府。 纵观之下,当是天然形成。 四壁浑然天成,不见半分斧凿之痕。 穹顶垂落的钟乳石在夜明珠的映照下,折射出耀人眼目的七彩霞光。 地面亦是灵雾縹緲,细细看去,乃是洞中一口灵泉吞吐的氤氳之气。 洞府深处,药圃、灵兽室、灵虫室的轮廓在灵雾中若隱若现,好似有无数天地灵药等著眾人取拿。 那红衣女修站在最前,此刻檀口微张,连呼吸都不自觉地放轻了。 饶是她出身修仙大族,见惯奇珍异宝,此刻也被眼前这仙家气象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哈哈,发財了,发財了! “单单一个小过道就有如此多的聚灵玉,这次可真是发財了。 “金凤楼那个姓柳的老鴇,往日里总用鼻孔看人。即便老夫为燕娘赎身时,她还不忘阴阳怪气地讥讽几句。 “如今老夫得了金丹真人遗宝,看她还敢不敢狗眼看人低? “回去后,我定要买下她的金凤楼,让她日日给老夫洗脚!” 说罢,王伦迫不及待地抬脚就要往洞府內衝去。 那副急切模样,活像个饿了数天的乞丐突然看见满桌珍饈。 “咻——” 一道土黄色的灵光骤然闪现,化作一堵丈许高的土墙,堪堪挡在王伦面前。 飞扬的尘土呛得他连连咳嗽,踉蹌著后退了两步。 红衣女修玉袖轻拂,纤纤玉指间还残留著施法后的灵光。 她抬眸望向洞府深处,声音冰冷,“王符师,你当这是坊市的勾栏掩庐,可以隨意进出么? “这种金丹真人的修行洞府,隨便一个残留禁制,就能让你魄散魂飞。” 第049章 悬镜杀阵,阴损至极 王伦搓著满是老茧的双手,脸上瞬间堆起諂媚笑容。 “崔仙子,你未免有些太过谨慎了。 “这外围禁制都已破除,想必……” 他偷瞄著洞府內的宝光,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想必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吧?” 苏老怪亦是附和道,“崔仙子,看洞府內的样子,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了!不如早点取了宝物平分,以免夜长梦多?” 红衣女修冷眼扫过二人,朱唇微启,吐出两个字:“无知。” 她手腕一翻,一点灵光从指尖飞出,缓缓飘向洞顶。 不偏不倚,恰好落在悬於穹顶的一面青铜古镜之上。 镜面斑驳,布满了铜锈。 但若细看,却是隱约可见繁杂的阵法纹饰。 “鐺——” 清脆的镜鸣在洞府內迴荡。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古镜铜锈突然剥落,露出三道剑纹。 而四壁的聚灵玉也跟著浮起一层青光。 瞬息间,三道剑纹好似得到召唤一般,离开古镜,朝地面狠狠刺来。 轰! 尘土飞扬间,青石地面上赫然现出三个碗口大的孔洞。 深不见底。 边缘处极为整齐,好似刀劈斧凿一般。 於此同时。 四壁镶嵌的聚灵玉迅速龟裂。 这些价值连城的灵玉片片剥落,落地时尽数化作灰白碎石。 竟似在瞬间被抽乾了全部灵力。 红衣女修冷眼看著面如土色的二人,“现在,可还觉得本仙子太过谨慎?” “我……” 王伦踉蹌后退数步,险些瘫软在地。 好狠辣的布置! 古镜锈跡下蛰伏剑气,灵玉辉光中暗藏杀阵。 如此环环相扣,方才若没有红衣女修阻拦,此刻碎成齏粉的恐怕就不止是这些聚灵玉了。 而是他王伦,王符师。 苏老怪亦是面色大变。 饶是他身为青竹山脚散修第一人,也不知道世间还有这等阴损陷阱。 平心而论,他觉得自己已经够阴险歹毒。 但比起设计此剑气陷阱之人还差得远。 此陷阱根本就是防不胜防! 委实是太阴损了。 “此阵法名为『悬镜阵』,其灵气供给就是甬道两侧的聚灵玉。 “剑气激发后,聚灵玉直接化为废玉。 “悬镜照影,剑气自生。 “若是方才有人贸然闯入,现在要么身首异处,要么直接被剑气斩为一堆烂肉!” 红衣女修说完,素手轻抬掐了个净尘诀,周身尘埃顿时消散无踪。 她状似无意地侧首,眼波流转间在身后的李易身上停留了短短一瞬。 將眾人护在身前的李易,此刻额间也已渗出细密汗珠。 这个“悬镜阵”可说完全超出了散修的认知范畴。 阵法设计之阴毒,属实让人脊背发寒。 这等手段,或许世家子弟自幼耳濡目染,能略知一二。 可对底层散修而言,却是闻所未闻。 这绝非大意与否、贪婪与否的问题。 谁能料到,一面锈跡斑斑的古镜竟是阵盘所在? 谁又能想到,灵力供给竟来自壁上那些聚灵玉? 寻常散修见此仙家洞府,第一反应必是衝进去搜刮宝物,或是迫不及待地剥取壁上灵玉。 结果可想而知。 瞬息间便会被三道剑气绞成肉泥。 纵有防御法器或护体灵罩也是徒劳。 太近了,也太快了! 三道剑气合击之威,已远超链气期修士防御极限,根本无从抵挡! 此时,洞中夜明珠依旧明亮,映得满地灵玉碎渣泛出惨白光泽,恍若无数森森白骨。 李易心中嘆息,“在修仙界,散修当真步步皆是危机。 “无门无派如浮萍飘零,无依无靠似螻蚁偷生。 “修仙大族子弟,自小有长辈传授各种保命之法,更是有灵器灵兽护身。 “而散修,每进一步都要用命去搏,每得一宝都要以血来换。 “今日若非这崔仙子识破此阵,王伦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若有机会,或许可以找个合適的修仙家族投靠,学些保命的东西。 “对了,也不知这红衣女修的崔家需不要客卿?” 红衣女修眸光如电,环视眾人,“从现在起,由我统领全局。既然阵法是大家合力破解,本仙子不希望任何一人折在此处。可有异议?” 洞口一片寂静,无人出声。 “很好。” 她微微頷首,:还有一事需提醒诸位。探索古修洞府,十之六七都是空手而归。 “若非如此,一张金丹修士洞府的地图,即便是残卷,又岂会仅以两千两百低阶灵石成交?“ “诸位期待的珍惜符籙,多半早已在岁月长河中化为尘埃。 “即便是珍藏於玉匣中的丹药,或是药圃里的灵药,歷经两三千年灵气断绝,也早已沦为废品。 “唯一值得期待的,或许只有功法玉简与法器古宝。 “玉简法宝万载不腐。“ “但需谨记。 “修为越高的散修,储物袋中存有功法玉简的可能性反而越小。 “到了那般境界,若无传人,功法往往只存於识海,不会留於玉简。 “寻得宝物,大家平分;若无所获,也不得打同行主意。若有人心怀不轨……” 她玉手轻抚腰间储物袋,“就休怪我的蛮荒异种和赤火剑不讲情面。” 眾人依旧沉默,无人反对。 红衣女修满意地点点头,“既然由我主事,自当身先士卒。入洞顺序如下:我打头阵,苏郎中次之,陈夫人居中,李道友隨其后,王符师殿后。 “诸位道友可有异议?” 包括李易在內,眾人皆无异议。 这般安排,確实公允至极。 红衣女修身形一晃,化作一道残影掠入洞府。前行丈许后,她皓腕轻转,取下那枚灵元鐲。 隨著一道灵光注入,玉鐲瞬间暴涨,化作一道赤环將她周身护住。 霎时间,洞中火灵之气暴涨,灼热得令人窒息。 “我先去灵泉处等候诸位!” 话音未落,她已化作一道赤色流光,朝洞府深处遁去。 苏老怪略一迟疑,隨即狠下心来,从背后药囊中取出一盏形似凡俗油灯的青铜古灯。 只见他单手掐诀,指尖迸出一簇火苗,將灯芯点燃。 诡异的是,那火苗並非寻常橘红,而是泛著幽幽青光。 “呼——” 他对著灯芯轻吹一口气,剎那间,整个青铜古灯虚影暴涨,化作一道青色光罩將他全身笼罩。 光罩上隱约浮出一头迷你小灯,在昏暗的洞口明灭不定。 “老夫先行一步!“ 隨著他口中念念有词,那青灯虚影渐渐淡化,连带著他的身形也如同水中倒影般,在眾人眼前缓缓消散。 原地只余一缕青烟,裊裊升起,最终也消失不见。 “诗韵姐,可有什么趁手的防御法器?”李易低声问道。 冯诗韵苦笑一声,“奴家只有一方《烟云帕》,虽是上品法器,却不知能否抵挡这洞中凶险。” 李易闻言摇头:“既如此,便与我同行。” 说罢翻手祭出那枚龟壳小盾,指尖灵光闪动,轻轻一点。瞬时间,一道灵龟虚影自盾中浮出,龟甲纹路清晰可见。 “滋啦——” 突然一团雷云凭空显现,化作灵雾洒落在虚影之上。那灵龟虚影顿时暴涨,转眼间已化作丈许方圆,將二人完全笼罩其中。 李易不由分说,一把扣住冯诗韵的皓腕,纵身跃上龟背。 小盾环绕周身飞速旋转,带著二人化作一道流光,转瞬没入幽深的洞府之中。 最后,只剩下老不修王伦目瞪口呆。 “这……?” 第050章 宝物眾多,如何分配 洞府內,宝物颇多。 至少看起来很多。 北侧石壁处,一座六层灵木储物架巍然矗立。 虽不知是何种灵木所制。 但其通体泛著淡淡灵光,显然是以特殊手法炼製过的高阶储物法器。 第一层,整整齐齐码放著二十余卷玉简。 这些玉简顏色各异。 有的是白玉所制,有的通体翠绿,更有几枚赤红如火,表面隱隱有金色符文流转。 每卷玉简都被一层薄薄的灵光包裹,显然设有防护禁制。 第二层陈列著近百个造型各异的丹瓶。 这些丹瓶大小不一,大些的拳头大小,最小的仅有拇指粗细。 瓶身上大多刻著丹药名称,但字跡因为两千余年的关係,早已模糊不清。 不过其中一个鎏金丹瓶格外醒目,瓶身上“洗髓”二字依稀可辨。 除此之外,还有数个通体漆黑的大陶罐。 上面贴著已经泛黄的禁制符籙,也不知里面装的是什么。 第三层堆放著各式炼器材料。 几块拳头大小的金精金光耀目。 旁边是堆成小堆般散发著淡淡妖气的兽皮筋骨,角羽爪鳞,等妖兽灵材。 还有十几枚大小不一的妖兽妖核,其中几枚不时闪过道道雷芒。 除此之外,几块灵木亦是灵气浓郁。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块四寸长好似柳枝般的灵木,表面似有火焰流动,即便隔著老远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火灵之力。 第四层摆著五件形態各异的法器。 一柄飞剑斜靠在架子上,剑身上缠绕著丝丝冰寒之气。 旁边是一面古镜,镜面漆黑如墨,不知有何用途。 第三件,乃是一串散发著淡淡檀香的佛珠。 第四件有些意思。 一块四四方方的法器,好似一块青砖,因表面布满尘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 最后是一套环状法器,分为黑白二色,极像外面石像女修手中的阴阳环。 即便无人触碰,也在微微颤动,发出上等法器才有的声响。 第五层。 这一层堆满了各色符纸。 被分门別类地綑扎好。 可惜没有什么灵光冒出,大概率已经灵气消散,成为一堆废符。 至於第六层,也是最高一层。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那里整整齐齐码放著三个玉匣。 每个匣子上都雕刻著不同的灵兽图案。 这些玉匣表面竟然还流转著淡淡的灵力波动,说明里面的宝物很可能依旧保存完好。 然而,洞府內的眾人却都僵立在原地,谁也没有贸然上前取宝。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著书架下方。 那里赫然横陈著五具森森白骨,以一种诡异的姿態散落在书架周围。 最外围的三具尸骨看不出搏斗痕跡。 这三人距离储物架最远,显然是刚起衝突时就被瞬间击杀,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 第四具尸骨就有些诡异了。 整副骨架呈现出不自然的青黑色泽,尤其是心窝到喉管处完全乌黑。 某些地方甚至被腐蚀出了铜钱般大小的孔洞,显然生前曾身中某种极为厉害的剧毒。 而第五具尸骨已经成功触及书架最底层,却也没能逃过死劫。 一柄火属性飞刀精准地钉在其后心位置,刀刃完全没入脊椎骨缝之中。从飞刀刺入的角度可以判断,正是那具中毒的尸骨在濒死之际发出的最后一击。 五具白骨无声地诉说著当年这场夺宝之爭有多惨烈。 在场几人皆是表情凝重。 不知不觉间,彼此距离默默拉开了许多。 虽然还未掏出法器,但彼此间的防备,明眼人一眼就看的出来。 “这些前辈的尸体连皮肉都化尽了,看来至少死了几百年了!”王伦乾笑一声率先开口。 蹲下身来,用符笔轻轻拨弄几具白骨,眼中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神色。 起身后,他谨慎的將手中符笔丟掉,颇有些唏嘘的道:“这些人闯过了洞口那个阴损至极的悬镜阵,却终究逃不过人心险恶,最后死在了內斗上!” 说完,他再次缓步走到五具尸骨中间:“诸位道友,最外围的这三人应该是被另外两人给阴了。 “然后剩下这两人又火併。 “第五具尸体也就是最靠近书架此人心肠最为歹毒的,贪慾亦是最大。 “若老夫没有猜错的话,估计此人在与第四具尸体合谋时,就已经把毒下了。 “但是中毒之人也不是个善茬子,临死前拼命一击,用淬毒飞刀杀了最后那个取宝之人。 “最后两人同归於尽,谁也没能活著带走宝物。” 冯诗韵冷冽的目光扫过那些骸骨,唇角勾起一抹讥誚的弧度:“贪心不足,终成枯骨。 “我等链气修士,所求不过筑基增寿一百五十载罢了。 “多一件法器,少一件灵材,於筑基何益? “何况,这洞中珍宝堆积如山,足够我等均分。“ 说著,她眸光流转,落在苏老怪身上:“苏前辈,您说对不对?” 苏老怪闻言,老脸先是一僵,隨即堆起諂笑,“陈夫人说笑了。老朽虚度八十春秋,最懂的就是『退让』二字。” 他佝僂著背,右手下意识的放在药囊处,“敌不过的,老朽自然要『退』。 “惹不起的,更要懂得『让』 “莫说老朽敌不过陈夫人与李道友联手。” 他偷眼瞥了下红衣女修的方向,声音愈发恭敬,“单是崔仙子在此,老朽岂敢有半分非分之想? “若是老朽活著出去,而崔仙子却……” 他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以崔氏仙族的势力,老朽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一死。诸位大可放心。” 冯诗韵微微頷首,转而看向王伦,眼波流转间带著几分审视,“王符师以为如何?” 王伦瞥了眼地上森然白骨,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挤出一丝苦涩笑意:“这些道消身殞的前辈,已经给了最好的警示。 “贪字当头,便是死门。 “纵有通天机缘,也需有命享用才是。” 他佝僂著身子摆了摆手,“老朽不过是个画符的,制符尚可,修为却是一塌糊涂。这链气八层的境界,怕是连链气中期的道友都敌不过,哪敢妄议什么,全凭几位做主便是。” 冯诗韵闻言,唇角微扬,转身时不著痕跡地朝李易眨了眨杏眼。 李易这才从阴影中缓步而出,手执子母刃的他,面色坦然的朝红衣女修抱了抱拳: “崔仙子,既然几位道友全无异议,不如就请你定个取宝的章程。” 第051章 玉匣归属,雷云破禁 洞府內一时落针可闻。 夜明珠清冷的光辉將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 眾人虽神色各异,却都不约而同地將目光投向了红衣女修。 李易目视对方,亦是想知道对方心中之想法。 若是分配公允,自然皆大欢喜。 倘若此女仗势欺人,准备上演弱肉强食的戏码,那便只能刀兵相见。 他手中的子母刃就是先礼后兵的凭证。 红衣女修似有所觉,意味深长地瞥了李易一眼,缓缓道: “储物架一至五层的分配倒也不难。 “诸位道友灵根各异,所需法器灵材截然不同,足够大家取得自己的心仪之物。” 她话锋一转,凤目微眯:“棘手的是那三个玉匣。数量有限,实在难以均分。 “除非…… “除非有道友自愿放弃。” 王伦倒是很痛快,当即拱手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夫自知修为浅薄,这玉匣就不分了。” 冯诗韵靠在李易身旁,也朝红衣女修笑道:“崔仙子,奴家亦是修为尚浅,这玉匣之爭,也自愿退出。” 红衣女修对王伦的选择並不意外,但对冯诗韵的退让却显出一丝讶异。 她美眸轻眨,难得流露出一分敬意:“二位如此顾全大局,奴家也不能亏待了你们。” 说完,指向琳琅满目的储物架,“一至五层,二位可各选两件宝物。 “第一件任选,第二件作为弥补玉匣之缺。” 说罢,她眸光流转,视线在苏老怪与李易之间扫过:“两位道友可有异议?” 李易神色淡然,微微摇头,示意自己並无意见。 苏老怪更是慌忙拱手,脸上堆满笑容:“崔仙子安排甚是妥当,老夫绝无二话。” “既然如此,就请王符师与陈夫人自行商议先后顺序吧。”说完,红衣女修退后一步,让开了通往储物架的路线。 冯诗韵轻移莲步,向王伦福了一礼,声音温婉似水,“王符师年长资深,理应先行挑选才是。” 谁知王伦眼珠滴溜一转,连连摆手道:“老夫如今连个像样的洞府都没有,暂居修仙客栈,哪敢妄称什么前辈? “再说年过甲之人,对这些身外之物早已看淡,还是陈夫人先请吧。” 李易见状不禁哑然失笑。 这老不修分明是担心储物架上有什么陷阱,却偏要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一个老浪荡子能在青竹山这龙蛇混杂之地混跡至今,果然不是省油的灯。 冯诗韵心知肚明,却也不点破,只是轻笑道:“既然王符师如此谦让,那奴家就却之不恭了。“ 说罢,她眨著杏媚眼朝李易看了一眼。 意思很明显,要护她周全。 李易微微点头,表示知晓。 得到承诺的冯诗韵展顏一笑,再无迟疑。她莲步轻移,款款走向了储物架。 行走间,李易忽然注意到,冯诗韵原本那袭勾勒身段的宫装竟已悄然改变。 下裙开衩处被丝线缝了起来,浑圆笔直的双腿完全看不见。 之前勾勒出的腰臀曲线也被尽数遮掩。 如今的她,就好似一枝含苞的幽兰,端庄嫻雅。 低眉顺目间,尽显大家闺秀的贞静气质。 不过这般欲盖弥彰的风情,反倒比先前刻意的妖艷更添三分诱惑。 来到储物架前,冯诗韵先是给自己加了一个护体灵罩,然后直接朝那柄冒著丝丝寒气的飞剑探手抓去。 此剑她已经观察许久。 剑身缠绕的冰寒之气竟在空中凝结出细碎的霜,品阶丝毫不逊於她的残缺灵器“冰魄剑”。 “若能得此剑……” 她心中暗忖,眼底闪过一丝炙热。 作为冰属性为主的三灵根修士,这柄飞剑与她的功法完美契合。 將此剑与冰魄剑一同祭炼数载,再配合她苦修多年的冰魄针诀,实力定能更上一层楼。 届时,即便面对苏老怪这样的链气大圆满修士,她也有一战之力。 就在她纤纤玉手即將触及剑柄的剎那,异变陡生! 储物架上那些原本温和的灵光突然剧烈闪动,瞬息间化作一个巨大的银色光罩,將整个六层储物架完全笼罩。 光罩表面灵雾翻涌,隱约可见一道道银色电弧在其中游走,发出令人心悸的噼啪声响。 冯诗韵反应极快,当即抽身后退,却仍被一道溢散的电弧擦过护体灵罩。 只听嗤的一声,灵罩竟被灼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孔洞,嚇得她脸色微变。 这禁制之强,远超她的预料。 “取宝果然没那么简单!” 她暗自咬牙,目光却更加炽热。 越是强大的禁制,越说明其中宝物的珍贵。 看来要把宝物取在手中,还得另想办法。 不过她並没有求助李易以及红衣女修。 她明眸轻眨,轻拍腰间储物袋,一件物事应声而出。 只见她掌心托著个半尺来长的精巧木偶。 隨著她朱唇轻启,一段晦涩咒文如珠玉般吐出。 那木偶竟迎风见长,转瞬间化作一只丈许高的长臂猿猴! 猿猴通体呈古铜色,四肢关节灵活异常,眉目栩栩如生。 乍一看,就好似一头灵兽妖猿。 李易心中一动,没想到冯诗韵竟然还有傀儡兽这等宝贝。 这傀儡术源自上古修士的机关秘术,炼製过程极为繁复。 不仅需要精湛的炼器造诣,更要精通控神术与阵法之道。 三者缺一不可,故而流传至今的傀儡兽少之又少。 即便是在大型坊市中,也难得一见。 唯有那些高阶拍卖会上,偶尔才会出现一两件。 但往往能拍出天价。 只见冯诗韵取出三寸冰魄针,在自己纤纤玉指上轻轻一刺。 一滴殷红精血被她屈指一弹,精准地落在傀儡兽眉心处。 “嗡——” 傀儡兽周身顿时泛起幽幽青光,原本呆滯的双眼骤然亮起灵光。 冯诗韵朱唇轻启,娇声喝道:“速速破禁!” 那丈许高的猿猴傀儡竟如真人般迈步上前,双臂鼓胀虬结,带著千钧之力狠狠砸向银色光罩。 轰! 刺目的电弧在傀儡身上流窜,却见它只是微微颤动,铜皮铁骨毫髮无损。 然而令冯诗韵意外的是,那禁制光罩竟也纹丝不动。 甚至连一丝涟漪都未泛起。 看到这里,她恨恨跺了跺脚,扭头道:“易哥儿,还看什么热闹?还不快来帮帮姐姐!” 李易笑笑,使了个凡俗武学“灵虚步”来到冯诗韵身侧。 未等冯诗韵再言,只见他掌心朝上,一团紫电繚绕的雷云早已再其中翻滚涌动。 李易隨手一甩。 雷云腾空而起,竟化作一条寸许长的雷蛟,鳞爪飞扬,栩栩如生。 “破!” 雷蛟应声而动,张口一吸,竟將光罩上的雷弧尽数吞噬。 他探手一招一,那雷蛟便重新化作一团凝实的雷云,乖巧地落回掌心。 而那道坚不可摧的光罩,此刻竟如泡沫般寸寸碎裂,转瞬间消散於无形。 雷法??? 苏老怪下巴都掉下来了,这个黑小子看看平平无奇,除了有精纯的木属性灵根外,竟然还有雷灵根? 当初幸亏没有跟他一决生死,不然自己能不能站到这里都是两说。 红衣女修更是檀口微张,美目中异彩连连。 她原本以为李易是木属性为主的修士,然后气运不错,获得不少法器灵药。 但没想到对方竟然还拥有雷灵根。 並且极有可能是雷灵根为主。 链气七层能凝聚雷云的雷修,作为灵黿岛顶阶修仙家族的嫡女,她还是第一次见到。 “家族如今缺人!” “此人……”她心思电转,“绝不可能屈就做个仙苗赘婿。但若能招揽为崔家客卿……” 第052章 五行法器,千载灵液 “诗韵姐且慢,这柄冰属性飞剑虽好,却不及那对阴阳环来得玄妙。 “此物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极可能是一对成套灵器。” 李易施展传音入密,然后悄然退了回去。 “这冤家。” 冯诗韵垂首轻嗔,纤指不自觉地绕著腰间丝带,“小小年纪,管的倒宽。” 虽是埋怨之语,眼波流转间却泄出一丝藏不住的娇媚欢喜。 玉手轻探。 冯诗韵竟然真的放弃那柄冰属性灵剑,反將黑白二色小巧精致的“阴阳环”捧在了掌心。 “唰——” 双环骤然泛起一层晶莹冰霜。 隨著森冷寒气的渐渐瀰漫,竟在地面铺上一层薄霜。 “这……这怎么可能?” 冯诗韵檀口微张,杏眼中满是震惊。 她分明记得这並非冰属性法器,可此刻散发的寒气,竟比先前那柄冰系飞剑还要凛冽三分。 忽而。 她娇躯轻颤:“莫非是传说中的五行法器!” 所谓五行法器,乃是古修士炼製的一种奇珍。 不同於寻常法器受灵根属性所限,此等宝物能隨主人灵根特性自行转化。 不论是金木水火土五行灵根,还是风雷冰等变异灵根,皆可將其威能催发至极致。 想到这里。 冯诗韵驀然抬首。 “易哥儿,他竟將此等机缘让与了我!” 她朱唇轻颤,如若无骨的玉手不自觉地抚上双环,感受著其中流转的玄妙灵力。 站在远处的李易也是有些微微错愕。 刚才这番建议,多少有些误打误撞的成分。 他之所以会出言提醒,主要是察觉阴阳环散出的灵力波动异常强烈,远胜那柄冰属性飞剑。 更深一层的考量。 他实在不认同冯诗韵欲同时操控多件非成套攻击法器的打算。 虽然这种战斗方式能在短时间內爆发出更强的威力,但代价却是要承受数倍的灵力消耗。 灵力乃修士立身之本,犹如凡人体力,一旦耗尽便如待宰羔羊。 相反,成套法器在这方面却独具优势。 以他的子母刃为例,这套法器虽然由子刃与母刃组成,但因其特殊的炼製手法,灵力消耗反倒比单件的墨霜剑还要节省三分。 冯诗韵选罢阴阳环,又將目光投向第一层的那堆玉简。 她素手轻抬,指尖在储物架上流连徘徊,最终停在一卷泛著淡淡寒霜的白色玉简上。 玉简表面凝结著细密的冰晶,显然记载的是冰系功法,与她灵根属性极为契合。 就在想要取出玉简的剎那,她突然收手。 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转而將视线移向下边那个鎏金丹瓶。 瓶身篆刻“洗髓”二字,在夜明珠的光辉下泛著淡淡流光。 “就它了。” 冯诗韵轻咬朱唇,终是將丹瓶握入掌心。 见冯诗韵选了洗髓丹,在场眾人皆是神色如常。 唯有王伦那张老脸皱成了苦瓜。 他如今已是链气八层修为,眼看就要用到洗髓丹突破瓶颈,此刻眼睁睁看著丹药落入他人之手,疼得鬍子都在颤抖。 不过转念间,他似是想通了什么。 突然又咧嘴笑了起来,甚至露出几颗发黄的牙齿。 这突兀的表情变化看得李易暗自摇头,也不知这老不修在打什么主意。 冯诗韵捧著所得之物款款而归,裙裾轻摆间带起一阵幽香。 停在李易身侧,美眸儘是柔情,“易哥儿,你待姐姐可真好。这般珍贵的宝物都捨得让与奴家。” 酥软入骨的语调,眉眼间的风情,再配上她微微前倾马上要倚入怀中的身姿。 活脱脱就是个勾人的俏寡妇。 李易麵皮一热。 推开也不是,抱也不是。 正不知该如何是好。 却是王伦给他解了围。 这老儿动作倒是麻利,不过片刻功夫便已选好两件宝物。 其一是那面漆黑如墨的古怪铜镜。 镜面有灵力波动,似能吞噬洞內灵光。 另一件让眾人颇感意外。 他在那几个贴著硃砂禁制符籙的粗陶大罐处挑挑拣拣,竟然真的抱回来一个。 “王符师。” 苏老怪捻著白须,寿眉紧蹙,“你放著上乘功法与那些灵木不取,偏选这么个醃菜罈子?莫要辜负了崔仙子一番美意。” 红衣女修虽未言语,但眸中疑惑之色显而易见。 李易对王伦多有感激,温声道:“王伯若觉不妥,此刻更换还来得及。想必在座诸位都不会介怀。” 哪知王伦却是笑而不语。 只见他慢条斯理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三寸高的羊脂玉瓶。 然后小心翼翼地揭开陶罐上的禁制符籙,手掐法诀,轻叱一声: “引!” 霎时间,一道青白相间的灵液自罐中腾空而起,如灵蛇般蜿蜒落入玉瓶之中。 浓郁的醇香瞬间瀰漫整个洞府。 眾人只觉周身灵力为之一振,竟比平日活跃了数倍不止。 “这灵酒……?” “此酒好似不是灵米所酿,反倒与我家老祖常喝的药酒味道有些相似。” 红衣女修眸光一闪,问出心中疑惑。 王伦得意地捋须笑笑,顺手还拍了一记马屁,“崔仙子果然慧眼如炬。 “这些陶罐中所藏,確实是以多种浆果灵药酿製的上品灵酒。 “歷经两千余载沉淀,其功效已不逊於千年灵乳。” 说罢,他又惋惜地摇头,“只可惜其余几坛因禁制失效,早已乾涸,唯余这一坛尚存。” 红衣女修眸光微闪,“王符师当真是深藏不露。这瓶千年灵酿若是现世,只怕连筑基期的前辈高人都要为之爭抢。” 苏老怪马上顺著话茬笑道:“此等天材地宝,放在拍卖会上至少价值三千灵石。若是遇到识货的,怕是四千灵石都有人肯出。” 王伦却连连摆手,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几分惶恐: “仙子说笑了。这等宝物若真拿去拍卖,只怕老朽刚走出拍卖行,就要命丧黄泉。” 他小心翼翼地將玉瓶收入储物袋,“出了这座古修洞府,老朽就寻个僻静之处闭关。 “借著这灵酿衝击链气九层才是正经。” 说到此处,他眼中闪过一丝柔情:“最多留个三五滴,卖了给燕娘换些丹药。 “她资质平平,我这个做道侣的,总要为她打算一二。” 接下来,轮到李易、苏老怪以及崔家这位红衣崔仙子挑选了。 “李道友,下面就由你先选吧!” 红衣女修竟出人意料的主动侧身让开半步。 这突如其来的示好让李易微微一怔。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双方还为爭夺那株血云藤剑拔弩张过。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了红衣女修一眼,只见她凤目中含著几分真诚,倒不似作偽。 “多谢崔仙子美意。” 李易略一拱手,也不矫情推辞,径直走向储物架前。 三个紫色玉匣並排放置。 表面流转著淡淡的紫雾。 除了雕刻的灵兽图案有所区別外。 从外观上看不出任何差別。 李易隨手取了中间那个,並未多做挑选。 至於那些陈列在架子上的法器,他连看都没看一眼。 经歷过数次生死搏杀后,他深諳“法器贵精不贵多”的道理。 与其贪多求全,不如將现有的几件趁手法器祭炼到极致。 下一件,他准备挑选一部功法。 第053章 乙木培元,碧玉骷髏 修仙界的功法,大致分为:术、诀、功、法、经。 其中经书与法书这两种,往往被各大宗门和修仙世家奉为镇派根基。 这类典籍不仅记载著完整的修行体系,更蕴含著歷代祖师和大能修士的修行心得与独门感悟。 字字珠璣,句句详解。 可惜的是,此等秘典,向来被各大势力严密把控。 寻常散修终其一生,恐怕连一睹封皮的机会都难得。 故而修仙界又有“经法不出山门”之说。 这句话也道尽了散修与宗门弟子、家族子弟间难以逾越的天堑。 散修实际修炼起来,就是术法、诀法、功法三门。 一般叫术的,就是简单的法术。 不讲究修为根基。 有灵根者,大多上手即可施展。 譬如最普通的火球术、风刃术、御风术等。 而到了诀,比如某某剑诀,这类的就代表是不传之秘,可以作为主修功法。 而如果再进一步叫作“功”,比如著名的:《长春功》。 足可以作为家族的传承功法。 凝元诀。 焚炎诀。 金灵功。 阴土功。 葵水诀。 每一卷玉简,都是一部极为珍贵的功法。 徐管事家中珍藏的那些功法虽然也算上乘,但若与眼前这些相比,简直如同萤火之於皓月,溪流之於江河,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可惜,没有一卷是雷修功法。 只能退而求其次看一看有没有木属性的。 取了几个通体翠绿的玉简,李易仔细翻看。 然而越是研读,他的眉头就皱得越紧。 这些木属性功法虽然精妙,但修炼条件都极为苛刻。 其中一部名为《碧木功》的,要求修士必须同时具备木、水双属性灵根。 且未曾修炼任何功法,还必须是童子身。 这等条件,恐怕万名修士中也难寻一人符合。 另一部《青元诀》虽然不挑灵根属性,却需要配合特定的灵药辅助修炼,而这些灵药在当今修仙界早已绝跡万年。 “看来这些古功法虽好,却未必適合现在的修士!” 李易轻嘆一声,正准备放下玉简另寻它物。 就在他移开最后一枚玉简时,一卷用兽筋精心綑扎的兽皮古卷突然映入眼帘。 兽皮质地奇特,表面泛著淡淡的木灵之气。 轻轻展开,满是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 开篇《乙木培元功》五个古朴篆字苍劲有力。 墨跡中隱隱透著生机,竟是用某种灵木汁液书写而成。 他嘴角微扬,露出一丝气运在我的表情。 然而当李易继续往下研读时,神色却渐渐凝重起来。 此功法乃是一部辅修功法。 所谓辅修功法,就是不能凭藉修炼它晋级修为。 但也有诸般的好处。 比如这部《乙木培元功》,就是一部固本培元的顶阶木属性功法。 以吸纳木灵气为基础,滋养身体,促进生机。 修炼者能够加快自身伤势的恢復速度,还能藉助木灵之气强化经脉丹田。 “正合我用!” 没有犹豫,李易直接將其装进了储物袋。 下一个自然是那位红衣女修崔仙子。 苏老怪连句话都不敢说。 红衣女修如同李易一般,先是取了一个紫色玉匣。 然后把目光放到了堆放灵材的第三层架子上。 她没有在別的灵材上多浪费时间,纤纤玉手直接探向一根形似柳枝的赤红灵木。那灵木不过尺许长短,却散发著惊人的火灵之力。 “想不到此处竟然能得到这种稀有灵材『凤棲木』,若是將其融进我的赤火剑,怕是可与金丹真人普通法宝硬碰硬!” 就在她往回走的时候。 洞府中央那口丈许方圆的灵泉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水面无风自动,激起层层涟漪。 给人一种泉底似有什么活物正在甦醒的感觉。 “谁准你动这口灵泉的?” 红衣女修呵斥道。 眾人这才发现,苏老怪不知何时竟捧著灵泉痛饮,嘴角还掛著晶莹的水珠。 “崔、崔仙子恕罪!”苏老怪慌忙解释,“老夫见这口灵泉灵气逼人,一时按捺不住就饮了一口。” 话未说完,他突然发现李易四人齐刷刷后退数步,脸上儘是惊骇之色。 “诸位这是?” 王伦颤抖著指向他的右手:“苏……苏前辈,你的手!” 苏老怪低头一看,顿时魂飞魄散。 自己的右手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皮肤如蜡般融化,稍一动弹,血肉便簌簌掉落,露出森森白骨。 与此同时,身后灵泉如滚油般沸腾炸响。 一具通体碧绿如玉的骷髏架子缓缓从泉底浮出水面。 周身灵压犹如实质,迫得眾人不断后退。 甚至连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 咻! 破空声骤起。 碧玉骷髏的骨爪闪电般探出,苏老怪甚至来不及反应就被扣住右臂。 枯骨与腐肉相接处,顿时腾起阵阵青烟。 “崔仙子救命!” 痛上加痛,苏老怪登时面如金纸,“仙子,念在我当年救过崔氏族人的情份上,救老奴一命!” 他话音未落,那骷髏突然咧嘴露出个诡异的笑容。 頜骨开合间似乎要说话。 却只传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摩擦声。 听到苏老怪的求救,红衣女修罕见地失神了两息。 隨即猛然惊醒。 她银牙紧咬,腰间赤火剑“錚”地一声出鞘。 唰—— 一道赤芒划过,苏老怪的右臂应声而断。 鲜血喷涌间,红衣女修娇声喝道:“逃!” 苏老怪当真狠辣果决,纵使断臂之痛撕心裂肺,竟硬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他左手猛地一扬,那盏青铜古灯应势而起,悬於半空。 灯芯乍亮,灯影暴涨,转瞬间化作一道青色光幕,將他周身护得严严实实。 可惜无用! 一团妖异的血光自碧玉骷髏指尖激射而出,轻而易举地碾碎了灯影。 它五指箕张,一股无形的吸力骤然爆发。 苏老怪顿时如提线木偶般倒飞而回。 啊! 隨著一声悽厉惨叫。 苏老怪浑身剧烈抽搐。 独臂在空中徒劳地抓挠了两下,便彻底瘫软下来。 血,如泉涌般喷溅在碧绿的骨架上,竟被瞬间吸收殆尽。 蓬! 当苏老怪的尸身重重落地时,碧玉骷髏也抬起了头。 之前空洞的眼眶中,此刻竟多了两团血雾。 第054章 李易赠宝,崔蝶诛邪 “易哥儿,走!” 冯诗韵毫不犹豫地捏碎手中的五行风遁符。 符纸燃起的剎那,她脸色骤然煞白。 仿佛全身精血都被抽走一截。 这五行风遁符虽是保命底牌,但催动它所需的灵力,几乎榨乾了她大半法力。 李易反应极快。 在冯诗韵捏碎符籙的剎那,他袖袍一展,如流云卷浪,朝储物架横扫而去。 袖风过处,苏老怪的紫色玉匣、十余枚雷光闪烁的妖核,以及数个冒著浓郁药香的瓷瓶,尽数被摄入袖中,半点不落。 “嗖——!” 风遁符激发。 二人身形骤然化作两道残影,朝著洞外急速遁去。 李易在飞掠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王伦正鬼鬼祟祟朝洞內深处掠去。 心中顿时瞭然。 这老不修之前能选到堪比千年灵乳的陈酿灵酒,定是早知洞中隱秘。 可惜此刻保命要紧,只能將这疑惑暂且压下,待日后再作计较。 与此同时,一声尖锐的鹰唳撕裂空气。 那红衣女修已然解开了灵兽袋,一头通体漆黑的双头怪鹰振翅而出。 翎羽根根倒竖,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苏老怪的尸身已化作一具皱缩的皮囊。 而那具从灵泉中爬出的碧玉骷髏,正踏在他的头颅上。 骷髏空洞的眼眶中,两团血雾缓缓流转,如毒蛇般死死锁定逃命的二人。 “再快些!”李易低吼。 冯诗韵咬破红唇。 十根玉指因过度催动灵力而微微痉挛。 显然已经了极限。 就在她灵力即將溃散的瞬间,一只温热手掌突然贴上她的小腹。 下一刻,精纯至极的乙木灵气直接灌入她的丹田。 苍白的面颊瞬间浮起血色。 不必回头也知道,是李易不惜耗损本命元气,將精纯的木灵气渡给了她。 月光如霜,冷冷地洒在洞府石门。 三丈。 两丈。 眼看就要衝出这座诡异洞府逃出升天。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突然从背后炸响。 那具碧绿骷髏竟凌空悬浮,森白骨爪隔空一抓。 霎时间。 身后凭空现出一股恐怖吸力。 五行风遁符的速度隨之骤减。 “糟了!” 苏老怪被抽乾精血的惨状歷歷在目。 李易下意识的想催动雷法。 可抬眼估算距离,心头顿时一沉。 二十余丈! 无论是雷云凝聚的雷蛟,还是转化的霹雳雷弧,都够不著那骷髏鬼物。 “鏘!” 子母刃出鞘的清鸣划破死寂。 李易当机立断,取出了子母刃,准备阻一阻这不知道是何物的鬼东西。 纵然捨不得,也只能这样了。 丟卒保车,不得不为! “去!” 他咬牙低喝,母刃化作一道白虹贯空而去,子刃却诡异地隱没在阴影中伺机而动。 这套法器的精髓就在於虚实结合。 若是寻常修士,稍有不慎就会被阴险的子刃偷袭得手。 可面对这诡异的碧玉骷髏,李易心里半点把握都没有。 但此刻別无选择,能阻一瞬是一瞬。 “轰——!” 就在子母刃即將触及骷髏的剎那。 一道赤红剑光后发先至,狠狠斩在碧玉骷髏的脊椎骨上。 未曾逃命的红衣女修出手了。 这次,她加入了灵鐲內的法力, 火四溅中,碧玉骷髏被巨力震得踉蹌后退,玉骨上裂开蛛网般的焦痕。 並且,那头蛮荒异种的双头怪鹰也趁机喷出了妖火。 “嗤啦!” 幽蓝妖火缠上骷髏头颅时,那张森白面孔居然扭曲出擬人化的痛苦神情。 下頜骨疯狂开合,发出无声的嘶吼。 趁此机会,李易將子母刃收了回来。 “崔仙子!” 李易,大喝一声! “个人生死事小,家族传承事大。 “你若陨落於此,不仅赤火剑要永埋地底,这头护族灵兽也要陪葬。” 声音里裹挟了雷属性灵力,震得洞顶碎石飞灰簌簌而落。 尘雾那头,那袭红衣身形明显一滯。 似乎有些意动! 但最终,她仍立在原地。 赤火剑发出清越剑鸣悬於身前,她凤眸含霜,“苏郎中虽阴险狡诈,却救过我九弟与十二弟的性命,崔家欠他一份人情。 “並且,火云上人这座洞府的地图,也是我授意他竞拍。 “如今他向我求救,却惨死眼前…… “若不斩了这鬼物,我心意难平!” 话音未落,她腕间灵鐲骤然亮起,对身旁双头怪鹰厉喝:“双头,与我杀了它!” 李易眼中骤然闪过一道精芒。 这般不欠人情,快意恩仇的性子,自他穿越这方修仙界以来,还是首次得见。 往日对修仙世家嫡脉子弟的偏见,此刻竟也消散了几分。 甚至! 几乎一瞬间,李易胸腔里沉寂许久的热血猛然翻涌。 汹涌的雷属性灵力与精纯的乙木灵力同时在体內飞速流转。 “既如此……何不联手诛此鬼物?” 但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息便被理智压下。 长生大道当前,岂能意气用事。 “诗韵姐,这丫头执拗得很,我们走。” 冯诗韵纤指紧攥符籙,指节都泛出青白:“她明明能走的。” 话未说完便化作一声轻嘆。 修仙之人,谁不是执念缠身? “各安天命。” 青光暴涨,风遁符带著二人化作一道流光破空而去。 就在衝出冥石石门的剎那,李易突然反手一扬。 一个泛著紫色雷光的白玉小瓶划出优美弧线,精准地落在红衣女修的脚边。 “崔仙子,此乃在下刚炼化的精粹雷云。雷蛟威力数倍於常,或可助仙子一臂之力!” 余音尚在石室迴荡,他的身影已隨青光消逝。 红衣女修凝视著脚边的白玉小瓶,忽的摘下红色面纱,隨手丟掉。 揭开瓶塞一看,里面果然翻滚著一团凝而不散的紫色雷云。 “却也有几分义气。” 朱唇轻抿,倾城玉顏上竟难得地露出一丝笑意。 笑意虽浅,却勾魂夺魄,说不出的诱惑迷人。 忽然,又有一个玉瓶被小五行风遁符裹著飞进洞中。 不偏不倚落在她掌心。 “瓶中尚有两粒上品补气丹,虽非稀世珍品,但愿能帮仙子斩妖除魔,一偿夙愿!” 声音越来越远。 直到再也听不到。 …… 洞內战局,瞬息万变。 碧玉骷髏的利爪刚撕下双头怪鹰的一根翎羽,转瞬就被鹰喙啄碎了整条左臂,森白骨渣簌簌落下。 她玉手捻动瓶身。 温润的触感自指腹传来。 分明还带著李易怀中的余热。 这一刻,崔蝶突然觉得,火云上人的这座阴冷魔窟好像没那么令人窒息了。 第055章 佳人情重,阵旗异宝 “易哥儿,你说崔仙子她还能出来吗?” “要不,回去看看?” 冯诗韵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青丝,望著远处灵渊方向升腾的雾气,轻声说道。 此刻,逃出生天的二人驻足於一片紫竹林前。 距离灵渊不过百丈。 可这一里之隔,却似阴阳两界。 只要不困在那方寸洞府之中,纵使碧玉骷髏再凶戾,也难伤他们分毫。 或许,那鬼物根本离不开灵泉半步。 旁边,李易手执子母刃,目光自灵渊处收回,落在冯诗韵忧色縈绕的娇顏上。 “修仙路上,多少惊才绝艷之辈,都因一时意气折戟沉沙。问心无愧,足矣。“ 冯诗韵凝视他沉静如水的眼眸,终是幽幽一嘆:“罢了!易哥儿当真不隨奴家回青竹坊市?” 李易嘆口气,“终究要为徐管事將那灵药採到。不然不好交差!” 说到这里,他神色郑重地朝冯诗韵拱手:“今日若非诗韵姐的高阶符籙怕是凶多吉少,若有吩咐在所不辞!” “哼!” 冯诗韵轻啐一口。 美眸中却带著几分暖意,“你我之间,何须说这些?你陈大哥死了,这世间也只有你对我好了!” 李易下意识接口,“诗韵姐,人死不能復生,还是……” 话到一半突然警醒,硬生生住了口。 可是! 变故骤起! 皓腕如电,冯诗韵玉指已扣住他脉门。 一股刺骨寒意瞬间封住经脉,灵力竟无法运转。 “诗韵姐,这是何意?” 冯诗韵方才还柔情似水的眸子此刻寒霜密布,“易哥儿,老陈死讯除苏老怪外,唯有综务殿的林执事知晓。你是从何得知? “还有,我用二十块灵石买到了那天坊市传送阵的传送记录,那日你也出岛了,並且还是比老陈早出岛半个时辰。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结合他死於雷法,唯一的可能,就是你用计阴了他。” 李易心中一凛,这个妖艷熟美的俏寡妇看似没心没肺,衣著打扮也有些轻佻,身体眼神也无时无刻都流露出魅惑之意。 现在看起来,一切都是表象。 心机真不是一般的深! 转念一想,能跟陈老大那种劫修做道侣,没点心机的话,怕早就成了灵田里的肥料。 不过李易並未慌乱。 他敏锐地察觉到,冯诗韵这番做派虽然逼真,但眼底却不见半分杀机。 况且,若她真有杀心,先前在洞府中便有无数次机会。 比如方才遇险时,大可直接弃他而去,独自逃命。 重重嘆了口气,李易露出一丝苦相,“诗韵姐,陈大哥是链气九层修为,我当时才链气六层,也未在火云谷內得到机缘。 “对上他,三个回合都不可能撑下来就会被灭杀,哪里敢对陈大哥出手?” 他声音渐渐低沉:“那日我出海猎妖,恰巧撞见陈大哥与人廝杀。本想上前助阵,却见对方一记雷法轰出,竟將陈大哥的风灵盾劈得粉碎!” 说到此处,李易语带悲声:“都怪小弟怯懦,见那人修为高深,竟不敢上前。 “此事一直如鯁在喉,今日诗韵姐要打要杀,小弟绝无怨言!”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连带著身子都微微发颤。 冯诗韵凝视他良久,终是缓缓鬆开了脉门。 凌厉的气势也隨之消散,又恢復了往日那副娇媚慵懒的模样。 她声音幽幽,“六日前深夜,有位筑基期管事在无名荒岛发现了陈庆山的尸首。亏得他那块腰牌,才將尸身带回坊市。 “虽然尸体已经模样大变,但是我嫁给他十几年,是不是他还是认得出的。” 李易正欲再作悲戚状,却是被冯诗韵接下来的一番话直接呆立当场。 只见她冷冷一笑,“节哀? “陈庆山应该庆幸死的早,若是轮到我动手,可不仅仅是一死了之。 “我要將他挫骨扬灰再把骨灰餵狗!” 李易顿时僵在原地。 这…… 这是什么情况? 记忆里,这些烂事根本没有。 书札里也未曾提及。 “不用想了,这些事情我並没有对任何人说过!” 此时,她声音里透著几分追忆,“我本是两万里外,清河坊市冯家子弟,祖上出过金丹真人。 “后来族中为爭夺祖传灵器,各房自相残杀。 “我父母虽然老实本分,却也无辜殞命在那场內斗中。 “是外祖带著我们姐妹辗转流落,最后在青竹山脚赁了间铺子,靠卖些粗浅阵旗度日。 “而陈庆山就是那时来店里当伙计的。 “外祖见他面容憨厚,性子沉稳,便做主將家姊许配给他。更是给了他许多丹药帮他进入链气中期。” “谁知大婚前的三天,家姊莫名暴毙而亡。於是新娘换成了我。 “可笑的是,直到洞房烛,我才发现这陈庆山竟是个天阉之人!” 说到此处,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幽幽望向李易,眼波中似怨似嗔。 李易直接无语。 暗道那姓陈的是天阉与我何干? 不过面上却適时露出几分怜惜之色。 “不能行夫妻之礼也就罢了!可他竟要我去勾引其他修士,为他打探消息! “我寧死不从,他便日日折磨!直到我进入链气中期他才收敛。 “易哥儿,你说这等禽兽,该不该杀?” 李易当即正色道:“该杀!” 冯诗韵忽而展顏一笑,那嫵媚风情更胜往昔,纤指轻点李易心口,“哼,刚才那番假惺惺的样子演的可真像。 “如今那廝死了,可不正合你心意?” 说完,她忽地欺身上前,温软身躯贴到李易怀中,“当年是谁在姐姐耳边立誓,说要八抬大轿迎我过门?如今新寡之人可就在你眼前呢。” 哎呀呀! 李易心中好生苦涩。 怎么又绕回这茬了? 前身惹下的风流情债,如今却要自己来偿? 本想拂袖而去,可想起洞府中那道挡在自己身前的倩影,终究狠不下心。 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这俏寡妇的手段,当真比那碧玉骷髏还要难缠三分! 若再这样腻下去,自己又不是太监。 怕是…… “扑哧——” 冯诗韵忽然娇笑出声,五行风遁符塞进了李易衣袖。 “拿著吧。在这巨岛上寻一株灵药,无异於大海捞针,没个三五日怕是难有收穫。” “姐姐这就要出谷了,此物於我无用。” 她忽又压低声音,“没有危险最好,就当留个念想。” 说完,她收起所有媚意,眸光微黯,“出谷后,我要回清河坊市一次,一来是把外祖与家姊的骨灰带回去。 “二来,父母之仇,不共戴天。 “如今冯家虽由筑基中期修士主事,但其子嗣灵根驳杂。杀一个不亏,杀两个便是赚了!” “易哥儿……”她突然唤道,声音里带著几分决绝,“此去!怕是再难相见了。” 鏘的一声! 冰魄剑应声出鞘。 就在剑光將起未起之际,李易突然出声,“且慢!” “诗韵姐,三十年都忍了,何不再等筑基之日?” 他目光灼灼,“若换作是我,定要等到筑基功成再送他们全家上路!” 冯诗韵悽然一笑,脸上泛起苦涩:“筑基?易哥儿,没有筑灵丹相助,纵是链气大圆满也难破境!“ 李易深吸一口气,,目光坦然握住冯诗韵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手。 一个精致的玉匣和小巧精致的灵石袋被轻轻塞入她掌心。 “青竹山脚少了苏老怪坐镇,怕是要乱上一阵。”他温声道。 “诗韵姐不如暂避风头,在坊市寻间清净客栈住下。说不定下次相见,你已是链气大圆满了。” 话音未落,李易已御起墨霜剑,化作一道青虹破空而去,背影决然。 冯诗韵怔怔望著他远去的身影,待打开灵石袋,才发现里面竟整整齐齐码著五百块低阶灵石。 再启玉匣,一股精纯灵气扑面而来。 赫然是一截通体赤红的山藤! 只见那藤蔓每隔三四个呼吸便涌出一团灵雾,又在半空中凝结成晶莹冰晶簌簌坠落。 “呀,这是血云藤!” 冯诗韵掩唇惊呼,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 半个时辰后,李易重返那株龙虬木的树洞。 仔细探查一番,確认並无妖兽占据痕跡后,他掐诀打出几道灵力,將树洞稍作修葺。隨后取出两面灵光氤氳的阵旗,稳稳插在洞口两侧。 一面绣著木刺法阵。 一面绘有火龙吐珠。 “嗡——“ 隨著阵旗激活,赤黄二色灵光交织升腾。方圆十丈內的灵气波动顿时变得飘忽不定,仿佛被一层薄纱笼罩。 这两面得自王天化的阵旗,李易至今未能完全参透其玄妙。 但单就遮蔽神识探查这一项,效果確实出类拔萃。 当初突破链气七层时,他曾特意试验。 將数枚金纹玄叶果与子母刃置於洞中,而后御剑凌空,全力催动神识探查。 结果竟感应不到丝毫灵力波动。 当然,李易极为谨慎,隱灵符必然要贴上。有备无患。 匿息丹也服下。 做好这一切,李易口念:灵府洞天。 神魂进入了灵府之中。 灵府內依旧好似仙境,这次的灵气恢復到了刚获得时的浓度。 给人一种化雾化雨的感觉。 只是那株金纹玄叶果依旧青涩,生长速度缓慢得几乎看不出变化。 李易伸手轻抚叶片,感受著其中蕴含的灵力波动,心中瞭然:距离成熟尚需时日。 不过他並不著急。如今灵石充裕,並不著急。 况且气运机缘,本就讲究水到渠成。 神魂归体后,李易迫不及待地取出在火云上人洞府所得的两个紫色玉匣。 其中一个是他应得之物。 另一个本该属於苏老怪,如今自然都归他所有。 光是摆在明面上的丹药、功法和灵材就已价值不菲。 这暗藏於玉匣中的宝物,必定更为珍贵! 李易深吸一口气,平復心绪,缓缓揭开第一个玉匣的匣盖。 玉匣开一道小缝。 一道耀目灵光露了出来。 第056章 灵丹符笔,炎潭鬼鲤 匣中是一粒丹药,金光耀目,不能直视。 李易不得不侧首闭目,掐诀施了个灵眼术,方才稍稍缓解。 丹药约莫鸽卵般大小。 表面笼罩著一层氤氳雾气,宛若赤色云霞。 时而凝聚成祥云状,时而散作漫天星点,端的是神异非常。 古籍记载,此乃高阶丹药特有的丹霞异象。 药香颇为独特。 香气初闻辛辣刺鼻。 细品却又带著几分清冽。 更奇特的是,这药香入体后竟在经脉中激起阵阵暖流,连丹田內的灵力都隨之躁动不安。 心头一凛,李易当即闭气凝神,运转灵力护住心脉,生怕这未知丹药的药性伤及根本。 凝神细看良久。 他微微摇了摇头。 此药记忆里也好,万灵仙录等古籍也好,都没有这丹药记载。 最终,他只得轻嘆一声:“此丹来歷成谜,竟是从未见过。” 合上匣盖,將其收入储物袋后,李易將另外一个玉匣拿在手中。 按照分配规则,这个玉匣本来属於苏老怪。 可惜他管不住自己! 若不是贪饮灵泉,又怎会惊动那具碧玉骷髏? 如今倒好,一身修为尽数化作枯骨,连这到手的机缘也无福消受。 这方玉匣形制颇为特殊,较之前那个要修长许多。 李易双手捧起时,明显感觉到分量不轻。 绝非盛放丹药之物。 他深吸一口气,拇指抵住匣盖暗扣,缓缓推开。 “这是?” 一支造型古朴的符笔静静臥在深絳色锦缎之上,在匣中散发著淡淡灵光。 笔桿通体乌黑髮亮,细看可见木质纹理间有灵光流转,显然是用某种珍稀灵木精心炼製。 更奇特的是笔桿表面每隔三五个呼吸便会浮现金色雷纹,细若游丝,明灭不定。 笔头那簇洁白兽毛散发著浓郁妖气,与笔桿雷纹形成奇妙呼应。 二者相生相剋,竟达成完美的灵压平衡,令整支符笔都笼罩在淡淡的灵光之中。 所谓符笔就是制符师绘製符籙所用的工具。 分为低阶、中阶、高阶、顶阶四种。 一般来说,普通符师最多也就是用中低阶的。 高阶符笔,坊市难得一见。 究其原因,主要有二: 其一,炼製高阶符笔需要极其精湛的炼器造诣,非但要將珍稀材料完美融合,更要懂得如何平衡各种灵力的衝突。 当今修仙界,有此等本事的炼器师屈指可数。 其二,符笔並非品阶越高越好。 换句话说,高阶符笔,並不一定能提高制符的成功率。 若无相应的高阶符纸与以高阶妖兽精血调配的符墨相配合,贸然使用高阶符笔反而会適得其反。 这是因为普通符纸根本无法承受高阶符籙蕴含的强大灵力,往往刚一下笔,符纸便会因灵力过载而碎裂,功亏一簣。 眼前这支符笔,既能引动雷光,又蕴含如此浓郁的妖灵之气,至少也是中阶上品。 甚至…… 甚至极可能是一支难得一见的高阶符笔。 一缕喜色在李易脸上浮出,这样的宝物,即便不能自用,放在大型拍卖会上,也足以引起眾多制符师的爭抢。 若是有资格参加那些高阶修士自发组织的小交易会,更可换得自己心仪的宝物。 收入储物袋,李易准备查看下危机时带出来的那几个玉瓶与妖兽的妖核。 不过他把一把青玉小瓶取在手里,就又放了回去。 然后抄起手边的子母刃凝神静听。 “沙沙——” 枯叶摩擦的细微声响从林间传来,夹杂著若有若无的灵力波动。 那气息来势极快,不过几个呼吸间就已逼近至二十余丈。 李易心头一紧,悄无声息地挪到隱蔽处的观察孔前。 透过缝隙,只见一男一女两道身影正快速穿行於林间。 两人相貌有六七分相似,当是一对孪生兄妹。 男修身著一件青灰色道服,手握一把奇门法器长柄金鉤,相貌还算英俊。 但右侧脸上好似被什么毒液灼伤,有数处新鲜伤疤,像是被某种剧毒腐蚀所致。 衣袍上血跡颇多。 既有暗红乾涸的旧痕,也有新鲜未凝的血渍,不知是与妖兽搏杀所留,还是自身受伤所致。 李易目光落在紫衣女修身上时,心头微震。 “竟然是她?” 此人分明是前些日子在山脚坊市售卖给他符籙的王家女修。 当日她端坐摊前,一袭紫衣不染纤尘。 举手投足间尽显修仙世家的清贵气度。 而此刻却是鬢髮散乱、衣袍染血,与当日判若两人。 唯独右侧脸颊上那枚蝶形胎记,李易自问不会认错。 “区区链气初期修为,不好好守著符摊,何苦来这火云谷险地?” 李易暗自摇头。 想他链气中期顶峰修为,又身具雷木双灵根这等上佳资质,入谷前尚且踌躇再三。 这两人倒好,就这么冒冒失失闯了进来。 看二人狼狈模样,必是遭人追杀。 只是不知是招惹了不该惹的人,还是遇上了专挑软柿子捏的劫修。 李易把玩手中子母刃,眼中波澜不惊。 修仙界弱肉强食,这等閒事他见得太多了。 路是自己选的,祸福自招。 今日是生是死,全看二人自己的造化。 在这等凶险之地,能保全自身已是万幸,哪有余力顾及他人死活? “小妹,走!”王天玄声音嘶哑,右脸毒疮因情绪激动而渗出脓血。 他掏出一张小五行风遁符,语气急促,“这最后一张风遁符足够你逃到谷口!快,再晚就来不及了!” 王天玥眼圈泛红,死死攥住兄长衣袖,“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或许因为激动,低喝声惊起林间几只低阶火禽,惊的四散而逃。 “嘖、嘖、嘖……” 阴惻惻的笑声自半空传来,一道灰濛濛的遁光落在十丈外的枯树上。 遁光散去,露出个蓬头垢面的中年道士。 此人脚踏一柄泛著血光的拂尘,链气六层的威压毫不掩饰地外放著。 一双三角眼在王天玥身上来回扫视,腰间悬著的五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隨著笑声轻轻晃动。 “呵呵,贫道最见不得兄妹情深。” 他慢条斯理地掸了掸道袍上的灰尘,“交出那灵药,你们可以一起走。 “若不然,一起去阴曹地府,路上也是个伴。” 王天玥猛地转身,紫衣翻飞间,眼中怒火如炽:“这位道友,当真要赶尽杀绝不成?” 她声音虽带著怒意,指尖却不自觉地颤抖:“那炎潭中的確生著一株百年灵药,但我们只採了外围两株十年份的伴生火云草,就险些葬身潭底!” 说到此处,她脸色突然煞白,仿佛又见到那可怖景象:“潭中盘踞著一头怪物形似巨鲤,却生著一张人脸。 “那张脸极为丑陋,青面獠牙,活似九幽恶鬼。 “更是张口便能喷出焚金熔石的火雾,我兄妹二人拼尽全身符籙,才勉强逃出生天。” 突然! 正欲闭目调息的李易闻言骤然睁眼,指节在子母刃上叩出一声清响。 “炎潭?” 他眼中精光一闪,唇间吐出两个字: “鬼鲤?” 第057章 一击而杀,地图玉简 此时,树梢上的中年道士阴笑更甚。 手中拂尘血芒吞吐,映得本来就丑陋的脸庞愈发狰狞。 “呵呵,编得好故事!” 他眯起三角眼,“道爷做劫修数十载,吃过的盐比你们走的路还多,什么鬼话没听过? “人脸妖兽?真当道爷是稚童好哄骗? “鬼鲤也不过数尺大小,哪来的什么巨型鲤鱼!” 说完,他从脏兮兮的道袍袖中掏出一只通体赤黄如金的灵鼠。 然后极为得意地晃了晃手中灵兽,“它说你等身上有灵药气息,就绝不会错!” 那灵鼠双眼赤红,在道士掌心立起,衝著王天玥“吱吱”尖叫。 但是脸上又露出一抹怯意,好似极为忌惮她身上的味道。 “道长,非是晚辈欺哄,那潭中怪物真的极为可怖!”王天玥下意识捂住右臂烧伤,眼中闪过一丝惊惧。 “它形似巨鲤,却生著张扭曲人脸,那张脸太,那张脸太……” 她突然哽住,显然回想起什么可怖画面。 “够了!” 中年道士突然暴喝一声,手中拂尘猛然挥动,一道赤红血芒如毒蛇吐信般激射而出。 隨著嗤的一声。 瞬间在地面上犁出一道三尺深的沟壑。 尘土飞扬间,他额角青筋暴突,面色狰狞如恶鬼,“本座最后问你们一次,灵药交是不交?” 声如同阴雷炸响,震得周围树叶簌簌落下。 王天玄与王天玥兄妹脸色瞬间惨白。 方才交手时他们看得真切,这道士的血芒邪异非常。 轻易就洞穿了三重土墙符构筑的防御。 更可怕的是,祖传的一面中阶玄铁盾,仅仅承受两次血芒轰击就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这才有了二人不敢与其搏命只敢逃跑的一幕。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吱呀一声,不远处树洞的藤蔓门帘突然被掀开。 李易阴沉著脸缓缓走出。 他先是冷眼扫过场中情形,目光最后在那道沟壑上稍作停留。 “何人在我洞府前聒噪?” 声音不轻不重,却因暗含雷灵力而字字如锤,震得王家兄妹气血翻涌。 就连树梢上的中年道士也不由自主后退半步,脚下枯枝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嚓声。 凭空冒出一人,三人反应各异。 王家兄妹先是一愣,继而面露狂喜。 王天玥更是激动得眼眶发红。 这位突然现身的前辈虽相貌平平,但周身灵力浑厚如渊,眉宇间自带一股正气,怎么看都不是邪修之辈。 或许今天可以不用死了! 反观那中年道士,此刻脸色就极为难看了。 心中更是惊疑不定,“这树洞里居然有人? “以我链气六层的神识修为,居然丝毫没有察觉到此人的存在!” 越想越是不解。 “链气七层?不应该能做到一丝灵力都不外泄的! “我的神识,方圆二十丈內蚊虫振翅都逃不过感知,怎会如此?” “莫非?” 一个念头突然闪过。 中年道士的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是龟元丸?” 但转念又自我否定,“不对,服食龟元丸明明应该是遮掩到链气六层!难道……” 他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 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一个更为可怕的猜测浮上心头: “难道这位相貌平平无奇的黝黑青年是位筑基前辈?” 这个念头刚起,道士顿觉脊背发凉,冷汗瞬间浸透了里衣。 “这位道友!” 中年道士强压惊疑,手中掐诀迅速在周身布下一层淡青色灵力护罩,拂尘横在胸前摆出守势。 他喉结滚动,声音带著几分强装的镇定,“小道只是与这两位小友有些私人恩怨,无意惊扰。 “再说这火云谷是无主之地,谁也不知道友会在这里开闢洞府……“ 话说到一半,一道寒芒突然从李易袖中飞出。 中年道士下意识的想催动拂尘反击。 却见那寒芒初时速度平平,却在半空中突然加速,快若闪电! 他仓促间只来得及侧身躲避,那寒芒已如毒蛇般穿透灵力护罩 噗! 一声钝响,道士突觉心口一凉。 低头看去,一柄造型奇特的利刃已没入胸膛。 他摸了摸剑柄。 冰寒刺骨。 “这剑好凉!” 眼前视线开始扭曲,尸体从树梢重重摔在了地上。 望著逃跑的那个小兽,李易面无表情地收回子母刃。 鐺! 指尖在刃身上轻轻一弹,震落几滴尚未凝结的血珠。 “一、二、三!” 当数到三时。 无数细密的地刺从土中冒出,直接將灵鼠小兽扎成了刺蝟! 这方修仙界,常年做劫修的往往都有些压箱底的阴损招式。 比如陈老大,愣是提著一口气用一根牛毛毒针杀了原身。 所以李易从不与这类人正面缠斗。 能偷袭就绝不硬拼。 什么是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唯有比恶人更狠,方能以杀止杀! 更要赶尽杀绝! 谁也不知这劫修有无同伙! 若让灵鼠走脱,招来报復,后患无穷! 咻! 他右手虚抓,五道灵力丝线精准地捲起中年道士腰间的储物袋。 这些袋子款式各异,最旧的那个已经磨出了毛边,最新那个却还带著店铺的標记,显然都是杀人越货所得。 然后右掌浮起一缕灵气,將这劫修的那柄拂尘也收入手中。 甫一入手,一股浓郁的妖灵之气就扑面袭来。 所谓妖灵之气,是二级以上妖兽特有的一种气息。 换句话说,有这种气息的法器威力都不小。 端详几眼。 李易眼中露出一丝恍然。 尘柄通体赤红,不是灵木所制,而是妖骨材质。 至於具体是何种妖兽,以他的见识目前辨认不出。 尘穗也不是蚕丝,而是数百根细如髮丝的血色兽筋。 “这倒是一件奇物! “看来不是这道士的灵力有多强,那血芒的威力,当是这拂尘的作用!” 想了想,他在袖袋中取出一个空储物袋將这柄血色拂尘装了进去。 这玩意虽有些邪门,但確实是件难得的异宝。 若能找到方法净化其中戾气,说不定能炼成一件趁手法器。 抬眼扫过王家兄妹,只见二人面色煞白,身子抖如筛糠。 王天玥死死攥著兄长的衣袖,指节都泛了青白。 王天玄亦是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方才劫后余生的喜色早已被惊惧取代。 此刻望向李易的眼神,竟比面对那道士时还要惊惧三分。 显然,都將他当成了比那道士更凶残的劫修。 见状,李易也乐见其成。 对付这些惊弓之鸟,杀鸡儆猴能省去不少麻烦。 他隨手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空白玉简和素白瓷瓶,信手拋到二人脚前。 瓷瓶落地发出清脆声响,滚了几圈停在王天玥的靴边。 李易淡淡道:“瓶中是两粒补气丹,虽不是上品,但品质颇为不错,服下可恢復你等六成灵力。 “至於玉简!” 他目光陡然转冷,“我要那人面巨鲤所在炎潭的详细路线。 “包括去时的路径、逃生的路线,沿途一草一木皆要註明。” 顿了顿,又补充道:“若能绘成舆图,我也不吝赏赐。“ 最后二字刻意加重。 他相信以这对兄妹的聪明,应当明白此刻该如何选择。 第058章 何惧劫修,炎潭朱果 王家兄妹望著瓷瓶內的两粒丹药,神色间满是挣扎。 药香扑鼻,比坊市卖的补气丹还要精纯三分。 可越是如此,越让人毛骨悚然。 王天玥脑海中闪过种种可怕的可能。 这丹药若掺了蚀心散,服下便会立时丧命。 若是种了傀儡蛊,从此生死不由己。 更甚者,可能是某种慢性毒药,待榨乾利用价值后…… “哥!” 她下意识抓住兄长的衣袖,试图找到依靠。 王天玄额角渗出细密汗珠,目光在李易冷峻的面容与瓷瓶之间游移。 这位前辈虽未催动灵力,但方才瞬杀道士的雷霆手段犹在眼前。 他清楚地意识到:此刻若拒不服丹,恐怕立时就要血溅五步。 而服下丹药,或许还有周旋余地。 “好,我吃!” 王天玄猛地抓起丹药吞入腹中。 丹药入喉即化,化作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他强忍恐惧,抱拳行礼道:“前辈明鑑,在下已服下丹药,愿为前辈绘製详细地形图。 “只是小妹修为尚浅,可否……” “聒噪!” 李易眉峰一挑,袖中子母刃发出慑人剑鸣,“你当这是在修仙集市可以討价还价? “这份图录,必须由令妹亲手刻录。” 他缓步逼近,边走边说,“绘製完后,我要你原原本本口述所见所闻,不得遗漏半分细节。 “若是有两处以上矛盾,那棵龙虬木的树下足可以埋的下你两人!” 王天玥强忍泪水,服下丹药后,颤抖著將灵力注入玉简。 隨著指尖灵光流转,一幅幅画面在玉简中逐渐成形. 葱鬱古木间突兀出现的溪流。 蒸腾著浓鬱火雾的潭水。 那张突然浮出水面的狰狞人脸,以及长达两丈有余的巨鲤。 每一处细节都纤毫毕现,连当时仓皇逃窜时碰到的一株五十年份的火灵草都画了出来。 李易接过玉简,神识一扫,登时微微一怔。 原来那处炎潭竟在西南方百余里处。 恰是取了血云藤时逃命的途经之地。 回忆一下,那处山丘终日笼罩著淡淡的火云,空气中亦是瀰漫著刺鼻的硫磺味,岸边嶙峋的赤色山岩,確实极有可能。 “当真是灯下黑!”他手握玉简,心中苦笑了一声。 这修仙界的机缘,当真玄妙难测。 若非遇到王家这对兄妹,否则就算再耗费半月光阴,也未必能寻到这般確切的线索。 李易缓缓抬起眼帘,目光扫过王天玄的面容,“现在,该你了。” 他指尖轻敲玉简,发出清脆的叩击声,“一字一句,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王天玄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闭目凝神,將记忆中的画面徐徐道出,“那日我们兄妹无意中得到一具火鳞鱷的尸体。 “哪知却又碰到一头赤火蟾,虽然最终逃得性命,晚辈却也被那凶兽的毒涎伤了脸。 “因为惊慌而逃,不知就怎么到了一处河流旁,忽见岸边不远处泛著奇异火云…… 声音虽有些发颤,却將每个细节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李易一边聆听,一边对照玉简內容微微頷首。 兄妹二人的描述大体吻合。 只在两处细节上略有出入: 王天玥记得怪物有六根触鬚,而其兄则坚称是八根。 关於某株巨松的位置,二人所述也相差十余丈距离。 “看来二人还算老实。”李易满意地收起了玉简。 有细微差別,反而证明了所述非虚。 人与人之所见,岂能完全一样? 隨手取了中年道士两个最烂的储物袋,袋口倾倒,顿时哗啦啦散落一地修仙资源。 低阶灵石百余块。 三十余张冰锥符。 四瓶丹药,在碰撞中发出清脆声响。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柄寒光凛冽的中品飞剑,和一面绣著藤萝纹的防御丝帕。 李易袍袖一挥,將灵石与符籙尽数收入囊中。 隨即抬手一招,洞府前的两面阵旗化作流光飞入袖中。 “剩下的归你们了,想活命趁著灵力还算充裕赶紧出谷,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说完,化为一道流光远遁而去。 …… 待遁光彻底消失在天际,王家兄妹仍呆立原地,恍如梦中。 “哥,那位前辈竟然没杀我们灭口。难道不怕我们说出去是他杀了那牛鼻子劫修?” 王天玄长舒一口气,整个人脱力般跌坐在地,“这位前辈虽凶厉了些,却不是滥杀之人。你我兄妹运气不错。” “哥,你说这两件法器拿不拿?” 王天玄起身,“拿,为什么不拿?前辈赐下的东西,岂能不要!” 王天玥一脸担心,“可是这种法器我们拿来用,万一死的人是修仙家族的,怕是会惹上不小的麻烦!哪怕我们如实讲来,是那个牛鼻子臭道士下的手,人家也不一定相信。” “哈哈哈!”王天玄突然笑出声来,揉了揉妹妹的发顶,“傻丫头,谁说要自己用了?” 说完,他眼中闪过一抹精明之色,“当然是易容后卖给那些南荒修仙国开在坊市的法器店铺。 见妹妹仍一脸茫然,他耐心解释道:“这些店铺背后都有南荒大宗门撑腰,专收来歷不明的法器。 “只要易容改扮,把法器往柜檯上一放当场就能换到灵石,从不过问来歷。” “可是……”王天玥还想说什么,却被兄长打断。 “放心,这些铺子背靠南荒修仙国的某些大宗门,坊市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王天玄压低声音,“这些铺子连筑基期修士的赃物都敢收,何况一中一低两件法器?” 说完,他利落且谨慎地將法器上面的神识印记抹掉。 王天玥蹲在一旁,眼中闪过一抹期待神采,“哥,你说这两件法器能换多少灵石?” “这把飞剑虽是中品,但剑身有几处暗伤,最多能卖四十块灵石。 “倒是这方丝萝帕极为不错。” 他轻触帕面上若隱若现的金线,“別看只是件低阶法器,但里面掺了少许金精,防御力堪比普通中品。 “坊市正常售价至少两百灵石,就算那些黑店拼命压价,六十块总是有的。” 他快速盘算著:“加上之前猎到的那头火鳞鱷的鳞甲、鱷皮等,少说能卖六十块。 “这样算来……” 王天玄眼中精光一闪,“咱们这次最少能赚一百六十块低阶灵石!“ 说著,他又將地上的四瓶丹药小心收好,“再加上这些链气散和补气丹,足够支撑我们三年修炼所需。若是运气好,说不定能一起突破到链气中期!“ 突然! 他好似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谨慎,“小妹,关於那位前辈的事,半个字都不能透露。就算族长亲自过问,也只说是遇到个游方散修否则,否则,就算家族也不一定能护住咱们!” 王天玥闻言浑身一颤,不自觉地望向天际那道早已消失的剑光。她脑海中浮现出中年道士被一剑穿心的场景,喉头髮紧! 能瞬杀链气中期顶峰的存在,这等高人想追杀自己两个链气小修,家族別说不管,就是管,也护不住的! 其实,那劫修道士是否有同伙李易根本不在乎。 在坊市,只要不惹筑基管事与强大修仙家族的人,单单这些见不得光的劫修根本翻不起什么浪。 相反,这种劫修越多越好! 在修仙路上,有人视劫修为洪水猛兽,而有人却把他们当作送上门的机缘。 李易显然属於后者。 半个时辰后,一道墨色剑光划破天际,在一处白浪滔天的湍急河畔缓缓落下。 李易收起墨霜剑,目光如电般扫视四周,最终锁定在不远处一株虬枝盘曲的千年古松上。 “果然在此!” 刚走到树下,一阵细微的汩汩水声便传入耳中。 李易心头一喜,立即循声探去。 拨开一丛茂密的灌木后,一条隱蔽的山溪映入眼帘。 溪水自山岩缝隙中渗出,在赤色砂石间蜿蜒流淌,最终消失在远处幽深的山坳中。 “炎潭既是极热之地,周遭水源必受其影响!” 李易循著溪流逆溯而上,果然察觉水温渐升。 行约半柱香,地势陡然下沉。 四周山丘环抱,空气中火雾渐浓。 每吸一口都似吞了团炭火,灼得肺腑生疼。 他当即驻足,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玉小瓶,倒出一粒碧莹莹的辟毒丹含在舌下。 丹药甫一入口,顿觉一股清凉之意自喉头扩散,將那股灼热稍稍压制。 恰在此时,一阵热风呼啸而过。前方浓雾被狂风撕开一道裂口,一方炎潭豁然显现。 水面约两百余丈,赤水翻涌如血。 潭心处,一株通体赤红的灵植傲然而立。 顶端结一枚朱果。 殷红如血,在蒸腾的火云中若隱若现。 第059章 一击难杀,磨血杀法 即便相隔数十丈,那醉人的药香已隨风飘来。 轻嗅一口,心神为之一盪。 李易服下一粒匿息丹,同时默运敛气术,將周身气息收敛到极致,连心跳都放缓到近乎停滯的状態。 这才小心朝潭边走近。 距离潭边大约十丈距离,他慢慢收住脚步。 举目望去,灵果上浓郁的火灵气竟然凭空绽出一朵红莲图案。 红莲果! 如假包换的红莲果。 然而,李易並没有贸然行动,反而更加警惕地观察四周。 潭边足足散落十余具白骨。 有的骨骼完整,依旧保持著临死前挣扎的姿態。 有的则已断成数截,像是被什么可怖的力量生生拍碎。 还有的全身焦黑,骨骼表面布满腐蚀痕跡,像是被吞进去又吐出来的残骸。 更诡异的是,这些尸骨分布的位置看似杂乱,实则都保持著头部朝外的姿势。 仿佛在临死前都在拼命逃离潭水,却又被某种力量硬生生拖了回去。 “修行不易,本想取了灵果就走,但看来不杀此獠是不可能摘得灵果。 “但这鬼鲤在水中如鱼得水,即便以雷法相剋,也难保全身而退。 “更遑论这炎潭乃其巢穴,火灵之气充沛,此消彼长之下,胜算渺茫。 “唯有设法引它上岸,断其地利,方有一线胜机!” 李易退到一块岩石后,揉著下巴慢慢思索。 十几个修士,无一例外都殞命在这炎潭边,他並不认为这些人都是些底层穷散修。 能让徐管事这种老狐狸青睞的,绝对不是废物! 就如同自己一般! 必然有某些可取之处。 並且几具较为完整的尸骸旁,依稀可见散落著许多法器残片。 看其材质不乏掺入寒铁、铜精、玄铁精石,甚至金精等稀缺灵材。 想来至少也是上品法器。 甚至可能是极品法器。 远处,一具倚靠在岩石上的骷髏,指骨间死死扣著一张残符。 那符籙李易认得,正是冯诗韵送他的五行风遁符。 有这种符籙都没逃出升天。 这潭中怪物的可怕程度,恐怕远超预期。 运足目力。 隱约可见潭水深处有一道黑影在绕著红莲果游动。 它每次摆动身躯,都会搅动起惊人的火灵气。 单论这火灵之气的浓郁程度,已经不差於那头蛮荒异种血目妖猿。 此兽应该就是那头鬼鲤了。 “此物常年棲息在炎潭这等极阳之地,早已异变成半妖半鬼的顶阶凶物。 “如何诱它才好呢? “用妖兽作饵?” 念头刚起,他便摇头否决。 这等凶煞之物盘踞之地,方圆数里的妖兽怕是早已闻风远遁。 若凭空丟出几头妖兽,非但诱敌不成,反倒会打草惊蛇,徒增这凶兽的戒备之心。 突然,李易脑中闪过一念! 既然此物喜食火属性灵药,何不以火诱之? 念及此处,他轻拍储物袋,一个通体赤红的玉盒应声而出。 盒盖方启,一股精纯至极的火灵之气顿时喷薄而出,竟在空气中凝结成朵朵赤色火莲。 赤炎。 炼製筑基丹的珍稀辅药,乃是他先前剿灭劫修时的战利品之一。 令人称奇的是,当炎潭蒸腾的炽热雾气触及蕊时,那簇本已微弱的灵火竟轰地暴涨,火舌窜起足有三寸之高。 整株灵药顿时光华大盛,焕发出惊人的生机。 就仿佛刚刚从灵地採摘下来一般。 “天助我也!” 李易嘴角微扬,小心地將玉盒置於显眼处。 身形后撤时,袖中已悄然滑出两张地刺符与三张冰锥符,符纸上流转的灵光在指间若隱若现。 果然! 短短十几个呼吸,潭水便开始剧烈翻腾。 咕咚!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水中冒了出来。 这怪物先是昂起头颅,布满鳞片的颈项诡异地扭动著,鼻孔开合间有两道血色火柱喷出。 隨著它缓缓转向岸边,一张扭曲的人脸赫然映入李易眼帘。 怪不得那王家女修那般恐惧,这鬼鲤的头颅竟然真有人的五官。 一双鬼目血红如血,鼻樑高耸,嘴唇薄如刀锋,整张脸扭曲而狰狞,好似从地狱中爬出的恶鬼。 “此物当真丑陋。” 吐槽一句后,李易马上皱起了眉头。 鬼鲤游至距岸边十余丈处,竟突然停住身形。 血红的眼珠诡异地转动数下,竟人性化地露出几分狐疑之色,隨即尾巴一摆,缓缓朝潭心退去。 “这畜生灵智如此强大?”李易一双剑眉登时蹙了起来, 要知道寻常妖兽即便开了灵智,也难抵天材地宝的诱惑。 而这鬼鲤竟能克制本能,显是已通晓修士的诱敌之计。 “不能等了!” 李易猛地站起身,衣袍无风自动。 若让这鬼鲤游回炎潭深处,再想引它出来可就难了。 “去!” 隨著一声轻喝,他手中三张上品冰锥符同时激发。 符籙化作漫天冰晶,呼吸之间便在空中凝结成十二道皆有三尺长的冰锥。 果不愧是上品符籙。 这些冰锥飞行途中竟还在不断吸收空气中的水汽,到了炎潭上空时,竟暴涨至五尺有余。 “嗖嗖嗖——” 冰锥破空声不绝於耳,眨眼间便刺入潭中。 炽热的潭水与冰锥相触,顿时腾起大片白雾,水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出一层薄冰。 其中两道冰锥精准命中鬼鲤背脊,在它赤红的鳞片上炸开两朵冰。 嗷! 鬼鲤发出悽厉的嚎叫。 声音不似鱼鸣,反倒像是无数冤魂在同时哀嚎。 它疯狂扭动著身躯,人脸上的五官更加狰狞。 血红的双目死死盯向岸边的李易,满是怨毒之色。 显然,这凶物已被彻底激怒! 李易见状不惊反喜,“就怕你不怒,既然上鉤,那就好办多了。” 心念一动,六张表面布著一层冰碴的上品冰锥符已夹在指间。 隨著灵力催动,符籙瞬间化作漫天冰锥,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 这一次鬼鲤有了防备。 它张开巨口,一道赤色火焰挡住了如蜂群般的冰锥。 火焰与冰锥在半空相撞,汽化声不绝於耳。 乍看之下,双方似乎势均力敌。 但若细看,便能发现冰锥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再来!” 李易不慌不忙,又是六张冰锥符脱手而出。 这些符籙都是从牧家嫡系子弟的储物袋中所得,足足有三百余张。 此刻用来对付这头凶兽,正是物尽其用。 嗤啦! 新一波冰锥接踵而至,鬼鲤不得不再次喷吐火焰抵挡。 但这一次,已有几道冰锥突破火焰,狠狠刺入它布满鳞片的躯体。 暗紫色的血液从伤口渗出,將附近的潭水染成诡异的紫红色。 与其冒险近身搏杀,不如用这最稳妥的方式,慢慢消磨这凶兽的气血与体力。 退后数步,又有六张符籙握在手中。 冰锥如雨,狠狠向鬼鲤刺去。 潭水在极寒与极热的交替衝击下,发出咔咔的爆裂声。 此时的李易就像个沉稳老练的猎手,不疾不徐地消磨猎物的耐心。 第060章 九天雷雨终散去(副本结束) “铜皮铁骨?” 纵使鬼鲤以皮坚肉厚著称,但在上百道冰锥符的轮番轰击下,此刻脊背也已是血肉模糊。 两侧鳞片尽数剥落,露出下方紫红翻卷的筋肉。 每游动一下,都会有腥臭的血水渗出。 不过它並没有逃。 不仅没有逃,反而开始朝岸边疯狂游动。 李易见状毫不迟疑,袖中子母刃应声而出。 隨著精纯灵力灌入,灵器顿时化作一道金光直取鬼鲤左目。 咚! 剑锋精准刺中它布满细密鳞片的眼皮,虽带出一篷血,但却並未如想像中那般洞穿其头颅。 见此,李易怔了怔。 先是判断飞剑轨跡,然后用眼皮护住妖目,显然这畜生已通晓人族修士的斗法路数。 “確实有几分难缠!不过上了岸可就由不得你了……” 终於,鬼鲤巨大的身躯猛然从潭中跃出,带起一片好似沸水般的潭水。 李易迅速后退,避开飞溅的潭水。 几乎同一时间,鬼鲤张开血盆大口,口中喷出一道炽热火焰,直逼李易而来。 火焰擦著他的衣角掠过,瞬间將地面烧成一片焦土,几具冤死鬼的尸骨亦是化为飞灰! 一击不中,鬼鲤愤怒地甩动尾巴,巨大的尾鰭如同一把巨斧横扫而来。 “来的好!” 李易反手祭出金罡符,符籙化作一层金色大钟將他护在其中。 巨尾砸落,光钟剧震,道道裂痕蔓延,却终究未破。 这瞬息喘息,正是李易所求! 此刻,他掌心极速凝聚出一团雷云,雷云中电光闪烁,隱隱有一条雷蛟虚影显露而出。 “雷诛!” 李易低喝一声,一团拳头般大小的雷球裹住雷蛟精准命中鬼鲤之眉心要害。 霹雳震耳。 鬼鲤的头颅轰然炸开。 庞大的身躯抽搐几下,最终翻起惨白的肚皮,再无半点声息 鬼鲤解决了,李易並没有长舒一口气。 而是快步走到身前,子母刃轻划在其腹中取出一枚椭圆形的妖丹。 严格来说,此物尚不能称为妖丹。 唯有相当於金丹初期的五级妖兽,体內方能凝结真正的金丹。 眼前这枚,充其量只能算作妖核。 此妖核兼具火属性的妖气与阴属性的鬼气,虽然李易也不知有何用处,但绝对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灵材。 將鬼鲤的妖核放入空玉盒中,贴上禁制符籙后放入储物袋。 与此同时,他左手已托起一个寒玉雕琢的玉匣,御风来到潭心。 但见那株赤红果树上,红莲果正吞吐著灼灼霞光。 李易並指如刀,在果蒂三寸处轻轻一划,灵果便稳稳落入匣中。 目光扫过枝头另外几枚青涩的灵果,李易略作沉吟,又採下两枚成色最佳的。 原身祖父留下的遗言,“修行如持杯盏,过满则溢。天材地宝取七留三,方合天道循环之理。” 李易前世商海沉浮,亦是这般。 过分的贪婪往往適得其反。 留有余地才是长久之道。 留下几枚青果,既是对天地造化的敬畏,亦是为后来者留下的一线机缘。 “总算成了。” 李易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於鬆懈下来。 晨光已现,正是离开的绝佳时机。 就在他转身欲走之际。 “嗒。” 枯枝断裂的轻响从远处阴影处传来,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也如潮水般漫了过来。 只见七丈开外,一个身披黑色遮面斗篷的修士不知何时已静立多时。 斗篷下的阴影中,隱约透出两道冰冷的目光。 “阁下何人?”李易五指微张,袖中符籙已蓄势待发。 黑衣人轻笑一声,缓缓摘下兜帽。 一张布满刀疤的狰狞面孔显露,年纪大约四十多岁,脸上带著一丝笑容。 咻!咻! 两道冰锥符破空而出,直取对方面门。 却见黑衣人隨意抬袖,青色云气如蛟龙出海,顷刻间便將冰锥吞噬殆尽,化作缕缕白烟消散。 “法力外放?” 李易心头警铃大作。 这是筑基修士才有的神通。 他毫不犹豫地捏碎五行风遁符,身形化作流光直射谷口。 然而! 一道青紫交织的禁制光幕凭空显现,其上仙云繚绕,符文流转。 李易收势不及,整个人重重撞在光幕之上。 霎时间,他只觉眼前金星乱迸,耳中嗡鸣如雷,浑身骨节都似要散架一般。 “易哥儿,別白费力气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带著前所未有的阴冷,“这『五行飞云阵』就是为你准备的。” 李易隱隱感到事情不对劲,“你是徐前辈?” 虽然相貌不同,但是声音却是改变不了。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声音发涩,右手却將斩仙符紧紧扣住。 徐管事没有回答,而是缓缓走近,“斩妖符没用的,我给你的东西岂能让你对付我?” 李易心中一震,试著朝符籙內涌入灵力,但此刻的斩仙符好似废符一般,根本没有任何的反应! 见李易面色骤变,徐管事语气竟透出几分慈爱,“易哥儿,事到如今老夫也不瞒你了。红莲果不过是幌子,老夫真正的目標是你。” 李易下意识后退半步,隱隱猜到了一些东西,“你是说,要夺我这具肉身?” 徐管事点点头,“不错。 “老夫与人斗法,伤了丹田,急需一具合適的肉身夺舍。 “而你,正是老夫能找到的最佳人选。 “你放心,念在这些年的情分上,老夫会留你一缕残魂转世。” 话,说的很平静。 甚至有些诡异的慈爱! 不过下一刻,他突然暴怒。 一张丑脸变得极为扭曲,“不过那是之前,为何你多用了一夜时间?” 咆哮声中,尸傀的皮肉开始片片龟裂,“为了等你,老夫不得不把元神暂寄在这具『鬼面尸傀』上。 “每多耽搁一刻,就要多承受一分阴气蚀骨之痛! “不让你永坠轮迴,岂能解我心头火气?” 刺啦—— 尸傀身躯突然从中裂开,一道乌光如毒蛇般直射李易眉心。 剎那间,李易只觉脑中如有万针攒刺,疼得眼前发黑。 “咦?这是……” 徐管事惊骇的声音突然在识海中迴荡。 “不对!你识海中怎么有个玉壶? 只见一方古朴玉壶悬浮在李易的识海中央,壶身铭刻著晦涩难懂的长生道纹。 “不妙!” 元神惊觉危机,然而为时已晚! 只见玉壶骤然金光大盛,灵雾翻涌间,一柄三寸青锋自壶中激射而出。 剑光如电,瞬息刺透元神。 “天亡吾!” 那道乌光发出悽厉哀鸣,仍在垂死挣扎。 忽见元神伤口处迸出一点金焰。 初时不过豆大,却在瞬息间轰然暴涨,將徐管事的元神炸作漫天流萤,四散湮灭。 李易只觉灵台一轻,撕裂般的痛楚如退潮般消散。 紧接著,一段段陌生的记忆碎片开始灌入。 这些记忆虽残缺不全,却似百世轮迴般在他识海中流转不息。 原来,徐管事本是一名金丹后期的雷修,因身受重伤,才躲入青竹坊市,以炼丹师的身份掩人耳目。 他一直想要的夺舍对象是雷灵根。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肉身。 可是整个灵黿岛都找不到这种变异灵根。 之后降低成雷灵根为主的双灵根。 不过,依旧还是找不到! 只能换成所谓“雷系三灵根”的李易。 並且他也不是什么徐管事,真的徐管事包括一家老小早就被他杀了。 此人本名徐青山,出身於南荒修仙国之一雍国的某个小修仙家族。 族中有两位筑基中期修士坐镇,虽然算不得威名远扬,却是可以让族人安居乐业。 徐青山自幼天赋异稟,更是雷灵根为主,木属性为辅的双灵根。 这也让他成为备受长辈宠爱。 族长常抚须笑道:“青山此子,必成大器,我徐氏后继有人矣!”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 一次偶然的机会,家族得到了一瓶传说中的真灵之血。 这本是天大的机缘,却成了灭族的祸根。 相邻的两个修仙家族覬覦此宝,暗中勾结,设下毒计。 一夜之间,徐家全族的两位筑基期修士和二十六名链气期族人全部陨落,家族基业化为灰烬。 徐青山凭藉一具筑基期傀儡和族中修士的拼死保护,才侥倖通过传送阵逃得性命。 那一年,徐青山年仅二十岁。 从云端跌落泥潭,他曾几近疯癲。 但终究咬碎了牙,挺了过来。 此后三十余载,他如孤狼般游走於雍国各地。 却始终不敢拜入任何宗门,更不敢轻易相信他人。 直到五十岁时,徐青山与另外两名散修偶然发现了一座尘封已久的古修洞府。 三人签订了心魔文书,约定共同探宝,绝不互相残害,否则必会被心魔所噬长生无望! 然而,当功法、丹术、灵石等宝物近在眼前时,徐青山他毫不犹豫地將两名同伴斩杀於洞府之中。 心魔文书? 长生无望? 这些对他来说早已无关紧要。 他活著的唯一意义便是復仇。 此后,他凭藉古修遗泽六十岁筑基,一百一十岁结成金丹,一百六十岁踏入金丹中期。 修为日渐精进,仇家的势力也在不断壮大。 一百多年过去,两个仇家也出了两位金丹期修士,其中一人更是因真灵之血的缘故,法体双修,实力堪比金丹中期。 徐青山不急。 既然对方也踏入了金丹期,那便意味著他们不会轻易死去。 又过了五十载,徐青山终於踏入金丹后期,修为大成。 近两百年的隱忍与煎熬,终於到了了结之时。 这时徐青山重返雍国,以雷霆之势灭了仇家满门,血债血偿。 不过这一战,徐青山也被那位法体同修的金丹期体修伤了丹田!!! 不仅修为在不停的下降。 人也在快速的衰老。 来到青竹山坊市的后的记忆变得有些模糊不清。 除了徐青山杀害真徐管事全家、李代桃僵偽装身份的记忆外,其余皆是模糊碎片。 不过,倒也不难推测。 无非是假借炼丹师之名蛰伏坊市,暗中物色適合夺舍的修士苗子罢了。 李易微微摇头,心中不免泛起一丝唏嘘。 徐青山这一生,从家族天骄沦为丧家之犬,又凭一己之力修至金丹大能。 若他生於大宗门或顶级修仙世家,以雷灵根的天资,恐怕早已元婴可期。 奈何天命难违,终究徒留一声嗟嘆。 一道火球符甩出,尸傀身躯被烈火包裹,黑烟滚滚中,最终化为飞灰飘散於天地间。 此刻,一缕晨曦穿透翻涌的火雾,映照在他稜角分明的脸上。 为那冷峻的脸廓镀了一层淡金色的锋芒。 李易抄起地上的储物袋低声喃喃: “雏鹰学飞,长生大道自此起。 “鯤鹏展翅,九天雷雨终散去!” 第061章 炼气八层,准备绘符 修仙无岁月。 半年时间,转瞬即逝。 青竹山脚。 某栋石庐。 半年来,这座面积颇大的石庐始终被一层淡青色禁制笼罩。 偶有灵光透出,很快又归於沉寂。 这般异象,自然引来了不少覬覦的目光。 某些心怀鬼胎的修士以为有机可乘。 或装作迷路散修,或假意拜访的邻居,更有甚者趁著夜色翻墙而入,看看是否能找到些便宜机缘。 可无论何人,只要踏入院中三五步,便会头晕目眩,如坠云雾。 若还有人藉助法器硬著头皮硬闯,试图接近石庐。 数道风刃便会凭空显现,夹杂著森寒冰锥呼啸而下。 被削去手指的有,被刺断骨头的也有。 更可笑的是,竟还有人跑去青竹卫告状。 值守的青竹卫闻言只是冷笑:“擅闯他人洞府,还有脸来告?” 轻则一顿呵斥赶出门去,重则直接打入石牢,再罚去玄铁矿山做三个月苦役。 正午时分。 一缕阳光透过窗欞洒进石庐。 云床上,一个青簪束髮,相貌平平无奇的青年正盘膝打坐。 他双手各握一块灵石,每呼吸一次便有一团青色灵光自头顶涌出。 循环往復,颇为玄妙。 “呼—” 李易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缓缓收功。 睁开双眼。 黝黑的脸上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小境界的提升看似只有一张薄纸,却也讲究心境与法力合二为一,急不得啊!” 自炎潭归来后,他便在这石庐中闭了所谓的“生死关”。 凭藉血云藤的精纯药力和数十块雷灵石相助,仅用两月便突破了链气八层。 可惜,接下来的四个月,链气九层完全没有任何破境的跡象。 哪怕连续服用血云藤。 甚至动用了一块珍贵的中阶雷灵石,也都以失败告终。 每次破境时,总觉差临门一脚。 宛若井中捞月,看似触手可及,偏生咫尺天涯。 既然苦修无果,不如暂且放下。 下了云床,李易缓步来到院中。 小四象阵的禁制防些蟊贼劫修绰绰有余。 闭关前,他托祖父故交牵线,给青竹卫某位统领送了两株一阶灵草。 反正都是从道士劫修的储物袋里得来的,倒也不甚可惜。 纵有擅闯者在阵中哀嚎,亦不见青竹卫前来过问。 闭关前,他还重点做了几件事。 首要之事便是探查王伦的下落。 当日火云上人洞府中,这老不修行跡诡秘,似乎对洞內逃生密道了如指掌。 这般可疑,李易自然要查个明白。 他寻至王伦曾住过的修仙客栈,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还欠著客栈两块灵石的房钱。 更蹊蹺的是,被王伦赎身的那个勾栏女姬燕娘也同时失踪了。 將线索串联起来,李易心中已有论断:王伦八成未死。 而且很可能带著燕娘一同遁走了。 想到这老不修在洞府中神出鬼没的身影,李易觉得这送给自己灵府机缘的王伯越来越神秘了! 第二,去陈宅將无行风遁符还给冯诗韵。 不过侍女说夫人並没有回来。 去坊市打探,亦无出入记录。 看来这外表看起来有些轻佻,但內心坚毅的美妇人,真的回清河坊市报仇了! 想起她提及家族血仇时颤抖的指尖,还有那句“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的狠话,倒真符合她外柔內刚的性子。 如此结局,倒也算圆满。 冯诗韵若能得报血仇,既可消解心中多年鬱结,也能告慰亡亲在天之灵。 对她而言,这或许是最好的解脱。 而於自己,也算替原主了却一桩因果。 毕竟原身与这位美艷夫人之间的情愫纠葛,始终是修行路上的一丝掛碍。 如今尘缘已了,道心反倒愈发澄明。 第三,打听了一下灵黿岛崔家到底是何人物。 这一查之下,倒是让他对那位红衣崔仙子的安危放心不少。 整个灵黿岛仅有一个崔氏家族。 就是云乾山崔家。 来头之大,让李易颇有些震惊。 其始祖是修盟创盟六祖之一,元婴后期大修士。 虽说如今崔家已不復当年盛况,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如今族中仍有假丹期强者坐镇。 仅此一点便远超青竹坊市。 要知道,坊主也不过筑基后期修为,在崔家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修行路上,有时半步之差便是天堑。 困死无数修士数十寒暑,乃至终生难逾。 並且崔家那位元婴后期始祖,还为崔家留下一头护族灵兽。 关於这灵兽的等级眾说纷紜,有说是六级,有传是七级。 但据说灵黿岛岛主府的金丹真人都对崔家礼让三分,这传闻八成不假。 李易想起崔仙子在火云谷驾驭的那头双首怪鹰,能在禁地中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必是蛮荒异种无疑。 一个嫡女都有如此灵禽,再有一头护族灵兽也不足为奇。 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收集市面上所有有关“徐管事”消失的消息。 但出乎意料的是,徐管事的消失並未在坊市內引起什么大的波澜。 原因是徐管事在书房里留了一封书信。 说去修盟总舵所在地,也是万灵海唯一一座六阶岛屿“真灵岛”访友,交流丹术心得。 两年內都不会回返。 李易听到这个消息先是怔了怔,然后马上又拼命压制想要仰天狂笑的衝动! 难道这就是吉人自有天助? 徐管事给他自己留的后路,反倒为他李易解除了危机! 依徐管事谋划,夺舍成功后,世间就再无徐管事这个人。 他必须得给夺舍后的“李易”留出一定的时间熟悉新身体以及跑路的时间。 所以才有了去真灵岛交流丹术的事。 可惜,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自己性命! 思虑再三后,李易决定亲自將炎潭所得的两枚青果送至徐府。 此举绝非多此一举。 徐管事来访石庐的传送记录、坊市出入凭证,乃至沿途的目击者,包括徐家府上的人,都清晰记载著二人的往来。 若徐管事久不现身,此事必会引发轩然大波。 须知青竹坊市能称得上丹师的不过区区两人。 突然失踪一位,莫说坊主与玄律司,便是岛主府也绝不会坐视不理。 一旦彻查起来,他李易纵有百口也难辩清白。 但若將灵果如约奉上,並从小童处取回剩余的四十块灵石及灵田地契,这桩交易便算两清。 届时人证物证俱在,任谁也说不出不是。 至於为何送去的不是两百年份的红莲果? 因为从未有过什么两百年份的红莲果。 去时没有,现在依然没有。 不信? 大可去炎潭查。 更何况,一个链气七层的小修士,凭什么能摘到两百年份的灵果? 山风徐来,石庐外的灵田泛起层层金浪。 沉甸甸的玉髓米穗在风中沙沙作响,清香漫溢。 李易负手立於院中,目光追隨著天际流云。 云捲云舒间,忽有所悟。 这修行路上的种种际遇,不正似眼前浮云? 聚散无常,却暗合天道至理。 “徐前辈!” 他轻声自语,嘴角泛起一丝瞭然,“你终究是差了一份气运。” 呼! 长息吐纳,將杂念尽数排出。 李易转身步向石庐,衣袂翻飞间,一个崭新的念头已然明晰: “既然修炼进入瓶颈,倒是可以静下心来学学绘符了!” 第062章 丹道符道?崔蝶来访 进了石庐,李易先是仔细检查了小四象阵的运转情况。 確认禁制运转如常后,这才踱步至窗前那张泛著幽光的乌木桌前。 抄起桌上的一把执壶试了试温度。 壶中灵茶正温。 刚好饮用。 这是自牧家那位嫡脉储物袋中所得的上品“玉竹茶”。 据说產自青竹山万仞绝壁上的某株千载灵茶树。 半两便要六十块低阶灵石,寻常修士根本无缘得见。 茶水倾入粗瓷茶盏,腾起的氤氳灵气將李易常年风吹日晒的黝黑面容都映得白皙了几分。 轻啜一口。 他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比起画符,李易原本更倾向於炼丹。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原来的冤死鬼徐管事是一位二阶丹师。 徐青山敢取而代之,丹术自然更强! 此人是实打实的四阶丹师。 可以炼製筑基丹的那种。 但是此人怎么成为丹师的,记忆里完全没有! 反倒是关于丹术的记忆很多很多。 每当静下心来的时候,无数丹方、精妙火候、灵药配伍之法纷至沓来。 令李易指尖发痒,恨不得立刻开炉一试。 然而几经思量,他还是按捺住了这股衝动。 原因无它,炼丹需要用到地火,太过招摇。 莫说青竹坊市丹师稀缺,便是放眼整座灵黿岛,能称得上炼丹师的也是凤毛麟角。 就如那云乾山崔家。 除了一位靠家族资源硬培养出来的嫡系丹师外,据说也不过供奉著一位外姓丹师。 李易心知肚明,若自己能展露出所谓的“炼丹天赋”,坊市玄律司定会不惜代价將他网罗麾下。 可担心的就是这般! 到那时,虽说安全无虞,却再难像现在这般自在隨意的修炼出游。 不管走到哪里,都会有眼线跟著。 炎潭边上的那些枯骨,难保就没有坊市的眼线。 权衡再三,李易决定暂缓炼丹,转而练习绘符。 符师的身份虽不及丹师显赫,却也是个不错的护身符。 修盟对精通丹、符、器、阵的修士皆是高看一眼。 老浪荡子王伦不过二阶符师,就能在青竹山脚的散修堆里混得风生水起。 若是侥倖突破三阶,便是坊市管事的座上宾。 因为三阶符师可以熟练的绘製金罡符、遁影符、回春符,小五行风遁符。 更可勉强绘製五行风遁符,小天火符,小冰风符等高阶符籙。 这些符籙,筑基期修士也是求之若渴。 金凤楼的老鴇兼幕后东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区区链气六层修为,却因三阶符师的身份,將生意经营得滴水不漏。 无人敢轻易招惹。 这不正是符师身份的妙用? 待茶香在唇齿间渐渐散去,李易將思绪从炼丹之事上收回。 他轻嘆一声,目光重新落回案前。 既然炼丹之事暂且不能为,那便专心符道。 这般想著,他手掌轻抚储物袋,一道青光旋即飞出。 待灵光散去,现出一方通体莹润的玉匣。 玉匣长约一尺,宽半尺。 是用上等的青玄玉整块雕琢而成。 说是玉,实则是生於灵脉深处的异木所化。 此物素有“千年不霉,万载不腐”之说,向来是各大修仙家族珍藏典籍的首选。 李易指尖轻触匣盖上的机关,隨著咔嗒一声轻响,玉匣应声而开。 里面躺著的是一本泛黄的兽皮册子。 封皮上,《虚元符录》四个古朴篆字鲜艷如新。 正是当日从王天化处得来的王家制符秘典。 亦是记载著这个制符世家上千年的心血结晶。 相比坊市符堂传授的那些粗浅制符之术,这本《虚元符录》最珍贵的,是那些密密麻麻的硃砂批註。 每一道符籙旁都配有蝇头小楷的详细註解。 何处该转笔顿挫,何处需灵力轻吐,何处要重笔勾勒,甚至连笔锋转折的力道都標註得清清楚楚。 字跡深浅不一,显然出自不同人之手。 更难得的是,这些批註並非死板的教条,而是结合了王家数代制符师的心得体会。 某个转折处特意註明“需藉助冰属性灵石之力牵引”。 而收尾处又批著“此处最易出错,切记灵力不可过猛”。 字里行间,儘是前人摸索出的经验之谈。 堪称傻瓜版教材。 即便是李易初涉符道的新手,照著这“傻瓜式“的教程练习,也少走无数弯路。 翻开符录。 第一页是王家祖师告子孙言。 “符籙,以天地灵气为引,凝排山倒海之威。 “符之道,亦是天地之道。……” 往后翻。 从一阶到九阶各种灵符的绘製方法都有。 甚至还有不少號称仙符的。 比如一种名曰生死符的。 “摄阴阳造化之机,活死人、肉白骨。逆死为生,与天爭命!” 起初,李易翻看时可说是热血沸腾。 但是后来感觉这些仙符纯属瞎扯。 修仙界哪会有如此逆天之物! 比如这生死符,需要什么阴阳道果的种子製成的符纸,还有玄天藤的汁液做成符墨。 鬼知道阴阳道果,玄天藤是什么。 收敛心神,重新翻回低阶符籙篇。 “符籙者,以符纸为基,以符墨为脉,以符纹为骨,以符笔为引,四者合一,方能成符。” 李易心中默念这句符籙要诀,手不知不觉已经拿起了桌上的符笔。 正想铺开符纸。 却是发现符笔已经禿了。 隨手丟掉,又换了一支。 闭关之前,李易特意准备了大量符墨与符纸。 这些日子以来,他每日除了打坐修炼,便是伏案制符。 虽然耗费的材料堆积如山,但收穫也確实不小。 如今基础的风刃符,木刺符他已能熟练绘製。 只是成符率实在低得可怜。 十张符纸中往往只能成功两三张。 单论成本,远不如直接购买来得划算。 但李易心里清楚,想绘製出那些坊市有灵石也买不到的高阶符籙,必须从基础做起。 “符道如筑高台,今日垒土,来日方能及百丈。” 铺开符纸,蘸取灵墨,李易深吸一口气,將杂念尽数摒除。 笔锋悬於纸上三寸之处,待心境完全平和,方才缓缓落下…… 一张,两张,三张。 连续三张都是废符。 继续! 画到第五张。 待最后一笔勾勒完成,李易额间已见细密汗珠。 不过看著眼前这张终於成功的木刺符,嘴角还是露出一丝欣慰的笑意。 符纸上流转著淡淡的青色灵光,木属性灵气虽不算充沛,却也凝实不散。 走出石庐,指尖轻弹,低喝一声:“去!” 符籙应声而燃,瞬息间化作一道木灵之气环绕的青色木刺破空而起。 青光划过半空。 眼看就要飞出三丈开外,却被小四象阵的禁制光幕拦下。 木刺与禁制相持不过三息,便寸寸龟裂,最终化作漫天木屑纷纷扬扬落下。 待灵气散尽,木屑无火自燃,化作细碎的符灰隨风飘散,转眼便了无痕跡。 “想不到李道友竟深諳符道?“一道清越女声忽然响起。 循声望去。 院门处,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位美艷女修。 她著一袭素白纱衣宫装,青丝如瀑,眸若点漆。 眉目间自带三分出尘之气,与凡俗脂粉截然不同。 “你?” “崔仙子?” 第063章 屈尊降贵,火云秘辛 “崔仙子安然无恙,当真是太好了!” 虽是初次得见这位崔仙子的真容,但其周身流转的火灵之气却毫不遮掩。 与当日在火云谷时可说一般无二。 “奴家崔蝶,见过李道友。” 但见她盈盈下拜,起身时竟破天荒地朝李易展顏一笑。 杏眸含春,艷比桃。 看到崔蝶无事,李易心里是极为高兴的。 若非当日这位崔仙子及时祭出赤火剑,又驱使那双首怪鹰拦下碧玉骷髏,自己即便能从火云上人洞府脱身,恐怕也要元气大伤。 然而,这份高兴很快被一丝疑惑取代。 往日冷若冰霜的崔仙子,今日怎会如此和顏悦色? 与记忆中杀伐决断的形象判若两人。 他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隨即收回。 远望之时,李易只觉这位崔仙子体態婀娜,一袭宫衣將曼妙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 此刻近观,更觉其柳眉如黛,肌肤胜雪,五官精致得宛若画中走下的仙娥。 再加上方才那一抹浅笑,眼波流转间竟透出几分说不尽的风情。 “这般神態作派,倒像是在刻意撩拨?莫不是有事相求?” 心念电转,面上却不动声色 既然对方不点明,他自然也不会贸然挑破。 当下顺著话锋,恰到好处地露出几分疑惑:“蝶仙子好眼力,只是不知为何断定刚才那道粗浅符籙是出自在下之手?” 崔蝶闻言,贝齿轻咬朱唇,竟又显出几分罕见的娇態。 她纤指绕著鬢边青丝,“所谓机缘险中求! “以李道友在火云洞府所得的身家,这等堪堪可以称作成品符籙的木刺符,若非亲手所绘,怕是连看都嫌污了眼呢。” 这话说得李易不禁有些莞尔。 確实,这等粗製滥造的符籙,若不是自己初学符道时的练手之作,便是白送都嫌占地方。 真要临阵对敌,还不如隨手凝个雷火球来得痛快。 好歹雷灵力所化的火球,还能逼得对手祭出防御法器。 哪像这木刺符,怕是连最基础的护体灵光都难以穿透。 山风穿庭而过,远处灵禽清鸣时隱时现。 石阶前一时寂然。 只余院门处的铜铃在风中轻响。 李易目光如炬,直看得崔蝶耳根微烫。 她轻嗔一声:“哪有这般盯著人瞧的?奴家远道而来,道友难道连盏灵茶都捨不得招待么?” 说罢,便见她垂下臻首,露出一段欺霜赛雪的颈子。 更令人心旌摇曳的是,那絳唇轻启间縈绕的幽香竟久久不散。 继续似有若无地撩拨著他。 李易心下雪亮,“没跑了,这位崔仙子今日登门,必有所求。” 身为穿越者,前世的李易早已阅尽人间绝色。 自荐枕席的有。 暗送秋波的有。 更有玩欲擒故纵的。 即便在此界,冯诗韵那等倾城之姿亦曾得见。 若论容貌,二女堪称並蒂芙蓉,难分轩輊。 但是气质风韵却是迥异。 冯诗韵天生媚骨,即便不言不语,也自带著三分撩人心弦的媚意。 寻常男子被她瞧上一眼,怕是连魂儿都要被勾去三分。 而崔蝶却似寒梅映雪。 冷艷中暗藏一缕幽香。 平日端方自持,只有在刻意撩拨喜欢的人时才会展露一丝勾人风情。 较之冯诗韵那种时时刻刻都感觉她在勾搭你。 崔蝶这般欲露还藏的女人情態,反倒更令老男人心旌摇曳。 不过对李易这等见过无数绝色的穿越者而言,再美的皮相终究不过是一具粉黛骷髏罢了。 侧身让开半步,李易做了个请的手势:“寒舍简陋,还望仙子莫要嫌弃。” 进了洞府,望著只有空空如也的茶壶,以及只有一个粗瓷盏,崔蝶有些嗔怪的道:“李道友,连茶杯都没有,让奴家喝的哪门子茶?” 饶是李易麵皮足够厚,此刻也是颇为尷尬地搓了搓手,“蝶仙子稍坐,我去杂物间寻个杯子。” 话音未落,手腕忽然被一只柔荑握住。 还未回神,崔蝶已翩然取过茶壶,裙裾旋出一朵红莲,“道友且安座,这等琐事,原该女人来做。” 说话间,竟带著几分凡间女子的贤惠温婉。 李易暗暗嘬了嘬牙。 能让堂堂崔家嫡女如此屈尊降贵,所求之事怕是非同小可。 “莫非是为了那碧玉骷髏?”他暗自揣度, “毕竟我的雷法专克阴邪……” 但转念又觉荒谬。 要知道即便崔家如今式微,那也是出过元婴后期大修士的世家,族中法宝符籙不知凡几。 法宝,灵兽,符籙,阵法一起上。 莫说区区鬼物,便是荡平那座灵渊也非难事,何须这般迂迴? 此刻,崔蝶步履轻盈地转入杂物间,不多时便寻出个素白瓷盏。 她挽起衣袖,提著铜炉到院中灵泉处接了半壶活水。 回到石庐,又自灶膛边拾了几截枯乾的灵木枝,指尖轻弹,一簇火苗便跃入炉膛。 此时,她揭开了青玉茶罐。 隨著一团灵雾倏然涌出,崔蝶讶然抬眸:“不想李道友竟藏著这等好物? “这玉竹灵茶相传每年產量不过百余斤,便是我们崔家,也只得族长待客时才捨得取用些许。” 她轻嗅茶香,带著几分艷羡,“奴家平日饮的云雾灵茶与之相比,倒显得粗陋了。“ 李易搓了搓鼻尖,含糊道:“不过是卖了几件洞府所得的妖核,然后咬牙换了二两灵茶尝尝鲜。” 说著,他將茶罐往前推了推,“若仙子喜欢,那这罐灵茶就送给仙子了。” 崔蝶素手轻摇,“使不得。” “这等灵物最易养刁口舌,饮惯了反倒不美。” 玉腕一转,沸水冲开青翠嫩叶,雾气顿时在两人之间繚绕成幕。 “这般殷勤周至的崔家贵女,到底所为何来?” 说起来,崔蝶是真正让李易对修仙家族子弟改观印象的人。 抢不到血云藤,人家只怪自己学艺不精,绝不后找麻烦。 见队友有难,立时出手相助! 为一个对自己家族有恩情老劫修,更是死战不退。 这等人品,或许只有出过元婴后期大修士的修仙世家才能培养出来! 想到这里,李易眸光微转,索性开门见山:“蝶仙子若有要事,但说无妨。” 崔蝶闻言,眉间郁色顿时舒展几分。 紧绷的肩膀也隨之放鬆了许多。 这般样子,明显是没怎么求过人。 “李道友……” 她轻嘆一声,“实不相瞒,此次古修洞府之行,奴家所求的正是那三只紫玉匣。” 话音未落,她突然掐了个隔音诀,玉手在虚空中划出一个隔音灵罩。 待禁製成形,才继续道:“火云上人虽陨落两千余载,却与我家第二位元婴老祖渊源颇深。” 说著,从怀中取出一枚赤玉令牌,其上“云乾”二字隱隱泛著耀目灵光。 “此事本不该外传,但奴家有求於道友,也不好藏著掖著。” 她指尖轻抚令牌,声音又低了几分,“那位上人,实则是先祖座下三弟子。” 第064章 寿元丹与冥雾草 崔蝶轻抿一口灵茶,“这位火云上人,乃是罕见的五灵根资质。” 李易眉头一挑,面露讶色:“五灵根不是號称最差的杂灵根吗? “竟也能成为元婴大能的入室弟子?” 崔蝶解释道:“世人皆道五灵根是废灵根,殊不知上古时期,五灵根才是真正的天骄之资。 哪怕现在灵气稀薄,五灵根也不差。 反而妙用无穷,只是修炼速度慢些罢了。 其中一点,就是可以修炼某些上古功法。 我崔家始祖传下的数卷,有两部都传给了他。 各种天地灵药更是从不吝嗇。 本指望他能光大我崔家,谁知……” 话锋突然一转,她指尖不自觉地收紧,“可此人狼子野心,竟为了一粒能提升结丹机率的筑元丹,毒杀了同门师兄满门!” 咔地一声脆响。 瓷盏裂开一道细纹,灵茶顺著裂缝缓缓渗出,溢满整个桌面。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崔蝶却恍若未觉,“更令人髮指的是,他连师嫂都……” 说到此处,她猛地住口,胸口剧烈起伏了几下才平復下来。 良久,她才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先祖震怒,亲自追杀。 “却被他借著一座单向古传送阵逃去了南荒大晋。 “万灵海与南荒那十几个修仙国有君子之约。 “元婴期修士不得无故进入彼此势力范围,免得引起无端爭斗。 “可先祖当时怒极攻心,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先是连续使用几个修仙大世家的远距离传送阵,甚至为此不惜横渡万灵內海,去了最东边的大晋。 “可是在大晋找了此人十余年,根本没有一丝线索。 “直到后来才知道,这火云上人去了大晋后,竟然又偷偷回了万灵海,玩起了『灯下黑』。 “直到我家先祖坐化,此人才重新出现。” 说到这里,崔蝶忽然展顏一笑,帮李易倒了一杯灵茶,“瞧我,说著说著就跑题了。” 李易听得入神,闻言连忙摆手,“蝶仙子讲得绘声绘色,比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可精彩多了!” 说完,他朝杂物间一招,数个空瓷盏飞到桌上。 清洗一只后,斟满灵茶推到崔蝶面前,“不知此人后来际遇如何?” 崔蝶嘆了口气,“后来,此人成了一名鬼修,最终修炼到了金丹中期。 “此时,他以为凭藉鬼修功法,以及对我崔家的了解,就能让我崔家从灵黿岛除名,却根本不是我家护族灵兽的一合之敌。 “负伤遁走后,再无半点消息。 “等再闻其名,就是古修藏宝图了。” 李易点点头,端起粗瓷盏饮了一口灵茶。 这段话信息量很大啊。 金丹中期竟不是她崔家护族灵兽的一合之敌,那这样说来,那头护族灵兽应该就是七级灵兽了。 按照实力划分,七级妖兽等於是金丹后期或者假婴期。 看来崔家的底蕴,远比表面上的要深厚得多。 示意崔蝶继续说。 崔蝶轻眨美眸,玉容突的浮起一缕肃然,“不过根据写有此人经歷的手札,他有一物却是我崔家目前急需之物。 “如果道友愿意交换,可以隨便提出条件。 “只要我崔家有的,那么都可以依道友。” 李易眸光微闪,心中已有了几分猜测,却故作不解地皱眉问道:“不知仙子说的是何物?” 崔蝶美眸直视李易,“一枚丹药或者一枚灵果。 “丹药的话,具体样子我不知。 “但肯定有丹灵之气冒出,也就是咱们修士口中的『丹霞』。 “此丹名为寿元丹,乃是以寿元果为主药,加入数种四阶灵药炼製而成,可让修士增寿三十年。 “如果是寿元果。 “当是一枚赤红色好似灵桃一般的小果。 “本来根据那书札记载,寿元丹也好,寿元果也好,当是放在刻有朱雀真灵的玉匣中。 “奴家取的也是这朱雀匣。 “但不知为何,打开后並不是。 “那么大概率是在剩下两个玉匣中。” 她突然起身,郑重其事地向李易行了一礼:“李道友,崔家如今危在旦夕,还请怜惜崔蝶,帮我这一次。” 李易心中恍然大悟。 原来那粒无名灵丹乃是传说中的寿元丹。 不过这种宝物,岂能送人? 李易做回忆状,“说来奇怪,玉匣中並没有丹药!” 为表诚意,他轻拍腰间储物袋,两道紫光闪过,桌上顿时多出两个精致的紫色玉匣。 “这便是当日所得,请蝶仙子过目。” 李易將玉匣轻轻推至崔蝶面前。 崔蝶目光直接略过长方形玉匣,纤纤玉手径直掀开李易所选的那个。 匣开瞬间。 一株通体碧绿,叶脉间隱约流淌著黑色雾气的灵草静静躺在其中。 崔蝶先是闪过一丝羡慕,然更多的是失落,“道友倒是好机缘,竟然是四阶灵药『冥雾草』。” 说完,她意兴阑珊地將两个玉匣推回,甚至都懒得查看另一个。 李易暗暗鬆了一口气。 別看这崔仙子说的客气,但是刚才火云上人那番经歷,尤其不是崔家护族灵兽的一合之敌。 未免不是在威胁。 其实李易这也是误打误撞。 在那劫修道士剩余的三个储物袋中,李易偶然发现这株缠绕著诡异黑雾的灵药。 其散发的灵力波动,甚至远超他见过的三阶灵药五行芝与血云藤。 获得徐管事的记忆后,好处是再也不用翻找什么灵药图册。 直接就认出此灵药是何物。 冥雾草。 乃是炼製筑元丹一味辅药。 筑元丹,亦叫做“破境丹”。 此丹,筑基期,金丹期修士都可以服用。 尤其对筑基期修士来说,乃是一种不可多得的破境丹药。 甚至对於修士结丹都有莫大的好处。 不过那劫修道士明显不识货。 竟將这等高阶灵药装在一个普通冰玉匣中。 李易赶紧將灵药换到了紫玉匣。 这却也不怪他。 哪怕获得徐管事的部分记忆,李易也不知道此丹叫什么。 既不敢吃,也不敢拿出去兜售。 最后只能寻了个上等丹瓶小心封存起来。 將两个玉匣收回储物袋,李易问道:“蝶仙子,不知崔家现在为何急需那寿元丹?” 崔蝶长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黯然。 整理了一下思绪,这才將家族困境娓娓道来。 原来崔家最大的依仗,族老崔长风的寿元快要到了。 要知道,虽然是修仙,但修士们的寿元都是有上限的。 一般来说,大多数炼气期修士穷尽一生之力也只能活到一百五十岁左右。 究其原因,气脉丹田孱弱,犹如一个刚开闢的灵田,无法主动吸纳天地灵气。 只能依靠灵石中蕴含的精纯灵气来淬炼自身,缓慢地拓宽气脉,温养丹田。 表面看来虽能御风飞行,自在逍遥,最终还是为黄土一抔。 然而一旦突破炼气成功筑基。 丹田气脉却是瞬间踏入了一个全新层次。 筑基期修士,可以直接炼化天地灵气为己用。 因此筑基期修士的寿元可以达到三百岁。 不过一个修士能修炼到筑基期,试炼与比斗是免不了的。 所以寿元往往达不到极限。 具体来说,筑基初期,寿元一般到两百六十岁就会寿终。 筑基中期多一点,也多不到哪去。 至於筑基后期,也很难超过两百八十岁。 即便是假丹期,丹田內隱隱有金丹凝聚之相。若无什么机缘,那么寿元极限也就是320岁。 眼下崔家族老崔长风的寿元已经三百岁,也就是说,在没有什么机缘的前提下,最多还有二十年寿元就会坐化。 正因如此,非常需要一种增寿的丹药。 突然。 洞口灵气波动,门外的禁制亦是微微颤动了一下。 “有人来了。”崔蝶秀眉微蹙道。 “来人气息极为强大,至少也是筑基初期修士。 “甚至很可能是筑基中期。 “李道友,你言语间一定要谨慎些!” 第065章 玄清道人,猎兽任务 抬眼朝洞外望去, 只见一灰发老道正负手而立,饶有兴致地打量洞府外那几杆小四象阵的阵旗。 此人身著一件油渍道袍,髮髻间斜插一支铁簪,看似邋遢不堪,却自有一番超然气度。 撤去禁制,快步而出。 见有人出来,老道惺忪睡眼微睁,嗓音沙哑道:“可是李小友?” 虽然外表落魄,但这道人一双眸子却神光內蕴,偶尔流转间竟还有精芒闪过。 李易暗自运起灵目术探查,却发现对方修为深不可测。 周身气息如渊似海,竟完全看不透深浅。 他心中一紧,连忙收敛探查的念头,生怕惹恼了这位高人。 “晚辈李易,拜见前辈。” 李易当即躬身行礼,態度恭敬有加。 遇到这等看不透修为的修士,礼数周全些总不会错。 邋遢道人的態度却是依旧冷漠,“贫道玄清,乃是坊市玄律司执事,主要负责监察坊市散修是否按时完成猎杀海兽的任务。” 李易马上二次施礼,“晚辈见过执事大人。” 见李易態度恭谨,玄清道人脸色稍霽。 他抖了抖手中一卷青色玉简,沉声道:“昨日贫道在赏功堂查阅功绩册时,发现李小友的猎兽任务已逾期一年未完成。” 说著眼中精光一闪,“不仅去年的定额未达,今年更是连一头海兽都未猎杀。” “按照修盟律第十一条,凡逾期一年未完成猎兽任务者,当驱逐出岛,永不得返。” 但隨即话锋一转,“不过李小友情况特殊。 他收起玉简,难得露出一丝和缓之色:“令祖在数十年前那场小兽潮中,曾救下十余名同道的性命。 “这份善缘,坊市至今铭记。故而今日特来提醒,还望小友莫要辜负了这份情面。” 李易正欲道谢,玄清道人却抬手制止,“修盟律明文规定,炼气八层修士每年需猎杀五头海族妖兽。 “念在令祖功绩,可减免一头,故小友每年只需猎杀四头即可。” 老道掐指一算,继续道:“再加上去年你尚在炼气中期时拖欠的两头,合计需补猎六头妖兽。” 话音未落,一块写满蝇头小楷的兽皮已从袖中飞出,稳稳落在李易手中。 兽皮上玄律司的印记泛著淡淡的灵光,触之微凉。 “七日內完成此数,贫道尚可网开一面。” “否则只能按盟规处置。” 李易看了看兽皮上的玄律司印记以及要求捕猎的內容,暗暗咬了咬牙。 “这半年来只顾闭关苦修,怎把这条铁律给忘了。” 修盟规定,凡是踏入炼气中期的修士,有一个算一个,必须出海猎杀海兽。 此规倒非刻意盘剥。 实则是为磨礪修士: 其一,赏功堂收购海兽材料的价格,比坊市要高出足足两成。 其二,每猎杀一头都可累积功绩,可兑换各类修炼资源。 其三,尤为难得的是,这类猎兽任务由玄律司直接管辖,杜绝了综务殿管事的层层盘剥。 这般厚待,实为修盟激励修士奋勇猎妖。 最终目的就是让修士在与海兽生死相搏中,或得到搏杀经验,或突破修为桎梏。 当然,若是在猎妖过程中不幸陨落,那也不过是修仙界最寻常的优胜劣汰。 连一级海兽都应付不了的修士,又如何在残酷的修仙路上走得更远? 废柴,修盟不缺。 不过要在短短七日內猎杀六头妖兽,却是不可能的事。 即便使用传送阵出岛,往返也要耗费大半天光景。 近海区域的海兽早被猎杀殆尽,不出岛远赴两三千里外的深海,根本难觅妖兽踪跡。 七日之期,別说捕杀什么妖兽,光是一来一回的往返路途都不一定够! 更棘手的是,修盟对此类任务监管极严。 若想投机取巧,比如购买他人猎获矇混过关,一旦被查实,处罚比未完成任务还要严厉数倍。 想到这里,李易从储物袋中取出六块晶莹剔透的低阶灵石,双手奉至玄清道人身前: “前辈为这等琐事亲自奔波,晚辈实在过意不去。 “这点心意虽微不足道,权当请前辈饮盏灵茶解乏。” 六块灵石数目拿捏得恰到好处。 对筑基修士而言不算重礼,不会显得是刻意贿赂。 但也绝非打发叫子,足以体现诚意。 玄清道人目光微动,左右环视一圈后,手法嫻熟地將灵石纳入袖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显然对此等场面早已驾轻就熟。 他轻咳两声,原本严肃的面容竟浮现出一丝和煦的笑意,“这个…… “嗯,七日之期確实仓促了些。 “小友毕竟只是炼气八层修为,猎杀海兽还需做些周全准备才是。 “倘若仓皇出海出了意外,对我修盟也是一大损失。 “这样吧,七十天。 “七十天內小友將此事处置妥当就算完成任务。” 李易脸上喜色大盛,再次躬身,“谢前辈厚恩。” 玄清袍袖轻抚,一股柔和的灵力阻住李易,“小友切记,盟规森严,老夫此次已是破例。 “若七十日后仍未能完成届时便是老夫也爱莫能助了。 “另外,每十年一次的修盟內门弟子测试在这半年內就要开始了。 “岛內所有炼气后期修士都要参加。 “此乃一条登天路,小友不妨早做准备。 “贫道尚有要务在身,就此別过。” 说罢,他丟出一件柳叶状的飞行法器就要离去。 “前辈且慢!” 被李易出声喊住,玄清微微有些疑惑,“小友还有其它事情?” 李易深施一礼,面露难色:“前辈明鑑,如今灵黿岛周边海域的海兽几近绝跡。 “偶尔寻得一两头尚有可能,但要连续猎杀六头……” 他苦笑著摇摇头,“除非前往第二道防线的兽潮爆发区,可那等险地晚辈实在是有心无力。” 话到此处,他忽然挺直腰背,正色道:“晚辈绝非贪生怕死。 “若为守护灵黿岛,便是刀山火海也义不容辞。 “只是不知可否有其它任务替代这猎兽?”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块通体青碧的灵石。 灵石甫一现出,周遭便飘起阵阵清风,更隱约有风啸之声。 正是极为稀有的风属性灵石。 此物价值不菲。 虽然飞行法器可以使用任何灵石驱动,但只有风属性灵石才能將飞行法器的速度提升至最高。 这就导致风属性灵石极为稀有与昂贵。 哪怕是来歷不明带有家族印记的去黑市兑换,其比例也达到惊人的一比十五。 若是在修仙店铺兑换,一块风属性灵石足可以兑换二十块普通五行灵石。 此物一出,就算玄清是一名筑基期执事,也是有些微微动容。 “这个嘛。” 玄清轻咳两声,目光不著痕跡地扫过四周。 確认无人后,方才以袖掩手,將灵石纳入袖中,“有是有,不过贫道並不建议小友更换?” 第066章 二选其一,意外之喜 “前辈,不知是什么任务?” 玄清捋著稀疏的山羊须,缓缓道: “若要替代猎杀海兽的任务,唯有前往邻近的墨蛟岛採集灵药这一条路。” 李易闻言眼前一亮。 灵黿岛形似一头沉睡的上古巨黿而得名。 不仅主岛如龟甲般浑圆,更有六座附属岛屿分布四周。 恰似巨黿的四肢与首尾。 墨蛟岛正位於“黿尾”方位。 此岛原名黿尾岛,但是名字不甚入耳。 但其长条形的地貌,与一条吞吐云气的黑色蛟龙颇有些相似,故又得名“墨蛟”。 因同处岛屿南端,距离青竹坊市不过三千余里。 更妙的是,两地设有传送法阵相连,只要捨得费灵石,瞬息可达。 然而,玄清接下来的话却如一盆冷水浇下。 说到这里,老道神色愈发凝重,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小友,老夫不妨与你交个底。这墨蛟岛看似是个选择,实则比出海猎杀海兽凶险百倍。” 他沉默片刻,似在斟酌措辞。 “虽说一株二级灵药能抵四头海兽的任务量,但墨蛟岛上的妖兽可都是些要命的凶物。 “若是碰到那些群居且具有真灵血脉的妖禽,就是老夫也得费些手段。” 李易闻言,十分配合的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只见玄清伸出三根手指:“这墨蛟岛有三险,你且听好。 首先,岛上妖兽极为凶残。 十头妖兽里至少有三成带有真灵血脉。 这些畜生不仅皮糙肉厚,更兼狡诈异常。 去年就有个炼气大圆满的修士,被一头铁背苍猿生生撕成了两半。 其二,劫修猖獗。 採药之人大半是劫修。” 说到此处,玄清突然压低声音:“最要命的是第三点,这些劫修里不少都是岛上修仙家族的子弟。 “他们仗著家族势力,行事肆无忌惮。 “甚至直接把墨蛟岛视为私產。 “对散修可说极为的不友好。” 见李易面色发白,玄清嘆了口气:“岛主府確实派了筑基期执法使巡视,但……” 他摇摇头,“那些执法使每日巡视不过两个时辰,而墨蛟岛的面积足有十几个青竹山脉那么大,如何顾得过来? “哪怕看到,执法使也要权衡利弊,毕竟谁愿意为了几个散修,得罪那些根深蒂固盘根错节的修仙家族?” 他拍了拍李易的肩膀:“小友,老夫言尽於此。值此兽潮之际,猎杀海兽有危险,但墨蛟岛也不是什么善地。 “如何抉择,就看小友你自己了。” 李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很多所谓的“劫修“,往往並非走投无路的亡命之徒。 相反,许多出身修仙家族的子弟,仗著家族势力,反而更加肆无忌惮地干著杀人夺宝的勾当。 毕竟,只要成功一次,就能获得对方毕生积蓄,甚至可能是几代人积累的財富。 这样的诱惑,又有几人能抵挡? 李易恭敬抱拳,“多谢前辈提点,晚辈定会权衡利弊,谨慎抉择。” 然而他心中早已打定主意。 待送走玄清后,第一件事就是去赏功堂查看墨蛟岛的採药任务。 无它,兽潮的可怕之处难以用文字来形容。 这一点,徐管事的记忆中就有。 所过之处,铺天盖地,如同蝗虫过境寸草不生。 一旦在数千里外碰上,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必死无疑! 但是在岛內却完全不一样。 纵使兽潮凶险万分,在护岛大阵的层层削弱下,威能十不存一。 更何况灵黿岛作为后方四阶岛屿,乃是修盟绝不容失的战略要地。 须知整个万灵海域,六阶灵岛仅真灵岛一座,乃修盟总舵所在。 五阶岛屿不过三座,分別是绘符、炼丹、炼器等镇盟基石所在。 十二座四阶岛屿,才是修盟的基本盘。 这等紧要之地,便是祭出镇盟的通天灵宝也势必要守住。 可以说,兽潮肆虐之际,高阶岛屿的护阵光幕,便是低阶修士们唯一的生路。 见李易態度坚决,玄清道人也没有继续劝说,“小友,贵祖父在坊市赏功堂的功绩一直没有消耗,差不多有上万点之多,小友你可去兑换些丹药符籙,准备万全后再决定是出海还是去。” 李易闻言稍稍怔了怔,“家祖的修士腰牌已经交到杂务殿取去销毁了,如何还能兑换功绩?” 玄清有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按照修盟规矩,修士腰牌销毁了自然就不可以兑换了。 “不过事在人为,贵祖父为我修盟立过功,我会与赏功殿的管事知会一声,把令祖的功绩转到小友你的修士腰牌上。” 说完,他又好似想起了什么,“对了,这件事不要隨便对外人说,免得生出麻烦。” 李易面色肃然,“晚辈心中有数,此事烂在心里,绝不会对旁人说起。” 玄清轻捻长髯点了点头,能送自己灵石,还捨得送一块风属性灵石,这样的人绝对不会缺心眼。 就在玄清起身欲走之际,忽然鼻翼微动。 “小友啊!” 玄清摇头嘆息,从袖中掏出一本泛黄的古籍,“你这面色萎靡,周身脂粉气浓得呛人。 “老夫这里有一本锁阳秘术,乃壮年时游歷南荒所得,现在用不到了,今日便赠予你。” 说完,一本《锁阳诀》塞到了李易手中。 上书“固本培元,锁阳守心”八个大字。 他正欲解释,却见玄清已飘然远去,唯有苍老的声音传入耳中,“少年戒之在色,莫要辜负了这身雷灵根的修行根骨……” 李易摇头失笑。 想来玄清老道是误將他身上沾染的崔蝶香气当作纵慾过度的证据。 又將今日绘符所致的倦容误认作沉溺酒色的萎靡。 “真是及时雨啊。” 李易望著手中的《锁阳诀》,心中暗喜。 不过让他欣喜的倒不是这本锁阳秘术,而是玄清道人提到的上万功绩点。 这才是真正的雪中送炭。 眼下他最需要的,正是这样一个合情合理的灵石来源。 通过功绩点兑换些紧俏的修仙资源,再转手变现,这样即便偶尔出手阔绰些,也不会引人怀疑。 回到洞府,崔蝶一眼就瞥见李易手中的《锁阳诀》。 她先是一愣,隨即俏脸飞红,轻啐道:“没想到玄清前辈看著道貌岸然,竟也是个老不修!” 李易闻言一怔:“蝶仙子也认识这位前辈?“ 第067章 客卿仙婿,崔蝶招揽 “玄清前辈曾是我崔家客卿长老。” 崔蝶素手轻拂裙摆,在石凳上优雅落座。 “当年他筑基成功后,族中长辈便举荐他去了岛主府任职。如今已是筑基中期的修为。“ 窗外一阵清风拂过,带起她鬢边几缕青丝。 她眼波流转,带著几分自矜道:“奴家说句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话,他能收下道友的灵石,多半是嗅到了我《天火诀》的气息。” 说到此处,崔蝶的目光忽然被桌上某物吸引。 只见她白玉般的面颊倏然飞起两朵红云,连耳垂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那羞恼交加的模样,倒比平日多了几分鲜活生气。 李易顺著她的视线看去,这才注意到那本《锁阳诀》被风吹开,正大剌剌地摊开在桌面上。 他连忙轻咳一声,不动声色地將书册合上。 然后握在了手中。 待尷尬稍解,李易仔细琢磨了下崔蝶方才那番话,顿时恍然大悟,当即郑重拱手,“难怪祖父遗留的万余功绩能顺利转至在下名下。 “这般关照,想必都是看在蝶仙子的情面上。” 就在他准备躬身一礼之际,崔蝶却突然神色一肃。 她微微前倾身子,带起一阵幽兰暗香,“李道友,墨蛟岛採药与猎杀海兽可是大不相同的。 “其中门道,你可清楚?” 李易面色肃然,躬身一礼,“还请仙子解惑。” 可是,封皮上那“固本培元,锁阳守心”那八个大字恰好正对崔蝶。 崔蝶白了李易一眼,这才娓娓道来。 “猎杀海兽只需斩杀任意妖兽即可,无非是功绩点与收购价的区別。” “但採药任务必须严格按赏功堂指定的灵药品种完成。 “若接了採摘赤炎草的任务,即便你寻到三阶灵药也是徒劳。” 李易闻言不禁皱眉。他原本还盘算著,若实在找不到任务要求的灵药,便用一小截血云藤充数。 现在看来,这个取巧的法子竟是行不通了? “蝶仙子,这却是为何?”他忍不住追问。 崔蝶笑笑,终於逮著李易的知识盲区。 她轻咬唇瓣,美眸里竟然带出一丝兴奋之意,“坊市二阶以上的灵药任务,十件倒有九件是岛主府或真灵岛发布的。” 说完,她取了一张《万灵仙域图》,点著地图上的几个標记,“那些发布任务的前辈,往往正在灵丹岛上炼製特定丹药。 “比如需要赤炎草炼製筑基丹时,你就算献上三阶莲灵又有何用? “更何况那些执事弟子最是循规蹈矩。 “照章办事无过有功,自作主张却是有过无功。哪个会为你破例? “到时候上面追究下来,他们可是会受责罚的,所以把规矩定死,才对他们有益!” 谈话间,崔蝶已从衣袖中取出一枚莹润玉简。 “这是我崔家歷代炼气期弟子整理的墨蛟岛灵药分布图。” 她將玉简轻轻推至李易面前,“不仅標註了各类灵药的具体方位,连守护妖兽的习性弱点都记载详尽。” 李易正欲道谢接过,却见崔蝶突然气恼地跺了跺脚。 “李道友。” 她咬著朱唇嗔怪道,“你就不能先把这本不正经的功法收起来吗?” 杏眸中既有羞恼,又有几分忍俊不禁,“难不成你这般年纪,就已经需要这等,这等……” 后半句话终究没能说出口,只化作一声羞愤的轻哼咽了回去。 緋红的脸颊,倒比晚霞还要艷上三分。 “这个,前辈赐下的功法总也不能丟弃不是?” 訕訕一笑,李易赶紧將《锁阳诀》收进了袖袋。 他接过玉简,指尖灵光一闪,先是极为迅速地复製了一份內容。 神识探入其中,眼中顿时闪过惊喜之色。 这地图绘製得实在精细异常。 但见山川走势、幽谷深涧、湖泊河流、古木丛林,无不纤毫毕现。 就连各处淡水水源的位置,也都標註得清清楚楚。 “这? “这可真是太好了!” 其实,若能寻得灵药幼苗或种子,在灵府中催熟便好。 只是许多二阶灵药本就罕见,更遑论找到其幼苗或药种? 况且灵府中的种植规律尚未摸透,说不得真要走一趟墨蛟岛。 如今得了这份详尽的玉简,倒是解了他燃眉之急。 崔蝶见李易神色变换不定,时而忧虑,时而欣喜,忽然轻启朱唇:“李道友,其实你未必非要去冒险。 李易闻言一怔,“仙子此话怎讲?” 只见她贝齿轻咬下唇,杏眸直视李易,“若道友愿意,可隨奴家前往云乾山。我崔家愿以客卿之位相待,月俸三十块灵石,三粒补气丹。 “除却崔家存亡之际需出手相助,平日並无约束。 “即便护送族人、押运物资等事务,酬劳另算。 “不过,每年至少要在我云乾山长生谷居住半年时间。 “余下半年即便云游在外,月俸照常发放。” 眨了眨美眸,崔蝶继续道:“我崔家有数位四阶符师,若道友有意,制符之术亦可適当相授。” 说到此处,她双颊红晕更盛,“道友已达炼气八层,若是到了炼气大圆满时,我崔家待字闺中的女修,任君挑选。 “结为道侣后,更可入藏经阁择一功法作为家传。 最后轻声补充:“愿意生多少就生多少,我崔家养得起,只是子嗣须隨崔姓。” 说罢,连耳尖都已染上緋色。 並且不知道为什么,当崔蝶说到“仙婿”这两个字后不好意思的垂下来头。 李易也听出了一些问题。 “这所谓的仙婿之位,怎么听著倒像是专门给崔家传宗接代的种…… ““难怪玄清前辈特意赠我《锁阳诀》,原来早已知晓其中关窍!” 不过转念一想,客卿之位倒也颇有可取之处。 所谓客卿,就是因为修为深厚,或者有某种特长,被修仙家族招揽为帮手的散修。 虽比不上供奉那般,但两者亦是合作关係,非主僕关係! 换句话说,就是自由度很高! 无需参与修仙家族的日常管理和內部事务,只需要在关键时刻出手相助即可。 实话讲,对他来说却不失为一个机会! 有资源,但是没有靠山在修仙界是不保险的! 青竹坊市各方势力盘根错节,想苟其实並不是件容易的事。 修仙虚弱期时,最保险的就是寻棵大树遮阴。 但想让大树遮凉,也得大树愿意方可。 如今崔家主动拋出橄欖枝。 这般机缘。 接,还是不接? 第068章 成为客卿,收穫颇丰 崔家面临的危机,远不止族老寿元將尽这般简单。 目前族中六位筑基修士,资质最佳者也不过是金水双灵根。 没有变异灵根。 更没有天灵根。 整个家族正陷入青黄不接的困境。 太久太久没有诞生过金丹修士了。 一旦假丹期的族老坐化,先不说会不会被其它势力覬覦瓜分,怕是自家人也会因为资源分配不均而慢慢分崩离析。 要知道,护族大阵和护族灵兽只能防范外敌,却挡不住家族內部的明爭暗斗。 人心本贪。 自家暗流涌动时往往比外敌更致命。 所以,必须要有一位修为高深的族长或族老坐镇压制。 於是在族老崔长风默许下,崔家开始广招资质出眾的客卿修士。 若遇到灵根资质上佳者,甚至不惜以联姻方式笼络。 族中適龄且有灵根的女修都可任其挑选。 但所生子嗣必须隨崔姓。 这是崔家延续香火、重振家族的根本之计。 当然,更多的是在找一些普通灵根的仙婿到崔家,然后与崔家的凡人女子结亲。 看看能不能生出变异灵根或者天灵根的仙种来。 这种“遍撒网,广捞鱼”的方式几乎无需什么成本投入。 灵石,灵脉,崔家有的是。 丹药、符籙,崔家也不缺。 现在不撒出去,以后还是个祸害。 一旦有了变异灵根,甚至修仙道种般的天灵根。 凭藉崔家四千余年积累的庞大修仙资源,完全有可能將其培养成金丹期乃至元婴期的大能修士。 届时,整个崔家將重振昔日荣光,至少能再延续千年的兴盛局面。 这种看似简单粗暴的繁衍策略,实则是现任族老崔长风为延续家族气运而制定的长远之计。 对此,崔蝶信心满满。 每月三十块灵石、三粒补气丹,还能学习崔家的制符之术,这般待遇在散修中可谓绝无仅有。 她甚至已经想好了待李易答应后要如何向老祖邀功。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李易在沉思良久后,竟缓缓摇头: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蝶仙子,李某虽只是区区散修,却也知男儿当自立。 “即便此生无缘筑基也不会屈居人下。 “三百载寿元与一百五十载又有何异? “如果筑基无望,倒不如去凡俗国度,做个逍遥自在说一不二的国师,岂不快哉?” 还未等李易把话说完,崔蝶已经打断他的话,“李道友,每月四十块低阶灵石,六粒补气丹!” 李易依旧摇头,神色颇为坚定:“蝶仙子误会了。李某虽不富裕,但好歹也是炼气八层的修士,岂会为这些许灵石折腰?” 说完,他转身看起了窗外景色。 一幅云淡风轻不求名利的模样。 “每月五十块灵石,外加十粒补气丹。 “不仅於此,奴家儘量再为道友爭取一座建在中阶灵脉上的修仙洞府。” 崔蝶银牙紧咬,“最多再加上道友在外遭遇高阶修士刁难时,我崔家会为道友出头。” 说到此处,她语气突然软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黯然,“这已是奴家能做主的最高待遇。 “虽然老祖疼我,但奴家终究是个女儿身……” 李易面色肃然,未等崔蝶解释完,便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好,成交!” 方才的推拒不过是待价而沽。 如今既得实惠,自然见好就收。 崔蝶当场怔住! 她红唇开合两下,想问问李易你刚才不说不在乎灵石吗!不是想去凡人国家做国师吗? 但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只是暗自咬了咬皓齿。 李易给崔蝶斟满灵茶,“蝶仙子,在下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可否容我先完成这次的猎兽或採药任务,再去长生谷赴任?“ 崔蝶眼中闪过一丝瞭然,似是早已料到他会这般说。 她素手轻扬,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面温润如玉的令牌。 那玉牌通体莹白,正面鐫刻著“云乾“两个古朴篆字,隱隱散发著淡雅幽香。 “这是自然。” 崔蝶浅笑道,將客卿玉牌递向李易。 “即便道友不提,奴家也不会让你即刻启程。” 她顿了顿,语气转为诚恳,“若是因投奔我崔家,反倒让道友这栋祖宅被坊市收回,那崔蝶真是罪过大了。 李易想的也是如此,这栋祖传石庐,乃是他在这方这修仙界的根基所在。 此番前往崔家,若能相安无事自然最好, 即便不合心意,至少还有这处退路可回。 若是贸然捨弃祖业投奔崔家,一旦在那边难以立足,岂不是要落得个进退维谷的境地? 想到此处,李易不禁回忆起前世读过那些修仙小说中的孤狼散修。 看似逍遥自在,实则无依无靠。 白日里要提防杀人夺宝,夜间连个安稳打坐的洞府都没有。 这般朝不保夕的日子,岂是他所求? …… 送出洞府。 山风拂过石阶,带著初春特有的清冽。 李易问出心中疑惑,“蝶仙子,按照崔家的实力,其实可以直接灭杀我,然后抢了储物袋看看有没有寿元丹,为何还要屈尊降贵亲自登门?” 崔蝶闻言驻足,转身时裙裾轻旋,带起一阵幽香。 她轻轻摇头,“其他修仙世家或许惯用这般手段,但我崔家歷来不屑於此。 “说来道友你可能不信,” 她眸光悠远,望著天上云海柔声道,“崔家上两代族老,最高修为不过筑基后期,连假丹都未触及,却能安然度过家族最虚弱的时期。 “固然有护族灵兽和大阵的庇护,但更重要的是崔家世代秉持的处世之道。 “那就是恩怨分明,从不恃强凌弱。 “所以除了祖上出过两三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外,崔家在这万灵海几乎没有什么深仇大恨。” 说到此处,她眉间掠过一丝阴霾,“可偏偏就是这些自家人,如今让崔家如鯁在喉。” 崔蝶很快收敛情绪,展顏一笑:“李道友,后会有期。 “修盟炼气后期弟子的试炼在即,想必我们很快就能再见,届时一同前往长生谷可好?” 李易点点头。 走出十余步,崔蝶忽然扭身笑了一声,撩拨中又带著几分俏皮:“对了,奴家其实也尚未婚配呢。” 这话说得极轻,却让山风都染上了几分旖旎。 第069章 绘符有成,再临坊市 “这丫头,倒是会撩拨人心。” 李易望著崔蝶远去的倩影,不禁哑然失笑。 然而,笑意尚未散去,心中却又涌起一丝悵然。 诚然! 崔蝶这般率真又不失聪慧的性子,確实最合他的心意。 那含羞带怯的回眸一笑,更是足以让寻常男修为之倾倒。 可长生路上岂容儿女情长羈绊? 纵使能相伴两三百年,却终有一方金丹有成,寿元绵长,一方却长生无望! 到那时,眼睁睁看著道侣老去化为枯骨,岂不痛心? 抬头望向天际,云捲云舒。 恰如修士的长生之路,变幻莫测。 “罢了罢了……” 李易轻嘆一声,將这份悸动暂且压下。 大道无情,若是真有缘分,待彼此结丹成功再说也不迟。 嗯。 日后再说吧! “易哥儿,早啊!” 思绪收敛,正想回院子。 忽闻一声带著宿醉沙哑的招呼从修仙集市方向传来。 抬眼望去,只见一位体態臃肿年约四旬的胖修士蹣跚而来。 此人打扮甚是奇特,不穿寻常道袍,反倒一身綾罗绸缎,活像个凡俗世界的富家员外。 腰间玉佩叮噹作响,手中还摇著一柄描金摺扇,端的是一副紈絝做派。 李易认得此人,乃是住在后街的许姓散修, 具体名讳不甚了了。 只听闻他当年在凡间时,曾是什么四品翰林,后来测出灵根才踏入仙途。 基本算是点头之交。 此人炼气八层,与王伦一样也是勾栏掩庐的常客。 不过王伦好歹还会挑拣著听曲赏舞,遇到真正中意的才做入幕之宾。 眼前这位却是荤素不忌,据说连体型比他还要丰腴的女修都能下得去手。 此刻看他脚步虚浮,眼袋浮肿,显然又是彻夜论道所致。 李易拱手一礼:“许叔安好。不过眼下已过晌午,算不得早了。” 许散修闻言怔了怔,打了个满是酒气的哈欠后苦笑摇头,“老嘍老嘍!想当年与女道友同参道法,三天三夜都不在话下。 “如今不过交流到五更天,就得睡到日头西斜。 “还是易哥儿这般年轻人精力旺盛啊!“ 醉眼朦朧地打量著李易,他突然惊咦了一声,酒意都醒了几分:“易哥儿,半年不见,你竟已突破到炼气八层了?” 李易笑笑,隨口搪塞几句,就欲回院。 哪知却被对方一把拽住衣袖。 许散修凑近低语,“易哥儿,刚在掩庐听得个要紧的消息,坊市赏功堂新进了一批上品小增元丹,对你衝击炼气九层大有裨益。” 他左右张望,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趁消息还未传开,赶紧做些任务攒足功绩。许叔我可是第一个告诉你的!” 李易面上適时露出感激之色,拱手道:“多谢许叔提点。” 心中却暗自苦笑:“这消息既然都传到掩庐那等地方,就算不是人尽皆知,也相差无几。怕是早就被兑换一空。“ 不过念在对方一番好意,李易还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茶袋,“许叔,这是家祖留下的青叶灵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最是解酒,您且收下。” 许散修眼前一亮,毫不推辞地纳入袖中,隨即马上露出一丝肃然之色,“易哥儿,我有一红顏在墨蛟岛偶然发现一处古修洞府,眼下就缺个精通雷法的修士破解禁制。 “你若愿意,倒是可以加入我们,到时候取了宝物平分。” 李易现在最烦听什么古修洞府! 修仙界哪来这么多唾手可得的古修洞府? 就不怕是个杀人夺储物袋的局? 怪不得两人平日交集不多,但今日此人却格外热络。 合著在这里等著呢? 当然。 李易面上却不露分毫,只是含笑道:“许叔美意心领了,只是晚辈近日另有要事,实在分身乏术。” 说罢,便藉口修炼匆匆告辞。 回到院中,他不禁摇头:“这许散修平日醉生梦死也就罢了,如今竟彻底昏了头! 勾栏那些女姬的话也敢信? 看来日后要与他保持些距离才是。” 石庐內,檀香裊裊,静心凝神。 李易在云床上略微调息片刻,待心境彻底平復,才又回到了乌木方桌前。 墨蛟岛的任务一向无人问津,倒也不必急於一时。 趁著今日灵台清明,钻研下符道才是正经。 深吸一口气,將杂念尽数排出脑海,先从储物袋中取出三叠上等符纸,整齐地码放在桌角。 又取出几瓶妖血符墨。 这些以一阶五行妖兽精血为主料,掺入灵草汁液炼製而成的符墨。 不便宜。 一瓶大概需要十块灵石。 不过以他现在的身价足可以承受。 火云谷之行单单灵石收穫足可以让他三年內无需发愁。 思绪流转间,他不禁想起徐管事那个中阶储物袋。 袋口处的禁制异常强大。 想来应该是徐管事全盛时期所设。 很麻烦。 目前李易无法破开。 “罢了!” 摇摇头,將这些杂念拋诸脑后。 眼下还是专注制符要紧。 绘製的依旧是木刺符。 反覆绘製,方能生巧! 李易深吸一口气,將一张符纸铺展开来。 符笔蘸墨,手腕轻转,笔走龙蛇间,一个精巧的引灵图渐渐成形。 这是沟通天地灵气的关键。 没有这一步,哪怕绘製好,也是废符一张。 接著是绘製木刺纹路。 这一步需要注入自身灵力。对於初入符道的修士而言,这往往是最耗心力的环节。 笔锋游走间,李易全神贯注。 心要静如止水,手要稳若磐石,灵力输送更要精准无误,这些绘符要诀他早已烂熟於心。 隨著时间流逝,空白符纸越来越少,而画好的符籙却越来越多。 待最后一笔落下,窗外已是四更天。 轻轻捻起一张刚完成的木刺符,感受著其中流转的浓郁灵气,李易嘴角不由扬起一抹笑意。 这张符籙表面灵纹饱满,符纸上的墨跡隱隱泛著青光,显然已经达到了中品水准。 “看来这制符的第一步根基,总算是打牢了。”他满意地自语道。 “该去坊市赏功堂看一看了。” 收起符籙,推门而出,山风拂面,带著一丝凉意,却也让人神思清明。 …… 一个时辰后,李易缴纳了一枚灵石碎片,缓步踏入坊市东门。 青石主道在脚下延伸,两侧店铺人来人往。 行了约莫半柱香工夫,转过一道巨型的雕照壁,眼前景象骤然开阔。 一座占地约三百余亩的青石广场呈现眼前。 没有摊位。 也没有任何修仙店铺。 中间位置是一栋坐北朝南,高十余丈,宽四十丈的三层宫殿。 一字排十六扇清漆木门。 檐下绘各种仙家彩绘。 整座宫殿通体以灵木构建,外覆金漆。 晨光洒下,熠熠生辉,透著一股庄严且神秘的气息。 此时,已有不少修士小心翼翼的进进出出。 李易也跟著缓步来到近前。 还未进门。 殿前两根盘龙漆柱上,一幅楹联格外醒目: 上联:散修岁月苦,拼荆斩棘觅仙路。 下联:明心天地阔,玄机妙法助飞升。 字跡苍劲有力,隱隱透著几分修仙道韵。 第070章 综务殿与赏金任务 修盟殿。 无论岛屿大小,但凡有修仙坊市之处,必定有这样一座巍峨大殿。 此乃修盟权威之象徵。 亦是万千散修赖以生存的根基所在。 大殿共分三层。 前两层皆属赏功堂管辖。 一层主要是发布各种悬赏任务,以及为修士记录功绩。 二层则是凭藉功绩点兑换各种珍贵的修仙资源。 值得一提的是,自赏功堂兑换的所有丹药与符籙,都比市价高两到三成左右。 只要愿意出售,马上会被一些二道贩子收走,完全不愁销路。 第三层乃杂务堂所在。 专司洞府租赁、灵田交割、地契文书及修士令牌等一应庶务。 不过散修们更习惯將这座大殿称之为“综务殿”。 这个称呼倒是更贴切地概括了它的职能。 可以这么说。 无论是自初踏仙途的懵懂少年,还是鹤髮鸡皮的垂暮老修。 哪个坊市散修都得跟这座大殿打交道。 殿前那些青石台阶,经年累月已被往来修士的步履磨得鋥亮。 不知见证多少修士的悲欢离合与长生幻梦。 李易驻足殿前,仰望著这座熟悉的巍峨建筑,心头涌起一阵复杂情绪。 记忆里,原主最后一次来此,正是为了接取那项猎杀妖蟹的任务。 可是一去不回。 如今自己站在相同的位置,同样要接取任务,前路茫茫,吉凶难料。 “验证玉牌!” 殿门处,一位鬚髮斑白的老修士眼皮半闔有气无力地唤道。 声音里满是几分暮气。 妥妥的应付差事。 李易隨手將隨身腰牌递了过去。 老者翻看两下,陡然精神一振,“小友且近前来。” 李易蹙蹙眉,但还是靠近了两步。 “玄清前辈早有交代,若见小友前来,需告知你去二楼寻一位银冠执事。此人自会为你料理功绩转移之事。” 说完,又交代了一句,“此事不宜声张!” 话未说完,李易已会意地頷首。 袖袍轻拂间,一道表面浮著一层冰霜的上品冰锥符无声滑落桌案。 然后不再停留,直接进了大殿。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就像无意间遗落一张符籙般自然。 老者揉了揉鼻子,枯瘦的手指轻轻一拨,符籙就进了袖袋。 “此符若是换成灵石…… “少说也能卖出三块灵石。 “若是遇到识货之人,四块灵石也不是不可能。足可以帮小孙儿买上几瓶上乘炼气散。” 想到这里,老者浑浊的眼珠里闪过一丝精明光芒。 袖中这张符籙,足可抵他一月辛苦。 要知道,他在这大殿门口值守一个月,也只能领到四块灵石的俸禄。 恍惚间,他似乎已经看见自家孙儿捧著丹药时那欣喜若狂的模样,小脸上写满了对长生大道的嚮往。 “玄清前辈说,肯定有我的好处。 “嘿嘿,果然如此! “这年头,就该帮衬这样懂事的修士。” 暗自咽了口唾沫,老者强压心头之喜悦。 待气息平復后,他又恢復了那副半死不活的模样。 “下一个!” 声音有气无力,仿佛方才的一切根本就未曾发生。 …… 穿过殿门,喧囂声扑面而来。 殿內人潮涌动,热闹非凡。 东、西、北三面高墙之上,密密麻麻悬著无数方形玉简。 每一枚都泛著微光,刻录著各式任务: 猎杀妖兽、採集灵药、护送任务、看守灵田、开採矿脉。 修仙界诸般营生,尽数罗列於此。 每道任务皆有编號,並按难易分为六等: 一级任务,炼气前期可领取。 无非是些粗浅活计,虽无凶险,却也枯燥乏味。 二、三级任务,则需炼气中期修为,难度渐增,譬如指定火云谷中的某些一阶灵药。 至於四至六级任务,唯有炼气后期修士方可染指,其中凶险,已非寻常散修所能轻易应对。 李易一边留意著四周动静,一边快速瀏览这些炼气后期的任务內容。 其中有不少是去火云谷採摘二阶灵药。 酬劳极高,比修仙店铺的收购价高半成,另外再给予一定的功绩点。 而更高处,还悬著三行色泽迥异的玉简。 分別用“天、地、玄”標记。 此等任务,非一人之力可成,需数名修士立下契约,共担生死,方有资格接下。 高级任务的领取相对简单。 若修士寻得合意任务,只需取下对应玉简,连同自己的修士玉牌隨意择一处窗口登记,便算领取成功。 而低阶任务,尤其是酬劳高的,则是需要抽籤决定。 此刻,足足数百名修士在仰首观望。 有人掐指推算报酬,有人低声商討组队。 还有些身著灰袍的执事弟子穿梭其间,把一些新发布的任务刻入玉简掛到空缺处。 突然,人群一阵骚动。 一块新的玉简掛到了北墙的某个空白处。 用兽血写就的小楷极为清晰。 【任务:照顾私人药圃三亩。】 要求:主要种植血灵草。(需保证每亩成活不低於百株,若少於百株,则酬金取消。) 报酬:每月五块低阶灵石。 “呸!黑心烂肺的玩意。三亩药圃每月只给五块低阶灵石,成活少於五百株等於白干?这也有脸发布?” “黑,太黑了,这任务简直是吃人不吐骨头。” 站在人群里的李易也是心有戚戚然,要是谁种田能保证药圃灵药成活率,他还会去挣每月五块灵石? 正当眾人议论纷纷之际,又一块玉简亮起微光。 【任务:照看火灵芝六十株】 要求:需精通驱虫诀修士代为照料三月,每日仅需施展一次驱虫术,不影响正常修炼。 报酬:十五块低阶灵石(基础)+三瓶炼气散(若长势良好) “咦,这个任务不错。” 话音刚落,殿內顿时少了二十余道身影,眾人爭先恐后涌向登记窗口。 然而玉简光芒骤暗。 上面的文字消失。 而“已被领取”四个朱红大字赫然显现。 “呸,肯定有鬼。” “定是那些內门子弟捷足先登了!” 愤懣之声此起彼伏。 【任务:照看灵兽『血目蛮牛』】 要求:精通御兽术,需午夜添饲一次(灵草已备) 期限:半年。 报酬:静心蒲团一件、中品寒铁飞剑一柄,三十块灵石、二十张低阶符籙、十瓶炼气散。 这个任务酬金丰厚,在场眾人皆面露难色。 御兽之术在修仙界属於实打实的冷门传承。 【联合任务:提炼铜精】 需求:六名炼气七层以上修士协作百日(备有万斤精铜原石) 奖励:中品补气丹六十粒、三百灵石(均分) 这次足足有五十余名符合条件的修士快步离去,空气中瀰漫著跃跃欲试的躁动。 李易静立大半个时辰,始终未见墨蛟岛採药任务。 不过他並不焦急 也无需著急。 既然玄清前辈说有,那么肯定会有。 当务之急,还是先接收祖父的功绩点,把肉烂在锅里! 挤出人群,李易转身向楼梯口快步走去。 第071章 惊人功绩,灵丹到手 顺著步梯拾级而上,进入大殿二层。 这里与大殿一层的嘈杂截然不同。 可说秩序井然。 每隔十步就有胸前绣一柄金色小剑的刑堂弟子来回巡视,最低修为也是炼气九层。 更令人心悸的是,偶尔从殿宇深处传来筑基期修士的强大威压。 那威压如冷雨泼面,虽只一瞬,却足以让炼气修士脊背生寒。 无需任何警示牌匾。 这份压迫感本身就是最醒目的戒律: 凡在此生事者,杀无赦。 李易神色如常,不动声色地排在兑换丹药的队伍中。 早在踏入二层时,他就已锁定目標。 目光掠过人群,最终在殿內第二个隔间处微微一顿 书案旁,端端正正坐著一个儒生打扮的银冠执事弟子。 此人生著一张不苟言笑面容冷峻的脸庞。 说不上俊雅,也谈不上丑。 此刻的他,正一丝不苟地核对著帐册,儼然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 队伍如长蛇般缓慢蠕动,李易耐心等待。 约莫两盏茶的功夫,终於轮到他。 他上前半步,拱手时姿態恭敬却不显卑微: “这位师兄,在下想兑换些丹药。” 柜檯后坐著的那位银冠儒生抬起头来。 四目相对的剎那,李易捕捉到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审视。 此人约莫四旬年纪,面色苍白中透著青灰,一副久病缠身的模样。 他放下帐册来到柜檯前,声音沙哑的问道:“兑换何种丹药?” “不知可还有小增元丹?”李易试探著问道。 同时递上自己的身份玉牌。 银冠中年人接过玉牌,没有回答有还是没有。 而是將其置於柜檯上一尊灵黿兽首雕像的龟目处,动作熟稔得像重复过千百次。 隨著一道青光闪过,兽首双目突然亮起,虚空投出一道青色光幕。 【姓名:李易】 【修为:炼气八层】 【功绩:五十点】 “咳咳……” 银冠儒生突然掩袖轻咳。 李易敏锐地注意到,在他袖中滑出一块布满蛛网般裂纹的铜製修士腰牌,然后状似无意地在玉牌上轻敲了三下。 剎那间,异变陡生。 腰牌与玉牌之间竟凭空浮现出一道麻绳粗细的灵光,如活物般扭动著將二者相连。 银冠儒生指诀飞速变幻,几个呼吸后,那块腰牌顿时化作一撮细碎的铜粉,簌簌落在柜檯旁边的案几上。 嗡! 隨著一声轻鸣,光幕上的文字如水波般荡漾起来。 待稳定时,功绩一栏的数字已然天翻地覆: 【姓名:李易】 【修为:炼气八层】 【功绩:一万四千九百点】 整个过程中,银冠儒生始终保持著那张古板的面容,连眉头都未曾颤动分毫。 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窝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精光。 等他取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著指尖粉尘时,李易心中生出一念。 崔家的面子好大啊! 若非玄清老道看在崔蝶的情分上,纵使给他奉上十块珍稀的风属性灵石,恐怕也换不来人家的一个正眼。 所以。 若將崔家这块金字招牌用好,委实是一方难得的助力。 修仙游记《南荒见闻录》上有句话,“一入仙门深似海,从此散修是路人。” 放到万灵海域,这话倒该改成“若无世家作靠山,雷法天资亦艰难。” “咳咳……” 银冠中年人突然又剧烈咳嗽起来。 这一次,他苍白的麵皮上浮现出两团病態的血红。 待气息稍平,那异样的红晕又如潮水般退去,露出底下青白的底色。 “几粒?”声音依旧乾涩,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兑十粒。” 李易笑著应道,语气热络得仿佛在与故交敘旧。 这个数字是他精心算计过的。 既不会显得太过招摇,又能利用这突如其来的功绩点帮助自己衝击炼气九层。 银冠中年人:“一粒小增元丹需消耗两百功绩点,十粒便是两千点。 “兑换完成后,剩余功绩是一万两千九百点,对也不对?” 李易含笑应道,“道兄算得丝毫不差。” 银冠中年人取出一张传音符低语几句后,符籙化作一道赤霞没入殿內深处。 不过十余次呼吸的工夫,一个羊脂玉瓶便破空而来,稳稳落在檀木案几上,瓶身还縈绕著未散的灵光。 “丹药清点,腰牌收好,离柜后概不负责。” 银冠修士板著脸推过丹瓶与玉牌,看上去依旧是那幅冷冰冰的模样。 却在交接的剎那,右眼却是微不可察的眨了两下,嘴角亦是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笑意。 李易明白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想让他帮他在玄清前辈面前美言几句。 让这银冠中年人有些意外的是,李易还真的当场清点了。 只见李易先收好腰牌,然后拿起玉瓶將上面的木塞拔了出来。 木塞刚一离开玉瓶,一股极为精纯的丹雾瞬间透瓶而出。 不多不少,正好十粒通体金黄的丹丸。 小增元丹,其名取自“固本培元”中的仙道真意。 所谓固本,乃是铸就丹田道基的根本之法。 而培元,则是要让这道基发生脱胎换骨般的质变,使凡胎渐具仙骨。 可是炼气修士欲行培元之举,谈何容易? 想要通过自身灵力闻言丹田,至少也得是筑基中后期修士方可。 故而有大能丹师另闢蹊径,创出这增元之法。 虽不能彻底蜕变丹田,却能令其壮大三分用来衝击瓶颈,这便是小增元丹的由来。 当炼气修士衝击九层时,此丹堪称破境利器。 其药力如春风化雨,既能温养丹田,又可让经脉受益,往往能在关键时刻助修士一举衝破桎梏。 坊市每粒丹药的售价是三十块低阶灵石。 却常年有价无市。 究其根源,在于丹药中不可或缺的一味辅药:升仙草。 这味灵药虽只位列一阶,不过是生於火山岩缝中的赤色小草,却独產於南荒大晋境內。 別说万灵海没有,南荒其它修仙国也没有! 大晋三大宗门將此物视若禁臠,严格限制这种灵草的產出。 甚至不卖灵石。 修盟想要,只能拿出高於这种灵草数倍价格的妖兽材料以物易物。 看到李易手里的丹瓶,银冠修士也是露出一丝艷羡。 他虽然已是炼气大圆满,用不到此物。 但是双修道侣却极为需要。 两百功绩点看似不多,但那是以前。 现在兽潮之下,无法出海猎杀妖兽,功绩的获得可就难了。 突然! 银冠修士忽然觉得案几微震,一粒丹丸不知何时滚到了砚台边。 他不动声色地用袖口掩过。 再抬袖时,案上已空空如也。 而对面那个看似老实的年轻人,正將玉瓶仔细收进储物袋。 嘴角处,分明噙著一抹心照不宣的笑意。 第072章 任务到手,青袍老修 “有此丹药,衝击炼气九层稳了。” 握著尚带余温的玉瓶,李易眼中精光闪动。 回到人声鼎沸的一层大殿,他寻了处僻静角落,继续观察任务玉简。 目光扫过一道道信息,心中暗自盘算著接下来的计划。 渐渐地,一个异常现象引起了他的注意。 猎杀妖兽的悬赏金额竟比之前高了一倍有余。 这反常的溢价,恰恰印证了兽潮肆虐下,已鲜有修士敢冒险出海。 隨著时间推移,墨蛟岛相关的採集任务终於陆续浮现: “独叶草,二阶灵药,五十功绩点。” “月寒草,二阶灵药,七十功绩点。” “铁蚕叶,二阶灵药,八十功绩点。” “地渊芝,二阶灵药,九十功绩点。” “苦云藤,二阶灵药,一百功绩点” 这些任务甫一出现,便接连被眼疾手快的修士们爭相领取。 然而,李易却始终纹丝不动。 他在等。 等一株三阶灵药。 修盟规定每位修士一次只能领取一件任务。 而二阶灵药的价值,远不足以与六头凶悍的海兽相提並论。 唯有三阶以上的珍稀灵药,方能与之对等。 又过了半个时辰。 大殿內的修士渐渐散去,只剩百余人还在徘徊。 就在李易思索是否该改日再来时,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 “快看,玄级任务出现了。” 李易循声抬头,只见高处玄字任务栏上,一枚崭新玉简正散发著莹莹青光。 待光华稍敛,其上硃砂小字清晰可见: 【任务:採摘百年份三阶灵药“莲灵”】 【採集地点:墨蛟岛】 【报酬:低阶灵石四百块整,功绩值三百点】 【备註:建议立下血咒文书,四人以上组队。】 最后还有一个“修”字。 明显是修盟的官方任务。 “莲灵?又是这筑元丹的辅药任务?” 围观人群中顿时响起一片譁然。 一名满脸风霜的中年修士嗤笑道:“这任务摘摘掛掛了两个多月,简直是浪费玉简位置。” 旁边背著药篓的青衣少女小声附和:“奖励看著丰厚,可谁不知道墨蛟岛上的三阶灵药都有群居妖兽守护? “上次三位炼气后期师兄联手前往,结果只回来一个重伤的。” 周遭修士议论纷纷。 吐槽者有之。 咬牙著亦有之。 不少人看著任务奖励直咽口水,却又畏惧地摇头。 这个报酬在玄级任务中也堪称丰厚,但墨蛟岛的凶名也让不少人心生怯意。 李易目光微凝,毫不犹豫的朝玉简一摄。 玉简飞入手中,退出人群朝最近的窗口走去。 窗口內坐著一位约莫四旬的女执事弟子,见到玉简內容后,她眉头顿时拧成了疙瘩。 “师弟,当真要接这个任务?” 见李易含笑点头,她竟放下手中硃笔,压低声音道:“我劝你还是换一个为妙,现在放回去,也还来得及。” 这出乎意料的劝阻让李易微微一怔。 他故作茫然地拱手,“还请师姐明示?” 执事女修声音有些发涩:“墨蛟岛上虽无二级妖兽,但堪比炼气大圆满的一级妖兽多如牛毛。 “这任务已经折了六条人命…… “其中就有我亲手带大的堂弟。” 抬起泛红的眼眶,她直视李易:“师弟不过炼气八层,莫说採药,能活著回来都算造化。” 顿了顿,“即便侥倖脱身,完不成任务,要么缴纳三倍罚金,要么被逐出修盟。” 李易却將玉牌稳稳按在案上,“多谢师姐提点,但这任务在下必须得接。” 望著李易背影,执事女弟子摇摇头。 “阿弟,刚才又有个和你一样倔的。” 手中符笔滴落一滴墨跡,在桌上晕开一片。 就像她眼中之泪珠。 走出赏功堂,阳光洒在身上,带来一丝暖意。 李易正思索著接下来的准备,身后突然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道友,请留步!” 闻声,他微微蹙了蹙眉。 前世不管是电视剧还是小说,只要有这句话准没什么好事。 转身望去,只见一位鬚髮斑白的老者正朝他拱手作揖。 老者身著一件褪色的青灰道袍,束髮的木簪已然开裂,却仍捨不得更换。 这般打扮,看起来颇为落魄。 但让李易惊讶的是,老者周身竟隱约散发著炼气大圆满的灵力波动。 这等修为,距离筑基仅一步之遥,怎会如此寒酸? 更奇怪的是。 灵力波动只持续了短短三息便消散无踪。 再看时,此人竟与凡人无异。 李易暗自戒备,拱手还礼道:“这位前辈,不知唤住在下有何指教?” 老者搓著手,脸上堆满討好的笑容:“不敢不敢,都是炼气期,道友称前辈可不敢当。 “恕老朽冒昧,放在见道友在赏功堂兑换了小增元丹,不知可否割爱一粒? “价钱好商量,老朽愿比市价多出一成。” 李易闻言暗自好笑。 这老者倒是直白,只是这般搭话方式实在唐突。 他不动声色地婉拒:“抱歉,这些丹药在下另有用处。” 见李易拒绝,青袍老者马上道:“师弟有所不知,衝击炼气九层有个三五粒就足够了,十粒丹药绝对用不完。 “师弟你看这样可好,坊市那些修仙店铺收购赏功堂兑出来的小增元丹是五十块低阶灵石一粒。 “师兄我多加三块,不知师弟?” 李易再次拒绝,“在下委实没有出售的打算,道友还是去別处问问吧。” 青袍老者一咬牙:“加十块,六十块低级灵石一粒。” 李易只当没听见,继续朝坊市交易区走去。 青袍老者一个闪身拦住他,然后面带悽苦地求道:“师弟,实不相瞒。为兄求丹並非为我自己,而是孙女马上要开灵。 “念在大家同为修盟门下,还请师弟救救急。” 李易蹙了蹙眉,“道友自己就没有可以兑换的功绩点?” 青袍老者嘆了口气:“此事说来话长。 老夫被发现具有灵根时已是二十九岁,算是过了修炼的最佳年龄。 这些年虽也算刻苦修炼,到如今一百二十七岁也才勉强修炼到炼气圆满。 可惜! 前年我在赏功榜上接了一个玄级任务,去万里外的寒风潭挖取一方百斤重的千年寒玉。 原本是四人齐聚,可到了地方,一位道友因路遇劫修身受重伤,根本无法下水。 无奈之下,我们三人只能咬牙硬撑。 可潭中寒气因少了一人分担,变得难以抵御,还未到潭底,我们便已冻僵。 若非恰巧有位筑基前辈路过相救,我等早已命丧寒潭。 虽活下来,如今只是废人一个,全靠在坊市善济堂每月领取一两块灵石勉强度日。” 说完,他又赶紧补充,“除灵石之外,师弟有什么其他需求儘管提。 无论是修仙经验还是妖兽巢穴位置,甚至是衝击炼气大圆满的窍门。 只要老夫知道的都可以告诉师弟。” 李易闻言,心中一动。 暗自权衡起来。 开灵之事他自然知晓,这是有灵根者踏入修行之路的第一步。 通常来说,一瓶最基础的炼气散便足以助其突破。 老者特意提及此事,其孙女多半是双灵根资质才需用小增元丹来开灵。 记忆中,原主开灵时,服用的就是一粒小增元丹。 想到这里,李易不禁重新打量眼前的老者。 对方所言不假,衝击炼气九层確实只需三五粒小增元丹。 他此番兑换十粒,本就是为了日后交易之用。 眼下匀出一粒,可说无关痛痒。 不过相比一锤子的买卖,不如让这位老者欠下人情更为划算。 一个拥有双灵根后人的老修士,即便修为尽废,其潜在价值也远超区区几块灵石。 若其后人被修盟长老收为入室弟子,这便是一条值得经营的人脉。 前世做销售起家的李易深諳人脉之道。 在修仙界,单打独斗绝非上策。 与其做独来独往的孤狼,不如广结善缘,编织自己的关係网。 更难得的是,以老者现在的状態,对自己构不成任何威胁。 与其结交,百利而无一害。 不过这桩交易最终成不成功,还得看一看对方后人的品性如何。 正当李易沉思之际,老者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態度鬆动。 他急忙转身,朝身后招呼道:“霜儿,还不快来拜见师叔?“ 然而此时他身后空荡荡的,哪里有人。 “咦,死丫头去哪了?” 青袍老者气的鬍子都立了起来。 眼看事情有了转机,偏偏孙女不见踪影。 空口无凭,如何让人相信这丹药不是转手倒卖? 就在他急得额头见汗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传来:“令孙可是在那株罗汉松下歇息?” 老者闻言一怔,赶紧循声望去。 只见十数丈外立著一棵需十余人合抱的罗汉古松。 亭亭如盖的树冠投下大片阴凉,正是广场上唯一的遮阴之处。 此刻。 一个十六七岁的美貌少女盘腿坐在罗汉松下,正认认真真的啃著一条鸡腿。 每咬上一口都要细细品尝一番,好似吃的並不是鸡腿,而是世间少有的无上美味。 青袍老者见此有些尷尬地咳嗽了一声。 想大声斥责一番,终是狠不下心。 最后只是高声喊了一句: “沈霜儿……” 第073章 投桃报李,古画法宝? 树下的少女闻声就是一怔,鸡肉还含在嘴里忘了咀嚼。 待回过神来,她急忙將食物咽下,又手忙脚乱地把剩下的半截鸡腿塞进腰间的小布袋里。 做完这些,她才用袖子胡乱抹了抹油光发亮的嘴角,三步並作两步地跑了过来。 “爷爷!” 少女脆生生地唤了一声。 声音清脆悦耳,极为动听。 她身著一袭彩衣,虽不是什么名贵料子,却衬得她灵动可人。 五官远远称不上眉目如画。 但一张鹅蛋脸上满布笑意,一看便知是个乐天性子,让人生出亲近之感。 青袍老者见状,故意板起脸训斥道:“没规矩!还不快给师叔见礼?” 语气虽严厉,眼中却藏不住宠溺之色。 沈霜儿闻言,那双杏眼滴溜溜地在李易身上转了一圈。 似乎对这位陌生的师叔颇感好奇。 但很快又收敛神色,摆出一副乖巧模样。 “等什么呢?”老者再次斥道。 她莲步轻移,作势就要行大礼。 李易见状,袍袖轻拂,一股柔和的灵力悄然涌出,恰到好处地托住了少女下拜的身形。 他本就不喜繁文縟节,更何况对方还是个孩子,自然不愿受此大礼。 借著这个空当,他暗中运起了灵眼术。 只见少女周身隱约有灵气流转,虽未成气候,却已显露出灵根之相。 见此,李易笑道,“嫡脉后人生有灵根,这般福缘,当真是羡煞旁人。” 青袍老者嘴上连连自谦,可那满脸的皱纹都舒展开来,浑浊的老眼里亦是闪著掩不住的骄傲。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只是说著说著,他那双昏黄的眼珠就不自觉地往李易腰间瞟去。 那里正掛著个灰扑扑的储物袋。 李易顺著他的视线低头一看,心中顿时瞭然。 老者虽未明言,但那眼神分明是在提醒:丹药的事,道友可莫要忘了。 李易心道这老者倒是直白,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不过转念一想,一个曾经的半步筑基境修士,能为后人放下身段苦苦求人,倒也可说一句舐犊情深。 这般想著,对老者的观感反倒好了几分。 不过现在还不是谈论丹药的时候。 他朝沈霜儿温和笑笑,“不知道霜儿可知灵根为何物?” 少女见李易主动开口询问,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似乎看到了希望。 她眨动杏眼,狡黠的回道:“若霜儿答得好,师叔可否卖一粒小增元丹给爷爷?” 她说著,小手不自觉地绞著衣角,“爷爷为了求丹,已经在修盟殿外守了整整六日呢。” 李易眉梢微挑,既不答应也不拒绝:“那就要看霜儿说得够不够明白了。” 沈霜儿顿时笑靨如,清脆的声音如珠落玉盘,“《万灵仙录》有云:灵根,仙道之基也,有则可窥长生,无则凡夫俗子。” 背完这段典籍,她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李易的神色,生怕自己说错了什么。 见李易頷首示意,少女这才继续道:“意思是说,灵根就像房子的地基。 “没有灵根的人,终其一生都只能做个凡人。” 说到此处,她突然话锋一转,声音里带著几分委屈,“可是就算有灵根,没有小增元丹开灵也是枉然。 “师叔若不肯卖丹,霜儿只能服用炼气散,这辈子怕是连筑基的门槛都摸不著。” 她说著,眼眶微微泛红,却又强忍著不让泪珠落下。 那副倔强又可怜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心生怜惜。 李易又问:“灵根也应该有个三六九等吧?” 沈霜儿见李易考校,立即挺直腰背,如数家珍般道:“回师叔的话,灵根確实分三六九等。最上乘的当属天灵根,分金木水火土五种属性。 “这类修士吸纳天地灵气时如鯨吞海饮,修炼速度远超常人,据说天灵根修士从炼气到筑基几乎毫无瓶颈。” 她说著,眼中不自觉地流露出嚮往之色:“其次是变异灵根,这类灵根各有神异。 “比如风灵根修士御器飞行时快若闪电,连飞禽类妖兽都望尘莫及。 “雷灵根修士施展雷法时威势惊人,同阶修士往往难以招架。” 说到这里,少女语气稍顿,“至於霜儿这样的火木双灵根,虽也算不错,但比起前两者就差了许多!” 李易插了一句,“难道没有筑基期修士要收霜儿为徒?双灵根已是万里挑一的资质了。” 沈霜儿点点头,声音渐低,“坊市有几位筑基期管事明確想收我为徒,但祖父年事已高,霜儿实在不忍远离。 “况且祖父一直希望我能拜入金丹真人门下。 “只是金丹真人收徒,最差也要变异灵根起步,我这双灵根很难入得大能修士法眼。 “所以霜儿希望儘快开灵,然后参加下个十年的修盟內门试炼。 “或许成为內门弟子后,会有金丹真人看中。” 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既展现了少女对修仙之道的规划,又流露出对祖父的孝心。 李易不禁暗自点头,这丫头不仅资质不错,心性也颇为难得。 “若你日后修至炼气大圆满,路遇同阶修士欺凌弱小,当如何自处?” 沈霜儿不假思索道:“自当袖手旁观。” 她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修仙界尔虞我诈步步惊心,谁知是不是诱敌之计?况且……” 少女声音渐冷,“这些日子祖父在此求丹,那些来往修士何曾有过半分怜悯?” 李易不置可否,“倘若你已结金丹,又当如何?” 沈霜儿嘴角微扬,露出几分率真,“那便要看霜儿当日心境了。心情舒畅时或可隨手相助,若遇烦闷,自然懒得理会。” 这番回答处处透著真实,不似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虚偽之辈。 可说极合李易心意。 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倒出一粒泛著莹润光泽的小增元丹,隨手递给了青袍老者:“这粒丹药,权当是给霜儿的开灵之礼。” 不待老者道谢,他已转身迈步,“修仙之路,双灵根虽非天生仙种,却也胜过芸芸眾生。他日若有机缘,霜儿或可一窥金丹之境。” “师弟,请留步!” 青袍老者在储物袋上轻轻拍了下,隨手取出一个样式古朴的古画捲轴,然后匆匆赶到李易身前,將其塞进李易手中。 轴柄为不知名的灵木所制,表面包浆厚重。 画布边缘隱约可见暗红色血跡般的纹路。 轻轻展开。 竟是一幅残破山水图。 山峦间云雾繚绕,空白处有一个雾气氤氳的深潭。 除此以外,別无它物。 “此画?” 李易感觉入手后有灵气波动。 却並不强烈。 甚至还比不过普通飞剑。 翻来覆去看了几次,他也看不出是何物。 “此物是老夫当年赴乡试时,在一处破败山神庙中所得。” 老者解释道,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追忆。 “那日暴雨倾盆,老夫避雨时无意触动神龕机关,在暗格中发现此物。 “当时尚未开灵修仙,只当是幅寻常古画。 “直到踏入仙途后,才发现……” 说到这里,老者突然压低声音,“此物极可能是件法宝!” 李易怔了怔,“法宝?” 第074章 妖灵残宝,商盟请柬 “法宝?” 李易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这等宝物,金丹真人都不是人手一件,岂能出现在一个炼气修士手中。 见李易面露迟疑之色,青袍老者急忙解释道: “师弟莫要怀疑,此物確是一件法宝残卷。 “当年老夫曾请一位相熟的金丹前辈鑑定过,只是……” 他嘆了口气,“可惜年代久远,灵气散尽,已无法催动。” “不过话说回来,此物再什么说曾经也是一件法宝,要知道很多金丹期前辈也不是说人人一件。 “对钻研炼器之道的修士而言,仍不失为一件难得的参考之物。 “既然师弟给了霜儿一份机缘。投桃报李,这件残宝就赠给师弟你了。” 李易手握捲轴,直接拒绝,“这件残宝虽不能使用。但如师兄所说,炼器师对其应该会感兴趣,多少还是可以卖些灵石的。” 两人正僵持间,却听旁边的沈霜儿脆生生道:“师叔,你就不要推辞了。 “爷爷这个残宝不仅在咱们青竹坊市出售过,相距不远几个修仙家族的私人坊市也都去过。 “別人看了都说没什么用,比那些在古修战场捡的法宝残片强不了多少,最多也就给十块低阶灵石。” 这…… 霜儿的话,让原本还在彼此推让的两人瞬间安静了下来。 尤其是青袍老者。 饶是活了一百多岁也禁不住老脸通红,如同煮熟的大虾一般。 李易上一世是销售起家,心知再推辞反倒让场面更加尷尬。 他朗声一笑:“能藏在神龕机关中的物件,岂会是凡品?说不定是机缘未到罢了。 “好!这件残宝在下就厚顏收下了。” 说著,他故作郑重地准备卷好古画將其收入腰间储物袋。 当卷到三分之一时,李易忽觉画轴微微一颤。 他目光一凝,只见画中那方深潭墨色骤然翻涌,一道黑影如游鱼般掠过,转瞬便隱没在氤氳雾气之中。 妖气。 一股浓郁得近乎实质的妖灵之气! 李易心头一跳。 握著画轴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这残宝內竟暗藏如此精纯的妖气,绝对不是凡物!” 强压下心头震动,面上不露分毫。 眼下坊市人多眼杂,绝非查探之机,待回洞府后再细细研究不迟。 这般想著,他朝祖孙二人拱手作別,“师兄,小增元丹虽不是顶阶丹药,却也容易招灾惹祸。 “若师兄修为无损时倒也无须惧怕何人,现在还是小心些好。” 青袍老者神色一凛,肃然抱拳:“多谢师弟提点。老夫这就去寻间上等静室,为霜儿开灵。“ 李易含笑点头,转身离去。 刚走出十余步,忽听身后传来少女清脆的呼唤,“师叔!还未请教尊姓大名?” 他脚步未停,头也不回地答道:“厉归真。” 这是原身挚友的名字。 一个早已陨落在火云谷的外岛修士。 现在正好拿来用用。 原本想以真名结个善缘,但收了人家重宝后,反倒不好意思透露真实身份了。 “厉经百劫,万法归真……” 沈霜儿轻声念叨著,眼中闪过一抹讚嘆之色,“真是个好名字!” …… 距离採药任务截止尚有三十日。 既来坊市,不妨看一看物价行情。 在青竹卫驻点缴过三块灵石碎片后,他便閒逛起来。 连访两家符籙店铺,李易嘴角不自觉有些微微上扬。 自己绘製的木刺符,竟真达到了中品水准。 出了店铺。 正盘算著是否再去看看丹药行情,忽然察觉到一丝异样。 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好似从远处跟了过来。 余光一扫,是个国字脸的胖修士。 浓眉大眼间,透著几分商贾般的精明。 等看清对方修为后,李易微微怔了怔。 此人不过炼气五层修为,却敢在坊市中明目张胆地跟踪一个炼气八层修士? 真是好胆量! 李易索性停下脚步,转身直面对方。 说来也奇怪。 那胖修士竟不躲不闪,甚至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李易目光凌厉,“在坊市也敢行跟踪之事?可是嫌自己寿元太久?” 胖修士脸上堆满笑容:“道友误会了。鄙人並非劫修,而是来送道友一桩天大的机缘。” 李易蹙眉,“什么机缘?说出让我满意的话也就罢了,若是不然,阁下最好想想后果。” 那胖修士却依旧笑呵呵的,丝毫不以为意。 “道友莫急。在下在修盟殿前就注意到道友了。 “如今跟来,只是想邀请道友参加我们青鸞商盟举办的拍卖会。” 李易闻言心头一凛,身形不著痕跡地后撤了半步。 他目光微凝,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看似寻常的胖修士。 此人竟能自修盟大殿一路尾隨而来,而自己却毫无察觉,这份隱匿功夫简直可说是骇人。 莫非此人隱藏了真实修为? 似乎看穿李易的心思,胖修士哈哈一笑:“每位受邀的客人初次见面都是这般反应。 “实不相瞒,在下並非刻意隱藏修为,而是修习了商盟长老亲传的一种敛息术法。 “倒也不怕告知道友,此术越是修为低微,其效果越好,一旦突破筑基期反而效用大减。” 李易闻言,心中戒备稍缓。 但仍未完全放下警惕,沉声问:“道友与在下素昧平生,为何独独相中李某?” 胖修士捻须而笑,“方才自修盟殿外,在下亲眼目睹道友將珍贵的小增元丹赠予那素不相识的女修。 “如今修仙界尔虞我诈,这般侠义之举委实难得。 “我青鸞商盟虽以商立身,却最重品性德行。 “况且道友年纪轻轻便有炼气八层修为,天资不凡,也正合我商盟结交青年才俊的宗旨……” 对方说的滔滔不绝,李易却暗自冷笑。 这胖修士话说得极为漂亮,实则不过是见他方才出手大方,將他视作待宰的肥羊罢了。 並且他眼下也无意参加什么拍卖会,便直接拒绝:“道友美意在下心领,只是这拍卖会,恐怕要辜负好意了。 “另外,那丫头是双灵根,在下不过是烧个冷灶。 “日后她若被金丹真人收为入室弟子,有今日情分在,说不得能多个靠山。 “就算不成,损失也不过区区一粒丹药。 “说破天无非生意一桩,哪来的什么侠义之举?” 这次轮到胖修士怔住了! 显然没料到李易竟如此直白。 足足呆了十几息时间,方才挠挠头从袖中取出一份烫金请柬:“三日后戌时一刻,青竹坊市青鸞阁。道友若有意,持此请柬即可入场。 “若实在不想参加,也无妨,可以凭此请柬在本商盟一层修仙店铺兑换三张低阶符籙。” 说罢,他將请柬轻置於店外石桌之上,后退三步方转身离去,背影竟显出几分仓促。 第075章 乙木温神,残宝器灵 望著胖修士远去的背影,李易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缓步上前。 仔细检查请柬没有任何危险后,才將其收入袖袋。 储物袋中尚有两千六百余块灵石。 单单那中年劫修道士的三个储物袋就搜出一千九百块。 参加青鸞商盟的拍卖会可说绰绰有余。 这笔財富,甚至足够一个小型修仙家族半年用度。 况且所有拍卖会都支持以物易物。 袋中珍品尚有许多: 两株二阶灵药玄冰草与赤炎. 虽只是二阶灵药,但因是筑基丹必不可少的辅药,价值堪比三阶。 三阶灵药中,五行芝不用多说,乃是筑基丹主药。 据说每株成熟都需要吸收方圆百里內的五行灵气长达两百年之久。 即便品相普通的,一株也能卖出两千灵石。 血云藤则更胜一筹。 內蕴八种破境所需的灵气。 莫说整株,便是寸许长的一小段,在坊市中也值七八百块灵石。 更有两百年份的红莲果。 甚至还有一株四阶灵药冥雾草。 若再算上那支高阶符笔和寿元丹,这些宝物加起来,恐怕连顶级法宝都能换到。 但李易很快压下这个念头。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他比谁都清楚。 在坊市这种龙蛇混杂之地,做些小交易倒无妨。 毕竟修仙之人总要交易、兑换些修仙物资。 可若是將五行芝、冥雾草这等稀世灵药,或是高阶符笔、寿元丹之类的珍宝示人,那简直就是在额头上写著肥羊二字。 他自然不会如此蠢。 不过,去见识见识拍卖会的盛况却也无妨。 修仙之路漫长,积累些见识总归是好事。 …… 暮色渐沉。 李易悄然出现在自家小院门前。 远处山峦在浓雾中若隱若现。 而他的神情却比夜色还要沉静。 驻足片刻,確认无人尾隨后,这才推开院门,闪身而入。 院內一片寂静。 唯有晚风拂过灵田发出的沙沙声。 李易快步走向石庐。 他先是在阵旗周围绕行一圈,確认无人动过后,这才掐诀鬆开一道防护禁制,迈步进入石室。 甫一入內。 两面阵旗立刻取了出来。 一面赤红旗,绘有火龙吐珠。 一面杏黄旗,绣著木刺法阵。 这套阵旗颇为特殊。 不似寻常阵法需要阵盘辅助,更无需灵石催动。 其灵力来源全凭旗杆所用的特殊灵木,能够自主吸纳天地灵气。 李易辨不出具体是何种灵木所制。 要知道修仙界灵木种类数以万计,有的可作护岛大阵的擎天巨柱,有的却灵气稀薄得只能当柴烧。 但能自主吸纳灵气这一点,便足以证明这是高阶阵旗无疑。 隨手丟出,两桿阵旗稳稳插在內室门口。 隨著赤黄二色灵光从阵旗中涌出,整个石庐好似被一个无形的灵罩罩住。 从火云谷出来后,这两桿阵旗李易研究了无数次。 除了可以隔绝神识外,还未曾发现其它玄妙之处 不过自从抹去王天化残留的神识印记,並以精血祭炼认主后,倒也勉强能够驱使运用。 “或许该寻个可靠的阵法师请教一二!” 但隨后马上又摇了摇头,“此事需从长计议,急不得。” 修仙界人心叵测,信任二字何其奢侈! 贸然將这等宝物示人,恐生祸端。 眼下还是先专心修炼,待时机成熟再作打算。 盘膝坐於云床,李易开始闭目调息。 这次修炼的不是《五雷诀》,而是《乙木培元功》。 此功法可温养丹田,增强神识。 还可纳木灵之气,加快伤势的恢復。 当然,此乃大白话。 原文可不是这般。 玉简篆字:以乙木之气温养百骸,拓经脉似根须盘结,壮神识如万古青穹。 修至大成者,一念生机续断,识海自成周天。 长生不死,可窥万物。 李易觉得有些瞎扯。 若真能长生不死,那五灵根的火云上人又怎会陨落? 可见描述未免太过夸大。 收敛心神,口中默诵功法第一层《乙木温神》要诀。 渐渐地,一缕缕精纯的木灵之气自经脉中升腾而起。 这些灵气青翠欲滴,在他身后交织缠绕,竟缓缓凝聚成一株参天古木的虚影。 半个时辰后,李易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周身疲惫一扫而空。 更令他惊喜的是,识海中的那团神识似乎比先前又凝实了一丝。 虽然进步细微,但日积月累之下,必能见到显著成效。 …… 轻拍储物袋,將得自青袍老者的捲轴残宝取了出来。 同时取出的还有龟壳小盾、金罡符以及斩仙符。 此残宝,妖气浓郁的可说骇人,不得不防。 掐动法诀,只见李易掌心青光流转,一股精纯至极的乙木精气喷薄而出,在周身凝聚成一个翠绿色的护体灵罩。 確认防护周全后,他才小心翼翼地展开古画。 依旧是那幅墨色清晰的山水图景。 中间那处寒潭也好,水池也好,也依旧雾气氤氳。 或许是时间太久,这件法宝竟没有任何修士留下的神识印记,仿佛从未被人祭炼过一般。 李易细观捲轴良久,却始终未能参透其中妖气来源。 他试探以指尖轻触画绢表面,触感与普通画卷无异。 山峦叠嶂,寒潭幽深。 所有景致皆是笔墨所绘。 “这却是怪事了,一幅画而已,怎么妖气如此浓郁? “算了,先收起来。” 就在他准备收起捲轴之际,异变陡生! 只见画中寒潭突然泛起涟漪,一团刺目血芒破水而出,以迅雷之势朝洞外疾射。 血芒所过之处,妖气翻涌如潮,浓郁得几乎要凝结成实质, 眼看就要飞出石庐洞口,突有两道灵光自阵旗迸发。 赤黄二气交织,將其紧紧缚住。 任凭其如何挣扎都挣脱不开,反而隨著挣扎越收越紧。 待灵光稍敛,李易这才看清血芒真容。 竟是一只从未见过的奇异飞禽。 不! 或许可以称之为飞兽。 这是一头长著一对青色翅膀的红色小狐。 通体赤红如血,四爪锋利如刀,一双妖目更有一丝擬人般的惊慌。 “这…… “这是何等妖物,竟能藏在一幅画里?” 第076章 雷法骨翅,李易心动 李易从云床一跃而下。 斩仙符握在手中,冰冷的触感让他心神稍定。 万一有变,可瞬间激发。 石庐內烛火摇曳,映照出灵网中那只奇异小狐的身影。 它每挣动一次,就有缕缕血色雾气从体內涌出,在昏暗的光线下好似一团赤红火焰。 “这却是怪事了。” 长翅膀的狐狸,李易是第一次见到。 不! 甚至听都没听过。 《万灵仙录》、《妖兽图鑑》,各种修仙见闻记,也算倒背如流。 可根本找不到关於这小狐的半点记载。 《万灵仙录》第二百六十页记载的『青翼蝠』,虽有青色双翼,却是鼠身。 然后蛮荒异种篇中提到的『青焰飞猊』倒是狐形,却没有翅膀。 闭上眼,仔细搜寻徐管事那庞杂的记忆,依旧一无所获。 “莫非是古画捲轴之器灵?” 但很快,他就否定了这个猜测。 器灵有自己的特性。 其形体介於虚实之间。 这小狐明显是血肉之躯。 就在他思索之际,灵网中的小狐突然停止了挣扎。 狐目中的惊慌渐渐褪去,转而流露出几分人性化的哀求。 连带著周身血雾都收敛了不少。 “却也有几分聪明!” 李易心念微动,手中法诀变换,稍稍鬆开了阵旗的禁制。 赤红小狐好似知晓自己不是两面阵旗的对手,脱困后竟没有逃窜。 而是把目光落在身前不远处的龟壳小盾上。 它歪著脑袋,一双妖目仔细打量悬空漂浮的龟壳,狐目中竟浮现出几分困惑。 犹豫了片刻,它竟缓缓走到龟壳小盾前,用爪子敲了敲。 李易眼中精光一闪,右手食指轻弹,一道细若游丝的灵光咻地射向龟壳。 咻! 灵龟虚影从小盾上浮出。 龟首似龙。 頜下生有金色虬须。 双目蕴雷。 令人不能直视。 赤红小狐如见天敌,浑身毛髮瞬间炸起。 背上青翼猛地张开,化作一道红影腾空而起。 它在石室顶部盘旋数圈,双翅带起的劲风將烛火吹得明灭不定。 待確认小盾上的灵龟並无攻击性后,这才缓缓落回龟壳旁,只是惧意加深了几分。 下马威给了,李易试探性地开口,“可能听懂我的话?” 他声音刻意放轻。 甚至还带了几分温和。 小狐闻言耳朵微动,歪著脑袋看向李易,显然明白这是在对它说话。 但那双灵动的眼睛里却写满了困惑,根本无法理解话中含义。 “看来无法沟通。” 李易嘆了口气。 当他在小狐那对青色翅膀上掠过时,脸上登时露出一丝震惊之色。 这翅膀竟不是天生之物! 看似浑然天成的青翼,实则是一件精妙绝伦的法器。 双翼以某种妖兽的骨骼炼製而成。 通体青玉般莹润,表面雷纹隱现。 更奇妙的是,每隔两息,骨翅上便会浮现一层金色翎羽的虚影。 每当翎羽虚影显现,骨翅便泛起微光,隱约可见雷霆之力流转其间。 李易心头一动,右手掐诀,一道雷灵力自指尖激射而出,在小狐脚边炸开一道刺目雷弧。 噼啪! 受惊的小狐双翼猛然张开,原本虚幻的金色翎羽竟在剎那间凝实,整对青翼瞬间暴涨三尺有余。 还未等李易看清变化,眼前红影骤闪,小狐已凭空消失。 待他定神再看,那抹赤红身影竟已出现在四丈开外的石庐另一端。 “这?” 李易张大了嘴,半晌说不出话来。 好惊人的遁速! 方才那一瞬的遁速,简直骇人听闻! 一息! 一息遁出四丈。 比五行风遁符还要快上许多。 要知道,当初他与冯诗韵在火云上人洞府逃命时,藉助五行风遁符也不过瞬息两丈。 而这小狐仅凭背上这对骨翅,竟能轻鬆遁出四丈之远! 更可怕的是,从它游刃有余的神態来看,恐怕远远不是这对骨翅的极限。 怦怦、怦怦! 李易的心臟剧烈跳动起来。 他死死盯著那对泛著雷光的青色骨翅,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 若是能將这对骨翅收为己用,那岂不是有了保命的本钱? 即便遇到筑基期修士追杀,也未必没有逃生的机会! 但下一刻就苦笑起来。 眼下这一人一狐连最基本的沟通都成问题,如何取的此物? “直接灭杀?”李易眼中寒光一闪。 隨即又马上否决。 强行出手,且不说这小狐展现出的惊人遁速难以捕捉,单是那骨翅上流转的雷霆之力就令人忌惮。 何况这小狐虽来歷不明,却並未显露敌意。 灵动的眼眸中除了惊慌,便只剩最本能的求生欲望。 强行將其灭杀,於情於理不合。 杀伐决断,並不是滥杀! 除了邪修与劫修外,哪怕是魔修也讲究个事出有因。 万灵仙录最后一页有数行劝言。 乃是修盟唯一一位飞升灵界的化神期修士在其元婴后期时亲自书写。 万般皆可得,唯有心难证。 修仙先修心。 贪杀一起,道心便损。 筑基时的心魔劫尚可凭修为硬抗,结丹的问心关也能靠丹药辅助。 但到了结婴之时,那道道无量劫火,怕是会焚尽道基。 况且贸然下杀手,万一骨翅也隨之损毁,那真就是得不偿失了。 就在他沉思之际,那赤红小狐已自顾自在石室內游逛起来。 它时而用脑袋轻蹭阵旗,时而用爪子拨弄散落的符纸,甚至还会歪著头端详那些画废的符籙,活像个充满好奇的孩童。 这般灵性十足的举动,让李易越发確信这小狐绝对可以商量商量。 一人一兽就这样在石室中保持著微妙的平衡,一个谨慎观察,一个好奇探索。 烛火渐暗,窗外已现出鱼肚白。 整整一夜过去了! 李易熬得住,这小狐却是撑不住了! 它焦躁地来回踱步,时不时看向被捲起的古画捲轴,显然是想回去。 可是李易已经把捲轴捲起,並且斩仙符与子母刃虎视眈眈。 小狐急的乱转。 就在这时,一张废弃的符纸被气流捲起,恰好飘到李易面前。 “有了!“ 李易眼前一亮,当即取出三张空白符纸铺在乌木桌上。 运笔如飞,很快画出三幅简图。 第077章 意外之喜,雷翅到手 三幅绘图,栩栩如生。 第一幅,生动描绘了小狐与那对青色骨翅分离的场景。 第二幅,骨翅已落入李易掌中,他嘴角微扬,露出满意的笑容。 第三幅,则勾勒出小狐安然返回古画捲轴的景象。 那赤红小狐见状,缓缓收拢骨翅,迈著轻盈的步伐凑上前来。 它歪著脑袋,灵动的眼眸仔细端详著这三幅图画。 突然,它浑身一僵,显然已完全明白了李易的意图。 隨后竟露出极为人性化的表情。 它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青翼微颤,鼻尖轻皱,那神態分明是在嘲讽李易这般巧取豪夺的行径。 “哼!” 李易冷哼一声,手中斩仙符微微亮起寒光。 小狐顿时浑身毛髮一抖,立刻换上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 它耷拉著耳朵,尾巴蜷缩在腹下,狐目瞬间蒙上一层水雾,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孩童。 沉吟片刻。 李易从储物袋中取出十余个玉瓶,將炼气散、回春丹、养气丹、补气丹、祛毒丹、清心丹、匿息丹、辟穀丹、小增元丹等丹药各倒出一粒,在地上排成一列。 隨后又迅速绘製了第四幅图画:他將丹药餵给小狐,而小狐则心甘情愿地將骨翅交予他。 然而小狐只是漫不经心地嗅了嗅这些丹药,便嫌弃地別过脸去。 它不住地摇头晃脑,那频率快得如同凡间的拨浪鼓一般。 更夸张的是,还用前爪捂住鼻子,青翼轻扇,將丹药的气味驱散。 “这……” 李易怔在原地,眼中闪过一丝错愕。 这小狐的灵智之高,简直超乎想像。 怕是比起凡人中十二三岁的聪慧少年也不遑多让。 “罢了!” 李易一咬牙,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 他伸手在储物袋上一抹,顿时云床上光华大作。 金纹玄叶果、玄冰草、赤炎、五行芝、血云藤、青鸞果等珍稀灵药一一呈现。 最后连那株珍贵的四阶冥雾草也被他取了出来。 小狐瞬间僵在原地,那双灵动的眸子瞪得滚圆,直勾勾地盯著那枚金纹流转的玄叶果。 它的小鼻子不停地抽动著,前爪不自觉地向前探出,却又怯生生地缩回,活像个见到心爱玩具又不敢上前的孩童。 李易见状,毫不犹豫地弹出一枚金纹玄叶果。 小狐身形一闪,精准地接住灵果,咕咚一声便吞了下去。 它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眼中满是渴望。 李易心中一笑。 第二枚灵果马上拋出。 这次小狐却不再狼吞虎咽,而是小心翼翼地用前爪捧著,小口小口地细嚼慢咽,仿佛在品味世间最美味的珍饈。 它並不知道,它本来就赤红色的毛髮,在服用了金纹玄叶果后,好似镀了一层金光。 不仅如此,全身的灵气波动也比之前强烈许多。 但这一切,李易却是知道。 他全部看在眼中。 “想不到啊想不到,这金纹玄叶果竟然还有如此功效,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了。” 交易的天平,正在悄然倾斜。 当小狐吃完第二枚灵果,抬起头眼巴巴地望向第三枚时,李易瞬间收起了和善笑容。 他缓缓摇头,右手食指坚定地指向小狐背后的那对青色骨翅,目光中带著不容拒绝的意味。 石室內的气氛顿时为之一变。 小狐耳朵一抖,后退了半步。 但目光仍不时瞟向桌上的金纹玄叶果,显然陷入了天人交战之中。 似是在考虑这个“交易”。 李易见状,心中暗笑,知道这小东西动摇了。 现在要做的就是加码。 当即又摸出十几枚金纹玄叶果,哗啦啦地丟在它面前。 然后马上绘了第五幅图。 小狐蹲坐在地,面前摆著一个大箩筐,筐里堆满了金灿灿的玄叶果。而在它身后,漫山遍野全是果树,枝头沉甸甸地掛满果实,金光耀眼,仿佛取之不尽。 小狐吞下第六枚金纹玄叶果,满足地打了个响嗝。 它眼睛渐渐眯起,脑袋一点一点的,活像喝醉了酒的顽童。 见状,李易摇头失笑:“倒是贪嘴。” “罢了。” “强求不得,就当先结个善缘。” 正欲摊开古画捲轴,让这小狐回去。 突然! 石庐內发出两声清脆狐鸣。 青色骨翅竟然慢慢从它背上飞出,落在了李易面前! 李易眼中精光一闪,迫不及待地伸手去接。 谁知骨翅刚一入手,顿时雷光大作,一层极为密集的雷弧骤然爆发。 “好霸道的雷力!” 若非他反应迅速,及时后撤数步,怕是要吃个大亏。 即便如此,持著骨翅的右手仍被电得发麻。 这还多亏了他身具雷灵根。 若是寻常修士,恐怕整条手臂都要废了。 那赤色小狐见状,狐目中闪过一丝狡黠,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显然早知如此。 李易也是自嘲笑笑。 都说那些劫修贪婪。 现在碰到这等雷翅至宝,自己也是按耐不住! 定了定神,缓缓运转《五雷诀》。 凝云化蛟! 隨著法诀催动,掌心渐渐凝聚出一团雷云。 这部李家先祖得自古修洞府的功法虽然只有两层,且修炼极为的困难。 但单单掌心凝聚雷云,再云雾化蛟这一条。 各种有记载的雷法中並无这等景象。 寻常雷法多是直来直往,唯独这门功法才有这等异象。 “去!“ 一条鳞爪分明的雷蛟自云中探首,张牙舞爪地扑向骨翅。 两相接触的剎那,爆发出刺目雷光。 令人称奇的是,原本暴烈的骨翅雷光,遇到这雷蛟竟如见旧主,转眼便温顺下来。 道道雷芒如丝如缕,乖巧地在李易指间游动。 待最后一丝雷光臣服后,李易终於將这异宝稳稳托在掌心。 细看之下,这骨翅虽是用的不知名兽骨炼製,但通体却如青玉雕琢。 长约一尺,宽六寸许。 表面雷纹隱现。 內里蕴含的雷灵之力更是精纯得骇人,比他见过的任何雷系材料都要纯粹。 试著渡入一丝灵力。 嗡! 骨翅顿时青光大放,隱隱传出风雷交鸣之声。 “好宝物,现在终於是我的了。” 轻抚骨翅,李易脸上难掩喜色。 第078章 炼气九层,地下黑市 “骨如青玉,经雷云淬炼,便唤作『青云翅』罢!” 说完,李易將骨翅收进了储物袋。 赤色小狐见到这一幕,狐瞳猛地一缩。 那双灵动的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的神色。 显是未料到李易真能降服这对骨翅。 然而,这份惊讶並未持续太久。 短短几息时间过后,小狐便恢復了那副慵懒模样。 甚至还带著几分如释重负。 相比骨翅。 它显然更在乎金纹玄叶果。 赤尾轻摆,对著剩余灵果喷出一口血色雾气。 那雾气如有灵性般將灵果包裹,竟带著它们缓缓飘起,最终稳稳落在狐背之上。 临行前,小狐意味深长地望了李易一眼,隨后纵身一跃,轻盈地落向案头的古旧捲轴。 在它触及画卷的剎那,惊人的一幕发生了。 它的身躯竟然开始渐渐虚化。 不过数息时间,便化作一缕青烟,裊裊没入画中。 待青烟散尽,画卷已悄然变化。 原本空无一物的深潭畔,此刻竟多了一只栩栩如生的赤狐印记。 灵动非常。 与方才消散的小狐別无二致。 “这……?” 李易指尖轻触画卷。 相比之前的冰寒刺骨,如今隱隱多了一丝温度。 石庐重归寂静。 只剩下摇曳的烛火映照李易这张平平无奇的脸庞。 良久,他方从震撼中回过神来。 “机缘,绝对是大机缘!” 李易隱约意识到,自己怕是撞上一桩天大的机缘。 不!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准確地说,是两桩。 提升遁速的骨翅暂且不论,单是这幅能容纳活物的捲轴古画,就绝非寻常法宝可比。 踌躇一会。 李易凝视画卷深潭,略一沉吟,屈指咬破指尖,殷红精血滴落画绢。 血珠触及纸面,如坠幽潭,转瞬无踪。 然而古画寂然,未现半分异状。 “果然没这么简单。” 李易摇了摇头。 对於法宝,简单的滴血认主显然並不可行。 或许只有等到金丹期时,用丹火祭炼方才可以使用。 心念及此,倒也释然。 毕竟法宝本就是金丹期修士才能驾驭之物。 正准备將这幅捲轴古画收起,深潭突然剧烈翻涌起来。 隨后,一道青蒙蒙的灵气如裊裊炊烟,自潭心缓缓升腾。 这灵气不显锋芒,不露锐气,反透著一股温润之意。 “这灵气?” 李易眉头微皱。 这道青蒙蒙的灵气给他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却一时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忽然,他眼中精光一闪。 “是了!这灵气与血云藤中蕴含的破境灵气竟有七八分相似!” 既如此? 李易当即盘膝而坐,在云床上摆出五心朝天之势。 双手掐诀间,《五雷诀》已然运转开来。 只见他掌心雷光闪烁,一团寸许大小的雷云凭空浮现,云中电蛇游走,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隨著功法继续运转,那团雷云渐渐散开,化作一片朦朧雷雾,將空中的青色灵气完全笼罩其中。 雷雾与青气相触的剎那,骤然爆出刺耳锐鸣。 如沸油泼雪,滋滋作响。 然而不过转瞬,部分青气便被雷雾绞碎炼化,化作一缕精纯灵力,顺著李易鼻窍没入体內。 “果然能被我的雷云炼化!” 一个时辰过去,李易极为轻鬆。 三个时辰后,他额头已见汗珠,但青色灵气才吸收了不到十分之一。 六个时辰后,他道袍后背完全被汗水浸透。 九个时辰过去,雷云由青白渐转淡金。 此刻李易体內灵力已近枯竭,道袍尽湿,恍若从水里捞出来一般。 而空中那青色灵气的炼化进度,才堪堪达到三分之一。 李易强撑著取出一粒上品补气丹服下。 丹药入口即化,精纯的药力瞬间充盈四肢百骸,將他的灵力恢復到八成左右。 不敢有丝毫耽搁,他立即取出两块雷属性中品灵石握在掌心,继续运转《五雷诀》。 就这样,两天两夜不间断的炼化后,李易终於缓缓睁开了双眼。 此刻在他掌心悬浮的,已是一团赤金色的雷云。 与先前的雷云截然不同,其中蕴含的雷霆之力更为精纯强大。 更令他欣喜的是,经过这番苦修,他的修为竟水到渠成地突破到了炼气九层,距离筑基又近了一步。 “这潭水?” 李易凝视著恢復平静的古画,发现中间那口深潭的水面竟下降了些许。 他心头微动,正待细看。 此时。 画中小狐似乎感应到什么,竟抬头衝著画外眨了眨眼。 李易分明看到,这狐狸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怎么说呢。 仿佛这场交易,它才是真正的贏家。 “等等……” 他猛地攥紧画卷,一个惊人的念头闪过脑海。 或许从一开始,这小狐狸就在下一盘大棋。 储物袋中的那对青云翅,对它而言可能真是某种束缚。 而这场交易,恐怕正中它的下怀。 换句话说,从一开始,这小狐狸就在等人帮它解开这个束缚! 此人必须身具雷灵根,能够以雷法祭炼骨翅。 只有骨翅重新找到主人,它才能真正的得脱苦海。 否则一切都是镜中水中月。 而自己,恰好就是它等待多时的那个“有缘人”。 想通此节,李易不禁苦笑。 这场看似自己占尽便宜的交易,实则全在小狐算计之中。 唯有最后那缕灵气,算是对自己的一种补偿。 目光再次落向画卷,李易觉得,这小狐狸身上还藏著更大的秘密。 不过眼下,倒也不必深究。 “来日方长。” 他轻声道。 隨后將古画小心卷好收进了储物袋中。 …… 夜幕低垂。 月光洒在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映出一片清冷的光辉。 李易站在一座好似青鸞圣禽的巨型建筑前,心中颇感震撼! 青鸞商盟这次拍卖会,实际上是一场黑市拍卖。 所以开在青鸞阁的地下。 深吸一口气,他迈步走进了青鸞阁。 阁內灯火昏暗。 只有几盏长明灯在角落里摇曳,散发出微弱的光芒。 柜檯后站著一名虬髯大汉,身材魁梧,面容粗獷,一双虎目炯炯有神。 他见李易进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沉声道:“道友,可有我商盟的请柬?” 第079章 金丹修士,初见二牛 “自是有的!” 李易点了点头,从袖袋取出请柬,不卑不亢的递了过去。 虬髯大汉双手接过请柬放在桌上。 然后打开旁边一个玉匣,从中取出一面青铜小镜。 开始翻来覆去仔细查验。 时而用铜镜照射请柬边缘处的青鸞图案,时而轻嗅纸张上残留的灵墨气息。 確认无误后,这才微微頷首,“道友稍候片刻。” 说罢,他转身走到一旁,伸手在石桌上的酒壶上一拧,只听“咔嚓”一声轻响,石桌后的墙壁缓缓裂开,露出一条幽深的通道。 深处,隱隱有鸞鸣之声传出。 但转瞬即逝,让人怀疑是否幻听。 虬髯大汉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粗声道:“请!” 他侧身让开时,一股极为阴寒的气息扑面而来。 见此。 李易下意识地运转体內灵力,在周身形成一层薄薄的护体灵光。 不过转念间,他的神色便恢復如常。 青鸞商盟背后乃是虞国赫赫有名的青鸞宗。 据说该宗传承自上古时期。 宗门內供奉著一尊真正的青鸞骸骨圣像,每逢百年大祭时,那圣像甚至会显化真灵虚影。 作为人族修仙界排名第三的顶级商盟,青鸞商盟与万灵商盟、红莲商盟並称三大商盟。 这种有元婴后期大修士坐镇的超级势力,最看重脸面。 况且是在修盟的地盘上,绝不会有什么问题。 念及於此,他直接迈步踏入幽深的通道之中。 甫一入內。 脚下便传来一种冰凉触感。 大概率用的是某种寒玉。 通道两侧的墙壁上,每隔十步便镶嵌著一颗龙眼大小的夜明珠。 虽不明亮,却足以让人看清脚下的路。 李易一边缓步下行,一边在心中默数著台阶。 这是他两世为人养成的习惯。 每到一个陌生环境,都会下意识地记住逃生路线。 毕竟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当数到第三十六步时,眼前豁然开朗。 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比外界至少要浓郁三倍以上,让他浑身的毛孔都不由自主地舒张开来。 这是一处方圆六七丈的地下厅堂。 厅堂四壁镶嵌著会发光的萤石,柔和的光芒將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不过这並不是拍卖大厅。 而似一个让客人歇脚的地方。 除了十几个蚕丝蒲团外,角落里还设有数个灵木茶案。 此刻,淡淡的茶香瀰漫在空气中。 显然,商盟考虑周到,特意在此设下缓衝区域,以免客人贸然进入核心区引发混乱。 当然,最重要的目的是拦截一些不受欢迎的客人。 果然,就在石门前方的蒲团上,一位白髮苍苍的老修士正盘膝而坐。 老者身形瘦削,呼吸绵长,整个人仿佛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 “小友年纪轻轻竟然炼气九层。不错,不错。”老者睁开双眼,缓缓说道。 声音虽然不大,却仿佛直接在李易脑海中响起。 李易只觉心神剧震。 体內灵力都为之一滯。 更令他骇然的是,以他目前的修为,竟完全看不透这老者的深浅。 对方的气息让李易有一种在炎潭见到徐管事时的感觉。 时而如渊似海,深不可测。 时而又似古井无波,杳然无跡。 这种收发由心的境界,至少也是金丹期以上的修士才能具备。 “进去吧,还有半盏茶时间老夫就要用法阵封门了。” 说著,老者袖袍一挥,石门上的青鸞浮雕突然亮了起来,散发出柔和的青光。 隨即缓缓打开。 就在李易即將踏入石门的瞬间,老者突然又开口,声音低沉却极为清晰。 “来我青鸞商盟,无需易容。 “不管你拍下什么宝物,我商盟都会护你周全。” 李易闻言,心中一凛,忙恭敬道:“多谢前辈指点。” 他面上恭敬,心中却无多少波澜。 自己的易容术本来就是糊弄同阶修士的,被金丹期修士一眼看穿也属正常。 要知道金丹修士享六百载寿元,乃是被尊称为“真人”的存在。 这等人物神识如炬,据说连修士体內灵力运转的轨跡都能洞若观火。 若连张粗製滥造的人皮面具都看不破,这几百年苦修岂不成了笑话? 踏入石门,眼前豁然开朗。 一股比前厅更加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 其中还夹杂著淡淡的灵木香味,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四四方方的一个大殿。 足以容纳两三百人而不显拥挤。 四角各立一根盘龙玉柱,柱顶镶嵌著硕大的明珠,將整个空间照得如同白昼。 中央是一条宽阔的过道,通往一个丈许高的木製高台。 那里大概就是拍卖台了。 此时台上已经摆放著一张玉案,案上盖著红绸,想必是用来展示拍品的。 甫一进这地下石殿,马上就是十几道神识扫来。 不过很快又收了回去。 显然,在这些老江湖眼中,李易哪怕是炼气九层,也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菜鸟罢了,不值得过多关注。 前排还有不少座位。 李易肯定不会去凑热闹,寻了个靠后的角落安然落座,目光却在暗中將殿內情形尽收眼底。 殿中修士大多遮掩面容,或戴斗笠,或覆面具。 即便有商盟作保,大部分人仍不愿以真面目示人。 唯前排数人衣著华贵,衣衫上绣著显赫的家徽,显得格外张扬。 最令人惊异的是殿內灵气之浓郁。 李易自问没有看错的话,拍卖台表面铺了整整一层聚灵木。 此木乃是修仙界有名的灵木之一,多是作为修士云床木料或者阵旗旗杆的主材料。 而这里却是当作踩在脚下的普通灵木。 也不知道是真的大方到如此,还是故意显摆自己实力。 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杂念,静待黑市开启。 …… 一盏茶。 一炷香。 整整半个时辰过去,大殿內已经坐满九成宾客,却迟迟不见黑市开启。 百无聊赖之际,李易的目光不自觉地被殿顶的雕刻吸引。 如同石门一样,那里赫然也刻著一只栩栩如生的青鸞圣禽。 隨著观察角度的变化,这青鸞的姿態似乎也在跟著改变,仿佛活物一般。 最令人心惊的是那双锐利眼眸,仿佛能从灵界洞穿虚空,俯视殿內眾生。 “道友,莫要再看了!” 就在李易凝神注视时,身旁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侧头一看,见是个浓眉大眼的小黑胖子。 相貌憨厚,皮肤黝黑。 若不是穿著法袍,妥妥一个耕田的农家子。 见李易扭头看来,他连忙压低声音道:“道友,此乃万灵仙录记载的天地真灵之一,千万不要与它对视。” 李易笑笑,“这却是为何?” 小黑胖子一挑眉,露出一副你问我算是问对人的表情,“道兄年纪轻轻便已炼气九层,想必三十岁前定能衝击筑基。 “可这筑基时的心魔劫最是凶险,若是在渡劫时突然浮出此物虚影……” “轻则道基受损,重则走火入魔啊!“ 李易目光微动,郑重抱拳:“多谢道友指点,在下受教了。“ “客气啥!”小黑胖子憨厚一笑,露出一口白牙,“在下韩二牛,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第080章 天灵根丹师与五行针 李易隨口道:“在下厉归真。” 韩二牛琢磨了一会,眸子一亮,“道种丹田,万法归真,好名字!” 隨即又挠了挠头,“不像我的名字,听起来傻傻的!” 李易打量著他朴实的模样,忍不住问道:“道友叫二牛?莫非家中还有位兄长?” 韩二牛闻言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说来惭愧。我出生时家里穷得叮噹响,连头牛都没有。 “我娘天天念叨要是有头牛就好了。 “后来我出生时,祖母笑说这娃壮实,以后能当两头牛使唤。 “於是就叫二牛了。” 李易听罢心中有些莞尔。 亦是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这傻小子三言两语就自己把自己的底细交代了个乾净。 也不知道是真的这么憨,还是另有它意。 不过看他憨厚老实的模样,倒也不似作偽。 “说来也是机缘巧合。” 韩二牛搓了搓粗糙的手掌,继续道:“十岁那年,村里来了个游方道士,说我有仙缘,非要收我为徒。爹娘高兴坏了,哪知道……” 他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那老道竟是个邪修,专门抓有灵根的孩子炼什么人丹。” 李易闻言眉头一皱。 这等邪修他也有所耳闻,专挑非修仙国的凡人国家的孩童下手,以收徒为名行害人之实。 “幸好那年玄律司的赵老执事路过,识破了那邪修的勾当。“韩二牛眼中闪过一丝感激,“虽然我只是个四灵根的废材,赵老还是把我带回了青竹坊市。这十年来,靠著在玄律司打杂,总算修炼到了炼气七层。” 说到这里,他神色黯然:“可惜前年赵老坐化了。如今我又成了无依无靠的散修。” 说罢,韩二牛拍了拍腰间的储物袋,憨笑道:“这次来就是想买些丹药,试试能不能突破到炼气八层。” 李易暗自点头。 这韩二牛虽然资质平平,但能在十年间从凡人修炼到炼气七层,可见其心性坚韧。 不过看他储物袋乾瘪的模样,怕是积蓄有限,在这拍卖会上怕是难有收穫。 “道友可知今日拍卖会虽然是黑市,但却有几件异宝要拍卖……”韩二牛正要显摆下自己的消息灵通,忽然殿內钟声大作,原本嘈杂的人声顿时安静下来。 三声钟鸣。 只见高台上一道灵光闪过,一位身著青色道袍的中年修士凭空现身。 此人五官疏朗,面容肃穆,周身散发著筑基期修士特有的威压,道袍上绣著的青鸞图案在灵光映照下栩栩如生。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他並未立即宣布拍卖开始,而是转身走向坐在首排的一位青衣美妇。 那美妇衣袂上绣著个古朴的“牧”字,举手投足间自有一派雍容气度。 只见方才还威严十足的筑基修士,此刻竟换上一副和煦笑容,甚至带著几分恭敬之色。 两人言谈间,筑基修士不时微微欠身,態度谦和得完全不似一位筑基高人应有的做派。 殿內眾修士见状,都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投向那位神秘的美妇人,暗自猜测其身份来歷。 能让青鸞宗的筑基执事如此礼遇,此女来头定然不小。 李易见那青鸞商盟的筑基修士正在与那个青衣美妇说起来没完,不由得生了几分好奇心,施展传音入密问道:“韩道友, 那两位前辈,你这知道来歷?” 韩二牛这次不敢低声交谈,而是施展传音入密,“虽然没被赵老收为弟子,但却也跟著他老人家开了些眼界。 那位中年男修,青鸞商盟在青竹坊市明面上的店主,叫修松年,筑基后期修为。 那青衣女修虽然只筑基中期,却是一位丹师。 来头甚大,乃是是真灵岛牧家的人。 牧家是个炼丹世家,是近千年来,唯一一个被盟主亲自邀请去真灵岛安家的修仙家族。 这女修好像叫牧清霜,天灵根修士,不过四十岁就筑基中期,更是继承了牧家的炼丹术,以后大概率是修盟灵丹岛之岛主。 说不定还会进入修盟的长老会。 对於这种在修盟能掌握实权的修士,青鸞商盟自然要交好!” 说到这里,韩二牛的语气越发恭敬:“这等在修盟手握实权的人物,青鸞商盟自然要小心结交。听说修前辈为了討好她,连珍藏多年的四阶灵药都捨得割爱。” 李易暗暗点头。 难怪堂堂筑基后期修士,在那牧清霜面前却如此谦卑。 炼丹宗师本就地位超然,更何况是这等前途无量的天骄。 不过,这就是天灵根吗? 来到这方世界,他还是第一见到天灵根修士! 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那牧清霜身姿婀娜,一袭青衣更衬得肤若凝脂。 精致的五官不施粉黛,却自有一番动人韵味。 许是已为人妇的缘故,她举手投足间透著成熟女子特有的风姿,与想像中那些不食人间烟火的丹师大相逕庭。 更让李易意外的是,此女言谈举止落落大方,毫无高阶修士常见的倨傲之气。 看她与修松年交谈时的神態更像是一个曾经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当出嫁给富商巨贾后,变成待人接物,让人如沐春风的老板娘。 就在李易暗自揣测之际,修松年已结束了与牧清霜的交谈,转身走向拍卖台中央。 李易收敛心神,將注意力转向了拍卖台。 这种黑市拍卖会,往往能见到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说不定今天就能捡个漏。 修松年环视一周,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今日拍卖会正式开始。老规矩,价高者得,不得以势压人。” 说罢袖袍一挥,第一件拍品便悬浮在了半空中。 不过是一个玉匣。 准確的说是长方形玉匣。 玉匣长约尺许,宽三寸,表面雕刻著繁复的云纹,在灯光下泛著温润的光泽。 韩二牛见状忍不住传音道:“这青鸞商盟当真会做生意,第一件拍品还要故弄玄虚地装在玉匣里吊人胃口。” 李易笑笑没有说话。 前世他经常参加一些古董拍卖会。 一般来说,拍卖会的第一件拍品就是吊人胃口的,拉一波人气。 所以必然是一件珍品。 果然,修松年指尖轻点,一道灵光打在玉匣上。 匣盖应声而开,顿时一道耀眼的金色流光迸射而出,將整个拍卖台都映照得金碧辉煌。 待光芒渐敛,只见一根长约两寸的金针静静悬浮,针身细若髮丝,却隱隱有五色灵光流转。 “中阶灵器,五行针!” 第081章 竞拍激烈,商盟规则 李易目光微凝。 第一件拍品就是中品灵器,看来今日的黑市拍卖可以值得期待。 “此针采五行金精所铸,在出炉时又加入一粒四级妖兽的妖丹,可破大多数护体灵罩。 “就算中阶防御法器,也可一针洞穿。 “更难得的是……” 修松年故意顿了顿,“此针名为五行针,就是不管是哪种灵根都能发挥它的最大作用。 並且! 说到这里,他又放慢声调。 发觉台下宾客都聚精会神的看著,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他掌心朝上,一道精纯灵力注入五行针中。 只见那原本仅有两寸长的纤细金针骤然暴涨,瞬间化作一尺有余的冰晶长针。 针身表面凝结出细密的冰霜纹路,针尖处更是吞吐著刺骨寒芒,整个拍卖台的温度都隨之下降了几分。 就在眾人惊嘆之际,修松年灵力一转,冰霜瞬间消融。 针身上,一层金色火焰升腾而起,炽热的气浪与先前的寒意形成鲜明对比。 火焰並非寻常之火,而是呈现出纯粹的金焰。 给人一种可焚烧灵气的惊悚感觉。 “好一件五行灵器。” “竟能如此隨心转化属性……” “是啊,难得一见的好宝贝。” 台下顿时议论纷纷,几位见多识广的修士更是直接站起身来,眼中闪烁著渴望的光芒。 就连一直神色淡然的牧清霜,此刻也不由微微调整坐姿,显露出几分兴趣。 “倒是件稀罕物!” 李易指节轻叩檀木扶手,发出细微的噠噠声,在略显嘈杂的拍卖场中几不可闻。 能在五行属性间自如转换的灵器,即便在青竹坊最大的万宝楼也难得一见。 难怪青鸞商盟要將其作为开场重头戏。 单是这番演示,就已经让在场修士们跃跃欲试。 看到这里,李易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之色。 当初在火云上人洞府探宝时,冯诗韵面对那柄寒霜灵剑颇为意动,正是他暗中传音劝阻,力荐她取了那对阴阳环。 如今看来,这步棋倒是走对了。 “起拍价六百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於一百。” 修松年环视全场,声音沉稳有力。 “灵石不足者,可用等值宝物相抵。现在竞拍开始!” 话音刚落,一位身著锦缎法袍的青年霍然起身。 他先是环视一周,目光在几位潜在竞爭者身上刻意停留,而后朗声道:“我出一千灵石!“ 一下直接加了四百灵石,显然是想以气势压人。 李易注意到,这青年法袍上绣著的灵符徽记颇为眼熟。 再细看其面容,竟与死在他手中的王天化有七八分相似。 看来此人必是灵符山王家的核心子弟无疑。 这般阔绰出手,既是为得宝物,恐怕也是存了在眾人面前彰显家族实力的心思。 拍卖场內一时寂静。 眾人都在观望。 修松年却神色如常,似乎对这种场面早已习以为常。 他目光扫过眾人,缓缓道:“一千灵石,还有更高的出价吗?“ “一千一百灵石。”一位戴著青铜面具的修士率先打破沉默。 “一千两百。”紧接著是前排一位紫袍女修。 “一千五百!”一个粗獷的声音直接加价三百灵石。 转眼间,价格已攀升至一千八百灵石。 就在此时,第一排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阵沙哑的冷笑声。 只见一位驼背老者缓缓起身,粗糙的手指轻捋鬍鬚,“嘿嘿,这五行针的来歷,老夫倒是略知一二。 “乃是出自同样四阶岛屿苍星岛的某个顶阶修仙家族。 “大家估计也猜到了,就是厉家! “这厉家世代为修盟炼器,当代族老更是金丹中期修为。 “大家买了此物后若是被厉家的人看到,就算不大祸临头,但不脱层皮,呵呵……” 话未说完,威胁之意已不言而喻。 在场不少修士闻言都变了脸色。 有人已经开始悄悄放下手中的竞价玉牌。 “不过嘛!” 老者话锋一转,“老夫愿出两千五百灵石,替诸位接下这个麻烦。” 李易冷冷一笑。 这驼背老者他再熟悉不过。 此人乃是坊市灵植谷的管事。 姓施。 名字不知晓。 因其剋扣底层修士的灵石成性,被眾人暗地里称作“施老鬼”。 原身的记忆中,对此人可谓恨之入骨。 李易並不认为他能捡漏! 在场的这些筑基期修士,那个不是踩著尸山血海才能坐在这里谈笑风生? 就连这施老鬼,当年不过是个给灵田除虫的杂役。 这等宝物岂能让他捡了便宜? 收敛思绪,李易准备看一看他的笑话。 施老鬼眯著三角眼,朝修松年拱了拱手,脸上堆满虚偽的笑容:“修道友,不知老夫这个价格,可还入得了您的法眼?“ 修松年眼底闪过一丝寒芒,面上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但他心中早已將这老鬼骂了千百遍。 若非顾忌这是在青竹坊市的地界上,就凭这老东西故意搅局的做派,早该一掌毙了! 黑市归黑市,哪个让你这么直言不讳的说出来? “施道友说笑了。” 修松年强压怒火,打了个哈哈道,“拍卖会的规矩向来是价高者得。既然施道友出价两千五百灵石……” 他环视全场,声音提高了几分,“可还有哪位道友愿意加价?” 这番话看似公允,实则暗藏机锋。修松年特意在“价高者得“四字上加重了语气,目光更是在那位王家子弟和牧清霜身上多停留了片刻,显然是在暗示他们不必顾忌这老鬼的威胁。 李易笑笑,果然如此。 青鸞商盟怎么可能让一个小小的坊市管事占了便宜! 不过他丝毫没有参与的意思。 一来,他手头已有子母刃这件趁手法器,这五行针虽妙,却非他急需之物。 二来,以记忆中多年混跡拍卖会的经验,商盟第一件拍品看似起拍价低,但最终成交价往往远超预期。 基本不存在捡漏的可能。 这五行针怕是至少要拍出三千灵石的高价。 一阵瞪大眼睛看热闹的韩二牛忍不住咂舌道,“好傢伙,这才半盏茶的功夫,就叫到两千五百灵石了?这开商盟比做劫修都来钱!” 说完,他凑近李易,压低声音道:“正常的拍卖会他们只抽一成,黑市直接七三分。 “是他们七成,货主只能拿三成。” 李易微微点头。 很公平! 这种地下拍卖会卖的都是些来路不正的黑货。 不是杀人夺宝所得,就是偷盗劫掠而来。 这些高阶黑货既不敢拿出来用,又不敢公然在坊市或者修仙集市售卖。 就是敢卖,一些普通店铺也不敢收。 只能在储物袋里放著。 如今能通过黑市出手,即便只能拿三成,对这些人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 总比烂在手里强。 韩二牛见李易若有所思,又补充道:“这种得自万灵海倒霉鬼修士的灵器商盟不会特意標註,但是来自南荒的一些黑货,却是会单独標註。 “厉道友你若是感兴趣的话,待会可以多留意下。” “毕竟……” 韩二牛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南荒修仙国离咱们这儿隔著几十万里,就算是用他们那边流出来的黑货,也绝不会有什么后患。” 第082章 牧家至宝,天罗锦 李易眼中闪过一丝瞭然。 同时,徐管事记忆里的一桩成年往事在他脑海中涌现。 大约五十年前,一位南荒大晋的筑基修士带著三件染血的高阶灵器来到青竹山坊市。 正是通过青鸞商盟的黑市拍卖会成功脱手。 每件的价格只是市价的四分之一。 买到的修士转手就赚了一倍。 此事过后,青鸞商盟地下拍卖会的请柬变得一贴难求。 大家的目的其实就是为了那些来自南荒修仙国的黑货。 既不用担心苦主寻仇,价格又比市面便宜六七成。 这样的买卖,谁不心动? 此时,韩二牛施展传音入密,“厉道友,施老鬼这次怕是要踢到铁板了。” 说完,他朝牧清霜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 那王家男修,听说五行针出自厉家后,脸色都变了。 此刻面色阴晴不定,手中的號牌举起又放下,显然在权衡利弊。 反倒是牧清霜依旧气定神閒,纤纤玉指轻叩扶手,似乎对施老鬼毫不在意。 本书首发1?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就在施老鬼得意洋洋之际,她突然轻启朱唇:“三千灵石。”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全场。 几个字一出,拍卖场內顿时鸦雀无声。 施老鬼张了张嘴,最终没敢再加价。 得罪一位未来可能执掌灵丹岛的天才丹师,显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其他修士更是识趣地保持了沉默,毕竟在这青竹坊市,还没人敢跟丹师牧家叫板。 修松年见状,立即敲下木槌:“三千灵石成交!恭喜牧道友。” 他脸上终於露出了笑容。 这笔交易不仅赚足了抽成,更重要的是卖了个人情给牧家。 至於施老鬼那难看的脸色,谁又会放在心上呢? 拍卖会继续进行,接连四件珍品依次亮相。 第二件拍品是一枚二级妖兽紫目毒蝎的虫卵。 虫卵鸽蛋般大小,隱约可见其中蜷缩的幼蝎轮廓。 修松年介绍此卵若能成功孵化驯养,成年后可抵筑基中期战力。 最终以一千九百灵石成交,与市价相差无几,並未引起太大波澜。 这类兽卵虫卵看似诱人,实则充满了各种不確定。 买到手后不一定能成功孵化。 成功孵化后,幼虫极为虚弱,也不一定能养活。 哪怕活了,单单每日饲养的灵草灵药都是一个天价。 怕是比购买虫卵本身还要昂贵数倍。 一般修士绝对不敢碰。 第三件拍品是一面通体乌黑的龟壳法器,表面天然纹路形成玄妙灵光。 更刻著一个精致的小鼎徽记。 显是某修仙世家的独门標记。 修松年催动灵力演示时,龟甲迎风而涨,化作三尺见方的玄色护盾。 但见两柄顶阶飞剑法器同时斩落,錚錚两声锐响过后,护盾竟是毫髮未损。 防御之强令人咋舌。 然而这般极为珍贵的防御法器,最终成交价却仅有一千三百灵石,尚不及市价半数。 李易目光在龟甲徽记上停留片刻,心中已然雪亮。 这必是岛上某位冤死鬼的遗物,且这鼎形徽记太过显眼,任谁得了都难免惹祸上身。 在场修士皆是精明之辈,自然无人愿蹚这浑水。 隨后亮相的是一株通体赤红的三阶灵药蛟心草。 草叶形似蛟龙盘绕,散发著浓郁的药香。 此草是炼製多种筑基期丹药的辅材,最终以一千八百灵石的合理价位成交。 真正掀起高潮的是第四件拍品。 一件银光流转的软甲。 修松年亲自演示时,这件由千年冰蚕丝、蛟龙筋和五百年火灵木炼製而成的软甲,不仅能抵御筑基修士的全力一击,更兼具轻便透气的特性。场下顿时沸腾,竞价声此起彼伏。 “三千灵石!“ “三千五!“ “四千!“ …… 价格节节攀升,最终被坊市玄律司一位白髮苍苍的执事长老以六千五灵石的天价收入囊中。 老者接过软甲时,眼中满是慈爱,低声对身旁隨从道:“芸丫头筑基在即,这件软甲正合適。” 看来是为疼爱的小辈一掷千金。 李易冷眼旁观这场竞价大战,心中未起什么波澜。 这几件拍品虽然珍贵,但都不算罕见。 那件软甲能拍出如此高价,除了本身品质上乘外,恐怕更因那位执事长老的迫切需求。 “好,现在开始拍卖第五件拍品,拍品有些特殊,我需要请师妹前来。 拍卖会进行到第五件拍品时,现场突然出现了变故。一位身著淡紫色宫装的侍女急匆匆从后台跑来,俯身在修松年耳边低语了几句。 只见修松年脸色微变,当即向台下眾人抱拳致歉,隨即快步离开了拍卖台。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之际,牧清霜款款走上台前。 她一袭青衣无风自动,清冷的声音在会场內清晰迴荡:“诸位道友,今日我牧家有一事相求。” 她玉手轻抬,一面古镜拋到空中。 现出一面水波状的光幕。 一方非丝非麻,绣著看起来柔软异常,绘有一个金伞的锦帕虚影在空中浮现。 “此物名为『天罗锦』,原是我牧家赐予嫡系子弟的防御法器。不想被不肖子弟窃走,后殞命於火云谷。“ 说到这里,牧清霜眸光微冷:『无论何人诛杀此子,都算为我牧家清理门户。今日但求取回此锦帕,我牧家愿以三千灵石相酬。” 她顿了顿,素手轻挥,一部古朴的玉简飘在空中。 “另附《丹道初解》一部,此乃我牧家炼气期修士学习的丹道入门典籍,內含三十七种丹方与控火要诀,与牧家子弟学习的別无二致!” 人群议论纷纷,满是交头接耳之声。 台下的李易心头更是猛然一跳。 “原来那无名锦帕叫作『天罗锦』”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从火云谷那个牧家子弟储物袋中,確实收得一方绣著一柄金伞的锦帕。 並且已经滴血认主。 当时只当是一件攻守兼备的灵器,没想到竟是牧家重宝! “法器换三千灵石外加丹道典籍?这岂不是糊弄鬼?谁家的法器会送如此宝物?” 他不动声色地观察著牧清霜的神情,发现这位向来从容的丹师,此刻眼中竟带著几分罕见的急切。 大殿內直接鸦雀无声。 就连方才趾高气扬的施老鬼,此刻也缩著脖子不敢出声。 显然,在场眾人都清楚,能让牧家如此大动干戈的,绝不仅仅是一件普通法器那么简单。 第083章 五级妖丹,雷法残卷 “难道是法宝!” 李易突然想到一个可能。 这个想法让他呼吸都为之一滯。 但转瞬间,他又否定了这个猜测。 法宝何等珍贵?即便是最下品的法宝,也绝非他一个炼气期小修能够催动的。 那日在火云谷中,自己亲眼目睹锦帕自动护主的情形,若真是法宝,以自己当时的修为,恐怕连一丝灵力都无法注入其中。 “但此物绝对非同寻常。” 李易面不改色,下意识的想去摸腰间储物袋,但是强行忍下了。 现在一点反常的举动都不能露出来。 等拍卖会结束后,再找个安全的地方好好研究一番。 他微微调整呼吸,目光重新落回拍卖台上,仿佛刚才的思绪只是一瞬的恍惚。 见无人应答,牧清霜眸光微闪,似乎早有预料。 她並未纠缠。 雪白的藕臂轻轻一挥,將悬浮在空中的古镜与玉简虚影尽数收回储物袋。 而后朱唇轻启,声音清冷而不失娇媚: “诸位道友若日后有此锦帕的线索,可隨时前往坊市中任意一家牧家丹药铺告知。” 转身时,那袭青衣勾勒出惊人的曲线,丰腴的腰肢盈盈一握,行走间尽显成熟女子的曼妙风姿。 只是在场修士都识趣地垂下眼帘,无人敢放肆打量。 过了大约半柱香的时间。 修松年重新登上拍卖台时,身后跟著一位相貌平平的宫装侍女。 那侍女双手捧著一个覆著锦缎的托盘,神秘莫测的模样顿时勾起了在场眾人的好奇心。 “诸位道友,方才第五件拍品出了些差错。本来拍卖的是一头稀有的三级妖禽幼兽,但是那畜生竟然偷偷破开禁制跑了。” 说完,修松年拱手致歉,“为表让大家久等的歉意,本次將两件珍品一併拍卖。” 说著,他示意身后的侍女揭开锦缎。 只见托盘上放著一枚拳头大小的赤红妖丹。 旁边则是一部泛著,灵光的玉简。 修松年面带肃容,双手虚托那枚赤红妖丹,声音浑厚地介绍道:“诸位道友且看,此乃五级妖兽裂云狼的本命內丹!” 他环视全场,见眾人屏息凝神,继续道:“想必在座各位都知晓,裂云狼乃妖族七大王族之一,天生风灵根,速度冠绝同阶。 “成年的裂云狼堪比人族金丹大圆满修士,更有机会突破至化形境界。” 说到这里,修松年刻意停顿,让眾人消化这个信息。 过了十几息,只见他右手轻抚妖丹表面,顿时激起一阵青色灵光,“为了获取这枚妖丹,我商盟三位金丹长老联手设伏,耗费足足九日方才得手。 “期间险些折损一位长老,代价不可谓不大!” 他左手又指向那捲雷法残简:“为表诚意,此次特意搭配一部上古雷修遗留的功法残卷。 “此物得自一处上古雷修洞府,虽残缺不全,但其中记载的一些雷法精要,对修炼雷系功法的道友而言,价值不可估量!” 最后,修松年郑重道:“今日將这两件珍宝一併拍卖,实属难得。望诸位道友把握机缘!” 台下数位筑基修士当即按捺不住,纷纷起身询问:“修道友,此物作价几何?” 修松年面露难色,轻咳一声道:“诸位见谅,此二物不以灵石交易,只求换取一株四阶雪莲芝,外加五枚黄精枣。” 说到此处,他神色略显尷尬,又补充道:“且这黄精枣须得是三日之內新采的。“ 此言一出,原本热烈的气氛顿时一滯,眾人面面相覷,显然这条件极为苛刻。 那位先前拍下防御软甲的玄律司执事长老当即摇头,“修道友,你这条件未免太苛刻了。黄精枣在我灵黿岛本就稀少,又只生长在极炎之地。上次老夫派弟子去火云谷搜寻,费尽周折才找到两枚。其中一枚还是青果。” 修松年朝老者抱了抱拳,苦笑一声,“楚道友,卖家要求確实有些特殊。 但对方是我们青鸞商盟的一个重要盟友。 大家也知道,之所以称之为“商盟“,其实並非我青鸞宗一家独揽。 而是联合了上百家大小宗门和古修世家共同经营。 这些势力各有所长,有的擅长符籙製作,有的精通阵法布置,还有精通丹术。” 说到此处,他声音陡然提高:“既然盟友开了口,我商盟岂有拒绝之理?这也是我商盟立足的根本啊!” “这样吧。” 见无人应价,修松年退而求其次道:“若是哪位道友能提供雪莲芝与三枚新鲜黄精枣,也可商议。 “毕竟这五级妖兽的內丹和雷法残卷,放在平时都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 就在眾人犹豫之际,牧清霜縴手轻扬,一株通体雪白、縈绕著缕缕寒雾的灵芝凭空浮现。 她朱唇轻启,声音如清泉击玉,“修道友,不知奴家可否用这株三百年份的雪莲芝,单独换取那枚五级妖丹? “至於那无名雷法残卷……” 她轻摇螓首,“此物於我无用。” 修松年面露难色,“牧仙子明鑑,若此物是我青鸞宗所有,一切好说。但这是盟中贵客託付之物,在下实在做不了主啊。” 牧清霜闻言也不恼,转身面向眾人,清冷的目光扫过全场:“哪位道友手中有三枚新采的黄精枣? “奴家愿以每枚三百灵石的价格求购。” 这个报价让在场修士纷纷侧目。 要知道黄精枣市价不过一百八十灵石,她这是直接翻倍。 显然对那枚五级妖丹志在必得。 见眾人沉默,她又补充道:“若是不喜灵石,奴家这里还有各类丹药可供选择,无一例外全部都是上品丹药!” 说著,玉手轻拂,几个精致的玉瓶悬浮身前。 瓶身上“补气丹”、“小增元丹”“养魂丹”,甚至还有“洗髓丹”等字样若隱若现。 韩二牛眼睛瞪得溜圆,羡慕的口水都出来了。 他搓著粗糙的双手,语气中满是艷羡:“要是能弄到一瓶牧仙子亲手炼製的上品小增元丹,我韩二牛这辈子就算值了!保准能衝上炼气九层!” 说著,他转头看向李易,眼中闪烁著渴望的光芒:“厉道友,你说这世上真有那等好运之人,能一次拿出三枚刚摘的黄精枣吗?那玩意儿可是炼製筑基丹的重要辅药啊!” 话音未落。 他猛地瞪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只见李易神色平静地整理了下衣袍,不紧不慢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第084章 雷诀到手,无名兽筋 在韩二牛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李易朝牧清霜所在的方向恭敬拱手: “牧前辈,晚辈机缘巧合之下,正好得了三枚新采的黄精枣。” 说著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盒,掀开一角,露出三枚通体金黄,还带著露珠的灵枣。 看枝头的摺痕,確实是新摘之物。 牧清霜眸中闪过一丝喜色。 她红唇微抿,然后朝李易招招手,“过来说话。” 李易不卑不亢的走到第一排,將玉匣递给了牧清霜。 断口处新鲜的汁液尚未乾涸,好似是今晨才从枝头摘下的。 对此,牧清霜极为满意,“不知道友想要灵石还是丹药?” 哪知李易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晚辈想换那本雷法残卷。” “哦?”牧清霜眉梢微挑,红唇间溢出一声轻咦。 筑基期的灵压若有若无地扫过李易周身,似要透过这具皮囊看穿什么。 却见眼前这个炼气小修士神色如常,既无惶恐,也无解释之意。 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宛如一泓深潭。 此刻的李易心知肚明。 不解释就是最好的解释。 在青竹坊市,所有雷灵根修士都在玄律司有详细登记,总数不过三十余人。 与其编造藉口引人猜疑,不如保持沉默。 更何况他此刻戴著人皮面具,即便对方察觉到他易容,也看不透他的真实样貌。 目视李易片刻,牧清霜忽然展顏一笑,“道友此番相助,实在是解了奴家的燃眉之急。不过……” 她话锋一转,眸中闪过一丝关切,“这等古修洞府找到的功法残卷,看似是个宝物,却非常容易让人走火入魔。 就算不是残卷,几千年,上万年的灵气变化,很多功法已经无法练习。 灵药採摘不易。或许,你要九百块低阶灵石更好!” 李易面色如常,只是嘴角微微上扬,露出恰到好处的感激之色:“多谢前辈提点。” 他语气平静,却透著不容动摇的坚定。 “好,依你。” 牧清霜见他心意已决,也不再多言。 答应得乾脆利落, 这份洒脱的气度,倒是让李易对她高看了几分。 修松年见状如释重负,连忙道:“既然如此,那便请牧仙子以雪莲芝换取妖丹,这位道友以黄精枣换取雷法残卷。” 他生怕再生变故,立即敲定交易。 手上动作麻利,转眼间就完成了交易流程,生怕再生什么变故。 台下眾人看得目瞪口呆,没想到这场看似无解的买卖,竟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炼气修士破解了。 牧清霜接过那枚五级妖丹,美目中流转著掩饰不住的喜色。 她本就绝色的容顏此刻更添几分光彩。 一顰一笑间既有成熟女子特有的嫵媚风韵,又带著几分少女般的纯真喜悦。 这般姿容,当真称得上艷冠群芳。 李易见过崔蝶与冯诗韵那等绝色。 却也没觉得有什么。 他不动声色地將雷法玉简收入囊中。 於此同时,他注意到,牧清霜在欣喜之余,仍不时用探究的目光打量自己。 看来这位牧家贵女,对他这个“痴迷“雷法的炼气修士,还是存了几分好奇。 不过眼下交易已成,这些细枝末节,倒也不必太过在意了。 黄精枣是收穫第二株金纹玄叶果种下的。 种子则是得自那个黑瘦邪修陈青霄。 对李易而言,此刻储物袋中多出九百灵石远不如这部古修雷法来得重要。 虽然五雷诀的雷云化雾,雷雾凝蛟,自吸收古画捲轴深潭中的灵气可说脱胎换骨。 但凭此筑基却极为困难。 《五雷诀》这部功法只有前两层內容,根本没有筑基期的修炼法诀。 所以摆在李易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改换主修功法,要么自行参悟补全。 对已经將《五雷诀》修炼到这般境界的他来说,改换功法无异於前功尽弃。 那么只剩自行参悟补全这一条路。 倒不是说李易自大。 而是徐管事之前也面临这种情况。 作为雷修,徐青山得到的功法甚至更加残缺。 连第一层都不完整。可就是这样,他硬是凭著自己的悟性將其补全,最终修炼到金丹后期。 可惜的是,记忆碎片中並未保留那套雷法的具体內容。 但这给了李易莫大的信心。 徐青山一个家破人亡的散修,六十岁才勉强筑基,仅凭雷木双灵根的资质都能成就金丹,修到后期。 自己如今二十二岁就已炼气九层,又岂会比他差? 李易回到座位时,韩二牛眼中闪烁著既羡慕又崇拜的光芒,忍不住压低声音问道:“厉兄,黄精枣这等珍稀灵药,你是从何处得来的?” 话刚出口,他似乎意识到不妥,连忙摆手,“是在下唐突了,不该打听这些。” 李易淡然一笑,语气轻鬆得就像在谈论些许无关紧要的小事,“无妨。前日在山脚下遇到个不长眼的劫修,炼气八层、 “在下顺手解决了。 “储物袋里没什么值钱物件,倒是翻出几枚黄精枣。 “这不今天用上了,合该我运气好!” 此言一出,韩二牛的脸色瞬间变了。 他原本靠过来的身体猛地后仰,眼中崇拜之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忌惮。 憨厚的黑脸上肌肉不自觉地抽搐了几下,连带著整个身体都往旁边挪了半尺,突然意识到身边坐著的不是普通修士。 能把杀人越货说的这般轻鬆的绝对个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 李易將这一切尽收眼底,却只是若无其事地整了整衣袖。 他早就料到会是这般反应。 在修仙界,与同阶修士相处时適当展现狠辣一面反而能省去不少麻烦。 韩二牛这般市井出身的修士,最是懂得审时度势,此刻的畏惧反倒让接下来的相处更简单了。 接下来是连续七件来自南荒的黑货。 三件顶阶法器,四件中阶灵器。 有的上面还带著血渍。 明显是原主人刚死不就。 这六件让青鸞商盟进帐九千低阶灵石。 而拍到手的无不喜上眉梢。 旁边的韩二牛看中一面玄冰盾牌,可惜一千五百灵石的价格让他一个劲地长吁短嘆。 李易笑笑没说话。 他在等。 总共二十件拍品。 他想看看压轴的拍品是何物。 “好,第十三件拍品,无名兽筋一条。” 第085章 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修松年的声音將李易从思绪中拉回。 隨著玉盘锦缎的滑落,一条泛著青光的兽筋露了出来。 此物表面布满细密鳞纹,散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妖灵之气。 “无名兽筋一根,此物经本盟多位鉴宝师確认,至少出自五级妖兽。 “甚至有可能是六七级妖兽。 “只是具体出自何种妖兽,目前尚难断定。” 他略作停顿,目光扫过台下眾人,似乎在观察眾人的反应。 台下,一位身著杂务堂管事法袍的虬髯大汉起身问道:“修道友,此物到底有什么用?” 此人声音粗獷,说话也不甚礼貌,却是问出了在场多数人的疑惑。 修松年闻言,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斟酌词句,“实不相瞒,此物除了柔韧性特別好外,其它效用尚未完全探明。不过……” 话锋一转,他从袖中取出一柄寒光凛冽的灵剑,“此物异常坚韧,即便是灵器也难以斩断。” 说著,他运起灵力,手中灵剑登时紫光大盛。 短短一息时间,剑锋处竟凝出一道半尺余长的剑罡。 斩! 在眾人注视下,他挥剑狠狠斩向兽筋。 只听錚的一声脆响,剑刃与兽筋相击处火四溅。那兽筋却纹丝未损,连一道白痕都没留下。 “不瞒诸位。” 修松年苦笑著收起灵剑,“在下这紫罡剑乃是一把顶阶攻击灵器,却也奈何不得此物分毫。” 那虬髯大汉闻言,却並未有多高兴,而是浓眉紧锁:“就只有这一条特性?” 修松年面露窘色,点了点头,“確实就只有这一条。” 虬髯大汉不死心地追问,“就没有比如可以缚住別人妖兽?或者困住敌人的飞剑法宝?” 修松年乾笑两声,“没有!” 此话一出,殿內气氛顿时尷尬起来。 一位身著华服的年轻修士嗤笑道:“如此说来,不就是条结实的绳子吗?我等修仙之人,又不是凡间货郎鏢师,要此物何用?难道要捆绑货物?” 旁边一位年长些的修士更是直言不讳:“没有特殊功效,再结实也不过是鸡肋。 “此物不过六尺长短,编织软甲远远不够。若是请高阶炼器师炼製防御法器或者灵器……” 他掰著手指计算,“其它辅料暂且不论,光锻造费用就要两千灵石起步,远不如直接购置成品灵甲划算。” 这番话说得在场眾人纷纷点头。 就连前排几位原本有些意动的筑基修士,此刻也都摇头放弃了竞拍打算。 修松年站在台上,脸上的笑容越发勉强。 他轻咳两声,“诸位道友,此物虽用途未明,但毕竟是五级妖兽身上取下的珍品,单是这份坚韧就绝非寻常材料可比。 “起拍价也不高,只需七百灵石,若手头灵石不便,三阶上品灵药也可作价抵用。” 会场內依旧一片寂静,根本无人应价。 几个跃跃欲试的,却手抚储物袋看起来极为踌躇。 盖因此物著实有些鸡肋。 直接使用,不过六尺长短,握在手中不过小小一团,实在难堪大用。 请炼器大师出手炼製器物,光是辅料和工费就远超成品灵器的价格,任谁都要掂量掂量这笔亏本买卖。 …… 韩二牛歪著脑袋靠在椅背上,眼皮不住地打架。 这拍卖会实在无趣得紧。 他原本盘算著买些增进修为的丹药,可今日之拍品一件丹药都没有。 转念又想淘件南荒来的黑货。 可囊中羞涩,几百块灵石连个边角料都买不到。 “横竖不亏。” 他先是自嘲地咧了咧嘴,然后又拽了拽身上的道服。 请柬是蹭的赵老执事家的,入场时的灵茶也是白嫖,一枚灵石碎片都没。 “哈!” 他张大嘴吧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眼角挤出两滴困泪。 开始琢磨著要不要提前溜號。 这会儿溜走,说不定还能赶上勾栏的半价灵酒…… 忽然。 耳畔传来一道细微的传音:“韩道友,可否帮厉某一个小忙?事成之后,一粒中品小增元丹相赠。” 不是旁人,真是李易施展传音入密。 “厉大哥你说。” 此刻,韩二牛脸上满是热切。 一粒小增元丹,足以让他把方才的所有忌惮全都拋到九霄云外。 什么来歷不明,什么深不可测,哪有丹药来的实在? 称呼上,更是直接从厉道友变成了厉大哥。 李易语气平静,“我对台上那条兽筋有些兴趣,手头恰好有株三阶灵药,但不想太过招摇。想请你代我竞拍。 当然,不会让你白做。 这粒丹药你且收好。” 话音未落,一个素白瓷瓶已无声无息地出现在扶手之上。 瓶身釉色如雪,在昏暗的角落中泛著莹润微光。 封泥上还烙著个小小的“增”字印记。 韩二牛急不可耐地挑开封泥,顿时一股清冽药香窜入鼻腔。 气味清淡中带了两分辛辣,正是赏功堂独门炼製的小增元丹特有的味道。 他麻利將丹瓶装入储物袋,“厉大哥你放心,二牛定当效劳。” 话未说完,一个巴掌大小的玉匣塞进它的手中。。 掀开匣盖的瞬间,血色雾气翻涌而出,只见一截通体赤红的藤蔓正静静躺在寒玉垫上。 李易继续传音入密,“三阶灵药血云藤。你可以直接用它以物易物,也可以先喊灵石。若有人加价,一千灵石以內都可以直接应下。” 韩二牛小心翼翼地合上药匣,心中暗喜。 无它,这笔买卖他稳赚不赔。 既能得到梦寐以求的丹药,又能卖个人情给这位深藏不露的厉大哥。 至於拍下宝物会不会招灾惹祸根本不在他考虑范围內。 “反正我还住在赵老执事的宅子里看门护院。只要不出坊市,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奈何不得我。”韩二牛暗自盘算。 坊市內严禁斗法,否则格杀勿论。 所以从不出坊市的他根本不用担心什么。 李易將韩二牛的反应尽收眼底。 倒不是忌惮那些躲在阴影里的劫修。 以他的手段,真要动起手来,指不定是谁劫谁。 只是这拍卖场里的门道,他比在场多数人都要清楚得多。 方才用三枚还带著晨露的黄精枣换得雷法残卷,已经让不少修士记住了这个“炼气期的小子“ 若是此刻再出手竞拍这根“鸡肋”兽筋,那些老狐狸必定会嗅到不寻常的气息。 到时,原本犹豫的买家,怕是拼著亏本也要抬价截胡。 最终得意的,只有台上那个笑容越发勉强的修松年,和其背后青鸞商盟。 但让韩二牛这个憨货出面,局面就完全不同了。 李易余光扫过身旁这个正襟危坐的小黑胖子,眼底闪过一丝鹰隼般的锐利。 在眾多筑基修士眼中,这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修士在瞎凑热闹,谁会多想? 除了讥讽嘲笑几句外,根本不会跟他竞价。 因为说出去都不够丟脸的! 这种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把戏,他在前世不知玩过多少次。 让一个看似不相干的小人物出面,往往比亲自下场更能避开那些贪婪的目光。 第086章 崔蝶重伤,生死难料 “只是厉大哥,你要这兽筋做什么? “此物请炼器师炼製,从成本上讲是极为不划算的。” 韩二牛欲言又止的问出了心中疑惑。 李易笑而不答。 他心中早有计较,这条兽筋的坚韧特性,正是束缚那对青云骨翅的绝佳材料。 骨翅虽已用雷法初步祭炼认主,却始终缺一件趁手的束缚之物。 单靠法力御使终究不稳。 若遇上筑基中后期的修士,稍有不慎便可能被人用法力强行摄去。 眼前这条能硬抗顶阶灵器的兽筋,简直是天赐之缘。 …… 修松年目光扫过眾人,见无人感兴趣,苦笑一声,正要宣布流拍。 却听一个憨声憨气的声音响了起来。 “我出一株血云藤,以物易物!” 韩二牛果然不负所托,粗著嗓子站了起来。 声音里混杂著几分骄傲与忐忑,更有种扬眉吐气的快意。 他这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底层修士突然阔绰一回的做派。 任谁看了都不会起疑心。 李易见状,嘴角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场戏码,算是演得天衣无缝了。 眾人循声望去,见是个其貌不扬的小黑胖子,顿时无语地摇了摇头。 其中几位认识玄律司赵老执事的修士眼中则是闪过一丝恍然。 只当是赵家的人让其代为採购。 然而,角落里几个头戴遮面斗篷的身影却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 韩二牛对此浑不在意,反而挺了挺胸膛。 他又不离开坊市,这些劫修能奈他何? “这位小友出价一株三阶上品灵药血云藤。”修松年连忙高声道,。 他光扫过全场,“可还有出价更高的?” 见无人应答,他果断敲下灵槌:“成交!”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拍卖场內格外响亮。 交易完成后,拍卖会继续进行。 第十四件拍品是一套十三面的阵旗,最终以两千六百块灵石的价格成交。 “接下来是第十五件拍品筑元丹……” 修松年的声音响起。 只见侍女捧上一个精致的玉盒,盒盖开启的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瀰漫全场。 小心地將兽筋收入囊中,此刻的李易已无心关注后续拍品。 此行能收穫一部古修雷法残卷和这根神秘的兽筋,已是意外之喜。 趁著全场修士都在为筑元丹疯狂竞价之际,他悄然起身,不动声色地离开了地下石殿。 街上,清凉的晚风拂面吹来,李易精神一振。 抬头望去,一轮清冷的孤月悬在青竹山上空,將坊市的屋檐勾勒出银色的轮廓。 这般静謐的夜色,倒是与他此刻的心境颇为相合。 既有收穫的满足,又暗含一丝对仙道的敬畏。 好处从来不是一个人的。 若再贪心不足,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適可而止!” 他轻声告诫自己,目光投向远处青竹山脚模糊的轮廓。 接下来,就是好好研究这两件意外之得了。 当李易踏著月色回到青竹山脚的棚户区时,已是四更时分。 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异样。 整个街区安静得可怕。 往日彻夜迎客的几家灵酒铺子竟都大门紧闭,连盏灯火都不见。 这情形实在反常,要知道山脚这群散修向来是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主儿,就算储物袋里只剩十块灵石,也捨得九块买醉。 劫修横行时他们尚且照饮不误,今夜这般景象著实蹊蹺。 这反常的寂静让他右手悄然滑向腰间,子母刃的冰凉触感从指尖传来。 神识如蛛网般缓缓铺开,连石板缝里蟋蟀的振翅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却唯独捕捉不到半点人声。 行至自家石庐所在的街道,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飘入鼻端。 李易並不紧张。 以他如今炼气九层的修为,配合这套得心应手的子母刃,斩杀寻常同阶修士已不在话下。 转过最后一个拐角,院门前的景象让李易瞳孔骤缩。 崔蝶正倚靠在院门上,小腹左侧的伤口將一袭红色宫衣浸透,整个人气息奄奄。 在她周围躺著三具蒙面修士的尸体。 两个头颅滚落一旁,切口平整如镜。 另一个则被拦腰斩断,断口处焦黑一片,显然是被赤火剑站短躯体。 李易面色骤变。 他身形一闪,瞬间来到崔蝶身侧。 两指併拢,轻轻搭在崔蝶雪白的颈侧,感受到一丝微弱的脉搏后,紧绷的心弦才稍稍放鬆。 “还有救!” 他毫不犹豫地运转《乙木培元功》,右手掌心泛起莹莹青光,精纯的木属性灵力不要钱的注入崔蝶受损的经脉。 同时左手飞快探入储物袋,取出一枚珍贵的护心丹。 可是怎么给崔蝶服用,李易却是犯了难。 但看著崔蝶苍白如纸的唇瓣,李易却犯了难。 此刻的她昏迷不醒,根本无法自行服药。 略一迟疑,李易低声道了句:“事急从权,蝶仙子,得罪了。” 隨即將丹药含入口中嚼碎,俯身以口相渡。 苦涩的药香在唇齿间瀰漫,他小心地將药液渡入崔蝶口中,又以灵力助其咽下。 做完这些,李易额角已沁出细密汗珠。 他迅速掐诀,数团炽热的火球呼啸而出,精准地落在三具尸体上。 火光闪动间,尸体化为灰烬,只余三个储物袋被他收入囊中。 小心翼翼地抱起昏迷的崔蝶,又拾起那柄染血的赤火剑,李易化为一道残影闪入院中。 进入石庐后,他立即著手加强防御。 先是取出四块中阶灵石,替换了小四象阵原有的灵石 隨后又將得自王天化的两面绘有火龙吐珠和木刺法阵的旗子,分別插在石室入口两侧。 隨著灵力注入,两面阵旗顿时灵光大作。 赤红与土黄两色光幕交织升腾,如流水般覆盖整个石庐。 不仅將室內灵力波动完美掩盖,更在原有禁制基础上又添了两重防护。 这一切说起来繁复,也不过两三息的时间。 而李易的手一直没有离开崔蝶的气脉。 精纯的乙木灵力疯狂的输送。 將崔蝶轻轻放到云床上。 动作轻柔得仿佛对待易碎的瓷器。 护心丹已经起了效果。 她原本惨白如纸的面容已恢復些许血色。 但紧接著,李易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呼吸反而变得更加微弱,胸口起伏几乎变得微不可察。 “不对劲!” 第87章 长春化愈,崔蝶醒转 第87章 长春化愈,崔蝶醒转 李易眉头瞬间紧锁。 他的乙木灵气几乎耗去大半。 按理说,这般精纯的木属性灵力足以稳住伤势,可现在竟似泥牛入海,毫无效果。 俯身检查伤口,发现崔蝶昏迷前显然做过应急处理。 伤口处均匀敷著一层青玉色的拔毒膏。 但此刻,一丝诡异的黑血正从药粉下渗出,散发著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血液极为粘稠,滴在云床缎面上显得格外刺目。 “竟是毒伤!” 李易心头大震。 原来崔蝶中的不是法器之伤。 难怪以他《乙木培元功》修炼出的精纯灵力都难以见效。 他迅速从储物袋取出一个小瓷瓶,上刻一个青色的“解”字。 但看著崔蝶伤口不断渗出的黑血,心中仍是一沉。 “总要一试。” 解毒丹在火云谷那道士劫修储物袋中得到的。 一瓶双丹,分为黑白二色。 白丹为內丹,效用是解毒。 黑丹是外丹,目的是拔毒。 李易將白色丹药含入口中,苦涩的药味在舌尖化开。 他深吸一口气,俯身捏开崔蝶的下頜,以口相渡。 药液缓缓流入她口中,喉间微弱的吞咽声让他稍感安心。 然而当他拿起黑色丹药时,手臂却像灌了铅一般沉重。 崔蝶的伤处正在小腹,这个位置.—— 这等位置除了丈夫,別人完全不能触碰, 夜风穿过窗,吹得石壁上的烛火摇曳不定,恰如他现在七上八下的心情。 “救人要紧,哪管得了这么多。” 李易咬牙扯开那件被血浸透的宫衣,刺啦一声,露出雪白如玉的肌肤。 他强迫自己忽略眼前的诱人所见,全神贯注地检查伤口。 只见一个不足两寸的狭长伤口,边缘整齐,明显是被类似柳叶鏢的暗器所伤。 伤口虽小,却深达足足两寸有余。 更可怕的是,周围已现出铜钱大小的黑色毒斑,而且还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散。 “好霸道的剧毒!” 这毒比想像中还要棘手! 李易不敢耽搁,迅速將黑色丹药碾成粉末,均匀地敷在伤口上。 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竟发出滋滋声响。 崔蝶即使在昏迷中也痛苦地起眉头,发出一声微弱娇鸣。 李易紧盯著毒斑的变化,右手始终没有离开她的手腕,时刻监测著脉象。 这黑白解毒丹能否起效,接下来半刻钟至关重要。 可惜。 毒斑依旧在扩散。 崔蝶的脉搏也愈发微弱,如同风中残烛,隨时都能熄灭。 “不能等了,去青鸞阁找那位金丹期修士用丹火祛毒!” 一咬牙,李易站了起来。 四阶冥雾草给他,再报出崔家名號,不信他不出手。 可还来得及吗? 从石庐到山脚传送石殿,再到山腰坊市入口就需半柱香时间。 等跑到坊市深处的青弯阁,最快也要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 以崔蝶现在风中残烛的状態,怕是连半刻钟都撑不住。 冷汗顺著李易的鬢角滑落。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飞速思索看对策。 此刻的处境,他再清楚不过。 且不论崔蝶平日待他的情分,单是她崔家嫡女的身份,若真死在自己这石庐里,等待他的將是崔家不死不休的追杀。 以崔家在修盟的势力,他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一死。 “没別的办法了,现在除了乙木培元功外,都不可行。” 他迅速將身上所有木属性灵石取出,包括一块珍贵的中阶木灵石,在云床周围摆成简易的聚灵阵。 阵成剎那,室內木灵气顿时浓郁了数倍。 就连墙角几株半灵半凡的枯草都重新舒展叶片。 李易盘膝而坐,五心朝天。 《乙木培元功》第二层“长春化愈”的心法在脑海中流转。 这本该是筑基期才能使用的秘术,此刻却顾不得许多。 隨著功法运转,他背后渐渐浮出一株参天古木的虚影。 虱枝盘结间,叶片青翠欲滴。 隨著功法运转,室內的木灵气如百川归海般向他匯聚,在云床周围形成一个小小的灵气漩涡。 此刻。 石庐內的灵气可说浓郁到了极点。 就连古木虚影的片片青叶,都隨著气流轻轻摆动。 “长春化愈,以辟邪仙木凝长春之气,接骨续脉,祛毒驱邪———“” 李易默念口诀,双手在胸前结印。 渐渐地,一颗青翠欲滴好似灵种般的气团在他掌心凝聚成形。 此物仅有豆粒大小,却蕴含著惊人生机。 汗水早已浸透衣衫,李易恍若未觉。 他全神贯注地操控著这团长春之气,缓缓移向崔蝶腹部的伤口。 气团接触黑斑的瞬间,竟如滚油泼雪般开始消融毒液与黑斑。 时间慢慢过去。 半柱香后。 崔蝶一声娇哼,终於幽幽醒转。 当她朦朧的视线聚焦到李易脸上时,苍白的唇角勾勒出一抹淒楚笑意:“易哥哥,难不成你也死了吗?” 声音微弱,却透著一股从未有过的柔软。 仿佛在一瞬间卸下世家贵女所有不该有的伽锁, 她话还未说完,李易已经重重倒在她身侧。 气息甚至比她还要虚弱三分。 “蝶仙子,我们都还活著。不过——— 他顿了顿,强撑著扯出一丝苦笑:“只是我如今灵力枯竭,与凡人无异。你若再不恢復,再来个仇家,我们怕是真要共赴黄泉了。” 崔蝶闻言,竟出奇地听话, 强撑坐起自储物袋取出一只碧玉药瓶。 瓶身通透如翠,隱约可见两粒鸽卵大小,流转著氮盒灵光的丹药。 她颤抖著將丹药倒出,先餵李易服下一粒,而后才艰难地盘膝坐定。 这丹药端的神异非常。 李易只觉一股清凉之意自喉间化开,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方才还如灌铅般沉重的身体顿时轻快起来,连经脉灼烧之痛也消减大半。 而崔蝶那边更是惊人。 腹部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原本苍白的脸色迅速恢復血色,甚至因为搏杀而溃散的灵力也在飞速的恢復。 “果然是世家底蕴!” 不过他体內依旧毫无灵力可言。 丹田空空如也,半点也无。 这结果在他预料之中。 强行催动筑基期才能施展的“长春化愈”,代价岂会轻? 此刻他经脉枯竭如旱季的河床,莫说施展法术,就连最基本的灵力运转都做不到。 这般状態至少要持续数个时辰。 更麻烦的是,在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內,他都无法再次施展此术了。 呀! 一声娇呼突然打破沉寂。 只见崔蝶猛地坐起身,低头看到自己被撕开的衣衫时,俏脸瞬间涨得通红。 那红晕从耳根一直蔓延到雪白的脖颈,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明艷动人。 “易哥哥——你都看见了?” 第88章 美人恩重,原来如此 第88章 美人恩重,原来如此 “这—” 崔蝶朱唇轻启又抿住,眼波流转间带著几分欲语还休的娇態。 “易哥哥,奴家以后还如何嫁人?” 声音细若蚊,偏又带著勾人的尾音。 纤长的睫毛如蝶翼般轻颤,在烛光下投下浅浅的黑影,衬得她越发温婉动人。 这话听著似是嗔怪。 细品却像掺了蜜般甜腻。 每一个字都像是带著小鉤子,挠得人心尖发痒。 让人分不清她到底是嗔还是撩。 李易看在眼里,心中好笑文无奈这妮子受了如此重伤却还有心思撩拨他。 方才她取丹药时,破碎的宫衣也好,伤口也好,明明什么都看见了,现在又来这齣。 缓缓坐起,李易一本正经满面肃然的道:“只是祛毒疗伤罢了。李某虽不敢自称正人君子,却也懂得非礼勿视的道理,更不会趁人之危。” 说到这里,他声音放柔,“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会耽误仙子以后觅得良缘。” 谁知崔蝶突然抬眸,直直望进他眼底,“哼,该看的看了,不该看的也看了,还让奴家要什么別的良缘? “再说人家也不想要什么別的良缘,就只想——!” 李易突然察觉到气氛不对。 只见崔蝶轻咬下唇,那双秋水般的杏眸正直勾勾地望著自己,目光中透著毫不掩饰的情意。 这般炽热的注视,让他心头猛地一跳。 “蝶仙子,这里闷的很,我去院子里透透气。”李易挠挠头,这就要下床。 “呆子!”崔蝶娇嗔一声,縴手拉住他的衣袖,“你现在灵力全无,出去遇到歹人怎么办?” 李易汕山一笑,“那我去床下將就一晚。” 话音未落,一只温软的柔黄已经握住了他的手。 崔蝶指尖微凉,却让李易掌心发烫。 “蝶儿—” 他深吸一口气,“我李易从不是什么坐怀不乱的君子,也不屑装模作样。 “但你要想清楚,我见一个喜欢一个,绝不是什么良配。 “並且有危险时,只顾脚底抹油,先逃了再说,在那火云上人洞府———” 话音未落,一道裹挟著幽兰暗香的倩影已扑入怀中。 更是不由分说的封住他所有未尽言语。 想推开,却怎么也推不开。 隨著啪的一声轻响。 灯烛羞怯熄灭! 月光透过窗,將二人相拥的剪影投在石壁上,勾勒出一幅旖旋动人的画卷。 良久,才听得一句带著鼻音的娇嗔。 那声音甜得能溺死人。 “横竖都被你看光了,奴家倒贴总行了吧?” 一夜后。 李易揉了揉发酸的腰,往炉膛添了几根木柴。 炉上的灵米粥正咕嘟咕嘟冒著泡。 浓郁的米香混合著灵药的清甜在石室內瀰漫开来。 李易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这才发觉自己已是飢肠。 回头望向云床,此刻崔蝶睡得正香。 一头青丝如瀑般散落在枕间,在晨光中泛著绸缎般的光泽。 “这睡相也太不淑女了吧—— 李易摇头失笑。 锦被早被她踢到床下,只余一件红色褻衣。 纤细的腰肢与丰盈的曲线形成鲜明对比,在晨光中勾勒出令人心烦意乱的轮廓。 嘶李易猛地別过脸去,暗骂自己没出息。 明明昨夜人家已经主动贴了过来,偏偏要装什么正人君子。 “早知道就不该.” 他懊恼地抓了抓头髮。 虽佳人有意,却只让崔蝶渡了些灵气给他。 然后一个在云床上睡觉。 一个在地上打坐疏导经脉。 这一疏导就是大半夜。 待到灵力恢復后,天边已现鱼肚白。 “怀,装什么君子!” 李易自嘲地嘀咕著,却见床上的佳人忽然翻了个身,褻衣领口又滑落几分。 看了两眼,他慌忙转身,却不慎碰倒灶台上的瓷碗。 清脆的碎裂声中,崔蝶慵懒的嗓音也传了过来,“易哥哥,你偷看人家!” 尾音微微上扬,带著刚睡醒的软糯,说不出的撩人。 被人发现,饶是李易脸皮够厚也红了红脸。 换了个玉碗,留了半勺米粥递到崔蝶身前,他厚著脸皮换了个话题,“蝶仙子,那三个袭击你的人是什么来路?可知道他们身份?” 崔蝶慵懒地支起身子,如瀑的青丝顺著如玉肩头垂下。 接过玉碗,她红唇轻抿了一口米粥,这才慢条斯理道:“具体身份奴家也不知,不过·..” 讲到此处,她突然抬眸,眼中闪过一丝担忧,“李道友,那三人分明是衝著你来的。” 不知不觉间,俩人的称呼又换成了原来。 一个从亲昵的“蝶儿”,变回了疏离的“蝶仙子”。 一个从温软的“易哥哥”,又换回了客套的“李道友”。 幽怨地了李易一眼,崔蝶继续道:“这三人两个是炼气八层修为,一个是炼气大圆满。 奴家来时,发现他们正研究如何破解你这小四象阵,鬼鬼崇崇的样子一看就没安什么好心。 於是一剑就送了那炼气八层的男修上路。 剩下两人勉强撑了不到十招,那个炼气大圆满的亦是被我斩落头颅。” 说到这里,崔蝶美眸中闪过一抹寒霜,“那女修见势不妙,竟跪地求饶,口口声声说是被胁迫的,还把全身家当都献了出来。 “我本想留个活口盘问,却不防这贱人竟暗中祭出柳叶鏢偷袭。 “不过她的下场也没好到哪去,被我反手一剑,当场劈成两段。” 竟然是衝著自己来的? 李易眉头紧锁,在石室內来回步。 自己行事已经足够谨慎从不与人结怨,坊市交易也改头换面,甚至连洞府禁制都布置了三重。 “不应该啊!” 李易喃喃自语,手指不自觉地敲击著石壁。 他忽然转身:“蝶仙子,那三人可有什么特徵?比如用的是何功法?” 崔蝶歪著头想了想:“两个男修都是金属性功法,被我完克,那个女修应该有稀薄的风灵根,躲闪极为迅速,虽是炼气八层却坚持到了最后———“” 她突然顿住,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染血的柳叶状的细小法器,“对了,这就是那枚偷袭我的法器。” 李易接过后仔细端详。 这法器长不过三寸,却锋利异常,大概率是用了某种金精。 “有些熟悉!” 他眉头微,將鏢身翻转。 只见薄如蝉翼的刃面上,赫然刻著一枚精致的莲叶纹饰。 技艺精巧细腻,莲叶脉络纤毫毕现,显然出自能工巧匠之手。 莲叶纹饰。 风属性灵根。 想了想,李易突然想到一人。 “难道是她?” 第89章 抽丝剥茧,战利颇丰(求首订) 第89章 抽丝剥茧,战利颇丰(求首订) “莲娘子!” 李易喃喃自语,眉头越皱越紧, 他努力回想著关於此女的细节,试图找出她与自己有何纠葛。 之所以对其有印象,原因有二, 首先,在这山脚棚户区,拥有变异灵根的修士屈指可数,而莲娘子正是其中之一。 她那三灵根的资质虽不算顶尖,但风灵根属性在这修仙贫瘠之地已属难得。 第二,此人还有一个妹妹做了陈庆山陈老大的侍妾,唤作白莲仙子。 那白莲生得娇媚,极懂如何撩拨人心。 之前很是勾搭了原主十几天。 在那期间,白莲仙子就给原身看过这样一枚柳叶鏢。 將这番话说给崔蝶后,崔蝶直接翻了个千娇百媚的白眼。 “李道友。” 她故意拉长声调,隨即冷哼一声,“又是侍妾又是原配,看来李道友偏爱那些熟透了的美人呢?” 李易心中叫苦不叠,这分明是原身惹下的情债,与自己何干? 说完,崔蝶露出不解,“按理说你们无冤无仇,对方不该对你有什么歹意的。” 李易也是疑惑不解的摇了摇头。 此女在山脚棚户区並没有什么凶名。 反倒因其前凸后翘的身段与一些传闻中的媚术,在这棚户区颇具艷名。 更是与不少修士都有过露水姻缘。 尤其是那些独居的男修,往往会被她以切功法为由接近。 久而久之,不少炼气后期修士都成了她的入幕之宾。 比如许散修就是。 等等! 李易突然好似捕捉到一丝线索。 许散修? 墨蛟岛。 掩庐女修发现古修洞府。 邀请自己雷法破禁。 一切好像串联了起来。 数天前那场蹊蹺的邀约,正是许散修装作无意地找上门来,声称他有一位掩庐红顏在墨蛟岛发现一处古修洞府,特意邀请他这个雷灵根修士前去破禁。 然后就被他拒绝了。 现在看来,对方明显是邀请不成,想来硬的。 最终却被崔蝶误打误撞搅了局,將三人全部斩杀! “还真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不过会些雷法而已,却成了招灾惹祸的根源!” 摇摇头,李易將三个染血的储物袋往地上一倒,顿时各色灵光闪烁。 修仙资源如小山般堆积起来,足足铺满了方圆丈许的地面。 他蹲下身仔细翻找,突然眼神一凝。 一柄通体乌黑,锤头刻一头雷兽的奇门法器,正是许散修赖以成名的破星锤。 “看来没错了。” 李易將破星锤放在一旁,將事情原委细细说与崔蝶听。 崔大小姐听完,方才的醋意总算消减了几分,转而兴致勃勃地凑过来,托著香腮看李易分拣战利品。 三个储物袋中的收穫差异极大。 许散修的袋中最是寒酸。 除了那柄破星锤外,只有百余块低阶灵石和几瓶普通丹药。 那个炼气大圆满修士的稍好些,中阶灵石有十几块,还有十几瓶丹药。 最令人意外的当属莲娘子的储物袋, 当袋口倾倒的剎那,灵石的碰撞声清脆悦耳,各色药瓶滚落一地。 符篆更是如雪般飘散开来。 崔蝶不禁轻呼一声,美眸中闪过一丝讶色。 “勾栏掩庐的这些狐媚子还真是不能小瞧,最是能骗男修的钱財。” 说罢,好似觉得不能说的这么粗鲁,又恢復了淑女神態。 李易不由莞尔,却识趣地没有接话,只是低头继续清点著战利品。 待到最后一株灵药归入玉匣,已是半个时辰之后。 各类宝物分门別类,在青石地上排得整整齐齐。 灵石方面,低阶灵石两千六百三十七块。 中阶五行灵石五十三块。 最珍贵的是九块中阶风属性灵石,每一块都晶莹剔透,內里似有清风流转。 丹药共计三十二瓶,其中疗伤类八瓶,增进修为的十五瓶,余下都是些辅助修炼的丹药。 最珍贵的当属一瓶“玉露丹”,乃是筑基期都难得一见的疗伤圣药。 虽说不能活死人肉白骨,但只要不是丹田碎裂或者心脉与头颅被击伤,哪怕伤了气脉也能药到病除。 符数量也颇为惊人。 低阶符篆六百余张,甚至还有十几张稀有的小五行风遁符。 灵药属於最令人惊喜的部分。 一阶灵药十七种,多是几十年份的普通货色。 但二阶灵药中竟有两株难得的珍品。 一枚带著草叶与根茎的青灵果通体碧绿,散发著淡淡清香。 草叶上还掛著晶莹露珠,正是炼製玉露丹的辅药之一。 黄精枣则饱满圆润,表皮泛著淡淡的金光。 无一例外,都是三百年药龄的好东西。 最珍贵的当属一株三阶灵药风灵芝,四百年药龄,通体青白相间,隱约可见灵气在菌褶间流转。 法器方面反倒平平。 除了一面用金精打造的小盾还算入眼外,其余都是些普通货色。 倒是莲娘子贴身收藏的那套柳叶鏢颇为精巧,每枚都薄如蝉翼,锋利异常。 清点完毕,李易长舒一口气,转头对崔蝶笑道:“蝶仙子,这些可都是你拼命搏来的战利品,快收起来吧。” 崔蝶素手轻抬,只是摄来风灵芝与九块中阶风灵石。 “这些於我修炼有益,剩下的暂且寄存在李道友处。待奴家缺了,再来討要。” 李易闻言也不矫情,隨手扯过两个破旧的储物袋。 只见他掐诀念咒,地上堆积如山的灵石丹药顿时化作道道流光没入袋中。 粗鲁的手法看得崔蝶直翻白眼。 就在此时,李易突然从怀中摸出一张金符。 符纸不过三寸,却通体灿若骄阳,其上墨色小剑纹路森然欲出,一看就不是凡物。 拉过崔蝶柔黄,將金符塞入其掌心,“拿著,省得说我小气!” 崔蝶垂眸一看,顿时檀口微张:“呀,这是三阶符篆中的斩仙符?还是上品的?” 李易点点头,“此符没有引符诀,可瞬时激发。 “可惜是雷属性符篆,与你的火风双灵根相性不合,至多只能发挥七成威能。 “不过留作保命却也足够。 “此符还能用四次,炼气期內无一合之敌,以后再碰到没把握的敌人,不要问也不要多说,直接激发符篆斩杀对方。” 末了,他的语气柔和下来,“蝶儿,你什么都好,天资悟性皆是上乘。唯独这心肠, 有时太过心软。” 崔蝶握著符篆的玉指不自觉地收紧,心中百转千回。 斩仙符如此珍贵,自家也不过两三个嫡脉男修有此符护身,李易却毫不犹豫给了自己。 更教她心头悸动的是,他偏偏选在前往墨蛟岛这等凶险之地前相赠。 这份沉甸甸的心意,比什么海誓山盟都来得真切。 “呆子!” 她垂眸轻喃,眼波如水。 符篆上残留的温度透过掌心,一直暖到心底。 既担心李易孤身入险地,又因这份珍重而暗自欢喜。 悄悄抬眼,正对上李易淡然如水的目光。 四目相对的剎那。 她忽然欺身上前,温软娇躯紧紧贴进李易怀中。 仰起那张绝美脸庞,秋水般的眸子里盈满化不开的情。 “易哥哥,不结金丹,难道就不能在一起吗?” 第90章 墨蛟岛(求首订) 第90章 墨蛟岛(求首订) 青竹山脉,东南方向。 略带腥味的海风吹开白雾,隱约可见一条长条状一望无际的岛屿。 龙头蛟尾,植被漆黑如墨。 远远望去,宛如一条沉睡的墨蛟臥於碧波之上。 “咻一” 破空声骤然响起,两道遁光划破天际。 一赤一青,宛若流星赶月,转瞬间便落在一处溪畔。 遁光散去,现出一对璧人。 女修脚踏赤红飞剑,一袭红裳猎猎作响。 她眉目如画,肤若凝脂,只是此刻面若冰霜,周身散发著生人勿近的寒意。 与她並肩而立的男修相貌平平,唯有一双星眸透著一种远超同龄的沉稳。 他负手而立,青衫隨风轻摆, 倒是腰间两个储物袋显出身家不凡。 “李道友,墨蛟岛灵气异变,此行凶险更甚往昔。”此时的崔蝶已然不是石庐內的, 而是恢復了往日的冷若冰霜。 不过美眸深处却有一抹掩饰不住的忧色。 “可惜,双头已经交与族中,若不然有它相助,会安全许多。” 李易洒然一笑,目光盯著远处的墨蛟岛,“修仙之路,本就是与天爭命。 “李某虽惜命,却也不是畏首畏尾之辈。” 他转头看向崔蝶,语气忽然郑重,“蝶儿,家族庇荫固然重要,但莫要忘了,修仙界终究是以实力为尊。 祖祠中供奉的,永远是那些金丹元婴强者。 后代子孙也只会记得谁曾登临绝顶,却不会记得谁曾为家族奔走效命。” 海风骤急,吹得二人衣袂翻飞。 李易的声音混在风里,却字字清晰:“这修仙路上,能依靠的终究只有自己。 所以仙婿也好,客卿也罢,让那些崔家男儿去做,你只管早日筑基。” 说完,又加了一句,“等你成了筑基前辈,我也好有个依靠。” 崔蝶本来被李易这番郑重其事的话说的连连頜首,听到最后这句,直接翻了个白眼。 没好气地嘧道:“这般吃软饭的话,也就易哥哥你能说得这般理直气壮。” 李易收起笑意,目光灼灼的望著崔蝶,“蝶儿,你家族长若是再让你与那个什么苍星岛炼器世家联姻,你可以告诉他,莫要小瞧一个雷灵根修士。 “这漫漫仙途,虽然没有家族庇佑,我定可以靠自己一步一个脚印筑基结丹。” 崔蝶突然扑味一声笑了出来,眼中闪著狡点的光:“吃醋了?” 李易点点头,诚实道:“有点!” 崔蝶瓣著玉指,“那人二十七岁,炼气八层,你二十二岁,炼气九层。 “那人金水双灵根,而易哥哥你是不差於雷灵根的雷木双灵根。 “我想族长肯定知道如何选择。 “况且族老最是疼我,我想逃婚,不也是想走就走? “换成旁人,怕是早就被护族大阵拦下了。” 说到最后,她忽然凑近李易耳畔,吐气如兰:“再说蝶儿的心意,易哥哥你还不明白么?” 话音未落,人已翩然后退,只余一缕幽香縈绕不去。 李易望著她狡点灵动的模样,不由失笑。 海天之间,两道身影再次並肩而立。 凶名赫赫的墨蛟岛就在前方若隱若现,却掩不住二人眼中熠熠的光彩。 不知道过了多久。 依偎在李易身侧的崔蝶深深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坚定之色。 “易哥哥,等我筑基。” 隨即化作红色遁光朝最近的传送阵飞去。 李易嘆了口气。 崔蝶此次来,实则有些逃婚的意思。 崔家逐渐没落,现任族长更愿意將家中嫡女与那些强大的修仙家族联姻。 而崔蝶作为族中七小姐,被选中与苍星岛炼器世家厉家联姻。 崔蝶极为不喜。 从上次来就露出一丝苗头。 而这次前来,她显然是下定了决心,要彻底斩断这桩婚事。 甚至不惜先斩后奏,把生米煮成熟饭,直接与李易结为道侣。 此去,也暂时不准备回族中,而是去外祖家族待上一阵。 其实,李易也不知道崔蝶看中他哪点好。 自己这般相貌平平、背景寻常的散修,究竟哪一点入了这位崔家贵女的眼。 论体贴,他远不及那些世家公子。 论身家,他更是难以与那些修仙大族的子弟相比。 但崔蝶所言,那次从抢夺血云藤时露出的狠劲,就被她记在了心中。 而在火云上人洞府,说走就走,丝毫不犹豫的决断更是让她极为欣赏。 而走时送了她炼化雷云与丹药更是让其念念不忘。 用她的话说,修仙路上,唯有这等杀伐决断、心思縝密之人,方能证得长生。 她崔蝶不希望嫁给一个靠家族资源堆到筑基的废柴。 但李易觉得没有什么。 在他看来,那不过是修仙界最基本的生存之道。 面对即將到手的机缘,即便当时是筑基修士在场,他也会拼死一搏。 或许,这就是眼缘吧! 不过话说回来,在修仙界摸爬滚打歷练出的坚韧与智慧,远比那些温室里培养出来的修士更值得託付终身。 “两年內,我定要筑基!” 踏上飞剑,李易化为一道流光朝墨蛟岛飞去。 墨蛟坊市,人声鼎沸。 李易收起飞剑,眉头微皱地望著眼前熙熙攘攘的修土人群。 整个坊市广场上人头赞动,比他预想中要热闹数倍不止。 修士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低声议论著什么。 “看来岛上真出了变故,不然的话不会如此。” 李易暗自思,目光转向广场中央的三座传送法阵。 只见每座法阵上方都悬浮著一面古朴的铜镜,镜面泛著幽幽青光,將整个传送区域牢牢封锁。 法阵前方,两位身著道袍的中年修士盘膝而坐。 其中那位头戴金冠的道土忽然睁开双眼,声音浑厚地宣布道:“因有修盟弟子误触禁制,墨蛟岛上出现三处高阶灵脉,导致岛中灵气发生异变,目前已发现四头二级妖兽踪跡。” 他顿了顿,环视四周继续道:“为保诸位安全,炼气九层以下修士即刻返回,传送费用全免。 “炼气九层及以上修士,若自愿签署生死状,可於明日入岛。 “现岛主府两位金丹前辈正在岛內探查,还请诸位稍安勿躁。” 李易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二级妖兽相当於筑基初期修为,这墨蛟岛果然变得凶险异常。 但越是如此,越说明岛上机缘不小。 他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暗自盘算著明日入岛的准备。 第91章 火鸦符与燕姓大汉 第91章 火鸦符与燕姓大汉 “金丹期修士入岛了?” 此言一出,广场上顿时骚动起来。 不少修士脸色骤变,眼中流露出失望与不甘。 在他们看来,金丹大能既然亲自出手,岛上那些珍贵的古修遗宝和高阶灵药,哪还有他们这些底层修士的份? 金冠道人见状冷笑一声,声音中带著几分讥消,“尔等未免太小金丹真人了。” 他环视眾人,语气转为郑重:“两位前辈此去,是要以阵法疏导高阶灵脉的灵气,惠及全岛。届时岛上的灵药生长速度將提升数倍不止。” 见眾人仍將信將疑,道人又补充道:“若是不怕死的,儘管放心进去。那里的灵药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呵呵,怕是採到你们寿元耗尽都采不完。” 广场上的喧囂渐渐平息,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诡异的沉默。 不过,没有一人选择离开。 修仙界歷来如此,越是凶险之地,越有人趋之若驁。 墨蛟岛这等用命搏富贵的险地,纵使每年都有修士葬身兽腹的血淋淋教训,也挡不住后来者的贪慾。 对很多底层修士而言,只要採摘一株百年份的二阶灵药,就能七八年修炼无忧。 若运气好,採到三百年份以上的,以后的十几年,可以完全躺平。 一旦採到四阶灵药,怕是筑基丹都能换来。 这般泼天的富贵,值得用命去赌。 “前辈,那里面的妖兽怎么办?三四头也就罢了,都成了二级妖兽,我们可无法对付。” 有大胆的修士问出了心中疑惑, 他话未说完,旁边一直闭目打坐的青冠道人突然睁眼,眸中精光暴射,“蠢货,你们能想到的事情,两位前辈会想不到? “岛主府布下的聚灵大阵,乃是借鑑修盟灵药岛的禁制。 此阵玄妙非常,只滋养灵植,却不惠妖兽。 “至於你们? 1, 他目光如电,扫过眾人:“入岛后想藉机躲起来修炼,趁早死了这条心。 “大阵运转期间,所有修士在岛內停留不得超过七日。逾期者?哼“ 青冠道人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那股森然杀意已让眾人不寒而慄。 李易悄然退出人群,心中已有计较, 眼下当务之急,是赶紧找间上等客栈安顿下来。 隨著修士越聚越多,若动作稍慢,恐怕连间柴房都租不到了。 他实在不愿明日入岛前,还要在这乱鬨鬨的地方调息打坐。 墨蛟坊市规模不大,只有两条主街。 远远达不到仙坊,也就是青竹坊市那般级別。 但比起火云谷外那些初具雏形的简陋商铺,此处的设施可谓一应俱全。 从丹铺、符阁,到器坊、阵法店,可说一应俱全。 更不用说那些专为修士服务的客栈、当铺、药堂,兽堂。 儼然已形成完整的修仙產业链。 修建得也极为宽,足可容纳六驾兽车並行。 行走其间,耳边儘是此起彼伏的叫卖声: “特製避水符,下水採药必备,三块灵石一张。” “清心丹,四块灵石一粒,可避岛上毒瘴。” “下品补气丹,一瓶九粒,售价八十低阶灵石。” 空气中灵药的清冽与海风的咸腥交织在一起,构成了这座临海坊市特有的气息。 李易摇摇头,心道售价未免太黑了些。 避水符在青竹山脚的修仙集市不过一块低阶灵石,这里翻了三倍。 清心丹翻了两倍。 补气丹,修仙集市不过六块低阶灵石,这里一粒涨价三块。 正当他暗自腹誹之际,一个洪亮的叫卖声突然传来,“二级符篆火鸦符,一张抵得炼气圆满全力一击!” “火鸦符?” 李易心头一震,“此地竟有这等符篆出售?” 循声望去,只见一座雕樑画栋的三层豪华店铺嘉立在十余丈外。 门上悬匾:万符堂。 店铺人头攒动,不少修士都在排队等候。 这万符堂显然不是寻常店铺,光是门前的护卫就有炼气八层的修为。 略一沉吟,李易迈步朝万符堂走去。 火鸦符这等二阶符篆,青竹坊市都是极为稀少。 哪怕有,也是瞬间售卖一空,没想到此地竟有这等符篆售卖。 虽然价格肯定不菲,但若能购得几张,明日入岛也能多几分保障。 “这位道友请留步!” 一道清朗的嗓音突然从身侧传来。 李易循声望去,不由得微微一证。 只见一个豹头虎目的壮汉正大步走来,此人面如锅底,黑中透亮,满脸髯如钢针般根根倒竖。 结的肌肉更是將青色道袍撑得紧绷绷。 就连袖口处露出的手腕都比常人粗壮两倍有余。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对臥蚕眉。 浓黑如墨,斜飞入鬢,端的是威风凛凛。 这般相貌,活脱脱一个杀猪宰牛的屠夫模样,哪有一丝修仙之人的仙风道骨? 放在凡间的话,怕是能止小儿夜啼! “可是在下的相貌惊扰了道友?” 见李易凝滯且惊的目光,这魁梧修士略显窘迫地挠了挠头。 可是,那蒲扇般的大手与粗壮的手指,怎么看都更適合抢斧头,而不是掐诀施法。 李易迅速收敛心神,拱手笑道:“道友面相威武不凡,一看便是修仙奇才。” “在下燕大海,见过道友。”黑脸修士郑重抱拳,声如洪钟。 李易同样回礼,却没有报上姓名。 他目光不著痕跡地扫过对方腰间,那里掛著两个做工极为精巧的储物袋。 其中一个,更是中阶。 所以此人绝非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不知道友喊住在下有何贵干?“李易语气平和的问道。 表情却明显带了一丝疏离。 燕大海似是察觉到李易的戒备,黑脸上瞬间堆满憨厚笑容,活像个老实巴交的庄稼汉,“道友莫要多心,在下就是看道友气度不凡,想交个朋友。” 说著伸出粗壮手指点了点街角那家掛著清心居匾额的茶楼,“这家的雪雾灵茶在岛上颇有名气,不如让在下做东,与道友边饮边聊?” 李易抬眼望向碧空如洗的天穹,笑道:“街上天高云阔,反倒比茶楼里来得清爽。道友若有事相商,在此直言便是。” 燕大海闻言不以为性,反而咧嘴一笑,“道友,难道你就不想知道这次灵气异变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92章 弱肉强食才是修仙(求首订) 第92章 弱肉强食才是修仙(求首订) 就在两人交谈之际,周围人群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只见坊市东侧的天空骤然亮起一道赤色霞光,將半边天际都染成了血色。 原本喧囂的街道瞬间安静下来。 所有修土都不约而同地望向那道异象。 李易平静的看著这一幕。 这道赤霞分明是某种高阶禁制激发的徵兆。 而那里,正是墨蛟岛的核心地带。 看来,岛主府的动作比预想的还要快,聚灵阵法已经布下了。 异像过后,李易做回忆状:“道友,方才岛主府的筑基前辈不是已经说了?是修盟弟子误触禁制,方才发现了高阶灵脉。” 闻言,燕大海那张黑的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道友有所不知,『修盟弟子”这四个字,在万灵海可是大有文章。” 他著粗壮的手指细数道:“你我这样的散修算修盟弟子。 岛上那些修仙家族的子弟也算修盟弟子。 其他岛屿来的修士同样算修盟弟子。 就连真灵岛上的真传弟子,照样是修盟弟子。” 说到这里,他刻意压低声音:“道友难道就不好奇,到底是哪路神仙触发的禁制?又是为何触发? “是无心之失,还是有意为之? “最终的目的又是什么?” 李易闻言心头微动。 不管这燕大海有何目的,这番话確实点出了关键。 这些问题的答案,对即將进入墨蛟岛探险的修士来说,確实是极为关键的情报。 燕大海见李易陷入沉思,脸上露出一抹得意之色。 他左右张望一番,压低声音道:“坊间传闻的修盟弟子误触禁制,实则是苍星岛厉家的人发现一张古修洞府遗址地图。 “然后又集合咱们灵电岛十几个修仙家族的精英弟子组成的探宝队。” 他忽然顿了顿,確认四周无人注意,才继续道:“他们手持地图,分成三路在岛內找到了一片灵渊,据传是三位金丹真人的坐化之地。 “因为万年来的灵气变化,覆盖灵渊的大阵,威能以不足之前三分之一。” 说到这里,燕大海的声音更低了:“这些人用各种秘宝破开阵法后,整座岛屿都震动了十几息时间。 “动静过后,岛上的灵气浓度瞬间暴涨,比平时浓郁了两倍不止,那些生长了上百年的灵草,直接在这股灵气衝击下晋阶了品质。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嘿嘿,不过这些人也没什么好果子吃,最后只从灵渊內逃出一人,疯疯癲癲念叨著仙人飞升”四个字。” 李易眉头微:“这不是好事吗?” “好事?” 燕大海那张黑脸上浮现出凝重之色,“如岛主府的筑基前辈所言,岛上如今已有妖兽突破二阶,这可是相当於筑基初期的存在。 “哪怕只有四头,以后也不再有,对我等亦是致命威胁。” 李易闻言摇摇头:“道友此言差矣,想探宝,哪有不危险的? “所谓富贵险中求,机缘註定与危险相伴。坐在洞府固然安全,可灵药並不会从天而降。” 燕大海证了证,旋即苦笑:“道友说得是,是在下肤浅了。” 他话锋一转,“不过二阶妖兽终究非同小可,在下准备组成一个六人队前往,现在已有三人,不知道友可愿加入? “道友放心,宝物会按照出力多少分配,绝对公正。若有坊市任务,还会协助道友完成。” 李易恍然,原来这才是对方搭话的真正目的。 他摇摇头,语气坚定,“在下独来独往惯了,就不参加了。” 燕大海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却也不强求,只是抱拳道:“既如此,道友保重。若在岛上相遇,还望互相照应一二。 “另外,在下目前在悦仙客栈小住,道友若在入岛前改变主意,大可去寻我!” “且慢!” 李易突然出声唤住正欲离去的燕大海。 那魁梧的身形顿时停住,黑脸上闪过一丝惊喜,显然以为李易改变了主意。 李易笑了笑,“道友,如今坊市这么多人,为何单独邀请我?难道我身上有某些气息?” 燕大海闻言先是一愣,隨即那张粗獷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道友说笑了。” 他挠了挠浓密的虱髯,认真道:“实不相瞒,在下这些年探过的古修洞府没有十个也有八个,看人的眼力还是有几分的。 “道友虽处处谨慎,但眉宇间自有一股正气。 “我燕大海行走修仙界多年,最是清楚什么样的人不会背后捅刀子。” 进了万符堂。 李易微微一。 这地方与想像中完全不一样。 青竹坊市哪怕是修仙集市的石庐店铺,也会掛些字画或者玉器摆件类的装饰。 这家铺子什么也没有。 整个一楼大厅简陋得令人异,灰扑扑的墙面连最基本的粉刷都没有完成,裸露著粗糙的砖石。 七八个店伙计在拥挤的顾客间穿梭,忙得脚不沾地, 各种低阶符篆好似不要钱的往外出售。 李易对这些低阶符篆毫无兴趣。 这时,一个好不容易得空的伙计快步迎了上来,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恭敬地拱手道:“这位道友,若是需要高阶符篆,还请移步二楼雅阁。一楼这些寻常符篆,想必入不了道友的法眼。” 他说话时,目光不著痕跡地扫过李易腰间两个储物袋,脸上笑容又热切了几分。 李易点点头缓步踏上木梯。 二楼景象与一楼截然不同,整个空间被布置成雅致的会客厅,四壁掛著几幅描绘符製作过程的古画。 空气中亦是瀰漫著淡淡的硃砂与灵墨的气息。 柜檯后,有一瘦骨鳞的老者。 约莫六旬年纪。 惨白如纸的脸上几乎看不到血色,若不是一对眼睛偶尔转动,简直与死人无异。 此刻的他正在摆弄一张通体赤红如血的兽皮。 火灵力浓郁,当是一头火属性灵兽。 “这张赤狐皮作价四十块低阶灵石,剩余的兽骨、兽血、兽筋作价二十灵石,仙子你想赎回抵押在这里的符还不行。 “要知道,你在店里可是拿去了足足一百四十块低阶灵石,现在一半都不够呢。” 一个酥软柔媚的女声隨即响起,“西门掌柜,奴家这次进墨蛟岛就是为了採集灵药, 等採到灵药后,定会第一时间前来偿还。” 声音甜腻,更带著几分楚楚可怜的意味。 枯瘦掌柜闻言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阴笑:“嘿嘿,若是仙子一去不回,或者死在岛上,剩下的八十块灵石难道要老夫自认倒霉?” 二楼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过了十几息,掌柜突然压低声音,语调中带著令人作呕的腔调:“不过嘛,若是仙子愿意陪老夫一晚,这八十块灵石说不定就一笔勾销了。” 李易站在楼梯口,將这一幕尽收眼底。 “晦气。” 他低声自语,就要转身。 这等脏地方,不配赚他的灵石。 可就在他抬脚的剎那,一个带著哭腔的熟悉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易—易哥儿?” 那声音里混杂著难以置信的惊喜和压抑已久的委屈,让李易的脚步生生顿在了半空。 第93章 仙子,还请自重(求首订) 第93章 仙子,还请自重(求首订) “慕仙子?” 李易循声望去,不確定的问了一句。 此女生得极美,肤色白皙不说,杏眼流转间自带三分媚意。 虽作男装打扮,却掩不住那玲瓏有致的曲线。 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而衣襟处隱约可见的弧度却极为傲人。 一身男子装束,反倒衬得她多了几分艷美。 此刻,她死死咬著樱唇,纤纤玉指將衣角绞得发白,一双含泪的杏眼直直地望著李易,眼中满是说不尽的委屈。 不是旁人,正是陈庆山曾经的侍妾,白莲仙子,慕白莲。 当年受陈庆山指使,此女曾与他好过一段时间。 准確的说是与原身耳鬢廝磨十余日。 可是自陈庆山身死后,直接不知所踪。 没想到竟会在此地相遇。 並且看似还进入了炼气后期。 “不,你认错人了。” 慕白莲突然神色大变,杏眼中闪过一丝决绝,猛地转过身去,“你,快些走吧!” 掌柜闻言,那张枯瘦的老脸上,醃赞的笑意越发明显。 他身子前倾,枯枝般的手指已经快要碰到慕白莲的衣袖:“仙子考虑得如何?老夫的臥房就在后边。 “呵呵,莫要觉得委屈,我家主人乃是苍星岛厉家嫡女。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要知道,那可是厉家啊!有金丹老祖坐镇,世代为修盟炼器,老夫虽只是厉家一个掌柜,却也有几分实权,嘿嘿。” 錚一就在鬼爪一般的手掌要触碰到慕白莲衣袖时,一道寒光闪过,子母刃深深钉入柜檯, 距离掌柜的手指仅有寸许。 “狗爪子不想要了?” 李易面若寒霜,眼中杀意凛然。 若在平日,他或许不会为慕白莲出头。 但听到“苍星岛厉家”这五个字,一股邪火瞬间从心头涌起。 好好好! 今日我倒要看看,厉家的狗,有几条命可活。 掌柜见李易突然出手,浑浊的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继而化作阴狠:“区区炼气九层修土,也敢在厉家的地盘撒野?” 说话间,他藏在袖中的右手已隱隱泛起灵光,显然是在暗中掐诀。 李易见状冷笑一声,掌心雷云骤现,紫电繚绕间步步逼近,“还敢动手? “修盟盟规第二条便是严禁欺辱女修,宰了你,岛主府那些前辈还得赞我一句做的好》 雷光映照下,他的面容愈发阴冷,“更何况,若让厉家知道你这老狗借著主家名头欺辱女修,败坏门风,不仅要扒你的皮,怕是要还將你抽魂炼魄。” 裹挟著怒气与雷法的气势,李易將把这老狗掌柜嚇得著实不轻。 竟哆哆嗦嗦退后了数大步,直到撞上石墙才停下来。 这副狠狐模样,哪还有方才的囂张气焰? “易哥儿!” 慕白莲再也抑制不住情绪,一声硬咽扑入李易怀中。 晶莹的泪珠顺著她白玉般的面颊滚落,瞬间浸湿了李易胸前的衣衫。 她丰的娇躯忍不住的颤抖,仿佛要將这些时日受的委屈尽数宣泄出来。 说起来,此女也是个苦命的,被其胞姐莲娘子用五百灵石的价格卖给了陈庆山。 在奉命勾搭原主时动了真情,一心盼著原主能带她逃离苦海。 哪知原身只是馋她身子,从未真心待她。 占了些便宜后就送她回去了。 但此女却是付出了真感情。 若非如此,方才重逢时也不会那般情难自禁地落泪,更不会在危急时刻还想著不连累他。 “慕仙子,你先去外面等我。”李易沉声道。 谁知慕白莲非但不走,反而从储物袋中取出三枚寒光凛冽的柳叶鏢和一柄土黄色飞剑,纤纤玉指紧握法器,摆出一副誓死相隨的架势。 含泪的否眼中,满是决然之色。 李易也就隨她他冷冷盯著面如土色的老掌柜,眼中满是杀意。 今日之事,这老狗若是识相也就罢了。 若不识相,就送他去阴曹见阎君。 “道友息怒,有话好说!” 掌柜被这凌厉的目光嚇得双腿发软,枯瘦的身子紧贴著墙壁,再不復先前的囂张气焰。 额头渗出豆大的汗珠,顺著皱纹密布的老脸滑落。 “啪!” 一袋灵石突然重重砸在柜檯上,沉闷的声响打断了掌柜的话。 李易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柜檯前。 掌柜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道友,你这是何意!” “里面是八十块灵石,將符篆取来。” 掌柜赶紧从柜檯下的玉盒中取出一张绘有金色小钟的金罡符。 “道友,咱们两清了!”掌柜的陪著笑脸道。 李易眼睛一瞪,“是慕仙子跟万符堂的事情两清了,你的事还早著呢。 “现在你有两条路可以选,一条隨我去岛主府管事那里断一下官司。 “另外一条,就看你愿意拿多少修仙资源补偿慕仙子了!” 说完,掌心雷云中一条犹如实质的金色雷蛟已经现了出来。 摆明了就是威胁。 掌柜只犹豫了三息时间就做出了决定。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整整三百块低阶灵石,外加一瓶固本培元的上品养气丹,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绘有一头火鸦的青色符篆。 抬头看了李易不善的目光。 咬咬牙,又取出一张五行风遁符。 然后一股脑的推到李易身前。 “道友,这些总够了吧?” 他只是色,而不是傻。 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 要么忍痛割肉息事寧人,要么拼个鱼死网破。 可眼前这雷修掌中盘旋的金色雷蛟著实孩人,那刺目的电光与低沉的蛟吟都昭示著只要他稍有异动,下一瞬就会被轰得灰飞烟灭。 更令他痛苦的是,此事他甚至不敢声张求助。 因为莫说把这丑事闹到岛主府管事面前,便是让店里伙计知晓他借厉家之名行此齦之事,传到主家耳中想到厉家处置下人的那些手段,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所以他只想儘快平息此事,哪怕大出血也在所不惜。 毕竟比起性命和前程,这些身外之物根本算不了什么! 更何况也远远达不到伤筋动骨的地步。 冷冷一警,李易示意慕白莲將这些修仙资源全部收起来。 慕白莲会意,更是知道现在不是推辞的时候,素手轻挥间已將宝物尽数收入囊中。 “算你识相。” 冷哼一声,二人转身下楼。 此时,身后传来掌柜从牙缝里挤出的威胁:“道友,山水有相逢,你睡觉时最好, 李易脚步不停,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他巴不得这老狗来寻仇报復。 想那储物袋里必不会少了宝贝。 仙来居,天字號客房。 雕青铜炉中,上等的紫檀灵香升起,在室內氮盒出淡雅气味。 慕白莲此刻杏眸含春,丰的娇躯几乎要化在李易怀中。 她撩起儒衫袖口,露出欺霜赛雪的玉臂,朱唇轻启间吐气如兰,“易哥儿,那陈庆山是个天阉,奴家的守宫砂还在呢。 “我知道配不上你,奴家不要名分的,只盼与你同床共枕—” 话说一半,就要来环住李易。 “仙子,请自重!” 李易突然按住她不安分的手,轻轻將人推开半尺距离。 他眼神清明,不见半分迷醉。 “趁著还有时间,也该分一下收穫了。 “灵石我不要,仙子你的金罡符我也不要,火鸦符与五行风遁符归我。 “至於上品养气丹? “一人一半。” 第94章 绘製二阶符籙(求首订) 第94章 绘製二阶符籙(求首订) 月光如水,透过雕窗根斜斜洒入客房。 烛火摇曳间,两道身影一坐一立。 慕白莲贝齿轻咬朱唇,“奴家早该知道!” 她眼眶微红,声音里带著三分委屈七分倔强,“易哥儿心里装的,始终都是韵姐姐。” “可是韵姐姐有的,奴家一样不少——”话音突然一顿,白玉般的脸颊募地飞起两片红霞,“她不愿意做小,奴家愿意。” 话到此处。 她突然咬住下唇,那双含情杏眸直勾勾地盯著李易:“易哥儿倒是说说,奴家究竟哪里不如她?“ 李易心道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他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我何时说过这等话?” “呀!”慕白莲娇躯一颤,抬起泪眼朦朧的否眸,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片刻的证后,那张梨带雨的脸上突然绽放出妖媚笑容,宛若雨后初晴。 “真的?” 她破涕为笑,声音里带著掩不住的欢喜。 也不等李易回答,便乖巧地將储物袋中的修仙资源尽数倾倒而出。 “奴家只要百块灵石便好。易哥儿此来,定是接了坊市採药任务吧?如今墨蛟岛·..” 话音渐低,她眉宇间浮起一抹忧色。 李易单手一摄,五行风遁符飞入手中。 检查了一下,虽不及冯诗韵送给自己的那张,却也勉强达到了中品。 將符篆收入储物袋,他朝慕白莲道,“炼气后期不比之前,灵石消耗极大, 仙子无需谦让!该怎么分就怎么分!” 慕白莲仰起俏脸,“奴家不是谦让,易哥儿若是喜欢,连,连人也是你的。 , 最后几个字细若蚊吟。 却让房间里的气氛陡然暖味起来。 李易望著眼前故作媚態的女子,心中暗嘆。 这妮子属实命途多舛。 十七岁时被亲姐莲娘子当作货物般卖给了陈庆山。 在陈庆山殞命后,那毒妇竟又盘算著將亲妹以四百灵石的价格,卖给一个年逾百二十岁的老散修。 这般毒蝎心肠还真是世间少有。 那老散修虽是炼气大圆满,却已油尽灯枯,没几年好活。 莲娘子这手算盘打得精妙,既能赚取灵石,又盼著妹妹继承老修遗產后,自己再从中渔利。 可慕白莲吃够了苦头,哪肯再入火坑? 索性连夜出逃,一路往南在墨蛟坊市女扮男装躲藏起来。 偶尔冒险进入核心区猎杀低阶妖兽,靠售卖妖兽材料度日。 十几天前,机缘巧合採得一株二阶灵药,服用后顺利突破至炼气后期。 这妮子表面轻浮放浪,实则只是层保护色。 內里仍是个天真性子。 一心只想寻个良人託付终身。 可惜·——. 李易暗自摇头。 摇摇头撇去杂念,他伸手拔开青玉丹瓶的木塞。 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瀰漫开来。 丹药通体莹润如玉,表面隱隱有一层淡淡丹霞,正是难得一见的上品成色。 “没错,果真是上品养气丹?』 他仔细数了数,脸上浮起一丝笑意,“竟有九枚之多。” 养气丹极为珍贵。 能温养经脉、夯实根基,对修土突破瓶颈大有益。 强如青竹坊市那等修盟仙坊,流通的也多是中品,一粒就要三十灵石。 而这等上品丹药,即便有灵石也没地方可寻。 沉吟片刻,李易留了五粒给自己,剩下的四粒被他小心装入一个新的羊脂玉瓶,轻轻放在那堆灵石旁边。 “慕仙子,这些你留著用,如果不出意外,一年內肯定可以突破到炼气八层。” 他看了眼蹲在一旁的慕白莲,轻声说道。 这时,慕白莲突然娇呼一声,好似觉得不对,又掩住檀口,她指向那张火鸦符,“易哥儿,咱们好像上当了,这火鸦符只有半张呢?” 李易眉头一皱,接过符仔细端详。 只见这张所谓的火鸦符竟只有半截符纹。 下半部分仅用虚线勾勒出轮廓,分明是张残符。 出乎意料的是,他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嘴角微扬。 “有意思,竟是高阶制符师绘製的母符。” “母符?”慕白莲眨了眨水汪汪的杏眼,一脸茫然。 她下意识地凑近,衣袖带起的微风拂动烛火,在墙上投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李易退后半步,解释道:“高阶制符师在传授技艺时,常会先绘製这样的母符作为范本。” 指尖轻点虚线,“学徒只要按此指引补全符纹,就能得到一张符篆。”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当然,至少要有一阶符师的水准,並对二阶符篆有所了解才能成功。 “如此看来,那老贼多半是私吞了厉家符坊的样符。 “本想偷师学艺,倒平白送了我一场造化。” 说话间,已从储物袋取出一支通体碧绿的符笔。 此笔名为“碧焰”,笔头毫毛赤红如火,隱隱泛著灵光,是用二级妖兽碧火狐的鬃毛製成。 接著,他又取出一个羊脂墨盒。 揭开时,只见其中灵墨紫气氮盒。 竟是以二级妖兽紫炎雕精血调製的上等墨料。 符纸四角以青玉镇纸压住,李易准备绘製火鸦符。 旁边。 慕白莲凝眸望著李易专注的侧顏,一时竟有些恍惚。 这面容算不得俊逸,下頜稜角分明,肤色亦是久经风霜的麦色。 最多称一句周正。 偏是这样一张粗面庞,却莫名叫人觉得心里踏实。 恍惚间,往昔种种浮上心头。 自踏入修仙界,便似一叶飘萍,无依无靠。 为求生计,强作欢顏,处处谨小慎微。 每到独处时,只能孤坐垂泪,至亲相负,更是如利刃心———— 而今夜,看著这个为她出头的男人专注制符的模样,心头竟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寧。 “若能—” 她悄悄紧了衣角,在心底默念,“若能做易哥儿的妾室,便是老天开眼了。” 思及此处,不由抬眸望向窗外如水的月色,暗自祈愿:“都说苦尽甘来,愿道祖垂怜,成全奴家这点痴念。 李易自是不知慕白莲的心思。 他取了符笔,自灵墨中轻轻一蘸,笔尖三寸处瞬间凝成一道晶莹墨线。 目光在半张符纹与虚线轮廓间来回游走,时而凝神思索,时而若有所悟。 整个人的精气神好似全部凝聚在符纸之上。 终於,手腕轻转,李易落下第一笔。 隨著一团赤色灵光从符篆上腾起。 符纸非但没有排斥,反而如饥似渴地吸收著灵墨。 “有戏!” 第95章 二阶符师,老修来访 第95章 二阶符师,老修来访 窗外,几丛修竹在夜风中轻轻摇曳。 偶有灵禽啼声掠过屋檐,更衬得室內寂静无声。 第一笔能成功落下,李易大为振奋。 脑海中迅速闪过有关灵符山王家火鸦符的绘製要诀。 他手腕翻飞。 符笔如流水行云,在符纸上勾勒出一道道玄妙纹路。 不过盏茶功夫,一只振翅欲飞的火鸦已然成形,整张符篆散发著灼热的灵力波动。 “易哥儿,你竟真的绘出了二阶符篆?” 慕白莲惊呼出声,否眸中满是难以置信的惊喜。 那神情,活像是突然发现朝夕相处的丈夫竟是隱世高人的小娘子。既惊且喜,带著说不尽的骄傲与崇拜。 李易轻抿嘴唇,对著符徐徐吹气,將未乾的灵墨吹拂定型。 他故作淡然道:“不过是依葫画瓢,雕虫小技罢了。” 话虽如此,眼中却难掩兴奋之意。 这张火鸦符通体赤红如血,成色极佳。 符纹流转间隱有火鸦虚影浮现,可称上品。 若拿去坊市售卖,少说也能卖出八十块低阶灵石。 更重要的是,一次成符而不藉助外力,这意味著他勉强算是跨进了二阶符师门槛。 不过。 凝视著手中灵光氮氬的符,李易初时的欣喜很快就被苦涩冲淡。 修仙世家的子弟何其幸运,初学制符便有这等母符指引,更有长辈时时指点迷津。 底层散修若无大机缘,怕是穷尽一生都难窥符道门径。 即便偶得残篇断简,也要为数张符纸、半盒灵墨奔波劳碌。 战战兢兢描画,多是画一张费一张, 那种看著辛苦买来的珍贵材料化作废纸时绝望,若非亲身经歷,谁能体会? 更难的是,连个能请教的人都找不到。 等被人尊为符师时,多是垂垂老矣。 仙路迢迢。 其实从一开始就註定了云泥之別。 世家子弟生来便站在山腰,而他们这些散修,却要从山脚洼地一步步往上爬。 若是不搏,不爭,如何將这些人踩在脚下? “篤、篤、篤。” 三声不急不缓的敲门声將李易从沉思中惊醒。 他眉头微皱,抬眼望向窗外,此刻已是月上中天,谁会在这个时辰登门造访? 手中符笔轻轻搁下,李易迅速將案几上的绘符工具一一收入储物袋。 转头对慕白莲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暂避內室。 可这妮子却纹丝不动,一双杏眼紧盯著他,那架势,活像是怕他趁机溜走。 李易无奈摇头,只得由她。 缓步来到门前,掌心暗扣火鸦符,这才轻轻拉开房门。 门外站著一位白须老者,头戴玄铁冠,身著青色法袍,周身灵力波动显示其已是炼气大圆满的修为。 见李易面露疑惑,老者当即拱手作揖:“老朽杨忠,乃是这仙来居的掌柜。 深夜叻扰,还望道友海涵。” 李易目光微闪,並不接话。 杨忠见状连忙解释:“道友想必也知,此番墨蛟岛核心区灵气异变,许多同道都措手不及。 “如今岛內出现二级妖兽,此去凶险非常。” 他说著从袖中取出一张烫金空白请帖,“我家少主特意举办了一场小型交易会,邀诸位道友互通有无。” 见李易仍不言语,老者又补充道:“修仙路上,各人机缘不同。或许道友手中的寻常之物,正是老朽急需的保命手段。 “而老朽视为鸡肋的物件,说不定对道友大有神益。” 说完,他授了授白须,“多一分准备,便多一分生机!” 李易目光微沉。 他並未立即接过请帖,而是谨慎问道:“杨前辈,恕晚辈冒味,不知为何独独选中在下?按理说——.” 他顿了顿,声音里带著恰到好处的谦逊,“这等难得的交易会,该是邀请那些炼气大圆满的道友更为妥当。 2 杨忠闻言,白须下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虽然修仙界同阶修士互称道友乃是常理,但被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修土尊称一声前辈,还是让他心头涌起一阵舒坦。 授了授白的长须,他笑著解释,“小友方才绘符未曾设下隔绝灵气波动的禁制,老夫路过时,恰巧感知到二阶符成符时特有的灵力波动。” 他目光灼灼地打量著李易,“二十出头便能绘製二阶符篆,这般天赋,说是人中龙凤也不为过,所以特来邀请小友。” 李易闻言,不动声色地保持著沉默。 行走江湖,有些误会不必澄清。 在修盟地界,符师的身份確实能带来不少便利。 无论是购置材料还是打探消息,亮出符师身份往往能事半功倍。 这也是为何他方才绘製符篆时,並未刻意布下法阵。 些许灵力波动外泄,反倒能为他省去不少麻烦。 不过,对於这场所谓的“小交易会”,他实在兴致缺缺。 储物袋中宝物一应俱全,应对墨蛟岛上的危机绰绰有余。 更何况,他向来独来独往,最不喜这等交际场合。 就在他勘酌著婉拒的措辞时,杨忠却突然有了动作。 只见这老者袖袍一翻,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 摊开掌心,三枚土黄色灵石在月色映照下流转著温润灵光。 细细观察,隱约可见灵石內部有流沙般缓缓流动的精纯土灵气。 “老夫观这位仙子身上有土灵气波动,这三块土属性中阶灵石,权当见面礼了。” 说罢袖袍轻挥,三枚灵石划出优美弧线,精准落入慕白莲掌心。 慕白莲捧著灵石,杏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说不想要是假的。 要知道,这可是中阶灵石。 且正是她修炼最缺之物。 但李易不发话,她万万不敢收下这等贵重之物。 朱唇微启就要拒绝。 李易却先一步开口:“既是杨前辈厚赐,断无退回之理。收下吧。” 见李易发话,慕白莲这才乖巧点头,玉指一翻,將灵石收入腰间绣著莲纹的储物袋中。 “前辈,请前面带路。”李易拱手道。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他已改变了主意。 三枚中品土灵石看似隨手相赠,实则颇有门道。 首先,对方能隨手拿出三块中阶灵石,且恰好是土属性,与慕白莲的灵根相合,这份眼力和身家,绝非寻常散修可比。 换句话说,这意味著慕白莲不管是水灵根,火灵根,还是金灵根,木灵根, 对方都能拿出相应的见面礼。 这等底蕴,怕是只有那些修仙世家的核心人物才拿得出来。 一个老僕尚且如此,其背后主人的財力可想而知。 窥一斑而知全豹,落一叶而知深秋这样的交易会,说不定真能淘到些好东西。 更关键的是,能任由手下如此大方行事的主人,多半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目光短浅之辈。 杨忠闻言,大喜过望。 连白的鬍鬚都激动得微微颤动:“好好好!两位请隨老朽来,交易会就在后院聚贤殿。” 他边走边介绍,“今夜到场的都是各修仙世家的嫡系子弟,定不会让道友空手而归。” 第96章 小交易会 第96章 小交易会 客栈后院。 聚贤阁。 行至二十丈外,李易敏锐地发现,大殿入口处的圆形木门上竟绘有一头展翅欲飞的青鸞图案。 灵光时隱时现,竟是个极为精妙的防御禁制。 “青鸞?” 他眼中闪过一丝异,不禁问道:“杨前辈,贵主人莫非与青鸞商盟有所渊源?” 杨忠闻言,白须下的嘴角扬起一抹自得的笑容:“小友只猜对了一半。 “不是商盟,而是青鸞宗。” 李易恍然。 怪不得出手就是三块中阶灵石,此人主家竟与青鸞宗有渊源。 此时,杨忠反问一句,“道友可知何为青鸞?” 李易略一沉吟,从容答道:“青鸞,实则是天凤的一种。 在修仙界,人族修土习惯將羽毛呈赤、红、紫色的称为“凤”。 黄、白、墨色的称为『凰』。 而青色的则专称为『鸞”。 这种分类並无实质区別,不过是叫法不同罢了。” 杨忠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讚许,“小友说的没错,那可知我青鸞宗的来歷?” 李易面露难色,苦笑道:“前辈明鑑,哪怕虞国是南荒修仙界距离万灵海最近的修仙国,相隔也有数十万里。再加上贵宗传承玄妙,在下实在无缘得闻。” 杨忠顿时来了精神,老眼中精光闪烁:“说起我青鸞宗之名,却有几分传奇味道。” 他挺直腰板,语气中带著难掩的骄傲,“我家创派祖师当年在一处上古遗蹟中,偶然寻得半具真灵青鸞的骸骨。 “更难得的是,魏祖师本就出身於一个没落的真灵世家,体內流淌著一丝稀薄的天凤血脉。 “二者相得益彰,使得祖师在修行路上突飞猛进,最终得以飞升灵界。” 说到激动处,这老修的白须都微微颤动,“如今魏祖师留在祖师堂內的本命魂灯至今未灭。即便在灵界那等强者如云之地,想必也已是一方大能了。” 李易是第一次听说这种传闻。 不过此事多半真真假假。 青鸞宗这种有元婴后期大修土坐镇的顶阶宗门,自己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他说他家祖师的本命魂灯没灭,难道別人还能去看一看真假? 不过说了半天,这老修士最重要的一点却是没说,也就是他家主人到底跟青弯宗是个什么关係。 杨忠似乎知道也该揭开谜底,否则定会惹李易不悦。 “魏祖师有三位真传弟子,皆修炼到了元婴期,其中最为疼爱的关门弟子, 就是我家主人先祖。” “竟是如此?” 李易適时露出震惊之色,恰到好处地满足了老者的虚荣心。 实则心中並不以为然。 青弯宗立派已有六七千载,就算真有这份香火情,如今又能剩下几分? 连招牌都不敢光明正大地掛上青弯二字,只敢在后院暗中布置个阵法。 最多是借著祖上余荫扯大旗拉虎皮。 倒是有一点可以印证。 修盟对青鸞宗属实是另眼相待。 连墨蛟岛这等试炼之地都对其开放,这般优待,在严防南荒修仙势力的修盟,实属罕见。 “开!” 杨忠手中法诀变幻,一点灵光精准落在青鸞图案的眉心处。 只见那青鸞双翼轻振,木门无声开启,露出內里景象。 整座大殿以乌木为梁。 穹顶悬六颗皓月珠,將室內映照得如同白昼。 每隔三步便设一张紫檀案几,十四位修士已依次落座,仅剩第二排与末端一个空位虚席以待。 通道尽头的主位上,端坐著一位剑眉星目,头戴金冠的俊美青年。 法袍灵力流转,隱约显出百鸟朝凤的图案。 在其两侧,各有一名绝色美姬侍奉。 素手执壶,姿態恭谨,虽是炼气大圆满修为,却连头上玉釵都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李易跟隨杨忠踏入殿內,目光在侍女身上一打量,隨后马上移开视线。 这等用高阶修土作侍女的排场,倒是让他对修仙世家的底蕴有了真切认知。 见杨忠领著个青衫素朴,仅有炼气九层修为的年轻修土入內,金冠青年放下手中瓷盏,眼中明显闪过一丝不悦。 似乎在责怪,怎能让这等修为的人进来? 杨忠察言观色,连忙上前,“少主,这位李道友乃是一位二阶符师,刚刚在天字房內绘製了一张火鸦符,所以老奴特邀他前来。” “哦?” 金冠青年闻言神色顿变,重新打量起李易。 要知道在丹、符、器、阵,这修仙四艺中,符师地位仅次於炼丹师,素来备受尊崇。 而二十出头就能达到二阶水准,更是难得一见的奇才。 这等天赋,即便是专精符道的修仙大族中,也唯有核心嫡系方能培养得出。 他当即起身,朝李易郑重抱拳,“在下杨文绩,方才多有怠慢,还望李道友海涵。” 说罢,伸手引向身旁一处空位,“道友请上座,等最后一位道友到来后,小交易会马上开始。” 此时。他语气中已带上几分敬意。 “咦?” 李易眼中闪过一丝异。 若这杨文绩一味眼高於顶,那最多是个仗著家世耀武扬威的紈。 但能在瞬息间调整態度,这份审时度势的城府,却也配得上世家嫡脉翘楚的身份。 想到这里,李易不动声色地拱手还礼:“杨道友客气了。” 语气不卑不亢,既不失礼数,也不显諂媚。 隨后与慕白莲一起坐到了第二排。 初次参见这种大场面,慕白莲多少有些紧张。 李易握住她有些微微发颤的玉手,沉稳的传音在她耳畔响起,“慕仙子,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且稳住心神。” 顿了段,他加重语气,“日后能否与李某共谋仙途,就看仙子你今天的表现了!” 这命运多的妮子,李易准备將她培养成自己人。 修仙路上,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 以后开设修仙店铺,打探丹药灵药的消息,包括照看洞府,甚至做些见不得人的脏活,都需要信得过的人去操持。 而经歷过世间冷暖的慕白莲,最懂得珍惜来之不易的机缘。 只要稍加雕琢,定能成为自己的得力助手,也好让自己腾出更多时间专心修炼。 果然,李易这番话语如同定心丸般奏效。 慕白莲深吸一口气,胸口的起伏渐渐平缓。 她玉手轻执白瓷执壶,皓腕微倾,琥珀色的灵酒便如一线清泉注入银杯。 只见她先优雅地浅抿一口,朱唇在杯沿留下淡淡的胭脂印。 隨后双手捧杯,將酒盏递至李易唇边,柔声道:“李郎,此乃三十年陈酿的梨白,灵力醇厚,可放心饮用。” 声音虽轻,却已不见半分怯意。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既显大家闺秀风范,又不失体贴周到。 李易眼中闪过一丝讚赏。 这妮子果然是可造之材,稍加点拨便能独当一面。 他接过银杯,仰头一饮而尽。 酒液入喉的瞬间,衣袖翻飞间尽显豪迈之气,与少年得志的二阶符师身份相得益彰。 这般风采,看得周边几位修士眼热不已。 甚至暗自盘算著是否也该寻个贴心侍妾了。 “哈哈哈!” 杨文绩见状朗声大笑,声震屋瓦,“不想李道友也是性情中人!倒是杨某拘泥了。” 说罢,竟一把摘下头上金冠隨手掷於一旁,又利落地褪去锦袍法衣,换上一袭素色道服。 “斟酒!” 他对著身旁两位侍女高声喝道,举止间已多了几分江湖豪气。 这般洒脱作风,倒是让李易对其又高看了几分。 就在这宾主尽欢之际,屋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一位髯大汉引著个过道人快步而入。 道人道袍破旧,满是油污,步履却极为沉稳,甫一进门便拱手致歉: “杨少主,贫道来迟了,理应自罚三杯!” 第97章 青鳞甲与邋遢道人 第97章 青鳞甲与邋遢道人 殿中气氛骤然一凝。 十几道锐利目光如剑般刺向门口那道遥过身影。 这老道衣衫槛楼,腰间掛著的酒葫芦油光发亮,浑身上下散发著浓重的酒气,活像个市井醉汉。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却对满座修士的注视浑不在意。 他慢条斯理地拔开酒塞,仰头灌了一大口,喉结滚动间,几滴酒液顺著白鬍鬚滑落。 待放下酒葫芦,才用那双浑浊的老眼漫不经心地扫视全场。 殿门处的烛火微微摇曳,映得他身影忽明忽暗,更添几分神秘。 当他目光扫到第二排时,突然在李易身上顿了顿。 “咦?” 他轻一声。 一个炼气九层没有家族徽標的散修,竟能坐在各大世家子弟中间? 不过这份讶异只在他眼中停留了剎那,马上换了个人畜无害的笑容,朝李易微微点了点头。 这笑容看似隨意,却让坐在李易身旁的某个灰衣修士浑身一僵,急忙低头避开视线,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好似极为忌禪此人。 李易正捏著一块灵糕细品,突然感到一道如有实质的目光扫来。 虽无恶意,却让他有种里里外外被看个通透的感觉。 他心头微震。 脸上却不露分毫。 只是缓缓放下糕点,取过绢布细细擦拭手指。 借著这个再平常不过的动作,將方才一瞬间的惊说尽数压下。 待抬起头时,已恢復如常,从容不迫地拱手回礼。 老道眼中精光一闪。 这个看似普通的年轻人,眼神古並无波,让他这个马上就要窥入筑基期的修士都看不透深浅。 正待细看。 上首杨文绩已然起身,道人只得暂且按捺住心头疑惑,慢悠悠地晃向最末席的位置。 有人討好让座,都被他摆手拒绝, “诸位,小交易会的规矩想必都已知晓。此番相聚,旨在互通有无,好在秘境中多几分保命的把握。” 他指了指殿角的铜漏,“如今距秘境开启不足四个时辰,故而每人介绍的时间,以一盏茶为限。” 说著,杨文绩从案几上抄起一枚玉简:“此次交易有三条规矩。 “其一,不得以灵石直接买卖。 “其二,交换时,每人必须拿出高於三百块低阶灵石的物品。 “其三,价高者得。” 他意味深长地看向过道人,“其四,按照规则,本该由发起者先行展示, 也就是在下。 “但贺道长姍姍来迟,理当受罚。 “就请贺道长第一个亮宝吧!” 殿顶明珠洒落的清辉下,在场眾人神色各异,却无一人出言反对。 杨文绩这番安排可谓老辣既立了规矩,又给了迟到者一个下马威,端的是滴水不漏。 那过道人正偷偷抿著灵酒梨白,闻言抹了把嘴角,二话不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青红相间的硬甲。 甲胃甫一现世,顿时散发出浓郁的灵压与妖灵之气,引得眾人侧自。 “此物名为青鳞甲。” 道人轻抚甲面,语气中带著几分自得。 “取材自二级上阶妖兽青鳞火蟒腹部最为坚厚的两枚鳞片,再辅以其背部韧性最佳的蟒皮炼製而成。” 说完,他屈指轻弹甲面,竟发出一阵清脆的金铁錚鸣之声。 “不催动本身灵力的情况下,此甲可硬接炼气巔峰修士全力一击。 “若是配合护体灵罩与顶阶防御法器.” 道人环视眾人,声音陡然提高,“即便面对筑基初期修土,贫道也敢打包票能保住性命。” 似乎是为了佐证自己的说法,他又补充道:“去年老道遭遇一位筑基期劫修偷袭,全赖此甲才得以脱身。 “时间紧迫,老道也不多说废话。 “此甲换两粒上品补气丹外加八十张上品攻击符篆。 “冰锥符最佳,风刃次之,火球再次。 “木刺、地刺类不要。” 临了,道人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挠了挠乱发补充道:“对了,此甲並非永久性法器,最多再使用三次就会灵力尽散,诸位可要考虑清楚。” 李易初闻此甲功效时,眼中精光暴涨。 他可是亲眼见过青鸞商盟地下黑市里,一件顶阶软甲拍出六千五百灵石的天价。 软甲与硬甲说起来却有些不同。 软甲做工精细,可贴身隱匿於道袍之內,丝毫不显臃肿。 硬甲则极为的粗獷笨重。 只能罩在道袍之外,行走不便,亦不甚雅观。 但在生死秘境中,能保命的就是好东西,哪还分什么软甲还是硬甲。 甚至,他已开始盘算要用哪些资源来交换,纵使贵一些也没问题。 可当听到非永久法器这几个字时,满腔热情顿时消散。 所谓永久法器,是指可以通过祭炼不断补充灵力的宝物。 通俗来说,就是能够反覆修復使用。 而眼前这件青鳞甲,充其量不过是件消耗品。 性价比委实不高。 当然,若是最后谈不拢,他倒也不介意出手。 补气丹与冰锥符他是最不缺的。 上品补气丹,不算之前,光是莲娘子储物袋中就搜出十八粒之多。 至於上品冰锥符,储物袋中差不多有足足九百余张。 但交易之道,重在时机。 时机不到,以多换少。 时机到了,以少换多。 所以现在不必著急,完全可以等一等。 隨著两三人的討价都被那姓贺的遥过道人拒绝。 一位满脸老年斑的苍老修士站了起来。 这位弯腰驼背,看样子已是百岁之龄,此老沉吟了几息方才开口道:“两粒上品补气丹虽价值不菲,但多数同道尚能凑出。 “可这八十张攻击符篆,並且是上品攻击符篆委实多了些。 “毕竟碰到群居妖兽时,大家都需要用到。贺道友,不知少一些可行?” 邀过道人马上摇头:“不行,贫道说句实在话,我这宝申若是在青竹坊市那等仙坊中出手,卖上一千灵石不成问题。 “两粒上品补气丹,算作三百五十低阶灵石。 “一张上品冰锥符在青竹坊市不过三块灵石,就算在墨蛟坊市翻倍,算起来贫道也至少亏上百多块灵石。” 驼背老者不紧不慢地反驳,“道友此言差矣。坊市是坊市,如今秘境开启在即,纵有万贯灵石也无处採买。” 他眯起眼睛,“这样吧,老夫出个数目如何?” 第98章 魂符(求首订) 第98章 魂符(求首订) “道友想出多少符籙?” 道人双眸一睁,直接问了出来。 驼背老者伸出四根指,“十张上品冰锥符,二十张上品风刃符。” 邋遢道人马上摇头,“四十张?不,不,这也太少了。” 谁知驼背老者却是笑了起来,“贺道友,老夫这符籙却是与別人的符籙有些不同。” 邋遢道人不以为然,“都是上品符籙能有什么不同?” 此刻,老者颤巍巍地从怀中取出一个紫檀木匣,指尖轻叩匣盖,“老夫的符籙皆是自己亲手所制。 “比起坊市中的普通上品符籙,攻击力要强上不少,道友一看便知。” 殿內眾人原本对这场交易兴致缺缺,此刻却纷纷侧目,显然被老者的话勾起了兴趣。 几个按捺不住的修士甚至起身离席,凑近围观。 “嘶,好生凛冽的寒气!” “这符籙?確实非同寻常。” “没错,比坊市里卖的上品冰锥符强了不止一个档次。“ 隨著木匣开启,一股刺骨寒意瞬间席捲四周。 只见匣中符籙晶莹如玉,符纹间有冰雾流转,隱约可见灵力涌动,品质之高令人咋舌。 邋遢道人双目一凝,脸上露出一抹狂喜,“道友,难不成这是传说中的极品冰锥符?”,驼背老者怔了怔,旋即苦笑一声,“贺道友说笑了,极品符籙的威力比起上品符籙来要足足高出三成,而我这符籙只是比上品符籙高两成而已。,说完,他又取了一张普通的上品冰锥符,两相对比之下,木匣中的符籙確实更为精致,冰灵力的波动也更为强大。 邋遢道人突然瞪大眼睛,上下打量著老者,脸上渐渐浮现出恍然之色:“等等,您莫非是灵府山那位有'符仙'之称的王前辈?” 老者连连摆手,驼背似乎更弯了几分,“符仙二字可折煞老朽了。 “老头子不过是对制符之道略通皮毛罢了,再说哪有一百三十岁方才炼气圆满的符仙?” 虽是谦辞,却已默认了自己的身份。 邋遢道人神色顿时郑重起来,一改先前的玩世不恭:“晚辈年少时就听闻前辈大名,曾因购得前辈所制符籙而欣喜若狂。” 他退后一步,再次恭敬地拱手,“既然是王前辈亲手所制,四十张符籙,反倒是晚辈占了便宜。 “这笔交易,成了。” 殿內眾人闻言,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谁能想到这个看似行將就木的老者,竟是赫赫有名的制符大师。 李易也不由多看了几眼,暗自记下这位“符仙”的特徵。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以后若是让王天玄,王天玥兄妹俩牵线搭桥,说不定可以请教一下绘符时的几处难点。 不过此事急不得,还需徐徐图之。 很快,二人完成交易,各自满意而归。 这场型交易会的首笔买卖,顺利达成。 青鳞甲虽未到手,李易却也不甚在意。 修仙之路漫漫,机缘无数,岂能奢望天下珍宝尽入囊中? 目光望向那邋遢道人。 从旁人交头接耳中,李易得知了他的身份。 此人是一位游侠。 所谓游侠,说白了就是修仙界的鏢师。 但与寻常鏢师不同,游侠事少了许多拘束。 无论什么任务都敢接。 押鏢护院只是寻常活计,只要灵石足够,便是替人报杀父、夺妻这等深仇大怨,他们也敢接。 这类人往往独来独往,修为未必顶尖,但杀人保命的手段却是一等一的厉害。 不过,相比那些毫无底线的劫修,游侠有五不杀的铁律。 一不杀老弱病孺。 二不杀救命恩人。 三不杀同门师长。 四不杀凡俗百姓。 五不杀兽潮修士。 这些规矩看似简单,但在尔虞我诈修仙界,能守住这等底线的,已算是难得的“正派”了。 修盟对此心知肚明。 只要不闹出大乱子,往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毕竟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 “该我了!” 第二排,也就是李易对面,一个法袍上绣有一朵红云的枯瘦修士豁然起身。 此人形销骨立,却步履如风。 转眼便已迈至大殿中央那座由杨家僕役精心搭建的石台处。 “货卖识货人,换也是如此,钱某这里想问问诸位道友,可有认识在下手中这张符籙的?” 枯瘦修士此言一出,顿时引起在场修士的好奇。 只见他掌心托著一张巴掌大小的赤红符籙,做工之精细令人嘆为观止。 符纸边缘以五彩金丝绣出繁复雷纹,每一针每一线都细如髮丝。 正中位置绘著一头仰月咆哮的巨熊。 兽瞳炯炯有神,毛髮根根分明,竞似要从符纸上跃然而出。 更奇特的是,隨著乾瘦修士手腕轻晃,符籙上的巨熊竟也跟著变换姿態。 时而怒目圆睁,时而齜牙咧嘴,活灵活现中,又透著一股毛骨悚然。 殿內顿时响起一窃窃私语。 眾修士交头接耳,纷纷猜测这张奇异符籙的来歷。 李易也不由坐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般精致的符籙,他还是头一回见到。 “此符似乎有些熟悉?” 凝视这张赤红符籙,李易问了自己一句。 这张符籙的纹路样式,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不过一时半会,他却是想不出是在哪里见过或者听过这等符籙。 “道友中此符难道是修仙界传闻中的魂符?” 就在此时,一位手执玉骨摺扇的青年儒生突然起身,朗声问道。 枯瘦修士闻,凹陷的双眼中顿时进发出精光:“这位道友真是好眼力!” 他小心翼翼地托起符籙,眼中露出一丝傲然,“此乃封印了二级妖兽啸月熊兽魂的魂符。 “诸位都知啸月熊在二级灵兽中堪称霸主,兽魂离体后威能虽会减少大半,但有了此符相助,便如同带了个筑基初期的帮手。“ 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环视眾人,“此次墨蛟岛秘境之行凶险非常,有此符傍身,保命机会至少增加三成。“ 李易恍然。 难怪方才觉得眼熟,原来是在某本古籍上见过关於魂符的只言片语。 这等能將妖兽精魂封入符籙的秘术,据说在万年前就已失传。 市面上流通的魂符多是出自古修洞府。 台下当即有修发问:“道友,不知你这魂符能次?“ 枯瘦修士闻,脸上浮出一丝尷尬:“原本能用三次的。” 说完,他搓了搓枯瘦的手指,“前些日子我在火云谷用掉了一次,如今还剩两次。“ 见有人微微摇头,他连忙补充:“诸位可別小看这两次机会!啸月熊全力一击,便是筑基后期修士也要暂避锋芒。 “关键时刻,足够为诸位爭取到逃命的时机。” 听到这里,李易心中豁然开朗。 这魂符的功效,倒像是简配版的斩仙符。 记得徐管事曾说过,那张雷系斩仙符,用雷法激发能灭杀筑基初期修士。 眼前这魂符虽无那般威能,但至少相当於筑基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此物虽算不上保命底牌,但確实是件不可多得的好东西。” 他目光微闪,开始权衡是否要出手换取此物。 此外,李易心中另有盘算。 此物珍贵之处不仅在其强大的攻击力,更在於其中蕴含的制符秘术。 “若能参透这魂符的绘製之法,即便不能完全復刻,对我的符术造诣也大有裨益。” 第99章 半成品的上古符籙 第99章 半成品的上古符籙 “公子,奴家观此人多半是要换取符篆呢。” 慕白莲轻启朱唇,声音如清泉般悦耳。 赴会前,她特意换上了一袭月白罗裙,此刻在明珠辉映下更显素雅。 坐於席间的姿態端庄得体,与平日的美艷风情判若两人。 这般转变倒让李易想起雨后白莲,褪去浮艷更显清丽。 更让李易意外的是,她不知何时已悄然改了称呼。 从“易哥儿”换成了公子。 这妮子倒是机灵,懂得审时度势。 当听到自己许诺要在青竹山坊市为她盘下一间铺面时,直接红了眼眶,若非顾忌场合,怕是要当场扑进他怀里喜极而泣。 李易完全理解她的激动。 这些年来,她先是被胞姐出卖,又在陈家如履薄冰,不仅要对陈庆山虚以为蛇,还得看冯诗韵的脸色,可说尝尽了寄人篱下的滋味。 好不容易等陈庆山死了,却又要被卖第二次。 每日过的皆是步步惊心。 如今终於看到属於自己的前路,这般真情流露再正常不过。 “以符易符?说说缘由。” 李易故作惊讶地挑眉问道。 慕白莲美眸中满是篤定,“奴家方才留意到,那人的目光在公子与那位驼背前辈身上停留最久。你们二人都是符师,这般情形,定是以符易符无疑。” 李易表面虽摆出一副將信將疑模样,实则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 这丫头自幼就是在看人眼色中长大,最擅在细微处察言观色。 她既如此肯定,多半错不了。 想了想,李易装作饶有兴致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三株通体碧绿的灵药。 灵药取出时带出一缕清香。 引得附近几位修土不由侧目, 这些灵药叶片碧绿如玉,脉络清晰可见,显然是新採摘不久的上等货色。 “若莲儿猜得准,这三株清心草便赏你了。” 说完,李易故意顿了顿,“若是猜错了,那你可得赔我一粒养气丹。” 听到“莲儿”这个亲暱称呼,慕白莲顿时翻了个千娇百媚的白眼。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按年纪算,她与李易同岁,但比李易大两个月。 之前都是姐弟相称。 但她哪里知道,眼前这个看似弱冠的少年体內,实则住著个四十出头的老江湖灵魂。 “公子耍赖! “三株清心草市价不过七十灵石,一粒上品养气丹可是一百五十灵石都难求呢,这般不对等的话,公子也好意思说出口。” 李易自然知道这赌约不公平,不过御下之道罢了。 更是主僕间的一些小情趣。 “罢了,再加三株一阶灵药。” 他衣袖轻拂,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三株通体金黄的灵药。 灵药形似蜂群簇拥,蕊间隱隱有金色流光游动,正是炼製解毒丹的辅药“金蜂草”。 “说到做到?” “绝对算数!” 慕白莲顿时笑如,玉手捧起茶盏,乖巧地递到李易唇边,“既如此,那莲儿就却之不恭了。最多十息时间,公子就能知晓答案。” 这番主僕互动,尽数落在杨文绩眼中。 这位杨家少主看得有些目瞪口呆,手中的灵果啃了一半都忘了继续。 “李道友看似平平无奇,哄女人的手段竟如此了得?” 瞧那美妮子眉目含情的模样,若非在场人多,怕是要直接扑进他怀里温存去了。 “改日定要好好討教几招!” 杨文绩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慕白莲还真猜对了! “此物,换五行风遁符一张。”枯瘦修士道出了自己的目的。 眾人先是一愜,马上有人反驳。 一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讥笑一声,“云道友,莫不是昨日贪杯还未醒酒?五行风遁符这等保命之物,便是筑基前辈都视若珍宝,你拿个只剩两次的魂符就想换?” 旁边一位女修也摇头道:“没错,这张魂符哪怕是最盛之时也不过是三阶符篆末尾,而五行风遁符乃是三阶符篆中排行前十的灵符,道友这个要求过分了。” 其他人也是摇头不已。 若是换几张小五行风遁符还说得过去,真正的五行风遁符,谁会拿来交换? 李易轻啜著慕白莲奉上的灵茶,眼中满是喜色。 他此刻心中所喜,並非那张魂符。 而是眼前这个聪慧过人的白莲仙子。 这般洞察人心的眼力,连他都自嘆不如, 莫说是他。 哪怕崔蝶与冯诗韵来了也不行。 崔蝶生来就是天之骄女,何曾需要察言观色? 冯诗韵虽也擅长打理庶务,却也少了这份市井歷练的敏锐。 作为左膀右臂的人选,非她莫属。 凝视著慕白莲姣好的侧顏,李易心中暗付:“不过得让她心甘情愿跟著我才行。” 正思量间,慕白莲恰好转过头来。 她哪知李易心中盘算,只当他在权衡是否要换取魂符,便轻声道:“公子,用五行风遁符换那魂符,未免太亏了些。” 她不说还好,一说,把李易拉回了现实。 他笑了笑,竟真的从储物袋中取出那张得自西门掌柜的五行风遁符。 符篆通体泛著青色灵光,隱约可见道道疾风流转。 “莲儿,让他加钱。” 慕白莲闻言一证,杏眼中满是疑惑,“公子,当真要换? “换,为什么不换?”李易微微頜首,若有所思地盯著那张魂符,“那符篆边缘的雷纹对我参悟雷法或有用处。 “况且我也需要一张这样的古修符篆来提升自己的符术。” 见慕白莲仍有些犹豫,李易收起笑容:“你直接告诉他,想要五行风遁符,就拿出对等的宝物来。 “这世上,可没有白捡的便宜。” 慕白莲会意,起身时裙轻旋,带起一阵香风。 她心中虽不解李易深意,但既然公子吩咐,自当全力而为。 “这位道友,我家公子愿以这张中品五行风遁符相换。” 她声音不疾不徐,却让全场为之一静。 那枯瘦修士听到有人来换,眼中精光暴涨,挽著慕白莲手中的五行风遁符活像恶鬼见了血食。 在场的其他人亦是不解。 纷纷窃窃私语。 待眾人疑惑稍歇,慕白莲才继续道:“不过道友也该清楚,单凭一张魂符,走遍修仙界也换不来五行风遁符。 毕竟论保命之效,再无符篆能出其右。 所以还需道友拿出对等的修仙资源出来。” 最后半句特意放轻,却让那枯瘦修士额头沁出纠结的冷汗。 可是眼中贪慾,却更盛了三分。 “噁心!” 从懂事起,慕白莲太熟悉这种贪婪表情了。 活像只饿极的野狗见到骨头的模样。 不仅仅是他,在场之人除了杨文绩与过道人还有王家那驼背老者外,少有不露贪慾的。 再联想李易面对修仙资源时的云淡风轻,眼前这些人,当真连给自家公子提鞋都不配。 良久,枯瘦修士猛地一咬牙:“罢了!” 他从怀中取出一物,“再加上这张魂符中的母符!” 只见他掌中多了一张看似平平无奇的符纸, 上面只有些残缺的符文,並无魂符特有的妖兽图案。 边缘还有些焦痕,乍看之下毫不起眼。 但若细观,却能发现那些不知是何意的符文中,隱约有血色流光游走。 “此物是张母符,与那张啸月熊魂符一同得到。不过却是个半成品,並没有绘製完整。 “但我可以用道心起誓,其中確实封印著妖兽精魂!” 说罢,他指尖灵光轻点符面,顿时激起一道微弱的兽吼声。 第100章 四阶符师? 第100章 四阶符师? “母符”的价值远超成品魂符。 其上保留著制符师最原始的笔触轨跡,起承转合间蕴含著制符之道的精髓。 对钻研符术的修士而言,堪称无价之宝。 不过眼前这张母符,甚至都算不上半成品。 更棘手的是,它还是上古遗留之物。 需知,並非所有古修留下的东西都是宝物, 上万年的岁月变迁,天地灵气早已今非昔比,这符篆中的灵力流转方式或与当世截然不同。 所以,在参加这小交易会的大部分修士看来,此符等同於废符。 就连慕白莲也是这般认为。 想了想,她不由將询问的目光投向李易。 而此时,却见李易完全被那张符篆吸引,双目炯炯有神中又透著一股呆滯。 “公子?”她轻声唤道。 心想,莫不是自家公子也看出了这符篆是张废符? 李易这才回神,长身而起:“既然道友诚心相换,那便成交罢!” 殿內眾人闻言,纷纷摇头嘆息。 在他们看来,用珍贵的五行风遁符换这两张符篆,实在是笔亏本买卖。 不过小交易会的规矩,交易全凭自愿,旁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再说能坐到此处的都是人精,何苦为了一个陌生人而得罪那枯瘦修士? 在慕白莲手中接过符篆,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令李易暗暗点了点头。 果然,符纸是用某种无名兽皮製成, 质地柔软却暗含韧性,摸上去有种海纳百川的奇特感觉。 这与他在王家那本《虚元符录》上看到的记载完全吻合。 古修士制符,多选用上等妖兽皮为材,因其能更好地承载灵力流转。 细观符文,李易能辨认出部分含义。 主要是得益於王家符书上的详解。 大致描述的是一种封印妖兽精魂的魂符製法。 可惜最关键处已经残缺,无法判断具体封印的是何种妖兽。 “横竖不亏。” 李易心中暗道。 虽然旁人觉得他吃了大亏,但他自己最清楚这张母符的价值。 即便不能直接使用,其中蕴含的古符绘製技法,也足以让他的符道造诣更上一层楼。 更何况,那若有若无的强大妖兽气息,总让他觉得其中另有玄机。 就在李易准备將符篆收起时,异变陡生。 只见符面上突然浮现数行蝇头小字,字跡如游龙走凤,闪烁著淡淡的金光: “魂符之妙,在於四要。” “一曰【凝神】” “二曰【祛念】” “三日【引气】” “四曰【合道】” 紧接著又是一段玄奥经文:“以天地灵气贯注笔端,令符中精魂蕴含生生不息之机,如江河行地,似日月经天,威力无穷尽也..:: 99 李易如遭雷击,整个人僵在原地。 这感觉,就像悟空初遇菩提祖师时那般震撼。 符文篆字,仿佛有生命般往他脑海中钻,每一字都重若千钧,却又妙不可言。 这哪是什么废符? 分明是上古符道的秘传! 单是这“凝神祛念,引气合道”八字真言,就足以让当世符师爭破头皮。 咻! 符篆再起变化。 那些在符文中游动的血光好似衝破了某种锁,转眼间,竟將整张符篆的隱藏符文尽数显现! 李易再也按捺不住,顾不得身处大庭广眾之下,也顾不得別人是否看见这等异像,当即从储物袋中取出符笔符墨。 手腕翻动,一支通体碧玉的符笔已蘸满了特製灵墨。 “补全古修魂符?杨某今天算是开眼了。” 杨文绩端著瓷盏竟然走了过来。 俊美的脸上满是期待之色。 殿內眾人无不屏息,只见李易手腕翻飞,每一笔落下都带起一道灵光。 那些残缺的符文在他笔下渐渐补全当最后一笔完成,整张符篆突然爆发出惊人威压。 一道青色烟柱缓缓浮出,竟在半空中凝聚成一头形似麒麟的妖兽虚影。 此兽通体覆盖青鳞,头生独角,四蹄踏著青色火焰,仰首发出一声震天咆哮。 “咦?竟是四级妖兽青麟兽!” 本来昏昏欲睡的过道人睁开眼,失声惊呼出声。 李易恍若未闻。 他的心神,完全沉浸在“凝神祛念,引气合道”这八字绘符要诀之中。 並且。 刚才那些补全的符文正在衝击他的大脑,他必须马上消化这套古符绘製之法。 这等机缘若是错过,哪怕事后狠狠抽自己耳光都无用。 大殿內却是翻了天。 青麟兽是毫无爭议的四级妖兽。 出生便是四级的那种。 更是妖兽中的王族血脉。 与天狐、玄龟、蛟龙、赤虎,风狮,青狼这等顶尖妖族齐名的存在。 更可怕的是,青麟兽一族中还有化形期大妖,那可是相当於人族元婴修士的恐怖存在。 “这?这怎么可能一张三阶符篆里面封印青麟兽的精魂?” “是啊,哪怕是上古魂符,也不可能封印这等存在。”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住了。 杨文绩手中的茶盏啪地掉在地上,溅起的茶水打湿了衣摆都浑然不觉。 凑过来的过道人更是瞪圆眼睛,自储物袋中取了一只符笔虚空临摹,好似在偷师。 就在这混乱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突兀响起: “这位小友,莫不是一名四阶符师?” 说话的正是灵符山王家那位有“符仙”称號的老符师。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瞬间让整个大殿再次陷入死寂。 所有修士的目光都死死盯著李易。 眼中交织著震惊、怀疑,还有敬畏。 四阶符师是什么概念? 可开坛布道的存在。 所有世家大族的座上宾。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眼前这个年轻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 整个万灵海数千年来,何曾出过如此年轻的四阶符师? 此刻的李易已经双目微闔。 这张补全的魂符静静悬浮在他掌心上方三寸之处,通体散发著柔和的青色灵光。 符面纹路清晰可辨,勾勒出一头栩栩如生的青麟兽图案。 最骇人的是,这符篆散发出的灵压,赫然达到了筑基后期甚至假丹期的水准。 比起先前那张啸月熊魂符,强了何止数倍? “不对。” 王姓驼背符师突然颤声道,“这——这好像是古符的绘製之法。” 第101章 爭相拉拢与淬骨丹 第101章 爭相拉拢与淬骨丹 “顿悟!” 王姓老者此话一出,所有人脑中都闪过这个词汇。 观符而顿悟,岂不是符道仙种? 有人已经开始盘算,“若能將这等人物招揽入门?怕是族长刻会赐下筑基丹吧?” 毕竟培养出一位高阶符师的价值,远不是几粒筑基丹能比的。 假以时日,说不定能带著整个家族的符术更上一层楼。 就在眾人心思各异之际,李易的气息逐渐平稳这次补全古符的过程,让他对符道的理解突飞猛进。 就好似有人帮他推开一扇全新的大门。 原本生涩且需要反覆练习才能勉强成型的笔法,此刻竟有种行云流水般的通透感。 二阶符师。 成了! 这种质的飞跃,让他確信自己已经稳稳踏入二阶符师的境界。 甚至可称二阶符师中的佼佼者。 他看过王伦绘符。 这老不修虽然是二阶符师,但他的绘符技法差自己太多。 至於殿內那些关於“四阶符师”的议论? 现在还是镜水月。 莫说四阶,即便是三阶符师,他也尚有距离。 不过李易並不贪。 此番顿悟带来的提升,已远超他的预期。 更重要的是,“二阶符师”这个身份,將成为他最大的护身符。 在崔家,他將获得更多的重视。 就是在整个修盟也能得到不少便利。 符师本就地位尊崇,更何况是年纪轻轻就达到二阶的天才? 资源、地位、人脉切都会隨之而来。 “参加这次小交易会,收穫远超预期啊。” 李易小心翼翼地將符籙收入怀中特製的玉盒,指尖在盒盖上轻轻一点,布下一道隔绝气息的禁制。 他能感觉到,周围眾人看他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同了。 有嫉妒,有羡慕,更有几分深藏的算计。 他起身抱拳,语气谦逊:“方才观摩古修符文略有所得,一时兴起尝试补全,没成想误打误撞竞成了。 “实在当不起什么'符道仙种'、'四阶符师'的谬讚。在下不过是区区二阶符师而已。” 话音刚落,殿內便响起此起彼伏的招揽之声: “道友,我冯家愿以客卿之位相邀,年俸五百灵石,另赠灵脉洞府一座。“一位锦衣修士抢先开口。 紧接著,刚才那个满脸虬髯的壮汉道:“我黑鳶山丁家虽只是筑基世家,却有五级护族妖兽坐镇。 “道友若肯屈就,在下可代家主承诺供奉之位,日后道友开枝散叶,更可享我族中阶灵脉。” 就连杨文绩也按捺不住,上前一步低声道:“李道友,不知可否借一步详谈?我杨家向来对符修礼遇有加——” 面对眾人爭先恐后的招揽,李易神色如常。 他环视一周,拱致意,“诸位道友如此厚爱,李某实在受宠若惊。” 顿了段,他话锋一转,“只是在下已是云乾山崔家客卿,实在不便另投他处,只能辜负诸位美意了。” 这番话不失礼数,又表明了立场。眾人闻言,虽面露遗憾,却也不好再强求。 毕竟在修仙界,背弃旧主可是大忌。 更何况,崔家虽有些没落,但毕竟是出过元婴大修士的顶阶世家,族中更有七级护族灵兽坐镇,绝非寻常势力可以招惹的存在。 李易收拢绘符工具时,目光不经意间与那位王姓老者对上。 老者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让他心头微动。 “难道刚才露出马脚了?” 细细回忆方才补全古符时的每一个细节,起手式確实带著几分《虚元符录》的影子。 没办法,这是他偷师王家符术的基础笔法,根本无法掩盖。 但后续的符文勾勒,已是融入从古符中参悟的全新笔法,与王家传承大相逕庭。 “就算他眼力再毒,最多也只能看出起手式有几分相似。 “但《虚元符录》开篇明言,王家符术本就是得自古修残篇。 “真要论起来,谁又能说清是谁学了谁的?” 接下来,小交易会继续进行。 可殿內氛围已然不同。 几道目光都不时嘌向李易所在的方向。 眼神中明显带著几分不怀好意。 李易只当不见。 在场眾人中,除了那邋遢道人、王姓老者,还有杨文绩需要提防外,其余修士在他眼中不过是土鸡瓦狗。 进入秘境后,这些人如果不识相,那就送他们上路。 接下来,六件宝物都成功交换。 其中不乏筑基丹这种灵丹。 当然,是古丹。 也就是古修留下的丹药。 从药力上讲,古丹远远差於目前的筑基丹。 主要原因在於上古时期天地灵气充沛,修士突破瓶颈时对丹药的依赖程度较低,因此当时的筑基丹药力相对温和。 现在不行了,隨著天地灵气的变化,筑基丹的丹方已经改良数次。 需要的灵药越来越多。 古丹,聊胜於无。 “好,这次轮到我了。” 一个身形魁梧的独臂青年霍然起身,他仅剩的右手中紧握著一个天蓝色玉瓶,瓶身在灯光下泛著莹润的光泽。 “此瓶中装有六粒淬骨丹。想必在座诸位都清楚,此丹对体修而言意味著什么。法修若无筑基丹难以筑基,体修若无淬骨丹,则终生难破锻骨之境!” 他高举玉瓶,声若洪钟,此言一出,瞬间引起数人的注意力。 “淬骨丹?这年头竟还有人炼製此等丹药?“ “炼製此丹不仅需要十六种珍稀灵药,成丹率更是低得可怜。“ 待眾人议论稍歇,独臂青年继续道:“这可不是普通淬骨丹,而是中品品质! “此乃家祖耗费三年光阴,走遍七处险地才凑齐材料,亲手为我炼製的一炉丹药。” 说完,他扯开衣襟,露出铜皮铁骨般的胸膛:“诸位也看到了,我本是体修。可惜——”” 他苦笑一声,空荡荡的左袖无风自动,“只是命不好,几天前在核心区秘境採集灵药时被一头二级赤睛虎妖兽咬断了胳膊。 “体修之路是走不通了,只能转为法修。 “若运好,修炼到化神期时,或许能再长条胳膊出来。” 殿內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笑什么?”年满是鬱闷的道,“我在说正经交易呢。” 他重重將玉瓶拍在案几上,“此丹换三颗灭凡珠,我去找那畜生报仇。若不宰了它,怕是筑基时必生心魔。” 望著几案上的淬骨,李易双眸眨动了数下。 此物在修仙界极为稀有— 不仅因为其极为复杂的炼製方法,更因为炼製所需的十几味灵药,每一味都生长在险恶之地。 寻常修士终其一生都未必能凑齐一副。 而自己储物袋中恰好有三颗灭凡珠。 是临行前崔蝶特意塞给他的。 “带著防身。” 佳人当时的话语犹在耳边。 这三颗足以重创筑基修士的大杀器,此刻却可能换来更珍贵的丹药。 换,还是不换? “换!” 这个决定几乎不假思索。 若是在寻常坊市,便是十颗灭凡珠也未必能换来六粒淬骨丹。 更何况眼前这瓶还是中品品质,药效更为精纯。 他右手一翻,三颗通体漆黑的灭凡珠已出现在掌心。 珠子表面隱约有雷雾流转,散发著令人心悸的雷属性灵力波动。 “道友且看,这三颗灵珠皆出崔家炼器师之,威更胜寻常。” 说完,李易將灭凡珠甩向独臂青年— 第102章 进入秘境(求首订) 第102章 进入秘境(求首订) “崔家所制的灭凡珠?” 青年眼中闪过一丝喜色,连忙用独臂將李易甩过来的三颗灵珠接在手中。 小心查看后,他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道友接好。” 手中药瓶朝李易飞来。 稳稳接住,打开瓶塞。 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瀰漫开来。 六粒龙眼大小的丹药静静躺在瓶中,表面泛著淡淡的金色纹路。 “好丹!” 李易暗自讚嘆。 这些淬骨丹的品质比他预想的还要好上三分,其中蕴含的灵药绝非应付,而是用了最好品阶的灵药。 说起来,此丹他现在根本用不到。 但灭凡珠他同样也用不到。 若是等出了这座聚贤阁去到外面,那是无论如何也换不来的。 这笔交易,怎么看都是他占了便宜, 李易不动声色地將玉瓶收入储物袋,指间悄然掐了个隱匿法诀,確保药香不会外泄。 他看似隨意地环视殿內,实则已將眾人反应尽收眼底。 数道如狼似虎的目光正死死盯著他腰间悬掛的两个储物袋,那灼热的视线仿佛要將布料烧穿。 “看来真的有人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李易心中冷笑,面上却丝毫不显。 他从容不迫地一拍储物袋,一个通体莹白的寒玉匣应声而出。 匣身雕刻著繁复的纹饰,甫一出现便引得殿內温度骤降,几案上甚至凝结出细小的冰晶。 “诸位请看。” 他乾脆利落地掀开玉匣,顿时一股浓郁的血腥气夹杂著精纯灵气喷涌而出。 只见匣中躺著一截约莫三寸长的赤红藤蔓,表面布满细密的金色纹路,更有丝丝血雾在藤身周围翻涌流转。 “竟是血云藤。” 已经有人喊出血云藤的名字, “此物用途无需我多说了!换一株同为三阶灵药的『莲灵”。” 怕这些人不理解,李易又追加了一句,“不限年份。” 这话一出,殿內顿时譁然。 杨文绩眉头紧锁,“李道友,请恕在下直言。 “莲灵不过是筑元丹中的一味辅药,而血云藤却是能助修士突破境界。 “二者虽同列三阶,价值却如云泥之別。 “这交易未免” 他话未说完,但意思已然明了。 这般不等价的交换,实在令人费解。 殿內眾人也纷纷露出疑惑之色,更有甚者已经开始暗自盘算其中是否另有玄机。 难道莲灵还有別的用途? 李易朝杨文绩感激一笑,“杨道友有所不知,这莲灵对在下另有大用。” 他环视殿內,提高声音道:“诸位道友若手中有此物,李某愿再加四株一级灵药。” 说完,四个木匣出现在几案上。 眾人面面相。 委实不知李易到底有何目的。 就在此时,那过道人忽然抚掌笑道:“妙哉!贫道这里倒有一株『莲云”,药效比莲灵还要强上两成。” 说著从破旧的布袋中取出一个青玉匣子,打开后露出一朵白莲般的灵药,“不知道友可愿换这个?” 李易目光在那青玉匣上一扫而过,苦笑著摇头:“道长见谅,此物虽好,却非在下所需。” 说完,他语气坚定地补充道:“诸位,必须是莲灵不可。” 过道人闻言也不恼,“如此说来,道友怕只能入秘境寻觅了。” 最终,直到这场交易会落下帷幕时,李易手中的血云藤依然未能如愿换得莲灵。 期间虽有不少修士拿出各类珍稀的三阶灵药想要交换。 比如有能续接经脉的紫玉参。 有可解百毒的碧灵草。 甚至还有一株能助长神识的凝元。 却都被李易一一婉拒。 都是来占便宜的。 听起来確实不错,实际上没有一株能比得上血云藤。 比如那增长神识的凝元,要吃上几十朵才能增进一星半点,远不如求一门增长神识的功法来的实在。 对此结果,李易早有预料。 修仙界的事,往往就是这般。 当你迫切需求某灵物时,纵使踏遍诸多秘境也难觅其踪。 而当你不再需要时,它却会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你面前。 仿佛冥冥中自有天意戏弄。 晨光微熹时,李易缓缓收功,周身流转的灵力如潮水般退入丹田。 他睁开眼,透过雕窗望见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轻手轻脚地起身,他看了眼內室仍在安睡的慕白莲。 少女蜷缩在锦被中,青丝散落枕畔,呼吸均匀绵长。 睡的十分香甜。 昨夜那场交易会,似乎並未影响她的睡眠, 轻拍储物袋,十几张符篆与数瓶固本培元的丹药便整齐地排列在案几上。 “公子?” 慕白莲不知何时已经醒来,正揉著悍睡眼站在珠帘旁。 “莲儿,这些你收好。 “符篆用法我都標註在背面。 “丹药日服一粒,运功两个周天。” 语气虽淡,却透著不容拒绝的意味。 慕白莲捧著这些宝物,眼圈微红。 这些年在修仙界摸爬滚打,何曾有人这般为她著想? 刚要道谢,却见李易已经转身走向房门。 “等我出秘境后,一起回青竹山坊市。” 过了一会,一面玉牌从外面飞入。 “若有人找你麻烦,比如那西门老贼,就报崔家的名號。 “实在不行,去求助客栈掌柜杨忠,以我二阶符师的身份,想来他会护你周全。” 墨蛟坊市。 中央广场。 此刻人头攒动,喧囂声此起彼伏。 李易站在人群外围,静静打量著几处传送阵前的景象。 传送阵前早已排起豌蜓长龙,散修们摩肩接,不少人脸上都带著焦躁之色。 著急也无用。 传送阵一次只能传送一人,想白只能乖乖排队。 倒是付费传送阵前只有三两人影,负责看守的灰袍老者正倚在石柱上打盹。 旁边牌子上写有传送价格:六块低阶灵石。 “这价格虽有些黑心,但比起在此空耗半日光阴,还是值得的。” 这般想著,李易便转身朝另一侧走去。 “道友?” 他轻咳一声,取出六块泛著微光的灵石排在石台上。 老者眼皮都没抬,只是挥了挥枯瘦的手掌,示意他站到阵中。 嗡! 隨著传送阵亮起耀眼的青光。 李易的身影在空间波动中渐渐模糊,最终完全消失。 “好浓郁的天地灵气!” 当视线重新清晰时,扑面而来的是一股令人浑身舒泰的浓郁灵气。 只见眼前群山巍峨,苍翠的峰峦直插云霄。 近处绿草如茵,各色灵点缀其间。 微风拂过,带来阵阵沁人心脾的草清香。 他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觉得五臟六腑都为之一清。 这秘境中的气候竟如此宜人,当真是“沾衣欲湿杏雨,吹面不寒杨柳风”的绝妙写照。 定了定神,李易从怀中取出那捲崔家记载秘境地图的玉简。 他指尖凝聚一点灵光,轻轻点在了玉简上。 金光没入玉简后,原本空白的地图上立即显现出密密麻麻的標记。 “金蟾丘。” 李易低声念出自己所在的位置,位於秘境东北方向的一处丘陵地带。 而他要寻找的莲灵,则標记在名为“风莲渊”的区域。 “相隔一千五百余里?这运气还真是—” 他不禁摇头苦笑。 在这危机四伏的秘境中,这段路程可谓凶险万分。 不仅要提防那些潜伏在暗处的二级妖兽,更要时刻警惕其他修士的偷袭。 特別是那些专门守在秘境中杀人夺宝的劫修,往往比妖兽还要危险几分。 他小心检查了一遍袖袋中的符篆法器,选定方向后,准备御剑飞行。 突然,李易顿住脚步。 他猛地转身,锐利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四周密林,脸上瞬间布满凝重之色。 “有古怪!” 一股令人室息的威压如影隨形地笼罩著他,感觉自己被一股极其强大的气息锁定,隨时都有性命之险。 “扑棱.” “呱—.” “瞅,啾,啾..“” 林中突然无数飞鸟好似受了什么惊嚇,惊慌失措地飞上天空。 第103章 二级妖兽,险中逃生 第103章 二级妖兽,险中逃生 剎那间,漫天飞禽如黑云压境数以千计的鸟类,或在草地,或在林中疯狂振翅,將整片天空都染成了墨色。 这些生灵分明也察觉到了某种可怕的气息惊扰,不得不仓皇逃命! 李易心念一动,一张小五行风遁符瞬时现於他的掌心中。 与此同时,他锐利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视四周,最终锁定十数丈外一处雾气氮氬的深潭。 潭水很平静。 水面上除了些许气泡外並无明显危险,但潭心石台处凝聚的浓重灵雾却显得格外突兀。 那灵雾翻涌如活物,隱约透出的威压令他后背沁出冷汗。 很明显,这处深潭乃是个妖兽的巢穴。 “刚传送进来就碰到二级妖兽?” 虽然难以置信,但这股堪比筑基修士的灵力波动做不得假。 李易当机立断,右手一扬,三张上品地刺符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 符篆触及地面的瞬间,潭边泥土突然剧烈翻涌,数十根锋利地刺破土而出,形成一道丈许高的尖刺屏障。 几乎在同一刻,李易左手已捏碎一张小五行风遁符。 他只觉得周身一轻,仿佛被一缕疾风托起,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朝东南方向的密林掠去。 “水族妖兽,无论是龟蛇蛟蟒,还是虾蟹巨鱼之属。在陆地上的速度终究有限。加上地刺阻隔,足够我逃命。” 只要能衝进密林,借著复杂地形的掩护,李易认为脱身不难。 耳边风声呼啸。 几个呼吸间,他已掠出十余丈远。 “哗!” 平静的潭面突然炸开一道三丈高的水柱,漫天水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在飞溅的水幕中,一个庞然巨物缓缓显露出真容。 那是一个比磨盘还要大些的蛇形头颅。 头顶生有一支独角,眼睛大的犹如铜铃一般。 身体更是遍布巴掌大小的雪白色鳞片。 此刻,这怪物正口吐巨舌目露凶光恶狠狠的盯著李易,青黑色的眸子中散发出的是无尽的嗜血与凶残。 双方距离虽然已经有二十余丈,但飘过来的腥臭之气依旧让李易有种室息感觉。 “寒角蟒!” 徐管事的记忆瞬间在脑海中浮现。 虽非什么蛮荒异种,真灵后裔,却也是同阶妖兽中的依依者。 若不然灵气大变,也不会独独它能进阶二级。 此疗可谓是实打实的难缠妖兽。 不仅防御力强的可怕, 攻击力也极为恐怖。 头上独角可瞬发冰锥,更暗藏寒毒。 一旦入体,修士灵力便会如雪崩般溃散,极其霸道! 寻常筑基修士遇上了都要退避三舍,更湟论他这样的炼气修士。 此刻,此疗独角上开始凝聚出细密的冰晶,显然是在配酿致命一击。 “目前距离二十六七丈,哪怕此獠是筑基中期实力,攻击减缓后,有龟壳小盾抵挡也不怕!没必要动用五行风遁符!” 咻! 破空声骤然响起,一道裹挟著墨绿色毒雾的尺许冰锥激射而来。 李易早有准备。 他右手一扬,六张火球符如天女散般飞出。 符篆在半空中化作六个赤红火球,与冰锥轰然相撞。 噗噗噗- — 火球接连爆裂,却只在冰锥表面留下几道焦痕。 短短两个呼吸,火球符的威能便被尽数击溃。 寒芒破空,那道冰锥去势不减,裹挟著刺骨寒气瞬息而至,眼看就要洞穿李易后心。 生死一线。 只听錚的一声清鸣,一面通体黑的龟甲小盾从李易袖中激射而出。 这小盾迎风见长,眨眼间便化作磨盘大小,稳稳挡在冰锥之前。 隨著鐺的一声。 小盾表面古朴的灵纹骤然亮起, 青光流转间,竟在虚空凝聚出一头栩栩如生的灵龟法相。 法相威势惊人,龙首须,四足如柱,仿佛能负山而行。 更令人心惊的是,其形貌竟与真灵玄武有七八分相似。 它巨口一张,竟如长鯨吸水般將那凌厉的冰锥连同周遭毒雾尽数吞入腹中。 寒角蟒见状,直接露出擬人化的惊惧之色。 粗壮的身躯不由自主地后缩,连独角配酿的下一波攻势都为之一滯。 李易哪会放过这天赐良机? 当即催动全身法力,脚下生风,身形如离弦之箭般激射而出, 待寒角蟒回过神来,他早已掠出三十余丈开外,只留下一道渐渐消散的残影。 “总算安全了。” 只要再往前十余丈就能进入密林。 到那时,任这寒角蟒再凶悍,也难以在丛林中追击。 然而就在此时。 “喉一一” 一声穿云裂石的鹰喉突然响彻云霄。 抬头望去,只见密林上空云层翻涌,一只通体青羽的巨鹰破云而出。 这妖禽双翼展开足有三丈有余,竟比崔家券养的那头双头怪鸟还要大上一倍不止。 鹰翼只是轻轻一振,狂暴的罡风便压得方圆数丈內的灌木尽数贴地断裂,发出不堪重负的咔声。 李易也难以倖免。 只觉一股犹如实质的巨力迎面袭来,身上道袍顿时被吹得猎猎作响,仿佛隨时都要撕裂。 他连忙运转体內灵力,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护罩,这才勉强稳住身形。 待风势稍缓,他眯起眼睛仔细打量,心头不由一凛。 那对泛著寒光的鹰爪上,竟如鉤镰般死死扣著两具修士尸体。 尸身早已血肉模糊,破碎的法袍残片上还能隱约看见某个小家族的徽记。 “滴答,滴答!” 殷红的鲜血顺著鹰爪不断滴落,在焦黄的土地上溅开一朵朵刺目的血。 观其新鲜程度,怕是这两个倒霉鬼才被传送进来,就遭了这扁毛畜生的毒手。 “前狼后虎!” “这秘境果然凶险异常,稍有不慎便是身死道消的下场。” 李易脸色阴沉如水,右手已悄然摸向储物袋。 对付这等鹰类妖兽,逃跑並不是个好选择。 即便动用五行风遁符,也不一定快过这畜生的飞行速度。 “既如此,只能算你命不好了!” 李易直接將啸月熊的魂符从储物袋中取了出来。 虽然此符珍贵异常,但此刻性命攸关,也顾不得许多了。 他死死盯著空中盘旋的巨鹰,心中暗道:“二阶巔峰妖兽的精魄之威,想来可以要你半条命。” 不过下一刻,他就收了灭杀对方的心思。 这头青羽巨鹰的目標竟是那头寒角蟒。 见寒角蟒现出真身,它竟兴奋地长啸一声,双爪一松,两具修士尸体便如破布袋般坠落。 此时,李易方才注意到,巨鹰左翼羽毛残缺不全,伤口处还凝结著冰霜。 “原来如此,看来这畜生早与那寒角蟒有旧怨。” 只见青羽巨鹰双翼一振,周身顿时电弧繚绕,化作一道青色闪电俯衝而下。 寒角蟒也不甘示弱,血盆大口中獠牙森然,粗壮的蟒尾拍打得水面炸起数丈浪。 更惊人的是它腹部竟然有一对形似蛟爪的短肢,竟也张牙舞爪地挥舞著。 巨鹰似有灵智,见势不妙竟硬生生在半空急剎。 双翼一振,身形陡然拔高数丈,重新回到安全高度。 这一次,它改变了战术。 “嗖嗖嗖一—” 隨著双翅剧烈抖动,数十道金色风刃破空而出,狼狠朝蟒身刺来。 寒角蟒似乎早有所料。 庞大的身躯突然以惊人的灵活度盘捲起来,鳞片层层叠叠,转眼间就盘成密不透风的铁桶阵, 连头颅都深深埋入躯体中央。 就在巨鹰攻势稍缓的剎那,异变陡生! 一道三尺长的晶莹冰刃突然从蟒首独角激射而出。 与先前袭击李易时不同,这道冰刃表面缠绕著墨绿色的毒雾,速度快得在空中拉出一道惨白轨跡,直取巨鹰咽喉要害。 噗! 千钧一髮之际,巨鹰猛地侧身。 冰刃擦著脖颈掠过,带起一蓬青色羽毛。 差之毫厘,这畜生就要被贯穿咽喉。 可被擦伤的皮肉瞬间泛起诡异的青黑色,显然已遭剧毒侵蚀。 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確认两头妖兽已缠斗在一起,李易强压继续观战与捡便宜的衝动当即捏碎一张小五行风遁符。 雾时间,周身青光流转,整个人化作一道残影朝“风莲渊”的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第104章 催熟秘法与碧火蟾 第104章 催熟秘法与碧火蟾 驾著遁光一路疾驰,足足飞掠了两百余里才缓缓降下速度。 眼前地势渐缓。 乱石鳞间偶见几株枯木,显出一派极为荒凉的景象。 与刚进入秘境时满眼绿植形成鲜明的对比。 不远处,是一座被低矮山丘环绕的山谷。 谷口呈葫芦状向內收束,两侧岩壁上布满许多低阶妖兽掏出的孔洞,每当山风掠过便发出鸣咽般的哨音。 此地的五行灵气明显稀薄了许多。 別说妖兽。 飞禽小兽都看不见几个。 “也不知是在秘境的哪个位置。” 李易翻手取出那枚记录地形的玉简,神识扫过,確认此处虽仍在金蟾丘范围內,但已接近这片区域的边缘地带。 “此地灵气稀薄,想必不会有什么强大妖兽盘踞,正好可以稍作调息。” 虽然方才的遁行並未消耗太多灵力,但在这处处危机的秘境之中,保持最佳状態才是明智之举“鏘—— 一声清越剑鸣响起,墨霜剑应声出鞘。 此剑算不上锋利,但胜在结实耐用。 剑脊厚重,並且加了金精,正是实打实开闢洞府的好宝贝。 李易握剑在手,感受著剑柄传来的沉稳分量,嘴角不由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去!” 隨著一声轻喝,他手腕轻抖,墨霜剑顿时化作一道乌光狠狠撞在岩壁上。 剑光如线,碎石纷纷坠落。 不多时,一个约莫丈许见方的简易洞府便已成型。 李易並未急著入內,而是把碎石散开,又挪了几块巨石挡住洞口。 同时布下了几道匿息禁制。 做完这些,这才身形一闪,没入新开闢的洞府之中。 洞內略显昏暗。 他隨手取出赤红与杏黄两面小旗,分別插在左右两侧。 且不说这两面小旗遮蔽灵气与主动捕捉赤色小狐的玄妙神通,单是它们带来的些许便利,就足以让李易珍视。 赤红小旗,火龙吐珠。 插在地面的剎那,一股暖意便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將洞中刺骨的湿寒之气尽数驱散。 让人恍若置身暖阳之下。 杏黄小旗则另有一番妙用。 旗面上绣著的古朴符文微微发亮,既不刺眼也不昏暗,恰如一轮袖珍明月置於洞中。 光芒,温润如玉。 不仅將丈许见方的空间照得通明,更在石壁上投下摇曳的光影,为这简陋的洞府平添几分生气。 在这危机四伏的秘境中,能拥有这样一处温暖明亮的棲身之所,確是难得的享受。 李易靠坐在石壁旁,感受著暖意沁入四肢百骸,紧绷的心神也不由放鬆了几分。 调息片刻。 他自袖袋取出一块雷属性灵石。 隨著功法运转,灵石中的灵力如涓涓细流般涌入经脉。 双目微闔,呼吸渐趋绵长,李易很快就进入了物我两忘的修炼状態。 洞外偶尔传来几声兽吼虫鸣,都已无法打扰这份难得的寧静。 两个时辰过后,丹田灵力已完全恢復。 丟掉手中化为飞灰的灵石,他取出在地下黑市得到的古修玉简看了几眼。 完全看不懂。 用的是一种上古篆字。 文字弯弯曲曲如同游动的蝌蚪,看的人眼繚乱。 倒是一些关於打坐调息的绘图不错。 图中人体经脉走势清晰,灵力运行路线更是標註得明明白白。 他对照著图示尝试调整呼吸,顿觉体內灵力运转比往日顺畅了几分,隱隱间似有所悟。 收起玉简,李易心念微动,神魂沉入识海深处的仙府空间。 甫一进入,浓郁的药香便扑面而来灵田中央,一株通体血红的果树傲然挺立树梢上的红莲果赫然已有三百年药龄。 缓步来到灵田中央那尊半人高的玉壶前。 与初见时不同,此刻壶內不再是白雾朦朧,而是充盈著赤红色的光芒,將整个壶体映照得如同红玉雕琢。 往里面看,可清晰看到一株迷你红莲果树正在壶中摇曳生姿。 枝叶舒展间,竟与外界那株大树遥相呼应, 更令人惊奇的是,果树下方赫然排列著九个形如灵石凹槽的暗格,呈阶梯状层层上升。 这段时间,除了日常修炼,李易將所有精力都用在研究这座神秘的灵壶仙府上。 经过反覆摸索,总算有了些收穫。 催熟的关键,就是这些可以放灵石的暗格。 取出一块低阶灵石,李易將其熟练地放入第一个暗格。 “嗡一一” 灵石嵌入的瞬间。 灵田內的红莲果树好似感应到了什么。 枝叶无风自动,发出沙沙的轻响。 梢上那枚朱果突然进出一道霞光。 隨后,散出的药香愈发浓郁醉人。 药龄竟凭空增长了几分。 以灵石催熟田中灵植,多少有些前世网文小说氪金的意思。 对李易来说,有无奈。 催熟灵药,灵石自然消耗巨大。 从红莲果的青果丟进灵壤,到如今长到两百年份,李易已经用掉足足四百块低阶灵石。 並且不管怎么消耗灵石,灵田內也只能催熟一株灵药。 但更多的是欣喜。 能催熟一株高阶灵药,已是天大的机缘! 要知道,在外界想要培育一株数百年份的灵药,往往需要耗费两三代人的心血。 甚至很多小修仙家族倾全族之力,也未必能培育出一株三百年药龄的灵药。 而这灵府空间內,靠灵石就能完成。 这等逆天功效,足以让任何修士为之疯狂, 蓬! 洞外突然传来一阵金铁交鸣之声,且伴隨著修士急促的厉喝。 声音由远及近,显然正在向这边靠近。 李易眉头微皱,神魂回归本体。 洞口二十几丈外,只见两女一男三名修士正呈品字形围攻一头通体碧绿的蟾妖兽。 那妖兽足有丈许高,背部布满拳头大小的毒囊,在阳光下泛著诡异的绿光。 “竟是一级上阶妖兽中极为难缠的碧火蟾。” 此兽天生火属性,能口喷碧磷毒火。 一旦沾身,毒火便如附骨之疽,中者只能眼睁睁看著自己的血肉筋骨一点点腐烂消融,端的是互毒非常。 更棘手的是,它那一身蟾皮堪比中品防御法器。 普通飞剑斩上去,连道白痕都留不下。 此刻场中三人虽配合默契,却也仅能与之僵持,战况一时陷入胶著。 三人之中,当属一个黄衫美妇修为最高此人约莫三十岁上下,已然是炼气期大圆满的境界。 此女生得一副狐媚相,柳叶眉下是一双勾魂摄魄的桃眼,偏生面上却罩著一层寒霜,浑身上下都透著一股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她手中一柄三尺青锋舞得密不透风,剑尖不时吞吐著寸许长的寒芒,显然已將某种冰系功法修炼到了小成境界。 “虎头,灵儿,你们都小心些,万万不可沾染上此獠的毒火。”声音清冷,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另外一男一女,皆是炼气九层修为。 听到黄衫美妇的话,同时点了点头。 战力好一些的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光头大汉。 此人身高足有八尺,膀大腰圆,浓眉下一双虎目精光四射。 手中一柄开山斧通体黔黑,从其出手的力道来看,乃是走的体修路子。 一身蛮力怕是能生撕虎豹。 战力最差的是个头扎飞天髻,肌肤如玉,碧玉年华的青衣少女。 看起来,此女似乎不善搏杀。 只知道將符篆不要钱的朝碧火蟾身上招呼。 不过此女身上隱隱有几分贵气,一旦碧火蟾想要以她这里为突破点,不管是黄杉美妇还是手执开山斧的光头大汉便会不约而同地加强攻势。 美妇的剑势会陡然凌厉三分,道道剑气如附骨之疽般缠向蟾双目。 而那大汉则会使出一套凶悍的斧法,招招都往妖兽的下腹要害招呼。 三人配合默契,进退有度,显然不是初次联手对敌。 第105章 分身剑术 第105章 分身剑术 “一动不如一静,赤火与杏黄小旗遮蔽我的气息绝无问题,还是在这里等待看热闹比较好。” 权衡利弊后,李易做出一动不如一静的决定。 不过他並不认为洞府外的三人与碧火蟾缠斗是好事。 其实,杀了这头碧火蟾又能怎样? 所获根本抵不上丹药符篆的消耗。 不如早早脱身保存灵力。 就在此时,那青衣少女娇声喊道:“萍儿姐姐,这畜生皮糙肉厚,我们久攻不下,符篆与法力都要耗尽了,不如趁现在还有余力,速速退去为妙。” 声音中已带著几分焦灼。 黄衫美妇闻言,眼中精光一闪。 她何尝不知久战不利? 只见她檀口微启,一声清叱:“孽畜找死!” 话音未落,灵剑已划过左手中指,一滴殷红精血缓缓渗出,在指尖凝成一颗晶莹的血珠。 她朱唇轻吐一个“悬”字,那血珠竟自行浮空而起,在阳光下泛起一丝夺目血红。 继续掐诀,精血砰地一声炸开,化作一团血雾將她周身笼罩。 “化!” 血雾骤然收缩。 美妇身形在剎那间,竟一分为三。 三道身影虚实难辨,每一道都散发著相同的灵力波动,就连手中长剑的寒芒都如出一辙。 隨著咻咻破空声响起,三道身影同时出手。 左侧虚影刺向碧火蟾左目。 中间那道直取额头要害。 右侧的虚影更是刁钻,剑走偏锋直刺后脑死穴。 三剑同击,將碧火蟾周身要害尽数笼罩。 这一幕看得李易心神大震。 以他目前的眼力,竟只能勉强分辨出右侧那道是虚影。 其余两道,真假难辨。 更令他心惊的是,这三道身影出手时灵力运转轨跡完全相同,绝非普通幻术可比。 “好精妙的分身剑术。” “若是能得此功法配合子母刃,怕是瞬间將我的实力提升一倍。” 噗一利刃入肉的声音格外清晰。 左侧那道虚影精准刺入碧火蟾的妖目,毒血瞬间如泉涌出。 光头大汉见状大喜,粗声喝道:“萍姐,好手段!” 青衣少女也面露喜色,手中符篆攻势更急。 然而李易却看得分明,黄衫美妇施展此等秘术后,周身灵力波动明显减弱,显然消耗极大。 至少也损失了两成灵力。 不过倒也正常。 此等秘术如果是隨意施展,那岂不是同阶第一? 突然,李易了眉。 他感觉到一股来者不善的灵力波动从远处疾驰而来。 “哼!何人胆敢伤我灵兽?” 一声冷喝如惊雷炸响。 只见一道紫色剑光破空而来,速度之快,眨眼间已至近前。 待剑光散去,现出一名身著玄色劲装的青年。 此人头戴青纱斗笠,看不清面容,但周身散发的威压却让人不寒而慄。 很明显,同为炼气大圆满修士,此人的实力要强於黄衫美妇。 碧火蟾竟是有主之物? 光头大汉强自镇定,上前一步抱拳道:“这位道友,在下等不知此兽已有主人,实属误会。我等乃赤霞山林家子弟,不知道友出自. “眙噪!” 斗笠青年根本不待他说完,冷哼一声打断道:“什么林家木家,伤我灵兽者,死!” 话音未落,他袖袍一抖,一道血芒激射而出。 那竟是一根三寸长的赤红银针,针身布满诡异纹路,散发著令人心悸的煞气。 更让人意外的是,此针对付的竟不是赤霞山林家的这三人。 而是精准刺进了碧火蟾的头顶, 宴时间,这头凶厉妖兽浑身剧颤起来。 原本碧绿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赤红。 吼一碧火蟾仰天发出一声不似蟾鸣的嘶吼,血盆大口张开,朝三人喷出一道比先前猛烈数倍的妖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赤霞山三人顿时乱了阵脚。 光头大汉仓促间祭出一面青铜盾牌。 青衣少女则拋出一把玉伞。 黄衫美妇反应最快,玉手飞快的甩出一方绣著冰凤的锦帕。 三件防御法器刚一亮出,就被狂暴的妖火衝击得灵光乱颤。 嘴啦一锦帕边缘被妖火燎到,顿时焦黑一片。 黄衫美妇虽及时侧身闪避,却仍被火舌卷到一缕青丝。 更糟糕的是,她衣袖也被妖火擦过,布料顷刻间化为灰烬,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玉臂。 此刻,白暂的肌肤上已然泛起一道刺目红痕,显然已被灼伤。 好在她是冰属性修士,一团冰雾敷上,避免了毒伤蔓延。 三人中修为最高的美妇尚且如此狼狐,更湟论其余二人。 光头大汉的盾牌被烧得通红,持盾的右臂不住颤抖,服下一粒丹药才勉强压制住火毒侵体。 而著一身青色宫衣的少女,她手中那柄软筋玉伞分明是件上品灵器,伞面流转的灵光將大半毒火隔绝在外。 可惜此女显然缺乏实战经验,只顾护住头脸,却忘了脚下危险, 几簇碧火顺著裙落下,脚上鹿皮蛮靴顿时被烧出数个焦黑窟窿,想必內里玉足已遭灼伤。 不过这看似娇贵的世家女竟硬生生忍下痛楚。 只见她飞快吞服一颗龙眼大小的青色丹丸,贝齿將朱唇咬得发白也不曾呼痛。 唯有那著伞柄的纤指关节泛白,透露出此刻承受的痛楚。 “找死!” 黄衫美妇毫不犹豫地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喷在剑身上。 剑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为乌黑,表面凝结出层层冰霜。 “斩杀了!” 灵剑脱手,化作一道裹挟著刺骨寒气的乌芒直奔碧火蟾而去。 碧火蟾似有灵智。 此刻,独眼蟾目中竟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惊恐。 庞大身躯急速后退的同时,喷出一道比先前更为猛烈的妖火试图阻挡。 根本无用。 乌芒轻易穿透妖火,自它的眉心刺了进去。 硕大的头颅应声而裂,竟被一剑劈成了两半。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变故陡生! 四溅的蟾血竟似有灵性般,大部分朝著最近的光头大汉泼洒而去。 大汉猝不及防,被浇了个满头满脸。 更可怕的是,站在他身后叫作灵儿的青衣少女也被波及。 几滴蟾血不偏不倚地飞入她那双秋水般的明眸之中。 啊一一! 她娇呼一声,然后马上道:“看不见,我的眼晴看不见了。” 光头大汉虽然皮肤瞬间肿胀,但是眼睛却是被双手挡住,没有被波及。 此刻疼痛难忍之下,却仍一把抱起摇摇欲坠的灵儿,闷声道:“师妹莫怕。” 说罢,便朝著最近的溪流狂奔而去,想要儘快为她清洗双眼。 然而谁也没想到,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黄衫美妇的身影鬼魅般闪至大汉身侧。 她手中不知何时已换了一柄三寸长的幽蓝短刃。 噗一隨著寒光一闪,短刃精准地贯穿了大汉的咽喉。 鲜血如泉涌出,溅在灵儿惨白的脸上。 “师姐?你为何?” 嗓子依然漏风,只是勉强问出心里疑惑他不知自己一直敬重有加的师姐为何会突然偷袭自己! “我—.. 黄衫美妇持刃的手微微一颤,眼中闪过一丝愧疚。 但当她余光警见不远处负手而立的斗笠青年时,面色骤然转冷。 那点微弱的內疚与不安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令人胆寒的决绝。 她猛地抽回浸血短刃,同时飞起一脚,將大汉魁梧的身躯端出数丈开外。 挣扎几下后,便绝了气息。 她冷笑转身。 看向瑟瑟发抖的灵儿时,声音更是温柔的可怕,“小师妹,有虎头陪著你,黄泉路上想必没人敢欺负你。” 话音未落,刀刃精准地穿透少女单薄的罗衫,没入那盈盈一握的腰腹。 灵儿檀口微张,却已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大股大股的鲜血从小腹涌出,隨后仰天栽倒在地。 第106章 魔功再现,魂符偷袭 第106章 魔功再现,魂符偷袭 一切变故来得太快,快得令人猝不及防, 从黄衫美妇暴起发难到青衣女子倒地,前后不过十余息光景。 李易藏在暗处看得真切,一时间竟愜在原地,半响才回过神来。 “青竹蛇儿口,黄蜂尾上针。” 他下意识地低声呢喃。 声音里带著几分难以言喻的复杂。 “都说这两样是世间至毒,可比起这黄衫妇人的心肠,怕还要逊色三分。”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般的变故中,一个极其微妙的细节,被在场所有人。包括李易在內,全都忽略了。 青衣少女倒下的剎那,她藏在袖中的左手悄然捏碎了一枚符篆。 一道细若髮丝的灵光条地钻入地底,转瞬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就像一滴水融入大海,没有激起半点波澜。 此刻场中,黄衫美妇早已扯下那副冷若冰霜的偽装, 她利落地摘下青衣少女腰间的储物袋,三两下便从眾多珍品中翻出一个紫色寒玉雕成的方盒。 咔嗒一声轻响,盒盖开启的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顿时瀰漫开来。 连远处的李易都不由精神一振。 里面躺著一颗鸽卵大小的丹药,表面流转著五彩霞光。 “宣郎!” 美妇突然娇呼一声,捧著玉盒转向那一直隱在暗处的玄衣青年。 此刻她眉梢眼角儘是风情,哪还有半分先前的冷傲模样? 就连声音都变的酥酥软软:“你看,这是什么?” 那戴著遮面斗笠的青年闻言大步上前,待看清盒中之物后,突然仰天狂笑,“筑基丹!果然是筑基丹!哈哈哈·— 笑声中透著几分癲狂,震得林间飞鸟四散,连树叶都作响。 美妇趁势依偎过去,纤纤玉手轻抚青年胸膛,声音软得像是能化出水来,“宣郎,这粒你先服下。待你筑基成功,咱们便去做对快活劫修,逍遥自在!” 顿了顿,她朱唇轻启,“等攒够灵石再给妾身买一粒,待妾身也筑基了,你就去赤霞山提亲。” 说到此处,她突然羞红了脸,將头轻轻靠在青年肩上,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到那时,咱们就能做一对真正的神仙道侣了。 “白首不离,永结同心。”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化作了一声满足的嘆息。 玄衣青年一把揽住美妇纤细的腰肢,另一手缓缓摘下了遮面斗笠。 隨著斗笠滑落,露出一张年轻面容。 剑眉星目间带著三分阴势,虽算得上英俊,却让人莫名生出一股寒意。 躲在暗处的李易证了。 这张脸竟与当日被他用掌心雷劈死的陈青霄有七分相似。 唯一的区別是此人肤色更为白皙,身形也更高大几分。 对方嘴里说,他有个炼气九层差一步炼气大圆满的兄长,难不成就是此人? 此刻,玄衣青年极为温柔將黄衫美妇楼在怀里,修长的手指轻轻抚过美妇的脸颊,“萍儿,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这副深情款款的模样,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一对璧人。 黄衫美妇闻言,眼中泛起盈盈水光,正欲娇声回应, 就在这柔情蜜意之际,玄衣青年脸色骤冷! 一根漆黑无比的细针,突然刺入美妇天灵盖。 鲜血,顺著她精致的面庞泪泪流下。 美妇那双含情的桃眼瞬间瞪大,满是难以置信。 可红唇微颤,却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 啪一玄衣青年嫌恶地甩开怀中户体,掏出一方锦帕慢条斯理地擦拭著手上的血跡。 他嘴角勾起一抹讥消:“就这点姿色,还是个寡妇,竟然想让我陈青宣娶你?噁心! “不过得谢谢你帮我出手,让我得到这枚上品筑基丹。” 陈青宣阴测测地笑著,手指轻抚著玉盒上的纹路,“赤霞山林家可是有金丹老祖坐镇的庞然大物,我陈某人绝对招惹不起。 “现在你这蠢妇主动出谋划策,並代我出手,倒是替我免去了天大麻烦。” 他动作麻利地摘下三人腰间的储物袋,指尖凝聚出一团幽蓝色的火球,准备毁户灭跡后远遁千里。 就在火球即將脱手而出的剎那,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突然传进耳中。 吼一整片山林都为之一颤,天空仿佛瞬间暗了下来。 陈青宣骇然抬头。 只见一头通体漆黑的巨熊从天而降,庞大的身躯好似可以遮天蔽日。 那巨熊足有丈半之高,双臂粗如百年古木,狞的熊脸上布满伤疤,最孩人的是额间那个殷红如血的圆月印记。 “二级妖兽,啸月熊?” 陈青宣脸色惨白如纸,后背的衣衫转眼间就被冷汗浸透。 他根本来不及思考为何会突然出现这等凶物,因为巨熊已经挥动蒲扇般的熊掌,带著呼啸的劲风当头拍下。 掌风未至,凌厉的气劲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血煞魔功,化!” 生死关头,陈青宣双目赤红,仰天暴喝一声。 只见他全身血管突然如虾蚓般暴起,皮肤下的肌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膨胀,转眼间身形就暴涨了整整一倍。 虽仍不及啸月熊那般高大,却也接近了丈许高度。 更骇人的是,他原本光滑的皮肤,此刻竟鼓起无数个蟾般的硬疙瘩。 这些疙瘩比陈青霄施展功法时还要噁心数倍,每一个都如同活物般不停蠕动。 远远望去,此刻的陈青宣就像是一只人形的毒蟾,浑身散发著令人作呕的腥臭气息。 “轰!” 熊掌重重拍在陈青宣交叉格挡的双臂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脚下的地面瞬间龟裂,双腿直接陷入土中半尺有余。 噗、噗、噗! 接连三口鲜血从他口中喷出。 令人震惊的是,他竟硬生生扛住了啸月熊这足以开山裂石的一击。 “此人果然修炼了血煞魔功。” 简易洞府內,李易手握半张泛著幽光的魂符,神色平静如水。 眼眸中,甚至未见半点波澜。 就好似外面这场惊天动地的廝杀与他毫无干係。 啸月熊,正是他暗中祭出的魂符所化。 符篆中封印著一缕此兽之精魂。 虽只能维持三十息时间,却已足够消耗陈青宣的灵力。 上品筑基丹,加上没有法度的秘境,还有那黄衫美妇储物袋中可能存在的“分身剑术”,李易没理由放过。 第107章 灭杀(求首订) 第107章 灭杀(求首订) 李易早就料到陈青宣会施展魔功。 那个少年陈青霄尚且掌握此等邪功,眼前这个心狠手辣、满腹毒计的兄长又岂会不懂? 正因如此,李易从一开始就没打算与其正面交锋。 与其冒险死斗,不如直接用魂符偷袭。 这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此时,场中的啸月熊再次仰天怒吼,周身黑毛根根竖起,攻势骤然凌厉了三分。 那对硕大的熊掌裹挟著腥风,每一次拍击都令地面震颤。 然而,陈青宣的魔功好似更强了。 他服下一粒龙眼大小的丹药后,整个人鼓胀的已经不似人形。 完完全全就是一只巨大的毒。 啸月熊的巨掌拍在他身上,只是让那布满疙瘩的皮肤凹陷几分。 虽疼得他耻牙咧嘴,却再未吐血。 这些依旧在李易意料之中。 啸月熊虽强,却终究是一缕精魂所化,並非真正二级妖兽的本体。 眼下能占据上风不断消耗对手,已然达到预期。 更何况. 李易目光扫向陈青宣那不断鼓胀的身躯,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这种用丹药强行提升实力的邪功,可谓代价巨大。 待药效过去,恐怕不用自己出手,对方就会遭到反噬。 现在要做的,就是静待最佳出手时机。 “还有十息,此人应该还会服用一粒魔丹———” 果不出所料。 在啸月熊狂暴的攻势下,陈青宣很快又吐出一蓬鲜血。 他面目狞地咬牙吞下第二粒丹药。 但这一次,药效明显大不如前。 身躯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皮肤表面的毒疙瘩也开始渗出暗红色的脓血。 “轰!” 隨著一声巨响,啸月熊的巨拳將陈青宣重重击飞,直接撞断了数人合抱的枯树。 噗! 一道血箭从他嘴中喷出,整个人恍然丟掉半条命。 可就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啸月熊的身躯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隨后,如同水中倒影般扭曲虚化。 咻! 那半张泛著幽光的残破魂符从妖兽额头剥离,飘飘荡荡地朝洞府方向退去。 见此,陈青宣布满血丝的眼中骤然进发出狂喜之色。 此时此刻,他已顾不上追究是谁用魂符偷袭自己。 也不敢想什么杀人灭口的事。 满脑子只剩下一个念头一一逃! 他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强行催动秘法恢復人形。 捏碎一张小五行风遁符,就要朝北方逃窜。 嗖遁光才掠出十余丈,一道鬼魅般的身影已拦在必经之路上。 定晴看去,竟是个再普通不过的青年。 铜束髮,面容平凡。 可就是这般平平无奇的模样,却让陈青宣浑身寒毛倒竖。 那是一种小兽被猛虎盯上的本能战慄。 “挡我者,死!” 陈青宣双目赤红,歇斯底里地咆哮著。 他猛然甩袖,一柄通体幽绿,毒光森然的飞剑骤然激射而出,直取李易咽喉! 剑锋未至,腥臭的毒气已扑面而来,显然淬了沾之即死的剧毒,。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飞剑刚掠至半途,竟像是被无形之手掐断了联繫。剑身一颤,隨即如断翅之鸟般坠落在地,发出清脆的“錚”响。 还未等陈青宣反应过来,一张遮天蔽日的锦帕已当头罩下。 此帕甫一落下,便如天罗地网般將他死死困住,不仅瞬间切断了他与法器的联繫,更如迦锁般封禁了他体內仅存的灵力。 他惊恐交加,拼命催动功法。 可经脉中的灵力却如陷泥沼,比龟爬也快不了多少。 给他一种陷入天罗地网无处可逃的感觉, “糟了!” “这是禁灵力的顶阶灵器。” 他心头刚闪过这个念头,一道金光已经出现在眼前。 这是一柄小巧的金色飞剑,锋芒逼人。 下一瞬,他只觉脖颈一凉,视野骤然模糊,意识如潮水般慢慢退去· 蓬! 在陈青宣尸体重重栽倒的一瞬间,李易也瘫倒在地, 面色惨白,没有一丝血色。 “这天罗锦果然名不虚传!难怪连筑基中期的牧清霜都舍下脸面在青弯商盟地下拍卖会上搜寻此宝。” 李易凝视著手中锦帕,眼中闪过一丝惊嘆,隨即又转为凝重,“只是没想到催动一次,竟会抽空我九成灵力。 “这等消耗,日后若非生死关头,绝不可轻易动用。” 此物先前滴血认主时。当时李易只是简单尝试。 灵力运转如常,与催动普通法器並没有什么差异。 今日面对已是强弩之末的陈青宣,本想藉此机会一试此宝威能,却不料差点將丹田內的灵力尽数抽空。 若非及时收手,恐怕连催动子母刃小刃的灵力都不剩。 强压下心头悸动,李易从储物袋取出一粒鸽卵大小的上品补气丹。 丹药通体碧绿,表面隱现丹霞,甫一入口便化作一股清凉药液顺喉而下。 他当即盘膝而坐,运转功法引导药力流转。 隨著药力在经脉中化开,原本枯竭的丹田迅速充盈起来。 苍白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復血色,额间细密的汗珠也慢慢收干。 约莫半盏茶后,他长舒一口浊气,眼中精光重现。 “果然是上品丹药,几乎瞬间就將灵力充满。” 待调息完毕,李易来到陈青宣的户身旁, 正当他摘下对方腰间储物袋,准备祭出火球符毁尸灭跡时,伸出的手指却猛地僵在半空。 “不妥!” 他双眸一凝,突然想到一件事。 这次墨蛟岛灵气异变,怕是有上千修士进入。 若贸然毁尸灭跡,万一遇上与赤霞山三人相熟的修士,自己就是再多一张嘴也解释不清! “此事不能不防!” 他当机立断收回火球符,转而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通体湛蓝的冰锥符。 符篆上寒气繚绕,隱约可见细密的霜纹流转。 “去!” 隨著一声轻喝,冰锥符化作一道寒芒激射而出,精准钉入陈青宣心口。 雾时间,刺骨寒气自伤口处爆发,肉眼可见的冰霜如蛛网般蔓延全身。 咔察伴隨著细密的结冰声,尸身表面凝结出三寸厚的冰层。 那些飞溅的血珠,狞的表情,乃至衣袍上的褶皱,都好似永远定格。 就连最细微的血腥气,也被彻底封存在寒冰之內。 李易绕著冰封的尸身仔细检查一圈,確认万无一失后,这才微微頜首,“如此才算妥当。 “有此户体为证,赤霞山的人绝对不会咽下这口气。 “若是寻仇,或许还能借他们之手,与这邪修背后的势力斗上一场。” 第108章 收穫(求个首订) 第108章 收穫(求个首订) 山风掠过,带著淡淡的血腥气,远处隱约传来几声妖兽的低吼,提醒著此地不宜久留。 李易摘下黄衫美妇的储物袋,一点雷弧將禁制破开。 翻找后,数本玉简出现在手中。 当神识探入其中一枚青色玉简时,《三分化影剑》数个古朴篆字在识海中浮现,李易嘴角不由微微上扬。 这门剑术他方才亲眼见识过,剑光分化之间虚实难辨,端地是精妙非常。 將玉简收入自己的储物袋,转眼看向地上双目圆睁的美妇尸身。 此刻,她姣好的面容已经变得挣狞可怖,眸中满是不甘与惊。 见此,李易微微摇了摇头。 此女修为已达炼气大圆满,距离筑基只差临门一脚。 更难得的是能將神通修至如此境界,方才与那碧火蟾交手时,剑光分化间三道身影虚实变幻, 便是他对上,恐怕也只能暂避锋芒。 “赤霞山林家坐拥金丹中期老祖,族中筑基丹岂会短缺?” 以这女子的资质,若再潜心修炼数年,筑基成功几乎板上钉钉。 可惜却是个识人不明的恋爱脑,为一个修炼血煞魔功的邪修甘愿而走险,最后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 目光转向不远处光头大汉的尸身,李易未取他的储物袋。 方才此人明知沾染蟾毒必死无疑,却仍拼死护住师妹,这份义气著实令人动容。 “可惜一个重情重义的汉子。” 李易轻嘆一声,抬手打出一道法诀,將大汉尸身就地用碎石掩埋,算是聊表敬意。 最后,他把目光落在青衣少女腰间的储物袋上。 略一沉吟,便將其摄入手中, 这等修仙世家的嫡系子弟,储物袋中必定藏著不少好东西,与其便宜了旁人,倒不如自己收下。 指间雷光闪动,轻易破开了袋上禁制。 神识扫过,果然发现其中珍品不少。 各类符篆、丹药一应俱全,甚至还有几件品相不俗的法器。 尤其是那柄伞状防御灵器,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宝物。 “这等世家贵女,不在族中安心修炼,偏要独自来这险地!” 回想方才少女那拙劣的斗法表现,活脱脱就是一个不语世事的闺阁小姐。 连最基本的警惕之心都没有。 “若老老实实待在护族大阵內,做个无忧无虑的修仙家族大小姐,何至於落得如此—”他正暗自感慨,余光却突然警见青衣少女手指好似动了动。 见此,李易眉头瞬间了起来。 这妮子竟然没死? 救,还是不救? 这个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陷入了两难的抉择。 赤霞山距离青竹山坊市四千余里。 祖上出过元婴期修土,现在的族老是一位金丹中期修士。 此家族人丁兴旺,单单筑基期修士就二十余人,更是擅长阵法与炼器之道。 若能藉此机会与林家结个善缘,倒也不失为一桩美事。 然而转念想到修仙世家素来喜怒无常,除了以仁义著称的崔家外,其他世家大多行事霸道。 这林家虽名声尚可,但徐管事记忆里,也有不少他家的醃事。 救了人反倒惹一身腥,岂不麻烦? “生死有命,与我何干?”李易摇摇头,正要迈步离开。 “哥哥,救我!” 青衣少女好似知晓李易要走,拼尽全身气力喊出几个字。 虽微弱,却字字清晰。 说完,她便彻底昏死过去,苍白的面容上还带著几分哀求之色。 李易望著昏迷中的青衣少女,心中再次权衡起来。 与整个林家结善缘或许风险太大。 但若能与这位嫡系大小姐结下善缘,日后或可藉机討教些阵法之道。 修仙路上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强,更何况是这等通晓阵法的世家子弟。 “罢了罢了!合该你命不该绝!” 李易轻嘆一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倒出一粒通体碧绿的护心丹。 他小心地托起少女的下巴,將丹药送入其口中。 丹药甫一入口便化作一股清流,少女原本微弱的心跳顿时强了几分,但气息仍旧紊乱不堪。 “事急从权,得罪了!” 李易告罪一声,迅速解开少女的外衫。 只见右侧腹部一道狞的伤口触目惊心,皮肉外翻间隱约可见內臟,鲜血仍在不断渗出。 若不及时处理,恐怕撑不过半刻钟。 他从储物袋取出一个青瓷药瓶,倒出些许黄色药粉。 此物名为:止血散。 乃是修仙界特製,以七种灵药炼製而成,效果是凡间金疮药的千倍不止。 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立刻与血液发生反应,形成一层淡黄色的薄膜,暂时止住了外出血势。 “可惜身上没有凝血丹。” 李易眉头紧锁。 这止血散虽能止住表面出血,却无法修復內里的经脉与內臟损伤。 但目前来说,也只能做到这些, 目光落在少女紧闭的双眼上,他又想起一事。 此女眸子沾满了碧火蟾的毒血,若不及时清理,即便救活也难逃失明的厄运。 “罢了,既出手相救,总该善始善终。” 他从腰间第二个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青玉酒壶,里面盛著上好的猴儿酒。 此酒乃青竹山山中灵猴採集百果酿製,酒性温和,更蕴含一丝天地灵气,本是修士閒暇时的饮品。 此刻算是应急救人。 只见李易指尖泛起淡淡灵光,轻轻点在酒壶上。隨著灵力运转,酒中的酒性渐渐挥发,只余下清澈的灵液。 隨后,他小心翼翼地用拇指和食指撑开少女的眼皮,將灵液缓缓滴入。 灵液与毒血相遇,那些黏稠的碧绿色毒血渐渐被稀释、冲刷。 足足用了一整壶灵液反覆冲洗,少女的双眸终於恢復清澈。 只是那长长的睫毛仍不住颤抖,显然还在承受著不小的痛苦。 “仙子,该做的,在下都做了,接下来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他虽通晓些徐管事记忆里的医术,但终究不是医修。 顿了顿,李易又低声道:“害你之人名叫陈青宣,修炼的是血煞魔功。此人已被我斩杀,你若痊癒,记得查查他背后的势力。” 说这话时,他敏锐地注意到少女的指尖微微颤动,显然意识正在恢復。 “该走了!” 抬眼望向远处渐沉的夕阳,最后一缕天光似要被山峦吞没。 他隨手捏碎一张小五行风遁符,身形渐渐隱入远处雾靄之中。 李易离开后不久,山谷上空骤然传来一阵强烈的灵气波动,仿佛天地间的灵气都被搅动了一般。 紧接著,一道赤红色的光芒从天而降,宛如流星坠地,轰然落在青衣少女身旁。 待光芒散去,现出一名中年男子。 此人身材魁梧,面容赤红如枣,双目炯炯有神,眉宇间透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著一袭赤色长袍,袖口绣著金色的火焰纹路,显然身份不凡。 刚一落地,目光便落在了地上的青衣少女身上,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焦急与愤恨。 “灵儿!” 第109章 赤霄子 第109章 赤霄子 “灵儿!” 中年修士又喊了一声,快步走到青衣少女身旁,蹲下身来,仔细检查她的伤势。 当他看到少女小腹伤口和紧闭的双目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是谁如此狠毒!” 深吸一口气,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怒火,继续检查少女的伤势。 很快,他的目光落在少女伤口那层薄薄的药膜上,眉头微微一皱:“止血散?还有护心丹的气息,有人已经提前救了她?” 中年修士仔细感应了一番,將目光在四周扫视了一圈。 碧火蟾的蟾尸。 冻成冰尸的陈青宣。 死不目的黄衫美妇。 还有堆起碎石的坟丘。 最终,则是停留在不远处的地面上。 那里,有一个青色酒壶,里面有几滴尚未乾涸的酒液,散发著淡淡的灵气。 “猴儿酒?”中年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灵儿应该被碧火蟾的毒血淋了眼睛,看来救灵儿之人不仅心细,对药理也颇有见地。將猴儿酒的酒性去掉后,既不会刺激眸子,又能涤净毒血。” 他沉吟片刻,隨即站起身来,运足灵气,声音如同洪钟般在秘境上空迴荡:“不知哪位恩公救了小女?在下赤霞山赤霄子,感激不尽! “因为禁制原因,在下最多在岛上呆上盏茶时间,另外小女伤势严重,需即刻返回赤霞山救治。 “恩公若是有暇,可来赤霞山一敘,赤霄子必定万灵酬谢,以报大恩!” 说罢,他再次俯身查看青衣少女的伤势。 只见少女面色惨白如纸,气息微弱得几不可闻。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赤霄子眉头紧锁,从怀中取出一个赤玉小瓶,倒出一枚半边赤红,半边布满冰碴的药丸。 丹药甫一出现,便散发出浓郁的药香,周围温度都隨之降低许多。 他小心翼翼地將药丸送入少女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少女苍白的面容再次浮出一丝血色,却仍昏迷不醒。 赤霄子轻嘆一声,从袖中取出三只精巧的纸鹤轻轻一拋。 “去。” 隨著一声轻喝,纸鹤迎风而起在猎猎山风中,三只纸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转眼间便化作三只翼展丈余的灵鹤。 羽翼扇动间,带起阵阵清风,连周围的灵气都隨之波动起来,竟与真正的仙鹤无异。 更神奇的是,每只灵鹤的头顶都浮现出一点璀璨的灵光,完全看不出是符篆所化“喉一一” 灵鹤齐声长鸣。 赤霄子目光落在黄衫美妇身上时,眼中寒芒乍现: “我林家待你不薄,收你为徒,传你功法,你竟敢对灵儿下此毒手!” 他声音冰冷刺骨,“回去后定將你炼成护族大阵中的血尸,永世不得超生!” 袍袖一挥,劲风扫过,掩埋光头大汉的碎石四散飞溅。 赤霄子看著大汉的户体,冷哼一声:“废物!临行前千叮万瞩,遇到危险即刻捏碎灵犀符,却让我女儿遭此大难。” 他顿了顿,“不过想必你也护过灵儿,便留你全尸,炼成人傀吧!” 只见他袍袖一挥,一张泛著莹白光芒的玉符飘然而出,在空中展开成丈许见方的温床,將昏迷的林灵儿轻柔包裹。 做完这一切,赤霄子身形一晃,化作一道赤红遁光冲天而起。 三只灵鹤长鸣一声。 各自叼起一具尸首,展翅紧隨其后。 很快,便消失在茫茫天际。 十余里外的密林中,李易驻足而立,赤霄子那浑厚的声音清晰地传入耳中。 “领赏?”李易轻声自语,然后微微摇头。 “我救那妮子,本就是为了借刀杀人。” 他望著天际渐渐消散的遁光,神色渐冷。 陈青宣背后的势力才是他的目標,如今目的已达何必再去招惹是非? 更何况赤霄子嘴上说著报恩,谁知道心里打的什么算盘? 修仙界尔虞我诈,这种场面话记忆可听得太多了。 林家族老名为赤运子。 这赤霄子多半是族长或者族中长老之流, 这等人物修为至少是筑基后期,甚至可能已臻假丹之境。在绝对的实力差距面前,什么恩情承诺都是虚的。 “况且我还拿了那妮子的储物袋,还是离远些为妙。” 想到这里,李易转身没入密林,身影很快消失这片原始森林深处。 与这种动动手指就能碾死自己的修士打交道,无异於与虎谋皮。 他寧可错过所谓的“万灵酬谢”,也要保全性命。 两日后,风莲渊外围。 经过二十多个时辰的疾驰,李易已行至距风莲渊不足两百里处。 此处地势渐高,山雾瀰漫,灵气也比刚刚进入的金蟾丘浓郁了许多。 此刻,他正盘坐在一处猿类妖兽的巢穴中,身旁躺著一头被他击昏的白猿。 此兽体型足有成人大小,此刻正发出均匀的鼾声。 这处巢穴位於悬崖峭壁之上,四周山石坚硬异常。 李易尝试用墨霜剑开凿洞府,却发现即便全力施为,三四剑才能勉强破开碗口大小的凹陷。 若要完整开闢一处临时洞府,恐怕要耗去大半灵力。 思量再三,他索性抢了这处现成的妖兽巢穴,將原主人暂时制服后,餵了它一瓶补气散与半壶猴儿酒,此刻已经醉死过去。 巢穴中央,三个储物袋整齐排列。 李易率先拿起属於陈青宣的那个,隨手一抖,各类修仙资源如流水般倾泻而出。 他的目光越过灵石、丹瓶等物,被一个精巧的玉盒吸引。 小心翼翼地打开玉盒,一枚泛著五色霞光的丹药映入眼帘。 丹药表面流转著金、青、蓝、赤、黄五色灵光,隱隱构成一朵金莲的造型, 然而细看之下,李易却眉头紧锁,这竟是一枚上古筑基丹。 这到不难分辨,虽然都是五色霞光,但如今修仙界的筑基丹,丹霞却是青莲造型。 “哎—— 李易轻轻嘆了口气。 上古筑基丹的配方极为精简,仅以五行芝、玄冰草和赤炎三味主药炼製而成。 在那个天地灵气如雾般浓郁的上古时代,即便是资质最差的四灵根修士,也能凭藉天地间充沛的灵气水到渠成地筑基成功。 筑基丹不过是给当时那些残缺灵根者提供的一个取巧之法。 第110章 荒芜沼泽 第110章 荒芜沼泽 当然! 不可否认,这枚丹药確实凝聚著古修士的智慧。 丹药五行之力平衡,药性相生相剋掌控的极为精妙,炼製手法之高明,著实令人嘆服。 然而,沧海桑田,世事变迁。 当今修仙界的天地灵气已大不如前。 这般精简配方的筑基丹,对修士而言却成了个颇为尷尬的存在。 其药效虽纯,却因缺乏足够灵气支撑,终究难以发挥上古时期的神效。 並且价格昂贵。 一粒下品筑基古丹就需三千低阶灵石。 而眼前这枚上品古丹,色泽莹润,具有五色金莲的丹霞,即便歷经万年岁月,丹香依旧凝而不散。 其价格至少肯定可以突破五千之数。 这般情况下,陈青宣先是假意与那黄衫美妇交好,后又精心布局在墨蛟岛动手,这般处心积虑,倒也说得过去。 在当今修仙界,真正的筑基丹对散修而言可谓是可望而不可及的至宝。 一丹难求,让无数修士终其一生都卡在炼气期,最最鬱鬱而终。 究其根源,在於筑基丹所需材料的极端稀缺。 当代筑基丹的配方较上古时期更为复杂,除却五行芝、玄冰草、赤炎这三味原本灵药外,还需加入黄精枣、天参果、青木藤、天香桂子这四种珍稀辅药。 其中主药五行芝只生长於各大秘境深处, 而辅药的获取同样不易,比如青木藤,乃是多种筑基期修士所需丹药中的通用辅药,因需求量大,往往刚成熟就被各大势力抢购一空。 最令人头疼的当属天香桂子。 放眼整个万灵海域,唯有五阶岛屿灵药岛的某处妖谷才有少量出產。 每年能採集到的天香桂子不足百颗。 在材料极度匱乏时,炼丹师甚至不得不以五级、六级妖兽的妖丹作为替代。 但这样炼製出的筑基丹不仅药效大减,失败率更是高得嚇人。 据传,整个修仙联盟每年能成功炼製的筑基丹不过千余粒。 数量並不固定。 时多,时少。 其中四成要供应给修盟选定的核心弟子。 三成派发给各大修仙家族。 两成奖励那些为修盟立下大功的修士。 真正流入市场,也就是流入赏功堂兑换的,不足一成。 这等稀缺程度,让每一粒筑基丹的出现都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 散修若想获得此丹,要么倾家荡產,要么以命相搏,再无第三条路可走。 接下来继续清点。 但是最终的收穫却让李易稍稍有些失望“堂堂金丹家族嫡女,竟如此寒酸?” 三人中,除了林灵儿那柄伞状灵器之外,竟连一瓶上品补气丹都找不到。 更別提什么珍稀灵药了,连最普通的灵草灵果都未见一株。 这著实让李易感到说异。 毕竟林家可是有金丹中期修士坐镇的修仙大族。 或许,是那赤霄子觉得有黄衫美妇在,肯定能护林灵儿的周全,或许是林灵儿身上有某种可以求助的宝物。 所以没带什么杀手。 陈青宣储物袋中並没有什么魔修的线索,倒是也有一枚龙眼般大小的血色丹丸,表面刻有一个栩栩如生的夜叉头颅。 总体收穫一枚上古筑基丹,一柄伞状灵器,一柄上品冰属性飞剑,一柄淬毒飞剑。 除此之外,低阶灵石一千两百余块。 各类丹药十余瓶。 灵草、灵、灵果,一株也没有。 “罢了,单单一枚筑基丹就该知足!” 僧多粥少。 修盟在册的炼气后期散修有四十余万。 单单灵电岛这座四阶岛屿便聚集了上万炼气后期修士, 这还不算数量更为庞大的炼气初期、中期修士。 更何况如今兽潮肆虐,据说要持续二十余载。隨著时间推移,修炼资源必定越发紧张。 照这个趋势下去,再过几年,筑基丹的价格翻上一倍都大有可能。 “一枚上品古丹在手,至少心里不慌。” 李易將装有筑基丹的玉盒小心地放入腰间第一个储物袋,指尖在袋口轻轻一抹,打上一道禁制这个储物袋是他专门用来存放最重要物品的。 內里空间虽不大,却布有数层防护禁制, 隨后將其余所有战利品分门別类地收进第二个储物袋中。 做完这些,他盘膝而坐,从袖中取出两块普通五行灵石握在掌心。 灵石温润的触感传来,隨著功法运转,精纯的灵力如涓涓细流般渗入经脉。 巢穴內渐渐响起均匀的呼吸声。 渐渐地,他的气息与周围环境融为一体,连棲息在附近的飞鸟都未察觉此间有人修炼。 时间在修炼中悄然流逝, 当第一缕晨光穿透山间的薄雾,从巢穴的缝隙中斜射而入时,李易缓缓睁开双眼。 他隨手將已经黯淡无光的灵石碎屑洒落,长身而起。 “该动身了。” 丟出墨霜剑,李易纵身一跃,稳稳落在剑身上。 剑光乍现间,他直接从数十丈高的崖壁巢穴中飞掠而下。 青色道袍在晨风中猎猎作响,倒也显出几分修仙者应有的飘逸气度。 下方云雾繚绕,隱约可见一片灰濛濛的沼泽地带。 这片区域在崔蝶给的玉简中被明確標註为禁地,名为“荒芜沼泽”,方圆面积百余里。 寻常修士若被传送至此,都会立即设法离开。 但李易別无选择,他运气不佳被传送到了金丘,若要前往风莲渊,这百里沼泽是必经之路。 若选择绕行,耗时將远超七日之限。 届时岛主府两位金丹修士布下的大阵便会启动,將所有超时的试炼者强制传送出去,等於白来一趟。 “起!” 李易剑诀一引,正欲御剑横渡沼泽,却惊觉飞剑突然失去控制,竟直直向下坠去。 他急忙稳住身形,这才发现此地竟设有御空禁制,所有飞行法器都无法使用。 “果然不愧是禁地!” 无奈之下,李易只得將墨霜剑缩小收回袖袋,同时取出一粒碧绿色的辟毒丹吞下。 丹药入腹,他又从袖中取出子母刃。 咻! 寒光闪过,前方齐人高的荒草应声而断。 此时视野渐清,放眼望去,整片沼泽瘴气瀰漫,腐叶烂泥堆积成泽,根本无处下脚。 第111章 龙蚕软甲,神秘少年 第111章 龙蚕软甲,神秘少年 “凌虚步!” 李易深吸一口气,体內灵力运转,施展出了凌虚步法。 身形顿时轻盈如燕,竟能踏著浮叶前行。 每一步落下,只在叶面上留下一个浅浅的凹痕,转瞬即逝。 与此同时,他手掐法诀,周身渐渐泛起一层翠绿色的乙木灵气,如同一个透明的光茧將他严密包裹。 沼泽之中,毒瘴瀰漫,稍有不慎便会侵蚀经脉丹田,因此他不能有丝毫大意。 这层灵光不仅能隔绝无处不在的毒瘴,更能抵御沼泽中潜伏的各类毒虫侵袭。 就这样,他手持子母刃开路,用凌虚步法,在浮叶与朽木间轻盈跳跃。 再加上灵罩护体,三者配合得天衣无缝,急速向著沼泽深处行去。 一个时辰后。 疾行三十余里的李易额头已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略微急促。 这一路,既要防备脚下隨时可能窜出的妖兽,又要提防四周飞舞的毒虫与盘旋的妖禽,还得不断释放神识,探查可能埋伏在暗处的劫修。 这种全方位的戒备,对体力与灵力都是极大的消耗。 放眼望去,茫茫沼泽,依旧无边无际。 浑浊的水面,腐败的泥潭,满目都是森森白骨。 死寂,荒芜。 完全就是一片被死亡笼罩的绝地。 在这般险恶的环境中,竟寻不到一处可供调息的乾燥之地。 “看来只能自己动手了。” 轻嘆一声,李易手中子母刃寒光一闪,將一棵半枯的巨树拦腰斩断。 树干轰然倒下,激起一片浑浊水。 他纵身一跃,稳稳落在浮於水面的树干上,盘膝而坐。 取了一个青玉小瓶出来,李易仰头將整瓶炼气散服下。 苦涩的散剂入喉,化作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又取出两块灵石握在掌心,开始调息恢復在这等险地,即便是修炼恢復,也得时刻保持警惕,连眼睛都不敢完全闭上。 突然,一阵急促的呼救声从远处传来。 声音中夹杂著惊慌绝望,在这片寂静的荒芜沼泽中显得格外刺耳。 伴隨著灵力波动,声音越来越近,“前方可有道友路过?在下青竹山坊市修士,不慎陷入沼泽!若愿营救,必有重宝厚谢。” 循声望去,透过几株枯木,只见一个身著青竹坊市制式法袍的少年正在一处泛著幽幽青光的泥潭中挣扎。 这少年约莫十六七岁年纪,生得极为俊美。 柳叶眉下一双含情杏眼,琼鼻樱唇,五官精致得连许多女修都要自愧不如。 纤细的腰身裹在宽大的法袍中,更显得弱不禁风。 此刻的他,满脸惊恐。 越是挣扎,下陷的速度反而越快。 转眼间,那漆黑的淤泥已经漫过少年大半个小腿,眼看就要触及膝盖。 更可怕的是,这淤泥似乎並非寻常之物,其中蕴含著某种克制修仙者灵力的神秘物质。 任凭少年如何催动灵力,双腿就像被铁水浇筑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见此,李易心中警惕顿生。 他看明白了,这处泥沼好似可以禁修士的灵力。 另外,眼前自称青竹坊市修士的少年,虽看似陷入绝境,却不得不防。 “且先试探一番。” 他心念电转,脚下凌虚步轻点,身形如柳絮般飘然而动,始终与泥沼保持著安全距离。 与此同时,他右手一扬,两张木刺符破空而出。 赋一符篆迎风而涨,转瞬间化作两根碗口粗的坚实木桩,稳稳扎入少年身旁的淤泥之中,激起一圈浑浊的波纹。 少年见状,立即抓住木桩借力,下陷的速度这才减缓了几分。 “多谢道友援手!” 少年苍白的脸上浮现喜色,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说完,从袖中取出两块五行灵石,用尽力气朝李易拋来。 “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还望道友收下。” 灵石在半空中划出两道流光,赫然是两块中阶灵石。 纵是在阴云密布的沼泽之地,亦是泛著五彩斑斕的光晕。 李易目光一闪,並未伸手去接。 任由那两块灵石落在身前的水面上,激起两朵小小的水。 他声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道友,非是李某见死不救。你也看到了,你陷进去的这片淤泥古怪得很,可以隔绝神识。 “甚至可以禁咱们修士的灵力。 “你我同为炼气九层修为,若贸然相救,只怕连我自己也要陷进去。” 少年闻言,脸上笑容戛然而止。 是啊,大家不过是同境界,如何救得了自己? 李易略一沉吟,“道友且解释一下,你是如何陷入此地的?到此的目的是又什么,这处泥潭为何这般古怪?” 他一边说著,一边朝观察四周。 两块中阶灵石对炼气期修士而言,实在太过贵重,反倒让人生疑。 少年出现得蹊蹺,出手又如此阔绰,在这危机四伏的沼泽中,不得不防。 “我来此”少年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异色。 虽转瞬即逝,却被李易敏锐地捕捉到了。 他摇摇头,转身就走。 “道友且慢!” 少年见李易要走,顿时慌了神。 此刻,他身旁的两根木刺正在缓缓下沉,死亡的恐惧让他声音都变了调,竟隱隱有些女声,“在下储物袋中还有些积蓄,与其隨我葬身泥沼,不如道友救我出来,愿分道友一半!” 李易充耳不闻,身形已在两丈开外。 此刻距离秘境关闭只剩三天,正是最危险的时刻。 入岛寻药的修士们经过连日奔波,体力、精神、丹药都已消耗殆尽。而那些潜伏多时的劫修, 正等著这个时机出手收割。 “这最后三天,才是真正的生死考验。” 徐管事过往的记忆告诉李易,秘境中大半修士都是死在这最后阶段。 与其冒险救一个来歷不明的少年,不如保存实力应对接下来的危机。 “等等!” 少年见李易去意已决,终於咬牙道出实情: “我来此沼泽,是为寻找一具七级妖兽的遗骸。此兽身具真灵血脉。无论道友能否救我,只要肯尽力,我便將確切位置告知於你。” 李易脚步微顿,却仍不停留,转眼间已掠出六七丈远。 “道友,快快留步。” 少年急得声音都变了调,“我愿以贴身龙蚕软甲相赠!此甲价值六千五百灵石,乃家祖从青鸞商盟拍卖会上所得。” 此言一出,李易身形猛然定住。 “龙蚕软甲?青弯商盟?” 他缓缓转身,瞬息而回,“莫要再挣扎,调息內劲,稳住身体。” 少年苦笑一声,声音中透著几分柔弱:“道友步法精妙,可惜在下却不擅长武技。” 李易目光如电,突然问道:“仙子,令祖可是玄律司的楚前辈?” 少年脸上浮起一抹喜色。 不,此刻应该说是少女。 她闻言,也顾不得询问李易是怎么识破她女扮男装,连忙点头:“正是家祖。奴家楚清棠,小名芸儿。” 李易心道没跑了。 记得玄律司的那位楚长老曾说过,龙蚕甲是给孙女“芸丫头”买的。 眼前这位陷入泥沼的少女,大概率就是那位备受宠爱的楚家千金。 “既如此,这个善缘结定了——” 不再迟疑,他袍袖一甩,十余张木刺符如雨点般飞出。 符篆在半空中化作根根粗壮木桩,深深插入沼泽之中,排成一条通向少女的路径。 第112章 我说能救,你就死不了 第112章 我说能救,你就死不了 运转灵力。 他纵身一跃,足尖轻点第一根木桩,准备借力前行。 不料脚尖刚触,那看似稳固的木桩竟瞬间下沉,转眼就陷下去大半。 “好厉害的禁制!” 李易心头剧震,急忙凌空折返。 这沼泽的吞噬之力远超预期,寻常手段根本难以奏效。 抬头望天,他眉头紧锁。 这秘境中设有御空禁制,无法飞行,否则只需驾驭飞剑就能將人拽出。 眼下只能另寻它法。 “或许可以强行破开这些淤泥?” 他略作思索,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泛著金芒的上品金钟符。 此符篆入手沉甸甸的,表面符文流转,显然价值不菲。 “去!” 隨著一点灵力注入,金钟符瞬间化作一口丈许高的灵气金钟,將楚清棠整个罩在其中。 表面符文流转,散发出淡淡的佛门气息。 “有戏!” 李易眼前一亮。 然而还未等他鬆口气,却发现金钟竟也在缓缓下沉,只是速度比之前稍慢了些。 “看来,必须速战速决。” 他飞速取出二十张中品风刃符,这些符篆在他掌中排列成阵。 隨著法诀掐动,一道道青色风刃呼啸而出,如暴雨般斩向泥沼。 “噗噗噗一一” 令人失望的是,风刃没入淤泥后竟如泥牛入海,连一丝波澜都未能激起。 那诡异的淤泥仿佛能吞噬一切灵力攻击,转眼间就將所有风刃化解於无形。 此时,楚清棠的膝盖已经没入泥中,情况越来越危急。 “楚仙子! “这沼泽古怪,寻常手段难以奏效。在下还有一个法子可以一试,但需你配合。 “稍后无论发生什么,切记莫要惊慌挣扎。” 楚清棠现在就好似一头受伤的小兽,只要能脱身,哪里敢说不配合? 闻言连连点头,声音带著些许哭腔,“但凭道友吩咐,清棠绝不敢乱动!” 李易不再多言,轻拍第一个储物袋,一条泛著青光,通体晶莹如玉的无名兽筋出现在手中。 他双目微眯,全神贯注地计算著距离与角度。 十几息后,李易手腕一抖,兽筋如灵蛇般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缠住楚清棠玉腕, “起!” 李易一声低喝,正欲发力拉拽,却因无处借力而身形一晃,险些栽倒。 “该死!竟然忘记是在何处了。” 他暗骂一声,这才想起身处沼泽,脚下根本使不上力。 电光火石间,他目光急扫,身形如燕般落在泥沼一棵粗壮的银杏树前,然后一个子翻身跃上树权。 “抓紧了!” 隨著一声低喝,李易运足全身灵力,猛地向上一拉。 淤泥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极不情愿地鬆开了猎物, 楚清棠的身体终於开始缓缓上浮, 绝处逢生的少女仰头望向李易,含泪的明眸中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 她死死盯著李易面容,仿佛要將这位救命恩人的样貌深深刻入心底。 阳光透过阴沉雾气洒在二人身上,在这生死一线的时刻,竟显出几分奇异的寧静。 “?” 这荒芜沼泽著实有些诡异,眼看就要將楚清棠就上来,这些淤泥好似突然增加了吸力一般,竟然跟李易较起劲来。 兽筋瞬间绷得笔直,发出令人牙酸的咯哎声。 眼看就要功亏一簧。 千钧一髮之际,李易毫不犹豫地吞下一粒上品补气丹。 丹药入口即化,澎湃的灵力瞬间填满丹田,並持续不断地涌入经脉。 他咬紧牙关,手臂青筋暴起,一点点將楚清棠从淤泥中提起。 就在这紧要关头,一股灼热的威压突然扑面而来。 李易心头警兆大生,抬头望去。 “呱呱!” 只见一只通体血红的巨型乌鸦不知何时已盘旋在二人头顶二十余丈处。 这妖禽双翼展开足有丈许,每根羽毛都如利刃般闪烁著赤色光焰,一对银鉤似的利爪在薄弱的阳光下泛著丝丝冷芒。 “一级顶阶妖兽火鸦!” 见此,李易瞳孔骤缩。 这火鸦体內流淌著天地真灵三足金乌的血脉,绝对不是易与之辈。 “先下手为强!” 李易眼中寒光乍现,右手掐诀一引,子母刃顿时化作一道金色流光破空而去。 然而这泥沼本就对修士灵力有极强的压制,再加上火鸦盘旋在二十余丈的高空,子母刃飞到时已是强弩之末,被那畜生轻鬆振翅避开。 “该死!” 李易再次暗骂一声,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在这诡异沼泽中,不仅无法御空飞行,连灵器威力都大打折扣。 那火鸦似乎也察觉到这点,竟得意地发出一声刺耳的鸣叫,在更高处盘旋起来,显然是在寻找最佳攻击时机。 楚清棠脸色惨白如纸。 眼看就要绝境逢生,此刻又陷入新的危机,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 “道友” 她声音颤抖著想要说些什么,却被李易一个凌厉的眼神制止, “別出声,莫要吸引这畜生朝你攻击!仙子只需知道,过后给我好处便是。”李易施展传音入密,同时悄悄摸出三张冰锥符。 瞅准时机,火鸦已然发动了攻击。 只见它一张利嘴,一股金色火焰成火柱状喷涌而出直直向李易撞来。 “去!” 早已备好的三张冰锥符一起丟出,十几枚冰锥化为一道白光,朝金色火柱急速迎去。 轰一冰火相撞的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炸响。 白雾蒸腾间,冰锥与火柱相互消融,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然而就在这短暂的僵持中,沼泽中的楚清棠情况却急转直下! 她越陷越深,腰部以下全部陷入淤泥中。 淤泥淹到小腿,跟淹到腰部的力道完全不一样。 此刻,楚清棠呼吸急促,脸色也的发紫。 “道友,不要管我了。你快走吧,若是有下辈子,我一定会报答道友。” 说完,已是泪流满面。 “呱噪,说这些废话作甚?我想救的人,就一定救的!” 话音未落,他右手当空一抓,十张冰锥符自储物袋鱼贯而出。 隨著一道精妙的引符诀打出,灵符瞬间化作六十余道尖锐冰锥,在空中排成品字形阵势,朝火鸦激射而去。 火鸦虽是秘境凶禽,却终究缺乏与人族修士交手的经验。 见冰锥袭来,它本能地振翅高飞,左右闪避,殊不知这正是品字形符阵的最大忌讳。 越是往高处逃窜,越难避开所有攻击。 躲避此类符篆手法,需要俯衝与之相对,集中所有法力击溃其中一段才能安全。 果然,这头火鸦中招了。 第113章 我要一处修仙店铺 第113章 我要一处修仙店铺 噗噗噗一连串沉闷的穿透声响起,数道锋利的冰锥深深刺入火鸦双翼。 雾时间,漫天翎羽纷飞,殷红的鲜血如雨点般洒落。 那畜生吃痛,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鸦鸣。 身躯在空中剧烈摇晃,险些栽落下来。 然而这些攻击终究没能命中腹部或者头部这等要害。 剧痛与鲜血反而彻底激发这头火鸦的凶性,赤红如血的妖目中燃起滔天怒火。 “呱呱!” 隨著两声刺耳的鸣叫,火鸦疯狂扇动双翼,十数团赤红如血的火焰如流星般朝李易激射而来。 这些火球表面泛著诡异的血光,显然蕴含著可怕的威力。 见此,李易毫不犹豫地祭出一张金钟符拍向楚清棠。 符篆迎风而涨,瞬间化作一口丈许高的金色巨钟,將少女严严实实地罩在其中。 与此同时,他袖中那面龟壳小盾也脱手飞出,在空中暴涨成一面巨型盾牌,与金钟形成双重防护。 这位楚家嫡女关係到他日后在青竹坊市的布局,更是打通玄律司关节的关键人物。 今日就算消耗再多,也绝不能让她折在此处! 爆! 第一枚火球在淤泥中炸开,顿时掀起足有四尺高的泥浪。 再爆! 第二枚火弹接踵而至,在距离李易不足三丈处轰然炸裂。 狂暴的衝击波將周围的枯树拦腰折断,灼热的气浪逼得李易不得不源源不断的催动乙木灵罩。 形势越发危急,但李易敏锐地发现一个异常现象。 这些火球在泥沼中的威力,竟比在寻常环境中还要强上三分! 炽热的高温更是让沼泽表面发生乾涸龟裂的跡象。 他眉头紧锁,目光在火球爆炸处和火鸦之间来回扫视,试图找出其中端倪。 难道这泥潭怕火? 李易眼中精光一闪,突然想通了关键。 这诡异泥潭看似克制修士灵力,却对火属性攻击反应异常剧烈! “既如此?” 他当机立断,从储物袋中取出三张上品火蛇符。 符篆在灵力催动下化作三条赤红火蛇,嘶鸣著钻入楚清棠周围的淤泥中。 令人毛骨悚然的灼烧声响起,淤泥在高温下迅速凝固硬化,原本粘稠的黑泥竟在转眼间变成了类似陶土般的坚硬物质。 “就是现在!” 李易一声低喝,子母刃应声而出。 母刃化作一道金芒,在凝固的泥块周围飞速旋转。 子刃则如游鱼般贴著楚清棠身侧切入。 两道寒光交错间,整块凝固的淤泥被完美切割出来。 “起!” 李易猛的拉动无名兽筋,楚清棠只觉得周身一轻,整个人连同包裹的泥壳被完整提出沼泽。 她惊魂未定地看著身上这层“陶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脱困了。 李易指尖轻点,泥壳应声碎裂。 楚清棠跟跪著跌出,被他一把扶住。 少女苍白的脸上还沾著泥渍,但那双杏眼中已重新焕发出光彩。 “多谢道友救奴家一命。”她声音发颤,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抓紧了李易的衣袖。 危险还没有结束。 在树上,李易因要维持兽筋的拉力而束手束脚,一身本事施展不开。 现在不是了。 在火鸦俯衝而下时,一团赤金色雷云从李易掌心凝聚,隱隱有一条迷你金蛟在其中畅快游弋。 啪作响的雷暴之声,就连沼泽一些没有灵智的虫蚁都嚇的四散而逃。 火鸦本是志在必得,將二人视为美餐,此刻却惊得魂飞魄散。 它拼命扇动双翼想要逃窜,奈何俯衝之势已成,再想转向已是迟了。 轰! 一道拇指粗细的金色雷弧破空而出。 其速之快,竟在空中留下一道金色残影。 那火鸦尚未来得及反应,雷弧已精准命中其腹部。 隨著啦一声,火鸦腹部被轰出一处碗口大的血洞。 焦黑的伤口边缘电光闪烁,隱约可见內臟焦糊。 那火鸦哀鸣一声,身形直坠而下。 李易恨极这畜生,手中子母刃寒光乍现,在火鸦坠地的剎那,一道寒芒已斩向其脖颈。 噗! 火鸦头颅应声而落,而庞大的身躯也重重摔落在地面。 无头之躯上的一双利爪还在挥动,而一双鸦目死死瞪著李易,仿佛至死都不明白自己为何会败在这个人类手中。 死里逃生的楚清棠很想放声大哭一场,將方才的恐惧与绝望统统发泄出来。 但骨子里的骄傲让她死死咬住下唇,硬是將泪水憋了回去。 此刻的她狼狐不堪。 下半身沾满漆黑的泥块,宫衣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顏色。 虽然这沼泽淤泥並无恶臭,但黏腻的触感仍让她浑身不適。 更让她羞愤的是,这副不堪的模样竟被一个陌生男修尽收眼底。 想到这里,她白暂的脸颊顿时烧得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易何等敏锐? 一眼就看穿了这妮子的心思。 他暗自摇头,心想好人做到底, 手中子母刃寒光一闪,利落地斩断几棵枯树,很快就搭起一座简易的木屋。 “楚仙子想必隨身带有净尘符?” 李易背对著她,声音平静,“可在此稍作梳洗,更换衣物。李某会在外警戒,仙子无需担忧安全。” 说完,他负手而立,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有清风拂过,吹动他染血的道服,却吹不散与生俱来的沉稳气度。 约莫一盏茶后,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李道友—— 李易转身,只见一位俊美绝伦的儒衫少年立於午时阳光下。 此人眉目如画,肤若凝脂。 虽作男装打扮,却掩不住那玲瓏有致的曲线。一头青丝用一根白玉簪松松挽起,几缕碎发垂在耳际,更添几分慵懒风致。 正是梳洗完毕的楚清棠。 “奴家今年十九岁,不知李道友今年—” 虽然刻意模仿男子举止,但眉眼间流转的风情,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位绝色佳人, 李易隨口道:“我刚过甲之寿!” 楚清棠证了,隨即掩口笑道:“李道友,说的这般高龄,莫不是怕奴家赖帐?” 说完,她收起笑意,郑重地从袖囊取出一件银光流转的软甲,“说话算话,这件龙蚕甲就送於道友了,道友若是还需要什么儘管开口!” 此时恰有一片彩云飘过,阳光透过云层,为她镀上一层朦朧光晕,衬得那张俏脸越发晶莹剔透。 纤细的指尖在递出软甲时不经意与李易相触,立刻如受惊的小鹿般缩回,双颊泛起一抹緋红。 李易淡然接过,软甲上还残留著这位楚仙子身上特有的幽兰清香。 此物手感极佳,果然不愧是价值六千多灵石。 不过李易马上就递还给楚清棠,“在下所求並非仙子身上的修仙资源。只望能在青竹山坊市购置一处永久店铺。” 他特意在购置两字上加重了语气。 “仙子无需亲自操持这些琐事,只需请家中长辈或者管家之流为我引荐即可。” 楚清棠闻言一证,杏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道友所求就只是这些?” 李易心中暗自摇头。 名门贵女果然不食人间烟火, 她自幼在灵气浓郁的府邸长大,从未体会过散修为了一处洞府拼死拼活的艰辛。 软甲? 一件软申岂值得我搏命? 坊市核心区的一间修仙铺面,那可是能传子孙、立门户的根基所在。 且不说铺面本身的珍贵,单是能坐拥三阶灵脉这一点,就足以让无数修士抢破头颅。 要知道,寻常散修终其一生,能租住一处二阶灵脉洞府已是万幸。 三阶灵脉的浓郁灵气,不仅能助人突破瓶颈,更能滋养肉身、温养法宝,其价值岂是一件防御软甲能相提並论的? 更湟论地处坊市核心,每日人来人往,光是收取租金就足以支撑一个修仙世家的开销。 若经营得当,百年之后便是一个小家族的立足之本。 这般基业,莫说一件软甲,就是拿几粒筑基丹外加上品防御法器来换,也未必有人捨得出手。 第114章 天狐遗骸? 第114章 天狐遗骸? 但此话李易不会明说。 当然,说了,楚清棠也不会懂。 他苦笑一声,“令祖贵为修盟仙坊玄律司执事长老,在下岂敢得寸进尺?能借势楚家,购得一两间修仙店铺足矣!” 说罢,他双眸直视面前少女,“况且能有这般回报,已不枉我搏命相救仙子。” 楚清棠完全理解不了。 清澈见底的美眸中写满了不解:“李道友,其实你若是开口要两万块灵石,我祖父或是父亲都会应允的。何必执著於修仙商铺?” 李易眉头微,心中暗道这妮子当真天真得令人无奈。 他轻咳一声,耐著性子解释道:“仙子或许不知,坊市中的修仙店铺,四成归坊市所有,四成握在各大修仙家族手中,还有一成半被南荒各大宗门牢牢把控。 “至於剩下那半成,都是世代相传的祖业,父传子,子传孙,动辑传承数百年之久。 “这些老店的主人,寧可空置也不会轻易出让。” 见楚清棠仍是一脸茫然,李易继续道:“所以我能买到的唯一机会,只有坊市掌控的那四成! 『而这四成,就好比灵田里的灵植,一个萝卜一个坑。 “即便偶有出让,也都是在各大势力之间流转,寻常散修根本无缘染指。最多只能租赁,但租来的终究是別人的產业。” 他目光渐深,声音里带著散修特有的沧桑:“在下所求的,不过是一处真正属於自己的根基。 “有了这个根基,日后修炼资源、人脉关係都能慢慢经营。 “这才是长远之计,远非两三万块低阶灵石可比。” 楚清棠闻言掩口轻笑,带著几分世家女的傲然,“道友何必说得这般严重?我楚家在坊市確有十几处这样的铺面,待出了秘境,隨便挑一处赠予道友便是。” “仙子误会了。”李易肃然摇头,目光坚定,“在下所求,乃是堂堂正正的买卖交易。 “若蒙仙子馈赠,令尊令祖面上虽不显,心中难免不悦。如此,反倒辜负了这段善缘。” 楚清棠忙地望著这个执的男修。 他既不肯卑躬屈膝攀附权贵,又不愿平白受人恩惠,这般傲骨錚錚的模样,与那些整日围著楚家阿奉承的修士截然不同。 甚至,竟与记忆深处某位令人敬重的长辈渐渐重合。 她那位叔祖向来最是刚正,当年寧可独自在寒潭苦修百年,也不肯接受家族半点照拂。 硬是凭著一身傲骨,不仅突破金丹大道,更是在符篆一道成为四阶宗师之境,反倒成为整个楚家最大的倚仗。 此刻的这位李道友,眉宇间那份执与坚毅,与叔祖如出一辙。 恍惚间,竟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现实。 “道友— 楚清棠朱唇轻启,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自幼见惯了趋炎附势之辈,这般不卑不亢的修士反倒让她不知如何应对。 半响,她才轻嘆一声:“奴家知道了,此事我放在心中,定会当作最紧要的事去办。” 李易自是不知面前这位楚仙子已经开始脑补。 他的目的是將利益最大化。 最初的计划其实非常简单。 不过是打算在坊市租赁一间铺面,然后交由慕白莲代为打理而已。 但今时不同往日,如今的他已成功晋升为二阶符师,更是破天荒地绘製出了三阶符篆。 这等成就,足以震那些宵小之辈。 一个年方弱冠的二阶符师本就罕见,更何况他还是崔家客卿。 这般身份,寻常修士绝不敢轻易招惹。 更让李易胸有成竹的是,以他目前的修炼进度,两年之內衝击筑基期绝非痴人说梦。 一旦成功筑基,所有炼气期担心的事情,都將变得不值一提。 此时此刻,若是仅用这份救命大恩换取一间租赁的铺面,未免太过暴珍天物。 他要的,是一处可以安身立命的產业。 得益於徐管事的记忆,李易对坊市的运作规则了如指掌。 寻常修士转手的铺面確实价格惊人,单单一间寻常铺子,动輒两三万灵石的天价。 但坊市直属的店铺对外出售时,价格却出人意料的亲民,不过五六千灵石之数。 这其中关窍,无非是修盟內部的人情世故罢了。 外人即便有灵石,也根本买不到这样的铺面。 李易要的就是这种铺子。 也只能买这种铺子! 楚执事身为玄律司资格最老的执事长老,在岛主府都有三分薄面。 他只要开了金口,无非就是去综务殿走个过场而已。 可以这么说,哪怕是青竹山坊市的坊主,也不会跟这位德高望重的老修士唱对台戏。 况且,楚家还有一位金丹期的四阶符师在真灵岛,据说颇受某位元婴期长老重视。 “李道友,这是奴家的信物。” 楚清棠轻咬朱唇,从发间取下一支通体莹白的玉釵。 釵首雕著一只展翅欲飞的火凤,栩栩如生。 “出秘境后,可持此物到望仙丘楚宅寻我。” 玉釵入手温润,显然是被贴身珍藏已久,还残留著少女特有的幽香。 李易却看都没看,隨手就塞进了第一个储物袋。 这隨意的举动让楚清棠不由起樱唇,眼中闪过一丝嗔怪。 “楚仙子。” 李易神色凝重地环顾四周,“眼下已是秘境最后三日,正是最凶险的时候。这片毒瘴密林危机四伏,不宜久留。” 他略一沉吟,继续道:“不如这样,我护送仙子离开这片荒芜沼泽,寻一处安全所在开闢临时洞府。仙子只需静待秘境结束即可。 却见楚清棠面露迟疑之色,一双玉手不安地绞著衣角。 “仙子若有难处,但说无妨。”李易放缓语气道。 楚清棠轻咬下唇,终是开口道:“实不相瞒,奴家此次是偷跑出来的!” 她抬起水润的眸子,“我来墨蛟岛,是为寻找一具蕴含真灵血脉的妖兽骸骨。此物对我修炼的功法至关重要。” 李易剑眉微燮,“不知是何妖兽?” 楚清棠声音渐低,“据传是一头天狐遗骸。” 李易闻言证了愜。 天狐乃妖兽王族之一,不仅掌握空间神通,更精通幻术与隱匿之法,极难对付。 不过,天狐並非生而天成。 乃是狐族修炼至七级境界后,觉醒数种天赋神通,並需通体雪白无一丝杂色者,方能获此尊称每一根毛髮都蕴含著天地灵气,举手投足间皆可引动空间涟漪,其神通法力远非寻常妖兽可比。 不过万灵海素来是海族地盘,怎会有天狐出没? 他也算博览群书,各类修仙游记、异闻杂记多有涉猎,却从未听闻万灵海有天狐踪跡。 徐管事的记忆里,也没有天狐这等存在。 不由沉声问道:“不知仙子从何处得来这个消息?” “在青竹山脚一处修仙集市买的。”楚清棠声音越来越小。 李易闻言扶额,一时竟无言以对。 这妮子未免太过单纯。 修仙集市上贩卖的各类消息,虽不至於全是骗局,但至少有三四成暗藏猫腻。 看她这副模样,怕是被坑了还不自知, “那消息绝对不假!”楚清棠见李易不信,急忙辩解道,“那人给我看过一截兽骨,其中蕴含的火灵力精纯无比,比我楚家珍藏的那具六级妖禽青阳鸟的遗骸还要浓郁数倍!” 李易揉了揉太阳穴,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楚仙子,这又能说明什么?” 他语气中带著几分无奈,“若是我拿著一片四阶灵药的叶子,就能说我知晓整株灵药的下落? 若是我持有一粒筑基丹,就能夸口说家中藏著一整瓶?” 他直视著楚清棠的眼睛,语重心长道:“修仙界尔虞我诈,像仙子这般单纯,很容易著了別人的道。 “那截兽骨或许是真,但所谓天狐遗骸的消息,八成是有人故意设下的圈套。 “甚至极可能是诱骗仙子前来这处泥潭,再瓮中捉鱉。” 楚清棠的脸色渐渐发白。 她虽出身修仙世家,但显然缺乏江湖歷练。 此刻被李易点破,才隱约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上当受骗了。 “李道友,那就有劳你带奴家离开这片荒芜沼泽了。” 楚清棠轻声道,眼中带著几分恳求,“待出去后,我定会將今日之事原原本本告知家祖。 “他老人家最是疼我,绝不会让道友白白耗费灵力相救。” 李易暗自摇头,心想这丫头单纯至此,能在危机四伏的秘境中活到现在,当真是福缘深厚。 “要不带她一起去採集莲灵?” 但转念一想,如今秘境灵气异变,谁知道那里会不会潜伏著二级妖兽? 不宜冒险! 就在此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铜铃声,正快速向这片泥潭逼近。 伴隨著铃声,还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风扑面而来。 楚清棠俏脸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恨意:“李道友,就是那个卖我消息的人!他腰间就掛著这样一个铜铃。” 李易握紧子母刃,目光锐利地望向铃声传来的方向,暗自思,“想要借楚家之势,看来还真不容易。 “今日怕是要救这傻丫头第二次了。” 第115章 符宝(求首订) 第115章 符宝(求首订) 密林深处。 诡异的铜铃声愈发清晰。 伴隨著枯枝断裂的脆响,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快速逼近。 李易屏息凝神,右手紧握子母刃。 左手则暗扣啸月熊魂符,隨时准备激发。 来人灵气波动剧烈。 更令人警惕的是,他竟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掛著铜铃,显然对自己的实力极为自信。 当那人拨开最后一片灌木现身时,李易终於看清了对方面容。 竟是个白髮白须的老修。 皱纹如沟,布满整张老脸,看上去至少年过古稀。 手持一柄白玉拂尘,腰间掛著四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灰衣法袍上满是新旧交叠的血渍,显然没少做杀人越货的勾当。 腰间悬一个血色铃鐺。 发出刺耳响声的应该就是此物。 “竟然是他?” 这人,李易认识。 正是在青竹山修仙集市,曾帮他鑑定子母刃的那位灰衣老者。 当日,此人点破子母刃乃是一件灵器,言谈间仙风道骨,和蔼可亲。 可如今再看,哪还有半分仙家气度? 挣的面容配上满身血污,活脱脱一个从地狱爬出的修罗恶鬼! “怎会是他呢?果然人不可貌相。” 李易满是不解。 当初那副慈眉善目的模样,与眼前这个浑身煞气的邪修,完全联繫不到一起。 这等偽装功夫,细思极恐,委实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並且,当时的老者只是炼气九层,现在已经进入大圆满境界。 “楚仙子,此人不好对付,如果你有什么保命的符篆或者法器,最好准备妥当。”李易施展传音入密。 楚清棠点点头,在储物袋取出一张二阶符金罡符。 符篆通体金黄,上绘一面满是霞光的小钟。 很明显是一张上品符此符足以保证她的安全。 既然无需分心他顾,今日便可放手一搏! 李易隱隱意识到,这或许是自己修仙以来最凶险的一战。 当然,不包括徐管事那一次。 那一次根本不是斗法。 面对金丹后期的老怪物,没有气运在手,换谁来也是白费。 而今日之敌。 却是实实在在需要他全力应对的生死大敌。 “?” 灰衣老者轻了一声。 浑浊的双眼微微眯起,“你这女娃竟没被困在泥沼里?” 他目光扫过地上乾涸的淤泥痕跡,阴森一笑:“懂得用火符破解禁制,倒是有些小聪明。” 话锋一转,老者脸上皱纹扭曲成挣狞的图案,“不过今日,你们註定要死在这里!“ 当他的目光落在李易手中的子母刃上时,浑浊的眼珠突然进发出孩人的精光,“这子母刃的古宝竟在你手中?“ 他仰天大笑,声音如同夜梟嘶鸣:“妙极!妙极!今日不但能得通灵之体助我重返筑基,还能收穫这件古宝,当真是天助我也。” 李易闻言心头剧震,脊背陡然窜起一股寒意。 这老魔竟曾是筑基修士? 虽不知因何跌落境界,但其斗法经验与功法造诣,绝非寻常炼气修士可比。 电光火石间,李易眼中寒芒暴涨。 毫不犹豫地祭出啸月熊的魂符。 半张泛著幽光的符篆迎风而涨,一头丈许高的巨熊虚影咆哮著从天而降,锋利的熊爪直取老者天灵盖。 “哼,雕虫小技!以为老夫就没有吗?” 老者笑一声,左手轻弹储物袋,一张血色魂符应声而出。 喉! 伴隨著刺耳的鹤唳。 一只双头血鹤凭空显现。 这妖鹤通体赤红,生有双首,一头颅喷吐毒雾,另一头颅则是喷射烈焰,凶威滔天。 巨熊与血鹤瞬间缠斗在一起。 啸月熊一掌拍碎左侧鹤首喷出的毒雾,却被右侧鹤首喷出的烈焰灼伤前肢。 血鹤趁机俯衝,锋利的鹤喙直刺熊目,却被巨熊一个摆头躲过,反手一爪撕下大片血色翎羽。 李易见此,心头顿时一沉。 这老者不仅修为高深,竟连魂符都如此诡异。 那双头血鹤的魂符明显是用邪法炼製。 两个头颅配合默契,竟隱隱与二级顶阶妖兽的魂体斗得旗鼓相当。 就在此时,老者突然掐诀念咒,血鹤双翅猛然展开,无数血色翎羽如利箭般激射而出。 啸月熊虽皮糙肉厚,但在如此密集的攻击下,亦是步步后退“小辈,还有什么手段儘管使出来!今日便让尔等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魂符之道。”老者阴森笑道。 他右手掐诀,周围竟开始泛起诡异血光细观之下,竟是全身毛孔在渗出缕缕血雾。 隨著他嘴里念念有词,一颗猩红光珠自虚无中凝结而出。 初时不过豆粒大小,却在呼吸间暴涨至鸽卵规模。 並仍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 光球表面不时诡异地凸起扭曲的人面轮廓。 那些痛苦的面容大张著嘴,虽无声嘶吼,却让人仿佛能听见万千冤魂之哀鸣。 “桀、桀、桀—” 老者开始肆意狂笑起来威压! 令人室息的强大威压! 雾时间,一股如有实质的灵压自老者体內爆发,如同千斤巨石轰然压下。 李易顿觉胸口如负千钧,五臟六腑都被挤压得生疼。 这绝非炼气期修士所能施展的手段。 更可怕的是,那双头血鹤突然张开血盆大口,竟將那诡异血球一口吞下! 喉一— 刺耳的鹤唤声震得人耳膜生疼。 只见那妖鹤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转眼间体型便暴涨一倍有余。 原本就凶戾的气息变得更加狂暴。 啸月熊顿时陷入绝境。 先前还能势均力敌的它,此刻在血鹤的猛攻下节节败退。 毒雾腐蚀皮毛,烈焰灼烧魂体,巨大的熊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虚化。 每一次交锋,都让它的身影变得愈发虚化。 “该死,这老邪修的手段远超想像。啸月熊的魂体恐怕支撑不了多久了。 “以后有御空禁制的地方定要少来。” 若非这该死的御空禁制,凭藉冯诗韵所赠的上品五行风遁符,莫说是一个境界跌落的筑基修土,便是筑基中期强者也休想追上他。 可眼下,这片荒芜沼泽却似乎成了一方绝地。 “罢了,就用那青麟兽魂符灭杀这老贼。” 本来在小交易会上偶然所得的四阶魂符是他最大的底牌。 但现在不得不动用。 “好好好,今日也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魂符之道。” 李易心中发狠,已然打定主意要祭出这张压箱底的宝物。 青麟兽乃上古异种,出生便是四阶妖兽,相当於筑基后期的存在。 其精魂所化的四阶魂符,威力足以灭杀筑基修士。 但催动所需灵力也极为恐怖,很可能会直接抽乾他全身灵力。 不过也顾不得了。 就在李易取出魂符准备激发的一剎那。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娇喝。 声音清冷如冰,却带著破釜沉舟的决绝“李道友速退,我来灭杀这老贼。” 只见这位世家贵女不知何时已取出一个古朴的木匣,匣身包浆厚重,表面鐫刻著繁复的异兽灵纹。 她玉手轻启匣盖,雾时间一道耀目青光冲天而起,在空中化作一只遮天巨手。 巨手通体如玉。 掌心处青色灵雾翻涌,竟形成一个深不见底的灵气漩涡,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符宝?” 灰衣老者浑浊的双眼骤然瞪大,脸上的皱纹因惊恐而扭曲。 他跟跑后退数步,声音都变了调,“不可能!区区炼气小辈,就算你是楚家的人,怎会有这等宝物?” 李易同样震惊不已。 符宝,乃是金丹期大能修士將本命法宝的部分威能封印在特製符篆中炼製而成。 它兼具符篆与法宝的双重特性, 既保留了符篆便於携带可快速激发的优势,又具备法宝储存庞大灵力的特点。 堪称修仙界罕见的奇物。 正因如此,符宝常被修士们称为偽法宝,或是简易版法宝。 眼前这道青光凝聚而成的巨手威势惊人,灵压之强,令周围空气都为之扭曲。 从其展现的威能判断,这至少是一枚中阶符宝。 其威力,怕是可比擬低阶法宝。 “去!” 楚清棠眼中满是恨意,她纤指一点,青光巨手应声而动,带著摧山裂海之势向老者与双头魂鹤狠狠拍下。 所过之处,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声。 老者仓皇祭出数件防御法器,却在青光触及的瞬间尽数崩碎。 他发出绝望的嘶吼:“不,不要——.“ 话音未落,整个人已被巨手拍入地底。 方圆数丈內的地面轰然塌陷,形成一个巨大的掌形深坑。 走进一看,灰衣老者已然化作一滩骨渣,死得透透的,连半点生机都不復存在。 李易眼疾手快,一把抄起四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 指尖雷光一闪,轻鬆破开第一个储物袋的禁制。 当他的神识探入袋中时,瞳孔骤然收缩,隨即眼中精光大盛。 诸物袋內琳琅满目的宝物让他呼吸都为之一滯。 “仙子,走!” 声音未落,他毫不犹豫地弹出一道火球符,炽热的火焰瞬间將老者残骸烧成灰。 隨即一把拉住楚清棠纤细的玉腕,施展凌虚步朝来路疾退。 每掠过十余丈,李易便反手甩出一道扰乱禁制或者符篆。 这些禁制也好,符篆也罢,或化作风旋捲起落叶,或凝成雾障遮蔽气息,將二人的踪跡搅得支离破碎。 楚清棠只觉耳边风声呼啸,眼前的景物都化作了模糊的色块。 偷眼瞧去。 李易紧绷的侧顏在日光下如刀削般稜角分明。 他目视远方,眉宇专注,一双星眸比先前更加深邃。 砰、砰! 越看越喜。 楚清棠的心跳声,竟愈发清晰起来。 不知何时,掌心更是沁出一层细汗。 两人因为贴得太紧,髮丝被求吹动粘连在一起,竟让她想起凡间列本里“结髮同心”的典故。 这你念头刚起,脸颊便腾地烧了起来。 “荒唐!羞不羞?” 第116章 清点老魔遗宝 第116章 清点老魔遗宝 金乌西坠。 重返白猿洞府时,洞外已是雾气氮氢。 遮蔽洞口的藤蔓上掛满了晶莹的露珠,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李易拨开藤蔓,发现此处已是猿去洞空。 不仅不见白猿踪影,就连洞內堆积的灵果也尽数消失。 他蹲下身,指尖轻触地面残留的果核,嘴角泛起一丝苦笑。 这头妖兽灵智之高確实出乎意料,竟懂得弃巢而走,显然是被他先前的实力所震。 环顾四周,洞壁上还留著几道新鲜的爪痕,想来是白猿临走前匆忙收拾所致。 “楚仙子,此洞府本是一头白猿所有,我先前在此地借住时已经打扫过,你先休息一下。” 说完,李易从那老魔的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通体晶莹的寒玉匣。 匣身透明如水晶,內里却流转著淡淡的白雾。 他小心翼翼地揭开匣盖,顿时一股清冽莲香瀰漫开来。 “妥了!” 但见匣中静静躺著一朵通体雪白的灵莲,瓣如玉雕般晶莹剔透,心处隱约可见灵气流转。 这正是他此行的目標:莲灵。 虽只是筑元丹中最廉价的一味辅药,却偏偏缺之不可,更是极难寻觅。 年份已达一百五十载,比任务要求的百年份还要珍贵许多。 “总算是得偿所愿。” 李易轻抚玉匣,眼中闪过满意之色。 有了此物,只要静待秘境结束即可。 他转头看向身旁的楚清棠,却见这位世家贵女正欲言又止地望著他。 “李道友”楚清棠纤指绞著衣角,声音细若蚊蝇。 李易笑笑,“仙子有话,但说无妨!” 楚清棠鼓起勇气,“我们这般同生共死,算不算是共患难过?” 李易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两次生死相托,若这都不算共患难,那世间还有什么是呢?” 楚清棠闻言,白皙的脸颊顿时飞上两朵红云,羞郝地垂下臻首。 发间珠釵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女人味十足。 见气氛有些微妙,李易轻咳一声,转而从老魔储物袋取出一张捲起来的雪白狐皮。 他缓缓展开皮毛,露出其中包裹的两截赤红兽骨与一粒妖丹。 莆一现出,洞內温度骤然攀升。 石壁上的水珠蒸腾成雾,竟在洞顶形成一片氮盒的云气。 那骨头上天然形成的火纹此刻正泛著诡异的红光。 而妖丹则好似火中金莲,让人无法直视“这就是那老贼展示的天狐兽骨,不曾想竟然真有妖丹存在。”楚清棠被热浪逼退半步,美眸中满是惊。 李易凝视兽骨,沉声道:“这確实是火属性妖兽的遗骨与妖丹,而且品阶不低。但是不是天狐之遗骸就不好说了。 “楚仙子,不知你要此物有什么用?” 楚清棠直接道:“奴家是五灵根,更是修仙灵体中的通灵之体。 “要说起来,在上古时,这种灵根是极好的。但在如今灵气稀薄的时代,却成了好坏参半的资质。 “优势自是有的,任何一种五行功法都可学习。若能集齐五行神通,威力更是非同小可。 “但缺点也极为明显,那就是修炼速度比单灵根、双灵根慢上数倍不止。 “为此,我叔祖费尽心思,从修盟一位元婴前辈那里求来一部上古功法《五行诀》—“ 洞外山风拂过,带著雾气从洞口涌入,却在接触到妖丹热浪的瞬间化为白烟。 她抬眸望向那枚灼热的妖丹,眼中闪过一丝渴望。 “如今金、木、水、土四行皆已小成,唯独《五行诀》中的火灵诀,尚缺一枚火属性妖丹,方能突破。 “此功法乃上古传承,非七级以上妖兽的內丹不可为引。 “家族虽多方寻觅,奈何高阶火属妖兽实在难寻,至今未有收穫, “所以我才冒险进入墨蛟岛秘境。” 说到此处,她眸中泛起盈盈水光,“若非天意让奴家遇见李道友,以我这通灵之体的特殊资质,只怕早已落入那老魔手中,不知要遭受何等非人的折磨。” 李易本来正琢磨手中的兽骨,闻言马上看向了楚清棠。 看著她的右手摸著腰间储物袋,登时哑然失笑,“楚仙子何必出言试探? “莫说你只是通灵之体,便是玄阴、玄阳这等千年难遇的绝佳炉鼎资质。 “亦或是寒魄、凤髓这等稀世灵体,在下也绝不会动什么歪心思。” 他隨手將兽骨置於旁边一处白猿打磨的简单石案之上,神色坦荡:“相比那些旁门左道的双修之法,李某更在意的是真正的长生大道。” 说罢,他目光澄澈地与楚清棠对视,眼中不见半分贪慾。 心中更是暗自莞尔。“这妮子倒也不是全无心机,还知道用言语来试探我的意图。” 不过她这番小心思,在李易这个在修仙界摸爬滚打多年的散修眼中,未免显得太过稚嫩, 所谓通灵之体,不过是比寻常修士对天地灵气的感应更为敏锐,吸收速度更快些罢了。 至於具体能快多少,每个灵体都各不相同。 修仙界也確实流传著此类灵体对双修大有益的说法,但这些终究是歪门邪道。 他李易这一世,所求的从来都是堂堂正正的长生之路,岂会为这点蝇头小利就坏了道心? 楚清棠紧绷的娇躯终於放鬆下来。 纤纤玉指不自觉地抚过鬢边散乱的青丝。她正欲开口,却听李易清朗的声音已在洞中迴荡: “楚仙子,不知这老魔四个储物袋中的资源该如何分配? + 话音未落。 只见李易双手掐诀,四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应声而开。 转眼间,数丈方圆的洞府地面便被各类修仙资源堆得满满当当。李易虽早有心理准备,此刻也不禁膛目结舌。 但见堆积如山的灵石少说也有上万之数,其中更夹杂著数十块中品灵石的莹润光泽。 各式丹瓶整整齐齐排列了上百个。 符篆更是数不胜数,从基础的火球符、风刃符、木刺符到稀有的小五行风遁符应有尽有。 而那些装著一阶灵药的玉盒,粗略一数竟不下三百之数。 “难怪都说劫修富得流油!”李易喃喃自语。 然而当他转头看向楚清棠时,却发现这位世家贵女神色淡然,对这些足以让寻常修士疯狂的修仙资源竟无半点心动之意。 “李道友。” 楚清棠轻移莲步,绣著金线的儒衫下摆在灵石堆上拂过,发出细碎的声响,“奴家只要那枚妖丹便好。” 她眸光清澈如水,唇角含著恬淡的笑意,“这些资源於我而言不过锦上添,但对道友店铺新开却大有帮助。” 洞外一缕天光透过石缝洒落,恰好映在她精致的侧脸上,为她平添几分出尘之气。 那份与生俱来的贵女气度,此刻尽显无遗。 “並且,为酬救命大恩,奴家还有一桩机缘要送给道友。” 李易本来正翻找是否有雷属性或者木属性的修炼资源,闻言抬起头,“什么?” 楚清棠却故作神秘地抿唇一笑,“天机不可泄露。等道友修仙店铺开张时,便知晓了!” 李易望著她映在石壁上的窈窕剪影,心中不由升起几分好奇。 这位世家贵女口中的“机缘”,恐怕远非寻常之物。 第117章 百宝阁与执事弟子 第117章 百宝阁与执事弟子 修仙无岁月。 寒暑不知年。 半年光景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 青竹山坊市符灵街上,近日新开了一家名为“百宝阁”的修仙店铺。 这栋两上两下的木质小楼虽不起眼,却在短短数日內名声大噪。 铺中售卖的,多是坊市赏功堂那些品相稍显瑕疵的修仙资源。 这些被修盟挑剩下的“次品”,在散修眼中却是难得的实惠之物。 更令人惊喜的是,店內偶尔还会出现一些极为稀有的一阶、二阶灵药、 虽数量不多,但胜在种类齐全。 价格更是公道得令人咋舌。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那恼人的限售规矩。 每日低阶符篆只售三百张,丹药不过二十瓶,法器三件。 灵药更是每日两株。 往往辰时一刻刚开张,三刻便已售罄。 惹得不少晚来的散修捶胸顿足,第二日天不亮就来排队。 店內。 慕白莲纤指拨弄著檀木算盘,珠璣相击之声清脆悦耳她今日著了件藕荷色罗裙,发间一支素色髮簪隨著拨动算珠的动作轻轻晃动,衬得那张娇媚容顏愈发动人。 “今日进帐比昨日又多了三成——”她唇角微扬,眼中满是掩不住的喜色。 忽而想起后宅那位整日与主人研习符道的楚仙子,秀眉不自觉地了。 但很快又摇摇头。 她自嘲一笑:“我这是吃的哪门子飞醋!” 玉指重又拨起算珠,將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尽数化作清脆的算盘声响。 毕竟能在这修仙界得一安身立命之所,已是莫大的福分。 更何况能常伴公子左右。 她偷眼望向后院方向,脸上飞起两朵红云。 后宅庭院深深,几株黄精枣树鬱鬱葱葱,枝叶间缀满青红相间的果实。 微风拂过,枣香混著符墨气息在院中流转, 书房內,李易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周身縈绕的雷光渐渐敛入体內。 他睁开双眼,眸中似有电芒一闪而逝, 如今的他面色红润如玉,气息绵长平稳,已然踏入炼气大圆满之境。 然而这已是极限。 为了突破此境,他耗尽了大半雷系修炼资源的珍藏。 三枚雷属性妖核、六粒上品洗髓丹,甚至搭上了从老魔储物袋中得来的半瓶玉髓液。 即便如此,也仅是勉强跨过这道门槛。 《五雷诀》的参悟彻底陷入瓶颈。 这部得自古修的功法残缺不全,仅有炼气期的两层心法。 按照玉简所述,第三层方是筑基之法。 偏偏这一层內容早已不知所踪。 至於补全何其难也! 目前可说毫无头绪。 “咚、咚、咚—“ 一阵轻柔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请进。” 雕木门被轻轻推开,楚清棠款步而入。 今日她著了件月白色广袖流仙裙,发间只簪一支青玉步摇,却衬得肌肤如雪,明眸皓齿间自有一段绝美风姿。 纤纤玉指间,正捏著一张新绘的木刺符。 “易哥哥,看芸儿画的这张木刺符如何?“她美眸含笑,將符篆递到李易面前。 李易闻言,嘴角下意识地抽动了一下。 但很快便扬起温和的笑意站起身来。 眼前这位楚家贵女,对他的帮助实在太大, 不仅兑现了当初在墨蛟岛上的承诺,让楚老执事亲自牵线搭桥,以九千灵石的优惠价格,帮他购得这处位於坊市核心地段,前店后宅的铺面。 此宅院占地足有上千平米,放在前世都算得上豪宅。 更难得的是,她还说服家族,將坊市赏功堂那些品相略有瑕疵的丹药、符篆,乃至部分法器, 都交由百宝阁代售。 虽然份额不多,但对毫无背景的散修而言,这简直是天降机缘。 再加上他从老魔储物袋中得到的各种战利品,偶尔出售几株珍稀灵药,百宝阁的名声很快就在散修圈子里传开了。 如今每日清晨开店前,店外就已排起长队,成为符灵街最炙手可热的新兴店铺。 现在这妮子每天缠著他学画符,面对这等恩人,还不能拒绝, 就连崔蝶这位正牌道侣来访时,非但不见半分醋意,反倒笑吟吟地劝他好生把握这段机缘。 若能得这位楚仙子引荐,或许能获得她那位四阶符师叔祖的指点。 最蹊蹺的当属楚家的態度。 那位执掌玄律司的楚长老调查了他的身份背景后,竟也对此事乐见其成,更时不时就差人送来些制符材料。 李易心中暗嘆。他何尝不明百楚家的用意? 一个年方二十出头,便臻至炼气大圆满的散修,又身怀精湛符术,確实值得下注。 这般年纪就有如此修为,放在哪个门派都当得起“天才”二字。 楚家这是要在他尚未发跡时便结下善缘,待他日后筑基成功,不管能不能成为楚家女婿,但绝对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李易指尖轻抚符纸上的兽血纹路,温润的嗓音里带著几分讚许:“符纹勾勒得倒是標准,只是” 他指尖在某处勾画处轻轻一点,“灵力灌注时稍显急躁了。” 楚清棠闻言凑近,青丝垂落间,一缕幽兰般的清香若有似无地縈绕在李易鼻尖。 她纤指轻点符纸,歪著头问道:“易哥哥,那不知符篆算是何等品阶?” “这个么” 李易將符篆对著窗光细看,但见符文中灵力流转,虽有几处滯涩,却也算完整。 他沉吟片刻,道:“符文完整,灵力贯通,只是效力稍逊,勉强算是一阶下品。” 闻言,楚清棠眸光微黯。 在修仙界,符篆有著严格的等级划分。 分为一阶到十阶不等。 但同一类符篆,因製作者功力不同,威能往往天差地別。 木刺符不好表述。 就拿最常见的风刃符来说,有的符师製作的只能攻击六丈开外的目標。 而技艺精湛者却能令其锋芒直达十丈之外。 若是在坊市中出售是同一个价格,那对於精益求精的制符师来说未免太不公平。 长此以往,也就没人愿意费心费力製作威力更大的符。 为此,修仙界將每一种符篆又细分为四个品级:下品、中品、上品和极品。 以风刃符为例,攻击距离达到六丈为一阶下品,这是最基本的合格標准。 若能达十丈,便可列为一阶中品。 若能突破十五丈大关,则堪称一阶上品。 至於传说中的极品风刃符,据说能斩杀二十丈外的目標,不过这等符篆在坊市中已多年未见。 这位楚仙子所绘的符篆,其实离下品尚差一线。 当然,相差已不多。 见楚清棠神色,李易忽而轻笑:“其实以仙子资质,何必执著这些小道?” 他隨手將符篆搁在青玉案上,“《五行诀》乃上古正法,若能早日筑基,他日执掌楚家也未可知。到那时,为兄说不定还要仰仗仙子照拂呢。” 修然。 插在內室的两桿阵旗无风自动。 赤红与杏黄的旗面剧烈震颤,发出尖锐的蜂鸣声。 李易眉头微,指尖轻弹解除了禁制,整了整衣襟推开房门。 只见院中站著一名青袍修土,约莫二十七八岁模样,胸口以银线绣著青竹纹样的徽记, 正是青竹山坊市执事弟子的独有標誌。 此人周身灵力浑厚凝实,赫然也是炼气大圆满的修为,而且气息比李易这个刚突破的修士要沉稳得多。 见李易现身,青年修士抱拳一礼,“可是李易李道友?” 第118章 修盟测试开始 第118章 修盟测试开始 “正是在下,不知道兄有何贵干?” 那坊市执事弟子看了眼楚清棠,一幅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易摆摆手,“道友但说无妨!” 哪知此人却依旧闭口不言。 楚清棠何等聪慧,见状立即会意,莲步轻移间已行至门前:“奴家先去院中赏。” 说罢,玉手轻带,不仅体贴地退出房间,还顺手將雕木门轻轻掩上。 待房门咔嗒一声合拢的剎那,这位执事弟子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 他整了整衣襟正色道:“在下乃坊市执事弟子鲁明,奉玄律司之命,特来通知李道友参加修盟十年一度的內门弟子选拔测试。” 李易虽然心中左右所料,但仍是故意了眉。 “道兄,不知道这內门弟子测试为何找在下,我记得没有报名任何测试。” 鲁明摇摇头,“此次测试无需报名,所有岛內六十岁以內,炼气七层至炼气大圆满的修士必须参加,不得推辞。” 说罢,从袖中取出一枚玉简,递了过来, 李易接过玉简,神识一扫,心头顿时一沉。 玉简中详细说明了测试的时间、地点以及规则。 测试时间:三日后。 地点:三仙岛。 规则:胆色、法力、悟性、幻境四关。 综合评定为申者,直接成为內门弟子。 综合评定为乙者,十年后还有一次机会。 其它评定,永不录用。 末尾硃砂批註赫然写著:凡拒测者,即刻逐出灵电岛,永不得踏入修盟辖下任何修仙岛屿。 “这未免太霸道了吧?”李易心中暗骂。 当然,脸上却不敢表露半分。 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对那执事弟子道:“多谢鲁道友告知。好,在下会准时参加。” 鲁明点了点头,又叮嘱了几句法令如山,莫要儿戏的话便转身离去。 关上门,李易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他將玉简丟在桌上,烦躁的在屋內来回走动,“对旁人而言,这或许是平步青云的登天路,但於我却並不是什么好时机—..” 望向窗外,他声音渐低,“至少眼下绝非良机。” 此刻的李易,打心底里抗拒这场试炼。 他何尝不知修盟內门弟子的待遇优渥? 每月八块低阶灵石、三瓶炼气散外加一粒补气丹的供奉,看似寻常,实则对散修而言已是一笔不小的財富。 还可以复製一门可以修炼到筑基期的五行功法,並作为家族的传承功法。 况且这还不是终极福利。 终极福利是如果成为修盟的內门弟子后,並且为坊市、修盟立下功绩,还有机会被修盟总舵万灵宫相中,前往传说中的真灵岛,成为万人景仰的真传弟子。 这是修盟真正的核心力量! 但是! 天下没有白拿的好处! 內门弟子的责任也大。 现在是兽潮时期,內门弟子需要顶在最前,这与他凡事退至眾人身后的性格完全不符。 贸然成为內门弟子,届时被推上兽潮战场,岂非自寻死路? 眼下他最需要的,是安安稳稳地衝击筑基,而非捲入这场风波。 不过话说回来,测试必须要去。 拒绝的后果是他李易目前无法承受的! 不仅会失去青竹山坊市的棲身之所,更会被彻底逐出灵电岛。 在这兽潮肆虐的年头,失去修盟庇护的散修,无异於自寻死路。 即便逃到其他岛屿,也会被拒之门外。 修盟禁令向来严厉,一旦被列入黑名单,在这片万灵海域將再无立足之地。 呼李易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要將胸中鬱结尽数排出。 他缓步走到窗前,推开雕木窗,让微凉的夜风拂过面颊。 天边青云舒捲,变幻莫测,恰似他此刻的心绪。 “既然避无可避,那便顺势而为。评个乙等总可以吧?” 甲等意味著即刻成为內门弟子,这绝非他所愿。 而丙等以下则永远断绝了在修盟內的晋升之路,更是得不偿失。 唯有乙等最为妥当。 既不会立即被收入內门,又能保留十年后的选择权。 “十年光阴—”他低声自语。 “足够我衝击筑基了。” 到那时,无论选择继续留在修盟还是另谋出路,主动权都將掌握在自己手中。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在测试中精准控制表现,既不过於出眾,也不至於太过平庸,恰到好处地卡在乙等的门槛上。 三日后。 寅时一刻。 李易悄然出现在青竹坊市修盟殿广场处。 此刻,广场中心早已立著一座高达数丈的巨型道人石像。 道人身著八卦仙衣,左手持玄铁拂尘,后背斜跨一柄七星灵剑。 眉目如生,衣诀飘然。 李易整了整衣冠,从怀中取出一支祭神香。 点燃后,在雕像前的香炉中郑重插下。 青烟升起,在雕像周围蒙绕不散,宛如一条灵动的青龙盘旋而上。 他凝视著冲虚真人的法相,心中涌起一股由衷的敬意, 这位祖师不仅开创了修盟,更在万灵海立下诸多盟规。 也正是这些条条框框的规矩,才让万灵海不至於沦为弱肉强食的修罗场。 使得许多小散修家族得以繁衍生息。 李家,就是受益者之一。 环视四周,晨雾未散,將整个广场笼罩在一片朦朧之中,不过早已有十几位散修各自占据一方盘膝打坐。 李易隨意找了个偏僻角落坐了下来。 此次试炼设在三仙岛,路途遥远。 不过岛主府已备好大型飞舟接送,倒省去了御剑赶路的麻烦。 他轻抚腰间储物袋,感受著其中准备的各类符篆丹药,静待启程之时。 这三天来,他一直在搜罗所有有关於修盟的信息。 其中一些让他震惊不已。 甚至顛覆了他以往的认知。 首先,修盟的总舱位於真灵岛的万灵宫,这一点他早已知晓。 真灵岛是万灵海域唯一一座六阶岛屿,灵气充沛至极,即便是元婴后期的修士也能从中受益匪浅,这一点他也知道。 然而,修盟的盟主並不称为“盟主”,而是被称为“宫主”。 这一点李易却是第一次听说。 不仅如此,想成为修盟宫主,还有两个极为苛刻的条件: 第一,必须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 第二,必须是异灵根中的雷灵根修士。 修盟宫主竟是雷修,这让李易大为惊讶, 更让他震惊的是,修盟並非只有修仙者,还有魔修存在。 这一点。原身记忆里完全没有。 徐管事的记忆也没有。 这些秘闻都得自楚清棠。 在万灵宫的压制下,正魔两派竟还能和谐共处。 与正道修士不同,魔修大多独来独往,只有在生死攸关或与正道修士对抗时,才会短暂地联合起来。 正当李易沉浸在这些思绪中时,远处天际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灵气波动。 抬头望去,一道青光划破夜空,迅速逼近。 转眼间,一艘刻有“灵电岛”三个古篆字的青色飞舟已悬浮在广场上空,静静地漂浮著。 第119章 灵舟与筑基老者 第119章 灵舟与筑基老者 “来了,岛主府的灵舟来了。” 人群中突然爆发出一阵骚动,只见一名身著褐色短打的年轻修士激动地指著天际。 “三十年苦修,终得今日!” 一名约莫四十出头的中年修士抚掌大笑,眼中闪烁著狂热的光芒,“若能入选內门,便可挑选一门正宗心法传承子孙。 “说不定百年之后,我也能开枝散叶,创立一个修仙家族。 “到时儿孙满堂,香火供奉,老夫便是开山老祖了,哈哈。” 旁边一名面容阴势的瘦高修士冷笑连连,“呸!做你的春秋大梦!四十岁才勉强突破炼气七层,这等资质怕是连第二关的测试都过不去。” 中年修士闻言顿时涨红了脸,反唇相讥:“呵呵,你炼气八层又如何?谁不知道你这身修为全靠你那在金凤楼做仙姬的狐媚道侣?” 说罢,还不解气,他故意提高声调,“听说前些日子她还接待了坊市的某位筑基期管事?道友,你头上的绿帽子,怕是比你的修为还要高上几分吧?” 瘦高修士勃然大怒,袖中隱隱有灵光闪动,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天空中传来一阵浑厚的號角声,那艘巨大的青色灵舟已破云而出,开始缓缓降落。 李易对这些无谓的爭吵置若罔闻。 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头顶那艘庞然大物所吸引。 只见一艘通体泛著青玉光泽的巨型灵舟正缓缓降下,舟身长约百丈,宽逾三十余丈,宛如一座移动的空中楼阁。 灵舟船首处,一只栩栩如生的灵电雕像昂首向天。 此物散发著磅礴的五行灵力,显然不仅是一件装饰品,而是灵舟的重要法阵核心。 据他所知,此物每飞行一里就需要消耗十块低阶灵石。 绕岛一周,少说也要耗费三十万灵石。 除了坐拥整座岛屿资源的岛主府,即便是日进斗金的青竹坊市,也无力承担如此惊人的开销。 隨著一阵机括转动的声响,一架泛著青光的悬梯从灵舟侧舷缓缓垂下。 眾修士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依次拾级而上。 李易跟在队伍中段,登舟时只觉脚下悬梯触感温润如玉,竟是以罕见的青灵木製成,心中对修盟的奢靡又多了几分认识。 上了灵舟,迎面便感受到一股令人室息的灵压。 一位青发白须的老者盘膝坐在最前端的蒲团上,此人眼窝深陷,满脸皱纹,唯独一双眸子精光四射,仿佛能洞穿人心。 他周身隱隱散发出一股强大的灵压,即便是李易这等炼气大圆满的修土,也感到呼吸有些不顺畅。 “至少是筑基中期,甚至可能是后期修士。”李易心中凛然,暗自揣测这老者极可能是岛主府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如同旁人那般上前,双手交叠置於额前,深深一揖到底:“晚辈李易,拜见前辈。 “愿前辈道途长青,早证金丹。” 声音清朗,在灵舟上格外清晰。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尤其还比旁人多了“道途长青,早证金丹”八个字。 果然,那始终闭目的老者突然睁开双眼,目光如电般扫过李易。 在听到“早证金丹“四字时,老者古井无波的脸上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波动。 他微微点头,“年纪轻轻便已修炼至炼气圆满,资质不错。去后面找个蒲团坐下吧。” 李易恭敬应声,隨即退后几步,朝著灵舟后方走去。 灵舟前端早已坐满了散修。 当然,即便有空位,李易也不打算去坐。 他更喜欢找个不起眼的角落,退至眾人身后。 然而,当他穿过拥挤的人群,来到灵舟中段时,却不由愣住了。 只见所有靠边的位置,包括立柱阴影处,甚至是视野不佳的角落,都已被占得满满当当。 这些修士或闭目养神,或低头翻看玉简,一个个都刻意收敛著气息,显然都是和他一样的苟道中人。 整个灵舟上,唯独一位柳眉杏目,肌肤如雪的女修,以及一个剑眉星目的白衣青年周边空著二十几个座位。 周围人的视之如虎,好似极为惧怕此二人。 “能让这么多修士避之如虎,这两人的背景肯定不简单,估计是某些修仙家族的贵子贵女,修二代、修三代之流。”李易心中暗想。 略微思索后,他决定也加入站票队伍。 修二代、修三代,能不招惹,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然而,他刚抬头,恰好与那位筑基期长老的目光对上。 四目相对的剎那,李易敏锐地捕捉到对方眼底一闪而逝的异样之色。 眼眸深处,分明透著某种不可言喻的暗示。 前世商海沉浮多年的经验让李易瞬间警觉起来。 “这位筑基前辈似乎不愿见我站著?” 这个发现让他不得不重新权衡利弊。 是冒著得罪修仙家族跋扈子第的风险? 还是违背一位筑基中期,甚至后期修士的暗示? 几乎不假思索,李易便做出了决断。 他整了整衣衫,径直走向那位宫装女修所在的区域, 在距离对方三尺处站定,他拱手一礼,“仙子,在下有礼了。” 话音未落,便已自顾自地寻了个蒲团盘膝坐下。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不给旁人反应的时间。 这一举动顿时在灵舟上引起一阵微妙的骚动。 角落里几名修士交换著异的眼神,其中一人甚至忍不住传音道:“这小子什么来头?竟敢直接坐到鈺仙子身边?” 另一人则意味深长地回道:“怕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愣头青。” 令人意外的是,那位看似高不可攀的宫装女修非但没有露出不悦之色,反而朱唇轻启,露出一抹让人如沐春风的浅笑:“道友请自便。这灵舟是岛主府的,何须问过奴家?” 这番回应与李易预想中的盛气凌人截然不同。 但他很快收敛心神,只是礼节性地頜首致意,便重新进入入定状態。 眼观鼻,鼻观心,对身旁这位绝色佳人视若无睹。 暗地里,李易却將神识悄然外放。 他注意到那位筑基长老在见到这一幕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隨即闭目养神。 而白衣青年的反应则颇为耐人寻味。 此人依旧把玩著手中的白玉摺扇,只是扇面转动的频率明显快了几分。 李易清晰地注意到,那扇骨上雕刻的符文隨著转动正微微发亮,显然是被注入了灵力。 看似平静的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阴势。 此时,灵舟轻轻一震,终於开始缓缓升空。 “管他呢!” 李易感受著身下传来的轻微震动,心中早已波澜不惊。 整整飞行了两天三夜,终於在晨光破晓时抵达了目的地。 自高空中俯瞰,灵舟正缓缓在一座一望无际的巨湖上空飞行。 此湖浩瀚无垠,水天相接处烟波浩渺。若非早就知晓,任谁也会以为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海域湖心处,有一座峰峦叠,灵雾繚绕的岛屿。 隱约可见琼楼玉宇掩映其间。 这便是传说中的三仙岛,灵电岛岛主府的所在地,亦是此次內门测试的举办之处。 李易轻揉太阳穴,连日的高空飞行即便服用了定神丹,仍让他感到神识昏沉。 灵舟虽有灵力护罩隔绝罡风,却丝毫不御寒气。 这两日来,高空中的刺骨寒意无孔不入,饶是以他炼气圆满的修为,也需时刻运转灵力抵御。 环顾四周,同行的修士们更是狼犯。 多数人面色青白,嘴唇不住颤抖。 有几个修为稍弱者甚至蜷缩成一团,靠著不断服用丹药才能勉强维持。 那位宫装女修倒是气定神閒,身周隱约有暖玉光华流转,显然身怀异宝。 而白衣青年则始终把玩著那柄玉扇,只是扇面符文已从攻击形態转为御寒阵法。 “准备降落。” 船首传来筑基老者的沉稳的声音。 下一刻,灵舟开始缓缓下降,穿过云层时带起的水汽在护罩上凝结成霜,又被急速下坠的气流撕成碎末。 隨著高度逐渐降低,三仙岛的景致愈发清晰可见。 李易凝神远眺,岛上苍翠的山岩间,“三仙”两个古朴的篆字赫然映入眼帘。 笔力雄浑,隱隱透著一股仙家气象。 第120章 意外的第一关测试 第120章 意外的第一关测试 “终於到了,这一万三千余里的飞行,可真真把人冻死了。” 一名满脸胡茬的壮硕修士搓著冻得通红的双手,说话时,口中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霜。 “短途御剑飞行觉得舒服,这么长距离的乘坐灵舟,真是要了老命嘍。”旁边一位瘦小老者接话道。 他正不停地揉搓著膝盖,关节处时不时发出咔咔的声响。 一位面容姣好的女修亦是拢了拢衣襟,苦笑道:“诸位道友知足吧。 “岛上很多凡人从生到死都不知晓自己乃是身处一座岛屿。 “只以为是一片无边无际广无边的大陆,你我至少还是个清醒的修仙者。” 灵舟上的眾散修你一言我一语地诉苦,声音中满是疲惫与期待。 李易没有加入討论,而是静静站在窗前,透过晶莹的琉璃窗格仔细打量著这座传说中的岛屿。 从高空俯瞰,整座岛屿宛如明珠般镶嵌在碧波万顷的湖心。 每隔数个呼吸就有一层氮氬的淡青色灵光现出,这灵光流转不息,在晨暉映照下折射出五彩霞光,將整座岛屿衬托得如同仙境。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岛屿中央那三座巍峨主峰。 峰体笔直如剑,直插云霄。 峰顶处,三座金碧辉煌的宫殿在云海中若隱若现,琉璃瓦折射出的光芒穿透云层,在空中划出一道道绚丽的光带。 每座主殿四周都环绕著十几道雾气氮盒的虹桥,连接著十余座辅殿。 就如同眾星拱月一般。 见此,李易不禁想起青竹坊市的繁华景象。 那里雕樑画栋的楼阁,川流不息的修士,曾让他嘆为观止。 但与此处相比,却如同乡野茅舍之於琼楼玉宇,萤火之於皓月,实在不值一提。 灵舟缓缓下降,精准地降落在一片古色古香的建筑群中。 地面由白玉铺就,光滑如镜,能清晰地倒映出人影。 四周聂立著眾多栩栩如生的妖兽雕像,每尊都有三丈余高,通体由不知名的灵材雕琢而成。 李易定晴看去,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竟都是传说中的天地真灵真龙、天凤、罗、玄武,九头鸟,墨麒麟,游天金鹏、五色孔雀,蛮荒巨猿,足有数十尊之多。 除此之外还有一块巨型石碑在南侧聂立,石碑上刻著五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修盟三仙岛。 “果然是四阶灵脉,灵气太浓郁了!” 李易跟隨眾散修依次下舟,顿时精神一振。 此地的灵气浓度別说比青竹山山脚处自家石庐,就是比青竹坊市的百宝阁都要浓郁一倍。 这还是三仙岛的边边角角,若是岛主府附近,那灵气岂不是化雾化雨? 集合完毕,不多不少整整四百人。 突然有人惊呼道:“,明明是晴空万里,天怎么黑了?” 李易抬头望去,只见一头巨大的鹰类灵兽从天而降,双翅展开足有两丈余宽,遮天蔽日,气势惊人。 此刻这头黑鹰背上盘膝坐著一名身著杏黄色道袍的虱髯大汉,他面容粗獷,目光如电,浑身散发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等黑鹰落地后,虱大汉先是仰天哈哈大笑了几声,隨后朝灵舟上的白须老者抱了抱拳,朗声道:“李师兄,这趟差事辛苦了!” 老者微微一笑,摆了摆手:“为岛主做事,为修盟做事,何谈辛苦?黄师弟,只是不知十天前第一批修士的测试结果如何?” 髯大汉嘆息一声,“第一批资质看起来不错,可四百人中最终通过四关考核的只有十二人。 “另有数人还未曾在『幻境炼心』中出来,希望这第二批好一些吧。” 老者微微頜首,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第一轮测试的落选名单,就有劳黄师弟宣读一下吧。” 一块兽皮从灵舟飞出,稳稳落在黄姓修士的手中。 眾人原本都竖著耳朵,偷听著两位筑基期修士的谈话,心中各有盘算。 此刻闻言,却都是脸色大变,心中瞬间掀起惊涛骇浪。 躲在人群后方的李易也是眉头微皱,心中疑惑:“奇怪!这第一轮测试还未开始,怎么就有了落选名单?” 有人按捺不住,壮著胆子问道:“敢问黄长老,我们是第一次来三仙岛,第一轮测试尚未开始,为何会有人落选?” 黄长老目光如刃,扫视眾人一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语气中更是带著几分讥讽,“呵呵,凡是在灵舟上没有落座的,一律按照落选处理。” 此言一出,二十几名在灵舟上站著的修士顿时心中一凉,脸色变得惨白无比。 等黄长老念完名单,这些修士中终於有人忍不住爆出了怒意。 “冤枉!在灵舟上站著就得落选?这是什么道理?” “是啊,修盟可没有规定不能在灵舟上站著看风景吧?” “士可杀不可辱,简直欺人太甚!” 晋级修盟內门弟子的好处是显而易见的,如今却因为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被淘汰,任谁都难以接受。 黄长老冷哼一声,声音如雷,震得眾人耳膜发颤,“灵舟上的蒲团数量不多不少,正好与你们的人数相等。 “也就是说,你们无需爭抢,必有座位可以坐下。” 他目光如电,扫过那些站著的修士,语气愈发严厉:“可你们是怎么选的?根本就不敢坐。 “还不是怕给自己招惹麻烦? “这般瞻前顾后,畏畏缩缩的修仙者,如何能在我修盟有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再给你们说一遍,修盟不要废柴,也不要奸诈之徒。 “修仙之路,步步艰险。若连与修仙家族子弟同坐的胆量都没有,还谈什么长生大道?” 李易站在人群中,听著黄长老的话,心中感觉后背发寒。 本来他也是准备弄个“站票”的,但是与那本家的李长老对视一眼后,发觉对方眼里似乎有些別的东西。 不是很想让他站著,於是他就坐了下来。 没想到竟因此避过一劫。 抬头看了看那些被淘汰的修土,只见他们脸色灰败,有的咬牙切齿,有的低声喊冤,但无人敢再出声反驳。 毕竞,面对筑基期修士的威严,他们这些炼气期小修,根本无力反抗。 黄长老见震镊效果已经达到,这才收敛气势,冷冷道:“现在,被淘汰者立即离开三仙岛。其余人等,准备接受第二轮测试。” 他一挥袖袍,立刻有数名执事弟子上前,开始清点人数。 那些落选者虽然心有不甘,但在筑基期修士的威压下,也只能垂头丧气地朝广场外走去。 “重复一遍。” 黄长老负手而立,声音如洪钟般在广场上迴荡,“四关测试。评定为甲者,成为我修盟內门弟子。 “评定为乙者,十年后可再有一次机会。 “至於其它,一概为不合格。从此再无机会。”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眾人:“现在我宣布第二轮测试开始。 “每一头天地真灵雕像的下方都有一个小型传送阵。 “你们踏入传送阵后会分別传送至不同的测试大殿。 “虽然地点不同,但测试內容完全一致。就是测试你们的法力精纯程度和操控能力。 “现在可以去了。” 李易深吸一口气,隨著人流走向最近的一座玄武雕像。 踏入传送阵的瞬间,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眼前景象骤然模糊, 当视线重新清晰时,已置身於一片青翠欲滴的竹林边缘。 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竹香。 在竹林正南方向,一栋略显破旧却气势恢宏的大殿巍然聂立,殿顶的琉璃瓦在阳光下泛著古朴的光泽。 咚一一声浑厚的铜锣声突然响起,震得竹林中的飞鸟四散惊起。 大殿的朱红色大门无风自开,发出沉重的吱呀吱呀声。 李易略一沉吟,迈步朝大殿走去。 隨著距离拉近,他注意到大殿门上悬掛著一块古旧匾额,上书“丹灵阁”三个苍劲有力的大字。 字跡中隱隱透著一股丹火气息。 踏入殿门,眼前的景象让李易为之一愣。 从外面看时,他以为这当是一间极为宽的大殿。 但实际上內部极为狭窄。 空间被一排排高耸的药架挤得满满当当,架子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玉盒、瓷瓶和木匣, 各种灵药的气味混杂在一起,有的清香扑鼻,有的辛辣刺鼻,混合成一种独特的丹房气息。 “不用看了,这就是第二关测试的地方。因为这次测试的修士太多,老夫这丹房也不得不用来测试!” 李易连忙收回打量四周的目光,只见身前不远处摆放著一张古朴的紫檀木桌。 木桌后坐著一位面白无须的银髮老者。 他身著素色道袍,虽气息內敛,但那股若有若无的灵压,分明是筑基期修士才有的威势。 第121章 第二关通过 第121章 第二关通过 李易躬身行礼。 衣袖垂落间带起细微的灵力波动:“弟子见过前辈。” 修仙界也是讲究人情世故的,恭敬些总不会出错。 无论对方身份如何,一声前辈既是礼数,也是自保之道。 银髮老者头也不抬,“来自何处?叫什么名字?” “青竹山坊市,李易!” “腰牌呈上来。” 李易立即解下腰间的修土玉牌,双手奉上。 老者只是略扫一眼,便隨手將令牌拋了回来。 那漫不经心的態度,仿佛眼前之人与路边草木无异。 “看到屏风上那个龟壳盾牌了吗?” 老者终於抬起头,用下巴指了指大殿深处,“引气攻击,击碎为止,不可动用任何法器。” 他浑浊的眼珠突然闪过一丝精光,“对了,你只有三次机会。 “三次还未击碎,算考核失败。” 李易顺著老者指示的方向望去,只见三丈开外立著一面半透明的屏风,那屏风似有若无,显然是由精纯灵气凝聚而成,並非实物。 不过屏风中央悬浮著一个血色龟壳状的小盾到应该是真的。 此物缓缓旋转,妖气森然,散发出淡淡的灵光,亦散出阵阵强大的灵力波动。 “这法力测试,好像过於简单了吧?以我炼气大圆满的修为,击碎一个普通的龟壳护盾也算难事?” 他原以为第二关应该是捉对比斗。 正盘算著如何在不暴露底牌的情况下取胜。却不想考核內容如此简单,一时间,竟有种茫然的感觉。 他深吸几口气,平復心境。默念引气诀,丹田內的灵力如涓涓细流,沿著经脉缓缓流转。 十息之后,一道青翠欲滴的木刺精芒在掌心凝聚成型。 李易没有急於出手,而是仔细感知龟壳盾牌的旋转规律,寻找最佳的出手时机。 璧一瞅准时机,精芒破空而出,精准命中龟壳纹路最稀疏之处,血色龟盾应声碎裂。 “这就过了?” 他原已暗中调动了雷属性灵力作为后手,却不想一击便告成功。 银髮老者微微頜首,枯瘦的脸上罕见地露出一丝讚许:“不错。血鰲虽只是低阶龟类妖兽,但其防御力在同类中仅次於岩电与玄龟。你能一眼看破其薄弱之处,这份心智实属难得。 “法力测试一关,你已通过。 “从屏风后的小门出去,便是第三关的所在。” 说完,老者似乎察觉到李易的困惑,“单论法力精纯程度,你算不上炼气圆满中的依依者。 “难得的是你对灵力的掌控如此精妙,这般老练的手法,非歷经生死搏杀不可得。” 他挥挥袖袍,语气转为严肃:“切莫因此小后续考验。第三关的悟性考验,难度极高。 “而第四关—”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下意识想要抚须, 却摸到自己被丹炉燎焦的髮髻,只得苦笑著摇摇头,“今年的第四关幻境试炼,修盟动用了某件通天灵宝。 “此宝可演化万千幻境,直指道心。是千年来第二次启用。 “上一个在通天幻境试炼中表现优异者,如今已是万灵宫元婴期长老之一。 “去吧,能走到哪一步看你自己了。” 李易抱拳谢过,目光扫过屏风后,果然发现一道铁质小门。 他走近几步,伸手触碰门框,顿时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从指尖传来,仿佛连血液都要被冻结一般。 “万载寒铁?” 李易心中一惊,忍不住低声自语。 寒铁乃是修仙界极为有名的灵材,不仅坚硬无比,更能隔绝大部分的火灵力伤害,乃是炼製法器和布置阵法的上佳材料。 万载寒铁的效果更是寒铁的十几倍。 倒不是说別的寒铁就没有万载,石头都有万年,何况寒铁。 换个叫法,无非就是说明此物的冰寒之力更加浓郁。 一块拳头大小的万载寒铁,在修仙集市或者坊市便价值六百灵石。 这个级別的炼器材料,寻常散修根本不敢奢望, 而眼前这扇门,竟然通体由万载寒铁打造,其价值可想而知, “岛主府果然財大气粗。”李易暗暗咋舌。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震撼,用力推开寒铁门。 门后是一个极为狭窄的小房间。 四面墙壁光滑如镜,隱约能映出他的身影。 房间內没有窗户,只有头顶一盏昏黄的灵灯散发著微弱的光芒。 李易踏入房间,身后的寒铁门缓缓闭合,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下意识的环顾四周,心中的警惕也提高了数分。 不过想起这是在三仙岛,又自嘲的笑了笑。 嗡! 就在这时,房间地面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动,紧接著,一道低沉的嗡鸣声响起。 “这是?”李易瞳孔微缩,却见脚下原本平整的地面竟缓缓浮现出一道道复杂的符文,灵光流转间,一个小型阵法逐渐成型。 “竟是传送阵?” 传送阵说起来简单,其实在修仙界並不多见。 因为造价高昂。 即便是最低阶的传送阵,也需要耗费大量灵石和珍稀材料才能布置。 更湟论那些珍稀的空间类材料,每一样都极难寻觅。 而在这里,竟然隨手就能布置出来。 此刻,李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他知道,自己哪怕拥有很多秘密,与这些大势力之间的差距,亦是犹如天堑,难以逾越。 不过,深吸一口气后,便毫不犹豫地踏入了传送阵中。 下一刻,眼前一阵模糊。 仿佛天地顛倒。 再睁开眼时,他已站在一处极为广阔的演武场中。 这演武场占地极广,四周被高耸的石墙环绕,墙上刻满了繁复的符文,隱隱有灵光闪烁。 先是稳了下气血,接著目光一扫。 这一看,李易心中暗暗有些咋舌。 这座演武场的规模,远比他见过的任何一处都要宏大,粗略估计至少有千余亩。 甚至连地面都是由一种罕见的石材铺就,坚硬无比。 在演武场中央,有一处宽十丈,长十丈,四四方方的青色石台。 上面摆有不少蚕丝蒲团,显然是供修士打坐所用。 此刻石台上已盘坐著二十余位修士,个个气息沉稳內敛,修为最差的也有炼气八层境界。 第122章 悟性测试(求首订) 第122章 悟性测试(求首订) 李易目光扫过,发现这些人大多神色凝重, 有的在蒲团上闭目养神,有的则低声交谈,显然都在为接下来的考核做准备。 通过这些人的交谈,李易得知,炼气七层者面对的是铁背龟壳。 八层为铜甲龟。 九层则是银纹龟。 炼气圆满之境,才是最难对付的血鰲龟壳。 倒也公平。 正当李易准备上前时,目光忽然在人群中捕捉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嘴角顿时付出一丝笑意。 “没想到竟在此处遇见故人?” 此刻,拍卖会上认识的韩二牛正憨头憨脑的四处打量。 不过当初他戴了人皮面具,就算见面对方也认不出他。 李易找了个角落盘膝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幽兰香气飘入鼻尖,紧接著耳边传来酥软如蜜的声音:“道友?” 声音有些熟悉。 李易睁开眼,发现一名宫衣女子正站在自己面前,笑意盈盈地看著自己。 精致的五官如画中仙子,既有温婉柔情,又透著几分清冷疏离,赫然是灵舟上曾有一面之缘的鈺仙子。 “仙子是在与在下说话?”李易略显异,起身抱拳行礼。 宫装女子掩唇轻笑,嗓音如清泉漱耳,“奴家崔鈺,出自云乾山崔氏。” 她眼波流转,“不知可是青竹山坊市的李道友?” 李易心头微震,面上却不显,只是点头表示正是自己。 “难怪飞舟上那些散修对她敬畏有加,竟是崔家贵女。” 但转念间,他忽然意识到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 自己虽为崔家客卿,却从未踏足云乾山长生谷,对方如何能一眼认出自己? 他目光微凝,“恕在下冒味,仙子如何识得李某?不知你与蝶儿,嗯,不知你与崔蝶仙子是何关係?” 崔鈺闻言一证,美眸中闪过一丝论异:“七姐姐竟未向你提起过奴家?” 李易眉,心道什么乱七八糟的,崔蝶为何要跟我提起你? “七姐半年前传讯回家,说在青竹山觅得一位符道天才。”崔鈺说著取出一枚留影玉简,灵力注入后浮现出崔蝶与李易的虚影,“你看,七姐连你的画像都绘製在內。” 李易定晴一看,画中人身著青衫执笔绘符的侧影,不是自己又是何人? 只是这画像明显是暗中偷拍,连他本人都未曾察觉。 不过李易转念一想,心中又升起几分疑惑。 这崔鈺为何会隨身携带刻有自己相貌的玉简? 他与崔家素无往来,更不曾与这位崔家嫡女有过什么交集。 更令他在意的是,先前崔蝶明明说过要参加这次修盟试炼,可直到现在都不见踪影。 以崔蝶的性格,既然说了要来,断不会无故缺席。 这其中,莫非还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李易正欲追问,忽闻天际传来一声清越鹤,如金玉相击,响彻云霄。 崔鈺神色骤变,急声道:“第三关要开始了!” 她匆匆福了一礼,“李道友,容后再敘。” 说罢广袖一展,化作一道流光远去,唯有那缕幽兰暗香仍在鼻尖縈绕。 抬头望去,但见云霞之间,一只通体雪白的灵鹤振翅而来。 鹤背上立著个约莫十三四岁的青衣小童,手捧玉册,衣袂飘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那灵鹤落地时双翼捲起的气流,竟让在场修士的衣袍都猎猎作响。 小童目光如电,在眾人面上一扫而过,声音虽稚嫩却透著不容置疑的威严:“第二关通过者二百六十二人,现启第三关一一悟性试炼。” 话音未落,他手中白玉拂尘轻轻一扬。 雾时间地动山摇,演武场上青石地面如波浪般起伏,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数百块丈许见方的石板竟如活物般向两侧滑开,露出下方错综复杂的机关齿轮。 精铁索道相互咬合转动,发又出令人牙酸的“咯吱”声。 仿佛有头蛮荒巨兽正在地底甦醒。 待尘埃落定,场中已凭空升起近三百座青灰色石屋。 这些石屋形制统一,皆是两丈见方,通体由某种奇异石材打造,表面布满各种异兽灵禽。 每座石屋仅开一扇小门,內里隱约可见蒲团、案几等物。 “诸位,入內后各有古籍图册四卷,可任选一卷参悟。” 童子袖袍再挥,无数流光分別没入石屋,“案上有笔墨纸砚,限时三个时辰,將所悟录於纸上。” 他特意加重语气,“切记,超时未出者,视为放弃。” 环顾四周,李易发现那些石屋中已经有不少修士迫不及待地走了进去。 他也不再耽搁,隨意选了一间石屋,推门而入。 屋內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石桌和一把石椅。 石桌非常的乾净,可说一尘不染,上面摆放著四本图册类的书籍,分別是丹、符、器、阵四种职业。 除此之外,还有一套符师级別的笔墨纸砚,显然是供修士记录所悟所用。 “这一关完全是为家族子弟设置的啊!” 李易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了一句。 散修大多资源匱乏,哪有时间和精力去钻研这些修仙职业? 除非是天赋异稟,否则很难在这一关脱颖而出。 不过他倒並不担忧。 作为二阶符师,又继承了徐管事的丹道记忆,这些考核內容反而正中下怀。 “写炼丹的领悟绝对不行!若是展现出过人的丹术天赋,恐怕会被岛主府直接扣下,成为他们的专属丹师。” 表面上,丹师可说人人敬重, 实际上,一辈子都得为灵电岛以及修盟炼丹。 多可怕? 相比之下,制符就不是那么惹眼了,他是二阶符师。写制符感悟即可! 拿起紫毫符笔。 笔桿温润如玉,笔尖柔软坚韧,显然是上等材料製成。 “这等符笔,若是放在修仙集市中,少说也得值上百灵石,如今却隨手拿来给散修使用,修盟果然財大气粗。” 他深吸一口气,將心神渐渐沉静下来。 符篆的绘製,讲究的是心静如水,手稳如山。 稍有分神,便可能导致符篆失效。 李易闭上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一张基础的风刃符的符文结构。 笔尖蘸墨,他手腕轻动,笔走龙蛇,一张带有一柄锋利小剑的风刃符很快便跃然纸上。 一笔符成。 不过,这次考核的重点並非符篆绘製,而是悟性测试。 绘符只是他一时兴起,想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水平罢了。 收敛心神,李易重新拿起符笔,开始在纸上书写自己对符篆之道的理解。 第123章 制符感悟,灵药催熟(4.3K) 第123章 制符感悟,灵药催熟(4.3k) 李易执笔蘸了灵墨,开始在宣纸上缓缓书写起来。 室內静謐异常,唯有自己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一边书写,他一边在心中权衡分寸。 写一篇制符感悟对现在的他来说並不难。 甚至可说轻而易举。 难点是如何把握好尺度。 既不能太过平庸而被淘汰,也不能太过出色而引人注目。 他时而停下笔,陷入沉思。 写到后半部分时,李易故意將笔锋一转,字跡开始变得略显潦草。 甚至还划掉了几行看似重要实则无关紧要的內容。 给人一种勉强作答的假象。 这样的表现,既展现出了足够的潜力,又不会显得太过突出。 以修盟的评判標准,这样的悟性答卷应该能顺利通过, 同时也不会引起那些监考长老的特別关注。 眼下正值兽潮肆虐之际,表现太过突出並不好。 咻! 突然。 一阵微风穿窗而过,吹得案上纸张哗哗作响。 等等? 李易猛地抬头,瞳孔骤缩。 自己好像想岔了! 甚至犯了个致命的错误! “一个22岁的二阶符师,修盟怎么可能將我派往兽潮前线充当炮灰?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这个认知,如同一道闪电劈开了迷雾。 他意识到自己先前的判断出现了偏差。 像他这样年轻的符道天才,在任何势力都是重点保护对象,怎么可能被隨意牺牲? 更可怕的是,他忽然想到第四关的幻境测试是由通天灵宝製造的。 在修仙界,宝物分为法器、灵器、仿製法宝、法宝、古宝、仿製灵宝、灵宝。 而通天灵宝更是凌驾於所有品阶之上。 此物乃是上古时期从灵界甚至是真仙界遗落人界的至宝,威能之强足以改天换地。 这等神物製造的幻境,莫说他一个炼气期修土,就是筑基强者也未必能全身而退。 如果在这第三关故意藏拙,最终只拿个乙等评价,第四关再表现不佳的话“不行!” 李易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若第四关被评定为丙等甚至丁等,不仅会错失內门弟子资格,更將彻底失去修盟的栽培机会!” 这个念头让他如坐针毡。李易毫不犹豫地扯过一张崭新的宣纸,重新蘸墨。 这一次,他不再有任何保留,將制符心得除了核心的几处要点隱藏外,尽数倾注於笔端。 从最基础的符文绘製,到灵力运转灌注,甚至连在青麟兽魂符上悟出的几点不是很重要的古修绘符技巧,也都谨慎地融入其中。 笔走龙蛇间,四千余字的制符真解一气呵成。 最后一笔落下,李易轻轻搁下毛笔,对著未乾的墨跡吹了吹。 他不动声色地扫视了一遍自己的答卷,確认没有破绽后,才將其工整地摺叠起来。 微微抬眼,余光扫过四周。 临近石屋的其他修士或皱眉苦思,或奋笔疾书,可说神情各异。 韩二牛就在其中,此刻正抓耳挠腮,满脸愁苦之色。 虽然有心相助,但想到修盟对作弊者的严惩,轻则废除修为,重则当场格杀。 李易只能暗自嘆息,移开了视线。 收回目光,他神色平静地將答卷放在指定位置。 “这一关的悟性测试,百分百过了。” 想到这里,李易的心情都放鬆了许多。 从石屋出来后,天色已经有些发暗。 夕阳的余暉,为整个演武场镀上一层金色。 本来李易觉得自己耽搁的时间足够长,哪知道竟然还算早的,外面只有六个修士。 崔鈺就在其中。 一袭宫衣,在暮色中格外醒目。 见到李易出现,崔鈺美眸一亮,快步走了过来,笑意盈盈地问道:“李道友,你这么快就出来了?看来你对修仙四艺的领悟颇为深厚啊。” 李易微微摇头,谦逊道:“崔仙子过奖了,在下只是略懂皮毛,勉强应付罢了。” 崔鈺眨了眨眼,略带好奇地问道:“不知道李道友写的是哪个职业的领悟?奴家对丹道颇有兴趣,若是同道中人,日后可以多多交流。” 李易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声色,淡淡答道:“我写的是符篆一道的感悟,只是些粗浅见解, 不值一提。 “崔仙子对炼丹有兴趣,想必造诣颇深,日后若有不懂之处,还要向仙子请教。” 崔鈺掩嘴轻笑,“李道友太谦虚了。符篆一道博大精深,能有所领悟已是不易。不过,既然我们都对修仙四艺有兴趣,却是真值得找个时间一起探討一番!” 一个主动攀谈。 一个刻意保持著距离。 话题从炼丹心得聊到制符技巧,又转至近来肆虐的兽潮传闻。 崔鈺巧笑嫣然,不时拋出几个精妙的见解。 李易则应对得体,却又始终保持著恰到好处的疏离。 半柱香的光景转瞬即逝。隨著第三关考核临近尾声,通过测试的修士们陆续从石屋中走出,开始列队。 临別时,崔鈺深深地看了李易一眼,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复杂的情绪如云雾般翻涌。 有欣赏,有探究,更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悵然。 让李易一时难以解读。 天色渐暗。 远处的山峦渐渐隱没在夜色中,演武场四周的灵灯依次亮起。 李易静静地站在原地,任由夜风拂过面颊, 心中忽然有些想念崔蝶。 那个落落大方的又满是心事的红衣少女,现在不知在做什么。 青衣小童再次驾鹤飞来,“第四关“幻境炼心”明日午时再考,接下来会有人接待你等去馆舍休息。 “还有,第三关的通过名单也会在明日午时决出。” 说完,他的身影逐渐虚幻,短短几个呼吸就消失在空中。 一夜无话。 晨光透过石窗的缝隙洒落,李易在木床上缓缓睁开双眼。 昨夜虽是在这简陋的石屋中度过,却意外地睡得安稳。 起身后,他注意到案几上摆放的茶壶还冒著丝丝热气。 这是昨夜岛主府侍女送来的灵茶,此刻茶香依旧清幽。 李易提起青瓷茶壶,给自己斟了一杯。 茶水澄澈,泛著淡淡的碧色,热气氮氬中隱约可见灵气流转。 轻啜一口,顿时觉得一股暖流顺著喉咙滑下,隨即化作精纯的灵力在经脉中游走,连神识都清明了几分。 “不愧是岛主府的珍藏。”李易暗自讚嘆。 环顾四周,这所谓的馆舍確实简陋。 不过是在演武场石屋內添置了一张木床, 上面铺著柔软的蚕丝锦被,骨架乃是上好的灵木所制,倒也不算委屈。 石墙上更是刻有简单的隔音法阵,让这里与外界的喧囂完全隔绝。 放下茶盏,李易心念微动,神魂悄悄沉入灵府之中。 灵府內,那株红莲果树在灵田內亭亭玉立,枝叶间隱约可见几颗饱满的果实。 自从用灵石为其滋养后,这株灵植的生长速度远超预期,如今已有四百年份的药龄。 叶片上凝结的露珠闪烁著灵光,每一滴都蕴含著精纯的草木精华。 李易走近细看,发现最顶端的那颗红莲果已经泛出淡淡的金红色。 四百年份的红莲果,放在坊市中绝对是有价无市的珍品,即便是筑基修士见了也会眼红。 李易並不准备採摘,而是决定继续催熟。 他想试一试,这灵府到底能將一株灵果催熟到几百年。 唯一可惜的是,灵府內的灵气浓郁至极,神魂却无法在这里修炼。 有种空有豪宅却不能住的感觉! 就在他准备退出灵府时,一阵清雅的幽香突然飘入鼻尖。 香气似兰非兰,似麝非麝,有几分熟悉的感觉, 崔鈺? 神识回归本体的瞬间,屋外传来一个温婉的声音,“李道友,昨夜休息的可好?” 推门而出,李易不由得微微一。 眼前的崔鈺与昨日判若两人, 未施粉黛的面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丽,发间只隨意地簪著一支木釵。 一袭杏色常服朴素淡雅,衣料不过是坊市常见的麻质地。 更令他惊讶的是,袖口和衣襟处明显的磨损痕跡,显示出这件衣服已经穿了很久。 这样朴素的装扮,与昨日那身华贵的宫衣形成了鲜明对比。 此刻的崔鈺少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冷艷,多了几分平易近人的温婉。 虽然顏值比起姐姐崔蝶稍逊一筹,却自有一种让人如沐春风的亲和力。 就像邻家小妹般,让人不自觉地卸下心防。 不过李易反而愈发纳闷起来, 目光在对方简朴的衣著上多停留了片刻,他心中暗暗摇了摇头。 “这事透著古怪!” 崔鈺对他的態度实在太过反常。 从昨日的主动攀谈到今日的特意拜访,这份热情已经远远超出了普通同道的范畴。 自己不过是个毫无背景的散修,修为平平无奇,二阶符师毕竟不是三阶四阶,凭什么得到崔家嫡女的青睞? “因为崔蝶的缘故?” 不可能,这理由未免太过牵强。 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修仙界向来讲究身份门当户对,像崔鈺这般身份对自己另眼相看,背后必有蹊蹺。 有问题! 绝对有问题! 李易打开屋门,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这馆舍看似简陋,但胜在清净,倒也適合休憩。 “昨夜李某酣睡一夜。不知仙子你呢?” 崔鈺展顏一笑,“奴家就差一些了,换了地方后总是睡不著,也就天明前睡了半个时辰。 “本来奴家觉得,像李道友这般人物,屈居於此等简陋之地,也该和奴家一样睡不著的。” 李易执起粗陶茶壶,琥珀色的灵茶倾入杯中,“鈺仙子过誉了。” 蒸腾的雾气模糊了两人之间的视线,“李某不过是个寻常散修,能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已是心满意足,哪敢奢求更多。” 崔鈺轻笑一声,目光若有深意地扫过李易稜角分明的脸庞,“李道友何必自谦?像你这般的二阶符师,悟性测试百分百可以过关。 “將来若是成为四阶甚至五阶符师,更是会成为人人敬仰的存在。” 李易眉头微。 这般刻意攀谈,绝非偶然了。 他放下茶壶时故意重了几分,陶底与木桌相撞,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鈺仙子。”他直视对方美眸,“李某好列掛著崔家客卿的名头,有话不妨直言。” 崔鈺深吸一口气,“李道友,你真的没有从七姐姐那里知道我?” “蝶儿从未提及。”李易语气已带三分冷意,“不知鈺仙子为何执著於此?” 崔鈺顿时面露古怪之色,“那七姐与苍星岛厉家那位的婚约你可曾有耳闻? 1 这话听到耳中,李易没来由升起一阵火气。 当螂一手中茶盏重重磕在案几上,茶水溅湿了袖口。 他嘴角露出一抹冷意,“怎么?蝶儿既不愿,难道崔家还要强按著头拜堂不成?” 崔鈺勉强笑笑,“强迫倒也没有,不过族中几位叔伯祖確实希望七姐能与厉家联姻。 “一来获得其它修仙家族的助力,二来能得到厉家炼器的一些秘术—“” 李易直接打断,“够了,这些事情李某都知道。 “崔家如今最大的问题是人才断层,那个赘婿仙苗的计划才是正途。乃是你崔家復兴的关键。 “至於与其它修仙家族联姻妥妥是昏招。 “修仙界最重利益,若崔家真遇危机,指望姻亲来救? “呵呵,不落井下石都算仁义。 “至於想要厉家的炼器之法?更是纯属痴人说梦。 “厉家岂会为了一个女子,把立族之本给旁人? “若不是贵家有崔前辈那等人物存在,李某绝对不会答应做你崔家的客卿。” 也就是崔家的族老崔长风还有二十年寿元,若单凭崔家目前掌权的这些酒囊饭袋,给李易再大利益也不会去。 话到此处,他忽然一。 目光在崔鈺精致的面容上停留片刻,一个荒谬的念头闪过脑海,难不成这崔家准备乱点鸳鸯谱? 崔鈺似有所觉,耳尖微微泛红, 她轻咬下唇,声音几不可闻:“族中几位叔伯祖,既想与厉家联姻,又不愿错失李道友这样的符道天才“ 玉指绞紧衣角,双颊羞红一片,“所以想把奴家许配给道友。” 这句话仿佛用尽了她全部勇气,话音刚落便又慌忙低下头,露出一段雪白的颈子。 李易心道还真是猜对了。 怪不得这妮子从灵舟上对自己的態度就极好。 原来问题出在这里。 深吸一口气,李易突然觉得胸口烦闷。 他转身望向窗外,微微摇了摇头。 崔家目前管事的这些筑基修士委实太蠢了。 蠢得让人发笑。 先不说联姻获得厉家的炼器秘术的想法有多幼稚。 一个二十出头的二阶符师,想乱点鸳鸯谱就拉到家中做牛做马? 一瞬间,李易甚至有娶了崔蝶,然后將崔家占为己有的想法! “鈺仙子,不知你是什么意思?” 崔鈺闻言,白皙的双颊再次飞上两抹红晕。 她轻抿朱唇,低声道:“李道友是七姐姐相中的人,奴家岂敢横插一脚?” 她话锋一转,“不过第三关的测试结果需要午时方能揭晓。 “现在演武场恰好有个小型交换会,不知李道友可愿同行?说不定能觅得些合用之物。” 第124章 墨蛇剑与金精 第124章 墨蛇剑与金精 李易眸光微敛,眉宇间浮出一抹深思之色, 参加这场临时小交易会倒也无碍。 那些修仙世家的子弟身家丰厚,说不定能遇见什么稀罕物件。若能得一两件合用之物,倒也是意外之喜。 再者,藉此机会也可观察灵电岛这群世家子弟的性情为人,日后或有用处。 “既然鈺仙子盛情相邀,那在下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两人並肩而行,朝著演武场石台方向走去。 一路上,崔鈺有意无意地提及一些修仙界的趣闻軼事,言语间透露出对李易极大的兴趣。 李易则谨慎应对,既不透露太多底牌,也不显得过於冷淡。 青色石台已映入眼帘。 台上聚集著约莫二十位修士,三三两两地交谈著。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当属某位一袭白衣的俊朗青年。 他剑眉之下星目如电,正是飞舟上独占一方的那位神秘人物。 不用说肯定来头不小。 白衣青年原本盘坐於蒲团上缓缓调息,察觉到崔鈺的到来,立刻起身,脸上浮现出一抹近乎殷勤的笑意。 语气中,更是带著几分討好,“鈺仙子,你来了!不知昨夜休息的可好?” 说完,他的目光隨即落在李易身上,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敌意。 但很快被他掩饰过去,依旧保持著礼貌的微笑。 崔鈺应付式地点点头,语气平淡:“魏道友,按照规则,作为发起者,我可以带一人前来。魏道友不会介意吧?” 说完之后,马上露出一副冷若冰霜的神情, 白衣青年闻言,连忙摆手,脸上笑意更浓,“鈺仙子言重了!你愿意带谁来,魏某岂敢有异议?只是” 他袖中突然滑出一柄玉骨摺扇,目视李易缓缓展开。 扇面上“百兽山”三字银鉤铁画,隱约有霜寒之气流转。 他轻摇摺扇,意有所指地道:“这次交易会只接待有名有姓的道友,毕竟大家的时间都很珍贵。” 说完,他顿了顿,语气中带著一丝试探,“这位道友看著极为面生,不知是哪个修仙家族的嫡脉弟子? “另外,呵呵,不知道友身上是否带有上等的修仙资源?” 崔鈺眸光一冷,眼底寒意骤起,声音如霜,“魏蟾,今日这交易会,你是诚心要开,还是存心刁难?” 白衣青年见她动怒,虽心有不甘,却也不敢再触霉头。 只得乾笑两声,汕汕道:“鈺仙子息怒,是魏某多嘴了。” 他虽口中如此说,心中却难免疑惑。 李易相貌平平,肤色黑,整个人可说毫无出彩之处。这等放在人堆里都找不出来的寻常散修,怎会得崔家这位明珠青眼? 不过转念一想,眼前这人相貌普通,衣著寒酸,怎么看都不像是出身名门。 想来崔鈺这般眼高於顶的人物,断不会对这等庸才另眼相待。 “区区一个无名散修,也配与本公子相提並论?”魏蟾心中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 他下意识整了整绣著家徽的雪白法袍。 魏家在灵电岛各大修仙家族中纵然不是数一数二,但是位列前五却没什么爭议。 自己又是家族嫡系子弟,论家世、相貌、修为,哪样不是出类拔萃? “鈺仙子何等眼光,岂会看上这种货色?” 这般想著,他脸上笑容又自然了几分,开始朝崔鈺嘘寒问暖起来。 李易抱臂而立,將对方的神色变化尽收眼底。 他浑然不知,正是自己这副平平无奇的相貌,反倒让他躲过了一场无谓的纷爭。 此刻的李易心中颇感荒谬。 当初在青竹坊市广场登舟时,这个叫作魏蟾的白衣青年分明就在不远处, 因为自己坐在崔鈺的身旁,此人还对他露出一丝敌意。 短短数日,此人竟已全然不识? 如此拙劣的眼力与记性,若不是仗著家族荫庇,只怕早就在哪个荒山野岭化作枯骨了。 李易目光如刀,將白衣青年諂媚討好崔鈺的丑態尽收眼底。 此刻的魏蟾哪还有半点修仙之人的风骨? 活脱脱一副摇尾乞怜的舔狗模样。 越看越噁心,心中鄙夷更盛此人衣著华贵,出身肯定不凡,却在崔鈺面前如此卑躬屈膝。 偏偏崔鈺眼中对他那份厌恶几乎要化为实质,当真是— “舔狗舔狗,舔到最后一无所有。” 李易在心中默默补全了这句前世语。 “既然诸位都已到齐,那交易会便开始吧。” 魏蟾话音方落,在场修士纷纷在蒲团上落座。 李易隨崔鈺坐在靠前位置,不动声色地观察著四周。 只见魏蟾袖袍一展,率先走到场中。 “此次小聚,意在互通有无。” 他负手而立,目光扫过眾人。 “能通过第二关者,无不是各坊市、各修仙家族年轻一辈的翘楚,自然是识货之人,在下也就不藏著掖著了。” 说著,他拍了拍腰间储物袋,一柄通体漆黑的蛇形飞剑应声而出。 剑身豌蜓如活物,剑尖分叉似蛇信,甫一现身便散发出森然寒意。 魏蟾手腕轻抖,剑身顿时泛起幽暗光芒,竟在石台上投下道道游动的黑影。 “墨蛇剑,极品攻击法器。” 他特意在“极品”二字上加重语气,“此物虽未入灵器之列,但锋锐之处丝毫不逊!” 说著,魏蟾突然挥剑斩向身旁某段残缺石柱, 剑光闪过,坚硬的青石竟如豆腐般被削去一角,断面光滑如镜。 李易敏锐地注意到,当极品二字出口时,在场大半修士都不自觉地把目光放到这柄墨蛇剑上。 就连始终冷若冰霜的崔鈺,眼底也闪过一丝讶色。 在修仙界,法器分下、中、上、极,四品。 极品法器已触及凡器巔峰,某些特性甚至堪比最普通的灵器。 对这些炼气期修士而言,一件极品攻击法器往往能决定生死胜负, 魏显然很满意眾人的反应他自得一笑,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面巴掌大小的龟壳盾牌,“这是上个月从一个不长眼的劫修手中所得,乃是一阶妖兽金血龟的龟壳所制,防御力不俗。” 他左手持盾,右手执剑。 只见墨蛇剑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剑光如墨,瞬间刺入龟壳盾牌。 隨著咔一声轻响,盾牌应声而裂。 眾人登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李易看得清楚,魏蟾这一剑並未动用灵力,纯粹是依靠飞剑本身的锋利。 “好剑!” 一个身材魁梧的大汉忍不住讚嘆,“这墨蛇剑的锋利程度,確实不输普通灵器。” “此剑之锋利比起普通灵器怕是还要强上几分!” “魏少主,不知此剑要换何物?” 魏蟾收起笑容,正色道:“此剑我换一块金精,不需太大,半两即可。” 第125章 黄元草 第125章 黄元草 石台上一时寂静。 金精乃是炼製法器与灵器的上等灵材,即便只有半两,也价值不菲。 李易注意到,魏蟾说这话时,目光在某个修士身上停留了片刻。 他心中一动,看来这位魏少主早有目標。 果然,片刻后,一个四十多岁且只有一只眼晴的中年修士站了起来,“魏少主,我这里倒是有一块金精,不过只有四钱。 “剩下的差额,我用四百块低阶灵石补上,如何?” 魏蟾故作沉吟,但李易分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抹喜色。 显然,四钱金精已经达到了他的预期。 “好,成交!”魏蟾故作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趁著双方交割物品的间隙,崔鈺微微侧身,红唇轻启,在李易耳边低语道:“李道友,此人唤作魏蟾,乃是岛上“百兽山”魏家的少主。 “魏家世代以驯养灵兽闻名,族中不仅有一位金丹初期的老祖坐镇,更券养著一头相当於金丹中期修士的六级护族灵兽『玄甲灵龟”,在这灵电岛上也算是一方豪强。” 李易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瞭然,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六级灵兽,那可是堪比人族金丹中期修士的存在。 甚至比人族修士还要强大三分。 再加上魏家那位金丹老祖,这般实力確实不容小。 也难怪这魏蟾敢如此明目张胆地追求崔家嫡女,倒也算是有几分底气。 不过这个魏蟾空有家世背景,却无真才实学,如果到了荒郊野外,纯属是送人头的废柴。 这时,魏蟾已经完成了交易。 他將墨蛇剑交给独眼中年人,自己则收起了金精和灵石。 “接下来,就请诸位自行交易吧。” 魏蟾退到一旁,目光在眾人身上扫过,最后在李易身上停留了一瞬。 刚才崔鈺与李易近距离的交谈,他心里莫名的紧张了一下。 跟崔鈺坐的这么近,可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难道这位崔家的九仙子喜欢丑男人? 也就是李易没听到,若是听到怕是得当场大骂。 自己明明只是相貌普通,哪里丑了? 第一件宝物顺利交易完成,交易会的气氛逐渐活跃起来。 接下来,一位身著青色宫装的女子款款起身。 她约莫三十出头,生得一张精致的瓜子脸,肌肤如新雪般莹白透亮。 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醉人心魄的桃眼,眼尾微微上挑,眸中似含著一汪春水,举手投足间尽显成熟风韵。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精致的冰属性玉盒,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在石台处瀰漫开来。 盒中躺著一株通体淡黄、叶片如剑的灵草,表面流转著一层浓郁的灵气宝光。 细看上去,草叶上还凝结著几滴晶莹的露珠,似乎是刚刚採摘不久。 “黄元草,三阶灵药中的上品,药龄一百六十年,亦是炼製筑基修士所用『黄元丹”的主药。 “对於三阶灵药来说,此药之药龄普通,但对炼气期修士来说,此灵草却是提升修为衝击筑基境的好东西。” 顿了顿,她指尖轻抚灵草根部,继续道:“更难得的是,这株灵草根茎鲜活,生机盎然。若哪位道友拥有二阶灵脉药园,大可將其移植培育。 “百多年之后,其价值至少能翻上三四番,甚至更多!” 李易闻言,眼中精光一闪。 这类还能继续生长的灵药,正是他灵府中最稀缺的宝物。 更重要的是,此物对他衝击筑基期大有神益。 先说黄元丹,此丹乃是筑基中后期修士固本培元的珍贵丹药。 其药性温和醇厚,蕴含充沛的精纯药力对於筑基修士而言,服用后可稳固丹田灵海,涤盪经脉杂质,使自身灵力愈发精纯凝练。 但更令人瞩目的是,当炼气大圆满修士衝击筑基瓶颈时,若將此丹与筑基丹配合服用,两股药力相辅相成,竟能额外提升至少一成的筑基成功率。 须知修仙之路步步艰难,寻常修士即便准备充分,寻来筑基丹,其筑基成功率也不过三四成而已。 这一成机率看似微末,实则是生死攸关的差距,足以让无数卡在炼气期的修士抢破头颅。 修仙界中多少天资卓绝之辈,就因差了这一线机缘而抱憾终身,可见黄元丹的珍贵程度。 更莫说那些出身小门小户的散修,往往苦修数代,好不容易攒够灵石购得一枚筑基丹,却仍因根基不稳而功败垂成。 而若能再得一枚黄元丹相助,或许就能一举衝破桔,踏入筑基之境。从此寿元倍增,真正踏上长生仙途。 最为重要的一点,直接服食此药,並且年份达到三百载以上,可以將筑基成功率提升两成! 两成,这是什么概念? 这意味著原本仅有七成把握的修士,几乎可以稳稳筑基而原本只有三成希望的修土,也能有一半以上的成功可能。 如此逆天改命之效,足以让任何炼气修士为之疯狂。 环顾四周,李易注意到在场修士的眼神都变得热切起来。 显然,这类能助人突破瓶颈的灵药,对在场这些炼气期修士都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不过李易並不急於询价。 他深知在这种场合,越是表现得急切,越容易被人拿捏。 略一沉吟,他决定暂且按兵不动,且看对方能开出什么价码。 更何况,藉机观察其他修士的底牌,未尝不是一著妙棋。 果然,有人先开口了,是个铁塔般的虱髯大汉,他瓮声瓮气的道:“墨仙子,这株黄元草如此珍贵,不知你准备换些什么东西? “灵材灵器? “丹药灵石? “还是其它修仙资源?” 话音未落,数道目光死死盯住这位满是熟女韵味的墨仙子,迫切的期待对方到底想要什么修仙资源。 有人暗自盘算著储物袋里的灵石数目。 有的甚至已经在储物袋中取了高阶灵药,高阶法器出来,似乎已经做好了竞价爭夺的准备。 墨姓女修一双桃美眸扫视眾人,红唇轻启间却是微微摇了摇头,“奴家不要什么修仙资源。 + 说完,她玉手轻抬,从袖中取出一个泛著金光却隱隱有一丝鬼气的中阶储物袋。 此物时而金光大盛,时而黑气繚绕,显然被下了极为厉害的禁制。 “奴家需一位雷法修士帮我破开这个储物袋的禁制。如果能安全破开而不伤储物袋中的物品, 这株黄元草可隨时拿去。” 第126章 噬魂鬼雾,倒霉雷修 第126章 噬魂鬼雾,倒霉雷修 说罢,好似担心在场的修土不相信。 想了想,她玉手一拋,將装有黄元草的冰玉盒拋到眾人中心位置。 盒盖微微开启,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浓郁药香瀰漫开来,让在场修士的精神再次为之一振。 “奴家说话算话!” 此话一出,场中顿时譁然。 眾人或皱眉沉思,或面露不解,更有不少修士满脸遗憾地摇头嘆息。 几个原本志在必得的,更是脸色难看,显然没料到会是这般交换条件。 有人低声嘀咕:“雷法修士?这等异灵根修士本就稀少,更別说要精通破禁之术的雷修。” 李易眼中精光一闪而过。 他修习的《五雷诀》虽是残诀,却是传承自上古的正统雷法。 论破禁之能,寻常雷修难出其右。 若是全力施为,解开那储物袋的禁制应当不在话下。 然而,他並未贸然出手。 反而更加谨慎地观察著场中局势。 首先,多年修炼养成的谨慎性格,让他没有立即急匆匆的站起来。 另外,此事颇为蹺。 雷修虽稀少,但绝非凤毛麟角。 无论是各大坊市、修仙世家,还是青竹山脚那样的散修聚集地,只要肯费灵石,总能寻到修炼雷法的修士相助。 退一步讲,完全可以直接在坊市修盟殿发布悬赏任务。 可她偏偏选择在这小型交易会上,不惜以珍贵的灵药作为交换条件。 这只能说明,这个储物袋的禁制並不是普通雷修能轻易破开的。 甚至极有可能有性命危险。 正当李易犹豫之际,一个沉稳声音突然响起,“在下修炼雷法已达三十载,愿为仙子一试!” 只见一位黑袍中年人排眾而出,手中雷光闪烁。 墨姓女修眸中异色一闪而逝,隨即展顏一笑。 她朝对方盈盈一礼,声音娇媚入骨,“那奴家就先谢过道友了。” 见有人出手,李易反而鬆了口气,正好藉此机会观察禁制的虚实。 他注意到那位墨仙子美眸轻眨,似是突然想起什么要紧之事,“道友,奴家这储物袋的禁制颇为玄妙。 “家父生前曾再三叮瞩,此禁制非同寻常,若强行破之,恐遭反噬。道友千万小心,莫要伤到自己才好。” 黑袍中年人闻言大笑,声如洪钟:“哈哈,仙子多虑了! “雷法乃天下阴邪之物的克星,我这《雷元诀》已修炼至第四层境界,区区禁制何足掛齿?” 说罢,他双手一合,掌心雷光暴涨。再拉开,竟凝出一团拳头般大小的赤红雷火。 火焰啪作响,隱隱有无数雷弧在火中游动。 这般声势,足够唬人。 不仅墨仙子轻抚胸口,美眸满是期待之色。 周围修士亦纷纷发出惊嘆之声。 “好精纯的雷火!” “是啊,看来黄元草要落入这位林道友之手了。” 然而李易却是剑眉微。 在他这个修炼正宗雷法的修士眼中,黑袍中年人手中的这段火焰虽然声势不小,却是一团驳杂不纯的雷火。 蕴含的火属性灵力远远大於雷灵力。 这种程度的雷法,对付普通阴魂或许还行。但要想破解古修士设下的禁制,简直是痴心妄想。 並且这所谓的《雷元诀》已经修炼到了第四层,此人竟还未曾筑基,必是一部劣质功法。 要知道,上乘雷法,其修炼体系严谨非常。 第一层重在固本培元,需以微弱的雷霆之力淬炼肉身。 第二层方为炼气修士的修炼心法。 而到了第三层,非筑基期修士根本承受不住那狂暴的雷霆之力。 李易目光微闪,心中暗自警惕。 这等粗浅雷法也敢妄称克制阴邪,简直是不知死活。 他不动声色地將体內《五雷诀》的灵力运转了一个周天,隨时准备应对可能发生的变故。 此时,墨姓女修的储物袋已经漂浮在半空, 黑袍中年人口中咒诀越念越急,双手结印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只见他额头青筋暴起,周身灵力疯狂涌动,那团雷火在他催动下继续膨胀,最终化作一道杯口粗细的耀目火柱,带著刺耳的啪声直射向储物袋口。 “破!” 隨著他一声暴喝,火柱与袋口禁制轰然相撞。 滋啦一一隨著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骤然响起,仿佛有锦帛被硬生生扯开。 在场眾人都不由屏住呼吸,紧紧盯著这关键的一幕。 就在大家以为禁制即將破除之际,异变陡生! 储物袋口突然炸开一团浓稠如墨的黑雾。 翻滚间,竟发出阵阵悽厉的哀豪,宛如万千冤魂在同时惨叫。 黑雾迅速凝聚变形,转眼间化作一个足有磨盘大小的狞鬼头。 此物青面獠牙,双目赤红如血,张口就朝黑袍中年人喷出一股腥臭的黑雾。 几乎同一瞬间,李易体內《乙木培元功》飞速运转。 他右手掐诀,左手在虚空一拂,一道翠绿色的灵光骤然爆发。 磅礴的木属性灵力在空中交织,瞬间形成一个半透明的青色灵罩,將他和身旁的崔鈺牢牢护在其中。 灵罩生机浓郁,与那阴邪鬼雾形成鲜明对比。 崔鈺原本已准备祭出防御法器,见状动作一顿。 这护体灵罩的木灵气极为精粹,显然足以抵挡鬼雾侵袭。 目光微转,一双美眸悄悄落在李易的侧顏上。 此刻,李易的侧脸轮廓在灵光映照下显得格外坚毅,双眸专注,似有精芒流转。 “怪不得七姐姐看不上厉家那人,原来竟有这般人物倾心於她。” 这个念头一起,一丝复杂的情绪悄然滋生, 既为崔蝶的眼光感到钦佩,又莫名涌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涩。 她轻轻咬住下唇,努力將这份不该有的悸动深深埋入心底。 这是七姐看中的人,將来是自己的姐夫。哪怕族中长老乱点鸳鸯谱,她崔鈺也绝不能有半点非分之想。 李易自是不知身旁这位崔家贵女的心中所想。 此刻,他正全神贯注地盯著那青面獠牙的恶鬼头颅,心中暗:“此人冒然出手,怕是要吃大亏了。” 场中,黑袍中年人早已大惊失色,仓促间祭出一面青色小盾挡在身前。 然而那盾牌刚接触到黑雾,表面灵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转眼间就布满了锈蚀般的黑斑。 “不好!这是噬魂鬼雾!”有人惊呼出声。 这声惊恐的尖叫,让原本围观的修士们顿时乱作一团,纷纷祭出护身法器向后暴退。 黑袍中年人面色如土,想要抽身逃命,却是为时已晚。 那道黑雾顺著鼻腔直灌入体,他整张脸顷刻间泛起铁青之色。 只见他身形摇晃,勉强支撑了两三息光景,终究抵不住毒性发作,双眼一翻,直挺挺向后栽倒 第127章 这才是真正的雷修 第127章 这才是真正的雷修 “林大哥!”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他身旁一个背著药篓、相貌木訥的青年突然出手。 动作快如闪电。 右手一翻便取出一粒赤红丹药,左手精准地捏开林姓修士的下巴,將丹药塞入其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黑袍中年人猛地喷出一大口腥臭的黑血,脸色虽然惨白如纸,但总算有了微弱的呼吸。 木訥青年擦了擦额头的冷汗,低声道:“幸好昨日用两株灵药换了三粒解毒丹。” 说著,他警惕地看了眼已经缩回袋口的黑雾,又警向墨姓女修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恨意。 整个石台乱作一团,隱隱有些失控, “快退!” “小心那黑雾!” 修士们纷纷仓皇后撤,衣袍翻飞间带起阵阵劲风。 有反应快的已经祭出护身法器。 更有甚者直接捏碎了保命符篆,周身顿时笼罩在淡金色光罩之中。 “墨仙子!” 一个儒修怒目圆睁,手中灵剑在鞘中嗡作响,“你这是何意?竟拿这等邪物来害人!” 他身旁几个与黑袍中年人,也就是那林姓修士相熟的修仙者也都面沉如水。 有的法器已然出鞘,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架势。 墨姓女修此刻早已容失色,那张嫵媚的俏脸苍白一片。 她连连摆手,急得眼眶发红,“诸位道友明鑑!奴家也不知这储物袋中竟藏有如此凶物。 “这储物袋奴家先前也请过几位雷修看过,他们都说禁制古怪,无能为力,今日还是第一次有道友能真正破除禁制。” 说到此处,她突然哽咽起来,眼中泪光盈盈,“再说奴家早已提醒过,此物乃是家父遗物,是在相邻不远的苍星岛一处古修洞府所得。 “我墨家虽然如今败落,可也不会拿一个储物袋来害人啊! “再说害了大家,奴家有什么好处?”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配上那梨带雨的模样,倒是让几个修士稍稍放下了戒备。 但仍有人冷笑道:“说得轻巧!方才那鬼物若是再多几个,我们这些人怕是要交代在这里了! 就在墨姓女修解释不清,而那黑袍中年人已奄奄一息的危急时刻,空中突然传来一道洪钟般的声音,震得整个会场都为之一静。 “身为修盟弟子,如此慌慌张张能成什么事? “哼,在三仙岛都如此失態,若是让你们去第二道防线抵御兽潮,还不临阵脱逃?” 这声音中蕴含著浑厚的灵力威压,顿时將在场骚动的修士们都震镊住了。 只见一位身著黄袍的老者踏空而来,身后跟著一头翼展两丈的金翎巨鹰,正是岛主府的接引长老黄天化。 “交换会继续举行。” 黄长老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哪个敢走,黄某人第一个不饶。” 他说著,那金翎巨鹰发出一声亮的长鸣,锐利的鹰目锁定在场每一个修士。双翼微微扇动间,带起阵阵罡风。 这般相当於筑基后期修士强大的威压下,在场修士无不垂头。 “谨遵前辈教诲!” 眾人一起躬身,然后乖乖坐回原来的位置。 黄长老冷哼一声,指尖凝聚一点金芒,精准地点在昏迷的黑袍中年人胸前的“正阳穴”上。 只见那人浑身一颤,噗地喷出一大口腥臭的黑血,脸色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復红润, 可说转眼间便恢復了六七成元气, “哼,明明是火灵根修士,只有一点微不足道的雷灵根,却要冒充雷修,今日正好当作教训! “修行之道,贵在脚踏实地。这等投机取巧之辈,迟早要自食恶果。” 说完,黄长老锐利的目光扫视全场,沉声道:“墨丫头这个储物袋,老夫可以作证確实是出自古修洞府。上面的禁制非同寻常,若有雷修想要尝试破禁,老夫不会阻拦。 “但需谨记,若是修为不足被禁制反噬,生死自负,怨不得旁人。” 他顿了顿,语气陡然转厉:“无论是同族,还是至交,若有人胆敢因此事寻蚌报復,先想想这是什么地方!” 话音未落,他已纵身跃上金翎巨鹰。 那巨鹰发出一声穿云裂石的长鸣,振翅间冲天而起,转眼消失在云层之中。 “墨仙子,在下或可一试这禁制。” 李易缓缓起身,声音不疾不徐。 他一身灰布道袍,面容平凡,站在人群中毫不显眼。 墨姓女修循声望去,见是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修士,眼中不由闪过一丝迟疑, 李易掸了掸衣袖,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仙子无需怀疑在下破禁的能力。 “在下有两个条件。 “其一,破掉禁制后,那株黄元草需归我所有。 “其二,若这储物袋中有雷修所需之物,也当归我。” 他说著抬眼看向墨姓女修,目光澄澈如井水,“当然,第二点全凭仙子心意,在下绝不强求。 也不会全要,只需两件即可!” 此话一出,会场顿时一片譁然。 “好大的口气!” “是啊,连黄长老都说这禁制凶险,一个区区炼气修士,拿什么破禁?” “怕不是想灵药想疯了。” 议论声中,墨姓女修朱唇轻抿,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她细看站在面前的这位青年修土,虽无出眾之处,但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沉稳气度。 並且,此人一直坐在那位崔家贵女的身边。这位崔仙子乃是崔家族长的爱女,虽是庶出,却被视若掌上明珠。 能让这名门贵女心甘情愿陪伴身旁的人,必有其独到之处。 思片刻,终是頜首道:“好,就依道友所言。若有雷修所用之物,可任由道友挑选两件。” 李易不再多言,缓步走向悬浮在半空的储物袋。 他右手平伸,掌心渐渐凝聚出一团赤金色雷云。 那雷云不过拳头大小,却隱隱传出阵阵龙吟之声,表面不时进出几道细碎的电弧,將周围空气都灼烧得微微扭曲。 “去。” 隨著一声轻喝,李易指尖轻弹,一点雷弧自雷云中激射而出,精准点在储物袋口的禁制上。 这一手看似轻描淡写,实则暗含玄机。 既不会触髮禁制全力反扑,又能恰到好处地引动其中邪物。 囊时间,石台上阴风大作。 磨盘大小的青面鬼头再度显现疗牙外露,黑雾翻涌,双目赤红如血,发出刺耳的尖啸声。 “来的好!” 这正是李易想要的结果。 若是直接用雷蛟轰击,固然可以灭杀此獠,却极可能毁掉禁制,让储物袋永远无法开启。 而这般引蛇出洞,再以雷霆手段灭之,才是最稳妥的做法。 运转《五雷诀》,雷云登时金光大盛。 一头鳞爪分明的金色雷蛟在云中翻腾游走,每一片鳞甲都清晰可见。 雷蛟的出现,让在场的修土无不色变。 几个修为较弱的甚至极为惊恐的地后退了数步。 “雷诛!” 隨著李易一声低喝,雷蛟骤然化为一道拇指粗细的金色雷柱,带著煌煌天威朝鬼头眉心狠狠轰去。 第128章 第四关,幻境炼心 (4.8K) 第128章 第四关,幻境炼心 (4.8k) “轰!” 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中,那青面鬼头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瞬间化为粉。 储物袋稳稳落入李易掌中,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从出手到收功不过三息时间,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 “仙子,幸不辱命!” 说完,將袋子拋给了墨姓女修。 会场內鸦雀无声。 甚至可说落针可闻。 眾修士目瞪口呆地望著面前这个貌不惊人的青年,此刻他手中雷光未散,整个人竟透出一股渊淳岳峙的气势。 清风吹过石台缝隙,发出阵阵鸣鸣声响,更衬出在场眾人此时的复杂心態。 灵兽山魏家的少主魏蟾面色煞白,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乾涩,喃喃自语,“这就是真正的雷修之威吗?” 他下意识地转头看向崔鈺,却见这位崔家明珠正目不转睛地注视著李易,眼中闪烁著异样的光彩。 这一瞬间,他只觉胸口如被重锤击中,一股鬱气直衝头顶,整张脸顿时血色尽褪,灰败似土。 不仅是他。 在场二十余名参加小交易会的修士多是目结舌。 “一招灭敌,那鬼头竟然毫无还手之力!” “怪不得修盟宫主乃是雷修,雷法著实霸道!” 某个背负灵剑,一副剑修模样的壮汉重重嘆了口气,“是啊,寻常五行修士对上雷修,根本难以匹敌! “雷法至刚至阳,专克阴邪,更兼速度奇快,往往一个照面就能分出胜负。” 他说著,不禁摸了摸自己的剑匣,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笑意,“我这青虹剑也算锋利,但在雷修面前,怕是连出鞘的机会都没有。” 这些议论声虽低,却一字不落地传入李易耳中。 他神色如常。 这些修士哪里知道,真正的雷修之道远非他们想像的那么简单。 光是寻找合適的雷属性功法,就足以让九成九的修士望而却步,更不用说修炼时要承受的雷霆淬体之苦了。 当然,这些苦,原身已然帮他吃了。 墨姓女修愣片刻,终於从震撼中回过神来,“道友雷法精纯至此,日后定能结婴化神。” 她话到嘴边突然一顿,见李易眉头微皱,急忙改口,“奴家这就將黄元草奉上。” 李易接过玉盒,指尖不经意触到盒上封印,一缕灵力探入其中。 確认无误后,隨手收入腰间第一个储物袋。 然后目光平静地看著眼前这位墨仙子。 墨姓女修会意,先自行查看了一番,这才將手中的古修储物袋递给李易。 李易也不客气,接过来神识一扫,脸上终於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 他心念一动,一颗鸽卵大小的妖兽內丹出现在掌心。 那內丹通体晶莹,表面不时有雷光闪动,竟是一枚罕见的雷属性妖兽內丹。 在场修土见状,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要知道,三级妖兽才能凝结內丹,但初成的內丹不过珍珠般大小。 眼前这颗足有鸽卵大的內丹,至少来自四级妖兽,其价值可想而知。 墨姓女修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很快恢復如常。 对她而言,一颗內丹的损失算不得什么,毕竟储物袋中还有数千灵石和其它宝物。 她盈盈一礼,朱唇轻启道:“恭喜道友得此妖丹。” 她脸上勉强维持著笑意,眼底却闪过一丝肉痛之色。 然而下一刻,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 只见李易並未如她所愿归还储物袋,而是又从袋中取出一物。 一张泛著淡淡雷光,用妖兽皮硝制而成的兽皮古册。 册子表面雷纹隱现,显然年代久远,却保存得相当完好。 “这墨姓女修心头顿时一紧。 虽说这类古修遗留的功法典籍在当今修仙界未必实用,很多功法因天地灵气变化早已无法修炼,但眼睁睁看著又一件宝物被取走,她心里还是像被针扎了一般难受。 可要阻止李易,她心中却不敢。 方才那雷云化蛟的雷法委实太过霸道,根本难以力敌, 甚至已在她心中烙下深深的阴影。 就在她暗自懊恼之际,异变突生! 那兽皮册子表面突然涌出一缕缕黑雾,与先前噬魂鬼雾如出一辙。 她嚇得连退数步,俏脸瞬间煞白。 李易神色凝重,指尖雷光闪烁,將黑雾尽数驱散。 “墨仙子!” 他沉声道,“此物於我不一定有用,但对仙子而言却一定有害处,不如—“ 不等李易说完,墨姓女修已经连连摆手,“此物奴家不要,道友儘管拿去就是。” 她此刻哪还顾得上心疼,只求离这邪物越远越好。 李易见状,不动声色地將兽皮册子收入袖中。 如先前想的一模一样,既用雷法克制鬼物,那么储物袋中必有雷修所用的修仙资源。 事实也是如此。 除了这枚品相极佳的雷属性妖兽內丹和可能记载有雷法的兽皮册子外,袋中还有十余枚雷属性妖核和三十多块闪烁电弧的雷灵石, “待交易会结束后,或许可以用些其它资源与她再做些交换。 “毕竟这些雷属性材料对我更有用处,而她拿著也是无用。” 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隨即收敛心神,將注意力重新放回交易会上。 在场修士目睹方才这一幕,都不禁暗自咋舌。 几个原本还对储物袋中宝物存有凯之心的修土,此刻也都打消了念头。 毕竟宝物虽好,也要有命享用才是。 並且,眾人对李易的忌惮更加深了几分交易会继续进行。 眾人似乎已將方才的惊魂一幕拋诸脑后,石台上重新热闹起来。 一件件珍稀的修仙资源被呈上展台。 “一百五十年份的地紫芝一株,换取同等价值的炼器材料!” “玄铁精金打造的短刃一套,共七柄,神出鬼没,防不胜防。此物只换可增进修为的丹药。” 各色灵光在石台上闪烁不定。 极品防御类法器、极品攻击法器,固本培元的丹药、稀有的古修功法。 这些在寻常散修眼中难得一见的宝物,对这些家族弟子而言却不过是寻常交易之物。 接连十几件价值不菲的修仙资源易主。 李易冷眼旁观,注意到这些世家子弟出手阔绰,动輒便是上千灵石甚至数千灵石的交易。 就在刚刚,一个身著锦袍的年轻修士隨手拋出足足二十六块中阶灵石外加一株三阶灵药龙涎草,换走了两粒筑基期修士才適用的“玉液丹”。 要知道,坊间一块中阶灵石足可以换到一百块低阶灵石,这一下便是两千六百灵石。 而那株通体金紫色,叶脉凸起如龙鳞的龙涎草,少说也值一千两百灵石。 这等手笔,別说无依无靠的散修,恐怕就是那些寻常的小修仙家族积累百年也不一定拿的出。 更让李易在意的是,那锦袍男修完成交易后神色如常,仿佛只是了几块零用钱般轻鬆。 其他修土见状也都不以为意,继续著自己的买卖。 这般做派,与那些为了一块灵石都要精打细算的散修形成了鲜明对比。 “这些世家子弟身家之丰厚,果然不能用看待散修的眼光来衡量。” 这般景象,也愈发证明修仙界“財法侣地”的重要性。 修行之路,资源为本。 若无灵石丹药铺路,哪怕天赋高一些,也终將泯然眾人。 甚至在一些试炼秘境中都不一定可以活著出来。 隨著崔鈺用一件佛门防御法器紫铜体孟换到一瓶上品补气丹,场中目光齐刷刷投向李易。 李易手抚腰间储物袋,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缓缓站了起来。 他环顾四周,神色从容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通体莹白冰玉盒。 玉盒四角方正,雕琢技法嫻熟, 甫一现出便散发出刺骨寒意,盒身表面不断凝结出细密的霜,又在瞬息间化作缕缕白雾升腾而起。 灵光轻点,盒盖应声而开,顿时一股浓郁的灵药清香瀰漫开来。 只见盒中静静躺著一枚拳头大小的金黄灵枣。 表皮晶莹剔透,隱约可见內里流动的五行灵力。 还未等李易开口。 几位识货的修土已经瞪大眼睛。 “竟然是黄精枣?” “是啊,至少两百年药龄。” 李易点点头,“此灵药是炼製多种筑基期丹药的珍贵辅药,即便直接服用也能大幅提升修为。 “更难得的是其五行均衡的特性,对任何灵根属性的修士都大有神益。 “另外,此物是一位假丹期前辈所增,两百年药龄如假包换。” 他语气平淡,却让在场眾人心头一震。 与假丹期修士有交情,再加上本身雷修。其背景之深厚,已然超出眾人想像。 就在眾人尚在消化这个震撼消息时,李易已从容不迫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泛著幽蓝色光芒的符篆。 符纸古朴厚重,表面隱隱有兽形纹路流转,散发出一股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气。 “上古魂符。” 李易將符篆丟入空中悬浮,疏朗的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此符封印有一头二阶顶阶妖兽啸月熊的精魂。” 魂符带来的震撼,丝毫不亚於方才那枚二百年份的黄精枣。 要知道,啸月熊乃是出了名的凶兽,其精魂炼製的魂符在各大坊市都是有价无市的稀罕物。即便是在场这些见多识广的修仙家族子弟,此刻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李易目光扫过眾人,继续道:“眾所周知,魂符都有使用限制。 “此符已激发过三次,按理说已成废符。” 他话锋一转,“不过在下对制符之道略通一二,发现符內尚存少许妖兽精魂残余。於是就用某种珍惜妖血调製的灵墨重新绘製了一次。” 说到这里,他指尖凝聚出一缕雷光,轻轻点在符边缘。 顿时,符纸上浮现出一头仰月长啸的巨熊虚影。 虽然模糊,却仍能感受到那股令人胆寒的凶威, 李易收起雷光,虚影隨即消散,“经过重新绘製后,此魂符依旧可以激发一次。当然,威力会大打折扣,约莫只有全盛时期的四成左右。 “但诸位別忘了,啸月熊在熊族中排名前五的存在。即便只有四成威能,也足以抵挡筑基初期修士二十息的时间。 大家都是各自家族中的依者,想必都清楚,在生死攸关之际,二十息的时间意味著什么。 足够大家施展遁术逃命,或是激活传送符篆。 如果是协助家中长辈,甚至足以改变一场斗法的结局!” 李易这番话一出口,整个交易会场顿时再次陷入一片死寂。 能够修復二阶魂符意味著什么,在座的每一位都心知肚明。 这一刻,再没有人敢將李易当作落魄散修看待。 雷修的战力,二阶符师的超然地位,这两重身份叠加在一起,已经让他在眾人心目中成了可以与自己平等交流的存在。 更令人心惊的是,以他这般年纪就能达到如此成就,未来能走到何种高度,简直难以想像。 “道友,不知你想换什么修仙资源?” 一个法袍上绣著金雕族徽的年轻儒生站起来抱了抱拳。 李易笑笑,“灵药与魂符加起来换一张三阶攻击符篆。雷属性的最好,木属性的次之,若是没有,火属性也可话刚说到一半。 远处空中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灵气波动,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来到了午时。 阳光炙热,青衣小童准时驾鹤出现。 他袖袍一挥,朝空中拋出一张绘有壮丽山河的古轴长卷。 此宝迎风大涨,转眼间便在虚空中铺展出遮天蔽日之势。 上面所绘內容著实让人震惊。 最近处,人族巨城巍然聂立,亭台楼阁连绵不绝。 整座城池都被重重法阵笼罩,闪烁著森然寒光。 不远处,浩瀚深海怒涛翻涌,漆黑的水面下不时掠过巨大阴影。 蛟龙玄龟在波涛中时隱时现,时而掀起滔天巨浪。 再往远处看,无边沙漠,黄沙漫天。 沙丘之下暗藏杀机,数不尽的虫族在沙粒间穿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 而在最远方,一片生机盎然的绿洲格外醒目,却被一群身高丈许的蛮族占据。 他们肌肉结,胸前绘有三头六臂的古魔图腾,手持巨斧在绿洲边缘来回巡视。 整幅画卷包罗万象,山川河岳、四海八荒尽在其中。 长卷在虚空中延展铺陈,越来越大,直接將整块天幕都笼罩在其恢宏的气象之下。 小童满意的点点头,在腰间取了一支符笔, 刷刷几笔,一条白玉云梯凭空现出,豌蜓而上,直入百丈高空。 云梯尽头,隱约可见一座巍峨的仙门,可进入这方长卷世界。 门內似有乾坤寰宇流转,万千气象在其中生生不息。 五彩霞光自不用说,那些珍禽异兽的虚影环绕其间,时而化作青弯展翅,时而凝为麒麟踏云, 让人难以移开视线。 这般景象,赫然与古籍记载中,修士修炼至化神期后飞升灵界的通道一般无二。 看到这一幕,李易微微眯起双眼。 这就是传闻中的通天灵宝吗? 竟能演化出如此真实的天地异象! 就在眾人惊嘆之际,青衣小童清冷的声音在每个人耳边响起:“第四关分为两重考验。 “这登仙梯便是第一关,从你们踏上第一步开始,心魔幻象便会如影隨形。” 他语气渐冷,“百丈距离看似不远,实则千难万险。因为你们最恐惧什么,眼前就会出现什么说完,他袖袍一挥,云梯上顿时浮现出无数扭曲的人影,有的抱头惨叫,有的跪地痛哭,还有在朝眾人招手求救。 “心魔会如骨之蛆般纠缠不休,直到你们崩溃为止。”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怜悯,“若能进入仙门,你们將遇到更加难以理解的景象。不过“ 他忽然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只要能活著走出幻境,日后至少也是筑基期成就。甚至结婴化神也有可能。 “至於能不能通过这关,甚至能不能从幻境中活著出来,就看你们自己的气运了!” 青衣小童这番话,让眾人大惊。 试炼而已,还有性命之险? 青衣小童见此冷笑一声,稚嫩的脸上浮现出与年龄不符的冷酷森然,“此物名为《万灵山河卷》,內里自成一界。你们若运气不佳,死在里面又有什么稀奇?” 他指尖轻点,虚空突然浮现出无数具白骨,转眼又被云雾吞噬。 “修仙之路,本就是逆天而行。”小童的声音突然变得縹緲,“连这点风险都不敢承担,还不如趁早滚出万灵海!” 第129章 试炼灵岛(求首订) 第129章 试炼灵岛(求首订) “第三关试炼通过者按排名登梯。” 青衣小童恢復了那副古井无波的神情,声音平淡地宣读著名单: “李易、贺师佛、冯老仙、李飞雨、崔鈺、韩二牛、南宫青慧、魏蟾、墨凤娇—“ 李易瞳孔微缩,没想到自己竟位列第三关的榜首。 他深吸一口气,率先踏上仙梯。 异变陡生。 体內法力竟如泥牛入海,十成去了七八,仅余些许勉强支撑身形。 更诡异的是,自第一步起, 万千幻象便如潮水般涌来。 祖父的背影在云雾中若隱若现,有不舍,亦有欣慰。 冯诗韵眼波流转,朱唇轻启似在诉说情话。 崔蝶一袭大红嫁衣灼人眼目,身旁的新郎却是个模糊身影。 但看那佝僂的身形根本不是他。 远处,徐管事阴地冷笑,一言不发。 忽然,血雾翻涌。 王天化、陈氏兄弟、中年道士劫修,筑基老魔等剑下亡魂接连浮现,面目狞地嘶吼索命。 李易目视这些人,眼神冰冷。 剑下亡魂,也配呱噪? “哼!来一次,再杀一次!” 说罢,他脚步不停,迎著漫天幻象拾级而上。 那些亡魂幻影在他周身嘶吼扑咬,却连他的一片衣角都触碰不到。 “?” 青衣小童原本漫不经心的神色渐渐凝固,眼中闪过论异之色。 越看越惊,到了最后,脸上满是郑重。 “这些幻象不过是心魔具现。” 小童喃喃自语,“心魔二字说来轻巧,可这世间修士,十之七八都折在这二字之上。所谓筑基丹的作用其实大部分都是帮助修士抵御心魔劫的。” 恍惚间,他仿佛看见数百年前那个在登仙梯上跟跑前行的自己。 道袍被冷汗浸透,面容因心魔侵蚀而扭曲。 那时的挣扎与痛苦,至今想来仍觉心悸。 “哎·——” 小童突然摇头苦笑,皱纹间透著几分落寞,“老夫当年,怕是连这小辈的一半定力都没有。” 但隨即他像是想起什么,轻咳两声直起了腰板。 眼中重新泛起元婴修士特有的傲然神采,“不过嘛,老夫如今已是元婴之尊。 “这小辈虽心性不凡,但修仙之路漫漫,最终成就未必及得上老夫。” 说著说著,他背脊越发挺直,连带著那身青色法袍都显得精神了几分。 就在这片刻间,李易已登临仙门之前。 他动作利落地抽出子母刃,隨后又將几瓶丹药与数十张符篆收入袖袋。 鬼知道在幻境中能不能动用灵力? 若到时连储物袋都打不开,可就真成砧板上的鱼肉了。 有备无患。 这是他在无数次生死歷练中悟出的道理做完这些,他又紧了紧腰间那两个用无名兽筋綑扎的储物袋。 这是他的全部家当,也是他闯荡各种秘境遗址的底气。 长舒一口气,李易眼神坚定如铁。 他没有回头看一眼来时的路,也没有丝毫犹豫,就这样一步跨入了那流光溢彩的仙门之中。 门內霞光流转,將他的身影渐渐吞没,只留下一道挺拔如松的背影,深深印在眾人眼中。 残阳如血,高悬於海天交界之处。 咸腥的海风裹挟著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几欲作呕。 海边沙地。 李易背靠一块鳞礁岩,手中子母刃寒光一闪,一条碗口粗的毒锦蛇应声断头。 腥臭的蛇血喷溅而出,將他本就沾满血污的青衫染得更加污浊。 他抹了把脸上的血水,眼神阴鬱地望向远方。 “第十七头了!” 自踏入“仙门”之后,他只觉天旋地转,再睁眼时已置身目前这座无名海岛。 灵气浓郁,比之青竹山坊市还要强上一些, 但此岛妖兽横行,虽不及兽潮那般铺天盖地,却是给人一种杀不完的感觉。 十个时辰过去,死在李易手下的妖兽少说也有十七八头。 其中不乏一级上阶的凶物。 “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李易喃喃自问没有答案这海岛妖兽的凶悍程度远超外界。 就在半个时辰前,那个在小交易会上背著药篓的年轻医修,被一头玄色海蝎生生撕成碎片。 临死前绝望的哀豪,尤在耳边迴荡。 李易当时离得不过十余丈,却连施救的机会都没有。 只因那海竭速度奇快,一击得手便拖著猎物钻入沙地,只留下几截残缺的肢体。 更早之前,那位在演武场石台身著金雕法袍的年轻修士,被一条血蟒死死缠住腰身。李易眼睁睁看著他面色由红转青,最终七窍流血而亡, 虽最终將妖蟒斩杀,也算为他报了仇,却来不及问一句此地到底是幻境还是真实。 但手中这两个人族修士小巧玲瓏的储物袋,以及里面沉甸甸的灵石与丹药等修仙资源,无一不在提醒他,眼前这场杀戮,恐怕都是真的。 “这样看来,那些第一关被刷掉的修士,却也不是个坏事!” 李易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通体冒著紫色雷雾的中阶雷灵石,他双手紧握灵石,运转《五雷诀》,疯狂汲取其中精纯的雷属性灵力。 虽然中阶灵石珍贵异常,但此刻性命攸关,哪还顾得上这些? 隨著功法运转,灵石中的灵力如潮水般涌入经脉,快速补充著消耗。 不过片刻功夫,李易便觉体內灵力已恢復了七成有余。 他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中安定的几分。 “这样一直杀下去绝不是办法!必须找个安全的地方休整一下,然后再做谋划!” 袖袍一抖,墨霜剑应声而出。 剑身泛起幽幽寒芒,在半空中划出一道清冷弧线。 他纵身一跃踏上剑身,剑诀一引,体內灵力如江河奔涌,瞬息灌注剑身。 剎那间,整个人裹挟著凌厉剑气冲天而起。 凌空而立,猎猎海风扑面而来。 脚下是无尽碧波,头顶是血色残阳,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他一人独立苍茫。 凝目远眺,只见碧波万顷的海面一直延伸到天际尽头。 偶有几座孤岛,在视野中时隱时现,却也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真实存在还是海市屋楼。 此时,恰有几只入不得品阶的妖禽掠过李易头顶朝深海处飞去,却在接近某片海域时突然折返,仿佛有一堵透明的墙横亘在海天之间。 “真是见鬼了,竟还有隔界阵法?” 第130章 分雷之术(求首订) 第130章 分雷之术(求首订) 沉吟片刻,李易指尖凝聚一缕青芒,条地朝空中弹出一道尖锐木刺。 木刺破空而去,速度之快在空中划出刺耳的尖啸,却在触及前方十余丈的虚空时骤然顿住。 如同撞上一块无形的壁障,瞬间分崩离析,化作漫天青色光点飘落。 很快,数道风刃、冰锥斩去,依旧毫无作用。 “结界封锁,这就是通天灵宝的强大威力吗?” 残阳如血,將海面染成赤红。 细碎的光斑在波涛间明灭不定,却衬得这片天地愈发苍凉。 举目四望,海天相接处混沌一片,根本辨不清方位。 唯有身后岛屿深处古木参天,鬱鬱葱葱。 李易没有犹豫,剑诀陡转,墨霜剑再次青光大盛。 “看来只能深入岛中一探了。” 说罢,飞剑破空疾驰,他的声音很快被呼啸的狂风吞没。 沿途不断有不知死活的妖禽扑来,但都在距离李易数丈开外就被一道凌厉雷弧斩落。 甚至连哀鸣都来不及发出,便在半空中爆成一团团血雾,羽毛混著碎肉落下。 然而越是深入岛屿腹地,李易的脸色就越是凝重。 这岛上的妖兽不仅数量惊人,种类更是繁杂得可怕。 除普通的五行妖兽外,冰属性、风属性,甚至雷属性的妖兽都有。 並且,岛上没有任何山壁存在,也没有任何石丘。 全部都是一望无际的沙地。 换句话说,就算想开闢一个藏身洞府都不可能。 飞行六十余里后,缓缓降落。 李易尝试用墨霜剑轰击地面,却发现沙层之下竟是坚如精铁的岩层,根本无法开闢。 “这鬼地方!”他暗自咬牙骂了一句。 没有掩体,就意味著要时刻保持高度戒备,这对任何修士而言都不是个好事。 鏘! 忽听得前方密林深处传来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其间夹杂著修士的怒喝与妖兽的嘶吼。 李易心头一喜,急忙催动灵剑加速赶去。 穿过一处长达数里的枯木林后,眼前豁然开朗。 只见一片方圆百丈的林间沙地上,五头通体赤红如血的妖蟹正呈合围之势疯狂攻击三名人族修士。 这些妖蟹每头都有磨盘大小,甲壳上布满诡异的黑色纹路,周身血雾繚绕。 最骇人的是它们那对巨钳,挥舞间竟带起道道血色锋芒,將四周数人合抱的枯木拦腰斩断,显然都是入了品阶的凶物。 场中三人背靠背结阵防御法阵,却已是发岌可危。 左侧那名相貌平平的白衣女修手持一柄碧玉长笛,笛身灵雾环绕,竟是一件顶阶攻击法器。 她十指翻飞间,一道道音波如涟漪般扩散开来,勉强抵挡著妖蟹的攻势。 但细看之下,她额头已布满细密汗珠,吹奏的曲调也开始断断续续,显然灵力已近枯竭。 右侧立著一名虎背熊腰的壮硕青年,古铜色的脸庞透著一种踏实稳重的憨厚。 他左手擎著一面青铜巨盾,右手抢动门板般的开山斧,竟是以一已之力硬撼两头妖蟹的围攻。 斧刃翻飞间,隱约可见其粗布衣袖下隆起的筋肉如老树盘根,每一次格挡都震得妖蟹巨钳喻喻作响。 这青年招式看似笨拙,实则暗合大道至简之理。 巨盾每次格挡都恰到好处地卸去七分力道,开山斧劈砍时更是带著种返璞归真的韵律。 两头妖蟹的钳击明明重若千钧,却总被他以巧劲引偏,十成威力倒有七八成落在了空处。 只是那青铜盾面上蛛网般的裂纹越来越多,每次格挡都会进溅出细碎铜屑。 显然撑不了多久。 见到此人,李易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意。 不是旁人,正是韩二牛。 然而最危急的还是中间那名年轻剑修。 他手中那柄泛著冰寒之气的灵剑被妖蟹的巨钳死死钳住,隨著錚的一声脆响,这柄应该是温养多年的本命飞剑竟生生断成两截。 噗一一年轻剑修猛地喷出一口殷红的心头精血,脸色瞬间惨白如纸。 这口精血不仅代表著他自己重伤。 隨著他身形跟跑后退,三人勉强维持的防御阵法顿时出现一个致命缺口。 五头妖蟹见状,周身血雾骤然暴涨,化作五道猩红旋风席捲而来。 韩二牛双目赤红,青筋暴起,怒吼著想要补位。 可就在他抬步的瞬间,他对面那头最大的妖蟹巨钳如陨石般砸落。 只听咔一声,他那面早已龟裂的青铜巨盾彻底被击碎。 破碎的金属碎片四散飞溅,在他脸上划出数道血痕。 跟跑后退中,右臂不自然地垂下,明显是脱白了。 白衣女修见状银牙紧咬,玉笛收回腰间,反手抽出飞剑。 可她指尖刚触及剑柄就剧烈颤抖起来。 体內灵力接近枯竭,经脉中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握不住剑柄。 勉强斩出的一道剑气软弱无力,还未触及妖蟹就消散在血雾中。 “完了!” 这是三人同时生出的念头。 眼看就要將三人撕成碎片,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天际突然传来一声清朗的声音。 “稳住心神!” 隨后,五道刺目的金色雷弧破空而至,精准劈在妖蟹背甲接缝处。 这些霹雳来得毫无徵兆,却蕴含著惊人的雷霆之力。 方才还凶焰滔天的妖蟹瞬间僵直,甲壳缝隙里滋滋冒出缕缕青烟。 海风一吹,五具庞大的身躯竟同时化作焦黑残骸,轰然倒地。 “是雷法!”白衣女修失声惊呼。 三人惊魂未定地抬头望去,只见一道青色身影御剑而来,衣诀飘飘间已落在他们身前。 不是旁人,正是李易。 “多谢李道友救命之恩!” 韩二牛最先回过神来,连忙拉著另外两人郑重行礼。 作为通过第三关试炼的修士,他们自然认得这位在登仙梯上大放异彩的榜首。 只是没想到,这位在试炼中表现惊艷的修土,实战手段竟也如此孩人。 李易轻轻吐出一口浊气,周身闪烁的雷光渐渐敛去。 这是他第一次施展《五雷诀》中的“分雷术”。 此术法说起来倒也没什么玄妙之处,无非就是將原本凝练的那道拇指粗细的雷弧,分化成数道霹雳轰杀敌人。 当然,此术法对修士灵力的掌控也有一定的要求。 每一道分化的霹雳都要保持足够的威力,又要確保精准命中目標。 而且极耗灵力。 方才这一击,足足耗去丹田內三成灵力。 李易內视之下,发现气海中的灵液已明显浅了一截。 即便以他炼气大圆满的深厚根基,此刻也感到经脉中传来阵阵空虚之感,呼吸不免比平时急促了几分。 他目光如电,快速扫过三人, 韩二牛虽肩膀脱白,但气息沉稳,显然是三人中修为最扎实的。 白衣女修面色苍白,灵力几乎耗尽,但也只需服用些恢復灵力的丹药即可。 最惨的是那位年轻剑修,本命飞剑被毁的反噬让他嘴角不断溢出鲜血。 “三位道友不必多礼。” 李易微微頜首,却敏锐地注意到他们眼中除了感激,还藏著一丝难以掩饰的忌惮。 这也难怪,他们三人合力都难以招架的妖蟹,在自己手下却如土鸡瓦狗般不堪一击。 这般实力差距,任谁见了都要心惊。 “诸位道友,不知你们入这“仙门”后,可还见到过其他同道?” 第131章 赤红羽扇,湛蓝飞针(4.2K) 第131章 赤红羽扇,湛蓝飞针(4.2k) 韩二牛將肩膀復位,又擦了擦额头上的血跡,苦笑道: “不瞒李道友,我们三人也是刚匯合不久。 “这鬼地方妖兽遍地,光是逃命就耗去大半灵力。方才若非道友及时出手怕是已经成为那些蟹爪下的亡魂!” 李易略一沉吟,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 问出了第二个问题,“那诸位道友可曾在这岛上见过石丘、山壁之类的地貌? “最好是能开闢临时洞府的所在。” 说完,他指了指四周一望无际的枯林沙地,“诸位也看到了,眼下我们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 现在遇到的还只是零星妖兽,若是遇到那一群群的群居妖兽,怕是——!” 下面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在场眾人都明白其中之凶险。 韩二牛搓了搓脖子上的污垢,粗声道:“不瞒李道友。俺这一路逃命,所见儘是这般沙地,连块像样的石头都没见著。” 白衣女修亦是轻嘆一声,她素手紧握玉笛,“小妹传送进来就在这片枯木林中,四周同样都是这般沙地。 “而用飞剑铲掉砂子碎石,见到的是比玄铁还要坚硬数分的岩石,以炼气期修士的灵力怕是毫无办法。” 难道真要在这满是妖兽的孤岛中坐以待毙? 就在眾人失望之际,那年轻剑修突然咳嗽一声,抱拳道:“李道友,在下倒是见过一处石丘, 並且灵气浓郁,极为適合开闢洞府。” 李易目光一凝,立即取出两粒护心丹丟了过去,“道友先服下丹药,慢慢说,不急。” 年轻剑修感激地接过丹药服下,苍白的脸上终於恢復几分血色。 他深吸一口气,“在下传送进来时,恰好落在一处石丘附近。 “那石丘不过百余丈高,周遭灵气却是极为浓郁,乃是个开闢洞府的绝佳所在。”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惧色:“可石丘旁冒著血雾的寒潭中盘踞著一条独角巨蟒。 “看那威压,绝对是二级妖兽无疑! “它似乎在守护一株灵药,在下连那灵药的模样都没看清,就赶紧逃走了。幸好那巨蟒也未曾追击。” 李易闻言非但不惧,反而露出一丝喜色:“道友可还记得方位?二阶妖兽固然凶险,但比起漫无目的地游荡,至少有个明確的目標。” “这个—”年轻剑修犹豫片刻,从腰间解下一个灰扑扑的灵兽袋,“在下略通御兽之术, 养了一只寻宝貂。 “此物最擅辨识方位。只是—“ 说到此处,他苦笑一声:“这小东西胆子极小,最多带路到附近十里內,就死活不肯往前了。” 还未等李易说话,韩二牛却是倒吸一口凉气,“二级妖兽?那可是相当於筑基期的存在! “李道友,就算你有刚才那等厉害的雷法怕也不是对手!不如另寻它处?” 李易不慌不忙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正是那枚封印著青麟兽的魂符。 一点灵光点在符纸上空,隱约可见一头麒麟虚影踏火而立。 轰一一与此同时,一股令人室息的恐怖威压骤然爆发,如同实质般笼罩方圆数丈。 韩二牛等三人只觉胸口一闷,不约而同地连退数步,脸上儘是孩然之色。 “四阶妖兽的魂符?!” 白衣女修失声惊呼,縴手掩唇,美眸中满是难以置信。 李易並未答话,又轻轻一拂袖,七枚漆黑无比的圆珠凭空浮现,在眾人头顶缓缓旋转。 这些圆珠表面布满雷弧,隱隱有毁灭性的气息流露。 不是旁物,正是从那筑基老魔储物袋中得到的灭凡珠。 三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之色。 有这位深不可测的李道友带领,或许真能在这凶险的试炼中搏得一线生机。 韩二牛最先回过神来,重重抱拳道:“李道友深藏不露,是俺多虑了! 2 白衣女修轻抚胸口,长舒一口气道:“有四阶妖兽魂符压阵,更有灭凡珠在,別说二级妖兽, 便是三级妖兽也无需惧怕。” 年轻剑修更是满脸欣喜之色,“有李道友出手,此事必成!在下这就让寻宝貂带路。” 李易收起魂符和灭凡珠,淡淡道:“事不宜迟,我们这就动身。不过在此之前,李某有个提议。” 见三人凝神静听,他继续开口,“既然要合力求生,总得有个主事之人。否则遇事七嘴八舌, 爭论不休,反倒容易误了性命。” 李易声音不疾不徐,却带著这个年龄少有的沉稳。 他故意顿了顿,见三人都竖起耳朵,才继续道:“李某不才,愿担此责。当然,若是哪位道友另有高见也可直言。” 见识过李易的手段后,他们很清楚此刻抱紧这根大腿才是明智之举。 三人对视一眼,韩二牛抢先抱拳:“李道友手段高明,跟著你准没错。俺二牛第一个服气。” 白衣女修轻抚玉笛,微微頜首:“小妹南宫青慧,愿听李道友调遣。” 那年轻剑修擦了擦嘴角血渍,亦是郑重道:“在下陈天墨,这条命都是李道友救的,自然唯命是从。” 李易满意頜首,事情朝著他预想的方向发展。 这种秘境与外面不同,做独狼绝不是个好选择。 韩二牛的底细他知道,目前在赵家做个杂役,基本属於无依无靠。 而白衣女修与这位身著劲装的年轻剑修衣著上也没有任何家族徽记,全部都是散修。 “正合我用!” 这些毫无背景的散修,基本不会出现世家子弟背刺的情况。 並且能连过三关试炼的修士,也不会是蠢人。 所以,李易准备將三人暂时收入魔下。 並且要让他们心甘情愿的为自己卖命。 “既如此,这些丹药与符篆你们拿著,以备不时之需。” 李易从腰间第二个储物袋中取出三张泛著青光的符篆,分別飘入三人手中,“上品回春符,只要不是伤到丹田气脉或者心臟、咽喉、头部这些要害。哪怕身体被贯穿,也能瞬间恢復个七七八八。” 三人闻言俱是一震。 回春符不值钱,但是上品回春符在坊市里至少要八十块灵石一张,寻常散修哪里捨得用? 未等他们回过神来,李易又取出厚厚一叠满布冰碴霜雾的符篆,“这是九十张上品冰锥符,根据你们的灵力与手法,每张最少可激发六根冰锥。” 说完,他又补充道:“此符哪怕对付一级顶阶妖兽也可造成强大杀伤!” 最后,李易取出一个百玉小瓶。 “十二粒中品补气丹,每粒可恢復六成灵力。” 南宫青慧美眸中闪过一丝讶色,迟疑道:“李道友,这些当真都给我们?” “自然。”李易神色平静,“那头二级妖**给我便是。不过” 他目光扫过三人,“若那畜生还有帮手,你们不必吝嗇这些符篆丹药。即便是上百头妖兽围攻,也足够支撑一阵。” 这些符篆丹药的分配,李易早就计算得明明白白。 上品冰锥符连炎潭里的鬼鲤都能重创,对付寻常一级妖兽更是手到擒来。 再配上回春符与补气丹,只要不是当场死亡,总能吊住性命。 表面看,这般隨手散出上千灵石的修仙资源,著实奢侈。 但换个念头想想,用这些死物换来三个炼气好手卖命,在这步步杀机的秘境里,反倒是桩稳赚不赔的买卖。 毕竟在这凶险之地,多一个可信之人,就多一分活命的把握。 隨后,李易目光落在陈天墨断裂的本命飞剑上,眉头微皱。 剑修一身本事全在剑上,如今本命飞剑被毁,在这危机四伏的秘境中无异於待宰羔羊。 他略一沉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通体漆黑如墨却又泛著青芒的灵剑。 轻抚剑身,只见剑刃上隱约有黑色纹路流转,“陈道友,此剑名为『斩铁』,以风磨石为主材,掺入一级上阶邀请黑羽雕的本命翎羽炼製而成。 “虽比不上你的本命飞剑,却也堪堪达到上品法器的水准。此剑先送於道友防身。” 陈天墨闻言浑身一震。 作为剑修,他自然看出这柄斩铁剑的不凡之处。 剑刃上流转的黑芒,正是黑羽鵰翎羽特有的风属性灵力,此剑出鞘必是快若闪电。 “李、李道友,此剑真的给我?” 陈天墨声音发颤,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这等品阶的法器,在坊市少说也要近千块灵石,而且往往有价无市。 李易將灵剑递过去,“暂且借你一用。记住,出了这试炼秘境要还我。” 话音未落,陈天墨已双膝跪地,重重叩首:“李道友这般大恩,陈某没齿难忘!” 他双手接过长剑时微微发抖,仿佛捧著的不是一柄灵剑,而是自己的第二条性命。 確实,对剑修而言,一柄趁手的飞剑乃是性命所系之物。 方才本命飞剑被毁时,陈天墨已经绝望, 如今有了这柄斩铁剑,不仅保命机会大增,甚至战力更胜从前。 並且,李易极大的顾全了他的脸面。 实际上,他那柄折断的本命灵剑不过是一柄中阶法器,远远不如手中这柄斩铁剑。 深吸一口气,默运祖传剑诀,当即以神识温养新剑。 剑身轻颤间,一股凌厉剑意透体而出,妥妥的剑修气象! 看著这一幕,李易暗自点头, “一柄用不上的飞剑,换个死心塌地的剑修打手,这买卖—“ 他嘴角微不可察地一翘,“赚大了。” 这斩铁剑本是那筑基老魔之物,此刻拿来收买人心,倒也物尽其用。 须知剑修重剑如命,最讲信义。 退一万步讲,不过是件杀人法器罢了。 既非本命之物,折便折了,烂就烂了,只要能添为助力,横竖不亏本钱。 整顿完毕,四人收敛气息,在寻宝貂的带领下,来到一处极为茂密的竹林处。 拨开竹叶望去,前方十余里外果然见到一座百余丈高的石丘。 此刻,寻宝貂早已缩回灵兽袋中瑟瑟发抖,任凭陈天墨如何安抚都不肯再露头。 李易暗自摇头,这类寻宝小兽虽然对某些灵药感知敏锐,但终究难堪大用。 寿命短暂不说,光是每日要用精血餵养的代价,就令绝大多数修士望而却步。 马上要面对堪比筑基期修士的二级妖兽,为防打草惊蛇,四人开始徒步前行。 隨著距离石丘越来越近,周围的灵气浓度以惊人的速度攀升。 南宫青慧不自觉地深吸一口气,“这灵气怕是接近三阶灵脉了!” “小心。” 李易突然抬手示意眾人停下。 他眉头微皱,神识敏锐地捕捉到前方剧烈的灵气波动,“前面有人在斗法。” 在李易的引领下,四人悄然潜行至一处沙丘,借著茂密竹林的掩护向下望去。 只见石丘旁的一处水潭边,两名人族修士正与一条周身赤红,头顶隱约鼓起蛟角的巨蟒搏命廝杀。 令人异的是,明明只是两名炼气圆满修土,此刻却是大占上风。將那头堪比筑基的凶物逼得节节败退。 韩二牛瞪大眼晴,施展传音入密,“怪事,这两人什么来头?竞能凭藉炼气修为將这二级妖逼到绝境?” 说完顿了顿,他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好叫李道友知晓,这二人並非这次三仙岛试炼的修士。俺二牛虽然愚笨,却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俩人绝对没有参加岛主府的三轮测试。” 李易一边轻轻頜首表示知晓,一边仔细观察战局。 妖蟒身长三丈,赤红蟒身上布满了碗口大小的鳞片,头顶更隱隱有一只蛟龙般的椅角。 此刻它盘踞在水潭边缘,不断喷吐著墨绿色毒雾,却始终不敢主动出击。 场中两名修士形貌奇特。 一高一矮,皆著青灰色道袍。 高个修士年约三旬,手持一柄赤羽扇,每次挥动都带起一片火浪。 火焰极为霸道,好似天地生成的炎精一般,將四周砂石都烧得啪作响。 赤角被逼得连连后退,不得不喷出大量冰雾抵御。 可饶是它身处寒潭,能藉助潭水之力,背部的十几片鳞甲仍被烧得焦黑一片,散出阵阵刺鼻的焦糊味道。 更令人心惊的是那矮个老修士。 此人僂著背,看似行將就木,出手却毒辣至极。 三枚湛蓝飞针在他操控下如臂使指,专往妖蟒七寸处招呼。 此刻赤角蟒的七寸要害已布满数十个针孔,每个都有小拇指般粗细,汨汨鲜血不断涌出,將整座寒潭都染成了淡红色。 “好生厉害!” 李易心头一凛。 他暗暗估量,即便自己全力出手,若不动用魂符、灭凡珠这些压箱底的手段。哪怕五雷诀、天罗锦、子母刃,龟壳小盾齐出,怕也难有这般威势。 他目光闪烁,心中突的生出一念,“这二人手段怎么看都不像寻常炼气修土。 “莫非是筑基老怪故意隱藏修为?” 第132章 遗落界面,元婴修士(4.5K) 第132章 遗落界面,元婴修士(4.5k) 更令李易意外的是,妖巢穴入口竟被三十六道金符死死锁住, 那些符篆化作实质般的锁链,在半空中交织成天罗地网,將洞口封得滴水不漏。 等於將这条赤角蟒的退路彻底断绝。 符篆李易认识,乃是专门克制妖兽的“缚妖符”,而且品阶不低。 “不对劲。” 要知道缚妖符最次也是二阶符篆,一张就需上百灵石。 眼前这三十六张缚妖符同时祭出,相当於往水中丟了三四千块灵石。即便是身家丰厚的筑基修士,甚至是结丹修士,也断不会做这等赔本买卖。 除非李易眼中精光一闪,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那个被符篆封锁的洞口。 能让两名修士如此不计成本地投入,莫不是洞中藏有什么了不得的宝物? 正思付间,洞口前的战局突变, 赤角蟒被赤红羽扇逼得节节败退,眼看退无可退,它突然昂首发出一声嘶鸣。 头顶那根独角骤然亮起刺目蓝光,一道拇指粗细的雷霆破空而出,带著令人头皮发麻的“啪”炸响直劈而下。 “这畜生竟是头雷属性妖蟒!” 韩二牛惊得差点喊出声来,连忙捂住自己的嘴,眼中满是骇然高个修土见状却不惊不慌,显然对此早有防备。 只见他袖袍一抖,一面布满铜锈的青铜古镜应声飞出,镜面虽显斑驳,却隱隱流转著玄妙灵光。 轰隆— 那道来势汹汹的雷霆不偏不倚劈在镜面之上,竟被诡异地折射转向,直直轰向寒潭东侧。雾时间潭水炸裂,掀起三丈高的巨浪,水四溅。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驼背老者抓住时机,紧跟著甩出一张银色符篆。 符篆迎风便涨,化作银网当头罩下。 妖蟒刚要闪避,却见其腰尾处不知何时已覆满冰霜。 李易心中暗惊,“时机把握得如此精准这两人配合默契,显然不是第一次联手对付二级妖兽。” 就在银网即將罩下的剎那,异变突生! 那赤角蟒突然昂首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嘶鸣,血盆大口中猛然喷出一颗鸽卵大小的血色妖丹。 妖丹通体晶莹剔透,表面缠绕著道道刺目雷光,竟硬生生將笼罩而下的银网抵在半空中,发出“滋滋”的灼烧声。 “咦,这畜生在观察什么?” 李易目光如电,敏锐地察觉到异样。 即便在生死攸关之际,赤角仍频频用余光扫向被金符封锁的洞口,眼中竟流露出一丝人性化的焦急之色。 恰在此时,一阵沁人心脾的药香隨风飘来。 他循著妖蟒视线望去,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洞中,竟然还有一口清潭。 潭水表面凝结著薄冰,寒气逼人。 而就在寒潭正中央,一株通体晶莹的紫色果树扎根於冰水之中,枝头孤零零地悬著一枚人形灵果。 那灵果不过六寸来高,通体雪白如玉,隱约可见五官轮廓,宛如一个沉睡的婴孩。 最引人注目的是果树顶端六片晶莹剔透的叶子,每片叶尖都掛著一滴灵露,在昏暗的洞窟中泛著淡淡的萤光。 “六叶寿元果?” 李易心头猛地一跳,握著子母刃的右手不自觉地收紧。 这种天地奇珍他只在修仙古录上见过记载此果百年生根,六十年方生一片新叶。 每片叶子生长时,果实便增长一寸。眼前这株六叶灵果,分明已经生长了近五百个春秋。 “难怪—” 李易目光扫过地上散落的符篆残片,心中豁然开朗, 那两个修士不惜血本,连珍贵的二阶缚妖符都像撒豆子般往外扔,原来是为了这枚能增寿半甲子的奇果。 三十年阳寿,对寿元长久的年轻修士而言或许不算什么。 但对那些寿元將近,卡在假丹期、假婴期的老怪物来说,这就是通天之路上的最后一块垫脚石有这半甲子时间,或许就能突破瓶颈,成就金丹大道。 没有这三十年,就只能眼睁睁看著寿元耗尽,数百年苦修化为泡影。 “此地绝不是什么幻境!” 这一刻,李易也明白了过来。 炼心是真是假不知道,但一切都是真实的。 从踏入仙门那一刻起,他们就被传送到了这座真实存在的修仙岛屿。 至於为什么传到此处,修盟的目的又是什么,此刻却是难以知晓。 “二哥,还不动手?” 驼背老者突然厉喝一声,声音嘶哑如夜梟只见那银网在妖丹的灼烧下已开始寸寸断裂,他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闪过一丝焦急,“此獠妖丹已现,正是最为虚弱之时。 “此刻不用斩仙符取其性命,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只要夺了寿元果献与老祖,筑基丹还不是手到擒来?” 见高大修士面色犹豫,他再次大吼一声,“二哥!再等下去,只会夜长梦多!” 这一幕看的李易有些懵圈。 高个修士看起来不过三十多岁,而驼背老者至少也得古稀之龄,这辈分著实离谱。 不过稍稍一想也就释然了。 修仙界有很多灵药以及功法都有延缓衰老的功效,高个修士虽然看起来十分年轻,谁知道他是不是已经百岁开外? 终於,高个修士点点头,单手一拍储物袋,一张黑色灵符轻飘飘的出现在手中。 他嘴里念念有词,灵符飘到空中逐渐化成一柄黑色长刀。 就在这张风属性的斩仙符马上將赤角蟒斩杀的一瞬间。 “噗哺!” 一把森冷薄刃,毫无徵兆地从他后心刺入。 刀尖透胸而出,鲜血顺著刃口滴落,瞬间將法袍染红。 高个修土身形一僵,缓缓转头。 一张阴势的面容近在哭尺,浑浊的眼珠里儘是狠毒之色。 “六弟——你?” 他的声音嘶哑,带著不可置信的颤抖。 驼背老者阴阴一笑,转手又是三根透骨钉甩了过去。 “二哥,老祖给的赏赐两个人分,哪有一人独吞来得痛快? “再说一粒筑基丹也不可能瓣开。 “你性子比我稳,资质比我强。按老祖的性子,这筑基丹九成九是要赏给你的。小弟拼死拼活走这一遭,到头来不过得些灵石符篆之类的破烂货。 “所以你要怪就怪老祖抠门,明明两人出任务,却只给一粒筑基丹的赏赐,如果给两粒呢?我怎会偷袭你?” 这番阴毒的话说完,周遭的温度仿佛都降低了几分。 不过此人原本僂的身形此刻竟透出一股凌厉气势,毫无方才那种老態龙钟的模样。 显然为了今日,他早已暗中准备了多时。 鲜血从高个修士嘴角溢出,他死死盯著曾经的同伴:“小六,你可知背叛家族的下场?” “哈哈哈!”驼背老者突然狂笑,“家族?厉家嫡脉视我们旁支如猪狗!你六十岁才等到这个赏赐筑基丹的机会,我五十二岁连这个机会都没有。 “今日这寿元果,就是我厉老六长生大道的开始!” 说著他突然掐诀,那三枚透骨针在高个修士体內猛地炸开。 鲜血混杂著內臟碎片喷溅而出,將周遭沙地染得猩红。 赤角雷蟒见状,稍稍证了愜。 然后妖自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讥讽。 它突然收回妖丹,竟趁机盘踞到寿元果旁,开始疯狂吸收灵药散出的香气。 “孽畜敢尔!” 驼背老者勃然大怒,枯瘦的手指刚要掐诀催动斩仙符,却见那悬在半空的黑色风刃突然诡异地调转方向,裹挟著刺耳的破空声朝他当头斩下。 “不!这怎么可能?” 他仓促间祭出一面森白骨盾,然而为时已晚。 那道黑芒一闪而过,竟將他连人带盾生生劈成两半! 老者瞪大双眼,至死都不明白,为何自家符宝会突然反噬。 直到尸体轰然倒地,李易等人才看清其中端倪。 原来那高个修士在临死前,竟用最后一丝灵力强行扭转了符篆的锁定气机。 见到驼背老者死掉,高个修士才目般闭上了双眼。 韩二牛喉结滚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好狠辣的手段!这些世家修士,连对自己人都这般狠毒?” 李易却死死盯著潭中妖蟒,脸色微变:“不好,这畜生要借寿元果的灵气强行突破!” 只见那赤角妖蟒头顶的独角正在快速蜕皮,周身鳞片泛起诡异的血光,山丘附近浓郁的灵气更是如漩涡般朝它匯聚。 种种跡象表明,此獠分明是要藉机衝击三级妖兽。 若是让它成功突破,再想斩杀夺府,恐怕就要付出数倍代价了。 三仙岛。 演武场。 青衣小童负手而立,望著山河图上显现的试炼场景,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在他身侧,站著一位手执拐杖的白髮老妇人。 她面容时而满布皱纹,时而又化作三十许娇媚少妇的模样。 更耐人寻味的是,此女眉宇间竟与正在试炼中的南宫青慧有七分相似,只是气质更为沧桑深逐。 在二人身后,整齐排列著数十位第四关的落选者。 其中赫然可见那位背著药篓的年轻医修,此刻他青色道袍上血跡斑斑,原本温润如玉的面容更是惨白如纸,显然伤势颇重。 旁边白衣飘洒,胸口绘有金雕族徽的年轻修士,华贵的法袍也亦是破烂不堪。 二人腰间皆是空空如也。 显然连储物袋都遗失在了幻境之中。 很明显,这些落选者们纵然侥倖保住了性命,却都元气大伤。 有人经脉受损,有人神识震盪即便是百兽山少主魏蟾这等人物,此刻也是面如金纸,嘴角还掛著未乾的血跡。 那位墨姓女修更是跌坐在地,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崔鈺。 这位崔家族长的掌上明珠此刻倚靠在石柱旁,原本精致的妆容早已乱,髮髻散落,宫衣上满是妖兽利爪留下的痕跡,隱隱露出內中软甲。 此刻,她纤细的玉指死死著一张残破符宝,显然在幻境中经歷过九死一生的恶战, 青衣小童扫视眾人,淡淡道:“这第四关幻境考验的不仅是修为,更是心性、机缘与决断。 “尔等散修,遇事优柔寡断,当跑时不跑,当服用丹药时亦捨不得!最终必是失败无疑!” 他目光在崔鈺等人身上停留片刻,“你等家族子弟贪功冒进,太过倚仗外物。 “碰到二级妖兽时,若是不谈恋那些妖兽守护的灵药,马上用小五行风遁符逃走,也不至於失败的如此早。” 白髮老妇人闻言,面容在皱纹与娇顏间变幻,声音亦忽如老嫗沙哑,忽似少女清脆,“风师兄,修仙之路,本就是大浪淘沙。 “这些小辈能在幻境中保住性命,已是难能可贵。” 她广袖轻扬,一道青光自袖中飞出,於半空中化作蒙蒙回春灵雨洒落。 雨滴晶莹剔透,落在眾人身上便渗入肌肤,顿时缓解了伤势与灵力溃散带来的痛楚。 然而各人神情却是天差地別。 有人紧握双拳,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犹不自知。 有人颓然跌坐,眼中神采尽失。 更有甚者死死盯著山河图中仍在斯杀的“同门”,眼中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那可是修盟最为稀有的內门弟子名额啊! 要知道,寻常散修拼死拼活,攒上数十年也未必能买得起一粒筑基丹。 而成为修盟內门弟子,不仅每月有固定的灵石丹药供给,更重要的是能获得一个坊市执事弟子的职位。 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肥差。 不仅能接触到各种修仙界的隱秘消息,更能与那些筑基期的管事们搭上关係。 平日里经手的灵石流水数以千计,隨便指缝里漏点油水,都够普通散修苦挣半年。 更不用说那些来往客商孝敬的好处。 最重要的是,可以凭藉弟子功绩换取筑基丹。 一旦筑基成功,立刻就能转为正式管事,从此在修盟站稳脚跟。 这样的机缘,错过这一次,就要再等十年! 十年啊! 修仙之路能有几个十年? 想到这里,这些落选者的眼中几乎要滴出血来。全然忘记在秘境中的战战兢兢,叫天天不应, 叫地地不灵。 白髮老妇人凝视著山河图中那条正在蜕变的赤角蟒,布满皱纹的额头微微皱起: “风师兄,將这些修盟的好苗子送入天元秘境,是否太过冒险了? “若是因此折损了他们的道心怕是得不偿失啊。” 她话音未落,面容突然变得年轻起来,声音也隨之转为柔媚,让人恍惚间仿佛在与两个截然不同的人对话。 青衣小童闻言,似笑非笑地警了她一眼:“怎么,师妹这是心疼你南宫家那个独苗丫头了?” 他袖中手指轻弹,只见山河图上云雾翻涌,画面流转间,显现出李易一行人的身影。 南宫青慧正静立其后,一袭白衣胜雪,在昏暗的竹林中格外醒目。 她一双美眸凝视李易背影,似有万千思绪,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髮老妇人闻言豪不矫饰,坦然一笑,“师兄说的对。奴家却是有些担心青慧那丫头。 “毕竟天元秘境乃是灵界遗落在人界的洞天碎片,內里法则与外界完全不同。” 她说著,袖中飞出一串青玉佛珠,在枯瘦与娇嫩的指尖来回捻动,“里面一甲子光阴,外界不过一日。 “这些娃儿不明就里,若不能勘破其中虚妄,怕是要在里头经歷生老病死,那等轮迴般的痛楚不是一般修士可以承受的——“ 说到此处,她指尖的佛珠突然进发出一道青光,映得她那张在皱纹与娇顏间变幻的面容愈发诡诵。 但下一刻,青光便被她吸入鼻中。 雾时问,那副苍老皮囊仿若蜕壳般褪去,化作一个三十来岁的俏丽妇人,眉目问满是诱人风情。 第133章 修仙四人组(求首订) 第133章 修仙四人组(求首订) “师妹?” 青衣小童见南宫萍周身灵光流转,原本的苍顏白髮竟渐渐化作风情万种的少妇模样,不由得眉头紧锁。 “年轻时不肯服用驻顏丹,如今却强行催动木灵之气逆转容顏,何苦来哉?” 他声音虽稚嫩,语气却老气横秋。 “这般损耗本源,岂非自断长生之路?” 哪知对方却是幽怨的看了他一眼,“风师兄,你的《九转纯阳功》虽威力绝伦,不差於元婴中期修士,可为了绝七情之扰,一辈子都没碰女人。不知辜负多少佳人美意,又何必来教训奴家?” 此言一出,青衣小童那张稚嫩的脸上罕见地浮出一丝窘迫。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见眾修士都盯著山河图,这才压低声音道:“萍儿,你——“ 话到嘴边,往事忽然涌上心头。 当年那个明眸皓齿非自己不嫁的少女身影仿佛又浮现在眼前。 几乎一瞬间,他脸上便浮起一丝浓浓的愧疚,终又將话咽了回去。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南宫萍见他这般模样,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她轻嘆一声,周身灵光渐敛,容顏又慢慢变回老姬模样,只是眼角眉梢间,依稀还能看出当年那个让无数修士魂牵梦蒙的绝代风姿。 二人默然並肩而立: 青衣小童捏著袖口,几度欲言。 有心想说几句暖心话,却不知如何开口。 就在此时,秘境中骤然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恰好为他解了围。 只见山河图內光影变幻,显现出一名修士被数头虾类妖兽撕成血雾的可怖场景。 那修士甚至来不及捏碎保命符篆,就被利刃分尸。 紧接著山河图灵光大作,一道狼狐身影从图中跌出,重重摔在演武场的青石板上。 正是先前为墨姓女修施展雷法破禁的黑袍中年修士。 此刻的他面色惨白如纸,嘴唇不住颤抖,周身气息亦是紊乱不堪,显然元气大伤。 待看清身处演武场后,他先是一愣,隨即眼中进发出难以抑制的狂喜之色。 “我没死,我还活著?” 他颤抖著双手抚摸全身,確认四肢完好后,又急忙內视丹田。 发现只是元气亏损,並未伤及根基,这才如释重负般瘫软在地,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见此,南宫萍眉间忧色更浓,轻声道:“风师兄,不如將青慧挪移出来? “我南宫世家虽有两名元婴修士坐镇,但这一辈就出了青慧一个异灵根,若是在秘境中道心受损,委实得不偿失!” 青衣小童面色一肃,周身元婴威压若隱若现,“师妹此言差矣! “天元失落界面內的灵气堪比六阶灵脉的核心区域, “只需谨慎行事,完全就是在六阶灵脉中修炼。” 他顿了顿,眼中精光闪动,“更妙的是,秘境规则玄奥。每多待十年,吸纳灵气的速度就会快上一分。 “若能待满两日,也就是秘境中的两个甲子,即便不用筑基丹,也有七成机率筑基。” 说著他袖袍一挥,山河图中景象变幻,画面中浮现数十座被阵法笼罩的凡人城池,“况且稍有头脑者,总能寻到这些安全所在。既能避开妖兽,又可安心修炼。 “师妹莫非忘了,当年你我都是在这遗落界面中筑基的。” 南宫萍凝视著图中南宫青慧的身影,幽幽嘆道:“小妹当年在里面待足两日,这一百二十载的经歷委实说不上好还是坏。 “所以不愿青慧这丫头再受煎熬。 “天元岛危险重重,西侧的无边沙海以及南边的蛮族绿洲,莫说链气期,就算筑基期也难保性命。” 轻嘆一声,她不知想到了什么,眼中忧色更甚,手中佛珠转得也更急了。 青衣小童目光如电,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感情,“修仙之路,本就是与天爭命。若连这点磨难都经受不住,还谈什么大道长生?” 他袖袍一挥,山河图上的景象再变。 画面中,李易正麻利地搜刮著战利品,动作嫻熟得令人咋舌。 看著这一幕,青衣小童满意地点了点头。 “像这般谋略、胆识、修为,皆高人一等的小辈,才有资格入我修盟,护佑人族!” 李易对演武场上发生的一切浑然不知。 他动作麻利地將厉家二人的储物袋收入怀中,又仔细检查了那柄赤色羽扇和斩仙符。 赤色羽扇他不懂,但是斩仙符至少还可以用四次,乃是关键时刻救命的宝物。 做完这些,他毫不犹豫地將储物袋中的“冥雾草”取了出来。 此草一出,顿时散发出刺骨阴寒的气息,周围空气中的水汽瞬间凝结成细密冰晶,落下。 按照修仙界的灵药划定,寿元果仅为三阶灵药,而冥雾草却是实打实的四阶。 果然,这株通体青黑、叶脉如霜的灵草果然立刻引起了赤角雷蟒的注意。 只见那头庞然大物昂起的头颅,猩红的信子吞吐间,缓缓朝他所在方向游弋而来。 “就是现在!” 趁著这个空档,韩二牛三人已经得手。 南宫青慧纤纤玉手中,正捧著那枚能增寿三十年的六叶寿元果。 果皮上流转著淡淡的五色灵光,此刻尤为夺目。 “走!” 李易二话不说,直接祭出冯诗韵所赠的那张上品五行风遁符。 符篆一展,顿时化作一道五色流光將四人包裹。 此符不愧是三阶上品,在野外施展,速度堪比筑基后期修士全力飞遁,再加上岛上浓郁的灵气加持,更是快若惊鸿, 纵然身后传来赤角雷蟒愤怒的嘶吼,但几人却已然不惧。 这头以雷法见长的妖兽终究不擅速度,只能眼睁睁看著四道身影化作流光远去。 风遁符带著眾人一路疾驰,转眼间已飞出四百余里。 直到符篆灵力耗去大半,李易才缓缓降落。 每人服下一瓶链气散补充灵力后,又各自激发小五行风遁符继续赶路。 这一番全力飞遁,待眾人最终停下时,距离那赤角雷蟒的巢穴已有七八百里之遥。 放眼望去,四周已是完全陌生的地貌,远处群山如画,近处古木参天,彻底摆脱了那恐怖妖兽的追击范围。 而不远处,更是有一条水流平缓的大河横亘在前。 河面宽足有千丈,水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凝结成雾。 “好精纯的水灵之气。” 南宫青慧美眸中闪过一丝惊喜。 她所修的《冰灵诀》此刻竟自行运转起来,周身毛孔舒张,丝丝寒气在指尖繚绕。 在这等水灵之气浓郁之地待上这一小会,怕是能抵得上平日数个时辰的苦修。 “李大哥,说来也怪,咱们这一路竟没碰上半只妖兽?”韩二牛挠了挠头,瓮声瓮气地说道。 李易闻言一证,这才惊觉异常。 以岛上妖兽的密集程度,按理说早该遭遇伏击才对。 可说来也怪,这一路风遁符疾驰,莫说是妖兽,便是寻常飞禽走兽也不见踪影。 “莫非—” 李易正欲开口,忽听陈天墨一声轻呼。 “大家快看河心。”年轻剑修手指前方,声音中难掩激动。 眾人循声望去,但见烟波浩渺处,一艘雕樑画栋的官船正破浪而行。 韩二牛闻言一看,先是呆了呆,不由拍腿叫道:“他奶奶的!这秘境中竟还有土著人族存在?” 第134章 南云侯(求首订) 第134章 南云侯(求首订) 河风拂面,带起湿润的水汽李易运足目力,仔细打量著那艘在暮色中渐行渐近的官船。 其规模之巨令人咂舌。 船身足有三十余丈宽,三层楼阁巍峨耸立,朱漆金饰的船体在夕阳下泛著富贵奢靡的光泽。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於船檐下整齐悬掛的三十六盏六角宫灯。 这些宫灯通体由不知名的灵玉雕琢而成,在暮色中散发著柔和灵光。 仔细看去,每盏宫灯的六个棱面都刻著不同的基础符纹。 避水、避尘、明光、定风、驱邪、镇煞。 排布看似隨意,实则暗合天罡之数,彼此之间以无形的灵力相连,构成了一套简易的防护阵法。 不过以李易的眼力,一眼就看出这套阵法品阶不高。 最多只能勉强抵挡链气中期修士的飞剑,或是驱散些游魂野鬼。 若是遇到链气后期修土,隨便一道火球术就能破开这层防护。 “看来船上之人修为有限。”李易暗自思付。 这阵法虽构思精巧,但终究只是凡间修士的手笔。 符文笔触满是生涩,灵力流转也不够圆融,布阵之人的修为绝对不会超过链气中期。 不过能在这种地方见到完整的修仙阵法,倒也出乎他的意料。 南宫青慧抿了抿红唇,“李道友,进入仙门前,那通天灵宝『山河图”上曾有人族城池出现, 所以此地大概率是一个失落界面。 “既是失落界面,出现人族却也不算奇怪。” 说完,她轻拢被风吹乱的青丝,柔声道:“李道友,要不要靠近查探?这船上的阵法波动,倒像是正统的仙家手段。” “南宫仙子说的有理,哪怕要一捲地图玉简也是好的!” 李易略一沉吟,便做出决断, 四人御剑而起,轻飘飘地落在巨船甲板上。 然而脚刚沾地,变故陡生! 原本平静的甲板上突然响起一阵机括运转的咔咔声。 嗖嗖嗖- — 黑暗中突然窜出六十余名披甲军士,动作整齐划一,手中劲弩早已蓄势待发。 根本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数十支泛著寒光的弩箭已破空而来! 箭矢撕裂空气的尖啸声,令人头皮发麻。 “哼!” 南宫青慧冷哼一声,广袖轻挥, 一道肉眼可见的寒气席捲而出,那些来势汹汹的弩箭瞬间结满冰霜,叮叮噹噹坠落在甲板上。 不待军士们反应过来,她已取出玉笛横在唇边。 隨著一缕清越笛音响起,那些训练有素的军士突然如遭雷击,纷纷抱头倒地,痛苦地翻滚哀豪。 这便是修仙者对凡俗武者的绝对压制! 凡人再强,终究难敌仙家手段。 李易冷眼旁观这一切,脸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下马威肯定是要给的。 这些凡人若不见识些手段,又怎会明白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何等存在? 就在甲板上军士纷纷倒地的瞬间,第二层船舱两侧,各自飞出十余道黑影。 这些黑衣人动作矫健如猿,人在半空便已甩手打出漫天暗器。 流星鏢、金钱鏢、铁藜,还有细如牛毛的梅针,铺天盖地般袭来。 这些金铁之物,在月色下泛著幽幽蓝光,显然都淬了剧毒。 陈天墨眼中寒光一闪,手中斩铁剑骤然进发出尺许长的青色剑芒。 他手腕轻抖,剑光顿时化作一道青色匹练,在身前织就一张密不透风的剑网。 叮叮噹噹。 所有暗器与剑芒相撞,悉数被反弹回去。 並且,凌厉的剑气余势不减,直接將黑衣人身上的夜行衣以及內甲割得粉碎。 裸露在外的肌肤上,赫然浮现出一道道细密的血痕,却都恰到好处地只伤及表皮。 这般精妙的剑气控制,让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为首的统领更是面如土色。 他征战沙场二十余载,何曾见过这等神乎其技的手段? 那些百金购来的妖兽软甲,在对方剑下竟如薄纸般不堪一击。 甲板上顿时陷入死寂。 不管是黑衣人和军士都僵在原地,再不敢轻举妄动, 生怕一个不慎,就会招来灭顶之灾。 “何人胆敢在南云侯爷的宝船上撒野,莫非是嫌命长了?” 一个阴侧侧的声音从三层船舱传来。 话毕,一名身著灰色道袍的修士脚踏虚空,缓缓飘落。 此人手持一个青玉葫芦,背后斜插一柄灵剑,看似仙风道骨,偏生长了副獐头鼠目的猥琐相貌。 李易神识一扫,便看穿此人不过链气四层修为,堪堪迈入链气中期门槛。 他正欲示意韩二牛出手擒拿,却见那道人突然嘴唇微动,竞施展传音入密之术: “四位可是清风谷的道友? “哎呀,你们来得太迟了!当初说好在蛮荒地界动手,眼下马上就要到清河府了。此时劫船, 惊动了巡河营,就算抢到船上的灵石,也休想运出去!” 有忌惮,亦有些埋怨。 李易四人闻言面面相,彼此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原来这廝竟是混在船上的內应,准备里应外合劫掠这艘官船上的灵石。 只是错把他们四人当成了同伙。 “蠢货!” 李易在心中暗骂,脸上却不露分毫。 神识悄然扩散,瞬间笼罩整艘官船。 在船舱底部,他感应到一股微弱的灵力波动,想必就是对方所说的灵石所在。 那道人见他们不答话,还以为是在犹豫,急忙又传音道:“船上共有两箱共六百块低阶灵石, 以及数块金精。 “侯府侍卫统领已被我下药迷倒。现在动手还来得及,再拖就真的来不及了!” “噪!”韩二牛突然一声厉喝,声音中暗含灵力,震得那道人一个跟跎。 “瞎了你的狗眼,难道我李大哥长得很像劫修?” 道人这才惊觉不对,脸色瞬间惨白。 他慌忙去拔背后灵剑,却见南宫青慧玉指轻弹,一道寒气已將其双腿冻住。 霜寒之气顺著他的道服迅速蔓延,转眼间就覆盖了整个下半身。 “几位道友饶命!我、我———” 道人牙齿不停地打颤,说话都变得结结巴巴,哪还有方才的囂张气焰。 此刻,甲板上寂静无声,唯有河水拍打船身的声响清晰可闻。 李易负手而立,目光如电般扫过船舱,朗声道:“主人何在?”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艘官船。 十余息后,舱门缓缓开启。 一位头戴玄色冠冕的中年男子在十数名铁甲护卫的簇拥下步而出。 此人相貌平平,眉宇间却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威严。 第135章 南云侯(二) 第135章 南云侯(二) 李易心道,此人应该就是那所谓的南云侯了。 当南云侯看到被冰封双腿、瘫倒在地的中年道人,以及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侍卫与军士时,脸上先是闪过一丝苦涩,隨即又迅速堆起笑容。 他朝四人拱手道:“在下南云侯,为大燕国镇守南疆。 “不知四位仙师驾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声音沉稳有力,即便面对修仙者也未见丝毫慌乱。 李易微微頜首,这样的人应该算是这方位面的大人物,於是转头对南宫青慧道:“南宫仙子, 劳烦你將事情原委与侯爷分说一二。” 南宫青慧轻移莲步,手中玉笛泛著淡淡灵光,在距离南云侯丈许处站定。 她声音清冷,將方才道人所言娓娓道来。 当然,隱去了他们四人“域外天魔”的身份。 只说是在深山修炼的散修,这几日刚刚下山,欲要红尘炼心渡筑基仙劫。 南云侯初时眉头紧锁,显然不信这道人会是內鬼。 但当南宫青慧准確说出“两箱灵石”和“数块金精”时,他脸色骤变,额头瞬间渗出细密汗珠。 “仙师所言不差,可葫道长乃是道宫派来的供奉,他不该如此的。” 此时,南云侯心中已是翻起惊涛骇浪。 南疆二郡发现灵石矿脉之事,千万百姓中知晓者不过两掌之数。 而具体的开採数目,除了他自己、侍卫统领和眼前这个“葫道人”外,绝无第四人知晓! 甚至自己最为珍爱的一双儿女都未曾告知。 想到此处,南云侯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这批灵石是要押送神京进献天子的贡品,若真被劫走,莫说他这“南云侯”的侯爵之位不保怕是满门老小都要人头落地。 “侯爷现在可信了?”李易笑问了一句。 南云侯深吸一口气,突然转身对那道人厉声喝道:“葫道人!本侯待你不薄,你竟然做出这等吃里扒外的事来,难道不怕道宫责罚吗?” 话未说完,那道人突然笑一声,手中青葫喷出一口灵气,被冰封的双腿竟“咔”一声碎裂开来。 他不管不顾,猛地从怀中掏出一张血色符篆,一口精血喷上去,瞬间激发! “血遁符!”陈天墨眼疾手快,斩铁剑已化作一道青光斩去。 然而终究晚了一步。 葫道人的身影已开始模糊,只留下一声怨毒的诅咒:“南云老狗!你以为暗地请了帮手就能护住灵石与金精?最多不过一日,道爷就来取你性命—” 轰一一一道紫色雷光划破夜空,瞬息间便后发先至,精准命中道人腰间要害。 正是李易《五雷诀》中的掌心雷。 道人发出一声悽厉惨叫,身躯竟被这道雷霆生生劈成两截。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著自己消失的腰部,又低头望向坠落的下半身,眼中的神采渐渐涣散。 至死他都不明白,为何自己引以为傲的血遁符,竟会在这关键时刻慢了半拍。 南宫青慧眼疾手快,玉手轻摄,一道灵力已將道人腰间的储物袋收到手中。 她指尖泛起灵光,轻易破开袋上禁制。然而神识一扫,却不由起秀眉。 “穷酸!” 她冷哼一声,將储物袋倒转一抖。 叮叮噹噹几声脆响,六块低阶灵石与几枚灵晶滚落甲板,旁边还散落著几个粗劣的瓷瓶。 打开一看,儘是些凡人服用的青气丹、活血散之流,连最基础的链气散都没有一瓶。 至於四人期待中的地图玉简,更是连影子都没见著。 韩二牛蹲下身,用法器开山斧拨弄著那几块灵石,主动加了戏份,他咧嘴笑道:“这廝混得还不如咱们山里的杂役弟子,看来这道宫也是个没能耐的。” 李易凝视道人残破的尸身,眼中闪过一缕若有所思的神色。 一个链气中期的修士,身家竟如此寒酸,看来此界的修仙资源比想像中还要匱乏。 比之万灵海,可说远远不如。 万灵海链气中期修士,即便是最落魄的散修,身上也总会带著一两件法器与链气散之类的丹药。 相比之下,眼前这个道人的身家简直寒得可怜。 这一点他委实有些想不通。 此方天地灵气之充沛,远胜他以往所见。 按理说,这等灵气浓度下,各类天材地宝,高阶灵脉当层出不穷才对。 可为何这里的修士反而如此拮据?甚至连基本的修炼资源都捉襟见肘? 当真是奇怪至极! 不过眼下显然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 李易收敛思绪,目光转向一旁惊魂未定的南云侯。 南云侯此时方才回过神来,望著地上焦黑的尸首,喃喃道:“雷法?” 隨即恍然大悟般惊呼:“这才是真仙人啊!” 连忙对著李易深深一揖,额头几乎触地:“谢仙师出手相救!此恩此德,南云侯府没齿难忘! 李易摆了摆手,语气平淡:“於大难时施以援手,算不得什么。” 他顿了顿,直截了当道:“山中不知岁月甲子,此番入世,倒要叻扰侯爷了。 “我师兄妹四人有两个要求,还望侯爷应允。” 也不等对方回答,他继续说道:“其一,我等需要一份详尽的地图,越完整越好。” 说著,他目光如电地盯著南云侯,“其二,希望侯爷能准备四间清净的静室让我四人暂作休整。” 南云侯闻言先是一证,隨即大喜过望。 他正愁如何应对清风谷的劫修,如今这四位仙师主动留下,简直是天赐良机! 李易將对方神色尽收眼底,心中冷笑。 这老狐狸打的什么算盘,他岂会不知? 不过请神容易送神难,想要甩脱他们四人,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既然此界人族能够繁衍生息,必然有自己的城池体系。 先找个安全所在安顿下来,再从长计议。 至於歷练何时结束、如何才算成功,现在都不是首要考虑的问题。 “保命要紧。” 修盟既然能將人送进来,就一定有办法接回去。 当务之急是先在这陌生位面站稳脚跟。 他警了眼甲板上那些若寒蝉的侍卫,又望向远处隱约可见的城池轮廓,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这方天地,或许比想像中更有意思。 官船三层静室。 明珠高悬。 装饰之奢华,即便是作为修仙者的四人也不由为之侧目。 静室通体以千年紫檀木打造,地面铺就的是赤红如血的火狐皮,踩上去柔软得仿佛踏在云端。 墙角处,摆有一尊三尺高的青铜香炉。 炉中燃烧著在凡间价比黄金的延寿龙涎香。 畏畏青烟在室內蒙绕,闻之令人神清气爽。 此刻,四人围著一张铁梨木方桌,各自手执一张兽皮地图与一本小册细细观看。 第136章 燕国(求首订) 第136章 燕国(求首订) “李道友、韩道友、陈道友,据这地图所示,此失落界面比我们预想的要辽阔许多,约莫有两个灵电岛大小。” 南宫青慧条理分明的道。 她指尖轻点地图边缘,“人族在此界不过偏安一隅,共占据三十八座城池。 “又分为大燕、天玄、天沧三大王朝,总面积是这方失落界面的七分之一。 明珠映照下,虽非绝色,此刻的这位南宫仙子却自有一股大家闺秀淡定从容的清冷气质。 一瞬间,李易甚至怀疑起了她的散修身份。 这般优雅谈吐与举手投足间的仪態,哪像是寻常散修? 倒像是某个隱世家族的嫡脉贵女。 南宫青慧似有所觉,抬眸间正对上李易若有所思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她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浅笑。 李易会意,也不点破。 只是轻轻頜首,將这份默契藏在心底。 她纤细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在中央区域,“三大王朝中,以大燕国力最为强盛。 “不仅独占十八座人族城池,更掌控著数条灵脉匯聚的巨河,水力充沛,物產丰饶。全部国民加起来,差不多三亿有余。” 说完,她抬眼看向三人,眸光清澈:“这位南云侯倒是个厉害角色,手握南郡、云郡两座中等城池,每城人口不下八百万。 “在这处处危机的失落界面中,能坐稳如此基业,倒也称得上是一方梟雄。 “不过诸位方才也听到了,即便强如南云侯,也不得不对燕皇俯首称臣。 “究其根源,皆因他那一双儿女被扣在神京为质。” 李易三人静默聆听,心中暗自讚嘆。 这位南宫仙子虽非绝色,但言辞条理分明,分析入木三分。 原本错综复杂的势力关係,经她娓娓道来,顿时变得脉络清晰。 韩二牛挠了挠头,憨厚笑道:“南宫仙子说得明白,俺这粗人都听懂了。” 南宫青慧对他的奉承置若罔闻,继续道:“我等目前所处之地,正是燕国边睡,南云侯势力范围內的云郡。 整体算是这个失落界面的最东端, 之前咱们碰到妖兽的地方叫作东荒。 距离此地大约不过千里。 至於为什么相隔不过千里,妖兽却不进攻人族,在《大燕录》中有简短记载。 据说曾有仙人降世,施法隔绝妖兽。 依奴家看,多半是修盟的元婴长老所为。 至於目的。 或许是念在同族之情。 又或许另有所图。 这就不得而知了。” 南宫青慧说到此处,似是有些口乾,素手轻拍储物袋,取出一包青翠欲滴的灵茶。 她指尖轻弹,一道灵火便將壶中河水煮沸。 隨著茶叶在水中舒展,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在静室中瀰漫开来。 “三位道友请用。” 她优雅地为其他三人各斟一杯灵茶,茶水碧绿,隱约可见丝丝灵气流转。 轻抿一口后,她继续道:“既然有东荒,自然也有西漠。 “据地图所示,人族西侧是处一望无际的沙海,其中毒虫遍布,据说连链气圆满的修士也不敢轻易涉足。” 她拿起玉笛指了指地图南端:“南边虽有一处无边绿洲,却被一群身高丈许的蛮族占据。 “这些蛮族本身就力大无穷,皮糙肉厚。再加上修炼有某些古魔功法,寻常法器难伤分毫。 “至於北方,则是终年积雪的冰原,唯有冰属性妖兽方能生存。” 说到这里,她突然停顿了一下。 李易敏锐地注意到,这位一向冷静南宫仙子,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 她的指尖不自觉地抚过地图上的冰原区域, 作为冰灵根修士,那片冰原对她的吸引力不言而喻。 但很快,她又恢復了往日从容。 “这便是整个天元界的地理分布了。” 茶香在她周身縈绕,衬得她愈发清丽脱俗。 李易微微頜首:“南宫仙子辛苦了。” 说完,他环视眾人,沉声道:“不知诸位对接下来有何打算?” 韩二牛迫不及待地灌了口灵茶,抹了抹嘴道:“让俺二牛说啊,咱们就赖上这南云侯了。 “身为修仙者不仅挽救了他的爵位性命,还屈尊降贵喊他一声侯爷,他不得好吃好喝供著咱们?” 陈天墨轻抚剑鞘,沉吟道:“第四关的试炼道友,大多都殞命东荒妖兽的爪牙之下,在下以为,还是留在人族城池更为稳妥。” 他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好不容易逃出生天,既然遇到同族,自然该守望相助。 “至於其他,徐徐图之也不迟。” 南宫青慧见李易目光投来,轻轻停住用兽皮擦拭玉笛的动作,“奴家与两位道友想法一致。既然逃出来了,自然要留在人族地界。 “至於如何才算炼心成功,那就是修盟前辈们的考量了。 “眼下咱们还是在人族城池安顿下来为好。 “至於是去南郡、云郡还是大燕神京,李道友定夺便是。” 窗外,官船正缓缓驶向南郡码头,要在那里补给粮食与淡水。 李易步到雕窗根前,负手而立。 远处南郡城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隱若现,隱约可见护城大阵泛起的道道灵光。 李易转过身,“去燕国京师吧!那里资源更丰富,消息也更灵通。南、云二郡终究是边疆。” 三人相视一眼,俱是点头。 对他们这些流落异界的修士而言,只要安全无虞,去哪里都无甚差別。 毕竟在这陌生之地,他们需要的只是一处安稳的落脚点。 重新落座后,李易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应物品,整齐地摆放在铁梨木桌上。 苍星岛厉家那两个旁支子弟的储物袋。 赤色羽扇。 风属性斩仙符。 还有那枚极为珍贵的寿元果。 在明珠映照下,泛起诱人光泽。 “趁著现在正好有时间,把这些战利品分了吧。”李易语气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 韩二牛和陈天墨闻言顿时愣住。 连一向从容的南宫青慧也露出异之色。 在他们看来,作为三人救命恩人的李易完全有理由独吞这些宝物。 修仙界弱肉强食,杀人夺宝后独享战利品才是常態。 李易这般举动,反倒让他们有些无所適从。 第137章 黑色妖风与万魂幡 第137章 黑色妖风与万魂幡 “李道友,全都整理好了。” 分赃这事,哪怕像南宫青慧这般文文静静,满是大家闺秀气质的女修,此刻眼中也闪烁著掩不住的欣喜光芒。 “两个储物袋,共有低阶灵石两千六百块。 “低阶符篆六百二十张。 “一阶灵药四十二株,多为满甲子的灵药。 “二阶灵药三株,分別是赤炎草、黄精枣,还有一枚天参果,皆是炼製筑基丹的辅药,药龄在两百年左右。 “上品链气散九瓶,中品补气丹三瓶共二十一粒。 “辟穀丹、拔毒丹等不值钱的丹药十瓶左右。” “至於法器方面。” 她將两件黑白二色的龟甲盾牌和两柄寒光闪闪的飞剑摆在桌上。 “这两件上品防御盾牌成色都很不错,市价每个不会低於一千两百灵石,至於两柄飞剑因为炼製时为加入金精差了一筹。” 最后,她拿起那柄赤色羽扇,惋惜地摇了摇头,“这件一次性的仿製法宝本是最强之物,可惜如今灵力溃散,完全用不得。 “当然,研究一下炼製手法却是可以的。 “倒是这张斩仙符,还能使用四次,威力不容小,哪怕对上筑基中期修土,也能让对方忌惮无比。” 韩二牛与陈天墨目光扫过桌上琳琅满目的修仙资源,禁不住咽了下口水。 作为散修,他们何曾见到如此多的灵石灵药与符法器?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怪不得一日劫修,终生劫修。能一次性获得別人一辈子的积蓄,哪里还能好好修仙,怕是再也收不住贪念。 李易察觉到三人的情绪波动,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却不容置疑,“四人平分,就劳烦南宫仙子了!” 再次听到“平分”这两个字,韩二牛猛地抬头,铜铃般的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 陈天墨手中茶盏一晃,溅出几滴茶水。 就连一向从容的南宫青慧,也不由得了玉手。 “李道友,这合適吗?”南宫青慧欲言又止。 李易没有立即回答,他缓缓起身,来到窗前,静观远处城池內的万家灯火,“修仙之路漫漫, 最忌讳的就是一个『贪”字。 “贪念一起,道心必蒙尘。” 窗外的河风裹挟著湿气捲入静室,他转过头来双眸清澈如水,“更何况,我若独吞,你们嘴上不说,心里难免会有芥蒂。” 说完,他快步走回桌前,拿起一块灵石掂了掂,又丟回去,“不如分而享之,大家都得实惠。” 其实,李易心中另有考量。 作为救命恩人,就是不分,三人现在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但是出了秘境后就不好说了。 一旦说漏嘴,没得留下隱患。 前世近二十年的商海沉浮让李易深谱一个道理。 那就是唯有利益捆绑,才算是真正的同盟。 前世有四大铁之说。 其中尤以分过脏,最为牢固。 將三人拉入利益共同体,既堵住了他们的嘴,又能確保后续的合作无间。 动不动就杀人灭口把好处独占,实乃蠢人所为。 並且为了这点修仙资源就杀人,李易自问没傻到那个份上。 像这种秘境考核,修盟那些结丹真人,元婴真君怎会不闻不看? 此时此刻,说不定就有一双眸子在外面盯著自己这些人的一举一动。 不过接下来怎么分,却是把南宫青慧难住了。 灵石、符篆、丹药包括低阶灵药倒还好处置,四人平分便是。 多一点少一点,也无伤大雅。 可涉及到法器与二阶灵药的分配,却叫她犯了难。 两件龟甲盾皆是上品防御法器,通体由百年灵龟甲与金精炼製而成,市价至少一千二百灵石起步。 相比之下,两柄飞剑虽是上品,但因未掺入金精等珍惜炼器材料,价值大打折扣,至多值个五六百灵石。 至於赤焰扇虽是一次性的仿製法宝,可惜灵力溃散,只能当个炼器样本,价格与飞剑差不多。 甚至五百灵石也不一定卖的上。 如此一来,谁分到龟甲盾,谁就占便宜。 而分到飞剑与羽扇的则吃亏。 二阶灵药的分配更让她头疼。 赤炎草、黄精枣、天参果,株株都是两百年以上的药龄,在万灵海堪称有价无市的稀罕物。 隨便哪一株拿到拍卖会上,都能拍出起步一千五百灵石的高价。 四个人分三株灵药,根本就无法分! 陈天墨看出了南宫青慧难色,“南宫仙子,不必如此为难。 “有李大哥赐予的斩铁剑,法器与二阶灵药的分配陈某放弃了。 “说起来能有如此多的灵石、丹药、符篆入袋,已经算是沾了李大哥天大的光。” 韩二牛挠挠头,“俺二牛也不要了!” 南宫青慧美眸望向李易。 李易环视三人,嘴角渐渐扬起一抹真诚笑意。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三人,或许真能成为他在修仙路上生死相托的伙伴。 不过这个念头刚起,李易就在心底暗自摇头。 修仙界尔虞我诈,多少同门师兄弟为了一件法宝反目成仇。 这份情谊究竟经不经得起考验,还需时日验证。 接下来,他將目光停留在韩二牛身上。 语气中带著几分兄长般的关怀。 “二牛,先前与妖蟹廝杀时防御法器已然损毁。这面玄龟盾通体由百年玄龟甲炼製而成,防御力颇为不俗,正合你用。” 说著,他又转向陈天墨,“天墨贤弟,你虽走的是剑修之路,讲究一剑破万法,但修仙界险恶,多一件保命之物总归是好的。” 他拿起那面泛著白玉光泽的盾牌,“这面『寒玉龟灵盾”当是用变异玄龟的背甲炼製而成,不仅防御惊人,更难得的是其材质轻盈如羽。” 说著,李易手腕一翻,將盾牌平托於掌心:“你且试试分量。” 陈天墨接过盾牌,眼中闪过一丝讶异:“果真轻巧,这重量还不及我平日练剑用的铁木剑鞘。 李易笑笑,“此盾绝不会影响你剑招的发挥。更妙的是暗藏一种寒玉之气,关键时刻可激发而出,为你爭取出剑的时机。” 最后,他的目光落在南宫青慧身上,“至於剩下的两柄飞剑和赤色羽扇,就归南宫仙子了。 “你精通炼器,这羽扇对你研究炼器之道应该有所帮助。” 三人闻言,几乎异口同声的问:“那李道友岂不是亏了?” 李易摆摆手,“修仙之路漫长,这两日我等同生共死,如此情谊岂是区区几件法器能衡量的?” “李大哥!”陈天墨突然打断,“既如此,那这三株二阶灵药就全归李大哥了。” 李易畅快一笑,“三株二阶灵药,依旧由你们均分。並且所有的符篆灵石丹药,我也不要。唯独这枚寿元果,对我有些用处,不知三位意下如何?” 三人全都没有异议。 寿元果虽珍贵,但对正值壮年的他们而言,委实用处不大。 既然李易想要,拿去就是。 况且此物本就是他设计得到的,根本就不该出现在分配名单上。 如此一来,这场分赃小会,可说皆大欢喜。 韩二牛爱不释手地抚摸著新得的玄龟盾。 陈天墨小心地將寒玉龟灵盾收入储物袋,然后清点那些一阶灵药。 南宫青慧一双玉手捧著赤色羽扇,美眸中闪烁著异样的光彩。她时而轻抚扇骨,时而凝神细看扇面上的符文,不时发出若有所思的轻嘆。 作为炼器师,这件法宝仿製品对她而言价值远超其它。 李易则是取出一个通体莹白的冰玉盒,將寿元果小心放入其中。 盒盖合上的瞬间,一缕寒气縈绕不散,確保灵药药性不会流失。 虽然每人所得不同,但心中都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 彼此间的信任程度亦是上了一层楼, “咦,不对!” 李易眉头一皱,右手不自觉地按在了腰间储物袋上。 “有灵气波动,怕是清风谷的那些劫修来了。” 话音未落,码头上已乱作一团。 原本正在装卸清水果蔬的民夫们被一阵突如其来的黑色妖风掀得人仰马翻。 箩筐翻滚,新鲜的瓜果,滚落一地,被慌乱的人群踩得稀烂, 几个扛著米袋的壮汉更是直接被吹入河中,溅起巨大的水。 “敌袭!” “列阵!” 船上的军士反应极快,铁甲碰撞声不绝於耳。 然而那黑风诡异非常,所过之处,数名披甲军士突然七窍流血,直挺挺地栽倒在地。 侯府侍卫中两名炼体有成的武者刚射出弓弩,就被一道无形气劲贯穿胸膛,鲜血喷溅在船舷上,触目惊心。 “保护侯爷!” 剩余的侍卫虽然面露惧色,却仍旧悍不畏死地结阵防御。 铁甲在月光下泛著冷光,长矛如林,却透著一股悲壮之意。 李易负手立於三层静室的雕窗前,居高临下地將码头上的骚乱尽收眼底。 他目光如电,瞬间就锁定了半空中一道妖烧美艷的身影。 只见一名约莫二十六七岁的美艷妇人凌空而立,一袭黑色宫装长裙在风中猎猎作响。 裙摆翻飞间,若隱若现的雪白玉腿与漆黑布料形成鲜明对比,更添几分魅惑。 她面容姣好,堪称绝色。 若单论容貌,说是画中仙子也不为过可偏偏那眼角眉梢间透出的阴毒狠辣,硬生生將这倾城之貌染上了几分蛇竭味道。 此女修为已达链气八层,右手轻捏著一方乌黑手帕。帕上绣著诡异的血色符文,隨著她手腕轻抖,那些符文竟如活物般蠕动起来。 方才夺人性命的黑风,显然就是这件邪门法器所为。 她身后站有数个男修,个个眼神阴势。 为首的是个披头散髮,头戴戒箍的苦头陀。 他手持一桿三尺长的招魂幡,幡面上黑雾翻腾,隱约可见无数张扭曲的人脸在其中痛苦挣扎, 悽厉的哀豪声时隱时现。 其余三人腰间各自悬掛著鼓胀的兽皮口袋,袋口用浸血的红绳紧紧扎住。 每当有风吹过,袋中便传来“沙沙”的蠕动声,仿佛装著什么岁毒活物。 仔细听去,还能分辨出细微的啃噬声,令人毛骨悚然。 “南云侯爷!” 美妇声音酥媚入骨,说的话却让人不寒而慄,“乖乖交出灵石金精,本仙子饶你不死。不然的话,抽魂炼魄,永世不得超生。” 话说到一半,她突然手腕一翻,黑帕中窜出一道黑气,瞬间缠住一名侍卫的脖颈。 那侍卫顿时双眼暴突,双手拼命抓挠自己的喉咙,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在眾人惊恐的目光中,侍卫健壮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下去,皮肤迅速失去光泽,转眼间就变成了一具皮包骨头的乾尸,砰的一声重重倒在甲板上。 与此同时,那苦头陀阴笑著摇动招魂幡。 只见一缕青烟从侍卫尸身上飘出,隱约可见其面容扭曲,发出无声的惨叫,转眼就被吸入幡中,成为一个怨魂。 南云侯脸色煞白,下意识抬头望向三层静室,眼中带著几分请求之意。 李易却不动声色地微微摇头,嘴唇微动间已將传音送入三人耳中,“不要出手。不让这老狐狸吃些苦头,往后怎会听我等差遣?” 说完,他负手而立,冷峻的目光扫过甲板上接连倒下的侍卫。 这些铁甲卫士虽然训练有素,但在那美艷妖妇面前却如同待宰的羔羊。 每一道黑气飞出,就有一具躯体轰然倒地, 韩二牛咽了口唾沫,“李大哥,这?” 李易依旧摇头,字字如冰,“还不行!得让他明白,今日若离了我们,他必死无疑!” 码头上,那美妇人见南云侯迟迟不答,突然掩唇娇笑起来。 只是笑声中已无半点嫵媚,反倒透著刺骨的寒意。 她那双勾人的桃眼此刻布满阴势,手中黑帕狠狠一抖。 “既然侯爷捨不得灵石与金精,那就別怪奴家心狠了!” 话音未落,那方黑帕突然剧烈抖动,十余道细如髮丝的黑线从帕中激射而出。精准地钻入侍卫们的七窍。 “啊一—” “侯爷,救,救我——“ 悽厉的惨叫声顿时响彻码头。 被黑线侵入的侍卫们面容扭曲,双手疯狂抓挠著自己的脸庞,指甲在皮肤上划出道道血痕。 不过几个呼吸间,这些精壮汉子便倒地抽搐,转眼没了气息。 死状极为可怖,眼耳口鼻中都渗出黑血,显然连魂魄都被那邪法侵蚀。 南云侯终於支撑不住,跟跑著后退两步。额头上冷汗岑岑,华贵的锦袍早已被汗水浸透。 他再次抬头望向静室的眼神,已经带上了濒死之人般的绝望与哀求。 “李大哥!”韩二牛猛地紧拳头,黑的脸上青筋暴起,“这些邪修无端害人性命,让我去会会那妖妇!” 他说著就要祭出刚得的玄龟盾,却被南宫青慧一把拦住。 这位素来温婉的南宫仙子此刻面若寒霜,纤细的手指如铁钳般紧紧扣住韩二牛的手腕。 第138章 分光化影,幻剑三叠(求首订) 第138章 分光化影,幻剑三叠(求首订) “二牛不可!” 南宫青慧声音压得极低,“你与那妖女虽同为链气八层,但她的邪法诡异非常。 “那方黑帕明显是祭炼过生魂的邪门灵器,你贸然出手,怕是连三招都走不过就会变成一具乾尸!” 韩二牛闻言浑身一颤。 眼中的怒火渐渐被惊惧取代,方才的莽撞劲也消了大半。 是啊! 他这一身蛮力,对付妖兽还行,对上拥有那等邪门法器的妖女只会白白送命! 可这已经死了十几条人命了! 想起方才那些侍卫的死状,他拳头再次握紧,“南宫仙子,那咱们就这么干看著吗?” 南宫青慧眸光如电,声音冷得嚇人,“他们吃的就是这碗刀头舔血的饭!今日若非我们在此坐镇,这整船人都得死绝。” 李易没有接话,锐利的目光始终锁定在那美妇身上。 他注意到一个很重要的细节每当对方催动那方夺命黑帕时,掛在柳腰上的一枚血色玉佩就会泛起一丝微弱血光。 更耐人寻味的是,隨著船上的死伤越来越多,玉佩上的血光反而在逐渐黯淡。 “原来如此,此人不过链气八层,远远无法使用邪器黑帕,借用的乃是这玉佩中储存的灵力。” 此时,手持招魂幡的苦头陀上前一步,“师姐,何必与他们废话?待小弟用这万魂幡收这群人的魂魄,自然能问出金精与灵石的下落。” 宫衣美妇娇笑著点头,“也好!不过莫要伤到南云侯爷,侯爷的命,可比这些军士值钱多了。” 眼见这些百战精锐马上就会被人隨手灭杀,南云侯心在滴血。 他一咬牙,直接朝李易所在的方向跪倒在地,“四位仙师,还请速速出手相助,以后若有差遣,小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蓬一静室的雕木窗突然炸裂,木屑纷飞中,李易破窗而出,衣袂翻飞,极为瀟洒地落在甲板上。 他目光如电,冷冷扫过南云侯:“希望侯爷记住今日所言。” 目视宫衣美妇,他负手而立,“袭击朝廷贡船,仙子莫非是嫌命太长了?” 宫衣美妇被威胁,脸上媚笑不减,却暗自运转灵力探查。 这一探不要紧,她竟完全看不透李易的修为深浅! 那双桃眼中闪过一丝惊疑:“这位道友好生面善,奴家在燕国修仙界混跡多年,却从未见过。不知出自哪家仙门?” 李易隨口道:“玉京山!” 这三字一出,美妇脸色骤变,先是震惊,继而竟露出几分狂喜,“当真是玉京山的人?” 声音都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李易见状心头一愜。 他本是隨口胡,想套出对方底细,哪想到这方天地竟真有个玉京山? 美妇猛地后退数步,朝身后头陀厉声斥道:“还愣著作甚?速速拿下此人!谷主必有重赏!” 说话间,她腰间血玉突然红光大作,那方黑帕无风自动,显然是要拼命了。 李易冷笑一声,岂能让你先动手? 咻一一道金光自他袖中激射而出,速度快得让在场眾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那苦头陀只觉手腕一凉,低头看去,持幡的右手已然齐腕被子刃斩断, 那杆所谓的万魂幡“当”一声跌落甲板,幡面上缠绕的黑气顿时紊乱四散。 “啊!手,我的手!!!” 鲜血涌般中,苦头陀发出悽厉的惨叫。 但这仅仅是开始。 李易右手一翻,子母刃的母刃凭空出现。 剑身不过两尺六寸,却散发著令人心悸的寒芒。 只见他挽了个剑,整个人竟诡异地一分为三! 三道身影虚实难辨,每一道都栩栩如生, 左侧那道手持金剑直取苦头陀咽喉,中间那道攻向腰间掛著兽皮袋的矮胖修士,右侧那道则直扑剩下两名邪修。 噗、噗、噗一数声利刃割肉的声音几乎同时响起。 “、——”苦头陀双目暴突,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挤出眼眶。 那双粗糙的大手死死掐住自己的咽喉,却怎么也止不住指缝间喷涌而出的鲜血。 他跟跪著倒退两步,沉重的身躯扑通一声栽入湍急的河水中,溅起丈许高的水,转眼就被暗流卷得无影无踪。 另外三名邪修同样捂著鲜血淋漓的喉咙,脸上凝固著难以置信的惊恐。 其中一人腰间兽皮袋破裂,数十只通体赤红的毒虫爬出,却因为主人气绝而纷纷僵死,发出腥味刺鼻的恶臭。 《三分化影剑》第一式“分光化影,幻剑三叠”,初次施展竟有如此威力,连李易自己都暗自心惊。 这门剑诀得自赤霞山那美妇的储物袋,玉简上记载著“三分九变”的玄妙要诀。 此刻施展起来,果然剑出如电,影隨形动, 三道剑影虚实相生,让人防不胜防。 更妙的是每一道剑影都蕴含三分灵力,莫说这些链气七八层的修士,就算同阶修士在仓促间也难以分辨真假。 码头上顿时鸦雀无声。那些倖存的侍卫个个张大嘴巴,连呼吸都忘记了。 他们何曾见过这等神仙手段? 宫衣美妇脸上的媚笑彻底凝固,她死死盯著李易手中的母刃,涂著鲜红丹蔻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而声音,更是颤抖得不成样子,“你这是什么神通?竟能一分为三?” 话音未落,她身形忽然急速暴退,黑色方帕往空中一拋,整个人慢慢虚化为一团血影融入帕中。 隨后,化作一道漆黑遁光就要破空而去。 “想走?“ 李易冷哼一声,右手掐诀,一团拳头大小的紫色雷球呼啸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刺目的电光。 隨著“轰”的一声巨响,那方化作丈许的黑帕被炸得粉碎,无数布屑夹杂著蚕丝如黑蝶般四散飘落。 然而帕中空空如也,哪还有美妇的踪影? “不对!小看这妖女了!” 李易心头一凛,神识全开扫向四周。 於此同时,静室窗口三道身影接连跃出。 南宫青慧手持玉笛,韩二牛擎著玄龟盾,陈天墨则祭出白玉龟甲盾,呈三角之势將李易护在中央。 “李道友小心!” 南宫青慧美眸中灵光闪烁,施展传音入密,“那妖女並未遁走,而是用了某种高明的隱匿之法。” 第139章 出人意料的匿息术 第139章 出人意料的匿息术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码头东侧某处杂乱的货箱后突然传来一阵诡异的沙沙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箱体间快速爬行。 韩二牛反应极快,他本就站在最外侧,此时二话不说抢起那面新得的玄龟盾就往地上重重一砸。 盾面与青石板相撞,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 轰一一道厚重的黑色光幕应声而起,玄龟一族特有的龟甲纹路在光幕上清晰可见。 几乎在同一时刻,三道乌光如毒蛇般从货箱缝隙中激射而出,快得肉眼难辨。 三声脆响接连炸开。 乌光狠狼撞在光幕上,溅起一串刺目火。 细看之下,竟是三枚淬了剧毒的透骨钉,钉头泛著幽幽蓝光,显然餵了见血封喉的剧毒。 “咯、咯、咯“ 熟悉的娇笑声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伴隨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声音飘忽不定,时而从左侧的货堆后传来,时而又似在右侧的船舷边响起,让人根本摸不清方位。 韩二牛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握著盾牌的手又紧了几分。 他能感觉到,这美艷妖妇就藏在附近某处,像条毒蛇般伺机而动。 “找死!” 陈天墨剑眉倒竖,右手剑指猛地一引。 只听錚的一声清越剑鸣,腰间斩铁剑应声出鞘,在空中划出一道雪亮弧光。 剑光如匹练横扫,码头边的货箱应声炸裂。 木屑纷飞间,却只露出几架织布用的老旧机具,上面还缠著几缕未完工的麻布。 “小郎君的剑法倒是不错!不过想留下奴家,可没那么容易呢。” 妖媚的声音忽左忽右,在空气中飘忽不定。 甲板上的眾人不约而同地抬头张望,就连南云侯也忍不住仰头搜寻声源。 就在这分神的剎那,异变陡生! 南云侯脚下的甲板缝隙突然窜出数十根细如髮丝的血色丝线。 这些丝线如同活物般扭曲蠕动,转眼间就要缠上他的双腿。 “亨!” 李易眼中寒芒暴涨,右手一翻,三张赤红符篆已脱手而出。 符篆在空中无风自燃,瞬间化作三团炽热的火球,呈品字形呼啸而下。 轰一火球精准命中那些血色丝线,烧得它们滋滋作响,顷刻间便化为灰烬。 空气中顿时瀰漫著一股令人作呕的焦臭味,像是烧焦的血肉。 南云侯这才后知后觉地跟跑后退,脸色煞白如纸。 他颤抖著摸了摸自己的双腿,发现锦袍下摆已经多了几个焦黑的破洞。 若是再晚片刻,这些血丝怕是已经钻入他的皮肉。 想到这里,他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多,多谢仙师救命之恩!” 南云侯声音发颤,豆大的汗珠顺著肥厚的下巴滴落在甲板上。 他此刻才真正明白,自己这条性命,全繫於眼前这几位仙师一念之间。 李易不做迟疑,一张金钟符甩手而出。 符篆迎风便涨,化作一口金光灿灿的巨钟將南云侯牢牢罩住。 他眼中古井无波,心中却生出另外一种打算。 这妖女的隱匿功法当真了得! 区区链气八层就能施展到如此地步,若是同阶修士施展,恐怕连他都难以察觉。 此等秘术,必须弄到手! 李易深吸一口气,体內雷灵力疯狂运转。 只见他掌心雷光闪烁,一团雷云迅速凝聚成形, 隨著灵力不断注入,雷云渐渐化作一条栩栩如生的雷蛟,鳞爪分明,金光繚绕。 “去!” 雷蛟直接扑向了地上那杆招魂幡。 只听轰一声巨响,幡面炸裂,无数青烟从中逸散而出,在半空中化作点点莹白光点缓缓升腾。 隱约间,似乎还能听见魂魄解脱时发出的哭泣鸣咽之声。 恰在此时,天空中乌云匯聚。 也不知是雷蛟引动的水灵气,还是恰好赶上一场骤雨,豆大的雨点突然倾盆而下。 清凉的雨水冲刷著甲板上的血跡,也洗涤著那些魂魄的怨气。 待烟尘散尽,一个跟跪的身影在雨幕中显现, 那妖艷美妇此刻狼狐不堪,半边衣袖已被雷火焚毁。她不可思议地盯著李易,鲜红的唇角溢出一丝血跡,哪还有先前的嫵媚模样。 “你,你怎么知道万魂幡是我的本命法器?” 南宫青慧眼中寒光一闪,身形骤然化作一道白色残影, 她素手翻飞,指尖泛起点点银芒,瞬间封住美妇人周身要穴。 李易笑笑,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墨色小瓷瓶。 瓶身冰凉刺骨,隱隱渗出腥臭之气。 他小心翼翼地倒出一粒暗红色丹药,此丹表面布满凹凸不平的瘤状突起,看起来颇为噁心。 “噬心丸”,得自墨蛟岛那个筑基老魔的储物袋。 据玉简记载,乃是专门用来控制修士的岁毒之物。 今日用在这妖女身上,倒也算物尽其用。 “张嘴。”李易冷声道。 美妇惊恐地摇头,却被南宫青慧捏住下巴,强行將丹药塞入口中。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腥甜之气瞬间瀰漫开来。 “你,你给奴家吃了什么?”美妇声音尖锐,拼命乾呕却无济於事。 李易慢条斯理地收起瓷瓶,“仙子莫慌,此物名为噬心丸,是我从一个筑基期劫修身上所得。 “內蕴百条噬心蛊虫,十二个时辰內若无解药他故意顿了顿,声如寒冰,“这些蛊虫便会啃食你的心脉,让你尝尽百虫噬心之苦而亡。” 宫衣美妇闻言面如死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 她隱隱感觉到,那些细小的蛊虫正在自己经脉中游走,最终全部匯聚到心口附近潜伏下来。 更是开始脑补蛊虫啃噬心脉后的惨状。 一时间,竟直接瘫软在地上, 见此,李易微微摇头,“果然是邪修作派,贪生怕死,看来无需废什么大麻烦就能得到这门匿息功法。” 他转头看向惊魂未定的南云侯,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侯爷,此事已了。我们兄妹四人决定隨你进京,暂居侯府。不知侯爷意下如何? “ 南云侯本以为必死无疑,现在劫后余生,自然能答应的都会答应。 莫说是暂住侯府,便是要他將半数家產奉上,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况且,现在的他根本不敢,也没有丝毫討价还价的实力。 他整了整凌乱的衣冠,深深一揖到地:“四位仙师肯屈尊寒舍,实乃本侯三生有幸!” 说到这里,他偷眼警了警被制住的美妇人与地上的数具尸体,又方才那生死一线的恐惧,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腰弯得更低了: “若非四位仙师出手相救,本侯今日必死无疑,还请仙师放心,侯府虽简陋,必当竭尽所能供奉四位仙师。” 李易微微頜首,目光扫过甲板上那些惊魂未定的侍卫,又落在远处渐渐平息骚动的码头。 他知道,经此一事,南云侯已然明白,在这弱肉强食的世道,能攀上他们这样的修仙者,是何等机缘。 三层静室。 窗外,河水拍打船身的声音隱约可闻,室內水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凝结成雾。 南宫青慧早已回到隔壁房中修炼,虽然冰灵根与水灵气並非完全契合,但在这般灵气浓郁的环境中修炼,依旧事半功倍。 偶尔传来的灵力波动,显示出她正在衝击某个小瓶颈。 韩二牛与陈天墨也都回了自己房间休息。 李易盘膝调息,待体內灵力恢復充盈后,他睁开双眼,目光如电般射向被禁制在角落的美艷妇人。 第140章 玉京山,明王遁 第140章 玉京山,明王遁 明珠映照下,女子低垂著头,青丝如瀑般垂落, 似是察觉到李易的目光,她微微抬首,露出一张精致绝伦,如烟似画的绝美容顏。 含情杏眼泛著盈盈水色,似有千言万语,却又藏著几分难以言说的幽怨。 若非亲眼所见她施展邪术害人,任谁也不会將这倾城之貌与那狠毒妖女联想到一处。 但人不可貌相,蛇蝎美人这四个字就是对她最好的詮释。 李易更清楚,越是美艷之物,往往越是致命。 “仙子如何称呼?” 美妇犹豫了一下,“苏清璇。” 李易点点头,“好名字。在下有几个问题,若苏仙子答得让我满意,不仅可保性命无虞,甚至还可以赠给仙子大量的灵石丹药。” 话音一顿,他眸色骤然转冷,周身杀意如霜,“若答得不好!只能请仙子重入轮迴了。” 话音未落,他袖袍轻挥,铁梨木方桌上顿时灵光涌现。 隨著哗啦一声脆响,足足三百块低阶灵石如星河倾泻,在桌面上铺就一片璀璨光海。 更有三块五行中阶灵石悬浮其上,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灵压。 这还不算。 清脆的撞击声中,三个药瓶应声而落。 揭开瓶塞,链气散的药香顿时充盈室內,连带著中品补气丹的清香,令人心神大振。 苏清璇本来瑟瑟发抖,听到可以活命,一双桃美眸中顿时露出一抹强烈的求生欲望。 她抬眸望著李易,先是满是惊疑,当目光触及那三块中阶灵石时,朱唇微张,竟一时忘了言语。 中阶灵石在修仙界何等珍贵,別说她这样的链气后期修士,就算是筑基修士,一年也未必能赞下两块。 而此人竞然一次性送出三块? “道友当真肯放过奴家?这些灵石也当真赐予奴家?” 苏清璇声音里透著几分乾涩。 宫装下傲人的曲线隨著急促的惊喘剧烈起伏,后背纱衣被细汗浸透,隱约透出欺霜赛雪的肌肤。 李易手中茶盏轻轻一顿:“你在质疑我?” 声音不重,却把苏清璇嚇得不轻。 连带著丰的娇躯也跟著微微颤抖。 她慌忙摇头,“不敢!奴家岂敢怀疑道友!只是—” 她咬了咬下唇,鲜红的唇瓣上留下一排浅浅的牙印,“毕竟奴家害了你们这么多人,这等仇怨岂能轻易揭过。” 说到最后,她似乎有些胆怯,声音如同蚊吶一般。 李易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斟了杯灵茶。 茶水澄澈,氮盒的热气在他面前繚绕,他冷冷一笑,“蠢!你杀的是南云侯的人,与我何干? “李某又不是那些自谢正义的侠客,为何非要取你性命?” “另外—” 他眼睛一瞪,一道凌厉森然的剑气破空而出,贴著苏清璇的耳际掠过。 几缕青丝无声被斩下,在她雪白的颈侧轻轻滑落。 “莫跟我要这些美色手段,不然下次斩的就是你的脖颈。” 苏清璇眸中骤然进出光彩,主动问道:“奴家不敢了,道友是不是想问奴家的隱匿之术?” 李易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空白玉简,手腕一抖,玉简便轻飘飘地落在这美妇人的身前。 同时手掐法诀,隔空解开对方被封禁的经脉与丹田, “仙子既是链气八层修为,绘製玉简这等小事,当是不在话下。还请一字不落的將你的匿息隱身的功法刻在玉简之上。” 他语气平淡,目光却如利剑般锐利。 苏清璇活动了下重获自由的手腕,极为乖巧的自腰间储物袋取出一支通体碧绿的符笔。 符笔看似寻常,却无笔锋,反倒在笔尖处隱隱有灵光闪现。 她轻咬朱唇,將玉简置於膝上,纤纤玉指执笔,开始刻画起来。 室內一时静謐无声,唯有符笔划过玉简的沙沙声。 半盏茶后,她长舒一口气,將绘製完成的玉简双手奉上。 上面淡淡幽香残留,似兰非兰,煞是好闻。 李易接过后神识一扫,眉头顿时了起来。 这隱匿之术竟是对方家传绝学,是其祖上在无边沙海的一处古修遗址中所得。 据玉简记载,其祖上当年为躲避仇家追杀,在无边沙海中误入一处被风沙掩埋的古修洞府。 洞內残破不堪,唯有一面石壁保存完好,上面刻著这套功法。 凝神细读,李易发现这功法內容確实玄妙非常,许多晦涩难明的遁法关窍在此都得到了清晰阐释,令人茅塞顿开。 然而在几处最为关键的要诀处,行文却突然变得含糊其辞。 特別是关於灵力运转路线的描述,更是语焉不详,前后矛盾, 更可疑的是,整篇功法连个正经名字都没有。 他不动声色地从袖中又取出一枚空白玉简,隨手拋了过去。 “重写。” 李易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他指尖突然窜出一缕紫色雷光,在静室中啪作响,“苏仙子,若再有超过两处的错漏,就別怪李某不讲情面了。” 苏清璇娇躯一颤,手中的符笔差点掉落。 她慌忙接住玉简,额间已渗出细密汗珠。 这一次,她再不敢耍什么样,老老实实地將家传秘术一字不差地刻画在玉简之上。 那些先前晦涩难懂的词句,此刻全都变成通俗易懂的文字。 李易接过玉简,神识一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门功法名为《明王遁》。 “明心见性,遁形无跡”,表面看,似是佛门正宗的遁术。 细读之下,实则暗藏玄机。 竞是一门不折不扣以燃烧自身灵力与本命精血为代价的上乘魔修功法。 “有意思!” 李易轻抚玉简上的天然纹路,脸上若有所思。 这《明王遁》共有三层功法。 可以在短时间內將遁速与隱匿效果提升数倍。 第一层,“明王匿踪”,消耗精血,让身影化作虚无,同阶修士难觅踪跡。 第二层,“明王疾影”施展时周身泛起血色残影,遁速骤增三倍有余。 第三层“明王普照”最为玄妙。 施展时佛光涌现,金霞绕体,好似佛陀临世。 不仅能幻化六道虚实难辨的金身幻影,更暗含惑心之法。 金光所至,敌人往往心神恍惚,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更难提追踪斗法。 李易將玉简收入储物袋,目光陡然转冷:“玉京山又是怎么回事?” 第141章 我身边缺个侍女(求首订) 第141章 我身边缺个侍女(求首订) 苏清璇闻言一怔。 桃美眸中闪过一丝错:“道友既出自玉京山,为何还要问奴家?” 话未说完,就见李易脸色阴沉如墨,赶紧收声不言。 “我问,你答。”李易声音冷得刺骨。 “若再有下次,仙子自己清楚是什么后果。” 苏清璇娇躯一颤,慌忙垂下眼帘:“奴家知错了。” 她轻咳一声,朱唇轻启:“玉京山乃是与道宫分庭抗礼的一个隱世宗门———” 这一番分说,足足持续了一灶香时间。 待到最后,苏清璇的红唇都已有些乾裂。 李易见状,竟破天荒地亲自为她斟了杯灵茶。 “多谢道友。” 苏清璇接过茶盏时,滑腻的玉手不经意间触到李易手背,装作巧合一般撩了李易一下。 她唇角微扬,又恰到好处的露出一抹羞怯笑意,仿佛方才的触碰纯属意外。 然而下一刻,她突然如触电般缩回手,美眸中闪过一丝惊孩。 李易手背竟似有雷霆之力暗藏,方才那一触之下,她整条手臂都微微发麻。 苏清璇慌忙垂首浅啜,借饮茶掩饰方才的失態。 谁知茶水甫一入口,她娇躯便猛地一颤,美眸中闪过难以置信的惊色。 这灵茶中蕴含的灵力之精纯,简直超乎想像。 茶汤入喉的瞬间,便化作一股沛然莫御的灵力洪流,势如破竹般直贯丹田。 仅此一口,便抵得上自己数个时辰的苦修之功。 她证证地望著杯中奇景。 原本青翠的茶叶此刻竟化作一朵晶莹剔透的寒梅,在琥珀色的茶汤中缓缓舒展。 五瓣梅玲瓏剔透,每一片都流转著莹莹灵光。蕊处更有丝丝缕缕的灵雾繚绕升腾,散发出清冽沁人的幽香。 殊不知,这灵茶根本不是此界之物。 乃是南宫青慧从家中老祖南宫萍处偷来的“梅雪灵茶”。 此茶只生於孕育万载寒冰的极寒之地,百年方得一采,一片茶叶便价值连城,寻常修士终其一生都无缘得见。 哪怕在万灵海诸多灵茶中,此茶亦可位列前三,素有“一盏灵茶抵三月苦修”的美誉。 她忽然意识到,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青年,或许比她想像的要可怕得多。 其实不仅她不知晓, 李易也不知道。 此刻的李易被这方失落界面错综复杂的修仙势力所吸引。 从苏清璇口中,他得知这方世界的修仙界竟被一个名为“道宫”的势力牢牢掌控。 原因无他,道宫掌控著人族疆域內八成以上的灵石矿脉。 更令人震惊的是,此界修士无论魔修、鬼修还是正道修士,竟都无法直接从天地间吸纳灵气修炼。 所有修行,全赖灵石支撑。 並且此界修士的最高修为是筑基后期。 至於结丹修士? 整个修仙界连假丹期都不存在。 筑基后期便是此界顶尖战力。 而玉京山,则是少数敢与道宫抗衡的势力之一。 他们以丹术与符术闻名,据说还掌握著几种不依赖灵石就能修炼的秘法。 正因如此,道宫视其为眼中钉,肉中刺,多年来不断派修士围剿。 “南云侯押运的这些灵石,明面上是献给燕国天子,实则最终都要上缴道宫吧?” 不待苏清璇回答,他话锋一转,又问出一个更尖锐的问题: “道宫为何能垄断所有的灵石矿脉?难道就没人发现灵脉后私自开採?你们清风谷连官船都敢劫,却不敢动灵脉?” 苏清璇闻言,脸上浮现出一丝恐惧:“据说道宫掌握著一件上古遗宝,能够感知灵脉所在。 “任何新发现的灵石矿脉,不出三日就会被他们知晓!若是私自开採,哪怕是皇族也会被灭杀!” 李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终於算是理清了这方世界的势力分布。 他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突然问道:“那你们清风谷,在人族三大修仙国中能排到什么位次?” 苏清璇朱唇紧抿,指尖不自觉地掐入掌心,渗出一丝殷红。 她沉默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著刻骨的恨意: “清风老魔是筑基初期修为,在燕国南疆四郡称霸一方。 “这老贼原本是天玄国皇宫里的阉人,机缘巧合得了部鬼修功法《万魂诀》,叛逃至燕国投靠了燕皇。” 苏清璇眼中寒光闪烁,“但这老魔野心勃勃,在燕皇那里得到筑基要诀后成功筑基,现在竟意图吞併南郡、云郡、东郡、风郡等地自立为帝!”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这些年来,他已灭了十数个修仙家族。我苏家就是其中之一。” 说到此处,她突然顿住,胸口剧烈起伏。 一滴清泪无声滑落,悬在她精致的下巴上,將落未落。 “我苏家就是被他灭门的第十七个修仙家族。只因我是百年难遇的阴灵根,修炼鬼修功法事半功倍,这老魔才留我一命,更假意收我为亲传弟子!” 她猛地抬头,眸中进发出惊人恨意:“那杆万魂幡,就有我苏家上下七十三口人的魂魄! “我恨不得食其肉,寢其皮!他杀我祖父,屠我父母,此仇不共戴天!” 李易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挑了挑。 这倒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过转念一想,什么清风老魔,什么灭门惨仇,真也好,假也好,与他这个“域外天魔”有何干係? 但当他听到“阴灵根”三个字时,眸底深处却微不可察地收缩了一下。 异灵根啊! 即便在灵石资源丰富的万灵海,异灵根修士也是凤毛麟角。 一旦找到合適的功法,进境之快远超寻常修士。 更难得的是,异灵根往往自带特殊的悟性天赋, 就如这阴灵根,天生与鬼道、魔功契合,参悟相关功法时往往能事半功倍。 “难怪她能以链气八层修为施展明王遁。” 他目光在苏清璇身上不著痕跡地扫过,心中已有了计较。 本来他准备问出心中疑惑后就灭杀这个蛇蝎美人。 然而此刻,他心念一转,杀意渐消。 此女不仅身怀《明王遁》这等玄妙遁术,更是难得一见的阴灵根修士。 如此资质,留之或许更有神益。 一来可以隨时请教遁术修炼中的疑惑难点。 二来也能近距离观察异灵根修士的独特之处这等机会,在万灵海是想都不敢想的! 苏清璇被李易直勾勾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精致的俏脸上突然泛起两团红晕,更添几分娇媚“苏仙子。” 李易突然开口,声音里带著几分郑重,“我身边正好缺个贴身侍女,不知仙子可愿相伴?” 第142章 心魔咒,到达京师 第142章 心魔咒,到达京师 “奴家愿意侍奉公子!” 苏清璇闻言先是一愣,隨即眼中进发出狂喜之色。 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更別说还有机会接近这位深不可测的雷法修士。 李易嘴角微扬:“那就劳烦仙子起个心魔咒吧。” 所谓心魔咒,乃是修士立下的誓言。 此咒蕴含一丝天地法则之力,虽不如心魔文书那般牢不可破,但约束链气修士已是足够。 它不同於凡俗之人的口头承诺,而是以自身道心为引,勾连天地法则所成的无形灵咒一旦违背,日后突破境界时便会遭遇心魔反噬。 轻则道基受损,修为倒退。 重则神魂俱灭,身死道消。 李易不是没想过用更霸道的心魔文书。 心魔文书一旦签订,便是金丹真人也难以违背。 但一来手头没有现成文书,二来签订文书需要双方精血为引。 精血乃修士根本,蕴含神魂印记。若被有心人得到,甚至能通过邪术隔空害人。 在这陌生地界,贸然动用精血风险太大。 更何况眼前这美妇来歷不明,谁知道她是否暗中修习过什么邪术? 权衡之下,心魔咒已是眼下最佳选择。 既能约束对方,又不至於让自己陷入险境。 “奴家愿意用精血起心魔咒!” 苏清璇声音清脆,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她不傻。 反倒极为聪明。 经歷灭族惨痛的她比谁都清楚生存之道。 从背叛清风谷的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必须为自己找条后路。 与其如丧家之犬躲藏,不如赌一把大的。 直接用精血起誓,虽受制於人,但若能藉此攀上李易这个高枝,反倒是一桩极为划算的买卖。 所以,她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殷红的血珠自她葱白的指尖缓缓渗出,然后悬浮於空中。 血珠隱约可见丝丝灵力流转,正是她多年苦修的精华所在。 隨著咒语完成,这滴精血被一层血雾包裹著最终飘到李易面前。 血雾如狱,將精血牢牢禁铜其中。 李易满意地点点头。 隨后取了一个冰玉匣將苏清璇的这滴精血装好。 有这滴精血约束,至少在筑基之前,此女不敢有二心。 链气修士神魂未固,精血被毁的后果可说完全承受不住。 碾碎精血,立时丧命。 不仅如此,精血中蕴含的所有修士印记也会隨之湮灭,连转世重修的机会都没有。 至於以后? 他李易早就回万灵海了,无需操心。 就算运气不好,被这秘境困住,自己肯定早已筑基,届时自有其它手段制她。 窗外,一轮明月悄然穿透乌云,清冷的月光透过窗,为静室镀上一层银辉。 李易抬眼看向眼前这美娇娘,只见她面色略显苍白,但眼神依旧坚定。 这份果决,倒是让他对这位妖女多了几分欣赏。 苏清璇忽然轻咬朱唇,眼中闪过一丝忧色:“公子,那清风老魔手段毒辣,虽然公子破掉他的万魂幡算是解了奴家的伽锁,但对方毕竟是筑基初期修士,万一找上门来?” 李易朗声大笑,“他最好快些来,公子能有现在的身价,都是这等邪修慷慨相赠!” 回想起这一路走来,那些想要杀人夺宝的邪修,最终都成了他的垫脚石。 储物袋中那些珍稀符篆、灵石丹药,大半都是从这些“送財童子”身上所得。 “筑基初期?不知道能不能挡住我的灭凡珠与斩仙符。”李易面无表情的说道。 半个月。 神京。 四海码头。 一艘雕樑画栋的官船缓缓驶进港口,三十六盏宫灯下的铜铃在风中发出清脆的声响。 码头上早已有数十名身著锦袍的侯府家丁列队相迎。 为首的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管家,此刻著脚尖不住张望,激动得连白的鬍鬚都翘了起来。 船舱內,南云侯与李易相对而坐。 檀木案几上除了两盏氮氬著热气的香茗外,还摆著一个做工考究的锦盒。 这锦盒以暗纹云锦包裹,四角镶嵌著精致的金玉装饰,一看便知是藏有极为贵重的物件。 盒盖半开,露出里面盛放著的数块矿石,正是这失落界面修仙者口中的“金精”。 李易伸出手指,轻轻捻起一块暗金色的矿石,放在掌心细细端详。 矿石表面泛著金属光泽,但细看之下却能发现其中掺杂著不少灰黑色的杂质。 “侯爷,这就是你们所谓的金精?”李易眉头微,语气中带著几分失望。 他运转灵力,指尖泛起淡淡青光,矿石在他手中微微震颤,却只渗出几缕稀薄的五行灵气。 这与他在灵电岛见过的真正金精相差甚远。 那里的金精周身霞光包裹,灵力充沛得能在掌心形成小型灵气漩涡,岂是这等俗物可以比擬? 南云侯见状,额角渗出细密汗珠,连忙解释道“仙师明鑑,这已是我大燕国库中品质最好的金精了。寻常修士能得指甲盖大小的一块,都视若珍宝!” 李易不置可否,只是將矿石放回锦盒,心中暗嘆:此界修士为了这等劣质资源爭得你死我活,若是让他们见识到万灵海真正的天材地宝,不知会作何感想。 他又掂了掂旁边锦囊中的灵石,更是暗自摇头。 这些灵石蕴含的灵力稀薄驳杂,与万灵海出產的上品灵石相比,简直天壤之別。 为了这等劣质资源,此界修士竟也值得打生打死,著实可怜。 南云侯见李易检查完了金精与灵石,这才捧起一叠户册,小心翼翼的道:“李仙师, 马上就要入城了。几位仙师的户册小侯已经差人办好。只是——.” 说到此处,他略显尷尬地顿了顿,“按大燕律例,非读书人、道士者,只能在外城活动。 “不过小侯的侯府就在外城西侧的青云坊,环境清幽,灵气也较他处浓郁几分。” 李易微微頜首:“有个棲身之所便可。” 南云侯如释重负,又补充道:“另外神京城內有护城大阵笼罩,严禁御剑飞行,更不许修士斗法!” 韩二牛猛地一拍案几,震得茶盏叮噹作响,他性子並不算急躁,却最受不得约束,“哪来这么多规矩!若有人挑事,难道还不许我等还手? “惹急了俺,把你燕国这劳什子大阵给破了!” 李易冷冷地瞪了韩二牛一眼,后者顿时缩了缩脖子,汕汕地退到一旁。 其实李易心中早有计较。 燕皇既然能赐下筑基法诀,必是筑基期修土无疑虽说以他现在的身家底牌未必惧怕,却也没必要平白树敌。 更重要的是,这个失落界面的灵气浓度简直匪夷所思。即便是这四海码头,灵气浓度也堪比万灵海的五阶灵脉。 至少超过了三仙岛上的四阶灵脉。 並且这半个月的修炼,李易明显感觉到修为精进的速度远超以往。 半年所得之进境,竟不及这短短半月之功。 寻个安稳所在,安心白此处的浓郁灵气,才是上上之选。 想到此处,李易淡然道:“侯爷放心,我等自会遵守城中规矩。 “只是不知这神京城中,除了不许斗法外,可还有其他需要注意的禁忌?” 南云侯闻言大喜,他没想到李易会这般好说话,连忙道:“仙师明鑑!其实大燕律对修士还算宽容。 “只要不闹出人命,且不在闹市施展法术,官府通常睁只眼闭只眼。 “城西的青云坊更是修士聚集之地,常有小型交易会! “仙师如果得閒,可以去看看。” 第143章 藏龙臥虎神京城 第143章 藏龙臥虎神京城 李易点点头,不再言语。 透过雕窗,可见码头上人头攒动。 远处巍峨的城墙如巨龙般豌,城楼上旌旗招展,好一派繁华景象。 转身朝静室角落看去,苏清璇与南宫青慧正在聊著知心话。 儼然一对闺中密友。 这半月来,苏清璇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与南宫青慧处得如胶似漆。 两人时常形影不离,不是促膝长谈便是切功法,那亲密劲儿,简直恨不得当场结为金兰姐妹。 更让李易暗暗吃惊的是,这妖女竟从南宫青慧手中討来一部鬼修功法《阴灵诀》。 此功法虽算不得顶尖,却记载了完整的筑基法门。 哪怕放在灵电岛也是中阶功法中的上乘秘术。 《阴灵诀》的玄妙之处在於可以凝练阴煞之气,然后化为风刃、冰锥、地刺等诸般法术激发而出。 因为有阴煞之气的加成,威力之强,远非寻常上品符篆可比。 更难得的是,此功法无需依赖灵石,可直接吸纳天地灵气修炼。 虽然链气期修士未至大圆满前,直接吸纳灵气的速度极为缓慢,但架不住此界灵气太过浓郁。 苏清璇凭藉阴灵根的超绝天赋,修炼此法可说如鱼得水。 短短半月,她周身阴气繚绕,修为竟隱隱有突破至链气八层巔峰的跡象。 李易冷眼旁观,心中暗自盘算。 这苏清璇心机深沉,如今得了《阴灵诀》,怕是更难掌控。 不过转念一想,此女修为精进,对自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自己有此女的精血,也不怕她翻起什么浪。 正思间,忽听咚的一声闷响,官船开始靠岸。 待船身完全停稳,船上眾人开始依次下船。 李易四人刻意落在最后,不疾不徐地整理著行装。 此时的苏清璇已施展易容之术,化作一位面如冠玉的俊美儒生。 只见她手持一柄青竹摺扇,一袭月白长衫隨风轻扬,举手投足间尽显风流调之態, 儼然一位翩翻浊世的佳公子。 她不动声色地紧紧贴在李易身侧,目光温润有礼。 任谁看了都只当是位隨行的书生,哪能想到这儒雅外表下藏著个千娇百媚的妖女? 前方,南云侯已翻身上马。 身后亲卫与诸多甲士则是押送著装有灵石与金精的锦盒,准备前往皇宫进献。 李易等人的四架马车也已备好,就停在不远处的柳树下。 就在此时。 轰一数道赤红火球突然从天而降,直扑侯府眾人而去。 韩二牛与陈天墨立即就要祭出法器迎战,却被李易抬手拦住:“灵石金精已到城外码头,天子脚下岂会没有修仙者坐镇?且先作壁上观。” 话音未落,人群中一个挑著杂货担子的老货郎突然停下脚步。 这老者鬚髮白,满脸皱纹,看起来与寻常市並小贩无异。 只见他不慌不忙地卸下担子,从最底层取出一张通体莹白的玉弓。 弯弓搭箭,四道冰蓝色箭矢破空而出,所过之处寒气四溢,竟將半空中的火球尽数冻结成冰坨,噼里啪啦地砸落在地。 隨后,他朝东南方向望去,老脸上满是鄙夷之色。 “清风谷办事,不想死的滚开!” 三道剑光疾驰而来。 当先一人身高九尺,满脸横肉,腰间缠绕著一串泛著幽光的骷髏头骨,赫然是链气九层的修为。 身后跟著一对双生子,约莫二十出头,生得眉清目秀。 一人腰间掛著特製的符囊,显然是一名符修。 另一人则繫著灵兽袋,隱约能听见里面传来嘶嘶的兽鸣声。 老货郎见此哈哈大笑,声音突然变得尖细:“侯爷儘管入城,这里有咱家照应。若是您府上的人少了一根汗毛,咱家这颗脑袋就送给侯爷了!” 说话间,他周身气息骤变,原本僂的身躯挺得笔直,脸上皱纹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舒展开来。 哪是什么老货郎,分明是个深藏不露的链气大圆满的老太监! “是钦天监的魏公公!“南云侯面露喜色,拱手道:“有劳魏公公搭救。” 说罢赶紧催马入城。 老太监將玉弓一抖,弓身顿时伸长数尺,化作一桿布满冰霜的冰枪。 枪身寒霜掉落,在青石板上砸出细碎的冰晶。 他朝清风谷的三人阴侧笑道:“链气圆满都未到,也敢来我燕国神京撒野?” 话音未落,那杆冰枪突然爆发出刺目寒光。此人身形骤然舒展,竟如鬼魅般闪现在符修青年面前。 速度之快,在场眾人只觉眼前一,连残影都未能捕捉, “找死!“ 符修青年脸色骤变,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十余张赤红符如蝶群般飞舞而出,在空中交织成一张熊熊燃烧的火网。 炽热的火浪將四周空气都灼烧得扭曲变形,地面铺就的青石板竟也开始微微发红。 魏公公却只是冷笑一声,手中冰枪如游龙般刺出。枪尖不偏不倚,正点在那火网灵力流转最薄弱的一处节点。 l啦- 伴隨著刺耳的撕裂声,那张看似牢不可破的火网竟如薄纸般被轻易洞穿。 冰枪去势不减,带著刺骨寒意直取对方咽喉。 符修青年仓促间祭出一面古朴铜镜。 镜面黑白二气流转,显然是一件不错的防御法器。 然而冰枪与铜镜相触的瞬间,只听咔嘧一声脆响,铜镜表面顿时爬满蛛网般的裂纹, 隨即炸裂成无数碎片。 噗l 一冰枪毫无阻滯地洞穿了符修青年的胸膛。 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胸前那个碗口大的血洞。 鲜血还未涌出,就被寒气冻结,整个人化为一具冰尸摔落。 “二弟!” 旁边的御兽青年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 他双目赤红如血,猛地一拍腰间灵兽袋,袋口金线崩裂,一只足有磨盘大小的赤红蟾蜍轰然跃出。 蟾蜍通体如血,背上布满密密麻麻的毒囊,每一次呼吸都喷吐出带著腥臭味的紫黑色毒雾。 魏公公不慌不忙,在储物袋取出一个看上去破破烂烂的紫玉扳指戴在手上。 毒雾触及扳指散发的紫色灵光,竟如雪遇骄阳般消融。 趁此机会,他冰枪横扫,一枪便將赤火蟾拦腰斩断。 呱一悽厉的惨叫声中,蟾蜍体內墨绿色的毒血如泉涌般喷溅而出。 魏公公身形如鬼魅般飘然后退,毒血洒落在地,將青石板腐蚀出一个个冒著白烟的孔洞。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老太监左手袖中突然射出一道乌光。 御兽修士仓促间祭出一面白骨盾牌想要格挡。 可惜! 这不过是个诱敌之策。 那道乌光根本不是什么法器灵器,仅仅是一道障眼灵气而已。 第二枪如影隨形,直接挑飞盾牌。 第三枪来得更快,如白虹贯日,乾净利落地洞穿此人心窝。 一切来的太快。 不过发生在呼吸之间。 待眾人回过神来,地上已多了两具逐渐冰冷的户体。 “你?” 为首的中年大汉眼中凶光一闪,衣袖猛地拂过腰间骷髏头。 十几道泛著幽蓝寒光的冰锥呼啸而出,同时身形暴退,竟是要逃之天天。 “想走?” 魏公公冷笑一声,手中冰枪脱手飞出,如流星赶月般追袭而去。 枪身在半空中一分为三,化作三道寒芒,將髏修士所有的退路尽数封死。 第144章 生死关,准备筑基(5千字大章) 第144章 生死关,准备筑基(5千字大章) 骷髏大汉见势不妙,慌忙从怀中拍出两面青铜小盾。 小盾迎风便涨,化作两面门板大小的铜墙。其上符文流转,灵光闪烁,端的是气势不凡。 谁知老太监的冰枪来势更猛,只听得咔两声脆响,两面铜盾竟如薄冰般应声而碎, 化作漫天铜屑纷纷扬扬洒落。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 骷髏大汉还未来得及惊骇,便觉心口一凉。 低头看去,一截冰寒刺骨的枪尖已从胸前透出。 他喉头滚动,想要说些什么,却只发出咯咯的声响。 最终双膝一软,重重跪倒在地,溅起洼地中的一片水。 而一双惊骇的眼晴,至死都未能合上。 整个过程不过半盏茶时间,清风谷三人便接连命丧黄泉。 见此,韩二牛与陈天墨皆是面色铁青。 他们原本以为燕国京师不过尔尔,谁能想到一个偽装成挑担货郎的老太监,竟有如此的雷霆手段? 这神京,当真是臥虎藏龙,深不可测。 相较之下,南宫青慧神色如常。 仿佛方才的血战对她来说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小事。 倒是苏清璇难掩喜色。 唇角甚至还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她已经叛出清风谷,自然是清风谷修士死的越多,她越高兴。 “走吧,该进城了。” 李易收回目光,淡淡说道。 这场突如其来的战斗虽短暂,但对他们这些外来修仙者来说,收穫著实不小。 既让韩二牛等人见识了天外有天,也摸清了燕国修士的底细。 在他心中,这魏公公虽强,放在灵电岛也不过中流水准。 无论是王天化的霸道火属性功法,还是陈青宣的诡魔功,亦或是苏老怪的邪法,都能轻易压制这老太监。 即便是赤霞山那位黄衫美妇的分光化影剑法,也远胜此人冰枪。 远处,魏公公似有所觉,转头望向李易一行人离去的背影,眉头微皱。 他隱约感觉到,那几人中似乎藏著什么让他心悸的存在。 但此刻首要之事是处理清风谷的余孽,只得暂且按下心中疑虑。 灵光一闪,冰枪化为玉弓放回货担。 此人又变回了之前那个人畜无害的老货郎。 挑起货担晃晃悠悠地离开。 马车缓缓行驶在神京城的青石板路上,车轮碾过平整的路面,几乎感觉不到顛簸。 李易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 苏清璇半个身子都快探出车窗,一双美眸不住地打量著街景。 神京城的街道宽整洁,两侧商铺鳞次櫛比,更有无数小贩沿街叫卖。 桂糕甜香醉人,茯苓饼的酥香更是勾人馋虫。 最诱人的当属那裹著翠绿粽叶的枣粽,在蒸笼里冒著腾腾热气。 咕咚— 苏清璇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她虽已是链气后期修士,但毕竟年纪不过二十六岁,又久居山林修炼,哪里见过这般繁华市井? 街边那些色香味俱全的甜食,每一样都勾得她食指大动。 察觉到动静,李易睁开眼。 正好看到这平日里千娇百媚的妖女,此刻眼巴巴地盯著热气腾腾的枣粽发呆。 垂涎欲滴的憨態,哪还有半分往日的妖嬈风情? 活脱脱就是个馋嘴的邻家小妹。 他抬手敲了敲车壁:“停车。” 待马车停稳,李易自老管家那里要了些银两,將街边各色小吃每样都买了双份。 先是分了些给南宫青慧,剩下的全都塞给了苏清璇。 “不够再买。” 李易淡淡道,“別让人以为我亏待了你。” 苏清璇接过油纸包后证了。 沉默了几息后,她低垂著眼帘,长睫轻颤间,一滴晶莹的泪珠无声地滑落。 这妖女平日里千娇百媚,此刻却像个受宠若惊的少女,连声音都带著几分硬咽:“公子.....” 她女扮男装本就俊美无双,这份楚楚可怜的神態更添几分动人。 摺扇斜斜地搁在膝头,月白长衫的袖口沾了些霜,却浑然不觉。 这般模样,当真是別有一番风情。 李易摇摇头,开始思考筑基的事情, 目光穿透窗根望向远处云雾繚绕的山脉,他觉得,这个失落界面很可能没有筑基丹这等存在。 窗外,几只灵雀正在啄食桃树上的虫儿,周身蒙绕著肉眼可见的灵气光晕。 李易伸手虚抓,掌心顿时凝聚出一团精纯的天地灵气。 其浓度之高,竟让他的掌心都泛起了淡淡的灵光。 “如此浓郁的天地灵气简直堪比古籍中记载的上古时期。 “只要不是四灵根的杂灵根,以我雷木双灵根的资质凭藉灵气筑基完全没有问题。 “可惜——” 他暗自嘆息。 《五雷诀》虽强,却偏偏缺少筑基心法这一关键环节。 要不要改修其它功法筑基? 这个念头一起,便如野草般疯长。 筑基功法他委实不缺。 单是那筑基老魔的储物袋中,就躺著六套完整的筑基功法。 其中一部《长春诀》尤为出色,与他的木灵根也极为契合。 不过弊端也很大。 改修《长春诀》固然能顺利筑基,但如此一来,他苦修多年《五雷诀》的威力就要大打折扣。 摧枯拉朽的雷法威力,乃是他行走修仙界最大的依仗,著实难以割捨。 正思索间,马车忽然一顿,打断了李易的思绪。 车帘外传来马夫恭敬的声音:“仙师,侯府到了。” 透过车窗望去,只见一座气势恢宏的府邸嘉立在眼前。 朱漆大门足有两丈余高,其上铜钉在夕阳下泛著暗金色的光芒。 门前青石铺就的广场上,十二座汉白玉拴马桩一字排开,每座都雕刻著瑞兽纹样。 最引人注目的当属那对丈许高的石狮。 怒目圆睁,鬃毛飞扬,端的是威风凛凛。 举目望去,但见府內亭台楼阁错落有致,飞檐斗拱在暮色中勾勒出优美的剪影。 更有一条清溪如玉带般绕府而过。 溪上一座白玉拱桥横跨两岸,桥栏精雕细琢,每一处纹饰都透著匠心独运。 这般布局,既有山水之趣,又不失侯门气派。 溪边遍植名贵木,此刻正值期,暗香浮动, 远处更有假山叠石,其间点缀著几座精巧的凉亭。 还未入府,单是这门前气象,便已让人窥见南云侯府的极致富贵。 东院。 暮色四合,檐角的风铃在晚风中叮噹作响。 院內古木参天,环境清幽雅致,显然是侯府特意安排的清修之所。 推开雕木门,一股淡淡的檀香迎面而来。 房內陈设极尽奢华。 紫檀木打造的云床上雕刻著祥云飞仙图。 云锦织就的惟帐上,用金线绣著福寿连绵等字样。 地上铺著的雪貂皮毛光水滑,踩上去极为绵软, 窗边的黄梨书案上,笔墨纸砚一应俱全,连镇纸都是上好的白玉雕琢而成。 这般布置,便是王侯將相自己的居所也不过如此。 此院本是南云侯特意为李易准备的,但他却执意让给了南宫青慧。 “南宫仙子,可还满意?” 环顾四周,南宫青慧並未立即答话。 她行至窗前,伸出纤纤玉指轻抚那流苏帷帐,触手生凉,竟是罕见的冰蚕丝织就。 “修士本不讲究这些外物。” 她转身对李易莞尔一笑,眼波流转间带著几分俏皮,“山洞也好,华屋也罢,不过是个棲身之所罢了。 话音微顿,她轻抚帷帐的手指稍稍收紧,“但李道友这般相让,倒叫奴家心生暖意。” 话音未落,只见她玉袖轻扬,七面阵旗从储物袋飞出。 甫一落地,房內灵气顿时为之一变。 原本散漫的灵气如同受到召唤,丝丝缕缕地从四面八方匯聚而来。 这些灵气在半空中交织缠绕,竟渐渐凝成一只灵禽虚影。 那灵禽通体青碧,尾羽修长,振翅盘旋数周后,化作点点灵光消散於无形。 “好一个『聚灵增元阵』。” 李易讚嘆道,“南宫仙子这手阵法造诣,当真令人嘆服。” 布置完毕,南宫青慧忽然转身,美眸直视李易,目光如秋水般清澈见底:“李道友为何不问奴家,为何要將《阴灵诀》赠予清璇?” 李易走到书案前,將书桌上的镇纸、砚台等物一一摆正。 “南宫仙子愿意给,李某为何要阻拦?” 他语气轻鬆,手上动作却一丝不苟,“清璇得了功法,修为精进,对我们此行也有益处。” 顿了顿,李易又说道:“不过,若我没猜错,这门鬼修功法怕是还缺了最后一层吧? 想必是仙子故意留的后手。” 南宫青慧先是一愜,继而洒然一笑,“李道友果然慧眼如炬。” 她走到窗前,望著院中水池盛开的白莲轻声道:“我与清璇姐姐確实投缘,她的遭遇也著实令人晞嘘。但防人之心不可无!” 转过身来,她眼中闪过一丝锐利:“最后一层“破煞诀”若是缺失,修炼到筑基关头必会遭遇阴煞反噬。 “清璇姐若真心洗心革面,我自会倾囊相授。若存二心—“” 话未说完,但意思已不言而喻。 她轻轻抬眸,却见此刻的李易正望著屋內的聚灵阵沉思不语。 想了想,她眼中顿时闪过一丝瞭然,“李道友已至链气圆满,莫非是打算闭关破境, 衝击筑基期?” 李易摇头苦笑,长嘆一声:“此地灵气充沛,確是衝击筑基的绝佳之所。 “只是在下所修的雷属性功法虽威力不凡,却偏偏缺失了筑基之心法。 “这几日我一直在思量,是否该改修其它功法,以免浪费这次机缘。” 南宫青慧异道:“以道友的资质,难道不曾寻访其他雷系功法?” 李易闻言,先是点头,继而又摇头轻嘆:“雷属性功法本就稀少,完整的筑基雷法更是凤毛麟角。 “这些年我辗转各大拍卖会与地下黑市,也只收集到一部古修残篇。 “可惜上面全是上古篆文,我苦心钻研数月,仍是一筹莫展。” 南宫青慧正欲烧水湖茶,闻言手中茶壶一顿。 她抬眸看向李易,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李道友,奴家对上古篆字倒是有些研究。” 她顿了顿,似是斟酌用词,“若是道友不介意功法外泄,奴家或许可以帮道友参详一二·....” 一阵裹挟著香的夜风穿堂而过,李易心头巨震,仿佛在茫茫道途中窥见了一线筑基的曙光。 没有任何迟疑。 李易当即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捲得自青弯商盟地下黑市的玉简。 玉简虽残破,但是通体泛著淡淡的雷雾,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仙子请看! 李易对这位身份神秘的南宫仙子抱有极大的期待。 这是一种直觉。 虽然对方仅有链气九层的修为,但李易心中却有种莫名的篤定。 他相信,这位来歷成谜的女子,定能解开自己这卷雷法的奥秘。 南宫青慧接过玉简,稍稍凝神静气,神识便缓缓探入玉简之中。 只见她时而眉,时而恍然,完全沉浸在对古篆的解读中。 室內一时寂静无声,唯有茶香畏。 终於,在过了足足两柱香的时间后,南宫青慧长舒一口气,將玉简轻轻放下。 “李道友,这部功法乃是一位名为天元子的元婴期雷修所创,名为《真雷诀》。 “此功法从链气到化神皆有记载,可惜说到这里,她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结丹期的內容残缺不全,化神期更是近乎全部缺失。不过.” 南宫青慧突然展顏一笑:“值得庆贺的是,筑基期的心法完整无缺! “而且根据奴家的解读,这门《真雷诀》在筑基期就能凝练一种雷罡之术,威力远超寻常雷法!” 李易闻言,手中茶盏微微一颤。 他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沉声问道:“仙子可有把握將这段筑基心法完整译出?” 南宫青慧自信地点头,“给奴家七天时间定能为道友整理出一份详尽的註解。” 七日时光,对李易而言竟比七年还要漫长。 他每日都要在南宫青慧闭关译註的静室外徘徊数次。 时而驻足聆听內里的动静,时而负手凝望紧闭的房门。 即便苏清璇刻意穿著轻透的薄纱宫裙,在深夜“误入”他寢室,他也只是冷淡地將人请出,心思全系在那捲关乎筑基大业的玉简之上。 第七日黄昏,静室木门终於哎呀一声开启。 南宫青慧面色苍白地走出,髮髻鬆散,她手中捧著一卷新刻录的玉简, “李道友,幸不辱命。”她声音满是疲惫,將玉简递给李易。 李易迫不及待地將神识探入,待看清其中內容后,眼中顿时进发出难以抑制的喜色。 玉简不仅將《真雷诀》筑基篇的晦涩篆文尽数译出,更难得的是南宫青慧还以娟秀字跡留下了诸多心得批註。 其中几处关键关窍处,甚至特意以硃砂標红,旁边还详细註明了修炼时可能遇到的凶险及化解之法。 “仙子,大恩不言谢!”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通体莹润的寒玉盒。 盒盖开启的瞬间,一株通体流转看五彩霞光的灵芝映入眼帘。 正是当初在火云谷秘境九死一生才取得的五行芝。 “此物虽算不得稀世珍宝,但对筑基大有神益,还请仙子收下。” 南宫青慧却轻轻摇头,突然抬眸直视李易:“若道友真能筑基成功,可否陪我去一趟此界北地?” 李易没有多问,更没有任何犹豫,“就算无法筑基,也可隨仙子一探龙潭虎穴。” 接下来的数日,李易的院落格外忙碌。 他先是与韩二牛、陈天墨密谈半日。 最引人注目的是与南宫青慧长达一整夜的密谈,临別时竟將那张珍贵的斩仙符交予她保管。 苏清璇也没閒著,在李易房中待到三更。 没人知道主僕二人谈了什么,只是苏清璇离开时,手中多了一个紫色锦囊。 最后一日,李易又见了南云侯一面。 二人在书房谈了足足两个时辰。 烛火摇曳间,隱约传出“师父”、“徒儿”之类的低声交谈,间或夹杂著几声沉重的嘆息。 当书房门再次开启时,南云侯步履沉重地走出。 他站在廊下愜愣良久,时而得偿所愿般抚须轻笑,时而又眉摇头,脸上神情复杂难明。 活像个用传家宝换得心仪之物的老翁,既欢喜又心疼。 廊下侍立的亲兵们面面相,从未见过自家侯爷如此失態。 唯有老管家眼尖地注意到,侯爷隨身佩戴的一枚千年温玉好似缺了半块。 当夜,李易居住的院门紧紧闭合。 杏黄与赤红两面阵旗分立院门两侧,隨著灵光闪动,两道截然不同的阵法之力交织而起。 一道厚重如山的土行屏障拔地而起,而另一道赤红如火的禁制则在上空形成密网。 两阵相合,將整个院落护得滴水不漏, “生死关!” 李易负手立於院中,他凝视著掌心跃动的雷光,低声自语。 话音未落,他的身形开始虚化,如同水中倒影般微微荡漾,最终化作一缕青烟,消散在阵法激盪的灵雾之中。 唯有院中那株百年老梅,在阵法激盪的灵风中轻轻摇曳,落下一地暗香。 春去秋来,寒暑交替。 转眼间,一年光景悄然而逝, 李易的院落依旧静謐如初,没有丝毫要出关的跡象。 院中的梅树开了又谢,新发的枝已探出墙外,却无人修剪。 第145章 三年筑基(求首订) 第145章 三年筑基(求首订) 修仙无岁月,寒暑不知年。 云捲云舒间,又是一度春秋轮转。 两年光阴,在这灵气充沛的燕国神京,眾人的修为都有了长足进步。 韩二牛与陈天墨先后突破至链气九层。 苏清璇凭藉阴灵根的天赋,也踏入链气九层之境。 最惊人的突破当属南宫青慧,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周身寒气凝结成莲,一举突破至链气大圆满,距离筑基只差临门一脚。 这两年也发生了诸多变故。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於魏公公亲自登门之事。 某日秋雨绵绵,这位深不可测的老太监带著燕皇旨意而来,要徵调南云侯长子前往南荒抵御蛮族入侵。 南云侯面色铁青,百般推辞。 厅堂內气氛剑拔弩张。 关键时刻,南宫青慧出面奉茶。 老太监面色数变,最终仰头將茶一饮而尽。 他笑呵呵地告辞离去,却在转身时,嘴角溢出一丝殷红鲜血。 自此,徵调之事再无下文。 清风谷的袭扰更是如同附骨之疽般纠缠不休。 多次潜入侯府,意图掳走苏清璇。 所幸这两年间,韩二牛与陈天墨潜心修习李易给的一门精妙绝伦的合击之术。 韩二牛的开山斧势大力沉,有裂石之威。 陈天墨的斩铁剑则狠辣飘逸,如行云流水。 二人一刚一柔,配合得天衣无缝,甚至能在实战中心意相通。 即便面对链气大圆满的强敌,这对搭档也能斗个旗鼓相当。 而同阶修士往往在二人默契的配合下羽而归,甚至留下性命。 最惊险的一战发生在去年腊月。 那夜风雪交加,一位清风谷链气大圆满长老亲自出手。 而当时恰好赶上南宫青慧心生感悟,准备突破大圆满。 寒冰真气席捲而来,將南云侯府整个府门冻成了冰窟。 韩二牛与陈天墨被逼至绝境,却在生死关头突然顿悟。 只见斧影剑光骤然相融,使出一式“连环斩”,竟硬生生破开冰封,重创了那位链气大圆满的清风谷长老。 此战之后,清风谷再不敢明目张胆地入府进犯,只敢在暗处窥伺。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场恩怨远未结束。 第三年。 端午。 黄昏时分的细雨將神京城笼罩在朦朧水雾中。 街巷间粽叶飘香。 龙舟竞渡的喧囂也已散去。 除了几个为生计所迫的摊贩仍在坚守外,大多数百姓都已回家团圆。 雨丝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整座城池都沉浸在节日的静謐里。 突然。 南云侯府上空的灵气剧烈波动,如同沸水般翻腾不休。 渐渐凝聚成一个肉眼可见的巨大漩涡,搅动著漫天雨丝。 城西青云坊本就是燕国修仙者聚集之地,诸多修士都被这异象惊动。 有人推开木窗暗中观察,有人取出铜镜法器映照天象。 更有胆大者直接御剑而起,但马上就被神京的御空禁制逼回地面。 雨幕中,几道身影悄然出现在侯府周围的屋顶上。 他们或持伞而立,或披蓑戴笠,都在默默注视著这场突如其来的灵气异变。 远处皇城方向,一道灰影正踏著雨线疾驰而来。 宽大的衣袖在风中猎猎作响,正是那位深不可测的魏公公。 轰隆— 一道水桶粗细的紫色雷霆从天而降,將侯府后院那株百年梅树劈得焦黑。 就在第二道更加粗壮的雷霆即將劈下之际,李易闭关的院落突然爆出一股令人室息的雷灵之气。 这股气息如潮水般席捲整个侯府所有的瓦片都在震颤, 绣阁內。 南宫青慧手中的银针突然錚的一声断为两截。 她与身旁的苏清璇同时抬头,两双美眸中进发出惊喜的光芒。 而校场上正在指导侯府侍卫武技的韩二牛与陈天墨更是直接祭出法器,御空而起。 隨著一道耀目的紫色霞光冲天而起,封闭三年的院落禁制轰然破碎。一道熟悉的身影凌空而立,衣袂翻飞间,周身缠绕著细密的紫色电芒。 第二道雷霆如期而至,比先前那道更加凶猛。 不过,一条三丈余长,栩栩如生的雷蛟迎了上来。 张口便將雷霆撕咬下一大块,图图吞入腹中。 隨后,此蛟在空中盘旋数周。 所过之处,將雷霆中的雷灵气尽数吸收,最终化作一团拳头大小的深紫色雷云,温顺地悬浮在李易掌心。 “五雷,以紫霄为尊!”李易喃喃自语,眸中雷光隱现。 他凝视著掌心雷云,“淡紫到赤金,再到如今的深紫,不愧是《真雷诀》。 “谁又能想到,这门功法竟是五雷诀的第一版本? “更想不到,二者皆为天元子前辈所创。” 此刻的李易一袭青衫,木簪束髮,面容比三年前清瘦了几分。 但周身散发出的灵压却强横了数倍不止。 举手投足间都带著链气期无法比擬的大修气息。 “恭喜李道友筑基成功!” “恭喜公子仙道大成。” 四人早已候在院外,此刻齐齐躬身道贺。 “这三年,辛苦诸位了。” 李易將雷云纳入丹田,缓缓落在眾人面前。 声音不大,却带著筑基修士特有的威压,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畏。 他目光扫过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三年光阴,这些生死相依的挚友,修为也都有长足进步。 韩二牛与陈天墨都已踏入链气九层。 苏清璇更是凭藉阴灵根的优势后来居上,隱隱窥入链气九层巔峰。 最令人意外的是南宫青慧,竟已臻至链气大圆满之境。 “公子!” 苏清璇一声娇呼,如燕投林般扑入李易怀中。 身上淡淡的幽兰香气瞬间將李易包围,温软的娇躯微微发颤,显然激动难抑。 李易这次没有如往常般推开她,反而顺势揽住那盈盈一握的纤腰,甚至带著几分宠溺地轻轻拍了拍她的玉背。 这三年来,这位曾经的蛇蝎妖女確实洗心革面。 不仅没有半分异动,更是在清风谷多次袭扰时挺身而出。 如今这份亲近,倒也是她应得的。 回想起筑基过程,李易仍心有余悸。 那心魔幻境比登天梯上的考验还要凶险数倍,各种执念妄念如潮水般涌来。 最危急时刻,若非及时服下从陈青宣那里得来的上古筑基丹,怕是真要功亏一簧! 那丹药入腹的瞬间,一股清凉之气直衝紫府识海,將躁动的心火尽数浇灭。 此刻想来,这枚丹药怕是大有来歷,绝非寻常筑基丹可比。 苏清璇在李易怀中仰起俏脸,眼角还带著未乾的泪痕。 由不得她不激动。 自打叛出清风谷以来,她日夜提心弔胆,生怕哪日那清风老魔会自己寻上门来。 一旦被掳走,等待她的必是各种非人折磨。 奄奄一息时,甚至还会被抽魂炼魄。 如今不同了。 自家公子不仅成功筑基,自身更是最为强大的雷法修士。 从今往后,再不必担心清风谷的追杀,也不必惧怕那些凯她阴灵根的筑基修土。 “公子—” 她轻声呢喃,声音里满是依赖。 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紧了李易的衣襟,仿佛生怕这坚实的依靠会突然消失。 李易笑笑,温声说了几句安抚的体己话。 能让阴灵根这等罕见灵根资质者甘心为侍女,莫说是在灵电岛,便是放眼整个万灵海修仙界,都足以让那些自翊见多识广的老怪们膛目结舌。 怎么也得给些甜枣才是。 隨后,便將目光投向了院外。 方才的温和已然敛去,取而代之的是筑基修士才有的威严。 “有客到访。” 李易的声音很轻,却让几人瞬间绷紧的神经。 他们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的灵气波动。 十几息后,才见院墙外的柳枝无风自动,一道若有若无的强大气息正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气息飘忽如烟,却又山岳压顶。 假山后的池水无端泛起涟漪,几条锦鲤惊慌地沉入水底,再不敢浮出水面。 “是筑基期修士!” 第146章 南云侯祖上是万灵海修士 第146章 南云侯祖上是万灵海修士 “恭喜道友筑基,从此长生有望。” “在下灵纹道人,天沧商盟內门长老,特来邀请道友参加我商盟举办的小交易会。” 隨著一道清朗的声音传来,院墙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位身著八卦道袍的中年修士。 此人面容儒雅,手持拂尘,周身气息凝而不发,赫然也是一位筑基修士。 不过从灵气波动来看,当是一位筑基中期修土。 他取出一枚鎏金请柬,双手轻轻一拋,便稳稳落在李易面前三尺处。 “此次交易会只邀请筑基期同道,届时会有极多的修仙资源出现。” 说罢,灵纹道人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易掌中尚未散尽的雷光。 “道友是雷修,雷属性修仙资源也是有的。 “虽不一定是天材地宝,但绝不会让道友失望。” 李易目光微闪,伸手接过了请柬。 入手沉甸甸的,竟是用金蚕丝製成,单是这请柬本身就价值不菲。 灵纹道人见李易手下请柬,脸上喜色一闪,继续道:“道友初入筑基,想必对许多事情还不甚了解。 “交易会后,我商盟还会举办一场小型论道会,到时会有筑基后期修士分享自己的修炼心得。” 李易沉吟片刻,微微頷首:“多谢道友相邀,李某届时定当赴约。” “大善。三日后午时,贫道在天沧阁静候道友光临。” 说完,灵纹道人身形渐渐淡去,痛快走人。 待此人气息完全消失,李易问道:“清旋,这天沧商盟是什么来歷?” 苏清璇:“回公子,天沧商盟乃天沧国第一大商盟,势力遍及人族三国。 “据传,其背后有两位筑基后期大修士坐镇,即便是各国皇族,亦要礼让三分。” 李易眸光微动,心中对这天沧商盟的实力已经有了大概的了解。 在此界,皇族並非凡俗王朝那般简单,而是相当於一个底蕴深厚的超级修仙世家。 皇帝不过是族中推举的掌权者,未必是实力最强之人。 能让皇族都忌惮三分的商盟,確实不容小。 他初入筑基,接触一些同境界的修土不是个坏事。 更重要的是,若真如那灵纹道人所言,在拍卖会上寻到合適的雷属性材料,对他《五雷诀》的修炼也大有益。 李易收起请柬,目光扫过眾人,“三日后,南宫仙子隨我一同前往。现在我去见一下南云侯。” 闭关之前,他曾答应南云侯一事,如今是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其实以他筑基修士的身份,即便撕毁承诺,侯府上下也无人敢有异议。 但修仙即是修心,可以冷漠无情,却不能言而无信。 况且在这南云侯府筑基成功,此处也算他的一处福地並且,南云侯也有一件他极为需要的宝物。 正待离去,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恭敬的传音,“前辈,魏十八恭贺前辈筑基成功!” 只见魏公公满脸堆笑,一路小跑著赶来。 这位在燕国皇宫也算排的上號的大太监,此刻却像个市井小民般气喘吁吁,额头上的汗珠都来不及擦拭。 来到近前,魏公公深深一揖,双手奉上一个锦盒,“老奴代皇上恭贺前辈筑基大成! 这是皇上送给前辈的一点小心意,还望前辈笑纳。” 韩二牛上前接过,打开查验盒中整齐码放著数百块低阶灵石,旁边还有几块拇指大小的金精矿石。 虽然算不得珍贵,但在这方世界也已是难得一见的厚礼, 李易微微頜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鸽卵大小,泛著五彩霞光的金精,又配上三枚一级妖兽的妖核,拋给了魏公公:“替我谢过燕皇陛下,这些物件算是回礼。” 魏公公起初並未在意,这方世界並不缺妖兽,自然也就不缺妖核。 可当看清那块金精中流转的五行灵气时,顿时大惊失色。 这哪里是寻常金精,分明是传说中的“五行金精”。 “太贵重了!” 魏公公捧著礼物的手都在微微发抖,“老奴代陛下谢过前辈厚赐!” 李易摆摆手,不以为意。 这些在万灵海都算寻常的物品,放在这个失落界面却成了稀世珍宝。 不过,既然要在这失落位面住下去,与皇族打好关係总归不是坏事。 目送魏公公千恩万谢地离去,李易转身向南云侯的书房走去。 这不仅关乎道心,更关係到日后在这方天地的布局。 此地灵气之浓郁,堪比上古。 將来修炼到假丹期时来此寻求突破,绝对事半功倍。 当然,机率很小。 一来,此界还从未出现过结丹期修土,可能有什么天地法则的压制。 二来,那件通天灵宝“山河卷”绝不是他一个筑基期修士可以动用的。 但闭关前,南云侯却与他透露了一个极为惊人的消息。 他祖上亦是修仙者,並且不是这个界面的土著,而是来自万灵海。 更惊人的是。 並非通过山河卷,而是藉助一处上古传送阵从万灵海传送而来。 这个发现让李易心头巨震。 这意味著两界之间,很可能存在著稳定的往返通道。 至於南云侯是如何识破他们四人外来者身份的,此刻已不重要。 关键在於这条信息对李易而言,其价值远超想像。 若能寻得那处上古传送阵,不仅意味著他从此可以自由往返两界,更代表著一条退路,一份机缘。 届时,他將不再受制於山河卷这等至宝的限制, 无论是寻找突破瓶颈的契机,还是躲避强敌的追杀,这处传送阵都將成为他最大的依仗之一。 並且,李易根本不信,在这等灵气充沛的修仙界面,会无法突破至结丹境。 此界修士之所以无人能结丹,或许並非灵气原因,而是缺少正確的功法传承,亦或是被某种未知的天地法则所限。 一切的一切,对他这个来自万灵海的修士而言,並非无解。 只要寻到合適的契机,再配合上古传送阵带来的两界资源,他完全有可能打破此界的桔,成为第一个在此界结丹的修土。 当李易问及南云侯需要何等条件才愿交出祖传传地图时,这位在朝堂上摸爬滚打多年的老狐狸,却提出了一个看似简单至极的要求。 只求收其嫡女为徒。 当然,这个看似单纯的请求背后,实则暗藏玄机。 南云侯府虽在凡俗权势滔天,但在修仙界却始终缺少真正的靠山。 若能藉机与一位筑基修士结下师徒之缘,不仅能为侯府寻得强力后盾,更能让爱女踏上梦寐以求的仙途,可谓一举两得。 然而此举也暗藏风险。 若遇上心术不正之辈,为独占传送阵的秘密,恐怕会直接杀人夺宝。 南云侯敢如此行事,赌的就是李易人品。 他暗中观察多时,发现这位年轻修土虽手段凌厉,却重信守诺,绝非背信弃义之徒。 更重要的是,其爱女乃是五灵根。在这方世界被视为最下等的资质。各大仙门连外门弟子都不愿收,更论亲传弟子。 李易没有犹豫,当场便应充下来。 而南云侯为表诚意,更是直接將祖传的万年温玉一分为二。 转过迴廊,南云侯的书房已近在眼前。 他脚步微顿,筑基期的神识如水般扩散开来,將方圆二十丈內的飞落叶,虫鸣鼠动尽数纳入感知。 確认无人窥探后,他抬手轻叩房门。 “仙师请进。” 南云侯的声音从房內传来,声线平稳却难掩期待与志芯。 这位在朝堂上运筹帷多年的平民侯,此刻竟也显露出几分凡人的紧张, 李易推门而入。 书房內烛火摇曳,將两人的影子投映在墙上。 三年未见,南云侯两鬢的白髮又多了一些。 眼角处的皱纹也更深了几分。 但一双眸子依旧炯炯有神,透著特有的老练与沉稳。 在其身后书案上摆有一个极为古朴的玉匣。 里面存放的想必就是记载著传送阵位置的秘图了。 “侯爷,久等了。” 李易拱手一礼,动作从容不迫。 虽已进阶筑基,却未因此倔傲,依旧保持著应有的礼数。 这份气度,让南云侯眼中闪过一丝讚赏。 心底更是暗暗鬆了一口气。 第147章 火云秘辛与冰凤虚影 第147章 火云秘辛与冰凤虚影 “仙师请看,这便是先祖传下的秘图。” 匣盖方启,一股刺骨寒意便如潮水般涌出。 书房內温度骤降。 砚台中墨汁,甚至瞬间凝出一层厚厚的冰碴。 而南云侯更是如避蛇蝎般后退了数步。 仿佛匣中藏著的不是古图,而是一头择人而噬的蛮荒妖兽。 李易眉梢微挑,目光落在匣中那张泛著浓浓寒雾的兽皮古卷上。 想了想,他並指如剑,一缕乙木灵气自指尖吞吐而出。 “?” 灵气刚触及图卷边缘,异变陡生! 一层森白寒冰自他指尖浮现,並以肉眼可见般的速度攀附而上,眨眼间便蔓延至整个右臂。 李易左手掐诀,扬手一道青光打在冰层上。 谁知寒冰非但不化,反在法力衝击下愈发凝实起来。 古卷表面甚至浮现出一头淡淡的冰凤虚影。 电光石火间,他心念急转,体內雷灵力轰然震动隨著一声低沉雷鸣,紫电自掌心进发,如游龙般缠绕右臂。 两股力量纠缠不过短短两个呼吸,看似不可一世的寒冰便节节败退。 最终砰的一声炸裂开来,化为细碎冰渣撒落一地,在青石地面上叮咚作响。 见此,李易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注意到那些落地的冰渣竟在青石上蚀出细密的孔洞,显然不是普通寒冰。 目光转向已经紧贴墙边的南云侯。 后者身形一僵,眼神明显有些躲躲闪闪。 这老狐狸方才故意不作提醒,分明存了试探之意。 不过李易却也没有生气。 若他连一幅古图都降服不得,確实也不配听闻其中秘辛。 並且將心比心,若自己膝下有个具有灵根的爱女,要寻个传道授业的师尊,怕是也要设下严苛的考验,进而找个有能耐的託付。 指尖轻抖,古图应声展开。 霉时间,一股苍茫寒意扑面而来。 但下一刻,图中寒雾突然一滯,继而如百川归海般又倒卷而回。 雾气翻涌间,竟渐渐在尺许见方的图卷上凝出一座座栩栩如生的雪山幻影。 但见茫茫冰原上群峰如剑,一座被积雪笼罩,看上去极为普通的山谷在雪雾中若隱若现。 图角处,几个篆字清晰可见: 天元界。 极渊海。 落星谷。 这个发现让李易微微证了证。 若真如地图所示,那处上古传送阵很可能就藏在这个失落位面的极北之地,也叫作极渊冰海。 茫茫数千里內皆是冰寒刺骨,寸草不生的冰层。 “还真是无巧不成书!” 李易轻抚地图,忽然想起自己答应南宫青慧要去北地寻宝的承诺。 如此一来,这趟凶险的极北之行,倒成了一举两得的机缘。 既履行诺言,又能探寻传送阵的下落。 当他將地图翻转至背面时,呼吸不由得一滯。 万灵海那端的古传送阵位置,竟然標註在距离灵电岛不足万里的魁风岛上。 这个发现让他心跳加速。 比起从灵电岛最南端飞到最北端四万余里的路程,这个距离简直近在哭尺。 更关键的是,魁风岛只是个二阶岛屿,其岛主不过是筑基期修为。 这意味著即便去搜寻传送阵时被发现,以他现在的实力也完全有能力应对。 “侯爷,你可知这地图是何人所绘?”李易温声询问。 他的疑惑是有原因的! 这张皮卷所用材料非同寻常。 冰灵之气强大不说。 每次灵力注入时,卷面都会浮现出一道朦朧的冰凤虚影,展翅间带起阵阵寒潮。 大概率是某种具有真灵血脉,並且是高阶妖兽的兽皮所制。 不会低於七级。 甚至极可能是化形期八级大妖的遗, 而据南云侯所言,他的祖上不过是一位筑基中期修土,终其一生都未能突破到筑基后期。 这等修为,莫说猎杀化形期的大妖,便是遇到四级妖兽也只有逃命的份。 所以此图不可能是南云侯祖上绘製的。 其来歷,恐怕另有隱情。 南云侯走到近前,脸上掛著和煦且恭维的笑意,“李仙师,据家祖手札记载,此图乃是一位名叫“火云上人』的前辈所赠。 “当年那位前辈重伤垂危,气脉尽断,胸前还有一个碗口大小的伤口。 “先祖用数瓶丹药帮其缓解剧痛,他咽气前,取出此图相赠。 “並说『甲子之数,可渡生死关”,隨后便咽了气。 “先祖起初並不在意,只当是对方的临终语。 “六十年后,他无意招惹了一个极为强大的修仙家族,被三位筑基后期修士追杀数千里。 “万般无奈下想起此图,於是抱著试一试的想法,费足足六十块中阶灵石才传送到此。 “因为是超远距离传送,先祖虽侥倖活命,却因经脉受损再难精进。 “更无奈的是,此界资源匱乏,根本凑不齐返程的灵石。 “先祖最终在此开枝散叶,这秘图也就成了我『寧家”最大的秘密。” 李易直接愜住。 火云上人? 那个崔家的叛徒? 怪不得当年崔家第二位元婴老祖不惜横渡危机四伏的妖族內海,在大晋皇朝境內苦苦搜寻三十余载都未能找到他的踪跡。 原来此人竟是藉助古传送阵,逃到了这个与世隔绝的失落界面! 李易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几下,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表情。 这世间很多人的机缘奇遇,未免太过离奇了些! 离奇到连“无巧不成书”这样的俗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让崔家老祖想一万遍,也想不到他的逆徒已经不在万灵海。 將兽皮地图收入腰间第一个储物袋,李易的目光突然锐利起来:“关於此图的来歷和传送阵之事,还望侯爷守口如瓶。否则—” 话音未落,一缕筑基期的威压悄然释放,书房內的烛火都为之一暗。 南云侯额头渗出细汗,连忙拱手:“仙师放心,此事除你我二人外,绝不会让第三人知晓。” 说完,他又苦笑一声,“再说小侯也没有见过这上古传送阵的具体位置,先祖临终前留下遗训,盒中此图厉害非常,非筑基修士不可轻启。” 李易点点头,方才那寒冰之气极为霸道,莫说南云侯一个凡人,就是链气大圆满的修土碰到怕也会大伤元气。 將地图收进储物袋,他心中盘算接下来的计划: 此去天沧商盟举办的小交易会应该重点换一些抵御寒气的宝物,然后著手准备北行事宜。 这处上古传送阵他必须要找到。 一个不受制於人的两界通道,其价值完全无法估量。 “侯爷,不知小郡主何在?” 李易突然开口,声音虽平静如水,却让南云侯浑身一震。 他脸上涌起大喜之色,连忙起身拱手,“仙师稍候,馨儿正在灵玉室中等候。” 只见南云侯快步走向北墙那方紫檀书架 衣袖擦著烛火而过,差点將他的蟒袍点燃。 行至书架前,南云侯俯身取下右下角三卷泛黄的古录。 这些古籍显然多年无人翻阅,书页间扬起细小的尘埃,在烛光中飞舞。 移开古籍后,一个极为精巧的暗格露了出来。 第148章 收徒寧馨儿 第148章 收徒寧馨儿 不仅暗格精巧至极。 上面嵌著的一枚青玉锁更是设计的颇为巧妙。 此玉锁与暗格浑然一色,平日肉眼难辨,唯有在烛火映照下,才会显露出精巧锁形。 南云侯从怀中取出一枚青铜钥匙,轻轻拧动。 隨著咔嗒一声轻响,暗格缓缓开启,露出一个非瓷非玉的缠枝莲纹瓷瓶。 瓷瓶胎质细腻如脂,釉色青中泛蓝。 瓶身上莲纹路纤毫毕现,甚至连瓣上的露珠都栩栩如生。 更奇特的是,瓶身隱约有灵气流转,竟是一件法器。 南云侯解释道:“此乃小侯亲手设计的密道机关。 “原本是为犬子与小女留的一条退路,若府中突发变故,可通过此密道逃走。” 李易面色如常,心中却是暗暗吐槽。 这哪是什么普通退路,分明是防备今日之事谈不拢,好让子女逃命的暗手。 不过这也是人之常情。 换到他自己身上,怕是要比南云侯还要谨慎数倍。 不过这等凡俗机关,在他这等筑基修士眼中,不过是儿戏罢了。 此时,南云侯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瓷瓶时,太阳穴上青筋暴起,竟是运足了全身气力才將瓷瓶缓缓转动三分。 咔咔机关齿轮咬合的沉闷声在寂静的书房內格外清晰, 东侧那面看似寻常的墙壁竟缓缓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幽深曲折的密道。 要时间,一股夹杂著寒玉清香的凉风自通道深处席捲而出,吹得案几与墙上的数盏烛火剧烈摇曳。 “馨儿,还不出来拜见师尊!” 隨著南云侯一声轻喝,密道中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不多时,一位身著月白色素纱留仙裙的少女款款而出。 她约莫二八年华,腰间束著一条蚕丝织就的絛带,除此之外,再无其它装饰。 面容清瘦,眉目间隱隱透看几分病气。 若论姿色,不过中人之姿。 既无倾城之貌,亦无惊鸿之態但一身气质却颇为独特,不似名门贵女那般娇弱,也不像市井女子烟火气十足。 举手投足间自带三分出尘之意。 端详李易几眼,少女盈盈下拜,清冷中却透著一股亲热,“弟子寧馨儿,拜见师尊。” 恭敬却不显卑微。 更多的是好奇。 抬头时,一双明眸中隱约有灵光流转,显然具有灵根。 李易极为高兴的点了点头。 这场师徒,虽说是与南云侯的一场交易。 但初为人师,李易心中仍不免泛起一丝欣然。 修仙之路漫漫,而今忽有一人踏入他的道途,纵是缘起於利益,又何尝不是冥冥中的一场缘分? 他在储物袋摸出一小坛灵酒,大笑中直接仰首饮尽。 隨后,五块灵石和一个青色玉瓶应声落在方桌上, 灵石分为一块中阶木属性灵石和四块低阶金、水、火、土属性灵石。 最引人注目的还是那青玉丹瓶。 瓶身浮雕“炼丹图”,云纹丹鼎间似有灵雾氮氬。 尚未启封,一缕沁人药香已透瓶而出,闻之令人神清气明。 “开灵是有灵根者踏入修仙界的第一步,也是从凡人到链气一层的开始, “按照此界的开灵规矩,只需五块五行低阶灵石就好。 “为师有木属性灵根,亦有木属性功法,如果用灵石开灵,馨儿可以从木属性功法开始学习。” 寧馨儿的目光却被那个青色玉瓶吸引,她好奇地问道:“师尊,不知这玉瓶中装的是何物?” 李易解释道:“此乃一味固本培元的上等丹药,叫作小增元丹,颇为珍贵。 “在万灵海修仙界,开灵一般只需用到链气散。而用此丹开灵者,日后修为大多可以跨入筑基期。 “至於用灵石开灵,还是用丹药开灵,馨儿可以自己选择!” 寧馨儿听完,目光在灵石与玉瓶间游移。 片刻后,她抬起头,“师尊,弟子愿服丹药开灵。” 李易闻言,眼中讚许之色更浓, 他早就看出这丫头心性坚韧,果然没有看错。 不过作为师尊,该提醒的还是要提醒:“丹药开灵虽好,但过程痛苦异常,犹如脱胎换骨!你可想清楚了?” 寧馨儿声音虽轻却异常坚定,“弟子明白。修仙之路本就艰难,若连开灵之苦都承受不了,又如何追求长生大道?” 这番话让李易眼神微动。 恍惚间,仿佛看到当年那个在寒潭中咬牙坚持三天三夜的原身。 这丫头的心性,倒是与当年的他有七分相似。 看来这个弟子確实与自己有缘。 “好!今日正值端午,十日后月圆之夜阴气最盛,正是开灵的最佳时机。届时为师亲自为你护法。” 李易袍袖一拂,从储物袋中又取出三只白玉小瓶,瓶身贴著硃砂符篆。“这是上品链气散,每三日服一剂,届时方能承受小增元丹的药力。” 说完,又取出几册装帧考究的图录,“这些《万灵图鑑》你且拿去翻阅,对日后修行大有益。” 寧馨儿双手接过,刚翻开《妖兽卷》,就被其中栩栩如生的插画吸引。 但见每一页都详细记载著妖兽特性、弱点,甚至还有修士猎杀时的注意事项。 这些图鑑都是一些大商盟自己印刷的,写的不仅详细而且极为有趣,颇为吸引人。 她不知道的是,李易心中另有打算。 既然收了这个徒弟,自然要尽心培养。 等开灵成功后,他还要传授其《长春诀》,这可是在万灵海都排的上名次的顶级木系功法。 回到小院时,月色已上中天。 清冷的月光洒在青石板上,映出一个窈窕倩影。 那人一袭素白长裙,腰间繫著一条淡青色丝絛,正负手而立,仰望著满天星斗。 听到脚步声,南宫青慧转过身来。 月光下,她那张精致的瓜子脸虽比不得崔蝶、冯诗韵,甚至不如慕白莲、楚清棠以及崔鈺,但亦可称一句清丽脱俗。 见是李易归来,她嘴角微扬,露出一个甜甜浅笑:“李道友回来了。” 李易心中瞭然。 这位南宫仙子深夜造访,必是为了这失落界面极北之地的事而来。 三年前,她便提及此事,只是当时自己正在准备筑基事宜,未能细谈。 “南宫仙子怎不去屋內等候?” 李易朗声笑道,隨手打出一道法诀。 院中石桌上的夜明珠顿时亮起柔和的光芒,“清旋那丫头呢?怎的连杯茶水都不奉上?” 南宫青慧轻拂衣袖,在石凳上优雅落座,“清旋姐姐连日操劳,方才困极去歇息了。 “奴家见雨后的月色正好,便在院中散散心,顺便等等道友。” 第149章 极渊宫(求首订) 第149章 极渊宫(求首订) 说话时,南宫青慧的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李易周身。 似乎在探查他筑基后的气息变化。 月光下,她那双星眸清晰可见的闪过一丝讶异。 李易筑基后的法力波动,竟比寻常筑基初期修士浑厚一倍不止。 这般异象,即便在南宫世家这等顶阶修仙大族中,也属罕见。 至少自己家族的筑基期修士没有一人比得上他。 更令她心惊的是,法力中还隱隱透著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 如春风拂柳,又似古木逢春。 生机盘然却又深不可测,好似是一种极为精纯的木属性灵气。 “这位李道友,不知道藏有多少秘密!” 就在她暗自思付之际,李易已从正堂取来一套青玉茶具。 茶具通体碧绿,在月光下泛著莹润的光泽。 洗茶、泡茶。 最后是添水煮茶。 一缕青色真火自掌心跃出,將山泉水煮得咕咕作响。 茶香渐起时,他手腕轻转,壶中清泉化作一道银线,稳稳落入杯中。 “仙子来得正好。” 李易將灵茶推到南宫青慧面前,茶水清澈,隱约可见几片翠绿的茶叶在其中缓缓舒展,“在下正好也有些事想与仙子详谈。” 月色如水,庭院中茶香裊裊。 夜风微拂,更添几分静謐之意南宫青慧纤细的手指轻抚茶盏边缘,冰灵力流转间,盏中灵茶顿时凝结出细碎的冰晶。 隨后一饮而尽。 “李道友想问什么?奴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她放下茶盏,眸光如水。 李易深吸一口气,眉宇间浮现出一丝凝重:“南宫仙子,此处究竟是何地界?我们最多能在此停留多久?” 南宫青慧语出惊人,“只要不死,足可以在此修炼两个甲子。” 李易手中茶盏微微一颤。 他虽早有猜测,但听闻此言,仍不免心神震动。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一百二十年? 这远超他的预料。 南宫青慧见状,继续解释道:“只有经过那通天灵宝“山河卷”仙门进入才会如此。 “此宝来歷非凡,即便是修盟高层,也未必尽知其玄妙。 “据传此物乃是灵界大能遗落在此界的至宝,最神奇之处在於能贯通数个失落界面。 “最妙的是,它还能將不同界面的时间流速分割开来。 “界中一日,外界仅是一瞬。 “位面中的一个甲子,等同於外面的一天。 “也就是说,就算我们在此呆上一百二十年,回到岛主府所在的那湖中之岛,也不过两天时间而已!” 李易闻言,脑中募然闪过一念,不仅脱口道:“时间法则?” 南宫青慧微微頜首,“没错,正是那传说中触及天道本源的『时间法则”。 说到这里,她忽然话锋一转:“並且奴家曾听家祖提及过一桩秘辛。这处失落界面与万灵海之间,很可能存在上古时期的跨界传送阵。 其传送距离与传送规则极为玄妙。 “若通过传送阵往来,虽也有时间差异,却不会如此夸张。“ 说到这里,她自嘲地笑了笑:“当然,这一切都是猜测与传言,有没有此传送阵还是两说。毕竟上古之事,虚实难辨,即便是修盟典籍,也未必记载详尽。 “但有一点可以確定,在此界待得越久,返回时承受的空间反噬就越大。 “两个甲子,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 李易心道妥了。 南宫青慧这番话可说与南云侯所言不谋而合。 目视对方,李易斟酌言辞道:“南宫仙子,这个失落界面的灵气如此浓郁,假设將万灵海的筑基修士传送过来,岂不是可以大大提高结丹的机率?” 南宫青慧正色道:“时间法则玄奥莫测,在此界修行虽快,但突破结丹或者元婴大境界时,仍需返回原界面渡心魔劫。” 李易故作惊论状,“这是如何?还望仙子解惑。” 南宫青慧声音凝重,“会有难以抵挡的雷劫。大约两千年前,我南宫家一位先祖为修盟立下大功,筑基大圆满时用山河卷传送至界面,尝试在此界结丹,结果雷劫降临,形神俱灭。” 说罢,她幽幽一嘆,“天道循环,自有其平衡之道, “这世间,也从无十全十美之事。” 隨后,一道泛著浓郁冰灵气的隔音灵罩现出,外界声响尽数隔绝。 她凝视著李易,眸中泛起一丝凝重:“李道友,事到如今,也该告知你此行的真正目的了... 原来南宫青慧的这次极渊海之行,是为了寻找传说中的“极渊宫”。 此仙宫乃是一位身具天凤血脉元婴后期大修士的坐化之地。 道號:极渊真人。 乃是万年之前赫赫有名的人物, 他不仅身怀罕见的冰系异灵根,更將寒冰功法修炼至登峰造极之境。 据传其巔峰之时,曾以一己之力冰封百里海域,威震八方。 最令人意外的是,这位威名赫赫的极渊真人,竟与李易他们一样,也是来自万灵海修仙界。 並且,极渊宫中藏有数件威能惊人的冰属性法宝与灵宝。 其中最负盛名的当属一件名为“冰元镜”的灵宝。 相传此宝能瞬间冻结百丈內的所有灵气,同阶修士根本无法抵挡。 更有一柄剑形灵宝:寒剑。 取十级妖兽寒的脊骨为主材,辅以深海万载寒铁炼製而成。 剑成之日,极渊海上空飘雪三月不止。 此剑出鞘寒气冲霄,十丈之內皆成冰域,堪称攻伐至宝。 当然,这等灵宝或者法宝根本不是链气期或者筑基期修士可以凯的。 估计还未靠近就成了一具冰户。 宫內另藏有数件仿製法宝,却可以一试机缘。 最令人心动的还是宫中珍藏的各类丹药。 极渊真人晚年精研丹道,尤其擅长炼製冰属性灵丹。 其中“玄冰玉露丹”可助冰灵根修士突破灵根的极限。 “寒髓丹”更能重塑修士根骨,即便资质平庸者服下,也能提升自身修炼速度。 说到这里,她朝李易看了一眼。 发现李易並没有任何情绪上的波动,心中不仅有些异。 “李道友,这些年来,我南宫家多方查探,费许多代价终於发现一条重要线索。 “极渊宫每逢甲子会隨著极渊海的潮汐变化现世一次,而过了端午正好是第六十个年头。 “更关键的是,奴家手中握有一块极渊真人当年留下的“极渊令”,此物乃是开启宫门禁制的关键。” 第150章 天沧商盟与兽卵 第150章 天沧商盟与兽卵 “不过此行凶险异常。 “极渊海周边全是茫茫冰原,核心处更是终年被寒雾笼罩,棲息著各种凶厉的冰系妖兽。 “甚至传说还有四阶寒蛟在此棲息。 “更棘手的是,其他势力也在暗中寻找极渊宫的下落。 “其中最难缠的,当属盘踞在极渊海附近一个叫作『寒月宗”的宗门。 “这个专修冰系功法的门派,对极渊宫中的宝物已虎视千载。 “所以奴家需要一位信得过的筑基修土相助。 “李道友人品贵重,有侠义心肠,可说是奴家最好的选择。” 此刻的南宫青慧再也不掩饰对李易的渴望,“不瞒李道友,极渊宫內有一些特殊禁制必须雷法才能破解。” 李易心里嘀咕一声,“人品贵重,侠义心肠,我有这么好吗?” 他略一沉吟,终究还是点头应下:“仙子所求,在下自当尽力。不过—“ 他抬眼看向南宫青慧,语气凝重了几分,“元婴大修士的坐化之地,凶险难测。 “以仙子如今的修为,贸然前往,恐怕———“ 下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 相信以南宫仙子的聪慧,自然明百其中利害。 南宫青慧唇角微扬,眸中闪过一丝狡点:“李道友多虑了,奴家若真想筑基,隨时都可以。” 李易证了证,“难不成仙子是筑基重修?” 南宫青慧笑笑,“差不多,奴家表面修炼的是冰灵诀,但实际修炼的主修功法叫作《素女归元诀》。 说罢,她指尖凝聚出一朵七彩冰莲,在二人之间缓缓旋转,“此功法需重修三次链气巔峰方能筑基。 “而到了第三次链气圆满后没有任何瓶颈,也不会有心魔,隨时都可筑基。” 这时,冰莲突然绽放,散发出筑基期修士才有的法力波动。 李易一时然。 他盯著那朵渐散的冰莲,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修仙界虽多的是驻顏之术,但眼前这位南宫仙子周身灵气纯净得不似老怪,更像是与崔蝶一般初踏仙途的少女。 这个念头刚起,又暗骂自己荒唐。 那些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哪个不是装嫩的好手? “不知仙子修行多少寒暑?” 话一出口,又觉失礼。 但好奇心终究占了上风。 他心道,对方看起来不过二十上下,难不成已经六七十岁了? 在南宫青慧眼中,李易此刻故作镇定的模样,像极了后山偷灵果被自己逮住的堂弟。 “李道友莫不是嫌弃本座?” 她娇笑一声,带著温热的呼吸拂过李易耳际,“前日是奴家两百四十岁整寿,若不是道友正在闭生死关,怕要请道友一起过寿呢!” 李易后背瞬间沁出冷汗。 “本座?” “两百四十岁?” 这年纪足够凡人轮迴三世。 难不成此女是位金丹期修士? 他强忍著没去摸自己有些发凉的脖颈,再看向面前这位南宫仙子时,眸中已有了极深的戒备。 扑味! 南宫青慧直接笑弯了腰,“《素女归元诀》一轮六载,我六岁开灵,如今不过走完三轮罢了。” “二十四岁啊!”李易暗自舒了口气。 倒不是他嫌弃年岁,只是想到若真对著个两百多岁的前辈喊“仙子”,终归有些不自在。 南宫青慧突然正色,“只要李道友答应相助,奴家隨时可以突破筑基。 “届时我们二人联手,再加上我南宫家的几件秘宝,未必不能与其他势力一爭高下。 “毕竟,这方位面修为最高者不过筑基后期。 “而进入极渊宫的最高修为是筑基中期。” 夜色越来越深了,如墨汁晕染开来。 南宫青慧素手斟茶,將南宫世家在修盟中的盘根错节之势娓娓道来。 言语间涉及修仙界诸多秘辛,皆是寻常散修难以触及的隱秘。 檐下风铃轻响,院中虫鸣已歇,唯余茶雾氮氬,在月光下繚绕如烟。 李易静听不语,心中却如惊涛翻涌。 这些秘闻,一字一句皆暗藏机缘,若能把握,或许便能在这残酷的修仙路上多爭得一线生机。 李易忽然觉得,这一夜的谈话,或许对两人来说皆是一场大机缘! 甚至是改写两人命数的契机。 三日后。 午时。 天沧商盟大燕总號,天沧阁后殿內檀香繚绕。 李易与南宫青慧坐在角落里,正看著台上的灵纹道人唾沫横飞。 此人面容儒雅,三缕长须隨风轻拂,端的是仙风道骨。 可一开口,那精明的商人本色便显露无遗。 明明是交易会,互换有无,说的却是他天沧商盟有天大的功劳。 足足半柱香后,灵纹道人才意犹未尽地收住话头。 他轻拍手掌,一位身著緋色宫衣的美艷侍女款款走上台来。 侍女手中托著个鎏金玉盘,上面盖著深红色的灵纱,隱约可见其中有什么活物在微微颤动。 “今日交易会的第一件宝物灵纹道人故意拖长声调,待殿中所有目光都聚集过来,才猛地掀开灵纱,“四级妖兽玄龟兽卵!” 剎那间,一股紫色雾气从玉盘中升腾而起,在空中凝结成龟蛇交缠的虚影。 殿中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 那玉盘中的兽卵不过拳头大小,却泛著令人心悸的深紫幽光。 卵壳表面密布著龟甲状纹路,每隔三息便有一道寒芒游走而过,恍若活物吞吐。 最骇人的是那升腾的紫雾,灵压极强, 几个修为浅薄隨自家长辈前来的链气修土,当场被这股灵压逼得跟跑后退。 灵纹道人满意地授须道:“此物乃是蛮荒异种寒与玄龟杂交所產,甫一出生便是四级妖兽。 “今日便以此物作个彩头,权当是我天沧商盟给诸位道友光临小店的谢礼。” 说完,他並指如剑,一道精纯灵力渡入兽卵。 只见那龟甲状纹路骤然亮起幽芒,紫雾翻涌间,竟凝出一头山岳般的巨龟虚影,吞吐间引得殿中灵气震盪。 “此兽若得精心培育成年可达五级之境。 “若遇大机缘,或可返祖觉醒真灵血脉!” 灵纹道人环视全场,突然话锋一转:“不过今日此物,不卖灵石。” 他袖袍一挥,兽卵周围的紫雾愈发浓郁, “换一枚四级妖兽妖丹。 “雷属性最佳,风属性次之,冰属性再次。” 最后他又补充道:“至於其它属性的妖丹,还请诸位道友免开尊口。” 说罢,有意无意地往李易这个方向警了一眼。 这短短一瞬让李易心中一动,“雷属性妖丹?看来这天沧商盟先有这方面的需求,才特意邀请自己这个雷法修士。” 砰! 一声闷响骤然打破厅內沉寂。 但见一位髯大汉拍案而起,筑基中期的威压激得衣袍猎猎作响:“四级妖丹本就难得,还要限定属性?灵纹道友莫不是在消遣我等?” “陈道友稍安勿躁。”灵纹道人含笑打断,“若是寻常四级妖兽的兽卵,自然不值这么苛刻的要求。但这玄蟎龟本就无比稀有—— 他忽然压低声音,一股无形威压扫过全场,“並且还是从一位金丹后期古修前辈的洞府中所得。 “此人乃是一位顶阶饲兽灵师,若是按照附赠的《饲灵秘录》饲养培育,孵化出来的机率足有八成。 趁热打铁,他从怀中取出一卷泛著灵光的兽皮:“这本《饲灵秘录》,详细记载了那位金丹后期前辈的饲兽心得。 “贫道愿以天沧商盟三千年的信誉作保,若严格按照秘录培育还出现死卵,我天沧商盟照价全赔!” 这番话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台下顿时炸开了锅。 “八成孵化率?这怎么可能!” “天沧商盟敢作此担保,想必確有把握· 第151章 稳赚不赔的交易 第151章 稳赚不赔的交易 照价全赔这句话,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 殿內在座的十二名筑基修士,少有不动容者。 这些平日里矜持自傲的高阶修仙者,此刻眼中纷纷流露出贪婪之色,宛如饿狼见血。 也难怪眾人如此激动。 四级妖兽的实力远比人族筑基后期修士还要强大,而龟类妖兽更是天生寿元悠长。 莫说自身,便是子孙十数代更迭,它仍能安然无恙。 若能成功孵化认主,无异於为家族添一接近不死的强大倚仗。 忽然。 李易注意到南宫青慧的目光在那枚兽卵上停留片刻,隨即又迅速移开。 而不多时,又继续望了过去。 明显有些意动。 他不动声色地传音:“仙子似乎对这兽卵很感兴趣?” 南宫青慧眸光闪烁,“玄龟身具寒血脉,哪怕是兽卵,对破解极渊宫的禁制也大有益。 “另外,奴家对御兽之术稍有些涉猎,那本《饲兽秘录》若是真的,换到万灵海修仙界,单单这本古录便价值上万灵石。” 说到此处,她轻嘆一声,语气略显遗憾,“可惜,雷、风、冰三属性的四级妖丹太过稀缺,即便在方灵海也极难寻得。 “修盟与妖修內海的金蛟、玄龟两族早有约定,金丹元婴修士不得隨意进入万灵內海猎杀四级以上妖兽。 “而妖族化形大妖也承诺不对那些去妖族內海附近寻找灵草灵药的人族筑基后期修士出手,並会严格约束五级以上妖兽不得进入万灵外海兴风作浪。 “所以想得到四级妖兽的妖丹,只能同阶修士出手,或者去南荒修仙国的草原、沙海、无边森林等地寻觅。 “而若要强行猎杀一头雷、风、冰属性的四级妖兽,人族至少需三名筑基后期修士联手,方有几分胜算。 “若想万无一失,至少得五人合力才行。” 她摇了摇头,幽幽道:“奴家手中並无此类妖丹,只能与这桩机缘失之交臂了。” 李易眸光微闪。 他储物袋中就有两粒高阶妖丹。 全部都是雷属性的。 其中一枚五级妖丹,正是当初帮助墨姓女修破除古修储物袋时所得。 五级妖兽相当於人族的金丹初期修土,其中蕴含极强的雷灵气,不可能拿出来换一枚兽卵。 甚至不能轻易示人。 但还有一枚四级雷犀的妖丹可以用来交易。 此丹乃是楚家为答谢他救下楚清棠的具体酬谢之一余光扫过殿中躁动的人群,李易快速盘算著其中利益。 他对券养灵兽兴致缺缺,可南宫青慧方才那番话却让他心头微动。 在灵电岛,四级雷属性妖丹撑死不过两千五百灵石,但若能將那本《饲兽秘录》带回去,可是四倍的利差。 更別说还百得一枚四级兽卵。 这买卖怎么看都划算。 就在他沉思之际,殿內已有人按捺不住,率先出价。 一位戴著精铁面罩的修士拋出一个玉盒,稳稳落在灵纹道人的面前,“灵纹道友,此乃四级妖禽雷鸦之妖丹,取自南荒蛮泽古战场。 “雷鸦虽不是什么蛮荒异种,却有一丝稀薄的真灵雷鸞血脉,还请道友过目。” 灵纹道人面露喜色,仔细端详著玉盒中的雷鸦妖丹。 只见那妖丹通体乌黑,表面有雷纹流转,隱约可见一只展翅雷鸦的虚影在其中翔。 见此,他授须頜首道:“不错,这雷鸦虽非上古异种,却也是鸦禽中的王族,体內確实流淌著一丝真灵血脉。” 指尖轻点妖丹,一道灵光闪过,虚影顿时清晰了几分,“诸位且看,这虚影中隱现的羽冠纹路,正是其王族血脉的明证。 “在妖禽之中,这等血脉只略逊於孔雀、雷鹰之流。 “若论凶厉程度,更是与雷鹰不相上下。” 说完,灵纹道人自袖中取出一根通体如墨的玉尺,在妖丹上方轻轻一扫。 玉尺顿时亮起四道灵纹,证明此妖丹乃是四级。 但到第三道时却突然黯淡下来。 灵纹道人眉头微皱,又反覆查验了十几息,最终摇头苦笑:“雷鸦之妖丹足以兑换玄龟的兽卵,但风道友这枚妖丹的妖灵之力大损,最多只能算半颗。” 面罩修士身形一僵,精铁面具下的双眼闪过一丝怒意。 灵纹道人却恍若未见,继续道:“嘿嘿,除非道友能再拿一粒出来,否则—“” 那面具修士冷哼一声,拂袖坐回。 端起灵茶想饮一口,但又气哄哄的放下。 不过他最终没有反驳,这態度已然表明,灵纹道人所言非虚。 殿內一时陷入短暂的寂静。 眾人面面相,似乎都在观望是否还有人能拿出更合適的妖丹。 此时,一位身著素白长裙的女修盈盈起身,从腰间灵囊中取出一枚青玉匣子,“四级妖丹,裂风雕,风属性。” 她声音清冷如泉,“取自极北之地极渊海附近的裂风谷,诸位道友也知晓,极北之地终年被冰雪覆盖,这头裂风雕虽已经陨落数千载,但妖灵之气依旧完好无损。” 灵纹道人眼前一亮,连忙接过玉匣。 开匣瞬间,一股清风席捲整座后殿,眾人只觉精神大振。匣中妖丹通体青碧,表面有细小的气旋流转,隱约还能听见禽类妖兽的厉啸之声。 “好精纯的风灵之力!“有修士忍不住讚嘆。 “这等宝物若是请炼器宗师提取其中灵力加入我的青猿飞剑中,谁能追的上我?”一位背负双剑的修士忍不住讚嘆。 旁边一个瘦高修士闻言笑:“就你那破铜烂铁?还想请炼器宗师?” 他贪婪地盯著妖丹,“这等宝物,若是融入我的踏风靴,哪怕筑基后期修士也难追上我!” 灵纹道人亦是面露喜色,“极渊海裂风谷那等凶煞之地,林仙子都敢去寻宝,想必修为已达筑基初期巔峰,距离筑基中期也为时不远了。” 可是当他用玉尺测试妖丹灵力时,脸上的喜色却渐渐褪去,“可惜是偽四级,这头裂风雕未完全成年。” 玉尺上虽亮出四道灵纹,但地四道灵纹忽明忽暗。 他指著妖丹核心处一道细微的裂痕,“林仙子,此丹最多算是三级巔峰。” 白裙女修闻言,秀美的脸庞上闪过一丝黯然。 她轻咬朱唇,似乎想要辩解,最终却只是默默將裂风雕的妖丹收回了玉匣。 灵纹道人也稍稍有些失落。 无奈之下,只能继续询问是否有人准备兑换, 可是连续三声都无人应答。 “罢了!”灵纹道人摇摇头,准备收起玉盘结束这次交易。 就在他即將宣布流拍之际,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道友且慢。” 第152章 捡到宝了?(求首订) 第152章 捡到宝了?(求首订)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李易缓缓起身。 殿內本就极为安静,此刻所有人的目光全都聚焦在这个先前一直沉默寡言的年轻修士身上。 原本对他不甚在意的,此刻眼中皆是闪过一丝异。 谁能想到,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年轻人,竟也有四级妖丹? 还是雷、风、冰属性的稀有妖丹? 咻! 袖袍翻飞间,一个紫电繚绕的玉盒稳稳落在鑑定木桌上。 玉盒通体晶莹,表面铭刻著繁复的禁制符文,显然是为了封存妖丹灵力特意炼製的法器。 盒盖早已开启。 里面静静躺著一枚通体紫金,鸽卵般大小的妖丹。 每当雷光闪烁时,都能看到丹体內有一头迷你雷犀的虚影在仰天长啸。 虚影虽小,却栩栩如生。 每一次咆哮都引得盒中雷光暴涨,隱隱有闷雷之声迴荡在殿內。 “四级雷犀妖丹,取自南荒蛮泽古战场深处。” 李易负手而立,声音不疾不徐。 神色也是极为的淡然。 仿佛拿出的不是价值连城的四级妖丹,而是一件平平无奇的寻常物件。 单单这份从容不迫的气度,就让在场不少修士收起了轻视之心。 看著李易这般煞有介事的模样,旁边的南宫青慧险些笑出声来。 她急忙垂首,借著品茶的姿势掩饰笑意,又用宽大的玉袖遮住了唇边那一抹忍俊不禁的弧度。 “这位李道友学得倒是快,分明连南荒蛮泽在哪里都不知晓,却说得跟真的一般。 “这般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本事,怕是连那些老江湖都要自愧不如。” 然而李易此举绝非为了显摆。 修仙界,实力才是最好的通行证。 越是神秘莫测,越能让人忌惮三分。 微微抬眸,他不动声色地观察著殿內眾人的反应。 果然,不少修士看向他的眼神已经带上了几分敬畏。 南荒蛮泽,凶名在外。 相传是灵界大能与古魔交战之地。 终日阴云密布,煞气冲天,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上古遗留的杀阵。 即便是最外围的区域,也常有筑基初期修士陨落其中。 而古战场深处更是危机四伏,即便是筑基中期的高手,也不敢轻易涉足。 这个看似年轻的修士,竟能深入古战场取得如此完好无损的妖丹,並全身而退,这份实力之强,恐怕远不止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几个心思活络的修士甚至已经开始暗中猜测,此子说不定是某个隱世大派的嫡传弟子,或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传承! 李易將眾人的反应尽收眼底,心中愈发满意。 他要的就是这般效果。 既展示了实力,又留下了足够的想像空间。 有时候適当的故弄玄虚,反而能省去不少麻烦。 灵纹道人此刻极为激动,因为李易这粒雷犀妖丹保存的极为完好。 他小心翼翼地用特製的玉钳夹起妖丹,放在眼前细细端详。 只见妖丹表面光滑如镜,紫金色的丹体內部似有液体流动,隱约可见道道雷纹自然成形。 这般品相,在四级妖丹中实属上乘。 拿出玉尺状的仿製法宝一测量,四道灵纹完美无缺。 玉尺上的灵纹一道接一道亮起,每亮起一道,尺身就发出“叮”的一声清响。 当第四道灵纹亮起时,尺身竟微微震颤,发出悠长的嗡鸣,这是遇到极品妖丹时才会出现的异象。 正待赶紧完成这次交易,李易却阻止了对方,“灵纹道长,在下的妖丹没问题,可是还不知道友那本饲兽秘录是否真的是古修遗宝呢?” 此话一出,殿內气氛顿时一凝。 原本已经准备道贺的修士们纷纷声,面面相。 谁都没想到,在这最后关头,李易竟会突然发难。 灵纹道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缓缓放下手中玉尺,双眸死死盯著李易,想要看出李易是否有別的目的。 比如,故意砸场子! 作为天沧商盟多次交易会与拍卖会的主持者,亦是天沧商盟的內门长老之一,还从未有人敢这样当眾质疑他提供的宝物真偽。 “李道友,你这是何意? “莫非怀疑贫道以次充好?” 灵纹道人面色陡然转冷,声音中透著几分寒意。 他袖袍无风自动,筑基中期的灵压如潮水般时隱时现,显然已动了怒气。 李易不慌不忙地拱了拱手,“道长误会了。在下並非质疑道长,只是这桩交易非同寻常。 “在下千辛万苦,冒著性命之险方才得到一枚四级妖丹,若是换了一件残本,或者品,那岂不是亏大了?” 他自光清明,语气诚恳,让人挑不出毛病。 “为免日后爭议,不如请道长当场验证一二?” 这番话合情合理,灵纹道人一时语塞。 他环顾四周,见眾修士都露出古怪之色,心知若再推脱,反倒显得心中有鬼。 “好!既然道友想看,贫道便让你开开眼界!” 灵纹道人冷哼一声,自储物袋中取出一本微微泛黄的兽皮古册。 古籍封面已经有些残破,但依然能看清上面用古篆书写的“饲兽秘录”四个大字。 书页边缘呈现出不规则的缺角破页,显然是年代久远所致。 他小心翼翼地翻开第一页,顿时一股沧桑古朴的气息扑面而来。 书页上的墨跡已经有些褪色,但字跡依然清晰可辨,显然加入了某种妖兽精血。 最引人注目的是,每一页的空白处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显然是歷代主人留下的批註但却被某种禁制封住,如果不破除禁制是看不到具体內容的! “诸位请看!” 灵纹道人指著首页上的一方异兽朱印,“这是六千年前『万兽上人』的独门印记『风雷吼”, 做不得假。” “什么,竟是万兽上人?” 一位身著紫袍的中年修士猛地站起身,脸上写满难以置信。 殿內又是一片譁然。 万兽上人的名號,在天元修仙界可谓如雷贯耳。 这位数千年前横空出世的御兽宗师虽止步假婴之境,却留下了无数令人惊嘆的传奇。 其事跡到至今仍在各大门派典籍中留有记载。 传闻他精通百兽之语,座下五头灵兽皆为七级大妖,其中更不乏蛟龙、雷鹰这等顶尖存在。 据说当年正邪大战时,万兽上人仅凭一头七级金翅雷鹰,就震住了魔道三大宗门。 李易直接无视耳边的这些惊嘆,“灵纹道长,可否让在下仔细看一看古册上的部分內容?” 灵纹道人没有任何犹豫,“道友请便,但请小心些,这古录可经不起折腾。若是不懂破禁之术,万万不可逞强!” 李易会意,没有直接触碰书页,而是笑著掐了个《真雷诀》中的破禁法诀,打出一道柔和的灵光。 灵光在书页上缓缓流淌,那些被遮掩的字跡渐渐显现出来。 第153章 墨金石(求首订) 第153章 墨金石(求首订) “饲兽者,当以心御兽,恩威並施———“ 李易伴装专注,实则眼角余光一直在观察南宫青慧的反应。 这些晦涩难懂的御兽法诀对他来说犹如天书。 但对自幼受家族栽培的南宫而言,这些文字却仿佛打开了一扇新的大门,无异於无价之宝。 突然,南宫青慧闭上双目,红润的唇瓣微微开合,似在无声默念著什么。 呼吸变得极为绵长,几乎微不可察。 更令人惊异的是,她周身三尺內的空气突然凝结出细密的冰晶。 这些冰晶並非静止不动,而是如同活物般流转缠绕,渐渐化作一层半透明的冰雾。 雾气越来越浓,竟在殿內无风自动,如同流水般环绕著她缓缓旋转。 李易一愜,这是修仙者陷入顿悟的徵兆! 他下意识地绷紧身体,手抚储物袋,警惕地环顾四周。 殿內的气氛瞬间也为之一变, 那些原本还在窃窃私语的修士立刻收声。 有带著后辈前来的更是急忙打出声的手诀。 在修仙界,打断他人顿悟乃是大忌。 轻则结仇。 重则引发生死相搏。 盖因这般机缘可遇不可求。 一旦被打断,很可能终生都难再遇到。 灵纹道人见状,脸上不由得露出一丝满意之色。 能让一位筑基修士当场顿悟,这本万兽上人所著《饲兽秘录》的价值已然不言自明。 他授著长须,目光在殿內眾人脸上扫过,最后停留在李易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神色李易顾不得太多,当即掐诀,一道道破禁法力如流水般打在这本兽皮古录上。 隨著他的施法,古籍上的文字开始发生变化,原本模糊且被封印的篆字逐渐清晰,一行行晦涩难懂的內容不断显现。 南宫青慧此刻仿佛置身於一片混沌初开的天地之间, 一些篆字不断重组演化,化作一幅幅生动的画面。 有上古修士驯服灵兽的场景, 有灵兽进阶时的天地异象。 更有无数精妙的御兽法诀不断朝脑海钻来。 半盏茶时间过去,南宫青慧周身的灵光渐渐收敛。 当她缓缓睁开双眼时,眸中似有冰雾流转, 整个人的气质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好似多了几分返璞归真的道韵。 第一眼,她便望向了李易。 美眸中满是感激之色。 红唇微启似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在看到李易轻轻摇头的动作后,將满腹的谢意化作一个会心的眼神。 在李易看来,其实没有什么值得感谢的。 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位南宫仙子应得的。 若非南宫青慧精通上古篆字,自己那捲《真灵诀》至今仍是无人能解的残卷。 若非她耗费心血逐字译註,自己又岂能成功突破筑基? 他不能成为筑基修土,自然也不会出现在这天沧商盟的后殿中。 很多事,冥冥中自有天意。 后边,就是完成妖丹与玄龟兽卵的交易。 “灵纹道长,晚辈方才多有得罪。实在是四级妖丹得之不易,不得不谨慎些。” 李易姿態放的极低,虽都是筑基期,却自称晚辈,语气更是出奇的诚恳。 灵纹道人能成为数一数二商盟的內门长老,自然也不会得理不饶人。 他摆摆手,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李道友言重了。交易场上本该如此,贫道又岂会放在心上? 顿了顿,又有些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倒是道友年纪轻轻就敢深入险地探宝,实在令人佩服。 “日后若再有四级妖丹这般珍贵的修仙资源,定要优先考虑我天沧商盟!” 说著,他从袖中取出一枚玄铁令牌,“这是我商盟信物,持此物可获得外门长老同等资格的礼遇。” 李易道谢后收好令牌。 二人相视一笑,方才的不愉早已烟消云散。 交易会继续进行。 此时上台的是一位身著青色儒袍的中年修士。 面容清瘤,三缕长须垂至胸前,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儒雅的书卷气息。 与灵纹道人一样,此人亦是筑基中期修为。 並且,周身灵压毫不掩饰地外放。 他虚空一拂,一块拳头般大小,通体漆黑如墨,似铁非铁,似石非石的炼器灵材出现在手中。 朝四周展示后,马上开口,“此乃墨金石,采自无边沙海深处的『黑渊潭。』 “大家都知,那处险地不过百里方圆,却深藏沙海地下百丈之遥。 “更棘手的是,峡谷中棲息著数以万计的噬铁虫,这些妖虫最喜以金属矿石为食,极难对付。” 殿內顿时响起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噬铁虫虽只是一级妖虫,但成群结队时连筑基修士都要退避三舍。 燕姓儒修脸上浮现痛惜之色:“为取得这块灵材,我燕家足足折损了七名链气后期族人,其中更有两位是半步筑基的链气圆满高手。” 这番话让在场眾人都不禁动容,纷纷重新打量起这块看似普通的黑色灵材。 “此物的价值就不必多说了,筑基期修士的灵器飞剑根本斩不断,只有用地火方才可以熔炼, 其价值比金精要高出数倍。若是融入防御灵器,足以在筑基后期修士手下逃命。 “而若是炼入攻击灵器,更可提升两倍的攻击力。” 为验证所言非虚,他取出一柄寒光凛冽的飞剑,运起灵力猛然斩向墨金石。 只听“錚”的一声脆响,剑气四散,而那墨金石表面竟连一丝划痕都未曾留下。 这一剑虽未尽全力,但筑基修士的灵器飞剑竟无法撼动分毫,足以证明此灵材的不凡。 “此物换一件防御灵器。 “品阶不得低於中品,最好是盾牌或甲胃类,冰属性、水属性皆可。” 燕姓儒修环视四周,声音沉稳,直接道出了交易条件。 他话音刚落,场內便响起数道回应。 一位筑基初期修为白髮苍苍的老者率先站起,拱手道: “燕道友,老夫这里有一面『乌金盾”,取稀有的乌沙与金精炼製而成,位列中品灵器。 “可挡筑基后期修士全力三击。” 他话音刚落。 另一边,一位蒙面女修也开口道:“妾身有一件『墨风甲”,同样是中品灵器,以金精掺入墨铁打造,並融入一枚风翅蟒的本命鳞片。” 眾人闻言,纷纷侧目。 这两件灵器皆非寻常之物,尤其是蒙面女修的那“墨风甲”,竟还融入了二级上品妖兽风翅蟒的鳞片。 蒙面女修见眾人目光匯聚而来,也不多言。 她虚空一划,一件通体漆黑如墨的厚重灵甲便悬浮於身前。 甲身乌光耀目,更有一层淡青色光幕瞬间笼罩。 风啸之声迴荡,显非凡品, 第154章 令狐老者与燕姓儒修 第154章 令狐老者与燕姓儒修 “此甲乃是妾身祖父耗费六年光阴精心炼製。 “主材选用上等金精与海底墨铁熔铸,更难得的是风翅蟒的本命鳞片完好无损。” 说到此处,她指尖轻点,灵甲表面顿时泛起一阵青色涟漪,隱约可见一片巴掌大的菱形鳞片在胸口位置若隱若现。 “虽因材质特殊略显笨重,但此甲防御之能毋庸置疑。 “寻常筑基后期修士的攻击,在十个回合內根本难以破开。 “並且,此甲还有一项特殊威能,那就是可增加筑基修士的一成遁速。” 殿內眾人面面相,眼中难掩震惊之色。 要知在修仙界,防御灵器与適速灵器向来分属两类。 前者注重固守,往往厚重笨拙。 后者追求轻灵,防御却相对薄弱。 能同时兼顾防御与遁速的灵甲,实乃可遇不可求的珍品。 “增加一成遁速!” 白髮老者苦笑一声,直接將手中的乌金盾收了起来。 他心知自己这件灵器虽然防御不俗,但终究少了这份灵动之效。 如此看来,墨金石非此甲不能兑换! 然而,燕姓儒修神色依旧淡然,目光平静地扫过眾人,似乎仍在等待更合適的报价。 场中其他修士见状,就算没有灵甲或者盾牌防御灵器的,也纷纷询问是否可以用灵石购买,或者其它灵材兑换。 一时间,询价声此起彼伏, 然而,燕姓儒修始终未露满意之色,显然这些条件都未能打动他。 坐回角落的李易目光渐渐锁定那块墨金石。 此刻,他袖袋中的子母刃正在剧烈的颤动,甚至发出细微的剑鸣声。 这柄筑基老魔口中的古宝向来不温不火, 此刻竟对墨金石生出如此强烈的反应,委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看来此物对子母刃大有益——” 古宝,乃是上古修士炼製的特殊法宝。 与当今修仙界常见的灵器、法宝完全不同。 古宝往往只专注单一神通,却能將这一神通发挥到极致。 更难得的是,这类宝物无需认主,即便是链气中期的修士也能催动。 他这柄子母刃便是最好的证明,在李易还弱小时,可说出力颇多。 然而古宝的缺陷同样明显。 其一,古宝无法收入丹田温养,这意味著它们永远停留在炼製时的品阶,难以像本命法宝那样隨著主人修为提升而进化。 其二,一旦受损,当今修仙界几乎无人懂得修復之法。 就在眾人议论纷纷之际,一个苍老的声音突然从角落传来:“燕道友,老朽这里有一件意外得来的『青蛟甲』,乃是一件用极品金精与极品墨铁炼製的上品防御灵器。” 说话的是一位髦之龄的黑袍老者。 弯腰驼背,整个人瘦成皮包骨,看起来一阵风就能被吹走。 但是一双眸子却是精光四射,让人不敢小。 老者故意拖长了音调,目光深邃地看向燕姓儒修,“此甲內嵌两片冰蛟骸骨,对火系法术有额外抗性。” 此言一出,燕姓儒修眼中精光一闪,原本淡然的神色终於有了波动。 他微微頜首,语气中带著一丝兴趣:“哦?令狐道友可否详细说说?” 复姓令狐的老者授须一笑,缓缓道:“此甲乃老朽早年在一处古修洞府所得,虽因年代久远, 冰蛟的骸骨已经有所残缺,但仍可削弱三成火系法术的威力。 “燕道友擅长水系与冰系功法,此甲或许能助你抵御同阶修士的火焰神通。” 燕姓儒修来到近前,取了青蛟甲一看。 只见甲身通体呈现冰青色,表面布满各种符咒。 最奇特的是甲胃胸口与后背处各嵌著一截晶莹剔透的骨片,散发出缕缕刺骨寒气。 他小心翼翼的注入一丝灵力。 喻一剎那间,整件灵甲登时亮起刺目寒光。 两截骨片更是进发出惊人的灵压,瞬间在甲胃表面凝结出一层半尺厚的冰灵之气。 寒气翻涌间,竟在大殿地面上蔓延开一片霜,距离最近的几位修士都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 “冰蛟真骨!” 燕姓儒修失声惊呼,声音都变了调。 他分明感受到,这骨片中残留的蛟龙气息精纯至极,至少是寿元千载以上的冰蛟所留。 “好甲!” 燕姓儒修忍不住讚嘆。 令狐老者见状,老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燕道友现在相信老朽所言非虚了吧? “这两截蛟骨纵然有些缺损,但若是单独取出,价值也不止三千灵石。” 燕姓儒修点点头,“好,就与令狐道友交换了。” “且慢。”令狐老者突然抬手打断,脸上露出一抹贪婪的笑意,“燕道友怕是误会了。 “老朽这件青蛟甲乃是上品防御灵器,而道友要换的只是中品灵器,这中间的差价,呵啊·—.——”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道友若是想得到这件宝甲,至少还要再加五千低阶灵石。” 燕姓儒修脸色骤变,手中摺扇“啪”地合上。 要知道如今天元修仙界的灵石矿脉尽数掌握在道宫手中。 除大燕、天玄、天沧三大皇族每年可以分到五万灵石外,各大修仙世家每年能分到的配额不过万余灵石而已。 他燕家为道宫做事要多一些,每年也不过一万三千低阶灵石。 五千灵石,几乎相当於一个中型修仙家族一年的用度。 “令狐道友莫非在说笑?”燕姓儒修强压怒气,“便是將我燕家的灵石库房搬空,也凑不出五千灵石这个数目,我燕家与令狐家无冤无仇,何必如此刁难?” 令狐老者不慌不忙地授著鬍鬚:“燕家坐拥三处灵药园,虽然矿脉是道宫的,但药园的收穫却不少,每年光是寒冰草的產出就不下三千灵石。更別说———“ 他意味深长地眯起眼睛,“老朽听说燕道友前些时日得了一快『灵玉髓”卖了两千五百灵石? 凑一凑,五千灵石还是可以拿出手的!” 燕姓儒修闻言大惊,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药园寒冰草的出產数目乃是家族机密,知晓者不过十余人而已。 而那枚灵玉髓的获得与交易更是隱秘至极,全程参与者只有六七位核心族人。 这老狐狸知道得如此清楚,分明是燕家內部出了叛徒! 他强自镇定深吸一口气,沉声问道:“令狐道友,五千灵石实在太多。不知道两千灵石可不可以?” “喵.”令狐老者突然发出一串沙哑的怪笑。 笑声像是钝刀刮骨,听得人头皮发麻。 他手指轻点青蛟甲上的冰蛟骸骨,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戏謔:“燕道友说笑了。老朽活了两百多岁,最擅长的就是等。 “既然道友嫌贵,那这交易就此作罢!” 话音未落,鸡爪般的枯手作势就要收起灵甲。 “等等!” 燕姓儒修急忙抬手,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这青蛟甲確实对他至关重要,不仅因为其防御能力,更因为內嵌的冰蛟骸骨能助他增强自身实力。 他现在迫切需要探秘一处古修洞府,非冰属性或者水属性的防御法器不可。 但五千灵石这几乎是要掏空燕家半年的灵石积蓄。 並且,就算捨得,他现在也拿不出来。 储物袋中只有两千灵石。 更让他忧虑的是,天元修仙界资源匱乏,上品防御灵器本就稀少。 错过今日,怕是再难寻到第二件蕴含冰蛟之力的灵甲了。 第155章 寒灵草(求首订) 第155章 寒灵草(求首订) 想到这里,燕姓儒修咬牙,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呼深吸一口气,他自储物袋缓缓取出一个通体雪白的寒玉冰盒。 盒盖掀开的瞬间,一股刺骨寒气顿时瀰漫开来。 只见盒中静静躺著一株通体晶莹的灵草。 大约有十二片叶子,每枚叶片上都凝结著一层冰晶, “寒灵草!” 一名见识广博,丹师模样的老者起身端详片刻后,失声叫道。 “徐丹师,相传此物乃是寒冰草变异,可活死人肉白骨,不知是否是真的?”先前欲用墨风甲交换墨金石的蒙面女修带著询问的语气轻声问道。 徐丹师拇了授长须,摇头笑道:“活死人夸张了,但此灵药確实神异。它蕴含的极寒灵力可以疏通冰灵根修士的经脉淤塞,更能洗涤气脉中的杂质。 “筑基期修士在突破瓶颈时服用,至少能提高一成的成功率。 “若配合其它灵药炼製成丹,效果更佳。” 有丹师背书,燕姓儒修整了整衣襟,脸上浮出一抹矜持的笑意,“徐丹师说的没错。此草確实珍贵非常。乃是我燕家为道宫培育寒冰草时,在灵脉交匯处偶然所得的变异灵株。 “当时共得五株,全部献与道宫。道宫长老念我燕家世代勤勉,从未出过差错,特赐还一株以作嘉奖。” 只见他手腕轻转,寒玉盒中灵草顿时绽放出莹莹蓝光,“经道宫灵药殿测定,此草冰灵纯度达十二倍之巨。对冰属性,水属性修士突破瓶颈有奇效。 “即便对普通修士,也有镇压心魔、稳固根基的绝妙效用。” 最后,他轻轻合上盒盖,朝令狐老者沉声道:“此草已生长两百一十三载,正值药效巔峰。按市价估算,至少价值一千八百灵石。 “若遇急需的道友,两千灵石也不为过。” 说完,他又马上从腰间解下一个绣有灵禽图案的灵石袋。 袋口微倾,顿时有数十颗灵石叮咚作响地滚落令狐老者面前的案几。 灵石表面灵光流转,每一颗都纯净无暇,远比普通灵石的灵气浓郁许多。 燕姓儒修声音里强压肉痛,“这里还有一千五百灵石。皆是地下灵脉中灵气最好的。 “令狐道友,灵石、寒灵草,再加上这块墨金石,应该足够换取你这件青蛟甲了吧?” 令狐老者阴的笑了笑,“燕道友何必著急?老朽活了二百余岁,最懂得买卖要讲究个你情我愿。” 隨后,他意有所指地警了眼那株寒灵草,“听说你们燕家在无边沙海发现了一处古修洞府?” 燕姓儒修闻言脸色骤变,握著纸扇右手猛地紧。 此事极为隱秘,族中知道的人不过五指之数。 结合这老狐狸之前的话,说明燕家百分百出了叛徒。 但当场质问,他却不敢。 燕姓儒修暗自咬牙,生生將怒火压下。 他燕家虽世代为道宫培育灵药,却终究只是寻常附庸。 而令狐家世代为道宫制符,掌握著数种独门符篆炼製之法,地位岂是他燕家可比? 都是牛马。 燕家不过是寻常牛马。 隨时都可以被替代的那种。 但令狐家却已经属於道宫不可或缺的。 一个是隨时可替的灵植家族,一个是不可或缺的符道家族,敦轻孰重,不言自明。 令狐老者依旧是那副不紧不慢地样子,“无边沙海酷热难当,里面的妖兽、妖虫皆是火属性。 “老朽这件青蛟甲,內嵌的可是千年冰蛟的真骨。穿上它,不仅火系法术威力减少三成,更能借蛟骨寒气护住心脉。 “五千灵石,一块也不能少。 “燕道友若是觉得贵,大可去別处问问。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眼窗外,“三日后就是沙海风暴最弱的时候吧?道友的时间不够了。” 满满都是吃定燕姓儒修的样子。 燕姓儒修额头上的汗珠更密了。 这老狐狸不仅知晓洞府秘辛,连他们计划进入的时间都一清二楚。 燕姓儒修只觉脊背发寒,仿佛暗处有无数双眼晴在窥视燕家的一举一动。 可眼下情势已是骑虎难下。 若错过这三日的焚风减弱期,下次沙海风暴平息至少要再等三个春秋。 到那时,怕是喝汤都赴不上热的。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目光不自觉地警向腰间的灵石袋。 五千灵石,这几乎要掏空燕家小半积蓄。 更湟论还要搭上那块稀世的墨金石! 作为执掌一族命脉的族长,他太明白这笔资源的份量。 这笔灵石足以供百名链气中期的族人衝击后期瓶颈。 也能让二十名链气圆满的子弟多一次筑基尝试。 若是此番倾尽家底却空手而归,莫说难以向族老交代。 便是那些眼巴巴指望资源的年轻子弟们燕姓儒修眼前仿佛已经看到族人们失望的眼神。 不能换! 绝对不能换! 古修洞府的藏宝是未知的。 或许有,或许没有。 並不是说有古修洞府就必须有古修遗宝。 即便真有遗宝,又岂是那么容易得手的? 上古禁制、守护妖兽,哪样不是要人命的东西? 修仙修仙,终究要懂得取捨之道。 “令狐道友,这交易还是作罢吧。”燕姓儒修声音沙哑的道。 说完,他一言不发的朝自己座位走去。 就在他坐回木椅之际,一个清朗的声音忽然响起。 “燕道友,在下这里倒有一件冰属性防御灵器。” 李易缓步上前,衣袖轻拂间,一面通体莹白的骨盾已悄然落在案几之上。 盾面寒气繚绕,凝而不散,竟在檀木案几上结出一层细密冰晶。 “此盾名为『寒元盾”,上品防御灵器,虽不敢说胜过刚才的青蛟甲,但应该符合燕道友的要求。” 燕姓儒修目光微凝,他先是警惕地看了李易一眼,待確认对方並无恶意后,这才右手掐了个避寒诀,小心探向盾面。 岂料指尖刚触及那层看似温和的冰雾,盾面突然寒光大作,十数道寸许长的冰锥骤然暴起! 饶是他筑基中期的修为,仓促间也只得连退三步,袖袍翻飞才堪堪化去这波袭击。 “好霸道的寒气!” 燕姓儒修不怒反喜,眼中精光暴涨,“这?这绝非寻常妖兽骸骨所能炼製!” 他死死盯著盾面淡了许多的冰雾问道:“道友可否告知,这盾中究竟掺入了何等天材地宝与兽骨?” 李易笑而不答。 任由殿內眾人投来探究的目光,却始终神色淡然。 不是他故作高深,而是根本不知道。 鬼知道这面骨盾是什么兽骨炼製的? 这面被他隨意命名为“寒元盾”的灵器,不过是那墨蛟岛筑基老魔储物袋中眾多的战利品之一当时混在一堆杂物里,连个说明玉简都没有,更別提炼製之法了。 甚至李易根本不知道这盾牌是那老魔自己的,还是其他冤死鬼的。 第156章 徐丹师(求首订) 第156章 徐丹师(求首订) “铁炎玉肯定是有的!” 这面骨盾,李易唯一能確认的,便是其中掺杂了铁炎玉。 这种灵材还有一个名字,叫作『铁阳玉”,仅出產於万灵海深处那几座被修盟重兵把守的灵材之岛。 可惜分量太少,估计最多只有指甲盖这么一点,在子母刃连续三击之下就会破防。 相比之下,他那面同样掺了铁炎玉的龟壳小盾,却能硬接子母刃数十次全力劈砍而毫髮无损。 不过,这面寒元盾一旦用冰属性灵力激发,其防御能力会瞬间大涨,抵挡三次筑基后期修士的全力攻击完全没有问题。 为了摸清这盾牌的底细,他还特意请南宫青慧鑑定过。 她断定盾中除了铁炎玉外,还融入了某种罕见冰系妖兽的骨骼。 从骨纹走势来看,很可能是某种狐妖。 李易本打算將此盾赠予对方,以酬谢南宫帮忙译註《真雷诀》的恩情。 哪知道人家有一面古宝防御盾牌,乃是用整具七级妖禽『寒血集”遗骸炼化而成。 他至今记得南宫青慧取出那面通体透著浓浓血雾的古宝时,院中草木尽数覆上寒霜, 就连石阶都结出一层冰晶。 相比之下,这面寒元盾寒酸的可怜。 既然送不出去,那就只能卖了。 像这种来路不明的高阶灵器,其实並不好出手。 自己使用,容易招惹祸端。 卖给南荒修仙界开在青竹山坊市的那些黑店又卖不上价格。 於其在储物袋中吃灰,倒不如在这失落界面换些实实在在的修仙资源。 燕姓儒修见李易久久不答,眼中精光反而更盛, 真正的稀世珍宝,哪个不是藏著掖著? 那些主动交代来歷的,多半是些不入流的货色。 渐渐地,燕姓儒修开始自动脑补起来。 眼前这面骨盾,必是出自某位炼器大师之手。说不定还牵扯到什么隱秘传承— “道友既然不愿明言,燕某也不强求。不知可否告知是几级妖兽的兽骨?” 李易神色肃然,“此盾乃取四级妖兽天寒狐的骸骨,辅以极品金精,用地脉之火炼製三十六载,方得此物!” 他这番假话说得掷地有声,连眼角都没眨一下。 不过,配合著骨盾突然暴涨的寒光,竟显得格外可信。 南宫青慧原本正轻抚著玄龟兽卵的玉手突然一顿,闻言险些笑出声来。 “能把谎话说的如此一本正经,怕也是个极会哄女人的。” 作为少数知道內情的人,她可是亲眼见过李易拿出这面盾牌时的茫然模样。 当时他翻来覆去研究了半天,连盾牌上刻的什么符文都认不全。 如今却能面不改色地编出这么一套说辞,还说得如此煞有介事。 说来有趣,这面盾牌李易当初还想赠予她防身。 只是她身为真灵岛南宫世家的嫡女,身上带著更好的防御古宝,便婉拒了。 如今看李易这般一本正经信口胡的模样,与平日里那副憨厚老实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不知为何,南宫青慧心头突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 这个看似未訥的男人,此刻眼中闪炼的那抹狡点,竟让她觉得格外有趣, 她轻咬下唇,努力压下嘴角的笑意,却不知自己眼中早已漾起了一汪水雾。 殿內眾人却是倒吸一口寒气。 就连那令狐老者也是瞪起眼睛死死盯著案几上的这面骨盾。 天寒狐,那可是传说中的天狐异种,比冰蛟还要罕见的存在! 据说其兽骨中蕴含的极寒之力,连金丹修士都要忌惮三分。 更別说还掺入了极品金精,那可是炼製法宝的辅材啊! 当燕姓儒修听到天寒狐与极品金精时,反倒镇静了下来,“道友,此盾如此珍贵,在下不一定能拿出合適的修仙资源跟你交易。” 李易摆摆手,“方才道友给令狐前辈开出的价码,照例给我便是。”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还需再加十株寒冰草。” 说著,他目光扫过案几上那株寒灵草和墨金石,又警了眼对方装满灵石的锦袋,“很公平,不是吗?难不成道友连十株寒冰草都不愿意给?” 接下来,就是交换各自的修仙资源。 骨盾入袋,燕姓儒修如释重负般长舒一口气。 他匆忙朝灵纹道人拱了拱手,甚至顾不上多说几句客套话,便转身快步离去。 看其匆忙的背影,不知是急著赶往无边沙海,还是生怕李易突然反悔。 连续交换两件宝物,下面李易与南宫青慧都选择了低调。 二人隱於席间,自光却始终留意著场中动静,只待火属性防御灵器的出现。 第三位登台的是那令狐老者。他阴沉著脸取出一株通体土黄、形似灵芝的灵药。 “三阶上品灵药,“阴灵芝”,生於千丈悬崖的风眼处,百年方成。换三瓶不同种类的二级上阶妖兽灵血。” 说完,他又补充道:“必须是新鲜妖血,太久远的莫要浪费老夫时间。” 这桩交易出乎意料的快。 令狐老者话音刚落,这株阴灵芝被那徐丹师换走了。 他收好灵血后並未久留,临走时意味深长地警了李易一眼,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阴势。 李易浑不在意。 在这天沧商盟的地盘上,还轮不到他一个筑基修士放肆。 第四位是那蒙面女修用墨风甲外加五百灵石,换走一张三阶符篆『五行风遁符”。 第五位登台的修士身著一袭精干短打,脚踏一双兽皮长靴,后边还背了一个竹篓,妥妥的採药人打扮。 他小心翼翼地在储物袋取出一个玉盒,里面一株通体紫黑的玄参。 参须细密如发,散发著浓郁的药香。 “二阶灵药玄参,换一面防御灵器。” 年轻修士声音清朗,说话间径直走向持有乌金盾白髮老修所在的席位。 白髮老修原本斜倚在椅背上,闻言只是抬了抬眼皮,脸上可说写满了不屑。 但当这株参须如龙鬚般盘绕的玄参出现在他面前时,他猛地直起身子。 “,这药龄?” 老修声音发颤,小心翼翼地捧起玄参细看。 只见参体上的环纹细密如发,竟比他预估的还要多出数十圈。 更难得的是,参须末端泛著淡淡的金芒,这是即將蜕变为三阶灵药的徵兆。 老修老脸一红,想起方才的轻视,不由汕汕。 这株接近三百年药龄的玄参,放在拍卖会上至少价值两千灵石,比他这面乌金盾还要贵重一成不止。 他忙不选取出乌金盾,生怕对方反悔似的塞了过去。 交易完成,採药人满意地將盾牌收入储物袋,老修则捧著玄参爱不释手,倒也算各得其所。 第六位登台的修士是徐丹师。 这位在天元修仙界声名赫赫的炼丹师甫一上前,殿內眾人的目光便齐刷刷匯聚过去,眼中难掩期待之色。 他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方赤金玉匣,匣面精雕三阳真火图案。尚未开启,便有一股炙热气息席捲而出,令人呼吸都为之一室。 第157章 纯阳丹(求首订) 第157章 纯阳丹(求首订) 打开金匣,露出三枚金光內蕴的丹药。 “纯阳丹,三阶灵药。 “此丹以三阶地火金莲为主药,佐以七种阳属性灵草灵,歷时八十一天方能炼製一炉。”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眾人,见无人打断,便有些傲然的道: “一炉只能得丹一粒。 “大家不要小看这三枚丹药,足足耗费老夫一年时间方才炼製而成。 “不仅可助火灵根修士突破瓶颈,更能驱散各种冰属性妖兽带来的寒毒。乃是不可多得的宝丹李易大为惊论,万灵海修仙界从来没有听到这种丹药的名字。 无论是徐管事的记忆,还是《万灵仙录》这等包罗万象的奇书,都未有只言片语的记载。 “南宫仙子,万灵海有纯阳丹这种丹药吗?”他施展传音入密问道。 南宫青慧脸上表情不变,依旧是冷艷淡然的模样,但是回復李易时,却满是欣喜,“万灵海没有,此丹早已绝跡。 “盖因万灵海与南荒修仙界,包括妖族內海以及最东边的大晋,都没有地火金莲这等三阶灵药。 “另外,这徐丹师还未说全,此丹除了可助火灵根修士突破瓶颈与解除寒毒外,还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奇效。 “地火金莲的乃是一味极为奇妙的御寒灵药,服用后可令修士体內自成纯阳周天。 “七日之內,哪怕触碰万载寒冰都无需耗费太多灵力抵御。 “若是深入极寒之地,更能维持体温如常,不惧寒气侵体。” 李易闻言心头微动,这三枚纯阳丹若是能收入囊中,对即將前往极渊宫的二人而言,无异於多了一道保命符。 他暗自盘算著储物袋中的家当,却又担心这徐丹师会漫天要价。 正思付间,抬眼环顾四周,却不由得一证。 殿內剩余的十位筑基修士,竟无一人露出意动之色。 有的甚至已经闭目养神,显然对这纯阳丹兴致缺缺。 略一思索,李易不禁摇头苦笑是了,这些修士中没有火灵跟,也不去极北之地,要这专克寒毒的丹药可说並无多大用处! 对他们而言,能帮助自己突破瓶颈,或者固本培元类的丹药更为实用。 毕竟这方位面的修仙资源比万灵海还要匱乏,每一块灵石都要在刀刃上。 “看来今日倒是捡漏的好机会。只是不知这徐丹师是否愿意降价出手。” 他悄悄警了眼身旁的南宫青慧,见她也是若有所思的模样,显然打著同样的主意。 这修仙之路,果然处处讲究机缘。 旁人眼中的鸡肋之物,对他们而言却是难得的珍宝。 徐丹师目光扫过殿內眾人,见一个个或闭目养神,或低头品茶,竞无一人表现出兴趣,脸上的傲然之色渐渐凝固。 他乾笑一声,皱纹里都透著几分尷尬。 “老夫今年两百四十三岁,寿元无多,本来想用此丹换一枚寿元果,既然诸位对此纯阳丹兴趣缺缺。那换一株低阶增寿类的灵药也可。 “灵、灵草、灵果、灵芝,都无所谓。” 殿內依旧鸦雀无声。 几位与徐丹师相熟的筑基修士交换著眼色,却无人应声。 增寿类灵药何其珍贵? 即便最普通的一株延寿草,在拍卖会上都能拍出天价。 用这等宝物来换这用途单一的纯阳丹,委实得不偿失。 李易冷眼旁观,心中暗嘆。 这徐丹师怕是在丹房里待久了,不知此界修仙界的行情。 这种无法突破金丹期的失落界面,增寿类灵药必然比万灵海更加的珍贵! 很简单。 因为突破不了境界还不想死,只能服用增寿类的灵药。 如此一来,谁会拿来换这等偏门丹药? 徐丹师面色阴晴不定地环视殿內,见始终无人应答,一张老脸渐渐涨得通红, 啪! 他猛地合上金匣,匣盖撞击发出一声脆响,震得案几上的茶盏都微微颤动。 “既然无人识货,老夫另去別处寻觅!” 他袖袍一甩,正要拂袖而去,忽见主座上沉默许久的灵纹道人笑吟吟地站起身来。 李易与南宫青慧暗中交换了个眼神,心头顿时一紧。 难道这位天沧商盟在燕国京师的话事人也知晓极渊宫的秘密? “徐丹师且慢。” 灵纹道人抒须笑道,声音温润如玉,“不妨听贫道一言。” 徐丹师脚步一顿,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希冀:“怎么?灵纹道友手上有延寿类的灵药?” 他声音里带著掩饰不住的急切,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灵纹道人却苦笑著摇头:“延寿灵药何其珍贵?便是一株只能延寿十年的延寿草,在拍卖会上都能拍出六七千灵石的高价。” 说完,他拍了拍空荡荡的袖袋,“贫道这些年的积蓄,全都砸在突破筑基中期上了,哪还有余力购置这等宝物?” “你?” 徐丹师勃然大怒,周身突然腾起一股灼热气息,身旁案几上的茶盏咔一声裂开数道细纹。 “灵纹道友莫非是在戏耍徐某?別以为仗著天沧商盟的势力就能肆无忌惮,真当我徐某人是泥捏的不成? “老夫寿元將近,又没有后人,哪个惹我———” 狼话还未说完,灵纹道人却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看似普通的檀木匣子。 木匣不过巴掌大小,表面却贴著一张泛著金光的禁制灵符,符纸上妖血绘製的符文隱隱构成一个极为精妙的锁灵法阵。 “道友稍安勿躁。” 灵纹道人两指一搓,那张禁制灵符应声而碎。 隨著匣盖缓缓开启,三道璀璨的灵光顿时映照在徐丹师那张怒容未消的老脸上。 只见匣中整齐排列著三块晶莹剔透的灵石。 灵石四四方方,散发著惊人的灵气波动。 中阶灵石,一块就抵得上百块普通低阶灵石的珍贵之物。 属性各异,一块赤红如火,一块湛蓝如水,还有一块青翠似木。 三属性灵石齐聚,显然是经过精心挑选这等手笔,不愧是掌控一方商盟的话事人。 灵纹道人收起笑容,“徐道友,筑基修士虽有三百年寿元,但除去爭斗廝杀、功法反噬等损耗,能活到两百六十载已属难得。 “道友当年急於突破筑基,功法运转出了岔子,导致经脉受损,恐怕还要少上一些。 “这里有三块中阶灵石,道友不妨前往大燕、天沧、天玄三国交界处的升仙谷,那里尚存一座完好的上古传送阵。 “若能用那处上古传送阵顺利传送到其它失落小界面,说不定能寻到延寿机缘。 “甚至觅到突破金丹的机缘也未可知啊!” 第158章 延寿草与丹方(求首订) 第158章 延寿草与丹方(求首订) 最后一句话,灵纹道人说得极轻。 却让徐丹师浑浊的双眼骤然进发出骇人的精光。 李易看得真切,那是一种对寿元的强烈渴求。 目光里混杂著对生的贪恋、对死的恐惧,还有几分濒临绝境的狠厉。 就像沙漠中渴了好几天的人突然看见绿洲与灵泉,明知可能是海市蜃楼,也要拼尽最后一口气扑上去。 同时,李易心中一惊,这失落界面竟然还保留著能够跨界传送的古阵。 不过转念一想,区区三块中阶灵石能传送的距离必然有限。 很难说是一个跨界传送阵。 要知道,当年南云侯的先祖跨界逃亡时,可是耗费了整整六十块中阶灵石才得以成行。 正思量间,灵纹道人已抚须解释道:“徐道友,实不相瞒,我天沧商盟有三位前辈当年就是借这传送阵去了『风元界”。 “如今祖师殿里他们的魂灯非但未灭,反而火势灼天,显然已突破金丹桔。” 李易闻言恍然,原来那处失落界面叫作风元界。 这个所谓的风元界,八成不是什么其它界面。 大概率是这方失落界面的某处秘境。 这处秘境不受此界天道压制,修士方可突破金丹。 说不定,那个极为神秘的『玉京山”就是这样的一处秘境。 这个猜测並非空穴来风。 从灵电岛到修盟所在的真灵岛相距五十余万里,传送所需的中阶灵石就要六块之多。 若真是跨界传送,区区三块中阶灵石想要破界而去简直是痴人说梦。 徐丹师渐渐平復下方才激动的情绪。 良久,他长嘆一声,摇头道:“灵纹道友的好意,老夫心领了。 “只是我这把老骨头根本经不起空间乱流的折腾。 “贵盟那几位前辈,哪个不是將炼体功法修至铜皮铁骨的境界才传送成功? “老夫这辈子醉心丹道,衝击筑基期时又伤了全身气脉,这副肉身怕是刚进传送阵就要被撕成碎片。” 李易注意到,徐丹师说这话时,浑浊的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那是对长生的执念,对大道的眷恋,却终究敌不过岁月消磨的颓然。 更藏著一丝面对机缘却畏首畏尾的怯懦。 分明已至绝路,却连最后一搏的胆气都消尽了。 这般神情,他在太多寿元將尽的修士脸上见过了。 修仙路上,任你法力通天,修为盖世,只要不敢险中求富贵,终究逃不过天地法则。 灵纹道人见状也不强求,袖袍一拂便將那三块中品灵石收回储物袋中,淡淡道:“既然徐道友无意,那便去別处碰碰运气吧。” “等等!” 南宫青慧站了起来,“徐前辈,小女子这里机缘巧合下得到一株延寿草。” 闻言。 本来已经朝殿外走去的徐丹师登时回过头来。 跟跟跪跪险些摔倒。 什么丹师风骨、筑基体面,统统被延长寿元的本能碾得粉碎。 “仙子此言可当真?” 南宫青慧不慌不忙地从腰间储物袋取出一个通体紫气繚绕的冰玉匣。 匣盖掀开的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瞬间瀰漫整个大殿。 只见匣中藏有一株形似龙舌的灵草,叶片上布满细密的金色纹路,在紫气中若隱若现。 每隔三个呼吸,还有五彩霞光冒出。 “延寿草!” “真的是延寿草!” “我在道宫丹阁见过一株,就是这个模样!” 殿內顿时炸开了锅。 两三位年迈的筑基修士更是激动得站起身来,眼中满是贪婪之色。 一位白髮老修颤声道:“此物若是炼製成延寿丹,可分三次服用。虽然每次药效递减,但总计可延寿十五载“十五载啊!足够做很多事了——..” 徐丹师呼吸骤然一滯,布满寿斑的右手不自觉地向前探去:“仙子,老夫愿用这三枚纯阳丹换你这株延寿草!” 哪知南宫青慧却是飞快的盖上了盒盖。 並往后退了一步。 她声音清冷,“徐前辈是人人敬仰的丹师,应该知晓这延寿草的价值,您这三粒纯阳丹虽然也极为珍贵,却也换不走我这稀世灵草。” 说完,她美眸流转,纤纤玉指轻抚玉匣泛出的紫雾,“除非前辈再加三粒丹药。” 徐丹师闻言一愜,布满皱纹的老脸上瞬间浮起一抹苦涩。 他长嘆一声,声音沙哑道:“仙子不通丹道,不知炼製这纯阳丹的艰辛。单是集齐八味主辅灵药,就耗费了老夫整整七年光阴。” 他颤抖著伸出枯瘦的手指,一根根数道:“主药地火金莲,虽属火性,却偏偏生长在极北之地的极渊海畔。 “那地方终年寒气刺骨,灵药周围必有二级上阶的寒属性妖兽守护。老夫当年为采一株,险些葬身冰窟。” 说到此处,徐丹师眼中闪过一丝后怕,继续道:“更棘手的是那味黄精枣,此物只生长在南荒蛮族驻守的几处绿洲。 “那些蛮族身高近丈,不修灵力而修魔功,可单凭肉身硬抗灵器攻击,堪称不死不灭。 “老夫重金僱佣六位链气大圆满的修士相助,最后活著回来的只有老夫一人。” 殿內眾人听得入神,就连李易也不由动容光是收集材料就如此凶险,寻常丹师根本无力尝试。 倒是黄精枣虽然在灵电岛极少,但在万灵海却並不算太过稀缺。 真是一方水土养一方灵药。 徐丹师说著,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的丹方册子,苦笑道:“这纯阳丹方,老夫可以一併相赠。 “仙子若不信,大可亲自看看其中记载的灵药来歷。” 南宫青慧依旧轻轻摇头,一副我无所谓,前辈你却寿元无多的模样。 徐丹师额头渗出细密汗珠,浑浊的老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膨!” 赤霞流转间,一方通体如血的玉盒现於掌中。 盒盖方启,整座大殿的空气骤然扭曲,热浪如潮水般向四周席捲,惊得几位看热闹的链气修士连连后退。 但见盒中静静臥著一朵青玉般的莲,莲叶处有无数白焰流动。 那火焰看似安静,却隱隱传出凤鸣般的清啸。 更奇的是,此初现时不过三寸,却在眾人注视下迎风见长,眨眼间便化作半尺大小的烈焰奇珍。 “这是地火金莲的本体!活著的地火莲。”灵纹道人惊了一声。 徐丹师满脸肉痛,“仙子,三枚纯阳丹,加上纯阳丹之丹方,再搭上这株珍藏多年的地火金莲主药!以是老夫全部家当了!” 他说著,眼角余光紧张地警向殿角。 那里,天沧商盟那位一直闭目养神的筑基后期的赤发老修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目光灼灼地盯著装有延寿草的玉匣。 更令人心惊的是,此人的右手已经悄然按在了储物袋上。 徐丹师心头狂跳,再不敢拖延, 他太清楚延寿灵药对这些寿元將尽的修士有多大的诱惑力。 一旦天沧商盟插手,以他孤家寡人的处境,根本无力抗衡。 “好,成交!” 第159章 仿製法宝与寻宝兽(4.4K) 第159章 仿製法宝与寻宝兽(4.4k) 延寿草在万灵海並不算极为昂贵的灵药, 起码远比这失落位面便宜的多。 就拿青竹山坊市来说,延寿草虽属珍稀灵药,但实际价值远不如外界想像的那般高昂。 市价行情约在两千五百灵石上下浮动。 另外,万灵海根本没有延寿丹之说,也从未流传过“延寿丹”的炼製之法。 眾丹师虽知晓此草功效,却无配套丹方將其药效完全激发。修士们往往直接生服,导致药效折损近半。 並且,延寿类的灵药只能吃一次。 修士服下后,虽可延寿十年,却会与其它延寿类丹药產生药性衝突。 这意味著一旦服用延寿草,便与更为珍贵的寿元丹、寿元果等灵物彻底无缘。 相较之下,万灵海修士更为青睞寿元丹。 此丹首服可增寿三十年,次服仍有十五年之效。 而传说中的寿元果更是能一次性增加五十载阳寿,这些,都是延寿草难以企及的。 很快,南宫青慧与徐丹师仔细查验无误后,这桩交易便尘埃落定。 徐丹师迫不及待地收起延寿草,朝灵纹道人和角落里的赤发老修匆匆抱拳,便快步离去。 略显仓促的背影,明显是担心有人抢他这株延寿草。 目送徐丹师离开,李易嘴角不由得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这场交易,简直是一场完美的以小博大。 看似对方赚了便宜,实则是南宫青慧大赚特赚! 放在万灵海,单是其中任意一件,都足以让筑基修士们爭得头破血流。 如今三样宝物尽入囊中,这份机缘,怕是连金丹真人都要眼热三分。 纯阳丹可算火属性修士难得的突破丹药,去万灵海任何一座四阶修仙岛屿每一枚都能拍出两千灵石以上的高价。 换句话说,在万灵海修仙界,一枚纯阳丹的价格与一株延寿草的价格基本相等。 更湟论那株活体的三阶地火金莲,价值五千灵石也不为过。 再加上对方给了“纯阳丹”的完整丹方,这桩交易可谓占尽便宜。 南宫青慧將恢復原样的地火金莲收入冰玉盒,隨后將三枚纯阳丹递给了李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丹丸甫一入手,便觉一股暖意自掌心传来。 隱隱有龙虎纯阳之气在表面游走。 李易知道这是南宫青慧表达对自己的重视与信任。 所以也就没有多说,直接將丹药收入腰间第一个储物袋。 有了此物,极渊宫之行,可说把握大增。 按照南宫青慧所言,那极北之地万年不化的寒气,即便是筑基修士的护体灵罩也难以长时间抵御。 寻常修士深入其中每时每刻都要耗费大量的灵力维持体温。 稍有不慎,便会被寒气侵入经脉,轻则灵力凝滯,重则根基受损, 但有了纯阳丹护体,局面將大不相同。 不仅可省去大半护体灵力的消耗,更能在极端环境下保持全盛状態。 要知道,探宝任何凶险莫测的秘境遗址,每一分灵力都关乎生死。 在別人不得不分心抵御寒气时,而自己却能游刃有余,此消彼长之下,优势何止倍增? 交易会继续进行。 第七位起身的是一位身形佝僂的驼背老者。 木道髻,一幅道人打扮。 此人虽貌不惊人,却是一位极为少见的阵法师。 “老朽不才,也没有什么珍贵的修仙资源,倒是在阵法一道上有些心得。” 说完,他自储物袋取出一套青色阵旗。 阵旗无风自动,瞬间化作一道青色光幕笼罩整座大殿。 “此乃『锁灵阵』,可禁绝方圆十丈內的灵气波动。” 老道咳嗽两声补充道,“不过贫道修为有限,只能维持半个时辰。 “且只能使用七次。七次过后,阵旗再无灵力。” 说完,他浑浊的目光在眾人脸上扫过,最终停在灵纹道人身上。 “灵纹道友,老朽只要三块中阶灵石,外加一瓶“定神丹”,如何?” 灵纹道人犹豫了片刻,还是与他做了交换。 这锁灵阵虽持续时间有限,但在某些特殊场合却有大用。 交易达成后,老道將灵石和丹药小心翼翼地收入怀中。 当眾人以为他要离开时,这驼背老道士却坐回了原处,浑浊的眼中进发出惊人的神采:“贫道寿元將尽,今日得此机缘,这便去升仙谷碰碰运气。” 殿內顿时一片譁然。 谁都知道那上古传送阵凶险万分,十人去九不还。 可这老道明知前路凶险,却依然义无反顾,这等向死而生的气魄,与方才的徐丹师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场不少修士不由得肃然起敬, 角落里,天沧商盟那位赤发老修亦是缓缓睁开双眼。 “这修仙之路,本就是与天爭命。王道友有这种向死而生有魄力,结成金丹也未必没有机会!” 驼背老道闻言,连忙起身行礼,“谢钟前辈夸讚!” 第八位登台的修土甫一现身,便引得殿內眾人侧目。 只见一个约莫十四五岁的少年童子缓步上前,唇红齿白,眉目如画,一袭黑色道袍纤尘不染。 然而那双本该清澈的眸子里,却沉淀著远超外貌的沧桑与老成。 这黑袍童子看似稚嫩,周身灵力却凝实得可怕,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返璞归真的气度。 更令人心惊的是,其神识波动竟隱隱触及筑基中期门槛,这等修为出现在一个少年童子身上, 著实诡异非常。 黑袍童子也不多言,翻手取出一个羊脂玉瓶。 瓶塞轻启,三滴晶莹剔透的灵乳悬浮而出,在明珠照耀下折射出七彩霞光。 “三滴千年石髓,换七丸灵元丹。” 眾人面面相靚,皆不知这灵元丹是什么。 角落里那赤发老者闻言却是眼前一亮,当即取出一只紫葫芦。 葫芦开启的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在殿內瀰漫开来,隨后飘出七枚龙眼大小的丹药。。 交易达成后,黑袍童子將灵髓丹小心收好,恭敬地行了个礼:“谢钟前辈赐丹。” 隨后坐回了原座位。 这灵元丹究竟有何妙用,李易与南宫青慧亦是不得而知。 甚至从未听过。 大概率是这个失落界面独有的一种丹药。 不过二人身上都备有上品补气丹,对这种能恢復法力的灵乳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殿內光线渐暗,交易会已近尾声。 除天沧商盟那筑基后期的赤发老修外,参加交易会的筑基修士,包括灵纹道人在內一共有十二人。 目前已经完成八人。 其中交易完成后走了三人,分別是燕姓儒修、令狐老者还有方才那位徐丹师。 换句话说,除李易与南宫青慧外,就只剩两位筑基修士未上台交易。 二人对视一眼,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火属性丹药或者灵器出现, 但为了极渊宫之行,二人必须坚持到交易会结束。 过了这个村,真的没有这个店。 第九位登台的修士一袭青衫,乃是个英俊书生。 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手持一柄白玉为骨的摺扇,举手投足间尽显儒雅气度。 他步履轻盈地走到殿中央,摺扇地一声展开,扇面上绘著的山水楼阁竟隱隱隨著灵气流动, 好似活物一般。 南宫青慧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异色,暗中向李易传音道:“李道友,此人年纪轻轻,看起来刚刚筑基,手中那扇子竟是一件仿製法宝。多半是某个大势力的嫡传弟子。” 李易闻言,目光微凝,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这仿製法宝的来歷,继承徐管事记忆的他自然非常清楚。 所谓仿製法宝就是法宝的残缺版。 修仙界真正的法宝往往需要集齐十数种珍稀灵材,经金丹后期以上修为的炼器大师耗费数年, 甚至十数年的心血方能炼製而成。 而仿製法宝,则是取巧之法,只需选取其中五六种主材,辅以替代之物便可炼製。 虽威能不及真正法宝的十之三四,却能让筑基修士勉强驱使。 这等取巧之法,看似省去了搜集灵材的麻烦,实则暗藏弊端。 使用起来消耗灵力甚巨,寻常筑基修士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往往三四个回合,全身法力就消耗一空。 徐管事记忆里,有位筑基后期修士仗著仿製法宝之威与他斗法,结果六招过后便法力枯竭,反被修为掉落到筑基中期的他轻易斩杀。 是以修仙界的人都明白,这等仿製品最多当作保命时的最后手段,若真当作依仗,只怕死期不远。 不过即便如此,在筑基修士眼中,仿製法宝依旧是可遇不可求的宝物。 在徐管事的记忆里,万灵海修仙界包括南荒修仙界,一件仿製法宝,没有低於一万灵石的。 眼前这少年能拥有此物,其背后势力之雄厚,可见一斑。 除此之外,他腰间掛著三个鼓囊囊的灵兽袋,显然是精通御兽之术。 “诸位道友,在下这厢有礼了。”书生拱手作揖,声音清朗如玉馨。 隨后,他轻拍腰间第三个灵兽袋,隨著禁制揭开,他小心翼翼地从袋中捧出一个毛茸茸的小兽这小兽形貌奇特,似鼠非鼠,似貂非貂圆溜溜的眼睛配上一对黑色长耳,倒有几分像兔子。 此刻,小兽正瑟瑟发抖地蜷缩在书生掌心,黑珍珠般的眼睛怯生生地打量著四周修士。 待发现没有什么危险后,它暗暗鬆了口气,舌尖舔舔鼻子,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惹得几位女修掩嘴轻笑。 “二级寻宝兽。”书生轻抚小兽背部油光水滑柔毛,朝眾人温声说道。 “此兽虽貌不惊人,却有一项寻宝的天赋神通,那就是对灵药感知极为敏锐,堪称百里之內无所遁形。 “虽不敢说每次寻药都有十成把握,但是七八成还是有的。” 英俊书生此言一出,殿內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寻宝兽在修仙界本就罕见,更何况是二级的。 要知道,寻常的寻宝兽不过一级之流,不仅体弱多病,寿数更是短促。 往往耗费心血培育经年,堪堪能用上十余载便要寿终正寢。 更恼人的是每寻一次灵药,便要休养数月方能再用。 而眼前这只周身雪白,长著两只黑色长耳的灵兽,不仅已达二级境界,观其灵动的眼眸与矫健的体態,显是正值壮年。 买来后驯服一下,就可驱使, 英俊书生似有意炫耀,从袖中取出一枚灵果。 小兽立时人立而起,前爪作揖討要。 这副憨態可的模样登时引得几位跟隨自家长辈前来的链气女修眼波流转,纤纤玉指不自觉地绞紧了手中罗帕。 最前排那位身著鹅黄儒裙的少女已经按捺不住,轻扯身旁蒙面女修的衣袖,娇声道:“师姐你看,它还会作揖呢!要不,咱买下来吧?” 声音虽轻,却让那小兽耳尖微动,竟转头朝她眨了眨黑曜石般的眼睛,惹得少女恨不得马上抱在怀里逗弄一番。 “此兽寿元可达百载。” 书生说著,指尖轻点小兽额头,那小傢伙竟又乖巧的地拱了拱他的手指。 “更难得的是,它灵智极高,无需以精血餵养,只需签订主僕契约即可。” 说著,他手腕一翻,取出一枚玉简晃了晃,“契约之法便记载於此。 “不过有一点需提前说明,此兽胆子极小,一旦接近灵药十里范围便会止步不前,剩下的路程需大家自行探索。” 到了最后,他面露歉意,“在下年纪尚轻,且刚刚筑基不久,暂时没有急需之物。今日便来个价高者得,无论是丹药、灵材、法器,只要价值相当,皆可交易!” 还別说,很多人对这头二级寻宝兽感兴趣。 “老夫愿出两滴千年玉乳,一滴便可瞬间恢復所有法力。” “妾身这里有四枚二级妖丹,金、木、水、火各一枚,愿意一同交与道友。” “在下有一柄中品攻击灵气清风扇,乃是筑基后期炼器大师亲手炼製,其中暗藏三道风刃禁制,正合道友这般风雅之士。” 竞价声此起彼伏,那雪白小兽似乎被这阵仗嚇到,一个劲往书生怀里钻,只露出双圆溜溜的黑眼睛怯生生地打量著眾人,这可爱的模样更激起几位女修的怜爱之心。 趁著交易间隙,李易分出一缕神魂潜入灵府。 甫一进入,氮盒灵雾便扑面而来。 抬眼望去,通天石柱巍然聂立,五彩霞光竟比往日更盛三分。 置身其中,恍若游歷太虚仙境, 这灵府中的种种异象,无一不是大机缘的徵兆。 只是以他现在的修为,还难以完全参透其中玄机。 不过单是能拥有这样一处洞天福地,就已经是莫大的机缘造化了。 要知道在修仙界,即便是修盟方灵宫那几位元婴后期大修土,甚至是宫主,也未必能寻得这样的机缘。 李易目光转向灵田区域。 面积虽未有明显扩张,但细看之下却能发现灵壤中蕴含的灵力比往日更加浓郁。 黑色的土壤表面泛著淡淡的灵光,隱约可见细小的光点在土壤缝隙间游走。 移步灵田处,灵壶正面四季更替之象依旧如初。 春种、夏长、秋实、冬菱。 周而復始,循环往復。 最终,李易將目光望向了灵田內所种的红莲果树。 这株原本栽种在灵泉中的水生灵植,如今已长成参天巨木。 高达三丈的树干粗壮异常,需得六名成年男子方能合抱。 最令人心惊的是,整株果树笼罩在一层浓稠的血色雾气中。 雾气翻涌间,竟隱隱凝结成一朵巨大的火焰红莲虚影,在灵府氮盒的雾气中若隱若现, “这?” 第160章 灵府晋级,收穫满满(4.4K) 第160章 灵府晋级,收穫满满(4.4k) “究竟发生了什么?这红莲树怎会异变成这般模样?” 李易分明记得,这株灵植三年前不过丈许高矮,如今却已暴涨至三丈有余。 粗壮的树干上布满血色纹路,宛如一条条龙盘绕。 血色雾气中蕴含的火灵气波动,更是令他这个筑基修士都感到一阵心悸。 “幸好是神魂之体!” 李易暗暗庆幸。 若是以肉身直面这般近乎纯阳的火灵之气,恐怕瞬间就会被烧成灰。 压下心中惊孩,李易掐诀御风而起,绕著这株异变的红莲树缓缓盘旋, 枝叶间,六枚红莲果吞吐著五色灵光,其中赤红如血的火灵之气最为炽烈,几乎要化作实质的火焰跳动。 其中最大的一枚已有拳头大小,果皮上六道金色灵纹清晰可辨。 “真是不可思议,红莲果的药龄已经达到六百年了!” 寻常红莲果树四百年即枯。 即便精心培育,能长到五百年的也是异数。 而眼前这株不仅突破寿限桔达到六百年药龄,並且还在继续生长,其药效怕是远超此界所有的红莲果。 李易毫不怀疑,这般品质的红莲果,怕是连那些传承万年的宗门都未曾见过。 更令人震撼的是,整株红莲树已然完成了本质蜕变! 树干通体呈现出赤玉般的晶莹质地,每一片叶子都燃烧著淡淡的灵火。 这哪里还是寻常灵植? 分明是即將成为先天灵木! “只是—” 李易眉头微,想起灵府的特殊规则。 一旦採摘灵果,整株灵植便会瞬间老化枯菱,化作灵田养分。 不过李易觉得,用子母刃截取中间灵气最为浓郁的一段主干保留,时间上应该会来得及。 “红莲木属火,此灵木倒是可以给蝶儿。” 想到崔蝶,嘴角不自觉泛起一丝笑意。 只是转念间又有些悵然。 也不知这妮子身在何处,可还安好? 收敛心神,將杂念尽数摒除。他微微俯身,目光顺著古朴的壶口向內探去。 灵壶外表看似寻常,不过四尺余高,通体泛著温润的青铜光泽。 可当视线穿透壶口时,却仿佛踏入另一方天地, 內里空间幽深似海,竟给人一种望不到底的错觉。 此刻,在这处虚无縹緲的空间中,一株红莲果树的虚影正轻轻摇曳。 每一片叶子都纤毫毕现,叶脉纹路与外界灵田中的本尊分毫不差。 更令人称奇的是,连叶片上凝结的晨露都清晰可辨,在虚空中折射出七彩光芒。 果树虚影隨著某种玄妙的韵律缓缓摆动,枝头几颗已经成熟的果实若隱若现。 李易甚至能闻到若有若无的果香,除了没有炙热的纯阳灵气外,那气息与真实果树散发的一般无二。 带著几分清甜,几分生机勃勃的灵气。 似真似幻,虚实交错。 仿佛正在演绎著某种深奥的大道至理“看不明白!”李易看了片刻,却是什么也看不出来。 他素来务实,从不在无法理解的事物上徒耗光阴。 这个优点,也让他在修仙路上少走了许多弯路。 心念一动,壶中幻象如晨雾遇阳般悄然消散。 九个灵石凹槽显露真容,呈九重天阶之势层层递进。 最底层那个凹槽中,原本镶嵌的灵石早已灵气尽失,化作一块灰白死石,表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痕。 李易毫不犹豫地从储物袋摄出一枚崭新的中阶灵石。 將其嵌入凹槽,只听“咔嗒”一声轻响,灵石与凹槽严丝合缝地契合在一起。 喻一灵石入槽的剎那,整个灵壶微微一颤。 仿佛沉睡已久的法宝终於被唤醒了一丝生机。 於此同时,外界那株红莲果树仿佛受到某种感召,树干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又拔高了半尺。 枝叶间掛著的红莲果香气骤然浓郁了数倍,很明显,这是药龄在增加。 如果说这一切李易都有预料,那么下一刻让他震惊的事情发生了。 第二个灵石凹槽上的五色封印竟然在飞速散去。 也就是说,有两个灵石凹槽可以镶嵌灵石! “可以镶嵌两块灵石了?” 李易眼中精光闪动。 静静想了几十息时间后,他好似明悟了其中关窍。 链气期时仅能开启第一层凹槽,如今筑基成功,第二层封印自然解除。 若是將来结丹,那岂不是可以镶嵌三块灵石? 这个念头让他呼吸都不由急促了几分。 毕竟镶嵌的灵石越多,催熟的速度也就越快。 他毫不犹豫地从储物袋中取出第二枚中阶灵石,小心翼翼地嵌入第二层凹槽。 喻一壶身再次震颤,这一次的波动比先前明显要大的多。 红莲果树仿佛受到了某种强烈的刺激,枝叶摇曳,血色雾气翻涌如潮,火灵力几乎凝成实质。 李易自光灼灼,紧盯著树上的红莲果。 只见那六枚果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果皮上的金色灵纹不断增多,短短数息之间,第七道灵纹已经出现,虽只有半道却也是极大的突破! “六百五十年药龄了!” 不仅如此,六枚灵果中年份最低都已经达到了两百年。 呼一饶是李易心性沉稳,此刻也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还未等李易消化这个发现。 灵田里,之前李易洒落的一粒黄精枣的种子突然灵光一闪。 接著开始生根发芽。 在半盏茶內,这棵通体如黄玉一般的枣树飞速长到可一人多高。 同时,枝干上一些形似枣子的果实悄然浮现,晶莹剔透,散发著浓郁的土属性灵气。 接著,金、木、水、火四种灵气接连涌出。 “黄精枣!” 李易目光一凝,心中泛起一丝感慨。 此物正是他真正意义上第一个“送財童子”陈青霄所赐,当年若非这株灵植,他根本不可能在青鸞商盟换来《真雷诀》,更不可能顺利筑基。 可以说,黄精枣对他的修行之路助力极大。 就在李易思索的瞬间,黄精枣树已经暴涨至半丈高度。 枝繁叶茂,灵光流转,枝头上足足结了七枚饱满的灵果,每一枚的药龄都在六十年左右。 灵果周边泛著浓郁的五行灵气,品质比以往更胜一筹。 李易记得,上次种下黄精枣时,最多只能结出六枚果子,如今隨著他修为提升至筑基期,不仅催熟的速度加快了,就连结果数量也有所增长。 “看来,这灵壶的威能,与我的修为息息相关。之前只能种植一株灵药,现在竟然可以种植两株— 他心中明悟,若將来结丹,或许就是三株, 甚至连灵果的药龄上限都能突破! 正思付间,黄精枣树忽然微微一颤, 枝叶间竟又缓缓凝聚出一枚小巧的果实,虽然尚未成熟,但灵光內蕴,显然潜力不凡。 “第八枚?” 李易瞳孔微缩,心中震撼更甚。 这灵壶的玄妙,似乎远超他的想像! 此刻,外面的寻宝兽的交易马上就要结束,李易不敢多耽搁,神魂开始回归本体。 意识渐渐如潮水般退去。 眼前景象渐渐模糊,灵府空间的浓郁灵气被后殿內的檀香气息取代。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著呼吸,將方才在灵壶空间內震惊的情绪完美掩藏。 嘴角扬起一抹温和的笑意,任谁看去都只当是个寻常的筑基初期修士。 此刻,那灵性十足的寻宝兽已然认主。 表面上看,是被蒙面女修以四枚二级妖丹和一千五百块低阶灵石的高价购得。 然而在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真正让这小兽心甘情愿认主的,却是那位身著鹅黄裙的明艷少女。 此刻她取出一枚灵果,轻声诱哄道:“来姐姐这里好不好?” 寻宝兽竟真的轻轻一跃,乖巧的扑到了她怀中。 小兽討好般蹭著少女玉腕,惹得她眼波流转,颊生双霞。 “李道友。” 南宫青慧的传音適时响起,“就剩我们三人未展示宝物了,不如让奴家先来?” 李易环视四周,果然发现除了他们二人外,就只剩一位端坐在赤发老修身旁的秀美妇人尚未出手。 两人神態熟稔,显然关係匪浅並且这位美妇没有丝毫起身的意愿,明显是想在最后一位交易。 按照小交易会的规矩,参与者至少要提供一件宝物展示。 这条“以宝换宝,以物易物”的铁则,每个修土必须遵守。 即便最终没有心仪之物,展示环节也必不可少。 换句话说,参加这种修仙者的小交易会,可以不换他人之物,但必须得带一件宝物展示。 李易回声道:“南宫仙子,不知你想交易什么宝物?” 南宫青慧面露难色,轻咬朱唇道:“李道友,实不相瞒。此番若非偶遇道友,奴家並未下定决心去极渊宫寻宝。 “故而身上著实没有带什么珍贵的修仙资源。” 她这番话说的並不是假话。 南宫家族苦苦寻觅很久,都没有为她找到链气大圆满且信得过的雷修,所以这次极渊宫之行算是一次“天降机缘”。 顿了顿,她接著道:“奴家身上除了几样家族秘宝外,也就是一瓶上品补气丹与一瓶上品回元丹还算拿的出手,所以我准备交易两粒上品补气丹与一粒上品回元丹。 “其实还有几部不错的修仙功法,可若贸然示人,怕是会暴露身份。” 李易摇头,“不可,上品补气丹乃是探宝秘境必备的高阶丹药之一,虽只能一次补充筑基修土的五成法力,却架不住可以连续服用两次。 “至於回元丹更是疗伤圣品,关键时刻能救人性命。仙子不必出手,此事交由在下处理便是。” 说罢,李易霍然起身,青衫飘动间已来到大殿中央。 在眾人探究的目光中,他从容不迫地一拍储物袋,两个雕工精美的玉匣应声落在案几之上。 “啪嗒”一声轻响,匣盖微启,顿时有沁人心脾的药香溢出。 殿內这些苦苦等待的筑基修士顿时议论纷纷。 “是灵药!哈哈,果然还有灵药出手。” “咦,这香气似曾相识啊。” “確实,老夫定在別处嗅过这般药香!” 隨著李易缓缓打开玉匣,两道五色霞光骤然进射而出,映得整个大殿流光溢彩。 只见两枚形似枣子的灵药静静躺在锦缎之上,通体晶莹如玉,表面流转著金、青、蓝、赤、黄五色灵光,宛如活物般吞吐著精纯的天地灵气。 “黄精枣!” 那位白髮苍苍秀才打扮的老修猛地站起身,手中茶盏啪地摔碎在地,“这竟是五灵俱全的黄精枣?” 李易负手而立,声音不疾不徐:“此物乃天地孕育的五灵奇珍,可作数十种丹药的主药或辅药。” 他目光扫过眾人,继续道:“在下与师姐曾深入南荒蛮族盘踞的死亡绿洲,歷经九死一生,才夺得三枚。 “在座的诸位筑基道友应该都知道那些修炼古魔功法的蛮族到底有多可怕。 “断肢可续,血肉重生,近乎不死之躯。 “我师姐为此差点陨落。” 说完,李易看了看南宫青慧,甚至还抹了抹眼角。 “其中一枚近四百年份的助在下侥倖筑基。剩下这两枚,一枚三百年份,一枚两百年份,今日便作为交易之物。” 听到“师姐“这个称呼,南宫青慧低垂的眼睫轻轻颤动,唇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 她借著整理衣袖的动作掩饰表情,心中暗道:“这李道友编起故事来面不改色,难怪能以散修之身筑基成功。 “不过,这般心性倒真是修仙界难得的本事。 想起李易与认识的所有年轻修士不同的性格,她又隱隱有些发呆,甚至有些暗喜。 殿內眾人早已按捺不住,个个眼中精光暴涨。 那位筑基后期的赤发老修更是直接放出神识探查,確认灵药真偽后,脸上贪婪之色几乎要化为实质。 李易这番胡询,竟直接歪打正著。 在万灵海修仙界,黄精枣素有“百药之引”的美誉,是炼製数十种高阶丹药不可或缺的辅药, 包括筑基丹。 在这方失落界面,黄精枣同样是万金油般的珍稀灵药。 不仅因其五行俱全的特性,可调和各类药材,更因其確实蕴含衝击筑基瓶颈的奇效。 更关键的是,此物只生长在南荒蛮族世代盘踞的死亡绿洲深处。 那些修炼上古魔功的蛮族修士,將黄精枣视为圣物严加看守。 寻常人族修士別说採集,就连靠近绿洲百里都会遭到追杀。 正因如此,流落到外界的黄精枣,每一枚都价值连城一时间,数十道炙热的目光一起看来。 筑基修士也好,链气小辈也好,都死死盯著案几上的玉匣,连带著殿內温度都仿佛升高了几分“李道友!” 那黑袍童子迫不及待地开口,“在下愿以十块中阶灵石,外加三千低阶灵石买下这两枚黄精枣。 “且慢!” 在赤发老修的示意下,灵纹道人突然打断黑袍童子的话,袖中飞出一方狭长玉盒,“贫道这里有一件极品防御灵器『天鳞甲”,李道友可愿意交换?” 此言一出,那位黑袍童子脸色顿时阴沉下来,袖中双手不自觉地紧。 他修炼的功法,急缺类似黄精枣类的灵药突破瓶颈。但碍於赤发老修这位筑基后期修士的强大实力,却又不敢直接发火。 倒是方才出售寻宝兽的那英俊书生却並没有什么顾忌。 他直接拋出两个玉匣,稳稳落在李易面前,“道友,里面有两位灵药,一种是两枚纯阳丹,另一件,也是火属性高阶丹药,名为『天阳丹』,愿意一起换道友的这两枚黄精枣!” 就在眾人竞价即將进入白热化时。 李易知道该拋出要求了。 “诸位好意,在下心领。” 他目光如电,一字一顿道:“在下只要雷属性或者冰属性相关的丹药、符篆。” “无论是雷属性还是冰属性的丹药、符篆,只要品阶足够,那这两枚黄精枣便是他的。” 李易又强调了一次。 第161章 风雷兽魂符(求首订) 第161章 风雷兽魂符(求首订) 倘若李易不知晓红莲果树已突破寿元桔。 倘若他不知道最低年份的红莲果都已达到两百年药龄。 那么按照原计划,他百分百会选择换取火属性丹药或法器。 毕竟对於一位筑基期修士而言,这类资源能在极寒之地立竿见影地提升战力。 但此时情况已然不同! 手握如此多的红莲灵果,即便极渊宫中寒气彻骨,对他这个筑基修士而言也无需担心。 一枚两百年火候的红莲果,辅以雷法徐徐炼化,不仅能够淬链自身经脉,其功效远胜三枚纯阳丹的总和。 红莲果本是一阶灵药,可说並无稀奇之处。 但据万灵仙录记载,此灵药一旦突破两百年药龄,瞬间跃升为三阶灵药。 其优点多不胜数,甚至能令修士的火灵根纯度大幅提升。 至於那株红莲灵树,隨意截取一段枝干,便可抵御极寒之地的漂冽寒气,实乃天生的避寒至宝。 思及此处,李易心中已有主意。 当务之急,还是换取適合自身修行的资源为上。 从心里,他並没有看不起这方失落界面。 前世读过的网文小说,往往越是看似贫瘠之处,越可能藏著惊世机缘。 那位威震修仙界的韩天尊,不正是从一处资源贫瘠的小国崛起,最终成就道祖之位吗? 或许这天元界能给他带来意想不到的收穫。 至於冰属性修仙资源,算是备选。 作为同行探宝的伙伴,南宫青慧的实力提升同样至关重要。 她强一分,自己便多一分依仗, 若能助她寻得合適的冰系丹药或符篆,不仅能让其在极渊宫中发挥更大作用,更能確保关键时刻互为椅角。 既然目標是极渊宫探宝,就当全力以赴,力求功成! 而不是去心疼一株、两株的灵药。 前世商海沉浮数十载,这般取捨之道,李易早已参透。 更重要的是,通过这样的交易,他能够不著痕跡地强化与南宫青慧的关係。 从南宫青慧的只言片语与徐管事的记忆碎片中,李易已拼凑出这个家族的惊人底蕴。 南宫家,乃是真灵岛上的顶级世家,族中有两位元婴修士坐镇。 其中那位元婴中期的老祖,更是在万灵宫身居要职,极受宫主重视,权柄之重令人咋舌。 从知道南宫青慧身份那一刻起,李易心中已勾勒出一条清晰的路径。 示好! 拉拢! 交心! 成为挚友! 最终变为自己的靠山。 在修仙界,孤狼散修,单打独斗,终究难成气候。 既然有机会靠上南宫家这棵大树,为什么不抓住机会? “道友,奴家这里有一张古修雷符,乃是灵气异变之前古修所绘,威力极大,纵是筑基中期修士碰上也要避退三舍。 “只是歷经岁月消磨,其中雷灵力已不足巔峰时的五成。 “不过奴家也不贪心,只求换那枚两百五十年份的黄精枣。” 一道酥媚入骨的嗓音在殿內响起。 正是之前用墨风申换到一张五行风遁符的那位蒙面女修。 李易心中一动,此人修仙资源颇丰。 方才用四枚二级妖丹与一千五百灵石买走寻宝兽的也是她。 “仙子可否赐符一观?” 蒙面女子首微頜,玉手轻扬间,一张泛著古朴灵光的符篆自袖口飘然而出,稳稳落在李易面前的紫檀案几之上。 “道友请便!” 拿起符篆,李易暗暗点了点头。 確实是一张古符。 是用兽皮绘製。 古朴气息浓郁,边缘处已经微微泛黄。 蒙面女修解释道:“此界经歷灵气异变后,虽然灵气浓度暴涨,让灵根驳杂者也能修行,却也將我们困在这方圆不足十万里的囚笼之中。 除了极北之地的极渊海外,外界妖兽最高不过二级巔峰。 灵药更是稀少。 南荒蛮族占据的死亡绿洲,已是仅存的高阶灵药產地。 除此之外,几乎见不到三阶以上的天材地宝。 资源如此匱乏,我等修士想要突破金丹,简直难如登天。” 说到这里,她突然话锋一转,“道友可识得这制符所用的兽皮的来歷? 语气中带著几分考校之意。 李易捻动兽皮。 一股灼热的火灵之力顺著经脉传来。 雷符多用火属性兽皮承载,乃是取“雷火相生”之意。 这张符篆所用兽皮显然也是取自某种高阶火系妖兽。 不过此刻,他哪有余暇深究这兽皮具体来歷。 符篆正面,赫然绘有一头龟首、龟身、却生著一条狞的蛟龙尾的妖兽。 风雷兽。 只看一眼,李易就认出此兽来歷。 此兽乃蛮荒异种,身具两种真灵血脉,不过已经绝跡。 还有一点,他所修炼的《五雷诀》中曾反覆提及此兽。 总共不过万字真诀,其中风雷兽的名字就出现过十几次,称其为“雷修之伴,破境之钥”。 一旦有此兽的雷霆之力相助,突破瓶颈、提升修为的机率都能提高足足两成! 甚至是三成。 李易指尖灵力微吐,一道细若游丝的法力渡入古符之中。 准备测试一下符篆剩余的灵力。 啪—— 兽皮表面骤然进发出一道刺目雷光,那只龟首龙尾的风雷兽竟好似活了过来一般。 龟首昂起,龙尾摆动,鳞甲间隱约有雷光流转。 魂符! 竟是魂符! 也就是说,这张符篆中,封印著一头风雷兽的精魂。 同一时间。 李易只觉气脉中的法力突然沸腾,自行运转,竟开始按照《五雷诀》的周天路线缓缓流动。 每一次循环,都有一丝精纯的雷灵之力被淬链出来,融入丹田。 这种自发淬链的效果,竟比他平日打坐修炼还要精纯三分! 李易强压心中震惊,“这魂符竟能引动修士体內雷灵力自行修炼?” 虽心头剧震,面上却是不显露分毫。 更让他意外的是,雷光中竟隱约夹杂著几缕青色风灵之力,若是可以吸收的话,对於提升遁速是极大的帮助。 《五雷诀》中的记载顿时又浮现心头:“风雷相济,遁影无形”。 此刻符中逸散出的风雷气息,与功法描述分毫不差! “可惜———”李易心中暗自嘆息。 这终究只是一张消耗性符篆,用一次便少一次。 “若是能得活的风雷兽精血,对自己雷法的修炼岂不是如虎添翼?”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李易压下。 此等上古异种早已绝跡万年,能得一张其精魂所制的雷符已是天大的机缘。 况且,纵然真有风雷兽卵存於某些秘境之中,怕也因灵气变迁而无法孵化。 蒙面女修轻眨美眸,似笑非笑地问道:“如何,道友可还满意?” 李易不动声色地收回法力,风雷兽图案渐渐归於平静。 他朝对方笑笑,故意藏拙,“兽皮看不出来。仙子,此物可是一张魂符?” 蒙面女修听到“魂符”二字,登时愜了愜,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她显然没料到眼前这位看似普通的修士竟能一眼看破此符的来歷。 “道友竟然知道魂符?” 她声音微顿,隨即试探性地问道:“那不知道我这张符篆能否兑换道友一枚黄精枣呢?” 此话一出,不远处的南宫青慧不禁暗暗摇头。 这女修明显涉世未深,贸然暴露底牌,李易岂会轻易答应? 怕是要狮子大开口了! 果然,李易摇摇头,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此符最多还能使用六次。道友若是想换取我的黄精枣,还需再添些修仙资源。” 蒙面女修眸中闪过一丝犹豫,显然没料到李易竟能精准判断雷符的剩余使用次数。 她沉吟片刻,终於轻嘆一声,在储物袋取出两根翎羽。 周身寒雾隱隱,羽管中似有寒液流动,“道友,这是二级上阶冰属性妖禽,冰翅鹤的本命翎羽。 “魂符与这两根本命翎羽已是小女子能给出的最大价码,可否考虑一下?” “好,成交!这枚黄精枣是仙子的了!” 李易话音未落,手中黄精枣已化作一道流光飞向蒙面女修。 那女修急忙伸手接住,脸上顿时浮现欣喜之色。 与此同时,李易动作利落地將风雷兽魂符收入腰间第一个储物袋,又將那两根泛著寒气的冰翅鹤本命翎羽小心收进第二个储物袋。 这两根翎羽入手冰凉刺骨,表面凝结著细密的冰晶,显然是上好的冰属性炼器材料。 看著蒙面女修爱不释手的模样,李易再次出声,“时间宝贵,不知哪位道友还有冰、雷等修仙资源可以交换? “若是没有,在下也就不耽搁大家时间了!” 那黑袍童子突然一咬牙,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枚青玉小瓶置於案上。 “道友,瓶中有六滴千年冰髓!” 黑袍童子声音清脆,掷地有声,“此物乃是在下祖上所传,冰灵根修士服用可抵御心魔,突破瓶颈时更有奇效。 “即便是重伤垂死,服下一滴也能吊住性命三日。” 咔一一声脆响,瓶口封印应声而破。 瓶塞方启,顿时一股彻骨寒意在殿內瀰漫开来, 距离最近的几位修士道袍上竞结出一层薄冰。 只见瓶中六滴冰髓晶莹剔透,在瓶中缓缓流动,时而聚作冰莲,时而散若点星,每一滴都散发著惊人的灵力波动。 黑袍童子目光灼灼地盯著李易,“此物换道友那枚三百年份的黄精枣应该足够了吧?” 李易根本不知道这所谓的千年冰髓是什么东西,甚至都没听过。 所以准备走过去看一看。 “且慢!” 就在李易准备开口时,角落里突然响起一个极为苍老的声音。 那位天沧商盟的赤发老者缓缓起身,手中托著一块通体紫黑的晶石走到了李易身前。 “老夫这块『玄雷晶』,乃是族中四级妖兽度雷劫时,天雷巧合之下,劈中旁边千年铁木所化。 “內蕴精纯雷灵之力。比起那冰髓,恐怕更適合道友的雷法修炼!” 李易目光一凝。 这枚雷晶表面雷雾密布,时不时进发出细小的雷芒,其內蕴含的雷灵力丝毫不差於方才那张风雷兽的魂符。 更难得的是,此物不仅可以吸收其中的雷灵力,更可以作为炼製雷属性法宝的核心材料。 一时间,殿內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黑袍童子脸色阴沉,赤发老者则面带得色。 其余修士也都屏息以待,想看看这位身怀重宝的年轻修士会作何选择。 此时,南宫青慧的声音传入李易耳中,“李道友,那千年冰髓对奴家修仙的《素女归元诀》大有益处。 “不过此物在万灵海极难寻觅,家中老祖为奴家遍访老友才討来一滴。 “若是有这六滴千年冰髓,奴家结丹的机率至少能增加两成!” 李易轻轻頜首表示知晓。 他先是朝赤发老者拱手道:“前辈的玄雷晶確实珍贵,不过在下目前需求並不迫切,所以还望恕罪!” 赤发老者闻言急道:“小友且慢!老夫只要那枣核培育灵种,枣肉尽数奉还。天沧商盟愿再添三枚中品灵石作为补偿!” 李易却已不再多言,袖袍一拂,那枚泛著莹润光泽的黄精枣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向黑袍童子。 “道友,此物归你了。” 黑袍童子先是一征,隨即面露狂喜之色,忙不迭地將青玉小瓶掷向李易。 二人这番交易乾脆利落,竟是谁也不曾拖泥带水。 交易完成,李易先是將玉瓶交给南宫青慧,然后马上来到满脸怒气的赤发老者身旁躬身一礼,“前辈息怒。晚辈观前辈气血充盈,黄精枣必然不是自用。 “既然前辈是为培育灵种,这株灵植便赠予前辈了。” 说著取出一个檀木长盒,盒盖轻启间,一段枝繁叶茂的灵木赫然呈现。 青翠欲滴的叶片上还缀著晨露,枝头两枚青涩灵果散发著淡淡灵气,正是两枚四十年份的黄精枣。 此举果然奏效。 赤发老者微微一。 他身后的灵纹道人更是倒吸一口凉气。 三阶灵药隨手相赠,这份气度著实令人心惊。 並且,这种灵木直接移植到灵田,基本百分百可以成活,比种植灵种可保险多了! 甚至可说稳妥百倍! “哈哈哈!”赤发老者突然抚掌大笑,“老夫修道二百六十载,岂能占小友便宜?这枚玄雷晶,便赠予小友了!” 李易心中暗喜,极为恭敬地接过那块紫电繚绕的晶石。 他早就算准,以天沧商盟的体面,断不会在眾目之下占他这个筑基初期修士的便宜。 即便对方当真厚顏收下,对他而言也不过是灵府中隨手可得的寻常灵植罢了。 如今灵府进阶,这些未成熟的灵药已算不得什么稀罕物事。 第162章 灵石开路,阵法大师 第162章 灵石开路,阵法大师 天沧阁外,一弯圆月斜掛西南, 清冷的月华如水般倾泻而下,为飞檐翘角的楼阁镀上一层银辉。 远处夜市灯火明灭,隱约传来凡俗喧囂。 不过仙凡有別,却似隔著一层无形的结界。 李易与南宫青慧並肩立於石阶之上,道袍在夜风中微微摆动。这般閒適之感,自他传送这方小修仙界以来,还是头一遭。 自传送此界以来,虽表面淡然却终日如履薄冰。 筑基之后,算是站稳脚跟。 今日之后,一切文將大不相同。 交易会收穫颇丰,不仅换到克制极寒的丹药,破禁的兽卵,更觅得助益雷法、冰法的奇珍。 更令李易振奋的是,体內那方神秘灵府竟自行进阶,红莲古树突破寿元桔,结出远超修仙者认知药龄的灵果。 北地极渊宫之行,可说把握大增。 “李道友,看那月晕。” 南宫青慧忽然轻抬玉臂,玉袖滑落处露出一截皓腕,施展传音入密,“月华生晕,怕是极北之地的潮汐已有异动。” 李易微微頜首,目光沉凝:“待为馨儿开灵后,便陪仙子即刻启程。” 二人穿行於街巷之间,暗中有数道神识扫过,最终却都识趣地退去。 一路上,並没有碰到不知死活的劫修。 行至白玉桥头,侯府那对气势恢宏的朱漆大门已然在望。 尚未走近,远远就听见庭院中传来寧馨儿银铃般的笑声。 月光下,只见韩二牛与陈天墨正一左一右陪著寧馨儿把玩一柄通体碧绿的木属性飞剑。 那飞剑在月色下泛著莹莹青光,剑身缠绕著浓郁的木之灵气,却隱隱透著一股凌厉的杀伐之气。 “小心些,这剑锋利的很。” 韩二牛粗獷的脸上难得露出温柔之色,宽厚的手掌虚托在剑柄下方,生怕寧馨儿一个不慎伤到自己。 陈天墨则站在另一侧,指尖凝聚著一缕灵力,隨时准备压制飞剑可能暴走的灵气。 “馨儿,感受这剑中的木灵之气了吗?等李大哥帮你开了灵脉,就能真正驾驭它了。』 见此,踏入侯府的李易笑了笑。 这把上品飞剑,正是他所赠。 只是若要细说来歷,便是他自己也记不清究竟取自哪个倒霉修士的储物袋了。 连闯火云谷、墨蛟岛以及这天元界三处秘境后,收穫多不胜数。 其中既有中年道士那等阴险狡诈之辈,亦有筑基老魔那般扮猪吃虎的劫修。 他们的毕生积蓄,如今尽数归了自己。 单是法器一项,便堆积如山。 飞剑四十余柄,刀枪斧数十件,更有各式奇门法宝,琳琅满目。 而这把碧云剑,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此剑锋芒內敛,却暗含生生不息之意。 剑身木灵之气与杀伐之意达成微妙平衡。最难得的是,但凡修炼过木系功法的修土,即便修为尚浅,亦能轻易驾驭此剑三分威能, 正是最適合寧馨儿这等初踏仙途的小修士所用。 不远处,苏清璇正坐在石凳上,借著月光缝製一件雪狼皮的长袍。 她纤细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皮毛之间,每一针都格外用心。 显然,这是在为李易即將前往的极北之地做准备。 “公子,青慧!” 苏清璇身为罕见的阴灵根修士,最先察觉二人归来,手中绣针还未放下,一双秋水明眸已盈满喜色。 韩二牛和陈天墨也连忙行礼,“李大哥,南宫仙子。” 寧馨儿则欢快地喊道:“师父,南宫前辈!” 声音清脆如黄鶯出谷。 李易看著眼前这一幕,心中不禁泛起阵阵暖意。 这些,可说都是自己最信任的人。 修仙路上步步杀机,从当年独行的落魄散修,到如今身边聚集这些好友,其中酸苦,唯有自己知晓。 原本南宫青慧打算带苏清璇等人一同前往小交易会,但李易坚持让三人留在侯府。 这里不仅是他们在这一方世界的落脚之处,更像是一个家,需要有人守护。 “这么晚了还在练剑?” 李易笑著走近,他朝寧馨儿招了招手,小丫头立即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蹦跳著跑来。 “师父!” 寧馨儿扑到李易身前,仰著白皙的俏脸,眼中满是崇拜之色,“馨儿服下一瓶链气散后,今天感应到碧云剑里的灵气了!虽然只有一丝一缕。” 说著还伸出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个微小的距离。 此刻的小妮子,完全没有初见时的冷冰冰。 李易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温声道:“引气入体本非易事,能做到这般已属难得。待你正式修习《长春诀》,自当水到渠成。” 寧馨儿闻言,眼睛顿时亮了起来,马上拉著李易的衣袖嘰嘰喳喳地说个不停。 从她如何努力感应灵气,到韩二牛教她的呼吸法门,开灵需要避讳的事情,再到陈天墨给她讲的修仙界趣闻, 把这一天的经歷事无巨细地匯报给师父听。 韩二牛挠了挠头,憨厚地笑道:“李大哥,碧云剑馨儿用得可顺手了。再过些时日,说不定真能催动几分威能。” 陈天墨则解释道:“李大哥放心,我们只是讲些眾所周知的法诀与窍门,太深的没有说给馨儿,毕竟还是你为她开灵!” 李易微微頜首,將今日所得简略告知二人, 二人听后亦是极为高兴。 自从知道南宫青慧是真灵岛南宫世家的嫡女后,二人知道这次极渊宫之行,必有大收穫。 而俩人有了收穫,以四人同患难的经歷,必然不会少了好处。 况且,即便最终所得有限,能结交这等人物,对日后修行之路也是大有益。 修仙界妥妥的弱肉强食,能得强援,何尝不是一桩造化? 苏清璇正为南宫青慧缝製雪狼裘擎的玉扣,素手翻飞间,银针在裘毛间穿梭如蝶。 这件以南云侯高价买来的雪狼皮製成的大擎,经她十几日的赶製,竞將每一处针脚都藏於狼毫之下,既保暖又不失仙家气度。 二人凑得极近,朱唇几乎贴著耳垂,时而发出几声轻笑。 南宫青慧耳尖微红,苏清璇眼中则闪过狡点之色,也不知在说些甚么闺阁密语。 只隱约听得“公子、李道友”等字眼,便被一阵寒风卷散了余音。 李易抬头望了望天穹,但见星河璀璨,北斗高悬,时间已经来到亥时三刻, 他转身对韩二牛与陈天墨低语几句。 又施展传音入密与南宫青慧说了十几息时间,待南宫青慧点头会意后,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 天沧客栈。 坐落於京师最繁华的朱雀大街。 乃是天沧商盟设在燕国的一处修仙客栈外表看似寻常,实则暗藏玄机。 店外设有凡人难近的禁製法阵,內里更是布有一座上品聚灵阵,向来是往来修士的首选落脚之处。 门前两盏青铜灯笼轻轻摇曳,映照出“天沧”两个古朴的篆字。 李易行至门前,忽然驻足。 他右手轻抬,指尖法力流转,周身威压骤然外放。 筑基修士的灵压如潮水般扩散,惊得正在进出的几个链气期修士慌忙避让。 李易这次来的目的是寻那位身为阵法师的驼背老道。 那老道虽其貌不扬,却是一等一的阵法大家。 对方寿元將尽,正是购买阵法,求取真传的好时机。 甫一踏入客栈,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檀香。 大堂內陈设雅致,四壁掛著几幅山水丹青,角落里一尊鹤首香炉正裊裊吐著青烟。 柜檯后立著位鬚髮白的老者。 他著一身灰布长衫,链气圆满修为,应该就是此间掌柜。 他原本正在拨弄算珠,忽觉一股筑基威压袭来,手中算盘“啪”地一声落在柜檯上。 猛地抬头,见是一位稜角分明,面容还算俊朗的年轻修土,周身威压极为可怖。 几乎瞬间,他额头便沁出一层细密汗珠,慌忙绕过柜檯朝李易深深一揖,“前辈大驾光临,小店蓬生辉!不知前辈是打尖还是住店? “若有其它吩咐,老朽定当效犬马之劳!” 李易神色淡然,从怀中缓缓取出那枚天沧商盟的腰牌。 令牌通体碧绿,正面鐫刻著“天沧“二字,背面则是一朵紫云图案,在灯光下泛著莹润的光泽。 他將腰牌轻轻放在柜檯上,沉声道:“在下姓李,特来寻一位王姓道友。劳烦掌柜通传一声, 就说李某有一桩机缘相赠。” 掌柜的见到天沧商盟的腰牌,登时大惊。 双手捧起仔细端详。 確认无误后,神態愈发恭敬起来,“原来是商盟贵客,前辈稍候,老朽这就去通传。” 说罢,將腰牌双手奉还,转身快步走向后院。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掌柜去而復返,额上汗珠更密:“李前辈,王前辈正在后院紫竹林恭候大驾。” 他做了个请的手势,施展传音入密道:“王前辈特意瞩咐,要老朽亲自带前辈过去,说是免得惊动不相干的人。” 李易微微额首,“前面带路!” 跟著掌柜穿过一条幽静的迴廊。 迴廊两侧种著几丛翠竹,夜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 其中竟隱隱有些阵法之道。 行至一处『如意门』前,李易只觉周身灵力为之一滯。 门扉通体碧玉雕琢,其上云纹繚绕,隱隱有压制筑基修士法力的禁制流转。 老掌柜在门前止步,腰弯得更低了些:“前辈怒罪,这內院设有王前辈的独门禁制,他老人家只让您一人前往,老朽不便擅入。” 说完递上一盏琉璃灯,又补充道:“王前辈吩咐,有此物引导,不会触发院中禁制!明珠放光处可前行,若见光黯,则需改道而行。” 李易接过琉璃灯,灯身剔透,內中一枚鸽卵大小的夜明珠泛著幽幽青光。 更妙的是灯座处嵌著一方血玉罗盘,方寸之间刻著许多繁复的纹路。 看样子,当是走的以阵破阵的路子。 目视老掌柜离去,李易转身进了如意门。 甫一踏入。 眼前如流水般波动,一方雅致清幽的庭院映入眼帘。 假山玲瓏,曲水流觴,远处更有一座精巧的阁楼灯火通明。 但下一刻,便灵雾氮盒,再也看不清任何景色。 李易持灯前行,每踏出一步,脚下青石板便泛起一阵涟漪。 而身后来路已隱没在茫茫白雾之中。 “果不愧是阵法大师,此阵端的是玄妙绝伦!” 走出约百步,眼前景致豁然又是一变。 已然来到一处枝繁叶茂的竹林旁。 此刻,一个木警道髻,身形楼的老修士正在石桌边翻开一本兽皮书册。 不是驼背道人又是何人? 只是此刻他周身气息凝实,哪还有半点白日后殿时那副行將就木的颓唐模样? 甚至隱隱有筑基后期的威压流转, 至於在殿內豪气干云向死而生的气势,就更找不到了! 反倒透著几分閒云野鹤的出尘之意。 李易心中暗嘆,这些在修仙界摸爬滚打多年的筑基期散修,果然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老狐狸。 白日里装得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样,此刻却神清气足,这般演技,当真是炉火纯青! 驼背老道並未急著询问来意,而是慢条斯理地勘了杯灵茶,轻轻一推,茶盏便稳稳滑到李易面前。 “道友深夜来访,倒是让贫道这具將朽之躯蓬革生辉。不妨先饮杯『凝碧灵茶”,此茶采自极北之地,百年方得一熟。” 坐下后,李易没有喝茶,直接开门见山表明了来意,姿態放的极低,“前辈明鑑,在下此来, 是想求购一套亍抵御极寒之气的阵旗。” 老道浑浊的眼中精光一闪,授著稀疏的鬍鬚笑道:“道友说笑了,贫道对这类阵旗可不奴精通,怕是帮不上什么忙啊。” 李易闻言並不著急。 轻拍储物袋,四块灵光流转的灵石依次落在石桌上, 三块五行属性的中阶灵石,外加一块通体青碧,內蕴风旋的珍稀风灵石。 当看到那枚风属性中阶灵石后,驼背老道顿时瞪起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道友竟然有如此宝物?” 李易心道,不信你不上鉤! 身为阵法师,就没有不喜欢风属性中阶灵石的。 布置阵法时若亍用上一块,不仅亍令阵法运转如臂使指,更亍將阵威凭空提升两成有余。 在这道宫垄断灵脉的修仙小界面,一块风灵石的价值,足以让很多修士爭得l破血流。 李易將四块灵石缓缓推到对方面前,灵石与石桌摩擦发出清脆醉人的声响,“前辈现在可有兴趣聊聊阵旗的事了?” 驼背老道喉结滚动,目光死死锁住那块风灵石。 半响后才艰难移开视並,强作镇定道:“贫道將赴升仙谷搏命,要这些身外之物又有何用?” 第163章 极渊秘闻与金雷刺 第163章 极渊秘闻与金雷刺 李易摇摇头,“前辈此言看似有理,实则大谬也! “修仙之路,岂能只顾眼前? “难道前辈就不想一想传送成功后的事情吗? “身为修仙者,初到一个陌生位面,更有金丹期修士存在,没有灵石开路,如何获得棲息之地c 说完,他端起灵茶慢慢品了一口,“前辈,传送所用不过区区三块中阶灵石,想来传送距离最多十余万里。 “以前辈筑基中期巔峰之修为,若准备周全,当有五六成的把握。 “並且,稍后晚辈还有宝物相赠,说不定可以將机率提升到八成。 “甚至,是九成!” 驼背老道心动了! 他目视李易,久久不发一言。 李易目光坦然,没有丝毫躲闪。 四目相对良久,老道突然笑问一句,“道友寻觅避寒阵法,是不是要去极北之地寻那极渊真人留下的极渊宫?” 李易神色不变,坦然頜首。 早在小交易会上,听闻灵纹道人向那林仙子询问极北之地裂风谷妖丹时,他便有些猜测。 显然,这方位面的修士对极渊宫之事並非一无所知。 如今对方问起,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 秘境探宝这种事,在外面藏著掖著,到了里面早晚也会碰到。 更何况他接连求购火属性丹药、魂符与千年冰髓,这般明显的准备,在场那些筑基期的老狐狸们,哪个不是心知肚明? 轻轻敲击杯盏,驼背老道嘆了口气,“小友,极渊宫那等绝地我劝你不要有什么非分之想,元婴后期大修士的坐化之地,其凶险之处,绝非筑基修士所能涉足。” 李易心中一动,“王前辈,莫非您知道一些极渊宫的事?” 老道苦笑一声,缓缓掀开道袍。 只见其咽喉至心口处,赫然印著一道狞伤疤。 胸骨凹陷变形,似是被人一掌拍碎。 细细端详几眼后,李易感觉好似被什么妖兽拍了一掌。 “前辈,这道手印,难道是什么妖兽所为?” 老道將杯中灵茶一饮而尽,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一甲子前,贫道为了寻找通往其它修仙位面的通道,曾与五位筑基道友共赴极北之地寻找那传说中的极渊宫!” 说到此处,他仰头望月,喉结滚动,似在强压心中惊惧。 “我们在极渊海苦寻三月,几乎踏遍了整片冰原,却始终一无所获! “直到一轮巨大的血月升起后,冰封数千里的极渊海突然出现许多好似海眼一般的巨大裂缝。” 李易听得入神,不由追问道:“前辈,不知那些裂缝有何特別之处?” 老道深吸一口气,“那些裂缝大的足有百丈见方,小的不过丈许而已。 “形状更是千奇百怪,有圆如满月的,有方如棋盘的,甚至还有扭曲如蛟龙形状的。 “我们一一探查,最终在快要接近极渊海未结冰的活水区域边缘,发现了一道宽约二十丈、深达三十余丈的巨大裂缝。 “那裂缝中不仅药香浓郁,更有七彩灵光时隱时现!” 李易心头一震,“这样说来,那极渊宫岂不是在海底?” 驼背老道淡然一笑,“极渊宫確实是在极渊海之海底。 “並且入口不是一处。 “据贫道所知,这样的秘境入口至少有十余处之多,散布在极渊海各处。 “我们从那道裂缝进入后,好不容易破开第一道冰刺禁制,却在一座种满高阶灵药的药圃外遭遇一群妖猿的袭击。 “那些畜生虽只是二级妖兽,却力大无穷。一对利爪堪比法宝,可轻易撕开筑基修士的护体灵光。 “两头猿王更加厉害。其一掌之威,甚至能拍碎中品防御灵器。” 说到此处,老道將头上木取下。 清冷的月光下,木簪灵光隱现,灵气波动强烈,更隱约可见一头多足的妖虫的虚影。 他长嘆道:“许道友与郑道友猝不及防之下,连惨叫都没发出,当场就被撕成了碎片。 “而贫道若不是有这祖传的古宝木簪放出的灵光护体,当场也会殞命!” 说完,他又自斟自饮一杯灵茶,“当然,说到底还是运气好。 “同行六人中,三人是火属性修士,且符篆充足,仅天火符便有三张,否则即便这『天蜗簪』是古修遗宝,也难挡那群妖猿的围攻。” 此时,不远处的某株紫竹突然剧烈摇晃,仿佛有什么妖兽潜伏。 老道条件反射般掐了个法诀,天蜗簪顿时青光大作,竟化作一条丈余长的挣狞巨蜗。 但见青光闪过,十余根碗口粗的紫竹应声而断,切口处竟凝结出层层冰霜。 待看清只是夜风中两头狸猫作票,他才长舒一口气,苦笑道:“六十载过去,这噩梦却如附骨之疽!” 李易笑笑没有说话。 此人深夜未睡,说话时,左手始终按在腰间某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上,明显是担心有什么仇家登门。 不过在李易看来,多少有些杯弓蛇影。此地是天沧商盟的產业,没人会蠢到在这里出手。 將木簪插回乱糟糟的道髻,老道长嘆一声,“小友,你若执意要去,除了抵御严寒之外,还要切记三点: “第一,必须准备克製冰系妖兽的火系符篆,只有够多的火属性符篆才能对付那些群居妖兽! “第二,要备好能抵挡利爪攻击的防御法器。 “第三,一定不能单枪匹马。一个人哪怕战力再高,腹背受敌之下,也难有活路!” 李易闻言微微頜首,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感激, 他轻抿一口灵茶,“前辈,不知那猿类妖兽有多少头?” 老道感眉沉思,十几息后方才缓缓开口,“我们拼死杀了三头,伤了五头。包括受伤的妖猿在內,里面至少还有十七八头之多。” 李易闻言暗暗鬆了口气。 七枚灭凡珠若以雷法催动,当可应付。 若是再有其它危机,还有分雷术与斩仙符。 除此之外,四阶青麟兽的魂符足以应付大部分危机,青麟兽乃是火兽中的王族,完克大部分冰属性妖兽。 更別说还有如虎添翼的风雷兽魂符,此符甚至隱隱有五阶符篆的威能。 再配合五行风遁符,足可以让俩人逃命。 况且,如这驼背老道所说,极渊宫有十几处入口,也不一定碰的上这群妖猿。 想到这里,李易示意老道收起灵石,“多谢前辈告知晚辈这些秘辛,这些消息足以值这些灵石,您且收起来。” 老道却是摆摆手,“极渊宫的消息在各大商盟的拍卖行都能买到,算什么秘辛? 『无功不受禄,贫道虽落魄,却也不愿占初入筑基修士的便宜, “不知小友可还有別的疑惑,比如阵法方面的?” 闻听此言,李易心中一动。 这次前来拜访这位阵法大师,求购避寒阵法只是个由头罢了。 有,固然好。 没有,也无所谓! 真正重要的,是解开那两面得自王天化的神秘阵旗之谜。 两面小旗的来歷,始终是李易心头的一个谜团。 阵旗威力极大,就算那灵异无比的赤色小狐都能困住,且可以完全隔绝修士气息。 想来,绝非凡俗之物。 但他不通阵法,只能將种种疑问压在心底, 修炼之余,也曾在青竹山坊市暗中查阅过不少阵法典籍,却始终找不到与之相关的记载。 此刻,眼前这位驼背老道不仅阵法造诣高深,更身处这方失落界面,寿元亦是不剩几年,正是解开这个谜团的绝佳机会。 想到这里,灵光一闪,两面阵旗应声而出,轻飘飘地落在石桌之上。 在月华的照耀下,阵旗上的纹路清晰可见。 赤红阵旗,一条栩栩如生的火龙盘旋吐珠,龙目处似乎镶嵌著两颗赤红血珠,在夜色中泛著真灵异兽般的光芒。 杏黄旗上则绣著一座精巧的木刺法阵,阵纹交错间隱约有五色灵气流转。 “既然前辈问起,晚辈只好厚著脸皮请教了! “实不相瞒,这两面阵旗,晚辈得来已久,却始终参不透其中玄机,还望前辈解惑!” 起初,驼背老道脸上並无什么表情变化。 但十几息后,渐渐露出一丝凝重之色。 “?” 越看越惊! 他死死盯著两面阵旗,半响才艰难地开口,“这两面阵旗,道友是从何处得来的?” 李易心道这怎么解释,总不能说是抢来的吧? 於是隨口道:“晚辈,出自玉京山!” 他语气平淡,不过隨口而出。 但驼背老道听到“玉京山”三个字后却是大惊失色,飞速起身的同时,下意识的摸向腰间储物袋。 不过见李易没有丝毫恶意,旋即苦笑摇头缓缓坐下,“怪不得,怪不得! “或许只有对抗道宫的『玉京山』才有道友这等奇才,这般宝物!” 说罢,他深吸一口气,“此乃两仪阵旗!” “两仪阵旗?”李易起眉头,目光在赤红与杏黄两面小旗间游移。 他虽不通阵法,但也知道两仪即为阴阳,乃大道之本源。 眼前这两面阵旗一赤红一杏黄,与传统的黑白之色相去甚远, 再说。 纵然这两面小旗威力极大,却如何能担得起“两仪”之名? 似是看出李易疑惑,驼背老道嘿嘿一笑,手指在虚空中划出一个玄妙圆圈,“天地初开之时, 一切皆为混沌,是为无极。” 他手指一顿,在空中画出一个浑圆且栩栩如生的太极图:“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 “两仪便是阴阳的別號。 “阴阳二气,化生万物,乃造化之根,万物之本。” 说完,老道意味深长地看著李易:“大道本源,岂是区区黑白二色能够局限? “赤红为离火之精,杏黄为木灵精华,火能焚木,木亦能生火,相剋相生,循环往復,不正暗合阴阳大道? “况且,很多东西是不能只看表象的!” 见李易仍面有疑色,老道嘿嘿一笑,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玉小瓶: “此乃九髓液,取修仙界九种石髓调製而成。虽非稀世珍宝,却极难收集。老道毕生所得,也不过这一小瓶。” 他拔开瓶塞,將玉瓶置於李易面前:“小友不妨在两面阵旗上各滴一滴,真假立辨。” 李易略一迟疑,隨即拿起玉瓶。 既已至此,肯定要一探究竟。 他手腕轻抖,两滴晶莹的九髓液分別落在阵旗之上。 嗡一两面阵旗突然震颤起来,旗面上原本隱没的阴阳鱼渐渐显现。 赤红旗上浮现黑色阴鱼,杏黄旗上则现出百色阳鱼, 两旗相映,竟隱隱有阴阳流转之势。 “前辈,这是?” 驼背老者“抢”过李易手中的九髓液,將瓶塞归位,这才笑著解释,“小友现在可信了? “很多东西不能只看表象。 “贫道更是怀疑,这两面阵旗很可能是某个更大阵法的一部分。 “不过就算如此,小友也是捡到宝了。” 李易神色郑重地点点头,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青玉小瓶。 他轻轻拔开瓶塞,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药香瀰漫开来,连周围的灵气都为之一振。 正是一上品,一中品的补气丹。 只见李易先取出一枚通体晶莹的上品补气丹,丹丸表面隱有云纹流转:“此丹乃家师所赐,筑基修士服下可瞬间恢復五成法力。” 说著,他又取出一枚稍显暗淡的中品补气丹:“若遇危急,再服此丹,又可恢復三成法力。 “传送之时,空间罡风肆虐,这两枚丹药或可助前辈一臂之力。” 他双手將玉瓶递上,诚恳道:“晚辈在此预祝前辈此行顺利,金丹大成!” 驼背老道闻言,布满皱纹的脸上浮现出罕见的动容之色。 站起身,郑重其事地向李易深深一揖。 待直起身时,手掌在腰间储物袋上一拍,取出一卷泛黄的兽皮册子。 “小友如此赤诚,老朽岂能藏私? “这是我王家歷代修士探索极渊宫的心血结晶,上面不仅標註了各处险地,更有先人们用性命换来的经验之谈。 “贫道当年在极渊宫的一些所见所闻,也写再上面。” 说著,他又取出一卷温润的玉简:“这是贫道毕生对阵法的些许心得,虽粗浅不堪,却也凝聚了百年心血。今日便一併赠予小友了!” 回到侯府小院时,已是四更天。 夜露凝寒,院中草木皆披著一层薄霜。 李易脚步一顿,眉头渐渐了起来。 时值端午过后,本不该这般寒气逼人。 他抬首望天,但见圆月变残月。 残月如鉤,清冷月光下,隱约可见丝丝白气自地面升腾。 在某些本就阴湿的角落里,甚至结成许多细碎冰晶。 “这反常寒气,莫非与极渊宫现世有关?” 李易若有所思地轻拂衣袖,一道暖流自袖中涌出,將道服上凝结的霜露尽数蒸腾,隨后推门而入。 步入內室,李易反手布下禁制, 他褪去外袍取了灵石盘膝而坐,双手结五雷印,开始闭目调息。 辟啪— 细微的电流声中,灵石中蕴含的精纯灵力如游龙般涌入经脉。 李易周身窍穴依次亮起淡紫色微光,每一次呼吸都带动灵气在奇经八脉中循环周天。 若有旁人在此,必能听见他体內传来隱隱的雷鸣之声。 半个时辰后,当最后一丝雷灵气被纳入丹田。李易缓缓睁眼,眸中紫电一闪而逝。 他轻吐浊气,一道凝练如实质的金色雷气自口中喷薄而出,在空中化作三尺匹练,竟凝滯数息不散,隱隱传出细微的噼啪爆鸣。 “金雷化形,凝刺不散! “筑基后,之前很多不能隨便施展的秘术都可以施展了。可惜此术消耗法力过高,否则又能多一道保命的手段! “不过等到筑基后期时,情况会大不一样!” 第164章 兽皮夹层,另有异宝 第164章 兽皮夹层,另有异宝 双手再次掐诀。 丹田法力如江河奔涌。 空中凝练的雷刺渐渐被李易的意念拉伸变形。 更有肉眼可见的雷雾反覆淬链。 最终,在一声清脆的雷鸣中,所有雷雾猛然收缩。 只见一根通体泛著刺目金光的三寸尖刺悬浮半空。 尖端处,不断进发出细碎的金色雷弧,发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啪”声。 “去!” 一声轻叱,雷刺化作流光激射而出。 丈许外的青石地面的一声轻响,出现一处细不可查的微小孔洞。 李易起身查看,只见孔洞边缘光滑如镜,洞壁上有金色电芒如游蛇般窜动,深入石中不知几许。 “速度勉强达到了预期。 “但这穿透力终究是差了些! “莫说是防御灵器,便是筑基修士的护体灵罩都难以洞穿。” 不过他並未气,反而眼中精光更盛:“这等上古秘术,本就不是一朝一夕可成。” 《真雷诀》乃是《五雷诀》的初代版本。 是那位元婴期雷修天元子刚刚结丹时所创。 后经千年的打磨,方成就《五雷诀》。 二者相较,就如粗胚与美玉, 后者不仅去杂存精,更是將晦涩难懂的雷法要诀化繁为简,便是资质平平者修炼起来也能事半功倍。 不过能得到真雷诀筑基,也已经算是莫大仙缘。 修仙之路最忌好高驁远,这道理李易再清楚不过,当下收敛心神不再纠结功法之事,转而將从驼背老道那里得到的玉简与兽皮册子取了出来。 回到云床,盘膝而坐。 將手中玉简与兽皮册子置於榻几案前。 窗外残月如水,將室內映照得一片清冷。 他深吸一口气,这些年养成的谨慎让他又布下一道隔音禁制,这才开始细细检视今日所得。 “四块中品灵石外加两枚补气丹,换到如此多的收穫,可说收穫极丰!” 他先拿起那捲玉简,神识略微一扫,果然如他所料,里面记载的不过是些基础的阵法原理和常见的禁制破解之法。 有五行相生相剋之道。 百十种禁制的破解之法。 还有简易阵旗的炼製要诀。 看到此处,李易笑了笑。 这类玉简,丹师、符师,包括炼器师,阵法师们都会隨身携带几卷。 遇到不好推脱之事时,便隨手赠出一卷应付了事。 既能打发人情,又不损自身根基。 “这老狐狸,精明的很啊!” 李易微微摇头,隨手將玉简收入储物袋中。 此事他早有所料,真正的阵法精髓,谁会如此轻易的外传? 不过能得到这份心意,也算聊胜於无。 至少省去了他查阅诸多阵法典籍的功夫。 但当李易將目光落在那本泛黄的兽皮册子上时,神色顿时变得凝重起来。 这本记载著极渊宫探索心得的册子,才是此行真正的收穫。 轻轻翻开最新一页,只见上面用暗红色的墨跡写著几行小字: “癸卯年夏,携五位道友共探极北之地“自活水附近入极渊宫,遇二十余头白毛妖猿,其形如鬼魅,力大无穷,凶威滔天。 “血战三日,折损过半,仅余三人负伤而归。 “后世族人切记:极渊凶险,万勿再入。王元风。” 字跡已经褪色,却仍能感受到书写者当时的沉重心情。 继续往后翻去,每一页都记载著不同的笔跡, 有的工整,有的潦草,但都详细標註了极渊宫各处的危险与机缘。 “东南方向有灵田千亩,虽无日照却灵壤肥沃,有催化灵植成熟妙用,可继续取其中灵壤移植家族灵田。” “地下二层,似有一座巨大的藏经阁,不过阵法玄妙异常,更有一头沉睡的灵龟守护,莫要意气用事!” 接下来字跡极为凌乱,好似透著几分惊恐:“七叔祖说的根本不是什么藏经阁,而是一个白骨地窟。 “那头灵龟也根本不是守护兽。 “它在进食许多人族修士的枯骨甚至包括同类妖兽的尸体。” “西北处有一排气势恢弘的巨型石屋,每座皆有强大的灵力禁制,破开禁制后,內有许多暗格。 “有同行道友气运不错,得千年雪参一株。我得到一包莲灵的药种。” “西南处的血湖为死地,后世族人万万不能踏足。” “这才是实打实的收穫啊!” 这本凝聚了王家十数代人心血的册子,价值远非几块中阶灵石可以衡量。 李易粗略估算,单是其中记载的储存灵药的石屋分布图,就足以让一个筑基修士键而走险。 正当他沉浸在这意外之喜中时,忽然发现兽皮有些不对。 兽皮內里似乎有某种韵律在跳动,就像某种活物在呼吸。 仔细分辨,当是一种极强的妖灵之气。 “竟还有夹层?” 他屏息凝神,取出子母刃的子刃,然后用刀尖沿著兽皮接缝处缓缓划动。 等金丝一点点破开后,竟从中取出一张薄如蝉翼的绢布。 上面密密麻麻刻满了蝇头小字。 开篇便是:“极渊宫地形全图”六个篆字。 “这—?”” 李易呼吸为之一滯。 这块绢布上不仅详细標註了极渊宫各处的禁制分布,更记载了极渊宫內几条鲜为人知的便捷密道。 其中一条,赫然直通主殿后方那排储存有千年灵药与稀有药种的巨型石屋! 李易强压下心中激动,开始仔细研读起来, 原来,这份地图是王家第一代先祖绘製的。 当时,这方失落界面的灵气还未异变,虽不如现在这般浓郁,却是没有境界压制。 这位王家先祖更是一位金丹后期修士,基本算是將极渊宫闯了一个遍。 当然,很多禁制他也破不开,更不敢触碰,却是给后人绘製了这么一张秘图。 不过,在其坐化之时,又担心后人无端送死,於是就將此图封在一块火蛟兽皮之中。 若是后代族人有机缘得到此图,那么属於命中注定。 若是没有这个机缘,就永远封印在兽皮中。 从驼背老道口中得知,如今的王家早已式微,不復当年盛况。 族中身具灵根者不过三十余人。 除他这位族长外,修为最高者不过筑基初期。莫说探寻极渊宫这等险地,便是守住现有基业都颇为勉强。 这份兽皮古册留在族中,非但无益,反成祸端。 倘若族中后辈出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贸然前往极渊宫,不仅白白送命,更可能为全族招来灭顶之灾。 並且他自己也要传送至其它失落界面,这才便宜了李易。 取出两卷玉简,李易开始一丝不苟的复製兽皮古册上的內容。 他做事向来谨慎,如此重要的信息总要备份才安心。 说起来,这还是他首次操作。 活计看似简单,实则极为耗神。 每一道禁制纹路、每一处密道走向,都必须分毫不差地刻录下来。 半个时辰后,李易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这复製玉简对神识的消耗远超预期,难怪那些高阶修士都让徒儿或者手下童子做这些琐事。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这等机密还是亲力亲为为好。 他將原图重新封入火蛟兽皮中,又在外层施加了两道真雷诀中的独特禁制。 最后把备份的玉简分別藏入两个储物袋。 做完这一切,他长舒一口气。 有了这张地形全图,极渊宫之行至少多了三成把握, 不过,修仙路上往往福祸相依,没有这张密图,找到极渊宫后或许取些宝物就走。 但得到全图,至少那储存有千年灵药与珍惜药种的巨型石屋必然要走一遭。 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稍稍调休片刻,心念微动,李易的神魂再次沉入灵府之中。 红莲果树依旧苍劲挺拔,枝叶间流转著浓郁的血色雾气。 那些悬掛的果实中,药龄最高的仍维持在六百五十年左右。 倒是另一侧的黄精枣树变化显著。 原本青涩的枣子,如今已泛起琥珀般的金黄。 最饱满的那颗更是金芒流转,竟已达八十年药龄! “不到六个时辰,药龄直接增加了二十年!” 李易指尖轻触枣皮,感受其中澎湃的五行灵气,心中震撼难平。 这般生长速度,莫说寻常药园,便是那些修盟精心培育数千年的药圃,也绝无可能。 灵府的时间法则,果然逆天! “这般逆天的生长速度,也不知道灵石消耗的怎样!” 步至灵壶前,凹槽內的两块中阶灵石光泽稍黯,但灵力仅耗去约莫五分之一,比预想中要节省的多。 “这个消耗,很划算。 “按此效率,两块中阶灵石足以支撑灵府运转三日。实在不行,用低阶灵石维持也没什么问题“不过回归灵电岛后要多兑换些中阶灵石,以备不时之需。” 心念一动,神魂如潮水般退去,回归本体。 窗外,东方已泛起鱼肚白。 李易缓步走下云床,在方桌前站定。 他先是掐了个清心诀,待心神完全沉静下来,这才从储物袋中取出两件物品。 子母刃与墨金石。 昨天在天沧商盟的小交易会,子母刃感受到墨金石后主动轻颤,似乎对墨金石蕴含的灵气极为渴望。 想到这里,他心中一动,直接將子母刃与墨金石放在一起, 果然,两件物品甫一接触,子母刃竟再度剧烈震颤起来,甚至发出清越的喻鸣。 “奇怪,即便是古宝,若无器灵孕育,断不该有此等反应。” 视线放到墨金石处,此物万灵海修仙界应该是没有的。 至少万灵仙录与徐管事的记忆中没有。 拿起灵材仔细端详,这奇物似铁非铁,似石非石,入手沉甸甸的,还透著刺骨寒意。 试著用子母刃的小刃切割,只在表面留下浅浅的划痕。 即便灌入法力,也不过破开丁点表皮。 “好生坚硬的炼器奇物!” 李易眼中精光闪动。这等强度的炼器材料,若是用在防御法器上,怕是连筑基后期的全力一击都能挡下。 即便自己用不上,拿到拍卖会或者修士们的小交易会,也定能换到心仪的宝物。 甚至可以成为自己“百宝阁”的镇店之宝! 放下墨金石,一道微光打进窗,他突然愜了愜。 然后猛地抓起案头的子母刃,將两者再次並排放在一起。 在晨光映照下,墨金石表面隱约浮现出与子母刃如出一辙的暗纹。 “莫非这墨金石本就是子母刃的一部分?或者说炼製子母刃时有墨金石这等灵材?” 这个念头一起,李易顿时觉得思绪开朗, 子母刃是被自己的族人自万灵海深处所得。 万灵海广无垠。 在这片浩瀚海域中,除了那些灵气充裕的修仙岛屿外,更多的是星罗棋布的凡人岛屿。 这些岛屿大多灵气稀薄,修士不屑一顾, 更有甚者,一些荒岛不仅毫无灵气,反而充斥著各种瘴气毒雾,连金丹修士都不敢轻易踏足。 李易目光渐深,“但若追溯到上古时期?” 这些如今贫瘠的荒岛,在上古时极可能都是灵气充沛的修仙圣地。 那场万年前导致灵气异变的大劫,不仅改变了天地法则,更让无数灵脉枯竭、洞天崩塌。 如此推算,墨金石在如今的万灵海近乎绝跡,但在上古时期却未必是稀罕物事。 很可能当年炼製这套子母刃的修士,就是用了墨金石作为辅材。 “可惜啊!” 李易轻嘆一声,將子母刃在掌心掂了掂古宝不能用地火二次炼製,也不能用丹火淬链。 若是能重新炼製,將这块墨金石融入其中,定能大幅提升其防御威能。 李易正欲將两件异宝收入储物袋,院门外突然传来三声轻叩。 那即门声极有韵律,一长两短,正是他与苏清璇约定的暗號。 “进来。” 隨著吱呀一声,苏清璇端著紫铜雕托盘款款而入。 她今日著一袭月白色宫衣,发间只一支青玉步摇,腰间还掛著一枚金铃,行走间发出极为悦耳的清脆声响。 托盘上两碗灵米粥蒸腾著裊裊热气,配著几碟精致的灵蔬小菜,散发著沁人心脾的清香。 “公子,奴家熬了些雪莲灵米粥。” 她將托盘轻放在案几上,俯身时一缕青丝垂落,露出颈后那片如羊脂玉般的肌肤。 李易温和一笑:“清旋辛苦了。来,一起吃!” 说著,示意苏清璇坐在自己身边。 苏清璇盈盈坐下,目光却被案上那块墨金石吸引。 她突然轻一声:“公子,这块灵材可是昨日小交易会所得?” 李易留了一勺灵粥放入口中慢慢咀嚼,“没错,此乃墨金石,是炼製防御法器的上佳材料。” 他简单解释了此物的特性,却见苏清璇眉头越越紧。 那双平日里总是含著三分笑意的杏眸,等李易说完,已然满是凝重之色。 第165章 血色雾气,古宝升级 第165章 血色雾气,古宝升级 李易心中不由一沉。 他这位贴身侍女虽平日里看似轻桃放浪,实则心思縝密如发,若非察觉到了什么不妥,断不会露出这般神色。 “清璇,可是识得此物?” 李易放下碗筷,声音不自觉地压低了几分。 “公子恕罪!” 苏清璇伸出纤纤玉手,小心翼翼地捧起这块拳头大小的墨金石, 只见她指尖泛起一丝黑色灵雾,分明是阴灵根特有的感应之术。 细察片刻,苏清璇突然抬头:“公子,此物阴灵之气异常浓郁,与典籍记载的墨金石大相逕庭。 “並且那清风老魔洞府中也藏有一块,奴家虽未触碰,但远远见过,绝非这般模样。” 李易皱眉,心道不应该吧? 当日燕姓儒修当眾展示此物时,在场不乏筑基后期的高手。 更有几位眼力毒辣的老修士在场。若真有古怪,怎会无人察觉? 不过苏清璇是阴灵根,对阴属性的灵材极为敏感。 她既然说了,那么应该不会有假! 突然,李易好似想到了什么。 难不成子母刃不是对这墨金石有什么渴望,而是在示警? “清璇,去我后边!” 李易一声低喝,苏清璇立即会意,身形如穿蝴蝶般然后撤,轻盈地落在自家公子身后丈许处。 一双如秋水般的杏眼满是凝重之色。 作为阴灵根修土,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雷法对阴属性的天然克制。 只见李易双手掐诀,丹田內浑厚的法力如江河奔涌。 剎那间,一团紫色雷云在他掌心凝聚,云中电蛇游走,发出令人心悸的啪声。 隨著雷云不断压缩变形,最终化作一条栩栩如生的雷蛟,鳞爪分明,双目如电。 轰! 震耳欲聋的雷鸣声中,雷蛟咆哮而出,径直轰向那块號称坚不可摧的墨金石。 即便这一击可能毁掉一块价值连城的至宝,李易也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如今以他的身家,多一块墨金石,少一块墨金石已无所谓! 但万一此物是一块邪物,那留在身边便是一个极大的隱患。 咔嘧! 隨著雷光炸裂,號称万法难伤的墨金石在至刚至阳的雷法面前,竟如嫩豆腐般应声而裂。 断面光滑如镜,甚至能照出李易冷峻的面容。 “公子好生厉害!”苏清璇素手轻掩朱唇,失声而出。 哪怕她是阴灵根修士,也不得不承认这至阳至刚的雷法乃是最强攻伐之术,配得上万法之首的威名。 正待主僕二人细看。 裂成两半的墨金石中,突然喷涌出一团青莲状的血色灵雾。 刚一现形便化作一道血虹,直向门外激射而去。 李易指诀,正要施展雷法拦截,身旁悬浮的子母刃却突然发出一声清越龙吟! 只见刃身血光大盛,竟如长鯨吸水般,將那团逃窜的血雾尽数吞噬殆尽。 隨后。 这层血雾竟在子母刃周身现了出来。 见此,李易眉头微皱。 他指尖缠绕雷云,小心翼翼地触碰刃身喵一就在接触的瞬间,血雾如受惊般骤然消散,但转瞬又如同附骨之疽般重新缠绕而上。 如此反覆数次,那血雾竟似与刃身產生了某种诡异的共生关係。 “公子!” 苏清璇不自觉地后退半步,声音微颤,“这血雾散发的气息让我体內的阴属性法力运转都变得滯涩起来!” “走,去院子里试一试。” 二人来到庭院中。 李易心念一动,两柄寒光凛冽的中品飞剑从储物袋中飞出,悬浮在苏清璇面前。 “清璇,全力催动这两柄玄铁打造的飞剑。” 苏清璇乖巧点头,纤纤玉指掐诀,周身顿时鬼雾大盛。 那光芒中隱约浮现出鬼哭狼豪的虚影,悽厉的豪叫声令人毛骨悚然。 两柄飞剑在她阴属性法力的催动下,如两道闪电,朝李易激射而来。 面对这凌厉攻势,李易却不慌不忙,只是轻轻挥动了一下手中子母刃。 隨后,令人震惊的一幕出现了,那两柄中品飞剑与子母刃接触的瞬间,竟如豆腐般被轻易切断! 甚至都没有发出任何的金铁交鸣之声, 更骇人的是,断裂的剑身还未坠地,就被一层白色火焰瞬间包裹。 伴隨著滋滋的腐蚀声,剑身迅速消融,眨眼间便化作一滩冒著青烟的残渣。 “这?” 面对这邪门一幕,就连李易都有些微微失神。 要知道,这两柄飞剑虽位列中品,却是以玄铁为主材,更掺入了珍贵的铜精淬链而成。 其坚韧程度,即便是筑基修士全力施为,最多也只能將其击损,绝无可能一击斩断。 更湟论在瞬息之间,將其熔为铁渣! 苏清璇既怕又喜的道:“恭喜公子!这古宝的威能,怕是已超越寻常法宝的范畴了!” 李易神色凝重地將子母刃收回袖中,沉声道:“清璇,此刃异变之事,切记不可外传。” 回到静室。 李易將剩余的灵米粥与小菜一扫而空。 苏清璇轻挽衣袖收拾碗筷时,他的目光却始终停留在裂成两半的墨金石上。 微微思索一会,他重新取出了子母刃。 这件古宝,已与往昔大不相同。 原本时而金光流转、时而寒芒四射的特性已然消失。 取而代之的是那层浓浓血雾。 尤其是子刃,几乎要滴下血来。 隨手抄起剩下的半块墨金石,子刃轻轻划过,这块以防御著称的灵材竟如薄纸般被轻易切开。 “太锋利了!” 如今这件古宝的锋利程度,怕是提升了数倍都不止。 李易甚至觉得,一击之下,可以轻鬆破开筑基初期修士的护体灵罩。 即便是皮糙肉厚的三级、四级妖兽,除了那些罕见的蛮荒异种外,恐怕也是触之即伤,碰之即亡! “等等!” 凝视著地上断裂的墨金石,李易突然想到一个关键问题,这墨金石防御力骤减,莫非是因为那团血雾离开的缘故? 为验证此点,他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柄在独角雷蟒洞府前得自厉家修土的寒铁飞剑。 寒铁这种灵材优点极多,打造的法器不仅锋利无匹,更难得的是在高温斗法中仍能保持特性不变,堪称炼器上品。 李易的墨霜剑便融入了五成寒铁,可惜另外掺入的五成铜精削弱了其锋芒,使其仅能位列中品法器。 而眼前这柄飞剑,通体以九成五的纯寒铁铸就,仅用半分铜精调和,锋芒毕露,赫然是一柄真正的上品法器! 將墨金石碎块悬於半空,李易运转法力,剑尖顿时吐出尺半寒芒。 “若真是血雾之故,这一剑下去,便知分晓!” 鐺! 一声锐响震得人耳膜生疼。 寒铁飞剑与墨金石相击的瞬间,剑刃竟如脆冰般崩裂半寸伤口。 而墨金石上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白痕。 “原来墨金石的防御属性並未因血雾的离开而降低,那只能说明吞噬了那诡异血雾后,子母刃的攻击属性已然发生了质变!” 然而·.— 凝视刃身上游走的血雾,也让李易心中既喜且忧。 子母刃威能大增固然是好事,但这股血色灵雾的来歷却令他隱隱不安。 因为每当法力注入时,刃身就会传来一股嗜血渴望。 “管它呢,若是不对,自有雷蛟制它。” 七日后,月满如盘。 侯府地下石室內,七十二盏青铜古灯沿八卦方位排布,將十丈见方的密室照得纤毫毕现。 跳动的灯火在青石墙上投下摇曳不定的影子,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龙涎香气。 “这般阵仗,看起来神神鬼鬼的—“ 李易环顾四周,不禁摇头失笑。 在他看来,开灵之事本不需如此大费周章。 南云侯却执意如此,也只能隨他。 待寧馨儿在八卦阵眼处盘膝坐定,李易袖袍轻挥,一枚龙眼大小的丹药自青玉丹瓶中缓缓升起。 丹瓶上“炼丹图”的纹饰在灯火映照下泛著莹润光泽,瓶中飘出的药香沁人心脾,正是万灵海链气修士趋之若鶩的小增元丹。 也被称之为:开灵宝丹。 南宫青慧静立在三丈开外,玉手交叠置於腹前,唇角含著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位南宫世家的嫡女今日著一袭月白法袍,在青铜灯火的映照下更显清丽脱俗。 她是被李易硬拉来的。 为了避嫌,李易用为二人护法的名义將她也请到了这地下密室, 所谓开灵,就是以灵丹为引,借高阶修士浑厚的法力为外力,在药力游走四肢百骸之际,助其贯通周身经脉与丹田的玄关。 当然,开灵也分三六九等。 寻常散修开灵,往往只求打通十二正经便算功成。 基本上,任何一个链气后期修士都可以帮其做到。 而世家子弟,则要贯通奇经八脉才算圆满, 这一点,就需要筑基修士施法了。 以李易筑基期的修为,莫说是帮人开灵,就是同时为三五名弟子打通经脉也不在话下。 “时辰已到。”李易沉声喝道。 指尖轻点,那枚开灵丹便缓缓落入寧馨儿口中,“馨儿,抱元守一,隨为师灵力引导药力。” 寧馨儿乖巧頜首,俏脸上满是对长生之道的嚮往。 隨著丹药入腹,她周身渐渐泛起一层淡青色光晕。 李易双掌轻按在她背心,精纯的乙木灵气如涓涓细流般渡入她体內,循著经脉缓缓游走。 起初,一切如常。 开灵丹,也就是小培元丹的药力在寧馨儿十二正经中流转,李易的灵力则如引路明灯,为她疏通各处窍穴。 南宫青慧微微頜首,这般开灵过程她已见过多次,李易之雄浑法力,绝对万无一失。 然而就在灵力行至任脉时,异变陡生! 寧馨儿丹田处突然產生一股惊人的吸力,李易只觉体內法力如决堤之水,疯狂涌向徒儿体內。 南宫青慧美目圆睁,只见李易周身青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而寧馨儿却面色如常,甚至隱隱透出几分舒泰之色。 “李道友?” 南宫青慧娇呼一声,玉手已然按在了腰间储物袋上。 望著寧馨儿,她的一双美眸满是杀意。 这丫头看似天真无邪,此刻展现鯨吞灵气的景象却堪比邪修,莫非是某个驻顏有术的老怪物偽装而成? 心念电转间,一柄通体莹白的古宝已出现在她手中。 剑身甫一出鞘,整座石室瞬间凝出一层寒霜。 刺骨的剑气让四周青铜灯的火光都为之一滯。 此刻,南宫青慧眸中寒光凛冽,与平日温婉可人的形象判若两人。 作为南宫世家这一代的嫡长女,家中有两位元婴修士坐镇,平日看起来极为温和,但心里却是典型杀伐决断的狠心肠。 她自幼便被灌输“雷霆手段,菩萨心肠“的家训。 对她好的,自然十倍,百倍奉还。 但是招惹她的,那便是不死不休! 极渊宫之行在即,李易这个关键人物若有什么闪失,她就算將整个南云侯府灭门也难消心头之恨。 她剑尖直指寧馨儿眉心,顶阶世家嫡女杀伐决断的狠辣展露无遗。 李易心头一漂。 他自然明白,南宫青慧这般姿態,不仅是为极渊宫之行考虑,更是將他视作了真正的盟友,这份护短的性情让他心中一暖。 但他心里更加清楚,寧儿绝不是什么邪修。 强忍灵力枯竭的眩晕感,李易急声道:“南宫仙子莫要动手,馨儿並非邪修,除了五灵根外, 当还具有某种灵体,所以对开灵所需法力远超常人。 “我现在只是被吸取法力,丹田灵脉皆无损!” 此刻,剑锋已向前递出半寸,凌厉的剑气在寧馨儿额前划出一道细小的血痕。 南宫青慧微微眉,不过最终还是將古宝灵剑收了回去。 李易微微鬆了口气,他心里明白,南宫青慧方才凝聚的杀意绝非做做样子,而是真会一剑诛杀寧馨儿! 他迅速取出一枚上品补气丹吞下。 丹药入腹,磅礴药力顿时化开,將他几近乾涸的丹田恢復到五成灵力。 然而这充沛灵力甫一生成,就再次被寧馨儿贪婪地吸取。 此时,寧馨儿身后浮现出道道青色灵纹,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在虚空游走,渐渐匯聚成一片片树叶状的图案。 “青木灵体?” 南宫青慧喃喃喊出。 “想不到这丫头竟是千年难遇的先天木灵之体!” 李易此刻当真是进退维谷。 开灵仪式一旦开启便不能中断,否则寧馨儿此生修为必將止步於链气,再也难窥大道真諦。 但眼下情势也是异常的危急,照这个吞噬速度,恐怕再有半盏茶的功夫,自己刚刚恢復的五成法力又要被吸食殆尽。 他毫不犹豫地又吞下一枚上品补气丹,丹药入喉化作滚滚灵力。 与此同时,南宫青慧已闪电般出手,九块翠绿欲滴的木属性中阶灵石摆在李易身旁。 隨后,又取出一块灵气氮盒的千年聚灵木作为阵眼核心。 她縴手翻飞,瞬息间便布下一座中阶聚灵阵。 “玄灵归元,聚!” 聚灵阵光芒大盛,澎湃的木属性灵力如潮水般向李易涌去。 更令人称奇的是,她竟以某种秘法將阵法威力催发到极致,灵力输送之快远超寻常聚灵阵数倍。 李易顿觉周身压力骤减。 快速引导最后一股精纯灵力在寧馨儿经脉中游走。 当灵力贯通最后一处窍穴的剎那,寧馨儿周身突然青光大作,一棵半尺高的碧绿灵树虚影在她身后浮现。 灵树枝叶舒展,散发著浓郁的生命气息,整个石室瞬间充满勃勃生机。 “师尊!” 寧馨儿睁开双眸,眼中青霞流转。 见李易面色惨白,身形摇晃,小脸上顿时写满担忧。 “无妨,为师没事!” 李易笑了笑,声音却虚弱不堪。 他吐出一口浊气,双掌间泛起莹莹青光,乙木培元功开始缓缓运转。 隨著功法催动,一株参天古树的虚影在他身后渐渐显现。 那古树虱枝盘结,枝繁叶茂,散发著浩瀚如海的木灵气息。 相比之下,寧馨儿身后的灵树虚影虽然神异,但在李易这株参天古树面前,却如同幼苗之於苍天古木,相差不可以道里计。 南宫青慧目不转晴地看著这一幕,发觉手中古宝灵剑散出的冰寒剑气竟被室內浓郁的木灵之气渐渐压制。 她心中暗暗称奇:“这李道友修炼的究竟是什么功法?竟能显化如此惊人的古木灵相?” 隨著乙木培元功持续运转,室內的木属性灵气越来越浓,渐渐形成一片青色雾靄。 李易的法力以惊人的速度恢復著,苍白的面色也逐渐恢復红润, 寧馨儿乖巧地守在一旁。 她身后的灵树虚影似乎受到某种感应,枝叶轻轻摇曳,与李易身后的古木虚影產生奇妙共鸣。 约莫半柱香后,李易身后那株参天古树的虚影如烟云般缓缓消散,石室內澎湃的木灵之气也隨之归於平静。 呼一当他睁开双眸时,眼底似有青霞流转,周身气息不仅完全恢復,反倒比先前更显凝练浑厚。 显然,修为不仅完全恢復,还略有精进“多谢南宫仙子援手。” 李易起身拱手,语气极为真挚。 “若非仙子及时布阵,李某今日怕是要元气大伤。” 南宫青慧嫣然一笑,“李道友客气了。倒是馨儿这天资怕是前途不可限量!” 此时此刻,哪里还有刚才要手刃对方的模样。 不过看起来满脸懵懂灵秀可人的寧馨儿却是悄无声息的躲到了李易身后。 走出石室时,恰见一轮明月悬於中天。 清冷的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將侯府的飞檐翘角镀上一层银辉。 李易仰首望月,深吸一口夜露浸润的清凉空气,转头对南宫青慧道: “仙子,改日不如撞日,不如此刻启程,前往极北之地?” 第166章 极北之地(求首订) 第166章 极北之地(求首订) 北风如刀。 极渊海边缘的冻土上,积雪被狂风捲起,形成一片片朦朧的雪雾。 在这片银装素裹的天地间,一个手中拎著两位灵鱼的年轻身影正在步行。 每走一步,兽皮灵靴都会深深陷入及膝的积雪中。 “果真是极北之地,哪怕是炼气圆满来了,怕也要被冻伤。” 李易紧了紧身上的雪狼皮大擎,呼出的白气在眉睫上凝结成霜,又被护体灵力悄然化去。 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古朴的星盘,指针在剧烈晃动后,终於指向东北方向。 “没有南宫仙子给的这块星盘,这鬼地方还真是不好辨別方向。” 他低声自语,声音很快被呼啸的寒风吞没。 “墨霜!” 一声轻喝,墨霜剑应声出鞘,在漫天飞雪中划出一道墨色轨跡。 李易纵身跃上剑身,脚下积雪被剑气激起,扬起丈余高的雪雾。 手中两条尺许长的银鳞鱼仍在剧烈挣扎,鱼鳃张合间喷出无数条带著浓浓阴寒之气的冰刺。 这种叫做冰魄鱼的灵鱼,是极渊海特有的物种。 肉质蕴含精纯的冰系灵力,吃上一条可抵筑基修士半月苦修。 不过此鱼极难寻觅,且不好对付。 口中喷出的冰刺,看似是冰属性,实则是阴属性的。 李易方才不慎被其冰刺所伤,左臂瞬间就失去了知觉。 好在他是雷修,心念一动,体內雷灵力便如潮水般涌向伤处,几个呼吸间就將侵入的阴寒之气驱散殆尽。 就在灵鱼又一次想要攻击李易手腕时,突然聚起一片雷云,隨著啪一声轻响,两条鱼儿顿时僵直。 鱼眼中残留著惊恐的神色,根本不知自己是如何死的。 御剑飞行约莫盏茶时间,前方出现一处被积雪覆盖的乱石堆。 这些巨石形状怪异,像是被某种巨力生生扭成了扭曲的模样。 降下飞剑,李易神识如潮水般扩散开来,仔细探查著周遭每一寸土地。 確认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后,他双手结印,身影如同水纹般荡漾,渐渐消失在风雪中。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再现身时,已身处一座温暖山洞內。 洞壁上镶嵌著几颗月光石,散发著极为柔和的光芒。 南宫青慧正跪坐在一堆篝火旁,手中拿著一根枯木,不时拨弄著火堆。 这些李易给的红莲枝燃烧时不仅没有烟雾,反而会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最大的优点是可以御寒。 哪怕在这极北之地也无需动用灵力。 “李兄来得正好。” 南宫青慧抬头浅笑,从身旁取出一个青瓷酒罈,坛身赤纹流转,似有蛟影游动,“此酒乃我家元婴老祖以五级火蛟之精血所酿,珍贵非常。 “那火蛟盘踞南荒虞国某座妖谷深处,凶戾难驯,老祖当年亲赴险地,方才猎得此蛟。 “除了十几种酿酒灵谷外,又特意加了两样三阶灵药血玄草和五灵来中和蛟血中的火毒,最是祛风散寒。” 李易接过酒罈,仰头灌了一大口。 酒液入喉,如同一道火线直下丹田,隨即化作暖流涌向四肢百骸。 他长舒一口气,眉宇间的寒霜顿时消融, 这个毫不迟疑的饮酒动作让南宫青慧眼中闪过一丝感动,嘴角的笑意又深了几分。 没有试探,没有迟疑,喉结滚动间便將这来歷不明的酒液尽数吞下。 在这危机四伏的险地,能有个互相信任的同伴可说比什么都珍贵。 “仙子,在下今日收穫不错。” 李易晃了晃手中的灵鱼,“这冰魄灵鱼据说对你冰系灵根大有神益。” 说著话,他取出匕首,动作嫻熟地刮去鱼, 隨后又部开鱼腹取出內臟丟掉。 最后,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闪著寒光的长剑,將处理好的鱼儿串起,架在了篝火上。 南宫青慧见状轻笑:“李道友倒是物尽其用,这柄灵剑的前主人若是知道自己曾经爱不释手的飞剑被用来烤鱼,怕是要气得从轮迴中跳出来。” 李易不以为意地翻转著烤鱼,“死人哪来这么多讲究。 “此剑材质用的是铜精,导热极好,烤出来的鱼肉外焦里嫩。” 鱼皮在火焰的炙烤下渐渐变成金黄色,油脂滴落在火堆中,发出滋滋响声,香气很快充满了整座山洞。 虽然两人都已服了辟穀丹,但这种蕴含灵力的美食对修士而言也是难得的享受。 尤其是这荒无人烟的极北之地。 南宫青慧取出两个玉杯,斟满灵酒,“说起来我们在这极渊海搜寻了半月有余,却连极渊宫的影子都没见到。李兄觉得,我们是不是找错了方向?” 李易撕下一块外焦里嫩的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味后才道:“应该不会! “仙子想一下,极渊宫若是这么容易找到,怕是早就被人搬空了。 “根据王前辈给的那本札记记载,这座古修遗蹟只在特定的时辰才会现世。” 说完,他先把去了鱼刺的喷香鱼肉递给南宫青慧,隨后取出那本从驼背老道处得到的兽皮册子。 翻开一会后,指著其中一页道:“这里提到『血月浮空,海眼现形”,我猜测可能要等到月相变化时才会出现。” 南宫青慧咀嚼著鱼肉凑近细看,髮丝间淡淡的幽香飘入李易鼻尖。 她微微頜首,“李兄,这么说来,我们还需要等待三十天后的下一个朔月之夜? ? 李易又饮了一口灵酒,“正是。 “左右我们在这方世界有一百多年的寿元,旬月时间算不得什么。 “倒是这极渊海的寒气,越往深处越重,仙子可適时炼化那颗红莲果。” 洞外,暴风雪依旧肆虐,寒风穿过石缝发出鸣咽般的声响。 但在温暖的洞窟內,两人围著篝火,一边享用著烤鱼灵酒,一边討论著接下来的计划。 火光將他们的影子投在洞壁上,好似一人。 南宫青慧的容貌在修仙界不过中人之姿,素日里总是一副清冷疏离的模样。 可此刻跃动的火光为她镀上一层暖色。 白皙的脸颊染上薄红,连常年微的眉梢都舒展开来。 不知不觉间,让她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 比起往日那个高不可攀的冰霜仙子,眼前这个会为烤鱼香气微微倾身,会因灵酒灼喉轻轻眉的女子,反倒更叫人移不开眼。 甚至多了几分艷美之意。 李易看在眼里,心中毫无波澜。 望著跳动的火焰,一个熟悉的红衣身影,似乎出现在了眼前。 “也不知道蝶儿能不能撑得过家族的催婚。 “应该没问题的! “族老虽老,却不糊涂,断不可能让崔家现在那白痴族长做些昏头之事!” 他仰头饮尽杯中残酒,喉间火辣辣的灼烧感让他稍稍回神。 “况且蝶儿外祖家的势力颇大,其舅父更是在灵电岛岛主府中担任要职。 “据说是一位少见的异灵根修士,极得一岛之主的郑家看重。若真能入赘郑家” 想到这里,他紧绷的肩线稍稍放鬆。 有这层关係在,崔家那些筑基长老就算再利慾薰心,也该懂得掂量轻重。 “李兄?” 南宫青慧轻声唤道,见他出神,不由关切地问:“可是这灵酒不合口味?” 李易猛然回神,摇头笑道:“不是,只是想起些琐事罢了。” 洞外风雪依旧,呼啸的风声中夹杂著极渊海特有的妖兽嘶鸣。 他又自斟自饮了一杯灵酒,起身走到洞口,厚重的雪狼皮大擎被洞口巨石缝隙间刮入的寒风撕扯得猎猎作响。 “还是要儘快提升境界,只有进入筑基后期,才能在灵电岛修仙界获得话语权!” 他低声喃喃,声音几乎被风雪吞没。 “李兄,你似乎心事重重?” 南宫青慧不知何时已站在他身后三尺处。 李易隨口问道,“南宫仙子,你可知道灵电岛岛主郑家的底细?” 南宫青慧闻言微,似乎没想到李易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但还是解释道:“当然知道。说起郑家,倒与我南宫氏有一段渊源。 “最初,灵电岛是崔家的天下,岛主府也並不在现在的三仙岛,而是在崔家祖地云乾山。 但崔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坐拥云乾山祖地却连个金丹真人都供养不出。 “大约六百年前,郑家老祖郑玄感恰在此时突破金丹中期,联合两位供奉真人,在修盟见证下接掌了岛主印信。 “如今郑家坐拥两位金丹,三位假丹,更有三位供奉真人。 “说起实力,在修盟十二个四阶修仙岛屿中也是排行前五的存在。” 说到这里,她慢慢品了一口火蛟酒。 “说来有趣,郑家发跡前不过是个筑基小族。其先祖当年组队探寻万灵海那些满是瘴气毒雾的荒岛时不慎被困在一处上古禁制中。 “那时我姑祖正好路过,不仅破了禁制,还赐下数粒清瘴丹救了他们性命。 “所以郑家一直感恩戴德,这次修盟测试,我姑祖来灵电岛而不是去其它岛屿就是郑家百般乞求。 “当然,也是我南宫家现在有两位元婴老祖,十一位金丹修士,近百位筑基。 “若不然,哪怕对其有恩,也不会这般伏低恭顺。” 说完,南宫青慧又抿了一口火蛟酒,眼波流转间,竟带著几分平日不曾有的媚態。 “李兄,若你希望去灵电岛岛主府做事,奴家可一言而决!甚至只需修书一封就可做到。 “不过嘛.” 她声音忽然转低,带著几分认真,“以李兄这般天资,若久居三仙岛,倒像是明珠蒙尘。 『若你愿意,我南宫家却也愿为李兄备下一方天地。 “供奉不敢说,客卿之位隨时虚位以待。” 此刻,南宫青慧白玉般的脸颊上泛起两团不自然的红晕。 可说醉態十足。 尤其那双常年如霜的眸子竟化开一池春水,眼尾微微上挑,竟泄出几分平日不曾显露的风情。 李易眉头微皱,体內乙木灵气竟然自动运转。 他这才惊觉丹田处隱隱发烫,一股燥热正沿著经脉游走。 “不对!仙子,这火蛟酒?”他猛地紧玉杯,心中升起一丝不妙的感觉蛟类妖兽最是风流, 带蛟字的妖兽足有上百种之多。 寒蛟蟒,火蛟蟒,墨蛟蟒,青蛟蛇,青蛟龟,玄蛟龟,血蛟鰲,甚至还有玄蛟鲤、玄蛟蚌等。 可见其性。 “坏了,蛟血中的火毒可解。但那与生俱来的淫毒却最难祛除。” 传闻中即便是金丹修士,误饮未经特殊处理的蛟血也会中招。 李易强压下翻腾的气血,目光扫过酒罈。 坛底隱约可见几片赤红鳞片,这哪里是什么血玄草和五灵能压制的? 分明是取自普阶期的成年火蛟, 南宫青慧现在还不知道李易话中的意思,她嫣然一笑,“此灵酒是奴家姑祖所赐,难道还能害奴家不成?” 说到这里,她微微垂首,“姑祖曾千叮万瞩,若非碰到心仪之人,万万不可拿出。 “盖因这火蛟酒极为难得,可疏通气脉,稳固丹田,甚至还可以增长神识。 “说起来,这还是奴家第一次喝呢!” 此时李易已经完全明白。 “这分明是洞房烛的合欢酒。” 著急之下,李易感觉丹田更热了。 “仙子性子清冷,令祖怕是担心你孤老一生,所以才给了这火蛟酒。你可曾带有守心凉血的丹药?” 此时的南宫青慧已然有了五六分醉意,扑一笑:“李兄,这等极寒之地,奴家带此类丹药有何用?” 李易眉,她快速退了数步,指尖青光闪烁,在周身几处大穴连点数下。 然而。 火蛟酒的效力远超想像,那灼热之感不仅未消,反而顺著经脉下冲丹田,上涌识海。 他额角渐渐渗出细密汗珠,忙从储物袋取出一瓶清心丹与安神丹,“仙子,快,这些丹药多少也有些作用。” 他先是甩给南宫青慧一瓶清心丹,他直接將一瓶六粒安神丹全部服下。 南宫青慧此时终於察觉些许异样。 想神识內视,却不料一个跟跑直接跌入李易怀中。 两人肌肤相触的剎那,她只觉一股电流顺著接触之处窜遍全身,不由得婴寧一声。 原本清亮的眸子此刻水雾氮盒,满是迷离之色。 就连朱唇微启间呼出的气息都带著灼人的热度。 “姑祖,难道是?” 突然,她想起那天姑祖意味深长的笑容,以及塞给她酒罈时说的“遇到中意的道侣再饮”。 当时只当是长辈关心,如今想来,那笑容里分明藏著促狭之意。 这这成何体统! “李兄,奴家绝非勾栏那些狐媚子,不是故意勾引你的。” 她羞恼交加,慌忙想要从李易怀中起身。 却发觉四肢酥软如,竟是连撑起身子的力气都提不起来。 拧动中,宫衣不知何时已鬆散开来,露出半截雪肩。 本来白皙的脖颈也已染上大片继色。 醉意越来越浓,心头也越来越火热, 洞內红莲枝燃烧的清香此刻更让她觉得意乱情迷。 开始情不自禁地往李易怀中钻。 李易还保有一丝清明,他万万不敢跟南宫青慧发生些什么,要知道南宫家可是有两位元婴老祖,十一位金丹修士,整整上百名筑基。 只要起了误会追杀自己,自己绝对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就在他准备破开洞口堵住的巨石,让寒风吹进时。 “李兄,奴家真的不是那些喜欢勾搭男修的骚狐狸。” 她猛然咬破舌尖,一股腥甜在口中进发。 强撑著这一丝清明,玉手颤巍巍抬起,就要往自己天灵拍下。 “不可。” 千钧一髮之际,一株枝繁叶茂的参天古树虚影在他身后浮现,枝叶间流转著莹莹生机。 乙木培元功飞速运转至第二层的“长春化愈”。 几乎是一瞬间,体內的合欢之毒一扫而空。 “仙子赠酒本是好意,何须这般自责?” 话音未落,他双手掐诀,周身青光暴涨。 隨著功法运转,掌心渐渐凝聚出一颗鸽卵大小,由长春之气化作的翠绿灵种。 比起当初为崔蝶疗伤时那豆粒大小的气团,不知精纯了多少倍。 “慧儿,得罪了。” 他含住这粒灵种,轻轻捏开南宫青慧的檀口,缓缓渡入。 起初,南宫青慧紧闭美眸,下意识的想躲闪。 但下一息就主动凑了过来。 於此同时,李易右手虚按在她小腹丹田之上,精纯的长春之气如春风化雨,开始洗涤她经脉中躁动的合欢之毒— 第167章 崔家的困境与底牌 第167章 崔家的困境与底牌 灵黿岛,云乾山脉。 四千里山势纵贯南北,九百里奇峰横亘东西。 山中灵气化雾,终年氮盒不散。 风起时,但见白雾翻腾如浪,忽而化游龙腾跃九天,忽而凝灵鹤振翅云霄,端的是玄妙非常。 数千年来,崔氏、柳氏、冯氏三大修仙世家在此开枝散叶,各据灵脉灵田,爭夺这一方天地造化。 其中,尤以崔家底蕴最为深厚。 提起崔家,往往以『云乾崔氏』相称。 而其他两家则不然。 灵脉、灵矿、灵田,也皆远胜其余两家。 当年,崔家始祖青元子,以一柄青元仙剑纵横万灵海与南荒修仙界,创下赫赫威名,被人尊称:青元剑祖。 至今云乾山最高峰的石壁上,犹可见当年剑痕,隱隱透著一代剑祖的凌厉剑意。 崔祖殿。 殿內檀香繚绕,青烟裂上升,在殿顶形成一片朦朧云雾。 云雾中,隱约可见许多牌位与一些神態各异的石像。 此殿,乃崔家议事祭祖之所在。 华灯初上。 一位鬚髮皆白的青袍老者正在玉台处的蒲团闭目打坐。 而他身前,则是乌压压跪著接近两百多號修士。 老者面容苍老,皱纹如刀刻般深陷,但一双眼晴开闔间却有精光闪烁,令人不敢直视, “族老,灵田让他柳家几亩也就算了,但金云谷灵脉关係到我崔家千万族人的仙道之路,绝不能让。” “没错!灵脉即仙脉,柳家先祖不过我崔家一扫地小廝,如今后人得势,竟要夺我崔家根基, 如此狼心狗肺之辈当召集所有联姻的修仙家族共诛之。” 殿內灯火通明。 崔长风坐在象徵族內最高地位的玉台蒲团上,望著面前乌压压跪著的家族子孙,心中颇感五味杂陈。 “曾经的灵电岛第一修仙家族,到了我手中怎么落到这般田地?” 沉默了片刻,他缓缓开口:“老夫今年寿元三百岁,虽不如金丹真人那般能活五六百年之久, 但也算看遍凡人王朝之兴衰。 “你们都能明白的道理,难道老夫不懂? “只是修仙界以实力为尊,如今我崔家不比往昔,该低头时就得低头,人在灵脉就在,人没了。就算灵脉再多又有何用? “我四次衝击金丹期皆以失败告终,如今寿元所剩无多,最多还有十多年的时间,修仙之路已算走到尽头。 “而你们之中,只有六人筑基。 “筑基后期者,唯有一人。 “我问你们,老夫死后,你们如何与拥有三位筑基后期修士的柳家斗? “更何况,柳家还有那位有『天凤”之称的风灵根小辈。 “她二十一岁筑基,二十九岁已触及中期门槛,这般进境,放在整个万灵海也是千年难遇。 “照此势头,再有一甲子时间,她必能轻鬆迈入假丹期,甚至百岁结丹也不无可能! “现在与柳家结下血仇,我死后崔家將无一人可与他们抗衡,到时整个崔家会面临什么样的困境?你们就没想过?” 殿內一时寂然,可说落针可闻。 玉台下的崔家弟子面面相,最终化作一片长吁短嘆。 族老说把这事忍了,眾人不敢反驳。 只是这口气忍下,出门如何见人? 灵脉被侵占还不敢还手,必被修仙界的同道笑掉大牙!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起看向跪在最前排的一位儒雅中年人。 “晦气!” 族长崔守玄暗骂一声后,缓缓抬起了头。 他现在並不想做出头鸟,毕竟自家老祖正在气头上。 但身为族长的他,此时此刻选择做缩头乌龟,以后就不好服眾了。 “族老,真的就不能再爭一爭吗? “想我崔家初祖乃修盟六大创盟祖师之一,歷代先祖更是为修盟立下赫赫战功,如今柳家小人得势,不如票告岛主,请岛主上报修盟裁决?” 顿了顿,他又压低声音道:“说句不敬的话,郑家掌管三仙岛已有六百余年,岂会愿意让岛上再出一家能与他们比肩的修仙家族? 『郑家现在虽似烈火烹油,但三位假丹没有一人有结丹可能。 “剩下二十多位筑基修士,最好的资质只是一位血灵根。 “就结丹化婴而言,血灵根远不如风灵根的机率大。 “修盟规矩,岛主只能从本岛修仙家族中选出。若柳家真成了气候,郑家莫说岛主之位,就是祖地三仙岛保不保的住亦是两说—“ 崔守玄讲到最后,双目隱隱放出精光。 “老祖,族长说的对。” “附议。” “附议。” “附议。” “对,就该这般做。” 崔守玄此言一出,立时得到眾多崔家子弟的讚赏。 可崔长风听到这种主意,气得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族中子弟还沉浸在往日的荣光中,只顾计较一时得失,偌大的崔家竟无一人看清形势。家族哀败至此,他死后如何有脸去见祖宗? 越想越怒,崔长风袍袖一拂,殿內骤然捲起一阵狂风,吹得眾人东倒西歪。 “混帐! “郑家如何看待柳家,那是他们郑家自己的事。我们崔家绝不能从中挑拨。 “这种借刀杀人的小伎俩,你们都能想到,郑家那两位金丹修士岂能不知?到时柳家未除,反倒又將郑家得罪。” 此言一出,浇灭了崔家眾人心中最后一丝侥倖。 殿內眾人或许蠢,但却不傻。 崔长风的话他们琢磨琢磨,便明白了过来。 纷纷伏地垂头,不敢与崔长风对视。 金丹!金丹! 这二字如千钧重担,压得眾人喘不过气来, 崔家数千年的传承,如今竟连一个金丹真人都供养不出。 这般困境,比那万仞绝壁更令人绝望。 曾几何时,崔家可是名震万灵海的顶级修仙大族! 族中英才辈出,最鼎盛时期,甚至有元婴后期的大修士坐镇。 那位老祖法力通天,一柄青元仙剑横扫人族,在万灵海乃至南荒诸多修仙国闯下“青元剑祖” 的赫赫威名。 即便后来老祖衝击化神失败,寿终坐化,崔家也立即有高祖结婴成功,延续家族辉煌。 那时候的崔家,元婴修士代代相传,金丹真人层出不穷。 族中子弟出门在外,哪个不是昂首挺胸? 可嘆近两千年来,崔家气运日渐衰微。 元婴传承断绝后,金丹修士也渐渐稀少。 上一代的金丹老祖,已是九百年前的事了。 族中上下无不欢欣鼓舞,只道崔家中兴在即。谁曾想天意弄人,老祖为寻突破机缘,深入妖族內海探宝,最终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 自那以后,崔家再未出过金丹修士。 如今端坐在玉台上的崔长风老祖,假丹期修为已是千年来族中第二高的存在。 可即便是他,四次衝击金丹都以失败告终。而今寿元將尽,崔家最后一棵遮风避雨的参天巨木,亦將倾颓。 念及此处,殿中不少年长修士已是眼眶泛红。 一些年轻子弟更是豪陶大哭。 既是为家族衰败而悲,也是为自己资质平庸而愧,更是为以后的阴暗日子而忧虑! “长云守静渊,万灵觅真仙。” 崔长风低声念出崔家现在的字辈排行。 其他修仙家族之崛起,如今已如逼到咽喉的灵剑,让崔家没有任何退路。 而破局之法,唯有儘早出一位天灵根或者异灵根修士,镇住那些野心勃勃的修仙家族,崔家方能重振当年荣光。 崔守玄冷汗渗淡而下。 他这才惊觉方才所言何其孟浪。郑家坐镇三仙岛六百余载,底蕴深不可测,岂是他一个小小筑基修士能够算计的? 若非老祖点醒,险些就要引火烧身。 腹背受敌之下,甚至可能让崔家陷入万劫不復之地。 念及此,他五体投地,额头重重叩在冰冷的青玉地面上:“老祖明鑑,孙儿愚钝,险些酿成大祸。” 崔长风没有理他。 苍老的目光缓缓扫过殿內眾人,他轻轻摇头,在檀香繚绕中显得格外萧索。 这些跪伏在地的崔家子弟,有他看著长大的子侄,有他亲手抱过的孙儿,甚至还有曾孙、玄孙。 就算是冕孙、仍孙、云孙也有不少。 他们中不少人天资尚可。 若是在崔家鼎盛之时,本可做个逍遥自在的修仙之人,每日只需打坐练气,钻研丹符之道即可,何须为这些俗务烦忧? 但在如今虎狼环伺的修仙界,这样的修为却已是远远不够! 见自家老祖眼中满是失望之色,崔守玄只能硬著头皮再次开口。 他仰起头,语气满是无奈与苦涩,“老祖,非是我等小辈不愿上进。实在是,实在是———“ 他咬了咬牙,“族中虽有灵脉三条,灵矿五座,灵田参万余亩,可族人的灵根资质好似招了天遣一般!” 说到此处,这位崔家族长竟有些哽咽:“莫说天灵根与异灵根,双灵根者不过三人之数。 “三灵根五十多人。 “余下大多都是四灵根的平庸之辈!就算用灵石与灵药堆砌修为,筑基或有可能,金丹绝无机会!” 听闻此言,崔长风本来凌厉的目光反倒渐渐柔和下来。 他手捻长须,缓声道:“守玄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崔家传承数千年,什么风浪没见过? “都起来吧!” 眾人面面相,迟疑片刻,终是依言起身。 按照修为高低、辈分长幼,依次肃立。 一时间,殿內衣袂摩擦之声不绝於耳。 只是个个依旧像是霜打的茄子,提不起半分精神! 崔长风见状,眸中寒光乍现,一掌拍在玉案之上。 砰的一声巨响,案上千年沉香木所制的香炉竟被震得离案三寸,香灰籟籟而落。 “柳家不过侥倖得了个风灵根的小辈,我崔家在凡人国家有千万族人,难道就生不出个天灵根的修仙道种? “老夫定下的『赘婿仙苗”计划必须加快。 “不要吝嗇灵石,也不要计较代价。待老夫坐化后,这些灵矿灵脉太多,反而会招来祸患!” 崔守玄犹豫片刻,还是低声问道:“老祖,若是柳家继续得寸进尺?” “哼!”崔长风一声冷哼,整个祖祠殿的温度似乎都骤然下降。 他眼中寒光暴涨,右手轻抚案几,在上面划出五道深深的痕跡:“老夫不还没死吗?” 这句话如惊雷炸裂,震得殿內眾人耳中嗡嗡作响。 自家老祖周身突然进发出惊人的灵压,假丹期的修为展露无遗:“若柳家真敢欺上门来,老夫便让他们知道,什么叫金丹之下皆蚁!”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阴冷:“至於那个异灵根的女娃——— 崔长风嘴角扯出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有修盟规矩在,老夫不能对她下杀手!她若不知天高地厚,便请『蛟祖』尝一尝异灵根修士血肉的滋味!” 这番话说完,殿內眾人无不色变。 此时,崔长风的身影有些虚化,慢慢消失在殿內。 殿內这些崔家修士这才惊觉,自家这位看似垂垂老矣的族老,骨子里仍是当年那个杀伐决断的崔家支柱。 再出现,崔长风已身处一座碧波如海的巨湖上方。 湖面如镜,倒映苍穹流云。 极目远眺,但见水天一色,茫茫无际。这方水域工瀚如渊,竟似將整片苍穹都吞纳其间。 “喉·—.—— 一声悠长的嘆息在湖面上迴荡。 他站在一艘飞舟上,青色法袍在灵风中猎猎作响。 望著脚下这片传承数千年的家族禁地,思绪万千。 “祖上为修盟立下无数汗儿功劳,才换来崔家数千年的香火延续。 “即便上两代族老修为不过筑基后期,连假丹的门槛都未能触及,修盟依然看在那份情面上, 保我崔家平安度过虚弱期。” 说到此处,崔长风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如今这些不成器的东西,竟想拿祖宗的功劳去换一些不值钱的灵脉? “蠢! “蠢得不可救药! “情面岂是这般用法? “脑筋如此蠢钝,老夫死都不敢死!” 忽然,他的表情猛然间柔和下来,露出一丝罕见的温情:“只有蝶儿那傻斗头知道替我续命。 “竟趁著修盟测试的机会,冒险去了那处失落小界面寻找寿亍丹!” 想到此处,他眉头深深皱起,很是皱纹的脸上露出一抹忧色:“世人只知在那失落界面陨落后不会真正死亡,却不知若是在那里身死,日后结丹时將会面对仇等可怕的心魔! “好在蝶儿带去了双头鳩,那灵兽天生具有空间属性,更能无视世间绝大多数剧毒。 “还有那头四级妖兽金背猿熊,力大无穷,便是金丹修士的一击也能硬抗! “更不用说那柄赤火剑,亜过我两百年的温养,威力已不逊於寻常法宝。 “至於最大的底牌灵亍鐲,我更是封印了三道精毫的假丹法力在其中! “没问经。 “当是没问经的!” 沉默许久,他抬起头,眼中现出一抹恨意。 “当年若不是在那个界面被道宫的人所害,我结丹又岂会如此艰难?” 崔长风咬牙切齿,周身灵力不受控制地外泄,“若老夫还能进入那个失落界面,定要將道宫上下全部屠尽。” 呼! 重重瓷出一口浊气! 目视水面,崔长风眼中露出一抹畏惧,即便是他这位假丹老祖,也不敢轻易惊扰其中沉睡的存在。 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咬牙自怀中取出一枚金铃。 金铃造型奇特,铃身呈九面棱形,周身血雾滚滚,看不出上面的纹饰。 隨著他轻轻摇动,清脆的铃声在湖面上迴荡。 渐渐地,附近湖面好似煮沸的开水一般沸腾开来。 崔长风见状,毫不犹豫地咬破食指,將一任精血滴在金铃之上。 “但愿蛟祖前辈还愿相见!” 第168章 青蛟与本命鳞片 第168章 青蛟与本命鳞片 喻金铃发出一声震颤,血滴瞬间被吸收殆尽。 下一刻,一道耀目金光自铃身进发,此器开始飞速旋转。 渐渐地,包裹金铃的血雾在湖面上空凝聚出一位高达数丈,仙风道骨的老者虚影。 那虚影背负一柄古朴灵剑,满头灰发用一根木簪隨意挽起。 虽不是真人,但却散发著阵阵令人室息的威压。 其相貌赫然与崔家祖师殿內供奉的青元子一般无二见此,崔长风朝虚影重重拜了四拜,突然好似有了莫大的底气。 “老祖在上,不肖子孙崔长风有要事相求蛟祖前辈,还望老祖成全。” 虚影闻言,金色眼眸中似有星辰流转,缓缓投向平静的湖面。 “蛟玄,出来一见。” 水面剧烈涌动。 好似有了回应。 虚影说完最后一个字,身形便开始模糊。 那些构成虚影的血雾如同退潮般收缩,最终重新凝结在金铃表面。 只不过比起方才,这团血雾明显稀薄了许多。 铃身那层莹润的宝光也减弱了三分。 很明显,属於用一次,少一次。 轰! 数十道粗如巨树的水柱冲天而起,最高的竟达数十丈有余。 湖心处,一个直径超过百丈的巨大漩涡正在形成。 呼啸的颶风裹挟著水汽,连崔长风这样的假丹修士都不得不运转全身灵力抵御,却仍被震得气血翻涌。 在这片混乱中,一个巨大的阴影正在水下缓缓移动。 那阴影豌如蛇,却庞大得令人室息。 仅仅是露出水面的尾巴,就比门板还要宽大一倍。 吼一终於,一声龙吟在水中现出, 声浪所过之处,岸边十数人合抱的古柏剧烈震颤,枯黄的松针如雨般籟落下。 几只棲息在树冠的灵禽惊得振翅飞逃,却在半空中被声浪震得晕头转向,直直坠入湖中。 站在灵舟上的崔长风面色煞白,拼命的调动丹田法力,只见他双手掐诀,周身亮起一层淡青色光罩。 同时一拍储物袋,祭出一柄无名兽骨打造的骨伞。 “开!” 隨著一声轻喝,骨伞地展开,伞面上铭刻的十六道符文逐一亮起,在崔长风周身形成一道道金色光幕。 饶是如此,他仍被这声龙吟震的气血翻涌,眼前全是金星。 终於,湖心深处亮起两点金光。 那光芒越来越盛,最终化作一对灯笼大小的金色妖目。 冰冷的目光注视著崔长风,可说没有任何感情。 慢慢的,整个比寻常凉亭还要庞大的蛟首现出水面,一支白玉般的龙角直指苍穹,角尖缠绕著细密的紫色电光。 恰在此时,一片乌云飘至湖心上空。 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在湖面激起无数涟漪。 瓢泼大雨中,蛟祖的真身完全显露! 只见一条长达二十余丈的青色蛟龙盘踞湖心,水四溅中,一片片泛著幽光的青鳞若隱若现。 每一片鳞甲都有磨盘大小,边缘锋利如刃,鳞片相互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响。 蛟须处,不时进发出刺目的雷光,將周围雨幕映照得忽明忽暗。 似乎这头崔家供奉蛟祖还有雷属性神通。 最令人震惊的是,这头巨蛟竟能口吐人言,声如闷雷滚滚: “小辈,方才你说的那些话,老夫已经听到了。 “若非你以精血映出主人虚影,老夫绝不会现身一见。” 蛟祖的声音中带著几分追忆:“当年我与主人嫡孙崔寒。也就是你崔家第二位元婴老祖立下约定。自他坐化之日起,本座再护佑崔家两千年就可回归万灵內海。 “如今已超出一百六十载,早已还清主人恩情!何故还要打扰老夫清修?” 说到这里,蛟龙巨大的头颅微微晃动,“况且,即便本座离去,还有灵儿留下守护。 “她虽只是六级修为,但在万灵海,谁敢不给我青蛟一族几分薄面?” 崔长风闻言,立即深深一揖到地,额头几乎触到水面:“蛟祖前辈以元婴中期巔峰之尊,屈居我崔家这万云湖数千年,晚辈实在愧疚难当。” 他抬起头,眼中满是决然:“今日晚辈斗胆相见,望前辈再赐下一滴精血,助晚辈再衝击一次金丹大道!” “哼!” 蛟祖突然发出一声震冷哼,整个湖面都为之一颤:“假丹修土,一生本只有三次衝击金丹的机会,若是再多,丹田法力就会溃散。 “百年前,本座已破例赐你一滴精血,让你增加了一次机会,你竟还敢厚顏再求?” “你可知这一滴精血,需耗费本座数百年的修为? “若非看在主人面上,现在本座就让你魂飞魄散!” 崔长风被这股元婴威压震得在灵舟上连退三步,脚下灵舟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他喉头一甜,嘴角溢出一缕殷红,却仍咬牙稳住身形,重重跪在舟头。 “蛟祖明鑑!” 他额头抵著冰冷的舟板,“晚辈若不成就金丹,崔家基业必被群狼分食!” 说到此处,这位假丹修士的声音已然硬咽:“非是晚辈贪恋阳寿,实在是死不得啊!” 他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双眼直视湖中青蛟,“崔家如今內忧外患。小辈中,没有一人修为可以镇得住全体族人,若晚辈就此坐化,必是分崩离析的结局!” 他举起右手,颤抖著指向云乾山方向,“一旦崔家族人分家,那些虎视的修仙家族,怕是转眼就会被个个击破分食尽! “届时。晚辈有何顏面去见列祖列宗!” “放肆!” 青蛟怒喝一声。 整方天地仿佛都因这头九级妖兽的怒气而变色。 它血盆大口中喷出一道水桶粗细的玄阴水柱,轰地劈在崔长风脚前。 灵舟剧烈摇晃,舟身顿时结出一层厚厚的玄冰。 青蛟一双金目寒光闪烁,“你寿元將尽,精血枯竭,即便再得老夫一滴精血,结丹机率也不足三成! 况且有灵儿坐镇,足可以保崔家诞出天灵根与异灵根修土。 “退一万步讲,老夫只是离开,又不是陨落!” 说到此处,青蛟突然俯下硕大的头颅,鼻息间喷出的寒气將湖面冻结:“说到底不过是贪生怕死!” 最后四字如惊雷炸响,震得四周山石而落。 “看看你这幅模样,哪有主人当年半点威风?” 这番话,听的崔长风羞愧难当。 他颤抖著从怀中掏出一枚显影玉简。 法力催动下,显现出一幅幅崔家如今的窘境:灵脉被占、矿场被夺、族人受辱。 “蛟祖,柳家那位风灵根天才已至筑基中期,岛主府的郑家更是暗中扶持冯家,若无金丹坐镇,崔家真的必乱无疑。” 说完,崔长风长嘆一声,身形僂著缓缓站起,宽大的袖袍无风自动,显露出他微微发颤的双手。 没有蛟祖精血护持,他那早已千疮百孔的丹田,根本经不起第四次碎丹之痛。 即便崔蝶真能取来寿元丹,也不过是让他这具腐朽的躯壳多苟延残喘数十寒暑罢了。 可面对蛟祖的拒绝,他除了低头连一丝不满的情绪都不敢流露! “晚辈告退。” 霍长风再次深施一礼,准备离开这处家族禁地。 起身时,这位曾经意气风发的假丹修土,背影竟显出几分垂暮之態。 就在他转身的剎那,青蛟突然扭动庞大的蛟躯,巨大的蛟尾拍击水面,激起十余丈高的巨浪。 “去帮老夫寻找两枚六级以上的妖丹。” 这声音如闷雷炸响,震得崔长风耳膜生疼,但他却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希冀。 “再寻找一根七级以上火系妖兽的兽骨。 “除此之外,四阶灵药需要三种。” 崔长风心头一震,这些条件每一样都极为苛刻。 六级妖丹相当於人族金丹中期修土,即便在整个万灵海也极为罕见,更何况还要两枚? 而七级火系妖兽的兽骨,更是可遇不可求之物。 要知道,七级妖兽,可是相当於人族金丹后期修士的实力。 甚至可比肩假婴期修土。 这等存在的骸骨若无大机缘,只能在梦中得到。 至於四阶灵药,亦是天材地宝般的存在, 以崔家如今的势力,想要凑齐谈何容易? 然而,九级青蛟接下来的话却让他浑身一颤:“做到这些,老夫帮灵儿提升至七级修为后,会马上离开崔家,到时会再赐你一滴精血。” 崔长风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激动,恭敬叩首:“晚辈定当竭尽全力,不负蛟祖所託!” 若有七级蛟龙坐镇,崔家至少能再保千年兴盛! “去吧,不要再来打扰老夫修炼。这件事更不要说与旁人,老夫乃是妖族王族,传出去有损我青蛟一族的顏面!” 青蛟冷哼一声,巨大的身躯缓缓沉入水中,只留下一句冰冷的话语迴荡在湖面。 隨著最后一个字落下,整片万云湖的湖面恢復平静,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幻觉。 崔长风站在灵舟上,望著逐渐平息的湖水,心中既喜且忧。 喜的是终於有了希望,忧的是这些修仙材料实在难以收集。 “无论如何,这都是最后的机会了。” 霍长风握紧拳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失落界面。 无名山洞內,南宫青慧裹著李易的雪狼皮大擎,整个人蜷缩在篝火旁。 她双颊緋红如霞,连晶莹的耳尖都烧得通红。 李易却是抱著火蛟酒的酒罈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此,南宫青慧轻一声,声音带著几分酥软娇媚,“李兄,你傻傻抱著酒罈不放,难不成还想再饮几口?” 李易闻言轻笑,却不答话。 只见他手腕一翻,取出一个青玉葫芦,將坛中剩余的灵酒尽数倒入。 待酒尽坛空,他翻转酒罈,隨著一声清响,数枚赤红如血的鳞片应声而落。 取出后数了数,正好六片。 將其中五片收入储物袋,留下一枚厚约三寸,长不过一掌大小的赤红鳞片。 他屈指一弹,一缕紫色雷弧激射而出。 令人惊讶的是,雷光触及鳞片表面时,不仅未能留下丝毫痕跡,反而被一股奇异的力量反弹回来,在洞壁上炸开一朵电。 於此同时,鳞片中央形成一个微型的蛟龙虚影。 虽只有寸许大小,却栩栩如生,连鳞片上的纹路都清晰可见。 李易眼中精光一闪,笑道:“果然是这头火蛟的本命鳞片!” 所谓本命鳞片,乃是蛟蟒类妖兽修炼到一定境界后,在妖丹附近会生出数片特殊鳞甲。 这些鳞片凝聚了妖兽毕生修为精华,每一片都珍贵无比。 但最终只有一枚可以留存,其余鳞片的所有妖灵之气都会被其吸取。 不过,並不是所有蛟蟒的本命鳞片都有大的作用! 普通的本命鳞片最多只能用来炼製护心镜之类的法器、 唯有五级以上的蛟蟒,其本命鳞片才称得上天材地宝。 “火蛟本就罕见,能修炼到这等境界的更少。这片鳞甲因为是在那火蛟进阶六级时摘取,至少蕴含了那头火蛟七成的火系本源。” 他忽然屈指一弹,鳞片竟发出金铁交鸣般的清响。 南宫青慧听到『本命鳞片』这几个字后慢慢凑了过来。 蛟龙本命鳞片妙用无穷,可炼製顶级护身法宝,可入药炼製突破瓶颈的灵丹。 甚至南宫青慧偷眼看了看李易侧脸,想起族中一本双修秘法中提到的“以蛟鳞为媒,可调修士和阴阳”的说法,耳尖又悄悄红了起来。 李易却是不知这位南宫仙子心中所想。 他极为小心地將鳞片收入一个特製玉盒,又在盒外贴了三张封印符篆。 做完这些,才转头看向南宫青慧:“仙子,这片蛟鳞於我修炼的雷法大有益,不知可否用一些修仙资源交换?” 南宫青慧霞飞双颊,“哪个稀罕这种东西,李兄想要,拿走就是。” 李易苦笑道:“可是此物乃是令祖所有,若是贸然送我,恐怕仙子被责怪。” 南宫青慧摇摇头,“姑祖既然將这火蛟酒赐给奴家,那奴家就可以全权做主! “莫非李兄觉得,奴家连这点主都做不得?” 她幽幽一嘆:“修士之间很难诞生子嗣。 “越是灵根优异者,越是如此。 “並且,就算生出子嗣,也不一定是上佳灵根。 “我是南宫世家这一代六百余名炼气子弟中唯一的异灵根修士,还是稀有的冰灵根,所以极受两位老祖重视。 两位老祖待我,当真是视若掌上明珠。 “莫说是一枚火蛟的本命鳞片,就算是我南宫家的宝库经阁,奴家亦可隨意进出!” 李易闻言暗暗点头。 冰灵根丝毫不差於天灵根。 虽在修炼速度上略逊天灵根一筹,但若论杀伐之威,两个五行灵根的天灵根也比不得。 一旦凝结金丹,除了雷修外,同阶之中几无对手。 更湟论若能成就元婴,挥手间便可冰封百里。 到那时,就算雷修也要掂量掂量,乃是真正的镇族底蕴。 这等资质,放在任何一个修仙家族,都是家族重点栽培的对象。 南宫家的两位元婴老祖分明是將其视作家族未来的元婴道种, 恐怕早已暗中布局,要倾全族之力助她突破元婴之境。 “既如此,在下便厚顏收下了。不过极渊宫內所得宝物,当由仙子先行挑选!” 南宫青慧却好似未闻,嘴里喃喃自语,“修仙之路漫漫,今日的南宫家,未必不会成为明日的崔家! “李兄,你说是吗?” 洞外风雪呼啸,衬得她的话语格外萧索。 李易不知如何回答。 眼前这位看似娇贵的世家千金,肩上却压著整个家族的期望。 用前世的话说,心理压力大的很! 有心想安慰几句,却不知如何开口。 突然,他脑中闪过一念,“等等?南宫世家的宝库经阁也可隨意进入!”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李易心头浮现,“这倒是个解开那桩难题的契机。” 第169章 御宝诀与血月 第169章 御宝诀与血月 李易略作沉吟,从储物袋中慎重取出一物。 青光涌动,只见一对通体青碧的骨翅悬浮於二人中间。 甫一现出,洞內雾时风雷大作,道道电蛇在翅骨间游走,將整个石洞映照得忽明忽暗。 正是与赤色小狐交易得到的青雷翅。 “李兄,这是何物?” 南宫青慧檀口微张,话未说完,只听啪一声。 却是一道紫色雷光自李易指尖进发,如灵蛇般精准落在翅根处, 剎那间,骨翅表面浮出一层金色翎羽虚影。 这些虚影如有实质,每一根都清晰可辨,边缘处,更有强大的风灵之力缓缓流转。 更令人惊异的是,虚影中竟传出阵阵风雷交鸣之声,震得洞口石壁处的冰棱坠落。 “每隔两息便会显现一次。”南宫青慧注视著规律浮现的翎羽虚影,眼中闪过一丝异色。 顿了顿,她接著问道:“李兄,不知此物从何处得来?” “偶然一个机会,用几株灵药与一位道友交换来的。” 李易目光微闪,脑中瞬间现出古画捲轴中那只赤色小狐狡点的模样。 不过他刻意略去了这段交易细节。 此等离奇际遇,说出来不仅不会让別人相信,反倒显得刻意隱瞒。 “李兄,不知此宝遁速如何?” 南宫青慧玉手轻抚翅骨,感受著其中澎湃的风雷之力, 李易想了想,“此翅催动时,一念之间可遁出四丈之遥。不过看起来颇为耗费法力。” 她若有所思地点头,纤纤玉指凝出一道冰锥,然后轻点虚空中尚未消散的金色翎羽。 就在触碰的瞬间,那些虚影结成一层浓浓的青色雾气,將冰锥格开。 两人同时露出讶色。 “竟还有防御之能?”南宫青慧眸中异彩连连,指尖再度凝聚出三枚冰锥,呈品字形激射而出。 錚一青色雾气骤然凝结,竟直接化作一面半透明的风盾。 冰锥撞在其上,发出阵阵金铁交击般的脆响, 隨后碎裂成漫天冰晶。 而风盾表面只是泛起几圈涟漪,纹丝不动。 “好惊人的防御力!” 李易现在也有些震惊。 此前,他只知这对青雷翅遁速惊人,却不知还有如此的防御妙用。 洞內一时寂静。 只有骨翅上偶尔进发的电光发出细微的啪声。 还是南宫青慧打破沉默,少有的调侃起了李易,“李兄,你取出这等宝物,难不成要送与奴家?” 李易汕汕一笑,“在下有两点疑惑想向仙子请教。 “第一,此物大概率是一件仿製法宝。仙子见多识广,可否能看出这骨翅是哪种妖禽或者妖兽的骸骨所炼製? “第二,这对骨翅,在下已用雷法將其炼化,如今能感觉到心神相连,却是无法驱使它。 “不知仙子家族是否有可以驱使这种仿製法宝的御器之术?” 见李易想白御宝诀,南宫青慧先是一,隨即竟破天荒地翻了个娇俏的白眼。 这个动作让她瞬间褪去了平日里的端庄,显露出几分少女本真的俏皮。 平时这位南宫仙子说话不急不躁,端庄大方,永远都是一副修仙世家嫡女的风范。 可经歷这次火蛟酒做媒后,二人之间似乎融化了某些无形的东西。 比之前又亲近了许多许多。 “李兄,这是要问奴家討要御宝诀?”她故意拖长了音调,玉指指尖绕著鬢角一缕青丝打转。 李易老脸一红,拱手道:“还望仙子施以援手。” 南宫青慧收起笑意,面露肃然之色。 “李兄,你有所不知,御宝诀並非通用,而是如同高阶符篆的引符诀那般,只有炼製此器的炼器师方才知晓!” 李易若有所思地点头。 他本就没抱太大希望,不过是想碰碰运气罢了。 有更好。 没有也无所谓。 此时,南宫青慧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不过一般来说,为了怕突然陨落,族中宝物后人无法驱使,御宝诀往往会刻在法宝本身。 “哪怕是散修,也不希望宝物隨著自已坐化而永埋尘埃,多半会在法宝的隱秘位置刻上御宝诀。” 她说著从储物袋取出一面样式古朴的青铜古镜。 手掐法诀,镜面泛起一层浓郁银光照向了骨翅。 一瞬间,骨翅上方半尺处骤然浮出一堆层层叠叠的符文光影,却又在转瞬间消散无踪,如雾里看,捉摸不透。 摇摇头,南宫青慧嘆了口气,“这对骨翅的御宝诀应该是存在的,不过被禁制封住,哪怕用这面老祖赐下的微尘镜也难以寻觅!” 说完,她扬了扬手中古镜,“此物乍看起来豪不起眼,却是一件少有的破禁灵器,可以穿透各种防御宝光与灵罩,进而窥探修仙界的大半禁制。 “可惜——” 话音刚落。 突然。 洞口的禁制突然泛起涟漪,一道裹挟著极寒之气的疾风呼啸而入,风中夹杂的冰晶雪粒好巧不巧正好落在青雷翅上。 隨著喻的一声,金色翎羽化为风遁抵挡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缕缕清风缠绕翅骨,在风灵之力的冲刷下,翅根处竟渐渐浮现出两行晦涩难懂,时隱时现的蝇头古篆。 字数並不多,每行五字,共十字。 更奇特的是,字跡並非静止,而是在骨翅表面缓缓似流云变换,聚散无常。 “竟是上古云篆?如此说来,这对骨翅並不是最近炼製的,而是出自上古修士之手。” 说完,南宫青慧又对李易解释了一遍。 修仙界的上古,指的是距离现在一万五千年到六万年的这段时间那时的文字与现在大不相同。 古篆,又叫仙文。 分为风篆、云篆、雷篆、冰篆四种。 这大概率是古修对这些自然景象的崇拜。 但也有修士说是四个古修仙国。 更有说,这方修仙位面每到一万五千年,灵气就会变异一次。 上次给李易翻译的《真雷诀》是冰篆。 比云篆要简单许多。 “那仙子可识得此篆?”李易忍不住问道。 南宫青慧將一缕青丝挽至耳后,“虽需费些功夫,却也有七八分把握!” 李易鬆了口气,“不知等下次月圆之夜可能解出?” 扑味! 南宫青慧笑道:“哪里需要三十天,六七天时间足以!” 说著她取出一方冰玉砚台,倒入妖血硃砂后开始研磨起来。 日升日落,四天时间转瞬即逝, 洞外洞內並无什么变化。 唯有那方冰玉砚台中的墨汁每日变换顏色,从淡红到深紫,最后化作血红之色。 这几天李易除了外出寻找冰魄灵鱼外,整日为南宫青慧护法。 而南宫青慧则是不停的用符笔在符纸上写写画画。 简易石桌上堆积的符纸已有半尺来高,每张上面都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註解。 又是两天过去,第六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冰层射入洞中时,南宫青慧终於丟下符笔。 她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將一张写有十个娟秀小字的符纸推到李易面前。 “李兄,幸不辱命!” 左侧翅骨:风三霄起外。 右侧翅骨:雷九界落中。 李易掐诀施法的同时,轻声念出这些字眼。 可惜,风雷翅却是毫无反应也不能说一点反应都没有。 骨翅上的十个云篆在他念诵时微微发亮,似有灵性般轻轻震颤,却又在下一刻归於沉寂。 “风三,雷九,这是何意?” 李易喃喃自语。 南宫青慧苍白的面容上浮现出一丝倦极的笑意,“古修士最爱玩这种顛倒语序的文字把戏,所以此器的御宝诀肯定不是现在排列的这些。 “需要將这些字重新排列,或许是押韵的两句话,或许故意字义不沾。 “李兄,这下轮到你麻烦了!” 话未说完,她的身子突然一晃,指尖的符笔啪嗒落地,整个人软软向前倾去。 李易反应极快,上前一步,堪堪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低头看去,怀中佳人却已经闭自睡去, 他轻嘆一声,小心翼翼地將她抱到铺著雪狼皮的角落。 大擎虽不算华贵,却胜在厚实保暖, 南宫青慧蜷缩在柔软的狼毛间,无意识地蹭了蹭,唇角微微弯起,像是梦见了什么极好的事。 而她的手指始终著大擎的一角,仿佛这样便能抓住一丝安心。 偶尔轻声呢喃了一句什么,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却莫名让人觉得,她此刻的梦里,定然是极温暖的。 洞外风雪依旧,洞內却因她的睡顏而显得格外静謐。 这一睡就是整整三日。 期间李易数次查看,见她呼吸平稳,才放下心来。 他轻手轻脚地为她掖好大擎,又往火堆里添了些红莲枝。 这三日里,极渊海的寒气似乎愈发凝重。 第四日破晓时分,一缕混合著焦香与鲜甜的气息钻入鼻尖。 南宫青慧眼睫轻颤,缓缓睁开双眸。 只见李易正坐在火堆旁,手持一根红莲枝,专注地翻动著架上的冰魄灵鱼。 鱼皮烤得金黄酥脆,油脂滴落在火堆上,溅起细小的火星。 “仙子这一觉睡得可好?” 察觉到动静,李易转头笑问。 此刻晨光熹微,南宫青慧散落的青丝有几缕贴在玉颊上,衬得肌肤如羊脂白玉般莹润。 她下意识拢了拢鬢髮,却发现早已飢肠辗。 “仙子,这鱼马上烤好—”李易话未说完,只觉一阵幽香扑面而来。 方才还端庄优雅的南宫仙子,此刻竟赤著玉足盘坐在火堆前,捧著烤鱼大快朵颐。 鱼油沾在唇角都顾不上擦,哪还有半点世家嫡女的风范? “仙子,你可以慢些吃的”李易看得目瞪口呆,不自觉地挠了挠头。 待南宫青慧风捲残云般消灭三条冰魄灵鱼,这才意犹未尽地舔了舔指尖。 见李易定定看著她,不由俏脸微红,轻咳一声,“看什么看?人家这个样子,还不是你弄的?” 话一出口又觉不妥。 方才的话明显有些歧义。 不由慌乱地別过脸去,“我是说,人家饿了三天,自然要吃饱些。” 说著说著,俏脸愈发红润,连带著脖颈都染上一层薄粉。 指尖无意识地绞著衣角,哪还有半点方才大快朵颐的豪迈模样。 李易— 稍作休整后,二人便投入到探宝最后的准备中。 此后,每日天光未亮,南宫青慧便已盘膝洞口,玉手结印,吞吐这极北之地最精纯的冰寒之气虽然洞外极渊海的寒气一日重过一日。 显然在预示著某种变故將至, 但对身具冰灵根的南宫青慧而言,这凛冽寒气非但不是阻碍,反倒成了最佳的修炼助力。 她每次吐纳间,都有细小的冰晶在周边凝聚,又隨著呼吸化作缕缕寒雾消散。 在这极寒环境中修炼一日,竟抵得上平日半月之功。 而李易则盘坐於角落,指尖雷光闪烁,將左右骨翅的云篆反覆拆解组合。 等到二人在这无名山洞居住的第二十二天,洞外的极北寒风已变得愈发刺骨,连洞口垂掛的冰棱都凝结成了锋利的冰剑形状。 这日破晓,李易照例在洞中参悟十个云篆。 这一次,他將左右两句全部打乱,不再拘泥於单独的五字。 三霄九界,未必不是三界九霄。 “风起九霄外—” 他隨口喃喃自语,却发现身前的青雷翅突然剧烈震颤起来。 “有戏?” 想了想,李易福至心灵般说出下一句,“雷落三界中?” 话音方落,洞中骤起狂风。 一对青碧色的光翼自他背后条然展开,翼展一丈有余,那翅上每一根翎羽都凝练如实质,边缘流转著细密的风刃。 翅骨间更有紫色雷纹游走,发出令人心悸的啪声。 李易只觉浑身一轻,尚未完全动念,身形已然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在石洞內飞旋。 翅尖扫过之处,凌厉的风刃之气在坚硬如铁的洞壁上犁出无数深达寸许的剑痕,无数碎石好似石雨般籟而落。 却因心神激盪,飞遁的身形突然失控般朝洞口阻挡风雪的巨石直衝而去! 电光火石间,翅根处青光大盛,无数风灵之气自动匯聚,在他身前结成一道半透明的风灵屏障隨著砰的一声闷响,李易整个人撞在风盾上,屏障如水波般荡漾,將衝击之力尽数化解。 青翼轻振,他如一片落叶般翻然落地,脸上还带著几分惊魂未定的神色。 转头看向南宫青慧时,发现她正倚著石壁浅笑。 “恭喜李兄得此异宝!只是李兄这试飞之法,当真有些別开生面—” 李易老脸一红,正想说几句找补的话,忽觉洞內温度骤降。 一股刺骨寒意自脊背窜起。 但见洞口处,那些垂掛的冰锥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生长,转眼间便结成了一道晶莹的冰帘。 就连呼出的白气都在空中凝成了细小冰晶。 “寒髓潮生!” 南宫青慧玉手不自觉地紧了衣袖,“李兄,『海眼”似乎提前出现了!” 三更天,一缕诡异月光顺著石缝渗入洞中。 那光芒竟泛著淡淡的血色,將洞內映照得如同浸在硃砂之中。 李易与南宫青慧几乎同一时间收功。 二人眸中精光流转,显然红莲果的炼化颇为顺利,並且都已將状態调整至巔峰。 踏出洞府,但见一轮血月悬於中天,月光所照之处,连飘落的雪都染上了淡淡的血色。 给人一种身处无边血海的感觉, “李兄,这处洞府位置绝佳,背靠冰崖,前临极渊海,灵气流转自成循环,且极为隱秘。若是荒废著实可惜,可以留作退路。” 南宫青慧玉指翻飞打出数道法诀。 十三面冰蓝色小旗,隨著她一声轻喝,全部没入岩壁消失不见。 做完这些,南宫青慧又从袖中取出一枚方形玉符递到李易手中,“按先前之商议,你我分头探查。 “你往东南,我往西北,三百里为限,若有发现便停在原地。 “到时正面捏碎这枚『千里传讯符”即可。谁先捏碎,谁就原地等待! “若有危险,直接捏碎反面。 “李兄,一定要记牢奴家的话,万万不要捏错!” 李易接过玉符,只见这符篆通体莹白,正面绘有一头好似火鸦般的灵禽,背面则是一幅微缩的星图。 將玉符收入腰间第一个储物袋,他郑重地朝南宫青慧拱了拱手,“仙子万事小心,在下记住了南宫青慧唇角微扬,露出一个清浅的笑意。 还未等李易再说什么,她已化作一道剑光没入漫天风雪之中,只余一缕幽香和一句传音飘荡在风雪间。 “李兄,血月当空时寒气最盛,若遇危险,切莫恋战—“ 李易目送她远去,直到那道身影完全消失在茫茫雪幕中,这才转身朝相反的方向看去。 “起!” 一声轻喝,墨霜剑应声出鞘。 李易纵身跃上剑脊,剑诀一引,整个人顿时化作一道黑色流光朝著极渊海深处破空而去。 第170章 妖虫与毒计(求首订) 第170章 妖虫与毒计(求首订) 一路疾驰。 两个时辰过后,李易已在茫茫雪原上飞掠百余里。 冰面上的积雪被剑气激盪,扬起无数细碎的冰晶,在他身后拖曳出一片浓郁无比的雪雾。 偶有一两头妖禽掠过,但是感受到筑基修士威压后,马上展翅逃走。 这一路出奇的平静。 没有预料中的各种危险。 甚至连修士斗法的痕跡与妖兽捕猎的场景都未曾得见。 当然,也没有什么有用的发现。 冰裂没有。 传说中的海眼没有。 极渊宫更是鬼影子都没有一个。 只有永不停歇的寒风夹杂著雪粒不断扑面。 不过因为服食红莲果的原因,在触及李易周身三尺时就被一层淡红色的光幕隔绝,倒是替他省下许多无比金贵的法力。 放缓遁速,李易眉头微微了起来。 太安静了。 一路御剑而来,莫说人族修土,就是妖兽也未见几头。仿佛这无边无际的极渊海只有他一人存活。 那枚千里传讯符並无反应,说明南宫青慧目前还很安全。 想了想,他直接將传讯符取出,用一根蚕丝系好,贴身放入怀中。 与此同时,神识如蛛网般无声铺展,向四面八方蔓延而去。 寻常筑基初期修士的神识不过覆盖百余丈,但自从那日徐管事夺舍失败,反被自己吞噬了部分神魂后,早在练气期时,他就发现自己的神识强度已远超同阶。 而这次饮下火蛟酒后,更隱隱又有所突破。 全力催动之下,方圆三百丈之內的一草一木,都如掌上观纹般清晰可见。 海面上奔跑的雪狐、冰层下游弋的银鱼,甚至连风中飘落的雪轨跡,都纤毫毕现地映照在识海之中。 “这等神识强度,怕是已接近筑基中期了吧?” 李易暗自思付,隨即又摇了摇头。 这点优势还远不足以自满。不过在这极渊海中,强大的神识应该能让自己占得一些先机。 “血月已现,为何一丝修士的灵力波动都探查不到?” 极渊宫在此方位面並非隱秘,这种元婴大能的遗府,藏著足以让金丹真人都眼红的机缘,按理说早该引来各方势力爭夺。 那些平日闭关不出的后期老怪,各派长老,甚至是隱世散修,都该蜂拥而至才对。 “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这样的诱惑,没有人可以抵挡。 可神识所及之处,竟无半点修士踪跡,唯有风雪呼啸。 “反常! “太反常了! “没理由如此安静的!” 修仙者的心理李易太了解了。 天材地宝从来都是多多益善,哪有人会嫌机缘太多? 修士能寿终正寢者寥寥无几。 十之七八,都是陨落在秘境夺宝、杀人越货之中。 在他看来,探访这等凶险秘境,人多反倒是件好事。 那些不知死活的修士,正好用来提前触髮禁制、试探陷阱。 若能再消耗些守护妖兽的法力与体力,更是求之不得。 “也罢,人少反倒清净。” 李易吐出口浊气,一股久违的战意自心底升起。 在这失落界面能够肆无忌惮地放手一搏,未尝不是一件快事。 心中,隱隱有一些兴奋。 “不对,心態怎会如此?” 李易猛然惊醒。 他素来谨慎,怎会突然变得如此好战? 抬头望去,但见血月高悬,妖异的红光如水般倾泻而下,將整片冰原染得猩红刺目。 “难道是这血月影响我的心智?” 他急忙运转雷诀,將心中那股躁动强行压下。 同时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清心玉”掛在腰间。 玉佩立刻散发出柔和的青光,在周身形成第二层防护。 继续催动飞剑疾驰! 李易將法力灌注於墨霜剑中,剑身顿时发出低沉的嗡鸣。 因为无需分心抵御极地寒气,遁速竟比平时快了三成。 飞剑破空而行,在苍茫雪海上划出一道笔直的墨痕。 剑气激盪之下,下方冰面被犁开一道沟壑,碎冰飞溅。但不过几个呼吸间,肆虐的风雪便將这一切痕跡尽数抹平。 如此文往前飞遁了五十余里。 血月之下,四周依旧无比寂静。 几只雪狐从冰窟中探出头来,冰蓝色的眼珠在月色下闪烁。 未等李易靠近,这些机警的小兽便炸开毛髮,仓皇逃入冰缝深处。 更远处,几头冰狼低伏著身子,在嗅到筑基修士的气息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雪幕之中。 倒是有几头妖蟹不知害怕,在缓缓朝他爬动。 『按照与南宫仙子的约定,最多探查三百里。 “虽是千里传讯符,但方向不同,两者距离太远的话,说不定会出现联络不上的意外。 “一旦失去联络,这无边无际的地方想要寻找对方可就难了! “可是如今走了一半还多,竟然什么都没有发现。” 正思付间,一阵刺骨寒风迎面扑来。 李易停住身形,鼻翼微动,风中夹杂的那丝血腥味极淡,却让他眸光骤缩, 这味道他再熟悉不过,是人血! 他剑诀一收,墨霜剑顿时悬停半空。 双目微闔,神识如潮水般向前方铺展开去。 但见百丈开外的冰面上,四具修士户体以诡异的姿態半埋在积雪中。 最前方那人整个身子贴地,十指深深抠进冰层,指缝间凝结著暗红的冰渣,临死前还在拼命向前爬行。 三丈外,一名灰袍修士单膝跪地,右臂高高扬起。他手中著一面灵龟盾,盾面上的符文还泛著微弱的灵光,却永远定格在即將掷出的瞬间。 更远处,两名修士被冻成冰人。 其中一人保持著回头的动作,那张凝固的脸上,惊恐的表情栩栩如生,瞪大的眼睛里还残留著临死前的绝望。 诡异的是,四人身上的法袍完好如新,周围冰面平整光洁,竟无半点打斗的痕跡。 可他们临死前的姿態,不管是拼命向前爬行的抓痕,还是高举法器的动作,抑或是仓皇奔逃的姿势,无一不在昭示著他们生前必定看到了某种极其可怕的存在。 “皮囊是好的。但看样子,也只剩个皮囊了!” 李易没有贸然靠近,而是反手从储物袋中拍出一张金光灿灿的符篆。 隨著灵力注入,符篆化作一口丈许高的金色巨钟,將他整个人笼罩其中。 护罩表面佛文涌动,在血月映照下泛著庄严宝光。 与此同时,他脚下墨霜剑发出一声清越剑鸣,载著他陡然拔高二十余丈。 居高临下望去,一个巨大的冰坑赫然映入眼帘。 边缘整齐,如同被利刃切割过,与周围自然形成的冰裂截然不同。 丝丝缕缕的药香从冰坑中飘出,其间还夹杂著微弱的灵气波动。 波动极其细微,若非李易神识远超同阶,几乎难以察觉。 呼李易长吐一口浊气,眼中精光闪动。 海眼出现,说明极渊宫的进入通道正在开启。 “这几个倒霉鬼,竟死在宝山开启之前,当真是时运不济!” 他目光重新扫视四周,开始寻找这些人的死亡原因。 短短几息时间,李易便发现了端倪。 四具尸体周围的雪地上,布满了极为细微蛛网般的冰丝。 若不细看,很容易误以为是普通的冰裂痕跡, 可惜並不是。 这些冰丝在冰面的蠕动,明显是些活物! 更可怕的是,这些诡物似乎感应到了李易的存在,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他所在的方向爬行! “装神弄鬼!” 李易冷哼一声,右手在储物袋上一拍,三张赤色符篆应声而出。 隨著法力注入,符篆迎风自燃,化作十数团碗口大小的赤红火球,在空中排成一条火龙。 他动作不停,如此这般操作六次,转眼间便在身前结成一座暗合地煞之数的烈焰方阵。 灼热气浪席捲四方,连积雪都瞬间汽化,露出下方厚厚的冰层。 “去!” 隨著李易一声轻喝,这些上品火球符所化的烈火大阵轰然砸向冰面。 就在即將触及冰面之际,异变陡生! 嗡、嗡、嗡! 那些冰面上的诡物突然剧烈蠕动,在火光的照耀下现出真容。 这哪里是什么冰裂? 分明是数以万计,状若蜂蚁的透明妖虫! 这些妖虫每只仅有豆粒般大小。 通体晶莹如冰,首尾相连时几与冰面融为一体。 此刻被火光惊扰,它们纷纷断开连接,振翅飞起,在月光下折射出诡异的血色光芒。 “竟是妖虫! 这还是李易第一次对付妖虫。 並且也不知这些妖虫是些什么鬼东西。 不过但凡妖虫,必惧天雷地火。 所以,他极为镇定的看这群诡物如何面对天罚般的烈火阵。 轰! 炽热的火焰与极寒的虫群相遇,爆发出刺耳的声。 如同李易所料,面对如此“天罚”,大部分妖虫在高温下瞬间汽化。 不过,仍有数百只漏网之虫穿过火网,朝他疾射而来! 心念一动,墨霜剑飞速后退十余丈。 於此同时,又是三张上品火球符出现在手中。 李易现在身家丰厚的自己都数不清,这种一阶符篆没有三四万张,但是两万余张还是有的。 並且大部分还是上品。 所以,他有的是时间跟这些妖虫磨。 並且这次他改变了策略。 一道火球符丟出,化为六个碗口大的火球。 “分雷术!” 六道雷弧从李易手中激发,精准的击在火球之上。 隨著轰的一声,火球炸裂成数百颗火弹,如天女散般四散开来。 此时,那些漏网之虫正好迎头飞来。 避无可避。 这些无名妖虫在密集的火雨中纷纷坠落。 如此反覆三次,此片区域终於再无一只活著的妖虫。 李易並未贸然靠近那处巨大的冰坑,而是悬剑而立,静候了一盏茶的工夫。 神识如涟漪般层层盪开,將方圆数百丈內的每一寸冰面都探查得纤毫毕现。 直至確认再无一只妖虫存活后,方才稍稍鬆了鬆紧绷的神经。 御剑靠前,但见血月幽光难透深坑,只隱约警见坑底似有人影横臥。 他略作思量,从袖中抖出一张上品明光符。 一符纸无火自燃,转眼化作一盏青蒙蒙的风灯,晃晃悠悠向坑底沉去。 这专司照明的符篆果然不凡,亮光远胜寻常火球符数倍。 灯光所及之处,但见坑壁光滑如镜,显是人工开凿而成,其上还隱约可见飞禽走兽的浮雕纹饰。 风灯继续下沉十余丈,坑底景象终於清晰可辨。 “咦,竟还有一位人族修士!” 只见坑底俯臥著一名宫装女修,青丝散乱,半掩面容。 她身上的法衣虽沾满冰晶,却仍能看出质地不凡。 旁边,一柄三尺青锋斜插在侧,剑身寒光凛冽,当是一件品阶不低的攻击灵器。 最引人注目的是,其腰间掛著两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在符灯照耀下泛著淡淡灵光。 此女身体尚在微微起伏,显然还吊著一口生气。 端详了十几息时间,李易毫不犹豫地御剑而起。 这处巨坑虽跟那海眼有些相像,但与兽皮册上记载的白玉阶明显不符。 至於救人? 在这等凶险之地,贸然施救无异自寻死路。 就在他飞出二十余丈开外时,背后突然传来一丝若有若无的法力波动。 气息阴冷粘腻,竟与先前那些诡异毒虫如出一辙! 李易心头警兆大生,墨霜剑瞬间调转方向, 只见深坑边缘,不知何时竟站著一位宫装女修,正冷冷地注视著他。 看衣著服饰,不是旁人,赫然就是方才坑底那个“昏迷不醒”的女子! 不过等看清对方容貌后,李易双眸骤然收缩。 这女修身段窈窕如二八少女,面容却布满皱纹,並且右脸好似被什么灵火灼烧过,看起来极为可怖。 更噁心的是,此女一双眸子满是贪慾,此刻正带著几分嗔怪望过来,仿佛在埋怨闺中情郎不解风情。 “格格格,妾身原以为,道友既斩了我的灵虫,总该怜香惜玉下来救一救我这弱女子才是。” 此女声音清脆如珠玉相击,偏生从那张布满皱纹、半边焦黑的可怖烂脸中传出。让李易眉头大皱。 见此,她又掩唇轻笑,“届时妾身便可趁机取了道友的储物袋,再把道友的肉身餵食我的灵虫“却不曾想,竟遇上个如此谨慎的。” 这番话说得轻描淡写,却让李易心中陡然升起一丝杀意。 这妖妇竟以自身为饵,利用同为人族修仙者的侧隱之心设下互毒陷阱。 那四具修士尸体,显然都是中了她的毒计。 “不知道友如何称呼?”李易笑著朝对方拱了拱手。 “妾身乃道宫外堂护法『血娘子”,道友若是不嫌弃..:: 她拋了个媚眼,“也可唤妾身一声『虫夫人』。” 李易收起笑容,满脸都是杀气,“血娘子,虫夫人?听名字就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171章 灵焰(求首订) 第171章 灵焰(求首订) “看来道宫这名字虽然正派,內里却儘是些蛇蝎心肠,禽兽不如之辈!” 血娘子闻言勃然变色,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瞬间狞如恶鬼。 她厉声尖啸,声音刺得人耳膜生疼:“小辈找死!” 话音未落,她身形已如鬼影般暴起。 那袭宫装无风自动,在空中拖出数道血色残影。 最骇人的是她的十指指甲,竟在瞬间暴长尺余,化作十柄泛著腥臭黑雾的利刃! 李易嘴角微扬。 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 耍嘴炮只是表象。 激怒对方才是真正的目的。 修仙者虽说是超凡脱俗,可一旦被激怒,与市井莽夫又有何异? “收!” 他心念一动,墨霜剑回归背后剑鞘。 同时,袖中一道寒光激射而出。 正是先前测试墨金石威力的那柄上品法器寒铁剑。 这还不算。 三张金壁符接连激发,在他身前形成三重金光护罩。 做完这些,李易悬空而立,衣袂翻飞,眼神却如寒潭般沉静。 他在等,等这个毒妇盛怒之下,自己撞进为她准备的杀局。 鐺一一声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响彻,血娘子那泛著黑雾的指甲与寒铁剑狠狠相撞,刺目的火在风雪中进溅四射。 就这么一个回合,上品法器的寒铁剑竟被硬生生震出数道裂纹,当唧一声坠落在冰面上,剑身灵光尽失。 血娘子狞笑一声,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浮现出残忍的快意。 十指如鉤,裹挟著腥风继续向前。 !!! 接连三声爆响,她那双鬼爪势如破竹,三道金光璀璨的护壁在十息之內接连破碎,化作点点灵光消散在风雪中。 李易瞳孔微缩,身形急退。 他足尖在墨霜剑上轻点,整个人如离弦之箭般向后飞掠,转眼间已退出三丈开外。 “呵呵,口气这么大,本仙子还以为是个有能耐的,哪知竟是个连件像样灵器都没有的废柴! “区区一件破铜烂铁的法器与三张不入流的符篆就想” 她讥讽的话语尚未说完,只见原本看似狼狐逃窜的李易突然在半空中一个子翻身,右手在腰间一抹,一道摄人心魄的血光骤然破空而出。 那血光快若闪电,在风雪中划出一道妖异的弧线,所过之处,连风雪都被一分为二, “好互毒的小畜生!竟敢使这等下作的偷袭手段!” 血娘子脸色骤变,仓促间只来得及抬起双臂格挡,却见那第一道血光如切豆腐般將她十根指甲齐齐斩断。 而第二道血光,竟直接將她的双手齐腕削了下来! 啊! 悽厉的惨叫声中,血娘子惊恐地发现,自己断腕处竟冒出一层白焰。 火焰看似温和,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灼烧著她的双臂。 所过之处,血肉筋骨尽数化为飞灰。 “净世白焰?” “不.— “不可能!” 血娘子嘶声尖叫,“筑基修士怎么可能收取净世白焰?!” 她疯狂催动灵力想要扑灭火焰,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灵力反而成了火焰的养料,燃烧得愈发旺盛。 “燃我精血,召唤圣虫!” 她厉声嘶吼,猛地咬破舌尖。一口泛著黑气的精血喷涌而出,在空中凝结成无数诡异的血色符文。 这些符文如同活物般扭动著,尽数没入她宽大的衣袖之中。 雾时间,衣袖鼓盪如帆,密密麻麻的妖虫如潮水般自她袖中钻出,开始啃噬伤口处的白焰。 然而根本没有任何作用。 上一只死一只。 上一群死一群。 就这么片刻功夫,她的小臂已经消失过半,火焰却还在不断向上蔓延。 她终於意识到,若不及时断臂求生,怕是整个肉身的血肉筋骨都会慢慢消失。 一咬牙,血娘子想用法力震断双臂。 依旧无用。 这净世白焰竟死死將其气脉中的法力全部禁。 “道友饶命!” 血娘子终於慌了神,她双膝跪倒,狞的老脸上满是惊恐,“老身知错了!求道友高抬贵手! 老身定有重礼相谢!” 李易冷冷地看著她在火焰中挣扎,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 他眼中寒芒闪烁,心中冷笑,“方才不是还要拿我的肉身餵你的灵虫么?自己已被烧掉一些血肉就害怕了?” 不过,净世百焰这四个字让他心神微动“原来这由血雾转化而成的白色火焰叫做“净世白焰”,名字倒是足够威风。” 此种灵焰的名字,李易还是第一次听到。 在修仙界,灵焰品阶分明。 按照伤害程度,分別是:灵火、尸火、魔火、丹火、妖火、地火、玄火、天火、真火,九种级別。 灵火自不必多说,乃是修土入门必修。 低阶的诸如火球术、火蛇术,高阶的如炎火诀、天火术等基础火系功法皆属此类。 户火阴邪,多由邪修以户骸炼製。 魔火诡论,乃魔道中人采魔煞之气所成。 此三者虽各有特点,却终究难脱“凡火”之范畴。 再往上,丹火精纯凝练,乃是金丹修士以本命真元淬炼而成的真炎。 妖火凶戾狂暴,其威能隨妖兽道行增长而蜕变。 这其中却有个讲究,並非说妖火天生就压过丹火一头。 试想那初开灵智的一级妖兽,喷吐的妖火怕是连筑基修士的护体灵光都破不开,又如何能与金丹大修苦修数百载的本命丹火相提並论? 其中的差別,只看修行者道行之深浅。 再往上是地火,地火磅礴,取自地脉深处,无穷无尽,强大的元婴修士往往以地火凝聚自己的本命真火。 玄火则是更胜一筹,乃是地脉核心那缕蕴含天地法则之力的至灵之火。 天火也就是仙火,只有灵界方有此物。 而真火,则是火中至尊,无上之火,可焚山煮海,毁天灭地。 “也不知道这净世白焰属於九种灵焰中的哪一种!” “但能烧的筑基修士毫无还手之力,此货必不寻常。 “倒是可以自此人口中得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冷眼看著跪伏在地的血娘子,李易右手凌空虚抓。 只见那柄跌落在地的寒冰刃突然震颤起来,剑身上的冰霜籟而落,隨即化作一道寒光飞入他掌中。 ! 剑光如电,血娘子的小臂应声而断。 伤口处无半点鲜血喷溅,反而瞬间凝结出一层晶莹的冰霜,將断裂的血管经脉尽数封住。 “说,把你对净世白焰所有的了解全部说出来,一个字都不许漏“如果说的对,在下考虑放你一马!” 他刻意放缓语气,声音中带著蛊惑,“虽说断了手臂,但道友能驱使妖虫。回到道宫,即便当不成护法,至少也能保住个客卿之位。 “若是再寻炼器大师打造一副可脱体飞出的假臂,说不定因祸得福,反倒能多出一记杀招。 “道友,你说是也不是?” 这番话说得极有分寸,既给了希望,又保留了威, 並且,他只斩断左臂,却让右臂继续在白焰中灼烧,让对方在剧痛中保持清醒。 血娘子强忍剧痛,嘶声道:“老身若如实相告,道友当真肯饶我一命?” 李易面色肃然,直视著血娘子那双充满算计的眼睛,字字清晰的说道:“那要看道友说的是否有价值! “价值决定生死。 “你所言若对我有用,自然可以活命。 “若是东拉西扯,那只能送道友重入轮迴。“ 说完,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小瓶,瓶身隱隱透著血色纹路,“並且。道友想要保命还有其它条件。在下总不能让道友回去后,再报復我吧? “道友,你说呢?” 他拔开瓶塞,冒出一阵刺鼻的异香,“噬心丸』,此乃我玉京山秘制,每三年需服下特定解药压制。否则就会被万蛊噬心,生不如死!” 李易这番话可谓精准掐住了血娘子的命门要害。 这妖妇在修仙界摸爬滚打两百余年,替道宫不知干过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手上沾染的鲜血怕是能匯成一条血溪。 若是寻常威逼利诱的手段,在她面前不过是儿戏罢了。 但噬心丸与玉京山一出,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血娘子浑浊的老眼中登时闪过一丝精光。 她太清楚玉京山这个道宫千年之敌的做派了。 若真想取她性命,哪还会浪费这等珍贵毒丹? 早就隨手轰杀! 既然肯下毒控制,就说明她还有利用价值, 只要还有一口气在,以她这些年积累的保命手段,未必不能慢慢找到解毒之法。 苟活就有机会破局,死了一切皆休! 想到这里,血娘子飞快的讲出了“净世白焰”的出处。 原来,在极西之地的无边沙海有一处小小的绿洲,里面生有一种叫做“人面血竭”的妖虫。 这种妖虫灵智极高,乃是虫族中的皇族,更是在天地奇虫榜上排行前十的存在。 虽不能口说人言,其行为却是堪比人族。 竟能构筑房屋居住,实用的也是灵谷灵米。 但让很多人想不通的是,这些人面血竭竟然心甘情愿的供奉一朵无比巨大的青莲。 每到日落之时,每只人面血竭,包括竭皇在內,都要献出一滴妖血滴入造化池,让青莲吸收妖血中的养分。 至於如此隱秘之事,人族修士为何知道,却要追溯到六百年前的一桩探宝, 当时,有四位筑基后期修士去无边沙海想要看一看这青莲到底是何物。 四人都是寿元將尽的老修,正邪皆有,抱著最后一丝希望,想著若是能服食这天地灵物,说不定能一举突破假丹境界,再续数十载阳寿。 他们趁著夜色潜入造化池所在的山谷,却不知早已踏入死局。 据唯一生还者回忆,当他们靠近池边时,池中青莲突然绽放出刺目白光。 其中三人瞬间一层白焰灼身,短短数个呼吸便化为一堆飞灰。 最后就逃出一人。 说来也怪,死的那三人都是修炼邪道功法的邪修或者魔修,白焰唯独放过了修炼正宗功法的一个老道士。 虽然此人也被火焰灼伤,但只是损了些法袍皮毛。 事后他仔细回想,发现那白焰似乎对身怀邪气者格外凶猛,一旦沾身就如附骨之疽,非要將邪气燃尽方休。 此事一经传开,於是就有了净世白焰,专克邪崇,一旦沾身便如附骨之疽,不將邪气燃尽决不熄灭的传说。 这些话急匆匆的说完,血娘子张口吐出一枚血色玉简。 玉简悬浮空中,散发出淡淡的腥甜气息。 “道友且看,此乃家祖六百年前在极西沙海所绘,你大可与老身所言对比一下,若有哄骗,甘愿受死!” 说完,她又补充了一句,“那生还的正道修士正是家祖:御灵真人。” 李易不置可否,一点灵光点在玉简上,玉简表面顿时浮出数十幅栩栩如生的画面。 但见茫茫沙海之中,竟有一片不过百里许的绿洲。 此地灵植繁茂得近乎妖异。 灵草、灵、灵树、灵谷,每一株植物都散发著浓郁的灵气。 但若细观,却又透著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只因此片绿洲生存的不是人族,而是虫族, 数以万计的人面血竭在这片绿洲中井然有序地生活。 这些妖虫通体赤红如血,背部甲壳上天然形成的纹路恰似一张模糊的人脸。 最年长的几只血竭,甲壳上的人脸甚至能清晰分辨出五官轮廓,连表情都栩栩如生。 更令人惊异的是,这些人面血竭竟像人族般分工明確。 有的在用螯钳搭建石屋,有的抚养幼竭,还有的在搬运它们最爱食用的沙枣。 甚至还有无数血竭侍卫在绿洲的四个方向巡逻。 最为核心的禁地,是绿洲中央一处血雾蒸腾的巨大血池。 池中央,一株四丈高的青莲巍然聂立,九片莲叶上跳动的白色火苗,赫然正是净世白焰! 看到这一幕,李易眼角微不可察的动了一下。 不管是血雾还是白色火焰,可说都与子母刃发出的一模一样。 “说完了?”李易笑问道。 此刻,净世白焰已经烧到她的上臂,血娘子疼的已经全身颤抖,“老身所言句句属实,一字不漏!” 李易点点头,他退后几步,一双眼晴毫无感情的看著对方,“既然如此,那道友可以去死了! ” 血娘子这才惊觉上当,布满血丝的双眼几乎要瞪裂眼眶,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扭曲得不成人形。 她约斯底里地嘶吼著,声音里透著刻骨的怨毒,“小畜生,你言而蓄信,老身做鬼也包会放过你!” 她越是激动,那净世白焰便燃烧得愈发猛烈。 原本只是缓慢蔓延的白可,此刻竟如活物般疯狂窜动,转眼间就爬上了她的脖颈, 她脖颈与脸颊青筋暴起,却只能眼睁睁看著白一寸寸蚕食自不的血肉。 啊—— 悽厉的惨叫声在冰面上迴荡,血娘子疯狂扭动著身躯,试图扑灭身上的火。 可那白可仿佛有灵性一般,包仅没有被甩脱,反而顺著她的动作越烧越旺。 短短几息时间,皮肤便开始龟裂。 “我要化为心魔,让你道心崩碎,永世包得结成金丹!” 最后的狠话还未说完,净世百与便轰然暴涨,將她整个散彻底吞噬。 在刺目的白光中,隱衔可见一个人形轮廓在痛苦挣扎,隨后渐渐化为灰烬。 风雪一卷,连最后的残灰也消斗蓄踪,仿佛这世间从未有过血娘子这个散。 只有地上那个孤零零的储物袋,和一片被白可灼烧过的焦黑痕跡,证明著这里曾经发生过一觉生死对决。 “毫妖虫害散时,可曾想过饶过那些修士?” “那些被你餵了妖虫的同道,可曾乏过他们求饶的机会?” “做鬼?” 李易突然轻笑一声,眼中寒芒给现,“金丹后期的徐管事我都敢杀,还怕你一个区区虫修?若是你能化为厉鬼,那就再杀你一次!” 李易缓步上前,正要拾起储物袋,却是突然顿住。 “虫修?” “包包包,是虫修外加劫修!” 他眉头一皱,揉著下巴想了一会,身形骤然暴退数丈。 同时一道雷光直接將储物袋的禁制击破! 第172章 我在修仙界步步惊心 第172章 我在修仙界步步惊心 沙、沙、沙! 只见储物袋的袋口,突然爬出数十只米粒大小的血色甲虫,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这些甲虫见没有扑到目標,竟互相撕咬起来,转眼间就同归於尽,化为一滩腥臭的血水。 嘴血水触到冰面的剎那,顿时腾起一股刺鼻青烟。 坚硬的玄冰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转眼蚀出个磨盘大小的深坑。 腥臭之气裹挟在风雪中扑面而来,李易只嗅了一口,便觉大为不適。 隱隱有些头晕目眩。 他急忙咬碎舌底暗藏的解毒丹,清凉药力瞬间游走四肢百骸。 待神智稍清,立即並指如剑,一道凌厉剑气捲起积雪,將那片剧毒血水彻底掩埋。 积雪触及血水处,顿时被腐蚀出蜂窝般的孔洞,可见毒性之烈。 “好险!” 李易脸色微变。 这种活了两百多岁的筑基期劫修当真列毒至极,临死还要留下这等后手。 这些血色甲虫看似细小,却蕴含著足以腐蚀法器的剧毒,若非他见机得快,这些毒虫一旦入体,內臟如何抵御? 哪怕服下解毒丹,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昏迷就等於死亡。 他深吸一口气,將体內翻涌的气血渐渐平息。 右手掐诀,掌心顿时凝聚出一团闪烁著雷光的雾气,小心翼翼地包裹住那储物袋。 隨后,神识如潮水般倾泻而入,將袋中每一寸空间都探查了数遍。 直到確认再无任何隱患,这才將其收入袖中。 虽然还未仔细清点,但神识扫过时已能感受到其中丰厚的收穫。 此女身份颇为复杂,明显有三重来歷。 既是杀人夺宝的凶悍劫修,又是道宫座下干脏活的护法,更是修仙家族出身的核心弟子。 观其祖父乃筑基后期大修,號称“御灵真人”,便知此女那手阴毒的御虫之术,必是得自家族真传。 所以储物袋中的修炼资源极多。 光是灵石就堆积如山,粗略估计不下四千块。 更別提那些排列整齐的瓶瓶罐罐,每一件都散发著浓郁的丹药气息。 符篆千余张。 法器也不少,足有四十余件。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把通体血红的短戈,其上流转的灵光昭示著它至少是一件中品灵器。 此外还有几个通体晶莹的寒玉匣,表面贴满了禁制符文,显然內藏重宝。 更有十几卷玉简,说不定就藏著那御灵真人的御虫术。 若非此刻寻找极渊宫更为紧要,李易恨不得立即寻个僻静之处,好好清点这些战利品。 嗖一墨霜剑应声出鞘,在漫天风雪中划出一道缝隙。 李易纵身跃上剑身,继续朝著极渊海深处飞去。 他刻意將飞行高度控制在二十丈左右。 这个高度既不会太过接近地面那些潜伏的危险,又不会因为飞得太高而成为眾矢之的。 隨著不断深入极渊海腹地,周围的温度以惊人的速度骤降。 李易呼出的白气还未散尽,便已在眉睫上凝结成细密的霜, 就连墨霜剑的剑身也开始覆盖上一层晶莹的薄冰。 剑光渐渐黯淡,飞行速度也隨之大减。 这柄陪伴他多年的中品法器虽然品阶不高,却因操控隨心而深得李易喜爱。 此刻见其受寒气所困,他不由心生怜惜,当即取出两张小五行风遁符拍在剑身上。 符篆化作数道疾风缠绕剑身,顿时驱散了附著其上的寒冰,飞行速度也隨之快了一倍有余。 妖兽渐渐多了起来。 原本平坦如镜的冰面也有了变化。 遂渐布满蛛网般的裂缝。 这些裂缝纵横交错,仿佛被某种巨大的力量从海底震裂。 许多裂缝中不时飘出缕缕白雾。 雾气中蕴含著精纯的冰属性灵气,却又带著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冷气息。 妖兽们明显都是这些裂缝的受害者。 成百上千形如磨盘的冰蟹在裂缝边缘没头没脑的爬行。 还有一些叫不上名字的龟类妖兽背负著幼龟排成长长的队伍朝外海爬行。 不过这些多是一级妖兽,感受到李易刻意释放的筑基期威压后,有的疯狂逃窜,有的则是趴在原地瑟瑟发抖。 “已经深入两百三十余里了,传说中的『海眼”究竟在何处?“李易暗自嘀咕。 正想取出灵石补充法力。 就在此时,他突然察觉到头顶一道破空声袭来, 想也不想,李易右手一抬,一道紫色雷弧激射而出,將袭来的冰锥炸成粉。 借著血月幽光抬头望去,他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不知何时,四十余丈的高空处竟悬浮著一张遮天蔽月的冰雾巨网。 网丝由凝练到实质的寒气编织而成,在血色月辉映照下,如同倒悬的星河一般。 方才袭来的冰锥,正是自这张弥天巨网上脱落的冰刺。 咔察— 又一道冰锥断裂坠落,在冰面上砸出尺许深的坑洞。 李易用神识仔细探查著这张突然出现的巨网,眉头渐渐了起来。 说起来,极寒之地孕育一些天然的“冰煞阵”並不稀奇。 但眼前这张笼罩整个天穹的巨网,边缘延伸至视野尽头,完全看不到边际。 每处节点都暗合九宫方位,更是与周遭寒气完美融合。 若非冰锥坠落,根本难以察觉。 如此种种,分明是人为布下的。 能在极渊海布下如此规模的阵法,至少也需要元婴期的修为。 说不定就是那位极渊宫主人,极渊真人的手笔。 这般情形,算是有好有坏。 此阵的出现,或许离传说中的“海眼”更近了一步。 但凶险也隨之倍增,不仅不能往高处飞遁,稍有不慎被落下的冰锥刺中,便是万劫不復。 无奈之下,李易只好降低飞行高度,几乎是贴著冰面飞行。 与此同时,他右手紧握子母刃,左手暗扣几张符篆,隨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就这样又飞行了十余里。 就在绕过一座突兀的冰山时,前方突然传来剧烈的法力波动。 抬眼望去,只见两百丈外,一个熟悉的身影正仓皇逃窜。 正是那日在交易会上用六滴千年冰髓换取黄精枣的黑袍童子! 此刻这童子哪还有当日的从容,一张稚嫩的脸上满是惊恐。 更可怕的是其身后那遮天蔽日的黑云。 细看之下,竟是数以千计的黑色巨蚊! 每只都有巴掌大小,口器寒光闪烁,振翅之声如闷雷滚滚。 逃命的修士不下二十余人。 个个面如土色,仓皇飞遁, 一对双胞胎修土脚程稍滯,顷刻间便被那黑压压的蚊群淹没。 待虫云掠过,冰原上只余两具枯稿尸骸。 浑身精血尽数被吸乾。 乾枯的皮肤上,布满密密麻麻的细孔,宛如蜂巢,看得人头皮发麻。 甚至骨头都被叮咬出许多孔洞。 紧接著,一对道侣模样的筑基初期修士眼看就要被追上。 女修见逃生无望,竟反手一剑,极为狠辣地斩断道侣的膝盖。 “啊!” 悽厉的惨叫声中,男修瞬间扑倒在地,接著,就被蜂拥而至的蚊群覆盖。 而那女修则趁机激发出一张五行风遁符,化作一道流光逃出生天。 见此,李易暗骂一声妖妇。 同时心中极为不解,“极北之地寒气肆虐,怎会有这等巨蚊存在?” 第173章 骨翅显威,缩地成寸? 第173章 骨翅显威,缩地成寸? 黑袍童子显然也发现了李易, 他眼中闪过一丝喜色,高喊道:“道友,救我!” 与此同时,他身形猛然加速,朝著李易的方向疾驰而来,仿佛要抓住这唯一的生机。 李易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非但没有上前相助,反而掐诀急退数丈。 他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在这等险地,贸然出手相助无异於引火烧身。 更何况那黑袍童子看似年幼,实则是个筑基初期巔峰的修土,並且能一次性拿出六滴千年冰髓,绝非普通修仙者。 连他都要夺命而逃,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这些念头如电光火石间闪过脑海,李易的动作却丝毫不慢。 他当即收起墨霜剑,双手掐诀施展“御风术”,同时燃起两张小五行风遁符,全力向来路疾驰然而事与愿违! 蚊群振翅的喻嗡声竟然越来越近了。 李易余光臀见,那些黑蚊翅膀上竟附著著一层幽蓝色妖火,使得它们能在极寒环境中来去自如更令人心惊的是,这些妖虫对灵力的波动异常敏感,已有三十余只调转方向,朝他疾飞而来! “该死!” 李易暗骂一声,只见他背后青光一闪,一对骨翅凭空现出。 法力注入,骨翅上金色翎羽次第亮起,李易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已在五丈开外。 他毫不停留,骨翅上的金色翎羽现出,整个人再次消失。 如此连续数次瞬移,转眼间已在三十余丈外。 “这—这怎么可能?” 这一幕看的黑袍童子差点从飞剑上跌落下来。 稚嫩的声音都变了调,“即便是筑基后期修士的风遁术,也绝无这般骇人的速度!” 他突然倒吸一口凉气:“莫非,这是古籍中记载的缩地成寸?” 其余几位有保命绝招的修仙者亦是骇然失色。 同样出现在天沧商盟小交易会上的那个白髮老修惊的下巴都掉下来了,“老朽修行两百余载, 从未见过如此遁法!” 一位身著紫袍的中年男修脸色阴晴不定,传音给同伴道:“师兄,此人身怀异宝,要不要. 旁边的赤发男修微微摇头,语气颇为严厉,“糊涂!能驾驭这等古宝的,岂会是易与之辈? “探宝要紧,不要节外生枝! “走,速速隨我离开此地。” 说完,二人丟出一张无名符篆,直接身体虚化,消失在原地。 还有数人,眼中既有震惊,又混杂著难以掩饰的贪婪。 这等宝物,任谁见了都难免心动。 但思虑再三,还是丟出符篆或者其它异宝急速逃离。 毕竟宝物再好,也得先保命。 李易自是不知他的形象在其他修士眼中变得极为高深莫测。 此刻的他並没有表面看起来这么轻鬆。 这短短三十余丈的“瞬移”,足足用掉他两成法力。 並且,他觉得自己已经够快了,但身后那些黑蚊速度也不差,转眼间就有十余只逼近, 距离他不过七八丈的距离。 李易不敢怠慢,左手一扬,三张中阶符篆火蛇符同时激发,化作三条丈许长的火龙扑向蚊群。 喵的烧灼声中,被火蛇击中的黑色巨蚊纷纷坠落。 然而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李易瞳孔骤缩。 那些未被烧死的妖蚊竟疯狂扑向同伴的户体。 更骇人的是,每吞噬一具尸体,这些凶虫的体型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转眼间竟比原先大了一倍有余。 见此,李易毫不犹豫的將从厉家修士那里得到的中品五行风遁符取了出来。 然而,还未等他激发。 极渊海深处突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啸。 那声音似虫鸣又似禽蹄,穿透力极强,震得李易耳膜喻喻颤动。 令人意外的是,原本凶性大发的妖蚊群闻声立即停止追击,如同接到军令的军士般整齐划一地调转方向,朝著声源处振翅飞去,很快便消失在茫茫风雪中。 见此,李易这才长舒一口浊气。 背后青雷翅上的金色翎羽渐渐暗淡,他谨慎地收回这件保命法宝,重新祭出了墨霜剑。 悬停半空时,他撒出神识。方圆百丈內,除了呼啸的风雪,竟只剩下三道微弱的生机。 除了他自己,便是不远处气喘吁吁的黑袍童子,以及那个杀死自己道侣的蛇蝎女修。 那女修此刻正用阴势的目光打量著二人,涂著丹蔻的手指间隱约有寒光闪烁,显然握有什么阴毒暗器。 见李易视线投来,她机警的退后几步,身形如鬼魅般朝西北方掠去,转眼就化作一个黑点消失不见。 “李道友,真是好手段!”黑袍童子驾著飞剑靠近。 虽然面色苍白,眼中却闪烁著钦佩之色。 李易歉然一笑,“道友,非是在下不相救,只是这妖蚊遁速太快,委实难以力敌!” 黑袍童子摆摆手,声音出奇地平和,“兄台说哪里话?” 他稚嫩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愧色,继续道:“在下方才如溺水之人寻找救命稻草,差点就將祸水引给了道友。要道歉也该是在下赔罪才是。” 说著,他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盒,双手奉上:“这盒中装有一颗『玄冰丹”,乃家祖所赐,此丹以寒克寒,能抵御极寒之气。 “今日险些连累道友,权当赔礼。” 李易目光微动,注意到童子递来玉盒时,特意將盒盖微微开启一条缝隙。 只见盒內一粒冰蓝色丹丸静静躺在雪蚕丝垫上,散发出阵阵极寒气息。 確实是难得的避寒灵丹。 並且看其言谈举止,不是在作偽,而是真的歉意十足! “道友客气了。” 嘴上说的客气,李易却不动声色地接过玉盒,神识扫过数遍,確认无误后才收入袖中。 还別说,黑袍童子说话极有水平,更是送出灵丹。一时间,二人关係好似近了许多。 “不知方才那些妖蚊是何来歷?”李易隨口问道。 黑袍童子神色凝重,“此乃『黑翅冰蚊”,平日蛰伏在冰层之下,专食地脉寒气。 “说起来,一只两只並不难对付。但成群结队之下,就算金丹修士来了,也得掉头逃命。” 李易趁机又问:“道友来这极北之地多久了?可曾找到极渊宫的线索?“ 黑袍童子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苦笑道:“不瞒道友,在下已在此徘徊半月有余。” “说起来,这极渊海远比传闻中还要凶险三分。 “除了方才那些『黑翅寒蚊”极为难缠外,还有潜伏在冰层之下的雪蟾,可喷吐咱们筑基修土都难以抵挡的冰煞之气。 “更有一些冰魄蛛,其蛛丝坚韧异常,一旦被缠住,顷刻间就会被冻成冰雕。 “更可怕的是那些突然出现又闭合的巨大裂缝,稍有不慎就会坠入其中,死都不知道如何死的! 他说著从怀中取出一卷玉简,郑重地递向李易:“这是在下这些时日精心绘製的地形图,虽不完整,但或许能助道友避开几处险地。” 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易暗暗在掌心凝聚了一层乙木灵气,这才接过玉简。 神识探入其中,只见玉简內详细標註了数处危险区域。 比如雪蟾巢穴、冰魄蛛领地,还有几座明显是陷阱的海眼。 忽然,一处被红色符笔重重標记的区域引起了他的注意。 仔细对照方位,竟与王姓驼背老道所说的极渊宫入口位置相差无几。 “道友,此处標记是何缘故?”李易伴装不解地问道。 黑袍童子左右看了看,施展传音入密,“此处疑似一处海眼,三日前我发现那里有异常灵力波动,更隱隱有药香飘出,准备下去探查一番。” 说完,他恨恨道:“不过我又得到一个消息,说距离现在二十里的一处海眼才是真正的通道, 所以才匆匆赶来。 “哪知道刚刚破开禁制就跑出来这么一群妖虫,若不是我当机立断马上丟出一张中品五行风遁符逃命,现在早就死了!” 说到这里,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幸好那个谎报消息的傢伙已命丧黄泉,否则定要让他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就想仔细询问,怀中传讯符突然传来一阵灼热, 李易心头猛然一紧,急忙从衣襟內取出那枚温润如玉的传讯符。 只见符面上的星图正在急速流转。 “不好!” 李易脸色骤变。 第174章 南宫遇险,李易驰援 第174章 南宫遇险,李易驰援 李易当机立断,朝黑袍童子拱手道:“道友见谅,在下同伴遇险,必须即刻前往驰援!他日有缘再敘!” 话音未落,一道血光已从袖中激射而出。 子母刃在空中迎风大长,转眼化作一柄丈余长的巨型飞剑。 李易纵身一跃踏上剑身,体內法力疯狂灌入古宝之中。 嗖一刺耳的破空声骤然炸响,子母刃载著他朝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遁速,几乎提升至极限。 比先前驾驭墨霜剑时不知道快了多少倍。 所过之处,漫天飞雪被凌厉的剑气一分为二,竟在茫茫雪幕中硬生生劈出一条笔直的通道。 就连空中的冰锥坠落,都在触及血色剑芒的瞬间,尽数被吞噬殆尽。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令人意外的是,那黑袍童子竟也驾驭著一艘银白色的单人飞舟追了上来。 飞舟造型颇为华丽。 船首赫然是一尊展翅欲飞的冰凤雕像。 两颗赤红灵石镶嵌的凤目灼灼生辉,在漫天风雪中栩栩如生。 更奇的是,飞遁之时,舟身两侧竟展开一对赤红羽翼,振翅间带起漫天冰晶,煞是神异。 並且,此灵舟的防御能力极强。 当高空冰网垂落的寒气如瀑布般倾泻而下时,飞舟表面马上会浮出一层半透明的青色光罩。 那些足以瞬间冻结上品法器的极寒之气撞在上面,竟如雨打芭蕉般纷纷滑落。 偶尔有几道特別凌厉的冰煞穿透外层防护,內层立即又会亮起赤红色的火纹,將寒气消弹於无形。 然而黑袍童子显然精打细算,並未全力催动飞舟上的灵石,而是以法力相辅,半灵半气地驾驭此舟。 虽始终落后十余丈,却始终紧咬李易的遁光不放。 “李道友莫慌!” 黑袍童子的声音穿透呼啸的寒风传来,“在下虽修为浅薄,远不及道友。但对极渊海的地形颇为了解。令友遇险,多个帮手总是好的!” 李易没有拒绝。 目光扫过那艘造型华美的飞舟。只见舟身通体由寒玉打造,船首冰凤栩栩如生,显然不是凡品这等品质的灵舟,在灵电岛几大坊市中至少要五万灵石起价,寻常筑基修士根本负担不起。 他微微頜首,沉声道:“既如此,有劳道友了。” 说罢,甩过去两粒下品补气丹,然后全神贯注地催动子母刃。 咻! 血色剑光在风雪中划出一道凌厉的轨跡,瞬间將二者的距离拉开二十余丈。 从极渊海东南部到西北区域,这段路程少说也有五百里。 若是寻常赶路,至少要耗费四个时辰的功夫。 但此刻李易全力催动古宝,速度比平时快了数倍不止。 他时不时低头查看手中的传讯符,却见符篆表面的星图也在不断变化方位。 正在朝著他所在的这个方向快速移动。 这让李易稍感安心。 紧绷的神经略微放鬆。 南宫青慧既然还能保持移动,至少说明性命无虞,尚未陷入绝境。 隨著不断深入,周遭温度以惊人的速度下降。 即使有护体灵光,以及服用了红莲果,李易仍觉刺骨寒意如万千冰针,穿透层层防御,顺著经脉侵蚀丹田。 每一次呼吸,吐出的白雾未及飘散便凝成冰晶坠落。 他毫不犹豫地文取出一颗红莲果纳入口中。 浆果的汁液化作滚烫的法力涌入丹田。 一瞬间,周身火灵力暴涨,再无半点寒意。 这便是李易的行事风格,也是最大的优点之一。 那就是从不吝惜天材地宝。 在他眼中,再珍贵的修仙资源也是为他所用,绝不会如守財奴般束之高阁,在储物袋里吃灰! 沿途的冰面上,触目惊心的战斗痕跡隨处可见。 每隔一段距离就能看到几具残缺不全的户体,有修士的,也有灵兽的。 “看来这极渊海的西北区域,定是出了什么了不得的机缘。”李易暗自思付。 从痕跡判断,各路修士都在往这个方向匯聚,其中不乏筑基期的高手。 能让这么多修士甘愿冒险深入此地,必是非同小可的发现。 一个时辰,转瞬即逝。 突然,紧隨其后的黑袍童子猛地一掐诀,那艘银白飞舟顿时悬停在半空,船首的冰凤雕像在风雪中闪烁著幽幽寒光。 双翼亦是忽明忽暗。 他正要开口提醒,却发现李易根本不作停留,身形化作一道血色长虹,径直朝著海面上一座突元的人造建筑飞去。 那是一座用寒冰砌成的巨大雪屋。 灵力波动异常剧烈,至少有三股不同的筑基期气息在激烈碰撞, 搅得方圆百丈內的风雪都形成了诡异的漩涡。 来到近前。 只见一块被削平的巨大浮冰上,南宫青慧凌空而立,原本清丽的面容此刻苍白如纸。 周身环绕著十二面晶莹剔透的盾牌。 但此刻这些盾牌已有半数破碎,剩余的也布满裂痕。 唯有最內层三面小盾还维持著完整的防御,但表面的灵光也已黯淡至极。 在她对面,一头足有六丈长的怪物正张牙舞爪地咆哮著。 那怪物生著狞的蟒首,却长著蛟龙之身,通体覆盖著赤红如血的鳞片。 最孩人的是它口中喷吐的赤红火焰,所过之处连空气都被灼烧得扭曲变形。 “妖气並不浓郁,当是一头人族修士养的灵兽!” 不远处,立著一个披头散髮的古怪修土。 此人年纪看起来四旬上下,身披採药人的粗布短打,腰间却掛著儒生的玉佩。 头顶戴著佛门头陀的铁箍,手中鹤嘴锄上还缠绕著道家的符篆。 “不好,是道宫的疯头陀!” 黑袍童子声音发紧,“李道友,此人看似筑基初期,实则是因走火入魔从筑基中期跌落。他那火蛟蟒更是一头三级上阶妖兽,极难对付!” 李易根本没等他把话说完,手中子母刃已然化作一道血光飞出, 这柄古宝在空中一分为三。 三道刃光虚实交错,似真似幻。莫说肉眼难辨,便是筑基修士的神识也难窥破其中玄机。 嗷一伴隨著一声撕心裂肺的惨豪,方才还威风八面的火蛟蟒顿时血溅冰面。 但见一道血线闪过,其粗若樑柱的尾竟被齐根削断! 腥臭的妖血如瀑倾泻,泼洒在玄冰之上竟发出声响,转瞬蚀出无数蜂窝般的孔洞。 更骇人的是,断口处附著的净世白焰如蛆附骨,不断蚕食著伤口,任这妖蟒如何翻滚挣扎也无法扑灭。 “小辈安敢伤我灵兽?” 疯头陀脸色骤变,原本浑浊的双眼瞬间充血,手中鹤嘴锄猛地挥出一道凝练至极的青气,“今日定要將你扒皮抽筋,餵我的火蛟蟒!” 李易面色冷峻,不发一言! 只见一面古朴的龟壳小盾凭空浮现,竟將那足以洞穿山石的青气轻鬆弹飞。 与此同时,李易左手一扬,一张青蒙蒙的符篆迎风展开。 这张符甫一出现,周围十丈內的风雪瞬间静止,连空气都仿佛凝固,形成一片诡异的禁灵领域。 第175章 断其一臂,葫芦飞刀 第175章 断其一臂,葫芦飞刀 “斩仙符,启!” 李易剑指疾点,一缕精纯的紫色雷光自指尖进射,精准注入符中。 刺目青芒暴涨的剎那,整张符篆竟自行焚毁。 灰烟滚滚中,一道三寸小刃破空而出。 刃身缠绕的紫雷与罡风相互撕扯,发出令人牙酸的啪声。 待飞至火蛟蟒头顶时,已化作一柄丈二巨刃。 “斩了它!” 隨著李易一声断喝,风雷之刃破空直下。 火蛟蟒浑身鳞甲倒竖,猩红的蛇信吞吐不定。 作为三级上阶妖兽,它似乎见识过斩仙符的威力。 此刻,一双妖目满是惊恐。 正欲腾挪闪避,却骇然发现四周灵气如铁,竟是被凌厉气机彻底封镇! 赋— 刃光过处,七寸要害的赤鳞如薄纸般撕裂。 但见血浪喷涌,一道深可见骨的创口自蟒首延伸至胸腹,连森白脊骨都被斩开半截! 火蛟蟒痛极狂扭。却止不住血流如注。 更兼尾部白焰灼烧,不过三息光景,这头凶威赫赫的三级上阶妖兽哀鸣一声后便轰然倒地。 残躯本能的抽搐,却已是出气多进气少。 “好个先断其一臂。” 黑袍童子目瞪口呆地看著这一幕,手中的辨位罗盘啪嗒一声掉在冰面上。 他行走修仙界多年,见过不少筑基修士斗法,却从未见过如此乾脆利落的。 从出手到斩杀,不过短短十几息时间,就將一头堪比筑基中期修仙者的妖兽毙於刃下。 虽还未死,却也差不多了。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想了半天,只剩“杀伐决断”四字在心头涌现。 “南宫仙子,你没事吧?” 李易以传音入密相询,语气中透著罕见的关切。 他虽身形未动,神识却早已將南宫青慧周身探查数遍。 还好,只是法力枯竭,未伤及根本,这才暗自鬆了口气。 先不说这位南宫仙子於他有大恩。 单从利益角度考量,她也是自己日后在万灵海立足的重要依仗,可说容不得半点闪失。 用脚趾想,以南宫青慧的身份,必是真灵岛南宫世家的未来家主。 哪怕用修仙资源堆,南宫家那两位元婴修士也会让她结丹。 有数次同生共死的经歷,无异於多出一张保命底牌。 这份交情,比起崔家的客卿,可说强出不知多少倍。 南宫青慧苍白的玉颊忽的飞起一抹霞色。 李易那温润的传音入耳,恍若冰天雪地里忽逢暖玉生烟,教人心尖都不由为之一颤。 这种感觉极为奇妙。 就像在寒冬里突然遇到了一簇温暖的篝火。 她轻咬樱唇,声若蚊,“多谢李兄相救,不过是折损了几件护身灵器,奴家並无大碍!” 原来,就在她探查一处好似海眼一般的冰窟时,这个头陀打扮的修仙者突然偷袭发难。 更阴损的是,还用灵兽火蛟蟒埋伏在逃跑路线上。 此獠喷吐的本命妖火岁毒非常,不仅连毁她三件护身灵器,更有一缕火毒侵入经脉。 危急关头,她只得祭出古宝“十二冰元遁”抵挡。 其实她储物袋中尚有数件威力惊人的秘宝,只是都需要时间催动。 偏生她筑基未久,虽仗著素女归元诀根基扎实,但要同时应对筑基中期的修士与灵兽,终究力不从心。 生死一线之际,她只能捏碎贴身的千里传讯符向李易求助。 此时,疯头陀的面容扭曲得近乎挣狞,那张布满沟壑的老脸涨得紫红,山羊鬍鬚根根竖起,活像一只暴怒的山。 他粗糙的手指死死著鹤嘴锄,脸上的皱纹都在剧烈抖动。 这柄融合了墨金石与玄铁之精的鹤嘴锄,乃是道宫宫主亲赐的杀伐利器。 配合那头凶名赫赫的火蛟,百余年来不知让多少筑基修士命丧黄泉,其凶名在修仙界足以令小儿止蹄! 可今日竟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辈手中栽了跟头。 疯头陀只觉一股鬱气直衝天灵,五臟六腑都似被烈火灼烧。 更令他心头滴血的是,为了將这火蛟蟒培养到三级上阶,他不知盗取了多少天材地宝。 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深入蛮族绿洲盗取灵药。 如今却被李易这个筑基初期修土,凭藉古宝之威配合斩仙符,一个照面就斩成重伤! “阴沟里翻船,老夫大意了!” “好!很好!” 疯头陀怒极反笑。 铁箍下的双眼泛起骇孩人血光,胸口剧烈起伏,呼吸越来越粗重。 他能感觉到体內灵力正在疯狂翻涌,这是怒急攻心,走火入魔的前兆。 但此刻他已顾不得这许多,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定要將这小辈碎户万段,以泄心头之恨! “老夫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筑基中期修士的厉害!” 他猛地喷出一口精血在鹤嘴锄上。 锄头顿时血光大盛,表面浮现出密密麻麻好似游蛇一般的血线。 他先是將蛟尾斩断,避免白焰继续灼烧,接著就要对李易痛下杀手。 可就在他准备施展杀招的瞬间,三道完全相同的青色身影突然从不同方向袭来! “幻影分身?” 疯头陀心头狂跳。 这三个李易不仅气息一模一样,连手中子母刃的血雾都分毫不差。 他仓促间挥动鹤嘴锄,却只击中了一道虚影。 那虚影如泡沫般破碎,化作点点灵光消散在风雪中。 噗! 血光进溅。 真正的李易已然欺近身前,子母刃如切豆腐般將其半截右臂斩断。 那断臂还未落地,就被净世白焰吞噬,转眼化为灰烬。 更可怕的是,残留在伤口处的白焰如同附骨之疽,开始疯狂吞噬他的血肉筋骨,任凭他如何催动灵力都无法扑灭。 啊— 疯头陀发出悽厉的惨叫,整张脸都扭曲变形。 他跟跑后退,却见白焰已经顺著经脉向肩膀蔓延。 “净世白焰!” 他的脸色瞬间惨白,与当初血娘子的反应如出一辙。 但他毕竟是筑基中期修士,远比筑基初期的血娘子做事决绝。 他一咬牙,取出一柄飞剑,直接將剩余的半截右臂斩了下来。 然后顾不得断臂之痛,左手掐诀就要施展血遁逃走。 李易见此,目视黑袍童子冷声道:“崔道友,还不动手?” 黑袍童子此刻內心天人交战。 当知道对手是道宫的人后,他本不想捲入这场廝杀。 但眼下局势已然明朗,疯头陀败局已定。 若是此刻不出手,待李易二人解决疯头陀后,下一个要对付的恐怕就是自已这个“旁观者”了。 “富贵险中求,做了!” 说完,他毫不犹豫的解下了腰间赤红的大葫芦。 此刻的疯头陀顾不得自己奄奄一息的灵兽,甚至顾不得地上的鹤嘴锄,直接化为一团土黄色的遁光飞出十余丈。 “斩!” 黑袍童子举起葫芦,隨著他默念咒诀,葫芦顿时飞出一团灵雾,化为一道流光,朝遁光急追而去。 此道流光可说快得不可思议,瞬间便追上了疯头陀的遁光。 噗— 一声闷响过后,遁光应声溃散。 只见疯头陀跟跪著从半空中跌落,重重摔在冰面上。 此刻,他的胸口赫然插著一柄银色飞刀。 刀身完全没入体內,只留下一个细小的伤口正在汨汨冒血。 第176章 灭杀老魔,收穫极大 第176章 灭杀老魔,收穫极大 李易目光一凝,心中暗自震惊这葫芦飞刀的速度之快,以他的神识只能捕捉到一道模糊的残影。 太快了! 破空的尖啸声刚刚传入耳中,疯头陀的后心已经中刀。 如此来无影去无踪,莫说猝不及防之下袭来,就算准备万全,也不一定能保证全身而退。 如果是敌非友,除了以雷法硬撼外,其它任何的对敌方式,恐怕都无济於事。 他暗自將这一威胁记在心底。 同时心中暗暗感慨,修仙界藏龙臥虎,今日算是又见识了一门神通。 老魔后心中刀,並未当场死绝,挣扎著还想掐诀。 李易眼中寒光一闪,子母刃化作血色长虹破空而至,瞬间贯穿其咽喉。 呢、咂! 勉强喊出两声。 净世白莲的白焰燃起,生机顿绝。 那双浑浊的老眼瞪得几欲裂眶,至死都不明白为何会栽在两个筑基初期的小辈手里。 海面上寒风呼啸。 失去主人的鹤嘴锄孤零零地躺在冰面上。 旁边火蛟蟒的尸身已经僵硬,赤红鳞片蒙上了一层白霜。这头凶名赫赫的三级妖兽,此刻也不过是极渊海中一具寻常尸首罢了。 而疯头陀尸体在净世白焰焚烧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飞灰。 纷纷扬扬的雪幕中,曾经叱吒风云的老魔,最终只剩下一小撮黑灰混入冰雪。 风雪渐急,连这点痕跡也很快消散无踪, 南宫青慧此时才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隨即放鬆下来。 隨著法力运转,侵入经脉的火毒被渐渐逼出,在指尖凝成几滴腥臭无比的黑血。 李易与黑袍童子隔雪相望,却是谁都没有先开口。 风雪在二人之间打著旋儿,气氛微妙而凝重。 子母刃悬浮在李易身侧,刃尖尚有血珠滴落。 而黑袍童子手中的赤红葫芦微微倾斜,隱约能看见內里闪烁的银芒。 两人气息皆锁定对方,却又默契地保持著安全距离。 “仙子体內的火毒可需帮忙?” 南宫青慧闻言一,耳尖微微泛红。 她没想到李易在这种时候还关心自己伤势,心头那簇暖意不由又盛了几分。 正要作答,却见黑袍童子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赤红葫芦。 她马上收声,古宝灵剑悄悄划出了衣袖。 李易却是对她摇了摇头,表示没有问题。 黑袍童子也確实没有要先下手为强的意思。 方才那一记夺命飞刀,本是他压箱底的保命手段,如今却在李易面前暴露无遗。 让他心头涌起一丝懊悔。 但却文无可奈何。 若不使出全力,今日怕是难以善了。 杀一个垂死老魔还是对付两个神秘莫测战力十足的强大修土,他心里拎得清。 “崔道友这手飞刀绝技,当真令人嘆服。李某在这里谢过了!”李易终是打破沉默,声音里带著几分感激。 黑袍童子乾笑两声:“李道友谬讚了,比起你那净世白焰,在下这点微末使俩实在不值一提。 况且,施展一次后,十二个时辰內都不能再次激发。” 二人相视一笑,却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深深的戒备。 这场突如其来的廝杀,让彼此都见识了对方的狠辣手段,反倒让局面变得微妙起来。 修仙界的打打杀杀,往往是建立在绝对的实力碾压之上。 当双方都握有足以致命的底牌时,反倒会形成一种诡异的平衡。 就像两条毒蛇对峙,明知对方剧毒无比,反倒不会轻易撕咬。 南宫青慧在一旁看得分明。 慢慢將古宝飞剑收了起来。 两人此刻看似和气,实则都在暗自权衡,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短时间內不会再生变故。 毕竟在这危机四伏的极渊海,多一个盟友总好过多一个敌人。 接下来就是分赃了。 李易手腕一翻,一柄寒光凛冽的短刀已握在掌中。 刀锋去掉鳞片。 蛋一一隨著一声轻响,蟒腹被利落地剖开。 李易探手而入,不多时便取出一枚拳头大小的赤红妖丹。 妖丹通体晶莹剔透,表面笼罩著一层血色雾气,散发出灼热的气息。 令人称奇的是,飘落的鹅毛大雪刚一接触妖丹表面的血雾,便立即化为雪水滑落。 “不愧是蕴含蛟龙血脉的异种,蕴含的火之灵气怕是比普通三级妖兽要高出一半不止。” 他心中想著,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通体雪白的寒玉盒。 玉盒表面刻有复杂的冰系法阵,专门用来保存火属性材料。 妖丹刚一放入,盒內便腾起阵阵冰雾,与妖丹的血雾相互纠缠,形成奇特的阴阳平衡。 接著,李易文取出六个晶莹剔透的玉瓶。 这些玉瓶內壁都镀了一层薄薄的寒冰,能够最大程度保持妖血的活性。 他小心地接取尚未凝固的妖血,每一滴都价值连城。 做完这些,李易起身拍了拍手,对黑袍童子道:“这头妖蟒剩下的材料,就都归崔道友了。” 黑袍童子闻言大喜过望。 要知道,在这天元界,除了极渊海外,妖兽最多就是二级巔峰。 三级妖兽的材料可谓有价无市。 即便是道宫这样的顶级势力,也不会轻易將三级妖兽的材料外流。 更不用说这火蛟蟒还是三级中的上阶,可说浑身是宝, “真正是走大运了!” 黑袍童子深吸一口气,迫不及待地开始处理材料。 先是小心翼翼地剥下完整的蟒皮,蟒皮质地柔软却坚韧异常,是炼製护身软甲的绝佳材料。 接著又一片片取下赤红鳞甲。 这些鳞甲坚硬无比,稍加炼製就能做成护心宝镜。 最让他兴奋的是抽出那条足有丈余长的蟒筋。 蟒筋通体赤红,柔韧异常,是製作弓弦类法器的顶级材料。 就连看似无用的蟒牙、蟒目,也被他一一取下。 更令人称奇的是,他竟还从残余的蟒肉中,用秘法提炼出了小半瓶妖血。 这般精打细算的模样,看得李易都不禁莞尔。 南宫青慧始终静立一旁,清冷的眸子中不见丝毫波动。 对她这样的世家嫡女来说,这些材料固然还算珍贵,却也不值得太过放在心上。 她更在意的是那柄鹤嘴锄。 她玉手轻抬,那柄跌落在地的鹤嘴锄便飞入手中。 锄头入手沉重,表面的禁制尚未完全消散,隱隱有股凶煞之气。 第177章 巨型冰殿,禁制破除 第177章 巨型冰殿,禁制破除 南宫青慧玉手轻扬指尖泛起一道青色灵光,瞬息间便將鹤嘴锄上的禁制尽数破除。 此物如果她自问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掺杂有极多的“玄铁之精”。 玄铁之精在万灵海修仙界极为稀有,指甲盖大小的一块就价值上万灵石。 並且极难买到。 往往在拍卖会上一出现,便会引发各大势力的激烈爭夺。 而眼前这柄鹤嘴锄中蕴含的玄铁之精,少说也有拳头大小。 她的姑祖南宫萍,为了炼製本命法宝“元磁五行针”,数百年来几乎踏遍万灵海的每一处险地绝境。 从极北之地的万丈灵渊,到南荒修仙国的数处熔岩火窟。 包括妖族內海,无边沙漠,这位元婴大能不惜以身犯险,却始终未能寻获足够的玄铁之精。 无奈之下,她只能退而求其次,四处搜寻蕴含玄铁之精的古宝。 这皆因南宫世家传承著一门独门炼器秘术“淬元灵诀”,能够从各类古宝中將玄铁之精完美提取,且不损其分毫灵性。 可惜天不遂人愿,即便是在流传万年甚至数万年的古宝之中,玄铁之精的含量也是微乎其微。 有时为了一指甲盖大小的玄铁之精,往往要耗费数十年光阴寻觅,甚至要与各方势力明爭暗斗。 南宫萍为此不知经歷了多少生死危机,却始终难以凑齐炼製“元磁五行针”所需的份量。 想到这里,南宫青慧清冷的眸中闪过一丝精芒。 这份大礼若是献给姑祖,不仅能助她完成“元磁五行针”的炼製,更能让自己在家族中的地位更加稳固。 作为南宫世家年轻一代最杰出的弟子,南宫青慧早已將家主之位视为囊中之物。 在她看来,唯有执掌家族大权,才能调动足够的修仙资源助自己突破元婴。 修仙之路,本就是与天爭命。 什么谦让退避,什么同族情谊,在长生大道面前都不值一提。 她清楚记得族谱內记载的一件血腥內斗。 千年前家族內乱,一位號称最重情义的祖辈,不也是为了爭夺一颗提升结丹机率的筑元丹,亲手斩杀了自己的嫡亲兄长? 李易自是不知南宫青慧心中所想。 他反覆检查疯头陀的储物袋,发觉没有危险后,直接用雷法破开了禁制。 灵石比想像中少很多,甚至比不过同为道宫护法的血娘子,只有一千五百余块。 但其它修仙资源要多出不少。 杂七杂八的法器六十余件。 瓶瓶罐罐上百个。 符篆两千余张。 灵草灵药七十余株。 当然,还有南宫青慧手中那把鹤嘴锄没有计算在內。 李易没有谦让,所有的法器,装有丹药的瓷瓶玉瓶,以及灵药、符篆全部归他。 黑袍童子要了全部灵石。 而南宫青慧则是主动取了鹤嘴锄,拒绝了李易强塞给她的几十株灵草灵药, 这次的分配可说皆大欢喜。 灵石,丹药、灵药,符篆,南宫青慧根本看不上眼,反倒是这件鹤嘴锄能获益良多。 黑袍童子也有自己的考量。 即便给他鹤嘴锄他也不敢要,免得被道宫发现后追杀。 甚至那些法器和保存丹药的玉瓶也可能留有道宫的独门印记,拿了也是祸患。 相比之下,灵石最为稳妥,既实用又不会被追踪。 至於李易,则因经营百宝阁与“域外天魔”身份的缘故,对这些修炼资源来者不拒。 无论是法器、丹药,还是符篆、灵药,在他手中都能物尽其用,或自用提升实力,或转手赚取差价。 就在三人各自盘算之际,天色已近五更。 按理说,此时应当是月隱日升的时分。 然而天穹之上,那轮诡异的血月依旧高悬,將整片极渊海映照得猩红如血。 李易仰头凝视著这反常的天象,眉头微皱, 黑袍童子见状,主动解释道:“李道友你出自玉京山这等隱世宗门有所不知,极渊宫现世的这一年里,极渊海永夜不散,血月长明。” 这个细节让李易心中一动。 驼背老道赠与的兽皮册子上竟未提及此事。 不过转念一想,这或许是极渊海人尽皆知的常识,確实无需特意记载。 就在他准备追问之际。 轰!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骤然爆发! 天地仿佛同时震颤, 三人不约而同地望向西北方向,只见一道璀璨的金色光柱冲天而起,直贯云霄,將漫天风雪都染成了金色。 “李道友,南宫仙子,有人破开了极渊宫的禁制! “机缘就在眼前,速速前往才是!” 黑袍童子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有了先前分配的战利品,此刻的他可谓底气十足。 他迅速將灵舟上所有的灵石孔槽都填满灵石。 隨著灵力的注入,船首那尊冰凤雕像的双目突然进发出耀眼的红光。 两道赤色光柱破空而出,所过之处,连坠落的冰锥都被瞬间汽化,在风雪中蒸腾起缕缕白雾。 飞舟借势骤然加速,在漫天冰雪中硬生生开闢出一条通道。 狂暴的灵力余波甚至將下方的冰面震出蛛网般的裂痕,可见灵舟威力之强。 李易与南宫青慧对视一眼,默契地御剑跟上。 三人身影很快消失在风雪中,只留下身后渐渐被积雪掩埋的斗法痕跡。 飞舟在呼啸的寒风中疾驰约六十余里,前方的风雪突然变得极为稀疏。 就在这风雪渐弱的间隙,一座气势恢宏的巨型冰殿毫无徵兆地闯入视野。 整座宫殿长约六十丈,宽度大抵相同,高十余丈。 通体由大小相等的巨型冰块雕琢而成。 表面不时流转出淡淡的五色灵光,为这座冰殿平添几分仙家气象。 然而宫殿入口处,两名筑基期修仙者却打破了这份超然意境。 二者身上的法袍绣著一个古篆的“道”字,很明显是道宫的人, 见到又有修仙者前来。 其中一个形销骨立、面颊凹陷的修士突然抬手,做了个止步手势,“三位道友可是寻觅极渊宫而来?” 也不等李易等人回话。 他马上又笑眯眯的道:“告诉几位一个好消息! “我道宫此次已探明极渊宫的所有入口,並破解了第一层禁制。只要每人缴纳两千灵石,即可入內等候机缘!” 黑袍童子闻言,脸色瞬间阴沉如水。 两千灵石,相当於一个中等修仙家族全年的收入。 要知道,道宫掌控著此界八成以上的灵石矿脉,绝大多数的修仙势力都在为其卖命。 许多小家族倾尽全族之力,辛苦劳作一年,也未必能攒下这个数目一半。 这般吃相,摆明了就是明抢! “极渊宫现世数千年,从未听说要缴纳灵石才能进入!”黑袍童子强压怒火,声音里满是寒意他下意识摸了摸腰间的储物袋。 方才分得的一千五百块灵石,此刻竟连入门费都不够。 那瘦削修士依旧笑容可,眼中却闪过一丝轻蔑与讥讽:“呵呵,道友此言差矣。 “甚至是大错特错!” 第178章 筑基后期修士出现 第178章 筑基后期修士出现 “如此黑心,还怪我等散修?” 黑袍童子闻言,手抚腰间葫芦,一抹凌厉的杀意涌上心头。 不过他终究大有来歷,知道猛虎难敌群狼。 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眼帘,將杀心完美地隱藏在恭敬的表象之下。 那瘦削修士浑然不觉自己已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依旧摇头晃脑地侃侃而谈: “眾所周知,极渊宫六十年一现世,修士们为破解禁制往往要耗费数月光阴,期间死伤无数。 “如今我道宫替诸位扫清障碍,收取些许辛苦费,难道不是合情合理?” 他故意顿了顿,目光扫过眾人,突然提高声调,“方才那道金光我想诸位一定都看到了吧? “没错,正是『金霞贯月”。 “此种异像意味著极渊宫最核心的极渊殿也会重现人间!” 这番话引起周围陆续赶来的修士一阵窃窃私语。 瘦削修土见状更加卖力地蛊惑道:“诸位道友需知,极渊真人不过是这座宫殿的守护者,並非真正的主人。这等机缘,可是数千年来的第一次啊!” 李易冷眼旁观,將殿前眾生相尽收眼底。 此刻聚集在宫殿周围的二十余位修士中,大多面露愤之色,却碍於道宫威势敢怒不敢言。 几个道服破旧的散修更是面露绝望,他们连五百灵石都拿不出来,只能黯然离去。 风雪中,背影显得格外萧索。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几位衣著华贵的世家子弟隨手便缴纳了灵石,趾高气扬地步入殿中。 黑袍童子与李易、南宫青慧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最终还是缴纳了灵石,迈入冰殿之中。 踏入殿內的瞬间,一股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与外界的肃杀截然不同。 环顾四周,只见东南西北四个角落各设有一座聚灵法阵,方圆数里內的精纯灵气飞速匯聚。 殿宇中央,一方晶莹剔透的圆形冰坑静静臥伏,其上寒气繚绕,隱约可见冰层下闪烁的灵光。 冰坑周围整齐摆放著上百个散发著淡淡青光的蒲团,此刻已有二十余名修仙者落座。 李易目光扫过,发现不少熟面孔。 天沧商盟的灵纹道人。 曾与他交易墨金石的燕姓儒修。 拥有青蛟甲,筑基中期修为的令狐老者。 交易风雷兽魂符,明显是一位多宝女的蒙面女修。 甚至还有与南宫青慧交易纯阳丹的徐丹师, 眾人彼此点头致意,算是打过招呼。 三人寻了处僻静的蒲团坐下。 南宫青慧趁机施展传音入密之术,將鹤嘴锄中蕴含玄铁之精的秘密告知李易。 简单解释后,她明眸中闪过一丝歉疚:“若非李道友全力相救,莫说得到这件异宝,便是性命恐怕都难保。等回到灵电岛后,奴家自会给予道友补偿。” 李易闻言轻笑,目光温和的传音回道:“仙子美意,在下心领了,你我何分彼此? “如果仙子执意要给,不若这般,这补偿且记在帐上。若是在下在灵电岛混不下去了,再去真灵岛叻扰。” 这番话说得半真半假,既不失风度,又给自己留了条后路。 南宫青慧莞尔一笑:“好,那奴家就扫榻相迎!” 话一出口,她突然意识到其中暖味,顿时霞飞双颊。 她连忙低头,青丝垂落间,那对晶莹的耳垂已然红透,宛如染了晚霞的雪玉。 殿內修士越聚越多,很快便凑足了百人之数。 就在眾人静候之际,殿门处突然捲起一阵无形的灵力波动。 厚重的殿门无声开启,两道身影在漫天风雪中然而至。 为首的是一位手执摺扇,身著月白儒袍的中年修士,面容温润如玉,三缕长须隨风轻拂。 他右手轻挽著一位宫装美妇,那妇人一袭絳紫罗裙,容貌极为美艷,云鬢间一支银色凤釵隨著步伐轻轻摇曳,在殿顶明珠的映照下流转著摄人心魄的寒光。 二人看似閒庭信步,实则暗含缩地成寸之妙。 每一步踏出,脚下冰面便泛起圈圈涟漪般的灵纹,转瞬间已越过数十丈距离,飘然落於冰殿北侧一座晶莹剔透的冰台之上。 殿顶明珠耀目,將二人身影映照得宛若神仙中人。 “在下丁寒秋,这位是拙荆凤芸娘。” 中年儒生拱手一礼,温润的嗓音如春风拂面,却字字清晰地传入在场百余修士耳中,显露出精深的修为造诣。 “长话短说,在下深知诸位对缴纳灵石之事心存芥蒂。” 话音未落,其道侣凤芸娘已从袖中取出一方玉匣,纤指轻点,匣中顿时飞出十二套残破的阵旗,在冰台上空缓缓旋转。 丁寒秋轻授长髯苦笑道:“为了能让诸位道友直接进入极渊宫的內宫,而不是在外宫与那些妖虫妖兽搏命。我道宫单是破解禁制损耗的十二套“破禁阵”。” 说完,他故意顿了顿,“每套破禁阵的价值就不下五千灵石。 “驱动阵旗的中阶灵石,足足耗费六百余块。 “除此之外,各种灵材不知消耗的多少,大家说,是不是得收取一些灵石?” 殿內鸦雀无声,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在筑基后期修士的威压之下,无人敢出言质疑, 李易心中暗道,“筑基后期修士果然非同一般!” 从这对道侣踏入殿內的那一刻起,一股无形的威压就如同一棵巨木迎面撞来,令他胸口发闷。 仿佛有万钧巨木当胸撞击,连体內法力运转都为之一滯。 他暗自运转乙木培元功,这才堪堪抵住这股威压。 黑袍童子突然施展传音入密解释道:“道宫之所以能称霸天元界,靠的就是数量庞大的筑基修土,以及始终维持的九大顶阶战力。 “也就是九位筑基后期大长老。” 他话锋一转,“不过这百年来道宫有些青黄不接。九位筑基大修中,有四位为求长生,通过升仙谷的传送阵离开了天元界,至今生死未下。 “当然,即便活著,也回不来了。 “剩下五人中,有两位,包括宫主天机道人在內,必须镇守道宫所在的碧游山。 “还有一位在与玉京山比斗中身负重伤,至今未愈。所以—“ 黑袍童子意味深长地看了看台上的二人,“能在外行走的,就只剩下眼前这两位了。 “这也让一些筑基中期修为,或者曾经达到筑基中期的,比如疯头陀这样的护法或者普通长老有了野心。 “迫切希望突破到筑基后期,然后成为道宫大长老之一。” 第179章 长元丹与极渊殿 第179章 长元丹与极渊殿 李易听得入神,不禁微微頜首, 这些秘闻对他了解天元界的势力格局大有益。 黑袍童子继续道:“这丁寒秋看似儒雅隨和,实则是道宫第一狠人。 “他修炼的血煞魔功霸道绝伦,乃是除宫主天机道人外的战力第一人,若是与那位有『毒仙子』之称的凤芸娘合力,宫主天机道人也要大为头疼。 “並且,此人修炼到筑基后期还未到百岁,尚有接近两百年寿元,以后的道宫宫主非他莫属!” “血煞魔功?” 李易心中一震。 这不正是陈青霄、陈青宣兄弟修炼的那种邪功吗? 他脑海中立即浮现出陈氏兄弟那半人半妖的可怖模样。 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联繫? 但转念一想,这个失落界面与万灵海修仙界的时间流速都不同,恐怕只是同名罢了。 他轻轻摇头,將这个念头暂时压下。 “不过,道宫此次绝非单纯的讹诈灵石。 以道宫在天元界雄踞一方的深厚底蕴,区区两千灵石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九牛一毛。 根本不值得为这点小钱大费周章。 收取的这两千灵石更像是某种质押,其真正目的恐怕是要驱使在场修士为他们做事。 李易的猜测很快得到了验证。 只见台上的凤芸娘玉手轻扬,一个精致的玉盒应声而启。 玉盒开启的瞬间,一股极其阴冷的血腥气息顿时瀰漫开来。 盒中静静躺著一枚约莫龙眼大小的血色丹丸。 丹体表面笼罩著一层如有生命般蠕动的猩红血雾,那雾气时而凝聚成挣鬼面,时而又散作缕缕血丝。 而在丹丸光滑的表面,赫然雕刻著一个栩栩如生的夜叉头颅。 夜叉怒目圆睁,獠牙外露,仿佛隨时会破丹而出。 “此丹名为长元丹。” 凤芸娘朱唇轻启,声音酥媚入骨,显然修炼有某种惑人心神的邪功。 “说起来,此丹对诸位道友並无多大作用,但对我道宫却是有一点小用。 “哪位道友在极渊宫中寻得此丹,我道宫不仅如数退还两千灵石,更愿以每枚三千灵石的价格收购。 “每多一枚,递增一千灵石。 “说话算话。” 她一双美眸眼波流转,继续诱惑道:“若诸位不喜灵石,我道宫珍藏的各类天材地宝,任君挑选。” 她轻抬皓腕,一面古朴铜镜自袖中飞出,悬於半空。 “现!” 一点灵光点入,镜面泛起涟漪般的灵光。隨后,数百道珍稀灵物的虚影如画卷般徐徐展开。 最先浮现的是数十株灵药虚影。 二阶的紫元参、魔风草。 三阶的火冰芝、莲灵,每一株都散发著浓郁的灵气,枝叶间隱约可见晨露滴落。 紧接著是十余件上品攻击灵器。 更有几件罕见的飞行灵舟流光溢彩。 镜面再转,一排排玉瓶显现。 固本培元的还灵丹、增进神识的凝神丹,还有可解百毒的清血丸。 最后展现的是十数卷玉简,每一卷都散发著古老沧桑的气息,显然记载著非同寻常的功法秘术。 “若这些还是不合诸位道友的心意。我道宫尚有护法、长老之位虚席以待。 “成为长老,每年可领一千五百灵石供奉,还可入我道宫藏经阁研习上乘功法。 “未有道侣的道友,我道宫更有百余位貌美如的女修待字闺中,其中不乏筑基期的仙子!” 说到此处,这位以狠辣著称的毒仙子竟掩嘴轻笑,眼角眉梢儘是熟美风情。 殿中不少年轻修士顿时面红耳赤。 几个定力不足的更是呼吸急促,眸中泛起阵阵贪慾。 即便是那些修仙家族的子弟以及各大宗门的真传弟子,也不由自主地將目光扫来,死死盯著空中的灵物虚影。 李易適时装出一副极为心动的模样,仿佛已经被道宫开出的丰厚条件深深吸引。 然而在他这副偽装之下,大脑却在飞速运转,冷静分析著眼前的一切。 “长元丹?一个魔修服用的邪丹也配叫这种名字!” 在修仙界中,“元”这个字的份量,甚至要重於“灵”字。 元,代表著万物初始,是天地间最纯粹的本源之力。 古修士们將最初的灵气称之为“元灵”,乃是比普通灵气精纯无数倍的存在。 而能够以“元”字命名的丹药,往往都具有脱胎换骨,伐毛洗髓的功效。 当然,这些並不是最关键的。 最重要的是这所谓的“长元丹“,李易储物袋中竟有三枚之多! 一枚得自陈青霄。 另两枚则来自其兄长陈青宣的药匣。 当初,他只当这是邪修炼製的寻常丹药,隨手收在备用储物袋中,没想到竟有如此价值。 “长元丹,血煞魔功——“” 李易在心中將这些线索串联起来,顿时豁然开朗。 道宫这般兴师动眾,不惜以重利相诱,背后必定暗藏不为人知的隱秘。 想来,这长元丹大概率是修炼“血煞魔功”时突破关键境界时的必须之物。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扫过端坐高台的丁寒秋。 只见这位看似温文尔雅的书生,此刻正似笑非笑地注视著台下眾人,眼中隱约闪过一丝血色光芒。 只是究竟是只有丁寒秋一人修炼了这门邪功,还是说整个道宫的大长老都在修炼,那就不得而知了。 但有一点,三千灵石的悬赏不过是掩人耳目,长元丹的真实价值恐怕远超想像。 甚至可能关係到道宫未来的布局谋划。 想到这里,李易继续不动声色地聆听。 凤芸娘娇媚的声音仍在殿內迴荡:“除此之外,若有道友能寻得记载『血煞魔功”的玉简、令牌,我道宫愿以万枚灵石相酬。” “诸位请看。” 凤芸娘收起古镜,取出一张兽皮古卷朝空中一拋。 古卷迎风大涨,浮现出一幅栩栩如生的光影图景。 画面中是一座金碧辉煌的巨型宫殿。 殿门上方悬掛著一块刻有“极渊”二字的玉匾。 凤芸娘解释道,“极渊宫內的机缘数不胜数,但机缘最多者就是这主殿极渊殿。 “殿高百丈,共分三层,每层都设有不同的考验。 “而长元丹最可能出现在二层的几处供案,或者三层的某些丹室內。” 此时此刻。 殿內上百修士神色各异。 多数人眼中闪烁著贪婪的光芒,恨不得现在马上进入极渊宫內寻宝。 少数谨慎之辈微微摇头,暗自盘算风险。 更有几位老成持重者闭目调息,对眼前诱惑视若无睹。 就在此时,李易耳中忽然传来灵纹道人的传音: “李道友,贫道方才见你听闻长元丹时,手指似在储物袋上轻抚而过。 “莫非道友身上恰有此丹?” 第180章 道宫阴谋,修士破局 第180章 道宫阴谋,修士破局 李易心头一凛。 果然不愧是天沧商盟这等顶阶修仙商行的人,眼力极为毒辣。 自己不过因震惊稍稍动了动手指,竟被他看在眼里。 他面上不显,传音回道:“道长说笑了。 “这等血雾繚绕,刻有夜叉的丹药,分明是魔修所用。 “在下修的是玄门雷法,最克邪崇,怎会有这等邪丹? 李易话锋一转,语气带著几分讥讽:“倒是天沧商盟作为天元界三大修仙商行之一,说不定暗阁中就收著几枚这样的魔丹呢?” 说罢,他故意警了眼灵纹道人腰间的储物袋,嘴角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灵纹道人脸色微变,乾笑两声正欲开口辩解。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轰然一声巨响! 整座大殿突然剧烈震颤,冰面如波浪般起伏不定。 眾人只觉一道刺目的白光冲天而起,一股裹挟著浓郁药香的白雾如火山喷发般喷涌而出,瞬间將整个大殿笼罩在朦朧雾气之中。 “怎么回事?” “地脉异动!” 嘶- — 不知是谁倒吸一口冷气。 “不,快看冰坑!” 修士们纷纷起身,面露惊色。 轰隆— 又是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只见中央冰坑处,坚硬的玄冰竟如蛛网般寸寸龟裂,一道深不见底的幽暗通道赫然显现。 通道入口处,五色灵光流转不息。 细看之下,那通往地底的阶梯竟通体由珍稀的五行玉雕琢而成,每一块台阶都蕴含著精纯的五行灵力。 更令人惊异的是,隨著通道开启,阵阵刺骨寒风从中呼啸而出。 风中裹挟著浓郁到化不开的药香,那香气沁人心脾,只轻轻一嗅便让人通体舒泰,连体內灵力运转都加快了几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殿內眾人神色各异。 大部分炼气圆满或者刚刚进阶筑基的修士都面露狂喜之色。 而像灵纹道人,令狐老者这样的老江湖则眉头紧锁,眼中满是警惕。 李易更是敏锐地注意到,丁寒秋和凤芸娘对视一眼,嘴角都浮现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就在眾人惊疑不定之际,一个衣衫楼、形如乞巧的白髮老修突然从蒲团上暴起。 只见他迅速取出一张泛著青光的符篆拍在腿上,狂笑道:“哈哈哈,极渊宫终於开启!老夫先行一步,这第一枚长元丹非我莫属!” 话音未落,白髮老修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入通道。 其他修土见状懊悔不已。 几个反应快的立即掐诀念咒,就要紧隨其后。 然而就在此时,通道內再次喷涌出大团白雾。 这次的白雾比先前要稀薄一些,但药香中却夹杂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气息。 那白髮老修猝不及防吸了一大口,先是面露狂喜:“好精纯的灵气啊!” 他的狂笑骤然化作一声悽厉的惨叫! 只见白髮老修突然捂住喉咙,双眼暴突。 他的脖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胀起来,皮肤表面迅速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纹。 更可怕的是,这些裂纹中渗出的不是鲜血,而是一种诡异的黑色黏液。 “救——·救我!” 白髮老修艰难地伸出手,却见他的手指也开始腐烂脱落。 在眾人惊恐的目光中,他的血肉如同融化的蜡油般层层剥落,露出森森白骨。 短短几个呼吸,一个活生生的筑基初期修士,竟化作了一具通体漆黑的枯骨。 那骨架保持著最后的挣扎姿態,啪嗒一声摔在晶莹的玉阶上,瞬间碎成了数截。 殿內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骇人的一幕震得说不出话来。 几个已经衝到通道口的修士慌忙剎住脚步,脸色惨白地连连后退。 有的手中法器摔落也不敢去捡拾。 一位身著紫色罗裙的女修再也忍不住,弯腰大呕起来。 丁寒秋与凤芸娘对视一眼,脸上竟不见丝毫意外之色,反而带著几分早有预料的从容。 凤芸娘轻摇手中刺绣团扇,娇声笑道:“诸位道友莫要惊慌。” 她红唇轻启,声音酥媚依旧:“这白雾乃是极渊宫特有的『化骨雾”,奴家本要提醒诸位的, 谁料这位道友贪念太重,这才——“ 后半句话化作一声意味深长的嘆息。 说著,她与身旁的丁寒秋交换了一个眼神,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细口鼓腹的雕玉瓶。 瓶身通体碧绿,上雕刻丹云图案。 只见她玉手轻抖,倒出数十粒碧绿如玉的丹药,在掌心滴溜溜打转。 “此丹名为『清心丸”,虽与寻常清心丹仅一字之差,药效却高出十数倍不止。 “服下一粒,足可抵御化骨雾十二个时辰。” 她凤眸扫过台下眾人:“这个时间,足够诸位通过通道进入极渊宫了。” 她话音刚落,丁寒秋便袖袍一挥,那些碧绿丹药顿时悬浮空中,缓缓飞向在场的每一位修士。 李易接过飞来的丹药,却没有立即服下。 他之前注意到凤芸娘说话时,一双眸子里分明藏著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指尖轻捻丹丸,浓郁的药香瞬间扑鼻而来。 但在这股香气之下,却隱约藏著一丝若有若无的腥甜气息。 味道极其隱蔽,若非他五感远超常人,根本无法察觉。 “不对劲——” 想了想,体內乙木灵气悄然运转。 这股精纯的灵力顺著指尖渗入丹药內部。 果然,其中有无数条细弱髮丝的蛊虫在蠕动。 如此说来,道宫特意在此建造冰殿,根本就是为了利用通道內那霸道的毒雾设局。 先是许诺重利,引诱某些贪婪的修士惨死当场,以血腥场面震眾人。 再假意拿出所谓的“解药”,让这些人服下,瞬间就可以控制所有修士的生死。 “好歹毒的心思,这所谓的清心丸一旦服下,可就身不由己了!”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南宫青慧的密语:“李兄当心,这丹丸中混著蛊虫特有的腥气。万万吃不得!” 李易不动声色地微微頜首,目光如电般扫过殿內眾人。 只见大多数修士已被方才的惨状嚇破了胆,迫不及待地將丹药拿在手中。 几个散修模样的更是偷偷多藏了几粒,脸上露出捡了大便宜的窃喜之色。 “诸位道友,在下先为大家探探路!” 一个面色枣红的中年修士突然朗声开口,话音未落便化作一道赤色流光,径直衝向通道入口。 只见他毫不犹豫地吞下丹药,身影很快消失在白色毒雾之中。 令人惊异的是,那些致命的雾气竟真的对他毫无影响,转眼间便已深入通道。 这一幕如同给眾人打了一剂强心针。 原本还在犹豫的修士们纷纷將丹药送入口中,一个接一个地踏入通道整个大殿顿时灵光闪烁,转眼间就少了大半修士。 举目望去,原本熙熙攘攘的冰殿,此刻只剩稀稀落落的十余道人影仍站在原地。 或闭目调息,或假装整理法器,都在用各自的方式拖延时间,显然都对那丹药心存疑虑。 这些面孔大多並不陌生。 皆是在燕国神京参加过天沧商盟小交易会的。 不是出身名门大派,就是身负惊人传承。 隨便哪一个放在修仙界都是能搅动风云的角色。 此刻他们虽都静立原地,但周身隱隱流转的法力波动,无不显示著深厚的修为底蕴。 也是在告诉道宫,自己可不是好欺负的。 殿內的气氛逐渐变得微妙起来。 玉台上的凤芸娘虽然依旧面带嫵媚笑容,但那双勾魂摄魄的眸子已经渐渐转冷,如同毒蛇般紧盯著台下眾人。 而站在她身旁的丁寒秋更是有意无意地將手搭在腰间的储物袋上,看似儒雅的笑容中透出几分阴冷的杀意。 他扫视眾人,发觉只认识两人。 一个是天沧商盟的灵纹道人,一位是那令狐老者。 这两人都是筑基中期修为,在修仙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灵纹道友,令狐道友。难道两位也信不过我丁某人?”丁寒秋突然开口,声音冰冷得如同极渊海的寒冰。 令狐老者闻言乾笑两声,却未敢答话。 令狐家世代为道宫绘製符篆,在整个修仙家族体系中,道宫对他们而言就如同主人一般。 面对丁寒秋这位道宫大长老的质问,即便心中存疑,嘴上也不敢说半个不字。 反倒是灵纹道人毫无惧色,他授了授白的长须,朗声道:“丁道友,明人不说暗话。你这清心丸中加了噬灵蛊,这些把戏骗骗那些小辈也就罢了。 “贫道虽然修为比道友低一个小境界,但年纪却比道友大了一甲子有余。 “这等上不得台面的手段,就莫要在贫道面前卖弄了! 丁寒秋闻言眉头紧,却没有立即回应。 倒是一旁的凤芸娘看不过去,柳眉倒竖,厉声喝道:“灵纹!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对我夫婿如此说话,是不要命了吗?” 灵纹道人闻言不怒反笑,轻授长髯语气平静的道:“凤仙子此言差矣。贫道记得,当年老夫突破筑基期时,仙子尚在炼气后期苦苦挣扎。 “即便二位如今贵为筑基后期,但若贫道执意要走,恐怕也未必留得住吧? 1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向丁寒秋,“再者,凤仙子或许不知贫道底细,难道丁道友也不知我天沧商盟的手段?” 话音未落,灵纹道人猛地一拍腰间灵兽袋。 嗷鸣! 震天动地的狼豪响彻大殿,一头通体银灰,肩高近丈的巨狼傲然立於殿中。 此狼双目赤红如血,周身缠绕著肉眼可见的青色风旋。 甫一现身,堪比筑基后期的灵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开来。 “四阶灵兽!” “竟是裂风狼!” “看那对前爪,可是堪比仿製法宝的利刃!” 殿內顿时响起一片惊呼。 李易亦是认出了这头凶兽的来歷。 却是因为占了徐管事记忆的便宜。 因为徐管事之前也有这么一头灵兽。 可惜不知所踪。 裂风狼乃妖族七大王族之一,天生风灵根,成年后速度之快堪比假婴期修士的瞬移。 眼前这头虽未成年,但那双堪比法宝的利爪,已足够撕裂寻常筑基修士的护体灵罩。 灵纹道人悠然抚摸著巨狼颈间银灰色的鬃毛,语气从容:“此乃我天沧商盟三大镇盟灵兽之一的风煞。 “此番远赴极渊海,老夫特意向两位太上长老请命,將它带在身边以防不测。” 裂风狼似有所感,银灰色的鬃毛根根竖起,赤红如血的双眸死死锁定凤芸娘,喉间滚动著令人毛骨悚然的低沉咆哮。 那对堪比法宝的利爪在地面划出数道深深的沟壑。 凤芸娘脸色骤变,右手团扇“啪”地一声合拢,左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捏了一根三寸长的银针。 一时间,殿內气氛颇有些剑拔弩张的味道, 吼! 裂风狼一声咆哮,突然朝前迈了一步,血盆大口的腥臭喷出数丈之远。 凤芸娘再也压制不住火气,正欲发作。 丁寒秋却突然横跨一步,左手按住道侣香肩,右手做了个且慢的手势。 他虽对灵纹道人的態度极为不满,但却不能现在发作。 作为道宫大长老,他深知眼前这位天沧商盟的修士绝非寻常人物,贸然翻脸有害无益。 首先,灵纹道人的修为虽停留在筑基中期,但此人踏入此境已有三十余载,根基深厚无比,早已臻至筑基中期巔峰。 距离后期,仅有一步之遥。 之所以迟迟不突破,不过是因其修炼的功法特殊,需压制修为,夯实根基,以求飞升其它失落界面衝击金丹时更有把握。 这样的人,即便境界稍逊,战力也未必弱於寻常筑基后期修士。 甚至,就算没有四阶裂风狼这等灵兽存在,自己夫妻二人也未必能將其留下。 一旦与其动手,就等於彻底与天沧商盟交恶。 天沧商盟底蕴深厚,有两位筑基后期大修坐镇,更有三头四阶灵兽镇守。 实力之强,便是道宫宫主亲至,也不敢轻言能压其一头。 他丁寒秋虽贵为道宫九位大长老之一,但面对同样的庞然大物,也不得不谨慎行事。 更棘手的是灵纹道人的特殊身份。 此人除了是异灵根外,更是两位筑基后期太上长老共同指定的接班人。 在商盟內部,他的地位几乎与盟主相当, 一言一行都代表著天沧商盟的意志。 若今日在此与他交恶,恐怕会影响到未来百年道宫与商盟的合作关係。 天沧商盟势力遍布天元界,掌控著修仙界近六成的灵材,五成的灵药交易,即便是道宫这等顶阶存在,每年也要从其手中採购大量珍稀资源。 他深深看了眼那头蓄势待发的裂风狼,又望向灵纹道人毫无所惧的面容,“灵纹,我虽与贵盟的钟道友交情颇深,你既早知清心丸中暗藏噬灵蛊,却仍缴纳灵石入內,究竟意欲何为?” 他眼中寒光闪烁,“莫非是存心要与本座过不去?” 灵纹道人哈哈一笑,指著丁寒秋脚下说道:“贫道所求,不过是借贤伉儷脚下的传送阵一用! “直接用此阵传送进入极渊宫!” 此言一出,丁寒秋顿时大惊。 第181章 进入极渊宫 第181章 进入极渊宫 “奇怪,灵纹老贼怎会知道这等隱秘?” 这座直达极渊宫的传送阵是灵气异变之前,由道宫某任精通古修阵法的宫主所布。 乃是道宫最高隱秘之一。 唯有少数长老级別的修士才知晓其具体位置。 如今却被灵纹道人一语道破,这意味著什么? 道宫內部显然出了內鬼! 而且,能接触到这等隱秘的,绝非普通弟子,至少也是护法、长老一级的人物。 甚至可能不止一人! “看来回碧游山后,必须儘快彻查此事,揪出那些吃里扒外的东西!”丁寒秋心中暗恨,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灵纹道人见丁寒秋沉默不语,继续道:“丁道友,道宫如此兴师动眾,不惜以重利相诱,甚至出动二位筑基后期的大长老亲自坐镇,所求无非就是那长元丹。 “只要能帮两位取得丹药,何必非要我等服下那掺入蛊虫的清心丸? “要知道,现在的道宫还是天机道友说了算,並非丁道友你这位副宫主当家。 “呵呵,丁道友又何必为道宫节省修炼资源呢?” 这番话入耳,李易了证。 妙啊! 这番诛心之论,可谓是直指丁寒秋的痛处。 言下之意极为明確。 道宫现在还不是你丁寒秋的天下,何必为了那点修仙资源得罪我们这些有背景的修仙者? 丁寒秋的脸色阴晴不定,內心天人交战一方面,他必须维护道宫的威严,若今日轻易让步,传出去难免有损道宫声誉。 另一方面,他也清楚灵纹道人背后的势力有多庞大。 天沧商盟作为天元界三大商行之一,其影响力甚至远超一些大型宗门。 直接撕破脸,也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就在气氛愈发凝重之际,灵纹道人忽然话锋一转,主动递出台阶: 『这样吧,只要丁道友允许我等使用传送阵,先前缴纳的两千灵石不必退还,权当是借用传送阵的费用,如何?” 眾人纷纷称是。 丁寒秋听闻此言,眉宇间的阴鬱之色稍稍舒展。 他略一沉吟,便顺势而为地点头道:“也罢,既然灵纹道友都这般说了,本座也不便再作阻拦说著转向身旁道侣,语气温和却不容置疑:“芸娘,开启传送阵。” 凤芸娘闻言,那张明艷动人的脸庞顿时浮现出明显的不悦之色。 她红唇紧抿,勾魂摄魄的凤眼中更藏有一丝凌厉阴狠的怒意。 显然,灵纹道人方才那番毫不客气的言辞,已经深深触怒了这位以狠辣著称的“毒仙子”。 然而她终究是修炼到筑基后期的修士,很快便权衡清楚了利弊。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取得长元丹,若是在此与拥有四级灵兽的灵纹道人起衝突,只会徒增变数。 二对二,就算能贏,必然法力大减甚至受伤。 到时候,不一定能压制住如此多的筑基修士。 想到这里,她只得强压怒火,从鼻间发出一声冷哼:“既然夫君都这么说了,那奴家照做便是她拔下头上玉釵,走到玉台的东南角落,轻轻滴下一滴不知道是何种妖兽的灵血。 喻一雾时间,玉台之上灵光流转,一座精致的传送阵缓缓浮现而出。 阵法布置得极为繁复,五色光华交织,品阶极高。 正中央,还悬浮著一盏造型古朴的青铜灵灯。 火光看似微弱,却蕴含著惊人的空间之力,显然是维持传送阵运转的核心所在。 丁寒秋突然面色一肃,再次出声:“诸位道友,用传送阵固然安全,但並不会直接传送进极渊宫的核心。 他目光扫过在场眾人,“因极渊宫禁制所限。此阵根本无法直通极渊宫的『仙”、『冥』二界,更別说找到藏宝无数的极渊殿。 “换句话说,此阵只能將诸位传送到极渊宫的边缘地带。” 说到这里,丁寒秋刻意停顿,让眾人消化这个信息:“外宫危机四伏,不仅有各种危险至极的禁制陷阱,更棲息著无数群居的妖兽。 “其中不乏三级甚至四级的凶兽,往往成群结队出没。” 他衣袖轻拂,语气中带著几分警告:“最重要的一点,此传送阵因年久失修,空间坐標已不甚稳定。並且一次只能传送一人。 『若是结伴同行的道友,很可能会被分散至南北两端,相隔百里之遥。 “要知道,这种禁地寸步难行,届时不仅难以互相照应,甚至可能连面都见不到! “本座言尽於此,诸位道友若执意前往,只能各凭本事,自求多福了!” 灵纹道人闻言,寿眉微微上扬。 他朗声笑道:“丁道友多虑了。外宫再险,也比吞下那满是蛊虫的丹丸强上百倍!” 说罢,他转身面向殿內眾人,行了一个稽首礼:“诸位道友,贫道先行一步了!” 只见他大步踏入传送阵中,道服飘飞间,传送灵灯骤然亮起。 一瞬间,耀眼的灵光如潮水般涌动,將他的身影完全包裹。 隨著一阵空间波动,灵纹道人的身影渐渐虚化,最终化作一道残影消失不见。 丁寒秋望著灵纹道人消失的传送阵,眼中闪过一丝阴势。 他儒衫无风自动,显然內心並不如表面那般平静。 凤芸娘见状,轻轻按住道侣的手腕,传音道:“夫君何必动怒? “不过是个倚老卖老的老牛鼻子罢了。待我们取得长元丹,別说是他,就是整个天沧商盟也不过.. “住口!”丁寒秋突然厉声打断。 接著,目光扫过殿內剩余尚未踏入传送阵的修士。 “诸位。” 他忽然展顏一笑,方才的戾气仿佛从未存在,“既然灵纹道友已使用了传送阵,本座也不好厚此薄彼。 “要使用传送阵的道友,每人再补交一千灵石。” 此言一出,殿內顿时譁然。 “什么?方才不是已经缴了两千灵石?” “呵呵,好一个道宫,好一个坐地起价!” “一千灵石也太多了,足够买件上品法器了!” “丁宫主,这未免—“ 丁寒秋负手而立,对眾人的抗议充耳不闻。 倒是凤芸娘娇笑一声,团扇轻摇,“诸位道友莫非不知?启动传送阵消耗的可是中品灵石呢。 “若是不愿,大可以服下清心丸走毒雾通道嘛。” 说完,她一双美眸死死盯著令狐老者,眼中满是威胁的味道。 意思很明显,你令狐家吃的道宫的饭,现在还不做表率? 令狐老者咧了下嘴。 令狐世家在散修或者小修仙家族,包括小宗门面前可以耀武扬威。 可面对丁寒秋夫妇二人,连半个不字都不敢说。 只能乖乖的奉上一千灵石,然后朝传送阵走去。 不过这素来奸诈的老修脸上没有肉疼,反而有一抹笑意,“只要不吃清心丸,进了极渊宫必能回本,隨便找到几株灵药或者长元丹就是大赚特赚。” 李易站在眾人身后,心中自有思量。 一千灵石对现在他的身家来说,可说九牛一毛。 但与南宫青慧分开却不是个好选择。 这位南宫仙子不仅修为精深,更对极渊宫某些核心地点了解颇多,实乃不可多得的同伴。 思及此处,李易悄然传音:“南营仙子,不知你可有抵御那白雾剧毒的秘宝?若是有,在下以为还是从通道进入更为妥当。” 南宫青慧闻言,美眸中闪过一丝讶异,隨即娇声回道:“不瞒李兄,奴家也是这般想法。” 顿了顿,“奴家有一件『风弯伞”,乃是仿造修盟一件极为强大的灵宝『风弯罩”所制。 “因为用料只是那灵宝的十分之一,所以不能称之为仿製灵宝,只能称之为『仿製法宝”。 “不过李兄放心,此物足可护住你我二人周全,只是— 她略作迟疑,“此宝催动需耗费大量法力,即便你我合力,每人也要瞬间耗去四成。 “如此一来,一旦运气不好在极渊宫遇到那些强大阵法或者禁制,很可能难以应对。” 李易双眸精光一闪,追问道:“仙子,不知此宝可否再容两人? 南宫青慧微微一笑:“李兄多虑了。此宝全力施展,莫说四人,便是十人也可护得周全。” 得到这个答覆,李易当即向站在不远处的黑袍童子发出传音邀请。 这位见识广博的童子几乎不假思索便答应了下来。 在这方位面,灵石资源极为紧缺,一千灵石足以供其族人中多位修士突破瓶颈,这笔交易对他而言实在划算。 至於第四个人选,李易想到了先前与他交易风雷兽魂符的那位蒙面女修。 只是此女明显是个“多宝女”。 身家丰厚,不一定会接受邀请。 出乎意料的是,当李易传音相询时,对方竟爽快地答应了下来。 “诸位,可准备好了?” 南宫青慧传音问道。 见三人点头,她玉手一翻,一个好似铜钟般的法宝凭空出现。 钟身绣著一只栩栩如生的青鸞,每一根羽毛都泛著五彩灵光。 “起!” 隨著四人同时將法力注入,宝伞骤然展开。 伞面上的青鸞图案竟活了过来,发出一声清脆的鸣叫。 雾时间,殿內狂风大作,那青鸞虚影振翅高飞,带起的罡风几乎將传送阵中央的灵灯吹灭。 丁寒秋见状,脸色骤变,急忙掐诀稳住灵灯。 凤芸娘更是柳眉倒竖,正要发作,却被眼前景象震住。 只见那风弯伞宝光大盛,化作一个直径丈许的青色光罩,將四人牢牢护在其中。 光罩表面青鸞虚影盘旋飞舞,带起的罡风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 “走!” 南宫青慧轻喝一声,光罩便载著四人朝冰坑內的地下通道飞去。 沿途白雾汹涌而来,却在触及光罩的瞬间,被环绕在周围的凌厉罡风尽数吹散。 那些足以腐蚀筑基修士的化骨毒雾,竟不能侵入分毫。 光罩內,李易细细打量这件仿製法宝。 只见伞骨由九根不知是何物的兽骨雕琢而成,每根玉骨上都刻满了各式各样的符纹。 少部分,他能看懂,毕竟已经可以绘製三阶符篆。 不过大部分依旧看不懂。 伞面不知用何种灵丝织就,薄如蝉翼却坚韧无比。 最引人注目的是伞顶那颗鸽卵大小的青色宝珠,正源源不断地为这件仿製法宝提供灵力。 “南宫仙子这件宝物当真不凡。”黑袍童子讚嘆道南宫青慧没有回答。 除了李易外,她懒得与其他男修交谈。 蒙面女修却是幽幽一嘆:“此宝虽好,但消耗確实惊人。这才行下潜十余丈,我等的法力就已耗去一成有余。” 黑袍童子闻言,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瓶:“在下这里有些回元丹,可以提升两成法力,诸位不妨服下,以备不时之需。” 然而在方才见识过那掺入蛊虫的清心丸后,李易、南宫青慧与多宝女都默契地没有伸手去接。 黑袍童子见状,只得尷尬地乾笑两声,独自服下一粒丹药。 四人交谈间,风弯罩已带著他们深入地下通道近二十丈。 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诡异的变化。 原本光滑如镜的冰壁上,渐渐浮现出狞的浮雕图案。 左侧冰壁上,一只青面疗牙的恶鬼正將修士生生撕碎,肠穿肚烂的细节纤毫毕现。 右侧则刻数头三头六臂魔物。 每个头颅都生了三只眼晴,相貌狞至极! 这些浮雕竟似活物般缓缓蠕动,扭曲的五官在冰壁中若隱若现,仿佛隨时会破壁而出。 “诸位道友,快看冰壁深处!” 蒙面女修突然失声惊呼。 只见她指尖所指的冰壁深处,赫然蛰伏著一头丈许高的可怖怪物。 它头生狞双角,浑身肌肉如枝盘结,某些部位还长著厚厚的鳞片,活脱脱就是古籍记载中那些上古魔物的模样。 此刻,这怪物瞪著一双血红眼珠正一瞬不瞬地紧盯著眾人。 而在它的躯体周围,密密麻麻地悬浮著无数鸡卵大小的血团,宛如一片诡异的血色星河。 或许是感受到了灵气波动,这些血团突然微微颤动,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其中孕育。 眾人见此,皆是眉头大皱。 更令人不安的是,隨著通道中的白雾越来越浓,即便有风鸞罩保护,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恐怖腐蚀之力。 “小心了。” 南宫青慧突然提醒道,“前方就是化骨雾最浓的区域,诸位道友,再注入一成法力。” 三人不敢怠慢,彼此取出灵石握紧,立即加大法力输出。 风弯伞上的青弯虚影顿时凝实了几分,发出的鸣叫声也越发清亮。 而光罩表面罡风的旋转速度也以肉眼可见的加快,形成一圈密不透风的青色风墙。 第182章 青毛尸犼,极渊出现 第182章 青毛尸犼,极渊出现 呼! 黑袍童子重重吐出一口浊气,紧绷的面容终於稍稍放鬆。 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声音略显嘶哑地说道:“诸位道友,现在应该暂时安全了。” 然而,就在眾人刚刚鬆懈的一瞬间。 轰! 通道东侧的整座冰壁突然炸裂开来,无数尖锐的冰晶碎片四散飞溅。 那些原本围绕在魔物周身的血团骤然暴起,化作一道道腥臭血影,从浓雾中疯狂扑来,狠狠撞击在风弯伞形成的风罩之上! 火星四溅中,这些血影显露出真容。 竟是一只只长著狞人脸的蝙蝠。 它们疗牙外露,双目赤红,每一次扑击都在光罩表面激起剧烈的涟漪,仿佛隨时都可能突破防御。 “是人面血蝠!”黑袍童子脸色骤变,失声叫喊道李易微微皱眉。 这种妖蝠万灵海修仙界从未听说,应该是这个失落界面中独有的。 “此物专食修士精血,並且口水含有剧毒,一旦被缠上,不死也要脱层皮!大家万万小心!”黑袍童子稚嫩的脸上有一些惧意,但还是马上提醒。 蒙面女修冷哼一声,眼中寒光一闪。 她袖袍一抖,一道银光条然飞出,在空中一分为二,二分为四,转眼间化作数十道细如髮丝的银线,穿透光罩直射而出! !!! 银丝精准无比地穿透每一只人面血蝠的头部,將它们钉在冰壁之上。 那些被刺中的血蝠疯狂挣扎,发出悽厉的惨叫,但很快便化作一只只冰户。 “好精妙的控丝之术!”李易暗自讚嘆,同时手上动作不停。 他双手掐诀,数张火球符篆脱手而出,紧接著一道雷弧凌空劈下! 轰一火借雷势,雷助火威! 炽烈的火焰瞬间爆裂开来,化作无数火弹,將蜂拥而至的血蝠群烧得惨叫连连。 焦臭的气味顿时瀰漫整个下潜通道。 就在四人各展神通,与人面血蝠激战正酣时。 “快看前面!”蒙面女修突然喊道。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通道尽头,一点微弱的亮光逐渐显现。 那光芒越来越近,最终化作一个巨大的白雾漩涡。 “是出口!”黑袍童子惊喜道。 四人精神大振,正要催动风弯伞加速冲向出口,异变再起。 吼一就在此时,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从冰层深处传来。 整个通道剧烈震颤,冰壁上的裂痕如蛛网般急速蔓延。 “不好!”李易猛的扭头朝冰层看去。 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头蛰伏已久的魔物终於按捺不住凶性,狂暴地撞碎了厚重的冰层。 漫天冰屑如利箭般四射飞溅,头顶不断有碎冰坠落。 隨著距离拉近,眾人终於看清了这头怪物的真容。 竟是一具浑身长满青色尸毛的殭尸。 它那双血红的眼珠如同两盏鬼灯,乾的皮肤像是经年曝晒的兽皮,呈现出极为诡异的灰褐色更令人作呕的是,皮肤表面密密麻麻地镶嵌著无数蛇鳞与蛟鳞。 “拦住它!这是青毛尸!” 蒙面女修失声惊呼,声音中透著前所未有的凝重。 她快速掐诀祭出一面洁白如玉的古镜护在身前,继续解释道:“此物乃是冤死的修士被人以邪法炼製而成。 “尸分五等,青毛位列第二,凶性仅次於最可怕的白毛尸!” 她话音未落,那青毛尸已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一排泛著绿光的猿牙。 利爪上不断滴落腥臭的黏液,显然蕴含著致命剧毒。 女修见状急忙补充:“能被炼成青毛尸的,生前至少是筑基中期修士! “这等凶物不仅力大无穷,更保留了部分生前法术,诸位千万小心!” 这番话说得眾人心头剧震。 大家纷纷祭出法器。 就连李易也將龟壳小盾丟了出来。 一时间,通道內顿时灵光四射。 那青毛尸却似被激怒般,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周身尸气暴涨! 咻! 蒙面女修袖中银丝再次激射而出! 这一次,银丝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密网,如同包粽子一般,將尸从头到脚牢牢束缚! 然而这位多宝女修还是小看了这头青毛殭尸的凶悍。 “咔!“ 令人牙酸的断裂声骤然响起。 那尸只是轻轻一挣,坚韧无比的银丝竟被硬生生扯断! “什么?”蒙面女修脸色瞬间煞白,显然没料到自己的本命法宝竟如此不堪一击。 她身形微晃,嘴角渗出一丝鲜血,显然宝物被毁,让她受了不轻的反噬。 或许是刚才被那银色丝线攻击彻底激怒了这头青毛尸。 它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巨大的利爪裹挟著腥风,朝风弯伞狠狠抓来! “不对!”李易死死盯著尸头顶。 那对看似是角的突起,竟然在诡异地蠕动著! 定晴一看,那哪里是什么角,分明是两条活生生的怪蛇。 头大如碗口,通体漆黑如墨,鳞片上泛著浓浓血光。 猩红的信子不断吞吐,四只妖目满是怨毒之色。 黑袍童子也发现了,急声喊道,“李道友,青毛尸交给我用斩妖飞刀对付,你专心对付它头上那两条怨蛇! “这鬼东西虽然看著是蛇,却不是活物,乃是用修士的神魂炼入蛇类妖兽尸身后的邪物,除了雷法,別无克制之法!” 两条怨蛇似乎感应到了眾人的注视,突然张开血盆大口! “咻!咻!“ 两道漆黑如墨的毒液激射而出,瞬间腐蚀了风鸞伞外围的罡风! 刺耳的“滋滋”声中,防护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来。 南宫青慧脸色骤变,急忙掐诀加固风弯伞,但为时已晚。 那毒液竟似活物般沿著防护罩蔓延,所过之处灵光尽灭。 多宝女见状,慌忙祭出挡在身前的那面白玉古镜,镜面泛起蒙蒙青光,勉强挡住了部分毒液的侵蚀。 “李道友,速速出手!”黑袍童子大喝一声,斩妖飞刀化作一道银光直取青毛尸的咽喉。 “分雷!” 李易手中雷光乍现, 只见两道拇指粗细的紫色雷弧精准劈出,正中尸头上的两条怨蛇! 隨著“轰”的一声炸响,两颗蛇头应声爆裂。 但却没有任何血珠飞出。 而是化为两道黑烟飞速消散在天地间。 与此同时,黑袍童子祭出的葫芦飞刀也化作一道流光,將青毛尸挡在咽喉处的右臂齐根削断! 吼一一! 失去右臂的剧痛让它彻底暴走! 剩余的左手重重砸向风弯伞的风墙,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本就摇摇欲坠的防护罩登时四分五裂! 周围的化骨毒雾立刻蜂拥而至,开始疯狂侵蚀风弯伞的灵罩。 李易注意到,虽然自己施展雷法后气息平稳,但黑袍童子在使用斩仙飞刀后明显面色苍白,显然消耗极大,已经暂时指望不上。 “雷诛!” 危急关头,李易双掌结出一个奇特的法印,动作如行云流水,竟似在虚空中勾勒出一个阴阳太极的图案。 隨著他的动作不断变换,一团杯口大小的紫色雷球凭空浮现,球內隱约可见一条雷蛟在飞速游动! 就在青毛尸的利爪即將触及灵罩的剎那,雷球激射而出,正中其头颅! 接下来,让在场三人终生难忘的一幕出现了。 紫色雷球在接触青毛尸的瞬间爆裂开来,化作一张密不透风的雷网將尸完全笼罩! 滋啦! 无数道紫色雷电交织闪烁,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在这狂暴的雷力轰击下,方才还凶焰滔天的青毛尸登时发出悽厉的哀豪,庞大的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龟裂。 那些可怖的青色尸毛在雷光中根根竖起,隨即化为飞灰。 镶嵌著蛇鳞蛟鳞的皮肤寸寸崩裂,露出里面焦黑的腐肉。 不过三息之间,这具凶物就彻底化作一具焦黑的骨架。 隨著通道中呼啸的寒风一吹,顿时土崩瓦解,化作漫天黑灰飘散。 风弯伞护罩內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唯有残余的雷弧仍在空气中啪作响,映照出眾人各异的神色。 南宫青慧明眸中盈满喜色。 蒙面女修轻纱遮掩下的双眼瞪得滚圆,不自觉地后退了半步。 就连见多识广的黑袍童子也膛目结舌,手中的斩妖飞刀都忘了收回。 李易缓缓收功,面色略显苍白。 这一记“化雷术”几乎耗尽了他半数灵力,但效果远超预期他没想到《真雷诀》中记载的这门秘术,实战威力竟恐怖如斯! 黑袍童子最先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快走,防护罩撑不了多久了!” 眾人这才惊觉,风弯伞的灵罩在毒雾侵蚀下已经薄如蝉翼。 南宫青慧强撑著催动剩余法力,四人化作四道流光朝著出口的白光疾驰而去。 衝出通道的瞬间,刺目的天光让眾人眼前一白。 待视线恢復,眼前的景象令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他们正站在一处陡峭的悬崖边缘,前方不远处就是一处鬼气森森的无底深渊。 崖边横七竖八地躺著十余具尸体,正是先前那些服下清心丸的部分修士。 此刻他们浑身泛著诡异的青紫之色,七窍流血,死状可怖。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具尸体的脖颈处都留著两个细小的齿痕,伤口周围已经发黑溃烂,却看不出是何等鬼物所为。 李易目光越过深渊,却见百丈外的对岸竟是另一番天地。 那里灵田阡陌纵横,灵植鬱鬱葱葱,灵泉潺潺流淌,乍看之下宛若人间仙境。 但细看之下,那些看似生机勃勃的灵植叶片上竟都缠绕著森森鬼雾。 灵泉与寒潭中不时浮出森森白骨,整片区域都笼罩在阴森的鬼气之中。 然而,四人的目光尚未在对岸停留片刻,便被深渊上方的异象牢牢住。 只见一道横跨深渊的莹白玉桥凌空悬浮,桥面宽达数十丈,通体笼罩在縹緲灵雾之中,若隱若现。 更诡异的是,桥中央竟凭空悬浮著一座古朴的山门,通体由某种苍白玉石雕琢而成,门媚上悬掛的匾额刻著一个血红色的“冥”字。 那字跡笔锋凌厉如刀,每一笔都仿佛要破匾而出,隱隱透著森然杀意。 “相传极渊宫数百里范围內有仙冥二界之说。一半是邪修鬼修梦寐以求的宝地,一半是正道修士的洞天福地!”黑袍童子喃喃自语,声音不自觉地压低。 他说著咽了口唾沫,喉结滚动,“看这情形,我们怕是到了极渊宫『冥界”。” 蒙面女修闻言脸色骤变:“崔道友,那极渊殿究竟在仙界还是冥界?” 黑袍童子解释道,“据我崔家古籍记载,极渊殿有时在“仙界”,有时在『冥界。”据说会根据开启时辰不同而变换位置。 这位轻纱遮面的夺宝女闻言愜了证,“你是说极渊殿会在这两界之间移动?” 黑袍童子沉重地点点头:“確实如此!不过哪怕是进入所谓的仙界』,也是危险重重。既来之则安之,诸位道友,现在补充法力最为重要。” 四人相视一眼,默契地各自取出阵旗布下防御法阵。 李易从储物袋中取出赤红与杏黄两面阵旗布在他与南宫青慧的身前。 南宫青慧则从袖中取出六面海蓝色小旗插在二人周围。 这些阵旗不过巴掌大小,却散发著浓郁的水灵气。 她玉指轻点,六面小旗便悬浮在二人中间位置,按照六合方位排列,形成一个完美的六边形聚灵法阵。 隨著法诀催动,阵中渐渐凝聚出一团氮盒水雾,精纯的灵气从中源源不断地涌出。 蒙面女修和黑袍童子也各自布下了防护禁制。 这位夺宝女祭出一套七枚闪著五色灵光的银针,钉入周围后,形成一个北斗七星状的防护光罩。 黑袍童子则是字储物袋取了六个竹木愧优出来。 他嘴里念念有词,隨后將傀拋向四周,落地后竟化作六具炼气大圆满的傀修土,手持竹刀將他护在中央。 这一次调息恢復足足持续了六个时辰。 期间深渊中不时传来诡异的鸣咽声。 那声音忽远忽近,时而如同千万冤魂齐声哀豪,时而又变成悽厉的啜泣,有时竟似贴在耳边低语,让人毛骨悚然。 更有密密麻麻细如蚊蝇的飞虫从深渊中涌出。 这些妖虫通体漆黑,翅膀却泛著血光,在法阵外形成一片黑压压的虫云。 好在各色防御法阵灵光闪耀,將这些不速之客尽数阻隔在外。 第183章 照魂镜与天火符 第183章 照魂镜与天火符 待法力充盈后,四人各自祭出了飞行法器, 放出神识,发觉並无什么危险后,这才谨慎地沿著白玉灵桥,朝著极渊宫所谓的“冥界”飞去。 行至山门前,九根参天青铜巨柱赫然嘉立。 每根柱子上都或缠绕或雕刻著一头栩栩如生的真灵雕像。 其中既有金翅夜叉、九首尸魔、白骨妖鹏这等能与真龙天凤比肩的顶级凶物。 更有传说中的四凶:混沌、穷奇、机、饕餮。 这些真灵雕像不仅形神兼备,更散发著令人室息的威压。 最诡异的是,它们泛著血光的眼珠竟隨著四人的移动而微微转动,宛如活物般监视著来客的一举一动。 见此,四人皆是谨慎至极,没有一人做出多余的动作。 甚至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惊动什么不该惊动的存在。 这般默契,与那些修仙游记或者杂书中描写的“修仙者组队探宝,必有多手多脚之人触碰禁制”的情形截然不同。 南宫青慧目光在青铜巨柱上流连片刻,突然朝李易施展传音入密。 声音虽轻,却难掩惊讶: “李兄,这些青铜巨柱你可看出是什么灵材所铸?” 李易目光微闪,传音回道:“当属风磨铜无疑。” 南宫青慧点点头,“此物比起寒铁来,要足足轻上三成。 “但防御力却是寒铁的一倍。 “若是能將这九根风磨铜巨柱弄出去,咱们可就发財了。” 李易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哑然失笑。 这位向来清冷的南宫仙子,此刻竟难得地说起了玩笑话。 他故意配合道:“若是真能带出去,確实够咱们逍遥快活好一阵子。 “不过如此大量的顶级灵材现世,必会引起轩然大波。 “届时若有人追问来歷,我便说是真灵岛南宫世家的珍藏。 “想来在万灵海修仙界,还没人敢质疑南宫世家的底蕴。” 扑味! 南宫青慧一时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娇躯颤动,隱隱笑出泪, 待回过神来,她隨即意识到失態,忙收敛笑意,但眼角眉梢仍带著几分难以形容的娇艷。 黑袍童子与蒙面女修虽不知二人交谈內容,但见素来清冷的南宫青慧竟露出这般情態,也不禁相视一笑。 在这等凶地,能得片刻轻鬆也属难得。 二人正凝神细观眼前的这座巍峨山门。 但见其形制乃是传统的重檐房殿顶,通体由罕见的聚灵玉精雕细琢而成。 按理说,这等灵材构筑的建筑本该灵气四溢才对,可眼前这座山门不仅感受不到丝毫灵气波动,反而隱隱透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阴寒之气。 山门正上方,一面巨大的青铜巨镜高悬於空。 单单镜面就有丈许方圆,异常清晰,仿佛能照透人心镜框上雕刻著百鬼夜行的阴森图案。 “奇怪,聚灵玉本该匯聚天地灵气,此处却反其道而行,实在有些蹊蹺!”黑袍童子嘟了一声。 话未说完,那青铜镜突然无风自动,镜面泛起一圈涟漪般的波纹。 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出现在四人视野之中。 镜中倒映出的並非他们的身影,而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血海。 海面上漂浮著无数腐烂的尸骸,有的已成森森白骨,有的却还保留著临死前痛苦扭曲的表情, 更有一些半腐的户体正在血海中沉浮挣扎。 渐渐地,李易觉得镜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吸引著他, 將他一点点拉向镜面。 血海突然翻涌沸腾,一具穿著青色道袍的尸体缓缓浮出水面。 那户体身上的衣衫款式与他长得一模一样,当户体翻转过来时,露出的赫然就是他自己的面孔! “这?” 李易浑身发冷,想要移开视线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 镜中的户体突然睁开双眼,那对布满血丝的眼珠直勾勾地盯著他,嘴角缓缓咧开,露出一个扭曲到极致的诡异笑容。 嘴唇蠕动,似乎在说著什么,却发不出声音。 “不对!” 李易猛然咬破舌尖,剧痛让他灵台一清。 但下一刻,他发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无形的锁链束缚,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李易拼命催动体內灵力,却如泥牛入海,根本挣脱不开这股诡异的禁之力。 危急关头,他心念急转,袖中子母刃突然激射而出! 剑身血雾暴涨,在身前划出一道血色剑幕。 隨著“啦”一声裂帛般的声响,那股无形的束缚之力终於被斩断。 李易跟跪著后退两步,总算恢復了行动能力。 “別看那镜子!” 他厉声喝道,“此物当是传说中的照魂镜,能摄人心魄!” 然而並没有人回应他。 李易心头一紧,急忙转头看向同伴,眼前的景象让他大惊。 蒙面女修僵立在原地,眼神空洞,满脸惧意,仿佛魂魄已经被照魂镜摄走! 黑袍童子更是诡异,他保持著掐诀的姿势, 但整个人呆呆傻傻,竟转身朝玉桥的栏杆走去,如果不阻拦,马上就要跌落千丈深渊。 最令人心惊的是南宫青慧。 不知何时,她竟已將那柄祖传的古宝灵剑横於颈前。 剑锋触及之处,凝脂般的肌肤已然绽开一道血痕,殷红的血珠顺著泛著幽蓝寒光的剑刃缓缓滑落。 此时此刻,她的眼神异常决然,手腕慢慢发力,眼看就要自当场! “醒来!” 李易毫不犹豫地掐诀引雷,三道紫色雷弧在三人脚边炸开! 雷光炸裂的剎那,三人如遭雷,浑身剧震间猛然清醒。 而第一道就是击中南宫青慧手中的古宝灵剑。 只听当唧一声,灵剑掉落在地,剑刃上还沾著她颈间的血跡。 她跟跑后退,玉手捂住颈间伤口,清冷的眼眸中先是闪过一丝茫然,继而浮现出深深的后怕之色。 “李兄,我— 李易上前几步握住她的玉腕,“无妨!现在没事了!” 手腕处传来的阵阵暖意,將她从可怖的幻境中彻底拉回。 此时,李易已经取了止血散细心的帮她止血。 抬眼望去,他的侧脸虽不似真灵岛那些世家子弟般俊美无双,却自有一股令人心安的沉稳气度一时间,南宫青慧竟然有些看痴了! 心尖微微颤动,完全无法移开视线。 黑袍童子脸色惨白如纸,谢过李易救命大恩后,他定了定神,强压恐惧问道:“三位道友,不知你们都看到了什么? “我,我看到了道侣的户体! “她就飘在那血海里,苦熬著让我去救她。” 此时,南宫青慧的伤口已经处理好,她依旧有些后怕的道:“我看到了家族內斗。 “为了爭夺族长之位,所有人都死光了。 “我无论怎么阻止都有心无力,最终带著灵剑来到祖祠说到此处她突然惊觉不是在面对李易一人,还有两个外人,马上改口,“我带著灵剑来到老祖墓前准备自勿。” 蒙面女修沉默良久,突然摘下了面纱。 这是一张清丽绝伦的脸庞,但右颊上却有一道狞的长长伤疤,破坏了整体的美感。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戴好面纱,声音满是淒凉,“这铜镜能映照出人心最深处的恐惧——” 她抬手轻抚脸上的伤疤,继续道:“我炼气后期游览修仙界时,曾经在天沧国救过一个受伤的女修士。 “她自称是附近修仙家族的嫡脉子弟,为表感谢,邀请我去她家族做客。 “那其实是个陷阱! “乃是一处满是劫修的山寨。” 她的声音开始颤抖:“当我推开山寨偏殿木门的那一刻,满地都是修仙者的尸骨,就像杀鸡宰羊一般隨意堆放著!” 讲到此处,她突然捂住嘴,强压下涌上喉头的噁心,“虽然家族长辈暗中跟隨,及时救下了我,並將整座劫修山寨夷为平地,但那天之所见已是我的心魔!” 蒙面女修突然转向李易,郑重地行了一礼:“若不是李道友及时相救,恐怕奴家会永远沉沦在幻境中,直到走火入魔!” 李易连忙虚托一下,温声道:“道友言重了。既是同伴,自当互相照应。”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眾人,“再说了,若不是诸位在下潜通道中同心协力,哪能走到这极渊宫?” 说著,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三只青玉小瓶,分別递给三人:“此乃上品清心丹,能稳定心神,对破除心魔颇有奇效。” 若是换作之前,除了南宫青慧外,蒙面女修和黑袍童子必定会迟疑,甚至婉拒。 毕竟在修仙界,隨意服用他人给的丹药乃是大忌。 但此刻情况已然不同。 若李易真存了害人之心,方才在幻境中只需袖手旁观,或是隨手丟出几张符篆,就能轻易的解决他们,进而夺取储物袋。 想到这里,三人再无迟疑,接过丹药便仰头服下。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顿时流遍四肢百骸,连带著心神都为之一振。 李易点点头,“这些风磨铜打造的巨柱虽然颇为稀有,但却不是咱们这些筑基修士可以挪移的,不如早点去对岸探宝?” 就在此时。 咔唻! 一声脆响突兀地打破了短暂的寧静。 四人循声望去,只见虚空漂浮的那面青铜古镜突然裂开一道细纹。 紧接著,令人毛骨惊然的一幕出现了。 裂纹如同活物般迅速蔓延,转眼间就布满了整个镜面。 更可怕的是,那些裂纹中正渗出暗红色的粘稠液体,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浓重血腥味。 “不好!” 黑袍童子將灵舟拋了出来,“这镜子要碎了!照魂镜碎裂时会释放其中禁的所有冤魂!大家快跑!” 仿佛印证他的话,镜中突然传出无数悽厉的厉鬼哭豪声。 那些在镜中世界漂浮在血海中的户体,此刻全都睁开了血红的眼睛,一只只腐烂的手臂从裂缝中伸出,在空中胡乱抓挠。 李易一把拉起身旁的南宫青慧,“快走,趁这照魂镜还没完全碎裂,应该可以逃到对岸!” 同时右手一挥,数张金光闪闪的符篆已悬浮在眾人周围,形成一道防护结界。 其余三人不敢耽搁,各自催动法器夺路而逃。 南宫青慧的古宝飞剑化作一道青光。 蒙面女修则是祭出一张兽皮所制的锦帕, 黑袍童子的灵舟暴涨两丈有余。 李易则脚踏子母刃,手中不断向后拋洒符篆。 就在他们衝出十丈开外时。 “轰隆!” 震天动地的爆裂声中,青铜照魂镜彻底炸成碎片。 数以千计的镜片裹挟著阴气激射而出,將四周虚空刺得千疮百孔。 更可怕的是,镜中涌出的冤魂厉鬼竟不下上数百只。 “再快些!” 李易回头警见黑雾中若隱若现的狞鬼面,心头一凛。 这些冤魂有的保持著生前模样,有的却已扭曲成非人形態,但无一例外,大部分都散出炼气大圆满的威压。 其中有一些还散发著等同於筑基期修士的强大阴气。 刚才布下的那些金壁符瞬间被撕裂,连片刻都阻挡不得! “前面有光!”蒙面女修突然喊道。 果然,在白玉灵桥镜头隱约可见一缕红光。 四人精神一振,不顾一切地催动法力向前衝去。 然而他们快。 身后的冤魂更快。 一只青面獠牙的恶鬼已经抓住了南宫青慧的衣诀! “分雷!” 李易一声暴喝,六道紫色雷光进射而出,最近的六只冤魂瞬间灰飞烟灭。 不远处,蒙面女修直接陷入苦战。 儘管她接连拋出十余张雷符,灭杀了数只冤魂,却仍被七八只恶鬼团团围住,处境发发可危。 “去!” 黑袍童子见状,双手连弹,十余道风刃符激射而出,总算替蒙面女解了围。 但这一耽搁,他自己的冰凤灵舟也被冤魂恶鬼追上。 这本是眾人中遁速最快的飞行法器,却因救人而陷入重围。 “亨!” 童子冷笑一声,双手掐诀往飞舟阵盘一点。 只见冰凤雕像骤然青光大盛,一道天凤虚影盘旋而出,所过之处十余冤魂尽数化为黑烟消散。 不过照魂镜中的冤魂与恶鬼太多了,马上又有数十只冲了上来。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南宫青慧突然转身,从袖中取出一张金色的符篆。 这符篆古朴无华,仅绘著一团跳动的灵焰,却散发著令人心悸的威压。 “上品天火符?” 黑袍童子失声惊呼,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南宫青慧没有答话,她玉指轻弹,符篆化作一道金光射向鬼群。 风助符势。 转眼间竞化作一片火云。 起初,只有十几滴赤红如岩浆的天火当空坠落。 很快便化作倾盆火雨,铺天盖地般倾泻而下。 第184章 收穫,天香桂子 第184章 收穫,天香桂子 赋天火符坠落的熔岩对这些鬼物而言,无异於天罚。 炽烈的火雨中,黑烟翻腾而起,成百上千的冤魂厉鬼还未来得及发出哀豪,便在这煌煌天威中化作飞灰。 残余的恶鬼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却再不敢逼近半步,只在远处徘徊嘶吼,眼中血光闪烁。 四人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时机,全力衝出白玉灵桥,终於抵达那血色光源所在。 可当他们看清眼前的景象时,方才稍缓的心神再度紧绷起来。 一座巨大的血池横亘在前。 池水粘稠如浆,泛著令人作呕的暗红色泽。 无数森森白骨在池中沉浮,时而碰撞发出疹人的脆响。 而在血池中央,一具青铜古棺静静漂浮,棺身上刻满诡异的符文,在血光映照下忽明忽暗。 血池四周,六七具修仙者的尸体横躺在地上,正是先前服下清心丸的那批修仙者。 此刻他们已化作乾的皮囊,肌肤呈现诡异的青黑色,七窍中渗出浓稠黑血,显然是被某种邪术抽乾了全身精血。 更加诡异的是,这些尸体的面部都凝固著极度惊恐的表情,仿佛在临终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李易做了个声的手势。 四人屏气凝神,將气息收敛到极致,连心跳都刻意放缓。 倒也不是怕,而是能避开就避开。 “咔——” 一声脆响打破死寂,青铜棺盖突然炸裂开来。 雾时间,一只足有碗口大小的白骨巨掌破空而出,五根骨指如利刃般闪烁著森冷寒光,直取南宫青慧的心口。 所过之处,满是让人作呕的刺鼻腥臭。 南宫青慧早有防备,纤纤玉手一扬,那支常年隨身携带的寒玉笛脱手而出。 只见笛身在半空中灵光大盛,转瞬间化作一根三尺长的晶莹冰锥,尖端凝聚著足以冻结任何法力的极寒之气。 砰! 冰锥精准无比地刺入白骨手掌的掌心。 寒气与阴气交织纠缠,在虚空中炸开一圈肉眼可见的巨大雾团。 白骨虚影应声碎裂,化作漫天幽绿色的磷火飘散。 “区区鬼物,不过如此!“南宫青慧收回玉笛,故意提高了声调。 她深知这类鬼物灵智並不高,所以受不得激將,此举正是要引它现出真身。 果然,血池中央的青铜棺开始剧烈震颤池水翻涌间,一个通体碧绿如玉的骷髏架子缓缓爬出。 这浑身骨骼晶莹剔透,宛如前世上等的正阳绿翡翠雕琢而成。 空空的眼眶中跳动著两团幽绿鬼火,下頜骨开合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咔声。 见此情形,李易眉头顿时紧锁。 这碧玉髏的形態,竞与火云谷灵渊那座火云上人洞府內见到的一模一样! 唯一的差別是这具碧玉髏每道骨缝间都渗出黑雾般的阴煞之气。 看起来比那具骷髏还要难缠三分。 再联想到火云上人曾通过界面传送阵来过极北之地。 种种线索在脑海中串联起来,事情的复杂程度远超他的想像。 “也不知血煞魔功和长元丹是火云上人从万灵海修仙界带到这失落界面,还是从这失落界面带去的万灵海——” 眼看碧玉髏就要从铜棺中爬出。 李易当机立断,双手掐诀,一道“雷云化蛟”轰然而出。 只见那原本只有杯口粗细的雷弧在飞行过程中不断膨胀,转眼间已化作一条尺许长的雷蛟,张牙舞爪地扑向碧玉骷髏。 雷光所过之处,血池上空污秽之气被净化一空,发出的灼烧声。 那碧玉髏似有所感,突然仰首发出一声无声的尖啸。 剎那间,整个血池剧烈沸腾。 粘稠的血雾蒸腾而起,在髏头顶凝结成一片厚达尺许的血色云障。 雷蛟势如破竹地撕开云层,却在穿透后威能大减,虽將髏左臂轰成粉,却未能將其彻底灭杀。 李易面色不变,丹田內的雷灵力再次翻涌。 顿时第二道雷弧应声而出。 这道雷光比先前更为凝实,隱约可见金光流转。 轰! 血雾云层再次被撕裂,这次雷弧精准命中头颅,直接將其半边头骨炸得粉碎。 然而接连施展分雷术与两次雷云化蛟,李易体內的法力已耗去六成有余。 他额头渗出细密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以目前的状態,已无力再施展此等大威力雷法。 令人意外的是,这具遭受重创的碧玉髏竟对李易的雷法表现出明显的畏惧。 它残存的骨架剧烈颤抖,眼眶中的鬼火明灭不定。 未等眾人反应,它突然一个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退回青铜古棺之中。 厚重的棺盖隨即砰的一声重重合上,將最后一丝鬼气也封禁其中。 但危机並未解除。 只见道道血光从血池中飞舞,池中漂浮的白骨突然诡异地组合起来,转眼间就化作了数十个手持骨刀的小髏,从血水中缓缓爬出。 这些髏並不高大,但是一身白骨被血水浸泡后,看起来极为的坚硬。 除此之外,那些横陈在池边的修士尸体也开始剧烈抽搐。 他们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成灰褐色,身上的绒毛与指甲疯狂生长,口中亦是长出尖牙, 眼看就要化为殭尸。 “大家合力,烧了这些邪物!” 李易当机立断,甩出数张上品火球符,同时一道雷弧凌空劈下。 火借雷势,顿时化作漫天火雨倾泻而下。 虽不能將这些邪物一击毙命,但那些修士尸体沾染上火弹后立刻熊熊燃烧起来,彻底断绝了被碧玉骷利用的可能。 其余三人见状也纷纷效仿,火球符、火蛇符、青雷符、金雷符不要钱似的砸向这些鬼物。 一时间,整个血池上空火光冲天,黑烟滚滚。 “走!” 趁著这个空档,李易一声大喝,四人立刻朝极渊宫深处遁去。 大家都心知肚明。 从通道下来的至少有八十名筑基修土,而断崖与血池处发现的尸体不过二十余具。 更重要的是,所有尸体的储物袋都不翼而飞。 鬼物可不会对储物袋感兴趣,这说明必定有很多修士活著离开此地。 由此可见,那碧玉髏虽然凶悍,但实力並非不可匹敌。 而且它似乎受到某种禁制,根本无法离开血池范围。 与其在此浪费时间,不如抓紧探寻真正的机缘。 更莫说方才与丁寒秋凤芸娘二人纠缠,已经慢了半步,万万不可再让別人捷足先登。 正如他们所料,那碧玉髏果真欺软怕硬。见四人遁走,它只是在铜棺中发出不甘的嘶吼,却始终不敢越雷池半步。 血水翻涌间,那些骷髏兵也纷纷解体,重新化作白骨沉入了池底。 飞行约十余里后,除了一群一级妖虫赤炎蝶的骚扰外,並未遇到什么危险。 就在此时,前方一阵沁人心脾的药香隨风飘来。 只见一片青翠欲滴的灵竹旁,赫然有一块亩许大小的药圃。 圃中稀稀疏疏地生长著六七株灵树,树形似桂,却散发著惊人的灵气波动, 每株树上掛著三五枚龙眼大小的果实,外表平平无奇,乍看与普通桂圆无异。 “这是——” 李易与南宫青慧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两人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震惊与狂喜。 眼前这片药圃中生长的,赫然是万灵海修仙界罕见的珍品灵药:天香桂子。 此物作为炼製筑基丹最为关键的辅药之一,其价值丝毫不逊於主药五行芝。 更难得的是,天香桂子与五行芝同为三阶灵药,却因其稀缺性而常年处於有价无市的境地。 在万灵海修仙界,唯有灵药岛深处的一座妖谷每年能產出百余枚成熟果实, 而眼前这片药圃中,竟有二十余枚天香桂子静静悬掛枝头! “若是將这些带回外界,南宫家或许可以多出很多筹码!” 李易与南宫青慧心中同时生出一个念头。 不过,李易心中所虑更为深远, 他深知这些灵药对南宫青慧意味著什么。 不仅是难得的灵药资源,更是她在南宫世家稳固地位的重要功劳。 这种东西,对於他来说其实並无大用! 哪怕一枚也是惹火烧身。 因为整片万灵海域只有五阶修仙岛屿灵药岛出產,此地乃是修盟禁地,根本不是他一个筑基修士可以进入的。 以他现在的修为,既无力守护,也无法解释来源。 一旦走漏风声,恐怕转眼就会招来杀身之祸。 但南宫青慧不同。 作为南宫世家的嫡系子弟,她完全可以说这是在极渊宫秘境所得。 以南宫家在修盟中的地位,根本无人敢质疑其真偽。 念及此,李易眼中闪过一丝深思。 这些灵药在他手中是祸非福,但对南宫青慧而言,却是难得的机遇。 这个顺水人情,他送得心甘情愿。 当然,他肯定会留下一些,看看能不能炼製一些筑基丹。 帮助崔蝶、慕白莲,韩二牛、陈天墨等人筑基。 当然,前提是他的丹术达到三阶丹师。 此刻,黑袍童子与蒙面女修对这天材地宝竟毫无反应,他们的注意力完全被不远处倒伏的三具修仙者的尸体所吸引。 李易顺著他们的视线望去,只见三具尸体呈一字排开,死状颇为蹊蹺。 最引人注目的是,三人的致命伤都来自於背后,显然是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同伴偷袭所致。 “道袍上的宗门徽记如出一辙,看来是同门相残无疑了!”李易迅速得出结论。 就在此时,蒙面女修突然掐诀施法,一道金光灿灿的护体符篆应声而出,化作钟形光罩將她周身护得严严实实。 確定防护无误后,她方才以剑代手,小心翼翼地挑开距离药圃最近的那具年轻男尸的衣襟。 只见一道的剑伤贯穿心口,伤口边缘平整光滑,竟无半点血跡渗出。 更诡异的是,伤口周围的肌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灰色,隱约可见丝丝木灵气缠绕。 “这一剑刁钻至极,不仅直取心脉要害,更是精准刺穿防御法罩。 “可见出手之人不仅心狠手辣,对同门的身法弱点了如指掌。” 移步至第二具尸体前,她剑尖轻挑开死者紧握飞剑的手。 只见其脖颈处一个细小的针孔周围,皮肤已完全呈现出黑紫色,“此人便是行凶者,却死於『三息断魂针”下。 “此针是修仙界出了名的阴毒之物。见血封喉,中者三息毙命,素有『阎王帖”之称。” 最后一人死的更加离谱, 他手中紧著十数根细如牛毛的银针,指尖做出激发的动作,显然临死前曾试图反击。 但却因法力尽失而未能出手。 更诡异的是,他双目圆睁,瞳孔扩散,面容扭曲成极度惊恐的模样。 仿佛在生命最后一刻,目睹了某种超出认知的可怖景象。 而他的视线,正死死盯著那片栽种天香桂树的药圃方向。 “李道友。” 蒙面女修突然转身,面纱下的双眸满是疑惑,“以你的阅歷,可识得这药圃中栽种的是何灵物?” 李易闻言目光微凝,沉吟数息后方缓声道:“不瞒二位,这灵果在下確实认得。只是—“ 他面露难色,“其中牵扯某些宗门隱秘,实在不便明言。” 话锋一转,他诚恳道:“不过有一点可以保证。此物对二位道友的修行助益极为有限,但对我二人而言” 他看了眼身侧的南宫青慧,“却是一桩难得的机缘。” 略作停顿,李易提出建议:“不如这样,这三具尸身上的储物袋尽归二位。而药圃树上的那些灵果则由我们收取,如何?” 黑袍童子与蒙面女修对视一眼,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了下来。 在他们看来,三个筑基期修士的储物袋中必定藏著不少宝物,远比那些看起来卖相颇佳,但灵气波动並不强烈的灵果有价值得多。 “李道友,这桩交易我们没有异议。”黑袍童子点头道。 顿了顿,他脸上露出一抹忧色,“不过那些灵果怕是不好採摘,我观这药圃中恐有蹊蹺。若是需要帮忙,儘管开口!” 李易道谢后,转向南宫青慧:“南宫仙子,可带有傀?” 南宫青慧会意,从储物袋中唤出两具通体碧绿的青猿傀儡。 隨著她指尖灵光闪动,傀眼中顿时亮起玄光,迈著矫健的步伐踏入药圃。 动作行云流水,宛若活物。 起初进展顺利,傀在药圃中穿行自如,未见任何禁制被触发。 可就在它们即將触及天香桂子的剎那。 嗖、嗖、嗖! 无数漆黑如墨的毒针如暴雨般倾泻而下,瞬息间便將两具青猿射成了筛子。 紧接著,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喻鸣声自药圃深处传来。 只见上千只通体黑的毒蜂腾空而起,转眼间便遮蔽整片天空,翅膀震动发出的声响令人头皮发麻。 “李道友,是噬灵毒蜂!” 黑袍童子脸色骤变,急声道:“此蜂毒针专破护体灵光,一旦中招,体內灵力便会飞速流失。 “最后那个倒霉修士,就是折在这些毒物手上。” 面对毒蜂,李易非但没有惊慌,反而鬆了口气。 在修仙界,未知才是最可怕的威胁。 並且,之前与血娘子所御妖虫的那番恶战,已经让他摸索出一套专门克制虫群的法门。 念及於此,李易不退反进,自储物袋中取出三张上品火球符。 符篆无风自燃,化作十余碗口大小的火球,呼啸著扑向蜂群的最密集之处。 与此同时,李易左手掐诀,口中低喝一声:“分雷!” 只见数道紫色雷弧自他指尖进发,如灵蛇般窜入火球之中。 囊时间,火球爆裂开来,化为漫天雷火交织的火幕。 每一颗火弹上都缠绕著细碎微小的雷弧,毒蜂一旦触及,立时被雷火吞噬,化作点点焦灰飘散。 空气中顿时瀰漫著刺鼻的焦糊味,原本遮天蔽日的蜂群,转眼间便被清出一片空白。 剩余的毒蜂依旧发出刺耳的喻鸣,但是已经看出惊恐之色。 趁它病,要它命! 又是几个回合,这些所谓的噬灵毒蜂大部分都化为飞灰。 剩下的少部分,转眼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待毒蜂尽散,李易这才得以细观树上的天香桂子。 但见颗颗灵果晶莹如玉,表面流转著淡淡金芒,幽香沁人。 更妙的是,这些桂子饱满圆润,正是药效最佳的成熟之態。 第185章 血煞真解与血天谷 第185章 血煞真解与血天谷 “李兄!” 南宫青慧在药圃布好禁制后,马上施展传音入密轻声道,“若信得过奴家,这採摘之事便交由我来吧。 “天香桂子最忌损伤。 “稍有不慎便会药力大失。 “恰巧奴家昔年在灵药岛修行时,曾专门学过採摘之法。” 李易笑笑,“仙子无需考虑李某。 “採摘这些天香桂子无非是帮仙子稳固在南宫世家的地位。 “这些灵果若由令祖献给修盟,至少能多出两百枚筑基丹。功劳簿上,自然少不得仙子的名字! “当然,仙子不妨留出两三枚。筑基丹难寻,说不得要为至亲之人准备一炉。” 说罢,他从容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上品炼气散,仰头一饮而尽。 隨后又掏出一块泛著青翠灵光的木属性中阶灵石,在药圃边缘寻了处乾净地方盘膝而坐,开始调息恢復。 炼气散这种散剂是最基础补充法力的丹药。 等级不高,但却有著独特的优势。 它不像某些丹药那般有服用次数限制,比如补气丹,哪怕上品补气丹,十二个时辰內也只能服用两粒,多服无效。 而炼气散只要修士將药力完全炼化,便可立即再服一瓶。 不过对於筑基初期的李易来说,一瓶上品炼气散外加一块中阶灵石,足够补充方才消耗的六成法力。 望著闭目打坐的李易,南宫青慧眸中闪过一丝感动, 更有一丝伤感。 面前这个看似隨性,实则处处为她著想的男子,却已经有了意中人。 不再多言,她运起御风诀,身形如燕般掠过树梢。 其手法嫻熟老练,在灵果离枝的瞬间注入一道冰系灵力,確保药力不散。 然后再小心收入特製的寒玉盒中。 盒內刻有保鲜法阵,能最大程度的保留药效。 就在採摘即將完成之际,闭目调息的李易突然睁开双眼。 他敏锐地注意到,药圃中央一株需十数壮汉合抱,並且已经枯死的天香桂树有些异样。 在这株枯树上,他嗅到了一丝陈青霄,陈青宣兄弟俩身上血煞魔功的气息。 “难不成这里藏了什么与血煞魔功有关的秘宝?” 他先谨慎地放出神识探查,却发现这棵枯树並无异常。 走近蹲下身,手指轻抚裂的树皮仔细检查,依旧毫无发现, 不死心的他又沿著枯树周围缓步绕行,將神识缓缓渗入地下,却还是无功而返。 “有些意思!” 这反常的情况反而激起了李易更强的好奇心。 他袍袖一甩,一股灵力旋风捲起地上厚厚的枯叶,露出下面布满青苔的石板地面。 取出墨霜剑,李易开始一块块敲击石板, 清脆的敲击声中,终於在枯树北侧的一块石板上听到了异样的“咚咚”迴响。 见此,他毫不犹豫地运起法力,一掌击碎石板, 碎石飞溅间,一个精巧的匿灵法阵显露出来。 法阵中央,赫然静静地躺著一枚古朴的玉简。 玉简表面极为陈旧,却清晰可见四个血色小字:《血煞真解》。 更诡异的是,这几个字竟似用鲜血书写而成,歷经岁月依旧鲜艷欲滴,散发著淡淡的血腥气。 “这是” 李易心头一震。 血煞真解? 他迅速翻看几下,发现这竟是“血煞魔功”的完整註解,其中记载的功法要诀比陈氏兄弟施展的不知要精深多少倍! 李易不动声色地將玉简收起,决定等安全后再仔细研究。 南宫青慧全程静立一旁,一双如秋水般澄澈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探究。 却体贴地没有出声询问。 她只是低垂著眼帘,掐诀將装有天香桂子的寒玉盒全部收入储物袋。 动作优雅从容,仿佛对刚才的一切都未曾留意。 她太了解李易的为人了。 从来都不是那种会独吞全部好处的性子。 若这玉简真有什么玄机,定会在合適的时机与她分享。 与此同时,黑袍童子与蒙面女修也完成了对三具修仙者尸体的搜刮。 从他们脸上的喜色来看,收穫应当不小。 “李道友。” 黑袍童子走过来极为兴奋的道:“我们在这三人身上发现了些线索。” 他展示了一块刻有“极渊”二字的令牌,“这三人似乎不是普通散修,每个人身上都带有极渊令。” 说完,他又解释道:“极渊令是进入极渊殿以及极渊宫几处要地的必备之物,若没有的话,哪怕修为再高也进不去。 “只是有些奇怪。 “药圃內的灵果虽然卖相不俗,但散发的灵气波动却平平无奇,显然价值有限。 “看灵气波动还比不得一阶灵药,为何值得三个拥有极渊令的修士自相残杀?” 李易闻言心头一跳。 他心里非常的清楚,那三修士自相残杀的原因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天香桂子。 而是他装进储物袋的《血煞真解》! 他正欲开口,一旁的南宫青慧却已从容接话:“崔道友有所不知,此果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匿灵果”,成熟后会自动收敛灵气。 “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是炼製某些特殊丹药的关键材料。” 她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甚至都不算说谎,天香桂子確实就是这般,连李易都暗自讚嘆。 黑袍童子將信將疑地点点头,倒也没再深究。 李易趁机扯开话题,“崔道友莫不是后悔选择那三人的储物袋,而不是树上的灵果?” 黑袍童子连连摆手,诚恳道:“李道友说笑了。 “这三个冤死鬼的储物袋中,单是灵石就有五千之数,更別提那些丹药、符篆、法器。 “甚至还有两件极为珍贵的攻击灵器。 “粗略估算,总价值不下万枚灵石。 “即便我与沈仙子平分,每人也能得五千灵石,哪还敢再贪心不足?” 这时,蒙面女修轻笑出声,声音如清泉击石:“李道友,南宫仙子。眼下最大的难题,倒是这三枚极渊令不好均分呢。” 李易接过黑袍童子递来的极渊令,只觉入手温润如玉,令牌內部似有灵力流转,触之竟隱隱有血脉相连之感。 他沉吟片刻,朗声道:“此物既是二位率先发现,自然该每人分得一枚。 “至於这第三枚..... + 他目光在二人脸上扫过,见他们神色紧张,不由莞尔:“在下就厚顏收下了,在此谢过二位成全。” 黑袍童子与蒙面女修闻言,不约而同地鬆了口气,紧绷的神色顿时舒展开来。 这一路行来,李易展现出的雷法造诣令他们嘆服不已。 紫电雷蛟不仅威力惊人,更对邪票之物有天然克制之效。在这危机四伏的极渊宫中,能有这样一位强援同行,安全性自然大增。 如今见李易如此通情达理,不爭不抢,二人更是暗自庆幸此行运气不错。 黑袍童子甚至已在盘算,待出了极渊宫,定要好好结交这位李道友。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李易心中另有盘算。 首先,南宫青慧早已持有一枚极渊令。 这是她从万灵海带来的家族秘宝,所以实际上他们只需要一枚令牌即可通行。 这个秘密,李易自然不会轻易透露。 其次,他手中掌握的极渊宫地图仅记载了“仙界”部分,对所谓的“冥界”区域一无所知。 在这种情况下,与这两位经验丰富的修士结伴而行,无疑是明智之举。 更关键的是,李易敏锐地察觉到,这二人对极渊宫的了解恐怕远不止表面上透露的这些。 黑袍童子看似少年心性,实则心细如髮。 而沈姓蒙面女修更是深藏不露,隨身携带的各种奇珍异宝层出不穷,明显是修仙大族的嫡脉。 与他们同行,不仅能规避许多潜在危险,或许还能获得更多关於极渊宫的秘密。 最关键的是,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李易已然看出这黑袍童子与沈姓女修心性纯良,绝非奸诈之辈。 简直就是天生的组队人选。 如此权衡之下,退一步反而能走得更远, 与其为蝇头小利爭得面红耳赤,不如以退为进,换取更大的机缘。 毕竟在这极渊宫中,真正的重宝恐怕还在后头。 商议既定,四人再度驾起遁光,朝著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这一次,黑袍童子与沈姓女修都不再藏私,各自取出了家族珍藏的极渊宫地图。 两张地图在虚空中並列展开,经过仔细比对,眾人终於確认了当前位置。 这里位於极渊宫“冥界”的边缘地带,唤作:无名渊。 距离核心区域尚有一段距离。 而传说中的极渊殿,据地图標註,最可能出现在两个地方:血天谷与药灵山。 其中,距离他们最近的是血天谷,位於东北方向约三十余里处。 这个距离对於筑基修士而言,若是放在外界,不过半柱香的脚程。 甚至全力御剑飞行只需一盏茶便能抵达但在这步步杀机的极渊宫中,谁也不敢有丝毫大意。 四人默契地选择了最为稳妥的低空飞行方式,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並且,几人都把最趁手的古宝、符篆拿在手中,以备在危机时刻隨时都能出手。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这一路行来竟出奇地平静,平静得近乎诡异。 没有预料中的妖兽偷袭,也不见其他修士的踪跡。 甚至连一具人族修士的尸体都没发现。 整片区域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清扫过一般,只剩下沿途散落的妖兽残骸。 这些残骸上还散发著淡淡的血腥气,显然刚死去不久。 稍稍停顿。 李易俯身检查了一具二级虎尸的尸体。 发现其天灵盖被精准洞穿,伤口边缘甚至没有任何血跡,显然是被某种锋锐至极的攻击一击毙命。 不远处,另一具虎尸的户体则呈现出诡异的焦黑状,像是被某种强大的雷系法术瞬间击毙,连反抗的痕跡都几乎没有。 “有意思。” 黑袍童子踢了踢脚边的一只百足毒蛛的尸体,“这些可都是二级上阶妖兽,放在外界都是能独当一面的存在,在这里却像待宰的羔羊一般。” 不过四人都是聪明人,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窍。 能够连闯照魂镜的白玉灵桥和碧玉髏镇守的血池,活著来到核心区域的修土,绝对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那些实力不济的,早已倒在了外围的险境之中。 一旦也如四人一般组队,寻常妖兽根本就是案板上的肉!可说毫无还手之力。 半个时辰后。 前方的血雾中隱约传来一阵奇异的灵气波动。 四人立即停下遁光,凝神戒备。 只见那浓郁的血雾渐渐散开,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拨开,露出一片血色山谷的入口。 两侧峭壁高耸入云。 岩壁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剑痕,有的长达数丈深达尺余。 谷口聂立著一块斑驳的残破石碑。 通体漆黑如墨,唯有“血天”二字殷红如血。 笔锋凌厉如刀,透著一股说不出的肃杀之气。 更仿佛蕴含著某种剑意,多看几眼都会让人眼睛刺痛。 在石碑下方,更是堆放著数百具尸骨的“骨山”。 有人族修士的,也有妖兽的。 阴风吹过,带起令人毛骨悚然的鸣咽声,仿佛那些亡魂仍在哀豪。 血天谷,到了。 “不对劲!” 黑袍童子摇摇头,与李易並肩而立,“李道友,从冰殿通道进入的修士,即便扣除死在路上的,至少也有六十余人活著抵达这核心区域。 而这仅仅是极渊宫十几个入口中的一个。 “虽然道宫不可能將全部入口的禁制破除,但开放六七个入口总是有的。 “按照我崔家族中长辈的经验,极渊宫的“冥界”与“仙界”两大区域,每个界面至少会有三百余名筑基期修士涌入。 “这么多人,怎么可能全都销声匿跡?” 李易未接话,蒙面女修却突然开口,声音中带著几分疑虑:“莫不是极渊殿已经现世,而我们错过了?” 黑袍童子闻言失笑,摇头道:“沈仙子多虑了。 “极渊殿现世时,整个秘境都会地动山摇,更有千丈金光直衝霄汉,无论在哪个角落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 “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在极渊宫现世前,儘可能的多寻找一些机缘。 “要知道,在极渊殿现世前夕,秘境灵气会异常浓郁,各类珍稀灵药的生长速度会成倍提升。 “这些细微变化,若不亲临其境,光靠猜测如何能知晓? “所以,这血天谷一定是要进的。 “能寻到宝物最好。若是没有,也看不到极渊殿出现的任何跡象,那么就立即赶去药灵山。” 南宫青慧闻言,秀眉微燮:“崔道友,若是血天谷与药灵山都没有发现,又当如何?” 黑袍童子胸有成竹地笑了笑:“仙子无需多虑。若两处皆无所获,便说明极渊殿这次不会出现在冥界。届时在下自有办法带诸位前往仙界区域。” 他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解释了当前形势,又暗示了自己对极渊宫的了解之深。 李易注意到,黑袍童子说这番话时,右手不自觉地摸了摸腰间的一个锦囊,显然那里藏著什么秘密。 此时,黑袍童子袖袍一抖,祭出了那艘冰凤灵舟。 舟身晶莹剔透,船首的冰凤雕像双目骤然亮起,射出两道清冷的光柱,將前方昏暗的谷道照得通明。 三人也丟出飞剑,御剑而行,朝著血天谷深处缓缓驶去。 第186章 千年参灵,上古仙坊 第186章 千年参灵,上古仙坊 谷口阴风呼啸。 裹挟著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在山谷间飘荡盘旋, 这气息淡得几乎难以察觉。 绝非寻常妖兽的血气,而是蕴含著某种阴煞之力的血腥味。 南宫青慧眸光微闪,借著整理鬢髮的动作不著痕跡地靠近李易。 她朱唇微启,传音入密:“李兄,奴家心头突生警兆,这谷中恐怕暗藏杀机。” 李易目光扫过四周鳞的山壁,同样以传音回应:“仙子也有此感?看来这地方確实古怪。” 南宫青慧玉手一翻,掌心现出两枚通体莹白的方形玉符。 符上灵气流转,赫然是珍贵的千里传讯符。 “李兄,此符尚余两枚。” 她將玉符轻轻塞入李易手中,指尖不经意间触到对方掌心。 “若是被迫分散,至少能感知彼此方位。” 未等李易回应,她又拿出一件柔软无比的软甲,“此物名为辟灵衣,乃是一次性的极品防御灵器,可硬抗相当於假丹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李易目光微凝,没有故作推辞。 他深知在这等险地,任何保命之物都弥足珍贵。 郑重接过两样宝物后,他从怀中取出一个青玉丹瓶:“仙子也要小心,这里装著六粒上品补气丹。” 南宫青慧婉拒道:“奴家已有一瓶—“ 还未等她说完李易微微摇头,他目光扫过四周阴森的谷壁,“一瓶补气丹在外面是够的,但若被困在这个鬼地方,根本不保险!” 明白他话中意思,南宫青慧隨即展顏一笑,不再推辞,郑重地將玉瓶收入储物袋中。 从谷外穿过血雾这段约莫百丈的路程,四人走得异常谨慎。 因为谷口的浓浓血雾可以遮蔽神识的探查。 或许是运气,依旧没有碰到什么危险,四人顺利进入了血天谷。 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同时证住。 並没有想像中的各种险地禁制,反而是一片规模宏大的建筑群。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殿宇楼阁连绵不绝,青石铺就的街道纵横交错,两侧店铺林立,朱漆雕的门窗半开半掩,悬掛的招牌在阴风中轻轻摇晃,发出“哎呀”的声响。 更令人惊讶的是,此地的灵气竟出奇地浓郁,比起谷外至少要充沛一倍。 呼吸间都能感受到灵力在经脉中流转。 “这?” 黑袍童子瞪大了眼睛,“这不是幻境!竟是一处上古修仙坊市?可我崔家秘录上为何没有任何的记载。” 確实,从布局来看,这里儼然是一处规模宏大的修仙者交易场所。 街道两旁,丹药铺、法器店、符篆坊一应俱全。 甚至还能看到几家掛著“灵兽阁”、“百阵楼”等招牌的店铺街上亦有很多摊位,上面还摆放著未及收起的各种符篆与低阶法器,仿佛摊主只是暂时离开, 隨时可能回来一般。 可惜,这本该人声鼎沸的繁华之地,眼下却是一片死寂。 整座坊市空无一人,只有阴风卷著落叶在青石板上打转。 那些修仙店铺半开的门窗在风中摇曳,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哎嘎”声, 四人对视一眼,谨慎地走近一家名为《百器楼》的修仙店铺。 透过半开的店门,可以看到里面货架上还整齐摆放著各种法器。 从寻常的灵剑、灵刀到奇门类的斧鉤叉,可说琳琅满目。 蒙面女修建议道:“李道友,崔道友,南宫仙子。要不要进去看一看,万一丹药还能服用呢? 说不定就是一桩机缘。” 没人反对。 推门进入后,没有想像中的蛛网层封,也没有什么尘土。 店內陈设完好,甚至柜檯上的帐本都还摊开著,墨跡如新。 唯独不见掌柜和伙计的身影,就像所有人都在一瞬间蒸发了一般。 “你们看这个。” 南宫青慧突然指向地面。 在柜檯后边,散落著几件成年男修的衣物,灵气波动强烈,明显是修仙者的法袍。 衣物完好无损,却诡异地呈现人形瘫软在地,仿佛原本穿著它们的人突然消失,只留下空荡荡的衣衫。 “这?” 一股寒意瞬间顺著脊背爬上四人的心头。 这诡异的景象,比满地尸骸还要令人毛骨惊然。 黑袍童子略微思索一下,迅速掐诀念咒,一个精巧的竹木傀儡从他袖中飞出。 傀儡通体青翠,关节处缠绕著竹叶,动作灵活地跃上货架,小心翼翼地朝一件灵玉打造的防御盾牌探去。 “看这灵气波动,至少是件上品法器。”黑袍童子低声道,眼中难掩期待。 然而就在竹木傀儡的手指刚触碰到盾牌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看似完好的灵玉盾牌突然如风化般碎裂,转眼间化作一蓬飞灰,落下。 更可怕的是,这股风化之势竟顺著傀的手指迅速蔓延,眨眼间就將整具傀也化为了灰! “这???” 黑袍童子大惊,一时间有些呆滯当场。 “当心!” 南宫青慧突然一声清喝,玉指猛地指向角落的某个木製货架。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通体莹白的影子正从货架处某个倾倒的紫色葫芦中悄然钻出。 那白影形如烟雾,却散发著浓郁的药香,以惊人的速度朝门口飞速遁去。 李易反应极快,指尖瞬间凝聚出一道跳跃的雷光。 就在电弧即將激射而出时,他突然轻“”一声,硬生生止住了攻势。 此时,南宫青慧也看清了对方。 她明眸一亮,隨后袍袖一抖,祭出一团银光闪闪如渔网一般的灵器。 此器通体由某种好似蚕丝般的银线编织而成,网上缀满细小的铃鐺,在空中展开时发出清脆的叮噹声。 这些铃鐺绝非装饰! 隨著有节奏的铃声响起,那道白影的遁速陡然减缓。 眼看就要逃出店门的它,突然变得跌跌撞撞,如同醉酒般摇晃起来。 而渔网猛然间灵光大盛,將其牢牢罩住, 眾人这才看清,网中困住的竟是一个五官俱全、有手有脚的小人! 这小人约莫半尺高,通体呈萝卜一样的白色。 头上还顶著一团人参般的根茎。 此刻的它正在网中拼命挣扎,小脸上满是惊恐之色。 “参灵!” 李易第一个认出了此物的来歷。 得益於徐管事金丹后期的记忆传承,他的见识要远超同阶修士。 所谓参灵,实乃千年人参在特殊机缘下孕育出的天地灵物。 需得同时满足三大条件: 一是药龄超过千年。 二是所处之地必是极品灵脉或月华匯聚之所。 三要经受天地灵气长期滋养,方能先开灵智,后化人形。 眼前这参灵,不仅能脱离本体自由活动,更已长至半尺有余,显然化形日久,灵智已与常人无异。 其头顶那簇泛著青光的参须,更昭示著它极可能是罕见的高等阶灵参所化,这般天材地宝,便是元婴修士见了也要心动。 那参灵见逃脱无望,突然停止了挣扎。 它抬起小小的脑袋,用一双晶莹剔透的眼睛可怜巴巴地望著眾人。 当目光扫过南宫青慧与蒙面女修时,它的小嘴一,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晶莹的泪珠滚落时,竟化作点点灵光消散在空气中。 “这——..” 蒙面女修顿时面露不忍之色,“诸位道友,修行不易。这小傢伙看起来也並无害人之心,不如就放了它吧!” 这一次,黑袍童子却坚决反对:“沈仙子,参灵这等天地灵物,非千年灵参不能孕育。 “此物本体大概率是一株千年灵药,这等天大的机缘怎可放过? “並且,它也不是什么小傢伙“它本体药龄不算,从生出灵智到长到如今半尺余长,至少也得三四百年,完全就是一个实打实的老怪物!” 蒙面女修纤指紧,贝齿轻咬朱唇,“崔道友此言差矣,灵药怎能与咱们人族修士比寿元?大不了我补偿崔道友一些灵石!” 黑袍童子闻言,直接气笑了。 “沈仙子,一株千年灵参已经可以称之为“仙草”,哪怕是最普通的玄参,价值也在三万灵石以上。 “若是青玉参、白元参这等珍品,怕不是要五万灵石!” 说到此处,他摇摇头,语气满是不悦,“仙子虽然出身名门,如何拿得出如此多的灵石?” 李易眉头紧锁。 组队探宝,最怕的不是敌人多厉害,而是自己人內订! 这无疑是最危险的事。 正想开口劝阻,哪知却是碰上两个人的目光。 一个狡点。 一个伴怒。 电光火石间,他恍然大悟。 好一招欲擒故纵! 这分明是二人设下的局。 一个唱白脸故作仁慈,一个唱红脸咄咄逼人,目的是嚇唬这参灵。 果然,那参灵听到“五万灵石”时,小脸瞬间惨白。 它突然拼命指著自己,又指著店铺外面,咿咿呀呀地比划起来, 李易想了想,缓步走到灵网前,蹲下身子与参灵平视。 掌心一团紫色雷云缓缓浮现,发出细微的“啪”声。 “你活了千年,论寿元当算我等的前辈。所以就不必在我们面前要这些小把戏了。” 参灵的啜泣声夏然而止,那双大眼睛里闪过一丝慌乱。 “现在,我说你听。”李易继续道,掌心的雷云缓缓旋转。 “你有两个选择。” “第一,带我们在这座废弃坊市中,找到价值与你相当的宝物, “第二,带我们找到你的本体。我保证放你自由,至於你能否寄身於別的灵药存活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雷云突然暴涨,发出刺目紫光,同时李易的眼中露出一丝杀意,“记住,你没有第三个选择。” 参灵的小身子明显颤抖了一下。 它怯生生地看了看李易,又环顾四周,点点头,生出一根手指, 很明显,它知道这座废弃坊市的一些藏宝。 “南宫仙子,放它出来。” 南宫青慧单手掐诀,灵网带著清脆的铃鐺声,如流水般收回她的衣袖之中。 那参灵刚要鬆口气,却见李易眼疾手快,一张禁灵符已经贴在了它的后背。 小傢伙顿时像被抽走了力气,头查脑地站在原地, 李易抬手一招,货架上那个泛著紫光的葫芦法器凌空飞起,稳稳落入他掌心为防意外,他特意在掌心凝聚了一层厚厚的乙木灵气作为缓衝。 出乎意料的是,这个葫芦入手沉甸甸的,竟没有丝毫腐朽的跡象。 “果然是一件异宝!” 李易暗自点头,这葫芦並非寻常法器,至少是一件灵器,否则歷经岁月侵蚀早该化为飞灰。 他略一思索,直接將此物收入储物袋。 黑袍童子与蒙面女修虽然满眼好奇,但见李易无意解释,也识趣地没有多问。 “带路吧。“李易对参灵说道。 来到街上,由於灵气被禁,参灵走得很慢,四条小短腿像是灌了铅。 四人也不绳急,默契地分列四方將它护在中心。 南宫青慧袖中的灵网不时发出清脆的铃响,既是警告也是丞。 这一路走走停停,参灵每到一家规模较大的店铺前,就会像寻宝兽一样抽动鼻子仔细嗅闻。 有些店铺它只是匆匆一警就摇头离开,有些则会驻弯片刻,似乎在权衡利弊,又似在回忆什么就这样弯弯耗费了两个时辰,他们终於来到一家名为《万宝楼》的修仙店铺前。 此时,参灵一双眼晴亮了起来。 这万宝楼气派非凡,一字排开十二扇雕木门,门媚上悬掛的玉质牌匾虽已残缺不指,却仍能看出当年的奢华。 缓缓推开店门,一股尘封已“混合绳药香与木香的陈旧气息扑面而来。 店內陈犁井然有序。 各式玉瓶、瓷取整齐地摆放在灵玉打造的架子上,表面落满灰尘却完好无扮。 四人屏息凝神,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参灵吃力地爬上柜檯,朝四人摆摆手,示意宝物不是在这大厅內。 然后小手仕向了后堂。 四人放出神识,发觉並未有什么危险后,才分散开,缓缓朝后堂走去。 穿过一道小门,是一个面积弯有百丈方圆的后院。 四周环绕绳墨色玉石雕砌的高墙,墙面上爬满了乾枯的藤蔓,依稀还能辨认出是某种珍贵的藤类灵药。 院中布局巧,原本世该是个伏心打理的药圃,九宫八卦的格局依稀可辨。 可惜,如今却只剩下一片枯败的灵植,在阴气侵蚀下早已失去灵性,乾枯的枝干扭曲如乓爪, 叶子更是枯萎的落满一地。 除此之外,尚有一座白玉砌成的灵泉。 此泉早已乾涸。 白玉也没有任何的灵气波动,轻轻一捻,就如腐朽的枯木般碎成粉,可说毫无价值。 继续前行。 穿过一片高耸入云的古哲,一座气势恢宏,雕樑画栋的大殿出现在眾人眼中。 檐角飞翘的殿顶上蹲秉绳与十六尊形態各异的异兽石雕。 正中央悬掛著一块木製匾额,上书“万宝殿”三个古朴大字。 第187章 养魂木 第187章 养魂木 殿门通体漆黑,材质明显是一种不知名的珍稀灵木。 即便歷经岁月侵蚀,依然散发著惊人的灵气波动。 李易用雷云护住双手,轻轻推动木门。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木灵之气,这让他体內的乙木灵力都不由自主地活跃起来。 可惜。 隨著哎呀一声的门响,两扇木门瞬间化为一堆木渣。 於此同时,一股尘封已久的灵气扑面而来。 只见殿內整齐排列著十数个灵檀木架。 每一根木料都泛著淡淡的金色纹路,显然是最上等的千年金丝檀。 架子上密密麻麻摆满了各式玉盒灵匣,在殿外透入的微光下泛著莹莹宝光。 参灵如释重负般瘫坐在地,小胸脯剧烈起伏,显然已经完成了任务。 “崔道友,劳烦再用竹木傀试一试。事后,在下自会有所补偿!”李易扫视四周,谨慎地说道。 黑袍童子点点头。 虽然心疼傀,但也明白此刻不是计较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一具通体青翠的竹木傀。 这傀做工精致,腰部、肘关节,膝关节以及脖颈等薄弱处还缠绕著藤蔓与厚厚的竹叶,面部则是刻著似笑非笑的鬼脸。 “去。” 黑袍童子掐诀一指,傀迈著僵硬的步伐走向最近处的货架。 扫视几眼,它抬起右臂,缓缓伸向一个尺许长的铁梨木木匣。 咔嗒一声轻响,盒盖刚打开一条缝隙,一道耀眼的金光顿时从缝隙中进射而出。 眾人隱约可见盒中躺著一件金光灿灿的扇形宝物,表面流转著玄妙的五行灵气。 然而还未等看清全貌,异变突生。 那木盒连同其中的宝物,竟在眨眼间化作一蓬飞灰! 更可怕的是,这股腐朽之力再次如同活物般顺著傀儡的手指迅速蔓延。 竹木傀发出一声好似人声般的哀鸣,全身竹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黑腐朽,转眼间就化为一堆灰炽飘散在地! “这?” 黑袍童子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这种级別的竹木傀儡,他只有六个。 这种实力相当於人族炼气大圆满修士的宝物,每一个的炼製都需要耗费十数年乃至二十几年的时间。 在外面,带著这六个傀,完全可以压同阶修士一头,如今却在短短几个时辰內连损两具,怎能不让他心头滴血? “你?” 黑袍童子怒视参灵,掌心金光暴涨,凝聚出一道三寸长的锐利灵刺。 他眼中杀机毕露,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將这参灵当场灭杀之势。 参灵嚇得浑身发抖。 两只小手拼命摆动,嘴里发出急促的“哎吱”声。 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里满是惊恐与委屈。 它蜷缩成一团,怯生生地指了指殿內深处一座极为高大的供案,仿佛在为自己辩解並非有意误导眾人。 循著它指的方向看去,供案通体漆黑如墨,朴实无华,足有半人多高。 在供案上整齐摆放著三个黑玉匣。 每个匣子除了泛著幽冷的光泽外,也看不出什么稀奇之处。 可令人不安的是,供案上方既没有供奉神像,也没有画像,只有一盏青铜古灯孤零零地悬於半空。 灯面蒙著厚厚的灰尘,照不出任何影像,却莫名给人一种被注视的错觉, 供案前的地面上,七个装灯油的玉碗摆成北斗七星之形。 里面的灯油早已乾涸,灯芯却诡异地保持著燃烧后的焦黑状態,好似刚刚被人吹灭一般。 更诡异的是,七个玉碗的摆放並非静止,而是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移动,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察觉。 见此,南宫青慧秀眉微,“这布置像是某种古老的祭祀仪式。” 黑袍童子正要再趋势傀上前,南宫青慧却抬手制止:“崔道友,你已经折损了两个竹木愧儡,这等愧价值不菲,这次由我来!” 她说著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一只青猿傀儡。 这愧儡虽然只有炼气后期修为,不如黑袍童子的竹木傀儡灵巧。 但也有优点。 用的料子足,整个傀都是用二阶玄铁木的树干製成,四肢粗壮有力,防御力极强。 青猿傀在南宫青慧的操控下,迈著笨重的步伐走向供案。 每走一步,殿內就响起沉闷的回声, 当傀伸手触碰中间的玉匣时,四人都屏住了呼吸。 然而什么也没发生。 玉匣完好无损,愧也安然无恙。 没有出现化为飞灰的异变。 接下来,青猿傀又依次將左右两个玉匣取下,整个过程出奇地顺利,反而让眾人有些异。 “这有些不合常理!如此重要的宝物,怎么会没有禁制存在?”蒙面女修不解的喃喃自语。 黑袍童子想了想,“这处仙坊大概率是上古的,即便有禁制也早就隨著时间消散了!” 就在此时,那盏悬於供案上方的青铜古灯突然咔地一声轻响,灯面上的灰尘落下。 一道幽绿色的火苗毫无徵兆地燃起,將整座万宝殿映照得鬼气森森。 与此同时,供案前摆放成北斗七星状的七个玉碗同时亮起血红色的火光。 七道血光交织缠绕,转眼间竟在半空中幻化出一个巨大的恶鬼头颅。 这鬼物青面獠牙,血盆大口中利齿森然,空洞的眼窝里跳动著两团幽绿的鬼火。 黑袍童子脸色大变,“不好,怕是触动殿內禁制了!” 他的话音未落,李易已然出手。 只见他双手掐诀如电,指尖雷光暴涨。 七道紫色雷弧如同灵蛇出洞,几乎在同一时间精准地击中七个玉碗。 玉碗应声粉碎,碎片四溅。 而悬浮於空中的青铜古灯在玉碗碎裂后,灯芯发出的一声轻响,瞬间熄灭。 隨著灯芯的熄灭,那的恶鬼头颅也如同泡影般消散,只留下一缕青烟在空气中缓缓飘散。 殿內顿时恢復了平静,仿佛方才的惊险一幕从未发生过。 “呼一一” 三人不约而同地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於放鬆下来。 黑袍童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蒙面女修鬆开手中紧握的一张墨色符篆,向李易投去感激的目光。 南宫青慧则又是不同。 除却感激,双眸中,更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情在流转。 不过三人有一点是相通的,那就是感觉幸运! 有这样一位当机立断、实力强横的队友同行,確实是天大的福源。 若非李易反应迅捷,出手果断,此刻他们要么被困在禁制之中,要么被迫仓皇逃命,到手的宝物怕是要如煮熟的鸭子般飞走了。 不过下一刻,四人看著地上三个黑玉匣,却是又陷入了分配难题。 四人三匣,这意味著必须有人要做出让步。 南宫青慧、黑袍童子和沈姓蒙面女修不约而同地再次看向李易。 作为队伍中最沉稳且战力最强之人,他不仅修为深厚,处事更是公允。 这一路行来,李易展现出的决断力和公正性,早已贏得了这些队友的信任。 李易沉思片刻,缓缓道:“若是四个玉匣,每人各取其一。宝物贵贱全凭天意,倒也公平。 “但眼下偏偏只有三个玉匣,確实有些难分” 他环视眾人,继续道:“依在下之见,不如先开启玉匣一观究竟,再按照价值均分。 “若有特別適合某位道友的宝物,可酌情补偿其余三人。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当然,若诸位有更好的提议,但说无妨。” 三人闻言,眼中满是讚许之色。 这个提议避免了因分配不公而生出嫌隙,確实周全。 见眾人没有异议,李易朝南宫青慧笑笑,“南宫仙子,可以打开了。” 南宫青慧闻言微微额首。 青丝垂落间,指尖灵光闪动,青猿傀儡在她的操控下,缓缓掀开了第一个黑玉匣的盖子。 剎那间,一道耀眼的金光自匣中进射而出,刺得眾人不自觉地眯起眼睛。 待光芒稍敛,只见匣中静静躺著一截约莫尺许长的妖兽骸骨,通体晶莹如玉,散发著浓郁的金属性灵气骨节处天然形成的纹路竟隱约勾勒出一只展翅灵禽的模样。 “竟是五级妖禽金鹏的腿骨!”蒙面女修第一个认了出来。 声音中带著难以掩饰的震撼。 五级妖兽相当於人族金丹中期的修为,在这方界面绝对是稀世珍宝。 第二个玉匣的开启却显得平淡无奇。 匣中只有一块巴掌大的铁卷,表面锈跡斑斑,看起来就像一块普通的废铁。 眾人脸上不由得浮现出失望之色。 李易眉头微皱,指尖凝聚出一道细小的雷弧,轻轻点在铁卷表面。 令人惊讶的是,铁卷上的锈跡竟如雪般纷纷脱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 正反两面刻了大约七八百字。 李易认不全,但可以看出是关於一门灵眼术类的神通,叫做《阴目诀》,可以窥破一些鬼雾, 血雾,以及一些障眼法之类的。 不过此门神通只能阴属性修士修炼。 第三个玉匣继续被打开,里面摆有一卷《千器诀》的玉简。 讲的是一些古修炼器的手法。 三个玉匣里面的宝物都出现了。 但依旧不好分。 这里面,《阴目诀》对於四人来说纯属鸡肋中的鸡肋,完全无用。 《千器诀》虽然好一些,也没太大的用处。 丹、符、器、阵,炼器属於前期白费,后期极难。 对筑基修士来说,哪怕上等法器也没什么用处,可修士短短不到三百年的寿元,能炼製上等法器的少之又少。 况且对黑袍童子与蒙面女修来说,都是家族最受重视的嫡脉,求的是长生,根本也不会被允许学习炼器。 所以这《千器诀》也不是什么宝物。 三个玉匣中最为珍贵的就属那金鹏骸骨了。 五级妖禽,在这方界面,乃是重宝中的重宝。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李易竟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阴目诀》,南宫青慧也径直取了《千器诀》。 待將铁卷收入储物袋后,李易坦然一笑:“两位道友,这五级妖禽的兽骨,就由你们平分吧。” 黑袍童子与蒙面女修对视一眼,眼中俱是震惊。 他们自然明白这是李易有意相让。 但这份人情实在太重。 五级妖禽的材料,放在外界便是道宫宫主那等存在都要出手爭夺,如今竟让他们二人平分? “这—— 黑袍童子挠了挠头,“李道友,南宫仙子,这份礼实在太重了。可不管《阴目诀》也好,《千器诀》也好,对你们並无大用。 “不知需要多少灵石补偿?我们定当竭力筹措。” 说完,他也自袖中取出两张符篆:“这里有两张极品『地罡符”,筑基后期全力一击不敢说, 但是却可以练抵筑基中期修士的三击!还望两位道友先收下。” 蒙面女修也急忙附和:“正是,这份恩情实在受之有愧。二位但有所需,儘管开口。” 隨后,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丹药,“瓶中有九颗『玉玄丹”,可解数百种剧毒,权当小女子对两位的一点补偿。” 李易摆摆手,“两位好意,在下心领了。不过,南宫仙子对空中那盏青铜古灯颇感兴趣。 “而在下则对那供案有些意动,不知两位道友·——” 还未等李易说完,黑袍童子连犹豫都没有犹豫,直接摆手,“没有,李道友隨便就是!” 眼角余光仍忍不住警向地上装著金鹏骸骨的玉盒。 显然心思全部在这高阶灵禽的骸骨上。 蒙面女修也是一般。 李易转身与南宫青慧对视一眼,心照不宣。 这本就是他们暗中商议好的策略。 就在方才,南宫青慧传音入密,表示对供案上方的青铜古灯有种奇妙的感应,迫切想要得到。 而李易自己也察觉到殿內供案绝非寻常凡物。 二人稍作商议,便定下这招以退为进之计。 如今看来,这步棋走得妙极。 接下来,黑袍童子与蒙面女修商量如何截断金鹏妖骨。 南宫青慧则是引领青猿傀將青铜古灯取了下来。 她眉心突然闪过一丝青芒,与灯芯残存的幽火遥相呼应。 少女强压下心中异样,极为欣喜的装入了储物袋。 见此,李易笑了笑,缓步来到殿內漆黑如墨的供案前。 这个供案,准確是中心部分的木料,他有一种熟悉感。 这个熟悉感不是他自己的,而是来源於徐管事。 当年徐管事金丹中期时,曾在一场隱秘的地下拍卖会上,因竞拍一株千年灵草,无意中触怒了某位假婴期的老怪。 拍卖会散场后,徐管事驾著遁光刚离开拍卖岛屿三十余里,便被那假婴老怪带著家族养的两头六级狮虎兽截住。 海中波涛暗涌,徐管事以雷法独战假婴老怪竟不落下风。 即便加上那头凶悍的虎兽,也不过稍显吃力。 但关键时刻,那狮兽一声怒吼,音波震盪十数里。 猝不及防之下,徐管事只觉得紫府剧震,金丹几乎碎裂,元神如风中残烛般摇曳欲灭。 千钧一髮之际,他强撑著祭出一截偶然得来的三寸养魂木。 乌黑的木块悬浮在眉心,硬生生將溃散的元神重新聚拢。 即便如此,徐管事还是付出了重伤的代价,从此修为大损。 若不是这一次的偶然遇险与后来为族人復仇,以徐管事的资质怕是真能修成元婴。 那种独特的灵力波动,与眼前供案散发的气息如出一辙! 没错! 这供案中必有养魂木存在! 第188章 上古药园 第188章 上古药园 刀光如雪,子母刃应声而出, 在李易精准操控下,开始剥离供案外层的普通木料。 木屑纷飞间,一块长约半尺,宽三寸有余的长方形木料逐渐显露真容。 此木通体乌黑沉凝,宛如最上等的墨玉。 更奇异的是,其表面竟有一层天然形成的青色纹路如水波般缓缓流转,莹莹生辉。 那蒙面女修见状,竟直接失声惊呼: “不可能— “这,这竟是养魂木。 “而且还是木龄逾万年的『青纹养魂木』。” “什么?”黑袍童子手中装有金鹏骸骨的玉盒险些落地,稚嫩如少年般的脸上也是写满了不可置信,“传说中能温养神魂,抵御心魔侵扰,且可以元神附於其上的养魂木?” 就连一向清冷自持的南宫青慧,此刻也不由得好奇心大盛。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她带著一阵清雅的幽香凑至李易身侧,极为小心地轻触养魂木的表面。 指尖方一触及,一股精纯澎湃到极致的木属性灵气,便顺著她的指尖经脉悄然涌入,流转周身她迅速收回手指,美眸中异彩连连: “好生精纯磅礴的木灵之气。八阶灵木,果然名不虚传。” 在修仙界,对於灵木的等级划分极为简单。 其所能结出的灵果位列几阶,其母树便为几阶灵木。 而这养魂木,作为能够孕育出“养魂仙果”的母树,自然是无可爭议的八阶存在。 “李兄,恭喜了。”南宫青慧素手轻按储物袋,娇声开口。 语气中带著真诚的贺喜,却也隱含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她目光流转间,不著痕跡地扫过一旁的黑袍童子与蒙面女修,其意不言自明。 正是在提防这二人。 需知,在这修仙界中,即便只是最普通的八阶灵木,也足以让那些元婴期的大能修士眼红心热,为之爭夺得头破血流。 更何况眼前这块並非凡品养魂灵木。 此等能够滋养神魂的稀世奇珍,若是消息传扬出去,恐怕就连那些常年闭关,不理世事的元婴后期大修士,也会按捺不住,不惜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前来抢夺。 李易闻言,立刻明白了南宫青慧言语中暗含的提醒与维护之意,当即感激地朝她微微頜首。 这块养魂木的珍贵程度,確实远远超出了他最初的预料。 不仅木龄高达数千年甚至万年之久,更难得的是,其表面已然孕育出了“青纹”。 这乃是养魂木中万中无一的上品象徵,价值不可估量。 依其纹路品质,养魂木可细分为六个品阶: 白纹、黑纹、银纹、金纹、青纹、紫纹每一品阶的差距都如同天堑不仅功效相差悬殊,其珍稀程度更是呈倍数增长。 青纹养魂木距离传说中的极品紫纹不过一步之遥。 並且此木青翠欲滴的木纹中,隱约可见丝丝紫线流转,这是即將进阶紫纹的徵兆。 若是机缘足够,假以时日未必不能蜕变为真正的紫纹至宝。 在徐管事支离破碎的记忆碎片里,当年那截救命的养魂木不过是品阶最低的白纹,仅有拇指粗细,三寸长短。 可就是这等最下品的养魂木,在徐管事元神溃散之际,硬是保住了他最后一丝生机。 而眼前这块青纹养魂木,不仅体积大了数倍,品质更是天壤之別。 这已不仅仅是天材地宝,而是足以改变一个修士道途的逆天机缘。 可说是至宝中的至宝。 “难怪这供案上三个玉匣能歷经万年甚至数万年不朽。 “原来是用养魂木做芯,外面包裹著普通灵木作为偽装。”黑袍童子喃喃道。 蒙面女修也是颇为羡慕:“李道友著实好眼力“这块养魂木的价值,怕是比那金鹏骸骨还要珍贵十数倍。” 沉默片刻,黑袍童子面露蹉,突然拱手道: “李道友,在下愿用分得的全部金鹏妖骨交换此木的十分之一,另外再加五千灵石与方才那两张地罡符。 “在下修炼的功法最惧心魔侵扰,这养魂木对我而言乃是救命之物。” 李易却是摇头拒绝:“此物对我有大用,恕不能割爱。 “並且道友也有所不知,养魂木身为八阶灵木,接近於万刃难伤的地步。” 顿了顿,他將灵木放到地上:“若道友能用宝物切割十分之一,在下就与道友交换。” 黑袍童子闻言眼前一亮,二话不说便祭出了腰间悬掛的朱红葫芦。 只见他掐诀念咒,葫芦口银光乍现,一柄三寸长的银色飞刀应声而出。 飞刃通体如霜,刀身缠绕著缕缕寒气,甫一出现便令殿內温度骤降。 “去!” 童子一声清叱,手中银刀应声化作一道流光,挟著锐利无匹的气势直斩向地上的这截青纹养魂木。 錚一只听一道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骤然响起,迴荡在空旷的大殿之中,余音不绝。 眾人急忙凝神望去,只见那黑的养魂木表面竟依旧光洁如初,莫说是裂痕,就连一丝一毫的白印都未曾留下。 那银刀反倒被一股反震巨力猛地弹回,哀鸣不止。 黑袍童子双眼骤然眯起,闪过一丝惊疑。 他毫不犹豫地一拍腰间那只朱红葫芦,雾时间葫芦口金光大放,璀璨夺目! 又一柄飞刀自葫芦中鸣著电射而出。 此刀通体暗金,不过三寸长短,造型古朴,却散发著令人心悸的锋锐之气。 凌厉的刀意迫得在场眾人呼吸一室,下意识地齐齐后退了半步。 “斩仙!” 童子面色肃然,暴喝出声。 那金色飞刀闻声瞬间化作一道极致凝练,仿佛能割裂虚空的刺目金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再次狠狠斩落。 轰一— 这一次的碰撞爆发出更为惊人的气浪,向四周猛烈扩散,吹得眾人衣诀猎猎作响。 然而,待光华散尽,养魂木竟依旧静静地悬浮於原地,通体浑噩,毫髮无损。 反倒是那柄神异的金刀,被一股更加强悍的反震之力猛地掀飞数丈之远,刀身喻颤不止,原本璀璨的金光都明显黯淡了几分,灵性似乎受到了些许损伤。 李易在一旁看得分明,心中不禁然。 他原以为那朱红葫芦中蕴养的,仅有一柄威力惊人的银刀,万万没想到竟还藏著这么一柄更为可怕的金刀。 而最让他感到震惊的是,这两柄明显已达仿製法宝层次的犀利杀器,先后全力斩击,竟都奈何不了这养魂木分毫。 此木之坚韧,远超想像! “喉·—..” 黑袍童子轻嘆一声,摇了摇头,稚嫩的脸上掩不住浓浓的失望, 这青纹养魂木的坚韧程度,实在超乎想像,已然违背常理。 需知,方才那金刀全力一击,其威力之盛,怕是连寻常的中品防御灵器都能如切腐木般一斩而断。 如此看来,想要分割此木,恐怕非动用真正的法宝不可了。 “天意如此,只能说李道友福缘深厚,此宝合该为你所得。” 他小心翼翼地將银、金两柄飞刀收回朱红葫芦,目光再次扫过那截乌黑灵木时,依旧带著几分难以割捨的惋惜。 但李易已然给了自己尝试的机会,自己未能成功,自然也怨不得旁人。 四人稍作调息,平復了先前动用飞刀损耗的法力与心绪后,便开始逐一检视殿內那些蒙尘的货架,小心翼翼地打开其上存放的一个个玉盒与玉匣。 可惜的是,无论他们如何小心,这些尘封已久的宝物只要稍一触碰,立刻就会化作飞灰消散。 倒也没有什么可惜。 毕竟从进入这极渊宫的冥界后,大家一路上的收穫都不小。如果货架上都是可以收取的宝物, 那才奇怪。 走出万宝殿时,四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参灵身上。 参灵似乎察觉到眾人灼热的目光,本能地缩了缩身子,躲到了殿门旁的阴影处。 它那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里写满了不安与志芯,纤细的根须不自觉地蜷缩起来,活像是个受惊的孩童。 黑袍童子与蒙面女修正要开口,李易却已摆手制止。 “我明白二位的心思。这参灵確实对修士大有神益,但既是我亲口许下的承诺,便绝不能违背。” 他环视眾人,目光如炬: “修仙之路漫长,若连这点诚信都守不住,又如何能证得长生大道?” 说著,李易自储物袋中取出五块属性各异的灵石,在掌心排开。 蹲下身,他將灵石轻轻放在参灵面前的石板地上。 声音温和了几分: “去吧!这世道险恶,你且寻个隱蔽处好生修炼。不是所有修士都如我等这般好说话。” 参灵起初还有些畏缩,但当它看清落在地上的灵石时,登时住了。 那张稚嫩的小脸上先是难以置信,继而绽放出惊喜的光彩。 它小心翼翼地凑近一块土黄色灵石,突然张开小嘴一吸,灵石中的灵气顿时如涓涓细流般涌入它体內。 令人惊奇的是,隨著灵气入体,参灵头顶的人参根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翠绿起来,那些原本有些乾枯的鬚根也重新焕发生机。 它如获至宝般將除火属性外的灵石一一吸收,整个身躯都泛起了碧绿光泽,显然得到了极大的滋补。 接下来,参灵的决定让四人大为意外。 它蹦跳著指向院中央的一口古井。 井边种著几株看起来颇为普通的阴属性灵草。 长势极差。 参灵跑到井边,小手拍打著井沿,发出咚咚的声响。 然后又指向並底,小脸上满是急切之色。 “井下有东西?” 心念一动,李易神识如涓涓细流般向井下探去。 井水清澈见底,乍看之下並无异常。 但当他將神识凝聚成丝,细细探查时,却在水面下三尺处的並壁上,捕捉到一丝几不可察的灵气波动。 这股灵气波动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却又巧妙地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 “好精妙的布阵手法。” 李易心中暗嘆。 只见井壁上斜插著一面不过巴掌大小的黑色小旗,旗面隨著井水微微摆动。 虽不知此物是何种灵材炼製,但此刻却源源不断地抽取地下灵脉的灵气,自行运转著一个天然的匿灵阵。 若非参灵刻意提醒,以他们几人的神识修为,怕是再探查十遍百遍也发现不了端倪。 “且试它一试。” 李易並指如剑,一道细若髮丝的紫色雷光自指尖进射而出。 雷弧灵动如蛇,精准地穿过水麵,不偏不倚,正好击中黑色小旗的旗杆。 只听的一声轻响,小旗应声而断,原本平静的井水泛起阵阵涟漪,一股精纯的五行灵气自井底升腾而起。 紧接著,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井水竟然自动向两侧分开,露出一条幽深的石阶,豌蜓通向井底未知的深处。 “有意思。”黑袍童子眼睛一亮,“看来这小傢伙竟还有机缘给咱们。” 参灵得意地挺起小胸脯,又朝李易伸出小手,做了个討要的手势。那双晶莹的大眼睛里满是狡,活像个精明的商贾。 李易不禁莞尔,又取出两块灵石递给它: “带路吧,若真有所获,自会有更多的灵石给你。” 参灵欢天喜地地接过灵石,却没有立即吸收,而是珍而重之地抱在怀里。 然后它轻盈地跃上井沿,率先沿著湿滑的石阶向下走去。 四人相视一眼,谨慎地跟上。 这条通道仿佛没有尽头,豌曲折地向下延伸。 隨著不断深入,空气中的阴气越发浓重。 但奇怪的是,其中又夹杂著一股若有若无的药香。这香气初闻清淡,却越往下走越发浓郁,让人闻之精神一振。 约莫下行三十余丈后,前方通道突然变得开阔起来。 眾人眼前豁然开朗,一个足有千丈见方的巨大地下石洞呈现在眼前。 洞顶垂掛著无数如夜明珠般的萤石,散发著明亮却不刺眼的柔和光芒,將整个洞穴映照得如同白昼。 这些萤石排列得极有规律,隱约组成一个极为实用的聚灵图案。 最震撼的当属石洞中央那片规整得不可思议的药田。 占地约莫两亩见方,被划分成上百个大小一致的方格,每个方格中都种植著不同的灵药。 粗略一数,竟有三百余株之多。 每一株都散发著惊人的灵气波动,浓郁的药香几乎凝成实质,在空气中形成淡淡的五彩灵雾, 隨著眾人的呼吸在药田上方缓缓流转。 “竟然是一处上古药园。” 南宫青慧惊喜的看了李易一眼,她快步走向一株通体晶莹如玉,其叶子好似被万年寒冰雕琢而成的灵草,“玄冰草,看药龄至少有千年。” 她是少有的冰灵根,忍不住伸手想要触碰这株冰属性的千年灵药。 却文怕损伤灵药,最后只是隔空轻抚, 黑袍童子则被一株瓣鲜红似血,蕊处有一团无名灵火的灵药,“赤炎,至少是千年份的。 “这等年份的灵药,在外界早就绝跡了。” 蒙面女修更是呆立在石壁上一株通体碧绿的山藤前: “那莫非是极为稀有且能帮助修士增长神识的造化灵藤?” 除此之外,紫元参、魔风草、五行芝、黄精枣、火冰芝、莲灵、血云藤·— 这些在外界难得一见的珍稀灵药,在这里竟然应有尽有。而且每一株都至少有千年以上的药龄李易的目光並未放在这些珍稀灵药上面,而是被药田边缘一块半掩在灵壤中的石碑所吸引。 他缓步上前,拂去石碑表面的苔蘚和尘土,露出碑面。 碑文已经模糊不清,但仍可辨认出几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万宝药圃。” 他绕到石碑背面,发现这里还刻著更多的小字。 当看清这些字跡时,李易不由得露出恍然之色, 原来,这座上古仙坊,名为“寒月坊市”。 据石碑上残存的记载,坊主乃是一位道號“寒月”的元婴中期女修。 更令李易惊讶的是,这位寒月仙子不仅修为高深,更是一位造诣极高的丹道大师。 而眾人身处的这座万宝楼,正是寒月仙子一手创建的產业。 当年寒月仙子在修建万宝楼时,机缘巧合之下在地下深处发现了一处罕见的极品灵脉。 灵脉蕴含的精纯五行灵气,恰好適合培育各种五行不同的灵药。 寒月仙子当机立断,耗费巨资在此处开闢了这方地下药园。 她不仅从各处搜罗来数百种珍稀灵药的种子,更是在药园中布下了精妙的聚灵法阵与隱匿法阵,使得这些灵药能够飞速成长。 可惜的是,就在李易想要继续往下阅读了解这处药园更多秘密时,后面的字跡却因年代久远而变得模糊不清。 只能隱约辨认出“真灵大劫”,“速速撤离”等零星字眼,似乎在诉说著某个重大的变故。 这些残缺的信息,反而更增添了这处药园的神秘。 李易不禁想像,当年寒月仙子是怀著怎样的心情,不得不放弃这处苦心经营的药园。 而这些被遗落在此的灵药,又经歷了怎样的波折,才能生长至今。 就在李易思索这些秘闻时,参灵已经蹦跳著来到石碑旁一株看似普通的人参前,欢快地绕著它转圈,小手不停地指向那株灵药,似乎在向李易示意什么。 將思绪收回,李易定晴一看,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株人参通体被一层浓浓的血雾笼罩,仅有巴掌大小。 在所有的千年灵药中,可说极不起眼。 当参灵钻入后,顿时却散发著令人心悸的灵力波动。以他筑基期的修为,竟然在这株灵药面前感到一丝压迫感。 “千年? “不,药龄绝对不止千年! “而且还是灵参中最罕见的品种:血参。” 他曾在古籍上看到过记载。血参乃是灵参中的异类,生长条件极为苛刻,必须同时具备极阴与极阳两种对立灵气。 此参每千年才会在表面形成一层血雾。 血雾越浓,药龄越长。 而眼前这株血参的血雾已经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在参灵钻入后更是隱隱显露出內里如红玉般的参体。 这等品相,恐怕至少是万年以上的药龄。 “万年血参?” 李易喃喃自语,只觉得口乾舌燥。 第189章 珍惜药种,崔蝶来了 第189章 珍惜药种,崔蝶来了 就在李易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时,参灵突然从浓郁的血雾中探出小巧的脑袋。 下一刻,它一头扎进血参周围的灵壤之中,快速刨动起来。 短短十几个呼吸,它从血参根部附近的土壤中,小心翼翼地捧出一个长条状的乌木匣子,然后献宝似的递到李易面前。 李易深吸一口气,谨慎地接过木匣。 入手沉甸甸的,並没有像其它上古遗物那样化为飞灰。 匣体纹饰雕刻精美,边角处镶嵌著类似金箔的灵材,做工极为考究。 “此物可是那位寒月仙子留下的?”李易轻声问道。 参灵点点头,小手急切地比划著名,示意他快些打开。 李易拇指轻轻拨动匣扣,隨著咔嗒一声轻响,尘封万年的木匣终於缓缓开启。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本用不知名兽皮製成的册子。 虽然年代久远,但封皮依旧完好,只是略微有些泛黄。 册子旁边,静静地躺著一面金质令牌,正面鐫刻著寒月两个古朴的文字,背面则是一轮残月图案。 当李易翻开兽皮册子的第一页时,一股淡淡的墨香扑面而来。 字跡清晰可辨,墨色如新,仿佛昨日才书写完成。 隨著目光在字里行间游走,李易的眉头时而舒展,时而紧。 里面的內容让他对这座神秘坊市以及整座极渊宫的了解渐渐清晰起来。 册中记载,现在修仙者口中的极渊宫叫做“极渊仙城”。 而寒月坊市只是极渊仙城的一部分。 仙城歷代城主皆以“极渊真人”为號。 不过想要继承这个尊號,必须满足一个近乎苛刻的条件。 那就是必须拥有天凤血脉的真灵后裔。 並且天凤血脉必须要纯正,否则根本无法催动仙城的核心禁制。 关於真灵后裔,册中也做了详细解释, 真灵后裔分为两种:人族与妖族。 其中人族又分为两类:一类是“真灵世家”,即化形真灵与人族大能结为道侣后诞下的子嗣, 此后代代相传,属於先天真灵血脉。 另一类则是通过秘术融合某些真灵精血,属於后天获得真灵血脉, 最令李易震惊的是,册中提到极渊仙城乃是“天元界”的一处六阶仙城,但並非顶尖,实力还逊色於赤龙仙城与九灵仙城。 看到这里,李易愜了愜,这岂不是说明这处所谓的失落界面之前面积很大? 换句话说,现在这这个所谓的“失落界面”,很可能只是之前天元界的一小部分碎片! 继续翻阅,后半部分记载的內容更让李易心跳加速, 不仅详细记录了上百种早已绝跡的上古灵药的特性、生长环境与採摘方法。后面还密密麻麻记载著上百篇上古丹方残篇。 虽然大多残缺不全,但光是那些能辨认出的材料配比和炼製手法,就足以让任何炼丹师抢破头。 无价之宝! 绝对的无价之宝! 李易不动声色地將兽皮册子收入了储物袋隨后从乌木匣中將寒月令取了出来。 此令牌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入手温凉,背面那轮残月图案在光线变换下竟会显现不同的月相。 一个惊人的猜测浮上心头,这令牌与极北之地那个神秘的寒月宗,会不会存在某种渊源? 黑袍童子与蒙面女修此刻已经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动。 就连一向沉稳的南宫青慧都目光灼灼地看向李易。 “李道友,这等天大的机缘不能放过,夜长梦多,由你先来採集!”黑袍童子直接道按照修仙界的规矩,第一位发现藏宝的修士拥有优先选择权,更何况是李易破解了禁制才让他们得以进入此地。 但出乎意料的是,李易却摇了摇头:“万宝殿的宝物全都是南柯一梦般的存在,这里的灵药就一定能拿到手吗?” 这句话犹如一记惊雷,在眾人心头炸响。 雾时间,整座药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连参灵都停止了动作,呆呆地望著突然僵住的几人。 是啊,那些看似珍贵的玉盒一碰就化为飞灰,这些灵药难道就不会重蹈覆辙吗? 不过,怎么也要试一试! 黑袍童子面色阴晴不定地望向那片灵药,眼中挣扎之色愈发明显。 终於,他狠狠一咬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具通体碧绿的竹木傀。 虽不是最后一具,却也仅剩下四具。 可面对眼前这片灵药园的诱惑,黑袍童子还是决定再赌一次。 毕竟,若能採得一株千年灵药,即便损失一具傀也是值得的。 竹木傀儡僵硬地走向那株赤炎,小心翼翼地將其摘下。 然而就在茎断裂的瞬间,整株灵药突然化作飞灰消散在空气中。 就像万宝殿中的那些宝物一样,这些看似真实的灵药,不过是岁月长河中的幻影罢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傀还完好,並未也跟著化为飞灰! 眾人顿时如坠冰窟,脸上的喜悦瞬间凝固, 蒙面女修不甘心地又试了几株,结果无一例外,全都化作了飞灰。 就在眾人失魂落魄之际,李易的目光却突然被药田边缘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吸引。 那里静静佇立著一个古朴的乌木架子,表面布满各种岁月侵蚀的纹路,却奇蹟般地保持著完整。 架子上整整齐齐地悬掛著数十个巴掌大小的锦囊般的布袋。 每个布袋都用金线绣著灵药名称,虽然歷经沧桑,字跡却依然清晰可辨。 “菩提果”、“还元草”、“七霞莲”、“玄阳芝”—— 一个个在万灵海早已绝跡的珍稀灵药名称不断跃入眼帘。 “竟都是些上古药种!” 李易心头狂跳,强自按捺住激动的心情。他隨手取出一柄飞剑,剑尖轻挑,小心翼翼地触碰这些布袋。 令他惊喜的是,约有两成的布袋在触碰时传来沉甸甸的质感,显然內部还保存著完好的灵种。 他迫不及待地解开一个绣著“菩提果”的锦囊,只见二十余粒形如蚕豆的种子滚落掌心。 这些种子通体呈淡金色,全部保持著灵性! 这一幕让李易刚刚平息不久的心臟再度剧烈跳动起来。 菩提果,五阶灵药。 虽然对人族修士效用有限,但对妖族而言却是无价之宝。 特別是即將化形的七级妖兽,若能得此灵果相助,化形成功率至少能提升两成! 想都没想,李易直接將这袋种子收进了腰间第一个储物袋! 接下来,他动作麻利地检查著剩余布袋,每发现一袋完好的种子,眼中的喜色就更浓一分。 黑袍童子等人见状,只是淡淡地別过脸去。 在他们看来,没有极品灵脉的滋养,这些珍贵药种终究只是摆设,根本无法培育成活。 李易心里可不这样想,在他看来,这极渊宫的冥界算是来对了! 对於极渊殿,其实李易並不抱太大的希望。 作为整个秘境最核心的禁地,那里必定机关重重,杀阵遍布。之前那么多惊才绝艷的修仙者都得不到什么宝物,他又岂会天真地认为自己能成为那个例外? “贪心不足蛇吞象”李易暗自警醒,目光中透著少有的冷静与清明。 隨后將注意力重新放回眼前的收穫上。 这些实实在在到手的灵药种子,才是此行最大的机缘。 轰隆一一天地间突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整座药园剧烈摇晃,石洞顶部的碎石落下。 一道璀璨金光自极渊宫深处冲天而起,將整个井下石洞都映照得如同白昼。 並且,金光中,更是蕴含看一股令人室息的威压, 四人同时心头一震,不约而同地浮现同一个念头: 极渊殿现世了! “走,我来殿后!“李易当机立断,一声暴喝。 临行前,李易回头深深看了一眼药园,他毫不犹豫地取出一个中阶储物袋。 然后对著那个存放药种的木架一招手。 看似普通的木架表面突然泛起莹莹灵光,竟自行缩小飞入袋中。 “果然不是凡物!”李易眼中精光一闪。 这木架能在万年岁月中保持不朽,必定是用某种珍稀灵木製成, 他又迅速摄取了几捧灵壤,这些蕴含特殊灵气的土壤,或许对培育上古灵种大有神益。 就在他准备拋给参灵一些灵石作为报酬时,令人意外的一幕发生了。 参灵竟然抱著自己的血参本体,化作一道血光,主动钻进了尚未闭合的储物袋中! 这一幕看的李易心头一紧。 储物袋的铁则之一便是不能存放活物,这是修仙界的常识。但转念想到那只寄居在古画捲轴中的赤红小狐,他又释然了。 参灵既有本体依附,或许真能打破这常规。 衝出井口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四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遁速, 远处,一座难以形容的巨型宫殿静静悬浮在百丈虚空。 宫殿大如山岳,檐角飞翘。通体散发著耀眼的金光,宛如一轮烈日悬於天际,好似仙宫临世。 正前方,三条晶莹剔透的玉阶自虚空垂落,正好对应著大殿的三扇鎏金大门。 就好似仙界的接引仙梯一般。 等四人飞遁过去,却是坊市一处面积达到千亩的修仙广场。 广场以青玉铺就,四周排列著七十二根石柱,每根柱身都缠绕著一头独角墨蛟,蛟首朝天,显然是一种阵法。 此刻,广场上已聚集了数十名修士,三三两两分立,彼此戒备。 所有人的目光都死死盯著悬於百丈高空的极渊殿,眼中闪烁著毫不掩饰的贪婪。 就在眾人蠢蠢欲动之际,异变陡生! 啊一一一声悽厉的惨叫骤然响彻。 只见一名筑基初期的灰衣修士按捺不住贪念,身形一闪,抢先踏上第一条玉阶。 然而,他的脚掌刚刚触及阶面,周身便猛然一颤,隨即的一声炸裂开来! 血肉尚未飞溅,便被玉阶上的金光吞噬,化作一缕猩红雾气,转瞬消散於无形。 广场上雾时一片死寂。 见此,黑袍童子摇了摇头,“没有极渊令就敢硬闯极渊殿,死了也不可惜!” 李易闻言定晴细看,这才发现每条玉阶起始处都蹲踞著一尊栩栩如生的貔貅铜雕。 这些铜雕大嘴张开,口中隱约可见一个令牌形状的凹槽,显然是放置极渊令的关键所在。 这个发现让在场修士们面面相。 极渊令乃上古遗物,存世稀少,唯有传承悠久的修仙世家或顶尖宗门才可能珍藏一二。 如今玉阶当前,若无令牌,纵有天大机缘,也只能望而兴嘆。 一时间,场中气氛骤然紧绷。 不少修士的目光悄然游移,隱晦地扫视四周,眼底杀机暗涌。 更有数名筑基中期修士悄然挪动身形,慢慢朝貔貅处挪动,显然动了杀人夺宝的心思。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道浩瀚的威压骤然降临,整座广场都为之一震! 眾人骇然抬头,只见宫殿正门处,不知何时竟浮现出一道高达十数丈的虚幻身影。 此人身著古朴的玄色道袍,发束铁簪,面容虽模糊不清,却自有一股脾天下的气势。 仅仅是静立在那里,就让人感到呼吸困难,仿佛连周围的灵气都为之凝滯。 “极—极渊真人!”一名年迈的筑基修士声音发颤,手中的拂尘都在微微抖动。 这个名號一出,顿时在人群中掀起轩然大波。 不少修士面色大变。 更有甚者直接跪伏在地,朝著虚影连连即首。 那道虚影缓缓抬起右手,一个仿佛穿越万古的沧桑声音在每个人识海中轰然响起。 “极渊试炼开启,有缘者,可入。” 话音未落,三道殿门同时发出轰隆隆的巨响,缓缓向內开启。 殿內金光流溢,隱约可见丹鼎火炉,仙气繚绕。 虚影也隨之化作万千光点,消散於天地之间。 极渊殿,终於向世人敲开了大门! 然而,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全场鸦雀无声,竟无一人敢轻举妄动。 大家都不傻。 这个时候谁进,谁就是那些没有极渊令修士的击杀目標! 一一道血色长虹破空而至,宛如天火坠地待烟尘散尽,只见一柄丈许长的赤红巨剑深深插在广场的青玉地面上,剑身缠绕的烈焰中隱约可见一只金羽血目的灵禽虚影,正舒展著华丽的羽翼发出清脆长鸣。 “赤火剑?”李易心头大震。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红色身影从天而降。 这是个红纱遮面,身著絳色宫衣的女修。面上轻纱隨风飘动,隱约可见绝美五官。 她足尖轻点,稳稳落在剑柄之上,身姿轻盈得仿佛没有重量。 李易彻底愜在原地,“蝶儿?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未及深思,崔蝶已縴手一扬,赤火剑喻鸣归鞘。 她身形一闪,化作一道赤色遁光,径直朝右侧玉阶急速掠去。掌心赫然握著一枚令牌,正是极渊令! “小辈莫走!” 一声厉喝在远处骤然炸响。 咻! 一柄血色飞刀破空而来,堪堪横在崔蝶面前。 第190章 灭杀老怪 第190章 灭杀老怪 伴隨著一阵刺耳的大笑,一个鬚髮皆白的老者凌空踏步而来, “区区炼气圆满的小辈也配进入极渊殿取宝?速速献上令牌,老夫尚可留你性命!” 追杀崔蝶的不是旁人,正是与参加过燕国京城天沧商盟小交易会的令狐老怪。 崔蝶冷冷注视面前的这位不怀好意的筑基中期的修土,要说心里不紧张是假的。 但说到怕,却也谈不上。 极渊殿,她非进不可! 莫说区区一个筑基中期修士拦路,便是筑基后期大修亲至,也休想阻她分毫。 她手中底牌,远非常人所能想像。 除却李易所赠的斩仙符外,腰间灵兽袋中尚有一只双头鳩。 此禽虽仅为二级妖兽,却因身具一丝雷鹏血脉,天生便掌握空间神通,遁速之快,便是筑基后期修士也望尘莫及。 第二个灵兽袋中,更藏著一头凶威滔天的金背猿熊, 此兽已达四级妖兽之境,实力堪比人族筑基后期大修! 此外,腕间灵元鐲內,还封存著老祖赐予的三道假丹法力,每一道都蕴含著惊人的威能。 然而在极渊宫“仙界”探索时,她不幸误入一处无名妖禽的巢穴。 那里盘踞著整整二十三只凶残的二级妖禽,每一只都悍不畏死。 在耗尽所有斩仙符后,她不得不动用秘法,唤出金背猿熊应敌。 这头灵兽虽强,却也难敌群狼之策。最终虽將妖禽尽数撕碎,自身却也遭受重创。 如今,这头忠心护主的金背猿熊正在灵兽袋中沉睡疗伤,靠著珍贵丹药慢慢恢復元气。 而灵元鐲內的三道假丹法力,也已经用了一道。 乃是解决一对筑基期的劫修, 若是再用,进入极渊殿,却是危险大增! 想到这里,崔蝶忍住怒气,抱拳道:“前辈,小女子愿意用五千灵石买条路,不知前辈意下如何?” 令狐老者闻言先是一愣,隨即发出一阵刺耳的怪笑,手指授著白的鬍鬚,“小丫头倒是识相。不过· 他眼中突然闪过一道精光,“你以为老夫是三岁孩童吗?区区五千灵石就想打发?” 说话间,老者袖袍无风自动,一股筑基中期的威压如潮水般涌来。 崔蝶只觉得胸口一闷,脚下青石地面竟被生生压出数道裂痕。 她强撑著没有后退,但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前辈且慢!”崔蝶急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锦盒,“这是一株三百年份的赤炎,加上方才说的五千灵石一同送於前辈!” 令狐老者目光在锦盒上停留片刻,突然狞笑道:“小丫头,你腰间两个灵兽袋不错,不如一併送给老夫如何?” 他早已看出那灵兽袋材质不凡,必是养了珍贵灵兽。 崔蝶双眸寒光一闪,右手不自觉地按在了灵元鐲上。 这老匹夫竟敢打她灵兽的主意? 不管是双头鳩还是金背猿熊,都是家族耗费无数心血培育的异种,更是她保命的底牌之一。 她强忍怒意,声音却冷了几分,“不过是寻常灵兽,入不得前辈法眼!” 令狐老者突然厉喝一声,掌心露出一团满是腥风的黑雾,“既然不识抬举,那就连人带物一起留下吧!” 崔蝶亦是瞬间冷下脸来,心中暗道:“好好好,既然找死,那就用老祖的『裂风真气”灭杀了你!”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一刻,一个熟悉且疏朗的声音在崔蝶耳中响起,“蝶儿!” 这声呼唤让崔蝶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这个声音她太熟悉了,多少个日夜魂牵梦縈,此刻却真切地迴响在耳边。 她缓缓转身,只见三丈外站著一位木警束髮、一袭青衣的男修。 那人相貌平平,却目光如炬,不是她朝思暮想的李易又是谁? “易哥哥!“崔蝶声音哽咽,眼中瞬间泛起水雾。 她再也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动,周身灵光一闪就要飞扑过去。 就在这温情时刻,异变陡生! 令狐老怪眼中杀机暴涨,掌心黑雾猛然丟出,那柄横在崔蝶身前的血色飞刀竟诡异地与黑雾融合,化作一道凌厉血芒,直刺崔蝶后心! “找死!” 李易早有防备,袖中寒光一闪,子母刃化作两道交错流光,如电光般斩出! 鏘一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声中,那柄血色飞刀竟被硬生生斩成两段! 然而子母刃去势不减,如同两条择人而噬的毒蛟,带著森然寒光直取令狐老怪双目。 刃锋所过之处,空气都被割裂出细微的波纹。 令狐老怪瞳孔骤缩,脸上首次露出惊骇之色。 他这柄血煞飞刀可是货真价实的中品攻击灵器,寻常灵器根本难伤分毫。如今竟被对方一击斩断? “这?”他心头剧震,这等锋锐程度,即便是古宝也未必能做到! 除非一个可怕的念头闪过他的脑海:难不成对方手中持有的,竟是仿製法宝? 但他终究是筑基中期修土,寿元已近两百岁,歷经无数生死搏杀,经验可说老辣至极! 他毫不犹豫地祭出一面样式古朴的黑色小盾挡在身前,同时身形急速暴退。 在后退途中,竟还不忘从袖袋中摸出一张泛著五行灵气的碧色符篆! “斩仙符?” 李易目光一凝,右手已闪电般探入储物袋。 当他手掌再现时,一张通体流转著氮盒灵气的魂符已然在手。 正是那张珍贵无比的四阶青麟兽魂符! 斩仙符的威力,他非常清楚作为三阶符篆中最凶险的杀器,即便是最次的下品,爆发之威也堪比筑基初期巔峰修士的全力一击。 若遇到一张上品斩仙符,更是相当於直面筑基后期大修的致命杀招! 所以不得不防! 令狐老者狞笑一声,斩仙符毫不犹豫的拋出,短短一个呼吸,便化为一根三尺长的青木巨刺凭空浮现,裹挟著凌厉杀机,直刺崔蝶后心! 看这狠辣的模样,势必要取她性命,夺走极渊令! 见此,李易眼中寒芒暴涨,心念电转间,子母刃合二为一,刃身上血雾翻涌,竟在木刺袭来的瞬间,將其腐蚀殆尽! “什么?” 令狐老怪脸色骤变。 他原本以为李易不过是个普通筑基初期修士,可没想到,对方的手段竟如此诡异! 待看清李易手中那张四阶魂符的瞬间,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陡然从脊背窜上天灵盖! 这种等阶的宝物,即便是筑基后期修士也未必能轻易拿出,眼前这个看似普通的青年,竟有如此底蕴? “该死!这次踢到铁板了! 令狐老怪当机立断,枯手指猛地掐诀,一艘通体泛著青光的飞舟瞬间从袖中激射而出。 这飞舟表面铭刻著繁复的云纹,甫一出现就捲起阵阵罡风,显然是一件上品飞行法器! “想走?哪有这般容易!”一道清冷如霜的女声骤然响起,声线中透著凛冽杀意。 一直静立在一旁,好似看客一般的南宫青慧终於出手。 她眸中寒光一闪,纤纤玉手轻扬,手中那支通体莹白的玉笛骤然绽放出刺目寒芒。 “凝!” 隨著她一声轻叱,玉笛表面瞬间凝结出一层晶莹剔透的玄冰,转瞬间便化作一根三尺长的锋利冰锥,带著刺骨寒意直取令狐老怪后心! 这一击本就快若惊雷,更是偷袭之举,令狐老怪根本来不及反应! 眼看冰锥就要穿透老怪后心,將其钉死在半空。千钧一髮之际,令狐老怪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骤然扭曲,眼中闪过一丝狞的决绝。 没有半两肉的手掌猛地拍向腰间,五指如鉤,狠狠將掛在腰间的一个五色锦囊捏得粉碎! 锦囊破碎的瞬间,一缕漆黑如墨的烟雾喷涌而出,在空中急速扭曲变幻,竟在眨眼间化作一个与令狐老怪相貌完全相同的虚幻人影。 这虚影栩栩如生,连脸上惊恐的表情都分毫不差! 冰锥毫无阻碍地穿透虚影,將其钉在半空。 虚影发出悽厉惨叫,隨即如泡影般消散。 而就在这电光火石的间隙,令狐老怪本体已经藉机跃上那艘青光繚绕的飞舟。 但方才那金蝉脱壳的秘术显然代价极大,此刻老怪整张脸惨白如纸,浑身气血仿佛被抽空一般,连站立的力气都快没有了,只能勉强趴在飞舟上喘息。 他颤抖著从怀中掏出一个血色玉瓶,倒出一粒腥气扑鼻的赤红丹丸,仰头吞下。 丹药入腹,老怪脸上顿时泛起一阵不正常的潮红,浑身气血竟似迴光返照般沸腾起来。 嗖一飞舟青光暴涨,速度陡然提升三成,眼看就要化作一道流光遁走。 李易怎可让他逃了? 指尖一点雷光骤然亮起,手中青麟兽魂符激发。 一道青色烟柱从符篆上冲天而起,在空中迅速凝聚成形。 只见一头形似真灵麒麟的巨兽虚影踏空而立,四蹄之下燃烧著幽幽青焰。 最引人注目的是它头顶,长著一只缠绕紫色雷弧的锋利独角。 “杀了它!” 李易冷声喝道。 “变异青麟兽?”令狐老怪脸色惨白,慌忙自怀中掏出一面阴气森森的乌黑小幡。 这小幡甫一出现就阴风阵阵,幡面上隱约可见无数扭曲的人脸,悽厉的哀豪声令人心生烦躁, 显然是以生魂祭炼的邪道法宝。 然而一切都太迟了! 青麟兽的独角骤然进发出刺目雷光,一道水桶粗细的青色光柱从其口中喷薄而出。 这道光柱所过之处,空气都被电离出细密的电蛇,速度快得根本来不及反应! “不!!!” 令狐老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手中的乌黑小幡甚至还没完全展开,整个人就被青色光柱完全吞没。 在刺目的雷光中,他的护体灵光如同薄纸般被撕碎,肉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 待雷光散去,空中只剩几缕裊青烟。 方才还不可一世的令狐老怪,此刻已然形神俱灭,连半点痕跡都没留下。 整个广场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那些原本蠢蠢欲动、暗中凯低阶修士手中极渊令的人,此刻全都若寒蝉,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生怕引起李易的注意。 方才一战,青麟兽魂符展现出的恐怖威能,已经彻底震住了所有人。 筑基中期修士,瞬息灰飞烟灭! 这等手段,谁还敢上前找死? 霍蝶证证地望著这一幕,眼中泛起晶莹的泪光。 她本以为今日必有一场恶战,甚至做好了拼死一搏的准备,却没想到李易的出现,竟直接扭转了局势。 她再也按捺不住,身形一闪,化作一道红影扑入李易怀中。 熟悉的体味蒙绕鼻尖,让她確信绝对不是梦境。 “易哥哥,真的是你。你筑基了?这可太好了!”崔蝶的声音带著微微的颤抖,纤细的手指紧紧住李易的衣襟,生怕一鬆手眼前人就会消失。 李易轻抚著她的秀髮,柔声道:“是我,蝶儿,苦了你了。” 崔蝶摇摇头,强压下心中的激动,迅速冷静下来。 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极渊殿开启在即,每一刻都极为珍贵。 “易哥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时间紧迫,早早进入极渊殿才是! 李易点点头,目光扫向四周,確认无人敢轻举妄动后,先朝南宫青慧使了个眼色。南宫青慧心领神会,身形一闪,已来到李易身侧。 隨后,李易又朝修士人群中的黑袍童子与蒙面女修招了招手。 黑袍童子轻轻一闪,便来到李易身前,他手抚腰间时而赤红,时而朱红的大葫芦,面露愧色。 “李道友,不是在下不想帮忙,眾目之下,实在是怕为家族招惹祸事。令狐家族毕竟是为道宫做事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当然,若是道友真的敌不过,在下肯定不会见死不救。 “只是碍於情势,最多只能助道友脱险,当眾击杀令狐老怪这等事....確实不便为之!” 蒙面女修亦是沉默不语,显然也是同样的顾虑, 李易摆摆手,满脸淡然之色,“崔道友无需说这些,换做是我亦是这般。且快些入极渊殿。” 二人闻言,心中稍安,知道此时不是解释的时候,身形一闪,瞬间来到李易身后。 此刻,五人齐聚,李易手持四阶魂符,目光冷冽地扫过广场上的修士。 无人敢与之对视,纷纷低头退避。 极渊殿入口处,巨大的貔貅像聂立,其口中衔著的玉令凹槽泛著幽幽灵光,似在静候极渊令的归位。 崔蝶、南宫青慧、黑袍童子、蒙面女修依次上前,將各自的极渊令塞入貔貅口中。 每塞入一枚,貔貅眼中便亮起一道金光,仿佛被注入了某种神秘的力量。 最后,李易先是將令狐老怪的储物袋以及飞舟摄入手中,然后倒退数步,將自己的极渊令也塞了进去。 喻一踏上玉阶,五人的身影渐渐虚化,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逐渐消失在原地。 第191章 造化阁,大机缘 第191章 造化阁,大机缘 广场上的修士们眼睁睁地看著这一幕,却无一人敢上前阻拦。 直到五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广场上才重新响起窃窃私语。 “那青麟兽的魂符怕是能媲美金丹一击了吧?” “令狐老怪死得不冤,谁能想到一个筑基初期修士竟有如此底牌?” “极渊殿,这次怕是要掀起一场腥风血雨了!算了,还是在极渊宫外围寻一下机缘吧!修行不易,何必送死?” 这句话引得很多人的赞同,瞬间散去数十修土。 而进入殿內的五人自然不知道外面的事情。 “这?这是一座大殿內部该有的景象吗?”黑袍童子挠了挠头问道。 只见一轮炽烈的明日高悬於天穹。 天空满布云彩,云层並非寻常的洁白或灰暗,而是泛著淡淡的紫金色。 更令人惊异的是,视野所及的百丈范围內,竟堆满了数百个丹炉与丹鼎! 这些丹炉形制各异,有的通体赤红,表面雕刻著繁复的火焰纹路。 有的则漆黑如墨,炉身上刻著各种恶鬼模样的图案。 甚至有几尊丹鼎高达数丈,鼎足深陷地面,仿佛已经在此最立了千年万年。 然而,与这满目丹炉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温度低得可怕! “好冷!” 蒙面女修不停的催动身上法力,呼出的气息瞬间凝结成白霜。 崔蝶眉头微,手掐法诀,轻轻触碰最近的一尊丹炉。 灵光刚触及炉壁,一股刺骨的寒意便顺著指尖蔓延而上,几乎要將血液冻结。 她迅速缩回手,惊疑道:“易哥哥,南宫姐姐,这些丹炉竟比玄冰还要冷上三分!” 李易目光凝重,环视四周。 按理说,丹炉所在之处,本该是炽热难当。 可此地却反其道而行,不仅没有半点炉火余温,反而如同置身万载寒窟。 “小心!” 李易猛地抬头,只见高悬的“明日”忽然扭曲了一瞬。紧接著,一道刺目的白光从天而降,直劈眾人所在之处! “明心见性,遁形无跡!” 李易低喝一声,揽住崔蝶的腰肢,身形瞬间化作一道模糊虚影消失在原地, 所使用得遁法,正是他从苏清璇那里学来的“明王遁”。 此遁法玄妙非常,虽然会消耗一些精血,却能在瞬息间移形换位,避开致命一击。 几乎在同一时刻,其他三人也都使出压箱底的遁术。 “嗖!”南宫青慧玉足轻点,整个人如一片雪般飘然而起,白玉笛在空中划出一道冰晶轨跡,带著她急速后退。 黑袍童子则猛地一拍腰间葫芦。 葫芦顿时喷出一股赤红烟雾,將他整个人包裹其中,烟雾散去时,人已在三丈开外。 蒙面女修更是不敢怠慢,袖中飞出一道青色丝带,如灵蛇般缠绕住远处一尊丹鼎,借力一盪, 身形轻盈地闪避开来。 刺目白光轰然落下,不偏不倚地击中一尊葫芦形状的丹炉。 令人惊异的是,那个丹炉不仅没有碎裂,反而喻地一声震颤,炉內陡然燃起熊熊烈焰! 赤红的火舌从炉口喷涌而出,热浪扑面而来,与周围的极寒环境形成鲜明对比。 “这是什么鬼情况?” 五人面面相,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四周的温度在极寒与酷热间剧烈变化,让人体內灵力都隨之紊乱。 南宫青慧突然眸光一闪,好似想起了什么秘辛。 “这应该是一种上古的阵法!” 她抬头凝视著天空中那轮诡异明日,继续道:“我好像在某部上古典籍中见过记载,此阵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叫做『玄火阵”,目的是用至阳真火淬炼丹炉!” 仿佛是为了印证她的话,天空中那轮太阳再次扭曲,一道比先前更加刺目的白光骤然落下! 轰一一这一次,白光精准地击中一尊高达丈许的青铜巨鼎。 令人震惊的是,鼎身瞬间变得通红,炽白的火焰从鼎口喷涌而出,热浪直接席捲方圆六七丈范围,地面上的寒霜在剎那间汽化,形成一片白雾。 “温度变化太快了!” 李易迅速运转乙木培元功,將一缕缕精纯的乙木灵力渡入崔蝶体內,为其护住心脉。 从极寒到酷热,仅仅十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们都是筑基修士还可以抵御,但是崔蝶不行,长时间待下去经脉肯定会受损。 他当机立断:“走!离开此地!朝北方行进!” 五人再无犹豫,立即施展遁术朝北方疾驰。 身后,一道道白光接连不断地从天而降,將沿途的丹炉丹鼎一一点燃。 转眼间,整片区域化作一片火海。 各色火焰交相辉映,形成一幅诡异而壮观的景象。 黑袍童子忍不住回头张望,嘆息道:“可惜了这些上古丹炉!若是能收取一尊—“” 蒙面女修冷声提醒,“莫要分心,这些丹炉能在如此极端环境下保存至今,岂是寻常手段能收取的?莫要偷鸡不成蚀把米!” 令人意外的是,这位平日杀伐果断的黑袍童子被蒙面女修呵斥后非但不恼,反而摸著后脑勺憨厚一笑,倒是显出几分难得的朴实。 遁出约一百五十丈后,周围的景象终於发生了变化。 丹炉火海的景象逐渐稀疏,取而代之的是一座极其宏伟的大殿轮廓。 眾人不约而同地停下遁速,仰头望去。 殿顶由无数珍稀灵木构筑而成,每一根樑柱上都雕刻著珍禽异兽,在幽暗的环境中散发著淡淡的灵光。 最令人震撼的是其高度,怕是达到了惊人的七十丈,几乎要刺破上方的天空。 几缕白云在殿顶附近缓缓飘动,更添几分神秘。 正前方,一条宽约六丈的小河缓缓流淌。 河水呈现出晶莹剔透的碧绿色,表面氮氬著浓郁灵气, 一座通体由极品白玉打造的灵桥横跨河面,栏杆处满是繁复的莲纹路。 在桥面,更是绘有一朵巨大的青莲图案。 莲瓣舒展,栩栩如生。 远处景象颇有些神秘莫测的味道,全部被浓密的白雾笼罩,即便是筑基修士的目力也难以穿透。 东西方向同样被茫茫白雾封锁, 看起来,唯有眼前这座白玉灵桥,是往前唯一的通行道路。 “诸位道友稍安勿躁。”黑袍童子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竹木傀,“先用这竹木愧试试桥上是否安全。” 就在这时。 突然。 一阵剧烈的灵气波动自东侧白雾中散出。 几人瞬间戒备起来十余息后,白雾如同被利刃劈开,两道狼狐不堪的身影跟跪衝出。 脚步虚浮,显然已是强弩之末。 当先一人身著天青色儒衫,看面容约莫四十出头,本该飘逸的法衣此刻却布满裂痕,衣襟上还沾著斑斑血跡。 紧隨其后的是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道冠歪斜,束髮的玉簪断作两截,灰白的髮丝散乱地黏在汗湿的面颊上。 “是燕道友和徐丹师!”李易目光一凝,立即认出这二人。 中年人正是月前天沧商盟交易会上,用墨金石与他交换寒元盾的燕姓儒修。 而那位狼狐不堪的老者,赫然是曾与南宫青慧交易过纯阳丹的徐丹师。 然而未及细问,令人毛骨悚然的喻鸣已破雾而至。 嗡嗡嗡一只见上千只好似幼蝉的银色甲虫如潮水般从白雾中涌出。 这些虫仅有米粒般大小,甲壳却发出耀目银光。 最可怕的它们竟然叼著两柄飞剑在飞行。 此刻,这两柄灵器级別的飞剑已然被啃噬的千疮百孔! 可见这些银色甲虫的可怕! “诸位道友救命!”二人异口同声地喊道,声音中透著绝望。 李易距离最近,反应也最快! 他先是將崔蝶护在身后,袖中一张上品火球符瞬间激发,同时左手掐诀使出了分雷术! 骤然间,三个碗口大的火球在空中炸开。 被雷弧击中的剎那,竟化作数百颗带著细碎电弧的火弹。 这些火弹如同长了眼晴般射向虫群,银色甲虫根本无法抵御带有雷弧的火弹,沾之即死,如雨点般坠落。 其余眾人也纷纷出手。 短短十几个呼吸,这场突如其来的危机便被化解。 地面上堆积著厚厚一层虫尸,在白玉桥面映照下泛著诡异的银光,远远望去犹如铺了一层会发光的砂砾。 呼! 徐丹师直接瘫坐在地,脸色惨白如纸,道袍被汗水浸透。 这位平日注重仪表的丹师此刻狼狐不堪,连束髮的半截玉警都不知所踪。 燕姓儒修稍好一些,他毕竟是筑基中期修士,且正当壮年,但此刻也是气息紊乱。 他苦笑著抹去脸上冰霜,向眾人郑重行礼:“多谢诸位道友仗义相救,否则我二人今日怕是凶多吉少!” 李易抬手打断,“燕道友不必多礼,大家同为人族修仙者,自然要守望相助!” 说完,他將目光落在不远处被这些妖虫啃噬灵光黯淡的飞剑上,有些奇怪的问:“究竟发生了何事,让二位如此紧张逃命? “这些妖虫又是怎么回事?” 李易的疑问,也是大家的疑问。 燕姓儒修长嘆一声,开始讲述他们的遭遇: “实属气运不好,从外面传送进来时,我与徐丹师二人被传送到一座诡异石殿。 “殿內空无一物,唯有一具打坐的乾尸,腰间掛著储物袋。 “本以为是什么前辈坐化,便想,咳咳——” 他尷尬地咳嗽两声,“便想取了储物袋后,我与徐丹师二人平分。谁知刚靠近,干户耳中就钻出一只银虫,我隨手灭杀后,竟引出了上千只同类!” 说到这里,燕姓儒修仍心有余悸地打了个寒颤:“这些妖虫吐出的冰丝能轻易刺破护体灵光。 我的玄青剑只是沾上几根,竟然不受我的控制! “並且这些妖虫牙齿极其锋利。要知道,我之飞剑炼製时可是掺入一半还多的金精,竞然也被啃噬成的不成样子,” 徐丹师突然插话,声音嘶哑:“最可怕的是它们的追踪能力!我们逃了足足盏茶时间,试过水遁、土遁,甚至用幻阵迷惑,它们却始终紧追不捨! “若非李道友的雷法恰好克制,我们今日怕是要丧命此地!。” 黑袍童子蹲下身,用一根玉签拨弄虫尸:“此虫我在古籍上见过记载,名为“银甲蚨”,通常寄生在极寒之地的古尸体內。它们的冰丝含有蚀灵之毒,专克各种法器灵光。“ “不对!”蒙面女修却是微微摇头,“普通的银甲蚨绝没有这般难缠。诸位道友且看!” 她指向几具特別完整的虫尸,“这些虫子的腹部有金色纹路,应该是发生了变异。” 眾人闻言细看,果然发现这些妖虫与典籍记载有所不同。 李易若有所思:“看来这极渊殿中的生物,都因某种原因產生了异变——“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不语的徐丹师突然激动地站起身来,双手颤抖地指著前方的白玉灵桥:“哎呀!祸兮福所倚,竟然误打误撞来到这青莲造化桥了!” 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泛起异样的红光,声音都提高了许多:“诸位若是踏过此桥,走上不远就是通往极渊殿二层的六座传送阵! “那里有天大的机缘等著咱们,丹药、灵药、功法、古宝、异宝、符篆,每人都可以在造化阁中任选一件!” 黑袍童子眉头紧锁,狐疑地打量著徐丹师:“徐丹师,此言可当真?为何我崔家秘录上没有记载此事?” 徐丹师激动地了脚,指向桥面上巨大的青莲图案,“这等关乎长生大道的事情,老夫岂会妄言?” 他深吸一口气,平復了一下情绪:“这极渊殿相传乃是一件通天灵宝所化,每一层都自成洞天“更是禁制重重,没有大气运者,哪怕来上十次,也不一定能碰到这青莲造化桥! “一百二十年前,老夫还是壮年时,就曾遇见过这造化桥,在通往二层的造化阁中得到一门上古丹术残诀,这才闯下丹师的名號! “老夫愿意发誓,若有谎言,此生结丹无望,再无轮迴!” 这番恶毒的誓言说出,眾人直接信了八成, 况且,现在也没有什么好的选择,只有过桥这一条路! “快!” “速速过桥!” 徐丹师面色骤变,指著河面厉声喝道:“此河名为『莲冥”,一旦上涨,禁制就会开启! “再想过河,至少要等十二个时辰,届时机缘早被他人夺尽,我等连残冷炙都分不到!” 话音未落,原本平静的河面骤然翻腾。 水面如沸,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节节攀升。 不过短短几个吐纳之间,汹涌的河水已漫过白玉桥面。 桥身栏杆处的青莲纹路逐一亮起,而四周的白雾也越来越浓,显然禁制即將触发。 “走!” 李易一把揽住崔蝶腰肢,周身灵力狂涌,化作一道青色遁光疾射而出。 第192章 困在了世外桃源 第192章 困在了世外桃源 见李易已率先冲向前方,其余眾人哪敢怠慢,纷纷施展手段开始渡河。 南宫青慧手掐法诀,踏著玉笛紧跟其后。 身法看似普通,实则暗含玄机,每一步都恰好踏在灵力节点之上,竟比寻常遁术快了三分。 黑袍童子一拍腰间葫芦,赤烟裹身飞过, 蒙面女修也不知用了什么秘法,直接换为残影,再出现已经在对岸的第一位,比第一个动身的李易还要快! 燕姓儒修与徐丹师虽气息紊乱,此刻也顾不得调息。 一个咬破舌尖喷出精血催动適速。 一个从袖中抖出数张符篆贴在腿上。 皆是拼了老命向前奔逃。 轰一— 身后传来闷雷般的巨响,眾人回首望去,只见整座白玉灵桥已被河水彻底吞没。 河心处,一朵硕大青莲破水而出。 莲瓣舒展间灵光四溢,竟將漫天水雾映成碧色。 就在这青莲盛开的瞬间,远处六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隱约可见六座传送阵排列其间,与徐丹师描述的一般无二。 眾人见状,纷纷催动全身法力,遁速再增三分。 然而正所谓望山跑死马,金光看似近在眼前,七人足足飞遁了一盏茶的时间才堪堪抵达。 在一面巨型石壁前,六座造型古朴的传送阵呈扇形排开,彼此间隔约五丈距离。 每座传送阵前都立著一座精巧的微型楼阁,虽只有丈许高矮,却处处彰显著上古修士的非凡手笔。 飞檐上悬掛著六角宫灯,隨著灵气轻微摆动。 朱红色的廊柱上盘绕著栩栩如生的真灵图案。 琉璃瓦在殿顶明珠的照射下泛著七彩霞光。 阁楼门处,六方玉匾凌空悬浮。 分別篆刻著宝器、丹药、功法、灵药、符篆、异宝等字样。 笔力雄浑,灵光流转。 其上摆放著琳琅满目的玉匣、玉盒。数量之多,简直取之不尽。 而且,还细心的铸造了数层玉阶,可以供人踏阶取宝。 “竟真有造化阁!”黑袍童子面露愧色,朝徐丹师深深一揖,“徐前辈,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还望海涵。” 徐丹师摆摆手,授著鬍鬚为眾人解释道:“丹药、功法、灵药、符篆这些想必诸位都知晓,老朽就不赘述了。 “这『宝器』乃是古修称谓,即我等所说的古宝。其中收藏的都是上古修士炼製的法器,每一件都蕴含著独特的道韵,威力远超当今的炼器之术。” 说到“异宝”阁时,徐丹师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此阁最为特殊,其中包罗万象。 “可能是一套上古阵旗,也可能是一团天地灵火,或是一枚雷属性至宝。 “甚至可能是封印有一头上古妖兽的精魂、极为珍稀的虫卵、兽卵。” 说完,这位老丹师顿了顿,“值得注意的是,每个人只有一次机会。如果起了贪念马上会被殿顶的禁制击杀。 “还有,取哪个传送阵前造化阁的宝物,就得从哪个传送阵传送。 “只能进,不能退,如果后退,马上就会被排斥出殿外!” 说到最后,徐丹师突然笑了笑,“若说第一层还勉强保持著大殿的模样,那第二层开始就完全超脱常理了。 “那根本就是一方独立的小天地,日月轮转、四时更替,与真实世界別无二致。” 眾人闻言皆露出惊之色。 徐丹师见状,语气陡然转沉,“若想在二层匯合,切记要选取完全相同的宝物类別。 “否则就算近在尺尺,也如同相隔天涯,绝无再见之机!” 听闻此言,李易暗暗庆幸。 方才出手相救的决断果然明智。 若非徐丹师这等亲身经歷过的修士指点,他们根本不可能知晓这些规则。 黑袍童子长嘆一声,声音里带著几分不舍,“李道友,看来我们不得不在此分別了。 “当初听你说进来寻找冰属性的丹药以及有助於火属性修士筑基的灵药,在下与沈仙子却是准备选择功法,看看是否能打破界面。” 李易朝二人抱了抱拳,“崔道友,沈仙子,这段时日,我等守望相助。以后若有难处,可以隨时去燕国神京南云侯府找在下!” 黑袍童子与蒙面女修点点头,转身走向功法阁。 童子选了方紫檀木匣,沈姓女修取了一卷金丝缠绕的玉简,二人踏入传送阵时,灵光骤起,身影渐渐模糊在璀璨的光芒中。 接下来的一幕却让李易始料未及。 向来以稳重著称的燕姓儒修,竟毫不犹豫地走向了异宝阁。 他隨手取了个三尺来长的玉匣,连看都未看便踏入传送阵,这般果决与他平日的作风大相逕庭。 最令人意外的还是徐丹师的选择。 这位在丹道上造诣颇深的老者,竟径直走向了符篆阁。 李易望著他佝僂的背影,若有所思。 莫非这位丹道大家,还惦记著那传说中升仙谷的机缘?否则为何放著擅长的丹道不选,偏偏要取符篆? 嘆了口气,正待询问崔蝶与南宫青慧的选择。 却是看到二人正有说有笑的小声交谈! 这幅熟稳的神態,绝非初次相见之人该有的模样。 “蝶儿,你与南宫仙子早就相识?”李易不禁问道。 南宫青慧轻挽鬢边青丝,握著崔蝶的柔黄温声道:“三年前,我曾隨姑祖母与风前辈前往云乾山拜见蛟祖前辈。 “目的是求一件海蛟族的秘宝,哪知姑祖母与风前辈同蛟祖前辈竟然足足討价还价整整半月时间。 “那半月,多亏蝶儿陪我游山玩水,论道赏景,要不然只能枯坐在客房修炼。” 李易这才恍然,目光转向崔蝶:“蝶儿打算选灵药还是丹药?” 崔蝶明眸流转,浅笑道:“我听南宫姐姐的。既然我们三人同行,自然要选一样的。” 南宫青慧红唇微抿,略作思付后道:“依我看,还是选灵药更为妥当。 “上古丹药虽好,但从寒月坊市的经歷来看,万年甚至数万年的岁月,药效已然难保, “反倒是灵药,还有机率保存!” 说完,她抬眸看向二人,提议道:“我第一个进,蝶儿次之,李兄殿后,如何?” 李易点头应允:“如此甚好。” 南宫青慧不再迟疑,莲步轻移,走向灵药阁前的玉阶。 她目光在琳琅满目的玉匣间扫过,最终选定一个通体碧绿的玉匣,隨即踏入传送阵,身影一闪而逝。 崔蝶目视李易,突然起脚尖,整个人埋进李易怀中。 这个拥抱来得突然又用力,仿佛要將分別后的所有的思念都揉进这一抱之中。 “易哥哥,我在前面等你。” 她浅浅一笑,红唇轻抿,转身便要朝传送阵走去。 然而,脚步还未迈出,一只温热的手掌便牢牢扣住了她的手腕。 “等等。” 李易神色凝重,从袖袋缓缓取出那枚仅剩的千里传讯符。 “傻丫头,这极渊殿分明是件不逊於修盟山河图的通天灵宝,谁知道第二层的面积到底有多大2 “若是如同灵电岛一般,根本不可能再见面!” 崔蝶证了愜,脸上马上露出一丝担忧。 李易將符篆塞进崔蝶掌心,详细讲解了一番用法,“有此符在,你至少可以与南宫仙子相遇。 有她护持,大部分危险足以应对! “去吧,迟则生变!” 崔蝶知道不能多耽搁,乖巧的点了点头,隨手取了个青玉匣,又深深看了李易一眼,红色身影消失在传送阵的灵光中。 李易目送她离去,隨即迈步上了灵药阁的玉阶。 他本欲隨意取一件灵药,然而就在此时,余光忽地警见最上方摆放著一个毫不起眼的赤色玉盒。 那玉盒表面无纹无饰,亦无任何標记,乍看之下平平无奇。 可当李易目光落於其上时,体內灵力竟隱隱躁动,仿佛受到某种无形牵引。 “此物?” 他心头微震,直觉告诉他,玉盒內装的灵药绝不简单。 略一沉吟,李易不再犹豫,伸手將那赤色玉盒取下。 就在他指尖触及玉盒的剎那,一股极为玄妙的灵力波动自盒身传来,似有若无,却又令人难以忽视。 “果然有古怪。”他眸光微闪,却没有耽搁,转身踏进了传送阵。 灵光闪烁间,李易的身影渐渐模糊,最终彻底消失。 然而,无人知晓的是,就在他离去的瞬间,那六座传送阵连同六座造化阁,竟如泡影般寸寸瓦解,化作点点灵光消散於虚空之中,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偌大的石壁前,唯余寒风。 阳光和煦。 凉风轻抚。 一片一望无际的药圃內,李易的身影自传送阵中踏出,脚下鬆软的灵壤微微下陷,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抬眼望去,只见眼前药圃阡陌纵横,各类灵药错落有致地生长其间。 氮盒的灵雾在药田间流转,虽比不上自己的灵府,但比起寻常修仙家族的药田却要强上许多。 据南宫青慧所言,即便是南宫世家最核心的药田,也不过是依託一条方圆十亩的上品灵脉而已而这一片,至少也有几百亩。 远处山峦起伏,云雾繚绕间隱约可见千丈高峰,竟真的是一方独立的小天地。 “若不是提前知晓,谁能想到这里是极渊殿的第二层?”李易目光扫过这片陌生天地,低声自语。 环顾四周,未见南宫青慧与崔蝶的身影,由此可见,传送位置真的是隨机的。 俯身轻触一株晶莹剔透,叶片上凝结的冰晶呈现出完美六棱形的灵药。 风寒草,一阶冰属性灵药。 但是品质却高令人咋舌。 绝对可以称之为一阶上品。 並且药龄已经达到百年。 “最外围的灵药就有如此品质,核心区域怕不是藏著什么天材地宝?” 李易直起身子,目光投向药圃深处,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隨著他不断深入,周围的灵药愈发珍稀一株通体晶莹的灵芝格外引人注目,其表面流转的七彩霞光如同活物,正是四阶灵药:“七彩云芝”。 药龄已经达到了四百年。 然而仔细观察后,李易发现这些灵药似乎被某种无形的禁制限制著生长。 虽然品质惊人,但最高年份都停留在三四百年左右,並未见到传说中千年灵药的身影。 將手中赤色玉盒收入腰间第一个储物袋,李易下意识的想去袖袋取千里传讯符看一看南宫青慧的位置,却是想起已然给了崔蝶。 不由苦笑摇了摇头。 想了想,他抬手一挥,金光闪烁的子母刃便从袖中飞出,悬浮於身前。 李易指尖轻点,法力注入其中,子母刃顿时发出低沉的嗡鸣,刃锋流转寒芒,显然並未受到任何御空禁制的压制。 “果然可以御器飞行— 他低语一声,隨即纵身一跃,稳稳立於刃身之上,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 御剑凌空,视野豁然开朗。 他绕著整片药圃盘旋一周,这才发现此地规模远超想像。 阡陌纵横的灵田绵延不绝,粗略估算,至少覆盖上千亩之广。 更令人惊讶的是,药圃周围还分布著数座造型古朴的殿宇。 这些建筑风格迥异,有的金碧辉煌,有的则朴实无华,不知具体用途为何。 然而,纵使李易御剑搜寻数遍,也未能发现崔蝶与南宫青慧的半点踪跡。 略作沉吟,他索性化作一道流光向远方掠去。 与此同时,李易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空白玉简,指尖灵力流转间,將沿途所见山川一一记录地貌极为完整,小溪,寒潭、河流,盆地、巨湖,山丘,皆有。 御剑飞行约两百余里后,一座巍峨山脉突兀地横亘於前。 整座山体被浓稠如实质的白雾笼罩,目之所及儘是茫茫云海,根本看不清山势走向。 李易尝试拔高飞行高度,试图越过雾气探查,可刚一接近云层,便听啦一声裂响。 护体灵罩竟被突如其来的罡风撕开一道裂口! 他心头一凛,急忙掐诀稳住身形,同时祭出子母刃试探性地劈向浓雾。 刃芒刚触及雾墙,便被一股无形巨力狠狠反弹回来,震得他虎口发麻。 “好强大的禁制!” 李易缓缓落回地面,脸色阴沉如水。 此刻,他终於不得不接受一个残酷的事实,那就是自己被困在这方天地出不去了。 接下来的数日里,他不死心地朝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反覆试探,甚至不惜催动法力硬闯。 然而,那浓稠如实质的雾气与肆虐的罡风,却如同一道无法撼动的天堑,將这片“世外桃源” 彻底封锁。 起初,李易心中焦躁难安! 憋闷、压抑、不甘的情绪如野草般疯长,几乎让他难以静心。 可隨著十几次日升日落,再加上修炼《乙木培元功》的调息静气,他的心境竟渐渐沉淀下来, “横竖暂时出不去,不如好生休整一番。” 甚至? 天意要留自己於此,未尝就不是一场机缘! 重重吐出一口浊气,李易准备先弄清楚药圃周围殿宇的用途。 收起玉简,他將目光投向距离最近的一座青色大殿。 殿门上方悬掛著一方油漆剥落的匾额,隱约可见“丹”字残跡, 这个发现让他心头一动,难不成这里藏有古修的丹术传承? 第193章 炼丹 第193章 炼丹 降下飞剑,李易缓步走向殿门。 隨著距离拉近,一股若有若无的丹香从殿內飘出,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推开厚达半尺的铜製殿门,眼前的景象令他大为意外。 殿內並非想像中蛛网密布、尘埃满地的破败模样。 反而纤尘不染,仿佛有人日日打扫一般。 地面青砖光可鑑人,四壁悬掛的灯盏一尘不染,就连窗上的雕都清晰如新,完全看不出歷经万载岁月的痕跡。 大殿中央,一口半丈高的丹炉悠然聂立。 炉体通体呈暗金色,表面铭刻著一头展翅欲飞的真灵金乌图案。 三足鼎立的铸造结构让整个丹炉显得格外稳重。炉腹圆润饱满,炉颈处有六道灵纹,也不知有何用意。 但一看便知是能够炼製高阶丹药的上等丹炉。 殿內出现上等丹炉,李易並没有觉得奇怪! 毕竟极渊殿的一层都摆放著上百个丹炉。 他奇怪的是丹炉下方的地火仍在熊熊燃烧。 赤红的火焰吞吐不定,將炉底烧得通红髮亮。 还未靠近,就觉一股灼热气浪扑面而来,皮肤顿时传来刺痛感,他不得不运转灵力护体,又退后数步才堪堪站稳。 “这地火竟燃烧了上方年?”李易心中骇然。 要知道寻常地火若无修士维持,最多十数年就会熄灭。 眼前这簇火焰能够持续燃烧至今,必定是藉助了某种特殊的阵法或者灵脉。 出于谨慎,李易又后退数步,与丹炉保持安全距离。这才开始仔细审视整座大殿的布局。 观察十几息后,给他的感觉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炼丹大殿。 殿中央一口丹炉,下方地火熊熊,四周陈设简朴,毫无奢华之处。 但当他自光扫过大殿东侧时,突然发现了异常。 那里摆放著两个造型古朴的梨木架,木质呈现出罕见的紫金色泽,显然不是凡品。 第一个木架上整齐摆放著十几个白玉灵盘,盘中依稀可见各种灵药的轮廓。 缓缓走近查看,李易暗道一声可惜。 岁月无情,这些灵药早已灵力尽失,只剩下一层薄如蝉翼的皮壳。 当他掌心凝聚灵气试图轻触时,灵药残骸立刻碎成了粉,在空气中飘散开来。 但第二个木架上的陈设却让李易心跳陡然加速。 二十余张兽皮丹方整齐排列,每一张都用金线精心缝製,边角处还缀著小小的玉牌標籤,上面用古篆標註著丹方名称。 李易掌心凝聚出一团青色灵雾,小心取下最边上的一张兽皮。 这张兽皮质地柔软得出奇,触手生温,显然是某种高阶妖兽的兽皮製成。 但当看清上面记载的內容时,他不由得愜住了,脸上满是古怪之色。 这竟然是一张辟穀丹的丹方! 隨著逐一翻阅,李易原本激动的心情渐渐平復下来。 这些丹方虽然保存完好,但记载的大多是些基础丹药。 比如最寻常的辟穀丹,低阶修士常用的炼气散,体修用的淬体丹。 其中品阶最高的,也不过是一张驻顏丹的丹方。 就在他略显失望准备將丹方放回原处时,余光突然警见木架上方刻著一行细若蚊足的小字:“丹道一途,重在根基。” 这八个字笔力道劲,透著一股返璞归真的意境。 “莫非——... 李易眼前一亮,快步回到木架前重新检视, 果然在最下层发现了一册不起眼的竹简,上面记载的並非具体丹方,而是一套完整的《丹术要诀》。 竹简內页详细剖析了各种灵药的阴阳属性、五行生剋。甚至还標註了不同时辰採摘对药效的影响。 其中一些见解独到。 比如提到玄叶果必须在子时採摘才能保证完整的药效,而万灵海的丹师普遍认为午时药效最佳。 而一些丹药的炼製与万灵海可说大相逕庭。 比如炼气散。 在万灵海修仙界,中品炼气散的主药是三十年份的白莲草,上品的则是五十年份的紫莲。 而这里的主药是百年份的金纹玄叶果。 李易仔细揣摩其中奥妙。 金纹玄叶果虽生长周期长,但药性更为温和持久。 而紫莲虽见效快,却容易造成灵力虚浮。 这或许正是上古丹道注重根基稳固的体现, 对於炼丹之道,李易虽没有实际操作经验,却並不算陌生。 因为徐管事的炼丹记忆几乎完整地保留在他的识海中,那些关於控火技巧、灵药配伍的经验, 正好与竹简上的內容相互印证。 他盘膝而坐,开始全神贯注地研读这份《丹术要诀》。 隨著阅读的深入,他渐渐发现这份丹术要诀的价值远超想像。 其中记载的许多炼丹理念,比如“以火为媒,以气为引”的控火要诀,“五行相生,阴阳调和”的配药规则,都蕴含著极为深刻的丹道至理。 最令李易震撼的是竹简末尾记载的一段话:“丹道修行,不在丹药品阶高低,而在明悟药性本源。一炉辟穀丹,亦可证得丹道真諦。” 这段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点醒李易对炼丹之道的认知。 丹道一途,与符篆之道可说殊途同归。 符道追求的在方寸符纸上勾勒天地至理而丹道,便是在鼎炉之中,借万火之力,將诸般灵药熔炼合一,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其中最关键处,便在这“火候”与“药理”四字之上。 何时该文火慢煨,何时该武火急炼,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同样,主药辅药如何搭配亦是极为关键! “古语有云:既来之,则安之!既然被困在此处,总得找些事做!”李易望著空旷的大殿,心中暗。 並且,此地没有旁人打扰,正好可以隨心所欲地尝试各种炼丹手法。 在外界,想要找到这样一处无人打扰又能隨意折腾的炼丹场所,完全是痴人说梦。 略作思量,李易决定从上品炼气散开始练手。 选择这个丹方原因很简单,作为主药的金纹玄叶果,他储物袋中存量颇丰,完全经得起反覆尝试。 他轻拍腰间储物袋,三枚金纹玄叶果应声而出,稳稳落在玉盘之中。 果实表面金纹流转,在地火地映照下泛著淡淡的金芒,药龄已然达到百年份。 入乡隨俗,丹炉、地火用的是此界的,那么主药肯定也得用人家丹方上写了! 李易一边想著丹方上的配比,一边慢慢步走出了大殿。 他准备去药田採摘剩下的三味辅药:玄参、百年黄精、铁蚕果。 没有灵药分布图,寻找三味辅药成了件苦差事。 玄参还好说,其特有的高大丈许的紫色茎叶在药圃中颇为显眼。 铁蚕果生於铁蚕树,也不算难寻。 唯独百年黄精,让李易在药圃中来回穿梭了整整四个时辰。 当第三次经过药圃边缘的某处寒潭时,突然警见潭边岩石缝中探出的几丛淡金色茎叶。 植株叶片肥厚,叶脉呈网状金线! 正是百年黄精的特徵! “奇怪,明明记得黄精喜阳谁能想到这黄精竟生长在这种阴寒之地?”李易抹了把额头的汗水蹲下身,指尖轻触叶片。 与灵电岛常见的温性黄精不同,此地的黄精触手冰凉,根茎渗出丝丝寒气,极为醒神! 数了数,成熟的黄精並不多,只有三十余株。 不过也足够用了! 正当他採下第三株黄精时,平静的潭水突然如沸水般翻滚起来。 李易心头一紧,子母刃瞬间从袖中飞出,在身前结成防御姿势。 隨著水面咕嘟咕嘟冒出串串气泡,一个巴掌大的黑影缓缓浮出。 竟是一只通体玄青的小龟! 其背甲银光流转,细看竟天然形成八卦纹路。 小龟对李易视若无睹,慢悠悠划动四肢游到岸边,动作嫻熟地用前爪扒开一堆碎石,露出下面藏著的一小截黄精根茎,然后眯起眼晴,小口小口地啃食起来。 看它眯著眼睛享受的模样,活像在品尝什么珍美味。 这一幕把李易看愣了! 他不是奇怪这小龟不惧生人。 而是这小龟他见过! 之前在火云谷採摘血云藤时,这小龟就是一幅小贼模样,趁著那些守护妖蝠懈怠时,慢慢偷食血云藤的冰碴! 如今竟然在这里又碰到了! 此时小龟忽然抬头,黑豆般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李易手中的黄精。也不怕生,竟蟎著爬到他脚边,前爪搭在他靴子上,一副討食的模样。 “你这小东西,倒是懂得挑最好的。”李易哑然失笑,下半截黄精根茎递过去。 小龟一口叼住,却不急著吃,反而转身噗通跳回潭中。 约莫半盏茶功夫,平静的水面突然泛起涟漪。小龟破水而出,嘴里衔著一块鸽卵大小的玉髓。 那玉髓通体晶莹剔透,表面裹著一层氮盒寒雾。 它將这宝贝郑重其事地放在李易脚边,这才心满意足地抱著那半截黄精咔咔嘧地啃食起来, 时不时还愜意地晃晃脑袋。 李易愜了愜,再次哑然失笑,“这小傢伙竟然不白吃,还懂得礼尚往来,以物易物!” 弯腰拾起玉髓,顿时一股沁人心脾的寒意顺著手臂蔓延全身。 入手沉甸甸的,內里似有冰絮流动。虽然一时难以辨別是出自哪种寒玉,但单凭这精纯的寒属性灵气,就知道是件难得的宝物。 若是放在炼丹大殿內,不仅能调节温度,更能帮助稳定某些烈性灵药的药性,对炼丹大有益再看小龟,已经吃完黄精,正用脑袋亲昵地蹭他的靴子。 “看来在此地不会寂寞了。”李易笑著收起玉髓,又把剩下的半块黄精根茎丟给它。 虽然想不通这小龟是如何从火云谷来到这极渊殿的,但它的出现確实给这处只他一人的世外桃源带来了几分生气。 望著小龟憨態可掬的模样,李易连日来的孤独感顿时消散不少。 就在他转身准备返回大殿时,一个惊人的念头突然在脑海一闪而过。 “等等!” “小龟、火云谷、火云上人,还有火云谷突然出现的秘境异象,莫非那条连接万灵海与这处失落界面的上古传送阵,就隱藏在火云谷中?” 这个猜测让李易心头一震。 仔细想来,火云谷中那些不合常理的空间波动,以及莫名出现的珍稀灵药和蛮荒异种,似乎都在印证这个猜测。 不过眼下这些也只是猜测! 並且,从南云侯那里得到的古图显示,万灵海那端传送阵的出口是在距离灵电岛万里之外的魁风岛上。 “难道这条上古传送阵设有两处出口?” 隨后,李易摇摇头,將注意力拉回现实,“眼下困在这里,根本就出不去,想太多只能让自己头疼,炼丹要紧!” 他又看了眼正在大快朵颐的小龟,转身离去。 身后,小龟忽然抬起头,黑豆般的眼睛中闪过一丝擬人化的光芒,似乎在盘算著什么·“ 丹云殿內,熊熊地火將整个空间映照得赤红一片。 跳动的火舌在金乌丹炉底部吞吐,將炉壁烧得通红,热浪在殿內翻滚,连空气都变得扭曲起来。 “丹云”是李易起的。 他发现这座大殿上空总是有一片赤色红云,於是就想了这么个名字。 对初次尝试炼丹的李易来说,有《丹术要诀》提供的指引並不算太难! 丹炉颈部那六道灵纹,每亮起一道便代表一个特定的火候阶段,简直是为初学者量身打造的“ 傻瓜式”炼丹指南。 丹纹亮一,放入铁蚕果。 李易紧盯丹炉,见第一道灵纹亮起赤芒,立即將早已准备好的铁蚕果投入炉中。 这味辅药质地最为坚硬,需要最长时间淬炼。 等亮起第二道灵纹时,他迅速將玄参与百年黄精同时投入丹炉。 这两种药材性质相近,需要同步淬炼, 默数六息,金纹玄叶果也隨之入炉,顿时炉內药香四溢。 在第三道灵纹亮起时。 李易目光一凝,双手掐诀,一股灵力托起丹炉升至半丈高空。 同时左手快速转动阵盘,將地火压制到最低程度。 这个步骤至关重要,既要让药液充分融合,又要防止高温破坏药性。 半盏茶时间过去,李易双手布满寒气,满怀期待地打开了炉盖。 然而映入眼帘的,只有炉底一层厚厚的黑灰。 別说成型的丹药,就连药渣都未能凝结,所有的主药辅药都在高温下化为了灰。 “怎会如此?” 李易皱眉沉思,仔细回忆每个步骤。 明明完全按照丹方操作,为何会失败? 还是失败的如此彻底! 在殿內来回步,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无奈之下,他再次翻开《丹术要诀》。 这次,李易选择逐字逐句地研读,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註解。 反覆读了数遍后,突然注意到一段被他忽略的小字,“上品炼气散需以中火徐徐炼之,切忌猛火急攻。” 这个发现,让李易恍然大悟! 他全程都是大火猛烧,怪不得! 第二炉,李易格外谨慎地控制著火候。 他小心转动阵盘,试图將地火压制到中火程度。 然而当地火升腾而起时,他还是低估了这处地火的威力。 即便已经將阵盘转到中间位置,喷涌而出的火舌依然凶猛异常。 “不好!” 李易急忙掐诀压制,但为时已晚。 炉中药液在剧烈翻腾中迅速变色,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顿时瀰漫整个丹云殿。 虽然没有像第一炉那样化为飞灰,但融化的药液已经焦化结块,显然无法成丹了。 第194章 丹术入门 第194章 丹术入门 “火候,还是太急了!”李易喃喃自语。 地火熊熊,映照著他坚毅的侧脸满是冷峻之色。 “再来!” 摇摇头,重新备好药材。 这次,李易將小龟给的玉髓置于丹炉旁压制炉火的温度。 於此同时,脑海中不断现出徐管事当年炼丹的种种细节。 这些已经稍稍有些模糊的记忆,此刻如画卷般清晰展开。金丹修士对丹道的理解,一点点融入他的意识。 第三炉时,李易刻意改用小火慢熬, 然而这一次却又走向另一个极端。火势太弱,铁蚕果尚未完全液化,其它辅药却已开始凝结。 开炉时,只见一团半固半液的怪异物质黏在炉底,既非丹药,也非药液。 李易並不气,甚至故意为之,想成功炼丹,必须承受这些失败! 他从容地取来溪水洗净丹炉,又在殿中静坐调息半个时辰。待心境完全平和,方才著手第四炉炼气散的炼製。 这一次,他先以小火將铁蚕果慢慢熔化成黑色液体,待其完全液化后,才依次加入玄参、百年黄精以及金纹玄叶果。 丹房內热浪滚滚,灼人的温度让空气都微微扭曲。 李易抬手拭去滑落眉间的汗珠,目光死死地紧盯著丹炉。 透过赤红的炉壁,可以清晰看到玄参正在缓缓舒展,百年黄精逐渐软化,最后金纹玄叶果也开始化作金色流浆。 这正是灵药精华开始释放的关键徵兆, 此刻,筑基期的修为优势展露无遗, 虽然身处蒸笼般的丹房,体內灵力却依旧流转不息,不见半分疲態。 充沛的法力支撑著他全神贯注地掌控著每一个细微变化。 炉中药液渐渐由金黄转为琥珀色,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李易知道这是成丹的关键时刻,立即掐诀用控制地火的阵盘转为小火。 剎那间,炉中药液如同被无形之手搅动,开始旋转凝聚,渐渐形成一颗颗圆润的丹丸。 “成了!” 李易轻喝一声,迅速掐诀操控阵盘收火。 炉盖开启的瞬间,十二颗淡金色差不多有半个鸡卵大小的丹药静静躺在炉底,虽然成色不算上乘,但总算有了丹药的模样。 他取出一颗放在掌心细看,丹丸表面还有些许凹凸不平,但已经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精纯灵力。 放在鼻尖轻嗅,是金纹玄叶果特有的清香,混合著玄参、黄精一丝甘甜。 另外,还有铁蚕果的一丝辛辣之气! “还不错。”李易嘴角微扬,將初成的丹药仔细收入玉瓶。 这些丹丸只需研磨成粉,便是炼气散, 不过,虽说是按上品丹方炼製,但药效怕是连中品都够不上。 然而这一步,却是他丹道之路上最关键的突破, 手掌轻抚玉瓶,温热的触感自掌心传来,一股难言的喜悦在心头荡漾。 丹师! 他终於算是摸到一阶丹师的门槛了。 但转瞬间,这缕欣喜便被压下。 若因这点成就便沾沾自喜,如何窥得长生大道? 盘坐调息间,今日炼丹的种种细节在脑海中浮现。 火候的掌控,投药的时机,灵力的运转,这些感悟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轮转。 待將炼气散的要诀彻底融会贯通,他才长身而起,推门走了出去。 夜风拂面,带著这处世外桃源特有的清冷。 李易深吸一口气,仰望漫天繁星。 他右手下意识的摸向腰间的储物袋,那里静静躺著从寒月坊市地下药圃得到的高阶丹方。 要说不想尝试,那是假的! 哪个丹师不嚮往炼製更精妙的丹药? 但理智很快压下这股衝动。 “欲速则不达啊——”他轻声自语,摇了摇头。 丹道一途最重根基! 讲究的是日积月累的功夫,根本急不得! 突然,一阵夜风捲起落叶。 李易心头没来由地一颤,思绪不由自主飘向远方。 “也不知道蝶儿与南宫仙子如今在何处,是否遇到危险”这个念头刚起,李易心头便是一紧。 李易並不知道,自己的担心竟是一语成。 在罡风与浓雾山脉的另一侧,一处积雪的山谷前。刺骨的寒风裹挟著锋利如刀的冰碴呼啸而过,將地面冻出无数裂痕。 崔蝶与南宫青慧並肩而立,周身灵力涌动,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防护罩。 然而即便如此,那刺骨的寒意仍如附骨之疽般渗透进来。 转眼间,崔蝶的眉梢、髮丝上已结满细密的冰晶,远远望去如同冰雕玉琢的美人雕像。 “蝶儿,李兄那里便有一枚寿元果,是我们刚进入这个失落界面时无意中得到的!” 南宫青慧运转法力传音道,声音在呼啸的狂风中依然清晰可闻。 她转头看向崔蝶,眼中满是担忧,“所以完全没必要再冒险进入这座灵谷。” 崔蝶倔强地摇摇头,这个动作让她发梢的冰晶籟落下,“南宫姐姐的心意蝶儿明白,但老祖的寿元果,我必须亲自去寻! “易哥哥的情分是一回事,崔家的责任又是另一回事。 “不能因为崔家需要,就让易哥哥把这种天材地宝奉上!” 她声音虽轻,却透著不容置疑的坚定! 呼! 护体灵光因为刚刚的分神而微微颤动。 雾时间,数道凌厉的风刃趁虚而入,在她脸颊上划出几道细小的血痕,转瞬便凝结成冰。 崔蝶眸光一凝,十指翻飞如蝶,飞速祭出一面绣著圆月的黑色小旗。 隨著灵力涌入,旗面上的圆月盪起阵阵涟漪,很快便在身前布下一道黑色光幕, 那些来势汹汹的冰刃撞在光幕上,竟如泥牛入海般消弹於无形。 崔蝶转头望向南宫青慧,眼中露出一丝担忧,“反倒是南宫姐姐,实在不必陪著蝶儿犯险。” 南宫青慧闻言轻笑,玉指拂过被寒霜染白的鬢髮,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番独有的娇媚韵致,“傻丫头,你当姐姐是那等娇弱之人? “再说了,这冰谷內说不定就藏著“玄冰玉露丸”这等可以助我突破灵根极限的丹药, “传说冰灵根修士服食此药后,可让自己的修炼速度媲美天灵根。 “更莫说谷中极可能藏有冰元镜与寒剑, “当年极渊仙城的两件镇城之宝,隨便得其一,都足以让我同阶无敌。” 说完,她好似想起了什么,“当然,你的易哥哥除外,他的雷法是我给他译註的,大概率不是人界功法,对上他,我没有把握!” 崔蝶望著眼前呼啸的冰风暴,不禁露出一丝苦笑。 她掐诀稳住摇摇欲坠的护体灵光,艰难道:“南宫姐姐,这冰谷中的极寒与罡风非同小可,你我每前行一步都要耗费大量法力。只怕——“ 她指了指不远处几具被冰封的尸骸,“怕是还没到谷口,就要步这些前辈的后尘了。” 南宫青慧没有立即回答,而是突然闪身上前,替崔蝶挡下一股尤为猛烈的疾风。 她深吸一口气,眼中精光一闪:“姐姐我还有压箱底的秘宝!” 说罢,她双手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 隨著晦涩的咒语声响起,一面通体莹白的骨盾凭空浮现。 这盾牌造型奇特,状似一头飞天巨禽。甫一出现,周围的冰雪竟自动避让,在二人周围形成一片无风地带。 “蝶儿快走,爭取在二十息內进入这座冰谷,不然的话,我的法力会被这件古宝吸乾!” 她咬破指尖,一滴精血落在盾面集首图案上。雾时间,盾牌表面泛起层层冰蓝色光晕,体积骤然扩大三倍,將二人完全笼罩其中。 “走!” 她一把拉住崔蝶手腕,两人身影在盾牌庇护下化作流光冲向谷口。 沿途冰刃击打在盾面发出密集的叮噹声。 十五息过去,她们距离谷口还有十丈。 可是! 南宫青慧突然闷哼一声,嘴角渗出血丝,寒元盾已然开始反噬主人精血。 她早有准备,一粒上品补气丹服下。 服下丹药的剎那,阵阵暖流瞬间流遍四肢百骸。 白骨盾牌仿佛感应到主人状態好转,发出一声清脆的长鸣。盾面集首图案突然活了过来,化作一只完整的寒血集虚影,双翼展开足有三丈余长。 最后五息,二人如同乘著这头冰雪巨隼终於衝破最后的风雪屏障,一头扎进谷中。 但当她们跟跑著稳住身形,抬头看清谷內景象时,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哪是什么冰天雪地? 竟是一片满是熔浆与火焰的世界! 翻滚的岩浆在河溪中流淌,蒸腾的热浪让空气都扭曲变形。 谷內火属性灵气浓郁到几乎凝成实质,在半空中化作朵朵赤色灵云。 “这?” 眼前不可思议的一幕让南宫青慧一时语塞。 她原本苍白的脸色被热浪熏得通红,冰灵根体质在此地显得格格不入。浑身法力都变得滯涩起来。 反倒是崔蝶肤色如常。 作为火属性为主,风属性为辅的双灵根修士,她只觉得浑身毛孔都舒展开来,体內灵力运转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两倍都不止。 “蝶儿!” 南宫青慧很快调整好情绪,虽然难掩失落,却真心为同伴高兴,“这里的火属性灵气如此精纯,某些地方甚至匯聚成漩涡! “简直是为你量身打造的筑基之地!” 却见崔蝶並没有回答! 只见崔蝶素手轻抬,缓缓摘下那常年遮掩容顏的红纱, 雾时间,一张倾世容顏在岩浆映照下熠熠生辉,她红唇轻抿,声音里带著难以抑制的惊喜,“南宫姐姐,咱们好像找到了不得的宝物了!你看那里是什么?” 顺著她手指的方向,南宫青慧看到三个赤红如血的岩浆深潭。 炽热的火浪翻滚咆哮,而在这灼天烈焰之上,各有一件宝物悬浮在半空中。 左边是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白玉丹瓶,但是周遭红光流转,凝而不散,也不知装有什么珍惜丹药! 中间是一面样式古朴的古镜,镜面上凝结著厚厚的玄冰。 右侧的灵剑更是惊人,剑身上盘踞的寒虚影时隱时现,发出阵阵龙吟之声。 最令人咳然的是,地火的燃烧不仅没有消散这些宝物的冰灵力,反而在烈焰中吞吐著愈发浓郁的冰雾。 冰火交织处,空间都为之扭曲,形成一个个微型的灵气风暴。 “冰火相济,阴阳共生?” 两女,异口同声的说了出来! 回到大殿,李易的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的丹炉上。 炼气散的成功让他信心倍增,却也让他更加清醒! 丹道一途,最忌贪多求快。 与其分心尝试其它丹药,不如先將这一味基础丹药炼至炉火纯青。 修仙界中,多少丹师初窥门径便急於涉猎各种丹方,最终落得个平庸收场。 反观那些真正的丹道大家,无不是將基础炼至极致,方才登堂入室。 他决定以这一味炼气散为根基,细细体悟地火、丹炉、灵药三者之间的微妙平衡。 这条路看似缓慢,却可能是最稳妥的炼丹大道。 时间如水,日復一日。 春去夏至,夏去秋来。 转眼已是大半年过去。 李易的炼丹技艺越发纯熟, 他渐渐摸清了地火的脾性。 何时需大火,何时该中火,何时改用小火慢煨! 也熟稔了这座金乌丹炉的特性,知晓哪个方位受热最为均匀。 就连四种灵药,在他手中也仿佛通了灵性,药力得以完美释放, 最显著的变化,是炼丹时间的缩短。 从最初耗时三个时辰才能成功炼製一炉丹药,到两个时辰,再到如今仅需一个时辰便可成丹。 更令人惊喜的是成丹率的提升。 从最初的两三成,到后来的七八成,直至现在的炉炉皆成。 丹药品相也在不断提升,从最初的下品,到稳定的中品,再到如今偶尔能炼出上品。 这一日,丹炉开启的瞬间,十二颗泛著浓浓药香的丹丸滚落而出。 每颗丹药表面都蒙绕著云雾般的丹霞,这正是上品丹药才有的特徵。 李易拭去额间汗水,环顾大殿四周。 角落里整齐码放著数百个玉瓶,是他这大半年的心血结晶。 这半年来专注一味丹药的反覆锤炼,让他在火候把控、药性调和方面有了远超常人的领悟。 这种沉淀,远比圆图吞枣地涉猎十几种丹方来得珍贵。 接下来,李易决定尝试炼製更为实用的补气散! 作为补气丹的前身,补气散药效差了许多,但其价格仅是补气丹的六分之一,在低阶修士中颇受欢迎,亦是许多丹师初期的首选。 李易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匣,掀开盖子,十枚黄精枣整齐排列其中。 这味灵药不愧为“百搭之材”,在多种丹方中都能见到它的身影。 他一边整理材料,一边研读丹方要诀。 补气散除了主药黄精枣外,还需青须草、白参、青参,以及一味名为明玄芝的灵芝类灵药。 翻遍储物袋,李易发现这些辅药一样也没有。 不过想到殿外那千亩药圃,他顿时安心。 以秘境的灵气之盛,这些药材想必不难寻获。 第195章 与灵龟的公平交易 第195章 与灵龟的公平交易 出了大殿,李易深吸一口清冽的山间空气,隨后掐诀祭出了子母刃。 他纵身一跃,稳稳踏在飞刃之上,衣袂翻飞间已化作一道青虹朝寒潭方向疾驰而去。 山风呼啸,吹得他青色道袍猎猎作响。 李易立於刃上,任由漂冽的寒风拂面而过。 这半年来潜心炼丹的种种感悟,再次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从最初对火候把控的生疏,手忙脚乱地处理药材,到如今闭著眼晴用神识都能感知丹炉內的微妙变化。 不知不觉间,丹道造诣已然精进不少。 “说来也是造化弄人。若非被困於此,我怕是永远不会有这般专注研习丹道的机会!” 在这与世隔绝的秘境中,炼丹反倒成李易排解孤寂的最佳方式, 每当全神贯注地操控丹炉地火时,种种压抑的负面情绪便会烟消云散。 正思索间,前方水汽渐浓。 潭水依旧幽深冰冷,表面泛著淡淡的雾气。 李易手中法诀一变,子母刃立即减速,带著他稳稳落在潭边一块长满青苔的青石上。 收起飞刃,李易的目光在潭边细细搜寻。 很快,他的嘴角便扬起一抹瞭然的笑意。 只见岸边杂乱地堆放著数十株百年黄精的茎叶残骸。 黄精早就被吃掉。 枝叶里的灵液被吸食得分毫不剩。 “看来,三十株百年黄精完全不够那小龟吃的!”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李易对此早有所料! 所以,他在灵府中催熟了上百株黄精,其中不乏药龄两三百年的。 隨手自储物袋中取出一株,只见这株灵药通体金黄,不管是卖相还是蕴含的灵气,比起百年黄精来,不知道要强出多少! 咔! 李易轻轻开一块饱满的果肉,一股清甜的香气瞬间瀰漫开来。金黄色的汁液如同琼浆玉液般缓缓渗出。 他將汁液滴入寒潭,水面立刻泛起一圈圈奇特的波纹, “小龟,出来!” 李易的声音在寒潭上空迴荡,惊起几只棲息在附近的水鸟。 话一出口,他忽然自嘲地摇了摇头。 称它为“小龟”实在不妥,这头灵龟能在火云谷与这失落界面来去自如,绝对是一头活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怪物”。 真较起真来,在它面前,自己才是个修仙小辈! 咕嚕! 潭水开始翻涌,一个巴掌大小的龟背缓缓浮出水面。 灵龟似乎刚睡醒,懒洋洋地睁开那双豆粒大小的眼睛。 当它看清是李易时,並没有表现出特別的热情,只是漫不经心地警了一眼,又准备沉入水中。 直到空气中残留的黄精香气钻入它的鼻孔,那双原本慵懒的龟目顿时亮了起来! 它伸长脖子,直勾勾地盯著李易手中那株三百年药龄的黄精果肉,龟目中顿时生出一丝渴望。 见李易没有立即给它,马上飞速爬到岸边,用脑袋亲昵地蹭起李易的脚面,哪里还有方才的7 老怪”模样! 这副諂媚的样子,到更像一个討吃的孩童。 李易蹲下身来与灵龟平视。 他故意將黄精在灵龟面前晃了晃,小傢伙的脑袋立刻跟著左右摆动,眼中满是期待。 更夸张的是,它竟然张开嘴,发出“鸣鸣”的討好声,完全顛覆了龟类妖兽沉默寡言的形象。 “就喜欢你这『有奶便是娘”的样子!”李易笑笑,隨手下一小块黄精丟给灵龟。 灵龟身形一闪,精准地將黄精叼住。 出乎意料的是,它並未狼吞虎咽,反而慢条斯理地咀嚼起来,每一口都细细品味,时不时还咪起眼睛,露出陶醉的神情。 这般优雅吃相,若非岸边那些被吸得一滴不剩的黄精残骸作证,李易几乎要以为这小傢伙是养尊处优惯了。 可实际上,这傢伙分明是苦日子过怕了,有了点好东西完全捨不得吃! “如此看来,今日的这桩交易,当是十拿九稳了。”李易长舒一口气,索性盘坐在青石上投餵。 每当灵龟吃完一块,他便適时地再瓣一块拋去。 一人一龟,一个投喂,一个细品,在这幽静的寒潭边形成了一幅奇特的画面。 山风轻拂,潭水微波荡漾,映照出李易沉静的面容。 这一刻,竟隱隱有了些高阶修士的模样。 等灵龟吃完最后一口,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角,李易马上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株品相更好的黄精。 这株黄精通体金黄如玉,药龄明显达到了四百年份! “灵龟,咱们做个交易如何?”李易晃动著手中的黄精,故意让那诱人的香气飘散开来。 它的鼻子先是抽动了几下,確认黄精的年份,然后抬起头,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直视李易,竟流露出几分人性化的思索神色。 潭边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微风拂过水麵的轻响,和远处偶尔传来的鸟鸣。 片刻之后,灵龟点了点头。 李易心中大喜,“好!龟兄,只要告诉我,你是怎么从火云谷来到这寒潭的,这株黄精就是你的。 “而且—” 他故意拖长音调,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五株同样品相的黄精摆成一排,“还有很多很多这样的黄精等著你。” 然而这次,小龟那双灵动的龟目中却露出了迷茫之色。 它歪著脑袋,似乎完全不明白李易在说些什么。 李易略一思索,马上恍然大悟! “火云谷”是人族修士的称呼,这小龟一个妖兽,如何知晓这些地名? 他拍了拍额头,暗骂自己糊涂。 当即取出三张上好的空百符纸和一支二阶符笔。 只见他运笔如飞,第一张符纸上很快浮现出火云谷的全貌。 终年被厚重的血色雾气笼罩,谷中遍布黑如焦炭的怪石,岩缝中不时喷出滚滚黑烟,溪潭中流淌著赤红的岩浆。 作为三阶符师,李易的笔法极为传神,將火云谷那种秘境遗址的氛围描绘得栩栩如生。 第二张符纸则绘製了极北之地的景象。 万里无人烟,白雪覆盖著连绵群山,狂风卷著雪在空中肆虐,天地间一片苍茫。 李易特意在画面一角勾勒出几座冰川的轮廓,那是极北之地最显著的特徵, 最后一张绘製的则是宛若仙宫般的极渊殿。 虽然李易未曾亲眼见过极渊殿全貌,只是见过正面,但凭藉古籍记载和黑袍童子等人的描述, 倒也画得大差不差。 巍峨的宫殿群聂立在云端,飞檐翘角,雕樑画栋。 只是细节处略显不足,比起前两幅稍逊一筹。 將三张符纸依次摆在小龟面前,李易仔细观察著它的反应。 当看到火云谷的画面时,灵龟明显激动起来,伸长脖子凑近符纸,一双龟目瞪得溜圆。 它甚至伸出前爪,轻轻触碰画面上的岩浆,然后迅速缩回爪子,做出一个被烫到的动作,神態惟妙惟肖。 “看来这小龟確实是从万灵海那里来的。” 李易会意地点点头,连忙指著极渊殿的画面问道:“龟兄,不知你是怎么从火云谷来到此处的?” 话问出口,哪知小龟竟缓缓转身,朝著寒潭深处游去。 就在李易以为它拒绝交易准备离开时,小龟却在潭水中央停下,回头望来。 那双灵动的龟目中分明带著“跟我来”的意思。 李易眼中精光一闪,当即毫不犹豫地掐了个避水诀。 只见他周身泛起一层淡蓝色的光罩,纵身跃入寒潭。 冰凉的潭水在避水诀的作用下自动分开,形成一条通道。 隨著下潜深度增加,周围的光线越来越暗,原本刺骨的潭水温度却反常地开始升高。 约莫下潜了三十余丈后,四周已经完全陷入黑暗,只有灵龟背上亮起的灵光和李易的避水诀散发出的微弱光芒。 水压也越来越大,避水诀形成的光罩被挤压得微微变形。 就在李易考虑是否要继续下潜时,灵龟突然停在一处岩壁前。 它伸出前爪,在某个特定位置轻轻一按轰隆— 隨著一阵低沉的闷响,岩壁竟然缓缓移开,露出一个幽深的地底洞窟。 洞窟內部乾燥异常,与外面的潭水涇渭分明,仿佛有一层无形的屏障將水隔绝在外。 见此,李易微微点头。 这洞窟虽远不如万宝楼那座地下药圃宽,但其中散发出的空间波动却让他生出极大的期待。 缓缓前行。 走了大约二十余丈。 一人一龟绕过一面天然石壁后,一座闪烁著五行灵光的法阵出现在李易的视野內。 传送阵! 一座直径约丈许的圆形阵法静静镶嵌在地面上! 通体由某种青色灵玉与墨色灵石构筑而成。 这两种灵材,单看外表完全看不出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却在这稍显昏暗的环境中散发著莹莹宝光,显然不是凡物! 可惜,以李易目前的见识,还无法辨认出它们的具体来歷。 缓缓走进,李易將目力运到极致。 阵法中央,赫然刻著一朵栩栩如生的青莲图案, 共三十六个莲瓣,可说纤毫毕现。 並且,这些莲瓣並非静止,而是如同活物般缓缓流动,每一片都在按照特定的轨跡运转。 当李易的目光追隨著莲瓣移动时,竟產生一种奇异的眩晕感,仿佛整个人都要被吸入那朵青莲之中。 “没错! “绝对是一座上古传送阵! “不仅玄妙异常,其中蕴含的空间属性更是远超当今。” 小龟极为懂得察言观色,它好似知道李易不通阵法,於是慢悠悠地爬到阵法边缘,伸出爪子点了点其中一片莲瓣。 顿时,整朵青莲光芒大盛,在石室顶部投射出一幅星空图案,其中几颗“星辰”般的光点格外明亮,彼此之间由金线相连,形成一个完整的传送阵图。 “此阵竟然还可以显示传送坐標!” 不过当他看清坐標位置后,眼中马上闪过一丝失望! 传送坐標皆在极北之地附近,显然此阵只是个短距离传送阵。 换句话说,此阵绝非当年南云侯先祖从方灵海穿越而来的那个超远距离的界面传送阵。 失望归失望,但此阵也並非全无作用! 一方面,有了此阵,他可以隨时脱离这方封闭的世外桃源。 另一方面,或许那处界面传送阵就在这几个传送坐標里面。 “要不要试一试?”李易暗暗问了自己一句。 但短短几息时间,他就摇了摇头! 一旦传送出去,也就意味著与崔蝶、南宫青慧彻底失联。 更將失去此地的丹炉地火与千亩药圃这等提升炼丹之术的绝佳资源。 权衡再三,李易终是做出决断:暂留此地! 他清晰记得南宫青慧所言,这方失落界面最多可滯留两个甲子。 与其贸然传送,不若藉此良机潜心修习丹术,同时徐徐图谋更为稳妥的脱身之策。 想到这里,他转向小龟,发现这小傢伙正趴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打盹。 李易莞尔一笑,朝灵龟做了个手势示意要离开这座水底洞窟。 小龟灵性十足地点点头,转身领著李易朝洞口爬去。 在即將入水之际,它隨意吐出一口乳白色的寒雾,那雾气在水中凝结成一条清晰的水道。 这一次,李易没有消耗任何法力,也无需使用避水诀直接就带著小龟飞到了岸边。 上岸后,他毫不迟疑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五株黄精在青石上一字排开。 此时明月已升,黄精金黄饱满的根须在月光下泛著一种极为莹润的光泽,莫说小龟,李易都想吃上几根解馋。 “龟兄,此乃定金。”李易指著那五株灵药,语气诚恳,“往后每过半载,我便奉上五株同样品相的黄精。” 说著,他指向寒潭深处:“前提是你允我研究潭底那座传送阵。” 灵龟慢悠悠地靠前,先是谨慎地嗅了嗅,隨后咬下一块黄精细细咀嚼。 確定没有任何问题后,它伸出前爪將五株黄精拢到身前,点点头算是正式达成了这项交易。 望著灵龟憨態可掬的模样,李易眸底却掠过一丝深沉的思虑。 这看似人畜无害的小傢伙,恐怕远非表面这般简单! 细想南云侯先祖之事,那位筑基中期的修士,当年在三位筑基后期强者的围剿下都能全身而退,却在穿越界面传送时遭受重创。 而眼前这灵龟竟能在此等凶险的传送阵中自由来去,其真实修为怕是远超想像。 並且,一些古籍中的记载,上古灵龟若得万年寿数,便会觉醒一些天赋神通,对各类秘境遗址与古传送阵有著天然的感知。 眼前这灵龟既能寻得此阵,又能安然穿越,极可能已觉醒此等天赋! 更令他在意的是,灵龟方才开启传送阵的手法,分明暗合某种古老阵法要诀。这等造诣,绝非寻常妖兽所能企及。 “能做朋友,就不做敌人!” 想到这里,李易试探性地问道:“龟兄,可否给我一个开启传送阵的阵盘?” 灵龟闻言点点头,它突然张开嘴,吐出一颗莲子大小的青色珠子,隨后滴溜溜地滚到李易脚边。 仔细看去,珠子上赫然刻著一朵微缩的青莲图案,与传送阵中央那朵巨型青莲可说一模一样。 甚至连瓣的纹路都分毫不差。 第196章 药圃中的惊喜发现 第196章 药圃中的惊喜发现 噗灵龟突然张口喷出一股凝实的寒雾,雾气在空中凝结成霜,如同一道白练般缠绕在青莲珠上。 令人惊奇的是,这颗原本只有莲子般体积的珠子在寒雾中迅速膨胀,转眼间就变成了鹅卵般大小。 在离地数寸的虚空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会在空气中留下一道青色的光痕,久久不散。 李易退后数步,一边掐了一个乙木灵罩,一边运足目力凝神细观。 只见膨胀后的珠子通体晶莹剔透,內部似有一种青色灵液流转,之前那些细微几乎不可看见的青莲纹路此刻也清晰可见。 整体散发出一种好似仙宫奇宝的味道! 更奇特的是,珠子周围还自发形成了一圈淡淡的空间涟漪。 恰在此时,天上飘起细雨。 李易惊讶地发现,那些雨滴在距离青莲珠三尺之处便诡异地改变了轨跡,仿佛被一层无形的屏障所阻隔,无论如何都落不到珠子所在的位置。 “竟是一件蕴含空间法则的异宝!”李易倒吸一口凉气,眼中开始闪现震惊之色。 他小心翼翼地俯身拾起青莲珠,指尖刚触及珠面,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之意便顺著手臂经脉流淌而上。 这股奇特的灵气所过之处,李易清晰地感受到体內气脉中发生的种种变化。 原本涇渭分明的雷属性灵力和乙未灵力,此刻竟在这股神秘灵气的调和下,產生了前所未有的共鸣。 雷灵力如雷蛟吐雾,奔流不息。乙木灵力则似春藤蔓发,生机勃勃。 更令李易惊的是,这股灵气上通紫府,下贯丹田,如春风化雨般洗涤冲刷自己的身体。 一时间,他只觉得浑身毛孔舒张,整个人如同浸泡在千年灵泉之中,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泰。 这种舒畅感持续了约莫半盏茶时间才渐渐平息。 当李易重新睁开双眼时,发现自己的神识比以前精进了许多。 更让他惊喜的是,体內灵力运转的速度明显提升,而且雷木两种灵力之间的转换也比以往顺畅了数倍。 “这青莲珠”李易凝视著手中散发著淡淡青光的宝珠,心中震撼不已,“不仅能调和灵力,居然还有伐毛洗髓的奇效!” “好宝贝!” 李易忍不住讚嘆出声。 略一沉吟,他尝试著將一丝法力注入珠內。 剎那间,虚空中绽放出璀璨的青光,一幅完整的阵法结构图凭空浮现。 这幅阵图精细得令人咋舌,不仅主阵的结构纤毫毕现,就连最细微的辅助纹路都清晰可辨,甚至还能看到布阵的步骤。 更让李易震惊的是,从阵图边缘的断点来看,似乎只是青莲珠记载內容的冰山一角。 这枚神秘的珠子,恐怕还记载著更多与空间法则相关的奥秘! 接下来,李易深吸一口气,將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虚空中的阵图上。 隨著观察的深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这座传送阵的构造之精妙,完全顛覆了他对阵法之道的认知。 阵纹的排布看似杂乱无章,实则暗藏玄机,构成一个完美的灵力循环体系。 “以我如今的阵法造诣”季易苦笑著摇头。 他虽然在丹道以及符道有了一些小成就,但对阵法之道的了解实在有限。 阵法一道,博大精深。需要经年累月的积累,绝非一朝一夕可以速成。 眼前这幅阵图的精妙构造,远超他目前的理解范畴。 “至少要钻研数载时间—.”李易暗自估算著。 想要完全参透这座传送阵的运转原理,特別是掌握精准定位传送的要诀,非得闭关苦修不可。 更麻烦的是,这座阵法年代太过久远,多处关键节点都出现了灵力阻滯的现象。 他仔细查看著阵图上几处明显暗淡的区域,眉头越皱越紧。 这些节点的损坏程度远超预期,若强行启动传送,极可能被传送进空间乱流。 到那时,別说是他这个筑基期修士,就算是金丹真人的护体罡气,元婴真君的法相金身,在狂暴的空间乱流面前也会瞬间灰飞烟灭。 “当务之急是要先修復传送阵。”李易揉著下巴,陷入沉思。 这个任务可不简单,首先需要收集稀有的空间属性材料:空灵石、定界砂、虚元晶。 不过他依稀记得当初探索药圃时,曾在一座偏殿內见过一个尘封已久的材料柜,其中似乎就存放著少量这类空间材料。 虽然数量不多,但若精打细算,应该勉强够用。 其次还得恶补阵法知识,至少要达到二阶阵法师的水准,才能著手修復。 想到这里,李易不禁嘆了口气。 这註定是个漫长的过程,没有个七年八年怕是难以完成。 但转念一想,既然已经找到了离开的方法,总比困死在这个界面强。 郑重其事地將青莲珠收入储物袋最里层的玉匣,又在玉匣外贴了三张封灵符,確保珠子的气息不会外泄。做完这些,李易整了整衣袍,对著灵龟深深一揖,腰弯得极低: “多谢龟兄厚赐。此物对我至关重要,他日若能藉此脱困,必不忘龟兄今日之恩。” 灵龟漫不经心地摆了摆爪子,龟脸上竟露出一副浑不在意的神情。 但就在它转身的剎那,李易敏锐地捕捉到它绿豆般的小眼睛里闪过一丝狡点的光芒,那眼神分明在说:这笔交易,它赚大了? 这一幕让李易不由得忙在原地, 不过转瞬也就释然这等贪嘴的龟类妖兽,不一定知晓青莲珠真正的价值。 用死物换取美食,对它来说,岂不正是赚了? 正思索间,只见灵龟已经慢条斯理地將所有黄精一株株拋入潭中。动作优雅从容,每拋一株都要歪著脑袋端详片刻,活像个精打细算的商人。 做完这些,它才满意地点点头,缓缓爬回水面悠然下潜。 隨著它身躯沉入水中,潭面盪开一圈圈涟漪,將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掩映在这片水波之中。 见小龟离开,李易取了一个自己编制的药篓背在身后,径直朝药圃方向走去。 穿过一片茂密的灵木林后,眼前豁然开朗千亩药圃在月色下泛著各色灵光,按照属性分区栽种,井然有序。 灵气浓郁得几乎凝成实质,呼吸间都能感受到修为在缓慢增长。 採药过程总体还算顺利。 这千亩药圃不愧是一座顶阶仙城所留,基本上囊括了大部分丹药所需的主药和辅药。 明玄芝这种在万灵海修仙界难得一见的灵药,在这里竟然成片生长,李易很快就採集到品质最为上乘的几株。 白参和青参也在相应的区域轻鬆找到,鬚髮俱全,品相极佳。 然而就在李易以为大功告成时,却发现怎么也找不到青须草的踪影。 这种本该常见的辅药,竟然在这偌大的药圃中销声匿跡。 他反覆搜寻了三遍,从向阳的坡地到背阴的坑池,甚至连药圃边缘的碎石堆都翻找过,却始终一无所获。 就在李易的耐心快要耗尽。准备改用其它替代药材时,余光突然警见药圃深处一座不起眼的石殿。 这座石殿半掩在茂盛的灵植后面,若不是刻意观察很难发现。 抱著最后一线希望,李易拨开层层灵药向石殿走去。 绕过石殿后墙,眼前的景象让他眼前一亮。 只见一片青翠欲滴的草地赫然呈现,每株草叶都细如髮丝,隨风摇曳时泛起难以形容的光泽, 正是苦寻不得的青须草! 更令人惊喜的是,这些青须草的年份至少都在两百年以上,远比丹方要求的五十年份要好得多。 李易小心翼翼地採集了足够数量的青须草,正要转身离去,忽然眼角余光警见石殿门缝处透出一缕奇特的微光。 光芒时隱时现,在昏暗的环境中格外引人注目。 看到这一幕,他脑中忽的闪过一念。 除了自己一直居住的丹云殿外,这片遗蹟中其实还有六座大殿,眼前这座无名石殿就是其中之一。 这半年来,他全神贯注地钻研丹道,对其它几座大殿只是粗略查看过,当时並未发现传送阵之类的设施也就没有过於上心。 “既然撞见了,不妨仔细探查一番。”李易自语道。他放下药篓,缓步走向石殿大门。 隨著距离拉近,门缝中的光芒愈发清晰,呈现出淡淡的金色。 推门而入,眼前的景象与丹云殿截然不同。 这座石殿装饰简朴,但面积却大了数倍。 殿內地面铺著整齐的青石板,每一块都打磨得光滑如镜。 正对大门的位置,是一幅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巨型壁画:《仙人飞升图》。 李易的目光在殿內扫视一圈,发现除了壁画下方摆有三个蒲团外,整座大殿空荡荡的,再无其它陈设。 走近蒲团,隨手拾起一个仔细查看。 这蒲团是用上等冰蚕丝编织而成,入手冰凉,在坊市差不多能卖到百枚灵石,但对现在的他来说已经算不得什么稀罕物。 將蒲团放回原处,李易的注意力转向那幅仙人飞升图。 壁画绘製得极为精细,描绘的是一位仙人得道飞升,携鸡犬一同升天的场景。 仙人著一袭青色道衣,脚踏祥云,衣诀飘飘,周围环绕著各种灵禽异兽。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腰间掛著的一个葫芦。 葫芦口微微倾斜,正洒落点点金光。 殿门缝隙露出的,当是此物! “画工倒也精湛,笔触细腻,意境深远,將仙人飞升的飘逸之態刻画得入木三分。 然而下一刻,他的眼神却转为清明,语气中带著几分修仙者特有的理智与冷静:“不过终究只是后人臆想的场景罢了。 “纵然是那元婴后期的极渊真人,也不可能飞升灵界! “想飞升灵界,必须修炼到化神后期方可!” 说罢,李易转身就走,步履坚定。 作为一个务实的修仙者,他向来不愿在虚无縹緲的地方浪费时间。 与其对著壁画空想,不如回去多炼製几炉丹药来得实在。 就在他即將迈出殿门的最后一步时,靴底突然悬在了半空。 一个细微的疑点如电光般划过他的脑海。 “不对!为何唯独那仙人腰间的葫芦会洒落实质性的金光?” 这个念头一起,李易的身形猛然顿住。 他缓缓收回迈出的脚步,转身时眼中已多了几分锐利的光芒。 直觉告诉他,这幅壁画恐怕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三步並作两步回到壁画前,指尖凝聚一丝灵力,小心翼翼地触碰那个金光闪闪的葫芦。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葫芦表面平滑如常,没有任何异常的灵力波动。 反倒是画中角落里一只形似松鼠与兔子的小兽图案是凸起的,圆溜溜的眼睛仿佛在注视著观画之人。 更奇怪的是,当李易的目光落在上面时,小兽的眼睛似乎闪烁了一下。 “寻宝兽?” 对於此兽,李易並不陌生,乃是一种能够探寻天材地宝的灵兽。 就在天沧商盟的交易会上,他就见过一只。 想了想,李易再次试探性地运起乙木灵气,一指点向小兽图案, 咔察一隨著一声清脆的机关响动,惊人的一幕出现了! 壁画下方的青石地板突然向两侧分开,露出一个黑黔的洞口。 一道石阶豌向下,不知通向何处。 更神奇的是,洞口开启的瞬间,一股精纯至极的灵气喷涌而出,浓度远超药圃中的灵气。 李易屏住呼吸,眼中闪过一抹震惊之色。 他万万没想到,在这看似普通的石殿之下,竟然藏著这么一条隱秘通道。 从灵气的浓郁程度判断,下面极可能存有某种不小的机缘。 不过谨慎起见,李易並没有贸然进入, 他先是后退两步,仔细感知著洞口处灵气的波动特性,確认没有危险后,才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张明光符。 隨著他掐诀念咒,符篆化作一盏极为柔和的青灯,缓缓飘入洞中。 此时,一条豌向下的石阶现了出来! 虽然较为狭窄,但每一级台阶的青石都明显被打磨过。 两侧墙壁平整的如同镜面,显然也是经过精心的人工雕琢。 每隔十步左右的距离,墙壁上就镶嵌著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这些明珠散发著柔和的萤光, 即使在明光符的照耀下也依然清晰可见。 “这些布置绝非临时所为。”短短几个呼吸,李易就看出了一些门道! 从通道的建造工艺来看,每一块青石都经过精心打磨,严丝合缝地拼接在一起,连最细微的接缝处都灌注了特殊的禁制灵材。 墙壁上那些夜明珠的排列也暗合阵法之道,不仅起到照明作用,更形成了一个简单的聚灵阵势。 这些细节无不彰显著建造者縝密的心思和雄厚的財力,绝非临时起意的仓促之作。 换句话说,这条通道並不是那种隨意挖掘的临时暗道!而是一个经过周密设计准备长期使用的修仙之地。 石阶深处,大概率连接著一处重要的修土居所,甚至很可能是当年极渊仙城某位大能的修炼之地。 一瞬间,李易脑海中闪过几种可能: 最理想的状况,下面是一座藏宝密室。 里面珍藏著某位大能修士毕生收集的功法典籍与灵丹妙药。 若是如此,说不定能找到一些机缘。 其次可能是一处练功室,专门用来修炼某些特殊功法。这类场所往往布置著聚灵大阵,对修行亦是大有神益。 还有一种可能,下面是一座隱秘的传送室,连接著仙城的其它重要区域。 甚至是通往其他界面的传送阵。 若是如此,或许能找到离开这处世外桃源的新途径。 但李易也清楚,最坏的情况是碰到一处精心布置的陷阱。 经过徐管事与火云上人洞府的两次经歷,若是碰到某个老魔残魂夺舍,李易也有心理准备! “看来这座遗蹟的秘密,远比我想像的要多。” 思索片刻,李易决定先回丹云殿做些准备。毕竟探索未知之地,需要做好万全准备。 诚然,储物袋中补充法力的丹药有不少,但为防万一,他还是决定带上殿內那些上品炼气散。 这种补充法力兼具固本培元的散剂,是少有的炼气期与筑基期修士都能服用的丹药,关键时刻能发挥大用。 临走前,李易特意在洞口做了个简单的標记法术。 这样一来,即便机关復位,他也能再次找到入口。 当他退出石殿时,朝阳初升,正好洒在那幅仙人飞升图上,画中仙人的面容在金光中显得格外生动,嘴角似乎还带著一丝神秘的微笑。 第197章 古修士洞府 第197章 古修士洞府 李易深知机缘稍纵即逝的道理,当下不再迟疑,立即动身返回丹云殿准备。 他步履匆匆穿过药圃小径,心中已开始盘算所需的物品清单。 回到丹云殿后,李易直奔墙角存放丹药的木架。 这半年来炼製的三百余瓶炼气散整齐排列,散发著淡淡的药香。 他目光如电,快速从中挑选出六十余瓶成色最好的上品炼气散。 “有了这些,即便碰到什么陷阱,也至少能支撑数月余的消耗,足可以让我破禁而出!”李易心中暗道,將玉瓶全部收入储物袋。 接著又从储物袋深处翻出一个精致的锦囊。 锦囊不过巴掌大小,却散发著淡淡的灵力波动,显然是用某种高阶灵蚕丝织就而成。 他解开束口,七道金光顿时如游鱼般跃出,整齐地排列在他面前的地面上。 定晴看去,竟是七面长不过三寸,精巧至极的阵旗。 旗杆由罕见的庚金打造,入手沉甸甸的, 旗面则是用金线掺著一种不知名的材料织就,在殿內明珠的照耀下泛著细碎的金光。 每面小旗都绣有北斗七星的图案。 当七面阵旗摆在一起时,金光闪烁,难以目视! 这几年死在他手上的劫修实在太多。 储物袋里的战利品堆积如山,连他自己都记不清这套阵旗究竟是从哪个倒霉鬼身上搜刮来的了“《七星庚金阵》” 李易闭目回忆著这套阵法的名字与特性。 说起来,这套阵法在修仙界流传甚广,算是筑基期修士常用的防御阵法之一。 此阵若按常规布置,最多能抵挡一名筑基中期修士半柱香的时间,实在算不得什么高明阵法。 但李易却另有打算。 只见他取出控制这套阵旗的圆形阵盘,將原本镶嵌的七块低阶灵石一一取出,转而换上更为珍贵的中阶灵石。 当最后一颗灵石归位时,异变陡生! 喻一阵盘突然剧烈震颤起来,发出清脆的鸣响, 七道好似金蛇般的灵气从阵盘飞出,准確地连接上地上的七面阵旗。 一瞬间,旗面上绣著的北斗七星仿佛活了过来,一颗颗星辰在旗面流转,最终在丹云殿顶部交织成一片璀璨的星图。 星图出现的一瞬间,李易只觉得周身灵力一滯。 他试探性地打出一道乙木剑气,剑气撞在光幕上竟连涟漪都没激起就消散於无形。 “妥了!” 李易眼中精光一闪,满意地拍了拍手。 经过这番暴发户般的改良,原本平平无奇的阵法已然脱胎换骨。 现在已经不是什么《七星庚金阵》,分明已经蜕变成了《北斗星罡小阵》。 更妙的是,那些中阶灵石中的灵力被精妙地分配利用,损耗速度比预想中慢了数倍不止。 他绕著阵旗走了一圈,仔细感受著其中的灵力流转。作为木系灵根修土,对这种金系阵法本应感到不適,但此刻却只觉得安心因为早已滴血认主,阵法的每一处变化都清晰映照在心,仿佛与他心神相连, “有此阵守护,就算三五个筑基中期修士联手来攻,没有半天时间也休想破阵而入。” 目光扫过阵盘上那七颗熠熠生辉的中阶灵石,虽然一次性消耗这么多中阶灵石確实肉疼,但想到丹云殿內这尊价值连城的金乌丹炉,这点代价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阵法虽强,但布置上不能有丝毫疏漏。” 李易心中暗,隨即俯下身,指尖轻点地面,法力如丝线般渗透进石板之中。 隨后,他按照北斗七星的方位,按照天枢、天璇、天璣、天权、玉衡、开阳、摇光的顺序,一一插下阵旗。 每插下一面,他都会凝神感应其中的灵力流转。 枢为天,璇为地,璣为人。 天枢主杀伐,为守阵之皇棋。 天璇主变化,乃守阵之幻棋, 天璣主稳固,自然是守阵之罡棋。 天权主平衡,调和其余三旗。 玉衡、开阳、摇光则分別加强阵法的攻、守、幻。 七面阵旗彼此呼应,形成完美循环。 待最后一面摇光旗归位,整座丹云殿骤然一震,殿顶的星图光幕骤然凝实,七道星光垂落,与阵旗相连,整座阵法彻底激活! 李易深吸一口气,神识再次扫过阵法,確认每一处灵力节点都稳固无比,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应该万无一失了。” 再三检查確认后,他这才直起身来,整了整衣袍,大步流星地朝著药圃中央那座神秘石殿走去。 一路上,李易的脑海中不断推演著可能遇到的各种情况:机关陷阱、残魂夺舍、阵法禁制,每一种可能都被他反覆斟酌,並想好了相应的应对之策。 当他再次站在石殿通道入口时,眼中已是一片清明与决然, 富贵险中求,修仙之路本就充满风险,若因畏惧危险而错失机缘,那才是最大的损失。 话虽如此,作为一个谨慎的修土,该做的准备却是一样都不能少。 只见他双手迅速结印,体內乙木灵力如江河奔涌,在经脉中急速流转。隨著灵力的催动,一个浓郁的青色灵罩逐渐在周身成形,散发出淡淡的草木清香。 这护身灵罩看似普通,实则暗藏玄机。 按照《乙木培元功》所述,修炼此功法的修士进入筑基期后,护体灵罩在特定的环境下可以与周围的草木以及地气產生共鸣,防御效果堪比顶阶法器。 说起来,这还是李易第一次真正郑重其事的施展此术,效果如何尚未可知,但功法典籍上言之凿凿,姑且信之也无妨。 为防不测,李易又从储物袋深处取出那张珍藏已久的四阶青麟兽魂符,这才缓缓踏入通道。 刚走下十几级台阶,身后突然传来咔一声机关响动。 李易回头望去,只见头顶的地面正在缓缓闭合,最终严丝合缝,看不出任何痕跡。 他並未惊慌,只是轻轻摸了摸墙壁上发光的夜明珠,確定带有灵气后,继续向下探索。 此乃“萤珠”,青竹山坊市中,一枚就要两百灵石。 其散发的柔光据说能照明万年不灭,更有安定心神之效。试想一下,寻常修士哪捨得如此奢侈,足以说明此地主人绝非等閒之辈。 他一边前行,一边將神识如水般铺展开来,细细感知著通道內的每一缕灵气流转。 令人心安的是,除了精纯至极的土属性灵气外,整个通道內再无其它活物气息,静謐得仿佛与世隔绝。 通道豌向下,深不见底。 约莫走了五十丈距离后,原本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通道开始逐渐开阔。两侧石壁上的纹路也变得精致起来,隱约可见一些珍禽异兽的图案。 又前行了约半盏茶的时间,前方黑暗中突然出现一点柔和的光亮。 隨著距离拉近,李易惊讶地发现那是一盏悬浮在半空中的六角宫灯。 灯盏通体呈青黑色,造型古朴典雅,灯芯燃烧著罕见的青白色火焰,將方圆数丈照得亮如白昼。 让李易有些疑惑的是,这盏宫灯完全不受重力束缚,就这般静静地悬浮在离地丈许的空中。 他满是戒备地靠近观察,发现灯焰燃烧时竟不散髮丝毫热度,反而带著一股沁人心脾的清凉之意。 在灯盏底座上刻有两个古朴的篆字:“极渊”,正是这座仙城的名號。 继续往前走,每隔十丈就有这么一盏宫灯。 当走到第六盏宫灯处时,李易的脚步猛然顿住。眼前的景象让他瞬间在原地,通道尽头豁然开朗,竟是一个保存完好的修士洞府。 洞府入口处立著两根玉柱,柱上刻著一头栩栩如生的龙形妖兽。 其尾部与身体与真龙別无二致,但却生有四足,其头如虎而独角,在灯光映照下泛著淡淡的金光。 正是传说中的寒兽。 透过半掩的洞府大门,李易的目光在室內缓缓扫过, 只见洞府內部陈设井然有序,丝毫不显凌乱。 石案上的青玉茶盏中,一缕热气裊裊升起书架上的玉简排列整齐,纤尘不染, 就连墙角一株不知名的灵植,叶片依旧青翠欲滴,仿佛昨日才被人浇灌过。 这一切,都给人一种主人刚刚离开不久的错觉。 见此,李易不由得微微摇头。 这般诡异的景象,他並非第一次见了。 无论是寒月坊市那些突然静止的摊位还是店铺,都呈现出这种时间突然凝固的状態。 也不知当年的极渊仙城究竟发生了什么诡异的事情,竟然能让整座城池在一瞬间陷入永恆的沉寂! 甚至连元婴大能都来不及反应! 是古魔降世散发的滔天阴气冻结了灵气? 还是某位灵界散仙下界渡劫时引发的天地异变? 亦或是上界真灵意外坠入人界,引发的法则紊乱? 压下心头疑惑,李易袍袖轻挥,一道灵力化作寒风席捲而出。洞府两扇雕木门应声而开,发出哎呀的轻响。 他並未贸然进入,而是站在门口仔细打量了一番,確认没有危险后,这才缓步踏入。 洞府內部空间之大远超预期,粗略估算至少有百丈方圆。 整个空间被巧妙划分为数个功能区,布局精妙绝伦。 东侧靠墙处摆放著一张白玉云床,通体晶莹剔透,床上铺著一张由某种珍稀灵兽皮毛製成的软褥,即便歷经岁月依然光泽如新。 西侧则是一整面墙的灵木书架,上面整齐陈列著数百枚玉简和古籍。 中央区域设有一张宽大的沉香木书案,案上文房四宝一应俱全,笔架上悬掛的几支符笔笔尖还保持著湿润状態。 这座修士洞府甚至还设有专门的附属区域。 灵兽室內,玄铁打造的食槽和水槽完好无损,墙上悬掛的鞍具上镶嵌著避尘珠,兽笼上刻画的禁铜符文依然清晰可见。 药圃中的灵壤保持著惊人的活性,只是其中栽培的灵药早已枯萎凋零。 灵虫室的架子上,数十个造型各异的虫罐静静陈列,罐身上刻画的控虫符文散发著微弱波动。 唯有杂物间没什么杂物,空空如也! 转了一圈,李易的目光最终被中央那张沉香木案吸引。 案几表面泛著温润的光泽,显然是用上等的千年沉香木精心雕琢而成,歷经岁月却分毫未损。 他缓步上前,目光落在案几一半张未完成的符篆上。 符纸呈暗金色,边缘隱约可见细密的雷纹, 虽只绘製了一半,但笔锋凌厉如刀,每一道符纹都蕴含著令人心悸的雷威。 “斩仙符!” 而且是雷属性的斩仙符! 儘管只完成了一半,但符篆上流转的雷灵力已经让李易生出一丝强烈的亲近感! 缓缓放出神识探查,他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张符篆蕴含的雷威,竟比他《五雷诀》中的“雷云化雾,雷雾化蛟”还要强横三分! “按理说,三阶斩仙符不该有如此强大的威力,这莫非是跨阶符篆?” 在他的认知中,斩仙符哪怕是雷属性的也不会有如此强大的威力。 这张符篆绝对超越了修仙者心目中的三阶符篆,完全达到了四阶,甚至是四阶上品的水准! “可惜,只有半张—” 李易轻嘆一声,眼中闪过一丝遗憾。 他虽然已是三阶符师,但想要补全这张符篆,仍旧力有不逮。 雷属性符篆本就极难绘製,更何况是斩仙符这等杀伐之符。 谨慎起见,李易並未直接用手触碰符篆,而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柄中品法器飞剑,剑尖轻挑, 將符缓缓掀起。 幸运的是,符篆並未像寒月坊市中其他物品一样风化,而是完好无损地被挑起。 近距离观察下,符纸上的每一笔符纹都清晰可见,墨跡如新,仿佛刚刚绘製不久。 “灵墨?” 李易突然想到一个更为关键的细节。 绘製雷属性斩仙符共有三大难点,在修仙界符师中可谓人尽皆知: 其一,符师必须身具雷灵根, 没有雷灵根的修士,连最基本的雷符都难以绘製,更湟论斩仙符这等高阶符篆。 其二,需要登峰造极的制符造诣。 雷符不同於寻常符篆,稍有不慎就会反噬自身。 而最关键的第三点,在於材料的稀缺, 尤其是作为核心材料的雷属性妖兽的精血最为稀缺。 这类妖兽本就稀少,並且每一只都远胜同阶修士,猎杀难度极高。 即便侥倖获得,精血的保存与提炼也是难题。 此时,书案上的砚台中,满满盛放著一池赤红如血的灵墨。 即便歷经漫长岁月,墨汁依旧散发著惊人的灵力波动。 大概率是用某种高阶雷属性妖兽的精血调製而成。 第198章 將金乌丹炉带出去 第198章 將金乌丹炉带出去 李易凝视著案几上那半张未完成的斩仙符,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 他缓缓抬起手,却又在半空中停住,最终摇摇头收回了手臂。 “以我现在的符道造诣不可能將此符补全。” 他低声自语,语气中带著几分自知之明。 这张雷属性斩仙符的品阶之高,远超他目前的能力范围。 若是贸然尝试补全,不仅会白白浪费这珍贵的半成品,更可能因操控不当引发符反噬,得不偿失! 沉吟片刻,李易从储物袋中取出数个精心准备的玉制容器。 这些玉匣与玉瓶都是用上等的封灵玉雕琢而成,能够完美保存灵物的特性。 他指尖轻点,一个通体莹白贴有封灵符的玉匣应声开启,匣內铺著柔软的灵蚕丝垫,用来存放珍贵符再合適不过。 隨后,李易动作轻柔地將半张斩仙符放入其中。 符篆入匣的瞬间,匣口的封印立即亮起微光,將內外彻底隔绝, 收好符篆,李易开始有条不紊地整理案几上的其它制符工具。 每一支符笔都单独用玉盒保存。 当他的目光落在那方盛有如血灵墨的砚台时,动作变得更加谨慎起来。 李易没有直接倾倒,而是自储物袋中取出一支通体碧绿的玉制灵勺。 此物亦是用封灵玉雕琢而成,能够有效隔绝防止灵气的流失。 接下来,李易直接用笨法子,一点一点地將砚池中的灵墨留入装灵墨的玉瓶中。 当砚台中最后一滴灵墨也被收入瓶內,他取出三张封灵符,手指轻弹,符篆精准地贴在瓶口, 形成三重防护。 做完这些,李易仍不放心,確认没有任何遗漏后,这才真正鬆了一口气。 这般郑重其事並非小题大做。 李易心里极为清楚,一旦离开这个失落界面回到万灵海,这等品质的雷属性灵墨就算有钱也未必能买到。 要知道,能够用来绘製斩仙符的灵墨,必须取三级以及以上雷属性妖兽的精血为主材。 如果这还不算难的话,那么想要製成灵墨,往往还要再辅以十数种珍稀灵材灵药炼製而成。 在如今的修仙界,很多灵材几乎已经绝跡现存绘製三阶雷符的灵墨,大多是用前人留下的存货,可说用一瓶就少一瓶。 如此情况,细心一些也理所应当! 收拾完书案,李易来到那面巨大的灵木书架前。 看起来,並没有陷阱之类的问题,因为每一卷都散发著差不多的淡淡灵光。 如果有陷阱的话,灵气波动不会如此的一模一样! 稳妥起见,他没有贸然触碰任何玉简,而是先掐了个乙木灵诀,在掌心凝聚出一团青翠欲滴的灵雾。 这层屏障不仅能隔绝直接接触玉简,更能中和可能存在的禁制波动。 即便暗藏杀机,也会先被这层乙木灵雾化解大半。 “《二阶符篆绘製要诀》”李易轻声念出第一枚玉简的名字。 神识探入其中,顿时如获至宝。 玉简中详细记载了金罡符、缚妖符、封灵符,等十二种常见二阶符篆的绘製方法。 从最基础的符笔握法,到灵力的精微调控。 从符纹的起笔落点,到成符时的收势要诀。 每一个细节都讲解得极为透彻,更难得的是每种符篆后面还附有常见的失败案例及原因分析。 李易如饥似渴地汲取著这些知识。 二阶符篆他早就可以绘製,但如何绘製出上品等许多困扰他已久的制符难题,在此刻却是迎刃而解。 这卷玉简的价值,远超他之前收集的所有符道典籍! 接下来的数个时辰里,李易逐一检查了书架上的每一卷玉简。 他发现这些典籍大多与符道相关,从最基础的《符篆入门》到高深的《五阶符篆精要》,循序渐进,包罗万象,构成了一个完整的符道传承体系。 不过让李易略感遗憾的是,最高只到五阶,並没有六阶乃至以上的內容。 “看来这位前辈的符道造诣,应该是在五阶巔峰。” 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李易突然萌生了留在这处洞府绘符的念头。 此地安静异常,灵气充沛,又有完整的符道传承,实在是修习符篆的绝佳之地。 但下一刻,他就摇了摇头。 “符道修行,重在参悟。这些典籍既已到手,在青竹山石庐可研习,在百宝阁后院可参详,日后即便去了崔家云乾山,照样能继续钻研。” 反倒是炼丹一道,除了这处秘境,再难寻得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 要知道,即便是南宫世家祖地的地火,一年中也只能启用半年光景。 地火亦需休养生息,岂能无度索取? 而在这里,地火取之不尽,千亩药圃灵药繁茂,更无外人打扰。如此完美的炼丹环境,放眼整个修仙界都难觅其二。 接下来,李易取出一个样式精美的中阶储物袋,正是在火云谷,得自牧家那个倒霉雷修的。 这几年来,他始终將其带在身边,未曾丟弃。 不仅因为其做工精良,更因这储物袋经过特殊炼製。內部空间竟比普通高阶储物袋还要宽三分。 在外面,李易是绝对不敢用的。 但身处这处失落界面却无所谓,牧家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寻不到此处! 接下来,李易开始有条不紊地收集殿內的修仙资源: 书架上的所有玉简古籍。 灵兽室內的鞍具与兽笼。 灵虫室里那些刻有控虫符文的虫罐甚至连白玉云床上的那张无名兽皮也没放过。 唯一让他犹豫的是面前这方千年沉香木的书案与白玉云床。 两件宝物无法缩小,若要带走只能斩成数段。但思量再三,李易还是放弃了。 暴天物等於將机缘占尽,终归会影响气运。 况且,將完好的宝物毁坏,对於前世酷爱古董的他来说,实在难以接受。 觉得收穫已足够丰厚,李易將中阶储物袋掛在腰间,准备沿著原路返回。 走出洞府后。 李易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 作为一个已经摸到三阶符师门槛的修土,他敏锐地察觉到一丝违和感,那就是洞府內绘符工具的数量似乎不太对劲。 李易皱著眉头回忆:书案上的符笔共有五支,从二阶到四阶一应俱全,品质都相当不错, 但与之对应的符墨和符纸却少得可怜,除却那池雷属性灵墨外,其它符墨接近於无。 这显然不符合一位高阶符师的日常需求。 “不对劲—”李易喃喃道。 毫不迟疑地,他转身折返洞府。 手中掐诀,双目泛起灵光,开始对主室进行地毯式搜索。 指尖轻叩每一寸墙壁,神识如流水般渗透每块地砖,连顶部的樑柱都不放过。 然而令人费解的是,整间石室严丝合缝,没有丝毫暗格或密室的痕跡。 站在书案前,李易指节无意识地轻敲桌面:“莫非是我多心了?” 转念一想,那位前辈很可能习惯將珍贵的绘符材料隨身收在储物袋中。 毕竟达到五阶巔峰符师的境界,身上岂会没有几个高阶储物袋? 这个解释似乎合情合理,但直觉告诉李易,事情恐怕没这么简单。 他目光再次扫过石室,眼角余光突然警见角落里的那间杂物室。 “不对,这间杂物室明显不对!” 以他对符师的了解,越是高阶符师,越需要这样的储物空间。 那些半成品的符篆、试验失败的残次品,既不能隨意丟弃,也不好拿去售卖,通常都会暂时存放在这类杂物间里。 不可能空空如也,连张废符都没有! “肯定有问题!” 推开虚掩的木门,室內陈设可说极为的简单,除了几张掛在墙上的凡人字画外,再无它物。 这些字画看起来都是凡品,画工虽然精湛,却没有任何灵力波动。 李易並不死心,开始一张张仔细检查这些字画。 当他取下第三幅“鸟图”时,李易嘴角扬起一抹笑意。 “果然有机关!” 只见墙面上赫然有一处微不可察的凸起乃是一个精巧的圆形机关按钮,被巧妙地隱藏在画纸后方! 轻轻摁下。 隨著“咔嗒”一声轻响,整个杂物间两侧墙壁上的偽装幻术如潮水般褪去,露出真容。 东侧墙壁完全由特製的灵木架构成,上面整齐码放著数以万计的符纸。 每一叠符纸都用避尘符包裹,保存得完好如新。 这些符纸按照品阶和属性分类存放,从普通的一阶符纸到珍贵的五阶五色灵纸可说应有尽有。 西侧则是三个精致的寒玉柜,每个柜子中都陈列著十余瓶灵墨, 这些灵墨按属性分门別类:火属性的赤红如血,水属性的湛蓝似海,雷属性的紫光流转最上层的三个玉瓶,瓶身上赫然標註著“五阶”字样! 难怪外面的符墨所剩无几,原来都存放在这个隱秘的储藏室內。 想来那位前辈为了存储这些宝物也是煞费苦心,用凡人字画作掩护,又在机关上施加了神识屏蔽,若非他心细如髮,恐怕就要与这些珍宝失之交臂了。 “这才是五阶符师应有的家底啊!” 李易感嘆著,开始小心翼翼地收取这些珍贵的制符材料。 有了这些储备,他衝击高阶符师的道路將会顺畅许多。 最令他心潮澎湃的,是那三瓶標註著“五阶”的灵墨。 虽然符篆分为十阶,但在如今的万灵海修仙界,能够调配五阶符墨的修士可说少之又少。 大部分符师只能用五级妖兽的妖血直接绘符。 相比之下,威力自然大减! 即便是那些传承千年的制符世家,也多是靠著祖上遗留的存货在苦苦支撑。 而现在,这些堪称绝品的灵墨,就这样静静地躺在他的储物袋中。 当最后一瓶灵墨也被收入储物袋时,李易的目光被最下层角落里的一个物件吸引。 那是一个小巧的墨玉匣子,通体漆黑如墨,若不是仔细查看几乎与阴影融为一体。 匣子表面用楷体刻著“极渊符堂”四个小字。 轻轻拂去匣上的尘埃。 隨著咔嗒一声轻响,匣盖应声而开。 里面静静地躺著一枚通体莹白的玉简,简身上用金丝镶嵌著《六阶符篆绘製心得》八个古朴篆字。 这一刻,李易只觉得一股热血直衝头顶,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急促起来。 “呼一他长长地吐出一口热气,仿佛要將这大半年困在这处世外桃源的鬱结尽数排出。 有了这卷六阶玉简,至少在突破金丹后期之前,他都不用担心自己的符道造诣会停滯不前了。 返回丹云殿的一路,出奇顺利。 当李易沿著石阶拾级而上时,头顶的机关仿佛能感知他的存在,自动开启通道。 转眼间,他就回到了那幅神秘的《仙人飞升图》前。 李易最后看了一眼壁画,郑重地关上沉重的殿门。 走出石殿,正午的阳光透过云层洒落,为整个秘境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他眯起眼睛,感受著久违的温暖,心中已经开始盘算接下来的修炼计划。 继续炼丹! 快步走回丹云殿,李易先以小火预热丹炉,待炉温適中后,將黄精枣投入炉中。 枣子在炉中渐渐软化,渗出金黄色的汁液。 他掐准时机,依次加入切碎的青须草,白参,青参。 药材一入炉,立刻与枣汁融合,散发出一种独特的清香。 “火候要稳”季易暗暗提醒自己。 与此同时,一缕神识如游丝般探入丹炉,將药液每一分变化都映照在心。 四种灵药在炉中缓缓交融,药性渐趋圆融, 待得火候恰到好处,他手腕一抖,明玄芝应声入炉。 这味药,性烈,需在最后时刻才能加入,以激发其它药材的药力。 炉中药液渐渐由金黄转为琥珀色,又由琥珀色转为淡青色。 李易知道这是成散的关键时刻,立即掐诀用阵盘控制地火的火候。 水分渐渐蒸发,最终化作一层细腻的药末。 “收!” 李易轻喝一声,迅速收火。 待炉温稍降,他小心地打开炉盖。药气氮盒,炉底铺著一层淡青色的粉末,在明珠照耀下泛著微微灵光。 他取出一小撮放在鼻尖轻嗅,药香醇厚中带著一丝甘甜,正是补气散该有的气味。 “品质不差,接近於上品!” 李易满意地点点头,小心地將补气散收入特製的玉瓶中。 这一炉下来,足足得了五瓶补气散,如果单身一人打坐修炼,足够半月使用! 炼丹过程中,李易敏锐地发现这尊古丹炉的非凡之处, 这尊古朴的金乌丹炉似乎蕴含著某种玄妙特性。 每当药液在炉中翻腾时,炉壁上的三足金乌就会泛起淡淡的红光,而炉中药力的分布隨之变得异常均匀。 更让李易惊的是,成丹后的药性比寻常丹炉炼製的要温和许多,连最难祛除的燥烈之气都被化解於无形,品阶自然也就跟著提升。 大白话讲,这个丹炉虽不能助长成丹机率,却能提升丹药的品质。 这些,在徐管事记忆里是完全没有的,他的丹术已经极高,却也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丹炉特性。 “若是能將这丹炉带回灵电岛,日后炼丹时,不知能省去多少无谓的损耗!” 现在的李易,身家不可说不丰厚。 几千灵石的折损於现在的他而言不过九牛一毛。甚至丹药成色是中品还是上品,眼下也无需太过计较。 然而修仙之路漫漫,待他修为渐深,需炼製高阶丹药时,情况便截然不同了! 一炉高阶丹药,成本动輒数万乃至十数万灵石,纵是坐拥灵石矿脉的大能,也经不起中品与上品的差別! 更关键的是,高阶丹药,一字之差,药效便是云泥之別! 拿传说中的“九转还元丹”来说,金丹修士服下中品丹药后,只能续命三日,而上品却可夺天地造化,令人起死回生! 他紧拳头:“这尊丹炉,必须带走。” 第199章 丹符两修,崔蝶筑基 第199章 丹符两修,崔蝶筑基 修仙忘甲子,云外几春秋。 光阴流转,在这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中,李易已悄然度过三十寒暑。 潭水边,按照与小龟的约定,李易轻轻放下五株黄精。 起身时,清澈的水面倒映出一张年轻的面容。 他微微一怔,指尖轻触水面,盪起圈圈涟漪。 “看来《五雷诀》確有驻顏之效——” 低声自语间,唇角泛起一丝笑意。 三十载光阴竞未在脸上留下痕跡,倒是个意外之喜。 隨后,李易朝自己的丹云殿走去。 传送阵已经修復的差不多了,隨时都可以传送出去。 而这些年,他也渐渐摸索出一套独特的修行节奏。 每日寅时初刻便自然醒转,先於蚕丝蒲团上打坐调息。 待得气息平稳,心神合一之后,便修炼《乙木培元功》与《真雷诀》。 其中,又以《乙木培元功》为主。 得益於功法的精深与神魂的日益强大,神识覆盖范围已能延伸至惊人的三里方圆。 在此范围之內,几近洞察秋毫,飞叶落,虫鸣鼠动,皆是瞒不过他。 神识之强,已可比肩筑基后期。 朝阳初升,体內法力充盈后,便移步书案前,取出灵墨符纸,开始每日必修的符道功课。 午后则转至丹室,与金乌丹炉为伴炼製丹药,最后直至星辉满天,方才收功歇息。 除了偶尔御剑绕谷,寻觅出路外,年復一年,月復一月,皆是如此。 三十年来,他的丹术与符道造诣,可谓突飞猛进。 尤其是丹术,竟隱隱有后来居上之势。 如今,他已能信手炼製二阶丹药:上品补气丹! 此丹堪称丹道之分水岭。 炼製之难,令无数丹师却步。 不仅主药辅药皆需三百年份以上的灵药,更需歷经九转炼製。 所谓九转,便是以大火、中火、小火轮转九次,方能凝丹。 而最关键处,在於药液凝丹时,只给丹师三息时间。 超过,则无上品之说。 正因如此,即便是许多三阶丹师出手炼製,成丹率也往往不足六成。 然而李易炼製此丹,十炉之中,竞有七炉皆成上品。 余下三炉,最次亦是中品,无下品之说。 这般造诣,任谁见了,都要恭恭敬敬称一声:“二阶丹师”。 若是硬装三阶,也足可以矇混过关。 倘若回归青竹山坊市,可轻鬆顶替徐管事之位。 便是位於三仙岛的岛主府,怕也要以长老之位相邀。 毕竞筑基期修为配上如此丹术,任哪个势力都要爭相拉拢。 不过李易心知肚明,在未结金丹之前,过早暴露丹师身份,无异於自缚手脚。 他可不愿沦为他人炼丹的囚徒,终日困于丹室,为人做牛做马。 “金丹大道,方为正途。” 推开大殿旁边的侧门,千年沉香木的幽香扑面而来。 在发现古修洞府的第二年,他重新装饰了一下丹云殿。 將洞府中的白玉灵床,千年沉香木书案,包括书架,宫灯,以及千年寒玉打造的墨架,一股脑的全部搬了出来。 除此之外,李易还从药圃挪移了几株清心菊与蓝竹草,起居室的整体布局堪称清幽雅致。 可惜,这方天地似有境界桎梏,任凭他服食多少丹药,吐纳多少灵气,修为始终卡在筑基初期难有寸进。 但李易並不焦躁。 这秘境中的时间,等若是白得的馈赠。 既不会消耗寿元,又无外界纷扰,既如此,又有什么可著急的! 况且三十年都等过来了,再等三十年又何妨? 此刻,他的视线移到书案那半张三阶雷属性斩仙符上。 这些年苦修符术,如今他绘製木属性斩仙符的成功率已达七成,就连中品雷属性斩仙符也能达到五六成的机率。 只是眼前这半张古符,仍是块难啃的硬骨头。 根本无法补全。 只能临摹! “起笔要如灵禽掠水,转笔需似游龙摆尾..”李易轻声诵念著《三阶符籙精要》中的口诀,將一桿通体乌黑的符笔执了起来。 此符笔卖相颇佳,每隔三五个呼吸就会浮现出数道金色雷纹。 明灭不定,极为玄妙。 更有些意思的是,笔头的兽毛却是白色。 正是从火云上人洞府紫色玉匣中得到的那支高阶符笔。 具体为几阶,现在李易也不知道。 但绘製时隱隱有一头灵兽虚影现出,好似一头金色灵猿,於是取名:金猿笔。 这是他今日第七次尝试临摹此符,前六次皆因灵力运转不畅而功败垂成。 桌角的废符已堆成三尺来高的小山,其中不乏用料珍贵的五色符纸。 但李易丝毫不觉可惜。 这些年来,他早已明白一个道理:符道修行,若不是天才,只能拿资源堆出来。 所幸他所得高阶符纸与灵墨都不少,更有数支符笔任他选用,这等奢侈条件在外界简直不敢想像。 笔走龙蛇间,李易忽然福至心灵。 “有戏!” 当即屏息凝神,將全部心神都灌注在绘符上。 金猿符笔,笔尖灵光时而如溪流潺潺,时而似惊涛拍岸。 很快,半张与这张古符一模一样的图案出现在五行灵纸上。 接下来,就是补全下面的符文。 符纸上的纹路渐渐补全,竟与原有残符完美衔接,浑然天成。 当最后一笔落下时,整张符籙突然泛起刺目紫芒,一柄紫色小剑现出,隱隱有风雷之声在静室迴荡。 “成了!” 李易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早已被汗水浸透。 但他顾不得擦拭,急忙取出《三阶符籙大全》对照,紫色小剑这正是上品三阶斩仙符成的异象一回想这三十年光阴,从最初绘製一张普通的木属性斩仙符都要反覆失败数次,到如今能绘製上品雷属性斩仙符,其中艰辛唯有自知。 那些挑灯夜战的夜晚,那些灵力耗尽后的虚脱,那些功亏一簣时的懊恼! 此刻都化作了掌心这张灵光流转的符纂。 窗外,一瓣野桃隨风飘入,恰好落在符籙之上。 李易拈起瓣,忽然心有所感:修行之道,原就该如这绘符过程,急不得,躁不得,唯有持之以恆,方能水到渠成。 他小心地將这张来之不易的斩仙符收入贴身的玉匣中,又取出新的符纸铺开。 今日状態正好,不妨趁热打铁,再尝试绘製那套一直未能攻克的“上品五行风遁符”。 毕竟在这秘境之中,最不缺的就是时间,与一次又一次重来的机会。 ==== 李易在丹符之道突飞猛进的同时,南宫青慧与崔蝶亦未虚度光阴。 三十载春秋如白驹过隙,在这方与世隔绝的秘境中,二女的收穫亦是不小。 火潭上空漂浮的三件宝物,那瓶丹药已经被二人取了下来。 其中崔蝶的赤火剑与灵元鐲封印的裂风真气可说帮了南宫青慧的大忙! 当日景象犹在眼前,南宫青慧的数件秘宝都用尽了,依旧无法破开火雾,是崔蝶的赤火剑化作一道赤虹外加灵元鐲中封存的裂风真气呼啸而出,才將那瓶悬於火潭中央的玄冰玉露丸取了下来。 瓶中所存,正是南宫青慧所需的三粒宝丹。 此丹对南宫青慧而言可谓天赐机缘。 丹药入腹便化作一股清凉之气流转四肢百骸,不仅修为精进,更令她本就清丽的容顏愈发晶莹如玉,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冰肌玉骨的风华。 作为酬谢,南宫青慧用无数次法力虚脱的代价,將仿製法宝“冰元镜”取下后送於崔蝶。 本来崔蝶是推辞的,此镜明显是冰灵根修士用的,自然归南宫青慧所有。 但南宫青慧却是笑道:天地造化,物极必反!此镜用火灵力催动,威力更大。 崔蝶將信將疑地滴血认主后,尝试以灵元鐲中储存的假丹法力为引,再辅以自身火灵力激发。 只见镜面寒光乍现,竟將三丈方圆的岩浆瞬间冰封,端的是无上的攻伐利器!也就不在推辞。 唯独那柄仿製的寒螭剑,任凭二人绞尽脑汁,三十年里尝试了无数方法,始终无法得手。 南宫青慧推测,恐怕唯有李易的雷属性功法才能克制剑身上的寒螭虚影。可惜她们多次出谷寻访,却始终未能寻得李易踪跡。 谷中石庐內,青烟裊裊。 崔蝶玉手执壶,將火泉之水注入青玉小炉。 炉中灵茶翻滚,散发出沁人心脾的清香。 她为南宫青慧斟满一杯,轻声道:“南宫姐姐,细想起来,此处倒也不错。灵气充沛,又无外界纷扰,倒是个清修的好去处。“ 炉火映照下,南宫青慧的侧顏如玉般莹润。 她轻嘆一声,从腰间灵兽袋中取出一把晶莹剔透的火晶藻,撒入案几上的青玉盆中。 盆中那只通体赤红的玄螭龟立刻欢快地游来,小口小口地啄食著灵藻,龟甲上流转的灵光隨著吞咽动作明灭不定。 “蝶儿你瞧,它最爱吃这火晶藻了。” 崔蝶俯身细看,忽然眸光微动:“南宫姐姐,你可发现它的头颅並不像龟,更像是虎头般的寒螭。说起来,你与易哥哥真是淘到宝了!“ 南宫青慧闻言面色一黯,心头再次涌起一阵悵然,这玄螭龟都孵化了,可还是找不到李易。 她望向谷外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忧色。 “不知李道友如今身在何处。” “哎,要是易哥哥在就好了!” 两人异口同声,隨即相视莞尔。 三十载朝夕相处,早已让她们心意相通。 崔蝶心知这位南宫姐姐的心思,南宫青慧也明白自己对李易的情愫瞒不过崔蝶。 但两人都默契地保持著恰到好处的距离,谁也不愿点破这层窗户纸。 “南宫姐姐,你的素女归元诀可以容顏不老,我的赤火功与风元诀却都没有驻顏的妙用! “现在已经生出白髮,若是再过几十年,满脸皱纹怕就老的不能看了,到时候见到易哥哥得多尷尬!”崔蝶轻抚鬢角新生的白髮,幽幽嘆道。 南宫青慧连忙温言安慰,“蝶儿多虑了。 “李兄待你情深义重,这些年在秘境中遇到的貌美女修不在少数,就连他收的那位妖艷侍女至今仍是处子之身。 “这份情意,岂会因容顏老去而改变? “况且这秘境中的时间流逝,对我们这些外来修士而言不过是一场幻境罢了。待出去后,自然马上恢復本来容貌。” 崔蝶闻言,眼中愁云渐散。 “蝶儿。”南宫青慧突然正色道,“李兄已筑基有成,你若要做他的道侣,修为总不能长期停留在链气期。若能在此处筑基,反倒是一桩机缘。” 崔蝶幽幽一嘆,“南宫姐姐,此处秘境明显压制修士境界。况且—” 她轻咬下唇,“我连筑基丹都没有,又如何筑基?” 南宫青慧闻言,隨著灵光闪过,一个寒冰玉匣出现在掌心。 匣盖轻启,露出其中一粒金光內蕴的丹药,正是当年天沧商盟小交易会上所得的纯阳丹。 崔蝶见是一枚赤红如火从未见过的丹药,不由一怔:“南宫姐姐,这是—.” 南宫青慧玉手轻托丹丸,温言道:“此乃纯阳丹,主药地火金莲,在万灵海早已绝跡。如今除了一些古修洞府,怕是再难寻得。“ 她轻轻將玉盒推向崔蝶,继续解释道:“原本得到三粒,两粒给了李兄。我身具冰灵根,留之无用,这一粒正好给妹妹。“ 崔蝶眸光微闪,心思电转间已明其意:“南宫姐姐的意思是,此丹对我筑基有益?“ “蝶儿果然灵慧。”南宫青慧頷首,“上古时,此丹正是火灵根修士土基所用。此谷火灵之盛,犹胜上古。纵有界面压制,以蝶儿双灵根的资质,当有五六成把握。” 崔蝶郑重一礼:“崔蝶谢过姐姐大恩,日后必当相报。” 话未完,南宫青慧已摆说打断:“什么见外的话?丙玄冰玉露丸葬等珍贵,妹妹不拾慷慨相赠?区区纯阳丹,葬足掛齿。” 接下来数日,二伞开始为崔蝶布置闭关之所。 虽然以崔蝶火灵根外加风灵根的体质,露天修炼亦无大碍,但伞族修士终究习惯有个遮风挡雨之处。 南宫青慧饲是丟出青猿傀儡搬石运丐,转眼间便將石庐一分为二。接著亲自布下聚灵阵法,劈一面旗子摆放的位置皆是一丝不苟。 等崔蝶闭关后,她方才长舒了一口气,眉宇间却浮现一丝复杂。 起来,作为“情敌”,每天都呆在一起,委实有些尷尬。 她更是心知崔蝶早看出自己对李易的情愫,只是二伞心照不宣,都不点破罢了。 第200章 重回燕国京师 第200章 重回燕国京师 閒居灵谷的日子里,南宫青慧將大半心思都倾注在培育玄龟上。 说来也怪,在这火灵气充盈的谷中,这头本该畏热的冰属性四级灵兽非但没有不適,反倒主动破壳而出,著实给了她莫大的惊喜。 更有些意思的是,这小傢伙虽属冰系,却对生长在岩浆边缘的火晶藻格外钟爱。 每日餵食时,它那摇头晃脑的憨態,总能让这位別人眼中素来清冷的南宫仙子展顏一笑。 “慢些吃,又没人与你抢。”南宫青慧轻笑著將一株火晶藻递到玄龟嘴边。 小龟先是警惕地嗅了嗅,隨即欢快地扑上来,三两口就將灵藻吞入腹中。 吃完还不忘用脑袋蹭蹭她的指尖,惹得她又取出一株。 閒暇时,南宫青慧便潜心参悟《素女归元诀》。 这门直指化神境的功法共有五层,每层对应一个大境界。 尤其是前两层,对链气期与筑基期的根基打磨大有神益。 在这地火沸腾的灵谷之中修习《素女归元诀》这等冰系功法,恰似寒潭取火,逆水行舟。 加之有境界的压制,修为不可能提升。 但南宫青慧发现,每次运转周天,都能在功法真意上获得新的体悟,倒也不算全然徒劳。 实在閒来无事,她也会研究谷內一处冒著火焰的露天传送阵。 这座传送阵看起来破破烂烂,阵石残缺不全,四周的地火常年炙烤著阵基,让本就残破的阵法更加发发可危。 以她的阵法造诣,勉强能看出这座传送阵尚能运转,但传送到何处就不好说了。 若运气不佳,极可能被捲入空间乱流,户骨无存。 即便传送阵完好无损,以崔蝶链气期的修为,恐怕也难以承受传送时的空间撕扯之力。 这个顾虑让她迟迟难以下定决心。 或许,等崔蝶筑基成功后再尝试更为稳妥一些。 灵谷內没有春秋更迭,亦无寒来暑往的变迁。 唯有地脉真火亘古不灭,映照著石壁上悄然攀爬的火藤与池溪中的沸腾不止的岩浆。 转眼,又是两年过去了。 这日,南宫青慧正於静室中吐纳调息,忽觉灵台微震,一双秋水般的眸子募然睁开。 她敏锐地察觉到谷內多了一道陌生的灵力波动,而且源头竟是在那处残破的传送阵附近。 “难道是空间异动?” 她心中一紧,立即將古宝灵剑祭出,又將七级妖禽“寒血集”製成的寒元盾暗藏袖中,以备不测。 正当她全神戒备时,玄龟突然从玉盆中钻出,浑身颤抖著躲到她身后,发出惊恐的吱吱声。 南宫青慧安抚地摸了摸小龟的脑袋,缓步向传送阵靠近。 当她看清来者时,顿时呆立当场。 只见在传送阵的旁边,竟然趴著一头巴掌大的小龟! 乍看平平无奇,却让她的玄龟嚇得魂不附体,拼命往腰间出的灵兽袋里钻。 南宫青慧一边安抚灵宠,一边仔细打量这不速之客。 小龟的龟甲因为灵光太盛而看不清细节,不过整体看起来甚至还不如她的玄龟神异。 唯独一双眼睛,漆黑如墨却又清澈见底,对视时竟给她一种与人族智者交谈的错觉。 噗! 小龟突然张口一吐,十数块闪烁著奇异光芒的灵材落在地上。 南宫青慧定晴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寒星石、空灵石、定界砂、虚元晶,无一不是珍稀至极的空间属性材料。 品质之高,即便在南宫世家的宝库中也难得一见。 更让她惊讶的是,这小龟隨后竟爬到她脚边,亲昵地蹭了蹭她的玉足,眼中满是討好之色。那神態,活像个献宝求夸奖的顽童。 “你是想让我修復这座传送阵?”南宫青慧试探性地问道。 话一出口,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竟对一只龟类小兽说话,它如何听得懂? 谁知小龟竟似听懂了一般,连连点头,还伸出前爪將地上的修復材料分別拨弄到传送阵的破损位置。 意思非常明显,按照它指的地方更换就可以! 这通人性的举动让南宫青慧心头大震。 这小龟竟然还精通阵法? 接著,小龟又吐出一块晶莹剔透的玉简。 南宫青慧拾起一看,发现里面记录的竟是一套完整的修復火属性传送阵的修復之法。 玉简详细標註了每种材料的用法和注意事项,甚至连地火疏导的方法都一一列明,其中许多手法可说闻所未闻。 “给我三个月时间,到时將这玉简还你!”她满脸郑重的说道。 小龟人性化地点头应允,转身跃入岩浆之中,竟如鱼得水般畅游起来。 南宫青慧望著它消失的方向,心中既惊且喜。 或许,可以传送出去了! 就在此时,一股极强的火灵气从石庐內传来。 “蝶儿?” 她快步来到石庐。 但见那尘封两年的石门正缓缓洞开,雾时间热浪翻涌,如熔岩喷薄般的热息扑面而至。 石室中央,崔蝶端坐於蒲团之上。少女周身赤霞繚绕,未及收敛的火灵之力在她身畔流转不息,將空气都灼烧得微微扭曲。 最令人惊异的是,她不过轻轻抬腕,便有精纯灵力如行云流水般自然运转。 这般气度风华,与闭关前那个少女已是云泥之別。 眉心的一朵红莲若隱若现,显然是筑基成功的徵兆。 “南宫姐姐,蝶儿筑基成功了!”崔蝶展顏一笑,那笑容比往日更加明媚动人。 南宫青慧上前握住她的手腕,细细探查。 果然,崔蝶体內的灵力比闭关前浑厚了数倍不止,经脉中流淌的火灵之力精纯无比,其间还夹杂著几缕清风般的风灵力,二者相辅相成,运转自如。 “好、好、好!” 南宫青慧连声讚嘆,眼中满是欣慰,“火灵醇厚,风灵相生,这样的资质,即便放在真灵岛各大世家中,也属上乘。更难得的是法力凝练程度如此精纯,远超预期。” 说完,她轻轻將崔蝶揽在怀中,语气中带著几分骄傲:“假以时日,妹妹的成就,怕是不会逊於那些世家天骄。” 二女此时全然沉浸在喜悦中,而此刻的李易正孤身立於极渊海深处一座万年冰谷的洞窟之中。 刺骨的寒气在洞內瀰漫,钟乳石上凝结的冰晶不时滴落,清脆的水声在幽闭的空间內迴荡,更添几分寂寥。 在李易面前是赫然一座难以用文字形容的巨型传送阵。 阵法的规模之大,足足占据三十余丈方圆的地面通体由上百种不同属性的灵材构筑而成。李易只认出,铜精、万载寒玉、铁阳玉、玄铁之精,墨金石等十数种。 剩下的完全不知是何物。 更令人震撼的是,阵法上空不断演化著种种天地异象。 时而罡风骤起,捲起漫天冰晶。 时而雷霆炸响,金色电蛇在虚空中游走。 更会有寒冰凝结,將整个阵法笼罩在晶莹的冰晶之中。 转瞬又见霞光万道,宛如朝阳初升。 这些异象並非简单的光影效果,而是真实存在的天地法则之力。 李易站在十数丈开外,用金罡符护体,並且全身法力都催到了极限,依然能感受到罡风拂面的刺痛,以及极寒之气的侵袭。 知道的这是一座传送大阵,不知道的,恐怕要以为这是一方自成天地的秘境入口。 在传送阵周边的青石地面上,还散落著十几具尸骸。 其中保存稍好的,尚且能辨出完整的骷髏骨架。 差一些的只依稀还能看出是人形。 这些户骸的储物袋无一例外全都完好无损地散落在旁。 既未被人取走,也未遭到破坏。 有几个依旧灵气充盈,鼓鼓囊囊地躺在尸骸旁,显然內藏珍宝未遭人染指。 然而,李易只是远远扫了一眼,便迅速收回目光,全然没有占为己有的念头。 这些尸骸的主人,生前绝非弱者。 从残存的衣物碎片来看,其中不乏高阶法袍的残缕。 有几具尸骸旁还散落著黯淡无光的古宝碎片。 李易甚至注意到,一具尸骸的指骨间紧握著一张闪著赤色灵光的符篆,如果他自问没有看错的话,应该是一张四阶魂符,可惜没有激发人就死了。 “没有筑基后期的修为,贸然靠近就是找死—” 他暗自凛然,又慢慢向后退了数步。 这座上古大阵的杀伐之气几乎凝成实质,任何贸然靠近者,恐怕瞬息间就会被绞成粉。 或许,小龟给的青莲珠能起到一定的作用,但李易不敢赌! 呼一他闭自凝神,强行压下心头贪念。 待再睁眼时,目光已转向来路。 在他身侧两丈外,还有一座小型传送阵。 规模与寒潭底部石洞中的相差无几,此刻,阵纹中还残留著他方才传送时溢出的灵力微光。 除此之外,其侧各有两座传送阵。 一座通体赤红,阵眼处悬浮著三朵燃烧的火焰虚影。 一座阴气森森,被一层黑色薄雾笼罩。 不知能將修士传送至何方。 也就是说,这座掏空整座山腹的巨型石洞中,足足有四座传送阵存在。 “是时候回侯府了!“ 李易心中募然涌起一阵急迫。 原以为只是短暂离开半载,谁知这一別竟是三十三载寒暑。 思绪翻涌间,他突然感到一阵心悸。 三十三年对修士而言不算漫长,但凡人却不不同,侯府那些僕役,怕是已经换了一茬。 甚至南云侯还在不在世都不一定。 一念及此,他再难平静。 首要之事,便是確认崔蝶与南宫青慧是否已从这极北之地安然返回。 其次,苏清璇、韩二牛、陈天墨等人的安危,以及爱徒寧馨儿的近况,都令他牵掛不已。 为解决金乌丹炉的收纳难题,他寻来小龟商议。 不料这小傢伙甚是机灵,张口便吐出一个顶级储物袋,轻而易举地化解了这个困扰他多年的难题。 接下来,李易將丹炉收入储物袋后,又在千亩药圃取了上百种灵药,並一口气给小龟留下了上百株四百年份的黄精。 万事俱备,他深吸一口气,毅然踏入传送阵中。 隨著一阵耀眼的光芒闪过,再睁眼时,已置身於这座巨型石洞之中。 事情还算圆满,脱困的同时,还找到了这处界面传送阵。 不再犹豫,李易大步走出石洞。 入眼处,只见群峰如剑,直插云霄。 漫天飞雪中,四野茫茫,根本寻不到出谷的道路。 他凝神细观,发现这些巍峨山峰最矮的也有千余丈高,更可怕的是每座峰顶都隱隱有禁制波动。 以他目前筑基初期的修为,想要强行飞越简直是痴人说梦。 “落星谷,还真是名副其实的绝地啊!”李易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忽然! 他好似想起了什么,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捲自南云侯处得来的古图。 图卷展开的剎那,一股苍茫寒意扑面而来,隨后竟浮现出一头冰凤虚影,振翅长鸣。 更神奇的是,原本空白的绢布上,此刻竟浮现出一条闪烁著幽蓝光芒的路径,豌蜓指向谷外。 “天无绝人之路!”李易眼中精光暴涨,当即祭出子母刃,手持南宫青慧所赠的星盘,毅然踏入风雪之中。 身后,石洞入口处突然升起一道血色光幕,將退路彻底封死。 李易头也不回,驾驭飞剑破空而去。 这一路飞行,单单飞出极北之地,就足足耗费月余时间。 凛冽的寒风如刀割面,漫天飞雪中,李易的青色道袍早已结满冰霜。 他的下巴生出凌乱的胡茬,却更添几分成熟男子的沧桑气度。 当前面出现一片无边无际的原始森林时,他长出一口气。 这片莽莽林海横亘在极渊海与人族中间,虽不属人族三国管辖,但距离燕国北境的车迟郡已是不远。 李易降下飞剑,在一株千年古松旁盘膝而坐,取出一瓶上品链气散服下,调息打坐恢復法力。 约莫一个时辰后,他再度御剑而起,剑光划破长空,在云层间若隱若现,这一飞又是月余,期间歷经数场暴雨与沙尘,饶是他已臻筑基之境,此刻眉宇间也难掩倦色。 破晓时分,一缕金芒刺破云靄,但见远天之处,一座雄城的轮廓渐次清晰。 巍峨城墙宛如青龙蛰伏,绵延数十里不绝。城门之上,“燕京”二字以古隶鐫刻,在朝暉映照下流转著古朴的光华。 城门处依旧车马喧囂,商旅络绎不绝。 守城兵卒查验路引的呼喝声,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声,交织成最熟悉的市井画卷。 这一切既恍如昨日,又似隔世经年。 李易按下飞剑,落在官道旁的树林中。 他整了整衣冠,望著这座三十余载未见的雄城,脸上少有的露出一丝笑意。 “也不知侯府可还安好!” 此时恰好有一对走鏢的鏢队自城內缓缓而出。他隨手拦下,朝髯虎目的鏢头抱了抱拳,“兄台,不知南云侯现在可还好?” 鏢头上下打量著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年轻人,微微有些不悦。 “后生怎如此不知礼数?侯爷虽年越耄,却仍心繫我等小民。昨日还命人施粥,賑济北地流民,自然是福寿安康!” 李易闻言心中一暖,又问道:“那小郡主寧馨儿现在如何?” 鏢头脸色骤变,怒目而视:“大胆!郡主殿下如今已是仙师,更被天子封为南云公主,地位尊崇,比侯爷还高,岂是你这等凡夫俗子可以打听的?” 说著,满是老茧的右手已按在刀柄之上。 第201章 苏清璇筑基,寧馨儿嫁人? 第201章 苏清璇筑基,寧馨儿嫁人? “好,好!馨儿看来差不多要链气圆满了!”李易募然仰天长笑,笑声中满是欣慰。 待笑声渐歇,他身形微微一晃,眾人只觉眼前一,那道青衫身影竟如泡影般渐渐淡去,原地只余下一缕清风,卷的枯黄的落叶朝四处飘散。 鏢头等人使劲揉了揉眼睛,再定晴看时,身前已不见人影,唯有两块泛著莹莹青光的灵石静静躺在枯叶之上。 “灵—灵石?” 许大海喉头滚动,倒吸的凉气在胸腔里打了个转。 他走南闯北二十余载,曾在一处满是氮氬雾气的深谷中,亲眼目睹过一位白须仙师以此物布阵。 那灵石悬空而立,引出天地异象,將一条水桶粗的妖蟒嚇走的场景,至今想起来仍令他脊背发麻。 更湟论去年皇城司张榜天下,明码標价收购此物,一块灵石可兑千两雪纹银,足够寻常百姓三代人衣食无忧。 此刻他方才明百刚才见到的是什么人。 一瞬间,额头顿时沁出冷汗:“怪不得敢直呼小郡主闺名,原来竟是位仙师大人!” 想到方才的冒犯之举,许大海双膝一软,“扑通”跪倒在地,朝著京城方向连连叩首:“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仙师大人!求仙师恕罪啊!” 他磕得极重,官道又是熟土掺了石灰压制的,硬的堪比石块,额头很快见了血。 可哪怕疼的牙咧嘴却也不敢停下。 倒是身后一个机灵的趟子手悄无声息的上前扶,压低声音道:“师父快別磕了,仙师大人早已离去,这灵石怕是赏给您问路的谢资。” 许大海这才战战兢兢地直起身,用颤抖的双手捧起灵石。 只见手中灵石通体碧绿,內里似有云雾流转,时而凝聚如絮,时而散若游丝,端的是奇妙非常旁边有个满脸刀疤的老趟子手明显是个见多识广的,他催促道:“鏢头,仙师大人都走了。此地人多眼杂,这灵石还是赶紧收起来吧!” “哦!”许大海赶紧將灵石塞进腰间的百宝囊。 “都別愣著!”许大海突然厉喝一声,將其余眾人惊醒,“赶紧收拾妥当,即刻返程!” 他警惕地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这两块灵石至少能在外城的繁华地段换一处两进带水並的新宅院。到时我將老宅卖了,银子大伙儿平分。” 眾人闻言大喜过望,纷纷赌咒发誓绝不外传。 一个年轻鏢师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师父放心,谁要是走漏风声,我第一个饶不了他!“ 许大海满意地点点头,却又暗自盘算:若是將其中一块献给皇城司指挥使,说不定能谋个一官半职。 想到此处,他忍不住又摸了摸腰间鼓胀的百宝囊,沉声催促道:“都打起精神来,速速掉头!” 眾人闻言立即分散开。 鏢队掉头,尤其是在车水马龙的城门口掉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三十多辆鏢车转向,稍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 十几个老练的趟子手立即跑到队伍前后,手持四海鏢局的小旗拦路。 其余人则小心翼翼地控制著马匹,口中不住地发出“吁吁”的安抚声。 “头车稳住,让人家先过!” “老张,把你那匹枣红马勒紧些!” “都別挤在一处,惊了马可了不得!” 吆喝声此起彼伏,但因为有银子分,眾人的积极性都很高,动作也比平日利索许多。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整个鏢队就已经调转方向,朝城內驶去。 而此时,李易身形早已化作一缕清风,无声无息地掠过燕京城高耸的城墙。 青衫拂过之处,守城士卒只觉一阵微风拂面,浑然不觉有人经过。 自极北之地万里迢迢的赶回,他心中始终縈绕著一丝不安。 当年离开时,虽与南宫青慧为苏清璇等人留下了诸多修炼资源和护身秘宝,但三人终究只是链气期修为。 同阶修士不在话下,但碰到筑基修士,亦是难以应对。 不过,当听闻寧馨儿获封公主的消息时,他悬著的心总算放下几分。这丫头能得此殊荣,想来眾人都安然无恙。 转念一想,以苏清璇那罕见的阴灵根资质,三十余年过去,想必早已筑基成功。否则,以燕皇那等精於算计之人,怎会无缘无故抬举一个日渐式微的侯府?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缓步走在熟悉的街巷中,三十余年的光阴仿佛只是弹指一挥间。 街边的老字號茶楼依旧飘著浓郁的茶香。 书店门前还是那幅“竹露松风蕉雨细,香茗琴韵书声清”的楹联。 甚至连街道旁的摊位们都还在原处,只是摊主都老了许多。 卖桂糕的书生,应该姓李,之前还是个满是朝气的年轻人,如今已然鬢生白髮。 当年售卖茯苓饼的冯老汉,如今正被孙子换扶著收摊。 时光在这些凡人身上刻下了深深的印记,却唯独绕过了修仙之人。 循著记忆转过三条长街,南云大街的汉白玉牌坊映入眼帘。 几个垂孩童正在牌坊下嬉戏,让他恍看到当年刚来侯府时的场景。 远远望去,南云侯府两丈高的朱漆大门依旧气派非凡,门前青石广场被打磨得光可鑑人。 一对石狮怒目圆睁,鬣毛飞扬的造型栩栩如生。 还有如玉带般绕侯府一圈的溪流,以及横跨其上的白玉拱桥,一切都恍如昨日。 让李易有些意外的是,今日的侯府格外热闹。 大门前张灯结彩,十几个僕役正在搭设彩棚。府內隱约传来丝竹之声,似乎正在筹备什么喜事。 他神识一扫,发现府中多了几道陌生修士的气息,最强者竟然有筑基期的威压,“奇怪,侯府怎会突然聚集这么多修士?而且其中几道气息隱晦阴冷,绝非正道中人。” 想了想,李易掐了个隱身诀,悄然翻墙而入,只见他轻点足尖,如一片落叶般飘然越过院墙,府內景象令他然。 记忆中熟悉的迴廊水榭间,处处点缀著喜庆的红绸。 侍女们捧著各色贺礼穿梭其间,隱约听得“公主”、“大典”等字眼。 这些少女步履轻盈,竟都有武艺在身,其中几个领头的更是达到了后天巔峰境界。 突然,一道清脆如黄鶯却生冷如冰的声音自园传来:“我师尊学究天人,一身雷法无人可挡!必然不会陨落!“ 李易露出一丝笑意,这声音,分明是寧馨儿的! 只是少了往日的娇憨,隱隱多了几分凌厉。 循声望去,只见凉亭中端坐著一位红衣女子。 云鬢高挽,眉目如画,腰间悬著一柄通体青碧的长剑。 熟悉的眉眼与姿態,只是早已从少女出落得亭亭玉立,周身灵力波动显示其修为已达链气大圆满。 在她身侧,一位锦衣公子正殷勤地为她斟茶。 此人面如冠玉,举止优雅,看起来彬彬有礼! 李易神识一扫,脸色微微一变。 此人乃是筑基期修为,虽掩饰得极好,但那一闪而逝的阴邪气息,分明是魔修才有的特徵! 甚至隱隱有一丝血煞魔功的味道。 “三十三年过去,以清璇阴灵根的资质,肯定早已筑基。再有我与南宫仙子给她的防身秘宝,怎会容许这等邪修接近馨儿?” 李易心中极为疑惑。 但转念一想,自己已经回来了,此事倒也不急。 还是先找到苏清璇问明情况再做定夺。 穿过几重院落,李易来到后园。 园中一株古松下,一位白髮老者正在品茶观雪,正是南云侯。虽然年过八旬,但老人家精神翼,眉宇间依稀可见当年英气。 只是脸上似乎有些难事! 李易没有多做停留,径直朝著自己在侯府的独院行去。 穿过几道迴廊,推开那扇熟悉的月洞门,一股淡雅的梅香便扑面而来。 院中那株老梅树依旧傲然挺立,枝头绽放的梅如点点胭脂,在寒风中轻轻摇曳。 院內一尘不染,连石桌上的棋盘都摆放得整整齐齐,似乎主人从未离开过。 让李易意外的是,正屋的门竟是虚掩著的。 此刻,一个窈窕的身影正在屋內忙碌。 女子约莫二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段极为丰腴,一袭素色罗裙更衬得肌肤如雪。 此刻的她正俯身擦拭著书案,纤细的腰肢弯出一道诱人弧线。 听到脚步声,女子缓缓直起身子转过身来。 这一转身,露出一张妖艷绝美的面庞。 青丝如瀑,肤若凝脂。 五官精致的难用文字形容,只能说一句:如烟似画。 最摄人心的是那双眸子,如桃含露,又似杏带雨,即便没有直视,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万千情意,仿佛有说不尽的相思要倾诉。 “清璇?” 李易轻声唤道,同时敏锐地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 这个当年自己隨手收下的链气期“妖女”,如今竟已筑基成功! 熟悉的声音入耳,苏清璇手中的抹布“啪”地掉在地上。 这些年来,她每日都会来此打扫,风雨无阻,就是盼著有朝一日能等到公子归来。 此刻听到这魂牵梦縈的声音,她娇躯一颤,缓缓抬头。 当看清站在院中的確实是李易时,那双令人心颤的美眸瞬间蓄满了泪水。 “公子?” “真的是你吗?” 苏清璇声音微微发抖,生怕眼前之人只是幻觉。 李易缓步走进正堂,伸手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珠,温声道:“是我,清璇,我回来了。” 这句话仿佛打开了某个闸门。 苏清璇再也抑制不住情绪,哇的一声扑进李易怀中,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 她死死抱著李易,生怕一鬆手眼前之人就会消失不见。 三十多年的思念,三十多年的等待,在这一刻终於有了归处,李易轻抚著她的秀髮,任由她在怀中宣泄情绪院中的梅隨风飘落,有几瓣恰好吹进室內落在苏清璇的发间,为她平添几分娇艷。 良久,苏清璇才止住哭泣,却仍不肯鬆手,只是仰起那张梨带雨的脸庞,痴痴地望著李易。 她的目光一寸寸描募著李易的眉眼,仿佛要將这三十多年的思念一次看个够。生怕一眨眼,眼前人就会消失不见。 或许是阴灵根的原因,这么多年没见,苏清璇竟然没有一丝变老的跡象。 不仅没有变化,反而愈发的娇艷动人。 最让李易在意的是她那截欺霜赛雪的玉臂上,一点赤红如血的“守宫砂”依旧鲜艷如初。 三十三年光阴茬苒,这枚守宫砂却始终未改,足以证明她为谁守著这份冰清玉洁。 李易心中若说不感动是假的,索性直接將她揽入怀中,让她坐在自己膝上。 苏清璇娇躯微微一颤,隨即软软地依偎过来,像只终於找到归宿的小猫儿。 “二牛、天墨、馨儿他们可还好?”李易轻声问道,帮她將青丝上的瓣摘下。 苏清璇乖巧的点点头,“都好,韩道友与陈道友都已经进入链气大圆满,只是数次衝击筑基都失败了!” “至於馨儿。”苏清璇眼中泛起一抹温柔之色:“那妮子天资聪颖,已窥入链气圆满之境,近日灵力波动愈发剧烈,怕是离筑基不远了。” 李易沉吟片刻,又问:“南宫仙子可曾回府?” “不曾。”苏清璇摇头时,一缕青丝滑落肩头。 李易点点头,心中暗暗嘆了口气! 此事也算早有所料。 虽然盼著崔蝶与南宫青慧能回来,但也明白,自己被困在那处世外桃源,她们很可能也遭遇了同样的困境。 此时,苏清璇方才知晓南宫青慧並没有与李易一同回来,俏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担忧。 她不自觉地紧了手中的帕子,声音里亦是带著掩饰不住的关切,“公子,青慧妹妹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李易笑笑,“这倒没有,只是极渊宫神秘莫测,可说步步机关,处处禁制。我们虽是一同进入,却在寻宝的关键时刻被迫分开。 “不过倒不必过於担忧。以南宫道友的修为和机敏,自保绰绰有余!说不定目前正在消化遇到的机缘呢!” 他话锋一转,神色认真起来:“倒是你,这些年独自支撑侯府,想必经歷了不少艰难。 “说说吧,这些年可曾遇到什么困境!” 苏清璇:“公子离去的第三年,清风谷的清风老魔便气势汹汹的打上门来。 “也不知这老魔头得了什么机缘,修为竟然突破到了筑基中期!” 说到这里,她眼中闪过一丝后怕,“当时韩道友和陈道友不过链气九层,奴家也才链气圆满眼看就要命悬一线李易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后来呢?” “就在危急关头,燕皇突然驾临。”苏清璇眼中浮现出几分敬畏,“那位陛下只出了一剑,就將清风老魔的护体灵罩劈开,第二剑直接將其重创。 “临行前还留下话,说南云侯府乃是燕国重地,不容宵小放肆。” 李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燕皇的修为他早有耳闻,乃是一位深藏不露的筑基中期高手,只是没想到竟会亲自出手相助。 看来在返回万灵海前,说不得得备上一份厚礼,去会一会这位深藏不露的燕国君主。 第202章 杀魔修,见燕皇 第202章 杀魔修,见燕皇 “公子,韩道友与陈道友目前都不在府中。 “他们月前便动身前往极北之地,说是去寻公子与青慧妹妹的下落。” 苏清璇轻咬朱唇,犹豫片刻才道出实情,李易闻言,心中顿时升起一股烦躁之意。 本来找不到崔蝶与南宫青慧就够恼火,现在这俩傢伙又去了极北之地,这不是添乱吗? 极北之地凶险万分,即便是筑基修士也难保周全,韩二牛与陈天墨不过链气修为,此去无异於自寻死路。 虽然在这失落界面死了,也可以回归幻境炼心的演武场,但道心却是会受到极大的破坏,筑基、结丹的难度可说是成倍的增加。 甚至可能一辈子都难以筑基,“罢了。” 他长嘆一声,睁开双眼时已恢復平静,“待处理完府中琐事,我再亲自走一趟极北之地。” 这话既是对苏清璇说的,也是对自己说的。 无论如何,总要找到崔蝶与南宫青慧的下落,还有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 摇摇头。 他吐出一口浊气,握著苏清璇的柔黄温声道:“三十多年,应该不止清风老魔这一桩难事吧?” 然后垂下头细细检查是否有疤痕或者暗伤。 那专注的模样,苏清璇只觉这三十三年积攒的委屈、担忧,在这一刻突然都消散了。 能换得公子这般关切,便是立时赴死也心甘情愿。 她深吸一口气,平缓心情,“还有一次。大约是十年前,二牛带著馨儿外出参加修士拍卖会。 与一个修仙家族的子弟起了衝突。 “二牛多次忍让,可对方咄出逼人,二牛无奈之下打伤对方,进而惹下了大麻烦。” 李易笑问:“难不成那家有筑基修士?” 苏清璇也笑了,“公子可说料事如神,那家却是有个筑基初期的老祖,並且极为霸道护短,当日便带著十余名族中修士围住了侯府。 “奴家虽然带著公子留下的几件宝物,但想著这些都是保命之物,不能轻易动用。最后还是拿著公子的令牌去求了天沧商盟的管事,没想到他们二话不说就出面摆平了此事。” 李易闻言,手臂不自觉地收紧,將苏清璇纤细的腰肢搂得更紧了些。 这妮子几十年间不知经歷了多少艰难。 既要周旋於侯府诸多琐事,又要时刻护著韩二牛那个不省心的傢伙。光是想想,就知道她耗费了多少心力。 “什么时候筑基的?”他柔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在她腰间画著圈。 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隔著轻薄的衣料能感受到肌肤的温热。 苏清璇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羞涩地把头埋进李易肩头。 “二十年前。 “说起来,多亏了公子留下的几十块中阶阴属性灵石,以及数瓶上品补气丹,还有青慧妹妹赐予的《阴灵诀》,否则奴家纵然是阴灵根,也无法在如此短的时间內成功筑基!” 说著说著,她突然鼓起勇气,一双玉臂环住李易的脖颈,在他脸颊亲了一下。 “公子—”她的声音带著几分哽咽,“璇儿真的好想你。 “这些年,没有一夜不在思念。” 李易没有躲闪,宠溺地捏了捏她如玉般的脸蛋,“傻丫头,你等了公子这么多年,公子必然会给你个名分。 “以后你就知道,做我的身边人,好著呢。” 这番保证,看似带著一丝调侃,实际上,郑重无比。 苏清璇闻言,娇躯微微一颤,眼中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 她猛將脸深深埋在他的胸膛,贪婪地呼吸著那熟悉的气息。 李易能感觉到她的肩膀在轻轻抽动,自己的衣襟很快就被泪水浸湿。 相拥良久,李易才轻轻拍了拍苏清璇的香肩。 正欲说话,突然想起一事,眉头微:“清璇,馨儿是怎么回事?嫁的是何人?“ 苏清璇听到李易问起此时,本来有些情动的神色顿时黯淡下来。 她轻轻起身,玉手执起茶具,动作优雅地为李易斟了一杯灵茶。 氮氬的茶香中,她轻移莲步,走到窗前望著院中那株老梅,似乎在组织语言,“是南云侯做主,將馨儿许配给了天玄国的一位皇族。” 她咬了咬下唇,“那人表面上是皇族子弟,但奴家几次接触下来,发现他身上隱隱有魔气缠绕。 “尤其是月圆之夜,他眼中似乎还有诡异血色浮现。” 她转过身来,眸中带著杀气,“更过分的是,此人品行不端。 “明明是馨儿的未婚夫,却还对奴家说了一些轻薄的话。有次在后园偶遇,他竟想对奴家动手动脚。” “他姓什么?”李易的声音平静,眸子中却已然杀意滔天! 苏清璇轻声道:“姓丁!” 李易脸上露出一丝恍然。 血煞魔功,还姓丁,那就是与道宫那位筑基后期的长老丁寒秋有关了! “馨儿自己愿意吗?” 说心里话,李易对寧馨儿这个徒弟其实並没有太多感情,若是她自己心甘情愿,他本不愿过多干涉。 但现在对方找死,敢调戏苏清璇,那就不能放了他。 苏清璇嘆了口气,带著几分无奈与自责,“馨儿也不愿意!但南云侯执意如此,说这是两国联姻的大事— “奴家毕竟只是个客卿,也不好太过干涉侯府家事。 “这些日子,我只能在修炼上多指点馨儿,希望她能有些自保之力—” 话音未落,一只温暖的手突然覆上她的柔黄。 “走。” 李易声音沉稳有力,“去见见南云侯,顺便把这些烂事解决了。” 后园。 “侯爷別来无恙。” 李易声音轻若微风,却让正在品茶的南云侯浑身一震。 手中茶盏猛地一颤,茶水泼洒在衣袖上。 他缓缓抬头,浑浊的双眼在看清来人面容的瞬间,登时大惊,“李—李仙师?” 他声音颤抖得厉害,似乎想要確认眼前之人並非幻觉,“老朽不是在做梦吧?” 待確定是个活生生的大活人后,就要起身行礼! 李易指尖微动,一道柔和的灵力托住南云侯佝僂的身躯,“侯爷不必多礼。” 他目光在老人斑白的鬢角停留片刻,嘆了口气,“三十三年不见,你老了!” 南云侯苦笑一声,“小侯却是老了,已是风烛残年.———”” 他望著李易依旧年轻的面容,眼中满是艷羡,“倒是李仙师您还与几十年前一模一样,风采甚至更胜往昔。 “修仙修仙,长生不老,可惜小侯是个凡人,修不得长生大道啊!” 说到最后,语气中满是寿元將近的不舍与无奈。 李易淡然一笑,与南云侯相对而坐,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为老人换了新茶。 氮氬的茶香中,他轻声道:“此番极北之行虽险,倒也有些收穫。” 说著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玉盒,“这株延寿草,便赠予侯爷吧。” 他的语气平静,却让南云侯浑身一震。 甚至差点激动的闭过气去! 要知道,这等能延寿续命的灵药,在他这种凡人眼中可是可遇不可求的仙缘。 便是倾尽所有,踏遍千山万水,也未必能寻得一片叶子。 多少王侯將相终其一生,都无缘得见这等天材地宝。 “李仙师莫非在逛骗小侯?” 李易摇摇头,“在下是馨儿的师父,如何能够欺骗侯爷?” 他话锋突然一转,声音依旧平静,却带著不容迴避的锐利,“作为馨儿的师父,在下只是想知道,馨儿的这桩婚事,是否是燕皇强迫?” 南云侯闻言,布满皱纹的脸上闪过一丝尷尬他汕汕一笑:“圣上並未强迫此事,实是老夫忧心仙师在极北之地遭遇不测,这才想著给馨儿寻个依靠。” 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继续道:“说来也巧,去年天玄国使团入宫覲见时,那位皇族子弟在承天殿偶遇等候皇后召见的馨儿说到此处,老人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当时便对馨儿一见倾心,次日更是备了厚礼登门提亲。” 他搓了搓手,山笑道:“老夫见对方诚意十足,又是皇族贵胃,便—便应下了这门亲事。” 说完,一双眸子黯淡下来。 他望向不远处的那片竹林,“老夫只是个凡人,寿元无多。馨儿若没个靠山,老夫实在是难以目!” 李易目视对方,字字清晰,“馨儿所谓的未婚夫可是个魔修,修的功法更是不人不鬼,馨儿跟了这种人说了一半,想到南云侯只是个凡人,跟他讲这些他也不懂! “罢了。” 李易摆摆手,“侯爷,劳烦你让人將馨儿和她的未婚夫喊来。” 南云侯连忙吩附下人去喊寧馨儿。 不多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师父?” “师父— 一道红色身影如燕雀般飞扑而来,寧馨儿一头扎进李易怀中,死死抱住他的腰身。 少女仰起俏脸,眼中泪光盈盈:“师父,你没事可太好了!馨儿馨儿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1 说著竟哽咽起来,泪水打湿了李易的衣襟。 李易心中一软,揉了揉徒儿的髮丝。 三十三年过去,当年那个调皮且冷傲的小丫头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只是眉眼间的稚气仍未完全褪尽。 他探查了一下寧馨儿的修为,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灵力凝实,根基稳固。这几日为师便助你筑基。” 就在这时,一道阴冷的目光刺来。 李易抬眼望去,只见一名锦衣青年站在三步之外,面容俊美却透著几分邪气。 此人正是那位天玄国的皇族子弟。 也是寧馨儿所谓的“未婚夫”。 此刻他眼中满是阴势之色,显然对眼前师徒重逢的场景极为不满。 “你与道宫的丁寒秋是什么关係?”李易开门见山地问道,声音平静得可怕。 丁姓魔修闻言,脸色骤变。 他猛地站起身,周身隱隱有血色雾气升腾。 “大胆!你一个区区筑基初期修士,竟敢直呼我叔祖大人的名讳!难道不怕我丁家的血煞魔功吗?” 他厉声喝道,声音里满是居高临下的傲慢。 后园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南云侯面露惊惶之色,其他下人更是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唯有苏清璇与寧馨儿冷冷看著对方,大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意思。 李易並未起身,衣袍却是无风自动,“血煞魔功?这等废柴功法,也只有你这等废柴才当作宝贝。” 话音未落,他右手轻抬,只见一道紫色雷光从他掌心进发,瞬息间便在虚空化作一片电弧闪烁的浓密雷云。 云气中雷蛇游走,发出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啪声。 “雷修?”丁姓魔修面色剧变。 慌乱间急忙掐诀结印,指尖血雾翻涌,试图凝聚护体魔罡,然而他第一个法诀尚未结成,空中雷云已轰然炸响。 但见一条通体紫电缠绕的雷蛟破云而出,蛟目如炬,携著万钧雷霆之势直扑而下。 “轰隆一一!” 震耳欲聋的雷鸣响彻庭院,刺目的电光更是將四周照得如同白昼。 丁姓魔修连惨叫都未能发出,整个人便被雷蛟当胸贯穿。 待电光渐散,原地只余一具焦黑的户骸,仍保持著掐诀的姿势,脸上凝固著惊恐方状的表情,仿佛见到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物。 园中,一片死寂。 南云侯面如土色,手中茶盏啪地摔碎在青石板上,滚烫的茶水溅湿了衣摆却浑然不觉。 李易收回手掌,雷云瞬息消散,“侯爷,这种废物也配做我李某人弟子的夫婿? 说罢,他转向侍立一旁的苏清璇,声音依旧平淡:“清璇,將这魔修带来的人都料理了。” 苏清璇盈盈一礼,唇角勾起一抹妖艷笑意:“小婢领命。” 她玉手轻挥,数道寒光从袖中飞出,转眼便消失在院墙之外。 那是南宫青慧临行前赠送给她的一套灵器“血魄针”,已被她祭炼多年,可说如臂使指。 另外,別看她现在一副乖巧模样,放在以前可是杀人不眨眼的邪宗妖女。 纵然改邪归正收敛不少,但骨子里的狠辣果决却丝毫未减。 丁家那些链气修士碰上她,纯属倒霉。 果然,园墙外隱约传来几声短促的惨叫,隨即重归寂静。 “李仙师,这丁姓小辈可是天玄国的皇族,与道宫也有千丝万缕的联繫。现在你將他杀了,天玄国的皇家责问下来,如何是好啊。”此刻的南云侯依旧惊魂未定。 李易笑笑,“侯爷不必担忧,此事我自会处理妥当。” 他转而望向寧馨儿,目光温和中带著询问:“馨儿,这门亲事,你可是真心愿意?” 寧馨儿连忙摇头,姣好的面容上写满委屈: “弟子根本不愿嫁。 “只是..... 她怯生生地警了南云侯一眼,声音渐低,“只是父亲一再坚持,弟子不愿逆他老人家,这才拖延至今。” 李易瞭然頜首。 若是未曾在极渊宫获得《血煞真解》全卷,他虽也会出手除去这丁姓魔修,但必定会选择暗中行事。 將其悄无声息地了结,以免打草惊蛇,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但今时不同往日。 这部上古魔功的所有关窍要害,修炼时隱藏的致命缺陷,他都已瞭然於胸。 其中最致命的弱点,便是修士在金丹期前,头顶的百会穴始终无法淬链完善,永远是一处致命死穴。 更讽刺的是,修为越精深,对雷法的畏惧就越甚。 初期尚不明显,待到筑基后期时,一道普通雷法都足以令其战力大损。 而若是能突破金丹期,这个弱点则会大大减弱。 但偏偏在这失落界面之中,受天地规则所限,根本无法凝结金丹。 因此,即便是丁寒秋亲临此地,对李易而言,也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此时,苏清璇踏著轻盈的步伐从院外归来。 她玉手提著几个尚在滴血的储物袋,衣诀飘飘间却不沾半点血腥,宛若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红莲。 那双美眸中流转著若有若无的血色,更添几分妖异的美感。 “公子,都已料理乾净了。”她柔声稟报,语气平静得仿佛只是去摘了几朵,“共七人,一个不漏。” 李易起身。 目光在苏清璇和寧馨儿身上扫过:“清璇,馨儿,隨我去一趟皇宫。” 燕京之事,需速战速决。 待此间事了,便立即动身与崔蝶、南宫青慧匯合,共同寻找回归万灵海之法。 他在此界虽不会衰老,但苏清璇的寿元却在一点一滴地流逝,这个认知让他心如刀绞。 人家已经苦等了自己数十年,绝不能让她终老在这失落界面。 他要出去,然后儘快修炼到假丹,通过界面通道將苏清璇带去万灵海。 火云上人在重伤残血之下能以金丹修为穿梭两个界面,他觉得自己假丹就足够了。 “师父,我们去见陛下做什么?”寧馨儿眨著大眼睛问道。 苏清璇虽也疑惑,却只是温顺地站在一旁。 对她而言,李易的决定从来不需要理由。 “去了便知。” 李易衣袖一挥,子母刃应声而出。 他掐诀施展巨剑术,竟无视城中御空禁制,化为一道流光直指皇城。 外宫午门前,早已候著一位鬚髮皆白的老者,正是魏公公。 三十多年光阴,这位內侍总管竟也踏入了筑基之境。 可奇怪的是,面对同阶的李易,魏公公却显得战战兢兢,连呼吸都放得极轻,仿佛在畏惧什么。 细看之下,他的目光总不自觉地避开李易周身縈绕的淡淡雷光。 “李道友。” 魏公公躬身行礼,嗓音虽尖细却透著富仞恭敬,“方才圣上正在批阅奏章,忽觉城中有雷修的强大亏力波动,便知是道友个临。 “所以特命老奴在此相迎,此刻他老人家已在承天殿业好灵茶相候了。” 第203章 你寿元不多,我有延寿草 第203章 你寿元不多,我有延寿草 魏公公这番话可说滴水不漏。 既点明燕皇对雷修的重视,又暗显其一念感知全城的通天修为。 那微扬的眉梢,明显藏著几分与有荣焉的得意。 李易却也不点破,只是抱拳还礼道:“不想惊动了燕皇陛下清修,倒是李某唐突了。 “既如此,便劳烦魏道友引路。” 这一声“道友”叫得魏公公眉开眼笑。 他活了大半辈子,还是头一回被人如此称呼。 引路时,这位老太监絮絮叨叻地套近乎:“说来也巧,李道友与圣上还是本家呢,他老人家是燕氏收养的义子,本家正是姓李。” i 承天殿,檀香裊。 朱红色的殿柱上盘绕著栩栩如生的五爪金龙。 御座前摆放著一张紫檀木案几,上麵摊著数卷尚未批完的奏摺。 燕皇端坐龙椅,指尖轻叩扶手,含笑望著殿下的李易。 李易大感意外。 他原以为这位大燕国君当是一位鹤髮童顏的老者,却不料眼前之人竟是个看似三十出头的青年修士。 虽有著筑基后期的修为,却既未戴九龙冠冕,也未著五爪龙袍,只一袭看起来极为普通的灰色道服。 这般打扮,倒似山中清修的道人,哪有半分帝王威仪。 燕皇抬手示意,“李道友请上坐。这是今年新采的菩提灵茶,道友不妨尝尝。” 李易谢座时,目光不经意扫过燕皇的指尖,那里泛著不自然的青灰色。 再细看,发现燕皇虽然面容年轻,脖颈处却隱约可见一层细密的皱纹,似是靠著某种秘法强撑著这副年轻皮囊。 “陛下盛情,倒叫在下惭愧。”李易执礼道。 顿了顿,他再次开口,“今日冒味来访,一有要事相求,二为答谢陛下昔日从清风老魔手中救下內子之恩。本该由我做东才是。” 说著,他垂眸看向案上茶盏。 澄澈的茶水氮盒著沁人幽香,浅尝一口,顿觉丹田灵力为之一畅。 “好茶!” 燕皇见李易饮得坦诚爽利,眼中笑意更深:“此茶树生於我燕家的某处別院,已歷一千二百寒暑。 “每年清明只採顶芽二斤,佐以十八味灵药炮製,最终只得六两成品。 “今日得遇知音,倒是它的造化。” 李易会意一笑,举盏再饮。 这一次,他刻意放慢动作,细细品味其中三昧。 茶汤入喉,先苦后甘,最后竟在舌尖留下一丝雷霆气息,与他修炼的真雷诀隱隱呼应。 心中不由得再次暗赞一声好茶。 至於这茶是不是有毒或者有蛊,李易並不放在心上。 他修炼的乙木培元功已达二层境界,寻常毒物根本奈何不得。 更何况真雷诀中本就有辟毒祛蛊的神通秘术,纵使茶中有异,也奈何他不得。 茶过三巡,殿內一时静謐无声,唯有茶香在殿中流转。 魏公公见状,识趣地躬身退出,轻手轻脚地合上了殿门。 “道友方才说有事相求?”燕皇率先打破沉默李易將手中杯盏轻轻放下,神色郑重:“实不相瞒,在下需要外出一段时间,可能需要三十年,也可能是五十年! “但最多不会超过一甲子!” 他顿了顿,继续道:“所以想请燕家照拂两位亲人。最好能从皇室中挑选两三位心思细腻,处事稳重的筑基期女修暗中保护。” 见燕皇若有所思,李易补充道:“自然,这个请求確实有些强人所难。但只要陛下开口,无论是灵石、丹药还是灵药,在下定当竭力满足。” “哦?”燕皇剑眉微挑,“能让李道友这般牵掛的,想必不是寻常人。『 李易说著取出一枚温润玉简,“一位是內子苏清璇,另一位是小徒寧馨儿。这是她们的画像与气息印记,以便辨认。” 燕皇接过玉简,神识一扫,頜首道:“这位寧姑娘朕记得,南云侯的爱女。当年皇后执意要封她为公主时,朕就看出她资质不凡。” 他自光微动,“至於苏道友,朕也有过一面之缘,当年清风谷的清风老魔无事生非,於是在下就出手教训了他一下!” 说罢,他朝殿外扬声道:“两位既然已至,何不入內一敘?” 殿门轻启,苏清璇与寧馨儿款步而入。 二女向燕皇盈盈一礼后,默默立於李易身后。 方才殿外等候时,她们已將李易的话听得真切,此刻知晓李易又要远行,心中可说百味杂陈,但此刻身处皇宫大內,却也只能强忍疑惑,不敢多言。 李易示意二女坐下,然后看向龙椅上的燕皇。 这位帝王此刻正轻抚著下巴,眼中闪烁著权衡利弊的光芒。 事实上,燕皇不过是李易的诸多选择之一。 若对方要价太高,他大可转而去寻天沧商盟相助,来时的路上,他也向苏清璇详细询问过黑袍童子崔家与蒙面女修沈家的底蕴。 崔家,这个天沧国最神秘的隱世家族,表面上不显山不露水,实则至少有两位筑基后期修土坐镇。 据传,更有两具等同於筑基后期修士实力的竹木傀。 而沈家更是了得,明面上就有三位筑基后期修士。 作为天玄国第一大家族,连皇族丁家都要让其三分。 有极渊宫中同生共死的经歷,再加上可让他们全族受益的利益交换,李易不信这三家会不动心足足一盏茶的时间过去。 燕皇在御案上的果盘中取了一颗龙眼果放在嘴里,已然改了称呼,“在下年已两百岁,按照我燕氏祖制,必须退位然后转为家族长老。 “下一任燕皇是我的九妹,筑基中期修为,平素最是稳重。” 燕皇的目光在李易与二女之间扫视一圈,继续道:“李道友若不嫌弃,大可让苏道友与令徒暂居皇宫。 “此外,在下会从家族中挑选两位筑基初期的女性族人轮流照看。 “这般安排,不知道友意下如何?” 李易闻言,心中一动。 燕皇的这个提议委实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不仅答应了庇护,还主动提出让苏清璇与寧馨儿住到皇宫大內。 但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燕皇必定另有所图不过对李易来说,只怕他不开口。 只要开口,砸也砸的他动心! “甚好!” 李易朗声笑道,隨即袖袍一挥。 只听哗啦一声,一个储物袋应声飞出,袋口灵光闪烁间,上万块灵石如瀑布般倾泻而出,转眼便在大殿中央堆成一座小山。 灵石散发出的浓郁灵气,瞬间让整个承天殿都变得氮盒起来。 这还仅仅是个开始。 李易又取出十个玉匣,在御案上一字排开,隨著匣盖开启,十株灵气逼人的晶莹灵药显露真容清一色三百年以上的二阶灵药。 其中一株通体赤红的血云藤更是达到了三阶水准,藤身上细密的纹路如同血管般微微跳动。 燕皇的目光顿时被牢牢吸引。 但李易的动作仍未停止。 只见他又取出一个紫檀木匣,匣盖掀开的瞬间,一株通体碧绿的灵草映入眼帘。 正是两百年份的延寿草! 第204章 出门在外,面子是自己给的 第204章 出门在外,面子是自己给的 “延寿草?” 燕皇顿时眯起了眼睛。 如此品相与药龄的延寿草,即便在万灵海也算得上稀世珍品。更何况在这方天地法则残缺、难以结丹的失落界面,若现於拍卖会上,必会掀起一场血雨腥风。 李易却神色如常,仿佛取出的不过是寻常之物。 他弹出一点乙木灵气,延寿草周围立时便如水波般荡漾开来,那股令人心旷神怡的生机之气立时瀰漫整个大殿。 就连殿外值守的侍卫都不由自主地深吸了一口药香,只觉得浑身毛孔都为之一畅。 传送前,李易在极渊殿千亩药圃中取了不少的灵药。 其中有一块药田种植了六十余株延寿草,李易將百年份以上的二十株全部摘下收入储物袋,如今以此开路,相信寿元不多的燕皇定会动心! “陛下,这些权当定金。待在下归来,另有厚报。”李易说出一句让燕皇快要坐不住的话来。 燕皇虽努力维持著帝王威仪,声音却明显听的出一丝颤音,“延寿草对老夫有大用,在下这就安排九妹过来与诸位相见。 “至於剩下的灵石与灵药,不如就算了?” “陛下儘管收下。”李易打断道,“在下方才已然说过,这些只是定金,只要在我离开期间,陛下与燕家能確保她们二人平安无事,后边还有数倍於此的修仙资源奉上。” 燕皇愜了证。 看李易的样子並不想说笑,而是认真的,他想了想突然施展传音入密。 “李道友,莫非你是来自万灵海的修仙者?” 李易眉梢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讶色,但很快恢復如常。 从极北之地的那座界面传送阵前的枯骨看,知晓这个秘密的远不止火云上人一个。 並且,万灵海那端的传送阵,恐怕也不止一座。 甚至这方世界中,祖上是万灵海修士的,也未必就是南云侯一家,所以燕皇知道也不值得大惊小怪。 “没错,在下来自万灵海?”李易同样使用传音之术回应,声音极为平静。 燕皇眼中精光暴涨,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道友此番离开,莫非要回归万灵海修仙界?” 他强压著激动,“若能將界面通道告知在下,这些宝物在下分文不取,反倒要送道友一份不小的机缘!” 李易略作思,简短的將这次的试炼添油加醋的告诉了燕皇。 当然,他把自己的身份换成了南宫青慧,乃是一个家中有两位元婴老祖坐镇的修仙世家。 说到动情处,还特意强调自己是因为割捨不下苏清璇与寧馨儿,才会如此大费周章。 出门在外,面子都是自己给的。 他出手这般阔绰,又有延寿草这等奇珍,与南宫世家子弟的身份倒是相得益彰。 燕皇听罢难掩失望,竟忘了施展传音之术,“如此说来,道友也无法再返此界了?” 这番话一出口,苏清璇与寧馨儿惧是脸色大变。 她们这才明白,李易竟是异界修士? 此番离別,岂非永诀? 一瞬间,苏清璇的美眸满是雾水,丰腴的娇躯甚至忍不住颤抖起来。 李易此刻却无暇顾及二女心绪,他心念电转,暗道一声不妙。 若让燕皇断了跨界传送的念想,这桩砸钱为二女买安全的交易怕是要前功尽弃。 他当即冷哼一声,带著几分居高临下的傲然,“清璇身具阴灵根,对我的雷法修炼大有益。 “如今她仍是处子之身,正是留待我突破时才彻底成为真正的道侣。” 说到这里,他语气稍缓:“清璇,我是真心相待!虽不能做我的正室道侣,但一个平妻的名分还是给得起的。” 燕皇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火光。 李易趁热打铁:“我家老祖確实知晓一条界面通道,不过需要筑基后期才能使用。“ 他自信满满地保证,“以我的雷灵根资质,最多五十年就能来接她。陛下有延寿草相助,寿元充足,自然等得起。” 最后,他拋出了杀手:“若陛下不弃,届时可隨我一同前往万灵海。以我李家供奉之位相待,说不定还能助陛下衝击金丹大道!”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了希望,又许以重利。 燕皇闻言,顿时激动得面色潮红。连帝王威仪都拋到了九霄云外,手指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好!好!好!” 他连道三声好,竟霍然起身,“道友儘管放心,朕必当以性命担保苏仙子与馨儿的周全!” 说著大袖一挥,“这些宝物还请道友收回,权当朕的一点心意。” 李易却摇头拒绝:“一码归一码。这些是给陛下的定金,我万灵海李家,向来言出必践。拿出来的东西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他这番话真中有假,假中有真。 如果燕家拿了灵石丹药,遵守承诺保护好苏清璇与寧馨儿,那么他肯定还有厚报。否则,只能等著被他灭族! 他李易的东西可不是好拿的! 也不是吐出同样的东西就能了事的! 並且真灵岛上確实有个李家,族中同样有两位元婴老祖坐镇。 甚至曾想与南宫家联姻。 只是李家那两位元婴修士寿元將尽,族中又无人能继任元婴,被南宫青慧的姑祖南宫萍婉拒了因此,即便燕皇另有消息渠道,这番说辞也经得起推敲。 此时的燕皇已然是欣喜若狂,他快步走下龙椅,亲自为李易斟茶:“道友且宽心。从今日起,苏仙子与馨儿就住在紫元宫,那里有我燕家金丹修士留下的禁制,便是十个筑基后期修士也休想轻易闯入。” 话音未落,魏公公已引著一位身著杏黄色宫装,筑基中期修为的女子步入殿中。 此女约莫二十出头,容貌虽非绝色,却自有一股雍容气度。 正是大燕国未来的女帝:燕瑶。 见到承天殿內堆积如山的灵石与那些数百年份的灵药,燕瑶美眸中闪过一丝论异。 燕皇为李易介绍道,“这位是舍妹,就由她亲自带苏仙子与馨儿前往紫元宫安置,如果觉得合適隨时都可以入住。” 李易朝燕瑶頜首致意,寒暄几句后,便將目光转向二女。 苏清璇与寧馨儿对视一眼,纵有千言万语,此刻也只能化作无声的默契。 二人盈盈一礼,隨燕瑶缓步退出了大殿。 临別之际,苏清璇募然回首,秋水般的眸子里盛满不舍,仿佛生怕这一转身,眼前之人就会消失不见。 李易回以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笑笑,示意自己会在承天殿等待。 待殿门重新合上,燕皇脸上的兴奋之色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安的忧虑。 “李道友,你確定一甲子內可以回来?若是晚个二三十年,老夫怕是化为一篷骨灰了!” 李易摆摆手,“在下法力现在已经窥入初期巔峰,回到万灵海后只需一两年就能进入筑基中期。 “以我之资质,三十年足以晋级后期。 “再有几年打磨根基,四十年就可回来!” 这段话李易並不是无的放矢,穿越前他是妥妥的凡迷。 韩老魔是126岁结丹,但老魔四属性的偽灵根,在前期属於一言难尽。 自己雷木双灵根,这一点可说远胜老魔。 並且,老魔有瓶子,他亦有仙府。 若说俩人都是逆天而行,他李易至少有两分是顺天应人。 因为既有崔家这样瘦死骆驼比马大的修仙家族可借势,又有南宫家这等庞然大物作靠山。 所以,李易有信心在六十岁进入假丹,七十岁前结丹,最晚不会超过八十岁。 第205章 李老魔 第205章 李老魔 “李道友,但愿你所言非虚,“若叫老夫发现半句假话,在老夫坐化之前,必不会让苏仙子再苦等道友。” 燕皇目光森寒,冷不丁的朝李易说出一句。 看似轻描淡写,却字字带煞。很明显,这位筑基后期修士是在威胁李易。 言下之意,再清楚不过,若李易敢失信,燕皇便会在寿元耗尽前,亲手將苏清璇灭杀! 李易闻言,不慌不忙地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灵水入喉,他嘴角反而勾起一抹冷笑:“燕道友,你似乎有能高估自己了。” 放下茶盏时,杯底与案几相触,发出清脆的叮噹之声。 “且不说清璇日后修为精进!单凭她现在的手段,若想离开,道友以为真能拦得住?” “老夫不信!”燕皇目光如冰,周身灵力骤然爆发。 筑基后期巔峰的威压如山崩海啸般向李易压来。 案几上的玉简、茶具纷纷炸裂。 就连那沉重的紫檀木御案都咔一声裂开数道缝隙。 面对这骇人灵压,李易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右手轻抬,袖中紫光乍现。 一团磨盘大小的雷云凭空浮现,云中电蛇狂舞,啪作响。 “破!” 隨著李易一声轻叱,雷云中窜出数道紫色电光,如蛟龙出海般迎向扑面而来的灵压。 两股力量相撞的瞬间,殿內响起一连串爆鸣声。 燕皇那足以碾碎普通筑基初期修士的恐怖威压,竟被这雷云生生撕得粉碎! “这怎么可能?”燕皇脸上难掩震惊之色。 他踏入筑基后期已有一甲子岁月,灵力之浑厚在同阶中难逢敌手。 对付那让人闻风丧胆筑基中期的清风老魔,只需一剑就將其重伤。 可眼前这个仅仅筑基初期的年轻修土,竟能与他分庭抗礼? “难道这就是雷法修士的实力?” 这一刻,他终於真切体会到雷修为何被称为同阶无敌! 李易自斟自饮一杯菩提灵茶,茶香氮盒中,他的声音愈发冷冽,“燕道友,虽是在下登门有事相求,但你也要想清楚,除我之外,再无人能带你离开这方牢笼。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要知道,界面传送阵与普通传送阵完全不同,乱流如刀,罡风蚀骨,稍有不慎就死无葬身之地! “想顺利离开,必须要有一位精通阵法的修士应对传送时的罡风乱流,还需要时刻修正传送坐標。 “而我,便是一位三阶阵法师。” 说罢,袖袍轻扬,一卷泛著青光的玉简凌空飞出,稳稳悬於燕皇案前。 正是取自寒潭洞窟中,由小龟守护的那座上古青莲传送阵的阵图。 当然只是半部。 並且还是打乱后的。 李易指尖轻点,玉简应声在燕皇面前展开,露出复杂到极点的阵法构造图。 各种稀有的空间灵材且不说,单是数万块空间属性的玉石,灵石搭配在一起,就能让不懂阵法的人头皮发麻。 更別说还有各种沟通空间之力好似天书一般的阵法符文。 莫说不懂阵法的修士,就是李易在“世外桃源”断断续续研究了三十多年,目前也只不过略懂皮毛! 但用来忽悠燕皇足够了! “燕道友,就凭此界那些所谓的阵法大师,即便倾尽全界之力,穷尽百年光阴,也休想参透其中万一玄机。” 燕皇起初只当李易在信口胡。 他神色如常地將悬在空中的玉简摄入手中,然而当他目光落在那些繁复的符文,与根本看不明白的布阵灵材后,面色渐渐凝重起来。 並且这座青莲传送阵的莲瓣图案並非静止,而是在玉简中缓缓流转,可说越看越是心惊。 当最终看到玉简灵气幻化的一张模糊星图,其上坐標更是隨虚空变幻而时时更易时,燕皇彻底呆住了。 “李道友,这”燕皇的额头渐渐渗出细汗。 作为此界筑基后期的大修士,他自然明白带有传送坐標的传送阵意味著什么。 普通传送阵只需固定坐標,然后放入灵石就可传送。 而这种需要实时修正坐標的界面传送阵,若无精通阵道之人护持,极可能在传送过程中被虚空乱流捲入空间裂缝或者空间旋涡。 届时莫说筑基修士,就是金丹真人甚至元婴真君也难逃一死! 不过,再次细观之下,他稍稍鬆了口气。 这座传送阵中暗藏著一套精妙的防护禁制。 传送时,可以有效的抵挡罡风与乱流。 不过,越是这般,越是需要经验丰富的阵法师操控。 如果真想去到万灵海,怕是万万离不开面前这位年轻修士! 此时,李易的声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燕道友觉得,以此界的阵法师,即便穷尽百年光阴,可能参透其中万一?若是可以,在下不介意將这套阵法构造图送与道友!” 燕皇沉默良久,终是长嘆一声,將玉简缓缓合拢,这一刻,他看向李易的眼神,已然多了几分敬畏。 他乾笑两声,將玉简恭敬地送了回来,“李道友!方才不过是与道友说笑,当不得真。” 李易见状,心知火候已到,“燕道友若信得过在下,並且能找到三阶灵药“凤髓”,在下可以为燕道友炼製一炉延寿丹。 “这样的话,要比单独服下延寿草多出五年寿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燕皇身前案几上的灵药:“目前手已有黄精枣、雪莲子这等上佳辅药,若不加以炼製,委实有些暴天物。” 燕皇闻言一证,目光不由自主地在李易年轻的面容上多停留了片刻。 眼前这位雷修看骨龄不过二十出头,即便天赋异稟,又如何能掌握炼製二阶上品延寿丹这等高深丹艺? 他下意识想要质疑,可对上李易那双沉稳如渊的眼眸时,却又迟疑了。 那眼神中透著的自信绝非虚张声势,倒像是歷经沧桑后的篤定。 “延寿丹,这—”” 燕皇心中天人交战。 理智告诉他不该轻信,可內心深处却有个声音在不断吶喊,这可是延寿的希望啊! 作为筑基后期修土,他太清楚寿元將儘是个什么滋味。 对於那些三四十岁就成功筑基的天才修士而言,五年寿元或许不值一提。 毕竟筑基修士理论上有三百载寿元,即便中途受伤损了根基,活个二百六七十岁也是寻常之事。 对他们来说,“寿终坐化”这四个字可说遥不可及。 可对他这样已经两百余岁的老修士而言,每一个五年都是弥足珍贵的生机! 一瞬间,燕皇的思绪不禁飘回两百年前那个风雪交加的冬夜。 那时的他,不过是燕家丹房里一个打杂的外姓童子,每日与药渣丹灰为伴。若非那日老祖偶然看见他在灶台边,用残缺的丹方自行琢磨出一炉止血丸,恐怕此生都难逃僕役的命运。 记忆中的画面渐渐清晰。 老祖轻抚长须,將瑟瑟发抖的他唤到跟前:“小子,可愿隨老夫修行?” 就是这般,一个杂役童子成了燕家义子。 这两百载春秋,他白日吐纳练气,夜里挑灯研读丹经。 青灯黄卷间,不知耗去多少灵材,写满多少心得。 可那丹道一途,就像隔著一层薄纱,明明触手可及,却始终难以真正参透。 时至今日,他堂堂筑基后期大修士,在丹道造诣上却仍停留在一阶。 那些珍贵的二阶丹方,在他手中十炉九废,最终只能退而求其次,炼製些寻常丹药聊以自慰。 正因深谱炼丹之难,他才更加犹豫。 若是普通丹药也就罢了,可延寿丹的主药延寿草何其珍贵? 一旦炼丹失败,那些辅药损失尚可承受,但若连延寿草也化为灰可就有些得不偿失了! 李易看著燕皇阴晴不定的神色,心知对方在担忧什么。 他悠然一笑:“燕道友可是在担心延寿丹炼製失败? 燕皇闻言,眉头轻:“不瞒道友,辅药有损,不过失些外物,但若延寿草有失———” “燕道友多虑了!”李易语气篤定,“实不相瞒,在下乃是一位三阶丹师。” “什么?!” 燕皇凝视李易,一时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在这方失落界面,二阶丹师都已是凤毛麟角,更湟论三阶? 眼前这个看似年轻的修士,究竟还藏著多少不为人知的底牌? 但想到有延寿丹可以服用,燕皇已经不愿多想其它,赶紧道:“不瞒道友,老夫確实珍藏著一株两百年份的凤髓,一直捨不得用!” 李易从容一笑:“如此就好!” 话锋一转,“不过炼製此丹需要三日不輟,还需藉助地火之力。 “另外,对丹炉也有要求,天地玄黄四品,至少要地品丹炉方可成丹!” “这个好说!”燕皇迫不及待地打断道,“宫中宝丹殿的地火乃取自千丈地脉,更有先祖留下的一尊古宝“九阳鼎”,绝对符合道友要求。” 此刻的燕皇,已將李易视作救命稻草。 不仅修为深不可测,更精通阵道、丹道。底蕴之深厚,远超他的想像。 若能与之交好,或许真能为自己搏出一线金丹生机。 想到这里,燕皇的態度越发恭敬:“道友放心,苏仙子在宫中绝不会受半点委屈。这样,燕某再多派一位筑基初期的族人日夜守护。” 看著燕皇急切的模样,李易微微頜首,眼底深处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 他太了解这些寿元將尽的老修士了,为了多活几年,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什么底线都能突破方才展示的阵道造诣、许诺的丹药,不过是为了此刻理下的伏笔所谓炼製延寿丹,其实是为燕皇精心布置的一个陷阱。 对付这种老狐狸,单单利诱是不行的!必须布下一个让他深陷其中、进退两难的天仙局方可。 既要让他看到希望,又要让他明白,一旦反悔,等待他的就是生不如死! 所以李易准备给他炼製一炉阴阳丹。 全称:阴阳蚀心丹。 乃是出自参灵献给他的那本兽皮丹方。 正常情况下,“阳丹”服食后没有任何问题,药效与正常的丹药一般无二! 甚至药效更佳。 但只要闻到特製的“阴丹”气息,服丹者便会心如刀绞,修为尽失。 成为持有阴丹修士案板上的肉! 接著,燕皇却是说出一个让李易颇为意外的话来,“不瞒道友,我是燕氏养子,本姓李,祖上其实也来自万灵海。 “更是一个六阶岛屿,只是年代久远,传承断绝,连祖宗之事都记不清了。” 说到此处,他眼中闪过一丝黯然,但很快又振奋起来:“不过有道友相助,重归故土指日可待!“ 李易心头一震。 整个修盟势力范围內,六阶岛屿只有真灵岛一座,难道眼前这位燕皇,竟是出自真灵岛李家? 若真如此,可就是无巧不成书了! 正当他思索间,殿门轻启。 大燕皇朝未来的女帝燕瑶领著苏清璇与寧馨儿款步而入。 三人有说有笑,好的宛若闺蜜一般。 苏清璇更是亲昵地挽著燕瑶的手臂,显然在紫元宫中相处甚欢。 “皇兄。”燕瑶盈盈一礼,“璇儿与馨儿的事已经安顿好了。” 燕皇顺势起身:“正好,我与九妹去准备炼丹事宜。道友且与苏仙子以及馨儿敘话。” 说罢,便与燕瑶一同退出大殿。 待殿门合上,李易挥手布下一道隔音灵罩。 他凝视著苏清璇那双含情美眸,终於下定决心: “清璇,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接下来,他將自己的来歷、万灵海的情况,以及必须返回的原因一一道来。 当说到此间事了,就会去极北之地匯合南宫青慧离开时,声音不自觉地低沉下来。 出乎意料的是,苏清璇听完竟无太多惊。 “公子,此事我早已知晓。”她轻声道。 李易一证:“南云侯告诉你的?” 苏清璇摇摇头,从怀中取出一本泛黄古册,“青慧妹妹赠我的《阴灵诀》,上面就曾提及万灵海之名。 “並且,我祖上传下来的一些书册上也有记载。 “不同的先祖都曾遇到过自称来自万灵海的修士。” 她翻开其中一页,赫然记载著六百年前一位苏家先祖在东海之滨遇见异域修士问路的一些细节。 泛黄的纸页上还画著一件带有万灵海某座四阶修仙岛屿徽標的修士服饰。 合上书册,苏清璇眼中泪光闪烁:“公子—能否带奴家一同离去?” 李易心头一疼,反握住她冰凉的柔黄:“不能。使用那个界面传送阵,修为最低也要筑基后期。 “你我现在的修为都还不够。若强行传送,只有死路一条!” 这句话仿佛抽走了苏清璇全身的力气。她再也控制不住情绪,猛地扑进李易怀中,泪水瞬间打湿了他的衣襟。 李易紧紧搂住她颤抖的娇躯,在她耳边郑重承诺,“早的话,有个三十年咱们就能再见。 “最多不会超过四十年!公子一定会回来接你。到时,我们再不分开。” 寧馨儿站在一旁,早已泪流满面。 她咬著嘴唇,小手死死著衣角,生怕一鬆手就会哭出声来, 第206章 阴阳蚀心丹 第206章 阴阳蚀心丹 “不哭。” 李易轻拍她丰腴的背脊,“你已筑基,如今还不到六十岁,至少还有两百多年寿元。 “最多四十年,公子一定回来,將你接去万灵海。” 说完,他捧起苏清璇的脸,拭去她脸上的泪水,“不仅如此,我还要助璇儿结成金丹,让你再伺候公子几百年。” 苏清璇却猛地摇头,晶莹的泪珠隨著她的动作飞溅:“公子莫要哄骗奴家!两个界面相隔何止百万里?上古传送阵往往年久失修,岂能隨意传送” 她哽咽著说不下去了,纤纤玉指紧紧住李易的衣袖,恨不得死也不分开。 李易捏捏她的鼻尖:“傻丫头,公子我明明可以在极渊殿中待满两个甲子,这么早出来,还不是担心你?” 他凝视著苏清璇含泪的双眸,一字一顿道:“我越早回万灵海,就能越快回来接你。 “至於传送阵,任它再残破不堪,公子也能修復如初!” 见她还欲爭辩,他竖起两根手指,面露肃然之色,“大不了我向璇儿保证,回去后定当勤修苦练,不去勾栏听曲,也不去画舫寻欢,早日修炼到筑基后期,这总行了吧?” 苏清璇终於破涕为笑。 她心里清楚的很,自家公子从来不去勾栏瓦舍那种地方,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逗自己高兴。 可哪个女人不爱听这些呢? 尤其是自己打心里喜欢的人! 见苏清璇终於止住哭泣,李易长舒了一口气! 其实,还有一个方法,那就是在此界修炼到筑基后期,反正不死的话,足可以再待上近八十年但这个方法风险太大。 万灵海那端的传送阵状况不明,传送坐標更是难以確定。 若贸然传送,稍有差池便会坠入空间裂缝,形神俱灭。 这些年与小龟的交谈中,他得知一个重要信息:小龟曾使用过的传送阵,都被它记录在青莲珠內,连构造图都复製其中。 只是他目前修为不足,无法解锁这些信息。 但这也代表著,只要自己修为精进,就能找到万灵海那段的传送入口。 正待再宽慰几句怀中人儿。 寧馨儿突然眼圈通红的说话了,“师父,父亲寿元將近,哥哥已经成家,母亲早已不在,徒儿可就你一个亲人了,我也要跟你去万灵海!” iii 宝丹殿內,地火在特製的火脉中熊熊燃烧,將整座大殿映照得通红。 殿中央,一尊通体赤红的丹炉巍然聂立,炉身上“九阳”两个古朴的篆字在火光中若隱若现。 炉盖微启,丝丝灵雾升腾,散发出浑厚的灵压,混合著淡淡的药香,令人心神微震,“好一尊九阳鼎!”李易故作讚嘆。 他指尖轻轻抚过丹炉表面的纹路,装出一幅细细品鑑的模样。 “燕道友,若李某没有看错,此炉当是以铜精为基,融入墨金石调和火性,再以玄铁之精固其炉骨,最终锻造成型。” 他微微頜首,语气愈发篤定,“观其成色,至少歷经九次熔炼,方能淬炼出如此精纯的炉体。” 侍立一旁的燕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李道友好眼力!此炉確实来歷不凡,乃是我燕家先祖当年在极渊宫『仙界』之中,机缘巧合所得。 “此鼎除了可以炼製丹药外,还是一件威力极大的古宝,虽非天品,但比寻常地品丹炉更胜一筹!”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因是在一处名为『九阳阁”的遗蹟中寻得此物,故而命名为『九阳鼎”。” 李易面带微笑,表面看,似乎颇为认可,实则心中暗自摇头。 殿內地火看似凶猛,实则驳杂不纯,远不及世外桃源丹云殿內那口精纯至极的地火灵脉。 至於这所谓的“九阳鼎”,虽在很多人眼中已是难得的宝物,但与他储物袋中那尊“金乌丹炉”相比,简直如瓦砾比明珠,连提鞋都不配。 他略一沉吟,便开口道:“燕道友,炼丹之前,李某还需调息片刻,以养精蓄锐。不知可否劳烦准备一间静室? “此外,在下炼丹时素来习惯独处,不喜旁人打扰,还望燕道友见谅。” 语气,听起来极为平和,却又带著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燕皇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瞭然,连忙应道:“这是自然!丹道之术乃不传之秘,岂能轻易示人? “李道友儘管放心,在下这便返回承天殿,绝不打扰。 “至於静室,这宝丹殿內所有房间,道友隨意选用就是!” 待燕皇与魏公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殿外,李易袖袍一挥,两道灵光自袖袋进射而出。 一道化作七面阵旗,按照北斗方位钉入地面,瞬间结成《七星庚金阵》。 另一道则化作赤红杏黄两面小旗,悬于丹炉两侧,布下《两仪阵》。 双重禁制交织,顿时將整座丹殿笼罩在层层灵光之中。 反覆確认防护无虞后,他盘膝而坐,將神识沉入储物袋中。 储物袋里不管是延寿草还是凤髓、黄精枣、雪莲子都有许多。 也是他炼製阴阳蚀心丹的底气所在。 换句话说,即便地火驳杂不纯,丹炉也差强人意,他依然有十成把握炼成阴阳蚀心丹。 並且,以他如今的丹道造诣,完全能做到物尽其用,不会过多的浪费灵药。 严格来说,他的丹术虽然尚未完全稳固在三阶境界,但若是按照万灵海通行的评判標准,他已然称得上是一位三阶丹师。 毕竟在修仙界中,丹师品阶的评定標准颇为宽鬆。只要能成功炼製出一种三阶丹药,便可获得三阶丹师的认可。 而李易不仅能够炼製增进神识的“凝神丹”,还能熟练炼製固本培元增长法力的『还灵丹”,这两种皆是实打实的三阶灵丹。 单凭这点,他便足以理直气壮地自称为三阶丹师,不过李易却认为自己不能比烂! 丹道一途永无止境,若只因达到最低標准就沾沾自喜,未免太过浅薄。 在他內心,仍以二阶丹师自居。 然则放眼修仙界,若论二阶丹师的造诣与成丹的机率,他说第二,怕是没人敢说第一! 毕竟谁人能像他这般,坐拥千亩成熟药圃任取任求? 谁人有幸能独占一条永不枯竭的地火灵脉? 並且一炼就是近乎偏执的三十多年? 这般条件,即便是那个被称作“半步四阶”的牧家天才牧清霜,恐怕都要羡慕得眼红。 调息半个时辰后,李易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双目精光內敛。 他信手一招,那捲泛著古旧光泽的兽皮丹册便从储物袋中飞出,稳稳落在掌心。 隨著册页翻动,他的目光停留在记载『阴阳蚀心丹”的秘方上。虽已是烂熟於心,却仍一丝不苟地確认著每个炼製细节。 “阳丹需以凤髓为药引,待火候適中时投入黄精枣,延寿草则要等到第三次投药时放入,最后以雪莲子调和药性—” 他轻声默念著炼製要诀。 “阴丹只需幽冥草一味主药,但关键在於要一炉同炼阴阳双丹,届时幽冥草的药效会自然融入阳丹之中!” 念及此处,他右手轻抬,一株通体漆黑如墨,周身散发著缕缕阴寒气息的灵草凭空出现。 甫一现身,周遭温度便骤降几分。 正是炼製阴丹不可或缺,生长在千亩药圃一处鬼气森森林地中的『幽冥草”。 此物若是直接服用,除了令人略感不適外,其实是一味化解火毒的良药! 但若配合特定手法炼製,却能化腐朽为神奇,成为控制他人的绝佳手段。 “起!” 隨著一声轻喝,一道丹诀凌空打出。地火应声暴涨,赤红火舌瞬间將九阳鼎完包裹其中。 殿內温度急剧升高,连空气都开始扭曲起来。 李易却不慌不忙,按照既定的步骤,开始一样样投入灵药。 整个炼丹过程持续了三天三夜。 当最后一道法诀打入丹炉,六枚龙眼大小的丹药终於在鼎內成型。 其中五丸丹药通体金黄,散发著浓郁至极的磅礴生气。 而旁边那枚墨色丹丸却死气繚绕,与金光形成鲜明对比,仿佛阴阳两极,相生相剋。 “燕道友啊燕道友,你可知道,这多出来的五年寿元,代价是什么?”李易眼中闪过一丝冷意 第207章 回归万灵海 第207章 回归万灵海 將一切情绪都收敛在那张平静的面容之下。 当李易推开静室的门时,又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的丹师模样。 不远处的一棵古松下,燕皇正在不断的来回步。 这三天来,他数次暗中催动神识想要窥探丹室內的情形,哪知都被强大的禁制隔绝了神识探查。 这般情况,虽然他心中依旧有些志芯,反倒让他对李易能炼成延寿丹一事多了几分信心。 “燕道友!本想炼製三枚,没想到竟然多出两枚,请燕道友过目。” 燕皇接过玉瓶,急不可待地倒出一枚丹药,只见丹丸圆润如玉,入手生温,馥郁药香沁入心脾,確是上品延寿丹无疑。 “道友大恩,燕某没齿难忘!”燕皇激动地说道。 李易含笑而立,眼底却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幽光。 三个月后。 城外官道旁。 一架马车停在竹林边的草地上。 拉车的枣红马悠閒地低头啃食著沾满露水的嫩草,不时甩动尾巴驱赶早春的蚊虫。 车厢內,苏清璇跪坐在软垫上,纤纤玉指穿梭在李易乌黑的发间。 她今日特意换上了新制的红色宫衣,髮髻挽成妇人样式,一支金步摇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公子別动。” 她轻声叮,將亲手雕琢的木簪缓缓插入刚梳好的道髻中。 李易睁开眼,铜镜中的自己果然精神了许多。 他復又闭目,回忆这近百天时间的各种经歷。 与苏清璇腻在一起二十多天后,他捶著酸痛的老腰御剑前往天沧国断云谷寻访黑袍童子。 令他惊讶的是,御剑之时竟觉遁速较往日快了两成有余,体內法力更是浑厚凝实,隱隱有突破至筑基初期巔峰的跡象。 若是愿意,隨时都可衝击筑基中期。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细想来,自极北之地落星谷归来后的这五个多月,他终日奔波,根本无暇修炼。这般进境,想必是得益於苏清璇將元阴渡给自己的缘故。 寻访黑袍童子一事颇为顺利。在详细说明缘由后,他以十株珍稀灵药为代价,並许诺日后可带其前往万灵海,终是换得对方承诺:若苏清璇遇险,崔家定当庇护。 事毕,二人又马不停蹄赶往天玄国,以相同条件说动了蒙面女修。 三人分別后,李易孤身一人转道清风谷,灭杀被燕皇重伤的清风老魔。 回到燕京城,李易又马不停蹄的专程拜访了天沧商盟的灵纹道人。 这位往日里仙风道骨的筑基中期修土,此刻却是一副病的模样。 细问之下才知,灵纹道人此次极渊宫之行可谓霉运当头。不仅一无所获,传送时更误入极渊仙境的陷阱,被一种罕见的冰魄寒蝉所伤。 “冰疾需火祛·” 他沉吟片刻,取出一枚三百年份的红莲果。不想竟误打误撞解了灵纹道人体內的寒毒。 作为回报,这位天沧商盟未来的盟主,不仅当场发了心魔誓,给出庇护苏清璇的承诺。 更是赠了数件至宝。 “公子在想什么?”苏清璇温软的嗓音將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李易没有作答,只是伸手轻抚她已作妇人打扮的青丝,而后將她轻轻揽入怀中,“等我回来。”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似有千钧之重。 苏清璇將脸颊贴在他胸前,听著那沉稳有力的心跳声。她比谁都清楚,自家公子从来都是一诺千金。 这些时日里,她亲眼目睹李易为了她的安危奔走操劳。 不计其数的灵石往外撒,珍贵的灵药更是一株接一株地送予各方强者。 目的无非就是她这个“妖女”的安全。 为了以绝后患,孤身前往清风谷,亲手斩杀作恶多端的清风老魔,还將十余位与她交好的女修都解救了出来,如今这些姐妹都在府中担任她的贴身侍女,既是陪伴,也是护卫。 离开前的这几天,种种安排,更是细致周到的让她心头震颤。 光是准备的灵石就堆积如山,足足五万块低阶灵石,足以支撑一个中型修仙家族数年的开销。 这些灵石不仅能为她招揽人手,更能打通各方关节,在危急时刻换取一线生机。 各类珍稀灵药、丹药数不胜数,从疗伤到增进修为的丹药,无一不是精心挑选的上品斩仙符一次给了二十张,並且还有一张雷属性的三阶上品古符。 更別提那上百张的五行风遁符,足够她逃命数百次。 这般深情,已无需任何言语来赘述。 “清璇,虽然天沧商盟与崔家以及沈家都做出承诺,但燕家却是交往的重点。 “首先,要搞好与燕瑶的关係。 “然后,那枚阴丹一定要贴身收好。 “此丹你已经滴血让其认主,只要燕皇服食阳丹,你便能感知的到,到时只需朝阴丹点出一点灵气,就能拿捏燕皇。” 说到此处,他语气忽然轻鬆起来,“他是风属性的异灵根,算是这方界面进入筑基后期最早的修土之一,让他做打手,足可以应付大多数的困境。 “即便是得罪了道宫都无需太过担忧。 “道宫那几个筑基后期的老怪物各怀心思,並不是铁板一块,绝不会为了些微嫌隙就与同阶修士以命相搏。 “当然,我大概率会在燕皇服食延寿丹之前就回来了! “对了,那门《阴目诀》的功法可以修炼一下,此门功法看起来鸡肋,不过是看破一些障眼法与幻术,但实际上,却是一门不可多得的保命神通。 “你是阴灵根,修炼起来可说事半功倍! “还有,那张上古雷符的事,不要跟任何一个人说起,馨儿也不要说,“此符至少可以使用九次,在猝不及防之下,足可以重伤任何一个筑基后期修士。” 李易絮絮叻叻的说个没完。 而苏清璇听著情郎事无巨细的叮,心里像是浸了蜜般甜丝丝的。 这份无微不至的关怀,比任何海誓山都更令人心安。 再次相拥。 李易不再犹豫,准备前往极北之地! 可就当他准备拋出飞剑之时,天地间忽然盪开一阵奇异的波动。 猛然间,一股浩瀚的法则之力从天而降,如天罗地网般將他周身尽数笼罩。 “这是?” 李易心头一震,瞬间明悟。 试炼,要结束了。 因为这种感觉跟进入山河卷后一模一样。 苏清璇似有所感,急忙伸手想要抓住他的衣袖。可那纤纤玉指却如同穿过幻影般,直接穿透了李易的手臂。 两人之间,仿佛隔著一重看不见的界壁。明明近在尺,却又远若天涯。 李易笑笑,“清璇,记住我说的话,保护好自己,我会很快回来!” 他的身体在慢慢的虚化。 分离之际,苏清璇强忍泪水,没有像寻常女子那般哭哭啼啼,而是懂事朝李易笑著点头,“公子,璇儿一定会等著你!” 周围的景象再次发生了变化。 四周的竹林开始扭曲,远处的山峦如同水墨般晕开。 马车、官道、甚至那匹正在吃草的马儿,都化作点点流光消散在暮色中。 一切的一切都化作了泡影—· 当最后一缕幻象散去,李易猛然睁开双眼。 刺目的阳光让他下意识抬手遮挡,待视线清晰后,发现自己正站在岛主府的演武场上。 青石铺就的地面传来真实的触感,远处湖浪的声音隱约可闻,都在提醒著他已回到这方土生土长的修仙位面。 “快看,又一位筑基修士!” “是啊,第三个了!” “灵压如此强大,难道是筑基中期修士?” “连续有人在那失落界面筑基,真是走了狗屎运了!” 周围此起彼伏的惊嘆声传入李易耳中,语气中满是艷羡与敬畏。 第208章 元婴修士召见 第208章 元婴修士召见 “李兄?” “易哥哥!” 就在李易凝神探查之际,两道饱含著惊喜与关切的熟悉声音,一者温婉清越,一者娇媚悦耳,几乎同时传入他的耳中。 李易心头一动,立刻循声望去。 只见不远处,一株不知生长了多少岁月,枝繁叶茂,冠盖如云的巨大银杏树下,两位风姿各异的佳人正俏生生地立在那里。 左侧的南宫青慧,身著一袭裁剪合体的素白衣裙。 清丽脱俗,气质温婉嫻静。 此刻那双秋水般的明眸正一瞬不瞬地望著李易,眼底深处是毫不掩饰的关切。 右侧的崔蝶,则是一身鲜艷似火的红色劲装,勾勒出曼妙动人的丰满曲线。 她容顏明艷,肌肤胜雪,嘴角著一丝娇俏的笑意,眼波流转间自带一股动人心魄的魅力,此刻也正目光灼灼地看著李易。 眼见二女安然无恙,且在此地重逢,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与激动涌上心头。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三步並作两步便快步走到二女面前,情急之下,竟忘了避嫌,双手齐出,同时握住了二女的柔。 “在极渊殿没有遇到什么危险吧?” 李易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目光在二女脸上来回扫视,仔细確认她们是否真的毫髮无伤。 玉手被李易温热的手掌包裹,二女反应略有不同。 崔蝶只是微微一愜,隨即唇角弯起一抹更深的弧度,大大方方地任由他握著。 甚至还调皮地用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掌心。 而南宫青慧则是玉颊瞬间飞上两抹红霞。 她下意识地想要低头。 但感受到李易掌心传来的温度与那份毫不作偽的关切,终究捨不得將自已的玉手抽回,任由那份暖意透过肌肤传递过来。 然而,这短暂的温存仅仅持续了一瞬。 李易猛然意识到不对! 这里可不是与世隔绝,可以率性而为的天元失落小界面。 这里是万灵海,是有著森严规矩和庞大势力的修仙世界。 南宫世家,乃是雄踞一方的庞然大物。 碾死他一个筑基期散修,简直比碾死一只蚂蚁还要简单! 自己此刻的举动,若是被南宫家的哪位前辈高人,或者哪怕只是忠於南宫家的修士看见,会被解读成什么? 轻浮? 孟浪? 甚至会被认为是意图轻薄南宫家的小姐! 到时候,对方根本不需要听任何解释,隨手甩出一件法宝,就能让他李易形神俱灭! 而且,除了崔蝶外,绝对没人敢为他喊冤! 在这等绝对的实力和势力差距面前,他甚至连辩解的机会都不会有! 赶紧不动声色地鬆开。 席地而坐,三人互相诉说各自在极渊殿中的经歷。 原来南宫青慧与崔蝶二人被困在那处火灵谷中碰到小龟后,耗费数月时间终於修復了谷中的古传送阵。 可就在阵法即將启动之际,却被山河卷的法则之力强行召回。 等於白费了几个月的时间。 “蝶儿,你筑基了?!”李易突然察觉到崔蝶身上散发出的筑基期灵力波动,那浑厚凝实的气息,分明是根基稳固的表现。 崔蝶含情脉脉地看著他:“多亏南宫姐姐为我护法,並赠给蝶儿纯阳丹! “否则在那等险地筑基,怕是凶多吉少。” 说完,她看向南宫青慧,二人相视浅笑,一派和睦,丝毫看不出丁点醋意。 然而李易敏锐地察觉到,崔蝶指尖微颤,显然心中並不如表面这般平静。 毕竟如今的崔家,如何能与南宫世家这等庞然大物相提並论? 他不动声色地握住崔蝶的玉手,转而向南宫青慧问道: “南宫仙子,可曾见到二牛与天墨?” 南宫青慧心思玲瓏,自然也察觉到了方才那微妙的氛围以及李易此刻的用意。 她正欲开口回答,话未出口,演武场的边缘区域却突然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伴隨著空间一阵奇异的扭曲波动。 只见韩二牛与陈天墨跌跌撞撞地从虚空中显现。 俩人衣衫槛楼,脸上都还残留著未曾完全散去的惊骇之色,仿佛刚刚经歷了什么极其可怕的事情。 待看清周围环境后,二人先是一愣,隨即目光扫视全场。 当发现李易与南宫青慧的身影时,顿时喜出望外,三步並作两步奔了过来。 “李大哥! “南宫仙子!” 韩二牛那粗獷洪亮的嗓音此刻满是劫后余生的激动。 “俺还以为这次要栽在里面了!” 见到这两位一路同行,共歷生死的伙伴虽然狼狈,但总算全须全尾地出现在眼前,李易心中悬看的另一块石头也终於落地。 他上前一步,目光关切地在二人身上扫过。 在確认二人只是消耗过大、模样狼狈,並未伤及根本后,他才彻底放下心来。 接著,李易侧过身,將一直安静站在身旁的崔蝶引荐给韩、陈二人。 就在眾人寒暄之际,一声穿云裂石的鹰喉骤然响彻演武场的上空。 眾人不约而同仰首望去,但见空中一头金翎巨鹰渐渐显露出来,展翅盘旋,翼展如云,那位接引长老黄天化此刻端坐鹰背,衣袍猎猎,好不威风。 咻! 巨鹰一个俯衝,黄天化已稳稳落在高台中央。 他授了授虱结的鬍鬚,取出一卷玉简,声若洪钟:“肃静! “现在宣布幻境炼心试炼通过者名单!” 全场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息以待。 “南宫青慧、李易、崔蝶、冯老仙、韩二牛、陈天墨、贺师佛”黄天化一口气念出三十六人的名字。 “以上诸位,全部评定为甲等!” 李易注意到,除了崔蝶这等第一期滯留在幻境中的试炼者外,名单上大部分都是第二期的修士。 看来这次试炼第二期的通过率明显要高於首期。 就在眾人翘首以盼,以为会有什么丰厚奖励时,黄天化接下来的话却如同一盆冷水浇下: “三位筑基期道友,岛主府另有任用。 “所有炼气修士即刻成为我修盟內门弟子,一盏茶后,执事弟子会引领你们去综务殿领取奖励並更换腰牌。” 说完,黄天化目光如电,扫过全场,“明日午时,所有人前往苍星岛防线,抵御兽潮!为期三个月!” 这番话如同一道惊雷,在场通过试炼的修士全都证住了。 虽然眾人早有心理准备,深知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只是谁也没想到,前线任务竟来得如此之快! “这——.” 韩二牛瞪大眼晴,压低声音吐槽道:“合看刚给个名分,就要我们去送死?“ 陈天墨素来沉稳的面容此刻也阴云密布: “兽潮前线凶险方分,万灵內海的那些低阶妖兽何止亿方,为了养蛊,据说每次都要持续二十余载方才退去,我们人族修士至少要折损三成。”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大了起来,不少修士脸上都露出不满之色。 有人小声嘀咕:“妖族是养蛊,修盟何尝不是?早知道如此,还不如不通过试炼!” 但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是修盟高层的集体决定,莫说是区区岛主府,就算是某位元婴修土在此也改变不了什么。 换句话说,去前线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若敢违抗命令绝对是十死无生! 黄天化冷眼旁观,他似乎早就料到眾人的反应,冷哼一声:“怎么?以为修盟的灵石、丹药、功法都是大风颳来的不成?” 他大手一挥,“能够通过幻境炼心试炼,说明你们都是可造之材。 “但修仙之路,从来都是与天爭命! “兽潮固然凶险,却也是磨礪修为的最佳时机! “如此怯懦,如何证得长生大道?” 说到此处,他將目光转向李易等三位筑基修士,语气稍缓,甚至还带著一丝討好,“至於三位道友,岛主有令,即刻前往议事殿报到。” “黄长老,那我们这些试炼失败的修士该如何回返?” 人群中一个瘦削修士壮著胆子问道,声音里透著几分志芯。 此言一出,顿时引起一片附和之声。 “是啊,是啊!” “青竹山距此足有万里之遥,若全凭御剑而行,便是日夜兼程也需十余日!” “这倒罢了,最怕半途遭遇劫修,届时莫说赶路,怕是连性命都难保...... “更別提途中休憩、补充灵力所需的销,对我们这些炼气修士而言,简直是一笔难以承受的负担!” 一眾试炼失败的修士七嘴八舌地抱怨著,脸上儘是忧虑之色。 要知道,青竹山坊市距离三仙岛已有万里之遥,而那些来自偏远修仙家族的修士,归途更是长达两万余里。 这一路,不知要飞过多少荒山野岭,巨湖大河。不仅要提防劫修,还要应对妖兽袭击、灵力枯竭等诸多危险。 即便侥倖平安抵达,光是途中住店、购买丹药的开销,就足以掏空一个普通炼气修士的全部积蓄。 人群中不知是谁愤愤不平地低语,“来时乘坐飞舟,如今却不闻不问,未免太过分了些!” “早知如此,还不如留在族中修炼.....:”另一人懊悔地接话,声音里满是苦涩。 黄天化闻言脸色一沉,眼中闪过一丝不耐。 他猛地一挥袖袍,带起一阵狂风:“噪!” 这一声厉喝顿时让场中鸦雀无声。 “修盟资源何等珍贵?如今正值抵御兽潮的非常时期,每一块灵石都要用在刀刃上! “你们可知,光是前线大阵每日消耗的灵石就数以十万计,更湟论丹药、符篆、法器的损耗? “动用一艘飞舟,单单驱动法阵的消耗,就抵得上万余名炼气修士一年的灵石耗费——.” 他冷眼扫过眾人,嘴角掛著讥消,“连试炼都通不过,也配討要飞舟相送?” 那嫌弃的神情,活像是在打发一群沿街乞討的叫子。 几个年轻修士被他这般羞辱,顿时涨红了脸,却又不敢发作,只能死死紧拳头。 “要么自己御剑回去!”黄天化冷哼一声,“要么就留在这里做个杂役!” 这一幕看的李易微微摇头,不过他也不是烂好人。 自然不会管这些事。 当然,想管也管不了! 以他区区筑基修为,在这等场合又能如何? 莫说是他,便是元婴修士亲至,也未必能凭藉一人之力改变修盟的规矩。 略一沉吟,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两个通体莹白的寒玉盒,不动声色的分別递给韩、陈二人,“二牛,天墨,兽潮凶险,稍有不慎便会陨落。 “里面有一些丹药与符篆,合理运用,足可自保! “记住,不要轻易示人!更要堤防那些抵御兽潮的人族修士,防人之心不可无!” 每个玉盒里面,李易分別装了六粒上品补气丹,一张中品五行风遁符,还有一张勉强可以算作上品的雷系斩仙符。 除此之外,疗伤用的上品回春丹,与解毒用的上品祛毒丹,各有一瓶。 只要二人不“露財”,不被有心人盯上,单单对付海兽,足以保命。 甚至,还能积赞不小的功绩。 南宫青慧也款步上前,从袖袋取出两个绣著飞凤的锦囊。 锦囊看似寻常,实则內藏储物空间,鼓鼓囊囊的显然装了不少好东西。 当初在失落界面时,若非韩二牛和陈天墨多次捨命相护,以她当时受素女归元诀所困的修为,恐怕早已遭遇不测。 这份恩情,她一直铭记於心。 “李大哥,南宫仙子!”韩二牛捧著玉盒与锦囊,这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竟有些硬咽。 陈天墨亦是眼眶发红,平日里心思沉稳的他,此刻竟也是说不出话来。 就在这温情时刻,黄天化不合时宜地轻咳一声。 他弓著身子凑到南宫青慧身旁,脸上堆满諂媚的笑容:“南宫仙子,要不要我带你去议事殿?” 这般卑躬屈膝的模样,与方才训斥眾人时的威严判若两人。 毕竟在他眼中,南宫世家的嫡系子弟,那可是动动手指就能让他万劫不復的存在。 而四关都无法通过的修土,在他眼中不过是修仙路上註定碌碌无为的庸才。 这些人终其一生都难有作为,基本只有一个结果,那就是默默无闻的生老病死,最终化为一堆枯骨,根本不值得他多说一句话! 南宫青慧正欲婉拒,忽见天际一道白虹破空而来。 定晴看去,竟是一只通体如雪的玉纸仙鹤,双翼舒展间,南宫世家特有的家徽若隱若现。 “是家族的千里传讯鹤!” 她素手轻抬,指尖在纸鹤额间一点。 那灵鹤顿时悬停当空,鹤喙微张,吐出一张看似素白的空白符纸。 南宫青慧接过符纸,掌心法力翻涌。隨著一道青光闪过,符纸上渐渐显现出字跡。 待看清內容后,她神色突然变得古怪起来。 “李兄,姑祖让我带你去岛主府的登仙阁见她!” 第209章 高阶灵石 第209章 高阶灵石 岛主府占地千亩。 灵雾繚绕,灵植遍布。 氮氬的灵气凝结成细密雨丝飘落,將整座府邸笼罩在朦朧的仙韵之中。 再加上一座座亭台楼阁在浓雾中若隱若现,当真如九天仙宫降临凡尘。 三人沿著白玉铺就的主道前行,沿途遇到的岛主府修士,无论是炼气期的杂役弟子,还是筑基期的执事,见到南宫青慧无不立即停下脚步,躬身行礼。 行了半柱香的时间,当转过一面刻有灵禽振翅飞天的影壁后,前方突然现出一座精巧雅致的竹舍。 恰在此时,一位身著灰色儒衫的中年修士推门而出。 此人面容儒雅,三缕长须隨风轻拂,周身隱隱有淡淡赤色灵光流转,正是灵电岛岛主,也是修仙世家郑家的现任族老:郑焕山。 金丹中期巔峰修为,距后期仅有一步之遥! 这般人物,在低阶修士眼中已是名副其实的金丹真人,举手投足间可移山填海的存在“青慧见过郑伯伯。” 南宫青慧盈盈一礼,举手投足间尽显世家风范。 郑焕山目光在三人身上一扫,尤其是李易时,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讶异。 以他金丹中期巔峰的修为,一眼就看出李易根基之扎实远超寻常筑基修土,隱隱已到初级巔峰水准,隨时都可能突破到筑基中期。 不过他马上就朝南宫青慧亲切的笑道:“筑基功成,青慧啊,看你的灵力凝实程度,想必在那失落界面的极渊宫中,得了不小的机缘吧?” 说话间,他的视线转向崔蝶,温和问道:“可是云乾山崔家的七仙子?果然天资卓绝,不负盛名。” 最后目光落在李易身上时,终於露出了几分疑惑:“这位小友倒是面生得很。不知出身哪个修仙世家!师承哪位高人?” 在郑焕山看来,能跟崔蝶以及南宫青慧有说有笑走在一起的男修,必然当是修仙大世家的嫡脉子弟。 但李易对他来说又是颇为陌生。 任凭他如何回想,脑海中也搜寻不到半点关於此子的信息,看实令他心生疑惑。 “崔家丫头素来眼高於顶,南宫家的明珠更是出了名的清冷孤傲。 “能让这两位天之骄女如此亲近,此子若不是某个隱世大族的嫡传子弟,就必定是某位隱世高人的亲传弟子!” 他目光如炬,细细打量著李易。只见这年轻人虽只是筑基初期修为,但周身法力的雄浑程度胜过所有的自家小辈,举手投足间亦是自有一番气度。 更让他惊讶的是,在此子体內,竟隱隱感应到一丝连他都看不透的气息。 雷木合一? 有趣! 李易连忙与崔蝶上前一步,恭敬行礼: “晚辈崔蝶。 “晚辈李易。 “拜见郑岛主。” 旁边的南宫青慧適时解释道:“郑伯伯容稟,李兄现在是我南宫家新晋客卿,同时也是蝶儿的道侣。 “此番在极渊宫中,青慧多亏李兄相助,为姑祖寻得两件重要宝物。 “姑祖特意嘱咐,要亲自向李兄道谢。” 很明显,这是南宫在用心为李易铺开人脉。 郑焕山闻言明显一愜。 这短短几句话中蕴含的信息量实在太大。 南宫家的客卿? 崔家七嫡女的道侣? 不是说崔家与苍星岛厉家有婚约在身吗? 李兄? 能让这位素来清冷如冰的南宫仙子成为兄长,可真是个稀罕事! 如此看来,云乾山崔家与柳家那些破事,得偏向一下崔家了! 原本郑家一直保持中立態度,但如今既然崔家七嫡女与南宫家客卿结为道侣,而南宫青慧又亲自表態,若再保持中立,恐怕就要得罪这位南宫世家未来的族长。 想到这里,郑焕山不由得暗自庆幸。幸好今日恰巧遇见,否则就要酿下祸端。 对三仙岛郑家而言,必须维护好与南宫家的关係! 且不说南宫家那位深受修盟高层重视的南宫天启,单是南宫萍就值得郑家全力交好。 这位元婴初期巔峰的前辈,据说已经触摸到中期的门槛。 要知道她才不到七百岁,以元婴修士至少一千两百年的寿元来算,未来甚至有望衝击大修士! 心中千转万转,面上却是丝毫不显,依旧笑容和煦:“原来如此。既然是南宫前辈相邀,老夫就不多耽搁了。青慧丫头,代我向南宫前辈问好。” 说罢,朝三人微微頷首,飘然而去。 只是转身时,眼中闪过一丝若有所思的神色。 然而就在他走出约十丈距离时,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身形一顿,又转身折返了回来。 这一次,他脸上的笑容更加热切,目光直接落在李易的身上,“小友身上竟有如此精纯的雷属性法力波动! 说著,他袖袍一拂,一块通体紫光流转的灵石凭空出现:“老夫前些时日偶得这块高阶雷灵石,今日与小友有缘,便赠予小友了!” 闻言,李易直接愜住了! 高阶灵石与中阶灵石虽只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別。 其中蕴含的已非寻常灵气,而是可以直接吸收的灵力精华,在危急时刻可瞬息补充法力。 这等宝物,价值甚至超过普通古宝! “郑岛主,此物太贵重了!晚辈万万不敢当!”李易连忙推辞。 南宫青慧见状,轻声道:“李兄,郑前辈乃是火属性天灵根。我记得你在极渊宫不是得了一枚火属性灵果?不如就此献给郑前辈吧?” 四目相对! 李易瞬间明白南宫青慧的意思。 直接收下这等重礼,摆明是占便宜,难免落人口实,並不是个好选择。 但若断然拒绝,又显得不识抬举。 唯有以物易物,方是两全之策! 並且,用一枚红莲果换一块高阶,也就是上品的雷灵石,这桩生意绝对划算! 想到此处,李易当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通体莹白的寒玉盒,双手恭敬地捧到郑焕山面前:“若郑前辈不嫌弃,晚辈愿以此物相赠,权当交换前辈厚赐。” 郑焕山含笑接过,心中却不以为然。 区区筑基修士,能拿出什么像样的宝物?然而当他的指尖触及盒盖时,一股灼热的火灵之气骤然穿透寒玉,烫得他指尖微颤。 “?” 他神色微动,缓缓掀开了盒盖,只见一枚赤红如血的红莲果静静躺在玉盒之中,果皮上天然形成的纹理如同流动的岩浆,浓郁的灵气在周围形成一片足有尺许的红霞。 更惊人的是,这灵果竟隱隱散发出一种难以形容的火系法则波动! “红莲果? “四百多年份的?” 郑焕山整个人如遭雷击,双目圆睁,竟呆立在原地足足十息之久。 他身为金丹中期修土,平日里何等沉稳,此刻却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哈哈哈一” 突然,一阵爽朗的大笑声震得四周灵气翻涌。 郑焕山仰天长笑,笑声中透著掩饰不住的狂喜:“机缘,机缘!小友啊小友,你可知道这枚红莲果对老夫意味著什么?” 李易三人面面相,虽不明白郑焕山为何如此激动,但那发自肺腑的喜悦之情却是做不得假。 第210章 元婴之下,皆是螻蚁 第210章 元婴之下,皆是螻蚁 郑焕山笑声渐止,眼中精光闪烁。 他郑重地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赤红的玉牌,玉牌正面刻有一个“郑”字古篆,背面则是雕刻著九朵不同造型的火焰。 “李小友!” 他將玉牌递给李易,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此玉乃是我郑家嫡脉子弟才有资格持有的『九焰令”。 “持此令者,在我郑家所有產业中,皆可享受与嫡脉子弟同等待遇! “另外,无论是购买丹药法器,还是购置修仙洞府,都有折半的优惠!”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合上玉盒,竟等不及告辞,便捧著红莲果化作一道赤虹破空而去,只留下一串畅快的大笑声在灵雾中迴荡。 “机缘!当真是天大的机缘!” 望著那道远去的赤虹遁光,李易握著手中温热的九焰令,委实有些懵圈! 不过是一枚四百年份的红莲果,怎会让一位金丹中期巔峰的岛主如此失態? 要知道,郑焕山不仅是灵电岛之主,更是身具天灵根的金丹真人,按理说见过的天材地宝不计其数。可方才那般欣喜若狂的模样,简直像个初入仙途的毛头小子。 南宫青慧也是如此。 目光不自觉地投向郑焕山离去的方向,眉宇间满是困惑,“郑伯伯素来沉稳,当年面对元婴老祖的威压都不曾变色。我跟隨姑祖修行这些年,还是头一次见他如此失態。” “南宫姐姐,易哥哥,你们有所不知。”在旁边一直沉默不语的崔蝶开口了。 她玉手轻抬,將一缕散落的青丝別至耳后,这个简单的动作在她做来却格外优雅动人。 “这红莲果虽位列一阶灵药,却极为特殊。 “首先,郑前辈乃是火属性天灵根,而红莲果是世间少有的至阳灵果,其蕴含的火灵之力精纯无比,不含丝毫杂质。” 她顿了顿,继续解释道:“更重要的是,此果对生长环境要求极为苛刻。 “我曾听老祖说过,唯有在火云谷那般岩浆遍布的绝地才能生长。 “普通灵田即便勉强栽活,不出二十年必定枯萎,更湟论结出灵果了。” 见二人若有所思,又补充道:“蝶儿幼时曾有幸隨老祖前往后山,聆听过蛟祖讲道。 “蛟祖曾言,世间灵药若突破先天品阶的寿元限制,往往会让服用之人获得难以想像的好处!” 李易微微頜首,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或许如此吧。” 但他心中却是想到,红莲果,徐管事都那般在乎,必须要在火云谷的那处火潭才夺舍自己,必然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不急,慢慢揭开就是!” 登仙阁前,三人驻足而立。 这座通体由千年聚灵木打造的二层楼阁,看似朴实无华,却散发著令人心悸浓郁灵气还未靠近,一股浩瀚如海的灵压便扑面而来,压得三人呼吸都为之一滯。 无法抵御! 根本无法抵御! 这种压迫难以用文字形容。 如渊似海,就恍如走著走著,突然有一座好似山岳般的巨石当头压下。 某一瞬间,李易甚至有些绝望! 他尝试运转乙木灵罩抵御,却发现护体灵光刚一浮现,就被这股威压碾得粉碎。 无奈之下,他只能散去法力,任由那恐怖的威压笼罩全身。 “原来这就是元婴修士的威压”李易心中骇然。 自穿越以来,他虽歷经生死,却从未感受过如此强大的压迫感。 这股威压並非刻意施为,仅仅是阁中之人自然散发的气息,却已让他如负山岳。 元婴之下皆蚁! 碰上这种存在,根本不可能有什么逃生的机会! 甚至,连逃的念头都生不出来! “慧儿回来了?进来吧。” 一个温和的女声在三人耳边突然响起。 话音未落,那股令人室息的威压瞬间消散,快得仿佛从未存在过。 李易长舒一口气,这才发现后背的道袍已被冷汗浸透。 若非衣衫上残留的湿意,他几乎要以为方才的压迫感只是幻觉。 “收发由心,举重若轻!” 在这一刻,李易彻底体会到了何为元婴! 面对这等存在,任何反抗都是徒劳,连逃生的念头都显得有些可笑。 崔蝶悄悄拉了拉李易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忧。 李易冲她微微摇头,示意无碍。 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衣冠,这才拾级而上,向著阁门走去。 每走一步,李易都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加速一分。 他知道,接下来要面对的,將是一位真正站在修仙界顶端的强者。 迈入阁中,眼前的景象却出乎意料。 从用聚灵木打造这种不惜成本的建造方案来看,这座登仙阁的內部必定是金碧辉煌,奢华无比! 谁知入內才发现简朴得令人异! 一方云床、一张木桌、一把木椅,外加一个看似普通的蚕丝蒲团,便是全部陈设。 云床之上,端坐著一位手持青玉拐杖的老妇人。 那拐杖通体碧绿,杖首雕著一只栩栩如生的乌凤,双目镶嵌著两颗赤红宝石,泛著幽幽青光。 待崔蝶看清对方相貌时,虽然没有惊叫出声,而下意识躲到李易了身后。 无它,这老妇人的面容竟在不断变化。 初看时皱纹密布,丑陋无比。 但是扭头再看,却已然变成一位三十许岁,眉目含情,风情万种的绝美妇人。 接著,又变回那极为丑陋的模样。 四五息便完成一个轮迴,看得人头皮发麻。 莫说崔蝶是个女孩子,李易看了心里都有些不舒服。 拍了拍崔蝶的后背示意不要害怕,他朝对方弯腰深施一礼,“晚辈李易,拜见南宫前辈!” 借著行礼的机会,李易悄悄打量著这位传说中的元婴修士。当对方容貌定格在少妇模样时,与南宫青慧竟有七分相似,只是更多了几分成熟风韵。 难怪在演武场重见南宫青慧时,总觉得她的容貌有些些许的变化。 相比初见之时,如今的南宫青慧更加明艷,眉宇间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魅惑之意,与眼前这位前辈的气质如出一辙。 “看来南宫家的传承功法,怕是都有些特殊之处”李易暗自思。 就在李易思索间,南宫萍已经完全定格在了美少妇的模样。 她与南宫青慧並肩而立,一个成熟嫵媚,一个清丽脱俗,却都带著几分相似的妖艷气质,乍看之下倒像是一对姐妹,哪里像是姑祖与后辈? “李小友,因为慧儿修炼的功法很是特殊,这次在那失落界面中多亏你无微不至的呵护才能顺利出关,老身在这里代表南宫家谢谢你了。”南宫萍朱唇轻启,缓缓道来。 声音娇媚酥软,听得人骨头髮酥,李易自然是一顿谦虚,“前辈言重了。晚辈与南宫仙子互相扶持,实在当不起您方才之言!” 他不傻,这种活了六七百年的老怪物,说话从来都是真真假假。 越是客气,越要小心应对。 因为她表面说的,不一定是心里想的。 “不求从她这里得到什么,只要不损失什么,就是赚了。”李易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好在南宫青慧及时替他解了围,只见她轻拍储物袋,將从极北之地得到的那柄鹤嘴锄取了出来。 “姑祖,这是我跟李兄的一个意外发现。 “此器本是一个筑基中期劫修的攻击古宝,但慧儿以灵目术探查时,发现其中掺杂了大量玄铁之精,正是姑祖炼製法宝所需之物。” 南宫萍眉梢微挑,显然有些意外。 她玉手一招,那鹤嘴锄便凌空飞入掌中。 只见她指尖泛起一丝金光,在锄身上轻轻一划,顿时露出一道难以直视的五色光泽。 见此,南宫萍美目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喜,“没错,就是玄铁之精,用咱们南宫家的『淬元灵诀”提取后,我的元磁五行针就是顶阶灵宝了!” “慧儿,这次你可以帮了姑祖的大忙!” 南宫青慧却是摇摇头,“当时那个筑基中期的劫修不仅法力强压慧儿一头,还有一头极为凶悍的火蛟蟒。 “若不是李兄不惜耗费各种修炼资源赶来灭杀对方,慧儿莫说给姑祖带回这柄鹤嘴锄,怕是当场道心大损,试炼都无法完成。” 南宫萍何等人物,一眼就看出自家这位掌上明珠的小心思,不由莞尔一笑。 她目光转向李易,“小友,不知你想要些什么奖励?” 第211章 被冤枉的李易 第211章 被冤枉的李易 “南宫前辈,在秘境这些年来,我与青慧同生共死,已不逊於兄妹之情。 “以她的性子,若我遇险,便是正在闭生死关,她也会破关而出。 “將来,青慧必是南宫家主,能有这样的倚仗,若再贪心不足,那便是晚辈不知进退了!”李易直接了当的说道。 南宫萍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这番话不卑不亢,可说挑不出半点错处! 既表明了与南宫青慧的情谊,又婉拒了赏赐,更暗示不会挟恩图报。 如若非要挑剔,或许就是太过直白了些。 但恰恰这一点最为难能可贵! 她活了七百余载,见过太多趋炎附势之辈,像李易这般知进退懂取捨的年轻人著实少见。 即便她的脾气在万灵海元婴修士中不是好相与的,但是听罢,眼中亦是闪过一丝讚赏之色,对这个年轻人又高看了几分。 “小友说的没错,青慧身具冰灵根,我南宫家即便倾尽家財,也定会为她寻来结丹灵药。” 南宫萍的声音忽然变得郑重,“小友身负雷木双灵根,虽非异灵根,却也是万中无一的资质。 “雷主杀伐,木主生机,二者相生相辅。以老身观之,百年之內结丹当不在话下。 “届时——.” 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目光在南宫青慧与李易之间游移,“说不定还能与慧儿互相扶持。”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李易心头一凛,立刻听出这话中深意。 南宫萍分明是在暗示,若他能顺利结丹,南宫家或许会考虑撮合一下二人? 接下来,隨意寒暄了几句,李易就找了个理由带著崔蝶退了出来。 此时,他方才发觉全身道服都被汗水浸透了! 与这种老怪物打交道,可说费心费力,一句话都不敢说错! 这一幕,看的崔蝶心疼不已,“易哥哥——— 李易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无妨。那些元婴修士,当年也不过是和你我一样的链气小修。蝶儿放心,咱们终有一天,也会证道元婴!” 他回头看向登仙阁,本来有些想要跳过崔家直接去真灵岛,依靠南宫青慧的关係,谋求一个修盟总舵旗下的执事之位。 但此刻却改了主意。 与其每日提心弔胆地与这些老怪物打交道,不如先去崔家清修。 修仙之路漫长,稳扎稳打才是正道。 “动心了?”南宫萍目视李易离开,直接问道。 南宫青慧点点头。 “真心喜欢?” 南宫青慧再次点点头,“朝夕相处同生共死,慧儿若是嫁人,非李兄不嫁!” 作为元婴修士,南宫萍岂会看不到南宫青慧的变化? 本来还高高兴兴,但是李易与崔蝶出门的下一刻,失落、纠结、不舍-种种情绪全都写在了脸上。 “姑祖给你的火蛟酒你没喝?”轻咳一声,南宫萍一字一顿的问道。 听到火蛟酒这三个字,南宫青慧瞬间羞红了脸,声音细若蚊蝇,“喝了!” “喝了多少?” “全喝了!” 南宫萍大为奇怪:“那怎么还是完璧? “要知道那可是用五级巔峰马上就要进阶六级火蛟龙的精血与本命鳞片酿製的高阶灵酒,虽然我化解了其中的部分毒性,但就算是筑基后期修士也难以抵挡其药力。” 南宫青慧:“李兄向道之心甚坚,火蛟酒对他根本无用!” 南宫萍眉头皱得更紧了:“不可能!区区筑基初期,道心再坚,又怎能抵御六级妖兽的精血之力?” 她若有所思地捻动手腕上一串宝珠,“我看那崔家丫头也是完璧,难不成这李易是个天阉之人?” 若是李易在此,怕是要大呼冤枉,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就天阉了? “姑祖!”南宫青慧急得了脚,“李兄最是守礼,人家只是不愿趁人之危罢了!” 顿了顿,她声音低了几分,“况且,他將蝶儿妹妹视为真正的道侣。二人还没有拜堂成亲,蝶儿是完璧之身又有何稀奇!” 南宫萍忽然笑了:“既如此,姑祖修书一封,让厉家赶紧与崔家完婚,此事不就妥了?” 南宫青慧脸色骤变,“姑祖,万万不可!” 南宫萍眉,“有何不可,崔家破落,岂可与我南宫家相比?莫说你老祖已然元婴中期,就是姑祖我,也不是现在崔家能招惹起的。” 见南宫青慧还要爭辩,南宫萍又放缓语气:“再说,你的素女归元诀修炼至大成后,自会恢復本来相貌。到时候,可不比崔家那丫头差。” 南宫青慧咬著嘴唇,眼中闪过一丝挣扎。 她知道自家姑祖说的不无道理,以南宫家的势力,想要拆散李易和崔蝶並不难。 以南宫家如今在万灵海的权势,只需一封玉简传书,便能令崔家乖乖退让。 毕竟崔家早已式微,如今不过是靠著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蛟祖余威勉强支撑。 但那位蛟祖,只在崔家面临灭族之危时才会出手。 此等儿女私情,怕是连让它抬一抬眼皮的资格都没有。 真要施压,崔家除了退让,又能如何? 但她脑海中浮现出秘境中李易执刃护在她身前的背影,想起他为了救她不惜与筑基中期修士搏杀的决绝。 那个看似温和实则倔强的男子,最厌恶的就是仗势欺人之辈。若是强逼於他,只怕会適得其反。 永远失去走进他心里的机会! 思及此处,南宫青慧募然抬首,眸中灵光湛然,“若用这种方式得到李兄,那与强取豪夺有何区別?慧儿想要的是他的心,不是他的人。” 南宫萍闻言,先是一愣,隨即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她望著眼前这个从小看著长大的丫头,忽然惊觉那曾经需要她护在身后的稚嫩少女,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 不仅修为精进筑基,这份通透的心性,更是远超同龄修士。 良久,她轻嘆一声,眼底浮现出几分欣慰:“倒是姑祖著相了。你能有此觉悟,將来足可以撑起咱们南宫家!” 三仙岛外,云雾繚绕。 南宫青慧一袭白衣立於飞剑之上,青丝隨著海风轻舞。 她望著眼前的李易,眼中带著几分不舍:“李兄,此番一別,不知何时才能再见!” 李易也是嘆了口气,不过马上就温和一笑:“南宫仙子放心,我与蝶儿此次回云乾山,应当会久居一段时日。 “仙子若是有事,隨时可去云乾山寻我。” 见南宫青慧神色黯然,他又补充道:“另外,青竹山坊市的百宝阁是在下產业。若在云乾山寻不到人,也可去那里打听。” 南宫青慧轻轻頜首,玉手从自腰间解下一枚流光溢彩的玉牌。 此牌通体晶莹,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交织,更兼黑白二色流转其间,九色辉映间隱有灵光浮动。 “李兄,这是我南宫家特有的信物,乃是取一块独有的天外陨铁精心锻造而成。可说只此一家別无分號! “修盟辖下各大修仙家族、內外门长老、各岛岛主府的金丹修土,以及各大坊市的坊主,都认得此物。” 她目光柔和地看著李易:“李兄持此玉牌,可自称是我南宫家供奉。若有难处,拿出来就是! “实在应付不了,儘管去真灵岛寻我。莫要因为怕给我惹事就犹豫不诀! “不管多大的麻烦,青慧都为李兄背书!” 说完,她朝崔蝶笑笑,再也不看李易,化作一道白虹朝岛主府飞去。唯余一缕幽香在风中飘散。 李易愜愜望著手中玉牌,还未及细看,身旁崔蝶已轻轻握住他的手臂。 一双美眸直视李易,“易哥哥,咱们也该启程了!” 点点头,李易丟出从令狐老魔那里得到的飞舟,驾起遁光,朝著青竹山坊市方向飞去。 在那里,他会留给慕白莲一些丹药、灵药,符篆,然后与崔蝶一同前往云乾山。 第212章 仙苗 第212章 仙苗 天光破晓,细雨如丝,洒落在云乾山脉的苍翠之间。 咻! 两道剑光划破天际,一男一女御剑而行,最终降落在山脉深处的一片古桃林前。 不是旁人,正是自青竹山坊市赶回的崔蝶与李易。 面前这片桃林占地足有上千亩,桃树苍劲古朴,树龄皆有百年之久,枝头掛满了红彤彤的灵桃。 只是明明果香四溢,却无人採摘,显得颇为诡异。 李易环视四周,很快就发现这片桃林应该是一处阵法的核心所在。 其西侧,一条水势濡急大河奔腾而过。 河水咆哮,浪飞溅,声势惊人。 东侧则是一片原始森林。 古木参天,枝叶遮天蔽日,举目望去深邃无边。林中不时传来几声鸟鸣,更添几分幽深之感。 南侧雾气瀰漫,视线不过十几米便被阻隔。 而北侧,隱隱可见一处深不见底的悬崖,崖边云雾繚绕,隱约可见几株倔强的古松斜斜伸出,在风中摇曳。 “易哥哥,此处便是我崔家祖地长生谷。”崔蝶朝李易介绍道。 李易缓缓开口,“蝶儿,若我没有看错的话,这四周的景象,恐怕都是幻术吧?” 崔蝶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讚赏,点头道:“易哥哥果然眼力非凡,不错,这四周的景象,確实是我崔家的护族大阵所化,乃是障眼法。” 说罢,她轻轻一拍腰间储物袋,一枚通体碧绿的葫芦出现在她手中。 崔蝶手掐灵诀,朱唇轻启:“疾!” 瞬间,葫芦口青气喷涌,初时细若游丝,转眼化作丈许云雾。 那云气在半空盘旋一圈,忽地散作漫天霞光。 五色交织间,竟在半空凝成一道七彩虹桥,绚丽非常。 虹光尽头,一扇古朴的小门凭空显现。 门上古篆“长生”二字清晰可见,其后,隱约可见一片灵气氮氬楼阁林立的修仙天地。 “李供奉,还请入谷一敘。” 崔蝶衣袖轻扬,做了个优雅的“请”的手势。 她唇角微翘,眉眼间流露出几分久违的灵动之色。 这副俏皮且娇媚的模样,恍若当年初遇时的红衣少女情態。 李易见状,心中不由一松。连日来的奔波劳顿,似乎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 自极渊殿归来后,崔蝶眉宇间始终带著几分郁色,如今总算恢復了往日的几分神采。 这一路上,他刻意避开了关於崔蝶与厉家婚约的话题,一来,这等家族联姻之事,绝非崔蝶一个晚辈能够做主。 即便她如今已是筑基修土,在世家大族的规矩面前,个人的意愿往往无足轻重。 並且,崔蝶父亲十年前已经过世,母亲只是个链气修士,未曾筑基! 虽然是嫡脉,但实际上在家族中並没有多少话语权! 二来,其实已经没有询问的必要。 只需拿出郑家的“九焰令”,崔家族长只要不是老糊涂,断不会再行逼迫之事。 因为,並不单单持有此令者等同於郑家嫡脉子弟这么简单,而是有南宫青慧的背书,连岛主郑焕山都认定了这个事实。 “说起来,我这个供奉也算是实至名归了。”李易暗自思。 按照崔家世代相传的规矩,筑基修士地位超然。他虽最初是以客卿身份入府,但如今既已筑基成功,自然不能再以普通客卿相待。 要知道,现任崔家族长崔守玄,也不过是筑基后期修为。更论李易还身兼三阶符师这一重身份。 这等修为与技艺,放在任何一个修仙家族都足以成为座上宾。 崔家歷史上不乏这样的先例。 比如如今在青竹山坊市玄律司担任二把手的玄清道人,当年就是从崔家客卿做起,筑基后被举荐到岛主府任职,如今已是手握实权的人物。 就在李易一只脚即將踏入阵法仙门的剎那,四周灵气突然剧烈波动起来。 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功夫,远处天际便有一道遁光破空而来,速度之快,竟在云层中划出一抹清晰的气浪。 “飞舟?” 李易下意识的摸向了储物袋。 崔蝶见状,连忙伸手轻按李易手臂,温声解释道:“易哥哥,是我崔家外出为凡女招婿的执事,是自己人,不用担心!” 话音未落,已从落地飞舟中走出两名身著青色长袍的中年修士。 二人皆是链气大圆满的修为。相貌普通,看起来平平无奇,但却透著一股子沉稳精干的气息,一看便知是办事老练之人。 这时,崔蝶施展传音之术解释道,原来他们都是崔家早年招揽的赘婿,经过多年培养,如今已是家族的中坚力量。 李易点点头,这种从底层培养起来的修士,办事稳当不说,全部身家都与崔家绑在一起,对家族的忠诚度也高,確实称得上是自己人。 在他们身后,各自跟看七八名少年,年纪都在十六七岁上下,衣看各异却都透看淡淡的灵气波动,显然每个人都具有灵根。 这些少年乍见两位筑基修士的威压,顿时面露惶恐,有几个甚至双腿发软,险些跪倒在地。 崔蝶目光如电,在眾人身上一扫而过。她先是眼前一亮,隨即又失望地摇了摇头。 这些少年虽然都有灵根,但气息驳杂,修为最高的也不过链气三层,想来都是些杂灵根的资质。 李易看出崔蝶心中所想,但他的想法却不一样! 诚然,灵根资质优异的修士,后代出现上佳灵根的概率更高。 但崔家现在执行的赘婿仙苗的策略是:遍撒网,广捞鱼! 广种薄收,以量取胜。 只要仙苗具有灵根就行,其实无所谓灵根好坏! 崔家坐拥三条中型灵脉、五座灵石矿、千亩药圃、三万余亩灵田,资源之丰足以供养数万修士。 在这种体量下,哪怕百中得一,也能源源不断地为家族补充新鲜血液。 更妙的是,这些赘婿所生子女皆归崔家所有。 都姓崔! 是崔家的子弟! 日积月累之下,终会从量变引发质变。 想到这里,李易不禁对制定此策的崔家族老崔长风生出几分敬佩。 在各大世家为爭夺天骄弟子明爭暗斗之际,崔家却另闢蹊径,走了一条看似笨拙却实则稳妥的长远之道。 毕竟,谁敢保证这些看似平庸的少年中,就不会生出异灵根甚至天灵根的天才? 捞到一个异灵根就属大赚特赚! 而若是碰到一个天灵根,说不定能重振家族昔日值荣光! 这种稳扎稳打的策略,正是修仙世家延续千年气运的智慧所在。 两名崔家执事整了整衣袍,动作整齐划一,然后上前行礼:“恭喜七小姐成功筑基。 “此番外出三月,我二人共寻得十七名具有灵根的少年,请七小姐过目。” 崔蝶微微頜首,目光再次扫过那些局促不安的少年。 虽然心中对他们的资质不甚满意,但也明白家族长远布局的道理。 她语气渐渐平和,“辛苦两位执事了。先带他们去测灵堂登记造册,修炼半年考察心性后,安排与凡女族人见面!” 二人领命,转身对少年们嘱咐了几句。 这些少年赶紧朝崔蝶行礼,脸上满是敬畏之色。 崔蝶摆摆手,示意他们速速入谷。 李易站在一旁,看著这些即將成为崔家赘婿的少年,心中忽然升起一个念头: 或许百年之后,这些少年中某个人的后代,就会成为崔家新一代的栋樑之才。 而这一切,都源於这个赘婿仙苗的计划。 然而,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变故陡生! 还未等这些灵根少年彻底进入长生谷的阵法仙门,远处的天际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破空之声。 只见五道气势汹汹的遁光突然从远处疾驰而来,眨眼间便落在眾人面前。 这些人要么戴著遮面斗笠,要么戴著狞的恶鬼面具,只露出一双杀气腾腾的眼睛。 看身上的灵气波动,至少有三人是筑基期修为! 剎那间,原本祥和的谷口顿时被一股肃杀之气笼罩。 李易暗道:“来者不善,这次绝对是崔家的仇人了!” 第213章 保护仙苗 第213章 保护仙苗 “倒是可以试一试子母刃的净世白焰对付万灵海的修士管不管用!” 心念电转间,李易右手掐诀一引,龟壳小盾应声飞出,在周身三尺处急速旋转,形成一道密不透风的防护光幕。 与此同时,左手袖袋中的子母刃已悄然滑入掌心。 “杀! “杀了崔家这些仙苗,一个不留!” 领头的一个头戴黑色斗笠的高大修士二话不说,一甩袍袖,十数道剑气直奔崔家的这群仙苗而来。 剑气所过之处,地面被划出深深的沟壑,周围的草木瞬间化为粉。 这些仙苗大部分还未曾开灵,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一个个嚇得面如土色,连逃跑的心思都生不出来。 更有甚者,直接双眼一翻口吐白沫,昏死了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李易右手掐诀向前一推,只见一道浓郁的乙木灵气喷涌而出,在半空中化作一面翠绿色的灵气墙壁。 那些凌厉的剑气撞在墙上,发出叮叮噹噹的脆响,竟全部被反弹开来,四散飞射。 有几道反弹的剑气甚至擦著袭击者的衣角掠过,让这高大修土不得不颇为狼狐的闪避眾少年见状,这才如梦初醒,相互扶持,连滚带爬地往阵法仙门內逃去。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两名崔家执事也反应过来,急忙將这群少年护在身后,掩护他们撤退。 “筑基初期巔峰?!” 领头之人显然没料到会遇到如此强敌,声音中满是异! 但很快,他又狞笑起来:“本以为接了个没油水的差事,哪知道竟然还有个有本事的筑基修士。 “好好好,今日就送你上路,然后摘了你的储物袋勾栏听曲,好好快活几日!” “找死!” 崔蝶闻言大怒,玉手掐诀,赤火剑瞬间出鞘。 剑身赤红如血,在空中划出一道绚丽的弧光,直奔最近的一名链气大圆满的鬼面人而去。 那鬼面人还未反应过来,赤火剑已如毒蛇般从他腰间一掠而过。 轰! 剑身上附著的赤色真火瞬间爆发,如同附骨之疽般顺著伤口蔓延开来。 那鬼面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悽厉的惨叫,整个人就被熊熊烈焰包裹。 不过眨眼功夫,一个活生生的修士就化为一堆黑灰。被山风一吹,消散於无形。 这一剑之威,令在场眾人无不心惊胆寒。 然而,这群袭击者显然是有备而来,行事更是狠辣至极,同伴惨死在他们眼中竟如同蚁般不值一提,连眉头都未皱一下。 为首之人一使眼色,两名筑基期修为的鬼面人立即纵身而出,一左一右向崔蝶包抄而去。 他们的配合极为默契,一人手持墨色锁链,一人挥舞血色弯刀,攻势凌厉非常。 而另一个链气大圆满的则拧笑著直奔崔家的两名执事。 崔家这两位链气大圆满的执事虽奋力抵抗,但对方显然修炼了某种邪功,出手间黑气繚绕,招招致命。 不过短短两个回合,崔家执事便已险象环生,身上多了数道血痕。 更糟糕的是,混战中,一个没有走进阵法仙门,转身偷看的“仙苗”被三人的斗法波及,被一枚冰锥刺中后心,生死不知! 而为首头戴斗笠的高大修士则是死死盯著李易。 这个看似年轻的修士,周身灵力內敛却暗藏锋芒,分明是崔家一行人中修为最深不可测的一个! 李易却也不急! 崔蝶有赤火剑以及灵元鐲护身,还有两头蛮荒异种的灵兽,哪怕是那令狐老魔也奈何不得她,何况两个区区普通筑基修土! “小辈,你年纪轻轻就修炼到了筑基初期,也不是崔家的修士,老夫我不想多造杀孽,现在走,我不拦你!” 语气中竟带著一丝罕见的“仁慈”。 李易闻言却是微不可察的下了眉。 此人不可能无缘无故说这些话。 换句话说,他既然说了,肯定另有其它目的! “难不成周围还有他的人? “准备分散我的注意力后偷袭?” 他撒出神识。 果然,十余丈外的某株古松下传来一阵极为隱蔽的灵气波动。 好似有什么妖物在地下飞速游动。 不过目標不是他,而是直奔崔蝶身后而去。 “果然还有后招!” 轰! 几乎在同一瞬间,地面突然炸裂,一条三尺多长的蜈破土而出。 这蜈蚣通体血红,被一层浓浓的血雾笼罩。它张开大口,直取崔蝶后颈要害。 千钧一髮间,原本挡在李易身前的龟壳小盾原地消失。再出现,已经精准无比地挡在了崔蝶背后。 隨看一声爆响,血雾那对泛看幽光的疗牙狠狠咬在龟壳小盾上,竟进溅出刺自的火。这一击势大力沉,足以洞穿金石,却只在盾面上留下两道浅浅的白痕。 嘶一蜈发出痛苦的嘶鸣,庞大的身躯被龟壳小盾的反震之力生生弹开,在半空中翻滚著倒飞出去,重重砸在数丈外的地面上,激起一片尘土。 疗牙折断的剧痛让这凶物彻底发了狂! 它数十对步足疯狂舞动,腹部急剧收缩,猛地喷出一股浓稠如墨的黑烟。 烟气腥臭扑鼻,所过之处草木瞬间枯萎腐烂,就连坚硬的岩石表面都被腐蚀得坑坑洼洼。显然蕴含著极其可怕的剧毒! 不过,李易没有再给它逞凶的机会。 他眼中寒芒一闪,左手剑指轻挥。只见一道金光破空而出,子母刃带著尖锐的破空声,精准无比地贯穿了蜈的第七节甲壳,將它死死钉在了地面上。 这一次,蜗发出的惨叫简直要刺破耳膜。 它疯狂扭动著三尺长的身躯,锋利的蜈足在地上刨出无数道深浅不一的沟壑。 然而更可怕的还在后头。 隨著腾的一声轻响,那伤口处突然窜起一簇纯白色的火焰。 看似温和,却蕴含著恐怖的净化之力。 不过一个呼吸间,整条血蜈就被白焰完全吞噬。滋滋的灼烧声中,这只凶悍无比的毒物竟连灰炽都没剩下,彻底消散於天地之间。 领头的斗笠修士见李易竟在千钧一髮之际救下崔蝶,还反手斩杀了自己精心培育多年的血雾蜗蚣,气得浑身发抖。 体內灵力都因暴怒而紊乱了几分。 他猛地將头上斗笠捏得粉碎,露出一个布满狞刀疤的光头。 那些刀疤纵横交错,有些甚至深可见骨,將整张脸分割得支离破碎,连五官都难以辨认清楚。 唯有一双白眉,显示他的年龄已经不年轻了。 他声音沙哑地朝李易吼道:“小辈,你敢杀我赤鬼上人的灵兽!真不知道死字如何写吗?” 李易暗自腹誹:就这张脸,戴不戴斗笠根本没区別。怕是亲娘都认不出来,何须如此遮遮掩掩? 他故作惊慌,连连摆手:“道友莫要动气,我是新来的什么都没做!” 赤鬼上人一口气差点过去,精准的救援时机,狠辣的出手,居然装起了无辜! “好好好!既然你执意找死,老夫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赤鬼上人周身灵力突然暴涨,筑基中期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只见他双手掐诀,一道道青色灵光在指尖流转,转眼间就凝聚成十二道尺许长的风刃这些风刃並非普通法术,每一道都凝实如真,边缘泛著森冷寒光,威力堪比攻击灵器! “去!” 风刃破空而来,速度之快,在空中拉出一道道青色残影。 李易脸色微变。 此人竟然扮猪吃虎,是个筑基中期修土。 並且法力极为浑厚! 凝聚而出的风刃,其威能已不次於普通的中品攻击灵器! “起!” 李易不敢托大,当即掐诀催动龟壳小盾。只见小盾迎风见长,转瞬间化作丈许方圆的青色光幕。 盾面龟纹隱现灵光,一层凝实的灵力屏障在表面流转,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踏实感。 轰!轰!轰! 风刃与龟壳小盾相撞,进发出刺目的火。 狂暴的灵力乱流席捲四方,將方圆三丈內的地面尽数掀翻。 烟尘散去后,龟壳小盾然不动,连一丝划痕都未曾留下。 赤鬼上人眼睛睁得溜圆,“不可能,你这什么盾牌,竟然可以硬抗我的神通? 第214章 灭杀赤鬼上人(求首订) 第214章 灭杀赤鬼上人(求首订) 赤鬼上人心中震惊並非没有道理。 他这“青刃十二斩”乃是祖传秘技,每一道风刃中都暗藏一缕神念。 这样一来,十二道风刃如臂使指,可以从不同的角度袭杀敌人,端的是防不胜防。 这些年来,不知有多少筑基修士饮恨在这招神通之下! 即便是那些拥有极品防御灵器的修土,最多也只能挡下七八道风刃。 剩余的风刃,就算不能让对手当场毙命,也必定能破开防御,重创对方。 今日这般被全数挡下的情况,当真是他生平仅见。 此时,崔蝶手执赤火剑將一个合围的修士逼退,“易哥哥,此人是灵电岛臭名昭著的劫修之一,筑基中期修为,擅长偷袭,易哥哥小心!” 赤鬼上人冷哼一声,“小心?小心就不死了? “告诉你们,有人重金悬赏要取崔家仙苗的性命!既然你们执意阻拦,那就一併送你们上路! “呵呵,黄泉路上能有个伴,记得对老夫讲声多谢!” 他重重一拍储物袋,一座散发著浓浓阴气的小塔出现在掌心。 小塔通体青黑,塔內隱隱有一层血雾流转。 隨著赤鬼上人开始低声诵念晦嗨涩刺耳的咒文,那小塔竟如同活物般微微颤动起来。 咒语声中,此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大,转眼间便化作一尺余高。 於此同时,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威压如潮水般向四周扩散。 “小子,受死吧!” 赤鬼上人狞笑一声,抬手一指,小塔直飞半空,塔底的青光亦是骤然扩大,化作一道漩涡般的青色灵光,直奔李易而来。 李易只觉得周身一紧,体內法力竟不受控制地顺著青色灵光朝那小塔涌去。 “强行抽取法力?” 他脸色一变急忙运转功法,试图稳住体內法力。 然而这股吸力霸道至极,任凭他如何压制,丹田与气脉中的法力依旧如决堤之水般源源不断地向外倾泻。 不过短短十数息的时间,他竟已损失了近一成的法力! 赤鬼上人见状,猖狂地大笑起来,“小辈,我这“噬灵塔”专克修士法力,任你法力再浑厚,也不过是头待宰羔羊罢了! “嘿嘿,最多半盏茶时间,你就会变成丹田气脉尽废的废人!” 李易还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 这个小塔在吸取他法力的同时,塔身还不断释放出一层淡淡的血雾,將赤鬼上人周身护得严严实实。 分明是一件攻防一体的异宝! “子母刃虽利,却未必能破开这层血雾。看来唯有寻得破绽,一击必杀,方能扭转危局!” 他心念电转,在血色屏障上快速搜寻著可能出现的破绽,同时暗中调整呼吸,將体內残存法力缓缓凝聚。 此时,崔蝶也察觉到了异样。 她娇叱一声,赤火剑化作一道火蛟逼退两名围攻的修土,转身就要前来驰援。 李易却是施展传音入密,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 同时右手迅速探入怀中,取出一枚上品补气丹吞下。 丹药入口即化,一股精纯的法力瞬间充盈全身。 紧接著,他左手在储物袋上一拍,三张泛著青色雷光的符篆已夹在指间。 这些符表面雷纹密布,隱约有电弧跳动,赫然是雷符中的珍品:青雷符。 “去!” 李易一声轻喝,三张符篆脱手而出,化作三道拇指粗细的青色雷弧朝那诡异小塔轰去。 赤鬼上人见状,嘴角一咧,露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区区几张二阶雷符,也想破我的噬灵塔?简直是痴心妄想!” 对方的自信是有道理的,三道泛著青光的雷弧劈在小塔散出的血雾上,薄雾微微晃动了一下,隨即恢復如初,连一丝裂痕都没留下。 不过李易也不指望这几张雷符能对付这种仿製法宝级別的异宝。 他右手一翻,掌心骤然涌现出一团浓密的雷云。 雷云起初不过拳头大小,却蕴含著极为狂暴的雷属性灵气,紫色电弧在云层中疯狂闪烁,发出“啪”的爆裂声。 隨著李易不断催动法力,雷云瞬间化为尺许大,並且不断朝外散发浓浓的雷雾。 赤鬼上人见状,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小辈———-你竟然会雷法?!” 李易没搭理他,眼中寒光一闪,低喝一声:“雷诛!” 话音落,他掌心猛地一推,雷雾顿时如同脱韁的野马,带著狂暴的雷霆之力,直奔赤鬼上人的头颅而去。 “不好!” 赤鬼上人亡魂大冒,仓促间將噬灵塔对准雷云,试图吸收其中狂暴的雷灵之力。 然而噬灵塔的灵光刚触及雷云边缘,塔身便剧烈震颤,发出不堪重负的喻鸣。 “该死!” 赤鬼上人厉喝一声,突然张口喷出一道银光。那银光在空中一展,竟是一柄三寸长的银色小剑,剑身寒光凛冽,朝著雷云直刺而来。 可惜为时已晚! 一头足有尺许长的雷蛟先一步从雷雾中飞出,先是破开那层淡淡的血雾,然后直接在赤鬼上人的头颅炸开。 红白之物四散飞溅,他甚至没来得及发出一声惨叫,就如同断线的木偶般重重倒下,再无半点生机。 李易长吐一口浊气,面色微微泛白。 筑基后,这“雷云化雾,雷雾凝蛟”的秘术虽然威力倍增,但对法力的消耗同样惊人方才那一记雷蛟诛邪,看似摧枯拉朽,实则已耗去他体內近半法力。 他迅速取出一块中阶雷灵石握在掌心,一边吸收灵石中精纯的雷灵力补充消耗,一边快步走向赤鬼上人的户体。 此时,小塔已失去了赤鬼上人的操控,塔身的青光逐渐黯淡,看起来平平无奇。 李易伸手一摄,將小塔握在掌心。 塔身冰凉,触感细腻,隱隱还能感受到其中残留的灵力波动。 “这小塔倒是件不错的异宝,可惜落在了这等恶人手中,从此便归我了!”李易低声自语,准备將小塔放入储物袋! 然而异变陡生! 只见手中青黑色的小塔竟如同风化了一般,塔身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隨后“咔”一声,裂纹迅速蔓延开来。 李易一证,还未反应过来,小塔便在他手中化作一缕青烟,隨风消散,连一点残渣都没留下。 “这——” 李易愣住了,眉头紧锁。 “合著是一次性的?天下之大,还真是无奇不有。” 他仔细回想记忆里的所见所闻,却完全找不到关於这种一次性仿製法宝的记载。 不过,他很快收敛心神,目光转向赤鬼上人的尸体。 既然宝物没了,总得捞点別的补偿。 他先是拾起那柄银色小剑。 剑身入手沉甸甸的,通体银白如玉,却看不出具体材质。 最奇特的是剑刃上隱约有血色纹路流转,显然是被修士以精血长期温养的结果。 “能被藏在修士腹中的飞剑,定然不是凡品。”李易暗自点头,小心地將小剑收入囊中。 接著,他在赤鬼上人腰间摸索,很快找到一个鼓鼓囊囊的储物袋。 与此同时,崔蝶与两名鬼面人的激战已然进入白热化阶段。 赤火剑在她手中宛如一条活灵活现的火蛟,剑身上熊熊燃烧的赤色真火將周围空气都灼烧得扭曲变形。 更有那头好似朱雀一般的灵禽虚影不时发出阵阵扰人心神的轻鸣。 每一次挥剑,都逼得两名鬼面人连连后退,狼狐不堪。 並且,崔蝶在如此激烈的战斗中,还能游刃有余地抽空掷出一两张符篆偷袭。 那些符在空中化作火球、风刃,从各种刁钻的角度袭向敌人,让两名鬼面人防不胜防。 进退有度,攻守兼备,一招一式间尽显大家风范,李易见状不由得暗自点头。 崔蝶能有如此出色的表现,正是得益於她丰富的实战经验。 这也是他始终没有出手相助的原因。 修士的斗法经验不会凭空而来,都是在一次次生死搏杀中磨礪出来的。 他不可能永远守护在崔蝶身边,必须让她学会独立面对强敌。 不过,李易还是悄然分出一缕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般笼罩著整个战场。 任何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的感知,一旦有突发状况,隨时可以出手相救。 第215章 为崔蝶出谋划策 第215章 为崔蝶出谋划策 “撤!” 当看到赤鬼上人被灭杀后,围攻崔蝶的两名鬼面人心生惧意,开始边战边退。 但崔蝶岂会给他们逃跑的机会? “想走?” 她美眸微眨,绝美的容顏此刻布满肃杀之气。 右手持剑,左手掐诀,赤火剑上突然分出一道寸许长的赤红剑气。 这道剑气虽小,却凝练得如同实质,通体赤红如血,与赤火剑的本体可说一般无二。 最可怕的是它的速度! 几乎在剑气离剑的瞬间,那名逃窜的鬼面人就感到后心传来一阵刺骨的寒意。 生死关头,他仓促祭出一面青玉小盾。然而这仓促形成的防御,在崔蝶蓄势已久的剑气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咔! 清脆的碎裂声响起,那面青玉小盾连一息都没能支撑,就在剑气衝击下化作漫天青色光点。 剑气去势不减,精准无误地穿透了鬼面人的后心。 呢、啊一胸口被洞穿的地方,炽热的真火瞬间从伤口处爆发,將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悽厉的惨叫声中,这个头戴恶鬼面具的修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碳化,最终化为一具焦黑的枯骨,碎地一声栽倒在地。 另一名鬼面人见状,嚇得魂飞魄散,转身就要逃窜。却不想心神大乱之下,一个疏忽被赤火剑的余焰扫中右臂。 那赤色真火看似微弱,却如同附骨之疽,眨眼间就蔓延全身。 鬼面人一边大喊大叫一边疯狂拍打著身上的火焰,却只是徒劳。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他就在撕心裂肺的哀豪中化为一堆白色灰烬,被山风一吹,消散无踪。 崔蝶手腕一翻,赤火剑化作一道红光没入袖中。她转身望向李易时,眼中的凌厉杀气已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汪春水般的柔情。 “易哥哥——” 她轻唤一声,黛眉微燮,“刚才那血雾蜈偷袭,要不是你及时出手,蝶儿可就危险了。” 说话间,她纤细的手指不自觉地揉捏著酸痛的手腕。 方才这一战虽然取胜,但连续催动赤火剑施展杀招,不仅耗损了大量灵力,更让她全身经脉承受了不小的负担。 此刻放鬆下来,只觉浑身筋骨酸疼难当,持剑的右臂更是微微发颤,连带著呼吸都有些不稳。 李易目光柔和地望著她,眼中闪过一丝既好笑又心疼的神色。 这美妮子方才还如煞星般大杀四方,一招“分剑之术”取人性命如探囊取物,转眼间却又变回了需要他呵护的小女子。 这般娇憨可人的模样,让他不由得想起火云谷初遇时的情景。 抢夺血云藤没抢到就是没抢到,不以势压人。 更是有情有义,为了声名狼藉的苏老怪,硬刚火云洞府內的那具碧玉髏。 这份侠义心肠,在尔虞我诈的修仙界可说万中无一。 但是装柔弱,总是差了些意思,远不及苏清璇。 缓步上前,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百玉小瓶。 “蝶儿,拿著。”他轻轻一拋,玉瓶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崔蝶连忙伸出玉手,稳稳接住飞来的玉瓶。 入手微凉,触感细腻,竟是用上等寒玉雕琢而成。 她小心拔开瓶塞,顿时一股清冽的药香扑面而来,那香气似兰非兰,似麝非麝,闻之令人精神一振。 定晴看去,瓶中整齐排列著九颗鸽卵般大小的丹药。通体晶莹如玉,表面还凝结著一层薄薄的玉露。 “这是... 崔蝶美眸圆睁,小嘴微张,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以她崔家嫡女的见识,见过的灵丹妙药可说不在少数,此丹却还是第一次见。 见此,李易解释道:“此丹名为“回元丹”,但却是那处失落界面的回元丹。 “下品可以恢復筑基修士的两成法力,中品恢復五成,上品恢復七成。” 崔蝶恍然,“易哥哥,这岂不是跟咱们万灵海修仙界的补气丹差不多的药效?” 李易点点头,马上又摇了摇头,“没错,但效果略高於补气丹。 “並且这回元丹不仅恢復法力,还有一个补气丹所没有的妙用,那就是可以舒筋活血,调理经脉。 “修士斗法,除了法力消耗外,肉身也会承受巨大负担。这回元丹可谓一丹双补,实乃难得的珍品。” 崔蝶原本已经取出一粒准备服下,闻言顿时停下了动作。 她小心翼翼地重新塞好瓶塞,將玉瓶贴身收好,那副珍而重之的模样,看得李易莞尔一笑。 隨后,李易又將几个劫修的储物袋都摄入手中,连同赤鬼上人的那个全都交给了崔蝶。 崔蝶虽然是崔家嫡女,其实储物袋里並没有太多的灵石。 修仙大族规矩森严,即便是嫡系子弟,也要靠自己的本事获取修仙资源。 外人总以为嫡系子弟可以在家族宝库中隨意取用,实则不然。 “易哥哥的东西,我收著便是。”她大大方方的接过,眸中儘是坦然。 在她心里,既然连自己这个人都是李易的,又何必为这些外物故作推辞? 这般矫揉造作,可不是她崔蝶的性子。 哪知,李易却是將赤鬼上人那个储物袋又拿了回去。 “蝶儿,此人是劫修?” 崔蝶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厌恶,“赤鬼上人在灵电岛可说臭名昭著,虽然算不上数一数二,但却能排进前五。 “此人行事极为狠辣,手下从不留活口。据说因为相貌被毁,每每杀人前还要百般折磨。岛主府悬赏五千灵石缉拿,这些年有不少游侠修士揭榜,却都羽而归。” 李易眉头微皱,沉吟道:“蝶儿,你说柳家会不会因为与崔家爭夺灵田灵脉,昏了头跟这样的人打交道?” 崔蝶闻言一证,隨即摇头道:“应该不会吧? “柳家那位风灵根的『天凤”嫡女已经进入修盟的视线,若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勾结劫修,一旦被我崔家抓住把柄怕是永远不会被修盟重用!” 李易笑笑,“那可不一定!柳家天凤进入修盟视线,好处並不明显。但是侵占你崔家的灵田灵脉的好处却是肉眼可见的。 “修仙界也好,凡尘俗世也罢,目光短浅、只见眼前利益者比比皆是。 “柳家那些管事之人,未必不会利令智昏!” 话音未落,只见他掌心雷光闪烁,一记掌心雷精准地劈在储物袋的禁制上。 砰! 隨著一团黑雾冒出,储物袋袋口的禁制应声而破。 李易神识探入其中,仔细翻找起来。片刻后,他眼中精光一闪,取出一张看似普通的空白符纸。 “果然有蹊蹺。” 李易指尖法力流转,符纸上渐渐浮现出几行小字。 內容赫然是约定诛杀崔家仙苗后,可获得三千灵石外加数瓶筑基期修士固本培元的丹药作为报酬。 甚至还会给予赤鬼上人后代云乾山五十亩上等灵田作为报酬! “蝶儿,虽然没有落款,但这语气,还有这报酬方式,除了柳家还能有谁?” 崔蝶凑近细看,俏脸上渐渐浮现怒容:“他们竟敢如此大胆!” 李易轻轻將符纸放回赤鬼上人的储物袋,沉声道:“灵石符篆等取出,將赤鬼上人所有法器、灵器、信物,连同这张传书一起交给族老或者族长。 “好生运作一番,说不定就是压垮柳家的最后一根稻草。” 崔蝶眼中闪过恍然之色,隨即又有些迟疑:“易哥哥,可这证据未免太过单薄了吧,毕竟没有署名!” “单薄?” 李易轻笑一声,“蝶儿,你太小看你崔家几千年来积攒下来的人脉了。有了这个由头,崔族老自然知道该如何借题发挥,然后等待时机,一击毙命!” 穿过阵法仙门的瞬间,李易只觉眼前豁然开朗。 与此同时,一股浓郁得几乎实质化的灵气如潮水般扑面而来。 这灵气纯净至极,甫一吸入体內,便觉四肢百骸说不出的舒畅,连丹田中的法力都活跃了几分。 只见山谷之中,灵气氮盒如雾,一座座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地分布在各处地势平坦之处。 这些建筑皆以灵木为基,玉石为饰,飞檐翘角间隱约可见阵法符文流转。 远山,一道瀑布如银河倒掛,水声轰鸣,更添三分仙家气派。 谷中隨处可见的奇异草,每一株都散发著浓郁的灵气波动,显然都是难得一见的灵植。 “这灵气浓度怕是青竹山坊市核心区域的两倍都不止!” 他心中暗自震撼:“这就是修仙世家的底蕴吗?难怪都说修仙大族占据的皆是洞天福地,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虽然之前听崔蝶描述过长生谷的景象,但亲眼所见还是超出了他的想像。 “这等修炼环境,放在外界怕是连金丹真人都要眼红,何况是区区柳家? “换做是我,我也抢!” 第216章 李老魔的打算 第216章 李老魔的打算 见李易怔怔出神的样子,崔蝶拉了拉他的衣袖,“易哥哥,奴家先带你去供奉殿休息两人沿著青玉铺就的小径前行,沿途不时有崔家旁支子弟经过,见到崔蝶皆是恭敬行礼,同时好奇地打量著李易这个生面孔。 供奉殿位於一处清幽的竹林之中,乃是一栋三层竹楼。 整栋建筑通体由数百年份的灵竹搭建而成,自带聚灵效果。 推开木门,一股淡雅的檀香扑面而来,让人心神为之一静。 室內陈设简约却不失雅致。 四壁掛著几幅水墨丹青,画中山水苍茫,大开大合,显然出自大家之手。 殿內座位的布局亦是极为巧妙。 每张太师椅前都有一个梨木案几,木质纹理如行云流水,上面摆放著一套通体血红的瓷製茶具,釉色莹润如玉,在光线下泛著淡淡的灵光,一看就知不是凡品。 最引人注目的是四壁靠墙的一排排檀木书架,上面整齐摆放著不下於万册的玉简书册李易目光扫过一个书架,就看到《丹道初解》、《符篆真解》、《炼器要诀》、《阵法要义》、《灵植百解》等修仙辅艺的典籍。 甚至还有几本记载著崔家独门秘术的孤本。 若是换做从前,他或许会翻阅一下,但有了极渊殿的种种奇遇,符术、丹术、阵法齐头並进,这些基础典籍反倒显得平平无奇了。 “易哥哥暂且在此休息。待我去向族老与族长復命后,再来寻你。”崔蝶甜甜的道,但美眸深处一抹忧虑却是怎么也掩饰不住! 李易一把拉住她的玉手,温声问道:“蝶儿,这次极渊殿之行未能寻得寿元丹与寿元果,你打算如何向族老交代?” 崔蝶闻言神色一黯,低声道:“只能实话实说了。不过我在火灵谷中侥倖寻得一株延寿草,虽不及寿元丹珍贵,但总好过空手而归。” “延寿草?”李易摇头轻嘆,“以崔族老的身份地位,若只是要延寿草,在灵电岛內就能轻易购得。 “这样,蝶儿你將此物献给崔族老,想必他老人家会非常高兴。” 说著,他先是布下一个隔音灵罩,然后自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通体莹白的玉匣。 这玉匣做工精致,明显是那种专门用来存放高阶丹药的容器。 崔蝶疑惑地接过玉匣,轻轻掀开盖子,只见一枚金光耀目的让人难以直视的丹药躺在匣中。 此丹约莫鸽卵大小,表面被一层氮氬丹雾笼罩,宛若赤色云霞。 並且,时而凝聚成祥云,时而又散做星点消散。 崔蝶有些难以置信將丹药取出,待確定那团雾气是高阶丹药独有的丹霞之后顿时惊呼出声:“易哥哥,这是寿元丹?!” 寿元果,李易肯定不会拿出来的。 不过有了寿元果后,这枚寿元丹反倒成了可有可无之物,因为自己有灵府,隨时都可以用秘法催熟,用一枚对自己已无大用的丹药,来换取崔蝶在崔家的地位提升,这笔买卖可以做! 自踏入长生谷的那一刻起,李易心中就在盘算。 如今的崔家,筑基期修士儘是些不成器的废物。让他们继续执掌家族,迟早会分崩离析,最终將这钟灵毓秀的仙山福地送於那些虎视耽耽的外人。 既如此,不如尽归崔蝶! 以崔蝶的天资和心性,再加上自己暗中扶持,假以时日必能掌控整个崔家。 当然,如果崔家老祖崔长风能侥倖结丹,对崔蝶来说也不是个坏事。一位金丹期的靠山,足以震那些凯崔家的宵小之辈。 並且,崔长风结丹后因为寿元的关係必会立刻闭关苦修,以求更进一步衝击元婴。 到那时,崔家的实际掌控权,还是崔蝶。 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眼下最要紧的,是让崔蝶在族中获得足够的话语权。 而寿元丹就是一块敲门砖。 “易哥哥,这等丹药你捨得?”崔蝶仰起俏脸,那双勾魂夺魄的眸子盈满了复杂的情绪。 惊喜、感动、亏欠在她眼底交织流转,最终化作一层薄薄的水雾。 李易伸手轻抚她的髮丝,“莫说这些,就是把全部身家都给蝶儿,也不会眨一下眼晴“当初蝶儿为了我差点在青竹山脚香消玉殞,这些身外之物又算的了什么?” 崔蝶地望著他,忽然扑进他怀中,將脸埋在他胸前,肩膀微微颤抖。 轻嘆一声,李易將她楼紧,感受著她身上淡淡的幽香和因为感动导致的颤慄。 “傻丫头,有我在,不会再让你受委屈了。” 温存了许久,直到远处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两人才如梦初醒般分开。 崔蝶慌忙背过身去整理有些凌乱的衣襟,耳尖红得像是要滴血。 来人是崔家专门侍奉贵客的两个凡人族女。 手捧雕托盘,上面摆著一个青玉茶壶和几样精致的灵果糕点。 低眉顺眼,將茶点轻轻放在案几上便躬身退下,全程没有拾头多看一眼。 此时,已经走到殿门的崔蝶,又转身笑道:“易哥哥,这里的灵茶乃是采自五百年树龄的雪莲茶树,灵气颇为浓郁,对筑基修士精进修为很有帮助,你可以品尝一下!” 李易在太师椅上坐下,隨手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灵茶。 茶汤清澈如碧,香气清幽,有雪莲果特有的芬芳。 他轻轻抿了一口,茶水入口微苦,隨即化为甘甜,仿佛一股清泉顺著喉咙流淌而下,瞬间在体內扩散开来。 方一入喉,李易便察觉到了异样。 竟直接化作一股温润的灵力,如春风化雨般渗入四肢百骸。 他不由得闭目凝神,细细体会这奇妙感受。 这种灵力不似丹药那般霸道,却胜在温和持久,如同溪流般沿著经脉缓缓流淌。所过之处,那些因先前与赤鬼上人搏杀而略有滯涩的经脉竟渐渐舒展开来。 “好茶!” 他忍不住又斟满一杯。 品茶之余,李易也不忘观察四周。 这座供奉殿处处透著匠心。 四壁悬掛的水墨丹青笔法飘逸。 案几上摆放的香炉升起青烟。 就连窗上雕刻的缠枝纹都暗藏机关,细看之下,那些纹竟构成了一道简易的隔音禁制。 他不动声色地放出神识,將方圆数十丈內细细探查一遍。 令他意外的是,竟未发现任何监视的痕跡。这崔家行事,倒是颇有仙家气度。 一路疾行,又在谷外经歷一场恶战,確实口乾舌燥。 不知不觉间,李易已將一壶灵茶饮尽。 就在他准备起身前往书架翻阅玉简时,忽然身形一顿。 体內那股原本温和的灵力不知何时已变得汹涌澎湃,在经脉中奔流不息。 更奇妙的是,这些灵力最终都匯聚于丹田之处,使得丹田內渐渐升起一股温热之感。 “这雪莲茶如此强吗?” 他不敢怠慢,赶紧放下茶盏,起身走到一旁的蒲团上盘膝坐下,开始运转功法,炼化体內灵气。 很快,雪莲茶的灵力与自身法力交融在一起,形成一股更为精纯的能量,顺著气脉缓缓流动。 每运转一个周天,李易都能清晰地感受到丹田內的灵气变得更加凝实,气脉也变得更加通畅与坚韧。 半柱香后,李易缓缓睁开了双眼,就这么一壶灵茶,竟然可以比的上平时半月时光的苦修! 想到这里,他的目光不由得落在了茶几处已经空空荡荡的茶壶上。 “若是能弄一些雪莲茶的茶籽或者茶苗在灵府內催熟,岂不是对我大有益处? “甚至有机会突破当前的瓶颈。” 约莫过了半个多时辰,竹楼外传来一阵轻盈的脚步声。 李易正在翻阅书架上的《符篆真解》,闻声抬头,恰好看见崔蝶推门而入。 美妮子的脸色明显有些不对,原本莹润如玉的脸颊此刻略显苍白,眉心微,眸中似有郁色。 但在与李易目光相接的瞬间,她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易哥哥,族长让我代为转达救下我崔家仙苗的谢意,只是他正在闭关参悟一门重要功法,要等出关后才能亲自接见你。” 第217章 挑选洞府 第217章 挑选洞府 李易放下手中书卷,眉头微皱:“这点小事何至於闷闷不乐?可是族中有人为难於你?” 崔蝶闻言,红唇不自觉地嘟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委屈。 “我方才將寿元丹呈给族老,老祖高兴得不得了,一来是我成功筑基,族中终於又多了一位筑基修土。 “二来,有了寿元丹,他老人家衝击金丹的机率可以提升至四成。 “所以老祖直接让我掌管综务殿。 “可我还没来得及开口提其咱们的事,他就急匆匆地闭关去了。” 轻嘆一声,她继续道:“至於族长他见到寿元丹后反应平平,既没有为族老得宝而欣喜,也没有为我筑基成功而庆贺。反而———” 崔蝶咬了咬下唇,“反而说要派我去魁风岛看守家族產业。 “说是近来兽潮频发,许多修仙家族都迁往魁风岛避难,若没有筑基修士坐镇,恐生变故。” 李易眼中精光一闪,隨即恢復平静,施展传音之术: “蝶儿无需介怀。不管他高不高兴,从今往后,他都不会再提与厉家联姻之事了。” 说罢,举起手中茶盏,故意岔开话题:“这雪莲茶当真不错,入口清冽,回甘悠长。 “不知崔家有几株这样的灵茶树?” 崔蝶终於笑了,“易哥哥有所不知,这雪莲茶可是我崔家专门用来款待新普供奉的珍品。 “三株灵茶树每年產量不过十余斤,每一片茶叶都珍贵非常。 “按照族规,即便是我们这些嫡系子弟,平日里也无缘享用。唯有新供奉初次入谷时,才能得赐一壶。” 说著,她指尖轻点茶盏:“而且这茶虽好,却也有其局限。初次饮用时效果最佳,之后每次饮用,功效都会递减。” 李易恍然,若是此茶的效果不会减弱,崔家现在也不至於除族老是假丹外,只有七个筑基修士。 说话间,两人御剑来到了综务殿。 这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巨型石殿,殿前立著两根盘龙石柱,龙眼处镶嵌著两块上品聚灵玉,起到很好的聚灵效果。 此刻殿前人潮涌动,往来修土络绎不绝。 李易注意到,其中大部分都穿著崔家客卿特有的青色道袍。 更令他惊讶的是,光是这一会儿功夫,他就看到了三四位筑基期供奉进出大殿。 步入殿內,喧囂声扑面而来。 数以百计的修士正在各个柜檯前排队办理事务,有的在领取任务玉简,有的在交割任务物品,还有的在用功绩点数兑换修炼资源。 整个大殿並然有序丝毫不见杂乱。 一瞬间,李易收起几分对崔家人的轻视。 崔家除了族老之外,就这么几个嫡脉筑基修土,却能压住如此多的客卿供奉,还有无数僱佣修士,其中固然有蛟祖的威所在,但也不是纯纯吃白饭的。 崔家目前坐拥三条可以开採灵石的中阶矿脉。 五座灵材矿脉,其中玄铁,寒铁、铜精取之不竭,采之不尽。 而两座金精矿脉更是日进斗金的存在。 除此之外,还有三万余亩灵田,其中上等灵田就占了大半。 千亩药圃中更是种植著无数的珍惜灵药。 如此庞大的產业,自然需要大量人手打理。 单是那几条灵石矿脉,就需要数百名修士日夜轮值看守。 这些修土不仅要防备外敌,更要监督矿工私藏灵石。 灵材矿脉亦是如此。 没有足够的人手,根本难以维持正常运转。 而一望无际的灵田药圃更是需要精心打理。 每一种灵植都有其特定的生长周期,从播种、灌溉到採收,都需要精通灵植术的灵植夫严格按照时令要求把控,丝毫耽误不得。 稍有差池就会前功尽弃,损失难以估量。 物流体系也非常重要。 数以千万斤计的灵米灵谷,还有开採出来的各种灵材需要分门別类,通过飞舟、灵兽车队,海船运往各处坊市的崔家店铺出售。 这其中涉及的人力调度、路线规划、安全护卫,每一项都需要专人负责,环环相扣。 光是维持这些產业的正常运转,崔家就僱佣了两百余位链气大圆满的客卿,二十多位筑基期供奉坐镇要地。 而那些负责具体劳作的低阶修土,更是多达两千余人。 作为前世商海沉浮的巨贾,李易比谁都清楚,要管理如此庞大的修士群体有多困难。 每个修士都有自己的脾性,要让这些人各司其职已属不易,更別说还要保证整个体系高效运转。 这份治家之道委实不容小。 “易哥哥,我们去二楼吧。” 崔蝶轻声说著,玉手轻提裙摆,踏上了通往二楼的青玉阶梯。 与一楼熙熙攘攘的景象不同,二楼显得格外清幽雅致。 走廊两侧悬掛著各种升仙图,地上铺著柔软的灵兽毛毯,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檀香,处处彰显看此地的尊贵。 在崔蝶的引领下,二人很快来到一间掛著“杂务司”牌匾的静室前。 木门大开,一位身著墨色长袍的中年管事正在案前整理玉简。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一看,见是崔蝶驾临,顿时神色一凛。连忙放下手中事务,快步迎了出来。 “见过七小姐!方才老祖已传音告知,今后综务殿一应事务都由您来主持。” 崔蝶微微頜首,直入主题:“王管事,现在可还有高阶灵脉的供奉洞府空缺?” 王管事闻言,脸上登时闪过一丝为难之色。 他转身从书架上取下一卷玉册,手指在名册上快速滑动,半响才支吾道:“回七小姐,高阶洞府確实还有一处,只是——” 崔蝶美眸轻眨,冷声追问,“只是什么?” “只是三小姐前日已经预定了,说不能给別人”王管事低著头,声音越来越小,额角已渗出细密汗珠。 崔蝶秀眉微:“三姐?她不是已经在碧波潭有自己的洞府了吗?” “这个—属下实在不知详情。”王管事的腰弯得更低了,恨不得把头埋进地里。 李易见状,轻轻拉了拉崔蝶的衣袖:“蝶儿不必为难王管事。我初来乍到,有个落脚之处就好,普通洞府也无妨。” 崔蝶转头看向李易,眼中闪过一丝歉意,但还是坚持道:“將那处洞府的禁制令牌取来,此事我自会与三姐分说。” 王管事闻言,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通体碧绿的玉牌。 崔蝶现在是他的顶头上司,终究是不敢得罪! 就在他准备將玉牌递给崔蝶时,李易却伸手拦住了。 “蝶儿!”李易温和一笑,“这长生谷內灵气充沛,即便是中阶洞府也远胜外界。我初来乍到,实在不必因此等小事与三小姐起爭执。” 崔蝶凝视著李易的眼晴,见他神色坦然,终於轻嘆一声:“易哥哥如此大度,倒显得我崔家小气了。 “好,那便依你所言,先选一处中阶洞府暂住。” 王管事如蒙大赦,连忙朝李易躬身道:“李供奉高义,在下这就为您挑选一处最好的中阶洞府。” 他暗自擦了把冷汗,心中暗道:我一个崔家赘婿,两位姑奶奶可都得罪不起啊! 七小姐最得老祖宠爱。 三小姐却是族长的掌上明珠。 自己这个小小管事夹在中间,当真是如履薄冰。 忽然,王管事心头一动:“等等,七小姐方才自称『蝶儿』? “这可是她只有在老祖面前才会用的自称啊!莫非—” 他的目光在李易与崔蝶之间来回游移,却在看到李易那平平无奇的相貌后暗自摇头,“应该不会。 “估计是这位李供奉实力非凡,七小姐格外看重吧! “可是『易哥哥”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结拜的兄妹?” 想到这里,王管事赔笑著问,“李供奉。谷內中阶洞府尚有十余处可供选择,不知您对洞府的环境可有偏好?” 李易略一沉吟,“在下喜静,洞府偏僻些也无妨,只要是天然岩洞便可! “当然,如果周围有些自然景致。修炼之余可以观云听雨,赏望月,放鬆下心神那就更好了。” 王管事闻言,眼中一亮,连忙道:“巧了,谷內正好有这么一处洞府符合李供奉的要求。 “此洞府位於谷內北山,背靠一小石丘,附近除有一片十余亩的灵枣林外,还有一处潭水清澈见底的深潭。 “林中灵气充沛,景色也极为宜人。虽然地处偏僻,但胜在安静,正適合修炼。” 李易心中一动,点头道:“听起来不错,那就选这处吧。” 崔蝶见李易满意,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对王管事道:“既然易哥哥选了,那就是此处了!” 王管事连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青色玉牌,双手递给李易,恭敬地道:“李供奉,这是洞府的禁制令牌,凭此令牌可自由出入洞府。 “另外,洞府內已布置了基础的防护阵法,您若觉得不够,还可自行添加。” 崔蝶闻言,轻轻摆手打断道:“李供奉初来我崔家,便立下斩杀邪修、保护仙苗的大功。 “便是老祖听闻此事后,也特意嘱咐我要好生款待。” “不知综务殿现存最好的护洞阵法是什么?总要配得上李供奉的功劳才是。” 第218章 心魔文书 第218章 心魔文书 王管事一听此事是老祖崔长风嘱咐的,瞬间打起了十二分精神他飞速的翻看帐簿,“还有一套小风雷阵。阵旗十八面,可短时间內生成狂风与雷弧困敌灭敌。 “此阵优点颇多,只需每隔七日往阵眼中投入一块低阶风灵石与一块低阶雷灵石即可维持基础运转。 “最妙的是,此阵可以在风雷天气中依靠天地间的风雷之力自行运转。 “根据修士的修为,最多可引动方圆百丈內的风雷之力。 “不仅能够形成风雷结界困住敌人,更能释放出堪比筑基后期雷修全力一击的风雷之威。” 说完,王管事汕汕一笑,“不过按照族规,这等品阶的法阵只是暂借给李供奉。 “也就是说,只能在长生谷洞府中使用,不得隨意带走。” 李易尚未答话,崔蝶已屈指一叩轻轻敲了敲“杂务司”的门框,“速速去取!” 王管事赶紧收声,连忙转身小跑著进入內室。不多时,便捧著一个通体漆黑的阴阳鱼圆盘走了出来。 “七小姐,李供奉,且隨我去库房!” 很快,三人来到大殿东侧的一处光壁禁制前。 只见王管事將圆盘平举,指尖轻点中心阴阳鱼图案。 隨著圆盘发出嗡的一声轻响,阴阳鱼开始缓缓旋转,一道银白色的灵光从中射出,照在了光壁之上。 “开!” 隨著王管事一声轻喝,光壁如同帘幕般从中间分开,露出內里景象。 视野內,满是层层叠叠的储物架,上面摆满了各式法器、灵材、玉匣和灵石。 琳琅满目,宝光四溢。 细细看去,李易发现这座库房並非只有一道光壁禁制,而是禁制层层,王管事为了取小风雷阵的阵旗,前后共破解了四道截然不同的禁制。 而最精妙的是,当王管事回返时,没走回一步,禁制就重新恢復原样。 见此,李易暗暗点了点头。 如此一来,哪怕有居心回测之辈,最多也就是拿走一些外层的普通法器,不会一次性损失很多。 “找到了!” 王管事气喘吁吁地捧著一个绣著金丝的布袋返了回来。 打开袋口,整齐排列著十八面小旗,他恭敬地將木匣递给李易:“李供奉,这便是全套小风雷阵的阵旗,还请查收。” 李易接过布袋后並未清点,他身怀赤红与否黄两面阴阳小旗,对这套阵法並不怎么上心,“多谢王管事了。” 王管事见李易如此爽快,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赶紧从储物袋中取出七块灵石。 三块呈青色,四块呈紫色,分別散发著风属性和雷属性的灵力波动。 他將灵石递给李易,略带歉意地说道:“李供奉,方才多有怠慢。这几块风灵石和雷灵石虽不是什么稀世珍宝,但用来催动风雷阵却是再合適不过。权当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还望您能笑纳。” 李易见状,微微一愣。 旋即明白对方这是弥补方才对高阶洞府犹豫的补漏! “王管事,无需这般!” 王管事咧了咧嘴,“李供奉,非是在下小气,实乃只有这么几块风雷属性的灵石了。” 李易马上明白对方理解错了,以为自己是嫌少,隨即探手接了过来,“既然盛情难却,那在下便收下了。” 崔蝶见王管事如此识趣,脸色也缓和了一些,“易哥哥,既然洞府已选定,不如现在便过去看看?” 李易点头道:“正有此意。” 王管事见状,连忙上前引路:“在下为李供奉带路。” 说著快步走在前面,腰板挺得笔直,生怕再有丝毫怠慢。 三人出了综务殿,各自掐诀祭出飞剑。 只见三道剑光冲天而起,朝著谷內北方疾驰而去。 御剑飞行约莫一烂香时间,穿过几座云雾繚绕的山丘,终於在一处幽静的寒潭边缓缓落下。 潭边,几株不知生长了多少年的古树苍劲挺拔,茂密的树冠將整个潭面完全遮住。 潭面冰寒,雾气氮氬,山风吹过,隱约可见几尾冰属性的灵鱼在水中游弋。 左侧是一片鬱鬱葱葱的灵枣林,林中数十株上百年的灵枣树枝繁叶茂,不少枝头都掛满了红彤彤的果实,散发著诱人的清香。 山风不断,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与潺潺水声相和,宛如仙乐。 洞府坐落在寒潭北侧的一方平坦山地上,坐北朝南,显然是经过精心选址。 整座洞府依山而建,洞口爬满了翠绿的灵藤,几丛不知名的灵草点缀其间,显得古朴雅致文不失生机。 见此,李易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王管事搓著双手,脸上堆满殷勤的笑容凑上前来,“李供奉,不知这处洞府可还合您的心意?” 说完,不等李易开口又补充道:“虽说比不得那几处高阶洞府,但在所有中阶供奉洞府中,这处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而要说起清净雅致,整个长生谷此乃独一份的存在。 “嘿嘿,那些高阶洞府虽然灵气更浓,但不是建在丹堂旁就是在传功殿附近,每日吵闹的很,哪里有这份天然意趣!” 王管事说的唾沫横飞,更是不自觉地猛擦额头上的汗水,眼晴一直小心观察著李易的表情变化。 见对方神色平和,这才稍稍放鬆了紧绷的肩膀。 李易目光温和地注视著王管事,虽然心知对方这番话是极力的往好处说。但不得不承认,这处洞府的选择確確实实是用心了。 於是极为真诚的道了一声谢,“此地依山傍水,清幽雅致,寒潭灵韵与枣林风光相得益彰,实在是修炼静心的绝佳之所。王管事如此用心安排,李某铭感五內。” 王管事终於如释重负地长舒一口气,更是暗自庆幸这位新来的供奉不像其他修士那般挑剔难缠。 “您满意就好。洞府內已备好三月用度的灵米、灵果,日常用度一应俱全。那在下就不打扰了,您先熟悉一下洞府。若有任何需要,儘管来综务殿寻我。” 目送王管事御剑离去的背影,李易转身对崔蝶笑道:“蝶儿,走。咱们进去看看这个新家。” 他自然而然地牵起少女的柔黄,朝洞口走去。 甫一靠近,一道淡青色的光幕顿时如水波般荡漾开来。 李易取出禁制令牌轻轻一晃,光幕立即向两侧分开。 洞府內部宽明亮,分为前厅、起居室、灵植室和修炼室四个部分。 前厅约三丈见方,地面铺著光滑的青玉灵砖,四壁镶嵌的夜明珠,散发著柔和的光芒厅中摆有一套紫檀木打造的桌椅,桌上放著一盏青铜灯盏,灯芯竟是一截永不熄灭的鮫烛。 穿过一道拱门,便是起居室,室內云床、书案、书架、木椅一应俱全,正中设有一座三尺见方的小型聚灵阵,不过阵法並未开启,需居住者消耗自己的灵石。 灵植室让李易颇感意外。 约六丈见方的石室內,整齐地排列著两垄灵田,田中各色灵草虽品阶不高但长势喜人,显然是被精心照料过的。 最令李易惊喜的是,洞府內竟还有一处泉眼。 泉眼位於修炼室一角,只有尺许见方。 但清澈得能一眼望到底部青石。 泉水从石缝中汨汨渗出,然后上涌,在洞內形成一个方形水池。 他俯身蹲下,伸手起一捧泉水。冰凉刺骨的触感让他精神大震。 这眼灵泉虽然比不上传说中的灵脉泉眼,但胜在源源不绝。 长期饮用,对修炼大有神益。 “此地不过是一处中阶洞府,就有如此完善的设施。散修风餐露宿,拿什么跟修仙家族的修士比?”想起自己之前作为散修时的艰辛,李易心中感慨万千。 “易哥哥——”崔蝶授了授耳边的秀髮,神色间满是犹豫。 她轻咬下唇,半响才开口道:“易哥哥,蝶儿有件事需与你商议一下。” 李易见她神色凝重,心中一动,笑道:“蝶儿有话但说无妨。” 崔蝶点点头,將手中的兽皮古卷递给李易,“易哥哥,这是一份心魔文书。每一个崔家的供奉都需要签订。 “按理说,你初来就救了我崔家那么多仙苗,本不该这般对你。但家规如此,蝶儿也无可奈何。” 李易接过古卷,只觉入手冰凉,质地异常坚韧。 展开一看,上面用某种不知名的妖血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楷体小字。 內容大致分为三个部分: 一是要求李易作为供奉,在崔家及其族人有危难时需尽力相助。 二是崔家需按时给予约定的各种修仙资源。 三是双方不得互相加害。 条款写得十分详尽,连各种意外情况都有所涉及。 所谓心魔文书是血咒文书的一种,在修仙界极为常见。 签订也颇为简单,滴上自身精血后就算完成! 但这滴精血中蕴含著修士的本命神魂,一旦融入文书,便与某种天地法则產生共鸣。 若有任何一方违背契约內容,立时就会引动天地法则的反噬。 比如这心魔文书会在违背者心中种下“心魔种”。 一旦违背,初期可能只是导致修炼时杂念丛生、进境迟缓。 若是严重违背,心魔便会彻底爆发。轻则令修士修为停滯不前,终生难有寸进。重则直接引发灵力逆乱、走火入魔,甚至可能危及性命。 不过,这种文书也有个特点,它只对自愿签订者有效。 若是在被胁迫状態下签订,反而会反噬胁迫之人。 第219章 衝击筑基中期 第219章 衝击筑基中期 李易细细读完,抬头看向了崔蝶。 “蝶儿不必为难。这份心魔文书条款公平,考虑的极为周全。而且是咱们二人签订,我並无异议。” 说罢,他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將一滴殷红的精血滴在兽皮上。 崔蝶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感动,也依样咬破自己雪白如玉的指尖。 就在两滴精血相融的瞬间,兽皮突然无风自动,隨即燃起一层白焰。 火焰中,隱约可见无数细小的符文流转,最终连同这卷文书一同化作一缕青烟消散於空中。 崔蝶颇为惊嘆,“易哥哥,据说契约生成后,往往会显现异象,或青烟裊裊,或灵光阵阵,还有的是有五色灵光闪现。” 李易苦笑,“说来惭愧,我也是第一次签订这等心魔文书。 “不过正如蝶儿所说,这些异象都是天地法则认可的徵兆。若是签订后毫无反应,那才要担心契约是否生效了。” 正说话间,崔蝶突然娇躯一颤,美眸中闪过一丝异。 她疑惑地望向李易,却发现对方也正用同样的眼神看著自己。 就在这一刻,冥冥之中,仿佛有一条无形的纽带悄然连接在二人之间。 崔蝶能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李易之间多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繫。她甚至能隱约感知到对方此刻表面的平静中带著些许思念的情绪。 李易同样感受到了这种联繫。 他惊讶地发现,自己竟能模糊地感知到崔蝶此刻羞涩又欣喜的心情。 这种体验可说前所未有,让他也不由得心头微热。 “易哥哥,心魔文书籤订后,三日內会有微弱的心灵感应,之后就会逐渐减弱—” 李易轻笑一声,故意道:“那这三日內,我岂不是能知道蝶儿所有的小心思?” “易哥哥!”崔蝶羞恼地脚,假装要往外走,却被李易一把拉住。 “好了蝶儿,说些正事!”李易收敛笑意,正色道:“既然文书已签,从今日起,我便是崔家正式的供奉了。” 他环顾四周,“这洞府我很满意,接下来该好好规划一下修炼事宜。” 崔蝶好似想到了什么,“难道易哥哥你想衝击筑基中期?” 李易点点头,目光深远:“极渊殿內那三十多年的苦修,虽然修为未有寸进,但心境上的磨礪却是实打实的。 “如今脱困而出,此处灵气也颇为充沛,我感觉最多一两年就可以突破到筑基中期。“ 崔蝶听了大为欣喜,连忙道:“易哥哥儘管闭关,其它琐事都不必操心。我会吩咐下去,不让人来打扰你修炼。” 她想了想又补充道:“需要什么修炼资源,也儘管告诉蝶儿。” 李易却笑著摇头:“小境界的提升无需这般兴师动眾。想当年我晋级链气后期时,还在火云谷內与妖兽周旋,危机四伏中照样突破了。 “我的意思是,蝶儿有难处隨时可以来寻我,不必顾虑其它。” 这番话让崔蝶心头登时一暖,她目视李易许久,不自觉地向前迈了一步,丰的娇躯轻轻贴入李易怀中。 一时间,发间的幽香縈绕在李易鼻尖。 李易能感觉到崔蝶的心跳加速以及透过薄薄的衣衫传来的阵阵温热。 然而此刻,他心中却泛起一丝复杂的情绪,爭分夺秒地提升境界,为的是早日窥入假丹期。 只有这样,才能將远在天元失落界面的苏清璇接到万灵海。 这个念头在他心头盘旋许久,却不知该如何向怀中的佳人开口。 “再等等,再等一等!” 崔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仰起脸来,眼中带著询问:“易哥哥?” 李易迅速收敛心神,轻抚她的髮丝:“没什么,只是在想修炼的事。” 隨后故意岔开话题道:“对了蝶儿,你方才提及这心魔文书还有心灵感应之效?此话怎讲?” 崔蝶果然被带偏了思绪,白皙的脸颊上浮起一抹红晕,“为了稳妥,这卷文书是我单独跟族中掌管经阁的伯父求来的,乃是传自我崔家那位元婴后期的始祖。 “伯父说,这本文书最初是作为『红线文书”炼製的,签署后,能隱约感觉到对方的情绪波动,不是心上人万万不可隨意签订。” 说到这里,她突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之色:“比如现在,我就能感觉到易哥哥似乎在想一个人。 “並且,应该是一个女人。” 李易尷尬一笑,没有说话,心中却是暗自嘀咕起来。 只见崔蝶很快又低下头去:“不过这种感应最多持续七日,之后就会逐渐消失。但若在彼此生死存亡之际,依旧能有些心灵感应。” 目视洞外,暮色渐沉,山风入洞拂过李易的鬢角,带来几分凉意。他在心中轻嘆一声:“蝶儿这般暗示,並与南宫青慧在秘境中呆了几十年,想必是已经知晓清璇的事了!” 与崔蝶欣赏了一会寒潭夜月的美景。 当最后一抹夕阳散去,她方才恋恋不捨的御剑而回! 她只要在谷中,早晚都会去看望母亲。 李易也不想因为自己破了这个惯例! 目送那道红色倩影远去,他转身回到洞府,静室之內,他盘膝而坐,调息凝神,准备衝击瓶颈。 咻! 袖袍轻拂间,十八面青紫阵旗鱼贯而出,在身前悬浮流转。 李易凝视著这套新得的小风雷阵,嘴角浮现出一丝满意之色。 小风雷阵的名头他早有耳闻,此阵法威力属实不俗,按照玉简上所讲,十八面阵旗可以分成两部分。 九面青色阵旗可以布成“迷风阵”,以黑风为障,扰乱敌人视线和感知,使其迷失方向。 甚至还能干扰修士的感知,令其神识难以外放,仿佛置身於一片混沌之中。 另外九面紫色阵旗则可布成“雷光阵”。 此阵发动时电闪雷鸣,紫电如蛇,不仅可以造成雷法杀伤,还能攻击修士五感。入阵者往往眼不能视,耳不能听,一身修为十成难发挥七成。 若是十八面阵旗齐出,则可布成完整的“小风雷阵”。 阵中既有迷乱神识的黑风,又有震镊心神的雷霆,风助雷势,雷借风威,威力增加不是一倍,而是数倍。 所谓小,就是简易版。 风雷阵,相传乃是上古排名前十的阵法,一旦布下,方圆百里內风雷交加,便是元婴大能陷入其中也要脱层皮。 而这套简化版的小风雷阵,虽不及原阵百分之一的威能,却也绝非寻常阵法可比擬。 其威力之强,足以媲美雷灵根与风灵根筑基后期修士的全力一击。 並且这是建立在只用两块下品风灵石与雷灵石的基础上。 一旦用足十八块灵石,且都是中阶风雷属性的灵石,防御力会无限提升,哪怕假丹期修士在短时间內也攻不破。 然而,这般布阵的代价委实太过高昂,即便是筑基期修士,面对如此巨大的消耗,也未必有底气轻易动用。 总的来说,小风雷阵是个极有威力的奢侈阵法,威力大是大,但用一次往往会让人倾家荡產。 除非是生死关头或者闭生死关,否则谁也不会轻易动用。 不过如今的李易,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为几块灵石发愁的小散修。並且此阵既已到手,便断然没有再还回去的道理。 夜幕渐深,洞府外传来阵阵虫鸣,李易却浑然不觉,全身心沉浸在修炼之中。 第220章 灵黿柳氏,大战將起 第220章 灵黿柳氏,大战將起 云乾山脉西南一隅,距崔家长生谷六百里处,藏有一座幽隱山谷。 四围低丘环抱,谷口狭窄如瓶颈,唯见一方青石碑嘉立,上书:“灵电柳氏”四个古篆。 此谷形如葫芦,面积不过方圆十数里,与崔家绵延两百余里的长生谷相较,简直如蚁比之巨象。 周围的灵田也极为稀少。 零星散布,总数不过千余亩,远不及崔家谷外那一眼望不到头的数万亩灵田。 而灵材矿脉,竟是一处也未见。 子夜时分,谷中聚星殿內,十二盏青铜蛟灯吐焰如昼,映得殿內纤毫毕现,却也將殿內眾人眉宇间的阴驁之色照得分明。 “废物! “赤鬼上人那廝说得天乱坠,老夫不仅给了他五千灵石,连珍藏的两株三百年血参也给了他。结果连十几个还未开灵的仙苗都解决不了,反倒將自己折了进去。” 砰! 暴怒之下,狂暴的灵力波动席捲整个大殿,身前那张百年檀木打造的案几在他掌下瞬间化作粉。 木屑纷飞间,殿中几位链气期的侍女如遭雷击,一个个面色惨白,跟跑著连退数步。 当。 一名侍女因为退的太快,手中捧著的羊脂玉壶应声坠地。壶中灵茶溅落,顿使满室生香。 那侍女嚇得魂飞魄散,直接跪伏在地,全身抖的说不出半句整话。 “二哥何必动这么大的肝火?” 一道酥软入骨的女声適时响起,瞬间冲淡了殿內肃杀的气氛。 只见右侧首座一位身著留仙裙的美妇轻放茶盏,莲步轻移间,裙下若隱若现的雪白长腿晃得几个年轻子弟不敢直视。 她约莫三十五六岁,瓜子脸上点缀著一双勾魂摄魄的桃眼,朱唇不点而红,兼具清纯与妖艷。 最妙的是身段。 该丰腴处浑圆饱满,该纤细处不盈一握,端的是娇媚可人,惹人垂怜。 她轻摇团扇,带起一阵香风將碎瓷吹散,又示意打翻灵茶的侍女退下,这才玉口轻启,“二哥,不过些许灵石罢了,何须动怒? “再说了,死的不过是些外人,又不是咱们柳家的血脉。” 声音酥媚入骨,尾音带著几分慵懒的拖腔。 她顿了顿,“说来那赤鬼上人死得正是时候。 “这等亡命之徒,今日能为我们所用,明日就能反咬一口。 “如今人死灯灭,倒省得日后被他拿捏把柄,岂非好事?” 灰发老者摇摇头,他抬起浑浊的双眼,目光扫过殿中眾人:“寒烟,如今族中子弟日渐增多,修炼资源本就捉襟见肘。 “这次为了拉拢赤鬼上人,一次性就耗费了五千灵石,却连个水都没溅起来!” 说到这里,他重重地捶了下太师椅的扶手,声音里满是痛惜:“作为一族之长,老夫如何能不心疼?” 殿內烛火摇曳,映照出老者脸上深深的皱纹。 他长嘆一声,声音愈发低沉,“族老寿元不多了,並且已经服用过延寿丹,最多还有五年寿元。 “到那时,咱们柳家只剩你我两位筑基后期修士,哎—— 这番话说得殿內眾人心头沉重。 身著留仙裙的丰腴美妇柳寒烟也收起了平日的嫵媚之態,她柳眉微,“二哥,你可是担心崔家招揽的那些筑基期供奉?” “正是!”柳寒鹰眼中精光暴涨,“这修仙界,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价码给得够高,自然有人愿意效死力。” 他步到殿中央,声音愈发冷厉:“今日我在远处静观,那赤鬼上人竟被一个雷修瞬杀!” “这赤鬼虽然废物,但好歹也是筑基中期,並且斗法经验极丰,更有噬灵塔护身,你我单独对上他,十招內都未必能占上风。 “可那人不过短短数个回合就將其灭杀!此种情形,我怎能不急?” 柳寒烟纤纤玉指轻叩案几,沉吟道:“二哥的担忧却有道理! “咱们柳家筑基期族人虽然是崔家的两倍,却也架不住崔家撒钱般的招揽能人异士。 “一旦崔家有了异灵根甚至天灵根的后人,那我柳家永远只能憋屈在这修仙资源匱乏的小山谷中。” 下面的话她没再说下去,但殿內所有的柳家修士都明白其中的利害关係。 若真让崔家出了个天资卓绝的后辈,那蚕食崔家灵田灵脉甚至夺取长生谷的机会將永远变为不可能! “我已差人与虫魔『鹤长生”搭上线了。”柳寒鹰突然出声,声音中满是冷意。 此言一出,整个大殿顿时陷入死寂。 无它,这鹤长生乃是附近几岛凶名最盛的劫修,死在他手下的亡魂无数。 据说他养有十数种毒虫与妖兽,最擅长驱使虫群杀人於无形。 更可怕的是,此人行事毫无底线。凡人城池都曾被他屠戮一空,只为了培育一种特殊的血虫。 所以,哪怕在座的都是柳家的修土,闻听此名后也是心生一丝怯意。 “此人进入筑基后期比老夫还要早上数年,在灵电岛、苍星岛、魁风岛以及玄月岛横行近百年,从未失手,號称第一劫修。 “並且这鹤长生不仅自身修为强悍,更是有足足八名筑基手下。只要他愿意出手,足可以狠狠咬下崔家一大口肉。 “届时,那些供奉必闻风丧胆,四散奔逃。而崔家招揽仙苗之事,亦將难以为继。” “不过此人性情乖戾,素来胃口极大,没有一万五千灵石,怕是无法请的动这尊煞星。所以老夫召集大家前来,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此言一出,殿內顿时响起一片附和之声。 有的宽解无需考虑灵石。 有的则是主动提出降低家族修士月例的三分之一。 更有甚至,主张柳家亲自下场袭杀崔家招揽的仙苗! 群情激奋,唾沫横飞。 而在最角落,一位二十出头的素衣女子却是静坐如松。 她相貌平平,在一眾衣著华贵的柳家长老中毫不显眼。 脸上表情也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 可若是细看,此女一双眸子却是明显对柳寒鹰的计策非常不满。 “引狼入室,终將反噬。”她在心中冷冷评判。 当听到有人提议柳家亲自出手灭杀崔家招揽的仙苗时,眼底的鄙夷之色几乎要溢出来。 “堂堂修仙世家,不想著自强修炼,整日钻研这些蝇营狗苟,如何能有出息?” 她不动声色地抿了口茶,將眼中的不屑尽数掩去。 但在心底,一个大胆的计划已然成形。 而最终目光所及之处,正是自己那位娇艷动人,让女人看了都心动的堂姐柳寒烟。 半载光阴,稍瞬即逝。 李易盘坐在洞府之中,双目微闭,周身雷弧涌现,正沉浸在修炼之中。 这段时间,他几乎足不出洞,每日除了必要的调息外,便是不断运转周天,將天地灵气转化为自身法力。 然而任凭他如何努力,那层境界屏障依旧如铜墙铁壁般纹丝不动,毫无突破的跡象。 每一次灵力衝击,都如同泥牛入海,连半点涟漪都未能激起。 今日,李易又从储物袋中取出数百块低阶雷灵石,在周身布下一个小型聚灵阵。 灵石中蕴含的雷属性灵力化作丝丝缕缕的紫色电芒,顺看他的经脉游走全身。 可即便如此,瓶颈依旧纹丝不动。 渐渐地,李易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內视丹田,发现其中灵力早已充盈至筑基初期修士的极限,甚至隱隱有溢满之態。 显然,阻碍他突破的並非法力不足,而是那玄之又玄的心境感悟。 “或许是我太过急躁了。”李易缓缓睁开双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 想到自己因失落界面的奇遇,年仅二十三岁便已臻至筑基初期巔峰,如今又想一鼓作气衝击中期,確实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修行之道,讲究的是水到渠成,强求反而容易適得其反。 据崔蝶说,柳家那位风灵根的“天凤”修炼到筑基中期时,也已然二十九岁。 “欲速不达,过犹不及” 他轻嘆一声,舒展了下因久坐而略显僵直的筋骨。 环顾这座新得的洞府,越看越是满意。 寒潭映月,灵枣飘香,修炼室內灵气氮氬,灵植室中生机盎然。 这般修行环境,在散修时期简直不敢想像。 “倒是我贪心了。能有如此洞天福地潜心修行,已是莫大机缘。” 这半年时间,除了崔蝶每隔半月会来小住一夜,以及王管事每逢初一送来月例,几乎无人打扰。 步来到会客的前厅,桌案上整整齐齐摆放著四封书信。 封口处皆钞有青竹山坊市综务殿的火漆。 这说明皆是坊市派人送来的。 他隨手拿起最上面那封,封面写有“公子亲启”四个隶书。 破开火漆,展开信笺,十几行娟秀灵动的字跡跃入眼帘。 李易见此笑了笑,是慕白莲写来的。 信中详细记述了南宫青慧回归真灵岛前特意造访百宝阁的情形。 自那以后,每日都有青竹卫在店铺周围巡视,时不时还会关切地询问是否有修土滋事更令人意外的是,执掌青竹山坊市玄律司的楚长老竟亲自登门拜访。 这位在坊市中地位仅次於坊主、素有“铁面判官”之称的老修土,不仅破例允许百宝阁公开售卖赏功堂那些略有瑕疵的法器、符篆和丹药,还將配额一口气提高了数倍之多。 虽然仍是限量供应,但相比从前,已然是天壤之別。 对此,信中字里行间透著的兴奋,几乎跃出纸面。 中间还夹杂著许多羞怯又直白的思念之语,字字句句都透著说不尽的牵掛。 在信的末尾,慕白莲用格外工整的字跡郑重写道: “公子且宽怀,白莲自当夙夜匪懈,妥为经营坊市之业,使店內诸务井井有条,以报知遇之恩。” 笔锋转折间的力道,让李易仿佛能看见这美妮子握紧小拳头暗暗发誓的模样。 第221章 升仙阁与故人 第221章 升仙阁与故人 第二封信笺入手冰凉,用的是上等蚕丝纸。 还未启封,一股清冽如霜的气息便扑面而来。 这气息冰寒刺骨,淡而不散,正是南宫青慧《素女归元诀》独有的灵力印记。 一瞬间,李易眼前仿佛又浮现出那位清冷如月的仙子身影。 信中只有寥寥五十余字。 李兄如: 別来旬日,思之甚切。 每於静坐之时,往昔种种,歷歷浮於心头。 惟愿兄早日破境,证道筑基中期。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小妹:南宫青慧,静候真灵岛。 字跡清峻挺拔,一如她本人那般不染纤尘。 尤其是最后的五字,分明是在邀他筑基中期后前往真灵岛一敘。 她此次特意前往青竹山,又亲自蒞临百宝阁,这番举动背后的深意,他岂会不明白? 无非是给他这间修仙店铺贴上了一张护身符。 从今往后,百宝阁在青竹坊市不仅可以彻底站稳脚跟,甚至可能成为修仙店铺中的一面金字招牌。 而这一切,无非就是这位南宫世家未来的家主走了一圈。 美人恩重,也不知该如何报答! 第三封信较厚,是韩二牛与陈天墨联名所写。 字跡一工整一潦草,相映成趣,倒也十分符合二人的性格。 信中详细记述了他们近期的经歷。 首先是安安全全的在苍星岛兽潮的第三道防线退了回来。 甚至连与妖兽搏杀的机会都没得到。 修盟吸取了第一道防线瞬间溃败的惨痛教训,在第二道防线布置了十余座威力惊人的通天大阵,硬生生將兽潮挡在了防线之外。 偶尔有几只漏网之鱼的妖兽,还不等他们出手,就被本岛修士爭先恐后地剿灭了。 回到青竹坊市后,在南宫青慧的举荐下,韩二牛谋得了一份看守综务殿丹药库房的閒差。 “大哥,俺每日只需清点丹药数目,閒来还能蹭些边角料修炼,实在是神仙般的日子。” 此乃韩二牛这个憨货信中亲笔。 而陈天墨则终於如愿以偿地进入了器堂,跟隨坊市的一位资深炼器师学习炼器之术。 这位剑修出身的好友在信中亦是难掩兴奋:“终得名师指点,虽每日锤打精铁累得手臂发颤,但想到有朝一日能亲手锻造属於自己的灵剑,便觉一切都值得。” 字里行间洋溢著夙愿得偿的喜悦。 李易读罢,一抹笑意在嘴角浮现。 这两位挚友能各得其所,实在是再好不过。 最让李易意外的是第四封信。 拆开火漆,一股淡淡的兰香扑面而来。 打开信纸,竟是楚清棠的亲笔信。 信中透露,她被家族安排跟隨那位已经普升五阶符师,並是金丹期修为的叔祖学习制符之术。 但她对此兴致缺缺,反倒是每日都要往百宝阁跑,帮著慕白莲打理生意,乐此不疲。 字里行间,无不透出对李易的思念之情。 说起来,二人也算实打实的共患难过,曾一同灭杀那位隱藏修为的筑基老魔。 楚清棠身具罕见的五灵根资质,更兼“通灵之体”。 这等绝佳的鼎炉体质,当年险些令她命丧墨蛟岛。 不过以她如今的资质,筑基不过是水到渠成之事。 须知“通灵之体”乃是对数种特殊灵体的统称。 细分之下约有六七种之多。 虽未知晓楚清棠具体属於哪一种,但即便只其中最寻常者,修炼天赋也堪比异灵根修士。 將四封信仔细收好,李易步到洞府门口。 远处云海翻腾,朝阳初升,为远处的云乾山脉镀上了一层金辉。 他深吸一口清晨的空气,只觉得胸中鬱结稍解。 或许,是时候出去走走了。 一味苦修未必是突破的最佳途径,说不定在外游歷中,反而能寻到那一丝突破的感悟。 但在动身之前,总该为崔家完成一件供奉任务才是。 作为崔家供奉,每月可领取一百二十块灵石、两瓶中品补气丹外加三瓶中品链气散的月例。 这些资源对李易来说已然不算什么,最多算是锦上添之物。 但对於一个寻常筑基修士,却也足够日常修炼所需。 若就这么一走了之,未免有些说不过去。 何况他是崔蝶引入的崔家。 单单看在崔蝶的面子上,也不能如此做。 “即便是帮忙押送些灵石灵谷到各处分號,或是绘製些符篆也好。” 这些任务对现在的他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总好过白白领取供奉。 可说来也怪,自从成为崔家供奉以来,整整半年光景,竟连一件像样的任务都未派发给他。 待遇好得简直不像话,反倒让他心中隱约有些不適。 正待前去综务殿询问一下王管事。 忽然,洞府外传来一阵异常的灵力波动。 悬掛在门廊处的十八面小风雷阵的阵旗无风自动,旗面上隱约有青紫色雷光流转,並且发出刺耳的喻鸣声,显然是有人触动了洞府外的禁制灵光。 “这会是谁。”李易眉头微皱,心中略感疑惑。 他这处洞府僻静幽深,平日里极少有人来访,除了王管事偶尔会来送些灵石丹药外,几乎无人打扰。 “莫非又是王管事?” 他掐指一算,今日既非月俸发放之日,也非什么特殊时节,以王管事的精明,断不会贸然打扰。 “莫不是有要事相商?” 思及此处,李易起身整了整道服,袖袍轻挥间,洞门处的禁制如水波般缓缓漾开。 只见一位身著灰袍的中年修士正立於洞府门前,不是王管事又是何人? 今日的王管事与往日略有不同,一袭崭新的法袍纤尘不染,腰间玉带上的禁制令牌亦是熠熠生辉。 见禁制开启,他立即拱手行礼,“李供奉,冒昧打扰没有扰您清修吧?” 李易淡淡一笑:“王管事客气了。今日並非月例发放之日,不知前来有何要事?” 王管事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回稟李供奉,族长今日出关,特意吩咐要接见这半年来新加入我崔家的所有供奉。在下奉命前来相请。” 李易点点头,心道这却是巧了,“既如此。那就有劳王管事带路了。” 升仙阁。 此乃崔氏一族的族长接待贵客的地方。 数千年来一向如此。 族长,並不是崔家权利与修为最高之人,更多的是一个管理者,负责执行家族的具体事务。 而族老才是修为最高的决策者。 主要负责威镊外敌以及应对重大危机。 若事事亲为,反而会拖累其修炼进度,削弱家族的实力。 抬头望去,虽只是座两层殿宇,占地不广,却处处透著精致典雅。 而殿前栽种的几株数百年的灵竹青翠欲滴,更是为这座建筑平添了几分仙家气象。 步入殿內,只见已有四位筑基期修土分坐两侧。 王管事连忙低声解释,这些都是半年来新加入崔家的供奉,如李易一样在这升仙阁等待族长接见。 殿中主座尚且空著,想必是留给族长崔守玄的。 右侧首位处坐著一位邀退道人,背负一柄锈跡斑斑的铁剑,腰间则掛著个油光发亮的酒葫芦。 身上道袍不知多久未换,沾满油渍酒痕,浑身散发著浓烈的酒气,活脱脱一个市井醉汉的模样。 待看清此人面容,李易不由得微微一证。 此人竟是四年前在墨蛟岛小交易会上有过一面之缘的贺道人。 第222章 族长召见,湖中灵兽 第222章 族长召见,湖中灵兽 “李供奉,没什么事的话,在下就先回综务殿了!” 王管事恭敬地作了个揖,极为谦卑的道。 李易微微頜首,温声回道:“这半年来有劳王管事了。日后若有修炼方面的疑惑,儘管来寒潭洞府寻我便是。”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震得王管事全身一颤。 他今年五十有三,困在链气圆满之境已整整十载。 虽说只是木属性为主的三灵根,但是第一辅灵根却是冰灵根。 这等资质在寻常修士中已算中上之选,若非如此,区区一个赘婿出身,又怎能执掌崔家杂务司与综务殿库房这等要职? 当年入赘崔家,传功殿的长老见他冰灵根稀有,主动提出让他主修冰属性功法。 毕竟只要是冰灵根,哪怕灵根颇为驳杂,但在催动冰系符篆法器时,依旧可以做到事半功倍。 而在协助丹师炼丹时,更是可以协助丹师降低炉温。 可谁曾想,这条路竟是越走越偏。 如今改修木属性功法,却已是积重难返。每每运功时,经脉中残留的冰寒之气总会与新生木灵力相互衝撞,令他苦不堪言。 而现在,眼前这位雷木双灵根,不过二十多岁就筑基初期巔峰的前辈,竟亲口许诺要指点他修行。 王管事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恍愧间仿佛看到自己突破桔、筑基成功的景象。 到那时,再不会有人敢在背后议论他赘婿的身份,那些曾经对他爱答不理的族中子弟,怕是都要恭恭敬敬地唤他一声“王长老”。 想到这里,他嘴角不自觉地咧开,露出一个痴痴的笑容,连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来。 就在王管事沉浸在美好幻想中时,李易已转身朝不远处的贺道人走去。 当年那位游侠道土,如今不仅成功筑基,修为更是突飞猛进,亦是到了筑基初期巔峰之境。 贺道人显然也认出了李易,醉眼朦朧中闪过一丝精光,“无量寿佛!老道我早就看出道友非池中之物,如今筑基功成,当真是可喜可贺!” 声音洪亮,震得殿內迴响。 李易微微摇头:“道长谬讚了,倒是您修为精进如斯,实在令在下佩服。看道长这身修为,怕是不日便可衝击筑基中期了吧?” 贺道人闻言哈哈大笑,拍了拍腰间酒葫芦:“全凭这宝贝里的灵酒相助!改日请李道友也尝尝!” 这一番寒暄下来,二人之间的距离顿时拉近了不少。 环顾四周,殿內左侧首位端坐著一位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美艷妇人。 她一袭淡紫色长裙,身材前凸后翘,曲线玲瓏,腰间束著一条金丝绣纹的玉带,更衬得纤腰盈盈一握。 此时美妇正执著一盏青玉茶盏慢慢品茶,玉指如葱管般修长白皙,举手投足间尽显雍容华贵的气度。 李易略一感应,心中顿时一凛。 这美妇竟是筑基中期修为,且气息极为浑厚,远胜寻常同阶修士。 更令他惊异的是,此女身上散发的灵压有些奇特,让他莫名感到几分熟悉,却又说不出所以然来。 想了好一会,却也想不出从哪里见过。 就在李易暗自沉思之际,那美妇似有所感,忽地抬眸望来。 美眸轻眨间,竟朝李易娇媚一笑,明显带著几分撩人心弦的媚意。 李易神色不变,亦是报以微笑。 前世的他也算万丛中过,深知很多美女看小狗小猫也是深情无比,莫要自作多情。 美妇见状,眼中却是闪过一丝讶异。 她朱唇轻启似要言语,却又抿嘴一笑,转而继续品茶。 只是那笑意中多了几分深意,似是对李易生出了几分兴趣。 除此之外,殿內还有两位背负重剑沉默寡言的修士,面容几乎一模一样,甚至连神情都如出一辙,显然是一对双生子。 两人皆是筑基初期修为,气息凝练,周身隱隱有剑气流转,显然在剑道一途造诣不浅並且,这两人手掌粗糙,指节粗大,虎口处布满老茧,显然是真正经歷过生死搏杀的狠角色。 剑修之道,讲究心无旁鶩,一生一世只练一剑,故而实战经验远超同阶,甚至能越级而战,绝非寻常散修可比。 彼此对视一眼,微微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正待寻张木椅坐下歇息,殿內忽然传来一声呼唤: “李供奉!” 李易脚步一顿,循声望去,只见一位年约五旬的中年修士正朝他走来。 此人颧骨高耸,面容沉稳,著一身青色法袍,腰间悬著一柄长刃,周身灵力內敛,赫然是筑基初期的修为。 李易纳闷地道:“恕在下眼拙,不知阁下是?” 那中年人闻言爽朗一笑,抱拳回礼道:“在下崔静安,现任崔家符堂堂主。早闻李供奉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李易神色一肃,问道:“原来是崔堂主。不知崔堂主唤在下何事?” 崔静安侧身让出一步,做了个“请”的手势,道:“族长特意吩咐,请李供奉前往升仙湖一敘。” 李易看了殿內其他四人,发觉他们面色都颇有些古怪,好似都已经见过了崔守玄。 “看来在下是最后一位面见崔族长的?”李易若有所思地问道。 崔静安点点头,“族长希望能与李供奉多说说话!所以选择最后一位召见您。” 李易目光微动,点头道:“既如此,烦请崔堂主带路。” 二人並肩而行,穿过几重殿宇,不多时便来到一处碧波荡漾的湖泊前。 此湖方方正正,约莫两千余亩大小,湖水清澈见底,水面泛著淡淡的灵光。 再看周边,沿岸草木葱鬱,雾气氮氬,比之李易洞府的灵气浓度怕要强上一倍不止。 “好一处灵湖!” 李易心中暗赞,但隨即眉头微皱。 此时正值盛夏,湖面本该温热,可他却隱隱察觉到一丝刺骨寒意自湖底渗透而出,令人肌肤生寒。 “奇怪莫非这湖底藏了一条冰属性灵脉?” 抬眼望去,湖心处有一座小岛,岛上立著一座三层竹楼,飞檐翘角,雕樑画栋,被一层薄雾笼罩。 远远望去,宛如仙家楼阁,飘渺出尘。 崔静安微微一笑,伸手示意:“李供奉,请。” 李易頜首,道:“崔堂主,一同。” 二人施展御风诀,不多时便来到竹楼前。 此地灵气更盛。 原来,竹楼全部是用千年紫灵竹建造而成,就连樑柱上装饰用的藤萝,墙角盆都带有灵气,皆是修仙界有名的灵灵藤。 抬头望去,竹楼正门上方悬著一块古朴匾额,上书《望仙楼》三个苍劲篆字。 笔锋如剑,隱隱透出一股超然意境。 崔静安快步上前,在门前恭敬站定,微微躬身,“族长,李供奉到了。” 竹楼內传来一个温润如玉的声音:“请他进来。” 李易整理了一下衣衫,踏步而入。 一进门,浓郁的书香气息便扑面而来。 他目光扫过两侧,只见东西两墙各立著一排紫檀书架,上面整整齐齐码放著一的线装古籍。 不是修仙功法,却是些凡人国家的经史子集! 其中还夹杂著几册诗词小册。 书架纤尘不染,每册书卷都摆放得一丝不苟,有些书册边角处甚至能看到经年翻阅留下的痕跡。 这般景象,让李易稍稍有些惊讶。 从陈设上讲,如此布置在修仙世家实属罕见。 不见符书丹书,也不见阵书器书,倒像是凡尘中那些以诗书传家的书香门第。 殿內瀰漫的淡淡墨香,与窗外隱约传来的松涛声相和,竟让人恍然生出几分置身文人雅舍的错觉。 窗前站了一位三缕长须的中年文士,手握茶盏,凝视远方做思索状。 虽未刻意释放威压,但那久居上位的雍容气度,以及数千年世家沉淀出的贵气,仍让人不敢轻视。 在他身后,一张黄梨太师椅后方的白璧上,悬掛著一副墨宝:“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 剑走龙蛇,意境超脱,与屋外匾额可说一脉相承。 李易上前躬身施礼,朗声道:“李易,拜见崔族长。” 崔守玄缓缓转身,一双炯炯有神的眼晴將李易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 过了好一会才点头笑道:“多谢李供奉救了小蝶,也救了我崔家的眾多仙苗! “若是这首批仙苗出了问题,怕是以后也不好招揽了。” 语气颇为和善,只是眉宇间有一种处理族內杂物的疲惫感。 李易一脸坦诚,“还是蝶儿给了我一个机会,若不然,区区筑基初期怎能成为修仙大族的供奉!” 崔守玄笑而不语,手中茶盏突然朝窗外一倾。 盏中清亮的茶水裹挟著数粒丹药,化作一道晶莹的弧线朝湖面飞去。 那丹药离盏的剎那,李易便察觉到一股精纯的法力波动。 只见七粒珍珠般大小的丹丸在空中排开阵势,每一粒都被一层淡青色的灵力包裹,彼此间以灵光相连,转眼间便在湖面上空丈许处结成北斗七星之形。 “好精妙的控灵之术!” 李易暗自讚嘆。 这看似隨意的动作,实则需要对灵力有著入微的掌控。 每一粒丹药飞行的轨跡,悬停的位置都分毫不差,甚至连旋转的速度都完全一致。 捫心自问,自己完全做不到如此精妙。 或许是被茶水浸泡过的原因,这些丹丸在空中渐渐化为一团团浓浓的雾气,异香扑鼻,渐渐自湖面飘散到附近的每个角落。 “三阶丹药,上品饲兽丹?” 此丹虽然品阶不低,却非修士服用之物,而是专门用来餵养高阶灵兽的珍品。 李易目光不由投向平静的湖面,心中暗道:“莫非这灵湖之下,还养著什么护山灵兽不成?” 念头未落,原本平静如镜的湖面突然无风自动。 先是细微的涟漪荡漾,转瞬间便化作惊涛骇浪。 湖水剧烈翻涌间,隱约可见一道巨大的阴影在水下游弋,其体型之巨,竟使得两千亩湖面都为之震颤。 第223章 六级灵蛟 第223章 六级灵蛟 水势稍缓,水底灵兽终於开始上浮。 先是一只晶莹如玉的椅角冒出,接著一颗头大如斗的蛟形头颅缓缓探出水面。 此兽异常谨慎,一对海碗大小的眼珠颇为警惕的扫视水面四周,待觉得没什么危险后,方才抬头望向了空中饲兽丹所化的灵雾。 它端详片刻,竟极为人性化地露出垂涎之色,连嘴角的蛟须都愉悦地颤动起来。 哗啦! 隨著一阵水翻涌,此兽飞向空中,距离最近的那团灵雾瞬间便被鯨吞而入,连一丝灵气都未曾逸散。 於此同时,李易也看清了此兽全貌。 蛟龙! 此蛟身长至少五丈,水桶粗细的躯干上覆盖著巴掌大的片片金鳞,鳞甲边缘处还有一卷金黄色的灵焰。 腹下生一对利爪,轻轻一划就在水面留下一层凝结的冰霜。 最奇特的是其周身始终笼罩著一层血色冰雾。 並非普通水汽,而是由无数细小的冰晶组成。 阳光照射下,金鳞与冰雾交相辉映,宛若神物。 “灵目蛟!” 李易瞬间认出这头蛟族异种传闻此蛟天生三目,额间灵眸可洞破虚空遁飞百里,更兼冰火双系天赋神通。 既可瞬间冰封敌人,亦有焚天之威。 甚至,若非周身这层冰雾笼罩,低阶修士莫说与其斗法,单是直视对方这身金鳞就足以被灼伤双目。 “蝶儿说的没错,崔家除了蛟祖外,果然还有一头灵蛟护族!” 念及此处,李易心中泛起一丝散修特有的苦涩。 这类传承久远的修仙世家,底蕴果然深不可测。 眼前这头灵目蛟虽未成年,但观其鳞甲成色,至少已修炼千年。 蛟类寿元漫长,隨便活个几万年不成问题。如此一来,即便蛟祖回归万灵內海,有此灵兽坐镇,崔家也稳如磐石! 除非那位柳家金凤能进阶元婴期。 不过崔家也不傻,如果柳家金凤真有可能成为元婴期,那么估计就动用此护族灵兽將其灭杀了! “待我彻底驯服这灵目蛟之日,就是柳家臣服之时!李供奉,你觉得呢?”崔守玄突然冷声开口,眼中寒芒闪烁。 “嗯?” 李易瞬间明白过来。 怪不得当时殿內几人都用极为古怪的眼神看自己。 这场所谓的“升仙湖敘话”,根本就是崔家精心设计的一场戏码。 並且每位新晋供奉估计都要经歷这么一遭,目的就是展示家族底蕴,震外姓修士。 说白了,就是下马威! 见李易沉默不语,崔守玄眼中闪过一丝不悦,又加重语气唤道:“李供奉?” “崔家主好手段。”李易恭维了对方一句。 心中却是冷笑,“崔柳两家的恩怨与我何干? “只要蝶儿没事,你们两家斗得越凶越好。 “最好多折损几个筑基修士,这样我帮蝶儿执掌崔家的大计才能更顺利!” 更何况他细细打量著崔守玄。 此人虽贵为筑基后期,但灵力波动中明显可以看出是五行灵气,显然並非冰灵根。 再结合崔蝶平日的只言片语,此人大概率是金水双灵根。 凭这般资质,也妄想驯服六级灵蛟? 要知道,五级以上的蛟龙就已颇具灵智,相当於人族十二三岁的少年。 而眼前这头六级灵蛟,想要压制它,至少要四五位手持高阶法宝的金丹中期修土。 而灭杀它,哪怕同数量的金丹后期修士也做不到! 更湟论蛟类天生骄傲,向来以天地灵族自居,视人族为蚁。 除非以绝对实力將其彻底折服,否则绝无可能真心认主。 不过,若是南宫青慧在此,以其独特的御兽法诀外加冰灵根,或许有机会驯服这等天地灵族。 但即便如此,也需等到突破金丹之后方有机会尝试。 “李供奉,似乎对灵蛟很感兴趣?”崔守玄见李易一直盯著灵蛟看,不由出言试探。 李易收回思绪,脸上浮现出恰到好处的讚嘆之色:“崔家能得此灵蛟护佑,当真是福缘深厚。” 他话锋一转,故作疑惑道:“只是在下曾听一位前辈提及,蛟族向来桀驁不驯,最是看重血脉传承。 “除非那些身居真灵血脉的真灵后裔,否则根本不可能收蛟族为灵兽,不知崔族长打算用何等方法让其甘愿臣服?” 崔守玄闻言,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了一瞬。 与此同时,他右手下意识地握紧手中一个金色灵鐲。 李易心中一动,他不著痕跡地多看了眼崔守玄手中的灵鐲,此物很可能就是控制灵蛟的关键。 並且他还注意到,当崔守玄说到“秘法”二字时,湖中灵蛟分明闪过一丝讥讽之色。 如此看来,崔家与这头灵蛟之间的关係,恐怕並不如表面看起来这么和谐。 他暗自记下这个细节,或许日后能派上用场。 轰隆! 湖面突然无风起浪,吃完饲兽丹所化雾气的灵目蛟极为烦躁地甩动长尾,激起数丈高的水。 崔守玄脸色一变,急忙掐了个法诀,掌中灵鐲顿时泛起微光。 灵蛟这才不情不愿地安静下来。 隨后渐渐沉入湖底! “李供奉,还请上座!” 崔守玄面带和煦笑容,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二人分宾主落座后,立即有身著素雅罗裙的凡人侍女款款而来。 这些侍女显然经过严格训练,步履轻盈无声,低眉顺目地为二人奉上香气氮氬的灵茶。 茶盏是上好的青灵玉所制,灵茶则是之前在供奉堂喝过的雪莲茶。 茶水澄澈碧绿,隱约可见丝丝灵气在杯中流转。 待一杯灵茶见底,崔守玄轻咳一声,正色道: “此番李供奉不仅及时救助了我崔家仙苗,更发现了柳家家主勾结劫修赤鬼上人的铁证,实乃大功一件。 “不知李供奉想要什么奖赏?在下身为崔氏族长,定当尽力满足。” 李易闻言,突然笑了。 崔守玄此举,分明是要借他之事,为崔家所有供奉立个榜样。 一个初来乍到的年轻修士,都能如此捨生忘死地护卫崔家仙苗,甚至不惜与凶名在外的劫修搏命,那些资歷更老的供奉们日后行事,岂能不更加尽心? 所以他並没有推辞,“不知崔族长手中可有地品丹炉?” 崔守玄显然没料到他会提出这个要求,神色明显一,隨即眉头微道:“我听小蝶提起过,李供奉不是一位二阶符师吗?莫非还精通丹道之术?” 第224章 准备炼製筑基丹 第224章 准备炼製筑基丹 李易脸上適时露出几分无奈之色。 “在下对炼丹只是略通皮毛。 “只是近来修为停滯不前,符道也遇到了瓶颈,这才想著借炼丹参悟一番,或许能另闢蹊径,打破桔。” 他说著,自斟自饮了一杯雪莲茶,继续道: “况且丹符两道本就相通,都是以灵气为引,借天地法则之势。 “若能触类旁通,说不定对符道修行也有益。” 崔守玄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不通符道,更不懂炼丹,不过觉得李易说的却也有几分道理。 丹炉,共分天、地、玄、黄四品。 其品级评定標准,主要看丹炉能承受地火或妖火持续烧的天数。 要知道,地火温度极高,普通法器在上面烤上半日便会变形。而一尊地品丹炉,至少要能在熊熊地火中经受六十个昼夜的烘烤而不损毁分毫。 这个天数,意味著三阶以下的丹药都可以炼製。 大部分四阶丹药也没有问题。 “李供奉,你初涉炼丹,需要这等高阶丹炉?”崔守玄眉头微皱,手中茶盏轻轻一顿,问出心中所惑。 並且,他心中也有些不舍。 一尊地品丹炉,至少价值上万灵石。 如何能捨得? 李易摆手,“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品阶越高的丹炉,对灵药药性的干扰就越小。 “丹炉材质、铭刻的阵法、锻造之技法,无一不影响著成丹的品质。 “很多不入品的丹炉虽然也能炼丹,但却是风险极大,稍有不慎就会炸炉。 “轻则丹毁炉损,重则伤及修士性命,实在是得不偿失。” 崔守玄闻言一证,他细细咀嚼著李易这番话,越想越觉得有理。 作为一族之长,他自然明白贪小便宜吃大亏的道理。 沉吟片刻,他缓缓开口道:“实不相瞒,我崔家原本確实收藏有两鼎地品丹炉。 “其中一尊『青玄炉”,通体以铜精打造而成,炉身铭刻上古丹方,乃是当年始祖从打进丹鼎门重金购得。 “可惜数百年前,为了感谢岛主府对我崔家某件事的帮助,已作为贺礼赠予郑家了。” 他顿了顿,端起茶盏轻啜一口,继续道:“另一尊『参天鼎』则更为珍贵,乃是以金精为主材,融入万载寒铁,又用七级妖禽的妖火淬链而成。此鼎歷来由族老执掌。” 放下茶盏,这位崔氏族长脸上露出一抹为难之色:“按理说,以李供奉的功绩,赐下一尊地品丹炉也不为过。只是此鼎在下委实做不了主。 “我看不如这样,参天鼎,李供奉你可以隨时使用,但是奖励我照给,每月的月例翻一倍,如何?” 李易闻言,面上依旧保持著恭敬的微笑,心中却是冷笑连连。 这位崔氏族长当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表面说著重赏,实则吝嗇至极,翻倍月例听著体面,实则不过每月多给一百二十块灵石而已。 既想在外人面前摆出重才的姿態,又不愿真正下本钱。这般銖必较的做派,难怪崔家这些年日渐式微,在各大世家中的地位每况愈下。 不过李易本就不是贪图一尊地品丹炉。 崔家底蕴固然虽厚,却也已不復当年盛况,族中资源捉襟见肘也是常理。 他此番所求,不过是想藉助崔家丹云山的地脉之火为崔蝶炼製几炉丹药,助她在自己游歷期间能够更好的提升自己。 想到这里,他故作犹豫道:“这恐怕不太妥当吧? “崔族老素来严厉,若是贸然动用参天鼎,只怕—”” 崔守玄立即拍案道:“无妨!李供奉如此大功,就算是族老也会应允。 “况且族老近日正在闭关参悟金丹大道,丹炉恰好閒置。李供奉什么时候想要炼丹,让综务殿安排就是!” 李易顺势展顏,拱手一礼:“既如此,那就多谢族长成全了。” 待李易的身影消失在迴廊尽头,崔守玄脸上的笑容渐渐敛去。 他负手而立,望著湖面久久不语,最终长嘆一声:“此子天赋异稟,更有南宫家做靠山,假以时日必成金丹。 “可惜· “可惜啊!” 若在平时,他定会想方设法將这等人才招为女婿。 但崔蝶那丫头性子刚烈,又深得族老宠爱,即便是他这个族长,也不敢贸然插手她的婚事。 当年不过提了句与厉家联姻,她竟连夜收拾行囊离族出走。 近日更是冒险进入那失落界面为族老取来了寿元丹,一旦老祖成功进阶金丹,她以后的地位,怕是仅次於自己这个族长了! 步出升仙湖,李易袖袍一拂,一道青光闪过,子母刃已悬浮於身前。 他纵身一跃,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划破天际,直奔崔蝶居住的翠微峰而去。 山风猎猎,吹得他衣袍翻飞,髮丝飞扬。 低头看去。 脚下绿意盎然,云雾繚绕。 美景当前,他却无心欣赏,脑海中不断盘算著离开前需要处理的诸多事宜。 首要之事,当是正式拜见崔蝶的母亲。 这半年来,崔母虽未明確表態,却也从未出言反对他与崔蝶的往来。 於情於理,都该亲自登门拜访,以示尊重。 然后就是用崔家丹云山的地火炼丹了! 此事有两重意义。 首先,崔家的地火是整个灵电岛数一数二的。 甚至可说是第一! 元婴后期大修士看中的宝地,无需去质疑! 炼丹之术讲究熟能生巧,久未开炉,手法难免生疏,正好藉此机会重拾技艺。 其二,则是要尝试炼製筑基丹,这个念头在他心中酝酿已久。 眼下慕白莲、韩二牛、陈天墨等人都急需筑基丹突破瓶颈。 甚至楚清棠都缺。 如今兽潮肆虐,修盟將筑基丹优先供给丹师、符师、阵法师、炼器师等修土,目的自然是多多绘製符,炼製丹药法器,製作阵法,支援前线! 这等情势下,普通修士想要获取一枚筑基丹,简直比登天还难。 甚至已经到了有灵石也无处购买的地步! 正因为如此,李易才准备自己炼製! 如今可说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筑基丹所需的全部灵药,他都有。 五行芝,玄冰草,赤炎,黄精枣,天参果,青木藤,天香桂子,炼製筑基丹的七味灵药,都提前用灵府催熟,足可以炼製三十次余次。 唯一不確定的是筑基丹的炼製方法。 此丹是所有三阶丹药中,唯一需要“雷火淬丹”的丹丸。 这个所谓的雷火淬丹,到现在为之,李易也没有弄明白是什么。 他仔细梳理过徐管事的记忆,却一无所获。 倒不是说徐管事一定不会炼製,而是因为“天香桂子”这味灵药向来被修盟垄断,外人根本无从获取,自然也就没有炼製筑基丹的机会。 而在极渊宫得到的两本丹书,无论是那位元婴修士寒月仙子的《兽皮丹册》,还是那本在丹云殿內找到的《丹术要诀》,都没有提到雷火淬丹的事。 所以炼製筑基丹对於李易来说,完全就是摸著石头过河。 不过成与不成,李易都准备试一试! 修行之路本就充满未知,瞻前顾后、畏首畏尾之辈,终其一生也只能在低阶徘徊。 而真正能登临长生大道的,无不是敢为人先。 况且,他反覆推敲过丹方,对“雷火淬丹”也隱隱有了几分猜测。 所谓雷火淬丹,多半是一种特殊的控火秘术。 需在丹药將成未成之际,引动天地间的雷火之气,使丹液在极短时间內经歷雷火淬链,从而激发药性,提升成丹品质。 操作不当,极容易在关键时刻葬送一炉上好丹药。 但若能掌握其中关窍,或许反而能成为丹术突破的契机。 以李易如今的身家,即便失败十次、二十次,甚至全部失败,也完全承受得起这样的试错成本。 可若是侥倖成功,不仅能解决身边眾人的筑基难题,更能让他的丹道造诣更上一层楼。 这笔买卖,怎么算都值得一搏! 思绪间,前方豁然开朗。半山腰处,一片苍翠欲滴的小型药园映入眼帘。 各色灵药在阳光下泛著莹润的光泽,隱约可见浓郁的灵气在其间流转。 药田旁,一座精巧的两进院落半隱於古木之间。 青瓦白墙,飞檐翘角。 还未等李易完全落下飞剑,崔蝶就像早有感应般推开院门迎了出来。 今日的她著一袭红色薄裙,发间簪了一支白玉簪。 或许是居家之故,这身罗裙剪裁得格外贴身,將她凹凸有致的身段勾勒得淋漓尽致。 纤细的腰肢不盈一握,身材曲线却惊心动魄,裙摆下更隱约可见一双修长玉腿,整个人透著一股这个年龄少有的熟美风情。 並且因为没有刻意打扮,几缕青丝隨意垂落在耳畔,更为这份美艷平添了几分慵懒隨性的韵味。 这般绝色当前,饶是李易定力过人,也不由得一时失神。 “易哥哥?”崔蝶见他证证出神,不由莞尔一笑。 “哪有这般盯著人家看的,好似要把人家生吞活剥了去?” 声音酥软甜腻,尾音微微上扬。一瞬间,风情万种四个字,直接具象。 李易略显尷尬地揉了下额头,以传音之术简要说明了来意。 说到最后,他神色间浮现几分愧色,“说来惭愧,在长生谷这半年,一直未曾正式拜见伯母,实在失礼。” 崔蝶闻言,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顿时亮了起来。 甚至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欣喜之色。 她轻快地挽住李易的手臂,“娘亲前几日还念叻著想见你呢!说你救了蝶儿性命,却连杯谢茶都没能奉上。” 说著便拉著李易往院內快步走去,“快隨我来,她这会儿定在后院烹茶。” 进了前院,两个身著素衣的凡人侍女正在打扫落叶,见这对璧人经过,连忙停下手中的活计,恭敬地行礼。 李易微微頜首示意,跟看崔蝶缓步前行。 转过一道爬满紫藤的垂门,眼前景致豁然开朗。 但见庭院中古木参天,几株百年灵松挺拔而立,树下错落有致地摆放看数十盆珍稀灵植。 一株百年灵茶树旁,一位约莫四旬左右的中年美妇正在石桌前烹茶。 她身著一袭淡紫色宫衣,发间只簪了一支木釵,容貌与崔蝶有六七分相似,只是眉眼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的温婉。 身形也较崔蝶娇小了些,但一举一动都透著大家闺秀的端庄气度。 第225章 崔蝶的欢喜 第225章 崔蝶的欢喜 美妇身旁,三名身著淡青色劲装的侍女正在嫻熟地忙碌著。 每个人身上都有灵力波动,显然不是凡人,而是修仙者。 最年长的侍女跪坐在红泥小火炉前,正用一柄白玉勺留取灵泉水。 炉火被她以控火术精准调控,火舌吞吐间保持著恰到好处的温度。 中间那位侍女手执抹布,正在仔细擦拭一套灵玉茶具。 最年轻的侍女跪坐在竹蓆上,面前铺著一方雪白的绸缎。 她正將新采的灵茶叶按品相分门別类。 初展的嫩芽置於左侧。 二叶一心的放在中间。 带露水的则单独归为另一类,准备熬煮。 见二人走近,三名侍女立即停下手中活计,整齐划一地行了一个標准的万福礼。 年长的侍女率先开口,声音温婉:“小姐回来了。” 目光扫过李易时,眼中闪过一丝瞭然的笑意。 李易整了整衣冠,快步上前,在距离崔母三步之遥处站定,而后深深一揖到底,行了个这方修仙世界標准的大礼,“小侄李易,见过伯母! “迟来拜见,还望伯母恕罪。” 他今日特意换了一身崭新的淡青色法袍,腰间繫著一条绣有青龙的玉带,虽然相貌不佳,但个头足够,整个人显得颇为精神。 崔母连忙放下茶具起身,伸手虚扶:“万万使不得,李供奉已是筑基期的高人,怎能向我这个链气修士行此大礼。”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崔母脸上却带著掩饰不住的笑意。 她上下打量著李易,眼中却带著几分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的味道,“蝶儿常提起你,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 李易闻言,心中不由苦笑。 他心知自己相貌平平,这张脸最多称得上周正,实在是无从夸讚。想来崔母也是实在找不到其它夸讚之词,才拿气度说事。 但他面上不显,反而將姿態放得更低:“佰母言重了。修为高低不过是修行路上的先后之別,礼数万万不可废。” 说著,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三个精致的玉盒,双手奉上,“这是晚辈的一点心意,还望伯母笑纳。” 三个玉盒通体洁白,无一丝杂色,显然是用上等灵玉雕琢而成。 盒盖上还雕刻著充满吉利味道的升仙图,用来送礼可说再合適不过。 崔母也是修仙者,自然知道玉盒中肯定藏著价值不菲的修仙资源,直接推辞,拒而不受! 李易见状,不得不把求助的目光转向崔蝶。 崔蝶会意,笑吟吟地上前接过玉盒:“娘亲,这是易哥哥的一片心意,您就收下吧说著,她轻轻打开第一个玉盒。 盒盖掀开的瞬间,一股沁人心脾的寒气扑面而来。 直接盒中放著一株通体晶莹如玉的灵草,叶脉间凝结著一层浓浓的冰雾。 “呀,是四百年份的玄冰草!” 崔母登时证住,她是冰灵根为主的三灵根,何尝不知这般年份玄冰草的价值。 市面上普通百年药龄的玄冰草都要数百灵石,而这株四百年的,恐怕价值三千灵石都不止。 但震惊远不止於此。 很快,崔蝶又打开了第二个玉盒,里面平放著一个青玉小瓶。 拔开瓶塞,顿时有一股冰寒刺骨的药香瀰漫开来。 “二阶上品的冰灵丹!” 崔母这次是真的震惊了。 这种丹药可以凝神静气,对冰灵根修士衝击筑基期有奇效。 在有筑基丹的前提下,至少可以將筑基机率提高两成左右,属於有价无市的宝丹。 即便是崔家这样的大家族,想要弄到一粒也要费尽周折。 第三个玉盒中则是一瓶上品补气丹,虽然不如前两样那般珍贵,但也是难得的佳品。 这一瓶丹药,足够支撑一个链气期修士面对同阶时立於不败之地,甚至可以以一敌多,不虞法力枯竭。 “贤侄。这太贵重了,万万不可!” 崔母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虽然是崔家嫡脉子弟的正妻,但平日里用的也不过是些普通的修炼资源,何曾见过如此大手笔的见面礼。 李易温和一笑:“伯母不必介怀。这些不过是些身外之物,若能对伯母的修行有所帮助,就是它们最大的价值了。” 看著李易如此重视与母亲的第一次见面,崔蝶心里好似吃了蜜一般。 她偷偷拉了拉母亲的衣袖,小声道:“娘亲,您就收下吧。易哥哥为了准备这些礼物,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崔母这才回过神来,看著眼前这个谦逊有礼,行事大方的年轻人,眼中的喜爱之色更浓了。 她轻嘆一声:“既然如此,那我就厚顏收下了。贤侄以后常来坐坐,就当是自己家一样。” 李易恭敬地应下,心中却暗暗鬆了口气。 这次见面礼他精心准备了许久,只要崔蝶高兴,一切都是值得的! 后宅深处,崔蝶的闺房掩映在一片翠竹之间。 李易隨著崔蝶穿过曲折的迴廊,推开那扇雕著兰的木门时,一股清幽的香气便扑面而来。 不是脂粉的甜腻,而是混合了灵药与香的清雅气息,让人闻之精神一振。 “易哥哥你隨便坐,我去泡茶取些灵果。” 李易站在门口略作迟疑,终究还是走了进去。 虽然与很多女修都有过接触,但都是在其它场合。 此刻置身於崔蝶的私人空间,李易才真切感受到,这竟是他穿越到这方修仙世界后,第一次真正踏入一位女修的闺房。 房间不大,却处处透著精心布置的巧思。 西墙上掛看三幅笔法飘逸的山水图。 中间一幅绘的是《仙海听涛图》,笔触苍劲有力,远山如雾,近水含烟。 左侧一幅《雪夜访仙图》则透著修土求仙的坚毅右侧《风雨古渡图》用墨淡雅,將烟雨朦朧之美与行旅的艰辛表现得淋漓尽致。 风格各异,却都透著或超然物外或心性坚毅的仙家气韵。 东侧的多宝阁上错落有致地陈列著数十件精巧摆件。 有白玉雕琢的各种灵宠,也有木雕的顽童,或捧桃、或戏蝶,憨態可。 最多的是宫灯。 青玉雕的莲灯、灵木雕琢的走马灯、琉璃烧制的牡丹灯,足足有十二盏之多。 每一盏都不过巴掌大小,却做工精细至极。 李易不禁想起坊间传闻:崔家始祖青元子本是凡俗界一位宫灯匠师,因缘际会才踏入的仙途,最终修炼到元婴后期。 眼前这些巧夺天工的迷你宫灯,无疑为这个传说提供了最好的佐证。 最让李易惊讶的是房间的洁净程度。 青石地面光可鑑人,可说纤尘不染。 窗台上的古瓷瓶晶莹剔透,连一点泥垢都看不见。 梳妆檯上,一把灵木梳静静地躺在锦帕上,梳齿间无任何的断髮与油腻。 就连墙角摆放的灵植,叶片上也看不到半点灰尘。 很明显,这种乾净不是刻意为之的做作,而是主人长期保持的习惯使然。 继续观察。 床头的小柜上整齐地摆放著几本线装书,最上面那本《灵草图谱》还夹著一枚精致的书籤,显然刚刚翻阅过,墙边的矮几上放著一把山水团扇,扇面上绘著几枝淡雅的梅与一个持剑远望的美艷侠女。 眉目如画,杏目红唇,衣袂飘动中透著一股冷艷的英气。 穿的是红衣,相貌与崔蝶有七八分相似。 李易轻轻拿起,绳上串著几颗晶莹的玉珠,轻轻一晃就会发出清脆的声响。 他忍不住想像崔蝶执扇轻摇时,玉珠相击的悦耳声音。 “易哥哥,在看什么?” 崔蝶端著茶盘走进房间,见李易愜愜出神的样子,不由好奇地问道。 李易回过神来,轻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蝶儿的房间处处都透著精致,连这团扇上的画都这般有意境。” 崔蝶眨了眨眼睛,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哪里精致了?不过是个普通的房间罢了。” 话虽这么说,但眼角眉梢却掩不住被心上人夸讚的欢喜。 第226章 驻顏丹 第226章 驻顏丹 李易笑笑,没有解释。 有些感受,只有男人才能知道,在发跡前,他的第一个女朋友就是属於那种出门极为利落乾净,但是闺房邀退的让人没脾气的。 地板不知道多少天不拖。 小猫与宠物犬的异味刺鼻。 沙发与衣架上堆著各种內衣与丝袜,甚至不愿意拿去洗衣机。 而梳妆檯上的化妆品更是凌乱不堪,每次化妆前都要翻找。 而崔蝶这里,每一处细节都透著真正的整洁与雅致。 “这妮子不会是有洁癖吧?” 崔蝶见他若有所思,以为李易不信自己的话,急忙解释道:“易哥哥,真的就是隨便收拾了一下.. “啊!” 她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走到床边,目光落在床榻边那件隨意搭在床栏上的緋红內衫上。 那轻薄的料子几乎透明,显然是最贴身的衣物。 一瞬间,崔蝶的耳根子都红透了,下意识的拿起內衫准备收进衣柜。 但想起在李易那座祖传石庐中养伤的日子,每日换药只是穿件褻衣。 该看的不该看的,早被这个冤家看了个遍,甚至某些不好提及的伤处还是他亲手敷的药。 想到这里,崔蝶只觉得一股热流从脚底直衝头顶,耳根烫得几乎要烧起来。 “横竖都是他的人,还怕一件內衫被他看到?” 咬了咬下唇,竟鬼使神差地又將手中轻薄如纱的內衫放回了原处。 此时的李易却全然未觉,他的注意力已被床头那本《灵药图谱》吸引。 翻开泛黄的纸页,里面不仅详细记载了各种灵药的特性,还配有栩栩如生的彩绘图谱。 比起坊间流通的版本,这本家传药谱不仅记载了数十余种低阶灵药的培育之法,连绘製的灵药形態都纤毫毕现。 “不愧是数千年的修仙世家!”李易暗自讚嘆。 这种对细节的考究,正是修仙大族与普通散修最根本的区別。 散修一步差就步步落后,最终成就远低於修仙家族子弟。 崔蝶见状悄悄鬆了口气,端起案几上的青瓷茶壶:“易哥哥再尝尝这『青梅茶”,与院里那株茶树的味道完全不一样的!” 话音未落,因心神不寧手腕一抖,滚烫的茶水溅在雪白的手背上,顿时泛起一片緋红。 “哎呀!” 崔蝶倒吸一口凉气,正要缩手,却见眼前青影一闪。 李易已箭步上前,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她的藕臂。 “毛毛躁躁,怎么这么不小心?” 李易眉头紧锁,声音里带著三分责备,却藏著七分心疼。 他指尖泛起淡淡灵光,轻轻抚过那片泛红的肌肤,清凉的木属性灵力顿时缓解了灼痛感。 崔蝶望著他专注的侧脸,那只被握住的手腕像是著了火,热度一路蔓延到心尖。 情不自禁之下,將脸颊缓缓贴在了李易的心口。 “易哥哥,这次见过我母亲后,你是不是打算出去游歷一下? 2 李易微微一证,隨即释然。 自从闭关后,这美妮子时常带著新制的点心灵茶去他洞府,有时一坐就是整夜。那些时日,他偶尔流露出的悵然,想必都被她记在了心里。 轻嘆一声,將人往怀里带了带,“这次闭关半年有余,法力明明已经充盈丹田气海,却始终摸不到中期门槛,於是想出门游歷一下,” 出乎意料的是,崔蝶非但没有挽留,反而十分支持。 “易哥哥,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在失落界面时虽然日日修炼,终究困於谷內方寸之地。 “而天地广阔,自会有造化玄机。 “到时心境不同了,说不定就能水到渠成地突破关隘。” 说著,还故作轻鬆地眨了眨眼,“只是不能一走了之,要记得常传讯回来。” 李易心头募地一软。 他收紧手臂,將佳人牢牢圈在怀中。 少女身上淡淡的幽香縈绕在鼻尖,软玉温香,让他一时竟捨不得鬆手。 “蝶儿,临行前想为你多准备些固本培元的丹药,还有突破瓶颈时可能用到的,不知你现在需要什么—” 还未等李易说完,崔蝶突然娇声道:“易哥哥,不知道你能不能炼製驻顏丹?” 这突如其来的请求让李易再次了证。 他低头看向少女略带志芯的神情,很快就明白过来。 虽然崔蝶身具火风双灵根的天赋,但她主修的《赤火功》和《风元诀》都只是注重攻伐之道,对驻顏养顏並无助益。 而对所有女修而言,容顏苍老白髮生,绝对是一个最难接受的心结。 甚至是修行路上最大的心魔! 驻顏丹,李易並不陌生。 在修仙界,此丹又被修士们称为定顏丹或者玉顏丹,乃是女修们梦寐以求的稀世灵丹。 其功效堪称逆天。 服下此丹后,修仙者的容貌便会永远定格在服药时的状態,从此不受岁月侵蚀。 假设崔蝶此刻服下驻顏丹,即便结婴成功,活成那些低阶修士眼中的老怪物,她的容顏依旧会如现在这般青春靚丽。 明眸皓齿,玉貌仙顏,不会改变分毫。 可惜好是好,想要得到此丹却是极难! 作为四阶丹药,驻顏丹的炼製难度极高不说,更关键的是必须使用一味阴属性的四阶灵药作为主材。 要知道,四阶灵药在市面上几乎是有价无市的存在。 用这等天材地宝来炼製对修为提升毫无帮助的丹药,在大多数修士看来简直是暴珍天物。 即便是那些传承悠久的修仙世家,也鲜少会耗费如此珍贵的资源来炼製驻顏丹。 並且,其中一味辅药“月华露”更是需要採集月圆之夜特定灵草上的露珠,百年方能积攒够一炉的用量。 再加上炼製时对丹师的火候把控要求极高,稍有不慎就会功亏一。 因此即便是在大型拍卖会上,驻顏丹的出现都会引起不小的爭夺。 甚至,李易回忆徐管事这些年在各大坊市的见闻,根本就未见过有人出售过驻顏丹。 此时,崔蝶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易哥哥,驻顏丹的丹方怕是早就失传了,蝶儿方才只是说笑罢了!” “傻妮子,谁说没有?走,带你去丹云山的丹洞开开眼界。” 李易直起身,嘴角吩著宠溺的笑意,自然而然地牵起崔蝶的纤纤玉手。 少女的柔黄温润如玉,触之微凉,让他忍不住轻轻揉动了几下。 崔蝶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却没有挣脱,任由他牵著朝屋外走去。 一路御剑而行,崔蝶心中仍是半信半疑。 她当然知道李易身家丰厚,四阶阴属性的灵药是不缺的。 毕竟之前就曾亲眼见过那株价值连城的四阶冥雾草! 但问题是,驻顏丹的完整丹方早已失传。就连老祖都亲口说过,修仙界现在保存的驻顏丹丹方全部都是残缺不全的残方而已。 市场上售卖的驻顏丹,全部都是那些探宝古修洞府的修士得到此丹后,自己又用不到,才拿出来售卖。 想到这里,崔蝶心中不禁五味杂陈。 一方面期待李易真能创造奇蹟,另一方面又担心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种患得患失的心情,让她一路上都静不下心来。 就在她胡思乱想之际,一座在崔家势力边缘地带的赤红色火山已然映入眼帘。 这座名为丹云山的活火山高逾百丈,通体赤红如血。甫一靠近,炙热的气浪便扑面而来,让人呼吸都为之一室,连筑基期修士的护体灵光都难以完全隔绝这股热力。 山脚下,整齐地开闢著一些炼丹洞府。 而火山坡上也没有浪费,种植看大片火属性的灵药,在高温环境下长势颇为不错。 隨著飞剑缓缓降落,一股刺鼻的硫磺味钻入鼻腔。 李易仔细数了数,发现十二个丹洞错落分布在山体各处。 每个洞口都泛著淡淡的灵光,显然都设有禁制。 这些丹洞並非崔家独享。 作为灵电岛上为数不多的活火山,丹云山是附近数千里范围內最好的炼丹场所。 除了保留高、中、低各一个丹洞供族人使用外,其余的丹洞全部对外开放租赁,这也是崔家一项重要的收入来源。 不过租用崔家丹洞的费用相当昂贵,即便是最低阶的丹洞,一个时辰也要五十块低阶灵石。 而且至少十二个时辰起。 也就是说,不管丹炼的怎么样,单单租一次崔家的丹洞炼丹,就要一次性撒出六百灵石。 这也难怪万灵海修仙界有“炼丹穷三代,阵法毁一生”的说法。 见崔蝶与李易联袂御剑而至,驻守丹云山的一位中年管事连忙从值守山洞中快步迎出。 此人约莫四十岁上下,身形微胖,面白无须,著一身洗得发白的灰布道袍,腰间还繫著丹云山特製的玄铁通行令牌,隨著他急促的步伐叮噹作响。 他三步並作两步赶到近前,先是向崔蝶深深一揖,额头几乎触及膝盖,宽大的道服垂落在地,行了个十足十的大礼。 待直起身后,又立即转向李易,恭敬地行了个修士礼。 这幅低眉顺眼的模样,活像是见了自家老祖。 “七小姐,哦不,掌殿大驾光临,可是要炼丹? “小的这就去准备地火,保管让您炼得顺心如意。” 作为崔家招赘入门的管事,杨大海在丹云山这片地界上摸爬滚打已有二十余载。 从最初一个被呼来喝去的杂役,爬到如今的管事之位,可说以將眼力劲练到炉火纯青的地步。 此刻的他低垂著眼帘,眼角余光却將二人神色尽收眼底。 李易还好。 崔蝶一袭红衣胜火,腰间悬著的赤火剑隱隱散发著筑基修士的威压,让他后背不自觉地渗出一层细汗。 他可是清楚记得,去年有个不长眼的执事,不过是剋扣了她院里侍女的两瓶丹药,第二天就被发配到矿脉去挖灵石了。 这位主儿看似娇俏美艷,实则是个杀伐果断的女煞星。 如今,更是成了综务殿的掌殿,自己的顶头上司,可说万万得罪不得! 在这崔家这一亩三分地,得罪族长或许没事,得罪这位姑奶奶,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若是伺候好了,说不定还能得些赏赐,想到这儿,他腰弯得更低了。 此时的崔蝶已然恢復了筑基修士外加综务殿掌殿的威严气度,她微微頜首,声音清冷如霜: “杨管事,现在可有空閒的丹洞?” 杨大海闻言,立即挺直腰板,恭敬回道:“回七小姐的话,在下早已得到知会。李供奉救助仙苗,灭杀劫修赤鬼上人,为家族立下大功,可以使用族老的专属丹洞,以及洞中至宝参天鼎!” 说完,他小心翼翼地从怀中取出一块通体赤红的玉质令牌,其上鐫刻著“长生”二字古篆,“这是长生洞的禁制令牌,还请七小姐和李供奉收好。 “如若有要求,隨时可以吩咐小的。” 就在李易接过令牌,与崔蝶转身欲往长生洞行去之时,不远处一座青玉雕琢的丹洞入口处,突然传来一阵尖锐的呵斥声。 声音清冷,且带著几分怒意。 但对李易来说,却隱隱透著几分熟悉! 第227章 以杀止杀,为崔鈺出头 第227章 以杀止杀,为崔鈺出头 回头望去。 只见十丈外的某个低阶丹洞,一位身著淡紫色宫衣的少女正快步走出。 此女约莫二八年华,生得极是標致。 杏眸似春水,朱唇点絳砂。一张瓜子脸衬的五官绝美无比,好似画中走下来的仙子。 不过若是细细端详,却是透著一股冰冷的娇弱之气。 换句话说,有些病的。 少女不是旁人,正是崔鈺。 那位带著李易参加演武场小交易会的崔家九小姐。 亦是族长崔守玄的庶出女儿。 当初崔家乱点鸳鸯谱,还准备將她许配给李易。 此时的她並不是一个人,身后还紧紧跟著一位锦衣华服的青年公子。 此人约莫三十出头,相貌倒也称得上英俊,只是眉宇间那股倔傲之气让人不喜。 他亦步亦趋地跟在崔鈺身后,嘴里不停地说著什么,脸上也堆满了討好的笑容。 但是明眼人一看,便能看出“刻意做作”这四个字。 “鈺妹妹且慢走!” 青年刻意將语气放柔,“鈺妹妹你听我说,家父前日特意从万里外的药王谷求来一株两百年份的清心莲。 “此灵药珍贵异常,不仅能祛除心魔还能稳固道心。 “为兄来时家父千叮万嘱,嘱託我一定要亲手交到妹妹手上!” 崔鈺闻言,脚步更快了。 柳叶般的秀眉几乎拧成一团,粉唇亦是抿得发白。 这般明显的抗拒之意,任谁都看得分明。 只是让人奇怪的是,面对这般纠缠,崔鈺並未召唤附近的崔家侍卫前来解围。 而附近巡逻的眾人明明已注意到这边动静,却也都装作视而不见。 李易与崔蝶见此瞬间停下了脚步。 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了疑惑。 並不只是因为眼前发生的这诡异一幕。 而是崔鈺现在的状態极为不好! 现在的她,与三仙岛试炼时可说完全判若两人。 那时的崔鈺虽然也是温婉性子,但至少眼神灵动,充满朝气。 而现在的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一层阴鬱之中,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连走路都带著几分虚浮,活脱脱一个病美人。 “看来第四关幻境炼心的失败,还有在失落界面“陨落”的经歷,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创伤。”李易在心中暗嘆。 崔鈺走得急,锦衣青年却是越跟越紧! 眼看就要贴上她的后背。 崔鈺一个急转侧身,终於忍无可忍地冷声道:“冯公子,还请你自重!” 这一声呵斥虽不响亮,却让附近几个丹洞前等候的异姓修士全都侧目看来。 那冯姓青年脸上笑容一僵,眼中闪过一丝阴势,但很快又堆起更殷勤的笑意,竟伸手要去拉崔鈺的衣袖。 这个轻挑的动作激怒了崔蝶。 虽然她对族长崔守玄颇有微词,但却视崔鈺如亲生妹子。 在自己面前,岂能容他人欺辱! 她凤目一寒,袍袖猛地一拂,一道赤红色的火蛇瞬间从掌心窜出。 轰! 火蛇精准地轰击在冯姓青年身前三尺外。 狂暴的烈焰瞬间將坚硬的火山岩地面炸出一个尺许见方的焦坑。 飞溅的碎石如同利箭般四射,其中几块锋利的石片擦过冯姓青年那张保养得宜的白皙面庞,顿时划出数道血痕。 一瞬间,殷红的血珠顺著脸颊飞速滴落,將他身上的锦袍染成了血色。 “冯衡,你一个靠丹药堆出来的三灵根废物,三十几岁了还未筑基,连百兽山的魏蟾都不如,还敢来我崔家纠缠鈺儿? “十息时间,在我面前消失,不然將你丟进丹洞地火,神形俱灭!” 她每说一个字,手中的赤火剑就亮一分,剑身上的火焰將周围的空气都灼烧得扭曲起来。 那个叫做冯衡的锦衣公子一摸脸颊,发现满手是血后登时露出一丝惊恐。 想发作,却是看出崔蝶已然筑基,马上又了下去。 隨后,他张了张嘴又想辩解。 却在看到崔蝶眼中那毫不掩饰的杀意后,生生又將话咽了回去。 “—!” “二!” 此时,崔蝶已经准备掷出手中的赤火剑。 “崔蝶,不,崔前辈,我走!我这就走!” 冯衡终於崩溃,转身就要逃离。 慌乱中,他左脚绊右脚,竟然差点跟跑摔倒。 但他知道崔蝶已然动了真火,按照这位女煞星的行事风格,是真的敢在眾目之下杀了他的! 当下也顾不得形象,连滚带爬地丟出飞剑,朝山下逃去,那狼狐的模样哪还有半点链气圆满修仙者的风度? 崔鈺望看这一幕,眼中闪过一丝快意,但隨即文浮现忧虑之色。 她轻拉崔蝶的衣袖,低声道:“七姐姐,咱们崔家现在筑基修士少的可怜,父亲正在爭取冯家共同抵御柳家。 “而冯衡是冯家族长唯一的子嗣—” 崔蝶挽住自家妹妹的玉手,“傻丫头,族长为了家族弹精竭虑確实做了很多事,这份苦心我懂!” 她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但修仙界弱肉强食,一味委曲求全只会適得其反! “联姻送女这等下策,不仅换不来真正的盟友,反而会让其他世家觉得我们崔家软弱可欺!” 她轻轻抬起崔鈺的下巴,让妹妹直视自己的眼睛:“甚至暴露太多虚弱后,会引来更多虎视耽耽想咬一口肉的恶犬。” 崔鈺的眼泪已经夺眶而出。 她扑进崔蝶怀里,瘦弱的肩膀不住颤抖:“可是七姐!父亲说要懂得隱忍,只要仙苗与凡人族女生下天灵根或者异灵根,马上就能再得到修盟的支持,柳家也不会再咄逼人!” 崔蝶轻拍著妹妹的后背,“伯父就是太过优柔寡断!若我是族长——” 她声音骤然转冷,“哼,早就找个由头,带著灵目蛟將柳家那三个筑基后期的老东西尽数诛灭! “其余的筑基修土,谁敢冒头,就一併宰了! “以杀止杀!看哪个还敢凯咱们崔家的祖业!” 这番话,听的旁边的杨大海打了个哆嗦。 都说七小姐是女煞星,果然如此! 这等狠辣手段,简直比那些积年的老魔还要骇人! 但转念一想,又不禁释然。能在失落界面那等险地独自闯荡並全身而退的人物,本就该有这般杀伐果断的性子。 如今的崔家风雨飘摇,或许正需要这样一位铁血人物来力挽狂澜! 他是渐渐缓过神来了。 不远处几个正在排队等候使用丹洞的十几个其他修仙家族的修士,却是嚇得脸色发白。 心中暗骂自己运气不好,听了不该听的话,只能纷纷低头装作没听见。 崔蝶冷冷一笑,她当著眾人的面说这些,目的无非是让人將方才的那些话传出去。 最好传遍灵电岛,让所有修士都知道! 蛟祖未走! 族老没死! 还有六级灵目蛟进可攻退可守! 更莫提那可以抵挡元婴修土的护族大阵。 如此多的杀手,怕从何来? 站在一旁的李易,可说心潮澎湃! 他想起自己这些年的经歷,从一介散修到如今筑基有成,多少次在生死边缘徘徊,靠的就是这份永不言弃的坚韧。 而眼前的佳人,不仅有著不输於他的决绝,更难得的是这份运筹惟的智慧。 修仙之路漫漫,最难得的从来不是灵根资质,而是这等无所畏惧,有勇有谋的道心。 也唯有此等心性脾气,方能与自己並肩而行,共赴大道。 “崔家,以后必然是蝶儿的!” 第228章 地火通幽处,参天造化功 第228章 地火通幽处,参天造化功 轰隆! 伴隨著沉重的轰鸣声,厚重的玄铁石门缓缓上启,李易旋即迈步走了进去。 甫一进入,身后的巨门立刻落下。 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来不及反应。 当李易回头时,六尺厚的玄铁石门已然与石壁严丝合缝地嵌合在一起,激起的尘土在甬道中四散飞扬。 这一幕,等於宣告了此刻的他彻底与外界隔绝。 与此同时,洞外的崔蝶与崔鈺两姊妹不约而同地面露忧色,勾魂夺魄的美眸中皆是写满了担心。 “七姐姐,李道友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崔蝶强作镇定,声音却有些发紧,“不用担心,易哥哥现在的修为已经达到筑基初期巔峰,单论法力浑厚程度,绝不逊色於普通的筑基中期修士。 “更何况他有著被困在失落界面几十年的经歷,对於这种被封闭在狭小空间內的小事早已习以为常,不会有事的!” 但实际上,她的目光却始终无法从紧闭的石门上移开。 作为崔家嫡女,也是唯一跟隨老祖进入长生洞的后辈,她比谁都清楚这扇刻满阵法玄铁石门的厉害。 要知道这厚达六尺的石门一旦落下,在没有长生令的情况下,即便是族老亲至,也绝无可能从外部破开。 除非那头镇守升仙湖的六级灵蛟亲自出手。 但那种级別的护族灵兽,又岂会为这等小事现身? 更令她忧心的是洞內参天鼎下的地火。那是从地底深处引来的先天灵火,温度之高足以熔金化铁。 即便是老祖使用时也要小心翼翼,稍有不慎就会被狂暴的火灵之气反噬。 那冤家虽然修为不俗,但毕竟不是打小专修炼丹之道,能否安全应对这般危险的地火,实在难以预料。 “都怪我!” 想到这里,崔蝶的指尖不自觉地掐进了掌心。 她突然有些后悔,不该让李易冒这个险。 但转念一想,以李易的性格,既然决定了要为她炼製驻顏丹,就绝不会轻易放弃。 “七姐姐,你的手————”崔鈺突然娇呼一声。 崔蝶这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刺破了掌心,几滴殷红的血珠正顺著指缝缓缓渗出。 丹洞的洞顶镶嵌了很多夜明珠,可说亮如白昼。 一条宽约三丈的通道笔直通向深处,两侧石壁上刻满了各种炼丹图,其上隱约有灵光流转。 奇怪的是,这本该是火山內部的洞穴,却不时有阵阵凉风拂面而来。 李易伸手感受著这股凉意,发现风中蕴含著精纯的水木灵气。 仔细观察下,果然在石壁缝隙间发现了精巧的通风法阵痕跡,想必是崔家先祖为了调节炼丹环境而设。 沿著幽深的甬道前行,走了约么二十余丈,竟未见到主丹室所在,这让他不禁暗自惊嘆崔家先祖开凿此洞的工程之巨。 又走了差不多的距离,正当他估算是否走错位置时,前方突然出现一道赤红如血的巨大光幕。其上灵纹流转,隱约可见蛟龙虚影游走其间,仿佛在警告擅入者止步。 李易当即在储物袋中取出了“长生令”。 不过几乎在同一时间,他便愜住了。 因为那位杨管事並未告知他该如何使用这枚令符。 换句话说,此刻的他完全不知道此令该如何使用! 接下来,法力激发,寻找令槽,包括摆下聚灵小阵祭器的方法全都试了一遍。 禁制纹丝不动! 略作思索,他索性將令牌直接拋向光幕。 就在赤玉令牌接触禁制的剎那,一声震天动地的蛟吼骤然响起。 牌中猛然窜出一条栩栩如生的蛟龙虚影,龙鬚怒张,金鳞闪耀,五爪如鉤,带著雷霆万钧之势一爪挥下。 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禁制光幕顿时如琉璃般寸寸碎裂,化作点点灵光消散於空中。 禁制破除后,眼前的景象让李易呼吸都为之一滯。 这是一间足有九丈见方的巨型丹室,四壁镶嵌著能净化丹雾的净灵石,在夜明珠的照耀下泛著莹莹青光。 地面铺设著特製的冰玉砖,不仅能防止火毒蔓延,还能调节室內温度。 最显眼的是三面石壁上各有一尊造型栩栩如生的玄龟雕像,皆作俯身蓄势口吐火焰状李易走近细看,不禁哑然失笑。 这些看似威猛的玄龟像,原来只是装饰之物,並无实际功用。 內里既无阵法布置,也无灵力流转,想来是崔家某位先祖的雅兴之作,为了给这肃穆的炼丹室增添几分气势。 正中央,一尊通体暗金的蛟首丹炉巍然嚞立。 炉高约六尺有半,三足鼎立,炉身上密布著繁复丹纹。 最引人注目的是炉身正面那两个苍劲有力的古篆:“参天”,笔力雄浑,隱隱透著一股脾睨天下的气势。 正是崔家世代相传的至宝“参天鼎”。 不过此鼎显然已许久未用,炉身上积了厚厚一层灰白色的尘土,连蛟首的纹路都被完全掩盖。 李易掐诀施展净尘术,一道灵光闪过,灰尘如雪般落下,露出丹炉本身耀人眼目的亮光。 检查一遍,丹炉整体保存状况良好。 炉身未见任何裂纹或破损,三足依旧稳固,就连最易磨损的炉底也没有残破的跡象。 只是由於长期无人使用,炉內灵气內敛,地品丹炉本该具备的那种磅礴气息如今已变得十分微弱。 他缓步绕著丹炉行走,手掌凝聚乙木灵气轻轻抚过炉身上的每一道纹路。 隨著他的动作,鼎內沉淀多年的药香渐渐散发出来。嗅上一口,隱隱可以感受过此炉炼製过不少高阶丹药。 並且另有发现,在参天二字下方又发现了一行小字:“地火通幽处,参天造化功”。 想必就是催动此炉鼎的法诀了。 丹炉没有问题,李易开始观察地火。 地火口如同丹云殿一样,在丹鼎的下方。 此刻被一种血红色的岩膏牢牢封住。 “开!” 李易指尖凝聚出一道细若髮丝的紫色雷弧,精准地击在封土中央。 隨著“轰”的一声闷响,岩膏应声碎裂,露出下方幽深的地火通道。 剎那间,一股炽热的青色火舌喷涌而出,將整个丹室映照得青蒙蒙一片。 这地火虽然比不上他在丹云殿见过的那般精纯,但也算是此界顶阶。火焰整体呈现出纯净的青色,內焰几乎透明,外焰则泛著淡淡的蓝光,正是炼丹师梦寐以求的“先天地火”。 用来炼製三四阶丹药绰绰有余。 甚至五阶丹药都可勉强一试。 李易满意地点点头,隨手掐诀调整火势。 地火立即响应,火舌吞吐间竟有灵性般隨著他的心意变化。 “妥了!” 李易眼中喜色一闪,但很快文恢復了平静。 炼丹之道,最讲究循序渐进,容不得半点急躁。 尤其是眼下在陌生的环境中炼製高阶丹药,更需要慎之又慎。 轻拍储物袋,七面泛著金光的阵旗好似游鱼般飞出,庚金打造的旗杆精准按插在洞內每个角落。 紧接著,李易又取出一面古朴的圆形阵盘。 他熟练地打开阵盘背面的暗格,將里面灵气耗尽的灵石取出,换上七颗崭新的中阶五行灵石。 隨著灵石的更换,阵盘顿时焕发出仙韵十足的莹莹灵光。 “起!” 李易低喝一声,一点灵光点入阵盘。 雾时间,七面阵旗同时震动,无数如星辰般璀璨的光点从旗面上喷薄而出。 这些光点在丹室顶部交织缠绕,最终形成一幅浩瀚的星图,將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置身星空之下。 同一时间,丹室所有的角落都被笼罩再一层淡淡的灵罩內,毫无死角。 《北斗星罡小阵》,足以抵挡假丹期修士的全力攻击。 若是能请高阶炼器师出手,在阵旗中加入一些诸如“星辰砂”、“铁阳玉”之类的珍稀材料,甚至能短暂抗衡金丹修土的攻势。 接下来,他心念一动,神魂已然进入灵府空间。 第229章 养魂木的惊人发现 第229章 养魂木的惊人发现 红莲树上,数枚赤红如血的红莲果,正在吞吐灵府內的五行灵气。 相比在失落界面时,这些灵果的药龄又有所增长。 其中最大的一枚已然达到近乎七百年的惊人药龄,通体散发出阵阵泌人心脾的药香。 不过李易也敏锐地察觉,相比刚刚栽种时,药龄增长的速度明显放缓了许多。 对此他早有预料。 寻常的红莲果,哪怕歷经顶阶修仙家族数代的辛苦培育,亦是到了四百年药龄即枯。 五百年份的只存於典籍记载。 自己这株能培育到接近七百年的药龄已是奇蹟,在接近极限后,生长渐渐放缓也是理所当然。 移步来到果树旁,六株地火金莲整齐地栽种在灵壤中。 这是一个意外的新发现。 红莲树的树龄越久,灵田中能够栽种的灵药株数就越多。 其中缘由,李易也难以参透。 他猜测可能是红莲果树在成长过程中,不断加深灵府內的药灵之气,使得灵田的承载能力得以提升。 现在这些金莲状的灵药通体呈现出赤金色,叶片边缘泛著淡淡的火光,每株都生长得极为茂盛。 最大的一朵,足有碗口大小。 蕊中央静静燃烧著一团金色灵火,散发出的灼热气息,將周围的空气都炙烤得微微扭曲。 此种灵药在万灵海已然绝跡。 李易之所以费心催熟这些灵药,主要是想为崔蝶炼製些纯阳丹。 这种丹药好处多多,既能调和阴阳,又对修炼火属性功法的修士突破瓶颈大有益。 目前来看,这些地火金莲已经到了催熟的极限,其中的一两株甚至开始出现边缘枯萎的跡象。 李易取出几个火炎玉打造的药匣,將灵药採摘后装入其中。 做完这些,李易的目光转向灵府空间的一处角落。 在那里,一株通体漆黑的冥雾草静静地悬浮在虚空中。 草叶周围繚绕著浓郁的阴气,如同被一团黑雾包裹。 因为灵田的种植数量与修为息息相关,以他目前的筑基期修为,只能同时种植两种灵药。 不过,他偶然间发现了一个取巧的方法:只要不主动催熟灵药,单纯將它们存放在灵府內,反而能更好地保持药效。 当然,这个方法有个重要前提,就是不能存放五行属性的灵药。 只要是金木水火土的五行灵药,放在这灵府空间內无一例外全部会药效散尽。 这株阴属性的四阶灵药,李易本来准备將其留给苏清璇。 但是研究丹书后发现,此灵草只能入药炼丹。 直接服用的话,不仅无法吸收其药力,反而会因其过於霸道的阴寒之气损伤修士经脉,造成难以挽回的伤害。 也幸好如此。 不然的话,在灵电岛甚至在万灵海想寻到一株四阶阴属性灵药可是太难了。 只是有归有,此灵草药龄尚不足百年,远未达到入药標准,所以李易准备將其作为灵苗催熟。 他小心翼翼地用法力將灵草分成几株灵苗,每一株都带著完整的根系。 隨后又將这些分株整齐栽种在灵由一角。 为確保催熟效果,李易又来到灵壶前,將里面的灵石全部更换成崭新的中品阴灵石。 当最后一颗灵石归位,灵壶顿时散发出浓郁至极的阴灵之气。隨之,一层灰黑色的地脉之气渐渐笼罩在那些新栽种的冥雾草上。 李易满意地看著这一幕,確认一切运转正常后,这才让神魂回归本体。 根据他的经验,要將这些冥雾草催熟到两百年份,大约需要更换六次灵石,耗时三天左右。 这段时间必须耐心等待,毕竟灵药的生长急不得。 丹室內。 李易环顾四周,发觉这间炼丹室不愧是崔家歷代族老专用的炼丹之所,各种设施可谓一应俱全,处处体现著修仙大世家的底蕴。 尤其是角落里那个三尺见方的灵池。 这灵池通体由整块的青玉石雕琢而成,池底刻著繁复的净水法阵,池中清水清澈见底,泛著浓郁的寒气,更不时有细小的灵气旋涡从池底升起。 “兽皮丹册提及,炼丹前需要彻底清洁丹炉內壁,有这方灵池的池水,倒是解了燃眉之急。” 李易轻声自语,隨后他挽起袖子,取来特製的灵木刷,用灵池之水开始仔细清洗参天鼎。 隨著他的动作,鼎內积年的丹垢渐渐褪去,露出原本的五色鼎身。 那些精美的蛟纹在清水的冲刷下愈发清晰起来,在夜明珠的映照下,蛟龙的鳞片仿佛在微微颤动,栩栩如生。 清洗完毕,李易取出那张在丹云殿內得到的驻顏丹丹方,然后在案几上小心铺开。 仔细研读后,他稍稍鬆了口气。 丹方上,除了月华露外,与徐管事记忆中的某些驻顏丹残方大同小异。 主药都需要一株阴属性的四阶灵药来逆转阴阳。 四种辅药:天香桂子、黄精枣、五行芝以及月华露。 前三种,恰好都是炼製筑基丹的常用灵药。 这些年被困在那处世外桃源,通过灵府的不断催熟,李易早已储备了不少,品质与药龄都是上乘,可说没有任何问题。 唯独最后一味辅药月华露他没有。 按照丹方所述,想得到月华露,必须在月圆之夜,从特定的三阶灵草“寒月草”叶片上收集露珠。 並且,这种採集工作还受天时限制,每月只有月华最盛的那天方才可以。 而想积攒够炼製一炉驻顏丹的月华露,至少需要百年时光。 其珍贵程度,可想而知。 不过李易並不著急。 只要有主药,辅药都是可以替代的。 比如修盟炼製筑基丹缺少天香桂子时,就用高阶妖丹替代。 沉吟片刻,他从储物袋深处取出一个巴掌大的羊脂玉瓶。 揭开灵木瓶塞的瞬间,一股清冽的幽香顿时瀰漫开来,让人精神为之一振。 瓶中的灵液呈现出桃汁般的色泽,在光线下泛著淡淡的月华般的光晕,宛如陈年佳酿。 这是他在千亩药圃中偶然所得,采自一棵不知名古树在月圆之夜滴落的灵液。 虽然不確定是何种名称,但从气息和功效来看,应该可以替代使用。 並且他已经实验过,此灵液可以伐毛洗髓,排除身体的杂质,与月华露的功效可说一模一样! “应该没有问题。” 李易將丹方与玉瓶收回储物袋,然后將那截从方宝殿得到的养魂木取了出来。 此木长约半尺,宽三寸有余,通体乌黑髮亮,表面泛著幽幽光泽。 触碰后,温润如玉,比之最上等的墨玉还要细腻几分。 轻轻挥动,木质纹理间隱约可见丝丝金色纹路,就如同流动的星河一般,散发出一种生机法则的本源之力。 养魂木,位列修仙界十大灵木前二。 仅次於涅竹。 乃是真正的天地至宝。 其最大功效便是能够滋养修士神魂,即便肉身损毁,只要將神魂寄养於此木之中,万年,十万年也不会溃散。 传闻,那些元婴以上高阶修士的元神甚至能在此木中存活百万年之久。 凝视手中宝物,李易神色颇为复杂的嘆息一句,“此物虽好,即便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见了,恐怕也会按捺不住出手爭夺,甚至可能为此以命相搏。 “但对我来说,最好永远都不要有用上它的那一天。” 毕竟一旦需要用到此物,就意味著肉身已经崩溃,只剩下神魂苟延残喘。 这般悽惨的境地,想想都后背发寒。 不过李易也不会將其出售。 万一运气衰时,或许真用上也说不定! “未雨绸繆,有备无患吧。” 正当他准备將养魂木收回储物袋时,异变突生。 一道朦朧的虚影突然从养魂木中一闪而过,速度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身前三尺外,他分明看到一个身著华丽宫装的女子虚影。 此女面容模糊,却给人一种雍容华贵兼具美艷无双之感。衣诀飘飞间,仿佛穿越了无尽岁月。 与此同时,一个清冷却极为娇媚的女声在他识海中响起: “道友,为何要破掉本宫在万宝殿布下的七星养魂阵?” 声音带著几分縹緲,却又清晰可闻,李易心头剧震,握著养魂木的手微微一颤。 “这—? “这养魂木中竟然寄宿著一个修仙者的神魂?” 更让他心惊的是,对方能直接在他识海传音,说明此女生前修为必定深不可测。 他强自镇定下来,神识在养魂木上细细探查,果然在木心深处感应到一道极其微弱的神魂波动。 虽然微弱,却凝实无比。 其中蕴含的灵压甚至超过了南宫萍给他的感觉,显然不是普通修士能够拥有的。 更令李易心惊的是,这缕神魂似乎已经与养魂木完美融为一体,若非对方主动现身,就算让他观察一万遍,也未必能够察觉。 “前辈恕罪,晚辈並不知此木已有主人。”李易谨慎地回应。 同时暗自戒备,一团雷云悄无声息地从他掌心冒了出来。 虽然对方现在只是一缕残魂,但谁知道这等老怪物还藏看什么后手? 第230章 寒月仙子 第230章 寒月仙子 “道友无需这般戒备。 “本宫虽是元婴期修为,却只是元神魂体,不会对小友有什么伤害。” 顿了顿,她的语气转为恳切: “此番现身相见,实乃有求於道友。” 李易点点头,反而后退了几步。 同时將龟壳小盾取出,挡在自己身前。 “前辈莫非就是创立万宝楼,同时执掌寒月坊市的寒月前辈?”他稳了下心神,然后试探性地问道。 虚影幽幽一嘆,“不错,奴家寒月,极渊仙城寒月坊市最后一任坊主。 “当年.· “哎——· “当然大劫突至,仙城倾覆在即,本宫不得已,只得將本命元神寄养於这截养魂木之中,藉由『七星养魂阵』维繫神魂不灭,以期躲过那场浩劫。” “谁曾想.” 她之语气满是无奈,更夹杂著几分宿命弄人的感慨。 “悠悠岁月过去,好好的禁制,竟被小友你的雷法强行破开,又將封存於供案之中的养魂木取出,带到了这万灵海。” 李易闻言,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尷尬之色,心中暗道一声惭愧。 如此说来,自己这番举动,岂不等同於无意间掘了人家的安息之所? 若换位处之,自己耗费心机布阵自封以求生机,却被人莫名破掉,恐怕早已暴跳如雷。 即便无力反击,也定要痛斥一番以泄心头之愤。 想到此处,他收敛心神,郑重地拱手一礼:“前辈,此举確是晚辈鲁莽,坏了前辈清修,不知晚辈该如何弥补才好?” 然而,他说话的同时,掌心那团隱而不发的璀璨雷光却始终未曾散去,周身气机也依旧凝练。 显然,面对一位曾经的元婴大能,即便对方此刻仅剩残魂,李易也未曾有半分鬆懈,戒备之心犹存。 如果能帮助对方,李易自然愿意。 哪怕耗费一些心力与灵石。 但若对方有什么列意,他自也不会束手就擒。 寒月仙子似乎並未在意他这份谨慎,或者说,她早已预料。 “小友,这段养魂木,如今已是奴家性命根本之所系。 “你切记,万万不可將其出售或转赠他人。” 她的语气愈发严肃:“此木內蕴玄机,与奴家元神早已浑然一体。 “一旦被外力切割分离,奴家元神轻则遭受重创,万千记忆隨之消散,如同无根之萍。 “重则元神会直接溃散,落得个形神俱灭的悲惨下场。”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她的声音明显颤抖了一下,显然此乃关乎她之生死的大事。 李易颇为郑重地点头: “这一点前辈到是可以放心。 “晚辈虽修为浅薄,却也懂得信义二字。” 他略作停顿,又补充道:“况且晚辈虽只是筑基修土,但这些年游歷四方,在修仙资源方面还算有些积累,断不会出售此等仙木。” 寒月仙子见他態度诚恳,且全无恶意,暗暗鬆了口气。 原本有些摇曳不定的虚影隨之凝实了几分,渐渐显露出清晰的真容。 她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 第一眼,並不是那种妖艷惊魂的美人儿。 但若细细观之,却自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独特气质。 宛如书香门第某位饱读诗书,温婉知性的邻家姐姐,美艷却不张扬,自然而然地让人心生好感,愿意亲近。 然而,这温婉知性仅是浮於表面的第一印象。 再次细看,她一张標准的瓜子脸上,生著一对极为出挑的否眼美眸。 眼波流转间,似有若无地带看一丝勾魂夺魄的魅力。 竟是越看越美。 一一笑之间,更是会悄然流露出几分属於成熟女修的特有风情。 这种端庄、清纯、熟美交织的矛盾特质,融合成一种奇异的吸引力,令人不由自主地凭空生出一种占有欲。 不过,李易目光却是极为清明。 只是稍稍看了几眼,便礼貌地收回视线。 並未流露出任何失礼或急色的模样。 寒月仙子將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讚赏。 微微頜首,语气中也多了几分真实的温度:“道友品性端方,,奴家是信得过的。” “虽说寄居在道友储物袋中,但道友平日里的言行举止,奴家听得一清二楚。” 说到此处,她眸中闪过一丝看透李易般的瞭然。 “道友待友至诚,对红顏知已更是柔情似水,体贴入微。 “这般品性,在尔虞我诈的修仙界实属难得。 “若道友是那种心肠歹毒之人,奴家断然不会现身一见。” 她顿了顿,继续道:“更难得的是,道友身家之丰厚,怕是连寻常金丹后期修士都要自愧不如。” 李易闻言心头猛地一紧!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天灵盖,背脊瞬间绷紧,冷汗淡而下,浸透了內衫。 “这?”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 清点战利品时的自言自语。 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隱秘谋划。 还有储物袋中的诸多重宝这些见不得光的秘密,岂不是全部被这位元婴女修尽收眼底? 不过转念一想,对方不过是一缕残魂,即便听到了又能如何?总不可能四处宣扬。 更何况,以她现在的状態,恐怕连离开养魂木都做不到。 想到这里,李易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寒月前辈谬讚了,在下哪有您说的这般好。不过是秉持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处世之道罢了。” “咦,不对。” 李易突然意识到什么,表情顿时变得古怪起来。 “寒月前辈,那在下回归万灵海前,与清璇在她闺房中的一些私密之事,莫非你也看到? “不,你也都听到了?” 寒月仙子闻言轻笑,白皙的面容上浮现出一抹促狭之色:“奴家不过是一缕游魂罢了,即便听到些什么,又有什么打紧?” 虽然没有直接承认,但这番话已经不言自明。李易两世为人,哪会听不出其中的弦外之音? 此时此刻,饶是他自翊脸皮够厚,也不由得面红耳赤,连耳根都烧了起来。 他本就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修,再加上临行前清璇那妮子知道他要离开,可劲的缠著他,基本上天天腻在一起。 並且,苏清璇也是放得开的性子。虽是完璧之身,却不知从清风谷哪个妖女那里学来诸多样。 每每不是在他耳边轻语些羞人的情话,就是用那双柔若无骨的玉手撩拨得他情难自禁。 偏生这死妮子又极会拿捏分寸,每每在他情动之时又故作矜持。 这般你来我往,常常闹到天光大亮。 饶是他筑基期的体魄,也难免腰酸腿软。 谁曾想,这般道侣之间的闺房之乐,竟然还有个“听墙根”的! 而听墙根之人,还是个元婴期修为的大能仙子。 这般窘事莫说细想,单单在脑中过一过就尷尬的要死! 一瞬间,李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只能尷尬地乾笑几声:“仙子,这个。我,你———” 寒月仙子见他窘迫,倒也不再打趣,正色道: “道友不必介怀。奴家元神离体前就活了一千六百岁,什么没见过? “男女之间,两情相悦,本是天经地义之事。 “莫说在这修仙界,便是凡俗世间,也不过是人之常情罢了! “反倒是道友临行前为那苏仙子所做的一切,便是奴家都感动不已。” 还別说,这位寒月仙子给的情绪价值很强。 听到这般宽慰,李易的尷尬劲登时小了许多,脸上的燥热也渐渐消退。 “道友可否先为奴家寻个安稳之处?”寒月仙子的声音再次响起,清冷中带著几分娇柔,“这养魂木虽好,但若长期暴露在外,对奴家元神损耗亦是不小。” 李易闻言立即会意,连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长条状的玉盒:“前辈若不嫌弃,可暂居於此。 “此盒乃是用上等养神玉打造,本是用来製作魂符,供妖兽神魂寄居之用。” 他顿了顿,略带歉意地补充道:“虽然比起养魂木自是远远不如,但在各类灵玉中,这养神玉最是温养神魂。 “眼下只能委屈前辈暂且將就了。” 第231章 揭开迷局,原来如此 第231章 揭开迷局,原来如此 寒月仙子纤指轻点,那截养魂木便凌空飞入玉盒之中。 就在养魂木入盒的瞬间,她的虚影明显凝实了许多。 那袭素雅的青色宫衣上绣著几枝淡雅的梅,隨著她的动作若隱若现,更衬得她气质出尘。 “多谢道友,这养神玉確实不凡。 “有此加成,奴家元神稳固许多。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此物,天元界是没有的!“ 顿了顿,她抬眸看向李易,语气真诚:“道友帮了奴家如此大忙,若有修行上的困惑,可隨时询问。 “奴家虽只剩残魂,但修为毕竟曾达元婴中期境界,或许能为你解惑一二。” 李易闻言大喜,立即从储物袋中取出那个装著神秘灵液的玉瓶。 “寒月前辈,我欲炼製一炉驻顏丹,却苦於没有月华露。不知这种灵液可否替代?” 接下来,他详细描述了採集灵液时的情景。 那株古树遮天蔽日,树皮好似龙鳞一般,不过繁茂的枝叶间却不见一颗果实,却在月圆之夜滴落这种好似桃汁一般的灵液。 寒月只是轻轻嗅了一下,便面露讶色:“竟是菩提灵液。” 隨后便解释道:“菩提果树生长到一定年限后,比如三千年,便不再结果,转而凝结这种灵液。 “其药效之强,远非常人所能想像。” 她深吸一口气,平復了一下思绪,“用此物炼製驻顏丹自然可行,只是未免有些暴珍天物。 “一滴菩提灵液的功效,就抵得上一整瓶月华露。 “换句话说,炼製驻顏丹,只需一滴足矣!” 说到此处,寒月突然意识到什么,话锋一转:“道友可知菩提果的妙用?” 李易谨慎答道:“晚辈只知此果能提升七级妖兽化形的机率,其它功效就不甚了解了1 寒月眼中闪过一丝讚许,耐心解释道:“这等功效只是其中之一,菩提果不仅能助妖兽化形,对修士而言更是难得的至宝。 “它可大幅提升肉身强度,是体修梦寐以求的神物。即便对普通修士,也能强化经脉,增进修为。 “而你手中的这瓶菩提灵液,其功效更在菩提果之上。” 李易闻言,心头剧震,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如惊涛般在胸中翻涌。 不是手中这瓶菩提灵液。 而是对方竟然真的愿意详细解答。 在修仙界中,能得元婴修士只言片语的指点,都足以让低阶修士趋之若鷺。 而此刻,寒月仙子不仅详尽解惑,更许诺日后可隨时请教。这意味著什么? 这意味著一条直指大道的通天之径摆在了自己面前。 他呼吸微滯,这位寄魂养魂木中的前辈,其价值竟不亚於自已那能催熟灵药的灵府。 一个是助长外物,一个却是直指修行本质。 两者相辅相成,何愁大道不成? 他强压下心头的激动,“多谢前辈解惑。前辈元神虚弱,不可久在外面,只是———” 他犹豫片刻,还是问出了心中最大的疑惑:“晚辈还有一事不解。 “极渊仙城当年明明有元婴大修土坐镇,为何会在瞬息之间就变成一片死地? “从晚辈探查的跡象来看,短短一瞬间,整座仙城的人好似全部消失了。 “而大部分的法器也都是轻轻一触碰就化为飞灰。 “好似· “好似时间法则都產生了异变?” 寒月闻言,脸上的温和之色瞬间凝固。 她沉默良久,眼中渐渐浮现出犹如实质的杀意,周身不自觉散发出的寒气更是让整个丹室的温度都骤降了几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声音中蕴含著数万年未消的恨意,“极渊仙城在天元界本是一方修仙乐土,城中修士安居乐业,更有元婴大修士坐镇。谁想—— 寒月深吸一口气,平復了一下情绪,陷入回忆之中。 “那天本是极渊宫挑选內门弟子的大日子。不成想,『九首尸魔』与『天地蟾”两头天地真灵突然撕开空间裂缝,在我极渊仙城上空展开殊死搏杀。 “真灵,乃是金仙级別的存在,理论上可在大千位面任意遨游。 “不过极少会到下界,毕竟下界的灵气太过稀薄,且需要跨越界面,承受雷暴、罡风等好似天罚般的伤害。 “可不知为何,两头真灵偏偏同时降临。 “天地蟾的极寒之气只是將仙城大部分区域冰封。 “而那九首尸魔掌控时间法则,在与天地蟾廝杀时喷出一口蕴含消耗寿元的尸魔之气“就是这一缕尸气,让极渊仙城所有修士的肉身在瞬息之间便耗尽寿元。 “甚至连诸多宝物也难逃时光之侵蚀。” 说到这里,她语气中带著几分庆幸:“我当时恰好有一件威力堪比灵宝的护身古宝。 “此宝亦是时间属性,虽不能完全抵挡尸魔之气的侵蚀,却为我爭取了宝贵的半柱香时间。 “让我来得及布下七星养魂阵,並將元神寄存在这块养魂木上,才算侥倖逃过一劫,得以存活至今。” 见李易面色有异,她轻笑一声,“没错,那件宝物就是被你那个复姓南宫的红顏知己拿去的那盏青灯古灯。” 此时李易脑海中早就浮现出当日在万宝殿时的重重情景。 寒月仙子说的没错,南宫青慧確实將那盏青铜古灯取走了。 他连忙拱手,“前辈,若您需要,晚辈这就前往真灵岛,將那盏古灯取回。慧儿她性格温婉,通情达理,定然会归还宝灯。” 扑味! 寒月再次轻笑出声,玉容满是促狭之色,“李道友,你那位南宫仙子在我眼中,可绝非什么温婉性子。 “此女行事果决狠辣,那份温婉柔情怕是独独对你一人展现罢了。” 李易顿时语塞。 寒月见状,眼中笑意更浓:“怎么?被我说中了?” 她优雅地拢了拢鬢角的髮丝,“不过你也不必介怀。 “修仙界中,能得如此多的红顏知己真心相待,除了莫大的福分外,道友本身也值得人喜欢。” 她话锋一转,正色道:“至於那盏古灯,既与南宫仙子有缘,便由她保管吧。我如今乃是元神魂体,也用不上那等宝物。” 李易心中暗鬆一口气,同时对寒月仙子的豁达更添几分敬意。 他正欲开口,却听寒月又道:“不过,道友若真想帮我,奴家倒是有件事求你。” 李易面色一肃,“前辈儘管吩咐,且不提晚辈有错在先。单单得到前辈《兽皮丹册》 的恩情,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定当竭尽全力!” 寒月眼中闪过一丝欣慰:“重塑肉身之法,如今唯有两种可能。 “其一,是寻得传说中的涅仙竹。不过此物乃是灵界特有,在下界几乎不可能存在。“ 她顿了顿,指尖在空中勾勒出一株青翠欲滴的青莲虚影:“其二,则是寻得三千年以上的造化青莲。 “然后通过秘法將其炼製成身外化身。 “虽不能完全恢復如初,却能保全修为不损,更可如常人般四处游歷,不必再担心元神溃散之危。” 言罢,她眸光流转,静静注视著李易,似在等待他的回应。 “前辈就没考虑过夺舍之法?毕竟夺舍乃是高阶修士恢復修为最简单的方法。”李易略一迟疑后,试探性的问道。 寒月听闻,唇角微扬,好似早就料到他会这般问,“道友莫非是担心奴家夺舍你那些灵根资质上佳的红顏知己?” 她轻轻摇摇头,“道友大可不必有此疑虑!我所修之功法极为特殊,一旦夺舍她人肉身,立时便会散功,沦为凡俗。 “况且若真想夺舍,在万宝殿时就有一次绝佳机会。 “首选自然是那位冰灵根的南宫仙子,其次还有那个黑纱蒙面的女修作为备选。” 李易闻言一证,细想之下確实如此。 若此人真有夺舍之意,当时便可对南宫青慧出手,何必等到现在? 想到这里,他心中最后一丝疑虑终於消散。 “前辈可否將涅仙竹的模样告知晚辈?” 哪知寒月仙子却苦笑著摇头:“我亦未曾亲眼见过,甚至在这万灵海域,涅仙竹未必就叫这个名字。 “据一些上古典籍记载,此物通体被一层乙木灵气包裹,竹节处生有金色纹路,但真正形貌我也未见。 “具体是也不是,並不好说!” 李易剑眉微,如此一来,寻找这所谓的“涅仙竹”简直就是大海捞针,难如登天就在他苦思冥想之际,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前辈方才提到可用造化青莲炼製身外化身?” 寒月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期待:“不错,莫非道友知晓此物下落?” 李易稍作沉吟,隨即便將从血娘子处听闻的人面血蝎供奉造化金莲之事娓娓道来。 说罢,他文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古朴玉简,“寒月前辈,此简详细记录了极西之地那片绿洲的情况。” 隨著一道灵光注入玉简,数十幅栩栩如生的图景在空中徐徐展开。 寒月仙子目光如电,对那些灵植和数以万计的人面血蝎视若无睹。 以她元婴中期的修为,若要移平这处百里绿洲,不过盏茶功夫的事。 然而当画面定格在绿洲中央那方血池,以及池中那株高达四丈的金莲时,这位见多识广的元婴修士再也难掩激动,元神虚影微微颤动:“李道友,就是此物! “造化金莲每千年增高丈许,这四丈金莲至少已有四千年药龄。” 突然,她神色一凝,语气转为凝重:“不过道友至少要筑基后期才能重返天元界,这期间就怕会出现一些意料不到的闪失。” 李易宽慰,“现在的天元界已经不是前辈那时的天元界,如果晚辈没有猜错的话,很可能是被分割成了数个失落界面。 “目前极渊宫,也就是极渊仙城所在的这个修仙界面,修为最高的修士不过是筑基后期,假丹期修士都不存在。 “退一万步讲,就算所有筑基后期修士齐聚人面血蝎所在的百里绿洲,都不一定能稳贏这群虫族。 “毕竟保护那造化金莲,这群血蝎完全称得上是悍不畏死,而人族修士却做不到。” 寒月仙子轻点首,眸中泛起一丝柔和之色,“说来也是天意使然。 “当年奴家布下的七星养魂阵,乃是高阶阵法之一,寻常修士即便发现也难破解。 “道友却能机缘巧合之下將其破除,可见必然与奴家有些因果。 “只要道友善待奴家,他日必当百倍相报,助你结丹化婴!” 说完,她虚幻的身影轻轻一晃,继续道:“修仙之路漫长,难免遇到瓶颈。日后若有疑难,只需用参灵赠与你的寒月令唤一声,奴家自会现身相助。” 她看了眼地火跳动的火焰,声音渐低:“这先天地火乃是至阳之火,虽对炼丹大有益,却会灼伤奴家这缕残魂——” 话音渐落,她的虚影开始化作点点星光消散。 那袭青色道袍上的梅纹样也隨之化为虚无。 当最后一丝灵光消失后,装有养魂木的玉盒微微一颤,发出一声清脆声响,证明著方才的一切並非幻觉。 而是一位元婴修士残魂的真实显化。 第232章 催熟灵草,凝练雷罡 第232章 催熟灵草,凝练雷罡 李易静立于丹室中央,目光缓缓扫过四周空寂的石壁,心中募然生出一丝恍若隔世之感。 世事玄奇,当真难以揣度。 谁能想到,一截养魂木中,竟会有一位上古元婴中期修士的元神。 並且,这场相遇对双方而言都是莫大的机缘。 於他而言,得此高阶修士指点,修行之路可省却无数曲折。 而对寒月仙子而言,则需借他之手,寻那传说中的造化金莲,以修炼身外化身。 冥冥之中,似有一双无形之手拨弄因果,將每一处关键之处,皆安排得分毫不差。 若他未曾在极渊海遭遇劫修血娘子,便不会知晓无边沙海那处百里绿洲的隱秘。 可偏偏就遇上了,更得了她祖上传下来的留影玉简。 若无此玉简为凭,寒月仙子又岂会这般轻易信他? 一切种种,皆似天意使然,机缘早定! 沉思片刻,李易將腰间那只高阶储物袋解了下来。 此物乃小龟所赠,內藏乾坤,更有遮蔽气息之妙。 他小心翼翼地將装有养魂木的玉盒置於袋中最隱秘的暗格,隨即双手掐诀,接连布下三道禁制。 第一道,上品隱匿符,光华一闪而逝,第二道,驱神符,符文化作金光钻进袋口。 最后更是咬破指尖,以精血为引,画了一道血脉禁制。 如此布置,纵使储物袋被人夺去,只要他一息尚存,任谁也休想开启。 確认万无一失后,他方才万般郑重地將储物袋重新系回腰间。 得益於隱匿符的妙用,腰间虽悬著三只储物袋,外人却只能瞧见两只。 做完这些,李易额间已沁出细密汗珠,他抬手拭汗,目光重新落在面前的参天鼎上。 鼎身被微火烧,泛著赤红光芒,浓郁药香自鼎口氮氯而出,在丹室內凝结成淡淡的灵雾。 “万事俱备,只欠催熟冥雾草这株主药。” 为免鼎中残余其它丹药的药力影响药效,他取出三瓶低阶解毒丹,指尖轻弹,丹药如珠落玉盘般投入参天鼎中。 这些解毒丹入鼎后,立即在鼎壁上不断游走,吸附著每一丝可能残留的药力。 趁此时机,他闭目调息,周身法力隨呼吸缓缓流转,同时与丹鼎气机交感,细细体悟这尊丹炉的每一分玄妙。 时光飞转,转眼五日已过。 第一日,他按照以往的经验,每六个时辰更换一次灵壶中的中阶灵石。 然而四阶灵药的催熟难度远超预期。 灵壤中的冥雾草的药龄增长极为缓慢。 自第二日起,他不得不將更换频率提升至每个时辰一次。 虽然灵石消耗如流水,但与灵药价值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 在精心培育下,一株冥雾草幼苗终於突破两百年药龄门槛。 青黑草叶上凝结著细密霜,宛如墨玉雕琢,散发著幽幽阴冥之气。草叶轻摇间,竟能形成肉眼可见的浓郁阴雾。 李易却未急於採摘。 驻顏丹乃是四阶丹药,更何况这是为心上人准备的,岂容半点差池? 他强压心中急切,又耐心等待两日。 等这株冥雾草药龄达两百二十年,药性完全稳固后,方才开始採收。 採摘的过程也极为讲究。 李易先是用特製的寒玉铲小心鬆动灵壤,每一铲下去都恰到好处,既不会伤及根茎,又能最大限度地保持灵药完整。 待灵壤鬆动后,他运转功法,双手泛起淡淡青光,以精纯的木属性法力將手掌完全包裹。 这层法力既能隔绝阴冥之气,又能保持灵药活性。 “起!” 当冥雾草被连根拔起的瞬间,一股刺骨寒意骤然爆发,草根上附著的灵壤尚未完全抖落,就在空中凝结成细小的冰晶,落下。 时不我待,他当机带著这株成熟的冥雾草回归本体。 为防药效溢散,李易迅速將冥雾草置於早已准备好的阴玉盘中。 此盘通体漆黑,表面刻有精细的八卦图片,边缘处还镶嵌著九颗细小的中品阴灵石。 此物没有什么大作用,但保存阴属性灵药却是效果极佳。 果然,冥雾草一放入盘中,那些八卦纹路便亮起淡淡的金光,九颗阴灵石也同时泛起幽光,形成一道无形的屏障,將灵草的阴冥之气完美锁住。 呼! 李易长舒一口气,接下来,才是真正的挑战。 “成与不成,一试便知。“ 他袍袖轻抚,一道法力波动隨之盪开。 参天鼎內解毒丹如同受到召唤般,纷纷飞入旁边准备好的小鼎之中。 他指尖轻点,在小鼎上布下一道封灵禁制,確保药性不会流失。 这些解毒丹经过这次的重新炼製,药效至少提升两个品阶。 若是放在坊市,至少能多卖出三倍的价格。 隨后他从寒玉盒中取出了冥雾草。 特製的玉刀將其分成九份,將其全部投入丹炉之中。 ! 灵草入炉的瞬间,炉內顿时腾起一片满是阴冥之气的药雾。 李易不敢怠慢,立即掐动法诀,控制地火,维持在微火的状態。 然后依次放入天香桂子、黄精枣。 带药香散出后,又將微火提升至小火。 接下来的炼丹过程倒是不必著急了。 按照《兽皮丹册》中记载的驻顏丹炼製步骤,需要先將冥雾草与天香桂子、黄精枣共同炼製十二个时辰,待药性完全融合后,才能放入五行芝与月华露。 李易仔细核对了一遍丹方与炼製步骤,確认无误后,这才盘膝坐回蒲团上。 內视丹田,发现法力早已充盈到近乎溢出的程度。 这半年来他勤修不輟,《真雷诀》的修炼从未间断,体內法力可说已然达到筑基初期的极限。 其充盈程度,甚至让他的经脉都隱隱作痛。 可偏偏就是卡在这个玄之又玄的瓶颈! 按理说他的法力积累早已足够,功法理解也足够透彻,可就是差了那么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悟。 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明明能感受到更高境界的存在,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 绝非功法本身的问题。 李易取出南宫青慧为他译註的《真雷诀》筑基篇。 这篇功法不仅完整,就连每一处关窍要诀都解释得清清楚楚。 批註更是字字珠璣。 將修炼过程中可能遇到的种种疑难全都一一阐明。 问题出在心境! 各种修仙典籍常说“心关难过”,李易此刻算是真切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心境不通,关隘不通! “继续修炼已经意义不大了— 他长嘆一声,缓缓收功。 此刻,体內充盈的灵力如同被堤坝阻拦的洪水,在经脉中不安地涌动。 继续这样强行修炼下去,不仅难以突破瓶颈,反而可能因法力过度充盈而导致经脉受损,甚至引发法力反噬,重伤丹田。 睁开双眼,李易目光落在石壁上摇曳的灯影。 此刻最需要的是静下心来,寻找那个突破的契机。 这个契机可能藏在一朝顿悟之中,也可能隱於一场生死歷练之后,甚至可能就藏在与凡人的几句閒谈之间。 总之,绝对不是靠单纯的苦修就能解决的。 “大道至简,或许是我太过执著了!” 他这般著急,为的就是苏清璇。 但越著急,反倒事倍功半! 正欲起身活动筋骨,忽然余光警见手中玉简在夜明珠与壁灯的照耀下,闪出“雷罡” 两个古朴的篆字。 “对啊!我怎么將此神通忘记了!” 他猛地一拍额头,“既然法力如此充盈,何不趁此机会凝练雷罡?” 第233章 驻顏丹成,四阶丹师 第233章 驻顏丹成,四阶丹师 雷罡术,全称《雷罡凝气化符大法》。 名字虽然略显长,但却是《真雷诀》中记载的一门强大神通。 与传统法术不同,此术的精妙之处在於能將修士体內过剩的法力,通过秘法封存於特製的“符坏”之中储存起来,然后在需要时,再如同符篆一般丟出。 说起威力,甚至远比许多高阶符篆都要强。 其中的关键,就在於“凝练”二字。 要知道,修士在施展法术时,所谓的“全力一击”通常只会消耗自身法力的三成左右。 这並非修士吝嗇法力,而是因为人体经脉有其承受极限。若一次性调动过多法力,轻则经脉受损,重则丹由破碎。 而雷罡符的玄妙之处,就在於它能將修士全身法力分批次、循序渐进地封存於符坏之中。 待使用时,这些经过高度压缩的雷霆之力一次性释放。 理论上,一枚完美的雷罡符,其威力甚至能达到修士正常全力一击的三倍有余。 並且,这雷罡符对符坏的要求颇为简单! 並不局限於符纸。 根据玉简记载,上等灵玉,中阶以上的灵石,妖兽的兽皮,妖禽的翎羽,甚至是某些炼器未成型的“器坏”只要属性相合,都可作为雷罡符的载体。 这种灵活性,使得修士可以根据自身条件,选择最適合的材料进行炼製。 “完全就是简化版的符宝啊。”李易不禁感嘆道。 並且与普通符宝相比,雷罡术的妙处在於它同时兼具攻防之能,且使用时完全不会消耗施术者自身的法力。 使用时,修士可隨心所欲地释放符坯中封存的雷罡之力。 若將全部雷罡凝聚於一击,可化作三尺雷矛,其锋芒之锐利,足以让同阶修士望而生畏。 而若將雷罡分散,则能形成笼罩方圆十余丈的漫天雷雨。 煌煌雷威之下,纵使面对群敌围攻,也能从容应对。 更令李易心动的是,此术的防御之能更为玄妙。 一旦激发,能在周身形成一层雷雾屏障。 这屏障不仅能够抵御各种术法攻击,更暗藏“雷噬”之效。 寻常法器可说触之即毁,即便是品阶稍低的灵器、古宝,也难免受损。 当然,这一切都是玉简上所记载的,至於有没有这般威力,或者是否是夸大其词,还是个未知数。 想到这里,李易立即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块品质上乘的青雷玉。 这种灵玉產自某些秘境雷泽的深处,天生蕴含一丝雷霆之力,正是作为雷罡符坯的绝佳材料。 “以此玉为符坏,想必效果更佳。”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平举,掌心向上。隨著一声低喝:“雷云!” 只见两团拳头大小的雷云同时在他左右掌心凝聚成形。 雷云通体呈淡紫色,內里电光流转,不时发出细微的啪声响。 李易不敢怠慢,立即按照《雷罡术》中记载的法门,开始默念口诀。 体內澎湃的法力顿时如决堤之水,沿著双臂经脉奔涌而出,源源不断地注入掌心雷云之中。 那两团雷云在法力灌注下,开始缓缓旋转,体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从最初的拳头大小,渐渐变为碗口般大。 “合。” 隨著一声轻叱,李易双臂一振,將两团雷云拋向半空。 只见两团雷云在空中相互缠绕、交融,最终合二为一。 融合后的雷云顏色发生了奇妙的变化,紫中泛金,金中透紫,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威压。 “去。” 李易对青雷玉遥点一指,灵玉顿时飞入雷云中心。 剎那间,无数细如髮丝的电蛇从雷云中窜出,將其团团包裹。 在法诀的催动下,青雷玉开始疯狂吸收雷云中的雷灵之力,表面纹路时暗时亮,玄妙非常。 李易也未閒著。 他全神贯注地继续朝雷云中输送法力。同时既要保证雷灵之力的纯度,又要时刻注意青雷玉的承受极限。 豆大的汗珠顺著他的脸颊滚落,但他浑然不觉,全部心神都集中在青雷玉的变化上。 突然,异变陡生。 隨著砰的一声脆响,青雷玉承受不住狂暴的雷灵之力,轰然炸裂。 无数雷弧如银蛇乱舞,瞬间便布满方圆三丈內空间。 幸好李易早有防备,在身前布下一道翠绿的乙木灵罩,將肆虐的雷弧尽数挡下。 否则即便不受重伤,也免不了狼狐不堪。 “果然没这么简单。” 对於首次尝试的失败,李易早有心理准备。 只见他从容地从储物袋中文取出一块青雷玉。 “再来。” 这一次,李易明显沉稳了许多。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掐诀,掌心再次凝聚出两团紫色雷云。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这次刻意放慢了法力输出的速度,让雷云以更为温和的方式缓缓融合。 当青雷玉飞入雷云中心时,他刺破手指,一滴精血贯入灵玉,同时神识全开,精准地掌控著每一丝雷灵之力的流动。 心意相通之下,李易可以清晰的感受到灵玉表面的雷纹如同饥渴的海绵,正在有条不紊地吸收看雷云中的能量。 “凝。” 隨著一声轻喝,李易双手法诀一变,只见悬浮在半空中的雷云骤然收缩,所有电光如百川归海般尽数没入青雷玉中。 原本青碧通透的灵玉此刻已完全变成深邃的深紫色,表面那些细密的金色闪电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游动,不时进发出细小的电芒,在丹室中划出一道道耀眼的轨跡。 雷罡符,成了。 李易將玉符摄入手中,顿感掌心传来阵阵酥麻。 细观之下,符玉內部似有雷霆奔涌,那股狂暴的力量被牢牢禁其中,却又仿佛隨时可能破玉而出。 他小心地用神识探查,能清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惊人威能。 然而,他脸上並未露出太多喜色。 按照玉简记载,想让雷罡符达到最强威能,至少还需重复三到五次这样的凝练过程。 每次都要注入更为精纯的雷霆之力,才能最终成型。 “今日就到此为止吧。” 李易略一沉吟,便做出了决定。 一来眼下並无急需使用雷罡符的危局。 二来连续凝练会大量消耗法力,对接下来的炼丹大为不利。 毕竟驻顏丹的炼製需要全神贯注,容不得半点差池。 他將初步成型的雷罡符收入特製的玉匣中,又在匣外贴了一道禁制符篆,这才放入储物袋。 待日后法力充沛时,再继续完善这枚雷罡符也不迟。 眼下,还是该把精力集中在即將开始的炼丹上。 李易缓步来到参天鼎前,俯身仔细观察鼎中药液的变化。只见紫红色的灵液在微火烧下缓缓流转,表面不时泛起细小的气泡。 不过,並未有什么药香。 確认火候未到,他回到蒲团上闭目调息,为接下来的关键步骤养精蓄锐。 不知过了多久,一缕馥郁的药香钻入鼻翼,李易缓缓睁开双眼。 此刻丹鼎內的灵药已完全化为赤红色的灵液,黏稠如蜜,在火光映照下泛著晶莹的光泽。 “差不多了。” 他深吸一口气,开始依次投入五行芝的芝片。 这是炼製驻顏丹非常关键的一步,完全不能出错。 先是金属性的金芝,隨著芝片入炉,他立即变换控火法诀,將地火调至锐金之势。 接著是木芝,火候隨之转为生生不息之態,隨后水芝、火芝、土芝相继入炉,每一次投药都要配合相应的控火手法。 这番精细操作下来,饶是以他筑基期的修为,额间也渗出细密汗珠,体內法力消耗足足有两成之多。 最后,他取出一个玉瓶,小心翼翼地往炉中滴入一滴菩提灵液。 灵液入炉的瞬间,炉內顿时腾起一阵朦朧的月华光晕,与五行芝的药力交相辉映,在鼎中形成绚丽的五彩霞光。 李易见状心中一喜,这替代灵液的效果竟比预想的还要好上三分。 “融丹。” 他不敢怠慢,轻喝中,一道法诀打出。 地火应声暴涨,参天鼎发出低沉的喻鸣,鼎身上雕刻的蛟龙纹饰逐一亮起,仿佛要活过来一般。 丹炉內的各种药力开始飞速旋转,在剧烈的地火烧下逐渐融为一体。 鼎中跳跃的火光映在李易脸上,他手上法诀如穿蝴蝶般不断变换,力求所有灵药都能完美融合。 时间一点点流逝。 丹室不见天日,难辨晨昏,但凭经验判断,整个融合过程至少持续了三天三夜。 当地火渐渐平息,参天鼎的嗡鸣声也趋於静止时,李易已是面色苍白,几近虚脱。 然而当他望向丹炉內部时,疲惫的脸上终於浮现出欣慰的笑容。 六枚阴阳两色的丹丸静静悬浮于丹鼎中央,表面流转著玄妙的五色光晕,正是传说中的驻顏丹。 “驻顏丹炼製成功。 “从此以后,我便是四阶丹师了。” 第234章 因祸得福,神秘老者 第234章 因祸得福,神秘老者 李易凝视著参天鼎中悬浮的六枚驻顏丹,眸中闪过一丝凝重。 他略作沉吟,右手掐诀,储物袋口灵光乍现。只见六个通体莹白的冰玉小瓶依次飞出,在半空中排成一列。 这些丹瓶是综务殿王管事“孝敬”的。 乃是崔家专门从岛主府器堂定製的精品丹瓶,在修仙坊市有灵石也买不到。 即便是在崔家內部,也唯有核心子弟和供奉丹师才能配给。 但绝对不是一次性送上二十余个。 按照规矩,每人只有三个。 他伸手轻抚瓶身,触手冰凉如玉。 此物单看外表,其实也看不出有什么不同。 实际上,这些丹瓶內壁刻有专门针对丹丸的锁灵小阵,能最大程度地保持丹药的灵性不散。 即便是存放百年,药效也不会减弱分毫。 接下来就是取丹了。 在丹师一脉中,取丹的手法、时机、力道,都是需要经年累月才能掌握的绝活。 一个不慎,轻则损了丹药品相,重则毁了整炉心血。 最基本的规矩:手不触丹。 李易单手掐诀,指尖泛起淡淡的青光。 他小心操控精纯的乙木灵气,在丹丸周围形成一层柔和的灵力屏障。 隨著手指轻引,六枚驻顏丹依次被灵力包裹著缓缓升起,精准地落入对应的玉瓶之中。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没有一丝药力外泄。 每收入一枚丹药,李易都会立即在瓶口贴上特製的封灵符,確保万无一失。 待六枚驻顏丹全部收好后,他又取出一个紫檀木匣,將玉瓶整齐地排列其中,这才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 然而,这份欣喜並未持续太久,一个新的疑问浮上心头。 “也不知我炼製的这炉驻顏丹是个什么品阶!” 凝视著玉瓶中的丹药,他眸中闪过一丝思索。 由於典籍上从未记载驻顏丹的具体品阶的划分標准,丹方上也没有明確说明,他一时竟无法判断这炉丹药到底是下品、中品还是上品。 不过从丹药表面流转的莹润灵光,以及散发出的清幽淡雅的药香来判断,品质应该不会太差。 纵然不是上品,但至少也达到了中品水准,甚至可能是中品中的者。 “此丹若是运作得当” 他低声自语,脑海中已闪过数个谋划。 在万灵海修仙界,驻顏丹向来是有价无市的稀世宝丹。 那些活了数百年的老怪物们,或许对容貌不甚在意。但他们门下那些天之骄女、嫡系后辈,哪个不对此丹趋之若鶩? 无论是作为交换珍稀材料的筹码,还是结交高阶修士后辈的礼物,可说都是上上之选。 甚至在某些关键时刻,这样一枚丹药能起到一些意想不到的作用! 要知道,此丹不仅能保容顏不老,更因含有月华露,还能在一定程度上延缓肉身衰老这等双重功效,对注重容貌的女修有著绝对的致命吸引力。 即便是对追求实力的男修而言,能多保持几年肉身的巔峰状態,就意味著多一分突破的机会,价值同样不可估量。 “不过,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李易眼中闪过一丝谨慎。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再清楚不过了。 “罢了,先试药要紧。” 李易深吸一口气,虽说他对自己的炼丹术有九成把握,但想到崔蝶服丹时可能出现的风险,剩下那一成不確定便如在喉。 想到这里,他拔开瓶塞,取出一粒直接丟入口中。 丹丸甫一入口,便化作一股清甜的灵液滑入喉中。 没有预想中高阶丹药常有的苦涩,反而带著一股沁人心脾的甜意。 甘甜软糯,口感极佳! “奇怪,平平无奇,好像没什么作用? “莫非是炼製过程中火候掌控有误,导致药效大打折扣?” 就在他心生疑虑之际,变故陡生! 一团炽烈的药力突然在胸膛炸开,来势汹汹,霸道至极! 体內的乙木灵气如同螳臂当车,根本无力压制这股狂暴的药力。 “这是—药力反噬?” 电光火石间,李易立即明白自己怕是犯了什么服药的忌讳! 危急时刻,寒月仙子急切地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李道友,你可是直接將驻顏丹吞服了? “此丹服用时必须准备一株可直接食用的三阶冰属性灵药和一株火属性灵药作为辅助!用丹药也可以!” 此时的李易浑身经脉如被万蚁啃噬,喉间更像是堵著一块烧红的烙铁,连最简单的话都发不出来。 此时的他终於亲身体会到了驻顏丹为何是四阶灵药了。 每一寸经脉都仿佛被滚烫的熔岩灼烧,五臟六腑都在承受著难以言喻的痛楚,整个人就如同被投进丹炉烘烤一般。 不过这些年的生死歷练早已让他练就了临危不乱的心性。 即便在如此剧痛之下,他的神识依然保持看惊人的清明。 心念一动,一个通体莹白的寒玉匣从储物袋中自行飞出,悬停在他面前。 打开匣盖,里面有一朵拳头大小、布满冰晶的灵。 正是他在干亩药圃中获得的冰髓,一种颇为珍贵的三阶冰属性灵药。 由於生长条件苛刻,整个药圃中也不过寥寥数株,李易费尽心思也只採集到两株。 此刻危机关头,他毫不犹豫地將整朵冰髓吞下。 冰凉的瓣入口即化,化作一股寒流涌向四肢百骸,与那团烈火形成对峙之势。 借著这股冰寒药力,他立即运转乙木培元功第二层“长春化愈”,终於將那团烈火压制下去。 “多谢寒月前辈提醒,在下委实不知此丹———” 话说一半,寒月仙子的声音却再次急切地打断他,“別说话!驻顏丹乃是阴阳丹,速速准备火属性的灵丹或灵药。” 李易知道对方不会无故这般,当即摸向腰间储物袋。 可就这么短短一瞬间,他的手掌已经覆盖上一层薄薄的冰碴。 更可怕的是,体內的经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寒气冻结,整个人如坠冰窖。 虽然储物袋中存放著十余株三百年药龄的地火金莲,但他却不敢贸然服用。 这种灵药天生蕴含灵火,若是直接吞服,可能又是一个麻烦。 危急关头,他突然想起从天沧商盟小交易会上,自徐丹师那里换来的纯阳丹。 此舟正是应对当前状况的最佳选择。 想到这里,他在袖袋取出一丸赤红如火的丹药。 此丹不愧纯阳之名,药力所过之处,刺骨寒意如春雪消融。 体內原本对峙的冰火二气,在这股中正平和的药力调和下,渐渐达到微妙的平衡。 更神奇的是,在阴阳二气达到完美平衡的瞬间,李易明显感觉到一股清凉之意流遍全身,仿佛每个毛孔都在呼吸著纯净的灵气。 此时,李易惊讶地发现自己的肌肤竟变得白皙了许多,原本的皮肤黑不说,且略显粗糙。现在完全不同,摸起来细滑无比。 甚至连那些陈年的细小疤痕都已淡不可见。 更奇妙的是,体內灵力运转比往日更加圆融自如,显然修为也得了不少好处。 “这? “这当真是因祸得福了!不想这驻顏丹真的有洗髓伐脉之效!”李易心中暗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 若非为了给崔蝶试药,以他如今《真雷诀》小成的境界,根本无需这等外物驻顏。 毕竟那雷法修炼到深处,本就有锁住气血的功效,当然,最该感谢的乃是寒月仙子。 思及此处,他整了整衣冠,朝虚空郑重抱拳,“此番多亏前辈指点,否则李某怕是难逃经脉俱焚之祸。此恩此德,没齿难忘。” 李易成功脱险,寒月也是重重鬆了一口气,她轻嘆一声,声音里带著几分追忆: “此事倒也怨奴家没有及时提醒! “当年我初得丹方时,也是被那『永驻容顏”四字迷了心窍,未及细看服用之法就匆匆吞服。 “若非师尊恰在隔壁,以元婴修为强行镇压药力,怕早就没了性命。 “只是岁月久远,竟忘了提醒你这关键之处!” 李易听得背脊发凉。 他如今不过筑基修为,若无人指点,就算不死也得重伤,想到这里他再次朝虚处躬身一礼,“前辈说哪里话,是晚辈自己太过大意了。 “能让容顏永驻的丹药,岂能如丸一般隨意吞服? “此番教训,晚辈定当引以为戒,日后必会谨记您那部丹书上『丹道险峻”的四字真言。” 寒月闻言轻笑,娇媚的声音中带著几分调侃:“嘴上说是自己的错,但在奴家看来,李道友你这次冒险试丹,多半是心疼你那位叫做蝶儿的心上人吧?” 李易老脸一红,一时间,支吾著不知如何作答。 心中却是暗自嘀咕:这位寒月前辈明明已经活了一千六百多岁,怎还如此八卦! 虽然彼此看不到,但寒月仙子似乎想到了他的窘迫,“咯咯,害羞了? “你既有地火金莲这等灵药,不妨尝试为她炼製些纯阳丹。此丹对她大有益。 “另外,从她的周身气息判断,你家这位蝶仙子极可能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隱形灵体。 “在她修炼到假丹之前,最好不要与她同房,否则会影响她的修行根基。” 到最后,声音突然变得婉转勾魂,仿佛不经意间融入了一丝摄人心魄的媚术。 “当然,这就要看道友能不能把持得住了。 “奴家曾经在她抱你时,偷偷瞧过她一眼。 “喷喷,此女不经意间流露的风情著实令人著迷。既有世家嫡女特有的矜持端庄,举手投足间又透看成熟女子独有的妖媚韵味。 “这般气质,当真是世间少有“若是换作是我,可不一定能把持得住呢!” 李易当即一,一时间竟不知如何接话。 “合著这位寒月前辈还喜欢偷看?” 他心中思绪翻涌,既尷尬又无奈,忍不住暗自嘀咕: “那自己与清璇在一起时,她难不成也偷看了?甚至看了个全程——” 想到这里,脸色愈发涨红起来。 可是也没甚办法,人家只是个魂魄之体,想看也拦不住。 只能干咳两声掩饰尷尬,心中却暗暗记下了寒月仙子的话。 “看来今后与蝶儿相处时,必须更加注意分寸才是。” 稍作调息后,李易感觉体內灵力已恢復平稳,便不再耽搁,决定立刻著手炼製纯阳丹与驻顏丹相比,纯阳丹的炼製过程要简单许多。 地火金莲早已被他催熟至三百年药龄,药性已然醇厚无比。 將金莲投入丹炉,配合几味辅药,仅用六个时辰便一炉成丹,而且品质达到了中品水准。 满意地收起丹药,又接连炼製了两炉,均获成功。 三炉纯阳丹,共计十八枚,足够崔蝶用上一段时间了。 然而,当他开始炼製筑基丹时,困难却接踵而至。 每次都在最关键的“雷火淬丹”环节功亏一簧。 连续十炉珍贵的灵药,无一例外全部失败! 眼见价值不菲的筑基丹已经完美成丹,却在最后关头化为飞灰,饶是李易心性足够稳重,也不禁感到一阵肉痛。 “这雷火淬丹,究竟差在哪里?” 他眉头紧锁,有心想要请教寒月仙子,却又忍了下来。 毕竟上古时期的修炼体系与现在大不相同,那时候根本不需要筑基丹,丹方也完全不一样。 纵然寒月仙子见识广博,但对现在的筑基丹恐怕也无能为力。 “进入丹室已经不少时日,莫要贪多!” 望著最后一炉失败的筑基丹残渣,心中虽有万千不甘,却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 他长舒一口气,將胸中鬱结的闷气缓缓吐出,终是压下继续尝试的衝动。 仔细收拾好丹室內的器具,又將残余药渣清理乾净,这才走回洞口,用令牌的禁制之力將玄铁石门缓缓升起。 久违的阳光如瀑般倾泻而下,李易在昏暗的丹室中待了数日,一时难以適应这刺目的光线,不由眯起双眼,抬手遮挡。 待视线逐渐清晰后,他抬眼望去,洞外的景象却让他略感异。 等待租用崔家丹洞的修士队伍已排成豌长龙,一直延伸到山道拐角处。 这些修士大多身著统一制式的青色法袍,袖口绣著丹鼎纹样,正是修盟认证的一阶丹师標誌。 不过扫视一圈后,並没有见到任何的二阶丹师。 当李易现身时,数十道探究的目光齐刷刷投来。 能使用长生洞这等上等丹室的修士本就少见,更何况是这样一个面生的年轻人。 那些目光中夹杂著好奇、羡慕,甚至还有几分不服气的意味。 李易神色如常,对这些视线恍若未觉,他正欲祭出子母刃前往翠微峰,忽闻一阵银铃般的笑声自值守石殿方向传来。 “易哥哥!” “李大哥!” 崔蝶与崔鈺两姊妹携手从值守石殿內款款走出,看样子从李易进入丹洞后就一直在此等候。 崔蝶红衣美艷,既有少女感又有这个年龄少有的熟美风情。 发间斜插著一支凡俗界流行的双凤釵,非但不显俗气,反倒衬得她肤若凝脂,顾盼间艷若三春桃李。 而崔鈺则身著一袭素白纱裙,眉眼间自带一股惹人怜爱的柔弱气质。 这何绝代双姝的出现,顿时让排队的人群骚动起来。 一红一白,一艷一柔,宛如並蒂双莲,瞬间成为全场焦刃。 排队的年轻修士们刃仆而同地抬头张望,却在看清二女姿容后纷纷低头。 仿佛被这绝代风华所震镊,生出自惭形秽艺感,“蝶儿,鈺仙子!” 李易笑笑,正待朝二女走去,余光忽然警见山道上一位拾级而上的老者。 这老者鹤髮童顏,身著一袭朴素灰袍,腰间掛著一个紫金葫芦,看上去慈眉善忽,仙风道骨! 此人原本缓步而行,却在与李易四忽相何的瞬间突然驻足。 他鼻翼微动,似在嗅探什么,而后布满皱纹的脸上π然绽开笑容,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小友,且请留步!” 第235章 蛟祖,青冥子 第235章 蛟祖,青冥子 老者的声音虽轻,却清晰地传入李易耳中。 李易先是一证,隨后全身筋骨瞬间绷紧。 此人的声音轻若蚊吶,却如惊雷般在他耳畔炸响,可说字字清晰可辨。 更令他毛骨悚然的是,以他筑基期远超同阶的神识,竟完全感知不到对方身上半点灵力波动。 一丝一缕也感受不到。 仿佛站在自己眼前的乃是一个行將就木的凡俗老者。 但问题是一个凡人绝不可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靠近到如此近的距离。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对方的修为深不可测! 甚至已经达到了他难以想像的境界崔族老? 不应该! 此人的气息绝对不是假丹修为。 他再次催动神识,將感知提升到极致,却依旧捕捉不到任何灵力痕跡。 这种感觉就像在凝视一潭死水,平静得令人心悸。 而此时的灰袍老者,已然绕著李易转了一圈,鼻子不停地抽动,活像一只嗅到鱼腥的老猫。 这古怪的举动让崔蝶与崔鈺极为紧张地握紧了拳头。 崔蝶飞速的眨动美眸,更是用口语示意他不要隨便开口。 与此同时,丰的娇躯前倾,摆出一副一旦李易应对方法不对,便会马上衝上来护住他的架势。 而向来温婉的崔鈺更是面色惨白,身体微微发颤,活像只见了猛禽的雏鸟。 几乎一瞬间,李易就明白了过来。 此人身份,崔蝶与崔鈺肯定知道! 並且修为高深,身份极为尊贵。 不然的话,崔蝶不会这般紧张! 崔蝶的性子他最为清楚,孤身一人且还未到筑基就敢硬闯极渊殿。能让她这样紧张的,说明对方至少是金丹修为。 但金丹后期的徐管事,即便刻意收敛气息,也难掩那股令人室息的威压。 而眼前这老者却能將气息隱匿得如此完美,这份修为,绝对远超金丹之境。 换句话说,金丹期修土,绝对不可能將气息隱匿的如同凡人一般。 如此说来,对方只能是元婴修士了! 身距数尺,他只见过南宫萍一位元婴修士。 对李易来说,这灰袍老者的气息绝对不差於南宫萍。 而在崔家能碰到的人,只有一种可能,便是那头护族大妖九级蛟龙了。 “蛟祖前辈喊住在下,不知有何吩咐?”李易深吸一口气,恭敬地深施一礼,姿態不卑不亢,既显尊重又不失人族修士的气节。 灰袍老者明显一证,白眉下的双眼闪过一丝异:“你认识老夫?” 李易保持著行礼的姿势,如实答道:“晚辈只是猜测。 “但能將气息收敛到如此返璞归真之境的,除了传说中的元婴前辈,在下实在想不出还有何人能做到。” “哈哈哈!” 老者突然抚掌大笑,腰间紫金葫芦隨之晃动,他摆了摆手,“莫要蛟祖蛟祖地叫,老夫不过勉强达到元婴中期巔峰,连大修士都算不上,哪敢称尊道祖? “老夫姓熬,名立,道號青冥子,你喊我一声前辈就是了!” 说著,他忽然敲了敲自己的脑壳,露出一副苦恼神色:“活了一万多年,记性愈发不济了。小辈,方才我唤住你做什么来著?” 这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李易一时语塞。 他心中暗道:我哪知道您老为何喊我? 但面上仍保持著恭敬神色,不敢有丝毫不敬。 就在气氛略显尷尬之际,崔蝶美眸一眨,拉著崔鈺快步上前。 “蛟祖!” 崔蝶巧笑倩兮,不著痕跡地挡在李易身前,“您老人家莫不是看我易哥哥年纪轻轻就修炼到筑基期,又成了我崔家供奉,起了爱才之心?” 她声音清脆悦耳,带著几分撒娇的意味。 青冥子却皱起白眉,摇头道:“蝶丫头此言差矣。老夫我又不是老眼昏,他既非你崔家嫡系血脉,也非我蛟族儿郎,一个供奉,我关心他修为作甚?” 李易见状,不动声色地向前半步,右手轻轻握住崔蝶纤细的玉腕,將她护至身后。 少女的肌肤温凉如玉,触之细腻柔滑,却让他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敖前辈!” 李易神色恭敬却不卑不亢,“晚辈斗胆猜测,您方才似是感知到了晚辈身上的某种特殊气息,这才出言相留?” 这话正中要害,青冥子浑浊的老眼突然精光大盛。 只见他周身气势陡然一变,哪里还有半点垂暮之態: “没错,正是如此! “小友你身上有一种我似曾相识,却又很久很久未曾闻到的灵药气息!” 说著,他又像猎犬般抽动鼻子,仔细嗅探著空气中的每一丝气味变化。 “原来是討要灵药!” 李易面色如常,渐渐放鬆下紧绷的神经。 面对这等修为通天的元婴修土,紧张慌乱只会自乱阵脚。 从容应对才是最佳选择! 即便对方索要菩提灵液也无妨。 一来以对方的身份地位,断不会做出强取豪夺之事。哪怕要,也会用等价的修仙资源交换! 二来自己已获得菩提果的药种,隨时可在灵府中催熟培育。 “不知敖前辈指的是何种属性的灵药? “晚辈不才,刚从修盟试炼的失落界面归来,確实收穫了一些稀有灵药。” 青冥子闻言轻一声,显然没料到眼前这个筑基期小辈竟如此坦荡。 他授了授雪白的长须,眼中闪过一丝讚赏:“是一种火属性灵药,而且品阶不低,在以前可能只算作三阶,但因为此物在万灵海基本算是绝跡,所以说是五阶、六阶的灵药也不过分!” 李易心下瞭然,原来对方是想要地火金莲! 此物在万灵海修仙界早已绝跡,还是南宫青慧在天沧商盟小交易会上特意提醒过他。 想到这里,他毫不犹豫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通体赤红的玉盒。 盒盖方启,一道赤芒修地窜出。 只见盒中莲状灵药通体赤红,九片莲瓣上流转著璀璨火光,莲心处一缕金焰跳动不息,將四周空气都灼得微微扭曲。 热浪扑面而来,连地面青砖都隱隱泛红。 “地火金莲!” 青冥子双目圆睁,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没错,就是地火金莲!想不到这灵药竟然还存於世间!”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玉盒,如同捧著稀世珍宝,“当年古魔下界,搅得万灵海天翻地覆,人妖两族无数药园毁於一旦。这炼製高阶火属性丹药必备的辅药地火金莲也隨之绝跡。 “没想到,没想到啊!” 他爱不释手地抚摸著莲瓣,“你这小辈竟能从失落界面带回来,还是一株三百年份的极品!” 李易见状,直接开口询问:“敖前辈,此灵药对您老有用?” “需要!太需要了!” 青冥子连连点头,白须隨著动作不停抖动,“老夫炼製『烈阳丹』正缺这么一味辅药,苦寻千年而不得! “不仅在万灵海一无所获,就连南荒那些修仙国的顶阶宗门,包括大晋皇族的万年药园,也没有此物! “甚至,连幼苗都没有一株!” 说到这里,他的目光在地火金莲和李易身上来回游移,意思再明显不过。 此物,他势在必得! “既然前辈需要,儘管拿去便是。”李易爽快地说道,同时暗中观察著老者的反应。 他知道,以对方的身份,绝不会白拿晚辈的东西。 尤其是大庭广眾之下! 果然! 青冥子一瞪眼,“老夫乃天地灵族,活了一万多年,从来就没乱拿过別人的东西。 “更莫说你一个小辈辛苦在秘境中得到的,传出去,岂不是让同阶修士笑掉大牙! “不行,绝对不行!” 第236章 筑基傀儡与青涎丹 第236章 筑基傀儡与青涎丹 咻一青冥子宽大的袍袖突然无风自动,一道青光闪过,四周的天地灵气顿时凝结。 只见他右手轻抬,五指间进发出数道耀目灵光,转眼间便形成一个半透明的青色光罩,將四人笼罩其中。 光罩表面隱约有龙形虚影游走,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妖灵之气。 很明显,不仅可以隔音,还有看极强的防御力! “此乃老夫的『青蛟罩』。” 青冥子授著雪白长须,傲然道:“不仅能隔绝內外声音,便是元婴修士的神识也难以穿透。至於防御之力”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抵挡元婴后期大修士的全力一击,也不在话下。” 做好这些,青冥子授须而立,声音颇为低沉的朝李易问道:“小辈,老夫且问你! “你可知这株地火金莲在万灵海修仙界的真正价值?” 李易微微欠身,恭敬答道:“晚辈只知它对火系修士大有神益。” “何止是大有神益!”青冥子笑一声,白须无风自动,“此物作为辅药,可炼製各种帮助火灵根修士突破瓶颈的灵丹。若是献给元婴修土,足以换件下品法宝!” 说著,他突然又將赤红玉盒塞回李易手中,“老夫从不占小辈便宜!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说吧!你现在缺什么修仙资源? “只要不是让老夫帮你杀人,我都能满足! 似乎怕李易误会,他又解释道:“我与你们人族几个元婴后期的老怪有约定,除了可以灭杀围攻崔家的歹人外,不得对人族修士出手。 “否则老夫就得滚回万灵內海。 “那些老东西一个个道貌岸然,嘴上说著光明磊落,对付我时却总是群殴。我一头老蛟龙,应付一两个还行,多了可真打不过!” 这番话说得坦率至极,甚至带著几分自嘲。 闻听此言,崔蝶实在忍不住噗一声笑了出来,又赶紧捂住嘴,眼中却满是笑意。 李易也是忍俊不禁,没想到这位活了方年的蛟祖竟然如此率真。 这般丟面子的话,说起来毫不遮掩! 他略一沉吟,目光在崔蝶娇艷的容顏上停留片刻,隨后郑重地微微摇头:“晚辈目前修炼资源充足,並无特別需求。况且—” 他顿了顿,语气真诚:“前辈守护崔家数千载,晚辈身为崔氏供奉,亦在前辈庇护之下。 “这份恩情,本就难以回报。” 说罢,他牵起崔蝶的玉手,两人相视一笑:“更莫说我与蝶儿情投意合,已然结为道侣。 “您是蝶儿的长辈,自然就是晚辈的长辈。 “这株地火金莲,权当是晚辈送您的一点心意。” 这番话虽然角度有些刁钻,但却很难反驳! 並且,还给足了这位蛟祖大人面子。 一时间,青冥子竟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接话。 沉默片刻后,他方才哈哈大笑起来,笑声震得周围树叶落下。 更惊人的是,隨著他的笑声,方圆千丈內的水灵之气急速凝聚,竟在半空中凝结出一片乌云! 云中隱隱有雷光闪动,映得他鬚髮皆白,更添几分仙风道骨。 “好个伶牙俐齿的小辈。不过你说的倒也在理,“既然你是蝶丫头的道侣,喊我一声长辈確实不亏。” 说著,他慈爱地看向崔蝶,“这丫头有我主人当年七分豪爽气概,並且心智坚韧,做事毫不拖泥带水。她这一辈中,老夫最是喜欢。” 话音未落,青冥子突然目光如电,上下打量看李易。 他眼中血光流转,仿佛要看透李易的修为深浅。 “你法力早已溢满,却因道心未固而迟迟不能突破中期。 “这样,老夫可以用青蛟一族的蛟灵之气助你一臂之力,保你三日之內晋升筑基中期!” 但紧接著,他的神色突然严肃起来,“不过你要想清楚,外力辅助终究不如自己歷练来得根基稳固。 “若是选择此法,日后衝击金丹时,心魔劫恐怕会更为凶猛。” 不等李易回应,青冥子又从袖中取出一物。 只见灵光一闪,一尊通体缠绕著紫色雷光的竹木傀儡出现在三人眼前。 这愧儡做小道童模样,背负灵剑,腰悬葫芦,眉目栩栩如生,连衣袂褶皱都雕刻得细致入微。 “念在你是蝶丫头的道侣,老夫再给你一个选择! “这尊雷属性的竹木傀儡,乃是前几日我去真灵岛万灵宫与你们盟主品茶论道,他输给我的三件宝物之一。 “此物用低阶雷灵石催动,便能发挥出堪比筑基中期修士的威力。 “而换用中阶雷灵石,则直接相当於筑基后期,“如果你运气不错,能寻到高阶雷灵石,则能让它爆发出假丹修士的超强战力! “我观小友周身雷灵之气充盈,此物与你倒属绝配! “不过有个前提,如果选此物,一株地火金莲可不行,至少要两株! “怎么选,你好好想一想!” 说完,便一本正经的授起了长须。 李易闻言,故作迟疑地挠了挠头,眉头微似在权衡。 实则他早已看穿。 方才对方提出两株灵药的条件时,语气中明显带著一丝微不可察的不確定。 很明显,这位蛟祖也不清楚他手中灵药的確切数量。 想到这里,李易轻拍储物袋直接取出五个玉盒。 “前辈,晚辈所有的地火金莲都在此了。除了一株两百年份的稍逊外,其余都是三百年以上的药龄。” 这一手以退为进,顿时让青冥子布满皱纹的老脸上闪过一丝错。 他原本只打算討要两株地火金莲,哪曾想眼前这个小辈竟如此大方,直接拿出了六株品质上乘的灵药! 这般突如其来的惊喜,反倒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下意识地想要接过玉盒,却又在半途硬生生停住。 “不可!对方是个筑基小辈,我一个活了上万年的老修,如此占人家便宜,说出去可不好听!” 想到这里,他连忙缩回手臂,更是连咳数声掩饰內心的尷尬。 “咳咳,这个” 青冥子授著鬍鬚,强作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老夫好歹也是修行万载,若是占你一个小辈的便宜,传出去岂不让同阶修士笑话?说吧,你到底选哪一个!” 话虽如此,他那雪白的长须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眼中闪烁的渴望之色更是掩饰不住。 活像是个馋嘴的老酒鬼,明明眼巴巴看到了自己玉液琼浆珍美味,却还要强装矜持。 这正是李易想要的效果! 以退为进,方能出奇制胜。 若对方要两株地火金莲就给两株,难免会让这位精明的蛟祖觉得他还有所保留。 但一次性拿出六株,反倒显得他为人至诚,更让对方不好再得寸进尺。 不过这等珍稀灵药绝不能白白送出。 好处是一定得拿的! 他目光流转,状似不经意地落在青冥子手中那尊竹木傀儡上,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渴望,却又强自按捺。 青冥子何等老辣,立刻会意。 他大袖一挥,豪迈道:“好!既然小友如此大方,这尊『紫霄雷將”傀儡归你了! “另外老夫说过,绝对不会占小辈的便宜!” 他从腰间解下紫金葫芦,倒出一枚龙眼大小的青色丹丸,“此乃『青涎丹』,由老夫亲手炼製,里面更是藏有老夫的一滴龙涎。 “眼下正值兽潮,你们这些筑基小辈估摸著都得去前线歷练。 “若是陷入绝境,拿出此丹,或许可以转危为安!” 他顿了顿,语气转为严肃,“切记!要是用不到,可以卖了它!但一定不能服用。 “此丹只能金丹修士才能炼化其药力,筑基修士贸然吞服,丹田立爆!” 李易闻言大喜! 蛟族乃天地灵族,青蛟更是蛟族中的皇族,甚至可说是万妖之皇。 这颗青涎丹,绝对是兽潮期间保命的至宝! 他接过丹药和愧儡,深深一揖:“晚辈谢前辈厚赐!” 青冥子满意地点点头,转身就想走人,但又转过头来皱眉嘱託,“小辈,莫要以为得了这具愧儡就能在同阶修士中横行无忌。 “老夫得把话说在前头,此物限制颇多! “使用一次后,需要间隔半载方能继续。 “並且,因为只有一个灵石凹槽,每次出手只能坚持六十息的时间。 “最为重要的一点。 “此物攻伐之力虽强,但防御却近乎於无。 “斗法之时,你不仅要应对敌人,还得时时照看这具傀儡,否则便是鸡飞蛋打! “利弊老夫都已说明,日后可莫要埋怨我哄骗小辈!” 话音未落,他的身影已经开始渐渐虚化。 在完全消失前,这位活了上万年的老蛟龙突然冲三人露出一个顽童般的狡点笑容,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隨著最后一丝青烟消散,空气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龙涎香气。 第237章 坊市来信 第237章 坊市来信 待青冥子的身影彻底消散在天地间,那股令人室息的元婴威压才渐渐散去。 原本凝固如实质的灵气重新流动。 呼一此起彼伏的鬆气声在人群中响起,不少修士都偷偷用敬畏的目光打量著李易这边。 更有几个心思活络的,已经悄悄將李易的样貌特徵牢记於心,暗自盘算著回去后要第一时间票报家族。 虽然无人知晓那位白髮老者的真实身份,但仅凭其离去时不经意间泄露的一丝威压,就足以让在场所有人心惊胆战。 那等浩瀚如渊的气息,至少也是金丹大圆满的修为。 甚至元婴期修士也不无可能。 而能与这等存在谈笑风生、甚至获得赠礼的年轻修士,其背景之深可想而知。 李易收起“青涎丹”与“紫霄雷將”傀儡,然后与身旁的崔蝶、崔鈺两姐妹对视一眼,也都暗自鬆了口气。 “蝶儿,鈺仙子。此处人多嘴杂,不是说话的地方。且隨我去洞府一敘?” 崔蝶爽快地点头,红裙隨风轻摆,“正好坐一坐易哥哥的飞舟。” 崔鈺虽未出声,但那微微泛红的双颊和轻颤的睫毛,却泄露了此时她內心的兴奋。 尤其是听到能去李易洞府时,她那双黯淡多时的美眸突然亮了起来。 连带著苍白的面色都红润了几分,竟恢復了几分在修盟试炼时那个冷若冰霜的仙子风采。 李易见状,单手掐诀,一艘通体泛著青光的灵舟从他袖袋激射而出,悬浮在离地丈许的虚空。 此灵舟约三丈长短,舟身线条流畅,通体由千年青玉木打造而成,这种灵木质地堪比金精,却文轻盈如羽,是炼製飞行灵器的上乘材料。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解无聊,?0?????????????.??????超方便 全手打无错站 “好一件上品飞行灵器!”崔蝶美眸一亮,忍不住讚嘆道。 她一眼就认出这飞舟上刻著的“御风阵”和“破障阵”都是极为高明的飞行阵法,寻常修士根本无缘得见。 李易微微一笑:“从令狐老魔手中缴获的战利品,远不如那些顶阶家族嫡脉的法宝飞舟,但胜在飞行平稳。” 说著,他转头对崔蝶道:“蝶儿,就由你来操控可好? 崔蝶嫣然一笑,也不推辞。 她红袖轻扬,整个人如一片红叶般轻盈跃起,稳稳落在飞舟前端。 一袭红裙在风中猎猎作响,衬得她宛如画中仙子。 崔鈺则显得矜持许多。 她轻咬朱唇,纤纤玉手提著裙摆,小心翼翼地迈步上前。 李易见状,適时伸手虚扶,一股柔和的法力托住她的手臂。 崔鈺只觉一股暖流从接触处传来,整个人顿时轻盈了许多,当即借力跃上飞舟。 待三人在飞舟上站稳,崔蝶纤指掐诀,灵舟表面的阵法纹路顿时亮起青芒。 只听嗖的一声破空之音,飞舟化作一道青色流光冲天而起,转瞬间便消失在天际。 速度之快,竟在原地留下一道淡淡的残影。 地面上,一眾丹修目瞪口呆地望看这一幕。 半响,方才有人回过神来,小声嘀咕道:“这飞舟速度,怕是比寻常筑基后期的遁光还快,也不知那年轻修士是个什么身份。” 旁边同伴急忙制止,“声,能让崔家两位嫡女作陪的,岂是等閒之辈?” 眾人面面相,再不敢妄加议论。 直到飞舟彻底消失在天边,才有人敢说笑议论,但眼中的敬畏之色却久久不散。 然而人多口杂,总有些不开眼的。 “晴喷,崔家七仙子与九仙子看样子都喜欢丑汉啊!” 只见一个满脸麻子的中年修士斜倚在石柱旁,绿豆般的眼晴里闪烁著嫉妒的凶光。 他故意提高嗓门,“要我说,这些世家贵女就是没见过世面,放著这么多俊俏公子不要,偏生看上这么个歪瓜裂枣!” 旁边一个瘦高个附和道:“慕兄说的极是,崔家这俩贵女真是瞎了眼,放著我等风流调的修士不要,偏偏看上那么个相貌平平无奇的。” “嘿嘿,说不定人家有什么『过人之处”,诸位都明白的!”一个尖嘴猴腮的修士挤眉弄眼,引得周围男修发出一阵猥琐的笑声。 这些议论声虽然不大,但也没有刻意遮掩。 更不巧的是,正在不远处清点灵石帐目的管事杨大海恰好將这些污言秽语尽收耳中。 咔嘧! 一声脆响骤然划破寂静,杨大海手中记帐的符笔竟被他硬生生捏成粉。 这位平日里总是和顏悦色的管事此刻面色铁青,周身灵力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显然已经动了杀意! 他缓缓放下帐册,指著那个笑得最欢的麻脸修土,“锁了他,押去矿山挖矿!胆敢反抗,直接灭杀!” 掌管这丹云山十数载,他的威望极高! 身侧二十几个链气后期的侍卫闻声而动,纷纷抽出灵剑,气势汹汹地跟著他围了上去。 这些侍卫都是崔家精心培养的死土,本来就个个杀气腾腾。此刻聚在一起列阵前行时的肃杀之气更为惊人。 排队的丹师们何曾见过这等阵仗? 顿时下意识地退开几步,生怕被那几个口无遮拦的蠢货牵连。 而那麻脸修士背对眾人,浑然不觉危险临近,依旧口无遮拦:“一个美艷如火,一个冷若冰霜。现在三人同处一室说不定正在洞府內“喷喷,这白昼双修肯定另有一番滋味!” 话未说完,只听啪的一声,就被杨大海一个耳光抽得原地转了一圈。 杨大海眼中寒芒毕露:“狗东西!在我崔家的地盘上,也敢对七仙子和九仙子出言不逊,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麻脸青年被打得眼冒金星,但很快反应过来,色厉內荏地喊道:“你、你敢打我?我可是岛主府在册的一阶丹师!” “啪!” 杨大海反手又是一记耳光,抽得对方嘴角流血。 “拿岛主府压我?” 他阴森一笑,真是瞎了你的狗眼! “刚才那位白须老神仙,是我崔家的护族蛟祖,元婴中期巔峰修为!若不是为了修炼玄功压制境界,早就突破到元婴后期了! “哼,他老人家隨手赠给李供奉的都是一件假丹期傀儡!你看哪个敢来找我崔家的麻烦?” 这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浇下,麻脸青年顿时面如土色,再也不敢出声。 周围那几个污言碎语的修土,此刻也都若寒蝉,有几个甚至已经开始后退准备悄悄溜走。 杨大海目光如电,在人群中扫视一圈,又点出几个刚才嘴巴最臭的,“你,你,你,还有你! “全都去矿场挖矿! “放心,我会派人通知你们家族。若是你们家族愿意掏灵石,可以把你们赎回去,不然的话,等著老死在矿洞里吧!” 那几个被点名的修士顿时面如死灰。 要知道,所有修仙家族的矿洞都不是好待的地方。 阴冷潮湿,终年不见天日。 更隨时都可能遭遇塌方、毒瘴、甚至是潜伏在地底妖兽。 一个不慎踩错位置,轻则筋断骨折,重则当场被坍塌的矿道活埋! 更重要的是,一旦被发配矿洞,就等於在修仙界留下了污点,日后想要入赘大的修仙家族或者在各个坊市混个好差事可就难了。 “杨管事开恩啊!” 那个尖嘴猴腮的修士突然扑通跪地,额头重重磕在青石板上,发出咚的闷响。 他声泪俱下地哀求道:“小的方才猪油蒙了心,口不择言,求您老人家高抬贵手!” 杨大海冷冷警了他一眼,袖袍猛地一甩,带起一阵凌厉的风刺,“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方才污言秽语时,怎么不见你这般识相?” 那修士闻言,顿时如丧考姚,整个人瘫软如泥。 他绝望地环顾四周,却发现同来的其他同伴都躲得远远的,生怕被牵连。 就连方才一起说笑的麻脸修士,此刻也低著头,连大气都不敢出。 杨大海冷哼一声,对侍卫们使了个眼色:“全部带走!让他们把罪责写下来,签字画押,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侍卫们齐声应诺,如狼似虎地扑上前去。 刚才被点名的修士们此刻早已嚇破了胆,哪里还敢反抗?一个个如同待宰的羔羊,被侍卫们粗暴地拖了下去。 杨大海冷眼扫视全场,“都给我记住了!別管你们是什么丹师符师,在我崔家的地盘上,就要守崔家的规矩!谁要是再敢对崔家不敬,哼!” 他故意没说完,但威胁之意不言而喻。 与此同时,李易的飞舟已经稳稳降落在洞府前的青石平台上。 轻点舟舷,李易身形如落叶般飘然而下他转身时,恰好看见崔鈺提著裙摆小心翼翼下舟的模样,不禁莞尔。 这位崔家九仙子一手扶著飞舟边缘,一手轻提裙摆,露出半截如玉般白皙的脚踝。 这般娇弱的样子与演武场上那个冷艷决绝的女修简直判若两人。 “小心石阶。”李易温声提醒,下意识伸手虚扶。 崔鈺闻声抬头,正对上李易含笑的眼眸。 她心头突然泛起一阵莫名的悸动,脸颊不自觉地飞起两朵红云。 但余光警见一旁的崔蝶,又慌忙低下头去,將那一瞬的失態尽数掩藏。 “多谢李大哥。” 她细若蚊吶地应道,声音里带著几分慌乱。 隨著洞府禁制缓缓开启,阵法光幕如水波般荡漾开来,外界的喧囂顿时被隔绝在外。 踏入洞府后,崔鈺突然停下脚步。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般仰起俏脸。 “李大哥!” 这一声呼唤甜腻得连她自己都嚇了一跳,尾音微微上扬,竟不自觉的带了几分娇嗔。 李易微微一愜,隨即温和问道:“鈺仙子有事?” 崔鈺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只觉得心跳如鼓,耳根发烫。 她暗恼自己如此失態,却又实在控制不住心中那份悸动。 方才乘坐飞舟时,那惊人的遁速远超寻常飞剑数倍有余。 疾驰间,凛冽的罡风如刀割面,刺得人肌肤生疼。 她只觉脸颊被颳得火辣辣的,连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就在她暗自运功抵御时,忽觉周身一暖。 一道柔和的青色光晕悄然笼罩在她身侧,將凌厉的罡风尽数隔绝在外。 是李易不动声色地施展乙木灵罩將她护住。 最让崔鈺感动的是,李易从不似其他世家公子那般,做点小事就要大肆宣扬,而是默默地將这些暖心之举融入日常。 对於她这种从小锦衣玉食的世家贵女而言,恰恰是这种不张扬的体贴最是打动人心。 此时,崔鈺不禁想起家族曾经有意將她许配给李易的往事。 “天意弄人,若是自己早一些碰到李大哥,或许,七姐姐在他心中的位置就会换成自己了!” 这个念头刚起,就被她强行压下。 她偷眼警向身旁的崔蝶,只见七姐姐正含笑凝视著李易,那双秋水般的眸子里盈满情意,连唇角勾起的弧度都透著甜蜜。 一时间,心头苦意更浓了三分! “鈺仙子,看来在下炼丹这几日,蝶儿把你照顾得不错。气色比先前好多了。”李易温和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崔鈺慌忙点头,掩饰著內心的波动:“七姐姐对鈺儿最好了。” 说完便垂下眼帘,纤纤玉手开始摆弄茶具,借著泡茶的动作平復心绪。 李易转向崔蝶,两人目光相接的剎那,不约而同地露出会心的笑容。 这份默契让一旁的崔鈺心头又是一阵酸楚。 “易哥哥,你炼丹这几日可是瘦了许多!”崔蝶突然凑近,带著淡淡幽香的柔黄抚上李易面颊。 指尖传来的触感让她心头一疼,原本饱满的脸庞竟消瘦了几分,连下頜线条都变得愈发分明。 不过马上突然惊了一声,“易哥哥,你?你的肤色怎么白了这么多?” 只见李易原本略显粗糙的面容,此刻竟变得白皙细腻,连那些常年风吹日晒的痕跡都消失无踪。 这般变化,饶是见多识广的崔蝶也不禁讶然无比,娇嫩的玉顏上满是惊之色。 李易苦笑一声,正待將驻顏丹的事细细讲出,洞內禁制的摇铃之声却是突然打破了这温馨的氛围。 三人面面相,不知这突如其来的访客会带来什么消息。 “是王管事。” 李易神识一扫,当即辨认出来人气息。 走出洞外,只见综务殿的王管事正有些焦急的在殿外步。 手中还带著一封信。 “李供奉!” 王管事见李易出来,连忙上前,压低声音道:“青竹山坊市加急送来的,加盖了玄律司的金漆铃印!” 听闻此言,李易心头一紧。 青竹山坊市不仅有他的百宝阁与祖传石庐,还有慕白莲、韩二牛、陈天墨等一眾侍女故交。 这种加盖金印的书信,往往意味著事情极为紧急。 剎那间,无数种可能在他脑海中闪过。 但转念一想,自从南宫青慧去过他的百宝阁后,整个青竹山坊市谁还敢轻举妄动? 岛主府郑家想攀附南宫世家,楚家更是巴结都来不及,有执掌玄律司的楚长老照拂,应当不会出什么岔子。 深吸一口气平復心绪,李易接过信函。 当他拆开金漆封印展开信纸时,不由得愣住了。 竟是玄律司第二人,现任“司丞”玄清道人的亲笔信。 李道友钧鉴: 贫道有事相乞,然伤重难行,未克亲謁。 故修书致意,恳请移驾青竹山玄律司,倘蒙垂悯,必万灵酬谢。 玄清,顿首。 信笺上的字跡略显潦草,显然写信之人状態不佳。 李易眉头紧锁,这封信没头没尾,既未说明具体事由,也未交代受伤原因,仅仅要求见自己一面。 “受伤就该找医修。 “缺药就找坊主,甚至找岛主府与修盟,找我做什么? “並且还要我亲自走一趟。” “易哥哥,出什么事了?”崔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著关切。 李易收起信笺,转身时已恢復平静:“没什么,青竹山那边有些琐事需要处理。” 他不想让二女担心,却已打定主意要走这一趟。 一来,玄清只要不死,日后很可能会接任玄律司“掌司”之位,甚至有望成为下任坊主。与他交好没有任何坏处。 二来,他本就打算外出游歷歷练心境,正好藉此机会去看看慕白莲、韩二牛等人。 第238章 劫修袭杀,前辈救命 第238章 劫修袭杀,前辈救命 三日后。 天穹浩渺,云海翻腾。 一艘通体泛著青光的灵舟破空而行,舟身阵法流转,灵光熠熠,宛如一道青色闪电撕开绵延万里的云层。 李易盘膝静坐於飞舟中央的蒲团上,双目微闭,周身法力如溪流般缓缓运转,与飞舟的防护阵法相互呼应,形成一种玄妙的共鸣。 飞舟的每一次转向、加速,都与他的神识波动完美契合,仿若人舟一体。 云乾山距离青竹山坊市颇为遥远。 即便以直线距离计算,也足有上万里之遥。 若在平日,藉助传送阵不过须之间便可抵达,但如今兽潮肆虐,各大传送阵皆被修盟徵用,他只能驾驭飞舟横渡。 更麻烦的是,灵电岛虽无宗门坐镇,却盘踞著许多修仙家族。 虽不及崔家或者岛主府郑家那般底蕴深厚,但各自占据方圆数百里甚至上千里的地界,经营多年,早已根深蒂固,儼然一方豪强。 为巩固势力范围,这些修仙家族无不在自家地盘上布下重重禁制。 有的设下防御大阵,笼罩整片山脉。 有的则布下禁空大阵,但凡有修士未经许可飞越,便会触髮禁制,轻则被灵力压制,重则遭受杀阵轰击。 李易虽不惧这些禁制,以他的修为,再加上古宝、灵符、傀儡,即便硬闯也能安然脱身。 但触髮禁制后,无异於公然挑对方。 届时不仅要应付阵法攻击,还可能引来家族修士的围堵,徒增麻烦。 他只能操控著青灵舟在云层中忽高忽低,时而绕过一片霞光氮氬的山脉,时而避开几座看似寻常却暗藏杀机的山丘。 “又一处!” 李易眉头微皱,神识感应到前方数里外又有一道隱晦的禁制波动。 他轻嘆一声,不得不再次调整方向。 这已经是今日第三次被迫绕行了。 自离开云乾山以来,类似的避让已不下十余次。 原本预计七日可至的万里行程,如今三天时间过去,才勉强飞越三千余里。 这般速度,比预想的慢了近半。 但他並没有更好的选择。 眼下兽潮愈演愈烈,连破第二道防线的数座守护大阵。 如此一来,本来稳固下来的防线又变得岁岌可危! 作为后方战略要地的灵电岛,无论是官方传送阵还是各种小型的家族传送阵全部被修盟徵用。 他在崔家用传送阵传送至最近的一座仙城后,在城中排了整整半日队,最终只得到守卫冷冰冰的一句“兽潮管制”。 如此一来只能飞行。 “真是麻烦—” 李易喃喃自语,操控飞舟灵巧地避开一座由上千把灵剑组成的护族剑阵。 那剑阵气势恢宏,寒光凛冽,即便隔著数里远,仍能感受到逼人的剑气。 若是普通修士不慎闯入,恐怕顷刻间就被刺成满身窟窿。 飞舟继续在云层间穿行,下方的山川河流如一幅徐徐展开的水墨画卷。 古木参天的原始森林、豌蜓曲折的江河、星罗棋布的湖泊水潭,在夕阳的映照下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 李易负手立於舟首,望著天边渐渐西沉的落日,脸上露出一丝苦意。 这般长途跋涉,確实有些托大了。 青灵舟作为上品飞行灵器,全力催动时確实快若惊鸿,堪比假丹修士的遁速。 可惜此舟炼製时未曾嵌入阵盘,无法以灵石替代法力催动,只能靠修士自身灵力维繫。 而维持其防护阵法与飞行所需的法力消耗著实惊人。 即便以他筑基期初期巔峰的深厚修为,此刻也感到经脉隱隱发胀,法力运转的速度甚至都慢了几分。 若再强行遁飞,恐怕会伤及根本。 “看来得找个地方休整一番了—” 他取出一卷玉简,隨著神识探入,一幅立体光影地图立即在识海中展开,上面密密麻麻標註著沿途的各种修仙客栈。 他的目光在標记上流动,心中快速权衡著利弊。 那些小型的野修客栈首先被排除在外。 这些地方鱼龙混杂,三教九流的散修聚集,乃是生事之地! 不仅常有斗法爭端,更可能暗藏劫修眼线。 主要是吵闹的很。 为了这点小事总不能將这些人杀了! 他要找那些店內拥有聚灵阵,且背景深厚的。 这些客栈多建在各大势力的交界地带,专门为高阶修士提供安全的休憩之所。 虽然价格昂贵,但胜在清净。 李易选中了前方三百里外的一处名为“悦风”的修仙客栈。 这处客栈正好位於赵家堡、百草谷、庆丰山,三个筑基修仙势力的夹缝中。 客栈不仅建在一条二阶灵脉上,更有专门的炼丹、制符静室,最適合长途赶路的修士歇息调养。 打定主意后,他手中法诀一变,青灵舟速度又提升了几分。 夕阳的余暉中,飞舟划破云海,朝著西南方向疾驰而去。 李易盘算著,在悦风客栈休整一夜,补充些法力后,明日一早再继续赶路。 继续前行了两百余里,天色彻底黑了下来。 夜空中繁星点点,但李易不敢大意。 这个时辰正是各种妖禽出没的高峰期,他谨慎地將飞舟高度降低了三分之一。 就在此时。 突然,前方一处废弃传送阵附近传来剧烈的灵力波动。 法器碰撞的鏗鏘声、法术爆裂的轰鸣声,还有修士的怒喝声混杂在一起,在这狂野中显得格外刺耳。 李易大为不解。 要知道,在各大修仙岛屿中,修盟严令禁止修士私斗,违者轻则发配矿场,重则当场格杀。 除非是在岛外或者各种秘境中,否则极少见到如此规模的廝杀。 而此刻空气中瀰漫的血腥味之浓,怕是已经折损了十余条人命。 他立即减缓遁速,同时將神识扩散开来。 约两百丈外,二十余名全身黑衣的劫修正在围攻一队身著统一服饰的家族修士。 那些家族修士的衣袍上都绣著一头栩栩如生的灵兽图案,显然来自某个御兽世家。 战况惨烈,地上横七竖八躺著十几具户体,只有少数人还在痛苦呻吟,大部分早已气绝身亡。 乍看之下,双方人数可说旗鼓相当。 甚至家族修士这边还略占优势。 每位修士身旁都有一头凶猛的灵兽助阵,或盘旋於空,或伏地低吼,形成了一道坚实的防线。 这些灵兽种类各异,有通体赤红的火灵狐,有背生双翼的金翅雕,更有体型硕大的铁甲灵犀,每一头都散发著不弱於链气后期修士的灵力波动。 然而。 战局却呈现出一面倒的態势,家族修士们被打得节节败退,只能勉强维持防御阵型。 造成这种局面的关键,赫然是黑衣劫修阵营中某个身材瘦削的身影。 一名筑基中期修仙者! 此人一袭黑袍,负手立於战圈之外掠阵,周身散发著令人室息的威压。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身前悬著的那柄铁剑。 剑身黑无光,剑柄破破烂烂,看起来平平无奇,却隱隱透看一股令人心悸的杀伐之气。 每当战局胶著之时,此人便会屈指轻弹,一道凌厉剑气从铁剑激射而出,瞬息间便瓦解家族修士好不容易建立起的优势。 其剑势之快、之准、之狠,显然已臻至筑基剑修的化境。 隨意一击,就让这些家族修士手忙脚乱! 不过这些家族修士也並非全无招架之力,否则早就全军覆没了。 他们当中有六名链气大圆满的修士结成了一个奇特的防御法阵。 每人手持一枚金铃,摇动间能召唤出一头火鸦虚影。 六只火鸦在空中融合后,化作一头足有丈许高的巨型火鸦,竟能勉强吞噬那道筑基剑气。 然而链气修士终究是链气修土,即便六人合力,每次抵挡都要消耗大量灵力。 隨著吞噬剑气的次数增多,火鸦虚影越来越淡,羽翼上的火焰也愈发微弱。 看样子,再有四五次就会彻底消散。 到那时,等待这些家族修士的,恐怕將是一场单方面的屠杀。 但是,这些人明明知道后果,却依旧死战不退! 將三辆铁足马拉著的马车团团围住,显然是在拼死守护车上的物资。 “哼!” 黑衣劫修中那名筑基修士冷哼一声,声音中带著几分不耐:“你们押送的不过是修盟的物资,又不是百兽山自家的东西,何必如此拼命?” 说完,他语带蛊惑,煞气却未减分毫,“只要现在退走,让本座得到这三车铜精,本座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百兽山这边,一位灰发老者怒目圆睁,厉声喝道:“休要信这魔头说的鬼话。谁不知你们是鹤长生的人?行事歹毒,从来不留活口。” 其身侧,一位白髮老修奋力催动身前灵兽挡开一道凌厉攻击,闻声立即嘶声附和:“掌殿所言极是。” 他声音陡然拔高,字字如锤,砸在每一个苦苦支撑的百兽山修士心头:“都给我听清楚了。今日若丟了这三车铜精,即便我等苟且偷生逃回山门,依照盟规山律,也必是死路一条。 “届时不仅自身难保,更要累及家小妻儿,一同受罚!” “反之,若为护宝战死於此,你我是为修盟尽忠。家族得其抚恤,子孙得其荫庇。 “该如何抉择,诸位难道还想不明白吗?!” 这番话让李易彻底明白了眼前局势。 那筑基修土显然是一伙专门劫掠各种修仙资源的劫修。 而这些家族修士则是百兽山魏家的族人。 虽然李易未曾去过百兽山,但对这个御兽家族却並不陌生。 当初在三仙岛演武场对崔鈺痴迷到极点的魏蟾,便是百兽山的少主。 百兽山雄踞一方,乃是声名赫赫的修仙大族。 族內不仅有金丹期的老祖宗坐镇山门,更传闻其禁地中还蛰伏著一头活了不知多少岁月、已达六级妖兽境界的护族灵兽:玄甲灵龟。 如此深的底蕴,其实力绝对不容企何势力么。 也正因如此,眼前这秉景象儿显得格外蹊蹺。 按理弓,押送这亢车价值数万灵石、关乎前线兽潮战事的紧要物资,无论如何也该派遣一位筑基期的高手亲自押阵,方能確保无虞。 可现实是,这支队伍里修为最高的,也不过是几位链气大圆满的修土。 这等实力,护送寻常货物尚可,运送如此巨量的铜精,简直如同孩童抱金过市。 也难怪会被这群胆大包天的劫修精准地盯上,毫不客气地出手截杀。 就在他准备绕道而行时,战局突然发生了变化。 那名筑基中期的劫修似乎失去了耐心,身前铁剑骤然爆发出刺目玄光,一道比先前凌厉数倍的剑气破空而出,瞬间击溃了已经摇摇欲坠的火鸦虚影。 六名持铃修士齐齐喷出一口鲜血,跟跪后退。 千钧一髮间,百兽山那位灰发老者,突然好似感受到了什么。 他先是面色一喜,然后朝李易所在的位置大喝一声,“前辈,救命。” 第239章 李易出手,雷法诛敌 第239章 李易出手,雷法诛敌 这一声求救来得极为突然。 不仅让正在围攻的劫修们动作一滯,更是让隱匿在高处的李易感起了眉头。 夜风呼啸,捲起战场上的血腥味。月光下,那灰发老者脸上满是鲜血,却仍死死护住身后的族人。 他手中捏著一枚已经碎裂的符篆,而一双眸子布满了不正常的血色,显然正是此物让他察觉到了李易的存在。 站在远处的劫修首领见老者突然求救,先是一愣,隨即讥讽一笑:“老东西,死到临头还想耍样?” 很明显,他根本不相信周围有修土潜伏。 如果有,也不可能被这区区链气境界的老修发现,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就是虚张声势,想浑水摸鱼逃走! 既如此,他倒要看看此人能耍出什么样! 面对魏家修士的求救,李易神色淡漠,心中毫无波澜。 他早已打定主意置身事外。 一来,他与魏家素无交情,自然不会为了一句求救就贸然出手。 二来,让百兽山这样的修仙世家吃些苦头,在他看来未尝不是件好事。 作为灵电岛上有名的金丹家族,魏家仗著族中有金丹老祖坐镇,平日里没少作威作福。 尤其是那位魏家少主魏蟾,欺压散修之事时有耳闻,在岛上名声极差。 况且,魏家这次运送铜精被劫,在李易看来完全是咎由自取,如此重要的任务却不派筑基修士护送,简直不是正常人能做出的事! 甚至他怀疑现在的魏家是不是被劫修渗透了! 若不然,怎会做出这等蠢事? 想到这里,李易取出临行时崔蝶给他的灵酒抿了一口。 灵酒入喉,化为暖流遍涌全身。 “有魏家做教训,各大家族必定会提高警惕,加强运送的护卫力量。从长远来看,反倒能强化后方防务,对抵御兽潮大有神益。” 可以预见的是,经此一役,岛主府和修盟必定震怒。 一方面会调遣高阶修士清剿劫修,另一方面也定会严惩魏家的失职之罪。 从此以后,百兽山不仅会被削减每年的筑基丹配额,在炼器材料、灵药、灵米的收购价格和数量上也会受到打压。 这些惩罚足以让这个金丹家族伤筋动骨。 要知道,各大家族开採的灵矿、种植的灵药灵米,都是用不完吃不完的。 其中大部分都要卖给修盟。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在非兽潮时期,灵米甚至是堆积如山,那些发霉生虫的陈米就是明证。 而修盟掌控著整个万灵海的资源调配权和定价权,有的是手段整治这些修仙家族。 思及此,李易催动法力,青灵舟悄无声息地向前飞去。 “前辈!万万留步!” 见李易要走,魏家那灰发老者再次声嘶力竭地喊道,声音中透著濒死之人的最后希冀。 “晚辈愿以一门灵目神通相赠,此术可看破修仙界大多数的隱匿之法,还望前辈垂怜!” 李易闻言,眼中精光一闪。 灵目神通? 若是真的,这等秘术倒是可以让他出手一次。 他当即撤去隱匿阵法,青灵舟在月光下显露出一道朦朧的轮廓。 同时,一股堪比筑基中期的威压瀰漫方圆百丈! 这一变故让场中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原本交战双方都以为灰发老者是在虚张声势,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罢了。 谁能想到,在这月黑风高的夜空中,竟真有一位修仙者隱匿多时! 那劫修首领更是脸色骤变,不由自主地连退数步,眼中满是惊骇之色。 这倒不是他胆小怕事,实在是李易的出现太过出人意料。 要知道,修仙者最忌惮的就是被人暗中窥视而不自知。 更湟论他方才全力对付火鸦阵,法力已消耗近半,此刻面对以逸待劳的李易,一旦对阵,胜算极为渺茫。 略作沉吟,他强作镇定地抱拳道:“这位道友,在下愿出五百灵石,换道友两不相帮,如何?” “五百灵石?” 李易面色不变,心中却是觉得可笑的很! “这劫修不仅修为平平,连最基本的处世之道都不懂。难怪只能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若此人稍通人情世故,便该明白二十一名链气后期,六位大圆满的族人,对於一个修仙家族有多重要! 一旦今日尽於此,魏家所有的家族事务都会被打乱。 甚至会引起极大的连锁反应,导致整个家族青黄不接! 而若能救下魏家这些族人,不仅能与百兽山结下善缘,更將获得远超想像的丰厚回报。 如此这般,岂是区区五百灵石可比的? 百兽山魏家虽非顶尖大族,但族中毕竟有一位金丹老祖以及一头六阶灵兽坐镇。 加之传承数百年的《百兽御灵诀》乃是万灵海赫赫有名的御兽秘术。 单论御兽一道,在灵电岛周边海域可谓首屈一指,如此实力,莫说在灵电岛,在万灵海也算得上是一方有名號的修仙势力。 修仙世家最重脸面,今日之事传开后,魏家若敢吝蔷酬谢,恐怕整个万灵海的修士都会笑其吝嗇忘恩。 所以此事无需多想,只要出手救下这些魏家修士,那么魏家给出的酬谢最少也有上万灵石。 甚至那位金丹老祖如果不在闭生死关,也会亲自接见! 一旦不给! 其后果是魏家完全不能承受的! 首先,族中子弟在外行走会遭人轻视。 此后遇到危险,不会再有人相救! 既然救了白救,那为何要救? 那位金丹老祖也会受到连累。 金丹层次的交易会、论道会,恐再难参加! 严重一些,甚至会彻底的被高阶修士的圈子排斥。 毕竟谁都怕沾上“忘恩负义”的恶名。 这般后果,莫说一个金丹家族,就是元婴世家也承受不起! 这也是为何从失落界面出来,南宫萍会第一时间亲自接见的原因。 “既如此就卖魏家一个人情好了,顺便也能在修盟功劳簿上记上一笔!” 想到这里,李易冷冷一笑,“如今人族遭逢兽潮大难,前方吃紧,无数同道为了护佑人族浴血大战,你们这些狗东西却在后方劫掠修盟资源! “如此畜生行为,人人得而诛之!” 说罢,袖中一张赤红符篆已然激射而出。 “天火符!” 劫修首领瞳孔骤缩。 只见那符篆在空中炸开,化作一片红云。 起初只是零星落下几滴岩浆,转眼间便化作倾盆火雨。 更可怕的是,这些火焰仿佛长了眼睛,精准地避开魏家族人,將黑衣劫修笼罩其中。 啊一惨叫声此起彼伏。那些链气期的劫修根本无力抵挡,转眼间就有七八人化作火人。 空气中瀰漫著皮肉焦糊的恶臭,令人作呕。 劫修首领又惊又怒,急忙祭出铁剑格挡。 然而李易早已料到,子母刃化作数道金光从不同角度袭去。 叮叮噹噹一阵脆响,那柄看似普通的铁剑竟被斩出三四处缺口,一层诡异的白焰顺著缺口蔓延开来。 “我的玄阴剑!” 劫修首领失声惊呼。 这柄看似寻常的铁剑实则是一件古宝,不知饮过多少修士鲜血。此刻剑身受损,顿时与他失去了心神联繫。 眼见形势急转直下,劫修首领突然发出一声悽厉长啸。 他猛地扯下蒙面黑巾,露出一张布满疤痕的狞面孔。 除了一双精光四射的眼晴,整张脸竟无一处完好皮肤! 见此,李易微微皱眉。 死在自己手上的赤鬼上人也是如此! 难道高阶劫修都是这般毁容? “道友,这是你自己找死,莫要怨我了!” 劫修首领摘下腰间灵兽袋,猛的一抖。 无数拳头大的活物突然蜂拥而出。 李易定晴一看,竟然是一群通体赤红不过拳头大小的妖雀。 见到天火符后,不仅不避,反而爭先恐后地扑向火雨。 尖锐的喙部张开,飞快的吞噬天火符落下的天火,好似在品尝无上美味! 很快,诡异的一幕出现了! 吞噬天火后的妖雀身形开始扭曲膨胀。原本还算可爱的鸟头逐渐变形,羽毛倒竖,眼珠凸出,竟在额头上裂开一道血痕,渐渐形成一张狞的鬼脸。 转眼间,上百只妖雀已全部化作鬼面獠牙的可怖模样,周身散发著阴冷的气息。 “杀了他!”劫修首领阴笑著发出了命令。 这些妖雀极为听话,在空中交织成一张炽热的火网,悍不畏死的朝灵舟衝来! 李易不得不操控青灵舟在空中急速变向! 更麻烦的是,这些妖雀竟然懂得阵法之道。 时而分散包抄,时而集中攻击一点,让防御变得极为困难。 一瞬间,场面顿时变得颇为棘手。 此时,百兽山的那灰发老者大喊,“前辈,这些是罕见的鬼面雀,天生具有吞噬火灵之能。一旦吞食灵火,便会异变成阴属性妖物! “可用雷系符篆灭杀之!” 李易闻言,双眸一亮! 阴属性? 这不正是试验新炼製雷罡符的绝佳时机? 想到这里,一枚玉符出现在手中! 轻轻一捏,一股雷暴之力瞬间充斥方圆十数丈,並且面积越来越广! 滋啦! 无数雷弧在虚空闪过,飞速凝成一柄三尺雷矛! 本意上,李易是想让雷罡符化为漫天雷雨,但是此符才凝练了三次,不足以施展此秘术! 但这雷矛也足够了! 李易剑指一点,三尺雷矛顿时化作一道紫色闪电破空而去。 剎那间,天地间雷音滚滚,电光如龙,將方圆数十丈照得如同白昼。 与方才鬼面雀吞噬天火时的诡异景象相比,此刻发生的一幕更令人心惊。 那些方才还凶焰滔天的鬼面雀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禁,浑身羽毛倒竖,双翅僵直,连一声哀鸣都发不出来。 雷矛所过之处,最先接触的几只鬼面雀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就在刺目的雷光中炸成漫天飞灰。 紧接著,雷矛余势不减,在雀群中来回穿梭,每一次闪烁都带起一连串的爆鸣。 焦黑的羽毛如雪般纷纷扬扬落下,空气中瀰漫著刺鼻的焦糊味。 仅仅数个呼吸,原本遮天蔽日的雀群就被清空了大半。 侥倖存活的鬼面雀早已嚇破了胆,发出悽厉的哀鸣,四散逃窜。 有几只慌不择路的,甚至直接撞在了同伴身上。 一时间,场面混乱不堪。 “该死!”那劫修首领目睹这一幕,额头登时渗出豆大的汗珠。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精心培育的杀手,竟在这神秘修士面前如此不堪一击。 眼见大势已去,他猛地咬毙舌尖,喷出一伍精血就要施展血遁之术逃寧。 “想走?” 李易冷哼一声,袖中突然飞出一道细若髮丝的雷光。 这道雷光后发先至,速度之快几乎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已经逃出数丈的劫修首领只觉背心一麻,隨即全身如遭万蚁噬咬,护体灵光连一息都没能秉撑住就轰然破碎。 震耳欲饭的雷鸣声中,这位筑基中期的劫修被公得浑身焦黑,冒著青烟从半空中直直坠落,在地上砸出一个尺许深的小坑。 此刻,他身上的法衣早已化为携,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蛛网般的焦痕,显然已经气绝身亡。 先是天火清场,后是雷矛诛敌! 这一幕落在倖存的魏家修士眼中,仪直如同天神下聋。 那位携发老者激动得浑身发抖,在他身后,二十余名伤痕累累的族人齐刷刷跪倒在地,额头重重磕在染血的土地上。 “谢前辈救寧大恩!” 眾人异伍同声,声音中带著劫后余生的硬咽。 第240章 灵目功法,棲霞坊市 第240章 灵目功法,棲霞坊市 夜色渐深。 月光愈发皎洁。 隨著最后一个劫修倒地。 连同魏家死掉的族人。 一共三十余具修仙者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伏在地上。 浓重的血腥气在夜风中弥散开来。 引得方圆数里的食腐飞禽纷纷聚集。 黑压压的禿鷲与血鹰在低空盘旋,叫声刺耳。 更有成群的黑鸦落在附近的古树上,赤红的眼珠死死盯著地上的尸体,不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呱呱声。 “聒噪!” 魏家一名年轻修士面露不耐,抬手自灵兽袋放出三只凶悍无比的铁羽鹰。 尖锐的鹰唳声中,十数只禿鷲当场毙命。 其余的飞禽这才惊惶四散。 却仍在不远处徘徊不去,显然不肯轻易放弃这顿大餐。 三架马车中间,劫修们的储物袋被集中堆成了一座小山。 最引人注目的,是堆在最上方的那个中阶储物袋。 通体呈现淡青色,袋口绣著的云纹若隱若现,显然不是凡品。 李易右手虚抬,一道无形灵力缠绕而上。 储物袋顿时凌空飞起,稳稳落入他掌心。 入手微凉,触感细腻,竟是用罕见的“云蚕丝”织就。 这种材料不仅水火不侵,更能自行吸纳天地灵气,是炼製高阶储物法器的上等材料。 “倒是件好东西。” 不过他马上又是哑然一笑! 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想像这般精致的物件会是一个劫修首领的隨身之物。 仔细端详,此物不过巴掌大小,形似凡人女子常用的香囊。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超顺畅,??????????????????.??????隨时看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边缘以银线绣著数朵栩栩如生的血色牡丹,瓣层叠间还暗藏几缕青莲纹路。 针脚细密整齐,每一处细节都处理得恰到好处。这般考究的做工,怕是连凡尘皇宫中的那些绣娘都未必能及。 最奇葩的,此物还带著阵阵浓烈的脂粉香气。 “估计是个整日勾栏听曲,將大把灵石丟进销魂窟的糊涂鬼。” 破开禁制,神识探入其中,內部空间竟有三丈见方,比寻常中阶储物袋还要宽敞一些。 內里修仙资源颇多,单单中阶灵石就有百余块,旁边还堆著数十个玉盒。 除此之外还有数件灵器,虽未细看,但散发的灵压都不弱。 李易面色如常地將储物袋收入袖中,转头看向那些低阶劫修的遗物。 “將这些储物袋全部打开,仔细清点!” 听到吩咐,魏家修士们立即行动起来,很快便將所有战利品分门別类地清点完毕。 然而结果却让眾人大失所望。 二十九个储物袋中,总共只搜出六百余块灵石,三十多瓶普通丹药,灵药竟一株也无c 符籙也没多少,基本在搏杀时消耗殆尽。 法器,基本全是飞剑。 防御法器一件也没有。 灰发老者面露尷尬之色,上前解释道: “前辈明鑑。 “看这些人的装束和行事作风,应该是横行周边数个修仙岛屿虫魔鹤长生的手下。 “这伙劫修组织严密,规矩森严。 “为了防手下不归,外出截杀时从不允许携带过多的灵。” 顿了顿,他又苦笑一声,“甚至这些法器,恐怕也是临时配发的!” 李易没有回答,衣袖轻拂间已將地上数十柄飞剑尽数收入囊中。 这些飞剑虽然品阶不高,但胜在数量可观。 带回百宝阁出售,怎么也能卖上几千灵石。 “法器归我,灵石与丹药你们分。 “还有,刚才你说的那门灵神通』在何处?” 灰发老者赶紧在腰间储物袋取出一卷破旧的竹简,双手奉上。 “前辈容稟,此物乃是我祖上所传。 “当年在下曾祖修为停滯,心灰意冷之下远赴凡尘,在一个凡人国家做了护佑皇族的仙师。 “这卷竹简,是从御府藏书阁中的某间密室偶然所得。 “说起来,已是六百年前的事了。“ 说到此处,老者偷眼观察李易神色,见其並无不悦,才继续道: “只是此功法只有前半部,共三层修炼法门。 “后三层已然全部失传。“ 李易颇为好奇的接了过来。 玉简、兽皮等记载功法秘术的载体他见多了。 但这竹简却是第一次见。 入手后,触感冰寒却兼具温润,周身更有淡淡的青色灵光溢出。 看样子当是一种灵竹。 缓缓展开,上面的字是刻上去的。 然后染了一层妖血。 所以虽然残破,但是字字清晰。 李易大致读了一下,乃是一门叫做《破邪法目》的神通。 除了可感知並窥破大多数的隱匿术法外,修炼至大成时双目开合间可瞬杀同阶鬼物甚至是魔物。 然而修炼条件却极为苛刻。 不仅需要一种名为“癸水灵液”的天地灵物清洗双目,还需配合“天一丹”来辅助修炼。 读到此处,李易眉头渐渐皱起。 “癸水灵液”他闻所未闻,根本不知道是个什么品阶的天地灵物。 至於“天一丹“,更是从未在典籍中见过记载。 合上玉简,他朝灰发老者问道,“道友你说此功法是祖上所得,並且是皇族仙师。 “如此说来,你不是魏家子弟? “另外,癸水灵液与天一丹又是什么?” 灰发老者訕訕一笑,“前辈说的没错,晚辈確实不是魏家子弟,而是一个上门赘婿。 “据家曾祖留下的书札记载,这癸水灵液產自万灵海深处某座满是瘴气毒雾的荒岛,更需以特殊法门採集。 “至於天一丹,则是以癸水灵液为主药炼製而成。 “当然,曾祖他老家不过炼九层,甚至未曾达到炼圆满,具体是真是假就不知道了。” 李易闻言,心中略感宽慰。 虽然修炼条件苛刻,但总算有了线索。 他將简收入储物袋,淡淡道:“此物我收下了。不过——” 他目光陡然转冷,“若是让我发现你有所隱瞒,百兽山也保不住你!” 灰发老者闻言,额间冷汗涔涔而出。 “前辈对在下有救命之恩,岂敢欺瞒?这竹简所载內容,晚辈愿立心魔大誓,绝无半句虚言!” 李易神色淡漠,不置可否,目光却已转向最近的一辆满载铜精的马车。 他缓步走近,指尖轻触车辕,只见车上那一块块磨盘大小的铜精色泽沉暗,质地密实,隱有灵光流转,確是一等一的上品灵材。 更引人注目的是,每块铜精上面都贴著一张红漆封条,封条表面灵光流转,竟然还刻有禁製法阵。 见此,李易笑了笑! 这封条並非凡物,乃是修盟特製的“禁储符”,专为监察灵材运输所设。 其效用单一却霸道。 一旦贴上,便与所封之物气机相连。 除非以特定法诀解除,否则任你修为通天,也休想將其收入储物袋中。 这般设计,直接绝了押送者偷梁换柱、以次充好的心思。 因为封条一旦挪动损毁,修盟立时便能察觉。 此乃阳谋,逼得各方势力不得不老老实实以车船运载,再难暗中动手脚。 突然,李易转身问了一句,“令祖当年在哪个岛屿的凡人国家做仙师?” 灰发老者先是一怔,隨即不假思索地答道:“回前辈,是灵黿岛西南两万里外的星鸞岛。 “此岛幅员辽阔,论面积与灵黿岛不相上下。只是灵脉稀薄,最高者也称不上一阶,故而修仙者寥寥,统共不过十余人。 “岛上三国鼎立,晚辈祖上曾在大周王朝担任护国仙师,后来是世代相传的逍遥侯!“ 李易面上表情平静。 心中却是一怔。 世间之事真是多有巧合! 星鸞岛。 大周王朝。 这不正是自己那些凡人亲族如今的棲身之所? 原本他对这些凡俗亲缘並不在意,修仙者与凡人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眼下这《破邪法目》的线索,竟也指向同一个地方。 看来日后若有机会,倒是可以去这大周王朝走一遭,说不定能找到关於后三层功法的线索。 “既然没有癸水灵液与天一丹,你是如何发现我的?”李易目光如电,语气中带著几分审视。 灰发老者似乎早就知道李易会发问,连忙躬身解释道:“前辈容稟,祖上当年苦於找不到癸水灵液,便想出了一个取巧的法子。 “根据灵液的特性描述,发现一种名为墨血玉的二阶灵玉可以勉强替代。此物在坊市中不算稀有,大约四五十块低阶灵石便能购得。 “使时只需將灵掰开,取其髓涂抹双,便能暂时获得看破匿息术的能。” 说到这里,老者小心翼翼地补充道:“至於天一丹的炼製方法,晚辈確实不知其详!” 听完这番话,李易下意识地怔了怔。 墨血玉他自然知晓,此物常被用来炼製阴属性法器,虽不是隨处可见,但获取此物绝对算不上困难。 但他万万没想到,如此普通的灵材竟能替代珍稀的癸水灵液,並发挥出这般惊人的效果。 “这么简单?” 李易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一个链气期修士仅凭墨血玉就能发现他的行踪,效果简直有些匪夷所思! 若换算过来,岂不是意味著他若练成此功法,连金丹真人的隱匿之术都能看破? 而这还只是取巧之法! 如若真能找到癸水灵液,其神通之强,简直难以想像! 灰发老者见李易神色变幻,苦笑一声继续解释,“前辈明鑑,此法弊端极多。 “墨血玉本是炼器之物,其玉髓入眼后灼痛难忍,对双目损伤极大。 “晚辈此番使用后,怕是数月之內都要处於半失明的状態,看东西都是模糊一片。” 说著,他指了指自己布满血丝的眼睛,果然已经红肿不堪。 “並且,这墨血玉的玉髓还对修士法力有一定的抑制,至少要连续打坐数十天才能祛除!” 李易暗自点头,心道此人倒是实诚。 正欲询问对方姓名来歷,却听对方又道: “前辈,如今天色已晚,子时將近。晚辈在附近有处外宅,虽不算奢华,却也算的上清净雅致。 “前辈若不嫌弃,不妨前往暂歇。” 所谓外宅,便是修仙者私下金屋藏娇的別院。 这类居所往往连正室道侣都不知晓,是修士们不愿示人的私密之所。 单从这方面讲,对方確实拿自己当作了救命恩人。 李易抬头望了望天色。此刻皓月当空,已是深夜时分。即便赶去悦风客栈,恐怕也难寻到上等雅室。 略一沉吟,他点头道:“也好,那便有劳道友带路了。” 灰发老者闻言,脸上顿时露出如释重负的神色,赶紧转身安排起来。 只见他熟练地指挥著倖存的魏家修士分成两队: 一队將劫修的尸首整齐地码放在空置的马车上,准备运往最近的灵黿卫驻守营寨。 这些可都是实打实的战功,尤其是对方还是修盟通缉的要犯鹤长生的手下,这份功劳足以让魏家在修盟面前挽回些顏面。 另一队则由他亲自带领,陪同李易前往附近的一处小型坊市。 临行前,老者特意命人取来数盏青玉灯笼。 灯芯是用百年燃香木製成,亮度极高,並散发著淡淡的幽香,用来赶路再合適不过。 一路上,老者主动向李易介绍起自己的来歷。 此人姓柳名庆文,本是大周王朝世袭罔替的一位王侯,四十岁那年机缘巧合被一位游方道人发现身具灵根。 令人意外的是,测灵之后,此人竟是难得的三灵根资质。 短短十年间,他的修为便超越了启蒙恩师。后来经引荐入赘百兽山魏家,如今担任综务殿副掌殿一职。 柳庆文苦笑道,“说来惭愧,这次押运铜精去兽潮前线,哪知差点酿成大祸。若非前辈出手相救,晚辈这条老命怕是交代在这里了。” 李易不动声色地听著。 如这柳庆文所讲,三灵根確实不俗,像崔家的王管事、杨大海等人也都是三灵根,最终都做到了家族管事的位置。 柳庆文的这番说辞滴水不漏,每一处细节都经得起推敲。 但李易心中明白,在修仙界越是完美的故事往往越值得怀疑。 不过此刻他並不在意这些。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算计都不过是蚍蜉撼树。 更何况,魏家就算再不堪,也不至於愚蠢到得罪一位能轻易斩杀筑基中期的高手。 谈话间,眾人已来到坊市入口。 坊市守卫验看过柳庆文的令牌后,收取了五十块低阶灵石的入市费,这才放行。 这座名为“棲霞”的小型坊市规模不大。 仅有两横一纵三条主街,店铺不足三十家。 但因为是建在一处四面环山的幽谷之中,面积极为的广阔。 环境也不错,两侧建筑错落有致,每间店铺都是三层小楼。 飞檐翘,雕樑画栋。 更难得的是,每家店铺门前都精心布置了灵植园圃,栽种著各种珍稀卉灵草。 此时正值“青月草”的期,晚风拂过,散出阵阵沁人心脾的幽香。 “前辈,前面就是晚辈的別院了。” 柳庆文引著李易来到一条僻静的青石路。 道路两旁种满了紫竹,竹叶在月光下泛著莹莹紫光。 穿过紫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气势恢宏的宅院矗立在月色之下。 借著月光望去,但见宅院飞檐如翼,朱漆大门上镶金铜钉熠熠生辉。 门楣上悬有一块黑底金边的巨大匾额:《周侯別院》。 龙飞凤舞,笔力雄浑。 单论气派程度,李易觉得自己青竹山脚的那栋祖传石庐拍马也赶不上。 此刻,府门前早已候著百余名凡人僕役,个个低眉顺目,屏息凝神。 偌大的府门前竟落针可闻,足见主人治家之严。 为首之人,是个年约三十许岁的美艷妇人。 生得是肤若凝脂,五官绝美。 不过,明明生了一对勾魂夺魄的桃眼。 却偏偏摆出一幅冷若冰霜的样子。 再加上前凸后翘的身段。 只是静立在那里,便散出一股撩人心弦的风情。 看样子。 此女便是柳庆文金屋藏娇的那个外室了。 第241章 成了被攀附的李前辈 第241章 成了被攀附的李前辈 “李前辈,这便是晚辈在棲霞坊市的私宅。” 说罢,柳庆文略显尷尬地咳嗽两声,“前辈见谅,虽说我等修仙之人应当清心寡欲,但毕竟大道漫漫!晚辈更是资质愚钝,难免还保留些世俗之好。“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平日里在魏家处理庶务烦闷时,偶尔会来此小住几日,散散心。 “这处宅子不仅清静雅致,面积也是颇大——” 面对柳庆文的唾沫横飞,李易瞭然地点点头。 修仙者寿元悠长,漫长的修炼岁月中,有人寄情山水,有人痴迷丹器符阵,自然也有人沉酒於闺房之趣。 像这般金屋藏娇的韵事,在修仙界实在算不得什么稀奇。 更何况,他向来不喜欢对別人指手画脚。 修道之人各有各的缘法,只要不碍著他的事,旁人如何行事,与他何干? “玉奴,还不快来拜见恩公!” 因为柳庆文早就派人来这別院通稟,名为玉奴的美妇已然知道会有一位救过自家相公的前辈会来府內暂住。 只见她先是抬起那双含情脉脉的桃眼,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將李易从头到脚细细打量了一番,然后才朝这边走来。 “这位便是官人的救命恩人么?也太年轻了些吧?” 莲步轻移间,絳红色罗裙隨著步伐轻轻摆动,隱约可见裙摆下那截欺霜赛雪的玉腿。 待走到近前,她盈盈拜倒,竟然跪伏一礼,娇声道:“上官玉奴,谢过恩公的救命大恩!” 一声“恩公”叫得百转千回,声音娇媚,好似故意撩拨別人的心弦! 李易颇有些意外,不由多看了跪在身前的这位俏妇人一眼。 倒不是被对方的美貌所动,以他如今的修为心境,早已不会被皮相所惑。 让他意外的是,此女周身竟隱隱有灵力流转,虽然不过链气中期巔峰,但却实实在在是个修仙者。 这倒是件稀奇事。 柳庆文其貌不扬,更是垂垂老矣,少说也有八十余岁,修为也不过链气圆满。竞能让这样一位年轻貌美的女修心甘情愿做他的外室? 要知道在修仙界,女修即便修为不高,也大多心高气傲,很少会委身於修为相仿之人。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伴你閒,101????????????.?????超贴心 】 寧可做高阶修士的鼎炉。 也不愿意做低阶修士的髮妻。 更莫说区区丝雀一般的外室了。 这其中自有道理! 高阶修士指缝间漏下的些许修仙资源,往往就抵得过低阶修士的全部身家。 更遑论那些大能修士偶尔指点一二,便胜过十年苦修。 可眼前这玉奴美妇,放著诸多选择不要,偏偏甘愿做柳庆文这个链气老修的外室,著实令人费解。 要知道,以她这般姿色修为,即便去给筑基修士做妾做妻,怕也有人抢著要。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李易很快收回目光,神色淡然道:“仙子多礼了,请起。” 声音不疾不徐,不失礼数,又带著恰到好处的疏离。 玉奴闻言起身,纤纤玉指似有意似无意地拂过裙摆,在起身的瞬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截欺霜赛雪的小腿。 她美眸勾魂,声音愈发甜腻:“奴家身份卑贱,可不敢被恩公喊作仙子。” 说著又福了一礼,“恩公若是不嫌弃,喊奴家小名玉奴、玉娘都可。” 李易眉头微蹙,不再多言,径直朝府门走去。 这种刻意卖弄风情的做派,他有些不喜。 修仙界中,不少女修都会用这种方式攀附强者,以求获得修炼资源。 只是没想到,这玉奴明明已是柳庆文的外室,却还当著他的面这般作態。 柳庆文见状,连忙诚惶诚恐地跟上,一边引路一边解释道:“前辈勿怪,玉奴性子活泼了些。 “她本是苍星岛厉家合欢的杂役弟,后来——” 咳咳! 话到一半,他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待气息稍平,他急忙继续解释,“说来惭愧,三年前晚辈奉命去苍星岛贩卖一批灵兽卵,恰逢玉奴遭人暗算,身中剧毒。 “晚辈时软,用家师传下的解毒丹救了她命。谁曾想—” 他偷眼看了看李易的脸色,见他並无什么表情变换,这才继续道:“玉奴说什么也要跟著报恩,晚辈推辞不过,这才养在此处,其实她还是完璧之身。“ 李易摆了摆手,意他不必多。 这些破事,他实在懒得理会。 此刻他更在意的是找个清净之地调息恢復。 方才与那劫修首领的一战虽未尽全力,但还是消耗了不少法力。 再加上连日来催动青灵舟的损耗,颇有些疲惫之感。 进了朱漆大门,迎面是一方精致的古典庭院。 假山流水,亭台楼阁,处处透著雅致。 最引人注目的是院中一株十数人合抱的古老梅树,此刻虽不是期,但枝干虬劲,姿態万千。 “前辈请隨我来。” 柳庆文识趣的闭嘴,引著李易一路穿堂过院,来到一处临水的精舍后院。 “前辈,这处长生轩』最是清净,院中还布有聚灵阵,灵气比別处要浓郁三分。 “如果前辈不嫌弃的话,不如今晚就在此歇息?“ 说罢,他轻轻拍了拍手。 廊下立即转出两名身著淡绿纱裙的妙龄侍女,一人捧著镶嵌各色灵玉的银盆,盆中灵泉水蒸腾著氤氳灵。 另一人托著白玉茶盘,上面摆著整套青玉茶具,茶罐中飘出的清香沁人心脾o “李前辈,这两个丫头都是晚辈从凡人牙行精挑细选来的,打小就养在身边。 “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最是伶俐懂事。不如今晚就让她们在堂外伺候前辈起居,端茶倒水也是好的!“ 李易目光甚至未曾在那两名侍女身上停留,只是淡淡地摆了摆手:“修仙之人不讲究这些。 “时候不早了,都下去吧!” 语气虽淡,却带著不容置疑。 柳庆文张了张嘴,似乎还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敢开口。 作为在凡俗与修仙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江湖,他最是懂得察言观色。 直接摆摆手,与两个侍女一同退了出去。 待三人的背影消失,李易这才缓步走进精舍。 屋內陈设雅致,一应家具都是用灵木打造的。 虽然不是什么高阶灵木,却对修行极有益处! 墙上掛著几幅山水画,细看之下竟都是蕴含灵气之物。 靠窗处摆著一张紫檀木案,上面放著香炉,正裊裊升起安神的五行薰香。 李易走到雕木窗前,轻轻推开窗欞。 夜风夹杂著远处荷塘的莲香扑面而来,令人神清气爽。 放眼望去,远处山影朦朧如黛,近处一泓碧水在月光下泛著粼粼波光,確是个修身养性的好去处。 “这柳庆文倒是个妙人。 李易望著月色下的荷塘,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一个世俗王侯,年过四十方才开始修仙,如今不仅链气巔峰,甚至做到了魏家综务殿副掌殿的位置,这份能耐著实不简单。 要知道,在修仙世家能坐上这个位置的,要么是嫡系子弟,要么就是真正有本事的人。 而柳庆文,自然就是属於有真本事的那种。 所以这个柳老头的心机和手腕,绝对不会是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甚至? 方才那美妇上官玉奴的勾引作態,很难说不是他的亲自授意。 > ] 第242章 夜深露重,玉奴登门 第242章 夜深露重,玉奴登门 玉奴那刻意流露的美妇风情,勾魂夺魄的眼神,甚至近乎勾引的衣著打扮,如果没有柳庆文的吩咐,焉能如此明目张胆? 换句话说,柳庆文只是老了,又不是死了。 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外室在自己面前这般放肆勾引。 所以说,此事百分百是他特意叮嘱的。 报答救命之恩? 肯定不是。 就算要报答,正常来说也不会这般做。 但目前他实实在在的这样做了,大概率是想藉机攀附,为日后谋利。 说起来,这在修仙界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在修仙界,底层修士想要结交高阶修土,最常用的手段无非就是送出精心调教的鼎炉,或是有天材地宝献上。 而柳庆此举,倒是將这两样都占全了。 先是奉上家传的灵目神通,又安排玉奴这般尤物勾搭。 一为利诱,一为美诱,双管齐下,当真是煞费苦心。 不过话说回来,此人確实深諳处世之道。 进退有度,將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甚至连侍女与精舍都安排得如此妥帖! 可说处处周到。 正因如此,李易虽看透他的心思,却也生不出多少厌恶之感。 “若有这等机灵之人做手下,倒真能省心不少,日后也能更专注於修炼。 “以后碰到合適的机会,看来也该多多收拢些得力之人替自己办事。” 摇摇头,他隨手取出阵旗布下北斗星罡小阵。 “封!” 隨著一声轻喝,无形的禁制如流水般蔓延开来,瞬间將整座精舍笼罩其中。 星光在屋檐下流转,形成一道肉眼难辨的屏障,將內外完全隔绝。 確认阵法无误后,他又从腰间储物袋中取出九块雷灵石。 这些灵石通体呈现深紫色,表面不时闪过细小的电芒,在精舍中格外醒目。 在修仙界,即便是同阶灵石,蕴含的灵气也有细微差別。 这些都是苏清璇精心帮他挑选出来的,蕴含的灵气相比普通低阶灵石要高出三成。 並多次叮嘱使用规则。 当斗法急需要恢復法力时,用中阶灵石。 这等在外边游歷法力亏损时,则用这些灵气充沛的低阶灵石。 而在洞府修炼没有任何危险时则用灵气最差的。 这也是女修的细心之处,换作他自己,可想不到这些。 李易神色专注,按照九宫方位將这些灵石一一摆放在云床周围。 当最后一块灵石在“中宫”归位时,一个简易的聚灵法阵便布置成功。 虽然颇为简陋,但配合《真雷诀》,足够他快速恢復法力。 盘膝而坐,李易缓缓闭上双眼,双手结印置於膝上。 隨著他的呼吸渐渐变得绵长均匀,精舍內的灵气也开始快速流动起来。 无数细如髮丝的雷灵之气如涓涓细流般朝周身百窍匯聚,在真雷诀的引导下,沿著特定的经脉流转。 这些灵气每经过一处窍穴,就被炼化一分,最终化为精纯的法力匯入丹田气海。 时间如流水般逝去,月光亦在窗欞上缓缓移动。 两个时辰后,李易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似有电光闪过,在昏暗的精舍中格外明亮。 內视丹田,只见丹田法力如潮水般充盈,而周围的雷灵石已经耗尽灵力,化作一地晶莹的残渣,在月光下泛著暗淡的微光。 他隨手拾起一块灵石残渣,指尖轻轻拂拭已经失去光泽的表面,脸上不禁浮现出一抹复杂难言的晞嘘之色。 “財、侣、法、地、机缘、造化——这修仙六要,当真是缺一不可。” 他低声自语,声音中带著几分感慨,“每多拥有一样,前路便能多平坦几分,道途亦可多顺畅些许。” 回想这一路,若非是种种机缘巧合,得红顏相助,占洞天灵府,承天地造化,练古修功法。 只怕时至今日,仍在为了区区几块下品灵石,而在红尘俗世中奔波劳碌,苦苦挣扎。 哪里能用得起如此多的灵石,被人尊称一句前辈。 起身下床,衣袂无风自动。 他踱步至窗前,將雕木窗轻轻推开。 夜已深沉,万籟俱寂,唯有远处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皎洁的月光洒在庭院中,为假山流水镀上一层银辉。 望著这般月色,崔蝶的倩影不期然浮现在脑海中。 亲眼看著她服下驻顏丹后,自己方才离开。並给她了十余张五行风遁符以及斩仙符护身,再加上数瓶上品补气丹,哪怕去兽潮前线也足以自保。 於此同时,苏清璇那美妮子的娇顏又钻入脑海。 相隔数百万里之遥,也不知她如今可还安好? 这般遥远的距离,纵有牵掛亦难照应。一种有心无力的忧虑瞬间浮上李易心头。 不过他觉得自己离开时已经被做了万全准备。 黑袍童子,蒙面女修,天沧商盟、燕皇,每一个都是失落位面的顶阶势力。 天材地宝更是留了无数,尤其是那张上古雷属性的斩仙符都留给了她,足可自保。 况且这妮子的娇憨与柔情只是留给自己。 对別人,那是实打实的心狠手辣,诡计多端。 说起来,她不阴人就是好的! 夜风透过窗欞吹入精舍,带著一丝凉意。 不知为何,李易心中又浮现出一道清冷如月的身影。 “南宫仙子,也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是否也在某处望著这轮明月?“ 而在万灵海中心位置的真灵岛上,南宫青慧坐在闺房书案前,呆呆的窗外明月。 “也不知易哥哥现在在做什么。 “打坐修炼? “还是与蝶儿在一起?” 孤身一人独处时,原本称呼的李兄也变成了如崔蝶一样的易哥哥。 原本略显普通的面容如今已然明艷的不可方物。 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又透著几分令人心醉的嫵媚。 外面景色极美,坐拥五阶灵脉的南宫世家,莫说一砖一木都蕴含著浓郁的灵气,就连庭院中的灵草都因常年受灵气滋养而发生了异变。 每一株青翠欲滴的叶片上都流转著淡淡灵光。 可惜远山云海,古木灵皆在眼前,南宫青慧根本无心欣赏。 书案上摆著上好的文房四宝。 千年鹰毫笔、紫玉砚台、聚灵木镇纸,还有使用五级兽血调製的符墨。 一张摊开的宣纸上,用细腻的笔触勾勒出一个男修的轮廓。 木簪束髮,道髻简朴,面容平平无奇,肤色略显黝黑。 唯独一双眸子极为传神,沉静如深潭,透著远超年龄的沉稳。 “画得真丑——” 南宫青慧轻咬下唇,纤纤玉指抚过画中人的眉眼,“易哥哥可比这好看多了。” 她突然有些气恼地將画像撕下,揉成一团朝书房角落的紫竹纸篓掷去。 就在纸团即將落入篓中时,忽然诡异地转了个弯,朝门外飞去。 “这李姓小辈长的这般丑模样,何德何能让我家慧儿患了相思病?”一个带著调侃的女声从门外传来。 数息后,一位身著絳紫色华服的美妇人款步而入,手中正拿著那团李易的画像。 她看起来约莫三十岁上下,眉眼间与南宫青慧有七分相似,却更多了几分成熟风韵。 正是南宫家两位元婴修士之一,主持南宫家大小事务的南宫萍。 “姑祖!” 南宫青慧跺了跺脚,脸颊飞起两朵红云,“易哥哥哪里丑了?比起那些涂脂抹粉的小白脸不知强了多少倍!” 南宫萍轻笑一声,指尖燃起一缕灵火將画像焚毁。 “我家慧儿眼光向来独到。不过这次怎么如此难过这场情关? “与其在这闺房被相思折磨,何不主动去抢去爭?“她意味深长地看著这个己最为喜爱的自家小辈。 南宫青慧闻言低下头,青丝垂落遮住了泛红的耳尖。 南宫萍摇摇头,从袖中取出一块玉简放在案上:“兽潮愈演愈烈,第二道防线最多再坚持五六个月就会被攻破。 “我方才得到一个消息,宫主有意调配真灵岛各大修仙世家的筑基修士前往苍星岛支援第三道防线。 “你若真想见他,不妨以南宫世家子弟的名义主动报名前去。 “既能见到你那情郎,又能在宫主那里为咱们南宫家搏个好印象!“ 说罢,南宫萍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又扭过头,此时的她已经变成了白髮苍苍的老嫗模样,“玉简上列出了所有被徵调的修士名字,其中也包括灵黿岛上的所有修仙世家。 “你查看下,若没有你那情郎的名字,姑祖我就想办法將他加进去!” 南宫青慧迫不及待地抓起玉简贴在额头。 神识扫过,一双美眸渐渐亮了起来。 因为灵黿岛世家名单上,“云乾山李易”五个字赫然在列。 见南宫青慧这般欣喜模样,门口处的南宫萍摇摇头,眼中却满是怜爱! “修仙之路漫长,或许正是这些红尘牵绊,才让漫长的修行岁月不那么孤寂。 说完,她身体淡淡虚化消失。 只剩南宫青慧望著月色,不知道心中再想什么! ====== 相隔几十万里之遥,李易自然无从知晓此刻在真灵岛上,有位佳人正对月思人。 精舍中,烛火幽幽。 李易从储物袋中將那捲《破邪法目》的竹简取了出来。 他指尖轻抚过简上刻印的篆文,心中暗自思索。 若真如柳庆文所言,仅凭墨血玉就能发挥出如此惊人的效果,那这门神通的潜力恐怕远超自己最初的预估。 在修仙界,能看破虚妄,洞察本质的灵目神通本就稀少。 更莫说能够直接用灵目克制邪祟之物了。 思及此处,李易不由收敛心神,全神贯注地细细研读起来。 得益於在失落界面时,与南宫青慧日日朝夕相处,他早已对诸多生僻晦涩的古篆符文,云籙仙章瞭然於胸。 此刻解读起这篇神通法门,竟觉得异常顺畅,毫无滯涩之感。 一千余字的经文在心头流淌,李易只觉字字珠璣,句句玄妙。 每读一段,都有新的感悟涌上心头。 更神异的是,不知不觉间比平日多了几分心清目明。 尤其是一双眸子。 仿佛被甘洌的清泉细细洗涤滋润过一般,传来阵阵难以言喻的温润舒適之感。 视野,似乎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更为清晰透彻。 就在李易差不多已经完全沉浸其中时,一阵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精舍的安寧。 “恩公——”” 门外传来一声柔媚的轻唤。 声音婉转如黄鶯出谷,带著几分刻意的娇柔。 正是柳庆文的外室上官玉奴。 “夜深露重,我家相公特意嘱咐奴家前来,看看恩公可有什么需要? “要不要——添些茶水?” 第243章 战,筑基后期 第243章 战,筑基后期 李易眉头微蹙。 此时已是夜半三更,这位柳庆文的外室不在自己闺房好好歇息,跑来此处送什么茶水? 他语气冷淡道:“修仙之人讲究清心寡欲,夜间从不进食。仙子请回吧,莫要打扰在下修行。” 然而门外却传来玉奴近乎哀求的声音:“前辈远来是客,况且对我家相公有救命大恩c “这参茶是奴家用百年雪参熬製,最是补气养血。 “前辈放,奴家將茶送下就,绝不会耽误您清修。” 李易逕自闭目,不予理会。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玉奴的声音再次传来,此时已然带了几分哭腔,“若前辈不让奴家进门,回去后,相公必然狠狠责罚——” 李易睁开双眸,眼中闪过一丝失望。 这柳庆文行事未免太过不知分寸。 即便想要以美人示好,也该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 “莫非他以为我李易是那种飢不择食、见色起意之徒?” 这个念头在心头闪过,让李易不由气笑了。 修行至今,他见过的绝色女修不知凡几,又岂会被这等粗浅的美人计所动? “哎,原本对此人还有几分欣赏,觉得他进退有度、处事圆滑。 “如今看来,终究只是个眼界有限的低阶修士,即便有些聪明,也难成大器。” 李易暗自决定,明日等岛主府的人登门记录功绩后,再赏赐他几株低阶灵药便立刻离开。从此两不相欠。 免得被这等不知进退之人坏了修行的心境。 想到这里,他將禁制鬆动,房门无声滑开。 月色映照下,玉奴端著一个玉盘笑意盈盈的立於门外。 与府门前的打扮截然不同,此刻她换来一件絳红色的宫衣。 但这身衣裳剪裁异常精妙,反倒將她的身段衬托得愈发撩人。 “前辈,这参茶放在何处?” 玉奴桃美眸看向书案前的李易,透著一股不知所措的柔弱感。 李易指了指不远处的梨木茶案,“有劳仙子了!” 玉奴笑笑,朝茶案走去。 烛光下,她莲步轻移间,一阵幽香隨之飘来。 这香气清雅中带著几分撩人的甜腻,显然是上等的胭脂水粉。 闻到这熟悉的气息,李易双眸不可觉察的眨动了一下。 竟然是“情人香”。 一种用三阶灵药“合欢草”为主料,再配以十余种珍稀灵调製而成的名贵的胭脂水粉。 他记得极为清楚,慕白莲当年奉命勾引原身时便用了少许。 此物除了香气特別好闻外,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特性。 那就是能潜移默化地影响男修的心神,使其对使用者產生莫名的好感。 不过有一点,这“情人香”在寻常坊市根本无处可寻,只有在一些见不得光的地下拍卖会上才偶有出现。 並且价格昂贵,三钱分量便要上千灵石。 “上千灵石几乎相当於一个普通链气修士数年的全部修炼资源。即便柳庆文真有些积蓄,又怎会捨得给一个外室如此挥霍?“ 一念及此,李易瞬间警觉起来。 也让他改变了主意。 他想看看,这美妇深夜来访,到底有什么目的。 此时,玉奴余光瞥见李易直直地盯著自己,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轻蔑。 她嘴角微微上扬,带著几分將男人玩弄於股掌之间的得意。 只见她端著玉盘款款走到茶桌前,俯身放下时,腰肢故意弯出一道诱人的弧度。 而后端起参茶,扭著丰腴的娇躯朝李易走来。 衣料隨著步伐绷紧,仿佛隨时会不堪重负地撕裂开来。 “前辈,参茶正好温热,还请前辈饮用!”她娇声说著,將茶盏递了过来。 李易抬手接过,玉奴那涂著蔻丹的纤纤玉指似有意似无意地在他掌心轻轻一划,带著几分撩人的酥痒。 这让他瞬间明了,依旧是故技重施的“美人计”。 无趣之下,只当不觉,他淡然道:“夫人有心了,夜色已深,还请早些回去歇息。” 说罢,隨手將参茶放到了一旁案几上。 玉奴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恼怒。 隨即马上醒悟自己面对的是一位筑基修士,一指便可见自己击杀的存在,又转而幽怨的道:“奴家深夜为前辈熬煮参茶,用了十几种名贵补品,光是百年雪参就用了三株。 “前辈连尝都不尝,莫非就因为奴家是外室,就该这般被轻贱吗?” 说著,她朱唇轻咬,一滴晶莹的泪珠恰到好处地悬在睫毛上,將落未落,“还是担心奴家下毒?” 话音落,那滴泪珠终於不堪重负,顺著白皙的脸颊缓缓滑落。 李易皱眉,“仙子,趁李某还有些耐心,速速离去。不然的话,当真以为我不敢將你灭杀?” 话音未落,一股筑基期修士特有的威压骤然释放。 精舍內的烛火瞬间一暗。 那双星眸中流露出的杀意如有实质,让室內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甚至连窗欞都在这股威压下发出细微的咯吱声。 玉奴被这突如其来的威压所慑,不由自主地后退数步,纤细的腰肢撞在身后的案几上,险些跌坐在地。 但很快,她咬了咬朱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强忍著惧意端起案几上的参茶,竟仰头一饮而尽,以示自己没有下毒! “奴家告退!” 她勉强行了一礼,转身朝门口走去。 起初脚步急促,几乎是小跑著想要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但走到一半,又猛然想起来时柳庆文的百般叮嘱,一定要从李易这里搞些好处才能回去。 最好是有关筑基丹的某些珍惜灵药。 一咬牙,她刻意放慢脚步,腰肢扭动的幅度更大,宫衣裙摆摇曳间隱约可见雪白的修长玉腿。 然而直到她走到门口,身后依然静悄悄的,完全没有半点挽留之意。 玉奴脸上顿时浮现出羞愤交加的神色,那双美目中既有被轻视的恼怒,又带有几分难以言说的难堪。 但事已至此,她也不好再回头,只得低著头快步朝外走去。 就在她即將踏出门槛的剎那,异变陡生! “贱婢受死!” 一声怒喝如惊雷炸开,震得屋檐上的瓦片都簌簌作响。 隨即一道凌厉至极的剑气破空而来,那剑气通体呈青碧色,带著筑基修士特有的威压,速度之快几乎撕裂空气,直取玉奴心窝,大有一剑將其钉死在地上的架势! “筑基修士?” 李易眼中精光一闪,身形未动,只是袍袖一挥。 那道来势汹汹的剑气距离玉奴身前三尺时,顿时如同陷入泥沼,凝滯在半空中不得寸进。 他屈指一弹,一道紫色雷弧激射而出,精准地击中剑气,將其击得粉碎,化作点点灵光消散在空气中。 与此同时,李易强大的神识瞬间展开,笼罩整个院落。 在他的感知中,院外正有一股强大的灵力波动在迅速接近,那气息浑厚凌厉,绝非寻常筑基修士可比。 “这股气息来的极快,还有极强的隱匿之术,若非我的神识远超同阶,怕是根本不会发现——” 李易眯起眼睛,右手已经按在了储物袋上,“难不成是那个筑基后期的劫修,鹤长生?” 心念一动,他整个人化为一道流光出现在精舍之外。 此刻,院中已经站著一个身材矮小的修仙者。 年约甲,白髮黑须,独目,身上的灵压远超那个劫修头颅。 看样子,此人很可能是一位筑基后期修士! 就算不是,至少也是筑基中期巔峰。 不过当李易看到此人手中拎著的一物后,一双星眸顿时瞪了起来。 那是一颗人头。 他认识! 不是旁人,赫然是这栋“周侯別院”男主人柳庆文的项上人头。 此时此刻,还在往下滴血! “柳庆文死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怪异感在李易心头翻涌! 两个多时辰前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谈笑风生的別院主人,死了? 还死的如此悽惨! 身首异处,尸身都被作践! 几乎一瞬间,一股难以压制的怒意从李易心头涌起。 这愤怒来得如此突然,连他自己都感到有些诧异。 说起来,柳庆文与他非亲非故,並且为人精明圆滑! 但! 但这可是在他做客的府邸! 就在他的眼前,別院主人被人如此残忍地杀了! 更讽刺的是,在不久前,这个惨死的主人还毕恭毕敬地给他献上一件顶阶的灵目神通,更是对他礼遇有加。 蓬! 独目老者冷笑一声,隨手將柳庆文的头颅拋在地上。 那颗头颅咕嚕嚕地滚到李易脚边,死不瞑目的双眼直勾勾地望著他。 “这狗贼答应老夫送我一门灵目神通,还许诺將那贱婢献上作为鼎炉。” 老者独目中寒光闪烁,声音尖细更像是老太监,“哪知他竟敢食言,转身又巴结於你!” 说著,他猛地一跺脚,地面顿时裂开数道缝隙,“既然他想两头討好,老夫就送他去阴曹地府!” 一旁的玉奴看到柳庆文死后本来还在强自坚持,但是四目对视后,她娇躯剧烈颤抖,朱唇哆嗦著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李前辈,我家相公没有答应他,是他巧取豪夺!” 强忍著说完这句话,她两眼一翻,整个人软绵绵地朝李易倒来。 竟然直接晕死了过去,李易袍袖轻拂,一股柔和的灵力托住玉奴,將她轻轻送至屋內的云床上。整个过程行云流水,显示出他对灵力精妙的掌控。 原本李易认为是那虫魔鹤长生为了自己手下报仇而来,但现在明显不是! “阁下是谁?” 虽然已经当对方是死人,但还是要弄清对方的根底。 於此同时,李易將青麟兽的四阶魂符以及蛟祖青冥子赠他的“紫霄雷將”的竹木傀儡取了出来。 今天,哪怕这老贼有金丹修士撑腰,也活不了! 必须死! 绝对不可能让他活著离开这处周侯別院! 並且,李易隱隱觉得自己突破的机会来了。 丹田內的法力因为刚才的滔天怒意隱隱有外溢的感觉。 但不同以往。 周身窍穴,全身经脉都在积极响应这些外溢的法力,然后朝一个从来都没有境界发展。 这种感觉,玄之又玄! 无法用言语表达。 就像被困在茧中的蝴蝶,终於触到了破茧而出的契机! 衝破桎梏! 化茧成蝶! 第244章 傀儡显威,小剑诛敌 第244章 傀儡显威,小剑诛敌 夜色如墨。 黑云在天际翻涌聚散,时而將皎月完全遮蔽,时而又任其洒落清冷的光辉。 这忽明忽暗的月光在李易身后投下了一道长长的阴影。 也为他本就冷峻的面容添了几分森然杀意。 而在对面三丈开外,独目老者纹丝不动地站在原地。用仅剩的一只眼睛死死锁定著李易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他並没有说出自己的底细! 很明显,这老魔狂妄归狂妄,但却在猖狂之余仍保持著一丝警惕。 方才李易轻描淡写地挡下他的剑气,用的还是威力惊人的雷法,由不得他不谨慎。 在他看来,即便李易不是纯正的雷修,也必定身具雷灵根。 而雷法,任何一个修士碰到都需要谨慎对待。 更何况,柳庆文此人处事向来圆滑世故,绝不会无缘无故將祖传的灵目神通和精心调教的美艷外室送给一个废物修士。 想到这里,独目老者那只独眼再次微微眯起,目光如刀般在李易身上来回扫视,似乎想要看穿这个年轻人是否在扮猪吃虎。 一时间,庭院中陷入诡异的寂静。 两人就这样大眼瞪小眼,谁都没有率先出手。 “这老魔倒是够谨慎的,看来不是那种莽撞之辈。“ 李易不动声色地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件崭新的法袍,轻轻一挥,便將柳庆文血淋淋的首级盖住。 隨后又將星罡小阵的禁制完全开启,確保精舍內的玉奴不会受到波及。 “为这点小事就取人性命,前辈未免太过狠辣了吧。”李易沉声说道,声音中故意带上几分低阶修士对高阶修士的忌惮。 独目老者闻言先是一怔,隨即仰天大笑,笑声中充满讥讽: “狠辣?在这修仙界,弱肉强食才是天理!这等低阶修士活著也是浪费灵!” 说完,他独目死死盯著李易,“更何况,他本就该死!我没屠他別院满门就算我佛心慈悲了!” 话音未落,他周身突然爆发出惊人的灵压,一股阴冷的气息瞬间笼罩整个院落。院中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地面结出一层泛著黑气的白霜。 “阴属性功法?” 这个发现让李易紧绷的肩膀稍稍放鬆了些。 本来觉得这一次需要身家尽出或许才能与其一战,现在看来,似乎难度会小很多! 不过戏还是要做足。 他表面丝毫不显,反而故意作出一副神色越来越凝重的样子。 右手更是已经按在了储物袋上,显得忌惮到了极点。 同时,他的脚步也不著痕跡地后移了半步,將一个心中生怯的年轻修士的形象演绎得淋漓尽致。 这番表演显然起到了效果。 独目老者见状,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冷笑,警惕之色也减轻了几分。 在他看来,这个年轻人或许有几分本事,但终究还是被自己的威势所震慑。 “前辈难道就不怕百兽山的报復?要知道柳道友可是百兽山综务殿的副掌殿,魏家可是有金丹老祖的存在,知道此事后不可能放过你!“ 李易突然问了一句。 独目老者好似听到了天大笑话,阴鷙的目光如毒蛇般望向李易,“呵呵,魏家? “灵黿岛执掌岛主府的郑家够强了吧?可是连鹤长生的影子都找不到,更別提找到我灵阴上人!” 说完,他突然冷笑一声,五指如鉤猛地抓向头顶。只听嗤啦一声,发套应声而落,露出一个寸发不生的光头。 鋥亮的头皮上,两行紫黑色的戒疤如同蜈蚣般蜿蜒扭曲。 更诡异的是,疤痕周围的皮肉诡异地虬结突起,在月光下形成一个狰狞的鬼脸图案。 每当他面部肌肉抽动时,那鬼脸便仿佛活过来一般。 既噁心,又可怖。 “灵阴上人,竟然是他?”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劈开了李易记忆深处的一团迷雾。 不是他自己的。 而是徐管事的。 虽然徐管事关於万灵海的记忆大多已经模糊不清,但“灵阴上人”这四个字却如同烙印般清晰。 面前这灵阴老魔在二十年前曾与徐管事有过一战。 不过碰上徐管事合该他倒霉。 一个金丹后期修士纵然修为跌落,但对付一个假丹期的灵阴上人还是绰绰有余。 不仅將其重创,让其修为从假丹期跌落至筑基后期。 甚至还生生剜去了他一只眼睛,给这个目中无人的魔头留下了终身难忘的教训。 不过,这老魔为什么能逃脱,又是怎么逃脱的,却是在记忆中完全找不到。 说起来,相比神出鬼没的鹤长生,灵黿岛各大修仙世家对这灵阴上人更加的恨之入骨。 在各大世家与修盟的悬赏榜上,他的名字常年高居榜首,悬赏金额更是逐年攀升。 盖因此人行事之狠毒,手段之残忍,即便是见惯了腥风血雨的徐管事,也为之震怒。 他原本不过是个游歷四方的苦行头陀,连修仙者都算不上,只是武林中一个先天境界的高手。 某次被人追杀重伤昏迷,恰好被一个修仙店铺运送灵米的车队所救。 这本该是一段善缘的开始,却不想竟酿成了日后滔天的祸患。 那车队的主人复姓欧阳,是当时灵黿岛第二大修仙家族落云山欧阳世家的旁支子弟。 见这头陀伤势严重却仍有生机,便救活他收在身边做了个杂役。 谁曾想,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下,竟发现此人身具灵根,而且还是罕见的阴灵根。 消息传回落云山,立即引起轰动。 当时的欧阳世家虽然贵为灵黿岛第二大修仙家族,坐拥两位金丹老祖,却都已是垂垂老矣,寿元將尽。 得知此事后,两位老祖大喜过望,不仅破例收他为亲传弟子,更是不顾其相貌丑陋,將一位嫡系千金许配给他。 然而,天意弄人。 此人出家是因为早年受过重创,根本无法行夫妻之实。 为掩盖这个秘密,他竟狠心设计害死了自己的结髮妻子。 更因髮妻的一句“太监”辱骂,而对整个欧阳家怀恨在心,埋下了日后血洗家族的祸根。 待他修为修至假丹期时,终於露出狰狞面目,公然提出要执掌欧阳家的大权。 当时欧阳世家的两位金丹老祖虽然已经坐化,但仍有一位假丹期的族长坐镇。 更有祖传的诸多秘宝和护族大阵守护。岂能容一个赘婿,且无子嗣的外人执掌家族? 谁曾想,此人早已暗中谋划多年。 他利用在家族中的地位,暗中破坏护族大阵盗取了欧阳家秘藏的二十余枚上品天雷子c 此物威力惊人,每一枚都堪比符宝,对金丹之下的所有修士都有著致命威胁。 並且,当时欧阳家眾人虽知他有贪念,却只当是家族內部的小纷爭,对他並未严加防范。 就这样,这灵阴老魔借著各种由头,用天雷子將欧阳家十三位筑基修士一一暗杀。 更在月黑风高之夜,偷袭了那位假丹期的族长,致其重伤不治。 杀红眼的他,完全泯灭了人性。 竟將欧阳家在落云山祖地的嫡脉子弟一百三十七口,无论老幼妇孺,尽数屠戮。 这也直接导致这个传承数千年的修仙大族近乎灭门。 如今残存的,不过是一些不成气候的旁支子弟,修为最高者也不过筑基初期。 这场惨案直接在灵黿岛引发了轩然大波。 首先遭殃的,便是各大家族的赘婿们。 一夜之间,所有赘婿都受到了严密的监视和戒备,原本待遇优厚的全部被降低月例,给予重要职位的也都被自家嫡脉子弟替换。 可以这么说,整个修仙界的赘婿无不对其恨之入骨,恨不得生啖其肉。 与此同时,因为灵黿岛各大修仙家族世代联姻,同气连枝。 数位金丹老祖亲自出山,誓要將此獠碎尸万段。 然而,此人却如人间蒸发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直到某日,他倒霉地撞上了正在寻找夺舍对象的徐管事。 灵阴上人原本志得意满,以为吃定了徐管事的储物袋,却不料三招之內就被徐管事祭出的一张五阶“玄阴噬魂符”打得经脉寸断,修为大损。 回忆至此,李易不禁想起徐管事遗留的储物袋。 可惜袋上禁制太过玄奥,以他目前的修为根本无法破解。 每每想到一个金丹后期大能的毕生珍藏近在咫尺却不可得,李易就忍不住扼腕嘆息。 那储物袋中,说不定藏著多少惊天动地的功法秘籍、珍稀法宝. 这些念头如电光石火般在脑海中闪过,实际上不过短短数息时间。 在彻底摸清对方底细后,李易反而镇定了下来。 “前辈这次来这別院难不成只想杀,不想要些別的东西?” 灵阴上人阴阴一笑“很简单!你先交出那本灵目神通和那个贱婢,在拿出一万灵石,老夫可以饶你不死!否则——” 他独目中凶光毕露,“你就陪那柳庆文一起上路吧!” “还请前辈先死!”李易眼中寒芒乍现,突然暴起发难。 只见他袖袍一甩,一道青光如闪电般激射而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轨跡。 待青光散去,虚空中赫然现出一尊尺许高,形如小道童模样的竹木傀儡。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原本蓄势待发的灵阴上人明显一怔。 独眼中更是闪过一丝错愕。 他实在想不通,在这生死关头,对方为何会祭出这样一具看似毫无威胁的傀儡。 细细看去,傀儡雕琢得颇为精妙。 背后斜背著一柄七寸灵剑,剑鞘上雷纹隱现。 腰间悬著一个赤红葫芦,葫芦表面流光溢彩。 就连眉心的那点硃砂和衣袂上的每一道褶皱都刻画得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不过,除此之外,便再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了。 灵气波动没有! 威压也察觉不到! 一瞬间,灵阴上人有些不知该如何出招。 “小辈,你这是何意?“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那傀儡道童原本平静的双眸突然一闭一睁,木雕的眼眶中骤然迸射出一抹骇人的紫色雷光。 錚一声清越剑鸣响彻夜空,道童背后的七寸小剑应声出鞘。 剑身雷光涌动,通体缠绕著狂暴的紫色雷霆,发出噼啪的爆鸣声。 “这不可能!” 灵阴上人的惊呼声尚未完全出口,雷法小剑已如紫电穿云,瞬息间洞穿了他的咽喉。 剑锋入肉的剎那,万千雷霆顺著伤口疯狂涌入,將他全身经脉照得通透发亮。 就似有人在他体內点燃了万千雷烛。 砰! 直到夜风吹过,焦黑的尸体才轰然倒地,扬起一片尘土。 而独眼中还凝固著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一切,只有短短两个呼吸! “击而杀,这紫霄雷將』果然霸道!” 因为青冥子曾言,此物用高阶雷灵石催动,战力如同假丹。 所以李易直接將岛主郑焕山赠给他的那枚高阶雷灵石放到了灵石凹槽。 对他来说,这尊竹木傀儡是用来保命的。既然是保命,那自然要用最好的! 如今也收到了回报! 將紫霄雷將收回,李易手指轻轻抚过傀儡表面尚未散尽的雷弧,感受著其中澎湃的灵力波动。 “好一个杀伐的宝贝!” 他低声讚嘆,把玩良久,才恋恋不捨地將它收入袖中特製的暗袋中。 正待將灵阴上人腰间的储物袋也收了,谁知耳畔忽然传来寒月仙子焦急到了极点的声音。 “李道友,快逃!” 第245章 魔魂,凶焰滔天 第245章 魔魂,凶焰滔天 “逃?” 寒月仙子这声警告来得太过突然,李易伸向储物袋的手臂顿时僵在半空。 此时,他的指尖距离灵阴上人的储物袋仅有寸许。 “难道这魔头还有同伙?” 念头甫一升起,他马上退后数丈。 同时撒出神识。 不过,方圆百丈內並没有任何的灵气波动。 正待询问寒月仙子,面前却突然现出极为诡异的一幕。 此刻,灵阴上人头顶那个狰狞鬼脸突然飞速蠕动起来。 嗤拉! 隨著一声撕裂皮肉的声音响起,整张鬼脸竟生生从头颅上剥离下来。 “哈哈哈,灵阴这个废物已死,本座终於可以再觅阴魔之体了。” 鬼脸狂笑间威压暴涨,较之灵阴上人生前更盛数倍。 霎时阴风怒號,方圆百丈的天地灵气如百川归海,將鬼脸裹成漆黑茧状。 不过三息,黑茧破裂,现出个三尺魔魂。 赤面獠牙,发若硃砂,眼睛比铜铃还大,头上还顶著一个冒著浓浓黑雾的驼峰。 “雷法修士,不错!” 咻! 魔魂怪笑未落,已化作黑虹贯空。 其速之疾,竟在虚空留下道道残影,飞快的朝李易面门扑来。 电光火石间,李易脑海中闪过数种应对之策: 祭出龟壳小盾格挡? 催动子母刃反击? 还是丟出那张隱隱摸到五阶符籙门槛的风雷兽魂符。 但乎一瞬间,所有案都被他否决。 甚至连动用青雷翅的念头都没有。 因为这鬼物的速度实在太快了。 千钧一髮之际,李易猛地咬破舌尖。 鲜血混合著精血喷涌而出,他的身形突然变得虚幻起来。 就在魔魂即將触及面门的剎那,李易的身影如同水波般荡漾消散,正是苏清璇给的保命秘术“明王遁”。 嗖! 鬼脸魔魂扑了个空,在虚空中急停转身。那张扭曲的面容上竟浮现出擬人化的震惊:“明王遁? “你个万灵海修,怎会天元界明王宗的不传之秘?” 此刻,李易在六丈外踉蹌现出身形,后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他心头大震。 这鬼物不仅认得出明王遁,竞还知道这是失落界面的功法。 更可怕的是,它明明只是元神之体,却能口吐人言,这分明是假婴期才有的神通。 “不说也无妨。你杀了灵阴,也算帮了本座个忙——” 鬼脸忽然诡笑起来,五官扭曲成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弧度,“作为奖赏,便让本座附身於你罢。” “待融合了你的记忆,切,自然知晓。” 李易闻言几乎破口大骂,却硬生生將怒意压了下去。 眼下绝非逞口舌之快之时。 他毫不犹豫再施明王遁,身形如青烟般倏然消散,直朝府外遁去。 然而那鬼面魔魂竟未追击,只阴惻惻地瞥了李易一眼,隨即扭转方向,发出一声低沉诡笑,猛地扑向精舍。 “不好!” “它要对付玉奴?!” 李易心头骤然一紧。 若上官玉奴也遭不测,他此番別院之行,岂非要眼睁睁见证第二条性命被害? 可一念转瞬,他又陷入挣扎。 这鬼物实力深不可测,自己即便折返,又真能救人吗?抑或不过是自投罗网枉送性命? 电光石火间,他已做出决断。 青光一闪,青灵舟自袖中飞出。他纵身跃上飞舟,头也不回朝府外疾驰而去! “啊!” 精舍內突然传来玉奴的惊叫。 想来是鬼脸魔魂破除北斗星罡小阵时的震动惊醒了她。 “桀、桀、桀,附身那废物上百年,今日终得再次享用处子元阴。”鬼物猖狂的阴笑也远远飘了过来。 “李前辈,救命!” 虽然玉奴已经看不到李易的身影,但还是下意识的喊出了他的名字。 明知徒劳,却透著绝望的希冀。 腾! 一股无名怒火从丹田直衝灵台,方才那种即將突破的玄妙感觉再度涌现。 袖中的子母刃也感应到主人的战意,开始嗡嗡震颤。 李易一把握住刃柄,向寒月仙子传音道:“前辈,我想回去宰了那鬼东西。” 寒月沉默片刻,声音凝重:“那鬼物魔气森然,恐是个罕见阴魔双修的魔魂。 “不过好在与我样是元神之体。” 她快速分析道,“元神不比元婴离体,虽有些神通,却无肉身法力支撑,只能靠吸收天地灵气施法。 “以我为例,最多发挥假丹实力,它应该也差不多。 “李道友若能设法干扰它吸纳灵气的速度,凭藉你的斗法经验和手中法宝,未必不能与之一战。” 李易嘆了口气:“寒月前辈,我身上並无此类能封锁灵气的宝物。” 寒月却轻声一笑,“你储物袋中那套阴阳旗,正可派上用场!” 隨即,她施展传音入密,將一套“阴阳顛倒锁灵小阵”的布阵法诀迅速传授於李易,並飞快讲解了诸多关键细节。 李易凝神倾听,眼中光芒渐亮,犹如醍醐灌顶。 再犹豫,飞调转向,再度掠回庭院上空。他双掐诀,沉声低喝: “阴阳两仪,起。” 只见他袖中赤红、杏黄两桿阵旗应声飞出,旗面迎风见长,瞬间化作丈许大小。 旗面上绣著的阴阳鱼图案亦是活了过来,开始飞速旋转。 无数流光从旗面激射而出,没入庭院四角。 剎那间,整个別院地面亮起复杂的阵纹,一道黑白交织的光幕冲天而起,將方圆百丈內的天地灵气尽数封锁。 阴阳小阵甫一成型,李易立即从怀中取出一枚通体紫莹的玉符,毫不犹豫地捏碎。 玉符碎裂的瞬间,无数细密的雷丝渗出,转眼间化作一层层的雷雾將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雷雾中隱约可见数十条细小的雷蛟游走,发出噼里啪啦的爆鸣声。 为保万全,李易又將龟壳小盾丟出。 小盾迎风便长,化作三尺大小在他周身盘旋。 盾面上浮现出一只灵龟虚影,与雷雾中的那些细小雷蛟相互呼应,竟隱隱形成了一种奇妙的防御加成。 灵龟吐息间,雷蛟游动时。 二者气息交融,在虚空中勾勒出一道道玄妙的龟蛇虚影。 就在此时,寒月仙子的声音再次在李易识海中响起:“李道友,你的紫霄雷將』虽有使用限制,最好也要將其祭出。 “我会替你守护它,这样来,那魔魂投鼠忌器,定不敢全与你搏杀。” 鬼面魔魂见到李易去而復返,先是一怔,隨即发出刺耳的怪笑:“想不到还是个情种,竟然敢回来英雄救美。 “不过你以为锁住天地灵气,本座就不能灭杀你吗?“ 李易没有理会它的叫囂,右手一翻,紫霄雷將缓缓漂浮在他身后。 这具通体紫光流转的傀儡虽然半年內无法使用,但散发出的雷霆威压却让鬼面魔魂脸色大变。 它不自觉地往后飘退数步,那张鬼脸上首次露出了忌惮之色。 很明显,他没有追击李易,怕的就是这尊紫霄雷將。 此刻,李易丹田內的灵力再度汹涌沸腾。 澎湃法力如洪流般衝破经脉桎梏,在他周身窍穴中奔腾流转。 他双手缓缓拉开,於胸前结出一个真雷诀“负阴抱阳”起手式。 剎那间,一团磨盘大小的雷云自他双臂间匯聚而生,云中隱约可见一条尺许长的雷蛟翻腾游走,雷光灼灼! “去!” 李易屈指一弹,那雷蛟登时发出一声震耳怒啸,挟带雷电之威,直扑魔魂。 与此同时,他左手悄探袖中,子母刀已然握紧。明王遁法再度施展,身形倏忽消失於原地。 下一刻,他已现身十丈高空,衣袂翻飞,目光冰冷地俯视著雷蛟扑向魔魂。 “雕虫小技。” 魔魂冷笑一声,那张鬼脸突然扭曲变形,张口喷出一股浓稠如墨的黑雾。 雾气翻涌间竟化作一面狰狞的鬼面盾牌,盾面上无数怨魂哀嚎。 雷蛟撞上鬼盾登时爆发出刺目雷光,方圆数丈內亮如白昼,却终究未能突破那面诡异的盾牌防御。 李易对此早有预料,手中子母刃立刻脱手飞出。 三分化影剑。 刃身在空中一分为三,化作三道金光从不同角度袭向魔魂天灵盖。 “黔驴技穷。” 魔魂如法炮製,又一口黑雾喷出。 然而就在黑雾即將凝结成盾的剎那,子母刃上突然燃起一缕白色火焰。 那火焰看似微弱,却蕴含著惊人的净化之力,烧得黑雾滋滋作响,转眼间就蚀穿出一个大洞! “净世白焰?!” 魔魂惊骇欲绝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张鬼脸扭曲到了极致: “不可能。 “你怎会有这等专克阴邪的天地灵?” 第246章 谁才是老魔? 第246章 谁才是老魔? 净世白焰的出现,让魔魂那张狰狞鬼脸上,首次浮现出真实的惊惧之色,火焰的炽白光芒映照在它扭曲的面容上,仿佛下一刻就能將它彻底焚灭。 “且慢!” 它的声音再不似先前的囂张跋扈,反倒透著一丝难以掩饰的仓惶: “小友且住手,本座愿与你做个交易,此事对你有大好处,甚至可能省下数十年的苦修。” 李易闻言,双眸一眨不眨的看著对方。 夜风拂过,捲起他衣袍的一角,却吹不散他眼底的杀意。 对这种鬼话,他心里嗤之以鼻。 但面上却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意动之色。 眉头微蹙间,將那份犹豫拿捏得恰到好处。 实则,李易心中已在盘算如何能最为稳妥的阴杀对方此獠必须诛杀! 李易心中有种直觉,若不將此魔彻底诛灭,日后必將如路骨之蛆般后患无穷。 这种感觉如同芒刺在背,让他有种现在就衝上去搏杀的衝动。 但在心里,李易一直告诉自己不能衝动! 净世白焰固然能对其造成伤害! 但若这魔魂拼著魂飞魄散施展禁术,未必不能拉著他同归於尽。 他可不想到了最后,虽然弄死了对方,自己也丹田破碎,经脉尽断。 两败俱伤,绝对不是他想要的。 “接下来,就看能不能阴对了!” 李易心念电转,快速的分析利弊。 对峙,对他有利! 每拖延一点时间,锁灵小阵內的灵气也就跟著少上一些。 自己有灵石丹药可以补充,根本无需惧怕。而反观魔魂,既无肉身依託,又无补给来源,在这般消耗战中只会越来越被动。 此消彼长之下,优势完全在自己这边。 “什么交易,在下著实想听听前辈的提议!”李易语气平静得可怕,手中子母刃的白焰却燃烧得愈发炽烈。 同时心念一动,青雷翅从储物袋中自动飞出。 先是风雷之声交鸣,然后道道电蛇在骨翅上游走,忽明忽暗,犹如仙宫至宝。 听到李易愿意谈,魔魂大喜。 但是见到青雷翅后,一双鬼目登时眯了起来,语气中带了几分质疑与忌惮,“骨翅? 还是风雷属性的!至少是九级妖兽的兽骨。 “小友,若非確认你未被夺舍,本座真要以为你是哪个老怪物偽装的!” 李易悬浮於空,双耳对魔魂的试探话充耳不闻。 他动作嫻熟地从储物袋中取出数瓶上品链气散,仰头一饮而尽。 紧接著又取出一块中阶雷灵石握在掌心,同时將一粒上品补气丹压在舌下。 这一系列的补给动作行云流水,看的魔魂又悄然后退丈许。 “前辈似乎忘了。” 李易突然开口,声音中带著几分坦然,“这锁灵阵內的灵气正在快速消耗。晚辈有的是灵石丹药补充,可前辈却是没有的—..” 魔魂闻言,鬼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隨即又强作镇定,“小友果然心思坦荡,你说的没错,拖下去对本座有百害而无一利。 “所以本座想听听小友想要些什么?” 李易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轻咳一声,丟出早已准备好的甜枣』,“其实话说回来,晚辈灭杀灵阴,对前辈並不是个坏事,让您得以寻找更好的魔体。 “而灵阴杀的柳道友,说起来也不是我的什么亲人。 “况且,此事也不是前辈您的主意,不能算到您的头上。 “如此算下来,其实前辈与在下根本没有什么仇怨。 “既如此,晚辈觉得你我二人完全没有必要在此打生打死!” 见李易这般態度,魔魂登时大喜,“对对对,小友说的没错!你我之间根本没有仇怨,自然无需这般兵戎相见。 “这样,你將这阵法禁制开启,本座马上退走。” 说完,它语速飞快地补充道:“作为方才对小友惊嚇的补偿,除了灵石本座无法给小友外。上古雷法,魔门秘术,甚至是突破金丹的各种机缘,本座都可以告诉你!“ 李易直接打断对方,“前辈不要说这些了,你给的功法神通,且不说適不適合晚辈,就算適合,我岂敢修炼? “就怕前辈做些脚,不知不觉间就入魔了!” 魔魂闻言,马上訕訕一笑。 换做是它,它也不敢! 但李易这副坦荡的模样,却是让它心中没来由地一安。 它心头冷冷一笑,“这小子虽然谨慎,但终究过於年轻,岂不知放虎归山,必有后患的道理?” 只听李易又道:“这样,不如你我立一个君子之约,晚辈开启禁制,前辈主动退走。 “之后,前辈自去寻找你的阴魔之体!” 说到这里,他指了指精舍位置,故意露出一个暖昧的笑容:“而我,则去安抚下玉奴仙子。如此各取所需,岂不美哉?“ 魔魂闻言先是一怔,隨即爆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妙!妙啊! “小友你的心智远超同龄,甚至比那些活了几百年的蠢货都通透! “嘖嘖,那个美娇娘前凸后翘,身材丰腴,一双桃眼更是让人心痒难耐。 “若友信得过本座,现在就可以传你门锁阳秘术。保管让你生龙活虎—..” 李易笑笑,直接將锁灵阵东北角破开一个灵气小角。 “前辈,后会有期。” 魔魂见此,顿时化为一道乌光朝那里飞去。 眼看就要逃出生天。 却见李易眼中寒光暴涨,剑诀骤然一变。 子母刃中的子刃突然脱离母体,化作一道白光朝魔魂激射而去! “畜生!你不讲信用,竟敢使诈。” 魔魂惊怒交加的声音从黑雾中传来。 “跟你这种魔头讲信用?呵呵!”李易冷笑一声,手中剑诀再变。 子刀速度陡然暴增,尖锐的破空声刺得人耳膜生疼,所过之处的空气都被撕裂出细密的波纹。 魔魂无奈,仓促间只能拼命的提升遁速。 可让它肝胆俱裂的是,方才刚刚破开的一角禁制竟然又闭合了。 它疯狂地左衝右突,却始终无法突破那黑白交织的光幕。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 噗嗤! 子刃如白虹贯日,精准地刺入它的魂体。 净世白焰甫一接触魔气,便如同烈火烹油般轰然暴涨。 炽白的火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魔魂体表蔓延开来。 所过之处黑雾纷纷汽化,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滋滋声响。 魔魂先是发出一声非人惨叫,然后疯狂的吐出一种好似被银霜包裹的黑雾。 这一次,净世白焰少有的遇到阻挡。 火势碰到黑雾上的那层银霜后,竟有些旗鼓相当之势。 李易岂会给它喘息之机? 他眼中寒芒一闪,毫不犹豫地祭出另一张底牌。 “魂符,启!” 隨著一声轻喝,他手中早已酝酿多时的风雷兽魂符骤然爆发。 一头龟首龙尾,周身缠绕著青色雷霆的巨兽虚影从符籙中咆哮而出。 甫一现身,便张开血盆大口,朝魔魂喷出一道碗口粗细的雷柱。 同时,它四爪挥动,无数锋利程度堪比上品灵器的风刃呼啸而出,与净世白焰形成合围之势。 这一次,魔魂再也坚持不住。 外围的黑雾开始片片剥落。魂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融,那张狰狞的鬼脸也开始崩解o “小友速速收手,本座可以告知你两处上古雷修的坐化之地。”魔魂在绝境中突然厉喝。 李易凌空而立,冷眼看著这一幕,对魔魂的诱惑充耳不闻。 反而催动法力,让净世白焰燃烧得更加炽烈。”好,既然你不给本座活路,那就一起死!“ 伴隨著这声充满怨毒的咆哮,魔魂那双猩红的鬼目中闪过一丝令人心悸的狠厉之色。 紧接著,它那已经残破不堪的魂体突然开始剧烈膨胀,黑雾翻滚间散发出令人窒息的恐怖波动。 “不好,这魔头要自爆!” 李易心头警兆大作,青雷翅瞬间发动。 骨翅上,金色翎羽次第亮起,他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原地。 再出现时,已在六丈开外。 他毫不停留,法力涌入,骨翅上的金色翎羽现出,整个人再次消失。 轰! 震耳欲聋的爆裂声响彻整座庭院。 狂暴的魔气竟將地面炸出一个深达丈余、宽约三丈的巨坑。甚至將锁灵阵也撕开了一道细小的裂缝。 待烟尘渐渐散去,李易的身影在二十丈外缓缓浮现。 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青衫也被衝击波撕开了几道口子,但那双锐利的眼睛却死死盯著爆炸中心。 就在此时,一缕几乎微不可察的极淡黑气,趁著大阵波动的瞬间,如同游蛇般从裂缝中悄然溜出,转瞬间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中,没有留下丝毫痕跡。 “终究还是让它逃了一缕分魂!” 李易有些不甘的吐出一口浊气。 “但也只能这样了,以我现在的能,根本无法將其彻底灭杀。” 正欲將子母刃与风雷兽魂符收回。 突然,他锐利的目光捕捉到坑洞中竟然悬空漂浮著一个异样的物件。 那是一枚通体漆黑的珠子。 约莫鸽卵大小,表面泛著一层五色灵光,浓郁的阴魔之气如实质般在其周围流转,竟让附近的空间都微微扭曲。 “这是?” 李易心头一震,谨慎地没有去贸然触碰,而是立即传音给寒月仙子。 “寒月前辈!” 李易以神识传音,颇为凝重的將黑珠的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清清楚楚。 “此物寻常丹丸般大小,通体漆黑如墨,却有赤、青、红、绿、紫五色灵光交替,其散发出的阴气与魔气甚至还能扭曲周围空间。 识海中,寒月仙子的回应来得极快,但语气却一反常態地凝重: “李道友,你所描述的这颗珠子若奴家没有猜错的话,极可能是传说中的“古魔丹。”” 第247章 公子在上 第247章 公子在上 寒月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此物在人界几乎绝跡。寻常魔修结丹时,丹田只会形成一团好似丹霞一般的魔元,而非实质的魔丹。 “唯有从上界降临的古魔,才会凝结出这等实质化的魔丹。 “所以才叫其古魔丹』” 李易怔了怔,“前辈,如此说来,方才与我交手的,恐怕並非寻常的魔修残魂,而是来自上界的古魔?” 寒月笑了笑,语气忽然轻鬆了几分:“虽不敢百分百確定,却也差不多。 “假设不是古魔的话,不可能认出你的明王遁。要知道我至少沉睡了两万年,那时候明王宗就已经人才凋零的不成样子。 “不过,这颗魔丹落入你手,反倒是件好事。 “那魔魂若想恢復全盛时期的实力,必须取回这枚魔丹,否则修为再难臻至巔峰。 “如此一来它即便想要报復,也会投鼠忌器。 “毕竟若你真出了什么意外,这枚珍贵的魔丹就可能永远遗失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魔丹反倒成了你的护身符。” 李易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又问道:“前辈,这魔丹对那些没有魔丹的魔修可有什么特殊作用?“ 寒月笑道:“作用可大了。有了魔丹才能修炼许多古魔传承的顶级魔功。而且这魔丹可以直接吞服炼化。” 李易闻言一怔:“难道不会被原主的意识控制?” “咯咯—”寒月发出一阵极为娇媚的笑声,“李道友怎么糊涂了? “这魔丹本质上就是一件特殊的法宝,谁炼化前不先抹去前任气息? “就像道友你得到一件新的古宝,难道使用前不先抹去原主的神识印记吗?” 李易顿时面露尷尬,自嘲地笑了笑。 是啊,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怎么一时没转过弯来。 正当他准备继续请教魔丹的具体炼化之法时,识海中寒月仙子的声音再次变得轻快起来:“好了,李道友只管將这颗魔丹好生收著便是。 “有此物在手,那逃走的古魔残魂反倒要对你投鼠忌器。你若气急毁了这魔丹,它哪怕夺舍重修也不过是寻常魔修罢了。” 她的语气中带著几分讚赏:“说起来,道友经过失落界面的生死歷练,又接连与万灵海的两位元婴修士打过交道,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初出茅庐的小修士了。 “方才对战古魔时,那份沉稳从容的气度,就是奴家也极为钦佩。” 说到此处,寒月仙子突然话锋一转,声音中带著几分促狭:“不过眼下嘛。 李道友是不是该去精舍看看那位柳夫人? “人家刚刚丧夫,又险些命丧魔魂之手,此刻怕是正独坐云床,梨带雨地等著你去好生安抚呢!” 她轻笑一声,语气越发暖味起来:“以道友如今救命恩人的身份,只需轻叩房门再说几句体己话,那美娇娘怕是连罗衫都来不及系好,就要扑进恩公怀里。 “到时候这周侯別院,怕是要改名叫李府了。” 李易闻言耳根微热。 这位寒月前辈当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三言两语间便勾勒出一幅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他轻咳一声掩饰尷尬,手上动作却不停,將紫霄雷將、子母刃等宝物一一收入储物袋中。 待收拾妥当,又取出一个禁制玉匣,小心翼翼地用三道符籙將那枚诡异的古魔丹封存。 又顺手將灵阴上人的储物袋收入袖中,这才朝精舍看去。 此刻,透过半开的雕木窗,隱约可见一道倩影正倚在窗前。 那人儿似乎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身影微微一颤,却又没有躲开,反倒像是刻意保持著这个引人遐想的姿態。 “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空折枝。” 寒月的声音適时在识海中响起,那带著几分促狭的语调,活像个攛掇少年去偷摘邻家桃子的老顽童。 李易无奈地摇了摇头。 这位上古时期的大能修士,在养魂木中沉眠数万年后,似乎把积攒了万年的八卦心思都发泄在了他身上。 但凡遇见个姿色尚可的女修,寒月总要变著法子调侃几句。 “收!” 隨著一声轻喝,北斗星罡小阵的禁制应声而开。 七面阵旗缓缓飞入他腰间第二个储物袋中。 木门吱呀一声刚启,一道带著幽兰香气的娇躯便如飞燕投林般扑入怀中。 “李前辈!” 玉奴仰起那张梨带雨的俏脸,眼角还掛著晶莹的泪珠。 她身上那件絳红色宫衣不知何时已鬆散开来,露出大片如凝脂般的雪肤。 李易只觉温香软玉满怀,那丰腴有致的娇躯紧贴著他微微颤抖,隔著衣衫都能感受到惊人的弹性。 李易蹙眉,他虽道心坚定,但终究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修。 正欲后退,却被那双柔若无骨的玉臂紧紧环住腰身。 “求前辈垂怜!” 玉奴抬起泪眼,朱唇轻颤,“奴家如今孤苦无依,只愿侍奉前辈左右。” 说著,她似有意似无意地又贴近几分,饱满的曲线几乎要嵌入李易怀中。 李易蹙眉,心念微动,一股浓郁到极点的草木精气登时將二人隔开。 玉奴见状,娇躯一颤,以为触怒了李易,慌忙低头告罪。 这一低头不要紧,本就鬆散的宫衣领口又滑落几分,露出一片欺霜赛雪的肌肤,在烛光下泛著莹润的光泽。 “前辈恕罪!” 她声音发颤,手忙脚乱地去整理衣襟,却越忙越乱,反倒让那抹春光若隱若现。 李易不动声色地將目光移向窗外的月色,淡淡道:“我仇家不少,又居无定所。跟著我可是要吃不少苦头的。” 玉奴闻言,猛地抬起头来。 那双含情美目中闪过一丝坚毅,“奴家最初是苍星岛一个叫做庆国的凡人。 父母早亡,自幼跟隨祖母生活。 “十一岁那年祖母染了风寒,没钱医治,就这么去了。 “我卖身为奴为祖母置办了棺木安葬,哪知家乡却是遭了水患。我只好跟著逃难的队伍一路乞討,走了整整六个多月才到了合欢谷附近的富裕州府。 “期间没有米粮,饿了就吃些草根树皮,运气好能捕到些小鱼小虾。 “最饿的时候,连泡了水的牛羊尸体都吃过,肚子胀得生疼,却还是止不住飢饿。” 说到这里,她眼中泛起水光:“到了合欢谷,被一伙匪盗看中,要被劫去山里。恰好被下山的一位女修救下,带回去做了药童。“ 她深吸一口气,声音渐渐平稳,“说是药童,其实就是个打杂的。 “每日寅时不到就要起床,先给师父们烧水沏茶,再去灵药园除草捉虫。 “辰时开始炮製药材,常常要忙到子时才能歇息。” 她伸出纤纤玉手,掌心依稀可见几道淡去的疤痕:“夏日要顶著毒日头在药园採药,背上晒脱了皮也不敢喊疼。 “冬日要赤著手在冰水里清洗灵药上的泥土,十指冻得跟萝卜一般,夜里痒得根本睡不著。 “而这些,一枚灵石都不给。 “养大了,还要卖给不怀好意的老修。” 说到最后,她鼓起勇气直视李易的眼睛,声音虽轻却字字鏗鏘:“这些苦,奴家都吃得。 “只求前辈给个安身之处,让奴家不必再被人当作货物般卖来卖去。” 李易凝视她片刻,终是点头:“我身边確实缺个打理杂务的侍女。仙子愿意的话,可以跟隨我。” 玉奴闻言,眼中顿时绽放出惊喜的光芒。她直接跪伏在地,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礼:“上官玉奴,拜见主人。 “从今往后,愿为主人赴汤蹈,在所不辞。” 李易亲手將她扶起,隨口道:“不要喊什么主人,喊一声公子就可。 “以前那些腌臢事都过去,並且不会再有。” 玉奴心中一暖。 说起来,这是她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真心相待的温暖。 当初柳庆文五百灵石將她赎出合欢谷,不过是看中她这副皮囊罢了。 想起之前诸多不堪,泪水再次涌出眸子。 又要下拜,却被李易抬手止住。 他指尖不经意触到那截雪白的皓腕,温润的触感让两人都是一怔。 “傻妮子,怎能这般容易信人! “我不过隨口安慰两句,你就恨不得把心拋出来?” 说罢,李易声音故作低沉,“就不怕我比柳庆文更不堪,专要你去做些以色诱人的勾当?” 玉奴身子微颤,却未抽回手。 她咬了咬红唇,“玉奴不信。况且玉奴这条贱命是公子冒死回来救下的。若真有那么一天需要玉奴去做,只要是公子吩咐的——” 她纤纤玉指不安地绞著衣带,“玉奴,玉奴甘情愿!” 最后几个字几乎微不可闻,却让李易心头一颤。 他本是存心试探,却不想这丫头竟痴心至此。 望著她含羞带怯的模样,李易心头莫名一疼。 下意识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拭去那未乾的泪痕。 “真是个傻妮子!”他声音不自觉地放柔,“我李易再不堪,也不会让身边的人去做那般事。” 看到李易这般温柔,玉奴耳根瞬间染上緋色,却鼓起勇气將脸往他掌心贴了贴,像只终於找到主人的小猫。 李易收回手,从袖袋取出一个极为精致绣著兰的中阶储物袋。 “喊我一声公子,自然要有见面礼,储物袋中有一千灵,还有几种固本培元的丹药。” 玉奴刚要推辞,却见李易又从袋中取出一柄通体晶莹的飞剑。 那剑甫一出鞘,顿时寒光四射。 剑身上,五色光华流转不息,在昏暗的室內映照出绚丽的彩光。 “我观你五行俱全,应是难得的五灵根。 “这柄五剑”是五种精打造,可说正合你。” 此剑是当初离开失落界面时,灵纹老道因在极渊宫中了冰魄寒蝉的寒毒,被他用一枚三百年份的红莲果救了过来。 老道除弓答应庇护苏清璇外,还赠给他数件宝物。 这柄五帐剑就是其中之一。 此剑虽被归为法器,但因特殊的炼器手法,其威力与防御力都不逊桶中品灵器。 更亨得的是,炼妥中期修士就能驱使,乃是赏赐族中弟子不可多得的护身宝物。 若非如此,以灵纹老道的地位也不会相送,没得丟脸面。 ) 第248章 驱蛊疗伤 第248章 驱蛊疗伤 玉奴被李易这一连串的厚赐砸得有些头晕目眩。 丰满的娇躯一软,几乎站立不住。 “难道碰到公子后,可以让我仙缘再续?” 十二岁那年,在合欢谷十年一度的测灵大典上,她的修仙之路曾迎来一线曙光。 当测灵盘升腾起五色光华时,台上的诸多长老管事皆是为之一震。 五灵根资质,即便在修仙世家也是难得的上等仙苗。 然而在第二次复测时,一切都变了。 某位鬚髮皆白的假丹期长老眯著眼睛,用家族古宝测灵镜反覆测试许久,最终摇头嘆息:“木灵根有先天缺陷,实为偽灵根。” 就这一句话,將她从五灵根的天骄打落成四灵根的废材。 在修仙界,四灵根还有个更刺耳的別称:“杂灵根”。 就像灵田里除之不尽的杂草,是最下等的修行资质。 其实若生在修仙小家族,这样的资质倒也能逍遥一世。 隨便学些火球术、御风诀之类的粗浅法术,在凡人城池做个护城仙师,照样能受万人敬仰。 若是机缘巧合被哪个凡人世家供奉,更是能锦衣玉食地过完一生。 可命运弄人,她所在的合欢谷乃是苍星岛顶级修仙家族厉家的势力范围。 而在厉家这等修仙大族眼中,门下的非本族修士不过是可以明码標价的私產。 资质上乘者,家族自会倾注资源精心栽培。 而“杂灵根”,男修统统发配到矿脉做苦力。 女修则被编入“灵侍”名册,如同待价而沽的货物般严加看管。 玉奴至今仍清晰地记得,那些与她同期入门的女修们的遭遇。 但凡容貌姣好的,不是被那些老修士以上千灵石的高价买走,就是被厉家那些筑基期的管事收为侍妾。 她亲眼目睹过,一个与她同屋的姐妹因为生得明眸皓齿,被厉家以三千灵石的天价卖给了某个金丹老祖做双修的炉鼎。 而她,靠著幼时逃难途中跟一位江湖卖艺老人学来的易容术,每日都用特殊的药泥涂抹面容,將原本清丽的容貌遮掩得蜡黄粗糙。 又故意將眉毛画得杂乱,在脸上点出难看的黑斑,甚至刻意佝僂著背走路。 这些偽装让她成功躲过了被买卖的命运,却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 那就是得不到半点修炼资源。 修为,始终停滯在链气三层。 那些选择妥协的女修,即便不被收入侍妾,只要以色娱人,每月也能得到厉家那些管事几块灵石的赏赐。 而她,只能日復一日地看著自己的修为被同龄人远远甩在身后。 直到二十二岁那年,在厉家一次“清仓”的地下黑市上,她被当作最廉价的货物,以区区五百灵石的价格卖给了柳庆文。 这个价格,甚至不及一柄上等飞剑。 那天的屈辱感至今记忆犹新,管事像展示牲口一样掀开她的衣袖,向买家展示她手腕上守宫砂。 什么救命之恩,不过是柳庆文对外粉饰的说辞罢了。 真实情况是,这个老狐狸用破邪法目看穿了她的易容,知道捡了个大便宜。 可带回来后,又捨不得在她身上投入资源,生怕她修为提升后脱离掌控。 这七年来,她甚至连个储物袋都没有。 如今修至链气六层,还是她偷偷在后院种些灵米食用,然后府內恰好有一株前主人留下的元枣灵树。 每年结出的灵果勉强能抵得上几块下品灵石。 再加上这棲霞坊市本身灵气不俗,才有如今这般收穫。 但这已经是她拼尽全力的结果了。 每一分修为的提升,都凝聚著无数个日夜的苦修。 链气后期,她从来不敢想。 更莫说筑基了。 如今一下拥有梦中都不敢有的宝物,玉奴再也控制不住情绪。 红唇微颤,晶莹的泪珠顺著脸颊滚落。 她想要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却化作一声呜咽。 “公子,我—— “您——” 话到嘴边,却因为太过激动而语不成句,只能化作一声哽咽。 李易见状,蹙眉道:“想说什么就说,难道你还把公子当成外人。” 玉奴死死攥著储物袋,將这些年来的遭遇详细讲了一遍。 说到动情处,那双含泪的桃眼中既有委屈,又带著几分释然。 李易听完,敏锐地捕捉到最关键的问题,“既然在这別院过的也不好,柳庆文又常年不在,为何不逃走?” 这句话像一把利刃,直刺玉奴心底最深的伤口。 她身子猛地一颤,仿佛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 良久,她才缓缓转身,纤细的手指颤抖著解开衣带。 隨著衣衫滑落,露出如玉般光洁的背部。 在那本该完美的肌肤上,左肩处赫然有一个狰狞的黑点,周围皮肤如同被法术击伤般扭曲变形更可怕的是,那黑点下方隱约可见一个活物在缓缓蠕动。 “他不仅精通御兽,还懂得御虫之术。 “自从被下蛊后,奴每月需服解药。否则就会全身如万蚁噬心,痛不欲生!” 李易眼中冷光一闪,手指轻轻触碰伤口周边。 玉奴身子一颤,却倔强地没有躲闪。 那伤口下的蛊虫却是受到惊扰,突然在皮下剧烈游动起来,带起一片不自然的鼓起。 “嗯—” 虫噬的剧痛之下,玉奴禁不住发出一声娇哼,然后马上用贝齿紧紧咬住下唇。 一瞬间,李易下意识的想用雷法將其灭杀,但在指尖雷光乍现的剎那,却又猛然停了下来。 “不可!” 蛊虫,不是简单灭杀的问题! 灭杀虫母后,蛊毒便会不受控制的涌入心脉,导致被下蛊的人瞬间毒发身亡。 所以想破解,需要先將蛊虫驱离。然后再慢慢用解毒丹化解体內先前淤结的蛊毒。 沉思片刻,李易沉声道:“每月的解药我看一下。” 玉奴连忙从贴身暗兜里取出三粒红色丹丸,小心翼翼地捧在手心。 李易拿起一颗,指尖微一用力將其碾碎,凑近细嗅。 药粉散发出刺鼻的腥气,混杂著某种诡异的甜香。 “黑灵砂、血蜈草、金蝎——”他眉头紧锁。 “还有一种带毒的蛇蟒类妖血!原来是以毒攻毒,暂时压制蛊虫!” 他声音渐冷,“这般解法,虽能暂缓蛊毒发作,却会让毒性在体內不断累积。长此以往,不出十年,必会毒发身亡。” 说完,他眸中闪过一抹浓浓的杀意,“不管柳庆文是否知晓其中利害。就凭他给你种下这等阴毒蛊虫,死一百次都不为过。” 玉奴闻言,俏脸瞬间血色尽褪。 她从未想过,自己每月服用的“解药”,竟是一剂慢性的毒药! “公子,玉奴还有的医吗?” 让李易诧异的是,此刻的她好像看开了,一双如秋水般的桃美眸中,竟不见对死亡的恐惧,反而透著一丝释然。 他故作轻鬆,“公子怎么也是个四阶丹师,治疗一个蛊毒还难不倒我。” 与此同时,《乙木培元功》中记载的上百种祛毒法门在他脑海中飞速闪过。 当下不再迟疑,双手掐诀,心中默念长春化愈』的灵咒。 “长春化愈,以辟邪仙木凝长春之气,接骨续脉,祛毒驱邪—” 几平同一时间,他身后一棵参天古木的虚影缓缓而出。 天地间的木之灵气受到牵引,化作万千翠绿光点匯聚而来,在他掌心渐渐凝成一颗鸡卵大小的青色灵团。 “忍一下。” 李易轻声提醒,隨即將气团缓缓按向玉奴肩头的伤处。 嗤在长春之气的逼迫下,伤口顿时冒出一股黏腻腥臭的黑血。 而一条赤红蛊虫肉眼可见的在皮下疯狂的游走挣扎。 玉奴疼得冷汗涔涔,纤细的腰肢与玉背不受控制地颤抖,却始终强忍著没有喊叫出声。 “滚出来。” 李易使了个吸字诀。 只见他掌心突然进发出一股强劲吸力,玉奴肩头伤口处顿时皮肉翻卷。 一条半寸长的赤红蜈蚣被生生拽出,在空中扭曲挣扎。 这条蛊虫通体赤红如血,背甲上布满诡异且噁心的斑点,锋利的顎齿开合间滴落著腥臭的毒液□ 它悬停在半空,紫黑色的复眼死死锁定李易。 突然,它身形一弓,如同离弦之箭般朝李易面门激射而来,顎齿大张,竟是要直取咽喉。 “找死!” 李易冷哼一声,右手食指与中指併拢,一道凝练的紫色雷弧在指尖跳跃。 就在蛊虫扑至面前的剎那,他屈指一弹。 噼啪! 刺目的雷光闪过,这条蜈蚣瞬间將被劈成了焦炭。 第249章 储物袋中的宝物 第249章 储物袋中的宝物 “此蛊虫,当真歹毒。” 李易目光凝重地盯著玉奴左肩的伤口,低声自语。 虽然虫母已被灭杀,但伤口深处仍可见数条细如髮丝的赤红虫卵在缓缓蠕动。 这些诡异的虫卵遇血即活,若不及时清除,后果不堪设想。 见此,李易掌心再次凝聚起一团青翠欲滴的长春之气。 “玉奴,再忍一下。” 他轻声提醒,隨即將手掌轻轻贴在佳的伤口处。 隨著长春之气缓缓渗入,虫卵如同遇到天敌般剧烈扭动起来,可说沾之即死。 並且,灵气所过之处,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 短短半盏茶时间,不仅蛊虫的虫卵全部被灭杀,原本可怖的伤处也已恢復如初。 新生的肌肤比周围还要白皙细腻几分,宛如上等的羊脂美玉般莹润动人,在烛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泽。 李易下意识地用指尖轻触了一下。 触感之细腻,令他都不由一怔。 (请记住 追书就去 101 看书网,101????????????.??????超靠谱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竟比最上等的丝绸还要滑腻三分。 “嗯——”” 玉奴突然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娇哼。 她苍白的脸颊渐渐恢復血色,如同五月的桃般泛起淡淡的红晕。方才因为剧痛闭合的美眸缓缓睁开,带著几分羞意,亦带著几分愜意。 “伤还疼?”李易诧异地问道。 “按理说,以长春化愈的疗效,不该还有痛感才是。” 他自然而然地拉起玉奴的玉手,一缕精纯的乙木灵气顺著经脉探入。 灵气在她体內流转一周,畅通无阻。既感受不到蛊毒残留,也寻不到半点暗伤。 甚至,连原本需要服用的解毒丹都可以省去了。 此时,被李易握住的素手的玉奴,却將那张俏脸埋得更低了。 从李易的角度,只能看到她泛红的耳尖和微微颤抖的肩头。 一时间,完全猜不透这美娇娘的心思。 摇摇头,他一边继续观察伤口癒合处的变化,一边琢磨起了《乙木培元功》。 方才施展的长春化愈不过是《乙木培元功》第二层的基础法诀,疗效竟已如此惊人。 不仅瞬间灭杀蛊虫的虫卵,更能在短时间內令伤口完全癒合,甚至新生肌肤比原先还要细腻。 “若是修炼到第四层的古木归元?”李易不禁陷入遐想。 《乙木培元功》共有六层。 第一层“乙木温神”,温养修士神识。 第二层“长春化愈”,祛毒疗伤,回春有术。 第三层“识海凝识”,与第一层“乙木温神”一样,都是增强神识的秘法。 —叶一神识,识海化青穹。 练至成,神识之强可跨越个境界。 而第四层“古木归元”更是玄妙,竟能凝聚归元灵气,修復元神损伤。 剩下两层,因为篆字太过玄奥,李易认不出。 到时还得请教南宫青慧。 “看来以后真雷诀与乙木培元功应该齐头並进才是。”李易暗自盘算著。 他这边走神想著功法要诀,却不知在玉奴眼中,自家公子却是目不转睛地盯著自己的玉背瞧个没完。 那时时眨动的眸光,仿佛实质般在她肌肤上游走,让她娇顏发烫。 “公子!” 玉奴突然轻声唤道,声音柔得能滴出水来。 她微微侧首,露出一截雪白的颈子,朱唇轻启:“若公子喜欢看,不如等天黑后来奴家的闺房!” 这话说得极轻,却如同一道惊雷,將李易从功法参悟中猛地拉回现实。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態,连忙收回目光,尷尬地轻咳一声。 李易略显尷尬地揉了揉鼻子,试图解释,““玉奴你误会了。我方才是在查看蛊毒是否除尽。” 玉奴已经转过身来,宫衣半敞,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 她眼波流转,带著几分体贴:“公子正值血气方刚之年,对女子有意也是人之常情。 “若是公愿意,奴家愿意伺候公——” 揉揉额头,李易知道自己就算跳进院里的池塘也洗不清了。 “咦?长春化愈难不成还有减龄驻顏之效?” 经过《乙木培元功》的灵气治癒后,李易发现玉奴整个人的气色明显好转。 本就绝美的脸庞上似乎添了几分青春光彩,不单单是五官更加的精致,就连眼角眉梢都透著说不出的灵动。 他暗自诧异,目光不自觉地在玉奴的俏脸上多停留了片刻。 玉奴將他的反应尽收眼底,误以为自家公子又在偷看自己,心中顿时涌起一阵甜蜜。 “公子?” 她轻声唤道,声音柔得能滴出来,“现在我们做些什么?” 这声轻唤让李易猛然惊醒,这才发现自己又不自觉地盯著玉奴看了半天。 饶是他脸皮够厚,此刻也不禁老脸一热。 这误会怕是越描越深了。 为掩饰尷尬,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三颗通体漆黑的圆珠,珠子表面泛著幽冷的光泽,在掌心滴溜溜打转。 “认得此物吗?” 玉奴瞪大美目,红唇微张,“灭凡珠?!” 当年她在合欢谷炼器坊做苦役时,曾亲手为这种杀器篆刻过符纹。 此物无需灵力催动,只需用力掷出即可引爆,是连筑基修士都要忌惮三分的大杀器。 並且因为適合她这样的低阶修士防身,一颗就价值数百灵石。 她至今记得,有个杂役弟子偷藏了两颗想逃出去贩卖,结果被筑基期的刘管事发现。 那日的惨叫声至今縈绕耳畔。 那弟子被生生打断四肢,像破布一样扔进了圈养妖兽的铁笼。 想到这里,她不禁打了个寒颤,看向灭凡珠的眼神满是畏惧。 “不错。” 李易脸上笑意倏然收敛,眉宇间凝起一层寒霜,“方才与那魔魂斗法,我多少受到一些波,现在需要调息恢復法力。“ 他抓起玉奴的小手,將灭凡珠重重按入她掌心,“假设那古魔去而復返。就用这个轰杀它!” 接著,他马上从袖袋取出灵阴上人的储物袋,运起法力破开禁制。 “哗啦” 各式宝物如流水般倾泻而出,在云床旁堆成一座五光十色的小山。 法器、丹药、符籙、灵石,各种不同样式的玉匣玉盒,琳琅满目,看得人眼繚乱。 玉奴见李易如此信任,连忙收敛心神,郑重其事地点头道:“公子请放心调息,奴家定將这些东西清点妥当。” 说完,她小心翼翼地捧起五行剑与三颗灭凡珠,想要將它们收入李易赐予的储物袋中。 可手指刚触到袋口,却突然僵住了。 她虽然是修仙者,却从未真正使用过储物袋这等法器。 在合欢谷时,她这样的低阶弟子连触碰储物袋的资格都没有。 到了柳庆文这里,更是连见都没见过几次。 玉奴咬著下唇,脸上浮现出一丝窘迫。 她偷偷抬眼看向李易,生怕自己的无知会惹来嫌弃。 李易见状,“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哪个修士也不是生来知之!” 轻轻握住玉奴的玉手,將五行剑的剑柄放入她掌心,“来,公子教你认主之法。” 玉奴只觉手背一暖,李易修长的手指已经覆了上来。 她偷眼去看近在咫尺的李易,只见他专注的神情格外动人。 比两个时辰前送参茶时的冷峻。不知柔和了多少。 就在玉奴出神之际,指尖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刺痛。 她低头看去,只见李易已用五行剑在她食指上划开一道细小的伤口,一滴殷红的血珠正缓缓渗出。 “公子?”她声音微颤。 李易温声摇头,“別怕。每个修仙者都会如此。” 手掌托住佳人纤细手腕,稳稳引导那滴血珠落在储物袋上。 血珠触及袋面的剎那,储物袋顿时泛起一层淡淡灵光。 玉奴神一盪,竟与这布袋生出奇妙感应。 五行剑的认主亦是顺利。 剑身莹莹发亮,与她心意相通,仿佛有了灵性。 “收敛心神,听我讲。” 李易神色认真,开始详细讲解与使用储物袋有关的《驱物诀》与《收物诀》的要领。 作为筑基修士,他的讲解深入浅出,將复杂的御物原理拆解成简单易懂的几个关键步骤:“神识锁定目標,灵力运转要轻柔连贯,就像这样——”” 他边说边示范,玉奴全神贯注的倾听,不时点头。 “试一试吧!” 玉奴重重吐了口浊气,按照李易所教,朝地上的五行剑与三颗灭凡珠轻轻一点。 只见两道流光闪过,四件宝物瞬间消失不见。 她急忙用神识探入储物袋,果然看到五行剑与灭凡珠正安静地躺在其中。 “公子,我也能操控储物袋了?”玉奴欢喜得几乎跳起来。 她反覆尝试了几次取出、收回、再取出。 每次宝物都能如臂使指地进出储物袋,这种新奇的感觉让她爱不释手。 如果说之前,她是个美艷至极的熟美妖精,现在就是个纯真少女。 接下来,李易大致给她讲解了低阶灵石、中阶灵石,还有法器与灵器的区別。 又拣著几种贵重的丹药讲解了一下。 便盘膝坐在云床之上。 不过却没有立即入定。 他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玉奴身上。 只见她专注分拣各种修仙资源的样子格外柔美,方才哭过的眼睛微微发红,却更添几分楚楚动人的风韵。 似是感受到他的目光,玉奴突然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她俏脸一红,却又鼓起勇气露出一个含羞带怯的笑容。 这个笑容乾净纯粹,与往日刻意为之的媚態截然不同。 尔后马上又专注的做起事来。 李易心头微动,忽然觉得这次周侯別院之行,或许是命中注定。 此女身世飘零,遭遇与慕白莲如出一辙。假以时日,未必不能成为自己的得力臂助。 他不再多言,解下外袍在聚灵阵中盘膝而坐,闭目调息。 烛火摇曳间,一室静謐。只余玉奴轻手轻脚整理物件的细碎声响。 整理间隙,她不时偷眼去瞧李易的侧顏。 在精舍墙壁灯烛的映照下,自家公子虽不是那种面如冠玉的俊美男子,但那稜角分明的轮廓自有一番沉稳气度,微蹙的剑眉更添几分坚毅气质。 想到方才被他揽入怀中的温暖,玉奴耳根又悄悄染上緋色。 她虽然在合欢谷耳濡目染,见惯了男女之事,却始终小心翼翼地扮丑躲藏。 而被卖给柳庆文后,这老修士一年也来不了几次,每次都是匆匆见一面便走。 说起来,这还是她生平第一次被人这般温柔地抱在怀中。 一时间,玉奴竟有些痴了。 天明破晓。 “公子——” 她轻唤声,“宝物都清点好了。” 李易缓缓睁眼,正对上玉奴含情脉脉的目光。 “多少宝物?”声音因刚结束调息而略显低沉。 玉奴嫣然一笑,如数家珍,“低阶灵石三千四百块。 “中阶灵石一百零二块。 “丹药九十六瓶。 “法器一百二十件。 “装有灵药的药匣,五十个。 “灵器,只有两件,块砖,件短柄的亮银枪。” 李易闻言,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皱。 这个数目看似不少,但与灵阴上人的凶名实在不符。 要知道,单是从落丐山欧阳家搜刮的宝物,就价值十几万灵石。更遑论这些年付在他手中的同阶修士不知凡几。 不亏这话他不能说出口,免得让这头误会自己在怀疑她中饱私囊。 玉奴敏锐地察觉到李易的疑虑,莲步轻移来到他身边,巧笑倩兮的道: “公子办是觉得,这些宝物配不上灵阴上人的名头?” 见李易点头,她神秘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个並方形玉盒。 玉盒通体莹白,表面雕刻著一株栩栩如生的参天古木,树纹间隱约有灵光流转。 李易见状微微一怔,心中暗忖:这妮子莫非还藏著什么惊喜? “是灵药?”他试探性地问道。 手指不自觉地抚上玉盒表面的纹路。 触手冰凉,却又带著一股奇异的生命力,仿佛能感受到古木的脉动。 玉奴轻抿朱唇,纤指將一缕散落的青丝別到国后,眼中含著几分俏皮:“公子打开便知。” 李易深吸一口气,缓缓掀开玉盒。 盒盖开启的瞬间,一股精纯任极的灵气扑面而来,让他瞳孔骤仆收缩。 盒中,赫仆整齐排列著六块高阶灵石。 一块木灵石。 一块火灵石。 两块冰灵石。 还有两块极为罕见,亦是李易最为需要的雷灵石。 “这?” 李易彻底怔住了。 要知道,一块普通的五行高阶灵石就价值上万低阶灵石。 而冰、雷属性的高阶灵石因为稀缺,基本办说有价无市。 没有三万低阶灵石,根本不要想换到手。 这等宝物,办说每一块都是堪比古宝般的存在。 玉奴见他震惊的模样,忍不住掩嘴轻笑:“公子,这还只是开始呢。灵阴上人的储物袋里,这样的玉盒还有两个。 “每盒都整整齐齐码著六块,块不多,块不少。” 李易闻言却骤仆敛去笑意。 无它,上官玉奴的话突仆提醒他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极有可能让自己陷入一个巨大的危机之中。 想到这里,李易起身推开雕木窗,任由晨风拂面,“玉奴,趁著天色尚早,我们先將做庆文的尸首安葬,隨后便启程前往青竹山坊市。” 听到“做庆文”三字后,上官玉奴的身子明显一僵,脸上的笑意瞬间消散。 李易见状轻嘆,温声劝道:“我知你心中不忿,但百兽山毕竟有金丹老祖坐镇,表面功夫总要飢一下的。” 说完,又笑问一句:“玉奴,诛杀灵阴上人这件事,你说公子我要不要讲出去? “而那些修仙世家,又会不会感谢於我?” 第250章 重情重义李前辈(一) 第250章 重情重义李前辈(一) 玉奴闻言展顏一笑,眉眼间儘是掩不住的骄傲:“当然是要感谢公子除魔卫道。 “这等魔头伏诛,各修仙世家都能鬆一口气。 “至少族中子弟外出时不必再提心弔胆了。” 说到此处,她忽然瞥见李易轻轻摇头的动作,顿时意识到自己考虑得是不是太过简单了? 隨后贝齿轻咬指尖,陷入沉思。 片刻后,她美眸骤然收缩,脸上的笑容也全部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凝重之色。 “不可! “此事万万不可声张。 “若让人知道灵阴上人死在公子手上,岂不是等於昭告天下,那魔头百年积累的法宝灵石全都落在了公子囊中? “到时,恐怕连金丹修士都会眼红,进而惦记上这份横財。 玉奴越说越是心惊,“刚开始,或许碍於名声不敢找公子的麻烦。但是时间久了,那些假丹甚至金丹真人,只要有一个人出手,公子就会变得极为危险。” 到此处,她不敢再说下去,只是忧心忡忡地望著李易。 眼中的担,几平要凝出实质。 在修仙界的阴暗的地方呆的太久了,她深深知道那些看起来高高在上的筑基假丹修士,平日里看起来道貌岸然,可一旦涉及到如此多的宝物,马上就会露出獠牙! 被这些人暗中惦记,真是的隨时可能遭遇不测。 “好!” 李易见玉奴一点即透,且思虑周全,心中更是欢喜,忍不住击掌称讚。 “能在这么短时间內想到这一层,玉奴当真是蕙质兰!” 他目光柔和地看著眼前这个曾经饱经磨难的女子,心中暗嘆:若非经歷过那些常人难以想像的苦难,又怎会如此敏锐地想到修仙界弱肉强食的一面? 李易推开精舍的木门,晨风夹杂著草木清香扑面而来。 见玉奴仍面带忧色,他温声宽慰道:“莫要如此担心,不过是多加几分谨慎罢了。” 他语气微顿,眼中倏地掠过一丝寒芒,旋即又化为一抹从容的笑意,轻描淡写道:“就算此事泄露,你家公子如今也並非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將灵阴上的尸体处理乾净,然后等灵黿卫登门。” 院落之中,灵阴上人焦黑的尸身仍僵臥於地,双目圆睁,残存著狰狞与不甘。 李易神色淡漠,指间不知何时已拈起一道赤色火球符,其上朱文隱现,灵压逼人。 他隨扬,符籙飘落。 嗤! 霎时间,烈焰暴起,如赤蛇缠尸,翻腾吞吐。 尸身迅速焦黑碳化,不过几息之间,便已化作一地灰白骨灰。 他袖袍一挥,平地捲起一阵旋风,將最后的痕跡全部吹散。 掸了掸衣袖,李易道:“诛杀灵阴上人这等功绩,暂且可以不要。但连续救下百兽山三辆车铜精的恩情,必须得让魏家好生记住。 “这个人情,百兽不十倍报回来,可揭不过去!” 二人穿过迴廊来到前院。 三架以乌木打造、造型古朴的马车正静静地停放在院落中央,车体沉重,显然满载货物。 车辕处镶嵌的青铜护具上,“百兽山”三个古拙篆字赫然在目,隱隱流动著灵光。 除此之外,六匹通体漆黑的铁足马正悠閒地啃食著院角几株灵桃树低垂的嫩叶,发出细碎的咀嚼声。 这些灵兽对昨夜的血腥与惊变浑然未觉,依旧垂首敛眸,神態安详地享受著这顿意外得来的鲜美早餐。 此乃百兽山特有的灵驹,又名“乌鳞驹”,体型较寻常驮马更为高大健硕。 尤其四蹄生有天然鳞甲,跋山涉水如履平地,即便负载重物长途奔袭,亦能日行三百余里而气息不衰。 此等灵骏,每一匹都价值两千灵石,而且在市面上往往有价无市,寻常修士家族连豢养一匹都极为难得。 单从百兽山此次竟捨得派出这六匹乌鳞驹来拉运铜精,便可知他们对这批物资是何等重视,堪称下了血本。 绕过马车,李易先是放出神识,觉得没有任何危险后,方才抬手推开厢房木门。 门轴转动发出吱呀轻响,声响惊动了樑上棲息的几只黑鸦,它们扑棱著翅膀,慌慌张张地从门缝与窗隙中爭先恐后地窜出,化作几道灰影飞入空中。 几乎同一时间,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夹杂著某种刺鼻的异香扑面而来。 李易眉头微蹙,宽大的袖袍轻轻一挥,带起一阵清风將浊气稍稍驱散。 厅內一片狼藉。 桌椅翻倒,茶具碎了一地。 十余名魏家族人以各种姿势昏迷不醒。 有人伏在案几上如同醉酒,有人仰倒在地四肢扭曲,更有人半个身子掛在窗欞边,显然是打开窗子准备逃跑时晕倒的。 每个人的脸色都泛著不正常的青灰,嘴角残留著白沫,呼吸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 李易蹲下身,两指搭在一名年轻修士的腕脉上细细探查,“五毒迷魂香,还掺了蚀骨散。 “想不到灵阴上这种曾经进阶假丹的修仙者,竟然还这等下三滥的招数。” 不过转念一想,这確实是劫修惯用的手段。 能暗算就儘量不明抢,能用毒就绝不硬拼。 用最小的代价做最安全的事。 这种行事风格与灵阴上人可说完全吻合。 “先前还担心百兽山这些修士已尽数遭了毒,如今看来,倒是天意成全,正合我意!” 这些昏迷不醒的魏家修土,此刻在他眼中,已不再是单纯的伤患,而是活生生的、至关重要的证据。 他们亲眼所见、亲耳所闻的一切,都是灵阴上人来过的证据。 救活他们,即可再一次名正言顺的施恩於魏家,又可同时积攒大量的修盟功绩。 修盟功绩,兑换些修仙资源不过是小事。 其真正珍贵之处,是可以凭藉功绩的“评级”、“点数”,在庞大臃肿的修盟体系內,谋得个实实在在的职司。 如同军功一般,这种靠真刀真枪拼杀出来的功绩,在修盟內部最受重视,任谁都抹杀不得。 一旦成功躋身其中,哪怕只是一个四阶岛屿岛主府下的“副掌殿”之类的虚职,也意味著正式获得了修盟的庇护与认可。 日后游歷各方修仙岛屿,这便是身份和背景的象徵。 届时,即便是金丹、乃至元婴期的大能修士想要动他,出手之前也势必先要捻量再三,仔细考量修盟的態度。 真到了那一步,又何须再时时处处假借南宫世家的名头,为自己虚张声势? 想到这里,李易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只青玉药瓶,瓶中盛放的正是专门化解各种迷香之毒的醒神丹。 玉奴下意识的想接过去餵服魏家这些族人,却被李易阻止,只听他闻声道:“傻妮子,既做了我的侍女,除了我之外,便无需再伺候旁人。“ 玉奴闻言先是一怔,隨即霞飞双颊,羞赧地低下头去。 她葱白的指尖不自觉地绞著衣角,心头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 这般被人珍视的感觉,与当年在合欢山以及被柳庆文当作货物般使唤的遭遇,简直天壤之別。 “取些酒水来。不需太多,远远放在他们身边便是。” 玉奴领命而去,不多时便抱著一坛陈年黄酒返回。 令人意外的是,这短短片刻,她已换了一身装束。 原先那袭华美的红色宫衣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身宽大的青灰色粗布裙衫,看样式似是別院下人的常服。 这粗布衣裳將她原本前凸后翘的曼妙身姿遮掩得严严实实。 可粗糙的布料,反倒衬得她裸露在外的肌肤越发莹润如玉。 几缕未束好的青丝垂落在颈间,黑白分明间更显肌肤胜雪,气韵清丽。 当真应了那句“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诗句。 待玉奴將酒罈放好,李易將一整瓶醒神丹全部倒入,隨后掐动法诀,一道乙木灵气如游龙般没入酒罈。 酒水无风自动,泛起圈圈涟漪,隨即化作蒙蒙青雾升腾而起,如烟似靄般笼罩在昏迷的眾人身上。 酒雾蕴含著醒神丹的强大药力,隨著呼吸沁入肺腑,渐渐中和体內的毒素。 约莫半盏茶功夫,最先转醒的是两名链气大圆满的老修。 他们茫然四顾,显然还没弄清状况。 紧接著,其他人也陆续甦醒,个个脸上写满困惑,只觉得头痛欲裂,满身酒气。 但是想起昨夜被黑衣人击昏后,登时大急。 “铜精,三车铜精可还安好?” 作为家族修土,他们比谁都清楚,丟失前线物资按律当斩,绝无宽恕之理。 几乎一瞬间,十几人无论是否还头痛欲裂或者混混沉沉,全都努力站了起来。 额头上。更是肉眼可见的冒出一层汗珠。 铜精绝对不能丟! 若是丟了,家族或许还能饶过,修盟律法无情,全都得死。 “诸位莫慌。”李易適时温声安抚。 “铜精完好无损,件也不少。” 他袍袖轻拂,窗户应声而开。 当三辆满载铜精的乌木马车映入眼帘时,眾人如蒙大赦。 几个年轻子弟更是腿软跪地,喜极而泣。 这时,李易重重嘆了一□气,语气转为悲痛。 “昨夜灵阴上人那魔头突袭別院,先以下三滥的手段制住诸位。 “而后又威逼柳道友,令他立刻交出这三车关乎兽潮前线的铜精,並胁迫其动用魏家车辆,將物资运往他那指定的隱秘地点。 “柳道友深明大义,为守护修盟物资寧死不从,最终不幸殞落。 “好在李某及时赶到,与那魔头搏杀半个时辰,將其击伤,让其不得不败退而走。 “至於诸位道友,只是不幸吸入了那魔头释放的迷香,受了些毒害,以致昏迷。 “好在毒性並非无解,在下已用特製的醒神丹化入酒雾为各位拔除,只需稍作调息,便不会留下任何大碍。” 这番说辞可谓滴水不漏。 既坐实了灵阴上人来袭的事实,又隱去了魔魂夺舍这等骇人听闻的细节。 至於“败退而走”的说法,更是精妙。 既彰显了自身实力,又不会引人怀疑。 毕竞一个曾经达到假丹境界的魔头,从筑基初期修士手中逃脱实在再正常不过。 旁人至多觉得李易在吹嘘战绩,绝不会想到他竟真能斩杀魔头,更不会怀疑灵阴上人的储物袋已落入他手中。 魏家眾人听得连连点头,看向李易的眼神中满是感激与敬畏。 其中两个链气大圆满的老者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李前辈大恩,晚辈没齿难忘。 “若非前辈出手相救,我等性命不保不说,更要连累家族。” 李易连忙俯身虚扶,温声道:“二位道友言重了。诛魔卫道本是我辈本分,更何况— —” 他长嘆一声,面露愧色,“没能救下柳道友,李某心中一直愧疚难安。不如现在同去送柳道友最后一程,也算全了这份同道之谊?“ 眾人穿廊过院,匆匆来到后宅,眼前豁然开朗。 这后宅占地极广,足有三亩有余,青石板铺就的小径蜿蜒曲折,两旁栽种著四季常青的灵植。 东南向阳之地,以竹篱围出半亩灵田。 打理得井井有条,各种灵谷鬱鬱葱葱,散发著沁人心脾的清香。 旁边,一株足有两百年元枣树亭亭如盖,枝头掛满了青中透红的果实,眼看就要成熟,飘散著淡淡的枣香。 柳庆文的居所是一栋雅致的二层精舍,白墙黛瓦,飞檐翘角。 正待推门而入。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阵灵力波动。 眾人抬头望去,只见二十几道流光划破天际,降落在后宅空地上。 为首者是一名三十出头的精壮汉子,身披灵黿卫制式青灰法衣,腰间令牌在阳光下流转著青熠熠的玄光。 其人身姿挺拔如劲松,周身有锐利轻灵的风属性灵力自行流转,气息赫然已达链气大圆满之境。 更引人注目的是,他根基极为夯实质朴,体內灵力澎湃如潮,显然积淀已足。 在李易看来,只待一枚筑基丹,便可引动灵力,叩开筑基之门。 在他身后,雁翅般排开一列神情冷漠,煞气隱隱的灵黿卫甲士。 队伍中还夹杂著几名昨二负责押送劫修前往驻守点的魏家修士,只是他们此刻个个面色沉重、眉头紧锁。 非但仇见立功后的喜悦,反而透著一股惴惴仇安的凝重。 那精壮大汉见到李易,原本前呼后拥的气霞顿时收敛。 立即上前几步,姿態恭敬的抱拳行礼:“晚辈岛主府执事许道语,负责监察百草谷、 赵家堡、庆丰山及棲巧坊市四处修士事务,兼记修士功绩。 “昨夜五更时分,有百兽山道並急报驻守驛站,称遭遇鹤长生手下截杀运送前线的物资。幸得一位筑基前辈出手相助,並击杀筑基中期劫修一名。“ 说到这里,他抬眼看向李易,亜气更加恭敬:“仇知可是前辈所为?” 第251章 重情重义李前辈(二) 第251章 重情重义李前辈(二) 李易微微頷首,语气平淡无波:“许道友辛苦,正是在下。” 许道寧闻言,他上下飞快地打量了李易一番。 如此年轻,周身灵压也堪称凌厉,却分明只是筑基初期巔峰境界。 竟能独自击杀一名以凶悍狡诈著称、斗法经验老辣的筑基中期劫修? 这实在远超常理。 一时间,他竞生出几分怀疑。 李易早已料到对方会是这般反应。 易地而处,他自己恐怕也会心生疑虑。 不过此刻,他没有心思与这些底层执事多费唇舌解释缘由。 手腕一翻,一枚通体赤红雕刻著九种不同灵焰的玉牌,便带著一股灼热的气息精准地拋向了对方。 “此乃郑岛主亲赐的九焰令。”李易的声音陡然转冷。 许道寧下意识地接住令牌。 待看清令牌上那独特的九焰图案,他登时如遭雷击般怔在原地,脑中一片空白。 果真是岛主府核心子弟方能持有的身份信物:九焰令。 不过一瞬间,又有一个疑点在他心头升起。 九焰令,绝非寻常客卿或普通关系所能得到。 流落在外的总数不过十二块而已,且极少赐予年轻一辈的修士。 正当他心神剧震之际,身后一名心腹手下急忙上前一步,压低声音急促地附耳提醒: “大人,您忘了? “前些时日岛主確实亲自赐下一块九焰令,据说是给了南宫世家引荐来的一位年轻客卿,想必就是眼前这位李前辈了。“ 许道寧闻言猛地一拍自己额头,暗骂一声糊涂,这么重要的事情居然给忘了? 他脸上的惊疑和倨傲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恭敬甚至是一丝惶恐他上前两步,双手將九焰令奉还到李易面前,语气变得无比谦卑:“晚辈有眼无珠,不知是李前辈驾临,多有怠慢,万望前辈海涵。” 李易隨手收回令牌,看也不看便纳入袖中,沉声道:“许道友,现在我说你听,並详细记录。 “第一,劫修鹤长生公然截杀运往抵御兽潮前线的灵材,其势猖獗,你必须立刻详细稟告岛主府,警醒此事。 “否则前线那些护岛大阵修復时却无灵材可用,届时阵破岛陷,多少同族要成为兽潮下的冤魂?” 他稍作停顿,继续道:“第二,那销声匿跡多年的魔头灵阴上人也已再次现身。 “昨夜此獠潜入別院,意图劫掠三车铜精。柳庆文道友发现后挺身而出,奈何此獠凶残成性,竞將柳道友残忍杀害。” 说到这里,李易袖袍一甩,一面阴气森森的古朴小盾鐺的一声落在地上。 那盾牌中间虽然有一道被雷法劈出的裂痕,可四周繚绕的阴煞之气却依旧浓郁得化不开。 “此乃灵阴上人仗以成名的防御法器:七阴盾。 “上面的损伤便是昨夜交手时,被我雷法所破。那魔头见宝物受损,自知不敌,这才仓皇逃窜。” 话音刚落,一旁被李易救醒的百兽山魏家修士们立刻群情激愤,纷纷出声附和: “没错,就是灵阴那狗贼。此獠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多亏李前辈及时出手,否则我等早已命丧黄泉。” “还请修盟与岛主府为柳掌殿报仇。“ 然而,此刻许道寧耳中早已听不进这些旁证之言。 死一个魏家的修士,跟他有什么关係? 只要三车关乎前线战事的铜精没有在他的辖地出事,他就万事无虑。 况且,自九焰令出现起,所有关於真偽的疑虑都已变得毫无意义。 他现在满心想的,是如何弥补方才的失礼,如何在这位背景深不可测、且极受岛主重视的李前辈面前竭力表现,留下一个得力能干的好印象。 他立刻挺直腰板,脸上露出无比郑重严肃的神色,声音也提高了许多,“李前辈两次力挽狂澜,救下关乎前线战局的紧缺灵材,此乃天大之功。 “更莫说重创那恶贯满盈的灵阴上人。 “这等功绩,便是上报修盟真灵岛也当得起重赏! “请前辈放心,此事关乎重大,晚辈绝不会假手他人,必將亲自前往岛主府,面稟综务殿徐长老,將前辈的赫赫功绩详尽上达。” 他说完,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热切地望向李易,期盼能得到对方一丝半点的肯定或讚许。 然而,他看到的却只是李易一个淡漠的侧影。 不知何时,这位李前辈已经推开精舍大厅两扇木门,身影没入了略显昏暗的厅堂之內。 他面色一紧,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忙飞速跟了进去。 厅堂內,十几个侍女瑟瑟发抖地蜷缩在角落的紫檀木屏风后,个个面色惨白,衣衫不整,显然昨夜是在慌乱中躲藏於此。 见到眾人进来,她们更是將身子缩成一团,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有几双惊恐的眼睛在暗中偷瞄。 当目光触及隨后进来的上官玉奴时,侍女们像是找到了主心骨,顿时嚎啕大哭起来。 一个梳著双丫髻的侍女扑过来抱住玉奴的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玉奴姐姐,我们还以为你也遭了毒手。” 玉奴平日待这些凡人侍女极好,从不摆修士的架子,此刻见她们嚇成这般模样,连忙柔声安慰。 她轻抚著小丫鬟的后背,声音温柔似水:“团儿莫怕,已经没事了。” 又取出绣帕为另个哭脸的侍女拭泪,“你们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动作轻柔,语气温婉,全然不见平日里的媚態,倒像个体贴入微的长姐。 侍女们渐渐止住哭泣,却仍紧紧围著玉奴不肯离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些许安全感。 玉奴也不催促,耐心地安抚著每个人的情绪。 此刻,柳庆文的尸身已被魏家族人从二楼的臥房小心翼翼地抬至厅堂。 那颗被李易用一袭云纹法袍仔细包裹的头颅,也与身躯重新摆放在一处,也算保全了几分死后的体面。 此人虽心肠狠辣,但对手下却出奇地大方。每月发放的灵石从不剋扣,偶尔还会赏赐些丹药符籙,极得人心。 此刻见他落得如此悽惨下场,有受过恩惠的百兽山修士不禁红了眼眶,几个年轻弟子更是垂下头去偷偷抹泪。 玉奴安抚好那些受惊的侍女,缓步来到李易身侧。 当她目光触及地上那具残缺的尸身时,突然掩面哭泣起来。 起初只是低声啜泣,肩头微微颤动,渐渐地哭声越来越大,最终化作撕心裂肺的哀泣。 到了最后,她竟一头扑进李易怀中,將脸深深埋在他胸前,哭得浑身颤抖。 在场眾人无不动容,一个外室能这般伤心,实属难得。 但谁都没有注意到,玉奴埋在李易怀中的脸上,那双泪眼深处却满是冰冷的清明。 其泪水也不是为柳庆文而落。 哭声里饱含著二十余年顛沛流离的痛楚,是被当作货物般买卖的屈辱,如今这一切终於了解,算是用泪珠与过往做一个彻底的分割。 李易没有推开,任由她在自己怀中宣泄情绪。 魏家族人见了,非但没有觉得不妥。反倒觉得玉奴如果能跟隨这位李前辈,那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几个心思活络的,甚至已经开始盘算如何通过这层关係与李易交好。 说不定日后相遇,这位得宠的美娇娘还能在李前辈面前为他们美言几句。 就连许道寧,看到这一幕也不禁动容。 他暗自记下这个细节,准备回岛主府匯报时,定要著重描述这位李前辈不仅修为高深,更是一位重情重义的奇男子。 这样的评价,对李前辈日后在修盟中的发展,无疑大有裨益。 而自己也能卖个人情。 李易目光扫过厅內眾人,最后落在於许道寧身上,“此间之事已了,在下即刻便要启程,前往青竹山坊市,与玄律司的玄清道友商谈一桩要事。“ 他略作停顿,视线微转,看向怀中面色略显苍白的玉奴,“此外,上官仙子此前为抵御魔头,法力损耗过巨,臟腑亦受了些震盪,需寻一清净之地好生调理。 “她便隨我一同前往,坊市內亦有丹师可为其疗伤。” 许道寧一听“玄清”二字,本就微弯的腰身顿时躬得更低了,脸上堆满了敬畏之色。 玄清老道曾在岛主府內担任要职,修为更是筑基中期。 论起辈分和地位,乃是他许道寧需要仰望的存在,甚至可说是他顶头上司的级別。 他连忙诚惶诚恐地赔笑道:“还请李前辈帮晚辈向玄清前辈带好。” 李易淡淡頷首,算是应下了这份不费吹灰之力的人情。 隨即,他似想起什么,手掌一翻,一枚通体剔透、內部仿佛有青色流风盘旋不息的中品灵石便出现在掌心。 “此番有劳许道友奔波记录。”李易隨手將灵石递过。 “此物於我並无大用,便赠予道友吧。 “观你周身灵气波动,此物灵气盎然而精纯,或能於你筑基之时,助你一臂之力。“ 许道寧下意识双手接过,入手便觉一股精纯无比与他自身功法极为契合的风属性灵气扑面而来。 竟是一枚罕见的中品风灵石。 他登时大喜过望。 要知道,一块低阶风灵石在坊市足可以兑换十五块五行灵石。 而一枚中品风灵石虽然无法按照同等比例兑换中阶五行灵石,但在坊市中的价格至少也要六百灵石起步。 往往还有价无市。 以他如今的身家,虽然不算拮据,但要购置这等珍贵的修炼资源,確实是有心无力。 他虽然也能从附近的坊市、往来商队以及一些修仙家族那里得到些油水孝敬,但大多仅限於几块普通灵石,或是一些不值钱的丹药材料。 若是索取过多,不仅会坏了规矩,更可能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因此他从不敢逾矩。 如今得到一枚可遇不可求的破境辅佐之物,怎能不喜? 就在他激动得不知该如何道谢时,李易的声音再次淡淡响起:“还有一事。 “这处別院,上官仙子日后或许会时常小住几日,缅怀故人。 “所以还请许道友代为看顾一二,省得让一些不长眼的宵小之辈以为此地主人不在,便可肆意妄为,甚至强占而去。“ 许道寧闻言,立刻从狂喜中惊醒,猛地挺直了腰板,脸上瞬间换上了凛然之色。 他抱拳沉声应道,“李前辈尽可放心。晚辈以灵黿卫执事之职担保,此后必会派人定期巡视这处上官別院』。 “哪个不开眼的鼠辈敢凯覦此地半分,无需前辈费心,晚辈第一个便会將其擒杀,绝不让上官仙子有丝毫烦忧。“ 另一边,玉奴已利落地將別院事宜安排妥当。 她迅速召集了闻讯赶来的家僕管事,三言两语间便將后续的清扫、护卫以及安抚工作分派下去,条理清晰,颇有章法。 这处別院承载了她一段复杂的人生,其间有被迫屈身的苦楚,亦有柳庆文丧命带来的惊悸。 但不知为何,或许是因李易的出现带来了截然不同的结局与希望,此刻縈绕在她心头的,竟比在合欢谷时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幸福感。 在侍女们恋恋不捨、隱含担忧又带著祝福的目光中,玉奴最后看了一眼这座熟悉的院落,旋即毅然转身,步履轻盈地登上了飞舟。 李易不再耽搁,指诀一引,磅礴精纯的法力瞬间注入灵舟核心。 嗡! 青灵舟先是发出一声低沉的轻鸣,而后青光大盛,瞬息之间便化作一道迅疾的流光消失在別院上空的天际。 只留下原地一群链气修士,兀自仰望感嘆。 第252章 黄枫沙漠,得遇故人 第252章 黄枫沙漠,得遇故人 五日后,黄沙漫天。 青灵舟正飞行於一片望不到边际的广袤沙漠之上。 狂风呼啸,捲起漫天砂砾,如同骤雨般噼啪地击打在飞舟的护体光罩上,却被篆刻在身的诸多防御阵法轻易盪开,化为粉。 说起来,在灵黿岛这种灵气浓郁的四阶修仙岛屿之上,本不该存在面积如此大的沙漠0 但此地颇有些特殊。 据万灵仙录中的零星记载,此地最初乃是一处长达两千余里的五阶灵脉。 数万年前,突有古魔从空间裂缝破界而来,灵界亦有一位叫做黄枫子的散仙临凡追杀c 双方在此爆发移山倒海般的惊天一战,最终的结果就是焚毁了整条灵脉,形成这片死亡沙海,被称为“黄枫沙漠”。 当然,此事是真是假,早已难以分辨。 修仙界中,各种仙录典籍浩如烟海,其中真偽混杂,多有夸大其词或以讹传讹之处,倒也未必能全然当真。 飞舟在无垠沙海上又行进了一段,本来在闭目调息的李易缓缓睁开双眸,眼底一丝精芒悄然隱没。 “玉奴,越过这片沙漠,前方便是青山的地界了。” 此刻他丹田內的精纯法力仍在奔涌不息,如同永不枯竭的潮汐,一遍遍冲刷著周身经脉与窍穴。 这种奇妙的状態自从別院一战后就始终持续著,每一次循环都让法力更加凝练。 回想起別院中与那魔魂的激斗,虽消耗巨大,却也让他获益匪浅。 明显感觉到停滯不前的心境又扎实地精进了一大截,甚至已经隱隱触摸到了那层通往筑基中期的无形壁垒。 可惜,那种水到渠成、一举破关的玄妙节点,却依旧未至。 不过,李易能感觉到,这一天不会太久了。 因为现在法力在全身游动时带来的不再是不適与疼痛难忍,而是阵阵温润舒畅的感觉c 从这一点分析,最多一两个月,自己就能水到渠成地晋级筑基中期。 二十三岁的筑基中期修士,这个成就放在整个修仙界都足以自傲。 但李易只是稍稍一想便拋之脑后。 筑基中期不过是漫漫仙途上的一个小小的起点,唯有早日凝成假丹,才能有足够的实力接回在失落界面苦苦等待的苏清璇。 嗡飞舟突然剧烈震颤,將李易从思绪中惊醒。 只见前方沙暴骤烈,漫天黄沙如巨墙般压来。 更令人心惊的是,风暴中隱约可见数十个黑点正在急速逼近,那些展开的翅膀撕裂风沙,分明是沙漠中最难缠的鹰类妖禽。 李易眸光一冷,立即明白这些凶禽是被飞舟散发的灵气波动所惊动,以为有便宜可占,然后聚集而来,企图將飞舟上的修士分食殆尽。 他右手轻抬,指尖雷光倏忽流转,数道凝练的紫色雷弧撕裂长空,精准击中冲在最前的几只凶禽头领。 那些畜生连哀鸣都未及发出,便在刺目雷光中化作焦炭,直坠而下。 与此同时,青灵舟青光暴涨,陡然加速化作一道流光衝破沙暴。 不过眨眼功夫,便將后方穷追不捨的凶禽群远远甩开,彻底消失在这些扁毛畜生的视野之中。 “公子,这獼猴果酸甜可口,你吃个。” 上官玉奴玉指拈著一枚灵光流转的果子,轻轻递到李易唇边。 一路上,这美娇娘將李易伺候得可说无微不至,极尽体贴。 每逢途经一些小型坊市或修仙集市,总会用自己储物袋的灵石细心採买些当地特有的灵果灵茶以及精巧的灵糕点心,然后变著样地为李易泡製香茗、製作精美的果糕拼盘。 单论这番周到的灵巧心思,在李易所有红顏知己中,玉奴若是自认第二,恐怕当真无人敢称第一。 李易就著她莹白如玉的柔荑,低头在那枚灵光氤氳的獼猴果上轻轻咬了一口。 果肉甫一入口,清甜沁凉的汁液便瞬间在唇齿间进发开来,化作一股温和的灵气顺著喉间滑下,令人精神为之一振。 他唇角微扬,正待开口夸讚下佳人的心意,脸上笑容却骤然凝固。 只见一截断裂的飞剑残骸,裹挟著风沙之势撞向灵舟。 他看也不看,屈指一弹,一道细小的紫色电弧一闪而逝。 那灵剑残骸尚未触及光罩便化作飞灰,消散在漫天黄沙中。 几乎在同一时间,一声清越而急促的鹤鸣从高空传来。 二人抬头望去,只见一头神骏的白羽灵鹤正从云层中疾速俯衝而下,最终收敛羽翼,灵巧地伴飞在青灵舟之侧。 这灵鹤羽翼染血,不住发出哀鸣,竞像是在朝二人求助。 “公子,这灵鹤羽翼光泽流转,颈间繫著御兽环,似是受人豢养的灵兽。”玉奴观察细致,立刻出声提醒。 李易目光扫过灵鹤,点了点头:“方才的半截灵剑应该是信物,让这灵鹤叼著去求援。 “但此禽聪慧异常,知道远水解不了近渴,更是怕主人坚持不住,这才来求助咱们。”' 玉奴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轻声问道:“公子,那——这閒事,我们管是不管?” 李易闻言转头,见她那副既想救人又怕给自己惹麻烦的纠结模样,不由觉得有趣,故意笑道:“上官仙子说管,在下便出手一次。 “若仙子说不管,在下便当没看见。 “见死不救如何?反正这头灵鹤打不过我。” 玉奴顿时被他这话逗得霞飞双颊,一双桃美眸盈盈如水,似娇似嗔地瞥了他一眼,低声道: “公子又拿奴婢说笑。我看不如这样,若是看起来颇为良善的修仙者遭了妖兽袭击,便出手救下。 “来结个善缘,二来对公子在修盟口碑大有益处。 “若是仇杀恩怨,绝不插。” 李易闻言登时笑了起来,“聪慧如玉奴者,世间少有!” 当即操控舟转向,朝著灵鹤来时的方向加速去,“且去看看。“ 青灵舟青光一闪,速度陡增,如离弦之箭般破开漫天黄沙。 不多时,前方一处小小的绿洲映入眼帘,洲心一个小湖如翡翠般镶嵌在黄沙之中。 然,湖边景象却颇为惨烈。 十余名衣著各异的人族修士,正被一头体型巨大,周身漆黑如墨,却长著一对妖异紫目的狰狞蜘蛛,死死困在湖边一片狭小的乱石区域里。 那蜘蛛八足如矛,每一次戳刺都带起凌厉风声,口中不时喷吐出黏稠的白色蛛网。 蛛网遇风即凝,如同钢索般將修士们的活动空间越压缩越小。 好在被困的修士中似有懂阵法之人,勉强布下了一座小五行阵。 五色光幕艰难地抵挡著蛛矛的猛攻,每次碰撞都激起刺眼的灵光飞溅。 阵內的修士们状况更是悽惨,几乎人人带伤。 他们围坐在阵眼周围,轮番將体內所剩无几的微薄灵力毫无保留地注入其中。 但显然都已到了灵力枯竭,油尽灯枯的境地,全凭一股求生的意志在死死支撑。 玉奴迅速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玉简贴於额间,神识沉入其中,片刻后放下玉简,语速飞快地说道:“公子,查到了。 “是《万灵海妖兽图鑑》中记载的一级上阶妖兽紫睛蛛』。 “其蛛丝坚韧带有麻痹毒性,紫目能惑人心神,实力堪比半步筑基的修士。” 她顿了顿,看向下方苦苦支撑的修士们,语气中带著几分责备:“这些人修为最高者不过链气七层,也敢来黄枫沙漠这等凶地冒险,真是不知死活。”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她一双秋水般的美眸却不时嘌向身旁的李易,眼底更是藏著不易察觉的恳求之色,分明是希望自家公子能够出手相救。 “公子,既然遇上,便是缘法。不如您救上救?” 摇摇头,李易暗嘆句,“今日遇上玉奴,也算是他们命不该绝。” 见识过修仙界最阴暗的一面,这美妮子非但没有因此变成心狠手辣的蛇蝎美人,反倒还保有一颗难得的赤子之心。 这等纯良的心性对將来的修行大有裨益。 须知修仙之人最重心境,戾气越重,筑基时的心魔劫就越是凶险难渡。 除非彻底墮入魔道,如同灵阴上人那般与心魔融为一体。 但那终究是旁门左道,得不偿失。 若不然,他一个假丹修士也不会被那古魔的魔魂如此轻鬆就附了身。 “五灵根筑基极为艰难,但加上如此仁心,或许就没什么问题了。”李易心中暗道,已然有了决断。 嗖! 青灵舟撕破风沙,稳稳悬停於湖畔上空。 此时,那头通灵的白鹤已然等不及了,它找准阵法光幕一个明灭不定的间隙,化作一道白光,极为灵巧地钻入了岌岌可危的五行小阵之中。 此时,一名原本竭力守在阵法边缘,手执半截青色飞剑残骸的女修,急忙伸出手臂。 灵鹤精准地落在她的臂鎧上,鹤唳声声,急促地在她耳边低鸣。 女修一边安抚灵鹤,一边仰起苍白却难掩清丽的面容。 她朝灵端详了刻,突然惊喜喊道:“可是厉归真,厉前辈?” 李易闻言猛地一怔。 这声音? 竟有几分说不出的熟悉。 “厉归真”这个化名,他用的次数可说屈指可数。 女修知道的就更少了。 电光火石间,一个身影突然浮现在他脑海。 莫不是当年在综务殿前,那个让她祖父舍下老脸苦苦哀求一枚小增元丹,自身资质绝佳却尚未开灵,眼神纯净却极为贪嘴的小丫头,沈霜儿? 心念一动,李易目光如电,瞬间穿透漫天沙尘与紊乱的灵气波动,牢牢钉在那呼喊的女修身上。 虽只是一年有余未见,当初那个在坊市阶前连开灵都未能完成、尚带几分青涩的小姑娘,竟已出落得身姿挺拔,眉目如画。 周身亦是透著一股修行中人特有的灵韵。 更让李易心头微震的是,这丫头不知得了什么机缘。竟已从当初那个徘徊在修行门外的“半修”,一路突破,踏入了链气五层的境界。 这个修炼速度太快了。 即便是放在拥有风、雷、冰等异灵根的天之骄子身上,也绝对算得上出类拔萃。 而她,仅仅只是双灵根资质。 “也不一定是什么仙缘!也可能是当初那枚小增元丹效力远超预期的原因。 “阴差阳错地为她打通了关窍,最大限度地激发了灵根潜能,无意中造就了一个修炼奇才。” 仙途机缘,难以揣度。 高阶修士隨手落下的一子,或许就足以撬动底层修士一生的命数。 至於是与不是,待会问一问便知道了。 第253章 沈霜儿的特殊宝物 第253章 沈霜儿的特殊宝物 与此同时,一个巨大的疑问瞬间涌上李易心头。 此地风沙漫天,能见度极低,双方相隔如此之远,即便以他远超同阶的神识和目力,也需刻意凝聚法力於双目,才能勉强看清下方少女的大致轮廓和面容。 个链气五层如何能眼认出自己? 况且还有隔绝神识探查的防护灵罩。 此事著实透著蹊蹺。 “玉奴。” 李易压下心中诧异,语气恢復平静,“下方求救者,算是我的一位故人。 “你速速用五剑斩了那头碍眼的妖蛛。” 上官玉奴闻言,顿时怔住了。 咀嚼著灵果的檀口微微张开,一双美眸瞪得圆圆的,“公子,您——您是说让玉奴去灭杀那妖蛛?“ 她下意识地瞥了眼那煞气腾腾的紫睛蛛,马上露出一幅我见犹怜、又惊又怯的娇俏模样。 李易看著她这副模样,眼底掠过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但马上就冷冰冰地点了点头。 哪知玉奴非但不怕,反而顺势柔若无骨地偎了过来。 温香软玉陡然贴近,带著淡淡女儿香的髮丝轻轻蹭过他的下頜,呵气如兰:“公子难道是嫌弃玉奴在身旁碍眼,才想打发奴家去餵那妖蛛?“ 声音又软又糯,带著一丝哀怨的颤音,尾调微微上扬,勾得人心尖发痒。 “小婢除了当年在合欢谷偷偷学来一点粗浅的凝火功,再不会別的法术。 “那紫睛蛛可是一级上阶的凶物,堪比半步筑基呢——” 说著又怯怯地望了眼下方张牙舞爪的凶物,身子仿佛受惊般又往他怀里缩了缩。 她心里当然如明镜似的,知道李易绝不可能真让她去送死。 不过是借著这由头,想要与自家公子多亲近几分,享受这难得被纵容的滋味。 此刻她身著一身剪裁极尽合体的杏色宫装,轻薄的纱料下,曼妙丰腴的曲线若隱若现o 这般耳鬢廝磨,软语温存,阵阵幽香不住地钻入鼻息,简直是在考验李易的道心。 他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泛起的一丝异样燥热,將注意力强行拉回正题。 “休要胡闹。 但是低头一看,却发现怀中的玉奴面色潮红,正痴痴的看著自己。 101看书 追书就上 101 看书网,101???????????.??????超讚 全手打无错站 他指尖轻点,一道清凉的草木精气渡入玉奴体內,这才耐心解释道:“前几日给你的《五灵诀》乃是一等一的修仙功法,与你的五灵根最为契合。 “並且同那五行剑一样,同样是出自顶尖大商盟的珍藏之宝。 “何况五行剑锋锐无匹,虽名义上仍叫做法器,但因炼製手法特殊,其威力已堪比寻常中品灵器。 “你若已至链气后期,驭使一剑便足以將那妖蛛灭杀。 “即便你现在只是炼六层,法稍欠,但至多两剑,也定能將其斩於剑下。” 被李易这般细致分析,玉奴心中那点微不足道的担忧顿时被一股前所未有的新奇和跃跃欲试所取代。 她仰头望著李易近在咫尺的面庞,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心头。 她上官玉奴跟隨李易,除了报恩还债外,內心深处所渴望的,不正是为了彻底摆脱过往那任人摆布的命运,踏上长生仙途吗? 如今一个绝佳的试剑斩妖机会就在眼前,岂能放过! 縴手一翻,依照李易平日所授的法诀引动灵力,只见一道绚烂的五彩流光自其腰间储物袋中飞射而出,轻盈地悬浮於身前。 正是那柄灵光盎然、五行之气循环不息的五行剑。 她虽修为尚浅,但这几日在李易毫不藏私的指点下,却是得到了许多低阶链气修士穷极一生也难以获得的珍贵修行经验。 尤其是李易赐下的《五灵诀》,可说玄妙非常。 共分火元、水冰、枯木、土盾、庚金五篇法诀,相生相剋,变化无穷。 她天资本就不差,只是以往无人悉心教导,资源又匱乏,如今得遇明师,短短几日功夫,第一层的基础法诀已然大致纯熟。 用来驱使这五行剑,可说足够。 此刻她屏息凝神,默念火元诀的控剑法诀,將灵气灌注於五行剑中。 五剑,就是任意一种五功法都能催动。 灵力甫一入內,剑身瞬间通体赤红。 “不要吝嗇灵气,继续灌注灵力!“李易催促道。 玉奴闻言,继续催动灵力。 额头香汗渐渐冒出,五行剑也隨之现出一层赤色灵火。虽只是薄薄的一层,但却给人一种可以焚烧万物的感觉。 “去!” 隨著她一声略显生涩的轻喝,五行剑发出一声清越嗡鸣,化作一道赤色惊鸿,撕裂黄沙狂风,精准无比地刺向下方的紫睛蛛。 此刻,下方战况已危急万分。 紫睛蛛刚刚凭藉蛮力撕碎了五行小阵最后的灵罩。 距离它最近的一名中年女修仓促间撑起一面灵光盾,可在它锋利的前肢面前如同纸糊一般,瞬间就被刺穿、崩碎。 眼看那堪比上品攻击法器的前肢就要刺入自己心窝。 她已经闭目等死! 但是下一刻,紫睛蛛竟然又將锋利如刀的前肢抽了回去。 它先是发出一声极为焦躁的鸣叫,接著身躯急速扭转,迎向那从天而降的赤色剑光。 咻赤红剑光如同烧红的烙铁丟出雪堆,几乎没有遇到任何像样的阻碍。 伴隨著一声令人牙酸的撕裂声和紫睛蛛悽厉至极的惨嚎,它那足以硬抗普通法器劈砍的前肢,竞被五行剑齐根斩断。 墨绿色的腥臭血液如同喷泉般汹涌而出,溅落在沙地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 剧痛之下这头妖蛛彻底疯狂,剩余的妖足疯狂刨地。 噗! 庞大的身躯扭转,一道白色蛛丝混合著毒液,如同箭矢般射向半空中那柄令它遭受重创的五行剑。 “姐姐小心!这蛛丝蕴含剧毒,最擅污秽腐蚀法器灵光,我的灵剑就是被它的蛛丝缠住灵性大失,进而折断。”下方惊魂未定的沈霜儿忍不住出声提醒。 玉奴听是听到了,但她毕竟是第一次对敌。 心中刚升起一丝喜悦转眼便被这诡异而凶猛的反扑嚇得心头一慌。 她下意识地就想將五行剑召回,却已然不及。那污秽的蛛丝速度极快,眨眼已至剑光附近。 就在此时,李易沉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凝神,驭使《五灵诀》中水冰诀,以水克毒,冻结蛛丝。” 玉奴对李易是无条件的信任,几乎是凭藉本能依言而行。 她一双玉手掐了一个与火元诀完全不同的法诀,只见空中那原本繚绕著灼热火焰的五行剑,剑身光华骤然一转,由赤红瞬间化为幽蓝。 与此同时,一股惊人的寒气以灵剑为中心骤然爆发开来。 那根来势汹汹的惨白蛛丝,甫一闯入这片冰寒剑域,势头骤然一滯。 剑气与蛛丝交锋,几乎是瞬间取胜。 下一息,蛛丝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层层冻结。最终化作一道灰白色的冰棱,无力地从半空中坠落,在坚硬的沙地上碎裂成数截。 “就是现在,攻其双目中间的那个红色斑点,那是它妖力匯聚之处,亦是其七寸要害”' o 李易的声音再次传来,简洁、清晰,直指要害。 “敕!” 玉奴贝齿紧咬,全力催动丹田內所剩不多的灵力,悉数灌入飞剑之中。 五行剑发出一阵低沉的嗡鸣,剑身灵光暴涨,寒气四溢。 先是猛地向上窜起,隨即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如同捕食的猎鹰,直扑下方妖蛛。 这一剑,毫无巧,唯有速度与精准。 那紫睛蛛刚刚从断肢剧痛中缓过神,赖以成名的蛛丝又被破去,妖力运转迟滯,根本来不及躲闪。 只能眼睁睁看著那道索命的寒光在它的妖目中越放越大— 噗嗤! 一声闷响,五行剑精准地刺入其头颅要害,剑尖甚至从脑后透出少许。 紧接著,一股可怕的极寒剑气猛地自伤口爆发开来。 “喀嚓——” 刺耳的冻结声接连响起,冰层急速蔓延。 方才还凶悍无比的紫睛蛛,从头部开始,迅速被一层厚厚的幽蓝色玄冰所覆盖,最终化为一尊保持著张牙舞爪姿態,足有半丈高的诡异冰雕。 湖边陷入一片死寂,只有风沙声呜咽。 足足过了十几息时间,劫后余生的眾修士才仿佛大梦初醒般,纷纷瘫软在地。 几名年长些的修士挣扎著起身,朝著飞舟方向深深揖礼: “多谢前辈救命大恩,多谢仙子出手相救!” 沈霜儿也混杂在人群中,跟著眾人盈盈拜下,只是目光仍忍不住悄悄投向舟头的那对身影,心思浮动。 李易操控灵缓缓降下些许高度,悬停在离地数丈之处。 他目光淡然地扫过下方狼狈不堪却满脸感激的眾修士,最终精准地落在了那个身著破损法衣,髮髻也有些散乱的少女身上。 与一年半前相比,沈霜儿长高了一些。 但是容貌变化並不算是很大,杏眸清澈明亮,透著一股机灵劲。 “霜儿,你如何眼认出是我?” 沈霜儿听到问话,下意识地抬手轻按了一下储物袋,隨后恭敬回道:“回厉前辈,晚辈身上有一件特殊之物,似乎只能对前辈的气息產生感应。” 她的声音带著一丝不確定,却又颇为的肯定。 李易闻言,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却並未立刻深究此事,转而问道: “这黄枫古战场遗蹟虽无二级妖兽盘踞,但一级上阶的凶物却不在少数,可说危机四伏。 “你冒险深入此地?莫不是碰到了什么难事?” 沈霜儿闻言,脸上骤然闪过一丝黯淡,“不瞒厉前辈,爷爷旧疾又復发了,急需火属性丹药压制寒毒。 “只是坊市善济堂每月的两块灵石份例根本就是杯水车薪,恰好有人组队来古战场寻觅法宝残片,霜儿就跟著来了。“ 说到此处,她有些委屈地嘟起嘴,带著哭腔道: “谁知道刚一进来没多久,就倒霉地撞上了这头厉害的紫睛蛛,不仅一无所获,连爷爷给的防身飞剑都折损在了这里。“ 李易听罢,目光在她手中断剑和疲惫的俏脸上扫过,淡淡道:“先上灵舟说话。” 沈霜儿闻言,脸上先是一喜,隨即又露出几分明显的犹豫和不舍。 目光频频望向那具已化为冰雕的紫睛蛛尸体。 这可是一级上阶妖兽,全身材料处理得当的话至少价值两百四五十块灵石。 若是变卖,每人差不多能分得二十块低阶灵石。 足够给爷爷买些缓解寒毒的散剂了—. 第254章 墨蛟岛惊变 第254章 墨蛟岛惊变 “霜儿。”' 李易见沈霜儿仍有些迟疑地望著下方那庞大的紫睛蛛尸体,觉得弃之可惜,不由莞尔一笑。 “不过是头级上阶妖兽的尸身罢了,无需为此耗费神计较。” 他话语微顿,神色间多了几分郑重,“眼下隨我去见你祖父才是正事。他体內的寒毒积年已久,拖延不得。” 听到李易准备出手相助,沈霜儿那双明澈的眸子瞬间亮了起来。 既有绝处逢生的喜悦,又带著几分不敢置信的忐忑。 只是那光亮只持续了一瞬,便迅速黯淡下去。 她贝齿轻咬下唇,神色间浮现出明显的窘迫与挣扎,声音也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前辈,您的大恩霜儿感激不尽,只是——可是——” 李易目光似无意般掠过少女那身洗得发白、边缘处甚至有些磨损的旧道袍。 宽大的袍身衬得她身形极为单薄。 他立刻明白了少女的顾虑所在。 显然是担心自己家境清贫,不仅拿不出够买丹药的大量灵石,又平白欠下难以偿还的人情。 想到此处,他心中暗嘆,当真是一岁年龄一岁心。 当初赠给她小增元丹时,还是个贪嘴偷吃鸡腿,古灵精怪的小丫头。 那时她的眸子里只有对修仙的好奇与渴望,何曾有过这般踌躇不安的神色。 转眼间,就知道人情世故与世间冷暖了。 也不知这一年多来到底经歷了多少艰辛。 他放缓语气,声音里带著几分长辈的慈和,“灵石的事,你不必忧心。 “我既开口,这些开销自然由我来承担。” 见少女仍有些不安,他又温言补充道:“后续一切调养用度,所需的丹药、灵药我自会一併料理妥当。 “你眼下唯一要做的,便是放宽心,带我去见你祖父。” 沈霜儿听闻此言,登时大喜,那点因为初见而產生的拘谨立刻被巨大的惊喜衝散。 她不再犹豫,身形轻盈一纵,便跃上了青灵舟。 动作乾净利落,显见这一年多来在身法上下过苦功。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隨即她回头朝下方一招手,声音清脆:“小白,快上来!” 那只为“小白”的灵鹤极通人性。 闻言发出一声欢快而清越的鹤唳,双翅一展便灵巧地飞上灵舟。 好在李易这艘青灵舟炼製得颇为精巧,內部空间远比看上去要宽敞许多。 此刻即便容纳了李易、上官玉奴、沈霜儿三人,再加上一头体型巨大的灵鹤,舱內依旧显得绰绰有余,丝毫不见逼仄。 甚至莫说是眼下这几人,即便再来两人,也绝对容纳得下,且不会显得拥挤。 此时的灵鹤,自觉地走到一处不影响眾人的角落,乖巧地收拢羽翼安静地伏臥下来。 隨即它又歪了歪头,睁著一双黑豆似的明亮眼睛,充满好奇地打量著舟內陌生的眾人。 那副灵动机敏的模样,看得一旁的上官玉奴眼中不禁流露出几分喜爱。 时光荏苒,故人重逢。 能再次看到沈霜儿,並且见她已经成为了真正的修仙者,李易作为它的仙道领路人,心里还是极为高兴的。 当初增丹,纯属一念之仁,並未图什么回报。 如今回首,这天地间的缘法造化,当真玄妙不可言。 若非那日在坊市综务殿前,恰遇困顿的爷孙二人,他也不会动了那一点惻隱之心。 若无这段因果,暗藏玄机的古画捲轴便会与他失之交臂,而后来助他两次脱险的“青雷翅”,自然也就无从谈起了。 长生路上,一饮一啄。 今日之果,皆系昨日之因。 如今投桃报李,帮这陷入困境的爷孙俩一次,了却这段因果,在他看来也属理所应当。 更何况,以他如今远超同阶的丹术和深厚的法力,为一个链气期修士驱除体內积年的寒毒,不过是件举手之劳的小事罢了。 “霜儿,你——” 李易开口,本想顺势问出心中的诸多疑惑,但话到嘴边,又被他咽了回去。 他心中的疑问实在太多了。 此女身具双灵根,天赋固然称得上不错,但她的修行进度委实快得有些太过骇人。 不过一年半的时间,竞能从一介凡俗直入链气五层之境。 甚至隱隱有突破到链气六层的跡象。 这般速度,绝非寻常功法或是普通资源堆积所能达到,定然另有际遇。 再者,她一个链气中期的小修士,何德何能竟能拥有如此灵智非凡、明显出自御兽名家的灵鹤? 修行速度与珍稀灵宠,无论哪一样,似乎都不该是沈霜儿这样一个毫无背景、仅与年迈祖父相依为命的孤女所能轻易拥有的。 最关键的一点,她身上那件能隔著飞舟、在他未露真容时就准確感知到他“厉归真”气息的宝物,究竟是什么? 然而,这一切盘桓在心头的疑问,最终都被他按捺了下去。 他深知,久別重逢,必然有陌生感。 况且这妮子经歷变故,心防必定比常人更重。 若此刻骤然问出一连串触及根底的问题,极易引起对方的警惕和紧张。 人一旦紧张,要么言不由衷,要么语焉不详,反而得不到真正想要的答案。 故而,他只是操控著青云舟重新升高,调整方向,朝著青竹山脉的东南方位飞去,將满腹疑问暂且压下。 李易虽沉默不语,但舟上的气氛却並未因他的沉默而变得冷滯尷尬。 身旁的上官玉奴是何等心思玲瓏,善解人意? 她一眼便瞧出沈霜儿的些许拘谨与李易刻意维持的距离感。 只见她嫵媚一笑,自然而然地坐到沈霜儿身侧,嗓音温软:“妹妹这般年岁,正是青春正好之时,何必如此拘束? “来,尝尝这灵樱果,最是滋养气血。” 她一边说著,一边从精致的储物袋中取出各式灵气盎然的果脯、香甜软糯还冒著丝丝热气的灵糕,亲热地递到沈霜儿手中。 不过短短一盏茶的功夫,便同沈霜儿迅速熟络起来。 两人挨坐在一起低声窃窃私语,那亲昵的姿態,竟好似相识了多年的闺中密友一般。 甚至连那只名为“小白”的灵鹤,因为贪嘴吃了玉奴特意递出的几枚饱满灵果,亦是心甘情愿地低下头颅,任由她那玉手在洁白的翎羽上轻轻抚摸。 李易將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玉奴这份长袖善舞的本事又高看了一分。 有她在身边,可说著实省却了许多麻烦。 但与此同时,他心下也是无奈苦笑。 只因闺蜜之间的私密话语,总有一两句不可避免地隨风飘入他的耳中。 谈论的,儘是些女儿家的话题。 只听沈霜儿语气中满是惊羡。小声讚嘆上官玉奴那丰满婀娜,起伏有致的身段。 尤其玉奴饱满的丰臀与纤细腰肢构成的曼妙曲线,就算女人看了也是移不开眼。 言语间,还透著一丝对自己青涩身板的懊恼。 甚至红著脸小声討教,该如何才能让自己也变得更“有女人味”一些。 她今年已经快十九岁了,很多都嫁人生子。 但平日里一起长大的男修,只当她是可以喝酒谈天,诉说心中苦事的兄弟,真是气煞人也。 而上官玉奴闻言,竟也罕见地收起了柔媚玩笑之色,转而露出一副知心姐姐的认真模样,她挽著沈霜儿的手,开始一本正经地倾囊相授。 从平日需多食羹汤与药膳滋补气血,到一部某个凡人女修宗门叫什么玉女培元诀,有助凸显曲线,减缓气血衰老的武学功法。 甚至连呼吸吐纳的特定节奏都细细道来,说得头头是道,有理有据。 这番“教学”直听得前方的李易哭笑不得,只能强自收敛心神,眼观鼻,鼻观心,默念非礼勿听。 更让他哭笑不得的是,沈霜儿这死丫头看似懵懂单纯,胆子却不小,问题却一个比一个大胆。 竞然凑到玉奴耳边,“玉奴姐姐,师叔他二十多岁的筑基修士,眼光肯定高的很。 “你是用了什么法子,还未到链气后期,就能让师叔独独带在身边游歷,如此恩宠?” 说完,一脸羡慕的看著她腰间的中阶储物袋与还未收进去的五行剑,“是不是有什么特別的秘诀?” 上官玉奴闻言,先是一怔。 隨即眼波流转,瞥了一眼看似目视前方实则耳根微动的李易,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同样压低声音,叶气如兰: “秘诀自然是有的,不过嘛,可不是单靠修炼就够的哦——” 隨后声音越发小了。 听到这里,李易终於忍不住轻咳一声,目光依旧平视前方云海,仿佛全然未觉身后的私语。 但是身后的二女终於换了话题,改为聊起了如何突破链气后期。 一路疾驰两百余里,觉得差不多了,李易这才转过身来,“霜儿,说起来,你我分別不过一年有半,你的修为进境竟如此神速,实在令师叔惊讶。 “可是近来有什么非凡的际遇? “还有,为何有这灵鹤作伴?” 沈霜儿正捏著一块桂灵糕,闻言动作一顿。 她抬起头,脸上露出比李易方才还要惊讶几分的神色,一双明眸睁得大大的,反问道:“师叔,您竟然不知道?” 李易被她这反应弄得一怔,心下暗道:这丫头,莫非真有什么人尽皆知唯独我不知的奇遇? 正想开口,却见沈霜儿脸上的笑意渐渐消散,被一层黯淡的哀伤所取代。 她轻轻抚摸著白鹤的脖颈,低声道:“小白是师父赐予的。师父他老人家是坊市灵兽堂的管事,可惜在十天前陨落了。“ 李易闻言,眉头骤然拧紧。 青竹山坊市灵兽堂的管事,他尚有些印象。 乃是本家,也姓李。 记得是个面容和善、性子有些沉默寡言的老修士。 修为筑基中期,平日里深居简出,颇有些与世无爭的淡泊。 这般人物,竟会突然陨落? “陨落”这两个字,绝非寿元耗尽、安然坐化。 而是特指遭遇了不测的意外。 或许是在闭关冲境时心魔反噬、法力失控逆冲。 也可能是在与其他修士的爭斗、秘境探宝中被击杀。 甚至可能是被意外夺舍,或是猝不及防撞上空间裂缝里的乱流。 但绝对不是寿终正寢。 他首先想到的便是近来愈演愈烈的兽潮,旋即沉声问道:“可是在第二道防线抵御兽潮时出了意外?” 沈霜儿再次愣住了,她抬起泪眼朦朧的眼睛,看著李易,眼神中的诧异更加明显: “师叔,您真的点都不知道墨蛟岛发的事情吗?” 李易被她这接二连三的反问弄得有些无奈。 心道这丫头可真会卖关子,也不知到底发生了何等大事? 他摇摇头:“我近日才从云乾山返回附近,確实未曾听闻。 “墨蛟岛,怎么了?” 第255章 再回青竹山坊市 第255章 再回青竹山坊市 沈霜儿深吸一口气。 “墨蛟岛上的灵气在两月前再次发生骇人异变。 “许多灵智未开的低阶妖兽直接进化成了二级,其中甚至夹杂著不少二级上阶的凶物。 “坊间亦有传闻,说某些採药人见过三级上阶的可怕存在。 “岛主府两次派遣修士登岛,皆是有去无回,连传讯符籙都未能发回。 “—时间,人心惶惶,墨蛟岛儼然已成修士绝地。” 不待李易消化这个惊人的消息,沈霜儿的话语如同重锤,接连砸下: “大约三十天前,奉岛主府与坊主之命。 “我师父,玄律司的玄清师叔,阵法堂的柳师叔,杂务堂的施师叔,以及一位岛主府精通遁术的筑基期执事,共五位筑基修士,一同前往墨蛟岛探查灵气异变的源头。” 李易声音凝重,“可是在这里出了问题?” 沈霜儿点点头,“他们登岛后,起初可说一切顺利,五位筑基修士联手,这般阵容在附近海域已堪称强横。 “更何况,队伍中还有阵法堂的柳师叔和精通御兽之术的家师坐镇。 “但越往深处,情况越发诡异。 “岛上的二阶妖兽不知为何,变得极其狂暴嗜血,攻击性远超寻常,简直杀之不尽。 “待到金蟾丘附近的一处寒潭边时,灾祸骤临。 “那群妖猿数量足有十七八头之多,其中有两头,是实实在在的三级妖兽。 “阵法堂的柳师叔虽擅长阵法,但自身修为只是筑基初期,几乎一个照面就被那为首的猿王撕碎。 “杂务堂的施师叔修为高些,也只撑了三个回合,便同样尸骨无存。 “我师父他老人家是筑基中期,但平生精力都专注於御兽之道,正面斗法並非其所长,被其中一头三阶妖猿偷袭,一掌震碎了心脉,当场陨落。“ 说到此处,她的泪水终於忍不住滑落。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唯有玄清师叔他老人家修为高深,已是筑基中期巔峰,临危不乱,一人一剑,硬生生斩杀了九头妖猿,其中包括一头三级妖猿。 “最后,玄清师叔拖著重伤之躯,在加上岛主府那位筑基期的执事捨出一张符宝,才將我师父的尸体从那些发狂的妖猿下抢了回来,带回坊市。” 李易彻底怔住。 沈霜儿这番话里的信息量太大了。 大的让他难以消化。 而这一切,竟然就发生在他离开的这段並不算长的时间里。 短暂的震惊过后,一个更深的疑惑浮上心头:玄清老道如此急切地寻找自己,究竟所为何事? 他眉头紧锁,指尖无意识地轻叩灵舟船舷,念头飞转。 “难不成那些妖猿是阴属性的,需要自己的雷法克敌?” 这个念头一出,便再难压下。 “是了,极有可能。 “如此多的妖兽在短时间內进阶,大概率是沾染了极阴秽气或被某种魔气侵蚀了神智。 “若真如此,不管是阴气还是魔气,我的雷法,確实是克制它们的绝佳手段。” 越想越是这个道理。 玄清老道身为玄律司司丞,经此一败,不仅折损了同门,自己更是身负重伤,险些道消身殞。 以他的性子,这口恶气岂能咽下? 更何况他將来是要执掌青竹山坊市玄律司的人物,於公於私,都势必要將这些妖猿尽数诛灭,方能挽回顏面,重振声威。 然而,若真是如此—— 李易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此事,他断然不会答应。 墨蚊岛如今已成龙潭虎穴,连五位筑基修士联手都落得如此悽惨下场,其中凶险可想而知。 一旦遭遇不测,便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连逃生的机会都极为渺茫。 相比之下,兽潮虽然同样危险,但至少有多重护岛大阵作为依託,亦有眾多修士协同防御,进退有据。 不过从心里,李易亦是感到几分诧异与困惑。 那墨蛟岛究竟隱藏著何等惊人的秘密? 为何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灵气异变? 甚至能促使大量低阶妖兽轻鬆进阶? 这背后定然牵扯著某种远超寻常认知的根源,绝非简单的天地异动所能解释。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他低声自语,目光越发坚定。 此时,沈霜儿抹了抹泪,再次开口。 “师父他老人家对我极好,两年前就登门想收我为徒,要是知道他老人家会这样,就该早些多陪陪他老人家。” 她擦了擦眼角,“至於霜儿的修为能这么快到链气五层,是师父他老人家临行前似乎心有所感,预感此行凶多吉少。不惜耗费自身本源火灵法力,助我一举衝破关隘,进入链气中期。“ 李易点点头,捕捉到了极为关键的一点,“李管事既然陨落了,那他的储物袋现在何处?“ 沈霜儿一听这话,嘴顿时撅得老高,气鼓鼓地道:“被师父那个所谓的义子孙蝉拿去了。 “他说他是师父唯一的亲人,要清点师父所有遗物,上交宗门登记造册,再行分配。 “可他转头就搬空了师父的洞府,连一块灵、一瓶最普通的丹药都没分给霜儿。” 上官玉奴听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怒意,心有戚戚然般握住了沈霜儿的小手。 更是贴心的拿出手帕给她擦拭泪珠。 沈霜儿:“我去找他理论,他却说我只是个记名弟子,无名无分,无权过问师父遗物。 “分明就是欺负我修为低,准备將师父的遗物全部私吞。 她顿了顿,声音更加的呜咽,“若是只贪图財物也就罢了,可他竟然连小白都不放过。 “说师父既然不在了,这灵鹤理应也由他继承。他仗著自己链气大圆满的修为,硬是將小白抢了去。 “若不是小白极通人性,自己寻机偷偷跑出来找我,我们俩恐怕就真的要被迫分开了。” 那名为小白的灵鹤似乎完全听得懂沈霜儿的话,它发出一声低沉而哀戚的鸣叫,用它那雪白的头颅轻轻地蹭了蹭沈霜儿的手背。 像是在安慰,又像是在诉说自己的不愿分离。 李易眼中寒光一闪即逝,心中已然有数。 这储物袋,无论如何都得替这丫头討回来。 咻! 青灵舟如同离弦利箭一般朝青竹山坊市飞去。 回坊市第一步,先隨著沈霜儿去见他的祖父沈万山,再去见玄清老道,然后让那个叫做孙蝉的修士自己乖乖將储物袋送来。 ====== 约莫两炷香后,青灵舟缓缓降落在青竹山坊市那宏伟的入口广场之上。 此时正值华灯初上。 坊市之中,无数造型各异的灵灯、灵笼次第亮起,柔和而明亮的光芒交相辉映,將宽阔的街道与两旁林立的楼阁亭台映照得宛如白昼。 这等灯火通明的景象,较之白日竟別有一番韵味。 恍若一座降临凡尘的仙家灵宫,美不胜收。 “公子,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青竹山坊市吗? “果然是灵黿岛数一数二的顶阶大坊市,气象万千,灵气浓郁” 上官玉奴步下灵舟,美眸流转,顾盼生辉,看著眼前车水马龙、霓光闪烁的繁华景象,忍不住轻声惊嘆。 “棲霞坊市比起来,当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简直什么都不算了。” 缴纳灵石进了坊市,玉奴更好似进了大观园一般,看哪哪都稀奇。 这次轮到沈霜儿给她介绍了。 每一个店铺的特点她都如数家珍。 李易跟在两女身后,目光却更多地投向了那些略显阴暗的巷弄和相对简陋的居住区。 沈霜儿之前已简单告知,她祖父沈万山被她安置在坊市西北角一处专为低阶修士提供住处的修仙客栈。 价格相对低廉,每天只需支付两枚灵石碎片即可。 这也是无奈之举。 为了医治沈万山积年的寒毒,爷孙俩早已耗尽了微薄的积蓄,连山脚下得到石庐都已经变卖,换来的灵石却依旧未能根治,只是勉强拖延。 边走边谈间,三人穿过数条繁华的街道,最终停在了一栋看起来颇为气派名为“风元阁”的修仙客栈门前。 此阁楼高三层,飞檐翘角,灯火通明,进出的修士来来往往,生意可说兴隆。 李易奇怪道:“霜,这处客栈看起来不错,费用怎会如此便宜?” 沈霜儿解释道:“坊市內的“善济堂”对於爷爷这种身患重病、修为尽废的老修士有一定的补贴。 “否则光是每天两枚灵石碎片的住宿费,对我们而言都是难以承受的巨大负担。 “並且,我们住的也不是这种灵木建造的楼舍,而是后院极为狭窄的石屋。” 李易点点头,直接步入。 “仙长安好!” 一位身著浅青色云纹道袍、举止得体的年轻侍者便快步迎上前来,躬身行礼,態度恭敬却不显諂媚。 令人颇为意外的是,这侍者周身隱隱有灵力流转,虽只有链气七层左右的修为,但眉目清朗,气质沉静,应对从容,颇有几分大宗门或者修仙世家核心弟子的风范。 与寻常客栈的伙计可说截然不同。 李易点头还礼,目光扫过一楼装饰典雅、却略显空旷的大厅,直接问道:“不知楼上可有清静雅室?” 那侍者闻言展顏一笑,衣袖轻拂间做了个“请”的手势,任向楼梯方向: “前辈明鑑,本店三楼確设有听雨』、观云』、望月』三间上等雅室,专为接待如您这般的前辈而设。” 说完,他隨即压低声音,语气中带著一丝自信:“每间雅室都单独布下了玄阶中品的隔音禁断法阵,功效非凡。 “莫说是寻常修士的窥探,便是如同前辈您这样的筑基高人亲至,就算全谱施为,也绝难窥探室內分毫,可確保绝对清净与安全。” 说完,他脸上又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为难之色,“只是这三间雅室因其布设耗费颇巨,且灵气浓度远胜楼下普通客房,故而房价也稍高一些。 “听轩』需每日块下品灵。 “观云居”要十五块。” 他心地观察著李易的神色,“而望月阁』因为可夜观漫天星象则需二十块。” 李易闻言,面色並无变化,显得並不在意。 他从袖中隨意取出一块灵石作为打赏递了过去:“去准备照,观云居』听著不错,就它了。” 说著,又取出一个装著一百五十块灵石的灵石袋,准备预付十日的房钱。 那侍者见状大喜,连忙躬仆接过。 哪知,旁边的沈霜儿却是一把又夺了回来。 第256章 魔气 第256章 魔气 ”喂,你手里那块灵石算我师叔赏你的。“ 沈霜儿叉著腰,“但我可不住你家那贵得要死的天字房。“ 那年轻侍者被她这么一说,脸上顿时露出几分尷尬之色,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一旁的李易,似在请示。 李易略一沉吟,朝他微微摆了摆手。 侍者虽有些不舍,却不敢得罪筑基修士,只能乖乖躬身退下。 见侍者走远,沈霜儿这转过身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李易,声音也软了下来: “李师叔,谢谢您对霜儿这么好,但这天字號的房间实在太贵了——” 李易不欲在此事上多费口舌,径直道:“既如此,这些灵石你便自己留著用吧。” 沈霜儿闻言,眼睛一亮。 仿佛就等著这句话,连忙道:“师叔,这些灵石算霜儿借您的。 “等我修为到了链气后期,就能接一些酬劳高的赏功任务,到时一定如数还您。” 李易笑笑,“傻妮子,说送你就送你,无需什么还不还的。 “难道还要让师叔我食言而肥?” 突然,他好似想起什么,挑眉问:“霜儿,你怎知我的真实姓名?“ 沈霜儿见他发问,带著几分小得意,“我后来特意去找师父打听过,咱们坊市里根本就没听说过有个叫厉归真』的修士。 “隨后,我又拿著师父的腰牌去赏功堂查了那日小增元丹的兑换记录,发现那天只有一位名叫李易的修士兑换过十粒小增元丹药,这不就对上啦?“ 李易闻言,不由摇头失笑。这丫头倒是心思縝密,机灵得很。 说话间,三人已穿过前堂,来到客栈后院。 一踏入院门,便觉眼前景致一变。 院中错落有致地栽种著几株青桔树,此时正值掛果时节,枝头累累,缀满了青翠欲滴的灵果。 晚风轻柔拂过,带来阵阵清涩中夹杂著微甜的果香。 与坊市喧囂不同,別有一番寧静幽远的韵味。 更有几盏雕刻著珍禽异兽图案的精致风灯,巧妙地悬掛在枝椏间,柔和的光晕酒落,为院子平添了几分仙家气息。 不过,相比前面,后院的居住环境就显得极为狭窄窘迫了。 石屋一排接著一排,採光通风明显不足。 过道更是仅容两人並肩而行。 七拐八拐,足足走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在最里面一排逼仄的甬道尽头,找到了那间低矮的丙字区三十二號房。 门板薄而陈旧,上面甚至能看到几道细微的裂缝。 还未伸手推门,就听到屋內传出一阵撕心裂肺,仿佛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来的剧烈声响,每一声都拖著沉重的尾音,听得门外三人揪心不已。 沈霜儿脸色骤然一紧,也顾不上什么礼数,连忙上前一步推开了那扇並未锁死的房门。 只听吱呀一声轻响,门內的景象展露无遗。 屋內极为窄小,用李易前世的眼光来看,面积恐怕还不到十平米,转身都显侷促。 陈设更是极为简单,甚至可说家徒四壁。 一床、一桌、一椅,还有一个正在冒著青烟的小火炉,便是全部家当。 墙壁上满是水珠,透著一股难以驱散的潮气。 此刻,一位青袍老者,正背对门口,在一个小小的炭火炉前佝僂著身子,用一把蒲扇小心地扇著火。 炉子上架著一个陶製药罐,里面熬煮著一种气味颇为辛辣刺鼻的灵草药材。 因为通风不畅。 狭小的石屋几乎完全被这股浓烈苦涩又带著一丝腥气的刺鼻味道所充斥, 令人呼吸都为之一室。 听到身后开门的声音,老者慢吞吞地回过头来。 他面容极其憔悴,脸色是一种不正常的蜡黄,还带著几分难以形容的黑气。 见到沈霜儿身后的李易和上官玉奴,老者明显一怔,眼中闪过一丝茫然与疑惑,似乎想不起自己这陋室为何会有这等气度的客人来访。 隨即,他的目光聚焦在李易脸上,仔细辨认了片刻,脸上瞬间露出了巨大的惊喜和难以置信之色,嘴唇哆嗦著,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挣扎著想要放下蒲扇,“师弟?竟然是你?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 然而,下一刻,当他清晰地感受到从李易身上自然散发出的那股深沉如渊, 圆融自如,属於筑基期修士特有的灵压时,脸上的惊喜如同潮水般迅速退去。 转化为一丝显而易见的惶恐和局促不安。 他连忙改口,手忙脚乱地就要躬身行礼,动作间甚至带倒了旁边的蒲扇:“晚辈沈万山,不知前辈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实在是罪过——” 李易见到对方手忙脚乱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嘆。 他上前一步,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法力悄然托住了沈万山即將弯下的身体门“师兄说哪里话? “虽说修仙界惯例只论修为高低,不论年岁长幼,但你我昔日相识於微末, 皆在链气期挣扎求索,这份旧谊岂能因修为变更而忘却? ”道兄依旧如往日一般,唤在下一声师弟即可。“ 隨后,他目光仔细扫过沈万山,这才注意到,即便在这守著火炉的屋內,老者在那件单薄的青袍之下,竟然还套著一件看起来颇为厚实的旧皮毛坎肩。 可即便如此,他的身体依旧在抑制不住地微微颤抖,显然是体內的寒毒已然深入骨髓,绝非寻常凡火所能驱散。 李易不再多言,直接屈指轻弹。 一道蕴含著盎然生机与暖意的乙木灵气瞬间渡入其体內。 沈万山只觉得一股温和的暖流迅速涌向四肢百骸,体內彻骨的阴寒之气明显减轻。 脸色也似乎红润了一丝。 ”师兄且坐好。“ 沈万山活了一百多岁,自是明白李易要为他疗伤,当下不再多言,依言在云床上盘膝坐定。 李易袖袍一拂,七面小巧的阵旗无声射出,精准地没入石屋四周。 瞬间之间,北斗星罡小阵便將內外气息彻底隔绝。 下一刻,隨著李易运转功法,一株庞大苍翠的参天古树虚影在他身后缓缓浮现。 霎时间,整个狭小的石屋內充满了精纯至极几乎化为淡绿色雾气的草木灵气o 呼吸一口都让人觉得心旷神怡,百脉舒张。 然而,因为有星罡小阵的封锁,这磅礴惊人的草木精气没有一丝一毫溢散出去,尽数被约束在这方寸之地。 这一幕,看得一旁的上官玉奴与沈霜儿美眸圆睁,脸上写满了震撼与兴奋。 沈霜儿自不必说,小手紧紧攥著衣角,连呼吸都放轻了。 上官玉奴虽曾被李易用此法医治过蛊毒,但那时她是背对李易,全然未见这般奇景。 此刻亲眼得见这乙木培元功显化的异象,只觉得心神摇曳,难以自持: ”公子神通竟至如斯境界,將来定能结丹化婴,成就长生大道。“ 想了想,她贝齿死死咬住红唇,“上官玉奴,你既决定陪著公子一生一世, 便绝不能庸碌无为,最终化为一堆枯骨,徒惹公子伤心。 ” 李易自然不知道玉奴想些什么,他渡了一丝神念到沈万山体內,发现他的寒毒是在心脉区域而並非丹田。 因为寒气日久年深,早已如同附骨之疽,深深侵蚀了心脉与气脉根本。 李易神色凝重,缓缓將手中那团翠绿欲滴蕴含著磅礴生机的长春之气,稳稳地按在沈万山的后心要害。 嗤— 一声轻响,仿佛是极寒之冰骤然遇上了熔岩烈火。 短短一息之间,景象骤变。 只见无数缕细如髮丝的寒气,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强行逼出,疯狂地从沈万山全身的毛孔中钻涌而出。 这些寒气极阴极寒,远超寻常冰系法术的效果,它们逸散开的瞬间,空气中甚至凝结出细微的黑色霜粒。 然而,就在这些诡异寒气即將瀰漫开来之际,悬浮於小阵顶部的北斗星图骤然一亮。 天枢、天璇、天璣、天权、玉衡、开阳、摇光,七星倒转,散发出一股强大吸力,如长鯨吸水般,瞬间便將屋內所有阴寒之气尽数吸纳。 整个过程持续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李易方才缓缓收功。 身后的古树虚影渐渐淡去,他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这番驱毒对他消耗亦是不小。 “师兄,感觉如何?”李易开口问道,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沈万山没有立刻回答,他闭目內视,感受著体內久违的灵力流动。 片刻后,他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一闪,双手有些颤抖地尝试著掐动一个最简单的控火诀。 噗! 一团仅有鸡蛋大小、却凝实明亮的火球骤然出现在他掌心虽然这火球很小,可说微不足道,但这却是一个明確的信號,他重新掌控了自身的灵力。 “师弟,我能操控灵力了。” 李易点点头,“师兄大病初癒,经脉极为脆弱,近期切莫轻易动用灵力,需好生静养,温补根基。“ 他顿了顿,“另外,今日疗伤之事,切记不要告诉任何人。 “对外只言我念及旧情,赐下了一些对症的灵丹即可,以免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爷孙俩自然点头称是。 李易沉吟片刻,又问出了一个让他颇为不解的问题,“师兄,你此次受伤之后,或者在受伤之前的一段时日里,可曾碰到过修炼邪功的修士? ”如果没有,是否无意中去过某些魔气阴气极为浓郁的特殊地域?“ 第257章 竟是邪修 第257章 竟是邪修 “邪修?” “阴魔之气浓郁的地方?” 沈万山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问得稍稍怔了怔。 他蹙起寿眉回忆了良久,方才缓缓摇头,语气沙哑却极为的篤定:“受伤之前,老朽可以断定,绝未沾染过阴祟之物,也未曾有什么邪修的仇家或者朋友。 “至於受伤之后,我这身子骨根本无法御剑。可说未离开过青竹山脉半步,就更不可能接触阴魔之气了。” 言及此处,他蜡黄的脸上满是困惑,“不知师弟为何突然问起这个?” 李易目光微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旋即恢復如常。 面上带著云淡风轻的笑意,仿佛只是隨口一提,“无事,只是觉得师兄若仅是单纯的冰寒之气,即便积年日久,似乎也不该如此的难缠顽固,故而有些疑惑。” 他话锋一转,不再深究,袖袍轻轻一拂,桌上便多了三个温润的白玉小瓶。 “这几瓶蕴气散”,乃是师弟我平日练手所制。 “虽算不得什么珍品,却也用料扎实,药性温和,最是滋养经脉、温补元气。师兄可凭此丹,徐徐图之,或能逐步恢復些法力。” 然后又看向一旁眼巴巴望著的沈霜儿,笑著取出两瓶中品补气丹,以及一柄周身满布火雾的赤色飞剑。 飞剑甫一出现,屋內温度便骤然升高了几分。 剑身赤红,灼热火雾瞬间將石屋墙壁上的所有水汽全部蒸发。 “灵舟上,你非常羡慕你玉奴姐的五行剑。 “现在师叔也给你备上一份。 “此剑名为赤炎剑,又名:铁炎剑。 “尤其难得的是,炼製此剑时,掺入了一些通常只在炼製灵器时方才捨得动用的稀有灵材:铁罡石。” 李易指尖轻抚剑身,发出细微的錚鸣,“这使得它虽非灵器,却已具备了远超寻常法器的坚韧与锋利,可说削铁如泥。 “你好生祭炼温养,待你修为普升至链气后期,凭藉此剑之利,足以在同阶修士中占据一席之地。” 他话语微顿,神色转为郑重,將两个小巧的玉瓶也一併递了过去:“至於这两瓶中品补气丹,药力醇厚,乃是快速恢復法力的佳品。 “但你需谨记,务必谨慎使用,非到生死攸关或衝击瓶颈的关键时刻,不可轻易服用。 “现在,它们也一併交予你了。” 沈霜儿双手接过飞剑与丹药。 触手只觉剑柄温热,丹瓶沁凉。 101看书 追书就去 101 看书网,101????????????.??????超靠谱 全手打无错站 她的一张俏脸因巨大的惊喜而涨得通红,直接跪倒行了个大礼:“霜儿谢师叔厚赐。 “日后勤学苦练,定不负师叔—— “不,定不负师叔祖的期望。” 李易坦然受了这一礼,施展传音入密:“喊师叔就行,我在这把赤炎剑的剑柄上刻了一个百”字。 “你今后若有什么难事,可去坊市百宝阁求助一位慕姓仙子,她自会通知我。” 接下来,他收了阵旗牵起上官玉奴的玉手,对沈万山道:“师兄安心静养,不必相送。我等便先告辞了。” 沈万山连忙道:“这如何使得。 “霜儿,快,代祖父好好送送你师叔和这位仙子。” 三人遂离开这间狭小的石屋。 沈万山独自留在屋內,望著他们离去的背影,脸上那大病初癒的喜悦和激动渐渐淡去。 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极其复杂难辨的古怪神情。 眼神深处,甚至还掠过一抹无人察觉的阴霾。 与仍在兴奋中的沈霜儿告別后,李易携上官玉奴走出“风元阁”客栈,步入坊市华灯初上的街道。 他没有直接討要那件可探查他气息的宝物,他在等沈霜几自己开口。 拐过街角,上官玉奴微微侧首,看著李易略显凝重的侧脸,柔声问道:“公子,方才为何要问沈老伯那般问题? “可是霜儿的这位祖父,有哪里不对劲吗?” 李易脚步未停,目光扫过周围熙攘的人群,以传音入密之术对玉奴道,声音带著一丝冷意:“方才为他疗伤时,发现他经脉深处,尤其是丹田內盘踞著一缕极为隱秘却异常精纯浓郁的阴魔之气。 “此气根深蒂固,与那寒毒纠缠不清,却绝非同源。 “更非近期沾染,倒像是积年累月修炼某种邪功所致。” 他顿了顿,继续道:“若他坦言曾被魔修暗算或误入过魔地,我自然不会怀疑。 “但他偏偏信誓旦旦,说什么都没有接触过。 “那唯一的解释便是他本人修炼过某种极邪门的魔功。” — 上官玉奴闻言,美眸中闪过一丝惊色,轻轻握紧了李易的手。 李易见她神色间满是隱忧,不由莞尔一笑,伸手轻轻捏了捏她柔腻的手心,“且放宽心。 “那古魔的魔魂何等凶戾,公子我都让它只剩一缕残魂狼狈逃脱,何况一个根基已毁不过是链气期的老修? “任他有何隱秘,也翻不起什么大浪。” 上官玉奴鬆了口气,突然又好似想到了什么,“霜儿那丫头,整日与她祖父朝夕相处,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李易脚步未停,目光掠过坊市上空繚绕的淡淡灵雾,声音平和却带著一丝看惯风云的淡然:“有危险又怎样,难道咱们跟她说,你相依为命的祖父是个邪修? “况且,邪修也並非儘是泯灭人性虎毒食子之徒。 “或许,沈师兄只是早年误入歧途,得过某些阴修与魔修的传承,如今早已迷途知返,安心隱退於此。” 言罢,他自然地牵起佳人的玉手:“琐事毋须多虑。走,公子带你去瞧瞧咱自家的修仙店铺。” 这番话语调轻鬆,带著筑基修士特有的篤定与从容。 上官玉奴心中那点细微的不安,顿时被这温和而强大的气场驱散了大半。 她嫣然一笑,用力回握了一下自家公子的手,与他並肩融入坊市熙攘喧闹的人流之中。 坊市街道两旁摊位林立。 叫卖声、討价还价声不绝於,灵光宝气与各种香气混杂在一起,充满了生动的烟火气。 上官玉奴很快便被这热闹景象吸引,兴致勃勃地流连於各个售卖灵食与精巧玩意儿的摊位前。 她仔细挑选了许多用灵米和初秋金桂精心蒸製香气扑鼻的桂糕。 又选了几种以青竹山特產灵果秘法蜜炼、甜而不腻的果脯蜜饯,小心翼翼地用乾净的油纸包好,系上细绳。 隨后,她更在一个专售女修饰品的摊位前驻足良久,纤指轻点,精心挑选了几枚设计別致、蕴含微弱灵光却不显奢华的玉簪与耳坠。 其上雕刻著细小的聚灵纹路,既美观又实用。 並且的都是她自己储物袋的灵石,未曾动用李易分毫。 早在来青竹山坊市的路上,她便已知晓李易红顏知己甚眾。 而如今坐镇百宝阁的慕白莲,亦是公子昔日的贴身侍女。 初次见面,上官玉奴思忖著备上一些见面礼,即便不能立刻拉近关係,至少也能留下一个周到体贴的印象,为日后相处开个好头。 李易静立一旁,將她这番周到细致悉数看在眼中,怎会不明白她温婉表面下的玲瓏心思。 他並未多言,只默然隨在她身侧,目光中有一抹不易察觉的欣赏与淡淡纵容,任由她从容採买、打点人情。 不知不觉间,坊市中灯火渐疏,已是入更时分,往来修士明显稀少了许多。 二人行至百宝阁门前。 李易袖袍不著痕跡地轻轻一拂,一道淡青色的乙木灵罩悄然浮现,如倒扣的玉壶般將两人身形与气息悄然笼罩其中,与外界完全隔开。 借著一扇雕窗欞向內望去,只见店內灯火通明。 此刻,慕白莲正坐在柜后,低首拨弄算盘,神情专注,显然是在核对著今日帐目。 而另一旁,楚清棠则正將货架上几处空缺逐一补全。 动作利落,眉眼间自带一段清冷,与慕白莲的温婉截然不同。 反倒是不远处,四名年岁尚轻,约莫十七八岁的侍女清閒得很。 歪坐在一旁的软椅上,分食著一碟灵糕,彼此窃窃私语。 说到趣处,还忍不住以袖掩口,低低轻笑。 活泼些的,甚至有人俏皮地翘著白嫩的小腿轻轻晃动。 看得出慕白莲这位女掌柜待她们颇为宽和。 甚至可说是宠溺。 不仅不生气,偶尔抬头看几人时,眼中还带著几分纵容的笑意,仿佛在看自家调皮的小妹。 上官玉奴一眼便认出了慕白莲,但对那位气质清冷、姿容不凡的女修却並不相识。 李易微微倾身,在她耳畔低声解释起来。 言简意賅地说起当年如何深入墨蛟岛险地,歷经搏杀才在绝境中救下楚清棠,后又如何联手苦战,最终越阶击毙那位筑基期跌落修为的劫修老魔。 自然,他也未隱瞒楚清棠的身份背景。 不仅是坊市中楚家这一代最受重视的嫡系,更有一位身为五阶符师,修为已至金丹中期的叔祖在背后。 而那位叔祖,被修盟极为看重。 上官玉奴就是这点好,无论李易有多少红顏,她也一点不吃醋。 反倒凑近李易耳边,呵气如兰,悄声撩拨道:“公子——如此佳人,您打算何时收入房中?” 李易被她这大胆直白的话语撩得耳根一热,不由低笑斥道:“死妮子,这般口无遮拦,信不信公子先收了你? “真的需要好好治治你这无法无天的性子了。” 上官玉奴非但不退,反而顺势將丰满的娇躯贴了过来。 一股清雅的女儿香混著方才买的桂糕的甜息,丝丝缕缕地縈绕在李易鼻尖。 她仰起俏脸,眼波流转间媚意横生:“公子既说要收,那可万万不能食言——” 玉指轻轻勾住李易腰间丝絛,指尖若有若无地划过,带著几分挑逗,几分依恋。 “奴家早已自荐枕席,只盼公子怜惜,愿此生为公子铺床叠被,侍奉左右。” 她语速不急不缓,带著一种天然的娇憨,温热的身子几乎完全倚进了李易怀中。 就在李易尷尬不知该如何接话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厉喝。 “什么人敢在百宝阁前鬼鬼祟祟的,不想活了?” 第258章 公子,你的凡人族人来了 第258章 公子,你的凡人族人来了 鬼鬼祟祟? 李易下意识的看了下自己。 此刻周身气息完全被乙木灵罩笼住,更是与玉奴依偎在店前的阴影处。 真要说起来,確实有些偷偷摸摸的样子。 声至人至,只见一队十二人,身著青竹山制式青袍的青竹卫,从长街尽头急速奔来。 步伐整齐划一,周身灵力隱隱联结成阵。在夜色中泛著淡淡的青光,显然训练有素。 更引人注目的是其头顶上方,三只一级上阶的凶禽金翎集正展开闪烁著金属寒光的翎羽,锐利的目光死死锁定李易二人,大有隨时俯衝而下,將二人撕成碎片之势。 李易眉头微挑,周身那层淡青色的乙木灵罩如水波般悄然散去。 与此同时,一股等同於筑基中期修士的强横威压,如同无形的水雾骤然瀰漫开来。 那三只原本翎羽怒张凶相毕露的金翎隼,在这灵压出现的剎那,如遭重击。 先是发出一声悽厉哀鸣,狼狈不堪地从半空直坠而下,继而头也不回地钻回主人腰间的灵兽笼中,瑟瑟发抖,再不敢探头。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也让正疾奔而来的青竹卫们猛地止步,人人脸上惊容难掩。 “什么?” “竟是筑基期修士?” 待看清眼前是一位气息渊深面容极为陌生的年轻前辈,一眾青竹卫顿时怔在原地。 甚至有些进退维谷。 上前盘问?恐触怒李易。 装作没看见也不行。 百宝阁地位特殊,无论是楚长老还是玄清长老都曾严令必须確保此地万无一失,不容有丝毫闪失。 眾人踌躇间,为首一位相貌稳重生得国字脸的中年修士反应最快。 他强压下心中震动,迅速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却难掩谨慎:“晚辈青竹卫第二小队队长赵坤,正率队执行夜巡之责。 “”方才未能识得前辈法驾,多有衝撞,万请前辈海涵。” 他略作停顿,又小心翼翼地询问道:“不知前辈深夜蒞临百宝阁,所为何事”若有用得著我等之处,还请前辈儘管吩咐,晚辈等人定当竭力效劳。” 李易见此人言行得体、不卑不亢,眼中掠过一丝讚许之色。 他袖袍轻轻一拂,一枚令牌自袖中飞出,悬浮於半空之中。 那令牌之上九簇灵焰图腾栩栩如生,此刻竟如被点燃一般流转不息,犹如九朵仙焰凌空跃动,將方圆数丈照的犹如白昼。 “九焰令?” 赵坤瞳孔一缩,立刻认出了这枚在整座灵岛代表著特殊身份与权限的岛主府的信物。 此物在整个灵黿岛怕是比自家坊主的面子都好使。 “坏了,难道是?” 上官玉奴见对方神色骤变,心知他可能误解了来意,怕是以为郑家之人要对百宝阁图谋不轨,便即上前一步,声音清越地说道:“我家公子姓李,单名一个易字。正是这家百宝阁的店东。 “日前因事前往云乾山一行,方才返回坊市,尚未及进门查看,倒引得诸位道友误会了。” 赵坤队长闻言,心中顿时一紧,暗道自己方才险些酿成大错,竟对一位持有九焰令的筑基前辈如此呼喝。 以后万万不可如此鲁莽。 隨即又是一松。 庆幸来的並非敌人,自己也免去了一场无妄之灾。 他深知,若真是来袭的筑基敌人,即便明知不敌,他们这支小队也必须拼死放出消息。 以链气对筑基,別说一支小队,就算再来两支,也不够筑基修士杀的。 此刻,纵然是虚惊一场,背后也不禁渗出些许冷汗。 他赶紧再次躬身:“原来是李前辈归来。 “晚辈等人有眼不识泰山,惊扰了前辈。 “您请自便,若有需要,隨时召唤我等即可。” 李易闻言笑了笑,並未多言,只是抬手轻拍腰间的储物袋。 霎时间,十二道色泽不一却同样灵光湛然的流光鱼贯而出,悬浮於眾人面前。 待这些流光定住,赫然是十二柄形制各异、但均散发著锐利气息的中品飞剑。 “前番返回坊市途中,恰遇一伙不开眼的劫修在劫掠一批运往兽潮前线的紧要物资。 “李某既然碰上,自是不能坐视不理。 “顺手灭杀之后,得了这些战利品。 “今日诸位道友尽心维护我百宝阁安危,这些飞剑虽只是中品,但质地尚可,诸位或自用,或拿去变卖换些灵石,便算作李某请诸位喝杯灵茶的心意。” 赵坤见状,下意识地就欲推辞:“李前辈,这如何使得。 “护卫坊市本就是我等的分內之责,岂能——” 李易却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赵队长不必推辞。 “些许外物,於我並无大用,诸位拿著便是。” 他略顿一顿,目光扫过一眾青竹卫,续道:“李某常年在外游歷,一心追寻大道,只盼有朝一日能窥得金丹门径。 “今日赠剑,別无它意,唯愿日后若小店偶有琐碎烦扰之时,诸位道友能代为多看顾几分,李某便心满意足了。” 青竹卫们见这位筑基前辈不似作偽,马上彼此交换了惊喜又忐忑的眼神。 最终,在赵坤的默许下,眾人强压著激动,依序上前,每人恭敬地取走一柄飞剑。 再次向李易深深行礼后,方才列队快步离去。 直到走出百丈开外,远离了百宝阁的范围,队伍中压抑的兴奋才如同开了闸的洪水般爆发出来。 这些平日纪律严明的修士此刻再也按捺不住,纷纷压低声音交头接耳,言语间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一个浓眉大眼的高大修士嘆了口气,“李前辈这番手笔当真豪阔得惊人。 “这可是实打实的中品飞剑啊,竟就这般隨手赠予我等?我原以为至多赏下几粒丹药或是几块灵石便顶天了。” 旁边一个精瘦矮小、眼神却十分活络的修士闻言,立刻嗤笑一声,压低声音道:“蠢材。 “灵石丹药何等扎眼? “律法无情,我等身为青竹卫,堂而皇之的收受灵石,还想不想活了? “但这飞剑可大不相同。 “此乃坊中前辈体恤我等巡卫辛劳,赐下助益防身的法器,任谁也说不出半个不字。 “' 说完,他得意地晃了晃手中寒光凛冽的灵剑,“此剑之剑骨为铜精所铸,掺了寒铁与金砂玉。 “若是去坊市里的炼器铺子买,就算是二手货,没有两百二十块低阶灵石也绝对拿不下来。 “正好我的寒铁飞剑磨损得厉害,替换下来也能给夫人用。” 他话音未落,一个面容略显清秀的年轻修士也忍不住开口,他语气中带著压抑不住的兴奋:“张铁大哥,你瞧瞧我这柄,里面可是掺了一成罕见的金精。 “锋利无比,更添破甲之效。 “我估摸著至少值两百四十块灵石。” 眾人越说越是激动,一个个如获至宝般反覆抚摸著手中飞剑,脸上儘是掩不住的兴奋红光。 此时,队长赵坤却冷声开口,如同一盆冷水浇下,让火热的气氛瞬间冷静了几分:“都给老子闭嘴。 “此事仅限於你知我知,谁都不许对外声张半个字。 “若是哪个管事的听了去,心里不痛快,寻个由头將飞剑收缴上去,我们连说理的地方都没有。” 眾人闻言,神色一凛,立刻意识到其中利害,纷纷肃容发誓:“队长放心,我等绝非碎嘴之徒。” “哪个敢多嘴,必叫他修为不得寸进,心魔丛生。” “对,天打雷劈。” 赵坤见眾人立下重誓,这才面色稍霽。 他默默地將一柄品相最好,足足掺了三成金精,价值可说远超同伴的飞剑小心收入储物袋中。 目光扫过一眾队员,再次沉声吩咐:“拿了李前辈天大的好处,就不是简单几句感谢能揭过去的。 “从今往后,都把招子放亮些,耳朵竖起来。 “百宝阁的慕仙子和楚仙子皆是女修,在这鱼龙混杂的坊市里,难保不会有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动了歪心思。 “但凡听到任何风吹草动,或是察觉到一丝苗头,必须立刻向我匯报。”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凝重,甚至带上一丝敬畏:“这位李前辈给我的感觉高深莫测,其灵压之浑厚,竟与坐镇玄律司的玄清长老相差无几。 “观其年纪,修为便已至如此境界,以后莫说假丹,便是结成正果金丹,成就元婴大道也大有可期。 “这般人物的赏赐,岂是那么容易拿的? “若是慕、楚二位仙子在咱们眼皮子底下出了半点差池,届时恐怕不止是要我们把吃到嘴里的好处连本带利吐出来,怕是这青竹山坊市乃至整个灵黿岛,都再无你我兄弟的立锥之地了。” 李易没这么多想法,但是目的却是被这老成持重的赵坤猜到了。 坊市里的安全,归根结底还是他们这些青竹卫负责。 施捨些恩惠,对慕白莲的安全好处极大。 他就是这种性子,只要认为是自己人,那就不惜成本。 况且这些飞剑是鹤长生那伙劫修的,拿来送人,最合適不过。 此时,百宝阁內正核对帐目的慕白莲与整理货架的楚清棠,显然也被门外那一声厉喝与隨之而来的隱约灵压波动所惊动。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与疑惑。 慕白莲放下手中玉算盘,楚清棠也將一个刚取出的丹瓶轻轻放回架上,不约而同地的取出飞剑快步走向门口。 甫一推开店门,尚未看清门外情形,一道熟悉至极日夜縈绕心间的身影便毫无徵兆地撞入了眼帘。 “易哥哥?” 二女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轻呼出声,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愕然。 她们万万没有想到,前几日才斟酌词句將坊市近况与些许思念写入信中寄出,朝思暮想的人竟就这样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了眼前,真真是意外之喜。 然而,这份狂喜在看到静立於李易身侧、那位身姿娜容顏美艷不可方物的陌生女子时,不由得微微一顿。 二女目光中同时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与探究。 她们深知李易红顏知己眾多,心中也早有准备,但眼前女子既非美艷娇俏的崔蝶,也非气质高贵的南宫青慧。 更非那位据说是李易心头好的冯诗韵。 此女容貌极艷,身段更是丰腴有致,凹凸起伏得惊心动魄,一顰一笑间自带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意。 可偏偏眼神又清澈温和。 两种截然不同的气质交织在她身上,形成了一种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的独特风韵。 別说男人,就是女人看了都觉得亲近,完全生不出醋意。 上官玉奴何等聪慧玲瓏,立刻感知到了二女那一闪而过的审视与好奇。 她不慌不忙,上前半步,姿態放得极低,“玉奴见过白莲妹妹与楚仙子。 “奴家复姓上官,痴长两位妹妹几岁,如今幸得公子垂怜,收在身边做个端茶递水的侍女,往后还需两位妹妹多多照拂。” 她这番话既点明了自己侍女的身份,姿態谦恭。 又主动以年龄排序拉近关係,语气真诚毫不做作,瞬间便將那一点点因陌生而產生的微妙隔阂化解了大半。 慕白莲最先反应过来。 她本是李易身边旧人,深知公子性情,见上官玉奴如此態度,立刻展顏一笑,亲热地迎上前去,极为自然地挽起上官玉奴的手臂:“原来是玉奴姐姐。 “姐姐真是太客气了,快请进,我们去店里说话。” 楚清棠也收敛了方才一瞬的失神,微笑著对上官玉奴頷首致意,侧身让开通路。 隨后,一双杏眸却忍不住又飘向李易,眼中满是询问与欣喜交织的复杂情绪。 李易看著三女这初次相见却迅速缓和下来的气氛,眼中笑意更深,从容地迈步走入店中。 甫一踏入百宝阁,便能直观地感受到店铺被打理得何等出色。 店內宽明亮,纤尘不染,各类修仙资源分门別类,陈列得井井有条。 符籙丹药皆是摆得满满当当,一眼就可看出店里货源充足。 法器也不少。 不乏一些灵光盎然的上品法器被精心放置在布有锁灵小阵的货架上。 经营者的细心与周到,一眼可见。 这一切,都是南宫青慧带来的。 她代表的南宫世家,在整个万灵海修仙界的影响力实在是太大了。 不过是因为返回真灵岛时顺路来店中稍坐片刻,见了见慕白莲与楚清棠。自那之后,坊市赏功堂中那些仅有些微瑕疵的丹药、符籙、法器,便都能以极低的底价流入百宝阁。 “人,要做那人上之人。” 他目光掠过琳琅满目的货架,心中无声却坚定:“这修仙,若不搏一个元婴大道长生久视,又何谈不枉活此生?” 他心中慨然,目光不自觉转向一旁的楚清棠,却恰撞上她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目光温软,含著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李易心头驀地一软,那声疏离客气的“楚仙子”在唇齿间转了一圈,终是咽了回去。 “这修仙,若不搏一个元婴大道长生久视,又何谈不枉活此生?” 他心中慨然,目光不自觉转向一旁的楚清棠,却恰撞上她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 目光温软,含著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李易心头驀地一软,那声疏离客气的“楚仙子”在唇齿间转了一圈,终是咽了回去。 再开口时,嗓音不由放柔了几分,唤出了她鲜为人知的小名:“芸儿。” 他顿了顿,语气诚挚:“这段时间,辛苦你帮白莲打理小店了。” 楚清棠本有千言万语凝在心头,这突如其来的一声亲密呼唤入耳,竟让她喜得脑中一片空白,方才想好的话瞬间忘了个乾净。 只是痴痴地望著意中人,脸颊飞起红霞,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还好这时慕白莲拉著玉奴的手走了过来,“公子你来的正好,两天前,你的几个族人找去了山脚石庐,被青竹卫发现后便送到了店里安顿,此刻正在后宅歇著呢。 她语气稍顿,添上了几分凝重:“看她那风尘僕僕焦急万分的模样,像是遇上了什么天大的急事。” 第259章 血煞令 第259章 血煞令 李易闻言,眉头骤然锁紧。 一连串的疑问脱口而出:“凡人族人? “星鸞岛? “大周王朝来的?” 这三个词组合在一起,显得如此突兀而难以置信。 星鸞岛与灵黿岛相隔何止万里波涛,其间海域辽阔,凶险莫测。 而记忆中的祖地青阳府,更是远在大周王朝腹地,距离东海之滨尚有万余里之遥。 三万余里! 一个令人心悸的距离在李易心中炸开。 他著实震惊了,几个毫无修为的凡人,是如何跨越这山海阻隔,茫茫险途,最终寻到青竹山坊市来的? “难道是乘坐了修仙海商的巨船?” 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他依稀记得,原身当年护送祖父灵枢返回青阳府祖坟安葬时,因为支付不起昂贵的传送费用,似乎就是搭上了一位相熟修仙海商的货船。 这段记忆已然模糊。 但那种在巨浪中顛簸,与各种修士挤在底舱的压抑感却仍有残留。 然而,即便是搭乘这种条件最为艰苦的海船,所需费的灵石对於凡人而言,也绝对是一笔难以想像的天文数字。 具体数额他已记不真切,但可以肯定,那绝非一个凡俗家族能够轻易承受的。 他深知家族的底细。 族中早已没有修仙者,祖父在世时为族人留下了十几块灵石,以备族中万一出了有灵根的后辈,而无灵石使用。 但十几块灵石,与远渡重洋的巨额费相比,无异於杯水车薪。 慕白莲见他神色变幻,苦笑著解释道:“公子,来的是一位年纪不大的姑娘家。 “嘴巴紧得很,性子也倔强。 “莲儿之前试著问了她许久,她愣是一个字都不肯多说,只反覆强调,必须亲眼见到老祖”,才能开口。” 听到“老祖”这个称呼从慕白莲口中说出,李易先是一怔,隨即不由得苦笑摇头。 屋內原本因这突兀消息而有些凝重的气氛,也瞬间被这声称呼打破。 眾女皆忍不住掩口轻笑,觉得既新奇又有趣。 但细细一想,这称呼倒也不算错。 从高祖那一辈毅然离开南荒故土,迁来这万灵海艰难求存,至今已足足传承了七代修士。 数百年时光,一代代人篳路蓝缕,从小小的仅有一阶灵脉的岛屿苦苦挣扎,直到祖父那一代,才终於攒下足够的身家,在青竹山脚买下了一处恆產石庐,算是真正扎下了根。 七百余年的家族绵延,放在修仙界或许只是弹指一瞬。但对於凡人而言,却已是繁衍了二十代甚至更多代人的漫长岁月。 从那个最初迁移的起点算起,哪怕如今族中辈分最高的子弟,称呼他一声“老祖”,也是理所应当,半点不错。 “把人请过来吧。”李易收敛笑意,吩咐道。 慕白莲立刻转向那四个原本躲在角落,正好奇打量李易的侍女,唤道:“汀兰、夏塘、清露、 凝雪,別躲著了,快去后宅静室,將李小姐请来见公子。” “知道啦,白莲姐姐!” 四个小丫头这才回过神来,俏生生地齐声应道,声音如黄鶯出谷。 这四个侍女都是慕白莲从青竹山脚那些散修聚居的人家中精心挑选的。 虽然她们的灵根资质都只是三、四灵根,堪称普通,但个个机敏伶俐,眼色十足。 按照青竹山坊市不成文的惯例,修仙店铺招募人手,其实根本无需支付灵石报酬。 只因坊市坐落於三阶灵脉之上,其內灵气浓郁远胜山脚,在此做事本身就能享受到灵气滋养,加速修炼,算是一种极大的隱性福利。 但慕白莲心善,仍是给她们每人每月开了三块低阶灵石的工钱,並且包吃包住,待遇可谓优厚。 不过,依照坊市规矩,为防止过度消耗灵脉,百宝阁这等中等店铺,最多只能僱佣两名修仙者。 这条规矩旨在维持坊市灵脉的平衡,避免因过度消耗而影响整个坊市的修炼环境。 想要多僱佣人手也非不可,需向坊市管理缴纳一笔额外的灵脉占用费用。 这笔费用根据僱佣人数和修为高低而定,以链气期为例,每多一人,一年要多缴五十块低阶灵石。 眼下僱佣四个女修,是李易的特意交代。 做此安排,也是自有考量。 慕白莲独自经营店铺难免寂寞,多些人手既能帮忙打理生意,也能陪她说说话解解闷。 望著四人在珠帘消失,李易心中不禁泛起疑问:族中到底出了何事值得冒如此大的风险前来求助自己? 李氏凡人大约三十万,在大周王朝青阳府乃是第一等的望族。 族中尚武成风,出过不少出將入相的大臣,在朝野间颇有影响力。 这等情况只要不碰到修仙者,应当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况且星鸞岛自从那条一阶灵脉枯竭后,就彻底变成了凡人岛屿,按理说不会有修仙者前去打扰。 但这个念头刚起,他又立即否定了自己。 很多时候,现实往往出人意料。 柳庆文的曾祖不就是因为长生无望,跑去大周王朝做了国师? 这说明修仙界与凡间並非完全隔绝。 真有什么进阶筑基无望的修士打李氏的主意也说不定。 不过,这一切的疑问很快就能得到解答。 他暂且按下思绪,转而看向了上官玉奴。 此时,她拿出在坊市购买的灵釵耳坠等小物件送给慕白莲与楚清棠,並亲手给她们戴上。 三人站在一处,一个美艷如,一个温婉如水,一个清冷如月,竟是说不出的和谐美好。 上官玉奴更是妙语连珠,不时逗得慕白莲掩口轻笑,连楚清棠的唇角都微微上扬。 不过片刻功夫,脚步声便从后堂传来。 只见汀兰四人引著一人走了进来。 是个二十岁上下的年轻女孩。 作一身江湖侠客般的利落打扮。 一套紧束的紫色劲装,將她高挑挺拔,近乎一米七的身姿勾勒得淋漓尽致。 长发简单地束成一根乌黑的马尾辫,垂在脑后。 脚上蹬著一双磨损颇显的兽皮软靴。 腰间掛著一个鼓鼓囊囊的鏢囊,插著九柄寒光烁烁的柳叶飞刀。 她的相貌並不出眾,甚至可以说有些普通,常年的风吹日晒让她的皮肤呈现出一种健康却粗糙的黑黝色泽。 但奇怪的是,李易只看了一眼,便心中一动。 这女子的眉宇轮廓,尤其是那一双英气內蕴的眸子和斜飞入鬢的剑眉,竟真的与他有著三四分的微妙相似。 就连一旁的上官玉奴,慕白莲、楚清棠等人仔细看去,也都暗暗称奇。 那侠女打扮的女子进得厅来,自光迅速扫过在场眾人,最后牢牢锁定居中而坐的李易身上。 她身体明显僵了一下。 眼中瞬间涌起极其复杂的情感,有激动,有敬畏,有难以置信,更有一丝如释重负的巨大委屈。 下一刻,她竟没有丝毫犹豫,噗通一声双膝跪地,额头重重叩在地板之上,声音带著难以抑制的颤抖和哽咽:“青阳李氏,李英南,拜见老祖。” 李易目光落在她身上,並未立刻让她起身,而是直接切入要害,“英男,你万里迢迢,不惜代价寻来此地,可是族中遭遇了修仙者?” 李英南一怔,旋即点点头,“老祖明鑑,若非如此,孙儿岂敢冒险远渡重洋来惊扰老祖清修。” 说完,她下意识地环顾了一下四周,神情间透出明显的迟疑。 显然接下来要涉及家族核心机密,她不知厅內这些女子是否可靠。 原本侍立一旁的汀兰、夏塘、清露、凝雪四个小丫头极有眼色,见状立刻无声地敛衽一礼,悄步退出了厅堂,並细心地將门轻轻掩上。 然而,慕白莲、楚清棠与上官玉奴三女却依旧安然静立,丝毫没有要迴避的意思。 她们早已將自己视作李易身边最亲近之人,彼此更是心照不宣。 此刻若是谁主动退下,反倒显得生分,如同外人。 李易將李英男的顾虑看在眼里,淡淡一笑,语气平和却带著不容置疑的肯定,“无妨,此处没有外人,尽可直言。” 这句话如同定心丸,打消了李英南最后的犹豫。 她小心翼翼地从腰间那个鼓囊的鏢囊最內层,极其郑重地取出一物。 並非想像中的书信或帐册。 而是一面巴掌大小,玄黑色的令牌。 她双手捧著,欲要呈上。 李易並未让她近前,只是隔空轻轻一摄,那面令牌便如同被无形丝线牵引,轻飘飘地飞入他的掌心。 令牌入手瞬间,一股阴寒刺骨几乎能冻结气血的邪异气息便顺著掌心经络试图侵入,却被李易体內浑厚的乙木灵气轻易化去。 他垂眸细看,只见这令牌材质非金非铁,幽暗深沉。 正面以篆书刻了两个殷红如血的小字:“血煞”。 他將令牌翻转,背面则雕刻著一幅更加令人心悸的图案:一头青面獠牙、栩栩如生的恶鬼,正做仰天咆哮状。 其眼神怨毒,仿佛欲要择人而噬,透出一股浓烈的血腥与不祥之气。 见此,李易一双星眸骤然眯起,低声吐出了三个字:“血煞令。” > 第260章 玄律司 第260章 玄律司 “起来说话。” 李易的声音温和了几分,並未立刻追问血煞令的来歷,反而话锋一转,提起了看似不相干的往事。 “若我未曾记错,你应是仕林族长的嫡孙女。 “当年我安葬祖父於青渊谷祖墓时,曾见一个身著一袭紫衣,不顾风雨,固执地在墓碑前烧了整整一夜的纸钱,那孩子便是你吧?” 李英南闻言,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迸发出难以置信的巨大惊喜。 连声音都带上了颤音:“老祖,您,您竟然还记得我?” 那段记忆,她本以为只有自己记得,万万没想到这位会使雷法,在她心中如同山岳般的老祖,竟也记得这般细微小事。 “自然记得。过来坐下慢慢说。”李易朝她招了招手: 李英南动作乾脆利落的起身,步伐沉稳,显然身怀不俗的凡俗武技。 她依言小心地在李易下首的椅子上坐了半个屁股,姿態依旧恭敬无比。 上官玉奴与慕白莲相视一笑,皆是心思玲瓏之人,无需吩咐便主动上前。 上官玉奴捧上一杯热气氤氳清香四溢的灵茶,慕白莲则端来一盘灵气盘然、色泽诱人的灵果与几样精致的点心。 这阵仗嚇得李英南如同受惊的小兔般猛地又站了起来。 她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两位仙子快快请坐,折煞英南了。” 在她看来,这两位美得如同画中天仙般的女修,气质超凡脱俗,定是老祖宗身边极亲近之人,怎能给自己一个凡女端茶递水? 李易温和道:“无妨,都是自家人,你安心坐著便是。” 李英南这才忐忑不安地重新坐下,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盘中那些她从未见过的浆果吸引。 这些果子有的莹白如玉,有的赤红似火,有的则环绕著淡淡的霞光。 诱人的果香丝丝缕缕钻入鼻尖,让她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 李易见状,亲手从盘中拿起一枚形似粉桃,却隱隱有七色光晕流转的果子递给她:“尝尝这个,此果名为七霞桃”。 “虽蕴含灵气,但性子极为温和醇正。凡人亦可食用,於身体大有裨益。” 李英南见老祖亲自递来,也不再扭捏,道谢后接了过来。 她性子本就爽利,加之大半年在海上漂泊,餐风露宿確实饥渴,当下便三四口將果子吃了下去。 只觉得入口甘美无比,一股温和的暖流瞬间通达四肢百骸,多日积攒的疲惫竟一扫而空。 她甚至下意识地舔了舔指尖残留的果汁,一副意犹未尽的模样。 见她放鬆下来,李易这才切入正题:“英男,你是怎么来的灵黿岛?可是搭乘了海商的巨船?” 李英南闻言,脸上露出一丝苦涩,她摇头道:“老祖您有所不知,那些修仙海商开口便要上百灵石,孙儿和族人们哪里拿得出那般天价?” 李易闻言更为惊讶:“那你们?” 李英南笑笑,“咱李家在青阳府虽非巨富,但也薄有家资,更不缺胆气。” 她挺直腰板,“孙儿瞒著祖父,变卖了些家產,又得几位叔伯支持,耗巨资仿造古籍上的海船图样,督造了三艘可远航的巨船。 “又重金从黑市购得一份残缺的海图,便带著一百二十名淬体境的族人出海了。” 她的语气变得低沉下去:“不瞒老祖,途中確实艰险万分。遭遇过海盗,折了些族人兄弟。 “后来又连续遇到数次巨大的海上风暴,沉了一艘船。 “待找到这青竹山坊市时,只剩九十二人。 “这一路,足足了九个月零十三天。” 她抬起头,自光灼灼地看著李易,“但只要能见到老祖您,將消息带到,一切都值得'' 李易听完,默然良久,心中轻轻嘆了口气。 费近十月光阴,折损近三十名族中精锐,跨越无尽险阻,只为见自己一面。 这背后所承载的压力与期望,可想而知。 一切的根源,必然就是这枚满是阴邪之气的血煞令。 “这枚令牌,究竟是如何到了你手中的?”李易终於问出了关键。 李英南用旁边准备好的温热毛巾擦了擦手,开始神情凝重的娓娓道来:“老祖,青阳府是宣王的封地。 “当代宣王极度痴迷长生之术,不知从何处请来一位號称能炼仙丹的长生仙师”。 “此人看中了咱们李家祖祠所在的那片山谷,非要圈地去建什么登仙台”。” 她顿了顿,脸上露出愤慨之色:“祖父他老人家是见过您和伯元老祖的,深知真正的修仙者应是仙风道骨。 “可宣王府那位所谓的仙师鬼气森森,眼神阴鷙,一看就绝非善类。 “分明是一个妖道。 “况且宣王妃正是我二姐,她深知王府內幕,多次劝说宣王远离那妖道,莫信虚妄长生。 “谁知某一天,二姐就突然暴毙於王府之中!” 李英南说到这里,眼圈泛红,“七窍流血,明眼人一看便知是中毒而亡。定是那妖道怀恨在心,下的毒手。 “孙儿气不过,一心想为二姐报仇。 “想起伯元老祖仙去前曾留给祖父十几块灵石,以备不时之需。我便求了祖父,取出灵石,然后去神京寻了一位游方仙师来对付那妖道。 “结果,哎,哪成想遇上个耍戏法的江湖骗子,拿了灵石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说到此处,她手握鏢囊,眼中已经满是杀意。 李易非常確定,若那江湖骗子在此,定会被飞鏢戳出满身窟窿。 “孙儿自幼常去王府探望二姐,对府中路径极为熟悉。 “一气之下,便鋌而走险。趁那妖道不在时,偷偷潜入其居所,在他枕下发现了这枚令牌。” 她指了指李易手中的血煞令,“我当时只觉得此物阴邪无比,定然不是好东西,或许能作为证据,便拿了回来。 “后来才知是捅了天大的娄子。 “那妖道发现令牌丟失后,如同疯魔般四处搜寻,还直接威胁祖父,说若是不交还令牌,便要灭我李家全族!不过——” 李英南话锋一转,“他似乎也只是威胁,並无真凭实据证明是我拿了令牌。他更怀疑是宣王想长生想疯了,暗中派人偷走的。 “而且,伯元老祖不仅留下了灵石,还曾留给祖父三张保命的符籙。 “祖父取出符籙证明咱李家並非毫无跟脚的凡俗家族,背后亦有修仙者存在。 “那妖道似乎也因此心存忌惮,未敢立刻对我李家下死手。” 李易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个关键细节,他扬了扬手中的血煞令,目光锐利地看向李英南“英男,你方才说,是你亲手从枕下取出的这枚令牌? “然后就这么贴身带来了灵黿岛?” 李英南肯定地点头,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小得意,“孙儿懂些樑上之术,那晚全身夜行衣,鹿皮手套,人皮面罩一应俱全,自信未曾留下任何痕跡。” “手伸过来。”李易忽然道。 李英南虽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將手伸了过来。 李易並指如剑,轻轻点在她的手腕脉门之上,一丝精纯温和的乙木灵气缓缓渡入其体內。 灵气入体,循脉而行,李易清晰地感知到,在李英南的体內,竟天然生有著虽微弱却確实存在的气脉与丹田雏形。 “哈哈,果是如此。” 李易眼中精光一闪,收回手指,畅快大笑起来。 “我方才便觉奇怪。血煞令上的阴煞之气极为浓郁,寻常凡人莫说长期携带,便是轻触一下,顷刻间也会被阴煞侵体。 “轻则大病一场。 “重则当场冻僵毙命。 “而英男你贴身收藏却能安然无恙,甚至能將其带出数万里之遥,果然身具灵根。 “且灵根资质大概率是阴灵根、木灵根、雷灵根中的一种。 “只有这般的灵根才能自行抵御阴魔之气。” 慕白莲、楚清棠与上官玉奴三娇闻言,皆是面露喜色,几乎同时开口,声音清脆悦耳:“恭喜公子。 “恭喜易哥哥。 “族中得添仙苗,大兴李氏。” 李易心情也是大好,霍然起身:“这次回坊市,除了看一看白莲与芸儿外,还要去玄律司拜访一下玄清道友。 “正好趁此机会同他借一块鉴灵盘或者鉴灵宝镜。 “明日测一测,看看英南究竟是何种灵根。” 说完,他又补充道:“最迟明天中午,就去青阳府祖地。” 说罢,推门而出。 长街万籟俱寂,一轮皎洁的圆月斜掛东南,清辉的月色洒满青石板路。 驻足仰首看了会月色,心中愈发畅快。 说起来,作为散修,他还真的有些羡慕万灵海的这些修仙大家族。 不管需要什么修炼资源,自有族人前去寻找。 家族库房有的,可以弄来。 即便没有的,也有办法通过各种渠道获取。 这种优势,散修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比擬的。 如今族人中出了仙苗,叫他如何能不欣喜? 臂助! 可以信任的臂助! 除了红顏知己外,自己也算是有亲近的人了。 玄律司,坐落於坊市正南方一处百丈高的山丘之巔。 並非简单的一处殿宇,而是一座依山势而建的宏伟建筑群。 主殿高达六丈,以巨大的青黑条石垒砌而成,飞檐斗拱,气势恢宏磅礴,宛如一头盘踞在山顶的莽荒巨兽,俯瞰著整个坊市。 在万灵海,玄律司这三个字,乃是所有修仙坊市权柄之所在。 除坊主外,几乎节制坊市內一切事务,生杀予夺,皆在此处。 时值夜半三更。 仍有十几名气息精悍的青竹卫,身著制式青袍,三人一队,在司衙周围无声而警惕地巡视。 忽然,一名守卫眼神一凝,低喝道:“有人!” 只见远处夜色中,一道人影如同鬼魅般的飞速靠近。 身形模糊闪烁,几乎眨眼间,便出现在了玄律司大殿前的石阶前。 眾青竹卫心中大惊,立刻戒备起来,法器暗扣手中,阵势隱隱结成。 为首的小队长强压下心中的震动,上前一步,抱拳沉声道:“夜已深重,玄律司重地,不可隨意进出。 “前辈可报姓名,容我等即刻入內通稟。 第261章 魈猿与五毒草 第261章 魈猿与五毒草 李易正欲表明来意,却听得殿內传来一阵略显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一人匆匆从內殿快步走出。 年纪二十六七岁,相貌端正,竟是当初那位前往百宝阁通知他参加修盟试炼的执事弟子:鲁明。 此时的鲁明,脸上早已不见当初那份属於执事弟子的些许傲气。 他快步上前,极为恭敬地抱拳躬身,语气甚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李前辈大驾光临,司丞大人已感知前辈气息,特命晚辈前来相迎,请您入內一敘。” 李易並未多言,在鲁明的引路下,坦然步入了那灯火通明的大殿之中。 玄律司,他是第一次来。 虽已是深更半夜,但殿內却是一片繁忙景象,与他想像中夜深人静的场景截然不同。 无数身著各色服饰的修士或步履匆匆,或伏案疾书,处理著堆积如山的玉简与文书。 他能清晰地听到修士们低声交谈的內容:“速速通知综务殿,白鷺岛急缺的那批止血散和生肌膏必须在天亮前装上飞舟,急送兽潮前线,万万耽搁不得。” “苍星岛紧急徵调的六百件寒铁已经从矿山送到码头等候,天明前一同用飞舟送走。” “吴执事,收到前线灵禽传书,要求准备至少三十份的金精修补护岛大阵。” 虽事务繁杂紧迫,但一切流程却井然有序,忙而不乱,显示出极高的管理效率。 更让李易惊诧的是,这大殿之內的灵气浓郁程度,竟远超青竹山坊市三阶灵脉本该有的水平。 精纯而充沛的灵气几平化为淡淡的雾气,吸入一口都觉神清气爽。 显然,此地布置了极其不凡的大型聚灵阵,將周边区域的灵气疯狂匯聚於此。 然而,令他颇为惊讶的是,在这等重地,除了那无处不在的聚灵效应外,他竟没有感知到任何防御阵法的灵气波动。 这要么是布阵者的手段已高明到让他无法察觉分毫。 要么便是此地根本无需依靠寻常阵法来保护安全。 “无阵之阵”,反而更显深不可测。 “李前辈,司丞大人的静室在后院,请隨我来。” 鲁明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观察。 穿过一道无形的隔音屏障,前殿的喧囂瞬间被隔绝在身后。 仿佛一步踏出,便从纷扰红尘跨入了另一方静謐天地。 — 后院竹林掩映,清幽静謐,分布著九栋石庐。 按照九宫方位排列,共同拱卫一座灵光氤盒的聚灵大阵。 大阵中间盘踞著一尊以整块聚灵玉雕琢而成,四圣兽之一,真灵青龙的雕像。 龙首微昂,目光如电。 无数浓郁如乳凝若实质的灵雾白气,正源源不断地从它微张的龙口之中喷涌而出,瀰漫在整个后院空间。 此地的灵气精纯与浓郁程度,竟比前殿还要胜过数筹。 呼吸之间,沁人心脾,四肢百骸都说不出的舒畅。 看到此处,李易心中不由摇头苦笑一声。 回想当年自己还未筑基,为表谢意,还曾郑重其事地贿赂玄清老道几块灵石。 而当时,对方还装模作样地欣然收下。 如今看来,著实可笑。 以玄清道人身为玄律司司丞的尊崇地位,以及掌控这等聚灵大阵的权限,包括日常修炼所接触的资源,又岂会真正在意那点灵石? 当时收下,恐怕一多半是看在崔家的面子上。 而另一小半,或许只是不想让他这个链气小辈太过难堪罢了。 堪称性情宽厚,有真正的前辈风范。 正当他心绪翻涌之际,引路的鲁明在一栋看似最为古朴无华、却自有一股沉凝气度的石庐前停下脚步,转身恭敬地稟告:“李前辈,因司內楚长老近年已退隱静修,不再理事。 “如今这居於九宫之首的乾字號石屋,便是司丞玄清大人的静修之所。” 李易闻言,收敛心神,摆手示意鲁明可以退下。 隨后,他直接迈步进了石屋。 隨著身影迅速没入一层水雾般的禁制,整个人直接消失不见。 待到李易的身影彻底消失后,此刻仍独自站在原地的鲁明,方才缓缓直起了身子。 他望著面前再无一丝声响传出的禁制,脸上先前那副恭敬谨慎的神情渐渐褪去。 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来。 其中最为清晰的,便是一丝难以掩饰的嫉妒。 曾几何时,他与这位李前辈同为链气大圆满境界,甚至修为要精深凝实不少。 可谁能料到,短短一年多的光景不见,对方竟似有神助般突破桎梏,一跃成为了需要他毕恭毕敬甚至抬头仰望的筑基期前辈。 更令他心头震动的是,方才虽只是短暂接触,但对方身上那似有若无却深沉如海的灵压,分明已远超寻常筑基修士! 恐怕已然臻至筑基初期巔峰之境,距离那中期门槛也不过一步之遥。 这宛若天堑般的巨大差距,显然已绝非依靠勤修苦练便能轻易弥补的。 如此残酷的对比,让他心中百感交集。 “唉——真是走了狗屎运!” 最终尽数化为一声压抑在喉间,几不可闻的深深嘆息。 而与此同时,刚踏入玄清老道静室的李易,甚至无暇去打量屋內古朴雅致的陈设,其目光在第一时间便被云床之上那道枯槁的身影牢牢吸住。 “玄清前辈! “您,您怎会变成这般模样?!” 只见云床之上,玄清盘膝而坐,但形象与李易记忆中的那位游戏风尘不修边幅的邋遢老道完全判若两人。 此刻的他,瘦得几乎皮包骨,宽大的道袍空荡荡地罩在身上,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 原本颇具仙风道骨,面色红润的脸上,此刻不仅观骨高耸,眼窝深陷,更是笼罩著一层若有若无的淡淡黑气。 这层黑气极为霸道。 如附骨之疽般缠绕在他眉心与印堂之间,细细观之,竟隱隱透著一股寿元被燃烧的惊悚气息。 令人望之心惊。 “咳咳——!” 玄清老道剧烈地咳嗽了好一阵,苍白如纸的脸上才艰难地挤出一丝见到故人的惊喜之色,声音中满是虚弱:“李道友!难为你了,在远距离传送阵无法动用的情况下,竟只用了八天时间便赶了过来。 “这份情谊,贫道感激不尽!” 李易连忙上前一步,摆手制止他继续客套,“前辈,你我之间何须这些虚礼?” 他看得出,玄清体內的生机正在被这股诡异的黑气不断侵蚀。 再拖下去,即便能保住性命,修为根基恐怕也要大损,甚至可能跌落境界。 玄清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极为苦涩的笑容,喘著气断断续续说道:“这次实属贫道时运不济。 “在金蟾丘深处的某座灵渊,被一头三级上阶的魈猿”临死反扑,喷出一口本命毒雾。 “贫道一时不察,吸入了少许侵入肺腑。” 他艰难地抬手指了指自己丹田:“如今除了神识尚能勉强动用外,周身灵力已被毒素彻底禁錮,半分也调动不得。 “而且,此毒还在不断蔓延,侵蚀我的筋骨血肉。 “若非靠著早年得来的一颗百草丸”吊住心脉,又在毒伤最凶猛时强行以修为压制,恐怕早就陨落。” 李易直接了当,“前辈,不知需要晚辈做些什么? “如果晚辈能做到,定不会推辞!” 玄清面色一肃,“魈猿乃是毒猿中的一种另类。 “除了临死前的那口本命毒雾有毒外,平时是没有任何毒性的。 “但难缠的是,此毒一旦中招,基本可说无解。 “除了对修士身体的伤害外,还会极为缓慢的吞噬修仙者的寿元。 “若要彻底祛除此毒,唯有行险採用以毒攻毒之法。 “据贫道所知,南宫世家药园中,培育有一种极为罕见的三阶灵药:五毒草。 “此物虽名带'五毒”,药性却颇为平和,堪称是世间唯一能化解这魈猿本命剧毒的灵药。” 说到此处,他目光恳切地看向李易:“只是以贫道这点微末人脉和眼下的身份,根本不可能求到南宫世家门下。 “思来想去,唯有冒昧请李道友修书一封给青慧仙子——” 李易没有任何犹豫便点头应下,“此事没有问题。 “我与青慧数次同生共死,莫说是一株三阶灵药,即便再珍贵数倍,只要有,青慧也断无拒绝之理。” 然而,应下之后,他眉头却微微皱起。 缓缓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不过晚辈有一点想不明白。 “前辈您此次受伤,乃是受岛主府差遣,为修盟公事所致。 “於情於理,岛主府与修盟都绝不该袖手旁观,不闻不问! “在晚辈看来,莫说只是求取一株三阶灵药,即便是需要更为珍贵的四阶、五阶灵药,也理应倾尽资源、全力救治。 “否则寒了人心,日后还有谁肯为修盟效死力?” 玄清听罢,脸上苦涩之意更浓。 他挣扎著想要下床,李易赶忙上前搀扶。 他勉强给李易倒了一杯灵茶,自己也因这番动作累得气喘吁吁,在李易的扶持下才重新坐回云床。 將微凉的灵茶隨手放在一旁,李易拉过一张木椅坐下,目光沉静地看著玄清,等待他的解释。 玄清老道深深吸了一口气,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缓缓开口:“李道友,你有所不知。 “此次墨蛟岛的探查任务,其內情实则与外界流传的版本大不相同。 99 第262章 成了玄律司长老 第262章 成了玄律司长老 “此番劫难,纯属贫道贪念作祟。 “一念之差,以致酿成大祸。” 玄清又是重重长嘆一声。 李易眸光微动,心知此事必有內情。 但他並未急於插言追问,只是目光沉静地注视著对方,等待老道讲出事情原委。 略缓了口气,玄清缓缓敘道:“不瞒李道友,我们一行五人,最初行程可说极为顺利。 “不仅成功抵达了金蟾丘深处,更是机缘巧合下,发现了一处极为隱秘,直通地下极深之处的天然裂隙。 “其內幽深似海,灵气氤氳,竟似通往一处从未被世人发现,藏在山腹中的灵渊。” “根据裂隙周围的各种痕跡以及灵气的流向与精纯度推断,我们几乎可以肯定,此地就是引发墨蛟岛两次灵气异变的真正根源所在。” 李易怔了怔,“前辈,恕晚辈直言。早年听闻墨蛟岛灵气异变之因,据说早已查明。 “相传乃是一些修仙大家族的子弟贪心作祟,强行破开万年前某位假婴古修洞府的残余禁制所致。 “难道此事另有蹊蹺?” 玄清笑了笑,“那都是以讹传讹,第一次灵气异变的根源,至今在岛主府仍是一桩悬案,未有定论。 “试想一下,假婴修士的洞府岂是一些链气修士所能破除的?” 李易也笑了。 当初去墨蛟岛时自己还是个链气小修,听到这等传言后也没有往深处多想,现在细细品味一下確实如此,即便歷经万年岁月消磨,其残留禁制又岂是区区十几个链气期的小辈能够轻易破除的? 就算有什么秘宝也不可能。 这说法,本就漏洞百出,经不起推敲。 “咳咳!!” 或许是因为话说得太多,牵动了体內毒伤,玄清真人猛地再次剧烈咳嗽起来。 一声接著一声,苍白的脸上瞬间涌上一股不正常的潮红。 他颤抖著手在身边摸索,取过一只小巧的墨玉丹瓶,费力地拔开瓶塞,倒出一枚鸽卵大小,色泽暗沉,且散发著浓烈腥臭气息的丹药。 然后毫不犹豫地纳入口中,强行吞咽了下去。 过了好一会儿,那阵骇人的咳嗽才被勉强压制下去然而李易从丹丸的气味分析,此丹分明也是用的某种以毒攻毒的路数。 凭藉蕴含的强大毒性强行压制体內原有的剧毒,绝非正途疗伤之法。 玄清:“若我等当时发现那通道后,便能恪守本分,立刻返回,將所见所闻详尽绘录、稟明岛主府,再由岛主府上稟万灵宫定夺。 “那么此行,便是稳妥无比的大功一件。 “可是,阵法堂的柳师弟与杂务堂的施师弟提议说既然发现了,不妨进去稍稍探查一番。 “一来,可以记录得更详尽些,比如灵渊深度多少,有何种禁制,回来后,功劳簿上也能多添一笔厚实的功绩。 “二来,也看看能否有些意外之喜,或许崖壁洞隙之间,便有古修遗落的异宝灵材。” “第一层浅窟,基本可说平安无事。 “不仅没有碰到什么危险,还幸运地找到十几株药龄都在三百年以上的二阶灵药。 “可说收穫颇丰。 “若是此时便能止住贪念,果断回返,依然是一场富贵。 “然而当我们察觉到第二层入口处隱隱透出的宝光瑞气时,除了御兽堂的李师兄还保持著一分清醒,竭力出言反对外。 “连贫道,以及那位素来稳重来自岛主府的郑道友,也都被这滔天的机缘迷了眼,动了难以抑制的贪念!” 李易点点头,虽然没有说话,但也可以理解。 假婴修士的坐化之地,诱惑太大了! 大到足以让人利令智昏,压过一切谨慎! 玄清满是懊悔,“可是,第二层灵窟的禁制远比我们想像的可怕。 “即便我们找到了取巧之法,等破开禁制后,每人也消耗了近三分之一的法力。 “此时,最稳妥的做法便是立刻原地布阵,服用丹药恢復法力。 “可就在这气息未定、旧力已去新力未生的短短几息间隙之內,我们便被一群不知从何处悄然涌出,足足二十余头的隨猿包围了。 “最终的代价也是惨重无比。 “柳师弟、施师弟,李师兄三人当场陨落。 “贫道被那守护妖兽临死反扑,中了这要命的毒煞。 “而岛主府的郑道友,虽然侥倖逃得性命,也瞎了一只眸子!” 玄清老道说到这里,重重地嘆了口气,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 整个人肉眼可见地又苍老了许多,僂在云床上:“我等这般自作主张,贪功冒进,不仅折损了三位筑基期的同道俊彦,更险些误了岛主府探查异变根源的正经大事。 “岛主府与修盟没有因此降下严厉责罚,已属对贫道网开一面。 “贫道又有何顏面,再去求取救命灵药!” 从玄律司出来已经三更末尾。 李易並没有用乙木培元功的长春化愈为玄清解毒。 他有把握让玄清痊癒。 以他如今的修为和对长春之气的精准掌控,將玄清体內的剧毒消弭掉,並非难事。 但他没有把握让玄清以后不將这件事说出去。 此事根本瞒不住! 与救治沈万山的情况截然不同。 沈万山只是一个身中寒毒,修为尚在链气期的修士。 只要有灵石,修仙界有上千种方法,外加无数种丹药或是功法来解释他的痊癒,不会引起任何额外的猜疑。 可是玄清不行! 魈猿的毒,除了五行草以毒攻毒外,没有任何办法可以解除。 此乃修仙界的共识。 一旦解了,玄清活蹦乱跳的出现在眾人身前,无异於向整个修仙界宣告一个惊世骇俗的秘密: 那就是有人能解魈猿之毒。 这个人叫做李易。 届时,此事所带来的关注与麻烦,將远超想像。 因此,李易选择了一个更为稳妥的方案。 他给了玄清一瓶昔日被困於极渊殿那处世外桃源时,根据古丹方炼製而成的解毒灵丹,名为“清血丹”。 此丹虽不能立时根除魈猿那诡异的毒性,但绝对能够有效抑制毒性的蔓延与恶化。 甚至若能长期服用,还能凭藉“磨毒”的办法,一丝丝地將魈猿之毒缓慢祛除。 当然,李易没有如此多的清血丹让玄清服用。 一瓶九粒,每三天服用一粒,足可以让玄清等来五毒草,然后药到病除。 这个迂迴渐进的方案,无疑是最为稳妥,也是最不容易惹祸上身的万全之策。 作为回报,玄清感激之余,也执意赠予了李易两件“宝物”。 其一,是一件样式古朴的古修“测灵盘”。 这种特殊法器,唯有修盟才有能力並允许炼製,通常只赏赐给那些立下大功或与修盟关係密切的修仙大家族,用以精確测探族人的灵根资质。 寻常散修即便身家丰厚,也根本无处购买,堪称有价无市。 其二,则是一块刻有“李易”二字,玄律司执事长老的白玉腰牌。 这块腰牌意义非凡。 它意味著从此刻起,李易在庞大的修盟体系內,拥有了一层被保护的正式身份。 许多以往需要浪费时间才能做到的事情,如今只需亮出此牌,便能省去无数麻烦。 譬如前来这玄律司,他便再无需在殿外等候通传,可凭牌直入。 不必繁琐的拿出九焰令来压人。 甚至於,若不慎开罪了某些难以招惹的势力,也有修盟背书。 其中所蕴含的便利与好处,细致数来,简直是多不胜数。 就比如玄清,闯了如此大的祸,最终也並未被岛主府或修盟施以严惩。 究其根源,他身为玄律司司丞的这层身份,便是最大的护身符。 修盟內,自有其运行的规则与情面。 对待玄清这种打年轻时就培养的修士,除非犯下叛盟、入魔、灭杀凡人这等十恶不赦的大罪。 否则多是申斥几句,然后给予戴罪立功的方式处置。 李易甚至认为,哪怕没有自己,最终那株解毒的五毒草也会给他。 不过是让他长个教训罢了。 手握两件报酬,李易的身影悄然融入沉沉的夜色之中。 此刻,他心中已开始筹划如何將这新得的身份物尽其用。 第263章 废丹房 第263章 废丹房 坊市深处。 废丹房。 沉重的玄铁库门刚一推开,一股混杂著陈旧药味和微弱丹香的独特气息便扑面而来。 李易隨手拋给引路的青竹卫一块低阶灵石,摆摆手,那名护卫立刻识趣地躬身退下,悄然离去。 第一次使用玄律司执事长老的玉牌,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至少综务殿的废丹房对他而言可谓畅通无阻。 当然,这个身份目前还不算百分百稳固,仍需按流程上报坊主与更高一级的岛主府。 但只要玄律司內部记录在册,流程开始运转,通常就不会被驳回。 更何况,现任的青竹山坊主一心扑在衝击假丹境界上,闭关苦修,不过问俗务已长达十余年。 坊市的实际管理权柄,长期以来一直掌握在玄律司首座,那位素有“铁面判官”之称的楚长老,即楚清棠祖父的手中。 但近日,连这位楚长老也感应到了修为瓶颈的鬆动,开始闭关潜心衝击假丹。 於是,坊市內一应繁杂事务,如今已全数交由玄清代为处理。 可以说,现阶段的青竹山坊市,玄清才是那个在幕后真正执掌话语权的人物。 更关键的是,玄清长期在灵黿岛岛主府內任要职,某种程度上,他甚至可算是岛主府派驻在此地的代表。 这等双重身份的叠加,让他在青竹山坊市內拥有了极大的权柄和影响力,一言一行,无人反驳。 “也不知二牛这个憨货最近怎么样。” 李易隨手在架子上拿起一颗废丹,心中暗道。 他这个玄律司执事长老的身份,顶替的是前两年寿终坐化的赵老。 因为没有合適人选,这个位置一直空缺。 而赵老则是韩二牛的仙道领路人,不仅在其少年时从邪修手中救下,並且带在身边多有照拂。 此番路过综务殿,李易正好看看在此担任管事的韩二牛。 他一个四灵根修士,想做好有权柄的管事,其实並不容易。 修仙界最是现实,人人皆諳察言观色看人下菜碟之道。 修为高低,背景深浅,甚至灵根资质,无不被放在利益的天平上仔细称量。 像二牛这般四灵根的资质,筑基希望渺茫,即便侥倖坐上管事之位,也难以服眾。 那些链气后期的执事弟子,表面恭顺,背地里却难免嚼舌根子。 故此番前来,也是存了为他撑场面立威信的心思。 只需借玄律司执事长老的身份稍作震慑,再似不经意地提几句与玄清、楚长老的交情,便足以让那些暗中瞧不起二牛的人重新掂量分寸,让他日后行事顺利些。 可他万万没想到,想找到二牛这个憨货,著实费了一番周折。 原来,废丹房並不在综务殿主体建筑之內。 而是设在数里之外,靠近坊市丹堂的一处独立院落。 李易先是误入综务殿主阁,问询之后,方知须往丹堂方向去。 沿途经过七八个岔路口,若不是半途遇上一位热心杂役指路,只怕还要多走半柱香的冤枉路。 待他终於找到地方,抬眼便见三座巍然矗立的玄铁巨库,呈“品”字形分布,彼此相隔百余步,每座库房皆高约四丈,占地极广。 门额上分別以古篆刻著“甲、乙、丙”三个大字。 库房外墙布满阵法,隱隱有灵光流转,虽说是存放废丹之处,防护却丝毫不怠慢。 他一路询问值守的青竹卫,耗费近半柱香时间,方才在丙字號丹房感受到了韩二牛的气息。 本来李易以为青竹坊市有两个二阶丹师坐镇,不会有太多的废丹。 事实却並非如此。 废丹多的惊人,並且看年份,都是近两年的產出。 不过转念想到炼丹世家牧家的一个旁支在管理青竹山坊市的丹堂,有这么多废丹也就不足为奇。 整个青竹山牧家,修仙族人高达四十几人,个个都懂炼丹之术,既然有坊市免费的各种灵药供自己消耗,地火丹炉也是不缺,那不炼白不炼。 “只是,这也太多了一些吧?” 李易缓步在仓库中踱步,目光扫过一排排整齐摆放的药架,渐渐蹙起了眉头。 这些废弃丹药並非用瓶罐盛放,而是用灵竹编制的竹篮装载。 篮中丹药有的色泽暗淡,有的形状残缺,还有的凝结成块,但都隱隱散发著残存的丹香。 这说明不是那种陈年废丹。 若是陈年废丹,经年累月之下,不仅丹香会彻底散尽,反而会因为药力变质而產生刺鼻难闻的气味,甚至滋生丹毒。 看著这几乎堆积如山的废弃丹药,一丝不解快速浮上心头。 即便使用的不是自家灵药,但这般数量骇人的废丹对牧家也没有半点好处。 要知道,现在可是兽潮时期,前方修士急需大量丹药,牧家不趁此机会提升家族的影响力,反而炼製如此多的废丹。 这岂不是明晃晃地告诉修盟高层,牧家这一代的子弟在炼丹一道上多是庸碌之才,不堪大用? “奇怪,牧家难道就没人看出这一点?” 不过下一刻,李易就摇了摇头,又不是自己的事,牧家如何,关他何事。 只是苦了兽潮前线的那些修士。 走到库房內室的门前,手还未触及门板,里面便传出了韩二牛瓮声瓮气却带著几分威严的嗓音。 “都给我听好了。 “这些补气丹的残丹,药力虽说比不上成品丹,但都还能服用。 “必须一粒一粒数清楚,然后登记造册。 “哪个手脚不乾净敢私下偷拿。 “哼,可就別怪我韩二牛翻脸不认人。 “我不是那些修仙家族来镀金的,老子玄律司跑腿打杂十年,什么没见过?” 闻言,正准备推门而入的李易,顿时收住了动作,嘴角不由勾起一丝笑意。 “这才多久没见,二牛这小子,倒是有点管事派头了,有模有样的。” 透过门上的窗棱向內望去,只见韩二牛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宽大的椅子上,一手端著个紫砂壶灵茶,颇为愜意地呷著,他面前蹲著三名修士,正埋头小心翼翼地清点著两个硕大竹筐中的丹药,显得十分恭谨。 “不敢不敢,韩管事您放心,万万不敢有丝毫懈怠。”一个中年儒生模样的修士连忙保证。 “是极是极,韩管事吩咐的事,我等一粒都不敢贪墨,定数得清清楚楚。”另一个带著一顶修士冠年轻些的紧接著附和。 足足过了半盏茶时间。 一位看著年约七旬、头髮已有些白的老者上前一步,恭敬地稟报:“回韩管事,这批补气丹残丹已然清点完毕,共计五百零二十一粒。小的这便將其登记在册?” 韩二牛放下茶壶,大手隨意地一挥,道:“册子上就写五百粒整。 “至於多出来的那二十一粒嘛————” 他目光在三人身上扫过,“你们三个,自己分了吧。” 三人先是一愣,隨即脸上瞬间涌上狂喜之色,忙不迭地躬身道谢:“谢韩管事。” “多谢韩管事厚赐。” “韩管事洪福齐天,寿比天高。” 他们都因这意外之喜而带上了几分颤音,马屁拍的一个比一个响亮。 李易在门外看得分明,心中笑意更浓:行啊,二牛这御下的手段倒是无师自通,懂得恩威並施了。 核心就一条:手下人可以得些好处,但这好处必须得是我充许的,是我赏的,绝不能背著我私下搞小动作。 李易心下清楚,这一粒补气丹残丹,约莫能为链气后期修士恢復两成法力,对链气中期修士则效果更佳,约有三成。 生死搏杀的斗法之中,这点法力往往便是决定生死的关键。 所以残丹在坊市里颇受欢迎,隨隨便便也能卖到三块低阶灵石。 遇到急需的买主,便是四块灵石也未必不能出手。 眼下这每人能分到七粒,就相当於平白得了近三十块灵石,对於这些底层执事弟子而言,已是一笔不小的横財,难怪他们如此激动。 “谢个屁!” 韩二牛看似粗鲁地打断他们的感谢,语气却带著一种显而易见的自得,“跟著我老韩混,以后有的是好处。 “知道我大哥是谁吗? “那可是崔家的供奉,南宫家的客卿,玄律司首座楚长老的座上宾,跟司丞玄清长老更是称兄道弟的交情。” 说著,他似乎为了增加说服力,竟真的从储物袋里摸出一枚灵气盎然的果子,得意地晃了晃:“瞅见没?两百年份的天参果!这等宝贝灵药,我大哥隨手就送给我了。” 门外的李易听到这里,不禁摇头失笑。 既然来都来了,自然得给自家兄弟好好壮壮声势。 心念微动,一股堪比筑基中期修士的强大灵压瞬间收敛又极快地外放了一瞬,虽未针对任何人,却如微风般清晰地拂过整个库房內外。 几乎就在灵压出现的同一时间,屋內韩二牛滔滔不绝的声音戛然而止。 死寂般的沉默笼罩了十几息后。 紧接著,房间內猛地爆发出韩二牛那惊喜万分的大嗓门:“是我大哥! “肯定是我大哥来了。 “这灵压我识得,哈哈哈————” “吱呀”一声,李易微笑著推门而入。 屋內除了激动得满脸通红,一下子从椅子上弹起来的韩二牛,还有那三名身著执事弟子法袍的男修。 两名看起来是中年人,一人则年近七旬,此刻皆是一脸惊疑未定又带著十足敬畏的表情,小心翼翼地打量著突然出现的李易。 “二牛。”李易笑著唤了一声。 “哎呀!大哥!真是您啊!”韩二牛三步並作两步迎上前,脸上笑开了。 “方才去拜访了玄清道友,谈了些事情。顺路,便过来看看你在这边做得如何。”李易语气平和地说道。 韩二牛一听,更是把胸脯挺得老高。 得意地瞥了一眼旁边那三个已然看呆了的执事弟子,那眼神仿佛在说:瞧见没?玄清长老我大哥口中都是“道友”相称。 “等什么?还不泡茶!” 门外,守在废丹房外围负责巡视的一队青竹卫,刚完成一轮巡查,便又被一阵略显杂乱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吸引。 只见幽暗的通道尽头,一队足有十几人的修士正飞快地朝著他们所在的区域走来。 守卫们心中不禁暗自纳闷,这深更半夜的,平日里鬼影都难见的废丹房,怎么接二连三地有人来访? 待那队人马走近,在廊壁镶嵌的月光石照耀下显出面容时,为首的守卫队长嚇了一跳,赶紧上前一步,恭敬行礼。 只见为首者身材瘦削,身穿一件略显陈旧的八卦道袍,頜下留著三缕梳理得一丝不苟的长须,面容清癯。 正是执掌坊市丹堂的牧丹师。 第264章 牧清霜 第264章 牧清霜 而在牧丹师身后,亦步亦趋跟著的,清一色都是身著牧家服饰的子弟。 个个低眉顺眼,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牧丹师似乎看出守卫的疑惑,主动开口。 声音平和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诸位不必紧张。 “今日堂內几个不成器的弟子接连炼坏几炉兽潮前线紧缺的蕴气丸”与清髓丹”。 “这些丹药材料珍贵,损耗颇大,老夫心中实在痛惜。” 说到此处他脸上露出一丝肉疼:“光是训斥责罚已於事无补,故而特地带他们来这废丹房,亲自讲解一下丹术,让他们记住教训,下次炼丹时务必更加谨慎,不可再犯。” 守卫队长闻言,脸上立刻露出恍然与敬佩之色,连忙侧身让开通道:“原来如此。 “牧堂主您真是用心良苦,训诫子弟还不忘言传身教。 “您请!” 他一边说著,一边亲自在前躬身引路,將牧家一行人引向最近的甲字號废丹库房大门,动作恭敬至极。 待到库门开启,牧家眾人鱼贯而入时,队尾一名看似普通的子弟脚步微顿,极其自然且隱蔽地塞了一块低阶灵石到他手中。 守卫队长只觉掌心一沉,心中顿时明了,脸上笑容更盛,极其识趣地不再多言。 他迅速退后,並从外面轻轻带上了那沉重的玄铁库门,將內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咔噠。” 隨著门閂落下的细微声响传来,甲字號库房內的气氛陡然剧变。 之前的凝重沉寂瞬间化为一种令人战战兢兢的惶恐。 那些方才还只是“低眉顺眼”的牧家子弟,此刻竟如同被抽去了全身骨头一般,齐刷刷地跪倒了一片。 头颅深深埋下,几乎触及冰冷的地面,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偌大的库房中,只剩下牧丹师一人还僵硬地站著。 但他的腰背似乎也比刚才佝僂了几分。 “哼!” 一声冰冷刺骨,带著明显怒意的女子冷哼,骤然在空旷的库房中迴荡开来。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钻入每个人的耳中,让跪伏在地的眾人身体皆是一颤。 只见一个原本隱藏在牧家子弟人群,头戴宽大斗笠、身形被宽大袍服遮掩的修士,缓缓摘下了头上的遮蔽。 斗笠下,露出的竟是一张倾国倾城,美艷不可方物的绝色姿容。 此女看上去年约二十七八,正是一个女子风情最为成熟动人的年纪。 她並未停留,玉手轻抬,看似隨意地解开了罩在外面的那件宽大的男性法袍系带。 灰色法袍顺著她玲瓏的肩线滑落,霎时,一袭华美精致的紫色宫装长裙映入眾人眼帘。 她不仅容貌极美。 堪称肌肤胜雪,眉目如画。 身段更人让女修都为之嫉妒。 该瘦处盈盈一握,该丰处饱满欲溢,起伏的曲线惊心动魄,诱人程度竟丝毫不逊於上官玉奴。 而且,因其显然已嫁做人妇,眉眼之间自然流转著一股年轻少女所不具备的成熟风韵与雍容气度,別有一番动人风味。 正是牧家当代最强的炼丹师。 身负罕见单一木属性天灵根。 炼丹之术已臻化境,在整个广袤万灵海修仙界都享有赫赫盛名的:牧清霜,牧仙子。 此刻,她默不作声,莲步轻移,在一排排散发著淡淡药香的货架间缓缓走过。 一双凤眸锐利地扫过架上那些堆积如山形態各异的废弃丹药。 越是看下去,眼中的寒意与怒意便越是积聚。 终於,她停下脚步,猛地转过身来,眸光扫过身后以牧丹师为首,噤若寒蝉的一眾牧家子弟。 声音依旧悦耳,却带著一种难以掩饰的深深失望:“如今兽潮肆虐,前线吃紧。 “第二道防线的各个岛屿据点,每一天都在流血,急缺各类疗伤、恢復法力的丹药补充。 “盟中长老数次催促,压力巨大。” 她伸出一根纤长如玉的手指,指向周围那密密麻麻的废丹,语气愈发冰冷:“灵黿岛乃是抗击兽潮的重中之重。 “青竹山坊市,更是被修盟寄予厚望。 “你们不说夜以继日爭取多炼製几炉丹药,多救一位道友。 “反而耗费了海量的灵草灵药,几乎毫无產出。 “这件事被人写了匿名文书,不仅告到了岛主府。还上达天听,修盟长老会的几位长老亦是知晓此事。 “诸位长老纵然极为不满。但还是让我亲自前来,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何事,自己纠错。 “虽是这般,我牧家在修盟的分量,必然减少许多。 “你们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牧丹师被训斥得额头冷汗涔涔,掏出手帕不停地擦拭。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辩解什么,但最终,在牧清霜那极具压迫力的目光下,他还是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哆哆嗦嗦地又说出一句几乎让牧清霜背过气去的话:“七妹。 “实不相瞒,这还只是三座废丹库房中的甲字號一座。 “像这样废丹房还有乙字號和丙字號两座。 “当然,没有这般满溢。情况还是要好上一些的。 “不过,培养一名合格的丹师,本就需要耗费海量的资源,总得些代价不是? “况且,如今坊市丹堂也不全是咱们牧家自己人,还有二十多名从外面招募来的一阶炼丹师。 “人一多,自然良莠不齐,出丹的损耗自然也会多一些。 他的话语越说越慢,越说越虚,到最后几乎变成了喃喃自语。 显然自己也清楚,这些理由在堆积如山的废丹面前,根本站不住脚。 此言一出,牧清霜娇躯猛地一晃。 但这还没完。 只听那牧丹师似乎並未察觉她的震怒,反而自以为得计地继续献策。 声音里甚至带上了一丝狠厉:“七妹,我看不如这样。 “我这就亲自去一趟丙字房,找到那个负责看守的管事韩二牛。 “若是他识相,愿意暗中协助我们销毁一部分最扎眼的废丹,咱们便许他些好处,堵住他的嘴。”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阴鷙,“若他是个不开眼的硬骨头,不肯配合。 “呵呵,那便寻个由头,找机会———— 第265章 牧家,找上门来了 第265章 牧家,找上门来了 牧丹师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语气森然,“彻底解决这个麻烦也不是个坏事。” 说到最后,他竟愈发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若我没猜错的话。很大可能就是这废丹房的管事阴的咱牧家。 “杀了他,再安排一个咱们信得过的自己人顶上这个管事的位置,岂不美哉?” 牧清霜一双美眸瞬间瞪大,难以置信地看著眼前这位族兄。 本就已经做错。 现在不仅不想办法弥补,还要继续行欺上瞒下的毒计。 一股前所未有的失望与怒火直接爆冲头顶。 內室里,韩二牛的三个手下殷勤的端来新泡好的灵茶与几种灵果。 然后站在一旁不肯离去。 反而露出一副聆听筑基修士教诲的模样。 李易將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自然明白这几人心中的那点期盼。 他並未多言,只是手腕一翻,掌心便多了三个温润的白玉小瓶。 瓶身素雅,並无太多纹装饰,却自有一股內敛的灵光流转。 “这是我前些时日閒暇时亲手炼製的几瓶“链气散”。” 李易语气平和,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用的是得自一处古修洞府的灵方,我又请教某位元婴前辈加以改良,將辅助灵药的份量添加了一些。 “几位道友协助二牛管理这偌大的库房,事务繁杂,著实辛苦了。 “此药不仅可以让链气后期修士稳固修为。当衝击小境界壁垒时,亦能提供些许助益,便赠予诸位,聊表心意。” 三人闻言,脸上虽极力保持著镇定,但眼底深处却难免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链气散,这在坊市之中实在算不得什么珍贵丹药。 若是下品品质,一瓶不过价值几块灵石罢了。 这位前辈出手,似乎——有些吝嗇? 然而,当那位老修拔开手中玉瓶的瓶塞后,几人都变了表情。 一股精纯无比、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药力如同挣脱束缚般猛地从瓶口逸散出来。 味道並非寻常链气散的清香。 而是一种以前从来都没有嗅到过的丹香。 让人闻上一口都觉得四肢百骸舒泰无比,体內灵力也跟著自行缓缓运转起来。 “这?” 三名修士同时脸色剧变,眼中的失落瞬间被难以形容的惊喜取代。 他们常年看守废丹库房,见过的废弃丹药和成品丹药不知凡几,自认见识颇广。 可却从未见过药力如此精纯的链气散。 此药,可说已然超乎了他们对“链气散”这个名字的所有认知。 那白髮老修忍不住失声低呼:“这链气散,其药力恐怕已经不逊於筑基前辈们服用的二阶蕴气丸”。” 就在三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惊喜衝击得头晕目眩,几乎要血冲脑门之时。 李易那平和的声音,再次清晰地传入他们耳中:“丹药赠予诸位,是念在尔等勤勉辛苦。但是————” 他的话音微微一顿,目光看似隨意地从三人脸上扫过,却让三人瞬间感觉如同被冰水浇头,骤然一凛。 “若日后让我知道,你们中间有人阴奉阳违,甚至吃里扒外,勾结外人算计二牛。 “我这里恐怕就不是几瓶丹药这么好交代了。” 李易的语气依旧平淡,甚至嘴角还带著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但其中蕴含的威胁纵然傻子都听的出来。 就在三人准备表忠心和赌咒发誓时,李易只是隨意地摆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退下了。 三人如蒙大赦,连忙躬身行了一礼,几乎是屏著呼吸,小心翼翼地退出了內室。 並轻手轻脚地在外面將房门仔细关好。 见房门合拢,李易指尖灵光微闪,掐了一个简单的隔音灵诀,一道无形的屏障悄然將两人笼罩其中,確保接下来的谈话绝不会被第三人所闻。 “二牛。” 李易的神色认真了些许,直接问道,“这几个废丹库里堆积如山的废丹,数量如此骇人,可是牧家那些人搞出来的首尾?” 韩二牛闻言,脸上立刻浮现出愤愤不平之色,重重点头:“就是牧家! “那些傢伙,仗著家族势大,拿著坊市提供的上好灵草灵药,肆意挥霍,胡乱开炉。 “结果炼出来的儘是这些不堪入目的破烂玩意儿。 “好好珍贵的灵药,最后就化为一篮篮的废丹,想想都让人心疼得滴血。” 他越说越气,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我前些日子实在看不过眼,依著职责本分说了他们几句,让他们炼丹时用点心。 “你猜怎么著? “有几个牧家的修士,非但不听,反而还敢出言威胁我,让我管好自己的嘴,少多管閒事。 “呸! “要不是怕给大哥你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我当时非得好好教训一下那几个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不可。” 发泄完怒气,韩二牛却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混合著狡黠与解气的笑意,“不过,明的不行,我还不能来暗的吗? “我偷偷写了好几份详述此间情况的匿名文书。 “不仅混在寻常书信中送去了岛主府。 “甚至我还想办法,往真灵岛万灵宫那边也递了几封。 “我就不信,还没人管得了他们?” 李易闻言,不由莞尔一笑。 韩二牛在玄律司底层摸爬滚打了足足十年,坊市里的各种齷齪事、破烂事可说见得不计其数。 说什么心疼灵药多半只是藉口。 真正让他恼火的,恐怕是牧家这般疯狂炼製丹药,又丹艺不惊,產生了海量的废丹。 最终这些清点、登记、造册、管理的额外工作量,八成全都压在了他这个具体管事之人的头上。 这才是他真正憋屈和生气的地方。 不过,写匿名文书捅上去这招,虽然略显孩子气,但確实不失为一个折腾对方的好手段。 正想开口夸他几句,懂得利用规则。 就在这时,刚才出去的三人竟去而復返。 甚至连门都来不及敲,便神色慌张推门冲了进来:“李前辈,韩管事。 “不、不好了! “丹堂的牧堂主带著一大群人,突然到我们丙字號库房这边来了。” > 第266章 仙子,在下能有什么好处? 第266章 仙子,在下能有什么好处? 韩二牛闻言,登时浑身一紧。 “大哥,莫不是递送匿名文书的事情败露,牧家兴师问罪来了!” 李易神色不变,一股温和的灵力悄然渡入,平復著韩二牛有些紊乱的气息。 “是有如何?你又没有做错,怕他什么?” 韩二牛本来额头已经冒汗,但听到李易这番护犊子的话后,瞬间安下心来。 在他看来,只要李易在,那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牧家再强,不过只是只有一位金丹修士坐镇,难道还大的过南宫世家? 南宫仙子对自己大哥可说情根深种,哪怕李易將牧家这个旁支灭了,南宫青慧就算撒泼打滚也会保他。 何况自己大哥本身就是丹师,並且至少是三阶丹师,对修盟来说,牧家这些炼丹的废柴,拍马都比不上。 想到这里,他自斟自饮了一杯灵茶,方才的一丝惧意瞬间丟去了天边。 此刻的李易早已悄然放出神识,如水波般向外蔓延探查。 门外气息驳杂,修士数量显然不少。 其中两道灵压尤为强横。 一道是筑基初期,境界稳固,应是那领头的牧丹师。 而另一道,虽然主人刻意收敛压制,但那隱而不发的强大威压,在李易远超同阶的神识感知下,依旧清晰可辨。 此人修为至少是筑基中期,甚至有很大可能是后期高手。 李易心中顿时瞭然。 这绝不仅仅是青竹山坊市牧家旁支的寻常举动。 一位筑基后期修士的出现,意味著来自真灵岛牧家本宗的核心人物很可能亲临此地。 看来,二牛那些匿名文书,確实捅到了牧家的要害之处。 竟引得这般人物亲自前来核查。 就在这时,吱呀一声轻响,內室的门被从外面推开。 先进来的是面色有些紧绷的牧丹师。 他看向韩二牛,先是冷哼一声,马上极为恭敬的侧身让开。 隨即,一道窈窕的身影缓步而入,霎时间,仿佛整个內室都被其美貌明亮了几分。 正是牧清霜。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她如今未戴斗笠,绝美的容顏毫无遮掩,一袭紫色宫装衬得她无比的雍容华贵。 丰腴的身材更是让韩二牛的几个手下都下意识的垂下头不敢多看一眼。 她快速扫过韩二牛这间陈设简单的內室,目光又在堆积的帐册玉简上略有停留,最后停在室內的两人身上。 当察觉到李易身上那筑基期修士特有的灵压时,她美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讶异。 显然没料到在这废丹库房管事之处,竟会有一位同阶修士在场。 略作迟疑,她带著一丝恰到好处的客气询问道:“不知哪位是此间的韩管事?” 韩二牛是认识这位名震万灵海的美艷丹师的。 十年玄律司打杂生涯,他见过对方两三面。 並也深知对方在牧家乃至整个修盟的地位。 见牧清霜发问,他下意识便想站起身回话。 然而,李易却抢先一步起身,挡在了韩二牛身前半步的位置。 他面带微笑,从容不迫地拱了拱手,语气熟稔地开口道:“牧仙子,一別经年,別来无恙?” 牧清霜闻言,再次仔细打量李易。 这位青年修士的容貌虽算不上令人惊艷的俊朗,却胜在一身沉稳內敛的气度o 五官端正,眉眼平和。 初看之下或许並不惹眼,难以给人留下极其深刻的印象,但却自有一股令人心安的气质。 再观其修为,灵力凝实,根基颇为扎实,气息已然隱隱触及筑基初期的顶峰,距那中期之境,仿佛也只差临门一脚。 未来几年,只需水到渠成便能突破。 然而,牧清霜在脑海中细细搜寻了半晌,却始终未能將这张面孔与某个清晰的名姓或事件对应起来。 她不由地微微蹙起秀眉,眸中流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疑惑与歉意,“恕妾身眼拙,这位道友,我们可是曾在何处有过一面之缘?” 李易笑了笑,提醒道:“仙子乃是贵人,自然不会记得这般清楚。 “之前於青鸞商盟的地下拍卖会中,在下曾有幸与仙子毗邻而坐。 “当时你急於换取一枚裂风狼的妖丹,但独缺三枚黄精枣。 “恰好在下手中正有此物,於是你我二人做了一笔各取所需的交易,仙子可还记得?” 牧清霜先是一怔,旋即,一段记忆迅速浮於脑海。 当时她的道侣因意外身受重伤,丹田受损,急需“返元丹”稳住伤势。 而炼製返元丹,正缺一味风属性妖兽的高阶妖丹。 她记得自己当时几乎寻遍了门路,终於在拍卖会上找到希望,却因差了三枚不算起眼的黄精枣而险些功亏一簣。 印象里,確实是一位气息沉稳的链气期年轻修士,在那关键时分主动出言,平静地取出三枚新採摘的黄精枣,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只是当时她全部心神都繫於道侣伤势与换取妖丹之事上,对那位仅有链气修为、看似普通的“小修士”並未过多留意,交易完成后便匆匆离去。 而在李易提起后,一切都清晰了起来。 “我记得那个小哥儿要的是一部古修雷法残卷,真的是道友?”牧清霜有些不確定的问道。 李易点点头,“如假包换!” 牧清霜震惊了。 白皙如玉的俏脸上登时涌现难以置信的神色,“当时道友尚是链气九层修为,还未突破链气期大圆满的境界。 “这才过去多久?你不仅成功筑就道基,竟已臻至初期巔峰之境了?!” 一年多的时间,从链气九层突破到大圆满已是千难万险。 多少人终生卡在此关隘,直到寿元坐化都无法突破。 而此子突破之后,竟还能在短短时间內筑基成功,並进入初期顶峰,这般修炼速度,简直闻所未闻! 此刻,她看向李易的目光,已彻底不同,原先的些许客气,瞬间被浓浓的惊诧所取代。 李易笑笑,“仙子无需惊讶,在下在天元失落界面得到一些不小的机缘,况且那里的灵气堪比五阶灵脉,所以修为才会提升的如此之快。” “失落界面?在那里筑基的?”牧清霜闻言怔了怔,旋即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涌起一抹兴奋。 一瞬间,將前来与韩二牛分说废丹的事情直接拋在了脑后。 她不同意牧丹师杀人灭口的做法,这样只会让事情雪上加霜。 但是可以给韩二牛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 在她看来,对韩二牛这般看似粗莽却颇有门路之人,施以意想不到的好处加以笼络,才是更为稳妥明智之举。 正因如此,她才决定亲自前来这一趟。 然而此刻,与废丹相关的一切琐务,在这惊人的消息面前都显得无足轻重了。 她下意识地向前倾了倾身子,拉近了与李易的距离,嗓音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软糯与急切:“李道友,若你方便的话,不知可否寻一静处,容我二人好生交流一番? “奴家对道友在那等奇异所在筑基的经歷与心得,实在好奇得紧。” 说完,她好似察觉到话里有些歧义,面色一红。 虽然已经嫁人多年,但一瞬间竟有些少女般的娇羞。 李易也想与这位筑基后期的四阶丹师聊一聊,所以没有任何犹豫就答应下来。 “当初没有牧仙子的那株四阶灵药,在下单单凭藉三枚黄精枣是万万不可能兑换到那捲雷法残卷的。 “此恩,李某一直铭记於心。 “莫说是交流修炼心得,便是仙子另有吩咐,李某也定当尽力。” 下一刻,屋內很快就剩李易与牧清霜两人。 “仙子请坐,普通灵茶勉强润润喉咙。” 李易语气温和,一边说著,一边亲手为牧清霜斟了一杯热气裊裊的灵茶。 牧清霜伸出玉手,轻轻攥住温热的杯盏,却並未立即饮用。 她抬眸望向李易,开门见山地问道:“道友既然能在那失落界面筑基,想必极大可能曾踏入过极北之地的极渊宫,甚至可能进入过极渊殿。 “恕妾身冒昧,不知道友可曾在殿中,尤其是那造化阁,得到过一种颇为特殊的丹药。” 李易闻言,手中倒茶的动作顿了顿。 脸上亦是闪过一丝怔忡,“何种丹药?” 表情也好,动作也罢。分明在说:你牧仙子出身丹道世家,族中什么灵丹妙药没有? 牧清霜贝齿轻轻咬住下唇,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妾身求的是驻顏丹。” 李易脸上的纳闷之色更浓了:“驻顏丹? “此丹虽然炼製不易,材料也颇为珍贵,但以仙子家族的底蕴,寻求此丹应当並非难事才对。为何————?” 牧清霜摇摇头,“我虽然是木属性的天灵根,修炼的功法亦是威力强大,却独独没有半分驻顏之效。” 她轻嘆一声,继续解释道:“更棘手的是,这门木系功法,乃是一卷古修功法,其灵力运行脉络、周天循环方式,与当今主流之法迥然不同。 “这也导致,如今市面上那些品质再高的驻顏丹,即便药力磅礴,入了我体,也如同泥牛入海,难以激发应有的效力,几乎可说毫无效果。” 她的语气带著几分自嘲,美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甚至古丹也不行。 “自二十岁容顏初定后,万灵海修仙界流传的那些所谓古丹,已然试过数种,於我而言,收效甚微。 “虽说並非全无用处,但道友如今也亲眼见到了———— 说到此处,她竟主动伸出手,指尖轻轻將腮边一缕如墨青丝拢至耳后。 这个动作让她那张绝美的玉顏毫无保留地呈现在李易眼前,灯光下肌肤细腻依旧,却依稀能辨出时光留下的极淡痕跡。 “妾身这副皮囊,或许尚能称得上一句美艷,但终究不再是那般饱满欲滴、 浑然天成的双十年华了。” 李易的目光並未在她脸上过多停留,而是直接捕捉到了关键点,“难不成仙子的功法得自天元失落界面?” 他顿了顿,语气愈发肯定:“故而,其所需相辅之物,也须严格遵循该界的法则。 “就如同炼丹需对应丹方,这驻顏之事,也非得用那天元界面传承的古驻顏丹方,炼製出的丹药方才有效?” 牧清霜闻言,瞬间展顏一笑。 带著一种被彻底理解的释然与欣喜:“与李道友这般心思剔透、聪明绝顶之人说话,真不知要省去多少徒劳的口舌。 “没错,道友所言丝毫不差! “我之功法,得自极渊殿造化阁。” 李易点点头,缓缓坐下。 他沉默了足足十息时间,“仙子,若是给你丹药,那在下能得些什么好处?” 第267章 傀儡机关兽 第267章 傀儡机关兽 ”道,道友,你真的有驻顏丹?” “只要不是要我牧家的丹方秘录,妾身什么都可以给你。” 因为过於激动,牧清霜甚至有一些结巴。 李易见状,不由得微微蹙了蹙眉,心中暗忖:“这位牧仙子瞧著成熟嫵媚,处事也素来颇有章法,怎地心思却如少女般天真? “什么都可以给”,这等话岂能轻易出口? “若我当真提出要你签下魂契或心魔文书,终生做我的侍女,难道你也肯应允不成?”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 对於一位白皙美艷,极其在意自身容貌的女修而言,能常驻容顏的诱惑,委实是太大了。 与之相比,其它的代价,甚至平日里视为原则的事情,似乎都变得可以商榷o 但是,自己也不能狮子大开口。 若不是这位牧仙子拿出那株四阶灵药雪莲芝,自己仅凭三枚黄精枣是绝对不可能得到《真雷诀》的。 没有《真雷诀》,就不可能以雷法筑基。 单从这一点来看,回赠对方一粒驻顏丹,实在算不得什么。 但,事情却不能办得如此简单大方。 人心难测,一旦轻易开了这个先例,便可能被视为理所当然,日后难免会引来诸多不必要的麻烦和索求。 给她,且让她得到的不是很轻鬆。 这件事情才算完美。 想到这里,他抬起眼,目光直望向因激动而脸颊微晕的牧清霜,“牧仙子。 “明人面前不说暗话。 “牧家的丹方传承,我无意凯覦。 “寻常的灵石与灵材,李某自问也尚不匱乏。 “如果你想要驻顏丹,还请拿出自己的诚意。 “否则————” 言下之意,清晰无比。 丹药,我有。 但须得以能令他心动且认为值得交易的代价来换。 若没有。 那此事便再无谈下去的必要。 牧清霜被李易这番冷静得近乎“不近人情”的话语一点,情绪终於逐渐冷却下来。 是了,如此逆天改命般的古丹,对方怎么可能轻易许出? 她微垂臻首,偷偷抬起眼帘,用一丝极为隱晦的眼神嗔了李易一眼。 那目光中缠绕著几分幽怨,几分娇责,似有若无地掠过他的面庞。 心中更是暗暗啐道:“方才还说得那般恳切动人,说什么昔日兑换雷修功法之恩铭记於心,仙子若有吩咐,定当竭尽全力———— “哼,怎地一转脸,就这般公事公办地谈起冷冰冰的交易来了? “瞧著一副老实周正的模样,原来也是个不见真章绝不鬆口的小滑头————” 她不著痕跡地调整了一下呼吸,重新抬起眼眸,却募地撞进李易那双依旧沉静望来的眼睛里。 目光平稳,却仿佛能穿透她故作镇定的表象。 牧清霜秀眉不禁微微蹙起,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心中念头飞转:“这小滑头,他既不想要我牧家的丹方秘录,也不缺灵石与灵材,那他这般拿捏著,究竟是想要什么? “难道?” 望著李易一眨不眨的眸子,一个荒唐又羞人的念头猝不及防地闯入脑海,让她心尖猛地一颤,“他? “他该不会是在打什么別的主意吧?” 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併拢双腿,仔细检查身上的宫衣。 发觉没有任何问题后,才稍稍鬆了口气。 於此同时,目光飞快地扫过自身。 虽已三十六岁,但因修为精深,常年用各种丹药滋养,身材可说好到许多女子都嫉妒。 曲线起伏有致,肌肤细腻光滑,自有一股非青涩女子所能比擬的魅惑风情。 “莫非————” “难道他竟是存了那般心思?” “不可能,他二十岁出头便以是筑基初期巔峰,更是一位雷法修士,可说前途不可限量。如何会看上一个已经嫁为人妇的女子。” 但心里又有一句话:“难不成他知晓我新近丧夫,如今已是独身?故而才? “” 这个念头一起,让她顿觉耳根发烫。 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意倏地窜上脸颊,晕染开一片娇艷欲滴的胭脂红。 连雪白的脖颈都透出了淡淡的粉霞,整个人如同醉了一般,流露出一种极为动人的羞態。 坐在一旁的李易,敏锐地注意到牧清霜的面色越来越红。 那红晕不同寻常,眉眼间流转著一股难以言喻的羞赧。 这一幕,让他不由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位牧仙子已经嫁为人妇,想来年纪也不小了。更是筑基后期修士,怎地如此容易脸红?” 见她似乎神游天外,李易只得再次开口,“仙子,你?” 牧清霜的思绪猛地被拉回现实,意识到自己的失態,脸颊更是发热,连忙借说话掩饰:“道友,如果妾身出价两万灵石呢?” “这价格已是极为公道了。 “要知道,即便是在大型拍卖会上,一颗保存完好的驻顏古丹,成交价通常也就在一万灵石上下浮动。” 她努力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更有说服力,继续分析道:“道友能从失落界面极渊殿那等险地有所收穫,其间艰险,妾身曾经有过亲身经歷。 “因此,妾身在此基础之上直接加价一倍,已足够彰显诚意了吧?” 李易摇摇头,“仙子,我已经说过不缺灵石。 “再者,若李某真欲出售此丹,也绝不会向仙子开口索要两万灵石的高价,自会依照坊市公允之价与仙子交易。” “不如这样。”李易话锋一转,提出了自己的方案。 “李某有两个条件,若仙子能够应允,那么这枚驻顏丹,在下自当亲手奉上。” 牧清霜闻言,心中虽仍有些忐忑於对方会提出何等要求,但已是鬆了一口气,连忙点头应承:“李道友但说无妨,只要清霜力所能及,绝无推辞之理。” 李易神色一正,目光中流露出对丹道的纯粹求知之意,“这第一个条件,便是想向仙子求教一个困扰李某许久的炼丹难题。” 他稍作停顿,语气变得更为认真:“究竟何为炼製筑基丹时,真正行之有效的雷火淬丹”? “其关窍究竟在何处?” 牧清霜失声道:“雷火淬丹? “你竟还是一位丹师? “而且还是已经有能力尝试炼製筑基丹的三阶丹师?!” 李易没有藏著掖著,直接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覆,牧清霜彻底震惊了。 她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上下细细打量起李易。 无论怎么看,眼前这小滑头也不过是二十出头的年岁。 他这般丹道修为,已然能与苦心钻研多年的自己比肩。 可牧清霜心里再清楚不过,自己是何等境遇方才达到今日之境。 她是万中无一的木属性天灵根。 修炼速度极快,几乎无需为结丹瓶颈太过担忧。 且因灵根特性,天生亲和草木灵气,炼丹一道,事半功倍。 正因如此,她从筑基开始,族中长辈便要求她將大半精力投入到炼丹术的修习上。 家族为她提供的资源更是堪称海量。 各种珍稀灵草任由她挥霍试错,完全不计成本。这才硬生生用资源堆出了她如今的炼丹造诣。 可李易呢? 据她所知,应是一介散修出身。 一个散修,没有庞大的资源支撑,没有名师时刻指点,他是如何能在如此年轻的年纪,不仅修为臻至筑基,更在炼丹一途上达到能够触碰三阶丹药的丹师? 李易將牧清霜的震惊尽收眼底,心中不由暗笑:“若是此刻告诉她,我不但能炼製筑基丹,甚至那枚她梦寐以求的古法驻顏丹也是出自我手。 “乃是一位实打实的四阶丹师,不知这位牧仙子会不会直接惊得晕厥过去? ” 不过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反而带著几分坦诚:“仙子不必过於惊讶。 “实不相瞒,李某于丹道一途,自认並无太高天赋。 “此前因缘际会,被困於极渊殿一处与世隔绝的秘境三十余载。 “那里地火精纯稳定,更有几块低阶药田可以取用。 “在那般环境下,別无他事,唯有日復一日地炼丹、失败、总结、再炼製。 “如此循环往復三十余年,若还不能在丹术上有所寸进,那李某也未免太过愚钝了。 “故而,如今这点微末品阶,实在没有什么值得吹嘘之处。” 这番话可谓半真半假。 李易巧妙地將“金乌丹炉”与那方蕴藏著近乎无穷灵植、规模足有千亩之广的神秘药圃之事隱去未提。 剩下的就没有什么好隱瞒的了。 这些话早晚要说给外人听,不然的话根本无法解释他的丹术。 遮遮掩掩,更会引来不必要的猜疑与麻烦。 牧清霜点点头。 她知道极渊殿內有各种难以想像的机缘,甚至有人找到过灵宝与化婴丹。 与之相比,李易所提及的困於某处秘境,凭藉稳定地火与少量药田,经年累月研习丹术,虽也算难得,但在极渊殿的各种顶阶奇遇面前完全不足为奇。 “道友,你之前是如何进行雷火淬丹的?” 李易便將自己之前那笨拙而危险的方法道出。 无非是在丹成之际,催动自身所修的雷法,勉强逼出些许蕴含雷力的火焰,小心翼翼地炙烤丹药,试图完成最后一步的淬链。 牧清霜听完,顿时连连摇头,语气中带著一丝后怕与嗔怪:“万万不可。 “道友此法太过凶险,且极难掌控。 “一个不慎,非但丹药尽毁,甚至可能引动丹炉內狂暴的药力反噬自身。” 她耐心解释道:“正统且安全有效的雷火淬丹”之法,是在筑基丹即將凝丹出炉的那一剎那,將一张预先准备好的特定雷符”拍在丹炉外壁之上。 “符籙激发產生的雷弧,会与丹炉底部持续燃烧的地火之火气相互交融,產生一种奇妙的雷火效应”。 “这便是丹书上的雷火淬丹。 “说白了,无非就是让雷火渗透进炉壁,对丹药进行最后一次淬链提纯。 “这个过程必须要精准,雷火交融的时间不能超过十息。否则药性必损!” 李易听得怔住了,下意识地反问道:“就这?” 他想像中复杂无比、需要极高技巧的步骤,原来竟是如此简单? 牧清霜肯定地点点头,掩口轻笑道:“自然就是这么简单。 “丹道之术,有时便是如此,窍门一点就透。 “但若无人指点,便如隔重高山。 “像李道友你那般直接以雷火炙烤丹药,药性刚烈的筑基丹如何承受得住? “恐怕十粒中要有九粒直接化作一堆焦黑药灰,根本无法服用?” 李易听完,顿时恍然大悟。 忍不住抬手一拍自己额头,失笑道:“是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利用符籙之力!竟是这般蠢笨,钻了牛角尖,白白浪费了那么多炉材料。 言语之中,充满了自嘲,却也带著拨云见日的豁然开朗。 此时,牧清霜深吸一口气。 再次开口时,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那么,李道友,你的第二个条件是什么?不妨一併说出来吧。 “不过,妾身话可说在前头,若是道友提出的要求有违道义或超出常理,那妾身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答应的。” 她说话时,一双美眸紧紧盯著李易,心中那份莫名的担忧再次浮现,如同小鼓般轻轻敲击。 她实在有些害怕,害怕李易会趁此机会,提出某些让她难以启齿,甚至关乎她清誉的非分要求。 若真是那样,即便驻顏丹的诱惑再大,她也只能放弃。 毕竟,自己如今的身份仍是一位有夫之妇。 虽说夫君此前在抵御兽潮时不慎遭遇意外,已然身故。 但丈夫刚刚离世,就传出与其他男修的风言风语。一来此事关乎名节,若被有心人肆意编排,实在不堪入耳。 二来,家族內部正值更迭的关键时期,几位同辈分的族人皆对丹堂主导之权虎视眈眈。 若在此时节外生枝,落人口实,於自己今后在族中的处境与竞爭大为不利。 李易根本没有察觉牧清霜內心这番复杂的心理活动。 只是习惯性地抬手揉了揉自己的下巴,略作沉吟,仿佛在斟酌措辞。 片刻后,他才抬眼看向牧清霜,“这第二点嘛,牧仙子,在下还需要两具筑基期的傀儡机关兽。” 他稍微具体描述道:“必须是那种能够用灵石进行驱动的。 “並且,其操控门槛要足够低,確保寻常链气后期的修士能够掌控其基本行动。” 说完之后,李易下意识的咳嗽了一声。 这个条件,似乎有些狮子大开口了。 毕竟,能够发挥出筑基初期战力的傀儡,在任何地方都堪称战略资源,价值非凡。 而自己一开口就是两具,著实黑了些。 毕竟自己身具菩提灵液,炼製驻顏丹的成本远没有外人想像的那般高昂。 “实在不行就退一步,先確保拿到一具也行。” 然而,出乎李易意料的是,对面的牧清霜在听完他的要求后,竟是明显地愣了一下。 她那双漂亮的凤眸闪过一丝错愕,仿佛怀疑自己听错了,下意识地反问道:“就只是两具筑基期的傀儡机关兽? “再没有別的了?” 语气中带著浓浓的意外和一丝不確定。 这下轮到李易疑惑了。 他眉头微挑,坦然回应道:“自然就是两具傀儡。 “仙子以为我还应该要些什么?” 他要的两具傀儡机关兽,一具自然是留给慕白莲防身。 另一具则是准备留给青阳府祖地的族人,有一具筑基期傀儡,足以自保。 牧清霜瞬间明白,合著自己从一开始就想岔了。 对方自始至终都在就事论事,谈论的是一场纯粹的交易,压根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心思。 想明白这一点,一股强烈的释然和欣喜瞬间涌上她的心头。 两具筑基初期的傀儡固然珍贵异常,但对她来说,也算不得什么。 与能够常驻容顏的驻顏丹相比,这笔交易对她来说,绝对划算。 然而,与此同时,当她看著李易那张周正白皙,神情坦荡甚至带著几分疑惑的面庞时,一种连她自己都觉得有些荒谬的情绪,悄然从心底滋生出来。 那是一种混合著些许失落,些许不甘,甚至还有一丝丝对自己魅力的怀疑。 她不禁下意识地抬手,用指尖极轻地碰了碰自己依旧光滑细腻的脸颊,內心泛起一阵古怪的波澜,暗自嗔怪道: 哼! “这个小滑头! “难道我一个堂堂的天灵根修士,四阶的女丹师,在他眼里,就真的只剩下这点交易价值? “还是说我真的已经年华老去,甚至引不起他这般年轻男修半点额外的遐思与爱慕了? ” 第268章 大晋仙朝秘闻 第268章 大晋仙朝秘闻 这个念头甫一浮现,便让牧清霜自己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甚至有几分没来由的尷尬。 人家自始至终言行得体、恭敬守礼。自己倒先在这里胡思乱想、无端埋怨起来,这算什么? 莫非———— 真是因道侣殞於兽潮,长久以来心绪鬱结、幽怨难解,才这般容易迁怒於人? 她越想越觉脸热,连忙暗暗运转清心法诀,將这一缕不合时宜的旖念强行压了下去。 然而,当她再次望向李易时,那眼神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染上一缕难以言喻的幽怨。 “老娘这般天香国色,风姿绰约站在你面前,你竟视若无睹!心心念念的却是那冷冰冰,硬邦邦的机关傀儡兽?” 但这一切微妙的幽怨与腹誹,在李易取出那只玉匣,並撕开其上闪烁著微光的禁制符文、缓缓开启匣盖的瞬间,便被她彻底拋到了九霄云外。 只见那玉匣之中,静静躺著一枚鸽卵大小的丹丸。 此丹极为神异,竟呈现出涇渭分明的阴阳双色。 更有点点玄妙的五色灵光在其表面流转不息,令人目眩神迷。 牧清霜呼吸微微一滯,右手下意识地抬起,一团精纯浓郁的草木精气自她掌心浮现,小心翼翼地將那枚丹药凌空摄起,托於掌心仔细感应。 片刻后,她美眸中迸发出惊人的光彩,声音带著难以抑制的激动:“果然与失落界面那些丹术中记载的驻顏古丹一模一样。 “嗯,这丹香与丹霞绝不会错。” 她痴痴地望著掌心那枚丹药,眼神炽热,完全是一副爱不释手如获至宝的模样。 李易见状,適时开口道:“仙子若是手头一时不便,两具傀儡难以凑齐,先交付一具也是可以的。” 牧清霜闻言,顿时抬起眼,满是熟美风情的眸子娇嗔地白了李易一眼,语气带著几分嗔怪:“李道友这话,莫非是害怕妾身会赖了你的帐不成?” 李易被她说中心事,只得让让一笑,並未接话。 就在这时,只听咻的一声轻响。 牧清霜玉手在她腰间那只绣著精美云纹的高阶储物袋上轻轻一拂。 下一刻,隨著两道青光闪过,栩栩如生的两个二级青猿傀儡兽便出现在了李易面前。 这两具傀儡一高一矮,一大一小。 隨著牧清霜两点灵光点入其中,迅速变大。 大的青猿比成年壮汉还要高大些。 小的则仅及常人腰部。 外形被雕琢得憨態可掬,活灵活现。 若非材质闪烁著灵木特有的光泽,几乎要与真正的灵猿无异。 牧清霜指著那具大一些的傀儡介绍道:“大青约莫相当於筑基中期修士的修为,身躯炼製时熔入了诸多珍贵灵材。 “单单是极为难得的铁阳玉”,便耗去了足足九两之巨。 “甚至连它的指爪,都是以某种特性非凡的稀有金精整体锻造而成,锋锐无匹,无坚不摧。 “因此,它不仅能寻常斗法,更极其擅长近身搏杀。 “一旦被它突入身前,攻势便如狂风骤雨。 “即便是筑基后期修士,若一个不察,亦有重伤甚至陨落之危。” 介绍完优势,她的语气转为提醒:“不过,驱动如此威能的傀儡,代价亦是不菲。 “它必须消耗中阶灵石,且灵能损耗极大。 “一块中阶灵石,最多也只能支撑它全力活动半盏茶的时间。 “故而,若驱使它对敌,务必要速战速决,绝不能陷入缠斗,否则对手绝不会给你任何喘息更换灵石的机会。” 接著,她又指向那具小一些的傀儡:“这个小傢伙,实力大致在筑基初期水准。 “虽然威力稍逊,但胜在持久耐用,一块中阶灵石足以驱动它持续活动一炷香的时间。 “用於採集灵药、或是试探前方未知陷阱,最为合適稳妥。 “而且,它亦非毫无战力,尤其擅长催发火系术法,斗起法来也颇为不俗。” 说到这里,她美眸流转,看向正搓著手围著两具傀儡兽打转的李易,嫣然笑道:“道友可知,这两具傀儡机关兽的来歷可是不凡。 “它们並非万灵海產物,而是出自大晋仙朝的千机宗”。 “这千机宗,乃是大晋三大顶级宗门之一,以其精妙绝伦的机关傀儡术和炼器之道闻名於世。” 她语气中带著一丝推崇,继续夸讚道:“也正因出自千机宗,它们操控起来才极为简便。 “无需复杂祭炼,只需滴血认主,便可与心神產生联繫。 “即便是链气初期的修士,也能凭藉心神联繫轻鬆驾驭,且绝对可靠,绝无噬主反叛之忧。” 李易点点头,大晋仙朝,乃是一处修仙乐土,面积广袤无垠。 万灵海號称人族极东之地,主要是因为还有一个面积更大的妖族內海。 而在妖族內海再东边,就是大晋仙朝。 大晋虽有时被冠以“南荒”之名,实则与真正的南荒大陆並无接壤,乃是孤悬於无边瀚海之中的一片巨型大陆。 其陆地面积之广阔,据典籍记载,竟是万灵海与妖族內海面积总和的一倍有余。 若以万灵海方圆百万里来计算,那大晋仙朝的疆域便足足有六百万里之巨,堪称一片浩瀚无边的修仙皇朝。 大晋仙朝由深不可测的大晋皇族,紫霄宗、千机宗,鬼灵宗四大势力共同掌控。 这千机宗就是其中之一。 擅长炼器,据说可以炼製仿製通天灵宝。 当然,是不是真的,李易也不知道。 他是在一本金丹散修《大晋仙朝修仙笔记》,与另一本名为《大晋仙朝风物誌》的游记中得到的这些信息。 笔记也好,游记也好,记载有很多光怪陆离的传奇故事。 其中几分真几分假,就不得而知了。 但此刻见到这实实在在的千机宗傀儡,至少证明其炼器之能,绝非虚言。 此时,牧清霜已运功抹去了自己在两尊青猿傀儡上残留的所有气息,將它们还原为无主之物。 李易见状,屈指弹出两道灵光,精准地没入傀儡兽核心。 只见那两具栩栩如生的青猿周身灵光微闪,迅速缩小至巴掌大小,被他袖袍一卷,收入储物袋中。 他转而向牧清霜郑重地抱了抱拳,问道:“牧仙子,这古法驻顏丹的服用之法,想必仙子是知晓的吧?” 牧清霜微微頷首,神色认真了几分:“此丹性属奇异,需佐以冰火双属性的灵液或辅丹化开药力,方能发挥最佳功效,其中的关窍,我族中古籍確有记载。” 李易见对方瞭然於胸,便不再多言此事。 他话锋一转,语气虽平淡却带著一丝冷意:“二牛是我过命的兄弟,此前与你们牧家青竹山旁支稍有些摩擦。 “在下建议,此事就此翻篇,勿要再追究。” 他目光平静地看著牧清霜:“还望仙子能出面,说服族中子弟。 “你牧家世代丹师,门楣高贵,族人不免心高气傲,听不进旁人的半句劝诫。 “长此以往,心胸必然趋於狭隘,只怕日后稍遇忤逆,便会滋生杀人灭口的极端心思。” 他顿了顿,声音微沉:“若真有那一日,就休要怪在下出手狠辣,不留情面了。” 牧清霜闻言,冷冷一哼,娇艷的脸上浮现一丝慍怒:“李道友刚刚收了妾身的傀儡兽,又学去了雷火淬丹之法,转瞬便出言威胁,不觉得令人心寒么?” 李易摇了摇头,神色不变:“在下此言並非威胁,乃是逆耳忠言。 “你牧家在青竹山的这个旁支,因霸道蛮横的做派,在底层修士中早已怨声载道。 “口碑如何,仙子稍加打听便知。 “依我之见,青竹山坊市此地,最好由真灵岛本家派遣一位心思縝密,懂得变通,且有一定丹艺的三阶丹师前来主持大局。 “非此法,牧家这个旁支一定会给仙子招来灭顶之灾。” 第269章 为牧清霜出谋划策 第269章 为牧清霜出谋划策 李易进一步剖析利害:“如今兽潮,修盟正值用人之际。 “高层即便知晓此地產出大量废丹,也暂会隱怒不发。 “但兽潮岂会永远没完没了? “待到风波平息,牧家如今肆意妄为,必將迎来清算。 “到那时,才是真正的滔天怒火。 “而承受这股怒火的不再是青竹山这个牧家旁支,而是整个牧家。 “而仙子,识人不明,用人不察,必然首当其衝。” 这番话掷地有声,说得牧清霜面色变幻,一语不发,显然是在仔细权衡。 李易见她听进去了,自袖袋中取出一枚形似酸枣的青色丹丸,托在掌心:“这枚下品养气丹是我从装废丹的药篮中取出来的。 “其主药百年玄参的气息一丝也无。” 丹丸在灯光下泛著黯淡的青光,表面粗糙不平,与寻常养气丹的圆润光泽大相逕庭。 李易双指稍一用力,丹丸应声而碎,露出內部灰败的质地。 “这等劣质丹药,分明是炼丹之人早已將珍贵主材中饱私囊,然后以次充好用些边角料糊弄了事。” 碎末从指间簌簌落下,带著一股刺鼻的酸涩气味。 牧清霜捏起碎丹残渣轻轻闻了一下,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她身为四阶丹师,自是一眼就能看出这丹药確实有问题。 不仅主药被偷梁换柱,连辅料的配比都杂乱无章。 此时,李易的声音又在她耳边响起,“这样的废丹”,在库房中堆积如山o “也就是二牛不懂丹术,未曾察觉此节。 “若他在那些匿名文书中,將这条贪墨灵药、欺上瞒下的重罪加上。 “届时前来青竹山坊市的,至少也是岛主府玄律司的长老。 “甚至,还可能惊动真灵岛玄律殿的金丹前辈亲临。 “到那时,牧家青竹山这一支,基本就是满门除名。” “並且,整个牧家也要受到牵连,所有的修仙资源,比如筑基丹这些,都要减少,族人也不会再被重用。” 牧清霜白皙如玉的脸上此刻写满了惊慌失措。 脸上的慍怒早已被后怕所取代。 李易说的半点不错。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炼丹失误,而是有人在暗中蛀空牧家的根基。 她猛地抬头看向李易,“李道友,你说妾身该如何做才好?” 此刻的她不再是那个从容不迫的筑基后期修士,也不是什么四阶丹师,反倒像个突然发现家中遭了內贼的寻常女子,语气中带著几分无措。 李易在屋內来回踱步,烛光將他的身影投在墙上,拉得悠长。 “当务之急,是让你牧家涉事的族人將贪墨的灵药尽数吐出。 “卖掉的,用掉的,哪怕逼著他们掏空家底,也得原样补回来。 “再从本宗遴选一位真正德才兼备,且至少是三阶丹师的男修前来主持大局。 “新上任者不仅要竭力提升成丹率与品质,更应让族中长辈开启家族丹库,为兽潮前线免费提供一批紧缺丹药。 “这些事,仙子要站出来主动去做。 “该杀的杀,该贬的贬,该骂的骂。 “如此一来,才可最大程度的改善牧家在修盟高层中的坏印象。” 这番话如醍醐灌顶,直指要害。 可说是解决眼前危局,避免家族遭劫的唯一办法。 若是做的好,她牧清霜更可以趁此机会,提升在盟中眾长老眼中的地位。 她深吸一口气,竟敛衽躬身,朝著李易郑重地施了一礼,诚心道:“多谢李道友此番警醒与良言。 “此情,清霜与牧家,铭记於心。 “ 李易坦然受了一礼,这是他出谋划策该得的。 “因为你牧家在青竹山这一支族人,我对牧家没什么好印象。 “但是对仙子,却是始终有感恩之情。” 说罢,他从储物袋取出一个不过指肚大小的玉瓶,“驻顏丹只是与两个二级傀儡兽相抵,此物算是对仙子丹术解惑的酬谢。” 牧清霜本欲推辞,可迎上李易清明如水的目光,不知怎地就伸手接了过来。 她轻轻拔开瓶塞,一股极其浓郁却清冽的药香瞬间逸出。 只是吸入一丝,就觉灵台一清。 她凝神向瓶內看去,只见瓶底仅有半滴灵液,小如半粒米,却晶莹欲滴,內里仿佛蕴著流转的五色霞光。 细细辨別了一会,她忽然想起什么,有些难以置信地抬眼:“呀,难不成这是传说的月华露灵液?” 李易摇摇头,“此物是在极渊殿造化阁中所得。 “具体叫什么,在下也不知晓。 “不过其药力胜过月华露百倍不止。 “在下原来肤色比锅底也不遑多让,只是服用半滴,肤色便成了现在好似小白脸一般。 “当然,因为过於莽撞直接吞服,也承受了极大的痛苦,险些因此丧命。” 顿了顿,他仔细叮嘱,“如果那粒失落界面的驻顏丹也不管用,仙子到是可以试著服下它。 “但切记一点。 “服用前必须以灵茶水或灵泉水稀释,否则药力霸道,恐伤及丹田根本。” 说到最后,他声音带著一丝凝重:“这半滴灵液世间仅此一份,还望仙子务必保密,莫要为我引来无妄之灾。” 李易对自己炼製的驻顏丹绝对有信心。 但牧清霜的体质似乎有些特殊。 如果他自问没有猜错的话,很可能是一种极为罕见、隱而不显的修仙灵体。 具体是哪种灵体,他也不知道。 但自问猜测不会有错。 驻顏丹不可能无效的。 就算无效,也不会是修炼了那部从极渊殿得来的上古功法。 体质才是根源。 而寒月仙子曾提及,菩提灵液乃天地奇珍,功效远在可助七级大妖化形的菩提果之上。 用於驻顏,自是万无一失。 这份酬谢,既还了人情。 也求个得到《真雷诀》,与两具二级机关傀儡兽后的心安。 二人重新於案前相对落座,气氛较之先前已大为不同。 少了些许拘谨疏离,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亲近与默契。 牧清霜眸光如水,自储物袋中取出一支符笔与数张质地均匀的空白符纸,竟是將李易方才关於灵液乃至为她的一系误谋划,都细细地记录下来。 她时而凝神书写,时而微蹙秀眉提出自己的一二见解。 李易见状,亦是欣然继续为她剖析,出谋划策。 自屋外透过雕的窗欞悄悄向內望去,只见两人正专注於案前笔墨轻轻交谈。 身影挨得极近,墨丝偶尔轻触,那光景在外人看来,竟是显得异常亲密无间。 这一幕,恰好落入院中眾人眼中。 韩二牛顿时挺直了腰板,脸上不由得露出与有荣焉的憨厚笑容。 而另一侧,那些原本就关注著屋內动静的牧家族人,则是个个双目圆睁,眼中几乎要喷出火来。 牧清霜是他们眼中最引以为豪的天灵根长辈。 整个万灵海最年轻的四阶丹师。 怎能跟一个寂寂无名的散修如此亲密! 但又无可奈何。 他们可不敢对牧清霜说半个不字。 回到百宝阁,已经是五更天。 汀兰、夏塘、清露、凝雪以及李英南都睡去了。 唯独三娇仍在等候。 阁內一片静謐。 烛光下,三人眼睛都是红红的。 显然是上官玉奴诉说完身世后,引得慕白莲与楚清棠都大哭了一场。此刻眼角还带著未乾的泪痕。 —— 李易与三人说了会话。 “玉奴,芸儿,你们先回房歇息。” “白莲隨我来房间,有些话要与你说。” 三人俱是乖巧点头,没有任何异议。 上官玉奴临走时还贴心地將烛台往李易这边推了推。 楚清棠则细心地为他理了理衣襟。 推开臥房的门,里面收拾得乾乾净净。 没有丝毫的潮气。 桌椅窗台更是一尘不染。 显然是有人日日精心打理。 慕白莲跟在他身后,习惯性地便要走向茶案准备彻茶,却被李易轻轻拉住手腕。 他引她走向那张铺著厚软锦缎的云床,“莲儿,不必忙了,过来坐。” 慕白莲却嫣然一笑,眉眼间儘是柔顺与体贴,仍坚持了一壶李易之前最爱的碧云茶。 待壶中热气氤盒、茶香四溢,她才走到云床,轻声问道:、 “公子,是否有什么事要交代? “不论何事,莲儿都会去做。” 话音未落,便被李易伸手揽入怀中。 她猝不及防,跌入那温暖熟悉的怀抱,一时怔住,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只听李易的声音在耳边低沉响起,带著毫不掩饰的爱怜与歉疚:“莲儿,这段时间,里里外外辛苦你了。” 慕白莲从未想过自家公子会突然如此直白地表达疼惜,脸颊霎时飞起两抹红云,羞得连指尖都微微发颤。 那红晕一路蔓延,连玲瓏如玉的耳垂都染上緋色,只好將发烫的脸颊轻轻埋入他衣襟之间。 “与我说说,这一年多来,一个人打理百宝阁,可碰到过什么难处?” 言语间,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物,那並非什么法器灵器。 而是一支凡间女子喜爱的金釵。 样式精巧,在烛光下流转著温润的光泽。 他抬手,轻轻將那金釵插入她如云的青丝间。 这一下,慕白莲直接怔在了原地。 眼眸微微睁大,满是难以置信。 她完全没想到,李易竟会为她准备这样一份充满凡尘烟火气的,独属於女儿家的小礼物。 修仙之人,所求皆是长生久视与无上地位,谁会留意这般细致温情,又怎会为她一个侍女费这样的心思? 她心潮澎湃,正欲激动开口,李易却含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声音压得极低,更是带著几分促狭与独有的亲昵:“嘘,悄悄收著便好。 “这是公子特意为莲儿一个人买的,莫要让玉奴和芸儿知晓,免得打翻醋罈子。” 他这般体贴又带著玩笑的叮嘱,瞬间击中慕白莲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一行热泪再难抑制,瞬间从明眸中滴落,划过白皙的脸颊落在李易手背之上。 先前所有独守空阁的寂寥。 应对店铺各种琐事的疲惫。 以及那份深藏心底的深深思念。 在这一刻,都觉得无比值得。 但她生怕被隔壁的上官玉奴与楚清棠听见动静,连忙用力咬住下唇,强忍著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只是那肩膀仍因压抑的哽咽而微微颤抖。 李易见状,眼中怜意更盛。 伸出手指,极为轻柔地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 待泪痕拭净,她稍稍平復心绪,这才柔声说起店里的一些琐事:“公子放心,一切皆好。 “起初开业时,確实有些不知好歹、心怀轻薄的修士,见阁中多是女子,便藉故前来滋事调戏。” 她顿了顿,语气转而轻鬆,“不过,自从芸儿妹妹出手,毫不留情地教训了其中几个闹得最凶的之后,他们见识了厉害,便再也没人敢来放肆了。 “而自从南宫仙子来过之后,再也无人敢来招惹。” 深吸一口气,一抹笑意浮上娇顏,“如今更是省心了。 “汀兰那丫头心思细腻,我想吃些什么,还未开口,就已经端到身边。 “夏塘算盘打得精,帐目从未出过差错. “清露眼力毒,哪些是老主顾哪些是新客一眼就能看的出来。 “凝雪虽然年纪最小,但学什么都快,现在也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李易还欲再细问些铺中琐事,慕白莲却已翩然起身,柔声打断了他:“公子说了这许多话,定是渴了吧,让莲儿为您斟杯茶可好?” 其实李易方才在玄清道长与韩二牛处已饮了不少灵茶,此刻並无渴意。 但见她眸光盈盈,满是关切,便还是微笑著点了点头。 只见慕白莲步履轻移,很快便从茶案上端回一只玉质茶盏,盏中灵茶热气氤氳,色泽清亮。 她走回云床边,却並未如常般將茶盏递到李易手中,竟是美眸轻眨,直接侧身坐到了他的腿上。 贝齿轻咬下唇,脸颊緋红,慕白莲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眼中带著一丝羞涩又大胆的光芒,“公子,请用茶。” 话音未落,竟自己含了一口香茗,微微倾身,便要向他口中渡去。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让李易一时怔住,反倒尷尬起来。 心中不禁暗忖:“这死妮子,从哪里学来的这般样!” 他旋即想起,慕白莲的姐姐乃是青竹山脚散修棚户区颇有名气的女姬。 她自幼在那般环境中耳濡目染,对於如何取悦男修,自然知晓不少门道,行事向来比寻常女子大胆许多。 若非如此,当初她一个链气期女修,岂有胆量独身前往危机四伏的墨蛟岛寻求机缘? 也正是跟了自己之后,脱离了从前环境,她才渐渐收敛了过往的跳脱,变得温婉嫻静,如同养在深闺的佳人。 李易也早已习惯了她如今这般端庄的性子。 此刻她突然重现当年的风情万种,著实让李易有些措手不及,心跳竟也不自觉地快了几分咻! 一点灵光从慕白莲指尖闪过,精准地击灭两盏灵灯,房间顿时陷入黑暗。 “莲儿?” “呜————” 李易只觉一个丰腴温软的娇躯钻入怀中,下一刻,唇齿间顿时盈满了茶香。 他想推开,但是又怕伤了佳人的心。 就这么犹豫了一息,又是一口茶香在嘴中瀰漫开来。 碧云茶的清甜与女子特有的馨香交织在一起,在黑暗中格外醉人。 第270章 血灵根 第270章 血灵根 翌日清晨,晨光透过窗欞洒落榻上。 慕白莲恬静的睡顏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柔美,唇角还带著一丝满足的笑意。 李易轻轻推门而入,手中端著一只青玉碗。 碗內盛著热气腾腾的参汤。 他脚步极轻,生怕惊扰了榻上之人。 然而细微的声响还是让慕白莲悠悠转醒。 想起昨夜,不禁泛起羞红,连忙將脸埋进锦被中。 “我这次回青阳府祖地,要不要跟著一起去。”李易摆了个木椅放在床边,然后將装有参汤的青玉碗放到上面。 慕白莲从锦被中悄悄探出半张俏脸,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显的意动。 能隨李易出行自然是她所愿。 但是她轻咬朱唇,细细思量片刻,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李易颇感意外,“怎么,莲儿不愿意?” 慕白莲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说了出来:“公子,芸儿那丫头想你想的紧。 “这些日子总是呆呆愣神,瞧著让人心疼,不如公子带她去吧。” 李易闻言不禁失笑:“我若是真把楚家的嫡系明珠就这么拐跑了,楚长老怕是第一个要找我拼命不可。 “更何况,楚家还有一位七阶符师的金丹中期巔峰的强大存在呢。 “那位前辈没有直系后人,最是疼爱芸儿这侄孙女。 “可说视若珍宝。” 他故意压低声音,板起脸,学著金丹大修威严十足的语气:“好你个李小子,竟敢拐带我楚家明珠。莫非是嫌命长了吗?” 慕白莲被他这惟妙惟肖的模仿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她眸光轻闪,带上了一丝俏皮:“那正好。 “公子不如就直接对楚前辈说,在下对芸儿姑娘喜欢的不得了,一片真心可昭日月,还望前辈成全! “这样一来,说不定还能成就一桩双修美事呢?” 说罢,还狡黠地眨了眨眼。 “好哇,你这丫头,如今胆子是越发大了,竟敢打趣公子。”李易佯装恼怒,伸手便要去捏她的鼻尖。 慕白莲笑著躲闪,身上锦被隨之滑落,顿时露出一段线条优美的雪腻香肩。 她轻呼一声,又赶忙红著脸缩回了锦被之中。 躲好后,她的声音从被子里闷闷地传出来,却带著无比的认真:“公子,您就带芸儿去吧。 “那丫头表面看著清冷,实则心里惦念公子惦念得紧。 “前些时日我们同塌歇息时,她就连在梦中都在喃喃呼唤公子的名字呢———— ” 这最后一句话说得极轻,却像是一颗小石子投入李易心湖,让他心头微微一震。 他暗暗嘆了口气。 说实话,他对楚清棠確有好感,欣赏她的聪慧与品性,但这绝非男女之情。 况且,他本身並非滥情之人,心中自有一桿秤。 可惜楚清棠並不这样想。 完全就是情根深重。 或许是因为当初他於危难中救下她性命。 自那时起,她便將他视作特殊之人。 除了未曾亲口说出“愿伴公子左右,结为道侣”之语,她的心意,早已融入了日常点滴之中。 从几乎將百宝阁当成了自己家就可以看出来。 一位家中有著金丹中期长辈疼宠的嫡系贵女,能为他做到这般地步,其心意如何,不言而喻。 “也罢。” 李易心中暗道:“或许此次带著芸儿同去也是个机会,正好寻个时机將话与她说开。 “她素来冰雪聪明,应当能明白我的意思。” 心思既定,他重新端起床边的青玉碗,用汤勺细心舀起一勺参汤,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待温度適宜,才递到慕白莲嘴边:“来,先不说这些了,把这参汤喝了。 “此物最是补益气血。不过先说好,可不许嫌难喝。” 慕白莲顺从地小口抿了一下,隨即美眸一亮,惊讶道:“咦?一点也没有参汤常有的苦涩之味,反而带著一股清甜。” 参汤之中,李易悄然融入了一滴经过精心稀释的菩提灵液。 他心知慕白莲尚未筑基,若直接服用驻顏丹,恐药力过猛,反伤其身。 但这稀释了整整二十倍的菩提灵液,性质转为温和,於链气期的修士而言,却是恰到好处。 这个稀释比例也並非隨意而定,乃是李易多次推敲验证所得。 他自身曾试过稀释六分之一的灵液,不仅毫无异状,反而受益匪浅。 而慕白莲虽已至链气巔峰,修为终究未臻筑基之境,採用二土倍的稀释比例,既能保全药效,又可確保万无一失,可谓慎之又慎。 待她將一碗参汤徐徐饮尽,李易轻轻托起她的手腕,渡入一缕精纯平和的乙木灵气,循其经脉游走,仔细感知她体內的变化。 但觉气机流畅,经脉通达无阻,丹田中的灵气也凝实平稳,非但没有出现丝毫药力反噬的跡象,反而有一股温厚而绵长的灵能正在徐徐散开。 如久旱逢甘霖,无声地滋养著她的四肢百骸、周身经脉。 “就算不是永驻容顏,但足以延缓莲儿的衰老。”李易满意的点了点头。 等慕白莲穿戴整齐,隨李易一同来到后宅大厅时,晨光已透过雕格扇,將厅內映得一片明亮澄澈。 上官玉奴与楚清棠早已坐在梨木桌旁,正悠閒地品著清香四溢的灵茶,低声交谈著什么。 见两人进来,她们皆是起身,目光温和地迎嚮慕白莲。 不仅没有什么暖昧的调笑,反而眸中全是善意。 可这不著痕跡的体贴与关怀,反而让慕白莲愈发羞窘,心中莫名生出一丝像是偷了原本属於她们二人的东西。 赶忙羞涩地垂下头去,不敢与她们对视。 还是上官玉奴心思最为玲瓏剔透,见她这般情状,立刻嫣然一笑,不著痕跡地扯开了话头。 先是聊起几种灵仙草秘制的胭脂水粉,不仅色泽持久,更能温养肌肤。 接著又说起了用百年冰蚕丝织就的綾罗,製成的法衣后不仅光华流转,防御力也颇为不俗。 她声音温柔娇媚,瞬间就能引人心神。 况且皆是女几家之间最能引起兴趣的话题,不过短短十几息的时间,三人便已是有说有笑。 方才那一点尷尬,悄然在鶯声燕语中消散於无形。 李易见状,眼中掠过一丝笑意,转而將目光投向靠窗的另一张木桌。 只见李英南正安然坐在那儿,双手捧著一个偌大的海碗,毫不拘束地大快朵颐。 吃的是上官玉奴亲手为她做的肉丝麵。 还搭配了四碟让人食慾大动的小菜。 这丫头虽出身富贵之家,言行举止却带著一股江湖女侠般的洒脱豪气,吃起东西来也毫无寻常女儿家的扭捏作態,吃得甚是酣畅淋漓。 见李易现身,她连忙放下碗筷站起身,规规矩矩地喊了一声:“老祖。” 李易摆摆手,示意她不必多礼,继续吃她的面。 李英南倒也实在,应了一声“是”,便真的坐下,继续风捲残云般將那一大海碗麵条吃得乾乾净净,连汤汁都没剩下。 待她吃完,李易才温声开口:“稍后测灵根,需要取你几滴指尖血,可害怕?” 李英南用袖口擦了擦嘴,挺起胸膛,毫不犹豫地摇头道:“回老祖,不过几滴血而已,孙儿不怕。” “好。”李易点头,隨即转向一旁的上官玉奴,“玉奴,去取一盆清水来。” 李英南慌的赶紧起身,连连摆手:“这如何使得!怎能劳烦上官仙子为孙儿做这些杂事,孙儿自己去打水便是。” 然而上官玉奴动作更快,她身形只轻轻一闪,便如一阵清风般掠出了大厅,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就已端著一盆清澈的泉水回来。 “些许小事,英南不必客气,快来净手。” 李英南感激地点点头,依言上前仔细洗手。 与此同时,李易手掌一翻,一面样式古朴异常的测灵盘便出现在桌上,瞬间吸引了厅內所有人的目光。 慕白莲、上官玉奴和楚清棠三人都不由自主地围拢过来。 她们都曾测过灵根,也见识过一些测灵法器。 但造型如此古拙,气息如此深邃的测灵盘却是第一次得见。 此物通体呈现一种深沉的褐金色。 质地非金非玉,触手温润中带著一丝凉意,似乎是由某种早已绝跡的不知名灵木为主料,混合了特殊灵泥烧制而成。 灵盘边缘並非光滑平整,而是刻著数圈杂乱无章笔画扭曲的奇异文字。 这些文字並非现今通用的篆字,更像是失传已久的上古仙文。 盘面中央,是一个缓缓流转,仿佛蕴有天地至理的先天太极图。 左侧灵根:金、木、水、火、土。 右侧灵根:雷、冰、风、血、阴。 这些描述灵根的字体用的是篆字,但顏色却各不相同。 或金光璀璨,或青翠欲滴,或赤红如血,显然是炼製时融入了对应属性的罕见灵材,才能显现出如此灵动的异象。 並且,在每个篆字的前方,都有一个微小却精致的凹陷小槽用来承接血滴。 李易解释道:“这种古修传下来测灵盘最为精確,只需滴血就可,不像现在,还用服用测灵丹。 “测灵丹用的辅药冰蛇胆与阴葵都有先天毒素。虽微量,不至於有什么太大的危害,但终归是有损无益。” 接下来,李英南毫不迟疑地从腰间鏢囊中抽出一柄寒光闪闪的贴身飞刀。 她利落地在指尖一划,殷红的血珠立刻渗出。 依照示意,將血珠分別滴在十个篆字前方的凹槽之中。 嗡— 测灵盘中央的先天太极图骤然亮起,隨即开始飞速旋转,散发出朦朧而玄奥的光晕,將整个大厅都映照得一片莹然。 围观的几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不断流转的光华之上,等待著最终的结果。 片刻之后,旋转缓缓停止,光华渐敛。 最终显现的结果让李易颇感意外,隨即眼中又流露出几分欣慰之色。 只见“血灵根”的凹槽前方,赫然腾起一片浓郁而独特的赤色灵雾。 雾气凝而不散,隱隱散发出一种独特的五行灵气。 “呀!是异灵根!”慕白莲、上官玉奴与楚清棠三人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轻呼出来。 语气中充满了惊讶。 血灵根,在诸多变异灵根中颇为特殊,甚至常被认为是异灵根里最差的一种。 究其根本,它在修炼初期堪称是“增强版的五灵根”。 血灵根修士可以任意选择五行属性的功法修炼。 並且初期的修炼速度远超寻常五灵根,进展极快,堪比天灵根。 然而,这种优势到了修炼后期,特別是筑基之后,便会逐渐消失,甚至逆转。 由於法力属性过於庞杂却又不够精纯,其潜力反而会远逊於根基扎实、五行均衡的传统五灵。 到了金丹后,几乎成了“弱化版的五灵根”。 但即便如此,相对於修炼难度登天,令绝大多数修士望而却步的五灵根,许多修仙家族反而更青睞於出现血灵根的子弟。 原因无它。 传统五灵根想要筑基,结丹,难度太大,必须寻找到能够同时调和五行齐头並进的特殊功法,且需要耗费海量的资源。 非大机缘、大毅力者绝难成功。 而血灵根则大不相同,修士在链气期和筑基期只需专注於修炼任意一门单一属性的功法即可快速提升境界,大大降低了前期的门槛和资源消耗。 此外,血灵根还拥有一个极为实用的天赋优势:天生对血煞、阴煞之类的污秽煞气拥有极强的抵抗力和抵消效果。 这在探宝某些古修洞府、天地秘境,应对邪修或魔道功法时,无疑是一个极大的保命优点。 接下来,便是商议由谁与他一同前往星鸞岛青阳府祖地了。 厅內气氛稍显凝重。 李易目光扫过三女,沉声道:“此行並非游歷,恐有凶险。 “对方身份已然明朗,百分百是邪修。 “並且很可能並非独自一人,而是准备在凡人岛屿中安营扎寨。” 慕白莲率先摇摇头。 並非不愿前往,也非惧怕危险,而是心中自有考量。 她始终將自己定位在李易侍妾的身份上。 在她看来,身为侍妾便需体现出自己的价值,打理好阁中事务便是她的本分。 儘管她深知李易绝非薄情之人,不会如同其他修仙者將侍妾如同货物般送人但她內心深处仍存著一份不安。 若自己无用了,是否会渐渐被冷落?被边缘化? 这份隱忧让她必须选择留下。 上官玉奴见状,也轻声开口:“公子,奴家修为低微,不过链气中期,只怕跟隨前往,非但帮不上忙,反会成为公子的累赘。” 她语气温婉,主动请缨,“不如让奴家留下,与莲儿一同照看店铺,打理內外琐事。 “莲儿一人操持终究辛苦,奴家也好从旁协助,为她分些担子。” 李易点点头,这次询问也不过是照顾几女情绪,並非真意要携眷同行。 实则在他心中,此行凶吉未下,他一个也不愿带去。 若有危险,他独自一人,凭藉诸多手段与机变,纵使不敌,脱身遁走也並非难事。 但若是带上她们其中任何一人,情况便截然不同。 一旦强敌环伺,难免顾此失彼。 不仅自身行动受限,更可能將她们也置於万劫不復的险地。 这绝非他所愿。 想到这里,李易將目光投向了楚清棠。 第271章 五行铃与韩二牛 第271章 五行铃与韩二牛 ”易哥哥,芸儿要一起去!” 楚清棠抬起玉腕,露出一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青玉鐲。 从外表看,就是凡人经常佩戴的玉饰。 “这是叔祖赐的储灵鐲”。 之她稍作催动,玉鐲便散发出令人心悸的灵压。 “此鐲內封存了十二道金丹中期修士的防御法术。 “虽不能主动攻敌,但足以抵挡金丹期以下的多次致命攻击,是保命的绝佳依仗。” 言罢,她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只样式极为古朴的玉匣。 玉匣厚重温润,匣盖处精心雕刻著一头栩如生的异兽图腾,散发著一股古朴苍茫的气息。 “符宝?” 李易眼神一凝,立刻认出了此物。 这正是当初在墨蛟岛那片荒芜沼泽地,楚清棠开启匣盖,幻化出一只青色巨手,瞬间灭杀那名筑基老魔的罕见宝贝。 “易哥哥,此符宝內含我叔祖本命法宝青煌剑六分之一的威能。 “一旦激发,威力绝伦。 “即便是假丹境界的修士也绝不敢硬接其锋。 “之前仅使用过一次,匣內法力充盈,至少还能全力催动八次。” 未等李易开口回应,楚清棠又迅速取出一个长条状的黑色铁匣。 她指尖轻按,匣盖应声而开,露出內里衬著的深色丝绒。 只见三枚通体深紫,隱有雷光流转的圆珠静臥其中。 此珠形若鸡卵,表面缠绕著细密而危险的雷纹,散发著一种令人心悸的狂暴气息。 “这是三枚天雷子,威力极大,若在对方毫无防备时激发,金丹以下的所有修士,皆可令其重伤甚至毙命。” 她抬起眼,目光灼灼地看向李易,语气却带上了几分恳求与倔强:“易哥哥,你若执意不让芸儿跟著去,那务必將这天雷子与符宝带在身边,以防万一。” 说罢,她微微垂下眼帘,姿態虽柔,却自有一股执拗的坚持。 李易看著桌上这三件足以让任何筑基修士眼红疯狂的宝物,又看了看眼前神情坚定的少女,心里重重嘆了口气。 这份沉甸甸的关切与毫无保留的支持,让他根本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沉吟片刻,终是点了点头,“好,玉奴与莲儿看守咱家的铺子,芸儿与我一起同去。” 说完,他又叮嘱,“前提是楚长老允许。不然的话,我怕回到坊市后,他老人家会找我拼命。” 哪知楚清棠却是摇了摇头,“不用的易哥哥,祖父他老人家不会找你麻烦。” 李易怔了怔,“为何?” 慕白莲却是笑了,“楚老前辈,很是希望找一个丹符双修的孙女婿呢。 “寻常修士根本不入他老人家的法眼,如果芸儿能把公子带回去,怕是楚老会破关而出,大醉三天。” 李英南在旁边看著自家老祖与三个美若天仙的姐姐有说有笑,心中满是难以言喻的自豪与憧憬。 她暗自思忖:若是老祖能多添几位子嗣,李家日后便再也不会受那些所谓仙师”的欺侮了。 此时的她,根本不知自己的异灵根在修仙界意味著什么。 有李易在,肯定会为她寻一步上好的五行功法。 凭藉血灵根的资质,她自己就是青阳府李家以后的参天大树。 交代完毕,李易翻手取出了那具筑基中期的青猿傀儡,令慕白莲当场滴血认主,並细致入微地讲解了操控法诀。 见到这具既威猛又不失憨態的机关兽,慕白莲自是喜上眉梢。 然而,当她瞥见上官玉奴眼中那抹难以掩饰的羡慕时,心中又顿生不忍。 李易暗嘆一声,索性將另一具筑基初期的傀儡也取了出来。 家族那边的需求,再另想办法周全便是。 实在不行,多用丹药將李英南的修为提升至链气中期,再配以数张“斩仙符“1 ,其威力也未必逊於一般的机关傀儡。 玉奴接过这具名为“小青”的机关傀儡兽,顿时爱不释手。 虽其威力略逊於那被戏称为“大青”的青猿傀儡,却也各有妙处,一块中品灵石可以操控很久。 若是没人,按照这美娇娘的性子,怕早就钻到李易怀里撒娇了。 见此情景,李易暗自鬆了口气,安排总算妥帖。 恰在此时,汀兰自前厅翩然而入,轻声稟报:“李前辈,莲儿姐姐,外面有客来访,是综务殿的韩前辈————” 话音未落,韩二牛已从门边探出半个脑袋,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 李易皱眉,“想进就进,跟个贼偷一样。” 韩二牛这才摸著后脑勺,憨笑著踏入后厅。 他目光落在上官玉奴身上,神色一正,竟是抱拳躬身,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二牛拜见玉奴嫂嫂。” 这突如其来、毫不拐弯的称呼,让上官玉奴瞬间愣住,脸颊飞起红霞。 这也太憨了吧? 哪有一见面就喊人嫂嫂的。 然而心下却是又惊又喜,甜意瞬间盈满心间。 她早知韩二牛与李易关係莫逆,这一声“嫂嫂”无异於认可了她与李易的关係,叫她如何不心生欢喜? 韩二牛搓搓手,自储物袋取出一个铜环,其上缀著五只小巧铃鐺,“此物叫五行铃,乃是一件上品防御法器,隨手一摇就可幻化五色灵罩护身,且消耗灵力极少。 “此物算是送给嫂嫂的见面礼。” 上官玉奴並未立刻去接,而是美眸轻眨,盈盈望向李易,显然是要由他来做主。 李易会意,伸手接过那串铜铃,入手微沉,隱有灵光流动。 他仔细端详,只见铜环与五只小铃鐺皆以精链金精为基。 其中巧妙地融入了弱水砂、土云石、木精、青火玉、金坞石五种属性各异的稀有灵材,五行之力循环不息,浑然一体。 他不禁微微眉:“二牛,此物构思精巧,炼製不易,乃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精品防御法器。 “依坊市行情,售价绝不会低於一千六百灵石。 “你身为综务殿管事,月俸不过一百五十灵石,从何得来如此贵重之物?”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別说是你自己买的,真要这么说,小心我打断你的腿。” 他最为担心的,便是这憨货初掌权柄,便抵不住诱惑行那中饱私囊之事。 若真是这般,这好不容易得来的管事之位,恐怕顷刻间便要做到头了。 要知道,管理废丹房乃是一个实打实的肥差,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著。 明的不行就会来阴的。 一旦被人抓到把柄,必然灰溜溜的让出位置。 韩二牛憨厚地挠了挠头,解释道:“大哥明鑑,这確实不是我自己的灵石买的。 “是万丹楼的掌柜前些日子寻到我,他们以稍稍低於市场价的价格收购了废丹房一大批积压的残丹。 “这笔交易成了之后,他们便將此物当作谢礼给了我。” 他拍了拍自己的储物袋,“我有大哥先前赐下的灵龟盾,还有保命用的五行风遁符,攻防遁走都不缺。 “这不想著玉奴嫂嫂或许用得上,就拿来献与嫂嫂了。” 李易闻言微微一怔,隨即心中失笑,心想这憨货如今倒也懂得这些人情往来了。 但是面上却依旧严厉无比,“即便你能让综务殿內那些筑基管事对此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难道就不怕玄律司那边追究? “这等接近两千灵石的法器,肯定有人眼热。” 韩二牛却嘿嘿一笑显得颇为老练:“大哥,您放心。这规矩————其实殿里上下都默许,並非我一人如此。 “我若不收,便是异类,反而不美。” 他顿了顿,继续解释道:“况且,万丹楼几百年来一直收购废丹房的残丹,这条线上的各方关係,他们早已打点得明明白白。 “若我一个新来的管事突然断了他们的货源,那才是真正的自触霉头。 “他们必定会想尽一切办法,栽赃、陷害,甚至更阴毒的手段也要把我从这个位置上搞下去。 “至於玄律司。” 韩二牛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小弟我在那儿打了十年杂,虽不说位高权重,但多少也积攒了些微末的人脉。 “说实在的,收受这样一件法器,在他们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比这过分的比比皆是。” 但他隨即神色一正,语气充满了感激:“当然,二牛心里清楚得很。 “我这点微末道行和所谓人脉,若无大哥你在后边做我的依仗,以及青慧仙子的保举,那便屁都不是。 “正是有了大哥和青慧仙子这层关係,玄律司那些人非但不会来找我麻烦,反而还得想著法子来巴结我呢。” 李易听完这一番话,一时竟有些无言。 他看著眼前这个看似憨厚,实则已深諳坊市生存之道的青年,心中不仅心生感慨。 这十年玄律司的杂役確实没有白熬。 不仅摸清了其中的门道,更深知“和光同尘”的道理,明白若不融入这潜在的规则,反而会自身难保。 懂了这些,以后前途不可限量,更是会成为自己的一大臂助。 李易把五行铃收了起来,“你嫂嫂,有比此物还好的宝物护身,此物我自有用处。” 他准备將此物赐给李英南,她是血灵根,正好用的上这种五行皆备的法器。 二牛此举,倒是无意间帮他解决了一个难题。 “你这次来,別说只是专程送宝。说吧,可是又碰到了什么难事?” 韩二牛经这一问,仿佛才想起正事,连忙点头,神色也郑重了几分:“大哥,確实有事。 “是玄清前辈亲自到废丹房寻到我,嘱我与他一同来拜见大哥。 “此刻,他老人家正在前厅喝茶等候呢。” 李易闻言不禁一怔,脸上掠过一丝明显的讶异。 “玄清前辈? “他已能下床行走了?” 第272章 万里符与金丹修士 第272章 万里符与金丹修士 前厅,玄清道人在雕木椅上安然独坐。 他手捧一盏灵茶,姿態颇为閒適。 周身虽未刻意释放灵压,但那属於筑基修士特有的气息,仍如无形涟漪般在百宝格瀰漫开来。 这股若有若无的威压,使得原本还算热闹的铺面迅速冷清了下来。 店內的买家可能不认得玄清,但察觉气氛有异后,纷纷悄然退走。 而新来的客人甫一靠近门口,感受到这股令人心悸的气息后,皆心生怯意,不敢轻易踏入。 不过片刻功夫,原本还满堂买客的百宝阁,竟变得门可罗雀,一再无其他客人。 这般骤然冷清下来的场面,自然引得值守在柜檯內外的夏塘、清露、凝雪三女心生不满。 她们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眉宇间皆流露出几分显而易见的埋怨。 她们是见过南宫青慧、甚至与之说过话的,眼界自是不同。 內心深处对玄清並无多少畏惧之心。 此刻眼见这道人仅是坐在那里,便无形中驱散了店中客流,心下难免有些忿忿。 於是,即便瞧见杯中的灵茶早已饮尽,她们也默契地佯装未见,无一人主动上前为他续水添茶,任由那空盏搁在案上。 玄清似也察觉到了这几个小丫头的心思,却並不著恼。 反而自斟自饮,神色悠然自得。 这般姿態,只看得三侍女愈发的气闷。 李易步入前厅,目光落在这位玄律司司丞身上,不由得微微一惊。 “前辈,你?” 眼前的玄清与昨日那形销骨立,气若游丝的模样判若两人。 不过短短一夜,虽然依旧清瘦,但原本深陷的眼窝已有了些许神采。 紧贴在骨骼上的皮肤也恢復了些许光泽。 最为明显的是,此前笼罩在他眉宇间那层令人不安的死寂黑气,此刻已然淡去了大半。 虽未痊癒,却已然焕发出生机。 整个人看起来终於不再是那般骇人,有了几分修仙者的气象。 李易当即上前几步,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拱手道:“恭喜前辈。 “看来前辈身体已大有好转。” 玄清闻声放下茶盏,抬眼看向李易,苍白的脸上也隨之浮现出一丝真切的笑意。 “全仗李道友仗义赐丹。 “服下那清血丹后,贫道体內的剧毒竟被涤盪驱散了不少,如今已能勉强调动丹田的三成法力。 “甚至那如附骨之疽、不断侵蚀根基的寿元之毒,也第一次被真切地压制了下去。 “此次登门,是贫道特意拜谢李道友的救命大恩。” 声音虽仍有些虚弱,却比昨日中气足了太多。 “前辈言重了,晚辈只是略尽绵力而已。” 李易语气诚恳,隨即又轻嘆一声,面露几分惋惜之色:“只可惜,那清血丹乃是晚辈昔日机缘巧合,自天元失落界面中所得,也仅此一瓶。 “若不然,定当多赠与前辈一些,助您早日祛除沉疴,恢復鼎盛修为。 玄清闻言,眸中闪过一丝瞭然。 他何等阅歷,自然听出了李易话中意思。 “李道友误会了,贫道此番前来,绝非为再求灵丹。 “昨日慷慨赠药,已是大恩难报,贫道岂是那等贪得无厌之人?” 他稍作停顿,神色转为郑重,继续道:“今日前来,一是为致谢,二是要告知道友,关於那五毒草之事。 “昨日道友亲笔所书的信札,贫道已让一名绝对可靠的好友,通过超远距离传送阵,火速去了真灵岛。” “说来也巧,贫道当年一位同门学艺的师兄,如今正在真灵岛万灵宫”中担任管事一职,颇有些门路。 “我已修书与他,由他亲自持道友的亲笔信,前往南宫世家所在的太岳山求取五毒草。 “一旦得手,他会立刻通过传送阵將灵草送回坊市。 “若一切顺利,前后最多十日,灵草便能服下。” 李易闻言,微微点头,並未多言,只是目光沉静地望向玄清。 他心知这位特意前来,绝不会仅仅是为了告知五毒草的进展。 他定然还有更深层的意图或更为紧要的事情尚未言明。 而自己要做的就是保持著耐心,等待下文。 厅內一时安静下来,唯有清茶的余香在空气中缓缓瀰漫。 玄清道人见李易如此沉得住气,眼中不由掠过一丝讚赏。 他沉吟片刻,自袖中取出一枚古朴石符,指尖微一用力,將其悄然捏碎。 霎时间,一道几乎透明的灵光屏障无声无息地张开,將两人牢牢笼罩其中,彻底隔绝了內外之音。 布下这隔音灵罩后,玄清的神色比之前更为凝重。 他声音压得极低,几乎细若蚊蚋:“李道友,贫道今日前来,实则另有一件紧要之事相告。 “此事福祸难料。 “具体如何抉择,还望道友自行斟酌定夺。 李易极为冷静的点点头,“前辈您说。” 玄清嘆了口气,“我通过一个特殊渠道得知,岛主府已於今日清晨,派出了两位金丹前辈,並率领十余名筑基同道,正朝我们坊市而来。 “据估算,最多不出半个时辰,他们便会抵达此地。 “到那时,坊市內所有筑基期修士,均不得擅自离开。” 李易目光微凝,立刻抓住了话中关键:“前辈,可是因为墨蛟岛灵气异变之事?” “正是。”玄清肯定地点头,“首要之事,便是布下阵法,阻止那些因异动而躁狂的二、三级妖兽衝出墨蛟岛。 “並且万灵宫已传下严令,务必要在十天之內,查明墨蛟岛近来灵气异变的根源所在。 “为安全起见,同时也是为了增强探查力量,两位前来坐镇的金丹前辈,还奉命要在我们青竹山坊市內,亲自遴选一批得力人手,一同前往墨蛟岛,重点探查那处新发现的假婴古修洞府。” 说到此处,玄清道人话语略微停顿,细察了一下李易的反应。见他面色平静,方才继续沉声道:“此行凶险莫测,稍有不慎,便可能有陨落之危。 “然,祸福相依。 “岛主府为此行所予的奖赏也极为丰厚。只要被选中参与此次行动,立时便可在两位金丹前辈所带来的数十件灵器中,任选一件中品防御灵器或是一件上品攻击灵器,作为预付的酬劳。” “若在此行中立下大功,更有机会被修盟赐下威能莫测的古宝。” 到此,他已將此行的目的表达得极为明白。 假如李易不愿涉险,那现在速速离开坊市还来得及。 一旦岛主府的人马抵达,封禁坊市,再想走便难如登天。 然而,风险往往与机遇並存。 这无疑也是一次获取重宝,扬名立万的绝佳机会。 怎么选,让李易自己做选择。 玄清道人这番提醒,可谓是帮了他天大的忙。 以他这罕见的雷修身份和筑基期初期巔峰的修为,必然会是那两位金丹修士首要徵调的目標,绝无倖免之理。 到了那时,一旦被点名选中,便唯有奉命前往一途。 此事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更不存在商量推脱的可能。 面对代表岛主府意志,修为深不可测的金丹前辈,他们的命令就是绝对的法则,不会给一个筑基修士任何討价还价的机会。 换句话说,抗拒的后果,绝非他所能承受。 玄清起身,散去隔音罩,“金丹前辈將至,贫道需前往玄律司静候调遣,就先告辞了————” 话说到一半,他目光不经意瞥见不远处正在低声交谈的上官玉奴三女。然后凑近李易,在他身上轻轻嗅了嗅。 当闻到那颇为浓郁的脂粉香气后,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揶揄之色,“李道友,贫道先前送你的那本《锁阳诀》,不知你可有潜心修炼?” 这番话没有任何的隔音,也没有施展传音之术。 三娇肯定是听的清清楚楚。 李易暗暗叫苦,这话能当著这么多人说吗? 他訕訕一笑,“晚辈参悟了一些,但是晦涩难懂,未能窥得其中真意。” 玄清纳闷,“有图绘啊,各大窍穴气脉的灵力运转法令都描绘得一清二楚,按理说並不难入门修炼才是————” 说罢,他面色一肃,语重心长地提醒道:“有些功法,现在不抽空修炼,等到將来真需要它时,恐怕就为时已晚了。” 他摇头嘆了口气,像极了为晚辈操碎了心的长辈,转身朝店外走去。 李易赶忙在其身后相送。 走到门口,玄清脚步忽地一顿,仿佛骤然想起了某件极为紧要之事。 他立即施展传音秘术,声音凝成一线,清晰地送入李易耳中:“李道友,昨夜你似乎提及,近日欲返回祖地一行? “不知具体所在何处,距此大约多少路程?” 李易神色一正,心知对方此刻以传音相询必有深意,当即回道:“晚辈祖地位於星鸞岛,乃是偏居海外的一处凡人岛屿。 “若以直线距离测算,距此青竹山坊市约有三万两千里之遥。” 玄清道人听罢,眉头不由微微蹙起,面露沉吟之色。 他略作思忖,继续传音道:“三万余里———— “若是全力赶路,往返倒也来得及。 “只是,另有一事关乎道友前程。贫道既已知晓,便不能不提点一二,还请道友早做筹谋。” 李易顿时露出恭敬之意。 “据贫道通过特殊渠道得知,万灵宫上层近日已有决议,欲从各大修仙家族及散修中,抽调一批年轻精锐的筑基期修士,前往兽潮前线参与歷练与协防。 “据我所知,如今已然擬定好了名单。 “其中,李道友你的名字很可能已然在列,需代表崔家前去。 “並且此事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 “依照过往惯例,从令下到集结,最多仅有半年准备期。 “时限一到,无论身处何地,都必须即刻前往第二道防线报到,违令者將以逃兵论处。” 说著,他掌心一翻,从储物袋中取出两枚质地温润,黑白二色的玉符递给李易:“此乃下品万里符,虽品阶不高,但捏碎后可將简短讯息传至五万里內的另一枚子符处。 “白色为母符你可留在店中,交由心腹之人保管。 “另一枚黑色子符务必隨身携带。 “万一半年內你无法及时从祖地返回,至少还能联繫到你,知晓你的情况。 “以免被误判为临阵脱逃,引来杀身之祸。” 一盏茶后,一艘长达三丈的青色飞舟自百宝阁后方悄然升起,旋即化作一道流光,衝破坊市外围的简易禁制,朝著茫茫大海的方向疾驰而去。 几乎就在同一时刻。 另一艘通体漆黑,灵光隱现的巨型灵舟,挟带著沉重的威压,缓缓降落在青竹山坊市中央的广场上。 灵舟尚未完全停稳,甲板上一位鬚髮皆白、背负宽厚重剑的老者便目光如电,锁定了天际那道即將消失的青芒。 他冷哼一声,声如金铁交击:“哼,消息倒是灵通,竟抢先一步溜了。 “临阵脱逃,岂有此理。” 话音未落,他手掐剑诀,身后那柄古朴重剑嗡鸣出鞘,悬浮於空,凛冽剑气吞吐不定,眼看便要破空追去。 “齐道友,且慢动手。”一旁,一位手持摺扇气质儒雅的中年文士及时开口,拦下了老者。 他目光同样望著飞舟远去的方向,神色却平静得多。 齐姓老者动作一顿,面露不解地看向中年儒生,显然不明白他为何要阻止自己擒回那逃遁之人。 中年儒生轻摇摺扇,缓缓解释道:“非是我要阻你,实则是岛主亲自吩咐,命我通过玄清,將我等前来的消息无意中”透露给那位李小友的。” 见齐姓老者眉头紧锁,眼中疑惑更甚。 中年儒生继续道:“岛主自然有自己的考量。 “这位李小友身负罕见的雷灵根,乃是极强的雷修。若我等此次徵调坊市筑基修士前往墨蛟岛,独独漏过他,难免惹人非议。 “但他另有一重身份,乃是真灵岛太岳山南宫世家的客卿。 “现在的墨蛟岛凶险万分,万一他此行有个闪失,莫说你我,恐怕就连岛主亲自出面,也难以承受南宫世家的怒火。 “因此,让他自行离去,乃为最稳妥之法。” 齐姓老者听罢,嘴唇微动,似乎仍想反驳,认为此举未免太过谨慎,甚至有些墮了岛主府的威严。 但那中年儒生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未等他开口,便先一步苦笑道:“齐道友,莫非你以为此行是趟美差? “不瞒你说,若非万灵宫此次特意赐下了那件仿製灵宝天火鉴”,以作镇压制胜之用,便是小弟也万万不愿来蹚这浑水。” 他目视远方的连绵青山,语气转为凝重,““齐道友,你我可莫要忘了。 “那座假婴洞府的原主,绝非什么避世清修的正道人物,而是一位有確凿证据表明曾被古魔分魂控制过的可怕魔修。 “其洞府之內,不知布置了多少诡异歹毒的禁制,残留了多少魔念煞气。其中究竟有多少大凶险,你我能预料几分? “在此等吉凶未下的境地下,若再將一个背景深厚的年轻修士牵扯进来,届时一旦遭遇真正的凶险,你我自顾不暇之际,莫非还要分心费力地去护持於他? “这岂不是凭空给自己增添掣肘,自找麻烦。” 第273章 南寰岛 第273章 南寰岛 青竹山上空。 青云舟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悄无声息地掠过下方蜿蜒起伏的苍翠山脉。 凌厉的罡风袭来,被泛著五彩灵光的灵舟护罩尽数抵挡在外。 使得舟內一片安稳寧静。 李易自然不知道坊市方才发生的那一幕。 他的目光投向护罩之外,只见连绵云海在阳光下翻滚涌动,呈现出千姿百態。 望著眼前景象,他眸中不禁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若是真如玄清所言,修盟欲徵调万灵海所有年轻一辈的筑基修士前往兽潮前线歷练,那么或许会遇到南宫青慧。 想起那道清冷绝尘的倩影,在天元失落界面中共歷生死的那段时光,瞬间一一浮上心头。 说起来,他能成功筑基,南宫青慧实乃最大功臣。 甚至,若非当日有她倾心译註,自己恐怕至今仍无法参透那对“青雷翅”的驱动方法,更遑论熟练操控了。 这份情谊,真的是远非寻常。 心念浮动间,往昔记忆更加的清晰起来。 极北之地,那处温暖避雪的山洞中,两人略显傻气地对坐共饮火蛟酒的一幕,无比清晰地重现眼前。 那时酒意微醺,再加上不知道酒水中竟然有六级火蛟的本命鳞片,差点就———— 想到这里,他不仅苦笑著摇了摇头,仿佛要甩开那令人耳根发热的记忆。 恰在此时,舟外异变陡生! 一头体型硕大,羽色黑白的巨禽,似乎被灵舟流光吸引,竟傻头傻脑不辨方向地直直朝著青云舟撞来。 其翼展足有半丈,来势颇急。 李易心神与灵舟相连,瞬间察觉。 他心念微动,脚下青云舟立刻轻盈地向上一抬,骤然飞升数丈,轻巧地避开了撞击。 (请记住 101 看书网伴你读,101????????????.?????超顺畅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与此同时,他手指凌空一点,一道细微的灵光精准地没入舱內右侧一个雕刻精美的迷你弓箭手的图案上。 霎时间,灵舟底部某处机关轻响。 一个通体由灵木铸造,全身披覆著精致甲冑的傀儡骤然睁开了双眼。 它眸中灵光闪烁,张弓搭箭,一支完全由周遭灵气构成的利箭瞬间成型,带著尖锐的破空之声,朝著那无名巨禽疾射而去。 箭矢去势极快,且精准无比,瞬间便將那巨禽射了个对穿。 巨禽甚至连哀鸣都未曾发出,便失去了所有生机,直直地向著下方山脉坠落而去。 危机顷刻解除。 弓箭手傀儡缓缓收弓,重新没入舟体之內。 这一幕让李易心中对这艘得自令狐老魔的青云舟更是喜爱了几分。 此舟不仅飞行迅疾,更是內置了诸多防御阵法与可攻击敌人的机关傀儡兽,可谓妙用无穷,远非寻常飞行法器可比。 除了驱动它必须耗费自身精纯法力,无法直接用灵石替代这唯一一点外,真是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他收敛心神,回过头去。 只见身后的李英南经过这一小小插曲,似乎反而彻底消散了初次乘坐飞行法器的些许恐惧与不適,正与一旁的楚清棠分食著几样精致的灵果糕点。 两人倚在窗边,指著灵舟外不断掠过的变幻流云,正兴致勃勃地討论著这些舒捲的云朵究竟像何种灵兽,又或是哪处山峦看起来有高阶修士隱居。 楚清棠耐心极好地陪著她,言笑晏晏,气质温婉。 她不时间还会体贴地牵过李英南的手,自然而然地渡去一丝极为温和的精纯灵气,悄无声息地帮她进一步寧神静气,温养心神。 似乎敏锐地察觉到李易的目光注视,楚清棠恰在此刻抬起头来,盈盈美目迎上他的视线。 她並未多言,只是唇角轻轻弯起,朝他露出一个甜甜笑容。 这一笑,恰似春暉拂过。 犹如国色天香般的牡丹悠然盛放,雍容且明媚。 李易轻咳一声,打开了手中海图,“芸儿,据此六千里外,有一座名为南寰”的一阶修仙岛屿。 “岛上设有一座小型的问仙坊市,虽规模不大,但供我们暂歇一宿稍作修整应已足够。 “在此之后,直至星鸞岛,这茫茫海域之上便再无其它可供停靠的修仙岛屿了。” 他略作计算,继续道:“这青灵舟全力飞遁,一日约可行两千余里。 “如此算来,抵达南寰岛,怎么也需要两天半的光景。” 言罢,他抬头望了望舟外湛蓝的天空与平稳流动的云气,语气放缓:“眼下天气晴好,气流也平稳,正是赶路的好时机。 “你二人不妨趁此机会好生休息,养精蓄锐。” 楚清棠闻言,乖巧温顺地点了点头。 她深知,儘管脚下这艘长达三丈的青云舟在飞行法器中已算得上是庞然大物,但翱翔於无垠苍穹之中,却依旧如同沧海一粟,一旦遭遇恶劣天气或是狂暴的乱气流,舟身便难免剧烈摇晃,令人心悸不已。 她不再多言,先是细致地为身旁的李英南铺好一方柔软舒適的锦毯,助其安坐。 隨后,自己才取出一只散发著淡淡莹光的蚕丝蒲团,置於舟舱一隅,盘膝坐下,很快便寧神静气,闭目入定,开始调息打坐。 李易见二人均已安顿好,便自储物袋中取出一瓶“链气散”,仰头服下。 丹药入腹,化作一股精纯灵力散开。 他不敢怠慢,当即凝神贯注,將自身法力源源不断地注入灵舟的核心法阵,稳稳朝著南寰岛的方向疾驰而去。 两日后。 青云舟缓缓降低高度,最终悬停在一座看起来景色並无甚出奇,灵气也极为稀薄的小岛之上。 这是个南北狭长的小岛,面积不大,看起来也就两千余里。 连续两日多的不停飞行,对於筑基期的李易而言,尚能支撑。 除了法力消耗颇大,神色间略显风尘之色外,没有什么不適的感觉。 而链气期的楚清棠,哪怕早已链气巔峰,眉宇间却不可避免地染上了一抹明显的疲惫。 最令人担忧的还是李英南。 她毕竟尚未开灵,仍是凡人之躯。 即便这一路有楚清棠悉心照料,不时渡入灵气为她温养心神抵御高空不適,此刻也难免有些精神萎靡,小脸看上去缺乏血色。 李易收起海图,目光扫过岛上那片最显眼的,拥有飞檐翘角、雕樑画栋的建筑群,那里显然是坊市所在。 他振作精神,开口道:“连日赶路大家都辛苦了。 “走,我们即刻入岛,寻一处清净的修仙客栈好生歇息一番。” 说罢,他操控著青云舟,徐徐朝著那片建筑群中最像是客栈区域的几栋楼阁飞去。 然而,常言道,望山跑死马。 从两三千丈的高空俯瞰,距离似乎並不遥远,但实际飞起来却颇费工夫。 灵舟飞了將近半盏茶的时间,竟仍未抵达目的地,可见这座坊市的实际规模比空中所见更为庞大。 就在这时,一直静坐调息,同时留意四周的楚清棠语气带出一丝警觉:“易哥哥,你看下方那片松林灵气波动异常剧烈,似乎有修士正在斗法。” 李易闻言,立刻循著她所指的方向凝神望去。 果然,在下方的山林之间,有一片数里长的空旷地带,两伙修士正剑拔弩张地相互对峙著。 他们人数约有十余人,各自手中紧握法器,周身灵力鼓盪,显然都已將状態提升至巔峰,做好了隨时动手拼杀的准备。 而在两方人马之间的空地上,赫然已经躺倒了两具毫无生息的尸体,血跡將整片地面都染成了红色。 看此情形,很可能是最初发生了小规模衝突,双方各有折损后,都不肯善罢甘休,纷纷呼朋引伴召来帮手,才演变成如今这等大规模的对峙局面。 此刻,这两伙修士也同时发现了正从他们头顶缓缓飞过的青色飞舟。 能驾驭如此规模飞行法器的,几乎百分百是筑基期以上的前辈高人。 一时间,下方原本紧张无比的气氛仿佛骤然凝固了。 对峙的双方都不由自主地收敛了自身气息,原本怒目相视的眼神中也瞬间掺杂了强烈的敬畏与惶恐,生怕天上这位“过路神仙”一个心情不佳,或是单纯看他们不顺眼,隨手一道剑光法术劈下来。 毕竟,这等修为高深的前辈往往脾性难测。 若他此刻正在气头上,或是懒得分辨是非,只需一剑飞出,便足以將在场所有人尽数斩杀,而他们根本无处说理,死了也是白死。 这种对强者突如其来的恐惧,瞬间压倒了两伙人之前的仇怨,让他们僵在原地,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口。 李易目光淡淡扫过下方剑拔弩张的场面,並无丝毫插手过问的兴致。 修仙之路漫长,此类恩怨每日都在各座修仙岛屿上演。 他並非判官,管不了这么多破事。 法力涌入青灵舟,继续朝问仙坊市的核心区域飞去。 他虽已筑基,地位远超岛上绝大多数修士,甚至远超岛主。 但修盟铁律森严,高阶修士不得隨意干涉低阶修仙岛屿的岛务。 即便是五阶灵岛的岛主亲临,也无权过问这一阶岛屿。 这条规矩,李易自然谨记於心,无意逾越。 但是他不想管,却听下面突然传来一道惊喜的声音。 “易哥儿?” 第274章 赤蛟鲤幼兽 第274章 赤蛟鲤幼兽 李易循声望去,目光落在下方人群一位老者的身上。 此人瘦骨麟,年约甲,身上穿一件洗得发白的旧道袍。 显然日子过得並不宽裕,甚至有些清苦。 倒是頜下一撮山羊鬍,乌黑油亮,梳理得一丝不苟。 这般颇具特色的样貌,让李易瞬间认出了来人,不由得脱口而出:“王伯?” 不是旁人,正是符师王伦。 此刻的王伦正紧张地捏著两张微微发光的符籙,一副隨时准备激发的模样。 李易见到故人,心中那点因长途跋涉而產生的淡漠瞬间消散。 他心念微动,原本平稳飞行的青云舟立刻缓缓下沉,朝著下方松林空地平稳降去。 飞舟並未完全落地,而是在离地数丈的高度稳稳悬停。 舟底淡青色的灵气光晕如同水波般流转不息,將下方的尘土轻轻推开,形成一圈无形的屏障。 “王伯,別来无恙?”李易立於舟头,开口问道。 这句问候虽简单,却已无声地向场中所有人表明了一种態度。 他与这位看似潦倒的老符师乃是旧识。 这一刻,王伦对面那八名原本气势汹汹,身著统一黑袍的持剑修士,都不由自主地收敛了外放的杀气,彼此交换著惊疑不定的眼神。 他们谨慎地在李易以及面露激动之色的王伦之间来回扫视,原本一边倒的气势顷刻间荡然无存。 见到真是李易,王伦先是一愣,隨即揉了揉眼,满是欣喜地道:“易哥儿,你筑基了。 “我之前去你的石庐找过你两次,都是大门紧闭,蛛网都掛上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李易闻言,心中不由莞尔。 略一推算便知,那大概是自己出谷后便立刻闭关衝击链气巔峰那半年间的事。 虽然这王伯平日里总爱跑去勾栏听曲,看似没个正形,但为人却是十足的真性情。 此前对自己这个晚辈也一直颇多关照。 想到这里,他语气带著一丝感慨:“王伯,我还以为你在那火云洞府已经————” 话毕,他目光一转,方才那点温和顷刻间收敛得无影无踪,朝那几个黑袍修士道:“你们若是想活命,就自己去南寰岛玄律司认罪。 “不然,现在就化为飞灰。” 李易无心过问什么事情缘由。 他只认亲疏,不管是非。 既然是王伦的敌人,不杀他们,而让其去玄律司自己认罪,已经算是网开一面。 不过,这些人却並不识相。 其中那名领头模样的链气大圆满中年大汉,强自镇定地上前一步,对著李易抱拳拱手,试图解释:“前辈,今日之事实属误会,我等以为海边那头赤蛟鲤是无主之物,所以—— ” 他话尚未说完,天际骤然一亮。 一道细如髮丝却璀璨夺目的紫色雷弧毫无徵兆地劈落,精准无比地击中其天灵盖。 这大汉甚至连惨叫都未能发出一声,周身猛地一颤,瞬间便化作了一具焦黑冒烟的尸骸。 李易目光淡漠地扫过剩余那七名已被嚇得面无人色,体若筛糠的黑袍修士,声音淡淡,“你们是打算现在就死,还是自行前往玄律司领罪? “自己选。” 那七人早已肝胆俱裂,在绝对的实力差距和方才那瞬间形神俱灭的恐怖景象面前,哪里还敢有半分迟疑? 闻言如同听到了天大的赦令一般,几人爭先恐后地噗通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去玄律司!我们去玄律司领罪!” “谢前辈不杀之恩!谢前辈不杀之恩!” “我们这就去,这就去!” 李易目视著这群黑袍修士连滚带爬地朝著岛內核心区域仓皇逃去,仿佛生怕他改变主意。 然而,他们並未猜错。 他还真的改变主意了。 就在这些人跌跌撞撞逃出约莫十几丈距离,自以为已然生还之际。 七道电弧飞出,转眼间地上多了七具尸体。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王伦身旁的一个年轻美妇以及两个年轻男女忍不住失声惊呼。 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显然被这雷霆手段震慑得不轻。 倒是王伦,先是一愣,隨即抚掌笑了起来。 语气中带著几分讚嘆以及与有荣焉:“好,杀得好。 “易哥儿这般杀伐决断除恶务尽的性子,当真颇有当年伯元叔父的风范。” 他收敛笑容,神色转为认真,对著身旁惊魂未定的三人解释道:“莫要觉得残忍。今日若放这些人离去,他们此刻固然畏惧,但心中必生怨恨。 “我等还要在此岛生活,他们奈何不了易哥儿这等筑基修士,却迟早会寻机会报復我等。 “易哥儿此举,看似狠辣,实则是替我们永绝后患,护佑我等周全。” 王伦说的与李易想的一样。 在李易看来,这海外修仙小岛与灵黿岛那般的四阶大岛相比,差距实在太过巨大。 虽然表面上,修盟的一阶岛屿的管理架构似乎颇为齐全。 岛主府、玄律司、综务殿、赏功堂、杂务堂等管理机构一个不缺,儼然一副秩序井然的模样。 但实际此地紧挨坊市,术法波动剧烈,分明已打生打死,出了两条人命。可类似青竹山坊市的“青竹卫”那样的执法修士,却是连个鬼影子都没见到一个。 若同样的事情发生在毗邻青竹山坊市的任何地方,最多不过半盏茶的功夫,训练有素的青竹卫必定会现身查问,维持秩序。 这足以说明,在此类偏远的一阶修仙岛屿上,岛主府对境內修士的实际控制力极为有限。 管辖大多流於形式,仅仅只是维持最基本的秩序运转,不至崩溃而已。 至於更深层次的,则完全是力有未逮。 既如此,留著这些人,岂非等同於给王伦日后埋下无穷祸根? 使了个御风诀,李易自灵舟轻轻飘落。 站定后,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扫过王伦身旁的三人。 在王伦左侧站立著的,是一对容貌约有五六分相似的年轻修士。 两人身著质地不俗的修仙法袍,修为皆是链气七层。 男子身形略高,眉宇间带著一丝尚未褪尽的青涩与紧张。 女子则稍显文静,此刻正小心翼翼地观察著李易,眼神中充满了敬畏。 无论是从相貌还是彼此间那种默契的气场来看,都像是一对兄妹。 而紧挨著王伦右侧的,则是一位年约三十许,风韵犹存的美妇人。 她云鬢微乱,面容上此刻仍残留著一丝惊魂未定的苍白。 观其修为不过链气五层,再结合其与王伦的亲密姿態,李易心中便有了猜测。 这位多半就是王伦曾提及,並最终为其赎身的那位勾栏女姬:燕娘。 “来,燕娘,我给你介绍一下。 “这是易哥儿,算是我看著长大了。与我好著哩。”王伦老脸放光,一副我也有筑基修士做靠山的模样。 燕娘连忙上前,神色恭谨地便要向李易行大礼参拜。 李易一时倒不知该如何称呼这位与王伦关係匪浅的女修才算妥当。 正微微迟疑间,楚清棠已轻盈地从灵舟上跃下,恰到好处地伸手扶住了正要下拜的燕娘,温言道:“姐姐不必多礼。” 隨即自然地挽著她走到一旁,低声交谈起来,巧妙地化解了眼前的些许尷尬。 王伦又为那兄妹俩介绍,“这是我的两个徒儿,跟我学画符。 “兄长叫陆大黑,妹妹叫陆小白。这名字忒也粗獷,我听著实在彆扭,现在叫陆墨,陆白。” 兄妹二人赶紧大礼参拜李易。 李易受了一礼,袍袖一拂二人瞬间起身。 “看你二人的法袍飞剑皆属中上之品,想必家中父辈亦是修仙之人?” 李易没问对方是不是修仙家族。 因为从名字上就不是。 修仙家族或许占字不同,但绝对不会用大小来做字辈。 陆墨初次见到筑基期修士,过於紧张,牙齿打颤,努力了几次,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讲不明白。 额头更是冒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倒是妹妹陆白虽也紧张,却更为镇定些。 她口齿清晰地代为回答:“回前辈的话,家父家母都是修仙之人,常年居住於此岛。 “家母尤其擅长阵法之道,於阵理钻研颇深。 “如今在问仙坊市內,经营著一间小小的百阵阁”,专营各类阵盘阵旗的炼製与修復,一家生计也多赖於此铺维持。” 说到这里,她略微停顿了一下,小心翼翼地抬眼快速瞥了一下李易的神色。 见这位筑基前辈目光平和,並无丝毫不耐,反而流露出耐心倾听之意,这才心下稍安,鼓起勇气继续解释道:“只是———— “说来惭愧,我兄妹二人於阵法一道实在愚钝,缺乏天赋,难以继承家母的衣钵。 “父母担忧我等將来无一技之长,难以在修仙界立足,故而才让我二人拜在王师门下,专心学习绘製符籙之术。 “只盼將来能勉强掌握这门手艺,拥有一门可以凭此吃饭安身立命的修仙辅艺,不至断了道途生计。” 她这番回答不卑不亢,既坦然说明了家世背景,又诚恳解释了拜师学符的缘由。 举止得体,显露出超越自己年龄的沉稳,让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一旁的王伦听得连连点头,手捋頜下山羊鬍,眼中满是讚赏与怜爱。 显然,他对这个心思玲瓏、应对得当的徒儿深以为荣。 並继续补充起了来龙去脉。 原来,他当初带著燕娘为躲避仇家,一路辗转来到了这南寰岛。 机缘巧合之下,出手帮了当时正遇麻烦的陆白一次。 陆家虽非什么修仙大族,但陆白的母亲却是一位难得的阵法能手,经营的阵法店生意颇为红火,家底也算殷实。 因此,陆家便诚挚邀请王伦担任了家族供奉。 不仅为他提供了一处坐落於一阶灵脉上的清静小院居住,每月还奉上三十块灵石的俸禄。 而王伦需要做的,仅仅是每月抽出七天时间,悉心指点陆墨、陆白兄妹二人绘製符籙。 其余时间皆可自由安排,可谓清閒自在。 此次衝突的起因,便是陆家兄妹前几日在海岛边缘歷练时,竟意外发现了一头极为珍稀的赤蛟鲤幼兽。 此兽蕴含一丝微薄的蛟龙血脉,无论是驯养成灵宠,还是取其精血材料用於炼丹制符,价值都相当不菲。 两人自知修为浅薄,难以独自捕捉这等灵捷的妖兽,便急忙迴转坊市,请来了师父王伦相助。 三人为了捕捉这头赤蛟鲤幼兽,可谓是做足了准备。 他们提前多日便在目標出现的海域反覆勘察地形、推演时机,隨后又在潮湿的海边礁石群中耐心蹲守了许久,待到那幼兽终於现身,一场追捕更是耗费了巨大的心力。 那赤蛟鲤幼兽虽年岁尚浅,却已显露出其血脉中的狡猾与敏捷,数次险些挣脱包围遁入深海。 最终,王伦不得不咬牙接连祭出十余张威力不俗的青雷符,交织成一片密集的雷网,才总算將这滑不溜手的小傢伙成功困住擒获。 期间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 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料到,自己这番精心筹划和辛苦劳作,早已悉数落入了三名常年在附近海域游荡,专干杀人越货勾当的海贼眼中。 对方见宝起意,半路出手偷袭。 王伦经歷过的风浪远比陆家兄妹多得多,反应极快。 他见对方下手狠毒,分明是要灭口,於是出手便是压箱底的凌厉杀招。 符籙与法术齐出,瞬间便反杀了对方两人。 却不料,最后那名海贼见势不妙,竟异常滑溜地转身就逃,並且速度奇快。 更糟糕的是,此人不过是片刻功夫,便招来七八个修为不俗的同伙。 对方本就刀头舔血,经验颇丰,人数上又占据了绝对优势。王伦凭藉符籙自保或许尚可,但想要同时护得修为不高的陆家兄妹和燕娘周全,却是左支右絀,难以为继。 本以为今日在劫难逃,要命丧於这群海贼之手。万万没想到,在此绝境之中竟遇见了恰好途经此地的李易。 这其中的庆幸与激动,难以言表。 李易笑笑,“王伯,你素来喜欢自在,难的甘心做別人家的供奉。” 王伦摆了摆手,脸上露出一丝难得的正经:“老夫碰到燕娘后,决定洗心革面好好过日子。 “她的灵根资质比我要好上不少,只是早年蹉跎了。 “我如今就想著,既然有此机缘做了陆家的供奉,便多赚取些灵石资源,怎么也得助她一臂之力,让她能窥探一下筑基之境,大道之途走得更远一些。” 李易闻言,收起笑意轻轻点了点头。 能让王伦这个往日里只惦记著勾栏听曲,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老顽童如此认真地为將来打算,甚至甘愿接受束缚去做供奉,可见这位燕娘在他心中的分量之重。 这於他二人而言,未尝不是一段难得的福分。 “王伯能生出此心,安定下来,真是难得。 “仙子能得王伯如此倾心相待,亦是有福之人。” 就在这时,不远处一个原本用来盛放渔获贴著符籙封印的木桶中,突然传出一声蛟吟。 紧接著,“哗啦”一声。 桶盖被撞开,一条形態奇异的小兽一跃而出。 它头顶长有一根血红色的独角,身形似鱼,却拖著一条覆盖赤红色细鳞的蛟尾。 正是那头惹来祸事的赤蛟鲤幼兽。 > 第275章 化神大能 第275章 化神大能 赤蛟鲤乃是低阶修士眼中的大机缘。 其体內蕴藏著一丝蛟龙血脉,让它拥有远超鱼类妖兽的悠长寿元。 这就意味著其拥有无限广阔的成长潜力。 据古籍记载,若培育得当,资源充足。赤蛟鲤甚至有望一路晋升,最高可成长为堪比金丹后期修士的七级大妖。 正因如此,许多修仙家族都想获得一头赤蛟鲤幼兽作为传承之宝,不惜耗费重金求购。 在各大商盟的拍卖会或地下黑市,一头赤蛟鲤幼兽,往往能拍出四五千块低阶灵石的高价,且往往是有价无市。 当初,陈老大在赏功堂接下的那个风险极高的玄级任务,目標便是成功捕捉一头此兽的幼崽。 然而,捕捉赤蛟鲤的难度超乎想像。它们通常棲息於灵气浓郁环境复杂的深海区域,极少会冒险靠近浅海,这使得发现其踪跡千难万难。 即便侥倖发现,其本身也拥有极强的攻击性。 不仅能够喷吐惑乱修士心神的黑色鬼雾,更拥有一身可硬抗下品灵器的皮肉o 寻常手段难以破开其防御。 而最难的是它那极高的灵智。 心智便已堪比十二三岁的少年,机敏狡猾,善於利用环境隱藏自身,且对危险有著敏锐的感知,极难被陷阱诱骗。 唯有雷法,或是蕴含雷系法术的符籙,方能有效克制其天赋神通,进而捕捉到手。 “易哥哥,它好像在像你求助。”楚清棠挽著燕娘好奇靠近赤蛟鲤。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伴你读,101????????????.?????超顺畅 】 这头幼兽身上明明还贴著数张抑制其妖力,禁行动的禁制符籙,此刻却不知从哪生出一股力气,竟挣扎著几个蹦跳,便精准地来到了李易脚边。 更令人惊奇的是,它非但没有丝毫畏惧或攻击之意,反而挣扎著抬起那颗颇具灵性的鱼头,干分亲昵依赖地反覆蹭著李易的小腿。 口中发出细微的呜咽声,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在向他求助一般。 李易见状,心中大为奇怪。 这赤蛟鲤幼兽为何独独对自己表现出如此异乎寻常的亲昵与依赖? 他凝神思索片刻,一个念头闪过脑海。 莫非是因为自己曾与青冥子前辈有过一段渊源,身上残留了一丝极淡的蛟龙气息,才引得这蕴含稀薄蛟血的幼兽本能地亲近? 为了验证猜想,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枚精心保存著“青涎丹”的寒玉匣。 玉匣甫一打开,一股精纯浓郁,独属於青蛟一族的强大妖灵之气骤然爆发开来,瀰漫在空气之中。 那赤蛟鲤幼兽被这突如其来源自上位同族的强横气息嚇得一个机灵。 然而,它那对晶莹的鱼目死死盯住玉匣中的丹丸,仿佛从中感受到了某种血脉深处的召唤与,竟不再恐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眷恋。 豆大的眼泪如同断线的珠玉,一连串地从它眼眶中滚落。 看著这灵性十足的小兽,再瞅了一眼趴在灵舟上好奇观察的李英南,他心中不由一动,暗忖道:“此兽身负蛟族血脉,灵性非凡。 “若能好生培养,未来潜力不俗。 “甚至有望蜕变为真正的蛟属灵兽,成为一大臂助。 “既如此,留在祖地做个护族灵兽,倒是个绝佳的选择。 “远比依赖死物的机关傀儡要强得多。” 他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 要知道,机关傀儡兽纵然威力不俗,但终究没有灵智,一旦被强敌夺去,便可轻易抹去前任主人的一切印记,转而为其所用。 但灵兽截然不同。 一旦通过秘法认主,便与主人心意相通,除非主人身死道消,否则绝无背叛之忧。 更重要的是,强大的护族灵兽往往寿元悠长,即便主人日后不幸陨落,它们也通常会依照本能或旧情,对主人的血脉后代多有眷顾与照拂。 成为守护一个家族或宗门绵延长久的珍贵底蕴。 这远非一件冰冷的,谁都能夺去使用的机关傀儡兽所能比擬。 金乌西坠,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李易稍稍向王伦说明了自己此行只是途经,打算在坊市寻一处修仙客栈暂歇一宿的来意。 王伦一听,顿时把住他的手臂,说什么也不肯答应。 陆家兄妹更是要酬谢救命大恩。 恰好他也正想与自己这位王伯好好聊一聊,索性让眾人上了青灵舟朝问仙坊市飞去。 舟行云海,灵舟破开縹緲的雾气,好似在仙界穿行。 甲板上,王伦红光满面,將李易过往的事跡绘声绘色地道出。 唾沫横飞中,仿佛那每一桩每一件他都亲身参与一般。 “老夫当初第一眼瞧见易哥儿,就知他绝非池中之物。” 他语气篤定,带著几分得意,“那份沉稳,那份专注,岂是寻常少年能有的? ” 他从果盘里取了一枚朱红色的灵果,隨意地在袖口擦了擦便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继续道:“易哥儿从不去勾栏听曲,也不去掩庐寻欢。 “整日里除了打坐练气,便是研习雷法。 “最让老夫佩服的是,易哥儿为了能在灵气稍好一点的灵脉节点上修行。哪怕只多修炼一两个时辰,竟主动跑去接取看守坊市灵田药园的苦差事。 “这可是个极为耗费心神、耽搁自身修行的活计。 “其中冷暖,旁人难以想像一二。” 说道此处,他猛地一拍大腿,“可你们看看如今。 “若非当年这般近乎自虐的苦修,哪能有今日这般年纪轻轻便一举筑基成功的深厚修为? “天道酬勤,诚不我欺啊。” 侍妾燕娘依偎在一旁,听得美目圆睁,不时掩唇发出低低的惊呼。 陆墨、陆白俩兄妹更是听得全神贯注,眼中充满了惊奇与对强者由衷的敬佩,仿佛在听修仙杂记上的传奇故事。 楚清棠更是凝神静听,一字不落。 这是她第一次从李易相熟的故人口中,听到他过往如此艰辛的修仙经歷。 美眸之中光华流转,望著李易背影,目光愈发的温柔缝,可说含情脉脉。 而李英南则是暗下决心,老祖这般勤奋,自己也要日夜苦修,將来好保护族人。 此时的李易可说无奈至极。 王伦这番话,其中好些事情连他自己都快忘得差不多了。 甚至有些细节被其添油加醋、夸张渲染得让他感到无比陌生,仿佛在听別人的故事。 但自己这位王伯正乐在其中,索性任由他去说,自己则专心致志地操控灵舟。 陆家的宅院坐落於问仙坊市相对安静的北山区域。 占地约有三亩。 不仅环境清幽,宅子四周更是灵植繁茂,木葱蘢。 苍翠的修竹与灼灼的桃林相互簇拥,显得別有洞天,在这坊市之中算得上一处难得的雅居。 此刻,见到一艘唯有筑基修士方能拥有的灵舟径直朝著自家院落飞来,门房的下人早已机灵地飞奔入內稟报。 不过片刻功夫,一个相貌普通的中年修士便领著一位身材丰腴,腰肢却纤细无比,五官极为精致的美艷妇人,脚步匆匆地自院內迎了出来。 两人脸上带著恭敬与些许不易察觉的紧张,为首的中年修士率先拱手,语气谦卑地说道:“晚辈陆炳,携內子辛氏,拜见前辈。 “不知前辈大驾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前辈海涵。 “若有差遣,我陆家定然竭尽所能,绝不推辞半句。 李易知道对方误会了。 將自己当成了前来问罪或有特殊目的的高阶修士。 “陆道友,在下恰巧遇见故人王伯。听闻他在此处,特前来拜访敘旧,並非有何要事,二位不必如此拘谨。” 待一行人下了灵舟,王伦便迫不及待地將方才在松林边遭遇海贼偷袭,以及李易如何神兵天降般,雷霆手段尽诛强敌,原原本本地说与了陆炳与辛氏知晓。 敘述完毕,他还不忘捋著山羊鬍,不无得意地吹嘘了一番自己与这位筑基修士的交情是何等深厚,渊源是何等深远。 陆炳与辛氏听著这惊心动魄的经过,脸色隨之连连变幻。 直到此刻才知晓自己的一双儿女方才竟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感激与后怕交织之下,两人情绪激动,竟要大礼跪谢。 王伦见状,连忙伸手將他们拦住,笑著摆手道:“行了行了,快起来。 “易哥儿的性子我了解,他最不喜这些虚头巴脑的俗礼。 “你们若真要谢他,赶紧去吩咐人安排一桌上好的灵酒灵菜,再准备几间清净雅致的客房,让易哥儿的女眷好生歇息,这才是正理,比磕一百个头都强。” 陆家在这南寰岛也算家底殷实,宅院宽,自然不缺招待贵客的地方。 陆炳夫妇亲自张罗,將宅邸中最好的一处独立客院收拾出来,紧接著便是大开宴席,各种蕴含灵气的珍饈美味如水般呈上,极尽地主之谊。 宴席之上,宾主尽欢,直至夜深方散。 待酒宴结束,將楚清棠与李英南安顿好,又將装有赤蛟鲤的木桶妥善安置。 李易这才与王伦来到他所居住的那处清静小院。 两人在静室中相对而坐,煮上一壶清茶,终於问起了埋藏心中许久的疑问。 “王伯。” 李易神色略显凝重,他直视王伦双眼,“当日在那火云上人洞府中,那具碧玉骷髏突然自灵泉內现身,情势危急万分。 “眾人皆仓皇奔向出口,你为何反其道而行之,不往外逃,却偏偏要冒险朝著洞府更深处行去?” 王伦似乎早已料到李易会有此一问。 他並未立即回答,而是先不紧不慢地取出一方乾净手帕,仔细擦了擦嘴角上的油渍,隨后才重重嘆了口气,坦言道:“此事,就算易哥儿你不问,我也会同你讲。 “其实,老夫手中也握有一份关於火云上人洞府的残图。 “而且,比起崔仙子与赤火老怪手里的那份,还要详尽上几分。” 他顿了顿,压低了些声音道:“据我那地图所示,在那洞府深处,隱藏著一座小型的古传送阵,激活之后,可直接传送至谷外安全之处。 “当时那般情形,出口方向必然是眾矢之的,凶险无比,倒不如搏一搏那传送阵,或许尚有一线生机。” 说完,他便从怀中取出一张材质古旧,且边缘处略有破损的兽皮地图,递给了李易。 李易接过仔细查看。 其上详细標註了进入洞府的数条路径。 机关、灵泉、藏宝架以及那处传送阵的位置应有尽有,甚至架子上的一些宝物都列举出了名称。 確確实实比崔蝶当初展示的那一份要详细不少。 然而,李易心中疑虑並未完全打消。 这张兽皮地图固然详细,但王伦毕竟已经亲身进入过洞府,完全有可能在事后凭藉记忆重新绘製出一份更为详尽的图来。 这並不能作为决定性的证据。 从心底里,李易一直隱隱觉得这位看似潦倒,喜好流连勾栏的王伯绝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 其身上似乎总笼罩著一层若有若无的迷雾。 但无论他如何用神识感知,对方確確实实就是链气期巔峰的修为。 灵力波动,肉身状態,毫无破绽。 完全看不出有任何大能修士隱藏修为的痕跡。 两人又閒聊了些別的琐事,饮尽杯中残茶,李易便起身告辞。 王伦亲自將李易送出小院门口,还不忘调侃两句夜风寒凉,莫要让楚仙子久等之类的话语,举止与平日並无二致。 然而,当李易的身影彻底融入沉沉夜色,那扇木门缓缓合拢,隔绝內外天地的剎那。他脸上那副游戏风尘的嬉笑表情,如同被风吹散的薄雾般,顷刻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取而代之的,並非是什么阴冷算计之色,而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欣赏。 那眼神,像是一位默默关注了许久的敦厚长者,终於亲眼见证了自己看好的璞玉经过千雕万琢,绽放出惊世光华。 其中蕴含的是一种发自內心的认可与欣慰。 他负手立於院中,望著李易离去的方向,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自语,“不错,当真不错。 “根基稳固,心性坚韧,更难得的是杀伐果断却不失情义。 “能在此界看到人族小辈中出现这般有潜力的修仙道种,也不枉我为了摆平那几个古魔分魂,延迟飞升灵界的时间。” 就在这时,屋內传来燕娘娇媚柔软的声音,带著几分沐浴后的慵懒与水汽:“相公,门外风寒露冷,磨蹭什么呢? “妾身已沐浴好了,还不速速进屋就寢?” 声音入耳,王伦周身那超然物外的气息瞬间收敛得乾乾净净。 脸上浮出几分急色与諂媚的笑意。 他一边忙不迭地应声,一边搓著手快步朝屋內走去:“燕娘莫急。 “嘿嘿,且等为夫喝几口参汤补补元气————” 第276章 小院夜话,化神无疑 第276章 小院夜话,化神无疑 回到小院。 院內景色极为雅致。 六七种不同品类的灵植错落有致,显然都经过精心修剪培育。 其中一种名为月莧草的一阶灵药,在如水的月色下舒展著枝叶,散发出阵阵有助於寧神静气的幽香,令人心神为之一畅。 李易並未立刻进屋,而是负手立於院中,借著皎洁的月光,静静欣赏这片难得的静謐。 他悄然放出神识,轻轻扫过相邻的客房,感知到李英南与楚清棠二人气息平稳悠长,已然沉沉睡去。 连日来的御空飞行,即便是楚清棠这般已是修仙者的体质,也不免心神疲惫。 他甩出阵旗给二女布下北斗星罡小阵,方才轻轻推开自己房间的木门,走了进去。 目光所及,只见床榻之上已经铺好了柔软舒適的锦被。 枕席也摆放得整整齐齐。 空气中还残留著一缕极淡却属於楚清棠的独特体香。 显然,在她入睡之前,已细心体贴地为他打理好了一切。 感慨於楚清棠的细腻与周到,李易轻轻躺在了上面。 很乾爽,没有任何异味。 但隨即,他又暗暗嘆了口气,自从成功筑基以来,他早已习惯了以打坐调息来代替凡人般的酣睡。 这锦被绣枕於他而言,更多像是一种久违的、关於凡人时期的念想。 他依循惯例,於榻上盘膝坐下,屏息凝神,引导体內法力沿经脉缓缓运转,很快便进入物我两忘的修炼状態。 大约一个时辰后,他缓缓睁开了双眼。 此时灵台一片清明,周身疲惫尽去,丹田內的法力因方才的静修而愈发充盈,隱隱有外溢之感。 然而,那种源於法力满溢的滯涩感,却依旧縈绕在道心深处。 他缓缓睁开眼,眉头微不可察地轻蹙起来,“失落界面之中苦修三十余载,歷经生死磨礪,看遍人情冷暖,心境已然打磨得足够圆融通透,为何仍会感到一层无形的桎梏? “难道那些歷练,还不足以让道心再进一步吗?” 思索无果,他轻轻摇了摇头,索性起身下榻。 缓步来到窗前推开窗欞,默然望向窗外那轮清冷皎洁的明月,任由月华洒落周身。 静立片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 取出寒月令直接传音,“寒月前辈,晚辈今日偶然遇见一位故交长辈,观其行止,心中颇多疑虑,难以排解。 “想请教前辈,您觉得我这位王伯,此人究竟如何?” 很快,寒月的声音透过令牌与秘术,清晰地迴响在李易的识海之中。 言简意賅,却重若千钧:“深不可测。” 李易心头一跳:“可是元婴修士?” 寒月似乎被他这个浅薄的猜测逗乐了,“咯咯———— “奴家本身亦是元婴之境,你何时听我用过深不可测”四字,来形容其他的同阶道友?” 李易闻言,彻底怔在原地。 握著寒月令的手指不由自主地收紧了几分。 一个只存在於传说典籍中的境界名称,不受控制地浮现在他脑海。 他强压下心中惊骇,声音带上了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乾涩:“难道王伯是化神修士?!” 这一次,寒月那边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在仔细感知和权衡,过了一会儿,她的声音才再次响起:“虽无法完全看透,但至少也是已窥得化神道境门槛的元婴后期大修士。 “甚至半只脚已然迈了进去。 “实话讲,奴家肉身溃散前见过的元婴后期修士,不下十指之数。 “但无一人的气息能如这位道友这般浑然天成,似与这片天地的规则隱隱相合。” 说完,她似乎是为了缓解这过於沉重的气氛,又转而发出一阵轻柔的咯咯笑声,宽慰道:“不过李道友也不必过於忧心,奴家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对你非但没有任何恶意,反而有种极其欣赏的期许。 “就想看待自己的晚辈一般。 “若他真是一位游戏人间的化神修士,说不定在飞升灵界之前,念在这段香火情分上,还会赐予你一场天大的机缘。” 李易却仍是难以相信,“这不可能吧? “晚辈藏有一部专门记载万灵海修仙界古今大事的《万灵仙录》,其上明確记载,此界最后一位成功飞升至上界的化神修士,已是七千年前的事情了。” 说完,他好似想起了什么,又有些不確定起来。 “仙录所述,自那位前辈成功飞升之后,不知为何,那连通人界与上位灵界的唯一飞升通道,便遭遇了难以想像的恐怖天雷轰击,彻底崩毁消散於虚无之中,早已不復存在了。 “既无路飞升,王伯若晋阶化神,他的確有可能因此被迫滯留於此界。” 然而,此话之后,寒月的声音却彻底沉寂了下去。 李易等了半盏茶的光景,回应他的唯有一片死寂。 这漫长的沉默让他猛然惊觉,语气变得极为认真,承诺道:“寒月前辈,若王伯他老人家真是化神期的大能修士,晚辈定当寻得合適时机向其请教涅槃竹的消息。 “一旦有线索,必然竭尽全力,为前辈寻来此物。” 寒月幽幽一嘆,“李道友,你想岔了。 “那涅槃仙竹乃是只存与典籍中的灵界仙竹,太过虚无縹緲,或许早已绝跡人间。 “相比之下,还是设法返回天元界,去那无边沙海深处寻找造化青莲更为现实一些。” 她的声音渐渐低沉下去,“奴家只是每每思及当下之境,便觉长生之路实在太过艰难。 “此界飞升之路断绝,而故土天元界又灵气异变,竟然连结成金丹的机会都变得渺茫。 “前路茫茫,进退维谷。 “这般境况,岂不是绝了我等修仙者的长生道途?” 李易默然佇立窗前,望著窗外那轮万古不变的冷月,一时无言。 但这一点负面情绪,转瞬便被他强大的心志所驱散。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既然踏入仙途,就算不如韩天尊那般成为道祖。至少也得奋力搏一个元婴大道,逍遥自在两千载,方才不负此生。 “修炼。”他眼中重新燃起锐利的光芒。 “早日接回清璇,再给寒月前辈取得造化青莲。” 决心既定,他立刻坐回床榻,摒除杂念。 手掌一翻,取出了之前耗费心血祭炼的“雷罡符”。 符籙之上,因为先前对抗强敌时使用过一次,已然浮现出一丝细微却清晰的裂纹,如同精美的瓷器上的一道瑕疵。 然而,即便如此,其中所蕴含的那股狂暴无匹,足以撕裂同阶的雷霆之力,依旧透过符玉隱隱散发出来。 一枚完美的雷罡符,可以达到修士全力一击的三倍。 这等骇人威能,几乎等同於一件简易版的符宝,足以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 而相比於功能单一的符宝,此符另一玄妙之处在於可以化为一面雷雾或者雷盾屏障。 攻防一体,妙用无穷。 当下,李易凝神静气,小心翼翼地引导自身丹田內的乙木灵气与雷灵之力融合,將其化为一丝丝纤细而璀璨的紫色电芒,缓缓灌入玉符上的那道裂纹之中。 他准备以自身法力温养修补裂痕,然后將此符炼製最强———— 次日清晨,天光微熹,晨露尚掛。 陆白带著几名手捧洗漱用具和清新灵茶的侍女,轻手轻脚地来到了李易所居的客院门外。 她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因一夜未眠而导致的疲倦,这才小心翼翼地抬手,轻轻叩响了房门。 “李前辈,早宴已经备好,家父家母特命晚辈前来恭请前辈移步厅————” 她的话音未落,房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 只见屋內,李易已然穿戴整齐,正端坐於镜前,而楚清棠则站在他身后,刚刚为他將最后一缕髮丝仔细地束入道髻之中。 然后轻柔地將一根拙实木簪插入髮髻固定。 做完这一切,又细心地將几缕不易察觉的碎发为他整理妥帖。 姿態自然亲昵,儼然一副红袖添香的景象。 陆白全然没料到楚清棠会在李易房间,先是微微一愣,隨即白皙的脸颊瞬间飞上两抹红云,连忙低下头,有些慌乱地行礼道:“小————小白见过李前辈,楚仙子。” 楚清棠却是落落大方,主动来到门口,目光在陆白脸上停留片刻,“不必多礼。 “倒是辛苦你了,看你脸色这般苍白,眼下的倦意都掩不住,怕是为了准备今日早宴,一宿都未曾合眼吧?” 陆白下意识地便想摇头否认。 但抬眼看到楚清棠那如同画中仙子般温和笑意,不忍心用谎话搪塞,只得轻轻点了点头。 “楚仙子慧眼。 “我与兄长,还有父亲母亲,確实一夜未睡。 “想著前辈与仙子远道而来,生怕招待不周,连夜去了坊间几家相熟的铺子,好不容易才备齐了些本地特色的佳肴,只盼著能让李前辈与仙子能用得舒心一些。” 楚清棠闻言,瞭然一笑。 她出身於楚家,虽然家族在灵黿岛算不上最顶阶的修仙世家,但在青竹山坊市及其周边地域,却是不折不扣的名门。 金丹叔祖更是在真灵岛万灵宫中担任符师要职,地位尊崇。 因此,平日里变著法子想要与楚家攀上交情的人不知凡几,楚清棠自幼便见惯了各种场面。 她望著面前神情忐忑的少女,心中微微一动,“小白,你是什么灵根资质?” 陆白並未多想,下意识地如实回答道:“回仙子,我是以金属性为主,冰、 阴两种属性为辅的三灵根。” 楚清棠点点头,抬手便將自己发间一枚造型精巧、雕琢著飞凤图案的金釵取了下来,“这支护身灵釵”你拿著,算是给你的见面礼。 “以后不必如此见外,叫我姐姐便好。” 陆白入手只觉那金釵沉甸甸的,隱有灵光流动,绝非俗物,顿时受宠若惊,连忙推辞:“这————这太珍贵了! “仙子,小白万万不敢收。” 楚清棠见状,莞尔一笑,“此物並非寻常攻击法器,无需滴血认主,也更不需要耗费心神祭炼。 “你只需將其佩戴在身上,它便能自行汲取周围灵气,在遭遇危险时自动激发一层灵罡护体,隨时可抵消一次筑基初期修士的全力攻击。 “若是面对链气期修士,哪怕是链气巔峰的术法,抵挡十几次也不在话下。 “你若不要,那姐姐可就收回了。” 陆白听到这金釵竟有如此神奇的自动护主之能,顿时心动不已。 这等能关键时刻保命的宝物,对她而言实在是太过珍贵和实用。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担心地问道:“可是楚姐姐,如此珍贵的护身法器,你给了我,那自己怎么办?” 楚清棠微微一笑,玉手轻翻,只见一枚款式几乎一模一样,但材质换成了某种散发著淡淡清香的灵木髮簪出现在她手中:“放心吧,姐姐我还有呢。” 她此举倒也不全是单纯的发善心。 一来,陆白是王伦的弟子,而王伦与李易关係匪浅,这份人情自然做得。 二来,她自幼受家族薰陶,如何为道侣处理这些人情往来与世俗交际,维繫人脉,可说是被刻到骨子里的分內之事。 到了宴会厅,只见厅內布置得典雅精致,灵植点缀其间,空气中瀰漫著诱人的食物香气与淡淡灵气。 陆炳夫妇与燕娘早已在此等候,却唯独不见王伦的身影。 李易正想开口询问去了何处,燕娘却似看出了他的疑惑,未等他发问,便主动上前一步,柔声道:“李前辈,真是抱歉。 “我家相公他本是万分想作陪的,可不巧,清晨时分突然收到一封灵禽传书。 “是六百里外一个与我们素有往,唤作黑鹤堡”的小型修仙家族,他们此前定製的一批符籙因故急需提前交付。 “相公他素来讲究信誉,不敢耽搁,便只好带著陆墨匆匆赶去送货了。” 说完,她好似想起什么,连忙补充道:“临行前,相公特意嘱咐妾身一定要向前辈告罪一声,望前辈海涵。” 李易闻言,心中不由得又泛起一丝嘀咕。 这巧合未免也太过凑巧了些。 自己刚至,他便有急事离去? 就算再急,去小院告知自己一声也用不了片刻时间。 但隨即,他又暗自摇头苦笑,將这念头压下。 心道自己这疑心病怕是越来越重了,一旦起了疑心,看什么事似乎都透著些不寻常,或许王伯当真只是恰逢其会,有事需要处理罢了。 “待会留下些灵石,带上赤蛟鲤速速赶路才是正事。” 第277章 五雷诀残本 第277章 五雷诀残本 所谓的早宴,其规格之丰盛,绝对堪称一场盛宴。 长长的梨木餐桌上,琳琅满目地摆放著足足三十六道灵气盘然的佳肴。 从取自深海蕴含精纯水灵之气的珍稀鱼膾。 到以秘法烹製的低阶妖兽的肉食。 再到各式精巧別致,用灵谷灵果製成的点心羹汤。 一道道美味,无一不彰显著陆家的诚意与热情。 即便是出身不凡,自幼尝遍美味的楚清棠,细细品尝了几道特色灵膳后,也不禁轻声赞了一句:“辛夫人真是好心思,这几道菜不仅味佳,於修行也小有裨益。” 而李英南更是吃得眉眼弯弯,肚子都撑得溜圆,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 待下人轻手轻脚地將残羹酒菜撤下,奉上清口的灵茶,李易便打算开口提及那赤蛟鲤幼兽之事。 此兽毕竟是王伦与陆墨、陆白师徒三人辛苦捕获。 他决定按照坊市的公允价格將其买下,不会白白拿走。 当然,以他筑基修士的身份,以及与王伦的交情,即便他直接开口索要,王伦乃至陆家也绝不会,更不敢说出半个“不”字。 但他如今並不缺少灵石。 既然不缺,便不会行那等仗势占便宜之事。 然而,还未等李易斟酌好措辞开口,坐在主位上的陆炳却是面色犹豫,双手不自觉地搓动,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连带著他身旁的夫人辛氏也神色紧张,不时用眼神示意丈夫。 李易將二人的情状看在眼里,主动打破沉默,“陆道友,你我虽初识,但既有王伯这层关係在,便不算外人。 “若有难事但讲无妨,不必如此拘谨。” 陆炳与辛氏闻言,又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在彼此鼓励。 最终,陆炳像是下定了决心,“前辈宽宏。 “晚辈確实有一事相求。 “本来前辈救了我陆家一双儿女,已是天大的恩情,晚辈本不该再厚顏叨扰,“只是此事关乎我陆家未来生计,且非筑基期前辈出手不可。 “晚辈与拙荆实在不认识其他筑基高人,万般无奈,只得再次恳请前辈垂怜,施以援手。” 李易面上神色未变,依旧平静地端著茶盏。 但心中却是不由自主地泛起了嘀咕。 一些从前看过的閒书话本里的桥段瞬间涌入脑海:“这开场白听起来怎地如此熟悉? “该不会真遇上那等俗套剧情? “譬如陆家的阵法店铺被某个筑基期的恶霸修士强行欺压盘剥? “或是有什么世家紈絝公子看上了陆白,上门强娶爱女之类的狗血戏码?” 但陆炳接下来的话,让他鬆了口气。 “前辈,晚辈此次相求,实在是想恳请前辈救助一下贱內辛氏。” 李易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不瞒前辈,晚辈自身不过是个资质低劣的杂灵根,能勉强修炼到链气九层,已是侥天之幸。 “此生筑基无望,早已认命。 “但拙荆她与晚辈不同,她是风属性为主,木属性为辅的双灵根,天赋远胜於我。 “早在二十年前,她修为便已修至链气巔峰,本可尝试衝击筑基之境。 “都怪我当年有眼无珠,误交匪类。那贼子假意与我结交,实则窥伺我陆家传承的阵法技艺与店铺积蓄。” “最终,不仅趁我夫妇不备,將我夫妇二人辛苦经营多年的修仙店铺洗劫一空,捲走了所有珍贵材料和灵石。 “更是在临走之时,悍然出手,將阻拦的拙荆打成重伤。 “自此之后,拙荆的修为便再也无法寸进、 “莫说筑基,就连维持链气大圆满的境界都变得极为艰难,时常还会因旧伤復发而痛苦不堪。 “这二十年来,我遍寻名医,求购丹药,却始终无法根治那贼人留下的暗伤。 “眼见著她大好仙途因我而毁,我,我实在是————” 一旁的辛氏早已听得眼圈泛红,强忍著没有落泪,只是伸出手轻轻拉了拉丈夫的衣袖,示意他不必过於自责。 而陆白则是已经泪流满面。 连一旁的燕娘与李英南都眼眶湿润,开始悄悄抹泪。 甚至楚清棠,也不禁动了几分惻隱之心,將目光投向李易,眼神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与期望,盼他能出手相助。 就是李易听罢这番声情並茂的陈述,心中对陆炳此人亦是暗暗夸讚了一句。 此人不愧是长年经商之人。 求人办事的步骤与火候,可说拿捏得无可挑剔。 先是连续设下两场极尽丰盛的宴席,隨后又將自身姿態放到最低,痛陈过失,以情动人。 最后,更是让自己的道侣在一旁配合,以柔弱与坚韧並存的形象,进一步加深这份恳求的份量。 每一步都环环相扣,让人难以拒绝。 李易神色不变,沉吟片刻后,“原来如此。 “不知辛夫人当年具体伤在了何处? “又是何种性质的伤势?” 陆炳连忙回答,语气沉重:“回前辈,正在小腹丹田要害之处。 “那贼人的掌力阴寒歹毒,不仅震伤了丹田,更有一丝阴寒之气法力盘踞其中,不断侵蚀道基,使得伤势难以自愈,反而日渐沉疴。” 此言一出,坐在一旁的辛氏顿时面色緋红,下意识地微微侧身,流露出几分羞赧之態。 她所修炼的功法似乎颇有驻顏养生之效,虽已育有一双儿女,但看上去仍似三十许人。肌肤细腻,姿容美艷,可说风韵犹存。 相对於一些年轻女子,还別有一番成熟动人的气质。 不怪她害羞。 虽然修仙之人相较於世俗凡人,对於男女之防並未看得那般严苛。 但丹田小腹位置终究过於私密。 治疗时难免需要近距离接触甚至法力探入,这对於一位端庄的女修而言,內心终究有些难为情。 李易亦是面露难色。 此事確实有些棘手。 若辛氏伤及的是寻常经脉,气脉或是心脉,对於他而言,不过小事一件。 只需谨慎地渡过去一缕生机盎然的乙木灵气,或是更为珍稀的长春之气,凭藉其强大的滋养与修復之力,便能將淤塞以及损伤之处荡涤疏通,温养如初。 但丹田气海却截然不同。 此处乃是修士一身法力的根源所在,乃是道基之根本,且异常脆弱。 最好的办法就是直接从伤处医治。 若要通过周身气脉间接去治疗丹田深处的损伤,难度极大。 渡入的灵气太少,如同杯水车薪,根本触及不到盘踞在丹田深处的阴寒异力,难以產生实质效果。 而若是渡入的灵气过於浓烈刚猛,则又极易在流经气脉时,对其造成难以挽回的损伤。 甚至可能彻底毁掉辛氏的道途。 这其中的分寸,极难把握。 就在李易沉吟权衡之际,陆炳竟“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言辞恳切至极:“前辈! “疗伤续道乃头等大事,关乎拙荆此生道途,甚至性命安危。 “在此等大事面前,一切世俗小节皆可拋却,前辈万万无需有任何顾虑。 “只要能治好拙荆,无论何种方法,我夫妇二人绝无半句怨言,唯有感激不尽。” 他似乎生怕李易因顾忌男女之防而拒绝,紧接著又急忙说道:“晚辈听王道友提及,前辈乃是万中无一的雷修。 “晚辈这里恰好有一本祖传的雷修残卷,乃是贱內家族秘藏了数百年的功法,一直无人能够参悟修炼,留在我们手中也是明珠蒙尘。 “今日將此残卷献给前辈,或能对前辈之道途略有裨益,万望前辈笑纳。” 说完,他也不等李易答应与否,匆匆忙忙地从自己的袖袋深处,取出了一本以某种不知名妖兽皮鞣製而成的古册。 册子看起来颇为古旧,边角已有磨损。 他双手高高捧起,恭敬地举到李易面前。 这一连串动作流畅无比,显然早有准备,只待时机合適便立刻取出。否则绝不会將如此重要的东西隨身携带在袖袋之中,李易目光落在古册之上,心中微动,隨手接过。 入手便觉这册子年代极为久远。 妖兽皮不同於寻常纸绢,经过特殊的硝制技法处理后,足以做到千年不腐。 而手中这本兽皮册子不仅材质古老,更是破破烂烂,边缘毛糙,显然其书写年代至少也在千年以上了。 他先是看了一眼封皮,上面並无任何功法名称的字样,只有一些模糊难辨的雷符。 接著,轻轻翻开了已然有些脆硬的封皮。 然而,接下来映入眼帘的第一行字,便让李易的心神猛地一震。 握著书册的手指甚至不自觉地微微抖动了一下。 只见那兽皮上,以一种苍劲古老的笔跡写道:“五雷者,曰金雷、曰紫雷、曰阴雷、曰乾雷、曰天雷———— “阴雷之术,非成就金丹大道不可习练,当取天地极阴灵气与地脉元磁之力,辅以————” 仅仅看了这开篇寥寥数语,李易心中已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五雷诀》。 这竟然是《五雷诀》后续的金丹期修炼功法。 他苦苦寻觅良久,谁能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竟然会在这偏远的南寰岛。 在一个小小的链气家族手中,得到了《五雷诀》金丹期的关键法门。 > 第278章 蛊虫与血煞(求月票) 第278章 蛊虫与血煞(求月票) 这卷《五雷诀》的金丹篇入手,为辛氏治疗丹田暗伤之事,对李易而言便已从“可选项”变成了“必选项”。 否则,平白受了人家如此一份堪称无价的大礼,若再不出手尽力相助,於情於理,他自己心里都过意不去。 他心念电转,迅速思索著对策。 “或许纯阳丹”可以试一试?” 一个念头浮於李易脑海。 此丹乃至刚至阳的三阶灵丹,蕴含磅礴纯阳药力。 用以驱散盘踞在丹田內的阴寒之气,荡涤寒毒,理论上绝非难事。 但下一刻,这个方案便被他自行果断否决了。 原因无它,纯阳丹的药性实在太过霸道刚烈! 辛氏乃是风木双灵根。並非火属性灵根,体內缺乏引导和容纳如此狂暴火灵力的基础。 一旦服下,至阳药力与阴寒之气在其脆弱的丹田內猛烈交锋。冰火交缠衝撞之下,结果绝非是简单的驱散寒毒,而是极可能发生丹田承受不住这股衝击,直接碎裂的危险。 那无异於直接断了她的道途,甚至危及性命。 然而,除了药性霸道的纯阳丹外,他身上一时之间也並无其它性质温和、恰好能对症的火属性灵丹。 寻常的驱寒丹药,药力根本不足以撼动那积鬱了二十年的阴寒之气。 就在这时,他识海中灵光一闪,想起了得自天元失落界面的天地奇珍“地火金莲”。 此物乃地火精华所孕育,蕴含著极为精纯且相对温和的火元本源之力。 “若是小心取用一株地火金莲的莲叶,以其温和而精纯的火莲之力,徐徐导入,或许可以尝试一下?” 地火金莲的力量不像纯阳丹那般暴烈,更有蕴养之效,风险无疑要小上许多。 心中既定,李易不再犹豫,抬头对一脸紧张期待的陆炳夫妇说道:“陆道友,辛夫人,这本雷法残诀在下厚顏收下了。 “且寻一间绝对安静不受打扰的静室。 “夫人伤势拖延日久,需得儘快著手诊治。” 陆炳与辛氏闻言,先是一愣,隨即对视一眼,眼中瞬间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狂喜之色。 李易此言,无疑是答应了出手相助。 陆炳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连忙躬身道:“有,有。晚辈这就去准备! “家中那间灵气最为浓郁的修炼静室一直空著,阵法完备,绝无外人打扰。” 辛氏也是激动得眼圈再次泛红,紧紧攥住自己衣袖。 或许,这二十年遭受的苦楚,可以散去了。 静室颇大。 其內部空间,甚至比起李易在云乾山长生谷的那处洞府的修炼室,都丝毫不遑多让。 室內的灵气浓度也相当不错。 不仅因为此处恰好坐落在这条一阶灵脉的灵眼之上,更因室內还精心布置了一个以“聚灵玉”为核心的小型聚灵阵法。 阵法布置的颇为精妙,运转之时毫无声息,却能有效地將灵眼溢出的灵气匯聚並束缚在静室范围內。 使得此地的修炼环境远胜外界。 李易不禁多看了几眼,心中暗赞布置此阵之人的手法老道。 甚至在某一瞬间,他都想討教一下。 “前辈请饮茶。” 等李易坐下后,陆炳亲手奉上香茗。 李易探手接过,隨手放在了桌案上。 目之所及,所有可见的桌椅床榻,包括蒲团在內,可说是链气修士能置办的顶级之物。 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室內那张宽大的云床,竟是用一种名为“鹤尾木”的二阶风属性灵木整体雕琢而成。 此木质地轻盈坚韧,自带清风流转之意,对修炼风属性功法的修士有静心凝神之效,价值极为不菲。 李易粗略估算,光是打造这么一张木床,耗费的灵石恐怕就不下两千之数。 这等手笔,恐怕许多普通的筑基期修士都未必捨得费这么多的灵石来购买一张木床。 由此可见,精通阵法之道,確实是一条极为赚取灵石的途径。 换句话说,陆家能拥有此等財力,辛氏在阵法上的技艺与名声功不可没。 或许是怕自己在,李易不好施展秘术,陆炳极为识趣地主动退了出去,並將静室石门轻轻合拢。 此刻,室內便只剩下李易、楚清棠以及需要治疗的辛氏三人。 辛氏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著內心的紧张与羞报,下意识地抬手拢了拢耳畔垂下的青丝。 然而双颊依旧不受控制地泛起明显的红晕。 儘管不断告诉自己医者父母心,修行之人不必过於拘泥小节。 但想到即將要在一位年轻的男修前辈面前显露丹田小腹这等隱秘之处,並由其法力深入探查,她终究无法完全保持平静,羞怯之情亦是难以掩饰。 不过,好在身旁还有楚清棠这位同为女修,如似玉的仙子在场,让她心中多少有了些依靠和安慰,不至於手足无措。 再想到是那恶贼伤了她此处。 所有的羞怯便瞬间化为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恼怒与恨意。 她暗自咬牙,心中发誓待此次伤势痊癒后,定要设法寻到那恶贼踪跡,將其挫骨扬灰,方能解这心头之恨。 李易將装有地火金莲的寒玉匣轻轻置於一旁的桌案上,对辛氏温言道:“辛夫人,探查伤势需得渡一丝灵气进入你体內经脉,然后循至丹田气海附近。 “过程或有少许不適,还望夫人儘量放鬆心神,切勿运功抵抗。” 辛氏闻言,赶紧点头,依言伸出了自己玉腕,置於脉枕之上。 李易不再多言,並指如剑,屈指轻轻一弹。 霎时间,一道翠绿欲滴充满盎然生机的乙木灵气,自其食指指尖探出,然后飞快的化为一缕游丝自辛氏玉腕的脉门钻入。 奇妙的是,这道灵气游丝的另一端始终与李易的食指指尖相连,使其能无比清晰地感知到辛氏体內气脉的任何细微变化。 然而,自己的乙木灵气甫一进入辛氏的气脉,尚未深入,李易的眉头便几不可察地微微一蹙。 心中轻咦一声:“不对。这绝非寻常的阴寒之气。” 气脉之內確是阴冷,透著一股冻结法力的刺骨寒意。 但其性质却绝非单纯的水属或冰属寒气那般简单。 而是一种更为歹毒的阴煞之气。 阴寒与阴煞,虽仅一字之差,却是天壤之別。 寻常寒气入体,最多是折磨人,令人痛苦不堪。 灵力运转滯涩,修为难以寸进,但通常不至於立刻危及性命,总有缓解或驱散之法。 但煞气则截然不同。 尤其是这等盘踞在气脉的阴煞之气,其性最是歹毒霸道,它不仅会持续侵蚀修士身体,损耗生机寿元,若放任不管,甚至会逐渐污秽神魂。 而隨著这道细若游丝的乙木灵气缓缓循著经脉深入,最终抵达辛氏丹田时,李易的眉头瞬间皱得更紧了。 甚至变得无比凝重。 透过灵气反馈到神识,一幕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赫然呈现在他的“眼前”。 辛氏的丹田之內,根本不是什么淤积的阴寒之气。 而是赫然盘踞著一只约有两寸余长,好似血蜈一般的蛊虫。 此刻,这只血蛊正蜷缩在丹田,贪婪地吸食著辛氏苦修而来的本命灵气。 更令人心悸的是,在这只母虫周围,还有十六七只细如髮丝、几乎肉眼难辨的幼虫,它们附著在丹田內壁之上,正不断地啃噬丹田。 经过长达二十年的持续侵蚀,那些被幼虫重点啃噬的部位,內壁已然变得异常稀薄,几近透明。 照此下去,最多再有三五月,辛氏的丹田必將因无法承受这种啃噬而彻底破溃。 届时,不仅是长生无望,更会性命难保。 然而,李易的注意力却並未完全被这可怕的蛊虫所吸引。 在血蛊的头顶位置,还浮有一团鸽卵大小且不断翻滚蠕动的浓稠血雾。 血蛊每吞噬一丝灵气,血雾就多一缕。 “血煞之气?” 第279章 飞升之谜(求月票) 第279章 飞升之谜(求月票) 黑鹤堡。 某间颇为嘈杂,修士往来频繁的修仙酒肆內。 王伦与徒弟陆墨二人,並未选择临窗或中央的热闹位置,而是悄无声息地坐在大厅一个不起眼的角落。 桌面上摆著几样简单的下酒灵食和一壶浊酒。 此刻,陆墨的脸上写满了担忧与急切,他实在没什么心思动筷子,忍不住再次压低声音问道:“师父,您说李前辈他真的能医治我娘丹田里的那股寒毒吗?” 王伦不紧不慢地端起面前那杯色泽浑浊的灵酒,呷了一口,咂咂嘴,才含糊地应道:“差不多吧。” 陆墨对这个答案显然不太满意,焦急地挠了挠头,追问道:“师父,这差不多”到底是几成把握啊? “您老给句准话,徒儿我这心里可是一直七上八下的。” 王伦闻言,不由失笑。 放下酒杯,瞥了他一眼:“你这傻小子,这世上之事,哪有什么百分百的把握?变数多著呢,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眼中闪过一丝瞭然於胸的精明,“只要你爹捨得下血本,把你外祖家那本压箱底的雷法残卷拿出来送给你李前辈,这事啊,基本算是能成。” 陆墨一听,挠了挠头,脱口而出:“算是能成? “师父,若您老亲自开口,再加上那本雷法残卷,李前辈难道还会不给面子? “这不就百分百成了吗?” 在他简单的认知里,师父与李前辈关係那般好,师父开口,李前辈定然不会拒绝。 王伦一听,顿时没好气地拿起桌上的筷子,毫不客气地狠狠敲了一下他的脑袋,笑骂道:“你个不开窍的呆子。 “你师父我对易哥儿又没什么救命之恩,他凭什么非得听我的? “让你爹拿出实实在在的好处,比我这老脸去说情管用得多。” 陆墨捂著被敲痛的脑袋,仔细一想,似乎確实是这个道理。 但想到还是有变数,情绪不由得有些低落下来,默默盯著桌上的酒菜发呆。 王伦也不管他,自顾自地又倒了一杯那色泽浑浊被称为“杏白”的廉价灵酒。 这酒用一枚灵石碎片就能打上一大壶。 据说是用低阶灵杏的瓣酿造,但工艺极其粗糙,酒液浑浊不说,偶尔甚至还能喝出些许未过滤乾净的细小灵虫残骸。 可谓是劣酒中的劣酒。 然而,王伦却似乎极好这一口。 他端起来深深嗅了一下那並不算醇厚甚至带点酸涩气的酒香,脸上露出一丝满足的神情。 “易哥儿那小子,打小就不是什么烂好人。” 王伦抿著酒,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教导徒弟,“但他这人,有一点是极好的,那便是最讲公平交易。 “不欠人情,也不会让人吃亏。 “他的《五雷诀》只有前两层的链气功法,按理说根本无法凭此筑基。 “这说明他后来定是另有一番造化机缘,才成功筑基。 “可金丹期的法诀,他肯定没有。 “如今,將你家那本无人能练,留著也是废纸的金丹期《五雷诀》残篇送给他,正是投其所好,雪中送炭。 “这份礼,足够重。 “也足够对他有用。所以,他一定会出手,而且会尽全力。 “你小子与其在这里瞎担心他肯不肯出手,倒不如多担心担心你这位李前辈的本事够不够。” 陆墨一听这话,心中悬著的大石头顿时落下一大半。 他殷勤地拿起筷子,小心翼翼地將桌上那盘清蒸灵鱼中最肥美的一块腹肉夹起。 而后极其细心地剔除了所有的大刺小刺,確认无误后,才恭恭敬敬地端到王伦面前的碟子里:“师父,您吃鱼。 “前辈神通广大,杀那些凶悍的海贼都如同碾死几只臭虫般轻鬆,区区一点丹田阴寒之气,对李前辈来说绝对手到擒来,肯定没问题。” 王伦摇了摇头,却也受用了这份孝心。 他丟给陆墨一枚灵石碎片,“去,再打一壶杏白来。” 陆墨兴高采烈的去了柜檯。 王伦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蒸得还算鲜嫩的灵鱼肉,放入口中慢慢咀嚼著,品味著那微不足道的灵气。 但吃著吃著,他看似浑浊的眼底深处,却掠过一丝极淡的忧虑。 那是一种远超当前场景的寂寥。 “苦修三千余载,好不容易补全灵根,又將五行灵气融合,方才修成化神。 “可不管是妖族的地盘还是人族的疆域,通往上界的飞升通道,都被那些该死的古魔毁得一乾二净。 “几个可能存在线索的失落界面,也暗中探寻过了,皆是毫无所获。 “如今唯一的希望,或许就只剩下万灵海还可能存在的那条上古时期遗留的飞升通道。 “只是,我在此域暗中搜寻两百余年,几乎踏遍每一处海域,却找不到半点確切踪跡。 “法力日渐减少,哪怕不与人斗法,依旧在缓缓流失。 “若是再这样徒劳耗上两百年还找不到。恐怕只能匯合其它几个老怪物,一起去大晋仙朝闯一闯那十死无生的坠仙谷”了。 “那条空间裂缝虽狂暴无比,但却实实在在可通往灵界。” 陆墨打酒回来,见师父王伦夹起那块灵鱼肉后,便放入口中,却既不下咽也不说话,只是眼神飘忽地望著窗外,一副神游天外的模样。 他等了又等,终於忍不住,“师父,这鱼不好吃? “还是您最近牙口不好,嚼不动了? “您要是不吃的话,嘿嘿,徒儿我就替您吃了?” 说著,眼睛还直勾勾地盯著那块鱼肉。 王伦被他这话从深沉的思绪中猛地拉回现实,顿时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笑骂道:“吃个屁!你这馋嘴的夯货,脑子里除了吃还能不能想点正经事。 “走,时候不早了,赶紧去把符籙给人家送了才是正事。” 说著,作势便要起身。 陆墨显然並不十分惧怕自己这位平日里没什么架子的符师师父。 闻言非但没立刻起身,反而眼疾手快,趁著王伦筷子稍松的瞬间,一下就將那块被咀嚼过半的鱼肉抢了过来,迅速塞进了自己嘴里,一边嚼还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不吃多浪费?这灵鱼好歹也值两块灵石呢。” 王伦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重新坐下。 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浑浊的“杏白”,仰头一饮而尽。 劣质的酒液带著一股辛辣和淡淡的酸涩感滑入喉咙,但他的心思却早已不在此处。 “飞升通道在,万灵仙黿中。 “这句由那位降临此界的灵界散仙所留下的偈语,不管如何解读,如何推演,其指向的核心,都应该是落在灵黿岛”附近才对。” “万灵仙黿,万灵仙黿。 “除了这座镇压万灵海气运,形似巨黿的岛屿,还能有何解释? “可为何,我搜寻了两百余年,踏遍了灵黿岛周边每一处可能的海域与秘境遗蹟,却依旧找不到半点通道的痕跡? “是时机未到,还是我疏忽了?” “看来应该抽个时间再去一次黄枫沙漠,毕竟那里是那位散仙黄枫真人与古魔真身搏杀之地。 “可是那处两千余里的沙漠,不管是我,还是那几位老怪都快要翻个底朝天了,却依旧没有任何线索。 “哎,修仙长生,逆天而行,果然是难!难!难!” 这轻若蚊蚋的自语,消散在酒肆嘈杂的背景音中,除了他自己,无人可听见o 带著一种难以言喻的执著。 却有一丝被漫长岁月和无尽搜寻所磨损后的疲惫与困惑。 突然— 一道强烈的灵气波动如同水纹般自天际扩散开来。 毫无徵兆地从这间简陋酒肆的上空疾掠而过,其势迅疾,惊得檐下几只歇脚的凡鸟扑棱著翅膀仓皇逃窜。 原本醉眼惺忪王伦动作猛地一滯。 那双原本被酒气熏得浑浊不堪的眸子,在剎那间变得清明无比。 他缓缓坐直身体,眉头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又是一道假丹气息————” “短短半天之內,这已是第二道了。 “如此急切,遁光的方向却都分毫不差,直指东南。 “正是易哥儿此行要去的星鸞岛。” “怪事———— “那星鸞岛不过是一处灵气稀薄,凡俗聚居的偏远岛屿,籍籍无名多年,究竟藏著什么东西,能同时引来这么多高阶修士接二连三如此急匆匆地赶去?” 静室內,李易蹙起了剑眉。 “血煞之气,怎么又是这阴魂不散的鬼东西?!” 这团诡异血雾李易太熟悉了。 分明与陈氏兄弟修炼的血煞魔功妖化后那层血雾一模一样。 —— 不仅在灵黿岛见过。 在失落界面,他也亲手灭杀过道宫大长老丁寒秋的后辈。 “二十年前———— “这岂不是说在二十年前,就有人在此界修炼此等歹毒魔功,並且还用其暗算他人?” 李易眼中闪过一次杀意。 这魔功以掠夺他人精血,修为,甚至寿元为己用,可说歹毒无比。 自己的那些凡人族人会不会也被种下了蛊虫? > 第280章 血煞教(求月票) 第280章 血煞教(求月票) 见李易突然周身满布杀意。 霎时间,静室內的气氛变得落针可闻。 楚清棠的美眸中闪过一丝担忧。 而辛氏更是脸色一白,连呼吸都不自觉地屏住了。 然而,此刻二人皆深知疗伤探查的关键,不敢出声打扰,只能强压下心中疑问。 李易缓缓收回那道乙木灵气,面色凝重如水。 他並未立刻言语,而是沉吟了片刻,似乎在斟酌如何开口。 最终,他决定將所见之景象选择性地说出,把关於陈氏兄弟与血煞魔功的具体渊源隱去不提。 “辛夫人,情况比预想的要复杂得多。 “盘踞在你丹田之內的,並非简单的阴寒之气,而是一条血色蛊虫。 本书首发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此虫具体叫做什么,在下也不知晓。 “但是能以修士丹田为巢、本命灵气为食,肯定不会简单。 “而其周身伴生的大量幼虫,更是在不断啃噬夫人的丹田內壁,颇为麻烦。” 他话语微顿,看到辛氏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缓了下语气:“此蛊歹毒异常,依李某所见,若非夫人修为根基还算扎实,加之可能服用过某些护持丹田的灵药,恐怕早已陨落。 “即便如此,以目前內壁被侵蚀的程度来看,最多三五个月,丹田便有破溃之危,届时后果不堪设想。” 辛氏情急,直接握住李易的手,“前辈,可能设法將此蛊虫驱除或灭杀?” 李易目光微垂,不动声色地將手腕抽出。 “蛊虫盘踞于丹田要害之处,与夫人自身的灵气乃至部分生机已產生一种诡异纠缠。 “若想在其內將之彻底灭杀,著实有些困难。” 他从木椅上起身,在室內缓缓踱步,“现在的情况是两难。 “动用温和手段,徐徐图之,只怕驱散蛊虫的速度,远不及它啃噬破坏以及繁衍的速度,徒劳无功。 “甚至蛊虫惊慌失措之下,会加速啃噬丹田。 “可若强行以法力將其绞杀。 “且不说能否一举功成。 “蛊虫临死前的反扑,以及我之法力的涌入,必然会对本就脆弱不堪的丹田造成伤害。 “届时,蛊虫虽除,但丹田也可能受损更重,甚至直接丹田破碎。” 静室之內,一时间落针可闻。 只剩下辛氏微微啜泣的声音。 “前辈,难道您的乙木培元功也不行吗?” 李易怔了怔。 自己有一种可以疗伤的木属性功法,眾多红顏大多都知晓。 但是此功法具体叫什么,只有崔蝶、南宫青慧与苏清璇知道。 包括冯诗韵,上官玉奴,慕白莲,楚清棠都不知道具体的名字。 那么这位辛夫人是如何得知“乙未培元功”这个名字的? 难道? 一个熟悉的人影瞬间浮现在他脑海:王伯! 是了,当初在火云上人洞府分宝时,王伦確实在场,也看到过他选取了一本功法。 但是,当时是他先行选取,確定之后便立刻將功法册子收入了储物袋中,並未展示给他人观看。 换句话说,外人绝无可能知晓那部功法的具体名称! 除非王伯当时並非仅仅“看到”,而是以某种自己完全无法察觉的方式,知晓了册子上所记载的功法內容。 甚至! 他可能早就自己去过这处洞府,对洞中所有的宝物都瞭若指掌。 假设是这样,那王伯的修为? 这一刻,这位老符师看似潦倒不羈、偶尔又深不可测的形象,在李易心中变得愈发神秘起来。 “王伯啊王伯,您老可真是越来越让人看不透了。” 走到桌案前,將杯中灵茶一饮而尽,李易打开装有地火金莲的药匣:“辛夫人,有两个选择。 “第一种保守一些,作为换取你辛氏雷法古册的回报,这株极为珍惜的灵药送给夫人服用。 “此物可以极大的控制丹田血煞,然后我儘可能的去寻一种灭杀血蛊的丹药或者灵药。” 辛氏轻轻点头,然后等待李易说出第二点。 “第二点简单许多,我直接用乙木培元功,將血蛊灭杀,然后再为你治癒丹田內壁的伤势,但危险极大,我无法保证————” 还未等李易说完。 辛氏马上点头,“妾身选第二种。” 疗伤整整持续了两个时辰。 李易额头见汗,后背衣衫已经被汗水浸透,周身法力足足耗掉一半。 此刻服下链气散后,正手握两块雷灵石闭目调息。 不远处,木榻上的辛氏因为丹田剧痛昏死数次,此刻云鬢散乱,整个人好似从水里捞出来的一般。 楚清棠小心翼翼为她餵下一枚稳固丹田的紫元丹,丹丸入喉,当即化开。 几息后。 辛氏嚶寧一声,顿时睁开美眸醒了过来。 —— 初时的迷茫迅速褪去,她立刻感受到丹田处那纠缠了她二十年令人绝望的阴冷刺痛感已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鬆与暖意。 她下意识地低头,发现自己宫衣下摆为了疗伤而剪开的位置,已被楚清棠贴心地用一方柔软的锦缎细致地覆盖好,保全了她的体面。 这细心的举动让她心中一暖,大大鬆了口气,看向楚清棠的目光中充满了感激。 然而,隨即想到疗伤过程中不得已的肌肤之触与那难以启齿的亲密姿態,纵然是出於医治目的,她脸上仍是不由自主地飞起两片羞窘的红云。 她挣扎著想要坐起身,对李易道一声谢。 可就在她开口欲言之际,猛地感觉喉头一甜,一股腥秽之气直衝而上。 “噗!” 她控制不住地侧头,猛地吐出一大口粘稠乌黑的血块。 那血块之中,赫然包裹著一条已被长春之气彻底灭杀、蜷缩成一团的母蛊尸体,以及十几条细如髮丝,同样僵死扭曲的幼虫。 想到这些蛊虫在自己丹田活了二十年,辛氏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忍不住伏在榻边剧烈地乾呕起来,心中又是后怕又是噁心。 良久,她才勉强压下那令人不適的反胃感,虚弱地抬起头。 汗水与泪水混杂在一起,浸湿了她散乱的鬢髮,让她显得格外楚楚可怜。 然而,当她將目光转向一旁仍在闭目调息恢復法力的李易时,那一双因虚弱而略显朦朧的美眸中,瞬间迸发出一种难以用言语形容的感激之情。 好似凝出了实质。 远在两万里之外,星鸞岛大周皇朝青阳府境內,有一座面积约三千里的巨湖。 湖心处,有一座荒僻岛屿。 因其形似龟蛇交缠,故得名:龟蛇岛。 岛上多毒虫,胆子再大的打渔人也不敢登岛。 —— 此时,一座依著陡峭山壁艰难开凿而出的巨大石殿內,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魔气如同活物般翻滚涌动,將殿內映照得如同幽冥鬼域。 突然。 一个披头散髮,赤著双脚的中年道士猛的在蒲团上睁开了双眼。 在他身前无数个赤红如血的小瓷坛中的一个突然崩裂开来。一条足有半尺余长的巨蜈蛊虫抽搐几下后,登时气绝而亡。 中年道士皱眉:“二十年的血煞合欢蛊,竟然被人破了。” 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凌空一点那死去的蛊虫,一丝极淡的血色气息被他摄入指尖,细细感知后,语气变得更加阴沉:“竟还是强行绞杀。 “南寰岛那边,何时来了这等人物?偏偏坏我好事。” 他站起身,在阴森的大殿內踱了两步,赤脚踩在冰冷的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啪嗒声。 “那个拥有风木双灵根的女修,虽年纪大了一些,却是驻顏有术。接人待物更让人如沐春风,乃是一个难得的上佳炉鼎。 “原本是打算下次覲见时,將其当作献给教主练功的厚礼。 “如今蛊虫被破,炉鼎尽毁,一番心血付诸东流,这下却是有些麻烦了。” 沉默许久,他重重一嘆:“该如何向教主交代?” 声音在大殿中迴荡,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与杀意。 > 第281章 离去,赶赴青阳府(求月票) 第281章 离去,赶赴青阳府(求月票) “老祖,我也与蛟鲤心意相通了。” 此刻的李英南周身正散发著一丝唯有正式踏入仙途者才具备的灵气波动。 显然,她开灵已然成功。 那头赤蛟鲤幼兽或许感受到了主人的喜悦与亲近,不再有先前的畏惧,亲昵地低下头,用它那冒著一层黑雾的独角,依赖地蹭了蹭李英南的胳膊。 恢復法力后的李易直接选择在静室內为李英南开灵。 事成之后,他並未耽搁,立即通过寒月令请教了寒月仙子,得来一套远比寻常御兽法门更为精妙的灵兽认主的控神秘术。 依照此法,李易先是以自身神识,在这头赤蛟鲤幼兽的妖魂內种下自己的神念,成为了它真正意义上的主人。 隨后,他又用秘法引导李英南的精血,在其上叠加了一层更为温和的平等灵契,使她成为了赤蛟鲤日常玩伴,心意相通的第二主人。 整个认主的过程异常顺利,几乎未遇到丝毫阻碍。 这固然得益於寒月所授秘法的高明,但更主要的原因在於李易向这灵性极高的幼兽许下了一个它无法拒绝的承诺: 他会倾尽资源,全力帮助它进阶七级大妖。 甚至,如果它有足够的潜力与机缘,能够突破赤蛟鲤的七级上限,那么李易更会不惜代价,助它完成化形。 踏上真正的通天妖修之路。 这绝非李易为了哄骗幼兽而画下的大饼。 因为他真的可以。 不管是菩提果的种子,还是更为稀有的菩提灵液,这些天地奇珍,足以支撑起他对这头赤蛟鲤的承诺。 拋出青灵舟,等楚清棠与李英南上了飞舟后。 他转过头道:“辛夫人,陆道友,此次之事,绝非寻常仇怨或意外。 “这阴毒蛊虫背后,必然牵扯著某个强大的邪修势力,其手段之歹毒,远超想像。” “依我之见,待王伯回来后,你们最好商议一下,举家搬迁至灵黿岛暂避。 “那里是四阶修仙大岛,单单拥有金丹修士坐镇的修仙家族就有九家。 “岛主府更是势力强大,足足有五位金丹修士。 “而郑岛主乃是一位天灵根修士,马上进阶金丹后期,绝非这等邪修宵小敢轻易撒野之处。” (请记住 101 看书网伴你閒,101????????????.?????超贴心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顿了顿,他说出了心中担忧:“继续留在此处,难保那幕后之人不会因蛊虫被破而前来探查报復,届时恐有灭门之祸,万万不可大意。” 很明显,陆家表面虽是陆炳在外应酬往来,但真正能在这等关乎家族存亡的大事上拿定主意的,却是这位看似柔弱实则极有决断的美艷夫人。 她听闻李易的建议后,仅是略作思索,便毫不犹豫地朝著李易盈盈一礼:“辛鈺谨遵前辈之命,即刻便开始收拾行装,等王道友与墨儿回来后,我们便举家搬迁至灵黿岛,以求安身立命。” 李易闻言,反倒是微微一怔。 他方才所言,更多是出於道义的建议与提醒,並未想到辛氏竟能如此果决,当机立断便做出了搬迁的决定。 要知道,陆家这处位於问仙坊市的宅院足足占地数亩,且处於灵脉分支之上,价值至少上万灵石。 更何况院內还有诸多价值连城的家具,譬如那张由整块鹤尾木精心雕琢而成的灵床,便价值不菲。 能如此乾脆地捨弃这些难以带走的庞大家业,这份魄力与远见,绝非寻常女流所能及。 “先前倒是小覷了这位辛夫人,没想到她行事竟如此果决。”李易心中暗忖,不由得对辛鈺高看了几分。 更进一步想,若她真能成功筑基,再凭藉其精通的阵法之术,未来成就必然不可限量。 今日结下这份善缘,他日或许也能成为一个不错的助力。 思及此处,李易心中已然有了决断。 他手掌一翻,取出了一个质地温润,雕刻有精美丹图的玉瓶,递向辛鈺,道:“辛夫人,这瓶中所剩六粒紫元丹”,乃是专门滋养丹田气海的上佳灵药,对你目前的伤势恢復可说大有裨益。 “切记,此丹药力雄浑,每月只可服食一粒,隨后静心炼化,引导药力归于丹田。 “如此循序渐进,不出半年,你丹田的旧伤应可彻底痊癒,根基亦可得以巩固。” 辛鈺闻言大喜,连忙双手接过玉瓶。 指尖不经意触到李易温热的掌心,疗伤时那亲密接触的回忆与丹田处残留的微妙感应再度涌现,令她耳根一热,脸颊不由自主地泛起两抹红晕。 她垂首避开目光,声如蚊蚋:“多谢前辈赐药。 “晚辈定当谨遵嘱咐,不敢有违。” 李易似又想起一事,神色略显严肃地问道:“辛夫人,那本《五雷诀》残卷,在交由我之前,贵家族可曾有人复製过副本?” 辛鈺立刻抬起头,语气肯定地回答道:“回前辈,绝对没有。 “此册乃是数百年前,我家祖上一位精通阵法的雷修先辈,用一套高阶阵法从某位急需此阵的金丹真人交换而来。 “本想就算自己不能修炼,家族后世若能出一位雷修也不至於浪费。 “可惜那位先辈得到此功法后未能参悟,便坐化仙去。此后一直作为家族秘藏保存。 “我陆家数代单薄,人丁不旺,到了我这一辈,仅有三人身具灵根。 “而我身负风木双灵根,便由我继承了祖传的阵法店铺与这些遗物,此雷诀也一直原封未动。” 李易闻言,这才放心地点了点头,最后嘱咐道:“如此便好。抵达灵岛后,切记低调行事,莫要张扬。 “若日后遇到难以解决的麻烦,可去青竹山坊市寻一家名为百宝阁”的店铺,找一位慕仙子,报上我的名號,她自会设法相助。” 交代完毕,李易不再停留,对辛鈺微一頷首,便转身踏上停在一旁的青云舟。 灵舟青光流转,瞬间拔地而起,化作一道流光,朝著天际疾驰而去。 转眼便消失在了云层之中。 只剩下辛鈺独自站在原地,双手紧紧攥著那枚犹带余温的玉瓶,仰望著李易离去的方向,美眸复杂难明,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悵然。 陆炳一直惴惴不安地站在辛鈺身后,眼见李易的灵舟消失在天际,而妻子仍久久佇立不语,他这才小心翼翼地上前半步,低声唤道:“娘子?我们———— “我们真的要走吗?” 辛鈺猛地转过身来,方才面对李易时的感激,羞怯与坚定尽数化为冰寒怒意,一双美眸锐利地盯向陆炳,冷声道:“不走?难道留在这里等死吗? “当年若不是你识人不明,引狼入室,我何至於身受这二十年蚀骨钻心之苦? “今日又何须这般放下所有顏面,委屈求人,才能换来一线长生之机。” 陆炳被妻子凌厉的目光和话语刺得浑身一颤。 他本是辛家外姓弟子,本就自觉低人一等。 以杂灵根资质娶了辛鈺,更是高攀中的高攀,所以一直极为惧內。 见她发怒,顿时了缩脖子,囁嚅道:“我,我当年也是被他矇骗。” “哼!废物!” 看到他这副唯唯诺诺,不敢辩驳的模样,辛鈺心中积压了二十年的怨气与委屈仿佛找到了宣泄口,怒火更炽。 “若不是你如此不堪,我辛家何至於此? “还不赶紧滚去收拾东西!將坊市里的铺面、还有这处宅院,全部给我儘快转手变现,一块灵石也不许留下。” 她语气急促而决绝,带著一种破釜沉舟的意味:“我亲去一趟岛主府,想办法买几张斩仙符。 “此去灵黿岛足有六千余里,海路迢迢,如今海贼又如此猖獗,没有几张压箱底的杀手鐧,你我如何能护得住墨儿、小白平安抵达。” 陆炳被妻子一连串的命令砸得晕头转向,但听到“海贼”二字后也是心中一凛。 深知此事关乎全家性命,再不敢有丝毫怠慢,连声应道:“是是是!娘子息怒,为夫现在就去联繫牙行,爭取卖个高价。” 说罢,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转身,急匆匆地朝著前院跑去安排事宜。 辛鈺看著丈夫仓惶离去的背影,胸脯剧烈起伏了几下,最终化作一声掺杂著无尽疲惫与委屈的嘆息。 > 第282章 破庙,假丹(求月票) 第282章 破庙,假丹(求月票) 六天后。 暮色渐沉。 青云舟在茫茫云海之上穿梭。 灵舟破开云气的嗡鸣声以及呼啸而过的风声,惊的附近的飞禽四散而逃。 根据海图和行程推算,此时距离此行的目的地“星弯岛”,仅剩下约三千里的路程。 若是一切顺利,不再横生枝节,再有一日半的光景,便可抵达。 此刻,青云舟正缓缓降低高度,掠过一座凡俗气息浓郁的岛屿上空。 从舟上俯瞰,可见下方阡陌纵横,屋舍儼然,炊烟裊裊。 凡人们如同螻蚁般忙碌生计,对头顶掠过的仙家法器毫无察觉。 舟上的三人,经过连续六日不眠不休的赶路,脸上皆不免带上了几分疲惫与风尘之色。 李易立於舟首,神情专注地操控著灵舟。 虽然面色依旧平静,但眼底深处也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意。 连续驾驭飞舟穿越如此漫长的海域,即便对他而言,也是对心神与法力的持续消耗。 若不是楚清棠每日精心准备各种美味的糕点瓜果,並经常与他聊天醒神外,他恐怕早就坚持不下去了。 而李英南,则早已没了最初的兴奋。 她抱著膝盖坐在一旁,小脑袋时不时一点一点地打著瞌睡,显然已是睏倦至极,但怀中仍下意识地搂著那头缩小了体形变得如同大猫般的赤蛟鲤幼兽。 那赤蛟鲤也似乎感知到主人的疲惫,安静地蜷缩著,唯有头顶那根独特的独角偶尔会闪烁一下微弱的黑芒。 又飞行了百余里。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轰隆!” 一道闪电划破夜空,几息后马上传来震耳欲聋的滚滚惊雷。 “易哥哥,看样子又要下雨。” 楚清棠话音刚落,豆粒大的雨点已经急速落了下来。 李易不敢怠慢,迅速运转体內法力,一道青色护罩將狂风暴雨隔绝在外。 又飞了十数里。 雨势愈发的猛烈,滂沱大雨,视线所及之处,皆是一片模糊。 “易哥哥,如此大雨,飞行已是不便,不如寻个地方暂避?” 修仙者虽不惧寻常风雨,但若长久置身於暴雨之中,即便是铁打的身躯也难以承受。 李易也是纳闷,这雨下的也忒大了,简直就是江河开了口子一般,如果一直用消耗法力护罩,那么最多有半个时辰就会法力枯竭。 “好,是得找个地方避雨了。” 打眼向远处望去,数里外有一处看起来颇为雄伟的建筑群。 “前方似有建筑,走,去那里看看。” 说罢,他翻手取出一块雷光隱隱的灵石握於掌心,补充消耗的同时,催动脚下青云舟,加速破开雨幕,朝那建筑群疾驰而去。 来到近前,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破败荒芜的庙宇。 虽已残破不堪,但从其规模与气势中,仍能窥见昔日的辉煌。 山门巍然屹立,上方悬著一块巨匾,只是岁月侵蚀,金漆剥落,字跡模糊难辨,已无法认出庙宇名號。 青灵舟缓缓降落庙前。 庙门早就不知所踪,一阵阴风迎面袭来,寒意透骨。 若是寻常人,恐怕早已心生怯意,不敢踏入半步。 然而,三人皆是修仙之人,自是不惧这些。 令人诧异的是,刚一走进这座荒庙,原本倾盆的大雨竟骤然变小。 仿佛被某种仙术隔绝在外,显得颇为诡异。 “这地方,倒是有些古怪。”李易低声喃喃,眼中闪过一丝警惕。 放出神识,如无形的水波般向四周蔓延探查。 所及之处,除了几只受惊窜逃的野兔,一些在草丛墙角窈窣作响的鼠类,以及棲息在残破檐角上的几窝寻常飞鸟外,並未察觉到任何修士的气息或强大的妖物波动。 略作沉吟,他仍是提高了戒备,迈步踏入庙门之內。 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极为开阔的院落,粗略看去足有两亩大小。 可以想见,这座庙宇昔日香火鼎盛之时,此地应是何等开阔肃穆。 然而如今,早已满是荒芜。 院內野草蔓生,几乎与人齐高。 更有甚者,一些不知名的灌木和小树竟已长得比李易还要高出些许,枝权横生,肆意地占据著每一寸空间,令人几乎无从下脚。 四周的偏殿更是破败不堪,大多只剩残垣断壁,唯有主殿依旧屹立不倒,仿佛在默默诉说著昔日的荣光。 “老祖,这不是座和尚庙,好似是一座道观。”李英南突然说道。 只见主殿门楣上悬著一块匾额,三个鎏金大字清晰可见:纯元殿。 推门而入。 李易取出一张夜明符,轻轻一抖,符纸燃起,柔和的光芒照亮了殿內。 只见殿內蛛网层层密布,神像东倒西歪,殿顶有几处瓦片缺失,雨水淅渐沥沥地漏下。 所幸,殿內大部分地面尚且乾燥,並无积水,也不见潮湿的苔蘚蔓延。 在此等暴雨之夜,已算得上一处难得的避雨之所。 他目光一扫,发现殿柱上竟还悬掛著数盏长明灯。 检查后,其中两盏灯內尚有灯芯与灯油。 “倒是省了些麻烦。” 屈指一弹,两盏长明灯隨即亮起,殿內顿时明亮了许多。 寻了一处较为乾净宽的角落,他袍袖轻挥,一股柔和的清风隨之卷出,將地上积年的灰尘与碎屑尽数拂去,清出一片可供歇脚的空地。 吐出一口浊气,李易转身对身旁的楚清棠温言道:“芸儿,此地条件简陋,只能委屈你在此暂歇,待雨势稍缓,我们再行赶路。” 楚清棠纤指轻拢,將一缕被风吹至颊边的青丝挽至耳后,语气洒脱:“易哥哥。你莫不是还把我当作娇生惯养的闺阁女子? “我等修仙之人,餐风露宿乃是常事,若连这点苦楚都经受不住,还谈什么长生大道?” “芸儿所求,是能与你並肩前行,共览长生之景。 “而非成为一个需要你时时分心回护的累赘。” 话音方落,她却忽然顿住。 只见不远处的李易神色倏然一凝,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警觉。 他微微侧过头,屏息凝神,仿佛正在捕捉著某种潜藏在风雨声之外的细微动静。 “怎么了易哥哥?”楚清棠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声问道。 李易没有回答,而是猛地起身,一把抓住正在清理殿內灰尘的李英南的手臂,他语气急促:“芸儿,走。 “后殿有灵气波动,似乎有筑基修士。 “而且境界远在我之上,至少是筑基后期,甚至可能是假丹。 此言一出,楚清棠心中顿时一凛,瞬间明白了他的担忧。 在这荒郊野外的破庙之中,骤然遭遇一位境界高深莫测的陌生修士,绝非善兆。 当务之急便是立刻远遁。 三人迅速掠至殿门处,李易翻手便欲祭出青云舟。 然而,就在此时,一道声音自大殿深处悠悠传来。 “殿外的三位小友,既然有缘在此风雨之夜相逢,何不入內一敘? “后殿炉火正旺,浊酒尚温,把盏言欢,岂不胜过在外奔波之苦?” 声音初时细若蚊蚋,仿佛就在耳边低语。 下一刻却陡然化作洪钟大吕,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显示出说话之人精深莫测的法力修为。 李易眼神骤然变得无比凝重。 这声音凝而不散,蕴含威压,其主人修为绝对达到了假丹境界。 以他远超同阶的神识,方才竟丝毫未能察觉对方存在,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走!” 他毫不迟疑,当机立断,挥手拋出青云舟。 舟身见风即长,瞬间化作一艘三丈余长满布流光的巨大飞舟。 “你们先上!”李急声道。 楚清棠虽只是链气巔峰,但反应极快,闻言立刻拉起还有些发懵的李英南,纵身一跃,轻盈地落在飞舟甲板之上。 就在李易足尖一点,即將紧隨其后跃上飞舟的剎那,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语气依旧平淡,却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意味:“小友,老夫诚心相邀,你这般急著离去,未免太不识趣了吧? “既如此,老夫只好亲自出来见见你了。” 第283章 不怀好意,赤霄子(求月票) 第283章 不怀好意,赤霄子(求月票) “运气真是差。 “避个雨竟也能招惹上这等麻烦!” 李易正准备加速跃上青灵舟,恰在此时,一道清冷的声音直接在他识海中响起。 正是寒月传音:“李道友,切莫升空。 “此人乃是假丹境界,周身血气翻涌,煞气凝而不散,绝非正道中人。 “你脚下这灵舟的遁速,至多与筑基后期修士相当。 “以对方修为,用不了多久便能轻易追上。 “届时你在空中遁逃,首尾难顾,绝无可能护得清棠仙子与英南周全。 “我授你个阴阳逆灵小阵”的布设之法。 “此阵一旦成功布下,阴阳流转,罡煞合一,自成一方守御空间。即便那邪修手段强横,一时三刻之內也休想破开阵势。 “唯有如此,你才能心无旁騖,放手与强敌周旋缠斗。” 李易闻言,心中大喜。 事不宜迟,他立刻依言行事。 先將灵舟降落。 神念微动间,七桿阵旗便自其储物袋中鱼贯而出,精准地没入灵舟周围地面,瞬间便布成了北斗星罡小阵。 紧接著,他不敢有丝毫怠慢,双手一翻,取出了阴阳旗。 依照寒月所授法门,他屏息凝神精准地將赤红小旗插在了代表“天枢”位的阵旗旁边。 隨即又將那面杏黄色小旗,稳稳地插在了“开阳”阵旗对应的方位。 就在两面阴阳旗落位的剎那,异变陡生。 大殿地面上,原本由北斗星罡阵勾勒出的璀璨星图骤然光芒大盛。 紧接著,一个由纯粹灵光构成的阴阳鱼太极图凭空浮现,恰好覆盖在北斗星图之上,並开始缓缓旋转起来。 阴阳流转,星辰生辉。 一个巨大的灵气护罩將二女与青灵舟牢牢罩在里面。 就在此时,后殿阴影处,一道魁梧挺拔的身影缓步踱出。 来人中年模样,面容赤红如枣,一双虎目开闔间精光四射。 他眉峰浓重,不怒自威。 一袭质地非凡的青色法袍无风自动,袖口以璀璨金线绣著的火焰云纹灼灼生辉,昭示著其身份绝非寻常。 但诡异的是,此人周身笼罩著一层浓得化不开的血雾,隱隱散出阵阵令人作呕的腥气,显然是修炼过某种高深的血系功法。 “小友骨龄不过二十有余,竟已修炼至筑基初期顶峰,距离中期仅一线之隔,如此天赋,实乃老夫生平仅见,真可谓是天生仙种。” 声如洪钟,震得殿內樑柱似乎都嗡嗡作响。 李易闻听此言,心头猛地一震。 这声音竟有几分耳熟! 他心念电转,在记忆中飞速搜寻。 这个声音在墨蛟岛上空听到过。 赤霄子? 赤霞山林家那两个假丹族老之一。 李易顿时警觉起来。 此人当初因家族出了叛徒,那个黄衫美妇伙同陈青宣差点害死他女儿。 他凭藉法力强行降临墨蛟岛將女儿带回。 因为自己算是救了他女儿半条命,此人曾隔空许诺会用上万灵石酬谢。 但李易有徐管事的记忆,深知林家底细。 林家祖上曾经出过一位元婴修士,传下一门炼製血侍与人傀的阴毒秘法。 明面上,林家对外宣称早已將这门邪功焚毁,实际上根本不曾断绝。 徐管事之前在火云谷短暂附身的那具尸傀,便是从赤霞山私下购得。 坊间早有传闻,说林家族老最为“赏识“青年俊彦,常以指点修行为名招揽年轻修士。 联想到其祖上那门炼尸秘术,想想都让人背后发寒。 只怕不是赏识,而是要將人炼成傀儡售卖。 更可怕的是,林家將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掩饰得滴水不漏。 那些被炼製成血侍的链气修士,往往被偽造成修炼走火入魔或者意外陨落的假象。 就算被人发现去过赤霞山也无从查起,甚至拿不出丁点证据。 不过赤霞山颇为偏远,距离青竹山坊市就有四千余里,到此地已经有两万三四千里之遥,他怎会突兀地出现在这偏远荒僻的无名岛屿? “见过前辈。” 李易按下心中惊疑,面上不动声色,依足礼数拱手作揖,“不知前辈在此清修,冒昧打扰,还望海涵。” 他微微垂首,不著痕跡地往后退了两步,暗中运转灵力戒备:“前辈唤住晚辈,可是有何吩咐?但凡力所能及,自当————” 赤霄子大手一挥,直接打断李易,声若洪钟般朗笑道:“吩咐谈不上!老夫於此,乃是专程等候有缘人。” 他笑著打量了一下李易,周身血雾翻涌,“小友恰逢其会,这桩天大的机缘就送给小友好了。” 李易蹙眉,这番说辞听起来冠冕堂皇,但说话的腔调摆明了是不怀好意。 可他心中万分不解,自己不过区区筑基初期修为,在这位假丹境界的高手面前,可谓微不足道。 自己身上,有什么是能被他看得上眼的? 难不成? 还未来得及深思脱身之策,殿外,骤然传来一阵极其剧烈且毫不掩饰的灵气波动。 一道不弱於殿內赤霄子的强横气息,正由远及近快速飞遁而来。 目標明確,直衝著这座荒山破观。 李易眉头瞬间紧锁,神念急速向外蔓延探查,心中隨之一沉。 隨著距离越来越近,外面来人的灵压虽然比起殿內气息如深渊般的赤霄子似乎略逊半筹,少了几分圆融完满,但其磅礴程度却已极为接近,绝对远超普通筑基修士。 “至少也是筑基后期。”他瞬间做出了判断。 更让李易心惊的是,这两拨人一內一外,气息隱隱呼应,没有丝毫戒备,分明是极为熟悉,並且早有约定在此会合。 “麻烦了。” 內有赤霄子这等假丹强者,外有筑基后期修士,自己儼然已成瓮中之鱉。 他面上不动声色,甚至连呼吸频率都未有丝毫改变,但眼角的余光却极其迅速而隱晦地扫向了灵罩內的楚清棠。 楚清棠轻轻点头,右手早已握住了符宝匣子。 这让李易稍稍鬆了口气。 这件符宝来歷非凡,乃是她那位身为金丹中期大修,且在万灵宫担任要职的叔祖,不惜耗损自身本命法宝“青煌剑”的些许本源,生生分离出约莫六分之一的威能,精心炼製而成。 一位金丹中期修士的本命法宝,其威力何等恐怖? 即便只是分离出的六分之一威能,也足以让一位假丹修士灰头土脸。 若是时机把握得当,甚至有可能重创乃至將其彻底斩杀。 吱呀! 庙门“轰”的一声被推开。 尘土簌簌落下间,只见三人鱼贯闯入殿中。 为首的是个身材异常矮胖、几乎如同一个肉球般的头陀。 他头上箍著一个油光发亮的戒箍,灰白交杂乱发隨意披散。 断眉,蒜头鼻,面目粗獷凶恶,然而那双深陷在肥肉里的小眼睛却异常锐利阴鷙。 令人侧自的是,他身后竟亦步亦趋、恭敬万分地跟著两名身著素雅洁净月白道服,相貌清秀俊朗,年纪约莫十六七岁的道童。 这两名道童唇红齿白,眉眼低垂,手持拂尘,一副出尘之姿,与前面那矮胖丑陋气息污浊的头陀形成了极其强烈的视觉衝击。 如此老少悬殊,气质迥异到极点的组合突兀地凑在一处,显得极不协调,处处透著一股难以言喻的邪门与诡异。 那胖头陀甫一进殿,阴鷙的目光便如同毒蛇般四下一扫,先是因殿內的残破简陋嫌弃地皱了皱眉,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 待其视线不经意间落到楚清棠身上,窥见其绝色容顏与窈窕出尘的身姿时,明显怔愣了一下。 浑浊的眼中瞬间闪过一抹令人极不舒服的淫邪之色。 但他知道有正事要做,强行压下心头邪念,转而看向赤霄子,嗓音沙哑地催促道:“赤霄道友,我大老远跑来买你几具血尸”,你却偏要约在这等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庙见面,著实让我一番好找。 “东西呢? “赶紧拿出来验验货。” 第284章 心怀鬼胎,彼此算计(求月票) 第284章 心怀鬼胎,彼此算计(求月票) 面对胖头陀毫不客气的催促,赤霄子却是不慌不忙。 依旧保持著那副云淡风轻的姿態。 他缓缓抬起手,捋了捋頜下长髯,语气悠然道:“阴道友,多年不见,你这火急火燎的急性子,可真是一点都没变啊。” 那被称作“阴道友”的胖头陀,两道几乎看不见的细眉紧紧簇在一起,显得极为不耐。 “少跟佛爷我套近乎。 “赤霄子,我要的那九具血尸”,你可莫要告诉佛爷没准备妥当? “若是误了教主的大事,哼!” 赤霄子面对这近乎威胁的质问,非但不恼,反而发出一阵洪亮的大笑。 笑声在破败的大殿中迴荡,震得屋顶椽樑上的积尘簌簌而落。 “哈哈哈———— “阴道友未免也太小看贫道了。” 他笑声倏止,眼中精光一闪,轻轻一拍腰间那只鼓鼓囊囊的灵兽袋。 霎时间,一股令人几欲作呕的血腥之气自袋口狂涌而出。 紧隨其后,一阵阴煞寒风,瞬息之间便席捲了整个大殿。 只见灵兽袋口幽光闪烁,隱隱传来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和低沉的嘶吼,仿佛有无数嗜血的凶物正迫不及待地想要破袋而出。 面对这骇人景象,那阴头陀非但毫无惧色,反而脸上涌现出难以抑制的狂喜与贪婪。 光芒闪动间,九具血尸豁然出现在地面。 它们个个面目狰狞,皮肤呈现出一种不自然的血红色,周身缠绕著实质般的血煞怨气,眼神空洞却散发著暴虐的气息。 李易目光锐利,瞬间锁定其中一具血户。 儘管其面容已被毁得七七八八,但那身惹眼的黄杉和依稀可辨的体態,让他立刻认出,这赫然是在墨蛟岛上曾与他交手,擅使杀招《三分化影剑》的那位黄衫美妇。 此女心如蛇蝎却是个恋爱脑,被陈青宣利用后灭杀。 昔日那般嫵媚妖嬈的女子,此刻却沦为这般血肉模糊只知杀戮的血尸,也算咎由自取。 並且,她一个链气圆满的似乎是个配角。 中间两具血尸气息厚重,明显身前是道基已成的筑基期修士。 阴头陀仔细审视著九具血尸,本来肥胖的脸上满是欢喜,但是看到最后却明显露出不满之色,他拧紧眉头道:“赤霄道友,你我都清楚,九子尸魔阵”欲发挥真正威力,阵眼处至少需三具以筑基修士肉身炼製的尸魔。 “这里链气期的废物倒是凑够了数,但那第三具筑基期尸魔何在?” 赤霄子面对质问,脸上不见丝毫窘迫,反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他缓缓抬起手,竟指向一旁满脸戒备之色,一直默不作声的李易:“阴道友何必捨近求远?你看这位小友如何? “根骨绝佳,气血旺盛,修为扎实,若是能以其肉身为主材,辅以秘法炼製,成型的血尸必是威力惊人,远超寻常。 “甚至成为尸王也说不定。” 李易听得此言,先是稍稍一怔。 然后瞬间將赤霞山的歷代老祖都问候了一遍。 原来这就是所谓送给自己的机缘! 这赤霞山一脉果如外界传言那般,暗地里修炼了源自他们那位元婴老祖的炼尸邪术。 “將我视作炼製筑基尸魔的肉材?好好好!” 一股怒火裹挟著浓浓的杀意从心底燃起,瞬间席捲全身。 一假丹,一筑基后期。 这般阵仗或许能让寻常筑基修士魂飞魄散,甚至束手就擒。但想让他李易任人宰割,却是远远不够。 他曾被徐管事这等金丹后期修士夺舍过。 又接连与南宫萍、青冥子、寒月这等元婴大能近距离接触,亲身感受过元婴强者那等浩瀚如渊的威压。 相比之下,眼前这两人根本无法让他生出一丝胆怯。 “假丹境,说破了天,也终究不是真正的金丹,本质上仍是筑基期范畴。 “只要不是越阶,就有办法。” 他思绪电转,飞速盘算著己方底牌: 藏在袖中的“青麟兽魂符”若全力激发,足以暂时缠住一名强敌。 而那枚得自失落界面的“风雷兽魂符”,威力更强,牵制甚至重伤另一人应当也不成问题。 更何况,芸儿手中储存著金丹修士法力的手鐲、符宝、乃至传闻中杀伤范围极广的“天雷子”。 这些,皆是足以扭转战局的强大底牌。 不过,现在並不是出手的最佳时机。 示之以弱,谋定后动。 “他?” 阴头陀闻言扭过头,那双淫邪的小眼在李易身上扫过,带著一种评估货物般的审视,不置可否地阴冷一笑:“嘿嘿,赤霄道友倒是好运气,隨手都能撞见肥羊。 “这小辈骨龄不大,竟已是筑基初期巔峰,根基看著也扎实,是个炼製血尸的上好材料。” 他话锋一转,贪婪的目光再次黏在楚清棠身上,舔了舔厚厚的嘴唇:“不过他旁边那个女娃你得给我留著,我要用她来修炼素女採补功”,这等绝色鼎炉,可是难得一见。 赤霄子脸上玩味的笑容更深了几分,仿佛一切尽在掌握:“这是自然,区区一个鼎炉,阴道友喜欢,拿去便是。 “不过————” 他语调微微拖长,带著一丝势在必得的意味,“我点名要的那块玄铁之精”,阴道友你可带来了?” 闻言,阴头陀脸上的淫笑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肉疼。 “我血煞教向来说话算话,当然带来了。 “不过,赤霄道友你是否能將玄铁之精从晶石內提炼出来,最后又提炼多少,那就不关我事了。” 说完,他肥胖的手掌一翻,一枚通体乌黑,约莫鸽卵大小的晶石出现在他掌心。 此物极寒。 出现的瞬间,大殿內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几分。 赤霄子见到晶石,激动的手都有些微微颤抖,下意识的伸手来接。 阴头陀却是马上抽了回去,冷哼一声:“谁能想到,大名鼎鼎自詡正道楷模的赤霞山林家,暗地里竟会做出这等炼製血尸,餵养尸魔的勾当? “呵呵,这般行径,比之我们这些被你们喊打喊杀的邪修,恐怕还要不如吧?” 赤霄子面对这番尖锐的讽刺,却面不改色,只是淡淡道:“修仙之人,逆天而行。求的是长生久视,逍遥天地间,又不是凡俗夫子,讲什么虚偽德行?” 阴头陀似乎懒得再与他做口舌之爭,正欲將此物拋给赤霄子,动作却猛地一顿,改口道:“且慢。 “先把控尸铃”拿来。 “佛爷我得先验验那九具血尸的成色,若是炼得不好,这玄铁晶石”你可拿不走。” 赤霄子似乎早有所料,爽快地应道:“理应如此。” 说完,他从宽大的袖袍中取出一件造型古朴的物事。 那物事形似赶尸铃,通体赤黑。 上方是一个包浆厚重的木製手柄,下方悬著一个古钟般的铃鐺,隨著动作发出沉闷的嗡鸣。 “道友接好。” 赤霄子隨手將铃鐺拋向阴头陀,动作看似隨意,却暗含巧劲。 那铃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铃身竟自行微微震动,散发出若有若无的血煞之气。 阴头陀一把接住铃鐺,入手只觉一片冰凉。 还未等他检查,耳中突然飘入一语。 “阴道友,你觉得贫道这控尸铃”手感如何?” 声音语调与方才截然不同。 带著一股子不还好意的味道。 阴头陀心中猛地一怔,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瞬间窜起。 他骇然抬头,只见赤霄子脸上那高深莫测的笑容已然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寒刺骨的浓烈杀机。 “不好,中计了。” 阴头陀心头狂跳,暗叫不妙,几乎是本能地就要抬手拍向腰间的储物袋,想要祭出自己最强的防御灵器。 然而,就在他法力將发未发的这一剎那间隙。 他手中那只“控尸铃”毫无徵兆地爆发出一阵刺目血光。 一道细如牛毛、却快得根本无法用肉眼捕捉的血色丝线,猛地从铃中顶端激射而出。 距离太近,变故太快。 那道血线根本不容阴头陀有任何反应,瞬间便从他的下顎柔软处钻入,势如破竹地向上贯穿。 隨即一噗! 一声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那道血线竟直接从阴头陀的头顶天灵盖处洞穿而出,带出一小蓬红白相间的秽物。 阴头陀脸上的惊骇与难以置信瞬间凝固,肥胖的身躯猛地一僵,眼中所有神采如同被风吹灭的蜡烛般迅速黯淡下去。 他仰面栽倒。 那枚刚刚从储物袋取出的“玄铁之精”也从鬆开的手指间滚落在地,在青石板上弹跳了两下,发出清脆的声响,最终静止不动。 赤霄子冷漠地瞥了两个道童一眼,单手凌空一招。 那枚通体乌黑的晶石顿时被一股无形之力牵引,稳稳飞入他掌心。 晶石在接触掌心的剎那,表面流转的乌光突然变得紊乱,原本凝实的灵气波动也开始不稳定地颤动。 他仔细端详了两眼,一双虎目登时瞪得滚圆,额角青筋暴起:“该死,竟是假的。” 晶石虽然外表与玄铁之精的原石无异,甚至散发著相似的灵气波动,但仔细感知就能发现其中差异。 这分明是一枚中品金灵石经过高明手法偽造的贗品。 表面被施加了精妙的幻术和偽装禁制,若非亲手查验,根本难以识破。 “血煞教,好大的胆子。竟然敢骗老夫!” 赤霄子怒极反笑,掌心猛然发力。 那枚假晶石应声而碎,化作一捧金色粉末从指间簌簌落下。 粉末中隱约可见几道细如髮丝的符文残跡,正是维持偽装的禁制残留。 李易见了这一幕,心中暗爽。 赤霄子明显是存了黑吃黑的心思,既想阴下对方的玄铁之精,又不愿真正交出这九具血尸。 如此一来,既能省下这些珍贵血尸,又能避免暴露赤霞山炼製血尸的醃攒勾当。 哪知这血煞教也不是省油的灯。 竟然早有准备,拿出一块精心偽造的假晶石来空手套白狼。 双方各怀鬼胎,都想占对方便宜,结果却谁都没能得逞。 第285章 战,假丹修士(求月票) 第285章 战,假丹修士(求月票) “好好好!” 李易在心底连道三声好字。 看著两边互相算计,却双双落空,实在是令人痛快。 他更暗暗期盼血煞教这边还留有后手。 比如在暗处埋伏著什么高阶修士,鷸蚌相爭自己好趁乱脱身。 同时心中生出一念,也不知这所谓的血煞教与血煞魔功有没有关係? 这个念头让他心头一沉。 若真有关联,那事情就有些棘手了。 “你们俩,全都下去陪阴头陀那老狗吧。”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赤霄子满身杀意,却是没有立即出手。 一双眸子死盯著那两名道童,更像是在等待著这两个螻蚁在绝望中跪地痛哭—— 流涕,磕头求饶。 然后,他好好享受一下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感。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左边的青衣道童突然咧嘴一笑,原本惶恐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戏謔的从容:“我就知道你不怀好意。” 话音未落,更令人惊异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青衣道童朝身旁吹了口气。 那名一直低眉顺目的黑衣道童,身形竟如同被戳破的气泡般骤然坍缩。眨眼间便化作一张画著诡异符文的黑色纸片,轻飘飘地落下,被那青衣道童精准地接在掌心。 “纸人傀儡?!”赤霄子瞬间瞪圆了眼睛,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之色。 他死死盯著气质骤变的青衣道童,厉声喝道:“原来你才是这次交易真正的头领。 “说,你在血煞教是什么地位? “管事?长老?还是护法?” 那青衣道童,或者说,偽装成道童的邪修,脸上清秀的稚气早已被一片杀意所取代。 他手腕一抖。 掌心中那枚刚刚化作纸人的黑色符纸,竟瞬间扭曲变形,凝聚成一根长约尺许、无比锋锐的灵刺。 “想问我的身份? “哼!先成就金丹再说。” 说完,手中灵刺带著一股锐不可当的凌厉气息,直刺赤霄子眉心要害。 其速度之快,威力之强,远超普通筑基修士的范畴。 赤霄子感受到灵刺上蕴含的可怕威压,瞳孔骤然收缩,“你也是假丹?!” 他话说一半,反应却是丝毫不慢。 几乎是本能,一道浓郁得化不开,由精纯血雾之气凝聚而成的巨大血色掌影凭空浮现,带著刺鼻的血腥味与悽厉的鬼啸之音,悍然拍向那根金色灵刺。 “轰——!” 两股强大的力量毫无巧地猛烈对撞在一起。 霎时间,剧烈的灵气衝击波如同海啸般向四周扩散,將地上的尘土碎石尽数捲起,光芒刺目至极,令人难以视物。 楚清棠与李英南有阵法灵罩护体,倒是未受什么伤害。 但李易却被这股恐怖的力量震得蹬蹬后退数步,才勉强站稳身形。 而嘴角,已经微微流出一道血丝。 虽早有准备,龟壳小盾挡在身前,更是布下数道灵符组成了符阵,却依旧未能完全抵消衝击。 周身气血翻涌,喉头忍不住吐出一口鲜血。 “假丹修士的法力却是霸道,但也不过如此,至少不是一掌就能將我灭杀。”李易吞下一粒疗伤圣药玉露丹。 丹药入腹即化,一股清凉舒泰的药力迅速在丹田经脉流转开来,迅速抚平体內翻腾的气血。 这次观战受了些轻伤,却也不是白白遭罪。 至少,他知道了假丹修士法力的上限。 且是两人激战时的上限。 这等“机缘”,可不是寻常时候能看到的。 再次望向战局,他脸色登时一喜。 赤霄子与那青衣“道童”非但没有互相顾忌,反而在缓缓向彼此聚拢。 两人脸上布满狰狞无比的浓烈杀意,体內法力疯狂运转,显然都已將功力提至巔峰。 势要將对方立毙於掌下,然后毫不客气地吞下对方那鼓鼓囊囊的储物袋! “天助我也。” 眼前这鷸蚌相爭的混乱局面,正是脱身的绝佳时机。 李易身形如电,瞬间掠上飞舟,同时施展传音之术,声音清晰地落入楚清棠耳中:“芸儿,准备天雷子”!” 其实无需他吩咐,楚清棠玉手中早就悄然扣住了一枚龙眼大小的雷珠。 那雷珠表面雷纹密布,散发著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正是威力巨大的天雷子。 与此同时,一直处於待命状態的青云舟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船身灵光大放,已然蓄势待发。 “去。” 楚清棠看准时机,玉手一扬,那枚天雷子化作一道紫色电光,精准无比地射向正在激战的二人。 几乎在天雷子脱手的同时,李易朝地面先前暗中布下阵旗的方位凌空一抓,九面阵旗瞬间破土而出,化作流光没入他的储物袋。 下一瞬,青云舟化作一道青色流光,以惊人的速度衝出破庙大殿。 就在飞舟堪堪衝出殿门的下一息。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然响起,整座大殿剧烈震动。 刺目的雷光將天地映成一片紫白。 狂暴的衝击波裹挟著碎石木屑席捲而来,狠狠撞在飞舟的护罩上。 青云舟在衝击波中剧烈摇晃,却借著这股推力速度再增三分,如离弦之箭般射向远方。 回头望去,只见整座大殿已在雷光中化作一片废墟。 足足过了二十息的时间,瀰漫的烟尘才稍稍沉降。 废墟边缘某处的瓦砾猛地被一股巨力掀开,两道极其狼狈的身影从中跟蹌著钻了出来,正是那青衣道童与赤霄子。 此刻的二人,早已没了先前假丹修士的高深莫测与冰冷杀意。 —— 皆是灰头土脸,髮髻散乱。 脸上身上布满了被雷火灼伤和碎石划破的伤痕。 身上的法袍更是灵光黯淡,破破烂烂,如同乞丐一般。 然而,比之外表的狼狈,更让二人心头滴血是九具血尸。 包括两具筑基期尸魔,以及黄杉美妇在內的所有血尸,在天雷子的强大威能下,尽数化为了飞灰。 甚至连点残渣都没剩下。 赤霄子心疼得嘴角直抽搐。 这些血尸和尸魔不仅炼製耗时极长,更需要大量稀有材料和高阶修士精血,如今一朝尽丧,数年的苦心经营付诸东流。 而青衣道童的脸色也同样难看至极。 他此次奉命前来交易,被千叮万嘱,这批血尸对教主接下来的计划有大用,如今全部被毁,回去后恐怕也难以交代。 “追!”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眼中布满杀意,恨不得將李易等人碎尸万段。 但是,谁也没有真正动身。 经过刚才的生死相搏,彼此之间只剩下赤裸裸的猜忌和防备,岂敢將自己的后背暴露给对方。 僵持数息后,那青衣道童忽然嘿嘿一声,俊美的脸上露出一丝玩味:“罢了。 “既然赤霄道友损失如此惨重,那小贼和他的同伙,便让给道友去追捕泄愤吧。” 说完,他竟不再停留,朝著不远处阴头陀那焦黑的尸体凌空一招手,也不知用了什么秘法,其身影与尸体同时一阵模糊。 短短几个呼吸便化作两道淡淡的虚影,如同鬼魅般迅速融入尚未散尽的烟尘之中,消失不见。 赤霄子面色阴沉地看著对方消失的方向,嘴唇翕动,猛地咳出一口淤积的黑色瘀血。 天雷子的威力实在是太大了。 虽然使出保命绝招,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震伤肺腑,受了不轻的內伤。 若不然,他不会放任对方离去。 至少也要些补偿来弥补自己九具血尸的损失。 但最终还是没能开口。 他深知对方肯定也受了內伤,但强行纠缠绝非明智之举。 最终的结果,极大概率是两败俱伤,谁也討不到好处。 “与其和这个难缠的傢伙拼个你死我活————” 赤霄子眼中寒光一闪,思路瞬间清晰,“不如先去截杀那个小辈。” 能拥有飞行灵舟、多种功效不同的阵旗,甚至还能拿出天雷子这等大杀器,绝非什么穷酸散修,其储物袋中必然藏著更多好东西。 念头既定,他猛地转身,两道冰冷的目光如同毒蛇般锁定了李易等人逃离的方向。 身形一纵,化作一道血光疾追而去。 第286章 茫雾,空间裂缝(求月票) 第286章 茫雾,空间裂缝(求月票) 百里之外。 青灵舟將速度催发到了极致,如同一道撕裂苍穹的青色流光,紧贴著下方起伏的山峦与林海疾驰。 李易盘膝坐於舟首,周身法力毫无保留地倾泻而出,疯狂注入灵舟核心飞行阵法之中。 无论是那假丹境界的赤霄子,还是神秘莫测,同样疑似假丹的青衣道童,其遁速都绝非脚下的青灵舟所能比擬。 即便自己占了先机,抢先逃离,对方若真铁了心要追,最多不过盏茶工夫,恐怕就能后发先至。 与此同时,他將两面阴阳旗祭出,瞬间在舱內布下一个简易却有效的隱匿法阵。 阵法黑白二气流转,竭力压制並收敛著灵舟飞行时不可避免散逸出的灵气波动和遁光痕跡。 没办法。 此阵不能布在外面,不然的话,灵舟根本无法飞行。 只能儘可能延缓被发现的可能。 “尽人事,听天命吧————” 若如此谨慎布置依旧无法摆脱追兵,那便唯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战了。 楚清棠也知道面临的情况,她將剩下的两枚天雷子全部交给了李易。 而她手里则是紧握符宝木匣。 此匣还能用八次。 然而,此宝亦有限制,就是不能连续使用。 匣体材质虽非凡品,却也无法承受连续不断的狂暴抽取法力。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最多可以连续使用两次。 再多的话,匣体便极有可能因不堪重负而彻底爆裂。 届时不仅符宝尽毁,恐怕还会伤及自身。 因此,她必须沉住气,在最关键的时刻,找准最合適的时机,才能动用这决定胜负的杀手鐧。 望著前方李易全力操控灵舟的背影,楚清棠心中不禁掠过一丝惋惜。 可惜叔祖炼製此宝时,为了確保此物仅能由楚家血脉驱使,特意设下了血脉禁制。 否则,若是能將这符宝交由实力更强,斗法经验更为丰富的李易来掌控,其所发挥出的威力,定然会比在她手中更加强大数筹。 脱险的把握也能更大一些。 但现在,她只能凝神聚气,將自身状態调整至最佳,默默计算著可能到来的追击,准备迎接不可避免的恶斗。 “易哥哥。” 楚清棠望著前方茫茫云海,忽然幽幽一嘆。 “说起来也怪,芸儿与你相识之后,咱们在一起时,总是格外容易碰到这些修为远超你我之辈的修仙者。 “上一次是在墨蛟岛碰到那凶悍的劫修老魔,这次更是直接对上了假丹境界的强敌。 “莫非是芸儿自带霉运,才总是连累你陷入此等险境?” 李易正全神贯注操控灵舟,闻听此言,却是哑然失笑。 他並未回头,声音却清晰地传来,“芸儿此言大错特错。 “非但不是霉运,反而对我大有助益。 他顿了顿,语气轻鬆地继续道:“你细想,上次若非那不开眼的老魔自己送上门来,他那份丰厚”的储物袋,又怎能如此轻易落入我手? “里面的诸多灵材,还有灵石丹药,可是帮了我大忙,间接帮我进入链气巔峰。 “这次,若是能灭杀那赤霄子,说不定我便能藉此契机,一举踏破关隘,直入筑基中期。 “如此说来,这哪里是霉运,分明是芸儿给我带来的进阶机缘才对。” 她凝望著李易挺拔而专注的背影,美眸之中光华流转,“面临绝境而不乱,身处危局犹能谈笑自若,甚至宽慰別人。 “或许,唯有这般心性豁达又懂得呵护道侣心意的男子,才真正值得我楚清棠託付终身。” 青云舟青光流转,破开云层,继续向著远空疾驰,已然將那座灵气稀薄的凡人岛屿远远拋在了身后。 然而,立於舟首的李易,脸上非但不见轻鬆,反而泛起一丝清晰的苦涩。 在他的神识感知边缘,约莫三四里之外,一道带著浓鬱血煞气息的灵压,正以惊人的速度紧追不捨。 其来势之凶,速度之快,除了那假丹邪修赤霄子,还能有谁? “到底还是追来了————” 李易心中一沉,对方的速度与他的预料基本不差。 但与此同时,紧绷的心弦却又莫名地稍稍鬆弛了半分。 “幸好追来的只有他一人。” 李易目光微凝,脑中飞速权衡:“独自一人,总比面对两个假丹联手要好应付得多。” 虽形势依旧危急万分,但排除掉最恶劣的可能性后,反而让李易迅速冷静下来。 他深吸一口气,脑中开始飞速盘算著各种应对之策,以及如何利用这茫茫大海可能存在的环境因素。 “易哥哥,你看前面,那是什么?” 楚清棠忽然惊声喊道,声音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李易循声望去,心中顿时一凛。 只见前方海域景象骤变,原本蔚蓝的海面与天空交界处,出现了一片望不到边际,诡异无比的浓雾区域。 那雾气並非寻常的灰白,而是呈现出一种令人不安的青白交织之色,翻滚涌动,將前方的去路完全笼罩。 神识探入其中,竟如泥牛入海,难以穿透分毫。 “竟是茫雾”。”李易立刻认出了这东西。 此乃万灵海修仙界特有的一种凶险天象。 一旦有茫雾出现,通常意味著这片区域的空间极不稳定,会有许多肉眼和神识都难以察觉的空间裂缝。 一旦误入,很可能被空间裂缝吸入传送到数千甚至数万里外的地方。 若是运气不好,卷进那些连接外域的空间裂缝,怕是会被其中的罡风乱流撕成碎片。 也正因如此,茫雾所在之地,连金丹修士都不愿轻易涉足。 然而,眼下已是火烧眉毛,后有假丹强敌追杀,遁速远胜自己,根本无路可退。 “顾不得许多了,且试一试。”李易咬牙,瞬间做出了决断。 与其被赤霄子追上,不如闯入这茫雾之中搏一线渺茫的生机。 就在他操控灵舟即將一头扎入那青白色雾墙的剎那。 “小贼,留下性命再走。” 一声饱含暴怒与杀意的咆哮自身后滚滚传来。 只见赤霄子面孔扭曲狰狞,周身血煞之气翻腾,使得他看起来更像一具可怖的血尸。 此时的他已然追至百丈之外,一只血色巨掌眼看就要凝聚成形,拍將过来。 第287章 戏耍老魔,灵目显威 第287章 戏耍老魔,灵目显威 “去。” 李易毫不犹豫地丟出青麟兽魂符。 符籙脱手便化作一道璀璨夺目的青色流光,旋即迎风见涨。 伴隨著一声震天咆哮,一股强悍无比的蛮荒气息骤然爆发开来,席捲四方。 仅仅一息时间,一头形似真灵麒麟的巨兽虚影便护在李易的身前。 四蹄踏火,脚下幽青色火焰將周围空气都灼烧的阵阵扭曲。 其头顶还有一个缠绕著紫色雷弧的独角。 独角之上,刺目的紫色雷弧跳跃不定,发出“噼里啪啦”的爆鸣之声。 吼— 又一声咆哮响起,青麟兽魂似乎被眼前的血手挑衅所激怒。 它猛地一仰头,头顶那根雷光缠绕的独角骤然爆发出无比耀眼的紫色雷芒。 下一刻,一道混合著狂暴雷霆之力与幽深青焰的雷焰,自其独角顶端悍然击出。 这道雷焰长达丈许,粗如碗口,內中紫色电蛇狂舞窜动,外围则包裹著熊熊燃烧的青色雷焰。 瞬息之间,雷焰与血色巨掌便狠狠碰撞在一处,彼此疯狂地吞噬。 青麟兽的独角紫雷试图撕裂血煞,而青焰则疯狂灼烧巨手的血气。 而那巨大的血手也翻滚著试图扑灭雷火。 一时间,竟呈现出一种短暂的僵持之势,谁也未能立刻压下对方。 於此同时,李易猛地停下青灵舟。 他身形一闪,毫不畏惧地直视疾驰而来的赤霄子,脸上竟看不到丝毫慌乱。 这反常的举动,让杀气腾腾的赤霄子不由得眉头一蹙,心中升起一丝疑虑:“这小辈为何不跑? “莫非? “莫非有什么杀招?” 不怪他疑心。 李易不仅拥有价值六七万灵石的青灵舟,还有不低於两套的顶阶阵旗,更是將天雷子与四阶魂符不断丟出。 一时间,赤霄子竟然摸不准他的身份。 出于谨慎,这老魔在距离青灵舟约二十丈时,猛地收起了御风诀,身形暂缓,想要摸清虚实再做定夺。 可就在他身形微顿的这一瞬间。 咻!咻! 两颗仅有鸡卵大小却繚绕著刺目雷光的球体,以快如闪电的速度,自李易手中激射而出,直扑他面门而来。 “该死,又是天雷子。” 赤霄子嚇了一跳。 他刚刚才吃过天雷子的大亏,体內至少有两处重要窍穴被震伤,至今法力运转不畅。 若是再被此物近距离炸一下,恐怕就不是轻伤那么简单。 至少得闭关数年才能恢復。 惊惧之下,他再也顾不得其它,急忙拋出一个篮状的灵器。 那篮见风就长,对准飞来的雷球,產生一股吸力,企图將这两颗“天雷子”收入篮中,然后以子兑子,强行兑掉这件大杀器。 他不信李易这种筑基初期级別的修士,身上能有无数颗珍贵的天雷子。 然而,就在他拋出竹篮的下一剎那,李易根本看都不看结果,猛地转身,先是召回青麟兽魂符,然后驾驭青灵舟,“嗖”地一声便钻入了身后那翻涌不休的青白色茫雾。 瞬间消失不见! 赤霄子一愣,下意识地觉得不对。 盖因李易跑的太快了。 他將那吸入了两颗“雷球”的竹篮召回手中,定睛一看,差点气得当场吐血o 只见竹篮底部,安静地躺著两颗椭圆形的物件。 表面虽然被李易用精纯的雷灵力巧妙包裹,闪烁著嚇人的电光,但其本体,分明只是两颗打磨成椭圆形状的低阶灵石。 看起粗糙的模样,分明是刚刚做出来的。 “小畜生! “竟敢戏耍於我!” 接二连三被戏弄,尤其是被一个筑基初期修士被摆了如此一道,赤霄子只觉急怒攻心,气血逆涌,喉头一甜,竟又是一口鲜血忍不住喷了出来。 他抬头望著那如同巨兽之口般吞噬青灵舟的诡异茫雾,眼中燃烧著滔天的怒火与怨毒:“小贼,我赤霄子对心魔起誓,若不將你抽魂炼魄,挫骨扬灰,我绝不回赤霞山!!” 咆哮声在茫雾边缘迴荡,充满无尽的杀意,然而却已无人回应。 茫雾中安静异常。 因为是在边缘地带,未曾见到空间裂缝。 也没有想像中的各种乱流。 青白色的浓稠雾气如同一个巨大的罩子,反而將外界那嘶吼的狂风与汹涌的海浪声彻底隔绝开来,形成了一片死寂而独立的空间。 此刻,青灵舟如同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静静悬停在距离闯入入口约两百余丈的位置,没有深入。 视线確实严重受阻,肉眼仅能看清前方三四丈內的景象。 但李易敏锐地察觉到,此地的能见度似乎比古籍记载的“茫雾,伸手不见五指、神识完全失效”的要清晰上不少。 “莫非是“破邪法目”带来的些许功效?” 他心中骤然一动,忆起修炼此法目时,那口诀中似乎正有“洞虚破妄,明见真幻”的描述。 此念一生,李易当即寧心静气,摒弃杂念,於心中默念破邪法目的口诀:“虚元妙法,洞观大千。” “法目,开!” 隨著功法缓缓运转,他感觉双目之中流过一丝清凉之意。 眼前的浓雾就好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缓缓拨开。 原本只能看到三四丈的视野,骤然扩展,竟能清晰地望见二十余丈外的景象。 这让他心中又惊又喜。 他立刻运用这增强的视野谨慎地扫视四周。 只见在灵舟东南方向约二十三四丈的地方,一只体型巨大,羽翼洁白如雪却凌乱不堪的妖禽,正如同无头苍蝇一般,惊恐万状地在浓雾中胡乱扑腾撞击。 显然因为迷失了方向,被这茫雾困得近乎疯狂。 而在这只成年巨禽侧下方浓雾稍稍稀薄之处,赫然还有一只体型明显小了好几圈,羽翼未丰,模样与那巨禽极为相似的幼禽。 这只幼禽正瑟瑟发抖地蜷缩在一块漂浮的碎木之上,因为恐惧不停地发出细微无助的哀鸣,明显是与上面那头母禽失散了。 “破邪法目果然神妙非凡。”李易不仅心生讚嘆,“如今仅是初步运转,尚未藉助任何外物,便有如此奇效。 “若真能寻得那传说中的癸水灵液”清洗双目,再辅以太一丹”固本培元,內外兼修,將此神通修炼至小成甚至更高境界? “届时,岂不是世间大多幻术、迷阵、乃至这诡异茫雾,在我眼前都將形同虚设?” 第288章 兵行险著,符宝偷袭(求月票) 第288章 兵行险著,符宝偷袭(求月票) 之所以选择在这危险重重的茫雾边缘停下,而非一味深入,李易是在等赤霄子怎么选择。 若那老魔对这片万灵海修士闻之色变的诡异茫雾心生忌惮,不敢轻易闯入,那自然是最好不过。 他们只需在此稍作休整,便可伺机寻路退出,另谋它策。 但若赤霄子利令智昏,不管不顾地执意追杀进来———— 那么,这片能见度极低、甚至连神识都大幅失效的绝佳环境,便將是他自掘的坟墓。 届时,楚清棠手中威力巨大的青煌符宝,足可一举將其反杀於此。 此法,属於行险一搏。 但在当前这般绝境之下,却也是最为行之有效的诛敌之计。 將此计用传音之术讲给楚清棠,她却是犹豫了:“易哥哥,这茫雾太过诡异,芸儿此刻目力所及不过一丈,与瞎子无异。 “若等那老魔逼近至丈许之內再行激发符宝,是否太过凶险? “只怕,只怕稍有差池————” 温香软玉近在咫尺,她身上特有的女儿家体香縈绕在李易鼻尖。 更清晰的,是她话音里,以及微微靠过来的身体所传递出的那一丝难以抑制的不安与轻颤。 李易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微颤。 没有半分犹豫,他手臂一展,便將她那丰腴而微微发抖的娇躯整个揽入怀中,轻轻拥住,给予最直接的安抚与支撑。 “芸儿莫慌。 “待会,你只需凝神静气,仔细听我的指引。 “我说方位,你便催动符宝。 “记住,此一击不求必杀,只需重创於他,或是骇破其胆,教他再不敢在这茫雾之中与咱们纠缠,便算成了。” 本来,带著楚清棠前来青阳府祖地,是准备把事情说开,让她寻找更好的归宿。 但这种同生共死的经歷最能提升感情。 那些原本打算宣之於口的话语,在此刻这般紧密相拥,呼吸相闻的情境下,他一个字都不想说了。 “既然芸儿喜欢自己,那做个长生道侣又能如何? “自己有催熟灵府,纵然是五灵根,也能將她生生推入结丹之境。” 此念一生,便如春芽破土,再难抑制。 先前种种权衡顾虑,此刻竟显得微不足道起来。 突如其来的拥抱让楚清棠娇躯微微一僵,隨即彻底软了下来。 鼻尖縈绕著李易身上清冽的气息,耳畔是他沉稳的心跳和令人心安的话语。 连日来的思念与此刻患难与共的依赖交织在一起,化作一股汹涌的情潮。 她非但没有挣脱,反而抬起玉臂,紧紧环住李易的腰身,將发烫的侧脸深深埋入他怀中。 过了几息,才娇声道:“嗯,芸儿都听易哥哥的。 “若是最终真出不去了,能和你死在一处,芸儿也是甘心情愿。” 李易看著楚清棠依旧紧蹙的眉头,自己也不由得挠了挠头,正思索著如何让她更安心些,目光却不经意间转向了灵舟角落。 只见李英南盘膝坐在那儿,一双眸子在昏暗的雾色中显得格外明亮。 作为一个刚开灵,勉强算是链气一层的小修,在这能大幅压制神识与目力的诡异环境中,目力所及最多不过身前两三尺的距离。 然而,此刻她脸上非但没有流露出半分恐惧与不安,反而透著一股与年龄和修为极不相称的出奇兴奋。 神情之中,甚至带著一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跃跃欲试。 她一手紧紧搂著那头缩小体形变得温顺的赤蛟鲤幼兽,另一只则握著韩二牛送她的五行铃。 让李易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她偶尔还会下意识地去摸一摸腰间那只鼓鼓囊囊的凡俗鏢囊,仿佛那里面藏著什么绝世宝贝。 见此,他心中微动,拉著楚清棠柔荑,缓步走了过去。 “英男,怕不怕?” 李英南摇头:“老祖,南儿不怕。” 確实,声音不仅没有颤抖,反而异常的沉稳。 这分远超年龄的镇定,让李易大为欣慰。 当目光再次落到她那鼓鼓的鏢囊上,忽然间想起一事。 心念微动。 只见他抬手在腰间储物袋上轻轻一拍,袋口顿时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流光。 下一刻,一套造型极为別致,通体泛著幽幽寒气的飞鏢法器便凭空浮现,静静地悬浮於其掌心之上。 细细看去,这套飞鏢拢共有七枚之多。 每一枚都长约三寸,形態流畅而凌厉。通体呈现出一种深沉內敛的暗沉光泽,显然在炼製过程中融入了不少珍稀的金精之属,使得鏢身自带一股沉重的质感。 最为惊人的是其刃口,被打磨得薄如秋蝉之翼,近乎透明,若有若无地散发出一缕缕肉眼难见,却足以让附近之人肌肤生寒的锋锐之气。 而其锻造工艺更是堪称精湛绝伦。 每一枚飞鏢的鏢身之上,都密密麻麻地刻著无比细密却又流畅自然的莲叶与水波纹饰。 纹路精妙非凡,彼此勾连缠绕。 乍一看去,若不细察那逼人的锋锐,反倒更像是一套供於雅室赏玩巧夺天工的珍品,而非瞬息之间便可取人性命的凌厉凶器。 “英男,这套莲影鏢”你拿著。”李易將法器递到李英南面前。 “此物锋锐异常,贯注灵力后更是可洞石穿金,乃是一等一的上品法器。你小心收好,莫要伤了自身。 “当初老祖我链气中期巔峰时,可都没有这等好东西防身。” 李英南这些天与楚清棠形影不离,早已恶补了不少修仙界的常识。 她深知能被评为“上品法器”的,无一不是威力强大且价格高昂之物,至少也价值上千块下品灵石,绝非寻常修士能够拥有。 见到老祖竟將如此珍贵的法器赐予自己,李英南先是一愣,隨即脸上涌起激动与感激之色。 她立刻放下赤蛟鲤和五行铃,恭恭敬敬地双膝跪地,伸出双手郑重地接过这套寒光闪闪的莲影鏢,声音清脆而认真:“南儿谢过老祖厚赐。此后定不负老祖期望,好好运用此宝!” 李易又仔细叮嘱了几句,隨后转向楚清棠:“芸儿,即便那赤霄老魔恨意再深,想要闯进这凶名在外的茫雾寻仇,也绝非易事,定然需要时间做些准备。 “趁此间隙,咱们也恢復下法力。” 说完,他服下一瓶上品链气散,又取了两块雷灵石隨即盘膝坐定。 一边运转功法炼化那磅礴而精纯的药力,一边將神识如同蛛网般谨慎地向外蔓延,静静等待著赤霄子这老魔头自投罗网。 渐渐地,整个青云舟內部都陷入了一种极致的沉寂之中。 唯听得见三人那细微而平稳的呼吸声,以及灵石中精纯灵气被急速汲取时发出的微弱鸣,在这片被茫茫白雾包裹的狭小空间內交织。 得益於在极渊殿中的丰厚收穫,李易所拥有的上品链气散几乎可说是车载斗量。 此灵药功效神异,其恢復法力的效果丝毫不在筑基修士专用的“蕴气丹”之下,甚至在灵力的精纯与爆发性上,还要更胜一两分。 此刻,精纯温和却后劲十足的药力迅速在丹田与周身气脉中化开,如同久旱逢甘霖,源源不断地滋润周身经脉与窍穴。 而原本消耗甚巨的法力开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恢復充盈———— 时间在无比寂静中悄然流逝。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光景。 一直將大部分心神用於外放神识,警戒四周的李易,猛地睁开了紧闭的双目。 第289章 符宝灭敌(求月票) 第289章 符宝灭敌(求月票) “此甲虽非凡品,却终究无用。” 纵使有二十余丈的浓雾阻隔视线,李易仍能清晰感知赤霄子这套盔甲上惊人的灵气波动。 此等水准,绝非寻常防御灵器可比,甚至已有顶尖灵器的气象。 只是在他眼中,此甲再强,在面对符宝之时,终究不过是徒劳抵挡,与虚设无异。 要知道,温养在玉匣之中的符宝,封印的可是金丹中期修士本命法宝足足六分之一的本源威能。 据楚清棠所言,为了搜集各种炼器灵材为她叔祖炼製仙剑,足足耗费了楚家数代积攒的两百余万灵石。 並且给,楚家麾下所有修仙店铺每年超过大半的营收,在长达数十年的时间里,都在源源不断地被送去真灵岛。 一柄青煌剑,不知熔炼了多少天地灵材,汲取了多少地脉火煞、又请动了多少炼器宗师联手协作。 倾注了如此多的海量资源,再加上一位金丹中期大修百年心血温养祭炼。 即便只是分离出的六分之一威能,其蕴含的破坏力也早已超脱了寻常筑基修士所能理解的范畴。 这等层次的攻击,又岂是一个依靠邪法勉强提升到假丹境界,连真正金丹都未曾凝结的魔头所能抵挡? 想到这里,他屈指悄然一弹,一道细若髮丝却凝练无比的紫色雷弧无声射出,並未攻击任何目標,而是精准地破开了那对白羽妖禽之间的浓雾壁障。 霎时间,阻隔消失。 母禽发出一声充满惊喜与后怕的急促鸣叫,迅速將幼禽护在了自己羽翼之下,两者依偎在一起,发出阵阵劫后余生的低鸣。 这一幕,在李易的破邪法目注视下,看得真真切切。 然而,在另一侧正小心翼翼摸索前行的赤霄子感知中,却只是模糊地察觉到那个方向传来了一阵不甚强烈的灵气波动。 他双目骤然一凝,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狞笑:“哼,小畜生,终於藏不住马脚了?” 自以为识破了陷阱,他当即催动脚下飞剑,朝著那对妖禽所在的方向飞去。 隱藏在暗处的李易看到这一幕,一个念头迅速在他脑中成型。 “这茫雾隔绝神识的效果果然霸道无比,连假丹修士深入其中,也如同瞎子一般,只能凭藉最原始的听觉和模糊的灵气感应来判断方位。 “如果用青雷翅配合子母刃偷袭对方,或许可以省下芸儿的符宝。” 他立刻施展传音之术,对楚清棠道:“芸儿,你在灵舟警醒一些,我去灭杀这老贼。” 然而,楚清棠却猛地一把紧紧拉住他的手臂,用力地摇头,死也不肯鬆开。 她寧愿浪费符宝,也绝不肯让李易去亲身犯险。 况且,还有空间裂缝的危险。 “易哥哥,可以用符籙將其引过来,再用符宝灭杀他,不要犯险。 “你若有什么闪失,芸儿与英男必然也会没命。” 李易闻言陷入沉思。 先前在那座破败荒观的大殿中,他已亲身领教过假丹修士那排山倒海般的磅礴法力,对其威能有了清晰的认知。 他自信凭藉青雷翅,即便赤霄老魔全力出手,自己想要脱身遁走,也应当有七八分把握。 然而,楚清棠的担忧绝非杞人忧天。 这片被茫雾笼罩的诡异地域,最致命的並非修为高深的敌人,而是那些神出鬼没,毫无规律可循的空间裂缝。 无声无息,却能瞬息间將修仙者吞噬,是任何身法与速度都难以完全规避的。 略一权衡,他迅速压下这份冒险的衝动,点头道:“好,那便用符籙试一试。” 此刻,赤霄子也已然看清了浓雾中的景象。 並非是他预想中的青灵舟,而是两只被茫雾困住,惊慌失措的白羽妖禽。 这意料之外的场景让他直接愣怔当场。 “竟然弄错了?不是那小贼的灵舟,而是两只扁毛畜生。” 然而,就在他心神因误判而出现一丝细微鬆懈的这电光火石之间。 三道足有杯口粗细,散发著灭魔诛邪气息的紫色雷弧撕裂浓雾,朝著他的天灵盖狠狠劈下。 “该死,又是偷袭。” 赤霄子猝不及防,骇得怪叫一声,周身黑甲墨光狂闪,身形在空中左突右闪,狼狈不堪。 虽然凭藉那件诡异墨鎧硬生生扛住了最主要的一道雷弧劈击,但那狂暴的雷霆之力依旧透体而过,震得他气血翻腾,头髮根根倒竖而起,模样甚是狼狈。 “小辈安敢欺我!” 他惊怒交加,还未等李易再次激发符籙干扰,便已大吼一声,脚下血色飞剑猛地冲天而起,血光大放,如同毒蛇般凌空一绞,瞬间便將空中那张价值不菲的斩仙符搅成碎片。 他站在原地,鼻翼翕动,如同猎犬般仔细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微弱灵气痕跡与方向,脸上隨即露出一个冰冷而残忍的笑容:“原来是藏在北侧。” 他召回飞剑朝著青云舟隱藏的大致方向,缓缓逼来。 十五丈、十二丈———— 当他步步为营,逼近到十丈距离时,脚步却猛地顿了下来。 很明显,即便大致確定了方向,但茫雾对神识的强烈压制,依旧让他无法精准锁定李易等人的具体位置,不敢贸然全力突进。 然而,他停下,李易却动了。 李易小心翼翼地操控著青云舟,无声无息地朝著停滯不前的赤霄子缓缓接近。 九丈、七丈、五丈———— 当距离缩短至五丈之时,赤霄子似乎终於察觉到了前方那极其微弱的灵气波动与模糊的舟影。 但是,已经太晚了。 “芸儿,符宝。”李易的传音如同惊雷般在楚清棠耳边响起。 早已將状態提升至巔峰,玉手紧握符匣的楚清棠,美眸之中间爆发出璀璨的精光。 她毫不犹豫地將全身法力疯狂注入手中符匣。 嗡一声清越如龙吟般的剑鸣骤然响彻茫雾。 匣上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了一分,换做旁人或许感到肉疼,然而楚清棠眸光沉静如水,连眉头都未曾蹙动一下,“去!” 她吐出一字。 下一瞬,那玉匣之中爆发出的並非是一道简单的剑光。 而是无数道细密无比凝练至极的青色剑气小刃。 这些剑气小刃瞬间匯聚,飞速化作一只巨大无比的青色巨手,带著洞穿万物的恐怖威势,朝刚刚惊觉的赤霄子当头狼狠抓下。 “符————符宝。” 赤霄子眼中倒映出那充斥视野的毁灭青光,登时一个激灵,转身就退。 然而根本无用。 符宝所化的这只巨手,其范围之大,速度之快,在这茫雾之中根本避无可避。 轰!!! 青色巨手悍然合拢! 那件看似防御惊人的墨色鎧甲,在蕴含著法宝本源之力的剑意面前,如同纸糊一般被瞬间崩解。 赤霄子整个人连惨叫都未能完全发出,便被那无数锋锐无匹的剑气小刃吞没。 四周,重归寂静。 只留下一只缓缓消散的巨手残影,以及一个失去主人后光芒黯淡,散发著微弱灵光的储物袋。 李易与楚清棠对视一眼,皆是长长舒出一口气。 紧绷的心神终於鬆懈下来。 方才一战从避雨开始,再全力逃遁,最后又被追上,再躲入这无边无际的茫雾。 虽凶险万分,几乎耗尽所有手段,但终究是斩杀了强敌。 一位假丹境老魔的全部身家,足以称得上收穫惊人。 不仅能够弥补催动符宝所耗去的珍稀次数,更能得到难以想像的修炼资源。 更可贵的是,经歷这等生死搏杀,所积累下的斗法经验与临机决断之力,远非平日闭关苦修所能及。 甚至,还可能从赤霄子储物袋中得到炼尸术的功法,弄清楚赤霞山到底如何炼製血尸,而这些血尸到底有何种威力。 总而言之,此番恶战,虽险象环生,但所得好处,亦是实实在在。 楚清棠压下体內仍有些翻涌的气血,唇角扬起一抹明快的笑意,催促道:“易哥哥,快去取了那老魔的储物袋,以免迟则生变。” 李易点头,正欲催动青灵舟上前。 然而,飞舟尚未移动半分。 “哈哈哈!” 一声囂张而狂放的大笑,毫无徵兆地穿透茫雾,猛地灌入李易耳中,震得他心神都是一盪。 “妙极!妙极!当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多谢两位小友替老夫除此大患,省却了一番手脚。 “这赤霄老贼的储物袋,老夫便笑纳了。” > 第290章 青雷翅显威(求月票) 第290章 青雷翅显威(求月票) 声音飘忽难测,仿佛自四面八方同时涌来,根本无从分辨其源头所在。 显然,来者修为深不可测,更精通某种惑乱听觉的秘术。 李易面色陡然一沉。 他万万没有料到,在这茫茫雾海深处,除了赤霄子,竟还藏著第三个修仙者o 並且藏得极深。 若非主动出声,他根本毫无察觉。 这人一直隱忍不发,犹如暗中毒蛇,冷眼旁观他们与赤霄子生死相搏。 直至他们倾尽全力、以符宝斩杀赤霄子之后,才骤然现身,意图坐收渔翁之利。 其心机绝对在赤霄子之上。 惊诧只在一瞬,李易反应却快如电闪。 几乎在那笑声响起的同时,他已毫不犹豫施展摄物术,隔空猛向赤霄子的储物袋抓去。 可那储物袋只是微微一颤,竟如同被一座无形大山压住。 显然,那暗处之人早已用更强大的神念或某种诡异法术,提前锁定了储物袋,根本不容他人染指。 “鷸蚌相爭,渔翁得利————难道今日真要为人作嫁,吃下这大亏?” 不过这缕急躁刚一生起,便被李易迅速压了下去。 —不对。 险些中了对方的算计。 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与强势控物之举,表面霸道,实则却是攻心之术,意在乱他方寸,逼他自乱阵脚。 对方选择以神念远控储物袋,而非亲身现形直接抢夺,本身就透出几分不寻常与顾忌。 若其实力真能碾压全场,又何须藏头露尾、仅以声音恫嚇? 早该直接出手,强势夺取才对。 “他在怕———— “没错,他也怕芸儿手中的符宝。” 李易心思电转,瞬间抓住了关键。 方才符宝“青煌剑”一击灭杀赤霄子的恐怖威力,定然也被这隱藏之人看在眼中。 此宝既能斩杀赤霄子,自然同样能威胁到他的性命。 他之所以不敢立刻靠近,正是投鼠忌器,生怕步了赤霄子的后尘。 想通了这一点,李易心中大定。 他再次寧心静气,默念破邪法目口诀,双眸之中清凉之意流转,视野再次穿透重重茫雾,朝著四周仔细扫视探寻。 果然! 在青云舟正前方大约八丈距离的地方,一个极其淡薄,几乎与周围青白色雾气融为一体的虚幻身影,悄然映入了他的眼帘。 那身影前方,悬浮著一面看似轻柔却散发著柔和光晕的锦帕状法器。 此物如同一面透明盾牌,不仅提供了强大的防护,更巧妙地扭曲了其后方的光线与气息,使人难以看清其真实相貌和具体灵气波动。 但李易凭藉破邪法目的玄妙,以及对方那独特的体態轮廓,瞬间便认出了来人的身份。 正是那个在荒观大殿与赤霄子交手,偽装成道童模样的血煞教修士。 “又是一位假丹。 “並且更难对付。”李易心中暗凛。 此人的心智城府,明显要比赤霄子深沉可怕得多。 赤霄子看似相貌威仪,手段狠辣,实则心胸狭隘,易怒易衝动。 在真正的危机时刻,往往容易因情绪而做出错误判断。 而眼前这位“青衣道童”,其真实年纪定然远非外表所示,姑且仍称之为道童,其心智之狡诈、忍耐之深、时机把握之准,都远胜赤霄子甚多。 他如同一条隱藏在暗处的毒蛇,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是致命一击,寻求最大的利益。 “既然前辈对此物如此感兴趣,又何必藏头露尾,平白惹人笑话?” “这储物袋就悬在此处。前辈若真有胆色,何不亲自现身来取?” “这般躲藏遮掩,可不像是一位假丹大修该有的气派。” 说罢,他冷声一笑,语带讥讽:“莫非前辈先前在那荒观大殿之中,已被赤霄老魔嚇破了胆,如今连我区区一个筑基初期修士————都不敢直面了?” 来而不往,非礼也。 李易这番话,正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既然你以音扰心,我便以言破局。 雾中的青衣道童闻言,身形明显一滯,似乎极为惊讶,下意识地脱口而出:“你————你能看到我?” 他的隱匿之法极为高明。 自信在这茫雾中绝难被同阶修士识破。 实际上,他跟踪了赤霄子一路,赤霄子根本没有发现他。 如今却被一个筑基初期修士点破行藏,怎能不惊? 李易並未直接回答,只是保持著沉默。 这种不置可否的態度反而更显高深莫测。 青衣道童很快压下惊讶,转而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 只是这笑声中再无之前的轻鬆,反而带著一种冰冷的意味:“呵呵————小友倒是好眼力。不过,这赤霄子的遗物,不过是个添头罢了。 “老夫在此等候,真正的目標,可是小友你啊!” 李易眉头下意识地蹙紧:“哦?在下区区一个筑基初期修士,身上有什么东西,竟能入得了前辈法眼,值得您如此大费周章地设局?” 青衣道童突然收起所有笑意,声音变得阴冷而肃杀,直接道明了可怕的目的:“告诉你也无妨。我家教主修炼血煞神功,急需凑齐十种不同灵根属性的筑基修士,炼成干方血尸大阵”,助他恢復往日金丹境的修为。 “小友身负罕见的雷灵根,且根基扎实,正是其中一具绝佳的主阵血尸的肉材。 “此番,你是自行束手就擒,还是让老夫亲自来取?” “想要我的肉身炼尸?”李易怒极反笑,声音里透出刺骨的寒意,“那就拿出你的本事,用命来换好了。” 话音未落,他肩后空气一阵扭曲,一对满布雷弧的青色骨翅骤然浮现。 翅翼之上,金色翎羽般的符文逐一亮起,迸发出清越的灵禽鸣啸,犹如凤唳九天。 下一刻,李易身形倏忽模糊,化作一道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的青电,瞬息消失在灵舟之上。 几乎同一剎那,一道金色厉芒如瞬移般裂空而过,精准无误地斩向悬於半空的储物袋。 正是那古宝子母刃。 “嘭”的一声闷响,赤霄子的储物袋遭巨力猛击,顿时剧烈震颤。 而就在这电光石火之间,李易已凌空探手,一把將其攫入掌中。 青雷翅再度轻振。 嗖! 李易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消失,下一刻,已然安然无恙地重新出现在了青云舟的甲板之上。 整个过程快得令人室息。 从头到尾,不过短短两三个呼吸的时间。 直到此时,那雾中的青衣道童才猛地发出一声闷哼,双手死死捂住脑袋,脸上露出极为痛苦的神色。 他附著在储物袋上用以控制的那缕神念,被李易以子母刃裹挟巨力猛然拍击,如同被重锤狠狠砸中,顿时头痛欲裂,识海翻腾。 然而,这剧烈的痛苦却远不及他眼中所见的震撼。 他强忍著剧痛,死死盯住李易肩后那对缓缓收敛雷光的青雷翅,眼睛瞪得滚圆,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 “小辈,你这是什么宝贝?!” 可他哪里想得到,李易根本懒得与他废话。 刚一夺回储物袋,立刻全力催动青云舟,化作一道青虹,头也不回地朝著茫雾更深处疾遁而去。 青衣道童眼睁睁看著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自己还吃了个暗亏,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他一把撤下自己的发套与人皮面具,露出一张说不上苍老,却满是病態的样子。 三十余岁,肤色惨白。 一双眼睛因为过於细长,眼神流转间带著一种阴柔气质,颇有些不男不女的怪异感。 更像是皇宫里的太监。 “好个奸猾似鬼的小贼! “给老夫站住。” 他尖声厉喝。 话音未落,他扬手拋出一件造型精巧仿佛由鸟羽编织而成的摺扇状飞行法器。 那摺扇见风即长,瞬间化作丈许大小,托住他的身形,化作一道灰濛濛的流光,紧咬著青云舟的尾巴追了上来。 “站住?”李易闻言回头报以一声冷笑。 此人嘴上喊得凶狠,动作却透著一股说不出的谨慎。 始终与他保持著十余丈的距离,既不贸然逼近,也不轻易被甩开。 这分明是极度忌惮楚清棠手中那尚未动用的符宝,生怕步了赤霄子的后尘,不敢进入可能被雷霆一击的范围。 此人肯定也有些灵自神通,但估计也不强,不然不会跟这么紧。 想到这里,他催动青灵舟,直接將距离拉到二十余丈外。 一边观察对方的动作,一边持续默运破邪法目的灵诀,双眸之中清光流转,极力向前方更远处的浓密雾区望去。 身后追兵固然危险,但尚有符宝可以周旋应对。 而这片茫雾中最可怕,最防不胜防的,是那些神识根本无法察觉的空间裂缝! 那才是真正触之即死、毫无侥倖的绝险。 相比之下,身后的威胁反而显得“可控”了一些。 他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在这片茫雾中,为自己和舟上之人寻出一条生路。 第291章 谨小慎微的邪修(求月票) 第291章 谨小慎微的邪修(求月票) “小友,且留步! “在下乃血煞教右使青傀,你我暂且罢手,做一笔交易如何?” 身后传来那青衣道童,或者说自称为“青傀”邪修的声音。 但由於浓厚茫雾的阻隔与扭曲,他的声音显得有些断断续续。 不过,却也因此少了几分杀气,多了几分试图商谈的意味。 李易闻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头也不回地扬声道:“哦?交易? “前辈方才不是还信誓旦旦,要將在下这具肉身炼成什么十方血尸”,助你家教主恢復金丹修为吗? “既如此,难道让在下的神魂离体,然后將这躯壳卖与道友?” 雾那头的青傀似乎被这话噎了一下,传来一声略显尷尬的乾笑:“咳咳———— “方才是老夫有眼无珠言语间多有冒犯,还望道友海涵。 “道友虽为筑基初期,但手段非凡,更身怀重宝,竟能从老夫眼皮底下虎口夺食。 “这份实力与胆魄,已然拥有了与老夫平等对话的本钱。 “老夫自然不能再以寻常筑基修士视之,先前那等无礼之言,就此作罢,如何?” 李易操控著灵舟,速度不减。 心中却飞速盘算著对方突然转变態度的意图,语气平淡地回道:“那前辈此刻又想怎样?” 青傀见李易似乎愿意交谈,立刻趁热打铁道:“实不相瞒,那赤霄子乃是赤霞山林家硕果仅存的两位假丹族老之一,身份特殊。 “他手中保管著其家族秘传《炼尸诀》的上半部。 “此诀对我教———— “呃,对老夫而言,至关重要。”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极为诚恳。 至少听起来如此:“只要道友愿意將赤霄子的储物袋打开,將其中的《炼尸诀》上半部玉简交予老夫,老夫以心魔起誓,不仅立刻转身离去,绝不再追击道友分毫,更愿满足道友提出的任何合理条件。 “灵石、丹药、功法、乃至罕见的一些破境心得,只要老夫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李易对其提议充耳不闻,只是全力催动灵舟,同时更加专注地以破邪法目搜寻前方可能存在的空间裂缝。 青傀见李易毫无反应,心中焦急,马上又提高声音喊道:“道友! “空间裂缝神出鬼没,防不胜防。你我在这茫雾之中遁飞,无异於自寻死路。 “咱们修仙者求的是长生久视,问的是寿元无边。何苦要在这绝地之中赌上性命,落得个隨时都会身死道消的下场?” 他表情越来越凝重,“在下乃是假丹修为,而道友你手中握有威力绝伦的符宝,彼此皆有忌惮。 “只要你我彼此守信,保持一个交易的安全距离。等交易完成后各自归去,岂不美哉?” 然而,李易依旧不为所动,灵舟速度甚至更快了几分。 青傀见状,语气骤然转冷,带著一丝破釜沉舟的狠厉:“小友,莫要逼人太甚。 “老夫此次若未能带回血尸,回去之后必受教主严惩,生不如死! “既如此,那便只剩下两条路可走。 “要么我拼著重伤甚至陨落,也要拉你们垫背,我死你也死! “要么,你我达成交易,各取所需,我生,你也生。”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剎那,前方疾驰的青云舟猛地停了下来,静静地悬浮於浓雾之中。 李易冰冷的声音从舟首传来,清晰地穿透雾气:“如果阁下只想凭这些空口白话和威胁之词,就想要走《炼尸诀》,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 “在下既不惧那赤霄子,又怎会惧你几句话。 “说,你能给我什么。” 青傀见李易终於停下,心中先是一喜,闻听此言立刻追问:“那道友你待如何?灵石?丹药?还是什么特殊功法?” 李易的声音不带丝毫波澜,直接点明目標:“你一个邪修给出的丹药,我就算拿了,又岂敢吞服? “在下记得赤霄老魔在大殿內曾提及,你们此次交易,除灵石外,还有一块可以提炼玄铁之精”的原石。” 他顿了顿,语气斩钉截铁:“拿出那块玄铁之精,在下便考虑將《炼尸诀》 给你。否则,一切免谈。” 青傀闻言,毫不犹豫地应道:“好,此物可以给你。” 李易眉峰微蹙,心中反而升起一丝警惕。 对方答应得实在太快,几乎不假思索。 他想了想,沉声问道:“道友就这般確信,那《炼尸诀》一定在赤霄子的储物袋中?” 青傀发出一声低哑的笑生,语气中透出几分篤定:“我血煞教早有弟子勾引了赤霞山內门女修,此事千真万確,绝无虚言。 李易心中募地一凛。 血煞教,血煞魔功,勾引赤霞山的女修,那岂不就是那个在墨蛟岛死在自己手中的陈青宣? 这血煞教名声不显,暗中竟已將触角伸至灵岛这等有金丹中期修士坐镇的四阶大岛,修盟却毫无察觉,实在令人心惊。 他不再多言,一道雷弧破开储物袋禁制,神识扫入其中。 果然,在几卷玉简之间,他迅速锁定了一卷名为《炼尸诀》的功法。 掌心一翻,玉简现於掌心,隨手翻看几下,的確只有上半部。 “如何交易?”李易操纵灵舟微微调转方向,举起手中玉简,声音冷静。 青傀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当即表態:“为表诚意,老夫愿先將晶石交予道友,道友查验无误后,再予我功法即可。” 说罢,他抬手一扬,一枚隱泛幽光的晶石凌空飞向李易。 李易並未直接用手去接,而是袖袍一拂,拋出一只早已认主的储物袋,於半空中精准收下晶石,再谨慎地摄入手中。 他没有查看,因为根本认不得真假,隨手將记载《炼尸诀》的玉简掷向青傀。 青傀接过玉简,神识飞快扫过,顿时面露狂喜:“道友果然守信。有此物在手,老夫总算能回教中復命。 “既已两清,老夫告辞!” 话音未落,他竟真的毫不停留,身形一晃,化作一道青影疾遁而去,转眼消失在茫雾之中。 楚清棠望著对方远去的方向,娇顏上浮起一抹忧虑之色:“易哥哥,他这么走了我们斩杀赤霄子之事恐怕再也瞒不住。 “我倒无妨,可你要千万小心———— “赤霞山那位已半只脚踏入金丹期的族老,绝不会善罢甘休。 “而我叔祖远在真灵岛,即便知道此事,也不一定愿意帮助易哥哥你。” 李易轻轻一嘆,语气中带著几分凝重:“芸儿,非我不愿留他,实是风险太大。 “眼下这般了结,虽留后患,却已是权衡之下最稳妥的选择。” 他目光微沉,继续说道:“符宝仅能再动用一次,而青傀此人极其谨慎,未必能將其一击绝杀。 “若不能瞬间將其灭口,一旦缠斗起来,无论是天雷子,还是我手中那两张四阶魂符,都未必能压制住他。 “到头来,最好的结果恐怕也是两败俱伤,甚至我们的损失会更重。” 事实上,李易並非没有考虑动用那张风雷兽魂符。 从威压上讲,此符威力隱隱触及五阶门槛,用来对付假丹境修士,至少有六成胜算。 但他不敢冒险。 魂符,尤其是上古流传下来的古符,威力並不稳定。 歷经万年岁月消磨,符力早已流失大半。 先前应对那古魔魔魂时,风雷兽魂符的表现就未能让他满意。 远未达到典籍中记载的“风雷齐鸣,万邪辟易”的威势。 这让他意识到,这些古符终究是外物,不能过分依赖。 所以,他不能將所有人的安危押在一张威力难测的符籙之上。 还是自己修为太低。 若是筑基中期,凭藉风雷翅、子母刃还有龟壳小盾,再加上储物袋中上百张之多的斩仙符,足可与对方一搏。 更莫说到时明王遁与雷法的威力都会大幅提升。 “可是,筑基中期这道坎,什么时候才能迈进去呢?” 他轻嘆一声,收起纷杂的思绪。 当务之急还是先摆脱眼前的危机,就算那青傀不去而復返,也得小心应付茫雾中的空间裂缝。 另一头,已然飞出百余丈的血煞右使青傀,此刻他手握法诀,脸色阴晴不定,眼中充满了挣扎与纠结。 李易储物袋中的宝物对他的诱惑力实在太大。 几乎让他按捺不住心中的贪念。 有心偷偷潜回,凭藉对茫雾更熟悉的优势,寻找机会雷霆出手,將李易一行彻底灭杀。 但最终,他还是猛地一咬牙,强行压下了这极其危险的念头。 “不能回去,风险太大了。” 已知的李易手段,就已经让他头皮发麻。 威力绝伦、一击灭杀赤霄子的符宝自不必说。 足以重创假丹修士的天雷子,他也亲身尝过滋味。 对方还拥有一张封印著四阶青麟兽精魂的强大魂符,关键时刻召唤出来,足以扭转战局。 更別提那对速度诡异绝伦让他都望尘莫及的妖翅类古宝。 这些还仅仅是他已经见识过的底牌。 “天知道那狡猾小辈储物袋里,还藏著多少能要人命的厉害玩意? “我能以区区双灵根的资质,一路修炼到如今的假丹境界,靠的不是好勇斗狠,而是“谨小慎微”四字!” 青傀低声自语,告诫自己。 试图用多年来的生存法则浇灭贪慾。 “此次虽未得到血尸,但得到《炼尸诀》上半部回去也算有个交代。 “况且灵尊大人曾许诺与我,会带我去大晋鬼灵宗。 “届时,凭藉鬼灵宗的各种修仙资源,我就算修炼不出煞丹,也会有窥得金丹大道的那一天! “何必在此为了一个不確定的机缘,赌上一切?” “青傀啊青傀,你就是从不做无绝对把握之事,见好就收,方能活到今天。” 就在这时,他身旁不远处,一道边缘闪烁著火云的空间裂缝悄无声息地浮现。 青傀心中一凛,连忙小心翼翼地操控摺扇法器远远避开。 绕过裂缝,他不再犹豫,驾驭法器,认准一个茫雾相对稀薄的方向,加速飞去。 可是。 他刚刚遁出不过十余丈距离,一个苍老的声音,毫无徵兆地直接在他识海最深处响起:“回去,杀了那个雷修。” 第292章 鬼灵宗与附灵术(求月票) 第292章 鬼灵宗与附灵术(求月票) 声音不大。 却一字一顿,如洪钟大吕,每一个字都敲击在青傀的神魂之上。 这突如其来的命令,让本就心神不寧谨慎飞行的青傀浑身猛地一颤,脚下摺扇法器一个跟蹌,灵光乱闪,差点让他直接从空中摔落。 他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声音都不受控制地结巴起来。 “灵,灵尊大人?您————您怎么甦醒了?” 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这是一种发自骨髓的害怕。 堂堂一个假丹修士,甚至开始两股战战。 见“灵尊”没有回答。 他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试图辩解:“灵尊大人,这茫雾中危机四伏,空间裂缝神出鬼没,实在太过危险。” 那被称为“灵尊”的苍老声音似乎对青傀的畏惧很是理解,他幽幽一嘆:“危险,本座当然知道。 “但你可知,本座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感应到气血如此旺盛,法力如此精纯的雷修了。” 说完,他的声音陡然变得激动起来:“雷霆之力乃世间至阳至刚之气,对寻常鬼物是克星,但对本座这般元婴期的存在而言,却是大补之物中的极致。 “只要能吞噬他丹田內的全部精纯法力与一身磅礴气血,本座便有十成把握彻底凝聚出鬼灵之体,恢復往昔大部分的神通。” 说到最后,此人声音中已经充满了利诱之意:“青傀,待本座功成,重返大晋鬼灵宗。 “念你这番功劳,必亲自为你进行鬼气灌顶,助你一举突破瓶颈,凝结金丹大道。 “甚至! “將来这血煞教的教主之位,由你来坐,也不过是本座一句话的事情。” 鬼气灌体! 进阶金丹! 血煞教教主! 这三个如同魔咒般的词语,如同重锤般狠狠砸在青傀的心头。 他原本惨白无血的脸上,瞬间涌起一阵病態的潮红。 巨大的诱惑面前,他残存的理智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声音乾涩地道:“可是灵尊。 “教主他马上就要恢復金丹修为了,这次带您出来还是趁他闭关。 “若不然,就算灵尊您给的赏赐再多,小的也万万不敢自己寻死。 很明显,青傀对这所谓灵尊说的几个条件有些质疑。 “哼!” 苍老的声音发出一声极其不屑的冷哼,语气中带著绝对的掌控与漠然,“那个废物?若非本座当年一念之仁,出手救下他。他早已形神俱灭。 “本座既能救他,自然隨时可以灭杀他。 “他那身血煞魔功,对付旁人或许有用。但在本座的鬼灵之体面前,不过土鸡瓦狗罢了。” 沉默数息,他再次冷哼一声:“再说,灭杀那雷修又不是让你自己去,本座自会助你一臂之力!” 此言一出,彻底击碎了青傀心中最后的犹豫与恐惧。 能与这位神秘莫测的“灵尊”联手,成功的机率无疑大增。 而成功后那金丹大道与教主尊位的诱惑,足以让他赌上一切。 他不再迟疑,小心翼翼地从怀中贴身之处取出一物。 这是一个仅有巴掌大小,却雕刻得栩栩如生,连鬚髮都纤毫毕现的古老木雕。 木雕的面容模糊不清,却自有一股令人心悸的阴森气息缠绕其上。 “灵尊大人神通广大。 “小的愚钝,敢问灵尊,小的接下来具体该如何做?” 那静默的木雕,其嘴唇部位竟诡异地微微开合起来:“此事简单。 “先將阴头陀那廝的尸体取出来,本座要暂借其尸身一用。 “等本座施展附灵之术”后,就可操控这具躯壳与你前后夹击那雷修小辈。” 青傀闻言,不敢有丝毫怠慢。 他立刻朝腰间一只不起眼的灵兽袋轻轻拍了一下。 袋口张开,一具僵硬冰冷,面色灰败的尸体被一股无形之力托出,正是那死不瞑目的阴头陀。 尸体保持著死前的惊愕表情,直挺挺地悬浮在半空之中。 “哈哈哈哈,虽是一具臭皮囊,倒也勉强够用了。” 木雕之中骤然爆发出一阵苍老且得意的大笑。 笑声未落,只见一缕凝练如实质的诡异黑气,猛地自木雕的天灵盖处钻出。 这缕黑气散发出极致的阴冷在空中略一盘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钻入了阴头陀尸身的眉心之中。 下一刻,原本生机全无的尸体,竟猛地剧烈颤抖起来。 隨即,那粗短的脖子发出“咔吧”一声令人牙酸的轻响,竟然极其自然地左右活动了数下。 唰! “阴头陀”那死寂的眼睛骤然睁开,里面不再是空洞,而是一种只有元婴修士才能拥有的精光。 他抬起双手看了看,又扭了扭肥胖的腰身,口中发出的却是与先前一般无二的苍老声音。 语气中,明显带著一丝不满却又勉强接受的意味:“哼,双灵根,资质著实差了些。 “根基虚浮,只会些採补邪功,果然是个外强中乾的货色。 “罢了罢了,时间紧迫,勉强凑合一下吧。 说完这些,他突然朝青傀看了一眼:“怎么?看到本座如今这般模样,你似乎不太高兴?” 这冰冷的质问如同冷水浇头,瞬间让青傀一个激灵。 他几乎是本能地猛地低下头,甚至不敢与那双眼睛对视,声音发颤地表起忠心:“灵尊您说的哪里话?晚辈为您高兴还来不及。” 说完,好似觉得还不够,继续道:“恭喜灵尊大人,贺喜灵尊大人!终於得以脱离那虬木拘束,神通再现。” 然而,就在他这低头諂媚,心神最为鬆懈的这一剎那。 那占据著阴头陀尸身的“灵尊”眸中,骤然闪过一抹极其贪婪的狠厉。 蓬! 他右掌之上,毫无徵兆的涌出一团浓稠如墨且翻滚不休的黑气,然后重重一掌拍在了青傀头顶。 这一掌动作看似並不刚猛迅疾,甚至有些轻描淡写。 但在拍出的瞬间,却仿佛引动了周遭空间的某种无形法则。 青傀在手掌及体的前一瞬已然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骇得肝胆俱裂,拼命想要挣扎躲闪。 但他却惊恐万分地发现,自己周身上下,从法力到神魂,仿佛被无数根看不见却坚韧无比的丝线禁錮,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 “呃啊一—” 下一瞬,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钻心剧痛猛地袭来。 青傀只觉得自己周身的精气,气血,乃至神魂,都如同决堤的洪水般,不受控制地朝著头顶那手掌涌去。 剧痛让他眼前骤然一黑,所有意识迅速被黑暗吞噬。 而“阴头陀”的动作保持不变。 整条手臂微微震颤,无数浓郁的精血之气,如同百川归海般,被疯狂地从青傀体內抽离,源源不断地吸入它的体內。 第293章 空间裂缝,绝境(求月票) 第293章 空间裂缝,绝境(求月票) 青傀原本还算壮硕的身体,以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速度急速乾瘪萎缩下去。 皮肤失去光泽,紧紧包裹在骨骼之上,血肉瞬间蒸发。 前后不过短短十几息的时间。 一个修为高达假丹境界,方才还在做著金丹大修美梦的修士,已然成了一个被破烂衣袍包裹著,只剩皮包骨头的漆黑骷髏架子。 勉强还维持著跪拜的姿势。 眼睛到是没有损伤,却留著最后的惊恐。 而反观“阴头陀”,在吸收了青傀全部的精气血肉之后,原本灰败僵硬的脸色竟变得红润而有光泽。 周身的尸气也淡去了大半。 甚至连头颅处被赤霄子偷袭而贯穿的可怖伤口,也在黑气繚绕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癒合,最终恢復如初,再也看不到丝毫伤痕。 “吸食了这废物一身假丹修为的精血,虽不足以让我的元神彻底蜕变,进阶鬼灵之体,但也算补益颇大。” 他自言自语,声音苍老而漠然,“即便在烈日之下,也可自由行走数月而不至於魂体溃散。” “待离开这鬼地方,再去寻几个筑基期的修士,吸乾他们的精血。届时,便可寻找一具真正的上好苗子,进行夺舍。” 想到此处,即便是他这等存在,也不禁心潮微涌。 “肉身溃散已一百六十余载,元神附於这虬龙木雕之中,如同囚徒,苦苦等待一线生机———— “如今,终於再次看到长生之望。” 他抬手朝地上那具乾瘪骷髏的腰间凌空一抓,青傀的储物袋便飞入其掌心。 他熟练地抹去袋上残留的神识印记,从中取出了那枚得自赤霄子记录著《炼尸诀》上半部的玉简。 神识沉入其中片刻,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阴冷。 周身散发出的寒气几乎要让周围的雾气冻结! “血煞! “好一个血煞!” 他咬牙切齿,声音中充满了刻骨的怨毒与被背叛的愤怒:“当年我从大晋仙朝游歷至这万灵海,见你被万灵宫修士追杀,奄奄一息。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解闷好,101??????.??????超流畅 】 “好心救下你性命,並念你资质尚可,破例收你为徒,传你大晋仙法。 “你却狼子野心,恩將仇报。 “竟假意发现古修至宝,骗我进入那处你早已布置好的陷阱,害得我肉身崩毁,元神不得不依附你奉上”的虬灵木苟延残喘。” 滔天的恨意如同实质般瀰漫开来,他用力握拳好一会,才继续低声喃喃:“如今!你先是处心积虑想要凑齐十种灵根的筑基修士炼製十方血尸” 现在又千方百计想要得到这上半部《炼尸诀》———— “呵呵,真当本座不知你的心思? “无非是想將本座虚弱元神炼入一具特殊炼尸之中,成为尸王”,永世被你奴役。 “好! “好得很! “好一个我的好徒儿!” 他连说三个“好”字,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充满了极致的讽刺与杀意,“若非本座早有防备,暗中策反这蠢货青傀,又假意与你虚与委蛇,只怕最多再过两三年,待你准备齐全,本座便要彻底失去神智,变成一具浑浑噩噩的尸魔傀儡。 “血煞,这笔帐,我们慢慢算!” 他弹出一团鬼火,將青傀的尸体烧成飞灰。 做完这一切,他並未立刻行动,而是缓缓闭上那双尸目,神识如同水银泻地般向著四周谨慎地蔓延开去,仔细感知周围空间裂缝的分布。 片刻后,他重新睁开眼,左右扫视了一番,似乎確认了某个相对安全的方位。 指尖轻轻一点扇形法器,整个人化作一道黯淡的流光,竟毫不犹豫地朝著与李易逃离方向截然相反的茫雾外围的区域疾遁而去。 而所谓的去灭杀李易,他甚至连那个方向都没有看上一眼。 已经飞出数百丈的李易,对於青傀被其口中的“灵尊”反噬灭口自然一无所知。 此刻,他正面临自闯入茫雾以来最大的危机。 青云舟死死地停滯在半空,进退维谷,不敢动弹半分。 只因它的前后左右,已被两道性质截然不同却同样致命的空间裂缝彻底封堵o 正前方,一道宽约丈许的巨大裂缝横亘於茫雾之中,裂缝边缘极不稳定,扭曲闪烁,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大。 其內並非虚无,而是翻滚著炽热粘稠的赤红色岩浆。 灼热如实质的气流持续不断地从裂缝中猛烈吹出。 —— 即便有青云舟的护罩和阴阳旗布下的隱匿阵法双重阻隔,那难以忍受的炙热依旧穿透而来,使得舟內三人顷刻间便大汗淋漓,如同置身於洪炉之旁。 而灵舟的正后方,则是另一番截然相反的景象。 这里还有一道足有三丈余宽的空间裂缝,从中瀰漫出精纯至极且阴寒刺骨的浓郁阴气。 裂缝极为整齐,四四方方,给人一种通往九幽鬼界的感觉。 更可怕的是,这道裂缝还散出一种极为强大的吸力。 如同无形的水草,缠绕著青云舟,使其不受控制地缓缓向后倒退。 一热一寒,一吹一吸,两道空间裂缝將青云舟牢牢地夹在中间,让李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险境。 “易哥哥,你的法力消耗太快了,要不要服一颗补气丹?” 此刻,楚清棠脸上写满了焦急。 她看著李易因法力过度消耗而微微泛白的脸色,心都揪紧了。 此刻的李易,额前既有竭力操控灵舟而渗出的热汗,也有因心神极度消耗而流的虚汗。 几缕髮丝被汗水浸湿,青色法袍也早已浸透贴在身上,整个人看上去颇为狼狈。 “这是叔祖给我的极品补气丹,可以瞬间恢復全部法力。” 她玉手的掌心,托著一枚约有龙眼大小表面覆盖著一层氤盒流转丹霞的丹丸。 沁人心脾的药香伴隨著逼人的灵气瀰漫开来,竟然隱隱盖过那岩浆刺鼻的焦糊气味。 李易摇摇头,目光死死盯著前后两道裂缝的波动:“芸儿莫急,我还撑得住。” 这空间裂缝的恐怖,他之前仅仅在典籍与徐管事的零碎记忆中有过了解。 如今亲身面对,才深知其可怕远超想像。 前有灼热焚风如刀,后有极寒吸力如渊,稍有不慎,便是舟毁人亡的下场。 產 第294章 淬炼筋骨,混元金诀(求月票) 第294章 淬链筋骨,混元金诀(求月票) 此刻,李易面色看似还算平静,实则內心早已焦灼万分。 他比谁都清楚,一旦被彻底吸入那扭曲波动的空间裂缝之中,绝对是十死无生。 连神魂都会瞬间被空间之力撕扯成最原始的微粒,彻底湮灭於天地之间。 然而,最让他无力的是,面对这种“敌人”,空有一身修为和诸多宝物,却全然不知该如何应对。 既非妖兽,可与之搏杀。 也非法阵,可寻隙破解。 这种源自未知与无法抗衡的绝望感,远比面对一个具体敌人,更让他纠结。 好在耳中传来寒月的声音,“莫要惊慌,稳住心神。 “眼前危局,看似绝境,但福祸相依,或许对你而言,正是一个突破瓶颈的绝佳契机。” 李易苦笑传音,“多谢仙子指点。 “只是————晚辈修道至今,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凶险的情况,前后皆是绝路,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了。” 寒月声音轻鬆,有一种元婴修士独有的沉稳,“你以筑基初期修为,初次身陷此等连金丹修士都要忌惮三分的险地,能保持如今这份镇静,未曾自乱阵脚,已然足以自傲。” 她顿了顿,一语点破关键:“如今你只是身在局中,被这突如其来的危机与表象所慑,有些懵懂罢了。 “你仔细想想,身在灵舟之內,你试图以自身法力对抗这两道空间裂缝,是不是如同隔靴搔痒? “这等事倍功半的做法,自然法力消耗巨大却收效甚微,难以脱困。 “但若你跳出这灵舟的桎梏,立於舟外,岂不事半功倍?” 李易闻言,猛地一怔。 对啊! 在灵舟內部苦苦支撑,对抗这来自空间裂缝的吸力,这想法本身就走入了死胡同。 无异於陷入沼泽,然后想抓住自己的头髮把自己从泥潭里拔出来,完全是徒劳无功。 然而,这个念头刚一生出,另一个难点浮於心头,让他刚刚燃起的希望火苗骤然摇曳起来。 青云舟之所以能在这狂暴的虚空乱流中勉强维持不毁,全靠船上刻录的“定风法阵”以及“阴阳旗”所激发出的护舟光罩在顽强抵御著空间撕扯之力。 若是自己此刻离开灵舟的保护范围,单凭自身筑基初期修为的乙未灵罩恐怕撑不过半盏茶。 寒月似乎感知到了他的担心,娇媚一笑:“阴气浓郁的那道空间裂缝吸力虽强,却並非无懈可击。 “我授你一门《定元玄功》,也叫《定元诀》的功法。此诀並非用於对敌,而是与凡人武学中的千斤坠有些相似。 “不过相较於凡俗武学,此功法不仅能定住修士肉身,亦能定住法力神魂,足可让你很好地抵御乃至化解这股阴寒吸力,为你爭取施为的时间。” 说罢,寒月的声音带上了一丝邻家姐姐般的关心,“更为重要的是,我以神识仔细观察,这一冷一热、一吹一吸的两极环境,虽然危险,却也是一个外界难寻的炼体与悟道之所。 “前方极阳之气,后方极阴之息。 “可说与你自身的雷、木灵根属性极为契合! “若能巧妙引导利用,藉此淬链肉身与法力,或许是你一举突破至筑基中期的绝佳机会。” 接下来,寒月不再多言,开始以最简洁清晰的方式,將“定元诀”以及一些利用两极环境淬体的关键要点,一一传授给李易。 由一位元婴修士亲自讲解,再复杂的法诀也变得简单易懂。 到了最后,寒月反覆叮嘱:“以雷纳阴,以木吸火,然后將极阴,极阳之气匯聚丹田,一举衝破瓶颈。” 说完,她语气中略带一丝惋惜:“只可惜,此地虽有机缘,却少了一味关键的引子。 “若有淬骨丹”在此,不仅能护住你的经脉丹田免受阴阳二气反噬,更能藉此极佳环境淬链筋骨,尝试法体双修之路。 “日后即便与人近身搏杀,也无需全然依赖法器之利了。” 李易闻言先是怔了怔,隨即眼中猛地爆发出惊喜的光芒,急忙传音道:“寒月前辈。 “淬骨丹————晚辈有!” 他立刻想起,当初在墨蛟岛与那独臂青年交易时,曾换得了六枚珍稀的淬骨丹,一直妥善收藏在储物袋中,未曾想竟在此刻派上了用场。 “哦?”寒月的声音中充满了意外与讚赏,“想不到道友竟连这等偏门炼体灵丹都有所准备。 “此丹炼製不易,需凑齐近二十种罕见灵药,即便在大宗门中也存量不多。 “如此一来,真是再好不过,合该你在此地获得一番造化。” 她当即决断道:“既如此,我便再授你一门《混元金身诀》的入门法要。 “此功法乃是天元界一门极为上乘的炼体秘术,据说其源头亦出自那神秘的明王宗。 “你既修有明王宗的镇宗绝学《明王遁》,与此功法属性相合,修炼起来定然事半功倍,能最大程度地吸收淬骨丹药力,並利用此地阴阳二气淬链体魄。” 接下来,寒月不再耽搁,將《混元金身诀》的入门心法以及一些注意事项,以神念相传的方式,清晰无比地印入李易的识海。 接受完传承,李易不敢怠慢,立刻转身对楚清棠仔细交代了一番辅助操控青灵舟,稳定舟身的几个关键要诀。 这些操控法门他之前早已对楚清棠讲解过,她也曾初步演练,虽不能如他那般收放自如地长途飞行,但在此地维持灵舟基本稳定尚可做到。 楚清棠美眸之中满是担忧。 玉手紧紧攥著李易胳膊,微微有些颤抖。 但她深知此刻已无更好选择,只能祈盼长生道祖保佑。 “易哥哥放心,芸儿定会稳住灵舟!你————万事小心!” 李易投去一个让她安心的眼神,隨即深吸一口气,於舟內盘膝坐下,寧心静神,默运寒月所授的“定元诀”。 法诀运转,顿时一股白濛濛的雾气笼罩周身,隨后涌又现出五色流转的灵气霞光。 短短数息,一股沉重如山岳般的稳固元力自体內生出。 仿佛將他与脚下灵舟、乃至周围的空间都牢牢锚定。 然而,这种“沉重”之感却异常玄妙,並未影响他身体的轻灵与动作的敏捷,反而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踏实与掌控感。 心念一动,青雷骨翅自身后浮现,翅上金色翎羽符文次第亮起,雷光繚绕。 下一瞬,雷光微闪,李易的身影已如鬼魅般出现在青云舟之外的茫茫雾气之中,直接面对那两道恐怖的空间裂缝。 第295章 服用淬骨丹(求月票) 第295章 服用淬骨丹(求月票) 只一瞬间,李易心中便是一阵狂喜。 寒月仙子所授的这门“定元诀”听起来不像什么特別高深的法诀。 但其威力却远超他之想像。 此刻,不管是后方裂缝阴气森森的强大吸力,还是前方裂缝吹拂出的赤焰焚风,作用在他身上时,皆被身上这层白濛濛的雾气极大地削弱了。 虽依旧感到周遭空间之力带来的阵阵压迫与不適,但已能在这片紊乱的虚空中定住身形,自保无虞。 然而,仅仅自己一人得以保全,却远远不够。 他目光迅速扫过不远处那艘乱流中微微震颤的青灵舟,舟上承载的,是此刻面色苍白的楚清棠,以及昏迷不醒全靠灵舟护罩庇护的李英南。 他必须將这艘灵舟,连同舟上至关重要的两人,一併带离这片死亡空域。 否则,一旦灵舟护罩承受不住压力轰然崩碎,或是那空间裂缝的吞噬吸力骤然增强几分,等待她们的,將是瞬间被虚空之力撕成齏粉、神魂俱灭的结局。 这等后果,李易连想都不愿去想。 而要达成这一步,当务之急,便是儘快补充自身几乎已消耗一空的丹田法力。 没有充足的法力作为支撑,莫说推动灵舟,就连维持《定元诀》的运转都將难以为继。 时间紧迫,不容丝毫犹豫。 李易眼神一凝,毫不犹豫地探手伸向袖袋深处,精准地触碰到了一个冰凉而温润的物事。 他指尖法力微吐,將其迅速取出。 这是一块约莫拳头大小,通体紫色,內部仿佛有液態雷霆在不断流转闪烁的晶石。 正是在修仙界极其稀有的高阶雷灵石。 此物价值连城,一小块便足以媲美一件高阶古宝的价值。 通常以数万低阶灵石为单位进行交易,而且有价无市。 李易身上也仅有七块。 一块得自灵黿岛岛主郑焕山。 另外六块得自那臭名昭著的劫修:灵阴上人。 此前为了驱动那具威力巨大的“紫霄雷將”竹木傀儡,他已忍痛消耗了一块。 如今储物袋中,也仅剩这最后的六块。 每一块都堪称是他压箱底的保命之物,非到山穷水尽、生死攸关的时刻,绝不愿轻易动用。 相较于丹药,此物好处极多。 其蕴含的是最为精纯磅礴的天地灵气,无需炼化,瞬息之间便可被同属性的修士吸收,快速补充法力。 並且能够反覆使用多次,几乎没有任何后遗症。 乃是真正顶尖修士应对持久战或危急关头的首选。 手握灵石,李易微微运转《真灵诀》,霎时间,一股浓郁到肉眼可见的精纯雷灵之气,便自灵石中涌出,通过他手臂的脉门,源源不断地注入其乾涸的气脉之中。 仅仅两个呼吸,那原本因过度消耗而几乎空荡荡的丹田气海,便以惊人的速度重新被精纯的雷霆法力所盈满。 甚至有些鼓胀欲溢。 更令他惊喜的是,整个补充过程顺畅无比,无论是经脉还是丹田,都没有感受到丝毫的胀痛或不適,仿佛这些法力本就属於他自己一般。 “財、侣、法、地,財”字当头,古人诚不我欺。” 感受著体內瞬间恢復的澎湃法力,李易心中不由生出几分感慨。 法力既復,信心倍增。 他全力运转破邪法目,双眸中清光大盛,眼前翻滚的茫雾渐渐变得透明起来o 扫视一周,右侧雾区也就是灵舟的东侧的灵气波动颇为稳定。 至少目前没有任何问题。 心念一动,青雷翅雷光一闪,他原地消失,再出现,已在青灵舟的右舷正前方。 此刻,他已经將“定元诀”催发到了自身所能掌控的极致。 周身五色灵气光华大盛,流转不息,与周遭狂暴的极阴极寒之气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使得他整个人如同扎根於虚空的山岳,难以被外力撼动分毫。 “无名兽筋。” 他手腕一翻,一根色泽暗沉却隱隱流动著血色光晕的奇异兽筋出现在手中。 正是当初从青弯商盟地下黑市得来的那根无名兽筋。 虽不知其具体来自何种五级妖兽,长度也仅有六尺左右,但其柔韧性与弹性却达到了一个惊人的地步,让他一直颇为珍视。 去! 李易低喝一声,手腕轻抖,那根兽筋如同藤蔓一般精准而轻柔地激射而出,瞬间缠绕青灵舟底部用於牵引的某个机关兽首之上,並牢牢打了个结。 紧接著,李易开始缓缓向后虚空踏步。 隨著他的后撤,无名兽筋被逐渐拉长,七尺、九尺、一丈———— 最终足足拉伸到了三丈有余的惊人长度。 有些出乎他意料的是,即便被拉伸到了如此极限,这根仅有食指粗细的兽筋竟然未见丝毫变细或断裂的跡象。 其韧性之强,远超寻常。 “芸儿,全力催动灵舟东侧的御风法阵,將灵舟儘可能朝东侧横移。” 李易的声音通过传音,清晰而沉稳地落入楚清棠耳中。 楚清棠毫不迟疑,立刻依言照做,將所剩不多的法力注入灵舟。 御风阵被激活,灵舟侧面顿时泛起微弱的青光。 “起。” 与此同时,李易默运“巨力术”,周身筋骨微微賁张,开始发力拉动那根绷紧的兽筋。 嘎吱! 在李易巨力术与定元诀的全力拉扯,以及楚清棠內部阵法辅助的双重作用下,庞大的舟身终於缓缓晃动起来。 舟內,几乎无法站稳的楚清棠,立刻感到周身压力骤然一轻。 有效。 易哥哥的方法真的有效。 而下一刻,在李易的奋力拉扯下,庞大的青灵舟终於向著东侧,艰难地横移了半尺距离。 虽然只是半尺,却意味著终於有了脱困的希望。 “再起!” 李易背后那对青雷翅上的金色翎羽仿佛也感知到了主人的决心,依次亮起,发出低沉而充满力量的雷鸣之声。 道道细密的雷弧缠绕翅上,提供著额外的拖拽之力。 在这股由外部牵引,阵法辅助,以及雷翅助拉所形成的合力作用下,青灵舟仿佛被一只无形却有力的大手轻轻拨动,开始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向著东侧那片没有裂缝威胁的安全雾区,一点一点地横向平移出去。 半丈,一丈、两丈———— 整个过程缓慢得令人窒息。 沉重而粘滯的阻力从四面八方涌来,死死拖拽著灵舟,也疯狂消耗著李易的法力与心神。 每一次微小的挪动都需付出巨大的法力消耗。 汗水再次浸湿了李易的法衣,但他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著灵舟,不敢有丝毫鬆懈。 三丈! 当灵舟被硬生生拖拽出三丈距离时,时间已然过去了足足一炷香之久。 而李易体內的法力,也在这持续的巨力输出与对抗双重力场的过程中,再次接近耗空,脸色重现苍白。 他毫不犹豫地再次取出那枚珍贵的高阶雷灵石,握於掌心,汲取其中精纯的雷灵之气,快速补充著几近乾涸的丹田。 一旁的楚清棠此刻亦是香汗淋漓,宫衣尽湿,勾勒出前凸后翘的曼妙曲线。 她看著李易疲惫的模样,美眸中满是心疼:“易哥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不如由我在此继续操纵灵舟,你凭藉青雷翅的速度,先带著英南离开这片险地,將她送到安全之处。 “然后再返回来接芸儿,最后我们再想办法收回青灵舟。 “你看这样是否可行?” 李易闻言,先是给了红顏知己一个让她安心的温和笑意,隨即摇了摇头:“傻妮子,一旦脱离灵舟法阵与阴阳阵旗共同构筑的双重护罩保护,仅凭肉身暴露在这极阴与极炎之力交织的环境中,英南必死无疑。 “即便是芸儿你,以链气期的修为,丹田与心脉也绝对承受不住这双重衝击,瞬间便会遭受重创。” 此时,寒月仙子的传音再次適时地在他识海中响起,“李道友,速速服用一颗淬骨丹。” 李易闻言怔了怔。 没有修炼混元金身决,现在服用岂不是浪费一粒淬骨丹。 寒月似乎猜到了他的疑虑,轻笑一声,解释道:“凡人武者炼体,尚需负重担水,打铁锻钢,与猎兽搏杀甚至凿矿开山这种极端劳累与外力刺激来打熬气力,锤链筋骨。 “你此刻全力拉动灵舟,对抗空间吸力,其本质与那些打熬之法无异,甚至效果更烈。 “服药,正是顺应此理,借外力以成內功,事半功倍。 “拉动灵舟的巨大法力消耗,药力能最大程度渗透你的筋骨血肉、五臟六腑。 “对锻造你的体魄,好处极大。 “远胜平日静坐炼化。” 此话鞭辟入里,听得李易豁然开朗。 寒月又道:“此外,莫要忘了青冥子赠予你的那尊紫霄雷將”傀儡。 “此物虽有斗法的次数限制,但藉助它那假丹层级的力量,用来出把力气却再合適不过。 “有它助你一臂之力,定然能让你轻鬆许多,效率倍增。” 李易眼中精光一闪。 他飞速將高阶雷灵石收回袖袋,隨即,他从怀中取出一个质地温润的羊脂玉瓶。 拔开瓶塞的瞬间,一股异常浓烈,几乎凝成实质的药香便逸散开来,倒出一粒丹丸在手心。 此丹约有龙眼大小,通体呈现出一种赤红的丹霞。 实话说,这丹丸的味道只是距离远的时候闻著不错。 一旦凑近鼻下细闻,那股香气便骤然变质。 化作一股极为冲鼻、辛辣呛人的气息。 其中更夹杂著一股难以形容的燥烈之火气,直衝天灵盖,刺得人鼻腔隱隱作痛。 仿佛吸入的不是药气,而是熔炉中溅射出的火星。 李易屏住呼吸,仰头將这枚丹药吞服而下。 丹药入腹的瞬间,並未立刻化作暖流化开,而是如同一枚铅丸直直坠入丹田。 “唔!” 几乎一息,只觉一股难以想像的狂暴药力在丹田轰然散开。他忍不住发出一声闷哼。 周身筋骨血肉、五臟六腑,各处关节好似被投入了一座熊熊燃烧的洪炉之中,承受著难以想像的灼热与撕裂般的剧痛。 然而,在这极致的痛苦之中,又隱隱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力气在增长。 不是一倍两倍,而是数倍。 第296章 脱困(求月票) 第296章 脱困(求月票) “去!” 李易低喝一声,將手中那尊雕刻得栩栩如生,鬚眉皆具的紫霄雷將傀儡猛然掷出。 只见那小小木雕在空中迎风便长,在李易神念与精纯雷法力的共同催动下,瞬间化为一个身高足有丈许,背负古剑,周身雷光隱隱的道童模样。 道童面容沉静,因为滴血认主的原因,散发出一种对李易极为亲和的气息。 不用李易吩咐,它好似知晓李易心中所想,眼中雷光猛地一闪,由某种坚逾精金的灵木构成的手掌便毫不犹豫地握住那根紧绷到了极致的无名兽筋。 有了这假丹境界的傀儡加入,李易顿时感到手臂上传来的压力骤然减轻。 三丈、四丈、六丈———— 当灵舟被硬生生拖拽出七丈距离时,舟身猛地一震。 仿佛挣脱了某种无形的束缚。 早已准备多时的楚清棠立刻抓住时机,全力催动青灵舟的御风法阵。 灵舟青光大放,如同一尾灵活的游鱼,迅速向东侧十五丈外那片相对平静的雾区飞驰而去。 那里虽然依旧被茫雾笼罩,但灵气极为稳定。 至此,青云舟及其上的楚清棠与李英南,基本算是彻底脱离了险境。 李易心念一动,那尊高大的紫霄雷將傀儡立刻化作一道紫光,迅速缩小,恢復成原本的木雕模样,被他小心翼翼地收回,放入腰间高阶储物袋中妥善保管。 下一刻,雷光微闪,李易的身影已然消失在原地。 再次出现时,已经稳稳站在青灵舟的甲板之上。 他首先快步来到角落,仔细检查了一下昏迷过去的李英南。 发现她只是神魂受到些许震盪,主要是在灵舟护罩波动时,被一丝逸入的,寒似鬼气的阴属灵气侵入了经脉。 导致气血阻滯昏迷,並无性命之忧。 李易稍稍鬆了口气,当即运转《乙木培元功》第二层心法,指尖凝聚出一缕精纯无比,蕴含著盎然生机的“长春之气”,缓缓渡入李英南的体內。 小心翼翼地为她梳理那些被阴寒之气淤塞的经脉。 隨著长春之气流转,一丝丝黑色的阴寒秽气被逐步逼出。 很快,李英南无意识地咳嗽了一声,一缕极淡的黑气从她口中溢出,隨即消散。 她的脸上恢復了些许红润,呼吸也变得平稳悠长,显然已无大碍。 安置好李英南,李易这才將目光转向舟首的楚清棠。 只见这位平日里明艷照人的楚家仙子,此刻已是香汗淋漓。 髮丝沾湿在额角与脸颊,宫衣紧贴娇躯,勾勒出诱人曲线的同时,更显出一种近乎脱力的柔弱与疲惫,正靠坐在舱壁旁微微喘息。 李易心中不由得生出几分怜惜与歉意。 也是难为她了。 与自幼经歷颇多,也吃过一些苦的崔蝶相比,楚清棠才是真正被娇养长大的千金。 楚家这一辈男丁兴旺,女儿却只有她这么一个,自出生起便是整个家族的掌上明珠,可说备受宠爱。 从楚长老肯为她一掷六千五百灵石购置保命软甲。 其叔祖更是送出存有金丹法力的储灵鐲,甚至连符宝和天雷子这等大杀器都为她备得齐齐整整,可见其受宠程度。 原本跟著自己出来,或许只当是一场游歷散心,欣赏海外灵岛的风光,哪曾想会接连遭遇假丹魔头,乃至陷入这空间裂缝绝境。 若非她身上恰好带著那威力绝伦的青煌剑符宝,屡次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自己对上赤霄子与血煞教那等强敌,就算能侥倖逃脱,也绝不可能像现在这般还算完整,恐怕早已付出惨重代价。 想到这里,李易目光愈发柔和。 他手腕一翻,掌心已多了一只温润玉瓶。 拔开瓶塞,一缕清幽药香悄然溢出,他却並未立刻递出,只是这般握著,看向眼前佳人。 楚清棠似有所觉,纤指优雅地捋过耳畔微湿的髮丝,仰起脸对他绽开一抹娇媚至极的笑靨,眼波流转间,隱隱带著几分邀功般的狡黠。 她嗓音软糯:“易哥哥,旁人总道芸儿是娇生惯养,受不得半点苦楚的深闺弱女———— “现在这般,易哥哥是不是觉得芸儿也有些不一样了?” 李易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伸出手,指腹极为轻柔地拭去她白皙额间细密的汗珠。 “芸儿何时是深闺弱女子? “我可没见过敢独闯墨蛟岛的女修,说起来,芸儿可是第一人呢。 “来,这是我亲手炼製的上品链气散,快快服下好及时恢復法力。” 待楚清棠依言,唇角含著甜甜笑意將丹药服下,李易的手並未收回,反而顺势向下,轻轻握住了她那温软莹润的玉腕。 精纯温和的乙木灵气,立即化作涓涓细流,自两人肌肤相贴的脉门处,源源不断地渡入她的体內。 灵气极尽耐心与温柔,小心地引导著药力化开,滋养著她乾涸的气脉丹田。 楚清棠一瞬不瞬地望著他近在咫尺的专注侧顏,感受著腕间传来的、那独属於他的温度与令人心安的气息。 不知不觉间,身子便软软地依偎了过去,轻轻靠在他的肩头,闭上眼,发出一声极轻极满足的喟嘆。 李易並未因这突如其来的亲昵而晃动分毫。 而是准备將乙木灵气转为长生之气为她梳理一下经脉中的一些旧伤。 而怀中的楚清棠却像是得了默许般,愈发“得寸进尺”。 温软的娇躯几乎全然依偎进他怀里。隨即,那抹诱人的娇顏便带著灼人的温度与决绝,径直贴覆了上来。 李易心中猛地一咯噔,暗叫一声:“坏了!屡次死里逃生,这美妮子怕是动情了。” 此事可不好办。 若是闪避推开,未免太过伤她的心。 可若是不拒绝———— 这般没名没分,岂不是平白唐突,占了她的天大便宜? 他心念急转,下意识地便想微微偏头避开这令人心慌意乱的侵袭。 可还未等他有所动作,一双凝脂般的玉臂却仿佛早有预料般,骤然发力,紧紧地环住了他的脖颈。 那力道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倔强与渴望,將他所有的退路瞬间锁死。 “易哥哥————” 温香软玉紧贴,呼吸交错间儘是女儿家清甜又炽热的气息,將他牢牢困在这一方暖昧遣綣的天地之中。 “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角落里的李英南带著些男儿气的声音,清晰地传入两人耳中:“芸儿姐姐,老祖,你们可在那边吗?这雾好像又浓了些————” 这突如其来的问话,骤然打破了两人方寸之间粘稠暖昧的氛围。 李易如蒙大赦,紧绷的肩背不易察觉地鬆弛下来。 心底更是重重鬆了口气,仿佛终於从一场旖施又煎熬的刑罚中解脱。 楚清棠將他这细微的反应尽收眼底,不由得娇俏地飞了他一个白眼,贝齿轻咬下唇,似嗔似怨地低声道:“易哥哥这般小心谨慎,难不成是怕芸儿一时把持不住,將你生吞活剥了去? ” 语气中带著明显的戏謔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失落。 李易抬手,故作镇定地擦了擦额角的汗珠,面上摆出一副再正经不过的肃然表情:“不是,我李易岂是那般胆小之人? “只是———— “只是忽然想起芸儿你那位在万灵宫任职的金丹真人叔祖,他老人家那柄法宝青煌剑据说能千里之外取人首级,锋芒绝世。 “为兄实在是忧心忡忡,生怕一个行差踏错,明日便成了他老人家剑下亡魂,岂不冤死?” 这番话,楚清棠听到耳中,先是一怔,隨即再也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宛如杏绽放,美艷无双。 瞬间也驱散了方才那点小小的怨懟。 她凑上前,用美艷到极致的侧脸在李易的脸颊上轻轻蹭了蹭,留下若有似无的处子馨香。 “胆小鬼老祖!” 她笑著低声嗔怪了一句,语气里却满是纵容与甜蜜。 说完,也不再纠缠,转身步履轻快地朝著李英南的方向走去。 宫衣电地,勾勒出让人心颤的丰腴背影。 第297章 准备突破(求月票) 第297章 准备突破(求月票) “李道友。 “这般不解风情,岂不寒了美人心?” 寒月仙子的声音带著一丝慵懒的笑意,悄无声息地流入李易的识海。 “方才那般活色生香的美人主动投怀送抱,自荐枕席,你竟能坐怀不乱,生生推拒了出去? “嘖嘖,依本宫看,即便当时情境不便,至少也该顺势將那温香软玉搂入怀中,好生怜惜一番才是。” 李易闻言,脸上不禁闪过一丝无奈。 他对寒月仙子颇为八卦,还总爱暗中观摩的性子早已熟知。 但却也不能说什么。 正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自己一路行来,屡次承她指点迷津,传授秘法,可说受益良多。 受了人家天大的好处,人家只是爱看些热闹,便由她看去吧。 再者说,她终究只是一缕元神,无形无质,看了又能如何? “前辈说笑了,情况特殊,晚辈岂能趁人之危,咳咳。” 李易乾咳一声,试图辩解。 然而,寒月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轻笑一声,语气中的调侃意味更浓了:“哦?那为何当初在你那百宝阁,面对那位慕仙子时,李道友的手段却是———— “咯咯,那般威风,可不像今日这般畏首畏尾。” 李易只觉得麵皮微微一热,好在也没有外人察觉。 他心知在此事上纠缠绝无胜算,赶紧將话题引向正途,语气恭敬地问道:“前辈,依您之见,晚辈是应当先潜心修炼《混元诀》,还是应当抓住时机,借著此地极阴极阳的环境全力衝击筑基中期境界?” 寒月仙子见他神色转为郑重,便也收起玩笑之心,声音恢復了平日的清冷与睿智,仔细分析道:“《混元诀》乃上古奇功,其好处远非寻常炼体之术可比。 “它並非单纯锤链修士之筋骨,而是能淬链全身气血、经络、乃至丹田气海,使其能容纳更为磅礴精纯的法力。 “如果说道基为长生之本,肉身则是长生之宝筏。 “肉身越强韧,对突破境界瓶颈时的助力也就越大。 “换句话说,修炼混元诀后,能极大地提高道友你的进阶机率。” 她略作停顿,幽幽一嘆:“然而,此地终究非同寻常。空间裂缝极不稳定,不知何时便会消散。 “因此,两相权衡,只能暂且將《混元诀》的修炼放缓,优先衝击筑基中期。 “一旦成功,至少可以更好的应对此地隨时可能出现的新变故,乃至衝破这片茫雾逃出生天。” 李易轻轻点头,他想的也是如此。 不过,既然有元婴修士可以询问,那自然还是问问的好。 若说世间谁更希望他结丹化婴,寒月就算不排第一,也能排进前二。 因为他越强,这位元婴中期的寒月仙子就越安全。 一旦他陨落,所有的修仙资源,包括那截至关重要的养魂木,便会立刻变成无主之物。 届时,失去庇护事小,更大的可能是养魂木连同她的元神被其他修士发现、 分割、炼化,成为別人增强神念或炼製法宝的材料,那她这缕残存至今的元神便將彻底烟消云散。 至於重返天元失落界面,去寻找关乎长生大道的“造化金莲”,则更是镜水月,成了永远无法实现的空谈。 因此,於公於私,於情於理,寒月都必然是这世上最不希望李易出事,並且最迫切希望他快速成长起来的人之一。 她的建议,或许会带有一些自身利益的考量。 但在大方向上,定然是与李益的利益高度一致的。 “记住,以雷法吸纳阴气,以木法汲取火灵,將这千载难逢恰好碰到的阴阳二气匯聚于丹田,藉此磅礴之力,一举衝破中期瓶颈。” 寒月的声音再次於李易识海中响起,清晰地重申著关键。 “你只管放心修炼,若情况有变,或力有不逮,我自会现身助你一臂之力。” 李易深知机缘稍纵即逝,当下不再犹豫。 他先是快速检查了一遍灵舟內由阴阳旗布下的逆灵小阵,確认没有问题后,又郑重告知楚清棠,自己需藉此险地寻求突破,让她莫要担心。 为防万一,他又取出两张灵光氤氳的“五行风遁符”交到楚清棠手中,叮嘱道:“芸儿,此符你拿好。若碰到危险,切记保命为上,可弃舟遁走!” 交代完毕,李易背后青雷翅轻轻一扇,雷光微闪,整个人已从灵舟內消失不见。 楚清棠心中焦急万分,奈何茫雾重重,她根本看不到丈许外的情形,只能紧紧攥著那两张灵符,暗暗祈祷。 此刻,那两道空间裂缝在李易先前拉扯灵舟和自身力量宣泄下,似乎变得愈发不稳定起来。 宽度竟都扩大到了四丈有余。 但相比最初那狂暴的撕扯力和极端温度,无论是那冻结神魂的阴寒鬼气,还是灼热焚身的极炎之火,其喷涌的强度都明显有所减缓,变得相对温和了一些。 这种天地异象,古籍上到是有些记载。 空间裂缝往往在最初形成时最为危险,当扩大到一定程度后,其威压反而会逐渐趋於平缓,並最终开始消散。 李易施展定元诀,稳住身形,首先来到那不断冒出森森阴寒鬼气的裂缝边缘。 他凝神静气,周身雷光闪烁,凝聚出一片璀璨的紫色雷云,开始小心翼翼地吸纳裂缝中那浓郁得几乎化为实质的精纯阴气。 整个过程,他极度谨慎。 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吸进去。 足足过了半柱香。 当雷云之中成功凝结出一颗约莫鸽卵大小散发著极致寒意的极阴气团时,寒月的传音及时响起:“够了! “此量已足! “速速转换,用你的木属性功法去吸收另一侧的极阳之火。” 李易心念一动,雷翅振颤,瞬间又飞掠至那翻滚著炽热岩浆的裂缝前方。 他全力运转《乙木培元功》,一株枝繁叶茂的参天古木虚影骤然自他身后浮现。 不知是因为此地环境特殊,还是他功法又有精进,这次显现的古木虚影竟高达十余丈。 虬枝盘结,绿意盎然,散发著磅礴长生之气。 远非昔日在为崔蝶、南宫青慧、上官玉奴疗伤时那般温和。 而是充满了一种可攫取天地灵力的强横。 第298章 进阶筑基中期(求月票) 第298章 进阶筑基中期(求月票) “聚!” 隨著古木虚影的出现,裂缝中溢出的极阳之火仿佛受到了吸引,化作丝丝缕缕赤红色的流光,一点一点地朝著李易掌心那团翠绿欲滴的“长生之气”匯聚而来。 这一次的过程,远比凝聚极阴气团时要顺利得多。 不到十息功夫,一团同样鸽卵大小的极阳气团已然成形。 李易看著掌心这两团属性截然相反的气团,不禁传音问道:“寒月前辈,是否需要布置一个聚灵阵,匯聚些雷灵气以作补充?此地雷灵之气似乎颇为匱乏,” 寒月应声答道:“不必。 “你在极渊殿秘境之中苦修三十余载,根基之稳、法力之厚,早已远超同阶修士。 “如今你法力满溢,底蕴深沉。所欠缺的並非灵气积累,而是一个突破的契机。 “一股足以冲开关隘的强横外力。 “此时吞下阴阳二气,正是最佳时机。” 李易嚇了一跳,看著手中两枚可以焚金化铁的阴阳气团,一阵心悸,“吞————吞下?” 寒月没好气的道:“难道本宫还能害你不成? “以你《真雷诀》的至阳,辅以乙木培元功那绵延不绝的磅礴生机,二者相辅相成,足以炼化这点阴阳二气。 “无非就是过程痛苦,遭点罪罢了。 “但你想想,二十几岁的筑基中期修士,即便在上古也是凤毛麟角,何况如今灵气稀薄? “不经歷些常人难以忍受的磨礪,哪能轻易进阶?” 李易闻言,只得苦笑点头。 他挥手祭出子母刃,化为一把宽大的巨剑悬浮於两道空间裂缝的正中,隨即盘膝坐於剑身之上。 他眼神一凛,猛地將手中那两团极阴、极阳气团同时拍入口中。 霎时间,一股极寒与一股极热的狂暴灵气在他体內轰然爆开! 李易闷哼一声。 剧烈的痛苦如同潮水般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感知。 生死关头,无数次生死搏杀的经歷造就的强大意志发挥了作用。 他死死守住灵台最后一丝清明,同时疯狂地默运《真雷诀》与《乙木培元功》两大功法,开始炼化这两股灵气。 时间缓缓流逝。 半柱香。 一炷香。 两炷香———— 楚清棠在灵舟之上焦急等待,虽然看不到具体情形,却能感受到远处那两股恐怖气息的剧烈波动以及李易时强时弱的气息,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隱藏在储物袋养魂木中的寒月,也时刻以神识关注著李易的状况,准备隨时出手相助。 虽然元神出现在茫雾中极为危险,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了。 “啊” 足足六个时辰的漫长等待,一声清越的长啸,猛地自那翻涌的茫雾深处爆发开来。 声震四野,久久不绝! 伴隨著这声长啸,一股强大的灵压如同水波般骤然扩散开来,竟將周边方圆二十余丈內的浓郁茫雾涤盪一清。 一直焦急等待的楚清棠,只觉得眼前豁然开朗。 她终於能清晰地看到远处的景象。 那两道差点让三人殞命的空间裂缝已然消失。 而在那片区域的中心,只见李易盘坐於子母刃所化的宽大巨剑之上正闭目调息。 此刻,他周身被一层如同巨大光茧般的灵气护罩紧紧包裹。 紫气氤氳升腾,其內蕴含的雷霆之力远超之前。 楚清棠更是能清晰地感觉到,李易周身散发出的灵压已然发生了质的蜕变。 不再是筑基初期修士的威压,而是给人一种深不可测之感。 这分明是修为突破,成功踏入筑基中期境界的显著特徵。 所有的担忧焦虑在这一刻终於化为惊喜。 几乎喜极而泣。 然而楚清棠所不知的是,此刻李易心中的震动,远非“成功晋升筑基中期” 所能概括。 事实上,炼化那两团极度危险的极阴、极阳气团的过程,比预想中要顺利的多。 仅耗费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便使其化为最精纯的本源灵气。 令他意外的是,这股磅礴灵气並未如常理般沉入丹田,而是陡然上涌,如一道清流直贯眉心紫府。 紫府,乃是神魂与神识的居所,玄妙异常。 剎那间,李易只觉得神魂如同久旱逢甘霖,受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滋养与洗涤。 神识更是以从未有过的速度疯狂凝实壮大。 这种感觉持续了数息时间,隨后,一股潮水遍涌全身。 他知道自己突破了。 顺利进阶筑基中期! 隨之而来的,是身体內部翻天覆地般的变化。 丹田、气脉、周身百窍,乃至刚刚经受滋养的神识,都与突破前截然不同了。 变化最为显著的,无疑是丹田气海。 李易神识內视,自己的丹田空间似乎拓宽了不少。 其中所蕴含的法力总量,相比突破之前,竟然足足提升了一倍有余。 雷光耀目,奔流不息。 这一点让他感到无比震惊,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寻常修士从筑基初期突破到中期,法力增长能有三成便已堪称根基雄厚。 我这足足提升了一倍还多,这————?” 李易心中不由生出巨大的疑问。 他立刻意识到,这恐怕与在极渊殿那处世外桃源三十余年的苦修积累,及此次冒险利用阴阳极气这种极端方式突破,有著密不可分的关係。 绝非那些水到渠成的普通修士所能比擬。 而在成功突破筑基中期之后,剩下的这几个时辰,李易並未有丝毫鬆懈,而是爭取裂缝消失前全力修炼《混元金身诀》。 此功法玄奥难懂,並且有功法反噬,寒月出于谨慎,目前也只授给了他前三层的法诀。 后续功法需待他境界足够,且证明自身潜力后方才考虑。 在裂缝尚未完全消散,其溢出的精纯阴阳二气仍可利用的最后时段里,李易凭藉先前吞噬炼化的那两股本源灵气,已然一鼓作气,將《混元诀》的第一层功法彻底修炼圆满。 此刻,他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沛然雄浑的气血之力,正自丹田深处勃发而出,如同汹涌的潮汐般,一遍又一遍,周而復始地冲刷锤链著全身的经脉与血壁,使其变得更加坚韧宽阔。 隨后,这股磅礴的力量並未停歇,而是进一步散入周身的每一寸肌肉,每一片皮膜,乃至最深层的骨髓之中,进行更深的淬链与滋养。 在这个过程中,体內沉积多年的杂质与浊气,被这股强大的气血之力强行逼迫,通过周身毛孔不断排出体外,在皮肤表面形成了一层散发著腥气的污垢。 仅仅是这第一层功法圆满,李易便感觉自己的肉身发生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体质与之前相比,已然完全不同,强横了数倍不止。 这是一种纯粹属於体修的强大感觉。 与他以往依靠法力和神识的感受截然不同。 他微微握拳,便能感受到肌肉下蕴含的爆炸性力量,以及筋骨皮膜传递来的惊人韧性。 “第一层便有如此神效———— “若是再能利用好菩提灵液来辅助修炼,岂不是能事半功倍? “甚至能將这《混元金身诀》修炼到远超极限的至高境界?” 想到此处,即便是以他的心性,眼中也不由得闪过一丝灼热的光芒。 这炼体之路,似乎为他打开了一扇通往更强战力的大门。 第299章 猴儿酒,伐毛洗髓(求月票) 第299章 猴儿酒,伐毛洗髓(求月票) 两日后。 星弯岛。 东北方向。 海面风平浪静。 不远处,几座黑色的岛礁零星散布。 其中最大的一座礁石上,正棲息著一群羽翼洁白如雪,尚算不上妖禽的白羽燕。 它们一边用黑喙梳理著羽毛,一边发出细微的啾鸣声。 然而,这些看似悠閒的鸟儿,却不时会停下动作,望向远处一片被浓稠青白色雾气笼罩的海域。 那片区域散发出的诡异与不安,让它们根本不敢靠近。 黑豆般的眼珠里充满了飞禽类本能的警惕与深深的忌惮。 就在这时—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骤然打破了这份寧静。 只见一艘长约三丈、通体流转著青色光华的灵舟,如同挣脱囚笼的蛟龙,猛地从那片令人望而生畏的茫雾之中冲了出来。 舟身带起的劲风瞬间搅动了平静的海面,盪开一圈灵气涟漪。 这突如其来的庞然大物,嚇得那群白羽燕惊恐万状,瞬间四散飞逃。 灵舟稳稳地停泊在清澈的海面上,隨著微波轻轻起伏。 望著灵舟光罩上因鸟群仓皇飞窜时撞击留下的一层洁白翎羽,李易重重地鬆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於得以放鬆。 整整两天两夜,在这片面积广阔足有上千里的恐怖茫雾中不停地穿梭躲避,期间所耗费的心神与精力,实在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那种时刻游走在生死边缘的压力,几乎令人室息。 也幸亏是在茫雾中因祸得福,成功突破至筑基中期,实力大增。 否则,以他先前筑基初期的修为,很多充斥著强大吸力的空间裂缝区域根本难以跨越,恐怕早已连同灵舟一起被吞噬殆尽,尸骨无存了。 此刻,回头望去,那片如同连接著天与地,如同幕布般的茫雾依旧静静地笼罩著远方海域。 而眼前,却是海阔天空,碧波万顷,一派开阔的祥和景象。 这强烈的对比,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油然而生。 “易哥哥,这是我叔祖在真灵岛请人配置的灵果酒,快饮一些,补充法力。” 楚清棠极为心疼的递过一囊灵酒。 李易笑笑,“一起喝。” 待楚清棠依言,双手捧著酒囊,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后,李易这才接过。 他看似隨意,实则谨慎地先放出一缕细微的神识探入酒囊之中。 倒不是不信任楚清棠。 实在是上次火蛟酒的教训太过深刻,他可不想再莫名其妙地“中招”。 確认其中並无什么“灵蛟鳞片”之类的特殊加料,只是纯粹无比的灵酒之后,他这才放下心来,仰头“咕咚咕咚”大口牛饮起来。 灵酒甫一入喉,便觉一股极其温润醇厚的暖流滑入腹中,丝毫没有普通灵酒那般辛辣刺激之感。 酒液中蕴含著多种灵果融合后的奇异芬芳与磅礴灵气,口感层次极其丰富。 “咦? “芸儿,这竟是极为上乘的猴儿酒?” 李易略感惊讶,但细细品味,又发觉与寻常猴儿酒区別很大。 这酒显然经过高人精心调配,不仅口感更佳,其中更融入了多种珍稀灵药的药力,使得其恢復效果远非普通猴几酒可比。 大约半斤灵酒饮下,消耗的所有法力全部补了回来。 味道更是妙不可言,令人回味无穷。 他意犹未尽,正想再畅饮一番,却发现酒囊已然轻飘飘的了。 细细一看,方才自己那几口竟已將剩余的整囊灵酒一饮而尽。 他顿时有些訕訕地笑了笑。 將空酒囊递还给楚清棠,“芸儿,这灵酒味道著实太好了,再加上为兄口渴难耐,一时竟然没忍住。” 楚清棠接过空酒囊,非但不恼,反而轻笑解释:“无妨的,易哥哥你喜欢就好。 “不过这灵酒是叔祖他老人家酿造时確实了不少心思,不仅命人採集了数十种灵猿精心照料的灵果为主料,又添加了数种颇为珍贵的二阶、三阶灵药一同酿製。 “甚至还有一味四阶灵药蛟元草。 “窖藏一甲子后,最终才得了这么几囊。 “药力温和,但后劲十足。 “芸儿的修为,最多只能小酌一口。若是多了,怕是当场就要醉倒了呢。” 李易怔了怔,“数十种灵果,还有四阶灵药。” 楚清棠肯定地点点头,“是啊,叔祖说既然要酿,自然要用最好的材料,方能配得上楚家嫡女出嫁时的喜酒。” 她话未说完,脸颊微红,似乎后面的话有些羞涩。 “不过,芸儿还有两囊呢。” 李易心里却猛地咯噔一下,暗叫一声:“坏了!” 这等以大量珍稀灵果和高阶灵药精心酿製的顶级灵酒,其蕴含的灵气和药力何其磅礴? 就算是以他如今筑基中期的修为,也绝不该如此牛饮半斤。 正常来说,浅酌半两左右,慢慢炼化才是正理。 强烈的晕眩感如同潮水般阵阵袭来,腹中暖流化为滚滚热浪直衝头顶,让他眼皮沉重,几乎难以站稳。 “快,芸儿————” 李易强撑著最后一丝清明,声音都带著几分醉意,“快操控灵舟,找个最近的、安全的岛屿落脚。 “这灵酒的后劲太过霸道,我怕是————” 话音未落,他便再也抵挡不住那排山倒海般的醉意,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剎那,他心中只剩下一个念头。 那就是以后再喝这些红顏知己给的灵酒,一定一定要先问清楚。 楚清棠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嚇了一跳。 她万万没想到,以李易筑基中期的深厚修为,竟然会被这猴儿灵酒给直接放倒了。 之前,她本想出言提醒这酒需慢饮细品,可谁料李易喝得这般快这般急,根本来不及阻拦。 然而,看著李易毫无防备地醉倒在自己面前,想到他方才那信任无比接过便饮的姿態,楚清棠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和甜蜜。 这与当初在墨蛟岛初相识时,他那份谨慎到近乎疏离的態度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別。 这说明,在他心里,早已將自己视为可以完全託付信任,最亲近的人之一。 她玉手轻探,一股柔和的力道托住李易倒下的身躯,隨后默运巨力术將李易横抱起来,动作轻柔地放在舱內早已铺好的厚厚的锦缎软垫之上,让他能睡得舒服些。 旁边,李英南依旧在昏睡之中,但气息平稳悠长,面色红润,显然已无大碍。 安置好两人,楚清棠深吸一口气,目光变得坚定而沉稳。 她自储物袋取出兽皮绘製的海图仔细查看。 十几息后,轻声自语:“此地,距离星鸞岛已不足一千三百里。 “以青灵舟的速度,全力疾驰,半日內应可抵达。” 她盘点了一下自身的依仗: 威力绝伦的青煌剑符宝尚可使用数次。 手腕上那只储存著金丹法力的手鐲仍是满盈状態。 储物袋中还有两枚足以威胁假丹修士的天雷子,以及数瓶用於快速恢復法力的二阶上品丹药。 “叔祖曾言,青煌剑符宝第三次及最后一次击发时,威能与此前截然不同。 “並非凝聚青色巨手。 “而是万千道璀璨夺目的青色剑华喷薄而出,最终化为一柄长达数丈,凝若实质,无坚不摧的煌煌巨剑! “足以斩杀金丹下的所有修士。” 想到这里,她心中底气更足。 “再加上易哥哥布下的阴阳旗与北斗星罡小阵的双重防护,只要不遇到两人以上的假丹强敌,安全抵达星鸞岛,必然无虑。” 心中既定,不再犹豫。 楚清棠一道精纯的法诀打入灵舟控制核心,全力催动御风法阵。 青灵舟发出一声轻微的嗡鸣,青光大盛,化作一道流光,劈开平静的海面,朝著星鸞岛的方向疾驰而去! 而此时,全心操控灵舟的她並未察觉到,后舱內,因那顶阶猴儿灵酒磅礴药力彻底化开,李易身上正发生著奇妙的变化。 周身毛孔之中,竟自然而然地瀰漫出一层白濛濛极为精纯的灵雾,將其身形缓缓笼罩。 这灵雾仿佛拥有自主意识般,丝丝缕缕地渗入他的肌肤腠理,深入骨髓经脉,进行著一场温和却彻底的伐毛洗髓。 在这过程中,又一层油腻粘稠,散发著淡淡腥气的黑色物质,伴隨著灵雾的吞吐,从他全身的毛孔中被缓缓排出。 与混元诀不同,这是这具身体沉积於体內多年,平日修炼难以彻底清除的杂质与丹毒。 隨著这层污秽的不断排出,李易的肌肤变得越发莹润通透。 原本因服下驻顏丹而俊朗的眉眼在灵雾繚绕间,更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飘逸与出尘。 整个人的气质正在发生一种潜移默化却又无比深刻的蜕变。 一种超然物外,清净无垢的韵味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第300章 修士成群,灵脉疑云 第300章 修士成群,灵脉疑云 孤灯如豆。 客栈上等的檀木罗汉床上,李易胸膛微微起伏,睡的颇为深沉。 昏黄的光晕轻轻摇曳,勉强驱散一隅黑暗。 他隱隱约约觉得自己似乎在做梦。 因为这梦境中的景象实在太过匪夷所思。 他竟看到崔蝶与苏清璇並肩坐在一间布置雅致的闺房之內。 窗明几净,薰香裊裊。 两人手中皆拿著女红针线,一边低头细语穿针,一边不时掩唇轻笑,气氛融洽得如同相识多年的闺中好友。 言笑晏晏,亲密无间。 但李易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二女性情各异,即便日后真能关係融洽,可清璇那妮子分明还远在天元失落界面,与自己相隔数百万里之遥。 重重界域阻隔,她如何能突然出现在这里? 还与崔蝶一同做著女红? “醒来,快醒来。” 李易在梦中试图挣扎,將这荒诞的幻象驱散,“定是那猴儿酒药力太过霸道,后劲奇大,竟让我醉得生出如此离谱的幻境。” 然而,就在他试图凝聚意识挣脱梦境时,房门“吱呀”一声被轻轻推开,他又不想醒了。 一道窈窕的身影款步走入,来人竟是南宫青慧。 她未著平日那清冷出尘的装束,而是著一身柔软贴身的緋红色褻衣。 如云青丝鬆散垂落,更衬得肌肤莹白似雪。 一双玉足纤巧玲瓏,指尖染著深黑的豆蔻,未履鞋袜,轻盈踏过木质地板,却自有一种惊心动魄的媚態流转。 或许是修炼《素女归元诀》日渐精深的缘故,南宫青慧容貌变得愈发美艷不可方物,眉眼间流转的,皆是动人心魄的媚意。 然而,那份贵清冷与一丝若有若无忧鬱的独特气质,却是李易无论如何也不会错认的。 三女之中,若论年纪,苏清璇稍长些许。 但此刻梦境之中,南宫青慧却自然而然地散发出强大气场。 她径直走到中间坐下,崔蝶与苏清璇便很自然地向她靠拢。 三人耳鬢廝磨,低声说著体己话。 不知南宫青慧说了句什么,引得崔蝶与苏清璇先是娇嗔,隨即忍不住一同咯咯娇笑起来。 然后依稀听到芸儿,玉奴,白莲———— 甚至还听到冯诗韵与牧清霜的名字。 看到这旖施温馨却又绝无可能发生的场景,李易那点残存想要醒来的念头瞬间被拋到了九霄云外。 “罢了罢了,既是如此美梦。 “那便再多睡一会儿吧。” 可惜。 屋外一声猫叫,让他瞬间惊醒。 他猛地睁开双眼,锐利的目光立刻扫向窗边。 只见一只皮毛油亮的狸猫,大约是嗅到了屋內桌上灵果与灵糕散发出的诱人香气,正贼头贼脑地將一只爪子从窗欞缝隙中探进来,试图拨开那並不算牢固的木栓。 看它那熟练又小心翼翼的动作,显然是个偷嘴的“惯犯”。 李易见状,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屈指轻轻一弹,一点微弱的灵光无声无息地打在窗棱之上,骤然亮起的光芒嚇得那狸猫“嗷呜”一声刺耳尖鸣,瞬间缩回爪子,狼狈地窜逃而去,消失在屋檐之下。 被这小插曲彻底驱散了睡意,李易这才有暇仔细打量起所处的环境。 这是一间颇为雅致宽的客房,青石地面纤尘不染。 房內的桌椅、书架、书案等一应家具,竟皆是由上等的梨木或是紫檀木打造而成。 木质纹理优美,散发著淡淡的幽香,显得古朴而贵重。 显然是一间价格不菲的上房。 他下意识地低头看向自身,发现自己之前那件脏污不堪的法袍早已被换下。 此刻身穿的是一件质地柔软、做工精细的崭新淡青色法袍。 袍袖和衣襟处还用银线绣著疏朗的云纹,不仅乾净整洁,还薰染著一种令人寧神的淡雅香气。 身上传来清爽之感,显然被人细心擦拭清洗过,连那层排出的污垢也早已不见踪影。 不必多想,在这段时间,会为他做这些事的,唯有楚清棠一人。 李易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起身走到房中那张紫檀木方桌旁。 桌上早已备好几碟精致可口、灵气盘然的糕点与灵果。 旁边还温著一壶热气裊裊、清香四溢的云雾灵茶。 茶壶边压著一张素笺,上面是楚清棠娟秀的字跡,叮嘱他醒来后用些茶点。 他正欲倒茶,目光无意间瞥见了桌旁一面打磨光亮的铜镜。 镜中清晰地倒映出一个青年的身影。 气质儒雅出尘,相貌清俊秀逸。 肤色白皙温润的竟如无瑕美玉,儼然一位翩翩浊世佳公子。 相貌其实並无太大的变化,但与他记忆中的自己竟有了些许不同。 “咦?我这是————” 李易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触手光滑细腻。 “似乎真的有些不同寻常。 “区区一囊灵酒,再加上一门炼体功法的初步修炼,二者凑在一起,就有这般改善气质的神奇功效?” 他按下心中升起的些许诧异,执起桌上的青玉壶,为自己缓缓斟满了一杯碧色莹然的灵茶。 温热的茶水入腹,化作精纯灵气散开,舒適无比。 几乎是出於长久养成的习惯,他下意识地神识內视,检视自身。 只见丹田气海之內,液態法力充盈欲满,如同一个蕴满雷元的湖泊。 但细细感知之下,他发觉这些法力似乎又发生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微妙变化。 不仅比之前变得更加凝练精纯,流转之间更显圆融自如,就连承载这些法力的丹田壁障,似乎也变得更加宽阔且富有韧性,隱隱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稳固之感。 这让他著实想不明白了。 几息后,他摇摇头,將这些无谓的思虑拋开。 既然是实实在在的好处,且並无任何不適,那便无需浪费精神去追寻缘由。 信步走至窗前,他伸手轻轻推开两扇雕刻著云纹的古雅木窗。 当窗外景象映入眼帘,尤其是感受到那扑面而来的,虽然稀薄却真实存在的天地灵气时,他不由得怔住了。 虽然醉酒昏迷,但也知道此地必然是星鸞岛。 祖上当年之所以毅然决然背井离乡,远赴其它修仙岛屿寻求长生,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星鸞岛上唯一的那条一阶灵脉早已彻底枯竭消散。 甚至已经消散了数百年之久,岛上灵气退化得比凡俗之地好不了多少,根本不足以支撑修士修炼。 “这却是奇怪了!”李易眉头微蹙,心中充满了疑惑。 就在这时,身后传来“吱呀”一声轻响,客房的门被推开。 隨后,一道身著淡雅宫装的窈窕身影,正端著一个摆放著清粥小菜的托盘,步履轻盈地走了进来。 正是楚清棠。 见到李易已然醒来,並且正精神奕奕地站在窗边远眺,她一双明澈的美眸中顿时闪过难以掩饰的惊喜。 “易哥哥,感觉如何?可还有哪里不適?” 语气中带著毫不作偽的关怀。 李易揉了揉依旧有些发沉的太阳穴,苦笑一声:“芸儿,我睡了多久了。” 楚清棠听到他声音平稳,中气十足,这才暗暗鬆了口气。 “足足五天五夜,易哥哥,你可嚇坏芸儿了。 “那天你醉倒之后,周身灵气翻腾不息,我又不敢强行唤醒你,只能等你自行甦醒。” 李易闻言著实吃了一惊。 他虽然料到那“猴儿酒”后劲非凡,却也没想到竟如此霸道,让自己沉睡了如此之长的时间,几乎相当於一次短暂的闭关。 他旋即想起一事,心中猛地一紧,急忙追问道:“英南呢?她伤势如何?现在怎么样了?” 楚清棠见他情急,轻轻嘆了口气,温声解释道:“易哥哥放心,英南身体已无大碍,只是心神损耗过度,比你早三日便甦醒过来了。 “她一醒来,得知我们已身处星鸞岛,便再也待不住。 “一边担心你的状况,一边又焦心族人,整日在这房中坐立难安。 “我见她实在焦急难耐,再等下去恐生心魔,便取了些符籙给她防身,她於前日一早,去马市购了数匹耐力颇佳的快马,便急匆匆地孤身上路,赶往青阳府了。” 接著,楚清棠將这五天来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细细道来。 原来,二人此刻所在之地名为江郡,乃是大周王朝的南部陪都,是一座人口逾六百余万,车水马龙的繁华凡人巨城。 距离青阳府大约有七千里路程。 这个房间,乃是城中最为奢华,专为王公贵胄准备的“悦来居”天字號上房,环境清幽,服务周到。 见李易面露忧色,楚清棠安慰道:“易哥哥你莫要担心,我已將早年尚未转修《五行诀》前所修炼的《长青诀》授给了她。 “此法包含木、水、土三系功法,算不得顶尖,但威力也算不俗。 “再加上你给她的那套上品灵鏢法器与那件五行铃,哪怕碰到链气中后期的修士也不用担心。” 李易点点头,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感受著那虽然稀薄却切实存在的天地灵气,忽然问道:“芸儿,此地有些蹊蹺。我祖上就是因为此岛灵气断绝离去的。 “数年前我也曾来过一次,灵气极为稀薄,几乎与绝灵之地无异。莫说修炼,就连维持修为都极为艰难。 “现在来看,这江郡城中的灵气浓度,虽远不能与灵黿岛那等四阶修仙大岛相比,却已隱隱恢復到了一阶灵岛的气象,足以支撑链气期修士正常修行。 “天地灵气的復甦虽非不可能,但短短数年间发生如此巨变,为兄著实想不明白。” 楚清棠闻言,俏脸上也浮现出困惑之色,她走到窗边与李易並肩而立:“易哥哥,此事我也觉得极为奇怪。 “灵舟刚一抵达星鸞岛外围,尚未降落,便意外地遭遇了几名低阶修仙者驾著飞行法器朝岛內疾驰。” 她顿了顿,继续描述著这几日的见闻:“我按照海图指引,操控灵舟抵达星弯岛西岸后,便转为低空飞行,向著南都江郡而来。 “从登陆的海边再到深入內陆,这短短不过两千里的路程,至少迎面撞见了十几拨修士队伍。 “大多三五成群,服饰各异,功法气息也迥然不同,並不像出自同一宗门或家族之人,反而更像是来自四面八方,为了某种目的而临时拼凑在一起的。 “他们或组成商队,押运著看似装有灵材的货物车马,或手持罗盘状法器在山脉中搜寻什么。 “虽然修为普遍不高,多以链气期为主,但数量之多绝非一座灵气枯竭的岛屿该有的景象,倒像是一处修行之风颇为兴盛之地。” 她说完,一个最有可能的解释浮上心头。 四目对视,异口同声:“难道此岛发现了新的修仙灵脉?” 不远处,悦来居另一栋更为奢华的天字號上房內,此刻正是灯火通明。 屋主似乎嫌弃普通灯烛光线昏暗,竟在房间四角放置了几颗唯有修仙者才能拥有的夜明石。 柔和而明亮的光辉將室內照得恍如白昼,却也透出一股与凡俗客栈格格不入的仙家气息。 此刻,五名面带忧色的修仙者正围坐在一张梨方桌,显然是在商议紧要之事。 坐在主位上的,是一位年纪约莫四十许,面容饱经风霜,满脸虬髯的中年男修。 他此刻愁眉不展,手指掠过腰间两个储物袋,显得心事重重。 燕大海在青竹山坊市散修中小有名气,以为人仗义著称。 “燕大哥”这三个字,在低阶散修圈里可以摆平很多小事。 此次,他在赏功殿接了一个看似寻常的玄级任务,带领一支小队前来星鸞岛探测新的修仙灵脉与可能存在的灵材矿脉。 本以为是一次油水不错的轻鬆差事,哪曾想竟在勘察途中意外遭遇了一伙心狠手辣的劫修。 一场恶斗下来,虽然击退了对方,但队中唯二的女修,也是队里最年轻的成员王天玥,却不幸中了对方歹毒的蛊毒,此刻正气息奄奄地躺在里间的木床上,性命垂危。 如今,队伍里剩下的五人產生了严重的分歧。 一拨人以队伍里另一位链气圆满的老者为首,主张生死有命,任务为重。 这种玄级任务的奖赏颇高,不能因一人而耽搁了大家。 否则,不仅此行一块灵石都拿不到,反而会因为未能按时完成任务而倒赔综务殿一大笔灵石,损失惨重。 另一拨人,主要是王天玥的兄长王天玄以及另外一位链气后期的女修为首,主张应立即放弃任务,全速返回灵岛,或许还能寻到高阶修士或丹师救治。 燕大海经验虽丰,此刻却也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他自光沉重地望向里间木床上那张苍白如纸、气若游丝的年轻面孔。 从此地返回灵黿岛,足有两万余里之遥,即便不惜法力全力赶路,也绝非短时间內能够抵达。 以王天玥前的状態,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中途必死无疑。 这一点,在场所有人其实都心知肚明,包括此女胞兄王天玄也明白。 但明白归明白,若他此刻真的做出放弃救援、继续任务的决定,王天玄的反对乃至敌视都还在其次。 更重要的是,此事一旦传扬出去,他燕大海多年来苦心经营的“重情重义、 值得託付”的名声恐怕就要毁於一旦。 以后在这散修圈子里,谁还愿意跟他组队? 谁还敢把后背交给他? 一边是现实的任务压力和渺茫的救治希望,另一边是关乎未来立身之本的信誉与人心。 燕大海只觉得头痛欲裂,左右为难,不知该如何取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