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掌门之八零年代生存记》 第1章 “大志,大志。” “啥事啊,家声?”听到动静的马奶奶手里拿着蒲扇,从屋子里走出来。 李大志随后从旁边屋子里走出来,“啥事啊,叔?” “大志。”李家声笑着指指跟在他旁边的两个小孩,“你要儿子不?” “哪来的孩子?”马奶奶盯着两个白胖的孩子好奇道。 这两孩子都用红绳绑着朝天辫,白胖白胖地招人喜欢。 高个的孩子穿着一身红,红短袖,红短裤,再配个红辫子,十分喜庆。 小一点那个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人,穿蓝色小短袖,黄颜色的小短裤,脚上是白白的小袜子和一双黑色皮凉鞋。 “路上捡的。”李家声笑道,“我问了,说是走丢了的。” “捡的不要给人送回去?”马奶奶问。 “送啥呀。”李家声说,“我早上下地时就瞧见他俩在地里转悠。等我干完活回来,他俩还在地里转悠。家在哪,怎么来的,什么都说不明白。” “我寻摸着,他们是不是被人拐来的。” “你看他们穿得这么好,不像是村里孩子。像是城里的孩子,还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李大志的媳妇儿明东霞站在锅屋门口道。 “有没有饭吃?”坨坨问。 “对,俩孩子饿着肚子呢。”李家声说,“孩子我给领来了,你们看着咋办吧。” “我回家吃饭了。” 李家声扛着锄头离开了。 “外头晒,来屋里坐。”马奶奶招呼云善和坨坨。 坨坨牵着他跟着她去了堂屋,“有吃的垫肚子吗?” “饭在锅里,马上好。”明东霞说了一声,转身又回锅屋。 “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人?”马奶奶问坨坨。 坨坨摇了摇头。 “你俩是亲兄弟俩?”站在屋里的李爷爷问。 坨坨点头。 李大志家里养的大白狗走进屋,经过云善时,被他伸出小手摸了一把。 大白狗夹了下尾巴,快走两步转回头看着云善。 云善冲它笑一下。大白狗盯着云善看了几眼后,安分地走到墙边趴下。 “你俩咋来的我们村?”李大志问。 “不知道。”坨坨说。他是真的不知道。 今天早上,云善说画了个阵给他们看。他催动阵法,一闪之后,他们就出现在这里了。 还只有他和云善。花旗他们也不知道去哪了。 有过两次穿越经验,坨坨知道他们肯定又穿越了。因为这儿的人类身上穿的明显是现代衣服。 不知道他们现在又穿到哪里去了。问云善,云善根本说不清楚阵法的原理,只说是书上学来的。 这次穿越也是莫名其妙的,他竟然失去了法力,连乾坤袋都打不开。 坨坨带着云善转悠了一上午,云善说饿了。正好地里有人,坨坨便问他能不能带他们去吃饭,这人说是能,然后就把他和云善领到这儿来了。 “谁带你们到我们村的?”马奶奶问。 坨坨摇头,“我不知道。” “你家原先住在城里啊?”马奶奶又问。 “住在山里。”坨坨说。 马奶奶把他上上下下打量两遍,不信坨坨的话。这长相,这穿着,咋能是山里的孩子。山里应该比他们这地方穷。 云善想和狗玩,他晃晃被坨坨紧紧牵着的手,歪着小脑袋说,“我玩。” “去哪玩?”坨坨问他。 云善指指墙边趴着的狗。 “不能乱摸。”李爷爷说,“小心把你咬了。” 云善可半点不怕狗,他一点都没被吓到,咧着小嘴笑了一下,拉着坨坨一起去墙边。 “这俩孩子长得多好。”马奶奶第一眼瞧见坨坨和云善就喜欢上了。“要不就留下来?” 李大志家只有三个女儿没儿子,这事一直是马奶奶的心病。她担心李大志死后没人给他摔盆。 这两年她经常打听谁家有不要的小男孩,能让他们抱回来养。 “两个男孩多了。”李大志说。 坨坨一直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现在只有他带着云善,又没法力,又没武力,要谨慎些。 “要留就留小的,小的好养。”马奶奶说,“大的再找人家给送出去。” “这孩子岁数不大,不愁送。” 坨坨立马警觉起来,“我要和云善在一起!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 他拉着云善立马往外走,“你们怎么这样!” 马奶奶赶紧起身拉住他,“走啥呀。饭还没吃。” 坨坨现在心里十分恐慌,失去法力的他成了普通的人类孩子。这些大人现在个个都比他厉害。他担心保护不了云善。 “我要和云善在一起!”坨坨大声说,“你们要是对我们不好,等花旗找来了肯定不会放过你们!” 云善点点头,“我跟坨坨一起。” 明东霞端了盘进屋,“啥一起?” “吃饭了。” “行行行,你俩一起。吃饭吧。”马奶奶放下扇子,走到桌边坐下。 云善和坨坨自觉地跑去桌边坐着。坨坨想好了,这些人要是让他和云善分开,吃完这顿他就带云善走,他捡瓶子养云善。 “花花、西西呐?”云善一到吃饭时就找人。 “他们有事。”坨坨哄道。 “什么事呐?”云善问。 坨坨说,“就有事呗,没告诉我。” “花旗是谁?”马奶奶也坐到桌边。 坨坨看着她说,“我家大人。花旗、西觉还有兜明,他们很厉害的。兜明一拳头能打穿墙!” 李爷爷夹了一筷子黄瓜说,“那是很厉害。”不过心里却没当真,小孩说的话不能信。 “你家里还有谁?”马奶奶又问。 坨坨说,“小丛。” “你家里几个男孩?”马奶奶问。 坨坨说,“全是男的。” 明东霞给坨坨和云善各盛了一小碗饭。云善跪在凳子上,拿着筷子自己夹了些青菜。他是真的饿了,就着青菜、豆腐快速扒饭。 外面风风火火地跑来一个八九岁、浓眉大眼的小孩,穿着件过大的蓝色短袖,一条军绿色裤子,“奶,我来吃饭。” “你妈又没让你吃饭?”明东霞站起来给他盛饭。 “她不是我妈。”李爱聪脖子一梗道。 “饭里都是豆子,我嚼不动。”李爱聪拉过一条凳子,坐下来看着坨坨和云善,“他们是谁?” 马奶奶心疼地看着李爱聪。 这个孙子也是命苦,生下来没多久妈就没了。他那二儿子后来又娶了个带着个小闺女的女人回来,那女人舍不得给她家这小孙子吃饭。家里有什么好东西,都吃那母女俩肚子里了。 “你们是谁啊?”李爱聪见大人们不回他,他就问坨坨和云善。 云善咽下嘴里的饭,嘴巴边还粘着米粒,“我是云善。” “我是坨坨。”坨坨道。 “你爸昨天放了饼干在我这。”马奶奶对李爱聪说,“等睡醒觉拿给你吃。” 李爱聪哦了一声埋头吃饭。 马奶奶边吃边唠叨,“你爸忙,一个星期才回来两天。他心里向着你,但他得在外头上班,顾不上你。你有啥事来找我和你爷,别怨你爸。” 这话李爱聪常听。他奶、他爷、他大伯、大妈、小叔、婶子都这样对他说。 “你爸昨天给我两块钱,叫我赶集的时候带你上街买东西吃。”马奶奶又道。 “两块钱?”李爱聪这次反应很大,他十分高兴道,“我要买汽水喝。” “买完肉再给你买汽水喝。”马奶奶说。 “没有肉啊?”云善肚子里有饭了,开始找好吃的。他跪在凳子上看了好一会儿,没在碟子里找到一块肉。 桌上有三个菜,炒青菜,青菜炖豆腐和凉拌黄瓜。 坨坨说,“你吃菜。” 没肉就没肉吧。云善天x天吃肉,并不馋肉。坨坨说吃菜,他就继续吃菜。 “几岁了?”马奶奶看云善自己夹菜、自己吃饭,半点不让人操心,越看越觉得他乖,越看也就越喜欢。 “云善四岁。”坨坨说,“我五岁。” “你们兄弟俩就差一岁?”明东霞说,“这也太着急了。” 吃完饭,坨坨拉着云善往外走。 “去哪啊?”马奶奶问。 “去树下睡午觉。”坨坨回。 “别乱走啊。”等坨坨他们出去了,马奶奶对李爱聪说,“小聪,你去看着他们,别让他们乱走。” “留他们下来给你当弟弟。” “我不要。”李爱聪立马道,“我都吃不饱饭,要弟弟干啥?” 马奶奶啧了一声,“叫你去看着你就去看着。留他们给你二叔当儿子。” 李爱聪听了这话才跑出去。 “你们看这俩孩子怎么样?”马奶奶又问李大志和明东霞。 明东霞捡了碗摞到一起,低着头说,“我看这两孩子长得挺好。” 李大志没说话。让他养别人家的小孩,他心里变扭。他家老三都十四岁了,媳妇儿的肚子十来年没动静,他们夫妻也都四十多了。恐怕真的生不了儿子了。 李爷爷说,“先都留着吧。看看人家家里人找不找过来。” “要是找过来,就让孩子回家。要是不找过来,孩子就留在咱们家吧。” “我看八成是不会找来了。”马奶奶轻轻晃着蒲扇,“我听他们的意思,他家里男孩太多了。” “不然好好的,把孩子扔地里干什么?” “先留在家里。”李大志终于开口。他心里酸得不行。有人家光生儿子了,他家却全是女儿。怎么就不能匀一匀? 第2章 “1984年5月30日。” 小丛从路人口中问到了今天的日期。 “1984年开放了14个沿海港口城市。”这是小丛对于1984年最深刻的印象,是他在初中历史课本中学到的知识。 西觉皱着眉头,心里十分焦躁。他不关心现在是哪一年,也不关心开放是什么,他只想找到云善。“我根本闻不到云善的气味。”这意味着,云善离他很远。 “或许......”小丛说,“他们不在这里。” 在这不断响起自行车叮铃铃声的街道上,他不仅闻不见云善的气味,花旗、兜明和坨坨的气味他也闻不见。 西觉心里更是急躁。很少情绪外露的他粗声粗气道,“我们该去哪里找云善?” 现在他们失去了法力,又不在云善身边,这让西觉心里非常不安。他最怕的就是云善和大家走散。如果只有他一个人,那他一个人类幼崽该怎么生活?怎么吃饭?会不会被其他人类欺负? 小丛心里也是很急。他们已经找了一上午,根本没发现其他妖怪的踪迹。其他妖怪会被传送到哪呢? 云善从哪本书上学来的阵法?他那一点点的法力到底是怎么启动穿越阵法的?就算穿越过来,他也不应该和西觉在一起。他当时明明离兜明是最近的。 “云善要是一个人……”西觉并没有说下去。 小丛捡了一根树枝,蹲在路边树下划拉,在泥土上画出简易阵法。他盯着地面上的传送阵看了好一会儿道,“传送阵是两两传送。” 小丛把印象中他们六个的站位画在传送阵上,“不是根据两人之间的距离传送。” 西觉蹲下,看着画在泥土上的传送阵问,“云善会和谁在一起?”只要不是他自己在一起,他就放心了些。 小丛推测道,“他应该和兜明或者坨坨在一起。” “这个阵法有些古怪,样本太少,我不能准确推测。” “兜明?”西觉刚刚放松些的眉头又夹得很紧,“兜明照顾不好云善。” 兜明在他们几个里最是粗心毛躁。让他带着云善玩可以,让他自己单独照顾云善,西觉非常不放心。 小丛安慰西觉道,“兜明肯定不会让云善挨饿。”至于其他的,他也很担心。“兜明力气大,一定能保护好云善。” 让兜明自己照顾云善,那会照顾成什么样?去年秋天天冷的时候,兜明还带云善去水潭里洗澡。这么一想,小丛心里又止不住担忧起来。 云善最好还是和坨坨在一起吧。起码坨坨会做饭,不会在天冷时带着云善去水潭里洗澡。 “现在怎么办?怎么找云善?”西觉问小丛。他对这个年代一点都不了解。 “这个时候应该没有手机和网络,最好的找人办法应该是登报或者上电视登寻人启事。”小丛仔细地分析。 他在心底否决掉了报警这个方法。穿越过来的他们是黑户,万一因为身份问题被警察抓了关起来,他们没有法力没办法逃出来,那就更没办法找云善了。 西觉站起来说,“我们上电视。坨坨和兜明他们俩应该不看报纸。” 小丛点点头。兜明和坨坨确实不是会看报纸的妖怪。如果有电视的话,他们应该会看。 两人决定好找人的方法后,便在路边找人问怎么上电视发寻人启事。 “上电视?”拎着菜篮子、穿着蓝色工装的大妈说,“我不知道。你们去电视台问问。” “你们找什么人啊?” “找我弟弟和哥哥。”小丛说,“叫兜x明和云善。” “都多大年纪?” “一个四岁,一个十二岁。”小丛说。 “我帮你留意着。”热情的大妈问,“要是找到了,去哪找你们?” 去哪找他们?这个问题让小丛一愣。 “总得有个地方找着你们吧。别找着你哥,你弟,到时候又找不到你。”大妈道。她看向西觉说,“要不你把家里地址写下来。” 西觉沉默。他们在这地方没有家。 “咋回事?”大妈皱起眉头,“你们这样哪能找到人。” “你们是唱戏的啊?穿的哪个年代衣服?” 小丛摇摇头。 大妈见他们有些迷茫的样子,道,“你们可想好了再去登寻人启事。别白花钱。” 西觉看到路边有个大店面,上面写着几个大字——白城友谊商店。“就这个地方吧。我们隔几天来一回。” 小丛点点头,两人继续在路边打听报纸和电视的事。 他们打听了一下午,心里有了些数。在现在,上电视并不容易,还要审核。而他们是最经不起审核的。西觉和小丛否决了上电视这条路。 报纸还分为全国性和地方性的,登报的价钱都不一样。有人说登报纸也要审核,有的人说不太需要,只要把信息和钱寄过去就行。还有人给他们建议,让他们贴寻人启事。 他们打算先试试报纸,也试试贴字寻人。 旁边路边有个门口挂着红木板,写着“商店”的店面。西觉和小丛走进去询问笔墨的价格。一支毛笔3毛,一瓶墨水4毛5,一本信纸要3毛。 “这么便宜。”小丛小声感慨,东西只要几毛呀。 店家趴在玻璃柜台上问他们,“买吗?” 小丛摇摇头。 西觉和小丛都明白,他们现在要做的事是挣钱。有钱才能买笔墨写寻人启事,才能登报纸。 说到挣钱,西觉第一反应就是去卖力气,这是没有成本,又能快速拿到钱的方法。他们之前就是靠扛包挣到了批发水果的钱。 明确目标之后,西觉和小丛开始打听能去哪里找扛包的工作。 在千里之外的另一座城里,花旗脸色阴沉地站在墙边阴影下,眼神中带着急躁。 后面的水泥墙上写着八个大字,“优生优育,造福后代。” 兜明站在一旁小心地看着花旗脸色。 今天他们又穿越了。问题是,他们分开了,云善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和花旗像无头苍蝇似的一通乱找。在一处竹林里,花旗找了一条蛇,让它帮忙四处寻找云善。虽然他们没了法力,还好花旗能和蛇沟通,能找蛇帮忙。 可他们没找到云善。兜明明显感觉到花旗下午变得更加急躁,和他说话总是带着一股气,冲得很。 他现在不想和花旗呆在一起,他想自己去找云善他们。 “我一点都感受不到云善的味道。”花旗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烦躁。 “我也闻不到。”兜明小声说。 花旗深呼吸了一口气,眯着眼睛四下望了一番,前方是一大片的芦苇地,“继续去找。” “云善——” “云善——” 兜明边走,边大声呼喊。 花旗大声叫,“云善——” 初夏的风里带着暖意,风荡过芦苇地,发出“沙沙沙”的声响。 兜明在风里闻到了兔子的味道。他动了动鼻子,除了兔子的味道,还有人类的味道。耳边传来模糊的喊声,“救命啊——救命啊——” “有人喊救命。”兜明说了一声,闻着味道蹿进了芦苇地里。花旗紧接着追了进去。 “在这儿,你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男人一路把霍言往芦苇地深处拖。“你叫救命也没用。这根本就没人来。” “你放手!放手!”霍言一直挣扎,可力气没男人大,只能被迫被男人拽着走。“你这是流氓,犯罪!要枪毙的!” 男人将霍言一把甩到地上,哼笑一声,“有胆子你就去告。让别人都知道你是个破鞋!” 霍言爬起身就跑,被男人扯着一条腿拽倒。她绝望地拼命呼喊,“救命,救命啊——” 男人拽着霍言的衣服,毫不客气地一巴掌扇在她脸上,猥琐道,“一会儿有你叫的时候。” 这一巴掌把霍言扇得眼冒金星,半边脸一下子没了知觉。 男人又是一拳头捶在她肚子上,疼得霍言蜷缩起身体,没了反抗的力气。 身体上的疼痛更加剧了霍言心里的恐惧和绝望。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嘴里断断续续地骂道,“流氓……枪毙你。” “枪毙我?反正有你给我垫背。”男人毫不在意道。 下一刻,他突然飞了出去,砸在了芦苇地里,压倒了一片芦苇。 霍言像是看到救世主一样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少年,伸出一只手喊,“救我……救我……” 兜明拽着她的手将她拉了起来。霍言一手捂着肚子,一手紧紧抓着兜明的胳膊。“快走。”这只是个少年,肯定打不过已经成年的男人。 男人捂着后腰,艰难地从地上爬起,他愤恨地看向兜明,捶了两下腰,恶狠狠道,“今天你们一个也走不了。” 前面的芦苇丛里有沙沙的声响,花旗面色阴郁地走出来。 男人看到有成年男人在,二话不说,转身就往芦苇丛里钻。一个成年男人再加一个壮实的小孩,他肯定不是对手。男人瞬间就做出了判断。 花旗迈开大步追过去,抓住男人的衣服,将他甩到后面,随后弯下腰,一拳头捶在男人腹部,一句话没说,又在男人侧腰踢了一脚。 “别把人打死了。”兜明赶紧出声提醒。花旗现在心情不好,看起来下手比平时重。一般他们打人类只打一下。打多了,人类会撑不住。 花旗重重喘了一声,压抑住暴躁的情绪停下手。 男人抱着肚子似虾米似的弓着身,痛苦地呻吟。 霍言看了十分痛快。“我们把他抓去警察局。这是流氓!杀人犯!” 兜明走过去单手拽起男人后衣领。 霍言肚子实在很疼,没了兜明支撑,她有些站不住,便走了几步要扶花旗。 第3章 李爱聪在王家村的姐姐叫李爱慧,是和他一个妈的亲姐。 李爱慧家还是土房子,瞧着比李大志家的砖房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大姐。”李爱聪带着坨坨和云善熟门熟路地跑进屋。 土房子里除了桌椅、床、四处摆放了一些工具外,其他什么家具也没有。和李大志家比起来,李爱慧家的条件要差许多。 李爱慧正在收拾东西,看到弟弟来了。她高兴地问,“自个儿来的?” “我带坨坨和云善来找人。” “找谁?”李爱慧看向坨坨和云善,瞧着这两小孩都胖乎乎的,长得也好看。 “找我家里人。”坨坨说,“有四个人,两个大人,两个小孩,都是男的。” “他们来过吗?” “我不知道。”李爱慧看着坨坨和云善问,“和大人走丢了?” 坨坨点点头。李爱慧把叠好的衣服收拾进柜子里,“走,领你们问问去。” 他们在王家村打听了一圈,大家都说今天没见到外人。 李爱聪对坨坨说,“他们可能就是故意丢掉你们的。丢完就走了。” 坨坨推了他一下,“你不要瞎说。” 李爱慧在李爱聪肩膀上轻拍一下,“瞎说什么?好好的,人家把孩子丢了干啥?” “你别张着嘴胡咧咧。” “我奶说,他们要给小叔当儿子。”李爱聪道。 李爱慧惊讶地看向坨坨和云善,转过头又问李爱聪,“奶咋说的。你说给我听听。” “奶就说他们要给小叔当儿子。”李爱聪说。 “我们不。”坨坨说,“我不给你小叔当儿子。” “花旗他们肯定会来找我们。” 一旁的云善听到花旗的名字,喊了一句,“花花。”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李爱慧没听懂,她问坨坨,“谁把你俩送来的?” 坨坨想了想后回,“我们自己来的。” “和家里走丢了。” “走丢了?”李爱慧问,“你是哪里人?还记得家在哪?” “我们住在云灵山。”坨坨说。 李爱慧摇摇头,“没听说过。咱们这片没有叫这个名的山。你们走多远走来的?” 坨坨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李爱慧盘算明白了。这两小孩和大人走丢了。估计她奶想让小叔收养这两孩子当儿子。 “报没报警?”李爱慧问李爱聪。 “我不知道。”李爱聪说,“奶没和我讲。” “还没报警。”坨坨说。 李爱慧没再说话。她估摸着她奶奶不会报警。她奶本来就存了收养这两个孩子的心思。 说起报警的事,坨坨也想过。花旗他们没有身份证,也没地址,报警也没用。 李爱慧领着李爱聪、坨坨和云善在屋后的小菜园摘黄瓜、西红柿吃。 云善一手搂着一颗大西红柿跟在大家后面,“有篮子啊?” “摘这么点东西不用篮子。”前头的李爱慧说。 李爱聪摘下黄瓜,上下撸了撸,把黄瓜上的白疙瘩撸掉后直接开吃。 坨坨也学着李爱聪的样子,摘了根黄瓜吃。 云善在后面用脑袋顶坨坨,“坨坨。” 坨坨咬着黄瓜转头看他,云善动动右边胳膊,“这个西红柿不要了。” “吃黄瓜。” 坨坨接过西红柿,顺手把黄瓜塞给云善。云善还不要,非要跑到前面自己摘。 他没手撸黄瓜上的白点,拿着黄瓜在自己衣服上蹭了蹭,高高兴兴地咬了一口。 “晚上炒豆角吃?”李爱慧回身问李爱聪。 “行。”李爱聪点点头。 “再给你们拌个西红柿。”李爱慧自顾自地说。 摘完东西,李爱慧领着他们三个回去。她婆婆正好走过来,看到李爱聪后,笑着说,“小聪又来了。” 李爱慧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这两个是哪家孩子?”她婆婆走过来问。 “亲戚家的孩子。”李爱慧道。的 “什么亲戚啊?”她婆婆又问。 李爱慧胡编道,“远房亲戚。” 太阳还没往下落,李爱慧已经开始摘菜了。云善会摘豆角,自己抓了一把站在旁边摘。 李爱慧瞧他有意思,“你在家还干活啊?” “嗯。”云善认真地点点小脑袋。 “真乖。”李爱慧笑笑。 她婆婆捡了个小板凳坐在屋檐下,“咋这么早做饭呢?” “早点做饭,等小聪他们吃完,我给他们送回去。”李爱慧说。她心里知道婆婆不满意小聪来她家吃饭。 可她就这么一个弟弟,还经常被后娘苛待,她怎么能不管这个弟弟?哪怕就是只叫他吃饱几顿饭。 她婆婆装模作样地说,“现在做饭谁吃得下啊?” 李爱慧没吱声,收拾好了菜后,端进泥盖的锅屋里做饭。锅屋里只有一扇小玻璃窗,里面有些暗。 云善跟进去烧火,坨坨站在灶台旁边看着他。 “你俩这么能干,还会烧火呢。”李爱慧心想,要是这俩孩子给他小叔当儿子也挺好。又乖又能干。 菜做得很简单,炒豆角、咸辣土豆丝还有凉拌西红柿。吃的玉米渣子稀饭,热了早上吃剩下的大饼。 李爱慧在水缸上盖了块木板,把菜放在木板上。李爱x聪带着坨坨他们端了凳子来。 李爱慧婆婆仍旧坐在屋檐下。李爱聪喊一声,“姨,吃饭了。” 李爱慧婆婆摆摆手,笑着说,“你们吃吧。我等会儿再吃。” 坨坨撕开大饼,夹了些土豆丝到饼里,包好了递给云善。云善抓了一片西红柿先塞进嘴里,吃完了后告诉坨坨,“甜的。” “放了糖凉拌的。”坨坨说。 云善吃完了饼,又喝完了一碗玉米渣子稀饭就吃饱了。 现在时间早,他还不太想吃饭。就一片一片地抓碟子里面的西红柿吃。 李爱聪喝完稀饭,端起凉拌西红柿的碟子,把被糖腌出来的西红柿汁倒进碗里。 云善歪着身子探头看了一眼,李爱聪碗里是红红的汁水。 李爱聪喝了一口,十分满足,“好喝。” “我喝一口。”云善说。 李爱聪喂了他一口,云善晃晃腿,咧着小嘴笑,“好喝。” 坨坨把碟子里剩下的西红柿汁倒进了云善碗里,也只有两口了。 吃完饭,李爱慧稍微收拾了下,对坐在屋檐下她婆婆说,“妈,饭菜在这了。凉了你给热热。我送小聪回去。” “今天回李家村睡,明早回来。” “行。”她婆婆应下一声。 “走吧。”李爱慧对坨坨他们说。 刚走出王家村村口,李爱聪对着远处骑了辆自行车过来的人喊,“大哥。” 李爱慧眯着眼睛往前瞧,迎面骑车过来的还真是她大堂哥李爱诚。 坨坨看到前面来的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穿着和李爱聪一样的绿色裤子,上半身是蓝白条纹短袖。个子很高,人长得白,也是浓眉大眼的样子,长相很周正。 李爱诚勒下车把,一只脚支在地上,笑得十分爽朗,“我就猜小聪来找你了。” “奶说小聪一下午不见人,叫我们出来找找。” 其实是,马奶奶睡醒午觉后出来找人。找了一下午,也没找到李爱聪和坨坨、云善。问村里人打听,有两个小孩说中午在河边见过李爱聪。 马奶奶又去河边找了一大圈,怎么也找不到人。心里怕小孩掉河里了,就喊了她两个大孙子一起出来找。 李爱慧在李爱聪脑袋上拍了一下,“你出来咋不和奶说?” “我奶叫我出来的。”李爱聪十分委屈,“是她叫我出来的。” “你来我家,你还和奶说一声呀。”李爱慧说,“她找不到你她多急。” 李爱聪委屈地扭过头。 云善站在黑色的二八大杠旁左摸摸又摸摸,仰着小脑袋问李爱诚,“这是什么呐?” “自行车。”李爱诚对他招招手,“你过来,我抱你上去坐。” 云善绕着自行车跑了一圈,站在李爱诚面前。 李爱诚弯下腰,单手把他抱到前面大杠上,“扶好车把。” 云善哈哈笑了几声,摸到了前面的车铃,小手拍了拍。坨坨跑过去,拨动车铃,“叮铃铃。” 云善更高兴了,也学着坨坨的样子拨车铃。 李爱诚扶着车,坨坨大胆地爬上去,让云善往前挪挪,他歪着屁股也挤在大杠上。 他使劲把云善往前挤了挤,两只手撑在云善两边,扶着车把。 李爱聪见前面挤不上去,主动爬到后座上,两条腿撇在自行车两边。 李爱诚推着车子往前走。 “这咋回事?”李爱慧看向前面的坨坨和云善。 “我也不知道。”李爱诚说,“就听奶说了一句,小聪和两个小孩在一起。” “说是小叔家要领养。”李爱慧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李爱诚说。 云善撒开扶着车把的手,迎着傍晚的暖风哈哈笑起来。 坨坨努力地圈着他,“云善,别乱动,要掉下去了。” 云善拍拍车把,“自行车。” “等花旗他们来了,咱们也买个自行车骑。”坨坨高兴道,“叫兜明骑了带我们玩。”到时候他们四个人可以骑一辆车。 “嗯!”云善很高兴,又问,“花花什么时候来呐?” 坨坨哄他,“再过些天。花旗忙去了。” “西西呐?” “也忙了。”坨坨说,“兜明、小丛他们都去忙了。” “忙完就过来找我们。” “忙什么?”云善转过脸问。 坨坨眨了眨眼道,“去工作,挣钱了。” “挣钱给我们俩买自行车。” 第4章 深夜,花旗推开屋门。外面夜色浓重,四下黑乎乎。他翻了霍然家的墙头,轻巧地落地。 他飞快地掠过荒地,在夜色掩护下奔跑在城市的道路上,嘴里发出“嘶嘶”的叫声。 一圈跑下来,花旗的脸色又阴了下来。所有的同类都告诉他,没有发现云善的踪影,也没有西觉和小丛的踪迹。 云善不在风城?花旗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难道只有他和兜明在这个城市? 如果云善不在风城,那会在哪? 回去的路上,花旗一直想着这些问题。到霍然家时,天还黑着。他动作轻巧地翻过墙头,悄无声息地回到屋里。 兜明警惕地睁开眼,坐起身问,“找到了吗?” “没有。”花旗说,“谁都也没找到。” “他们应该不在这。”不然不可能一个都找不到。 “不在这能在哪?”兜明茫然地问,“我们去哪找他们?” 花旗站在窗边垂着头说,“总会找到。” 就算跑遍世界,一寸一寸地搜,他也一定会找到云善! 院子里的公鸡“喔喔喔”地打鸣,坨坨从床上坐了起来。他冲着窗外看了一眼,外面天才刚亮。 下了床,走到墙边,坨坨摸到灯绳,“咯噔”一声拉开。他眯着眼睛看到云善趴在粉色的枕头巾上睡得正香,身上盖着碎花小被子。 李爱聪已经滚到了云善脚边。 坨坨关了灯,拉开木门,跑去晾衣绳边摸了摸昨晚洗的衣服。一夜过后,衣服已经干得差不多了。 坨坨把自己的衣服套上,又把云善的衣服拿进屋里,放在他身边。一会儿云善起来了,自己就会穿衣服。 锅屋里有点黑,坨坨在门口墙边一顿摸索,摸到绳子就扯一下,屋子中央的电灯泡亮了起来。 他打开靠墙的柜橱,舀出些米,先把稀饭煮上。揣面的时候,听到院子里有动静。 坨坨跑到厨房门口向外看,正好和马奶奶对视上。 “坨坨啊,这么早就起来了?”马奶奶走进锅屋说,“咋不多睡会儿?” “平时都是天亮就起了。”坨坨回到桌边继续揉面。 “你还会做饭?”马奶奶十分吃惊。 “每天都做。”坨坨说,“有韭菜吗?我想做大盒子。” “有。”马奶奶说,“我现在就去后面割。” “现在的韭菜嫩得很。好吃。” 马奶奶走回屋里,拿了镰刀,开了院门出去。 很快,院子里又有了些其他动静。 明东霞走进来,看到坨坨在揉面,也十分吃惊,“做饭呢?” “米汤煮上了。”坨坨说,“一会儿做大盒子吃。” “你会做?”明东霞笑着问。 “会。”坨坨说。 “坨坨。”云善光着身子,光着脚站在院子里大喊。 “哎。”坨坨应一声,拍掉手上的面粉,快步走出锅屋。 “尿尿。”云善跑过去。 平常云善早上上厕所都是叫上铁蛋一起去,到了陌生的地方,没人陪着,他心里有些不安。 “你没穿鞋呢。”坨坨这时候也不敢抱他。云善早上能起来撒尿那就是很急了,要是抱了说不定就被云善尿身上了。 坨坨牵着云善走出院子,让他蹲在门口尿尿。 李大志家的大白狗站在旁边看着,等云善尿完尿,它走过去低头闻了闻。 云善站在门口要看狗,坨坨拉他的手,“回去先穿上衣服和鞋。” “自己走两趟拳。” 说到走拳,云善就问,“嘟嘟呢?” “挣钱去了。”坨坨牵着他回屋,问明东霞要了毛巾,替云善擦干净脚丫子。 他帮云善穿上衣服,然后带着云善去院子里的鸡窝捡鸡蛋。 李大志家就几只鸡,一共捡回来三颗蛋。坨坨顺手从盆里撩了水洗干净鸡蛋。明东霞在一旁水井边洗衣服。 马奶奶掐着一把韭菜回来,笑着说,“哟,云善也醒啦?” 云善冲她笑了笑。 马奶奶把镰刀放回屋里,捡了个小板凳坐在水井旁边一边和明东霞说话,一边摘韭菜。 云善拿着鸡蛋跟坨坨进锅屋。坨坨找了个碗给他。 云善拿鸡蛋在碗边磕了一下,把破开的鸡蛋一掰,蛋黄和蛋清都掉进碗里。 坨坨又从柜子里拿了两颗鸡蛋,让云善一块打进碗里。打完鸡蛋,云善拿了一双筷子,站在桌子边,用筷子在碗里顺时针搅着蛋液。 “喂鸡了?”院子里响起李爷爷的说话声。 “还没。”明东霞说,“刚放出来。” 李爷爷回屋舀出一瓢麦麸倒到鸡食盆里,又舀了点水掺进去拌了拌。几只鸡争先恐后地围在破盆边啄食。 “我去后头看看牛。”李爷爷说着就出门去了。 “还养牛了?”坨坨站在锅屋门口问,“我怎么没看到?” “养在后面牛屋里。”马奶奶说,“就在后头河边上。” “这头牛养了五六年。今天要割麦子,它也得干活了。” 坨坨走出来跟着马奶奶一起理韭菜。 等韭菜理完了,李大志才起来。他拿走放在窗沿边上的瓷缸,瓷缸里有一根炸开毛的牙刷和一只干瘪的牙膏。 他从干瘪的牙膏里挤出黄豆大小的白色牙膏到炸毛的牙刷上,随意把牙膏丢回窗台。 拿着瓷缸从井边的盆里舀了一瓷缸水,端着去了大门口蹲下刷牙。 “东霞,啥时候给我们买牙刷?”坨坨的话一出,明东霞和马奶奶都是一愣。 明东霞板着脸说,“东霞是你叫的?” “你这孩子咋还没大没小。”马奶奶说,“你先管她叫姨。” 坨坨没吱声,掐着韭菜到井水边。 明东霞坐在一旁搓着衣服问他,“咋,还当不起你一声姨了?” 坨坨看了她一眼,在心底叹了口气。人类的称呼自古以来对他们妖怪来说都麻烦。 坨坨把洗干净的韭菜使劲甩了甩,掐进锅屋。 马奶奶跟进来说,“该叫人叫人。小孩哪能叫大人名。你在家也叫你家大人名?” “不要被打死啊。” “我们那都叫名。”坨坨说。 “好了。”云善放下筷子。 “这打了几个鸡蛋?”马奶奶看到那大海碗里满满都是x蛋液,心疼地问。 “五个。”坨坨说,“五个不多。” 坨坨说着把韭菜切成碎末,铲到旁边的不锈钢盆里。 “五个?”马奶奶还是很心疼,自己念叨着,“五个就五个吧。干活是得吃好点。” 她从屋角抓了一把稻草填进灶台里,从屋里窗台上拿了一盒火柴,擦亮火点燃灶膛里的稻草。 “你们家那小孩都叫大人名?不挨打?” 云善早拿着几根柴火等在旁边,看灶台里亮了火,他就把柴火填进去。 坨坨说,“不挨打。我们不讲究这些。” “真不讲究。”马奶奶笑着看云善,夸道,“哎呀,云善能干呀。还会烧火。” 云善喜欢人家夸他。马奶奶一夸,他就高高兴兴地笑,指着马奶奶握在手里的火柴盒问,“火折子啊?” “洋火。”马奶奶站起身,把火柴盒放回窗台上,“云善不要玩洋火,小心夜里尿床。” “哦。”云善点点头,坐在灶台边老实烧火。 马奶奶站在旁边笑着看云善往灶台里填柴火,越看越觉得云善乖,也就越看越喜欢。云善长得这样好,又乖,要是有这样的孙子,她心里很高兴。 “云善让让,我炒菜了。”坨坨端着碗说。 云善站起来往外跑,路过窗台,踮脚往上面摸。 眼见着他要摸到火柴盒了,马奶奶几步走过去,把火柴盒拿在手里,“小孩不能玩。” “我看看。”云善仰着脸说。 马奶奶知道小孩是什么样,说是想看就是想玩。她哄云善说,“你去看看小聪,他咋还不醒?你给他叫起来。” 云善跑出屋子,坨坨把鸡蛋倒进锅里翻炒。 明东霞洗完衣服晾好,正赶上坨坨做的第一锅韭菜鸡蛋大盒子出锅。 李爱聪和云善一人拿了一个大盒子站在院子门口吃。隔壁邻居家养的黑狗站在不远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 云善撕下一点大盒子,往前丢在地上,对黑狗说,“吃。” 黑狗摇着尾巴跑过来,低头把地上的东西吃了。它胆子大了些,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得离云善更近。 明东霞笑着盛米汤,和一旁的马奶奶说,“今天还吃上现成的了。” “弄得像模像样。” “大盒子做得好吃。”李大志站在院子里接话。 “打那么多个鸡蛋,能不好吃?”好吃是好吃,马奶奶还是心疼那五个鸡蛋。 为了盖这砖房,小儿子家的积蓄全掏空了。现在都得省吃俭用。家里还有两个孩子上学。 李爱慧背着一包衣服走过来,赶走了等食吃的黑狗。她走进院子,明东霞赶紧招呼她,“小慧,来吃大盒子。” “坨坨做的。” “他还能做大盒子?”李爱慧显然很吃惊。 “人家能干着呢。”马奶奶问她,“拿衣服来了?” “嗯。”李爱慧熟门熟路地把衣服放到坨坨他们昨晚睡觉的屋里。 吃完早饭后,马奶奶把剩下的韭菜鸡蛋盒子装在篮子里,让李爱慧拎回家。 “不用。”李爱慧赶紧推辞,“我吃过了,哪还能连吃带拿的。” 奶奶和爷爷跟着小叔、婶子住在一起,她又吃又拿的,就怕小叔婶子有意见,到时候和爷爷、奶奶吵架。 “拿着。”马奶奶强硬地把篮子塞到李爱慧手里。“今天不是回家干活吗?这么多饼,省你中午做饭。” 第5章 云善捏着那根烧过的火柴,跟着坨坨跑出院门。 “去哪?”明东霞问。 “去树下睡觉。”坨坨回一声。 “别去河边玩。”马奶奶大声喊。 李爱聪也跟着跑出门。 他们还去了昨天睡觉的树下。云善挺着吃饱的小肚子站在树下问坨坨,“花花要挣多少钱?” “一辆自行车要一百多块。”李爱聪说。 云善不知道一百多块是多少钱。他摸了摸口袋,抓出了一个铜板,“有一块。” 坨坨跳起来,震惊地问,“你哪来的钱?” “我怎么不知道你有钱?” “花花给的。”云善说。 坨坨纳闷道,“我昨天给你洗裤子的时候怎么没看见?” “脱衣服的时候拿出来了。掏兜。”云善说,“放在窗户边。” 云善是懂洗衣服之前要掏兜的。 “这不是钱。”李爱聪拿过铜板翻来覆去地看,“钱不长这样。” 坨坨拿走李爱聪手里的铜板看了又看,寻思着,这枚铜钱应该算是古董吧。是古董应该就能换钱吧?换钱了就可以买肉吃了! “这能卖钱。”坨坨对李爱聪说,“下午我们去卖钱。晚上买肉吃。” “行!”李爱聪高兴地应下,又问,“这是啥呀?” “铜钱。”坨坨说。 “我知道。”李爱聪拿过铜钱又看来看去,“这上面写的什么字?” “你不认识字?”坨坨这才注意到李爱聪不上学。“你几岁?” “八岁。”李爱聪回道。 “八岁你不上学?”坨坨吃惊地问。 “我不想上学。”李爱聪说,“上学不好玩。” “起码得认字。”坨坨把铜钱上的4个字念给李爱聪听。 李爱聪也听不明白,就是很高兴。因为这个铜钱能卖钱买肉吃。 云善大概听懂了坨坨和李爱聪在说什么。他问坨坨,“我们有钱。花花什么时候回来?” “咱们这钱不够。”坨坨搪塞道,“他们还得挣钱。” 云善鼓着小嘴巴有点不高兴,“不要自行车。”他不想要自行车,他想要花花他们在。 坨坨知道云善的意思,哄他,“他们在外面挣钱,我们好好等着,好不好?” 云善戳在那,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小胖脸上是有点不高兴的。 “挣钱不回来很正常的。”李爱聪说,“我爸一个星期才回来两天。” “你后妈对你不好,你爸为什么不管?”坨坨好奇地问。昨天听马奶奶的意思,李爱聪爸爸应该是挺惦记李爱聪的。 “管不住。”李爱聪随手薅了一根草叼在嘴里说,“我爸总不在家,后妈都是趁我爸不在的时候不让我吃东西。我爸在家她就给我吃。” “我爸还和她打过架,没什么用。反正只要我爸不在家,她就对我不好。” “你爸为什么还要和她在一起?离婚不行吗?”坨坨说,“重新找一个对你好的后妈。” 李爱聪吐掉草,“我奶说,我后妈对我爸很好,就是对我不好。他们俩还是能过日子的。” “对你不好也不行。你爸也不好。”坨坨说。 李爱聪看起来有点不高兴,“我奶和我爷对我好。” 云善问,“什么是爸爸、妈妈呐?” 李爱聪转过头看他,像是看什么新奇的东西似的,“你不知道爸爸妈妈是什么?” “你没有爸妈?” 云善摇摇头。 坨坨给他解释,“爸就是爹,妈就是娘。” 这个云善知道。 “你真没爸妈?那你们之前跟谁住一起?”李爱聪没想到,云善竟然比他还差,他连爸爸都没有。 “云善没有爸妈。我也没有爸妈。”坨坨说,“我们那的人都没爸妈。我们和花旗、西觉、兜明还有小丛一起生活在山里。” “怎么会有人没爸妈呢?”李爱聪说,“大哥、姐他们都有爸妈。” 云善大了些,脑子里开始思考一些他从未想过的问题。听了李爱聪的话,他就问坨坨,“我怎么没有啊?” 这个问题,云善以前从来没问过,妖怪们也基本不想这件事。山里活了几百年的妖怪,谁也没爸妈了。大家都一样啊。 但是,云善现在只是个四岁的人类幼崽,坨坨知道没有爸妈的幼崽是孤儿。不过云善有他们,云善不是孤儿。 “你怎么也没有爸妈?”李爱聪也看向坨坨。 “都说了,我们那都没有爸妈。”坨坨说,“这又不是什么问题。” “没有爸妈又怎么了?” 云善也不觉得这是什么大问题。他就好奇地问问。 山里的大家确实都没爸妈。小鹿、小兔子、小松鼠、猴子精没有爸妈,嘟嘟、西西、花花、小丛、坨坨也没有爸妈,重山也没有爸妈。那他当然也没有爸妈啦。 云善在心里自己给自己做了解释,很快不再纠结这个问题。他躺在旁边,听坨坨和李爱聪说话。 坨坨问李爱聪哪里有店铺。李爱聪说,“镇上有。” “我们下午就去镇上。”坨坨说。 “镇上离这儿有点远。”李爱聪说,“得走好长时间。” “我爸、我三姐都在镇上。到时候,我们和他们一起回来。” “行。”坨坨点头。 风城的邮局外,花旗、兜明在和霍然说话。他们刚刚和霍然来邮局寄信给报社。花旗他们没钱,上报纸的钱是霍然拿的。 花旗挺感谢他,这两天难得露出笑脸,“以后还给你。” 霍然摆摆手,“咱们兄弟,别提还的事。” “你们就安心等着,要是有消息了,肯定会有人找来。” 花旗点点头,“我打算去别的地方找找。” “去哪?”霍然问。 “去隔壁海城。”花旗道。 “你们人生地不熟的,过去也不一定能找到。不如在我家先等等。”霍然说,“我先给你们介绍工作?先挣些钱再去找?” “路上吃饭、车费都是花销。” “不用坐车。”兜明说,“我们走去。” “走去?”霍然吃惊,“要是在海城找不到人,你们还继续走?” “把全国找一遍?” 霍然摇摇头,“这么大海捞针,不如在我家等消息。” 花旗心里急。不早点找到云善,他心就一直提着,根本睡不着觉,就担心云善挨欺负,没饭吃。 二百年前,云善自己带着两个石榴跑下山,就被人类孩子欺负了。花旗一想到这事就揪心,就怕云善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被欺负。云善才四岁,还那么小一点,很多事都还不懂。 霍然见劝不动他们,把兜里的钱全掏出来塞给花旗,“这些你们先拿着用。” 他又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打这上面的电话能联系到我。” “过几天你们就打个电话回来,如果有消息你们也能早点知道,省得来回跑。” 花旗接住名片,真心感谢,“谢谢。” 霍然站在路口,看着花旗和兜明的身影消失在街角。他希望花旗和兜明能够快点找到家里人,能够一家团聚。 白城的小二楼里,汪渡若拿着一本书,x站在屋子门口说话,“你们今天中午去哪了?” “去贴寻人启示。”小丛拿着工具活水泥。以前这活都是兜明跟着西觉干,现在兜明不在,他就成了和水泥的小工。 “找什么人?”汪渡若问。 “找家里人。”小丛说。 “我听我爸说,你们是山里来的人?”汪渡若好奇地问,“山里的人怎么会贴瓷砖?” 小丛低着头干活,动作不停,“书上学来的。” “你们可真厉害。”汪渡若真心夸赞,“干活还很快。一个上午已经贴好了三个房间。” 西觉和小丛话都不多,汪渡若和他们俩也聊不起来。只好又拿了书去楼下继续看。 坨坨他们三人睡醒觉,出了李家村,顺着村子口的土路一直往前走。 路两边栽了很多杨树,走在树荫下很凉快。时不时地就能看见一个个村庄。 每路过一个村庄,坨坨都要跑过去问问坐在门口的老年人,“昨天和今天有没有叫花旗、西觉的人来啊?” 老年人笑着摆摆手。 这些村子里大都还是泥土房,只有个别几户是砖房。 他们一路走一路问,问过的人都说没见过花旗和西觉。 云善跟了一路,有点琢磨过味了。他问坨坨,“坨坨不知道花花在哪?” “他们没告诉我去哪挣钱。”坨坨胡编道。 “找找。”云善说。 前面传来“哐当哐当”声,李爱聪带头往前跑,“火车来了。咱们看火车去。” “快啊。” 坨坨和云善追过去。就见一辆深棕色的货运火车“哐当哐当”地往前开,一节又一节的车厢快速经过他们面前。 “火车。”云善认得,他有玩具火车。第一次看到真的火车他很兴奋,在路边追着火车往前跑。 边跑边喊,“等等,等等。”他想坐坐火车。 三个孩子追着火车跑了一段路。 火车开的快,不管他们怎么倒腾腿都追不上。 云善站在那目不转睛地看着火车越开越远,他问坨坨,“谁开火车?” “火车司机。”坨坨说。 “我有火车。”云善说。 “你哪来的火车?”李爱聪问。 “有。”云善问坨坨,“我火车呢?” 坨坨现在打不开乾坤袋,随口说,“在山上。没带。” “没带来。”云善对李爱聪说,“在山上。你上山我给你看。” “你家都不知道在哪。”李爱聪踩上横在他们面前的铁轨,“咱们再往前走,马上就到镇上了。” 第6章 “我们现在没地方住。”坨坨回答李爱蓝。 李爱聪道,“奶说把他俩留下来给小叔做儿子。” 李爱蓝皱起眉头,盯着坨坨和云善看了两眼,烦躁地转开身,“谁要他们。” 李爱聪,“奶说要的。” “我们家才不要。”李爱蓝大声对李爱聪说。 坨坨赶紧说,“我们不留在你们家。等花旗他们过来,我们就走了。” 李爱蓝没说话。 李爱聪跟上去说,“坨坨和云善挺好的。可以和我一起玩。” “我同意他们做我弟弟。” 李爱蓝转过头不高兴地看他,“你想他们做你弟弟,你让他们去你家。” 李久勇打断,“行了,小聪,别惹你三姐。” “你有啥不高兴的。”李爱聪嘟囔一声,跑过去和坨坨、云善一起走。 云善走得有点累,他晃晃坨坨牵着他手的胳膊,指着李久勇的自行车说,“坐自行车。” “来。”李久勇停下车。 云善高兴地跑过去。李久勇要把他抱到后面坐,他不愿意,“坐前面。” 李久勇笑了两声,“行,坐前面。”换个了位置,把云善抱到前面坐着。 “我也要坐前面。”李爱聪抢在坨坨前面说。 李久勇把他也抱到大杠上,坨坨在另一边扶着云善的屁股,“李爱聪,你看好云善。” “放心吧。”李爱聪胳膊比坨坨的还长,足够把云善圈在怀里。 走到菜市场的路口,坨坨说要去菜市场买枇杷。买完糖之后,坨坨现在还有一毛二分。 他把剩下来的钱都拿来买了枇杷。老头足足给他称了一斤。 云善坐在大杠上,接过坨坨递过来的枇杷咬了一口。“坨坨,甜的。” “好不好吃?”坨坨问他,也拿了一个枇杷吃。 “好吃。”云善点头。 坨坨给李爱蓝也拿了一个,李爱蓝冷着脸转开,“我不吃。” 李爱聪奇怪地看着李爱蓝,有东西还不吃?他三姐傻了? 坨坨感觉到李爱蓝不喜欢他和云善,便也不往李爱蓝身边凑。 离开菜市场之前,云善扭身问坨坨,“不买肉啊?”他还惦记着吃肉的事。 坨坨说给他买糖就买糖了,说要买枇杷也买了。现在就剩下肉没买。 “没钱了。”坨坨说,“我们下回再买。” 云善把身子扭过去,小手抓着车把,嘴里跟着重复,“下次再买。” 坨坨拿了个枇杷在衣服上蹭了蹭,“你再吃个果子。” 他们走回家时,天都快黑了。 李久勇先把坨坨、云善和李爱蓝送回家。 马奶奶站在巷子口,看到李爱聪,大声骂,“小活作,一下午你又跑哪去了?” “不能老实呆在家吗?天天跑出去创什么魂?” “他们上镇上找我了。”李久勇和马奶奶说完话,又对李爱聪说,“以后出门告诉你奶奶。” “去哪得和我们说一声。”明东霞从院子里走出来说,“我们干完活回来,在村里找人问了一圈,都说没见到孩子。” 为了找李爱聪他们三个,家里饭也没做。李大志骑车去王家村还没回来。 明东霞见孩子们回来了,就回了院子里做饭。 马奶奶一直在念叨李爱聪、坨坨和云善。 云善根本不知道人家念叨他。他站在旁边笑眯眯地摸狗。 “小白,过来。”李爱蓝喊了一声,大白狗跟着李爱蓝进了院子。 “小狗,等等我。”云善也跟着跑进院子里,坨坨赶紧也跟进去。 李爱蓝进锅屋帮明东霞做晚饭,“妈,你要领养那两个小孩?” “他们家里人要是不找来,就把他们留在咱们家。”明东霞说。 李爱蓝闷闷地坐在板凳上烧火,“我们家现在没钱。” “养两个孩子也不花什么钱。”明东霞笑着说,“坨坨和云善两人很懂事的。” “你看坨坨才五岁,人家把云善照顾得很好。今天早饭还是坨坨做的,一点没要我忙,让我吃到现成的了。” “我在家的时候也能让你吃现成的。”听到明东霞夸坨坨和云善,李爱蓝心里很不是滋味。男孩有什么好? 就非得要男孩吗?她们姐妹差什么了?班里的男孩子都没有她成绩好。她二姐学习成绩更好。以后肯定能给家里挣脸面。起码比二堂哥李爱波强。李爱波连初一都没读完就不读书了。 李爱蓝心里越想越不高兴,站起来往外走。 “去哪?你不烧火了?”明东霞喊了一句。 李爱蓝没回答。 云善蹲在院子里揉大白狗的肚子,李爱蓝站在旁边冷着脸说,“谁让你摸我家x狗的?” “啊?”云善仰起脑袋天真地看向李爱蓝。 “我们和小狗玩一下。”坨坨立马说。 “摸狗咋了?”念叨完李爱聪的马奶奶说,“狗还是啥金贵东西,不让人摸?” 李爱蓝气结,转身回了自己屋子。发现床上放着一个袋子,她打开看,里面都是小男孩的衣服。 “谁衣服放我床上了?”李爱蓝问。 马奶奶走到屋子门口和李爱蓝说话,“小慧收拾小聪小时候的衣服拿来给坨坨和云善穿。” “他昨晚睡在这屋。你看看,他翻没翻你东西?” 李爱蓝赶紧打开抽屉,看到自己的东西还都整齐地在里面,她心里松了口气。 “他不是都和你睡一屋吗?咋又来我屋了。”李爱蓝把书袋里的书拿出来整齐地摆在桌上。 “他要和坨坨、云善一起睡。我屋里床睡不开。今晚叫他俩跟小聪回家睡。” 李爱蓝一听自己的床被坨坨和云善睡了,更不开心。 “在学校没吃好啊?”马奶奶仔细端详自己的孙女,“瘦了似的。” “带去的咸菜坏了一半。”李爱蓝说,“我妈盐放少了。” “没菜吃咋办的?”马奶奶急着说,“后天我给你腌菜,我放盐多。” “吃我同学的呗。”李爱蓝说,“人家匀了好多咸菜给我。” “下星期,我也得给人家匀些。我都和人说好了。” “这次我多腌点。”马奶奶说。 李久勇想叫李爱聪跟他回家吃饭,李爱聪不愿意回去。 “跟你爸回去吃饭去。”马奶奶对李爱聪说,“刘云今天还来叫你回去吃饭,说杀鸡了。” 李爱聪一听有肉吃,就说,“那我回去吃。” 云善也听到有肉吃,跟在了李爱聪后面。 “云善你不走。”马奶奶笑着说,“你在家吃饭。” “我吃肉。”云善转身和马奶奶说话。 “想吃就去吃。”李久勇冲屋里喊,“爱蓝,走,上二伯家吃鸡。” 李爱蓝和李久勇家很熟,应了一声走出屋。 坨坨还没去过李爱聪家,牵着云善跟着李爱聪。李爱聪家比李爱诚家远了一些,差不多走两钟也能到。 李久勇推着自行车先走进院子里。刘云高兴地迎上来,“回来了?” “这个星期活多不多?” “还行。”李久勇说,“这几天都在外面跑了。昨天在葛庄,走得比较远。” 看到多来了三个小孩,刘云脸上闪过不高兴,很快被她压下去,虚情假意地招呼道,“爱蓝回来了。” “二伯娘。”李爱蓝喊一声。 李爱聪带着坨坨和云善往屋里跑。 进了屋后,他从碟子里抓了一个鸡腿自己先咬了一口,然后又抓着另一只鸡腿跑出屋拿给李久勇。 李爱香在屋里跺脚,小声骂,“李爱聪你真讨厌!” 李爱蓝嫌弃地看了她一眼,“李爱聪吃鸡腿咋了?我二伯家养的鸡凭啥不给他吃鸡腿。就该给你吃?” 李爱蓝比李爱香大一岁。自从知道刘云趁她二伯不在家欺负李爱聪,李爱蓝就特别看不上刘云和李爱香。有机会就挤兑李爱香几句。觉得她堂弟受了这人欺负。 “你们来干吗?”李爱香也看不惯李爱蓝。 “二叔叫我来吃鸡肉。”李爱蓝得意道。 李久勇拿着那鸡腿不吃,进了屋,又放到李爱聪碗里。 刘云什么也没说,招呼大家吃饭。今天做了馒头和米汤,坨坨看着菜和饭都还不错。 坨坨给云善夹了两块肉多的鸡块,被李爱香偷偷瞪了两眼。他翻了个白眼,觉得这个小姑娘也很讨厌。他总算知道李爱聪为啥不愿意回家了。 云善这一顿饭吃了好几块肉,吃得小嘴油乎乎的。 刘云心里不痛快,觉得肉给外人吃糟蹋了。话里有话地说,“云善还挺能吃。” “坨坨真精,转捡肉多的给云善夹。” 坨坨就当没听见。 李爱蓝偷偷地翻了个白眼。她这个伯娘真是讨厌。 李久勇咬着馒头,看着云善笑着说,“小孩吃得多好,长得壮实。” 云善冲着李久勇笑笑,“好吃。” “再吃点。”李久勇逗他。 云善摇摇头,拍拍肚子,“饱了。”吃饱他就不吃了。 李爱聪吃了两个鸡腿,米汤只喝了一半。剩下半碗米汤被李久勇拿去喝了。 吃完饭,李爱聪不想留在家里,跟着坨坨他们跑了。李久勇喊了好几声也没把他叫回来。 刘云说,“小聪不爱在家里,让他去玩去吧。” 李久勇掏出烟叼在嘴里,用火柴点燃,抽了一口吐出烟圈,闷闷地说,“你对小聪好点。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刘云边擦桌子边说,“他整天不着家,我还能对他怎么样?” “孩子为什么不着家?”李久勇心里有怨气,他心疼李爱聪。“云善那么小点的孩子能吃几块肉?这也值当说?” 第7章 玻璃窗户透来外面的亮光,院子里的公鸡打了几声响亮的鸣叫。云善睁开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地喊,“花花。” 没听到人应声,他四下看看又喊,“花花。” “西西。” 李爱诚贴着床边睡了一夜,身子有些酸。听到云善的喊声,他醒了,在床沿坐起身,转回头看向坐在里面的云善,“你醒了?” 云善一看,不是花花。喊叫声里带了些惶惶然,“花花。” “西西。” 李爱诚知道他想家里的大人了,就想去抱他哄。 云善摆着手不要他,四下找人,看到坨坨睡在旁边。他趴过去,贴在坨坨的脸上哭,“坨坨,坨坨。” “啊?”坨坨含糊地问一声。 “坨坨。”云善眼泪掉下来,落在坨坨脸上。坨坨被湿湿的感觉惊醒,“云善,怎么了?” “花花呐?西西呐?” “他们不是挣钱去了吗?”坨坨坐起来,揽着云善。云善搂住坨坨,小脑袋埋在坨坨怀里,“要花花。” “西西,呜呜呜。” “嘟嘟呐。小丛......” 坨坨轻轻拍他的后背,安慰道,“去挣钱了。很快就来了。” “等他们来。叫花旗带我们去逛街,去镇上照相馆拍照片。拍很多很多照片,放在影集里。我们一起拍。让小丛给你做好多新衣服。” “我要个新的红肚兜。” 云善抽抽搭搭地嗯了一声,“红肚兜。” “让小丛给你也做一个,我们做一样的。穿着一起拍照肯定好看!”坨坨越说越兴奋,把本来伤心的云善拐成了和他一起幻想穿一样红肚兜的样子。 云善都想了半天红肚兜,才想起来问,“照相是什么呐?” “咔嚓一下,就跟画下来似的。比画真。”坨坨这样告诉云善。 李爱诚站在旁边穿衣服,心想坨坨真不容易,他自己才五岁,带着这么小的弟弟。自己不哭不闹,还把弟弟照顾得很好。 不过,怎么听坨坨都不该是山里的。山里能有照相馆吗?山里应该比他们这落后吧。可是他们看起来一点都不落后,云善的衣服看起来比大城市的孩子都洋气。 坨坨哄好了云善,带他下床,准备去李大志家穿衣服。昨天回来时天都黑了,坨坨没来得及洗衣服,今天他准备穿小慧给他们拿的衣服。 李爱聪还在床上睡大觉。坨坨路过李爱波门口,发现里面也没动静。 他们俩光着身子跑到李大志家,他家院门还没开。两人又抱着衣服跑回李久福家。 李爱诚蹲在门口刷牙,看到他俩光着身子回来,问,“怎么不穿衣服就回来了?” “李大志家没开门。”坨坨说。 云善跑到李爱诚旁边,仰着脸看他刷牙。他在山里也刷牙,但用的不是牙膏,而是用青盐刷牙,不会有这么多白沫子。 他站在旁边,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对蹲着的李爱诚说,“我也想刷牙。” 李爱诚漱了一口水,笑着问,“你会刷牙?” 云善点点脑袋,告诉李爱诚,“每天都刷。” “云善你把食指伸出来。”坨坨拿着牙膏对云善说。 云善伸出短短小小的手指头,坨坨挤了一点牙膏在他手指头上,“今天还用手指刷。” 云善把手指头伸进嘴里,蹭蹭左边牙齿,蹭蹭右边牙齿,再蹭蹭前面牙齿。 坨坨跑进厨房拿了一个碗,倒了水让云善漱口。云善自己会洗脸刷牙,不用坨坨操心。 没牙刷用,坨坨也用手指头沾着牙膏刷刷牙,和云善用一个碗漱了口,然后把碗洗干净放回厨房。 坨坨问李爱诚要了肥皂,在他家院子里洗衣服。 云善跑去旁边的鹅圈、鸡圈看热闹。 李爱聪睡醒后也光着身子跑出来。 赵秀英一出门看到三个光屁股的小孩,忍不住笑出声,“衣服呢?怎么一个个都不穿衣服了?” “等我洗完衣服就去大志家穿。”坨坨。 “大志?”赵秀英拿着红色塑料梳子站在院子里梳头发,好笑地说,“大志是你叫的?你人不大,辈分还大呢。” “给大志听到了,他打你。”李久福从屋里出来,假装板着脸说笑一句。 坨坨哼了一声,继续搓衣服。他辈分就是大! 李久福先打开鹅圈,几只大白鹅摇摇摆摆地走出来。 云善凑上去想摸摸鹅脑袋。没想到前头那只大白鹅伸着脑袋突然在云善白生生的肚皮上拧了一口。 云善捂着肚皮叫了一声。 大白鹅又伸着脑袋要拧云善。云善也不怕它,伸出x小手看准了往大鹅脑袋上扇。 李久福一脚踢在大白鹅身上,喝道,“一边去。” 不知道那鹅怎么和云善不对付了,李久福赶也赶不走,它就盯着云善。 坨坨气势汹汹地跑过来,一把抓住大鹅脖子,拖着它转了一圈甩到一边。 大白鹅“嘎嘎”叫了两声,扇开翅膀,往坨坨的方向冲。 “嘿!”李爱诚呦呵一声,两步迈过来掐着坨坨的咯吱窝把他抱了起来。 大白鹅扑空,紧接着伸直了脖子就奔着云善去了。 云善没防住,胳膊上又被拧了一下。 坨坨急得大喊,“云善。” 云善大叫一声,“打你!” 他身子微蹲,一手拽着鹅脖子,腿一翘,骑在了大白鹅身上,屁股往下一坐,用四十来斤的体重把鹅死死压在地上。 另一只小手伸出来啪啪啪地扇鹅脑袋。 大鹅拼命地“嘎嘎嘎”地挣扎。两扇翅膀被云善腿夹着,根本展不开。 “这小子还挺厉害。”李久福在一旁笑。 李爱聪说,“云善你别撒手,鹅起来又要拧你。” “大伯家这只鹅就爱拧人。我被它拧过好几回。” “吃了。”云善凶巴巴地说。 大鹅凄惨地“嘎嘎嘎”地叫。 李爱诚放下坨坨,坨坨跑过去,对着大鹅胸口踢了两脚。 “行了,放了吧。”李爱诚说,“再打就打死了,真要吃了。” “那就吃了吧。”李爱聪嘴馋地说,“我想吃大鹅。” “你想吃大鹅叫你爸杀给你吃。”李爱波在后面踢李爱聪屁股,“别惦记我家大鹅。” “我家又没养鹅。”李爱聪站起来跑到李久福身边告状,“大伯,二哥欺负我。” 李爱波说,“谁让你要吃我家大鹅。” 坨坨喊云善起来。 云善站起来,一巴掌扇偏大鹅脑袋,“坏蛋!” 大鹅嘎嘎嘎地摇摇摆摆快步走开,站在院子里嘎嘎嘎地叫唤,显然被吓得不轻。 坨坨看到云善白嫩的肚皮和胳膊上各红了一块。这大鹅拧人力气肯定不小,不然不会红。“疼不疼了?” 云善低下头看到自己胖肚子上的红印,伸手按了按后才抬起头来告诉坨坨,“不疼。” 坨坨在院子里找了根小棍,把那只还在不安地“嘎嘎”叫的大鹅撵出院子。 “等我洗完衣服再给你洗个澡。”坨坨对云善说。 云善摸摸肚子,“干净的。” “刚刚不是才骑过鹅。鹅身上肯定不干净。”坨坨说。 李爱聪不习惯光着,先跑去了李大志家,很快抱着三身衣服回来。 早上天气有点凉,坨坨在李久福家烧了热水,把云善身上重新擦了一遍。他拿了上衣比划了一番,把小的那件两根筋背心给云善穿上。 小背心胸口有黄色污渍,像是吃饭时沾上的油没洗干净。衣服下摆还有两个洞。 云善低头看看,抓着胸口的衣服说,“脏的。” “不是脏的。”李爱聪说,“这都是洗不干净的。” “衣服穿久了就洗不干净。” “谁说的,这是没下劲洗。”坨坨说。 “真洗不干净。”李爱聪说。 云善手指头从衣服下摆的洞里穿过来,“衣服坏了。” 赵秀英走过来看了一眼说,“这不老鼠啃的么。” “老鼠最烦人。好东西都让它们糟蹋了。” 坨坨低头看看这两个洞。这洞不算大,要是小丛在这就好了,可以给云善补一补,绣个好看的花或者什么的。 “你家没养猫?”坨坨问李爱聪。 “养猫也不能全防住。”赵秀英说。 “我家养猫了。”李爱聪说,“李爱香有一只小花猫。” 李爱聪自己穿了条深蓝色裤子,给云善和坨坨拿的也是深蓝颜色的裤子。 “没有其他颜色的吗?”坨坨嫌深蓝色裤子颜色暗。 云善穿上裤子,裤脚拖在鞋面上。 坨坨一边给他挽裤脚,一边问李爱聪,“还有小的裤子吗?” “没了。”李爱聪说,“奶说这就最小的。云善矮,穿不了大的。” 这条裤子也不完整,右边膝盖上破了个小洞。 穿着白色小背心,深蓝色裤子的云善和昨天截然不同。今天就有点破破烂烂的感觉。 用李爱波的话说,“现在和村里小孩一样。”昨天云善穿的自己衣服看起来很洋气,今天穿这一身看起来就和村里小孩一样了。一样的蓝裤子,一样暗的颜色。 李爱波蹲下来,食指在云善的黑色皮凉鞋的鞋面上划了划,“真皮的?” “多少钱买的?” “自己做的。”坨坨说。 “自己做的?”李爱波很是吃惊,接下来很感兴趣地问,“谁做的?” “小丛做的。”坨坨说,“我也会做,做得没这个好。” “你给我做一双呗。”李爱波笑着说,“我看云善穿着很好看。” 坨坨说,“你要是有皮,我就给你做。” 第8章 李爷爷推着自行车在前面走,云善他们三个跟在后边。 树上的蝉时不时地脚上两声,偶尔还会有鸟叫声。阳光被树木遮住,树荫下很凉快。 云善想坐自行车。坨坨看李爷爷个子小,人也老,怕他推不稳,不让云善上去。拉着他在路边歇脚。 李爷爷把车子支在路边,蹲下来摸出插在外套上口袋里的烟袋。 “我来。”云善靠近了抓走烟袋。 李爷爷笑呵呵地说,“你来。” 坨坨从兜里摸出昨天剩下的两块糖,问云善,“你吃水果糖还是牛奶糖?” 云善选了包装更亮眼的水果糖。 李爱聪说,“那我吃牛奶糖。” 坨坨撕开水果糖包装,把糖给云善。 然后他就着牛奶糖的外包装在嘴里“嘎嘣”咬开糖,再撕开糖纸,牛奶糖已经成了一大一小两块。 “给你吃大的。”坨坨把稍大的那块给了李爱聪。 李爷爷蹲在旁边,抽着烟,脸上带着笑意看着他们。 他含着烟嘴站起来,从裤兜里摸出了一团手帕,一层一层地打开,从里面拿出三张两分钱的绿色飞机小票子,“给你们。明天赶集想吃什么自己买。” “爷你真好。”李爱聪一把抓过钱,笑得见牙不见眼。 云善抓着钱来回看,不太懂这是什么。坨坨告诉他这是钱,云善抬头道,,“没带钱袋。” “你先给我,我帮你收着。”坨坨说。 云善把自己刚得到的两分钱给了坨坨。坨坨把钱塞进裤兜里,顺便摸了摸裤兜里钱,确定都还在后他拍了拍裤兜。 歇够了,大家继续往前走。 到李大志家,发现院门开着。 “谁回来了?”李爷爷冲里面喊一句。 “爷,我回来了。”锅屋里走出来个戴眼镜的女孩。扎着两个粗壮的麻花辫,穿着花衬衣,也是一条深蓝色的裤子。女孩个头高,瞧着和李爷爷差不多高似的。 “二姐。”李爱聪喊人。 “爱青啊。”李爷爷推着车进屋,打开了锅屋和李爱蓝两个房间中间的屋子,把车子推进那屋锁着。 坨坨这才知道,原来李大志家也有自行车。 李爱青好奇地问坨坨和云善是谁。 李爷爷说是人家走丢了的小孩,暂时住在他们家。他把三坨肉都拿给李爱青,“都炒了吧。” 李爱青打开报纸,看到是肉,十分高兴。眼镜下的眼睛弯成了月牙,“这是三斤肉?” “今天咋买这么多?” “是坨坨买的。”李爱聪说。 “坨坨买的。”云善跟着说。 “哦,你买的啊。”李爱青顿时有些犹豫,“爷,这小孩买的咱能吃?” “能。”坨坨说,“你炒了吃吧。” “行。”李爱青拿着肉去井水边洗。因为这三块肉,她对坨坨和云善的第一印象非常好。 “中午把你爸也叫来吃饭吧。”坨坨对李爱聪说。 李爱聪点头,“咱们现在去叫他。” 云善站在院子里不走,“坨坨,喝水。” 坨坨从锅屋拿了个碗跑进堂屋,倒了些凉白开给云善。 李爱聪也跟着灌了一碗水。 走到路边,云善又喊要尿尿,自己脱了裤子,对着河边的树呲了一泡。 马奶奶赶着牛车往家来,看到他们三个,立刻大声喊,“又跑镇上去了?” 李爱聪当做没听见,拉着云善和坨坨往前跑。 马奶奶气得下了牛车,站在路中央大骂道,“天天跑出去创什么魂?” “这一天天的不叫人省心。” “快跑,快跑。”李爱聪喊。 三人快跑开,听不到马奶奶骂人的声音才停下。 坨坨问李爱聪,“活作是什么?” “不知道。”李爱聪说,“他们都这样骂人。” “创魂是什么?”坨坨又问。 “在外面玩就是创魂。”李爱聪解释。 “你二姐怎么今天回来?今天星期六。他们今天才放假?”坨坨问。 “她学校远。在另一个乡里。放麦假。”李爱聪说,“三姐和我爸放的都是麦假。” “不然还要上半天学。” “不是一个星期休两天?”坨坨问。 “放一天半。”李爱聪道。 到了田地里,正遇上李久福一家一人拿一把镰刀往回走。 李爱波拿下头顶草帽在手里扇风,笑嘻嘻地问,“奶说你们跑出去了。是不是去镇上买猪肉了?” “啊。”李爱聪得意地说,“买了三斤。” 李爱波嘿了一声,高兴地说,“中午去小叔家吃饭。” “大哥,中午去吃肉。”坨坨对李爱诚说。 “你们真去买肉了?”李爱诚没想到这三小孩真能跑。一上午还去镇上打了个来回,真把肉给买来了。 “真的。”李爱聪说,“二姐在家炒肉呢。” 李爱诚已经35岁了,不是随便上别人家吃饭的年纪,尤其是专门去吃肉。 李爱波他们先回家放镰刀,李爱聪带坨坨和云善跑进他家地里。 刘云和李久勇一人背着一袋麦子往这边走,李爱香跟在后面。 “爸。”李爱聪隔着远远地喊,“中午去二伯家吃肉。” 刘云走过来,笑着问,“你二伯家买肉了?” “坨坨买的。”李爱聪说。 刘云“哟”了一声,“坨坨还有钱呢。” 坨坨没搭理她阴阳怪气的话,牵着云善跟在旁边走。 回到村子边,李久勇他们先回家送麦子。 李爱聪、坨坨和云善回了李大志家,李爱波正站在院子里和李爱青说话。李爱诚不在。 “大哥呢?”坨坨问。 “他不来。”李爱波说。 坨坨带着云善去李久福家找李爱诚。 李爱诚光着上半身正拿着草叉翻着地上的麦子。 “大哥,走啊。去吃饭。”坨坨叫道。 李爱诚回头笑,“你们吃你们的。” “走啊。”坨坨上来拉他。 他想和李爱诚交好,想抱大腿。再说要是没有李爱诚出钱买走铜钱,他现在还没钱买肉。 “去就去吧。”赵秀英道。 李爱诚拿上衣服,跟着坨坨他们去李大志家。 李爱青已经摆好了饭菜,和李爱蓝两人有说有笑的。 李大志拿着蒲扇坐在走廊下扇风。 李久勇没来,李爱香倒是来了,自己站在一旁,也没人跟她说话。 “你爸没来?”坨坨问李爱聪。 李爱聪说,“他不来。”他冲着李爱香努努嘴,“这不来一个了。” 李爱香也当没听见李爱聪的话,自己搬了凳子在桌边坐下。 李爱聪已经把坨坨十块钱卖了一个铜钱的事说了。 “你家原来是地主吗?”马奶奶问坨坨。 “不是。我们住在山里。”坨坨再次重复。 李爱波和李爱香两人一个劲地往自己碗里夹肉。 倒是李爱蓝,心里别别扭扭地夹了几口沾了肉味的豆角。 这肉是坨坨买的,她不想吃。心里觉得,好像吃了他们买的肉就像是坨坨和云善投降了。可她心里又很矛盾,想吃肉。 心里挣扎了好一番,李爱蓝还是决定不吃肉,只夹豆角吃。 “咋不吃肉?”马奶奶夹了一块肉到李爱蓝碗里。“都瘦了。多吃点。” 李爱蓝看着碗里的肉,小小地应了一声。心里又开始挣扎起来。最后还是想吃肉占了上风。 她夹起肉送进嘴里,嚼了几口后在心里感叹,肉真好吃。 一抬头看到李爱香不断往碗里夹肉,李爱蓝就觉得自己是傻子。她都不吃,凭什么李爱香吃? 坨坨和云善是要来她家的,又不是去她李爱香家。凭什么李爱香吃那么多坨坨买的肉? 这么一想,李爱蓝觉得自己亏了。她开始伸筷子夹肉吃。 三斤肉炒了两大盘,看着多,可人也多。各人都夹,一会儿就没了。 云善也吃饱喝足,嘴边沾着油。坨坨领他去院子里洗干净嘴。 李大志最后把剩下的汤汁拌着米饭又吃了半碗饭。 李爱香吃完肉就走了。李爱聪不高兴地对坨坨说,“下次不给她吃。” “别叫她。” “你不是叫你爸的吗。”坨坨说。 李爱聪开始埋怨李久勇,“我爸真是的。为什么叫她来吃。” 他一个小孩,不懂大人们脸皮薄,不会因为别人家有好吃的就跑过来吃饭。大人是不好意思的。 李爱波吃的心满意足,看坨坨他们往外走,他跟上去,凑近坨坨问,“你还剩多少钱?” 李爱诚啧了一声,“你行了。小孩钱你也惦记。” “不是。”李爱波说,“我就问问下回啥时候买肉吃。” 李爱诚看坨坨他们在河边树下玩,说,“下午别乱跑了。别让奶老找你们。” “别下水。” “知道了。”坨坨想想下午也没什么事要干了,他决定带着云善去地里给李大志家帮忙。 李大志家东屋里有三张床,原本是他家三个闺女各睡一张床。后来大闺女结婚,她那张就空着,用来放被褥。 屋门和窗户全都打开,屋里挺凉快。 李爱x蓝肚子上盖了个毯子,小声和李爱青说话,“二姐,你知道咱爸妈要收养坨坨和云善吗?” 李爱青原本闭着眼睛躺着,听到这话睁开眼,惊讶道,“要收养他们?” “谁说的?” “妈说的。”李爱蓝躺在床上望着不平整的石板屋顶说,“咱家穷成这样了,还要收养小孩。不知道咱爸妈咋想的。” “非得要男孩干什么?男孩能干什么?镇上的标语写着生男生女都一样。别人家只有一个女孩的还不活了?” 第9章 云善在自己的绿色牙刷上挤了一大坨牙膏。 “你挤的太多了。”坨坨把他的大红色牙刷伸过去抹过来一半牙膏。 云善还没来得及盖牙膏盖,看到李爱蓝拿了牙刷要刷牙,他主动把铁皮牙膏往李爱蓝身前递去,“呢。” 李爱蓝愣了一下,垂着眼看到牙膏皮上的白色小兔子,“不用你的。你这是小孩用的。” 云善听她不用,让坨坨给他拿绿牙刷,自己把牙膏盖拧上,踮脚把牙膏放到窗台上。 坨坨用牙刷刷了几下牙,皱着眉头说,“云善你慢点刷,牙刷毛太硬了。” “嗯。”云善接过他的绿色牙刷跑去水井边刷牙。他以前每天都在水井边洗漱,就认定水井边就是洗漱的地方。 李爱蓝拿了窗台上另一支牙膏,看到小兔子牙膏,她心里又有些别扭。云善干嘛要和自己主动示好? 她开始觉得坨坨和云善一点都不讨厌,他们和别的小孩不一样。不闹腾还能帮家里干活。昨天坨坨还带着云善在地里干了一下午活,晚饭也是坨坨做的。其实,他们俩还挺讨喜的。 可是她还是不想家里收养坨坨和云善。她希望坨坨说的花旗能快点找过来。 云善和坨坨洗完脸,跑进屋里找明东霞。 “霜能不能给我们擦擦?”坨坨问站在镜子前擦雪花膏的明东霞。 “什么霜?”明东霞问。 “就这个。”坨坨指指有粉色塑料盖子的小瓶子。 “雪花膏啊。”明东霞笑笑,挖了点雪花膏在坨坨脑门上点了一下,左边脸上点一下,右边脸上点一下,坨坨自己用手搓搓脸,把雪花膏抹匀。 云善很自觉地把手指头伸进塑料瓶里挖了一些雪花膏放在手上,搓了搓抹到他的小胖脸上。 抹完了他闻闻手,“香~” 明东霞凑到云善身边闻了一下,“嗯,真香。” 云善很高兴,哈哈笑起来。 李爱蓝把擦完脸的毛巾甩在晾衣绳上,对旁边的李爱青说,“妈还挺喜欢他们的。” 李爱青听着屋里的笑声,又看向李爱蓝,“他俩不挺好的么?” “不比李爱聪好?” “什么啊?”李爱聪拿着饼子站在锅屋门口叫唤起来,“二姐你说我小话!” “说你怎么了?”李爱蓝瞪向他,“你昨天翻我抽屉我还没打你。”昨天下午,坨坨他们先回来。李爱聪就跑来翻她抽屉了,把抽屉翻得乱七八糟。 说着,她就往李爱聪那边去。 李爱聪吓得往李爷爷身边跑,“爷,三姐要打我。” 李爷爷继续做着他的事,装作没听见。 李爱蓝追着李爱聪在院子里闹了一通,拽着李爱聪后背的衣服打了他两巴掌后,马奶奶才制止,“行了,赶紧吃饭,一会儿赶集去。” “赶集不带李爱蓝!”李爱聪喊道。 李爱蓝扬起巴掌,李爱聪立马往马奶奶身后躲。 今早吃的昨天烙的饼子、稀饭和咸菜。坨坨一大早要做饭,马奶奶不让他做,她从昨晚到现在一直念叨坨坨昨晚炒了六个鸡蛋。一想到这几天吃的鸡蛋她就心疼。 坨坨给云善撕饼子夹咸菜吃。今天的早饭对他俩来说过于素了。 坨坨说,“篮子里不是还有鸡蛋吗?” “那还剩几个?”马奶奶心疼道,“攒半个月鸡蛋两天就吃完了。” 其他人都没说话。坨坨昨晚炒的菜挺好吃的。 “鸡蛋得攒着卖钱。”马奶奶又唠叨着,“今天才能卖几个鸡蛋?” 坨坨没说话,决定今天出去看看能不能掏点鸟蛋回来。 吃完早饭收拾好,马奶奶挎上装鸡蛋的篮子,一家人锁上门,高高兴兴地去赶集。 赶集的路就是那条往镇子上的路。坨坨听李爱聪说,集市就在镇子边上。 才早晨,路上就热闹起来了。今天路上的行人很多,都是往镇子上走的,一群人聚在一起说话。少数人骑自行车,大部分人都是腿走。 一个穿着绿色裤子、白背心的青年骑着一辆大三轮车,后面拖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 老太太笑眯眯地,张开的嘴里上上下下只剩两颗牙。 “爱军,带你奶赶集啊?”李大志喊前头的青年。 李爱军停下蹬车,转回身笑着说,“带她去集上热闹热闹。” “大志,这两个是谁家孩子?”没牙老太太问。 “暂时住我家的。”李大志笑着问,“三婶,上街买啥?” “买肉吃。”老太太笑呵呵地回。 到了镇子边,坨坨往人多的地方一瞧,那地方真是水泄不通,到处都是人挤人,男女老少顺着人流走。 辫子突然被打了一下,坨坨先回头,云善捂着辫子也回头。 李爱波笑嘻嘻地凑过来,“来赶集呢。” “跟着二哥,别走丢了。” “别打我辫子。”坨坨不满道。 李爱波嬉皮笑脸地又在坨坨辫子上弹了下,“就打。” “李爱波你烦人。”坨x坨使劲推了李爱波一把。 李爱波嘻嘻笑,“你那点小劲推不动我。” “我不跟你走。”坨坨看到李爱诚走过来了,他牵着云善往李爱诚旁边跑,“我跟大哥走。” 李爱波却又凑过来,“那二哥跟你一起走。” 坨坨紧紧牵着云善,牢牢地跟在李爱诚后面进了集市。 李爱波走在后面,护着坨坨和云善。 明东霞喊一声,“爱诚,看好他俩。” “二婶放心。”李爱诚道。 他们顺着路往前走,不管走到什么摊子前都看看。 路过猪肉摊,李爱波又怂恿坨坨买肉。 “马奶奶早就说了今天要买肉。”坨坨算好了,今天马奶奶买肉,他就不用买肉。 “我奶啥时候说买的?”李爱波问。 坨坨,“前天。” “昨天刚吃过肉,她今天肯定不会买。”李爱波说。 坨坨仰着脸,怀疑地看向他。 “你不信你问我大哥。”李爱波说,“我奶肯定不买。” “大哥。”坨坨看向李爱诚。 “你剩几块钱?”李爱诚低头问他。 “四块四分。”坨坨说,“昨天还买了牙膏和牙刷。” 李爱诚笑了一下,“今天我买肉,你上我家吃。” 坨坨高兴道,“行。” “多买两斤呗。”李爱波说。 李爱诚没理会他,从兜里摸出钱买了一斤肉。 集市上的猪肉也是一块二一斤,不过不用肉票。 前面传来一股油香味。云善闻着味了,拉着坨坨要去前面看。这街上人多,他也忙得很,忙着转着脑袋到处看人。 李爱波踮脚往前望了望,告诉云善,“前头是炸麻花的。” “麻花多少钱一根?”坨坨问。 “五分钱。”李爱波问他,“你要买?” 坨坨点头。 李爱波护着他俩挤到前面。 这麻花可不小,得有云善小臂那么长,个头也粗。 云善闻着香,开口要,“坨坨,吃。” “买。”坨坨大声喊,“要两根麻花。” “四根。”李爱波说,“大哥、二哥也吃。” 坨坨转身说,“第二根就是给大哥和你的。” “你不是还有四块钱吗?”李爱波说,“别小气。” “四块钱要用来买肉,最多只能买三斤肉了。”坨坨很惆怅。 他掏出一角纸币付了钱,拿回两根麻花。李爱波伸手来拿,坨坨不给他,往后递给了李爱诚。 另一根麻花,他掰成两半,自己和云善一人吃一半。 云善抓着半根麻花,继续转头到处看人。 李爱波还是走在他们身后,一起往前逛去。 坨坨歪着脑袋啃着麻花瞧着街边的小摊。小摊上的日用品很多,昨天在商店看到的东西在摊子上基本都能看见。 “李爱蓝,看什么呢?”李爱波突然出声。 坨坨踮脚往前看,看到李爱蓝和李爱青两人站在一处小摊边。 云善拉着坨坨猫着腰,绕过李爱诚,从人家支起来的摊子下面钻过去。 李爱波说,“你们买头花啊。” “看看。”李爱蓝道。 头花是一大团大红色的纱,边上还有金颜色的东西点缀,云善瞧上了,抓了一个在手里。 坨坨也被吸引了。头花是大红颜色的,他的最爱。 “多少钱一个?”坨坨问摊主。 “三毛。”摊主回。 坨坨抓着大红头花,心里开始算账。三斤猪肉是三块六,他现在有三块九毛四分钱。要是买一个三毛的头花,刚好剩下三块六毛四毛,就是三顿猪肉。 “坨坨,看。”云善已经自己把大红色头花套在自己小手脖子上,抬起手给云善看。 “你也想要?”坨坨问他。 云善,“嗯。” 要是买两个头花,那就是六毛,不够三斤猪肉。如果只买两斤猪肉,是两块四。三块九毛四分钱减去两块四,还剩一块五毛四分。也就说,他们可以花一块五毛四分钱。 今天不买肉,买头花吧。反正今天已经有肉吃了,明天他下河捉鱼给云善吃。 坨坨很快做出决定,要买两个头花。他转头问李爱青,“你们买不买?买多了我一起讲价。” “你们小男孩买这个干什么?”李爱波戳戳云善脑袋上的辫子,惊讶又好笑道,“你们还要戴头花?” 云善一手带着头花,一手拿着麻花转头,板着小脸对李爱波说,“不给摸辫子!” “就摸。”李爱波又摸了一把,非要去撩拨云善。 云善握起拳头往李爱波大腿上捶。 第10章 西觉和小丛坐在绿皮火车上看着窗外飞快掠过的青山绿水时,坨坨、云善还有李爱聪一人提着一条鱼在村子里叫卖。 之前去过一趟镇上捡破烂,发现啥也没有,坨坨靠着捡破烂挣钱的想法破灭。中午睡觉时,他又想了个主意,捉鱼卖。 今天好些人家都去过镇上赶集买过肉,因此,坨坨捉的鱼在村里并不好卖。 “咋没人买?”李爱聪十分纳闷。 坨坨也觉得奇怪。三人提着鱼,在村子里乱转。 今早赶集时看到的那个没牙老太太坐在别人家墙后阴凉的地方,手里打着蒲扇。瞧见坨坨和云善,她乐呵呵地笑,“小子头上戴花呢。” “你买鱼不?”坨坨拎着鱼跑过去。 云善拖着鱼也跟着跑过去。 还有个老太太也在墙下乘凉,看到鱼就问,“哪来的?” “自己捉的。”坨坨拍拍鱼,鱼尾巴翘了一下,“还活着呢。” “我手里这条一块钱。” “你这小娃子上哪能捉鱼?”老太太根本不信坨坨的话,她伸手掂了掂,“一斤多,不到两斤。” “八毛我就买。” “八毛就八毛。”坨坨很爽快。只要有人买,给钱就卖。 老太太高兴地站起身,“你等着,我这就回家拿钱去。” 坨坨又转身问没牙的老太太,“你买不买?” “我不买。”老太太说,“中午刚吃过肉。不吃鱼了。” 坨坨这才想明白为啥鱼不好卖。李家村的人不富裕,不是天天吃肉。就像马奶奶那样,今天吃了肉,就要再等几天才会买肉吃。 “太太,谁家没买肉?”李爱聪问。 没牙老太太笑道,“那谁晓得。” 云善坐在了刚刚离开的老太太的板凳上,把手里的鱼丢在地上。那鱼身上滚了一圈土。 没牙老太太伸出干枯的手摸摸云善的圆脑袋,云善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她。 “小胖子长得x好。” “小胖子是谁呐?”云善天真地问。 没牙老太太瘦得只剩一层黄皮裹着骨头的手指点在云善白白的脑门上,笑着说,“那不就你啊。” “我叫云善。”云善认真地道。 没牙老太太又笑,像是遇到什么高兴事似的。云善盯着她看,觉得她很奇怪,“笑什么呐?” 没牙老太太只是笑,又爱怜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买鱼的老太太拿了八毛钱过来换了一条一斤多的鱼,美滋滋地拎回了家。 坨坨他们又继续在村子里叫卖。只要讲价讲得不是太离谱,坨坨就五毛、六毛地把鱼卖了。卖出去三条鱼,今天一共挣回来一块九。 坨坨看着手里一把钱,乐得直笑。一斤猪肉不就来了么,还多了七毛,能买点其他东西。 除了卖了的鱼,坨坨另外还捉了三条放在李大志家的铁皮盆里。一条准备提去李爱诚家,两条鱼留下来自己吃。 李爱聪跟着在旁边,十分羡慕坨坨,“挣钱也太快了。” “你可不能下河。”坨坨立马说,“河里危险。” “说危险,你咋总下去?”李爱聪问。 “我下去是因为我要抓鱼,我会游泳。”坨坨说,“小孩别下河。” “云善今天还下河了。”李爱聪说。 云善听到了后说,“我会游泳。” “他就下去玩一会儿。”坨坨叮嘱李爱聪,“你不会游泳,你可千万别下水。” “知道了。”李爱聪撇嘴。 他们回去后,坨坨就忙着做饭了。云善搬着小板凳,坐在锅屋门口,翻看着坨坨从李爱青那借来的小学课本。 课本上有图案,有课文,云善也认识字,坐在门口看得津津有味。 李爱聪坐在旁边,屁股上像是长了针,左挪右蹭地,“云善,你看得懂啊。” “嗯。”云善指着书上的诗念给李爱聪听,“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你识字啊?!”李爱聪像是发现什么大不了的事,“你四岁你怎么识字?” “我学的啊。”云善说。 “你上学了?”李爱聪惊讶地问,“你四岁就上学了?” 云善点点头,“大家都上学。”小妖怪们都上学识字。 坨坨在锅屋里听到话,很自豪地说,“云善认识好多字。” “云善每天都要学习。” “我没看见他学。”李爱聪说。 “现在没东西学。”坨坨不知道云善的学习进度,这个事一直都是小丛管的。现在他也教不了云善什么。 李爱聪问云善,“山里有老虎吗?” “有。”云善回。 “吃人吗?” 云善摇摇头。身为云灵山里唯一一只老虎,嘟嘟不吃人。 “你们天天在山上干嘛?”李爱聪问。 “玩啊。”云善开始和李爱聪说山里的事,说铁蛋和钢蛋,说小纸。 说着说着,他跑回屋里问,“铁蛋、钢蛋、小纸呐?” “留在山里。”坨坨说,“咱们出远门,没来得及带他们。” 云善站在那想了好一会儿才出去继续和李爱聪说话。 说起狮子,李爱聪还懂,但是说到袋鼠,李爱聪就不懂了,“袋鼠是不是老鼠?” “不是。”云善说,“袋鼠和老鼠长得不一样。” “钢蛋这么大。”云善比划着。 “那么大的鼠!”李爱聪想象不出来,“那不得吃人?” “不吃人。”云善说,“钢蛋吃饭,吃草,不吃人。” “一顿得吃多少?”李爱聪问,“是不是比猪还大?” 坨坨在屋里笑,“钢蛋比猪能吃。”钢蛋的嘴巴一天里少说得忙半天。 “钢蛋爱吃东西。”云善接着道。 两个小孩说山里的事,坨坨忙着炒菜,没听清他们在外面说什么。等他炒完菜了,就听李爱聪说也想天天吃肉。 “花旗他们来,我们就能天天吃肉。”坨坨把辣椒炒青菜盛出锅。心想着,等明天再去掏鸟蛋吧。 马奶奶早上把鸡蛋都拿出去卖了,现在李大志家一颗鸡蛋也没有,只能炒素菜。 除了这个素菜,还有腌韭菜。就是韭菜洗干净了倒些盐,拌上辣椒生腌。腌得时间长,就着馒头吃也挺有滋味。 “真希望他们来。”李爱聪发自真心地期盼。盼望着花旗他们来了,他也能跟着天天吃肉。 坨坨把两条鱼丢进锅里炸。李爱青皱着眉头匆匆从外面快步走进院里。 “大姐,今天回来这么早。”李爱聪问。 “有点事。”李爱青把镰刀放回屋里,赶紧洗了手回屋里关上门。 李爱聪站在门外喊,“大姐你关门干啥?”他推门还推不动,门从里面拴起来了。 李爱青刷地一下拉上了门上遮挡玻璃的小帘子,“你上一边玩去。” “你咋把帘子也拉上了。”李爱聪问。 李爱青匆匆地翻出书袋里的月事带,夹上红色的卫生纸。然后把衣服里外都换了一遍,抱着脏衣服丢到水盆里。 “我烧点水喝。”李爱青走进厨房。 “屋里有水。”李爱聪说,“我们回来的时候刚喝过,还剩不少。” 李爱青没搭理他。 灶台上两口锅,一锅里煮着稀饭,另一锅用来炒菜。坨坨盛出鱼。 李爱青惊讶道,“你们又去镇上了?” “鱼不是买的。”李爱聪说,“坨坨从河里抓的。” “你咋下河了?”李爱青从外面舀了水倒进锅里刷锅。 坨坨没应声,这些人类总唠叨他。 李爱青边刷锅边说,“你这么小,不能下河。” 云善摸到窗台边的火柴盒,站在门边上推开火柴盒。 李爱聪也是个不懂事的,走过去问云善要,“给我两根。” 云善捏出两根火柴给他。自己又拿了一根出来,学着见过别人用火柴的样子擦火柴。 坨坨端了菜回来,就见云善拿着烧着火的火柴棒。 “云善。”坨坨站在旁边说,“不能玩火。” 火顺着火柴棒往下烧,云善觉得烫手,丢掉了火柴。李爱聪赶紧踩住地上燃烧的火柴棒,使劲踩了两脚,看着火柴棒熄灭。 坨坨把火柴盒从云善手里拿过来放回窗台上。“这和火折子差不多。” “点火能烧东西。你别玩。” 云善哦了一声。坨坨知道他懂火折子是什么,就没再多说。云善知道火折子不能乱玩。 李爱青舀了水到锅里,坐在凳子上捂着肚子烧火。 坨坨看她好像不舒服,“你怎么了?” “没事。”李爱青说,“肚子有点疼。” “肚子疼你怎么不去上厕所?”坨坨问。 “不是那种疼。”李爱青捂着肚子露出一副难受的样子。 “那什么疼?”李爱聪问,“你肚子里长虫了?” “没。”李爱青说,“喝点热水就行。” 坨坨听懂了,“你来月经了?” 李爱青震惊地看向他,“你还知道这个。” 坨坨点头,“肚子疼冲红糖水喝。” “哪有红糖啊。”李爱青惊奇道,“你知道的真多。” 李爱青肚子疼,不想动,等水烧好了,她往暖水瓶里灌一些,然后打了一茶缸热水回屋躺着。 听到李大志他们回来的动静,坨坨估摸着李爱诚他们也回来了。他提上剩下的那条鱼,带着云善跑去送给李爱诚。 李爱诚、李爱波还有李久福都不在,只有赵秀英在锅屋里做饭。 坨坨提着鱼跑到锅屋门口问,“大哥呢?” “他俩去后面河里洗澡了。”赵秀英问他,“哪来的鱼?” 第11章 早上吃饭,坨坨听马奶奶说李爱诚明天一早就要去城里坐火车,回海城当兵。 他没想到自己找的大腿这么快就要离开。 经过几天相处,坨坨大概了解了李大志家的人。还好,他们人都不坏,他和云善呆在这应该没什么问题。 吃过饭,收拾好,各人戴上草帽,拿了镰刀和蛇皮袋子准备下地。 李爱青站在堂屋门口说,“妈,我肚子疼,我今天不下地了。” “不下就不下吧。”明东霞刚说完话,李大志道,“娇气什么?肚子疼上个厕所就好了。” 明东霞啧了一声,“女孩子来事,肚子疼上厕所就能好?” “来事就不干活了?”李大志说,“那也没见你来事不去干活。” “我不是没法子么?”明东霞道,“我要是不干活,地里就你一个人也忙不过来。让你一个人下地,你回来能给我好脸子看?” “往我身上扯什么?”李大志瞪着眼道,“女孩就是麻烦,干不了活。” 李爱青咬着嘴唇,心里难受极了,她默默地拿起镰刀。 李爱蓝也不高兴,她从来就不认为女的比男的差,“爸,姐就歇一天。” 马奶奶站在屋檐下开始骂,“孩子歇一天怎么了?” “非得孩子干。人肚子疼非得要押着人下地?你当爹的多干点怎么了?叽叽歪歪地喊什么?” 李爷爷拿着镰刀站在旁边对李爱青说,“爱青搁家歇着。” 马奶奶一开始骂就停不下来,李大志被念叨出了火气,“肚子能有多疼?忍忍不就过去了?” 云善听不懂,站在那左右看着听热闹。 李爱聪也听不懂,他不知道来事是什么,“二伯,你给大姐买打虫药吃。”他就以为李爱青肚子从昨天开始疼是因为肚子里有虫子。尽管李爱青告诉他不是,但是以他浅薄的见识,根本不不知道什么是月经,他只会这么理解。 没人搭理李爱聪的话。 明东霞气道,“你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是女人?你知道来事时有多疼,还有多累。她现在不好好养,以后长大了更遭罪。你这个当爹的,不能疼疼闺女?” 李爱青尴尬地站在那,红了眼。“妈,我去干活。” 坨坨拉着李爱青道,“女孩子来月经要歇着。她的活,我们帮她干。” “你别去,你歇着。” “你能干什么活?”明东霞笑着问。 “我带着云善、李爱聪,我们三人干。”坨坨说。 “你三人也叫人?”马奶奶笑起来,对李爱蓝说,“你看家里有兄弟就是好。这么小也知道护着姊妹。” 李爱蓝听了这话,不高兴地转过脸。她不喜欢家里人提她家没男孩的事。女孩就那么几天难受,过几天就好了,还是不比男的差。她姐不能干活,她多干点就是了。 云善听说坨坨要带他干活,就说,“我能干活。” 李爱聪也表态,“我也能干活。叫二姐在家歇着。” 坨坨不满马奶奶的话,“我们三怎么不算人?” 马奶奶哈哈笑起来,“你们是小人。”明东霞也跟着笑。 李大志哼了一声,满脸不高兴地自己提着镰刀先出去了。 明东霞对李爱青说,“不舒服就在家歇着。别管你爸。他就不晓得疼人。” “多喝点热水。” 李爱青点点头。 李爱聪把李爱青放在墙边的镰刀拿过来,吓得马奶奶一把夺了过去,“小活作,这是你能拿的?” “我下地干活。”李爱聪说。 “用你干什么活?”马奶奶把镰刀放回屋里,“你能老实不乱跑就行了,不指望你。”说着就把放镰刀的屋子给锁上了,让李爱青看着别让李爱聪他们拿镰刀。 干活的人都走后,李爱青忍不住掉了眼泪,一个人回屋哭了。 李爱聪跟进屋问,“二姐,你哭啥嘛?” 坨坨拉李爱聪出来,小声说,“她心里不高兴,你让她哭呗。谁被说了都不高兴。” “我们帮她干活去。” “我刚刚想出来个好点子。”坨坨说。 “什么点子?”李爱聪问。 “没有镰刀就没有镰刀,反正我也不会使。”以前山里,但凡需要力气活,基本都是兜明、西觉和花旗干。坨坨和小丛都是带着云善在旁边打下手。像是锄头、镰刀这些工具,坨坨一直都不怎么会用。 “咱们拿剪子剪。” “行。”李爱聪说,“我也不会使镰刀。” 李爱聪带着坨坨和云善去了马奶奶屋里拿剪刀。 剪刀是大铁剪子,尖头。坨坨看到了就想起了云善那带塑料保护套的小剪子,觉得小孩子还是用那样的好。这样尖的剪子不适合小孩用。 “还有剪刀吗?”坨坨问。 李爱聪摇摇头,“就这一把。”x 坨坨把挂在走廊下的草帽拿过来盖在云善脑袋上。云善小,草帽大,一下子盖住了他半张脸。 “不要。”云善把草帽拿下来,不愿意带。 “不带就不带吧。”坨坨又把草帽挂回去,三人往地里跑。 李久福收拾好了,站在院子边催,“走啊。” 赵秀英站在鹅圈前奇怪道,“这鹅咋不出来了?” 李久福拿着镰刀走过去,看到有一只鹅蹲在圈里,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 “是不是害病了?”赵秀英说,“这鹅昨天还好好的。” “这不是那只好拧人的鹅么。”李爱波走过来道。这只鹅的脑袋上冠子比别的鹅大,好认。 “好好的,害什么病。”李久福看这只鹅的样子,心里也是道不好。“今晚回来要是还不好就杀了吧。” “爱诚明天就走。家里今晚吃顿好的。” 李爱波很高兴,“这鹅肯定好不了了。头都快耷拉下来了。” 赵秀英瞪了他一眼,“你盼着点好吧。” 下地后,李爱波瞧见坨坨他们就在隔着一条小沟的地那边干活,高兴地招呼他们,“今晚来我家吃大鹅。” “真杀大鹅?”李爱聪欢喜地跑到小沟边问。 “真杀。”李爱波说,“就我家那只好拧人的大鹅,今早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要不行了。我爸说晚上要杀了。” 坨坨高兴道,“我们晚上去吃。”大鹅香啊。 他转头对蹲在麦地里,两只手拿剪子剪麦子的云善说,“晚上吃大鹅,今天中午不吃肉了。” 云善嗯了一声,继续干活。他不会使大剪子。他手小,一只手劈不开剪子,只能两只手各抓着一边。这样干活就是太慢了些。 坨坨和李爱聪跟在云善后面捡被他剪倒的麦子,攒了一抱就抱去田埂上,等一会儿让李爷爷收到牛车上。 麦芒戳人,坨坨这两天都给云善穿的长袖、长裤。升到当空的太阳很晒人,没一会儿,云善后背的衣服满是汗地黏在身上。 云善干累了,换了李爱聪干。坨坨站在麦地里一边看云善一边看李爱聪。铁剪子头太尖,坨坨不放心。不管是云善干活还是李爱聪干活,他都仔细地看着。 干了一会儿活,三人都累了,拿了剪刀,跑去田埂上玩。 田埂边的水沟旁长了好多车前草,长长的杆子竖得高高的。坨坨剪下好几根杆子,和云善、李爱聪拿在手里玩。 “打你屁股。”李爱聪拿着杆子追着云善在田埂上打闹。 看云善比李爱聪小,但他灵活,跑得也快。李爱聪追了两圈也没追上他。 地和地中间的小沟不深,成年人基本都能跳过去。夏天,沟里水多,长了很多菖蒲。 云善不想跑了,站在那对李爱聪单方面宣布停战,“不玩了。” 李爱聪跑到跟前,还是拿杆子打了下他的屁股。云善也打了回去。 站在小沟边,云善说要下水折菖蒲。坨坨见水还算干净,就让他把衣服脱了自己下去玩。 李爱聪也跟着把衣服脱了,和云善一起下水。 两人站在水里折了好些菖蒲。坨坨坐在坡边用菖蒲编了个长方形的扇子出来,把四周多的菖蒲剪掉,拿在手里扇风。 “蛇。”李爱聪惊叫着往岸上爬。 云善淡定地站在水里问,“在哪呐?”他不怕蛇。 “云善,上来。”坨坨跳下去,拽住云善赶紧往上拉。蛇要是没毒就无所谓,要是毒蛇就得躲。云善手上带着镯子,虽然被毒蛇咬了也没事,但是坨坨得教他躲着毒蛇。 三人爬上岸,李爱聪站在岸边看着水里,找了好一圈后指给坨坨和云善看,“那!那!那!看到没有,就在菖蒲下面。” 坨坨定睛看去,就见一条尖头大黄鳝趴在水下。“不是蛇,是黄鳝。” “我下去抓。” 坨坨的裤子刚刚已经湿了,现在脱了扔在田埂上。 云善站在岸边伸脖子到处看,“哪呐?”他还没瞧见黄鳝。 “那。”李爱聪又指给他看。 坨坨动作缓慢地下了水,猛地往黄鳝那一扑。只感觉黄鳝在他胸口滑了一下跑了。 他又在水里追了一番,好不容易抓住黄鳝尾巴,却被它溜了。黄鳝实在是太滑溜了,坨坨抓不住。 “没抓到。”坨坨站起身再看,已经没了黄鳝的影子。他可惜道,“很大的一条黄鳝。” 坨坨又在水里找了一圈,没再看到黄鳝。 李爷爷背着手慢悠悠地走过来,“别往前面去。小沟前头连着大河。” “知道了。”坨坨应一声。 “爷,这里有大黄鳝。”李爱聪说,“我看到了,可大一个。” “坨坨没抓到。” 李爷爷站在岸边走几步往小沟里四下看看,也没在水里看到黄鳝。“那东西不好逮,滑不溜秋。” 第12章 李爱青等坨坨他们回来,准备下手做饭。 “你歇着,我做。”坨坨把篮子提到井水边,打了水开始洗菜,“井水凉。” 李爱青笑着说,“你咋懂那么多的?你妈妈教你的?” “和电视里学的。”坨坨说。 “电视里还教这个呢。”李爱青惊讶道。 她家没电视,看电视都是去大伯家或者村里其他人家看,看得比较少。不知道电视里到底是不是真的教这些。 坨坨嗯了一声。云善蹲在旁边帮着洗菜摘菜。 李爱青说,“你们洗菜,我来炒菜。” “不用。”坨坨说,“我会做饭,你去歇着吧。” 李爱青哪里好意思就这么歇着,让坨坨那么小的人干活。她拿了个凳子坐在旁边,和坨坨说话。 通过聊天,坨坨知道了李爱青在乡里读高二,今年下秋就要上高三了。 “明年就考大学了?”坨坨问。 “嗯。”李爱青说,“我想考南方的大学,想去看看南方。” 坨坨点点头,“你加油。”他和云善一起把菜拿去锅屋。 云善跑到窗台边摸了火柴。他从屋角抓了一把稻草先塞进灶膛里,自己划一根火柴点着,又跑回去把火柴盒重新放回窗台上。 “真能干。”李爱青忍不住夸道。 云善看她一眼,高高兴兴地把后面的柴火拿到灶台前填进去。 李爱聪嫌锅屋热,不进屋,自己在门口玩。 李爱青看着坨坨倒了很多油下锅,她笑起来,“奶没说你用油多?” “说了。”坨坨不在意道,“不算多啊。油少了不好吃。” 李爱青又笑,她觉得坨坨挺有意思的。 云善自己拿了一坨蒜去外面找李爱聪一起扒蒜。扒完了拿回来放在桌上喊坨坨,“好了。” 李爱青把蒜拍开,剁碎了,又把黄瓜切了拍开,做了凉拌黄瓜。 云善把装了凉拌西红柿的碟子斜着端起来,看里面有没有西红柿汁。 看到里面有汁水,他拿了个碗,自己往碗里倒西红柿汁,却不小心把小半碟西红柿倒到了桌上,还有些掉地上了。 云善放下碟子,先把桌上的西红柿捡回碟子里,又要去捡地上的西红柿。 坨坨说,“地上的脏了,不捡了。” “洗洗。”云善道。 “洗完上面的糖就洗掉了。”坨坨说,“就那些也够中午吃的。” “你把西红柿捡到小白碗里。” “嗯。”云善把掉在地上的西红柿捡到李大志家大白狗的饭碗里。然后跑回锅屋,把碗里的两口西红柿汁喝了。 “云善,你再等等。等会儿就有更多的西红柿汁。”坨坨说。 “嗯。”云善还要往灶台下添柴。 坨坨说,“别添了,马上就炒完了。” 云善嗯了一声,跑出去玩了。 李爱青对坨坨说,“你还真能干。”这么能干的小孩,家里真的会舍得扔吗?家里人不得心疼死? “你家在哪?” “在山里呀。”坨坨翻着菜说,“你们都不知道的地方。” “你怎么走丢的?”李爱青问他。 “就走丢了呗。”坨坨回。 “你家里人叫什么?”李爱青说,“等我回学校,我叫同学们帮忙打听打听。” 坨坨很高兴地把西觉他们的名字说给李爱青,“他们肯定会找过来的。” “你怎么知道?”李爱青顺嘴问。 “肯定啊。”坨坨说,“我和云善在这里啊,他们肯定会找到我们的。”这两百多年,大家都是生活在一起的啊。 云善这两天好一点了,不再总是想起花旗他们就哭。但是每天还会缠着坨坨问花花什么时候买了自行车来找他。 这儿他在外面玩,听到花旗的名字,就跑进来问了,“花花买自行车了?” “还没呢。”坨坨熟练地回答,“现在肯定还没挣够钱。” “等挣够钱就来了。” 吃完午饭,李爱聪要去李久福家看大鹅死没死。 他们三个到李久福家时,他们家还正在吃饭。 李爱聪和云善跑到鹅圈边,看里面没有鹅。李爱聪问,“鹅呢?” “那不是么?”李爱波指向锅屋外墙边,“要不行啦。马上就杀了。” 坨坨看那鹅头已经耷拉在地上了,只时不时地动两下,是真的要不行了。 云善和李爱聪蹲在鹅跟前看。 李爱波说,“就是那只爱拧人的鹅。” 昨天还嚣张着要拧坨坨的大白鹅现在无精打采地垂着脑袋。云善摸摸它脑袋,“坏蛋,你不起来了?” 大白鹅并没有回他,无力地动了动脑袋。 赵秀英惋惜道,“这大公鹅挺好的,还能看家。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就这样了。” 坨坨又看了看那大鹅,眨巴眨巴眼。这鹅不会是被云善打的吧?昨天就是这鹅拧他的。 昨天晚上,云善打鹅的时候没留手,打的还都是鹅脑袋。云善从小的功夫也不是白练习的,坨坨估摸着这鹅昨晚应该被打伤了。 李爱波吃完饭,自告奋勇杀大鹅。云善和李爱聪两人要站在旁边看,被赵秀英撵去一边玩。 “大哥,你要去多长时间?”坨坨问李爱诚。 “下回回来估计就得年底了。”李爱诚说。 “那么长时间啊。”坨坨觉得这时间太久了。 赵秀英在厨房烧水,杀完鹅把鹅处理好了放在那等晚上回来炒菜,“小聪,叫你奶和爷晚上过来吃饭。” “知道了。”李爱聪应一声。 云善犯困,坨坨领他去河边睡午觉。夏天时,妖怪们和云善更爱在外面树下睡午觉。 李爱青休息了一上午,下午跟着一起去地里干活。 “姐,你歇歇。”李爱蓝小声说,“别干那么快。” “你别听咱爸说的。该歇得歇。” 李爱青笑道,“知道了。” “明天再干一天,咱家地里活就结束了。” 坨坨带着云善和李爱聪在田里把麦子往田埂上抱。李爷爷赶着牛车,一路顺下来就能把麦子都带走。 到了傍晚,明东霞把李爱青支回去做饭,“肚子还疼不疼了?” “妈,不疼了。”李爱青抹掉脑袋上的汗。 明东霞说,“你回去歇歇。我们再干一会儿。” “哎。”李爱青带着坨坨他们先回去。 坨坨还是没让李爱青动手,他帮着把饭做好,然后和李爱聪、云善跑去了李久福家。今晚说好了吃鹅。 李爷爷赶着牛车过来,用草叉把麦子叉下来。 赵秀英先回来,“爹啊,晚上杀鹅,在这吃饭。” “不吃不吃,你们吃。”李爷爷干完活,牵着大水牛去后面河里洗澡。 天色发黑,锅屋里上方的烟囱飘出炊烟,炖鹅的香味馋得李爱波在门口转悠。 赵秀英让他去李大志家喊马奶奶和李爷爷来吃饭。李爱波去了一趟,很快又跑回来,“爷奶不来。” 泥房子门口点了一盏灯,坨坨他们在等下看影子。李爱诚在旁边洗衣服,又把自己的皮鞋拿出来擦了擦。 “云善,你看,墙上有鸽子飞。”坨坨的两只手不停扇动,墙上的黑鸽子也在不停地飞。 云善站在那边高兴地看,自己也弄了个小鸽子,追在坨坨那个稍微大一点的鸽子旁。 李爱聪也飞了一只鸽子在墙上。 三只鸽子在墙上飞来飞去,坨坨他们也在院子里走来走去。 李爱波四指并拢,搭上拇指,喊道,“蛇来了。蛇把鸽子都吃了。” 他先抓住李爱聪的手,李爱聪挣扎着,“放开我,放开我。” “你被我吃了。”李爱波推开他说,“你死了。” 云善和坨坨两人在院子里乱跑,不让李爱波追上。李爱聪跟在后面跑,“云善,加油,坨坨加油,快跑。” 坨坨和云善躲到李爱诚身边,李爱波想伸手把他俩拽出去。 坨坨搂着李爱诚的胳膊喊,“大哥救我。” 云善搂着坨坨胳膊跟着喊,“大哥救我。” 李爱诚看向李爱波,无奈地问,“你也几岁?” “闹着玩嘛。”李爱波还是把坨坨和云善一起拖了过来,装作阴恻恻地笑,“把你们都吃了。” “哈哈哈。”坨坨笑起来,“李爱波,你才吃不了我。” “叫二哥。”李爱波拨了下他的辫子。 坨坨立马捂着辫子嚷嚷,“李爱波你真讨厌。不要摸我辫子。” 云善举着拳头对着李爱波的大腿捶了一拳,“不许摸辫子。” “没摸你的。”李爱波道。 “不许摸坨坨的辫子。”云善说。 “这么大人了,天天和小孩混。”一旁抽烟的李久福开口。 李爱波背对着李久福撇了下嘴,“妈,大鹅炖好了没?” 锅屋里的赵秀英喊,“先盛饭。马上就好。” 李爱波跑进厨房盛饭。饭和饼刚在x桌上放好,大鹅还真炖好了。 “真香。”李爱波凑过去闻。 云善也趴过去,“香~” “香你就多吃点。”李久福看着他笑。 大鹅真的很香。云善光顾着吃肉,晚上一口饼也没吃。 吃完饭,李爱波带他们进屋看电视。 坨坨坐在板凳上看电视剧《大侠霍元甲》,好奇地问李爱波,“这怎么没有颜色?” “就这样。”李爱波道。 “电视有颜色的呀。”坨坨说。 “谁说电视有颜色的?”李爱波目不转睛地说,“电视都没有颜色。” 坨坨心里疑惑地想,小飞哥家的电视就有颜色呀。这儿的电视怎么还不一样? 李久勇打着手电筒从外面走进来,“小聪。” 第13章 为了尽快找到云善,花旗和兜明两妖分了南北两个方向。 兜明往北,花旗往南。两妖约定好,无论能不能找不到云善和坨坨,两天之后还在这个火车站碰头。 兜明挨个村子口站一下,闻闻味,基本就知道云善在不在这个村子里。 另一边,云善拖着草叉摇头晃脑地在麦子上踩来踩去。 他不会用草叉,等李爷爷叉下麦子后,云善就跑过去把草叉拖着在麦子来回走着玩。 李爷爷喊一声,“走喽。” 云善撂下草叉,跑到牛车边,自己往车上爬。 牛车载着三个小孩出了院子,李爷爷乐呵呵地从衬衫左胸口袋里掏出绑着红色布条的钥匙锁了大门。 然后又赶着牛车往田里去。 李爱聪站在李爷爷身后,掀开李爷爷的帽子。 李爷爷常年剃光头,最近头发有些长,白头发茬密密地长在脑袋上。 李爱聪看完他爷爷的光头,又把草帽盖上去了。 云善也走到李爷爷后面,一手扶着李爷爷肩膀,然后把他草帽掀开看看,“光头。像鸡蛋。” 李爱聪哈哈大笑。 李爷爷伸手把帽子捂在脑袋上,也跟着笑。 坨坨坐在车边,小腿拖在车下,悠哉地晃着腿。 他们先去李久勇家。看到田埂上的麦子后,坨坨先跳下牛车。 云善和李爱聪两人站在牛车边不敢跳,等李爷爷停了牛车,他俩才一前一后跳下来。 他们把田埂上的麦子抱到牛车边给李爷爷。由李爷爷把麦子放在车上。 “爹。”李久勇一手拿镰刀,另一手扇着草帽走过来,“我听家声叔说这两天去生产队脱粒的人少。明天我想先拉两车粮食去脱粒。” 李爷爷应了一声,“下傍晚早点回来,老大、老三家还要用车拉麦子。” “晓得。”李久勇看向干活的李爱聪,“小聪明天跟不跟我去生产队里玩?” “去。”李爱聪道。 “生产队是什么?”坨坨问李爱聪。 李爱聪说是个地方。 李久勇喝了些水后给坨坨解释,“以前叫生产队,现在叫村委会。我们叫生产队习惯了,现在还叫生产队。” “我们村小,以前和王家村就是一个生产队的。”李久勇道,“现在还是一个村委的。” 李家村确实是个很小的村子,从村头走到村尾,根本用不了五分钟时间。顶多能有三十户人家。 牛车在田埂上走一趟,装了一车麦子。 车上有麦子,坨坨他们就没再上牛车,走路跟着去李久勇家。麦芒刺挠人,坐在上面会戳屁股。 云善在李爱聪家院子靠墙的土坑里捡了个鸡蛋。 李爱聪说,“拿到我小叔家。我们晚上炒鸡蛋吃。” “就一个怎么炒?”坨坨说,“太少了。” 李爱聪把家里鸡窝都找了一遍,没再找到其他鸡蛋。他对坨坨说,“你把鸡蛋煮了,我们三个分了吃。” “一个鸡蛋还要三个人分着吃啊。”坨坨觉得这也太磕碜了,一个鸡蛋还要分三份。 “那不然呢?”李爱聪说,“就这一个鸡蛋,难道还不吃么?” “你放回去呗。”坨坨说。 李爱聪道,“我不。”他不想放回去给他后妈和后姐吃。 他自己想了个主意,“我拿回去收在床底下。等攒够数你再炒鸡蛋吃。” “要几个能炒菜?” “五个就够了。”坨坨道。李大志家人多,鸡蛋少了不够吃。 李爱聪点点头,跑过去找李爷爷要钥匙开李大志家的门。 “回去干什么?”李爷爷边把麦子往下叉。 “有事。”李爱聪道。 李爷爷问他,李爱聪又不说。李爷爷只好道,“回去路过我给你开门。” 弄完李久勇家的麦子,李爷爷带着他们回到李大志家,才看到李爱聪手里拿了个鸡蛋。 “拿鸡蛋干什么?”李爷爷问他。 “我从家拿来的。”李爱聪说,“攒着吃鸡蛋。” 李爷爷给他找了个小筐子好放鸡蛋,“你能攒几个鸡蛋?” “我天天回家拿。”李爱聪道,“坨坨说攒够五个就能炒菜吃。” 李爱聪跑去锅屋抱了点稻草铺到小筐子里,又把唯一一颗鸡蛋放进去。 然后再把筐子推到床底下,干完这些,他叮嘱李爷爷,“别告诉我奶。” “我奶会拿我鸡蛋。” 李爷爷点点头,“我不和她说。你别回家拿鸡蛋,想吃跟我说。家里有鸡蛋。” “我奶要卖鸡蛋。”李爱聪说,“我自己攒鸡蛋吃。” “拿鸡蛋给你妈看见了,她不高兴。”李爷爷说。 “我不管她。她不给我我就去找我爸。”李爱聪说。 “你爸到处跑,你好去找?”李爷爷说一句,心里心疼小孙子。 “等我爸回来,我告诉他。”李爱聪说。 云善蹲在床边,看着床底的筐子问坨坨,“攒鸡蛋啊?” “对啊。”李爱聪回。 傍晚,李久勇又来找李爱聪回家。李爱聪想带坨坨和云善一块回去玩,坨坨不想去,他觉得在李爱聪家没有在李大志家自在。 吃完饭,洗漱完,坨坨带云善回屋睡觉。 熄灯之后,李爷爷和马奶奶俩人在聊天。 马奶奶问,“把粮食卖了,够不够还债的?” “不够。”李爷爷说,“等秋天再卖了稻才能还清。” “为盖这砖房欠那些钱。”马奶奶说,“这两年光还钱了。” “现在都要起砖房。”李爷爷说,“我听老大说,卖完麦子,他家也要起砖房。” “他家有钱了?”马奶奶说,“现在该给爱诚说媳妇儿。爱诚都35了,这还没媳妇儿呢。” “盖完房子更好说媳妇儿。”李爷爷说。 “那倒是。”马奶奶说,“现在村里都要盖砖房了。” “我今天还听爱军他妈说过完年他家也要盖砖房。” “他们都有钱盖房?哪来的钱?” 坨坨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半夜里,院门被拍得啪啪响。附近人家养的狗都被惊起来了,各处响起狗吠声。 马奶奶从床上坐起身,拉亮电灯,“谁啊?大半夜的谁来了?” “这动静是要拆门啊?” “云善,坨坨。”兜明的大嗓门一叫起来,x整个李家村都听见了。 “你快看看去。”马奶奶对李爷爷说,“这半夜哪来找云善和坨坨的人?” 坨坨被吵醒了,听到是兜明的声音,他激动地看看门,转回身晃醒身边的云善,“兜明来了!兜明找到我们了!” 云善睡得正香,被晃醒了,脑袋还是懵的,对坨坨的话根本没反应。 “云善啊!”坨坨跳下床,大声喊,“兜明来了啊——” 云善想睡觉,坨坨又喊他下床。折腾两下后,云善不堪其扰,放声哭了出来。 兜明听到云善的哭声,更着急了,“云善。” “兜明啊。”坨坨跑到屋门口大喊,“你等等,云善睡着了不想起来。” “你家里人?”马奶奶问坨坨。 “对啊。”坨坨兴高采烈,“我家里人找来了。” 李爷爷打开院门,兜明旋风一样冲了进来。李爷爷刚看了个影,门口已经没人了。 李大志穿着背心大短裤打开门问,“谁啊?” 马奶奶说,“说是坨坨家里人。” “云善。”兜明大叫着跑进屋。 云善已经闭上眼睛重新睡着了。 “云善!”兜明高兴地举起云善,“云善!” “云善!” “啊——”云善不开心地叫了一声,缓缓睁开沉重的眼皮。他想睡觉! “云善,是我啊。”兜明把云善举到面前,“是我啊。兜明。” “嘟嘟。”云善小手按在兜明脸上,使劲把他往一边推。他脑袋还昏着,踢着小脚喊,“我要睡觉,要睡觉。” “睡睡睡。”兜明说,“我带你去找花旗。” “只有你一个来了?”坨坨说,“其他人呢。” “西觉和小丛还在坐火车。”兜明高兴地说,“花旗往南找你们了。” “我现在就带你们去找花旗。” “这也是个孩子。”马奶奶看清兜明的相貌说,“这孩子长得真壮实。” “咋还夜里找过来了?” 兜明抱着云善,带着坨坨现在就要出门去找花旗。 马奶奶说,“等天亮再走。” “现在半夜里上哪找人?” “能找到。”坨坨欢欢喜喜地说,“我过两天再回来。” 说完三人就走了,留下李家人在院子里面面相觑。 李久福打着手电筒跑进来问,“怎么的?我在家都听到有人喊坨坨和云善?他俩咋了?” “没事。”马奶奶说,“家里人找过来了。跟家里人走了。” “咋还半夜找过来了。”李久福脸上也挂着睡意。 他见真的没啥事,打着手电筒回去了。没走几步,遇到隔壁关心的邻居和李久勇,说了几句话,就一起回去了。 走廊下的昏黄色灯光照在马奶奶长满皱纹的脸上,她叹口气,“这就走了?” “家里人找过来了,人不走啊?”李大志说完就转身回屋了。 明东霞心里说不清是个啥滋味。心里盼望着两个孩子能找到家里人,一边又想让坨坨和云善给她做儿子。她挺喜欢这俩孩子的,活泼又懂事。 这下人家家里人找过来了,还能有她啥事? 李爱蓝在屋里小声问李爱青,“二姐你听到了?坨坨和云善走了。” “听到了。”李爱青说,“你没听坨坨说过两天还回来吗?” 第14章 花了十几块钱吃了一桌菜,兜明的肚子只填了三分饱。但是他们没钱了,想吃也没得吃。 云善吃得很杂,被花旗抱着走一会儿,突然告诉花旗,“肚子不舒服。” 花旗很紧张,摸摸他鼓鼓的小肚子,“肚子怎么不舒服?” 云善说不上来,只说,“难受。” 坨坨问他,“你要不要拉屎?” “拉。”云善点头。 花旗他们把云善带到偏一点的地方,兜明捡了根棍快速刨出了个坑。云善自己脱掉裤子蹲在坑上。 拉是拉了点,云善还喊不舒服。 “不舒服得去医院。”坨坨掏出兜里的毛票仔细数了一遍,“我还有一块三毛七。” 花旗一手扶着云善的胸口,另一只手给云善擦屁股,准备赶紧把他带去医院看看。 云善撅着屁股给花旗擦,脸朝下冲着地面,突然“哕——”了一声,吐了一堆东西出来。 这把花旗他们吓了一跳。花旗把红色卫生纸扔坑里,赶紧给云善提上裤子,“去医院。” 云善自己抹了两把嘴,“不难受了。”就是刚刚呕的时候感觉怪怪的。 “就好了?”花旗担心地看他。 云善点点头。 花旗不放心,还是抱着他去找人打听医院在哪。 云善在故事书上看过医院,他懂医院是看病的。问花旗,“我要打针啊?” “看医生怎么说。”花旗抱着他快步走进医院。 云善自己嘟嘟囔囔,“要勇敢,不能怕打针。” “打针病就好了。” 这都是他从故事书上看来的。 花旗听到了,心跟着提起来。他以前去过医院,看别的小孩手上打针心里根本没感觉。 现在只听云善说他要打针,花旗就开始心疼了。针往肉里攮,云善能不疼吗? 医院里一股子消毒水味。兜明不喜欢这个味道。 坨坨踮脚趴在窗台边问里面的工作人员,“请问,小孩子肚子不舒服去哪看?” 医院设置的缴费窗口很高,有铁栅栏隔着里外的人。坐在栅栏里的工作人员回,“左拐,最里面的屋子。” “谢谢。”坨坨跟在花旗后面往里跑。 还没走到最里面的屋子,花旗他们就听到小孩哇哇的哭声。云善被吸引了注意力,看向走廊最深处。 走廊深,走道里有些暗,也很阴凉。旁边墙上有绿色的墙裙,屋子外面还有刷了红漆的椅子。 屋门没关,一个穿着件白色带小花褂子的女人抱着一个大哭的小孩坐在绿色的木头椅子上。“回去给排气就没事了?” 这是个年轻的女医生,脖子下挂着个听诊器,笑着对女人说,“小宝宝会胀气,给他把排出去,他不难受就不哭了。” “谢谢医生。”女人抱着孩子出去。那孩子也就七八个月大的样子,只顾着闭着眼睛哭。 花旗抱着云善坐在女人刚刚离开的绿色椅子上,“医生,云善刚刚说肚子难受,呕过一回。” 女医生先在云善肚子上摸了一下,又拿着听诊器在云善身上听。 云善好奇地看着医生。在医生听他肚子的时候忍不住指着听诊器问,“这是什么呐?” 女医生冲他笑笑,“听诊器。你别说话,我要听你的肚子。” 云善听话地不吱声,等女医生拿开听诊器,他好奇地问,“肚子里有什么?” 坨坨急着问,“医生,云善怎么了?” “没什么事。”女医生问云善,“小朋友,你现在还难受吗?” 云善摇摇头,又问,“肚子里有什么?” 女医生笑着说,“肚子里有很多东西啊。” 她抬头对花旗说,“没事。是不是刚刚吃过饭?吃得有点多了,或者杂了,胃暂时性不舒服。一般吐出来就没事了。” 花旗点点头。 云善自己问医生,“打针吗?” “你不怕打针?”女医生问。 云善说,“勇敢,不怕打针。打针病就好了。” 女医生笑出声,“小朋友,你的思想觉悟很高。” “不过你没有生病,不用打针。” 听说云善没事,妖怪们都很高兴。 花旗还要抱云善走路,云善不愿意。他自己在医院走廊里跑跑跳跳,还去刷了红漆的长椅上坐了坐。每路过一个门口,他都要探头进去看看。 看了几间屋子,还真被他看到有人打针。 打针那个也是个小孩,哇哇地哭。他妈妈按着他,哄着,“打完针就好了。” 云善和妖怪们站在门口看。 小孩打的是屁股针。护士把针管里的气排出去,按着小孩屁股,一下子把针扎了下去。 小孩嗷地一嗓子,把云善吓得直眨眼。那小孩哭得更大声了。护士慢慢地往里面推药水,小孩叫得一声比一声大。 坨坨心有余悸,“云善,还好你不用打针。” “那么长的针往屁股上戳肯定疼。”兜明说。 “嗯。”云善这时候也不说要勇敢了。他看着那放声大哭的小孩就知道打针肯定很疼。 花旗摸着云善的脑袋同样心有余悸。还好云善不用打针。 小孩妈妈给他拉上裤子,“好了,好了,别哭了。打完针了。” 医生没给开药,也没单子,什么也没有。应该就是不用缴费了。到走廊边拐了弯,妖怪们就带云善出了医院。 “现在还难受吗?”坨坨问云善。 “不难受。”云善忙着左右转脑袋看周边的事。 他们走到镇子边上,云善听到滴滴滴的声音,转头看到高大的长方形、带轮子的大铁盒子,他知道那是汽车。他有玩具汽车。 汽车停在路边,云善看别人往车上走。他跑过去排到人家后面。 花旗跟在云善后面。坨坨跑到汽车门边问司机,“去江城火车站要多少钱一个人?” “一块钱。”售票员说。 一个人就要一块钱?他们四个人不得四块钱?可他们只有一块多啊。 花旗听到了这话,牵着云善走出了队伍。云善不解地抬头看花旗,“坐汽车。” “要交钱。”兜明说,“我们没钱。” “没钱啊。”云善懂啊,没钱有的事就不能干了。 “等西觉他们来,我们再坐汽车。”坨坨说。 “嗯。”云善点头。 花旗带着他们沿着路往前走。很快,身后的汽车追了上来,越过他们开到前面去。 云善看着汽车越走越远,慢慢从大变小,然后变成个小黑点,再然后就看不见了。“汽车走喽。” 兜明随手从路边拽了些狗尾巴草编了个小兔子给云善,“以后挣钱了咱们也买汽车。我开车带你。” “未成年让开车吗?”坨坨问。 “我这次报十八岁。”兜x明道。 坨坨说,“可是你看着一点都不像十八岁的。” 兜明很懊恼,早知道变得大一点了。这次穿越穿得猝不及防,他都没准备。“就报十八。我想开车。” “我们还买七个座的汽车。”坨坨说。 云善拿着狗尾巴草小兔子,跟在旁边听坨坨和兜明说话。他对于坐过汽车的事早就没记忆了。 听说兜明要买汽车,他很高兴,挤到坨坨和兜明中间说,“我也开汽车。” “你不能开。”坨坨说,“我们个子小,脚够不着刹车。” “买小的。”云善说。 “应该没有这么小的汽车吧。”坨坨道,“未成年不能考驾照。我们不能考驾照就不能开车。” “驾照是什么呐?”云善问。 坨坨说,“考试及格就能拿驾照。有驾照才能开车。” “我考试。”云善一点都不惧怕考试。 坨坨看看他,惆怅地说,“人家可能都不让我们考试。要成年后才能考。” “不让考啊?”云善茫然地站在那。在这一刻,云善小小的脑袋里有个问题,不让考试怎么拿驾照? 西觉和小丛早就到了江城火车站。他们坐在出站口的楼梯上一等就是一天多,始终不见兜明和花旗的身影。 干巴巴的等待让西觉愈发急躁。但一向沉稳的他并没有表现出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西觉只想快点见到云善。 小丛坐在那听着周围人说话。好多人说到改革开放,说现在和以前不同,说南方开了很多厂。也有人说领身份证的事。小丛就想着等找到云善,他们也得办身份证。 西觉和小丛在火车站门口等了一天一夜。晚上就睡在火车站前面。和他们一起睡在火车站外面的还有不少人。 花旗带着云善睡在了荒地里。乾坤袋打不开,拿不出毯子,兜明和坨坨去附近村庄里拽了些刚堆起来的麦子杆。 他们用麦子杆给云善铺了个小窝。坨坨还给云善扎了个麦秆枕头。 云善躺在麦杆上左滚右滚,一会儿摸摸花旗,喊一声,“花花”。一会儿又滚到兜明身边,骑在兜明肚子上,“嘟嘟,骑老虎。” “变不了了。”兜明说,“现在没法力。” 云善骑在他身上玩了一会儿,又去骚扰已经睡着的坨坨。坨坨昨晚只睡了一半,今天困得早,躺下就睡着了。 他趴在坨坨身上,扒坨坨眼皮。 坨坨晃晃脑袋,睡意浓重道,“云善,我要睡觉了。你自己玩。” “哦。”云善终于老实了,枕着麦秆枕头躺着看满天繁星。他摸到旁边花旗的衣角攥在手里,很快就睡着了。 早上,他们经过一个小镇子时买了早饭吃。快中午时终于走到了江城火车站。 云善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火车站台阶上的西觉。他激动地原地跳起来,“西西!西西!” 第15章 李大志他们回到家,发现院子里多了几个不认识的人。 李爱蓝再见坨坨和云善,心态已经和之前不一样。坨坨和云善找到了家人,她爸妈没法再收养他俩。以前她的那些心思,心里对这两个小弟弟的排挤都消失不见,见到他们回来,反而有些高兴,“你们真回来了。” “他们不走了。”李爱聪说,“坨坨说了要在咱们村住一段时间。” “住哪?”马奶奶看到西觉、花旗两人都是人高马大的样子,就连个子稍微矮点的兜明也很壮实。 知道这家人好心收留过云善和坨坨,花旗表现得很和气,“我们打算先简单搭个屋子生活。” “要是在这留得时间长了,再盖房子。” “你们不回家去?”明东霞边用毛巾擦脸边问。 “有些事情,暂时不回去。”花旗道。 李爱聪把云善的红色汽车拿给李爱蓝看,“还是两层的。我没见过这种汽车。” “我在书上看过。”李爱蓝接过汽车仔细端详,“南方的汽车或许长这个样子。” 李大志招呼花旗他们进屋吃饭,看到桌上有两碟肉,两碟炒鸡蛋,还有炒青菜。他想着这几天家里的伙食是真的很不错,每天都有肉吃。吃得好了,干起活来身上也有劲儿。 李大志也喜欢坨坨和云善。这俩孩子长得就讨喜。可惜是没缘分。 李爷爷看到桌上的鸡蛋问坨坨,“你买的还是小聪攒的?” “我攒的。”李爱聪道。 “你哪来的鸡蛋?”马奶奶奇怪地问。 李爱聪说,“我从家里拿的。” “刘云让你拿?”明东霞显然有点不相信。以刘云的性格,肯定不会让李爱聪把鸡蛋拿到她家来。 “我自己拿的。”李爱聪说。 “以后别拿了。”马奶奶道,“给你妈知道,得打你。” 李爱聪不服气地说,“我爸在家,她敢打我?让我爸打她。” “你爸又不是天天在家。”马奶奶说。 “我爸不在家我就不回去。她也打不着我。”李爱聪有自己的应对办法。 明东霞道,“以后别拿了。咱家有鸡蛋吃。省得刘云来闹。” 李爱蓝对李爱聪说,“别让二伯娘来闹。怪麻烦的。” “我吃自家鸡蛋还不给啊。”李爱聪不高兴地嘟囔。 李爱蓝说,“你还不晓得二伯娘是什么样子?米饭都不让你吃,还能让你吃鸡蛋?” “李爱香都能吃,我更能吃。”李爱聪不怎么理直气壮道。他心里知道,他爸不在家,他在那个家都待不下去。 “吃饭吧,说这些干什么。”马奶奶又对李爱聪说,“上回你爸给的两块钱还没用完。等下回赶集给你买肉吃。” “你说买又不买。”李爱聪严肃道,“奶,你能不能说话算数?” 马奶奶笑起来,“算话。下回给你买。” 云善坐在花旗和西觉中间。不用他自己夹肉,花旗给他夹了小半碗的肉,“云善多吃点肉。” 云善点点头,自己拿着筷子夹了碗里的肉吃,边吃边冲花旗笑笑,又转过头看看西觉,再冲他笑笑。 李大志好奇地问花旗,“你们接下来什么打算?” “种些田,再做点装修的活。”坨坨说。 “啥叫装修?”马奶奶问。 “就是抹墙、贴瓷砖、打柜子什么的。”坨坨说。 “你们还会打柜子?”明东霞惊奇道。 “西觉木工可厉害了。”坨坨颇有点自豪道。 “有手艺好啊。饿不着。”马奶奶说起木工的事,“我们这最有名的木匠是马庄的一个老头。打完这家的家具就被人家请去下一家打家具,一年也没多少日子闲在家。他可挣不少钱呢。” 明东霞说,“你们要是会打家具,等忙完麦收,我出去给你说说去。” 她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问奶奶,“我们村爱田不是要秋天结婚吗?订的哪个村姑娘?” “爱红他们村的。”马奶奶说,“上回爱红回来,听她说那姑娘很勤快。” 马奶奶做事风风火火,说起这事,她就说,“吃完饭,我就给你问问去。” 西觉笑着点点头。 “我们村里的地都分完了。你们想种地也没有了。”李大志道。 “自己开荒不行吗?”坨坨问。 “哪还有荒开?”李爷爷喝了一口米汤说,“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你看外头地里都种东西,没荒的地了。” “这些地都是十来年前开的。现在在外面找不到荒地。地里都要种上粮食才能养活人。” 妖怪们本来想着自己种粮食吃,能稍微省些钱。不过没地就没地吧,反正粮食能用钱买到。 说到这事,坨坨又想起这会儿有粮票的事。“现在买粮食是不是还要票?” “要。”李爷爷说,“买几斤粮花几斤票。” “咱们自己种地的,不用买粮。”李大志说,“卖完粮食留下口粮就行。” “你们把麦子留下给我们吧。”坨坨说,“等我们挣到钱就来买。省得还得用粮票。” “自己家才能吃多少粮?”马奶奶说,“说好多少斤,到时候留多少斤。” 她一直忙着说话,没顾上吃饭。这会儿儿低头夹菜,发现桌上几盘菜都空得差不多了,篮子里的饼也都被吃得差不多了。坨坨家里人吃饭也太快了,吃得还多。 “我们能吃。”坨坨说,“你家地里的粮食差不多够我们吃的。” “咋可能吃得了那么些。”明东霞说,“那太多了。” 李爱青听了坨坨的话做了满满一锅饭,现在去盛第二碗饭,发现锅里的饭也没剩下多少。她这才了然,怪不得坨坨一直说他们吃得多。这吃得是真的多。 “能吃完。”兜明开口。 李大志看向花旗,“说真的,不开玩笑?” 花旗点头,“不开玩笑。” 李大志点点头,“到时候都给你们留着。” 马奶奶觉得有点不靠谱。谁家一年吃二十亩地的小麦? “你们说的装修是不是在城里有活?”明东霞吃完饭,放下筷子问,“你们怎么不去城里住?” “我们村里的墙什么的都是自己弄的。找别人得花钱。都舍不得花那钱,都是自己弄。” “我们不喜欢在城里。”坨坨说,“村里好,有地方玩。” 明东霞,“城里就没地方玩了?” “城里没有田地,没有那么多树,也没太多的地方跑。”坨坨说,“还是在村里好。”妖怪们更愿意亲近自然。 吃完晚饭,外面天还亮着。马奶奶说要去李爱田家问问他家打不打家具。 李爱聪说要去李爱波家看电视。 李大志心想,家里没地方住这么些人,就带着花旗他们一起去了他大哥家。 李爷爷让他们一会儿把他给云善和坨坨做的床也拿去,说李爱诚屋里只有一张床,睡不开这么多人。 李久福和赵秀英两人坐在院子里正乘凉说话,看到李大志x带着几个不认识的人过来。 李久福问,“谁啊。” 李大志,“坨坨和云善的家里人。” “他们打算留在咱们村子里。我家住不开,能不能让他们睡爱诚屋子?” 赵秀英把花旗他们来回打量了几遍,“留在咱们村?” “在我们村盖屋?” “先盖茅草屋。”坨坨说,“盖茅草屋快。” “等天凉了就盖砖房。”他记得马奶奶说的话,现在大家都要盖砖房。如果秋天他们还得呆在这个世界,那就也盖砖房。 赵秀英一听是借住一段时间,放心道,“就住爱诚屋吧。他屋里不乱,你们直接去住。” “大伯,二哥呢?”李爱聪和坨坨、云善、小丛进屋转了一圈,发现李爱波没在家。 “去人家玩了。”赵秀英道,“一会儿就回来了。” 说好了住宿的事,花旗和西觉回了李大志家把床搬来。那床就是板凳上搭木板,很好拆、搬。 李爱诚屋子不大,西觉把拼装床组装好,屋子里还剩下一块地方。有两张床也不够睡他们这些人,兜明就去河边稻草堆拽了些稻草回来铺在地上。他打算还和小丛一起睡地上。 天完全黑了,李久福进屋拉开灯看电视。妖怪们也都跟进屋看电视。 大家刚坐好,李爱波掀开门帘走进屋。 看到坨坨和云善,他“哎哟”了一声,十分惊喜,“回来了?”他原本以为坨坨和云善就这么走了。 “这些是谁?”李爱波问坨坨。 坨坨没说话,云善挨个给他介绍妖怪们。 李爱波手欠地拨弄下云善头顶的辫子,“人家岁数都比你大,你都直接叫名?” 云善不高兴地哼唧了一声,握起小拳头在李爱波大腿上捶了下,“不许摸我辫子。” “打人可不行。”李爱波还想再手欠,手刚伸过去就被兜明打开。花旗、西觉、兜明和小丛都转身盯着他。 李爱聪果断收回手。心想着,这下云善可有人撑腰了。 “我们山里都是直接叫名。”坨坨说,“不喊其他称呼。” “难怪呢。”李爱波说,“怪不得你不喊我二哥。” “你不要老碰云善辫子,他就不会打你。”坨坨说,“云善脾气好。” 花旗又转头看向李爱波,什么意思不言而喻。李爱波当即认怂,“不弄了,不弄了。” “你们姓什么呀?”他好奇地问。 “没有姓,就是名。”坨坨道。 很快,他想起了一件事,告诉李爱波,“真的有彩色电视机,兜明看见的。” 第16章 李爱蓝早上醒来,看到李爱青坐在桌前剪花。桌上放了个装了水的黄桃罐头玻璃瓶。 “哪来这么些花?”李爱蓝问。 “昨天坨坨给的。”李爱青说,“不知道他们在哪摘了这么多。” “这么多花,瓶子能插得了?”李爱蓝凑过去,拿起一只黄色的花闻了下,“还挺香。” “捡好看的插呗。”李爱青高兴地说,“就放咱们这屋。” 李爱蓝出去刚打开院门,李爱聪用衣服兜着些蛋跑进来了。 “不是叫你别回家拿鸡蛋了吗?”李爱蓝说,“拿这么多鸡蛋,二伯娘得找来。” “什么呀。”李爱聪站住脚,拿起怀里一个小小的蛋说,“你看这是鸡蛋?这么小。” “这不还有大的?”李爱蓝又问,“哪来这么小的蛋?你家养什么鸡了?” “哎呀,小的不是鸡蛋。”李爱聪兴奋地说,“这是兜明哥早上摸的鸟蛋。大的是野鸡蛋。” “兜明哥说我们早上煮蛋吃。” “坨坨呢?”李爱蓝冲外面看了两眼,没看到常跟李爱聪混在一起的坨坨和云善。 “不知道。”李爱聪说,“路上碰到的兜明哥。我还没去大伯家。” 李爱蓝,“你昨晚回家睡的?” 李爱聪点点头,兜着衣服往院子里走。 “二伯没留你在家吃早饭?”李爱蓝问。 “留了。我不想在家吃。家里饭不好吃。”虽然他爸在家,李爱聪在家不会挨饿,但是他也不想留在家里吃饭。 “我家饭好吃?”李爱蓝边挤牙膏边笑着问。 “坨坨他们肯定会做好吃的。”李爱聪老实回道。 李爱蓝白了他一眼,“你就奔着吃的。”便不再理会李爱聪,站在院子边刷牙。 李爱聪在锅屋里叫,“三姐,你来帮我把蛋拿下去。” 李爱蓝咬着牙刷进屋,把李爱聪衣服上的鸟蛋拿到篮子里。 李爷爷一大早就带着他的遮阳帽出门放牛去了。马奶奶挎着放了镰刀的筐子也出门了。她去外面割野菜,弄回来剁碎了喂鸭子。 李爱蓝刚洗完脸,看到坨坨和云善一前一后地跑到院子里来,后面跟着他们家里人。 坨坨径直跑进锅屋里做饭。李爱聪抓着云善衣服,两人闹在一起。 “一早就皮。”明东霞打开屋门,听到外面都是哈哈的笑声,李爱聪正追着云善在院子里转着圈地跑。 走到锅屋边,瞧见坨坨和兜明在屋里忙,明东霞问,“坨坨,早上吃啥?” “吃面条。”坨坨大声回。 明东霞没再管早饭的事,取了牙刷、牙膏刷牙洗脸。坨坨做饭她放心呢。 马奶奶挎着一筐野菜回来时,坨坨已经煮好了面条。李大志才刚醒,叼着牙刷蹲在门口刷牙。 李爱聪带了云善和小丛去河边喊李爷爷回家吃饭。 马奶奶拿了刀坐在走廊下切野菜,大家都进屋吃饭了。 坨坨在屋里喊,“马奶奶,吃饭了。” “你们先吃,我先喂鸭子。”马奶奶道。 “哪来这么些蛋?”李大志看到装面条的碗里卧了鸡蛋,碟子里还有好多小个头的水煮蛋。 “兜明哥掏的。”李爱聪说。 “这是鸟蛋啊?”明东霞磕了个鸟蛋说,“难怪个头小呢。”她在心里咋舌,早上就吃这么好,怪不得坨坨天天说要吃肉。 马奶奶边切菜边冲着屋里说话,“爱田妈说今天来问问打家具的事。”这话是和西觉说的。 西觉应了一声。马奶奶转头说起了李爱诚的婚事,“老大给爱诚、爱波攒了不少木料子。也不知道爱诚啥时候能找到媳妇儿。” 明东霞就说,“爱诚不愁找媳妇儿。他长得好,还当兵,谁家姑娘都能看得上他。” 马奶奶听了很高兴,“他妈也不赶紧给他说媳妇儿。再翻过年他就24了。” 吃完早饭,云善跑去院子里玩。看到鸭子都散在院子里,他拿了靠在墙边的小竹竿去赶鸭子。 瞧见过几回李爷爷赶鸭子,他晓得早上要把鸭子赶到后面河里。 云善拿着小竹竿把鸭子往门口赶,嘴里发出驱赶声,“走,走,走......” 鸭子嘎嘎叫着,成队地被云善撵得在院子里走。几下就被他赶出了院子。 小丛坐在屋里看到云善出去了,赶紧也跟着跑出去。 云善拿着竹竿赶着鸭子顺着巷子往前走。鸭子大概也认得路,摇摇摆摆地往河边去。 大水牛被拴在树下吃草。正吃着呢,突然停下看着赶鸭子的云善。 云善冲着水牛喊一声,“吃吧。” 大水牛继续嚼嘴里的草。这是云善跟李爷爷学来的。李爷爷说水牛通人性,吃到好吃的草停下来看人是询问这是不是庄稼。只告诉牛能吃,牛就会继续吃草。 云善把鸭子赶到河边。鸭子一个接一个地下了水。他站在河边对浮在水面的鸭群喊,“好好玩,晚上回家。” 小丛笑着说,“云善你会赶鸭子了。” “嗯。”云善把手里的竹竿打到河里,溅起些水,“我会。” 李爷爷站在院子里看到回来的小丛和云善问,“鸭子呢?” “去河里了。”小丛说。 云善拿着小竹竿说,“我赶的。” 李爷爷听了就笑。又问小丛,“你今年多大了?” “六岁。”小丛说。 云善放好小竹竿,走到李爷爷面前问,“吃不吃烟啊?” “早上不吃。”李爷爷笑着说。 李大志家里人要拿镰刀下地,花旗也跟着拿了一把镰刀。 明东霞说,“不用你们干。” “花旗他们干活快。”坨坨道。 明东霞不好意思叫花旗和西觉干活,就说,“你们不是x要搭屋子吗?你忙你们的。” “把麦子割完再盖。不急。”花旗说。 李大志今天要拉麦子去王家村脱粒。 李爱聪告诉坨坨,“好多人去王家村生产队脱粒,咱们一起去玩。” 西觉和花旗跟着李大志家人去地里干活,坨坨、兜明、小丛带着云善跟李大志去王家村。 刚进王家村,他们就瞧见前面不远处的地方排着牛车和驴车,车上都拉着麦子。 李大志抱怨一句,“不是说人少的吗?这哪里少了?” 坨坨他们顺着牛车往前跑,看到晒场上站了不少人,有机器运行的突突突的声音。 几个小孩钻到前面去看。就见前头有人不断把麦子往机器的一个口里送,麦秆被从另一个口里扬出来,扬得到处都是灰。机器下面有个口放着簸箕接小麦。 “呸呸呸。”云善被扬了一脸灰,边吐口水边往后跑,跑着跑着就被兜明拎起来,带到机器后面。这边灰少。 “小聪。” 坨坨他们看着机器往外吹麦秆,突然听到有人喊李爱聪。 李爱聪看得专注,没听到有人喊他。坨坨推推他,“有人喊你。” “谁啊?谁叫我?”李爱聪转着脑袋四处看。 王强走过去拍了下他脑袋,“你姐夫。” “爸今天还来脱粒?” “没。”李爱聪说,“我跟二伯来的。” “中午去我家吃饭?”王强说,“你姐今早还说起你呢。” “说我啥?”李爱聪问。 “说你调皮捣蛋。”王强笑道。 李爱聪说,“我不去你家吃饭。” “咋?”王强问他,“你来气了?” “我跟坨坨吃肉。”李爱聪道。 王强听李爱慧说了她二伯家要收养两个小男孩的事。他转头看去,就见一旁站着三个小男孩。“哪个是云善和坨坨?” 李爱聪指给他看。又把小丛和兜明介绍给王强。 王强听着名字里没带辈分,约莫小丛和兜明不是李家村人,又问,“这两个孩子是谁?” “坨坨和云善家里人。”李爱聪说。 “家里人?”王强心想,人家家里人都找过来了,这还收养什么? 王强也是来打麦粒的。不过他没多呆,牛车让他妈看着,他人先回地里去了。 他们在机子前看了好一会儿。这边一共有五台脱粒机,都在突突突地转。每台脱粒机边都站着四个干活的人。两个人叉了麦子往脱粒机里送,一人撑口袋,一人把簸箕里的麦子倒到口袋里。 瞧着一时半会儿也排不到李大志,兜明就带着几个小孩去地里转,说要去抓野兔。 “能逮到野兔?”李爱聪十分兴奋。 “肯定能。”坨坨对兜明的捕猎技术十分自信。 不过兜明没有真的带他们去捉,而是自己快步走了,把他们留在路上。 李爱聪在后面根本追不上,跑得气喘吁吁地喊,“兜明哥,兜明哥,等等我。等等我啊——” 坨坨和小丛带着云善跟在后面走。 李爱聪实在追不上,只好返身回来找坨坨他们,“兜明哥咋不带我们?” “一会儿他就回来了。”坨坨不在意地说。 他们旁边的这户人家地里还剩下一大半麦子,前面只有两个人在弯腰割麦子。人少,活干得就慢。 “咱们去找李爱慧吧。”坨坨问李爱聪,“你知不知道她家地在哪?” “知道。”李爱聪领着他们去了李爱慧家的地里。 李爱慧家的地里也只有她和王强两人割麦子,后头地里也剩了一半。 听到李爱聪的声音,李爱慧满头汗地直起腰,盯着自己弟弟看。瞧着李爱聪没瘦,她问,“这几天回没回家吃饭?” “没。”李爱聪捡起她姐身后割倒的麦子说,“晚上回家睡觉了。” 李爱聪抱了些麦子上田埂,从口袋里掏出了个煮熟的鸟蛋塞给李爱慧。“你吃。鸟蛋。” 第17章 牛车载着粮食和人慢悠悠地到了李大志家地头。 兜明从车上跳下来,云善站起身,踩在粮食袋上不敢往下跳,“嘟嘟,嘟嘟。” 兜明张开手跟在牛车边,“你跳下来,我接着你。” “好。”云善张开小手,对着兜明跳下去。 他跳得有些偏,好在兜明反应快,拽着他的衣服把他提溜住了。 被放到地上后,云善哈哈笑了两声。 李爱聪坐在车子边沿试探地往下跳,落地没站稳,跪趴在了路上 手被土路上的土疙瘩硌得生疼,李爱聪跪在皱着眉头看自己的手心。 “李爱聪。”云善跑过来问,“你怎么不起来?” “我手给硌着了。”李爱聪伸手给云善看,同时站起来。 “红了。”云善说,“没流血。” “没流血也疼。”李爱聪道。 “小聪,小聪。”马奶奶沿着田埂快步走来。 “奶。”李爱聪喊了一句。 马奶奶的表情有些急,“走,跟我去镇上瞧瞧你姐。” “爱慧啊?”李大志问她,“她咋了?” “李爱慧不是在地里割麦子吗?”坨坨疑惑地问。 “怕是流产了。”马奶奶皱着眉头,“刚刚强子把她拉去镇上了,大勇和刘云都跟去了。” “东霞也去了。” “小聪,你快点跟我一块去看看。” “你俩咋去?”李大志问。 “走去啊。”马奶奶说,“我看她们也没带衣服。我回去把我衣服收拾两身给她带过去。” 李爱聪问马奶奶,“啥是流产?” “流产就是肚子里小孩没了。”坨坨小声说。上午他们见到李爱慧的时候她还很好。没想到下午竟然出事了。 马奶奶催促,“走走走,赶紧的。” 坨坨他们也跟着一起回了李大志家。 李大志自己卸车,马奶奶找了两身衣服,用红色的网兜装起来,带着李爱聪他们匆匆地往镇上去。 马奶奶许是很担心,对着几个小孩,路上也唠叨个不停。 “你姐上回回来,我还问她什么时候生孩子。她还不晓得自己怀孕。” “现在地里活多累人。她家里也就她和强子两个能干活。好好的孩子,就累没了......” 马奶奶迈步快,云善跟不上。他腿短,迈得步子小,小跑着追在旁边。不一会儿就跑累了,云善找喊兜明,“嘟嘟抱。” 兜明把他抱起来,迈着大步跟着马奶奶走。 从马奶奶絮絮叨叨的话里,坨坨他们也听明白了。李爱慧自己不知道怀孕,割麦子的活太重导致她流产了。 马奶奶带着他们去了镇上医院,在门口瞧见了坐在牛车上看车的刘云。 “爱慧咋样?”马奶奶问。 “大夫说要做个手术。”刘云可惜道,“就是流产了。流了不少血。” 马奶奶一拍大腿,“哎呀”地叫了一声,急急道,“人在哪呢?我看看去。” 刘云瞟向李爱聪,“小聪,你看着车,我领你奶进去。” “我也要进去。”李爱聪说。 马奶奶牵着李爱聪,对坨坨说,“坨坨,要不你们看着车?我领爱聪进去看看。” 坨坨点点头,“我们看着,你进去吧。” 云善前几天才来过医院,现在还记得,他和兜明说话,“医院。” 兜明嗯了一声。 坨坨拉着小丛跟上马奶奶,去看看李爱慧是什么情况。兜明和云善坐在外面牛车上,看着街上来来往往行走的人。 “爱慧生病了。”云善说。他听懂马奶奶他们说的话了。 “要打针。” 兜明想了想道,“应该要打针。” “打针疼。”云善又说。他回头看向医院告诉兜明,“有个小孩打针,哭了。” 他又加了一句,“疼哭了。” 兜明说,“你以后别生病,别来医院,别打针。” 云善点点小脑袋,“我不打针。” 街对面,有一个小孩骑着蓝色的小三轮车玩。那小三轮车小小的,只有一个座位,有围栏,没有车斗。小孩骑得不快,后面还跟着个大人。 云善坐在牛车上盯着对面的小孩看了好一会儿,扭过头问兜明,“那是什么呐?” 兜明看到有三个轮子就说,“三轮车。” “三轮车啊。”云善又转过头继续看。 医院里的病床上,李爱慧脸色苍白地躺在那,默默地掉眼泪。 王强安慰道,“大夫说身子养好了,不耽误以后有孩子。”出了这事,他心里也很难受。 王强妈可惜孩子,站在床边略带责备,“你几个月没来事,你自己不晓得啊?” 这话说得不中听,明东霞站在旁边说,“王强妈,这头一回,孩子没注意。” 刘云道,“谁能想有这种事,正赶上麦收的时候。” 李爱聪站在李爱慧床头边看着她姐哭,他伸出脏兮兮地手给李爱慧擦眼泪,“姐,你别哭了。” “刚刚来也没给你洗洗手。”马奶奶拉住李爱聪,“别往你姐脸上抹灰了。你瞧给你姐脸上抹的。” 马奶奶拿出网兜里的毛巾,去卫生间打湿了拧干给李爱慧擦脸。想着要是李爱慧有妈,可能就没这事了。她觉得孩子苦,忍不住也跟着抹了些眼泪。 李久勇、王强身上的汗腥味太大,明东霞往旁边站了站,看到坨坨和小丛两人站在床尾。 李久勇对李爱慧说,“大夫叫住三天院,就先住三天。地里的活你别惦记了,好好在家里养着。” “我请人帮你割麦子。” “请谁割?”刘云一听就不愿意,王强都还没说什么,李久勇倒好,先揽了花钱的事。 “现在哪家没地?哪家不忙?割完麦子还得脱粒,扬灰。公粮交的晚了,粮站要催的。谁家能有工程帮别人干活?” 李久勇闷声说,“请花旗和西觉割,他家没地。” 明东霞下意识看向坨坨和小丛。 “对啊。我们没地。”坨坨主动说,“帮两天忙不要钱。” “你们还怪好的嘞。”刘云没想到坨坨能这样说。 要说坨坨他们给李大志家免费帮忙她还理解,坨坨和云善好歹在李大志家吃了几天x饭。这轮到李爱慧了,他们还免费帮忙,她寻思这家人是不是傻?再说,他一个五岁小孩能当家吗? 王强听坨坨这么说了,就道,“你家里人要是有空,我们就出钱请你们帮帮忙。不能让你们白做工。” “有空。”坨坨说,“我们干活快。” “你看,这兄弟不白认。”刘云笑起来。不是他家拿钱就行。 “这是有缘分。你们村里那么多户人家,坨坨和云善谁家也没去,去了爱慧二叔家。”王强妈也笑。 明东霞脸上不太好看。现在坨坨他们家里人来了,还提什么认兄弟的事? 李爱慧看向坨坨和小丛的眼神很是感激。她开口对王强说,“一分钱不能少人家的。” 王强点头道,“肯定不能少。” 李爱聪从裤兜里掏出三毛钱给李爱慧。“姐,给你钱买好吃的。” 刘云立马问,“小聪哪来的钱?你奶给的?” “我哪有钱。”马奶奶不高兴地看了眼刘云,也没说李爱聪的钱是谁给的。 李爱聪回头看了眼刘云,然后说,“坨坨给我的。” 坨坨瞪大眼睛,不知道李爱聪为啥这么说。他没给过李爱聪钱。 李久勇本来要说话的,听李爱聪这么说,他就没吱声。 他要说是他给的,刘云回去就得跟他闹。李久勇不想费心跟她闹来闹去的。 刘云把坨坨上上下下打量一遍,看他穿着李爱聪以前的旧衣服,一点也不像有钱的样子,也不知道哪来的钱。 “坨坨还是个有钱的呢。” “哪来的钱天天买肉吃?”刘云说话的 坨坨不喜欢刘云,只说,“我就有钱。” “你看你人不大,口气不小。”刘云撇下嘴角说了一句,明显不高兴。 明东霞道,“他家家里人来了,有个木匠,坨坨能没钱吗?” 刘云微微睁大眼睛,很是惊讶,“木匠?谁是木匠。” “西觉。”明东霞说。 “那是不错。”刘云道,“木匠好啊,能赚钱。” “听说马庄那老头一年要挣好几千块钱。比工人工资都高好几倍。” 没人搭理刘云的话,马奶奶对王强说,“爱慧现在身子不好。你给她买点好的吃。” “让她好好养着身子,别叫她干重活。身子养好,慢慢就能怀上孩子。” 她知道王强家条件不好,估摸李爱慧平时也没吃什么好东西。 王强说,“奶,你放心。回去我就杀只鸡给爱慧补身体。” 王强家条件不好,眼见着村里人都说要起砖房。他们小两口憋着劲,想攒些钱,也起个砖房。 李爱慧忍着疼支起上身,把三毛钱塞回李爱聪手里,笑着说,“你自个儿拿着。想吃啥自己买点。别乱花钱。” “我不乱花钱。”李爱聪把三毛钱压到李爱慧枕头下,“姐你生病了,给你去买好吃的。” 说完他就溜到床尾,和坨坨、小丛站一起。 王强妈说,“瞧小聪多懂事。知道疼她姐。” 看到窗户外的太阳往西边偏,王强妈说,“爱慧他爸,你给看一会儿。我和强子先回家做饭。做好了饭就回来。” 马奶奶说,“大勇,刘云,你们先回去吧。地里头还有事。我留下来看着爱慧。” 兜明和云善等在外面好长时间,没等来坨坨和小丛,倒是等来了王强他们。 王强对他们很客气,“你们先进去看看。坨坨和小丛都在里面。” 第18章 李大志家的走廊下亮着灯,一家人坐在院子里乘凉说话。 明东霞说,“花旗他们是能干,不过也太能吃了,怪不得要买很多粮食。” “咱们家的米缸快要空了。” “不是还有半缸米吗?”马奶奶不信,跑去锅屋拉开电灯看米缸。里面还真就只剩下底了。 “是真能吃。”马奶奶说,“花旗、西觉和兜明都是大肚汉。” “明天我和他们说说。谁家能这样吃饭啊。照这样,一年有一万斤粮食也不够吃。” “咱们家的粮食不够他们吃的。明天得掺着红薯面吃。” 李爱蓝啊了一声,不想吃红薯面和玉米面。 “等交完公粮不知道能剩下多少。”李大志说,“我瞧着今年麦子比去年收得多。” “能多多少?”李爷爷问。 “去年我拉一车麦子去脱粒,只能打六袋麦子回来。今年打了六袋半。”李大志道。 明东霞说,“那也叫多?是今天装得多了吧。” “不是。”李大志说,“今年收的粮食肯定比去年多。” “听人说今年统购价格比去年高。有人还说今年粮站买粮比去年买的少。” “我估摸今年剩的粮食肯定比去年多。” 转天一早,妖怪们去李大志家吃饭。李爱青正在锅屋里蒸红薯面掺着玉米面做的饼,另一口锅里还闷着大碴子粥。 坨坨以前在山下吃过杂粮面饼,这种面饼味道很一般,没有白面饼好吃。 想到昨天做面条,只剩下小半袋饼,坨坨问李爱青,“是不是没面了?” 李爱青嗯了一声,“家里的米、面都要没了。” 最近几天吃肉吃得开心,都快让李爱青忘了之前过的啥日子。家里种了二十亩地,除去交公粮,卖钱,自家留下的口粮不算多。 口粮提前吃得多,后面就得省着吃。听爸妈的意思,今年想手里紧点,把债还完。 坨坨心想,那他们得赶紧挣钱啊。今天就得让兜明捉鱼卖,买点粮食回来。 杂粮面饼不好吃,云善咬两口就不愿意吃了,把饼子给了兜明。兜明吃完一整块饼,说,“不好吃。” “家里没粮了。”马奶奶端着碗喝大碴子粥开始唠叨,“不能顿顿都大白米饭,大白馒头。你家人口多,以后就算西觉能挣钱也撑不住这样吃。” “还得省着。过日子不能那样过,不能光顾着一时吃得好,要一直都有饭吃。” 马奶奶这个年代的人经历过战乱,经历过大集体,吃不饱饭是时常有的事。就算每天勤勤恳恳地干活,也还是一辈子为了吃喝发愁。因此,过日子很是仔细。 坨坨早和花旗他们说过了,马奶奶人挺好,就是爱唠叨。妖怪们也都当没听见。吃完早饭,花旗叮嘱坨坨给云善买点吃的,便和西觉下地干活去了。 坨坨身上还有一块钱。这回真是奇了怪了,花旗居然没没收他身上的钱。 花旗不提钱的事,坨坨也不会主动上交,一块钱就一直留在他身上。 云善早上只喝了一碗大碴子粥,不到中午肯定要饿的。 花旗他们下地去了,马奶奶还要去镇上看李爱慧。王强家里还在收麦子,谁也没功夫照顾李爱慧。马奶奶就想着多去看看。 李爱蓝把煮好的两个鸡蛋装在布袋子里递给马奶奶。赵秀英等在院子里,她今早要和马奶奶一起去医院探望李爱慧。 “小聪,跟我去镇上看你姐?”马奶奶对李爱聪说。 李爱聪道,“行。” 李爱蓝一手拿着镰刀,站在院子门口招呼云善,“云善来。” 云善跑过去,李爱蓝把他往门后拉,躲开院子里的马奶奶。 把握在手里的鸡蛋塞到云善裤兜里,李爱蓝小声说x,“你自己悄悄吃,别给我奶看见。” 她今早注意到,云善没怎么吃饭。以往云善还是挺能吃的,早上要吃个馒头还要再喝一碗粥。 云善睁着大眼睛点点头,把鸡蛋塞在裤兜里。小丛站在门边看着。 李爱蓝对小丛笑了一下,拿着镰刀往地里去了。 马奶奶锁上院门,李爱聪问坨坨,“你们不去镇上玩?” “我们有事。”坨坨说。 李爱聪问,“啥事啊?” 坨坨不想听马奶奶唠叨,趴在李爱聪耳边说,“我们要捉鱼卖钱。你别告诉马奶奶。” 李爱聪点点头,转头和马奶奶说,“我不去镇上了。我和坨坨他们去玩。” “去吧。”马奶奶拎着装了两个鸡蛋的小布袋道,“别下河,也别乱跑。” “知道了。”李爱聪应了一声。 看着马奶奶走远,他问坨坨,“就在后面河里抓鱼?” 坨坨点头。 云善把裤兜里的鸡蛋摸出来,在墙上磕了两下,自己一点点把蛋壳撕掉。 李爱聪惊奇地问,“哪来的鸡蛋?” “爱蓝给的。”小丛说。 李爱聪,“她咋不给我?” 小丛摇摇头,李爱聪也不纠结,兴奋地跟着兜明他们去了后面河边。 兜明和小丛脱得剩了内裤跳进河里,云善也跟着脱衣服往河里跳。坨坨在岸边等着兜明和小丛抓鱼丢上来。 李爱聪看着眼馋,站在水边不动,也想下去。 “你不会游泳,别站在河边。”坨坨提醒道。 “你教教我呗。”李爱聪扭头看向坨坨,十分羡慕道,“我也想像云善一样在水里游泳。” “我不教。”坨坨说,“云善学游泳是花旗教的。花旗肯定不会教你。你找别人教你吧。” “兜明哥呢?”李爱聪问。 “他更不行。”坨坨摆手道,“兜明以前差点把云善淹死。你找李爱波教你吧。” 李爱聪点点头,“那我找二哥。” 兜明潜入水里,只要浮出水面就能往岸上丢点东西。有时候是鱼,有时候是河蚌,还有些小龙虾和黄鳝。 坨坨把大河蚌“噗通”一声丢回河里,对兜明喊,“不要这个。这个腥味重,肉又老。” “知道了。”兜明应下一声又钻回水里。 小龙虾在地上乱爬,坨坨抓得很麻烦。李大志家院门都锁着,没法进去拿桶之类能装小龙虾的工具。他问李爱聪,“你有你家钥匙吗?去找个桶来。” “没有。”李爱聪摇摇头,“我去大伯家拿。” “他家现在也没人。”坨坨说,“赵秀英说李爱波和李久福拉麦子去脱粒了。” “他家又没院墙,东西拿来用就行。”李爱聪说这话,人没动,他对坨坨说,“小龙虾不好吃。肉太少。” “好吃啊。”坨坨说,“多抓点,肉就多了。” “中午我给你炒麻辣小龙虾、蒜蓉小龙虾,保证好吃。” 李爱聪听了,转身跑去了李爱波家。很快他就两手端着一个铁的红花洗盆,右边手里还拎着个铁皮桶跑回来了。 坨坨把小龙虾一个个捡进桶里,“这红洗脸盆还挺好看。” 李爱聪说,“洗脸盆都张这样。” 坨坨说,“以后我也买个红的洗脸盆。”他还真就瞧上了这红的带花的洗脸盆。 云善不太会潜水,就会在水上扑腾。他自己玩累了,爬上岸,跟着坨坨和李爱聪一起在河边等兜明和小丛扔鱼上来。 小丛抓猎物没兜明那么快,不过每次出水面也都能抓到东西。他往岸上甩了一只黄鳝。 云善立马跑过去,两只手掐着滑溜溜的黄鳝喊坨坨。 坨坨正趴在河边,用脸盆舀河水。他把装了水后,更有份量的盆端费劲地端到岸边,站起身说,“云善,把黄鳝放这里。” 云善走过来,把黄鳝丢进盆里。看着黄鳝在盆里摆动身体,云善,“像蛇。” “比蛇肉好吃。”坨坨道。 云善摆着小手说,“不吃蛇肉,不吃蛇肉。”花旗就是蛇,云善不愿意吃蛇。 “不吃,不吃。”坨坨指着靠在河边的鱼说,“你把那条鱼往里推推,别让它掉河里。” 云善走过去,把鱼翻着个远离河边往里推。那大鱼还活蹦乱跳的,跳起来鱼尾巴扇到云善的大腿上,疼得云善叫了一声。 他伸出一只脚踩着大鱼。没想到没踩住,被鱼掀开了,一只脚不受力,整个人往前扑,把大鱼扑在了身下。 被四十多斤的体重压着,大鱼使劲扑腾也没扑腾起来。 云善趴在鱼身上,一直等到鱼不动了才起来。他再把大鱼一点点地翻着个掀到里面去。 坨坨从别人家的稻草堆拽了些稻草来,把一小撮稻草搓到一起,从鱼鳃穿进去,再从鱼嘴里穿出来。 云善干完活,蹲在水桶边看小龙虾,伸了手指头把趴在最上面的小龙虾戳下去。 坨坨正忙呢,听到云善一顿叫。他转身看过去,就见云善举着手指头,上面钳着一只小龙虾。 云善左手拽着小龙虾,想把小龙虾拽下来。可小龙虾使了劲夹他手指头,就是不下来。云善疼得厉害,忍不住哭出声。 坨坨拽着小龙虾的钳子想掰开,使了好大劲儿硬生生把小龙虾的钳子撕开才救出云善的手指头。 “云善怎么了?”小丛浮上水来问。 “被小龙虾钳了手。”坨坨吹吹云善的手指头,看到他手指头已经红了。 云善还在哭,“疼,疼。” “你别戳小龙虾了。”坨坨说,“要抓就抓龙虾脑袋。” 云善嚎了好几嗓子后,自己擦擦眼泪不哭了。这下也不敢伸手戳小龙虾了,改成从地上捡了个小棍戳。 小丛见河边有不少鱼了,招呼兜明上岸。他们看了云善的手指头,有些红肿,没有破皮。 第19章 不止云善、坨坨、小丛要去镇上,李爱聪也要去镇上。一辆自行车带不了这么多人,李爱波又去隔壁借了一辆自行车,他骑着车带着李爱聪。 云善和坨坨两人挤在大杠上,小丛坐在后车座。还好兜明个头高,单脚能支到地。 人坐齐后,他踩着脚踏一用力,自行车往前走,支在地上的那只脚顺势一抬,踩在另一边脚踏上。两边交替着蹬脚踏,自行车便转了起来。 李爱波和兜明两人骑着自行车并排出了李家村,往镇上去。 云善可开心了,晃着小脚,坐在大杠上唱歌,坨坨跟他一起唱。两人哼哼哈嘿地唱了一路。路旁杨树上的蝉儿“知了——知了——”地给他们伴奏。 云善还要时不时地拨一下自行车的大铃铛,听听“叮铃铃叮铃铃”的响声。 快骑到铁轨那,李爱波喊,“跟着我。”他带着兜明顺着左边小路往下骑。 前头有个涵洞,就在铁轨下方,可以容牛车、拖拉机之类的车经过。 李爱波稍微勒住些刹车,顺着斜坡往下,到了最低端也不用脚蹬,用惯性冲过去。一旦到上坡路,就得使劲蹬了。 下坡速度快,兜明一点都没勒刹车,涵洞中阴凉的风刮在云善脸上,过快的速度让他有点害怕,“嘟嘟。” “怎么了?”兜明问。 “太快了。”云善说。 “上坡就慢了。”坨坨道。 因为没勒刹车,兜明他们冲得比李爱波快。感受到自行车有往下的趋势,兜明立马开始蹬车,一股气地冲了上去。 他们到上面路上,听到李爱聪在下面大叫,“二哥,快点。兜明哥他们都上去。” 兜明勒了刹车,支起腿,等着后面的李爱波赶上来。 以往坨坨他们走路到镇上,都是穿过面前的路,往菜市场里走。这次他们骑车来,李爱波领他们走了右边的大路,先去医院探望李爱慧。 马奶奶还在,看到坨坨他们几个又跑来镇上,她眼一翻,问,“咋又来了?不是让你们别乱跑?” “我们来买东西。”李爱聪说。 李爱慧还躺在床上,她今天的气色明显比昨天好得多。 “你们买什么东西?你有钱?”马奶奶问。 “坨坨有钱。”李爱聪说。 坨坨扯了扯李爱聪,“你别说了。”要是说下河抓鱼,又要被马奶奶唠叨了。 “又哪来的钱?”马奶奶问坨坨。 李爱波在旁边打岔,“奶,我妈呢?她早上不是和你一起来的?” “她刚回去了。你们路上没遇着她?”马奶奶说,“不应该啊,这不就一条路吗?” “走岔了呗。”李爱波道。 “你们来镇上买啥呀?”李爱慧问。 “买点米面和肉。”坨坨说。 马奶奶眨巴着问,“啥米面?” “也不是不给你们吃。家里头没有了,就剩番薯面。”她担心坨坨他们误会今早的事。 “我们要吃白米面。”坨坨说。 马奶奶瞅瞅坨坨,“你有多少钱?还要买白米面吃?” “十八块。”坨坨说。 “哪来那么些钱?”马奶奶又问。 自家种的稻子、麦子打成的米面自家吃着没什么,要是让马奶奶拿钱去买米面,她心里就疼得慌。也看不得别人拿钱买米面,她得跟着心疼。 “不能光吃白米面,得省点钱攥在手里。” 话题转一圈又绕回来了。李爱波知道他奶什么个性,又开始打岔,“今天中午姐咋吃?” “一会儿我去给她买。”马奶奶说。 “强子哥的妈不给送饭?”李爱波问。 “指望她?”马奶奶不屑道,“她自个儿都病殃殃的,不指望她伺候你姐。” “奶你中午咋吃?”李爱波问。 “给爱慧买完饭,我中午回家吃。”马奶奶道。她舍不得在外面花钱买饭吃。 李爱波刚想说回家好,回家有肉吃。话到嘴边紧急咽回去了,不能再把话再绕到哪来的钱上。不然省不了被唠叨。 “一会儿我骑车接你回去?”李爱波问。 “我不坐你车。”马奶奶说,“我走回去。你车我爬不上去。” “后车座有啥上不去的,李爱聪都能爬上去。”李爱波道。 “奶是老年人,小聪是小孩子,那能一样?”李爱慧笑着说。 说完了话,坨坨他们离开医院去买东西。 到了街上,坨坨问云善,“饿不饿?” 云善摇摇头,看到街对面有个小孩骑着昨天他看到的蓝色三轮车,他指着骑着车的小孩对坨坨说,“三轮车。” 坨坨抬头望去,看到路边有人骑着辆大三轮车,车斗里拖着东西。 “是三轮车。”坨坨羡慕道,“三轮车好啊。”可以拖东西。要是有三轮车,他们今天就只用骑一辆车了。 “以后我们也买三轮车。” “嗯。”云善高高兴兴地点头。 小丛看到有人站在街边看报纸,说也想买报纸看。他想多了解这个世界。 李爱波领他们去供销社。坨坨花了五分钱买了一份报纸。即使云善说不饿,坨坨还是花了一毛钱给云善买了一小块糕点。 他们拿了票去国营粮店买了米面。两个粮食袋子扎在李爱波自行车后座上,李爱聪改成坐在前面大杠上。 再去菜市场买五斤猪肉挂在兜明的自行车把上,一行人满载而归。 半道上,他们碰见了赵秀英。 赵秀英看到了一大串猪肉挂在车把上,羡慕地问,“又去镇上买猪肉了?” “妈,家里有黄鳝。你回去给烧了。”李爱波高兴地说。 “哪来的黄鳝?”赵秀英问。 “坨坨给的。他们抓了好多。”李爱波说。 他们骑车先回去了,现在才10点多,李大志家还没人回来。兜明骑自行车带云善准备去地里找人。 李爱聪也要去,他爬到后车座上坐好,搂着兜明的腰。兜明十分不自在地动了动身体,“你别搂我。” “不行啊。我掉下去怎么办?”李爱聪说。 兜明,“你拽着车座。” 李爱聪拽着车座,兜明才蹬上车,带着他和云善去地里。 坨坨和小丛留在李爱波家收拾黄鳝和小龙虾。 李爱波把当院的麦子翻了翻。他把镰刀绑在自行车后座,对坨坨和小丛说,“你们俩在家看着,要出去就把锅屋的门锁上,我去爱慧姐家地里看看。” 坨坨说,“知道了。” 李爱波也蹬着自行车出去了。 兜明他们骑车先去李大志家的地里,路过时望了一眼,看那地里没人,他直接骑车去了李爱慧家的地里。 沿着田埂往前走,看到李爷爷赶着牛车把麦子往车上队。李久福、李大志一家,还有花旗、西觉他们都在地里忙着割麦子。 云善看到西觉和花旗,兴奋地大喊,“花花,西西。” 花旗直起腰,看到云善坐在自行车大杠上冲他招手。 兜明停下车,云善自觉地抱住兜明一只胳膊。兜明单手把他拎下去,云善落了地转身,下了田,奔着西觉和花旗跑过去x。“西西,花花。” 西觉把一把麦子扔到地上,笑着看云善,“云善上午干什么了?” 云善欢快地把上午发生的事说了,捉鱼卖鱼,去镇上买东西。着重讲了有只大坏猫偷吃他们的鱼,还有嘟嘟会骑自行车的事。 比起卖鱼有钱买粮,云善更在意这两件事。 西觉和花旗继续干活,云善就站在后面,嘴巴不停地和他说话。 他现在大一点,很爱说话。有时候嘴巴一直不停,看到什么都愿意和妖怪们说一说。 从云善那,西觉和花旗知道中午要吃小龙虾。 兜明问李大志拿了钥匙,拨了车铃。云善的注意力立马被车铃吸引了,转过身子看向兜明。 “回去吗?”兜明问。 “不回去。”云善说,“我和花花、西西玩。” 兜明掉了个头,骑车先回去了。 云善说完话,开始干活。他今天穿的短袖,抱麦子时被麦芒刺挠得难受。他把麦子扔了站在那擦了擦下巴又摸了摸手臂。 “怎么了?”西觉转身看云善。 “不好受。”云善说。 “别抱麦子。”西觉说,“你穿短袖,容易被扎。” 云善嗯了一声,不干活了,跟在西觉和花旗身边和他俩说话。说说地里还剩很多麦子,麦子是金黄色。他手也不停着,拿了个麦子,把上面的麦芒一根根揪下来。 李爱波骑车过来,看到地里这么多人,也赶紧拿了镰刀下地跟着一块割麦子。“二叔呢,他没来?” “你二叔家活还没干完。”李久福道。 王强妈来了地头,热情地招呼,“中午上我家吃饭。” 王强跟着张罗,“去我家吃饭。” “不去了。”李久福惦记家里的黄鳝,“我回家吃。” 花旗和西觉也说不去,李大志他们就也说不去。 王强妈拉着明东霞,亲热地说,“给我们干半上午活,不能叫你们空着肚子回家。” “坨坨他们在家做饭呢。”明东霞笑着说,“兜明才来拿钥匙。下回去你家吃。” 王强妈说了好一顿,见没人去她家,也只好回去做饭。别人不吃饭,王强和她还得吃饭。 花旗和西觉又干了一会儿,带着云善先回去。他们俩在地里晒了一上午,身上热得很。 放下镰刀后就下了河洗澡,云善又跟着去河里泡了会儿。 鸭子在河边树下乘凉。云善爬上岸一通跑,撵鸭子、赶鹅,嘴里喊着,“下去,下去。” 第20章 小妖怪们回去时,李大志他们已经到家了。 明东霞和李爱青、李爱蓝跟着花旗、西觉在院子里包馄饨。李爷爷坐在另一边屋檐下独自抽烟,李大志咔哧咔哧地磨镰刀。 看到小孩们回来,李爷爷笑着问,“去哪了?” “去镇上了。”李爱聪回。 “又往镇上跑什么?”李爷爷拿着烟杆问。 李爱聪把筐子里的破木板抱出来给李爷爷看。李爷爷不识字,问,“上头写的什么?” “小丛裁缝铺。”李爱聪也不识字,但是听得多他记住了。他语气骄傲道,“我们在镇上开铺子了。” “铺子?”明东霞听了直笑,“你们开铺子?有店面吗?” “不用店面。”李爱聪举着木板给明东霞看,“这个就是招牌。我们是流动店铺。”这话是坨坨告诉他的。 李大志抬起头开玩笑,“举着牌子像劳改犯。你们别吓到人。” “平时不举的。我们把牌子放在墙根立着。”李爱聪说。 云善等在李爷爷旁边。 李爷爷抽完烟,把烟杆给他。 云善接过烟杆蹲在地上,把黄铜烟锅往地上磕,磕出些烟灰。还用烟袋上带着的铁签铲掉烟锅里的烟油。 收拾完一通后,云善再把烟杆和烟袋还给李爷爷,“给。” 李爷爷笑眯眯地把短烟杆、烟袋插到衣服前袋里。 李爱蓝好奇地问小丛会做什么衣服。 小丛想了想说,“男孩的衣服。”他一直给云善做衣服,最拿手的就是做男孩的衣服。 “女孩衣服你不会做?”李爱青问。 “没怎么做过。”小丛诚实道。 “那你咋做裙子?”李爱蓝问。 “先研究研究。”小丛说。报纸上没有红裙子的图片,还好他以前有点经验,之前在白城也看到过别人穿裙子,大概知道怎么做。 小丛打算先剪些布缝一个小的裙子试试。 “爱蓝,我把布先放你们屋。”坨坨抱着红布说。 “放吧。”李爱蓝应一声。 坨坨把红布放在李爱蓝的书桌上,跑出来问花旗,“做面条了吗?” “做了。在屋里。”花旗说。 云善洗了手也来帮忙。他经常包馄饨,干起活来十分娴熟。捏好了小馄饨往桌上一丢,再抓一张馄饨皮继续捏馄饨。 看得明东霞很是稀罕,“云善这活干得真利落。” 云善被夸了,高兴地歪着脑袋,咧着嘴巴冲着明东霞笑一笑,“我会。” 馄饨包好后,坨坨煮了一锅水下馄饨。另一口锅里热了中午吃完的蒜蓉小龙虾的汤,这是要煮面条的。 云善闻着蒜蓉香味跑进锅屋,“还吃小龙虾?” “小龙虾吃完了。”坨坨说,“用中午的汤下点面条。” 云善听了,不知道寻思什么了,站在那一脸纠结。然后跑出屋去找兜明。 他趴在兜明腿上,抬着脑袋看兜明,和兜明商量,“一起吃面条、馄饨。” “嗯。”兜明心想,不一起吃饭还有谁要单独吃饭吗? 云善以为兜明懂他的意思了,准备去找李爱聪玩。 院子里没有李爱聪的身影,云善扯开嗓门大声喊,“李爱聪。” “哎。”旁边屋里传来李爱聪的应声。 正和李爱青说话的李爱蓝撒腿往屋里跑,“李爱聪!你又进我屋!” 李爱聪手里抓着一把皮筋被李爱蓝揪着耳朵拽出来。 李爱蓝生气地骂他,“我抽屉里到底有什么?值得你一翻再翻?有多少宝贝也被你翻走了。” “三姐。”李爱聪捂着耳朵求饶,“你撒手,我耳朵疼。” “爷——爷——救我,救x我。我三姐打我了。” 李爷爷没出声,明东霞先开口,“你别把他耳朵揪疼了。” 李爱蓝松开手,抬起脚在李爱聪屁股上踢了一下。 李爱聪毫不在意地跑开,一手拍拍屁股,另一只手撒了手里的长皮筋说,“我拿皮筋和云善玩。” “你又不会跳。”李爱蓝嫌弃道。 “我会跳。”李爱聪对云善说,“云善,你会跳皮筋吗?” 云善摇摇头。 李爱聪把皮筋一头给兜明,叫他放到腿上撑着,另一头给李爷爷,也叫他放到腿上撑着。 李爷爷知道怎么撑皮筋,抬起腿,把皮筋放到腿弯处。兜明学着他的样子,两人一起把皮筋撑起来了。 “云善,看好了。”李爱聪往前一蹦,踩进两根皮筋中间。他招呼云善,“云善你来。” 云善蹦跶了好几下,跳不进去。 李爱蓝说,“他个小,得放矮点。”她把李爷爷和兜明放在腿弯的皮筋调整到了脚面上。 这下云善蹦一下,很轻松就跳到皮筋中间去了。他很高兴,开心地说,“跳进来了!” 李爱聪继续教他,两只脚跳起来往外,跳到皮筋外。 皮筋放得矮,这个动作云善很轻易就能做到。 李爱聪再一跳,两只脚分别踩住一根皮筋。云善也跟着跳,却只有一只脚踩了皮筋。 “你独腿了。”李爱聪喊。 “啊?”云善不明所以。 李爱蓝说,“没踩到皮筋的脚得提起来。” 小丛说,“云善,金鸡独立。” 这话云善听得懂,他提起那只没踩到皮筋的脚。他天天扎马步,下盘很稳当,金鸡独立时身子一点都不晃,稳稳当当地站在那。 李爱聪动动脚,两只脚一前一后地踩着皮筋,跳起来一搓,把两根皮筋都搓到脚下。 “云善,你去他旁边,踩住两根皮筋。”李爱蓝教他。 云善单脚蹦过去。李爱蓝和李爱聪同时叫起来,“得踩着一根皮筋。” 云善又往皮筋上蹦。跳到李爱聪跟前,李爱蓝教他跳起来踩住两根皮筋。云善也能做对。 两只脚踩住皮筋,后脚抬一下,要让后面那根皮筋弹回去。 兜明看了好一会儿,不知道这有什么好玩的。云善跟着蹦蹦跳跳的还挺开心。 “吃饭了。”盛好馄饨后,坨坨对着院子里大家喊。 李爱蓝把皮筋收回屋里。 大家洗了手,各人进屋领一碗馄饨端去堂屋。 云善跟在兜明后面,进了堂屋后,爬到兜明身边的凳子上坐着。不像向平常一样坐在花旗和坨坨中间。 “你今天怎么坐那了?”坨坨纳闷地问云善。 “我和嘟嘟一起吃。”云善说。 西觉把一小碗面条放到云善跟前。云善把碗推到兜明面前,“嘟嘟吃。” 兜明奇怪地看了云善两眼,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怎么还把面条推给他了? 李爱聪舀起一个馄饨吹了吹,问李爷爷,“我奶呢?” “去镇上了。”李爷爷说。 外面天色有点黑了。明东霞对李大志说,“你快点吃。吃完打着手电筒去接接娘。” 话落了没几息,马奶奶从外面走进来。 “又去看爱慧了?”明东霞问。 “去了。”马奶奶说,“强子家在地里忙,我怕照顾不来。” 一瞧晚饭有馄饨有面条的,还都是白面做的。马奶奶边坐下边问,“今天买的面是不是要吃完了?” 坨坨舀了个馄饨说,“还有些。” “爱慧姐咋样?”李爱青问。 “还成。”马奶奶说,“今天肚子不疼了。大夫说,明天要是没事,就能带回家了。” 马奶奶转头看向李爷爷,“明天强子家还要干活。你赶车去把爱慧带回来。” 李爷爷点点头。 云善自己拿筷子吃了两口面条,又去夹兜明碗里的馄饨吃。他有时候夹不住,一个馄饨夹得费劲,要夹几下。兜明干脆替他把馄饨夹到碗里。 花旗对云善说,“不想吃面条再给你盛一碗馄饨。” “我和嘟嘟一起吃。”云善说着把兜明的碗拽过来,把自己的碗推给兜明,“一起吃。” 他知道吃完一碗面条后就吃不完一碗馄饨。他自己想的主意,跟兜明一块吃。这样既能吃面条,又能吃馄饨了。 兜明可算是明白云善说的“一起”吃是什么意思。他把云善的碗推回去,又给云善单独盛了一碗馄饨。“你能吃多少吃多少。剩下的我帮你吃。” “不一起啊?”云善歪着脑袋问。 “你先吃。”兜明说。 云善这边挑两口面条,那边吃几个馄饨,吃得不亦乐乎。 最后,他吃了半碗馄饨,吃了大半碗面条。今晚吃得多了,云善的小肚子看着比平时鼓,人也不怎么肯动。 花旗担心他积食,牵着云善说带他散步。 云善一听,跑到窗户下的桌子边,踮脚把立在桌上的铁皮手电筒拿下来了,“带手电筒。” 他没使过手电筒,只看别人用过。知道是晚上能亮的东西。 云善拿了手电筒给花旗让他打开。花旗也没使过这种老式的铁皮手电筒,摸索了一番,推开开关后,一道光柱从手电筒里打了出来。 云善高高兴兴地接过手电筒,跑去院子里到处照。 看到花旗到院子里,他又跑出门,站在外面拿手电筒照花旗。 花旗被照得眯着眼,说“云善,别拿手电筒照我。” “哦。”云善应下一声,手电筒一晃,往左边照过去。 花旗本打算带云善去王家村晒谷场看脱麦粒。他今天听王强说,晚上那边也有很多人脱麦粒。 云善拿着手电筒高高兴兴地在前面照着,花旗在后面跟着,两人还没走出巷子,听到后面有人在李大志家门口喊,“大志,你快去看看,大勇和刘云打仗了。” “他俩打仗?”坨坨比李大志先发问。 “打得乒铃乓啷的。”来喊人的说,“你们快去看看。” 第21章 马奶奶拎着小布袋,里头还是装了两个鸡蛋,自己先走了。 坨坨不想和马奶奶一起走的最主要一点是,他们要去河里抓鱼卖。 马奶奶走后,坨坨找明东霞要粮票。 “又买粮?”明东霞边领他往屋里走,“米缸里还有米。” “那些不够吃。”坨坨说,“我们要多买些米。” 明东霞把家里的粮票都拿出来数了数,“再给你四十斤票?” “不够。”坨坨说,“还不够一袋大米。” 明东霞又给添了二十斤的粮票。 坨坨把粮票塞进了挂在脖子下的红色钱袋里。 “这哪来的?”明东霞看着他的红色钱袋问。 “小丛今早给我做的。”坨坨高兴地说,他喜欢这个大红色的钱袋子。为了搭配钱袋,他今天特意穿着自己那一身红衣服。 花旗、西觉跟着李大志家的人继续去李爱慧家地里干活,小妖怪们去了后面河边。 “昨天在村里和镇上都卖过鱼了。”坨坨说,“咱们今天不能去王家村和镇上卖鱼。” “那去哪?”兜明问。 “去别的村呗。”坨坨说。 兜明今天下河捉鱼,明显感觉这边河里的鱼比昨天少了。昨天他们在这边可捉了不鱼。 他扔了几条鱼上岸,“这儿鱼少,我们去别的地方捉。” “这儿每个村子都有河。”坨坨说,“我们边卖鱼,边捉鱼。” 小丛没下水,他站在岸边拿着一把稻草扎小稻草人。云善和李爱聪两人站在旁边看。 小丛扎好小人后,云善伸手去拿。 小丛把稻草小人给他,叮嘱道,“别扯坏了,我要用。” “干什么用呐?”云善问。 “试衣服。”小丛说,“我先缝一件小裙子,给稻草人试穿。” 云善哦了一声。 小丛的小人扎得很粗糙,没有脑袋,只有身体躯干和简单的四肢。 云善和李爱聪商量着要给小稻草人安个脑袋。他俩弄了会儿稻草,却团不起来,弄不成头。李爱聪又说搓泥蛋子,泥蛋子是圆的。 没等他俩弄水来活泥,坨坨喊,“走了,走了,卖鱼去了。” 兜明挑起扁担,李爱聪抱上写着“小丛裁缝铺”的破木板赶紧跟上。 他们沿着往镇上去的路走。遇到村庄,坨坨先跑进去问别人打听村子的晒谷场在哪。他现在知道那儿的人多。 兜明把鱼挑去晒谷场叫卖。趁着晒谷场的人多,坨坨叫喊着宣传,“小丛裁缝铺开张了。有要做衣服的吗?有要补衣服的吗?” 喊了一通下,小丛裁缝铺还是无人问津,倒是有很多人买鱼。 兜明这次捉的鱼不多,还都是一斤两斤的小鱼,很快就卖完了。 坨坨收回来一堆毛票装进小钱袋里,小钱袋顿时鼓鼓囊囊。 在这个村子卖完鱼,他们去下一个村子继续捉鱼卖。 流过村子的河一般都在村前或村后,他们稍微一找就能找到。 小丛在他们捉鱼、卖鱼的间隙缝好了一条手掌大小的红裙子。 “云善,稻草人呢?”小丛问。 “啊?”云善转身看向小丛,他想了一下,跑去装鱼的筐子边伸手拽里面的鱼。 “不用找了。我再做一个。”小丛说。 稻草人要是被云善放在装鱼的筐子里,肯定得染鱼腥味。还不如重做,也不费什么事。 云善和李爱聪一起把装鱼的筐子翻了一遍,没找到稻草人。两人嘀嘀咕咕地讨论稻草人被放到哪去了。 小丛已经从别人家的稻草堆拽了一把稻草,重新扎了个小人。 他把做好的红裙子往小人身上套。这次他扎的小人只有躯干和腿,连胳膊都没有。短袖的红裙子很容易套到了稻草人身上。 “很好看呀。”坨坨看了后说。 小丛仔细地查看了一翻,“嗯,可以给人做裙子了。” 云善也走过来看,还想伸手拿。 小丛没让他拿,“你洗洗手。” 云善刚摸过鱼,手上还带着一股鱼腥味。 “我去洗洗。”云善掉头往河边跑。 岸边比河水高一截,云善蹲在河边够不着水。兜明走过去,拎起他的红背心,把他往河里送。 云善吊在半空中伸手够水洗手。 “刺啦”一声响后,又是好大的“噗通”声。 “咋了?”坨坨和小丛转头,就见兜明手里拿着一件撕破的红背心。 “你在哪捡的红衣服?”坨坨好奇地问。 兜明看了坨坨一眼,说了句他听不懂的话,“衣服质量不行。” 云善光着上半身湿漉漉地从河里爬上岸,浑身往下滴着水,疑惑地看着兜明,“嘟嘟。”他怎么掉水里了? “你这衣服质量不行。”兜明又说了一句。 坨坨现在明白了。怪不得兜明说衣服质量不行,原来这背心是云善的! “你怎么把云善背心撕了?”坨坨大叫道。 “不是我撕的。”兜明理开背心给他看,背心两根筋的地方都裂开了。“我拎云善洗手,衣服自己裂开的。” “我衣服。”云善也看到他的衣服破了。 兜明安慰道,“让小丛给你补补。” “嗯。”云善接过兜明手里的衣服跑去送给小丛。 小丛检查了遍衣服断裂的地方。两根筋锁边太窄,撑不住劲。他拧掉衣服上的水,把衣服放在扁担上。 云善挺着白生生的小肚皮站在旁边问,“不补啊?” “晒干了再补。”小丛说。 兜明挑着鱼,扁担上还晒着红肚兜,云善光着上半身跟在旁边走。 他嫌裤子湿,自己把裤子和内裤也脱了,挂在装鱼的筐子上,整个人脱得光溜溜。 李爱聪拿着根车前草的杆跟在后面玩闹着打云善屁股。云善捂着屁股转头,“不给打!” 坨坨把他脱下来的裤子拧干,甩到扁担上。那条黄色的小内裤挂在了扁担的另一头。 “爱聪,你不要闹云善。”小丛说。 李爱聪撇撇嘴,“知道了。” 河边有棵垂柳,一根根绿条垂在下面,还有些柳条拖到了河里。 云善跑过去,扯着一根柳条使劲拽。柳树条弹性大,他没拽下来,只捋掉些柳叶。 李爱聪往树上爬,从树上劈下一根柳条丢给树下的云善。 云善捡起柳条拿在手里乱甩,仰头看李爱聪,“还要。” 看到坨坨也爬上树,云善丢下小柳条,跟着往树上爬。 坨坨摘了好些柳条,下来后就拿柳条编东西。他编完一个圈喊云善,“云善你下来。” “干嘛呀?”云善抱着树看向坨坨。 “给你编个裙子。”坨坨说。 云善下了树,坨坨把编好的柳条圈从脚下往上套到云善肚子上。“你先自己拿着。” 云善两只手端着柳条圈看着坨坨又拿了些柳条往圈子上绕,拖了些带着柳叶的条子当裙摆。 等绕到不用云善用手端着,圈子自己能卡在云善肚子上时,柳条裙子就做成了。 拖下来的柳条密实,遮住了云善一半屁股。剩下的屁股在柳条下若隐若现。 云善低头看看了,高兴地说,“是衣服。” “凉快吧?”坨坨拍拍他的肚皮问。 “嗯!”云善高高兴兴地点头。 这柳条裙子四处透着风呢! 坨坨又给他编了两个手环戴着。李爱聪自己给自己编了个头环,云善看到了也要。 坨坨又扯了些柳条编了个头环,在草丛里摘了些蓝色的喇叭花插在头环上。这可让云善开心了,高高兴兴地让坨坨给他戴上头环。 他自己美了一阵,说想照镜子。 坨坨把云善带去河边,让他蹲在河边照。 可有个问题,云善一蹲下来,肚子上的肉坠到一起,原本卡在他肚皮上的柳条圈有些勒肚子。 云善不舒服地拍拍柳条圈告诉坨坨,“勒。” “那不能蹲。”坨坨说,“你就站x在岸边,我拽着你。别太往前,不要掉到河里。” “嗯。”云善伸出一只手给坨坨拽着,自己半个身子往前倾,看到清凌凌的河水里倒映着头戴花环的他。 云善笑着看自己的倒影,头上蓝色的喇叭花颜色很亮,柳叶绿绿的颜色也很漂亮。头顶上的小辫子也很精神地直愣愣地站着。 李爱聪站在旁边看了看他,说了句,“臭美。” 云善站直了身子,认真地和李爱聪说,“我漂亮。” 李爱聪又说,“臭美。” “不臭。”云善皱着眉头说,“香,美。” “这是自我欣赏。”坨坨说,“才不是臭美。” “照那么长时间不是臭美是啥?”李爱聪又说。 “自我欣赏!自我欣赏!”坨坨大声说,“是自我欣赏!” 云善也跟着叫,“自我欣赏!” 李爱聪见他们俩都喊,于是问,“啥叫自我欣赏?” “自己欣赏自己。”坨坨说。 “那还不叫臭美?”李爱聪问。 “臭美听着就不是好词。”坨坨说,“自我欣赏是喜欢自己。” 云善同意地点点头,截取坨坨的话说,“喜欢自己。” 李爱聪理解不了这里面的差别。他小声咕哝着说,“和臭美不是一样吗?” 云善穿得非常原始,到晒谷场总要被大家调侃一番。 大人们一般都问他,“你衣服呢?” 云善指着扁担上晾着的衣服回,“在那。” 大人们一看衣服湿了,就知道这小孩为啥不穿衣服了。 又有人问,“谁给你编的裙子?” 云善指指坨坨,“坨坨编的。” 大人们带着打趣的语气说,“你穿着挺好看的。” 第22章 李久勇准备好了割麦子的钱,麦客一天差不多是1块3。他准备了4块钱,拿出来给花旗。 “不用。”花旗说,“不用给钱。” 李久勇见花旗不要,把钱塞到云善怀里。 云善看着钱新奇。抓了两张两块钱的纸票拿来手里看,“两块。” “云善,把钱给李久勇。”花旗说。 云善跑过去,把钱放到李久勇手里。 李久勇又塞给他,“云善拿去买东西吃。” 云善笑,“有。” “我们挣钱,买自行车。”他还记得自行车的事。 “你咋挣钱?”李久勇问他。 李爱聪抢答,“我们天天去卖鱼。” 马奶奶忍不住念叨,“不要下河,不要下河。” 花旗说,“不碍事。兜明下河没事。” 兜明对外号称85岁,是大人。马奶奶自从知道兜明的年纪就不太念叨他。 中午吃饭,花旗就见云善跪在凳子上,想坐又不坐,总是摸肚子上的柳条。 “怎么了?”花旗问他。 “勒肚子。”云善说。 李爱波嘎嘎地笑,“这裙子不能穿了,耽误吃饭。快脱了。” 云善看着花旗说,“想穿。” 云善还想穿呢。勒肚子怎么办?只能给他松松。 坨坨跑过来把几根柳条绕出来丢在地上,云善感觉松快很多,大大地喘了口气。裙子往下掉,挂在他屁股上。 云善把柳条圈往上提提,西觉把他抱到凳子上坐好。看到柳条圈只有一点空余,西觉还有点担心,云善这还没吃饭呢。他又给拆了几根下去。 西觉给云善碗里夹了辣椒炒茄子。 云善拿着筷子拨弄茄子问,“什么呐?” “茄子。”西觉说。 “茄子是紫的。”云善说,“这是绿的。” “茄子x皮是紫的,里面肉是绿的。”坨坨告诉他。 云善哦了一声,拿着筷子夹茄子吃。就着茄子刨了好几口饭后他自己跪到凳子上,伸长手夹茄子吃。 李久勇从家里带了一瓶酒来,要给花旗和西觉倒酒。 “我们不喝。”花旗道,“不爱喝酒。” 李久勇拉了两回,见花旗都说不爱喝,只好作罢,给李大志和李爷爷各倒了一杯酒。 李爷爷喝酒爱咂嘴,云善一边吃饭一边看李爷爷,好奇地问,“嘴怎么了?” 李爱波嘿了一声,“老头喝酒就这样。” 李爷爷拿着筷子笑。 “吃饭吧,饭都塞不住你嘴。”马奶奶笑着说了李爱波一句。 李久勇内心苦闷,喝着喝着,说起自己家那摊事。“有时候真不想过。她的孩子是孩子,我孩子就不是孩子了?” “大志,得亏小聪有你们这样的叔婶。让他天天有着落。” 李大志端起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马奶奶说,“爱慧出嫁了,不用你操心。再过十年,小聪也要成人了。你和刘云赶紧生个孩子,家里没有孩子不行。” 李爱聪当做什么也没听见,好好吃自己的饭。吃完饭,人就跑出去了。 云善边听边吃饭。吃完饭,下了地,柳条圈正好卡在他肚皮上。他出院子找李爱聪,“李爱聪。” “李爱聪。” “我在外面。”李爱聪回。 云善跑出院门,看到李爱聪蹲在院门右边,拿着个小棍挖地上的土。 “干什么呐?”云善问。 李爱聪低着头,闷闷地说,“没干什么。” “云善,你穿不穿衣服?”小丛问。 “不穿。”云善摸摸腰间的柳条圈,“穿这个。” “去玩啊?”云善叫李爱聪。 “去哪里玩?”李爱聪问。 “后头。”云善说。 李爱聪站起来,和云善一起往后走。后面就是河边,他们中午睡觉的地方。 “不高兴啊?”云善看着李爱聪的脸问。 “不高兴。”李爱聪郁闷地说,“他说的屁话。” “谁说的?”云善听不懂。 “我爸。”李爱聪道,“还不如离婚呢。再找个后妈能比这个差吗?” “生孩子不是更不要我了?我奶咋想的。” 小丛问,“你和马奶奶李爷爷一起生活不好吗?他们对你好。” “可是这样我没有爸爸了。”李爱聪不高兴地打着路边的草。 没有父母的妖怪们不懂人类对于父母的执着。 小丛思考片刻后说,“你的父母强求不来,你就别想这些了。每天开开心心的就很好。” 前面的事云善听得一知半解,小丛说的是执迷。他听得经书多,多少懂一点。不过年小,阅历少,还不得其意。但是后面的话他听懂了,“要开开心心。” 云善伸手从戴在脑袋上的花环取下一朵蓝色喇叭花,“给你。” 李爱聪接过花有点莫名奇妙,“给我花干什么?” “看着高兴。”云善说。 李爱聪把花插回云善头上,“我个高,能看到你脑袋。” “你脑袋上全是花。” 云善美滋滋地晃晃脑袋,“好看啊?” “好看。”李爱聪说,“我再给你插点花。” 在路边、树下、园子边,见缝插针地长着许多野草、野花。 李爱聪掐了些黄色的蒲儿根插在云善脑袋上,把云善脑袋插得满满的,连头发里都插了花。 云善晃一下脑袋能晃下好几朵花。李爱聪再把花捡起来插回云善脑袋上。 “云善,你脑袋当花篮了?”坨坨跑过来问。 云善哈哈笑,很高兴。 谁过来都要问一下云善插满花的脑袋。云善美得很。即使带着花环睡觉硌脑袋,他也不愿意摘下来。 别人躺在树下睡觉,云善跟个猴儿似的在花旗身上来回蹭找舒服的姿势。 最后把胳膊垫在花旗肚子上,下巴放胳膊上趴着睡。两条腿别扭地歪在一边。 弄得花旗的肚子上也落了一堆花。 花旗等云善睡着了,把他脑袋上的花环摘下来放到一边,再把云善放到地上,让他正躺着睡。 午休后,妖怪们被李久勇带去了晒谷场。云善穿了衣服,就是还要带花环。 晒谷场前头有一排屋子,全都半掩着。 李久勇冲着晒谷场上忙忙碌碌地人群里喊一声,“队长。” 一个背着手,外面穿着蓝褂子,里头是一件白色背心,大头大脸的男人走出来。从他的外貌看,这人差不多和李久勇一个年纪。 “爱慧咋样了?”队长过来的第一句问。 “好了。下傍晚,我爹去接她。”李久勇回。 “这是我家远房亲戚,来投奔我们,想在我们李家村落户。” 李久勇向妖怪们介绍队长,“这是我们和王家村的队长。” “啥队长。现在不叫队长了。生产队早解散了。”队长推开门,带头进了屋里。 妖怪们跟在后面进屋。屋里比外面凉快很多,地面上都是黑泥,黑泥底下隐约能看见红砖。 “啥远房亲戚?你当我不知道?”张秋成笑道,“你还蒙我?” 这张秋成不姓王不姓李,原先是插队下来的知青。在王家村找了个媳妇儿,后来就留在了这里。生产队解散组建乡镇府,村委会,上头选拔了有文化的张秋成一起管王家村和李家村。 李久勇嗨了一声,“咱两个村还有啥事能瞒得过你。” “他们想把户口落在这。你看这几个孩子,下秋得上学。” 坨坨脑袋一歪,看向李久勇,没吱声。 李爱聪挺高兴,走到坨坨旁边说,“以后咱们一块上学,一块玩。”要是坨坨和他一起上学,他就不逃课了。 “我不去。”坨坨说,“我学过小学知识,我不去上小学。” “你还想上初中?”李爱聪为难地说,“可是我去不了,我没学过。你不能等等我,咱们一块上小学吗?” “我也不想上初中。”坨坨说,“我不想上学。” “小孩子不上学干什么?”张秋成说,“好好读书才能建设祖国。” 李久勇说,“他们建屋子的地方选好了,就在咱们村子最西边,建两间房。” “这么多人,两间就够?”张秋成看向兜明说,“过几年这小伙子该娶媳妇儿了。” “你们得盖六间房。” “现在还没钱。”花旗说,“有钱再说。”如果在这呆时间长,妖怪们打算和村里人一样,盖个砖房。 “李家村人少,盖房的少,地多,我就给你批六间。”张秋成说,“省得以后麻烦。” 花旗点点头。 “都叫什么名?老家是哪的?”张秋成说,“我要记下来往上打报告。” 张秋成看向李久勇道,“这是外来的人,才刚来几天。不好落户。你再去镇上找找人。” 李久勇点点头,“我晓得。” 花旗他们报了名字,张秋成看着纸上六个名字六个姓问,“你们不是一家的?” “是。”花旗说。 “是一家怎么不一个姓?”张秋成问。 “他们山里就这样,没有姓。”李久勇解释道。 张秋成又看了看纸,“往上数几千年是不用姓。你们山里几千年不和外面通信?” “有几百年没人出山。”小丛说。 张秋成说了一句难怪。 事情办完,花旗他们就回去了。李爱慧家田里还剩点麦子,王强一个人割,今天下午也能割完。他们便没再去。 花旗去李大志家和李久福家借了斧头,带着小妖怪们砍竹子。李大志他们今天下午忙着脱粒和晒麦子。 竹子生命力很顽强,一出就是一大片。绿油油的一片很好看。竹林里也很凉快。 第23章 清晨,村子里有一处公鸡打鸣后,其他地方也陆陆续续地传来鸡叫声。 花旗、西觉和兜明轻手轻脚地走出屋子,西觉拿上靠在屋外墙上的扁担和筐。 夏天的早晨带着些微凉意,还有些薄薄的晨雾。 花旗他们往李大志家的田地边走。这儿每家田边都有一条小沟方便灌溉,小沟连着村子前面的大河。 坨坨他们经常捉鱼的河在村子边上。他们没在这条河里捉过鱼。 花旗三人脱了衣服下河,很快,一条鱼接一条鱼被丢到岸上。 等云善洗好脸,开始自己打拳,花旗他们已经挑了扁担回来。 李爱波站在筐子边,又是佩服又是羡慕,“你们在哪抓的这么多鱼?今天得卖二三十块吧?” “前面河里。”西觉回。 坨坨挑了条大鱼给李爱波。大鱼不好卖,留给李爱波家吃吧。 大鱼不好卖,但是自家吃就很好,肉多。李爱波喜笑颜开,一个劲夸坨坨,“还是坨坨大方。是我兄弟。以后有什么事你招呼二哥一声,二哥一定鞍前马后。” 坨坨赶紧道,“你以后不许摸我和云善的辫子。” “啧,打是疼骂是爱。”李爱波抱着大鱼说,“二哥喜欢你俩。” “不用你喜欢。”坨坨说,“你别摸我俩辫子。” 站在一旁的李久福对坨坨说,“他再摸你俩辫子,你俩一起捶他。” “我才不打人呢。”坨坨撇撇嘴。 赵秀英笑着说,“你俩不打,告诉大伯娘,大伯娘替你们打。” 李爱波哼了一声,高高兴兴地杀鱼去了。 小丛和坨坨先去李大志家。坨坨做饭,小丛在屋里用缝纫机。 他个小,腿也短,踩起缝纫机不如大人那么轻松。他得把腿伸长点踩。 坨坨只在电视上看到过缝纫机,也觉得新奇。他把饭和馒头弄在锅里蒸上,跑去堂屋看小丛踩缝纫机。 小丛手压着布,脚踩下抬起,踩下抬起,缝纫机上的针“哒哒哒哒哒”地点个不停。不用十秒,就能缝出来很长的一条线。 “这个真快。”坨坨感慨。 小丛按着布继续踩缝纫机道,“比手工快很多,缝得也很结实。” “让我踩试试。”坨坨说。 “等一下。”小丛道。他缝完了一边,找了剩下的碎布头叠在一起,站起身道,“你缝这个。” “用红布啊?”坨坨一副舍不得的语气。红色碎布头在他那都是好东西。 “没别的布了。”小丛说。 坨坨想了想,忽然灵机一动,“我缝李爱聪之前的衣服。” “他的衣服上坏的洞多,要打补丁。” 坨坨跑回李久福家拿李爱聪之前的衣服。 云善已经买了新衣服。李爱聪的旧衣服都是坨坨在穿。那些旧衣服基本没一件好的,多少都带个洞。 坨坨把袋子里的衣服倒出来,选了两件看来稍微好点的。 云善满头汗地走进来问,“干嘛呀?” “我去踩缝纫机补衣服。”坨坨说。 云善抓过来一件衣服,手指头从衣服的破洞里伸出去,顶着衣服给坨坨看,“这个坏了。” 坨坨看了一眼后说,“不要这件。这件太破了,不用补。” “就拿这两件。”坨坨把云善手上勾着的那件也拿上,“这件当补丁。” 云善跟在坨坨后面去李大志家。 李爱蓝穿着大红色裙子,拿着镜子在堂屋照。明东霞和马奶奶站在旁边看。 “好看。”明东霞眼带笑意,“怪不得‘街上流行红裙子’,红裙子是真好看。” 李大志家都知道小丛为什么要做红裙子卖,自然也知道“街上流行红裙子”的新闻。 小丛观察过,这儿的女性们穿的褂子都有立领,他做的红裙子也有立领。 “真精神。”马奶奶夸。她上手拽拽李爱蓝腰间的地方,“做得正正好。” “小丛手艺真好。”明东霞觉得不可思议,“这么小的孩子手艺这么好,怪不得能开裁缝店。” “一个做裁缝,一个做木匠,以后家里的日子多好呀。” 李爱蓝原本只扎了个马尾,用的坨坨之前给她买的带红珠子的扎头绳。 照了会儿镜子后,她央着李爱青把一起买的扎头绳借给她。她自己编了两个麻花辫,照着镜子甩了两下头。 “好看。”云善人没进屋,夸奖的话已经传到李爱蓝的耳朵里了。 李爱蓝从来没穿过这样的裙子。比起花褂子、黑裤子,这条红裙子衬得她都洋气起来了。她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自己。 云善的话更让她心情美妙。 “好看啊?”李爱蓝笑着问云善。 云善跑过来点点头,“好看。” 坨坨也夸,“真的很好啊。” 李爱蓝更高兴了,学着电视里的样子转了两圈,看到裙摆转了起来,她高兴得笑出声。 李爱青羡慕道,“真好看。” “小丛,你赶紧做好裙子让我也穿上试试。今天下午我就得去学校了。” 小丛正在做的裙子就是按照她尺寸来的。 “中午前肯定能做好。”小丛说。 坨坨问,“学校下午就开学?” “我的学校远,明天去赶不及。得今天下午就去。”李爱蓝回。 小丛缝好一段后停下手。接过坨坨拿来的衣服,刚拿了剪刀要剪开最破的衣服,马奶奶心疼地叫,“好好的衣服剪他干啥?” “娘,这都破成啥样了?”明东霞看了看衣服说,“我记得这是爱波小时候的衣服。爱聪又穿了几年。这都多少年下来了,得有十几年了。” “这还有老鼠咬的洞。”明东霞把衣服上的洞撑开给马奶奶看。 “这咋不能穿了?”马奶奶拿过衣服展开,“这不还能穿吗?” “都穿薄了。”坨坨说,“这件剪了,挑好的地方给其他衣服上打补丁。” “这样好。”明东霞说。 马奶奶还有些舍不得,自己嘟嘟囔囔地念叨说好衣服被剪了。 小丛把衣服剪成一些小片,教坨坨怎么用缝纫机补衣服。 云善站在桌边睁着大眼睛跟着听。 坨坨坐到板凳上,刚把布理好,看到针动了一下,吓了一跳。 坨坨看向下面,看到云善穿着凉鞋的小脚正踩在踏板上。“云善,我叫你踩你再踩。” “嗯。”云善答应下来。 坨坨把布弄好,盖下扣,看着针说,“云善踩。” 云善往下踩一脚,也就一脚。针动了一下,马上停了。 “云善,再踩,连着踩。”坨坨说。 云善两只手扶着缝纫机桌子,一只脚站在地上,另一只脚踩在踏板上,一下接一下地踩。缝纫机上的针动一下停一下再动一下。 “连着踩。”坨坨又道。 云善这姿势不好连着踩,但他不知道,很努力地踩了又踩。 明东霞笑着摸云善脑袋,“云善在这下苦功夫呢?” “坨坨你自己踩。别让他踩了。” 云善还不乐意,转头和明东霞说,“我一起干活。”他想干活。 “你小你不干活。”马奶奶说,“你和小聪玩去。” “你去后面看看,咱家鸭子下没下河。” “早被爷赶下河了。”李爱聪道。 云善再转头告诉马奶奶,“鸭子下河了。” 坨坨让云善先把脚拿开,他伸长腿试着踩脚踏。他的个头比小丛还矮些,踩着脚踏很费力地转着圈缝了两块布。 坨坨说,“不适合小个子的人。” “大人个头没你俩这么小的。”明东霞笑着道。 云善见坨坨下了板凳,他立马爬上去坐好,抓过一件衣服就往缝纫机的针下塞。他个头更小,坐在板凳上,伸长腿也够不着x踏板。 云善伸着脚试了又试,又低头看,他的脚离脚踏还有一小截。 李爱聪站在旁边自告奋勇地说,“云善,我帮你踩。” 云善点点头。 小丛整理了两块布放到针下,用扣子压好后,对云善说,“针动了,你就拽一下布。把布缝到衣服上。” 云善点点头,改成跪在凳子上,趴在缝纫机桌上的姿势。“李爱聪,踩。” 李爱聪踩一下脚踏,针动一下,云善拽一下布。两人还很有配合,就是缝得太慢。 云善拉着衣服转了两圈,小丛把扣子弄上去,拿出衣服看。补丁缝的歪歪扭扭。圈也不是圈,好多处上下都没缝在一起,看着就不结实。 云善很开心,问小丛,“好吧?” 李爱聪很自信地说,“肯定好啊。你看,比我奶补的衣裳还好。” 马奶奶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她一直就是个风风火火的人。个子高,年轻的时候得有1米7,是个壮劳力。原先大集体干活,她割麦子比有些男人干得都多。 就是干粗活行,干细活不行。像是补衣服、缝衣服、做鞋这些活她都干不来,连包包子也不会。 明东霞、李爱青、李爱蓝还有坐在屋门口的李大志他们几个知道内情的就笑。 云善认为李爱聪是夸他,把衣服拿了往外跑,拿给花旗和西觉看。 兜明看了后没吱声,坐在板凳上望着鸡圈的方向。 云善骄傲地告诉花旗,“李爱聪说,比马奶奶缝的好。” 屋里人都能听见了这话,纷纷笑出声。连马奶奶也忍不住笑,看着李爱聪笑骂,“小活作。” “云善多练练,争取赶上小丛。”花旗摸摸他的圆脑袋。 西觉拿过来仔细看了,夸道,“云善第一回就缝这样好了。” 云善笑眯眯地点头,告诉西觉,“我拿的布,李爱聪踩的缝纫机。” “我俩一起缝的。”李爱聪说。 第24章 舔完西觉的冰棍,云善又跑去花旗和兜明那,把他俩的冰棍也都舔了一遍。 “都一个味。”兜明告诉他。 云善吧嗒吧嗒嘴,认真地说,“不一样。” “都是绿豆味的。”兜明道。 云善舔了舔自己的小冰棍,看看花旗的冰棍,看看西觉的冰棍,再看看兜明的冰棍,长得确实是一样。可他刚刚尝的味道怎么不一样? “集里头猪肉涨价了。” “涨到多少钱了?” “涨到1块5了。” “咋涨那么多?上一集不是才涨1毛钱?这一集又涨2毛?往后吃不起肉了。” 说话的两个人停在西觉他们的摊子前看鱼。猪肉涨价就来买鱼吃呗,鱼便宜。 坨坨今天也要买肉,他很关心肉价,站在旁边听着这些人讨论猪肉。 “说是自由买卖,说县城里集上的猪肉都涨到1块8了。” “按理说是该比菜市场卖得贵点。人家毕竟不要票。” “那差得也太多了。”有人说,“3毛钱能割一小块猪肉了。” “我不在集上买猪肉,我去菜市场买。” “菜市场现在还有猪肉?早卖光了吧?好些人听说集上猪肉一块五,早就去菜市场买了。” “买鱼好,鱼才4毛。” 卖冰棍青年的三轮车边围着很多小孩。这些小孩有的盯着车上装冰棍的木箱看,有的在旁边央求大人给买一根冰棍。 若是青年打开木箱拿冰棍,小孩们就都挤到箱子边伸长脖子看里头的冰棍。 买到冰棍的小孩迫不及待地舔上一口,发出一声感慨,“真凉快。” 那边热闹,人也多。云善刚刚吃的冰棍太小,他也没过瘾,自己掏了钱,拿着往青年的三轮车边跑。 “云善。”坨坨追过来拉住他,“不能吃了。冰的吃多了要拉肚子。” “再吃一个。”云善说,“吃个大的。” “明天再吃。”坨坨说,“每天少吃一点就不拉肚子。” 坨坨把云善往后拽,云善像小牛犊似的脑袋往前伸着使劲。但他力气没有坨坨大,被坨坨扯着拽了回去。 云善哼哼着往花旗身边跑,“花花。” “想吃冰棍。坨坨不给吃。” “冰的吃多了要拉肚子。”花旗说,“云善下回再吃冰棍。” “不拉。”云善拍拍自己的肚皮说,“肚子好呢。” “吃多了就不好了。”花旗道。 云善在花旗旁边又站了会儿,不死心地问,“不能吃啊?” “不能。”花旗说。 这下死x心了。云善把目光转移到筐子里的鱼上,筐里只剩两条鱼了。“要卖完啦?” “卖完去赶集。”西觉说。 “嗯。”云善很高兴,站在筐子边,等着有人来把鱼买走。 又有姑娘来看裙子。姑娘大概二十岁左右的样子,穿着一件白底带着兰花的褂子,对着红裙子又摸又看的,像是很喜欢的样子。 “7块钱,买吗?”坨坨问。 姑娘笑笑,“好看是好看。我不好意思穿出去。” “有啥不好意思的?”坨坨奇怪地问。 “露胳膊露腿,还这么红。”姑娘说,“我不好意思穿呀。” “夏天不就露胳膊露腿才凉快。”坨坨看到这女孩身上的褂子还是长袖,下身也是长裤,捂得结结实实。怪不得不好意思。 姑娘笑笑,“等街上真流行起来了。我再穿。” 妖怪们总算明白,为啥这些人喜欢裙子却不买。没人开头,这些姑娘都不好意思呢。 “街上没人穿怎么流行起来?”坨坨郁闷地问。 “就让有人穿。”小丛说,“裙子给爱青和爱蓝穿吧。看到有人穿,大家就会穿了。” 等花旗他们卖完鱼,集市上的人也少了些。赶完集的人们得回家忙事情。最要紧的就是把小麦脱粒,好好地晒一晒。 不远处的青年还在卖冰棍,车边还是围着小孩子。有的小孩央求大人,大人却不给买冰棍,小孩扯着嗓子站在三轮车边嚎。很快被大人拖走了。 云善看那小孩边哭边跟着大人离开,他转头又看看装冰棍的木箱。 “云善,赶集了。”坨坨喊。 云善跑到前面,高高兴兴地带头去赶集。 集市上人是比早上少了些,不过还是人多,挤来挤去。 西觉把云善抱起来,让他骑在自己脖子上。这下云善看得高,看得远,更高兴了。他指着前面炸麻花的摊子低头告诉坨坨,“炸麻花。” 上回赶集,坨坨领他买过麻花,云善记得。 “你要吃麻花?”坨坨仰头问。 “不吃。”云善说。 集市上卖吃的少,大都是卖日用品的。有两家卖布的,坨坨过去一问,卖得都比供销社里的贵。 到了猪肉摊前,坨坨一问价格,还真是一块五一斤。 猪肉摊这儿基本没人,摊主闲闲地站在摊子后面往旁边卖日用品的摊子上望,看人家买卖东西。 李爱波家的肉票不剩多少了,估计不够他们用。没有票不能去菜市场买便宜的猪肉,妖怪们只能买集市上贵的猪肉。 “买五斤肉。”坨坨站在摊子前道。 “五斤肉七块五。”摊主说。 “买得多,便宜点呗。饶五毛。”坨坨开始讲价。 摊主笑道,“哪能饶那么多。五毛钱能买一小块肉了。你一共买五斤肉,哪能一斤饶一毛?” “三毛呗。”坨坨说,“你一下子涨价太厉害了。大家要不买了。” 摊主嘿了一声,“两毛钱,你可别再还了。” “现在这是什么市场经济,买卖双方愿意就行。也别说我涨价多。” 摊主拿刀一边切肉一边说,“你知道南方猪肉现在什么价格了吗?集上的猪肉要2块钱一斤了。” “咱这才一块五。” “南方怎么那么贵?”坨坨问。 “现在东西少,人多。不管要价多少,有人买就行。讲得就是自由交易嘛。” 摊贩把猪肉分成两块,用稻草扎着递给坨坨。 坨坨扯着肉拉下来,把两块肉交给兜明拿着。 花旗给了了七块三毛钱。 “前头有卖小人书的。咱们看看去。”路过的少年拉着同伴挤开人群往猪肉摊后面去。 坨坨踮脚,瞧见后面还围着一大圈人。大都是年轻人,要么就是小孩。 云善也看过去了,一眼就瞧见了熟人,他冲着书摊边喊,“爱波。” 李爱波手里拿着书,一回头,瞧见云善骑在西觉肩膀上冲他笑。他沉下脸,装作生气的样子,“爱波是你叫的?叫二哥。” 云善咧着嘴哈哈笑,就是不叫二哥。他才不怕李爱波。 坨坨跑过去问,“什么小人书?” 李爱波把手里的书给他看。巴掌大小的书上有图片,最底下还有一两句话。 “这不是故事书么。”坨坨道。 “差不多。”李爱波说。 “哎哎哎,赶紧还回来。都看完了,我还卖什么书?”膀大腰圆的摊主粗声粗气地吆喝。 自打坨坨来到这儿,除了卖猪肉的师傅,他还没见过这么胖的人。 李爱波把书还给摊主,“这本多少钱?” 摊主把书翻个个儿,瞧了一眼道,“定价写一毛三,我卖得加一毛。二毛三。” 说完他又冲着另一边呦呵,“行了啊,都看一半了,赶紧把书还回来。都让你们看完我还卖什么?” “怎么电影也出小人书了?”看书的少年笑嘻嘻地把书还回去。 “小人书什么内容都有。”摊主说。“一人掏几分买回去看呗。” “掏几分也凑不够。”少年笑笑,又在摊子上挑挑拣拣,重新找了一本小人书。 “你都不买了,还看?”摊主笑道。 少年笑着央求,“再给看看呗。” 云善看到书,自己要下来看。他喜欢颜色亮的,挑的书也是封面颜色鲜亮的。 坨坨不爱看书,草草地翻了几页看了看图片说,“这不是孙猴子吗?” 图画里正是孙行者师徒四人,还牵着白龙马。 “孙悟空。”云善探过脑袋看。他听过很多遍孙猴子的故事。 云善每张图都看得很认真,还会自己念下面的字。 等他看了几页后,摊主照例问,“买不买?不买不让看了呀。” 坨坨问,“你为啥要比定价还贵?” “镇上没书店。要买书还得跑县城。”摊主说,“一毛钱省跑一趟县城。” 花旗确实没在镇上看过书店,直接说,“买。” 来了一笔生意,原本懒散坐在小凳子上的摊主站起身,跟座肉山似的往前面一杵,“西游记有一整套,一共是二本。全买啊?” “买。”花旗说。 摊主高兴地笑,“还挑点别的不?” 花旗弯腰问云善,“云善,还看其他的吗?” 云善看得入迷,没听见花旗叫他。 小丛拍拍云善。云善从书里抬起头,迷茫地扭头看向小丛,“啊?” “你还要买哪些故事书?”小丛说,“买了拿回去看。” 云善举着手里的小人书说,“这个。” “除了这个还买哪个?”小丛问。 李爱波撺掇云善买他刚看的那本,“买《哑禅师报仇》。” 封面上的哑禅师跳起来怒目而视仇人,云善看了一眼把书推到一边。 他不喜欢看凶的。他挑的都是小孩子爱看的故事书。封面都是画的人物,不是真人的模样,还大都是带着笑脸的样子。 《西游记》就有一小摞,他自己又挑了些。好些都是一系列的,杂七杂八地选了一大堆。 第25章 吃完午饭,妖怪们去小树林里睡觉。 李爱青和李爱蓝两人躺在床上看小人书。马上就要上学了,她们得抓紧时间看书。 明东霞装了一饭盒饺子准备给李大志送去,想了想又把饺子拨回盘子里。 晒谷场上,李大志带着草帽坐在麦秆堆的阴凉地和村里人说闲话。 “大志,回家吃饭。”明东霞喊一声。 “咋不送来?”李大志站起身,拍拍屁股。 “我看着麦子。”明东霞说,“家里没饭盒,不好装。你自个儿回去吃。” 李大志道,“咋没饭盒了?我前两天还看见娘刷了个饭盒。” “我没瞅见。”明东霞说,“就几步地,你回家吃饭去。” 李大志回去了,明东霞坐在他原先坐的位置和大家聊天。 旁边有人问,“听说外地人要落户在咱们村了?” “是要落在咱们村。”明东霞说,“人家要在西边盖房了。” “我看他们家经常卖鱼。一卖就几十条,得挣不少钱吧?”有人好奇打听。 “我不知道。”明东霞说,“挣多少钱也不和我们说。” “我听人说他们经常买肉吃。今天得买四五斤肉吧,好大的两块。”又有人说。 “人家原先住在山里,从来不缺肉吃。孩子刚到我家,说要吃肉,咱们这哪有那条件经常吃肉啊。人家孩子带着钱,叫爱聪领着自己跑去镇上买肉吃。”明东霞笑道。 “能天天吃肉好啊。”爱和平的妈又问,“他们咋不回山里?” “说是出了点事,他们出来打工。结果刚出来就把孩子丢了。”明东霞说,“两个大人再外面找了好几个城市,听说还登报了。好不容易才找来。” “外地人好不好相处?我看他们整天都在你家吃饭。”李家声问。当初就是他把坨坨和云善领到李大志家的。 “好相处。”明东霞笑着把小丛他们想做裙子卖,却没卖出去的事当新鲜事讲给大家听。又说,“裙子没卖出去,人家把两条裙子给我家爱青和爱蓝了。” “他们大方的很呢。” “那感情好。还落了一门好亲戚了。”周围的人都羡慕地说。 两条裙子,光是去供销社买布,就得花不少钱呢。 明面上能看到的事,说也就说了。像是今天吃饺子,她家现在每顿都能吃得上肉的事,明东霞一个字都不往外讲。 李爱波下午又跑去找云善。 云善正拿着小锯子“吭哧吭哧”地锯竹子。昨天下午,西觉就在李大志家找了些木头,做了三把小锯子。一把云善的,另外两把是坨坨和小丛的。 李爱聪看到云善干活,他也想干这个活,求着西觉给他也做了一把锯子。 “哟。干活呢?”李爱波蹲在云善旁边瞧他手里的小锯子,“谁给做的锯子?” “西西。”云善手下不停地说。 锯掉一根枝丫,他把枝丫丢到专门堆放的地方。 “咋都是竹子?”李爱波看西觉他们在那边摆动竹子,似乎要弄成墙的样子,一根接一根地往上垒。“你们要用竹子搭房子?” “嗯。”云善点点头,又蹲下来继续“吭哧吭哧”地锯东西。 “二哥和你说个事。”李爱波笑眯眯地凑近云善,“那本《哑禅师报仇》的小人书借给我呗。” 云善抬头看他,“没有啊。”他没拿这本书。这名他记得,李爱波拿给他看过,他没要。 “咋没有呢。”李爱波说,“我中午看的不就是这本吗?” 云善想了好一会儿,又转身问坨坨,“有报仇的书啊?” 坨坨正帮忙扶着竹子,转回头莫名其妙地问,“谁要报仇?” “哑禅师报仇。”李爱波说,“我想把书借出去看。” “哦。”坨坨对云善说,“有。” 坨坨说有,云善就相信了,告诉李爱波,“看吧。” 李爱波一高兴,又想伸手摸云善脑袋顶上的辫子,手伸到半途堪堪刹住了。 他懊恼地用左手打了下右手,不长记性! 云善奇怪地看着李爱波,“干吗呐?” “没啥。二哥走了。”李爱波风一样地来又风一样地走了。 云善没理他,继续干活。 旁边的李爱聪说要和云善比赛,看谁锯得快。云善欣然答应,两人重新挑了两根竹子,喊了“一二三”后一起开始锯。 兜明拿了斧头,把云善刚刚锯得半拉的竹子上的枝丫轻松砍掉,扛起竹子搬到西觉那边去。 竹子往上堆得高,以坨坨的个头没法再帮忙扶竹子,他的活被花旗接去了。 坨坨跑去一边,把砍下来的竹枝上的竹叶拽掉。用竹枝编了个小篮子。 “云善,看。”坨坨提着小篮子给云善看。 云善放下手里的小锯子,拿着小篮子转着圈看了一遍后说,“好看。” “用竹子编的?”李爱聪问。 “就用你们砍下来的这些编的。”坨坨说。 云善和李爱聪稀罕了一会儿小篮子,两人暂停比赛,让坨坨教他们编篮子。 这儿热,也没个阴凉地躲着。坨坨带着他们抱了一堆竹子跑去别人家墙后躲太阳。 三人围成一圈,云善和李爱聪两人看坨坨一步一步编篮子。 前头路上传来叫喊声,“李爱聪。” 大家一起抬头,就见带着草帽的李爱香站在不远处。 “干吗叫我?”李爱聪问。 “你咋不回家干活呢?还在这玩。”李爱香劈头盖脸把李爱聪一顿说,“你都这么大了,咋还天天想着玩?不能给家里干点活吗?” “你哪只眼睛瞧见我没干活?”李爱聪不高兴地说。 “你哪里干活了?”李爱香道,“你家都没回,上哪干活了?” “我刚刚还和云善一起锯竹子呢。”李爱聪大声说。 云善点头,“爱聪干活了。” “干得你家活。他干自己家活了?”李爱香说,“李爱聪你是不是傻?咋天天帮别人家干活?” “帮别人家干活能给你肉吃啊?” “那咋不能?”李爱聪说,“我天天吃肉。” “吹牛吧你。小叔家能给你天天吃肉?”李爱香摆明了不相信。 李大志家条件不如她家的好。她爸还上班,每个月拿工资呢。她家都舍不得吃肉,小叔家还天天吃肉? “我们就天天吃肉。”李爱聪说,“今天中午还吃饺子呢,x里头都是肉。” “你吹牛皮。”李爱香才不相信。 “吃饺子就吹牛了?”坨坨说,“我们中午就吃饺子了。” 云善也说,“中午吃饺子啊。” “你们三个都吹牛。”李爱香还是不信。 坨坨无语道,“吃饺子怎么就吹牛了?你没吃过饺子?” “我当然吃过饺子了。”李爱香昂首挺胸地说,“不过年不过节,你们吃啥饺子?” “想吃就吃了呗。”坨坨道。 李爱聪说,“她妈是细狗精,才不舍得给她包饺子吃。” “你妈才细狗精。”李爱香笑了一声,“李爱聪你没妈。” 李爱聪拾起地上的大土块就往李爱香脸上砸,被李爱香躲过去了。 “好你个李爱聪,你敢砸我。”李爱香往这边冲过来。 李爱聪扑上前,一头顶在李爱香胸口上。“谁让你骂我妈。” “你没骂我?”李爱香揪住李爱聪的衣服,一巴掌扇在李爱聪脸上。 坨坨跑过去扯李爱香,“你打李爱聪干什么?” “我打死你。”李爱聪使劲推了李爱香一把。 李爱香死抓住李爱聪衣服不松手,尖厉地叫,“你们一伙欺负人。” 云善捡了竹枝跑过来往李爱香脸上打。 竹枝细,又带着竹叶,打在脸上不疼,就是恼人。到处戳脸,挡着视线。 李爱聪趁机在李爱香胸口上使劲捶了两下。 坨坨想把他们俩扯开,但是李爱香死拽着李爱聪衣服。他根本扯不开,还被李爱香推了一把。 云善举着竹枝一下又一下往李爱香脸上打。李爱香实在是恼了,只好松开手。 李爱聪两手使劲,把李爱香往后推。 李爱香踉跄两步,刚要站稳,又被李爱聪撞了一下。这下没站稳,她倒在地上。 李爱聪骑在李爱香肚子上,拳头往李爱香脸上打。李爱香抱着头扭动身子,“李爱聪你想死啊。” “李爱聪,你别打呀。”坨坨又去扯李爱聪,“好好说话,别打架。” 云善举着竹枝站在那,找不到下手的地方。李爱聪和李爱香靠得太近,要是打李爱香,会连着李爱聪一块打。 兜明拎着斧头悄没声地站在云善身后。李爱香喊的第一声,忙着搭建房子的妖怪们就听见了。 后来又听坨坨喊,兜明就过来了。西觉和花旗站在远处看着这边。 李爱香被打了几下后反应过来了,推开身上的李爱聪爬起来。她正要骑到李爱聪身上,没料到旁边挥过来带着竹叶的竹枝。 云善等了这么长时间,终于给他逮着机会了。 李爱香转头看过去,就见挥竹枝的云善身后站着拎着斧头冷冷看着她的兜明。 李爱香也不傻,转身就跑了。跑开几十步远后,站在路上叫骂,“李爱聪,你这个有妈生,没妈养的东西。你不得好死。” “你和你妈都不得好死。”李爱聪嘴上一点不亏,大声叫骂回去。 “你才不得好死。”李爱香又骂。 “你不得好死。”李爱聪说。 云善眨巴眨巴眼睛,跟在后头骂,“你不好得好死。” 这两人骂架被云善学去了。 “云善!”坨坨大叫一声,转头捂住他的嘴巴,“你别学骂人。” 第26章 李爱波一点没有背后说人的尴尬,直白地问,“你来干什么?” “我来小叔家玩。”李爱香说。 “讨厌鬼,这儿不要你。”李爱聪喊道。 李爱香咬着嘴唇说,“我来小叔家关你什么事?” “这是我小叔家,不是你小叔家。”李爱聪瞪着眼说。 “怎么不是我小叔家了?”李爱香说,“你爸也是我爸。这就是我小叔家。” “我没你这样的姐妹。”李爱蓝毫不客气地道。 “你......”李爱香满脸通红转身跑了。 别人说她,她还能厚着脸皮留下。但是李爱蓝是李大志家的人,李爱蓝也说她,她就不好再留下。 李爱香哭着跑回家。 刘云在锅屋做饭,听到有动静,走进屋里说,“不是让你去你小叔家吃饭吗?” “他们不想我去。”李爱香哭着喊,“我都说不去吃肉,不去吃肉了!你非让我去吃肉。” “去吃肉有啥不好?”刘云看向李爱香的目光中夹杂着些微看傻子的不喜,如同她说出的话,带着些贬低和嘲弄,“人家说你,你身上能掉块肉?肉吃到肚子里才是你的。” “你不就是傻子么?你得学精明点。嘴长在别人身上,肉吃你肚子里。你管别人说什么?” “你不能和李爱聪学学,哄哄外地人家的小孩?说不定也能给你条裙子。” 李爱香哭着喊,“我就傻,我学不了精明。” “我......我有自尊。我做不来这样的。” “啥?啥自尊?”刘云嘴角微微往下拉,“你就是个傻子。一点都不精明。连李爱聪都不如。” 精明!精明!什么样是精明?!李爱香趴在桌子上大哭。她妈总是让她精明点。可是她都不知道怎么做个精明的人。 她不想做傻子,不想做笨人,不想被她妈用看傻子似的眼神看着。不想听她妈说她是傻子。可怎么样才能做个精明的人?怎么才能占尽别人的便宜? 李爱香这边哭着,云善他们那边已经跳完了皮筋。李大志他们还没回来。 李爱聪领着坨坨他们去晒谷场找人。见李爷爷、马奶奶还在推粮食。 别人家粮食都收好了,晒谷场上只剩下李大志一家。 “妈,咋才收?”李爱蓝问。 明东霞说,“你爸送完你姐刚回来。” 马奶奶用推铲把粮食往一块推。云善站在马奶奶身边说,“我试试。” “给你。”马奶奶把推铲给云善,“把麦子往中间推。” “好。”云善抓着推铲一头往前推。他个头小,使不起来这种大工具。不过地上麦子多,也能让他推到一些。 但有时候推的角度不对,推铲往地上一杵不动,云善这时候收不住劲,就会往前扑倒,摔趴在麦子上。 “云善。”李爱聪叫一声,蹲下来抱着云善的胳膊把他拖起来。 云善的衣服上沾了几粒麦子。李爱聪抱他,他顺势站起来了,自己掸掉衣服上的麦子。 李爱聪教他,“云善你蹲到推铲上,我x拉着你跑。” 云善听话地蹲在推铲上。撑麻袋让兜明往里铲麦子的小丛喊,“云善,抓着上面的杆。” “对,你抓着上面的杆,不然容易掉下来。”李爱聪说。 云善抓好杆,李爱聪拖着推铲带着云善在地上转大圈,走几步就得停一下。 现在地上的麦子都往一起推,麦子不平,推铲在上面也没那么滑。 “别玩了。赶紧弄弄回去吃饭。”李爱蓝要走推铲,把麦子往一起推。 云善又和李爱聪跑过去撑口袋。别人都搭配好了,一人撑口袋,一人铲麦子。 云善看了一圈,看花旗没事,喊花旗往他袋子里装麦子。 “没铲子了。”李大志说。 花旗冲着云善摊摊手。 可这难不倒想干活的人呀。没有铲子就用手捧呗。云善蹲下来,捧起一小把麦子放到口袋里。李爱聪也跟着捧麦子。 两人一捧一捧地也干得十分起劲。 麦子收得差不多,云善和李爱聪也装了有半袋麦子。 “行了。剩下的我铲铲。”马奶奶不让他俩再干了,她要把剩下的一小点麦子拢拢后铲走。 云善站起来拍拍手。拍完后手上还是脏兮兮的,都是灰。 他们俩干活时口袋是放倒的,方便他俩装麦子。花旗走过来把口袋拎起来。 云善捡了根麻绳跑过去给花旗。花旗扎起口袋,单手把半袋麦子拎到牛车上。 云善扒着牛车爬上去,坐在高高的麦子口袋上,兴奋地动着腿脚,大声唱歌,“风从草原来~吹动我心怀~” “不怕掉下来?”马奶奶仰脸问。 云善坐在粮食袋子上大声回,“不怕。” “胆子大。”李大志跟在后面推自行车。 李爱聪也爬到粮食袋上,和云善一起坐着。马奶奶不让他俩在上面,一个劲喊他俩下来。 西觉跟在车边走,温和地对马奶奶说,“没事,我护着云善。” 云善唱了几句歌后停下四下看看,已经瞧不见太阳了。村里人家竖在屋顶上的烟囱没一个冒烟的,各家早都做好了晚饭。 牛车进了院里停下,西觉对云善张开手臂,“下来。” 云善冲着西觉的方向一跳,可把马奶奶吓坏了,“这能跳?” 西觉牢牢地抱住云善,把他放下地。云善嘻嘻哈哈地站在地上仰头喊李爱聪。 “小聪别跳。”明东霞生怕李爱聪头脑发热也跟着跳,赶紧说,“你慢慢往下爬,婶子把你抱下来。” 李爱聪没用明东霞抱,顺着粮食袋子自己爬下车。 “云善,走,烧火做饭。”坨坨带着云善跑进锅屋。 云善进屋后拿了窗户上的火柴,自己把火柴擦着,点了灶膛里的稻草。自己就把灶里引着了。 坨坨赶紧拿瓢往锅里舀水。 明东霞把脸和脖子简单擦一擦,站在锅屋门口问,“要帮忙吗?” “不用。马上就好。”坨坨道。 明东霞喜气洋洋地对李爱蓝说,“你看多好。妈现在天天都能吃上现成的。” 李爱蓝现在的心态和之前不一样。她妈之前要是和她说这话,她肯定不屑,觉得她妈对坨坨有偏爱。明明她也能让妈妈吃现成的。 但是她现在已经和坨坨他们相处得很好,知道坨坨他们是真的很好。她妈妈现在和她再说这话,李爱蓝觉得自己家真是幸运,没想到捡到的小孩也这么懂事。 “坨坨和云善多能干呀。”李爱蓝站在锅屋门口夸。 云善举起一根柴火笑眯眯地说,“我烧火。”他能干,他会干活。 面条煮好捞起来,浇上肉酱再配些黄瓜丝。兜明头一个挤进锅屋端饭。 “开饭喽。”坨坨冲外面喊一声,各人都来锅屋门口排队端自己的饭。 云善抱着碗拿着筷子从门边挤出去,走到蹲在走廊边已经呼噜吃面条的兜明身边。 兜明看他一眼,见云善碗里的肉酱还没拌开。他咽下面条问,“拌不拌?” “拌。”云善说。 兜明把自己拿碗面条放在地上,李大志家的白狗站在院子中央往这边看,但是不敢过来。 兜明给云善拌着面说,“你拿个大凳子来,在凳子上吃。” 云善跑回屋,抱了个四方凳子来。兜明把拌开的面条放在板凳上,云善半蹲着在凳子边吃面条。 其他人也都没进屋。现在外头没太阳,还有点风,凉快着呢。大家捧着碗,站在院子里,边吃边说话。 大白狗围着这个主人转转,再围着那个主人转转,尾巴甩飞飞起也没讨到一点吃的。碗里带肉,谁也不舍得给狗吃。 坨坨做饭手艺好,也舍得放油。做出来的饭菜就是比明东霞做得好吃。李大志家的人都爱吃坨坨做的饭。 马奶奶把坨坨给好好夸了一顿。 李爱聪把碗也放在云善放碗的板凳上,两人也是边吃边聊。大人有大人的话说,他们小孩也有小孩的话讲。 李爱聪说吃完饭带云善去村里找人玩。云善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吃完饭,云善跑去堂屋的桌子上拿了手电筒,喊李爱聪出去玩。李爱聪跑进马奶奶屋里,云善看到他从抽屉里拿了些弹珠装进兜里。 “等等我。”坨坨刚刚顾着说话,才吃半碗面条。他快速把面条往嘴里塞,带着一嘴酱汁,跑回屋抽了两张红卫生纸又赶紧跑出来,边擦嘴边说,“走吧走吧。” 李爱聪领着他俩又去了晒谷场。村里很多小孩都在这边玩。还有几个小女孩在跳皮筋。 云善跑到人家跳皮筋的地方看人跳皮筋,对着他不认识,撑皮筋的女孩说,“我会跳。” “你是谁啊?”人家问他。 “我是云善呀。”云善说。 这小孩没在村里见过他,问其他人,“你们知道他是谁吗?” “他是我亲戚。”李爱聪跑过来道。 “你家什么亲戚?”另一边撑皮筋的小女孩问。 “我家新来的亲戚。”李爱聪说。 瞧见那边经常玩的小伙伴过来了,李爱聪拉走云善。 那边几个男孩已经从裤兜里掏出弹珠准备打了。 李爱聪也掏了几颗弹珠,问云善,“你会不会?” “会。”云善抓走两个弹珠,“我会打。” “你谁啊?”李爱和问。 “云善呀。”云善说。 “他是我家亲戚。”李爱聪道。 坨坨也问李爱聪要了两个弹珠。 “我溜溜蛋放这了。”李爱平说。 “这叫溜溜蛋?”坨坨好笑地问。这名字真有意思。 “不就是溜溜蛋么?”李爱平问坨坨,“你们叫啥?” “弹珠。”坨坨说。 第27章 “今天捉点黄鳝吧。”坨坨说,“咱们还没卖过这种鱼。” “李大志家的田地旁边的水沟里有一条特别大的黄鳝。上回我没捉到。” 兜明对卖什么鱼没想法,只是,“黄鳝比那些鱼难抓。” “难抓就卖贵点。”坨坨说,“卖五毛钱一斤。” “我回去拿桶。” 坨坨和李爱聪跑回李爱波家拿桶。 云善正执笔坐在窗前写字。到这个世界后,小丛没让云善改成用铅笔、钢笔写字,他依旧用的毛笔。 坨坨和李爱聪一人拎了一个桶,从窗户下探出脑袋看云善。 云善刚好抬头,看到坨坨和李爱聪后咧嘴笑,“干吗呐?” “我拿桶。”坨坨把铁皮桶举起来给云善看。“今天捉黄鳝。” “云善,你咋还用毛笔写字?”李爱聪说,“现在不都用钢笔写吗?” “一直用毛笔呀。”云善笑着回。 李爱聪想要跑进屋里看,被坨坨抓着衣服往外扯,“你别打扰云善学习。” “我就进去看看。”李爱聪道。 “学习有啥好看的。咱们捉鱼去。”坨坨说。 两人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远,云善低下头继续写字。 等云善学习完,花旗他们已经在西边忙着盖了一会儿屋子。 云善穿上小丛给他补好的两根筋,头上带着一顶小草帽,跟在小丛身后跑过来。 他先跑到竹墙下的阴凉地看了装鱼的筐子,瞧见里面好多鱼,还有两桶黄鳝。 “卖鱼啊?”云善跑到前头问西觉。 西觉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走。” 云善蹦蹦跳跳地又跳回筐子边,等兜明挑起扁担,他高高兴兴地带头往村外跑。 “云善。”坨坨站在路边喊,“不往那走,往西边走。” 往西走就是王家村。坨坨不知道这条土路往西能通到哪,前头还有哪些村庄。反正肯定是他们没去过的村庄。 “去找爱慧啊?”云善还记得路,知道那是往李爱慧家的路。 “不找她,我们卖鱼去。”小丛说。 云善改了个方向往西边跑。 这条路两边没种树,一边是农田,另一边是条河。 临近河边那一侧鼓起一个个坟包,没有碑,前头也没竖木板,就是一个个鼓起的土包。 有的坟包周围还种着菜,只有那坟包上光秃秃地不长东西,显得有些突兀。 云善走旁边经过,都要站住脚瞅一瞅。坨坨告诉过他,这下面埋了死去的人类。 李爱聪跑到前面对云善喊,“云善,这儿是我家的老祖地。” 他站在第一排头一个坟包前,指着说,“我妈埋在这里头。” 李爱聪家老祖地里没种菜,四下长着些荒草。 “等我死了,我也得埋在这。”李爱聪说。 “也鼓起来一个包?”云善问。 李爱聪点点头。 李大志家的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烧过了,里面黑焦焦的一片。 李爱慧家的田里也烧过了,也是黑黑的一片。 王家村晒谷场上,大家铲起麦子往上一扬。麦子里夹着的麦秆、灰土被风扬走,剩下麦粒落回地上。 “卖鱼喽。”坨坨先跑过去吆喝。 “姐。”李爱聪大叫一声。 云善也跟在坨坨身后跑。没跑几步,被人从后头捂住了眼。 他手扒着捂着他眼睛的那双手,大叫,“谁啊?” “姐。”李爱聪问,“你都好了?” 云善赶忙问,“谁啊?” “我姐啊。”李爱聪回他。 云善站在那想了一下,“爱慧啊。” 李爱慧松开捂着云善眼睛的手,笑意盈盈地说,“你咋叫我名?你得叫姐。” 云善不叫姐,就叫,“爱慧。” 坨坨走过来说,“医生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吗?你咋来干活了?” “没干活。”李爱慧说,“我就坐在这看麦子。” 她看到跟在后面的花旗、西觉和兜明,笑着打招呼,“是花旗大哥和西觉大哥吧?” “前几天多亏你们帮我家割麦子。强子回来和我说了,说你们帮着干了很多活。没有你俩,麦子还要割几天呢。” “没什么。”花旗平淡地应了一声。 原本,李爱慧见过他俩照片,以为花旗和西觉是很好相处的。现在一看,花旗反应平淡,西觉面无表情,怎么看都不是好相处的样子。 “中午来我家吃饭。”李爱慧说,“早该请你们吃一顿的。” “爱慧,你家有肉票吗?”坨坨问。 “还有些。”李爱慧问,“你们要买肉?” “不逢集,外头没有卖猪肉的。”坨坨笑着,“你给我们点肉票呗。我们想去镇上菜市场买肉吃。” “一会儿我回家给你拿。”李爱慧没问他要多少肉票。 她听她奶说过的,说坨坨他们每天都要吃肉。听说这些人刚出山,想来身上也没有肉票。她寻思着给家里留几斤肉票,其他的都拿给坨坨使呗。 他们这边说着话,有人过来买鱼。坨坨之前来卖鱼,不收零头,有个王家村的人问了,“是不是还不收零头?” “那咋不收?”坨坨看向那人说,“集上的猪肉涨到1块5了,我们的鱼不涨价,但是不抹零了。” “一分钱还能买块糖呢。” “那不是涨价了。”王家村村民道。 坨坨嘿嘿一笑,“不还是四毛么。” 说起猪肉涨价的事,大家凑在一块可有话说。都说猪肉涨价多,买不起猪肉吃了。 “吃点鱼肉呗。”坨坨说。 好多村里人不会捉黄鳝。主要是这东西滑溜,还会往土里钻,不容易捉到。 兜明他们捉来的黄鳝个头都大,没捉小个头的。一条黄鳝起码得有一斤。 村里人都对黄鳝有兴趣,倒是没人说要买鱼。 “买不买?”坨坨问。 “便宜点呗。”蹲在筐子前的张秋成说,“小的一条五毛呗。大的八毛一条呗。” 张秋成是上回给他们登记姓名的队长,妖怪们都还记得。 “你们是不是都想买黄鳝?”坨坨问围过来的人。 大家纷纷点头。 “买一条小的就够了,够炒一盘的。一人分两块肉吃还不行么。” “我买大的,大的肉多。” 村民们热烈地讨论着。 坨坨见他们确实想买,就说,“行吧。小的五毛一条,大的八毛一条。” 王家村的村民们听了都高兴起来,一个个挤在筐子前自己下手抓黄鳝。谁都想挑小个里的大个,大个里的更大个。 兜明见这些人乱糟糟的,大着嗓门喊了一句,“排队。” “先到先得。现在抓了没用,排队才有用。”花旗又喊一句。 张秋成也说,“听着没,赶紧排队。”他手里提着挑来的大黄鳝自个儿打头排了第一个,“往后我后面排。别乱了。” “行了,赶紧排队去,现在抓了也不是你的。” 有人说,“队长,你手里不也抓黄鳝了?” “我这是在排队。”张秋成说,“我排第一个。随便挑。” 村民们这才排起了队伍。不过之前已经抓了黄鳝的村民没把黄鳝放回去,都提在手里排队。 “今天不赊账。”坨坨喊,“没钱的回家拿钱呀。” 张秋成说,“放心吧。今天谁也少不了你们的。”人家给他面子降低了价格,张秋成就不能让坨坨他们亏钱。 身上没带钱的人找带x钱的人匀匀,要不就喊家里人回家拿钱。 张秋成从上衣口袋掏出一块钱交给花旗,“我拿的这个个头大。八毛的。” “云善,找两毛。”花旗冲站在筐子边的云善喊。 云善打开自己胸口的小钱袋,从里头找了一张两毛的票子给花旗。 花旗把那张一块的给云善,换走了两毛的票子找给张秋成。 云善把一块钱折了折,收进自己的小钱袋里。 “姐,你也要买鱼?”李爱聪没事干,本来想找他姐说话,看到李爱慧也在排着队。 “我买条大鱼,中午让坨坨他们来吃饭。”李爱慧说,“你中午也来吃。” 李爱聪点点头。 有坨坨和花旗两人一起收钱,买鱼的队伍散得很快。 瞧见李爱慧了,不等她张口,坨坨抓起一条大黄鳝塞给李爱慧。“下一个。” “咋不收她钱?”边上有村民纳闷地叫道。 “人家是亲戚。”旁边有村民给解释。 李爱慧把黄鳝放回桶里,笑着说,“我挑两条大鱼,中午你们都来吃饭。” “我多做点饭。”她奶说,花旗、西觉和兜明都是大肚汉,吃得非常多。 “不用。”坨坨说,“中午我要回去做饭。大志他们在晒谷场干活。” 李爱慧听她奶说过,坨坨他们来了之后,家里基本都是坨坨做饭。 她还记得她奶说,“坨坨那么小点的人,做饭很好吃。就是有一点不好,太舍得。舍得吃,舍得花钱,过日子不仔细。” 李爱慧现在却不同意她奶的看法。没钱的人过日子要仔细。像坨坨他们每天都能挣着钱,吃点肉怎么了。她要是有钱,她也吃肉。 买过黄鳝的人也不走,用麦秆在黄鳝腰间扎一道,提在手里,听坨坨和李爱慧说话。 坨坨问李爱慧,“你要哪条鱼?” 李爱慧瞧了瞧,又说,“你不要钱我可不敢拿。” “为什么不敢拿?”坨坨奇怪地问。 “我不好意思。”李爱慧笑起来。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坨坨捡大鱼挑了一条,用草绳穿了腮和嘴递给李爱慧,“拿着。” 李爱慧笑着接过来,“等收拾完麦子,再来我家吃饭。” “行。”坨坨应下。 云善忙着在地上摆钱。钱袋翻来翻去,总有钱会掉下来。云善得一边忙着翻钱,一边捡钱。 第28章 吃完晚饭,李爱蓝和好朋友姚桃挽着手在学校里散步。 一路上,有好些男同学们、女同学们看向她们。 姚桃挽着李爱蓝的胳膊说,“他们肯定是在看你裙子。” “小丛一定能卖出去很多裙子。” 李爱蓝笑着点头,“我觉得也是。” “咱们老师不是说这裙子又漂亮又便宜么。她那条裙子在县里买的,花了十八块钱呢。”姚桃说,“这么一对比,咱们这裙子多好呀。又洋气还便宜,一点都不比老师的裙子差。” “同学。” 李爱蓝和姚桃闻声一起回头,看到一个穿着格子褂的女生站在后面。 “同学,你的裙子是昨天在集市上买的吗?” “是我弟弟做的裙子。他开了个小丛裁缝铺。”李爱蓝赶紧为小丛推销,“自己扯布做收3块钱手工费。买现成的衣服就是7块钱。” 格子褂女孩点点头,“我昨天也看到这条裙子了。” “你穿得很漂亮。” “谢谢。”李爱蓝笑着说,“如果你也穿上红裙子,应该会更漂亮。” 不远处好多女生都看向这边。 格子褂女生离开后,姚桃晃着李爱蓝的手臂恳求,“爱蓝,裙子明天让我穿一天吧。” 李爱蓝大方地说,“行,一会儿我把裙子洗了,明早应该能干。如果有人问你裙子在哪买的,你一定要说是在小丛裁缝铺买的。” “那还用你洗?我自己洗就行了。”姚桃高兴地说,“你放心吧。我一定给小丛好好宣传。” 坨坨一早起来,先跑去外面摸了摸昨天晚上洗了晾在晾衣绳上,云善的红色背心。上面还带着些凉气。 “还没干。”坨坨自言自语一句,跑去李大志家做饭。 他刚舀了米,听见外头有人喊,“交公粮,该交公粮了。” 坨坨问,“谁喊呢?” “村里的喇叭喊的。”明东霞回。 马奶奶问明东霞,“交公粮的粮食都准备好了?” “准备好了。”明东霞说,“就放在屋东头。” “都晒干了?”马奶奶说,“别到那又被人挑理。” “都捡的好的,晒干的。灰也扬得干干净净。”明东霞说,“保管挑不出来咱们什么理。” 坨坨拿着装了米的瓢走到水井边舀些水淘米,“去哪里交公粮?” “粮站。”明东霞一边在院子里梳头一边回,“就在镇子东北边。” “离街上不远。” “要交多少斤粮食?”坨坨问。 “今年20亩地一共收来一万一千斤粮食,就是110袋粮食。”明东霞说,“按照去年交的,今年得交35袋粮食。” “交这么多。”坨坨说,“得快三分之一了。” “不光是交的,还有公家买的。”明东霞高兴道,“交完公粮就能拿钱回来。” 喇叭喊了好几声,坨坨又问,“村里喇叭在哪?” “绑在家旺家门口电线杆上。”马奶奶说,“你要看不?我领你去看。” “我晓得李家旺家在哪。他家有手扶拖拉机,上次我们坐他的车回来的。”坨坨说。 “行。你自己去看吧。我出门割菜了。”马奶奶挎着篮子拎着镰刀出了院门。 李大志也被喇叭叫醒,睡眼朦胧地站在院子伸了个懒腰,“今天是我家去还是大哥家去?” 他们三家共用一辆牛车。以往李久勇要是不在家,刘云都是租手扶拖拉机,跟人一块去粮站。剩下他们两家一般都是错开一天,用牛车拉粮去交。 “我问问去。”明东霞扎好头发出门,去了李久福家。 云善已经打好了拳,正帮着李久福把鹅和鸭往后面赶。 李久福家早上不割野菜给鸭、鹅吃,每天早早地就把鸭和鹅赶去后面河里。 那只爱拧人的大鹅被吃了后,李久福家剩下的鹅都不拧人。云善经常会帮着李久福一起赶鹅。 “我捡过一个鹅蛋。”云善拿着小竹竿和李久福说话。他跑去上回捡鹅蛋的地方指着说,“就在下面。” 李久福开玩笑地说,“那不我家鹅下的蛋吗?” “鹅蛋呢?” “你家哒?”云善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李久福,说,“吃了。炒黄瓜了。” “你把我家鹅蛋吃了。我吃什么?”李久福继续逗他。 “再下。”云善说。 李久福哈哈笑起来。 云善拿着小竹竿敲在还没下水的鸭屁股上。谁走得慢,他就敲谁。有五只鸭子都被云善敲了屁股。 西觉站在旁边看着。河面上游着好几群鸭子、鹅,也不只有李久福一家有鹅。鹅蛋不一定是李久福家的。 把鹅和鸭子赶下水,云善跑到西觉身边,一手拉着西觉的手,一手拿着小竹竿敲地面,两人一块往回走。 云善说,“以前有个鹅,会打人。” “鹅打人?”西觉疑惑地问。他一时没想象出来,鹅是怎么打人的。 “嗯。”云善说,“打我和坨坨。” 西觉仔细想了,才明白云善说的打人应该是鹅拧人。“你被打了?” “嗯。”云善说,“鹅打人疼。” “以后我帮云善打鹅。”西觉说。 云善点点头,小竹棍打掉路边野草梢,“后来,那只鹅生病了。” “怎么生病了?”西觉问。 “不知道。”云善下一句道,“炒了吃了。” “好不吃?”西觉笑着问他。 “好吃。”云善说。 西觉笑,“以后养鹅给云善吃?” “不养。”云善仰着脸说,“鹅会打人的。” “那就不养了。”西觉立马道。云善不想养鹅他们就不养了。 明东霞正在问赵秀英,“大嫂家今天去不去交公粮?” “交。”赵秀英说,“我们家今年要交到35袋,你家今年交多少?” “差不多,交35袋粮。”明东霞说,“你们今天去,我们明天再去。” 妖怪们在李大志家吃早饭时,李爱波来借牛车用。 “云善,你最近看几本小人书了?”李爱波问。 “不知道。”云善回。 “你今天去交公粮吗?”坨坨问。 “去啊。”李爱波掏出来x一张一毛钱给云善。 “你又把书租出去了?”坨坨问,“有那么多人看?” “当然了。”李爱波说,“王家村的人也来找我借书。要看书的人很多。看半天给1分钱嘛,这个星期书都不回来了。” “你们还想不想赚钱。要是想赚钱,可以拿其他书来。”李爱波说,“今天肯定有小孩跟着去交公粮,应该有人愿意看。” “今天去的都是不上学的小孩吧。”小丛说,“不上学他们不认识字。” “不认识字咋了?”李爱波指着李爱聪说,“爱聪不也不识字么,不也看得好好的。” “云善给他读了。”坨坨说。 “不读他也能看。”李爱波说问李爱聪,“你自己能看明白不?” 李爱聪说,“有的明白,有的不明白。” “看个大概就行了呗。不识字哪能指望都看懂?”李爱波道,“咱们今天就收那些不认识的小孩半天两分钱,肯定有人看。” 坨坨摇摇头,“太少了。挣一天就几毛钱。” “几毛咋了,那也是钱。”李爱波没工作,不上学后就在家里种地,一年就卖两回粮食,平日里根本没进项。他对这几毛看得比较重。 几分钱攒着攒着就能成一毛钱。一毛钱攒着攒着就能成一块钱。一块钱攒着赞成就成十块钱。有三、四十块钱他就能买双皮鞋了。 “你们今天去粮站卖鱼不?”李爱波说,“今天粮站肯定有很多人。” “今天刚卖粮食,他们肯定愿意买点好的吃。你们去卖鱼一定好卖。” “去。”坨坨拍板道。 李爱波推了牛车回家。妖怪们吃完早饭捉鱼去了。 兜明正在河里抓鱼,听到“突突突”的声音。他浮出水面往路上张望,看见一辆旧的手扶拖拉机拉着满满一车粮食往东边去。粮食堆上还坐着好几个人。 好像是王家村那辆旧拖拉机。 李爱聪站在路边,瞧见王强和李爱慧都坐在粮食堆上,他追过去大喊,“姐。” “小聪。”李爱慧瞧见水里的人了,冲着花旗他们挥挥手,笑着喊,“抓鱼呢。” “姐,带我一起。我想坐手扶。”李爱聪胆子大,追在手扶后头就要往车上扒。 王强冲着前面大喊,“停一下,停一下,带个小孩。” 拖拉机停下来,李爱聪自己扒着粮食袋爬上去,站在上面喊,“坨坨,来不来?” “你先去吧。我等花旗他们一块去。”坨坨大声回应。 “行了没?”开拖拉机的人问。 “好了,二哥,开吧。”李爱慧喊。 拖拉机被摇响后,“突突突”地继续往前跑。 在经过李家村的土路时,坐在屋里的云善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转头对小丛说,“是拖拉机。” 小丛点点头。 云善放下笔,跑出屋。 等他跑到路上,只看到拖拉机在村口拐了个弯,然后被村口的树木遮住,消失不见。 云善在路上站了一会儿,正准备回去,又听见“突突突”的声音。 他高兴地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小丛在后面拉住他,“云善,前面有车得慢点走。” 云善被小丛拉着,两人一起走到路口,就见李家旺开着拖拉机往右边拐弯上土路。 云善跟在后面追了几步,瞧见李爱香也坐在上面,他停下脚步,头一扭往回跑。 “你怎么不追了?”小丛奇怪地问。 第29章 中学的大铁门上栓着铁锁。 坨坨他们站在铁门外看向校园里。里面现在没人走动,右边的教室偶尔传出些声音,有老师讲课的声音,也有学生们的读书声。 李爱聪说,“就在这等着,一会儿下课了有人出来玩。我们找个人喊二姐。” 不知道这堂课上了多久,也还有多久才能下课。坨坨他们就在学校门口边玩边等。 李爱聪抓着大门的铁栏杆,脚踩在下面的横杆上,“要是门开了,可以踩着门转。” 可惜现在大门关上,动不了,更转不起来。 云善两手抓着大门上的铁栏杆,好奇地看向右边的教室。 李爱聪把脑袋往铁栏杆里伸,想试试自己能不能钻进去。 不过他脑袋大,头伸不进去。转头看到云善脑袋小点,李爱聪撺掇道,“云善,你试试能不能钻进去?” 云善才四岁,虽然脑袋圆圆的,看起来也不小。事实上,他的脑袋比八岁的李爱聪小了不少。 大家一起看着云善。 云善把脑袋往里伸,稍微使了点力气脑袋就钻过栏杆,伸进门里。脸上的肉被铁栏杆蹭得有点红,可见是用力蹭了。 李爱聪摸摸他的胖肚子,“你把肚子憋起来。” “先把右边脚踩到门里。”小丛说。 云善把右腿从栏杆缝伸进去,使劲吸着肚子,往栏杆缝里挤。 他自己使劲了却挤不进去,“进不去。” 李爱聪在旁边推他,“再吸吸肚子,加把劲。” 云善使劲吸肚子,肚子还是鼓的。李爱聪推他,他也挤不进去。 “干什么?”左边房子里突然出来个带着眼镜,穿白衬衫的男人。 “云善,快出来。”李爱聪赶紧把云善往外拉。 云善脑袋卡在栏杆缝里一时出不去,头歪着往外面看坨坨他们,脸上有点急,“出不来了。” 戴眼镜的老师走过来,推了推眼睛,板着张脸说,“现在是上课时间,不能来学校里玩。” “知道了。”李爱聪应一声。 云善两只手抓着铁栏杆,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仰脸看向戴眼镜的老师。 老师板着脸低头看他,“赶紧出去。” 云善双手使劲,脖子也使劲,可就是出不去。 “现在出不来,刚刚是怎么进去的?”坨坨站在旁边急着问,云善这不是卡这儿了嘛。 兜明托着云善脑袋,把他脑袋往外拔。 “疼,疼。”云善大叫。 兜明不敢用力拽,赶紧松了手。李爱聪把云善的耳朵往前压,“云善你再试试。” 云善往后使劲,脑袋还是拔不出来。 “侧着身子。”李爱聪说。 云善把右腿又踩进门里,偏着脸往外挤。还是出不去。 戴眼镜的老师在云善面前蹲下来观察云善,看怎么才能让他出去。 云善抬头看看老师,歪着脑袋斜着眼努力望向外面的坨坨他们,带着哭腔说,“出不去。” “下回还调皮不?”老师好笑地问。云善不是第一个被这大门卡头的小孩。总有小孩调皮要钻一下门,好多都被卡过。 云善扭头看了他一眼,不说话。撅着屁股低着头喊,“坨坨,嘟嘟,小丛。” 兜明让李爱聪他们走开,他蹲在云善身后两手垫在云善脖子那往两边拉铁栏杆。 戴眼镜的老师笑着说,“这样拉不开。” “慢慢钻肯定能钻出来。其他孩子都能钻出去。” 他突然疑惑地皱起眉头,他好像看见铁栏杆动了一点,又好像没动。 兜明松开手,对云善说,“云善试试看能不能出来?” 云善脑袋一拔,终于出来了。他摸摸自己的脑袋,庆幸道,“出来了。” 戴眼镜的老师盯着铁门仔细看,那两个栏杆明显有一处往外弯。他不可置信地看向外面的兜明,“你掰的?” 兜明奇怪地看他。这个人类刚刚不是看见了吗? “你的力气真大,可以去练举重。”戴眼镜的老师说完又低头看云善,“小朋友,脑袋以后别往栏杆中间钻。” “嗯。”云善答应下来,站在小丛身边,这下连大门边也不靠近。这回的嗯可见是真听进去了。 戴眼镜的老师看了下手腕上的表,急匆匆地又回了左边房子那。 妖怪们看到那老师拉了什么绳子来回晃。校园里跟着响起一阵铁器撞在一起丁零当啷的动静。 “下课铃响了。”李爱聪说。 右边的教室果然跑出些学生。有些女生已经开始撑皮筋,男生拿着沙包上上下下地抛着。 李爱聪扒着大铁门使劲喊,“能帮我们叫个人吗?” “谁啊?”刚撑了皮筋的女同学大声问。 “初二一班的李爱蓝。”李爱聪大声说。 “等着,我去给你叫。”说话的是个刚跑出来的男生。 妖怪们站在门边,看着学校里的学生们各自玩闹。还有有几个学生互相追着往大门边跑。 云善也看得很认真,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身体两侧,没往大门上放。 很快,坨坨他们的视野里出现了穿红裙子的姑娘。红裙子亮眼,隔得远也能第一眼看见。 李爱蓝x和姚桃两人快跑到大门口。 “你们又来镇上了?”李爱蓝问。 “今天交公粮,我们来镇上卖鱼。”坨坨说,“你同学也有红裙子呀。” “不是我的,这是爱蓝借给我穿的。”姚桃问,“你们是不是李爱蓝家的新亲戚?” 坨坨点点头。 “哪个是小丛?”姚桃问。 “我。”小丛出声。 “你也太小了吧。”姚桃有点不相信,转头问李爱蓝,“裙子是他做的?” 李爱蓝点头,“我瞧着小丛做的。” “真厉害。”姚桃给小丛竖起大拇指,“你做的裙子真漂亮。” “好些同学都来问咱们了。” “有人要买吗?”坨坨赶紧问。 李爱蓝摇摇头,“还没人说要买。看的人不少。” “可是她们都喜欢。”姚桃有些骄傲道,“你们不知道,昨天好多人来我们宿舍看这件裙子。” “裙子我洗了晾在外面,路过的同学都会看一看。” “光喜欢没用啊。”坨坨也知道很多人都喜欢红裙子,可咋就没人买? “你别急嘛。”姚桃安慰道,“酒香不怕巷子深。肯定会有人找你们买裙子。” 李爱蓝和姚桃站在大门口和妖怪们聊了一会儿,左边房子那又响起铁器撞在一起丁零当啷的声音。 “我上课去了。”李爱蓝和姚桃两人转身飞速往教室跑。 那些在外面玩的学生也都赶紧往教室赶。 却有几个吊儿郎当的学生,手插在裤兜里,不紧不慢地往教室晃。 坨坨看着都替他们急,“快点!上课了!老师来了!” 那几个学生笑嘻嘻地冲这边喊,“小屁孩你懂屁。” “要你管?” “上课铃声响了!”戴眼镜的老师大喊一声,手指着那几个学生喊道,“哪个班的?现在还不紧不慢走着?” 这些学生的手从裤兜里拿出来,飞快往教室里跑。 校园里很快又安静下来。 “这个老师嗓门真大。”李爱聪说。 坨坨他们也没想到原来这还是个有点暴躁的老师。 问完了事,坨坨他们也回了粮站。 他们出去那么长时间,筐里的鱼也没少多少,和他们想象的好生意完全不一样。 “别在这等着了。”花旗说,“去街上卖吧。” 西觉挑上扁担离开,云善跟在旁边,和花旗、西觉说他刚刚和坨坨他们去学校玩了,说李爱蓝有个好朋友叫桃子。 “这就走了?”段宝剑看向西觉挑着的筐子,“这还剩一大半你们就走了?” “在这卖太慢了。”坨坨问他,“你冰棍卖得怎么样?” “还成。”段宝剑说,“有些小孩来买。” “你们要买东西去我家找我。” “买什么?”花旗问。 “他说能买到便宜的针线和布。”坨坨道。 西觉挑着鱼走街串巷地卖了一圈,只卖出去半筐鱼。加上之前在粮站门口卖出去的鱼,还剩下足足一筐鱼。 “我都闻到做饭味了。”坨坨说,“他们上午肯定不买了。” “这些鱼......” “带回去吃吧。”花旗说。 “也太多了。”坨坨道。 “回去打成鱼丸。”花旗说,“云善喜欢吃鱼丸。” 他们挑着担子往回走。经过供销社,西觉说要进去买些工具。 供销社有砂纸、矬子、木工尺也有,其他的就没了。 “刨子上哪买?”坨坨问。 “干木工啊?”售货员问。 坨坨点头。 “那得上县里了。”售货员说,“去县里五金商店看看,那里东西齐全。” 瞧见屋里地上有铁锅,坨坨问,“那口锅多少钱?” “10块钱。”售货员道。 坨坨转头喊云善,“云善你有没有十块钱?” 今天收来的钱云善还没来得及数。他打开钱袋,抓出一把钱。坨坨跑过去跟着云善一块数。一共十一块多两分,足够买一口锅。 云善把零零散散的钱币放在柜台上。售货员一张一张地点清。 “正好十块。”售货员说,“锅拿走吧。” 兜明拿起锅。妖怪们回李家村。 太阳晒人,兜明把锅举在头顶上遮阳。 云善看了后问兜明要铁锅,他也要顶在头上玩。可他人太小,兜明把铁锅往他脑袋上一罩,云善人都往后仰。兜明赶紧又把锅端起来。 “别玩了。”兜明说,“你要被锅砸倒了。” 第30章 妖怪们睡醒午觉,把一筐的鱼都收拾了。兜明、西觉、和花旗三人剁鱼肉。坨坨和小丛忙着收拾鱼。 李大志家的刀不够,他们还去李久福家借了一把刀。 云善和李爱聪坐在墙根阴凉地看小人书。李爱聪不认识字,凑在云善身边,让他帮忙念书。 这活云善也爱干。他喜欢给别人读故事书。 剁好鱼肉,花旗收拾好桌子,大人小孩们坐在一起掐鱼丸。 云善手小,掐的都是小丸子。李爱聪看坨坨他们都掐大丸子,也跟着学掐大丸子。 足足干了两个小时,妖怪们才把半筐鱼做成鱼丸。 剩下的鱼有的被坨坨和小丛片成鱼片,晚上要做麻辣水煮鱼片和糖醋鱼片。其他就红烧了吃。 要是有酸菜,还能做酸菜鱼。可惜李大志家没酸菜。 “鱼丸做得太多,咱们吃不完。”坨坨说,“送点给爱波和爱慧。” 坨坨和云善、李爱聪一人端了一碗鱼丸去李久福家。赵秀英已经开始做饭了。 “李爱波回来了吗?”坨坨问。 “还没。”赵秀英说,“也不知道今晚回不回来。” “一会儿再不回来,我得去送饭。” 坨坨把鱼丸给赵秀英。赵秀英很高兴,“又给我们吃的啊。” “你们也在我们家吃饭吧。不然我们怪不好意思的。” “没啥不好意思。”坨坨道。 回去后,坨坨在篮子里装了些鱼丸,喊兜明,“兜明,咱们骑自行车去。” 李爱聪打开李大志家放杂物的屋子,兜明推了自行车出来。云善立马跑到车边站好,张开手臂等着兜明把他抱上去。 还是云善和坨坨坐前面大杠上,李爱聪和小丛两人挤着坐在后车座。 西觉看小丛和李爱聪实在太挤,他找了块敞木板绑在后车座上。这样李爱聪和小丛坐着就没那么挤了。 云善笑眯眯地对着花旗、西觉摆摆手,“花花,西西,我去送鱼丸啦。” 西觉点点头。 兜明蹬了下脚蹬,另一只脚快速搭上脚蹬。把着晃晃悠悠的自行车出了李大志家院门。 “是不是要倒了?”坨坨不放心地问。 “不会倒。”兜明道。 骑过李大志家,拐上村后的土路,兜明一路往西骑。 村里的土路并不好,好在兜明的平衡性好,载着云善他们一路平安到达王家村。 在坨坨的指引下,兜明往李爱慧家骑。 没到李爱慧家,李爱聪就大着嗓门喊,“姐。” “姐。” 李爱慧没出来,倒是把李爱慧家邻居老太太给喊出来了。 老太太看着他们的自行车拐到李爱慧家院子,笑着说“爱聪来看你姐?” 李爱聪跳下车,喊人,“三奶。” 王强妈笑着从屋里迎出来x,“爱聪啊。兜明、坨坨,你们都来了呀。” 她不像以往看见李爱聪,表面笑着,却明里暗里地不高兴李爱聪来她家吃饭。她家也不富裕,可李爱慧总惦记这个娘家的小兄弟,家里要是有好菜,李爱慧总会喊李爱聪来吃饭。 王强妈一直不满意李爱慧这一点。 坨坨把车把上的篮子拿下来递给王强妈,“我们下午打的鱼丸。” 王强妈掀开篮子上的布,看到里面白白的鱼丸,脸上笑意更甚,“鱼肉做的?” “嗯。”李爱聪说,“炖菜,做汤都好吃。”坨坨给他做过一回,他记得味道。 “晚上我就炖菜吃。”王强妈高高兴兴地把鱼丸倒到碟子里,把篮子还给坨坨,“你们晚上留下来吃饭。” “爱慧呢?”云善站在屋门口问。 “爱慧在晒谷场。”王强妈说,“你们要找她就去晒谷场。” “走走走,我们去晒谷场找我姐。”李爱聪道。 五个人又上了自行车,往晒谷场去。 王家村的人早已经认识坨坨他们了。有人就打趣,“今天咋不来卖鱼了?” “你要买啊?”坨坨立马问。 打趣的人笑着道,“我不买。昨天不是刚买过吗?哪有钱天天买鱼吃。” 也有人喊,“爱慧,你家爱聪和卖鱼的小孩来了。” 李爱慧正用推铲往一起拢粮食,瞧见坨坨他们好几个人在一辆自行车上,她笑着说,“自行车得赶上驴了,一下子驮这么多人。” 李爱聪先下来,小丛接着下来。 云善搂住兜明的手。兜明弯下腰,顺利把云善带到地面。坨坨抓着大杠,慢慢侧身往下溜。 等人都下去了,兜明右脚往后抬也下车了。他一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扶着车座,右脚把轮子后面的支腿带下来。 脚踩着支腿,扶着车座的右手移到后车座,扶着车把的手移动到车座上。右手使劲把后车座一拽,轮子往上一提,就把车给支好了。 “姐,我们给你带鱼丸了。”李爱聪说,“已经放到你家了。” “谁做的?”李爱慧问。 “我们一起做的。”李爱聪道。 李爱慧笑着说,“晚上就在我家吃饭呗。我把鱼丸炖了。” “不行啊。”坨坨说,“家里还有很多鱼没吃。” “今天只卖出去了一部分鱼。”李爱聪说,“还剩好些鱼。坨坨说晚上做好吃的。” “做啥好吃的?”王强笑着问。 王强人长得黑,笑起来牙显得特别白。是个脾气挺好的人,总是笑着。 “麻辣水煮鱼,糖醋鱼片,还有红烧鱼。”坨坨说。 “那还真不少。”王强道。 云善勤快地撑开一个口袋放在地上,喊兜明帮他装麦子。 兜明用木铲一铲一铲地往袋子里装粮食。装了半袋粮食,袋子有点歪。云善努力想把袋子扶正,可他又没那么大力气,就用身子抵着袋子。 兜明丢开铲子,伸手拎起袋子晃一晃,装了麦子的袋子又直了。 云善继续扶着袋子。等兜明把一袋粮食装满,他勤快地跑去拿了根绳子给兜明扎口袋。 坨坨和小丛两人拿了木铲推着麦子往中间堆。王强往李爱慧撑开的袋子里装粮食。 “你们回来的时候看到李爱波了吗?”坨坨问,“他今天能排得上吗?” “够呛。”王强说,“我们都排到中午了,他们在我们后面那么多,还得再晚些。说不准,今晚就得住那。” 帮李爱慧家装好粮食,太阳已经偏到了最西边。兜明骑车带着一行人回家去。 晒了一天的太阳总算在傍晚变得温和了些。 风吹过脸庞,让人很是自在。 云善拨了下车铃铛,大声唱起歌,“我立马千山外~” 坨坨跟着一起唱,“听风唱着天籁~” “我想爱爱就来~” “不要寂寞等待~” 路过他们在西边的屋子,云善先看到了西觉,他停下唱歌,大声喊,“西西。” 西觉正忙着一个人装窗户,转头温和地说,“云善回来了。” 云善,“嗯。我回来了。” 兜明停下车问云善,“你下不下去。” “我下去。”云善搂住兜明胳膊。 看着云善跑进屋,兜明载着坨坨他们回了李大志家。 花旗正在屋里烙大饼。 李大志家的大白狗趴在墙根。他家的大白狗从来不拴着,一直自在得很,每天都自己出去转转。 “云善人呢?”花旗问。 “在西边,和西觉在一起。”小丛说。 坨坨跑去李久福家。李久福家锁门了,赵秀英不在。可能是去给李爱波和李久福送饭了。 坨坨拽下晾衣绳上的红背心,跑回李大志家。“小丛,你给我缝个红毛巾。” “用云善的背心?”小丛问。 “衣服不穿不能浪费。”坨坨说,“这衣服不好。你再给他做一件。这衣服给我做毛巾。” 小丛拿了剪子,把两根筋的地方剪掉,折了一道问坨坨,“就这么大?” “嗯。”坨坨说够用。 小丛把布拿进去踩缝纫机,跑了几道拿出来给坨坨。 坨坨高兴地说,“这么快就好了啊。”他拿着毛巾左看右看,觉得自己这红毛巾真好看。 小丛拿出坨坨的肚兜绣字。 坨坨让他给云善的肚兜绣“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他的肚兜上绣,“勤劳能致富。”说是在墙上看到的标语。 花旗烙好饼,开始做饭。烧好两个菜后,西觉和云善先回来了。 云善手里拿了一把木剑。样子和他那把桃木剑一样。 “木剑。”李爱聪十分感兴趣。“你哪来的?” “西西做的。”云善说,“我明天要练剑了。” “你还会用剑?”李爱聪惊讶地问。 云善点点头,当即就耍了一番给李爱聪看。他2岁多开始练剑,已经练了两年。一招一式很有模样。 “云善,我跟你学剑吧。我拜你为师。”李爱聪当即对着云善一跪,学着电视里的样子对云善抱拳,磕了个头,“师傅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瞎拜什么?”坨坨把李爱聪拖起来,“云善不能乱收徒弟。” “咋了?”李爱聪说,“他教我剑术不行吗?” “云善每天早上练剑,你想学就跟着他学呗。”坨坨说,“你别乱拜师。这种事情可不是乱来的。” 李爱聪哦了一声,跑去云善身边,“云善,你教教我呗。” “我刚刚都给你磕过头了,你一定要教我。” “好。”云善答应下来。 云善小,功夫也没那么扎实,并不知道怎么系统性的教人,也不知道让李爱聪练习基本功。 他想到什么招式就教给李爱聪。李爱聪也不懂,一个教另一个就学,两人在院子里玩得很开心。 第31章 竹屋的窗户装好后,妖怪们带着云善搬了进去。 “屋里只有一张桌子,一张椅子。”李爱聪站在空旷的屋子里问,“你们睡哪?” “先睡在稻草上。”坨坨说,“等西觉做好了床,我们再睡床。” 云善提着半网兜书在屋里转了一圈,和花旗说,“没地方放书。” “先放地上。”花旗说,“桌子、柜子以后慢慢做。” 云善哦了一声,把书放在房间角落。 李爱聪喊,“云善,咱们去抱稻草。” “走。”云善应下一声先跑出门。 跑到后面,看到西觉坐在墙下摆弄竹子。 “西西,做什么呐?”云善问。 “落地衣架。”西觉说。 云善听得懂衣架是什么,但是听不懂落地衣架是啥。“什么时候做好呐?” “一会儿就好了。”西觉道。 “我去抱草,一会儿回来看哦。”云善说。 西觉点点头,“去吧。” 云善跟着李爱聪、坨坨、小丛跑去河边李大志家的稻草堆,四人拽了好些稻草抱在怀里往回跑。 李爱聪搂的稻草多,他边跑边从怀里往下掉稻草。掉了一路的稻草。 他们回去刚好听到花旗骂兜明。 花旗撩着眼皮子,刻薄又讥诮地说,“专门来吵吵我们的?” “不会找没人的地方拉?” 兜明一声没吭,缩着脖子,拿着二胡往外走。 坨坨心想,难怪兜明挨骂呢。花旗昨晚就躲着兜明拉二胡,今天兜明还到花旗跟前拉。他能不挨骂吗? “你再往西边去,过李大志家的田,我们应该就听不到了。” 这儿可没谁想听兜明一会儿像是拉锯子,一会儿又像是驴叫的二胡声。 兜明看也没看坨坨,拿着二胡往西边走。 花旗在院子的厨房里垒灶台。前天买的新锅放在屋门旁边。 之前在镇上照的那张照片被花旗挂在墙上。坨坨他们一进屋就瞧见了。 坨坨抱着草跑到墙下仰头看装在木框子里的照片。照片里的大家都是高高兴兴的。 “我们照得都好看。”坨坨道。 “今天去把上次照的照片拿回来吧。今天要买玻璃装在相框里。”西觉做的相框现在只有木框,前头没有玻璃。 “今天再照一张相。我把我和云善的肚兜带去,我们穿着肚兜照相。” 他们来回抱了三趟稻草,花旗就把灶台垒好了。用的是外面捡来的石头,凹凸不平,灶台看起来很是简陋。 花旗站在屋里盘算着去镇上得买些什么。他们现在什么都缺。 本来打算攒钱去县城里给西觉买工具。这么一算,钱很难攒下来。看来一切得先从简。 花旗打算先买调料、油、米面这些吃饭方面要用的东西。其他的等有钱了再慢慢添置。 西觉把做好的落地衣架扛进屋里。 落地衣架样子像单杠。云善站在下面,伸手踮脚抓着落地衣架的横杆,整个人吊在上面。 小丛担心衣架撑不住,站在下面护着云善。还好西觉做的晾衣架足够结实,牢牢地吊住了四十多斤的云善。 西觉出屋子拿了些他用竹子做的简易晾衣架。坨坨把他们的衣服用晾衣架撑起来,一件件挂在落地衣架上。 云善松开手落在地上,才明白落地衣架是干什么的,“挂衣服的啊?” “对啊。”坨坨道。 坨坨把衣服按从小到大排在晾衣架上。云善的衣服挂在最前面。他的衣服小,裤子都没花旗和西觉的上衣长。 “去镇上吗?”坨坨问花旗。 “走。”花旗说。 坨坨往外跑去地里喊兜明。他在地里找了一圈,也没瞧见兜明,只好又跑回去。 西觉留在家做椅子,花旗挑上筐子带着云善他们去镇上。 路过李大志家,坨坨拿了早上装出来的菜。早上炒了青菜和茄子,他特意装了一饭盒,留着带给李爱蓝吃。 坨坨十分同情每天只能吃咸菜的李爱蓝。 上次李爱蓝还和他们吐槽,马奶奶腌的菜太咸,带着苦味。 那是因为盐放得太多才会有苦味。 今天镇上交公粮的队伍还是很长,一直排到了菜市场门口。 前天李爱波家去交粮食,李爱波和李久福当天晚上都没回来,第二天上午才回的家。 李大志和明东霞今天去镇上交公粮。两人带好了午饭,已经做好晚上回来的准备。要是晚上回不来,李爷爷就得去给他们送饭。 坨坨他们先去学校门口等李爱蓝下课。 前天的事情让云善记忆犹新,他根本不碰铁门,站在离铁门两步远的地方望着校园里面。 不知道哪间教室在唱歌,学生们的声音十分洪亮,“风在吼,马在叫,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一首歌唱完,等在大门口的妖怪们都学会了一句,“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 唱完这首激昂的歌曲后,教室安静下来,云善他们在外面暂时听不到别的动静。 云善盯着右边的那排教室,很快听到里面传来欢快的音乐声。不是琵琶的声音,也不是快板的声音,是他没听过的声音。 “口琴。”李爱聪道。 “口琴是什么?”坨坨问。 “就是吹的琴呗。”李爱聪说。 “琴还能吹?”坨坨转头疑惑地问,“琴不都是弹的吗?” “口琴就x是吹的。”李爱聪说,“大哥就有一把口琴。” 音乐老师在教歌曲,学生们一句一句地跟着唱。云善他们在外面也一句一句地跟着学。老师的声音他们听不见,只能能听见学生唱歌的声音。 “这不是踏浪吗?”坨坨听出歌词了。不过这个踏浪的节凑比他们之前听过的版本要慢一些。 等到下课铃响,云善也学会了这首歌。 这次不等李爱聪喊人帮忙叫李爱蓝,有出来玩的学生认出了他们,冲着教室喊,“初二一班的李爱蓝,你弟弟来了。” 李爱蓝和姚桃正在教室里讨论题目,听到这喊声。姚桃立马说,“你先去,我去叫老师。” 两人一起往屋外跑。李爱蓝跑去大门口,姚桃往左边老师办公室跑。 “告诉你们个好消息。”李爱蓝笑着说,“我们隔壁班老师想找小丛做裙子。” “太好啦!”坨坨十分开心。 “桃子去叫老师了。”李爱蓝说。 坨坨把饭盒丛栏杆缝里递进去,“这是今早炒的菜。” 李爱蓝打开饭盒,瞧见里面有一半辣椒炒茄子,还有一半炒青菜。她咽了下口水,当即捏出一根炒青菜吃到嘴里。“好吃。” 她已经连续吃了三天多的咸菜,吃得够够的,就想吃点炒菜。这一饭盒的菜对现在的李爱蓝来说就是美味。 “坨坨,你们可太好了。”李爱蓝真心实意道。 姚桃带着一名怀里抱了红布的女老师走过来。 女老师打开了铁门,先看向花旗,“衣服是你做?” “是我做。”小丛说。 “他就是小丛。”李爱蓝赶紧解释,“小丛裁缝铺就是他开的。虽然小丛年纪小,但他做衣服的手艺真的很好。这条裙子是我看着他做的。” 女老师还是有些怀疑,“你真会做?”毕竟小丛看着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小丛点点头。 “我要一条和李爱蓝一样的裙子。”女老师说,“这些是九尺布,我算好的。” 小丛把女老师打量一遍,点点头,“应该够用。”女老师的个头和李爱蓝一样高。李爱蓝的那条裙子差不多就用了九尺布。 女老师自己带了尺子,小丛个子矮,不够高,不好给他量尺寸。李爱蓝跑回屋里抱了条凳子出来,还拿了纸笔给小丛用。 小丛站在凳子上给女老师量完尺寸,记下数据。 李爱蓝估摸课间差不多要结束了,她和姚桃先抬着板凳回教室,留下女老师和小丛他们。 “小丛师傅,价钱能不能便宜些?”女老师问,“三块五行不行?” 小丛想了想,然后点点头,“三块五可以。” 坨坨说,“这是小丛开业第一单,有优惠。其他人来买就不会是三块五了。” 这和西觉做木工一样,头一单能给便宜。往后,该是什么价格就是什么价格。就算让价也不能一下子让五毛啊。五毛可是大钱! 女老师高兴地问,“什么时候能做完?” “收多少钱定金?” “不收定金。”小丛说,“明天就能送过来。” “那么快?”女老师惊喜,“那太好了。” 离开学校,妖怪们先去照相馆拿了之前照的照片。那张照片是小丛、坨坨、云善、兜明和李爱聪五个人照的。 花旗先看照片上的云善。云善站在抱着花的李爱聪身边大笑,眼睛都笑得眯起来了,很是高兴的模样。 花旗不禁也跟着勾起嘴角。 因为早上没找到兜明,西觉也没来,坨坨没提照相的事。没想到云善记住了,他高高兴兴地说,“照相啊?” “等下次人齐再照。”坨坨说,“今天没带肚兜呢。西觉和兜明也不在。” 出了照相馆,他们去供销社买东西。 坨坨早就瞧上了店里带大红牡丹的搪瓷洗脸盆,问售货员,“脸盆多少钱?” “四块五一个。”售货员说。 坨坨脸上咧着嘴笑道,“我们买一个。” 云善和李爱聪在柜台前看零食。这里的大部分零食,云善都吃过,花花之前给他买了。 花旗知道云善喜欢吃钙奶饼干和果丹皮,拿了三包钙奶饼干和十根果丹皮。 第32章 家里有了洗脸盆,西觉下午赶工,按照李大志家的洗脸盆架子做了一个竹架子的脸盆架。 架子上面有挂毛巾的地方有六根可以旋转的竹竿。这样他们每人都可以挂自己的毛巾。 最近需要攒钱,又是夏天,脸上有水很快也能干。花旗没给妖怪们买毛巾。 除了云善有毛巾之外,坨坨也有一块毛巾。是他用云善的红背心改的。 两块毛巾一起挂在架子上。云善的毛巾靠下,坨坨的毛巾挂在上面一根竹竿上。 云善还不知道坨坨的毛巾是哪来的,疑惑地问坨坨,“今天没买毛巾。” “小丛给我做的。”坨坨说,“用你的红背心。那衣服不好,改成给我做毛巾正好。” 他美滋滋道,“多好呀。省钱又好看。” “我衣服啊?”云善睁大眼睛。坨坨说过自己的红背心不好,云善记得。他第一次知道衣服还能做毛巾。 云善踮脚,把坨坨的毛巾扯下来,翻来翻去地看。一点都看不出来毛巾和衣服有什么关联。 云善个头矮。大人弯腰能用的脸盆架对他来说有些高。 西觉用竹子给云善做了两节台阶,放在脸盆架侧边。这样云善踩在台阶上洗脸、洗手、打香皂都很方便。 坨坨从桶里舀出两瓢水倒在洗脸盆里,把他自己的毛巾和云善的毛巾都丢进盆里,“我们洗洗脸。” 云善踩在台阶上,高高兴兴地跟着坨坨把毛巾一起按到盆里,提起来拧了拧擦脸。擦完脸的毛巾晾到右手边的竹竿上。 坨坨洗了脸还要打香皂洗手。云善也抓了香皂在手里蹭,然后把香皂放到架子上的香皂盒里。 香皂盒也是竹子做的,钉在脸盆架上。 用香皂洗的出来的手带着一股好闻的香味。坨坨闻闻自己的手,又闻闻云善的手,美得很,大胖脸上挂着笑,“云善,我们俩是香的。” 云善把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咧着嘴笑,“香的。” 他下了台阶,跑去正在做床的西觉身边,把手往西觉鼻子下放,“香吧?” 西觉点点头,“香的。”是云善身上特有的味道混着一些香皂的香味。 云善很高兴,把手挨个送给妖怪们闻。 西觉锯了很多段竹子,用砂纸和矬子把竹子面磨平。这就是他们的刷牙杯还有喝水的杯子。 “云善,来画画。”西觉说。 “画什么?”云善跑到兜明身边问。 西觉拿了个竹段指着说,“你在上面画老虎、蛇、豹子、穿山甲、人参,还有小人。每样画两个,有刷牙杯和喝水的杯子。” 之前他们在李久福家都是用一起用一只碗当刷牙杯。现在有自己的家,西觉也开始制作一些日常用品。 “嗯。”云善点头。他知道西觉的意思,那是妖怪们的原形。而小人是他自己,他的原形就是现在这样。 现在没有彩笔,云善就用沾了墨水的毛笔在竹子上画画。他经常画妖怪们的原形,现在已经画得又快又好看。 老虎是卡通的、蹲着微笑的小老虎。蛇是胖胖的、竖起身子吐信子的。豹子也是微笑着蹲在地上的,身上有很多圈圈斑点。 人参是粗粗胖胖,脑袋上顶着一朵花。如果有彩笔,云善是要把这朵花涂成大红色的。 穿山甲倒是瘦一些,身上有好多鳞片。 云善在每个刷牙杯上写了“牙杯”。又在每个喝水的杯子上,写了“水x杯”。 西觉没有刻刀,他在李大志家找了一小截铁丝暂时充作刻刀用。他使的力气大,沿着云善画的痕迹,用铁丝一点一点地仔细戳弄。 锅屋和房子中间搭了个棚子,西觉就在这个棚子下干活,小丛也在那踩缝纫机。 兜明就着坨坨和云善刚刚洗手的水洗干净手,端了脸盆走了几步远把水泼到外面。 花旗带着云善和坨坨在房子周围插篱笆。当时队长说好给他们六间房,所以他们家前后左右有很大一片位置。这边人少,离最近的一家也有一小段距离,倒是十分安静。 坨坨说,“我看到齐家村有人种蔷薇。等秋天蔷薇结种子,咱们去要些种子回来种在篱笆下。” “明年就能开很多花,把篱笆都爬满。” “嗯。”云善高兴地跟着说,“开很多花。” “明年攒钱可以买照相机。我们就能在蔷薇花下照相。”坨坨一边干活一边和云善说话,“你还记得你小时候有一张在蔷薇墙下照得照片吗?” 云善看过之前的照片,也记得,“嗯。” “以后我们还能照那样的。”坨坨说。 小丛做好了裙子,把多余的线头都剪掉。他把裙子收好,拿了笔和本子坐在桌前研究云善之前画的阵法。 他问过云善关于阵法的事,云善说不记得了。小丛只好自己研究。还好当初为了回云灵山,小丛很是苦学过一段时间阵法。 根据小丛对阵法大概的记忆,和实际产生的结果。目前大概有512种可能阵法。小丛需要把这512个阵法从头到尾推演一遍,确定云善画的到底是哪种阵法。 确定好阵法之后,还需要反推出回去的传送阵。这是一项非常耗费时间的工程。 “坨坨,坨坨。”李爱聪喊着跑来找坨坨,身旁还跟着李爱平。 李爱和白天上学去了,只有爱和在村子玩。 “王家村有小孩来打溜溜蛋,赢了好多。爱和的都输光了。”李爱聪说。 李爱和说,“坨坨,你去把我的溜溜蛋赢回来。” “赢回来就不是你的了。是我们的。”李爱聪道。 “我知道。”李爱和说,“你们赢回来能不能分我一些,我把我哥的溜溜蛋也输光了。” “我哥回来肯定要打我。” “你们先给我,等我以后赢的多了,我再给你们。” 王家村和李家村离得近,彼此亲戚也多。两个村子的小孩经常互相跑着一起玩。李爱波就认识很多王家村的同龄人。那本小人书也被李爱波租到王家村去了。 “走呗。”坨坨说。 云善站起来要跟着一起去玩。 李爱聪和云善商量,“你今天能不能不打?让坨坨多赢点。” 云善说,“一起玩。”他去了当然要打,要大家一起玩呀。他听不出来李爱聪嫌他技术差,不想带他玩。 花旗却听出来了。云善打弹珠总输的事他一直都知道。 以前云善的弹珠都是西觉做的。来到这边,没材料做弹珠,他们也没给云善买过弹珠。只有李爱聪给过云善几颗弹珠。 坨坨说,“怕什么?看我帮你赢。” “怕什么?”云善好奇地问坨坨。 “没什么。”坨坨说,“走,咱们跟他们去玩。” 云善高高兴兴地跟着李爱聪、坨坨和李爱和跑去村里玩。花旗一个人继续插篱笆。 坨坨和云善一直在外面玩到太阳快落下西边才和一群小孩有说有笑地回来。 那些小孩是王家村的小孩。他们跟着坨坨来认个门,好奇地跑进屋里看竹子做的房子。还有小孩好奇转动脸盆架上挂毛巾的竹竿。 “你家是竹子做的房子呀?” “这是什么脸盆架?” “什么都是竹子做的啊。” “你家自己做的?真厉害。” 还有小孩看到桌子上的肉了,小声问坨坨,“你家晚上吃肉呀?” 坨坨点点头,看到那些小孩的眼神总往肉上瞄。他道,“给你们一人吃一块肉” 坨坨拿了筷子,要给他们分肉。 小孩们乐得嘴都要咧到后耳根了,高高兴兴的伸出一个个黑爪子。下午他们趴在地上玩,个个手都脏得不成样。有的孩子知道掸裤腿,有那不在意的小孩,膝盖往下的裤子上沾着厚厚一层土。 坨坨嫌他们手脏,舀了水倒在脸盆里让他们洗手。一群小孩围在脸盆边,蹲着把手往盆里插,草草地洗了手后去坨坨跟前等着要吃肉。 脸盆里的水被洗得黑乎乎的。云善站在旁边,没把手伸进去。 等别人洗完了,他把盆掀倒,把水倒了,自己舀了干净水洗手。 中午买的两斤肉中午就吃光了。这是兜明下午抓的野鸡,抓了好几只,装了好几盘。 坨坨用筷子给那些小孩一人夹了一块肉。 这些小孩人数不多,也就八九个孩子。 王家村的小孩们吃了块肉,又稀罕完了竹屋子,高高兴兴地顺着屋后的土路往西跑。 云善的裤兜里鼓鼓的,坠得一边裤子往下歪。他走起路来,还有溜溜蛋撞在一起的脆响声。 “赢了多少?”花旗问。 李爱聪兴奋地说,“可多了。有三个小孩都输光了。” 不只云善的裤兜鼓,李爱聪和坨坨的裤兜也是鼓的。 云善从裤兜里抓了两个溜溜蛋告诉花旗,“坨坨赢的。” 花旗摸摸他的脑袋,说,“先吃饭吧。” 吃完饭收拾好家里的东西,花旗居然说要和云善一起玩溜溜蛋。 坨坨惊奇地看向花旗。花旗对打溜溜蛋的游戏一直没有兴趣。只有云善以前很小的时候拉着花旗要跟他一起打溜溜蛋,花旗才会陪云善玩一会儿。 怎么花旗突然之间来兴趣了? 花旗要和他一起玩,云善很高兴,把裤兜里的溜溜蛋都掏了出来。 花旗蹲在地上,跟云善一起打溜溜蛋。 云善原先小,玩也就是玩,没怎么用过心。跟坨坨他们一起玩,输就输,反正他也玩得很开心。 在力量和技巧方面,捕猎者总是有惊人的天赋。花旗只打了几把,就摸出了点窍门。 他把技巧讲给云善听,告诉他怎么打。带着云善慢慢练。 每打中一个,云善总要高兴一会儿。他以前很少打中的。 第33章 小妖怪们回家,发现棚子下多了一张青绿色的竹子大床。 锅屋南边多了一个竹制晾衣架。坨坨今早洗的衣服正挂在那。 花旗在棚子下忙着处理篾条。西觉在做小椅子。 云善脱掉鞋子爬到竹床上躺着。 “凉快吗?”西觉问他。 云善爬起来点点头,笑眯眯地说,“凉快。” 李爱聪摸了摸竹床,床上带着竹子特有凉阴阴的感觉。他没想到,竹子还能做床。“西哥,你好厉害。” 最近李爱波总叫花哥和西觉,李爱聪和李爱波同辈,就也跟着叫花哥、西哥。 “睡这个凉快,夏天还省张席子。”坨坨道。 “我们要编席子拿去集市卖。”花旗说。 夏天竹席子应该好卖。他们不仅打算卖竹席,还打算编些筐、篮子、做椅子拿去卖。 坨坨掰着手指头算了算,“明天就是逢集。” “今天得赶紧做。” “有处理x好的篾条吗?”坨坨说,“我来编筐。” 花旗指了指棚子后头靠墙的位置说,“那边是处理好的。” 兜明刮掉竹节,破开竹子劈成一个个小竹条。 花旗把竹条的青黄分开,取出上面青色的篾条。再把篾条过剑门,使其宽度均匀。 小丛做最后的打磨工作,把篾条下面打磨光滑。 这些工具是西觉在李大志家和李久福凑出来,又自己加工的。 坨坨在一边编篮子。 妖怪们自发组成了流水线,各自干着各自的事。 云善跑回屋拿了小人书,和李爱聪一起趴在竹床上看。 妖怪们忙活了大半天,做出3把椅子,编了20个篮子,还有两张凉席。 编席子不难,但是编席子太烦,得拿篾条来回插。坨坨没有耐心编席子,两张席子都是西觉编的。 花旗做晚饭时,马奶奶和李久勇一块来了。 李久勇四下打量了花旗他们的房子。房子外面都是竹子做的,在他们这儿基本见不到这样的竹房子。 院子里看着干干净净,收拾得十分利索,可见是好好过日子的人家。 马奶奶在竹床上摸了一下说,“做得真好。” 看到地上放着那么多篮子,马奶奶又问,“编那么多篮子干什么?” “明天带去集上卖。”坨坨说。 “也太能干了。”马奶奶道。 西觉他们来的时候一无所有。这才过多久,房子就起起来了。现在又在钻研营生,家里两口人都有手艺,这日子眼看着就能红火起来。 马奶奶羡慕道,“还是有手艺好。到哪都有饭吃。” 小桌子、竹床、小椅子做得都十分漂亮。这让马奶奶完全相信了西觉的手艺。手艺不好,能做出来这么漂亮的家具吗?她打算让爱田妈来看看,让她把心放回肚子里。 李久勇从兜里掏出一把糖,给坨坨、小丛、云善都塞了几颗,剩下几颗给了李爱聪。 糖原本是李久勇买来带给李爱聪的。 回来后他听马奶奶说李爱聪整日呆在花旗家,经常留在花旗家吃饭。他觉得不好意思,家里也没啥好东西,就带着这一把糖来了。 “明天带你们去派出所上户口。”李久勇说,“我都和人说好了,明天去了就给上。” “明天一早就去吗?”坨坨问。 李久勇点头,“明天一早就去。” 李爱聪被李久勇带回家吃晚饭。 妖怪们明天一早要去办户口,坨坨吃完饭和小丛一起带着云善去李久福家找李爱波,请他明天先帮他们卖会儿篮子。 李爱波高高兴兴的答应了,“我帮你们把东西全给卖出去。”帮忙卖东西这活对他来说是件新鲜事。 他家除了一年卖两回粮,可没其他东西能卖。 “今晚放电视,进屋看电视去。”李爱波说。 坨坨他们跟李爱聪进屋看电视。李久福和赵秀英在电视机前坐着聊天,时不时地看两眼钟,等着放电视剧的时间到。 坨坨也看了摆钟,现在离放电视剧还有二十多分钟呢。 趁着天还没黑,花旗和西觉继续干活。 “我说这儿什么时候建了个房子。”李爱慧笑着走过来说,“原来是你们呀。” 王强走过来拍拍竹墙,问,“这结实吗?” “结实。”西觉回。 李爱慧和王强走进屋里瞧,一进门就瞧见墙上挂着的两张照片。两张照片都好好地被相框保护着。 屋子里有点暗,李爱慧走过去打开手电筒看。那张花旗他们一起合影的照片她记得。另一张照片里的花她也记得。那是出院那天坨坨送给她的。 屋子里什么东西也没有。睡觉的屋里也只有一地稻草和角落放着的一堆衣物,看起来空空荡荡的。 李爱慧在屋里看了一圈出来后说,“竹子什么都能做?快顶上木头了。” “基本都能做。”西觉道。 王强看西觉他们忙,想伸手帮帮忙,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他看了两分钟后说,“明天中午来我家吃饭。” 花旗答应道,“行。” “可说好了。”李爱慧笑着说,“明天我多炒些菜。” 他们这边正说着话,马奶奶带着爱田妈和另一个中年妇女过来了。 “爱慧。”马奶奶把李爱慧好好打量一遍,瞧见她气色不错,高兴地问,“身子养好了?” “养好了。”李爱慧道。 爱田妈和另一个中年妇女对李爱慧说了几句话,叮嘱李爱慧得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西觉,花旗,这是爱军妈。”马奶奶给花旗和西觉介绍爱田妈旁边的妇人。 “看西觉这手艺多好。”马奶奶说,“这桌子做得多板正。这几个板凳也做得好。” “是好,是好。”爱田妈一连应了两声。 爱军妈也说,“做得是好。” 看西觉做东西的手艺不错,爱田妈的心放下一半。还有一半没放下,那是因为这儿的东西都是竹子做的,没有木头做的。 没看到西觉用木头做东西,爱田妈这心放不下来。 爱田妈笑着问,“啥时候去我家打家具?” 西觉说,“等工具买来就去。” “工具啥时候能买来?”爱田妈问。她还头一回遇到干木匠还得临时买工具的。要不是西觉是外地来的,就冲这一点,爱田妈都不敢让西觉打家具。 西觉说,“钱攒够了就去买了。” “那得等到啥时候?不会耽搁打家具吧?我家爱田秋天里要结婚的。”爱田妈说。 “肯定不耽误。”花旗道,“再有个十来天,一定能攒够钱。” “那行。十来天不耽误。”爱田妈道。 李爱慧和王强在这聊了会儿天,天黑下来,两人就打手电筒往西边回王家村。 马奶奶也跟着爱田妈、爱军妈一起回去了。 以兜明和西觉的夜视能力,他们俩晚上都能干活。不过他们没有晚上干活的习惯。天黑就停了手里的活,把门关上一起去李久福家接云善他们。 这个点还在放电视剧。花旗他们到了李久福家又跟着看了一集电视剧。等今晚的两集电视剧放完,妖怪们才回家。 云善根本看不明白电视剧,也不懂剧情。但这不耽搁他坐在离着电视剧一米五远的小板凳上聚精会神地看电视。电视里有人跑跑、动动、说说话,就能吸引他的注意力。 转天一早,李爱波早早地跑来蹭了顿早饭。然后把篮子把儿扎在一块用扁担挑起来,跟着妖怪们一起去赶集。 每次妖怪们到时,集市上都已经热闹开了,从外面挑着担子根本挤不到集里。妖怪们在外面选了个位置,把东西放下就往派出所去。 坨坨今早已经和李爱聪商量过价钱了。篮子六毛钱一个,椅子一块钱一把。席子贵点,一张三块钱。 李爱波戴着草帽,兴致勃勃地说,“放心吧,交给我。” “等你们办完事回来,说不定我都把东西都卖完了。”他对卖完东西有很高的期待。 李爱波今早一到花旗家就算过了,把这一堆东西卖出去,能挣19块钱!噢哟!19块钱啊!他二叔半个月的工资哎。 “我们上完户口就回来。”坨坨说。 “放心去吧。”李爱波道。 妖怪们到派出所,李久勇还没到。他骑自行车来,要比妖怪们出发得晚。 花旗他们在派出所门口等了不到十分钟,李久勇骑自行车带着李爱聪过来了。 李久勇停了车,带花旗他们进了派出所,找到办户籍的民警。 民警坐在桌前拧开钢笔帽,打开了一本新的户口本,询问信息,“户主是谁?” 花旗道,“花旗。” “知不知到哪个花哪个旗?”民警问。 花旗说,“花朵的花,小旗子的旗。” 民警写完又问出生年月日。花旗想了一下,随便编了一个。 李久勇在旁边听着,惊讶道,“你都三十了?一点也看不出来。” “我瞧着你像二十五六的样子。” 因为三十是整数好加减,花旗就随意取了个整往前推,瞎编出了出生年月日。 民警又问家庭住址,花旗也说了。性别男,文化程度小学毕业,工作单位是在家务农。 坨坨站在桌前,看着民警把信息用钢笔写在户口本上。他惊讶地问,“就手写啊?”这民警字还不好看。 “不然呢?”民警抬头问。 “没有打印机吗?”坨坨问。 “啥叫打印机?”民警问。 “就是能往纸上印字的机器。”坨坨道。 “不知道。”民警叫道,“下一个。” “西边的西,觉得的觉。”西觉报了一个和花旗差了两个月的出生日期。他图省事,花旗算过一遍,西觉就没算,直接跟着瞎报。 第34章 回家后,妖怪们放下东西,准备去李爱慧家吃饭。 李爱波见他们把门一关就要走,问道,“门也不锁?” “还没买锁。”坨坨说,“插上就行呗。谁还来偷东西?” “咱们村是没人偷东西。”李爱波道,“不过你家也没啥值钱东西。” “我们家墙上挂了两张照片!”坨坨大声强调。那是他们的照片!他很看重这两张照片。 “谁能看得上你家照片?你们又不是天仙。”李爱波笑道,“别人顶多瞧瞧你们长什么样。” “照片偷出去又卖不了钱。” “不偷最好。”坨坨说。 妖怪们要去李爱慧家吃饭,李爱波不好意思跟着去,他回了自己家吃饭。 还没进王家村,妖怪们瞧见一个小孩远远地跑过来。 “王小军。”坨坨喊。他认识这个小孩。 王小军之前在晒谷场上拿了他们被风刮跑的钱没还,后来被他妈妈打了一顿。上回王家村有小孩来玩,王小军也来了。 王小军回头,看到他妈没追上来才停下来,“坨坨,你们来玩呀?” 坨坨点点头,“中午你不回家吃饭?” “一会儿再回去。”王小军说,“现在回去,我妈要打我。” “为什么打你?”兜明问。 “我不小心把我家鸡的腿敲折了一只。”王小军道。 “你干嘛把鸡的腿给敲折?”小丛好奇地问。 “我就拿了根竹竿在地上划拉,我以为鸡会跳起来躲。”王小军撇撇嘴,“谁知道它根本不跳起来。” “你们说这鸡傻不傻。” “王小军!”后面传来一句暴躁的叫喊声。 王小军撒开腿沿着路往东跑。 “小兔崽子,你今天别吃饭了你。”小军妈大喊。 小军妈骂完王小军,擦掉额头上的汗,笑着和花旗他们打招呼,“今天没卖鱼?” “没卖。”坨坨说,“我们来爱慧家吃饭。” 小军妈和妖怪们一起回了王家村。李爱慧已经炒好了一桌子菜。中间是两盘肉菜,还有一道西红柿炒鸡蛋。 “西红柿早就拌好了。”李爱慧给坨坨、云善和小丛的碗里都倒了点甜甜的西红柿汁。“我听张队长说村里明天晚上放电影。” “放电影?”坨坨好奇地问,“放什么电影?” 李爱慧道,“我也不晓得是什么电影,张队长没说。” “下午就该通知放电影了。” “王家村还有电影院?”坨坨问,“我怎么没看见。”上次李爱慧领着他们在村子里问人,他们可是把村子整个转了一遍,没看到有电影院。 “什么电影院呀?”李爱慧笑道,“我们村哪有电影院?那得城里才有。” “电影就在晒谷场放。” “咋?你们没看过电影?”王强问。 “我们在电影院看过。”坨坨说,“没看过在外面放的。” 李爱慧笑着说,“你们早点来,占前头的位置看。” “得自己带凳子。” 坨坨点头,“我们一定早点来。” 王强要给花旗和西觉倒酒。 花旗说,“不喝酒。” 王强见他真的不想喝酒,拧上瓶盖说,“不喝就不喝。我也不爱喝酒。” 李爱慧在旁边道,“他酒量差。” “东西拿去集市上卖了?都卖出去了?”王强问。 “卖出去一半。”花旗回。 “有手艺好啊,现在都分到个人。个人有本事,个人就能先富起来。”王强说,“我看报纸上说,南边有人自己开厂子。” “听说你们从南边来,知不知道那边啥情况?那里的厂子是不是招工人?” 花旗和西觉没注意过这些。反正南边的城里或者农村是比这边的条件要好些。 李爱慧说,“等把稻子种下去,我和强子想去南方看看。要是能去厂里干活,挣些钱,明年说不定就能盖砖房。” 说到砖房,李爱慧的眼睛发亮。 “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去南方打工吗?”坨坨摇头,“我们不去。” “去什么南方?”王强妈说,“你俩都出去,家里头不管了?” “等收稻了咱们再回来。”王强说。“咱们村好几家都说等种完稻子就要盖砖房了。”看别人要盖新房,王强心里急。他和李爱慧夫妻两就想攒钱把家里的土房子换成红砖瓦房。 王强妈一辈子只生活在王家村,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镇上。火车、汽车她都没坐过。说南方,就知道往南走,也不知道南方到底有哪些城市。孩子出去,她心里没底。找人都不知道往哪找。 “就在咱自家好。”王强妈嘟囔一声。 “我们在风城有认识的人。”花旗说。 霍然自己开了舞厅,还有录像厅。霍然问过他们要不要在他那干活。或许霍然那还有工作的机会。 李爱慧惊喜道,“你们还有认识的人?” “下次去镇上,我打电话问问他。”花旗说。 “那好,那好。”王强很高兴,招呼花旗他们多吃些菜。 花旗想起霍然的时候,霍然正在给他们写信。 今天早上,霍然收到一封来自海城的信。上面说看到报纸上的寻人启事,说云善和坨坨现在云城东奇县的李家村。 李家村确实是上次花旗打电话时说的地址。可他们不是早就去李家村了吗?当时云善还和他通过电话。怎么还会有人往他这边写信?这里面是有什么事吗? 霍然带着疑惑,写了一封询问花旗他们情况的信寄去李家村。 今天中午的菜好吃也不错,但是对于妖怪们来说菜量有些太小了。花旗回家后,又炒了一大锅蛋炒饭。 云善跟着吃了两口,自己先去竹床上躺着。 竹床很大,足够他们几人横着躺下睡觉。现在中午他们都在棚子下睡觉。 兜明闻到熟悉的味道,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果然看到李爱聪了。他放心地闭上眼睛又睡过去。 李爱聪蹲在竹床边,手里拿着根稻草先挠云善的脚心。 云善往里缩缩脚,李爱聪偷笑。他又拿稻草去挠坨坨的脚,坨坨踢了一脚。 李爱聪又继续骚扰坨坨。坨坨不堪其扰地往旁边踢,一脚踢在小丛身上。 小丛被踢醒了,坐起来,看到李爱聪拿着稻草在床边偷笑。“李爱聪,你干什么?” 李爱聪用稻草挠云善的脚底板给小丛看。 小丛:...... 云善躲不过去,哼哼唧唧地一个劲往上缩脚。 “你别弄了。”小丛说,“一会儿把云善弄醒了。” 李爱聪丢掉稻草,提起放在床边的网兜说,“我爸买的,让我提来和你们一起吃。” 网兜里装了一个大西瓜,还有一袋饼干。还有一个网兜,里面装了桃子。 “你们中午去哪了?”李爱聪问。“我中午来没找到你们。” “中午去爱慧家吃饭了。”小丛说。 “啊,早知道我就去我姐家找你们了。”李爱聪道。 小丛带着李爱聪把西瓜洗洗,切开,两人坐在棚子边一起吃。 西觉他们早就听到动静了,跟着起来一块吃西瓜。只有云善和坨坨两人继续躺在床上睡觉。 “西瓜在哪买的?”兜明问。 “在集市。有个老头卖的。”李爱聪说。 “我怎么没瞧见?”兜明问。 李爱聪说,“不知x道,反正是个老头卖的。” “我们赶集的时候,卖西瓜的可能已经走了。”小丛说。他们卖了很长时间的东西才去赶集。 李爱波来的时候,只有云善拿着一瓣西瓜坐在小板凳上吃。他嘴边挂着西瓜汁,胸口衣服上也有些红的西瓜汁。 “还有西瓜吃?”李爱波亮着眼睛问。 “没有了。”李爱聪说,“吃完了。” 李爱波可惜道,“怎么不等等我?谁买的西瓜?”他和花旗他们一块回来的,知道花旗他们没买西瓜。 “我爸。”李爱聪说这话时带着一点骄傲的。 “二婶让二叔拎瓜来?”李爱波问。 “没让她看见。”李爱聪说,“东西放在我奶那。” “让她看见了,她肯定得闹。”李爱波说。 花旗他们已经开始干活了,各自忙着各自的事。 李爱波看了一会儿,走到小丛身边说,“你给我说说咋弄,我来弄。” 小丛告诉他要把篾条拉得一样宽。这很简单,只要拉过剑门,篾条就是一样宽的。李爱波自己试了一根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小丛在旁边把李爱波处理过的篾条再拉着磨一遍。 云善吃完西瓜,跑去踩着台阶在洗脸盆里洗了手。用毛巾擦干净嘴巴后,他跑去找坨坨要跟着一起编篮子。 “衣服前头有西瓜汁。”坨坨说,“云善你换件衣服。这件衣服泡到洗脸盆里,我一会儿给你洗衣服。” “哦。我换衣服。”云善听话地把衣服脱了,踩着台阶把衣服按到洗脸盆里,又转身问坨坨,“加洗衣粉?” “加一点。”坨坨说。 云善跑去墙边倒了点洗衣粉在手里,跑回去把洗衣粉抹在衣服上。然后他跑进屋,踮脚从落地衣架上抓了件短袖,自己穿上了。 李爱聪已经跟着坨坨开始学编篮子了,看到云善换了件衣服跑过来,李爱聪招呼道,“云善快来,咱们一块学。” 西觉正在用竹子做橱柜,厨房里缺放东西的地方。他们现在的碗暂时都放在地上。 李爱波一下一下地拉篾条,已经拉出了一身汗水。他脱掉衣服,把衣服搭在竹床上,光着上半身,继续干活。 云善本来就会编篮子,就是干活慢。 第35章 “你家有粮票可以换给我们吗?”坨坨说,“我们拿鱼换。” “其他的票也行。” “我家没粮票。”秀枝说,“肉票、布票能换给你们。” “两斤肉票换一斤鱼。你们看成不?” “成。”坨坨掏了四毛钱给秀枝,又问,“你还要不要鱼了?” “我们剩下的鱼都能换。” 秀枝数了六斤肉票给坨坨,“我再要一条两斤的鱼。” “就要两斤吗?”坨坨说,“我们还有很多鱼。” “一顿哪能吃得了那么多鱼。”秀枝笑道,“我这还有些肉票。你们以后想要换就来我家找我。” “行。”坨坨点头。 没换到粮票,没法买黄豆。坨坨顺便问,“你家卖黄豆吗?” “我们想买黄豆。” “买多少?”秀枝问。 “二十斤。”坨坨说。 “按8分钱一斤行吗?”秀枝问。 “行。”坨坨说。 秀枝带他们去拿黄豆,坨坨边走边算账,“1块5。” “玉米粒有吗?”坨坨又问。 “有,这个你们也要?”秀枝笑着问,“你家去年没种粮食?怎么啥都要买?” “我们才搬到这,什么都缺。”坨坨说。 秀枝给小妖怪们称了两斤玉米。 云善从布袋里抓了一把黄豆拿在手里。 “云善,黄豆别丢。不玩了再放回来。”坨坨说。 云善应了一声。 到了镇上,小妖怪们一路卖着鱼去了电话局。 坨坨上次跟着花旗去电话局打过电话,知道怎么在电话局打电话。他先去排队交了信息。 云善站在兜明旁边,转着脑袋四处看。 看到前面有人打电话,他知道电话筒能出声,跑去电话机旁边站着,睁着大眼睛仰着脸瞅着人家打电话。 别人见他是个小孩,看到了就笑笑。 云善在那看了好一会儿,跑回来告诉坨坨,“听不见。” “得听电话筒才能听见。”坨坨说,“你再等等,马上就排到我们了。” “嗯。”云善坐在扁担上,还是转着脸四处看。 等了好一会儿,坨坨才喊,“云善到我们了。” 云善立马跑过去。 坨坨拿了电话,“喂了一声。” “谁?” “是霍然吗?”坨坨问。 “找然哥?他现在不在。有什么事和我说就行。” “你是谁?” “我是坨坨。”坨坨问,“你是谁?” “我是宋朗。”宋朗说,“我知道你们。之前走丢的小孩是不是?” “前两天有人写信过来,说你和云善在李家村。上次然哥说你们已经在那了。怎么又有人写信过来?你们现在在哪?” “就在李家村。”坨坨问,“谁写的信。” “李爱诚。”宋朗道。 云善站在旁边,脸贴着坨坨的脸跟着一起听电话。 “李爱诚是我大哥,他去海城当兵了。他走的时候还不知道花旗找到我们。”坨坨对宋朗说。 “原来是这么回事。”宋朗问,“你们在那边怎么样?” “我们很好。”坨坨说,“我想问一问,你们那有没有工作?” “你们认不认识开厂的人?我的两个朋友想去南方找工作。” 宋朗被坨坨逗笑,“你的两个朋友?你的两个朋友几岁?”对面明显是小朋友的声音。 坨坨显然也听出宋朗的意思了。“我的朋友都是大人。” “认识倒是认识。不过这事得问问。”宋朗道。 “那你能帮我们问一问吗?”坨坨礼貌地说。 “成。”宋朗应下。 事情说完,轮到云善和宋朗讲电话。 云善拿着电话筒,睁着大眼睛,笑眯眯地问,“我是云善,你是谁呀?” “我叫宋朗。”宋朗在电话那头笑,“你几岁?你现在尿床不?” “我四岁。不尿床。”云善回答x。 宋朗逗了云善几句。他没耐心哄孩子,就说,“电话费贵,挂了啊。” “哦。”云善在电话那头答应。 等电话里没人声了,他把话筒还给坨坨,“电话费贵。” “少说几句没事。”坨坨跑去电话员那缴费。一听要两块四,他瞪大眼睛,“是不是算错了?怎么那么多?” “没错。”电话员说,“你这是长途,八毛一分钟。你们打了3分钟,一共两块四。” “这账哪错了?” 坨坨数了两块四交给电话员,转头告诉云善,“打电话真贵。打了三分钟电话是两斤猪肉的价。” 云善点点头。 出了电话局,小妖怪们在街上继续卖鱼。镇上买鱼的人比村里多。鱼倒也不难卖。 “喂。” 后面有人喊。 小妖怪们回头,看到是段宝剑。 云善看到是他,高高兴兴的说,“买冰棍。”在他印象里段宝剑就是卖冰棍的。 段宝剑走过来道,“今天没冰棍。” “今天怎么不卖冰棍了?”坨坨问。 段宝剑没回答坨坨的问题,而是说,“明天我回县城,要带些针线回来卖。你们要不要买布?” “你去县城?”坨坨立马问,“坐车去吗?” “骑三轮车去。”段宝剑说,“我得拖东西。我哥说这次能买不少针线。” “你等我回去问问。”坨坨道,“我们想去县里买东西。但是不知道钱够不够。” “买什么?”段宝剑问。 “买木工用的东西。”坨坨说,“西觉接了打家具的活。等买了工具就能打家具挣钱。” “买工具花不了多少钱吧?”段宝剑说,“木工的工具应该不贵。” “你们要是明天去,今天晚上来知会我一声。”段宝剑说,“我明早等你们一块去。” 坨坨点头。等段宝剑离开后,他问小丛,“我们现在存了多少钱?” 小丛摇头,“我不知道。” 坨坨知道自己钱袋里有3块多。他把云善的钱包打开数了数里面的钱,有9块多。 两人加起来一共12块多。就是不知道花旗那存了多少钱,够不够买工具。 把今天的鱼卖完,坨坨和云善的钱加起来一共有十六块多了。又花了六块钱买了五斤肉,在供销社花了两块钱买了些晚上看电影的零食。十六块就变成了八块。 坨坨嘀咕着,“钱真不经花。” 今天李爱蓝休息,妖怪们一起去学校门口等她放学一起回家。 上回听坨坨说学校里教唱歌,兜明这次很期待地等在学校门口,也想学唱歌。 可右边的教室一直没有歌声传来,倒是有读书的声音。 兜明的余光瞥到远处有一抹红,他微微偏头看过去,就见上次找小丛做裙子的魏老师走进了左边房子。 云善捡了根小棍在地上画画。坨坨蹲在对面,一开始没看出来云善画的是什么。 后来他站起来,走到云善身边,才看出来,云善画的是小人书里的孙大圣。 “你会画孙大圣了?”坨坨惊讶地看向云善。 云善画得不算好,但是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孙悟空啊。 “嗯。”云善说,“是孙大圣。” 他在旁边继续画了个猪八戒。猪八戒还有点卡通,不过也有些小人书里的模样。 云善最近看小人书看得多,把里面的人都记住了。 正当小妖怪们围在一起看云善画画,大门里走过来几个人。 除了在他们这做过衣服的魏老师,还有那个敲铃的戴老师,另外两个老师他们不认识。每个老师怀里都抱着些布。 小妖怪们一看,还有啥不明白的。这肯定是找他们做衣服的呀。 坨坨站起来的同时扬起笑脸,“老师们好!” 魏老师笑,“来找你们做衣服呢。” “做什么样的?”小丛问。 魏老师旁边站着的女老师手里拿着一块花布,“我做一条和魏老师一样的裙子。” “我听说你们给魏老师做的可是三块五。”抱着花布的女老师说。 “她是第一单有优惠。”坨坨说,“正常是四块钱。” 抱花布的女老师说,“你可不能给的不一样。我们好几个人做衣服。你要的贵,我们可就不在你家做了。” “你们都做衣服?”小丛问。 “对啊。”魏老师说,“章老师做裙子,戴老师要做裤子,王老师要做件衬衫。” “三块五就三块五吧。”小丛拍板。 “裤子不能按三块五吧?”戴老师道,“裤子是不是便宜点。” 小丛点点头,“1块五。”裤子比衣服好做。 “褂子呢?”王老师问。 小丛问他,“简单的白衬衫吗?” 王老师说,“就我身上这样的。” 王老师身上的衬衫就是最简单的白衬衫款式。 “那要四块钱。”小丛说,“做上衣费事。” “裙子都三块五了,只做上半身还要四块?”王老师说,“账不是这么算的。” “做衬衫比做裙子麻烦。”小丛说。 “一起都三块五呗。”章老师说,“你看我们都在你们这做衣服了。这么些人,你就再饶点吧。” “饶得也太多了。”坨坨说,“饶2毛行不行?” “2毛就2毛。”王老师叮嘱道,“可得给我好好做。我要穿着去相亲的。” “放心吧。”坨坨一听相亲,立马来兴趣了,“你穿了新衣服肯定帅,相亲一定能成功。” “在哪相亲?” 王老师被坨坨说得眉开眼笑,“在东河边走走。” 坨坨点点头,准备后面去东河边看王老师相亲。 “要交定金。”小丛说。 “不是不交定金吗?”魏老师问。 第36章 妖怪们午饭还没吃完,李爱聪跑来了。 看到桌上有鱼,李爱聪自己跑进厨房拿了筷子出来,抠了鱼眼珠吃。 “锅里有饭。x”花旗说。 李爱聪说,“不吃饭,我吃点肉。小叔家没肉吃。” “有得吃,你还挑上了。”李爱波道。 吃完饭,李爱波回家。他家还正在吃饭,李久福瞧见他了,骂道,“家里没饭?天天往人家去?” “你和小聪一个岁数?” “这么大人去人家吃饭不遭人说?” “没说我。”李爱波站在院子里和李久福顶嘴,“人家一点都不嫌我。” “人家表面不嫌你,心里不嫌你?”李久福瞪着眼道。 “人家心里也不嫌我。”李爱波肯定地说,“他们不是那样人。” “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咋脸皮那么厚。”李久福有点被他气到了,“你往你小叔家跑就算了。现在花旗他们搬出去了,你还整天往人家跑?” “我咋了?我们处得好,你眼红?”李爱波无赖地说。 “你话不过脑子是不是?”赵秀英看不下去,“咋和你爸说话的。” 李久福脱掉鞋,捡起来砸向李爱波,被李爱波躲过去了。 李爱波毫不在意地往屋里走,“我睡觉了。下午还要去干活。” “上哪干活?”赵秀英问。 “上花旗家呗。”李爱波站住脚说,“他们不是编东西卖吗?我去帮帮忙。” “人家还教我编。” 赵秀英说,“你好好学。有个手艺傍身好。” 等坨坨睡醒午觉的时候,其他人都起来了。只有云善还摊在床上睡大觉。 坨坨下了床看看日头,也猜不出现在是2点多还是3点多。 他急着对兜明说,“去大志家借自行车。我们先去镇上寄信,再去找段宝剑。赶紧回来看电影。” 兜明和李爱聪去借车,坨坨又催花旗,“你没啥事,下午先去占位置呗。坐在前面好看电影。” “一会儿我回来爆米花、炒黄豆。” “等云善醒了,我就带他先去排队。”花旗说。 兜明借来自行车,坨坨把信拿上,和李爱聪一前一后坐在车上,催着兜明赶快骑去镇上。 花旗把家里的小椅子摆到筐子里,准备一会儿挑去王家村晒谷场。 小丛在旁边踩缝纫机,先给王老师做衬衫。 他准备周一一早就去镇上,先让王老师试穿。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当场就能改,不会耽误王老师第二天相亲。 小丛又踩了好一会儿缝纫机,云善才呆呆地坐起来。他动作缓慢地抬眼四处看看,只看到西觉、花旗和小丛。坨坨和兜明不见了。 “嘟嘟呐?”云善抬着还有睡意的眼睛问。 “去镇上找段宝剑了。”小丛说。“明天我们去县城。” 云善问完兜明,又问,“坨坨呐?” “坨坨和兜明一起去镇上了。”小丛说。 花旗见云善醒了,给云善倒了杯水。他的水杯上刻了个小人。小人和云善一样,脑袋上也顶着精神的小辫子。 等云善喝完水,花旗装了云善的小人书、溜溜蛋、小汽车放到筐里。 装这么点东西,花旗心里想,云善现在的玩具太少了。以前稍微一装就能装半筐,现在就只有这么一点。等后面挣钱了,要给云善多买些玩具。 “去哪儿?”云善跟在花旗身后问。 “去王家村排队。”花旗说,“占前头位置看电影。” 昨天坨坨告诉云善,电影就是放大的电视。云善现在很知道。放好杯子后,他高高兴兴地跟在花旗后面,等着花旗带他去占位置看电影。 花旗拿了两顶草帽,给自己戴一顶,再给云善戴一顶。 “西西,小丛,我去排队啦。”云善大声告诉西觉和小丛他要出门了。 “去吧。”西觉说。 花旗和云善两人到王家村晒谷场,场上一个人都没有。 花旗四处看看,不知道该把凳子摆在哪。于是就没把凳子拿出来,先整筐放在晒谷场。 晒谷场上没遮没挡,站在那就是挨晒。花旗拿上云善的玩具,把他带去了路边的树荫下。 云善不嫌晒,从树荫下往太阳底下跑,摘两朵开在草丛里的野花跑回来拿给花旗看。 “玩溜溜蛋吗?”花旗问。 “嗯。”云善喜欢和花旗一起玩。 他把溜溜蛋放在地上,拿一个摆到自己跟前,再拿一个摆到花旗面前。 分到最后,溜溜蛋是个单数。他给自己分了,花旗就没了。云善蹲在那看看自己那摊溜溜蛋,又看看花旗那摊溜溜蛋。 他想了想,从自己那一堆里拿了一个溜溜蛋给花旗,“给花花多一个。” “云善不是少一个了?”花旗笑着问他。 “嗯。”云善点点头,抓起溜溜蛋说,“我有这么多。”已经有这么多个溜溜蛋了,就给花花多分一个。 和花旗玩过几次,云善的技术明显有进步。他常常能弹到溜溜蛋了。 赢两把,花旗就故意输两把给云善。云善赢了溜溜蛋就很高兴,捡起地上的溜溜蛋欢喜地说,“我的了。” 在坨坨的催促下,兜明猛蹬自行车,带坨坨和李爱聪很快到了镇上邮局。 邮局门口有个绿色的邮筒。 李爱聪告诉坨坨,“把信塞到这里就行。” “不用先给钱吗?”坨坨问。 “不用。”李爱聪说,“我看过二哥放过信。把信放到邮筒里就能寄出去。” “真不用给钱?”坨坨记得在古代寄信是要给钱的。但是他在现代没寄过信。 “不用给。”李爱聪信誓旦旦地说。 坨坨信了,高兴地把信塞进邮筒说,“写信好。寄信不要钱。” “省一次电话费能省两斤肉钱呢。” 塞完了信,兜明他们又骑上自行车去段宝剑家。 门没锁,兜明敲敲门,又喊了一嗓子。 段宝剑光着上半身跑出来开门,看样子,像是刚睡醒。 “我们明天跟你一块去县里。”坨坨说。 “成。”段宝剑道,“我就在菜市场门口等你们。大概几点?” “最迟9点。”坨坨说。 “行。”段宝剑答应下来。 坨坨催着兜明赶快回去。段宝剑把他们送到巷子口,看着自行车骑远,他才扒扒头发回家。 一会儿过来了两个小孩,蹲在花旗和云善旁边看他们打溜溜蛋。 这两个小孩云善都认识,一个是王小军,另一个也去李家村玩过。云善还记得他,“王小辉。” “你现在这么厉害了?”王小军有些不相信。云善上回跟他们玩,还总打不着呢。 “我会打。”云善一直都对自己自信满满。 花旗问王小军和王小辉,“你们要不要和云善一起玩。” “玩。”王小军说,“你们等等,我回家拿溜溜蛋。” 王小军和王小辉两人往家跑。 花旗趁着他们不在,又带着云善练了一会儿。 等王小军和王小辉过来,花旗去筐子里拿了个椅子,坐在旁边看他们打溜溜蛋。 三个人小孩要么屁股撅着跪在地上,要么就是单腿跪在地上,裤腿上沾满了灰土。 打了一会儿,王小军发现,云善真的比之前厉害了。云善今天没有一直输,他有输有赢。 花旗给云善数着了。云善输了十个,赢了十二个。 他嘴角勾起一点弧度,自家小崽还是蛮厉害的嘛。看李爱聪还嫌弃云善不。 李爱波在家睡了大半个下午,快到4点才起床。起来后,他就去了妖怪们家里。发现只有小丛和西觉在。 “其他人呢?”李爱波问。 “坨坨、兜明和爱聪去镇上了。”小丛回他,“花旗和云善去晒谷场排队了。” “排什么队?”李爱波好奇地问。 “占前面位置看电影。”小丛说。 “电影要晚上才放。现在谁去占位置?”李爱波坐下,拿了刀学着兜明和花旗的样子刮掉竹节,破竹分竹条。“起码得等吃完晚饭再去排队呀。” “现在去,不就是挨晒吗?” 小丛听了李爱波的话,说,“他们肯定找树荫下呆着了。”花旗肯定不傻。 西觉问李爱波,“有长的棉绳吗?” “棉绳?”李爱波问,“要多长?” “有多长的?”西觉问。 “我家里有根跳绳,差不多两米长吧。”李爱波说。 “有点短。”西觉说。 “干什么用?”李爱波问。 “给云善做个传声筒。”西觉说。 他做不出来电话机,琢磨着给云善做个简单的传声筒玩。 李爱波说,“短的就说悄悄话听呗。” “我回家给你拿。” 李爱波回去的路上,遇到骑车回来的兜明他们。 李爱波站在路上问,“信寄出去了?” “寄出去了。”坨坨高兴地和李爱波说,“寄信原来不要钱啊” “以后我都写信。” “啥不要钱?邮票不是钱?”李爱波笑话坨坨,“你咋那么傻?” “什么邮票x?”坨坨一愣,“李爱聪说不要钱。” “就不要钱。”李爱聪伸头对李爱波说,“我上回看见你把信塞进邮筒里就走了。没给钱。” “我贴邮票了。买邮票得花钱。”李爱波说,“你们没看到邮票上写了8分钱吗?” “什么邮票?”坨坨茫然地问。 “我在信封里放了邮票,你们没贴?”李爱波瞪大眼睛,“你们不知道要贴邮票?” 坨坨摇摇头。李爱波嗨呀一声,“等着明天退信吧。” “不贴邮票,不给钱。谁给你们送信?” “我没看见邮票。”坨坨说。 第37章 电影放映队的人正在晒谷场上搭电影布。坨坨他们没见过这样的,站在前面看人家搭电影布。 西觉走过去摸摸云善的湿头发。云善转脸看人,见到是西觉,他抱住的西觉的腿,笑着喊一声,“西西。” “洗澡了?”西觉问他。 “嗯。”云善自己也抓抓头发,“没干。” 坨坨转身在云善身上摸了一把,“身上干了,能穿衣服了。” “云善,你把衣服穿上。” “脏了。”云善说。他洗完澡不想穿脏衣服了。 “现在没干净衣服。”坨坨说,“将就着穿吧。” 云善不乐意,妖怪们也不强求他。光着就光着,也不是什么大事。 花旗把带来的馒头给云善。云善自己拿着馒头啃,边啃边看电影放映队做准备工作。 李爱慧走过来,从后面蒙住云善的眼睛。 云善停下咀嚼,转着脑袋问,“谁啊?” “你猜猜是谁。”坨坨在旁边笑着说。 “李爱波。”云善说。 “不是我。”李爱波说,“你以前不是叫二哥的吗?现在怎么连名带姓叫我了。” 云善嘿嘿笑,又猜,“李爱聪。” “也不是我。”李爱聪说,“我就站在你旁边。” 花旗他们都在身边,云善不着急,一边吃馒头一边点人。把认识的人基本都点了一遍,很快就点到李爱慧的名了。 “你咋不猜西觉或者花旗?”李爱慧松开手,笑着问。 “不是西西和花花。”云善肯定说。 “你怎么知道不是?”李爱慧问。 “我知道。”云善说。花花和西西摸他,他能感觉出来。 “我们今天去镇上打电话给霍然了。”坨坨告诉李爱慧,“他们说得先问问有没有工作。” “等后天我们把信寄出去,他们回信了,就能知道有没有工作。” “嗯。”李爱慧说,“这事也不急,马上就要种稻子了。等种完稻子,我们才能去外面。” 电影放映队把东西都准备好,聚在一起说话。村民们也在晒场上三三两两地说话等着天黑。 云善吃完馒头又喝了水,跟着坨坨和李爱聪在晒谷场上和小孩们玩。 有一群小孩在玩老鹰捉小鸡。坨坨也不管认识不认识,跑上前去拉着人家衣服跟着装小鸡。云善站在坨坨后面扯坨坨的衣服。 李爱聪在云善后面,两只手搭在云善肩膀上。云善没穿衣服,他没东西扯,只能搭着云善肩膀。 老鹰跑过来的时候,小鸡崽们跟在老母鸡后面又叫又笑地喊着。弄得晒谷场上热热闹闹的。 前面人跑,李爱聪搭着云善肩膀总滑手。 两次过后,李爱聪提出要和云善换位置。 云善无所谓,高高兴兴地和李爱聪换了位置。下一趟就被“老鹰”抓走了。 云善和那群被捉的“鸡崽”站在一起,看老鹰继续抓小鸡。 旁边有人甩跳绳。好些小孩排成一队,挨个往跳绳里跳。一个人跳几下,跑出去,再换别人跳。 云善走过去排到人家后面。等前头人跳完了,他学着人家的样子往里跳绳。 “谁家的小胖子?”一边甩绳的女孩问。 云善胖归胖,但是他灵活,会跳绳。以前在山里,他也常常和小妖怪们一起玩跳绳。 后面的男孩催,“小胖子,下去。该到我了。” 云善大概知道小胖子是叫他,往前面蹦了两下,跑出去了。 他绕到后面继续排队,和前面的女孩说,“我叫云善。” 前头女孩看他一眼,问,“你是谁家小孩?” “西西和花花家的。”云善说。 “西西和花花是谁?”女孩转身问他,“我怎么没听过。” 云善四处看了看,看到花旗和西觉站在不远处。他指着花旗和西觉的方向说,“花花和西西。” 女孩知道了,“你是新来的呀。”女孩是李家村的孩子,她见过西觉和花旗,知道是村里新来的一户人家。 前头女孩去跳绳,云善跟在后面等着。等那女孩跳出去了,他紧接着跳进去。 现在天还没黑,别人瞧见云善一跳起来,身上带肉的地方都跟着抖。 之前排他前面的那个女孩戳戳云善的肚子,“新来的小孩,你怎么不穿衣服。丢死人啦。” “衣服脏了。”云善解释。 “脏你也得穿呀。”女孩看他,“你露着小鸡多不文明。” 云善知道小鸡是啥,他低头看看,又抬头问女孩,“不文明是什么呐?” “不文明就是丢人。”女孩回答他。 云善想了想,跑过去找花旗要衣服穿。 花旗把衣服递给他,好奇地问,“不是不想穿吗?怎么突然要穿衣服了?” “小鸡丢人。”云善一边套衣服,一边说。 花旗知道云善肯定是被人说了。 人类没有皮毛,注重衣服。云善现在越来越大,也得注意了。 “以后有人在,云善得穿裤子。” “嗯。”云善答应着。穿好衣服他跑回去继续玩,和女孩说,“我穿衣服了。” “你是个讲文明的好孩子。”女孩学着老师的样子夸云善。 云善挺高兴,昂首挺胸道,“我好。” 女孩拉他一起玩,“你就排在我后面,咱们可以一起跳。” 天黑下来,还有月亮照亮。 前面突然传出些声音,电影布上开始有画面。 “看电影了。”孩子们收起跳绳往自家占的位置跑。 坨坨拉着云善跑去前面。 老式的电影没有字幕,得认真听演员讲话。大家看得都十分专注。 兜明从篮子里抓出把黄豆,一边嚼着一边看。 电影里农村的房子和他们这的房子不一样。那些房子都是青砖房,每家的院子却很小,不像他们这都是大院子。 看着演员一拳头从墙上捶掉一块砖,村民们开始讨论,“这房子不结实。” “看着都是砖房,没咱们这的砖房好。” 云善拍拍兜明的胳膊,兜明转脸看他。 云善塞给兜明一把潮乎乎的豆子。 兜明奇怪,豆子都是干的,云善怎么把豆子弄湿了。 他把豆子一把塞进嘴里,尝到了上面的口水味道。兜明顿了下,转脸看云善 云善正聚精会神地看着电影布。电影交错的光影落在他胖乎乎的脸上。 兜明想了想,本着不浪费的原则,还是把黄豆吃了。他要看电影,没空看云善到底有没有把豆子放在嘴里吃。 过一会儿,云善又塞给他一把潮乎乎的豆子。 兜明这次一闻,就闻到一股口水味。他小声问云善,“你是不是把豆子吃了又吐出来给我的?” “我吃外面的。”云善说,“嘟嘟吃里面的。” 妖怪们都知道云善不爱嚼黄豆。 “什么外面的?”兜明继续小声问。 “外面咸咸的。”云善说。 哦,他把黄豆在嘴里过一遍,把咸辣味道化在嘴里,把剩下的黄豆吐出来攒着给兜明吃。 兜明:...... 他把潮乎乎的黄豆还给云善,“我不吃。”他吃云善剩下的就算了。过过嘴的他可不吃。 “浪费。”x云善拉住兜明的手,要把黄豆塞给他。 兜明:...... 他附在云善耳边小声说,“你给花旗吃就不浪费了。” “嘟嘟不吃啊?”云善问。 “我不吃。”兜明摇头。 云善一转身,果然找花旗去了。 花旗听到他们两个讲小话。他接过云善的黄豆,假装看电影。趁着云善看电影的时候,手往旁边一动,就把黄豆撒出去了。 云善以为花旗吃了。过一会儿又送了一把潮豆子给花旗。 一场电影放完,云善早已经歪在小椅子上睡着了。 今晚凉快,村民们不急着走,依旧坐在晒谷场上,说说电影里的内容。电影讲的是只要勤劳努力,就能过上好日子。 电影放映队的队员赶紧收拾东西。他们还得赶回家呢。 花旗抱起云善。坨坨和小丛收拾好板凳装进筐子里,兜明挑着筐回家。 半个月亮挂在天空中,四周还有许多发亮的星子。路边加了水的稻田被月光照得发亮。 坨坨和小丛提着没吃完的零食,跟在兜明身边慢慢往家走。小果子吃不完可以明天带去路上吃。 一夜无梦,第二天天刚亮,村里的鸡接二连三地叫起来。坨坨睁开眼睛,下床往厨房钻。今天他们得去县里了。 云善昨晚睡得早,今天也早早醒了,跟着兜明打了两趟拳。早早地开始学习。 家里昨天新添了个柜子,放在屋里,可以放杂物。可家里现在没什么杂物,只有云善的玩具和书没地方放。 坨坨拿了一个四方的筐子给云善做玩具筐,和他说好了,“这是收玩具的筐子,放在柜子里。” “嗯。”云善站在柜子前,看着坨坨把玩具一样样放进筐子里。 “书不放。”云善蹲下来把书从玩具筐里抱出来,他把书摆在柜子上面。 “我们缺书架。”坨坨跑到门口对西觉说。 “回来再做。”西觉回。他现在正在做沙发。 李爱波过来时,妖怪们都已经吃完了早饭。锅里什么也不剩。 “起晚了,起晚了。”李爱波说,“你们等等我。我现在回家吃饭。” “有包子你吃不吃?”坨坨说,“我做了很多,留着中午吃。”他们连中午的饭也准备好了。 李爱波从篮子里拿了两个包子,又说,“我回家喝点米汤。” 西觉弄了个有些复杂的机关,把门给关上了。这次李大志家的缝纫机在他们家,不能随便栓门就算了。 第38章 段宝剑想把这批布弄回镇上卖。他分析过,在镇上卖比在县里能卖出更多的价钱。 又加上他县城的家里没地方放布。因此,段宝剑决定今晚就把布运回镇上。 段宝刀和他朋友万方良出去找车。 仓库管理员说有事,让段宝剑先把布搬出去等人,他要锁仓库。 让兜明、小丛、云善和坨坨四个人在外面看着布。花旗、西觉还有李爱波跟着段宝剑,用三轮车拉,人力扛,一趟一趟地把布往外搬。 看着前面花旗他们背上的布摞得老高,李爱波不得不佩服。他连花旗搬的一半都搬不动。 搬了五趟,才把布都给搬出去。库管员在他们身后锁上了仓库大门。 李爱波蹲在纺织厂门口累得直喘气。云善从后面趴到李爱波背上,笑嘻嘻地问,“爱波,你累啦?” “整天跟坨坨不学好。”李爱波反手把云善抱在腿上,挠他咯吱窝。 云善哈哈笑着扑腾,“爱波......爱波......”小胳膊小腿有劲地很,还踹了李爱波胳膊上一脚。 李爱波挠了云善几下,把他放下来。 云善跑去西觉身后躲着,探头看李爱波有没有来抓他。 “现在几点了?”李爱波问段宝剑。 段宝剑抬起手腕看了一眼说,“5点05。” 等了好一会儿,不见段宝刀和他朋友回来。李爱波又问,“几点了?” 段宝剑看看手表说,“5点45了。” “急不来。” “肯定是去周边村子借车了。现在又是饭点,肯定得等等。耐心瞪着吧。” 等到太阳都落下去了,段宝刀他们还没回来。云善有点饿了,问什么时候吃饭。 坨坨蹲在地上仰脸问段宝剑,“你能不能给我们买点饭吃。我们没钱。” “花什么钱吃饭?”段宝剑的钱都是卖冰棍一分一分挣来的,他舍不得花钱买饭吃。 “我家的路你还记得吗?”段宝剑问兜明。 兜明点头。 段宝剑说,“你们几个小孩去我家里吃饭。吃完给我们带饭来。” “你怎么不带我们去?”坨坨问段宝剑。 “我得留下来看布。”段宝剑还没对花旗他们放心到把这么多货留下来给他们看。 “我们几个大人留下来,你们小孩去。”段宝剑拍拍云善屁股,“去吃饱了回来。” “哦。”云善跟着兜明他们离开。 段宝剑家离这边不远,之前他们骑车一小会儿就过来了。 进入院子里,段宝剑家的邻居都看向坨坨他们。 兜明他们去了二楼,敲开段宝剑家的门。房间里有一对中年夫妻,还有一对母女正在吃饭。 “段宝剑让我们来吃饭。”坨坨说。 “他人呢?”段宝剑妈问。 “他在纺织厂门口看布。”坨坨说,“他还让我们给他带饭。” “布领出来了?”段宝剑爸问。 “领出来了。”坨坨说,“三轮车拖不了。段宝刀和另一个人去找车了。” “洗洗手吃饭吧。”段宝剑妈妈站起身问,“带几个人饭?” “4个人。”坨坨说,“他们饭量大。” 段宝剑妈妈今晚新烙的饼,她打算给段宝剑送饼,饼里再夹点菜。这样最简单。 云善坐在坨坨旁边自己吃饭。 段宝剑爸爸问他们是哪里的。听说是李家村的,段宝剑爸爸问了位置,还问,“李家村离镇上得有十里路吧。你们怎么认识宝剑的?” “他在集上卖冰棍。”坨坨说。 至于最开始,段宝剑想抢他们肉的事,坨坨没说。段宝剑已经承认错误,并保证改正了。坨坨当然不会告诉他家里人那些不好的事。 “宝剑现在也辛苦。”桌上年轻的女人开口,“我看他学习挺刻苦,怎么就考了好几回也考不上大学?” “各人有各命。他命里就没有文曲星。x”段宝剑爸爸不在意地说。“去了镇上,找点事情干是好的。挣些钱,以后好娶媳妇儿。” “我听宝刀说,这次的布要是卖出去。他们每人都能挣点钱。”年轻女人说,“单是靠卖线,挣不着啥钱。” “宝剑自己能把嘴糊上就行了。”段宝剑爸爸道。 段家人饭吃完饭都放下筷子闲聊。坨坨他们边听边吃饭。 一顿饭吃完,段宝剑妈妈炒出了一道菜。就一道辣椒炒茄子。 段宝剑妈妈把面饼用刀切成两块,中间撕开,夹了茄子进去。弄了几块饼后,她找了篮子装饼。 盘子里还剩一点菜,那是她留给大儿子段宝刀吃。 这些饼对于花旗和西觉来说太少。坨坨知道大家现在生活的都不太好。给多少都不嫌少,给多少要多少。 等坨坨他们拎了装饭的篮子回来,段宝剑他们几个还蹲在纺织厂门口,段宝刀还没回来呢。 “还没来?”坨坨疑惑道,“牛车,驴车这么难找?” “得去周边村子。”段宝剑说,“这边离村子远。” “咱们先吃饭。” 云善站在墙边,把小钱包打开。里面就剩下了一张红牡丹的邮票。 云善拿着邮票看了好一会儿,高高兴兴地和花旗说,“花。” 花旗低头看了一眼,邮票上印的花确实挺好看的。 等天快黑了,他们总算等来了人。 段宝刀和万方良骑着自行车领了个驴车过来。 段宝剑问,“咋这么长时间?” “从这骑到村里要时间,还要谈价钱呢。”段宝刀说,“拉一趟给他们2块钱。” “人家还得吃饭。” 驴车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年轻男人,长得有点像。看样子像是父子。 “把布搬到车上,咱们走吧。”段宝剑说。 大人们把布往车搬,云善站在一边看。 “拉不了这么多。”赶驴的大爷说,“这么些布很重。我家驴拉不了那么多。”他心疼自家的驴。 驴车上装了些布,地上还剩下一摞布。 剩下的布也没多少,三轮车能装下。可是人骑车拉三、四百斤的东西也不容易。 段宝剑心里叹气,今天的活真不容易。还好他叫了花旗他们一起来,还能有人帮着换手。 段宝剑骑上车,冲着他哥挥挥手,“我们走了。” “骑不动就下来推。”段宝刀说,“别给累狠了。” “知道了。”段宝剑应一声。 三轮车车斗里的东西重,人得弯着腰,拼命往前蹬。段宝剑蹬了两下,忽然感觉腿上轻松,脚蹬子踩下去不需要使那么多力气。他回头瞧,发现兜明在后面推车。 “对,帮我推推车。”段宝剑说。 兜明边推边说,“你下来,我骑吧。” 段宝剑哪好意思上来就叫人家干活。他坚持道,“我骑一会儿,骑不动再换你。” “行吧。”兜明只好在后面继续推车。 有兜明推车,三轮车一点都不难骑。段宝剑感觉和平时拖箱子卖冰棍似的。 云善被花旗抱着,看着车上的布。他想上去坐着,可左看右看,也没他坐的地方。只有顶上有地方。 “我坐上面。”云善指着布堆上面对花旗说。 “坐上面会掉下来。”花旗说,“我抱着云善。” 云善没有异议。 有兜明推车,段宝剑骑了好一段路,才换人。这次换了西觉。 黑了天,这一条路上不见其他人,只有他们两辆车在路上走。有月亮照亮,大概能看得清路。 云善被花旗抱着跟车走。他一路上没怎么动弹,很快就趴在花旗肩膀上睡着了。 西觉骑了好一会儿,段宝剑问他,“要不要换我?” “不用。”西觉说。 西觉骑三轮车一点不比驴车慢,了。李爱波跟着迈大步走了两个多小时,喊累,“走不动了,歇歇。” 驴车停下,三轮车也停下,他们坐在路边歇息。听到前方田里有吱吱的叫声。 “是不是大老鼠?”赶驴车的青年问。 “我听是黄狼子。”赶驴车的大爷说。 夜晚的草丛里很热闹,躲了一天的虫子都在晚上出来了,欢快地喊叫。 “你们回去帮我在村里宣传宣传,我有瑕疵的好棉布,不要布票,三毛八一尺。”段宝剑对花旗他们说。 “行。”坨坨一口答应下来。 小丛问,“有瑕疵还卖三毛八,是不是贵了?供销社里的好棉布才卖4毛。” “没花色的棉布是4毛,有花色的要贵些。” “这些布就是织花有点错。其他的没一点问题。”段宝剑说,“一会儿你们再摸摸就知道这布是好布。” “给我们留些布。”花旗说。云善现在就三身衣服,该买点布给云善多做两身衣服。 “行。你们看上什么样,明天来挑。”段宝剑说。 歇息一阵子,兜明骑了三轮车。段宝剑跟在后面推,推了一会儿,发现好像也不用推。兜明骑三轮车好像不费劲似的。 快3点钟的时候,妖怪们才到白云镇。 李爱波腿都快走废了,扶着段宝剑家的门框直喘气。“走不动了,我今天一点也走不动了。” 去县里的时候坐三轮车还好,腿没怎么累着。回来可是足足走了八个多小时,还是快走,没怎么歇息。 段宝剑也累得够呛,坐在门口起不来。 屋子里的老人听到外面的动静,拉开灯,开了门走出来。看到是段宝剑,两个老人才放心。 “现在卸车吗?”赶驴的年轻人问。 赶驴的两人交替着赶驴,他们两人轮换着睡了半夜。现在两人看着还算精神。 “现在卸。”段宝剑勉强站起来。 第39章 西觉他们到家,花旗果然已经做好了饭。兜明睡了一上午,出去抓了许多野兔回来。还抓了两只野鸡,拔掉翅膀上的毛,拴在院子里。 云善一回来就瞧见院里的两只鸡。他以前在山上看的多,知道这是野鸡。野鸡尾巴和家养的鸡尾巴不一样,有几根很长的尾巴毛。颜色不是黑的,而是灰扑扑的。 云善就相中了这长尾巴毛,站在院子里看了好一会儿,喊棚子下的兜明给他拔毛。 “给你留着了。”兜明站起来从棚子支腿上拿下几根羽毛说,“我都洗干净了。还用香皂洗了一遍。”这是杀了的那两只鸡的尾巴毛。他就知道云善肯定要尾巴毛。 云善跑过去,拿了鸡毛在手里看,又闻了闻。鸡毛上有香皂的香味,还有鸡毛自己的鸡味。他在山上有很多这种鸡毛,都是吃鸡的时候攒的。 拿着鸡毛,云善打开钱包,把买的邮票拿出来给兜明看。这次买的月季花邮票有红月季、黄月季,最贵的那张7毛的月季是紫色的。 兜明对花没什么兴趣,他看到邮票下面的面值,问,“紫颜色的花为什么这么贵?” “好看。”云善说。 “大红色的最好看。”坨坨说。 “吃饭了。”花旗端了菜出来。云善拿着邮票站在桌边,等花旗忙完坐下,他又把邮票拿去给花旗看。 花旗接过邮票挨张看一遍,“嗯,好看。吃饭吧。” 云善把邮票收回钱包里,跑去洗了手,又跑回来吃饭。 坨坨把段宝剑便宜卖布给他们,帮着留便宜线的事告诉兜明和花旗。 “布卖得怎么样?”花旗说,“爱慧刚刚来,我看她买了很多布。” “卖得挺好。”李爱聪说,“我姐说买回去做x床单。” 一顿饭吃完,妖怪们继续睡觉。在睡两个多小时午觉,妖怪们又都精神起来了。 李爱波下午也过来一起干活,赵秀英抱着一摞布来了。 “小丛。”赵秀英家里没有缝纫机,她说,“你帮我跑几道,我给爱波做套床单、枕头套还有被套。” “我都裁好了。” 这些都简单。小丛踩着缝纫机,只用十几分钟就把这些做好了。 赵秀英把床单都展开来瞧瞧,一边和西觉说话,“你明天去帮爱田家打家具?” 西觉也是一边干活一边应声,“明天去。” “明天我们得下地栽稻了。”赵秀英说,“队长有没有给你家分田?” “没有。”坨坨说。 “你们该去找队长。”赵秀英说,“落在我们村,应该有田分。没田咋过日子。” “我们要种田,是不是也得交公粮?”坨坨问。 “肯定得交。”赵秀英叠着床单说,“种地哪有不交粮的?” 小丛已经计算过时间,他们最多在这边呆三年。西觉和小丛都有手艺,能挣到钱。这边的粮食价格不算贵。比起粮食,他们更缺肉。妖怪们打算养猪。 “我们不种地。”坨坨说,“我们想养猪。” “要抓猪崽你们和我说。我娘家弟弟家专门养猪崽卖。”赵秀英说,“你们想养就养到后面河边。有味道也传不到这边。” “光养猪,不种地,不吃粮食了?” “买粮食吃。”坨坨道。 “过日子哪能光靠买。”赵秀英说,“地得种啊。我听说你们今年都买不少粮食了吧?那得花多少钱?吃自家种的不好啊?” “我们多养猪,多吃肉。”坨坨说。 “谁不想多吃肉。”赵秀英笑道,“那也得吃得起。” “养猪也不能想吃肉就削一块肉啊。得等年底才能吃上肉。” “我们多养点,什么时候想吃了,什么时候杀一头吃。”坨坨说。 赵秀英笑,“那得养多少猪?” 第二天,李爱聪一早路过妖怪们家,说他要下地干活了。 “你也要种田了?”坨坨问。 “嗯。”李爱聪说,“我奶让我学。” “都八岁了,该干点事了。”马奶奶对李爱聪说,“你家里还有你两亩地。学种地,明年给家里干点活。” “让刘云她们自己干。”李爱聪说,“反正种出来的粮食也不给我吃。” “你爸不给你钱花?”马奶奶在李爱聪后背上拍了一下。“你不冲别人,就冲你爸。” 李爱聪被马奶奶拉去田里学插秧。一会儿,李爱波过来,拿了个肉包子吃,“我家今天插秧,我得去帮忙了。” “知道了。”坨坨应一声。 西觉吃过早饭,捉好了鱼,带上工具去了李爱田家。坨坨跟去看了,李爱田家里有两个老人不用下田,在家看门。 打家具得去人家家里干活,爱田妈不让西觉把木料带回家干。 坨坨回来告诉云善,西觉去上班了。 云善知道上班就是出去干活。李爱聪的爸爸李久勇好几天才回一次家,就是去上班了。 云善怕西觉也好几天不回来,就问,“西西什么时候回来?” “中午就回来吃饭。”坨坨说,“他就在村里的爱田家上班。” “爱田家在哪?”云善说,“我找西西。” 坨坨领云善去了李爱田家。西觉正在扯大锯子锯木头。 “西西。”云善跑进院子里。 西觉停下来,问,“云善今天不去镇上卖鱼?” “去。”云善自己说,“我去镇上上班。” “中午也回来吃饭。” 他觉得自己上午出门干活不在家,也中午回家吃饭,和西觉一样是出去干活了。云善觉得自己也是“上班”了。 西觉笑道,“云善好好上班,好好挣钱。” “嗯。”云善应下一声,和坨坨他们一起去镇上“上班”去了。 今天有件大事,王老师要在东河边相亲。坨坨想去看。 为了能赶得上王老师相亲,兜明担着鱼跑起来。坨坨和小丛拉着云善跟在后面跑。 小妖怪们跑了一路,赶到东河边时身上已经浑身是汗。 东河边栽了很多柳树,一路树荫,又凉快又好看。难怪夏天时能成为相亲地点。有的树荫下的石凳子上坐着年轻男女,也不知道是不是都来相亲的。 坨坨喘着气四处望,“有没有看见王老师?” “没看见。”兜明看了一圈后说。 “再找找。”坨坨道。 云善答应了西觉要好好上班,他跟在兜明的扁担后面抹掉头上的汗,尽职尽责地大声喊,“卖鱼喽——卖鱼喽——” 瞧见前面石凳上坐了一对男女,云善专门跑到人家前面站着喊了两声,“卖鱼喽——卖鱼喽——” “我们不买鱼。”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姑娘笑着说。 云善应了一声,继续跟着往前走。口渴了,他拧开西觉给他用竹子做的小水壶喝了两口水。身上的汗还在不停流,云善抬起胳膊擦掉汗,“坨坨,喝不喝水?” “喝。”坨坨喝了两口水,又递给小丛。 兜明不喝云善水壶里的水。那一壶水都不够他两口喝的。他瞧着河里水干净,找了个好下脚的地方,蹲在河边捧着水喝。 在河边绕了一大圈,坨坨他们终于找到了王老师。 王老师上身穿了白衬衫,下面穿了条黑裤子。旁边穿着裙子的姑娘手里捧了一束花。那花好像是一把月季花,开着粉红色的大花朵。 王老师推着自行车和姑娘边走边聊。 兜明挑着鱼,远远地跟在后面,云善喊着,“卖鱼喽——卖鱼喽——” 离得远,妖怪们又要卖鱼,一点都听不到王老师他们说话。坨坨就是凑着热闹,过来相眼的。 走累了,云善也在柳树下的石凳子上坐着歇会儿。歇好了,他又精神了,抱着大柳树往上爬。 爬到树杈上坐着,云善又开始喊,“卖鱼喽——卖鱼喽——” 这边买鱼的人少,云善吆喝了一路,只卖出去三条鱼,还都是年轻姑娘买的。没有小伙子买鱼。 坨坨坐在石凳子上想了个好主意,自己咧着嘴嘿嘿笑。 兜明歪头看他,奇怪地问,“你怪笑什么?” “我有个好主意。”坨坨说。 “什么?”兜明问。 坨坨笑着扯开嗓子喊,“爱她就给她买条鱼。” “鱼肉有营养,还实惠。” 兜明奇怪地问,“这是什么口号?” “营销口号。”坨坨哈哈笑着说。 前面有散步的一对男女时不时地看向这边,像是要买鱼。坨坨对着他们又喊了一遍营销口号。 很快,小伙子走过来问价,“多少钱一斤?” “四毛钱。”坐在树杈上的云善回答。见有人来问价格了,他赶紧从树上下来,他要收钱的。 “给你买条鱼吃。”小伙子笑着对女孩说。 “不用。”女孩说,“我想吃自己会买。” “这是我的心意。”小伙子认真道。 女孩站在旁边笑。 小伙子转头对小妖怪们说,“要两斤的鱼。” 兜明给称了条鱼,坨坨问,“你们是情侣还是相亲的?” “在相看。”小伙子笑道。 “两斤一两。”兜明说。 坨坨说,“抹零。多出来的一两不收钱。祝你们早成眷属。” “小孩你嘴真甜。”小伙子高高兴兴地拎了鱼对姑娘说,“我先给你拎着。两斤也重。到前面再让你拎。” 姑娘笑着点点头。 许是有人开了头,慢慢地也有小伙、姑娘们来他们摊子上买鱼。 不管谁来买鱼,坨坨都要问一句,“你们是情侣还是相亲的?” 不管说是情侣还是相亲的,坨坨都说抹零,都祝他们早成眷属。把那些年轻小伙、姑娘哄得直笑。 第40章 云善这两天下午都跟着西觉去爱田家,很快和爱田的爷爷奶奶混熟了。 他看小人书的时候还给爱田的爷爷奶奶念。两个老人闲着没事,都很愿意听云善读故事。 太阳落到西边,西觉结束一天的活,喊云善回家。 云善合上小人书,跑到西觉身边,拉着西觉的手,转头对爱田的爷爷奶奶说,“太太,我回家了。” “明天还来啊。”爱田奶奶笑着站起身,把西觉和云善送到门口,又对云善说,“云善,明天还来。” “嗯。”云善应下一句,拉着西觉的手,两人一起往家走。 这时候田里的大家也都回来吃饭。等吃完饭,太阳彻底落下去,趁着天凉快了,他们还要去田里继续插秧。 爱田一家从西边回来。看到西觉,爱田妈要留西觉在家吃饭。请人上门打家具都是包饭包住宿的。西觉他们就是本村的,从来不在他家吃饭。爱田妈有些不好意思,每回看到西觉总要叫他去吃饭。 “你们别客气,留在我家里吃饭。”爱田妈热情地要留人。 西觉面带微笑说,“家里做好了饭。我们回去吃。” 爱田家的人都要留西觉吃饭,西觉只说回家吃。劝了好几句,西觉不应,爱田家的人只好作罢。 看着西觉牵着云善回家的背影,爱田爸说,“人家是实在人。” “这一家子以后日子肯定过得好。”爱田妈说,“一家子从大到小都勤快,都晓得挣钱。这样的人家肯定能过上好日子。” 西觉和云善到家,李大志、李久福他们都在他家院子里吃西瓜。晒了一下午,没有比吃西瓜更解渴,更让人舒爽的。 就连李大志家的大白狗也趴在地上啃人们吃过的西瓜皮。 坨坨和花旗两人在厨房里忙着做饭,云善专门跑到厨房门口冲里面喊,“我回来啦。” “洗洗手去吃西瓜。”花旗说。 云善把小人书放在竹床上,跑去洗脸盆那洗了手,过来拿西瓜吃。 李爱波递给云善一块小西瓜。云善看了看桌上碟子里的大瓣西瓜,又看看李爱波给他的西瓜。他不伸手接,自己从碟子里拿西瓜吃。 “你还挺精明。”李爱波笑。 云善嘟嘟着嘴巴吃西瓜,睁着大眼睛瞅着李爱波。 “你们真不种田?”李久福问。 “不种。”小丛说。 “咋想的。”李大志不明白。在农民的心里,没有田地,吃食就没有保障。 “我们养猪。”兜明说。 马奶奶坐在一边说,“不种田,就种点菜。你们家这周围地方大,前面还有小沟,种菜地方够,还好浇水。” 兜明正打算开地种葱。说好了,等一会儿李大志他们下田经过时带农具来给妖怪们用。 吃完一瓣西瓜,云善的本来就鼓的肚子更鼓了。李爱波把云善的衣服掀开,“我试试西瓜熟没熟。” 他拍拍云善的肚子,耳朵贴在云善肚皮上,“熟了。” 云善哈哈笑,捂着肚子躲到西觉身边,“不给吃。”熟了也不给吃。 李爱聪站在旁边说,“二哥骗你。肚子才不是西瓜。” 李久福、李大志吃完西瓜就走了。马奶奶把李爱聪也拽走了。 李久福走之前叫了好几声让李爱波回家,李爱波也不好意思留下来,只好也跟着回家去了。他顺手把吃剩下的西瓜皮拎走,带回去喂猪。 吃西瓜利尿。云善饭吃到一半,拿着馒头站起来往外跑,“尿尿。” “尿尿你拿馒头干什么?”坨坨追过去,拿走云善手里的馒头。 云善就在屋后西边的草丛里尿尿。正尿着呢,听到草丛里有动静。 坨坨从地上捡了个土块往草丛里砸。李大志家的大白狗甩着尾巴一脸谄媚地从草里钻出来了。 “你怎么上这了?”坨坨好奇地问。 狗也不能回答他,就绕着他们甩尾巴,亲热地往人身上蹭。 等云善尿完尿,大白狗跟着他们回家了。 兜明看到狗,把桌上的骨头拨到地上。大白狗叼了骨头,趴在旁边啃。妖怪们吃饭,一般剩不下肉和饭,大白狗来他们家只能啃点骨头。 云善和坨坨洗完手继续吃饭。 吃完饭,西觉才有空做家里的东西。现在他正在做书架。坨坨上次说云善缺书架。 可云善也没多少书。镇上没有书店,要买书得去县城的书店里买。西觉想多攒点钱,一次性去县里多买些书。去一趟县城也挺远,多买点书就能少去几次县城。 李大志带了锄头和铁锨来,马奶奶薅了些葱苗拿来。 兜明趁着傍晚天气凉快,在房子前面收拾地。云善、小丛和坨坨在地里捡石子。 李大志家的大白狗好像看懂了他们在干什么,也用嘴叼走地里的石头丢到一边。 收拾好一小块地,兜明就把葱苗斜着埋在地里。等葱苗长起来,自然就能直着往上长。 转天一早,坨坨正在厨房做饭。爱田妈挎着一个篮子来了。篮子里装了些豆角、茄子、黄瓜、西红柿,下面还有几个鸡蛋。 “给你们送点菜吃。” “谢谢。”小丛接过菜篮子,把东西拿出来。有点不明白为什么爱田妈要给他们送菜。 爱田妈站在那看了会儿云善打拳,好奇地问,“云善还会武功?” “会。”小丛说。 “那可真厉害。”爱田妈看够了,说,“我回去做饭去了。你们忙啊。” 爱田妈走后,小丛问西觉,“她为什么给我们送菜。” “不知道。”西觉还在忙着做书架。“这两天爱田家的人总要留我吃饭。” 今天逢集,西觉上午不去爱田家打家具。他们今天要去集上摆摊。 西觉做好新书架后,把书架擦了一遍,抬进屋里摆好。 等云善学习完,小丛带着云善一起把小人书摆到书架上。一个系列的小人书摆放在一起。从李爱蓝那借来的课本也摆在书架上。 兜明和花旗两人捉了些鱼来。今天要卖的东西多,西觉特地去李大志家借了牛车。装了两个竹子做的柜子和鱼,妖怪们赶集去了。 每次逢集,他们来得都晚,摊子都摆在最外面。 过了好一会儿,段宝剑慢慢地骑着三轮车,拉着些布来了。 里面摊位更没有段宝剑的位置,他就顺势在西觉他们旁边摆摊。 “你就住在镇上,怎么回回都来这么晚?”坨坨问段宝剑。要做生意的,都是早早出来了。要不是要等云善学习,妖怪们也肯定早早就来了。 “这算早的了。我去批冰棍了。”段宝剑推开布,露出三轮车下面的木头箱子。 云善看见了木箱子也听见了他们说话,他挎着小钱包,跑到三轮车边仰着脸对段宝剑说,“买冰棍。” 现在还有点早,估摸也就早上8点多。尽管太阳已经晒起来了,温度还不算很高。 “云善,等一会儿热了再吃冰棍。”花旗说。 云善有点馋冰棍,伸手摸摸木箱子,问花旗,“什么时候吃?” “等卖完鱼就吃。”花旗道。 云善听话地回到自家摊子边。 西觉把两个柜子摆在x鱼摊边。 坨坨看段宝剑三轮车上没什么位置,让段宝剑把布放在牛车上展示。他起劲地吆喝,“卖鱼喽——卖布喽——卖篮子喽——卖柜子喽——” “鱼四毛一斤,布三毛八一尺不要布票,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坨坨这么一喊,当即就有人走过来看布。 他们两个摊子凑在一起,东西多吸引了不少人来看。尤其是西觉做的柜子。 有个中年人把着柜子使劲晃了晃,看柜子不摇摆,道,“挺结实。” “做得也好看。” “多少钱一个?” “十块钱。”西觉说,“不讲价。” 中年男人的媳妇儿高高兴兴道,“十块钱就十块钱吧。打个柜子也就这钱。”打柜子就这价钱,还不算要花出去的木料。 “你看好了,柜子没问题吧?” 中年男人高兴道,“没有一点问题。” 段宝剑痛惜道,“十块钱太便宜了。”价格说出去了,现在也不好再改,就说,“下一个不能卖十块钱了。起码得卖十五。” “不能卖给他十块钱,卖给我们十五吧。”旁边有人说,“十块钱就是十块钱。” “剩下这个我要了。” 西觉:......“那就十块钱吧。” 西觉二十块钱卖出去两个柜子,把一旁的段宝剑心疼得要滴血。两个柜子少挣十块钱呀!那可是十块钱!他得卖多少尺布才能挣回十块钱。 段宝剑不停地念叨着少挣十块钱,以后不能这么亏了。 “都卖出去了。”小丛说,“现在想什么都没用了。” 买柜子的两家人身上都没带够钱。那对中年夫妻,老婆留下来看着柜子,担心西觉他们再卖给别人。中年男人回家拿钱。 另一个买柜子的女人道,“可千万给我留着。卖给我就不许再卖给别人了。” 坨坨点头,“放心吧。给你留着。” 女人这才快步回家拿钱去。 为了能早点吃到冰棍,云善卖鱼卖得很勤劳。有人来他们摊子上看东西,云善都要喊一句,“卖鱼喽——” “云善又来卖鱼了?”只见过一回的李爱红挎着篮子站在摊子边笑。 云善已经不认识她了,站在那点点头,“买鱼吗?” “买。”李爱红笑着说,“云善中午去我家吃饭?” 云善摇摇头,“回家吃。” “你也来赶集呀。”坨坨和李爱红打招呼。 第41章 中午下午,天气阴沉沉,太阳被厚重的黑云遮住。看样子要下雨。 西觉和花旗把木头抬进爱田家屋里。趁着还没下雨,他们带云善先回家。 南边天空已经黑了一片,天色昏暗。 西觉和花旗把竹床抬进屋里,关上四周窗户。除了门口有亮光,屋里其他地方都黑了。 云善拖了把小椅子坐在屋门口,望着南边天空的乌云。 妖怪们收拾好东西,也都搬了椅子,坐在门口看着外面。 “轰隆”一声闷响,南边天空紧接着劈过一道闪电。 “打闪了。”云善说。 “要下雨了。”西觉说。空中已经弥漫开潮湿味。 一开始是细密的小雨被风吹着往屋里打。 坐在最前面的云善被裹着雨的风吹到,他站起来,把小椅子往后拖了拖。 “这个天气最适合睡觉了。”坨坨靠着椅背说。 如果在山里,这时候妖怪们一定会变成原形,趴在屋檐下,伴着雨声睡一觉。坨坨会把自己埋进土里,被雨淋一淋。 但是现在没有法力,不能变成原形,他们就坐在椅子上安静地看着外面。 雨下越来越大,打在竹子做的房子上“噼里啪啦”地响。 妖怪们坐在屋里,什么也不想,安静地看着外面下雨。云善也安静地坐着。 他安静一会儿就犯困,揉着眼睛走到西觉身边,趴在西觉腿上。西觉把他抱在怀里。云善听着雨声很快就睡着了。 其他妖怪们也听得昏昏欲睡,很快也跟着一起睡着了。 坨坨第一个醒来,发现雨已经停了。外面的天色依旧昏暗。没有钟表可看,也没有太阳参照,坨坨不知道现在几点。大概估摸着也该做饭了。 云善也睡醒了,他一动,抱着他的西觉也跟着醒了。 下了雨,温度有些低。小丛把做好的蓝色长袖找出来给云善穿。 云善睡得饱饱的,精精神神地在门口换了小凉鞋,跟着坨坨往厨房跑。棚子下的土地没有被雨打湿,方便了坨坨和云善跑去厨房。 厨房里也暗。坨坨打开厨房的窗户,光亮勉强够做饭。 爱田妈中午又送菜过来了。今晚有菜吃,他们不用踩一脚泥出门摘菜。 云善拿了菜蹲在厨房门口摘。摘掉的菜叶收在小篮子里,一会儿他要拿这些菜叶喂小鸭子。 “小鸭子下雨要回家。”云善说。 “嗯。小鸭子不傻,下雨肯定知道回家。”坨坨回。 云善摘了菜,坨坨就在厨房门口接满雨水的桶里把菜洗干净。云善提着小篮子去喂鸭子。 花旗站在门口,看着云善踩着一脚泥慢慢地往鸭圈那走。他鞋子上的泥粘得越来越多,走得也越来越慢。 好在鸭圈也不远,就在菜园子旁边。离厨房也就十多米远。 小鸭子们正在鸭圈里活动,嘎嘎地叫着,在潮湿的土地上留下一个个鸭爪印。最近小鸭子长大了一点,身上的黄色绒毛里多了些褐色羽毛。 云善站在鸭圈前,抓起篮子里的菜叶丢进鸭圈。看着小鸭子们欢快地吃完了菜叶。 路过菜园子,看到地里的葱已经长得笔直,云善大声喊,“坨坨,要葱啊?” “薅五棵回来。”坨坨拿着刀站在厨房门口喊,“一会儿蒸鸡蛋吃。” 云善数着数薅了五根葱,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抓着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来。 他在厨房门口把篮子和葱放下,蹲下来把鞋子上的泥抓下来丢出去。 “坨坨,小鸭子变丑了。” “小鸭子要长大了。长大就变样了。”坨坨在厨房里回他,“什么东西都是小的时候好看。” 花旗走过去给云善脱了鞋子,把云善抱回屋里。屋里有坨坨编的草鞋。 为了防止云善穿草鞋磨脚,西觉早就用动物油细细地把草鞋擦过、磨过。 坨坨给云善编了很多双草鞋备用,全都被西觉处理过了。 云善穿上小草鞋,跑到柜子边,拿出传声筒,他找兜明跟他一块打电话玩。 兜明懒洋洋地半阖着眼睛坐在凳子上,敷衍地拿着一只竹筒,“喂,喂,是云善吗?” 云善在另一边把竹筒堵在耳边上,说,“嘟嘟,是我。” “云善你今天学什么了?”兜明问。一般这个话题,云善能说好一会儿。 在云善的讲话声中,兜明又睡过去了。 云善讲完了,叫了一声嘟嘟,见没人理他。他看过去,看到兜明闭着眼睛正在睡觉。 云x善拿着竹筒跑过来,站到兜明面前喊,“嘟嘟。” 兜明听见了,但是不想说话。他想睡觉。 “嘟嘟睡着了。”云善摸摸兜明的脸说。 “嗯,他睡着了。”坐在一旁的小丛应声。 屋里暗。因为妖怪们天亮起床,天黑睡觉,觉得电灯用处不大,房子盖好后,也没拉电线过来。不过家里有备用照明的蜡烛。 兜明爱睡觉,云善一直都知道。他没吵兜明睡觉,把兜明手里的竹筒拿走,把玩具传声筒收进玩具箱里。他跑出去找西觉、花旗他们玩。 西觉在棚子下没被雨打湿的地上做柜子。明天是周六,如果明天不下雨,段宝剑或许明天会来拉柜子。 花旗把云善的小凉鞋刷干净,放到厨房灶台边让火烤着。 “吃饭了。”坨坨在厨房里喊一声。 云善跑进厨房端了盘菜出来,冲着屋子门口的兜明和小丛喊,“嘟嘟,小丛,吃饭啦。” 兜明很快睁开眼,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走出来。 晚饭简单,没有肉,只有几道素菜,还有蒸蛋。云善站起来往自己碗里舀几勺蒸蛋,用勺子拌进米饭里。这些就够他吃的了。蒸蛋有点咸,很嫩,云善吃得很香。 吃完饭,天色更晚了。兜明拿出了李爷爷的二胡,坐在棚子下拉曲儿。 最近每天练二胡,兜明终于练出些调子了。起码在家拉二胡,不会再被赶出家门。 兜明还能一边拉,一边唱。唱的是李爷爷教他的民间小调——老光棍找媳妇儿。 虽然李爷爷只会拉一个曲子,但是兜明会的曲子多。拉完老光棍找媳妇儿,他还拉以前弹琵琶的曲子。那些曲子的词是秋水写的,比老光棍找媳妇儿要高雅些。 在兜明的二胡声里,天色一点点暗下来。 兜明收起二胡,准备睡觉。云善下午睡得多,人还精神着。他问兜明要二胡。自己坐在椅子上,把着二胡开始拉锯子。 那声音刺得其他人都捂上耳朵。 云善不觉得自己拉得难听,老光棍找媳妇儿的曲子他听得多了,也会唱几句。他一边晃着脑袋拉锯子,一边哼哼着唱老光棍娶媳妇儿。 坨坨受不了,先跑进屋里躺着。 “云善。”小丛说,“你的小快板呢?你怎么不打快板了?” 兜明会的乐器,云善也都跟着学了一点。打快板他也会。 云善的注意力果然被小丛吸引走了。他把二胡还给兜明,跑回屋拉出玩具箱,从里面找到兜明给他做的小快板,拿出来打快板给妖怪们听。 妖怪们的耳朵终于不用受云善荼毒了。云善的快板打得还是很有模有样。 今晚没月亮照亮,随着天黑,天色越来越暗。今晚没月亮,明天应该还要下雨。 妖怪们带云善回屋睡觉。云善躺在床上,还精神地找妖怪们说话。 妖怪们闭着眼睛,云善叫谁,谁就应几句。 等云善安静了,屋子也就彻底安静下来了。 半夜,外面刮起风,又下起雨,温度又降了点。西觉把云善抱走,搂在怀里睡了一夜。云善身上热,西觉晚上像是搂着小炉子似的,早上还出了些汗。 外面还在下雨。兜明昨晚没吃肉,今早受不了,起床就出去找吃的。 云善自己在床上睡到最后一个醒。睁眼发现屋里是暗的,他还以为天没亮,摸摸旁边,没有人。他左右看看,床上没人。 云善坐起来,光着小脚丫往门口跑。西觉和花旗在棚子下干活,小丛坐在桌前算东西。厨房里有响声,肯定是坨坨的做饭。 昨天刷干净的小凉鞋被摆在门口。云善穿了小凉鞋跑到棚子下,站在桌前看小丛算东西。 小丛又是画阵法,又是推算。云善只能看得懂一点点,“什么呐?” “推演阵法。”小丛转头拍拍他的胖肚子,“云善,你刷牙了吗?” 云善摇摇头,跑去一边拿了刷牙杯,从棚子外的水桶里舀了水,蹲在棚子边刷牙。 兜明浑身湿透,拖着一头不大不小的野猪回来。 “这儿还有野猪?”小丛惊讶道。野猪大都生活在山上,这儿都是农田,不应该有野猪。 “不知道是哪儿跑来的。”兜明说,“就只有这一头。” “嘟嘟,衣服湿了。”云善含着一嘴泡沫道。 “没事。”兜明拿了刀,冒着小雨,把野猪拖到南边小沟边处理完了又带回来。 身上湿,兜明直接进厨房烧火。穿着湿掉衣服坐在灶台边,一直衣服被烤干,他才出厨房。 坨坨炒了大半头猪,剩下小半头留着中午吃。 吃午饭饭时,看着外面下雨,坨坨念叨了一句,“今天周六,爱青和爱蓝回来。下雨了他们还怎么回来?” “等雨停了再回来呗。”兜明说。 下雨天,西觉不用出去干活。一家人就在棚子下继续弄竹子。 坨坨没耐心编席子,小丛就坐在床上一点一点编席子。之前几天攒下了许多篾条,这两天不出去砍竹子,他们也有材料用。 说起竹子,花旗说,“不能再去竹林里砍竹子了。” 坨坨编着篮子问,“怎么了?” 第42章 午睡之后,姚桃搀着李爱蓝,和冯英石一起来了妖怪们家里。 大地被太阳烤了一中午,地面已经干了。走在上面不会再沾一脚泥。 坨坨试着在院子里跳了两下,脚没又往下陷,脚底也没沾泥。“我们可以在外面跳皮筋了。” “桃子你教我们跳马兰花开吧。”坨坨说。他想多学两种皮筋跳法。 “好呀。”姚桃先教坨坨和小丛跳,云善和李爱聪帮他们撑皮筋。 冯英石换了一本小人书,坐在棚子下看书。 跳马兰花开对小妖怪们来说有点难,坨坨和小丛学了好一会儿,才会配合童谣一起跳。 到云善和李爱聪,学得就更难了。云善腿短,总是勾不到皮筋。李爱聪有点笨,记不住东西,跳两下就不知道后面该怎么跳。 李爱青过来时,云善和李爱聪还在学跳皮筋。 “有好消息。”李爱青神秘地说。 “什么好消息?”坨坨问。 “我们老师说明天来我们村里看看,想找你们做衣服。”李爱青高兴道。 “太好了。”坨坨十分高兴。 云善学会怎么跳马兰花开了,李爱聪还没学会。李爱聪学东西总比别人慢。 段宝剑骑三轮车和穿绿色衣服、骑自行车的邮差一同过来。 邮差右腿支着地,从挂在后面的包裹里找出一封信,“你们有一封信。” 云善先跑过去,从邮差手里接过信,看到了信封右上角的老鼠邮票。 他不喜欢小老鼠,也不喜欢这张邮票。信封上潦草的字迹很熟悉。云善看到寄件人,果然是霍然的名字。 “是不是霍然寄来的信?”坨坨问。 “嗯。”云善把信交给坨坨,坨坨又把信给小丛。 段宝剑第一次到妖怪们家里,前前后后地把竹房子看了一遍,问,“自己盖的?” 花旗嗯了一声。 “做了四个柜子?”段宝剑惊讶地看着西觉从屋里搬出柜子。“不是说只能做两个的吗?” “这两天下雨x,没去人家打家具,做得就快点。”西觉说。 “下过雨,路太难走了。”段宝剑说,“土路全烂了。被经过的牛车高高低低的,不好骑车。” 在一旁等着的邮差说,“可不是。下过雨土路就这样。” “我今天就带了三十块钱。”段宝剑说,“剩下两个柜子的钱下回给你。” 西觉点头。段宝剑又往车上装了些竹篮子。看到有小篮子,他说,“咋编这么小的篮子?能卖出去吗?” 那是云善编的小篮子。云善跑过去说,“能。我编的。” 段宝剑笑一声,难怪篮子这么小。他看着云善说,“卖不出去我可是要来退货的。” “能卖出去。”花旗说,“已经卖了好几个出去。” 云善又说,“能卖出去。” “行。”段宝剑道,“我拿上了。” “我们后天去你家买布。”小丛说。有钱了,他们也要扯布做床单,留着秋天使用。 “成。”段宝剑说,“白天我要是不在家,你就去我家巷子前头那户人家喊我奶。我奶奶白天总在她家玩。” 邮差已经送完了这一路的信。他和段宝剑两人结伴一起回镇上。 西觉他们这一下子收了三十块钱,可把李爱青他们这些小孩羡慕坏了。三十块钱,得赶上在镇上场里上班的人一个月的工资了。 李爱蓝说,“柜子也太好卖了。” 冯英石问,“你们这么挣钱,干吗不盖砖房?” “没有钱啊。”坨坨叹口气,“每天还有很多花销呢。存不下钱。” “多大花销?”冯英石纳闷地说,“你们再编篮子卖呀。” “花销可大了。”坨坨道,“我们要买自行车。扯布做衣服。还要去县里买书。一笔笔都是开销。”在人类世界中生存,妖怪们也知道柴米油盐贵。尤其是手里能存钱后,坨坨更是深深地体会到了这点。 小丛读完信,问云善,“要信上的邮票吗?” “不要。”云善说,“不喜欢小老鼠。” “信里写了什么?有工作吗?”坨坨问。 “霍然说,他认识风城的一个鞋厂老板。鞋厂里招人,男女都招,一个月的工资大概有30元。”小丛说完,转头看向西觉,“他还问汪渡若的事。” “问他做什么?”西觉问。 “霍然说汪渡若在追求他妹妹。”小丛说,“他想打听一下汪渡若的人品。” “他说之前伤害霍言的犯罪分子已经判了死刑。是比较严重的犯罪,被严厉打击了。” “还说了,如果我们需要家具厂的家具手册,他可以帮我们寄过来。” “寄过来好呀。”坨坨说,“我们要紧跟潮流。” “你还知道潮流呢。”李爱青笑道。坨坨总是人小鬼大的样子。 “霍然还说,如果我们需要工作。他那里可以招聘我们,招西觉去做打手。”小丛说。 “啥叫打手?”李爱聪问。 冯英石说,“就打架的。” “不去。”西觉道。 “怎么还要打架呢?”坨坨问,“他做的是正经生意吗?” 兜明说,“开舞厅和录像厅的。” 坨坨寻思一会儿问,“这是正经生意吧?” 兜明点头。 他们小镇子上是没有这种店的,李爱青他们不知道舞厅和录像厅什么样,缠着兜明让他说说。 兜明和花旗跟着霍然去过一次舞厅。兜明说,“里面有很多人站着,放音乐。” “跳舞吗?”李爱青说,“不是舞厅吗?大家光站着不跳舞吗?” 这个兜明就没注意了。跳舞什么的他也看不懂。 “我们去把消息告诉爱慧吧。”坨坨说。 云善、李爱聪、小丛和坨坨四人往王家村去,李爱青也跟着一起去。 进了王家村没多久,瞧见王小军和几个小孩蹲在成一圈不知道干什么。 坨坨跑过去看,就见他们围着的水坑里好多大黑蝌蚪。 “蝌蚪啊?”云善站在边上,伸着脑袋看。 “不知道是癞哈马的还是青蛙的蝌蚪。”王小军说。 坨坨肯定说,“这么黑的颜色是癞哈马的。” 听说这些是癞哈马的蝌蚪,有两个小孩顿时没了兴趣。云善蹲在前头,伸手进水坑里抓了两只蝌蚪瞧了瞧,又把蝌蚪放回水里。 “谁抓来的?”坨坨问。 王小辉指着王小军说,“他。” “那边小沟里可多蝌蚪了。”王小军说。 看了会儿蝌蚪,云善他们继续往李爱慧家去。 李爱慧和王强妈两人坐在屋里缝床单。布就是上回李爱慧在段宝剑家买的花布。 “呀!坨坨,云善来了啊。”王强妈对坨坨和云善十分热情,脸带着对李爱聪也比以往热情多了。 “这布买的好。”王强妈说,“我听爱慧说,还沾了你们的光。” “段宝剑是我们的朋友。”坨坨说。 家里没小孩,也没小孩吃的零嘴。也没有其吃的东西。王强进屋拿出了几个西红柿,塞给坨坨他们。 “你们水稻栽好了吗?风城的霍然说,风城的鞋厂招人,男女都要,一个月30块钱。”坨坨说。 李爱慧惊喜道,“真的吗?一个月能给30块钱?” “真的。”坨坨点头。 “风城在哪?”王强妈问。 “从省城坐火车,隔天就到了。”小丛说。 “家里水稻栽好了。”李爱慧高兴地说,“我们明天就能去风城。” “明天就去?”王强妈脸上有些迷茫,“这就要去了?” “妈,一个月三十块钱呢。”李爱慧说,“我和强子两人一个月就能领50块钱。” 王强也高兴,他和爱慧两人出去上班,一个月两人能拿50,这是想都不敢想的。 王强妈脸上带着茫然的神情。她年轻时经历的是二十多年的大集体,包产到户也就这几年的事。坐一夜的火车去外头上班挣钱,这是她想象不到的事。 儿子和媳妇儿都出门了,家里只剩下她一个人,这也是她茫然的原因。 王强妈问,“坐火车在哪买票?我们这只有铁轨,没有车站。” “县城就有火车站。”小丛说。坐过两次火车,小丛有些经验了,“坐火车要介绍信。你们得去问问,去哪能开介绍信。” “介绍信我知道。”李爱慧说,“我听爱诚大哥说过,村里能开。” “一会儿我就去找张队长。” “你们要是明天就走。明早经过我家拿信。”小丛说,“你们帮我们带封信给霍然。” “成。”王强点头,“晚上留在家里吃饭?” “不啦。”坨坨说,“我们一会儿回家吃。” 王强和李爱慧急着去找张队长开介绍信。坨坨他们也就跟着去瞧热闹,还跟着李爱慧他们去了王集村晒谷场的村委会,看着张队长开了介绍信。 然后坨坨他们直接从王家村的晒谷场回家了。 路过之前有蝌蚪的小水坑,云善又跑去看,黑蝌蚪还在里面。 “现在天气这么热,这个水坑明天就能晒干,小蝌蚪明天就会干死。”李爱青说。 “我们把小蝌蚪弄到大河里。”小丛说。这边离后面的河更近。 小丛四处看看,没有合适装小蝌蚪的工具。云善已经下手捞了。他捧着一把小蝌蚪和水往河边跑,边跑边从指缝里往外漏水。 还没跑到河边,云善手里捧着的水已经漏光了,只有几个大黑蝌蚪。云善又加快脚步往河边跑。 他光顾着看小蝌蚪,没看脚下。到了河边,被石头绊了一下,整个扑出去,手里的小蝌蚪也撒了。 第43章 小丛写信,一一和霍然说事情。首先,他说西觉拒绝了打手工作。目前打家具足够应付他们的生活。另外,需要麻烦霍然寄来家具厂手册,他们想要做参考。 说起汪渡若,小丛把那几天和汪渡若相处的事情简略地讲给霍然听。说了汪渡若整天看书,是个爱读书的人。又说汪渡若人很好,愿意帮他们去风城贴寻人启事,帮助他们找人。 小丛写信,坨坨特意在旁边说,“还得说汪老师也给咱们帮助了。找对象要看家里呢。” 小丛觉得坨坨言之有理,在信里也提到汪老师给他和西觉的帮助。 还有最重要的,就是李爱慧和王强想去鞋厂打工,麻烦霍然帮他们找工作。 写完这些,小丛又看了一遍信,问,“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有啊,有啊。”坨坨说,“我们已经攒钱买到木工用的工具了。上次写给他的信,因为没贴邮票被邮差退回来了。我们和段宝剑去县里买到了便宜布......” 坨坨碎碎叨叨地把他们在上一封信寄出之后发生的事捋了一遍。 小丛听完后说,“让云善给你写吧。” “云善。”坨坨喊。 “欸。”云善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他手里拿着霍然寄来的信跑出来。“要小老鼠邮票。” “你上次不是不要吗?”坨坨问,“怎么又要了?” “邮票贴到信上。”云善说。 经过上回的事,云善知道了信上贴了邮票才能寄出去。但是他不舍得自己的花邮票,就要把霍然写来的信封上他不喜欢的小老鼠邮票再给寄走。 “小老鼠邮票上有邮戳,不能再用了。”小丛说,“这封信让爱慧和王强带给霍然,不用贴邮票。” 听到不用贴邮票,云善把贴着小老鼠邮票的信封放在桌上,“不要了。” “云善,你把笔和纸拿来,我们写信。”坨坨说。 云善顺手把信带回去放好,拿了纸笔出来。坨坨说一句,他写一句。 坨坨碎碎念着他们发过的事,云善也能补充两句,两人边写边讨论,一会儿就写了好几张纸。 李爱聪不识字,不凑这个热闹,老老实实地磨篾条。 花旗喊吃饭,云善还没写完信。 “别碎叨了。”花旗对坨坨说,“少说几句吧。别累着云善。” 一件事还没说完,云善正在奋笔疾书,“不累。” 坨坨说,“这件事写完我们就吃饭。” “吃完饭,我们去李爱波家拿信封。” 正说着这话呢,马奶奶和李爱波一起过来了。马奶奶来找李爱聪。 李爱波挎着个篮子来的,“我妈让我送点韭菜盒子来。” “小聪,回家了。”马奶奶说。 李爱波把篮子放在桌上,熟稔地走进厨房,“你们今晚吃啥?” “吃包子啊!” 他从碟子里拿了一个包子咬了一口,果然是肉包子。“还得你家的包子。” 马奶奶皱着眉头看李爱波。 李爱聪赶紧洗了手,跑进厨房也拿了个肉包子。 最近他总被他奶奶拖回家,并且抗议无效,李爱聪有些妥协了。马奶奶来找,他就自觉跟回去。 马奶奶见那兄弟两个都拿花旗家的包子吃,她忍不住了,“家里有饭,都做好了。非得从人家拿点啊?” “坨坨家包子好吃。”李爱聪说。 “马奶奶,吃包子。”坨坨跑进屋里,端出包子,“晚上刚包的。” 马奶奶笑着摇头,“我不吃。” “一会儿找你。”云善对李爱波说。 “找我干啥?”李爱波好奇地问。 “拿信封。”云善说。 “行。”李爱波咬着包子说,“吃完饭去我家。今晚放电视剧,一块看。” 云善点点头。 马奶奶、李爱波和李爱聪三人走了,云善很快写好了信。不加上小丛写的,云善写的一沓纸也有十几张了。 吃完晚饭,坨坨他们往李爱波家去。 路上好像被牛车压过,道路中间留了些车辙印。 兜明耳朵灵敏,听到前面有哭声。 “哭声?”坨坨往前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哪里有人。“在哪呢?” 兜明往前走了走,指着前面的草堆说,“那儿有人。” 坨坨跑过去看,就见一个女孩头埋在膝盖上哭。他问,“你怎么了?” 李爱香闻言抬起头,看到是坨坨,她把头扭到一边不说话。 坨坨见她不愿意理会自己,他也不想理李爱香,就跑回去了。 “谁啊?”云善好奇地问。 “李爱香。”坨坨说。 云善听了没说话,坨坨拉着他,“走吧,去李爱波家看电视。” 隔天一早,妖怪们还在吃早饭。李爱慧和王强一人背着一个麻袋过来了。 “还在吃饭呢。”李爱慧笑着说。 “你们吃过了吗?”坨坨问。 “吃过了。”王强说,“这不想着早点去坐车嘛。” 小丛从屋里拿出了一封鼓鼓囊囊的信交给李爱慧。 李爱慧捏着信吃惊地说,“咋这么厚。” “要说的话多呗。”坨坨说。 “你们吃着,我们先走了。”王强说。 “拜拜。”云善拿着勺子挥挥手。 李爱慧转头冲着云善笑,也冲他摆摆手,“云善,拜拜。”这一走,得半年见不着这些亲戚了。 坨坨望着李爱慧和王强离开的背影说,“霍然帮了咱们这么多。我们也没啥土特产寄给人家。” 他们有特产,竹子做的柜子、篮子。这些东西实用是实用,可是这些东西寄到风城,不说花销多少,光是寄走就是麻烦事。也不好叫王强和爱慧人力带去。 特产?妖怪们想了一圈。小丛说,“我给霍然和霍言一人做件衣服吧。给霍言做一条红裙子。” 他记得霍然和霍言的样子。霍言应该比李爱青高一点,两人身形差不多。霍然皮肤黑,比李爱波高点,也比李爱聪壮点。按照李爱波的身形来,做大一点,霍然应该能穿。 “就给他们做衣服吧。”花旗左思右想也想不到有什么东西能寄给霍然。 “明天我们就去镇上扯布。”坨坨说。 至于今天为什么不去镇上,那是因为李爱青昨天说了,她们学校的老师要来。坨坨他们要在家里等老师们。 李爱聪跑来找坨坨说,“我姐真走了。” “昨天不就说要走了吗?”坨坨不在意道。 李爱聪站在那闷了好一会儿,掉了两颗眼泪。云善站在旁边好奇地看他,“哭什么?” “我姐说她要才年底回来。”李爱聪说,“我好长时间都看不见她了。” “不是说收稻子就回来吗?”坨坨问。这是之前听李爱慧说的。 “收稻子不回来。”李爱聪说,“姐夫说,等收稻的时候寄钱回来请人收。他和姐在外头挣钱。” “她们得半年后回来。”小丛说。 李爱聪只伤感了一小会儿,就被兜明喊去干活。干起活来,也就没时间伤感了。 天气晴了,西觉也得去爱田家继续打家具。 小丛喊云善进屋学习。西觉给云善做了一张书桌,摆在屋里靠窗的位置。 云善学习完一章小学课本,又写了些算术题,拿起毛笔练画符。 桌上突然被砸了个小石子,“云善。” 云善抬头看,就见王家村的几个小子站在窗外。 王小军说,“走,打溜溜蛋去。我们村打溜溜蛋厉害的人回来了。” “叫上坨坨,一起去玩。” 坨坨他们就坐在院子里的棚子下,当然听到有人说话了。 “谁啊?”坨坨绕到房子后面,“你们干吗?不要打扰云善学习。” “坨坨,走,打溜溜蛋。”王小辉道。 “走。”坨坨说,“去其他地方玩x。别在这边玩。” 坨坨走回院子里叫李爱聪,云善伸着脑袋冲外面的小孩喊,“我学习完就去。” “那你学习完来呗。”王小军说,“我们就在你们村晒谷场附近玩。” 云善点点头。 坨坨进屋,装了一裤兜溜溜蛋,和李爱聪一起跟着王家村小孩出去玩。 小丛进屋看云善画符。 云善的心显然没有放在功课上,符画得有些潦草。 “云善。”小丛说,“画符要专心,静心。” “哦。”但是他显然现在心不静,画出来的符越来越潦草。 “你出去玩吧。”小丛看他实在静不下来,只能放他出去玩。 云善现在还小,心境得一点点练。早上没学完的功课,下午再补回来就是了。 云善乐颠颠地放下笔,跑去玩具箱那看还有没有溜溜蛋了。箱子大概还剩下十几个溜溜蛋,云善把它们全抓出来装在裤兜里,装满了两裤兜。 坐在门口换鞋子时,云善喊,“花花,我出去玩了。” “去哪?”花旗问。 “找坨坨。”云善说。 花旗放下竹子站起来,“我送你过去。” 云善高高兴兴地跟着花旗一起去晒谷场。 小孩们在晒谷场边上的树荫下打溜溜蛋。一群小孩围在那,除了王家村小孩,还有很多李家村孩子。爱和平兄弟两个也都在。 云善没看见坨坨,他跑过去冲着人群喊,“坨坨。” “哎。”坨坨应一声,“云善,我在这。” “云善,你来啦。”爱平笑着和云善打招呼,“我们俩打?” 村里小孩都知道云善不会打溜溜蛋。他哥哥坨坨在前面赢,云善就在后面输。和云善打溜溜蛋,那就是白得溜溜蛋。 “好。”云善答应下来。 第44章 西觉上午干完活回家,花旗和云善还没回来。坨坨在厨房“铿铿铿”炒菜,小丛在棚子下“哒哒哒”地踩缝纫机。 兜明和李爱聪两人在处理竹子。厨房门口放着云善的小篮子,里面有坨坨摘下来不要的菜叶,专门留着给云善喂鸭子。 “云善呢?”西觉问兜明。 “和花旗去镇上买冰棍。”兜明回答。 西觉洗了手和脸,坐在棚子里休息了一会儿。 云善挎着钱包蹦蹦跳跳地回来。看到西觉,他欢快地叫着“西西”往棚子下冲,“你回来啦。” 西觉看到云善,脸上刚带出笑意,瞧见云善脸上多了道血痂,他蹙着眉头问,“脸怎么了?” “人家打架打到我了。”云善说。他想起来自己脸上破了,伸手在左边脸上摸了摸。 西觉抬起云善的脸,弯着腰仔细地把云善的伤口端详了一遍。见伤口不深,他放下心。“别人打架,你走远点。” 云善点点头,高兴地打开小钱包,拿出今天新买的邮票找兜明,“嘟嘟,琵琶。” 兜明凑过来看,那是价值10分钱的琵琶邮票,琵琶后面还有个抱着琵琶飞天的女人。 “还买什么了?”兜明问。 云善打x开钱包,拿出一张纸给兜明看,上面都是红色的月季花邮票。 云善指着邮票说,“写信贴邮票,邮局才送信。” “云善,去喂鸭子。喂完鸭子吃饭。”坨坨从厨房伸出头。 云善把邮票放回钱包里,跑去厨房门口拎着篮子往鸭圈跑。 马奶奶来喊李爱聪。 “花旗,爱慧说是你朋友给他们介绍的工作?” 花旗点头。 “私人开的厂子有没有住的地方?”马奶奶问,“吃饭也有食堂?” “不知道。”花旗回。 马奶奶有些担心李爱慧和王强,自己念叨着,“没地方住可咋办?上哪吃东西?” 她自言自语了两声后,对花旗说,“能不能写信问问?” “下午我们写封信问问霍然。”花旗说。 “可多亏你们了。”马奶奶说,“要不现在连个问的人都没有。” 午觉之后,李爱聪带了一枚8分钱邮票给云善。他大声对妖怪们说,“我给云善邮票了。你们记得贴邮票。” “知道。”坨坨问,“什么图案的?” “逗小狗。”云善说。 坨坨跑过来看。邮票上是两个穿着古代衣服的女人在逗一条身上带着白毛的黑狗。“谁买的邮票?” “我奶找大伯拿的。”李爱聪说,“二哥今天和大伯娘一块走亲戚去了。” “去他舅舅家了。”坨坨说,“李爱波昨天告诉我们了。” “云善,写信了。”坨坨喊。 “写给谁?”云善问。 “霍然呀。”坨坨说,“我们问问鞋厂的事。” 云善回屋拿了墨水和信纸来。信纸还是之前李爱波给他们的。一沓信纸拢共写了两回就快用光了。 “下次得去买信纸。”坨坨说。 李爱慧走后,今天又发生了很多事。坨坨问完鞋厂的事,说起了有好几个人来他们这做衣服的事。有人想要喇叭裤和花衬衫,但是没布料,现在他们正在找牛仔布料。 又说,有的老师让小丛给她做电影里女主角的衣服,但是没有图片,他们也没看过那个电影,没法给她做衣服。 还说,云善出去玩,被别人打架误伤了。希望云善快点好。 云善写完坨坨的话,自己也有话说,“脸被打了,有点疼。” “我今天吃冰棍了。买了很多花邮票。” “小老鼠邮票不好看,花邮票好看。” 这两个小兄弟絮絮叨叨地把剩下的信纸用完,还从云善的本子里撕了两张纸继续写。 写完信要装起来时,坨坨才发现他们没信封。 “走,去镇上买信封和信纸。”坨坨说。 “我不去。”云善说,“我去找西西。” 坨坨找了个包,装上信纸,挎着包和李爱聪一起把云善先送去李爱田家。 马奶奶和李爷爷也在李爱田家坐着闲聊。他们在一起说李爱慧出去打工的事。 今天早上,好多村里人都看见李爱慧和王强背着麻袋往外走。有人问他们干什么去,他们说去外面干工作。 云善一来,爱田奶奶瞧见他脸上的伤。她把云善拉到面前问,“脸怎么破皮了?” “被李爱美那丫头挠的。”马奶奶说。她今天听李爱聪说了这事。 “那丫头从小就野,爱挠人。”爱田奶奶对云善说,“人家比你大,你别跟她打架。打架你吃亏。” “嗯。”云善点点头。 李爱田双手抱胸靠在堂屋门口问,“爱慧姐出去干活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说是三十块钱。”马奶奶说,“还没拿到钱,谁晓得到底多少?” “三十块钱?那可不少哩。”李爱田妈瞪大眼睛。“要是三十块钱一个月,把我们家爱田也带去呢。” “现在还不知道外头啥样。”马奶奶把自己的担心又说来,“不知道他俩出去住哪。” 爱田妈说,“在外面肯定不比在家里好。” 坨坨和李爱聪往外走,马奶奶扬声问,“你俩去哪?” “咋还挎包?” “去镇上。”坨坨说,“我们去镇上寄信。” 李爷爷站起身说,“我带你俩去。” “赶牛车吗?”坨坨问。 “赶。”李爷爷带坨坨和李爱聪回家。 李大志送李爱青上学去了,李爱蓝在家里和明东霞说话。 “你的脚今天好点了吗?”坨坨问。 李爱蓝说,“肿得比昨天小一点了。” 坨坨跑过去看,李爱蓝的脚踝看着确实是比昨天好些了。 李爷爷把大水牛从后面赶过来,套上车,喊坨坨和李爱聪上车。 李爷爷坐在前面赶牛,李爱聪跪在后面把李爷爷的帽子拿起来,“坨坨,你看我爷又是光头。” “长一点头发了。”坨坨说。四周冒了些白色的发茬,就是中间还光溜溜的,一点头发没长。 李爷爷转身把帽子拿回来,自己盖到脑袋上。 坨坨和李爱聪两人一起在后面哈哈笑。 离开李家村没多远,坨坨看到了冯英石迎面走来。冯英石挎着书袋,里面鼓鼓的。 “坨坨,李爱聪。”冯英石主动打招呼。 “你去哪?”李爱聪问。 “去坨坨家玩。”冯英石说。 坨坨觉得冯英石是个有点奇怪的人。上次在学校还不理他呢,昨天也没见他多热情,今天怎么就要去他家玩了。 “去我家玩什么?”坨坨问。 冯英石,“看书。” 坨坨哦了一声,“那你去吧。”原来是去看小人书的。 冯英石从书袋里拿出三个桃子,给坨坨他们一人递了一个。“我家桃树结的桃,很甜。” 李爷爷用手把桃子上的毛搓掉,又把桃在衣服上擦了擦。他尝了一口后说,“这桃真的甜。” 他们吃着桃子继续往镇上,冯英石挎着桃子往李家村走。 牛车到镇上,坨坨和李爱聪先往供销社跑,买了信纸和信封,再去邮局。 坨坨借用了邮局里的胶水贴上邮票,然后出门把信投入绿色的邮筒中。 干完这些,坨坨想了想,来镇上没有其他的事要干。他们该回去了,回去之前可以买些肉。他说,“走,去菜市场看看有没有卖猪蹄的。” 李爷爷话不多,坨坨说去哪,他就赶牛车送坨坨和李爱聪去哪。 “欸?王老师。” 坨坨一出声,迎面走过来,正在说话的两个人都转过头看向牛车。 “你不是卖鱼的那个小孩吗?”春燕笑起来。她还记得坨坨喊了很特别的卖鱼词儿。 “是我呀。”坨坨露出大笑脸,打听道,“你俩相亲成功了?” 王老师笑着说,“成功了。” 春燕捂嘴笑,“你咋这么逗呢。” “什么时候结婚?”坨坨问。 “还早呢。”春燕说,“我们两刚处上。” “要是结婚,做衣服,打家具都可以来找我们。”坨坨扬着笑脸说。“我们手艺好。都是老手艺人了。”二百多年的手艺人! “要是结婚,做这些肯定找你们。”王老师应道。 他觉得幸亏是坨坨帮他出了些主意,才让他相亲得如此顺利。因此对坨坨有些感激,很愿意和坨坨他们做生意。 挥别王老师,坨坨他们去了菜市场。卖猪肉的还是那个胖师傅。 坨坨他们经常来买肉,胖师傅已经认识他们了。 “今天买几斤肉?”卖猪肉的师傅问。 “买猪蹄。”坨坨看上猪肉摊上放的四只猪蹄了,“四只都要。还有猪蹄吗?” “就这四个。”卖猪肉的师傅说,“平时一天只杀一头猪,就四个蹄子。过年的时候才会多杀猪。” 买了猪蹄,回到李家村时,坨坨看到冯英石还在他们家看小人书。棚子下的桌上放了几个大桃子。 看到坨坨和李爱聪手里提着的猪蹄,兜明高兴地说,“猪蹄烤着吃吧。” “烤着吃香。” “那就烤了吃。”坨坨说,“咱们去摸些田螺、捉些小龙虾。晚上炒了吃。” “行。”兜明当即站起来,“我去捉。” 小丛也停下手里的活,跟着一起去后面河里捉小龙虾。 坨坨拎上桶,带着李爱聪去南边小沟里摸田螺。 他们摸了半桶田螺回来,冯英石已经离开了。 不一会儿,西觉和云善也回来了。 云善把书放回屋里,拿了小竹竿跑去鸭圈。西觉跟着云善,看他打开鸭圈,把六只鸭子赶出来。 第45章 一大早,云善睡醒后,拿着蛐蛐笼跑出来问花旗,“花花,蛐蛐吃什么?” “吃草吧。”花旗不确定地说。他不太关注这些小虫子。 “是吃草。”小丛说。 云善听了后拿着蛐蛐笼出去薅草。 兜明打着哈欠看着云善跑走。昨天晚上云善抱着蛐蛐笼睡觉,让他们近距离听了一夜蛐蛐叫。 云善薅了几根草,把草从蛐蛐笼上面空隙大的地方塞进去。他凑过去,眼睛贴着空隙,想看蛐蛐有没有吃草。 可是草塞在里面,他看不见蛐蛐了。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哦。”云善对着蛐蛐笼说。他听小丛说了,蛐蛐是白天睡觉,晚上活动的,和他不一样。 云善拿着没动静的蛐蛐笼跑回家,把蛐蛐笼放在书架上。 “云善。”西觉在外面叫他。 “欸。”云善跑出去。 西觉检查了下云善左边脸。伤口上的血痂还在。他捣了些药,敷在云善脸上。 “还没好啊?”云善问。 “后天就好了。”西觉说。 云善,“不疼了。” 太阳还没露头,天气不热。云善跳到院子中间,喊兜明一起打拳。 打完拳再练一会儿剑,云善已经出了一身汗,小胖脸也红彤彤的。 “花花,我喝水。”云善拿自己的杯子跑去厨房找花旗。 花旗给他倒了些温水。云善咕嘟咕嘟,一口气喝完一杯水。 放下杯子后,云善往南边草地跑。坨坨正在南边草地放鸭子。 自家养了鸭子,坨坨没学马奶奶每天早上出去割野菜,而是把鸭子直接赶到南边小沟边的荒草地,让鸭子自己吃会儿东西。 云善过来,把六只小鸭子赶进小沟里。看着小鸭子们游了两圈,云善拿着小竹竿敲敲水面,把鸭子赶上岸。 李大志家的大白狗从东边跑过来,吓得小鸭子们拼命跑,“嘎嘎”叫。 “哎!”云善叫一声,跑过去搂住大白狗脖子,“不吓小鸭子。” 大白狗谄媚地摇着尾巴,把脑袋往云善怀里拱,热情地扒拉云善。这狗个头不小,云善个头又小。没两下,云善就被狗扒拉倒了。 大白狗撞倒云善,自己先跑了。云善爬起来跟在后面追,“小白。” 大白狗跑到厨房门口,冲着里面的花旗拼命地摇尾巴。 云善跑过来搂住大白狗,想把大白狗也弄倒。大白狗甩着尾巴躲开他。 云善追着大白狗在院子里跑了了好几圈。花旗喊吃饭,云善不追大白狗了,转身往脸盆架那跑,大白狗往桌边跑。 小丛今天没去卖鱼,留在家里做衣服。只有坨坨、云善、兜明和李爱聪四人去卖鱼。 昨天说好买手电筒。一到镇上,坨坨拉着云善直奔供销社。 供销社里卖两种手电筒,一种是包装盒上有海鸥的,另一种是包装盒上有大老虎头的。 “要这个。嘟嘟的手电筒。”云善指着带老虎头的包装说。 “这个要5块钱。三节电池9毛。一共5块9毛钱。”售货员说。 云善钱包里有钱,自己掏了钱,慢慢地点了一遍,把钱交给售货员。 云善抱着手电筒和电池,在出门前看到了供销社里的冰柜。昨天花旗带他来买过冰棍,他记住了这个东西有冰棍,“吃冰棍。” 云善把手电筒和电池塞到坨坨怀里,自己跑过去掀开冰箱盖。他手短个子小,只能把冰箱盖推开一条宽缝,脑袋凑到缝隙边往里看。 售货员快步走过来打开冰柜,问,“要几根。” 云善手扒在冰柜上,伸着头踮脚往里看,又转头数了一遍人,“四根,大的。” “要绿色的。” 现在天气热,坨坨没反对云善买冰棍。 售货员拿出四根冰棍。云善数了两毛四分钱给售货员。 他们拿着冰棍刚走出供销社,云善刚准备舔冰棍,听到了一声大喊,“你们!” 云善被这突如其来的喊声吓得手抖了一下,赶紧舔了一口冰棍压压惊,这才抬头看向前面。 段宝剑坐在三轮车座上,开玩笑地质问,“买冰棍咋不上我这来买?” “你剪头发了?”坨坨看到段宝剑顶着小平头,和以前文艺青年的发型完全不一样。 段宝剑摸摸自己的脑袋,“夏天天热,剪短了凉快。” 三轮车里拉得满满的,有西觉做的柜子、盖着许多布冰棍木箱,还有几个篮子。 “你东西卖得怎么样?”坨坨问。 “还成。”段宝剑说,“每天都能卖出去些东西。这柜子已经有人要了。我现在去给人家送去。” “你们家现在有做好的柜子吗?” “有一个快做好了。”坨坨回。他问,“县里纺织厂有牛仔布吗?” “我哥还没回信。”段宝剑说,“明天信才能到。要是有,明天我就去告诉你们。” 兜明吃冰棍快。吃完了自己的,他蹲下来和云善一起吃云善那根。云善喜欢舔冰棍,不喜欢咬,吃得慢。兜明一根冰棍吃完,云善的冰棍还没小多少。 段宝剑要去送柜子,只和坨坨他们说了几句话,蹬着三轮车离开了。 小妖怪们在镇上走了一圈,卖出去几条鱼,买了五斤肉,把剩下的鱼挑到村子里卖。 今天他们还有其他任务,要找竹子。 兜明挑着筐子,挨个村子地转。在离开镇上不远的郑家村有竹林,但是那儿的竹子粗的少,细的多。不知道是品种问题,还是粗竹子都被人砍了。 “应该能用。”坨坨说,“做柜子也需要细竹竿。” 他们记下了竹林位置,又一边卖鱼一边找竹林。这边竹子不多,坨坨他们找到齐家村,也没找到第二个竹林。 已经到了齐家村,小妖怪们找去了秀枝家,用两斤鱼换了一斤肉票。 筐子里只剩了一条鱼,兜明不打算再去村子里叫卖。要是回去的路上有人买就卖了,没人买就带回家。 云善边走边摆弄手电筒。他知道要把电池装到手电筒里,手电筒才会亮。 李爱聪教他把手电筒后盖拧开,云善把三节电池装进手电筒里。 推开开关,可是手电筒并不亮。云善晃晃手电筒,手电筒还是不亮。 李爱聪在疑惑地问,“咋不亮?” “不知道。”云善甩甩手电筒,又推开关。可手电筒就是不亮。“电池没有电。”他记得李爱平昨晚说的,电池没有电,手电筒就不亮。 “我看看。”坨坨把手电筒拧开,倒出三节电池。云善三节电池乱着装,负极接了负极,肯定不通电。 坨坨给云善讲了正极、负极该怎么装。有加号的是正极,有减号的是负极。虽然他没学过物理,但是怎么装电池他还是会的。正极要接负极,正极朝前塞到最里头,负极接后面弹簧。 云善看着坨坨装好电池,推开开关。现在是白天,手电筒照不出亮光,只能看灯泡亮不亮来判断。 坨坨看到里面小灯泡亮了,对云善说,“你看,亮了。” “嗯。”手电筒亮了,云善就很高兴。他把手电筒关了,拿在手里玩。 一旁追上来个牛车,明东霞笑着喊,“坨坨,小聪。” “你们咋才回来?”李爱聪问。 李爱蓝脚脖子还肿。今早,李爷爷赶着牛车和明东霞一块送李爱蓝去学校。她们走得很早,早上刚吃完就去镇上了。 “去你爱红姐家里走了一趟。”明东霞笑着问兜明,“鱼卖完了?” “没。还有一条。”兜明把云善拎上牛车。他把扁担和筐子放到牛车上,也坐上车。 “鱼给你带回去吃吧。”坨坨爬上车。只剩下一条鱼,他也不想卖了。 明东霞笑,“真给我?” “给。”坨坨忽然想到,“我家两个碟子还在你家。” “哟。”明东霞说,“给忘记了。今早我还说要给你们送去,后来就忘了。” “一会儿你们去家里拿。” “买手电筒了?”明东霞看到云善手里拿了手电筒。 “嗯。”云善指着手电筒后盖上的老虎头说,“嘟嘟的手电筒。” “不是你的,是兜明的?”明东霞笑道。 “嗯。”云善点点头。他还不懂什么是品牌,画老虎头的就是嘟嘟的。 明东霞又问,“为什么是兜明的?” “嘟嘟。”云善又指着老虎头说。 “哦,老虎牌的啊。”明东霞说。 云善点点头。嘟嘟的。 明东霞问了好一会儿,云善一直都x说手电筒是兜明的。她没问出来原因,也没打算和一个小孩刨根问底,把话题岔到别的上了。 回到李家村,坨坨和云善跟着明东霞去拿碟子。兜明先回家。装鱼的筐子会有鱼腥味,兜明都会挑去后边河里刷一遍再拿回家。 坨坨抱着碟子和云善一块跑回来,看到李爱波在棚子下拉篾条。 “李爱波,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坨坨问。 “刚回来。”李爱波说。“后天隔壁乡里有唱戏的表演。花旗说了一起去看。” “好啊。”坨坨高兴道,“后天什么时候开始唱戏?” “上午8点半唱到11点。下午2点半唱到5点。”李爱波说。 “去隔壁乡里有多远?”坨坨问。 “骑自行车两个小时。”李爱波说,“三十多里路。” “早上得早点走。” 坨坨开始计算,两辆自行车够不够带这么多人。要是花旗和西觉骑车,李爱波和兜明坐后面。他和云善、小丛和李爱聪分别坐在两辆车的大梁上,这样刚好可以坐下! 坨坨说,“明天得去大志家借车。” 晚上吃过饭,李爱平抱着蛐蛐笼子,和一群小孩一起来喊云善他们抓蛐蛐。昨天晚上没抓到蛐蛐,今晚他们继续抓。 第46章 “平均1条长裤用8尺布,8尺布就是8块钱。线的成本可以忽略,收取4块钱手工费。做一条裤子一共收12块钱。” “男士衬衫大约需要花费10尺布料,女士衬衫少一些。衬衫布料7毛五一尺,布料成本为7块5,收手工费4块。加起来,四舍五入,也是12块钱。” “衬衫加喇叭裤,一套就是24块钱。”小丛在纸上写写画画地算出价格。 “一套24很便宜了。”段宝剑说,“我让我哥去县里的百货商场看了。一条普通的牛仔裤就得20块钱左右。你这再加一件衬衫,不过24块钱。已经很便宜了。” “要是按照商场的价格来,置办这么一身,至少30多块钱。” “那些老师肯定愿意在你这儿做衣服。” “那我们明天去乡里告诉老师们。”坨坨说。 马上就是饭点,妖怪们留段宝剑吃饭。 李爱和挎着书袋,和李爱平一起跑过来,“坨坨。” “哎。”坨坨应声。 李爱和跑进院子里,从书袋中掏出三本本子和一根铅笔,“给你。” “你要是还想换本子和铅笔,以后再找我。”李爱和说,“我帮你去和我同学换。” “好啊。”坨坨问,“你同学要那么多弹珠干什么?” “卖给别人。”李爱和说。 坨坨微微睁大眼睛,觉得哪里有些不对,“我可以自己直接卖给别人。” “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段宝剑站在旁边噗嗤笑出声。 李爱和挠挠头,“你知道卖给谁吗?” “去村里卖呗。”坨坨说,“肯定有小孩要。” “新的溜溜蛋卖1分钱1个,我卖2分钱3个,肯定有人买。” 李爱平在旁边点点头。 “那这样你就自己卖吧。”李爱和说。“一会儿你去晒谷场玩吗?” “去!”坨坨说,“我要赢弹珠。”赢了弹珠拿去卖! 换来的三本作业本和一只铅笔,被坨坨分了2本作业本给云善,1本作业本和1只铅笔给小丛。 云善拿着作业本,眨巴着眼睛问坨坨,“溜溜蛋换的?” “嗯。”坨坨说,“一会儿咱们再去赢。卖鱼的时候顺便一起卖溜溜蛋。卖了钱去买作业本。” 云善点点头,高兴地把作业本拿回屋里,放到自己的书桌上。然后他去鸭圈那把小鸭子赶出来,带着小鸭子去小沟里游泳。 西觉忙着做柜子。段宝剑今天想拖走一个柜子,西觉还得赶赶工。小丛跟着云善一起去南边。 花旗做好饭,段宝剑看到桌上有鱼有肉,客气地说,“不用这么招待我。随便吃点就行。” 花旗挑了下眉。这就是他们平时吃的饭菜,没有特意招待段宝剑。 “云善,回来吃饭。”兜明冲着南边喊一嗓子。 很快,云善和小丛一起赶着鸭子跑回来。 等人都坐好,花旗他们动了筷子,段宝剑才动筷子。 “你们做得的菜真好吃。”段宝剑边吃边夸。夸得真心实意,肉真的很好吃啊。 他吃了三个大馒头加一碗米汤。吃完后,才想起来要不好意思,“你们做的菜真好吃。吃得有点多,哈哈,哈哈哈。” “你还吃不吃了?”兜明问。 段宝剑摇摇头,看到兜明用馒头把剩下的菜汁抹干净。桌上除了调料,什么也没剩下。 吃完饭后,段宝剑又等了一会儿,等西觉做好柜子。他把柜子抬上三轮车,这才往家回。 坨坨和云善搭乘段宝剑的三轮车到李爱波家房子后面。 “停车,停车,我们要下去了。”坨坨说。 段宝剑停下车,坨坨和云善两人跳下去。 “多赢点,多卖点钱。”段宝剑笑着冲坨坨喊。 “知道啦。”坨坨冲他摆摆手,云善也和段宝剑挥挥手。 看着段宝剑骑车走了,坨坨和云善一起往村里晒谷场跑。 在晒谷场上玩了一会儿,坨坨赢回来10个溜溜蛋。 回家的路上,坨坨算账给云善听,“3个溜溜蛋2分钱,9个溜溜蛋就是5分钱。” “咱们今晚挣了5分钱。” “嗯。”云善在一旁点头,对坨坨算出来的账表示认同。 他俩到家,天色已晚,有些昏暗。坨坨赶紧带着云善洗了澡,回屋睡觉。今晚早点睡,明天还要早起呢。 鸡叫第一声,花旗睁开眼。他快速洗漱好,开始揉面做大饼。今天中午他们要在外面吃,得准备好饭菜。 兜明和小丛醒了后,两人出去摸鸟蛋、捉野鸡。附近的鸟窝基本都被兜明掏过。今天为了多掏些鸟蛋,他走得远了些。 等云善和坨坨起床,花旗已经烙好中午要吃的饼,今早要吃的面条也切好了。 西觉查看云善左边脸,血痂今天已经掉了,落下一道很浅的疤痕。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脸上有疤痕。 西觉把捣碎的草药敷在云善脸上。 云善问,“还没好?” “明天应该就能好了。”西觉说。 云善点点头,喊兜明一起打拳。 吃完饭,没等坨坨去李爱波家叫人,李爱波和李爱聪骑着自行车先过来了。 “几点了?”坨坨问。 “现在5点40。”李爱波说,“我妈还正做饭呢。等她做好饭,我都赶不上吃。” “你赶紧吃点。”坨坨说,“我们最迟5点半就得走。” 坨坨从篮子里拿出一块肉饼,给李爱波和李爱聪一人分了一半。早上做的面条都被他们自己吃光了,没有剩下给李爱波他们吃的,只有为中午准备的饼。 吃了饼,李爱波和李爱聪一人又喝了碗水。西觉锁上门。这群人分了两辆行车,骑着往隔壁乡里去。 一辆自行车上载着两个大人,两个小孩,车把上还挂着篮子,两辆车都坐得满满的。要是再多一个人,两辆自行车肯定不够用,就得找三辆自行车。 伴着一路鸟叫声,花旗和西觉飞快地蹬着自行车。夏天的清晨很是凉爽,一点没有白日的燥热。看不到尽头的黄色土路两边是郁郁葱葱的杨树。 因为时间早,路上没有几个行人。望着前面一成不变的土路,云善扶着车把,眼皮子慢慢往一块合。 看到云善勾头,坨坨怕他掉下去,拍拍云善肩膀说,“别睡,睡了要掉下去的。” “哦。”云善答应了一声,头继续往下低。 西觉一看这样不行,停了车,让坐在后车座的兜明抱着云善。 换好位置,云善彻底在兜明怀里睡过去。早上才起了没一会儿,他也不是真的有多困,睡了有十来分钟,人就醒了。 睁眼看到头上掠过的杨树,云善瞅瞅兜明,“嘟嘟。” “你不睡了?”兜明问。 “不困。”云善说。 “你去不去前面坐?”兜明问。 云善点点头。 兜明喊西觉,自行车停下,云善又换到前面,和坨坨一起坐在自行车大杠x上。 现在这会儿,太阳已经升起来了。云善问坨坨,“什么时候到啊。” “快了吧?”坨坨大声问前面的李爱波,“爱波,我们什么时候到?” “快了。”李爱波说。 过了约莫十五分钟。妖怪们到了乡里。 李爱波早就打听清楚戏剧团在哪演出。那地方离李爱青的学校不远。小丛、兜明和坨坨先去李爱青的学校送衣服。花旗他们和李爱波先去交钱,想占靠前的位置好看戏。 他们到得早,学校大门还开着。坨坨他们跑进学校里,先去找了李爱青。 李爱青刚吃完早饭回来,听到有同学说有小孩找她。她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肯定是坨坨他们。 李爱青高兴地跑出教室,果然看到坨坨他们站在外面。“就你们仨来的?” “花旗他们都来了。乡里今天有唱戏的,我们来听戏。”坨坨说。 “你们是不是要吃早饭了?我看到有人拿饭盒。” “刚吃过。”李爱青笑着问,“你是不是给我带饭了?” 坨坨从篮子里拿了个饼给她,“带馅的。”又从篮子里拿了两个鸟蛋塞给李爱青。 李爱青笑着接过饼,“你们是不是给老师送衣服?”她今天终于享受到了坨坨他们给送饭。爱蓝和她说过很多次,终于也让她享受了一回。 “对。”小丛点点头。 “等等,我把饼放屋里就带你们去。”李爱青跑回教室。坨坨跟着跑去教室看。高中教室和初中教室差不多,就是学生们桌上的书好像更多一点。 李爱青领着坨坨他们去了办公室,小丛把衣服交给女老师们。又和男老师说了做牛仔裤和花衬衫一共要24块钱的事。 “行,就在你家做。”4个男老师商量之后,决定一人做一身衣服。 他们早就在县里逛过,知道百货商场里的裤子和衬衫是什么价格。相对于百货商场来说,小丛这边的价格算是便宜很多了。 “这次得收定金。”坨坨说,“布料是我们买的,要收10块钱定金。” “定金有点高。”有个男老师说。 “因为布料贵。”小丛说。定金收得高,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明天他们要去县里买布。手里有钱才能多买布呀。 4个男老师拿出了钱交给小丛。小丛把钱给了坨坨收在钱袋里。 5个女老师试过衣服,也都合身,没什么需要改的。 穿红裙子的女老师在办公室转了两圈,高兴道,“裙子真好看。” “做得真不错。” 因为学校下周放暑假,老师们和小丛约定好了,一周后他们自己去李家村取衣服。 听到学校打铃,坨坨他们不知道这是打的几点的铃,只怕看戏晚了,错过开头。见这边没事了,三只小妖怪奔着大门跑去。 第47章 看完戏已经是下午5点,妖怪们随着人群走出看戏院子,找到自行车。 一行三辆车并排骑在乡间小路上。段宝剑车上带了两个老年人,骑得不快,西觉和花旗也慢慢地骑车和他一起。 肉饼还剩下一些。知道今天回来得晚,花旗早上特地多做些肉饼。 骑了会儿车,见太阳落下去,花旗停下来,给大家分了肉饼。 “你家做啥都好吃。”段宝剑夸道。 “里面都是肉,肯定好吃。”李爱波说。 吃完饼,说起明天要去县里买布的事。 “这次把牛车赶去吧。”李爱波还记得上次去县城遭的罪。反正买的布不多,赶牛车去,回来的时候还能有个坐的地方。 段宝剑说,“我也觉得赶牛车好。” “明天你们赶牛车去镇上接我呗。就去我家里找我。” 花旗答应下来。 段宝剑骑上三轮车问,“你们这次有多少钱?” 今天刚收来40块钱定金,加上他们手里攒的,妖怪们现在一共有19块钱。 “19?”段宝剑疑惑道,“不对呀。我拉了5个柜子,给你们50块钱。上回你们在集市上不是还卖了2个柜子,又是20块钱。这些就80了。” “今天你们定金还收了40块钱。” “加起来少说得有120。这还没算你们卖鱼、卖篮子、做衣服挣的钱。怎么就剩19了?” “平时花的呀。”坨坨坐在大杠上看着段宝剑说。 “干啥能花那么些钱?”段宝剑说,“这连半个月都没到,你们花了30多块钱?” “买肉、买米、买面。”坨坨说,“光看挣得多,花得也多,存不下来钱。”这还是没什么肉票,精打细算地每天买肉。兜明他们每天还要去地里打野兔吃。 段宝剑想到昨天在妖怪们家里吃的那顿饭了,有鱼有肉,还那么多肉。今天又吃的大肉饼。什么人家敢这样吃?这么花钱,难怪存不下钱。 怪不得他家一下子能养出两个小胖子。原来小胖子们身上的肉都不是白来的,是吃肉长上来的。 段宝剑奶奶说,“不能这样花钱。挣得钱多要存得住。你们不娶媳妇儿了?” “你们家兄弟多,光盖房就得花不少钱。家里再置办个什么东西,又得花很多钱。” 妖怪们只听着没说话。 晚上7点多到李家村,天色已经暗下来了。马奶奶和李爷爷等在村口。 西觉和花旗停下车子,小孩们下了车。段宝剑和他们挥手告别,蹬着三轮车继续往北走。 “咋这么晚回来?”马奶奶问。 “唱完戏都5点了。”李爱波说,“骑回来还得两小时呢。” 路前头,不知道谁家得狗站在那看他们。天色暗,也瞧不清。 李爱聪捡起一个土块丢狗。马奶奶说他,“手欠呐。狗好好的站在那,你砸它干什么?一会儿来咬你了。” 狗往后躲了一下,没跑,反而慢慢走过来了。 李爱波吓唬李爱聪,“狗来咬你了。” 李爱聪立马躲到他身后,“要咬先咬你。” 气得李爱波把李爱聪往身前拉。 等狗走近了,李爱聪瞧清了,“这是我家狗。” 这不是李大志家的大白狗,是李久勇家那只四眼铁包金的黑狗。 “咋上这了?”李爱聪摸着狗问。他们家住在村子里面,家里的狗一般都在村里转,很少来后面。 兜明又听见哭声了。这声音和那天晚上听到的差不多,再加上李爱聪家的狗,他知道哭的又是李爱香。 大家往前走走,就连马奶奶也听到有人在哭。她寻着哭声找过去,就见一个女孩坐在草堆后面哭。 “谁啊?哭啥?”马奶奶问。 李爱香抬起头,看到马奶奶叫了一声,“奶。” “你哭啥?”马奶奶又问。 “跟我妈吵嘴了。”李爱香擦着眼泪说。 马奶奶知道刘云不是个好东西,嘴也不饶人。只安慰李爱香,“别哭了,你妈说你不高兴听就当没听见。天马上黑了,快回家吧。” 李爱香擦掉眼泪,带着狗回家了。 “上回我们也看见她在后面哭。”等李爱香走后,坨坨说。 马奶奶没说话。这两个母女的事情,她不去掺和。 “她妈会骂她。”李爱聪说。 “骂她干什么?”坨坨问。他虽然不喜欢李爱香,但是也知道李爱香是个勤劳的小孩。之前下地割麦子,李爱香天天跟着刘云早早地下田。 “那多了。我后妈看什么不顺眼都要说。”李爱聪道。“比我奶还能说。” 马奶奶一听不高兴了,站在那骂李爱聪。“小活作,你话少?” “你天天要是听话,谁盯着你?” 马奶奶一路骂着李爱聪拐到小路上。 “车给我吧,我推回去。”李爷爷说。 “我们明早还骑。”花旗说,“明天上午还。” 李爷爷说,“骑吧。不用再还回来。” 云善一到家就去拿放在柜子里的手电筒。柜x子上的蛐蛐已经开始叫唤起来。 傍晚的肉饼不够兜明他们填肚子。坨坨和小丛带着云善在院子里洗澡,兜明、花旗和西觉去外面打猎。 洗完澡,云善穿着肚兜,拿着手电筒去后面土路上,等着花旗他们。 等了好一会儿不见人回来,坨坨说,“我们先睡吧。他们还不知道去哪里打猎了。” “这周边的野物快被我们吃光了。” “买肉吃。”云善说。 “等攒攒钱,我们养猪就有肉吃。”坨坨说。 云善打着手电筒,往北面照,过了好一会儿对坨坨说,“打溜溜蛋挣钱。” “确实挣钱。”说到这个事,坨坨自己寻思过计划,和云善说,“以后我去找人打溜溜蛋。” “要是有人打,一下午我能赢几十个。3个溜溜蛋是2分钱,30个溜溜蛋是2毛钱,50个溜溜蛋就是4毛钱。” “我也打。”云善说。 “你得好好练技术。”坨坨说,“明天我教你。我们俩一起出去玩。” “嗯。”云善点头。 又等了一会儿,花旗他们还没回来。云善犯困了也不回家,坨坨带他回去,一人拿了一把椅子来,坐在路边等人。 路边草丛里蚊子多,小丛在云善身边点了个艾草堆。这样就没蚊子咬人了。 云善坐在小椅子上打着瞌睡,手电筒照在地面上。 坨坨站在旁边问小丛,“算得怎么样了?” “又排除了5种阵法。”小丛说。 等了好一会儿,兜明他们才回来,就连坨坨也打起瞌睡了。 “怎么去了这么久?”小丛问。 “这儿猎物少。”兜明说。 花旗他们已经洗过了澡,西觉抱起云善,拎着椅子,带他回去睡觉。 花旗已经开始盘算养猪的事了。再过两个月,这附近的野物就要被他们吃光了,到时候打猎得去更远的地方。 转天一早,兜明早起揉面,面放着发一会儿。一会儿要包中午吃的包子。 吃完饭,花旗骑车去镇上买猪肉,西觉去李爱田家,和爱田妈说想先结点钱。 云善已经把他的小人书全都翻了一遍。今天正好去县里,西觉打算带云善在书店多买点书。也担心带的钱不够买布料,段宝剑说这次的布料贵。 西觉已经打好了大立柜、四张板凳、床、桌子,只剩下一个五斗柜没做。 打好了大部分东西,打得也好,爱田妈没有不结钱的道理。当时说的是打全套给19,现在还差一个五斗柜没打。爱田妈和西觉商量,“先给70行不?” 西觉点头。爱田妈回屋数了70块钱给西觉,又打听,“家里需要钱?” “今天要去县里买点东西。”西觉说。 “买啥呀?”爱田妈问。 西觉说,“买布。有人来我们这做衣服。” 爱田妈知道小丛开裁缝铺的事。李爱青和李爱蓝姊妹两个穿的好看的红裙子就是小丛做的。也是奇了,人家小孩七八岁就有手艺能挣钱了。这样的孩子,十里八村也找不出来第二个了。 因为中午和晚上都来不及回家吃饭,坨坨今天得多做点包子。他拿了篮子去李爱波家摘菜。 李爱波一个劲地让坨坨多摘豆角。豆角长得多,他在家天天吃豆角,吃得又腻又烦。一点也不想吃豆角。 李爱波巴不得坨坨把他家菜园子里的豆角全都摘光。 坨坨摘了满满一篮豆角,打算一会儿包豆角包子。又摘了好些黄瓜、西红柿,准备带着路上吃。 坨坨和李爱波一人挎了一个装满的篮子回来,看到西觉在棚子下锯一块木头,李爷爷坐在旁边看着。 “哪来的木头?”坨坨问。 “大志家的。”兜明说。 “要做什么?”坨坨又问。 “兜明哥要做二胡。”李爱聪说。 李爷爷还把他的二胡拿过来给西觉做参照。 李爱波、李爱聪跟着坨坨收拾菜。等花旗回来,剁了肉。坨坨开始活馅。 活了三种馅儿,云善爱吃韭菜鸡蛋的,兜明他们吃纯肉的,还有豆角肉的。 蒸好包子后,坨坨装了些给李爷爷。妖怪们们收拾好东西,坐上牛车去镇上接段宝剑。 “咋这会儿才来?”段宝剑问。 “做了些包子,留中午和晚上吃。”坨坨说。 段宝剑看到牛车上有三个篮子,他问,“装了三个篮子的包子?” 坨坨点头,“外面吃饭贵,多做了点。” 云善站在牛车边上,除了挎着经常挎的红钱包,身上还多了一个花书袋。 “你今天咋背两个包?”段宝剑问他。 第48章 今天没什么事情耽误,妖怪们到家时比上回早了些。这次夜里1点多就到家了。 花旗把云善抱进屋。妖怪们也赶紧收拾了睡觉。 天一亮,云善准时醒了。看到其他人在睡觉,他坐起来,看看右边的花旗,又看看左边的坨坨。 还看到西觉、兜明和小丛都在床上睡觉,云善还有点高兴。一般他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最多有个坨坨。没想到今天大家都在。 云善没有打扰别人睡觉,自己下床去衣架那给自己挑了一身衣服。他今天想穿蓝色的上衣和卡其色的短裤。 脱掉肚兜时,云善低头看见自己身上的红色小裤头。 昨天他就穿了这条红色的小裤头。今天他得换裤头。 云善一边换上碎花小裤头一边自己念叨,“没洗澡。”他洗完澡都是要换衣服的。穿着昨天穿的小裤头就是没洗澡。 站在衣架边,把衣服穿好,云善抓着他的红裤头跑出屋子。没看到后面床上西觉已经坐起身了。 云善先去看了脸盆架,盆里没有水。他把红裤头放在旁边,去桶里舀了一瓢水,双手端着,慢慢地踩上台阶,把水倒进盆里。 倒完水,他自己拿了牙膏、牙杯站在院子里刷牙。 听到身后有动静,云善转头看。是西觉起床了。 他含着泡沫,笑眯眯地喊,“西西呀。” “早,云善。”西觉蹲下来看向云善左边脸。 云善很配合地把头往右边歪,拿着牙刷,斜着眼睛看西觉,“好了吗?” “好了。”西觉笑着点点头,“没留疤。”云善的胖脸蛋完好如初。 西觉拿了牙刷、牙杯,蹲在云善旁边和他一起刷牙。 刷完牙,两人又一起去洗了脸。 云善擦完脸,把自己的毛巾递给没毛巾的西觉用。 西觉擦干脸,把云善的毛巾投了一遍,拧干晾到云善的毛巾杆上。一转身,他看见云善把红裤头按进了盆里。 把红裤头往盆里按了按,云善跑去棚子边上小心地倒了些洗衣粉在手心,又捧着跑到脸盆架那,把洗衣粉撒进去。 用手把水搅出泡沫,云善开始搓他的红裤头,和西觉聊天,“昨晚怎么回家的呀?” “坐牛车回来的。”西觉说。 想起昨天花光了钱,云善说,“要挣钱。” 西觉点点头。 云善洗衣服的动作很生疏,这边搓搓,那边搓搓,把小裤头放在冒着半盆泡泡的水里按一按,提出来,“洗好啦。” 西觉分明看到他没洗裆部那块。他指着裤头裆部那块说,“这儿搓搓。” 云善听话地搓搓裆部,又把小裤头拎起来说,“洗好啦。” “漂漂。” 装了水的陶瓷盆有些重,西觉替云善倒了水,把盆放在地上。云善自己从桶里舀水漂衣服。 漂了一遍又一遍,水桶的水都用光了,盆里的红色裤头上还沾着泡沫。 知道有泡沫是没漂干净,云善有些苦恼。他看坨坨洗衣服不是这样的,很快就干净的呀。 “这么多泡泡呀x。”云善蹲在盆边观察水里。 “洗衣粉放多了。”西觉说,“下次要少放些。” “哦。”云善拎起桶,把他的红色小裤头从水里提出来,“西西,打水去呀。” “走。”西觉跟在云善后面,两人走出院子往河边去。 还没走到土路上,看到了爱和平兄弟俩跑过来。 “云善。”李爱平高兴地说,“你们今天终于在家了。” “我们找了你们两天。早上来、晚上来,你们都不在家了。我妈说你们去县里的。” 云善点点头,“去买东西。” “我同学说也想换蛐蛐笼。”李爱和拿出一张8分钱的月季花邮票,“一张邮票换两个蛐蛐笼是不是?” “嗯。”云善点点头。坨坨上次就是这么换的。 李爱和见云善两只手里都有东西,他主动把邮票塞到云善的裤兜里,“今天编好行不行?晚上我来拿。明天上完学就要放暑假了。我明天就带给同学。” “能编好。”西觉说。 说完事情,爱和平兄弟两个跑走了。李爱和一会儿还得去上学。 云善和西觉到后面河边。西觉先打水,云善找了地方蹲下洗他的小裤头。 河里水多,没几下,云善把他的小裤头漂干净了,和西觉一起回了院子。 西觉把他的小裤头拧干晾在晾衣架上。 云善把鸭圈打开,赶着小鸭子们去南边吃野菜。他就在草地里自己打了两趟拳。 西觉站在旁边看着云善,又看地里的小鸭子们。 走完拳,云善把小鸭子们赶到旁边的小沟里。 早上他不想下水,就在小沟边跟着漂在河里的小鸭子们一起往前跑。跑到前面,云善用小竹竿把鸭子往回赶,再一路跑回来。 “有没有人?”马奶奶走进院子里问。 花旗听到声音从屋里走出来。 马奶奶问,“小聪在你家吗?” “他昨天晚上去李爱波家了。”花旗回。 “昨天孵出来十一只小鸡。等过两天,我给你们送来。”马奶奶说。 花旗点点头。 马奶奶又问了卖布顺不顺利,和花旗说了一会儿话,她才离开。 花旗刷完牙,看到脸盆的水里有泡沫。他倒掉盆里的水,又把盆洗了一遍,这才舀了水倒进盆里洗脸。 云善跟着小鸭子们跑了好几趟才赶了小鸭子回家。 听到厨房有动静,云善跑去厨房门口。看到花旗在做饭,他兴冲冲地告诉花旗,“我洗衣服了。” “你洗衣服?”花旗惊讶地问,“你自己洗的小裤头?”晾衣杆上现在只晾了云善的红色小裤头。 云善得意地点点头,又说,“大衣服没洗。” “没洗留给坨坨洗。”花旗特意又去看了晾衣杆上晒着的红色小裤头。心里想,云善又长大了一点,自己学着干的活越来越多。 云善站在晾衣杆下面,给花旗讲他洗小裤头的经历。西觉说的话,他显然听进去了,告诉花旗,“衣服小,少放洗衣粉。” “洗衣粉多,泡泡多。” “泡泡多,洗不干净。” 西觉听着云善的话,笑着走到棚子下,找出坨坨他们上回编蛐蛐笼剩下的篾条,开始编蛐蛐笼。 云善跟着花旗进厨房烧火。 昨天晚上,妖怪们在牛车上睡了一会儿,今天不用补太多觉。兜明他们今早也就睡了一会儿懒觉便起来了。 得知云善自己洗了小裤头,坨坨、兜明和小丛又一起把晾衣架上的红艳艳的小裤头参观了一遍。 坨坨十分老成地摸摸云善的脑袋,说,“云善啊,以后和我一起洗衣服吧。” “嗯!”云善十分高兴并且很乐意地答应了。 他从裤兜里摸出了已经有些皱的邮票,告诉坨坨早上爱和平兄弟俩拿邮票换蛐蛐笼的事。 “换一个蛐蛐笼?”坨坨捏着邮票问。 云善伸出两根手指说,“两个。” 坨坨:......他想了想说,“换就换吧。” 早上吃完饭,西觉编完了两个蛐蛐笼才去李爱田家。 小丛要忙着做衣服。今天就只有兜明、坨坨和云善出去卖鱼。李爱聪今天早上一直没来,坨坨估计他应该还在睡觉。 坨坨揣上了溜溜蛋,准备今天卖鱼时找别的村小孩打溜溜蛋。 云善在旁边问,“挣钱啊?” “嗯。”坨坨说,“赢了溜溜蛋,咱们就卖掉。” “好。”云善也装了些溜溜蛋,高高兴兴地跟着坨坨走了。“我也打。” 兜明挑了鱼,坨坨和云善跟在后面。他们先去了前头的赵家村。 坨坨带着兜明和云善在赵家村里转,看有没有小孩打溜溜蛋。兜明边转边喊着卖鱼。 这会儿,村子里闲着的小孩们都在一块玩。有一群小男孩就在打溜溜蛋。 坨坨高兴地跑过去,挤到前面,“我也来。” 云善跟在后面说,“我也来。” 有小孩和云善打,也有小孩和坨坨打。 不一会儿,坨坨就赢了10个溜溜蛋。兜明也卖了两条鱼。 “云善,你打得怎么样?”坨坨挤到云善身边问。 “赢了。”云善说。 他们出发去下一个村子卖鱼。坨坨问云善赢了几个,云善数了数兜里的溜溜蛋。他今早带了10个出来,现在只有9个。 点完数,云善有点傻眼,“少了一个。”哪里是赢了,根本就是输了一个。他想赢溜溜蛋的,怎么还输了? “我教你。”坨坨在地上摆上溜溜蛋,当场教学。 兜明放下扁担,坐在树荫,看着坨坨和云善玩。有人经过时,他就喊一声,“卖鱼喽。” “叮铃叮铃。” 自行车的车铃响起,穿着绿色衣服的邮差骑着自行车经过。是上次和段宝剑一起来的邮差。 “你们卖鱼呢。”邮差常在这条路上遇见这几个小孩,又去妖怪们家里送过一回信,邮差已经知道坨坨他们是李家村的。 “有我们的信吗?”坨坨抬头问。 “有。”邮差回头喊。 邮差经过时,丝毫没有停留。 看着邮差走了,坨坨说,“信不给我们就不给我们吧。反正我们也不看。” 他和兜明不愿意看信。云善是看不懂霍然写的潦草字。信给他们,他们也是拿回去给小丛看。 坨坨和云善在路边玩了一上午,兜明只卖出去半筐鱼。到中午,他们挑了剩下的半筐鱼回家。 坨坨一回来就问,“霍然写信说什么了?” “给寄了一本家具手册。”小丛边踩缝纫机边说,“爱慧和王强已经在风城鞋厂安顿下来。鞋厂里有宿舍,也有食堂,条件还不错。” 第49章 周六这天下午,中小学生开始放暑假。 李爱蓝中午就回来了,李爱青半下午才到家。 “奶,爱蓝呢?”李爱青问马奶奶。家里只剩马奶奶在家。 马奶奶说,“去花旗家了。”她和李爱青说起李爱香走丢了的事。 “你二哥、你爸妈、还有二伯、二伯娘今天都去县里找了。” 李爱青听了,只跟着马奶奶一起叹了口气,“怪不得没瞧见他们。” “奶,我去花旗他们家玩会儿。” 马奶奶扬起手里的蒲扇,“去吧。” 李爱青走后,马奶奶想想自己也没啥事干,把门锁了也往花旗家去。 到了西边竹屋,瞧见西觉在家,马奶奶问,“今天咋没去爱田家?” “床打好了。”西觉说。 马奶奶一听,转头去爱田家,要去看西觉新打出来的床。 那本从县里买回来的《儿童玩具制作》摊开在桌面上,云善趴在桌子上看看书,再看看西觉做的竹节。 西觉把几根竹节拼起来,拼出一条竹节蛇。 云善微微瞪大眼睛,戳戳桌子上的竹节蛇,“竹子做的蛇?” 西觉点头。 云善抓起蛇,竹节蛇并不会像真蛇那样缠住他的手臂,而是伴着轻微响声,轻轻摆动脑袋。 云善手动把竹节蛇缠在自己胳膊上,伸手摸摸竹节蛇脑袋,喊了一声,“小纸。”x “小纸在云灵山里。”坨坨站在旁边说,“这个蛇是绿的,小纸是紫的。” 云善点点头,“小纸小。”他说小纸比这条竹节蛇要小。 云善把竹节蛇放到桌上,想把蛇盘起来。由于竹蛇竹节大,不好盘成小圆。云善用了些力气,要把蛇盘起来,却不想把竹节掰开,小蛇断成了两节。 “啊。”云善惊呼一声,“小蛇坏了。” 西觉说,“没事,能修。” 西觉修小竹蛇,云善在一旁看着。 坨坨照着书本,自己做了条大竹蛇,用的竹子比西觉做的粗了两倍。 他找了绳子,栓在大竹节蛇脑袋上。拖着绳子跑时,地上的竹蛇也跟着跑起来。 “云善你看,有蛇在追我。哈哈。” 拿着刀破竹的花旗抬起眼睛看了看在院子里欢快地跑来跑去的坨坨。竹节蛇到底是假蛇,笔直一条地追在坨坨后面。 云善跑出去,追在竹节蛇后面。和坨坨一起在太阳下绕着院子跑了好几圈。 李爱青和李爱蓝两人捧着云善新买的故事书坐在棚子下看。 跑累了的云善和坨坨牵着大竹蛇走回来,两人满头是汗,两张胖脸都红扑扑的。 西觉已经修好了小竹蛇。他现在要用更细更小段的竹子,给云善做一条能盘起来的小竹蛇。 “云善,去不去砍竹子?”花旗问。 刚喝了两口水的云善放下杯子说,“去。” “去哪里砍竹子?”李爱青问。 “去爱红家的村子砍竹子。”坨坨说。 “我也去。”李爱青说,“我去瞧瞧我姐。” “好长时间没看见我姐了。” 坨坨跑回屋里装上溜溜蛋,准备去郝家村打溜溜蛋。 花旗他们先去李大志家借牛车。李大志家院门锁上了,李爱青带着坨坨他们在村子里找李爷爷、马奶奶。 找到李爱田家,看到马奶奶正和一群人在院子里说话。 “奶,钥匙给我。”李爱青站在门口喊。 马奶奶掏出栓了红布条的钥匙给李爱青。 坨坨说,“马奶奶,我们借用一下牛车去拉竹子。” “去吧。”马奶奶转回头继续和别人说话。 李爱青听了两句,基本都是在说西觉打的床好。还有人把马庄老头和西觉放在一起比。好几个人都说西觉做木工的技术比马庄老头好。 “西觉干活快。”李家声在院子里打着嗓门说,“这活要给马庄老头干,得一个多月。” “前年家旺结婚找马庄打家具。打的和爱田的一样多,马庄老头不就干了一个多月。” 爱田妈跟爱军妈说,“你看西觉的手艺好吧,又不比马庄的老头贵。赶紧定吧,说不定明天就有人来找他打家具了。” “爱军明年春天结婚,现在着啥急。”爱军妈笑着说。实际是家里没钱,她打算等稻子收了卖了钱后,再找西觉打家具。 “明年结婚,现在就该准备着了。”爱田妈说。 花旗赶了牛车拉了一群小孩去郝家村。 刚进齐家村,瞧见经常去他们村卖西瓜的老头挑着两筐西瓜往外走。 云善瞧见人家筐子里的大西瓜了,喊一句,“买西瓜。” 卖瓜的老头停在树荫下,笑着看向花旗。“是你们啊。在我们村有亲戚?” “在郝家村有亲戚。”李爱聪回。 云善跳下牛车,跑到筐子边拍拍西瓜。这些西瓜很大,一个至少得有十斤。一个筐子里只能装三、四个瓜。 “这些都是我挨个在瓜地里挑的,都是好瓜。”每次卖瓜,老头都要说上这么一句。 花旗常在老头这买西瓜,知道老头卖的西瓜都不错。他也没挑,只问,“都买了要多少钱?” 老头笑起来,黝黑的脸上出现几条褶子,“这些我都在家称过的,8个瓜,109斤。一斤一毛钱,一共10块9毛。” “你常买,给4毛钱饶头。一共给10块5毛钱就行。” 花旗问坨坨要钱。云善下午出门没带钱包。 坨坨边打开钱袋边说,“我的钱都不超过10块。”超过10块钱他就要上交给花旗,交剩下的他才能装在身上。 坨坨数了钱,一共三块8毛2分钱。 老头看他们钱不够,主动说,“有多少先给多少。其他的钱等下回再给。” “明天我还挑西瓜去你们村卖。” 坨坨把钱都给了老头。花旗把两筐西瓜装到牛车上。老头单独扛着扁担走在车边,问他们去郝家村哪家走亲戚。 李爱青说了郝建设的名,老头摇摇头说没听过。李爱青再说郝建设爹的名,老头就知道是谁了。 到齐家村,老头扛着扁担站在村口说,“明天我去你家拿筐拿钱。” 花旗应一声,赶着牛车往东边去。 到郝家村,小孩们下了车,坨坨从筐子里挑了个西瓜费力地抱着。 李爱青接过西瓜问,“拿西瓜干什么?” “给爱红。”坨坨说。 花旗自己赶着牛车继续往东走,去竹林。 李爱红家住在村子里面。村子里的狗不认识坨坨他们,站在路边警惕地看着人,也有些大人看着他们。凶一点的狗会冲着他们吠叫。 狗对着他们叫喊,云善站在那也对着狗叫。 狗喊,“汪汪汪。” 云善也喊,“汪汪汪。” 李爱青和李爱蓝两人被逗得直笑。 李爱聪问云善,“你学狗叫干啥?” “狗对我叫。”云善说。 云善嗓门没狗大,叫不过狗。“嘟嘟嗓门大。”可惜兜明不在。云善想,要是嘟嘟在,一定能叫得过狗。 “兜明不会学狗叫。”小丛说。 想到兜明一头威风的老虎学狗叫的场景,坨坨忍不住哈哈笑出声。”他给云善出馊主意,“你下次让兜明和狗对着叫。” 云善点点,“嗯。” 小丛:......“让兜明知道你这么教云善,你会挨打的。” 坨坨对云善说,“你别告诉兜明。” “为什么?”云善问。 “告诉他他要打我。”坨坨说。 云善摇摇头,“嘟嘟不打坨坨。” “他只是不打你。”坨坨哼了一声,“兜明会打我。” 两人一路说着,跟着李爱青到了李爱红家。 李爱红家是红砖院子,门口趴着一条黄狗。 看到有人走到院子门口,黄狗站起来冲着坨坨他们叫喊。 “姐。”李爱青扬声冲着院子里喊。 李爱红手里拿着一把马齿苋走出来,看到院子外的人,她惊喜地说,“你们来了。” 家里的黄狗还在不停吠叫,李爱红呵斥黄狗,“一边去。这是家里头亲戚。” “咋还带着个西瓜了?” “大姐,你脸上咋了?咋青一块?”李爱蓝问。看样子像是被打的。 “没事。”李爱红说,“摔了一下。” “姐夫打你了?”李爱蓝小声问。 “没事。”李爱红道,“前两天跟他打了一架。” “为啥呀?”李爱青小声问。 “没啥事。”李爱红说,“已经没事了。” 坨坨、小丛、李爱聪和云善都仰着脸看向李爱红。 李爱蓝有些紧张,抓着李爱红的手说,“他要欺负你,你一定要说。不能被人欺负。” “知道了。”李爱红笑道,“过日子就是鸡飞狗跳的。没啥事。你姐夫脸上也被挠了好几道。” “真没啥事?”李爱蓝盯着李爱红问,生怕她姐撒谎,是真被欺负了。 “真没啥事。”李爱红说。她又问,“哪来的西瓜?” “坨坨给拿的。”李爱青抱着西瓜进院子,“刚刚在齐家村门口,花旗买了两筐西瓜。” “齐家村老钟头种了五亩地的瓜。”李爱红说,“现在和他儿子两人天天一起挑瓜卖。” 院子晒了很多马齿苋,走廊下有个和明东霞岁数差不多大的中年妇女在摘菜。 “爱青、爱蓝来了。”中年妇女笑着招呼。 “婶子。”李爱青和李爱蓝叫人。这中年妇女是李爱红婆婆。 “这几个小的是谁?”李爱红婆婆问。 李爱红挨个把云善他们介绍给她婆婆,“也是家里亲戚。” 李爱红婆婆听李爱红讲过云善他们。之前李爱红往家里提过两条鱼,都是云善他们给的。“哦,是他们啊。” 第50章 青年给了小丛10块钱定金,小丛把钱给云善,让他装好。 给青年量了尺寸,小丛问青年想选什么布料,什么颜色。青年说,“就电视里那样的。” “你家是彩色电视机吗?”小丛问。 “不是啊。”青年说,“黑白的。” “你要黑白西装?”小丛问。 “不要黑白的。”杨家村大姐的妈说,“白的不好看。黑的也不好。” 小丛,“棕色的呢?” “棕色做出来好看?”青年问。 “好看的。”小丛说。 “那就棕色吧。可别显老气。”青年说。 “不显老气。”小丛说,“你要是不知道想用什么料子,我就看着买。” “做得板正就成。”青年道。 杨家村大姐一家要去李爱田家看家具。小丛收拾了东西放进屋里,大家一起跟着去李爱田家里看家具。 李家声打头领在前面,不住地夸西觉手艺好。“你们不知道,西觉干活又快又好。我看比马庄的老头手艺还好。” 杨家村大姐一家听了很高兴,谁不想找个手艺更好的木工呀。 到了李爱田家,西觉先招呼了一声,“来看家具的。” 爱田妈打开放新家具的屋子,热情地招呼杨家村大姐一家进屋,“来来来。屋里都是新打的家具。瞧瞧,都板板正正的漂亮。” 这边有人进了爱田家,村里就有来看热闹的。听说是想来找西觉打家具的,大家凑在一起把西觉好一顿夸。 爱田妈看到爱军妈,道,“我说什么来着,还真让我说准了。今天还真有人来找西觉打家具了。” “你要不先把日子定了,要不西觉没功夫给你家打家具了。” 爱田妈小声说,“这家人就是在马庄老头那没排上号,来找西觉的。” 爱军妈听了,不住地点头,“一会儿我就说。” 杨家村的大姐爹妈把西觉打的桌椅、柜子、床看了又看,她爹说,“就找他打吧。” “啥价钱?”杨家村大姐问西觉。 西觉把价格报了一遍,爱田妈主动说,“我们打家具也是这个价钱。和马庄老头的价钱一样。” 谈好了价钱,约定好西觉三天后上门打家具,杨家村大姐一家便回去了。 爱军妈追过来喊西觉。 西觉停住脚转身看爱军妈,“怎么了?” “我家也想找你打家具。”爱军妈说,“等收完稻再打。” 西觉点点头。 爱军妈说,“你可记得,得有时间。” “我记得。”西觉说。 段宝剑记得上次杨家村大姐是到道口走的,那可以比到镇上远得多。骑自行车单趟得要40多分钟,走路时间就更长了。 段宝剑知道西觉他们没自行车,他说,“你得住人家家里了吧?” “不住。”西觉说,“我每天回来。” “每天走路?”段宝剑说,“那能受得了?道口那么远。” “你们不少挣钱,要不赶紧买个自行车吧?要是钱不够,我能借给你们30块钱。” “你借我们30块钱暂时也不够买自行车。”坨坨说,“等衣服做好了交给老师们,才能有钱买自行车。” “我看衣服不是快做好了吗?”段宝剑问,“他们什么时候来拿?” “周三来。”小丛说。 段宝剑在心里给他们算账。一身衣服24块钱,4身就是95块钱。加上今天他拉柜子要给35块钱,西觉他们得有132块钱。 镇上一辆自行车的价钱是150元。还差25块钱。自己再借30块钱给他们,刚好够买一辆自行车。 段宝剑把自己的盘算说给西觉他们听。 “这也太紧张了。”坨坨说,“我们昨天买西瓜赊了7块钱,还得减7块钱。” “什么?”段宝剑吃惊地问,“你们买7块钱西瓜?” “买了10块钱的西瓜。”坨坨说,“钱不够,先给了3块多,还应该还人家5块5毛八分钱。” 段宝剑问,“10块钱西瓜是100斤?” “109斤。”坨坨说。 段宝剑叹口气,“卖西瓜的都能让你们赊7块钱。你们人品还怪好的嘞。” 云善听懂了,要买自行车钱不够。他问段宝剑,“买自行车多少钱?” “150块钱。”段宝剑说。 云善打开自己的钱包,数了一遍,现在里面有12块5毛7分钱。他问坨坨,“你有多少钱?” “我的钱袋是空的。”坨坨说,“昨天买西瓜把钱都给人家了。” 坨坨问花旗,“你那还有多少钱?” “20。”花旗说,“西觉打完床拿回的20块钱。” 段宝剑已经给他们算好了,一共32块5毛多,减去买西瓜赊账的7块钱,剩下25块。加上95,一共得有121。“差得有点多。” 西觉说,“这两天我多做些柜子,先挣些钱。”早晚走路对他来说不是事。就是中午他要回家吃饭,时间有点赶。 段宝剑高兴地说,“你打多少柜子,我都能帮你卖掉。” “多卖些柜子,慢慢就能凑够自行车了。” “过两天再说吧。”西觉道。段宝剑算账没算开销,他们每天至少也得花几块钱买肉吃。 听说西觉家有西瓜,回到竹屋,段宝剑让云善带他找西瓜。 云善领着段宝剑进屋。西瓜就放在屋西边的墙边,每x一个个头都不小。 段宝剑蹲在地上拍西瓜,云善找了个没那么圆的西瓜坐着。 “你再把西瓜坐裂了。”段宝剑对云善说。 云善拍拍屁股下的西瓜说,“不会坏。” “你咋知道不会坏?一个西瓜多重,你多重?”段宝剑边挑瓜边和云善说话。 “昨天我坐了,没坏。”云善说。 段宝剑突然啊了一声,指着云善屁股底下的西瓜快速说,“云善快看,西瓜裂口子了。你快起来。” 云善赶紧站起来。 段宝剑抱起西瓜往外跑,“这瓜裂了,得赶紧吃。” 云善跟着往外跑。 到了外面,段宝剑把瓜放在桌上。云善围着桌子转了一圈,睁着大眼睛看向段宝剑,“没坏啊。” “骗你的。”段宝剑嘿嘿笑起来。 “骗人啊。”云善哼了一声表达自己的不满。 段宝剑切开西瓜,瓜瓤鲜红鲜红的好看。“这瓜不错。” 云善拿了一瓣西瓜坐在椅子上吃。 他们正吃着西瓜,王强妈过来了。 坨坨招呼王强妈吃西瓜,王强妈笑着拿了一块西瓜,“听说爱慧和强子写信回来了?他们在外面过得怎么样?” “挺好的。鞋厂里包吃饭和住宿。一个月拿32块钱。”坨坨说。 “那好,那好。”王强妈听了这些后放下心,“原先我也担心他们没有地方住。现在住在厂里好。” “我现在想想他们去私人厂干活,跟镇上厂里的工人也没啥不一样,就是离家远。” 段宝剑不知道这事,问了坨坨。坨坨把李爱慧夫妻俩出门打工的事情说了。 “现在讲开放,允许私人办厂。说不定,以后咱们这也有私人办厂,到时候就不用去外面打工了。”段宝剑道。 “那好啊。”王强妈说,“咱们这儿要有厂子,年轻人空闲时有活干,一年要多挣不少钱。” 马奶奶听说了西觉又接了一笔单子,风风火火地来问西觉。 “是接了一笔,杨家村的单子。”西觉说。 马奶奶高兴地道,“以后有名气了,慢慢就有人来找你了。” 看到王强妈也在,马奶奶对她说,“爱慧给她爸写信了,她和强子在外头都好。” “她爸这两天有事,没来得及告诉你。爱香走丢了,这两天光忙着找她了。” 王强妈惊讶地问,“爱香咋走丢了?” “不知道。”马奶奶说,“昨天家里人去县城找,现在人都还没回来。” 两边亲家在一起说了会儿话。段宝剑吃完西瓜,拉了3个柜子回家了。 坨坨带着云善、李爱聪蹭段宝剑的三轮车,去前面赵家村打溜溜蛋。 坨坨他们前脚刚走,爱和平兄弟两个带着两个小孩跑来找坨坨。 “坨坨不在家。”小丛说。 “他啥时候回来?”李爱平问。 “中午才会回来。”小丛说。 爱和平兄弟俩带来的其中一个小孩从裤兜里掏出一张8分钱的天鹅邮票,“我们想要两个蛐蛐笼。” 小丛看这张邮票挺好看,应该符合云善的审美。于是,他收下邮票说,“你们过一会儿来拿吧。” “坨坨不是中午回来吗?”李爱和问,“谁编?” “我编。”小丛说。蛐蛐笼和篮子这些他也会编。 “我们就在这等等你们呗。”李爱和说。 编蛐蛐笼的篾条用完了,小丛让兜明调了剑门,重新拉窄篾条。 看到竹床上放着几本书,李爱和拉过书来看。看到是故事书,几个小孩跪在地上,凑着脑袋趴在竹床边看。 李爱平没上学不认识字,不过故事书有图片,他跟着看图片。 蛐蛐笼小,编起来也快。小丛不一会儿就编好了两个。 “好了。”小丛把蛐蛐笼交给李爱和。 李爱和他们却不走,还趴在竹床边看书。 妖怪们也不管他们,由着他们看书。 小丛回到缝纫机旁继续做衣服。 中午时,坨坨、云善和李爱聪三人跑回来了。云善喜气洋洋地抓着一把溜溜蛋给西觉看。 “赢的?”西觉问。 “嗯。”云善得意地挺着小肚子,“我赢2个,坨坨赢10个。” “10个溜溜蛋是8分钱。” “8分钱卖给谁了?”李爱和问。 “还没卖。”坨坨说。 看到竹床上放着蛐蛐笼子,坨坨问,“你们又来换蛐蛐笼子?” 第51章 花旗在厨房里炒菜,西觉在外面做柜子。 还没进院子里,马奶奶着急地喊,“花旗,花旗。” “怎么了?”花旗拿着锅铲站在厨房门口问。 坨坨说,“他们说李爱香可能去找爱慧了,想让我们帮着去风城找人。” 花旗听完转身回厨房继续炒菜。 坨坨站在厨房门口说,“李爱香没买到车票。她应该走路去风城了。” 花旗把菜盛到碟子里问小丛,“霍言和霍然的衣服做好了吗?” “今天下午能做好。”小丛说。 “啥衣服?”马奶奶说,“我说找人的事。” “给风城朋友做的衣服。”坨坨说,“上次爱慧的工作就是托他找的。” “要去风城吗?”小丛问花旗。 “去吧。”花旗低头挠挠云善的下巴,“带云善出去玩玩。” “去哪玩?”云善高兴地问。 “去风城。”花旗说,“带你坐火车。” 云善两只大眼睛亮晶晶,咧着嘴巴笑,“坐火车啊?” “我们没什么钱。”坨坨说,“做衣服的钱还没拿到呢。” 马奶奶说,“这哪能让你们掏钱。等大勇回来,让他把钱给你们。花多少钱都叫他不给你们。” “爱波,你回家去,拿些钱来。” 李大志和李久勇都在外面,马奶奶不好动他俩家的钱,只能借李久福家的钱。 “要多少?”李爱波问花旗。 “要是去南方,我们顺便可以去看看有没有私人开的纺织厂,买点些便宜的布料回来。”小丛说。 他原本打算等老师们来拿衣服后,就去县里给杨家村大姐的弟弟买做衣服的布料。如果现在能去南方,可以去看看西装的布料。 “如果要买布料,需要几百块钱。”小丛说。 “几百块?”李爱波瞪圆了眼,“我家里没有几百块钱。” “那......”马奶奶说,“少买点布行不行?爱波,你去给拿100块钱。” “成。”李爱波说,“一百块钱应该能拿来。” 正好到吃饭的时间,李爱波留在妖怪们家里吃饭。 吃完饭,李爱波回家拿钱。小丛抓紧时间做衣服。 云善躺在竹床问花旗,“去哪里坐火车?” “到火车站坐车。”花旗说,“去风城先不坐车,我们得找人。等回来的时候再坐车。” 云善嗯了一声。 小丛中午只睡了一会儿,做好衣服后,他把衣服拿去交给李爱青。“周三老师们会来拿衣服。” “每身衣服上我都写了条子放在里面,好区分的。” 李爱青手伸到衣服里摸了两下,果然摸到一张纸条。“好。” “如果有要改的衣服就先留下来。让老师留下地址,等我回来了上门给他们改。”小丛说。 李爱青点点头,“你们下午就走?” “马上就走。”小丛道。 李爱青跑到抽屉边,拿出一个带着一把黄色小锁的木头盒子。她从脖子下拿出钥匙打开锁。里面都是一分一分的纸票。 “你们能不能帮我带些英语相关的书回来?” 李爱青说,“我这儿有一块三毛钱,应该够买两本。” “我想要一本书和一本习题册。” “可以。”小丛收下了钱。 李爱波从家里拿了一百块钱,赵秀英怕他把钱丢了,把钱缝在了李爱波内裤里。 李爱波穿着带钱的内裤不舒服,“妈,我好好看着钱不行吗?非得缝到我裤头里?” “缝到这里面才不会掉。”赵秀英道。“你可得把钱看好了。这可是一百多块钱。” “我肯定看好。”李爱波说,“放心吧。”他走起路来很不自在。 马奶奶担心花旗他们钱不够,把她和李爷爷压箱底的10块钱拿出来交给花旗。 “爱香要是不愿意回来,就叫她去爱慧那,让爱慧看着她。在外面有个依靠。”马奶奶说,“她要是愿意回来,就把她带回来。” “家里不用担心,我每天去你家喂鸭子。” 花旗点头。 妖怪们东西都收拾好了。坨坨在家里找了一圈没找到什么特产。看来看去,就是家里有些篮子。这次他们自己去,就能带篮子了。 于是,坨坨让每个妖怪挎了一个篮子。既能路上装东西,到那也能当做特产送给霍然和霍言。 云善见大家都拿篮子,他自己也拎了个小篮子挎着。可他没什么东西要送人,也不想带玩具。想来想去,没有要带的东西,就挎了个空篮子。 除了问李久福要的100块钱,李爱波身上还装了自己攒的21块钱。他准备逛逛城里,要是遇到合适的皮鞋,花旗他们的钱用不完,说不定他还能买双皮鞋呢。 村子口,李爱波惊讶地看着兜明身后背着大铁锅。“这是干啥?咋还带锅?” 坨坨说,“路上得吃饭啊。外面吃饭贵还得花粮票。” “我们自己带吃的,能省不少。” 西觉和花旗胳膊上挎着的篮子里都装着一小袋粮食。 李爱聪也想跟去,马奶奶不让他去。 李爱聪不高兴地说,“不能不去找李爱香吗?她走就让她走!” “反正她也是拖油瓶,又不是我们家人。” 马奶奶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再不是我们家人,她也是个孩子。也不能不管。” “李爱聪,我们从风城回来,给你带好玩的。”坨坨笑着对李爱聪摆摆手。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李爱聪问。 “事情办完了就回来呗。”坨坨说。 赵秀英有些不放心李爱波,“你跟着好你花哥、西哥。人别丢了。” 李爱波有些无语,“我这么大人我能丢了吗?” “放心吧。我肯定跟好他们。” 坨坨冲着李爱聪他们挥手,云善也跟着挥手。 他们出了村子,沿着往北的路走。走到齐家村,坨坨想起来,卖西瓜的老头说今天要去他们家拿筐和钱。卖瓜老头上午没去,肯定是下午要去他们家要钱。 都走到齐家村了,正好可以给卖西瓜老头送钱。 坨坨跑进村子里,问村人打听了卖西瓜老头家的位置。妖怪们找到卖西瓜老头,把欠的5块5毛8给他。 坨坨说,“筐子在我家院子里。你自己去拿。我们得出一趟远门。” “你们去哪?”卖瓜的老头问。 “出去找人。”坨坨说,“得好几天才能回来。” 卖瓜老头打听,“找谁?” “找家里人。”李爱波说。 离开卖瓜老头家,李爱波问坨坨,“你们什么时候买的西瓜?人家咋还能让你们赊账5块多?” “昨天买的。”坨坨说,“昨天我们来砍竹子,正好遇到卖西瓜的人。我们没带够钱,他说给赊账。” 李爱波说,“这老头倒是好说话。这么多钱也敢赊。” “我们这不是给钱了嘛。”坨坨说。 听说可以坐火车了,云善表现得很兴奋。走到铁轨前,他问,“火车站在哪?” “火车站在县里。”小丛说。 云善去过两回县里,知道要往西边走。过了铁轨,他自己要过马路,被花旗拽着后衣领拉住了。不远处就有一辆小汽车开过来。 看着小汽车经过,花旗牵上云善的手,“有车不能过马路。” “嗯。”云善拉着花旗蹦蹦跳跳地往前走。 镇上有坐汽车的地方,为了不耽误时间,李爱波说要坐汽车。 “等到道口再坐汽车。”西觉说,“得去道口和人家说一声。” 本来约定好三天后上门打家具,现在他们要去风城,西觉三天赶不回来,没法按照约定时间上门。 走到道口,问了人,找到要打家具的张姓人家。西觉和他们说了情况。 打家具倒是不用那么急,等也等得。姓张的人家没说什么,x只希望西觉他们回来就过来打家具。 出了道口,妖怪们在路边等汽车。 等了好一会儿,妖怪们才等到汽车。李爱波买了车票,他们在车厢里找到位置坐下来。 “坨坨、小丛、云善都还不要钱呢。”李爱波十分高兴。这一下子就省了三张车票。 “不要钱也没座位。”坨坨站在李爱波腿边说。 “站一会儿就到了。”李爱波说,“要不你坐我腿上?” 第52章 坨坨看了看李爱波穿着深蓝色裤子的两条瘦腿,顺着腿往上看向李爱波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你裤头里装了东西哎。” “你!”李爱波夹紧腿,食指放在嘴边嘘声,“这话不能大声说。” 他四下看看,“别让别人知道。” 坐在李爱波旁边的兜明和站在边上的小丛也跟着看向李爱波□□。 李爱波啧了一声,“你们别看了,像流氓。” 坨坨哈哈笑起来。坐在前面的云善扒着靠椅探出头,好奇地问,“笑什么呐?” 坨坨凑到云善脸边小声说,“李爱波裤头里装钱了。” 云善也跟着看过去。李爱波伸手捂住云善大半张脸,“天天跟着坨坨不学好。” 云善咧着嘴巴笑。 外面有自行车“叮铃叮铃”的声音,云善转过头看,李爱波顺势松开手。 看到窗外有自行车和牛车经过,云善的注意力转移出去。他坐回西觉腿上,新奇地看向窗外的牛车,“大水牛。”坐在汽车上,就连看到水牛也变成了新鲜事。 汽车开了半个小时到了县里。 下车后,李爱波用手遮住眼睛四处张望,“咱们现在去哪?风城在哪个方向?” 兜明拎着大铁锅,脸冲着西南方向扬扬下巴,“往那边去。” 李爱波转头看着后面的小丛和坨坨,“跟上。” 坨坨牵上云善的手,快步跟着他们往西南方向走。 李爱波边走边问,“李爱香要是不走这条道呢?” 花旗指着西南方向给李爱波看,“看到火车轨了吗?” 李爱波点点头,“火车轨咋了?她不是没钱坐火车吗?” “她可以沿着火车轨道走。”小丛说。 李爱波茅塞顿开,“我怎么没想到。对啊,跟着火车走是个好法子!” “咱们也沿着火车轨道走。” 坨坨牵着云善落后几步小声问兜明,“闻到味道了吗?她走了多远?” “应该今天上午路过这。”兜明小声说。 “还没到一天,应该走不了多远。”坨坨说。 云善站在旁边,睁着大眼睛听坨坨和兜明说话。等他俩说完,云善问,“说什么呐?” “没什么。”坨坨说,“走,咱们去树下走。这儿没有阴凉太晒人了。” 他们沿着火车轨道走了一段路,听到“哐当哐当”的动静,云善已经知道这声音代表着来火车了。 他站在树荫下,看着轨道后面驶来一辆棕色的火车。这是一辆货运火车,每一截车厢颜色都不太一样,有的车厢颜色黑乎乎,有的车厢是棕色的,车厢上还有白色的编号。 “什么时候回家?”云善记得花旗说回家时坐火车。 “先找到李爱香。如果她要去风城,我们送她去风城。她要是不去风城,找到她就回家。”坨坨说。 眼看着火车整个都要过去了,云善提着篮子跟着火车跑起来。 李爱波笑他,“你能撵得上火车?” 云善没有回答他。他认真地追着火车向前奔跑,跑过一棵又一棵树。 然后不小心踩到石头,在地上摔得滚了两圈。 他没爬起来,趴在地上“哇——”地哭起来。 西觉赶紧跑过去,把云善抱起来。“摔哪了?” 云善张着嘴巴哭,伸着两只小手给西觉看。两只小手上沾着灰,手掌心破了些皮,磨出了血。 “出血了呀。”坨坨心疼地说。 花旗看云善的小爪子脏脏的,倒了杯子里的水把他的手洗干净。 云善哭得泪眼朦胧地看着火车经过,火车尾巴也在往前跑,他抹掉眼泪说,“火车跑了。” 西觉抬头看了眼渐行渐远的火车,“你还想追?” “嗯。”云善点点头。 西觉扛起云善,追着往西的火车大步跑去。 云善刚刚还哭,被西觉扛着跑颠了几下后就高兴了,哈哈哈地欢快地笑出声,“火车,火车。” 西觉跑得很快,这让李爱波很吃惊。他以为西觉就是意思意思哄哄小孩,带着云善跑两步。 眼看着他们越跑越远,一直没停,李爱波没想到西觉真的扛着云善去追火车了。 火车沿着轨道向西落的太阳驶去,西觉和云善也奔着落日追去。直到和火车一起消失在太阳下。 花旗他们沿着轨道往前走,走了很久才看到坐在铁轨上的云善和西觉。 黄昏时的铁轨没有白日被直接晒着时那么烫人,只剩下些温热。 “云善。”坨坨大喊一声。 “哎。”云善站起来,高高兴兴地冲他们跑过去。 李爱波问他,“追到火车了?” “嗯。”云善笑得很高兴。 李爱波以为他胡乱回答的,人怎么可能追上火车呢? 小丛在轨边上看到一棵小飞蓬,开着两朵白瓣黄蕊的小花。他喊云善过来一起看。 云善蹲下来,伸出手指头戳了戳小花,“小花天天看火车。” 他没摘这两朵小花,看了看就站起身跑去找花旗了。 “怎么没摘花?”花旗问。 “小花要看火车呀。”云善说。 西觉满头是汗地坐在铁轨上,胸口和背后的衣服全都湿了。 李爱聪惊讶地问,“咋这样了?跑了多久了?” “跑了一会儿。”西觉这时候已经喘匀了气。 刚刚他带着云善追上了火车。看到后面有扶手,他带云善扒了上去,跟着火车走了一段路。 李爱波心想,西觉真的是他见过的,最宠小孩的人了。比他们村里最疼孙子的老年人还疼小孩。 “天晚了,做饭吃吧。”坨坨说。 他们找了个小沟边好取水用。小丛招呼李爱波找石头垒灶台,西觉、花旗和兜明往旁边田地里去了。 李爱波看了眼他们的背影问小丛,“他们干什么去了?” “打兔子了。”小丛说。 “咱们晚上还吃肉啊?”李爱波挺高兴。没想到,出门伙食还不差呢。 坨坨和云善两人拿了瓢装了些米说要去淘米。 李爱波忙着垒灶台。他垒完灶台抬头一看,坨坨和云善两人脱光了正在小沟里泡着。云善的手伸在瓢里抓着米。 “你俩这是淘米还是淘人?”李爱波好笑地问。 “马上就淘好了。”坨坨说。 坨坨淘好米,带着云善爬上岸。他把米倒进锅里加上水煮米汤。 西觉、花旗一人带了两只兔子回来。兜明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坨坨注意到兜明往前面树上挂了东西。他好奇地跑过去,看到树上挂了条蛇皮。 “这条蛇大。”坨坨说,“能蒙到二胡上吗?” “差不多吧。”兜明说,“蒙的时候皮得绷着。看块头应该差不多。” “段宝剑不是说有蟒蛇皮吗?你还抓蛇干吗?蛇皮和蟒蛇皮有什么不一样?”坨坨说,“你别让云善看到蛇皮。” “不知道哪里不一样。”兜明说,“看到这条大蛇,顺手就逮了。” 西觉和花旗烤兔子。 李爱波要了一只兔子想自己烤试试。 小丛拿出本子放在膝盖上继续推算阵法。 云善在旁边练剑。 李爱波看得一会儿一个惊奇地,“妈呀。”“天哪。” 坨坨走过来问,“怎么了?” “你看云善,一下子翻过去了。”李爱波说,“没想到他这么灵活。” “他还会扫堂腿。”李爱波说,“你看他跳得多高。” “我感觉他练剑的时候眼里有杀气。” 坨坨站在旁边看了会儿说,“哪有杀气。那是认真专注的眼神。” 吃完饭,他们沿着轨道继续往前走。 有月亮升起来照亮,加上云善在前面打着手电筒,路上不黑。 风吹过旷野,带来“哗哗”的树叶声响。四周都是虫子的鸣叫声,夏天的夜晚总是热闹的。树下白天是阴凉地,晚上是阴影地。 为了不让云善发现,兜明把蛇皮栓在后腰上,走在最后面。 李爱波突然问坨坨,“你有没有听过鬼故事?” “什么鬼故事?”坨坨转头问。 “天黑以后,鬼会从坟里爬出来。”李爱波故意说,“那些黑乎乎的地方就是他们最喜欢呆的地方。” “你看。”他指着远处树下浓黑的阴影说,“他们就喜欢那种黑的地方。” 坨坨往那边看了一眼说了声“哦。” “你不害怕?”李爱x波诧异地问。 “不害怕。”坨坨说。 说到鬼故事,坨坨还真的经历过一个。他说,“我给你讲一个吧。” “你会讲鬼故事?”李爱波惊讶。 “对啊。”坨坨晃晃脑袋,带着脑袋上的红辫子一起跟着晃。他想了想说,“有一天晚上,有一个人晚上出门尿尿。” “后来他总蛋疼。” “嗯?”李爱波看向坨坨问,“为什么他蛋疼?” “因为他尿尿尿到鬼身上了。鬼就跟着他了呗。”坨坨说。 李爱聪噗嗤笑出声,“这是什么鬼故事?一点都不吓人。” “鬼本来就不吓人。”坨坨说。 “鬼怎么不吓人了?你没听过夜半鬼敲门的故事吗?” 李爱聪话音刚落,前面突然传来“咕咕咕”的惊叫声。 李爱聪被吓了一跳。再一看,是云善把手电筒照到树上的鸟身上了。 云善照完了鸟,把手电筒往下挪,照着前面。 远处树下有个东西躲了一下,迅速消失不见。李爱波毛骨悚然,他赶紧扯住一旁的兜明,小声说,“你看没看到?” “看到什么?”小丛问。 “前面树下有东西。”李爱波说。 云善的手电筒已经晃过去了。刚刚照过的树下又变成漆黑的一小片的地方。想到自己刚刚说的话,李爱波咽了口口水。 第53章 “去看看就知道了。”兜明说。他已经闻到味道了。 “不要吧。”李爱波小声说,“万一真是鬼怎么办?” “是鬼就是鬼呗。”兜明不在意地说。他走了几步,突然顿住。 李爱波心里跟着咯噔一下,问,“兜明你怎么了?” “西觉你去吧。”兜明说。他身上有蛇皮,不能让云善看见。 西觉走过去,想从云善手里拿走手电筒。云善不撒手,抱着手电筒说,“我拿。” 西觉抱起他,带着云善往前走,边走边问,“谁在那边?” 李爱波快步挪到花旗身边,眼睛紧紧盯着前面树下。 云善手里的手电筒照着前面乱晃,晃了一圈没有看见人。他对西觉说,“没有人。” “照前面树下。”西觉指着前面树对云善说。 云善按照西觉指着的方向照过去。 远处的树下,手电筒的光柱里慢慢走出一个人影。 “妈呀,还真有人。”看到是人,李爱波心里没那么凉了。是人就好,不是鬼就好。 “李爱香。”坨坨喊一声。 光柱里的人捂着眼睛遮光,“谁啊?” 声音真是李爱香的。 “李爱香真是你!”李爱波跑过去。看到前面的人还真是李爱香。 “二哥。”李爱香还是把手遮在眼睛上,手电筒的光刺眼睛。 西觉把云善的手往旁边动了动,让光照到旁边,不照着人。 “你一个人要去哪?咋啥也不说?我们都要找疯了。”李爱波大声说,“你妈哭了两天。” 李爱香说,“我想找爱慧姐去。” “我想出去干工作挣钱。我不想在家。” “你在家咋了?”现在人找到了,李爱波说话不客气起来,“你在家有饭吃,有人疼。你又不像小聪一样,在家吃不饱饭还得往外跑。” “发生啥事了,你至于一声不吭就跑了?” “我们找了你两天。” “我妈总说我。”李爱香低着头。她知道李家人都不喜欢她。 李爱波好奇地问,“你妈说你啥了,你要跑?” 李爱香说,“她总说我痴,不精明。” “我妈说你和李爱聪精明,总往坨坨家跑,能吃到肉。她让我去坨坨家吃肉。可是我不想去,她就说我不精明。” “我不明白不去人家吃肉咋就不精明了。” 李爱波听了后说,“你妈真是过分精明了。” 坨坨说,“李爱波和李爱聪来我家吃肉哪里精明了?他们还帮了我们很多呢。” “你妈说的不对。” “我知道她不对。”李爱香说,“我现在都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你十三岁你不知道?”李爱波说。“不让小聪吃饭就不对,这就是恶毒。” 李爱香“恶毒”这两个字刺得愈发难堪。她小声说,“我知道不对。可是我和我妈说了也没用。我妈不让他吃。” “你别怪到你妈身上了。”李爱波直接说,“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当我不知道呢。” 李爱香被当面这么说,更难堪。难堪到掉眼泪。 李爱波听她哭,知道说得有些重了。可这么些年,他作为李爱聪的哥哥,看到刘云这么对几岁的孩子,心里一直也憋着怨气。 “你妈不晓得好歹。你得晓好歹。我二叔是不是像你妈对爱聪那样对你的?”李爱波说,“你跟你妈到咱们这,我们家人有对你们母女不好吗?” “你以前跟着小聪到我家和小叔家蹭饭,谁说过你?” 李爱香哭得更厉害,“你们谁都不喜欢我。我是外来的,李爱聪你是你们亲兄弟。” “不喜欢你,你能不能自己找找原因?”李爱波继续不客气道,“你招人喜欢吗?” “你学得跟你妈一样小家子气。你和你妈一起欺负李爱聪,我们能喜欢你?我们不欺负你都是好的,你还怨上了。” “你要是对李爱聪好点。你妈不给他饭吃的时候,你拦一下。你妈打他的时候,你拦着。你看我们喜不喜欢你,你看我们把不把你当姊妹处。” 李爱波说着就停不下来了。这几年,他爸妈为了刘云不让小聪吃饭的事去二叔家说过很多回。甚至有一回差点因为这些事打起来。 身为晚辈,他不好去说刘云。以前他瞧不上李爱香,也不愿意和她多说话。 现在有机会了,李爱波忍不住地多说,“你看我们为什么不像你妈一样?谁不知道精明?谁不知道把好东西捂着不让人吃,全吃自己肚子里。” “因为斤斤计较就过不好日子。都弄得鸡飞狗跳的,谁心里舒坦?心里不舒坦,日子还能过好?” “我看你出来也好。整天跟着你妈也学不到啥好。” 说到这,李爱波问她,“你咋想的?现在还想去爱慧姐那?” “你不回家?” 李爱香坚定说,“二哥,我不想回家。” “我稍微做错一点小事,我妈就说我。说我这不对,那不对。我天天在家做点啥事都提心吊胆,生怕招骂。” “我想去风城找爱慧姐。我去干工作,自己挣钱。不想呆在家里挨骂。” 李爱波没说话。他寻思,要不就把李爱香送到爱慧姐那。真给刘云教,以后李爱香保不齐就是第二个刘云。还不如出去让爱慧姐带着,也能挣钱。 他自己合计了一番,又找花旗和西觉说了。 李爱香抹着眼泪问坨坨,“你们咋来了?” “找你。”坨坨说,“马奶奶担心你,说你一个小姑娘在外面不安全,让我们出来找。” 在这一刻,李爱香心中有些感动。她还以为所有李家人都很讨厌她。没想到她走丢了,李家人会这么快来找她。 晚上她自己一个人在外面走,其实心里也挺怕的。这时候有熟悉的人陪着,她心里就不怕了。 李爱香看着前面和花旗、西觉说话的李爱波,突然觉得总不给她面子的二哥李爱波好像也没那么讨厌了。起码在这一刻,她觉得李爱波真像个二哥,而不是个讨厌鬼。 因为李爱香打李爱聪的事,云善一直不喜欢李爱香。看到李爱香他也没什么惊喜,打着手电筒到处乱照着玩。 晃了晃手电筒,云善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李爱香不回家!坨坨说了,李爱香不回家,他们要去风城。而云善对风城的印象就是打电话、写信给霍然。 李爱波问过西觉和花旗的意见。西觉和花旗表示没意见。李爱波说,“给个意见嘛。你们也帮我拿拿主意。” 坨坨转回身说,“别让她回去吧。再被刘云带坏了。” “我也这么想的。”李爱波说。 李爱香立马又表明自己的态度,“我不回去!二哥,我真不想回去。在外面挣钱多好,我不想回去挨骂。” “可是你未成年。”坨坨有些担心,“人家能要童工吗?” “我咋是童工呢?”李爱香说,“我能干活。我会勤快的。” “我好好表现,人家肯定能要我干活。” “能干活应该就要吧。”李爱波说,“李x爱香也不小了。” 最后,李爱波决定把李爱香送去风城。 找到人了,晚上不用再赶路。花旗他们准备找个地方睡觉。 李爱波看了看旁边树下的阴影,心里也有阴影了。“别睡树下吧。怪吓人的。” “去没树的地方睡。” 李爱香拿上自己带的两身衣服跟过去。看到兜明身后拖着东西,她问,“兜明,你后面咋吊着根绳?” 走在前面的云善听了转过身,手电筒往兜明身上晃。兜明赶紧把身后的蛇皮抓到手里,背在身后说,“没什么。” “你手里拿啥了?”李爱香好奇地问。 “没什么。”兜明转头瞪了李爱香一眼。 李爱香被瞪得莫名其妙。她心里有点不高兴,感觉兜明有点欺负她。 “云善,我们去草地上睡。”坨坨说。 云善这才把手电筒晃过去,跟着坨坨跑去前面草地。兜明松了口气。 李爱波靠过来,转头看向兜明身后。兜明怕他说漏嘴,赶紧捂住李爱波的嘴。 “唔唔唔唔。”李爱波不明所以地挣扎。 兜明小声说,“看到什么都别说。” 李爱波点点头,兜明才把他放开。李爱波看看兜明身后,凑过去才看清,原来是一条蛇皮。 他小声问,“蛇皮咋了?蛇皮咋不能说?” “不能让云善知道。”兜明说,“云善不吃蛇。”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蛇皮和吃蛇有什么关系。李爱波寻思了一下没寻思明白。但是他想到了一个更重要的事,小声问,“你把蛇皮扒了,蛇肉呢?” “你不会扔了吧?他不吃,给我吃啊。咱们吃不行吗?” 兜明没说话。 李爱波跟在他后面小声说,“这也太浪费了。” 坨坨在草地上滚了一圈,没碰到石头,放心地说,“云善,就在这睡吧。” 云善躺下来。坨坨滚到云善身边,从篮子里拿出带来的衣服包起来垫到云善脖子下,“给你个小枕头。” 看云善枕好,坨坨问他,“舒服吗?” “舒服。”云善笑着说。 兜明把蛇皮挂在最近的树上。李爱香还特地过去看了看到底是什么不能说的东西。看到是蛇皮,她害怕地跑开了。 小丛睡在兜明外面,李爱波睡在小丛旁边。李爱香睡在离他们两人远的地方。 之前晚上一个人害怕,李爱香睡不着。现在旁边有人,李爱香放下心,躺下就睡着了。 云善躺在花旗身边,手电筒对着天上照。光柱并没有照得很远。云善问,“怎么照不到星星?” 第54章 天色微亮,树上的鸟儿们叽叽喳喳地开动嗓门,吵得兜明睡不着觉。 于是,睡不着觉的兜明爬上树,赶走乱叫的鸟,掏走了鸟蛋。 花旗和西觉起来忙活做饭。 花旗从云善挎着的小钱包里拿了些钱,准备去附近村子里买些菜。 西觉走远一点,垒了灶台,在小菜板上揉面。 昨天走得路有些多,午觉睡得也少,云善和坨坨今早起不来。喧闹的鸟叫声完全没有影响到他俩,小兄弟俩个贴在一块呼呼大睡。 云善醒来时,花旗已经把饭做好了。早上吃面条,用在村子里买的公鸡炖的汤,汤里打了好些鸟蛋。 花旗领着云善去小沟边洗漱。 云善蹲在沟边刷完牙洗完脸,还擦了香香,回来时路过李爱波,发现他还在睡。地上就只躺了他一个。 云善蹲到李爱波脸边,边笑边扣李爱波眼皮,拖着腔叫,“爱波~” “起床啦~” 李爱波不堪其扰地睁开眼,挥开云善的手,“你天天跟着坨坨不学好。爱波是你叫的?” 云善蹲在那嘿嘿笑。 坨坨站在旁边喊,“李爱波,起床吃饭啦。” “云善一会儿掉口水到你脸上。” 李爱波听了这话,一个鲤鱼打挺弹起来。 云善抹抹嘴边,和坨坨说,“没口水。” “我骗他的。哈哈。”坨坨笑着喊,“云善,走,吃饭。今早吃面条。” 李爱香笑着跟在坨坨和云善身后。他们这一家子人挺勤快的,也好玩。 李爱波赶紧掏了牙刷,跑去小沟边刷牙回来吃饭。 吃饭没桌子,大家各自端着碗,站着或坐着吃。但是云善不行,花旗担心他打碎碗,找了块大石头给云善放碗。云善是蹲在石头边吃的。 吃完饭,李爱香主动帮着收拾碗筷。 李爱波问小丛要了作业本和铅笔。他要写信回家,告诉家里人他们已经找到李爱香,并且准备把李爱香送去风城。 李爱波只用了一张纸。他把那张用过的纸张撕下来,折了三折塞进裤兜里,“走吧,去问问人,哪里可以寄信。” 花旗带着他们去了他早上买菜的村子。 在村民们的指路下,花旗他们找到了一个镇子。李爱波先买了一个信封。本来还要买邮票的,坨坨说他们有。 云善从挎着的小包里拿出邮票,拿来拿去来回比了好几下,把之前收来的仕女图邮票给了李爱波。 李爱波接过邮票,舔了舔邮票后面,就把邮票贴到了信封上。他还往地上呸呸吐了两口口水。 “口水能粘得住?”坨坨说,“口水干了不就掉了吗?” “邮票后面有胶,舔一下就黏了。”李爱波晃晃信封,“不会掉的。我们都这么粘。” “你们不知道?你们之前怎么粘的?” “之前是在邮局借了胶水用,还有熬的浆糊贴的。”坨坨说。 他们一共给霍然写过三封信。第一封信是在邮局借用了胶水贴邮票。第二封信让爱慧和王强带去的。第三封信是自己熬得浆糊贴的。 “不用那么麻烦。”李爱波说,“舔一下就行。” 云善听懂了,拿出一张邮票舔了一口。邮票后面有种难闻的味道。舌头往外推了两下口水,云善用手摸摸自己舌头。 坨坨好奇地拿过邮票,手指头在云善嘴边蘸了点口水抹到邮票上。抹上了口水的邮票果真黏黏的。 其他妖怪们也都伸手来摸。没想到邮票还有这样的设计巧思。 就连信封封口也可以舔一舔黏起来。 李爱波要把信投进邮筒里,云善举着手抓着信说,“我来。”他要投信。 云善把信塞到绿色邮筒里,又抱了抱大邮筒。 小丛去供销社买了一份地图。 看了地图才知道,他们要是一直沿轨道走,得多绕一圈。小丛把作业本的背脊当做尺子,在地图上画了一道直线。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根据地图显示,他们所在的县城距离风城500里。 如果只靠走的话,李爱波惊叫,“得走10天!” “只能靠走。”小丛说,“我们没有介绍信,买不了火车票和汽车票。” “来回就得20天。”李爱波叫苦道,“这样走谁能受得了?回家时稻子都熟了。” 李爱香心想,二哥瞎说啥。稻子再过二十天就能熟?起码得再过三个月。 “不靠走,那咋办?”坨坨说,“咱们钱不多,就算有介绍信,我们的钱也只够买单程车票。” 想到李爱香也带了钱出来,坨坨问她,“你带多少钱?” “我拿了50块钱。”李爱香说。 “钱不能光做车呀。”李爱波还想买鞋。要是在车票和走路之间选,他肯定选走路,省出来的钱可以让他买双皮鞋。 在别人讨论车票的时,兜明想到了家里的西瓜。来回20天,家里的西瓜得坏。 “得写信回去,让马奶奶他们拿西瓜吃。”兜明说。 兜明这么一说,坨坨才想起来,家里还剩下5个大西瓜呢。西瓜都是钱买来的,不能坏了白浪费呀。 坨坨说,“快,我们再写封信回去,让马奶奶把西瓜吃了。” 家里大门的机关比较复杂。西觉在信里详细写了如何破解机关。他们赶紧又买了个信封。 小丛把信塞进信封里,云善早捏着一张邮票站在旁边准备好了。小丛舔了舔信封封口,把封口粘起来。 云善在小丛舔封口的时候已经舔好了邮票。 小丛把信封交给云善,云善把舔好的邮票粘到信封右上角。 贴完后,云善举着信封把信投入邮x筒里,又抱了抱绿色的大邮筒。 李爱波好奇地问,“你抱邮筒干什么?” “抱抱啊。”云善回答。他就是想抱一抱。 决定步行去风城,妖怪们便往西南方向去。 李爱波边走边想。这么走二十天,谁能受得了。看到路上有人赶空牛车,他就动了心思。 “大爷,你是不是往南边去?能不能捎我们一路。” 赶牛车的大爷停下来问李爱波,“你们去哪?” 李爱波赶紧说了一个镇子名。 “哦,那儿还有得走。”赶车大爷说,“你们上来吧。我能带你们一小段。” “到前头,你们得往西边走走。” “谢谢大爷。”李爱波笑着道谢,把云善抱到车上。妖怪们都跟着上车。 一路闲聊,大爷知道他们要往风城去。可他不知道风城在哪。听李爱波说有500多里远。大爷很是吃惊,“咋不坐车去呢?没有车到风城?” “没有钱嘛。”李爱波道。 大爷笑,“那得走到啥时候?” “估摸得走十天。”李爱波说。 坨坨问大爷,“你们这儿有蟒蛇皮吗?” “要蟒蛇皮干啥?”大爷问。 “做二胡。”坨坨说。 大爷摇摇头,“没有那东西。” 到了前头一处岔路,大爷指着往西的路说,“你们沿着这条路奔西边去,一直沿着路走就能到镇上。” “我得顺着前头路走了。” 挥别大爷,妖怪们继续往前走。 中午之前他们就到了镇上。 妖怪们在镇子街上逛一圈。这镇子和他们白云镇的街上差不多,开得店都差不多。 妖怪们在镇子外面找了个树荫下搭锅做饭。 吃完饭就在树荫下睡觉,睡醒继续往前走。 来的时候带的钱不多,花旗早就想好了他们得路上挣钱。 一路步行,做不了东西卖。妖怪们商量来商量去,只有卖鱼既不耽误事,也能顺带挣钱。 于是,坨坨和西觉找了些棉槐条子,编了两个大筐。早上起来抓两筐鱼,一路走,一路卖。 为了让鱼好卖,他们卖得很便宜,按照2毛一斤卖。 价格便宜,鱼确实好卖。每天他们卖鱼都能有个七八块钱收益。 李爱波天天跟着兜明他们一起下河摸鱼。干过一回就知道这钱他挣不来。 人家兜明他们只要浮出水面就能扔上来一条鱼。他在水下摸好久才能抓到一条。 对于卖鱼挣钱,李爱波只有羡慕的份。 路上,李爱波见到空车就拦,不管是驴车、牛车还是拖拉机。赶车的人都好说话,笑呵呵地让他们上车,捎上他们走一段。 有时候,牛车只带着他们走个十多分钟。坨坨觉得都没必要拦车。李爱波却说,“能让脚休息多久休息多久。这可是持久战。我们要抓紧一切时间休息。” 看着李爱波拦了两天车后,云善也学会了拦车。 转头看到有牛车过来,云善停在路边,等牛车快到跟前了,他往牛车边跑几步,“大爷,能不能捎我们一段?” 李爱波站在那哟了一声,“他咋管人家小伙子叫大爷?” “不是跟你学的吗?”坨坨说完往云善身边跑。 “我也没叫小伙子大爷啊。”李爱波对花旗说,“我看到老头才喊大爷。这绝对不是我教的。” 花旗懒得理他。 戴着草帽赶车的小伙子停下来,笑着问云善,“你叫我啥?再叫一声。” 云善不明所以地又喊了一声,“大爷。” 小伙子跳下牛车,笑道,“冲你这声大爷,肯定带你。” 得到了别人允许,云善高高兴兴地往牛车上爬。 小伙子对走过来的西觉他们说,“你家小孩啊?真有意思。” 不管认识不认识,坐在一块少不得闲聊。李爱波又说去风城。 听说风城有私人厂子能去干工作,小伙子非常感兴趣,问了他们很多话。 兜明顺嘴问,“你能不能找到蟒蛇皮?” “要蟒蛇皮干什么?”小伙子问。 第55章 表演完,坨坨数了两个帽子里的钱。看着里面不少纸笔和硬币,数完了一共才5毛2分钱。 刨去李爱波和李爱香一人放的两分钱,这次卖艺的真实所得只有5毛8分钱。 “还没卖鱼挣钱。”坨坨说。 李爱波说,“二叔一个月挣38块钱,划到每天1块多。” “你们这一会儿就挣了5毛,已经不少了。” 兜明想挣钱呀。他担心不挣钱,花旗真把二胡给卖了。“咱们一路走,一路挣钱。一次挣5毛,一天唱两回就能挣钱1块钱。” “40天就能把买二胡的钱挣回来了。” 李爱波看着花旗整理好草帽里的钱,放到云善的钱包里。他打从心里佩服花旗他们。出门在外,路上得走,他们居然还能想到两种法子挣钱,还不怎么耽误走路。别人的脑子咋就那么好使,他咋就啥也想不到。 卖艺的效果和花旗预想的不一样,他有点后悔花了40块钱给兜明买二胡。他们钱不多,他还想给云善在风城里买点东西。 花旗扣上小钱包的扣子,云善挺着小肚子问花旗,“人家怎么给我们钱啊?”跟着坨坨要了一圈钱,他还不知道为什么能要来钱。 “因为我们表演了呀。”坨坨说,“兜明拉二胡、唱曲、唱歌了。” 云善说,“我会唱歌。” “咱们一起唱。”坨坨道。 云善跳累了,不想走路,要花旗抱着他走。 天色已经晚了,他们得找地方过夜。 卖艺了几天,妖怪们琢磨出了点门道。在县城里卖艺收到的钱多点,在镇上卖艺收到的钱少,在村里卖艺基本收不到钱。 后来坨坨改变了策略,在村里表演时不收钱,改成收菜。 村里人可不吝啬那几棵菜,纷纷说,“一会儿演出完了,去我家拿。” “我家也有。” 表演结束后,坨坨、云善、小丛和西觉去村里收菜。 随便到一户人家喊一声,就有人领他们去菜园里。坨坨说要西红柿,人家一下子就给摘五六个。 云善想吃黄瓜,人家喊他自己摘。 走了两家,坨坨和云善的菜篮子就装满了。 李爱波拎走他俩装得满满的菜篮子,说坨坨脑子灵活,想出来这法子也好。 本来花旗每天还要去村子里买菜,现在倒是不用买菜了。 坨坨洗了西红柿,用刀子把西红柿切成小块放到碗里,倒上糖腌上。 云善蹲在旁边,捏出西红柿抖掉糖,一块一块地吃。 坨坨递了个西红柿给云善,云善还不要,就要吃切好的。 坨坨不管他,继续切西红柿腌上。 李爱波找到李爱香,让她去村里买米和面。 李爱香说,“这不是还有吗?” “马上就要做饭了。”李爱波说,“这顿吃完,下一顿就没了。” “你天天跟着吃,你不买点米面?” “他们吃得也太多了。我得买多少?”李爱香小声说。 李爱波骂她是抠门精,“这一路上你少吃肉了?买冰棍都有你的份,你就光吃不掏钱啊?” “你良心上过得去?” “你咋不买呀。”李爱香说,“你不也跟着吃了。” “我和你能一样?”李爱波愈发看不上李爱香,“我和他们什么关系?你和他们什么关系?” “要不是这次奶让他们来帮忙找。谁管你。” 李爱香看着地面说,“我自己也能走到风城。” “你拉倒吧。”李爱波说,“走半路再叫人给你拐了。” “就你那文化水平,给你地图你都不会看。” 李爱香反驳道,“我小学毕业,咋看不懂地图。” 李爱波催她,“你赶紧着吧,别说那屁话了。” 最近几天,李爱波和李爱香天天在一块,越来越觉得她和刘云一个做派,都抠门。 这一路上,只见李爱香吃人家喝人家的,好几天也不见她主动说买米面,也没见她掏个钱给云善他们几个小x的买点东西吃。 李爱香不情不愿地跟着李爱波去村里买米。 李爱波刚刚瞧过了,专门领着李爱香去村里房子最好的人家买粮食。 别人问他们买多少,李爱波说米面各要三十斤。 “二哥,三十斤太多了吧。”李爱香小声道,“米面加起来得有六十斤了。” “多?”李爱波不屑地看着李爱香,“你算算你每天吃多少粮食?一顿都得吃两碗,肉也没少吃。” “你还嫌多?吃饭你怎么不嫌自己吃得多?” “李爱香,你是不会算账还是装傻?” 李爱香不吱声了。最近走路多,再加上花旗和坨坨做饭好吃,舍得放肉,顿顿都大白米饭,她最近吃得比在家里多得多。 在农村买粮也不便宜,比粮店价格还高点。在粮店买米面都是2毛一斤,在村里买都是3毛一斤。 米面各要三十斤,一共六十斤,3毛一斤就是85块钱。 李爱香从来没用过这么多钱。她转身,从衣服下摆撕开一道口子,掏了些钱出来。数了两遍,给了人家十八块钱。 “现在好了吧?”掏出去那么一大笔钱,李爱香心里疼得紧,面上有些不高兴。 李爱波拎着粮食,对她一点不客气,“你有啥不高兴的?” “这不是应该的?你妈都教了你点啥,你瞅你那小家子气的。” 李爱香跟在旁边,背着面说,“我都买了。你咋还说我。” “下回主动点。”李爱波说,“人情往来,你得和人家有来有往的。光叫你占便宜,以后谁跟你往来?” “知道了。”李爱香不情不愿道。 粮食带回去,坨坨高兴地说,“买这么多呀。” “李爱香不好意思,说多买点粮食一块吃。”李爱波笑着说,李爱香也跟在旁边笑,“这一路上吃不少东西,我不好意思呢。” 李爱波心想,李爱香也不是真的傻,场面话说得倒好听。 坨坨不怎么愿意和李爱香玩,听了就笑笑,招呼李爱香吃西红柿和黄瓜。 李爱波弯下腰,摸了一把云善厚实的后背,“你咋不穿衣服?” 云善光着上半身蹲在那抱着碗吃西红柿。 “脏了。”云善指着挂在树上的衣服说。 “云善吃西红柿把汁滴到衣服上了。”坨坨说。 云善中午吃了一肚子西红柿,没怎么吃饭。花旗去村里买了两个鸡蛋煮了带着路上给云善吃。 买猪肉得花肉票。他们最近天天就靠着兜明、花旗他们打兔子、野鸡和鱼吃。 太阳下山,吃过晚饭,趁着天凉快,西觉他们赶一段路。走到累了,就找个地方睡觉。 又走了两天,他们终于踏上了风城地界。算起来,正正好好就是走了10天。 到这儿,花旗就认识路了。当初他和兜明走过这条路。 李爱香走着走着就停一下。 李爱波瞧着不对,“你咋了?” 李爱香站在那,右脚提起来道,“我脚疼。” “脚疼就歇歇。”坨坨说,“到风城就不用赶路了。” “还要走多久?”李爱波说,“要是赶着饭点到人家不好看。” “赶不到饭点。”花旗说,“得下午才到。” 他们找了树下歇息。 李爱香把鞋脱了,这才看到右脚鞋底的脚后跟磨穿了一块。“怪不得我脚疼呢。鞋磨坏了。” 李爱波探头看了一眼,那鞋底还真磨穿了。他把自己的鞋子脱下来仔细检查一遍,他鞋底没坏。 花旗有点担心云善。叫云善翘脚,给他看看鞋底。 云善穿的小凉鞋是以前在云灵山的时候小丛给做的。云善整天在山里跑,小丛把他的鞋底做得又厚又结实。走了这几天,云善的鞋子一点事也没有。 “得买一双鞋。”坨坨对李爱香说。 “看着供销社就买。”为了防止磨脚,李爱香往鞋底垫了些草。虽然走路不舒服,但是能减少脚疼。 没看到供销社,倒是让他们看到墙上写了两个大红字的商店。 “卖鞋吗?”坨坨跑进店里问。 “卖。”坐在玻璃柜后面的大妈指着西边墙上的柜台说,“鞋都在那,你们自己看看想要啥样的。” 大家走到西边看。柜台上有不少样式的鞋,塑料凉鞋、黑布鞋、小白鞋、还有皮凉鞋。 李爱波拿了一双皮凉鞋左看右看,问,“这鞋多少钱一双?” “22块钱。”大妈说。 “22块钱?”李爱波震惊之后,喜上心头。这双鞋要是在他们镇上卖起码得25一双。 担心和他们镇上卖的皮鞋不一样,李爱波把鞋子翻来覆去地仔细看。这皮鞋鞋底不薄,鞋面也厚,是双好鞋。 “这鞋咋比我们那便宜那么多?” “你们外地来的吧。”大妈说,“听你们口音是外地的。你们不知道,我们这有鞋厂,专门做皮鞋。在我们这皮鞋就比外面卖的便宜。” 听大妈说起鞋厂,李爱波问,“鞋厂在哪呀?” 大妈说了地方,李爱波听了也不知道在哪。 坨坨问他,“你要买凉鞋吗?你不是想买皮鞋?” “我再看看。”李爱波道。他想要一双皮凉鞋,但是他更想要能春夏秋穿的皮鞋。能穿三季的皮鞋比皮凉鞋划算。 大妈从后面屋子里翻出个鞋盒问,“是要这样的?” “就这样的。”李爱波问,“这样的多少钱一双?” “这双三十二。”大妈说,“这是好牛皮做的。” 三十二比李爱波原先预计的四十块钱已经便宜很多了。可李爱波还有点舍不得。他想去李爱慧那看看,不知道在鞋厂工作买些是不是能更便宜些。 第56章 回家后,坨坨把红裙子拿给霍言。 霍言十分惊喜,“你们还给我做衣服了!”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能收到一件衣服。 她把裙子放在身上比划两下,高兴地说,“我去试试。” 云善手里拿着零食,站在葡萄架下仰头往上看葡萄。这儿的葡萄比他上次在李爱红家看到的葡萄大了很多。 一粒粒的绿色葡萄长得比他的大拇指要大了。不过长得还是分开着,没有挤到一起。 坨坨和李爱波站在桌边看别人打牌。 “对8。”有人说。 云善转过头看向牌桌,嘴巴里跟着重复,“对8。”他走了几步走到桌边跟着一起看牌。 虽然看不懂,但是看别人打牌打得很有激情,云善就盯着人看,跟着一块凑热闹。 被霍然指派出去买菜的两个年轻人提着满满一菜篮子回来。 霍然拍拍身边另外两个人说,“今天轮到你俩做饭了。” 那两人和买菜的两人换了手,拎着菜篮子进厨房做饭。 花旗坐在旁边问霍然,“你爷爷奶奶不在家吗?” “我有个堂哥生孩子,他俩去看孙子了。”霍然说,“昨天打电话还说,要等重孙子满月,喝过喜酒再回来。” “花哥,会不会打牌?”霍然问,“换你来?” 花旗摇摇头,他对打牌没什么兴趣。 他没兴趣,坨坨有兴趣,“你要是不玩,换我来吧。” 一桌人看着坨坨笑,“你会打牌?”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孩要和他们玩牌?这可真有意思。 “会。”坨坨说,“你们打是掼蛋嘛。” “哟。还真懂。”宋朗笑道。 “成。”霍然把牌给坨坨,“输了弹你脑瓜崩。” 坨坨接过牌,坐到霍然的位置上说,“能不能轻点?” “哈哈。”旁边一个长得壮些的青年说,“还没打呢。你就怕疼了?” 霍然扯过一条板凳坐在坨坨后面,看他打牌。 云善也站在坨坨旁边,一边吃零食一边看他手里的牌。2,3,4,5,5,7,8,9,10他认得,但不认识花牌。 “小人。”云善指着花牌说。 “这是皮蛋。”坨坨指右上角的q给他看。又带他认j和k。 “怎么样?”霍言换上红裙子,又重新扎了头发走出来。 大家一起看过去。 “好看。”坨坨带头夸道。 “跟朵大花似的。”霍然说。 “什么跟大花似的。”霍言白了霍然一眼,“没文化。” 宋朗接话道,“是跟花儿一样美丽。” 霍言高兴地笑。 霍然啧了一声,“和我说的不是一样的吗?” “哪一样了。然哥你把小言说得跟大傻妞似的。”几个小伙子x一起哄笑。“宋朗那才是夸人。” 霍言对小丛说,“合身的,你看,腰上正正好。” “这颜色也好看。今年街上好多穿红裙子的,我们同学里也有穿红裙子的。” “报纸上说的,街上流行红裙子。”坨坨边打牌边说。 “你们后来又收到订单了吗?”霍言问小丛。 归功于坨坨写信时什么都爱唠叨,霍言很了解妖怪们做生意的动向。 “有。”小丛指着霍然身上的衣服说,“后来有几个老师要定喇叭裤和花衬衫。” 霍言看向霍然,问,“哥,你什么时候买的衣服?我怎么没见过。” “小丛给我做的。”霍然道。 霍言夸道,“你们可真厉害,什么衣服都会做。” “你们上次说有个老师要做女主角衣服,后来做了吗?” “没做。”小丛说,“我没去看那个电影。” “我这有杂志,上面有许多服装,你们或许可以做个参考。”霍言跑回屋,很快拿了一本封面上印着一位穿了桃红色衣服的女士。 “你们看看,这里面有好多流行衣服。”霍言翻了两页给小丛看,她好奇地问,“这些衣服你看过了,是不是就能做了?” 小丛点点头。 “你可真厉害。”霍言说。她转头看到墙边有几个篮子,篮子边摆着一口铁锅,好奇地问,“哥,你买锅了?” “没。”霍然看过去,“花哥和西哥带来的。” “你们为什么带锅呀?”霍言问。 “我们路上做饭吃的。”李爱波回。 霍言惊讶地问,“你们不是坐车来的?” “不是。”坨坨说,“我们走路来的。” “那么远,你们走了几天?”霍言简直没想到,那么远的路,坨坨他们几个是步行过来的。 “10天。”坨坨说。 霍然想起当初花旗和兜明两人要步行去找人的事,听说他么这次走来他也没有很惊讶。 霍言和小丛、花旗聊他们路上发生的事,听说他们还卖艺,很是好奇。 牌桌上,宋朗的牌最先打完,和宋朗一家的齐名乘了他的东风走完了手里最后一张牌。 “你输了。”宋朗笑着对坨坨说。说着就上手,一手捂着坨坨后脑勺,另一只手伸过去在坨坨脑门上弹了一下。 坨坨捂着脑门,看向左手边的齐名,叫道,“轻点,轻点。” 齐名右手大拇指压着中指伸到嘴边哈了口气,“脑袋伸过来。” 坨坨脑袋往左边伸了伸,云善就站在他左边。看着坨坨又被弹了一下,云善拍了一下牌桌,颇有气势地冲着齐名大声喊,“不打坨坨!” “这不是打。”齐名笑道,“之前说好了,坨坨输了得被弹脑瓜崩。” “没打你啊?”云善转头问坨坨。 “没打。”坨坨说。他被弹了两下,脑门上有些红。 坨坨把桌上的牌搓乱,自己洗牌,“再来。” 厨房里两个人做饭快,这边牌打了四局,那边就喊吃饭了。 齐名和宋朗去屋里把茶几抬了出来,放到葡萄架下。大家围着两张桌子吃饭。 “哟。输了不少嘛。”做饭的两人看到坨坨脑门通红。想来他被弹了不少下。 “他四局全输了。”齐名笑道。 坨坨揉揉脑门说,“时间长没打了。等我熟悉熟悉。” 桌上有鱼有肉,还有买来的凉拌菜、两只烤鸭。 霍言把两只烤鸭的四条大腿分给云善、坨坨、小丛和兜明。见李爱香好像不好意思,霍言热情地给她夹菜。 李爱波有些拘谨,不太好意思夹肉菜吃。霍然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别客气,来的都是朋友。想吃啥吃啥。” 李爱波笑着点点头。 云善抓着鸭腿看向李爱波,李爱波冲他挤挤眼。云善被李爱波逗笑,含着一嘴肉看着李爱波。 知道霍言是大学生,坨坨问霍言买什么样的英语书和习题册好。 “谁要学英语?”霍言看来看去,只有兜明和李爱波的年纪像是要学英语的样子,“兜明和爱波吗?” 李爱波啊了一声,“不是我。” “是我一个妹妹。她马上上高三,知道我们来大城市,托我们给她买书和习题册。” “爱青想考大学。”坨坨说,“她暑假一直在学习。不过她担心自己英语不好。” “明天我和你们一起去书店看看。”霍言说,“我听同学说,乡镇里面英语老师的教学水平不如城市里的好,很多从乡镇里考出来的同学都在英语上吃了亏。” “现在有教学磁带,可以让她跟着磁带学,弥补发音不足。”霍言说,“对了。我还有高中时候的学习笔记,你们可以带回去给她看。” “那太好了。”坨坨说,“霍言你人真好。” 霍言笑。坨坨挺会夸人的。 霍然他们几个吃饭很快。在坨坨和霍言聊天时,他们已经吃完了饭。“你们在家里玩,我们去上班。” 坨坨好奇地问,“你们上夜班?” “迪斯科去不去?”宋朗随口问。 坨坨问,“迪斯科是什么?” “舞厅。”霍然说,“你们要是想去玩,去街上找金碧辉煌舞厅,到那报我名。” “旁边录像店也是我开的,去看电影也成。” 听着都是正经生意,坨坨问霍然,“你之前为什么招打手?” “有人抢生意,需要打架。”有人说。 “抢生意就打吗?”坨坨问。 宋朗说,“咱们不强硬就要被人欺负。” “别听他们瞎讲。”霍言说,“哪那么多打打杀杀的,现在是法制社会。” 霍然没和霍言争辩,打了声招呼,带头往外走。 云善吃饭向来不快,别人都吃完了,他还在啃鸭腿。 “舞厅是啥样的?”李爱波好奇地问霍言,“和电视上放的一样吗?” “差不多。”霍言说,“不过没电视上那么大。” 李爱波想去见见世面,但他自己有些胆怯,想喊花旗和西觉一块去。 “我今晚要卖艺。”兜明说。根据他们的经验,城里人越多,卖艺收益越多。风城是个大城市,他不能错过卖艺挣钱。 霍言问,“去哪卖艺?我也去看看。” “去街上,街上人多。”兜明说。 太阳已经落到地平线以下,白天的热气慢慢消散。傍晚的知了还在一阵隔一阵的叫唤。 花旗他们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完,然后和霍言一起进厨房收拾。 厨房里乱得不成样子,桌上、地上到处是掉落的切碎的菜叶子。 “每回他们做过饭的厨房就像打过仗似的。”霍言笑着抱怨。 “我们人多,很快就能收拾完。”小丛说。 坨坨带着云善在院子里洗碗,花旗擦完茶几把茶几抱进屋里。小丛、李爱香和霍言三人收拾厨房。 收拾好东西,云善跑去墙边的篮子下翻出布袋,拿出手电筒。 霍言锁了门,带他们往街上走。 第57章 清晨,霍言起床,发现葡萄架下已经摆好了早饭。小丛坐在饭桌前写东西。 “你写作业呢?”霍言问。 “算些东西。”小丛说。 “你们做的早饭?”霍言知道以他哥的作息,还得睡一个小时才会起。 小丛点点头。 “他们人呢?”霍言问,“一大早去哪了?” “出去玩了。”小丛说。 霍言洗漱完,李爱波和李爱香陆续起床。 云善和坨坨两人一起拎了一篮子油条从外面走回来。 “早。”坨坨和霍言打招呼。 云善跟着说,“早。” “早啊。”霍言揉揉坨坨的大胖脸又揉揉云善的小胖脸。“你们俩去哪玩了?” “街上。”云善说。他打完拳和坨坨一起去街上玩了。 “这儿买饭都不要票。”坨坨说,“外面有卖馒头、油条、豆浆、包子。” “我们只买了油条。” 看到花旗他们回来,霍言招呼大家先吃饭,不用等霍然。 吃完早饭,小丛带着云善去屋里学习。霍言站在屋外小声问坨坨,“云善这么小就学习了?” “他每天学什么呀?怎么用毛笔写字?”霍言对云善十分好奇。 “要学的东西很多。”坨坨说,“我x也不知道云善每天都学什么。这得问小丛。” “干吗呢。” 齐名在霍言肩膀上拍了一下,吓了她一跳。 “你们俩鬼鬼祟祟的干什么?” “看小孩写字呢。”霍言说。 云善听到外面的动静了,歪着头看过来。 齐名一点没有打扰到小朋友学习的自觉,他走进屋里,低头看云善在作业本上画的符。 “这什么?”齐名问,“你在鬼画符?” “没有鬼。”云善说,“我画的。” “你不是写字吗?这是什么?”齐名好奇地翻翻云善的作业本,用过的半本里除了像是鬼画符之外,还有些板板正正的字。 “画符。”云善说。 “画符。”云善又说了一遍。 “什么?”齐名还是没听懂。 霍言哎呀了一声,“云善说画符,你这什么耳朵。” “你这么小就搞封建迷信?”齐名低头看向云善。 云善以为齐名不懂,他从书本下面抽出一张花旗给他裁剪的符纸,提笔画了个符拍在齐名腿上。 齐名张着嘴定在那一动不动。 云善仰脸看齐名说,“画符。” “齐名你怎么张着嘴不说话?”霍言从屋外走进来。 齐名没有动。 “齐名?”霍言伸手戳戳齐名。 齐名还是没动。小丛揭掉齐名腿上的符纸。 齐名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睛低头看向云善,又看看小丛手里的符纸。封建迷信?迷信?啊?他怎么会动!不!了! “你刚刚给我贴的什么符纸?” “定身符。”云善说。 “什么意思?云善给你贴的符纸有用?”霍言的眼神在齐名、小丛和云善三人身上游移。 齐名点头,“不是亲身经历,我都不信。” “一张纸怎么可能把我定住。” 云善从小丛手里拿过定身符又拍在了齐名身上,他仰头说,“定住了。” 霍言这次看向齐名腿上的符纸,惊讶地说,“符纸好像黏在你身上了。” “齐名你......哈哈,你又被定住了?” 小丛又把符纸揭下来。 齐名赶紧走开,“别往我身上贴了。” “真这么神奇?”霍言伸手说,“让我试试。” “你用不了。”坨坨说,“这是白纸黑笔画的符,效力不大。只有云善能用。” “让我试试嘛。”霍言接过符,往站在她旁边的坨坨脑门上拍。 看着符纸从眼前飘下,坨坨叫道,“不要往我身上贴!” “没粘上去。”霍言说。 “说了只有云善能用。”坨坨说。这种符纸只有有法力的人能用。 “云善,你贴我身上试试。”霍言捡起符纸交给云善。 云善拿着符纸往霍言身上拍了一下,符纸果然粘到霍言身上了。 霍言顿时就不能动了。 齐名走过来,好奇用嘴吹了吹符纸,符纸竟然没有掉下去。“我能用手揭吗?” “能。”坨坨说。 齐名小心地揭掉符纸。 “天那,我真的不能动了。”霍言说,“好神奇,怎么会这样?” “因为这是定身符。”小丛说。 听到屋里人的话,李爱波和李爱香也走进来。他们以前不知道云善有这种本领,和霍言、齐名一样好奇地看着符纸。 李爱波说,“给我试试。” 齐名先试着把符纸贴到李爱波身上,结果和霍言一样,根本贴不上去。 云善小手往李爱波身上一拍,就能把符纸贴到李爱波身上。 几个人都直呼神奇,和云善玩了好一会儿。后来因为打扰了云善学习,几人被小丛请了出去。 齐名走出来,看着升起的太阳说,“这不科学。” 霍言耸耸肩,“你看见了。” “我虽然看见了,可是云善是怎么做到的?”齐名说。 “云善有法力。”坨坨告诉他们,“云善是我们云灵观的掌门。” 齐名、霍言和李爱波三人齐声说,“什么?” “他那么小怎么做掌门?”齐名问。 “他就是掌门。”坨坨说。 “那他会不会武功?”齐名问。 这话,李爱波就能回答他,“他会!云善每天都要练功。” 齐名转身看向屋里,云善还在认真地画符。 霍言问,“那云善是个小道士吗?” “对啊。”坨坨说,“我们都是道士。” “你们捉鬼吗?”李爱波小声问。 “不捉鬼。”坨坨说,“我们之前都生活在山里,山里没有鬼。” “那,世界上真的有妖怪吗?”霍言问。 坨坨沉默下来。这些人类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霍言见坨坨沉默,她道,“真有妖怪?妖怪都长什么样?” “都吃人吗?” 坨坨啊了一声,赶紧摇头,“没有妖怪,没有妖怪。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建国以前呢?”齐名眼神发亮地问。 “以前......以前也没有。”坨坨肯定地说,“没有妖怪。” “你是不是瞒着我们呀。”霍言说,“你的样子有点犹豫。” “犹豫吗?”坨坨绷着脸,又装出一副肯定的样子,“我不犹豫,没有妖怪!” “好吧。”霍言小声问,“你们会不会算命什么的?” “小丛会。”坨坨说,“不过他好像算得不准。以前还算过,后来就不算了。” “哇,小丛这么小就会这么多。”霍言惊讶道。 齐名问,“你会不会?” “我不会。”坨坨说。 “那你会什么?”李爱波问。 “我?”坨坨一时呆住,挠挠脑袋。他不会画符,也不会算命。现在没有法力,没什么本领了。 “我会做饭。” “你是道士里炊事班的呀。”李爱波说。 坨坨想了想,“差不多吧。” “花哥、西哥、还有兜明呢?”齐名问。 “花旗和我一样是做饭的。”坨坨说,“不过他也会打猎。” “西觉会做各种各样的东西。兜明喜欢音乐。小丛会的多,他喜欢看书。” “他们有什么本事?比如画符?捉鬼之类的?”齐名问。 现在他们都没有法力了,很多事都做不了了。 “其他的他们都不会。只有云善会。”坨坨说。 霍言问,“你们平时不学习吗?” 坨坨摇摇头,“我们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干。” “什么事?”李爱波问。 “做饭啊。”坨坨说,“小丛会给我们讲经,我们白天还要睡觉,在山里玩。” “玩也算是事?”李爱波震惊地看向坨坨。 “睡觉也算是事?”齐名也看向坨坨。 坨坨挥挥手,“别问啦。我们和你们不一样。”他们有漫长的寿命,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睡觉和玩。并不用像人类一样担心时间不够用。 隔壁屋子打开,霍然光着上半身走出来,看到几个人围在门口小声说话,他沙哑着声音问,“嘀嘀咕咕什么?” “然哥。”齐名跑过去,小声说,“我发现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霍然拿了窗台下的刷牙杯往院子里走。 “云善他们是道士!”齐名跟在霍然身后说。 霍言也走过来,“云善会画符。” “符纸拍在你身上你就动不了。”齐名说。 霍然切了一声,显然不相信,“你们俩一大早地闲着没事干,编故事给我听?” “谁编故事了。”齐名说,“不信你进去叫云善给你贴符试试。” “我和霍言都被贴过。贴上符纸就动不了了。” 霍言在一旁点头,“哥,这是真的。” 霍然挤出牙膏转头看他们俩,“你们别想骗我。” “绝对没骗你。”齐名说。 “那你让云善来。”霍然蹲下刷牙。 “我现在去。”齐名走了两步,忽然想到刚刚他们才被小丛请出门。 他站住脚,“等一会儿。云善掌门在学习。” 霍言,“对。云善掌门在学习,别去打扰他。” 霍然叼着牙刷哼了一声,还是觉得这两人一大早就来和他开玩笑。 刷了几下牙,霍然转头对齐名说,“你把屋里的磁带放给兜明听。” 齐名进屋拿了录音机和磁带出来。 坨坨、李爱波和李爱香好奇地围过来看。 坨坨看到齐名打开一个表面印着人像的盒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白色透明表面贴纸的小盒子。 第58章 听说李爱香是走路走了10天过来的,鞋厂的祁厂长有些动容。“孩子我能收下,让她姐姐照顾着吧。” “不过,工资给不了那么高。这么大的孩子,有些活不放心让她做。” “先做些打扫的活吧。一个月给25块钱。” 厂长看向霍然。霍然看向花旗和西觉。 李爱香一听一个月只有25块钱,比李爱慧少了7块钱,她当时心里就有些不愿意。但是一想,只要有地方住,每个月有钱,她就可以不用回家。她就不用再总是挨骂了。 这么一想,只要有钱就行,更何况还有25块钱呢。李爱香赶紧带上笑脸,十分感激,“谢谢厂长。” 想起之前李爱田托他问工作的事,西觉开口问厂长,“请问,厂里还招人吗?” “暂时不招人了。”厂长笑着说,“根据目前生产情况,厂里当前职工人数足够应对生产。” 厂长说,“让爱慧先把爱香领到宿舍安顿好。后面会有人教她做工作。” 厂长叫了个人让她带坨坨他们去找李爱慧,霍然和霍言留在办公室和厂长聊天。 领路的人去车间里把李爱慧和王强叫出来。李爱慧看到是坨坨他们,赶紧喊住领坨坨他们来的人,“姐,我和王强今天上午请假。” 领路的人笑着说,“知道了。” “这儿干活咋样?”李爱波问,“累不累?” “还成,不算累。早上8点干活,下午5点放班,一周能休息一天。”李爱慧笑着说,“家里来信了,说你们走路来了风城。我算着你们该是这两天到的。正准备今天下班和强子去然哥家看看。” “没想到你们就来了。” 王强也很高兴,“家里都怎么样?” “很好。”坨坨说。他们出发那天,王强妈还去了他们家闲聊,说了些他们家的事。“你妈妈在家也很好。” “都好就行。”王强说,“前天月底,我和爱慧领了工资。今天请你们出去吃饭。” “听同事说,这儿有一家风鹅做得很好。一会儿咱们去吃风鹅。” 兜明点头。吃鹅好啊。听坨坨说他们之前还在李爱波家吃了一只鹅。 李爱慧、王强和花旗他们聊家里的事聊得十分热络,好像没看见李爱香。 李爱香咬咬嘴唇,见缝插针地喊了一句,“姐,姐夫。” 李爱慧好像才看见李爱香一样,不咸不淡地说,“爱香,走,带你去宿舍。正好我们宿舍还有空床。” 李爱慧转头对着李爱波、花旗他们笑着说,“走,去看看我们宿舍。” 李爱慧领他们去宿舍。宿舍门口还有宿管,是个四十来岁的女人,看起来很严肃。 “王姐。”李爱慧笑着拉过李爱香说,“家里妹妹,来厂里做工。厂长说让安排住宿,就让她和我住一屋吧。” 王姐点点头,说,“男的不能进女生宿舍。我们这可有规定。” “姐,他们是我家里亲戚,来看我住的地方。”李爱慧笑着解释。 “我们有规定。”王姐板着脸道。 “你俩不住一起?”李爱波问王强。 “这儿和上学似的,男的有男寝室,女的有女寝室,都是单独的楼栋,不让随便进。”王强说。 “那我们去你寝室看好了。”坨坨说。 “行。”王强对李爱慧道,“你带爱香先上去。我领他们去我寝室看看。” 王强的宿舍里有六张高低床,住了十二个人。一个楼层共用一个大的卫生间和洗漱间。 简单地看了一遍王强的宿舍,妖怪们跟着王强又回到女生宿舍楼下等李爱慧和李爱香。 “姐夫,你们在厂里有福利吗?买鞋子能便宜吗?”李爱波问。 “和外面商店里那些人买鞋子一个价。”王强道。 “我听然哥说,他们把鞋子带去别的地方卖,一双就能挣2块钱?”李爱波说,“卖得鞋子越多,不就是越挣钱吗。” “咱们那鞋子卖得更贵。要是带一双鞋回去,应该能挣5块钱。” “哪里那么容易。”王强说,“我们厂里最便宜的皮凉鞋是17块钱一双。买两双就是35,四双就要58,8双就是135,谁有那么多钱去买鞋?” “那些小商贩来一次,有的只买两三双。我听说,要不是他们开商店会长期进货,厂里都不想做这些小生意。” “大生意是多少双皮鞋?”李爱波问。 “几百双。”王强说,“昨天厂里就往外送了300双皮鞋。” “我和你姐商量好了,等手里有了钱,我们也买几双皮鞋回去。” “等到年底,我们差不多能带十双皮鞋回家。都卖出去,说不定就能挣到一个月工资钱。” 以前他们在家不知道几块钱原来能挣得这么容易,卖卖东西就能挣来。这次出来到大城市,也算是长了些见识。 李爱波蹲在树荫下,盘算自己手里的钱。这一路上,他花过20块钱买过一次米面,手里还剩下100块钱。刨去大家一起买车票的钱,要是买最便宜的凉鞋回去,能买3双。 假如一双鞋能挣4块钱,3双鞋就能挣12块钱。12块钱呀!他李爱波什么时候挣到过12块钱? 李爱波越琢磨,越想买鞋回家卖。他蹲在那戳戳云善的胖肚子,仰头问花旗,“花哥,你们那还有多少钱?” “30。”花旗说。 李爱波啧了一声,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云善压了一下。云善从后面趴到他背上了。 “嘿,你要把我压倒了。”李爱波右手伸到后面拍拍云善的屁股。 云善嘿嘿地笑起来,“没倒呀。” “你不是还有钱吗?”坨坨的眼睛看向李爱波裆部。 李爱波啧了一声,“别瞎看。” “我想买鞋回去卖。”李爱波把他的打算说给大家听,“一趟能挣十多块钱呢。” “我这一趟也不算白来。” “回去车票一个人还要花10块钱。”坨坨说。 “你们就30块钱?都不够钱买车票。”王强惊讶地说。这几个人真是,没揣够钱就敢出门。 李爱波说,“我这还有100块钱。” “然哥让兜明去他的舞厅唱歌,一个晚上给3块钱。” 王强十分惊讶地看向兜明,“唱歌也能挣钱?” “能。”李爱波把他们这一路卖艺过来的事说给王强听,震惊得王强说不出话来。出门在外还能这样?出远门,钱是路上现挣的? 而且,他们卖艺还挣了10块钱!真是让人没想到。 “那你们准备在风城呆多久?”王强问。 “在这玩几天就回去。”花旗说。 小丛本来还想借用李爱波的钱买布,现在看来,李爱波对钱有了新安排。如果要买布的话,他们还得多赚些钱。如果不买布,和李爱波一样买了皮鞋回去卖也能挣钱。 不过他们现在手里的钱太少了,什么也做不了。 霍然家有缝纫机,小丛准备把裁缝铺开起来,挣点钱。出来旅游,还是要花钱的。 云善跑到树边,抱着树干往上爬。西觉走到树下,看着云善趴在树杈上像条大毛毛虫似的,一点一点往前树枝前爬。 “咋还上树了?”李爱慧和李爱香一前一后从楼里出来,就看见云善在树枝上晃。 越往前爬,树枝越细,承受力越差。云善倒是不怕,开开心心地趴在树枝上上上下下地晃。 李爱波抬头哎哟了一声,“云善,别晃了,树枝一会儿让你压断了。” 树枝不高,西觉就在下面伸着手护着,倒也不用担心云善会掉下来。 “云善,下来了。”坨坨喊,“咱们要走了。” 云善抓着西觉的手,被西觉抱了下来。 他们要先去找霍然和霍言,李爱慧说要请霍然他们一起吃饭,“咱们能进鞋厂多亏了然哥。” “我听同事说,鞋厂其实都不招人了。祁厂长是看在然哥的面子上才让我们在这干工作。” 李爱慧看向身旁的李爱香说,“还x得给爱香买些日常用品,她除了带了两身衣服来,其他什么也没带。” “正好我们一会儿要去百货商场。”坨坨说。 “哪能上百货商场买。”李爱慧笑着说,“百货商场里的东西贵。” “咱们厂东边有个小商店,是祁厂长小舅子开的。他那儿就卖床单,枕头这些东西。价格便宜,东西也不差。” “我们厂里的人都在他家买东西。” “风城这儿到处都有私人开的商店。咱们镇上还只有一家供销社。” “开商店是不是很赚钱?不然怎么大家都开商店?” “肯定挣钱。”李爱波说,“不挣钱怎么还会有人开商店?” “开商店多好。”李爱慧道,“天天坐在屋里卖卖东西就能挣钱。” “开商店得花多少钱?”王强说,“不是一般人能开得起来的。” “说得也是。”李爱慧道。 他们聊着天走回厂长办公室,霍然还在和祁厂长说话,说的是南方的什么事。 看到人来,霍然站起身对厂长说,“祁哥,中午一块吃饭?” “今天中午可不行。”祁厂长说,“今天中午约了别人吃饭。等有空了,我去你家找你。” 霍然点点头,和霍言准备离开。祁厂长把霍然带来的东西塞到他怀中,“以后来可别带什么东西了。” “咱们兄弟两个心贴着心,不讲究这些。” “祁哥,你就收着吧。”霍言把东西放回桌上,“这是买给孩子吃的,可不是给你的。” 祁厂长笑着说,“你要这么说,我就收下了。” 祁厂长一直把霍然他们送到大门口。李爱慧和王强没自行车,祁厂长还帮忙借了辆自行车给他们。 第59章 霍然在外面转了一大圈,真领回来了两个人。 霍言和齐名站起来叫人。来的这些都是街坊邻居。 “这是咱们这片的邻居,都是想做衣服的。”霍然对小丛说。 小丛点点头。 来的两个中年妇女新奇地看着小丛踩缝纫机。“这小孩真厉害。缝的还不错。” “人家就是裁缝。”霍然说。 “真的假的?”她们显然不相信。 “真的。”齐名说,“你看人家不正在做衣服吗?” 两人又看了一会儿,其中一位妇女问霍然,“靠谱吗?” “不靠谱能给你们介绍?”霍然说,“放心吧。人家还给我做了身衣服。” 霍然指着院子里晾着的衣服说,“喏,衣服在那,婶子你自己看衣服做得多板正。” 他又指向旁边挂着的红裙子,“那是他们给小言做的。” “他们在家里开裁缝铺呢。” “小然是靠谱的。”另一位妇女说,“这孩子打小就靠谱。咱们这片地区的孩子都被他管得服服帖帖。” “可拉倒,甭往我脸上贴金了。”霍然混不吝地笑道。 齐名也跟着笑,“婶子,这话我作证,你在瞎说。” 那妇女扬起手在齐名身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巴掌,“净胡说!” 两位妇女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小丛做衣服,她俩打听好了价钱,说自己去百货商场扯布就离开了。 兜明他们记歌词,云善站在旁边拿着口琴呜呜吹。 玩了一会儿后,他放下口琴,拿了兜明放在一边的二胡,有模有样地坐在凳子上拉二胡。 “啊——呃——啊——呃。” “啊啊啊——呃——” 二胡拉出的驴叫声猝不及防地刺进大家耳朵里。 齐名捂住耳朵叫道,“云善,别拉了。” “啊?”云善睁着大眼睛停下来看向齐名。 “刺耳。”霍然直白道。 “嗯?”这么说,云善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说你拉的不好听。”坨坨给云善翻译。 “不好听啊?”云善说,“和嘟嘟一样。” “不一样。”兜明说,“我不这样。” 齐名说,“你拉得像驴叫。” 云善哈哈笑起来。他知道驴叫是什么样的,他们云灵山里养了好多驴。 “不好听啊。”云善自言自语地放下二胡。 坨坨说,“下次没人的时候你再拉。” “嗯。”云善应下声,抓起桌上的口琴挤到桌子边和坨坨他们一块凑热闹。 看到齐名总按收音机,他伸出胖胖的手指头也去按收音机。收音机里的人声唱了还没半句,就被云善截断了。 “不唱歌了。”云善像是得了乐趣,又伸手去按刚刚那个键。按下去,还是没人唱歌。 “得按开始键。”齐名按给他看。 齐名教他开始和暂停,云善一下子就学会了。 “云善,人家唱完一句你再按。”坨坨说,“我们记歌词呢。” “嗯。”云善被分派了任务,兢兢业业地站在桌子边,认真地听歌。 可他断句好像有些问题。要么人家唱了两句他才按下按键,要么就是一句没唱完,他按得早了。鲜少能按得正正好。 坨坨想哄云善去旁边玩,云善不乐意,他想和大家一起玩。 霍然见干活不方便,索性站起来,“带你们仨烫头去。” 霍言道,“我在家先把歌词记一遍,等你们回来再听看看。” “成。”霍然把还在认真“工作”的云善抱起来,“走,做发型去。” 花旗还没回来,西觉又不知道去哪了。小丛忙着踩缝纫机,兜明和坨坨带着云善跟霍然一起去烫头。 齐名的自行车没停在阴凉地,兜明把云善抱上车,云善被大杠烫得扯住兜明衣服往下跳。 吓了兜明一大跳,他眼疾手快地扯住云善的衣服。 云善伸手捂着屁股,皱着小眉头说,“烫。” 兜明把他放下地,伸手摸了一下大杠,确实烫手。 “推到墙根凉凉。”霍然说,“等会儿再走吧。” 他转头又去找齐名,“院子里这么多阴凉地,你把自行车停太阳地干什么?” “随手停的,忘了。”齐名嘿嘿笑道。 李爱波没见过烫头,也想跟去见识见识。 理发店就在街上,里面坐着不少人。 霍然来了,先去问了理发师兜明的头发能不能烫。 “不能烫。”理发师瞧了一眼后,低头边给客人剪头发边道,“头发太短了,烫出来也不好看。” “这两个呢。”霍然指指小丛和云善。 “小孩烫头?”理发师奇怪地看了眼霍然。还没怎么见过小孩烫头呢。“他俩头发长,能烫。” 霍然领坨坨他们坐在那排队。 云善只见过一回剃头匠挑着担子去村里剪头发,没见过理发店里是怎么剪头发的。 他跑到别人跟前,看着理发师用剪子“咔嚓咔嚓”地给顾客剪头发。围布上掉了很多黑黑、短短的头发。 云善刚要去捡围布上的头发,听到坨坨叫他。 他跑过去,看到一个坐在那的长头发客人头发上冒着白烟。 “着火了。”云善说。 坨坨问顾客,“头疼不疼?” “不疼。”那女顾客笑着说,“你们试试就知道了。”她刚刚听说这两个小孩也要烫头发。 坨坨摸摸自己的辫子,有些担心理发师会把他的须须烧没。 小兄弟两人看景似的站在那,看着x理发师一撮一撮地给客人烫发。 霍然遇到了熟人,正和人聊得火热。兜明坐在椅子上眯着眼睛打盹。 李爱波不好意思像坨坨和云善似的杵到人跟前,他只坐在椅子上看别人剪头发。 等了好一会儿,才轮到云善和坨坨。 坨坨对云善说,“我先试试。要是不疼你再烫。”他还是有些不相信冒白烟不疼。 坨坨被理发师领走洗头,云善亦步亦趋地跟过去。 坨坨躺在椅子上洗头,云善站在椅子旁边笑着问坨坨,“洗头啊?” “嗯。”坨坨有点紧张,他第一回让人类帮他洗头。 云善又问,“怎么躺着洗头啊?” 洗头的理发师是个中年男人,身上带着些烟味,不太好闻。他笑着问云善,“那该怎么洗头?” “站着。”云善说。他都是这么洗头的。 “上理发店都是躺着洗。”理发师笑着说,“一会儿也让你躺着洗头。” “好。”云善点头。 理发师打算先给坨坨剪发,坨坨捂着脑袋不让剪,“我只要烫头。” “他不愿意剪就不剪。”霍然对理发师说,“给他烫个爆炸头。” 理发师笑着问,“卷小点的?小孩烫小的好看。” 霍然点头,“怎么好看怎么来。” 云善站在旁边看着。 理发师给电热钳插上电。等钳子热了,开始给坨坨烫头。 坨坨烫头时,云善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 坨坨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点害怕疼。 不过电热钳放上去好一会儿也没有很疼,只是他的须须有一点点灼热感。 “哪里有股香味?”站在旁边的霍然抽动鼻子。这是一种很奇特的香味。“什么洗发水这么香?还有点糊味。” 理发师凑近了闻坨坨脑袋,他疑惑地说,“可是我们店里洗发水不是这个味。” “我也闻到了。”旁边给别人剪头发的理发师说,“咱们店里从来没有这个味道。” “就头上的味道。”理发师说,“你们来闻看看。这小孩头上香得很。” 霍然凑近闻,刚吸了口气,鼻子里一热。他往镜子里看去,自己鼻子下面拖出了两条血。 霍然赶紧捂住鼻子,跑去柜台边要卫生纸。 他刚拿了卫生纸擦鼻血,就听有人喊,“拿点卫生纸给我。” 霍然回头看,就见给坨坨剪头发的理发师鼻子下也挂了血条。 兜明端着云善肩膀,架他出了理发店,两人站到外面去了。 李爱波不明所以,也跟了出去。 霍然塞住鼻孔,看着路过的兜明他们,怀疑地问桌子后面坐着的店员,“你们店里是不是有问题?” 坨坨怕这些人类出事,他说,“我不烫了。” “我们店能有什么问题?以前从来没有过这种事。”柜台后面收钱的人说,“这头一回。” “你闻闻这味道,一点都不刺鼻。” 理发师也塞住鼻孔说,“以前没有过这种事。都是老顾客,都没遇见过这种事。” “天气热,人燥,流鼻血很正常。” 坨坨解开围布,跑了出去。理发师拿着电钳子喊,“小孩别跑,回来。” “我不烫了。”坨坨说。 云善凑近了看坨坨的头发,闻到有点焦味和香味,他也吸了一口气想好好闻,然后和霍然一样,鼻子下面垂出两条鼻血。 霍然&兜明&坨坨&李爱波:! 霍然赶紧跑回去要卫生纸,坨坨转身跑了。 “坨坨。”云善立马去追,兜明拉住他。“坨坨有事。” “什么事?”云善感觉鼻子下面湿了,他伸手摸到一手血。“嘟嘟,我淌血了。” 云善把红色的手掌伸给兜明看,“好多血。” 拿着纸跑回来的霍然:! 他赶紧蹲下来给云善擦鼻血,又撕了卫生纸把他两个鼻孔堵上,他想不明白,烫头怎么能让他们流鼻血。 大人流鼻血倒是没事,但是小孩也流鼻血,这事就不对劲。他骂骂咧咧地走进理发店要说法。天热燥得慌,不能他们三个人同时燥吧? 兜明牵着云善赶紧跟进店。 霍然刚吵吵了两句,兜明说先回家。 第60章 霍然和齐名做好晚饭,刚摆到院子里,坨坨顶着一头卷发回来了。 “坨坨。”云善穿着花衬衫和喇叭裤,抱着小狗玩偶跑到坨坨身边,“干嘛呐?” 坨坨摸摸云善脑袋,扯扯他身上的花衬衫,又摸了摸云善的肚子,“裤子勒肚子吗?” 云善摇摇头。 坨坨问小丛,“我的衣服呢?” “放在屋里了。”小丛说。 小丛给他俩做的裤子裤腰都是松紧带的,不会勒肚子。 云善跟在坨坨旁边高兴地说,“坨坨,我们一样。”他也伸手摸摸坨坨的卷头发。 坨坨得意地晃晃头。云善也学他晃晃脑袋。小兄弟两个面对面地各自晃着脑袋笑出声。 霍言招呼坨坨,“快点来吃饭吧。” 云善晃得脑袋有点晕,走了两步路,摔得坐在地上。他扶着脑袋说,“头转了。” 兜明把他从地上拎起来,“那是头晕了。” “晕了。”云善跟着重复。 他吃饭时还抱着小狗玩偶。不出意外地,小狗脑袋上又被他滴了油,还沾了几颗米粒。 云善伸手把米粒捡进嘴里吃掉,看着油渍说,“小狗又要洗澡。” “你吃饭时别搂小狗了。”李爱波说,“吃个饭就得洗。你都没时间玩。” 云善听了后,摸了摸小狗玩偶。 宋朗走进院子,看到两个小孩坐在桌边背对着他,都顶着一头小卷毛。 宋朗快步走过去,走到霍然身后站着,看着对面云善和坨坨,“卷好了?” “好看。真fashion。” “云善也穿上衬衫了。” 云善抬头,开心地看向宋朗。他抱着小狗玩偶站起来,给宋朗展示他的新发型、新衣服。 因为今天跳舞被夸了,云善还特意扭了两下给宋朗看。 “哟。”宋朗被他逗笑,站着问霍然,“晚上就这样?” “就这样。”霍然看着云善说,“挺好嘛,多富态。” “你看兜明穿这身衣服像不像歌星?” 宋朗看向兜明。只见他端着碗坐着吃饭,身上穿着喜气的红色花衬衫,看着却一点不张扬。 相比于兜明之前的衣服,这件衬衫倒是更衬得兜明精神。 宋朗说,“有股说不上的感觉。” “那叫气质。”霍言道。 “哦,气质。”宋朗点点头,“反正和别人不一样。他看起来很安静。” 宋朗拉过板凳坐下来,“花哥、西哥、小丛看着都安静。” “俩小胖子活泼。” 坨坨刨干净碗里的米,放下碗,不满地看着宋朗说,“你怎么当我面叫我胖子?” “不当面叫,我背地里叫?”宋朗开玩笑道,“我可不是当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人。” “当面也不能叫。”坨坨站起来道。 桌上的人都笑。云善抱着小狗玩偶也跟着笑。 宋朗看着坨坨新换的发型,觉得小卷毛看着好看,不过比朝天辫差点意思。看着辫子,他总想去摆弄一下。 坨坨去屋里换衣服。云善把小狗玩偶放到盆里,去缸里舀了水倒到盆里。 “我今天去看姜泽,他人瘦得更厉害了。他妈说他整天在屋里不出门,就在屋里坐着,跟个老头似的。” “他和我说,他妈昨天跟人出去玩,回来得晚,要饿死他了。” “你也知道他妈妈的脾气,当即拿了鸡毛掸子就要打姜泽。我在那拦着,听着他俩好一通吵。” “你说他现在也是,又不是不能自个儿做饭,非得等着他妈回家做。” “他生病,心里不痛快。”霍然问,“不是说去海城医院查的吗?到底生的什么病?” “我今天也问了。”宋朗说,“他妈说检查结果和咱们这的医院一样,什么毛病也没有。” “你说,没有毛病,人咋能瘦那么快?” “我可不信,他肯定有点毛病。” “兴许是什么怪病。”霍言说,“上次我还听我同学说,她哥就得了怪病,好好的,突然就疯了。” “姜泽不会也疯吧?”宋朗担忧地说,“我看他现在也不好。跟变了个人似的。” “你们没见他今天跟他妈吵架的样子,比咱们巷子口的吴老太太还不讲理。骂人时一个劲翻白眼。他以前哪这样。” “你别乌鸦嘴了。”霍然咬了口馒头道,“怪病不怪病的,只要查,肯定能查出来。” “明天我去看看他。” 坨坨换好新衣服出来,云善已经开始给小狗玩偶洗澡了。 今天坨坨才教他怎么给小狗玩偶洗澡,云善学着坨坨的样子洗小狗。 坨坨自己觉得很好看,非常自信地走到大家面前,扬起下巴抬头纹问,“好看吧?” 霍然心里啧了一声,心想,这兄弟两个说的话都一样。坨坨还知道稍微问一下,用个问句。云善直接就是肯定句。不过这问句的意思和那肯定句的中心思想都一样——他俩好看。 霍言笑得捂住嘴,努力咽下嘴里的饭,拍拍胸口,忍不住笑,“你别吃饭的时候逗人行不行?” 坨坨的胖肚子也挺在前面,看起来就像是放大一点的云善。让人一时分辨不出这兄弟两个到底谁胖谁瘦。 宋朗喊了云善,让他和坨坨站在一起。 云善看到坨坨和他穿了一样的衣服,两只手带着洗衣粉的泡沫,高高兴兴地跑过来。 这小兄弟两个一样的卷发,一样胖乎乎、灿烂的笑脸,一样鼓着小肚子。刚吃过饭,他俩的肚子更鼓了。 宋朗离开几步远,笑嘻嘻地说,“这两人去门口站着当门童多好。” “再穿一身红,多喜庆。” “我们要跳舞。”坨坨说,“才不去当门童。” 坨坨回屋拿了收音机,学着他看过的别人的样子,扛着收音机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把霍然他们看得直乐呵。这不小孩学大人吗? 云善惦记着小狗玩偶还没洗完,跑回去继续洗小狗。他使劲搓了搓,也没把狗头上的油渍洗干净。 “坨坨,小狗洗不干净。” 坨坨放下收音机,跑过去和云善一块把小狗洗干净晾起来。 天空中现在已经没了太阳,霍然吃完饭,让宋朗洗碗。 “凭什么?”宋朗莫名其妙道,“我刚来,我又没吃饭。” “今天是不是轮到你洗碗?”齐名问。 “没吃还要洗?”宋朗被气笑了。 “严格执行做饭排班表。”霍然道,“虽然你没吃饭,但是你今天值日。” “可拉倒吧。”宋朗站在那说,“我没吃,我不洗。然哥你甭想占我便宜。” 云善听了,跑过来收拾碗,“我洗。”他会洗碗,他乐意干活。 云善这一下把霍然、齐名和宋朗弄得不好意思,齐名赶紧拦住他,“说着玩呢。我洗,我洗。” “你看看你们仨,还不如云善小朋友。”霍言笑讽他们。 齐名去洗碗,坨坨带着云善一块把桌子擦了。兜明出去倒了垃圾。 收拾完家里,大家准备出发去舞厅。霍言把相机挂在脖子下,说要一起合影。 云善和坨坨站在最前面,其他人在后面站了一排。 霍言拍了一张合影的,又给云善和坨坨单独拍了一张。 骑车去舞厅的路上,宋朗问,“怎么样?兜明都会唱了?” “差不多了。”齐名说,“今晚先唱三首,他们自己还会唱歌呢。” 霍然的兄弟们已经打开了舞厅门,站在门口呦呵,“今晚咱们金碧辉煌舞厅有云灵山乐队表演。” “云灵山乐队是什么乐队?”大家好奇地问。 “就昨晚在街上唱歌的乐队。”舞厅的人说,“我x们请他们来表演了。” 兜明他们昨晚上刚在街上唱过歌,也算是在风城有点名气了。大家一听就知道是谁。 有人昨晚上没挤到前头,又好奇,就算平时不跳舞,也花了点钱走进舞厅。 还有不明所以的人听到“乐队”两个字,好奇地凑着热闹,跟着一起走进舞厅。 等霍然他们来,门口的兄弟高兴地告诉霍然,“来了不少人呢。你去里面瞅瞅,全是人。” 云善和坨坨两人走进舞厅,引了不少人来看。爆炸头的大人多,但是爆炸头的小孩子他们没见过。尤其是这两孩子穿得还和大人一样。 “这两小孩谁啊?”有人好奇地问了。 舞厅里的人笑着说,“云灵山乐队的伴舞。昨晚就是他俩在街上跳的。” 看过兜明他们表演的人立马就知道了,“他俩啊。这么一打扮倒不认识了。” 舞厅的人吆喝着,“7点半,7点半,云灵山乐队7点半开始唱歌。” 霍然昨晚临时起意让兜明他们来唱歌,舞厅里没有别的布置,只放了一把椅子让兜明坐。对于本次活动,他最大的花销就是给兜明他们置办了行头。 霍然看着墙边孤单的椅子,觉得有些不正式。电视上的歌星不都是拿话筒唱歌吗?可他们舞厅没有这样的设备。 舞厅里的彩色灯球转动,照得墙上、地上都是彩色的光圈。 云善站在墙边被花旗牵着,看着那些彩色的光圈来回动。今晚舞厅里人格外多,花旗不让他乱动。要是平常,他早就跑过去追着光圈踩着玩了。 7点半一到,兜明提着二胡和坨坨、云善走到放椅子的北墙边。 兜明这次有椅子坐,没和往常一样卖艺时双腿盘坐在地。他想,乐队和卖艺真的不一样。他以前没在电视里看过乐队坐在地上的。 云善和坨坨照旧站在他前面。 舞厅的人好奇地看着他们,“是不是云灵山乐队要唱歌了。” “这两个小孩好洋气。” 有人也笑,笑话两个胖小孩学大人穿衣服。 第61章 清晨,霍言推开屋门,看到小丛坐在院子门口踩缝纫机。云善坐在葡萄架下的桌子边做功课。一旁的茶几上摆着早饭。 西觉坐在墙边拿剪子剪布。兜明坐在旁边记歌词。 霍言注意到墙根下的几个篮子不见了。“坨坨他们去街上摊煎饼了?” “嗯。”小丛应一声,“你们要吃煎饼的话可以去街上拿。” 霍言说,“一会儿我去街上瞧瞧。” 霍言洗漱完,发现云善拿着毛笔站在茶几边画馒头,“云善。” “啊?”云善抬起头看霍言。 “你干吗呢?”霍言笑问。 “画画。”云善说。 小丛也看过去,“云善,你画什么了?” 云善抓着馒头送过去给小丛看,他在馒头上点了两只眼睛,还有弯弯的一道嘴巴,是个笑脸。 “馒头在笑。” “嗯。”小丛点点头,“别画馒头,这是要吃的。” “哦。”云善把馒头放回桌上,拿着毛笔跑回去做功课。 霍言收拾好了走到茶几边,看到盘子里的馒头基本都被云善画了,都是豆豆眼,咧着大嘴巴笑。 霍言也笑。 她吃了一碗粥后,骑上自行车去街上看坨坨他们摊煎饼。 在专门卖早饭的地方找人,霍言轻易就找到了坨坨他们几个。 坨坨顶着一头卷毛站在锅前忙碌,李爱波拿着油纸站在旁边。 坨坨摊好一张饼,把饼铲进李爱波撑开的油纸里,热情洋溢地喊,“下一位。” 李爱波把饼放到旁边筐里,笑着对付钱的人说,“饼还热,等等再拿。” 花旗脖子下挂着云善的红色钱包站在筐子前收钱。 在锅底抹匀面糊,坨坨从筐子里拿出鸡蛋在锅沿边敲了一下,把鸡蛋打到饼上。他赶紧用刮子把鸡蛋刮开。 抓了一把韭菜撒到鸡蛋饼上刮开,坨坨十分熟练地给鸡蛋饼翻了个,再撒上些葱,再翻一下,一张鸡蛋饼就做好了。 霍言停下车,排到队伍后面。前面只有几个人,很快就排到她了。 “霍言。”李爱波叫了一声,笑问,“你要几张饼?” “两张。”霍言说,“我瞧着你们生意不错。” “你们还真能说干就干啊。” 坨坨说,“当然了。” “霍然起床了吗?” “我来的时候他还没起。他每天起得都晚。”霍言问,“你们要做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去学校?” “把面用完就不做了。”坨坨问,“现在几点?” 霍言看了看手表说,“刚过7点。” “你们早上几点来的?” “5点就来了。”李爱波说。 霍言和他们闲聊了几句,带着两张饼回家了。 云善已经做完了功课,站在桌子边推红色不倒翁。他好像很得乐趣,他一直在笑。 7点多,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小丛踩缝纫机的地方有太阳照过来。他喊兜明把缝纫机搬到葡萄架下。 霍然光着上半身,推开门走出来。 云善正在哈哈笑。 “我做梦一直听到有人笑。原来是你。”霍然走过去,掐着腰问,“你笑什么呢?” 云善推了下不倒翁给霍然看,“推不倒哦。” “不然怎么叫不倒翁?”霍然问。 “你快去洗洗,我从坨坨那拿了煎饼,还有点热气。”霍言说。 “真去卖煎饼了?”霍然拿了煎饼看,黄的,绿的,白的,卖相看起来很不错。 “生意还不错呢。我看一直有人排队,坨坨就没歇过。”霍言说,“饼一毛五一张,还加个鸡蛋,不算贵。” “加鸡蛋才1毛五1张?一张饼能挣多少钱?”霍然问小丛。 “五分钱。”小丛说。 霍然拿了刷牙杯走到水缸边舀水,“今早你们得卖一百张饼才能挣5块钱。” 小丛点头。 霍然经过晾衣绳,看到上面夹着一条碎花小裤头,一看就是小孩子穿的。 “谁的裤衩这么花?”霍然问,“是不是坨坨的?”坨坨看起来像是穿花裤衩的小孩。 “我的。”云善说。 “你也像是喜欢穿花的。”霍然了然道。 西觉剪完了布没事情干,坐在凳子上看云善。 云善玩够了不倒翁,跑去摸墙边的大杠自行车。他踩着脚蹬,扒着大杠想往上爬。 西觉担心他把自行车扒倒,走过去坐在自行车后座上,压着自行车。 云善手抓着大杠,踩着斜着的那根铁管一点点往上走。 还让他自己爬上去了。 他横着趴在大杠上,脚蹬了几下,赶紧喊,“西西。”他的肚子压在大杠上有些疼。 西觉单手把他拎起来,让云善歪坐在大杠上。云善一手摸着车把,一手摸肚子,还把衣服掀起来看自己的肚皮。 白嫩的肚皮上红了一道,西觉摸了一把说,“没事。” 云善跟着说,“没事。”他放下衣服,拨动自行车的车铃“叮铃叮铃”响。 霍然刷完牙,洗完脸,先吃了鸡蛋饼。吃了几口他说,“手艺不错。” 霍言进屋拿了本书坐在葡萄架下看书。 云善不想玩车铃了,自己小心翼翼地从车上慢慢下去。 他跑出院子左右瞧了瞧,转身问,“齐名呐?” “他在自己家,估计还睡着呢。”霍然说。 霍然吃完鸡蛋饼,拿起馒头咬了一口。咬到第二口时,他才注意到馒头上被画了东西。 不用想都知道这事是谁干的。 霍然把沾了墨水的馒头皮撕下来丢在桌面上。把装馒头的碟子端过来看,碟子里大部分馒头都被云善画了笑脸。 霍然喊云善,云善从院门口跑回来,站桌边问,“干吗呐?” “你在馒头上画画?” 云善笑起来,“好看啊?” 霍然点点头,“好看是好看。但是不能糟蹋粮食。” “啊?”云善有点听不懂糟蹋是什么意思。 “就是不能在馒头上画画。”霍然说。 云善点点头,又往外面跑,他想出去玩。 这附近他不熟,就记得有个商店。他就往商店跑。 西觉在后面跟着。 云善跑到商店边,看到商店的大铁窗已经打开了,上回卖给他们东西的大姐站在屋里理货。 云善跑过去,踮脚扒着窗台往里看。 大姐一转头,看到有个小孩,看着有点眼熟又好像没见过。她问,“你是哪家小孩?” “西西家的。”云善睁着大眼睛说。 “西西是哪个?”大姐好奇地问。这一片地方,还没有她不认识的人。 云善转头指指后面的西觉,大姐伸头一看,这个她真不认识。不过好像见过他们和霍然在一块。 想到这里,大姐猛然想起来在哪见过这小孩了。这不是有天傍晚,霍言领来买东西的小孩吗?当时有两个小孩,头上都扎着小辫子。 怪不得她认不出来了。小孩换发型了,不扎小辫子,换了一头蓬松的小卷毛了。 “是你呀。”大姐笑着说,“我认识你。” “你不是上回霍言领来的吗?买了三节电池是不是?” “嗯。”云善笑着点点头。 “来看看,想吃点啥?”大姐笑着招呼云善。 云善摇摇头,跑开了。他不想买东西,只是单纯地来看看商店。 云善领着西觉在这片到处乱转。看到有小孩,他就颠颠地凑过去,想和人家一起玩。 别人看他也新奇,没见过头发这么卷、“头”这么大的小孩。 “你是不是外国人?”有个小女孩好奇地问云善。 云善不懂什么是外国人,就问。 几个小孩说不清,云善也听不明白。听人家说头发卷的厉害就是外国人,他就说自己现在是外国人。 西觉站在几步远地方说,“云善不是外国人。” “那他头发怎么是卷的?”小朋友们问。 “因为他烫头发了。”西觉回答。 “烫的?”小孩子们围过去摸云善头发。 “花花烫的。”云善说。 “你的头像个球。”有个扎两个小辫子的小女孩说,“你脸胖胖的,头发也胖胖的。” “嗯。”云善点点头,“头变大了。” 那几个小孩在巷子里捡x石子玩,云善跟着他们一块捡石子。 西觉站在墙下阴凉地,瞧见霍然拎着些东西走过来。 “坨坨他们还没回来。”霍然走过来说。 西觉点点头。 巷子里都是碎石子,没有圆的小石头,云善捡得不得乐趣。 他喊了前面的小姑娘,把捡来的石子给她,自己拍拍手跑到西觉身边。 “怎么不玩了?”霍然问。 “小石头不好看。”云善说。 “石头还有什么好看不好看的?”霍然问他,“你想要什么样的?” “圆的。”云善说,“小溪里的石头好看。” 他喜欢去小溪里捡被水冲得圆溜溜的小石头。 霍然要去看姜泽,他见云善没什么玩的,说带云善去串门。 云善高高兴兴地跟着霍然,“去谁家玩?” “兄弟家里。”霍然说。 巷口里竖着电线杆,云善跑过去搂着,仰头看电线杠上缠绕的电线。那些黑黑的电线通到附近的房子上。 等霍然走远了几步,云善撒开手,跑上前追霍然。 “姨。”霍然喊人。 站在房子边正和人大吐苦水的姜泽妈转头看过来,“小然。” 霍然走过去说,“我来看看姜泽。” 姜泽妈点点头,“他在屋里,你去吧。” 霍然领着云善他们经过,听见姜泽妈继续说,“也不知道这是什么病,我们家姜泽以前脾气多好啊,现在整天在家这看不顺眼,那看不顺眼的。” 第62章 “给多少钱?”坨坨好奇地问。 寸头男人问,“霍然给你们多少钱?” “之前说3块......”坨坨话没说完,寸头男人赶紧说,“我们给5块。” 坨坨哦了一声,“那我们也不去。” “嫌少?”寸头男人笑道,“9块。” 坨坨还是摇头。 寸头男人皱起眉头问,“你们说要多少?9块钱不少了,唱一个月就有270块。霍然才给你们多少块?一个月才19块。” “要270不好吗?” “不是钱的事。”坨坨说,“我们和霍然是朋友。” “朋友?”寸头男人笑一声,“你们是外地的吧?少了一个霍然当朋友,还有我们大哥呀。我们大哥不仅给你们当朋友,还给钱啊。” “霍然能给你们什么?” “你们不想想,去哪里一个月能挣270块钱?一个月就快赶上别人一年挣的了。” “挣着钱回家,穿好衣服,那叫衣锦还乡。” “朋友能值几个钱?钱到手才是真的。” “朋友不值钱,可是我们不能没有朋友。”坨坨晃晃脑袋说,“霍然对我们很好的。” “好?他向来会收买人心。”寸头男人对霍然的评价显然不高。 “这样吧,给你们一晚上10块钱。一个月可就是300块钱。” 坨坨还是摇头,“我们不去。” 寸头男人看向花旗,“怎么样?” “不怎么样。”花旗依旧冷着脸,“别靠近云善。” “云善?”寸头男人问,“谁是云善?” “就是之前和我一起出来的小孩呀。”坨坨说。 “会唱歌的那个叫什么?”寸头男人问。 坨坨,“兜明。” “你们是一家的?”寸头男人掏出烟叼在嘴里,冲花旗扬扬下巴,“去墙边咱们再聊聊?” “你们说多少钱合适?” “不去。”花旗说,“多少钱也不去。” 花旗见没什么危险转身就走了。坨坨好奇,留下来和寸头男人说话,“你们是什么舞厅的?” 寸头男人没告诉坨坨他是哪个舞厅的,只打听坨坨他们和霍然是怎么认识的。 花旗都确认过了没什么危险,坨坨没再防备男人,把之前霍然帮助他们的事说了。 寸头男人蹲在地上叼着烟说,“这事我听过。” “两个月前,霍然他们那帮人找两个小孩。我还以为是他家亲戚。原来找的是你们。” 寸头男人抽烟,坨坨嫌弃烟味大,挪着步子蹲得远了点。 “你们怎么不留在风城?”寸头男人问,“风城不比你们那个小村子好吗?村子里日子不好过吧?” “村子里也很好呀。”坨坨说,“我们在村子里有很多朋友。” 寸头男人切了一声,“小孩的朋友算什么朋友?” “长大了就不一定是朋友了。” “长大了为什么不能是朋友?”坨坨不明白,“是朋友就一直是朋友。” “你是小孩,你不懂。”寸头男人丢掉烟头,站起来用脚把烟头碾灭。 坨坨发现他裤腿下面有个洞,像是被东西烫出来的。“你裤子坏了。” “你要不要补裤子?我们开裁缝铺的,会补裤子,做衣服比外面卖的还便宜。” “能便宜多少?”寸头男人低头看看自己的裤子,懊恼地说,“什么时候烫的洞,我怎么都没发现。” “便宜五块钱呢。”坨坨说,“齐名他们都在我们这做衣服。” 坨坨伸出手指头挨个把做衣服的人点给寸头男人听。 坨坨点出来的名字,寸头男人基本都知道。他看了看坨坨谨慎地说,“我要在你们这做衣服,你们可不能告诉霍然。” “为什么?”坨坨问。 “因为......算了,你们别告诉他。”寸头男人说,“你们要是告诉他,我就不在你们这做衣服了。” “小孩得诚实守信,不然鼻子会边长。”寸头男人吓唬道。 坨坨想了想,不告诉霍然也没什么,就答应了。 “霍然人很好的,你怎么不喜欢他?” “他?”寸头男人说,“他老抢我们生意。” “什么生意?”坨坨立马想到霍然之前说有人抢他生意。怎么现在听着,他们是互相抢生意。 “舞厅的生意呗。”寸头男人说,“说大事,你们这些小孩也听不懂。” “叫你们家裁缝过来,给我量量,我好去商场买布。” 坨坨回去叫小丛。 听说之前那个追坨坨和云善的人要在他们这做生意,李爱波好奇地跟着小丛和坨坨出去看。 寸头男人站在墙下。瞧见来的是生面孔,他放心了。就怕这小孩把霍然招来。霍然可是有名的暴脾气,要是知道他们挖他墙角,估计今晚就得干一架。 小丛脖子下挂着皮尺,一手拿着铅笔和作业本。一手拿着针线筐子。 寸头男人还以为裁缝是李爱波,叮嘱他道,“回去不能和霍然说。” “知道了。”小丛点头。 小丛个头不高,指挥着李爱波帮他量尺寸。算好布的用料,告诉寸头男人。 小丛看了看寸头男人的裤子问,“要补什么样的?” “别给我贴补丁。”寸头男人说,“你看着来吧。” “x洞不大,绣条蓝色的小鱼吧。”小丛说。 寸头男人道,“成。” 小丛蹲下来准备给他绣裤子,寸头男人说,“等一下。不含草啊?” “你想含就含。”小丛道。 寸头男人自己在路边薅了根草叼在嘴里,“我妈在我身上动针都得让我含根草。” 小丛速度很快,在寸头男人的牛仔裤上绣了一条和裤子颜色差不多的小鱼。 寸头男人看了看,挺满意的。“多少钱?” “两毛。”小丛说。 寸头男人爽快地掏出2毛钱给小丛,临走前,又叮嘱了一遍,他来过的事不许告诉霍然。 坨坨点头,“知道了。” “明天早上7点,我送布过来。你们还在这等我。”寸头男人说。 小丛点头。 李爱波奇怪地问,“这人是不是怕然哥?” 坨坨说,“他和霍然互相抢生意。” 李爱波明白了,这是霍然的对头。 屋里的钟指到10点半,花旗带云善和坨坨出门买菜。 在风城买肉不需要票,可肉价直接翻了一倍。今早挣来的3块多连两斤肉都不够买。 花旗留了5块钱用来买明早摊煎饼用的鸡蛋和韭菜。剩下的钱只够买2斤肉和一只鸡还有和一些蔬菜。 “城里消费真高,挣钱赶不上花。”坨坨说。 越是没钱,坨坨就越是想起倒卖皮鞋的事。要是本钱多些,倒卖一趟皮鞋就能挣不少钱呢。 “还是得多挣钱。”花旗说。 云善的小篮子挎着被掰成两截的丝瓜。丝瓜长,他篮子小,搁不下,可他就是要装丝瓜。花旗把丝瓜掰成两截给他装进篮子里。 云善晃着脑袋在街上东张西望。看到有人吃雪糕,他想起霍然家的冰柜。 街上有老头担着扁担卖桃子。那一个个大桃赶得上云善半个脑袋那么大。 云善站在筐子边说想吃桃。 花旗花了点钱,只买了三个大桃子。 因为没钱,花旗没多买。 坨坨他们到家,看到昨天来看小丛踩缝纫机的两位妇女在和小丛说话。听着是来做衣服的。 云善放下篮子就跑屋里了,好一会儿也没出来。 花旗不知道他在屋里干什么,好奇地走进去,就见云善掀开冰柜盖子踮脚往里看。 冰柜只开了一条缝,花旗不知道他看没看见东西。 云善看了好一会儿才把冰柜盖上。花旗见他去搬板凳,知道他有想法,想吃雪糕了。 花旗装作不经意地喊,“云善,做饭了。来摘菜。” 云善抱着凳子转头应了一声,放下凳子跑出来。 “先去洗菜。”花旗说。 “嗯。”云善跑去把篮子拎到院子里砖头垒的台子上,自己去水缸里一瓢瓢地舀水倒进盆里。 桃子是硬桃,坨坨把大桃子洗干净了,切成一半一半的。他还切了些桃子丁,说要放到奶茶里。 饭都做好了以后,霍然、霍言和齐名才回来。 桌上还有碟切好的桃子,坨坨招呼他们吃。 霍然坐下来掀开衣服扇风。他们在外面跑了一上午,热得很。 坨坨让兜明把屋里的奶茶端出来,给大家一人盛一碗,还加了点桃丁。 “太甜了。”齐名两口就把一碗奶茶给灌下肚。 “可以少放糖。”坨坨说,“有无糖,三分糖,五分糖,七分糖,全糖。” 云善看别人喝奶茶,他也想喝,抱着小碗来找坨坨。 云善今天已经喝过奶茶了,妖怪们索性就没禁止他喝。坨坨给他盛了小半碗,里面放了不少桃丁,让云善自己去拿勺子舀着喝。 兜明带云善去拿勺,坨坨看着云善的背影小声说,“还可以做果茶,夏天放在冰箱里凉一凉更好喝。” 霍然喝了口奶茶,问霍言,“你喝着怎么样?” “挺好喝呀。”霍言说。 “要不然开个饮品店?”霍然还是犹豫,不知道这能不能挣钱。 “可以试试。”霍言说,“你开店我肯定要带我同学去。” “边喝东西边聊天边听歌多好。想一想就很好。” 齐名有些怀疑,“这真能挣钱?” 坨坨很肯定地点点头。想到他们要挣钱旅游,坨坨说,“有空我可以去饮品店打工。” 霍然笑,“给你封个大师傅。” “全靠你了。” 坨坨被说得很高兴。又问,“买到朱砂了?” 第63章 云善露了一手后,霍言觉得自己科学的世界观碎裂了。 她看着前面举着荷叶追着坨坨,嘻嘻哈哈跑闹的云善,觉得她对这个世界的认识有了新的突破。 西觉向霍然打听哪里有竹林。 霍然问,“找竹林干什么?” “砍竹子,做杯子。”花旗说,“一会儿我们去卖奶茶。” 霍然刚准备开饮品店,没想到花旗他们已经要开始卖奶茶了,“你们打算怎么卖?” “大杯卖1块,小杯卖5毛。”小丛说。 “多大的杯?”霍然问。 小丛说,“大杯大概是500ml,小杯就是250ml。” “你们还得买量杯?”齐名问。 小丛想了想点头,“买量杯更精准。”砍的竹子有粗有细,无法准确测量。 霍言说,“里面加了牛奶和茶叶,你们卖得真便宜。” “一杯大概能挣5分钱。”坨坨说。 霍然心想,花旗他们这是给他打头阵,道,“走,带你们去竹林。” “齐名,你把家里三轮车骑来,拉竹子方便。” “成。”齐名跟他们一起走到前面房子那自己往东拐了。 姜泽拉着霍言落后几步问花旗到底是什么人。 “你忘了呀?两个月前花旗和兜明来找过小孩。”霍言说,“多亏他俩救了我。” “我就说他俩名字听起来耳熟,原来是他们。”姜泽问,“前头举荷叶的俩小孩就是他们当时要找的吗?” “嗯。”霍言给姜泽介绍,“个头稍微大点的叫坨坨,小的叫云善。” “他们都是道士。我哥专门请云善掌门来给你‘看病’。” “不是骗人的吧?”姜泽小声说,“这是封建迷信。” 霍言也小声说,“他们骗什么了?” “再说,人家不是那样的人。他们是靠自己的双手努力吃饭的。早上还出去摊煎饼挣钱呢。肯定不是那种坑蒙拐骗的人,这点我能做担保。” 霍言见姜泽还是一副不信的样子,她说,“坨坨不是说了,今晚烧过纸就没事了吗?” “好不好的,你明天不就知道了吗?” “也是。”姜泽道理。 到家后,霍然还惦记云善烧符纸的功夫,蹲在身边和云善轻声问,“符纸怎么烧的?” 云善伸出两根胖胖的手指头在霍然面前比了个剪刀手,剪刀手夹起来,“这样啊。” “你好好说。”霍然哄他,“说好了,我进屋给你拿雪糕吃。” 云善打开钱袋,从里面随意抓出一张符纸夹在手中间,刚准备施法给霍然看。就被花旗包住了整个小手,花旗难得对云善沉下脸,“云善。” “花花。”云善抬头看着花旗,“不高兴啊?” “符纸不能随便拿来玩。”花旗沉着声说,“小丛不是教过你吗?” 云善嗯了一声。花旗松开手,看着他把符纸收进小钱包里。 云善抬头讨好地咧着嘴巴笑笑,抱着花旗的腿喊,“花花。” “嗯?”花旗声音不像刚刚那么沉,云善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花旗没生气。他扒着花旗的腿说,“花花抱。” 花旗知道他什么心思。把云善拎起来抱着,“刚刚为什么说你?” “不能玩符纸。”云善说。 “耳朵听见了?”花旗问。 云善捂着耳朵笑起来。笑完了,他点点头,“听见了。不能玩符纸。” 云善能把话认真重复一遍,说明他是真听进去了。花旗没再和他说这个事。 作为撺掇云善烧符纸给他看的罪魁祸首,霍然不好意思地说,“我也知道符纸不能乱玩了。” “进屋去,给云善拿雪糕吃。” 云善立马转头看向屋子。花旗抱他跟霍然进屋。 霍然打开冰柜,里面只剩下十来支雪糕了。霍然点点数,一人吃一支,还能剩两支。 云善看着霍然把雪糕拿走,冰柜里只剩下寥寥两支雪糕。“没有了。” “没有再买。”霍然把两根雪糕给云善。云善自己拿了一支,另一支给花旗。 他被花旗抱着,自己撕开雪糕包装袋。 花旗拿着雪糕说,“帮我的也撕开。” 能帮忙做点事云善就很高兴,他把自己那支还没来得及舔的雪糕给花旗,“帮我拿着。” 云善不把雪糕叼在嘴里,他一直不喜欢咬冰棍和雪糕。 花旗和云善换了雪糕。云善撕开包装袋,拿着雪糕要和花旗换回来。 “咱俩的一样。”花旗说,“不用换。” 云善看看手里的雪糕,又看看花旗的雪糕后点点头,高高兴兴地舔起雪糕。 齐名坐在三轮车上停在门口冲着院子里喊,“走啊。” 霍然拿着雪糕去屋里找了把砍刀,“走。” 花旗放下云善,云善跑到坨坨身边跟着一起爬上三轮车。 车骑得远,差不多有二十来分钟才看到一大片竹林。 竹林里面阴凉,姜泽进去觉得不舒服,自己站在外面太阳下等着。 齐名不理解,“这天还要站太阳下?太阳都要把人晒冒火了。” “他现在阳气低。”小丛说,“晒太阳可以补充阳气。” 李爱波已经习惯了和花旗他们一起干活。西觉和花旗两人砍竹子,兜明扛竹子,李爱波找齐名搭伙两人一起扛一根。 砍几根竹子就够用几天的了。 西觉和花旗当场就把竹子剁成一节一节的,方便装在三轮车上运回去。 云善想坐三轮车,西觉就把车里的竹子装得两边高,中间低,很结实地捆在三轮车上。这样云善在里面不容易掉出来,也不用担心竹子会塌。 云善和坨坨两人坐在三轮车上,背靠着竹子,脸上都盖着大荷叶遮阳。西觉在前面蹬三轮车,花旗骑车带着兜明、小丛跟在车后面。 花旗瞧着云善窝在那不动,像是睡着了。他心想,奶茶的威力也没那么大。下一刻就看见云善拿下自己脸上的荷叶,又把坨坨脸上的荷叶也拿了下来。 “坨坨。”云善看到坨坨闭着眼睛,凑到他脸边又喊了一声,“坨坨。” 云善没睡着,坨坨是真睡着了。 云善晃晃坨坨,没把他晃醒。他把大荷叶盖回坨坨脸上。坐在那和后面的花旗、小丛说话。 骑到半路,霍然带着霍言去了别的地方,说要去香烛店买纸。 路过街上,他们又买了牛奶、白糖和茶叶。转了好些店才买到玻璃量杯。花旗身上剩下的六块钱全花光了。 回去后,大家开始忙碌着切竹子、洗竹子。坨坨熬奶茶。 云善站在桌边,把兜明端过来的那些洗过的竹杯子挨个擦擦放到桌上。他把竹杯排得整整齐齐,行行列列都十分端正。 坨坨煮好奶茶。花旗手下垫着布,端起锅沿,把奶茶倒进刷干净的铁皮桶中。 在铁皮桶盖上木头盖子,花旗把桶拎到齐名家的三轮车上。 坨坨收拾了勺子、量杯。小丛和兜明把云善擦干净的竹杯装进篮子里。把篮子都放上三轮车,大家锁上门,一起出去卖奶茶。 这回坨坨煮奶茶只放了一点糖。要是遇到爱喝甜,可以给他们现场加糖。 坨坨和云善坐在三轮车后面,开心地边晃脚边唱歌。 舞厅白天不开门,大家商量后打算去舞厅门口卖奶茶。 路上有人认出了坨坨和云善,他们俩的发型在小孩中特立独行。 “那不是云灵山乐队的大胖和小胖吗?” 齐名骑着自行车忍不住笑出声。 别人不知道他俩的名字,瞅他俩体型就给起了绰号。大家一起讨论,一说云灵山乐队的大胖和小胖,见过的人都能听懂,知道说的就是那两个跳舞的胖小孩。 坨坨大声喊,“我是坨坨,他是云善。不叫大胖和小胖。” 听到的人哈哈笑两声。 坨坨摸摸脸,问云善,“我胖吗?” “不胖。”云善凑近了些说,“好看。” “坨坨好看。” 坨坨被夸就高兴,两只手轻轻拍拍云善的胖脸,“你也不胖,你也好看。” 李爱波在后面喊,“你俩就拉倒吧。”这兄弟俩也不知道是自信还是自恋。 西觉不同意李爱波给云善泼冷水,他说,“云善就是好看。” 齐名对李爱波说,“自家养的孩子就是比别人家孩子好看。” 路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有人喊“云灵山乐队的大胖小胖”。 姜泽昨天听宋朗说过,舞厅里请了乐队唱歌。让他没想到的是,乐队竟然就是给他“治病”的道士们组成的。真没想到,这群人竟然如此多才多艺。 坨坨站在三轮车上冲着周边说,“我们不是大胖小胖,我是坨坨,他是云善。” 那些人就是笑,还有其他人喊他们大胖、小胖,弄得坨坨有点不高兴。 云善也想站在车里,他刚要爬起来,后面的花旗说,“云善,不站起来。” “啊?”云善看向花x旗。 “站起来容易掉下去。”花旗说。 坨坨见介绍自己也不管用,他生了下闷气,发现街上人多。 他立马想起重要的事,他大喊,“卖奶茶咯。1块钱1大杯,5毛钱1小杯。” “来喝奶茶呀。” “和电影里一样的奶茶,先到先得。” 云善想站起来,花旗就说话。就在花旗眼皮子底下,云善还是挺听话的,坐在那仰头看坨坨。 坨坨冲着街面一顿喊,吸引了不少人跟在后面走,想去瞧瞧电影里的奶茶是什么样的。 坨坨他们后面跟了一排自行车队,车队后面才是看热闹跟着来的行人。 队伍拉得长,有些人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跟过来凑热闹。 第64章 早晨,坨坨、兜明和李爱波三人出去摊煎饼。 花旗煮奶茶,西觉在院子外面砍竹子。小丛在院门口采缝纫机,云善在葡萄架下练画符。 昨天西觉和云善带回来的荷花、荷叶满满地插在一只水桶中,放在葡萄架下。 霍言觉得荷花和荷叶很漂亮,她拿了本书坐在荷花边上看。 小丛把布从缝纫机上拿下来,用小剪刀剪了线头。看看东边天上,太阳已经升起来了。 他估摸着时间差不多,跑进屋看钟,还有几分钟到7点。 他喊花旗一起出去,去昨天约定好的墙头等寸头男人。 他们只等了几分钟,就见寸头男人骑车过来。 “衣服什么时候能做好?”寸头男人抹着脸上的汗问。 早上还算凉快,不应该满头大汗,看来寸头男人骑车骑得很快。 “急着要的话,两天能好。”小丛说。 寸头男人说,“倒是不急。” “这样吧,三天后还这个时间,我还在这等你。” 小丛点头。 寸头男人走后,早起出来溜达的姜泽从巷子里走出来,“你们怎么还认识王潮?” “不认识。”花旗说。 “就刚刚那个人。”姜泽说,“那个就是王潮,不安好心的王八蛋。” “他在我们这做衣服。”小丛说。 姜泽看到小丛怀里抱着的布料了,纳闷道,“他哪来的消息找你们做衣服?” “他自己找过来的。”小丛说。 姜泽跟着他们一起走回霍然家,他爸妈已经在霍然家等着了。 “今早怎么样?”姜泽妈问,“身上还难受不?” 姜泽说,“不难受了。昨晚没做梦被拧了,夜里睡得好。” “我看你今天气色是比昨天好多了。”姜泽妈放心道,“终于是好了。” 有的事姜泽妈昨晚没敢问,现在白天她不怕,好奇地问云善,“小师傅,你瞧着那老太太坐着小轿子走的?” “嗯。”云善点头。他吃着姜泽妈送来的米糕,米糕还热乎着。 云善把大枣先抠下来吃掉,然后小口小口地吃米糕。 “姜泽是在哪被鬼扑到的?”姜泽妈问。 “昨天不是和你说了吗?”姜泽说,“没问这事。” “怎么没问?”姜泽妈说,“问了下回也防着点。” 姜泽心想,不是不想问,也不是没问。昨天下午,云善刚开始传话有点费劲,后来就把这事给忘了。 霍言招呼姜泽爸妈坐下来一起吃饭。 姜泽爸摆摆手,“我们吃过了来的。” 米糕切的块头大,云善早上吃饱了,他只啃了小半块米糕,把剩余的米糕放回碟子里。 姜泽妈让云善多吃点,云善摇摇头说,“吃饱了。” 姜泽妈看云善拿笔写东西,看着像是画符。她按捺下好奇心,不打扰云善。 等了好一会儿,等云善放下笔,姜泽妈好奇地继续向云善打听鬼老太太的事。 霍然昨晚睡得早,今天也起得早。 姜泽在霍然刷牙时把王潮找小丛他们做衣服的事说了。 霍然先是没说话,姜泽猜测道,“我们人里是不是有叛徒,给黑胖子他们传消息了?” “不然这事他们怎么知道的?” “都找到家门口了。” 小丛听着话音不对,赶紧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霍然听完,把擦脸的毛巾往绳子上一甩,骂道,“妈的,这死黑胖子。” 姜泽妈顾不得再打听那些事,赶紧跟着劝,“什么事好好商量,别打架。” 霍然脸色不好地走到葡萄架下吃早饭。云善站在桌边把米糕上的大枣都抠下来放在碟子里。他也不吃,就是不让大枣粘在米糕上。 “又撬不走坨坨他们。”霍言劝道,“你就别生气了。” “坨坨多厉害,坚守了阵线,还做了笔生意。回来后,我得表扬他。” 霍然听到这儿脸上的表情才好看了点,“坨坨那小子贼精。” 霍言又说,“再说,咱们不是要开饮品店嘛,城里独一家呢。他跟不上我们。” 姜泽没劝,反而在一旁火上加油,“这黑胖子整天惦记咱们。” “我们开舞厅,他也学着开舞厅。我们开录像店,他也学着开录像店。这人就是个学人精,不是什么好鸟。” “还起绰号叫黑旋风。明明就是个死黑胖子,他哪点能赶得上李逵,不要脸的东西。” “你别说话了。”姜泽爸说,“你咋还拱火了。” “你就怕霍然脾气点不爆。” 霍言拿着书打在姜泽瘦削的肩膀上,“就是。你往上浇什么油。” “我们现在只要把饮品店做好,”霍言说。 姜泽被他们两个人说了,赶紧道,“我看小言说的对。” “我们把饮品店做好,就让黑胖子看着咱们挣钱。他也没处学,让他干着急。” 西觉拿了竹杯回来,和花旗一起把竹杯洗干净。云善跟在旁边拿小手帕擦竹杯,把擦干净的竹杯放到背篓里。 今天他们要跟着霍言去参观大学。 等坨坨他们回来,花旗已经准备好了四个背篓。两个背篓里装两桶奶茶,另外两个背篓里装了竹杯子和勺、量杯。 大杯奶茶不好卖,大家只买5毛一杯的。西觉今早没削粗竹子,只削了些小竹杯。只带了10个昨天没用完的大竹杯。 今天他们专门问霍言借了照相机。霍言带着他们去借了三辆自行车,先骑车去百货商场买了胶卷,然后才去学校。 大学校园的门敞开着,没有门禁。 他们在校门口停下自行车,推着车进去。李爱波在大学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仰头看上面的学校名字。 “霍言,帮我照张相呗。”李爱波兴奋地说。他准是他们家里第一个“进入”大学校园的人。 霍言笑着给李爱波单独在校门口拍了一张。坨坨他们也要照,霍言给他们也拍了一张。 暑假的大学校园里,除了有看起来像学生的人,还有些小朋友、中年人和老年人。他们显然和妖怪们一样,是来学校里玩的。 校园里路两旁栽得最多的是梧桐树,个个都枝繁叶茂。在这个季节里,宽大的梧桐叶在地上投下了严密的阴影,为树下行走的人提供了短暂的阴凉。 坨坨想起以前和小飞哥一起参观的大学校园。那个学校也是这样,种了很多梧桐树。 那会儿他们在冬天x参观学校。学校里梧桐树上的叶子都掉光了,光秃秃的就剩下大树杈。 云善仰头往上看,伸手指着梧桐树上挂着的小球说,“有果子。” 坨坨也跟着仰头看,“不是果子,不能吃,是梧桐树的种子。” “好多。”云善又说。说着他就抱着树想往上爬。 坨坨赶紧拉住他,“这是学校的树,不能乱摘。” 前面有比云善还小的孩子哈哈笑着迎面跑过来。云善转头去看。 那孩子岁数小,跑起来跌跌撞撞,有种时刻要摔倒的感觉。 果然,小孩跑摔了。 云善积极地跑过去,把小孩扶起来。跟在小孩后面的大人笑着说,“谢谢。” 小孩好像还不会说话,踮脚好奇地摸云善的头发。 “好看啊?”云善笑着问她。 小孩“啊啊”地叫了两句,咯咯地笑起来,看样子还不会说话。 云善往前走,那小孩也跟着他往前走。 小孩父母喊,“不跟哥哥走,我们回家了。” 小孩没听,依旧跟着云善。 云善停下来回头看她,“叫你回家。” 小孩的父母走过来抱走了她,云善冲着孩子挥挥手,“拜拜。” 小孩也趴在父母肩膀上对着云善摆摆手。可她不会说话,只有小手摆了摆。 云善也在树荫下跑,跑远了,自己别在粗大的梧桐树后面,露出脑袋往后面看人。 看到西觉他们看他,云善赶紧把脑袋缩回去藏起来。 妖怪们知道,云善这是在玩捉迷藏。山里的小妖怪们经常带他玩这个游戏。 霍言是位尽职尽责的导游,给妖怪们讲解每一栋楼的作用,学生们爱去什么地方,前面的草坪上又发生过哪些故事。 快到云善躲着的那棵树,坨坨小声说,“我们走过去,先不理云善。” 妖怪们路过云善藏身的那棵树。西觉的余光瞥见云善看见人过来了,还晓得往后动动把自己藏好。 云善躲在树后,没见着有人来找他,他又探出脑袋,发现花旗他们已经走到前面了。 他匆忙往前跑,又找了棵树躲着。 霍言看了忍不住笑。 坨坨这次也忍不住了,他跑到树后把云善抓了出来。 云善哈哈笑着,“坨坨,你抓到我了。” 坨坨笑着骗他,“我找了好长时间才找到你。” 云善听了很高兴,觉得自己藏得好。 一进教学楼,能感觉出里面和外面的不同。楼里十分阴凉,宽大的楼梯前还有一座人物雕像。 云善仰头好奇地看看雕像,跟着妖怪们往左边走,去看看这时候的大学教室。 大学的教室里都是长桌子,里面零星地坐了几个看书的人。 小丛告诉云善,“别人在看书,你别说话。” 云善答应得好好的。进了屋子果然没说话,只是好奇地往人家跟前凑,想知道别人在读什么书。 正在读书的人看到旁边探过来一团黑色的东西,他转头看去,原来是个小孩的脑袋。 “干什么?” “我看看。”云善小声地说。 读书的人往前望,看到霍言他们站在前头。他没再管云善,继续在草稿纸上演算。 坨坨也好奇地走过去看,看看大学生学些什么。书上的字他能看懂,公式他是一点也看不懂。公式看起来比云善画的符还难认。 第65章 中午吃饭,霍言特地说了有同学赠送他们平菇的事。 霍然他们新奇地夹起平菇尝味道。果然和其他蔬菜味道不一样。 “挺好吃。”齐名说。 霍然点点头,“下回再去买点。” “人家不卖。”霍言把那几个种平菇学生的话说给霍然他们听,“他们要推广种植。” “x种植多了,大家就都能吃上。” 霍然哼了一声,“大家都吃,肯定就有人种。” “嗯?”坨坨抱着碗,跟着霍然逆向思维。 是哦,大家都吃的话,肯定就有人种平菇。到时候就不愁没人种了。那,那不就不用推广了吗?到时候应该就是...... “到时候就是想种平菇的人找那些学生们了。”霍然说。 “可是没有那么多平菇,怎么让大家都吃上?”霍言问。 “你不是说用菌包吗?一包不大,谁家都有地方种。”霍言说,“相当于自家种菜了。” “但是你想,不是所有人都能买得到菌包。” “那些买不到菌包,又想吃平菇的怎么办?只能买平菇。” “能买到菌包的人就会种平菇。” “对。”坨坨赞同。 “一包菌包多少钱?”霍然问。 霍言摇摇头,“他们说不卖给我们,我们就没问价钱。” “价格应该不会很贵,菌包里的都是都是木屑、棉籽壳,这些应该不贵。” 坨坨突然啊了一声,“我知道了,炸蘑菇好吃,可以放在饮品店里做小食。” “炸蘑菇?”霍然问。 “就是炸平菇。”坨坨说,“平菇炸出来好吃。” “我给你们编个小竹筐,上面铺张纸,放些炸蘑菇,就是一道小食了。” “这东西炸出来是啥味?”李爱波问。 “香香脆脆的。”坨坨说。 “哥,你要种平菇吗?”霍言看向霍然。 “能挣钱就种。”霍然不假思索道。想了会儿他又说,“下午我去学校问问,听听平菇具体怎么种。” 吃完饭,睡过午觉,齐名说要带他们去冰棒厂批发雪糕。 云善可高兴了,早早地站在院子里等着人家带他去冰棒厂。 齐名从屋里收拾出大棉被和泡沫箱。 霍然要带霍言一起去挑饮品店的瓷砖,他看着手表说,“3点钟家里汇合,咱们一起去学校。” “成。”齐名把棉被和泡沫箱放到三轮车上。 云善已经爬上了三轮车,和大棉被挤在一起。他倒是不嫌热。 坨坨嫌热,把大棉被往前推,堆在前头。 云善坐在三轮车上和齐名说话,“买多少雪糕?” “买两箱。”齐名说。 “冰柜装满吗?”云善问。 “装不满。”齐名说,“装满那个冰柜得六箱。” 齐名推着三轮车到院子外。花旗他们推着自行车跟在后面。 冰棒厂挺远的,和鞋厂一样都在风城南边,就是比鞋厂还偏些。 冰棒厂门口没人看门,大铁门敞开着。 齐名熟门熟路地骑着三轮车进厂,停在红砖瓦房前。那瓦房看着比李爱蓝他们学校的一排教室都长。 红砖瓦房前面还有几个推着自行车的人聚在一起聊天。他们的自行车后座上都绑了泡沫箱。看样子都是来批发冰棒的。 齐名告诉妖怪们,“得排着一个个去买。” 很快有人抱着泡沫箱从屋里出来,身边跟了个穿着长袖、拿笔和本子、胳膊下夹着皮包的中年男人。 这么热的天还穿长袖,看起来有些奇怪。 两人说着话走到自行车边。买冰棒的人把泡沫箱放到自行车后座上,从口袋里掏了钱点给中年男人。 中年男人把钱收进皮包里。 大家看懂了,这种男人是记账收钱的人。 等了好一会儿,才排到坨坨他们。 齐名抱上泡沫箱,跟着记账的中年人进屋。 坨坨他们也跟进去。 屋子里面还有道门。 中年男人说,“里面是冷库,小孩子就别进去了。” 这话云善听懂了,他仰着脸说,“我去看看。” 西觉出去把三轮车上的大棉被抱来了,进了冷库就用棉被把云善裹上抱起来。 云善还想下去走。他看到冷库的箱子里摆了很多种雪糕,他想去看看,摸摸。 棉被这么大,不能让云善在地上拖着,有点糟蹋东西。西觉哄他说地上冷,让云善别下去。 齐名在里面挑挑拣拣,坨坨和小丛很快受不了里面的冷,跑去西觉身边把棉被裹在脖子下。 寒冷让花旗也不好受,他强忍着站在那等着齐名。 兜明帮齐名一起捡雪糕。记账的男人跟着默数他们拿了多少支雪糕。 雪糕在箱子里摆放得很整齐,一个泡沫箱里能装百来支雪糕。 李爱波摸摸身上的鸡皮疙瘩,跟着一起捡雪糕。这冷库里真冷,赶得上大冬天了。 “走,走,走。”看着两个箱子都装满了,坨坨催促着出去。 到了外面,西觉摸摸云善。云善的胖脸蛋有些凉,小手还热乎乎的。 西觉一直把他抱到三轮车上,才把棉被取下来。 记账的中年男人跟着他们走到三轮车边,在纸上算出了价格,“19块钱。” “什么?”李爱波没想到,两箱雪糕竟然就要19块钱。他一年也花不了19块钱。 “回回来都19。”齐名从口袋里掏出19块钱给中年男人。 云善蹲在三轮车上打开泡沫箱把雪糕往外拿。给坨坨分一支、小丛分一支、嘟嘟分一支...... 花旗摆摆手不要。他在冷库里呆了几分钟,身上到现在还冷嗖嗖的。 云善又给齐名拿了一支雪糕,最后才给自己拿。 齐名盖上泡沫箱,用大棉被把两个泡沫箱裹好。 大家吃着雪糕推着车往冰棒厂外面走。 走到大门口,坨坨竟然遇到了熟人,就是那个在他们这做衣服的寸头男人。他拿着雪糕,热情地打招呼,“你也来买雪糕?” 寸头男人骑着三轮车目不斜视地经过,假装不认识坨坨。三轮车沿坐着的两个年轻人好奇地看过来。 齐名停了车,拿着雪糕冲王潮喊,“今早是不是涨潮了,涨上来只王八。” 一句话,把王潮连名带姓都给编排进去了。 王潮停了车,转过头怒目而视,“齐王八蛋,你别他妈没事找事。” 坨坨这才想起来,这两边人不对付。他轻拍了下自己的嘴巴,小声对云善说,“我闯祸了。” 云善沉迷于舔雪糕,闻言抬起头,不明所以地看向坨坨,“啊?” “等着吧,王八。”齐名笑道。 “等你死。”王潮怒道。他心想,小孩子就是靠不住。见面咋还给他打招呼。他们的关系属于地下关系,不能放到明面上。 齐名说,“等死你也等不着。” 齐名的心情好像很好,骑着三轮车走了,还哼起了歌。 王潮看着他们离开的背影,胸口堵了一口气。对面5个人,他们这才3个人。看那齐王八蛋的嚣张的模样,真想把他脸给扇肿。 “你怎么上来就骂人?”坨坨坐在三轮车上问齐名。 “他该骂呗。这小子不是好东西。”齐名说。 就像王潮对霍然评价不好,齐名也对王潮也没有好评价。这两方人互相看不上眼。 回去后,齐名和李爱波一起把雪糕搬进屋里。 云善踩在板凳上,看着齐名和李爱波哗啦啦地把雪糕倒进冰柜里。本来只剩下一支雪糕的冰柜里堆起了一层又一层雪糕。这让云善看着就觉得很高兴。 齐名盖上冰柜盖子。云善高兴地从板凳上往下跳。 他跳下去,脚没站稳,屁股先着地了,脑袋磕在了后面凳子上,发出“咚”地一声响。谁也没料到,板凳就那么一点高,云善居然跳摔倒了。 高兴的笑变成了水笑,云善躺在地上捂着脑袋哇哇哭,眼泪不断从闭着的眼睛里淌出来。 西觉在存木头的屋里看木头,听到云善哭了,赶紧跑过来。 兜明已经把云善抱起来了。坨坨、小丛安慰云善。花旗扒开云善的头发,看他后脑勺。 云善后脑勺上磕出了个大包。这回是真疼,他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来。 刚刚哭得厉害了,云善眼皮子红了一片,脑门上一直往下滴汗,脸也哭得热烘烘的。 花旗给他洗了把脸,云善还没什么精神,自己伸手摸后脑勺。 摸到头上的包,他嘴巴往下一撇,蹙起小眉头,可怜道,“疼。” “摔了个包能不疼?”花旗说,“你别摸。不摸是不是不疼?” 云善点点头,靠在花旗身上。 李爱波见过云善哭,齐名还是头一回见。云善整天笑哈哈的,不高兴的时间都少,冷不丁哭一回,倒叫人十分心疼。 齐名说带他踢球,云善有了点精神,自己跑去抱了足球过来,和齐名站在墙下阴凉地方踢球。 玩了一会儿,他就好了,又变得高兴起来。追不上球,他会抱着齐名的腿耍赖皮,笑哈哈地被齐名拖着走。 西觉看云善玩得高兴,才又回去继续看木头。 齐名看了眼时间,已经过了三点,霍然和霍言还没回来。 宋朗提着一篮子桃走进院子,“都在呢。” “这么多桃?”齐名接过桃子问,“宋朗你发财了?” “我发没发财你不知道?”x宋朗说,“我奶家的桃子。” 坨坨给云善洗了个桃,云善坐在小板凳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吃。 宋朗蹲下来问,“好不好吃?” 云善笑眯眯地点点头。 宋朗也笑,“好吃,你多吃点。” “嗯。”云善应下来。 第66章 后脑勺上有包,云善趴着睡了一夜。 花旗一早上起来,扒扒云善的头发,发现他脑袋上的包比昨天小了点。 花旗走后,西觉又过来看云善脑袋,给云善把粉色毛巾毯往上拉了拉。 花旗忙着做早饭,西觉在一边摘韭菜、洗韭菜,还要把韭菜切碎。 等坨坨起来洗漱完刚好吃饭。吃完饭他就该和李爱波、兜明出去摊煎饼了。 云善最后一个起床。花旗给他拿好了衣服放到床上,他自己坐在床上背过手解后腰上肚兜的绳子。 解开后,云善把肚兜脱了,自己换上衣服,又爬下床穿上小凉鞋,精精神神地跑出门,“西西。” 西觉正和花旗把木头往外抬。 云善跑过去,跟在西觉旁边问,“锯木头啊?” “嗯。”西觉应一声。 云善又跑去小丛那,看会儿小丛缝衣服后喊西觉跟他一起打拳。 兜明不在,云善这两天就跟着西觉一起打拳。 云善早上也忙,他要练拳、吃饭、学习、练剑。等坨坨回来后,坨坨还叫他写信。 云善和坨坨两人一写信就得啰里吧嗦地写好一会儿,花旗没让他俩写信,“现在去动物园。” 坨坨对动物园没什么兴趣。山里的动物就不少,他也没少看。 兜明小声说,“光看着,吃不着。” 最近他们吃住都在霍然家,除了偶尔买个菜,还攒了20块钱。小丛马上就能做好三身衣服,也要挣个十几块钱。他们手里慢慢就攒下钱了。 就是每顿都没吃饱。晚上,西觉、花旗和兜明还是会出去打猎。 花旗给云善收拾水杯时,听到外面“突突突”地响。 云善说,“拖拉机。” 他要跑出去,被坨坨拽着衣服拉住。“别跑。”坨坨牵着云善,“有车不能跑,要注意安全。我们一起去看。” 突突突的声音停在霍然家院子门口。有人大声喊,“是不是霍然家?” “是。”坨坨应着声走出来。 霍然也跟着走出来。到拖拉机边一看,是他昨天买的瓷砖。 霍然转头对坨坨和云善说,“回院子里,站边上,别往车跟前凑。” 坨坨拉着云善跑回院里,贴到墙根处站着。拖拉机很快开进院子里。 霍然站在前面和司机说了话,司机停了车。 霍然招呼齐名他们把瓷砖卸到墙边。 瓷砖是淡蓝色底,上面有四分之一朵花心。四块砖拼在一起才能拼出一朵花。 云善看见瓷砖很稀奇,别人搬砖,他站在墙根边摸。稀罕够了,他跑去拖拉机后面要跟着一块干活。 坨坨给他拿了一块瓷砖,让云善拿过去摞在墙根其他瓷砖上。 大人们干活,云善也能跟着搭些手。 卸完瓷砖,拖拉机倒着从院子里开出去。坨坨问霍然什么时候收拾店面。 “今天再买些水泥、石灰、沙子,明天就收拾屋子。”霍然道。 霍然今天好像挺忙,洗了手,和齐名、宋朗骑车就走了。 妖怪们收拾好东西,由霍言去动物园。 他们骑车在街边看到了移动图书馆。 移动图书馆开在路边树荫下,地上摆了很多书。有几个人坐在马扎上,拿着书本正在阅读。 花旗他们停在书摊旁,好奇地看过去。 霍言说,“这些书都是免费给大家看的。想看就可以坐下来看。” 小丛坐在大杠上快速扫过书摊,上面大人、小孩看的书都有,好多都是学习类的书籍。 “走吧。”兜明对书向来没什么兴趣。 他们骑上自行车,往东又走了五里路,终于到动物园了。 动物园门口站着一只怒目圆睁的假老虎。云善叫着“嘟嘟”“嘟嘟”跑过去围着老虎转圈,又去看兜明。 “先去买票。”霍言看了眼坨坨和云善的身高,他俩应该不用买票。 兜明把云善拎到老虎背上,云善摸摸老虎脑袋说,“硬的。” “这是假老虎。”兜明说。 云善好像听到,又好像没听到似的拍拍身下的老虎,“走啊。” 可是假老虎不会驮着他漫山遍野地蹿。 “假的老虎不会动。”坨坨说,“说不定动物园里有真老虎。咱们一会儿进去看看。” 云善在老虎身上骑了好一会儿,等到花旗买完票,霍言还给他和假老虎一起照了张相,云善才被兜明从假老虎身上拎下来。 风城动物园,这五个红色大字撑在动物园门口。好多小朋友跟着大人一起走进动物园。 云善兴奋地跑在前面。跑几步就停下来转头看,等着大家跟上去。 别人往哪走,他就跟着往哪去。第一个看到的第一个动物是蟒蛇。 大蟒蛇被关在半人高的水泥圈里,上面拦着绿色的网。 云善扒着水泥墙,踮脚勉强能看见大蟒蛇。西觉把他拎起来站到水泥墙上。 那是一只网纹蟒,身上最粗的地方约莫有成人大臂那么粗,缩在墙角一动不动。 “大蛇。”云善高兴地说。 兜明想着,这条蟒蛇要是能捉回去,家里那把二胡也有蟒皮可以蒙了。 “这蛇真大,能吃人了吧。”李爱波说。 “好吓人。”霍言看了两眼就缩回头,站到旁边。 “他怎么不动?”李爱波问。 “应该是天气热,不爱动。”小丛说。 云善想进去摸,上面有拦网,他进不去。 他们看了有一会儿,蟒蛇从盘在一起变成了贴在墙根的一长条,看起来有三米多长。 下一个圈里是两条狼。狼也趴在墙根下,不怎么动弹。这边用铁笼拦着,不再是网。 云善也没见过几回狼,他们云灵山上的狼早在两百年前就被兜明给灭光了。云善也就x是跟着去别的地方看过两回狼。 云善骑在西觉的脖子上扒着栏杆喊,“大狗。” “是狼。”李爱波看着牌子说。别说,狼长得还真像狗。 兜明双手握着栏杆,看着狼的眼神里全是对食物的渴望。 花旗他们都走到下一处了,兜明还在那看狼。 绕过一条路,前面养的是鹿、骆驼、马和驴。这些大动物都被栏杆拦起来了。圈里有他们拉的粪便,味道不好闻。 “小鹿。”云善激动地喊。 可那头鹿并不认识它,正在低头吃着食槽里的草。 “小鹿。”云善趴在矮处的栏杆上,探着身子又喊了一声。 “不是我们山里的小鹿。”坨坨说,“你看这个小鹿花纹和山里小鹿身上的花纹不一样。” 云善仔细看了后说,“不一样。”不是他的朋友小鹿。 下个圈里有驴,云善看了一眼跑开了。他们山里养了很多驴,云善常见,不觉得稀奇。就是李家村也有好几户养驴的。 “驴身上长了两个大疙瘩。”看到骆驼他就新奇了。他没见过骆驼。 霍言被他逗得笑,“骆驼和驴长得哪像了?颜色都不一样。” 看会儿骆驼,又去看马。马也不稀奇,云善以前也经常见马车。 兜明也不稀罕马,马肉不好吃。驴肉香,可骆驼是个什么味道?他动了动鼻子,鼻腔里满是动物粪便。马粪味、驴粪味、鹿粪味,最浓的肯定就是骆驼粪。 兜明摸了下鼻子走开了。 “云善,你看,那么多猴子。”坨坨跑到猴山前,看到有的猴子蹲在树上,有的猴子蹲在树下阴凉处。 动物们也都知道夏天要躲在阴凉处。 “有个小猴子。”小丛指给云善看。有个小猴子抱在大猴子身上。 猴山前有铁网,云善扒着铁网也进不去,只好站在那看着里面的小猴子。 “那有个不大的猴子在爬树。”李爱波指着吊在树上的小猴子说。 左边传来老虎的吼声,树下的猴子们惊叫着蹿上树。那只带着小猴子的母猴也迅速爬上树,警惕地往四周看。 “嘟嘟。”云善可听出来了,这是老虎的叫声。他高高兴兴地寻着声音跑过去。 “兜明不是在这吗?”李爱波跟在云善身后说。 老虎有个单独的大圈,下面是水泥,上面都焊了铁栏杆。前面还有个围栏,可以挡住游客不靠近笼子。 云灵山七十二座山头只有兜明一头老虎,云善就没见过除兜明之外的第二头老虎。 而这个笼子里还有个更让云善喜欢的存在,“小嘟嘟。” 笼子里还有只小老虎,长得和猫似的一般大,跌跌撞撞地“啊”“啊”地追在大老虎身后。 兜明看过的老虎也非常少,他基本没见过同类。看到那只追在老虎身后的小虎崽他也很新奇。 “小老虎挺可爱。”坨坨说。他也是第一次看到小虎崽。 坨坨认识兜明的时候,兜明已经就是现在这么大的样子了。 云善指着笼子里的大老虎说,“大嘟嘟。”又指着小老虎说,“小嘟嘟。” “要小嘟嘟。” 四周都焊着笼子,妖怪们也不能把小老虎抓出来给他玩。 隔壁关着一只老虎,云善也叫它大嘟嘟。 兜明说,“这应该是一家子。” 母老虎闻着味道,来到笼子前。 霍言有些害怕,“老虎长得真大。” 隔壁的公虎一直在低吼,妖怪们都听出来那是威胁的声音。 坨坨看看隔壁的公虎,又看看兜明,小声问,“你们谁块头大?” “我。”兜明非常自信地说。 坨坨回想着兜明的原型,又看看眼前的老虎,还是想不出到底谁大。 云善在笼子前相了好一会儿眼,坨坨喊他他也不走,就愿意看“小嘟嘟”。 小嘟嘟睡觉了,趴在那一动不动,被大嘟嘟遮住了看不见了,云善才离开去看其他的动物。 第67章 在学校里玩了一下午,兜明骑自行车带云善、小丛和坨坨回去。 霍然家院子里堆了好些麻袋,坨坨一进院子就看见了,“麻袋里装的什么?” “棉籽壳。”齐名说。“收这些棉籽壳费了好大功夫。” “租好房子了吗?”坨坨又问。 “还没,正打听着呢。”宋朗说。 西觉脚边落了好多木屑,云善拎着小篮子去捡木屑。 西觉把木料和工具往旁边挪,腾出地方给云善。 李爱波把墙根下已经装了半袋木屑的麻袋拎过来,把袋口往下翻了翻,方便云善往麻袋里倒木屑。 他再把装小木块的麻袋拎过来,也同样弄好,留给云善捡木块装进去。 木屑可以用来种蘑菇,小木块留着烧火做饭。 宋朗掏了8块钱给小丛。 小丛知道他要给衣服的钱,背过手去不要,“帮你做的,不要钱。”兜明说过,之前找云善,宋朗他们都出过力。小丛不想收他们钱。 “不能讨小孩便宜。说出去不让人笑话吗?”宋朗强硬地把钱塞到小丛裤兜里。 小丛想了想,拿出那张5块钱的纸币说,“就收3块钱。” 他把钱塞给宋朗,就跑了。 霍言问兜明,“你们在学校玩什么了?” “学音乐。”兜明说。 坨坨说,“我们学跳舞了。” “学了什么?跳给我们看看。”霍然好奇道。没想到这几个小孩不光是去学校玩了。 坨坨两手举高搭在一起,开始转圈。他转了两圈停下来,右腿岔开往右边跳了一下。 “这啥?”李爱波一x点都没看懂,“这也是跳舞?” “当然了。”坨坨说,“我和云善都会跳。” “今晚我们就跳这个。” “我们下午练了好长时间。” “练好长时间就练了这个?”齐名不理解。 “怎么了?”坨坨说,“这叫芭蕾舞。” 霍言笑起来,“你不说是芭蕾舞,还真看不出来。” 花旗卖奶茶去了,还没回来。小丛和坨坨一起玩了一会儿,两人跑去厨房做饭。 齐名洗了个桃子,用刀子切了一块问云善,“吃不吃桃?” “吃。”云善洗干净手,拿了桃子坐在板凳上吃。 霍然和宋朗他们说话,说最近干的事情多,缺钱了,问他们借钱。 李爱波站在厨房门口问坨坨什么时候能写完信。 坨坨边切菜边说,“等等呀。我还没时间。” “我和小丛炒菜。你去把信写了吧。”李爱波道,“长话短说,长话短说。” “我知道。”坨坨放下刀,跑出来找云善写信。 “你还记不记得爱诚大哥?”坨坨问。 “记得。”云善说,“一起吃大鹅。” “对,吃完大鹅爱诚大哥第二天就走了。我们现在给他写信。”趁着云善拿纸笔的功夫,坨坨回忆了下最近的事,想着捡几件重要的事说给李爱诚听。 比如他们开了裁缝铺,西觉打家具挣钱,现在他们在风城。风城也挺好,大学校园很大。放暑假了还有好多学生没回家,他们去了音乐教室和舞蹈教室玩,学生们都愿意教他们东西。 几件事稍微一说,就写了四张纸。 霍然这回是亲眼见到坨坨怎么写信的了。 “感情有一大半的信是云善写的?”霍然说,“我还以为是你写的。” “我不喜欢写字。”坨坨毫不遮掩道。 “你不喜欢写字就让云善给你写?你不是欺负小孩吗?”齐名揉了揉坨坨蓬松的头发。 “云善喜欢写信。”坨坨走开几步说,“我才没欺负云善。” “是吧,云善?” “嗯。”云善说,“坨坨不欺负我。” “坨坨好。” 坨坨得意地晃晃脑袋。 齐名咦了一声,问云善,“坨坨好?他哪好?” “他哄你给他干活。” 云善说,“我喜欢干活。” 宋朗啧啧了两声,对齐名说,“人家两个是亲兄弟,你挑拨不了。” 等小丛做好饭,云善和坨坨的还没写完信。 坨坨话多,云善也是跟着到处补充,两人有商有量地,写得高高兴兴。 花旗背着背篓回来正赶上吃饭。 “去哪呐?”云善拿着包子跑到花旗跟前问。 “出去卖东西。”花旗说。 云善点点头。 坨坨看着花旗问,“你怎么卖那么长时间?”他们之钱很快就能卖完一桶奶茶。 花旗听了没应声。他心里承认,他卖东西不如坨坨。坨坨总是能热情招呼别人,自然地和人类打招呼。有坨坨在,东西都能早点卖完。 坨坨瞅瞅花旗,花旗不说话。 坨坨心里琢磨花旗是不是遇到不高兴的事了,不过也不敢问。怕问了惹花旗不高兴。 反正,花旗总不会吃亏。 吃完饭,李爱波收拾了信,打算一会儿去舞厅顺路寄出去。信封是问霍言要的,邮票是问云善借的。 李爱波答应云善,等回家后,还给云善一张不是月季花的邮票。 兜明、坨坨、云善换上衣服往街上走去,花旗跟着他们一起去。 霍言留在家,西觉继续做木工。小丛算东西。 天色暗下来,在院子里光线太差,西觉把木料搬到走廊下,借着走廊下的灯光坐在屋门口继续做椅子。 小丛和霍言一起进屋看电视了。 天黑后,有手电筒的光照进院子里。 “然哥。”李爱慧打着手电筒,和推着自行车的王强走进院里。 “谁?”霍言走到屋门口问。 一看到西觉,李爱慧笑着说,“明天休息,我们想来找你们一块玩。” 王强支起借来的自行车,凑过来问,“西哥,打啥呢?” “做椅子。”西觉说。 “爱波他们呢?”李爱慧问。 “去街上舞厅了。”霍言说,“最近兜明他们在舞厅唱歌。” “每天晚上都过去。” 李爱慧笑道,“还没听过兜明唱歌呢。我们去瞧瞧。” 李爱慧和王强按照霍言说的,找去了金碧辉煌舞厅。在外面就听到里面有人唱歌。 他们俩在门□□了钱,兴奋的进了舞厅。这是他俩头一回进舞厅呢。 李爱慧紧紧拉着王强的衣服,两人在舞厅里挤来挤去。瞧见有人跳舞,李爱慧觉得很是新奇。 往前挤挤,就能瞧见兜明在前面边拉二胡边唱歌。 云善和坨坨两人换了个新发型,穿着时髦的衣服,在兜明前面转圈。 “他俩咋打扮成这样了?”李爱慧贴着王强耳边说,“怪时髦的。” “跟城里人似的。”王强道。 看着周围的人都在跳舞,王强拉拉李爱慧,“咱们也试试,跳跳?” “我不会。”李爱慧左右看看,有些害羞。 “跟人家学呗。”王强说。 两人学着别人的样子晃起来。 旁边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李爱慧浑身紧张,以为别人笑话她,顿时不知道手脚该往哪放了 “大胖裂裤子了。”人群里笑着传开说。 坨坨夹着腿跑到墙边。云善站在兜明前面不明所以地看着跑远的坨坨。 齐名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赶紧挤过去问坨坨,“怎么了?” “我......”坨坨觉得很丢脸,小声说,“我裂裤子了。” 兜明在前面唱歌,齐名听不清坨坨的话,声音大了点问,“怎么了?” 坨坨郁闷地放大了声音说,“我裂裤子了。” 旁边跳舞跳得正好的两人转过头来笑,“大胖怎么裂裤子了?” 坨坨:......他夹着腿贴着墙根站好。 云善也想跟着跑,被兜明拽住衣服。兜明小声说,“你还在前面跳。” “别管坨坨。” “坨坨怎么走了?”云善问。 “不知道。”兜明说。 云善一个人继续跳舞。他把今天在舞蹈教室学的都跳了一遍。 坨坨觉得裂裤有点丢脸,自己把上身的衬衫解开绑在腰间,遮住屁股后面。他岔开腿,弯下腰看,发现从前面也能看出他裤子坏了。他的红色裤衩从裂开的缝隙里露了出来。 坨坨更郁闷了。他觉得得找件大人衣服围起来,前后都得挡着。 齐名弯腰笑着说,“小孩裂裤子不是常事吗?” “不丢脸,不丢脸。” “哈哈。” 坨坨:......“不丢脸你笑什么?” “你衬衫能不能借我?” “干吗?”齐名问。 “我绑在腰间。”坨坨说,“这样别人就看不出来我裤子坏了。” “那不成。”齐名说,“公共场合脱衣服,那我不成流氓了?” 他拍拍坨坨的肥肚子说,“你是小孩脱衣服不算流氓。” “我是大人我不行。” “你给我找件衣服呗。”坨坨烦恼道,“一会儿我还要回去呢。” “去哪给你找衣服。”齐名说,“你就围着自己的衣服不行吗?” “从前面能看见。”坨坨说。 齐名低头看了看,说,“看不见。” “我怎么能看见?”坨坨疑惑地问。 “你矮你能看见。”齐名说,“再说外头天黑,谁没事去看小孩的裤!裆?” “放心吧,没人看你。” 坨坨在墙边贴着,把围在腰间的衬衫转到前面遮挡。 宋朗他们巡场,发现坨坨不在上面跳舞,反而光着上身一个人别在角落。他们都好奇地过来问。 坨坨一说原因,大家都笑。笑得坨坨恼羞成怒,“不许笑!” 宋朗点点头,“我不笑了。” “你别生气,我给你拿汽水喝。” 第68章 中午,霍然他们个个灰头土脸地回来了,都在水缸边冲洗。 坨坨问齐名,“店铺里的活干得怎么样了?” “今天人多,一上午都干完了。”齐名说,“瞧我们这衣服上,全是灰。” “爱波~”云善总是拖着腔叫李爱波。 “啥事?”李爱波甩着衣服上的灰问。 “有信。”云善拿着信跑过来交给李爱波。 云善仰着脸期待地看向李爱波,他等着李爱波读信给他听。 信一打开,除了信纸,还有钱。李爱波打开信纸,快速扫一遍。 坨坨和齐名他们说完话,跑过来问李爱波信上写了什么。 “我家里想起砖房,叫我早些回家帮忙盖房。”李爱波说完咕哝道,“有钱给我啊。又不急这一时,回去卖了皮鞋再起房子。” 李爱波把钱给坨坨,“爱青学校里老师把衣服拿走了,一共给了55块钱。还有100块钱是我二叔给的。” “你们跟李爱香跑了一趟,花费该我二叔出。” 突然来的一笔财富,让坨坨瞪大眼睛。100块钱加55块钱,再加上他们最近攒的40多。他们竟然有了200块钱的巨款! 李爱慧听说家里给了坨坨他们钱,走过来说,“让你们费劲走一趟,回去还得买车票呢。家里合该给钱。” 李爱香为家里给出的100钱心疼。路上李爱波也让她花钱了,她买了二十块钱吃的呢! 李爱慧从李爱波手里拿过信,看到信上他爸说100块让李爱波和西觉他们平分。毕竟在李爱香的事上,李爱波也出了不少力。 李爱波一分钱没要,全给西觉他们了。 李爱慧笑着看了李爱波一眼。 李爱波摆摆手,凑近李爱慧小声说,“不用说给他们听。这一路上都靠西哥他们。” 云善看看李爱波又看看李爱慧,问,“不读信啊?” “不读。”李爱波说,“私人信件。” 他拿着信封问云善,“要不要邮票?”邮票画的二胡,还是去年买的。 “要。”云善高兴地拿着信封让坨坨给他撬邮票。 坨坨没耐心干这种活,让他去找小丛。 小丛问霍言借了把小刀,小心翼翼的把邮票从信封上撬下来。 云善拿着邮票看了看,又拿去给兜明看,“二胡哦。” 兜明点点头。 云善把邮票收到钱包里,跑回屋把兜明的二胡拿出来了。看到邮票上的二胡,他想到他们也有二胡了。 坨坨不想听云善拉驴叫,赶紧说,“云善,吃饭了。” “哦。”云善一转身又把二胡放回屋里,跑出来洗手吃饭。 坨坨把钱交给花旗,花旗问霍然,“还需要钱吗?” 霍然没和他们客气,“是需要钱。” 花旗数了二百块钱给了霍然。 霍然说,“最迟一个月就给你们。” 花旗点头表示知道了。 李爱波想了想,说,“我这儿还有100,然哥,我一会儿给你拿。” 霍然点点头,“谢了兄弟。” 坨坨听了嘿嘿笑。李爱波拍了他脑袋,恼羞地说,“别笑了!”他知道坨坨笑什么。 坨坨继续笑,李爱波捧着碗,红着脸。 “你打坨坨干啥?”李爱慧说,“坨坨笑碍你什么事了?” 李爱波不好意思说原因,刨着饭不说话。他赶紧吃完饭,站起来走了两步,转身喊坨坨跟他一块回去。 领着坨坨进屋,李爱波从枕头里摸出钱给坨坨看,“我放在枕头里的。” 坨坨哦了一声,笑着往屋外跑。 李爱波走出来把钱交给霍然。坨坨又笑。 李爱波脸又红了,几步跨过去抓住坨坨胳膊挠他胳肢窝。 坨坨“哈哈哈”笑着要跑。李爱波一直挠他。 坨坨笑出了眼泪,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别挠了......哈哈......” “李爱波......哈哈......” 云善不拉架,反倒过来挠坨坨肚子。 坨坨喊兜明救命,兜明埋头干饭,当做没听见。 李爱慧说,“行了,他刚吃过饭。爱波你别闹坨坨了。” 李爱波这才放开坨坨。 坨坨一被放开就去x挠云善,云善转身就跑,跑到西觉和兜明中间躲着,探着头一脸笑地看坨坨。 坨坨跑过去要把他拖出来,云善立马往西觉怀里钻。 坨坨拽着云善腿说,“你出来呀。” 云善趴在西觉腿上哈哈笑,“不出去。” 坨坨把手伸到云善咯吱窝下挠他,云善挣着手脚哈哈笑着扑腾。 他一扑腾,一脚踹在了旁边兜明腿上。 兜明这才转头看他俩,“你们去旁边玩,我要吃饭。” 坨坨拍拍云善的屁股说,“走啊。去旁边玩。” 云善从西觉腿上下来,跟着坨坨去墙下阴凉地玩。 李爱波吃完饭写了封简短的信回家,希望他爸能把盖房的钱交给他买皮鞋。他简单地给父母描绘了赚钱的美好未来。 下午,霍然去买院子。霍言带着李爱慧、王强、李爱香、李爱波和小妖怪们和云善去录像厅看电影。 路上,李爱波顺便去邮局把信寄了。 在录像厅看一场电影要给两毛钱。坨坨他们在霍然家见过这个收门票的人,还一起打过牌。那人和他们打了声招呼,没收钱就把他们放进去了。 录像厅和电影院一点也不一样,前面只有一台不大的电视机,后面是几把红漆椅子。 云善、坨坨和小丛个子小,三人坐在最前面,一点都不挡后面的人。 云善看了一会儿电影就坐不住了,从椅子上蹭下来站在椅子前面看。没过两分钟,他往外跑去。小丛跟着跑出去。 两人在街上挨家店逛。 逛到有卖香蕉的,云善跑过去问价钱。问完了开始点人名竖手指头,坨坨、嘟嘟、爱波、爱慧...... 点一个人他竖一根手指头。点完名再数手指头,十根手指头都竖起过,又重新竖了1根,就是11根。 小丛听着他数数的,花旗和西觉没来,云善也没忘记数。 “你好,要11根香蕉。”云善进屋告诉售货员。 “喂。”王潮路过,冲着小丛问,“衣服做好了?” 小丛点头。 售货员掰了11根香蕉,小丛请售货员把香蕉装在两个网兜里。这样他俩一人拿一半。 香蕉都是长香蕉,11根装在一起挺沉。 云善把网兜放在地上,先拿了两根出来,给小丛一根,自己一根。 王潮凑过来说,“我明天找人去拿衣服,还在那墙头下,你把衣服给他。” “上回那事不是不让你们告诉霍然吗?你们说没说。” “他们误会了,我才告诉他们的。”小丛说。 王潮纳闷道,霍然知道了竟然没有打上门来。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霍然也改性了?“他们误会什么?” 小丛说,“误会有卧底。” “卧底?”王潮不屑地切了一声,“还搞谍战呢。” 云善已经扒开香蕉吃起来了,边吃边听王潮讲话。 “问你俩打听个事。”王潮问,“霍然要在西街开什么店?” 小丛摇头,“我不知道。” 云善咽下香蕉,准备张口。小丛把手里的香蕉戳到云善嘴上,“你吃。” 云善咬了一口,继续嚼香蕉。被这一打岔,他也没说话。 “真不知道?”王潮怀疑地看向他,“你们天天住在霍然家,这事都不知道?” 小丛摇头。 “你告诉我,霍然天天忙什么呢?我再给你们俩一人买一根香蕉。”王潮开始利诱。 云善咽下嘴里的香蕉,指着地上的香蕉说,“有。” 王潮一看,人家还有好几根香蕉呢。“想不想吃糖?” 小丛摇头。云善也摇头,从兜里摸出两颗糖给王潮看,“有。” 王潮无趣地走开,心里郁闷,他俩咋都有。怎么向小孩套话也这么难? 吃完香蕉,小丛和云善两人一人抱着一半香蕉继续逛。 逛着逛着,云善喊要拉屎。 小丛身上没带纸,赶紧说,“你先憋一下,我们去买卫生纸。” 云善摇头,“憋不住。” 小丛怕他拉裤子里,赶紧带着云善往偏处走。 这儿是街上,往后是小巷里,小丛没看到厕所,也没有偏僻的地方。 云善自己脱裤子,“我要拉屎。” “你拉吧。”小丛说,“蹲在墙边拉,我借卫生纸。” 小丛站在路边,看到有人经过,就去借卫生纸。别人一看云善蹲在那,就知道小丛为什么借纸了。 小丛借了好几个人终于借到了卫生纸。 云善上完厕所喊小丛。小丛把卫生纸递给他,他现在自己就能擦屁股。 擦完屁股撅着给小丛看一下,擦干净了,小丛就让他站起来。再让云善把手伸出来,他还要检查一下云善的手。 手和屁股都是干净的,云善现在已经能自己自己完成上厕所的事了。 云善看看墙边自己的粑粑,说,“脏。” 现在没工具没土,小丛不知道怎么弄。 他带着云善走到旁边院子,问人家借了水洗手,又问巷子里有粑粑怎么弄。 “我弄,我弄。”这家的老大爷说,“你们小孩能弄什么。” 老大爷拿了铁锨从自家院里铲了一铁锨土去了外面。小丛带着云善跟过去,看着大爷把土盖在粑粑上。然后连土带着粑粑铲走,往巷子另一头去了。 小丛给老大爷家留了根香蕉。 云善说,“少一个了。” “再买一根。”小丛说。 逛到西边街上,小丛瞧见个没挂招牌的店面。他领着云善走过去,趴在窗户上往里看,里面空空荡荡,墙面被刮过,应该是霍然的店铺。 第69章 吃完早饭,只有小丛留下来看着云善做功课,妖怪们都去忙了。 坨坨、李爱波和兜明三人照旧去摊煎饼,花旗、西觉两人用三轮车拖了些水泥、沙和瓷砖去新店里。 小丛过一会儿跑进堂屋里看看时间,等到7点,他带着云善把衣服拿出去,站在墙边等人来拿。 他俩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个年轻人骑着自行车匆匆忙忙地过来。 年轻人停下自行车,气喘吁吁道,“是潮哥的衣服吧?” “王潮的。”小丛说。 “对。”年强人又问,“是8块钱吧?” 小丛点头。 年轻人从兜里掏出准备好的8块钱给小丛,接过衣服放到车篮里,又问,“做一身衣服8块钱?” “是的。”小丛说。 “能不能再便宜点?”年轻人问。 小丛说,“比商场里便宜很多了。” “你怎么这么不好说话呢?”年轻人说,“你给我便宜2块钱,我帮你拉生意。” “你能拉多少生意?”小丛问。 “三五个人肯定得有。”年轻人自信道。 小丛说,“那能便宜。” 年轻人高兴道,“你给我量量。” 小丛带着云善跑回去拿皮尺。 霍言知道他俩刚刚去给王潮送衣服了。见俩人又往外跑,她问,“衣服不合身?” “衣服没问题。我去给人家量身材。”小丛跑着出院子。 等霍然起床,看到小丛又开始哒哒哒地踩着缝纫机了。 “衣服不是都做完了吗?”霍然拿着牙杯问。 “今早又接了一单。”小丛说。 霍言跟着补充,“王潮找人拿衣服,那人找小丛做衣服,还说给他介绍生意。” 霍然听了笑着对小丛说,“你这生意都做到我对家去了。” 想想王潮本来要来撬墙角,墙角没撬走,倒是让小丛做起了生意。想起来也是有点意思。 “小丛有手艺,有钱凭什么不挣?还管什么对家。”霍言笑道。 云善已经做完了功课,正站在霍言旁边跟着一起看现代诗。 “这话对。”霍然拿着牙杯接了些水,挤着牙膏问霍言,“西哥呢?” “今早怎么x没见他打家具。” “他们一大早去店里贴瓷砖。”霍言说,“都来回拉了两趟瓷砖了。” 霍然看到院子里堆放瓷砖的地方少了快三分之一,想起昨天下午花旗问他要新店的钥匙,说了今天要去贴瓷砖的事。 “睡了一觉我都忘了这事。”花旗和西觉是真实在,把他的事当自己事干了。 霍然快手快脚地洗漱完,急匆匆吃完早饭推了停在墙边的自行车要出去。 云善跑过来问,“找西西啊?” “去不去?我带你?”霍然说。 云善点头。 小丛停下缝纫机,跑过来。两人被霍然抱到自行车大杠上。 路过卖早点的地方,云善看见兜明,“嘟嘟。” 云善想下来玩,霍然把他和小丛放下来了。 坨坨边烙饼边冲霍然喊,“要不要鸡蛋饼?” “不用了,在家吃饱了。”霍然骑上车往西街去。 云善跑到坨坨身边,又看看锅里。 坨坨摊了好几天煎饼,云善还是第一回见,“卖饼啊?” “你吃饱了没?”坨坨问他。 云善嗯了一声,“给我一块饼。” “你等等。”坨坨抬头看了一眼,后面还排着三个人。 “做完这三个就给你做。”坨坨知道云善不饿,就是嘴馋了,也不急着给他做饼。“你去后面排队。” 云善真跑去人家后面排队了。小丛站在一边看着他。 云善排着队,晃着脑袋到处看。街边好多家卖早点的,炸油条,卖豆腐脑,卖豆浆,卖包子,卖馒头,还有用锅煮玉米的。 一大早,街上已经热闹起来了,一直有自行车车铃声响。 前面三人排完,云善还在转头瞧别人买包子。 “云善到你了。”坨坨喊。 云善走过来,高兴地站在锅前,“到我啦。” 坨坨快速给他做了张饼。云善看着饼出锅伸出手,准备接着。 兜明把装在纸里的饼放到一边篮子里,没有给他。。 “嘟嘟,我的。”云善仰着头说。 “得凉凉。不然烫手。”兜明道。 云善跑到篮子边看着里面的饼,时不时地伸出手指头戳戳饼,试试温度。 等饼变得温热,他把饼从篮子里拿出来吃。 后面又有人来排队买饼。云善边吃饼边看李爱波收钱。 花旗骑着三轮车经过这儿,瞧见坨坨还没收摊。本来说好,等收摊了,花旗把锅和其他工具给拖回去。 “花花。”云善瞧见花旗了。他把饼塞给兜明,跑去花旗那。 “你做完功课了?”花旗问他。 “嗯。”云善说,“我做完了。” 花旗问坨坨还得多久,坨坨说还得一会儿。花旗就打算先回去拖沙和水泥。 云善已经爬上三轮车坐好,又被花旗带了回去。 小丛见云善走了,他自己找去西街的店里。今天一看,霍然的新店果然就是昨天他和云善看到的那家。 霍然用铁锨把和好的水泥往西觉那边铲。西觉正在一点点贴着瓷砖。 “铁架今天应该都能焊好。”霍然边干活边说,“今天我就去请那几个学生来明天做菌包。” 小丛进来就收拾屋里,把水泥袋捡到墙边堆着。又两块两块地把瓷砖搬到西觉要用的地方。 霍然买的瓷砖小,两块他搬起来不费劲。 霍然都看在眼里。小丛一直是话不多,眼里有活的小孩。没有坨坨那么活泼,看起来很老实,很实在。 小丛往里屋又搬了些瓷砖,他拿了贴瓷砖的工具让霍然给他铲些水泥到里面屋子。 “你会贴?”霍然试探地问。毕竟小丛都会做衣服了,会贴瓷砖好像也不好是什么大事。 “嗯。”小丛说,“之前在白城,我和西觉一起贴的瓷砖。” 霍然给他铲了些水泥来,好奇地看着小丛干活。 小丛抹平水泥,小心地铺上砖,拿着橡皮锤在砖四周敲了敲。然后又抹平旁边的水泥继续贴第二块砖。 霍然不懂贴瓷砖,但是见小丛贴得很认真,时不时地拿着橡皮锤左敲敲右敲敲,看起来有点专业的样子。 过了一会儿,兜明他们三个也来了。 兜明也加入贴瓷砖的行列中。 花旗骑着自行车载着云善过来,霍然奇怪道,“怎么骑自行车过来了?” “三轮车让宋朗骑了。”花旗说,“云善自己坐在三轮车后面不安全。” 云善跑进屋里看西觉贴瓷砖。他蹲在西觉旁边,认真地看了一会儿。 趁着西觉转身拿瓷砖,云善捡起橡皮锤,敲了敲瓷砖。 西觉听到声音转过头温声说,“云善别敲。” 他拿走云善手里的锤子,边重新比对了下这块瓷砖的和旁边瓷砖的高度,边和云善说用橡皮锤敲瓷砖的原因。 云善听得半懂不懂,但是知道了不能随便敲瓷砖,不然贴出来风瓷砖要会不平。 西觉让云善帮忙拿瓷砖。 云善跑去一边拿了一块瓷砖蹲在旁边等着西觉。 等西觉贴好一块,他赶紧把瓷砖递出去,“给。” 西觉接过瓷砖,云善又跑去重新拿了一块,继续蹲到西觉旁边等着。 宋朗、李爱波和霍然三人专门和水泥。花旗骑三轮车把摊煎饼的锅送回去,又拖了一车瓷砖来。 云善给西觉递了一会儿砖,又瞧上了和水泥的活。 看到李爱波他们挥着铁锨一下一下地把水泥铲到一块混在一起,他也想试试。 可他人没铁锨高,那么大的铁锨他拿着都费劲,更别说铲东西了。 云善跑过去趴在西觉背上,“西西。” 西觉,“嗯?” 云善说,“要个小铲子铲水泥。” 李爱波边干活边说,“咋啥活你都想干?” “递瓷砖多轻松。这活干着累。” 西觉站起身在屋子里快速扫了两遍,没找到适合云善铲沙的工具。 “商场里是不是有卖小铲子的?”坨坨从屋里跑出来说。他刚刚在屋里给小丛递瓷砖。 谁也不知道商场里有没有卖小铲子的,没人买过。 花旗说骑自行车带云善去看看,坨坨也跟着一起去了商场。 百货商场里没有铲沙用的铲子,只有锅铲。 坨坨问了别人要去哪里买小孩用的铲子,百货商场里的售货员给他说了一家打铁铺,说是打铁铺里有小孩的工具。 花旗带着坨坨、云善一路问去了打铁铺。打铁铺开在郊区,有点远,骑车二十分钟才到。 到那一看,坨坨“哇”了一声,“有小锄头、小耙子、小镰刀。” 大人在农田里干活的农具都有小孩版的。 “正好方便云善干活。”坨坨说。 花旗也是这么想的。 云善高高兴兴地拿起小镰刀,“割麦子。” “今年先割稻。”坨坨说,“麦子得等明年再割了。” 云善问为什么。 坨坨说,“因为稻子秋天熟,麦子夏天熟。” 花旗一问价钱,小工具卖得还不便宜。一把小铲子就要卖3块钱。小锄头价格更贵,得5块钱。 昨天把钱借给霍然,加上今早摊煎饼挣的4块多,妖怪们现在一共有15块钱。 坨坨告诉云善,他们现在没那么多钱,先买一把小铲子。等需要用到小镰刀、小锄头再来买。 云善高高兴兴地拿着小铲子说要回去干活。 花旗带云善回去,云善专门把小铲子拿去给大家看。 第70章 小丛做了会儿衣服,停下来望望门口。坨坨一大早跑出去,到现在还没回来。 他动动鼻子,闻到坨坨的味道就在附近。奇怪,这么长时间坨坨在附近干什么呢? 小丛寻着味道走出去,发现坨坨倚靠在东墙根,仰着脑袋张着嘴正在睡觉。 小丛没管他,继续回去做衣服。 霍然起来吃饭,奇怪今早云善怎么不在。 “在屋里睡觉呢。”霍言说,“听说他昨晚很晚才睡。” 霍然想到昨晚他回来时还看到云善和坨坨在院子里玩。怪不得以前听人说,到傍晚不让小孩睡觉。 原来小孩傍晚睡觉,晚上就睡得晚了。 齐名、姜泽、宋朗还有几个人一大早就过来了,在院子里说着话。 昨天焊的铁架子都已经刷好了漆水,搬去了新买的院子里。 坨坨被院子里的说话声吵醒。他揉揉眼睛,转着脑袋四处看看,想起来这应该是霍然家院子外。 他爬起来往院子里跑。 “回来了。”霍然自然地和坨坨打招呼。 坨坨问了声早上好,拿起牙杯刷牙。 “吃什么了,还得再刷一遍牙?”齐名打趣道。 “我刚......”坨坨突然想到,昨晚他们悄悄去动物园的事不能告诉这些人。于是改口说,“我早上出门忘记刷牙了。” “你早上去哪了?”霍言问,“兜明他们都说你一早就出门了。” 坨坨瞪向葡萄架下的兜明。 兜明被瞪得莫x名其妙,“干吗?” “你看见我一早出去了?”坨坨气咻咻地咧开嘴唇露出牙齿开始“唰唰唰。” “怎么了?一大早怎么就生气?”齐名看看兜明又看看坨坨,开玩笑地问,“兜明夜里是不是把你踹床底了?” “我没有。”兜明说,“花旗说你早上出去了。” “花旗看见我出去了?”坨坨又是气呼呼地问。 “我哪知道。”兜明说,“你去问他。” “怎么了?”霍然问坨坨,“你出门还得人家看见?” 小丛和西觉听出话里不对劲。西觉早上第一个起的,他早上起来看到院门没开。 院门没开,坨坨是怎么出去的?他恢复法力了? 西觉昨晚睡得早,不知道他们几个夜里出去的事。 坨坨哼了一声继续刷牙。 西觉自己试试了,他没恢复法力。 霍然他们都看出来坨坨今早不高兴。问坨坨原因,坨坨今天一反常态地守口如瓶,什么也不说。 齐名奇怪地看向坨坨,“你怎么今天又奇奇怪怪的?” “我哪里奇怪了?”坨坨说,“我在生气。” “看出来了。”宋朗道,“问题是你在生什么气?” 坨坨没说话,洗漱完跑去吃饭。 云善穿着红肚兜,顶着一脑袋卷发匆匆忙忙地往外跑。 齐名在后面大声问,“云善,急急忙忙跑出去干什么?” 院子里大家都在笑。谁都知道云善刚起床就往外跑是为什么。 西觉看着云善跑到外面西墙根本尿了尿。 云善洗了手,自己回屋穿衣服。穿好衣服,又出来洗漱。 坨坨说,“云善,我等你一块吃饭。” “好。”云善刷牙的动作快了点,洗漱完跑到桌边,挨着坨坨坐下一起吃饭。 和云善两人吃完饭,又玩了会儿,坨坨的心情又阳光灿烂起来。 云善被小丛看在屋里学习,坨坨在外面小声给霍然他们讲上回在实验室看种菌种的过程。 霍然说,“确实让准备锅。” 花旗和李爱波早早地摊完煎饼回来。 看见花旗回来,坨坨斜着眼睛看他。 花旗起先没注意,坨坨在他经过时哼了一声。 花旗冷下脸地看向坨坨,这是什么意思? “你看见我早上出门了?”坨坨阴阳怪气地问了一句。说完他跑去西觉身后躲着。 花旗眯起眼睛看向坨坨,立马就听出这话里有其他意思。他早上确实没看见坨坨出门。难道? “这事有空再说。”花旗道。这么多人类在,不方便说昨晚的事。 “我申请开会!”坨坨大声说。 “开什么会?”兜明新鲜地问。 “开云灵山会议。”坨坨说,“等云善做完功课就开。” “搞得还挺正式。”宋朗笑说。 外面响起车铃声,坨坨站在院子里看到种菌菇的几个学生来了。 “走走走。”霍然站起来。 齐名把墙边堆着的木屑、棉籽壳还有塑料袋搬了一些放到三轮车上,宋朗和霍然进厨房把锅端出来。妖怪们摊煎饼的锅也被放到三轮车上。 宋朗他们的自行车后座上都绑了两袋木屑和棉籽壳。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去二里地外的院子种平菇。 等云善做完功课,整个院子里就剩他和小丛了。 云善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跑到门口喊人。挨个喊了一遍,没人应声。 小丛说,“他们种平菇去了。” 墙根下还有几袋棉籽壳,小丛估计一会儿得来人拖。 他对云善说,“你练会儿剑,等人回来,我们也跟去看种平菇。” 一会儿后,宋朗骑着三轮车回来了,把剩下的几袋棉籽壳装上,又带了小丛和云善一起走。还拖上了缝纫机。 “带缝纫机干什么?”小丛问。 宋朗说,“缝窗帘。托齐名姐姐买些布来,今早才叫去拖。” “刚刚直接把布拖到那边去了,省得来回拖麻烦。” 种平菇的院子从外面看挺大,里面还有个小花园,栽了几株月季花,开着粉的,白的大花朵。 云善下了三轮车跑去摘月季。他拉弯月季枝条,拽下一朵花,高高兴兴地往屋里跑。 堂屋门口墙边架着三口锅,下面呼呼地烧着柴火。门口有块地上铺了塑料布,上面晾晒着木屑和棉籽壳。 云善经过锅时停下来。 花旗在屋里往塑料袋里装木屑和棉籽壳,看到云善站在锅边,赶紧把他喊进屋。 “煮什么呐?”云善问。 “木屑和棉籽壳。”坨坨说,“杀菌的。” 云善拿着花给花旗看。 花旗看了一眼说,“好看。” 西觉坐在一边剪塑料布,剪出一块块形状一样的长方形塑料布。 霍然拿了个插电的小机器,把长方形塑料布弄成圆筒状。 花旗装了半袋棉籽壳和木屑,把菌包递给坨坨。坨坨从桶里稍微舀出些水倒进菌包里,再递给霍言。 霍言用夹子从一个玻璃瓶里夹出白色菌丝装进菌包,再递给兜明。 兜明负责装完剩下的半袋棉籽和木屑。 再把菌包传给姜泽。 姜泽舀一点水倒在菌包里,把菌包口扎起来。这样就种好了一个菌包。 另一边墙根,那几个学生和齐名、李爱波也是这样的流水线。 宋朗拿了布出去,告诉小丛要做什么样的窗帘。外面很快响起小丛踩缝纫机的哒哒哒声。 云善跑过去看看做好的菌包,又跑到花旗跟前,跟着花旗一起装菌包。 宋朗抱着一塑料布的木屑、棉籽壳到屋里来,往各个装菌包人面前的筐子里倒一些。 他出去继续蒸棉籽壳、木屑。又把沸过的水挑进屋里,添满装水人面前的水桶。 一起开了两条流水线,干到11点半。霍然停下手,说要出去买菜。 等锅里的棉籽壳煮完,锅晾凉,花旗骑三轮车,把两口锅、云善、小丛和坨坨带回去。 坨坨叫上西觉和兜明,说回去的路上要开会。 李爱波想凑热闹,坨坨不要他,“这是内部会议,你不能来参加。” “还有啥秘密吗?”李爱波好奇地问。 “没有。”坨坨说。 路上,坨坨站在三轮车上开起了会议。 他声音稍微大一点道,“昨天晚上,你们把我扔在了动物园!” “撤退的时候为什么不带我?!” 妖怪们这才知道,坨坨不是一大早出门,是昨天一夜没回来。 兜明问,“花旗没带你?” 花旗说,“我带着云善。” “坨坨不是和你在一起?” “我去看骆驼了。”兜明说,“坨坨在后面。离你们近。” 坨坨的视线在花旗和兜明之间徘徊。原来不是故意不带他的,是误会。 “回来睡觉的时候怎么没人找我?”坨坨又问。 “回去就睡了。”兜明说,“谁能想到你没回来?” 路有个地方不平,三轮车颠了一下,坨坨差点从三轮车上栽下去,被兜明拽了一把才稳住身子。 坨坨这下不敢站在三轮车上了,他蹲下来说,“我和小丛现在不是妖怪了。” “我们没有法力,不能变身,也没有你们那么大的力气,长得又矮。” “我们现在和云善一样,是个普通的人类幼崽。” “以后你们得保护好我们。撤退的时候一定要带上我们俩。” 花旗转头看了坨坨一眼,嗯了一声。 即使没有法力,也没妨碍他们的生活。倒是让花旗忽略掉了这件事。 没有了法力,没法变身,本体又没有那么强大,坨坨和小丛现在确实是普通人类幼崽的样子。 西觉在前面蹬着三轮车说,“这事以后得注意。” 兜明也哦了一声。 坨坨对于兜明和花旗的态度很满意,“本次云灵山内部会议圆满落幕。” 云善一直睁着大眼睛听,并没有在会议上发言。 到霍然家,院门还锁着。霍然买菜还没回来,西觉把车停在前面墙下的阴凉里等着霍然。 回来时,他们忘记问霍言拿钥匙了。 第71章 自打那个给王潮拿衣服的年轻人说要介绍生意给小丛,就有小孩经常到霍然家叫小丛。 小丛每次把皮尺挂在脖子上、带着作业本和铅笔跟着小孩走出去。 回来时,最少也接了一单。最多的一回接过三单。 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从哪里拉的单子,反正经常有人来找小丛做衣服。 就三天功夫,小丛已经接了8单。 花旗和兜明刷好了饮品店的大白墙。倒是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但是霍然手里现在没什么钱,买不了东西。 霍然上午、下午都要去种平菇的院子里转悠一圈,盼望着平菇快快长大,快些变成钱。 菌包第一天没什么变化。第二天瞧着也没什么变化。 到了第三天,如果仔细瞧,就能看到有的菌包里已经长出白色菌丝了。 霍然回去一说,大家都跑来看菌包。有一半的菌包里都能看到白色菌丝。 宋朗从乡下找了条半大的黑狗来看种平菇的院子。 那条狗从头黑到脚,身上没一点杂毛,不怎么叫唤。 云善想摸狗,宋朗挡着没让他摸,“这狗会咬人,可别乱摸。” “这狗在村子里咬了人,不好再养,才送给我的。” “为什么事咬人?”霍然问。 “人家逗狗主人家小孩,狗以为那人要把小孩带走,扑上去就咬人手上了。”宋朗说,“那家赔了五块钱。” “赔钱还不行,被咬的人还要把狗打死。” “这事又不怪狗,狗护主哪有错的道理。”宋朗道,“可人家不让。” “主人家没办法,又心疼狗,听我爸说要狗,就给送来了。” “是条好狗。”霍然道。 当天黑狗就住进了看平菇的院子里。 原本这家的厨房就给黑狗做了窝。 狗没栓,让它在院子里跑,霍然他们一天给送两顿饭。 李爱波写信回家一周后收到了李久福的信,他们让李爱波别瞎折腾。 要是把盖房子的钱折腾没了,到时候哭都没地哭,还让李爱波早些回家盖房。 “盖房又不急,啥时候不能盖。”李爱波一边嘟囔着一边找出纸笔给李久福回信。说是还要在风城呆些日子。 倒是李爱诚一直没有回信。李爱波给他寄信更早,海城离风城比李家村离风城更近,李爱诚却一直没有回信。 李爱波心里有些犯嘀咕,“别是大哥出什么事了吧。” “以前他回信没这么慢。” “在部队里能出什么事。”齐名安慰他,“你别瞎想了。” “许是部队里管得严,他没空回信。” 兜明、坨坨和云善整天往学校里跑,三人在学校里交了很多朋友。 最近音乐学院好多学生返校。他们组建了很多支乐队,有不少乐队都去甜蜜蜜舞厅应聘过。 因为霍然给的价格低,来金碧辉煌舞厅应聘的乐队比较少。 霍然听不出别人唱歌好不好,只能听出别人唱得跑没跑调,应聘的事交给了兜明、坨坨和云善。 坨坨挺把这事当回事,和小丛商量了好一番,又找白双双他们讨论后制定了应聘流程。 至于为什么不和兜明商量,那是因为兜明不太愿意动脑筋。 坨坨说什么,兜明都觉得行。坨坨觉得兜明给不出什么有用的意见。 每个乐队先写一份说明,写明乐队成员各自负责什么,拿手歌曲,还有联系方式。 因为学生们大都住在学校,大家基本都留了宿舍号。也有不住学校的人留了家庭地址。 云善也有任务。他负责把每份说明念给坨坨听。 坨坨把明显不靠谱的说明拿下去。剩下的说明再拿给白双双他们看。 等白双双他们选完,才会进入面试流程。 面试的地点就在音乐教室二楼。 教室西边摆着几张桌子,东边是一块空地,留给乐队的人表演。 坨坨、兜明、云善、廖然、顾琪、白双双和钟柔都是面试官。 乐队要在他们面前连着表演三首歌。 顾琪他们会问一些专业问题。兜明偶尔也会问问题,他问的大都是乐器上的问题。 云善纯属是跟来玩的,但他也是个小评委。坐在凳子上跟着人家的歌声摇头晃脑。有时候也会站在桌边跟着歌声跳舞。 好多学生都唱自己原创的歌曲,有的听起来一点都不比磁带里的歌曲差。 因为这事,坨坨很是忙碌了几天。后来,甚至还有不是学生的人组成乐队来应聘。 坨坨每天回去都要和霍然说说今天的应聘结果。 霍然没想到,坨坨他们干活干得这么认真。 即使他没去现场,每天听坨坨讲白天的事,他对应聘上的乐队已经有几分了解。 齐名、宋朗他们对兜明和坨坨也是刮目相看。看着他们岁数小,但他们办事很牢靠。 除了忙乐队招聘的事,坨坨他们还跟着霍然去种平菇的院子里给菌包划口子。 花旗不让云善拿刀子,带着云善在院子里和那条黑狗玩。 这条黑狗一直就不怎么叫唤,经常趴在厨房门口乘凉。 云善从来不怕动物,他蹲下来摸摸狗脑袋,“大黑。” 大黑很温顺地趴在那。 云善摸它鼻子,它也不动弹。 “云灵山里有大黑熊。”云善想起了他在山里的伙伴,“大黑熊也黑。” 他蹲着累了,自己去屋里端了条小板凳来,坐在黑狗旁边和狗说话。 黑狗不太搭理他,云善自己也说得高兴。给黑狗讲云灵山上的事,讲钢蛋、铁蛋、小纸,也讲猴子、小鹿、小松鼠、小兔子,还有大黑熊。也说山顶上的重山。 讲了好一会儿话,云善喝了些水,拍拍黑狗,把狗领出院子。 狗出了院子,明显活泼起来,到处乱跑。云善就追着狗跑。 一人一狗跑得热了,坐在树荫下乘凉。 宋朗骑着自行车过来,按了两下车铃,“云善,你不怕被狗咬。” “不咬我。”云善摸摸趴在他旁边的黑狗。 划口子这活简单,干得快。矮的地方有坨坨和小丛,大人们都不用弯腰,很是省了一番功夫。 划完口子得往口子上喷水。一群人两趟干下来,也用了整整一下午。 隔天早上,霍然去百货商场买了一些棉纱口罩。学生们说了,出菇以后再进房间就要戴口罩。 自打给菌包划了口子,霍然跑种平菇的院子就更勤了。 要保持屋里的潮湿,霍然去了就往屋里地上泼水。也拿小水壶,挨个菌包浇水。 去一回院子,他们就得干一会儿活。 平菇长得一天比一天大,李家村的也信一封接着一封地来。 李久福让李爱波赶紧回家,说是砖都买了,让他回家盖房子。 段宝剑给花旗他们写信,问他们什么时候回去。 现在已经是7月底了,平菇大概再长半个月就可以采摘了。 妖怪们打算等平菇收过一茬后就回x李家村。 坨坨给段宝剑回信,说是要等到8月下旬才会回去。 李爱波忽略了他爸叫他回家的事。他更想留下来看看霍然的新店,看看平菇收获时的情况。 这些事对他来说都无比新鲜,比盖房子更有吸引力。 再说,他还要等霍然还钱,他才好买皮鞋回家卖钱。 兜明现在晚上只在舞厅唱两首歌,然后廖然他们会再唱十首。 妖怪们打算过几天就不在舞厅唱歌了。等西觉打好了家具,他们要去这附近山里玩几天。 小丛每天也很忙。除了做衣服赚钱,他也和兜明他们去学校。 他没去跳舞,也没听唱歌,而是借了霍言的学生证,每天去学校的图书馆里看书。 最近他看的都是服装方面的书。 因为他是个小孩,第一次进图书馆时又被霍言领着找看门人说了好一通话。看门人对小丛印象特别深。 看门人特意去图书馆里盯过小丛。发现小丛只是安静地看书,没有打扰别人,他才允许小丛用霍言的学生证进图书馆。 西觉打好了家具,刷好漆水。妖怪们终于腾出时间出去玩了。 李爱波本来想跟着他们一起去风城著名景区山里玩一玩,但是听说他们要在山里过几天,李爱波就没跟着一起去。 他打算等李爱慧下次休息,找李爱慧他们一起去山里转一天。 花旗他们带着锅,又带了些米。 “为什么要去山里生活?”齐名问,“在这儿不好吗?” 坨坨说,“我们喜欢在山里生活。” “你们就带这么点米?”霍然问。以花期他们的饭量,这点米都不够他们一顿吃的。 “够了。”花旗说,“米吃完我们就回来了。” “山里不缺吃的。”坨坨说。 “后面有一片山都没开发。听说里面还有野生动物。”宋朗说,“你们去可得注意些。” 兜明高兴地点头,“肯定注意。” 看着花旗他们出了院子,齐名啧了一声,“他们和咱们不一样。” “说不定是去山里修行,高人可能就是这样。”齐名凑在霍然耳边小声说。 宋朗皱着眉头问齐名,“什么话,我不能听。” “不是什么事。”霍然说,“齐名说他今天中午做饭。” “今天哪里轮到我值日了?”齐名抗议道,“不是这话。” 霍然说,“那你说是什么话?” 齐名噎了下,“然哥你......” 宋朗笑着说,“齐名你想做饭就做呗。这活还用申请吗?” 妖怪们带着云善步行穿过风城的大街小巷,遇到有意思的地方就停下来看看。 第72章 “爱诚大哥回信了吗?”坨坨问李爱波。 “回了。”李爱波说,“给我寄了100块钱。” 李爱波把李爱诚寄来的信封拿给云善,“邮票给你。” 云善一看是小老鼠邮票,把信封推回给李爱波,“不要。” “你不是喜欢邮票吗?咋不要了?”李爱波问。 “云善不喜欢老鼠邮票。”齐名说,“这事我都知道。” 之前花旗他们寄来信,云善写了不要小老鼠邮票,霍然专门买了其他图案的邮票。这事齐名他们都知道。 “廖然他们唱歌唱得怎么样?”坨坨又问。 李爱波说,“很好。他们晚上能唱到9点半。” “晚上有两个乐队轮流唱。一个乐队唱十首。” 李爱波唱起这几天他喜欢听的歌给妖怪们听。 霍言把之前洗好的照片拿出来给妖怪们看,“还有一卷胶卷,等过些天再洗。” 最近家里缺钱,霍言也跟着省钱。她打算等饮品店开张后挣到钱再去洗照片。 妖怪们的注意力都被相片吸引去了。 霍言挨张拿给他们看。 第一张照片是云善的单人照。 他顶着蓬松的头发,穿着花衬衫和喇叭裤,脚上蹬着新的小皮鞋,笑容灿烂。 “这是云善刚烫头那天照的。”霍言笑着说。 有一张妖怪们的合照里没有坨坨。那时候坨坨刚烫完头发,在外面散味。 看完照片,霍言根据大家的回忆,用圆珠笔在照片背面写着1984年7月某日,于某地。 每一张照片的背面都写下了时间、地点、人物。以后看着照片回忆的时候,能知道准确的时间点。 还有一张好多人的大合照,是坨坨头发散完味道从外面回来,得知有相机后,拉着大家一起拍的。 “今天下午应该去百货商场买个相册。”坨坨提议。 家里的照片越来越多,不能每一张都挂到墙上去。 没挂在墙上的照片应该被收进相册里。 别人都看完照片了,云善还新奇着。 他站在桌边,拿着照片,胖胖的手指头戳在照片里人的脸上,挨个认人。 中午吃过饭,妖怪们跟着霍然、齐名去给平菇浇水。 大黑看到云善,从厨房门口跑到云善身边,舔了舔云善的手背。 云善摸摸它,“大黑,你看平菇呐?” 打开屋子之前,霍然、齐名都绑上了棉纱口罩。妖怪们也都跟着带上口罩。 云善嫌热,不想戴,总拿手要把口罩抓下来。 “不带口罩不能进屋。”坨坨的声音透过口罩传出来,有点闷闷的。 云善听了这话才不去拽口罩,跟在坨坨后面进了屋子。 平菇已经冒出头了,菌盖上是黑的,下面是白的,一丛一丛地站在菌包上。 “能吃了啊?”云善问坨坨。 “还不行。”坨坨戳戳菌盖说,“还有点小。” “应该还要一个星期。” 架子矮的地方交给坨坨、小丛和云善喷水,齐名边干活边给他们讲最近发生的事。 “舞厅、录像厅这几天的收益,加上你们后来给的50,然哥决定明天买桌布和窗帘。” 桌子大,三十张桌子光是扯桌布也要不少钱。 “桌布上面垫玻璃吗?”坨坨问。 “垫玻璃干吗?”齐名奇怪地问。 “不垫玻璃,饮料不小心洒到桌布上不好洗。”坨坨说,“好多都是果汁呢。” “这话有道理。”霍然问,“为什么要铺玻璃?” “玻璃不安全。” 铺桌布的主意一直都是霍言提出来的,大家都默认了。 被坨坨这x么一提醒,霍然才注意到,铺桌布虽然好看,但是打理起来麻烦。不如不铺,还能省笔钱。 因为花旗他们要去百货商场买相册,霍然、齐名还有霍言跟着一起去百货商场看窗帘。 这会儿,霍言才听霍然说不买桌布了。 “为什么?”霍言问。 “不好洗。”霍然说,“天天洗桌布不费事吗?” “谁有空天天洗桌布?” 霍言啊了一声,想了想,没说什么。这是非常实际的问题。 美好的事情有时候得为现实让步。毕竟现实才是生活。 大家一起先去挑相册。 相册里面长得都差不多,只有外面壳子上印的图案不一样。 云善挑了本表面带着一朵大红色牡丹花的相册,封面还写着“花开富贵”四个大字。 齐名看不上这么花哨的相册,“云善,你怎么人小眼光老。” “啊?”云善没听懂。 小丛说,“云善喜欢花。” 挑花开富贵的相册也不是眼光老,单纯是因为云善喜欢相册封面上的大牡丹。 霍言笑道,“这相册多喜庆。” 云善自己拿着相册去付了钱,抱着相册跟着去看窗帘。 到选窗帘的时候,云善的眼神从纯色窗帘布上一扫而过,落在印着小花的窗帘布上。 他抱着相册跑过去,摸摸有小花的窗帘布。他觉得这个好看。 齐名算是真知道云善喜欢花了。云善挑窗帘都挑带花的。 窗帘布不只有带小花的,还有带大花的。不过颜色没那么鲜艳,看起来就不像床单。 桌上不铺桌布了,窗帘布就听了霍言的,买了印有小玫瑰花的布。 云善非常高兴,摸着布说,“好看。好看。” 霍然和他开玩笑,“多裁点,给你做条带花的小裤衩?” “嗯。”云善高高兴兴地应下。 霍然、齐名两人哈哈笑起来。 裁了窗帘布、买了配件回家。小丛按照霍然给的窗户尺寸做窗帘。 坨坨带着云善又把照片挨张看一遍。看完的照片插到相册里。 窗帘做完,霍然和齐名拖着窗帘去专门的店里装窗帘布上的圆圈。 剩下的布不多,凑一凑,足够给云善做一条小裤衩。 云善喜欢这条带着小玫瑰的花裤衩。 姜泽来找霍然玩,云善高兴地把自己的新裤衩展示给姜泽看。 “啊。”姜泽又嗯了一声,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是他见过的第二花哨的裤衩,他见过的最花的裤衩现在应该穿在云善身上。 李爱波闷笑。 云善稀罕了一会儿自己的花裤衩,坨坨让他把裤衩洗了。 云善自己把裤衩洗干净,让兜明帮他把裤衩晾起来。 没拧干的小裤衩晾在晾衣绳上,滴滴哒哒地往下滴水。云善退后一步,仰着头看着花裤衩。 霍然和齐名很快回来。 “走,去店里看看。”霍然说,“挂上窗帘,咱们明天就能营业了。” 说起这事,霍然问云善,“小掌门你给算算,哪天开业我能挣大钱?” 坨坨翻译给云善,“就是哪天适合铺子开业。” 云善伸出手,用短短的拇指在其他手指上点了几下说“后天。” 小丛跟着掐指算,后天确实适合开业。 “这样就算出来了?”在场人类无不惊讶。 “什么道理?”齐名追着问。 云善给他讲天干地支,把齐名他们听得头晕。 “好了。”齐名说,“你说了我们也听不懂。” 霍然说,“云善小师傅说后天开业那就后天开业。” 在这一点上,霍然还是挺相信云善的。 三轮车里凌乱地堆着窗帘。云善和坨坨两人坐在三轮车车沿上,跟着一起去西街的店里挂窗帘。 桌椅、柜子整齐地摆放在店铺里。一排排桌子中间有隔开的栅栏,栅栏里面有一些半人高的绿植。 柜台旁边有吧台,还有高脚凳。 这些装修都是坨坨给霍然出的主意。 店铺北边的墙边有一块空地,留给乐队表演。 桌上摆了透明花瓶,现在没有花,里面是空的。霍然打算明天再去花店买花。 墙西边有点单的柜台。柜台上有小黑板,用彩色粉笔写了菜单。 柜台再往里是厨房。 厨房里面隔开成两小间,里面留着做吃食,外间做饮料。 外间厨房放了两台冰柜。 霍言说这两个冰柜一个是冷冻冰块的,一个用来保鲜。 等霍然和齐名挂好窗帘,店铺里的装修就算全部完成了。 齐名得意地说,“这几天我们在家练了很多回。” “做饮料现在手到擒来。” 李爱波看着店里说,“这比电影里的饮品店还要好看。” 云善坐在一把椅子上,霍言坐在他对面,伸手摸云善放在桌上的手。 “等店铺开了,我们俩可以面对面边喝饮料边聊天。” 云善笑眯眯地点点头,“喝葡萄汁。” 坨坨他们做的饮料里,云善最喜欢喝葡萄汁。 “到时候就给你做葡萄汁。”齐名说,“给你放薄荷叶。” “好。”云善高高兴兴地应下。 “五毛钱一杯。”齐名开玩笑道。 云善拍拍挎在身上的钱包说,“有钱。” “有多少钱?”齐名好奇地问。 他天天见云善挎着小包,花旗有时候也从里面拿钱。不知道云善天天挎着多少钱。 云善打开钱包,把钱掏出来放在桌上数给齐名听。钱包里面一共有8块。 “是不少。”齐名说,“够在咱们店里喝15杯饮料。” 云善点点头,把钱收回钱包里。 “明天是不是要买西瓜和葡萄?”坨坨问。 “都和人家说好了。”霍然说,“今天再去通知一声,明天去摘西瓜。” “后天一早叫人把葡萄送来。” “牛奶也定好了。茶叶都买了。明天都拿来。” “后天,我叫我的朋友们也来。”坨坨问花旗,“请他们喝饮料行不行?” 第73章 饮品店的生意十分好。每天下午,都有些年轻人挤在点单台前排队点单。 屋里坐满了人,这些人也没地方坐,外面站着热,大家都挤在了屋里。弄得屋里也排起了队。 “这样不行。”霍言好不容易逮住空闲时间找霍然说话,“屋里站得人太多了。” 霍然站在店里四下环顾一圈,心里想着是不是该把点单台挪到门口去。 这样大家可以在外面排队,不站在屋里。 霍然转身掀开帘子进了后厨。 坨坨和小丛在桌边扒葡萄。云善自己拎着一串葡萄坐在墙边小凳子上吃。 刚刚云善想跟着坨坨他们一起扒葡萄。但是他总往自己嘴里放,x弄得手上沾着些口水。 卖给东西给别人不能让别人吃口水,坨坨不要云善扒葡萄,哄他自己去一边吃葡萄。 兜明在旁边压西瓜汁。西觉站在水池边洗杯子。花旗在煮奶茶。每个人都忙着自己的事。 “坨坨。”霍然靠在门边说,“外面人太多,都排在点单台那。” “有什么办法不让屋里挤那么多人吗?” 和坨坨他们相处得久了,会觉得这些人身上有很多矛盾点。 虽然他们自己说是山里人,可他们在某些地方的眼光、观点比霍然从小生活在城里的人先进得多。 比如这店里的装修,就是坨坨他们出的主意。坨坨他们好像懂得很多。 所以很多事情,霍然愿意找坨坨他们商量,听听他们的意见。 一般来说,花旗、西觉不太给意见,都是坨坨帮他出主意,有时候小丛也能给些建议。 “点单的人很多?”坨坨跑去外面看了一眼,又回到厨房。 他想了一会儿说,“我们可以做外带。” “再开一个外带的窗口。这样就不用挤在屋里啦。” 霍然,“外带的窗口?” “对呀。”坨坨指着前面的窗户说,“这屋地方大,那儿就可以开个窗口,专门卖给那些不在屋里坐的人。” “让他们自带杯子来。可以多给一些饮料。” 霍然望着那窗口,觉得这个主意很好。既不用挪点单台,又能解决问题。 “只要有张桌子就好。”坨坨站在窗户前比划。 “这事好办。”霍然说。 霍然找了块小黑板,写了字放到门口,告诉大家可以自带杯子装饮料。 白天店里一直有人,不好做事。等晚上5点,霍然找了齐名一起回家抬桌子。 他把他屋里那张书桌抬了过来,放到窗户下面。 只要有几个盆放饮料、放冰,到时候谁要什么饮料就打什么饮料。 为了保证后厨的隐私,霍然又弄了块帘子挂在屋里,隔开外带窗口和后厨。 第二天早上8点半,他们准时到店里。来送葡萄和西瓜的人已经等在门口了。 每天8点半到店里,整理半个小时,做些准备工作。到了9点,饮品店准时开门。 外间厨房的窗户口上挂了黑板,写了:饮品外带窗口。 有人带着陶瓷大茶缸来买饮料,也有人带能拧上盖子的杯子。 开了一个外带窗口,围在点单台前的人果然少了很多。 好多人都愿意打了饮料回去喝。自己带杯子,还能给多打一点呢。 饮品店里一直都坐满了人,生意十分好。 之前应聘上的乐队轮番在饮品店里唱歌。从早上9点开门一直唱到晚上7点钟。 一个乐队每天不止唱十首。 兜明听顾琪说过,虽然只给两毛钱一首歌,他们一天至少能轮得上唱两场。 一场是十首歌,分到每个人手里就是5毛。两场就能挣一块钱。 白双双他们四个就没有不满意的。要是一天多唱一场就能挣1块5。 而且,就算开学,这项兼职也不会耽误。当时应聘金碧辉煌舞厅的乐队很多,大家安排好时间,谁有空谁来唱。 白天要是没空,晚上也能去金碧辉煌舞厅唱歌。 工资每天日结,唱完歌就可以去点单台拿钱。 顾琪领了几天工资,和白双双他们一起买了些吃的送给兜明,“要不是有你的帮忙。我们现在哪有这样好的工作。” “谢谢。”兜明接过东西说。 廖然又拿了一块钱塞给兜明,“多亏有你。” 廖然领着头,其他人也都给了兜明一块钱。 兜明和他们说完话,转身把钱上交给了云善保管。 有吃有喝,兜明一点都不惦记钱。更不想因为藏钱被花旗整治。 云善并不知道自己的钱包里每天装多少钱。 花旗晚上会把他钱包里大部分钱拿走收起来。哪天需要用钱,花旗又会把钱放进去。 饮品店开业后第五天,霍然从种平菇的院子里摘了三斤平菇回来。 当天中午,花旗就做了平菇炒肉。大家轮番在里间厨房吃了饭。 饮品店门口的小黑板上多加了三句话,“明日售卖炸蘑菇。2元一斤。欢迎品尝。” 转天一大早,花旗和西觉去种平菇的院子里割平菇。 霍然他们几个起不来,这活暂时交给了花旗和西觉。 因为第一天卖炸蘑菇,花旗和西觉摘的不多,担心卖不完,就先摘了五十斤。 中午要是卖不完,可以用来炒菜、凉拌。 花旗他们提前到店里,把该忙的忙了。平菇都洗好,裹上打了鸡蛋的面粉。 到8点半,霍然他们准时来了。 小丛看着云善在霍然家做功课。 做完功课,小丛锁上院门,带着云善去西街饮品店。 他俩一般都是9点半左右到饮品店。 坨坨踩着凳子站在饮料外带窗口卖饮料和炸蘑菇。 外带窗口排着几个手里拿着大茶缸的人。 买炸蘑菇的人并不多,只时不时有一个人会要一斤炸蘑菇。 蘑菇毕竟不是肉,有好多人舍不得吃。也有些人不缺钱,愿意尝尝新鲜。 看到云善进厨房,齐名装了一碗刚炸好的平菇给云善,又拿了个小凳子放在墙根,让云善坐着吃东西。 云善抱着碗很听话地走过去坐下,看到花旗、西觉、兜明他们忙着,他喊,“嘟嘟,吃不吃啊?” “我吃过了。”兜明说。 “西西呐?” 西觉说,“我也吃过了。” “花花呐?”云善又问。 坨坨在帘子另一边喊,“云善,我也吃过了。” 花旗回头说,“我吃过了。” 云善抱着碗钻过帘子去前面找坨坨和小丛。“小丛,吃啊?” 小丛捏了平菇,和云善两人站在桌角吃平菇。 坨坨踩着凳子,拿着带尖嘴的量杯给人家打饮料。 外带的饮料给打350ml,还多给些冰沙。也有冰块。 坨坨打饮料时会问别人是现在喝还是带走喝。要是现在喝,他就给装冰沙。要是人家说带走喝,他就给装冰块。 他收了钱就把钱丢到腿边的抽屉里。里面乱糟糟地放着硬币和纸币。 云善吃完平菇,去里间厨房把碗还给齐名。然后跑回来收拾抽屉里的钱。 他把钱排在桌面上,一样一样地排好,收拾得整整齐齐。 坨坨让他把收拾好的钱放到另一个抽屉里。 花旗喊云善来擦杯子。云善应了一声,跑去洗干净手,被花旗抱上高脚凳。 他勤快地拿着白色毛巾挨个擦杯子,和旁边的兜明说话。 兜明话少,偶尔才搭云善一句。 云善也不觉得苦恼,高高兴兴地讲自己的话。 干了一会儿活,他没耐心坐在屋里,喊坨坨出去玩。 坨坨忙着给人家打饮料,说不去。 花旗看其他人都忙,说带云善去书店买书。 之前小丛帮人做衣服赚了六十多块钱。除了又借了50块钱给霍然,加上每天摊煎饼挣的钱,花旗手里现在还有三十块钱。 云善带头跑到店外,花旗骑上自行车带他去书店。 云善现在自己会挑。自己在书店翻翻看,想买什么书就自己拿着。 买了几本后,云善说,“够了。” “够了就去结账吧。”花旗领着云善去结账的柜台。 云善把书给花旗,让他先拿着。他要掏钱结账。 有新书看,云善也坐得住了,自己捧着书坐在墙边看。 中午时,霍然有些别的事要出去,给了云善十五块钱,让他们去买菜。 坨坨、兜明、云善和小丛四人问路去了菜市场。 恰好碰到王潮也在买菜。 王潮凑过来问,“饮品店挣钱吗?” “什么蘑菇卖2块钱一斤?” “挣钱啊。”坨坨说,“反正就卖两块。” 王潮跟着他们,磨着问话。 兜明不爱说话,小丛也不怎么讲话,坨坨是能说的说,不能说的一个字也不说。 云善想说话,几次都被小丛和坨坨打岔岔过去了。 王潮也不问云善,主要是觉得他小,不怎么懂事。 王潮跟着他们走遍了菜市场,一句有用的话也没问到,倒是看到兜明他们花了十二块钱买了五斤肉。 “多少人吃五斤肉?”王潮惊讶地问。 “好多人呢。”坨坨说,“五斤肉又不多。” “五斤肉还不多?”王潮说,“这一顿饭得花十几块钱。” 他嘀咕着,“霍然挣了多少钱?这么舍得吃肉。” 兜明他们买完菜就回去了。 霍然本来以为炸蘑菇没有想象中那么好卖。 让他没想到的是早上摘来的50x斤蘑菇到中午就只剩了两三斤。 “卖得还成。”霍然欣慰道。 坨坨说,“时不时就有人来买。” “还有个人买了两斤。” 因为大家都是一斤、半斤地买,有个人一下子买了两斤炸蘑菇,这让坨坨印象很深。 第74章 云善开心地被坨坨牵上火车。 走在车厢里,他好奇地东张西望。 别人也在看他。 “小胖去哪?”有个穿着衬衫的年轻男人笑着问云善。 云善知道小胖是叫他的,转过头看向年轻男人,“回家。” “你家在哪?”年轻男人又问。 “李家村。”云善说。 后面上车的人喊,“往前走走。” 坨坨牵着云善往前走。 花旗和西觉已经找到了座位。 云善被西觉抱起来坐到座位上的时候看到了窗外的霍然和霍言。 云善跪在座位上,扒着窗户冲着外面笑。 霍言摸摸他的小手,“回去了常给我写信。” “嗯。”云善答应着。 花旗他们把东西塞放好,又和霍然、霍言说了几句话,火车缓慢地开动起来。 霍然和霍言落在了后面,云善脑袋伸出窗户往外望,被西觉拽着衣服拉了回来。 “火车跑起来了。”云善兴奋地说。 火车哐当哐当地提起了速度,月台和月台上的人都落在了后面。 风城里的小楼、平房从云善眼前掠过。 再往前走能看到绿葱葱的树。 坨坨这也是第一次坐绿皮火车,他站在窗户前往外看。 绿皮火车的速度并不快。高铁的速度才叫快呢。 坐高铁时,车窗外的风景“嗖”一下就过去了。 坐在绿皮火车上,可以慢慢看窗外的风景。 车上的乘客不多,没买票的云善得以有了座位。 李爱波坐在和妖怪们隔着走道的另一边。 面对面并不相识的乘客们互相搭起话来。 坐车有些无聊,大家一起说说话可以打发时间。 车上到处都是说话声。 坐在李爱波对面的人是个年轻且时髦的女人,穿着波点长裙,有一头秀丽卷发,脸上化着精致妆容,很是光鲜亮丽。 李爱波瞧着人家好看,时不时地转头看看人家。被姑娘瞪了一眼后,他不好意思地转过头。 姑娘认得他。她去过橡树饮品店,见过李爱波在饮品店里端盘子。 她好笑地问,“你不在橡树饮品店工作了?” 李爱波扭过头来说,“我们要回家了。” “你家在哪?”姑娘又问。 “江城东奇县白云镇李家村。”李爱波诚实道。 “我也到江城。”姑娘说,“咱们挺顺路。” 坨坨已经看够了外面的风景,让小丛和兜明往里面坐坐,他挪到走道边的座位上和姑娘聊天。 姑娘自我介绍,她叫李娇,是江城铁路上的一名工人。来风城是探亲的,她的哥嫂家在风城。 坐在李娇座位里面的是个瘦长脸的男人,有点贼眉鼠目的感觉,看着不像好人。 李爱波站起来对李娇说,“我和你调个座吧。” 李娇有些不明白,“怎么了?” “我坐坨坨旁边,好和他说话。”李爱波道。 李爱波身边胖胖的大姐也说,“妹子,你坐过来,咱俩说话。” “让他们男的坐一块去。” 李娇站起来和李爱波换了座位。 云善在霍言买的零食堆里找东西吃。 他找到了一袋话梅,咬了好几口才把话梅袋子咬开个大口子。 云善拿了一颗话梅塞进自己嘴里,又拿出来一颗喊西觉。 他给大家每人分了一颗话梅,一包话梅就没了。 云善继续翻找着吃的。 兜明吐出话梅核后,在座位上眯着眼睛开始打盹。 小丛坐在那听着坨坨和李娇、李爱波还有胖大姐聊得火热。 坐在李爱波旁边的男人也跟着一块聊天。 列车员走过来,挨个检票。 云善看着李爱波掏了车票给列车员看,又看西觉他们手里有车票,他问西觉,“我的票呐?” 列车员看了他一眼笑道,“你不用买票。” “你小,坐火车不要钱。” “长大了,坐火车就要钱了。” 云善哦了一声。 列车员检完他们的票往后走。 坨坨他们继续聊天。 “这么大的孩子怎么能不买票呢?” 很快,前面传来列车员的声音。 还有个女人的声音紧跟着响起,“多大的孩子?我家孩子才5岁。” “他肯定不是六岁。”列车员说,“你让他站起来看看。” 李爱波站起来往前看,见那小男孩站起来了,看样子得有十二三岁。 女人只好悻悻地补了一张车票。 “嗨。”胖大姐说,“这孩子个头太大,装小孩也不像。” 火车中间停过一次,上来了些人。 中午时,大家各自拿出准备好的东西吃。 坨坨早上准备了鸡蛋饼。 虽然凉的鸡蛋饼没有热的好吃,但是做起来方便,比包包子、做饼还快呢。 胖大姐没带吃的,李娇把带来的包子分了胖大姐一个。 “我三点就到了。”胖大姐不好意思要,“我到家再吃吧。” “不用客气。”李娇热情地把包子塞到胖大姐手里。 坨坨给胖大姐拿了张鸡蛋饼。 胖大姐不接,“你自己吃。” “我们带的多。”坨坨把篮子掀开给他们看。x里面有满满一篮子的鸡蛋饼。 胖大姐这才接过饼,“谢谢啊。” 她说,“今天走的匆忙,来不及买吃的。” 胖大姐也不是风城人,她是被厂里派到风城学习的。 吃完午饭,云善被花旗带着从车厢这头走到那头玩了一圈,上完厕所后被花旗带回去睡午觉。 中午的车厢里慢慢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睡午觉。 李爱波睡着后被旁边的男人拍醒,“我去上厕所。” 李爱波站起来让男人出去,他坐下来继续睡觉。 不知道睡了多久,李爱波醒来后发现瘦长脸男人还没回来。 他左右看看,大家还都在睡觉。又看看手表,现在是12点半。 云善睡醒后,不愿意再呆在座位上。他从西觉和花旗腿边蹭出来,跑过过道找李爱波玩。 胖大姐看到云善笑呵呵地说,“这小孩长得好,多精神。” 云善站在李爱波腿边往走道尽头看,他想去玩。 兜明伸了个懒腰,他站起来准备活动活动。 云善说,“嘟嘟,去玩啊?” “去哪玩?”兜明问。 云善指着后面车厢。 兜明正好想活动,就带云善走去后面车厢。 走过三节车厢,前面闹哄哄的,兜明听见有人喊丢钱了。 一脸焦急的男人大声说,“我睡醒觉,包就没了。” “丢了1200块钱。” “我包也没了。”另一位女士跟着说。 “这车上有小偷。”有人道。 大家赶紧各自检查东西,看看自己的东西有没有少。 云善和兜明站在那听了一会儿。 火车速度慢慢降低,要进站了。 兜明想叫云善回去,云善还想玩。兜明就领着他找了个空位置先坐着。 他打算等上车的人坐好后再带云善回去。 火车停下来,车厢里有人下车。 丢了钱的男人和女人还慌乱地问旁边的人有没有看到可疑的人。 车上挤进来些人。这次上来的人多,一个接着一个地经过过道。 云善站在兜明腿边看着别人经过。 前面有人喊,“别挤,别挤。鞋子要掉了。” 后面的人都停下来往前望。 “哎呀,别挤。”云善听到旁边有个人这么说。 他看那个人推了一把前面的女士,旁边站着的人快速打开女士的包,从里面拿了东西出来塞进自己兜里。 云善还不知道这是在偷东西。 他好奇地看向偷东西的那个人。 那个人把东西装进兜里后四下张望,看看有没有人发现他。 这么一看,就看到盯着他看的云善了。 “你拿什么啊?”云善好奇地问。 那两个合作偷东西的人脸上有些慌乱。 可又见是个孩子,两人很快镇定下来。 云善说话的声音不大,没人注意他,过道里的人都在往前望,等着往前走。 兜明也看向那两人。他刚刚在看后面的人,没看到这两人偷东西。 前面的人群动起来,云善前面的人往前走。 那两人也紧紧地跟着人群往前走。 经过云善时,推人的那个偷儿把另一个人往云善这边挤。 偷钱那人也挤过来,手指缝里夹着刀片。 兜明护着云善,看到前面快速过来一只手,也看到了刀片。 他迅速抓住这只手,眼冒寒光地盯着人问,“你要干吗?” 那人发出一声惨叫,额头上冒出冷汗,手里的刀片掉到地上。 兜明一手护着云善,一手抓这人。 坐在兜明里面的乘客惊呼,“这人把刀片夹在手里!” 另一个小偷走过来,故意推兜明,“什么刀片?” 兜明把先前那人往旁边一推,又拽着这个人,按着他脑袋磕在桌上。 坐在兜明旁边的人惊得站起来。 被兜明推倒的那个小偷握着右手手臂爬起来。他的右手垂着,像是没劲了。 兜明抱起云善,把第二个偷踹倒在地。迈步过去抓住第一个偷,“你要干什么?” “我......我什么都没干。”小偷大喊,“你放开我,我什么都没干。” “你怎么打人?” 车厢里一下子乱起来,行人挤来挤去。兜明尽量稳住身体,护着云善大喊花旗。 兜明嗓门大,放开了喊,站在他身边的人都受不了,捂着耳朵震惊地看着兜明。就没见过有这么大嗓门的人。 第75章 胖大姐三点多的时候下的车。李娇下车晚一些,4点多的时候也下了车。 等到5点多,火车到了东奇县城。西觉一手拎着一个麻袋,单手抱着云善下车。 云善在火车上差点遇到危险,妖怪们觉得火车上不安全,不让云善自己走。 他们顺着人群找到了出站口。 西觉出站之后才把云善放下。 现在时间已经晚了,妖怪们在县城里找了个不要粮票能吃饭的店,陪着云善吃了一顿晚饭。 李爱波说,“今晚回去,得半夜到家。” “咱们不如在外面睡一夜。” “明早在县里卖卖皮鞋。明天白天回去,傍晚到家。” 妖怪们也觉得行。他们吃完饭跟这李爱波去街上摆摊卖鞋。 县城里的街上还没有舞厅,没有风城的晚上热闹。人们一群一群地站在街上乘凉、聊天。 兜明喊卖皮鞋,不少人都围过来看。 当天晚上他们就卖出了两双皮鞋。 街上的人少,他们找了个干净的巷子睡觉。第二天早上睡醒了,买了些包子吃,又去街上卖皮鞋。 到10点多,李爱波看看手表说,“现在回去,天黑能到家。” “走吧。”坨坨说,“早点回去,还要收拾收拾。” 他们从县城一路往白云镇上去。 遇到空牛车,李爱波又去拦车。坐着牛车走了一程,能歇歇脚。 中午,他们还是自己做饭。 锅底砸平了就当平底锅用。 李爱波问,“回去是不是得买新锅了?” 坨坨说,“得重新买一口锅。” “这口锅可以烙饼用。” 到道口,妖怪们拐进去,找到杨家村大姐的娘家。 “咋去那么长时间?”杨家村大姐的娘打听着。 “在那有些事耽误了。”西觉说,“过几天我就来打家具。” “行。”杨家村大姐的娘点头应着,“可得快点。你这一去就去一个多月了,时间就紧了。” 西觉点头。 李爱波问,“结婚穿的皮鞋买了吗?” “我们从风城带了些皮鞋回来。” “啥样的?”要结婚的小伙子问。 李爱波把装皮鞋的口袋打开来,“啥样都有,你挑挑。” 那一家子把两个装皮鞋的口袋都翻了一遍,仔细地选了一双男士皮鞋。 小伙子穿上皮鞋在屋子里来回走,高兴地说,“妈,就这双吧。这双好。” “衣服做好后,我们送来给你们。”小丛说。 “那成。”杨家村大姐妈点头。 告别杨家村大家娘家,大家继续往前走。 从道口到镇上只要再走一个小时就到了。 卖了几双皮鞋,妖怪们和李爱波手里已经能凑出来一百多块钱了。 坨坨兴奋地要去买自行车。 云善一听能买自行车了,高x兴地喊着“买自行车。” 李爱波说,“光有钱也不行。买自行车还要自行车券。” “这个得问我二叔有没有。我家和小叔家都没有。” “我们去找他。”坨坨说,“我知道他单位在哪。” 在此之前,妖怪们准备先去找段宝剑,告诉他他们已经回来了。 云善兴奋了好一会儿。又听说买不成自行车,他问坨坨,“什么时候买?” “有自行车券就能来买了。”坨坨说,“咱们有钱了。” “有钱了啊。”云善立马又高兴起来,“有自行车券就来买。” 坨坨记得去段宝剑家的路,领着云善两人一路跑过去。 现在都快5点了,段宝剑在家。 看到坨坨他们,他惊喜道,“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坨坨说。 段宝剑见他们背着麻袋,好奇地问,“从风城带什么来了?” “皮鞋。”李爱波说,“风城有皮鞋厂。他们那的皮鞋比咱们这便宜。” “我们把钱都换成皮鞋带回来了。” 段宝剑看他们袋子里的皮鞋,又看他们带回来的录音机,还看了小丛买的布。 “一双皮鞋能挣多少钱?”段宝剑问。 “一双至少也要挣4块钱,贵一点的能挣5块钱。”李爱波得意地说。 “这挣得可不少啊。”段宝剑说,“你们得发财了。” 李爱波笑笑,“发什么财?又没多少本钱。” “没本钱哪来这么多鞋?”段宝剑问。 “我们在风城挣钱的。”坨坨说。 “你们真是到哪都能挣钱。”段宝剑佩服道。 段宝剑奶奶又给云善、坨坨和小丛抓红枣吃。 云善接过红枣塞在裤兜里,他拿了零食跑回来给段宝剑奶奶,“太太吃。” 段宝剑奶奶摸摸他的头,笑着问,“你头怎么成这样了?” “咋成了个黑瓜?” “啥黑瓜。”段宝剑笑道,“人家去风城变时髦了。” “这是烫的头发。” 段宝剑捏起云善的一撮头发给她爷爷奶奶看,“是小卷毛。” 段宝剑爷爷奶奶看着新奇,把云善的脑袋摸了又摸。 段宝剑奶奶对云善说,“头发炸开了,脸都看着小了。” 云善点点头,拿着红枣啃起来。 现在就是吃饭的点,段宝剑留妖怪们吃饭,他自己骑着自行车又去买了些菜回来。 坨坨去厨房里帮段宝剑做饭,兜明站在院子里吹口琴。 段宝剑爷爷奶奶和花旗他们聊天。 段宝剑对坨坨说,“兜明还买口琴了。” “嗯。”坨坨说,“还挺贵,花了二十多块钱。” 段宝剑想起来,之前兜明问他蟒蛇皮的事。他走出厨房,大声对他爷爷说,“爷啊,你那蟒蛇皮呢。” “拿给兜明。” 兜明停下吹口琴,跟着段宝剑爷爷去了屋里。 段宝剑爷爷从箱子最下面找到了蟒蛇皮,“这块皮放了好多年了。” “你拿去蒙二胡。” “谢谢。”兜明高兴地接过蟒蛇皮,告诉段宝剑爷爷,“我买了个二胡。” 段宝剑爷爷让他把二胡拿出来看看。 兜明把他的二胡拿出来给段宝剑爷爷看。段宝剑爷爷来回摸摸,又拉了两下,“这把好。” 他回屋把自己的二胡也拿出来给兜明看。 兜明不太能看出来好坏,但是他会听音色。这两把二胡声音不一样。他的二胡声音更醇厚,段宝剑爷爷那把二胡声音更细。 拿出了二胡,兜明坐在板凳上拉着二胡唱了首小曲。 段宝剑奶奶听了后说,“唱得好听。” 兜明又唱了段戏给他们听。 段宝剑爷爷奶奶听得高兴,让兜明再多唱一段。 听着二胡声,坨坨说,“兜明又拉二胡了。” 他问,“段宝剑,你家有自行车票吗?” 段宝剑说,“自行车票我现在没有。” “你们要要的话,我写信回去问问我哥。” 坨坨说,“我们先去问李久勇。” “他也不一定有。”段宝剑说,“我还是帮你问问我哥吧。” “行。”坨坨点头。 在段宝剑家吃过晚饭都已经7点多了,天色昏暗,估计再有十分钟,天就该黑了。 妖怪们告别段宝剑,和李爱波一起往李家村走。 云善打着手电筒走在前头,摇头晃脑地唱歌。他最近受音乐熏陶比较多,又学会了很多歌曲。 看到路上有哈马爬,云善跑过去打着手电筒给哈马照亮。 看到哈马爬到路边草丛,云善对着哈马摆摆手,“我走了。” “我回家了。” 他跑上前去追上大家。 到李家村的时候,都已经8点多了。村子里的路上已经看不到人。 不知道谁家狗的在汪汪地乱叫,引得村里其他狗也跟着叫唤。 经过李爱波家,云善打着手电筒往那边一照,李爱波惊恐地发现家没了。 他家的泥房子不见了,只有半人高的石头墙。 “真盖屋子了?”李爱波带着云善过去,让他帮忙照亮。他家的院子里堆了好些红砖。 李爱波说,“咱们去小叔家。” “我爸妈应该住在我小叔家。” 妖怪们和李爱波一起去了李大志家。 李大志家栓上了院门。李爱波拍着门喊,“小叔,小叔。” “爷,爷,奶,奶。” 李久福走过来开门,劈头盖脸地骂李爱波,“小兔崽子,家里盖房你都不回来。” “写了好几封信叫你也叫不回来。” “我这不回来了吗?”李爱波问,“你们有钱盖房?” “没有钱还不盖了?”赵秀英在后面说,“盖房好给你哥说亲。” “等你哥过年回来,好相看对象。” “现在家家都要翻新房,都不住土房子了。” 李爱波背着麻袋进院子。 李久福对后面的花旗他们笑脸相迎,“回来啦?” 赵秀英继续和李爱波说,“问你三叔家借了些钱。” 李爱波问,“借了多少钱?” “五百块。”赵秀英回。 看到坨坨和云善顶着一脑袋头发进院子,李久福哎呀了一声,“你俩咋成这样了?” “烫的头发。”坨坨说,“流行这样的发型。” 马奶奶、李大志他们屋子里都亮起了灯,打开门出来。 看到坨坨他们回来,大家都很高兴。 李爱青和李爱蓝也穿好了衣服出来。 “你们咋这时候回来了?”李爱蓝走过来摸摸云善的头发,“咋也不写信回来?” “写信再寄出来,我们差不多就到家了。”李爱波说,“所以就没写信。” 小丛说,“爱青,我们给你带练习册回来了。” “还有英语磁带。”坨坨说,“我们有录音机,你要听磁带就去拿。还有唱歌的磁带,有南方流行的歌。” 第76章 早上鸡被西觉赶到南边草地散养。 晚饭后,坨坨、云善和小丛一起把鸡撵回来。 把鸡赶回圈里,坨坨点了遍数,发现少了一只鸡。 “咱们快去找找。”坨坨说,“会不会掉沟里了?” 他们仨跑去小沟边,没在水面上看到鸡。 又去了其他地方找。周围前前后后找个遍,就是没找到少的那只鸡。 村子里到处都有鸡味,花旗他们闻不到自家鸡在哪。再说,他们也没记自己家的鸡都是什么味道。 “肯定跑了。”李爱波说,“鸡容易走散。” “不像鸭子都是成群的。” “得早点把圈围起来。”小丛说。 还不到傍晚5点,太阳才落了一半。 花旗去李大志家借牛车,和兜明一起出去砍竹子。 西觉把家里的竹子劈劈砍砍,弄成一根一根的竹条好用来插篱笆。 坨坨把录音机拿出来放在桌上,他找了盘没听过的磁带塞进去放歌。 然后和云善并站成一排随着音乐扭动身体。 “干啥呢?”李爱青一过来就听到唱歌声了。 “跳舞。”坨坨问,“你来跳吗?” “我不会。”李爱青和李爱蓝走到桌边坐下看着云善和坨坨俩人扭得起劲。 小丛拿着本子坐在屋门口推演着阵法。 “你们在风城就这样跳舞的?”李爱蓝好奇地问。这也看不出来是跳舞。 “我们后来在学校学了跳舞。”坨坨给他们展示自己学的芭蕾舞和民族舞。 李爱蓝看了直笑,“就这个呀?” 坨坨有些得意,“我们特地学的。” “城里人还花钱看你们跳舞?”李爱蓝十分不理解。她看坨坨跳得很不怎么样,看起来一点都不优美,反而有点好笑。 “不是。”坨坨说,“他们花钱进舞厅自己跳舞。” “我们是给兜明伴舞的。” 李爱青看坨坨和云善跳得起劲,也试着跟着他们一起晃动身体。 李爱蓝和李爱波说话,“我妈今天说等大哥回来,把我大舅家的二姐找来相看。” “你大舅家二姐?”李爱波隐隐约约有些印象,“她是不是长得矮。” “个子和我差不多高。”李爱蓝说。 李爱波说,“那是不高。” “你......”李爱蓝伸手在李爱波胳膊上拍了一下,“我长得矮?” “反正不高。”李爱波捂着胳膊诚实道。 坨坨问,“要给爱诚大哥相亲了?” “大伯娘托了好些人打听。”李爱青说,“我大舅家二姐比大哥小一岁,我妈说挺合适。” “她个子有点矮。”李爱波又说。 李爱蓝气得站起来,“哪里矮了?” 李爱波也站起来,手在李爱蓝脑袋上一比划,“你离我肩膀还差一点点。” “大哥比我还高3公分。” “你多高?”坨坨问李爱波。 “1米78。”李爱波说。 李爱蓝自己比划比划,“哪有很矮。就高了一个头。” “快20公分了。”李爱波道。 “大伯娘高,你和大哥长得都高。”李爱青问,“大哥想找多高的?” “我不知道。”李爱波说,“我觉得稍微高点好。” “你觉得有什么用?”李爱蓝说,“又不是你相亲。” “我二表姐人很好的。要是她和大哥结婚多好,两边都是家里亲戚。” 坨坨问李爱波,“你什么时候相亲?” “我?”李爱波说,“我又不急。” “我昨天听大伯娘说,等大哥结婚了,就给你相亲。”李爱蓝说。 “那最少也要明年了。”李爱波说。 花旗和兜明拖了竹子回来。 花旗一个人劈竹子,其他人都在南边草地插篱笆。 干到天黑,篱笆已经插好了一大半。 李爱青和李爱蓝俩人回家去了。 李爱波在河里洗完澡,回去躺在墙角没几分钟就睡着了。 云善洗完澡,光溜溜地拿着手电筒往屋里跑。 刚进屋就被吓了一跳。李爱波打起呼噜了。 云善走过去蹲下来,伸手捂住李爱波的嘴巴。 李爱波的呼噜声小了点。 坨坨跟在后面进来,“云善你干什么呢?” “爱波打呼噜。”云善说,“好大声。”他放开手,李爱波的呼噜声立马变大。 “他昨天没打这么响的呼噜。”坨坨说,“可能今天累了。” 云善一手扒李爱波眼皮,一手拿着手电筒往李爱波眼珠子上照。 李爱波不堪其扰地挥手打开云善的手,翻了个身脸冲着墙睡。 “咱们睡觉去。”坨坨说。 云善跟着坨坨回屋里。 坨坨拿了衣架上的红肚兜给云善穿上,然后两人一起爬上床,一起躺倒。 李爱波的呼噜声一声接一声地传进屋里,云善躺在床上哈哈笑。 大呼噜声一点也没影响妖怪们睡觉。妖怪们都安静地躺在床上,只有云善一个人来回动。 他暂时睡不着,自己和自己玩了一会儿,又喊坨坨。 坨坨敷衍地“嗯——”了一声。 云善蹭到坨坨身边,和坨坨说话。 坨坨一边迷迷糊糊,一边应付着云善,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了。 云善又喊了几声坨坨,没人应他。他开始自言自语。 花旗听见他说明天要把鸡养在大圈里,还说明天早上起来要去割野菜喂鸭子。 过一会儿他又开始背书。 云善自己说了好一会儿话,终于安静了。 晚上睡得早,李爱波起得也早。坨坨他们醒了,李爱波也起床了。 “你要不要搭张床?”坨坨问,“你之前在家里睡的床呢?” “不用。”李爱波说,“睡地上挺好的,挺凉快的。” 地上铺的都是竹子,睡在地上就和睡凉席似的。 李爱波的洗漱用品拿到了妖怪们家里。他的刷牙杯和妖怪们的刷牙杯摆在一起。 看见云善也起来了,李爱波把云善的刷牙杯递给他。 李爱波拿了刷牙杯,和云善一起蹲在院子里刷牙。 云善洗漱完,问花旗要小镰刀。 家里的工具放在高处,云善自己够不着。妖怪们也和他说过,让他不要自己拿镰刀。 花旗把小镰刀拿给云善,小丛也要了镰刀,和云善一起挎着篮子在去南边割野菜。 “西西,干活呐?”云善和正在插篱笆的西觉打招呼。 “嗯。”西觉说,“你小心,别割到自己。” “哦。”云善说,“我小心。” 昨天李爱聪带他认识了野菜,云善记住一些。他今天就能找到鸭子吃的野菜。 云善和小丛喂完鸭子,西觉才把篱笆插好。他把鸡圈里的鸡都赶到大鸡圈去。 云善拿着小杆子,和坨坨一起把家里的鸭子赶去后面河里。 鸭子现在长大了一些,可以去大河里自己找吃的了。 李爱聪吃完早饭往妖怪们家跑。 “小丛,小丛。”李爱聪高兴地喊,“奶说扯布给我做衣服。” “一会儿去集上扯布?”坨坨问。 “去供销社买。便宜。”李爱聪说,“我爸说让我穿新衣服去上学。” “我奶说找你做衣服。”李爱聪对小丛说。 小丛点点头,“扯好布我给你做。” “你什么时候去上学?”坨坨问。 “9月1号。”李爱聪说,“和二姐、三姐他们一天上学。” 算算时间,李爱蓝和李爱青的暑假只有3天就要结束了,李爱波也要去上小学了。 “我让我奶给我买铅笔和橡皮。”x李爱聪高兴地说,“把铅笔盒装满。” “谁上学要那么多铅笔?”李爱波说,“两根就够用了。” “我要把我的铅笔盒装满。”李爱聪大声说。 一会儿后,马奶奶来找李爱聪。“小丛,你给他量量,看要买多少布。” 小丛给李爱聪量了身体,又问马奶奶想给李爱波做什么衣服。 马奶奶说,“做一身蓝色的,里面要个绿背心。外面褂子和裤子是蓝的。” 小丛算了一下,告诉马奶奶要买多少布。 马奶奶又说,“再缝个书袋呢?” “书袋要不了多少布。”小丛说,“我这儿还剩些牛仔碎布。我给爱聪拼一个牛仔布书袋。” 马奶奶喜出望外,“你先做。做好了告诉我多少钱。” “不要钱。”小丛说,“都是碎布头。本来也不要钱。” 马奶奶笑着说,“那我们讨便宜了。” 妖怪们和李爱波背上皮鞋,他们要去集市上卖皮鞋。 赵秀英和明东霞一路上都说给李爱诚相亲的事。 赵秀英说,“我先查听好。先打听哪家姑娘勤快、性子好。到时候等爱诚回来了,让他去相看。” 明东霞说,“爱诚长得板正,性子好,还当兵,多好啊。姑娘家都能看得上他。” “我和我大哥说给爱诚相看对象,我大哥大嫂一个劲地让我把侄女介绍给爱诚。” “我那侄女也很好,人勤快的很,性子也不错的。” 明东霞这么夸李爱诚让赵秀英很高兴,“等爱诚回来,让他们相相看。” 他们又说起别人给赵秀英说的女孩。 坨坨听了一通,知道李爱诚条件不错,很多女孩家都看上李爱诚了。 小丛问李爱波,“买缝纫机要券吗?” “要。”李爱波问,“你们想买缝纫机?” “想买一台。”小丛说,“缝纫机用的多。” “现在大志家的缝纫机一直都是我们用。” “用去呗。”明东霞说,“我平时也不缝啥。” 她笑道,“就是要缝东西,拿去你家让你跑两道,比我自己缝得好。” 第77章 小丛给李爱聪做了个拼接的牛仔包。 从外面还是挺好看的,一点没有用碎布头拼接出来的窘迫感。 小丛用花布在里面做了内衬。 李爱聪背着牛仔书袋神气的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有新衣服穿和新书袋,他也没以前那么反感上学了。 云善坐在板凳上,看着李爱聪高高兴兴的样子,说,“我想上学。” 李爱聪高兴,“我们俩一起去上学。” “我们可以做同桌。” 云善不知道什么是同桌,问李爱聪。 李爱聪说,“坐一张桌子的就是同桌。” 云善说,“我们坐同一张桌子。” 坨坨吃惊地问,“云善你真要去学校上学?” 云善点头,“我去学校。” 他在风城的大学里玩了很多天,觉得学校很好。有操场可以踢球,还有小朋友们一起玩。 兜明十分震惊地看着云善,“你要去上学?” 坨坨说,“上学就得天天呆在学校。早上去了中午才能回来。” “下午去了,晚上才能回家。” “嗯。”云善不觉得有什么不妥。他之前也和兜明、坨坨一起这么去大学玩的。 李爱聪一个本来不愿意上学的小孩,开始和云善说上学的好处。 坨坨觉得李爱聪就是想哄云善跟他一起去上学。 小丛觉得去学校耽误云善平时做功课。云善早就学过了小学一年级的知识。 如果云善要去上学,他每天得起得更早。上学之前或者放学之后得抽时间完成其他功课。 云善心里不惦记功课,他惦记有地方玩,有人玩。 中午睡觉时,云善躺在竹床上,又说他想上学。 坨坨虽然不愿意上学,但也知道上学不是坏事。 所以上午李爱聪和云善说上学的好处时,他也没说上学的坏处。 对于一个不爱学习的妖怪来说,上学真不是件好事。 小丛对云善说,“如果你要去学校,每天得抽时间学习其他功课。玩的时间就少了。” 云善说,“我在学校玩。” “学校不是玩的地方。”兜明难得发表意见。 “我去踢球。”云善说。 妖怪们听出来了,云善想去学校不是为了上学,是为了去玩。 “你在家里踢球不行吗?”坨坨问。 云善说,“爱聪说,学校里人多。” “人多好玩。” 主要是,云善还惦记学校的足球场。他想去足球场踢球。 花旗说,“去上学就去上学吧。” 他们在这也呆不了多久。不如让云善体验体验上学是什么样的。 他们来来回回去了好些地方,云善都没正儿八经地在学校里上过学。 云善去上学,妖怪们不放心,得派只妖怪跟着他一起去上学。 这妖选不用说,坨坨、兜明或者小丛。 坨坨和兜明两妖从床上坐起,异口同声道,“我不去。” 这太为难妖了。他俩都不愿意去上学。 “小丛去不是正好吗?”坨坨说,“小丛爱学习。” “小学的我不用学了。”小丛说。 “我也不用学啊。”坨坨强调,“我小学毕业。” 兜明说,“我也小学毕业。” 他补充道,“我85。人类没有85岁还念小学的。” 坨坨都没想到兜明还有这理由,瞪圆了眼睛看着兜明。 他想了一圈,没找到让自己不去上学的合理理由。 花旗说,“小丛要做衣服挣钱。” “兜明年纪有点大。” “坨坨你最合适。” 虽然坨坨是最合适的,但是他真的不想上学。 坨坨劝了云善半个中午。 他本来不愿意说上学不好的。为了不上学,他把自认为上学不好的理由一一说给云善听。 云善听着听着睡着了。 坨坨躺在旁边唉声叹气。 花旗看坨坨很不愿意,开口道,“你去陪云善上学,一天给你2毛钱。” “真的?”坨坨立马来了精神,坐起来说,“2毛有点少。” “李爱聪回家跟他爸一起睡觉,他爸还给3毛呢。” 坨坨说,“我也要3毛。” 花旗撇了坨坨一眼,“行,给你三毛钱。” 坨坨可高兴了,突然觉得上学不是件难以接受的事。 为了一天三毛钱,上学就上学吧。 李爱波已经在屋里睡着了。午觉睡醒后,他听坨坨说后天要和云善一起去上学。 李爱波惊讶道,“云善才4岁,就送他去上学?” “能学什......”想到云善已经会识字读书了,李爱波转口道,“等9月1号,你们和爱聪一起去报名吧。” 因为妖怪们准备送他去上学,云善很兴奋,把之前装手电筒的小花包挎在身上,学着上午李爱聪的样子在院子里来回走。 “花花,我去上学了。” “西西,我去上学了。” “嘟嘟,我去上学了。” “小丛,我去上学了。” 他对坨坨招招手,“坨坨,去上学啊。” 坨坨手托着脸,十分无奈。 小丛用牛仔布给云善也缝了个书袋。他给云善的书袋上绣了朵金色的云。 给云善做好书袋,家里没多的牛仔布给坨坨做书袋。 坨坨挥挥手说,“那我和云善用一个。”他才不会天天背着书回来。 下午,花旗骑车带云善和坨坨去镇上买学习用品。 云善现在有铅笔、本子。花旗给他新买了橡皮和文具盒。 镇上供销社只卖单层的铁皮文具盒。花旗多买了几根铅笔,把云善的文具盒装满铅笔。 坨坨连文具盒都不要,“我和云善一起用。” 云善还要足球。他去学校是要踢足球的。 花旗又给他买了个新足球。 听李爱波说,书本到时候得去学校买。他们不用提前买书本。 云善挎着小书袋,里面装着铅笔和新文具盒,一路上坐在自行车大杠上兴奋地说话。 足球太大,云善坐在前面没法抱着。 坨坨坐在自行车后座,抱着足球,和云善隔着花旗x聊天。 回村里路过李爱波家,坨坨、云善下去玩,花旗把自行车也停在李爱波家院子里。 李大志他们都在这边,家里没人。花旗把车送回去也送不进院子里。 明东霞问花旗,“你们要送云善和坨坨上学?” “嗯。”花旗看他们都在忙,也跟着一起干活。 马奶奶对李爱聪说,“坨坨和云善岁数小。你在学校照看他俩,别叫他俩被欺负了。” “我知道。”李爱聪说,“谁欺负他俩,我帮他俩打架。” “打什么架?”马奶奶说,“不要打架。” “你们三能打什么架?” “能打。”李爱聪说,“云善会武功。” 李爱波不知道云善的武功到了什么水平。但是他岁数小,个头也比别人小,会点武功,也不一定能打得过人家大孩子。 “你们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李爱波说,“回来告诉二哥,谁欺负你们,二哥去找他们。” 花旗跟着干了会儿活。看着太阳往下落,他回去做饭。 坨坨说给霍然写信,让他帮忙问问别的厂还招不招人。 西觉从菌包上割下些平菇,又给菌包上浇了些水。 “平菇只能再割一次了。”坨坨说,“我们再种点平菇吧。” 坨坨说,“我们也炸平菇卖吧?” 每天花钱买肉太费钱了。 “能种些。”西觉说。 妖怪们看过学生们做菌种,也试过种平菇。他们现在可以自己做菌包。 家里没有木屑,也没有棉籽壳。 西觉去别人家打家具,可以买到木屑。就是不知道棉籽壳去哪买。 趁着西觉还没去道口打家具,他们打算这两天用石头盖两间屋子。 李爱波听说他们要种平菇,也说,“我也想种。我本来打算盖完房子就种平菇。” “平菇冬天应该更好卖。” 冬天菜少,菜好卖。 “冬天得保温。”小丛说。 “冬天在屋里点炉子。”李爱波说,“家里不都这样吗?” “温度肯定够。” 小丛问去哪能买到棉籽壳。 李爱波说,“去种棉花的人家就能买到。” “那东西一般都留着烧火。” 用石头垒房子掺上水泥更结实。妖怪们问了李久福去哪买水泥。 李爱波想种平菇,也要盖房。 “种平菇?”李久福叼着烟杆蹲在妖怪们家院子里,“能赚钱?” “多少肯定能挣。”李爱波说,“卖菜都能挣钱。这和卖菜不是差不多?” “卖菜又不用盖房。”赵秀英说,“家里盖房还欠你二叔家钱呢。” “妈,在风城,一斤炸蘑菇能卖2块钱一斤呢!”李爱波说,“咱们卖不到2块钱,就算卖1块钱一斤,也能挣钱呢。” “蘑菇在咱这卖不到一块钱一斤。”李久福说。 李久福和赵秀英因为盖房欠钱,不同意家里再多开销。 在风城见识过霍然怎么挣钱的李爱波一心想着种平菇能挣钱,说什么都想盖房种平菇。 “盖两间又欠不了多少钱。”李爱波说,“你们没看到别人挣钱。” “人家一天挣的钱要赶上我二叔一年挣的钱。” “我们不能学着人家挣钱吗?” “干啥能挣那么多?”赵秀英吃惊道。 “啥都干点。”李爱波说,“人家啥挣钱干啥。” “咱们除了种地就没活干了。人家白天挣钱,晚上也挣钱。能不有钱吗?” 李久福吧嗒着烟,“这事等还完钱再说。” “现在开始种,收稻前能收一茬平菇。”李爱波给他们算账,“如果我们种1000个菌包。” 第78章 云善拿到新书,不知道往书上写名字。他以前没有这个习惯。 李爱波让他在书本第一页写上自己名字。 云善手执铅笔,看得李爱波发笑,“铅笔不是这么用的。” “你这是写毛笔字的姿势。” 云善没怎么用过铅笔写字,他跑回屋拿了毛笔,给自己的书上写名字。 李爱波又说,“你再把班级写上。” “一年级一班。”上午林老师说了好几遍,云善也记住了。 李爱波又笑,“我上小学的时候也是一年级一班的。这小学这么多年,还是一个年级一个班。” “镇上还有个小学,听说学生多。一个年级能有三个班。” 云善写完名字,李爱波看向坨坨,“你的书呢?” “在教室。”坨坨说。 李爱波啧了一声。上学第一天不带书本回来的一般都不是勤奋的学生。 云善翻翻书本,新书和之前借李爱青他们的书本内容差不多。 “有这个书。”云善说。 “你哪来的?”李爱波问他。 “爱蓝给的。”云善说。 “吃饭了。”花旗在厨房门口喊。 云善把书抱进屋里,洗了手跑去桌边坐好。 吃过饭,妖怪们和往常一样睡觉。 小丛睡醒后跑进屋里,拿起李爱波的胳膊,看到手表上的指针已经到1点40了。 “云善,坨坨。”小丛赶紧跑出来喊人,“你们要上学了!” 坨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啊?” “1点40了,你们该去上学了!”小丛的声音拔高了些。 坨坨猛地坐起来,“1点40了?” 他使劲推推旁白的云善,“云善,云善,赶紧起来,上学要迟到了!” 云善还没睡够,不想睁眼。哼哼了两声,眼皮一直都没睁开。 花旗抱起云善说,“我骑车送你们。” “李爱聪呢,他是不是也睡过头了?怎么不来找我们?” 坨坨刚说完这话,听见李爱聪的喊声,“坨坨,云善,快点起来,上学要迟到了——” “我们骑车去。”坨坨说,“应该能赶得上。” 小丛把云善的书装进他的书袋里。书袋挂到车把上。 坨坨坐上自行车后座,把云善夹在他和花旗之间。 自行车后座坐俩人有点小,坨坨只有半个屁股坐在自行车座上。 西觉看这样不行,一会儿坨坨要是不注意,他和云善两人都得跌下来。 现在就是把云善喊醒也不行,他要是坐前面睡着了,坨坨也抱不住他。 西觉说,“云善给我,我带他跑去。” “你们骑车去。” 西觉接过云善,直接往林家村跑。 花旗骑着自行车在后面追。 西觉都跑到村口了,云善终于被颠醒了。他哼哼两声睁开眼。 看到花旗骑着车带着李爱聪在后面,他软软地喊,“花花。” 坨坨喊,“云善,上学了!你快醒醒!” 云善哦了一声。 他趴在西觉肩膀上一直被颠,眼睛半眯着,显然是还想睡觉。 终于看见学校门口,大家也听到了打铃声。 坨坨说,“是不是2点了?” 西觉加快速度,花旗也更用力蹬自行车。 长长的铃声打完,他们也冲到了教室门口。 林老师在讲台上,屋里还有不少空位。不知道那些小同学是不是和云善、坨坨和李爱聪一样睡过头了。 “老师,老师,我们来了。”坨坨喊叫着拉着李爱聪跑进教室。 西觉放下云善,云善跟在坨坨后面。三人各自跑到位置上坐好。 “你俩迟到了。”x林老师说,“下午2点上课。” “记住了,老师。”坨坨说。 云善也跟着点头。 西觉擦掉头上的汗,和花旗俩站在教室外面看了一会儿。 陆陆续续有好几个小孩被大人送来。 花旗听他们说,都是睡过头的。 学生没来齐,林老师没上课。小孩们嘀嘀咕咕地交头接耳讲话。 坨坨坐在靠走道的位置。云善坐在里面,他旁边还坐着一个叫邹冬冬的小孩。 坨坨和云善两人转脸和那个邹冬冬说话。 后来林老师看了眼手表,用小棍敲敲黑板,“安静,安静。” 她拿起数学书说,“大家把数学书拿出来,就是这本。” 云善才打开书袋,把三本书都掏出来。再把语文书和思想品德书放一边,把数学书摆在面前。 坨坨只从桌肚里掏了数学书。 “大家记得这是数学书。以后咱们上数学课就用这本书。”林老师说。 她在黑板上写了1、2、3……10,挨个教学生们认。 又教他们握铅笔的姿势,照着黑板上写数字。 花旗看到云善旁边的邹冬冬拿着一根没削的铅笔。 老师在上面讲课,他拿把小刀现场削铅笔。 云善和坨坨都拿出铅笔、本子跟着老师写字。 还有来得更晚的学生,第一节课打了下课铃才珊珊来迟。 花旗想着这样不行,家里连钟都没有,没法看准确时间,以后说准就会迟到。 于是骑车带西觉去镇上买闹钟,顺便把水泥和沙子买回来。 云善觉得用铅笔写字好玩,努力在作业本上写字。 邹冬冬握着刚削好的铅笔找云善说话,“你看看我写的。” 邹冬冬写的2和老师教的2不一样,他说,“牌上的2就是这样的。” 坨坨脑袋伸到云善胸前看邹冬冬的作业本,“牌上的2是这样的。” 林老师走过来看看坨坨的作业本,夸他写的数字好看。 坨坨很高兴。 林老师也夸了云善。她让邹冬冬把2写成她教的样子。 邹冬冬用橡皮擦掉作业本上的2,抬头看看黑板,落下笔又写了扑克牌上的2。 “不对,不对。”邹冬冬又拿橡皮擦字。 云善写完字就看邹冬冬写字。 坨坨坐在走道边有点无聊。 隔着走道的小孩转头主动和他搭话。 两人隔着走道聊开了。 林老师在教室里转了一圈,把同学们写的字都看了一遍,又转回来。 坨坨和隔壁的林华聊得起劲。 林老师路过时,在他俩桌子上各拍了一下,“安静,写字。” 林华说,“大伯娘,我写完了。” 林老师说,“在学校要叫我老师,别叫大伯娘。” “写完了也不要讲话,这是课堂,不能随便讲话开小差。” 林华哦哦了两声。 外面打起下课铃,坨坨站起来喊云善,“出去玩了。” 云善跟着坨坨往外跑,李爱聪已经在教室门口等他俩了。 李爱和从隔壁教室里走出来。 “爱和。”云善跑过去问,“你怎么在这间屋子?” “这是二年级教室,我上二年级了当然在二年级教室上课。”李爱和说。 “坨坨,有人还想换蛐蛐笼子。”李爱和冲着前面玩着的人群喊了两个人名。 有两个小孩跑了过来。 李爱和指着坨坨说,“就是他会编蛐蛐笼子。” “你们想换就拿邮票来。” “明天我们把邮票带来,你把蛐蛐笼带来。”有个小孩说。 坨坨点头。 邹冬冬站在后面问坨坨,“你还会编蛐蛐笼子?” 李爱和说,“一张邮票能换两个蛐蛐笼子。” 邹冬冬说,“我也想要蛐蛐笼子。” “你明天给我也带两个呗。我拿邮票和你换。” “不要小老鼠的邮票。”坨坨提醒道。 邹冬冬点点头。 “云善,你的足球呢?”李爱和说,“咱们去踢球吧。” “没带。”云善中午把足球带回家了。下午来得太匆忙,没带足球。 “我带了皮筋,咱们跳皮筋。”坨坨说。 李爱和不愿意和坨坨他们跳皮筋,“我去找别人玩,你们自己玩吧。” 坨坨回教室拿了皮筋,他和云善、李爱聪三个人就能跳,再加上一个邹冬冬就变成了两队。 邹冬冬说他和李爱聪一样都是8岁。但是他个头比李爱聪小了差不多有一根手指头那么长。而且邹冬冬瘦瘦的,看起来个头显小。 邹冬冬不会跳皮筋,他和李爱聪一头。李爱聪边跳边教他。 坨坨感觉才刚玩,上课铃就响了。 其他年级的小孩们都往教室里冲。一年级的小孩们还有点不习惯。 “上课了。”坨坨大声说。 他们几个先跑进教室,其他同学们三三两两地挤进教室。 教语文的齐老师走进来问,“教室里怎么这么多空位?” 坨坨和云善回头看,发现屋里少了好多同学。 坨坨隔壁林华的位置也是空的。 齐老师出门,喊了林老师来。 林老师问大家有没有看到那些没来的同学。 有的人说,“我同桌在上厕所。” 还有3个没人知道去哪了,包括林华。 林老师出去找人,齐老师给他们上课。 第一节语文课,齐老师讲了a、o、e。和数学课一样,教完读音,老师就教他们怎么写。 邹冬冬自己削的铅笔凹凸不平,有点硌手,他又拿了刀子在桌上削铅笔。 云善写完字就转头看邹冬冬削铅笔。 邹冬冬突然叫了一声,云善喊,“流血了。” 坨坨转过脸看,就见邹冬冬把左手食指含在嘴里。 齐老师赶紧走过来,“邹冬冬,你把手拿出来我看看。” 邹冬冬把手指头从嘴里拿出来给齐老师看。 齐老师不嫌他手指头上有口水,捏着他的手指头仔细看了。好在伤口不深。 第79章 “邹冬冬。”齐老师问,“玩什么呢?” 邹冬冬匆忙地把蛐蛐笼子塞进桌肚里,抬起头看黑板。 “同学们上课认真听讲。”齐老师说,“谁再开小差玩东西,去旁边站着听。” 齐老师讲了会儿课,说,“咱们先学拼音,后认字。” “大家回去买或者借字典。学了拼音以后就能查字了。看到字,也能查字典知道读音。” 邹冬冬转头对云善说,“我家有字典。” “我大姐的。” “你家有没有?” 云善摇摇头,“没有。” “那你得买了。”邹冬冬说。 下课铃响,坨坨和云善一人拿了两个蛐蛐笼子要去隔壁班找李爱和。 坨坨转身喊坐在后面的李爱聪。 李爱聪没x回话,突然站起来捶了他同桌一下。 他同桌也是个个头高些的小孩,两个人一推一搡地打了起来。 “李爱聪。”坨坨放下蛐蛐笼子跑过去拉架,“你们打什么?” 李爱聪愤愤道,“他老占我地方。” “胳膊都要伸到我胸口了。” “你别打了。”坨坨喊,“你和他好好说。” 后面站了一圈看热闹的小孩。云善和邹冬冬挤不进去。 邹冬冬带着云善爬到别人桌子上站着看李爱聪打架。 云善也喊,“李爱聪。” 李爱聪被坨坨拉得停手,他同桌却不想停手,追过来捶李爱聪。 李爱聪立马抓着人打回去。 旁边又过来一个小孩,和李爱聪的同桌一块打李爱聪。 坨坨见拦不住,不能让李爱聪吃亏,于是跟着李爱聪一起打架。 云善见坨坨打架了,下了桌子使劲往里挤,也跟进去打架。 他人小,别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一把将云善推到一边。 云善跳上凳子,随手捡起不知道谁的文具盒,往人脑袋上拍。 坨坨喊,“云善,你躲着。” 李爱聪力气大,能打,把那两个小孩都揍哭了。 有同学去报告老师。 架都打完了,林老师和齐老师两人才快步走过来。 两位老师直接在教室后面询问打架原因,严厉地把他们打架的五个人一起批评一顿。 云善睁着大眼睛看老师。他长这么大,妖怪们从来没这么批评过他。 花旗他们一般都和云善讲道理。道理讲不通就让他自己去试,试过了吃了亏,云善就能记住了。 林老师看云善年纪小。毕竟云善才4岁,和这些七八岁的小孩不一样。 她脸色缓和点对大家说,“同学们之间要互相友爱,不能打架。” “有什么矛盾,大家要学会沟通解决,不能通过打架的方式解决。” 李爱聪说,“他以后不占我的位置,我就不打架。” 林老师看向李爱聪的同桌说,“李爱聪表态了,你也说两句。” 李爱聪的同桌说,“我不占李爱聪的位置了。” 林老师又对班里的同学们说,“花云善和花坨坨是小同学,他们俩年纪小。你们别欺负小同学。” 同学们都应声,“知道了。” 班里刚开学第二天就有人打架,林老师把他们当做反面教材,让他们五个人下节课站到墙边听课。 李爱聪他们和他的同桌站得泾渭分明,两方之间还隔了一块空地。 齐老师让他们站到一起去。 云善和坨坨个头矮,齐老师让他们站在前面,方便看黑板。 邹冬冬上课总转头看云善和坨坨。 到要抄拼音的时候,齐老师让罚站的几个同学回座位拿纸笔。 云善和坨坨两人趴在墙上认认真真地抄了拼音。 下课放学,他们收拾好了书袋,看到西觉站在教室门口。 西觉纳闷地问,“你们怎么站在墙边上课。” 云善背着书袋跑过去说,“老师罚站。” “为什么罚站?”西觉问。 “因为他们打架了。”放学还没走的邹冬冬道。 李爱聪跑过来说打架原因。 西觉没觉得打架是个事。幼崽之间的玩闹打架很正常。 西觉骑了自行车,把云善他们三个带回去。 云善路上喊饿。 他们到家,花旗已经做好饭。 因为肚子饿,云善吃得有点急。 “慢点吃。”花旗说。 西觉说,“云善路上喊饿。” 早上5点半吃完饭,到云善回来有五个半小时时间。 他课间还有大量活动,早上吃的饭根本不够消化。 吃过饭,花旗煮了两个鸡蛋,又去李爱波家园子里摘了两个西红柿,都装在云善的书袋里。 花旗颠颠云善的书袋,里面放了文具盒、书、作业本,再加上两个鸡蛋,两个大西红柿有些重。 花旗把吃的拿出来,装到云善以前挎着的小花包里,“坨坨,你下午带吃的去。” 坨坨应了一声,和云善又玩了一会儿后,俩人才睡觉。 云善躺在床上,想起齐老师上午说要字典的事。 “花花,老师要字典上课。”云善说。 云善原先是有字典的,都在山里。 坨坨喊屋里的李爱波,“你有字典吗?” “原先有,后来给爱蓝和爱青用了。”李爱波说,“现在估计要给李爱聪用。” “你们还是自己买吧。” 坨坨说,“我和云善两人用一个就行。”他都已经认识很多字了,应该不用查字典了。 小丛给闹钟定了时间,放在云善和坨坨的枕头中间。 下午1点30,闹钟准时“叮铃叮铃”地响起。 坨坨猛地睁开眼,“什么动静?” 看到枕头上的闹钟,他把闹钟拿起来胡乱摆弄两下。 坨坨不知道按哪里能让闹钟停下,他把闹钟递给小丛。 云善翻个身接着睡觉。 妖怪们也不叫醒他。西觉抱起云善。坨坨挎上书袋。他们去李大志家叫上李爱聪。 现在快点往学校走不会迟到。 云善一直睡到学校里。 到教室门口,西觉把他晃醒。云善迷迷糊糊地被坨坨牵进教室里。 妖怪们平时睡午觉都是自然醒,基本都要睡一个小时左右。 云善今天中午大概睡了40分钟。 下午林老师讲课,云善听着听着眼睛就闭起来了。 教室里还有其他小孩也都听迷糊了。 林老师把这些犯困的小孩都叫到墙边站着。 教室右边,后面墙边都站着小孩。 坨坨坐在位置上,看着云善站在窗户下还在打盹。 小孩真想睡觉,站着也能睡。 云善的盹一直打到下课铃响。他揉揉眼睛喊,“坨坨。” 坨坨拿着上午没送出去的蛐蛐笼子说,“咱们去找李爱和。” 找到李爱和换回两张邮票,坨坨、云善和李爱聪又去后面操场踢球。 下午热,花旗、西觉就在家里棚子下用竹子做架子。 兜明赶着牛车去郝家村砍竹子。 李爱波没钱,说不用铁架子,用竹子架子放菌包。妖怪们也舍不得花钱焊贴架子,也打算用竹架子。 算起来四间房子一共要做32个竹架子。 下午5点,云善和坨坨到家了。 坨坨说,“马奶奶把李爱聪拉回家了。” 小丛把答应给坨坨做的钱包交给他。 坨坨跑到花旗面前,露个大笑脸,“今天和昨天,加起来一共六毛钱。” 花旗抬头看了坨坨一眼,放下手里正摘的菜,回屋去给坨坨拿了六毛钱。 坨坨喜滋滋地把六毛钱装到新钱包里。 云善不懂,问坨坨,“花花为什么给你钱?” “我的工资。”坨坨说。这是他每天陪着云善上学的工资。 兜明看看坨坨,没说话。一天三毛钱,他一点都不眼红。 他不知道花旗已经让坨坨留钱了,坨坨干嘛还每天要3毛钱。再说,要了钱也没地方花。供销社里又没什么好买的。 云善又问,“坨坨你做什么工作了?” 坨坨说,“我干活了呗。” “别问了,咱们摘菜。” 花旗问云善,“今天上学怎么样?” 云善不说老师教了什么,也不说他下午被罚站的事,他说,“下课时间短。” “玩一会儿就打铃了。” “在家玩多好。”坨坨趁机说,“想玩多久玩多久。” 云善说,“学校好。” 坨坨见他主意不变,没再劝他。 “学校应该改到下午3点上课。” “睡饱了就不会上课睡觉了。” 花旗一听云善上午被罚站,下午还被罚站。他心里心疼云善。 睡觉这事没办法。谁家幼崽不睡觉? 云善摘完菜,被小丛叫进屋学习。 坨坨今天还没有作业,他在家里做饭。花旗、西觉和兜明去南边盖房子。 云善学习到5点。 今天晚上吃饭早,吃过饭还不到5点半,天还亮着。 李爱波赶牛车又带他们去捡石头。 今天时间多,李爱波来回拉了两趟石头。 他和昨天、前天一样,晚上往地上一趟立马睡着。呼噜声打得很响。 云善每次洗完澡都要站在李爱波身边听听他打呼噜。 第二天早上,花旗包了包子,装了六个让坨坨带去上学。 早上上完两节课,坨坨喊李爱聪。他们三人一人分两个包子,坐在教室吃包子。 邹冬冬看着云善吃包子咽口水,“你还吃肉包子呢?” 云善嗯了一声。 邹冬冬说,“给我点吃吃呗?” 云善掰了半个包子给邹冬冬。 邹冬冬高兴地接过包子说,“云善你真好。” 吃完包子,他们一起跑出教室玩。 第80章 上学以后,云善开始牢记星期一、星期二、星期三。 星期六这天早上,花旗收拾了皮鞋准备带去集上卖掉。 云善他们今天还得上半天学。 早上,大家一起出发。 到林家村路边,云善不跟着坨坨和李爱聪往林家村去,反而跑到花旗他们前面。 “云善。”坨坨喊,“上学了。” 云善说,“我去赶集。” “学生不能随便不上课。”李爱波说。 云善还是说,“我去赶集。” 花旗想,云善去学校是玩,赶集也是玩,也没管。云善想去赶集就去赶集吧。 坨坨见花旗不说话,也往这边跑,他也想去赶集。 李爱聪见坨坨和云善都不上学,他也跑过来。 李爱波问他,“你过来干什么?你去上学。” “坨坨和云善都不上学,我也不上学。”李爱聪振振有词。 “他俩本来岁数小,去学校就是玩的。人家再留三级才8岁,和你现在一样大。”李爱波说,“你是去学校学习的,不是去玩的。” 李爱聪不听李爱波的话,和云善一起往前走。 李爱波可不是花旗,他抓住李爱聪说,“我送你去学校。” “我不去。”李爱聪梗着脖子说,“坨坨和云善都不去上学,我也不去。” “和你讲道理,你也听不懂。”李爱波拽着他往林家村拖。 李爱聪哭喊着,“坨坨,云善。” 云善站在那看着李爱聪被李爱波拽走了。 坨坨转过脸说,“咱们去赶集吧。” 他同情李爱聪,但是他不想去学校,他想赶集。 李爱波把李爱聪送到教室,又去办公室找到林老师给云善、坨坨请假。请假理由就是家里有事。 林老师奇怪地问,“家里有什么事还需要小孩?” 李爱波啊了一声,“就有点事。没跟我说。” 林老师认出李爱波,拉着李爱波说了会儿话。问他现在做什么工作,有没有结婚。 李爱波出办公室时,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快步往集上走,找到花旗他们。 鞋子摆在麻袋上,云善坐在麻袋一角打盹。 坨坨让他躺着睡,云善躺在来,捡了一只皮鞋枕在头下。 西觉今天吃过早饭,又去道口了。 9点多,段宝剑骑着三轮车过来了。云善也睡醒了一觉。 “你俩不是上学的吗?”段宝剑问,“今天学校放假?” “我俩没去。”坨坨说。 “为啥没去?”段宝剑问。 “赶集呗。”坨坨说。 段宝剑看看花旗。这事花旗也让? 云善要吃冰棒。段宝剑还和上次一样,请花旗他们吃大冰棒,请云善吃小冰棒。 花旗问段宝剑,“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卖塑料布的?” “塑料布?”段宝剑问,“买那个干啥?” “种蘑菇。”坨坨没瞒着他。 “种什么蘑菇?”段宝剑没听过霍然卖蘑菇的事。 坨坨给他讲了霍然在风城炸平菇卖了两块钱一斤的事。 段宝剑一听来精神了,“真这么挣钱?” “肯定不会亏。”李爱波说。 段宝剑琢磨了一会儿后说,“要是真挣钱,带上我。” “我听我哥说,纺织厂有多的牛仔布,我打算买回来让小丛做衣服。做成成衣拉到县里卖。” “不是说按计划生产吗?”坨坨说。 “就是按照计划生产。”段宝剑说,“人家又不要了。挺大一批牛仔布堆在仓库里卖不出去。” “你们手里还有多少钱?”段宝剑说,“我现在的钱买不了那么多。” “现在有300现金。”花旗说,“等卖完这些皮鞋还有300。” “买塑料布得花300。” 段宝剑问李爱波,“你呢?” “我没钱。”李爱波说,“我家里刚盖房,还欠钱。” “我还要盖房种蘑菇,还得借花旗他们的钱。” 段宝剑这三个月走街串巷地卖柜子,也挣了不少钱。手里有400块钱存款。 加上花旗他们的300块钱,一共700,买不了多少布。 段宝剑说,“我再凑凑。” “你们要去买塑料布,得去县里。去县里卖鞋更好卖。” “我明天去县里。你们跟我一起去?” 云善明天刚好不上学,花旗答应和段宝剑一起去县里买塑料布。 不上学,玩了一上午,云善可开心了。 李爱聪中午吃过饭跑来找云善和坨坨,“我不想上学。我也想赶集。” “你不能不上学。”坨坨说,“你可不能做文盲。” “学习好。” 李爱聪问,“哪里好。” “怎么不好了?”坨坨说,“你看小丛懂得多吧。就是看书看来的。” 李爱聪说,“我不想知道那么多。” “学习好,你怎么去赶集?” 坨坨:...... 李爱聪发了好一通牢骚,和李爱波一起在妖怪们家里睡了午觉。 今天下午不上学,中午睡觉不用定闹钟。云善在床上一直睡到自然醒。 醒了也不用坐在教室里,云善和坨坨去村子里玩了一下午。 这就是他以前的生活。 下午,李爱青来借录音机。 坨坨让她把录音机拎回家,“我们明天去县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录音机先放你家。” “后天我们来拿录音机。” 李爱青笑着说,“好。” “霍言姐的笔记很详细,比我们老师讲得都细。” “我已经抄完了一本了。” 李爱蓝说,“我也想抄。” “高中的你能看得懂吗?”坨坨问。 “边抄边学呗。”李爱蓝说,“早点学,以后学得更扎实。” 晚上睡觉的时候,云善突然蹦出来一句话,“在家好。” 坨坨一个激灵坐起来,激动地附和,“是吧?还是在家好吧。” 云善难得没有反对坨坨,“村里有人玩。” “对对对。”坨坨说,“想玩多久玩多久,不用一听打铃就往屋里跑。” “嗯。”云善表示赞同。 坨坨又说了好多在家玩的好话。云善听着睡到了。 第二天早上,西觉吃完饭没有直接去道口。 他等云善学习完,李爱波赶了牛车来,才骑上自行车,和大家一起先去镇上接上段宝剑。 到了道口,西觉骑车拐下去。 云善站在牛车上问西觉,“西西,中午回家吃饭。” 西觉停下车,冲他笑笑,“今天中午不回去。” 云善刚要问为什么不回家吃饭。坨坨说,“我们也不回家吃饭。” 云善转头看向坨坨,“为什么啊?” “因为我们去县里,中午回不来呀。”坨坨说。 云善听了这话,又告诉西觉,“西西,我中午不回家吃饭。” 西觉冲他x挥挥手。他今天中午带饭了。云善他们也带饭了。 坨坨昨天晚上没问出来最重要的话,云善已经睡着了。 他俩并排坐在牛车后面,坨坨说,“云善,要不,我们不去学校,在家玩吧?” 云善有些犹豫,“学校里有人玩。” “村里也有人玩。”坨坨说,“你放心吧,咱们到哪都不缺人玩。” “最少也有我们俩一起玩。” “邹冬冬说带饼给我吃。”云善说。 “好吧。”坨坨知道他还是喜欢学校。 说起邹冬冬,云善想起邹冬冬掉了的牙。他自己琢磨了好一会儿,问坨坨,“你什么时候掉牙?” “我不掉牙。”坨坨说。 “我也不掉?”云善问。 “你到7岁的时候就要掉牙了。”坨坨说。 云善问,“我的牙掉了也长?” 坨坨点头。 云善摸摸自己的牙,“掉牙要流好多血。” “邹冬冬那个不一样。”坨坨说,“他的牙不是正常掉的,是磕掉的。” “正常掉的牙齿不会流血。也不怎么疼。” 坐在车上的段宝剑转头说,“你还没掉过牙,你怎么知道?” 坨坨嘿嘿笑,“我就是知道。”以前云善换牙的时候告诉他的。 根据之前霍然种平菇的经验,四间房子大概能种植2000个菌包。大概需要450米塑料布。 花旗多买了点,买了500米塑料布。 买完塑料布,花旗手里的300多块钱现金基本花完了。 段宝剑带着他们去县里的百货商场对面摆摊,把剩下的十双皮鞋全卖完。 花旗手里又有了300多块钱。 西觉在道口一直干到天黑看不见,才骑车回家。 他到家时,花旗他们还没回来。 西觉出去打了野兔子,吃饱了后回到家坐在棚子下望着月亮打盹。 等了不知道多久,听到有动静,他醒来,看到李爱波把牛车赶过来了。 兜明他们在牛车上一路睡回来的。 西觉把车上的塑料布卸到屋里。花旗把云善抱进屋里睡觉。 李爱波把坨坨他们推醒,“到家了,去屋里睡。” 晚上睡得晚,第二天大家都醒得晚。 花旗早上一看时间已经5点了。云善今天赶不及做功课。 花旗索性没叫他,任他睡。 5点半,云善睡醒了。 小丛今天早上没喊云善学习。 云善练完功自觉进屋学习,花旗喊他吃饭。 “吃完饭去上学了。” 云善站在院子里说,“我还没学功课。” “来不及了。”坨坨说,“现在都7点了。” “吃完饭,我们就该上学了。” “你下午放学回来学吧。”坨坨说。 云善瘪瘪嘴巴,看样子有点不高兴,自己嘟囔着,“放学要玩的。” 第81章 早晨,云善学习完,挎上书袋,和坨坨、李爱聪去上学。 花旗他们也跟着一起去。 路上有许多人,很是热闹,和平时不一样。平时早上,这条路上没有这么多人。 云善问,“今天逢集?” 花旗点头。 云善高兴地说,“我去赶集。” 李爱聪立马说,“今天星期三,得上学。” 云善说,“不上学。我去赶集。” 李爱波和他们一起,李爱聪知道反抗没用,站在林家村村口,羡慕地看向坨坨和云善。 坨坨对着李爱聪摆摆手,“中午给你带东西吃。” 他俩又跟着花旗他们赶集去了。 今天没有东西卖,妖怪们在集市上从头到尾转了一圈后往回走。 走到林家村村口,云善又说要去上学。他俩从拐下大路,往学校跑。 花旗他们回家干自己的事。 云善和坨坨到学校,没见到有人在外面玩。 坨坨说,“肯定还在上课。” 云善点头。 “我们等下课再进屋吧。”坨坨说。 云善也同意。 他俩人跑去教室后面不远处的树荫下站着。 云善把今天坨坨装的鸡蛋饼拿出来吃。 小丛在李爱青的学校里又接了三单x。有两个老师都要做电影里的主角衣服,都给了图片,还都裁了布来。 堂屋西北角摆了许多大大小小的玻璃瓶,里面有些玉米粒。 李爱波在屋里看看瓶瓶罐罐,跑出来问小丛,“这些够了?” “应该够了。”小丛说,“过几天,就该长出菌丝了。” 听着打了下课铃,坨坨和云善往教室跑。 李爱聪不知道坐在座位上写什么,下课居然没有出去玩。 坨坨好奇地走过去看,就见李爱聪在快速抄拼音。 看样子是昨天晚上的作业。 “你昨天没写作业?”坨坨惊讶地问。 “昨天我看完动画片回去就忘了。”李爱聪边写边分神说,“林老师上课时批评我了。” “你数学作业也没写?”坨坨又问。 李爱聪嗯了一声,“林老师罚我抄十遍作业。” “你别和我说话了,我要赶紧写作业了。” 李爱聪经过一个课间的奋笔疾书,和坨坨、云善一起交了语文作业。 邹冬冬问云善,“你怎么能去赶集?” “你怎么不来上课?” “我要去赶集。”云善说着从书袋里抓出些零嘴分给邹冬冬、宁小春和郝佳佳。 “今天集上都卖什么?”宁小春懊恼地说,“今天为什么不是星期天。我也想去赶集。” “中午集也不散。我们可以放学去赶。”郝佳佳说。 邹冬冬回头道,“可是中午要回家吃饭。” “家里肯定会留饭的,不会把我们饿死。”郝佳佳说,“我今天中午去赶集,你们去不去?” “你有钱吗?”邹冬冬问。 “没有钱也能赶集。”郝佳佳说,“赶集又不一定非要买东西。” 后来,邹冬冬、宁小春和郝佳佳都说中午要去赶集。 云善想了想,说,“我也去。” 坨坨问他,“你不是赶过集了吗?你还去干什么?” “吃冰棍。”云善说。 早上,段宝剑还没去集市上卖冰棍。云善今天还没吃冰棍。 坨坨说,“行吧。那再去集上玩一会儿。”他也乐意再赶一遍集。 “去赶集的话,中午肯定来不及睡觉了。” 邹冬冬说,“上课睡觉呗。” “今天下午第一节课是林老师的课。” 郝佳佳说,“第一节课睡觉,林老师不会让我们站着。” 他们几个商量好了,课间又去找李爱聪说了。 李爱聪也想去赶集,几人一拍即合。 云善今天上午还没补觉,接下来的两节课他一直打盹。睡到后来人迷糊了,直接趴在桌上睡。 上课的齐老师没管他。花云善年纪太小,睡觉这种事管也管不住。 中午放学铃声响起,云善在铃声中慢慢精神起来。 李爱聪站起来喊,“云善,坨坨,走。” 云善高兴地回应,“走。” 他们五个人挎着书袋往教室外跑。 刚跑出林家村没多远,在大路上遇到了骑车回家的西觉。 “西西。”云善跑过去。 “你们去哪?”西觉问。 李爱聪说,“我们去赶集。” 一共有五个小孩,西觉的自行车带不了这么多人。 他下了车,推车跟着小孩们一起去集市上。 小孩们为了早点赶集,在杨树的树荫下往前奔跑。 邹冬冬和宁小春比赛跑步。其他人追在后面。 跑了一段后,宁小春停下来,“我跑的快。” 邹冬冬说,“我就比你慢了一点。” 他们边跑边玩,一路跑到集市上。 中午赶集的人很少。一条街上看不到几个人。 云善早上还看到很多摊位,现在有些小摊也不见了。 段宝剑站在三轮车旁和人闲聊,听到熟悉的声音,“买冰棍。” 段宝剑转身,果然看到云善。 “你怎么又来赶集了?”段宝剑说,“今天还不上学?” 云善拍拍身上的书袋说,“放学了。” 云善上学以后不挎小钱包了,坨坨脖子下面还一直挂着钱袋。 “这些小孩是你同学?”段宝剑看别的小孩比云善和坨坨都高一截。 “嗯。”云善给段宝剑介绍他的同学们。 段宝剑从箱子里拿出五根小冰棍装在碗里递给云善,“还是请你吃。” “你们一人一根。” 邹冬冬他们很高兴,和云善一人一根分了冰棍。他们谁也没想到,来赶集还能吃冰棍。 云善把碗还给段宝剑,“我去赶集。” 段宝剑说,“去吧。” “西觉,最近家里有做好的柜子吗?”段宝剑问。 “有两个。”西觉说。 “你每天只干一上午,什么时候能把道口的家具打出来?”段宝剑问。 “这个月能打好。赶得及他们结婚。”西觉说。 段宝剑没见过西觉这样的打家具的,中午一定要回家吃饭。正常都是主家供饭,距离远的可以住在主家。 他寻思着,要是距离再远点,估计有人请西觉家具,西觉也不会去远的地方干活了。 西觉推着自行车跟在小孩们后面。 小孩们从街头走到结尾,胡乱地看着。 除了坨坨身上有钱,其他小孩都没钱。大家都是抱着相眼的心态来的。 坨坨早上买过东西了,现在也没有想买的。 在集市上逛过一遍,宁小春说,“走,回去吧。” 小孩们又开始往回跑。 西觉推着自行车跟在他们身后。 他们跑过铁轨,听到后面有火车的“哐当哐当”声。 “火车要来了。”邹冬冬说。 大家一起站在那回头看火车。 绿皮火车一节一节地从他们眼前掠过。 宁小春说,“我也想坐火车。” 郝佳佳问,“你有没有亲戚在其他地方?” 宁小春说,“没有。” 郝佳佳说,“那你恐怕坐不了了。” 等郝佳佳、邹冬冬和宁小春都去了自己村子里,西觉才骑上自行车把云善、坨坨和李爱聪带回去。 马奶奶站在村口。 一看到李爱聪,大声骂他,“小活作,又跑哪里去闯魂了?” “奶,我们去赶集了。”李爱聪说。 “赶什么集?”马奶奶扯着李爱聪往家走,“饭不吃了?” 西觉继续带着云善和坨坨回家。 李爱波瞧见他们回来,哎哟了一声,“可回来了。” “再不回来我就要饿死了。” “你俩又跑哪玩去了?” “赶集了。”云善放下书袋,洗了手跑过来吃饭。 兜明问,“你早上不是赶过集了吗?” “郝佳佳说去赶集。”云善说,“我也去。” “真能跑。”李爱波说。 现在是12点50。云善和坨坨吃完饭已经一点多了。 他们俩进屋,看看种菌丝的瓶子。瓶子里的玉米粒上只有一点点白色菌丝。 中午来不及在家睡觉,1点半的闹铃响起来,坨坨装上吃的,和云善去找李爱聪上学。 他们打算去教室里睡觉。 今天云善和坨坨不在,花旗他们在家一直从下午一点半睡到2点半才起。 李爱波家的房子已经晾好,他家今天要搬进去。 花旗他们睡醒后去帮李爱波家搬家。 李久福和赵秀英住在李大志家之前专门放杂物的屋子里。那屋里堆得满满登登。 李久福看到西觉来帮忙,指着屋里的木头说,“这些都是给爱诚和爱波攒的木头。” 赵秀英笑道,“爱诚过年回来要是相看好姑娘了,得请你打家具。” 西觉点点头。 加上李大志和明东霞,十来口人一起搬东西。 李爱波邀请花旗他们晚上留下来吃饭。 赵秀英4点的时候骑车去镇上买了些肉,又杀了只大鹅和鸡。 云善、坨坨和李爱聪三人放学回来,经过李爱波家时,透过后面敞开的窗户,看到屋里好多人。 他们仨跑去前面。 “搬家啦?”坨坨问。 李久福高兴地应着,“搬家了。” “晚上在我家吃饭。” “今天杀鹅了。” 兜明是最高兴的,他终于又要吃上鹅了。 明东霞搬出来一张小桌子说,“你们先在外面写作业。” 云善、坨坨和李爱聪各自找了板凳坐在院子里写作业。 花旗他们还在来来回回地搬东西。 第82章 昨天才说过倒卖皮鞋的事。 早上5点多,李爱波到妖怪们家说,“我准备和大哥去一趟风城。” “现在他还没开始上班,有时间和我一起出去。” “我俩倒腾一趟差不多能挣100块钱。也是不少钱了。” 李爱诚的手受伤,李爱波头一回感觉到了压力。心里有一股强烈的责任感。 作为兄弟,李爱波希望现在尽可能地多挣钱,能让大哥以后多些保障。 坨坨正在给云善做上午带去学校吃的东西,他问,“你们什么时候走?” “找张队长开介绍信就走。”李爱波说,“明天早上应该就能到风城。” “中午饭准备了吗?”坨坨说,“我在做饭呢。” 李爱波笑嘻嘻地走进厨房,“做啥?” “土堡包。”坨坨说。 煎块肉,煎个鸡蛋,放上西红柿片、黄瓜片,夹在馒头里。 这是坨坨模仿汉堡包做的土堡包。 “要。”李爱波说,“多装几个。” 李爱波问花旗,“你们要不要买鞋?” “我给你们带。” 花旗给了李爱波300块钱,让他帮忙带鞋回来。 “先放着我一会儿来拿。”李爱波说,“我去找张队长开介绍信买车票。” 李爱波去了王家村好一会儿才回来。花旗把钱给他。 坨坨做了8个土堡包装在篮子里给李爱波,“你们坐火车一定要注意安全。” “钱缝在裤|裆里挺好的,不会被偷走。” 李爱波笑着说,“这回你不笑话我了吧?” “我妈还是很靠谱的。” “不笑你了。”坨坨笑着说,“你们注意安全,看好东西。” “知道了。”李爱波拎上篮子对花旗说,“我爸妈今天来装菌包。” “有啥活你和他俩说。” 花旗应一声。 上学的路上,坨坨告诉云善和李爱聪,“爱诚大哥和李爱波他俩今天去风城。” “风城?”李爱聪啊了一声,“我也想去。” “他们要去买皮鞋回来卖的。”坨坨说,“肯定不会带你。” 李爱聪问,“你们什么时候再去风城?” “放寒假的时候去行不行?我和你们一起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去。”坨坨说。 路上遇到了骑自行车送信的邮差。 坨坨随口问,“有没有我家的信?” 邮差说,“有。” 邮差丝毫没有停留,经过坨坨他们往后走。 “是不是风城寄来的?”坨坨大声问。 “是。”邮差回道。 坨坨说,“霍然给咱们寄信了。” 到教室,宁小春激动地喊,“你们快来。” “怎么了?”坨坨问。 宁小春张开嘴,用手晃晃她右边门牙旁边的牙齿说,“你们看。” “我这颗牙晃动了。” “我要掉牙了!” 郝佳佳在旁边说,“对,她的牙齿晃了。” 云善看了看说,“没晃。” 宁小春说,“你试试。” 宁小春趴在桌上,云善伸手去拽她的牙。 “哎呀。”宁小春往后直起身子说,“你别用那么大力气,把我牙拽掉了。” “是不是晃了?” 云善点头。 邹冬冬张着缺牙的嘴凑过来嘿嘿笑,“宁小春,你要缺颗牙了。” 郝佳佳捂着嘴笑,“邹冬冬你好好笑,你自己缺牙,还说别人。” 邹冬冬立马闭上嘴巴,不把缺牙的地方露出来。 邮差送来了霍然的信。 随信而来的是一沓照片。这是后来霍言有钱后去洗的那卷胶卷的照片。 花旗挨张看了照片。霍言在照片背面写好了日期和地点。 李久福和赵秀英8点多的时候到妖怪们家。 昨天下午弄的菌包已经放到石头屋里了。今天他们要继续做菌包。 赵秀英双眼红肿,十分憔悴。她强颜欢笑,“爱波叫我们来干活。” “我俩啥也不懂。需要干点啥?” 花旗教他俩装菌包,就是把木屑和棉籽壳混在一起装到菌包里。 赵秀英干着活,唉声叹气,“爱诚这可怎么办?” “现在算是残疾了。和那跛脚的不一样。跛脚的跑不快,不影响干活。” “爱诚少一只手,啥活也干不了。这以后可怎么办。找对象也难了。” 赵秀英说着眼泪就往下掉。 李久福烦心道,“哭什么哭?” “没完没了了。昨晚哭一夜,今天咋还哭?” “要是能把爱诚的手哭好,我哭瞎也行。”赵秀英大声道。 小丛说,“爱诚大哥说有分配工作。” “是分配工作。”赵秀英说,“去大勇的单位看大门。一个月给30块钱。” “那也不如是个好手好脚的人。” “爱诚原先挣的比这多。他这工资不高。” 赵秀英一直犯愁,“这下,爱诚可咋找媳妇儿?” 李久福关心起平菇挣钱不挣钱的事,“这真能像爱波说的那样挣钱?” 花旗说,“肯定能挣钱。” 就像李爱波说的,大不了当菜卖。多少肯定能挣些钱。 “能挣钱好,能挣钱好。”李久福眼下挂着大眼袋,显然昨天晚上也没睡好。 李久福原先不同意李爱波今年盖房种平菇。如今李爱诚出了事,李久福心里不好受,更多的是想为李爱诚日后盘算。 只要种平菇能挣钱,他们两口子就多种些。家里要是能多赚些钱存下来,爱诚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爱波说他们去这一趟能挣100块钱?”赵秀英问花旗。 “差不多。”花旗说,“爱波算过账了。” “盖房还欠大勇家500块。”赵秀英说,“等爱波和爱诚回来,这钱得还。” “爱波跟着你们出去一趟长了不少世面。一下子也能挣钱了。” 昨天知道爱诚少了手,家里跟炸了雷似的,大家心里惶惶的。 晚上李爱波和李爱诚就说今天要出去挣钱,一下子居然能挣100块钱。 赵秀英和李久福两人心里还在凄惶,人家兄弟两个已经开始谋生路了。今天就坐火车出去了。 农家人以前只靠种地讨活,现在李爱波想着种平菇卖钱,多了一条生路。 李爱诚、李爱波兄弟两个并没有给赵秀英和李久福多少难过的时间,生活突然拐了一个大弯之后迅速换个轨道继续前进。 赵秀和李久福两人顺着生活的轨道往前看,目前最担心的还是李爱诚的婚事。 过了一会儿,马奶奶和明东霞两人过来了。 赵秀英和她们正好有话说,说的是李爱诚结婚的事。这对于她来说,现在是头一等大事。 赵秀英对明东霞说,“现在刚起了新房子。爱诚手里还有些钱。他们兄弟勤快,今天就出去挣钱去了。” “东霞你去你大哥家x查听查听,看你侄女现在还相中爱诚吗?” 明东霞说,“我再去问问。” 马奶奶跟着一起干活,“不行就也找个残的。” 赵秀英一听又掉眼泪,“他一个残的还不行,还找一个残的?以后一家都不能干活,日子咋过?” “爱诚要不是缺只手,哪里愁找对象?” 上午第二节课打下课铃。 云善、坨坨把带来的吃的放到宁小春和郝佳佳桌上,邹冬冬也转过身。 李爱聪从后面跑过来。 大家围在一起边吃东西边说话。 “这还有肉!”邹冬冬拿开盖在上面的馒头,看到下面的肉和鸡蛋,“还有鸡蛋!” “你们家吃得真好。” 郝佳佳说,“我家都一个星期没吃肉了。” 云善告诉他们,“这是土堡包。” “土宝宝?”宁小春说,“这不是馒头夹菜吗?” “是汉堡包的改版。”坨坨说,“我不太会做面包,用馒头代替。形状差不多。” 李爱聪的同学路过时,说,“汉堡包才不是这样的。” “汉堡包是黄的。电影里放的都是黄的。” “黄的是面包。”坨坨说,“我们用馒头,就是白的。” 这儿除了坨坨见过汉堡包,其他人都没见过。 云善他们边吃边看着坨坨和李爱聪的同桌说话。 李爱聪现在和他同桌关系挺好的,坨坨听说他们上课总是在后面一起玩。 “坨坨说什么就是什么。”李爱聪对坨坨绝对相信。 宁小春吃完土堡包,从桌子里摸出几颗绿绿的枣子分给大家。 “熟了吗?”坨坨怀疑地看向宁小春。这枣子看起来没熟。 “能吃。”宁小春说。 坨坨等着李爱聪先吃。 李爱聪咬了一口,嚼两下吐出来,“没熟啊。” 宁小春说,“我吃着能吃。” “你有点傻。”李爱聪道。 坨坨拿走云善手里的枣子还给宁小春,“你吃吧。我们不吃。” “枣子是不是还得等半个月才熟?” “差不多吧。”宁小春说,“等枣子熟了,上我们家打枣子去。” “我家的大枣树结了很多枣子。” 邹冬冬说,“等我家石榴熟了,我带石榴给你们吃。” “什么时候熟?”云善问。 “我妈说再过几天。”邹冬冬道。 宁小春把那几个没熟的绿枣子都吃了。 郝佳佳把带来的两根黄瓜咔嚓咔嚓掰开,分给云善他们。 小孩子们之间也有些八卦讲,都是从家里人那里听来的。他们把大人之间的事当做了不得的事分享给小伙伴们。 坨坨最喜欢听这些八卦。 郝佳佳是郝家村的,和李爱红一个村子。坨坨和郝佳佳认识的第一天,就说了他们和李爱红的关系。 第83章 当天傍晚雨停了。第二天早上出了太阳,天气晴朗,只是气温又低了一点。 下午三点多,李爱波背着麻袋,和李爱诚风尘仆仆地回到家。 坨坨、云善、李爱聪和李爱蓝正在李爱波家的水泥院子里跳皮筋。 看到他俩回来,大家围过去。 “二哥,这次买了多少双鞋?”李爱蓝看到李爱波身后背的麻袋挺鼓囊的,像是装了不少东西。 “42双。”李爱波说,“都是秋天穿的皮鞋。” “你们在火车上没遇到偷东西的吧?”坨坨问。 “没遇到。”李爱波说,“我俩睡觉都是换着睡的,不敢大意。” 赵秀英听到动静从屋里走出来,高兴地说,“回来了呀。” “妈。”李爱诚问,“有没有饭吃?” “我俩中午没吃饭。” 赵秀英说,“中午饭做得多,我现在就收拾给你们吃。” “还以为你们中午就能回来。” “昨天夜里的火车票,今早到县里。”李爱波说,“要是再晚点,估计得晚上才能到家。” 李爱波把装皮鞋的麻袋拎到屋里。 李爱诚单手从脸盆里撩了水洗脸。 坨坨跟过去问,“爱诚大哥,你见到霍然和霍言了吗?” “见到了。”李爱诚擦掉脸上的水说,“去了橡树饮品店,吃了炸蘑菇。” 李爱波拿着杂志出来,“这是小言姐托我带给你们的杂志。” 坨坨接过杂志翻了两下,知道这本书是给小丛做衣服参考的。 李爱波兴奋地和他们说,“饮品店里一直都坐满了人。” “还多了石榴汁、梨汁。我们都尝过了。我觉得梨汁好喝。” “店里还有蛋糕,一块还没巴掌大呢,卖两块钱!” “蛋糕放上两天会坏。不然,然哥想让我带些蛋糕给你们尝尝。” “看到爱慧和强子了?”赵秀英端了菜出来x问。 “看到了。”李爱诚说,“爱慧给了50块钱,托我们给她带两双皮鞋回来卖。” “爱慧是会过日子的。”赵秀英道。 李爱诚和李爱波两人坐下来吃饭。 “给菌包划口了吗?”李爱波问。 “还没。”坨坨说,“菌丝长得比在霍然时慢。” “那些学生们不是说温度会影响平菇生长吗?最近气温比上个月低。”李爱波道,“气温低,什么东西都不爱长。” 云善问,“爱波~你看小嘟嘟了吗?” “哪有时间看它。”李爱波说,“第一天晚上的火车,第二天早上到风城。” “我们先去鞋厂买鞋子,后来又去橡树饮品店和然哥说了会儿话。” “晚上又坐车回来了。” “昨天下雨的时候你们都在火车上吗?”李爱蓝问。 “是啊。”李爱波说,“车窗都关着,里面闷得很。” “房子盖得怎么样?” “让昨天下雨给耽搁了一天。”赵秀英说,“再有两天就能盖好了。” 李爱诚和李爱波两人吃完饭要回屋睡觉。这三天的行程很赶,他们俩都很累。 坨坨他们也不在院里跳皮筋。坨坨把杂志拿回家,跑回去拿了溜溜蛋和李爱聪去村里找别的小孩打溜溜蛋。 云善跟着兜明、小丛种菌种。他负责把玉米粒装到玻璃瓶中。 王家村有人来找西觉打凳子。 云善一边装玉米粒,一边分神听着西觉和别人说话。 “明天下午去。”西觉说。 云善听明白了,西觉又有工作干了。 兜明拎了两个桶回来。一只桶里装满了螺蛳,另一只桶里是河里捉来的虾,有大有小。 “螺蛳洗干净了。”兜明说。 花旗把螺蛳拎进厨房爆炒。 兜明坐在棚子下削挑螺丝肉的竹签。 云善跑去装虾的桶边看,“虾啊?” 花旗在厨房里说,“一会儿炸虾给你吃。” “好。”云善跑进厨房帮花旗烧火。 兜明去菜园看马奶奶帮他们种的南瓜。之前他们在风城,马奶奶给他家的菜园里种了些菜。 南瓜藤爬了满地。翻开大南瓜叶,偶尔能瞧见下面藏着的绿色小南瓜。 云善突然从厨房里跑出来,冲着菜园里的兜明喊了一句,“嘟嘟,爱波~爱诚大哥回来了。” 兜明还不知道这件事呢。他应了一声。 云善又回厨房继续烧火。 太阳开始往地平线下落,坨坨捂着裤兜和李爱聪一起跑回来。他又赢了些溜溜蛋。 赢了溜溜蛋,坨坨想起郝家村那个打溜溜蛋厉害的小孩。 那小孩和他们一个小学,坨坨见过他从三年级的教室出来。 坨坨决定明天去找他打溜溜蛋。 花旗刚把炒河虾端上桌,李爱波来了。 “来得正好。”坨坨说,“吃饭了。” 他见只有李爱波一个人,问,“爱诚大哥咋没来?” “他在家和我爸妈说话。”李爱波凑过来说,“今天还有虾呢?” “在哪捞的?” 兜明说了个地方。 李爱波听了直啧舌,“去那么远?”那地方离李家村得有二十多里路。 兜明说,“那边虾多。” 云善自己拿着竹签子挑螺蛳肉吃。 花旗爆炒的螺蛳辣。云善一连吃了几个螺蛳需要咬一口馒头过过嘴。 “宝剑哥这几天来了吗?他凑到钱买布了吗?”李爱波问。 “没来。”坨坨说。 螺蛳虽然很辣,但是吃起来十分过瘾。 李爱波被辣得嘶嘶哈哈。他吃辣没那么厉害,吃了一些螺蛳,嘴里受不了了,足足吃了半个馒头才把辣味压下去。 “好吃是好吃,就是太辣了。” 李爱聪吃辣更不行,他十分同意李爱波的话,“太辣了。” 云善抓了一只炸虾放到李爱聪碗里,“过过嘴。” “不知道我家猪能不能吃这么辣的汤。”李爱波说。 “你多兑些猪草不就不辣了?”坨坨说。 他们家刷锅刷碗的水一直都攒着留给李爱波喂猪。 据赵秀英所说,她家的猪这三个月吃的油水多,上肉快。 坨坨和兜明还专门跑去李爱波家的猪圈看过。两头猪比他们三个月前第一回见到的时候大了不少。 李爱波吃完饭,带着云善、坨坨和李爱聪去南边房子那转了一圈。 “我先回家喂猪,等会儿我就来。”李爱波拎了泔水回家。 桶里还剩下些虾,花旗打算明天炸虾圈让云善带去学校吃。 吃完饭收拾好,妖怪们去南边盖房子。 云善和李爱聪两人在石头堆里挑石头搬着玩。 他俩搬不动大石头,只能挑些小石头搬。 他们把能搬得动的石头都挑出来搬到另一边。 坨坨对搬石头没兴趣,他拿云善的小铲子和水泥玩。 小丛坐在石头上推演阵法。 李爱波一家很快也来了。 李爱诚干不了盖房子的活,他站在旁边帮着递工具。 大家边讲话边干活。主要是听李爱波说他们这次去风城的经历。李爱诚时不时地补充几句。 大家聊得正高兴,突然听到云善的哭声。 西觉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过去查看。“怎么了?” “石头砸手。”云善哇哇哭。 西觉检查了他的手,发现他右手中指指头泛红。 云善哭得很大声,妖怪们知道他肯定很疼才会这么哭。 妖怪们围过来看,云善的右手中指指头越来越红。 西觉捏了捏他的手指,试着骨头没问题。 云善被捏疼了,缩回手,张嘴大哭。 西觉抱起他坐在石头上。 赵秀英他们过来问,“云善手咋样?有没有事?” “骨头没事。”西觉说。 李爱聪说,“他搬的石头重,砸到手了。” 云善哭得惨,花旗和西觉满脸心疼。 云善哭了好一会儿才停下,脑袋上哭出了不少汗。 花旗抱他回去洗脸。 云善洗过脸,自己低头看手指头,“红了。” 花旗说,“你下回别搬那么重的石头了。” “嗯。”云善应着声,用另一只手戳戳自己受伤的手指头,立马说,“疼。” 花旗看云善有两根手指头上长了倒刺,他回屋拿了剪刀把云善指头上的倒刺剪了。然后带云善回去继续干活。 李爱波问,“云善你手指头怎么样了?” 云善把手伸出来给他看。 “还疼?”小丛问。 “不摸不疼。”云善说。 这下子他长记性了,不搬石头玩,和坨坨一起和水泥。 李爱聪也不玩搬石头了,跟着云善、坨坨一起和水泥。 坨坨看云善拿着铲子没喊手疼,问,“拿东西手疼不疼?” “不疼。”云善道。 他现在和水泥很熟练。和出来的水泥铲到桶里,让李爱聪拎去给花旗他们用。 李爱聪力气比一般孩子大,但是他拎不动一桶水泥。 “云善,这比石头还沉。”李爱聪说。 赵秀英笑,“你哪拎得动?” “让你大哥、二哥拎。” 李爱诚走过来,拎走水泥。 李爱聪对云善说,“你下次少铲点,我就拎得动了。” “好。”云善答应。 再往桶里铲水泥时,云善铲得特别少,李爱聪确实能拎得动了。 但是他拎的那点水泥只够抹两条缝。 李爱聪一次拎的少,来来回回的频率高,十分忙碌。 干完活回家,花旗进厨房烧水。 西觉又继续做手工。 小丛发现云善右手中指的手指甲紫黑紫黑的。 “你手真不疼了?”小丛又问。 “不摸不疼。”云善说。 第84章 中午,李爱聪好久没回来。 段宝剑吃完饭骑车回镇上,李爱聪还没回来。 坨坨估摸他肯定和邹冬冬、宁小春还有郝佳佳去赶集了。给他留了一份饭在桌上,妖怪们先睡觉了。 段宝剑路上还真遇到了李爱聪。“赶集去了?” “嗯。”李爱聪也认得段宝剑。 “赶紧回去吧。坨坨给你留饭了。”段宝剑说。 李爱聪快跑着回去。 到妖怪们家里时,院子里外都没人。 李爱聪进了屋,推开睡觉屋子的门,看到妖怪们都在大竹床上睡觉。 他关上门,自己坐在桌边吃了饭。把碗刷干净后,他去了李大志家。 看到爷爷奶奶的屋门关着,李爱聪知道他俩没回来,又回了妖怪们家。 闹钟在屋里,李爱聪不知道几点。但是他估摸着离上学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他在屋子里坐着等坨坨和云善。 果不其然,没多久,屋里响起闹钟声。 坨坨坐起来关掉闹钟,下了床跑去外面找云善的书袋。 “李爱聪,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回来一会儿。”李爱聪挎好书袋。 花旗送云善去上学。 西觉带上工具去王家村帮人家做凳子。 兜明骑车带着小丛去乡里给老师们送衣服。李爱波背上皮鞋,和他们一起去乡里卖皮鞋。 他们顺便给李爱青带了几个今天买的梨子、石榴,还有中午单独留下的一份菜。 第一节课下课,宁小春张开嘴给坨坨和云善看,“我的牙掉了。”她说着话,把手里的牙拿给大家看。 “什么时候掉的?”坨坨问。 “中午在家掉的。”宁小春说,“我晃着牙玩的时候它自己就掉了。” “你流血了吗?疼不疼?”邹冬冬问。 宁小春说,“没流血,只有一点点疼。” 云善捏起宁小春的牙齿看。 郝佳佳说,“云善你的手上有脏东西。” 郝佳佳想帮云善把脏东西掸掉,云善被她碰了一下手指头有点疼,“不是脏东西。” “淤血。”云善告诉郝佳佳。 “云善的手指头被石头砸了。”坨坨说。 郝佳佳和宁小春拉着云善的手看,“都黑了。” 邹冬冬说,“后面要掉指甲,整个指甲都要掉。” “掉指甲?”坨坨大惊,“指甲掉了还长不长?” “长。”邹冬冬说,“我以前就掉过指甲。” 他把左手大拇指伸出来,“我这个指甲就是掉过长出来的。” “长得有点歪。” 他把两根拇指挨到一块给大家看,“是不是有点歪?” 坨坨仔细看了看,邹冬冬左手大拇指的指甲看起来确实有点歪。“你指甲没剪好。左边高,右边低,看起来就歪。” “真的是。”宁小春说,“邹冬冬你把指甲剪好应该就不歪了。” 邹冬冬自己端详来端详去,云善也跟着他一起端详,“你也被石头砸了啊?” “不是。”邹冬冬说,“我和我哥打架,他用板凳砸我的时候砸到手指头了。” “你哥还用板凳砸你?”宁小春惊呼,“你哥也太坏了。” “他就砸过一次。”邹冬冬笑着说,“我妈看我手指头黑了,就把我哥给打了。” “哈哈。” 坨坨问郝佳佳打听她们村那个打溜溜蛋厉害,在他们小学的学生。 “郝佳程。”郝佳佳说,“他是我们村里打溜溜蛋最厉害的。” “听说他都用溜溜蛋和别人换铅笔和本子。换来的本子和铅笔自己用不完,剩下的给他妹妹用。” 坨坨带着云善、李爱聪和邹冬冬跑去三年级找郝佳程。 郝佳程正在教室外面抱起一条腿和同学互相撞着玩。 “郝佳程。”坨坨说,“下节课课间打溜溜蛋?” 郝佳程的同学笑起来,“你别和他打,郝佳程太厉害了。” “我就找他打。”坨坨说。 李爱聪大声说,“坨坨也很厉害。” 双方约定好下节课课间出来打溜溜蛋。 上课铃响,教室前面的小孩们纷纷往教室跑。 坨坨他们也赶紧跑回教室。 上课没几分钟,邹冬冬举起手。 齐老师问,“怎么了,邹冬冬?” “老师,我要上厕所。”邹冬冬说。 齐老师,“去吧。” 邹冬冬从同桌身后蹭出去,撒腿往外跑。 教完拼音,齐老师今天带着他们读课文认字,还教他们怎么用字典。 云善翻字典的时候,坨坨眼睛看向字典,手在桌肚里摸溜溜蛋。他今天准备了20颗溜溜蛋。 “花坨坨。”齐老师站在坨坨桌前问,“手放在下面干什么?” 坨坨赶紧把手拿出来,却带着桌肚里的溜溜蛋往外滑。 好几颗溜溜蛋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云善低头看,告诉坨坨,“溜溜蛋掉了。”他蹭开板凳,先蹲下来捡。 坐到隔壁的林华也帮着捡溜溜蛋。 坨坨抬起眼睛偷偷看齐老师,发现齐老师面上没生气,他也赶紧蹲下来捡。 “上课时手都放在桌面上。”齐老师说,“不要在下面做小动作。” 坨坨把溜溜蛋揣到口袋里,坐得端端正正。 比起林老师,齐老师要温和很多。她从来不打手心,只会叫人去墙边站着听课。 课上了一半,邹冬冬还没回来。 齐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两个拼音,让同学们自己翻字典查找。 她走出门外往厕所的方向看,又走回屋里喊坨坨,“你去厕所看看邹冬冬怎么回事。怎么到现在都不回来?” 坨坨去外面,云善也要跟着一起去。 学校旱厕味道大,坨坨不愿意进去,站在外面喊邹冬冬。 “哎,坨坨。”邹冬冬在厕所里应着声。 “你怎么还不出来?”坨坨问,“你拉肚子?” “不是。”邹冬冬说,“我没带纸。” “你带纸了吗?” “卫生纸今天用完了。”坨坨说,“我去给你找。” 坨坨带着云善回去问齐老师借卫生纸。 “你俩去办公室,我桌子右手边抽屉里有纸。”齐老师说。 坨坨带着云善跑去办公室。 林老师在教室里批改作业。她不仅带一年级的数学课,还教二年级数学。 “你俩怎么上课时间来办公室?” “齐老师让我们来拿纸。”坨坨打开齐老师的抽屉,拿了四张卫生纸。 坨坨又带着云善跑去厕所,给邹冬冬送纸。 邹冬冬一点一点慢慢从厕所里挪出来,“我腿都蹲麻了。” “你们要是不来,我就要提裤子了。” 坨坨嫌弃地咦了一声。 云善看着邹冬冬说,“不擦屁股不能提裤子。” “脏。” “没纸那咋办?我不能一直蹲在厕所吧?”邹冬冬一步一步挪了好几米后,才能正常走路。 三人进了教室,听见同学们笑起来。齐老师也站在讲台上笑。 邹冬冬坐回座位,小声问同桌,“你们笑什么?” “你上厕所没带纸,哈哈哈。” 邹冬冬:...... 坨坨他们跟着齐老师读了几个拼音,下课铃就响了。 坨坨惦记着和郝佳程的约定,下课就往教室外跑。 云善看着坨坨跑出去。他拿出饭盒,转过身和宁小春、郝佳佳、李爱聪和邹冬冬吃完了东西才一起出门找坨坨。 教室外面,小孩们东一堆,西一堆地玩。 云善跑去小孩扎堆的地方喊,“坨坨。” 没人应声。 云善又找了个小孩围在一起的地方喊,“坨坨。” “云善,我在这。”坨坨应了声。 李爱聪、宁小春、郝佳佳、邹冬冬和云善一起往里挤。 坨坨神情专注,半跪在地上盯着面前的溜溜蛋。 郝佳程趴在地上,大拇指动了一下把溜溜蛋弹出去。 “中了。”有人喊。 坨坨输的多,赢得少。 上课铃响,云善他们往教室跑。坨坨站在原地把溜溜蛋掏出来数。 今天他带了20个溜溜蛋,现在还剩15个。等于他输掉了5个。 “他也太厉害了。”坨坨数完溜溜蛋,赶紧往教室跑,赶在林老师之前进了教室。 一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 放学的铃声响起,等林老师走出教室。 李爱聪在教室后面大声喊,“坨坨,云善,放学咯。” 大家收拾好书袋,各自和同村的同学往家走。 走到李家村村口,坨坨他们看见马奶奶站在那x等着他们。 “奶。”李爱聪高兴地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下午回的。”马奶奶说。 坨坨问,“相看好姑娘了?” “没有相中的。”马奶奶说。 坨坨不知道是马奶奶相不中别人,还是别人相不中爱诚大哥。 马奶奶跟着他们一起回家。李爱聪要和云善、坨坨一起写作业。 兜明、小丛和西觉都还没回来。只有花旗在家里做饭。 坨坨他们在棚子下写作业,马奶奶看看妖怪们家养的鸡、鸭子,看到了才养的鹅。 和花旗说了几句话,马奶奶先回家。 坨坨写完作业,自己在院子里打溜溜蛋。 云善写完作业去厨房里找花旗说话。 他坐在灶台前的小板凳上看着火,“邹冬冬说我指甲要掉。” “掉了还能长。” 花旗低头看看云善的手指头,里面还是淤黑一片。“手指甲掉了还能长?” “嗯。”云善说,“邹冬冬说能长。” “他掉过。” 花旗还是头一回知道这事。可是他看云善的手指甲不像是要掉的样子。 第85章 云善跟着坨坨在南边屋子看完菌包后跑来告诉花旗,“有好多菌丝。” “明天划菌包。”花旗边摘菜边说,“你把手伸出来我看看。” 云善把右手伸出来给花旗看。 他中指的指甲下依旧是淤黑。 摘下的菜叶被花旗装在小篮子里。 云善跟着一起摘菜,然后拎着一篮子菜叶去喂刚养的鹅。 鹅住在原来的鸡圈里,旁边是鸭圈。 鸭圈里只有满地鸭屎和一个空笼子。他家鸭子还在后面河里没回来。 云善喂完菜叶,拎着小竹竿往后面跑。他要去赶鸭子了。 兜明抓了一把花生跟上,站在路边“咔嚓”一声捏开花生壳子,捡出花生米。 云善站在河岸边冲着家里的鸭子吆喝道,“回家啦。” “回家啦。” 鸭子结队,摇摇摆摆地被云善赶回家。 他又拎着竹竿跑去大鸡圈那看鸡。 花旗看着他换着位置在鸡圈边看东西,不知道在找什么。 一会儿后,云善跑回来问花旗,“鸡怎么不下蛋?” “鸡还小,长大了才能下蛋。”坨坨说。他又在自己练溜溜蛋技术。 妖怪们已经通过云善知道坨坨今天又输了7个溜溜蛋。 吃过晚饭,坨坨又带着云善出去打溜溜蛋。 没一会儿,云善跑回来说,“西西,我去王家村。” “你去王家村干什么?”西觉问。 “打溜溜蛋。”云善说完急匆匆地跑了。 西觉追到后面路上,看到一群小孩往王家村跑。坨坨和李爱聪都在。 天黑下来,月亮接替太阳照亮乡间土路。一群小孩吵吵闹闹地从西边回来了。 云善和坨坨跑回家,剩下的小孩继续往东边走。 妖怪们坐在院子里正在看月亮。 云善欢快地边喊人边跑进院子。 坨坨的口袋又是鼓鼓囊囊的。跑动间,口袋里的溜溜蛋撞得“噔噔”响。 花旗问云善,“你今晚赢没赢?” “赢了。”云善从裤兜里抓出一把溜溜蛋给花旗看,“赢好几个。” 坨坨和云善之前想通过挣溜溜蛋卖钱的计划因为去风城而搁置了。云善平时也没再练习溜溜蛋技术,只偶尔跟着坨坨一起出去玩。 他好像开窍了似的,现在每回出门打溜溜蛋都能赢一两个回来。 云善搬来个小凳子,和坨坨一起说他们在王家村玩的事。 坨坨想找花生吃,发现装花生的篮子里空空如也。“兜明,你把花生都吃光了?” “嗯。”兜明应一声,“花生不多。” 兜明爱吃花生,就像人类在冬天时喜欢磕瓜子。以前他们在云灵山会种很多花生,冬天里炒花生吃。 “明天去李爱波家要些。”兜明说。 “李爱波说他家种的花生不多。”坨坨说,“还是赶集的时候买吧。” 云善陪着妖怪们坐在院子里看月亮。一会儿他就没动静了。 小丛看到他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秋天的夜晚已经没了暑气。偶尔吹过的风里夹杂着丝丝凉气。 妖怪们又看了会儿月亮,花旗才去烧水给云善擦澡,带他回屋睡觉。 第二天,云善和坨坨去上学,妖怪们去了南边屋子划菌包。 李爱波一家都来了。 李久福和赵秀英头一回见这样种东西,边干活边问,“这样就能长了?” “能。”李爱波说,“过几天就能冒出菌朵了。” “以后干活的时候得戴口罩。” 李爱诚问,“怎么?” 李爱波说,“说是空气里有许多看不见的孢子。不要吸入肺里。” 划菌包这活,李爱诚单手也能干。 人多,他们一会儿就划完了1000多个菌包。 云善中午放学回来,要和坨坨去看菌包。 小丛给他俩拿了口罩,“已经划了菌包。以后去那都得戴口罩了。” “知道了。”坨坨给云善系上口罩,俩人往南边跑。 李大志家的大白狗甩着尾巴追在云善后面。 “哎,哎。”段宝剑大声喊,“等等我。” 坨坨和云善回头,没想到段宝剑居然这个时候过来了。 “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坨坨好奇地问。 “来你家吃饭。”段宝剑说。 坨坨哦一声,带着云善继续往南边跑。 “等等我,我也去看看。”段宝剑把三轮车骑进院子里,跟着云善和坨坨一起往南边去。 “以后进屋子里要戴口罩。”坨坨告诉段宝剑。 “为啥?”段宝剑问。 “蘑菇会释放孢子。”坨坨说,“孢子吸入肺里不好。” 段宝剑哦了一声,转头对云善说,“今天冰棒卖完了,箱子都放家里了。” 云善哦了一声,问他,“什么时候赶集?” “下个星期一。”段宝剑说,“你们放假。不用请假就能去赶集。” 过完这周就是10月份了。10月刚开始他们就有假期。 段宝剑透过菌包的透明塑料袋看到了里面的白白菌丝,“平菇什么时候能摘?” 坨坨说,“10月中旬就能摘了。” 他们之前从风城带回来的菌包里已经长过了三茬平菇。 根据学生们说的,菌包里只能生长三茬平菇。 小丛把没用了的菌包划开,浅浅地埋在厨房后面的阴凉地里,每天都去泼一瓢水。 菌包里没有营养了,土地里有养分。 和小丛预料的没错,土里果然长出一丛丛平菇。 花旗见段宝剑来,去后面摘了些平菇和肉炒了。 “是这个味。”段宝剑吃了口平菇道,“蘑菇的味道。” 他们这儿的人吃蘑菇少。段宝剑只吃过几回蘑菇,大概记得点味。 蘑菇是大家对所有菌菇的统称,因为吃的少,大家对蘑菇的称呼没有细分。 就像段宝剑在之前都没听说过平菇。 段宝剑吃了几口饭才说,“纺织厂现在同意拆开卖布。” “我哥他们说明天就去买。” “皮鞋还没卖完。”坨坨说。 “还剩多少?”段宝剑问。 “还有3双。”花旗说。他今早才听李爱波说过。 “3双不多。”段宝剑说,“鞋子给我,我下午拉去北边村子里问问。” “你们村里有拖拉机吧?再带辆手扶拖拉机去吧。一辆牛车拉不完布,拖拉机拉得多。” 拖拉机在农村绰号铁牛,比真牛干活快,也更能承重。 “有。”坨坨说,“李家旺家就有拖拉机。” 吃完午饭,妖怪们带段宝剑去找李爱波。 段宝剑第一次看到李爱诚。以前他只听说过李爱波上面还有个哥哥,在外面当兵。最近听说李爱诚回来了。 没想到是受了伤回来的。 “现在能凑多少钱?”段宝剑问李爱波。 “我这儿有1200。”李爱波说,“家里亲戚凑不出钱。” 他二叔家倒是有些钱。但是今天二叔不在,只有刘云在家。李爱波不打算去问。 花旗给了段宝剑300。 段宝剑说,“加上我家借来的钱,咱们也有一万出头,够买不少布。” 李爱诚问,“那么多布得做多少条裤子?能卖得完?” 段宝剑说,“到时候往北边跑跑,去远点的地方卖。肯定都能卖出去。” “现在穿牛仔裤的人多。” “还能做牛仔外套。”小丛说。霍言给他的杂志上就有模特穿着一身牛仔衣裤。 小丛原本就打算给云善做一件牛仔外套。 “电影里那样的?”段宝剑问。 小丛不知道段宝剑说的x电影里的牛仔外套是什么样的款式,他说,“能做很多款。” 段宝剑说,“到时候你做,我就负责卖。” 李爱诚、李爱波带着他们去了李家旺家。谈好了用一天拖拉机。他们出柴油钱。 “明天早上5点40,我在镇上菜市场门口等你们。”段宝剑道,“咱们尽量上午赶到。” 花旗说,“我们明天不去。” “有事?”段宝剑问。 “云善上学。”坨坨说,“我们中午要一起吃饭。” 段宝剑知道他们去哪都是一家子。只是没想到,云善上学,其他人还得陪吃中午饭。 花旗他们没去,李爱诚要跟着李爱波一起去。 李爱波带着那么多钱,自己都不放心。有李爱诚跟去,他心里安稳些。 早上出门前,赵秀英叮嘱道,“看好钱。” “知道了。”李爱诚身上挎着军绿色的包。里面装着1500块钱。 李爱诚比较沉稳,有他跟着李爱波一起,赵秀英也安心。 他们俩去村里叫上李家旺,在拖拉机的突突声中往镇上赶。 坨坨上学经过李爱波家,还特意跑去看看李爱波他们走没有走。 “走了。”赵秀英说,“天刚亮就走了。说是去镇上接人。” “二哥去哪了?”不知情的李爱聪问。 “去县里买布了。”坨坨说。 升起的太阳照散了农村早上的薄雾。坨坨他们一路聊着天到了学校里。 三年级的教室门口处排着几个同学。 云善和坨坨已经见怪不怪,站在那听着三年级同学磕磕绊绊地背书。 三年级的语文老师又在看着他们班同学背书。 语文老师坐在教室门口,三年级的同学排着队,挨个去老师跟前背书。背完书的才能进教室。 剩下的这几个显然是还背不出书的。郝佳程赫然就是其中一个。 看到坨坨他们,郝佳程用书挡着脸,对他们“略略略”地吐舌头。 坨坨:......他心想,郝佳程还是好好背书吧。现在背不出来,下课了还得去老师办公室背书。 第86章 云善早上把西觉送到家后面大路上,叮嘱西觉,“西西,中午回家吃饭。” 西觉嗯了一声,长腿往车上一跨,骑着自行车走了。 云善回去跟着坨坨割了些平菇。 坨坨说,“今天炸蘑菇带给赵老师。” “嗯。”云善说,“我喜欢赵老师。” 赵老师教的思想品德课和体育课都是云善喜欢的课。 坨坨说,“我也喜欢赵老师。” 他上赵老师的课从来不跑神。 云善被小丛喊进屋里学习,坨坨进厨房炸平菇。 花旗去李爱波家拿布,小丛说今天先给云善做件牛仔外套。 李爱波家正在吃早饭。 赵秀英招呼花旗一起吃饭。 “吃过了。”花旗说,“我来拿布。先给云善做件牛仔外套。” 李爱波喝着米汤道,“在我屋里,你去拿。” 花旗直接抱了一匹布回家。 坨坨炸好平菇后喊兜明剥花生,他要炒咸花生。 兜明坐在棚子下“咔嚓”“咔嚓”,很快就剥出两碗花生米。 花旗把蒲草抱出来继续晒。 今天再晒一上午蒲草,下午干透,西觉下午就能编草席。 李爱波吃完早饭,去妖怪们家里。 “坨坨,去王家村玩不?” “我在炒花生。”坨坨说,“你去借缝纫机吗?” “对啊。”李爱波望了眼紧闭的屋门小声问,“云善学习呢?” 坨坨点点头。 李爱波又喊兜明,“一起去抬缝纫机?” 一台缝纫机也有几十斤重,李爱波一个人能抬回来,就是会累。 两人一块抬就不怎么累,路上还有个伴儿能说说话。 兜明也没事干,就跟李爱波一起去了王家村。 王强妈正在院子里喂鸡,看到李爱波和兜明来,她还挺高兴。“强子和爱慧写信回来了?” “没呢。”李爱波说,“大娘,我们来借缝纫机。小丛要做衣服。” 王强妈带他们进屋,“我家这台缝纫机还是爱慧陪嫁来的。” “家里只有爱慧会用。我也不会用。” 李爱波掀开缝纫机上盖着的布说,“大娘,缝纫机我们得多用一阵子。” “要有啥缝补的,你去我家找我妈。” “有啥缝补的我自己用针就能补。”王强妈笑着说,“哪还用得着去你家找你妈。” “你们啥时候用完啥时候送回来就成。” 王强妈问了李爱诚的事。李爱诚受伤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李家村和王家村。 李爱波和王强妈说了几句就说家里有活干,和兜明一人抬着缝纫机一边桌子往回走。 快走回家了,瞧见云善、坨坨还有李爱聪三人在前面走路。 “上学了?”李爱波扬声问。 坨坨他们转身。 云善笑眯眯地喊,“爱波~” “叫二哥。”李爱波大声说。 云善嘿嘿两声,跟着坨坨他们继续往东走。 李爱波对兜明说,“怎么从来没见坨坨挎过书袋?” “他天天就拎吃的去上学?” “嗯。”兜明回。 坨坨的书从来就没带回来过。他的作业本天天都装在云善的书袋里。 写作业时,他要么是和李爱聪挤在一块看李爱聪的书,要么就是和云善挤在一起看云善的书。反正坨坨就是不自己把书带回来。 路上,坨坨他们遇到了骑三轮车来的的段宝剑。 “上学呢?”段宝剑和他们打招呼。 云善点点头。 到了学校,坨坨带着云善和李爱聪先去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老师们都到齐了。齐老师和林老师两人在低头写东西。 坨坨从篮子里拿出饭盒放到林老师桌上,“老师,我带了炸蘑菇给你、齐老师还有赵老师尝尝。” 赵老师的座位在最角落,他坐直了身子,略微有些诧异,“你们还真带来了?” “我昨天就是开玩笑。没想吃你们的东西。” “今早刚炸的。”坨坨说,“带来你们尝尝呀。” “不用。”一向严厉的林老师难得带着笑脸,温声道,“拿去和你弟弟吃吧。” “老师们都吃过早饭来的。” “这是零嘴。”坨坨说。 上课铃响了,坨坨、云善和李爱聪转身就往外跑。他们三要赶去教室了。 在教室门口,李爱聪问坨坨,“不是只有赵老师想吃吗?” “带那么多,给林老师和齐老师也尝尝呗。”坨坨说。 邹冬冬坐在座位上喊,“快进来,你们要迟到了。” “林老师还没过来。”李爱聪说。 话是这样说,他也赶紧跑到自己的座位坐好。 林老师很快来上课了。 家里,段宝剑正和花旗、李爱诚、李爱波正商量着利润分配的事。 段宝剑算出来各自花钱买了多少布后说,“小丛你算算,做一条裤子工费是多少?做外套工费是多少?” 按照之前的,小丛做一条裤子的手工费是4块钱。他早就算过牛仔外套的手工费,得贵些,要5块钱。 段宝剑听了小丛的话后说,“咱们各自有布,x又找小丛做衣服,得给小丛工费。” “每件衣服,小丛给咱们让利一块钱。”段宝剑问小丛,“你看这样行不行?” “行。”小丛当即表示同意。 拉回来的布多,能够做很多衣裤。如果一条裤子挣3块钱,一件外套挣4块钱,算下来,做完这批布,他们能挣将近5000块钱。 “大家有异议吗?”段宝剑问李爱诚和李爱波。 “没有。”李爱波立马道。 “我来负责卖衣服。”段宝剑说,“到时候都一块卖掉。” 李爱波点头。 李爱诚说,“卖衣服也辛苦......” 段宝剑打断他的话,“本来我也到处卖东西。卖衣服不也是卖嘛。” “辛苦宝剑哥了。”李爱波知道段宝剑是好意。 “不辛苦。”段宝剑说,“下回去风城记得找我。也帮我带些皮鞋回来。” 李爱波说,“那肯定。” “以后只要我去,肯定通知你。” 昨天晚上李爱诚和段宝剑说好的,让他今早帮忙带一斤肉来。 段宝剑把肉给李爱诚,“是不是给昨天开拖拉机的人?” “是。”李爱诚说,“不好叫他白帮忙。” 李爱诚提着肉送去李家旺家,李爱波留下来和花旗、兜明一起去南边屋子给平菇浇水。 段宝剑好奇,跟着一起去看平菇。 小丛画线裁布,要先给云善做一件牛仔外套。 第三节课下课,赵老师来教室给坨坨送饭盒。 “很好吃。”赵老师说,“办公室老师们都尝过了。” “谢谢花坨坨同学。” “不客气。”坨坨说。 赵老师笑着离开。 邹冬冬说,“你们还真给老师带炸蘑菇了?” “对啊。”坨坨把饭盒收进桌肚里。 云善从桌子下钻出去,拿着邹冬冬的沙袋喊坨坨出去玩。 邹冬冬也从桌子下钻出去说,“走走走。” 齐老师上课时又提了下午要考试的事。云善回家就又说了下午要考试。 西觉打开云善的铅笔盒,帮他把铅笔都削了一遍。 云善拿出擦得圆圆的橡皮给西觉看,“圆吧?” “像小石头。” 西觉点头,看到橡皮上还有铅笔画的笑脸。 坨坨说,“云善要把橡皮擦圆,喊了邹冬冬一起用橡皮。” 他们三个上课都共用一块橡皮。所以云善的方形橡皮才能这么快擦得这么圆。 “下午什么时候考试?”花旗问云善。 要是下午第一节课考试,云善估计会睡过去。那样就考不了试了。 “不知道。”坨坨说,“老师没说。” 下午,花旗抱着云善送去学校。 到教室门口,花旗把云善晃醒,“云善你先别睡。一会儿说不定要考试。” 云善根本就没醒,虽然站着,眼睛却是闭着的。 “要是考试,我叫他。”坨坨牵着云善进教室。 花旗看云善坐到位置上就趴下睡觉了,觉得坨坨叫他也没用,云善应该还会哭。 好在林老师十分了解她的学生们,并没有在第一节课考试。 下课了,她把所有同学赶出教室,让他们在外面活动活动,清醒清醒头脑。 等到第二节课,林老师才抱来试卷,站在讲台上宣布,“考试。” 她数了几张卷子挨个发给第一排同学,“自己拿一张卷子,然后把卷子往后传。” 云善拿了一张卷子,转头把剩下的试卷传给郝佳佳。 郝佳佳接过试卷问,“云善,老师讲的你都会了吗?” “嗯。”云善转回身。 林老师站在讲台上问,“有没有同学没拿到试卷?” 没有同学说话,林老师说,“在试卷左边填上自己的姓名、班级。” “都会写名字了吗?不会写的用拼音。” 云善和坨坨把试卷转了19度,填写好班级、姓名,然后开始做试卷。 试卷是油墨印的,上面的字一看就是手写的,像是林老师自己的字。 坨坨十分惊讶,难道这是林老师一份一份抄出来的试卷? 他们班一共有45个人,一份试卷上有50道题呢!这得抄多久? 林老师拿着小棍子站在讲台上说,“自己做试卷,别看别人的。” “邹冬冬,你把脸转回去看你自己试卷。” 云善听到林老师点邹冬冬的名,转脸去看邹冬冬在干吗。 林老师又说,“花云善,看自己试卷。” 云善连忙又把脸转回去。 写一会儿试卷,他发现小拇指外侧脏了,染了些油墨。 云善看看试卷又看看自己的手,伸着食指在试卷上抹了一下,手指头上沾了点油墨。 第87章 中午,云善和坨坨回来,妖怪们才知道,被老师留下的是李爱聪。 坨坨得意地把他打了一百分的两张试卷拿出来给大家看。 他神气地对兜明说,“我和云善都考了双百分。” 云善也把他的x试卷拿出来。妖怪们挨个传阅了这四张试卷。 花旗夸云善,“考得好。” 西觉也夸他们,“都做对了。”整面试卷上都是红勾。 云善被夸了高兴,“我们下午去宁小春家打枣吃。” “宁小春邀请我们一起去吃枣。”坨坨说。 小丛让云善试做好的牛仔外套。 牛仔外套有些厚,云善上身试了下就脱了,他嫌热。 牛仔外套在云善身上显得稍微有点大。等天气再冷点,里面能套件毛衣。 说起毛衣,小丛说,“得去镇上买毛线,给云善织新毛衣。” “后天逢集买吧。”花旗说。集市里的毛线贵一点,但是比供销社里的毛线颜色多。 吃过午饭,妖怪们睡午觉。 云善和坨坨一个星期里难得有两天睡午觉能睡到自然醒。 他俩一觉睡到2点半。 坨坨进屋看过闹钟,出来和云善说,“学校就应该3点上课。” 午觉睡到2点半,再花半个小时走去学校,到学校刚好3点嘛。 “几点了?”云善问。 “2点半。”坨坨说,“走,去找李爱聪,我们去宁小春家。” 坨坨从云善的书里找出宁小春给他们画的地图,跑去李大志家叫上李爱聪。 西觉今天下午忙着做模板。 段宝剑和小丛对过成衣尺寸,就是书上写的那些。 小丛打算先做几件中间码。 小丛先在木头上用线画出衣服尺寸,西觉用锯子锯出模板。模板上写上尺寸,标注出这是衣服的哪个部件。 花旗跟小丛学量尺寸画线。 小丛后来去踩缝纫机。花旗负责画线,兜明负责剪布。衣服生产线已经开起来了。 等西觉做好模板,效率会更高。 云善、坨坨和李爱聪按照宁小春的地图,很快找到了宁小春家。 宁小春家的院子边上栽着枣树。树上挂满了枣子,好些枣子上都带着些红色。 “宁小春。”李爱聪站在枣树下冲着旁边院子喊。 “哎。”宁小春应着跑出来,“你们来了。” “邹冬冬和郝佳佳还没来呢。” 宁小春回院子里扛出一根竹竿。 坨坨和云善两人已经爬到了树上。 李爱聪爬树慢,不如他俩。 宁小春把竹竿递给坨坨,“你打枣子下来,我在下面捡。” 坨坨坐在树杈上,边用竹竿打枣子边看着云善,“云善,你别往树梢边爬。” “树枝细的地方承受不住你。” 云善摘了下枣子往下丢,还一直往前爬。 “云善!”坨坨用竹竿敲云善屁股,“回来!” “坨坨,别打我。”云善转过头告诉坨坨,“前面有枣子。” “你再往前爬会把树压断,人掉下去的。”坨坨说,“你回来。你快回来!” “不然我去抓你了。” 坨坨总拿竹竿敲云善屁股,云善不堪其扰,只好慢慢爬回来。 坨坨把竹竿给他,让云善坐在树杈上,“你打枣子,宁小春在下面捡。” “好。”云善乐意用竹竿打枣子。 “李爱聪,你也别往前爬了。”坨坨又喊李爱聪。 宁小春拎着个篮子在下面捡枣。 被树上掉落的枣子砸了一下后,她抬头,“云善,别敲我上面的枣子,会砸到我的。” 云善停下手大声说,“好。” 邹冬冬和郝佳佳来时,地上已经落了许多枣子。 宁小春招呼他俩来捡枣子,“你们俩快来,我一个人捡不过来。” 地上人多,云善不管往哪打枣子,下面总有人喊,“砸到我了。” 宁小春的爸爸出来说,“够吃了就行了。” “想吃下回再来打。” 坨坨喊云善和李爱聪下来。他们跟着一起把地上的枣子捡到篮子里。 一篮枣子很重,宁小春自己根本拎不动。 李爱聪自告奋勇来拎枣子,也拎不动。他喊坨坨,“和我一起。” 两人又提又拖,十分勉强地把一篮枣子弄到了宁小春家屋檐下。 宁小春从水缸里舀了一瓢水来洗枣子。 她给每个人都洗了很多枣子,大家手里放不下,都装在了裤兜里。 大家坐在宁小春的家里聊天。 宁小春的妈妈和哥哥都出去串门了,不在家。宁小春的爸爸很快也出门了,家里只剩下坨坨他们这些小孩。 “邹冬冬,你今天回家被骂了吗?”郝佳佳啃着枣子问。 “没。”邹冬冬说,“我都考及格了。我妈还夸我比我哥强。” “李爱聪你回家挨骂了吗?” “没。”李爱聪说,“我没告诉我奶。” 李爱聪转头对云善和坨坨说,“你俩也别告诉我奶。” “知道了。”坨坨说。 这会儿,李爱波正在妖怪们家找事情干。明东霞、马奶奶、李爷爷、赵秀英、李爱诚都在。 缝衣服他插不上手,想给西觉打下手,西觉也不需要他。 李爱波看了一圈,自己唯一能干的事就是把碎布头剪剪,留下能用的。其它实在不能用的丢到另一个篮子里。 “坨坨和云善考试考怎么样?”李爱波问。 “都考双百分。”西觉说。 赵秀英惊讶,“这么厉害?” “小聪呢?” 妖怪们谁也没说话。 即使李爱聪今天中午没过来,妖怪们也从云善口中得知了李爱聪的考试成绩。 “咋还不说话了?”明东霞笑着问,“是不是他考得不好?” 马奶奶问,“他考了多少分?” 小丛撒了个谎说,“我们不知道。” 马奶奶自言自语道,“等他回来我问问。” 小丛和李爱波剪的那些碎布里挑了些出来给明东霞和赵秀英练手。 西觉的模板做好了,李爱波围绕模板画一圈线后感慨,“这样真省事,省得来回量了。” “这不就是木头尺子嘛。” 画线的活李爱诚也能干。他左胳膊压住木板,右手画线。 李爱波跟在后面沿着他大哥画的线剪布。 西觉去郝家村砍了些竹子回来编筐。不同尺码的布料放到不同筐里。 云善、坨坨和李爱聪一直玩到5点多才回来,三人裤兜里都装满了枣子。 云善掏几个枣子给西觉,掏几个枣子给花旗,再掏些给小丛和兜明。“宁小春家枣树可大了。” 坨坨把枣子分给其他人。 马奶奶问李爱聪,“你考试考多少分?” “啊?”李爱聪没想到他奶奶会问这个。他挠挠脑袋站远了些说,“数学考10分,语文考25。” 李久福听了后笑,“你咋考这点分?两门都没及格。” 李爱波说,“哪里是没及格。离及格还差好远。” 他哈哈大笑,“和我小时候一样。” “你还有脸笑?这是什么美事?”赵秀英骂道。 “小聪你好好念书。”马奶奶说。 “知道了。”李爱聪应下。 马奶奶转头对云善和坨坨说,“你俩多教教小聪。” “知道了。”坨坨答应。 李久福和李爷爷去看平菇,坨坨他们也戴了口罩跟过去看。 平菇长了三天,坨坨已经能看到出菇了。但是平菇长得还很小。 明东霞剪掉线,拿着刚刚缝好的布问小丛,“这样行不行?” 小丛点头,“行。” “我的呢?”赵秀英拿着布也跟着问。 小丛看过后说,“不行。” 赵秀英也不气馁,“我再练练呗。”她本来就没怎么使过缝纫机。 “大嫂,明天再练吧。该回家做饭了。”明东霞说。 赵秀英和明东霞回家做饭,花旗也开始做饭。 小丛站起来活动活动,和云善在院子里踢了会儿球,然后坐到屋门口推演阵法。 李爱波和李爱诚两人又画了会儿线,剪了会儿布。 他俩收拾完东西,准备回家时,小丛开口说,“明东霞和赵秀英一直来帮忙,每天给多少钱合适?” “给我妈啥钱?”李爱波说,“这不是给我们帮忙嘛。” “就给我二婶得了。” 小丛说,“预计要做一个月多月,甚至两个月。时间比较长。” 时间长,不是帮几天忙就算了的。 “我妈那份不用给。”李爱诚说,“给二婶吧。八毛钱一天足够了。” “我一会儿去和她说。” 李爱诚去李大志家把这事和明东霞说了。 明东霞笑着说,“婶子就去帮帮忙,哪能要你们钱?” “左右在家闲着也没事。” “要干两个月。”李爱诚说,“不能让二婶白干。” “是小丛要雇你干活。” 等李爱诚走后,明东霞脸上掩饰不住地高兴。一天给8毛钱,按照一个月30天算,能有24块钱。两个月就能挣48块钱! 明东霞对马奶奶说,“后天赶集买块肉吃。” 马奶奶也高兴,“在家门口挣钱好。” 李大志泼冷水,“这不还没爱香拿的工资高?” “你懂啥?”明东霞瞪了李大志一眼说,“爱香在咱们村能挣到这钱?” “也就是看我的面子上,给我x挣钱。” “你能有啥面子?”李大志开玩笑地问。 “亲戚面子。”明东霞说。虽然拿的工资没有李爱香的高,但是明东霞已经很满足了。 “小丛不叫别人也得叫上我。”明东霞笑道。 第88章 星期二那天下午,欢快地玩了两天的小孩们围在桌边写作业。 坨坨挤在云善身边,拿着铅笔,看看小丛他们干活,又低下头来抄几道题目。 花旗坐在另一边从晒干的向日葵上往下搓瓜子。 “炒什么味道的?”坨坨问。 “原味。”花旗说。 坨坨低下头问云善,“云善,你想吃什么味道的瓜子?” 正在认真写作业的云善抬起头,“啊?” “你想吃什么味道的瓜子?”坨坨又问。 李爱聪说,“瓜子不就一个味道吗?” “瓜子好多味道呢。”坨坨数给他听,“五香、麻辣、奶油味、焦糖味、陈皮味......” 李爱聪哪听过这些呀,他等着坨坨说完,才略带迷茫地说,“瓜子竟然有这么多味道?” “我都没吃过。” 云善说,“不要麻辣的。” 兜明也说,“不要麻辣的。” “那好吧。”坨坨说,“我也不喜欢吃麻辣的。”上次炒的麻辣瓜子口味太重了。 “那吃什么味道的?”坨坨又问云善。 “五香。”云善说。 花旗语气森然,“坨坨,你要是不写作业来炒五香味瓜子。” “别耽误云善做作业。” “我还要写呢。”坨坨说,“我要是不写作业,林老师会打我手心。” 坨坨低头抄了几道题,又抬头到处乱看。 和花旗一对上视线,他立马低下头,装出认真写作业的样子。心里却在想着,花旗干嘛要看他。 放假的作业多,坨坨好不容易把数学作业写完,喊云善和李爱聪去玩会儿再来写作业。 李爱聪掏出他那很多红叉的试卷说,“我数学作业还没写完。” “林老师让我把错题再订正一遍。” 学习成绩差的学生有时候作业会更多。 李爱诚问,“题目都会了?” “会了。”李爱聪说,“林老师教过了。” 坨坨叫了云善去南边玩,留李爱聪自己订正错题。 李爱聪一共要订正45道题,还不知道要订正到什么时候。 西边地里的稻子已经全黄了,个个都垂着稻穗。再有半个月,就该收稻了。 他们没拿南边房子的钥匙。云善趴在后窗户上,透过纸张和玻璃间的缝隙往屋里瞧。 看着云善,坨坨突然想到,“那再过半个月,不是咱们收平菇的时间吗?” 别人收稻子,他们要割平菇。 星期三的早上,坨坨他们去上学,在村口遇到了赵秀英。 赵秀英笑着问他们,“去上学?” “嗯。”云善回答。 “去吧,好好念书。”赵秀英叮嘱。 “爱诚大哥去上班了吗?”坨坨问。 “七点钟就走了。”赵秀英说,“8点就得上班呢。” “和他二叔一块走的。” 云善兜里装着五香味的瓜子。他一路走一路磕瓜子。 李爱聪和坨坨嫌他走的慢,一直催着云善走快点。 本来他们上学基本都是踩着铃声到教室的,让云善这一耽误,估计时间要赶不上了。 离得学校老远,上课的铃声传来了。 云善这下不嗑瓜子了,撒腿飞快地往教室跑。 他们眼看着齐老师进了教室。 “快点。”李爱聪喊。 铃声已经停了。 李爱聪带头冲进教室,差点没刹住脚。 齐老师被吓了一跳,“你们仨今早怎么迟到了?” “下回早点来。” 坨坨他们三个答应着,各自回了座位。 坨坨小声对云善说,“上学路上你别磕瓜子了。放学再磕。” 云善气喘吁吁地嗯了一声。 邹冬冬凑过来小声问,“你们怎么了?” “同学们。”讲台上齐老师说,“打开书本第35页。” 坨坨和云善赶忙翻书到35页。 李爱诚第一天上岗,安排工作的领导让他坐到最前面楼里第一层最靠南的办公室。 那间敞亮的办公室里有四张办公桌,有一张是属于他的,其他都是闲置的办公桌。 “小李,你就坐在窗户边看着门。”领导客客气气地介绍道,“咱们这一般没什么外人来。工作不忙。” “这两天你还不熟悉,以后熟悉咱们单位的人了,就知道哪些是生面孔哪些是熟面孔了。” “要有啥不懂,你就问问同事们。要是面皮薄,就去问你二叔。” “是,领导。”李爱诚洪亮的嗓门把领导吓了一跳。 他嗨了一声,“小伙子不错,嗓门真大。” 领导拍拍李爱诚的肩膀,笑着说,“好好工作。” 水利局的门边没有传达室,领导把李爱诚安排在最靠近大门的屋子里。那一整间大办公室都是他一个人的。 李爱诚没有坐在屋里,而是到外面走廊站着看向大门。 进出水利局大门的人不多,好些都好奇地打量着李爱诚。 这是一个没见过的年轻人,身体有残疾。看那笔直的站姿,像是部队里出来的。 有人好奇地和李爱诚搭话。李爱诚告诉他们,自己是来看大门的。 别人也顺便介绍了自己。 在有来有回的聊天里,李爱诚认识了单位里许多人。 中午,隔壁办公室走出来个拿着饭盒的人喊,“小李,吃饭了。” “乔哥。”李爱诚拿上饭盒跟着人家一起去食堂。 “你咋在走廊里站那么板正?”乔星说,“领导不是安排你在屋里吗?” “在屋里认识不到人。”李爱诚笑着说,“我站在外面,早点熟悉单位里的人好展开工作。” “你倒是实诚。”乔星笑道。 第一次月考完,林老师开了一次班会。这次班会主要是选班长、学习委员和各科课代表。 林老师问,“有没有同学主动报名?” “老师,我想做班长。”宁小春举手说。 坨坨、云善和邹冬冬全都转头看向宁小春。 “做班长有什么好?”邹冬冬小声问。 郝佳佳说,“不知道。” 宁小春也说,“不知道。” “我哥就是班长。我也想做班长。” “除了宁小春,还有哪些同学想做班长?”林老师问。 林华站起来说,“老师,我也想做班长。” “还有其他同学想当班长吗?”林老师问。 底下没有同学站起来,也没人举手发言。 林老师说,“现在大家选,选宁小春做班长还选是林华做班长。” 邹冬冬在下面大声,“宁小春!” 云善跟着喊,“宁小春!” 宁小春要做班长,云善和邹冬冬十分支持他们的好朋友。 林华的同桌喊,“林华!” 邹冬冬声音更大了,“宁小春!” 郝佳佳,“宁小春!” 李爱聪也在后排喊,“宁小春!” 林老师在黑板上写下宁小春和林华的名字后敲敲黑板,“好了,安静!” “来投票。选谁在谁的名字下画正字。” 林老师指着第一排最边上,邹冬冬的同桌说,“从你开始,挨个来。” 邹冬冬叮嘱他同桌,“选宁小春。” 同学们还不知道怎么画正字,林老师站在一边教他们。 李爱聪在最后面给宁小春拉票,“都选宁小春呀。” 林华的朋友们也给林华拉票,“选林华。” 黑板上多了一个又一个正字。选林华的人比选宁小春的人多了半个正字。 轮到云善和坨坨。云善捏着粉笔头在宁小春名字下画了横线。 坨坨接过云善手里的粉笔头,接着云善画的横线下画竖线。 再加上郝佳佳一票。宁小春和林华的票数暂时持平。 轮到宁小春自己,林老师说,“你和林华不参与投票。” 坨坨和云善盯着黑板上的正字。 等同学们都投完票了,云善小声对坨坨说,“林华的多。” 坨坨点头。 最后,林老师点票,宁小春的票没有林华多。林华成了班长。 “下面选学习委员。有同学报名吗?”林老师又问。 班级里x没有同学报名,邹冬冬转身怂恿宁小春,“你选学习委员。我还投你。” “不要。”宁小春有点不高兴地说。 林老师见没有同学竞选学习委员,她说,“花坨坨来当吧。” 仰脸看着林老师的坨坨呆住了,“啊?” 林老师对着班里的同学们说,“花坨坨同学虽然年纪小,成绩却很好。” “以后自习课,他来管纪律。” 林老师观察过,坨坨虽然年纪小,但是邹冬冬、李爱聪他们其实都愿意听他的。而且花坨坨一直都很照顾花云善。 邹冬冬歪着头高兴地对坨坨说,“坨坨,你是学习委员了。” 坨坨沉默地看向林老师。他?学习委员?他坨坨能当学习委员?他明明一点都不爱学习。 “坨坨。”云善不知道高兴个什么劲,“你是学习委员。” “知道了。”坨坨垮下肩膀。 老师在选其他课代表时,坨坨小声问云善,“你觉得我能做学习委员?” “嗯。”云善点头。 坨坨小声说,“我平时语文作业都抄你的,我哪里像学习委员了?” 云善说,“坨坨成绩好,考双百分。” “那是因为我以前学过。”坨坨说,“我小学都毕业了,做一年级题目考双百分很正常。” 开完班会下课,宁小春趴在座位上哭。 坨坨、云善和邹冬冬莫名其妙地看着宁小春。 郝佳佳说,“小春因为没选上班长难过。” 邹冬冬奇怪道,“有什么好难过的。当班长有什么好?” 第89章 都听说收割机能自己收粮食,不用人帮忙,可李家村、王家村的人谁也没见过收割机。 之前还说要雇佣收割机收粮食,其实他们连去哪雇收割机都不知道。 秋收时,家家还都是靠人力割稻子。 家里的稻要收,明东霞和赵秀英得去忙地里的活。 棚子下今天只有小丛一个人哒哒哒地踩缝纫机。 西觉和兜明在石头房子里给平菇浇水。 “今天就能割平菇。”兜明回来说。 “明天早上割吧。”小丛说,“明天逢集,我们去集上卖试试。” 今天周五,云善傍晚放学回家告诉妖怪们,“老师说放三天假。” “放什么假?”花旗问。 “回家帮忙割稻子。”云善说,“林老师让我们多帮忙干活。” “明天割平菇。”西觉说,“我们去卖平菇。” “好。”云善凑到西觉身边,“西西做吉他呀?” 西觉,“嗯。” 云善又跑去花旗那,把自己胖乎乎的手伸出来。 手上黑乎乎,还有四个肉窝窝。 看到自己的脏爪子,云善缩回手,跑去打香皂洗手。把手洗干净他又跑回来。 半个月下来,云善右手中指的指甲下还是淤黑的。 云善指着手指头,傻傻地问,“倒刺怎么没有了?”他想找花旗帮他剪手指头上的倒刺。 “你刚洗过手,倒刺粘在皮肤上了呗。”坨坨说,“手上干了,倒刺就出来了。” 花旗点点云善右手中指的指甲,“现在碰还疼不疼?” “疼。”云善说,“没有以前疼。” 花旗说,“你去屋里把指甲剪找出来,我给你剪倒刺。” 云善跑进屋里找来指甲剪。 花旗握着他的胖爪子仔细看了他的手。 云善总是到处乱摸,乱抓,手上很容易起倒刺。 “今天手上擦没擦霜?”花旗边给他剪倒刺边问。 “擦了。”云善站在旁边说,“擦完脸擦手。” “都香香的。” 现在白天还是晒,李爱波吃完晚饭要去地里干活。 路过妖怪们家,李爱波来骗云善,“云善,去地里玩?”他其实想找个人说话,一个人干活太无聊。 “割稻子?”云善问。 “对啊。”李爱波抬抬手里的镰刀说,“我带镰刀了。” “走。”云善跑去找花旗拿小镰刀,他要跟李爱波一起下地割稻子去。 坨坨和小丛也拿了小镰刀跟去地里玩。 云善现在用镰刀割草十分熟练,妖怪们不担心他会到自己。 坨坨和小丛也没不打算看着他。 坨坨站在稻田里说,“咱们三比赛,看谁割的快。” 李爱波拿着镰刀走过来笑嘻嘻地说,“我也比。” “你们输了来给我家割稻子。” 坨坨“切”了一声,“你怎么不和兜明比?” “我比不过他。只能比得过你们。”李爱波厚脸皮地说。 “我们才不搭理你。”坨坨站在沉甸甸的稻穗旁说,“我们比我们自己的。” “云善,要注意安全,别割到你自己。” “嗯。”云善答应着。 他们三选好位置站好,坨坨喊,“预备——开始!” 云善、小丛和坨坨弯下腰开始割麦子。 李爱波站在旁边又说,“都横着割的,到你们就竖着割了。” “我们就竖着割。”坨坨说,“好比。” “从边上割不是也好比吗?”李爱波嘀咕一句,看着那三个小孩勤奋地挥着镰刀。 李爱波从边上开始,还是横着割。割到小丛割的那条道旁边,他就割回去,不破坏小丛他们的比赛场地。 云善他们一路往前推进。 天边像鸭蛋似的红太阳已经落没了,李爱波走过来喊,“停!” “把你们割倒的稻子抱回来,一会儿天黑了。” “云善,回来了。” 他笑着一个人嘀咕,“人差点都没稻子高。” 云善在地里割歪了,打了大弧往左边去了。 坨坨抬起身往左看,“云善,你怎么割得那么歪?” 云善回头看看,他离坨坨有好大一段距离。 李爱波站在那看他们位置,说,“坨坨远,坨坨赢了。” 坨坨很高兴,抱着一捆稻子走出来。 “云善,你先把镰刀拿出来给我。”李爱波喊。 云善一弯腰,李爱波就瞧不见他人了。 云善抱着一捆稻子出来,把镰刀给了李爱波。 李爱波把他自己之前割倒的稻子一捆一捆地扎起来。 小丛也把他们割的稻子扎起来。 云善割的稻子就扎成捆让云善背。坨坨割的稻子就坨坨背,小丛割的就小丛背。 李爱波背起一大捆稻子,后背微微弯着。 稻子扎成捆很容易就能看到云善割的稻子比坨坨和小丛少很多。 “明天早上我们去集市上卖平菇,你去不去?”坨坨问李爱波。 “去。”李爱波说,“头一天卖炸蘑菇我肯定得去。” 他们把稻子背到李爱波家。 赵秀英看到了赶紧过来接,“云善也干活呢?” “嗯。”云善点头。 李爱诚也下班回来了,正在屋里吃饭。 李久福坐在门口喊,“来吃柿子。” “孵熟了。” 李久福给了他们一人一个柿子。 小丛给云善撕开点柿子皮,云善捧着柿子吸溜吸溜地把柿子肉吸干净,嘴边抹了一圈橙黄的柿子肉。 剩下皱巴巴的柿子皮被云善学着李爱波的样子丢进鹅圈里。只不过李爱波是丢柿子皮,他是把柿子皮甩进鹅圈里的。 赵秀英拿出小篮子,给他们捡了些柿子,给云善他们带回家吃。 坨坨和云善一人一边,一起拎着篮子,和小丛一块走回家。 刚走到房子边,云善扯着嗓子喊,“嘟嘟,嘟嘟。” “干吗?”兜明大着嗓门回。 “吃柿子。”云善喊。 兜明站在院子里对云善说,“你拿过来。” 李大志家的大白狗原本躺在院子里的,看到云善回来,它爬起来甩着尾巴去找云善。 兜明见云善嘴边抹了一圈脏东西,看着十分不干净,“你吃什么了?” “柿子。”云善把篮子给兜明,跑去找西觉说话。 转天一大早,妖怪们刚吃完饭,李爱波和李爱诚两人过来了。 李爱波从棚子下找了个篮子拎着说,“是不是现在割平菇?” “现在割。”坨坨也拎上篮子。 大家各自带好口罩,往南边房子去。 云善看到其他人用刀子,他也要。 花旗不给他。云善又要小镰刀,花旗也没给他。 竹子架子之间距离小,花x旗怕云善用镰刀会伤到自己。 李爱诚哄云善,“云善,你帮大哥一起干活。” “大哥一个人干活不方便。” “好。”云善拎着小篮子跑到李爱诚身边。 西觉把窗户打开通风。 李爱诚蹲下来,让云善抓着平菇,他用刀子割。 割下来的平菇被云善装到篮子里。 能和大家一起干活,云善很高兴,边干活边和李爱诚聊天,给他讲学校里的事。 赵老师昨天讲了什么故事。他昨天下午上课时和邹冬冬一起玩,老师让他站着上课。宁小春和二年级的女生打架,被老师抓去办公室蹲马步了。 给爱诚大哥讲了学校里的事,云善还问了李爱诚工作上的事,“你上班干嘛呀?” “我在水利局看大门,每天坐在办公室看大门口。”李爱诚说,“看到陌生人要拦着,问他来干吗。” “看门口看累了,还能看报纸。” “给出去玩吗?”云善问。 李爱诚笑着回,“给。不想在屋里就到外面走走。” “你有好朋友吗?”云善问。 “有啊。”李爱诚说,“隔壁乔哥就是我在单位的好朋友。” “我俩中午天天一块吃饭。” 小篮子里装满了,云善站起来喊花旗,“花花,篮子满了。” “篮子满了把平菇倒到外面筐子里。”花旗回。 云善转身对李爱诚说,“等等我。” 他跑出去,把平菇倒进门口的大竹筐里,又跑回来。 李爱诚和云善两人配合得很好,干活也不比其他人慢多少。 聊了一会儿,云善突然问,“你找到对象了吗?” 李爱诚爽朗地笑了一声,“没。” “我听说坨坨还给我找对象了?” “没找到。”坨坨隔着货架边干活边和李爱诚说话,“我们同学没问到合适的。” “你还真能。”李爱波说,“大人活都让你干了。” “我给人介绍过对象呢。”坨坨说。 “真假的?”李爱波明显不相信,“成没成?” “当然成了。”坨坨得意地说,“还给我媒婆钱了。” “媒婆?”李爱波哈哈大笑,“你天天人小鬼大。” 李爱诚也开玩笑,“你给我介绍对象,要是成了,我也给你谢媒钱。” “给多少?”坨坨从货架边探出脑袋问。 “真要成了,给你十块钱。”李爱诚说。 “行。”坨坨高兴道,“说好了。” 李爱诚点头,“说好的。” 割完平菇,李爱诚和李爱波下地去了。 看着李爱波弯腰割稻子,李爱诚心里十分沮丧。 割稻子这活他单手干不了。捆麦子的活他自己也干不了,还得有人帮他搓草绳。 李爱波割了会儿稻子,看他大哥还站在田边,他心里哎呀了一声,“大哥,花旗他们那活还挺多的,你去给他们帮帮忙?” “行。我去看看。”李爱诚面上丝毫看不出沮丧,还和以前一样。 第90章 中午时,李久福和李大志一家、马奶奶、李爷爷、李爱聪都来到了妖怪们家。 坨坨带着云善在桌上拌凉皮。 云善围着围裙,用洗得干干净净的小手把凉皮抓到碗里。 他舀一勺煮过的酱油、舀一勺煮过的,没那么辣的大蒜水,再舀一勺调料水,都浇到凉皮上。 然后拿着筷子抱着碗搅和一气。 看着凉皮上都沾了调料汁,云善就拌好了一份。 “爱波~” 李爱波笑着接过凉皮,“今天云善大厨做饭?” “嗯。”云善很高兴。李爱波夸他是大厨。“辣椒自己舀。” “行。”李爱波舀了一点辣椒,吃了一口,逗云善玩,“不愧是大厨,做的饭太好吃了。” 云善更高兴了,边笑边干活。 坨坨把拌好的那碗凉皮递给李爱青,“不够再来装。” 李爱青接过碗,端着在一边吃。边吃饭边和坨坨说,“上次月考,我英语进步很大,考得很好。” “多亏了霍言姐的笔记。” 坨坨问她,“你英语考了多少分?” “50。”李爱青说。 “50还算好?”坨坨惊讶地看向李爱青。在他们班考50的都要排倒数了。 李爱青说,“以前我都考40,50呢。” “现在考50了还不算好?” “那算好了。”坨坨心想,下回写信他要问问霍言以前英语都考多少分。 上午没卖完的炸蘑菇被端到了桌子上。 李爱蓝好奇地尝了一口,“这很好吃呀。怎么没卖完?” “卖得贵了吧?”赵秀英听说炸蘑菇上午卖得不怎么样,心里跟着着急,“咱们这有多少人能吃得起一块钱一斤的东西?” “还是卖贵了。” “妈,然哥头一天卖炸蘑菇生意也没多好。”李爱波本来就气馁,被赵秀英这么一说,心里更难受,“咱们今天上午炸蘑菇还卖了五块钱呢。” 李爱诚也说,“万事开头难。” “下午我再去卖试试。” 妖怪们倒是无所谓,实在卖不出去就自家吃。 云善一碗又一碗地拌凉皮。他拌得本来就慢,兜明还时不时地往云善桌边递空碗。 云善忙活了好一会儿,拌着凉皮对坨坨说,“我饿了。” 赵秀英笑,“看着吃的,让做饭的人饿着了。” 西觉眼带笑意地说,“云善给自己拌一碗。” 云善给自己拌了碗凉皮,自己给自己舀了一大勺辣椒,拌出来的凉皮都带着红。 他自己吃了一口,被辣得吐着舌头可怜得像是要哭。 西觉赶紧洗了个梨给云善过嘴。 他重新找了碗,装了很多没拌过的凉皮,再把云善拌辣的凉皮夹了一点和进去。让云善吃新拌的那碗。 有新凉皮把辣味分走,云善再吃就只剩下不多的辣味了。 “好吃吗?”花旗问云善。 云善点点头,“好吃。” 花旗嘴角上扬,心里觉得云善是个小傻子。这样拌着怎么可能好吃。他碗里连点汤水都没有。 云善自己吃了几口,开始要尝尝别人碗里的凉皮。 他抱着碗,先跑去西觉那边要凉皮吃。 西觉把他之前剩下的凉皮挑着拌进碗里,“我这个辣,你别吃。” 云善跑去兜明跟前要凉皮。 兜明挑了一点喂给他。 云善吃完了说,“咸。” “咸也是你拌的。”兜明说。 云善睁大了眼睛说,“下次少放调料水。”坨坨和他讲了,调料水是咸的。 “嗯。”兜明说,“一会儿你给我拌的时候少放。” “好。”云善又跑去小丛身边。 小丛给他喂了一小口,云善觉得小丛的好吃,又多吃了一口,才跑去找花旗。 花旗碗里的凉皮红油油的,看着就辣。 云善站在花旗面前犹豫了一下,抱着自己的碗坐到旁边。 “你不吃?”花旗奇怪地看向云善。怎么到他这边就不吃了? 坨坨抱着碗跑过来看,“你这一看就很辣。” 云善坐在旁边点头,“太辣了,吃不了。” 他刚吃过辣的亏,现在不上当了。 花旗笑着自己夹凉皮吃。 坨坨和云善两人换了点凉皮。坨坨嫌云善的凉皮难吃,带着他去舀了点调料水和大蒜水。 李爱聪还挺能吃。吃完一碗,自己跑去又拌了半碗凉皮。 他今天被他奶送回自家地里割稻,也是干了一上午的活。 马奶奶他们讨论起王家村有人借种生孩子的事。 坨坨听得十分震惊。没想到人类之间还能这样生孩子。 大家聚在一起很是热闹地说了会儿话。 李爱蓝和李爱青一起把锅碗都刷干净了,李久福和李大志他们两家才回去睡午觉。 到了家,李大志说,“折腾着啥种平菇。” “光看别人挣钱眼红,爱波也跟着瞎折腾。” “看人家在城里能挣钱,弄回村里来卖不出去了吧。” 李大志倒是不说花旗他们,只说李爱波。在他看来,花旗他们做衣服、打家具,有法子挣钱,亏钱就亏钱了。 可大哥家刚盖了房子,钱还是攥在手里重要。 上一阶段,李爱波自己去办了宅基地,又四处找石头盖房,说什么都要种平菇。 李久福当时气得够呛,来找李大志说过好几回这事。 虽然第一批卖的是花旗他们家的平菇,但从现在就能看出以后李爱波卖平菇的窘境。 “不折腾咋挣钱?”李爱蓝说,“凭啥人家能挣钱,二哥不能挣钱?” “只靠种地才挣不了多少钱。” “他挣着啥钱了?”李大志说,“别折腾到最后再亏钱。” “盖的那石头房子能住人?” “水泥、沙子不要钱?” “爱波不是算着说多少能挣钱的吗?”明东霞说,“现x在不是刚开始吗?” “听说,那蘑菇冬天里也能吃上。” “冬天里的菜多稀罕,到时候肯定能卖得上好价钱。” “说着好听。”李大志说,“能挣来钱吗?” 李爱蓝和李爱青打了水在屋里,拉上窗帘简单地擦了身体。 李爱蓝问李爱青,“二姐,你觉得二哥能不能挣钱?” “能。”李爱青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说。 “我也觉得二哥能挣钱。”李爱蓝说,“年轻人就得敢闯嘛。” “爱慧姐和强子哥出去打工,不也挣到钱了嘛。” “天天在家呆着,啥也不干才不对。” “要是我考不上大学,我也出去打工。” 李爱青睁开眼转头看向李爱蓝,“考不上你再复习。” “好好努力,肯定能考上大学。” “咱家里能让我一直念书?”李爱蓝拧干毛巾,出门把水泼了,挂好毛巾后回屋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姚桃她家里不想让她念书了。”李爱蓝躺到床上说,“桃子在学校哭了两天。” “为啥不让念书了?”李爱青问,“家里没钱了?” “嗯。”李爱蓝说,“桃子家里人说上学认识字就行。在家帮忙干几年活,就能嫁人了。” “家里还欠300多吧?我怕爸也不让咱俩念书。” 村子里的姑娘大部分都是这样的,小学毕业,也有初中毕业,在家里呆几年就嫁人。 没多少读高中的女孩子,更别说考大学。 李爱青听了后沉默了会儿,“你想那么多干吗?” “等我毕业工作挣钱了,我给你交学费。” “可是我高中毕业,你还没大学毕业,你咋有钱给我交学费?”李爱蓝说,“大学得上四年。” “那你先休学一年。等我工作挣钱了,你再回去念书。”李爱青笑着说。 李爱蓝也笑起来,“成。说好了。咱爸要是不让我念书,你给我交学费。” “等我大学毕业,我再把钱还你。” “说好了。”李爱青说,“只要你考上大学,姐肯定给你交学费。” “二姐,你有信心考上大学吗?”李爱蓝问。 “有。”李爱青坚定地说,“我一定能考上。” 睡完了一个午觉,李爱诚来拎炸蘑菇出去卖。 上午本来剩下两篮子炸蘑菇,中午吃了一篮子,现在只剩下一篮炸蘑菇。 李爱诚在家里帮不上什么忙,索性出去卖炸蘑菇。 坨坨和云善两人跟着李爱诚一起走出李家村。 之前走这个村,走那个村地卖鱼,坨坨对附近的村庄十分熟悉。 现在家家户户都在田里。李爱诚他们也直接去了田里,按照8毛钱一斤推销炸蘑菇。 走了好几个村,一斤蘑菇也没卖出去。倒是被云善吃掉了半斤。 村里人在干重活的时候舍得吃肉,却舍不得花八毛钱买一斤炸过的菜。 “云善。”邹冬冬拿着镰刀在地里冲云善招手。 “邹冬冬。”云善跑过去。 邹冬冬一家都在地里干活。 坨坨和云善见到了邹冬冬总说的大哥。他大哥看起来有十四五岁了,割稻子很快。 邹冬冬听说他们来卖炸蘑菇,惊讶地说,“啊,原来这东西要8毛钱一斤。” 他在学校可是跟着云善吃过好几回炸蘑菇。 邹冬冬妈妈走过来看了篮子里的炸蘑菇说,“我们买两斤。” “早听冬冬说过这东西好吃。” 邹冬冬问坨坨,“你们没在家割麦子?” “我家里没种地。”坨坨答道。 邹冬冬妈妈要回家拿钱,李爱诚赶紧说,“不用这么麻烦。开学了,让冬冬把钱带给坨坨就行。” 邹冬冬小声问云善,“这就是那个少了一只手的大哥?” 第91章 在镇上卖出去十斤炸蘑菇,李爱诚回家一说,一家人都高兴。 “一天能挣4块钱就很好,比上班一天挣的还多。”赵秀英说。 李爱波也放下心,只要能挣钱就行。 中午,云善吃到了豆腐。 他不夹肉吃,一直都夹豆腐吃。可见是真想吃豆腐了。 花旗给他舀了点鱼汤泡饭。云善自己夹了几块黄金豆腐,就着豆腐就吃了一小碗米饭。 黄金豆腐外面裹着鸡蛋,里面是嫩豆腐,被坨坨炒得又香又辣,云善很爱吃。 “过两天再做豆腐吃?”花旗和云善说话。 “好。”云善把嘴边的米饭里摘下来塞进嘴里。 中午,妖怪们躺在家里睡午觉,院子里传来些动静。 李家志家的大白狗汪汪汪地叫喊。 西觉在屋里就知道是段宝剑来了。“怎么中午来了?” “我今早刚收到的信,我哥说上回拿的150件牛仔外套都卖光了,还有好多人来问。”段宝剑的脸上有压制不住的兴奋,“咱们要挣钱了。” “现在做好了多少件衣服,都给我拿走吧。” 西觉把做好的成衣搬出来给段宝剑,“这两天秋收,做的少。” 段宝剑数了数,一共有19件。“这么少。” “要不雇人割稻子?”段宝剑说,“等天气再凉凉就得穿棉袄,牛仔外套应该就不好卖了。” “现在赶赶工,冬天之前多做些衣服卖。今年用出去的钱都能回来。” 西觉说,“我一会儿问问。” 段宝剑问了炸平菇的事,听说李爱诚今天上午在镇上卖出去十斤,他寻思了一会儿说,“要不你们给我割些平菇。” “我带去县里卖。”段宝剑说,“我现在就去县里。” 西觉不会做饭,回屋把花旗叫出来。 西觉带着段宝剑去南边割平菇,花旗把炸蘑菇的制作过程写下来。 去一趟县里不容易,西觉多割了些平菇。 段宝剑说,“不用这么多。万一不好卖,就糟蹋了。” “不好卖你们就留着吃。”西觉说,“平菇炒肉,平菇炒鸡蛋,凉拌都好吃。” 西觉一共割了五十多斤平菇。 段宝剑来去匆匆,揣着花旗给的方子,拖走了平菇和牛仔外套。 坨坨午觉睡醒后,听西觉说段宝剑来过,才知道牛仔外套卖得很好。 段宝剑说要赶工,下午,西觉和兜明去替明东霞和赵秀英割稻子,把她俩换回来缝衣服。 小丛和花旗提议,“你也来学缝纫吧。” “我要给云善织毛衣。” 小丛每天太忙了。早上得看云善学习,白天得踩缝纫机。忙得连织毛衣的时间都没了。 在天气冷下来之前,他要给云善准备好衣服。 织完毛衣还要做棉被、棉衣。小丛有很多事情做。 花旗挑挑眉毛说,“让坨坨学。” “我不学。”坨坨立马道,“我要上学。我没空踩缝纫机。” 除了最开始对缝纫机新奇,想玩缝纫机。后面坨坨对缝纫机一点都不感兴趣。 小丛哒哒哒踩缝纫机的样子,总让坨坨想起自己以前坐在织布机前勤勤恳恳织布的时候。 坐在那一天真是太无聊了,还不如上学。上学还有人玩呢。 “我学。”云善想学。 可他这么小点的人,小短腿够缝纫机的踏板都费劲。 缝纫机的针来回戳还是有些危险的,花旗不想让云善干这活。 坨坨说,“我们得赶紧挣钱。” “马上就冬天了。盖间有火炕的砖房。” 有火炕的房子暖和。这样云善冬天做功课不会冻手。 “啥时候盖?”赵秀英问。 “有钱就盖。”坨坨说。 缝衣服这种细活,兜明干不来。西觉偶尔还得忙着打家具。 没其他人选,花旗只好坐到缝纫机前,开始练习缝布。 云善站在花旗旁边,他想学,他想踩缝纫机。 小丛抽出空坐在一旁织毛衣。 为了防止云善打扰花旗,坨坨喊云善做沙包。 他从碎布里剪了12块正方形的布,和云善一人分了六块。 他和云善两人拿着针,慢慢地把六块布缝到一起。 坨坨边缝布边对云善说,“云善你慢慢缝,别戳到手。” “嗯。”云善答应着。 李爱波中间休息来找水喝。 他看到坨坨缝的沙包,哟了一声,“这针脚得赶上我奶的了。” “这么大针脚,一会儿装沙肯定漏。” 明东霞好奇,把坨坨缝的沙包要过去看。一看就止不住笑。 她拿手指甲在布上比划,“赶上一个指甲宽了。” 云善拿着自己缝的布跑过去给李爱波看,“我的漏不漏?” 他缝的针脚也宽。不过赶不上坨坨的。 李爱波说,“够呛。” 坨坨拿回自己缝的布,来回翻着看了看。那么大的针脚够他戳出来一根手指头。 他挠挠脑袋,这时候才跑去请教小丛。 小丛接过针线,教了云善和坨坨另一种缝法。针脚稍微大些也没关系,肯定不会漏沙。 云善和坨坨两人又坐回去继续缝沙袋。 坨坨缝得快点。 缝好沙袋后,他整理了下,x整出个六面体。 坨坨翻着端详了一会儿后问小丛,“从哪里装沙?” “你都缝死了?”小丛诧异地看向坨坨。 “不是这样的吗?”坨坨说,“你看我缝的多好。” “你把布都缝死了还怎么装沙?”小丛喊云善,“云善你别缝了,留个口装沙。” 小丛用小剪刀把坨坨缝死的一条边挑开些线,把布从小洞中整个翻过来。 坨坨恍然大悟,“这样装沙!” 云善被叫停了没再缝,捏着针站在旁边看小丛的动作。 小丛把云善缝的东西拿过来打结,把里面翻出来。 “你们俩装了沙子后再把口子缝起来就行。”小丛说。 之前盖南边屋子时,留了一小堆沙。 坨坨带着云善跑去那边装沙。 云善把沙袋装得满满的,坨坨装了一半沙子。两人一路说着话走回来。 坨坨拿着沙袋问小丛,“沙袋得装半下吧?” “别人的沙袋都不会装满。” 云善说,“装满。” “沙袋装一点沙子,有重量就够了。”小丛说。 云善就要把沙袋装满。 明东霞和赵秀英也说,“沙袋都是装点沙就够了。” 云善不听,就是做装满沙子的沙袋。 坨坨也不管他,两人坐在椅子上,各缝各的。 缝好沙袋后,他们互相砸着玩。 坨坨被云善砸得嗷嗷叫,“你的沙袋太重了。” 坨坨捡起云善的沙袋,举起来砸在云善后背上。 云善皱着眉头,伸手摸后背。“疼。” 坨坨又拿自己缝的沙袋砸云善,“这样不疼吧?” “也疼。”云善说。 “你俩都装多了沙子。”小丛说。 坨坨把自己缝的沙袋线挑了一个小口,倒了些沙子出来,又把沙袋缝起来。 云善和坨坨学,把自己沙袋里的沙子倒了一大半,只留了一点。 这下子做出来的沙袋砸人就不怎么疼了。 割不了稻子,李爱诚跟着李爷爷、马奶奶,在三家地里帮忙装稻子。 花旗踩了一下午缝纫机,被小丛告知还得再练习才能上岗。 李爱诚晚上炒了几个菜,喊了花旗他们去吃饭。 今天西觉给他家割稻子,割得很快,一个人干活要顶上三个人。 他们家今天下午割稻子的进度十分快。 李爱诚炒了好几个菜,只有辣椒炒鹅蛋算是小荤,其他的都是清一色的绿。这种饭菜对于妖怪们来说,有点过于素。 但是李爱诚回屋拿出了一篮咸鸭蛋来,兜明觉得这顿晚饭的重点就是咸鸭蛋。 于是他就着粥,吃了十个咸鸭蛋,还把云善抠完咸蛋黄剩下的蛋白也吃了。 赵秀英见兜明喜欢吃咸鸭蛋,热情地把家里剩下的咸鸭蛋都让云善拎回去。 第二天的早饭就有咸鸭蛋,他们一人分一个。 花旗把咸蛋黄掏出来给云善拌粥吃。 云善不爱吃咸蛋白,剩下的就给兜明。 “就一个鸭蛋?”兜明问花旗。 “一共才8个。”花旗喝了口粥,抬头说,“省着点吃。” “我们家鸭子什么时候下蛋?”兜明掏着鸭蛋问小丛。 “要到过年的时候才会下蛋。”小丛说。 “等逢集买鸭蛋吧。”兜明说,“过年也太远了。” 吃完早饭,坨坨和李爱诚割平菇、炸平菇,再带着云善去镇上卖平菇。 坨坨今早炸了大概15斤平菇,卖了一上午,大概还剩下两斤。 花旗练了一天缝纫,才被小丛允许上岗。 小丛给云善织了件黄色的小毛衣,毛衣胸口有棵绿色的小树。 云善很喜欢这件毛衣。穿上了在院子走了一圈。 赵秀英和明东霞都夸云善穿着好看,小丛手巧。 “我就不会织这种带花的。”明东霞掀开云善的毛衣,看里面是什么样。 “小树。”云善说。 “是小树。”明东霞说,“我说的是花样。” 明东霞一直夸云善的小毛衣好看。 她想着,等开了工资,她也去买些毛线,让小丛教她咋织花样,给爱青和爱蓝都织一件带花样的毛衣。 三天假期转瞬即逝。 坨坨晚上躺在床上,摸着云善的手惆怅地说,“明天要去上学了。” 云善闭着眼睛没见应声,坨坨捏了捏云善的手喊,“云善?” 还是没人应声。云善睡着了。 第92章 李爱红打开院门,看到果真是赵秀英。 “大伯娘,咋这么晚来?” “找你打听个事。”赵秀英说。 李爱红把赵秀英让进屋里问,“啥事?” “齐家村,有个叫秀枝的你知道吗?”赵秀英问。 李爱红,“是不是就姐弟俩的那家?” “就是她家。”赵秀英说,“我问你打听打听,这姑娘性子咋样?” “咋?”李爱红笑着问,“给爱波找对象?” “哪里轮到他?”赵秀英说,“坨坨说给你大哥介绍。” “坨坨?”李爱红诧异地问,“坨坨给大哥介绍对象?!” “是啊。”赵秀英说,“你别看坨坨人不大,人家会来事。” 李爱红说,“可不是,上回就张罗过。” “她们姐弟的事,我听说过一些。”李爱红说,“他爹是四年前得肺结核走的。” “她妈后来身子累垮了,去年走的。” “秀枝脾气好,好说话。性子却要强。是少白头,小时候就有白头发。现在头发差不多一半白,一半黑。” “日子过得挺苦的。我听说到收麦、收稻的时候,她天亮就得下地干活。出月亮时,还得在地里干。” “有时候还做豆腐卖。” “她在村里还有个亲叔叔。” 赵秀英打听好,就回家了。 李爱诚听着外面有动静,走出来看是赵秀英道打着手电筒从外面回来,“妈,你上哪了?” 赵秀英说,“我出去转转。”她没把事情告诉李爱诚。还得等坨坨去问问人家姑娘愿意不愿意。 要是人家姑娘不愿意,他们就当这事没发生过,省得让李爱诚心里难受。 坨坨是第二天上午去二年级喊的齐秀才。 至于他为什么昨天下午没问,那是因为昨天下午他们班发生了件大事。 齐老师当时正在上课,听到后排哇哇乱叫,有小孩喊,“着火了。” 坨坨转头去看,李爱聪正拿着书往火上拍。 火沾到李爱聪的书上,李爱聪甩了两下,见弄不掉火,就把书丢了。 齐老师喊,“着火附近的同学快出教室!” “其他同学拿上课本赶紧出教室。” 教室里的小孩们拎着书袋乱糟糟地往外跑。 坨坨把正在睡觉的云善推醒,拉着云善跑出教室。 齐老师走到后排,把正在燃烧的最后一排书桌踹倒。 教室里没水桶,坨坨带着云善跑去办公室求救。 赵老师拎着一桶水匆匆赶到教室。 教室里火大,李爱波的那张桌子被火焰包围。赵老师一桶水浇上去,火才灭了一半。 齐老师把其他书桌都往前推,只剩下两张桌子在地上烧。 坨坨找到李爱聪问,“你没事吧?” 李爱聪摇摇头说,“我语文书烧了。” 坨坨又去问李爱聪的同桌。好在两人都没事。 李爱聪的同桌连数学书都烧了,只救回了一本思想品德书。 “咋着火了?”邹冬冬挤过来问。 李爱聪说,“我们俩上课玩火柴,不小心烧到书了。” 坨坨:...... 打了下课铃,其他教室的学生们出来,外面更是闹哄哄的。 云善脑子清醒了些,跟在坨坨后面听着大家说话。 赵老师用了两桶水才把火扑灭。 办公室里所有的老师都过来了。最后一排的四个同学被林老师叫到一边问话。 赵老师和齐老师一起把烧坏的桌椅抬到外面,把屋里倒下的桌椅扶起来,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书本。 打了上课铃,一年级的小孩们还站在教室外面。等齐老师喊x人进屋,大家才挎着书袋进教室。 齐老师也是吓得够呛,让坨坨这个学习委员先看着上自习,她也去办公室了解情况。 教室里的小孩们乱了套,说着刚刚着火的事。 坨坨拿着小棍在黑板上使劲敲了好几下,底下的小孩们也不消停。 “别说话了。”坨坨大声说,“安静!安静!” “我们差点被烧死!”王小辉说。 “差很远。”坨坨说,“我们都跑出去了。” “还有谁的书被烧了?” 李爱聪的同桌旁边的同学说,“我的语文书也被烧了。” “不能在教室里玩火柴。”坨坨说,“大家以后不要带火柴来。” 坨坨不让讲话,云善趴在桌上睡觉。 李爱聪他们一直没回来。 余老师回来上了几分钟就打了下课铃。 坨坨、云善和邹冬冬一起跑去办公室前面,透过打开的玻璃窗户往办公室里看。 林老师不在,李爱聪他们也不在。 “他们去哪了?”坨坨问。 邹冬冬说,“不知道。” “说不定老师去找李爱聪家里人了。这么大的事,肯定要告诉家长。” 赵老师上完厕所回来,看到这三个小孩望着办公室,他从后面挨个弹了他们的脑袋。 云善转过头,一看是赵老师,他高兴地喊,“赵老师。” “你们三在这干什么呢?”赵老师问。 “李爱聪他们去哪了?”坨坨问。 “林老师带他们回家了。”赵老师说,“出这么大的事,肯定得和他们爹妈讲。” 邹冬冬说,“我就说吧。肯定要找家长。他们回家肯定得挨打。” 第三节课是体育课,赵老师的课。 他是三位老师里唯一一位课间进教室,身边还能围着许多同学的。 一年级的同学们对赵老师十分亲热。 赵老师吹吹挂在胸口的哨子说,“同学们,学校买了几幅乒乓球拍。” “咱们下节课学打乒乓球。” 大家欢呼着,跟在赵老师身后去拿乒乓球拍。 有的小孩调皮,拿到拍子,追着打朋友的屁股闹着玩。 邹冬冬就是其中一个,他把云善追得乱跑。 上课铃响,赵老师带领着小朋友们到水泥乒乓球台前。 “呼——”赵老师吹响哨子,“把球拍放桌上,排好队。” 大家找到各自的位置排好,一共排了四队,一队十个人。 云善拍在第一排第一个,他是他们班个头最小的。 “围着球台跑十圈。”赵老师说。 赵老师带着队,“一二一,一二一”地喊。 跑到第十圈,赵老师又吹响哨子,小孩子们停下来。 “教你们打球。都围过来看。” 赵老师教大家发球。 班级里一共四十多个学生。学校里只有两张乒乓球桌。一次最多有四个学生可以打球。 如果一节课大家都能玩得上乒乓球的话,每个人只能分到3分钟。 赵老师说,“这节课先有一半人玩。下节课再换另一半人玩。” “其他人自由活动。” 按照跑步的队伍来,云善排在前面。 他个小,只比乒乓球台高个脑袋,根本没法打球。 赵老师把他抱起来,云善开心地拿着拍子,想把球打到桌面上,却把球拍到了地上。 “往前拍。”赵老师说。 云善试了好几回,都打不上桌。他对面的邹冬冬催,“云善,你快点呀。” “你打球我来接。” 云善用拍子实在打不上桌,他干脆用手把球砸到桌上。 球在桌上弹了弹,弹到对面。 邹冬冬信心满满地伸出球拍。 没接到。 宁小春站在旁边笑,“邹冬冬你看着球接。” 云善拿拍子打不到球,他把拍子换到左手握着,用右手抓球。 赵老师见他这么打球,就把他放下来了。 五分钟时间到,赵老师喊了下一组同学。 坨坨、宁小春和郝佳佳都玩过了乒乓球,和邹冬冬一起在旁边丢沙袋玩。 云善站在球台后面帮人家捡球。 他很得乐趣。看到球掉到桌下,和另外两个同学抢着去捡球。 傍晚放学回家,坨坨和云善先跑去李大志家。 李大志家的厨房烟囱正往外冒烟。 坨坨跑到院子里喊,“李爱聪。” “小聪没在。”明东霞从锅屋里走出来说,“他在你家。” “林老师今天来了?”坨坨问。 “来了。”明东霞说,“小聪的同桌也太调皮了。上课咋还把书点了。” “学校里让赔课桌,烧的书也要赔。” “小聪同桌的爸爸刚刚来找西觉打书桌。” “李爱聪要不要赔钱?”坨坨问。 “让赔2块钱。”明东霞说,“他也跟着玩火了。” “他挨打了?”坨坨又问。 “那咋不挨打?”明东霞说,“被他爷爷用棉槐条子抽了好几下。” 坨坨带着云善跑回家。 兜明在屋门口摆弄吉他。 吉他好不容易做好了。弦还是是托段宝剑从县里带回来的。 棚子下,有个陌生男人在和西觉说话。李爷爷和马奶奶也都在。 李爱聪蹲在大白狗身边撸狗头。看到坨坨和云善回来,他眼睛亮了,“你俩回来了。” “赵老师今天教打乒乓球。”云善说。 李爱聪啊了一声,可惜道,“我还没打过乒乓球呢。” 李爱波经过时,推了一把李爱聪的脑袋,“你还打乒乓球?” “你爸要打你了。” 李爱聪不吱声了。 坨坨喊他,“老师布置作业。我们写作业。” “今晚都看云善的书吧。” 今晚的语文作业是抄课文。 坨坨今晚不用再抄云善的作业,直接抄书。 李爱聪同桌的爸爸走后,兜明拨起吉他。 坨坨抄几个字就跟着音乐晃晃脑袋。 云善最先写完,跑去给妖怪们讲他体育课上打乒乓球了。 第93章 花旗站在外头,听到云善在讲故事。 他心想,坨坨管的这是什么纪律,怎么上自习课让云善上去讲故事。 很快打了下课铃,云善从凳子上跳下去,跑回位置上收拾书本。 花旗收了雨伞,手臂上挂着衣服,拎着雨靴和雨伞进屋。他给云善带了牛仔外套。 李爱聪跑过来换鞋子。 宁小春他们和花旗打了招呼,纷纷跑去问结伴回家的人有没有带伞。 花旗问云善,“你怎么上课时在讲台上讲故事?” “坨坨叫的。”云善说。 坨坨说,“天太黑,看不清书。不讲故事大家也讲话。” 门口来了几位家长,都是来送伞的。x 云善换好外套、鞋子、收拾好书袋,宁小春他们也回来了。 今天下午上学时还是晴天,没人想到下午会下这么大雨,根本没人带伞。 邹冬冬刚刚去了二年级教室,跑回来时肩膀上都湿了。 林华挎着书袋站在门口,这回他没顶书袋往家跑。 上回冒雨跑回家,他的数学书、语文书、还有作业本全都湿了。到现在书本还是皱皱巴巴的,一点都不平整。 “冬冬。”邹冬冬的姐姐穿着件黑色雨衣站在门口喊。 邹冬冬很高兴,“姐,你来给我送伞呀。” 邹冬冬姐姐看到坨坨手里拿着雨伞,还穿着雨靴,笑着说,“你们带雨伞了?” “家里给送的。”坨坨回。 邹冬冬挎着书袋,高兴地蹦到他姐跟前,拿走了他姐手里的雨伞,“人家早就来送伞了。” “邹冬冬。”宁小春说,“你带上我呗。” “我爸妈还不知道啥时候来呢。” 邹冬冬和宁小春顺路,邹冬冬家比宁小春家要远一些。 “你来。”邹冬冬站在教室门口撑开伞,“我带你。” 宁小春和邹冬冬合撑一把伞走了,只剩下郝佳佳没有伞。 坨坨问,“郝佳佳你爸妈什么时候来?” “不知道呀。”郝佳佳说,“要不你们带我走吧。” 郝家村和李家村也顺路。都是出了林家村沿着大路往南走。 从郝家村到林家村就一条道,郝佳佳爸爸妈妈要是来送伞,路上也不会错过。 现在外面雨小点了,坨坨说,“那你和我撑一把伞吧。” 花旗带着云善先走出教室。 云善扛着雨伞站在前面往回看。李爱聪撑伞堵在云善跟前和他说话。 郝佳佳把书袋挎到身前,紧挨着坨坨挤进伞里。 二年级也有很多人站在教室门口等家里人给送伞。 也还有人把书袋顶在头上往外跑的。 坨坨看到齐秀才站在教室门口。他心想把郝佳佳送回去也是送,带上齐秀才他们的伞也够用,于是就喊了齐秀才,“你跟不跟我们一起走?” 郝佳佳说,“坨坨送我回家。” 齐秀才问,“我跟谁一起打伞?” 坨坨说,“你和郝佳佳一起打吧。” 坨坨把伞给郝佳佳,自己跑去云善那儿,“云善,我和你一起打伞。” “好。”云善把雨伞举起来。 齐秀才也跑到郝佳佳的伞下。 坨坨和云善穿着雨靴专踩水坑走,两人凑在一起正好一块玩。 齐秀才和郝佳佳两人拖着两脚泥走得慢,时不时就得停下来在路边草上蹭蹭脚。 雨越来越小,变得细细密密。 坨坨把雨伞迎着风向斜着打,云善伸手扶雨伞,“雨伞歪了。” “风往这边刮,迎着风打,就能把雨挡住。”坨坨说。 郝佳佳一路上仔细看了,都没见到她家里人。 “还好我和你们先走了。”她说,“不然不知道得等到啥时候。” “我爸妈别把我给忘了。” 齐家村近,坨坨他们先把齐秀才送回家。 到了院子门口,齐秀才喊着“姐”往堂屋跑。 秀枝从锅屋里探出头,“哎?秀才你放学了?” “你咋回来的?” 齐秀才跑到堂屋门口,转回身说,“坨坨他们送我回来的。” 秀枝这才往院子门口看。 坨坨他们撑着伞站在院子门口。 “谢谢你们。”秀枝赶紧说。 齐秀才在堂屋放下书袋,跑到锅屋,吃惊地问,“咱家粮食湿了?” 秀枝说,“我在地里割稻子,没来得及收。” “忙着烘粮食才忘记给你送伞。” 秀枝一个人忙地里的活,顾不上晒谷场的粮食。 晒谷场上的粮食托给她小婶看着的。 见着天阴沉,晒谷场上各家都忙着装自家粮食。等秀枝赶到晒谷场,她小叔小婶帮着收到一半粮食,雨就从天上砸下来了。 晒的粮食有一半都湿掉了。 秀枝顾不得别的,收了粮食回来就赶紧在厨房烘粮食。一忙就把齐秀才给忘了。 坨坨带着云善跑过来问,“秀枝,你家稻子还没割完?”李爱波家和李大志家的稻子都已经脱完粒了。 “还没呢。”秀枝苦笑道,“我一个人忙不过来。” 厨房里点着灯,不大的地方到处堆着粮食袋。 灶台上面,锅碗瓢盆里都装着粮食。 秀枝倒了两碗粮食在锅里翻了几下又赶紧盛出来。“你们要不要烤烤火再走?” “不了。”坨坨说,“我们先送郝佳佳回家。” 出了齐家村,碰巧遇到郝佳佳奶奶。 郝佳佳奶奶对花旗一个劲道谢。郝佳佳把伞还给坨坨,“明天上学见。” “明天见。”云善扛着雨伞冲郝佳佳摆摆手。 他们到家时,天色已经十分昏暗。 兜明他们都在屋里,桌子中央点了一根蜡烛。 云善换掉鞋子进屋,自己拽着衣服告诉花旗,“湿了。” 花旗摸摸他牛仔外套下摆,果真湿了。好在里面衣服没湿。“你不是打雨伞的吗?” 云善摇头,“不知道。” 花旗领着云善进屋换了一身衣服。他小腿以下的裤子都湿了,踩水坑踩的。 “下回给你买雨衣。”花旗说,“雨伞对你不好用。” “好用。”云善说,“其他没湿。” “雨衣买长一点,你裤子也不湿。”花旗说。 兜明和小丛把温在灶上的饭菜端进来。 云善换完衣服,跑出去对西觉说,“西西,做小兔子花灯呀?” “明天做。”西觉说。。 “好。”云善拿起筷子吃晚饭。 吃完晚饭,云善和坨坨在蜡烛下写作业。 他俩面前各自点了一根蜡烛。 兜明坐在旁边打着手电筒给他们补光。 小丛坐在云善旁边,借着烛光织毛衣。 云善的铅笔用得很短了。也就他手小,写字的时候还不觉得短。 西觉在另一边削新铅笔。 坨坨时不时地用铅笔戳一下滴下来的蜡油。要么就用手按按烛火旁被烧软的蜡。 兜明看云善又在抄课文,“李爱聪有书了?” “有了。”坨坨说,“重新买了。” 李爱聪赔的那2块钱是买书赔给书被烧了的同学的。 妖怪们不管云善在学校里的学习。 云善作业写完,除非坨坨抄作业的时候会偶尔替云善检查一下,其他妖怪都不检查他的作业。 写完作业,云善把铅笔头放到文具盒里。 里面多了几只新铅笔,云善的铅笔头只能放在最上面。 可铅笔放在上面,文具盒就合不上了。云善的文具盒里只能放一层铅笔。 坨坨握着铅笔说,“铅笔头装在书袋里。” 云善还在那想把铅笔盒盖好。 “你再用劲,铅笔盒就要坏了。”坨坨说。 云善这才停了手,“盖不好。” “太多了。”坨坨拿了两根新铅笔放到一边。 把云善和自己的铅笔头放进文具盒里,再盖就能盖上了。 “等我们把旧铅笔用完再用新铅笔。” “好。”云善把两根新铅笔拿到书架上放好。 夜里雨就停了。转天又是个晴天,只是温度降得多,大家都穿上了更厚的外套。 李爱诚和李爱波也穿上了新的牛仔外套。 云善那件牛仔外套还有些潮,花旗早上做饭拿到灶台边烘干了。 李爱波吃完饭就来帮坨坨一起炸蘑菇。 “我穿这一身好看不?”李爱波问坨坨。 “好看。”坨坨点头。 李爱波自己美了会儿,摸摸头发说,“要不我也去烫个头?” “去呗。”坨坨说,“烫头挺好看。” “我看你俩这头发都有些不卷了。”李爱波说。 “你要不你买个电热钳子,用完给我和云善用一用。”坨坨说。 现在冬天,头发散下来更暖和。坨坨打算等明年春天再和云善换回扎辫子的发型。 “咱这有卖的吗?”李爱波边洗平菇边说,“我听说能用铁丝烫。” “铁丝怎么烫?”坨坨好奇地问。 “烧热了烫嘛。”李爱波说,“我现在回家拿铁丝,给你先试试?” “干吗拿我先试?”坨坨果断拒绝,“不要!”再说他也不能在别人面前烫头。 “你头发长嘛。”李爱波说,“我头发有点短。” “这个月剃头匠要是再来,我就不剃了。” “我得留长点。” “你别和云善说。要不等中午回来,我们先拿云善的头发做实验?他的头发也长。” 花旗听到这话,停了缝纫机说,“先在你头上试试,再给云善试吧。” 李爱波对坨坨做鬼脸,小声说,“不能让花旗听见。” 坨坨小声笑道,“你还是先拿你自己头发烫试试吧。” 闲聊着,坨坨问李爱波,“你家粮食昨天遭雨了吗?” 第94章 吃过晚饭,西觉带着云善做小兔子花灯。 云善用蜡笔把西觉裁好的纸涂得五颜六色。 做出了花兔子花灯,云善又嫌丑,“小兔子不长这样。” “再重新做一个。”西觉说,“你先别涂色。” “好。”云善点头。 这回做出来个全白兔子。云善拿着蜡笔小心翼翼地在纸上给兔子画出眼睛和嘴巴。 西觉插上蜡烛,用火柴点燃。云善高兴地拎着兔子灯跑去给其他妖怪们看。 坨坨难得在不写作业的时候趴在桌上写东西。 云善拎着兔子灯凑过去看,“写什么呀?” “给霍然写信。”坨坨说,“我在问霍然买什么照相机好。” “李爱波说借的钱先不用还,从工钱里扣。” “下次段宝剑来,我们就有钱了。” “有钱就可以买照相机啦。” “买照相机啦。”云善高兴地跟着重复。 他跑去柜子那抱了相册找花旗,翻到后面给花旗看。 相册里面能放照片的空位不多了。 “再买一个。” “去县里买照相机的时候一块买。”花旗说。 “嗯。”云善又跑回坨坨身边,爬到椅子上,“我有灯。”他来给坨坨照亮。 坨坨放下笔说,“要不你来写?” 云善愉快地答应了,“好。” 他现在会用铅笔,就用铅笔给霍然写信。 云善写字熟练,从毛笔换成铅笔后适应了一段时间就能控制字的大小。 坨坨的字又大又宽,两人的字放在一起对比很明显。明显就是两个人写的。 坨坨依旧和往常一样告诉霍然他们最近发生的事情。炸蘑菇卖出去了,做衣服也挣钱了,要给霍然和霍言寄牛仔外套。 云善自己还要再补充补充。 西觉又点了一根蜡烛,拿着几张纸和小丛一起研究东西。 “你们说什么?”坨坨问。 “怎么盖火墙。”小丛道。 坨坨,“哦。” 云善和坨坨两人边说边写,从晚上7点写到9点还没写完。 兜明打个哈欠先回屋睡觉。 花旗喊云善睡觉,云善只答应着,不挪屁股。花旗喊了两声就不管他了。 小丛和西觉讨论完房子的事也回屋睡觉。 只剩下坨坨和云善两人在堂屋里嘀嘀咕咕,有说有笑。 晚上睡得晚,云善第二天起不来。 不过今天是星期天,云善可以多睡会儿,妖怪们便没叫他起床。 云善一直睡到7点多,才自己穿上衣服跑出来。 李爱波拎着装了炸蘑菇的篮子问云善,“去卖炸蘑菇?” 云善没回话,坨坨先说,“不去。我们今天有事。” 李爱波奇道,“你们有啥事?” “编稻草席子。”坨坨说。 云善说,“盖花。” “哪来的花?”李爱波纳闷地问,“这个时节还有花?” 云善指着篱笆边说,“我们种的。” 李爱波倒是能瞧出来篱笆边的土被翻过了,“种了什么花?” “蔷薇花。”云善答。 西觉和兜明两人在盖房,不知道怎么停工了。西觉站在一边看东西。 李爱波走过去问,“西哥,看什么呢?” “图纸。”西觉说。 李爱波还是头一回听说盖三间瓦房还需要图纸的。 “这还需要看图纸?我就会盖房,遇到啥事你问我。” “哪来的图纸?” “要砌火墙的图纸。”西觉说,“我画的。” “火墙?”李爱波问,“这啥?” “墙里有烟道,可以容热气。”西觉说。 李爱波问,“冬天用?” 西觉,“嗯。” 李爱诚站在旁边跟着西觉一起看。 兜明坐在一边砖头,他对图纸不感兴趣,一会儿西觉让怎么干他就怎么干。 “李爱波,我们去你家拿稻草了。”坨坨喊。 “去吧。”李爱波说。 兜明暂时没事干,于是跟着坨坨和云善去抱稻草。 抱了一趟回来,兜明拿了根绳子。再回来时,他身上背着高高一摞草。后面跟着抱了稻草的坨坨、云善和李爱聪。 兜明弄回来很多稻草,在院子里堆了个小草堆。 李爱诚问,“编多大的席?” “绕篱笆一圈。”坨坨说。 人家给的花种多。他们环着篱笆种了一圈。 李爱波要去镇上,小丛便托他寄信、寄衣服。 云善吃完饭练武去了,坨坨带着李爱聪坐在屋门口编草席。 李爱聪学编篮子费劲,学编草席还是费劲。坨坨来回教他好几遍,他仍旧笨手笨脚地编得一塌糊涂。 小丛已经缝好了两床被子和一件棉袄,暂时够用。 他打算先忙做牛仔外套。等天气再等冷一点,他立马就做大被子。 看着云善学习完,小丛开始手工缝裤子。 赵秀英看了说,“你等着,我去借一台缝纫机来。” “兜明,跟我走。” 兜明正在砌墙,拿着砖头问,“什么事?” “去借缝纫机。”赵秀英说。 兜明放下砖头,拍拍衣服,跟着赵秀英去了村里。 赵秀英在她家隔壁邻居那借了一台缝纫机,让兜明搬回来。 李爱诚把堆在院子里的砖头搬到西觉和兜明身边。他有工具,一次性可以拎十块砖。 这种活干起来不停手,人很容易累。 等李爱诚休息了,李久福给他换手。 交完公粮,除了侍候平菇,李久福一家也没别的活忙。天天基本就呆在妖怪们家里。有啥事都帮着搭把手。 裁好的布料要是快用完了,李久福都能用木板画线剪布。 “西觉脑子真好使,想出了这主意。”李久福打趣着说,“我也能当裁缝了。” “你也来缝衣服?”赵秀英说,“当裁缝没有不会用针的。” “缝东西是细活,我是大老粗,我干不了。”李久福继续画线剪布。 怕把布剪坏,他总是剪得很仔细。 云善学编东西可比李爱聪快。李爱聪编了十公分长草席,云善就能编十五公分长。 不想编草席了,他们三就去房子边帮着和水泥。 明东霞开玩笑说,“他们三还挺忙的。” 外面响起车子声,不像是拖拉机那么大的突突声,也不是小轿车的声音,不知道是x什么声。 段宝剑穿着牛仔外套,带着墨镜,骑着个摩托车进了妖怪们家院子,他惊诧地问,“盖房?” “咋就盖房了?” “冬天住。”坨坨问,“你买摩托车了?” 这摩托车和坨坨以前见的还不一样,体型更小,像是自行车改的,前面还有车篮。像是以前的电瓶自行车。 “不是买的,借来的。”段宝剑说,“骑三轮车来回跑县里太累了。” “我朋友那有摩托车,我就借来骑一趟。”段宝剑说,“今晚回去就还给他。” 大家纷纷停下手里的活来看这辆摩托车。 李爱诚问“这是70年代生产的吧?” “就是70年代的,还是我朋友爸买的。”段宝剑说。 兜明拍干净衣服,腿一跨坐到摩托车上,“怎么骑?” 云善很自觉地往车上爬,坐在后面扯着兜明的衣服。 段宝剑教完兜明,叮嘱他,“你慢点骑,摩托车速度快。” “云善你下来。”段宝剑可不敢让兜明第一回骑摩托车就带小孩。 “不要。”云善抓着兜明衣服,不让段宝剑把他抱下来。 西觉抱云善,云善还是不愿意,“西西,我坐车。” 兜明说,“等我骑熟练了再带你。” “好。”云善这次才松手。 大家往旁边散,兜明慢慢地拧油门,车子也慢慢地跑起来。 兜明在院子里拐了个大弯,骑了出去。 云善、坨坨、小丛和李爱聪追出去看。 兜明一路往西骑,油门越拧越大,速度也越来越快。 云善他们根本追不上,眼见着兜明慢慢变成了个小黑点,消失不见。 不过很快,兜明又回来了。 “带我吗?”云善跑过去问。 兜明,“上来。” 云善高高兴兴地往车上爬,坨坨也跟着爬上去。 李爱聪见后面还有座位,也挤上去了。 云善搂着兜明,坨坨搂进云善,李爱聪搂紧坨坨。 坨坨说,“云善你抱紧了,你松手我们就都掉下去了。” “我不松手。”云善立马道。 带了人,兜明不骑快,慢慢地拧油门带着他们在路上转了一圈就回去了。 花旗和西觉对摩托车也好奇,两人也都骑了一圈。 云善想上去,花旗和西觉没带他。带了他谁也不敢拧油门。 云善就追在车后跑,实在跟不上,他就停在路边,等花旗回来,然后再跟着跑回去。 摩托车停在院子里,小孩们还十分兴奋地围着摩托车转。 “多了一台缝纫机?”段宝剑看到小丛也在缝衣服。 “借来的。”小丛说。 段宝剑站在小丛旁边,高兴地说,“现在这天穿牛仔外套正好。” “现在县城里到处都是穿牛仔外套的,都是咱们做的。” “商场里的牛仔外套卖得比咱们贵。我哥他们下午去摆摊,刚出摊,衣服就能卖完。” “真的假的,这么快?”明东霞有点想象不出来,“你拉走的衣服,一天就能卖完?” “1天?”段宝剑晃晃手指头得意道,“婶子,那可不是一天。” “两小时就能卖完。” “你们做多少,我就能卖出去多少。” “生意要是一直这样好,明年咱们可就发财了。” 第95章 云善、坨坨和李爱聪跑进教室,看到有同学挤在他们座位里看后面宁小春和郝佳佳的兔子灯。 坨坨拍拍站在他们位置里的同学,那三个同学赶忙让了位置,站到走道里。 邹冬冬的位置空着,他今早居然比他们来得还晚。 “我们村昨晚闹鬼。”邹冬冬一来就十分神秘地说,“昨晚有人看见了。” “真闹鬼?”宁小春后怕地说,“还好没来找我们。” “闹什么鬼?”坨坨问。 “我三爷爷头七。”邹冬冬说,“你们不知道吧,头七人会变成鬼回来。” “昨晚我一个叔看见有一队鬼打着灯笼。” “他看见你三爷爷了?”郝佳佳问。 “没有。”邹冬冬说,“我们村里人说是地下的官差来送我三爷爷回家。等三爷爷看完家里人,还要把他接走呢。” “我叔说鬼打的灯笼跟人打的不一样,没有人打的灯笼亮。” 云善听得懵懵懂懂,“什么呀?” “你三爷爷真回家了?”郝佳佳问。 “他家里人说不知道。”邹冬冬说,“他们都在屋里睡觉。” “鬼不敲门吗?”宁小春问。 邹冬冬皱起眉毛,“咦”了一声,“鬼要是能敲门那多吓人。” 坨坨说,“昨晚肯定不是鬼。” “你怎么知道?”郝佳佳问。 兜明一点反应都没有,说明当时就是没有鬼。不然兜明肯定能感应到。 数学课代表把作业本抱到讲台上,“花云善、花坨坨、邹冬冬,还差你们三的作业。” 邹冬冬从书袋里掏出数学作业本丢上讲台。 坨坨拿了他和云善的作业本放到讲台上。 数学课代表把他们三的作业本放到最上面,把一摞作业本收拾整齐。 上课铃声响,小孩们纷纷跑回自己位置上。 林老师从外面推门进来,林华喊,“起立。” “老师好。” 小孩们拖着腔调地跟着喊,“老师好——” 林老师今天教先算括号里,再算括号外。 坨坨盯着黑板跑神,脑子里想着还得编多少草席才能把篱笆围一圈。 哎呀,忘记告诉霍然他们学校教打乒乓球了。 想着想着,又想到昨天晚上的事。等扯了电线,他们就不用点蜡烛写作业了。 李大志家虽然有电,但是灯泡不怎么亮。他们家要装很亮的灯泡。或者买个像李爱青她们屋里那样的绿台灯。 他和云善一起用一个台灯就好了。不用买两个。 坨坨乱七八糟地想着,也想到了昨晚闹鬼的事。 邹冬冬说有人看见有一队鬼打着灯笼。他们怎么没看见有鬼打灯笼? 那时候他们还正在村里走,怎么没听到动静。 等等! 一队人打着灯笼?灯笼不怎么亮。 他们是一队人打着花灯。 蒙花灯的白纸是李爱聪爸爸从单位带回来,给李爱聪算术用的草稿纸。不是以前用的那种透的灯笼纸,透光没有灯笼纸好。 会不会,别人说的鬼是他们? 坨坨在脑海里回想了下昨天晚上的情形。 本来兜明是打手电筒的,邹冬冬嫌亮,让兜明关了手电筒。 花灯不是太亮,只够看清路。他们在邹家村走路时,有人喊,“有鬼啊——” 坨坨睁大眼睛,这句“有鬼啊”说的是他们! 云善坐在旁边勾着头睡觉。 坨坨歪头看邹冬冬,他也在睡觉。 好不容易熬完了一节课,坨坨迫不及待地说,“我知道昨天的鬼是什么了!” 林老师正在讲台上收拾粉笔,闻言问,“什么鬼?” 坨坨简单地把昨天的事告诉林老师。 林老师笑着说,“要相信科学,世界上没有鬼。” 云善被铃声吵醒,正好听到林老师的话,他抬起头说,“有鬼。” “世界上怎么会有鬼呢?”林老师开玩笑地问,“你见过呀?” “嗯。”云善点头。 林老师不知道说什么了,她当云善是小孩说笑,笑着抱着作业本离开教室。 “原来我们是鬼。”宁小春拍着胸口说,“昨天晚上快把我吓死了。” “夜里我还做梦有鬼抓我。” “佳佳。”有女同学喊郝佳佳,“你的兔子灯给我们看看呗。” 坨坨、云善和李爱聪跑出去找郝佳程打溜溜蛋,邹冬冬在座位上和同学们讲昨天去云善家玩的事。 这下子全班的同学都知道云善家好了。 云善家不仅大人好,吃的也好。平时还有西觉给云善做东西玩,下雨天就有人来接云善放学。 上课铃响,坨坨、云善和李爱聪依次跑进教室。 宁小春大声说,“坨坨,云善,大家都说想去你家玩。” “嗯?”坨坨问,“上我家玩什么?” “去你家做兔子灯。”隔着走道的同学回。 “多少人来?”坨坨问。 “我们都去。”后面听到话的小孩们说。 他们班里一共四十多个人,都去他家,家里都不够坐。晚上挨个送回家太麻烦了。 坨坨想了一节课,决定中午回家拿竹条和纸来,下午自习课时带着大家一起做兔子花灯。 下课后,云善掏出饭盒转身和宁小春他们分享吃的。 坨坨跑到讲台上,用小棍敲黑板,“你们别去我家了。人太多了。” “下午我带东西来,我们上自习课的时候做兔子花灯。” 没出教室的小孩们大声喊好。 等坨坨说完话,小孩们跑出教室,告诉其他同学,“坨坨说下午自习课带我们做花灯。” 宁小春也从桌肚里掏出饭盒来,里面装着玉米面的窝窝头和咸菜。 宁小春用筷子夹了咸菜放到窝窝头里,挨个递给云善他们。 云善说,“我不要咸菜。”他喜欢单吃玉米窝窝头。 “你们家种没种萝卜?”邹冬冬说,“我妈让我问你们家要不要萝卜。” “要。”坨坨说,“我要晒萝卜干吃。” “你们今天去我家拿。”邹冬冬说,“我们家种了好多萝卜。” 小孩们一个传一个。只一个课间,半个学校的人都知道一年级下午自习课要做花灯。 第三节课课间,就有其他年级的小孩来一年级教室问坨坨,“你真要带他们做兔子花灯?” “对啊。”坨坨问,“怎么了?” “那你也教我们怎么做呗。”高年级的同学们说。 “你们又不在我们班上课。”郝佳佳问,“怎么教你们?” “下课我们来你们班。”高年级同学说,“又不是非要上课教。” 坨坨这个课间都被堵在教室里没空出去。郝佳程也跑来问,“你们做兔子灯?” 坨坨问,“你也想学?” 郝佳程点头,“你教我呗。” “打溜溜蛋时我让让你。” “才不用你让。”坨坨义正言辞地说,“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 坨坨没出去,云善也没出去。 到打上课铃的时候,其他同学们散去,云善才说他要上厕所。 趁着齐老师还没来,坨坨拉着云善跑出教室。 齐老师远远地喊,“你俩干吗去?” “上厕所。”坨坨大声回。 云善和坨坨两人上完厕所回教室,当场被齐老师当做反面教材,“大家下课时别光顾着玩,该上厕所上厕所。” “别到打上课铃才想起来往厕所跑。” 上午放学,郝佳佳一边收拾书本一边问,“坨坨你得带多少东西来?” “我去帮你拿?” 坨坨说,“不用。我们自己应该能拿来。” “你家有那么多竹子和白纸吗?”宁小春。 “有。”李爱聪说,“我家里还有好多。” 大家说着话走出教室,李爱和居然在外面等他们。 “坨坨。”李爱和说,“我和你们一起回去。” “干吗?”李爱聪问他,“你是不是也想学做兔子灯?” 李爱和点头,问坨坨,“我晚上去你家玩行不行?” 坨坨说,“你来呗。” 回到家,云善兴奋地告诉妖怪们,“坨坨自习课要教大家做兔子花灯。” “不是上自习吗?”兜明问坨坨,“你当纪律委员带头玩?” 坨坨瞪大眼睛说,“这......”兜明的话让他想不到什么话反驳,好一会儿后他才说,“又不是所有人都想学习。x” “大家都想做兔子花灯。” 小丛说,“你还是先去问问林老师让不让你带他们玩。” 坨坨觉得小丛说的对,下午得先去问问林老师。 吃完饭,妖怪们忙着劈竹条。 坨坨和云善坐在屋里数白纸够不够。假如一个人分三张白纸,得要一百二十多张纸。 他们家还剩43张白纸。 坨坨跑去找李爱聪问。 李爱聪抱出来一沓大白纸,和坨坨一起数。又数了19张纸。 “咱们要带锅去熬浆糊吗?”李爱聪问。 “带锅上学校?”马奶奶问,“可不能带锅。” “你们不是有同学刚把教室烧了?” 坨坨也说,“烧火不安全。”他可不放心教室里的同学们。 “我们用胶水。” 坨坨家没胶水,又跑去找李爱波拿。 李爱波还是去李爱诚的屋里找来了一瓶胶水,“就这一瓶。” “你没让你同学带胶水?” “忘说了。”坨坨说,“我之前都用浆糊。” 坨坨带着云善跑回去和花旗说要买胶水。 “买几瓶?”花旗问。 “起码买三瓶吧。”坨坨说,“我们四十多个人呢。” 第96章 昨天夜里刮风,今早温度又降了些。 云善今天套了件深蓝色v领毛衣背心,里面搭配纯白棉衬衫,外面穿了牛仔外套,脚上还蹬着黑色小皮鞋,看起来十分洋气。 赵秀英也夸云善好看。 云善每天上学都穿得干干净净,小皮鞋也干净。 但是他每天来回走土路,人又皮,皮鞋上每天都是灰扑扑的。 赵秀英觉得在村里穿皮鞋有些糟蹋鞋子。要是一般人家肯定不会让孩子天天穿皮鞋。 但是花旗家一直都很舍得。 西觉每天晚上都会给云善擦皮鞋,把云善的小皮鞋擦得干干净净,有时候还会上鞋油。 坨坨在上学的路上看到了迎面走来,挎着篮子的秀枝。 “你们才去上学?”秀枝问,“得快点了。我出门的时候都7点20了。” “没事,我们不会迟到。”坨坨告诉秀枝家里的位置。 秀枝挎着篮子继续往南走。 进了李家村,再顺着村后的土路一直往西。 看到竹屋和站在架子上忙碌的兜明,秀枝知道她到坨坨家了。 “兜明。” 兜明转过身看到秀枝,说,“你去院里找小丛。” 秀枝转到院子里。 瞧见院子里前后有四台缝纫机,她也不惊讶。齐秀才上回和她说过,坨坨家现在做衣服卖。不然人家也不会要什么品牌标。 小丛先拿了块布让秀枝练手。秀枝从篮子里拿出自己带的针线。 小丛说,“不用你的针线,用我们的。” 5分钱绣一个品牌标很便宜,不能再让秀枝添线钱。 秀枝把针线收回篮子里,笑道,“行。” 赵秀英第一回看到秀枝,果然和李爱波说的一样,白了一半头发,瞧着有些显老。看着不像是85岁的姑娘。 “要有什么事,你和我们说。别不好意思。” “好。”秀枝笑笑,低下头穿针引线。 最近天气凉,花旗越来越不爱动弹了。他踩了一会儿缝纫机,坐到椅子上晒着太阳睡觉。 赵秀英关心地问,“昨晚没睡好,咋白天睡觉?” “天冷想睡觉。”花旗闭着眼睛说。 “可不是嘛。”明东霞说,“天冷就想睡觉。” “冬天都想躺在被窝里不起来。” 西觉和兜明已经盖到屋顶了。再过两天,家里的房子就能盖好。 李爱波说今天去镇上帮他们找了电工,过两天来拉电线。 快递员骑着自行车,后面拖着绿袋子按了两声车铃,“有你家的信。” 小丛跑过去拿信。 “是不是霍然寄来的信?”赵秀英问。 李爱波总提风城的霍然,赵秀英也知道霍然是谁。 “是。”小丛打开信。 霍然在信里感谢他们寄去的牛仔外套,又说了最近饮品店的事。 天气凉,城里的花店没有玫瑰花了。霍然买了塑料假玫瑰插在大花瓶中放在桌上。 霍言在信中吐槽了假玫瑰。 假玫瑰总是一把一把地开得十分艳红,和家里摆着的没什么区别。看到假玫瑰总有种是在自家喝饮料的感觉。 霍然说去饮料店外带的人变少,大家都愿意坐在屋里喝些热的,再聊上几句。 现在外带最多的饮料就是红糖姜茶,每天至少要卖一百杯。 奶茶现在很好卖。天气冷了,暖和的东西总是招人喜欢。 最近店里唯一的果饮就是苹果汁。霍然囤了一大车苹果。 他对手黑胖子也学着开了一家饮品店。天热的时候学着他们卖冰镇果汁,生意还算过得去。 最近天气凉,黑胖子店里的生意就不好了。 黑胖子也卖奶茶,但是没有他们家卖的好喝。 霍然给他们推荐了一款相机。花旗说x星期天就去县里买相机。 还有霍言写的信,加起来有厚厚一沓。 小丛觉得霍然最近的写信风格有些像坨坨靠拢。 秀枝练了一上午,11点回家做饭。 中午吃过饭,坨坨让云善给他读信。他一边编草席,一边听着信。 云善读完霍然店里用假花,他说,“假的没有真的好看。” “秋天花都不开。”坨坨说,“不用假花用什么花呢?” 尽管霍言吐槽假花,但是也只能用假花。 坨坨编着草席子,想起来了他会毛线做假花,顺带着想起他们以前的营生——勾发卡。 “现在天冷,咱们能勾发卡卖了。” “是的。”小丛说。 “我也会勾玫瑰花。”坨坨说,“我们还可以卖假花。” “什么假花?”云善他不记得。 “用毛线做的。”坨坨说,“等我做出来你就知道了。” 家里没有铁丝,坨坨跑去找李爱波要铁丝。 李爱波拿出些铁丝问坨坨,“要多少?” “没有细的?”坨坨问。 “这还不细?”李爱波说,“再细还怎么用?” “我要很细很细,比头发粗点。”坨坨说。 “没有。”李爱波说,“你还不如直接用绳子。” “那么细的铁丝能撑什么?” “撑个形状。”坨坨说,“我用来做花。” “你明天去镇上帮我买呗。”坨坨说,“要最细的铁丝。” “行,我去看看。”李爱波说。 坨坨说,“你再帮我买点卡子。” “卡子?”李爱波把坨坨上上下下打量一遍,十分惊讶,“你还要带卡子?” “我要勾毛线卡子。”坨坨说。 李爱波不懂什么叫毛线卡子,他问,“还要买啥?” “要是有钩针就买三个。”坨坨道。家里倒是不缺毛线。 下午,秀枝开始绣品牌标。 经过一上午相处,她对赵秀英她们已经没了陌生感。互相都能聊得起来。 明东霞问她多大年纪,秀枝笑着说,“周岁19了。” “8月份刚过的生日。” 小丛给秀枝计着时间,秀枝绣第一个品牌标用了一个多小时。 赵秀英说,“你绣的慢了。” “小丛昨天才用25分钟。” 秀枝笑笑,“我刚上手,练练就快了。” 因为绣的第一个,秀枝小心翼翼,怕绣出问题,每一针都很仔细。 “小丛你看看,绣得行吗?”秀枝问。 小丛走过来看了后说,“行。” “放在里面,只要不丑不乱就行。” 秀枝点头。她绣第二个就快了些,用了50分钟。 秀枝起来倒水喝,“大娘,婶子,小丛,你们喝水不?” 明东霞说,“给我倒半杯吧。” 秀枝给大家倒完水,又去扬声兜明他们,“你们喝水吗?” 兜明站在高处说,“一会儿再喝。” 花旗今天下午没干什么活,一直坐在椅子上晒太阳睡觉。 李爱波蹲在墙头上问兜明,“花哥晚上干啥去了,补一上午都没把觉补回来?” “他天冷就是爱睡觉。”兜明回。 赵秀英问小丛,“你们今年不买猪崽了吧?” “现在这时节,都没猪崽卖了。” “有大猪卖吗?”小丛问。 “大猪人家也不卖,得等到过年卖。半大的有。”赵秀英问,“你们有钱?” “还有点。”小丛说。 除去买照相机的钱,他们手里有400块钱。 小丛和花旗商量了一下,决定猪和羊先各买两头养着。 赵秀英拿了钱,中午和李久福说花旗他们要买猪和羊。 下午李久福就去了李爱波舅舅家说这事。 隔天上午,有一队父子赶了两头半大的猪、两头小羊来到李家村。 李久福带着他们到妖怪们家,“兜明,猪赶来了。” 兜明高兴地从墙头上跳下来。 可把李久福他们吓了一跳,“你慢着点,小心别摔了。” 李爱波的大舅说,“这年轻人胆真大。” 兜明把猪和羊赶到河边垒的那两间圈里。半大的猪看起来有几十斤。羊大概只有两三个月大,还很活泼,是白山羊。 兜明高兴得不去盖房,拎着篮子和镰刀去外面割青黄的草。 李爱波的表哥拎起做好的牛仔外套看了又看,“多少钱一件?” “85。”小丛说。这是段宝剑在县里卖衣服的价格。 赵秀英说,“你要想要,问问爱波多少钱。” “还能便宜?”李爱波的表哥问赵秀英。 “能便宜。”赵秀英说,“等他回来你问他。” 赵秀英招呼自己大哥、侄子中午留下来吃饭。 她家的平菇还没长好,于是问花旗,“一会儿我去你家屋里割点平菇?等我家平菇长好了,再还你。” “找小丛拿钥匙。”花旗踩着缝纫机说。 赵秀英笑着应下来。 多来了两个人,妖怪们家院子里更热闹。 李爱波大舅显然也是外向的人,坐在那和赵秀英、李久福聊东聊西的。 李爱波卖完炸蘑菇,直接来了妖怪们家。“大舅,哥,你们赶猪来的?” 李爱波表哥看着李爱波烫了卷头发,又穿着牛仔外套,眼见着就比以前洋气多了。 表兄弟两个打完招呼,李爱波表哥拉拉李爱波身上的牛仔外套说,“让我试试。” “你大哥瞧上牛仔外套了。”赵秀英说,“你看要多少钱?” 穿上牛仔外套,李爱波表哥问,“怎么样?” “好看。”李爱波说,“给15就行。” “给我拿个镜子。”李爱波表哥问,“你说15就15?你当家?” “当然了。”李爱波熟门熟路地进屋把镜子拿给他表哥,“全县城最低价了。” “在外面都卖85。” “你头发在哪烫的?花多少钱?”李爱波问。 第97章 天气越冷,被窝也更让人留恋。 外面天还没亮,屋里闹钟响了。 小丛关掉闹钟,摸黑点亮桌上的蜡烛,喊云善起床。 云善蹙着眉头,脑袋在枕头上蹭了两下却不睁眼。 “云善。”小丛推推云善。 云善哼哼唧唧地说,“我要睡觉。” 小丛说,“起来练武功了。” 小丛掀开他的被子,云善哭闹着拽被子,“我睡觉!” 昨天他睡得晚,今早起不来。 小丛拉他,他哭喊,“花花,花花,西西,西西......” 坨坨被吵醒,打着哈欠坐起来,“云善昨天睡得晚。” 云善哭着往花旗身边爬,可怜巴巴地带着哭腔喊,“花花,花花。” 他爬到花旗身上趴下来继续睡觉。 “你们昨晚几点睡的?”花旗坐起来给云善盖上小被子。 “9点半。”坨坨说。 西觉,“让云善再睡会儿吧。” “今天周六,下午再做功课。” 云善以前起得就不晚,都是天亮起的。后来要提前完成功课,起得就更早了。 往后冬天,清早起床更难。花旗也心疼云善。 他把云善放回铺的小被子上,给他盖好被子。“以后早上让云善睡到自然醒。” “能做多少功课就做多少功课,剩下的晚上回来补。” 坨坨钻进云善被子里,挨着云善继续补觉。 小丛把闹钟定到5点半,吹灭蜡烛,也回到床上继续睡觉。 屋里重新安静下来。 5点半,闹钟再次准时响起。小丛睁开眼,屋里已经能大概看清东西了。 他下床拉开窗帘,外面已然天亮。 “云善。”小丛爬到床上拍拍云善的腿。 云善这回睡饱了,他坐起来揉着眼睛望向窗外说,“天亮了。” 前两天起床练功时外面还是黑的呢。 小丛拿了一身衣服给他,“现在5点半了。” 云善脱掉睡衣,自己一层一层地套衣服。 穿好衣服后,他抬起穿着蓝色棉袜的胖脚丫迈过坨坨,爬过西觉,来到兜明身边。 “嘟嘟。”云善边扒兜明眼皮边喊,“起来啦。” “打拳啊。” 兜明起身,把云善抱到床边。去边上把云善的鞋子拎过来放在床下。 云善从床上蹭下来自己穿鞋,追着兜明跑出屋子。 小丛去厨房做饭,兜明带着云善在院子里打拳。西觉去南边房子割平菇。 坨坨又赖了会儿床才起来。 走完两趟拳,兜明出去放猪、放羊,云善自己在院子里扎马步。 坨坨摆好早饭,花旗还没醒。 云善跑进屋里叫人,“花花,吃饭啦。” “来了。”花旗才起床。 太阳已经在东边升起,却还没带来多少热量。7点钟的空气里还带着凉意。 叫起了花旗,云善跑出屋子去后面喊兜明。 他跑到猪圈那四处张望,没瞧见兜明在哪。 “嘟嘟,嘟嘟......”云善扯着嗓子喊起来。 “哎——”兜明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吃饭啦——”云善又喊。 “来了——” 很快,兜明赶着猪和羊从西边回来。 云善等着兜明把猪和羊赶回圈里,和他一起回去吃饭。 今天吃完早饭,云善把闹钟拿来问西觉,“几点了?” “7点20。”西觉看过后说。 花旗看云善拿着闹钟也不知道几点,他说,“下午回来教你认时间。” “好。”云善把闹钟放在桌上,对小丛说,“我要去上学了。” “不能学习了。” “今天周六,下午放假。”小丛说,“你下午回来学习。” “好。”云善答应了一声,回屋挎上书袋,叫上坨坨去李大志家喊李爱聪去上学。 三人一路说着话到齐家村,正好遇到秀枝挎着篮子往大路上走。 秀枝停下来看云善和坨坨。这两人都是一脑袋的花,“隔的远,我还以为你们戴的是帽子。” “真好看。” 和秀枝打完招呼,云善他们继续往学校去。 经过上次做花灯的事,全校同学都认识一年级的花坨坨了。 现在看到坨坨戴着一头红花来,大家都围了过来。 “花坨坨,你真的变成‘花’坨坨了。”有同学说。 听别人这样说,坨坨觉得这个假名字现在听起来也没那么难听了。今天的他确实“花”。 他炫耀般地晃晃头,“好看吗?” “好看。”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但是也有人说,“花坨坨,你一个男孩为什么戴花卡子?” “我愿意。”坨坨道。 三人进了教室,邹冬冬高兴地喊,“你们今天来得早。” “哎呀,坨坨,你怎么戴了一头红花。” 郝佳佳拿出一截姜黄色毛线说,“坨坨,你教教我怎么勾花呗。” 宁小春站起来摸坨坨头上的毛线花,“可真好看呀。” “我也想学。可是我没毛线。” 郝佳佳说,“我给你。” 郝佳佳低下头从桌肚里拿出一截姜黄色毛线给宁小春。 班里女同学们围到坨坨身边看他头上的玫瑰花卡子。 邹冬冬问宁小春和郝佳佳,“你们家今早来电了吗?” 坨坨问,“昨晚停电了?几点停的?”他8点钟还在李爱波家看电视了。 “9点多。”宁小春说,“屋里突然就黑了。” “我爸说是灯泡坏了。” “屋里其他灯也不亮,才知道是停电。我早上上学的时候还没来电呢。” 齐老师在打铃声中走进教室。 一年级的小孩们却更加闹哄起来。 她在看到坨坨和云善头上的花后,摸了下自己头发别的卡子。 “齐老师,你是不是和赵老师谈恋爱了?”邹冬冬大声问。 齐老师抿两下嘴,忍不住笑道,“赵老师和你们说的?” “不是。”邹冬冬说,“昨天赵老师找坨坨买了个花卡子。” “就是你戴的那个。” 班里的同学们像是发现了大秘密,交头接耳地聊起来。 郝佳佳问齐老师,“你和赵老师以后会结婚吗?” “不告诉你们。”齐老师笑着敲黑板,“安静,安静,上课了。” 课间,坨坨站在外面教郝佳佳和宁小春勾花。 由于他只带了一根钩针,郝佳佳和宁小春只能排着队勾花。 周围围了一圈女孩,不止有一年级的,还有其他年纪的,都是来看勾花的。 云善哈哈笑着追着李爱聪在前面乱跑。 郝佳x佳用了三个课间,终于勾出了一朵黄花。 宁小春说,“还是红的好看。” “咱们又没有红毛线。”郝佳佳把钩针给宁小春。 宁小春上数学课的时候偷偷在下面勾花,还小声问郝佳佳怎么弄。 林老师用数学书打了两下黑板。 宁小春和郝佳佳赶紧抬起头。 林老师问,“宁小春你在干什么?” 宁小春手放到桌上端正坐好。 林老师板着脸说,“郝佳佳、宁小春,你俩再讲话就去窗边站着。” “上课不要玩,认真听讲。” 坨坨和云善转头飞快地看了眼宁小春和郝佳佳,又赶立马回身。 放学后,邹冬冬问,“宁小春你上课玩什么了?” “勾花。”宁小春拿出钩针和毛线对坨坨说,“你等会儿再回去呗。” “我勾好花再把钩针给你。” “你可以带回家用。”坨坨站起来说,“我家里还有两个钩针。” “你下个星期一带给我。” “带回去我也没毛线玩。”宁小春说,“你们等等嘛。” 坨坨和云善站在桌边看宁小春勾花。 郝佳佳掀开外套,从毛衣上扯下一节线。 坨坨震惊地叫道,“郝佳佳,你从毛衣上扯的线?” 郝佳佳毛衣下面明显是被拆过的。 “我就扯了一点。”郝佳佳说,“我家没毛线。” “没毛线你就扯毛衣??”坨坨瞪大眼睛,对于郝佳佳的行为十分不理解。“你问我要呀。” “你让你妈妈把你的毛衣修一下,不然容易坏。” “我不告诉我妈。”郝佳佳说,“告诉她,她要打我。” “那你下午来我家,让小丛帮你修。”坨坨说,“你要毛线和我说,我给你一截。” “你要什么颜色的毛线?” “我想要紫色的。”郝佳佳说。 “我要红的。”宁小春道。 邹冬冬问,“你们下午去坨坨家玩吗?我也去。” 李爱波站在一年级教室门口,“喂,放学不回家干吗呢?” 云善笑着回头喊,“爱波~” “你怎么来了?”坨坨转身,看到齐秀才站在李爱波身边。 “你家房子盖好了,今天中午请吃饭。”李爱波说,“秀枝也在你家,我来接秀才。” “房子盖好了?”坨坨高兴地问,“通电了吗?” “没。”李爱波走进来,一屁股坐在云善桌上,“扯电线的人没来。估计修线路去了。” “今天上午一直没来电。应该是线路有问题。” “还没来电啊。”邹冬冬问,“晚上能来电吗?” 李爱波说,“我怎么知道。” 他四下把教室打量了一遍,“教室里怎么还和我上小学时差不多。” 一眼看过去,只有最后两张桌子看着新。其他桌椅都是破破旧旧的样子。 李爱波都不用猜就知道李爱聪大概坐哪了。那两张新桌子的其中一张呗。 等宁小春勾好毛线花,大家才一起走出教室。李爱聪在最后面锁上教室门。 李爱波推了停在教室前面的自行车对坨坨说,“兜明今天上午就杀了一头猪。” 第98章 赵秀英喊秀枝和她坐一起。 李爱蓝跑去小孩那桌,挤在坨坨身边问,“卡子是谁做的呀?真好看。” “我呀。”坨坨看到桌上有豆芽炒粉丝,他问小丛,“哪来的豆芽?” “秀枝今天带来的。”小丛说。 秀枝说,“我自己在家发的。带来给你们尝尝。” 李久福、李大志和李爷爷坐在一起,他们三要喝酒。 酒是李久福自己带来的。妖怪们不喝酒,也没准备酒给大家。 李久福看今天菜这么好,自备了酒来吃菜。 李爱蓝继续问,“咋做的呀?” “用毛线做的吗?坨坨你教教我呗。” “下午教你。”坨坨说。 云善自己站起来夹菜吃。 他夹不起来肉丸子,于是改成拿筷子戳。戳到了就拿着筷子吃。 李爱诚也吃了肉丸子,他惊讶地问,“全肉的?” “全肉的。”李爱波说,“一点豆腐都没掺。”这是他亲眼看着做的。 兜明舍得杀猪,小丛也舍得掐肉丸子。 “云善,有萝卜丸子。”花旗说。 “哪呐?”云善举着筷子问花旗,筷子上的肉丸子已经被他啃了一半。 “和白菜一起炖的就是。”花旗回。 饭桌上,大家有各自要说的话题。三三两两地聊起来。 齐秀才是个有些内向的小孩,他吃饱饭后安静地坐在桌边听着坨坨、李爱蓝和李爱聪聊天。又听到后面李爱波他们聊修电线的事。 云善吃饱饭,嘴巴有空了,跟着坨坨聊了几句,转头看到齐秀才。 他问,“吃饱了啊?” 齐秀才点点头。 云善的话也多,左东右西地和齐秀才聊天。 齐秀才慢慢打开话匣子,告诉云善,“上回我做的兔子灯有点大。” “白纸不够用,我蒙了作业本的纸。” 作业本上有格子,画了线。云善说,“你的不是白兔子了。” “是白兔子。”齐秀才说,“就是补了一小块。” “是个打补丁的兔子。” 齐秀才又问,“你的草席编好了?” “还没。”云善说,“要编很多。” “下午再编。” 大人们的桌上,马奶奶问秀枝,“多大了?找没找婆家?” “19了。”秀枝笑着说,“还没找。” “我们那会儿,19岁都嫁人了。”马奶奶说。 李爱聪听到了这话,问马奶奶,“奶,你多大岁数和爷结婚的?” 马奶奶笑着不说话。 李爱波开始算,“我爸今年47。” “奶今年58,21岁生的我爸。” “不是21。”马奶奶说,“20。” “你今年不是58吗?”李爱波问。 “是58。”马奶奶说。 李爱波说,“那对不上。你到底是不是58?” “怎么不是58?”马奶奶说。 马奶奶一直说自己58,却又说自己20岁那年生了李久福。 李爱波又问,“爸,你今年是不是48?” “咋48?我就47。1937年生人。”李久福道。 “那怎么对不上号。”李爱波说,“你俩肯定哪里有错。” “你自己算。” 李久福和李大志兄弟两个人算起来。一算还真不对劲,还有一岁不知道差哪了。 马奶奶坐在旁边一直笑。 云善吃完饭犯困了。他不回屋里睡觉,跑到花旗身边,让花旗抱着他。 他窝在花旗怀里,两眼迷离地听着大家讲话。偶尔谁笑声大了,云善会把眼睛睁大些转头看人。 很快,他就在大家的说话声中睡着了。 李久福带来的酒瓶倒空了,桌上的菜基本也都吃光了。 小孩子那桌的菜也被兜明扫荡过了。 妖怪们开始养猪,泔水有了用处。李爱波没再要妖怪们家的泔水。 不过养猪这么多天,妖怪们家里还没煮过猪草。兜明每天早上、上午、下午都会放会儿猪羊。 花旗带云善回屋睡觉。明东霞和赵秀英带着秀枝一起把碗碟洗了,擦干净桌子。 这顿饭吃的时间长,收拾完都快2点了。明东霞、赵秀英要回家眯会儿。 秀枝没走,她坐在妖怪们家棚子下绣品牌标。回家一趟来回就得1个小时,回家一趟太浪费时间了。 齐秀才趴在桌上睡着了。 郝佳佳跑过来时,秀枝也在打盹。 “坨坨,云善。” 郝佳佳的喊声叫醒了秀枝和齐秀才。 秀枝说,“他们睡觉呢。” “齐秀才,你没回家啊。”郝佳佳说。 “没。”齐秀才说。 秀枝继续绣品牌标,郝佳佳凑过来问,“上次坨坨他们就是找你绣这个吗?” “是呀。”秀枝应道。 郝佳佳看到齐秀才从书袋里拿出书和作业本。她问,“你现在就写作业?” 齐秀才说,“早写完就不用惦记了。” 郝佳佳等了好一会儿,只等到睡醒的西觉。 “西觉叔,云善和坨坨还在睡觉吗?”郝x佳佳跑过去问。 “嗯。”西觉在一边收拾木头。他要开始给云善做乒乓球台。 他查好了桌子尺寸。乒乓球台高度标准是75公分高,他只打算做55公分。 郝佳佳只好又坐回椅子上。这回她也打起了盹。 齐秀才觉得她下午这么早过来,应该是没睡午觉。 很快,院子里又跑来了两个小孩——邹冬冬和宁小春。 宁小春的辫子上绑了她上午勾出来的黄花。 邹冬冬推醒郝佳佳,“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早就来了。”郝佳佳说,“云善和坨坨还在睡觉。” 郝佳佳看到宁小春辫子上绑着的花。她掏出自己黄玫瑰,让宁小春帮她绑到辫子上。 有了同学玩,郝佳佳终于不无聊了。 妖怪们的新房子开着窗户和门透气。邹冬冬他们仨一起跑到妖怪们家的新砖房里参观了一番。 宁小春说,“云善的新家好大。” “他们家好多人。”郝佳佳说,“可是只有两间睡觉的屋子。” “还有竹子屋子。”邹冬冬说,“加起来就四间了。肯定够住。” 郝佳佳他们玩了好一会儿,李爱波带着一个人走来。 “西哥,这是来扯电线的。”李爱波说,“他们上午真去修线路了。” 宁小春他们跟在扯电线的人后面看他忙活。 小丛看到郝佳佳在,喊她过来。 坨坨已经和他说过,让他帮郝佳佳补毛衣。 郝佳佳把毛衣脱下来给小丛。看到小丛拿着毛线针,她问,“不用棉线补?” “用毛线补。”小丛把那一圈的毛线扯下来后,在下面打了个结。 小丛找了姜黄色毛线,比着郝佳佳衣服上,觉得颜色差不多。他接着下面的扣给郝佳佳多织了两圈,收了尾。 郝佳佳穿上毛衣,低头看自己的衣摆,惊奇地说,“和原来的一样。” “小丛你太厉害了。” 齐秀才的作业快写完,云善才从屋里跑出来。 看到自己的好朋友们,云善十分高兴,“你们来啦。” “早来了。”郝佳佳说,“你家拉电线呢。” 云善跟着郝佳佳跑去看扯电线。 小丛踩起缝纫机。 坨坨也很快从屋里出来了,跑去找云善他们一起看扯电线。 屋里拉了电线,西觉把带着电灯泡底座和插座的木板钉到墙上。 “这就是插线板?”坨坨看着新的木头块。一大块呢,看着又丑又不安全。 “对。”李爱波说,“现在都这样。” 妖怪们家里还没买灯泡。李爱波从家里拧了个灯泡来,先拧到底座上,检查一下能不能亮。 扯电线的师傅是个老手,安装得没错。灯绳一拉,灯泡立马亮了起来。 “成了。”拉电线的师傅到外面抽了根烟,和李爱波说了几句话,收拾好东西离开了。 云善在里面“咯噔”“咯噔”地一下下拉灯绳。 邹冬冬说,“你别拉了。灯泡容易坏。” 坨坨喊云善出去玩。 坨坨之前托李爱波买了三根钩针,现在给云善、郝佳佳和宁小春用。 坨坨昨天晚上没空教云善,现在有空教他了。 秀枝好奇地凑过来看。 邹冬冬对勾花不感兴趣,和齐秀才、李爱聪在桌子边玩云善的玩具。 “坨坨。”姚桃跑进院子里,“好长时间没看见你们了。” “我听爱蓝说,你们现在上小学了?” “对啊。”坨坨说,“上学就没空去镇上了。” “你家还盖新房了?”姚桃看到坨坨家院子的篱笆一直围到新房子边上。 “今天刚盖好。”坨坨说。 “云善,你还记得我吗?”姚桃摸摸云善的圆脑袋,“你们都大变样了。” “桃子。”云善显然还记得姚桃。 “你真的记得我呀。”姚桃高兴地说,“我听爱蓝说你们烫头发了。” “你变成小卷毛了。” “嗯。”云善点头。 李爱波在一旁剪着布开玩笑问,“你想不想烫头?” “我们村可是有手艺不错的烫头师傅。” “烫头要多少钱?”姚桃问。 “不要钱。”李爱波冲着坨坨努嘴,笑着说,“现成的烫头师傅。” “坨坨会烫?”宁小春惊讶地问。 “我会。”坨坨问她们,“你们烫不烫?我给你们烫头。” “我不想烫成云善这样的。”姚桃问,“能不能帮我烫成电视里演员那样的?” “哪样?”坨坨问。 “就是电视里演员那样的呀。”姚桃说,“不是像云善这样的煤球头。” 李爱波哈哈大笑,“云善你变成煤球头了。” 第99章 花旗懒洋洋地靠在衣服堆上晒太阳。 牛车一晃一晃地,晃得花旗有些迷糊。 云善和李爱聪在旁边猜拳。谁输了,就把手背伸出来给对方打一下。 “啪”地一声听着就肉疼。 李爱波转身问,“谁挨打的多?” 坨坨说,“云善呗。” “云善你挨了这么多下打,x你还和小聪玩?”李爱诚也转回身问。 “嗯。”云善出了布。 李爱聪用两根手指“剪刀”剪他的手。 云善把手翻过来,在大家的注视下,被李爱聪“啪”地打了一下。 “1,2,3......”云善继续和李爱聪玩猜拳游戏。 两人又玩了好几把才停下来。 李爱聪说,“我被打红了。” 云善伸出他的手给李爱聪看,“我的也红了。” “云善,你的指甲是不是翘起来了?”李爱聪惊讶地问。 花旗睁开眼,偏过头看云善的手指甲。 云善右手指甲上确实翘起来一点了。 “疼不疼?”花旗问。 “不疼。”云善盯着自己的指甲问,“它要掉了吗?” 兜明他们都凑过来看。云善的指甲只翘起来一点点,还看不到下面是什么样。 “下面长指甲了吗?”坨坨拿着云善的手放到眼前看。 怼得再近也看不到下面。 “肯定长了。”李爱波说,“下面要是没长好,上面不会掉。” 西觉轻轻地点了下云善的指甲问,“这样疼不疼?” “不疼。”云善摇头。 他们中午12点多到的县里。 由于身上没钱,他们没先去百货商场,而是去了段宝剑家附近。 等到1点多,才去段宝剑家。 段宝剑家所在的院子很热闹,很多小孩在里面玩闹。 有些妇女们坐在板凳上围在一块织毛衣讲话。 瞧见有外来人赶了牛车来,有个织毛衣的大妈停下手问他们,“你们是干吗的?” “来找段宝剑。”坨坨说。 大妈仰头冲二楼大声喊,“宝剑,宝剑,有人找你。” 旁边织毛衣的人问,“你们是不是给宝剑送牛仔外套的?” “牛仔外套最近在县里卖得真好。现在好多年轻人喜欢穿这种衣服。” “我家闺女让我也给她买一件。” “昨天我还问宝剑呢。宝剑说衣服卖光了。” 段宝剑从二楼走廊里探出头,看到是坨坨他们,他笑着问,“你们咋来了?” 他把墨镜别在头顶,快速跑下楼梯。 “我们来县里买照相机。”坨坨说,“正好来给你送衣服。” “我正准备今天下午回去。”段宝剑走近牛车,看到车上装了两大筐平菇。 他转头冲着院子里喊,“不是嫌我卖得炸蘑菇贵吗?” “新鲜平菇,五毛钱一斤,自己买回去炸。” 院里的邻居们凑过来。 先前帮妖怪们叫人的那个大妈站在牛车边,斜了段宝剑一眼,“蘑菇你也卖五毛钱一斤?” “五毛钱一斤咋了?”段宝剑笑着问,“这菜你在别的地方买得着吗?” “你在咱们县里能找到第二家卖平菇的?” “再说了,五毛钱一斤我也不挣什么钱。”段宝剑说,“你们要是不买,我就炸了拉到街上去卖。” “你们是买5毛钱一斤的还是买一块钱一斤的?” 院子里的邻居们凑在一块商量着,大部分人还愿意买5毛钱一斤的平菇自己回家炸。5毛钱一斤和一块钱一斤,听起来就差了一半。 “天天萝卜青菜还没吃够呢?”段宝剑说,“新鲜平菇买回去炒肉吃,炒鸡蛋,凉拌,都好吃。” 这些都是段宝剑在妖怪们家里吃过的。 “5毛钱一斤贵了。”楼下的婶子说。 “天再冷卖得更贵。”段宝剑说,“光是新鲜的就要卖一块钱一斤。” “还一块钱一斤?”邻居们吃惊地说,“这不就是菜。” “除了白菜、酸菜、萝卜、豆腐,你们冬天还能吃到啥菜?”段宝剑说,“不得换换口味。” “就说买不买吧。不买我可拿回家炸了。” “买,我买。”有第一个人买,就有其他人买。 大家都是一斤一斤地买,很快就卖出8斤。 之前那个和坨坨说要买牛仔外套的妇女回家喊了自家闺女,来牛车这边挑了件外套。 段宝剑端着装平菇的筐子对花旗说,“衣服就先别拿上去了,等会儿我们就去上街卖掉。” 段宝剑把平菇拿回家,他家里人听说是花旗他们来了,都十分热情地邀请花旗他们去屋里坐。 只在呆了一小会儿,段宝剑主动说,“咱们上街吧。” “现在天黑得早,一会儿你们早点回去。” 他进屋拿了钱,出来交给花旗。每次卖完衣服,他们都要分账。李爱波这次也得了些钱。 花旗点都没点,把钱直接塞进了口袋里。 段宝剑笑笑,心想花旗对他真是信任,从来不点他给的钱。 他们直接去了百货商场门口。 段宝剑在外面摆摊卖衣服,妖怪们去商场里买照相机。 他们就买了霍然推荐的那款,还买了许多胶卷。 坨坨催着小丛看照相机的说明书。 花旗带着云善在商场里逛,问他要不要买什么。 云善看到卖文具的柜台,说他要橡皮。 李爱聪说,“你不是有3块橡皮吗?” 云善,“就1块。”他的文具盒里只有一块不圆的橡皮。 “你还有2块橡皮。”李爱聪说。 “那个不用。”云善说。 橡皮擦得很圆,云善就不舍得用了。他把圆橡皮收在专门的小盒子里,偶尔拿出来看看。 花旗知道云善有这一爱好,一下子给他买了3块小橡皮。 除了橡皮,云善还要蜡笔、水彩笔。 其他的东西就不要了。 坨坨跟着小丛搞懂了怎么使用相机。 出了商场,坨坨要给云善照相。 商场大门就是个背景,坨坨让云善站在台阶上。 云善照完一张跑下来,凑过来看相机。 “小丛你给我也照一张。”坨坨说,“就站在我前面照就行。” “我要一张都是我的脸和花的照片。” 经过的两个女孩停下脚步,“这个花卡子多少钱一个?” 小妖怪们抬头看人。 两个女孩又问了句,“花卡子多少钱一个?” 李爱波站在旁边说,“5毛。”坨坨就是5毛钱一个卖花卡子给赵老师的。 “我要一个。” “我也要一个。” 两个女孩说。 “我要红的。” “我要粉的。” “现在不卖。”坨坨说,“我们要照相。” “你们先照相呗。”女孩说,“我们在这等一下。” 李爱波转头对云善说,“他们要买你头上的卡子。”只有云善脑袋上有粉色卡子,坨坨头上的都是红卡子。 云善捂着脑袋说,“要照相。” 坨坨对那两个女孩说,“我们今天都不卖。” 有个女孩很遗憾地说,“我真的喜欢,想买。” “那......你们等一下。”坨坨对小丛说,“你先帮我拍个、照。” 坨坨对着镜头笑起来。 小丛按照他的要求,把镜头放在坨坨脸前。这样整个照片里都是坨坨的脸和红色的毛线花。 拍完照片,坨坨从头发上摘掉两个红玫瑰发卡对两个女孩说,“只卖两个大红的。” “那好,大红的就大红的吧。”先前说要粉色花的女孩道。 坨坨在商场门口给大家都照了照片。每人都有单人照。他还请路人帮他们拍了合照。 他们就坐在商场门前的台阶上。大人坐下面,小孩坐上面。 新买的照相机和照相馆里的相机不一样,李爱聪问坨坨,“照片从哪来?” “把胶卷送去照相馆洗。”坨坨说。 “啥时候能把照片拿回来?”李爱聪又问。 坨坨说,“人家让什么时候拿咱们就什么时候去拿。” 他们说着话过了马路。 段宝剑在马路对面卖衣服。 之前听段宝剑说衣服好卖,每次拉过去的衣服两个小时就能卖光。 这回妖怪们总算亲眼见识到衣服有多好卖了。 他们逛商场不到一个小时,段宝剑已经卖了一半衣服。 牛车边还围着好多人。有几个正在试外套。 段宝剑蹲在牛车上正在和别人说话,“刚弄了牌子。” “我们的衣服是云灵山牌的。” 他把品牌标指给买衣服的人看,“这是我们的品牌标。” 李爱波欢喜地走过去,“咱们的生意也太好了。” “那是。”段宝剑说,“现在出摊不用两小时就能把衣服卖完。” 李爱诚看了会儿他们卖衣服,说要去书店逛逛。 云善要跟去玩。 李爱聪问,“你还去买故事书?” “嗯。”云善点头。 家里的课外书他都已经看过一遍了。 西觉领着云善、小丛,跟李爱诚一起逛书店。 李爱诚进了书店就向售货员咨询有关机械方面的书籍,他显然是对机械方面有兴趣。 西觉领着云善去挑书。小丛在书店闲逛,找自己感兴趣的书看。 县里书店的儿童读物不比他们上次来逛时多多少,云善只挑到了两本想看的故事书。 小丛买了一本很厚的历史书。 结账时,小丛看到李爱诚抱了x三本关于机械的书。 “爱诚大哥,你在学机械相关的吗?”小丛问。 “有点兴趣。”李爱诚说,“以前工作的时候接触过。” 他笑道,“现在都在发展科技,发展各种机械。我想跟上时代。” 第100章 云善拿起相机对准邹冬冬,宁小春突然喊,“等等。” “把我们也照进去。” 郝佳佳拽了下邹冬冬。 邹冬冬被拽得斜靠在郝佳佳桌子前。 云善拿起相机隔着自己的桌子给他们照了一张相。 宁小春他们也不知道照相之后怎么拿照片。问了坨坨,知道要把胶卷送到镇上照相馆洗,还得花钱,邹冬冬就不要云善给他照相了。 “好贵呀。”邹冬冬说,“都可以去照相馆照了。” 坨坨问宁小春,“你昨天带人去我家了?” “是我们村的人。”宁小春拨拨头发,有些自豪地说,“他们看我烫的头发好看,让我带他们去找你烫头。” “李爱波说他要在村里开个烫头发的店。”坨坨说,“你们以后可以找他烫头发。” “4毛钱烫一次。” “店开在他们家还是你家?”郝佳佳问。 “当然是他自己家了。”坨坨说。 邹冬冬问,“什么时候开店?” “等他学会烫头发就开店了。”坨坨说。 林华跑到坨坨桌前,指着邹冬冬问坨坨,“是你给他烫头的?” 坨坨点头。 林华央求,“你也给我烫一个呗。” 班里还有其他同学听到这话,也都想找坨坨烫头。 小孩们也想追时髦,但是一般没钱。 遇到同学会烫头,大家都挤过来,想凑一凑这热闹。 他们班有四十多个人,光烫头就得烫好几天。坨坨没空给这么多人烫头。 郝佳佳在旁边给他出主意,“二哥不是不会烫头吗?” “让我们班同学给他练手。” “咱们班这么多人,他练完了肯定就会了。” “这个主意好。”坨坨说,“我回去问问李爱波。” 李爱波在镇子上卖完炸蘑菇,然后去中学找李爱蓝。 昨天李爱蓝让他妈托话,让他中午去学校把她们绣的品牌表带回去给小丛看合不合格。 篮子里剩下些炸蘑菇的面渣,李爱波用油纸包给李爱蓝,“拿去拌饭吃。” “谢谢二哥。”李爱蓝高兴地接过面渣x。 姚桃冲着李爱波挥手,“二哥再见。” 她们俩高高兴兴地往教室跑。 李爱波拎着篮子又去买了些黑卡子,然后回家找小丛学勾毛线花。 秀枝凑着热闹,和李爱波一起学。 什么长针、辫子针,听得李爱波一个头两个大。再看小丛手里的钩针来回穿,李爱波觉得眼睛都要花了。 “有点难。”李爱波还没上手试过,脑子里已经开始打退堂鼓了。 赵秀英一巴掌拍在他背上,“难什么了?不是都来回重复的吗?赶紧学。” 她念叨,“上学就不好好学。学手艺还不好好学。” 李爱波抖抖背,不满地转身,“我就那么一说。你看你打我使了多大劲。” 赵秀英瞪了他一眼。 小丛笑着说,“不难的。” “宁小春和郝佳佳都学会了。” 花旗现在白天就搬了长沙发出来晒太阳睡觉。上面铺了蒲草编的席子一点都不凉。 听到那边在闹,花旗睁开眼睛看了一会儿又闭上继续睡。 兜明“咔嚓”“咔嚓”地剪着大肠发圈的需要用的布。 这回段宝剑要的发圈多,一共给买了三十尺布。光是剪布、剪皮筋就很花时间。 李久福浇完平菇,过来剪皮筋。皮筋的长度是固定的,他只要用一根皮筋比划着剪就成。 秀枝都能自己勾花了,李爱波还在说怎么勾的不对。 李久福佯装叹口气,“我前几天还说小聪笨。” “原来你也不聪明。” “爸,你别说风凉话。”李爱波不服气道,“你来学试试。” “一个花卡子卖五毛。你勾一个我给你5分钱工钱。” 李久福笑着摇摇头,“我不学。” “我忙,我得侍弄平菇。” “天冷了是不是得买炉子、买碳?南边那屋该放炉子了。”李久福问西觉,“你家那火炕是烧柴还是烧碳?” “烧炭应该好一点。”西觉说。 “你家今年得买多少碳?”李久福问。南边种蘑菇的房子要用碳,自家住的屋子还得用不少碳。 “得多准备些。”西觉说。 头一年烧火墙,西觉也不知道该囤多少碳。 李久福说,“咱们镇上就有卖煤的。” “明天先去把炉子买了吧。”李久福说,“就用家里冬天烧的炉子就成。” 西觉点头,“你买的时候帮我家带。我家要两个。” “两间房是要两个炉子才能暖起来。”李久福说,“烧炉子屋里会干,地上得泼水。” “屋里还得摆几桶水。” 冬天侍弄平菇不容易。又要有温度高,还得潮湿。晚上还得担心炉子熄。 坨坨中午放学回来,找到李爱波,“你的烫头店什么时候开?” “宁小春他们村的人想烫头。” “我们班的同学也想烫头。他们答应了给你练手,但是你不能收钱。” 李爱波勾着毛线好笑道,“你真说了?” 坨坨点头,“不是你说要在村里开烫头店的吗?” 李爱波,“那我得赶紧练练手。” “你一会儿教教我。” 云善在旁边扯了好长一段毛线,自己再把毛线绕起来。 李爱波手指上缠着毛线,勾出来的花有点乱。 云善看了一会儿说,“爱波~,错了。” “这个做起来比看着难。”李爱波说。他在勾毛线上好像格外没有天赋。 李久福坐在一边道,“人家秀枝已经能勾出花了。” “勾出来第一个,下面就容易了。”坨坨安慰道。 李爱波戳戳云善的肚子,“你会勾了?” “嗯。”云善从书袋里拿出一个绿色的毛线花给李爱波看,“我做的。” 上午最后一节自习课,云善做了半节课手工。 “谁家花是绿的?”李爱波说,“你应该勾个红的。” “绿的好看。”云善有他自己的审美。他选的绿毛线是嫩绿色的,勾出的花是小清新的绿花,看着嫩生生的。 坨坨吃完午饭跑来李爱波家。 赵秀英坐在凳子上说,“给我烫爱蓝那样的。” “妈,你也太高看我了。”李爱波说,“我可是新手。” “你现在别挑。等我学成了,你要啥样我给你整啥样。” 坨坨一点一点教,李爱波一点点学。 赵秀英坐在那低下头打了个盹,头发被扯得疼了一下,人瞬间就醒了。 “妈,你先别睡。”李爱波说,“烫完头再睡。” 坨坨躺在李爱波床上睡了10多分钟就被李爱波晃醒了。 坨坨坐起身,看到赵秀英趴在桌上睡觉。 李爱波拉着赵秀英的头发小声说,“糊了怎么办?” “你用这个也能烫糊?”坨坨怀疑地问,“你是不是干活时打盹了?” “没。”李爱波继续小声道,“烫的时间有点长。谁能想到这也能糊。” 赵秀英的一撮头发虽然没像李爱聪那样被烫断,可也有些断了,头发上有糊的小结。还变形扯不开。 “我去外面拿剪刀。” 李爱波蹑手蹑脚地出去拿了剪刀回来,“咔嚓”一剪刀把烫糊的那一撮头发剪了。 他把剪掉的头发塞到被子下,继续给赵秀英烫头。 坨坨全程目睹了李爱波的操作,他贴近李爱波小声说,“这样就不会被发现吗?” “没看我齐根剪的吗?”李爱波弯着腰小声说,“头发在后面,我妈发现不了。” “你烫得时间短一点呀。”坨坨小声说。 李爱波说,“这下我知道了。” 坨坨陪着李爱波练了一中午烫头,在赵秀英对李爱波的骂声中跑回家找云善。 李爱波把赵秀英的头发烫成了坨坨和云善那样蓬蓬的小卷毛。 由于赵秀英头发本来就不怎么长,现在基本和云善他们一个发型。 坨坨、云善和李爱聪经过李爱波家时,赵秀英还在骂李爱波。 李爱聪跑过去,一眼看到赵秀英现在的头发,他吃惊地问,“大伯娘,你怎么烫了云善的煤球头?” “还不是你二哥。”赵秀英捏着头发说,“我就睡了一会儿,你看你二哥给我烫成什么样了。” “我这样怎么见人。” 李爱波往云善他们身边走,“走走走,二哥送你们上学去。” 他不想在家挨骂了。 走到村口,坨坨对李爱波说,“那样也不丑。” “对啊。”李爱波说,“根本就不丑,我妈接受不了。” “说好的给我试手。”李爱波说,“我真试了又骂我。” “还是找你的同学练手吧。” 下午放学,坨坨带了林华回家。 李爱波折腾林华的头发。坨坨、云善和李爱聪三人坐在桌子另外三边写作业。 林华坐在那太闲,总找云善他们说话。 一直讲话分神,到李爱诚回家时,云善他们还在写作业。 李爱诚看到李爱波给别人烫头,他好奇地问,“今天怎么你烫头?” “我学手艺。”李爱波说,“我决定在家里开个烫头店。” 李爱诚站在旁边看了会儿。 李爱波给林华也烫了“煤球头”,这是云善那个发型现在的名字。 林华照过镜子后很满意,很高兴。他顶着蓬松的卷发十分有礼貌地对李爱波说,“谢谢二哥。” 他们都随着李爱聪叫李爱波二哥。 赵秀英嫌煤球头难看,一直包着黄头巾。 现在看林华烫这头发,包着头巾的赵秀英说,“小孩烫这样的好看。” 第101章 李久福买回了整整一车煤。一袋又一袋地堆在厨房旁边的屋里。 这还够。下午他又去了一趟镇上,还是拉了满车煤回来。这一车是要送到妖怪们家的。 最近家里人个个都忙。 李爱诚每天早上出门上班,天黑才回来。 赵秀英要去缝衣服,得了空还要绣东西。 李爱波早上卖完平菇,回家就勾毛线花。 他的活也不少,南边屋里的平菇都是他侍弄的。 往年深秋没这么多事。村里人常聚在一起说话。今年忙来忙去也没空去找人说闲话。 不过还是忙得好。有活忙,有奔头。 李久福这么想着,赶着牛车从大路上往下拐。 在村口遇到爱田妈,“大哥买啥呢?” “西觉家托我买煤。”李久福笑着回答,“我这就给他送过去。” “西觉家还缺不缺人干活?”爱田妈说,“我看大嫂子和东霞做的那些我也会。” “不是踩缝纫机嘛。我家有缝纫机,我能带去上工。” “没听说缺人。”李久福说,“现在人够用。” “啥时候缺人你给我打声招呼。”爱田妈说。 “我又不能当他们的家。”李久福笑问,“你咋不自己和他们说?” “你们不是面子大嘛。”爱田妈恭维了李久福一句。“一会儿我问问去。” 李久福和爱田妈说完了话,直接赶着牛车去妖怪们家。 院子里,大家没干活,忙忙碌碌地从竹屋把东西往东边的砖房里搬。 只有花旗一人闲着躺在沙发上晒太阳。 西觉把云善的书架原样搬到新房的书房里。 这几个月,云善的书架上陆陆续续地添了很多书,已经摆满了三排。 云善的玩具添得比书快,已经有4箱了。 李久福进屋转了一圈说,“这屋子真大。家具搬进来没占多少地方嘛。” “煤放哪?” “放竹屋里吧。”西觉和兜明一起把煤扛进屋里。 小丛看着十几袋煤说,“这些不够用。” “你家肯定不够用。”李久福说,“明天再去拉吧。今天我都去拉了两趟了。” 赵秀英大声问,“价钱是不是和上午一样。” “一样。”李久福说,“都说好了,哪能给不一样的。” “咱家今年一车煤肯定也不够用。” 把家里收拾好,大家继续干活。 李久福把牛车赶回去就没再来,他去村子里找人打牌去了。 西觉把灯泡挨个拧到拧到底座上。 灯泡是他们星期天去县里买的。坨坨要亮的灯泡,可商场了只卖一种钨丝灯泡。 在坨坨的要求下,花旗给云善买了个绿色的台灯。 西觉现在把绿台灯摆在云善的书桌上。想着以后云善晚上学习就不用点蜡烛了。 竹屋墙上的照片也被西觉挪过来了。 新房子客厅大,墙面也大。以后能挂更多照片。 坨坨他们放学带了一个同学回来烫头发。 李爱波问云善,“今天勾了多少花?” “45个。”云善打开书袋给李爱波看。 李爱波奇道,“你们是不是上课时候勾的?咋勾这么快?” “没有上课勾。”坨坨说,“我们都是下课勾的。” “邹冬冬都会勾了。” 李爱波问,“李爱聪呢?” 李爱聪挠挠脑袋,发出两声不太聪明的嘿嘿笑声。 李爱波说,“吃点啥补脑子,二哥给你买吧。” 李爱聪当即报上了想吃的零嘴名字。 李爱波啧了一声,“现在脑子怎么就好使了?” 听李爱波说西觉他们已经搬好家了,云善挎着书袋和坨坨、李爱聪跑回家,看他们的新家。 来烫头的同学起身喊,“等等我。” 李爱波一把按住她,“别动!烫头呢。” “老实点吧。” “他们一会儿就过来了。” 家里还和以前一样。兜明不在家,西觉在棚子下做桌子,小丛在旁边摘菜。 花旗不在院子里,肯定又回屋睡觉了。 坨坨带着云善往新房里跑。 竹屋的家具都已经搬过来了。 沙发、茶几摆在堂屋里。一眼看过去像是少了些东西。 堂屋太大,显得很空旷。 坨坨拉亮门边的灯绳,屋里立马亮起来。 云善抬头看到挂在高处的灯泡里亮着光。他开心仰头指着上面说,“电灯。” 堂屋里就那么点东西,一眼就看光了。 坨坨带着云善先去书房。 书房里也空旷,书柜贴墙摆着,云善的书桌摆在窗户下。 坨坨跑过去拧亮台灯,书桌立马被照得清清楚楚。 “屋子好大。”云善站在书桌边说。 李爱聪问,“这么大的屋子就用来学习?” “云善不学的时候,我们也可以在这里玩。”坨坨说。 参观完书房,他们又去看卧室。 卧室的门是关着的。云善推开门跑进去喊,“花花。” “嗯?”花旗带着浓重睡意的声音响起,他拥着被子坐起身,“放学了?” “嗯。”云善四下打量昏暗的卧室,“灯绳在哪?” “门边。”花旗又躺了下去。 坨坨拉开灯,云善跑到炕边摸花旗。 他手心暖乎乎地把花旗的头发往后拨,又把手盖在花旗的眼皮上,自己痴痴地笑了两声。不知道在乐呵什么。 花旗任他玩弄,继续闭着眼睛睡自己的。 他们在竹屋卧室里的东西也都搬来了。这间屋里有大炕,倒是不显空旷。 李爱聪看完屋子喊云善,“写作业了。” 云善低头和花旗说一声,“花花,我写作业了。” 花旗还没回答,云善自己跑了。 坨坨“咯噔”一声关灯,拉上卧室的门。 花旗听着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远。 有了新书房,他们当然要去新书房里写作业。 坨坨和李爱聪两人搬了凳子进去,分别占了桌子两边,云善坐中间。 在李爱波家烫头的小孩等了好一会儿也没等来云善他们。她耐不住问,“云善他们不回来了吗?” “可能吧。”李爱波说,“那他们就回家写作业了。” 今天烫头发的是个女孩,李爱波试着用坨坨交给他的方法烫大卷。 试了好多回才烫出来。 因此女孩头发上既有小卷,也有大卷。看着乱糟糟的,梳完头发也乱。 但这小孩自己对着镜子照过后很满意,还夸李爱波很厉害。 李爱波有些心虚。坨坨他们带回来的小孩们从来都说他手艺好。 每次聊天,李爱波都能听见小孩们说他们在村子里和人说了,李家村有人要开烫头发的店。 晚上吃过饭,妖怪们聚在书房里一起勾毛线花。兜明在一边写他的曲子。 云善勾着毛线给西觉他们讲学校里的事。 今天班级里有同学打架,互相拿铅笔扎,都被林老师叫去办公室蹲马步了。 勾出两个毛线花后,小丛喊云善做功课。 云善跑到书桌边拧亮台灯,高高兴兴地打开小丛给他写的课本。 学完了文化功课,画了会儿符,云善开始练咒语。 桌上放着他的小木剑。云善默念着咒语,小木剑微微颤动起来。 他练了好一会儿也没让小木剑飞起来。 西觉倒好了洗脚水喊云善洗脚。 云善脱掉小丛给他勾的毛线鞋,脱掉冒着热气的袜子。两只胖脚丫试探地伸到水里。 “烫不烫?”坨坨问。 “不烫。”云善把两只脚都放进盆里。两只脚交叠在一起互相搓了搓。 坨坨在一旁边勾花边说,“最近好忙啊,都没空给霍然写信。” “他还不知道我们已经盖好了房子。” “买了相机也没和他说。” “勾完段宝剑要的卡子,就写信给霍然。” 云善在一旁应着话。 兜明嘴里轻轻哼着歌。 坨坨转头问兜明,“你的曲子写好了吗?” “快了。”兜明回完他,又继续哼歌。 云善擦完脚,西觉拎着他的鞋子,把他背到卧室。 云善上了炕就往花旗身边爬。坐在花旗脸边看看他。 他也不吵花旗睡觉,看够了就爬过去找坨坨玩。 坨坨还在想着给霍然写信,“云善,要不我们明天照新房子的照片。到时候寄给霍然,他就知道我们家是什么样了。” 云善说,“照不照我们?” “照呗。”坨坨说,“肯定要多照点人。”花钱洗胶卷呢。不把人照进去感觉亏了。 夜里淅淅沥沥地下起雨,一直到第二天早上都没停。 云善早上是在堂屋练的功。堂屋地方够大,足够他和兜明一起走拳。 坨坨吃完饭,站在堂屋门口惆怅地说,“下雨天还要去上学。” 尤其是温度低的时候,他下雨天根本不想出门。 衣服被雨淋到,除了潮湿会让人难受,还会冷。 “穿雨衣去。”西觉说。 穿了雨衣,云善还要打伞。扛着小雨伞跟着坨坨离开家。 坨坨念叨着,“今天不能照房子了。等晴x天光线好的时候再照。” 西觉看云善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心里发出和坨坨一样的抱怨,下雨天怎么还要去上学。 下雨天不是该躲雨吗?偏偏还得冒雨出门。 外面雨变大,哗啦啦地下。 西觉找了闹钟看,7点50。不知道云善和坨坨有没有到教室。 下雨天光线不好,正好家里装了电灯,可以白天开灯,不耽误干活。 秀枝打着伞过来时,裤子都已经湿了。 赵秀英催她进屋烤火,“下这么大雨,你还来干什么,在家歇着就是。” 第102章 吃饱喝足,云善带着他的小伙伴们去书房里玩。 小孩们每人抱了一个蒲团排着队进书房。比起坐在凳子上,他们更喜欢坐在蒲团上。 邹冬冬和云善一起把玩具箱拖出来,把玩具倒了一地。 宁小春和郝佳佳蹲在地上挑选玩具。 坨坨跑出去找李爱波,把霍然的信拿给李爱波看。 李爱波家里还在吃饭,赵秀英热情地招呼坨坨再吃点。 “不吃了。”坨坨站在李爱波身后说,“我吃的很饱了。” 李爱波快速看完信,问坨坨,“你家有多少钱。” “一百多。”坨坨刚问过花旗。 “我家只剩80块钱。”李爱波把信还给坨坨,“一个人来回车费就得20多。” “卖十件衣服850块。加上我们的现钱,差不都能挣50块钱。” “要是再找个人和我一起去,再刨去那人的车费,那就不挣钱了。” 最近虽然一直卖衣服,大家都有进项。但李爱波刚还了李久勇的500块钱,之前又被妖怪们借了500盖房。前天刚买过煤。他手里没剩多少钱。 李爱诚要上班,没法陪李爱波去风城。再说他去风城确实和李爱波说的一样,不挣钱。 他们和西觉家现在都没什么钱。但是,另一个人应该有钱。 李爱诚看向李爱波,“要不你叫上段宝剑。他应该有钱。” “发圈和卡子在我们这都好卖。你们要是去风城,不如带上发圈、卡子。这些不重,好带。” “倒是好主意。”李爱波说,“兴许发圈和卡子在风城也好卖。” “下午我找段宝剑说说。” “你下午不是要给坨坨同学烫头发吗?”李爱诚放下筷子道,“明天段宝剑来拉货,正好可以谈谈。” 花旗睡醒午觉,发现云善没在炕上。他走出来一看,云善正和邹冬冬脸对脸地趴在茶几上睡觉。 宁小春躺在左边沙发上,郝佳佳趴在右边沙发上。 花旗走到窗户边安静地晒着太阳勾毛线。 坨坨和李爱波一起走回来。 两人推开门时在说话,看到屋里睡倒一片,李爱波放轻声音,换上自己专属拖鞋。 他和坨坨一起轻手慢脚地拿了凳子坐在另一扇窗户下晒太阳。 好一会儿后,云善睁开眼,擦掉手上的口水站起来。“花花。” “云善你喝不喝水?”坨坨问。 云善摇摇头,走到花旗身边,看花旗勾粉色的大毛线花。 他还没完全睡醒,人还没来精神。 站了一会儿,云善明显就精神了,跑去桌边拿了毛线和钩针,拖了个小板凳坐在花旗腿边,边说话边干活。 郝佳佳、宁小春和邹冬冬陆续醒了。他们围到云善身边讲话。 花旗嫌他们吵,让云善把郝佳佳他们领去书房里玩。 坨坨拎上板凳跟着他们一起进书房。 很快他和邹冬冬跑出屋子,抱了个大瓶的橘子罐头进屋。 “嘿。”李爱波喊,“留两口给我。” “知道了。”坨坨关上书房门。 赵秀英推开门问,“留什么给你吃?” “罐头。”李爱波道。 赵秀英咦了一声,“你这么大人还要人家小孩给你留吃的。” 李爱波虽然19岁了,有时候跟小孩似的。赵秀英觉得李爱波不成熟,所以才能和坨坨他们玩到一起去。 明东霞、李爱诚、李爱蓝跟在后面进屋。 “屋里真暖和。”李爱诚还是自打妖怪们家里烧火墙后第一回来。 李爱蓝把她和姚桃绣的品牌标给小丛看。 小丛大致检查了一遍,没什么问题。 他拿作业本记下数字,“明天我把桃子的钱给你。你带给她。” “好。”李爱蓝看着小丛本子上的数字高兴地说,“我和桃子2个月就能挣到学费了。” 小丛点头。 李爱蓝问,“挣到学费了,我们还能继续绣吗?” “能。”小丛说,“只要我们做衣服,就一直要品牌标。” “那太好了。”李爱蓝想。她能挣钱,就不用担心她爸也会不让她读书。 云善抱着只剩下两口罐头水的玻璃瓶出来给李爱波。 “一瓣橘子也没留给我?”李爱波嚷道。 云善嘿嘿笑着说,“坨坨说让你刷玻璃瓶。” “就留两口甜水还要指派我干活?”李爱波仰头把玻璃瓶里剩下的甜水喝干净,佯装生气,“我生气了,我走了。” 云善笑着看李爱波。 看到李爱波真往门口去,云善跟在后面喊,“爱波~” “我生气,我走了。”李爱波穿上衣服。 “爱波~”云善又叫。 李爱诚见云善担心李爱波真生气,他赶紧道,“云善别理他,他出去有事。” “你们同学要来烫头了。” 云善哦了一声,在李爱波开门出去时,喊,“爱波再见。” 李爱波哼笑一声关上门。 云善踮脚趴在窗户边,看着李爱波打水把玻璃瓶洗干净。西觉在院子里做木工。 李爱波把洗干净的玻璃瓶放在窗台上,对着云善敲了敲窗户。 云善咧着冲着他笑,摆摆手。 秀枝领着齐秀才从东边过来,两人和李爱波打了声招呼,进了院子。 云善转头告诉花旗,“秀枝和秀才来了。” 花旗抬头看一眼,秀枝他们快走到门口了。 云善等着齐秀才进来,拉着他去屋里玩。 屋里散落了一地玩具,他们得小心地从玩具中间找路走。 坨坨和郝佳佳在聊天。 齐秀才看他们勾毛线花,他坐到书桌边,从包里拿出品牌标绣。 宁小春问齐秀才今天上午二年级打架的事情。 上午,二年级好几个小孩在教室前面的空地上打架,被老师罚了在教室前面蹲半节课马步。 他们正说着话,李爱聪从外面跑进来,“你们怎么把玩具都倒在地上。” “一会儿我们就玩。”邹冬冬说。 李爱聪把几个碍事的玩具捡到一边,坐下来要和坨坨学勾毛线。 他不仅编东西学得慢,勾东西学得也慢。邹冬冬最后学的,早就能勾花了,李爱聪还没学会怎么勾。 小孩们每天在学校讲个不停,周末聚在一块也还有说不完的话。 邹冬冬勾一会儿就没耐心了,“我们已经勾了多少了?” “外面有筐子,你去数数。”坨坨说,“应该够了。” 每天勾六十个就够了。除了宁小春在学校帮他们勾,妖怪们每天晚上也会勾。坨坨没怎么数过,反正每天应该都是超额完成的。 邹冬冬跑去外面数卡子。 坨坨见他好久没回来,出来找邹冬冬。看到邹冬冬蹲在那还在数数。 “没数好?”坨坨纳闷地问,邹冬冬都数了好一会儿了。 “他总数岔。”李爱蓝在一旁笑道,“数岔他就重新数。所以到现在都没数完。” 明东霞他们都在旁边笑出声。 坨坨:......“你一百个一百个数。或者五十个五十个数。” 邹冬冬挠挠脑袋。坨坨陪着他一起数数。 数下来,他们已经有了425个卡子了。 “300个已经勾完了。”邹冬冬高兴道。他跑回屋把好消息告诉大家。 宁小春和郝佳佳特别高兴,“太好了。” “明天你们可以卖400多个卡子。” 活干完了,宁小春他们也就不急着勾花。 郝佳佳喊大家一起写作业。 屋里桌子不够用,郝佳佳要出来到茶几边写作业。 花旗不想听他们闹腾x,把茶几搬到书房里让他们在书房里写作业。 大家摆好蒲团,围着茶几坐了一圈。 齐秀才也掏出课本跟着一起写作业。 邹冬冬他们好奇地翻看二年级的课本。 坨坨问,“齐秀才,你们写语文作业还要组词吗?” 郝佳佳问,“语文作业抄课文吗?” 宁小春翻看齐秀才的作业本,“数学作业为什么还要抄题目?” “林老师让抄题目的。”齐秀才打开语文书说,“我们还是要抄课文,有时候也组词。” 坨坨写作业总是不专心,他写会儿作业就要摆弄一会儿毛线,开始给勾风铃花。 邹冬冬是写写作业就要找别人讲话。 兜明在外面喊,“吃苹果了。” 云善带头往外跑。跑掉了一只鞋他也不管,一脚深一脚浅地跑出去。 邹冬冬在后面踢云善的鞋子,“云善你鞋掉了。” 李爱聪和邹冬冬接力把云善的鞋子当球踢出去。 云善已经拿到了苹果,才想起来找鞋穿。 “云善的脚不冷?”赵秀英问。 云善抱着苹果回,“不冷。” 他看到鞋子被邹冬冬和李爱聪踢出来了,跑过去喊,“我的鞋。” 穿好鞋后,云善啃了两口苹果问兜明,“西西呐?” 兜明指指窗外。 云善踮脚,透过玻璃窗户,看到西觉往新买的三轮车上装木板。 “西西把木头运去哪里?” “西觉要做棚子。”坨坨说,“下雨天接我们放学。” “什么棚子?”云善想象不出来。 “就和马车一样。”坨坨说。 这么说,云善就知道了。 大家一人拿了一个苹果又回书房里继续写作业。 宁小春好奇地问坨坨,“你们家每天要做多少衣服呀?” “十来件。”坨坨说,“做衣服可麻烦了。” 邹冬冬咬着苹果说,“我大哥说你们家做的衣服好看。” “现在好多人都穿牛仔外套。” “但是我妈不给他钱买。” 李爱蓝也回家拿了作业来。她本来想进屋和坨坨他们一起写作业,但是屋里的小孩太吵了。 第103章 小丛切了邹冬冬家给的大红薯煮米汤。 红薯个头很大,切一个足够煮一大锅米汤。 因为红薯甜,煮出来的米汤里也带着丝丝甜味。 云善用筷子插在红薯块上,挑起红薯啃。 被啃掉一边的红薯块慢慢地从他筷子上往下滑,云善却毫无察觉地转头看兜明吃糖蒜。 兜明掰下一个蒜瓣,不扒蒜皮,只咬掉蒜底下长结的地方。 他捏着蒜咬了一口,半边蒜皮顿时空了。 “不辣啊?”云善抬起眼睛问兜明。 “不辣。” “糖蒜是腌......” 坨坨刚说了四个字,云善筷子上的红薯块掉进碗里,砸起的米汤溅到脸上,让云善下意识闭上眼睛。 “烫不烫?”花旗赶紧用手在云善脸上抹了一把。 “不烫。”云善自己也抹了一把脸。 他低头看向碗底的红薯块,“是红薯掉了。” “红薯被煮软了。”小丛说,“插着吃会掉。” 云善就不插着吃红薯了。他趴到碗边,用筷子把红薯拨到嘴边啃。 坨坨继续刚才的话,“糖蒜被腌过,不辣。” “云善你要不要吃?” “吃。”云善抬头道。 兜明掰了个蒜瓣给他。 云善学着兜明的样子,先咬掉蒜瓣带结的一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咬了一口。 他的眼睛亮起来,“真的不辣。” 兜明撕给他半个馒头,“就着馒头吃。” 云善小口咬着蒜瓣,再咬一口馒头。 西觉吃完早饭,在院子里继续改造三轮车。 家里没有玻璃了,一会儿得去镇上买。 他打算在棚子门上安装既可以从里面打开,又可以从外面打开的锁。这个得好好研究。 云善吃得慢,最后一个吃完早饭。他爬到凳子上把碗捡到一起,要和兜明一起把碗端出去洗。 “云善。”站在窗户边的花旗说,“穿外套出去。” 云善把碗放在地上,从墙上拿了外套穿上,再端起碗。 坨坨帮他拉开门,跟着一起出去。 兜明回屋拎了灶台上的茶壶,把热水倒到洗碗盆里,再给茶壶装满冷水,拎回屋重新烧水。 “云善,洗碗呢。”李爱波走进院里,身后跟着李爱诚。 “嗯。”云善蹲在盆边认真地洗碗。 兜明在旁边毛毛躁躁地把一个碗来回洗了三遍,才换下一个碗。 花旗给兜明规定了,碗必须洗三遍。即使兜明不耐烦,还是老实地把碗洗了三遍。 李爱波进屋拎茶壶,他要用热水洗平菇。 “今天炸二十斤?”坨坨站在厨房门口问。 “炸二十斤。最近卖的好。”李爱波说,“现在天冷,没想到咱们的炸蘑菇更好卖了。” “现在大家都没什么菜吃。”李爱诚说。 他去南边房子,把四个屋的炉子都看了一遍。早上李久福应该来过了,炉子里都添了炭。 妖怪们种植的头茬平菇前些天已经全部下完,现在正在长第二茬。 李爱波家的头茬平菇正在大下。 云善洗完碗,和兜明一起把碗收进厨房柜子里。 坨坨让他把手擦干净回屋擦霜。 云善在衣服上擦了两下手,跑去窗边敲玻璃,“花花,拿霜。” 花旗打开窗户问,“手擦干净了?” “嗯。”云善伸出两只手给花旗看。 花旗挤了些霜抹到云善手背上,迅速关上窗户。 云善两只小手交替着把霜擦匀,抬头就见花旗和他又隔着玻璃窗。 花旗在屋里说,“去玩吧。”没升太阳的外面还是挺冷的,花旗打开窗户已经能感受到外面的低温了。 但是云善不怕冷。他跟在西觉身边跑,再跟着兜明跑跑,一会儿就跑得身上热乎乎的。 李爱诚今天休息,李爱波还要练烫头手艺,今天就由李爱诚去镇上卖炸蘑菇。 西觉正好要去镇上,他骑上三轮车拉上李爱诚。 对小孩们来说空间不小的三轮车,对于人高马大的李爱诚来说有些拥挤。 虽然车棚给他遮了些风,但是对比于还漏风的车棚,他更愿意没有车棚,空间能够大些。 云善跟在车后跑到后面路上,也不叫人,就追在后面跑。 李爱诚问他,“云善,你去不去镇上?” 西觉停下车子下车看云善。 云善摇摇头,“不去。”他要回屋做功课了。 “西西,什么时候回来?” “买完玻璃就回来。”西觉说。 云善冲他摆摆手,调头跑回家。 坨坨收拾好厨房,拎着油渣去喂猪。 家里的那头猪哼哼着过来。 坨坨看着这头猪的体型,心想这头猪不应该长得慢呀。每天油水可不少呢。 隔壁的羊圈里添了些豆杆,是秀枝今早背过来的。两头羊吃得很欢实。 坨坨又看圈里的猪,回想着山里的猪冬天都吃什么。 可他怎么也想不起来。 以前山里冬天的时候,坨坨可不关心猪。每天都有事情要干,都要玩。除了西觉和兜明捕猎,不然谁会关心猪冬天干嘛。 坨坨拎着桶跑回家,去书房安静地勾风铃花。 云善坐在窗前做功课呢。 李爱聪的脑袋出现在窗户玻璃外,被小丛瞪了一眼。他猫下腰,悄无声息地从窗台下经过。 紧接着,李爱蓝和李爱青的身影出现,也迅速消失。 坨坨轻轻打开门走出去。 李爱聪拿着一朵红色的毛线玫瑰花给坨坨看,兴奋地说,“我勾出来了。” “真厉害。”坨坨真心实意地夸赞李爱聪。李爱聪真的很不容易。 “我们老师还想让我请你们做牛仔外套。现在县里,乡里很多人穿牛仔外套。”李爱青笑着说,“我说你们家有现成的牛仔外套。” “老师说今天来买。” 明东霞和赵秀英只听说段宝剑说过牛仔外套好卖,她们俩除了赶集,平时也不去镇上,更是很x久没去县里。 现在从李爱青口中听说连高中老师都想买她们做的牛仔外套,两人心里顿时升起一种自豪感。 “真有那么多人穿?”赵秀英问。 “有。”李爱青说,“还有好多同学穿呢。” “我一看,好几个衣服里都有‘云灵山’的标。” “这些不都是你们做的嘛。我给他们说,他们还不信。” 他们正说着话呢,一行人骑着自行车进了院里。 李爱青说,“这不就来了。” 坨坨打开屋门扬起笑脸问外面的人,“是来买衣服的?” “是啊。”老师们停了车,往屋里走。 “屋里可真暖和。”老师们进屋脱了衣服挂在墙上。 坨坨抱了些牛仔外套给他们试穿。 衣服号有大有小,虽然不是以前那样定制的。但只要挑到合适的号,穿着也很合身。 云善从书房门口探出脑袋,小丛推开书房门。 云善跑到坨坨身边,看着这些老师们试衣服。 牛仔外套现在只有三个款式,选择不多。 老师们挨个号和款式试了试。用妖怪们家红色、圆的镜子照了照。 镜子太小,得离得很远才能照到全身。 几个老师挑了自己喜欢的衣服,付了钱,很快又骑车离开了。 西觉没等李爱诚,割完玻璃就先回来了。 尺寸都是他提前算好的,到店里只花了十来分钟就切完了玻璃。 坨坨把勾好的风铃花绑到云善的书袋上。 云善拨拨风铃花,开心地挎着书袋跑去给花旗看,“花花,有新的小花。” 那是一串紫色的风铃花,一共有五朵。最底下的颜色最浅,上面的颜色最深。 “好看。”花旗说。 云善很高兴,挎着书袋挨个给屋里的兜明、小丛看。 他穿上外套敞怀打开门,打算出去给西觉也看他的书袋上的新挂件。 花旗拽住云善衣领,“把衣服穿好了出去。” “穿好衣服看不到书袋了。”云善说。 “你把书袋背在外套外面。”花旗说。 云善嫌费事,不想那么干,想往外跑。 花旗拽着他不让他走,“穿好衣服。” 云善不想脱衣服,他把外套扣好,包盖在外套里,转头看花旗,“好了。” 花旗见他穿好衣服,就把他放出去了。 云善跑到西觉身边,掀开衣服给西觉看他书袋上的风铃花。 “西西。” “坨坨给你勾的?” “嗯。”云善捏着风铃花笑着问,“好看吧?” “好看。”西觉点头,把他的外套拽下来,“别着凉了。” 云善跟在西觉身边帮他递木头,又嫌盖在外套下面的书袋碍事。 他站在那解开衣服,把书袋拿下来,又把外套穿好。 坨坨跑出来去厨房拿罐头吃。 云善看到坨坨抱了罐头,他跑过去笑眯眯地问,“坨坨,吃罐头呀。” “你进屋吃还是在外面吃?”坨坨问。 “我在外面吃。”云善说。 坨坨让西觉打开罐头,他倒了三块黄桃在碗里,留给云善在外面吃。 云善蹲在凳子边,先是自己啃了半块桃子。然后抱着碗去找西觉,“西西,吃。” 西觉拍干净手,拿着勺子把云善吃剩的半块黄桃吃了。 碗还给云善,云善就抱着碗继续自己吃。 西觉装好三面的窗户。 往前的那扇窗户不能打开,只有一块玻璃透亮。两边的窗户可以往外开。 云善爬到车上,忙着在两边开关窗户玩。 “西西。”云善打开左边的窗户探出脑袋。 西觉在那研究锁,他听到声音,转身看了看一眼云善,“嗯。” 第104章 上完思想品德课,赵老师喊坨坨他们等一等。 坨坨把上节课发生的事从头到尾捋了一遍,自己认真听故事,没乱开小差,也没找云善乱讲话。 云善也没和邹冬冬讲话。 赵老师留他们干什么? 赵老师等其他同学都走了,才问坨坨,“你们家可以做衣服是吧?” “对啊。”坨坨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上课的事,“赵老师你要做衣服?” “我想给你们齐老师做件棉袄。”赵老师小声说,“我和齐老师12月底订婚。我想给她做件红棉袄。” “你家的裁缝什么时候有空?” 坨坨想了想后说,“下午我让小丛来给齐老师量尺寸。” “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那得明年了。”赵老师笑着说,“能不能放学再来。办公室人多,你们齐老师不好意思。” 坨坨笑着点点头。 赵老师出门,看到邹冬冬也在,他顺嘴问了句,“怎么还不回家?” “马上回了。”等赵老师走了,邹冬冬问坨坨,“赵老师找你们干什么?” “做衣服。”坨坨说。 西觉现在只早上送他们上学。中午有太阳,他们都是自己走回家。 “给谁做衣服?”邹冬冬又问。 “齐老师。”云善说,“赵老师和齐老师要结婚。” “什么时候?”邹冬冬吃惊地问。 “明年。”坨坨说。 李爱聪问坨坨,“你家不是一直在做牛仔外套吗?小丛有时间给齐老师做衣服吗?” “做牛仔外套先放一放嘛。先给齐老师做定亲的衣服。”他们现在暂时不那么缺钱,坨坨更想凑凑赵老师和齐老师的热闹。 太阳高高挂着,云善走热了,自己解开衣服敞着怀,露出毛衣上的棕色大橡果图案。 走半个多小时到家,云善已经一脑门汗了。 路上遇到的村里人问云善,“谁给你织的毛衣这么好看?” “小丛。”云善扯着自己的毛衣给别人,“是橡果。” “橡果?那是啥嘛。”村里人不知道橡果是什么。 云善说,“是橡树的果子。” 虽然没见过橡树,但云善对这个词很熟悉。霍然开了一家店就叫橡树饮品店。他还有绣着橡树的衣服。 西觉还在捣鼓着三轮车。 云善走到前面,看到西觉往车前又装了一个木头盒子。 “什么?”云善蹲下来问。 “车灯盒。”西觉说,“能放手电筒。” “天黑能照亮前面。” “西觉,你也太厉害了。”坨坨说,“我们的三轮车真的不比小轿车差什么嘛。” 他们还有大灯呢。 “在哪里开手电筒?”坨坨好奇地问。 西觉回屋拿了手电筒演示给他们看。 先打开手电筒,再把手电筒卡在没前挡的木头盒子里。这样就是一个大灯。 “车上没有开关。”西觉说,“得手动打开手电筒。” 坨坨觉得这样也很厉害了。他们的三轮小轿车除了跑得不比汽车快,汽车有的功能他们基本都配上了。还不用加油呢! 云善手指头抠在手电筒上,他看到手电筒里面小灯泡亮着。 “哎呀。”坨坨抓住云善的手,惊呼,“你的坏指甲掉了。” 云善低头看自己的指甲。他右手中指上翘起的指甲不见了。 “没了。”云x善抠抠新指甲说,“早上在。”他上第二节课的时候还摸的。 新长出来的指甲和以前的指甲一样,下面也没有淤黑。 “坏指甲掉哪去了?”坨坨问。 云善哪里知道。他都不知道坏指甲什么时候掉的。 发现自己的指甲恢复了,云善翘着中指跑进屋给花旗看。 花旗把云善的两只手放在一起仔细端详。新长出来的指甲好像有一点点歪,十分不明显。 云善回来还没洗手,手上有点黑,还有土。不知道他又抓什么了。有两个指甲下面又长了肉刺。 兜明凑过来瞧了一眼,点点云善的新指甲,“疼不疼?” “不疼。”云善说,“这是好的。” 小丛问他,“你掉指甲的时候没感觉吗?” “没有。”云善说,“我早上看见坏指甲的。” “后来不知道了。” 坨坨进屋告诉小丛,赵老师找他做衣服的事。 “下午我和兜明接你们放学。”小丛说。 云善现在中午不睡觉。吃完饭和坨坨玩一会儿,玩到1点多找李爱聪去学校。 冬天他中午睡得少,下午睡上一节课,一下午也不会困了。 下午放学,云善、坨坨和李爱聪留在教室写作业。 本来应该排到烫头发的同学问坨坨,“我们什么时候能去烫头?” “得等人家回家。”坨坨说,“等他一回来我就告诉你们。” 等同学走得差不多了,小丛和兜明才过来。 云善收拾好书袋,高高兴兴地领小丛去办公室。 办公室里装了电灯,现在正亮着。 云善边推门边喊,“报告老师。” “进来,进来。”赵老师早就等不及了。 兜明好奇地问云善,“你为什么要喊‘报告老师’。” “大家进办公室都这么喊。”坨坨说,“老师让我们这么喊。” 办公室里有个和他们家平菇房里一样的铁炉子,炉子上放了个铝茶壶。 除了齐老师和赵老师,其他老师都回家了。 小丛给齐老师量尺寸的时候,赵老师在一边问价钱。 小丛直接给赵老师报了最低的价格。平时他做件衣服都要收4块钱手工费,这次只收3块钱。 赵老师没想到小丛做衣服价格会这么便宜,他从座位上拎出一个包,开玩笑道,“我是不是沾了坨坨和云善的光?” 他把包交给小丛,“里面装了布和棉花。什么时候能做好?” “明天就能好。”小丛说。 “那可真快。”赵老师欣喜道,“到时候让坨坨他们给我带过来就行。” 初冬的下午五点多,太阳已经落了一半。 坨坨背着赵老师给的包追在云善后面。 跑起来时,鼓鼓的包总往胳膊上打。不过里面装的都是布和棉花,打在身上也不疼。 西觉已经研究出既能从里面打开又能从外面打开的锁。是木头做的,里面还抹了机油润滑。 为了方便云善开锁,西觉把外面的锁安装的位置较矮。 云善拧开锁,打开车门爬上去。 坨坨把包甩到后面,也跟着爬上去。 小丛最后上来,关上窗户。 坨坨趴在前面玻璃处问兜明,“带大灯了吗?” “什么大灯?”兜明疑惑地问。 “手电筒啊。”坨坨说。 “带了。”兜明把手电筒拿出来,推开开关,手电筒亮起来。 兜明再把手电筒装进盒子里卡好,手电筒往前打出一道光柱。 兜明推着车转向。 坨坨兴奋地对云善说,“你看,我们车上有灯了。” “嗯。”云善说,“很亮。” 天暗得快,拐到李家村时,天色已然昏暗。手电筒的光照亮了前面的路。 马奶奶站在村口,看到车来,眯起眼睛瞧。 看到是西觉家的改装三轮车,她问,“咋这么晚回来?” “老师找他们有事。”兜明停下车。 李爱聪打开车门跳下去,和马奶奶一起走路回家。 小丛关上门,他们继续往前西走,拐进家里的院子。 房子里透着亮光,花旗坐在窗户边系皮筋。西觉在勾毛线。 兜明停下车,云善打开车门先跳下去,挎着书袋,“砰”地推开门。 “花花,西西,我回来啦。” “洗洗手吃饭。”花旗放下皮筋站起身。 兜明把三轮车停到西边的棚子下,拆掉手电筒进屋。 屋里两个窗台边多了两个木箱子,里面装了土。 云善跑到箱子前问,“种菜吗?” “种了韭菜。”西觉摆着碗说。 云善手在土里抠了抠,兜明拎他去洗手,“别把菜种抠出来。” 云善和坨坨挤在脸盆架上洗完手,脱掉外套挂到墙上。 “云善快来,今晚吃酸菜鱼。”坨坨站在桌边叫道。 “来啦。”云善跑到桌边,屁股蹭到凳子上坐好。 桌上放了两大盆酸菜鱼。里面鱼肉多得都往上冒尖。 坨坨吃了口鱼肉后问,“我们家还有酸菜吗?” “只剩几棵了。”兜明说,“逢集时得买酸菜。” 云善他常吃鱼,自己会挑刺。现在妖怪们都不用给他挑刺,他都是自己吃鱼。 吃过饭,小丛在灯下剪布给齐老师做棉袄。 西觉端了碗出去刷。 坨坨带着云善把之前勾的小草莓栓在堂屋的灯绳上。 “书房里也要。”云善捏着小草莓说。 “书房里要什么样的?我晚上再勾一个。”坨坨说。 “要小鸟。”云善说。 坨坨带着云善找毛线,云善选了棕色的毛线,“要个小麻雀。” “麻雀有点难,我就勾个棕色的小鸟吧。”坨坨带他勾了会儿毛线,小丛喊云善学习。 等云善学习完,坨坨已经勾好了一个胖鼓鼓的棕色小鸟,还勾了小菠萝。 云善高兴地把小鸟栓在书房的灯绳上,把菠萝栓到卧室的灯绳上。 坨坨已经告诉云善那是菠萝,是一种水果。 云善不知道菠萝什么味道,坨坨说好吃,云善就记得好吃了。 “好吃的小菠萝,开灯。” 云善自己把灯拉亮。 “好吃的小菠萝,关灯。” 他自己把灯拉灭。 第105章 李爱波和李久福是当天晚上8点多到家的。 妖怪们第二天才见到李爱波。 李爱波出去一趟像是遭了罪似的,烫卷的头发乱糟糟地没洗也没梳,还有些油。整个人很邋遢。精神看着倒是不错。 “爱波~回来啦。”云善笑眯眯地和李爱波打招呼。 “回来了。”李爱波应道。 云善也知道他去挣钱了,小大人似的关心地问,“挣没挣到钱啊?” 李爱波按按他帽子顶上的红毛线球,笑着说,“挣到了。” “明天给你买糖吃。” “吃罐头。”云善最近喜欢吃罐头。罐头里有他现在吃不到的水果。 “吃罐头也行。”李爱波说,“我明天去镇上给你带。” “好。”云善高兴地点头,继续扎马步。 李爱波站在旁边看了会儿说,“云善要是被老师逮去办公室蹲马步一定不难受。” “这都练出来了。” 坨坨站在厨房门口,“云善又不犯错,老师才不会逮他去蹲马步。” “你刷牙洗脸了吗?怎么这么邋遢?” “刷了牙,没洗脸。”李爱波说,“一会儿洗平菇的时候我用热水洗脸。” “我下午去镇上澡堂洗澡。” “冬天坐火车太遭罪。我们那边窗户漏风,夜里呼呼往里面刮风,冻得都睡不着觉。” 李爱波从兜里掏出两盒磁带给兜明,“然哥让我给你带的。” “说是新出的磁带。” “宝剑哥这回还买了些磁带,说是回来卖试试。” 除了花旗,大家都在外面,李爱波手揣在衣袖里,坐在凳子上给妖怪们讲他这几天的经历。 “咱们的花卡子在风城卖得很好。头一天就卖了二百多个。” “发圈卖得也不错。好些姑娘都来挑。” “后来然哥让我们白天去舞厅卖东西。抬张桌子,衣服就摊在桌子上卖。” “带了50件牛仔外套,第二天就卖完了。风城比咱们这暖和,听说冬天都不用穿多厚的棉袄。” “咱们的牛仔外套卖得便宜。x好多人愿意来买。宋朗他们都宣传说咱们的牛仔外套是云灵山牌服装。” “然哥让我们下次再带些衣服去卖。说是把品牌卖出去,以后人家就认我们的品牌了。” “宝剑哥这次带了两千多去,买了不少东西回来。他这一趟挣得多,要赶上别人一年挣得钱了。” 李爱波的语气中带着羡慕。这次他没多少本钱,挣得少。 妖怪们这次也没什么本钱。但是卖东西他们就挣加工费,挣得还比李爱波多。 “爱慧在风城怎么样?”坨坨问。 “好着呢。”李爱波说,“我听她说,休息天她就和强哥到处逛。风城都让他们逛遍了。” “还让我带了照片回来给强子哥妈看。” 李爱波又说,“然哥让我们再做些其他衣服卖试试。” “还有好多牛仔布料。”小丛说,“够做到这个月月底。” “其他衣服以后再说吧。”不把衣服卖出去,他们都没钱买其他布料。 “慢慢做呗。”李爱波说,“咱们的衣服又不愁卖。” “卡子卖得也好,虽然挣得没那么多,但是买的人可不少。” “你们那些同学们不是会勾卡子吗?咱们雇他们干呗。按照之前说的,一个给两分钱。能挣钱的事,小孩肯定都愿意干。” “我今天和宁小春他们说。”坨坨应下来。 李爱波早上在妖怪们家里蹭了顿早饭。看到西觉推着改装的三轮车要送云善他们上学,李爱波十分好奇,自告奋勇地骑车送云善他们去学校。 云善今天的书包格外鼓囊。坨坨在他书包里塞了很多毛线,准备今天给宁小春他们派手工活。 坨坨会勾很多卡子花样,之前他只教宁小春他们勾毛线玫瑰花。以后可以教他们勾其他图案。 李爱波把他们送到学校门前空地,李爱聪在后面说,“西哥都把我们送到教室门口。” “送到教室门口?”李爱波看了眼办公室的方向,林老师正站在办公室门口往他们的这边看。 “就两步地,你们自己走吧。”李爱波下车,吆喝云善他们下来。 云善打开车门,挎着鼓鼓的书袋跳下车。 齐秀才刚好走过来,和云善打了声招呼。“你的书袋今天怎么这么鼓?” “有毛线。”云善最近和齐秀才玩得多,和他很熟。 齐秀才拍拍他的包,里面都是软的,可见带的毛线确实很多。“你能勾那么多毛线花?” 云善,“给小春他们。” 李爱波关上车厢后门,“你们上学去吧。我走了。” 坨坨他们几个边说话边往教室去。 “坨坨。”郝佳程从后面追过来,“我能不能去你家烫头发?” “打溜溜蛋的时候我让你。” “都说了不用你让。”坨坨不满道,“你怎么老记不住?” “我肯定能打赢你。” “下课咱们俩打?” “打呗。”郝佳程又问,“我去你家烫头发行不行?你把我名字记在名单上呗。” 郝佳程知道一年级有个排队烫头的名单。 “给你记到最后。”坨坨说。 大家在教室前面分开,各自去了各自的教室。 云善跑到位置上,打开书袋掏了毛线出来放到郝佳佳课桌上。 “还勾毛线花?”郝佳佳高兴地问。她喜欢勾毛线。 “嗯。”云善说,“2分钱一个。” “李爱波说雇你们勾毛线花,一个给2分钱。”坨坨对宁小春道。 云善把作业本掏出来给郝佳佳,郝佳佳帮他传到后面,喜道,“真的一个2分钱?” 云善点头,“爱波说的。” 宁小春他们都知道李爱波是谁。 邹冬冬凑过来高兴道,“这样我是不是就能挣钱了?” “挣到钱了我就买肉吃。” 郝佳佳说,“我想买一件合身的棉袄。” “我都穿我大姐小了的衣服。我现在穿的棉袄太大了。” 宁小春说,“我想买一双塑料凉鞋。” “那得等到夏天了。”坨坨说。 “夏天就夏天呗。我先把钱攒着。等供销社卖凉鞋,我就去买。”宁小春道。 小孩们畅想着挣了钱该怎么花,个个都高兴,感觉幸福。 中午回家,云善推门看见兜明坐在窗户下的木头箱子边看东西。 他脱掉外套挂好,跑到兜明身边,看到木箱子已经长出了些嫩芽。 “发芽了。”云善说。 “嗯。”兜明带着云善挨个木箱都看了一遍,所有木箱里都长出了小绿芽。 云善短短的手指头戳着一棵小绿芽,趴在木箱边轻声说,“快点长大吧。” “我要吃菜。” 兜明拿舀子要浇水,云善抢着接过浇水的活。拿着瓢舀了水慢慢地浇在小嫩芽旁边。 每天放学,云善都要到窗户下看看菜长得怎么样了。 嫩芽一天天长大,长出菜的模样。云善已经能认出都是什么菜了。 逢集那天正好是周日,邹冬冬他们周六上午领了工钱,和坨坨他们约好周日上午到集市边上集合,大家一起去赶集。 他们每个人只有三四毛钱。虽然钱不多,但是对他们来说,却是少有的能自己带钱赶集的体验。 这几毛钱可不一样。这是他们自己挣的钱,可完全以由自己支配。 云善和邹冬冬他们约好赶集,早上学习完就催着妖怪们去赶集。 上午8点多,外面太阳还不算暖和。 云善自己蹬上三轮车。他要骑车去。 西觉在旁边拉着车座,让云善骑得轻松点。 花旗怕冷,没出去。 天气冷,妖怪们不打算再摆摊。 家里的酸菜要吃光了,今天要买白菜积酸菜。 再买些小红薯,留着平时烤着吃。 家里的瓜子也磕完了,要去集市上看看有没有卖的。 要多勾毛线卡子,还得买毛线。 今天要买的东西多,得用三轮车去拉。 今天没什么风,太阳晒在身上暖洋洋的舒服。 坨坨、小丛和兜明、李爱聪跟在三轮车边边走边说话。 云善忙着骑三轮车,没空和人讲话。 邹冬冬和宁小春已经到集市边上了。看到他们来,赶紧招手,“云善,坨坨。” “哎。”云善想蹬得快点,奈何他真的蹬不快。 他倒是有自知之明,知道是西觉一直帮他推车。他扭头对西觉说,“西西,推快点。” 西觉笑着稍微用了点力气。根本不用云善蹬,三轮车快速往前走。 云善踩着脚蹬,撅着屁股想坐到车座上。 他试探地往后,屁股却怎么也蹭不上去。 云善回头,看车座就在那,可他就是坐不上去。 邹冬冬跑过来说,“郝佳佳还没来。” “我们等等呗。”坨坨说。 西觉和兜明先去买白菜。 其他人大概又等了十分钟,终于等来了郝佳佳。 “走走走,赶集去。”郝佳佳兴奋道。 大家边说话边往集市上走。 星期天的集市比往常都热闹。那些不上学的小孩们今天都出来赶集了,在街上叽叽喳喳地吵闹着。 云善他们一路上遇到了好几个同班同学。 邹冬冬买了一串糖葫芦,大家一人分了到了一颗山楂。 邹冬冬没吃过瘾,怂恿李爱聪再买一串。 于是,李爱聪又买了一串糖葫芦。 大家又一人分到了一颗山楂。 他们慢慢走着慢慢逛,一路聊着天。每个摊子都看了一遍。 第106章 河水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兜明放下水桶,捡起一块石头砸向冰面。 他没用多少力气,只是试探性地砸了一下。没想到石头只在冰面上砸出了个小坑。这说明冰层很厚。 兜明下了河,在冰面上溜了一圈,冲着家里喊,“云善。” “哎。”云善的应声远远传过来。 很快,他带着大白狗跑过来。 “河上结了很厚的冰。”兜明说,“下来玩。” 云善欣喜地站在河边往下跳。 兜明“等等”两个字没喊出来,云善已经跳下来了。 下面就是冰,他鞋底还沾着雪。 落到冰面上,脚下打滑,仰面摔倒,“咚”地一声后脑勺结结实实地撞了一下。 “哇——”云善躺在地上就开始哭。 兜明赶紧走过去,把云善从地上拎起来抱在怀里哄。 光听刚刚撞出来的动静,就知道云善磕得不轻。 兜明抱着他在冰面上刚走了几步,西觉跑过来问,“云善怎么了?” 兜明不敢说他勾着云善走冰,只说,“云善从河面跳下来,摔到脑袋了。” 云善搂着兜明的脖子哭得厉害,坨坨和小丛跑过来问情况,就连花旗都从屋里出来了。 西觉拉开云善的帽子,扒开他头发看。后脑勺上都鼓起大包了。 西觉要带云善回屋,云善还不回去,哭嚎着喊,“结冰了......结冰了......” 妖怪们知道他想玩冰。在山里时,云善冬天的时候就喜欢和小妖怪们在水潭里玩冰。 西觉回屋拿了个大筐,又拿了根绳子来。 他让云善坐在筐里,绳子绑在筐子边上。拉着云善在冰面上走起来。 云善后脑勺还疼,被西觉拉着还继续哭。 花旗轻轻叹了口气,心疼云善,又觉得他又惨又好笑。磕成这样,还惦记着玩。 边哭边玩,两边都没耽误。 小丛担心云善张嘴哭会灌冷风进肚子,他跑回家拿了云善的口罩来。 云善现在情绪正不好,推拒着不让小丛给他戴口罩。 “带着。嘴里灌风会感冒。生病了要去医院打针。”小丛说。 云善还记得打针是怎么回事。他很快不反抗了,由着小丛给他带上口罩。 带着口罩后,云山的哭声有点闷。 西觉拉着云善在河面上往东走。 李爱诚喂完了猪,走到河边问,“云善哭什么?” “磕到脑袋了。”西觉说。 云善小手扒着筐子边,自顾自地继续哭。 西觉拉着他回到西边,他终于哭够了。眼里还蓄着泪水,可怜巴巴地说,“头疼。” “还疼?”坨坨把他帽子拿开看。 云善自己摸了摸后脑勺,“疼。” 他擦掉眼泪,把口罩摘下来晾在筐子边,“口罩湿了。” 坨坨,“戴着口罩呀。” 云善,“湿了。” “你淌口水了?”坨坨问。 “没。”云善说,“我淌眼泪了。” 坨坨和小丛在冰面上跑几步,滑出去一段路。再跑几步,再滑出去。 云善看着眼热,他也想玩。让西觉“停车”。他爬出筐子。 西觉叮嘱他,“跑慢点,冰上滑。” 坨坨和小丛教云善滑冰。 兜明跟在后面,看着云善。如果云善再滑倒,他这次一定会拽住云善。 村里路上的积雪还没人扫。 西觉骑着三轮车,慢慢地往村外去。 李爱和看到西觉,立马大声喊,“云善,坨坨。” 坨坨从里面开了门。云善也打开了窗户。 西觉停下来,李爱和快跑几步爬到车上。 “今天的雪可真厚。”李爱和说,“都盖过我脚了。” 李爱和的黑色棉鞋上沾满了雪。 他兴奋地说,“咱们今天课间去操场打雪仗吧。” 坨坨他们就没有不答应的。 路上的行人还挺多。大家踩得松软的雪层“咯吱咯吱”响。 坨坨一眼就注意到秀枝包了块大红颜色头巾。 他打开窗户喊,“秀枝。” “上学呢?”秀枝停下来打招呼。 赵秀英包绿头巾就是普通的农村中年妇女。李家村有很多妇女都包头巾。马奶奶也包头巾,她包的是黄色的。 坨坨之前都没觉得头巾好看。现在看秀枝包着大红色头巾,他就觉得很好看。 关上窗户后,坨坨对云善说,“等逢集,我们俩也买红头巾。” 李爱聪说x,“云善戴帽子了,不用戴头巾。” 坨坨是不戴帽子的。 正方形的头巾对折成三角形,戴到头上,再在下巴处打个结。坨坨觉得就算云善戴帽子也不耽误。 “戴在帽子外面。” 教室前面的空地上,已经有小孩打起雪仗。伴着小孩的尖叫声和笑声,雪球在空中到处飞。 老师们拿着铁锨、扫帚正在扫教室门口的积雪。 西觉说,“中午我来接你们。” “好。”云善跟在坨坨身后跑进教室,把书袋甩到课桌上,两人又跑了出来。 西觉还没走,就见他俩往孩子多的地方跑。 坨坨带着云善在快靠近别人的时候喊停,“云善,快抓雪球。” 坨坨和云善两人各抓了一把雪,使劲抓了抓。 坨坨带着他找到林华,把雪球砸在林华脑袋上。 林华刚转头,云善的雪球迎面砸在他脸上。 “哈哈。”邹冬冬大笑道,“我的帮手来了。” 林华团了雪球追云善。 坨坨大喊,“云善快跑。” 云善撒腿跑起来。 林华在后面喊,“别跑!” 西觉骑着三轮车,笑着离开。 上课铃声打响,一大群孩子们都往教室跑。 林华拿着雪球在后面偷袭云善。 云善当即蹲下来抓了一把雪,团吧团吧往林华身上扔。 第一节课快下课的时候云善咳嗽了两声,坨坨没在意。 下课铃一响,一屋孩子又往外冲出去继续打雪仗。 到第二节课,云善咳嗽的次数明显增多。 坨坨担心他生病,当即举手和林老师请假,要把云善带回家。 林老师想了想说,“那你们回去吧。” 坨坨把饭盒给了宁小春,小声说,“你们吃完让李爱聪带回去。” 他让云善收拾好书袋,带着云善出教室。 “我没生病。”云善对坨坨说。他记得小丛今早说生病要去打针。他不想打针。 “咳嗽肯定就是有问题。”坨坨道。 云善咳嗽了两声,跟在坨坨身边,“咳嗽就是生病?” 坨坨,“可能是生病的症状。” 云善说,“不是生病,对不对?” “不对。”坨坨说,“可能生病了。” 云善忐忑地问坨坨,“要给我打针吗?” “要是生病严重就要打针。”坨坨说,“刚开始咳嗽也不一定就生病。” “先回家吃药吧。” 坨坨在想,是直接带云善去镇上医院买药,还是先带他回家。 想了下还是家离得近,于是就带着云善回家。 早晨是西觉送他们来的,一路上都没踩到雪。 往家走时他们踩了一路雪。 走到李家村村口,坨坨感觉自己的鞋子都湿了。 “云善你的鞋子湿了吗?” “没有。”云善回答。 花旗坐在窗口,看到坨坨和云善这个时间回来很是诧异。他俩逃课了? 云善推开门进屋。 兜明好奇地问,“今天放学这么早?” 坨坨没来得及说话,云善先跑到花旗身边,皱巴着小眉头说,“花花,我不打针。” 花旗愣了下,“打什么针?” “云善咳嗽了。”坨坨说,“第一节课后面咳嗽了几声,第二节课咳嗽得有点厉害。” 云善这时候刚好咳嗽起来,咳得脸通红。这把妖怪们都吓到了。 西觉当即就出门买药。 云善抱着花旗的腿喊,仰头说,“我不打针。” “花花,我不打针。” “不需要打针就不打。”花旗说。 云善听到不打两个字,心立刻放下来了。 小丛给云善倒了杯热水让云善先喝下去。 赵秀英说,“小孩冬天着凉容易生病。” “可得注意了。” “摸摸他脑门看发烧没发烧。” 花旗对小丛说,“你摸摸云善脑门。” 小丛和云善脑门对脑门贴了一下,“没发烧。” 云善跟着说,“我不发烧。” 他喝完热水,脑门上都冒出汗了。 云善把衣服脱了,帽子摘掉,换上鞋子,穿着小毛衣去木箱边看菜。 坨坨试了试云善的鞋子。他今天穿棉鞋了,鞋面湿湿的。里面也有点潮。 坨坨把自己和云善的棉鞋放在灶台边上烤着。 韭菜长得还是细。他摸摸韭菜,从中间薅出一棵小草。 云善站在那把两片草叶子拽开,拿给小丛看。 “今天兜明刚薅过草。”小丛说,“新鲜小草拿去喂羊了。” “喂羊。”云善把两片小草叶放到茶几上,准备让兜明拿去喂羊。 坨坨抱了碗进屋,倒了些热水。“云善来喝冰糖水。” 冬天没有梨,做不了冰糖雪梨。坨坨就在碗底放了块冰糖。 “不渴。”云善说。 坨坨把碗放在茶几上,拿着小勺搅动碗底的冰糖,希望冰糖赶紧化掉。 “这是药水。”坨坨说。 云善看着坨坨一直搅冰糖。 冰糖化得很慢。碗底的冰糖还是那么大一块 “咳咳......”云善时不时地咳嗽两声。 坨坨看冰糖化得这么慢,他用小勺子把冰糖从水里舀出来递到云善嘴边,“你吃吧。到肚子里化水应该也一样。” 第107章 上次霍言寄信来,说坨坨做的玫瑰花比插在花瓶里的假花好看。 都是假花,但是毛线花在冬天看起来更“暖和”,更有温度。霍言觉得毛线花比塑料假花好看,托坨坨他们多做些毛线玫瑰花。 云善晚上学习,妖怪们就围在一起做假花。 红玫瑰、粉玫瑰、黄玫瑰、蓝玫瑰......坨坨勾了很多种颜色的玫瑰花,每种颜色都做了一大把。 正好李爱波和段宝剑要去风城。坨坨把花打包好,托他俩带给霍言。一起带去的还有之前坨坨拍的新房子照片。 照片的背面被坨坨按照从左到右的顺序写了人名。 听李久福回来说,东西太多,段宝剑和李爱波拿不了,还有一些衣服留在了县里卖。 不知道这次李爱波和段宝剑又要在风城呆多久。 坨坨在下一次逢集时买了两块大红头巾,给自己和云善包上。 云善戴着帽子。坨坨把他的帽子也包在头巾里。从后面看,显得云善的头很大。 坨坨自己美滋滋地系好头巾,“云善,我好不好看?” “好看。”云善的审美有时候和坨坨高度统一。“我呢?” “你也好看。”坨坨催他,“咱们走快点,回家照镜子。” “好。”云善和坨坨两人高兴地小跑起来。 兜明看着坨坨和云善的背影,对小丛说,“他俩像小红帽。” 小丛笑着点头。 坨坨觉得自己包着红头巾好看,下午和云善俩人一块包着红头巾去上学。 邹冬冬见到他们的第一句话是,“你俩咋跟小老太太似的。” “哪里像小老太太了。”坨坨白了邹冬冬一眼。 “我们村的老太太就这样。”邹冬冬站起来,学着老太太佝偻着腰背的样子。 “我们不是老太太。”云善放下书袋。 坨坨问邹冬冬,“你妈妈今天买肉给你吃了吗?”邹冬冬勾了100多个花样,昨天下午找坨坨换了2块钱。说是今天赶集让他妈妈买肉吃。 “买了呀。”邹冬冬高兴地说,“可好吃了。” “和白菜一起炖的。” “我姐和我大哥说要和我一起勾毛线挣钱,我没要他们。” 郝佳佳啊了一声,“为什么?” “因为坨坨又没说让他们干。”邹冬冬道。 “上次的就是我妈妈帮我一起勾的。”郝佳佳看向坨坨。 邹冬冬瞪大眼睛看向郝佳佳,“怪不得你每次都交那么多。” “你不是耍赖皮吗?” “我耍什么赖皮了?”郝佳佳不高兴道,“这又不是比赛。” 坨坨说,“你们家里人也可以勾毛线。都是2分钱一个。” “你们可以当小组长。他们勾好交给你们,你们再交给我。” “我给你们发钱。你们在给他们发钱。” “你们得帮我检查他们做得好不好。” 邹冬冬一听当小组长,十分高兴。当即要多领些毛线。 “今天没带。”云善说,“明天带给你。” 宁小春的感冒好了,郝佳佳又感冒了。云善给她们分享自己不感冒的秘诀,“喝生姜水。” 最近他天天都喝生姜水,他觉得是生姜水的功劳。 “我回去试试。”郝佳佳吸吸鼻涕。 林华在隔壁走道喊坨坨,“你怎么跟小女孩似的。” 坨坨转头对着林华翻了个白眼。怎么回事,不是说他像小老太太,就是说他像小x姑娘。 林华哈哈笑起来,对着坨坨唱歌,“采蘑菇的小姑娘,背着一个大竹筐。” 云善不知道林华是在嘲笑坨坨,他在旁边跟着唱歌,“清晨光着小脚丫,走遍森林和山岗。” 坨坨:......“上课了,别唱了。” 云善不明所以地说,“没打铃啊。” 林华的笑声更大了。云善越过坨坨,好奇地看向林华,问坨坨,“他笑什么?” 坨坨:笑你。 几分钟过后,上课铃打响,小孩们立马坐得端正。 林华在齐老师推门进教室时喊,“起立。” 齐老师穿着红棉袄笑着说,“同学们好。” 红棉袄就是小丛做的那件。 “老师好。”小孩们边鞠躬边喊。 “齐老师,你和赵老师定亲了吗?”坨坨眼神亮晶晶地问。 班里的小孩们现在都知道齐老师和赵老师是一对。 齐老师红了脸,局促地说,“大家把心思用在学习上。” 好几个小孩捂着嘴笑。 坨坨和云善在下面咧嘴笑。 齐老师点了坨坨的名,“花坨坨,你读前两段课文。” 坨坨捧着书站起来,声情并茂地读了两段课文。 “花云善你接着读。”齐老师说。 云善高高兴兴地捧起书,大声地读课文。 云善坐下后,坨坨凑过来小声对云善说,“齐老师肯定和赵老师定亲了。她都穿红棉袄了。” 两人又一起笑起来。 坨坨听了几分钟课,脑子里回响着林华刚才唱的《采蘑菇的小姑娘》。 他可不是采蘑菇的小姑娘,他是采蘑菇的小人参。正好家里有蘑菇。 坨坨打算今晚就去采蘑菇。 放学回家,小丛已经做好了饭。 吃完饭,坨坨拿上镰刀,带着云善给他打手电筒。他要去南边房子采蘑菇。 云善打着手电筒跟在坨坨后面,“吃过饭了,还摘菜?” “我给你炸平菇吃。”坨坨说。 不用采蘑菇换小镰刀,小人参已经有了小镰刀。 他拿着小镰刀割平菇。尽管用镰刀割平菇不方便,坨坨也没换掉小镰刀。 平菇没有裹面粉,而是直接被坨坨丢进油锅里。炸串里的平菇就是这样做的。 “他采的蘑菇最大,大得像那小伞装满筐......”坨坨边炸串边哼歌。 兜明在平菇下油锅时,就已经站在厨房门口等着了。 炸好的蘑菇拌上酱,撒上调料。啧,香喷喷。 云善刚吃过饭,有点吃不动,尝了几口就不吃了。 妖怪们胃口好得很。坨坨炸了两碟平菇很快就被吃完了。 河面结冰,村里的小孩们时常在后面河里玩。 冰层很厚,大人在冰上跳都没事。小孩踩冰就更没事。大人们也不管小孩,任由他们每天在冰面上滑着玩。 云善他们每天也在冰上玩。 上回磕到后脑勺了,云善再也不往冰上跳了。他每次都很谨慎地慢慢从岸上下河。 倒是李大志家四条腿的大白狗偶尔会从岸上往下跳。 可能四条腿更稳当些,小白从来没摔过。 有些小孩会蹲在冰面上,拽着前面小孩的衣服,被拖着走。 有时候溜得远了,小孩们从桥洞下钻过去,一直能溜到王家村。 王家村的小孩也会溜过来玩。 西觉做好了乒乓球桌,放在云善的书房里。 西觉做的球桌比正常的球桌矮一点。云善能用球拍把球打上桌,他就不再用手抓球了。 中午,云善和坨坨放学回家,看到王小军妈手里拎着根小棍,站在他们家后面冲着河里喊,“王小军,你给我上来!” 王小军在冰面上正滑着呢,听到他妈妈的叫声,又往前滑了一段。“你先回去。我马上就回去。” “天天一家人等你吃饭。你少给我磨蹭,赶紧上来!”王小军妈妈又喊。 “你再不上来,我可下去。” “我从冰上回家。”王小军终于掉头了。 看到云善和坨坨,他还和云善、坨坨打招呼,“我星期天来找你们玩。” 李家村和王家村的人都知道坨坨家暖和,很多小孩星期天都想来云善家玩。 “我先回家吃饭了。”王小军说完就往王家村溜。 王小军妈妈好像怨气很大,拎着棍子往回走,跟在岸边数落着王小军。 云善和坨坨先回家吃饭。他俩吃完午饭才会到后面冰上玩。 下午上思想品德课,班里有同学问赵老师,“你和齐老师有没有定亲?” “定了。”赵老师笑着说,“等结婚了请你们吃喜糖。” 班里小孩们期待起来,“赵老师,你快点结婚呀。” “急不来。”赵老师说,“等到明年夏天就结了。” “赵老师你要打家具吗?”坨坨坐在位置上说,“西觉会打家具。” 赵老师脸上的笑容更大,“他有空?” “有空。”坨坨道。赵家村就在李家村前面,很近。西觉去赵家村打家具一点都不远。 “明天早上我和他说。”赵老师说,“本来我就想找他。怕他没时间。” 赵老师和小孩们聊了十几分钟才想起来要上课。他清清嗓子,开始给小孩们讲故事。 今天下午又下雪了。 坨坨说赵老师要找西觉打家具,西觉把云善他们送到学校,去了办公室找赵老师。 还没上课,老师们都在办公室里。 等赵老师和西觉约定好春天去赵家村打家具,林老师作为云善和坨坨的班主任和西觉说了些话。 “两个孩子挺好的。有点调皮,也能听管。成绩也好。” “就是上课爱睡觉。” 对于云善上课睡觉这事,西觉真的没办法。幼崽就是觉多。云善睡得好,每天才有精力玩。玩得好了,幼崽才能健康长大。 西觉听了林老师对于云善和坨坨的评价,没有说话。等林老师讲完,西觉客套地说了一句,“请老师多费心。” 云善班里的小孩们围在车边玩。有几个小孩好像被关在车里了。 “放学我来接你。”西觉对云善说。 “好。”云善点头。 西觉把车门打开,几个小孩从车上跳下去。 下午的雪下得大。小孩们很开心,下课就往外面跑。 第108章 下午上学,坨坨一到教室,先关心邹冬冬回家有没有被邹秋秋揍。 “没有。”邹冬冬说,“我和我大哥说清楚了。” “我妈也说公共的1分钱留着买肉大家一起吃。剩下的我们可以各自攒着。” “我现在是小组长。他要是打我,我就不给他发毛线。”邹冬冬雄赳赳道。 宁小春的手冻得厉害,最近下课都不出去玩雪了。坨坨常常看见她用生姜片搓手。 坨坨自己琢磨着剪了些牛仔布,让小丛替他缝起来,做了个一副歪歪扭扭的手套。 坨坨把手套带去学校给宁小春。 宁小春手指头肿得厉害,戴上手套觉得勒手指。 “那我再给你做一个。”坨坨说,“我家还有很多碎布。” “谢谢你坨坨。”宁小春十分感动,“坨坨你真好。” 坨坨挥挥手,“我们是好朋友嘛。” 第二天,坨坨给宁小春带来了个大些,十分板正的手套。这是小丛做的。 坨坨之前做的那个实在不好看。 班里越来越多的同学都冻了手,郝佳佳现在无名指也肿起来了。 云善有时候下课会拿着生姜片帮郝佳佳和宁小春搓手指。 放学的时候,坨坨和云善商量,“我们家里还有很多碎布。我们带些布来给大家做手套吧。” “好。”云善点头。“戴手套,手就不肿了。” “肯定比不戴手套好。”坨坨说。 家里的碎布除了做品牌标,还有很多剩下来的,在竹屋里都快堆成小山了。 云善和坨坨跑去竹屋翻找碎布。小孩们的手不大,一双手套用不了多少布。 云善和坨坨挑挑拣拣了一筐布。 小丛把做手套的心得分享给云善和坨坨。剪两块布,拼到一起去,缝起来就是一副小手套。 但是这布剪得有讲究,前后两块不一样。小丛把手指上的缝线处都放在手面上。这样写字的时候更方便。 云善捏着针,一针一线地缝着小手套。他剪的布是比照他的手来的。x一个手套还没西觉的手掌心大。 西觉很稀罕地坐在云善旁边,看他仔细地缝着小小的手套。 云善的针线活很不咋地。这次好点,他把针脚缝得小了些。不过手指头上面的接线处被他缝得有些鼓囊。 戴上手套后,每根手指头上都鼓出缝线的痕迹。 对于平常不怎么拿针的云善来说,这做得已经很好了。 花旗和兜明都把云善好好夸了一顿。 转天,云善高高兴兴地戴上了自己做的小手套去上学。 “你手心不流汗了?”坨坨坐在三轮车里问。 “流。”云善说,“手热。”但是他想把自己做的手套带去学校给邹冬冬他们看。 坨坨到学校先和林老师商量了。林老师非常支持坨坨的手工课。更何况,这对全班同学都好。 坨坨回到教室,在讲台上大声宣布,“大家想做手套的,下午带针线来。带蓝色的线。” “我带布。我们自习课做手套。” 一年级的小孩们欢呼起来。 下午上学,各个小朋友都带了些针线来。 没有小孩带整捆的线,基本都是找了根小棍子绕了些线。 郝佳佳把她的小线捆拿给云善和坨坨看,“我妈不给我多带线,就给这么点。” “不够用咋办?” 云善从书袋里掏出一整捆线,“我有。” 他和坨坨带了整整一捆线来。 这次做手工得用剪刀。为了防止用尖头剪刀出现事故,坨坨特意邀请西觉来帮他们剪布。第三节课下课放学,西觉正好可以接他们放学。 第二节课下课,西觉骑着三轮车,端了一筐布来到一年教室。 在外面玩的其他年级的小孩都跑过来看,想知道西觉端了什么进一年级教室。 有的小孩知道一年级今天要做手套,大家趴在一年级教室门口和窗户上往里面看。 看到坨坨、云善他们抱些布给一年级小孩每人发了两块。 上课铃声响,教室外面的小孩们依依不舍地散去。 坨坨走上讲台,在黑板上给大家讲怎么画线,又简单地讲了怎么缝东西。 画好线的小孩拿着布去找西觉和坨坨。 因为画线复杂,两块布在手指头处不一样,西觉和坨坨把这些小孩画的线都检查过一遍后才开始剪布。 西觉和坨坨忙着给同学们剪布,云善在讲台上看管纪律。 小孩们可以小声讲话讨论如何做手工,但是不能胡乱离开座位,大声说话。 云善个头矮,跪在板凳上,四下看着教室。看到有人离开座位,他就喊名字。 坨坨听到了就跟着喊,“不要大声讲话,不要离开座位。” 班级里的同学们挺听坨坨话的。坨坨一喊,大家能老实一会儿。 打下课铃,班里还没有人真正把手套缝好。 下课了,一年级小孩们还在教室里缝手套,今天倒是没谁积极地挎着书袋往外跑。 他们不走,别的班级小孩却都往一年级教室挤,来看他们做手套。 第二天,一年级的小朋友们都开开心心地戴上了自己缝的手套。 他们神气地和其他年级的孩子讲要怎么画线,怎么缝线。 李爱和和郝佳程眼馋,跑来一年级教室找坨坨,“你还有没有布了?” “有啊。”坨坨问,“你们要的话,我下午带给你们。” “下午我再教你们怎么画线。” 有人从坨坨那要到布了,就有更多的人来要布。每天下课都有同学来一年级找坨坨。 坨坨倒是都想给,但是一个个教他们画线太麻烦了。 小丛让他去找老师说,给其他年级的小孩也开做手套的手工课。 坨坨带着云善上学上学的时候去找林老师。 林老师听到他们的话,诧异地问,“你家有那么多布?” 坨坨点头,“有。都是做衣服剪下来的碎布。” 教室里其他年级的老师们围过来,没有一个不同意坨坨提议的手套手工课。 并且认命坨坨为小老师,去教每个班级上手工课。 邹冬冬他们等在办公室外面,看到坨坨他们出来,立马问,“怎么样?老师怎么说?” “让我去教其他年级的同学上手工课。”坨坨笑道。 “哇,你要去教五年级吗?”邹冬冬大声说,“坨坨你好厉害。” 大家走回教室,邹冬冬跑去和二年级小孩们说坨坨要去给他们上手工课。 不等老师宣布,小孩们都已经传开了。每个年级都有手套手工课。 对于坨坨去给其他班级当小老师的事,一年级的小朋友们与有荣焉。还有人给坨坨起外号,“小花老师。” 坨坨对这个外号嗤之以鼻,觉得和他没什么关系。什么小花?叫他小坨坨老师还差不多。 坨坨吐槽给云善听。 云善转脸问坨坨,“坨坨要变成小坨坨吗?” 云善的话让坨坨陷入思考。坨坨不应该变成小坨坨呀。 于是,坨坨对郝佳佳发出疑惑,“为什么一定要加小。叫我坨坨老师不行吗?” “因为你是小老师。”郝佳佳振振有词。 云善说,“小花老师很好听。” “那是小花,不是‘小花’。”坨坨说了一句大家都没听懂的话。反正他的绰号就是小花老师。 西觉作为坨坨的副手,每天下午第三节课都来学校剪布。 坨坨去其他班级上课,云善顶替他,作为小学习委员看管每天下午第三节自习课的纪律。 他总是十分认真地跪在凳子上,直着身子巡视教室。累了就自己趴在讲台上写会儿作业。 也有不听话的同学上课大声讲话,云善点了他好几次名字都没用。 云善学着坨坨的样子,把讲话同学的名字一笔一划地记在黑板上,“我告诉林老师。” 那小孩见云善记了名字,终于消停了。 坨坨讲完课回来,看到云善在黑板上记了名字,当即跑出去报告林老师。 林老师把讲话的孩子叫出去训了好一顿,还让他在讲台前面蹲马步一直到下课。 等下次云善再看纪律,就没有同学再捣乱了。 星期一早上升旗仪式上,校长在全校师生面前表扬了坨坨。 一年级的小孩们拼命鼓掌,好像被表扬的是他们似的。其他年级的同学们也给了热烈的掌声。 现在林家村小学的孩子们人人都有一双牛仔布做的小手套。 最近天气不好,赵秀英总留秀枝吃饭。 秀枝十分不好意思,抽着空给赵秀英纳了双鞋垫子。 这可把赵秀英美得,一直夸赞秀枝。 明东霞听赵秀英说李久福不去县里送平菇了。县里能卖7毛的平菇在镇上只能卖5毛。 她也是心疼钱,一斤一下子就少了2毛。一天要是能卖出去50斤,那就一下子少了10块。 明东霞在心里合计了一番,“嫂子,你们只在镇上卖那得少卖多少钱呀。” “种平菇不容易,天天点着炉子伺候。少卖钱,心里不难受?” “咋不难受。”赵秀英叹口气,“你没见你大哥回来冻成什么样子了。” “钱少挣点就少挣钱吧,人不能出事。” “那天是赶巧下雪了。”明东霞说,“大哥要是不去县里,要不让我家大志去?” “早上早点去,晚上早点回。” “冬天不容易。”赵秀英说。 “不就是冬天没其他菜吃,平菇卖得才贵嘛。”明东霞笑道,“冬天不吃苦,哪能卖得上价钱?” 傍晚回家,明东霞和李大志说起去镇上送平菇的事。 第109章 卡子卖的好,李爱波说要多找人勾卡子。 明东霞把李爱红叫了来,让她跟着李爱波学勾卡子。 李爱红天天来,秀枝也有伴了。 傍晚,她俩坐着西觉去学校接孩子的三轮车到齐家村村口。两人结伴走回去。 早上,李爱红x会到秀枝家找她一块去李家村。 其实学会了怎么勾毛线后在自己家也能做。 但是妖怪们家里更暖和,还有一群人聊天,李爱红更喜欢去李家村。 坨坨在学校里找了更多同学勾毛线。 好多小孩早就馋毛线了,又听说能挣钱,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去坨坨那报名。生怕晚了,坨坨不让他们挣钱。 坨坨挨个记下名字,看了一遍,发现他们班同学都在。 他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记名字了。省得写这么多字。 课间,大家围在一起,让坨坨教勾毛线。 坨坨把邹冬冬、宁小春、郝佳佳和云善都安排出去,让他们教别人。 每人先发一团红毛线,一个钩针。说好了,每天早上收毛线花、结钱。 收来的毛线花正好让西觉带回家。 带回去的毛线花得绑到卡子上,才算做好一个花卡子。 教室里,小孩们东一堆,西一窝地围着云善他们学勾毛线。 有那聪明的一教就会,笨的学得就慢。别人学了一半了,手笨的学生还在琢磨开头。 知道李爱聪是什么样的,坨坨没安排他教人,而是安排他以后发东西,记东西。 哪个同学哪天领的毛线团,领了几团毛线、几根钩针都要记。 坨坨说了,会勾毛线回去可以带着家里人一起做。 “你们是家庭的小组长。”坨坨说,“就像收作业那样。你们要收好毛线花,检查毛线花有没有问题,然后交到我这儿领钱。” 这两句话说得一年级的同学们心中升起强烈的责任感。 我是小组长,我负责家里勾毛线花的事。要每天拿毛线回家,要数好数,检查好每个人勾的毛线花,带毛线花去坨坨那里换钱。 邹冬冬一边带着人勾花,边和大家介绍他的“公共1分钱家庭吃肉制度”。 “我是小组长。我妈妈听我的,用每个星期攒的公共1分钱买肉吃。” “一个星期就能吃一次肉?”同学们惊喜地问。 “当然了。”邹冬冬神气地说,“我们上学勾的少,但是我妈在家没事,勾的多。我大哥、大姐都勾毛线花。” “我们家一天最少能有30多个。公共的就能攒下来3毛。一个星期就是2块多,能买两斤肉。” “两斤肉!”同学们再次震惊了。 “要是一次吃一斤肉,一个星期不是可以吃两斤肉了?” “你傻啊。”邹冬冬说,“一次吃两斤肉多过瘾。用白菜炖肉,再加上粉条,可香了。用土豆炒也行。” 邹冬冬说起吃肉,馋得小孩们要掉口水了。 下午上自习课,大家都干劲十足地拿出毛线来勾。 坨坨坐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的同学们一片忙碌。 “你们写完作业再勾毛线。”坨坨站起来说,“不能耽误学习。” “谁要是上课勾毛线被老师逮住了,我就不要他勾毛线了。” “谁要是因为勾毛线写不完作业,我也不要他勾毛线了。” 小孩们被这一吓唬,赶紧放下毛线翻开书本写作业。 看到大家头也不抬地写作业,坨坨在讲台上偷笑。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谁要是考试不及格,就一个星期不让他勾毛线!” 李爱聪十分为难地问,“为什么?” “因为我会觉得你们勾毛线耽误学习,所以考试不及格。”坨坨说。 “那本来考试就不及格呢?”邹冬冬问。他偶尔也会不及格。 “那你多用一点时间学习不就及格了吗?”坨坨反驳他。 对于考试怎么能及格这件事,坨坨心里清楚,只要用心学,好好学,不是脑子有问题,肯定能及格。兜明考试都能得19多分。他以前都不会数数! “那也不是勾毛线耽误的。”有同学小声说。 坨坨看向讲话的同学问,“哪个小组长是考试不及格的?” “我们班的小组长谁考试不及格?” 坨坨这么一问,一年级的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了。 被老师挑选成为小组长的同学都是成绩好的,他们当然不会不及格。 邹冬冬转头小声对云善说,“坨坨要干吗?” 云善摇摇头,“我不知道。” “我要是考试不及格,坨坨也一个星期不让我勾毛线吗?”邹冬冬严肃地问,“哪还让不让我带毛线回家了?” 云善好好地想了想,告诉邹冬冬,“不让吧。” “我们不是好朋友吗?好朋友和别人不一样。”邹冬冬说。 坨坨站在讲台上伸手用小棍子在邹冬冬和云善脑袋上轻轻各敲了一下,“邹冬冬、云善,写作业,上课不要讲话。” 邹冬冬立马低头写作业,云善抬头看坨坨。 坨坨用小棍子戳云善帽子上的毛线球,云善伸手打掉小棍子,“不要戳我。” “嘘,你快写作业。”坨坨说。 云善握着铅笔低头写作业。 坨坨坐在讲台上写完数学作业,看着云善语文作业放在旁边。 他走下来把云善的语文作业本拿到讲台上,开始抄云善的语文作业。 今天齐老师又让翻字典组词,坨坨懒得翻字典。 这节自习课意外地好管。 小孩们都在认真写作业,偶尔有人交头接耳地小声讲两句,坨坨就当没听见。 写完作业,大家掏出桌肚里的毛线和钩针,开始做起了手工。 刚开始勾毛线,大家不熟悉,全神贯注地做着自己的手工,根本没空讲话。 只有个别小孩有些问题,要请教同学教他勾。 云善写完作业,也开始勾毛线花。 坨坨走下讲台,挨个检查大家勾的毛线花有没有问题。没有问题的才能回家教家里人。 下课铃声响,西觉已经到了教室门口。 云善正在收拾书袋,邹冬冬还在纠结作为好朋友,能不能考试不及格也能勾毛线。 等坨坨回来了,邹冬冬问了坨坨。 坨坨把讲台上的作业本拿下来往桌肚里一塞,掏出饭盒说,“好朋友也不行。” “班里其他人都及格,你要是不及格,你就是倒数第一了。” “倒数第一你回家不挨打吗?我是为你好。” 邹冬冬觉得坨坨说的十分有道理。坨坨果然是他的好朋友,为他着想。 “但是你为什么要出这个馊主意让大家都及格?” “有不及格的,我不就是不是倒数了?” 宁小春在后面噗嗤笑出声,“邹冬冬,你能不能有点志气,大家都好好学习不好吗?” “我觉得坨坨的要求没问题。” 郝佳佳说,“我也觉得坨坨的要求没问题。” 李爱聪挎着书袋走过来说,“你们本来考试就能及格,当然不担心了。” “那你好好学习不就行了。”郝佳佳道。 宁小春对云善说,“云善你说,坨坨做的对不对。” 云善点头,“对。” “他从来都考100分,你问他干什么?”邹冬冬不满道,觉得问云善就是白问。 “那也只有你和李爱聪觉得坨坨不对。”宁小春说,“你自己学习不好,干嘛说别人?” 小孩们斗着嘴走出教室。 云善牵着西觉的走到车边。 坨坨打开车门,“邹冬冬,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家了。” “再见。”邹冬冬跑去找他们村的小孩一起回家。 宁小春他们也各自回家了。 兜明正在灶台边烤土豆。 看到云善回家,他从灶台下扒拉出一个黑乎乎的土豆。 “什么?”云善蹲下来戳戳地上的黑豆子。 “土豆。”兜明说,“粘盐吃。” 云善脱掉衣服换好鞋,捡起土豆。 家里已经做好了饭,云善抓着黑乎乎的土豆坐到桌边,边扒边给妖怪们讲学校里今天的事。 花旗听说坨坨要让考试不及格的小孩一个星期不勾毛线,他挑挑眉毛,没想到小人参精还管别人考试及格不及格。 坨坨笑着开心,“这样他们肯定都想能考及格。哈哈。” 坨坨对自己的主意十分得意。在他的带领下,他们班的同学一定都可以及格! “那要是考试不及格,真不让他们勾毛线?”兜明问。 “当然啦。”坨坨说,“小孩子就要好好学习。” “谁让我是学习委员呢。哈哈。” 坨坨是个不爱学习的小妖怪,但是他知道学习好。他鼓励、支持并且监督他们班级的同学们学习。 云善扒好土豆啃了一口。土豆没什么味道。 他两手黑乎乎的把土豆推给兜明,“没味道。” “沾盐吃。”兜明说。 “沾盐也不好吃。”花旗对云善说,“别听他的。” “晚上让坨坨给你炸薯条吃。” 云善还是没吃那个土豆。土豆被兜明沾着菜汤吃了。 第二天上学前,坨坨问花旗要钱。他x今天要去收毛线花了。 花旗给了他10块钱,坨坨说,“不够。我们班43个人呢。” “一个人要是交上来20个,就是850个。2分钱一个,那也得15块多。” “邹冬冬家每天都能勾出来40个。” 坨坨说,“你要给我50块钱。” 50块钱太多,坨坨脖子下挂着的小钱袋不够装。 坨坨让云善挎着他之前的钱袋,里面按照纸票金额大小分装了50元钱。 第110章 李爱波今天去他舅舅玩了,4点多才回来。还把上次赶猪来的表哥赵大伟也带来了。 赵大伟穿着上次在妖怪们家里买的牛仔外套,里面应该穿了棉袄,身上看起来有些臃肿。 他进了妖怪们家,惊奇道,“上回来还是竹屋,什么时候盖的房子?” “秋天的时候,才盖不久。”李爱波回。 “屋里还有菜呢!”赵大伟很是惊奇,“冬天还长菜呢。” “气温够,菜就长呗。你看这屋里多暖和,菜肯定得长。”李爱波转头对花旗说,“我表哥说想买些花卡子逢集的时候卖。” “他们乡里和咱们不是同一天逢集。” 花旗点点头。 李爱波带着赵大伟去书房里挑卡子。 赵大伟看到这么多卡子十分吃惊,“这么多?” “一天就有好几百个。”李爱波本来想给他拿些小草莓,发现筐里的草莓都不见了。 “筐子里的草莓呢?”李爱波在书房里大声问。 “被段宝剑拿走了。”兜明回他。 李爱波走出书房问,“宝剑哥中午过来了?” 小丛点头,“他说他在县里租了个店面。”这事李爱波肯定不知道,不然他早回来说了。 果然,李爱波吃惊道,“他开店面了?” “什么时候的事?” “我大前天去送东西时只听说他有这个打算。” “就昨天才开的。”小丛回。 “那我明天去看看。”李爱波又回了书房。 头一回做生意,赵大伟不敢做大,只带了10块钱来。按照2毛五一个,一共挑了40个花卡子。 他听从李爱波的建议,拿的大部分都是红蝴蝶结卡子,这种最是好卖。 云善放学回来,告诉妖怪们,老师说还有1个月放假。寒假要放到年后的正月十六。 云善不知道正月十六是哪一天。 坨坨觉得上课的时间太长,他早就以为还有1个月就放假了。谁知道一个月又一个月。 妖怪们家里没挂历,坨坨和小丛带着云善跑去李爱波家看挂历。 可是李爱波家只有今年的挂历,明年的挂历还没买,看不到明年的正月十六是哪一天。 “这都12月15号了。”坨坨看着墙上1984年的挂历说,“再不买新挂历,接不上看了。” “逢集再买。”李爱波毫不在意道,“这不是还有半个月吗?旧挂历将就能用。” 赵秀英盯着日历看了两眼,有些恍惚道,“今年咋过得这么快?” “一眨眼一年又要过去了。” 她念叨着,“逢集了就该买新日历了。” 新挂历记的该是85年的事了。 小丛看到日历上写,今天是农历十月二十一。1984年有个闰十月。 “离过年还有两个多月呢。”坨坨还以为只有一个多月就能过年。怪不得放假迟。 小丛算着日期,元宵节得明年的3月7号。今年过年真晚,得到2月20号。 “是不是巴着放假?”李爱波幸灾乐祸道,“早着呢。” 赵秀英也在,笑着说,“那可有得等了。” “林老师说还有1个月就放假。”云善告诉他们。 李爱波笑道,“等着吧。” 坨坨听李爱波说他明天就去县里,要带他表哥一起去玩。 门口传来响动,是李爱诚回来了。 最近他上下班都是走路,来回用的时间久。晚上回来得也晚。 赵秀英站起身,把留下来的饭菜放到炉子边的高凳子上,喊李爱诚到炉子边吃晚饭。 李爱波和赵大伟都拿着板凳往后挪了挪,给李爱诚腾出炉子边的空位。 赵大伟比李爱波大,却比李爱诚小。 他得喊李爱诚大哥。 “大哥,工作的怎么样?累不累?” “不累。”李爱诚摘掉帽子和围巾,挂上手套,“单位里的人都挺好,很照顾我。” 李爱诚坐到炉子边,招呼云善他们一起吃。 菜里面有粉丝,云善这几天正喜欢吃粉丝。 李爱诚招呼他吃东西,他问赵秀英要了双筷子,站在李爱诚旁边一根一根地挑粉丝吃。李爱诚还得时不时地帮他夹断粉丝。 李爱波看着费劲,“我把粉丝给你挑出来?” “自己吃。”云善说,他继续一根一根地夹粉丝吃。 小丛站在x旁边说,“明天用青菜炒粉丝给你吃。” “好。”云善高兴地说。 赵秀英在旁边绣品牌标。李久福拿着钩针和毛线正在数扣数。 最近村里不管男女都在学勾小草莓。李久福也跟着学了。 他勾出来的第一个草莓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是个歪脑袋的。 送去西觉那,西觉说做的不好,不给工钱。 李久福又勾了两个,要么勾得大了,要么就勾得小了。总之各有各的丑。 现在这是第四个了。 一圈规定有多少个扣子。李久福经常勾着勾着就忘记数到哪了,就得从头开始数。 李爱波看他数了一遍又一遍,听着都觉得难,“你还不如我爷呢。” “我爷都卖了两个草莓了。” “你爷手巧,我赶不上他。”李久福哎呀了一声,“你不要说话。” “我又忘记勾到第几个扣了。” 赵秀英笑道,“非得为难自己干什么?还糟蹋毛线。” “你看村里那些男人勾的,像是没长好的草莓,歪瓜裂枣的。” 云善听了嘿嘿笑。 赵秀英觉得他有意思,“云善是不是都嫌不好看?” 云善像模像样地点点头。 李爱波伸手拨了下云善脑袋顶上的红毛线球,“你还懂了?” “我懂。”云善歪着脑袋看李爱波,笑眯眯地说,“有的小草莓丑。” 屋里的人都哈哈笑起来。 李久福有些不服气,“爱军今天还勾了个好看的。人家都能勾出来。一样的步骤,我不相信我勾不出好的。” 他继续跟毛线较劲。 到7点了,小丛喊云善回家学习。 云善推亮带来的手电筒。 李爱波送他们三个到屋后的路上,看着手电筒的光一直往西边移动。 等李爱波从县里回来,妖怪们知道了段宝剑租的店铺是什么样的了。 “两间房,还挺宽。左边门边摆了鞋柜卖皮鞋。皮鞋柜子最上面铺了块布,摆了些卡子。” “右边门口摆了装平菇的筐。有新鲜平菇,也有炸好的平菇。” “衣服都挂在墙上。”李爱波给妖怪们形容他看到的“云灵山服装店。” “去店里的人多吗?”坨坨问。 “多。”李爱波说,“我们就在那呆了一会儿,有人买卡子,有人买衣服。” “段叔说每天都能卖出去些东西。” “就是租金贵。两间房,一个月租金就要10块钱!” “等我们下次去县里的时候也去他家店里看看。”坨坨道。 赵大伟在李家村又玩了一天,听说乡里第二天要逢集了,他才回家。 没想到转天傍晚,赵大伟又回来了。 “卡子好卖,卡子好卖。”赵大伟满面红光,十分激动,“一上午,40个卡子都让我卖出去了。挣了2块钱!” 这次他胆子大了些,带了20块钱来,挑了卡子,还听了李爱波的话买走了5个小草莓玩偶。 小草莓的产量不高,村里人都在慢慢练手。多的是失败的成品。 坨坨把丑的小草莓串成一串,挂到红辣椒旁边。都是红红的,很喜庆。 他串了好几串,让兜明把小草莓挂到屋里其他地方。 屋子里有了红色就有喜庆的感觉,让踏进屋子里的人心情跟着明媚起来。 林老师发现一年级最近有很大变化。以前交作业老大难的那几个学生最近都没再拖欠过作业。 不仅按时交了作业,他们写作业的态度还十分端正。 这让林老师十分奇怪,不知道这些学生怎么突然转性了。这在她十几年的教学生涯中从来没遇到过。 林老师问了教语文的齐老师那几个学生语文作业的完成情况。 “最近都写得很好。”齐老师笑着说,“这些孩子开窍了。” 开窍?林老师是不信的。根据她的教学经验和人生经验,事出反常必有妖。 于是,林老师在下午自习课上,把那几个同学叫到办公室问话。 班里的同学们盯着林老师和几个同学走出教室,又去看讲台上的坨坨。 坨坨捏着铅笔,歪着脑袋看向教室外,蹙着眉头想这几个学生犯了什么事,是不是没有好好学习。 在坨坨的“威胁”下,最近一年级的同学们又听话,学习还认真。 有的同学说,“他们是不是犯错了,坨坨要不给他们勾毛线花了。” 也有同学想了又想后说,“他们最近没犯错。” 大家一时散了心思,小声地讨论起来。 邹冬冬、捅捅云善的胳膊,把云善的铅笔撞得往前滑了一下。 “干嘛?”云善头也不转地拿起橡皮,把那个字擦掉。 邹冬冬凑过来说,“坨坨会不会不给那几个同学勾毛线了?” 云善转头看向邹冬冬,“我不知道。” 他把橡皮放到自己和邹冬冬的桌子连接缝处,“用我的橡皮。” “知道了。”邹冬冬已经习以为常。 开学不久后,在云善的要求下,他一直都用云善的橡皮。他已经帮云善擦圆了4块橡皮。 “最近又没考试,他们犯了什么错?”邹冬冬小声地说着话。 云善想了想,也不知道。这些同学没有上课讲话被老师捉住,也没有上课勾毛线。课代表每天都来和坨坨汇报,没有不交作业的同学。 第111章 李爱波和段宝剑去风城,把钱都带走了。 本来坨坨每天给一年级的小孩们结账改成了两天一结账,每次还只结一部分。 坨坨给同学说了,现在没钱,钱被带走用了,等他们的卡子卖出去就有钱了。 小同学们没什么异议,继续勾着毛线。 李久福他们两天去一次县里,每次带回来钱都用来结账了。 西觉之前和李家村的村民们说好了,有钱就结账。 花旗那有名册,谁勾了多少个小草莓,什么时候领的毛线,都记录在册。 李家村的村民们忙着勾小草莓挣钱。大家围在一起晒着太阳勾毛线。 手快的一天能做十个。手笨的一天只能勾出来五个。一般是女人们勾得又快又好。 也有两个厉害的男人,瞧着手粗,勾毛线时手指头动得很快,还不用勾完数扣子。 王家村和李家村熟悉,看着李家村挣钱,他们眼馋。 王家村的人带着强子妈找来西觉家,想从西觉他们这找活干,和李家村一起勾毛线挣钱。 “勾毛线的人数够了。”花旗边把毛线花绑到卡子上,边和王家村的人说话。 李家村的村民现在都勾熟练了,一天一共能勾出来300多个小草莓。 “勾多了卖不完。”花旗这么说,王家村的村民们不好再说勾毛线的事,又问还有没有其他活干。 屋子里四个人踩缝纫机,有个勾毛线的,剩下西觉他们也忙,在那捆卡子。大家都忙碌着,看着活不少似的。 “暂时没有。”花旗语调平平道。 强子妈有一段时间没来了,坐在板凳上看着妖怪们家的屋子,“房子整得真好。” 她期待着李爱慧和王强回来,家里也能盖起这样的好砖房。 赵秀英在旁边搭话,“可不是。在屋里都不用穿棉袄。” “我以前都没见过这样的房子。” 那边几个王家村的村民们也没走。找不到活干,他们坐在妖怪们家里闲聊,看到能搭手的活就跟着搭把手。 “我们村王大虎家的小军心脏查出来毛病。要去大城市治病。” “大虎最近到处借钱。” 妖怪们都记得王小军。王小军一开始捡了他们5毛钱,撒谎骗人后被他妈妈追着打。后来王小军常来李家村玩,也来过他们家好多回。 “听说还差不少呢。”另一个人搭腔道,“小军奶奶天天哭。” “村里家家都被借遍了。谁家都借了几块钱。” 又有人说,“小军这孩子天天跑,哪里能看出有病的样子?怎么突然心脏就有毛病?” 说完王小军的事,王家村的人又聊起别人家嫁娶的事。 赵秀英x和明东霞认识的王家村人多,几人聊得十分起劲。 妖怪们听说王小军生病了,也想帮忙。可现在家里没钱。 他们昨天刚结过村里人的钱,剩下的被坨坨今早带去学校结小孩们的钱。 中午云善和坨坨回来,小丛把这件事说了。 云善和坨坨都很吃惊。 云善问,“心脏病是什么病?” “心脏出毛病的病。”坨坨这样给他解释,又问小丛,“小军还能治好吗?” “不知道。”小丛说,“他们没说。” “他家里人还要带他去大城市看病。” 坨坨把云善钱包里剩下的钱拿出来,数了一下,还剩3块5毛5分钱。 他想了想,跑回屋,从自己的枕头下摸出私房小钱袋,又跑出来。 他的私房钱已经有15块3毛5分钱。 坨坨只拿出了1张2分钱的硬币。把钱往桌子上的钱堆上放,开始数钱。 花旗挑眉,看着坨坨认真地数钱。没想到小人参精把他的私房钱都拿出来了。 坨坨点完钱是85块9。还差1毛钱就能凑到19块钱。 “花旗你还有钱吗?”坨坨转头问。 “没有。”花旗干脆道。 李大志今天就能带钱回来,花旗最近都没留钱。 “凑不到整了。”坨坨把钱又塞回云善的钱包里。“我们吃完饭,把钱送给王小军吧。” “好。”云善懂是什么意思,“给小军看病。” “对。”坨坨点头。 吃完饭,兜明骑上三轮车,载着云善、坨坨、小丛去王家村。 他们还不知道王小军家在哪,找人打听了下才找过去。 王小军家是砖房,有个大院子,院子大门敞开着。 兜明骑着三轮车进院子,王小军奶奶听到动静从屋里走过来问,“谁啊?” “我们找王小军。”兜明说。 王小军妈在屋里看到人了,她把门拉开让坨坨他们进屋,“小军在屋里。” 大着嗓门回头说,“小军,坨坨和云善来看你了。” 王小军就睡在堂屋墙边的床上,离炉子不远。 “你们来啦。”王小军很是开心地掀开被子,拿了床边的棉裤穿起来。 他人看起来倒是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云善走过去问,“小军,你什么时候好?” “我不知道。”王小军穿好裤子,站在床上提裤子,“医生说要去大医院做手术。” “云善,你知道什么叫做手术吗?” 云善摇摇头。 “做手术要把我肚子划开。”王小军比划了下,“然后把我心脏拿出来给它治病。” 王小军妈坐在一旁忍不住说,“你别胡说八道了,心脏拿出来人还咋活?” “把肚子划开,心脏还在胸口里就做手术。” 云善有些惊恐地问,“肚子划开怎么办?你会不会死掉?” “当然不会。”王小军微微瞪大眼睛说,“我可是去治病的。要是肚子划开就死了,那还治什么病?” “划开再缝起来呗。” 云善觉得王小军说的很有道理,“你肚子上要有线了。” “肯定呗。”王小军道,“不用线缝,那用啥缝。” 坨坨把钱从云善挎着的钱包里拿出来给王小军,“你什么时候去大城市看病?” “不知道。”说到这儿,王小军情绪才低落起来。得要借到钱才能去大城市看病。 尽管年纪小,王小军也明白借钱是怎么回事。他爸妈出去借钱,他家里就要欠债了。 小军妈站起来,看到王小军手里抓着一大把钱,心里很是感激。 “县里的医生说,到大城市做手术可能要3000块钱。光是做手术就要这么多钱,听说还要住院。也不知道到底要花多少钱。” “这么多啊。”小丛很吃惊。 “你们哪来这么多钱?”王小军好奇地问,“勾毛线花挣得吗?” “我听小辉哥说你们班能勾毛线花挣钱。” 王小军问坨坨,“我能不能勾毛线花?” “能。”坨坨丝毫没有犹豫地说,“今天晚上我给你送毛线来。” 王小军很高兴,“好啊。你还得教教我,我不会呢。” “1个给2分钱吗?” 坨坨点头。 王小军又问,“这么多钱得有多少?” “85块9。”云善说。他看着坨坨数了两遍。 “这么多。”王小军看看手里的钱,“等我学会勾毛线花,挣钱还给你们。” 坨坨说,“那你好好治病。” “挣85块9得勾很多毛线花。” “多少个?”王小军又问。 “挣1块钱要勾50个,19块钱就是19乘50个,那得850个。然后再减去5个,就是845个。”坨坨算给他听。 计算的过程王小军听不懂,但是他听懂了最后的结果,吃惊地叫道,“这么多!” 他苦恼地问,“那得勾到什么时候?” “一个多月吧。”坨坨说。 “那还好。”王小军说,“我还以为得勾一年呢。” 小丛问小军妈,“你们现在借到多少钱了?” “现在一共借到1100。”小军妈后悔地说,“早知道,今年春天就不起这屋子了,现在也不用这么愁了。” 小丛不知道住院费要多少钱,但是估摸现在的物价,1000块钱应该足够王小军住院费和伙食费。 如果按照总共4000块钱来算的话,现在还差2190块钱。 “医生说什么时候做手术?”坨坨问。 小军妈摇头,“得去大城市看了医生才知道。” 小军妈知道今天王家村的人去西觉家找活干,被花旗拒绝了。 想到刚刚坨坨说让小军勾毛线花,她忐忑地问,“我能不能勾毛线花?” “家里......家里实在需要钱。”现在能挣到1分钱,小军的病就多1分治疗的机会。 “能。”坨坨说,“你们家都能勾毛线。” “晚上我们过来教你们。” “县里的医生有没有说最好什么时候动手术?”小丛问。 小军妈说,“说是越快越小。小军年纪小,早点做手术,恢复的好。” “钱暂时凑不够。我和他爸打算过两天先带小军去大城市里的医院看看,先看看大医院的医生怎么说。”小军妈道。 王小军和云善在旁边玩,小军妈看他要跑,赶紧抓住他的衣服,“医生让你别跑。” 王小军撇撇嘴,转头对云善说,“医生都不让我跑了。不让跑,那都不能好好玩了。” “病好了就能玩了。”云善说。 “等我病好了,我去你家找你踢球。”王小军说,“不踢小皮球,我想踢足球。” 云善点头,“好。你快点好了来找我玩。” “行。”王小军笑着答应。 小丛看到柜子上放的钟指到12点50了,他喊兜明回家,“云善和坨坨要上学了。” 小军妈带着小军把他们送出院子,王小军大声喊,“你们晚上早点来,我等你你们。” 云善打开窗户,伸着头喊,“好。” 第112章 早上一来,赵秀英和大家抱x怨李爱诚。 “昨天晚上我说了王家村王小军的事,爱诚说要帮忙,一大早去给人送了10块钱。” 赵秀英有些心疼10块钱,“这事给5块钱不就行了吗?” 王小军家治病借了那么多钱,根本就不指望他家还上了。这钱就等于送给人家了。 赵秀英觉得一下子送人家10块钱太多了,也不沾亲带故的,就是隔壁村子的人。 自己家才过两三个月好日子,李爱诚就这么不拿钱当钱。赵秀英心疼钱呢。 兜明一早在后面放羊,看见李爱诚了。钱还是李爱诚托他转交的。 本来王小军一家正好要来妖怪们家,兜明就把10块钱给了王小军爸爸。 明东霞说,“爱诚心好,爱青、爱蓝小时候要挨打就往你家跑。爱诚就护着他们。” “大哥以前要打爱波,爱诚也是护着不让打。护过弟弟妹妹们不知道多少回。” “他打小就这样。”赵秀英说,“今早他和我说,咱家现在有法子挣钱,怎么都能挣来十块钱。小军家没什么法子挣钱。人家孩子看病,我们能帮一把是一把。” 赵秀英抱怨完,又开始替王小军家愁,“我昨天听坨坨说,他们家做手术要3000块钱。上哪能凑到这么多钱?” “王家村一家能拿几块钱出来就很不错了,多的也没有了。” “可不是。”明东霞踩着缝纫机回应。 中午时,赵秀英、明东霞和秀枝一起往外走。 明东霞先回家,赵秀英拉着秀枝问,“秀枝,大娘问你个事。” 秀枝笑着问,“啥事?” “你觉得我家爱诚咋样?”不等秀枝回话,赵秀英先把李爱诚夸了一遍,“我家爱诚脸面长得不差,性子好,在县里有工作。” “我家你也知道。现在爱波能折腾。爱诚虽然上班,生意是他们弟兄俩一块做的。家里种着平菇,冬天也能卖钱。” “他爸每天也能挣2毛。” 赵秀英把自家的好条件都说出来。 秀枝想了想后,说,“大娘,我再想想。” “好好好,你再想想。”赵秀英说,“我家爱诚人真不错。你好好再想想。” “什么时候给我回个话?” “下午。”秀枝说。 赵秀英看着秀枝往村外走。秀枝没当场拒绝,说不准还能看上爱诚。 她高兴地回家,把这事和李久福说了。 李久福勾着毛线面露高兴,“下午咱不就知道了?” “你知不知爱军今天上午勾了几个草莓?” “他勾了4个!” “这小子现在手咋这么快呢。” “你一上午勾几个?”赵秀英问他。 “2个。”李久福说,“我勾的慢。” 赵秀英正做着饭,听到李爱波的叫声,“妈,妈,有没有饭吃。” 赵秀英拿着刀走出厨房,就见李爱波才刚进院子。 “隔这么远喊什么?”赵秀英拿着刀说,“正在做,一会儿就能吃。” “这次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东西卖完就回来了。”李爱波说。 “这回咋卖这么快?”李久福终于放下钩针。 “这回跟以前不一样。”李爱波说,“以前都是我们自己卖,这回我们送去人家商店了。” “一家商店买一点,跑完一个城的商店,东西就卖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我们自己带着卖了一天。卖完买了鞋子就回来了。” 送去商店卖这事还是上回李爱波的表哥赵大伟来,李爱波才想到了。赵大伟卖东西吃到甜头了,回回隔壁乡逢集前他都要来买卡子。 李爱波寻思,他们可以把东西稍微便宜点卖给小贩们,这样就省得自己卖。 虽然少赚了点,但是这样卖出去的数量可不少。 看到自己家饭还没好,李爱波走了一上午,肚子饿得不行,他说,“我去西觉家吃饭了。” 赵秀英从厨房里追出来,“饭马上好,去人家吃什么?” “咱家米还是生的呢。得等到什么时候?”李爱波头也不回地走了。“我快饿死了。” 妖怪们在家正吃着饭呢,李爱波推门进来,“吃着呢。” “爱波~”云善看到李爱波回来,开心地和他打招呼,“回来啦。” “回来了。”李爱波熟门熟路地拿了碗,给自己盛了一碗饭。 小丛和兜明给他让出些地方,李爱波挤到桌边坐下吃饭。 “小草莓卖得怎么样?”坨坨问。 “挺好的。”李爱波吃了好几口饭,肚子里有东西了,才开始给他们讲在风城的事。 “头一天到那,小草莓卖得快。后来我们就跑去别人商店,一个便宜2分钱,卖给开商店的。” “那不是少挣钱了吗?”坨坨说。 “咱们勾的多,自己卖时间长,不如卖给其他商贩,这样回钱快。”李爱波拿着筷子说,“那个词怎么说来着,我们搞......搞......” “哎呀,宝剑哥和我说过,我忘了。” “搞批发?”小丛问。 “对。”李爱波说,“我们把卡子带到风城,到那就卖给那些开商店的。” “你们两人又要带衣服,又要背卡子,能带多少去?”小丛问。 牛仔外套挺重的,更何况,车费也是要算到成本里的。卡子价格低,卖几百个卡子才够一趟车费。 “然哥说现在有私人开汽车帮人拉货。从风城到咱们这,开一天就到了,和坐火车似的。”李爱波说,“宝剑哥说,以后咱们卖得多了,不一定就全在风城卖。” “往风城的路上还有很多县,很多镇子,咱们都能去送货。” “你们想想,那得卖出去多少东西。” “就咱们这卡子,一汽车得拉几万个吧。” “一个卡子挣5分钱,就算3万个,一趟下来,咱们也能挣1500块钱。” 说到1500,李爱波心里都高兴。要是这样算下来,真就要发财了。 “一趟就能挣1500?”坨坨的眼睛亮了,“我们现在一天最多能收8500个卡子。” “不用20天就能收到3万个卡子。” “都卖出去的话,几趟就能给小军攒出来手术费了。”坨坨兴奋地说。 “谁要做手术?”李爱波刨了几口饭问。 “王家村的王小军。”坨坨说,“他查出来有心脏病,要去大城市做手术。” “你们要帮他出手术费?”李爱波困惑地看向坨坨,“你们干吗帮他出手术费?” “小军家没钱做手术。”坨坨说,“我们要那么多钱又没什么用。” “怎么没什么用了?”李爱波说,“你家还没买电视。夏天买个冰箱吃雪糕多好?” “你不想多做几身新衣服穿?” 坨坨说,“等挣到3000块钱,之后挣的钱我们可以买电视机和冰箱。” “我现在自己有钱。”他现在可是带薪上学的人。 有了私房钱,除了去买些红布,坨坨也想不到怎么花。现在卖的东西少,买东西的地方也少,坨坨都没什么想买的。 “过年不买猪了?”李爱波问兜明。 “买。”兜明立马说。过年啥不买也不能不买猪。 “到年底能挣到3000块钱?”李爱波说,“一头猪可就得大几百。” “我们多勾点卡子就可以多挣钱。”坨坨在想要不让其他年纪的同学一起来勾卡子。 李爱波吃完一碗饭,自己去添了一碗,坐下来问花旗,“花哥,你同意。” 花旗点点头。 李爱波扫过桌上的众人,他想不明白这些人咋想的,同情别人,给点钱就行了呗。哪能手术费都出。 云善大概也听懂大家的话,他挺高兴地问坨坨,“小军有钱看病了?” “我们多勾些卡子挣到钱,他就能去看病了。”坨坨这么和云善说。 “我多勾。”云善道。 李爱波郁闷地刨了几口饭,忍不住说,“你们就不顾自己?不想把自己的日子过好?” “我们现在不是挺好的吗?”坨坨不解地问。 每顿能吃饱,住得也暖和,想买什么基本也都买到。什么也不需要了呀。 “以后呢?”李爱波说,“你们家都是小子,以后不得盖房娶媳妇儿.......” 想到这一家子都是道士,从花旗、西觉都不提结婚的事,下面的几个小的...... “不娶,我们才不娶媳妇儿。”坨坨果然这么说。 李爱波自己心里琢磨着,这事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人家都觉得自己过得好,他说再多也没用。 这事可不是一般人能干出来的。花旗他们太善心,太舍己为人了。 李爱波心里x是佩服的。佩服的同时心里又有“为己”的计较。现在很多人家还都吃不饱,辛辛苦苦挣的钱掏去给别人用? 要是能还也就罢了。王小军家除了能卖粮食,哪还有别的营生?这得多少年才能还清3000块钱?又要耽误花旗他们挣多少钱? 洗碗的时候,李爱波问云善,“把钱给人家用,你以后就没钱买玩具了。” “外面有钱人都买小轿车。小轿车你还记得吗?就是四个轱辘,有顶,在路上跑的。你想不想家里有小桥车?” 云善袖子的稍微撸在上面,露出了胖乎乎的小细手腕。 他拿着抹布擦着碗说,“我们有三轮车,和小轿车一样。” “那哪能一样?小桥车是开的,三轮车是骑的。”李爱波说,“开的和骑的能一样吗?” 开的和骑的能不能一样,云善也不知道。反正坐汽车有窗户,坐三轮车也有窗户,就是三轮车长得比汽车短。骑车的人不在车里面。 坨坨说三轮车和小汽车差不多。云善也觉得自家的三轮车和小轿车差不多。 云善不懂,他胡乱道,“一样。” 第113章 坨坨他们在学校启动了花蝴蝶计划的时候,小丛和兜明去王家村找了张队长。 张队长不在村委会,小丛和兜明去他家找到的人。 张队长对于小丛和兜明的到来十分诧异,“卖卡子?” “我们打算给小军凑看病钱。”小丛说,“要是你回老家,可以从我们这批发些卡子去买。” “你们给小军凑看病钱?”张队长楞楞地打量了遍小丛和兜明。 “小军看病要3000块钱。你们能凑到?” 3000块钱可不是小数。 “不急着做手术的话就能凑到。”小丛说,“只要卡子卖得多,我们挣得钱多,就能凑到。” “从我们这拿货先不要钱,等卖完了,再把钱给我们。” “村里要是谁家有亲戚在外面,都可以到我们这拿卡子和小草莓卖。” 张队长点点头,有点弄不明白为啥西觉家要给王小军凑医药费。 “你们为啥帮他凑钱?” “因为他需要。”小丛说。 张队长啊了一声,没想到小丛的理由这么简单。 帮助别人没有太多的理由,仅仅是因为他需要。 张队长笑道,“一会儿我去村子里问问,看看谁家亲戚在外面。” “爱慧不是在风城吗?” “我们已经把卡子卖去风城了。”小丛说,“得要不是风城的地方。” “行。”张队长点头。 放学的铃声响,小孩们欢呼着收拾桌子回家。 坨坨课间的时候和齐秀才说好了,中午一起回李家村。 齐秀才收拾好书本,站在一年级教室门口等人。 云善在看他的橡皮。 邹冬冬说橡皮已经擦得很圆了,可以换一块橡皮。 云善觉得还有点不够圆。 他把多的地方用铅笔圈出来,“这儿还要擦擦。” 邹冬冬把橡皮接过来,左看右看,越来越觉得云善圈出来的地方确实好像有点突。“好吧。” 上回在县里买的两块橡皮都被擦圆了,云善开始惦记买橡皮的事。 “坨坨,我要买橡皮。” “下午去镇上买呗。”坨坨说,“再给你买两块。” “下午要勾毛线。”云善说。 花蝴蝶计划第一天实施,大家现在正在热情高涨。云善和邹冬冬说好了,今天要多勾几朵毛线花。 坨坨想了下说,“让西觉去买。” 云善点头。 赵秀英准备了一大桌子菜。除了一只鸡一只鹅,李爱波还去县里买了块猪肉。这菜丰盛得跟过年似的。 马奶奶知道秀枝要和李爱诚相x看,十分高兴,一直拉着秀枝说话。 赵秀英和明东霞两人在厨房忙忙碌碌。 秀枝想去给她们帮忙,马奶奶拉着她说,“哪用你忙。让你大娘和你婶子忙去。” “你坐着说话。” 花旗坐在炉子边一直烤火。赵秀英家没他家屋里暖和,要坐到炉子边,花旗才不犯困。 小孩们放学回来,屋子里一下就热闹起来了,到处都是说话的声音。 云善跑过来告诉花旗,“我们有花蝴蝶计划。” “干什么的?”花旗问。 “拯救小军,打倒病魔!”云善记得邹冬冬说的词了。 小丛问,“具体干什么的?” 云善说,“邹冬冬家勾一个毛线花捐1分钱。” “宁小春、郝佳佳和李爱聪捐5厘米。”最近林老师在教厘米,分米,米,云善就把5厘钱记成了5厘米。 “我和坨坨的2分钱都给小军。”坨坨勾的花也不要钱,云善自己想到的,坨坨应该也是捐2分钱给小军。 “什么5厘米?”李爱波说,“那是5厘钱。” “你们同学还捐钱?” 云善点头。 李爱波想了想,问云善,“我也加入你们的花蝴蝶计划行不行?” “我勾一个捐1分钱。” 云善高兴地点头,“好。” 他靠在花旗身上,问花旗,“花花来不来?” “加入你们的花蝴蝶计划?”花旗问。 “嗯。”云善点头。 “行。”花旗答应完,云善就跑了。 他站在炉子边嫌热。 云善挨个找妖怪们,问他们参不参加花蝴蝶计划。 得知大家都参加,他十分高兴。 兜明在外面帮着赵秀英干杂活。锅里炒的大鹅的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钻。 他在厨房门口探头,正好被赵秀英看见,“是不是饿了?” 兜明点头,赵秀英边翻锅铲边说,“马上就好,就这一个菜了。” 饭菜都端上桌,李爱诚才回来。 小孩们正在院子里跳格子玩。 格子是李爱波捡了红砖画在水泥地面上的。 “大哥,二姐你们回来了。”李爱聪头一个看到李爱诚和李爱蓝。 小孩子都叫,“爱诚大哥。”“爱诚大哥。” 赵秀英听到声音,从屋里出来,“就等你吃饭了。” 李爱诚背着半个麻袋,李爱波好奇地问,“买啥了?” “买点布和棉花。”李爱诚说。 “今年做新棉袄?给我买了没?”李爱波跟在后面问。 “有你什么事?”赵秀英一巴掌打开李爱波。 “怎么没我事了?”李爱波说,“大哥做棉袄,我也要做身新的。” 看到只有小半袋棉花他嘟囔道,“大哥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些棉花只够做一身棉袄的吧。” 李爱蓝站在一旁笑,“二哥,这棉花真没你的份。” 赵秀英接过李爱诚的麻袋,打开果然看到块红底带花的布。她高兴地笑道,“我家爱诚就不错。晓得疼对象。” 李爱波凑过来,看到布的颜色一下子就明白了。他跑进屋里喊,“秀枝,秀枝,我哥给你买布做棉袄了。” 小孩们闹哄着跟在后面。 秀枝红了脸。 赵秀英把李爱诚推到秀枝旁边坐着,她拿出口袋里的布给秀枝看,“秀枝你看,爱诚给你买的。” “大娘给你做棉袄。” 屋子里很是热闹,明东霞他们都说李爱诚会疼人。 秀枝心里是高兴的,装了小半袋的棉花,她心里十分熨帖。 吃饭的时候,李爱诚给秀枝夹了好几块肉,都挑得肉多骨头少的。免不了又要被明东霞打趣说是会疼人。 秀枝全程红着脸吃完了一顿饭。 李爱诚又给齐秀才夹了两块肉,“多吃点肉。” “想吃啥,自己夹。” “哎。”齐秀才连忙点头。看到他姐高兴,他也跟着高兴。他看出来了,爱诚大哥对他姐好。 坨坨小声对云善说,“你看,爱诚大哥和秀枝多好。” 云善正抓着一块鹅肉啃,抬头看了一眼坐在一起的李爱诚和秀枝,含糊不清地问,“什么时候结婚?” 坨坨小声说,“我不知道。他们现在才刚处对象。” 李大志家的大白狗爬在桌底下啃骨头。 云善啃完肉,低下头,把骨头丢在大白狗旁边。 兜明吃得欢快。鹅和鸡味道就是不一样,大鹅的味道更香。 吃完饭,明东霞把桌上的骨头收起来,留着晚上再给小白啃。 赵秀英拉着秀枝给她量尺寸,要给她做棉袄。 妖怪们带着小孩子们先回家。 云善趴在沙发上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大家都在睡觉。 花旗他们没在客厅,云善跑去卧室推开门,看到花旗他们躺在炕上睡觉。 西觉听到开门声,坐起来小声问云善,“你睡醒了?” “嗯。”云善走过来,站在炕边对西觉说,“没有橡皮了。” “一会儿我去买。”西觉说完,云善又摇头。 西西也加入花蝴蝶计划了,他们下午都要忙着勾毛线了,没空去镇上。 “还有一点点能用。”云善这么说。 西觉知道他不是没橡皮用,肯定是又擦圆了一块橡皮。 云善问西觉要了1块钱,自己跑出去,还把卧室门关上了。 西觉没再继续睡觉,走出去就看到云善正在穿衣服。 “你去哪?”西觉问。他以为云善要自己去买橡皮。 “找爱波。”云善说,“让他帮我买橡皮。” 明天是星期天,云善知道李爱波会和爱诚大哥一起去县里送平菇和衣服。 西觉说,“我现在去给你买。” 云善摇头不要,却要去找李爱波帮他买。西觉不懂云善这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要爱波买?” “西西要勾花。”云善仰着脸看着西觉说。 “我去镇上买完橡皮再回来勾花。”西觉说。 “西西多勾,多挣钱。”云善说。 坨坨他们说的话,云善都听进去了。多勾花就能多挣钱。多挣钱,小军就能早点去看病了。 西觉理了一会儿才明白云善的意思,是觉得他去镇上浪费时间了。想他多勾点花。 “那我多勾花。”西觉跟着云善走出屋里,和他一起去找李爱波。 路上,西觉问云善,“爱波也要勾花。” “嗯。” “爱波去县里不浪费时间?”西觉问。 “爱波就是要去县里。”云善说。 这是说李爱波本来就要去县里,不算耽误时间。 西觉忍俊不禁。云善越来越大,现在懂得越来越多了,小脑瓜子里有自己的账。 赵秀英他们还在客厅里说话。 云善推开门,先探入个脑袋,笑眯眯地模样。 李爱波哟了一声,“咋又来了?” “爱波~”云善跑到李爱波身边,从兜里掏出1块钱,“你明天帮我买橡皮吧?” “今天不是星期六吗?你咋不自己去买?”李爱波知道坨坨他们几个小孩是想去镇上就去镇上的,根本就不用大人带。 第114章 星期一的早上,坨坨和云善刚到教室,邹冬冬兴冲冲地问,“你们这两天勾了多少朵?” “我家有105朵!” “我勾了20朵。”云善边往座位走,边回答邹冬冬的话。 “我勾了30朵。”坨坨说,“西觉和花旗一人勾了40朵。” “那你们家比我家的多。”邹冬冬满脸遗憾。他和宁小春、郝佳佳比完,本来以为自己家勾的最多,x没想到坨坨他们勾得更多。 云善告诉邹冬冬,他家里的人都加入花蝴蝶计划。烫头发的李爱波,隔壁班的齐秀才也加入了。 “太好了。”邹冬冬高兴道,“人多力量大。我们能早点攒到钱。” 云善给邹冬冬看他新买的水果橡皮。 李爱波从县里给他带回了很好看的苹果、橘子,小乌龟,小兔子橡皮。 “你闻闻。”云善把方形的橘子橡皮放到邹冬冬鼻子下,“橘子的味道。” “真的哎。”邹冬冬惊奇地说,“真是橘子的味道。” “和上次在你家吃的橘子罐头一样的味道。” “还有苹果。”云善挨个给邹冬冬展示自己的橡皮。 邹冬冬看到小兔子橡皮说,“这个不好擦圆。” 小兔子有四肢,脑袋却不大。要么留肚子那一块,那么就留脑袋那块。 云善看了看,同意邹冬冬的话,“不好擦。” 坨坨站到讲台上,喊云善、宁小春他们上来帮忙收花。 云善把其他橡皮收回书袋里,留了苹果橡皮装在文具盒里。 他的文具盒里装了六只铅笔,没多少空位,只够放一块橡皮。 其他年级的同学们都趴在一年级教室外面,看云善给人家发钱。 一年级的同学们排着队在屋里准备交花。 看到坨坨给邹冬冬在一本新本子上记账。邹冬冬的名字后面还写了一朵毛线花捐1分钱。 有的小朋友奇怪地问,“捐钱给谁?” “捐钱给王小军。”邹冬冬说,“你们不认识,他还没上学。” “是我们村的王小军吗?”王小辉问。 坨坨点头,“就是你们村的小军。” “你们捐钱给他看病?”王小辉问。 王家村的人都知道小军需要钱看病。小军他爸都已经挨家挨户借过钱了。 “对啊。”邹冬冬神秘地说,“我们有个花蝴蝶计划。” 班里的小孩们全都好奇地看向邹冬冬,“什么是花蝴蝶计划?” “拯救小军,打倒病魔。”邹冬冬抬头45度望向远处,同时抬手,语气夸张道,“这是一个伟大的计划!” “捐钱拯救小军吗?”林华问。 邹冬冬点头,“给王小军攒做手术的钱。” “已经有很多人加入我们的行动计划了。” 一年级的小孩们听邹冬冬这么说,又问了王小辉很多话。 有的同学看了坨坨给邹冬冬他们单独计数的作业本,上面除了一朵花捐1分钱,还有1朵花捐5厘钱的。 一会儿后,有人带头问邹冬冬,“我们也能参加花蝴蝶计划吗?” “当然了。”邹冬冬大声说,“人越多,我们的行动计划就能越早完成。” “我们就能早点把小军救回来。” 说得小军好像就要不行了,事情迫在眉睫。小孩子们真就这么以为的。 还有人问,“小军还能活多久?” “不知道。”坨坨说,“他爸妈现在带他去大城市看病了,还没说什么时候做手术。” 报名参加花蝴蝶计划的小孩们满意地看到坨坨把他们的名字记在另一本本子上。“我们一起救王小军。” 有的同学问,“我家里不同意怎么办?” “家庭的可以和个人的分开。”坨坨说,“大人要是不同意,你们可以捐自己那份。” 班里很多同学的家庭都采用了邹冬冬的“公共1分钱”制度。因此他们班里大部分小孩都有私房钱。 像是宁小春和郝佳佳现在就是个人捐款,家庭没有参与捐款。 作业本上的名字越记越多,坨坨看到他们班有一半同学都报名了。小孩们都是自己捐款,一朵花捐5厘钱。 今天参与计划的那些小孩从自己拿到的钱里分出一毛钱交给坨坨。 坨坨在草稿纸上把今早收到的捐款加起来,惊讶地发现,他们今天早上竟然筹集到了3块2毛1分钱! 他高兴地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 小孩们十分兴奋。“哇——我们一天可以凑3块多!” 班里的小孩们以前从来没想过,他们竟然一下子就能凑到3块多。要是去供销社买糖,能买很多很多糖。 打了上课铃,西觉快速搬了筐子装上三轮车。 林老师见到西觉,笑着打招呼,“今天收的多不多?” “多。”西觉和林老师打完招呼,骑上三轮车离开。 林老师走进教室。 本来还十分热闹的班里立马安静下来。班长喊起立。 林老师让同学们坐下,难得面带微笑地宣布,“明天12月份月考,大家准备好了吗?” “都能及格吗?” 班里一大半同学大声回答,“能。” 有几个小孩拖拖拉拉,没什么底气地小声跟着喊,“能。” “那明天上午考试吧。下午就知道结果了。”林老师难得不担心学生的学习情况。 听说这些学生家里都跟着勾毛线,就算小孩不学习,家里大人也得看着让他们学的。这年头,谁家会放弃挣钱的机会? 李爱聪和他的同桌在后排小声哀嚎。 李爱聪的同桌小声问,“要是我考不及格,你能不能帮我和坨坨求求情。” “不能。”李爱聪抿着嘴说,“星期六我问过了。坨坨说考试不及格,就是一个星期不给勾毛线。” “我也不行。” “你还是好好学习吧。” 许是明天的考试挂在大家的心头上,小孩们听课时十分认真。林老师对学生们的表现很满意。 + 最近就连以前经常开小差、讲话、睡觉的那几个同学听课都比以前认真。 即使冬天不用起那么早做功课,云善依然睡过了早上的第一节课。 下课铃把他吵醒了,他揉着眼睛坐起来,四下看了看,软乎乎地咕哝了一句,“下课了。” 邹冬冬站起来冲着教室后面喊,“李爱聪,出去丢沙袋。” “不去。”李爱聪说,“我要看书。” 同样坐在板凳上的李爱聪同桌咬着铅笔,苦大仇深地翻看数学书。 “你那么刻苦?”这让邹冬冬有些危机感。他上次考试就在及格的边缘徘徊,万一这次不及格呢? 宁小春站起来说,“走,我们出去玩。” 邹冬冬看看李爱聪,又看向往外走的宁小春他们,最后还是决定出去玩。学习什么的还是上课再说吧。 云善出去跑了十分钟,人也清醒了好一会儿。第二节课,他听了大半堂课才睡着。 齐老师在第三节课上课的时候也说起明天要考试的事。 “明天上午三、四节课考试,下午就能知道成绩。” 她在教室里扫视一圈,笑着问,“听说不及格的不让勾毛线了?” “大家可得努力。” 班里的同学们交头接耳。成绩好的自然不怕,成绩差的开始着急了。 今天上午,好几个同学除了上厕所,都没出教室。他们努力抓紧时间学习。 赵大伟今天又来了李家村批发卡子。 在李爱波家没看到人,他熟门熟路地找到了妖怪们家。 李爱波正在和小丛说话。 牛仔布就快要用完了。他们接下来该做什么衣服卖? 做衣服的利润显然比卖卡子的利润大得多。 可是冬天的棉袄不好做,不仅成本大,就怕不好卖。 李爱波正犯愁的时候,赵大伟推开门,“姑,爱波。” “花哥,西哥。” “明天又是乡里逢集?”李爱波抬头问。 “明天初十。”赵大伟走进屋。 李爱波站起来说,“让你赶到好机会了!” “什么好机会?”赵大伟不明所以地问。 “现在从花哥家拿卡子能赊账。”李爱波说,“东西卖完再来给钱。” “这次你干脆扛一麻袋回去。省得来回跑了。” “什么时候卖完,你什么时候把钱送来。” 赵大伟没想到还能有这种好事。这几次逢集他卖花卡子挣了十多块钱。 今天他特意带了80块钱来,就打算多批发些回去。 “咋有这好事?”赵大伟有些不信,“爱波你别诳我。” “不信你问问我妈和花哥,我是不是诳没诳你。”这事要是之前,李爱波都不信。这种好事差不多和走在路上捡到钱一样。 不过钱不是直接捡起来的,还得自己去卖货。 “没诳你,没诳你。”赵秀英说,“这是真事。” “不过东西卖完,就得立马把钱送来。钱都有用呢。” 赵大伟高兴地应道,“东西一卖完,我肯定就送钱过来。” 卖过几次货,赵大伟知道什么卡子好卖。 他高高兴兴地x挑了整整一麻袋东西,“除了小草莓,还有啥玩具?” “有人问我除了草莓还有没有别的小玩偶。” “现在只有草莓。”李爱波说,“一会儿我问问他们。” 牛仔布剩下的不多。小丛没参与缝衣服,而是勾小草莓。 李爱波在拿货的本子上记了赵大伟拿的东西和数量,然后出来把赵大伟的话说了。 花旗坐在窗户边,勾着毛线说,“那再勾些别的吧。” 赵大伟中午留在李爱波家吃饭,赵秀英把秀枝也拉回家,让她认认亲戚。 第115章 今天第一节课,林老师严肃地让李爱聪、李爱聪的同桌还有几个平时成绩不太好的学生到窗户下站着听课。 贴窗户缝的纸翘起一个边,有冷风时不时地从缝隙里钻进来。 那个几个站着的学生感受到凉意,个个脑子十分清醒。 “才夸你们,怎么今天上课又睡觉?”林老师站在讲台上,板着脸看向窗户边的几个学生。 那几个学生缩着脖子不说话。 林老师说话声音大,但是丝毫没有影响趴在桌上睡觉的云善。 邹冬冬想找云善说话,看他睡着了,只好憋住。 下课,听到宁小春问李爱聪为什么上课睡觉,云善才知道李爱聪上课被罚站了。 “我昨天学习晚了。”李爱聪说。 邹冬冬听了后问,“你昨晚学到几点?” “11点。”云善替李爱聪回答。 邹冬冬瞪大眼睛,“11点?那你今天考试一定能及格了。” 李爱聪面上露出些笑。听别人说他能及格,他心里高兴。 李爱聪的同学借来了胶水,把糊窗缝的纸又重新贴了一遍。 班里又有两个同学来坨坨这报名参加花蝴蝶计划。 坨坨数了数,他们班43个人里目前已经有30个都加入到花蝴蝶计划中了。 过了第二节课,就该迎来12月的月考。 邹冬冬有些紧张,“云善,下节课就要考试了。” “嗯。”云善转头看他,“邹冬冬加油。” 邹冬冬咧咧嘴,“我紧张。” 郝佳佳在后面说,“别紧张了。你平时好好学习考试肯定没问题。” “你最近作业错题都少了。成绩肯定能比上次更好。” “是吗?”邹冬冬掏出钩针和毛线,一直勾到上课铃声打响。 他把东西塞进桌肚里说,“希望我下午还能勾毛线花。” 林老师抱着一沓试卷走进教室,“同学们把桌面上的书收一收,开始考试了。” 试卷发下来,坨坨先把试卷转了19度,在名字处写下花坨坨三个字。 云善也写了花云善。 他俩前两回考试写名字时总不带“花”,被林老师罚抄过十遍名字。 两次过后,他俩就长记性了。 不过坨坨每次在试卷上写名字的时候总要小声嘀咕几句,“不好听。” “我才不叫花坨坨。” 云善没有那么多心思,写完名字就把试卷对折好,开始答题。 写完试卷,检查一遍。云善举手交卷。 坨坨也不检查,紧跟着交了试卷,抱了足球和云善跑去教室后面的操场上踢足球。 三年级教室里的郝佳程不经意转脸看到在后面玩的坨坨和云善后,他一直往窗外看,很快就被老师点了名。 下课铃声打响,云善和坨坨已经跑出了一身汗。 路过三年级教室时,看到郝佳程跟在老师后面走出教室。 老师说,“今天暖和,去太阳底下蹲马步。” 郝佳程老实地抬起胳膊,扎起了马步。 三年级的老师站在旁边训了郝佳程几句。 坨坨和云善等老师走后,才过去和郝佳程搭话。 “你上课又违反纪律了?”坨坨问。 “都怪你们。”郝佳程冲着云善和坨坨做鬼脸,“谁让你俩在后面踢球。” “我光顾着看你们俩,被老师逮住了。” 坨坨:......“这还赖我们?明明是你自己上课不认真听讲。” 郝佳程和他们耍着赖皮,“就怪你们。” 坨坨没理会他,拉起云善走回教室。 林老师已经收完试卷离开了。 “考得怎么样?”坨坨问邹冬冬。 “还行吧。”邹冬冬挠着脑袋说,“我都写答案了。” 坨坨,“李爱聪你呢?” 李爱聪,“我也都写答案了。” 试卷是一处没空,就是不知道答案对不对。 课间一晃过去了,下节课考语文。 语文好学,只要会写最近齐老师教的生词,基本都能及格。 考完语文,邹冬冬和李爱聪脸上终于放晴了。 “字我都会写。”李爱聪高兴地说,“我可是把书上的生字来回抄了五遍!” 邹冬冬也说,“我昨天晚上刚抄完一遍。试卷上的词我都会。” 小伙伴们一边说话,一边高兴地往外走。 走到外面,坨坨又看到了李爱波站在他家三轮车旁。“你今天又来接我们?” “是啊。”李爱波打开车门。 坨坨奇怪地问李爱波,“你怎么最近两天都来接我们放学?” 李爱波小声说,“我妈让我来接秀才去我家吃饭。” “哦。”坨坨爬上三轮车,又探出半个身子,笑得狡黠,“你顺道才接我们?” 李爱波啧了一声,“这是什么话。就是不接秀才,二哥也能来接你们。” 坨坨不相信地切了一声。天气暖和的晴天中午才没人来接他们放学,西觉都不来。 看到齐秀才走出教室,李爱波大喊,“秀才。” “二哥。”齐秀才挎着书袋跑过来。 “上车,去我家吃饭。”李爱波说。 云善坐在车里招呼齐秀才,“秀才快上来。” 齐秀才高兴地上了车,关好车门,问李爱聪考得怎么样x。 “我觉得还行。”李爱聪破罐子破摔地说,“反正下午就出成绩了。” 连续两天都在李爱诚家吃饭让秀枝十分不好意思。就是处对象,也没有这样的。天天都去人家吃饭那成啥了。 可架不住赵秀英的热情。 赵秀英一个劲把她往家拉,“怕啥,别跟大娘客气。” “天寒地冻,走回去还得自己做饭,太麻烦了。” “爱诚中午不回来,家里就我们三口人。加上你和秀才才热闹。热热闹闹的才好呢!” “你看爱红中午不也是在她妈家吃饭吗?” “一会儿吃完饭,你坐着多歇会儿。” 秀枝虽然不好意思,可心里是高兴的。赵大娘是对她好,才中午留她吃饭。 新棉袄今天上午做好了。秀枝穿上身,厚厚的棉花罩在身上很是暖和。 秀枝在厨房帮忙,分神想着年前给秀才做身新袄子。秀才身上的棉袄还是用他爸之前的棉袄改的。 她又想,要买两捆毛线,给李爱诚织条围巾。可她不会织围巾,得去找人学。或许小丛就会织围巾。 再买些毛线,给赵大娘织件毛衣。 “姐。”齐秀才从三轮车上蹦下来,腼腆地叫了赵秀英,“赵大娘。” “进屋坐。屋里头暖和。”赵秀英坐在灶前烧火。 李爱波骑车把其余三人送回家。 到了妖怪们家,李爱波和坨坨调侃赵秀英,“你看我妈,找到儿媳妇儿了,天天脸都快笑成花了。” “多好啊。”坨坨开心地说,“大家都高兴。” 李爱波点头。他大哥找到对象,全家都替他高兴。 他以前还觉得秀枝看着显老。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接触的多了,李爱波现在看秀枝即使有白头发,也不那么显老了。 李爱聪吃完饭就跑来找坨坨和云善。 三人去了后面河里溜冰玩。 李爱聪还在那犯愁,“坨坨,我要是真不及格怎么办?” 坨坨看着李爱聪说,“你不是说语文考得很好吗?” “还有数学呢。”李爱聪担忧地说,“我又没考及格过。” “那你继续好好学习。”坨坨鼓励他,“争取下一次考试及格。” “不是快期末考试了吗?” “啊?!”李爱聪心里顿时更苦了。这次考试都不知道能不能及格,怎么下一次考试就要来了。 他们从妖怪们家后面,溜到李爱波家后面。 坨坨对着李爱波家的房子喊,“秀才,秀才,出来玩。” 李爱聪和云善也跟着喊。 很快,齐秀才从屋里跑出来了。李爱波跟在后面,手里拿着推粮食的木头推子。 “拿这个干吗呀?”云善好奇地看着李爱波。 “玩呀。”李爱波把木头推子放在冰上,让云善蹲在木头推子宽头处,手把着杆。 他在前面拉着木头推子,带着云善在冰面上滑。 云善在后面乐得嘿嘿嘿笑。 走到妖怪们家,李爱聪喊,“该我了。” 李爱波轮流拉着他们四个人在冰面上走。 王小辉和几个小孩从王家村一路溜过来。 西觉打开后面窗户,对着冰面上的人喊一声,“1点半了。” 哦,该上学了。 西觉把书袋和篮子从窗户递出去。 云善他们一行十多个孩子边玩边往学校去。 到学校的时候刚好打铃。 李爱聪玩了一中午,本来已经忘记了紧张。一看到教室,他又想起考试的事,又紧张起来。 邹冬冬歪着身子,下巴搁在云善桌子上,小声对坨坨说,“坨坨,求求你了。我要是不及格,还给我勾毛线吧。” 云善身子往后仰,挪出空给邹冬冬。 坨坨推邹冬冬的脑袋,铁面无私地说,“不行。” “我们要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 邹冬冬坐回自己位置上,歪着头说,“对我要求也太高了。” “怎么高了?”坨坨看到林老师正从窗户边经过,赶紧闭上嘴巴,“林老师来了。” 林老师满面春风地走上讲台,“成绩出来了。” 小孩们全都看向林老师。 “大家考的很好。以后要继续这样学习。” “这次数学考试,没有一位同学不及格。”林老师刚说完,邹冬冬耶了一声。 林老师笑着说,“以后大家要保持这种学习的劲头。” 第116章 李爱聪主动把试卷拿给马奶奶看。 马奶奶不识字,拿着试卷看着上面黑的、灰的、红的笔迹问,“你考多少分?” “数学72,语文89。”李爱聪高兴地指着试卷给马奶奶看,“这不写着了吗?” “考及格了?”马奶奶问。 “50分就及格了。”李爱聪得意地说,“我两门都及格了。” 李大志拿过试卷扫了一眼,高兴道,“下功夫就能学好。” 这两天大家都看到了李爱聪为了考试下了多少功夫。他们以前从来没见过李爱聪这样。 李爱波还特意跑过来问李爱聪有没有及格。 看过李爱聪的试卷,李爱波欣慰地说,“比我强。” “我都没考过80多分。” 李爱诚下班回来,也问了李爱聪的成绩,知道他两门考试都及格了。不仅及格,人家还考到了72分和89分,十分不错。 李爱诚挺为这个和自己差了许多岁的弟弟高兴。 李久福叼着烟嘴歪着脑袋勾小菠萝,含糊地说,“笨蛋下功夫也能学好。” 其他人听了直笑。 赵秀英笑完了,白了李久福一眼,“老说爱聪笨,再把小孩说生气了。” “那小子心里宽。不会生气。”李久福放下钩针,拿下烟嘴吐了口烟,对赵秀英的话浑然不在意。 他拿着刚勾好的小菠萝问李爱波他们,“这个勾的怎么样?” “明天我去找西觉交货。” 李爱波接过来看看,“这个肯定能收。” “我爷今天还去交了三个。” 李久福欣赏着自己勾的小菠萝,“你爷爷每天也挣不少钱。” “爱波,爱波。”外面传来刘云的声音。 李爱波走过去开门,刘云进了屋问,“爱波,你啥时候再去风城?” “现在还没决定。”李爱波回。 “你要是去风城,你帮我和爱香传个话。”刘云说,“你让她早点回来,我给她织新毛衣。” “这孩子去年就想要新毛衣。” 李爱波点头,“到时候我和她说。” 李爱波去风城肯定要去皮鞋厂,回回他都要找李爱慧。到时候再让爱慧姐传个话就成,也不是麻烦事。 转天早上,西觉骑车带着云善他们去上学。 快到林家村时,西觉看到邮差骑着自行车迎面过来。 邮差远远地和西觉打招呼,“今天有你家的信。” 邮差停下车问,“现在给你,还是给你送到家?” “现在给吧。”坨坨打开窗户,探出头。 邮差从绿色邮包里掏出信给坨坨。 坨坨看到上面的寄件人是霍然,“是霍然给咱们写信。” 关上窗户后,坨坨把信给云善,让云善念。 云善刚拆开信,西觉已经停了三轮车。 云善下车的时候把信给了西觉,西觉就把信放到了车里。 和坨坨他们一起收了昨天的毛线花,西觉载着四筐毛线花回家了。 下课了,坨坨才想起来还有信没看。他问云善要。 云善睁着黑溜溜的大眼睛说,“给西西了。” “行吧。”坨坨说,“那回家再看。” 郝佳佳家的狗昨天晚上刚下了三只小狗,她今天邀请坨坨他们去他家里看刚出生的小狗。 “才一天,那不是还没睁眼吗?”坨坨说。 “没睁眼。现在只会叫和喝奶。”郝佳佳说,“等小狗再长大点就好看了。” 云善一听有小狗看,想去郝佳佳家玩。 坨坨说,“中午吃过饭我们去你家。” “那你们早点来,到时候咱们再一块上学。”郝佳佳说。 宁小春说,“我去不了。我家远。” 坨坨他们去郝佳佳家还算顺点路,宁小春和邹冬冬的家离郝佳佳家更远。 “那你们星期天再来。”郝佳佳说,“等小狗长得好看点你们再来。” 邹冬冬和宁小春无法,只能等星期天。 中午放学,坨坨看到今天是李久福来接他们。 李爱波一早就赶车去县里送平菇了。 刚好他们今天赶时间,有人接更好。 齐秀才高兴地跟着坨坨他们一起上了三轮车。他喜欢和坨坨他们一起玩,也喜欢去李家村玩。 李爱聪告诉李久福他们赶时间,让李久福骑得快点。 “赶什么时间?”李久福说,“下午不是2点才上课?” “我们要去同学家玩。”李爱聪说,“大伯你骑得快点。早点去郝佳佳家,我们能多玩一会儿。” “玩赶什么时间?”李久福看着他们关上门,骑着自行车在教室前面打了个弯往南边骑。 嘴上说着玩不用赶时间,李久福还是用力地蹬了三轮车,尽量骑得快些。 回到家,云善跑进厨房,看到小丛正在盛菜,“吃饭。”他急着要吃饭。吃完饭去郝佳佳家看小狗。 “菜好了。现在就能吃。”小丛把碟子给他,“云善你把菜端到屋里去。” 云善端着碟子小跑着去屋里,告诉妖怪们他吃过饭要去郝佳佳家看刚出生的小狗。 西觉说,“一会儿我送你们过去。” 刚下崽的母兽都十分警惕。西觉得跟着云善,担心他会被狗咬。 “霍然的信里说什么了?”坨坨问小丛。 小丛盛好饭坐下说,“说是有个白城的人叫徐南在饮品店里看到我们的玫瑰花。想从我们这买1000朵红玫瑰,500朵黄色玫瑰和500朵粉色玫瑰。” “霍言给他推荐了我们的花卡子和小草莓。” “花卡子他要5000个,小草莓要500个。” 坨坨惊喜地问,“我们来单子了?” “他什么时候要货?我们怎么送去白城?” “这么多货得多少人才能送过去?” “霍然说雇汽车拉过去,让我们多带些卡子去,正好去南方卖。”小丛继续说,“他x说南方的私人厂子卖布、卖毛线都便宜,正好我们可以去南方厂子进货买布。” 这两天小丛和李爱波已经从杂志上选了一件女士连衣裙和一件外套,准备做了春天卖。男士的衣服就做西装,多做几种颜色。 如果这次去南方,他们可以多买些布回来,为明天春天做准备。 坨坨说,“还得买铁丝。” “叶子和花托也要勾,我们要买绿色的毛线。” 花旗挑了些粉丝到小碗里,放在云善面前。 云善把粉丝倒到自己碗里,跪在凳子上用勺子舀了几勺菜汤,把米饭拌一拌。 米饭掺了汤,有滋有味地。云善大口地扒着饭,吃得很香。 嘴上动着,他耳朵也竖起来了,听小丛他们说来订单的事。 小丛说下午去镇上给徐南打电话,和他再确认一下信息。 吃完饭,兜明留下刷碗,西觉骑上三轮车,带云善他们去郝佳佳家。 “你们吃饭可真快。”郝佳佳家还正在吃午饭呢。 “吃完就来了。”云善问,“小狗在哪?” “在堂屋里。”郝佳佳领他们进屋。 郝佳佳的爸妈十分热情地招呼西觉他们,让他们坐下再吃些饭。 狗窝是一个放倒的筐子,里面铺了些干稻草,放在墙角。 一条看着不大的白狗趴在狗窝里,警惕地盯着屋里的外人。 白狗肚皮边趴着三只小狗,两条白的,一条花的。毛短短的,胖胖的,小小的。 云善一看就喜欢,往那边走。西觉跟着他,“你不要摸小狗。” “为什么?”云善走过去,被西觉往后拉了拉。 “带崽的狗容易翻眼咬人。”郝佳佳的妈妈说。 小白狗果然呲牙了,嘴里发出低吼声。 郝佳佳在小白狗屁股上打了一巴掌,“你呲谁呢?” 小白狗挨了一巴掌收起了牙,舔舔嘴巴。 郝佳佳在狗窝前蹲下,想拿小狗给云善他们看。 郝佳佳妈妈打开她的手,“你也别摸。到时候再让狗咬了。” 大人都不让摸狗,小孩们只好蹲在离狗窝几步远的地方看着。 三只小狗都没睁眼,耳朵也一点点大,正在窝里乱爬。 郝佳佳一岁多还不会讲话的弟弟也凑过来,扶着坨坨肩膀跟着一块看热闹。 郝佳佳想把大狗弄出去,可那小白狗趴在窝里不动弹。“等小狗再长大些就更好玩了。” “小狗什么时候长大?”云善问坨坨。 “十来天就会跑了。”坨坨掰着手指头算,“等下个星期天再来,小狗就会走了。” “等放寒假了,你们天天来玩。干脆住在我家。”郝佳佳的妈妈热情道。 “什么时候放寒假?”李爱聪问。 “下,下个星期四。”坨坨很清楚地记得放寒假的日期。 他们家赶集的时候也买挂历了,就挂在堂屋里。 坨坨时不时地就会跑到挂历前面看看。他还用红蜡笔把放假时间圈起来了,十分醒目。 “这么快!”李爱聪叫道。 “这还快?”坨坨转头看向李爱聪,“还有两个星期才放寒假!” “你不想放假?” “我想放假。”李爱聪苦恼地说,“可是我不想考试。” “要是放假不考试就好了。” 郝佳佳妈妈收拾好碗筷,喊了一句,“旺旺,来干活了。” 云善和坨坨见小白狗不动。李爱聪好奇地问,“狗干什么活?” 就见郝佳佳的弟弟跑到他妈妈身边,熟练地拿起了毛线和钩针,坐在小板凳上勾起了花。 郝佳佳不高兴地打了李爱聪一下,“你弟才是狗。” “是狗就是狗。”李爱聪无所谓地说,“我又没有弟弟。” 郝佳佳妈妈笑着说,“他叫郝旺。” 第117章 商量完事情,小丛抿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今天我告诉徐南,我是25岁,云灵山服装厂的经理。” 除了西觉,屋里人都有不同的震惊。 坨坨,“啊?你怎么说你25岁?” 李爱波,“经理?”他对这个词有些陌生。 花旗挑眉,兜明有些迷惑地看着小丛。 云善瞪大眼睛,“小丛你骗人呀?” 等大家各自发表完意见,小丛才解释,“一开始他说我是小孩。如果我是25岁就有说服力,他会相信我有能力和他交谈。” “如果我是5岁的小孩,他大概不会愿意和我打电话。” “说是经理会让我们云灵山服装厂听起来更正规。” “要是去了白城,徐南问你,你就说我是经理。”小丛对李爱波说。 李爱波应了一声,想到另一个话题,“我是什么职位?” “你是销售经理。”坨坨说。 “我也是经理?”李爱波疑惑地问。 “对。”小丛说,“可以对外说我是总经理。” “那宝剑哥呢?”李爱波又问。 “他是市场经理。”坨坨。 李爱波,“也是经理?” 坨坨点头。 “我们厂这么多经理?”李爱波觉得坨坨他们在开玩笑,“哪有那么多经理?” 坨坨点手指头给他听,“总经理,销售经理,市场经理,现在就3个。西觉当生产经理好了,我和云善算是......” 想不出来他和云善是什么职位,坨坨干脆不给他们俩安职位,继续说,“只有4个经理。” “员工可就多了。”坨坨说,“我们班有43个人,算家庭的话大概有150。李家村有142个人。再加上段宝剑,算起来一共303名员工。” “我们还有3名销售人员。” 李爱波,“销售人员?” 坨坨点头。“你的表哥赵大伟。冯英石,还有冯英石的表哥。” “那就307个人。算下来我们还是大厂。” 李爱波笑道,“大伟哥也算咱们厂的员工?” 坨坨说,“算,都算上。” “在镇上有307名职工的厂子不小,放到县里就不算很大了。”李爱波说完,回味道,“我们厂子还成大厂了?” 上回还说是家庭作坊,粗略地算下来,他们竟然拥有307名员工。心里瞬间就有了底气。他们可是一个拥有307名员工的大厂! 坨坨美滋滋地说,“要不要印点名片?” “名片?”李爱波问,“像电视上那样,和扑克牌一样的卡片?” 坨坨点头。 李爱波问,“去哪印?” “去打印店呗。”坨坨说。 等李爱波走后,小丛告诉云善,“我的年级比25岁大得多。” 云善疑惑地说,“不是25。” “这是向下兼容。”小丛说,“现在我的声音是小孩,但是我的心智成熟。” “人类需要心智成熟的大人做生意。我只是选择了一个人类容易接受的年龄。” 小丛的解释对云善来说有些复杂,他直白又简单地问,“是不是骗人?” 小丛沉默片刻,“算吧。” “你不要告诉别人。” “好。”云善答应替小丛保守秘密。他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不放心地叮嘱小丛,“下次不要骗人。” 小丛:...... 坨坨喊云善,“我们去写信。” 云善跟着坨坨跑去书房,从抽屉里拿出信纸。 现在他们买了信纸写信,不再用作业本写了。 写了没几句话,云善开始犯困。 他捏着铅笔,半阖着眼睛,坨坨说话也没反应。 坨坨叫他,“云善。” 云善好一会儿才回一句,“啊?” “算了。睡觉吧。”坨坨说,“明天再写信。” 云善撂下铅笔跑去卧室,站着趴在炕边就开始睡觉。 “你看你把困的。”花旗把云善抱着放在床上,对坨坨说,“你自己不会写字?” 坨坨低着头,站在炕边,一声不吭。他会写字,但是不想写。 装听话,花旗一般不会怎么他。随便花旗说,坨坨根本不进耳朵,他听都不听。 花旗说了两句就没再说了。 西觉打了给云善洗脚。 花旗给云善换上小睡衣,把他塞进毯子里。 此刻,云善已经睡得很熟了。 坨坨就着云善的洗脚水洗了脚,端着盆打开门。 晚上温度低,门一打开,外面的寒气直往身上扑。 坨坨图省事,站在门边就把洗脚水泼出去了。 泼完了他开始后悔,“遭了,今晚温度低,明天早上会结冰的。” 坨坨放好洗脚盆,握着堂屋里红红的小草莓拉了灯绳,跑回卧室,“我刚刚在门口泼洗脚水了。” “你们明天早上出门注意。今天应该会结冰。” “知道结冰你还往门口泼。”兜明抱怨了一句。 “外面冷,我不想出去。”坨坨握着小菠萝关掉卧室的电灯,摸着黑爬上炕,钻进云善的毯子里,贴着云善躺下。 “你打开窗户泼到后面。”兜明说,“这样省事。”他和西觉、花旗都是这么干的。 “下回我开窗户倒洗脚水。”坨坨闭上眼睛。 第二天早上,门口果然结了冰。 西觉早上起来本来想把冰铲掉,想着云善他们还在睡觉,铲冰动静大,就先x没弄。 小丛和兜明出门时都绕着走。 坨坨和云善一块起来,两人穿好衣服前后追着跑出来,双双在门口滑倒。 一前一后地叫着,“啊——”,“啊——” 坨坨大叫道,“门口怎么有冰?” 叫完他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门口怎么有冰?那是他昨晚泼的洗脚水。 云善从地上爬起来,问,“门口怎么有冰?” 坨坨避而不谈,“我们先绕着走。” 一转头看到花旗站在窗户里盯着他。 坨坨拉着云善从旁边跑开,“云善快跑。” 云善一脸茫然,“怎么了坨坨?” “有坏蛋在看我们。”坨坨小声说。 云善四处望了望,没看到坨坨说的坏蛋。他边跑边小声问,“坏蛋呢?” 坨坨拉着云善跑到厨房门口说,“坏蛋走了。” 西觉从外面回来,见他俩都起来了,这才把冰铲了。 云善跟在旁边告诉西觉,“坨坨说有坏蛋。” 西觉看了眼坨坨,坨坨忙摆手,“没什么。” 西觉说,“没有坏蛋。” 坨坨也说,“我看错了。” 云善又问,“门口怎么有冰啊?” 西觉告诉云善这是坨坨昨晚泼的洗脚水结冰了。并教育云善晚上不要把洗脚水直接泼在门外。 “晚上会结冰,早上要滑倒。”云善自己总结道。 他看到结冰了,自己也滑倒了。这事他就记住了。 早上到教室,坨坨站在讲台上喊,“最近一个月都不结钱。一个月后再结钱。” 林华问,“为啥呀?你家又要做生意了?” 云善接道,“做大生意。” “啥大生意?”邹冬冬好奇地问。 “雇卡车拉货。”昨天小丛他们说的话,云善都听见了。“拉到白城卖。” “白城在哪?”宁小春问。 “白城在南方。”坨坨说,“小丛说很远。” 小孩们不知道白城是哪,坨坨说是很远的一座南方城市,他们也觉得新奇。“生意都做到南方去啦?” “什么时候雇卡车拉货?”邹冬冬说,“我想去看卡车。” “等货准备好就雇车。”坨坨说。 郝佳佳,“去哪里雇卡车?” 坨坨,“我们风城的朋友帮我们雇。” 坨坨给同学们记数,西觉把收好的毛线花搬上三轮车。 来晚了的其他年级同学挤到窗户边,只看到坨坨他们几个数毛线花,平时发钱的云善今天并没有挎着他的花钱包发钱。 “云善今天怎么不发钱了?” “他们这一个月都不发,坨坨他们要做大生意了。”先来的同学告诉他们。 不仅一年级讨论着坨坨家要做大生意,其他年级的小孩们也讨论着坨坨家的大生意。 李爱和专门跑来问坨坨,“你家啥时候接大生意了?” “昨天。”坨坨说,“还没和村里人说。” “西觉今天要教几个人勾叶子。” 李爱和问,“要多少叶子?多大的生意?” “要2000朵玫瑰花,4000片叶子。”坨坨说。 李爱和说,“那可不少。真是大生意。” 李爱波昨天晚上问坨坨,是不是再找其他年级的学生勾毛线花。 坨坨想了想,拒绝了李爱波的提议。 其他年级的同学一直都想勾毛线花。可是他们暂时只有这一批活,做完了就没了。 过一个月就不要人家勾。这样不太好。 而且他们一年级的学生家庭每天能勾出将近1000朵的毛线花。等放假了,学生都在家,会勾出更多。 一个月30天,他们就能收到将近3万朵毛线花。足够用了。并不需要找更多的人赶工。 西觉到家的时候,李爱波正在给赵秀英他们看地图,指出白城在哪里。 在全国地图的那一页,白城占据的位置并不大。 从他们所在的江城到白城竟然要跨越大半个国家。 “难怪小丛说坐火车要那么长时间。”明东霞感慨。 赵秀英问李爱波,“你们上回去南方哪个城市了?” 李爱波在地图上指给赵秀英看,那地方离白城也挺远,隔着两个城市。 “他们那的布料能比咱们这便宜多少?”赵秀英有点想不明白。布都是一样工序织出来的。为啥别人能便宜? 第118章 云善出了卧室,看到墙角的大竹床上还睡着三个人。 他跑过去,爬到竹床上,蹲在李爱波脸边,捣蛋地捏住李爱波的鼻子。 李爱波呼吸不畅,哼了一声,翻身背对着云善。 云善想了想,下床找了张卫生纸来。 他撕下一块卷成一团,硬往李爱波的鼻孔里塞。 因为李爱波背对他,云善要蹲得近,不小心踩住了李爱波的头发。 李爱波鼻子不舒服,刚动一下,头发又被拉着疼。 他睁开眼,看到云善一脸笑地蹲在他头顶,手里拿着张被撕过的卫生纸。 看见李爱波醒了,云善低下头,拖腔拉调地喊,“爱波~” 李爱波哎呀一声,迅速转过脸。 一滴口水从云善咧着笑开的嘴里掉到李爱波耳朵边。 李爱波拿被子擦了下脸,抱怨道,“你笑就笑,淌什么口水?” 云善用手抹了下嘴,态度诚恳地道歉,“对不起。” “我不是故意的。” 李爱波从鼻子里拽出卫生纸团,无奈地念叨,“家里有孩子,别指望睡觉了。” 他伸手拍了下云善的腿,“你还蹲在我头顶上干什么?” “赶紧过去。” 云善听话地挪开,坐在旁边稻草上,“爱波,你醒啦?” 李爱波坐起身,扒了x扒乱糟糟的头发,“你让我睡了?” 云善知道自己没做好事,坐在旁边嘿嘿地笑出声。 李爱波捡起丢在地上的袜子边穿边使唤云善,“我昨晚刷牙杯子忘记拿了。” “你去我家帮我拿呗。” “找不到问我妈。” “好。”云善乐意给他跑腿。 他快速从床上走下来,跑去门口穿衣服。 “你家有没有新牙刷?”李爱波问云善。 云善一只脚穿着鞋子,一只脚光着踩在地上,手里拿着另一只鞋子问在窗户边给菜浇水的花旗,“有新牙刷啊?” “有。”花旗看向李爱波说,“还有两个。” “一个就行。”李爱波坐起来穿衣服,“我家有大伟哥的牙刷。” “云善你记得问我妈把大伟哥的牙刷也拿来。” “好。”云善蹲下来边穿鞋边回。 穿好棉衣,戴好帽子,他拉开门跑出去了。 花旗站在窗户边,看到李大志家的大白狗从他们家竹屋那边跑过来,甩着尾巴跟在云善身边。 “小白走。”云善带着他往外跑,“我们去爱波家拿牙刷。” 小白汪了一声,掉头往回跑。跑去棚子下叼了个篮子。 “不用篮子装。”云善说,“手拿。” 他把篮子从小白嘴里拿出来,放到地上。小白又叼起篮子,云善停下来说,“不用篮子。” 小白叼着甩着尾巴看着云善。 云善看了它片刻,“你想拿就拿吧。” 他顺着院门跑出院子。 兜明抄了近路,直接从篱笆里挎出去了。 云善跑到兜明跟前,有些惊讶,回头看看院子,“嘟嘟。” 兜明,“嗯。” 云善不自量力地跑到篱笆边,翘腿也想学兜明一下子从篱笆上叉过去。 可他人矮腿短,尽管基本功扎实,能轻松地把腿掰到脑袋边,可也只是勉强地把腿挂在篱笆上沿。 他挂在那想着办法想岔过去。 李爱波打开门探出脑袋,喊道,“云善,你不是帮我拿东西的吗?” “我就去。”云善把腿翘下来,领着小白往后面跑。 兜明站在路边看着他跑到李爱波家房子边拐进去。 等了一分钟,没等到云善出来,兜明快步走过去。 云善手里攥着两根牙刷在和李爱诚说话。 “你怎么知道?”李爱诚问他。 “爱波说的。”云善说,“枣子甜。” “你喜欢吃?今天我再给你带点。”李爱诚笑着说。 赵秀英今天起得早,用红枣蒸了米糕,切了几块装在碟子里,放到小白叼来的篮子里。 她弯下腰把篮子交给云善,“拿回去吃。” “谢谢。”云善冲着赵秀英笑笑。 小白往篮子边蹭,它闻到食物的味道了。 兜明走过去,推开小白。 赵秀英回屋,拿了两块米糕,要分给云善和兜明。 兜明接过来。 云善摇头,抓着两根牙刷的手摆了摆,“没刷牙。” 他又提提篮子说,“有。” 赵秀英也没硬塞给他,“你回去快点洗漱,一会儿米糕要冷了。” “趁热好吃。” “好。”云善抓着牙刷,提着篮子往外跑。 小白追在后面,兜明快步跟到云善旁边,轻轻地踢开小白。 幸亏赵秀英在篮子上盖了块布,不然肯定得被小白吃掉一块米糕。 云善一路跑回来。 李爱波正用扁担挑着水往南边走。 “爱波~拿来了。”云善站在院子门口冲李爱波喊。 “放窗台上。”李爱波回头道,“我干完活就来刷牙。” 坨坨问云善,“篮子里装了什么?” “米糕。”云善把篮子给坨坨,把李爱波和赵大伟的牙刷放到外面窗台上。 他扒着窗台往屋里看,大竹床上已经没有人了。人家都起床了。 但是云善没看见赵大伟和段宝剑。 “宝剑呢?”云善问坨坨。 “在南边浇平菇。”坨坨抓出块米糕吃,拎着篮子把米糕送去厨房给小丛吃。 云善往南边跑,看到他家的两间石头房子敞开门。门口放着筐,里面装着今早新摘的平菇。 他没戴口罩,不往屋里走,扒在门口,看到货架之间有人影,“西西。” “浇水呐?” “嗯。”西觉问,“你戴没戴口罩?” “不戴口罩别进来。” “我不进去。”云善跑去隔壁屋门口。看到也有人在里面,但是不知道是谁。 “谁啊?” 段宝剑粗着声音问,“你不认识我了?” 云善眨眨眼睛,他没听出来是谁的声音,“你是谁?” “你猜猜。”段宝剑说。 云善听不出声音,转头跑去喊西觉,“西西,有陌生人。” 段宝剑在屋里听见了云善的喊话,赶紧大声说,“哪里是陌生人了?” “你都没猜。” 云善啊了一声,“宝剑。” 他走去隔壁屋子,和段宝剑说了几句话,他又跑去前面两间石屋转悠了一圈,然后回来跟着兜明打拳。 早上吃饭,李爱波拿了块米糕,看着上面一大块坑洼,显然有东西被抠出去了。 昨天他大哥刚拿回来的红枣,他妈今天肯定是用红枣蒸的米糕。 李爱波问,“红枣呢?” 兜明推了个碗给他,里面装了大半碗鼓起来的红枣。 “云善把枣子都抠下来了。”小丛说。 吃完饭,赵大伟留下来继续干活。 李爱波和段宝剑装了平菇、装上冯英石他们昨晚挑的货,和西觉送孩子的三轮车一起出发。 坨坨开着窗户,和云善两人扒在窗户边和坐在牛车上的段宝剑、李爱波聊天。 李爱波顿时就有些后悔,对段宝剑说,“咱俩不应该赶牛车,骑他家三轮车多好。” “晚上还有灯照亮。” “三轮车装货带不了人了。”段宝剑看着能遮风挡雨的三轮车也眼馋。坐这车,起码不受风吹。 “你俩赶紧把窗户关上。”段宝剑转头说,“一会儿再吹感冒了。” 坨坨关上窗户,还是和云善、李爱聪一起挤在窗户边看着段宝剑和李爱波。 晚上回来有灯方便,李爱波也想在牛车上装个可以放手电筒的盒子,省得人拿着手电筒。 “有空给你做。”西觉答应了李爱波的请求。 到了林家村,西觉骑着三轮车拐下去,段宝剑和李爱波继续赶牛车沿着大路走。他们还要去冯家村接上冯英石他们。 收毛线花的时候,坨坨站在讲台上告诉班里的同学们,“最近需要多一点毛线花。” “要赶一下工。” “知道了。”小朋友们兴奋地问,“卡车什么时候来嘛?” “早着呢。”坨坨说,“货还差很多。” “那我们快点干。”小朋友们干劲十足,他们就是想看卡车来拉货,把他们勾的毛线花拉去南方。 因为中午要去镇上和霍然打电话,时间有点赶,西觉中午骑车来接他们。 碰到一个三年级学生夹着拐从教室里蹦出来。 云善告诉西觉,“他滑冰,腿摔折了。” 这是郝佳程告诉他们的。 “滑冰腿折了?”西觉吃惊地问。他还没见过这种事。 云善点头。 坨坨补充,“他们村两个小孩腿都摔折了。” “郝佳程说他们自己冻冰,弄了冰到岸上,想做滑滑梯。没弄成,从岸上摔下去,就把腿摔折了。” 西觉带着他们骑车回家,顺道把齐秀才也带去李家村。 赵秀英一到中午就拉着秀枝不放,天天喊她去家里吃饭。齐秀才现在天天中午也跟着去李爱诚家吃饭。 云善他们到家,小丛和兜明已经把菜端上桌了。 云善知道今天还要去给霍然打电话,对花旗说,“昨天打过电话。” “写信了。” “今天还打电话?” “打电话贵。” “昨天事情没说完。”花旗说,“你不是说昨天不是霍然接电话的吗?” “是姜泽接的。”云善说。 “我们得找霍然商量。”花旗告诉他。 云善哦了一声,“跟他商量做生意。” 他现在大点,听得懂话,也琢磨事。现在说话有模有样。 第119章 坨坨头一天说需要赶工,第二天他们就比前一天多收到了200朵毛线花。 邹冬冬说,“这就是人多力量大!” 西觉从学校收了毛线花回去,又去村里收绿叶和花萼。 昨天组装的玫瑰花大部分都被赵大伟带走了。小丛今天早上盘点,组装好的红玫瑰花只剩下75朵。 兜明在外面削小竹棍,李大志拿着刀跟着兜明一起削小竹棍,李爷爷坐在旁边用砂纸打磨竹棍。 他们三人话都少,坐在一起干活也不见聊天。埋头各干各的。 马奶奶爱说话,坐在屋里边干活边和花旗他们闲聊。问牛仔布还剩多少,什么时候做完衣服。 “牛仔布今天已经全剪完了。”小丛说,“最多后天,衣服也要做完了。” 马奶奶,“衣服做完,就得光忙勾毛线了吧?” 小丛点头。 听到外面有说话声,大家都朝外看,是王家村的一个老太太过来了。 兜明认识这人,是王小军的奶奶。 李爷爷显然也认识她,抬起头笑着打招呼,“咋过来了?找谁?” 小军奶奶一手拎着个鼓鼓的布包,一手指了下妖怪们家的砖房说,“我找他家人。” “都在屋里。”李爷爷回。 西觉打开门,小军奶奶看到他,一脸笑意,“我来送毛线花。” 小军爸妈带着小军出去了好几天了,小军奶奶和他爷爷一直在家勾毛线花,现在攒了一些,送过来给西觉他们。 西觉挨个看了,点了数,当场就把钱结给小军奶奶。 小军奶奶没接钱,小心地开口询问,“我听村里有人说,你们凑钱帮我家小军治病?” 西觉点头,“正在凑。” 小军奶奶一把握住西觉的手,浑浊的眼睛淌下眼泪。 “我们是遇见好人了。” “小军遇到好人了。” 她拉着西觉,哭着来回重复,“我们小军命好,遇到好人。” “你们是他贵人。” 西觉想把手拿出来,但是老太太攥着他手,他又不好用力往外扯,只好尴尬地站在那被小军奶奶拉着。 赵秀英走过来安慰小军奶奶,“婶子,你别哭。” “这是好事,你别哭。” “西觉他们刚接了大生意,一下子能凑很多钱。” “坨坨他们学校的小孩还捐钱了。” 小军奶奶坐在凳子上,抹掉眼泪,惊讶地问,“小孩还捐钱了?” “这话不骗你。”赵秀英说,“坨坨他们班小孩听说小军生病,好多都捐钱了。” “人家小孩自己勾一朵花给小军5厘钱看病。” “坨坨的作业本上记得清清楚楚,谁谁谁哪天捐了多少钱。” “等坨坨回来了,叫他拿给你们看看。” 小军奶奶点点头,“那些孩子都好。” 小军奶奶顾着和赵秀英说话,西觉终于挣脱出手,他赶紧走回去做自己的事。 马奶奶说,“那么多人一起,肯定能给小军治好。” “你放宽心。” 小军奶奶眼泪又掉下来,拍拍赵秀英,又看向屋里干活的人,“多亏有你们。” “不然要3000块钱。我们哪里能拿的出那么多钱。” 段宝剑看见小军奶奶的眼泪,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他印象中,没看见过50岁往上的人掉眼泪。 小军奶奶没要钱,在这跟着干了会儿活,到中午时才回家。 等小军奶奶走后,段宝剑从身上掏出二十块钱,对小丛说,“我先捐20。” 小从收下钱,跑去书房里登记了一下,然后出去做饭。 秀枝跟着赵秀英回家,“大娘,这真好。小军生病,有这么多人帮他。” “可不是嘛。”赵秀英说,“3000块不是小钱,花旗他们也敢去凑。” “小军是真命大。往上去两年,那时候更苦,一村人也凑不出来3000块钱。” “就现在,要不是花旗他们,也没人敢把家里的钱都给小军家。谁家都得过日子。” 秀枝想起她爹妈去世的时候。那时候村里人也都给凑钱看病,想方设法地帮他们。 今天又是星期六,小孩们下午都解放了。 李爱诚也从镇上回来,又带回些红枣。 “咋又买红枣了?”赵秀英问李爱诚,“你前天不是刚买吗?还有很多。” “云善昨天早上不是说要吃的吗?”李爱诚说,“昨天乔哥的亲戚没来卖枣子,今天才来,我就又买了点。” 李爱波吐了嘴里的瓜子皮说,“他?” “他就调皮。昨天我妈让他拿去的米糕上的枣子都被他抠下来了。” “他抠下来也不吃,就攒在碗里放着。” 赵秀英笑道,“小孩不就喜欢抠抠弄弄的。” “今天早上来给我扎小辫。”李爱波抱怨道,“宝剑哥就在旁边,云善不找别人,连续两天早上都逮着我祸祸。” “祸祸你是跟你亲。”李久福说,“你整天往他家跑,人家云善把你当哥哥看。” “哥哥?”李爱波翻个白眼道,“他叫过我二哥?” 云善整天喊他都是拖腔拉调地叫名字,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坨坨也没那样叫他。 李爱波觉得云善没把他当哥看,把他当5岁小孩看了。 虽然不满意云善早上起来捣乱不让他睡觉,李爱波下午却非常主动拎着红枣去妖怪们家。 他凑到云善面前笑嘻嘻地说,“你昨天不是说喜欢吃枣子吗?大哥给你买枣子回来了,二哥给你拿来了。” “好。”云善从口袋里抓出一个红枣给李爱波,“爱波~,吃。” 李爱波美滋滋地接过枣子,对云善说,“你现在多好。” 云善只要不闹人,乖乖胖胖的样子特别招人喜欢。 云善抓了两个枣子给坨坨,“本来就好。”这话是回李爱波的。 李爱波踢踢他的屁股,“你真自恋。” 坨坨说,“再多给我拿几个。” 云善又给他抓了两把。说是两把,一把也就抓起来两个。 李爱聪也要多几个。云善也多给他抓了两把,李爱聪嫌少。 云善又给他抓了两把,“够不够?”x “够了。”李爱聪点头。 云善拖着布袋子出去给其他人分枣子吃。 给屋里人都分完,他还惦记院子里的兜明。 云善拉开门,探出脑袋喊,“嘟嘟,吃不吃枣?” “吃。”兜明站起来,手在衣服上掸了两下,走过去手捧着接枣。 云善一把又一把地抓了5把给兜明。 “你拿给李爷爷、大志吃。”云善和兜明说话。 “那你再给我多抓点。”兜明说。 云善又给他抓了两把,“放不下了。” 兜明把枣子装在口袋里,两手空空又捧到一起,“再给抓。” 门敞开着,云善没穿棉袄也不嫌冷。花旗怕他冻着,让他进屋给兜明抓枣。 兜明又接过一捧枣子才离开,过去给李爷爷和李大志分了几个。 齐秀才中午在这吃饭,下午也跟过来玩。 牛仔外套的品牌标不用绣了,他和李爱蓝就跟着西觉学习勾绿叶和花萼。 李爱诚在屋里把组装好的玫瑰花整齐地排列到竹筐里。记下数目,在外面贴上纸条,登记到册子上。 要是有村里人来交货,也是李爱诚负责点数、登记。 刘云下午装了一包小草莓和李久勇一起来交货。一进屋瞧见李久福家和李大志家都在,她笑着跟人家说话。 赵秀英和明东霞和她说笑了几句,两人各自干着自己的活,后来就没怎么搭理她。 李久勇问了花旗关于大生意的事。 花旗和他说了些。 刘云又找秀枝说话。 刘云是长辈,秀枝不好不应。两人说了好一会儿,刘云才说要交货。 今天李爱诚负责登记。他挨个检查刘云交上来的小草莓,清点完数量,是25个。 李爱诚皱起眉头,刘云交上来的小草莓少了1个。 他又点了遍数,确定是25个。 再看上次登记的是27个。那27个数字上面还有铅笔计算的痕迹。显然花旗他们家已经发现不对了。 李爱诚脸色沉了下来,“婶子,你这数量怎么比人家少?” “一捆毛线得出29个或者30个草莓。” “我勾得宽松。”刘云笑着说,“那不就少了一个嘛。” “你上回也少。”李爱诚说,“要是都这样,一捆毛线少5毛钱,我们就得亏了。” 李爱波走过来看,册子上记得清清楚楚,刘云一直就是比人少。 李久福一捆毛线都能勾29个小草莓。李爱波不知道刘云怎么能勾出27个。 多的毛线去哪了,李爱波都不用想,肯定是刘云私吞了。 他想到上回刘云晚上找他说给李爱香织毛衣的事。怕不是就打算偷他们的毛线给李爱香织毛衣的吧。 “二叔,你看,册子上我们都登记清楚的,二婶从一开始勾小草莓都比人家少。”李爱波转身就把册子拿给李久勇看。 刘云呐呐地解释,“我勾的针眼大。” “婶子,你这勾的不大。”李爱波拿起桌上的小草莓故意说,“你这手艺好,不大不小正正好。” “就是不知道为啥勾得就比人少。” 李久勇看完了册子,转身问刘云,“为啥你比人少?” “毛线还有不一样的?” “那我不知道。”刘云不高兴地说,“一捆毛线我就勾这么多。” 花旗准备说话,段宝剑走过来对他使了个眼色,“婶子,不能这样,你得找找问题。” “少一个小草莓,我们就得少5毛钱。要是少2个小草莓,那就少1块钱了。” 5毛钱可不是小数目。更别说1块钱了。 第120章 星期天早上,李爱聪早早地跑到妖怪们家。 坨坨问,“你爸和刘云现在怎么样?” “我听他们说我爸想离婚。”李爱聪很高兴,“离婚才对。” “刘云能答应离婚?”李爱波问。 “我不知道。”李爱聪说,“我奶没告诉我。” 李大志今早要拉蘑菇和一些花卡子去县里,李爱波跟着一起去买塑料布。 妖怪们家里的菌菇快下完了。现在种,过年的时候刚好能赶上第二茬大下。 再过一个月,李爱波家的平菇也该重新种了。 之前家里吃了不少罐头,攒下很多玻璃瓶子,正好用来培养菌种。 云善跟着西觉一起把玻璃瓶从竹屋里抱到院子里。 坨坨和李爱聪对种菌菇不感兴趣,两人在屋里勾毛线。 李爱诚过来时,告诉西觉,“我妈和二婶今天得去说和小叔和小婶,上午来不了。” 西觉点点头。 刚到8点,太阳虽然挂在天上,阳光却还不怎么暖和。 兜明自己坐在东边院子里削竹棍。 云善推开屋门喊段宝剑,“我和西西要忙了。” 段宝剑没见过种菌种,早上让云善干活的时候叫他,他要跟着一块干活。 “来了。”段宝剑套上棉袄走出来。 西觉正在厨房里烧火,要煮玻璃瓶消毒。 云善带着段宝剑去竹屋,指着墙角装玉米粒的袋子说,“要用这个。” “扛出去?”段宝剑问他。 云善点点头。 段宝剑把半袋干玉米粒扛到乒乓球桌边。他们正好可以把乒乓球桌当桌子用。 云善自己回屋,来回跑了三趟搬出来三条凳子。 段宝剑站在乒乓球桌边问,“云善你知道要干什么?” “我知道。”云善摆好凳子回他,“要用桌子。” 段宝剑问,“还有呢?” “要用瓶子。”云善拍拍半袋干玉米粒,“还要这个。” “云善。”西觉在厨房喊,“把院子里的盆端来。” “来啦。”云善跑去墙边端起盆往厨房跑,大声问,“洗洗不洗洗?” “不用。”西觉说。 云善把盆端到厨房,西觉从锅里舀出些热水,简单地冲了下盆。 然后他用竹夹子把玻璃瓶从锅里夹出来放到盆里,不放心地叮嘱云善,“你别碰玻璃瓶,烫手。” “哦。”云善应下一声,乖乖地把手别到身后。 西觉把一盆瓶子端到乒乓球桌上,一个个摆好晾凉,又叮嘱云善,“你别碰。” “我知道。”云善跟在西觉身边说,“烫手。” 西觉回厨房,云善站在乒乓球桌边看玻璃瓶。 段宝剑说,“你别摸,烫手。” 云善又哦了一声。 段宝剑有点了解云善,知道他经常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他担心云善手闲,趁他不注意摸瓶子。 于是哄着云善去和兜明干活,“李爷爷今天没来,你帮兜明磨磨竹棍。” “屋里的竹棍不多了,一会儿要用。” “好。”云善是个十分乐意干活的小朋友。 他跑去兜明身边,拿起竹棍子和砂纸。 兜明说,“你拿着棍子在砂纸磨。” 云善蹲下来,把砂纸放到小板凳上,拿着竹棍在砂纸上磨。 兜明干着自己的活,没注意云善,削完一根竹棍发现云善把竹棍一头给磨尖了。 “不用磨尖。”兜明说,“简单磨磨不要剌手,剌毛线就行。” 兜明给他演示了一遍,云善就会干了,蹲在地上磨棍子磨得起劲。 他哼着歌,时不时停下来快乐地晃晃脑袋。 一会儿后,他可能累了,把砂纸拿下来丢到一边,自己坐在板凳上。 “你累了?”兜明问他。 云善点点头,“我想喝水。” “你去屋里喝。”兜明说。 “不想去屋里。”云善说,“要脱棉袄。” 兜明,“让坨坨给你递杯水出来。” 云善拍拍两只小手站起来,跑去门边推开一条缝喊,“坨坨,坨坨。” “干嘛?”正在勾花的坨坨抬起头。 “我想在外面喝水。”云善说。 坨坨知道他不想进屋,倒了杯温水端给他,“你在外面干什么呢?” “磨棍子。”云善咕嘟咕嘟喝了半杯水,转头问兜明,“嘟嘟喝水吗?” “不喝。”兜明头也不抬地说。 云善拿着水杯跑到乒乓球桌那,把水杯放在桌沿边。 西觉和段宝剑已经种了些菌种。 乒乓球桌的一边摆着好多个已经拧上盖子的罐头玻璃瓶。 云善伸出手指头小心地戳了下玻璃瓶,发现瓶子不热,他才放心地摸瓶子。 把脸贴到瓶子上,云善在找玉米粒之间的白色菌丝。 找了好几个瓶子,云善只看到一点。西觉他们放得不多。 西觉他们种完菌种,把玻璃瓶往屋里抱。 云善丢掉小竹棍,跟着一块往屋里抱玻璃瓶。 赵秀英和明东霞这时候才过来,跟着一块把瓶子抱进屋里。 “他们离婚没?”李爱聪急切地问赵秀英。 “你爸倒是想离,刘云嫌丢人不肯。”赵秀英道。 李爱波犯愁地问,“那咋办?” “我看大勇这回是铁了心了。”明东霞说,“这事不好劝。” “劝?谁想劝?”赵秀英压低声音说,“要不是一家子不去劝不好看,我都不去。” “大勇离婚再重新找个,怎么都比刘云强。” 赵秀英和明东霞说话时堵了门,云善抱着玻璃瓶站在后面大声说,“让让。” 赵秀英转头看到云善,赶紧拉着明东霞往一边让道。 明东霞也说,“我是不想跟她做亲戚了。” 赵秀英说,“今天去过,我就不去了。看大勇想怎么办吧。咱也管不上。” 看到李爷爷来了,明东霞和赵秀英都不说话了。 屋里北墙边放了好几排罐头瓶子。 赵秀英感慨地对西觉说,“你家今年吃了不少罐头。” 要按照数量数,一天至少要吃一瓶。 李爷爷依旧沉闷地坐下来干活。 云善干活的凳子被李爷爷坐了。他去乒乓球桌边,把之前拖出来的凳子搬到这边来。 那凳子高,云善爬上去坐着,脚刚好碰到地。 李爷爷站起身对云善说,“你下来坐小板凳。” 云善从凳子上蹭下来,李爷爷把高凳子摆在矮凳子前面,“你拿高凳子当桌使。” 他自己去乒乓球桌那重新搬了条凳子来。 院子里就坐着兜明、云善和李爷爷三人。 云善自己乐陶陶地干会儿活,突然站起来,“我去看看窟窿结没结冰。” 他想到昨晚的事了。 兜明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竹屑,跟着云善一起去后面。 到后面河边,云善果然看见冰面上盖着一块木板。 他小心地下了河,走过去掀开木板。 木板下面的窟窿处已经结了一层冰,但是明显比四周矮些。 云善新奇地蹲在冰面上,盯着窟窿看,“真结冰了?” 他还把手伸下去摸了摸,凉凉的,硬硬的,真是冰。 他抬头高兴地对兜明说,“窟窿长起来。” “明天冰上就平了。”兜明说。 云善站起来,伸出右脚试探性地点了下冰。 兜明说,“你别使劲,冰还不......” 他眼疾手快地把云善拎起来。 云善被拎在空中,迷茫地喊,“嘟嘟。” “现在冰还不厚。踩了会掉下去。”兜明说。 云善低头看看没长齐的窟窿哦一声,自言自语道,“不能踩。” 兜明没把他放下,扛在肩膀上。他捡起地上的木板把窟窿重新盖好。然后扛着云善回去了。 云善回来和李爷爷说,“窟窿眼没长好。” “什么窟窿眼?”这话听得李爷爷摸不着头脑。 “冰上有窟窿眼,钓鱼的。”云善给他解释。 兜明和李爷爷两人干活时没什么话讲,云善爱讲话,东扯西扯地和他们俩人说话。 有村里人来交货,云善会热情地把人往屋里领。 “云善,做作业了。”李爱聪难得惦记起作业了。 云善这才进屋,和李爱聪、齐秀才一起去书房里写作业。 坨坨说他要忙一会儿再去写作业。 等云善写完了作业出来玩,坨坨才进屋,翻出云善的作业本开始抄。 齐秀才惊讶地x问,“云善的作业你都抄?” “怎么了?”坨坨奋笔疾书,“云善的作业很少错。” “你不是学习挺好的?你还抄作业?”齐秀才依旧惊讶。 坨坨,“那我也不想写作业。” 李爱聪和云善同时写作业,完成得却比坨坨还慢。 李爱聪拉过云善的作业本刚要打开,被坨坨一把按住了,“你干吗?你不许抄作业!” “谁抄作业了?我都写完了。”李爱聪说,“我就拿云善的作业对对。” “只有你抄云善作业,我才不抄。”李爱聪嘟囔道。 他们三人一起写作业,坨坨经常抄云善的作业,但是坨坨和云善从来不给他抄作业。 李爱聪就是想抄作业,人家也不给他抄。所以尽管学习差,李爱聪不超作业,作业都是自己写的。 写完作业,李爱聪出去找李爱诚。 上回李爱诚帮他复习数学考了72,李爱聪很相信李爱诚。这回又来找他复习。 李爱诚这次没像上回那样,只简单地给李爱聪讲些题目。 他这次翻着课本,一个知识点一个知识点地给李爱聪讲。 下午,李久勇过来了。刚进屋就掏了5块钱给云善。 第121章 星期一早上7点钟,妖怪们还在吃早饭,小军妈领着小军上门来了。说是要去学校谢谢那帮好心的孩子们。 等着妖怪们吃饭的空,小军妈坐在板凳上勾毛线花。她和李家村的人一样,在身上挎了个小布袋随身装毛线和钩针。 小军起得太早,人犯困,靠在沙发上打盹。 李爱聪进屋,看到小军靠在沙发上没动弹,他走过去看了几眼,吃惊地说,“小军病得这么重?” 坨坨疑惑地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他都靠在这不动弹了。”李爱聪说,“你没看到电视上演的吗?” 云善被唬了一跳,从凳子上蹭下来跑过来看王小军。 小军早上来的时候还和他好好说了几句话。 李爱波放下碗无语道,“你别在这瞎说。” “人小军早上起得早,靠着沙发睡觉。到你嘴里没好话了。” 小军妈勾着毛线笑着说,“今早5点半就起了,小军这是补觉呢。” 云善还有点不放心,他把王小军晃醒。 王小军揉着眼睛问,“云善,你要上学了?” “你现在好不好?”云善担忧地问。 王小军坐直身子说,“我好啊,怎么了?” “没什么。”李爱聪说,“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王小军说,“昨天晚上。” 坨拎着篮子催促,“上学了。” 车子里除了坐人,还放着要装毛线的筐子,小军妈和小军没地方坐。 坨坨让小军去车上坐着,他跟着车走。小军毕竟是生病的孩子。 李爱聪也要下来一起走,云善也不坐车了。 今天外面刮北风,冷风到处往人身上钻。 坨坨不让云善下来,“小军是病人,你和爱聪留在车上照顾他。” “今天外面太冷啦,你就别下来了。” 坨坨把云善推上车,他从外面把车门关上。走在小军妈身边,和她聊首都的事。 云善从里面打开窗户喊,“坨坨。” “云善,你把窗户关起来。”坨坨急道,“今天风大。” 他把包在脑袋上的红头巾系得紧了些。 云善今天也包了红头巾,又戴了毛线帽子,整个人被包得严严实实。 坨坨把窗户推上,云善在里面关上插销。 走到旁边的小军妈包着黄头巾,手揣在袖子里,“坨坨,你走我里头,我给你挡着风。” 坨坨抬头看看小军妈的黄头巾,觉得就是没有他和云善的红头巾好看。 走到学校,坨坨和小军妈的脸都被北风吹得麻麻、凉凉的。 教室里的同学们一看到坨坨来,好多人跑出来,“坨坨,你今早咋走来的?” “云善呢?” “在车里。”坨坨说着,云善就已经跳下来了。 “这是小军。”云善给大家介绍王小军。 “他是王小军?”邹冬冬的话音落下来,同学们都围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和王小军说话。 “你去大城市看病怎么样?x大夫怎么说?” “王小军你别怕,我们会救你的。” “你的心难受不难受?心疼不疼?” “先进屋,外头冷。”坨坨站在教室门口喊。 大家围着王小军进了教室。 小军妈领着王小军站在讲台上,对一年级的小朋友们说,“太感谢大家了。” “谢谢帮助我们。” “你们真是好孩子。” 王小军扫了眼教室,这些帮他的小孩们看起来和他差不多大,“谢谢你们。” 得到了当事人的感谢,教室里参加花蝴蝶计划的小朋友们心里鼓鼓胀胀地,充盈着满足、喜悦和快乐。 还有心底油然而起的自信。啊,我是多么地了不起,我在帮助别人。 邹冬冬一拍胸脯道,“有困难,大家帮。我妈说人多力量大。” 宁小春说,“老师说我们要互相帮助。” 郝佳佳说,“小军你别怕,我们帮你打倒病魔。” 小孩子们积极地鼓励着王小军。 趴在教室外面的其他年级学生们也跟着喊,“王小军,你加油。” “做完手术就好了。” “你别怕。做手术很快的,给打麻药。” “你们肯定能凑到手术费。” “我们也想帮忙,但是坨坨不要我们勾毛线花。” “就是,坨坨不让我们干活。” 其他年级的学生们埋怨起坨坨,还有说坨坨偏心他们班的同学。 坨坨心想,说他也没用。勾那么多东西卖不出去可不行。 西觉从车上往下搬筐,“收毛线花了。” 本来每天收毛线花的时间就不太够,今早又耽误了会儿,他们得加紧收毛线花。 一年级的小朋友们快速在教室里排好队。 登记完的小朋友门围着王小军继续说话。 等班里的毛线花都收完了,坨坨给小军妈看了下他记的帐。“今天我们收了2984朵毛线花。” “大家今天一共捐了12元9角2分钱。” 坨坨说完,邹冬冬兴奋地对王小军说,“星期六我们上午上学,耽误了一上午。不然更多。” 小军妈没想到这群小孩子,一天竟然能捐出十多块钱。 原本她心里还担心3000块钱太多,坨坨他们难凑。现在她很有信心。有这么多人帮他们,肯定能早点凑出小军的手术费。 “太谢谢你们了。”小军妈真心邀请,“有空来我们家玩。婶子给你们做好吃的。” 西觉收完毛线花,带着小军和小军妈回家。 打铃声响起,已经离学校一百米远的西觉停下自行车,往回望。几个教室里涌出许多小孩。 今天星期一,有升旗仪式。 云善所在的一年级会站在西边,队伍的个头也是最矮。 而云善是一年级里最矮的学生,他都站第一排。 西觉眼睛一扫就瞧见云善站在一年期最前面。 学校的喇叭里响起音乐声,云善小小地站在最前面,张大着嘴巴。 西觉想,他一定是很大声地在唱国歌。 听完国歌,西觉拐上大路往南走。 在国歌之后,学校的喇叭里传来了“喂,喂”两声,显然有人在用喇叭说话。 校长在喇叭里表扬了一年级学生们12月份的月考成绩斐然。 听到其他年级的学生们给自己鼓掌,一年级的小孩们心里十分满足。 李爱聪甚至有些兴奋。这是他上学3个月来从未体会的表扬。 以前他是会被老师课间叫去办公室讲题的“差生”,没想到竟然能在全校同学们和老师们面前被表扬。 即使校长没有点他的名,只是说了一年级的同学们,可是校长说的“们”里有一个就是他。 升旗仪式散了之后,学生们陆续走进教室里。 齐老师很快也拿着语文课本走进了教室。 现在外面还没有打上课铃,齐老师带着红色的毛线卡子站在讲台上写板书。 在黑头发和黑板的衬托下,齐老师头上的红卡子十分鲜艳。 邹冬冬坐在下面,高兴地分享,“齐老师,我们今天看见王小军了。” 齐老师转头问,“他现在怎么样?” “身体还可以。”坨坨说,“医生说过完年手术最好。早点做手术,身体就能早点恢复。” “你们现在凑了多少钱了?”齐老师问。 坨坨掏出记录的作业本,拿出纸笔开始算。每天他只管记录,账目都是小丛算的。 截止昨天,小丛都有记录。 坨坨简单地把昨天截止的总额再加上今天的,算完了后说,“我们班同学们一共已经捐了251元8角。” “那可真不少。”齐老师感慨地说,“没想到你们居然捐了这么多。” “才251?”邹冬冬却皱眉,“那离3000不是还差很远吗?” “东西卖出去还有钱呢。”坨坨说,“251只是我们班同学捐的。” 云善说,“大生意挣钱。” “看看这次卖了货,我们能分多少钱。”坨坨道。 中午放学回家,云善跑去后面河边看前天晚上兜明弄出来的窟窿。 掀开木板,下面已经没有窟窿的痕迹。 云善用手在冰面上摸了摸,“长好了。” “你用手摸不冷吗?”坨坨站在旁边说。 “冷。”云善把木板拿回家,“西西,这个还用吗?” 西觉看了眼说,“放棚子下面吧。” 云善跑出去把木板放到盆子下。 小丛从厨房出来,喊云善回屋吃饭。 今天又做了青菜粉条汤。云善很喜欢喝这个汤。 中午吃饱饭后,他也能再喝一整碗,喝得肚皮明显鼓起来。 吃多了,他要坐在沙发上歇歇。 段宝剑喝了两碗粉丝汤,心满意足地喟叹,“好吃。” 他坐到沙发边,从茶几上拿了些玫瑰花的零件边歇边组装玫瑰花。 云善坐在旁边看着他干活。 看段宝剑缠完毛线,云善把桌上的小剪刀递给段宝剑。 今天外面刮风,云善觉得冷,歇够了也没往外面跑。他中午在家干了会儿活,还眯了一会儿。 下午,西觉骑车送他们去上学。 送完孩子,西觉骑车回家,刚拐到大路上,就看到李久勇、李爱诚还有刘云三人。 “西哥,送云善他们上学?”李爱诚笑着打招呼。 “你今天不上班?”西觉问。今天是周一。 “有点事。”李爱诚说,“我跟你车的回去吧。” 李爱诚2点钟到家,谁都惊讶。 小丛问,“爱诚大哥,你今天下午不上班吗?” “二婶不想离婚,跑去单位里闹。”李爱诚脱下棉袄挂到墙上说,“领导让我回来劝劝二叔。” 第122章 赵大伟他们把东西批发给别人,已经卖到了百里之外。 小丛想,现在他们没钱雇佣车子沿路卖货、推广。这次去白城,回来的时候倒是可以一路分发些宣传单。让更多的人知道他们云灵山服装厂。 秀枝、赵秀英、段宝剑的爷爷奶奶都来帮忙,组装的活干得很快,西觉也有空刻章。 原本西觉打算用木头刻。木头轻便,材料好找。但是听小丛说,有的章要用很久,西觉就打算找些石头刻章。 现在有好多人有印章,刻章的石头也好买。段宝剑就知道去哪里能买到又便宜又好的石头。 大家讨论着要写些什么话。 首先肯定要有“云灵山服装厂”这六个字的章。他们厂的名字肯定要盖在宣传页上。名字旁边还得有他们厂的标志。 然后就是得宣传产品。还得写些宣传的话。 为了让宣传页更好看,坨坨还提议得加些图案,比如一些趣味的小草、花朵什么的。 小丛、西觉、花旗对此保留意见,他们觉得宣传页不用那么花里胡哨。 “反正多买些。x”坨坨说,“我们以后还会有新产品呢。” 李爱波赶紧央求道,“西哥,给我也刻个印章吧。我还没印章。” 他辍学过后就在家种地,没什么事需要干,用不着印章,一直就没花钱刻。 现在他是个什么销售经理,怎么能连印章都没有呢? 云善不懂,“印章是什么呐?” 段宝剑从自己包里拿出一方黄色石头刻的印章给云善看,“就这个。” 云善接过来,看到下面有字,他仔细辨认过后说,“段宝剑印。” “你瞎猜的还是认识字?”段宝剑吃惊地问。 他的章用的可是繁体字刻的。云善这种上一年级的小朋友应该还不认识繁体字吧。 “我认识。”云善挨个把印章上的小字指给段宝剑看。 不过字是反着刻的,所以刚刚看字的时候他一时没认出来。 “你还真认识?”段宝剑十分惊讶,“你认识繁体字?” 云善点头。 李爱波说,“他原先还是拿毛笔写字的呢。” 坨坨回屋拿了张白纸过来,用段宝剑的章在纸上按了一下,只按出点红色印记。 “得蘸红印泥。”段宝剑说。 即使没有红泥,盖不出印,云善还是拿着段宝剑的印章在纸上“啪啪啪”地盖了一通。 除了最开始时纸上还能留下些红印子,到后面,什么印子都没了。 转天,段宝剑和李爱波赶牛车去县里送货,顺带去买石头。 西觉自己去镇上买了两把刻刀,又去了李爱诚的单位。 云善和兜明这两天早上都爱冲芝麻糊喝。家里人又多,芝麻糊消耗得很快。西觉托李爱诚再买三罐。 到了李爱诚他们单位门口,有好几个骑着三轮车的人在门口摆摊。 摊子上卖得都是些干货。干红枣、山楂干、莲子......之类的。 西觉刚站到大门口,李爱诚就从屋里出来了。他在屋里瞧见西觉了。 “门口这些大都是单位里同事的亲戚们。”李爱诚说,“好些都是来送货,然后留在这摆会儿摊。” 李爱诚带着西觉找到一处摊位,管人家摊主喊了一声哥。 那人热情地应着,拍拍车上装芝麻糊的玻璃罐头,“都留好了。” 西觉把东西装上车,又买了些干莲子、红豆。 李爱诚和这些摊主都很熟,帮着西觉讲了一通价。 西觉把东西装上车,李爱诚回屋拿了一沓白纸来,“给云善画画。” 单位都给发白纸,李爱诚用不了那么多。通常都带回去给云善他们当草稿纸。 但是云善和坨坨现在打草稿少,也用不了多少白纸。云善都拿大白纸画画玩。 西觉骑车回去,看看太阳,估算着时间差不多也到云善和坨坨放学的时间了。 他把三轮车停在大路边上,走下来晒太阳。心里盘算着今天晚上让小丛或者坨坨包红豆包吃。云善喜欢吃甜的红豆包。 路两边的树光秃秃的,树干和枝条投下的阴影还有些妨碍晒太阳。 西觉往学校的方向走几步,完全避开树木阴影。看到大路上骑着自行车的邮差正往南走。 邮差看到停在路边的三轮车,拨了两下车铃。显然是认出妖怪们家的车了。 “有信?”西觉大声问。 “有。”邮差看到人,支住自行车,边从邮包里找信边问,“在这等孩子?” “正好接他们放学。”西觉走过去。 邮差把信交给他,“还是风城来的。” 西觉站着没什么事,就把信拆开看了。 霍然寄来的信里附着100块钱,说是捐给王小军看病用的。他问了现在备货的情况。 霍言在信里把妖怪们和愿意帮助王小军的小孩们通通赞美了一遍,还写了首三句短诗。 “在人生的书页上谱写善良,照亮别人,也照耀自己。” 听到学校打了下课铃,西觉把信揣到口袋里,骑着三轮车往学校去。 云善扯着邹冬冬的棉袄跑出教室。 宁小春从后面追过来,双手放在云善的肩膀上,三人成一排,嘴里“哐当哐当”地喊着。他们在玩开小火车。 邹冬冬看见西觉了,带着他们往西觉这边跑,“西哥。” 云善歪歪脑袋也看到了西觉,高兴地喊,“西西。” 邹冬冬跑得快,跟人家撞了。后面的云善撞到邹冬冬身上,宁小春又撞到了云善身上。 齐秀才跑过来和他们说话。 坨坨提着篮子和郝佳佳、李爱聪三人说着话走出教室。 西觉停了车,云善跑过来,开心地说,“今天你接我放学呀。” 自从齐秀才天天中午跟着他们一起去李家村,李久福和李爱波就再也没中午来接过他们。 “买了些芝麻糊。”西觉温声说。 云善和小伙伴们道别,打开车门,爬了上去,坨坨他们一个接一个地也跟着往上爬。 李爱聪关好门,云善又把窗户打开,对着外面喊,“西西,好了。” 今天暖和,开着窗户吹也不算冷。 云善和坨坨站在窗户边,和路上走路或者跑着的小孩们打招呼。 小孩们也热情地回应,叫着,“坨坨,云善。” 再往前,路上没有其他小孩了,他们成了走得最快的。 回到家,知道霍然他们来信,坨坨让云善读信。 读完霍言的诗,坨坨疑惑地问,“这是诗?” 坨坨读过的诗都是对仗工整的古诗。最近学的一年级的语文课本里,基本都是5言绝句。坨坨就没见过霍言这样的诗。 “不是。”云善很肯定地说。 小丛说,“应该是现代诗。”他记得霍言喜欢看现代诗。 兜明说,“这不就是一句话嘛。” 坨坨很赞同兜明的说法。 小丛一边听信,一边把红小豆泡上。 读完信,妖怪们一家和段宝剑爷爷奶奶一起吃了午饭。 吃完饭,兜明和段宝剑爷爷一起拉二胡,两人唱上一段。 坨坨和云善两人在茶几边给霍然回信。 霍然问备货的情况,坨坨就把仓库存货记录拿出来,指着几处让云善抄。 小丛做得存货记录十分有条理,偶尔还会在旁边写些分析。 坨坨就让云善把小丛写的分析也抄进去。 段宝剑奶奶坐在旁边边干活一边夸云善厉害,说云善会写得字多。 花旗坐在另一边沙发上勾毛线,一耳朵里是兜明和段宝剑爷爷的唱戏声,另一边是坨坨和云善两人嘀嘀咕咕的说话声,夹着段宝剑奶奶对云善的夸奖。 听着听着他就睡着了。 李爱聪跑来找他们上学,坨坨和云善收拾了东西,跟着李爱聪一起去上学。 李爱聪来喊人时,花旗也被吵醒了。 他看到茶几上的信纸,段宝剑奶奶还和他夸云善,“云善一中午写了3页!” 花旗好奇地拿起来,想知道坨坨和云善这回要和霍然、霍言说些什么。 他快速扫一眼,里面说得事又杂又多。除了备货的事,剩下的都是些拉拉杂杂的闲事。 兜明怎么凿冰钓鱼的,李爱诚给秀枝买红枣、芝麻糊,有人从他们厂的销售人员那搞批发,段宝剑爷爷奶奶来他们家做客,李爱波去买石头,西觉要刻印章,晚上要包红豆包子...... 在花旗看来,三页纸里有2页半都是闲话,没有写的必要。但是每次云善和坨坨都兴致勃勃地写好多闲话给霍然。 花旗把信纸拿去书房,放到云善的书桌上。 到3点多,外面天空慢慢变得阴沉,不一会儿就飘起了雪花。 小丛担心雪会下大,让秀枝先回家。 秀枝装了些卡子和毛线花,说要带回家干。 段宝剑奶奶担心段宝剑和李爱波,时不时地就站起来往外面瞧瞧。 马奶奶也操心。西觉要去接孩子,马奶奶要跟西觉一起去村口。 “这时候他们不可能回来。”赵秀英劝道,“回回都得7、8点钟才能到家。” 马奶奶坚持道,“我去看看。” 她和西觉一块到了村口。 西觉骑着车奔着北边去学校,马奶奶双手揣在袖子里,往北边张望着。 望了没几分钟身上就落了好些雪,她掸掉身上的雪,这才回家做饭。 下雪了,最高兴的莫过于小孩们。他们又有玩的东西了。 小孩们从教室里冲出来,先不着急回家。攒吧攒吧地上还没积起来的雪就开始打雪仗。 云善看到西觉了,跑过来和西觉说了两句话就要跑回去玩。西觉喊他把书袋放车上。 云善和坨坨放下东西,和同学们在教室前面到处找雪。 第123章 云善做完功课,告诉小丛x,“手指头疼。” 他把自己右边中指伸出来给小丛看。 花旗和西觉都走过来,看到云善右边中指上微微鼓起一块,带着些黄色,有点像薄茧。 花旗轻轻捏了捏云善的手指头,发现鼓起来的那一块硬硬的。 “用铅笔写字磨出的茧。”小丛看过后说。 “哎呀。”坨坨捏着云善的手指头惊讶地说,“怎么还磨出茧了?” “你没茧?”花旗看向坨坨。 坨坨伸出手,胖手上一点问题也没有。 云善看了后说,“坨坨没有。” 兜明问坨坨,“你上课不写字吗?” “不写啊。”坨坨说,“老师讲的我都会,干嘛还要写。” 坨坨每天基本只有写作业、收毛线的时候拿铅笔。 “下回别叫云善写信了。”花旗心疼云善,“一写写好几张纸。云善的手能受得了?” “你自己会写字。下回你写。” 坨坨也心疼云善,“我写就我写。” “云善,你是不是很疼啊?” “一点点疼。”云善低着头看自己手上的茧子说,“不拿笔不疼。” 花旗说,“以前我们学习的时候也用铅笔,手上也没磨出茧子。” “你们皮糙肉厚,云善能和你们比吗?”坨坨说完就躲云善后面了。 花旗冷笑一声,“我们?你不皮糙肉厚?” 坨坨点头,冲着花旗讨好地笑笑,“我也厚。我也没磨出茧子。” “云善不一样。他是个人类小孩。” 村里大人骂小孩经常说脸皮厚、皮厚,云善觉得皮厚不是好事,皮不厚好。 这时候听花旗和坨坨这么说,他赶紧说,“我皮不厚。” “你嫩。”西觉打了点热水让云善泡手。 给云善洗完手和脸,西觉拿了霜把云善的手和脸都仔细擦了一遍。 云善的每根手指头西觉都仔细检查了。云善两小肉手白嫩嫩的,捏起来很软,在西觉看来很漂亮。 只是云善右手中指上的薄茧越看越显眼。 西觉和小丛商量着弄块布给云善垫在手指头上。 第二天早上,小丛起来找了块碎布,比着云善的手指头,给他缝了一个小套,让云善写字的时候套在手上。 段宝剑早上听到小丛说话。这回没等云善骚扰他们,他自己先坐起来了,“弄什么呢?” “云善手上磨出茧了,我给他做个布套。”小丛捏着针回答。 “啥茧子?”段宝剑对云善招招手。 云善跑过去,把中指伸出来给他看。 “写字磨出的茧子。”段宝剑说,“我还以为你手掌心长茧子了。” “这茧子我也有。”段宝剑把自己的右手中间给云善看,“上过学的人都有。” “包也没用。一个劲地把茧子磨硬,以后写作业就不疼了。” “那得写多少作业?”坨坨一听,觉得这样也太惨了。 段宝剑,“写字写多了就这样。你手上没有?” 坨坨摇头。 “可能你皮厚。”段宝剑说,“再上一学期,你肯定得长。” 坨坨:......再上一个学期他也不会多写作业的。能不动笔,他绝不动笔。 趁着云善刚练完功,花旗天冷不出门,坨坨凑到云善身边,非常小声地说,“花旗是最皮厚的,他是蛇,天天在地上爬。” “皮在地上稍微磨磨就厚了。” 云善听了眯起眼睛笑,坨坨也笑。 李久福看了,对李爱波说,“这两兄弟多好,天天高高兴兴的。” 笑完了,坨坨叮嘱云善,“你别和花旗说。” 云善点头。 兜明昨天听坨坨说李爱聪现在学习很刻苦。 早上李爱聪来,兜明鼓励他,“好好学习,考试肯定能考好。” 他难得多说了一句,“不会做的题目多做几遍,以后就会了。” 李爱聪点头。 一年级的课程没多难,班里同学最近放轻松了些。坨坨听说大家已经把书本都复习一遍了。 班里又有几个小孩来报名参加花蝴蝶计划。 坨坨翻了一遍本子,发现他们班同学全部参与花蝴蝶计划。 云善套了布套子写了一会儿字,觉得不习惯。他把布套子撸了下来。 坨坨小声问,“拿下来你手不疼?” “不舒服。”云善说。 坨坨看着云善手里的铅笔硌在他右手中指上,把那处薄茧压得发红。“你轻点。” 云善放轻力道,连写出来的字迹都轻了些。 西觉刻完了一个章,这两天没干别的,一直在刻章。他好像找到乐趣了似的,坐在桌边一刻就是一下午。手艺越来越熟练,章子刻得也越来越快。 如果只是刻字,西觉现在一下午能刻出来四个。 期末考试前一天晚上,西觉把云善和坨坨的印章刻出来了。 西觉按照坨坨的要求,在印章上方给他雕了个人参。那块石头本来就黄,雕出来的也是个黄人参,不过颜色要比坨坨的本体鲜艳些。 云善的印章就很简单,只是一块简单的黑色小方章。 坨坨和云善两人很高兴,一人拿了一张白纸玩盖章。把纸上盖得密密麻麻的全是名字。 西觉还没给李爱波刻印章,李爱波眼馋地跑过来看云善和坨坨的章子。 本来他只打算刻个像云善那样简单的方章,现在看到西觉给坨坨雕了个人参很好看,李爱波说,“我想雕个老虎的。” 李爱波说,“老虎多威风,比小萝卜好看多了。” 兜明看过来,高兴地说,“老虎威风。” 李爱波不知道他怎么突然就高兴了。 坨坨寻思哪里有小萝卜,反应过来才明白李爱波说他章上的人参是小萝卜。 坨坨立刻不满地大叫,“什么萝卜?这是人参!” “人参是长萝卜样吗?”李爱波捏着坨坨的印章仔细地看。 “哪里像萝卜了?”坨坨指着印章上的小人参说,“萝卜能有这么多须?” 段宝剑看了后说,“哪有人参能长这么胖的?真长得像萝卜。” “有。”云善说。 坨坨,“那是你们没见过。我们山里就有这么胖的人参。” 云善,“对。” “再胖那也不能像萝卜。”段宝剑对西觉说,“西哥你这有点不对。” 坨坨心想哪里不对了。这和他的本体很像! 西觉抬头看了一李爱波和段宝剑眼,嘴边挂着笑回道,“山里是有这么胖的人参。” 李爱波和段宝剑两人都没见过人参,只在书上看过图片。 李爱波说,“这和书上画得不一样。” 坨坨小声地咕哝,“人参就不能长得胖了?” 第二天,坨坨把段宝剑给他买的小印泥带上,再带上他和云善的印章,高高兴兴上学去了。 前两节课是林老师上课。上午三四节课考试,下午讲卷子。明天就放假啦! 整个班级里的小孩们今天都表现得十分兴奋。 西觉收毛线的时候,听到小孩们叽叽喳喳地说着放假的事。 坨坨利用剩余的时间快速在讲台上给大家开了个小会。 “寒假隔3天收一回毛线花,还在教室里收,早上9点收到9点半。” 关于寒假收毛线花的事,妖怪们提前几天就商量过了。坨坨也找林老师要了一份教室的钥匙。 “要是你们走亲戚,可以派家里大人来。” “只有自己参与捐钱的,如果你们不来,要写份说明给我。我好记录捐钱金额。” “去南方做生意的人大概2月7号或者8号回来。等卖完东西,我们大概会在2月10到2月15号之间结清货款。” “太好了,赶在年前发钱。”林华高兴地说,“到时候我要拿钱买肉。今年多吃点肉。” 小孩们都欢呼着要买肉。 邹冬冬问坨坨,“卡车还是14号来吗?” 坨坨点头,“不过从风城到这儿就得傍晚了。你们还来看吗?” “当然看了。”邹冬冬说,“我还想去卡车上坐一坐。” “我要照张相。”宁小春笑着说,“云善你帮我照一张,我给你洗照片和胶卷钱。” 说到照片,坨坨想起来他们一年级的小朋友们还没有拍过班级大合照。 坨坨想着下午带照相机来,给大家一起拍张照片。 两节课,马上要迎来第一学期的期末考试。 坨坨拿出他的印章对云善说,“一会儿盖完章,你记得在前面加个‘花’字,不然老师又要罚我们抄名字。” “好。”云善点头赞同。 邹冬冬凑过来问,“你们哪来的印章?” “西西做的。”云善说。 “西哥好厉害,什么都会做。”邹冬冬拿走云善的印章,蘸了印泥,在自己手背上盖了个红戳。 云的繁体字比简化字多了个雨字头,邹冬冬不认识,他说,“云善,你的名字刻错了。” “没错。”x云善说,“这是繁体字。” 邹冬冬翻开字典查了一下,云字旁边果真有个带雨字头的繁体字,“你的名字一下子复杂了,多了好多笔划。” 第三节课先考语文,齐老师发了试卷,坨坨把印泥打开,和云善一人在印泥上蘸了一下。 齐老师站在讲台上,看着他俩在试卷姓名处盖上章。 不等云善和坨坨在姓名前面补上“花”字,齐老师赶紧走下来说,“你俩能这样写名字?” “有名字。”云善指给齐老师看试卷上的印章。 “考试哪有盖章的。”齐老师说,“你俩重新好好写。” 坨坨就在章子旁边写了自己的名字。 云善想了想,他在前面补了个花,然后把印章上自己的名字描了一遍。他只描自己的名字,没描印字。 第124章 放假了,结束了一年级第一学期的课程,坨坨一个学期没带回去的书终于带回家了。 一回到家,坨坨就把老师布置的作业念给妖怪们听。想找大家帮他出主意,怎么让他和云善都不写作业。 云善对作业一点不排斥,“我写。” “你写你的手就要磨出更厚的茧子了。”坨坨捏捏云善的手x。 李爱聪这两次考得好,有点喜欢上学习了。他微微惊讶地问,“你不想写作业?” “你想写?”坨坨更惊讶地转头看李爱聪。这是李爱聪能问出来的问题? “我写。”李爱聪说,“我好好学习,以后都好好考试。” 坨坨:?!他瞪大眼睛看向李爱聪。这还是李爱聪? 李爱聪高兴地说,“我这次数学考了91,语文考了95。” “进步真快。这回考得更好。”明东霞没想到李爱聪两门都能考到19多分,“你赶紧告诉你奶,让你奶高兴高兴。” 兜明也替李爱聪高兴。笨就笨点,只要好好学,就能学好。 “每天功课该做得做。”小丛说,“手上长茧子也得做。” 坨坨难以置信地看向小丛,“云善说他手疼!” “一开始都难,写多了就好。”小丛说,“遇到困难,克服困难。” 花旗和西觉没发表意见。坨坨瞅瞅西觉,又看看花旗,“你俩不说话?” 花旗看了坨坨一眼,面无表情地问,“说什么?” “云善每天不还是得练功、做功课?” “手疼又不是受伤。” 坨坨撇嘴,“不是受伤,那也得遭罪。” “学东西,该受罪得受。”花旗目光怜惜地看向云善。幼崽的成长过程里哪有不吃苦的,他们总得学习技能,长大、生存。 花旗都这么说了,这事就定下了。云善还是得自己写作业。 坨坨摸着云善的胖手叹了口气,嘟囔道,“你也不带布套,那只能长茧子了。” “没关系。”云善对坨坨说,“长就长。” “不疼就行。” 西觉摸摸云善的圆脑袋,“茧子磨得厚了就不疼了。”嫩皮被磨得糙了,以后就不用担心会被磨疼。 李爱波和段宝剑前两天看西觉他们给云善做手指头布套,擦霜的架势,原本以为他们会溺爱云善,不让云善写作业。 西觉他们一家都十分地疼云善。云善要是受那么一点伤,他们一家子就会围过去,非常重视。 没想到这么疼孩子的花旗他们这时候竟然“不疼”云善了。这让李爱波和段宝剑十分意外。 李爱聪要去找马奶奶,告诉她自己这次考得很好。 坨坨问,“你问问村里谁明年要上一年级。我的书给他。” “我去问问。”李爱聪跑出屋子。 坨坨是听宁小春说的,不用的书可以给别人,这样就不用再花钱买书了。他的书那么新,自己留着也没用,不给别人用就太可惜了。 说到书的事,明东霞有话说,“我看小聪的书面儿都掉了。破破烂烂的。” “看书用眼看,怎么能把书看成那样?光用眼看还能搞破坏了?” 李爱蓝和李爱青的书从来没像这样过。她俩的书都好好的。 “我的书新。”坨坨把书从云善的书袋里掏出来,“就写了名字。里面写的字都少。” 李爱波把他的书拿过来稍微翻了下,不说这书有9成新,最少也有七成新。 他纳闷地问,“你是怎么做到上课不听,平时不学,考试还能考一百的?” “我学习过的。”坨坨自豪地说,“我学到小学毕业。” 这话,李爱波是不太相信的。坨坨也就5岁,说他学认字,李爱波信。说小学毕业,李爱波一点都不信。 “我不信。”李爱波说,“你要是小学毕业,那不是和我一个文凭了?”他是上到初二辍学的。严格按照文凭来说,他只有小学文凭。 坨坨一个5岁小孩怎么可能和他一个文凭。 “你有毕业证书吗?” “我可是有小学毕业证书的。” “我自己在家学的。”坨坨说,“没人给我发证书。” 自己在家学的,李爱波更不信了。坨坨看起来就是个学渣,连书都不翻的人能自学个什么?除非他是神童,看一遍就会。 “干吗用那种眼神看我?”坨坨觉得李爱波的眼神怪怪的。 “你不会都是神童吧?”李爱波怀疑地看向坨坨。 “不是。”坨坨心想,李爱波真高看他了。他能学完小学课程可是每天上网课、写作业、做试卷,订正错题。 他学的很辛苦。哪是什么神童。 “和你说不通。”坨坨挥挥手,“我不跟你说了。” 李爱波轻轻按了下坨坨的脑袋,“我还招你烦了?” 他翻开云善的书,书本上的小女孩被云善画了胡子。 李爱波又翻了几页,发现凡是书上的人物都被画了胡子。 坨坨书上没什么痕迹,上课肯定手闲着。云善书上的痕迹太多,可见上课是个不闲手的。 云善看到书上的“白胡子”们,他拿着书本跑去给花旗看。 翻了好几页,翻到一个站在桃树下,被他画了白胡子的小男孩。 云善得意洋洋地指着白胡子小男孩说,“重山。”小男孩手里还被云善画了根棍。 重山手里总是拿着雕花的木杖。 旁边还有小兔子、小松鼠、小鹿、猴子、钢蛋、铁蛋、小纸。 花旗看了后,认真地评价,“重山的脑门比这小孩大。” “嗯。”云善说,“重山的木杖也大。” “我画的小。” 段宝剑问,“重山是谁。” 花旗,“山里的一个老头。” 云善画的是云灵山山顶常见的景象。小妖怪们会经常聚在山顶找重山说话。 到4点半,秀枝他们都回家了。 云善挎着书袋要去书房放书袋,兜明跟在后面说,“云善,你要是手疼,我帮你写作业。” “自己写。”云善说。 坨坨跑过来,跟在兜明身边,惊喜地说,“你想写作业?” “我不想写,你也帮我写了吧?” 兜明竟然会想写作业? 兜明瞥了坨坨一眼,“我才不帮你写作业。” “你自己的作业自己写。” 坨坨撇嘴,立马又想到一个好主意,“一毛钱帮我写一张练字纸。” “我要钱又没用。”花旗根本就不限制他买吃的花钱,兜明对私房钱和零花钱根本没执念。 坨坨关上书房的门,小声说,“兜明你是不是傻?” “你手里有钱不就可以多买点肉了?” “1毛钱一张,写10张才挣1块钱,买的肉都不够我塞牙缝。”兜明说,“我想吃肉问花旗要钱买。” 云善把书袋放到书桌上,对坨坨说,“自己的作业自己写。” “老师不让帮写作业。” 坨坨摇摇脑袋,打开门跑出去了。有些事不好和云善说,不能带坏幼崽。 云善从桌上拿了他的毛线团和钩针往外走。 兜明跟着他,“你手疼的时候歇一会儿再写。” “好。”云善先跑去看看西觉刻的什么章,又跑去和花旗一起勾毛线。 没勾一会儿,他穿上棉袄跑出去。 花旗看到他拎了两块牛仔布回来。应该是云善去竹屋拿来的。 “拿布干什么?” “缝包。”云善跑去拿了剪刀来,自己“咔嚓咔嚓”地剪布。 花旗奇怪地问他,“你缝什么包?” 云善,“挎毛线的小包。” 他剪出来的布,有点四边形的样儿,反正不规整。 布都剪成这样,做出来的东西不用说,肯定也不好看。 花旗让他拿尺子,用划粉先画个长方形,再沿着线剪。 云善看看自己铺在桌上的布,样子是不大好看。 他又跑出去又拿了两块布回来,按照花旗说的,用尺子先画线,再剪布。剪出来的布果然方正多了。 剪好两块布,云善找来了小丛的针线盒。自己坐在蒲团上穿针。 牛仔布是蓝的,他穿的线是鲜艳的黄色。 花旗坐在沙发上,看着云善穿好线后手指头在线尾打了结,然后开始缝包。 云善缝过两回东西,小丛教过他,他现在自己能缝得像模像样的。 可黄色的线在蓝色布上有些太显眼,针脚也略有些凌乱。 缝完三边,云善给线打了个结,自己用牙把线咬断,给布翻了面。 他把手伸进去,撑开布看了看。 云善自己应该是满意的,他把布高兴地拿给花旗看,“缝起来了。” 花旗问他,“还有挎着的带子吧?” “有。”云善显然已经早有打算,他从两块布的边缘剪下一条布带。 把布带摆在桌上,云善大概觉得带子不够长,他又剪了一条布带,然后把布条接在一起。 最后把带子缝到口袋上就好了。 云善做包的时候,小丛和坨坨已经做好了晚饭。 云善把毛线和钩针塞进自己刚缝出来的新包里,欢快地挎着给妖怪们看。 带子和口袋缝合的地方,乱七八糟的黄色线脚过于显眼。布条剪得也粗糙,带子还有些窄,没有锁边。像是粗糙滥制出来的。 但是整个布袋的模样就和村里大部分人挎着的布袋一样。 云善看到墙上挂着的几串小草莓,他让兜明拿下来。自己摘了个两个小x草莓绑到自己的布袋上,装点了一番。 他对自己做的布袋更满意了,“好看吧?” 虽然布袋看起来很粗糙,但是作为全程看到云善怎么缝制布袋的花旗一点都不觉得这布袋粗糙。云善真的在用心做了,每一步都是他自己做,自己想的。 第125章 堂屋里堆了一麻袋又一麻袋的货物,都是李爱诚抽空整理的。 前段时间李爱聪每天晚上找李爱诚复习。最近李爱聪考完试,李爱诚晚上没事了,他都会来清点货物。 最近李久勇晚上也常过来干些活。 眼见着妖怪们家堂屋里堆放的东西越来越多,李爱诚让李爱波把货拉到他们家存放。 妖怪们家里每天都有十来口人忙碌,想比之下,李爱诚他们兄弟俩的屋子基本很少用。 李爱诚整天上班,只有晚上回来睡觉。李爱波基本也不回家。 “现在还差多少货?”李爱波拎着麻袋问李爱诚。 “白城要的货已经齐了。咱们自己的货还差小一半。”李爱诚说。 段宝剑问,“2月1号前能赶完吗?” “放心吧。”李爱诚说,“照前两天的速度,1月25号货就齐了。” 段宝剑又问,“销售员来拉货的量算进去了吗?”被坨坨带得,现在段宝剑都把冯英石、赵大伟、自家店铺统称为销售员。 一说销售员,大家就知道是统称。直接说了名字,那就是个人。 李爱诚点头,“都算上了。” 小丛问,“多做出来的,卡车能一块拉走吗?” 李爱波说,“咱们的货不重,只要能放上去,肯定能拉走。” 坨坨带着云善,两人在茶几边琢磨着包花。 李爱波今天从县里回来,带了坨坨要的包装纸和彩带。 “再扣个红丝带。”坨坨用紫色的彩纸包了一束花。 他剪下一截红丝带,自己绑在头发上。 云善坐在旁边看着,“坨坨,你怎么绑在头上了?” “不是绑在花上吗?” “等等嘛。”坨坨说,“我先用一点。” “你要不要?” 云善摇摇头。 “等春天,我再给你扎小辫。”坨坨的大胖脸上露着高兴,“到时候给你挂上小草莓,挂五颗。” “那成啥了?”李爱波说,“你在云善辫子上种草莓?” 谁都知道坨坨喜欢大红颜色的东西。他不仅喜欢,还喜欢往自己身上套。 “你上回买布做好的红棉袄怎么不见你穿?” “我留着过年和云善一起穿。”坨坨心想,云善冬天得戴帽子,他不用戴帽子,一会儿他就去绑辫子。 “云善的头发这么长了,还能扎朝天辫吗?”段宝剑问。 坨坨转头看云善。 云善的头发又长长些了,看起来茸茸的,卷卷的。 花旗也觉得云善头发长,当下就说拿剪刀给云善剪头发。 坨坨赶紧说,“别剪太短,云善明年还要扎辫子。” “知道了。”花旗嘴上应着,剪刀往下挪了挪。 坨坨跳起来叫道,“你剪那么多,明年云善扎不了辫子了!” 花旗,“还有两个月云善才摘帽子,你急什么。” 云善转身问,“剪多长?” 花旗把头发拿给云善看。 云善拿着截头发摆弄,“卷的。” “我头发长。” 坨坨站在旁边心疼云善的头发,花旗“咔嚓”一剪子,坨坨就要凑过来仔细看看。 云善头发也不多,花旗都是抓起一把剪的,只用五剪子就把云善的头发剪好了。 云善新剪出来的头发高一块低一块,明显就是不是理发师剪的。 “你剪的不好看。”坨坨小声说。 花旗也觉得不好看,拿着剪刀给云善修头。他压根就没美发的技术,就觉得整一块不好看,拿着剪刀把那一大块稍微剪剪,修成一小块。 “你剪多了。”坨坨又叫道。 花旗啧了一声转头看坨坨,“你怎么那么多事。” 坨坨跑到前面告诉云善,“花旗把你的头发剪得很丑。” 云善一听就不给剪了,站起来就跑。 花旗放下剪子说,“明天让西觉带你去理发店剪。” 云善跑去照镜子。剪过的两边头发短,总往眼前跑,挡眼睛。 云善用手拨开头发,照着镜子也没觉得多丑。他只看到前面,没看到后面。 但是前面头发很烦,总往眼前跑。 云善自己去找了个卡子戴上。 花包出来了,看着还不错。本来就是假花,包一下,只露出花朵,看起来更漂亮些。 “这包一下得加多少钱?”李爱波很实际地问。 小丛说,“一下子卖出去一把花,就别收包装费了。” 一张纸和一截彩带加起来差不多2毛钱。一把花有20朵。包成一把卖,算是薄利多销了。 “我看这样好。”李爱波点头。 隔天一早,西觉就带云善去镇上理发。坨坨也跟着去了。 理发师拿开云善的帽子,一看云善头发就说,“自己剪得头发吧?” “花花剪的。”云善回。 “谁是花花?”理发师带云善去洗头。 坨坨愤慨地大声说,“一个坏蛋。” 云善扭过身子认真说,“花花不是坏蛋。” 坨坨没和云善争辩。在云善眼里,花旗还是个好的。 云善躺着洗了个头,一直哈哈笑。没人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西觉问他,“云善你笑着什么。” “躺着洗头了。”云善高兴地说,“理发店就躺着洗头。” 还是很久之前,云善在夏天进风城理发店的时候,看到坨坨也是这样洗头的。 后来没挨到他,他们就回家自己烫头了。 理发师觉得云善有意思,“躺着洗头你就高兴?” “嗯。”云善眯起眼睛笑。他觉得躺着洗头是件很好玩的事。他都是站着或者蹲着洗头的。 理发师给云善剪头发的时候,坨坨看着理发师每次捋起那么长一x截头发,他都担心理发师会剪掉很多。 果不其然,理发师剪掉了云善很多头顶。 “剪得太多了。”坨坨心疼地说,“云善明年春天就要扎小辫了。” “剪得这么多,明年扎不起来。” “明年还要扎小辫?”理发师惊讶地问,“这是小女孩?” “我是男的。”云善立马说。 上小学过后,云善就知道男孩得上男厕所,女孩上女厕所。 “扎个朝天辫。”坨坨对理发师说。 “到春天不一定够长。”理发师边理发边问,“这孩子头发长得快吗?” 坨坨,“不快。” 理发师,“那够呛。” 坨坨一听就不高兴了,在心里骂花旗:臭黑蛇!臭黑蛇! 回家后,花旗来看云善的头发。被理发师修完可好看太多了,再不是一整块高高低低的。 坨坨抱怨道,“理发师说了,到春天不一定够扎小辫。” “你剪得不好看,理发师修的时候又剪掉了很多。” 花旗摸摸云善的头发没说话。 坨坨把云善前面的头发用皮筋扎了个小发揪。这样戴帽子、摘帽子都方便,不会碍眼睛。 云善记得坨坨昨天说要在头发上绑小草莓,“坨坨,我绑个小草莓。” “对。”坨坨高高兴兴地跑去拿了个小草莓,“我给你绑。” 他在云善的小发揪上绑了个小草莓,自己很熟练地给自己扎了个朝天辫,恢复成原来的发型。 坨坨去屋里抓了一把草莓,挨个绑在自己的辫子上,十分开心地甩了甩脑袋。 小草莓里装得都是碎布头,塞得结结实实,几个加起来稍微有点份量,把坨坨的辫子压得往后弯。 “好看吗?”坨坨乐陶陶地问云善。 云善点头,“坨坨,好看。” 坨坨昂着胸口在屋里走来走去地展示给大家看。 “这可真喜人。”赵秀英欢喜地看着坨坨和云善,“多好啊。” 大家一起跟着笑。小孩子喜庆点就更招人喜欢了。 花旗拨弄云善头发上拴着的小草莓,觉得坨坨的审美有时候也还不错。 云善跑去西觉身边腻歪,“西西,又刻石头啊?” “刻什么呀?” “今天刻衣服。”西觉把昨天刻好的石头拿出来,“云善把石头擦干净,拿印泥盖章,看看有没有没刻好的地方。” 这活云善可愿意干了。他找来了块抹布,两张大白纸、印泥。 把刻章擦干净,蘸上印泥,云善“啪”地一下按在大白纸上。 盖好了,云善低下头看看,“是个卡子。”他一下子就认出了形状。 “到时候可以先蘸印泥,再把卡子上的印泥擦掉,描成黑的,就更像了。”西觉说。 他把纸拿过来仔细检查一遍,确认章子没问题。 “这就是彩印了。”坨坨跑过来说。 “印着比画画省事。”李爱波他们都凑过来看云善检查别的盖章。 王小军爸爸来送毛线花。看到兜明在削竹棍,他跟着干了一上午。 知道花旗他们需要竹棍,王小军爸爸下午就找了竹子,在家削竹棍。 李爱波早就买好了各种油墨。下午,他们就在家试着涂章子,盖出产品图。 云善把他的书抱出来,拿着自己的姓名章蘸点蓝色油墨,盖在书本扉页上。 他写过油墨的试卷,知道得晾晾,不然油墨会被蹭下来。 云善盖一个章,就把书摆到旁边。沙发上,茶几周围的地上都被他摆满了书,跟摆摊似的。 书都盖过蓝章了,他又拿章子蘸黑色油墨,再在书上盖黑章。 那么多书铺在屋里碍事,西觉让云善把书拿出去放在乒乓球桌上晾着。 “乒乓球桌大,外面太阳好,一会儿就晒干了。” “好。”云善小心地,一次性拿两本书去外面。 风一吹,书页被刮翻,云善又跑出院子找了些小石头回来压着书页。 第126章 第二批宣传单都已经印好了,第一批发出去的宣传单还没有任何回信。 李爱波心里犯嘀咕,“咋还没人给咱们写信?” “不知道。”段宝剑心想,宣传单上地址写得挺清楚。只要信送到李家村,就能找到他们。 李爱波去县里送货,还特意去镇上邮局问了,没有他们的信。 妖怪们倒是很淡定。 小丛说,“现在没收到信就再发。” “这是广撒网。就得多撒。” 宣传单每天都印,小丛说到时候沿路遇到城市就发一些。 他们的计划就是沿路卖货,一路卖到白城。让人家知道有他们这么个厂,做衣服和毛线制品。 “印多少张?”云善盖着章问。 云善、不参与讨论生意,、很多他听不明白。 但是最近他和李爱聪、齐秀才天天都在盖章、晒纸,印多少张的事他能明白。 原本云善对盖章这事很新奇,喜欢玩盖章。但是架不住天天坐在这盖章,盖得他觉得盖章不是件好玩的事了。 “先印几千张。”坨坨说,“早着呢。再干吧。” 齐秀才涂完盖章,云善接过来“啪”“啪”地盖。 “云善。”外面传来一个女孩的喊声。 云善应了一声,跑去篱笆边找人。 “云善。”陈圆慧跑过来,后面跟着个穿着蓝棉袄、戴眼镜的男人。 “云善,这是我爸。” “过两天我们要去海城。你不是让我来拿东西卖吗?” “嗯。”云善招手说,“你来,我带你去拿。” 陈圆慧跑进来,看到乒乓球桌上摊了一桌纸,李爱聪在那盖东西。她好奇地问,“你们干什么呢?” “做宣传单。”坨坨说,“一会儿你拿点去。帮我们去海城发点吧” “发给谁?”陈圆慧问。 “发给街上开商店的。”坨坨说,“几家要是一起拿货,拿得货多,我们就能给送货。” 海城就在风城隔壁,离他们不算远。李爱波和段宝剑可以坐火车去海城。 “我过两天就要去海城,看不到咱们装货的大卡车了。”陈圆慧遗憾地说。 陈圆慧爸爸问坨坨,“我听慧慧说,你们是卖货给同学治病?” 坨坨点头。 陈圆慧爸爸夸道,“你们可真厉害。” “这宣传单做得也很好看。我多拿些去,在海城给你们宣传。” 坨坨,“谢谢。” 李爱波进屋装了一麻袋的货,都是卖得好的东西。 陈圆慧爸爸刚要掏钱就被坨坨阻止了,“拿货不要钱。” “等你们把东西卖了,本钱回来给我们就行。” 陈圆慧对她爸爸说,“我说你还不信,就不要钱把。就是坨坨和说的。” 陈圆慧爸爸原本想着带东西回家卖,一是能帮助坨坨他们把东西卖出去。二来听自家闺女说这些东西好卖,他也想挣点钱,过个好年。 坨坨打开口袋,告诉陈圆慧和她爸爸哪种卖多少钱,成本是多少。 知道陈圆慧他们要回老家过年x,等不到李爱波他们回来。坨坨主动给他们结算了勾毛线的钱。 陈圆慧的爸爸十分感谢妖怪们,对着花旗和西觉把坨坨和云善夸了又夸,才背起货带着陈圆慧离开。 陈圆慧爸爸上午拿走了一袋货,下午,赵大伟骑着三轮车来了李家村。 这回他经过李爱波家只喊了一嗓子,没听到有人回应,他就直接来了妖怪们家。 看到李爱波他们坐在外面晒太阳,赵大伟隔着篱笆,骑着车道,“我就知道你们在这边。” 兜明这几天盼着赵大伟过来,很是主动地打招呼,“来了。” 赵大伟应了一声。 李爱波站起来,咳嗽一声,从裤兜里摸出名片盒,抽出一张名片递到赵大伟面前。 “啥?”赵大伟笑着接过来一看,哟了一声,“经理?” “不才,销售经理。”李爱波说完,哈哈笑起来。 云善和李爱聪跑过来,两人从身上挎着的布袋里也摸出个红盒子。不过他俩的盒子是瘪的,没有李爱聪的盒子那么挺阔。 两人都从“名片盒”里摸出名片,递给赵大伟。 赵大伟好奇地接过来看,又哟了一声,“职工?” “你俩都职工?” “咋是自己写的呢?还铅笔写的。”赵大伟笑起来。 李爱波的名片一看是油墨印的。而是云善和李爱聪的名片是铅笔手写的,一看就知道是自制的。 “铅笔写的咋了?”李爱聪说,“我们现在就是职工。” 他骄傲道,“云灵山服装厂职工。” 云善跟着重复,“云灵山服装厂职工。” 赵秀英当了一辈子农民,现在跟着也成了厂里职工,对这事比较重视,“我们现在都是云灵山服装厂职工。” “你知不知道我们厂子多少人?” “多少?”赵大伟好奇地问。 “307!”赵秀英可把这数量记得清清楚楚。 坨坨说,“是308,上次漏了另一个销售人员,段宝剑的爸爸。” 赵秀英立马改口,“308!咱们可不是小厂。” 赵大伟四周看看,“哪有厂子?哪来300多号人?” 李爱波数给赵大伟听。 赵大伟一听,“我也是厂里职工?” “对啊。”李爱波点头,“你是我们的销售人员。” “有福利的。” 赵大伟立马问,“啥福利?” “每个卡子批发价格降低2分钱。”李爱波拍拍赵大伟的肩膀说,“这是厂里给咱们职工的福利。” 赵大伟喜不自禁,“这福利好。”这不相当于直接给钱了嘛,没有比这更好的了。 李爱波装模作样地说,“大伟哥,好好干。以后前途无量。” 赵大伟笑着点头,“行。” “我也能给自己写张纸,我也是职工呗?” 说到当了厂里的职工,这可是件光荣的事。 “写呗。”李爱聪说,“我们就是厂里的职工。” 赵大伟高兴地说,“我回家告诉我爸妈,他俩肯定高兴。” 前两天,李爱聪看到李爱波有名片,眼红,要自己做。他做的时候拉上了云善。 从云善那知道李爱波的名片盒是烟盒做的,李爱聪问他爸要了两个烟盒。 他和云善把烟盒改造一下,贴上红纸,写上“名片盒”三个字,也整了个名片盒。 云善奇怪地问李爱聪,“这个盒子怎么是瘪的?” 李爱聪也纳闷,为什么他二哥的烟盒是方方正正的,他俩的烟盒就是瘪的。他跑去问西觉,西觉说李爱波的烟盒就是那样的。 李爱聪也不知道为啥,不过瘪的也不耽误用。他和云善两人只写了十几张名片,塞在瘪烟盒里也够用。 开完玩笑,李爱波说起花旗他们要买两头羊、一只猪,想要赊账的事。 赵大伟二话没说,一口答应下来,“多大事。” “啥时候要?” “1号上午把猪和羊赶过来吧。”李爱波说,“下午朋友就来了。” 赵大伟点头,主动说,“你们买得多,价钱就便宜。” “现在集市上的猪肉是1块8一斤,咱就按照1块5一斤称活猪。” “集市上羊肉2块2一斤,咱就按照1毛8称活羊。” 李爱波看了眼西觉说,“这价格便宜。” 西觉点头,“就按这个算。” “我们现在没钱,先拿货款抵吧。” “行。”赵大伟说,“这回我拿7袋。” 初中、高中也都放假,最近李爱蓝、李爱青和齐秀才都呆在妖怪们家里跟着一起干活。 人多,活干得很快。他们家一天就至少组装出500支玫瑰。 500支玫瑰就是一箱。 箱子是李久福买了木板自己用锤子钉的。 要是用麻袋装玫瑰,容易把花弄折。只能用木箱装,这样能保证玫瑰花在运输途中不会坏。 1月29日,坨坨、云善和兜明去收玫瑰的时候,班里的小孩们追问,“再过三天,卡车是不是就来了?” “上次写信的时候还这么说呢。”坨坨说,“一会儿我去镇上打电话问问。” 兜明收完毛线花回家。班里好多小孩都跟着坨坨、云善去镇上打电话。 一群小孩到镇上,直奔电话局。 不管是进出电话局的人还是街上路过的人纷纷好奇地看过去。一群小孩在一块,又得闹妖了。 坨坨去排队,坐在窗口里的工作人员看到这么多小孩,皱着眉头说,“这儿不是玩的地方,你们要玩去别的地方玩。” “我们是来打电话的。”邹冬冬立马说。 工作人员记得坨坨,她之前一连两天和大人来打过电话。知道这群小孩应该真的是来打电话的。 工作人员又说,“你们在屋里别吵吵,别人打电话呢。你们一会儿吵得别人听不清电话。” “我们不吵。”坨坨保证道。 有的小朋友都没来打过电话,在电话局里东张西望,跑去别人打电话的地方站在那好奇地看。 “排好队。”坨坨让云善把他们一个个叫回来,排进队伍里,“人家不让乱跑乱讲话。” “一会儿就轮到我们了。” “到时候给你们每人讲一句话。” “不能多讲吗?”林华问。 云善说,“电话费贵。” 后面排队的大人们听了直笑。小孩子们还是很有意思的。 “谁乱跑、大声讲话就不给打电话了。”坨坨站在队伍中间说。 小朋友们立马安分起来,兴奋地凑在一块小声嘀咕。 排了很长时间才轮到他们。 坨坨够不着电话,喊他们班个子最高的同学来,也够不着装在墙上的电话。 第127章 搭手的村民多,只用了半小时多一点,一车的货物全都卸完了。 时间刚到5点,天还亮着。 小孩们开心地爬上卡车,站在栏杆边喊,“云善,云善,相机呢?” “给我们照相呀。” 还有的扒在驾驶室门口,兴奋地说,“我想照开卡车的照片。” 云善正和霍言说着话,听到同学们叫他。他跑回屋里拿相机。 花旗一个人坐在屋里看着窗外。 云善把相机挂在脖子上,跑来告诉花旗,“霍然和霍言来了。” “我去照相了。” “去吧。”花旗说,“让坨坨给你多照几张。” 云善跑出屋子,去车子边给同学们照相。 照相得用胶卷。买胶卷也得花钱。 小孩们早都想好了,为了省钱,玩得好的两三个同学一起合照一张站在卡车后车厢的照片。这样能剩下一两张胶卷的钱。 有的还要单独照开卡车的照片。 车钥匙被卡车司机拔掉了。 小丛站在车门边说,“不要乱按。” 小孩们坐在驾驶位,摸着方向盘。副驾驶还挤着好几个小孩。 云善个头小,不方便给人照相。霍言主动接过相机帮小朋友们照相。 云善也到驾驶室里坐了一下,和同学们摆出一样的姿势,摸着方向盘冲着镜头笑。 李久福和西觉借了三轮车,要去镇上接李爱诚。 今天有客人来,等李爱诚走路回来,时间就晚了。 5点半,天色已然有些暗。 照完照片的小孩们围着坨坨问,“啥时候去洗照片?” “这次胶卷用完了吗?” “用完了。”坨坨说,“来登记一下要几张照片。” “明天就去镇上洗照片。” “明天一早卡车是不是就走了?”邹冬冬问。 坨坨说,“再过几天,卡车还会回来。” “那我们过几天再来看卡车。”林华高兴地说,“卡车哪天回来?” “最快也要8号。”李爱波说,“10号前肯定能回来。” 今年2月20号过年。从南方运回来的货正好能赶上过年前卖。 宁小春说,“那我们8号、9号、10号早上都来。” 小朋友们说那几天都过来看。 坨坨挨个给同学们登记,“明天我们有事,不去学校收毛线花,后天再收。” “那我们送过来呗。”邹冬冬说。 林华说,“就是。明天一早我们就送来。” 登记完的小孩们被大人带回家。 霍言对坨坨说,“你们家可真热闹。” “你们班级的同学是不是都听你的?” 坨坨没回答,李爱聪先说,“我们都听坨坨的。” 霍言笑起来。坨坨外向,到哪里人缘都好。不管大人、小孩都乐意和他说话。 张队长问李爱波,“爱波,现在装货吗?” 快5点了,天色已经暗沉。 段宝剑说,“天都黑了,明天早上再装车吧。” “时间晚了,先吃饭。” 李爱波点头,“张队长,那事明天早上再说。” “不急。”张队长道,“紧着你们来。” 村民们帮完忙都散了,只留下李大志一家、李久福一家还有秀枝姐弟俩。 最近大家都跟着忙了很多天,这顿饭正好一起犒劳大家。 西觉领着霍然和霍言去屋里坐。 屋里摆了三张大桌。李大志家和李久福家的桌子都抬来了,上面现在只摆了些卤菜。热菜还没做。 霍然在屋里看了一圈,“这屋子可暖和。和你们说的一样。” 云善走过来戳戳他,指着墙上说,“棉袄挂那。” “行。”霍然脱掉棉袄挂在墙上。 云善进屋脱了棉袄,摘帽子,露出头上绑着小草莓的小啾啾。 霍然挂完棉袄,忍不住捏了下云善头顶上的小草莓,“谁给你打扮成这样的?” 霍言站在旁边说,“我猜是坨坨。” 坨坨笑着跑过来,“是不是很好看?” “你怎么又扎起小辫了?”霍然问他,“冬天不冷吗?” 坨坨,“我不冷。” 霍言跟着脱了棉袄,“虽然头一回来。可一来我就觉得十分亲切。” 坨坨在墙上挂了小草莓的事都写在信里,霍言对他们的生活十分了解。真实看到了,只觉得亲切。 即使通过信件了解到花旗他们在屋里种了些菜,可亲眼看到,霍然和霍言还是很新奇。 看到霍然和霍言站在筐子边看西红柿,云善很大方地拽了个已经红了大半边的西红柿给霍言,“吃。” 霍然看他还要摘,赶紧拦住,“我俩吃一个就行。” “其他的还没熟。” 云善说,“住几天,西红柿就熟了。” “是这样。”霍言吃了半个西红柿,酸味还挺大。 剩下的半个给霍然吃。 虽然半熟的西红柿不好吃,但在冬天能尝到这股酸味也十分不错了。 卸货的时候,霍然把带来的两个大蛋糕先放到屋里了。 这时候,他把蛋糕拎过来,“店里新招了个做蛋糕的师傅。” “就按坨坨之前说的,请师傅做小蛋糕在店里卖。卖得还不错。” “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让师傅做了两个大蛋糕,带来给你们尝尝。” 桌上正好有空地。霍然就把蛋糕切了分给大家吃。 云善只记得自己吃过一回蛋糕,还是很久之前坨坨和小丛给他做的。他都已经记不得蛋糕的味道了。 这次见到的蛋糕上画了花,切开后还有好几种颜色,十分漂亮。 云善端着碗,里面的蛋糕上有两朵奶油花。霍然特意给他多刮了一朵。 云善抱着碗,直接对着奶油花花啃。吃完一口,他的眼睛亮了,“甜的。” “好不好吃?”霍言笑着问他。 “好吃。”云善笑眯眯地点头。 霍然蹲到他旁边,捏捏云善的鼻子问,“你现在挂电话怎么那么快?” 云善嘴边上沾着白色奶油,挺着小肚子。 毛衣上的大橡果被他鼓起来的肚子撑得立体了些,“电话费贵。” “你倒是会过日子。”霍然拍拍云善的胖肚子。云善这点还是像他家里的人。有钱舍得花,省钱的时候也挺省的。 云善继续抱着碗啃蛋糕上的奶油。 赵秀英他们和霍然、霍言第一回见,客气又热情地拉着他们兄妹俩聊天。 霍然看到西觉身上挎着一个粗糙的布袋。看样子不是小丛做的。 小丛的手艺好,应该做不出这样粗糙的东西。 “谁给做的布袋?”霍然好奇地问。 西觉摸摸布袋,眼里带着笑意,“云善给我做的。” 云善现在正抱着碗坐在凳子上,用勺子挖蛋糕吃。 听到西觉说他的名字,云善抱着碗走过来,“什么?” “这是你做的?”霍然指着布袋问。 云善笑着点点头。 他把碗塞到西觉手里,跑去书房把自己装毛线和钩针的布袋拿出来给霍然看,美滋滋地说,“这也是我做的。” 霍然接过来,眨了下眼睛。这个布袋真的有点丑。西觉身上挂着的布袋比这个好太多了。可见云善的手艺也有精进。 霍然摸着布袋里有东西,打开布袋一看,里面是一团毛线和钩针。 小丛说,“村子里每个人都有个布袋装毛线和钩针。方便随时拿取、收起来。” “怪不得我今天看到不少人挎着布袋。”霍然把布袋还给云善。 云善挎上布袋,从西觉手里拿走碗,靠在西觉身上继续吃蛋糕。 小丛、坨坨、赵秀英和明东霞去厨房炒菜。 兜明在院子里烧起了篝火,坐在火堆旁边烤羊肉串。 霍然看着好奇,穿了棉袄走出来瞧热闹。 柴火燃烧时候偶尔发出“噼啪”的响声,坐在火边一点都不冷。 霍然喊了霍言出来。 大家也都跟出来在院子里聊天。只有花旗一个人在屋里。 “花哥怎么不出来?”霍然问李爱波。 “他冬天不出门。”李爱波说,“就在屋里呆着。” “身体有点问题。” 霍然好奇地问,“身体有什么问题?”这事坨坨和云善在信里没写。 李爱波也不知道多少,只是听坨坨他们说花旗到了冬x天身体就不太好。 但是他看花旗除了不出屋子,和以前没什么两样。每天也很有精神,胃口也很好。 李久福骑着三轮车带着李爱诚回来。 三轮车拐到小道上,霍然看到三轮车的造型,笑着问西觉,“这就是你们自己改的三轮车?” 西觉点头。 霍然等车停了,走过去看三轮车的大灯。 坨坨在信里着重说过他们家手动的三轮车大灯。霍然摆弄了两下,轻松地把手电筒从盒子里拿出来。 “这车很好。”李久福热情地给霍然介绍,“坐在里面风吹不着,雨打不到。” “现在冬天,西觉天天早上骑车送孩子上学。” 李爱诚从车里下来,和霍然、霍言打了招呼。 霍言笑着恭喜李爱诚和秀枝有情人终成眷属。 李爱诚的那些事也被云善和坨坨说给了霍言和霍然听,他们都知道李爱诚送过秀枝棉袄、大枣、芝麻糊。 李爱诚倒是十分真诚地说,“谢谢。” 羊肉串撒上孜然粉,香味顺着风直往人鼻孔里钻。 云善、李爱波、齐秀才和李大志家的大白狗围在炉子边,等着吃肉串。 李爱青十分感谢霍言给她的英语笔记,“期末考试,我的英语考了81分。” “有这分数,高考就不愁了。”霍言替李爱青高兴,“你打算报考哪所大学?” 第128章 卡车开到镇子上,停在菜市场前面。 李爱波打开车门,坨坨先跳下去,“云善,下来了。” 他给云善让开点地方,云善也从车上跳下去。 落地站稳后,云善转身扒在车门边,仰脸看着李爱波和段宝剑说,“早点回来啊。” “知道了。”李爱波伸手摸摸他的脑袋,“等回来我给你带南方的好玩的。” 段宝剑也挤过来说,“等我们回来。给你带新鲜的橘子吃。” 云善十分高兴,“好。吃橘子。” “多带些橘子。”坨坨把云善拉到一边,李爱波关上车门。 坨坨和云善对着窗户挥手,李爱波在车里也冲着他们挥手。 卡车从云善和坨坨面前经过。 他俩看到了坐在后面货堆里的张队长,他带着棉帽,裹紧了军大衣,腿上还盖着条棉被,靠在麻袋上。 “张队长,你什么时候回来?”坨坨大声问。 “过几天我就回来了。”张队长手揣在袖子里喊。 张队长只自己回家,打算在年前探望父母。过几天还要回王家村过年。 蓝色的卡车越来越远,很快就消失在坨坨和云善的视线里。 兜明和小丛还没到镇上,坨坨领着云善去照相馆。 “云善,你还记不记得橘子是什么味道?”坨坨边走边和云善闲聊。 “昨天吃橘子了。”云善说的是他吃了橘子罐头。 坨坨,“我是说新鲜的橘子,刚扒皮的那种。” 云善摇头,“没吃过。” 坨坨就知道云善不记得了。 今天早上坨坨和小丛一起算过了一共要洗159张照片。 洗照片多,花的钱也多。 妖怪们家里钱不够,坨坨打算先在镇上卖点东西,再来洗照片。录音机和磁带都是霍然的,坨坨已经和霍然说好了,先借些钱用。 小兄弟两个进了照相馆,先去谈洗照片的价钱。 坨坨带云善来洗过三回照片,照相馆里的人都认识他俩。 照相馆的学徒正抓着一把瓜子坐在桌边磕,见到他俩,热情地招呼,“来洗照片?” “嗯。”云善从挎着的小包里掏出胶卷给学徒。 坨坨递过去一张纸,“按照这上面的洗。” 学徒拿过纸一看,呀了一声,“怎么要这么多照片?” “我们班里同学的合照,洗得多。”坨坨说,“都要彩色的。” 学徒把手里的瓜子分给云善和坨坨,拿起笔开始算账。 算完后,他抬起头说,“算你便宜点,5寸的照片洗一张1块3毛,4寸的一张9毛。” “这么多照片,一共需要175块1毛。” 坨坨跑到学徒身边,看他在纸上算的账,惊讶道,“便宜了还这么贵?” “你不是常来吗?这价钱不知道?”学徒笑道,“你一下子洗这么多照片,能不贵吗?” “我这次洗得照片多。你们再给便宜点呗。”坨坨扬起笑脸,“5寸的别算1块3了,你就算1毛2呗。” “4寸的就算8毛一张吧。” 一张省一毛,能省下来15块9毛钱! 云善站在桌对面磕着瓜子,滴溜着大眼睛看坨坨和学徒讲价。 学徒笑道,“你看墙上贴的价钱,我说的是不是已经便宜了?” “没法再便宜了。” “不过。”学徒四下瞧瞧,发现店里的人都不在大堂里,他小声对坨坨说,“你去市里看看。前两个月市里刚开了家私人照相馆,我听别人说价格便宜。” “咱们这价格都是定好了的。私人的照相馆里应该好讲价。” 坨坨也小声问,“那能便宜多少?” “我不知道,我只是听人说的。你可以去问问嘛。”学徒道,“能省点就省点呗。” “你们洗的照片多,一张省一点,100多张得省下来不少钱。” 他俩压低了声音说话,云善在桌对面听不清。他抓着瓜子跑过来听。 可他过来时,坨坨和学徒已经说完了话。 坨坨把胶卷和纸拿起来,“云善,走了。” 云善跟在后面疑惑地问,“不洗照片了?” 坨坨小声说,“讲不下价。我们去市里看看。” 家里的三轮车停在照相馆门口,小丛从车上下来了,“要多少钱?” “175块1。太贵了。”坨坨说,“听说市里开了私人照相馆,咱们明天去市里看看。” 班里的同学们勾一朵毛线花挣2分钱,还要捐5厘钱,大家挣钱不容易。坨坨想帮同学们多省一点。 “明天我们顺便带点货去市区里卖。”小丛说。 家里只留了100块钱,其他的钱都让李爱波和段宝剑带走了。现在就等赵大伟和冯英石拿货的时候送钱来。 “市里远,再卖东西,我们就没时间逛逛了。”坨坨说。好不容易去一趟市里,坨坨想多逛会儿。 “我们顺带着卖。”小丛说,“边走边卖,不耽误逛街。” 两人商量好,开始卖东西。 兜明推着三轮车走在街上,边走边喊,“卖录音机。南方来的录音机——” “卖磁带,南方来的磁带——” “价格优惠,欢迎选购。” 喊了没几句,就有人过来问磁带。 坨坨他们也不懂,听来挑磁带的人说有什么歌星的新磁带,这些磁带他们这儿没有。 反正围了好多x人,一人拿了一盒,很快就把他们今天带来的磁带买光了。 还有不少人问,“还有没有了?” “有。”坨坨大声说,“我们那还有很多磁带。现在我们就回去拿。” “你们要不要录音机?” 有人过来挤过来看录音机。 坨坨报了价格,那人仔仔细细地看了录音机,似乎有些不满意,“有没有燕舞或者熊猫的?” 坨坨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牌子。”那人说,“你卖的这个牌子我都没听过。” “质量好吗?” 坨坨也不知道,霍然一直在风城卖录音机,质量应该不错吧。他不是很肯定地说,“应该好吧。这些一直都在风城卖,有很多人买呢。” 那人犹犹豫豫地最后也没买。 旁边有人催坨坨他们回去拿磁带。 “那你们等2个小时,我们家远。”坨坨说。 “成,你们回去吧。我们一会儿再来。还有什么磁带,都带给我们看看。” 兜明快速蹬着三轮车回家,坨坨兴奋地对小丛说,“没想到磁带这么好卖。” “比录音机好卖多了。” “一会儿咱们再拖些皮鞋和卡子来。” 三轮车骑进院子里时,花旗就看见了。没想到他们几个能这么快回来。 云善先下车,跑进屋。 花旗问他,“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磁带好卖。”云善说,“我们回来拿磁带。” 坨坨推开门对霍然说,“人家不认录音机的牌子。” “这是私人厂家生产的,不是大牌子。但是质量好,价格也便宜。”霍然说,“买这个比买牌子的实惠。” 云善跑进书房里,一个人在里面捣鼓,一会儿拖出来小半袋东西。 “云善,你拿什么?”秀枝问。 “卡子。”云善说,“卖钱。” “洗照片贵。” “镇上照相馆的人说市里有私人照相馆,洗照片能便宜点。”坨坨说,“我们打算明天去市里看看。” 霍然紧跟着说,“那正好,我跟你们一起去。”他想看看这边的市里卖东西的情况。 秀枝正在和跟着霍言学织围巾。 货都上车装走了,今天终于能好好地歇歇了。秀枝今早就带了毛线来,准备和小丛学织围巾。 可小丛早上去了镇上。霍言知道秀枝要学织毛衣,主动说要教她。 “大娘,明天要不咱们一起去市里玩?”秀枝笑道,“我还没怎么去过市里。” “那就去玩。”赵秀英一口答应了,又叫上明东霞。 李爱蓝和李爱青也要去。 不用说,李爱聪肯定也去。 人太多,牛车拉不了。赵秀英豪气地说,“咱们明天坐拖拉机去。” “还有十多天过年,咱去市里好好逛逛。” 说是好好逛逛,谁家手里也没钱。不过他们也不打算买什么东西,就是去瞧瞧热闹。还是赶集的时候买东西更实惠。 云善对花旗说,“屋里没货了。” 今早货装走,云善书房的筐子里都空了。他装的小半袋货还是今天花旗他们刚做的。 西觉站起身说,“我现在去村子里收玩偶。” 云善跑回屋找到记村子里人勾玩偶的本子,跟着西觉一起往外走。 李久福带兜明他们去家里拿磁带。 坨坨记得那些人说的歌星名字,进屋了就拿了歌星的磁带。 小丛则是每一样都拿了一些。 等着西觉和云善回来,兜明把货装好,骑上载了满满一车货的三轮车往镇上去。 车上拉满货,没地方坐,坨坨、云善和小丛三人只能跟在三轮车边走。 到镇上,小妖怪们瞧见之前他们卖磁带的地方已经站了好多人。 三轮车刚停下,一群人就围了上来。 兜明打开车门,那些人往车边挤。 “不要急,排好队慢慢来。”坨坨大声喊。 人群还是有些乱,兜明大着嗓门喊道,“排队!排队!排好队!一个个来!” 站在兜明身边的年轻姑娘捂住耳朵,“你嗓门咋那么大?比绑在电线杆上的大喇叭声音都大。” 兜明说,“你排队,排第一个。” 那姑娘高高兴兴地站在前面,兜明把第一盒磁带卖给她,“排好队买磁带!” 第129章 云善学习完,外面的太阳也升起来了。 赵秀英放下东西站起来,心急地看向外面,“他二爷怎么还不来?” “你急什么?太阳刚升上来,外头刚暖和。昨天说好了太阳升起来的时候再走。”李久福站站起身,“我去看看。” 他刚站起来,听到外面传来“突突突”的动静。 云善放下提着的篮子,兴奋地往外跑,“拖拉机来了。” 李爱聪也跟在后面往外跑。 拖拉机拐进院子里,李家旺停下车,发动机还在突突突地响,他对着云善大声喊,“收拾好了吗?” “是不是现在就走?” “走。”云善点头。 李家旺又大声说,“你进屋喊人。” 云善还没跑到门口,李久福推开门走出来,大声问,“现在走?” “现在走。”李家旺回道。 屋里的人赶紧穿上棉袄往外走。 坐在拖拉机上,一路拉风,得穿得厚实点。 赵秀英找了两件李爱诚在部队发的大衣,给秀枝和霍言穿。还去村里专门借了件军大衣给霍然。 云善踩着拖拉机的大轱辘爬上车,坨坨站在轱辘边,抬手把装花的篮子递给云善。 李久福拿了个草叉把院子里的稻草叉上车,留着垫在屁股下。不然直接坐在铁上会冻屁股。 坨坨拿着红头巾爬上车,把云善的脑袋包起来,“一会儿风大,包紧点。” 霍言穿得多,爬车有些费劲。霍然站在后边说,“你先把外面的棉袄脱下来。” “太臃肿了。” 霍言脱掉棉袄,笑着从车后面爬上去,转头问,“你怎么不去上面拉我?” 霍然哼了一声,“你自己爬上去吧。” 霍言蹲在车边伸手把秀枝拉上车,看到云善和坨坨都包着红头巾,她扑哧笑出来,“你们俩怎么和小红帽似的。” “谁是大灰狼?” 坨坨贼兮兮地把手指头悄悄往后面指。 霍言和秀枝都笑起来。屋里只有花旗不去市里。 霍然在坨坨脑袋上弹了一下,低声道,“难怪花旗总治你。你也不老实。” 兜明和李家旺说他想开拖拉机。 李家旺不敢给他开,“你会不会?” “我会。”兜明说,“你给我开试试。” 拖拉机一直突突突地,大家讲话都得喊着。 “你要是把车开后面河里怎么办?”李家旺大声地开着玩笑,“你家赔不赔我车?” 兜明一口道,“赔。” 他想开拖拉机,一直和李家旺磨蹭。 李家旺无奈地去找西觉。 西觉说,“放心吧。兜明不会把车开河里。” 兜明说,“要是开到河里我肯定赔。” 小丛说,“兜明不怕冷,让他开车吧。” 李家旺见西觉都这么说了,就对兜明说,“你先慢慢开,试试。” 兜明高兴地坐到车上,扶着把手。 尽管兜明说会,李家旺还是不放心,他在旁边给兜明讲了一遍怎么开拖拉机。 云善看到大家都上车来了。李爷爷和马奶奶也爬上了车。他望向房子,花旗一个人坐在窗口勾小牛。 坨坨说明年是牛年,小牛应该会好卖,他们这两天都在勾小牛玩偶。 花旗冬天出去会不舒服,昨天也说了不去镇上,云善都知道。 可是花旗不来,云善心里惦记他。他爬下车,推开屋门,笑眯眯地喊,“花花。” 花旗抬头看他。云善戴着帽子,裹着红头巾,包得还挺严实。他的脖子下挂着绣了金色祥云纹的小钱袋。 昨天说不装大钱了,云善今天自己把小钱袋翻出来。他不装大钱,只装小钱。小钱袋里只装了1块钱。 “我们中午不回来了。”云善说。 花旗点头,“我知道。” 云善,“你在家好好吃饭,等我们哦。” 花旗勾起嘴角,“行。” 云善关上门,看到兜明坐在开拖拉机的地方。 “嘟嘟,你在这干什么?”云善跑过去问。 “你说什么?”兜明大着嗓门低下头,“我听不见。” “你在这干什么?”云善大喊出声。 兜明高兴地回他,“我开拖拉机。” 云善也高兴,他往前面开车的地方爬,“我也开拖拉机。” 兜明没听清云善说什么,看他爬上来,疑惑地问,“你干什么?你去后面坐。” 云善扒着兜明的胳膊,兴奋地喊,“我跟嘟嘟一起开拖拉机。” 兜明直接把他拎去了后面,“你在前面危险。在后面坐好。” 云善拽着兜明胳膊,着急地说,“我跟嘟嘟一起开拖拉机。” “你在前面碍事。”兜明直白道。 云善急忙说,“我不碍事,我跟你一起。” “兜明刚学开拖拉机,他还不会开。”小丛哄他,“我们在后面坐着,看兜明开得怎么样。” 云善听说兜明刚学会,他就没再喊着要和兜明一起开拖拉机。 西觉给云善穿上花旗的棉袄。 花旗的棉袄和军大衣差不多,云善穿上就跟裹上被子似的,整个人都包在了里面。 西觉坐在云善前面给他挡风。 看到大家都已经坐好,兜明一挥手道,“出发!” 李家旺扶着护栏,看着兜明慢慢地把拖拉机倒出院子,往后面路上开。 他紧张地提醒兜明,“慢点慢点。方向慢慢转。x” 霍言知道是兜明开拖拉机,她有点害怕,裹着棉袄问坨坨,“兜明会不会开拖拉机?” 坨坨大声喊,“不知道。” “他没开过。” 霍然也紧张,站在李家旺旁边喊,“兜明,你行不行?” “行。”兜明铿锵有力的肯定回答从前面传来。 赵秀英拿了个粉色的包头巾给霍言包在头上,“这样暖和。” “谢谢婶子。”霍言转头看向包着红头巾的秀枝,“你看咱们一样。” 秀枝笑道,“咱可不一样。我和坨坨、云善一样,我们是红的。” 坨坨和云善听了都哈哈笑起来。 男人们带帽子,女人们都包了头巾。绿的、黄的、红的头巾,一眼望过去还挺好看。 李爱聪、李爱蓝、李爱青三人十分兴奋。他们仨很少去市里或是县里玩,更何况他们这次还是坐拖拉机出去玩。 车上坐满了人,妖怪们、李久福家、李大志家、李爷爷、马奶奶还有秀枝姐弟俩。一车的人,很是热闹。大家一路说说笑笑的。 兜明稳稳当当地把拖拉机开出李家村,拐上大路。和牛车会车时也没有慌张。 李家旺对着霍然夸兜明,“这开的多好,多稳当啊。” 霍然也终于放下了心。 经过林家村,坨坨指着远处的学校给霍言看,“那是我们小学。” 霍言伸长脖子望过去,只看到一排房子,没有围墙,也没有栅栏。 坨坨和云善在信中描写过他们学校。五间瓦房是教室,西边有一间办公室,还有一间是杂物室。 霍言数着一长排的瓦房数量,1,2,3,4,5,一个年级一间教室,正好五间。 云善指着最西边的教室说,“那是我们教室。” 过了林家村,兜明开拖拉机的速度明显提上来,“突突突”地频率跟着加快,风拉得更大了。 霍然挪到霍言前面坐下,帮霍言挡了些风。 到了镇子上,拖拉机往右拐,顺着路一直往前开,就到市区里了。 市区里人多,李家旺无论如何也不敢让兜明开。进市区前,他把兜明换下来,开着拖拉机找了个地方停下。 车上什么东西都没有,根本不用看车,李家旺索性跟着大家一起去市里逛逛。 几个小孩都挎着篮子,篮子里装了玫瑰花和磁带。坨坨打算边逛街边卖货,这样两不耽误。 他先找人打听了私人照相馆的位置,就在后面的街上。他们打算顺着前面的街慢慢逛过去。 “买朵玫瑰花?”坨坨挎着篮子站在一个青年面前吆喝,“还有磁带。” “不买。”那个青年绕开坨坨走了。 坨坨一点都不在意,挎着篮子跑进旁边的店铺里。 店铺门口挂着商店的牌子,看样子是私人商店。 大家也都跟进去转了一圈。 霍然在店里发现这个私人商店的店面大,卖得东西却十分少。 李爱聪自己挣了零花钱,自己挑了些零食,昂首挺胸地去付账。 给完钱后,李爱聪十分开心地对云善说,“我花我自己挣的钱。” “嗯。”云善指着李爱聪怀里的话梅说,“话梅给我吃一个。” 李爱聪把话梅袋子打开,给云善拿了一颗,还分给了其他人。人多,他那一包话梅连一半都不够分,他又跑去买了两包话梅。 云善也跟着跑去买了两包话梅。大家一分,每人吃了两颗。 话梅酸酸甜甜的,含在嘴里很有滋味。 出了商店门,云善挎着篮子卖花。 坨坨也找人问要不要磁带和花。 小丛和齐秀才他们挎着篮子跟在旁边,他俩不太好意思卖花。 “还是坨坨和云善性子活泼。”赵秀英说。 霍然心想,坨坨要是去做销售,绝对比一般人做得都好。他十分外向,又爱说话,跟人也亲近。 云善问了几个人,先卖出去了一盒磁带。他一拿到5块钱,赶紧送来给西觉,自己不留钱了。 西觉摸摸他的脑袋说,“我就在旁边,没事。” 云善摇摇头,坚持把钱给西觉。“我有钱。”买完话梅,他的小钱袋里还有2毛钱。 云善喜欢收钱,喜欢干活,但是对钱不执着,不是身上非得装钱。 想吃什么,想要什么他会直接告诉妖怪们。妖怪们都会给他买。 第130章 秀枝家也要买对联,李家旺也一起来凑热闹。加起来就是5家一起买,那得买不少红纸。 买得多了就好讲价,赵秀英、明东霞和坨坨一起挤到前面找摊贩。 兜明看到云善还从口袋里拿葡萄干吃,他碰了云善一下,“给我点葡萄干吃。” 云善从兜里抓出半把葡萄干,兜明伸手去接。 云善手小,抓的半把葡萄干数量不多,肉眼可以见地能数得过来。 “我还有。”云善仰脸对兜明说。 兜明,“你再给我抓点。” 云善又从口袋里抓了半把葡萄干放到兜明手心里。 兜明领着他挤到前面,两人一颗一颗地往嘴里塞葡萄干,听着坨坨他们和摊贩一来一回地杀价。 讲了约莫有10分钟,小摊贩让了3毛。平均到每家头上,一家能省5分钱。 赵秀英他们十分满意,高兴地选了红纸。 他们挨张检查红纸,确定没有破损的。 明东霞想找摊贩帮写春联,拿着红纸排到桌子边。那儿是专门帮人写春联的地方。明东霞前面已经排了两个人。 坨坨手指头在红纸的边角上使劲蹭了两下,然后按到云善脑门上。 云善捂着脑门问坨坨,“干嘛呀?” “给你头上点个红点。”坨坨给云善看他手指头。 坨坨的手指头上沾着红色。他又捏了另一张红纸蹭了一下,然后按在自己脑门上,“云善,你看我脑门上的红点红不红?” “红。”云善看着坨坨就知道自己的脑门是什么样的,他高高兴兴地说,“这样好看。” 这话可逗到霍然和霍言了。 霍然在云善脑袋上摸了一下,笑道,“你们兄弟俩这眼光高度统一。” 霍言说,“你俩可真喜庆。”都包着大红头巾,脑门上还要点个大红色的红点。 “这样好看。”坨坨挺得意地把红纸装到篮子里。 看到后面又有人来排队写春联,明东霞赶紧招手,“坨坨快来。” “我们自己回家写。”坨坨说,“云善和小丛就会写。” 明东霞没见过云善写的毛笔字,怀疑地问,“云善会写?” 赵秀英一副才想起来的模样道,“对对对,我听爱波说过云善会写毛笔字。” 赵秀英只是听说过,但是也没见过云善的字。她问西觉,“你们家的春联就让云善和小丛写?云善写得咋样?” “很好。”西觉说,“我们每年都自己写。” 霍言是见过云善写毛笔字的。云善毕竟还小,毛笔字工整。说他写得多好看也谈不上。家里不是很讲究的话,云善来写春联也可以。 不过她也没见过小丛写毛笔字,小丛一般都用铅笔。 倒是霍然听说春联是云善写的,当即就要买红纸找云善给他写春联。 经过上次的姜泽的事,霍然知道云善是个有真本事的小道士。 云善画的符纸都有法力。要是能得到云善写的对联,霍然觉得那是好事,说不定对联上写的祝福都有法力。 云善乐意帮人家干活,立马就答应给霍然多写几幅对联。 明东霞看霍然买了不少红纸,有些惊讶,“云善写字这么好?” 霍然点头,“好啊。” 他都想好了,店门口到时候就贴财源广进。家里贴幸福平安。 霍然买了一大堆红纸,赵秀英他们又帮着讲价。摊贩这回倒是爽快,很快就给减了2毛钱。 看到霍然这么肯定云善,赵秀英和明东霞有些犹豫。 赵秀英不想排队,想着云善长得招人喜欢,性格也好,给他家写春联很好。过年嘛,不就是图喜庆的事嘛。 明东霞还是有点犹豫,毕竟云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说写得好肯定没有人家练了多少年毛笔字的人写得好。 再说春联一贴就是一年,贴上去又不能撕下来。要是写得不好看了,还得看一年。她最后还是决定找摊主写对联。 坨坨和李爱蓝帮忙把红纸拿给摊主。 云善站在兜明身边,学着刚刚坨坨的样子,用手指头在红纸上搓了一下。 看到自己手指头红红的,他十分开心,仰头喊兜明,“嘟嘟。” 兜明低头看他,云善对着他伸出食指,“点个红点。” 兜明弯下腰,被云善在脑门上按了个红点。 “好看。”云善十分满意地仰着脸看兜明,笑眯眯地又夸道,“好看!” 兜明摸着脑门笑了一下。如果现在变身,脑门上的红点肯定就看不见了。因为他脑门中间有黑毛。 云善又抹红手指头,跑去给小丛点了个红点。 点完以后,他也夸小丛,“好看。” 小丛摸摸脑门,笑了一下,“你也好看。” 云善高兴地蹦回兜明身边,又把手指头抹红后跑去西觉那。 西觉看着云善拉着他的手,认认真真地在他虎口和手背上点了红点。 “红的。”云善咧着嘴笑,“好看呀。” 西觉点头,“好看。” 霍然把红纸放在兜明的筐子里,蹲下来和云善商量写对联的事。 “你给我写‘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广进达八方’,横批,‘福星高照’。” 云善伸手捏着红纸蹭了一下后伸长手按在霍然的脑门上。 霍然刚刚买红纸去了,不知道云善到处给人点红点。他抓住云善的手说,“就这样帮我写。” “好。”云善一口答应,看着霍然哈哈笑。 霍然轻轻弹了下他的脑门,笑道,“财源广进有什么好笑的?你不想发财?” “等挣钱了,然哥给你买橡皮。买100块!” 云善眼睛亮了,“什么时候挣钱?”他还懂要先挣钱才能买橡皮。 “这我哪知道。”霍然笑,“这不是打算沾沾你的福气吗。” 云善笑着拍在霍然肩膀上,“给你福气。” 霍然顿时十分高兴,这时候才看到云善的手指头是红的,“你抹红纸了?” “小丛脑袋上的红点也是你点的?” 云善点点头,伸出手想点霍然脑门,又被霍然抓住了手,“别点我,小孩才点这个。” “大人不用点。” “点了。”云善说。 “不用。”霍然站起来道。 云善又说,“点了。” 霍然笑道,“真不用。” 他突然想起来云善刚刚点过他的脑门,瞬间收了脸上的笑,问小丛,“我脑门上有红点?” 小丛点头。 霍然赶紧用手抹脑门。抹了几下后问小丛,“掉了没?” 小丛,“掉了一点,还有。” 霍然手指头在舌头上蘸了一下,又在脑门上一顿搓,再问小丛。 小丛说,“还有。” 云善看着霍然忙碌,他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说,“红的好看呀。” “小孩点了好看,大人点了可不好看。”霍然又搓了几下,再问小丛,小丛才说没有。 霍言和秀枝看着人写了两幅对联后挤出来找人。 “哥,你的脑门怎么那么红?” 霍然手插在兜里装作无事发生,“没什么。” 云善有话说,指着自己脑门说,“大人不点红点。” “什么意思?”霍言促狭地看向霍然,“哥你往自己脑门上点红点?” “你怎么还学云善呢?” “不是我。”霍然立马解释,“云善给我点的。” “我没注意。他偷袭我。” 霍言哈哈笑起来,转头看到兜明脑门上也有红点,噗嗤又笑了起来。 云善不懂人家笑什么,看到霍言和秀枝笑得开心,他也跟着呵呵呵地笑。 兜明一脸漠然。 对联写完挂在旁边晾干,明东霞他们挤过来,“走吧,一会儿来拿。” 赵秀英看到兜明脑门上点了红点,忍不住笑道,“谁给你点的?” 李爱蓝说,“肯定是云善。” 兜明没说话,继续一脸漠然。别人笑他,他浑然不在意。 云善说,“好看。” “好看好看。”赵秀英哄他,“喜庆。快过年了,喜庆好。” 坨坨,“走走走,继续逛。” 继续在街上逛了一圈,大家没再买东西。 云善瞧见照相馆了,精神地跑到前面带头,“照相馆!” 私人照相馆的价钱比国营的便宜,光是报价就便宜了3分钱一张。 坨坨和他们讲价。 照相馆的老板倒是好说话,一张又给让了2分钱。能一下子来洗159张照片的一定是大客户,老板说他们以后要是洗得多的,都给便宜。 赵秀英帮着讲价。几人扯了好一同,最后,私人照相馆的价格比国营照相馆价格真便宜了一毛一张。 这一下子就省了将近17块钱。x 坨坨高高兴兴地把胶卷给照相馆老板,西觉交了钱,照相馆开了单子,说是要10天才能洗好照片。 今天是2月3号,10天之后是2月13号,腊月二十四。 “到时候我们早点来拿。”坨坨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这样过年之前就能看到照片了。” “我们可以让冯英石帮忙拿。” “等发钱的时候把照片也发了。” 前面拐弯就是市区的百货商场,李爱青和李爱蓝兴奋地说着话走进去。 云善一跑进去就和李爱聪、坨坨往前跑,迅速看完各个柜台,继续往前跑。 有扯布的地方,霍言停下来看。 小孩们跑去了前面,西觉跟在后面。赵秀英他们也不担心,站在卖布的地方看霍言选布。 霍言选了块藕粉色的布,小丛报出需要买的长度。 霍然付了钱。 云善他们已经走到卖文具的柜台边,里面站着一位女售货员。 第131章 明东霞买了些毛线,说是今年给李爱青和李爱蓝两人织新毛衣。姐妹俩十分高兴,李爱青选了黄冒险,李爱蓝选了红毛线。 走出百货商场,时间快到4点。 赵秀英催着回家,“再不回去,天就要黑了。” 能逛的地方差不多都已经逛完了,大家一起往回走。 经过卖对联的摊子,取走了明东霞留下的对联。 回到拖拉机边,兜明还说他来开车。李家旺说把车开到市区外在让兜明开。 坨坨他们都爬上车。 西觉给云善穿上大棉袄,挽起袖子。 云善从兜里掏出橡皮自己低头看。 “走了。”兜明大喊一声。西觉把云善抱在怀里,拖拉机“突突突”地往前走。 出了市区,兜明就把李家旺换下来了。 云善看了会儿橡皮,又问西觉要其他橡皮,他把每块橡皮都摸出来看了一遍。 5点多,天色渐暗,云善翻出手电筒,推亮了想给兜明照亮。 他站起来没有前面护栏高,手电筒的光照不到前面。 云善想往边上去,踩着拖拉机边缘,从侧边把手电筒伸过去。 小丛把他往里推,“别站在边上,危险。” “我要过去给嘟嘟打手电。”云善指着拖拉机边缘说。 坨坨拦腰抱住云善往后拖,“云善,那边太危险了,不能去。” “前面有灯。”李家旺站起身说,“我告诉兜明怎么开。” 李家旺站在前面护栏前对着兜明喊了一通,兜明打开了前面的大灯。前面一下子亮了许多。 云善就没再往边缘去。他走回西觉身边,坐到西觉怀里。 西觉微微侧着身子搂着他。 “什么时候到家?”云善大声说,“花花在家等我。” 西觉,“大概还有1个小时。” 就这一小会儿功夫,天已经黑了。 黑了天,风刮起来更冷。 霍言和秀枝挤在一起,还把霍然推到前面挡风。 大家裹紧衣服,缩了起来。 李爱聪要走了云善的手电筒,把手电筒放到下巴处往上照,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我是鬼。” 不等云善和坨坨有反应,马奶奶先把李爱聪骂了一顿。说他说话不吉利。 马奶奶把手电筒拿过去还给云善。 坨坨挤到小丛和西觉身边,对云善说,“你帮我挡挡风。” “好。”云善学着西觉的样子微微侧过身要给坨坨挡风,和坨坨两人说了一会儿话。 西觉感觉云善没动静了,低头一看,云善已经窝在他怀里睡着了。 西觉把他往怀里又搂了搂,把云善头上的红头巾往前拉了拉。 坨坨把手电筒从云善手里拿出来,爬过去和李爱聪、齐秀才说话。 李家旺先把秀枝姐弟俩送回家,然后才回李家村。 车子停下时,明东霞从车上爬下去,搓了搓脸,“晚上真冷。” “面皮子都要被冷风吹掉了。” 李爱青庆幸道,“还好我们带了围脖。” 李爱蓝拍拍马奶奶,喊道,“奶,到家了。” 马奶奶睁开眼,借着车灯亮光看到李爱波家的房子,“哦,到家了。” 李久福把2块钱车费给李家旺。 李家旺摆手不要,“来回都是兜明开车,中午还跟着你们吃了一顿。咱们就是一块出去玩玩,哪用什么车费?” 李久福和他让了一下,李家旺就是不要,“你们赶紧进屋吧。我也得回家吃饭了。” 李家旺开车拖拉机回家,李大志他们也回家了。回去后还得做晚饭。 云善一直睡着没醒,西觉把他一路抱回家。 花旗坐在窗户边组装着玫瑰花。看到有人回来了,他停下手里的活,看向外面。有些纳闷,云善怎么没先跑进来。 平时出门,云善回家都是一边叫人一边往屋里跑的。 等西觉他们进了院子,花旗才看到原来云善在西觉怀里睡着了。难怪回家不见他先冲进来。 西觉进了屋,先抱着云善去沙发那,给他脱了棉袄。 花旗走过来问,“云善睡了多久?” 西觉,“睡了快1个小时。” “饭已经做好了。”花旗说,“吃饭吧。” 今晚炖的羊肉汤,兜明已经拿了碗开始盛饭。 霍然搓着手道,“还是你家暖和。” 坨坨捏住云善的鼻子,趴在他耳边喊,“云善,云善,吃饭了。” 云善动动脑袋,往西觉怀里缩。 鼻子被坨坨捏着,缩也没用,他蹙着眉头睁开眼,抓着坨坨的手,不满地哼哼,“我睡觉。” “吃饭了。”坨坨说,“吃完饭再睡。” 云善现在正想睡觉,哪管吃饭不吃饭,他眼睛闭上眼睛,继续睡觉。 坨坨两只手把云善的两个眼皮撑开,怼在云善脸前喊,“吃饭啦——” 霍然站在沙发后面,捧着羊肉汤笑。云善早上闹人起床,没想到晚上会被坨坨闹着要他醒。 云善不高兴地睁开眼,抓着坨坨的手要拿下来,哼哼唧唧地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坨坨就是不把手拿下来,云善委屈地喊,“花花,西西。” 花旗抱他,把他放在地上让他站着,“云善,你今天逛街回来了?” 云善慢动作地抬头看了花旗一眼。 花旗牵起他在屋里走,“你今天买没买东西?” 云善x耷拉着眼皮,不情愿地被花旗拉着。 在屋里走了半圈以后,花旗又问他,“你今天买东西了吗?” 云善慢吞吞地回答,“买橡皮和红纸。” “你把橡皮拿来给我看看。”花旗说。 云善还没醒,动作都是慢慢地,他转身走到门口。从挂在墙上的兜里摸出了小草莓橡皮。 看到小草莓橡皮,他有些精神了,跑过来送给花旗看,“一样的小草莓。” “你买了几块橡皮?”花旗带他去桌子边,把云善抱到凳子上。 “17块。”云善说,“有15个橡皮带花,2个小草莓。” 云善说着就高兴起来,转头喊,“西西,橡皮呐?” 西觉把装着橡皮的篮子拎过来,里面除了橡皮还有三朵没卖出去的玫瑰花。 云善推开碗,把橡皮拿出来都摆在桌面上给花旗看,说起自己的打算。 “擦掉四个角。再擦擦,留着花在中间。” “这样好看。”他要把橡皮擦圆,还要把花留在中间。 花旗喝了口汤说,“那样好看。” 云善十分高兴花旗和他的想法一样。 这样说说话,云善再玩玩,脑子就彻底清醒了。 坐在桌对面的霍言喝完了一整碗羊肉汤,舒服地喟叹,“真舒服。身上一下子就暖和了。” 霍然学着小丛的样子,把饼撕成一小块一小块地泡汤吃。 云善跑去洗干净手,也开始吃饭。 霍言又盛了一碗汤,笑道,“云善脾气真好,你们真会哄。”小孩睡觉被吵醒,基本都要闹一闹,哭一哭。云善被迫醒了脑子,却一点都没哭闹。 上回花旗他们在风城,霍言就注意到云善脾气很好。 别的小孩不如意会哭闹,云善就不。他自己总有要玩的东西,要做的事,和坨坨玩玩,找小丛玩玩,要不就去找兜明、花旗和西觉。 西觉点头,“云善脾气一直都好。” 云善趴在桌边喝汤,抬着黑溜溜的大眼睛看向霍言。 看到霍然往碗里撕饼,云善对花旗伸手,“吃饼。” 花旗拿了饼撕了一小块给他,“吃这么多行不行?” 云善点头,也把饼撕成一小块一小块地放到碗里,还用筷子按了按。开始给花旗讲他们今天逛街都干什么了。 花旗听他说买了红纸,就问,“兜明脑门上的红点是你点的?”除了云善,没人能在兜明脑门上点这个。 “嗯。”云善转头看向兜明,兜明脑门上的红点还在。 兜明彷佛没听到一样,还在自己吃自己的饭。 霍言笑道,“云善不仅给兜明点了,还给我哥也点了。” “我哥那个被他擦了。” “我是被偷袭的。”霍然赶紧自证,“我可没同意让云善点。” “云善怎么偷袭你?”坨坨说,“你长得那么高。”云善给霍然点红点的时候坨坨正在前面看别人写对联。 “我蹲下来和他说话的时候,他就给我点上了。”说到这儿,霍然看向云善,“一会儿给我写对联吧。” 云善点头。他记得白天的时候答应过霍然了。 吃完了饭,大家去书房。 坨坨在小碗里倒了些墨汁。他拧上瓶盖后,凑到碗边闻了一下,嫌弃地嘀咕一句,“臭墨汁。” 兜明嫌弃地看向坨坨,“知道臭你怎么每次都要闻一遍?” 坨坨,“有味道我就闻闻。” 霍言站在床边扑哧笑出声。 霍然嗨了一声,“兜明你不懂,每个人都有癖好。” 坨坨为自己辩解,“我就是闻闻。才不是癖好,这又不好闻。” 霍然,“不好闻你为什么还闻?” 坨坨哼了一声,“你们怎么来回就这一个问题?” 霍然哈哈笑起来。 小丛和云善把红纸铺在桌上,云善拿着铅笔和本子给交给霍然,“写什么?”他不记得霍然让他写什么对联。 霍然洋洋洒洒地把对联写下来,还布局了,横批和上联下联都简单地画了一下。 云善拿起本子看。霍然写字潦草,85个字里,隔两个字他就有一个不认识的。 云善用铅笔指出不认识的字问霍然,听霍然说完之后,云善自己在旁边把对联又写了一遍。 霍言嗔怪霍然,“哥你怎么给小孩写字还潦草?” 第132章 写完对联,霍然问云善要了张祈福的符纸。 云善拉开抽屉,拿出黄纸和朱砂。 看着云善提笔,霍然和霍言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云善的胖脸蛋上神情认真,和平时活泼爱笑截然不同。这时候他真的像个小道士。 熟练地画好了祈福符纸,云善又提笔画了一张符给霍言。 霍言只看得出两张符纸不一样,不知道云善给她画了什么符,“给我的是什么符纸?” “护身符。”云善说,“保平安。” “我的就是祈福的符?”霍然问。 云善点头,转头对霍言说,“随身带着。” “好。”霍言点头。 霍然,“我就把符纸挂家里?” 云善“可以。” 霍然想把符纸放到口袋里,刚要对折的时候顿住了。他问云善,“符纸能折吧?” 云善把剩下没用完的朱砂收回了抽屉里,“可以折。” 霍然和霍言把符纸折好装进兜里。霍言想着给自己缝做个小荷包,方便随身装符纸。 云善蹭下凳子,跑去一边的柜子那找到自己装橡皮的盒子,拿给霍然看。 霍然和霍言以前只在信里听说过云善喜欢收集擦圆的橡皮,这是第一回见云善的藏品。 “擦得可真圆。”霍言捏出一块橡皮,用食指指肚摩擦橡皮边缘。圆溜溜的,没有一点凸起。云善真的把橡皮擦得很圆。 霍然问云善,“你收集这么多圆的橡皮干吗?” “好看呀。”云善捏起一块橡皮放在手心,模样高兴道,“像圆的小石头。” 坨坨站在旁边说,“云善喜欢捡圆的小石头。” “我们在山里都去小溪边捡石头。” 云善说,“小溪里的石头滑溜溜。” “我有很多石头。” 看完云善的圆橡皮,霍然和小丛说起江城目前的市场。 “市区的个人服装店比较少。你们可以在市区也开一家服装店。” “现在谁开店早,谁就占先机。” “可以像段宝剑家一样开个店,卖衣服、卖卡子,还卖皮鞋。” 小丛说,“要是以后有钱就开店。” 霍然坐在沙发上沉思了一会儿,“我看这边卖录音机和磁带的少。” “我出钱在这边开个店。到时候卖什么你们自己定。” “以后我一个月从风城往这边拉一回货,车子回去的时候正好可以把你们的货物带上。” “上次我去皮鞋厂拉鞋,祁哥和我说,要是拿得皮鞋多,价钱还能再便宜点。” 坨坨想了一下,“那我们的衣服也被卡车拉到风城了。你们在风城也开服装店吗?” “开啊。”霍然说,“能挣钱为什么不开?” “这次车上拉来的这批货,我要挣到3成。有钱了,回去我就买店铺。x” “现在风城的店铺价格比夏天又贵了些。” “你们市里私人的店算少的,这会儿的店铺价格应该低。越往后,店铺应该越值钱。” “早点下手,买得便宜。” “你们让中学销售员帮忙打听打听市里街上有没有要卖的铺子。” “冯英石应该这两天就会来了。”小丛说,“到时候和他说。” “钱给小军看病,你们什么时候能盖厂房?”霍然问。 “我们不盖厂房。”坨坨说,“就像现在这样工作。” “到时候把各项任务分配给村里人。” 小丛补充道,“如果自己盖厂房、买缝纫机都是很大的开销。” “我们雇佣村子里有缝纫机的人,培训考核他们上岗。这样能省一大笔钱。” “我们暂时不考虑盖厂房、买设备。” 小丛说的有道理,霍然想到之前坨坨信里提到云灵山服装厂是大厂。虽然他们没有正儿八经的工作场地,但是工人确实多,的确是个大厂。 “真要办,得把手续办齐全了。”霍然说,“虽然没有场地,其他的地方得正规。” 云善忙活了两天,勾出一个歪脖子的小牛玩偶。 兜明十分诧异地看着小牛,“这怎么还能歪脖子?” 云善苦恼地把小牛的脑袋往回拧,“我不知道。” 花旗把小牛拿过来研究了一会儿,告诉他,“你有两圈少勾了针数。” “歪脖子就歪脖子吧。”坨坨把小牛放在茶几上,学着小牛歪脖子的样子,然后对云善说,“嗨。” 他坐直身子高兴地说,“云善,你勾了一头在打招呼的小牛。” “打招呼的小牛。”云善小声念叨。 霍言惊讶于坨坨美好的想象,“你这么一说,还真的像。” “小牛歪着脖子是在打招呼。” 云善本来觉得自己勾的歪脖子小牛玩偶丑,被大家这么一说,他也不觉得小牛丑了。 坨坨用黄色的毛线勾了大大的“hi”,绕在木棍上,绑到小牛的手里。就好像小牛歪着脖子喊出了“hi”。 花旗把这个喊“hi”的歪脖子小牛放到了窗台上。 西觉和云善一起站在窗台边看着小牛。原本该是头歪脖子的病牛,现在变成了头活泼的小牛。 “你们还真厉害。”霍言站在后面笑道,“很浪漫。” “浪漫?”云善好奇地转身看向霍言,“什么是浪漫?” 霍言解释道,“看到事物美好的一面,这是一种浪漫。” “这就是浪漫?”霍然走过来也看向小牛。 “当然了。”霍言说,“原本这是一只失败的玩偶,但是现在已经是另一种风格的玩偶了。” “一直看到事物美好的一面,让失败转化为成功。这不算浪漫吗?” 说“hi”的小牛歪着脖子冲他们仰起笑脸,就好像站在窗台上抬头和他们打招呼。 “如果这样算浪漫的话。”霍然点头,“那确实有些浪漫。” 坨坨把擦脚巾挂在左边肩膀上,往洗脚盆里兑着冷水喊,“云善,洗脚了。” “来啦。”云善跑去坨坨身边,拿了个小板凳和坨坨面对面地坐着,两人脱了袜子都把脚伸进盆里。 云善把右脚擦在坨坨的左脚上,哈哈笑着抬头看坨坨。 坨坨用右脚压住云善的右脚,云善再把左脚叠到坨坨的右脚上。 四只胖脚丫一只叠一只。 小兄弟两个洗脚的时候还要玩一会儿。 霍然倒了洗脚水,坐在沙发上舒服地泡脚。 云善站在窗户边,看着坨坨踩着板凳把洗脚水从后窗倒出去。 “睡觉。”云善领头跑去卧室,坨坨关上窗户追过去。 两人在卧室里嘻嘻哈哈地不知道在玩什么。 花旗洗漱好进屋,就见云善和坨坨一人顶着一个枕头在炕上慢慢地走。 西觉刚上炕躺好,云善顶着枕头走过来。 他丢掉枕头,骑到西觉肚子上,亲亲热热地喊,“西西。” 西觉枕着一只手臂看云善。 云善趴到西觉胸口,“我睡觉了。”今晚他要这样睡。 “睡吧。”西觉轻轻拍打他的后背。5岁的云善还是小小的,尽管肉肉的,趴在大人身上还是不大的一团。 坨坨把被子拖给云善,“你盖被子睡觉。” 云善扯着被子盖到身上,看到兜明站在门口要拉灯绳,他立马喊,“好吃的小菠萝关灯!” 兜明拉了灯绳,卧室里一瞬间陷入黑暗。 云善哈哈大笑起来,“小菠萝关灯了。” “关灯了。”兜明随后回一句。幼崽总是难以理解的,明明看见是他关灯的,非得说是小菠萝关灯了。 云善盖好被子,又趴到西觉身上。兜明也上了炕躺好,小丛已经闭上了眼睛。 屋里很安静。 云善不老实在西觉胸口蹭了好一会儿,慢慢地没了动静,西觉以为他睡着了。 可他又坐了起来,手撑在西觉胸口,屁股往上挪,趴到西觉脸边小声说,“西西,我回去睡觉了。” 西觉,“嗯。” 云善拖着被子,小心地在黑暗中往西走,不小心踩到了坨坨身上。 坨坨立马叫道,“等等。” “你从我身上爬过去,别踩过去。”坨坨怕云善踩过去时会绊倒。 云善蹲下来摸索,拉着被子从坨坨身上爬过去,爬到花旗身边,“花花,我回来啦。” 花旗闭着眼睛,“盖好被子睡觉。” 云善自己理好铺盖,钻进被窝里,偏头说,“坨坨,我睡觉了。” 坨坨,“我知道你睡觉了。我也要睡觉了。” 转天早上,又到收毛线花的日子了。 霍然和霍言好奇坨坨他们怎么收毛线花,于是两人跟着他们去林家村小学收毛线花。 兜明没跟来,三轮车是霍然骑去的。 学校前面的空地上已经来了不少小孩和大人。小孩们聚在一起玩闹,大人们则是凑在一块说话。 大家对于收毛线流程已经十分清楚,看到坨坨他们来,十分自觉地排好队伍。 邹冬冬管霍然和霍言叫风城的哥哥、姐姐。 他这么一叫,班里的小孩们也跟着叫风城的哥哥、姐姐。 霍然把筐子从车上搬下来,笑道,“叫然哥和言姐就行了。” 这些小孩看着和李爱聪差不多大,个头比云善和坨坨都高。 霍然扫了一圈,就没见到个头有比云善还小的。 霍言看着小丛在本子上登记了每个人上交的毛线花数量,另外的数字是每个人今天捐的钱数。 一家捐4毛,一家捐3毛8分,一家捐4毛1分......几毛几毛地,最后汇成了17块2毛钱。这是一年级小朋友们家里这三天捐钱的总额。 郝佳佳和宁小春围着霍言,好奇地问,“言姐,风城是什么样的?” “你们是不是要等大卡车回来,坐大卡车回去?” 第133章 早上9点半,云善做完功课,写完今天的作业,在院子里舞剑给霍然和霍言看。 他虽然胖,但是真耍起来,身体十分灵活。跳、翻跟头、出剑,干脆又利落。 霍然站在那磕着瓜子,在云善翻跟头的时候拍手叫好。 “嚯!云善还会这个!”冯英石的表哥惊讶地骑着三轮车,载着冯英石进了院子。 两人没下车,坐在三轮车上看云善舞剑。 李大志家的大白狗从外面甩着尾巴跑进来,蹭到云善身边,被云善用小木剑轻轻戳了一下。 这下云善不舞剑了,举着木剑满院子追小白。 “华山论剑怎么变成打狗棒了?”霍然吐出嘴里的瓜子皮,好笑地看着云善精神地追得小白到处跑。 坨坨和小丛听了哈哈笑起来。 冯英石跳下三轮车问,“云善还练武功?” 男孩就没有不喜欢武功的。冯英石拉住云善,让云善教他两招。 霍然也来凑热闹,三人跟着云善学着比划了两招。 学完招式,冯英石从包里把上回的货款给小丛,激动地说,“包了纸的玫瑰花更好卖。” “尤其是在火车站。” 小丛进屋拿单子对了下,冯英石给他们的价钱又不对,算多了3毛钱。 小丛把3毛钱还给冯英石,实在忍不住地问,“你们平时真能把账算清楚吗?” 加减乘除不是小学学的吗?冯英石和他表哥都上到了初中,怎么加减乘除算起来还这么费劲。兜明现在算术多算两遍都不会错了。 冯英石和他表哥面皮立马泛起红。 他表哥红着脸说,“一个个地收钱,收的肯定不会错。” “我们要在市里开个店。”坨坨说,“你俩不会算账,得找人专门算账。” “开店?”冯英石惊讶地问,“开什么店?” “开个服装店,也卖鞋、卖磁带、卖录音机。”坨坨说,“就是卖我们有的东西。” 他指着霍然,“这是店铺老板。” 冯英石和他表哥一起看向霍然。 这两人刚刚进院子时,霍然已经不动声色地把他俩打量过一遍了。一个十四五岁,一个十六七岁,面上还有些稚嫩。 “我看市里现在私人店铺没那么多。”霍然说,“坨坨以后要开服装厂,我那边倒腾些磁带、录音机,还有风城皮鞋厂的皮鞋。” “打算买个店面,开个店卖这些东西。” “得请你们帮忙在市里打听有没有合适、要卖的店铺。” 冯英石的表哥赶紧点头,“回去我们就打听。” “你们开了店,还让我们卖你们的东西吗?”冯英石忐忑地问。 这表兄弟俩个担忧地看向西觉。 “让你们俩去看店。”坨坨无奈地说,“你们怎么连加减都算不对。” “你们小学是不是没好好上课?” 两人刚高兴起来,被坨坨又提起短处,他俩又红了脸。 冯英石表哥嘿嘿笑了两声,“回家就学。”想到坨坨刚刚说还要专门招人算账,他赶紧道,“不用专门招人。” “我爸就是数学老师,我俩回家去学。” “我们一定能把工作干好,保证不出错。” “账目肯定不能错。”霍然说,“账本一个星期要交一回。” “一定不错。”冯英石也跟着保证。 上学时不愿意学的东西,工作就得学。有些苦头始终是要吃的。 上学时没动力学习,现在工作要挣钱,不得不学,也有了更多的动力。 冯英石和他表哥两人心里现在就下定决心,回去就把算术题好好练练,一定不算错账。 小丛说,“到时候我给你们一些参考模板,照着那些做账。最好每笔生意都记账,方便以后核对。” 冯英石点头,“我们一定认真工作。 “店里卖出去一件货,不管大小,给你们一人一分钱抽成。”霍然说,“还和你们之前自己卖东西一样,货都我们出。” “好。”冯英石的表哥一口答应下来。 在店铺里卖东西,他们就是有了正儿八经的工作。居然是按照抽成来给工资,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虽然给的价钱没有他们自己卖货挣得多,可那是固定的店铺,里面什么都卖,方便买东西的人来找。 店是老板开的,以后拿货都不用他们掏钱。像是皮鞋那些,一双都得几十块,他们哪有本钱买这些东西。 再说,看店也不一定时时需要两个人。他们还能灵活地跑去其他地方卖货。 虽然那些数字账目他们俩总算错,但是大方向上,这两个少年都清楚哪样好。 这几天成品的货物少,只装了三麻袋。 坨坨和云善领着冯英石和他表哥去李爱波家装磁带和皮鞋。 冯英石问坨坨,“这个霍老板是个啥人呀?怎么突然就开店了?以前都没听你们说过。” “他是我们在风城的朋友,前天才说要开店。”坨坨指着地上的一堆磁带说,“你们多拿这些。上次我们去镇上,就属这位歌星的磁带最好卖。” 冯英石的表哥从裤兜里掏出五块钱塞给坨坨,“一定是你们帮忙,人家才愿意让我俩去店里干活。这回拿货也让我们赊账拿。” “你拿着钱想吃啥自己去买。” 当初听冯英石说,是坨坨他们主动找上门,赊账让冯英石卖东西的。才有现在他们挣来的钱。 原本他俩辍学在家,没想到能做起小生意,找到事情干。 冯英石和他表哥一直都非常感谢坨坨。本来两人合计了,过年前送点礼来。这又出了这好事,冯英石的表哥一高兴就先掏了钱。 “不要。”坨坨把钱还给冯英石表哥,“本来就要找你们的。” “以后我们做的东西都要你们帮忙卖。” 云善眨巴着眼睛站在旁边看。 冯英石表哥收起了钱,嘴上一直感谢坨坨,“有事情干,我回家都少挨骂。” “不然我爸还想我去念书。我是真读不进去。” 他们边说话,边装了货。冯英石还拿了3台录音机,说是卖试试。 装好货,冯英石和他表哥骑着三轮车回到妖怪们家,和霍然、西觉他们打了招呼,然后才离开。 霍言的小牛勾好了。她之前刚织完围巾,有些做手工的经验,第一只小牛就勾得很像模样。 云善看看霍言的小牛,跑到窗台边看他勾的小牛,自己扒着窗台嘿嘿嘿地笑了好一会儿。 花旗在屋里看着云善咧着嘴笑,却不知道他在笑什么。 院子里的人都好奇地看着云善。 “云善你笑什么?”小丛问。 “小牛和小牛长得不一样。”云善转身说。 “谁勾的小牛更好看?”霍然问。 云善指向霍言,“她的。” 他又说,“小嗨牛也好看。” 说“hi”的小牛已经被云善起了名字,叫小嗨牛。 “我的小牛会说话。” 受云善的启发,小丛突然想到,每只小牛都不一样。如果小牛会说话,每只小牛大概都会说不一样的话。 比如,新年快乐,吉祥如意,万事如意...... 他们可以给小牛配上不同的话语,做不同的配件。 “每只小牛都会说话?”小丛的话让霍言惊讶。这几个孩子的想象力可真是丰富。 她看向自己手里的小牛,想象着如果小牛会说话,大概是“新年快乐”? “我们就多做几个话语配件。”坨坨说,“到时候让大家自己选就好啦。” 一群人一起讨论。小丛记下吉祥的好话,还有每个人给的意见。 赵秀英说小牛弄一对,左边放一个,右边放x一个,都说吉祥话,很好看。 明东霞、秀枝都十分赞成。 他们现在勾出来的小牛只比巴掌大一些。如果要勾出字的话,字也小。不如把小牛勾得大一些,和手一样大。这样小牛手里拿着的字也能大一些。 云善没有意见,跟着听了一脑袋吉祥话。 讨论完,小丛和坨坨就去琢磨勾毛线的事了。 秀枝还在织毛衣。她现在手已经熟练起来,织得很快。 李爱蓝、李爱青和李爱聪没学勾小牛,她们三勾了最简单的绿叶。做玫瑰花必须得要绿叶。 云善低头勾了会儿小牛,然后跑去西觉身边说,“西西,恭喜发财。” “吉祥如意。” “心想事成。” 刚刚大家说的,他大部分都记住了。 院子里大家都笑起来。霍然立马说,“西觉,快掏钱。” “好话得值点钱。” 霍然从兜里摸出1块钱的纸币,冲着云善晃了晃,“云善来,你把好话对我说一遍。” “然哥给你红包。” 云善乐颠颠地跑到霍然身边,把好话对霍然说了一遍。霍然高兴地把1块钱给了云善。 云善也高兴,跑回去把钱给了西觉。 “西觉还没给你钱。”霍然问,“你怎么还给他钱?” 云善把钱放到西觉手里,“就给西西。” “这孩子脑子很清楚的。”赵秀英笑道。 霍言说,“云善,等过年那天你再说,换回来的红包肯定比现在多。” 下午2点多,李爱波和段宝剑终于到了白城。 他们一路打听着找到了徐南给的地址。 那地方在一栋三层楼里,楼里每间屋子门口都挂了个xxx公司的牌子。 “公司算厂吗?”李爱波小声地问段宝剑,“这儿的厂就一间屋子?” “肯定是什么办公的地方。”段宝剑小声说,“厂子应该在别处。” 上了二楼,他们在走廊中间找到了徐南给的地址。段宝剑伸手敲了敲门,门很快从里面被拉开。 第134章 西觉早上给平菇浇水,经过鸡圈时,看到鸡窝里有颗蛋。他们家的母鸡下蛋了? 西觉回去喊云善来捡鸡蛋。 云善刚起床,还没来得及去骚扰霍然,听说家里母鸡下蛋,他兴冲冲地穿上棉袄,跟着去看鸡蛋。 刚刚母鸡不在,现在回来抱窝了。 西觉给云善拿了根小棍,把他抱进鸡圈里,“里面鸡屎多,你小心点脚下。” “好。”云善拎着小棍进鸡圈赶母鸡。 坨坨和小丛也跑过来看。 云善拿着小棍在母鸡身上敲了两下,母鸡站起来跑了。 他高高兴兴地把母鸡刚捂热的鸡蛋捡起来,仰着头想看里面有没有黑点。 “太阳还没升起来。”坨坨问,“你现在能看见吗?” “看不见。”云善一手拿着鸡蛋,一手拿着小棍尽量避开地上的鸡屎往鸡圈边走。 西觉把他从鸡圈里抱出来。 云善拿鸡蛋给西觉看。 坨坨凑过来摸了一下说,“还热的。” “被母鸡捂热了。” 云善拿了鸡蛋回去给花旗看。 这是他们家养的这批鸡下的第一颗蛋。 花旗看了一眼就没看了。鸡蛋没什么好看的。“玩过了,把鸡蛋放厨房柜子里的篮子。” “哦。”云善答应了一声,跑出去放鸡蛋。 小丛正在洗鸡蛋,看到了就说,“给我吧。” “马上就把它煎了。” 下午,云善想起昨天吃的大公鸡的尾巴毛了,他让兜明把鸡毛从外面墙上拿下来。 “做毽子吗?”李爱聪问。 “有毽子。”云善说。 “我没有。”李爱聪转头问齐秀才,“你有没有毽子?” 齐秀才摇摇头。 云善跑回屋里先是找出他的野鸡毛毽子,然后又把他攒的漂亮野鸡毛翻出来,很高兴地对李爱聪和齐秀才说,“我有很多鸡毛。” 李爱聪,“我们一人做一个毽子。” “好。”云善点头。 小丛和坨坨两人研究怎么勾大牛。 云善自己会做毽子,带着李爱聪和齐秀才去翻西觉的工具箱。有了鸡毛,还缺下面的圆形配重。 三人把西觉的工具箱一顿翻腾,没找到适合装在毽子上的东西。 云善找不到就跑去问西觉要。 工具箱里都没有那些东西,西觉也没有。 李久福坐在外面晒太阳勾小菠萝,听到西觉说要去镇上买垫片,立马说,“这还用上镇上买?” “我去村里问问。” 于是,李久福就带着云善、李爱聪、齐秀才和兜明去村里找人要垫片。 问了半个村子的人,才凑来了五个垫片,还带了好几个来交货的村里人。 三个小孩高高兴兴地继续研究做毽子。 他们先选了鸡毛,剪出合适的长度,用棉线在最下面缠成一圈一圈地,绑得结实。 家里有羊皮,正好剪了安到垫片下面。 霍然闲着没事,磕着瓜子坐在旁边看他们做手工。 霍言勾着小牛,怂恿霍然也来勾东西。 霍然吐出一口瓜子皮,眼皮都没抬,“做不来。” “李家的大伯、二伯不都勾了?勾得还很好。”霍言说,“你闲着也是闲着。勾了小牛给小军多捐点钱呗。” “捐钱行,勾东西做不来。”霍然手里的瓜子磕完,又从兜里抓了一小把,继续着,“你勾多少个,我就捐几个两块钱。” “捐得比你多。” 霍言,“你......” 云善他们三人正拿着剪刀比划着剪垫片,李爱和和几个小孩扛着锄头,背着背篓跑来了,“刨树根去不去?” 李爱聪,“去哪刨?” “路上找呗。”李爱和说。 冬天里,家家户户秋天攒的草堆、豆杆堆都在一天天变少,都用来烧火做饭了。大人们有时候会指派小孩们出去刨树根。 刨回来的树根晒干了就能当柴火烧。 云善一听出去玩,立马放下剪刀就跑去找背篓,还进屋和花旗申请要拿小锄头干活。 “再带根绳子。”李爱和说,“把绳子绑在背篓上,一会儿咱们在冰上把背篓拖回来。” 小丛和坨坨也不研究勾毛线了,带着锄头和背篓跟着一起去刨树根。 一群小孩从后面下了河,都把背篓放在冰面上,锄头放到背篓里。 他们拽着绳子,拖着背篓有说有笑地往西边走。 云善和坨坨站在队伍里,明显比旁边的小孩矮半个头。 霍然站在岸上看那十来个小孩离开,好奇地问兜明,“他们能刨多少树根?” “不知道。”兜明冬天没出去刨过树根。他和西觉都是早上出门,看到能烧火的东西就捡回来。家里的倒是不缺柴火。 小孩们钻过小桥,霍然就看不见他们了。 “要不咱们抓鱼吧?”霍然低头看着冰面说,“上回信里说你们凿冰抓鱼,晚上吃酸菜鱼了。” “我有些天没吃到鱼了,想吃。” 兜明回家拿工具,霍然跟在旁边,看着兜明重复了坨坨在信里说的凿冰抓鱼的事。 屋里灶上一直有热水,兜明凿开冰还是用热水浇。 有几个在河面上玩耍的青年溜过来看他们钓鱼。 霍然去院子里拿了两个凳子来,和兜明一人一根鱼竿,坐在冰面上晒着太阳钓鱼。 霍言和秀枝也跟着一起过来看热闹。 那几个青年看了一会儿,闲着没事,从随身的布袋中拿出毛线和钩针干起了活。 霍然刚来的时候在村里看到老少爷们、大姑娘小媳妇儿、小孩随时随地掏出钩针勾毛线时,觉得很新鲜。 即使坨坨和云善在信里说过这些事,亲眼看到那些老爷们粗大的手指灵活地使用钩针,霍然还是十分惊讶。 第一条上钩的鱼是条一指长的草鱼,被钓上岸时活蹦乱跳。就是个头有些小,被兜明嫌弃了一句。 霍言和秀枝在一旁直笑。 “冬天有鱼吃就不错了。”霍言笑道。 “一会儿肯定能钓上来更大的鱼。”兜明说。 第一条鱼钓上来后二十多分钟,再没有鱼上钩。 有个小青年说家里有高升,要拿高升炸鱼。 离过年还有十四天,有的人家已经买好了鞭炮。小青年们互相怂恿着回家拿高升。 霍然显然对炸鱼也有兴趣,看着小青年们回家,他把鱼竿收起来。 小青们每人只拿了一根高升,用火柴点燃后,迅速丢到冰窟窿眼里。 “砰——”地一声,炸起的水花能蹦到2米高。 霍然他们站得远,没被波及。那个扔高升的,在冰上不敢跑得快,后背的衣服被打湿了一些。 “没鱼。”兜明把周围冰面下都检查了一遍。 霍然笑道,“你还真指望能炸出来鱼?” “他们就是炸着玩。” “炸出来的水花还挺好看。”霍言说,“像喷泉。” 小青们一个接一个地往窟窿里丢高升,水花一次次地被炸起。大家站在远处欣赏着短暂的“喷泉”。 水花喷了五下之后,一条鱼砸在了冰面上,“啪啪啪”地甩着尾巴。 “哥你不是说炸不出来鱼吗?”霍言盯着冰面上的欢喜道,“这鱼的个头还不小呢。” 村里的小青年们笑起来,惊喜地跑过去捡鱼,开心地商量着怎么分这条鱼。 霍然哈哈笑了两声,“没想到还真能炸出来。” 兜明默默地记下了这个办法,决定等李爱波回来,他们有钱了,要多买些高升。就算炸不到鱼,炸水花也挺好玩。 那几个小青年决定了现在就把鱼弄回去烧了,大家一块分着吃。 霍然和兜明继续坐在冰面上钓鱼。 云善他们跟着李爱和在冰上走了一会儿,过了王家村没多远就上了岸。在别人家地头上盲目地找树根。 云善背着背篓,拖着小锄头,跟着李爱聪到处乱走。 走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一个树根。 “这儿没有。”云善说。 “有的已经被别人刨了。”李爱聪说,“咱们走远点。” 他们这个小队伍里人挺多,小丛、坨坨、齐秀才、云善、李爱聪,加起来有五个人。 五人沿着田埂一直往北走。 走了2里路,走到另x一边地头。 几人沿着小路边,寻找有没有烂树根。 找了好一会儿,还是小丛在河边找到了一排棉槐条子的根。 那一排棉槐条子的根还不少呢,小丛给他们一人份了一坨树根,大家挥着锄头开始刨树根。 云善挥着小锄头一阵乱刨,许多土粒子飞到了他的衣服和帽子上。 齐秀才有些技巧,头一个刨出树根。 棉槐条子的根比起大树根算是小的。但是一大块树根也足够齐秀才抱个满怀。 看到齐秀才刨出树根,其他几个孩子干得更起劲。 坨坨、小丛、李爱聪依次刨出了树根。只有云善还在挥着锄头,刨得土乱飞,连脸上都沾了泥。 干了这一会儿活,大家身上都热了。李爱聪和齐秀才解开两个纽扣,站在旁边看云善挖树根。 云善那块树根大,比其他人挖到的树根都大。他挖着十分费劲。 小丛小心地帮着云善一起挖了会儿,才把树根从地里撬出来。 这块树根往云善的背篓里一放,背篓一下子就满了,装不下其他东西。 坨坨担心地问云善,“你能背得动吗?” 齐秀才和李爱聪抬着背篓让云善背起来。 云善弯着腰,看着就有些费劲,“重。” “云善,我和你一起扛着吧。”李爱聪说,“我的背篓不是很重。” 小丛说,“前面有小沟,我们从小沟上拉着筐子走。” 第135章 西觉在店里看来看去,选了4个4寸大的轱辘。 云善站在旁边看着轱辘问,“不小啊?” “轱辘小。”西觉说,“装4个,你能多拉东西,也轻松。” 云善高兴地说,“拉两个树根。” 霍然站在旁边笑。西觉说多拉东西,云善一点不贪心,人家再多拉一个就满意了。 霍然在镇上大致转了一圈。 “我们城里都到处是商店了。”霍然说,“李家村附近还没商店。买东西还得来镇上。” 城里商店多,买东西很方便。以前都得去供销社打酱油、买盐,现在出了巷子去商店里就能买到了。 “你们要在李家村开个商店,应该能挣钱。那边附近有不少村子。” 西觉对开商店不感兴趣,“等爱波回来,我和他说。” 他俩正说着话,前面路上突然响起“啪”地一声。 云善被突然地爆炸声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往前瞧。 几个小孩嘻嘻哈哈地站在巷子口乐,“又吓到一个。” 霍然板起脸,冲着那几个小孩大声说,“去!”这是调皮的小孩专门丢炮吓唬人。 那几个小孩被唬住了,转身就跑。 “是鞭炮吗?”云善牵住西觉的手问。 “是鞭炮。”西觉低头问他,“你玩不玩?” 云善喜欢炸鞭炮。这几年他们过年的时候年年都放鞭炮。 很早以前,坨坨每回遇到炸鞭炮,都要带着云善去炸完的满地红鞭炮纸里扒拉有没有没炸的小炮。 “玩。” 果然,云善立马就说玩。他想起昨天霍然和他说用高升炸到鱼的事。 云善说,“还买高升。” “去炸鱼。” 西觉领他去买炮仗。 店里的炮仗种类很多,擦炮、窜天猴、摔炮。还有各种需要点火的小炮,大公鸡、芭蕉扇、电光鞭炮...... 云善见着什么都新鲜,这个拿一个,那个拿一个,都搂在怀里。 西觉拎着篮子跟在后面,把每样炮仗都拿了几个。 云善挑得高兴极了,转头想和西觉说话,发现西觉篮子里装的炮仗多,他立马勤快地把篮子要过来提着。 装满了篮子,云善提着篮子带头去柜台边结账。 他把篮子举起来放到柜台上,高兴地说,“结账。” 售货员把炮仗倒出来,清点一遍后说,“一共17元。” 西觉付了钱,云善高高兴兴地把篮子从柜台上拖过来,自己拎着。 霍然从篮子里挑了盒擦炮。 经过刚刚的巷子口,看到之前吓唬他们的小孩还在那玩。 趁着那几个孩子不注意,霍然从盒子里拿出几根擦炮,一个接一个地擦着了往那几个孩子身后丢。 小炮“啪”“啪”“啪”地炸开。 霍然把擦炮装进裤兜里,咬着烟,若无其事地往前走。 那几个孩子都被吓了一跳,转身过来找丢小炮的人。 云善提着篮子,歪着脑袋看他们。 “哇——”有小孩看到云善篮子里的炮仗了,羡慕地说,“那个小孩有好多炮仗!” 小孩们都盯着云善的篮子看。 云善也看着他们。 霍然弯下腰拿走篮子,从里面捡了一盒摔炮拿给云善,“你玩这个。” “往地上一摔就炸。” “摔炮啊。”云善看到包装盒上的字了。 “对。”霍然点头。 云善拿了个摔炮出来,丢到地上。 小炮发出“啪”地一声脆响炸开了。这声音没有霍然丢的擦炮声音大,摔炮动静小,炸响了也不吓人。 巷子口那几个孩子还在看云善,“他有摔炮。” 西觉听着摔炮动静不大,路边也没人被吓到,就没管云善。由着他一路哈哈笑着摔小炮玩。 霍然还教云善把摔炮放在地上,用脚踩也能把炮给踩响。 云善有样学样。他放了个小炮在地上,抬起脚重重一跺,就听“啪”地一声响。 一盒摔炮没坚持到菜市场就被云善给摔没了。 霍然又给他拿了一盒。 云善跑去前面把摔炮放在地上,转头对西觉说,“西西,你来踩。” 西觉走过去,脚一抬踩响了一个摔炮。 云善乐得哈哈笑,又在地上摆了小炮让西觉踩。 西觉一路踩着小炮“啪”“啪”响着进菜市场买肉。 霍然把装在裤兜里的那盒擦炮给云善。 云善打开来看,擦炮和摔炮长得不一样。但是他不会区分,捏出一根擦炮往地上摔。 可那小炮根本不响动。云善还上脚踩了两下,小炮也不响。 他站在那得出结论,“坏了。” 霍然一直站在旁边笑,在听到云善的结论后忍不住笑出声。 云善听到笑声了,好奇地抬头看霍然。 “这是擦炮。”霍然说,“摔不响。” 他放下篮子,捡起地上的擦炮演示给云善看,“擦着了,才能炸。” 云善看着被霍然丢出去的小炮,小炮刚落地,发出响亮地“啪”地一声。 西觉转头看了一下,见没什么,就提上肉说,“走吧。” 出了菜市场,云善走了几步,停下来擦炮。 西觉也停下来等他。 云善擦了一下,小炮没着。 霍然说,“你使点劲擦。” 云善用了些力气,这次擦着了小炮。小炮上面冒出白烟。 “着了。”云善举着小炮高兴地给西觉看。 霍然瞪大眼说,“着了就快扔!”他实在是没想到云善能做出这举动。 小擦炮着得快,西觉立马弯腰,快速拿走云善手里的小炮。 他才刚把小炮拿起来,小炮就在他手里炸了。 云善捂住耳朵,“西西。” “手没事吧?”霍然关心地问。 西觉摊开手看了一眼,“没事。” 霍然转头对云善说,“小炮擦着就扔。” “你捏在手里,小心手被炸坏。” 云善一听,慌张地抓住西觉的手。看过一遍后,他放心地说,x“西西的手没坏。” “没事。”西觉说,“下次不要把炮拿手里。” “嗯。”云善点头。 西觉心想,以后云善玩小炮的时候得好好看着。 刚发生了点小事故,云善老老实实地跟着西觉过马路。 走过铁轨,再往前走走,他又把小擦炮拿出来擦。 一看小炮冒烟,他就把小炮往前面路上丢。 对面正好有辆驴车过来。西觉一开始没注意,现在意识到也晚了,小炮被云善丢在前面,他根本赶不及把炮踢开。 小炮一炸,驴受惊了,尖利地“啊啊啊——呃——”叫起来。 赶车的人赶紧跳下车,拽住套在驴嘴上的绳子。 西觉快步走过去,帮着赶着的人拽住绳子,制住了驴。 霍然轻轻叹了口气。 云善睁大眼睛看着驴慢慢安静下来,他走过去问,“驴怎么了。” “谁扔的小炮?”赶车的人气道,“把我家驴都吓到了。” 云善眨巴眨巴眼睛,显然知道事情是自己干的了。 西觉语带歉意道,“是我家孩子。” “没注意到你们过来。真不好意思。” 赶车的人见西觉态度好,云善又是个四五岁的小孩,也不好再说。 他坐上车,用鞭子在驴屁股上轻轻抽了一下。驴慢慢地走起来。 西觉低头对云善说,“小炮别往驴、牛、狗跟前丢。” “会把它们吓到。这些动物被吓到了会乱跑,撞到人。” “嗯。”云善转头看着驴车慢慢走远。 又走了好一会儿,云善看四周没驴车也没牛车,他又把小擦炮摸出来。 这回丢了一个出去,没吓着人,也没出事故。 云善胆子就更大了,一路擦着小炮回到家。 西觉叮嘱坨坨、小丛和兜明在云善玩炮仗的时候看着他点。他去棚子边找木头,看能不能用现有的木头凑出个小车。 李爱聪和齐秀才围到云善身边。 李爱聪从里面拿了个芭蕉扇炮仗,欢喜地问,“你咋买这么多炮仗?” “西西给买的。”云善擦了个小炮丢到院子外。 听到“啪”地一声响,云善得意地说,“这是擦炮。” 齐秀才把篮子里的小炮倒在乒乓球桌上,一个一个看。 坨坨和小丛也过来看。这会儿的小炮没有以后做得精致,不过也有很多造型了。 坨坨很容易就找到了高升,兴奋地说,“走,我们去炸鱼。” 兜明对这事也感兴趣,去厨房拿了火柴。 云善大方,给李爱聪和齐秀才一人一盒小擦炮和小摔炮。 小孩们兴奋地跟着兜明去后面。 昨天下午钓鱼的窟窿下面已经结了一层冰。 兜明脚伸下去,使劲蹬了一下,立马缩回脚。 窟窿下面的冰被兜明踩裂了。 霍然和李久福他们跟过来看热闹。 “你们站远点。”兜明说,“一会儿水会被炸上来。” 几个小孩溜着往后面走。 坨坨跑了十来米远,回身问,“站在这行不行?” “行。”兜明掏出火柴,摸出一根擦着。 燃烧的火柴往高升引线旁一放,引线“呲呲”地着了起来。 兜明把高升丢进窟窿里,转身就跑。 “砰——”地一声,炸出一道水柱。 几个小孩大叫起来。 云善说,“炸好高。” 坨坨,“怪不得能炸出鱼。” 李爱聪,“这个威力真大。” 兜明脑袋上被砸了点水,他甩甩脑袋,用手在后脑勺摸了一下。 “有鱼吗?”齐秀才问。 小丛,“没有。” 第136章 霍然蹬着三轮车到王家村,累得一身汗,气喘吁吁道,“骑不动了。” 王家村里好多人都在外面看热闹,见到霍然,问,“你们是不是找猪的?” “都往东去了。” 坨坨打开窗户对霍然说,“骑不动,咱们在这等兜明。” “一会儿他就回来了。” 霍然实在是骑不动,追不上去了。于是决定停下来等兜明。 既然都到了王家村,坨坨提议去找王小军玩。 霍言下x车,在后面推着三轮车,云善在前面领路,大家一起去了王小军家。 王小军爸爸和爷爷忙着削竹签,他奶奶、妈妈和王小军在勾毛线花。 “外头咋了?”王小军爷爷问,“咋闹哄哄的?” “我们家的猪跑了。”坨坨说,“兜明去追猪了。” “你家猪咋跑了?”王小军问。 李爱聪和齐秀才没吱声,云善说,“被炸跑了。” 王小军,“什么炸的?” 云善,“小炮。” 王小军家里人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肯定是小孩子调皮,玩小炮吓到猪了。 王小军问云善,“你炸的?” “不是我。”云善转头指着李爱聪说,“他炸的。” 王小军妈妈热情地招呼霍然和霍言进来坐。 大家坐下后,她说,“好好的猪,你们吓唬它干什么。” “坨坨家猪圈就是石头垒的吧。猪稍微使使劲就能撞塌了。” 李爱聪和齐秀才现在老实了。被大人说时两人低着头老老实实地听着。 “一会儿回去,我奶肯定要骂我。”李爱聪小声对齐秀才说。 齐秀才小声说,“骂就骂吧,也不少块肉。” 王小军现在天天呆在家,很少出去玩。看到云善他们来,他很高兴,把凳子搬到云善身边和他说话。 别的事他也不晓得,就问云善,“卡车什么时候回来?” “这些毛线花都能卖出去吗?” “快回来了。”云善也不知道卡车什么时候回来,“能卖出去。” 云善和王小军聊了会儿天,摸摸兜,把小摔炮和小擦炮摸出来了。 王小军惊喜地问,“你还带这个了?” “嗯。”云善拿出一个小摔炮往地上掼。 王小军坐在旁边说,“我们家还没买炮仗。” “我奶说等下次逢集的时候再买鞭炮。” 云善拿了个小摔炮放到王小军脚边,“你踩呢。” 王小军抬脚踩响小摔炮,两人一块哈哈笑起来。 云善又在王小军脚边放了个小摔炮,王小军抬脚把小炮踩响后,两人又乐得哈哈笑。 李爱聪拿出小摔炮走过来一起玩。 玩完了小摔炮,云善在院子里坐不住,说要出去等兜明。 王小军转头问他妈妈,“我和云善一起出去等兜明哥和猪行不行?” “我不跑。” 王小军以前天天不着家,饭点都得他妈妈拎着棍子去找人。现在生了病,家里人看得紧,基本不让他出门了。 “那出去看看吧。”王小军妈妈站起来道。 小孩们走出去,霍然也推着三轮车跟着一起走出去。 村子里的人大都站在外面聊天。 王小辉看见云善和坨坨,跑过来问,“你家猪怎么跑了?” 云善又给解释了一遍,王小辉的关注点是,“你们买小炮了?” 小摔炮玩光了,云善现在只有小擦炮。他掏出来给王小辉看。 王小辉高兴道,“给我两个玩玩呗。” 云善把小擦炮给王小辉。 王小辉先拿出一根小擦炮,擦着了往旁边趴在地上的狗屁股上丢。 那条狗被砸了一下,回头看看,没发现什么,刚把头转过去,就听后面“啪”地一声响。狗夹着尾巴站起来跑了。 云善赶紧说,“不要炸狗。” “牛和驴都不能炸。” “怕什么。”王小辉说,“我们村的狗不咬人。” “平时不咬人,你吓它,它急眼了说不准就要咬人。”王小军妈妈说,“云善家猪跑了不就是被吓的?” 坨坨说,“小辉你别吓狗了。小炮丢到地上玩。” “那好吧。”王小辉带着云善在周围转,想着怎么玩下一个小炮。 王强妈瞧见云善和坨坨,走过来说了几句话。 坨坨告诉她,“爱慧到时候跟爱波一起回来。” “那快回来了吧?”王强妈高兴地问。 坨坨点头,“就这两三天就该回来了。” 转到别人家旱厕后面,王小辉来了主意。 他转头看到王小军跟在旁边,他说,“你在这站着。” “干吗?”王小军问。 王小辉指着旱厕说,“我要去炸那边。” “一会儿我们要跑。” “你不能跑,你先在这站着。” 坨坨和云善顺着王小辉指着的方向看过去:...... 坨坨,“就没别的玩了?” 云善,“我不去。” 他们三都不去,只有齐秀才和李爱聪跟着王小辉过去。 看到王小辉丢了小炮,李爱聪大叫一声,“快跑。”三人转身撒腿就跑。 坨坨觉得他们实在是恶趣味。炸点什么不好,非得和屎过不去。 “等下雪了,咱们炸雪玩。”坨坨转头对云善说。 云善点点头。 “炸土也行。”坨坨说,“挖点土,留个窟窿眼,把小炮丢进去就行。” 玩什么都比王小辉他们玩的那些好。 那三人哈哈笑着跑回来。 云善看到李久福和兜明从前面房子那拐了过来。 “嘟嘟。” 兜明手里拿着根棍,正在撵猪。 王家村的人围过来问,“猪找到了?跑到哪去了?” “不知道跑谁家地里拱麦苗了。”李久福说了个地方,大家听听就知道是谁家的地了。 李久福说要赔钱,那户人家挥挥手道,“这才跑了没一会儿,吃不了多少苗。” “别拿钱,别拿钱。猪找到了就行。” 李久福看到李爱聪,气不打一处来地说了他几句。得亏是兜明找到了猪。要是猪跑了,少说也得赔二百块钱。 “以后你再炸猪,把你丢猪圈里。”李久福吓唬道。 李爱聪抬头不乐意地看着李久福,“我告诉我奶。” 李久福伸出脚不轻不重地踢了他一下,“你就是告诉你爸,你也得睡猪圈。” 李爱聪捂着屁股躲到一边。 一群人赶着猪回家。 猪圈前面塌了一个大缺口,兜明也不打算再垒猪圈了。“下午就把猪杀了吧。” 李久福&霍言,“什么?!” 李久福,“不行就把猪先放我家猪圈里养着。” “我来给你家垒猪圈。” “不用。”兜明说,“养猪太麻烦。”以后他也不打算再养猪了。养猪还没买猪吃省事。羊倒是好养。 现在天已经晌了,兜明把猪赶回去,栓在鸡圈旁边,说是中午吃过饭就杀猪。 霍然问,“真杀?” 他记得,兜明他们是从风城回来后才买的猪,也就养了三四个月。 “不等过年?”霍言问。 “不等了。”兜明说,“过年的时候吃李爱波家的猪。”这是早就打算好的。 谁都没想到,兜明家杀猪杀得这么随意。 马奶奶一路把李爱聪骂了回家。齐秀才也被秀枝说了好一通。 赵秀英对秀枝说,“秀才天天跟着云善他们一起玩,性子活泼多了。” “现在话也多了点。” 秀枝笑道,“是没以前腼腆了。” 中午吃完饭,李久福带着齐秀才来帮忙杀猪。 他们到的时候,兜明和西觉已经快手快脚底杀完了猪。兜明正蹲在小沟里洗猪下水。 西觉刚给一只公鸡放过血。 “怎么还杀鸡了?”李久福走过来问。 “做淀粉肠吃。”云善说。 坨坨刚刚说下午给他们做淀粉肠吃。 李久福没吃过淀粉肠,他问,“做淀粉肠用鸡肉?”他以前只知道做香肠用猪肉,还不知道能用鸡肉灌香肠。 “用鸡胸肉。”坨坨说。 今天杀的是只小公鸡,尾巴毛不长。 西觉问云善,“要不要鸡毛了?” “不要了。”云善说,“够了。” 肠衣都被坨坨征用,兜明这回灌不了香肠。 等李爱波过来,云善喊他和齐秀才继续做毽子。 今天上午事情多,他们还没来得及做毽子。 坨坨忙着做淀粉肠。 小丛做好了裙子喊霍言试衣服。 霍言拉上书房的窗帘,自己在屋里换上裙子。照过镜子后她十分满意,打开书房门走出来。 小丛围着霍言转了一圈道,“很合身。” 霍言转了一圈,“我觉得挺好看的。” 屋里暖和,穿着裙子不觉得冷。 霍言敲敲玻璃窗,站在窗边嗑瓜子的霍然转头看过去。 霍言转了一圈问,“怎么样?” 霍然在外面点点头,“挺好。” “我看看。”坨坨跑到窗户边。 云善他们也跟着过来,几个小孩扒着窗台望着里面的霍言。 隔着一个窗户,声音虽然有些小,但霍言还是听到了小孩子们夸她的话。 坨坨夸道,“跟模特似的。” 这话把霍言夸得心花怒放,嘴上谦虚着,“哪能赶得上模特。”心里确实十分高兴的。 “好看。”云善大声说。 齐秀才和李爱聪也跟着夸。 大家一人说了几句,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孩们突然比起夸人来了x。 他们扒在窗户口,一个比一个说得大声,夸得也越来越夸张。 霍言高兴得穿着裙子在屋里走了好几圈。 第137章 霍然试吃完炸鸡柳,觉得味道很好。 零食能扯上肉和油,那就是非常好吃的零食了。 鸡柳和炸蘑菇一样,都可以用签子扎着吃,挺方便。 霍然拿定主意,回去要在店里卖炸淀粉肠和炸鸡柳。 秀枝回家做好饭,和齐秀才一起吃了晚饭后,自己打着手电筒去了村口。 她一个人在大路边来回走着,活动着身体。 5点多,天早就黑了。秀枝站了好好一会儿终于瞧见前面路上有光亮 她赶紧移动手电筒往前面照。 光里走过来两个人。 到了近前,秀枝瞧见那两人正是李爱诚和李久勇。 “有事?”李爱诚诧异地看向秀枝。没想到秀枝晚上会在路边等他。 “没啥事。”秀枝笑道,“我就和你说说话。” 李久勇笑了两声,“那我先回家了。” “我天天中午在你家吃饭,却看不着你。”秀枝抱怨道。 李爱诚笑笑,“白天我得上班。” 秀枝说,“你把头低下来。” 李爱诚低下头,秀枝从挎着的篮子里取出藏蓝色的围巾,踮脚给李爱诚围起来。 “我跟着霍言姐学织的。”秀枝边围围巾边说,“买的是带羊毛的毛线。” 李爱诚垂眼看向秀枝,心中一暖,“怪不得暖和。” “刚围上就暖和了?”秀枝抬起眼看着李爱诚笑。 “暖和。”李爱诚直起腰,问道,“好不好看?” “好看。”秀枝把手电筒照在围巾上,抬头就看到李爱诚笑着看她。 “我......”秀枝不自在地握了握手电筒,“我打算给赵大娘织件毛衣。” “赵大娘对我一直很好。” 李爱诚听了当然高兴,“我妈知道了肯定高兴。” 两人说了会儿话,李爱诚突然说,“还有十多天就过年了。” “你看什么时候合适,我买些东西去看看你二叔?” 秀枝家里没有长辈,近一点的亲戚就是她二叔家。这么些年,她二叔家帮了她们姐弟俩很多。 李爱诚想着,于情于理,过年都应该去走秀枝二叔家一趟。 “我想着等爱波回来,正好拿些橘子,让二叔家尝尝。” “爱波应该这两天就能回来了。” 秀枝应了一声,心里十分熨帖,“你什么时候有空去都行。” 李爱诚又问了秀枝她二叔家的人口。 说完了话,李爱诚打着手电筒把秀枝一路送回家。 看着秀枝关上大门,李爱诚才转身回家。 他低头看到脖子上的围巾,心里十分开心。秀枝给他织围巾了呢。 第二天一大早,李久福来给平菇浇水,告诉坨坨,“你大娘在家蒸发糕。” “你们一会儿去我家拿发糕吃。” “好啊。”坨坨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云善和霍然两人正在墙边扎马步。 听到李久福这么说,云善立马道,“坨坨,等我。” “放心吧。我等你一起去。”坨坨说。 兜明挥着斧头把之前晒在墙角的3个树根砍碎了,捡到筐子里,拿去厨房。 这些树根晒干后,已经能烧火了。 霍然蹲了几分钟就受不了了,站起来找兜明说话。 云善扎完半个小时马步,拿上篮子喊坨坨去拿发糕。 赵秀英这次在发糕上放了许多葡萄干。 蒸过的葡萄干一个个鼓涨起来,点缀在白色发糕上。有棕色有绿色还有黄色,瞧着有些好看。 云善拿到发糕站在厨房门口开始抠上面的葡萄干,抠下来的葡萄干直接塞嘴里嚼吧嚼吧吃了。 赵秀英捡好发糕,把篮子递给坨坨,看到云善在抠葡萄干。 她想起李爱波之前说云善吃发糕先把大枣都抠下来,于是对云善说,“你不吃别抠葡萄干。” 云善专注地抠着葡萄干,应付地“嗯”了一声。眼睛始终没从发糕上离开。 他和坨坨两人一路吃着发糕回家。 坨坨把发糕放到桌上。 云善吃完一块发糕,喝了点水,爬上凳子又拿了一块发糕吃。 这块发糕他就吃不完了,吃了一半坐在那把葡萄干都抠下来握在手里。 赵秀英这回放的葡萄干很多,云善一只手根本拿不了上面的葡萄干。 他去找了个小碗专门放葡萄干。 把那半块发糕上的葡萄干抠完,云善端着装葡萄干的碗把发糕送去给花旗吃。 花旗只接过发糕,没接葡萄干,“葡萄干云善吃吧。” “不吃啊?”云善抱着碗抬头问花旗。 “不吃。”花旗说。 云善,“我也不吃了。” 他拿着碗又回去桌子那。把篮子里的发糕拿出来抠葡萄干。 坨坨端了盘炒鸡蛋进屋,看到云善在桌边忙碌,他问,“你又抠葡萄干?” “吃。”云善很大方地把碗推给坨坨。 坨坨抓了几个葡萄干说,“马上吃饭了。” “好。”云善点头,手里的活一点没落下。 早上吃饭,霍言看见桌子中间摆了一碗明显蒸过的葡萄干,好奇地问,“葡萄干还蒸着吃呀?” 霍然拿了块发糕给她看,“你看这上面是不是少了东西?” 霍言疑惑地看了一眼后,立马明白了葡萄干是从哪来的。 她站起身扫了眼装发糕的篮子,里面的发糕白白的,上面果然一点葡萄干也没有。 “谁干的?”霍言哭笑不得道。 “云善呗。”坨坨说。 “本来是一块吃的。”霍言笑道,“现在是发糕就着葡萄干吃吗?” 大家被霍言的话逗笑,只有云善不明所以,用筷子在半碗米汤里搅了又搅,搅起碗里煮花了的大米。 “不想吃米。”云善说,“想喝米汤。” 花旗知道他是先前吃了一块半的米糕,现在饱了,不想吃米饭。“你把米汤喝完,米留给我吃。” “好。”云善放下筷子,自己喝米汤。 刚吃完早饭,李爱聪就跑来了,“云善,坨坨,走,看人家结婚去。” 坨坨跑去把相机找出来挂在脖子下。 除了花旗,大家都出去看热闹了。 一大早,新郎穿着一套黑西装,里面是一件大红颜色毛衣,胸口处别着朵红花。 大冷的天,他穿着西装还敞怀,冷得来回跺脚搓手。 “新娘子呢?什么时候迎亲?”坨坨挤过去问。 “新娘子在家呢。”李爱青他们也都来了,“马上就要去迎亲了。” 新郎妈看到坨坨脖子下挂着相机,挤过来,笑着叮嘱,“坨坨,你给多照点相片。” “到时候给洗出来,挂在他们屋里头。” “好。”这活坨坨很乐意干。 新郎推出一辆自行车。 云善x知道这是新郎,问小丛,“他去哪呀?” “去接新娘。”小丛回。 “就骑自行车?”坨坨惊讶地问。 霍然说,“现在结婚就是骑自行车和摩托车。要是再有钱,就用小轿车接。” 新郎骑着自行车,车把上挂了个篮子,里面装了很多糖。 屋门口已经铺上了鞭炮。 小丛把云善拉到一边,“要点鞭了。” 新郎家的人划燃火柴,点上鞭炮。 在“霹雳吧啦”的爆炸声中,新郎骑着自行车带头出了门,后面跟了几辆自行车。组成一队去接亲了。 小孩们眼馋鞭炮,盯着鞭炮噼里啪啦地炸,也有的跟在自行车后面跑,跟着看接亲。 昨天家里刚买了不少炮仗,坨坨没那么想要小炮。 看着鞭炮炸完,坨坨喊西觉,“走啊,我们去看接亲。” 李爱聪和其他小孩冲过去扒拉地上的鞭炮纸,想捡没炸的小炮。 云善晓得他们干嘛,也跟着挤过去,用脚扒拉地上的鞭炮纸。 “云善,去看新娘子,还是捡鞭炮?”西觉问他。 坨坨说,“我去看新娘。我要给新娘照相。” “我也去看新娘。”云善走到西觉身边说,“这个炮好,炸好长时间。” “过几天就买这种鞭炮。”西觉知道他看上了鞭炮。 村里大部分人都来看热闹了,大家一群一群地站在院子里闲聊天。 西觉他们快步回家。 西觉骑三轮车带着云善、小丛、坨坨和霍言。 兜明骑车带霍然。 他们骑得快,出了村子,沿着大路往南去追迎亲的队伍。 路上看见几个村子里的小孩在跑。 有人看到西觉骑着三轮车,跑过来喊,“带上我们呗。” 坨坨打开窗户说,“没地方坐了。” 小孩们只好继续跑。 前面还有一队小孩在走。 霍然坐在自行车后座问,“咋不跑了?” “跑不动了。”小孩们喊道。 西觉和兜明骑到拐弯处的时候,就见自行车队已经回来了。 兜明吃惊道,“怎么这么快?” 坨坨也看见了,他赶紧喊西觉,“停停停,我要下去给他们照相了。” 坨坨跳下三轮车,跑去路边举好相机,等着新郎载着新娘路过,他大喊,“新婚快乐!” 新娘和新郎果然看过来了,坨坨赶紧按下快门。 新娘笑着从篮子里抓了几颗糖往坨坨的方向丢。 新娘穿了红棉袄,胸口也别了朵红花,看着可比新郎穿得暖和多了。 云善看到新娘扔糖了,他从车上跳下来,跟着坨坨一块捡糖。 “走走走,回去了。”坨坨带着云善上车。 云善和霍言、小丛分了捡来的糖。自己也剥了一块含入嘴里。 西觉掉了个头,快速蹬着三轮车。 坨坨和云善两人一起把脑袋从一边窗户伸出去,看到新娘给路边的小孩撒糖。 第138章 中午吃饱了饭,云善噌下凳子跑去找李爱和,“走啊,刨树根。” 李爱和还拿着筷子往嘴里塞吃的,含糊道,“我还没吃完饭呢。” “你等等。我吃完饭去叫你。” 云善听了这话,转头往回走。 看到有狗趴在路上啃骨头,云善抬脚迈过去了。 村里有人家办席面,整个村子里没被拴起来的大狗、小狗都来了。 人在桌上吃饭,它们就蹲在地上啃扔下桌的骨头。 云善拿着根筷子,跑去西觉身边,把西觉桌子前的鸡骨头拨到桌子下。 立马就有两只狗从他后面蹿过来叼着骨头到一边啃。 云善又跑到兜明旁边,再把兜明手边的骨头拨下桌。 他忙得很,拿着根筷子挨个去人家跟前弄骨头。 知道花旗生病不能出门,结婚的主家特意端来一碗菜,“花旗自己在家弄饭麻烦,我给他留了一份饭。” “云善,你把饭拿回家。现在还热乎着,花旗正好赶得上吃饭。” “好。”云善放下筷子,跑过去接过碗。 碗是热乎的,不烫手,云善正好拿。里面放了好几块排骨,还有红烧肉、鸡肉。 “我去给花花送饭啦。”云善兴高采烈地往外跑。 坨坨差不多也吃饱了,跳下凳子和云善一起回去送饭。 云善端着饭碗走过两张桌子,小白忽然从旁边桌底下钻了出来,跑到云善身边来。 它一过来,就抬着脑袋闻云善端着的饭碗。 “给花花吃的。”云善把碗往上举,不让小白闻。 小白直接扒着云善要站起来,被坨坨推开了,“这是花旗吃的。” “你要是吃了,今天我们下午就能吃上狗肉了。” “吃谁的狗肉?”云善举着碗往前走。 “小白的呗。”坨坨跟在旁边防着小白,“小白要是抢花旗的东西吃,花旗能饶了它?” “花花不吃小白。”云善说。 坨坨小声说,“花旗难道是什么好妖?” 云善,“花花好。” 小白一路跟他们到院门口,一口吃的也没捞着。 它站在门口看着云善和坨坨离开,想了想,转回身吃骨头去了。 村里的狗都去吃席了,路上当然是看不x着一条狗了。 不知谁家散养的鸡在路边扒拉泥,时不时地低头啄一下。 今天都8号了,明天9号,后天10号,10号就能去市里的照相馆拿照片了。 这卷胶卷还没用完,应该要年后才会送去照相馆洗照片。新娘新郎也得年后才能拿到照片。 “等下回冯英石来了,咱们把照相馆的条子给他,请他帮咱们拿照片。”坨坨说。 “他什么时候来?”云善问。 坨坨,“我也不知道。不过应该快了。” 回家有一条近路。不过近路上有一条大概50公分宽的小沟。 说是小沟,那里通常没水,只有下雨天会存些水。 沟不宽,大人一步就能叉过去。小孩要是步子跨得大一点,也能迈过去。 不过小孩们大都会选择跳过去。 云善每回经过这里都是跳过去的。 这回他抱着碗站在小沟边,打算和平时一样跳过去。 还没起跳呢,就被坨坨给拉住了,“你拿碗不能跳。” “落地肯定抱不住碗,饭得洒。” “我先过去,你把饭递给我,然后你再跳过来。” 云善,“好。” 坨坨轻松地跳过小沟,转回身伸长了手,从云善手里接过碗。 云善往旁边挪了两步,两只手前后甩了甩,“嗨呀”一声跳过小沟,落到对面。 坨坨把碗还给云善。 两人继续往家里走。 村子里没了狗,好像安静了不少。 平时偶尔经过别人家没封墙的院子,会听到狗叫声。现在院子里没有狗,门上着锁。人不在家,狗也不在家。 云善进了院子,抱着碗往屋门口跑,“花花,花花。” “吃饭啦。” “吃饭啦。” 他欢快地撞开门,跑进屋里。 花旗自己在家不做饭,直接吃生肉。他已经吃了个大猪腿。不过没有猪蹄。 四只猪蹄又被兜明他们弄去烤了吃。 “你给我留的?”花旗心里很熨帖。 兜明他们去喝喜酒,一桌子菜都不够西觉和兜明两人吃的,还有饭菜能轮得到他?肯定是云善给他留的饭。 “人家给的。”云善把碗放下,又勤快地跑去拿了筷子来。 花旗猜错了。他好奇地问,“谁给的?” “新郎家。”坨坨说。 云善站在桌边看着花旗吃饭,自己从兜里一把又一把地往外掏糖。 坨坨看他掏了四下才掏完,桌上已经堆了一堆糖,吃惊地问,“你哪来这么多糖?” “给的呀。”云善说。 “我跟人家抢,才抢到几块。”坨坨问,“谁给你的?” 云善开始点数了,“西西、新娘、新郎、嘟嘟、霍然。” 坨坨心想,难怪云善有这么多呢。这么多人给他糖。 坨坨从里面挑了一块橘子味的糖说,“这个最好吃了。” 橘子味的糖云善有好几块。 他把橘子味的糖都挑出来,给了花旗一块,分一块给坨坨。然后自己又剥了一块吃。 “今天吃几块糖了?”花旗问。 云善竖着数指头开始数。数完了,竖着4根手指头给花旗看。 “你吃那么多!”坨坨剥开糖纸,把橙色的橘子糖丢进嘴里。 花旗抓起桌上的糖说,“剩下的慢慢再吃吧。” “糖吃多了要坏牙。” “再要一个。”云善贴着花旗,从他手里抠出一块酥糖。 花旗没拦他,把其他糖装到口袋里。 “我们班同学都掉牙了。”云善把那块酥糖也装进兜里,把嘴里的糖顶到牙齿右边,腮帮子鼓起一小块,“我没掉牙。” “我牙好。” 云善从来没有坏牙的烦恼。他吃东西总是很香。 “你还没到年龄。”坨坨含着糖说,“等你7、8岁也得掉牙。” “掉完牙就不好看了。”云善有些苦恼,“邹冬冬的大门牙中间有大缝。”他不想变成邹冬冬那样。 用邹冬冬妈妈的话说,就是门牙中间缝大得能塞根筷子。 “牙慢慢长齐了应该就好了。”坨坨回想着云善以前换牙的样子。 好像云善的两颗门牙中间一开始也是有缝的,不过后来就长好了。一点也看不出门牙中间以前有大缝。 云善,“慢慢是什么时候?” 坨坨仔细地回忆着,“等十一二岁吧。” “门牙中间有缝的人少。村里都没几个人门牙中间留着缝。” 云善在脑海里回想着遇见的人,好像确实没几个人大门牙牙缝大的。 很多人的牙长得还是挺整齐的。但是他们班同学的牙齿都不怎么好看。 花旗吃完饭,坨坨把碗筷刷干净。 云善和花旗申请了小锄头,用小车把坨坨和小丛的小锄头都拉上,去找李爱和他们。 有小车在,他们不好抄近路。车子不好过小沟。 云善和坨坨多绕了1分钟的路,把碗还回去了。 院子里的大家差不多已经吃完了,围在桌边说话。 院子里太挤,小车拉不进去,云善站在院子门口喊李爱和、李爱聪他们。 坨坨把碗放到桌上,看到盘子里的菜已经没了。 兜明正在吃红皮花生。染出来的花生皮不是大红色,颜色像是紫红色。 “你怎么有这种花生吃?”坨坨问。 兜明,“刚刚人家发的。” “我的呢。”坨坨问。 兜明装作没听见。 坨坨皱眉看向兜明,“没给我发?”兜明的耳朵怎么突然不好使了? “你的被兜明吃了。”霍然幸灾乐祸道。 坨坨转头怒道,“分点给我。”怪不得兜明装听不见,原来是把他那份花生给吃了。 兜明小气吧啦地抓了5个花生给坨坨。 “就给这几个?”坨坨不满意道,“我看你手里还有很多。” 兜明不情不愿地又给他分了3个,“没有多少。” 坨坨转身就跑,“我告诉云善。” 红花生和别的花生不一样,花生被染成紫红的。要是普通花生,云善估计不会要,但是这是带颜色的花生,云善肯定会要。 别人不能从兜明那要出吃的,云善能。 坨坨跑去给云善看红皮花生,还告诉云善兜明那有。 云善果然跑来了,问兜明要花生。 “你把手伸出来。”兜明说。 云善伸出一只手,兜明两个两个地给他分花生。给了四个花生,云善的手就满了。 “已经给你一把了。”兜明问,“你还要吗?” 云善,“再给一把。”他把红皮花生装进兜里。 兜明又给他拿了4个。有两把花生,云善就不要了。 坨坨把手伸过去对兜明说,“再给我一把。” 兜明,“我给过了。” 兜明手里快速地捏开花生,把花生米往嘴里丢。 坨坨撇撇嘴,撺掇云善多要些花生,“一会儿我们去刨树根,带着路上吃。” 兜明瞪了坨坨一眼,坨坨哼了一声。 云善说,“不用了。够了。” 云善也知道兜明喜欢吃花生。 坨坨看到新郎爸爸脖子下挂着大筐子给人抓了一把花生。他跑过去问,“还有花生吗?” 新郎爸爸从篮子里抓了一大把花生,坨坨两只手捧在一起都接不住。 “你和云善刚刚不在。”新郎爸爸转头找云善,“云善,来,给你分花生吃。” 第139章 云善早上做完功课,太阳已经升起来了。这时候去赶集,正好能晒太阳。 西觉推着三轮车去,方便拉东西。 今天买鞭炮是大事。 云善本来想带小擦炮出来玩,西觉没让他带。今天赶集,路上的牛车或是驴车可能会多。西觉担心他玩小炮吓到牛和驴。 不说牛车和驴车,就是人也多。 不让带小擦炮,云善装了两盒小摔炮。和坨坨两人互相往追赶着往对方身上丢。 小摔炮砸在身上一般不会炸,还得用脚踩一下才炸。 他俩跑几步就要停下来踩一下小摔炮。 没到集市上,两盒小炮就被云善玩光了。他终于老实点了,跟在三轮车后面蹦蹦跳跳地走。 李爱聪问云善写了多少作业。 小丛早在云善放假回家的第二天就把作业分成二十份,让云善每天写一份。除了每天的练字,云善过年前就能把作业都写完。 坨坨除了前两天还跟着云善写过作业,后来就没碰过作业本。 听到李爱聪说他写完了一半作业,坨坨惊讶道,“你都写完一半了?” “对啊。”期末考试的好成绩给了李爱聪十分大的学习动力。他现在就连做作业都积极了许多。 “你写多少了?” “我才刚写一点。”坨坨不在意地说,“不是还有快一个月才开学吗?” “我慢慢写。” 坨坨心里盘算着大概什么时候开始写作业。最起码也得过完年再写吧。正月十六开学,过完年离开学还有十六天。 过年那几天不写,那等初十再写作业。 盘算盘算就盘算到了集市上。一赶集,坨坨就把作业什么的抛到脑后了。 快过年了,街上好多红色的东西。卖红纸的、卖炮仗的,还有叫着卖红棉袄的,看得坨坨应接不暇。 经过卖红纸的地方,坨坨蹲下来,用手快速在红纸上摸了一下,开心地笑,“真好。” 不过他们家的春联都已经写好了,不用再买红纸了。 卖鞭炮的摊子围得里三层外三层,云善和李爱聪两人挤都挤不进去。 瞧着人多,西觉说再往里面走走。这么大的集市,不会只有一家卖炮仗的。 往里面走一段,却没有卖炮仗的。 霍然护着霍言,“这集市真热闹。” “比咱们那的集上人多。”霍言说。 赵秀英和秀枝家还没写对联,说是下午请小丛和云善写对联。 遇到卖鸡的摊位,小丛挑了三只鸡,霍然抢着付了钱。 三只鸡被西觉装到麻袋里,扎起了麻袋口子,丢到车上。 有麻袋装着,鸡不会在车里到处拉屎。 鸡笼那有太大的鸡味,云善不往那去,他和坨坨跑去前面摊子上看卖化妆品的。 有那种小小的铁盒子,里面装着香膏。 遇到有姑娘问,摊主沾着香膏在姑娘手背上抹一下,给人家闻闻味。“这跟香水一样。” “比香水好。香水会洒,这不会洒。” 坨坨伸着手,对摊主露出笑脸,“给我抹点呗。” 云善也跟着伸手。 “你俩小孩抹什么。”摊主说,“女的才抹。” 小孩不会买东西,还调皮,摊主不想搭理他俩。 “小孩就不能抹了?”坨坨说,“谁不想身上香啊。” 这话逗得旁边的姑娘笑起来,“这话说得对。” 摊主不给抹,坨坨闻不到味道。他拿起小盒子,凑近了闻,只闻到一点香味。 “都有什么味道?” “桂花、梅花。”摊主说,“现在就这两种味道。” 云善拿着小盒子凑到鼻子边闻了闻,“香香的。” “我们买个桂花的吧。”坨坨说。 云善点头。 坨坨拿了盒桂花的香膏,又问摊主有没有口红。 “你真买?”摊主怀疑地看向坨坨,“你有钱?” “有。”坨坨身上还有零钱。 “真有钱?”摊主不相信地说,“你别在这捣乱。” “真有。”坨坨打开小钱袋,拽出钱来给摊主看,“我还要买根口红。” “你的钱不够。”摊主说。 “那你等等,我们去拿钱。”坨坨放下香膏,带着云善回去找人。 西觉他们在隔两个摊子那,秀枝在买毛线。 坨坨问西觉要钱买口红。 听得大家一愣,霍言好奇地问,“坨坨你买口红干吗?” 云善,“涂口红。”他以前经常玩口红。 霍然,“谁涂?” 坨坨,“我们。” 我们是谁?霍然眼神在坨坨和云善身上游移一番,觉得这个“们”只包含云善。西觉、兜明和小丛,哪个都不像是涂口红的。 西觉去付钱,霍然和霍言两人好奇地也跟去看。见坨坨还真买了口红,还买了盒香膏。 口红一到手,坨坨脸上的笑容立马灿烂了许多。他拿着口红先在自己手背上划了一下,看到大红的颜色,心里更高兴。 “云善,来。”坨坨笑眯眯地说,“给你点个红点。” 云善转过头,老实地让坨坨在他脑门中间点了个红点。 坨坨夸了云善一声,十分满意地在自己脑门中间也点了个红点。然后盖上了口红。 “你俩不涂?”霍然轻声问。 “涂完了。”坨坨高兴地说。他把口红装进了上衣口袋里。 “云善说的涂口红原来是这样。”霍言笑道,“我还以为你俩要涂嘴巴呢。” “我不涂嘴巴。”坨坨说,“我就点红点。” “云善会涂嘴巴。” “我会化妆。”云善说。 “你会化妆?”霍然低头看着云善,“你一家都是男的,你跟谁学的化x妆?”李家的姑娘也没有化妆的。 云善说,“我给铁蛋化妆。” “铁蛋是谁?”霍然问。 “是我们养的狮子。”坨坨说。 “什么?!”霍然声音不禁拔高了些,“你们养的,狮子?” “你们还养狮子。” 霍然想象不出来云善他们在山里的生活。给狮子化妆?能画成什么样子? “有机会的话,真想去你们山里看看。” 坨坨啊了一声,觉得霍然应该是没机会去云灵山了。 霍然觉得不可思议,一直在旁边问,“真是狮子?” “不是布娃娃玩偶?” “是真的狮子。”坨坨说,“是头公狮子,长鬃毛的公狮子。” 霍然不知道该说什么。狮子是可以自己养的吗?还有云善这么小的小孩可以去给狮子化妆吗? 云善得了香膏,打开小铁盒,凑到鼻子边闻,“好香。” 他学着摊主的样子,用手指头在香膏上抹了一下,抹到自己手上。 坨坨也要,云善给他也抹了一下。 霍言伸出手,“云善,给我抹一下,我也闻闻。” 摊主在旁边介绍,“这个能抹在头发梢上、手腕、脖子上。” 云善听着摊主的话,在自己手腕,脖子上都抹了很多。 坨坨凑到云善身边,笑嘻嘻地说,“云善,你好香啊。” 云善拿着小盒子转身,“给你抹抹。” 西觉低头闻了闻云善,刺鼻的香味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西西,给你抹抹啊?”云善热情地邀请西觉一起抹香香。 西觉摇头,“我不抹。” 几人走到前面去买肉。 西觉要买猪小肠,坨坨跟着讲价。 看到西觉一直捂着鼻子,卖肉的摊主觉得奇怪,“肉味这么大?我怎么还闻到股香味。你老捂鼻子干什么?” 西觉:“......我鼻子有点不舒服。” 坨坨抬起头,惊奇地看着西觉,“你鼻子不舒服?” “嗯。”西觉依旧捂着鼻子。 云善把兜里的小盒子掏出来,又给自己抹了点香膏。 抹完后,他满意地抬起手闻闻,自言自语道,“我是香的。” 兜明走过来,捂住鼻子问云善,“你抹什么了?” 云善献宝似的拿出香膏小盒子,“香膏哦。” 他大方地打开盒子,“嘟嘟,给你抹抹。” 兜明赶紧往后退了一步,不小心撞到了人。他转身说完抱歉,对云善说,“我不要。” “小丛?”云善转头看向一旁的小丛。 小丛摇头,“我也不要。” 对于鼻子灵敏的妖怪们来说,抹得太香的云善身上的香味是十分刺鼻的。 兜明都不愿意和云善一起走路,快步走开了,站在前面摊子那等他们。 云善可不知道这些。他对香香的自己很是满意。 小丛在云善身边站了会儿,后来也忍不住走了。 西觉买完了肉,把肉放到车上。 云善和往常一样,把手伸到西觉手里,要和西觉一块走。 西觉低下头看到云善的帽子顶,他停顿片刻,牵着云善往前走。捂着鼻子的手一直没拿开。 坨坨走在西觉右边,小声问,“你鼻子怎么了?” 西觉只觉得自己被十分浓烈的桂花味包围。除了桂花味,鼻子里好像闻不到其他味道了。 “你离我远点。” “啊?”坨坨莫名其妙地抬起头。 云善也听到了,“谁啊?” 西觉,“我说坨坨。” 云善去看坨坨。 坨坨不满道,“我怎么了?” “你......”西觉想到现在说坨坨就是说云善,他闭上嘴巴,没再说话。 “怎么了?”坨坨追问,“西觉你怎么不说了?” “你今天怎么了?” “没什么。”西觉说,“快去买东西吧。” 他们继续往前走。 李爱聪不知道怎么从前面挤回来了。“坨坨,你身上怎么这么香。” 第140章 李爱波回来,意味着霍然、霍言要回家了。 赵秀英问了霍然,霍然说明天一早正好跟着卡车回去。 “这么早就走了?不再玩几天?”赵秀英挽留道。 “大娘,家里也有事呢。”霍言笑道,“马上要过年了,家里人还等着我们回去。”离过年只剩10天,他们得回家准备过年。 赵秀英当下决定,“晚上来我家吃饭。” “你们来这么多天,也没来我家吃过饭。” “今晚说什么也得来我家吃饭。” 赵秀英说完就进屋和坨坨、云善说了,让他们晚上去吃饭。 晚上冷,花旗不出门。赵秀英说,“到时候给你留饭。你自己在家别做饭了。” 花旗点头,“麻烦了。” “这有什么麻烦的。”赵秀英风风火火地出门去找李久福,让他去镇上买肉。 秀枝把毛线收拾起来,“赵大娘,我和你一起做饭。” 赵秀英拍拍她的手,十分欣慰。 在外面讲话的人终于开始干活了。 西觉和兜明扛了布堆到客厅。 花旗、云善和坨坨三人站在窗户边,边吃橘子边看。 这种活云善一看就觉得自己干不了,他就没去帮忙。 李爱波扛着布,进屋看到云善,才想起来一件事,“有东西要给你。” 坨坨问,“什么东西?” “李爱香给你们一人带了1块橡皮,5根铅笔。”李爱波说,“她和我们一起坐车回来的,到镇上就下车了。要去她妈那。” “她怎么会给我们买东西?”坨坨惊讶道。 李爱波说,“给你们买点东西是应该的。” “她出去半年,像是懂事不少。没刘云把她往坏道上引,她还好些。” “还让我给李爱聪带5块钱。” “她还给李爱聪钱?”坨坨更诧异了。5块钱也是不小的数了。 “说是以前老欺负李爱聪,现在想想心里过不去。”李爱波说,“我也没想到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还能给五块钱。” “她出去真是对的。要是还在家里,指不定被她妈教成什么样子。” 霍言拿着一个包进了书房,李爱波小声对坨坨说,“那是汪渡若让我们带来给小言姐的。” 坨坨和云善一起看向书房。书房的门敞开着,没关。霍言自己在书房里。 “他俩肯定谈了。”李爱波下了结论。 没用一会儿,家里客厅又堆了起来。就连卧室墙边都堆了好些布。 妖怪们家里温度高,不适合存放橘子。 西觉搬完布,用筐子装上橘子,先扛了一筐放到竹屋里。剩下的橘子扛去李爱波家。 橘子只有5百斤,这么些人,扛两趟就能搬完,不用卡车送过去。 坨坨带着云善去李爱波家吃饭。 橘子还都放在外面,没有搬进去。西觉和兜明他们几个在屋里收拾东西。 李爱波的屋子成了仓库。要不是冯英石和赵大伟拿走了些货,里面都没下脚的地方。 村里有人过来瞧热闹,还有人想买些橘子尝尝。 “橘子怎么卖?”李爱军问。 “2块5一斤。”李爱波说。 “太贵了。”村里人纷纷道。 李家旺说,“比罐头都贵。” “罐头是罐头。咱们这是新鲜的橘子。”李爱波说,“我家和西觉家可就指着卖橘子的钱过年。” “你们的工钱也得从里面出。” “拿工钱抵行不行?”李爱田问。 “那行。”李爱波说,“说好了,可就拿账本来了。” “说好了,说好了。”几个村里人应着。 虽然都嫌橘子贵,比罐头价钱都贵。但是大家也想尝尝橘子是什么味。正好过年,狠狠心奢侈一把。过年嘛,也吃点新鲜的东西。 小丛和坨坨、云善回家拿账本。 霍然正在和花旗说话,“明天有多少货,我都先带回去。” “过年东西都好卖。” 赵大伟和冯英石都来过一趟,拉了不少东西走。这几天他们没存下多少货。也就几麻袋的东西。 花旗点点头,手里继续组装着玫瑰花。 云善不走正门,扒着窗台敲窗户。见花旗看过来,他咧开小嘴巴笑起来。 小丛和坨坨没管他,先进屋拿账本。 村子里的账本都是先以家庭为单位,然后再细分到个人。小丛一共给分了5本账本。 不过5本都是小学生作业本,一点也不厚,小丛自己就能拿走。 “干吗的?”霍然看到作业本,第一反应是谁晚上还写作业。然后才反应过来,应该是账本。 坨坨,“村里人要买橘子。” “拿工钱抵。” 霍然跟着一起去瞧热闹。 李爱波家院子里又多了些人。 小丛搬了个大点的板凳,趴在板凳上记账。 李爱田说,“我拿7个橘子。” 李爱波给他打了称。 李爱田到小丛跟前算账。账本里已经算好了他该领的工钱,再扣掉橘子钱。 “账都算好了,顺道一块把钱发了吧。”李爱田说,“马上就过年了。” 李爱波只带回来500块钱现金,根本不够发村里人的工钱。村里每户最少也得发30,40多户人家,最少得1200。 最近县城的店里和冯英石倒是拿了500多块钱来,不过被妖怪们花了400块。就只剩下200。 按照之前的计划,段宝剑和李爱波应该多买些南方的货物,沿途卖掉一些。这样回来有钱给大家发工钱。 但是南方的布料便宜,质量也不错,段宝剑和李爱波临时改了计划,多买了些布。只买了五百斤橘子。主要是车子上实在没地方了。不然他们还打算多买些橘子。 本来段宝剑和李爱波在路上商量的是,回来就赶紧卖平菇。把平菇卖出去,还能收回来一大笔钱。过年之前怎么也得把账结给别人,让大家都过个好年。 可是现在没钱。 “钱......”李爱波刚想说过两天再结。 没想到霍然先开口说,“那就结吧。我去拿钱。” 霍然转身离开,李爱波把包找来给小丛,“小丛你先发钱。”他和段宝剑跑出去追霍然。 段宝剑喊了一声“然哥”,顿了一下后才说,“得等布做成衣服,卖出去,才能有钱给你。” “知道你们钱紧张,慢一点也没事。”霍然说,“我打算在你们市里开个店。” “到时候买店面需要钱。我带来的这些货卖的钱,都留着买店面吧。” 李爱波和段宝剑才知道霍然要在这边买店面,他俩有些吃惊,“买店面?” “我看过你们市里私人店面比风城少的多。现在买店面应该划算。”霍然大步往前走着道,“有店面,回头客好来买。” 小丛把钱数给李爱田。 村里人见到发工资了,个个都高兴得不得了。 他们买橘子都是按照家里人人头买的。虽然过年敢于奢侈一把,不过也不会太奢侈。给家里每个人买个新鲜橘子,这已经很好了。就是村子里人口最多的人家买橘子也没超过2斤的。 再多的,他们也不舍不得了。 要不是勾毛线挣到钱了,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舍得花钱买橘子。 听说这边发工钱了,除了家里锅灶上已经烧上火,开始做饭的妇女,其他人都跑来看热闹。 算好账,结清钱。小丛就写上“1985.2.10已结清”。 来得人太多,闹闹哄哄的。云善跟着李爱和、李爱聪三人在人群里乱窜。 小丛时不时就能听到他的笑声。偶尔也能听到些狗叫声。 村子里的狗也爱凑热闹。人多的地方,狗也多。 天色渐暗的时候,李爱波打开了门前的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了门前一块大片地。 激动的村里人还都围在这边,排着队等发工钱。 拿到钱的人还会比较比较,说说自己勾了多少个小菠萝,多少个小草莓。 李久福买了肉回来,赵秀英和秀枝两人在厨房里忙碌着做饭。 霍然手里的钱是冯英石和赵大伟两人卖完货给的钱,大概有1500块钱。 小丛心里早就盘算过了,发完村里人的钱,剩下的钱还有些不够给云善他们班同学发钱。 李爱波听着村里人说话,心里也在想这事。 等村里人都走了,李爱波问,“什么时候收毛线花?” “后天。”小丛说,“我们的钱够用。明天得去市里卖平菇。” “我有办法。”李爱波说,“明天我就去找大伟哥。” 小丛,“要是能从他那拿钱来,应该就够了。” 赵大伟前两天可是拿走了不少货。 “那也行。”李爱波说,“我打算让他去学校那边卖猪肉。” “咱们赊账包下一头猪,便宜点卖猪肉给云善他们同学。x” “还有橘子呢,肯定也得卖点。” “这样,咱们就不用给很多现钱了。” 坨坨在脑子里换算了一下,突然想到了一句话:哪里挣哪里花,一分别想带回家。 段宝剑惊讶地看向李爱波,“你脑子转得可真是快。”就是这赊账这事不太好。也不知道李爱波是不是被坨坨他们传染了。怎么现在说起赊账,一点犹豫也没了。 村里大部分人家都买了橘子,加在一起也不过50多斤,都比不上西觉给自家留的橘子。 刨去自家留的,卖出去的,吃完了的,应该还有350斤橘子可以卖。 晚上吃饭,说起在南方的事,免不得说徐南。 说到徐南,李爱波揶揄地看向小丛,“徐南真问起你了。” 小丛的脸登时有些发红。 第141章 霍然坐起身,茫然地转着脑袋在客厅里四下打量。 花旗和坨坨正坐在沙发那边组装玫瑰。 卧室的房门敞开着,外面天色已然亮起来了。他竟然睡到自然醒了。 霍然套上毛衣问,“几点了?” “5点多。”坨坨回。 霍然又看向卧室门口,“云善还没起?” “起了。”坨坨说,“跟西觉出去收小草莓和小菠萝了。” 霍然哼笑一声,“他今早忙呢。” 怪不得云善今早没来骚扰他,原来是有事要忙。 坨坨显然明白霍然话里的意思,“有事干,云善就不会捣乱了。” 李爱波和段宝剑两人还在旁边睡觉。 霍然穿上棉袄,出门洗漱。 他刚往脸盆里掺了点热水,云善费劲地拖着小车跟在扛着麻袋的西觉、兜明身后回来了。 “起来啦?”云善精精神神地和霍然打招呼。 “就收这么多?”霍然问。 西觉,“还有几家没走。” 云善推开门,要把小车往屋里拉。 花旗帮他把车子拽进屋。 看到李爱波和段宝剑还在睡觉,云善跑到床边,笑嘻嘻地把两只冰凉的小手塞到李爱波脖子下。 李爱波被冰得“嗷”地一声睁开眼,惊叫道,“什么东西?” “嘿嘿嘿。”云善得逞地笑出声。 看到李爱波睁眼了,他又把凉凉的小手塞到段宝剑脖子下,成功地把段宝剑也凉醒了。 “起来啦。”云善站在床边喊。 李爱波躺在被窝里不愿意动弹。 云善故技重施,想再把手往他脖子里伸。 李爱波死死抓住被子围住脖子,不让云善把手伸进来。 云善使了些力气,也没能把手伸进李爱波的被子里。 书房的门打开,霍言推开门出来,看到他们闹成一团,笑着问,“干什么呢?” 云善,“我叫爱波起床。” 眼见着手塞不到被子里,云善转而把手贴到李爱波脑门上。 李爱波嘶了一声,“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他展开被窝,把云善的小手拉进去,“我给你捂捂。” 云善乖乖地站在床边,让李爱波给他捂手。 捂了几下,看李爱波还不起,云善把手往后拽,又想冰李爱波。 拽了两下没把自己手拽出来,云善右腿退了一步,使了力气拔手。 李爱波拉着他不放手,云善不耐地叫,“爱波。” 李爱波就是不撒手。 云善转头慌张喊人,“花花。” “花花。” “爱波拽我。” 李爱波见他告状了,只好松开手。 三折腾两折腾地,睡意真让云善折腾没了。李爱波只好坐起来穿衣服。 云善站在床下殷勤地给李爱波递衣服。 西觉把云善小车里的毛线玩偶装到一旁的麻袋里,喊他,“云善,还去村子里吗?” “去。”云善把李爱波的裤子放下,开开心心地跑去找西觉。 他又拉着小车跟着西觉出门了。 霍言洗漱好,跟着花旗他们一起组装玫瑰。 西觉和云善又过了二十分钟才回来。 李爱聪已经吃过了早饭,来找坨坨一起去镇上。 李爱诚、李久福和赵秀英都过来了。 云善坐在板凳上,一边磕鸡蛋一边晃腿,自在得很,“去镇上干嘛呀?” 他把鸡蛋壳磕得十分碎后才开始剥鸡蛋。 “去镇上买棉花。”坨坨说,“李爱聪要给李爷爷和马奶奶做x棉袄。” 鸡蛋煮得好,壳也好剥。云善几下就把鸡蛋壳撕开了。 他剥好了一个鸡蛋,放到花旗碗里,溅了些米汤出来落在云善的手背上。 云善被烫得嗷了两声,使劲搓了搓手背。 “米汤烫。”他这么对花旗说。 花旗,“你慢点。” “手背给我看看。” 云善伸出手,手背上明显一块红了。不知道是被烫的还是搓的。 云善又拿了个鸡蛋,继续剥。剥完了就给坨坨,也不自己吃。 坨坨把鸡蛋掰成两半,抠出蛋黄吃掉。然后夹了咸菜放到鸡蛋白上给云善。 云善只吃了一半蛋白,又继续剥鸡蛋。 因为吃饭的时候忙着剥鸡蛋了,别人都吃完了饭,云善的饭碗里还剩下大半碗饭。 西觉和兜明把货物扛上车。坨坨拿着勾好的一对小牛进书房,和霍言一起收拾东西。 别人都吃完饭忙活去了,只有花旗陪着旁边,云善开始着急了,往嘴里使劲刨饭。 嘴里的米饭还没咽完,他又往嘴里刨。 没几下就开始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喷得饭桌上都是米粒。就连放在对面的馒头也遭了殃。 花旗给云善递了块手帕,轻轻拍打他的后背,拿了被喷了米粒的馒头递给他,“拿着吃。” “去玩吧。” 手在嘴巴上抹了一下,云善才接过馒头,“还没吃完。” “你吃馒头吧。”花旗说,“拿着馒头吃不耽误玩。” “我饭呢?”云善拿着馒头跳下凳子。 花旗,“给小白吃。” “给嘟嘟吃。”云善说。 花旗笑了一声,“算了,别叫兜明了。” “给小白吃吧。”刚刚云善鼻涕都喷出来了,估计都混饭里了。这饭兜明肯定不想吃。 好在桌上的菜都吃完了,云善喷出的米饭只粘在了碟子上。 花旗把上面粘着米粒的几个馒头捡出来,把皮撕下放到云善的碗里。准备一会儿都倒给李大志家的大白狗吃。 云善啃着馒头跑出去站在车边看人家干活。 干吃馒头根本就不好吃。云善都没咬大口,只是小口小口地咬着,慢慢地嚼。 馒头嚼得时间长了,到最后会有股甜味。那甜味还挺好吃的。 小丛把早上烙的韭菜饼交给霍言。 韭菜是今早新割的。因为韭菜少,小丛只烙了六张饼。云善还吃了半块。 霍言接过篮子笑道,“韭菜饼我可舍不得吃。我拿回家给我奶尝尝。” “让他们冬天里也吃上一回韭菜。” 小丛,“没有新鲜的韭菜了,不然还能让你们带回去。” 想着霍言他们舍不得吃韭菜饼,小丛又给他们装了几个夹了咸菜的馒头,让他们路上吃。 现在天已经大亮,人也齐全,坨坨拿出相机,让李久福帮他们照相。 霍然要抱云善,云善不乐意,“我自己站。”他手里还拿着大半个馒头。 小孩们排在前面,大人们排在后面。 霍言在坨坨身边半蹲下来。 他们在妖怪们家的红砖房子前面拍了好几张合照。 “等后面写信的时候寄照片给你们。”坨坨说。 临上车前,霍然给云善、坨坨、小丛都塞了红包,李爱聪也有一份。 坨坨惊讶地看着红纸叠成的红包,抬头问霍然,“你哪来的红纸?” 他们买的写对联的红纸不都是裁好的吗?不应该有多的呀。 “我昨天问爱波要的。”霍然摸摸坨坨的脑袋,又摸摸云善的脑袋,“走了。” “有空来风城玩。” 霍然和霍言上了卡车。卡车后面车厢装的货物十分少,看起来空荡荡的。 霍言笑着说,“坨坨,云善,记得给我们写信。” “好。”云善拿着馒头对着他们挥挥手。 卡车倒到后面大路上,大家一起跟到大路边。 卡车往东向村口驶去,然后拐了个弯,很快就消失了。 赵秀英感慨,“这么就走了,叫人怪舍不得的。” 霍言性子好,一口一个赵大娘地叫着,和秀枝也玩得到一起,就跟家里的小辈似的。 “我得走了。”李爱诚摸出口袋里的手表看了一眼,已经7点20了。时间已经非常紧张了,得使劲骑快点,才能赶得上上班。 他回去推三轮车,坨坨和李爱聪爬上车。 坨坨打开了红包,吃惊地发现里面竟然装了二十块钱。李爱聪的红包小些,只有2块钱。 他捏着那两块钱的纸币,心里已经打算好怎么花了。李爱聪准备买斤肉回去吃。 李爱诚骑车进单位的大门时,已经过了上班时间5分钟。 他匆忙停下车,打开后面车门,快速叮嘱,“钱到店里再拿出来。” “买完东西就来我单位,中午我带你们回去。” “知道了。”坨坨和李爱聪一起应下来。 李爱诚拎着两斤橘子去了单位最南边,倒数第二间屋子。 坨坨和李爱聪两人跟上去。他俩想看看李爱诚工作的地方是什么样的。 屋子里还有两个人,李爱诚把橘子分给同事,“我弟弟从南方带回来的橘子。” “带来给你们尝尝。” 李爱诚的同事们对于橘子十分惊奇,三人说了好一会儿话。 坨坨和李爱聪两人站在窗户外面往里看。 看李爱诚说了好一会儿话也不出来,他俩跑去最南边的屋子,站在窗户边往里面看。 这个办公室里没人,只有前面一张桌子上放纸笔。 “这应该是爱诚大哥的办公室。”坨坨说。 他记得李爱诚说过他自己一个办公室,在最南边,坐在屋里就能看见大门。 “走吧。”李爱聪有些迫不及待,“我们俩去买棉花。” 家里,兜明打开红包看到二十块钱,和小丛一起主动上交给花旗。 云善吃不完那个馒头,把啃了一半的馒头给兜明吃。 兜明跑去厨房抹了点自己家做的辣椒酱。顺便又多吃了两个馒头。 云善也把钱交给花旗,然后把兜明和小丛放在茶几上的红包纸拿起来,自己嘟囔说,“给坨坨。” 第142章 下午,好几天没来的冯英石和他表哥,还有爸爸赶着一辆牛车来了。 冯英石把钱给小丛,信心满满道,“这回肯定不出错。”他已经找他舅舅帮忙算过了。 冯英石的表哥把厚厚一摞照片交给坨坨,“159张照片都取来了。” 坨坨想,要是今天早上把照片拿来就好了,正好发钱的时候发照片。现在拿来,他和云善要挨家去给同学们送照片了。 云善拿了几张照片看,认出他的同学们。还拿给西觉和花旗看,告诉他们照片里的小孩叫什么名。 小丛点过了钱说,“这次没错。” 冯英石自信道,“那是肯定的。” 坨坨带着云善把自家的那份照片先挑出来,“一会儿我们就去给他们送照片吧。” “这样大家就能早点把照片挂到屋x里了。” “好。”云善挑出坨坨、李爱聪和自己的照片。 西觉早就做好了相框。 坨坨和云善商量着,把大合照挂到墙上去。 冯英石这次赶牛车来就是想多拿货的。还有8天就过年了,这次拿了货,年前他不准备再来了。 可之前的货都被霍然带走了。虽然昨天做了一天工,做出些货,可没多少量不说,赵大伟也在这边等着拿货。而且赵大伟还在这边帮着做工呢! “这次没多少货。”小丛说。 “材料都是现成的,你们可以带回家自己组装。” 玫瑰花花朵、花萼、绿叶、枝干、毛线都有,卡子的配件也都有。现在就差组装了。 “那我们多带些材料回去自己绑吧。”冯英石的爸爸说。 依旧是赊账拿货,小丛给计数的时候仍旧是按照整朵玫瑰计数的。 小丛说,“你们自己带回家组装,一个少一分钱吧。” “组装又不累人。这点活算什么。”冯英石爸爸赶紧说,“家里人本来闲着也是闲着。” “该多少钱就多少钱,不用少。” 本来就是赊账拿的东西。不管每回拿多少,小丛他们从来一句话也没有。更何况他们还给冯英石和他表哥介绍了工作。这么大的人情,冯英石爸爸都不知道怎么还。 不管怎样,这些钱,他们都不该拿。 想到看店的事,冯英石爸爸说,“他舅舅一家在市里打听了,还没打听到合适的店面。” “年前估计是来不及了,得年后慢慢打听。” 小丛点头。 西觉还是去村子里收了些玩偶回来,都被冯英石他们装去了。除了组装的材料,冯英石他们又带走了很多皮鞋、磁带和录音机。 听说上回他们拿走的几台录音机很快就卖完了,这回拿的也多。一下子拿走了20台录音机。 赵大伟今天不急着走。李爱波让他在这住一天,等明天收上来的货多了再拉回家。反正年前就这一趟了。 坨坨、云善、兜明和小丛蹭着冯英石家的牛车走了一段路。 虽然不知道同学们家的具体地址,但大家都是附近村子的。 这儿的村子都是按照姓氏冠名的,知道同学们姓什么,就能知道他们住的哪个村子。在村子里再稍微一打听,就能找到同学家里。 云善挎着他上学的书袋,里面一共装了30多张照片,剩下的100多张照片由兜明挎着。 他们先去了郝佳佳家,按照当时登记的内容,把照片拿给郝佳佳。 “我还以为得等到年后才能拿到照片。”郝佳佳仔细把照片看了一遍。 站在一旁的郝旺扒着郝佳佳的手,显然也想看看这是什么。 没等他拿照片,郝佳佳的妈妈先拿走照片仔细看了一遍,“照得挺好的。” “小狗呢?”云善只看到郝佳佳的大狗阿黄在院子里,没看到那四只肥嘟嘟的小狗。 “被人领走了。”郝佳佳说,“满月了,人家就来领了。” “被谁领走了?”云善又问。 郝佳佳,“村里人。” “早就说好了,小狗满月就送给他们。” 郝佳佳有三张照片,一张班级合照,一张和卡车的单人照,还有和云善他们几个小伙伴一起的合照。 郝佳佳进屋数了钱出来,交给坨坨,看到云善和郝旺脸对脸地站在一起。 云善从兜里摸出一块糖,“给你。” 郝旺眼神亮晶晶地接过糖。基本不说话的小孩,嘴里突然蹦出两个字,“哥哥。” 云善听到这个称呼,笑得很开心,摸摸郝旺的脑袋。就像是花旗和西觉总摸他那样。 郝旺比云善矮好多。云善并不需要怎么费力就能摸到他的脑袋。 也不知道云善出于什么心理,隔一会儿就去摸一下郝旺的头,摸完了再嘿嘿笑两声。也不知道他得了什么趣。 郝佳佳的妈妈抓了两斤花生,让云善他们带回去吃。路上就被兜明一个接一个地“咔嚓”“咔嚓”地吃掉。 天色暗下来的时候,篮子里的花生已经没了。但是又多了些其他的东西。 同学们的家长多多少少都给他们塞了些东西。有的给几个还算新鲜的大萝卜、几个土豆、几个红薯、一把粉丝......都是吃的东西。 云善喜欢吃粉丝,坨坨说明天给他炒粉丝吃。 马上就要过年了,云善的5岁生日也快到了。 “今年什么时候给云善过生日?”坨坨问小丛。 妖怪们只知道云善是夏天出生的,但不知道云善具体是哪一天生的。又因为穿越过后,时间有些乱,云善原本该是夏天过生日现在变成了冬天过生日。 反正也不知道具体哪一天,妖怪们今年也打算随便找一天给云善过个生日。 去年的生日是坨坨和小丛一起做的生日蛋糕。但是在这个地方,已经能买到生日蛋糕了。小丛想给云善买个好看点的生日蛋糕。 “哎呀,早知道让段宝剑给我们带蛋糕了。”坨坨说,“段宝剑昨天走的时候还说这两天要回镇上把他爷爷奶奶接去县城里过年。” 镇上没有蛋糕店,要买蛋糕得去市区或者县里。 云善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生的,户口本上的出生年月日都是花旗瞎写的。只过过一次生日的云善也不记得过生日是什么样的。但是他知道蛋糕是什么。 霍然上次来可是带了蛋糕。而是是很好吃的蛋糕。 云善十分关心地问,“什么时候买蛋糕?” “得回家问问。”坨坨说。这事还得和西觉、花旗商量。 远处天边飘着火红的晚霞,李家村家家户户的烟囱里正向外冒着阵阵炊烟。 小妖怪们走在后面路上,能闻到一股独属于的木柴燃烧的香味。 这味道是从锅底出发,经过烟囱,然后才飘散到空气中的。闻到这种味道就知道该吃饭了。 他们家的烟囱也在冒烟,花旗应该正在做饭。 云善推开门,开心地喊人,“花花,西西。” 花旗果然正在用屋里的灶台炒菜。 “照片送完了?”花旗翻着锅铲问。 “没。”云善说,“天晚就回来了。” “云善,往里面走走。”云善就站在门口,坨坨被堵在了外面。 云善跑进屋里,去找西觉说话。 西觉正在修一个凳子。 凳子的一条腿被拆下来放在一边,云善举起凳子腿挥了两下,十分肯定地说,“不是我们的凳子。” “李爱和家的。让我修一下。”西觉说,“你看,有一条凳子腿裂开了。” 云善放下手里的凳子腿,果然看到有一处开裂。“裂开了。” 西觉说,“我换一条凳子腿。” 云善站在旁边,看着西觉耐心地比划着凳子腿,再一点一点地修修改改。 兜明拿了把刀切萝卜丝。他本来准备腌萝卜丝,留着明天吃粥。 小丛看到了就说明天炸萝卜丸子吃,正好还能炖粉条。云善也爱吃萝卜丸子。 花旗炒好菜,喊了声吃饭。 大家迅速收拾好手里的东西,排队洗了手坐在桌边。 云善拿起馒头,想到坨坨和小丛说的蛋糕,转头问花旗,“什么时候买蛋糕?” “什么蛋糕?”花旗不明所以地问。 “云善的生日蛋糕。”坨坨说,“云善马上5岁了。” “今年给他买个生日蛋糕吧。” “还是年前买吧。年后不知道人家什么时候上班呢。” 西觉说,“明天我去市里看看。” 云善夹了点萝卜干放到馒头上,咬了一大口,慢慢地咀嚼。吃完了一口馒头,他后知后觉地问,“我5岁?” 和每一个小朋友一样,云善记得自己的年纪。 至于小朋友为什么清楚记得自己的年纪,那是因为总有大人问,“你多大啦?” 这时候小朋友就该回答自己几岁了。不记得自己的年纪怎么回答大人们的问题呢。 云善也被问过很多回,所以他牢牢地记得自己的年龄。 “过年你要长一岁。”小丛说。 “你们呢。”云善问。 坨坨笑了两声,“我们当然也要长一岁呀。” 他突然转变了语气,摇头晃脑却老成地说,“不过我们已经很大年龄啦。” 云善现在已经有妖怪和人不同的认知了。人类80岁就已经很老了,但是坨坨他们都几百岁了,还是很小。 想到自己是人类,云善顿时忧心起来,“我会长大,变老。” “像重山那样,变成个老头了。” 重山是云善所知的最老的妖怪了。他们山里只有重山是个白头发、白胡子的老头样。其他妖怪们都很年轻。 坨坨还在装着老成的样子,慢慢地x吃饭,听到云善这话,他愣了一下。在脑海中想象了下云善变成一个老头子的样子。 第143章 这两天的天气都很好,小丛他们都在院子里晒着太阳干活。 云善拿着乒乓球拍在颠球玩。 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由远及近。 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妖怪们家的篱笆边。 车窗摇下来,坐在副驾驶的男人问,“是你们家卖橘子吧?” 西觉站起身,“是我们家。” “要买多少?” 车里扶着方向盘的男人问,“有多少?” “还有100多斤。”西觉说。 车里的两人商量了下,坐在副驾驶的人说,“要80斤。” “我带你们去拿。”西觉往外面走。 云善抓着球拍和乒乓球跟着西觉一起往外走。 小桥车在西觉他们之前,开到了李爱波家院子旁边。 赵秀英、李久福和李爱波今天走亲戚去了,没人在家。不过西觉有李爱波屋子的钥匙。 西觉称了80斤橘子。 之前坐在驾驶位的男人掏出皮夹,点了24张10块钱给西觉。 西觉拿了4张还给他们,“200块钱就够了。” “不是3块钱一斤吗?”那两人一愣。 西觉顿了下,想到冯英石他们可能是按照3块钱一斤在市区卖橘子的,他没有拆台,只说,“我们这边是批发的价格,2块5一斤。” 那两人对视一眼,之前坐在副驾驶的男人笑道,“便宜这么多啊。” 西觉点头,“这是批发价。” “那,那再买20斤。”拿皮夹的男人把西觉还回去的4张10块钱又给了西觉,又多掏出了一张10块钱。 西觉又给他们称了20斤橘子。 云善围着小汽车看了又看,看到小汽车前面的大灯了。 汽车大灯里的灯泡可比他们家手电筒的灯泡大得多。 云善嘀咕着,“很亮很亮。” 开车来的两人把橘子搬到后备箱。 西觉拉开云善,看着那两人坐上小汽车,发动汽车倒着去了后面大路上。 云善回家就告诉坨坨,“小汽车上有两个大的手电筒。” 他们家三轮车上现在只能装1个手电筒。 “我们用1个手电筒就够了。”坨坨说。 云善点点头。晚上1个手电筒就够照亮三轮车前面的路。 李爱波晚上回来,听说有人一下子买走了100斤橘子。他十分惊讶,“咋那么有钱?” “100斤橘子可是250块钱!” “他们还开小汽车。”坨坨说。 “咋能那么有钱呢?”李爱波琢磨不明白。霍然是他见过的最有钱的人了,也没开上小汽车。原来还有更有钱的人。 小丛又用1天的时间,做好了李爷爷和马奶奶的棉袄。 李爱聪喜滋滋地把棉袄带回家。 下午来玩时,他告诉妖怪们,“棉袄正好。” “我奶说新棉袄很暖和。” “我爷可高兴了,还给了我3毛钱。” “合身就好。”小丛正在乒乓球桌那往木板上画线。 云善和坨坨两人坐在乒乓球桌另外半边桌子上勾毛线。 “你往木板上画线干什么?”李爱聪好奇地问,“你也要做木工?” “我在画风衣的模板。”小丛说,“先把模板做好。等年后开工不耽误时间。” 现在闲着也是闲着,小丛就想带着把活早点做一些。 李爱聪和他们说了一会儿话,看到西觉把小丛画好线的木板拿去锯开、打磨。“你们去不去晒谷场玩?” “不去。”云善说,“我们一会儿去刨树根。” “你来不来?” 云善对刨树根这项活动十分积极。 西觉和兜明也没什么事,答应了下午跟他一块去刨树根。 “我不去。”李爱聪说,“我姐说下午带我去我舅舅家玩。” “我要在我舅家住一天再回来。” 李爱慧回来这几天,来过李家村两回。一回是回来的第二天,来送风城的点心给妖怪们吃。她还给云善、坨坨、小丛和兜明一人织了一件毛衣。 她织的毛衣都大,穿在云善他们身上有些过大了。 连李爱慧自己看了都笑,“我寻思织得大点,明年还能穿。没想到会大这么多。” 知道坨坨喜欢红的,李爱慧给他织的是大红色颜色的毛衣。 不过坨坨穿得有些过大了,李爱慧让他穿云善的衣服,大毛衣调换给小丛。 坨坨不愿意,就要穿大红色的大毛衣。 后来小丛把大家的毛衣都改了一下,袖子改短了些。这样就能穿了。 坨坨很高兴,天天穿着红毛衣,外面套件大棉袄。 他盼着过年。等过年那天,他要穿上他的红棉袄。里面红,外面也是红的。 云善勾完了三个小叶子,抬头眯着眼睛看太阳。 太阳高高地挂在南边,还向西稍微偏了些。 “西西。”云善把钩针和毛线装到布袋里,“刨树根啊。” 西觉放下手里的木板和锯子,掸着衣服站起来。 云善从乒乓球桌上跳下去,挎着小布袋跑进屋。 他一边把布袋往下拿,一边和花旗说话,“花花,我们去刨树根了。” 花旗干着手里的活应了一声。 云善把小布袋放到茶几上,“花花,我拿锄头了。” “行。”花旗抬眼看他。 云善戴着他的彩虹小帽子,正往外走。 花旗说,“带上小水壶。” 云善跑去拿他的小水壶。 拿着小水壶晃了晃,云善转身对花旗说,“空的。” 花旗放下东西走过来给他灌水。 云善高高兴兴地把灌满水的小水壶挂到脖子下,推开门跑了出去。 西觉和兜明已经扛好了大锄头,坨坨拉着小车喊,“云善,我们走。” “走。”云善看到小车里装着他和坨坨、小丛的三把小锄头。 他们还是从后面河上走,兜明说知道哪里有树根。 云善拖着小车,摇头晃脑地哼着歌走在最前面。 坨坨说,“我们应该带上录音机。干活的时候可以听歌。” 兜明表示同意。他把锄头给西觉,上了岸,往家跑,去拿录音机。 云善在河边折了些芦苇。 冬天的芦苇上面毛毛的,像是小扫把。 云善折了几个“小扫把”抓在手里,蹲下来在冰面上一顿乱扫。 坨坨从下端折断芦苇,扛着一整根芦苇在冰面上踢着正步走。 云善对于“小扫把”挺满意,他对西觉说,“带回家扫地。” “太软了。”西觉说,“容易折。” “只能掸灰尘。”小丛说。 云善想要带“小扫把”回家,但是冬天太荒芜了,岸上除了泥土没有其他的东西。西觉没找到趁手的东西扎“小扫把”。只好把小扫把散乱地放在小车里。 坨坨踢够了正步,拿着芦苇晃来晃去。 冬天的芦苇已经干枯,脆得很。没晃几下,芦苇就从中间折断了。 坨坨把折断的地方用牙咬开。 芦苇会折,但是不会断。除非力气大,不然都拽不开。坨坨只能用牙咬。 他想把剩下的半截芦苇绑到小车上,四下看了一圈,也没找到用来绑的东西。 要是夏天,他们随手拽点草就能暂时充当绳子用。 “干什么呀?”云善问拿着芦苇站在小车边的坨坨。 “你看这个芦苇像不像小旗子。”坨坨说,“我想把它绑在车上。” “我们拉车的时候就有小旗子了。” 芦苇毛茸茸的头和小旗子一点都不像,但是插在车上就有那么点意思。 西觉说,“把芦苇再折短点,直接放到车里。” “那就不高了。”坨坨虽然这么说着,但还是把芦苇咬掉一截,直接插在了车里。 一阵歌声越来越近。 兜明拎着录音机从岸上下来。 录音机也被放在了小车里,唱着云善和坨坨还没学会的歌。 妖怪们继续往西边走。 走过王家村,再走过王家村西边的村子。他们已经走得很远了。 坨坨问,“还有多久到?” “快了。”兜明说。 又走了二十多分钟,兜明才说,“上岸吧。”又带着他们往东走了一会儿。 湛蓝的天空中飘着白色的大云朵,一块一块地分开着挂在天上。 “饺子。”云善仰着头,指着天上的云朵给妖怪们看。 西觉仰头,头顶上是一片四周散乱起伏的云彩。 第一眼看来和饺子不搭边。但是凝目细看,那片云中间颜色深,四周浅,就像是装了馅儿鼓起来的饺子。而且是个花边饺子。 “猪腿。”兜明指着远处的一片白云。 大家顺着兜明的手指看过去。x那是一朵前面宽,后面细的云。只看形状的话,确实和猪腿的形状像。 坨坨腹诽兜明,“谁会把云彩看成猪腿呀。” 这朵白云是饺子,那朵白云像猪腿,还有像包子的白云。剩下的一大片白云被云善归为米饭。 “有人在天上吃饭。”云善说,“蓝色的是桌布。” “白云是饭。” “谁吃白云呀?” 妖怪们都仰着头。 “可能是......神仙。”小丛说。 如果有人在天上吃饭,那应该就是神仙了吧。 按照云善说的,蓝天是桌布,白云是饭。那么大的一块桌布,那么多白云,或许是神仙在天上开宴会。 妖怪们没见过神仙,也不知道天上是什么样的。 他们仰头看着天上的云彩。饺子云彩被风推动着慢慢地瓢远,猪腿云彩反而飘到他们眼前了。 坨坨说,“神仙可能转桌了。” 兜明的脑海里全是猪腿、羊腿、烤全羊、驴肉、鹿肉、熊肉、蛇肉、鳄鱼肉、鲨鱼肉、大螃蟹、大虾......神仙的宴会一定是山里的,海里的,什么美味全都有吧。 第144章 让云善早早睡觉的后果就是,他夜里2点多就醒了。 云善睁开眼时看到屋里还是黑乎乎一片,他坐起来嘟囔着,“天还没亮。”往炕上四处看看,妖怪们都在睡觉。 他肚子饿,想找吃的。 看妖怪们睡觉,他没叫人。自己从炕上下去,脚在地上踩了好一会儿,也没找到自己的小拖鞋。 云善就随便踩着一双拖鞋,往门口摸去。 他穿的是花旗的鞋子。鞋子比他脚大很多,根本不跟脚。走两步,他的脚就从鞋子里滑出去了。云善得停下来穿鞋。 兜明听到动静睁开眼,“云善。” “哎。”云善转身,精神地说,“嘟嘟,你醒啦。” “天还没亮。” 兜明心想,半夜里,天能亮才怪。 “云善你是不是饿了?” 云善嗯了一声,继续往门边摸去。 兜明坐起来,看着云善摸到了墙边。他下了床,打开门,牵起云善。 刚走两步,云善急促地说,“嘟嘟,我鞋掉了。” 兜明低头,看到他穿了一双大鞋。“你自己的鞋呢?” “没找到。”云善说。 兜明拉开灯,看了眼炕底下,没有云善的拖鞋。才想起来昨晚是花旗直接把云善抱上炕的。 西觉和花旗都睁开眼。 云善瞧见了,高兴地说,“西西,花花,起床啦。” “我带你去吃东西。”兜明说,“让他们睡觉吧。”昨天妖怪们给云善留饭了。 兜明给云善拿了衣服和裤子,关掉灯,抱着云善去客厅。 打开客厅的灯,兜明看到云善的拖鞋在鞋架上。 兜明拿下拖鞋,放下云善。 云善趿拉着拖鞋跟在兜明身后,“嘟嘟做饭给我吃啊?” “我不会做饭。”兜明打开门走出去。 寒气从打开的门往屋里窜,云善缩在门口问兜明,“嘟嘟,你出去干什么?” “拿饭。”兜明去乒乓球桌那,把晚上留给云善的饭拿进屋。晚上外面温度低,正好可以当冰箱用。 云善站在灶台边,看着兜明热饭,“哪来的饭呀?” 兜明,“晚上留的。” 他这时候才注意到云善缩着身子,懊恼地催促,“快把衣服穿上。” 兜明快步走进屋里关上门。 云善站在灶台边穿上衣服。 兜明说,“你别碰灶台,饭还得热一阵。” “我去拿两个红薯。一会儿咱们烤红薯吃。” “我不碰。”云善往后退了两步。 兜明开门后又把门给关上了。他走两步到玻璃窗户边,看到云善老实地站在灶台边,才去竹屋那拿红薯。 回来就见云善拿着芦苇小扫把站在床边,李爱波坐起来正在穿衣服。 兜明以为李爱波要上厕所,便没问。 李爱波睡眼朦胧地站起来穿裤子,云善就站在旁边看着。 想到今天得送平菇去市里,得早点起来干活。李爱波重重抹了一把脸,走过去拉开门。 他大叫一声,“天怎么还没亮?!”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兜明说,“本来就没亮。现在还早着呢。” 李爱波关上门,郁闷地转身问云善,“天没亮你叫我起来吃什么饭?” 云善睁着乌黑、清澈的大眼睛胡说八道,“一会儿就亮了。” 兜明:......刚刚忘记了,应该叮嘱云善不要去打扰李爱波睡觉的。 李爱波走过去拿起闹钟,“云善你别胡扯了。现在才2点多!两会儿天也不会亮。” “你怎么2点多就醒了?” 兜明,“云善昨天晚上睡得早。” 李爱波恨恨地转头看云善,“就不该让你睡,就该把你叫起来吃饭。” 云善可不管他,跑过来看钟,看着时针确实指在2上。他啊了一声,“才2点啊。” 可能也知道2点多不该醒了,云善拉拉李爱波的衣服说,“你再去睡觉。” 李爱波无语地叹了口气。 兜明揭开锅盖,戳了戳馒头,已经全都软了。他扒了扒灶膛里的灰。把两个红薯埋了进去。 “饭好了呀?”云善问。 兜明点点头,把饭端到饭桌上。 李爱波坐在床上脱衣服,看到兜明烤红薯,他说,“我也想吃红薯。” 云善殷勤地说,“我给你拿。”他说着就要去开门。 兜明拽住他的后衣领,“你吃饭。” “我去拿。” 云善爬到凳子上吃饭,看李爱波半躺在床上,他邀请道,“爱波~吃饭呀?” 李爱波歪着身子看他,没精打采地说,“不吃。” “我晚上吃过了。” 李爱波在心里算时间。他晚上来这边的时候是7点多,云善已经睡着。到现在2点多,云善至少睡了7个小时了。估计云善一会儿肯定不会睡觉了。 为了自己的睡眠照相,李爱波坐起身子说,“云善,我和你商量事。” 云善拿着馒头,抬头问,“什么事?” “你一会儿不睡觉的时候别来闹我。等明天早上5点的再叫我。” “我明天要去市区送平菇。你早点叫我起来。” “去市区啊?”云善也注意到了李爱波这次是要去市区,不是去县里。 “是去市区。”李爱波回他。 云善被派了任务,很开心地说,“5点叫你。”他拿着馒头蹭下凳子,把闹钟拿到桌上看着。 兜明拿了红薯回来,又把红薯埋进灶膛里。 李爱波在暖和的被窝里躺了没几分钟,很快就睡着了。 云善吃饱后饭还剩下了一些。兜明剩菜都倒到云善的碗里,一口饭一口饼地把剩饭全都吃光了。 想到上回的剩饭被小白吃了,没给兜明吃,云善拿着芦苇小扫把站在桌边说,“我上x回的饭给小白吃了。” 兜明随口问,“你怎么没给我留?” “花花说给小白吃。”云善道。 兜明哦了一声。对于花旗做的事,他通常不发表任何意见,也不太敢说花旗什么。 云善用芦苇小扫把在自己脸上扫了扫,有点痒痒的。 那是西觉昨天晚上回来帮他捆的,放在茶几上。被云善看到了就拿来玩了。 闷的红薯好了,云善只吃了两口,“爱波也要吃。” 兜明看向已经睡着的李爱波说,“算了吧。他要吃,明天晚上再烤。” “你别打扰李爱波睡觉了。” “爱波让我5点叫他。”云善说,“他要去市区。” 云善跑去窗台边看到外面还是黑乎乎的。他跑去卧室拉开灯,看到小丛还在睡觉。 花旗坐起来,懒洋洋地问,“吃过饭了?” “嗯。”云善走到炕边,睁着大眼睛说,“现在2点多。” “你还睡不睡觉了?”花旗问。 云善摇摇头,又问,“花花睡觉吗?” 花旗点头,“我要睡觉。” 云善说,“我去背书。” 没有小丛带着他学习,他可以自己背书。 云善拽着小菠萝关掉卧室的灯,轻轻地关上门。经过堂屋,他拿走了桌上的闹钟去找兜明,“嘟嘟,定5点的闹钟。” 兜明接过闹钟看了看,不知道从哪里下手。他不会设置闹钟。之前定闹钟都是小丛他们定的,兜明基本没碰过闹钟。 “我不会定。到5点我叫你。” “好。”云善跑去书房里。 兜明跟去书房看他。 云善翻开书,端正地坐在桌前读书。 兜明坐在屋里,听着云善的读书声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他突然警惕地睁开眼睛,一把抓住戳在他手臂上的小木剑。 云善欣喜地啊了一声,“嘟嘟,你醒啦。” “小木剑已经可以飞了?”兜明压低声音问。 “嗯。”云善混快地说,“你把小木剑放开。我飞给你看。” 兜明松开手,云善指挥着小木剑在屋里飞了一圈。 小木剑又飞回兜明身边,调皮地戳了戳兜明的肩膀。云善乐呵呵地笑出声。 把小木剑收起来,云善拿着书来找兜明,“嘟嘟,我背书给你听。” 兜明从来没参与过云善学习的事。以前也没看过云善背书。尽管他有小学文化水平,但他和坨坨一样,平时都不怎么愿意看书。 不过现在花旗他们都没醒,兜明只好勉为其难地接过书,“从哪里开始背?” 云善给他翻页,手指着书中的某一处,“从这开始。” 兜明定睛看了两句话,都是古文,晦涩难懂。只有小学文化水平的兜明读都读不顺。不过这个不用告诉云善。 兜明点点头,“你背吧。” 云善站在他旁边开始背书。 很快,兜明就有些慌张了。 他低着头,眼神迷茫地在书上乱扫。一开始他还能知道背到哪了,谁知道跑了一下神,竟然就找不到云善背到哪了。 他来回扫着书页,终于在云善背完十几句后找到了地方。 云善第一回结巴的时候,兜明认真地盯着书本。 听到云善来回重复,兜明忍不住问,“你是不是想不起来了?” 云善,“嗯。” 兜明把书拿得更近了点,磕磕绊绊地读了两句,“你现在想起来了吗?” 云善点点头,接着背下去。 兜明听着听着脑子里就糊成一片,双目无神地盯着书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兜明感觉云善拍了拍他,“嘟嘟。” 他睁开眼睛,“啊?” “你念两句。”云善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说,“我又想不起来了。” 兜明尴尬地拿着书本,“背......背到哪了?” 他索性把书递给云善“你自己翻翻。” 云善丝毫没有质疑,拿过书本翻了好几页。 第145章 腊月二十七,坨坨把家里的被面、床单都拖出来洗了一遍。 要晒的东西太多,他家的晾衣杆不够用。西觉和兜明临时又搭了几个晾衣架。 半个院子里都晒满了床单、被罩。 腊月二十八,妖怪们正式开始了新年之前的大扫除。 一大早,西觉和花旗就把屋里所有窗户上的窗帘都拆下来泡上了。 吃过早饭,花旗裹上棉袄,把屋里的窗户都打开。 西觉先把整个屋子扫了一遍。 云善包着红头巾,拿着块小抹布,和小丛一起先把卧室里的柜子擦了一遍,然后又到堂屋继续擦桌子和柜子。 花旗收起家里不常用的东西,又把堂屋堆得乱七八糟的布收拾了一遍。 外面有录音机放歌的声音,坨坨坐在院子里,跟着音乐唱着歌,手里搓着窗帘。 兜明被分配去打扫厨房,这活可不是轻松活。 他要先把厨房里的东西都搬出去,然后打上洗洁精把厨房里桌上、柜子上的油灰擦掉。 花旗特意交代了,让兜明打过洗洁精后再把东西擦3遍。 兜明弯腰擦柜子,听到坨坨喊他。 “干吗?”兜明手里拿着抹布隔着半个院子的床单、被罩问。 坨坨大声说,“帮我拧窗帘。” 兜明把抹布丢进水桶里,先打了洗洁精洗干净,才走过去。 他拎起桶里的窗帘使劲拧了拧,刚要拿走准备挂起来,坨坨说还没洗完。 兜明只好把窗帘丢进一旁装着清水的大桶里。 坨坨把窗帘漂了三遍才说可以晾起来了。 那半边院子还晒着昨天洗的床单,根本没地方晾窗帘。 坨坨把沾着水的手在衣服上抹了抹,跑去那边摸被单。被单还有点潮,没完全干。 “没地方晾了。” “再搭两个架子?”兜明问。 西觉说,“不用搭架子。” “在棚子边绑绳子,先晾在绳子上吧。” 棚子是用竹子支起来的。西觉在两根粗竹竿上捆了线,兜明把窗帘摊开使劲抖了抖。 站在旁边的坨坨被抖了一脸水,不满地叫道,“都弹我脸上了!” 兜明看也没看他,把窗帘挂到绳子上,“你往旁边站站。” 坨坨听话地往旁边走了几步,看着兜明把家里的花窗帘都晾到绳子上。 几块窗帘各有各的花色,晾在一块更显花。坨坨掐着腰很满意,觉得自己家的窗帘们十分漂亮。 赵秀英满脸笑地走过来,“干活呢。” 坨坨矮,隔着晾满床单的晾衣杆看不见赵秀英,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他绕过晾衣杆跑到另外半边院子,笑道,“刚洗好窗帘。” 乒乓球桌上还晒着被子。 赵秀英捏了捏被子,惊讶地说,“这么薄。晚上盖着不冷?” “不冷。”坨坨说,“家里暖和呢。” 赵秀英是来请兜明和西觉帮忙把李爱波的床抬回去的。 还有两天就过年了,赵秀英想着过年的时候怎么也不能让李爱波再睡别人家里。今天她就把李爱波屋子收拾了一遍。 霍然拉来的货被赵大伟和冯英石拉走不少,屋里腾出了些空间。 赵秀英好好收拾了一番,收拾出能放下床的空荡。不过李久福他们都出去了,家里没有能干重活的人,她只好来请西觉和兜明帮忙。 西觉和兜明进书房把李爱波的床抬出来,云善拎着抹布跟在后面,“爱波要回家了?” 即使李爱波没睡书房里的床,天天睡在客厅里,云善也还记得书房里的床是李爱波的。 “叫他回家睡了。”赵秀英道。 以前过年,李爱波他们总是早早就歇在家了,从来也没这么忙过。 赵秀英说,“我听爱波说这两天平菇好卖得很,到那没一会儿就能卖光。” “说是年三十早上还要出去卖平菇。” 赵秀英觉得今年过年家里这年过得有些匆忙。李爱波、李久福和李大志最近天天都是早出晚归。李爱诚昨天放假了,今天又跟着李爱波去了市里。 以前哪有年三十还干活的呀。早就在家里歇着等过年了。 “忙也好。”赵秀英说,“有活干,有钱挣才忙。” 西觉和兜明听着赵秀英的念叨,把床抬到李爱波家。 云善和坨坨两人都跟过来了。 赵秀英家的院子里显然也收拾过了,看着比平时整齐许多。 兜明和西觉放好床,跟在赵秀英后面往外走,商量着年三十早上来赶猪回家。 赵秀英和他们说好了,让留二十斤猪肉给她家。又感慨,“养这么多年猪,还没吃过几回自家的猪。” 以前都是过年前卖猪,卖得的钱一部分置办年货,大头还得攒着做明年的嚼用。村里哪家也舍不得吃自家养得猪。 知道兜明喜欢吃大鹅,赵秀英说让兜明赶两只大鹅回家,留着过年吃。 妖怪们家里也养了鹅。不过养得时间短,个头还不大。 兜明喜滋滋地进了鹅圈,挑了两只大公鹅,把他们吆喝出院子。 云善也不知道从哪捡了根小棍来赶鹅。 大鹅“嘎嘎”地叫着,云善在后面挥着小棍,指挥道,“走,走。”他把鹅往院子外赶。 走到后面大路上,其中一只大鹅突然伸直了脖子要去拧云善,被兜明攥着脖子拎了起来。 “哎——”河边上传来李爱聪的喊声,“云善,坨坨,下来玩。” 冰面上站了十多个小孩冲他们挥手。 云善把小棍一丢就往岸边跑,“西西,我去玩了。” 西觉应了一声,和兜明两人把大鹅赶回家。 兜明馋大鹅,今天就打算杀一只吃。他刚把一只鹅赶进自家的鹅圈里,就见云善和坨坨两人跑回来了。 他俩直接跑屋里去了,很快又出来往外跑。 “你们回来干嘛?”兜明问。 “拿小炮。”坨坨回一声,和云善两人急匆匆地往后面跑。 家里已经收拾完了,窗户也关上了。花旗和以前一样坐在窗户口边晒着太阳干活。 后面传来一阵小孩子的笑声。 他透过后面窗户看去,就见坨坨蹲在地上,手里拿着个小木板。 李爱聪用火柴点了个小炮丢在地上,坨坨迅速把木板盖到小炮上,“快跑!”周围的孩子立马四散跑开, 云善一开始站得就远,跑得更远。 “嘭——”地一声响后,小木板飞了有一米多高,很快又摔了下来。 这小炮的威力比云善玩的那种小擦炮的威力大得多,爆炸的声音明显也更大。 小孩们好像很得乐趣,哈哈地笑着。 炸了几回木板,不知道小孩们又商量了什么,坨坨领着那一群小孩跑了,云善跑在最后面。 院子里很快传来动静,那一群小孩被坨坨带着跑进了院子里。 花旗看着他们往另外半边院子去。 云善经过门口时跑进了屋。 “花花。”云善的小胖脸上带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花花,我要火柴。” “拿火柴干什么?”花旗问。 家里的火柴都被收在柜子里,只有厨房的窗台上放了一盒。他们看得紧,除了点火做饭,平时不让云善自己碰火柴。 “放小炮。”云善说,“李爱聪的火柴快用完了。” 花旗去屋里给他拿了一盒火柴,拎着云善的耳朵叮嘱,“火柴用不完拿回来。别自己装着。” “耳朵听没听见?” 云善连忙捂着耳朵,老实又讨好地说,“耳朵听见了。” 坨坨扛着小锄头在外面喊云善。 花旗松开手,问道,“拿锄头干什么?” “刨坑。”云善把火柴握在手里说,“把小炮丢在坑里炸。” “花花,我去玩了。”云善转身跑出屋子。 一群小孩跑出院子,跑去后面河边。 花旗站到后窗,看到坨坨在河边刨坑。 然后李爱聪抓了些土放到刚刚炸飞的小木板上。 云善擦着火柴,点燃了李爱平手里拿着的小炮引线。 李爱平迅速蹲下来往小坑里丢小炮。 李爱聪也赶紧把木板上的土倒到坑里。 小孩们这才往路上跑。 “嘭——” 泥土四溅,云善转身哈哈大笑。 花旗站在窗户边也跟着笑。在他看来无聊的游戏,却是云善喜欢的。 花旗回去继续干活,时不时就听见后面“嘭”“嘭”“嘭”的爆炸声。 今天下午,李爱波和李爱诚回来得早了些。天色刚暗他们就到家了。 “去不去澡堂?”李爱波进屋就问。 坨坨惊讶地说,“你们今天回来得真早。” “特意早点回来去洗澡的。”李爱波问,“你们要不要一起去?” 过年前除了家里大扫除,身上也得大扫除,把死皮、污泥都给搓掉。屋子里得干净,人的身x上也得干净。 花旗他们不去,倒是坨坨好奇,跟着李爱波和李爱诚去了澡堂。 年底,妖怪们也会好好洗一遍澡。以前是没有这个习惯的,后来陪着云善一起过年,妖怪们也开始遵守人类的过年习俗。 没去澡堂,妖怪们就在家洗澡。 云善岔开腿坐在澡盆里的时候还想着坨坨,“坨坨去澡堂里洗澡了。” 他不知道澡堂里是什么样的,他没去过。 西觉给他搓着右边的肉乎乎的小胳膊,云善用左手抓住飘在澡盆里的木头小鸭子。 花旗不在意地说,“去就去吧。” “我们在家洗澡也不冷。” “洗澡堂里是什么样的?”云善问。 其他妖怪们也没去过澡堂,没妖能回答得上来。 第146章 腊月二十九,没被云善骚扰的李爱波也没能多睡,5点钟准时被李爱诚叫醒了。 李爱波叹了口气坐起来,认命地穿上衣服,和李爱诚一起去割平菇。 云善也已经起床了,拿着牙杯蹲在院子边刷牙。 昨天洗了头,他今天换了个帽子戴,是个棕色的毛线帽。帽子顶上有两个半圆的小熊耳朵。 “小熊冬天不冬眠吗?”李爱波走到云善面前,低头问。 云善含着牙刷扬起脸,嘴边沾着一圈白沫子。 看到来人,他扬起笑脸,含糊地叫,“爱波~” 李爱波心想,云善戴这个小熊帽子还挺好的。什么小东西都是胖的好看。 云善赶紧漱了口,把牙刷放到杯子里,站起来和李爱波说话,“你自己起床了呀?” 李爱波:.......说得好像没有别人叫,他就不能自己起床似的。 李爱诚笑道,“今早我叫他的。” “你天天操心的还不少。”李爱波小声嘟囔道。 云善刷完牙得回去洗脸了。 花旗已经给他兑好了温水。 云善放好小牙杯,拽了自己的小毛巾按进热水里,“花花,爱波起床了。” 花旗嗯了一声,“我看到他了。” 李爱波和李爱诚现在正往南边去。 云善擦了两把脸,把小毛巾拧干晾到自己的专属晾晒杆上。 他直接从竹子做的小台阶上跳了下去,跑到柜子那打开雪花膏,用手指头蘸了些,对着镜子在自己脑门、鼻尖、两边脸上各点了一下。 “哈哈。”镜子里的自己有点滑稽。 云善左右照了照,闭上眼睛用手在脸上一顿搓磨。睁开眼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上没有白色的雪花膏,就是抹匀了。 他开心地把左右手都捂到鼻子上闻了一遍,手掌心香香的。 “你今早背不背书了?”花旗问他。 “背。”云善跑进书房,把书拿出来放到花旗腿上。 他也顺势趴在花旗腿上翻书。 翻到昨天背到的地方,他伸出手指了一下,“这会儿。”然后把书转了方向给花旗。 花旗,“你继续背吧。” 云善说,“坨坨没起床。” “让他睡去吧。”花旗道。坨坨一贯起得就比其他妖怪晚,但是一般会比云善醒得早。 不过云善今天起得比往常早,坨坨又醒得比往常晚。 又闲说了两句,云善才开始背书。 兜明拉开门,听到云善的背书声时愣了一下。看到花旗在看云善,他放心地端着装了馒头的篮子进屋。 他的动作很轻,悄无声息的。 李爱波干完活,妖怪们正在吃饭。他十分熟稔地拉着李爱诚进屋,给他和李爱诚盛了两碗红薯稀饭。 小丛又去装了一碟辣萝卜丝和一碟糖蒜摆在李爱诚和李爱波面前。 云善手里拿着馒头,咬了一口糖蒜问,“爱波,今天还去市里啊?” “吃完饭就去。”李爱波呼呼地喝完了一碗米汤,自己又去盛了一碗。 “明天是年三十,要不你们别去市里了。”坨坨说,“在镇上卖行不行?” “去市里也太远了。” 李爱波犹豫道,“怕在镇上卖不出去。”他这两天在市区都卖1块2一斤。镇上舍得吃的人家毕竟少。 “卖不出去咱们就自己家吃,再分些给李爱聪家和李爱蓝家。”坨坨说,“反正一天也就几十斤平菇,我们自己还要吃呢。” 冬天拉货去市区不容易,李爱诚倒是没什么犹豫,“我也觉得明天在镇上卖平菇好。” 年三十再早出晚归,心里总会觉得这年过得太匆忙。 “明天不管平菇大小,只要冒出头长伞盖都摘了拉出去卖。”李爱波还没做决定,“明天说不定能摘100多斤。” 坨坨算了算道,“我们自己就能吃将近二十斤呢。” “明天就在镇上卖吧。”花旗也说,“年前就这最后一天,就算少卖钱也少卖不了多少。” 小丛说,“明天我们跟你们一起去镇上卖平菇。” 大家都说明天在镇上卖平菇,李爱波后来也同意了。 吃过早饭,把平菇搬上车,再带点其他货物,李爱波他们又要出发去卖平菇。 云善和坨坨把他们送到村口,然后下了牛车跑回家。 经过李爱波家屋后面时,正好瞧见挎着书袋往西边走的李爱聪。 “喂,李爱聪。”坨坨大声喊,“你去哪?” 李爱聪站住脚,转身回答,“去你家找你。” 坨坨带着云善跑过来,好奇地问,“你挎着书袋干什么?” “找你们写作业。”李爱聪带着些微懊恼,“我都好几天没写作业了。” 坨坨微微睁大眼睛,显然对李爱聪的做法十分不理解,“马上就要过年了,写什么作业?” “年前不就得好好玩?” “年后再说写作业的事吧。” 李爱聪问云善,“你今天做功课吗?” “做。”云善说,“回家就做。” “那我跟你一块写作业。”李爱聪绕过坨坨,走到云善身边。 坨坨心里嘀咕,李爱聪是被不及格七天不能勾毛线刺激得过头了吗?现在现在对待学习像是变了个人。不过这是好变化,坨坨替李爱聪高兴。 只是不爱学习的队伍又少了一个人。 到了家,李爱聪跟着云善去书房。小丛教云善功课的时候,他就趴在后面的小几上写作业。 坨坨连书房的门都没进,跑去摸了摸晾在棚子下的窗帘。 窗帘上带着凉意,有点让人不知道是因为潮湿还是因为寒冷。 坨坨喊兜明来摸窗帘。 “潮的。”兜明摸过后十分肯定地说。 “我想也没晒干。”坨坨说,“床单晾了一天半才干,窗帘应该也要晾一天半。” “窗帘应该下午干。” 今天的天气依旧晴朗,随着太阳升起,外面也渐渐暖和起来。 风衣的几个模板都做好了,西觉和兜明两妖在乒乓球桌那,一个人忙着剪布,一人忙着画线。 坨坨坐在乒乓球桌边勾毛线,时不时和西觉、兜明说几句话。不过西觉和兜明都话少,大多数时候都是坨坨自说自话。 “我们是明天去镇上买东西还是今天买东西?”坨坨说,“花旗不是说了要买点东西送给李爱波家和李大志家嘛。” 西觉低头忙着剪布,“什么时候去都行。” 坨坨觉得问西觉也问不出什么,跑进屋问花旗。 花旗也没什么意见,“你要是今天想去镇上,叫上兜明一起把东西买回来。” “今天不去就明天买。” 坨坨思索片刻,“我今天去。明天年三十,要是人家供销社关门了怎么办。” 说着他又有些懊恼,“要是今天就关门了怎么办!” “不行,今天就得去。” “李爱波说供销社大年三十不关门。”花旗淡淡道。 坨坨,“那我也要今天去。” 他回到院子继续勾毛线,想着应该先去村里打听哪些酒好喝。他们不喝酒不抽烟,也不知道什么酒和什么烟好。 除了烟酒,家里其他东西倒是不缺。 兜明忽然停下手里的活,伸着头往篱笆外看了一眼,果真看到了冯英石和他的表哥x。 他俩是走路过来的,手里还拎了不少东西。 “来给你们拜年了。” 坨坨还没问他们今天怎么没骑车过来,就听冯英石说了来拜年的话。 冯英石的表哥把东西放到乒乓球桌上,和西觉说话的时候微微挺直了腰,“买了点钙奶饼干、苹果、糖还有罐头给云善他们吃。” 他才15岁,还不算是个大人。冯英石也是个小孩。他俩头一回自己来送礼,即使和西觉他们已经很熟了,还是稍微有些紧张,担心哪里做得不好。 “谢谢。”西觉说。 冯英石的表哥赶紧摆摆手,“承蒙你们照顾。” “不然我俩还在家里闲晃。现在......”他挠挠头露出些不好意思的表情,“我俩也算小商贩了。” 冯英石得意地告诉坨坨,“今年家里过年置办的东西都是我掏钱买的。” “那你还存钱了吗?”坨坨问。 冯英石笑着点点头,声音小了些,“存着呢。” “今年多亏你们,不然我们上哪能挣到这些钱。” 他俩这两个月,一人可是挣了100多。回到家,腰杆都能挺直了。再也不用被家里人念叨着不好好上学。 “我舅后来都没再提过让我和表哥回学校。” “他说我俩运气好,不管我们了,让我们自己折腾。” 说了一会儿话,冯英石和他表哥就要离开。 坨坨要留他们吃饭,冯英石的表哥摆手道,“我今天还得回市区里。明天年三十要在家过年。” 西觉把冯英石带来的糖放到篮子里,挂在竹屋高处。防止云善自己找到糖吃。 为了保护云善的牙齿,花旗限制云善吃糖。每天上午给他发一块糖,下午再发一块糖。 云善缠着妖怪们要过几回糖,妖怪们都没给他。他知道要不来,后来也就不要了。 好在家里的零嘴多,云善的嘴巴也没怎么闲过。想吃什么他自己就会去找,拿不到才找人帮他。 西觉从竹屋里出来,看到云善踮脚摸窗帘。他顺口问,“窗帘干了?” 云善,“嗯。” 坨坨不信地问道,“干了?” 云善扭过身子认真地对坨坨说,“干了。” “最起码中午才会干吧。”坨坨一边嘀咕着,一边放下毛线跑过去。 他摸了一把窗帘,还是有些微潮湿的。他立马转过头看向云善,“这还是潮的。” 第147章 三十早上,兜明起来就去李爱波家赶猪。 昨天他和已经和赵秀英说好了。今早没等李爱波家里的人起来,自己就把猪先赶回来了。 云善起床的时候,兜明都杀好了猪,和西觉两人正在刮猪毛。 院子里摆了五筐平菇。厨房门口单独摆着一筐平菇。 云善洗漱完,跑到厨房门口,把那单独的一筐平菇往院子里拖。 坨坨正坐在灶台前烧火,转头看到云善的动作,他站起来喊,“云善你干吗?” “拖到院子里。和其他的放在一块。”云善说完话,又哼哧哼哧地继续拖着筐子。 坨坨跑出去说,“这一筐平菇不是带去镇上卖的,是我们自己留着吃的。” “你别拖啦。” 云善哦了一声,把筐子拖回厨房门口。 小丛说,“今天早上要早点出去卖平菇,下午再回来学习。” “好。”云善欣然同意了。 兜明割了一大块猪肉,称过后,把肉装在篮子里送到李爱波家。 李爱波才刚起,看到肉惊讶道,“猪都杀好了?” 兜明嗯了一声,和赵秀英说了猪的重量。 妖怪们手里没现钱,买李爱波家的猪也是赊账买的。 赵秀英接过猪肉就切了一块下来,喊李爱诚拿去送给李爷爷和马奶奶。 兜明和赵秀英说好了猪的价钱。来之前小丛都算过了,兜明只报了一个数。 赵秀英知道他家不是贪小便宜的人家,算也没算就说了好。 兜明回家又忙着杀鸡、杀鹅,把家里的小公鸡杀得只剩下一只。 今天上午他们要去镇上卖东西,午饭得花旗做。 除了把鸡鸭鹅杀好,兜明还带着云善把大蒜、葱都给扒好了放在厨房。这样花旗只用站在灶台前炒菜就行。 吃过早饭,坨坨熬了浆糊,西觉把春联拿出来。 云善跟在后面看着西觉打开春联,他也拿了一联在门边比划。 可是他个头小,尽管已经踮起脚伸长了手努力把春联往高处抬,可那大春联还有半边拖在了地上。 西觉,“云善往旁边去去,我要扫墙。” 云善拖着春联走到乒乓球桌那。 坨坨和小丛正在乒乓球桌边给春联抹浆糊。 云善仰头看西觉踩着凳子用高粱扎的小扫把扫墙。 “好了。”坨坨说。 西觉把小扫把扔到地上,小丛和坨坨抬着春联两头,把春联送给西觉。 西觉先接过小丛手里的春联,坨坨还在下面托着。 西觉,“云善,看看春联正不正。” 小丛后退了十多步看春联。 云善站在原地一口道,“正。” 兜明嗤笑一声。云善就站在离西觉两步远的地方,还是站在侧边,这能看出什么正不正的? 坨坨拽着春联下面说,“你往后走走再看。” 云善听话地往后退。 小丛说,“坨坨往左边一点。” 云善一直看着,没发表意见。 兜明拽了拽他帽子上的熊耳朵,“咱俩去贴小对联。” “在哪贴小的?”云善抬头问。 兜明,“三轮车上。” 云善把大对联放回去,来回翻找把那对,“出入平安,顺心如意”的小对联。坨坨当时还说要在小对联两边一边贴个福字。 “你把浆糊抹上。”小丛把抹浆糊的小扫把递给云善。 接过小扫把在装浆糊的盆里蘸了一遍,云善站在乒乓球桌边,仔细地给小春联抹浆糊。 “嘟嘟来啊。” 云善拿一联,兜明拿一联,两人站在三轮车后门边贴对联。 云善踮脚伸手,把春联往车门上贴。 贴得有点矮了。不过也没所谓。 兜明等他贴好后,微微弯腰,贴得和云善的那一联持平。 云善抹平对联,手心抹得一片红。他高兴地跑去坨坨身边,伸出手给坨坨看,“红的。” 坨坨也伸手给他看,手心里也是红红的。 小兄弟俩人为自己红红的手掌心高兴。 坨坨还把手掌放在云善的手上搓了搓,开心地说,“我们俩个匀匀,手上就一样红了。” 大红春联贴在门边,火红的颜色透着喜庆,这就有过年的味道了。 兜明拎起两个福字喊云善,“还没贴完。” “来啦。”云善跑过去继续抹浆糊。 兜明发现云善的浆糊抹得很匀称,就让他专门干抹浆糊的工作。 这活云善很乐意干,把每张纸上的浆糊都抹得很匀。 一盆浆糊用完,春联、窗花也都贴完了。 云善抬眼一望,院子里好多处都是红色的。 他转头看向堂屋的窗户,谁知道窗花正好挡住花旗的脑袋。 云善推开屋门,看了花旗一眼,嘿嘿嘿直笑。 花旗奇怪地看他,“你笑什么?” 狡黠的小朋友只笑不说话。 花旗又问了一遍,云善还不说,他就没再问了。幼崽脑子里装的事,他们大人可搞不懂。 他抱怨了一句,“坨坨把窗花贴得太低了。” 云善走进屋里问,“那要贴到哪呐?” 伸手在窗户上比划了一下,花旗说,“得贴到窗户中间。” 他们家的窗花离花旗手比划的位置还差了十多公分。 “在外面看不到花花的脸。”云善嘿嘿笑,“花花的脸被窗花挡住啦。” 花旗裹上棉袄,出门把窗花揭了。 “哎?干什么呀?”坨坨刚欣赏完自家厨房的春联,转头就看到花旗把窗花揭了。他不满道,“我刚贴上!” “你贴的太矮了。”花旗用布把窗户上的浆糊擦干净,重新贴上窗花。 这次窗花贴到了窗户中间。 花旗贴完这扇窗户,又去看其他窗户。其他窗户的窗花倒都贴在窗户中间。 这让花旗心里不由得想坨坨是不是故x意的。 于是,他冷冷地瞥了坨坨一眼。 坨坨一个激灵,不知道花旗怎么突然就这样,“干......干什么?” 脑子里转了一圈,坨坨有些底气了,“我今天可没得罪你!”今天没有,昨天没有,前天还是没有。 “怎么就这边窗花低?”花旗问。 坨坨不知道花旗为什么这么问,老实地回道,“其他都是兜明贴的。” “就这个窗花是我贴的。” “我没踩凳子。” 花旗听了什么也没说就进屋了。他知道坨坨应该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他就没必要找这个小人参精的麻烦。 坨坨拉着云善蹲在窗户下小声问,“花旗怎么了?谁得罪他了?” 云善诚实地回道,“不知道呀。” “过年他还来脾气了。”坨坨很小声地嘀咕了一句,生怕花旗听见。 “你俩蹲在这干什么?”李爱诚赶着牛车过来。 “爱诚大哥。”坨坨和云善一起笑着跑过去。 李爱波今天没来,听李爱诚说,他今天感冒了,现在还在被窝里睡觉。 兜明把东西搬到牛车上。云善站在牛身边摸了摸牛肚子,又走到水牛面前招招手。 水牛温顺地低下头来,云善踩着牛角爬到了牛背上,对着窗户里的花旗喊,“花花,花花。” 花旗打开窗户,云善扬着笑脸,挥手说,“我去卖平菇啦。” “去吧。”花旗看着牛车拐出院子,才关上窗户。 云善骑在牛背上和水牛说话,“往前走,走到村口。”他赶牛是靠嘴赶的。 坨坨在牛车上晃着脚,对身边的小丛说,“今天过年。一会儿我们去镇上给霍然他们打电话拜年吧。” “他们可能不在有电话的小楼里。”小丛说,“可能都回家了。” 坨坨,“没人接就没人接呗。” 想到以前在电视上看到,做生意有给生意伙伴打电话拜年的,坨坨问,“我们要不要给徐南打个电话拜年?问问他东西卖得怎么样?” 小丛点点头。 云善还骑在牛背上,时不时地和水牛说两句话,再和西觉说两句。 快到铁轨那,云善指着旁边的小道对大水牛说,“走那边。”他丝毫没考虑到,他现在正骑在牛背上,大水牛根本没法看见他的手势。 不过大水牛对条路十分熟悉,不用人赶,它也知道怎么走。 经过涵洞走到马路边,看到路上有汽车,云善赶紧喊,“大牛,别走,有车。” 大水牛像是能听懂似的,果真停下来了。 一直走到菜市场外面,看到有摆摊的,西觉才把云善从水牛身上抱下来。 菜市场外面比平时热闹,路两边都是卖东西的,俨然是个小集市。 他们来得晚,只好在最边上卖东西。 西觉和兜明把货物搬下车,李爱诚从车上把凳子拿下来。他们摆摊都带着凳子出来,方便坐着。 坨坨和小丛则是拿了篮子,蹲在筐边装了两篮平菇。 “你俩装平菇干什么?”李爱诚好奇地问。 “你们在这卖,我们拿到街上卖。”坨坨说,“这样能早点卖完。” 小丛把装了毛线玩偶和卡子的篮子给云善拎。 小妖怪们带着云善去卖东西。 街上很热闹,店铺基本都开着门,两边贴着红对联,屋檐下还挂了两个大红灯笼。 放眼望去,哪里都有红色,瞧着十分喜庆。年味儿一下子就浓了起来。 路中间有小孩们跑来跑去地玩闹。 还有些调皮的小孩站在街边,擦了小炮往行人脚下丢。吓着人了,挨上两句骂,那些孩子还是像没事人一样嘻嘻哈哈。 即使天天在家玩小炮,这时候云善身上没带小炮,看到别人玩时也他还有点眼馋,经常停下来看人家擦小炮。 第148章 听说坨坨他们要去收玫瑰花。在家呆了一个上午的李爱波说要和他们一起去。 回家拿上毛线和账本,坨坨看到李爱诚在他们家。“爱诚大哥,发完平菇啦?” “发完了。”李爱诚说,“都和村里的人说了。他们说闲着没事就多勾些。” “那几家勾叶子的我也和他们说过了。” 花旗已经开始开始勾风铃花了。这种花样很简单,他自己一天就能勾出5串5朵的风铃花。 “云善,兜明,快出来。我们要走了。”坨坨坐在牛车上大喊。 屋里,兜明正抓了一把瓜子往云善上衣兜里送。 云善自己摸了一把葡萄干侧着腰往自己裤子兜里塞。 装完了云善的兜,兜明继续装自己的兜。 瓜子、花生、葡萄干、大枣,家里还有核桃。 云善的兜太小,三个核桃都装不下,兜明就没给他装核桃。 云善急匆匆地往屋里跑,摸了几盒小炮抓在手里跑出来。 坨坨等得有些不耐烦,跳下牛车推开门,“你们干什么呢?” “来啦,来啦。”云善自己没兜装小炮,就让坨坨给他拿小炮。 刚出门,他又想到什么,折身往回跑。 兜明刚好开门,云善一下子就撞他腿上了。 好在兜明眼疾手快地抓住他,不然云善得摔一下。 云善从兜明腿边挤进屋里,“花花,糖。”花旗下午还没给他发糖呢。 坨坨看到云善又跑回去了,赶紧问,“还拿什么?” “糖。”兜明说。 从柜子顶上拿下糖,花旗顺手给云善,这才看到云善的衣兜里塞了满满的瓜子和葡萄干,都快往外冒了。 “出去叫兜明把你拎上车。”花旗叮嘱道。 云善这么满的x兜,要是自己爬上车,一准得掉东西。 “花花,我去收毛线花啦。”云善和花旗挥挥手转身往外跑去。 花旗看着他自己往车上扒,显然云善又把他说的话当耳旁风了。 “瓜子掉了!”李爱波叫道。 小丛,“你怎么把兜装这么满?” “嘟嘟装的。”云善一手捂着自己的口袋,又低头看看另一只口袋。两只手都捂着口袋,他怎么爬到牛车上? 这时候他想起花旗的话了,“嘟嘟,拎。” 兜明拽着他棉袄的后衣领轻松地把云善拎上车。 小丛给云善掏兜,“我帮你装点。” “装这么满,东西会掉。” 上衣口袋两个兜要掏,裤子上还有两个口袋要掏。掏出来的东西装满小了丛上衣的两口袋。可见云善装得东西确实不少。 西觉和李爱诚也一起出了门。他们要去王家村找张队长,说找人帮忙的事。 李家村和王家村一样,都是挨在河边有一条土路。土路往下就是河岸,边上堆着许多留着烧火的稻草堆和豆杆堆。 下午2点多,太阳正好。王家村里许多人站在土路上晒着太阳闲磕牙。 有人瞧见西觉过来了,赶忙打了一声招呼。 靠在草堆上听人说闲话的张队长赶紧站起来,从袖子里掏出手,热情地问,“怎么年三十来了?” “叔,我们来找你商量点事。”李爱诚说。 王家村里的人都好奇地看向西觉和李爱诚,还有人直接问,“啥事?” “找我商量事,管你啥事?”张队长冲问话的那人说了一句,大家哈哈笑开。 “就是,人找队长说话,管你什么事。” 张队长把西觉和李爱诚领回家,还有好事的村民想跟上,都被张队长撵走了。 “西觉来找张队长啥事?”村里人看着他们三个离开的背影,小声地嘀咕着。 张队长想把人往屋里领,西觉说,“外面暖和,就在外面说吧。” 张队长赶紧给他们俩个拿了板凳,“什么事?” “我们又接到了一个白城的大订单。”李爱诚知道王家村和李家村亲戚挂亲戚的多,王家村有什么事,李家村一准都知道。 之前白城来大订单的事,王家村的人肯定都知道,不用李爱诚多说。 “那好啊。挣钱好。”张队长心念一转,寻思着李爱诚他们来说这事干吗?这事不是他们李家村自己的事吗?难道,是愿意带着王家村一起勾毛线挣钱了? 想到这儿,张队长心里热起来。最近村里好多人说是过完年要去外面找工作,要是西觉他们能带着王家村的人一起挣钱,大家哪里还用出去?跟李家村人似的,在家就能挣钱多好! 张队长脸上露出些笑,有些迫不及待地问,“来找我商量什么事?” “这次白城要货量多,3月24号就得装车。”西觉说,“活多,人不够。” 张队长面上一喜,还真叫他猜对了。西觉他们要带着他们王家村的人挣钱了! 他赶紧道,“我们村有人!” “村里人都猫冬呢,没事干。” “今天2月19号,离3月24号还有一个多月呢。咱们村比李家村大,有359口人。啥活都能给赶出来。” “白城要玫瑰花多,一共要2万朵。”李爱诚说,“把花、花萼、叶子、杆儿组装起来,才算做好一朵玫瑰。” “竹棍得削。白城的那批货就得削2万根竹棍。” “花卡子也需要把卡子和毛线花组装到一起。” 张队长点点头。他在西觉家里见过他们怎么做的。 李爱诚说,“现在我们村里人都勾毛线,没有人手组装花卡子和玫瑰花。” 张队长心里略有些失望,他还以为他们村能跟李家村一样勾毛线。可是一想,啥活不是活。只要发工钱,有活干不就行了。 他立马打起包票,“你们放心我,我们肯定在3月24号把活都干完!” “工钱暂时得欠着。”李爱诚带着歉意说,“得等卖完货才能有钱结账。” “没事。”张队长大手一挥,“你们有钱再给我们结。” 张队长知道西觉一家人品好。都能不收钱,先给李爱军家打家具。还有那个小坨坨,上回还带了不少布去给学校的小孩们做手套。无亲无故地,还一手包揽了给他们小军出手术费。 而且到现在,西觉家也从未亏钱过别人工钱。 张队长对西觉他们的人品绝对肯定,一点都不担心他们会坏账。 他追问,“什么时候能干活” “初十。”西觉说,“先削些竹棍吧。” “没竹棍不好干活。” 张队长连连点头,又向西觉打听服装厂的事。 有村里人找李爱慧,想让她明年带人出去找工作干。可听说李爱慧说要在西觉家缝衣服,说是他家要开个服装厂。 “现在正在办。”西觉说。 “那要是办成个大厂了,咱们附近村子里人都能找到活干了。”张队长惊喜道。 “那还远呢。”李爱诚笑笑,“现在都还没钱买缝纫机。” “什么事不是一点点干起来的?”张队长说,“你们勾毛线的活不也是一点点干起来的么?” “我记得一开始的时候,你们还去集市上摆摊。谁能想到,后来能用车子把货拉到南方去。” 回想起来,张队长都有些感慨。西觉他们家夏天那会儿才落户到李家村,谁能想到现在他们都能带着李家村和王家村一起挣钱了。 要是说迷信点,那是福星落过来了。 “西觉、爱诚,我们王家村可就跟你们干了。”张队长高兴地道,“有活干,明年村里人就不用出去了。” “看着你们李家村挣钱,也都眼红啊。” “叔,这活也就到3月24号。”李爱诚赶紧道,“夏天热,毛线制品不好卖。4月份我们就打算不收毛线玩偶了。” “不做了?”张队长眨巴眨巴眼,“那你们村里人也没活干了?” 李爱诚点了点头。 张队长又问,“跟着你们种平菇行不行?” 村里人听王强说要种平菇,有几个人也想跟着干。听说西觉家和李爱诚家种平菇挣了不少钱。 “种得人多了,平菇肯定就没一开始挣钱了。”李爱诚笑道。 张队长有些讪讪的。这是从人家嘴里刨食。 李爱诚看出张队长不好意思了,连忙说,“叔,我不是那个意思。” 他分析道,“种平菇得有成本,现在塑料布贵,一时半会儿平菇价格肯定不能往下降,不然就亏本了。” “还得专门盖房养平菇。蘑菇都喜欢潮湿的地方。” “是这样。”张队长笑笑,“光是盖房这一件事估计就没什么人干。” “还是爱诚想得对。我们没干过那活,不知道。” “叔,要是真有人想种平菇,尽管叫他们来。咱们一点不藏私。”李爱诚真诚道。 张队长一连说了三个“成”,又把李爱诚和西觉夸了一遍。 等西觉和李爱诚走过,王家村的人迫不及待地来询问张队长,“人家西觉和爱诚说啥了?” “找我们干活。”张队长话音未落,围过来的人都高兴起来,“可算是轮到我们了!” “那时候能找咱们干活?” “哎呀,翻过年那还出去啥呀?咱也在家挣钱。” “就这一批活。干完就没了。”张队长提高声音道,“3月底交货,西觉他们4月份就不收毛线勾的东西了。” 原本高兴的村民有些失落,“那咋不收了?” “西觉家没地,不收毛线花,他们干啥呀?” “人家不是要开服装厂了吗?”有人把王强从后面推过来,“强子,你们家和西觉家可是沾着亲戚的。西觉家有没有说啥?” “啥也没说。”王强说,“我也才刚知道人家4月份就不收毛线花了。” 第149章 初一,外面天色刚亮,妖怪们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 兜明翻了身,继续睡觉。可那声音一阵接一阵,像是没完没了,吵得他根本睡不着。 西觉下了床,打开门出去。 小丛坐起来说,“西觉放鞭炮了。” 兜明也跟着坐起来。西觉要是在院子里放鞭炮,这觉更没法睡了。 果然就听见院子里响起炸鞭炮声,震得兜明耳膜都疼。他站在炕边捂住耳朵,看到窗外闪着亮光。 花旗干脆也起床了。 云善皱着眉头往坨坨身边拱了拱。 坨坨迷迷糊糊地问,“什么动静?让不让人睡觉了?” 鞭炮的动静实在大,他们家买的又是1万响的大鞭炮。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噼里啪啦”炸了好一会儿才停。 坨坨坐起来就见外面时不时地闪着光亮,这才想起来应该是初一放鞭了。 云善也被吵醒了,睁着眼睛躺在被窝里不动弹,眼睛明显还迷蒙着。 “我们接着睡觉。”坨坨躺下捂着耳朵对云善说,“把耳朵捂着声音就小了。” 其他妖怪们都起床了,床上只剩下坨坨和云善。 鞭炮停下来,外面又安静了,两人捂着耳朵继续呼呼大睡。 今天早上不用做饭,吃昨天的剩饭。 小丛跟着兜明出去转圈了。西觉也出去了。 花旗早上起来继续勾风铃花,听着外面时不时地响起炸鞭炮的动静。 天彻底亮了后,外面不再响起鞭炮声。倒是能听到坨坨和云善两人在卧室里嘿嘿嘿笑。 花旗也没听到他们说什么话,只听到两人在笑。 他走过去推开门,就见坨坨手里抓着红包纸,云善手里抓着钱在数。 云善咧着小嘴巴,笑得一脸灿烂,“花花,新年快乐!”这是坨坨昨天晚上教他说的。 “新年快乐,云善。”花旗找出红色毛线帽、红棉袄和一条蓝色棉裤放在炕上。这是云善今年的新衣服。 “我今天也要穿红棉袄。”坨坨高兴地下了炕,翻找出自己的红棉袄往身上套。 云善把钱给花旗,“55块钱。” 花旗把钱收在炕柜里,坨坨兴奋地对云善说,“早上我们家炸鞭炮了,现在院子里肯定都是红鞭炮纸。” “快点穿衣服,我们去看看能不能捡到小炮玩。” “谁放鞭炮的?”云善脱掉睡衣,露出身上白花花的小肥肉。 “西觉。”花旗递给他一件内衣。 坨坨穿得快,迫不及待跑出屋。 坐在床上忙着套裤子的云善急着喊,“坨坨,坨坨,等等我。” “你快点。我就在外面等你。”坨坨说完又往外跑。 云善穿得就有点急了。花旗看他也不把内衣掖到裤子里,捡起毛衣就往头上套。 “好好穿衣服。”花旗说,“院子里一地鞭炮,得花时间扒。坨坨扒不完,肯定有你扒的。” “我想快点出去玩。”云善说。 等云善把毛衣套好,花旗给他掖了内衣,又理了理衣服,干脆也帮他穿上棉袄和袜子。 云善有时候就是这样,看别人出去玩,他就急。 下了炕,云善一溜烟地跑出去。 花旗走到窗户边,看到云善已经和坨坨两人一块在院子里用脚扒拉地上的红鞭炮纸。 坨坨就爱扒拉红鞭炮纸,一瞧见了就要去扒扒看。带得云善也喜欢扒鞭炮纸。 花旗不知道他俩到底是得了什么乐趣。明明家里根本不缺小炮,云善每天都要玩两三盒,但是他俩还十分钟情于从一地鞭炮纸里找小炮。 花旗没管他俩,继续回去干活了。 好一会儿,听到云善在外面喊,“西西,新年快乐!” “云善,新年快乐。”西觉问,“捡到小炮了?” “坨坨捡到1个。”云善说。 没说自己,就是他还没捡到。 兜明和小丛也回来了,小丛忙活起热饭菜。 云善也捡到了1个小炮,高兴的攥在手里,拿给西觉看。 他和坨坨把地上的鞭炮纸扒了一遍,一人只捡到1个小炮。 坨坨看着地上的红鞭炮纸,情绪复杂,“这鞭炮质量还挺好。”他当然想家里买的鞭炮质量好,但是他也想捡小鞭炮呀。 云善跑去厨房问小丛要了火柴,擦着了一根就要点小炮。 捡来的小炮引线很短,都没超过鞭炮纸的边缘。坨坨可不敢让云善点这个,赶紧抓住云善的手说,“让兜明点。” 刚从屋里拿了二胡,准备拉一曲《今天是个好日子》的兜明抬头,“什么?” “这个引线太短了。”坨坨说,“你来点。” 兜明,“你怎么不点?” 坨坨还是那句话,“引线太短了。” 引线太短的,他也不敢点。 “你快呀。”坨坨说,“火柴要烧光了。” 云善也急着喊,“嘟嘟快,烧手了。” 兜明放下二胡过来,云善已经丢掉了火柴。火都烧到底部了。 兜明拿过小炮看了一眼,引线是真的短。怪不得坨坨都不点。 “这个一点就炸。” “那就不玩了吧。”坨坨觉得还是安全比较重要。 “扔灶台里。”兜明说。 坨坨,“扔灶台里不安全。” 兜明,“就一个小炮怕什么?”一个小炮的威力可蹦不动他们家的大铁锅。 坨坨一想也是。这个鞭炮是小炮仗,蹦不动大东西。“那就扔灶台里吧。” 他们三个去了厨房。 小丛正在厨房里热饭。 兜明让小x丛从灶台边走开,云善站在门口就没进来。 小丛站在边上有些惊讶地问,“你要把小炮丢进灶台里?”这事能干? “没事。”兜明说着就弯下腰,坨坨立马跑到门边,和云善站在一块。 “嘭——”地一声,小炮在灶膛里炸开了,蹦了些火星出来,落在厨房地上。 坨坨转头对云善说,“你看,不能把小炮丢在灶台里。” “火星要是蹦到后面柴火上,柴火就烧着了。” “蹦到衣服上,衣服就着了。” “幸好火星没蹦到柴火上,也没蹦到衣服上。” “嗯。”云善刚刚确实看到火星有溅出来的,“不能丢到灶台里。” 兜明拍拍手,出去继续拉二胡。 坨坨那还有一个小炮,那个小炮引线长点,他敢点。 他捏着小炮,喊云善来点。 引线一着,坨坨立马把小炮撇出去,和云善一起往后跑。 花旗在屋里听到动静,往外看的时候,云善和坨坨两人又在那笑。 二胡拉出欢快的曲调,兜明跟着唱出喜庆的歌曲。 “开心的锣鼓敲出年年的喜庆。” ...... 坨坨搬了个凳子,跑去把厨房墙外挂着的干辣椒串拿下来提在手上。 听到“哎.......”那里,云善也会唱了,摇头晃脑地和坨坨一起唱歌,“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 小丛做好饭,听着他们唱完歌,才喊,“吃饭了。” 云善跑去厨房端菜,坨坨又提着干辣椒哼了几句,才把干辣椒挂到墙上。 上桌后,云善突然放了个干辣椒在花旗面前,“花花,给。” 花旗不明所以,“给我干辣椒干什么?” 云善喜道,“我揪的。红的好看的。” “你什么时候揪的?”坨坨凑过来问。 云善,“唱歌的时候。” “快去洗洗手。”西觉担心云善一会儿摸脸。他们家的红辣椒很辣,要是云善摸过破皮的红辣椒再去摸脸,脸上一准得被辣疼。 “洗过了。”云善说。 “你摸干辣椒了,还是再洗一遍吧。”坨坨催他,“你快去。” 云善不情不愿,坨坨拽着他一起去洗手,“你就拽了一个干辣椒?” “好几个。”云善说。 坨坨翻他的口袋,看到云善口袋里还装了4个干辣椒。“你往口袋里装干辣椒干什么?” “好看呀。”云善擦完手从平台上跳下来。 坨坨把花旗跟前的那个干辣椒也收拾起来,这才坐到饭桌上一起吃饭。“一会儿我们去哪玩?” “我去李爱波家看电视。今天应该重播春晚。”小丛说。 昨晚上,他们只看到10点多就回来睡觉了。妖怪们平时不熬夜,昨天晚上也熬不住。 “过几天还重播吧?”坨坨说,“今天村里应该热闹,我想去村里玩。” 兜明、西觉都偏向于去看电视,云善想和坨坨出去玩。 花旗不想出门。 今天过年,特殊一点。小丛说云善可以不用做功课。 不过吃完饭歇了一会儿,云善十分自觉地自己在院子里打了两趟拳。然后跟着妖怪们去李爱波家。 “今天真喜庆。”李爱波家还在吃早饭,瞧见坨坨和云善两人都穿着红棉袄。尤其是云善还带着个红帽子,他再笑一笑,真跟年画娃娃似的。 “今天过年呀。”坨坨说,“新年快乐。” 云善也跟着说,“新年快乐!” “快乐,快乐。”李久福笑着应着,越看云善越喜欢。 李爱波手欠,把云善的帽子拎起来看看,里面果然用红线绑着个小啾啾。“我一猜你肯定就得扎小红辫。” 云善说,“坨坨给我扎的。” “今天重播春晚吗?”坨坨问。 “这个点应该还没开始。”李爱诚说,“要看就晚点看。” 赵秀英给云善、坨坨和小丛一人发了8毛,喜爱地摸了摸云善的脑袋,夸道,“云善长得多喜人。” “今天拍没拍照片?” “还没呢。”坨坨说,“回去就拍。”今天过年,他们可以拍一张全家福。 第150章 过了初一,妖怪们又忙了起来。 之前说的要做10种新样品,他们现在只会勾风铃花和小牛,其他的8种还得琢磨。 小丛和坨坨两人一起研究新样品,云善跟着西觉和兜明在院子里捡布。 他穿了一双鞋底干净的新鞋子,踩在乒乓球桌上,把西觉剪下来的布丢到不同的筐里。 要是筐里满了,他就喊西觉,“西西,装满了。”西觉就把筐子抱进书房里,换个空筐。 李爱波时不时地跑来找西觉出去打牌。 初一下午,西觉跟他出去打牌赢了2块钱,李爱波就盯上西觉了。村里人叫他打牌,他就拐上西觉。 不过西觉大多数时候是不愿意去的,但是云善愿意跟去玩。他喜欢把西觉赢来的钱点好了装进口袋里。 回回都是西觉还没答应了,云善先激动地答应李爱波,他目前对赢钱十分有热情。 西觉一向疼云善,云善愿意玩,西觉就带他去玩。 云善每次跟着西觉打牌回来,准是上衣一个兜里揣着赢来的钱,一个兜里装满好吃的。 过年时,每家吃的都比往常多。去谁家打牌,那主人家就会给云善装点吃的。有时候是几块糖,有时候就是一把瓜子,要么就是一把红薯干。 西觉一直都关注着云善,知道有人给他塞糖。回家后,西觉就把他的糖掏出来放到竹屋里收起来。 有一回,云善自己藏了块糖在帽子。 他回家脱衣服,忘记藏糖的事,帽子一摘,糖块一下子掉到了地上。 花旗坐在窗边看着他摘帽子的,自然也看到糖是哪里来的了。 前两天因为过年,花旗没管云善吃糖。到初四、初五,才管他。没想到云善还自己藏糖了。 坨坨还以为糖是从云善棉袄里掉出来的,提醒他,“云善,糖掉了。” 云善有点心虚,把糖捡起来偷偷抬眼看花旗。一看花旗盯着他,云善立马露出讨好的笑脸,和坨坨的神情如出一辙,“花花。” 花旗板着脸,把云善教育了一顿。 云善藏糖就是因为他想吃。要是懂了道理,这种偷藏糖的事他就不会去干了。花旗倒是没怎么说他藏糖的事,而是着重告诉云善为什么不能多吃糖。 以前给云善讲过,不过显然云善还不明白。 其他妖怪们一声不吭地干着自己的活,听着花旗教育云善。 坨坨时不时地抬头偷偷瞄瞄花旗的脸色。花旗一直都板着脸,很严肃的样子。 就连小丛和兜明也都抬头悄悄地打量花旗,有点担心云善。 花旗不高兴,哪只妖怪都不会这时候x凑上去。 云善老老实实地站在窗户边听着,等花旗说完,他抬头说,“我牙好。” “你牙好也不是铁做的。糖吃多了一样蛀牙。”花旗都板着脸,想了想后说,“小虫子会把你的牙啃烂。” 科学的解释云善不一定能听懂,但是这么说,云善就能听懂了。 “哪来的小虫子?”云善问。 花旗,“糖粘在你牙齿上时间久了就生小虫子了。” 云善皱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花旗知道他经常不带耳朵,严肃地说,“你重复一遍。” 云善慢吞吞地抬起头,乌溜溜的大眼睛里一片清澈,花旗一看他这样子一准是又没把话听到脑子里,也不知道他刚刚自己寻思什么了。 “花花。”云善说,“鸡吃虫子。我让鸡帮我抓虫子。”他刚刚在想把虫子除掉的办法。 坨坨听到这忍不住笑出声,云善也太好笑了吧。 他小心地说,“云善,你嘴小,鸡脑袋大,头伸不进你嘴里。”更何况,哪来的虫子呀?那都是骗云善的。 “小鸡头小。”云善一本正经地说。他自己有办法,他请脑袋小的小鸡帮忙。 “不吃糖不是更好吗?”西觉说,“虫子被吃掉,还会长出来。但是被啃烂的牙齿不会再长出来了。” 云善说,“我换牙。” “不是所有牙齿都会换。”花旗说。对于云善换牙的事,妖怪们早就研究过。人类孩子换牙只是换掉部分牙齿。 坨坨,“如果不换的牙被小虫子啃了,那你就没牙了。长大了也长不出来。” 云善的眉头又皱起来了,“没牙了?” 花旗点头,“缺牙。” 云善之前说过邹冬冬他们缺牙不好看,现在听说吃糖吃多了长大了还会缺牙,他就有些担心。“我不吃糖了。” “少吃没事。”花旗说,“一天吃两块糖没事。” 云善点点头。 花旗又说,“你别自己藏糖了。” 云善赶紧应了一声,又腻歪地趴在花旗腿上和他说话。 这事就揭过去了。云善藏的那颗糖被花旗放到柜顶上,留着明天发给云善。 云善则是跑去沙发那,还在和小妖怪们说吃糖会有小虫子啃牙的事情。 小丛劝他,“少吃点糖,每天早晚勤刷牙就不用担心长虫子了。” “也不用找小鸡帮你吃虫子。” 云善点头。但是这几天他吃糖多,很怕牙齿上已经长了小虫子,赶紧让小丛帮他看看。 小丛掰开云善的嘴,装模作样地来回看了看,“没有小虫子。” 云善这才放心了。 从这以后,他从外面回来都主动上交糖。担心吃多了糖嘴里长小虫子再把他牙齿啃烂了。 云善惦记了这事两天,想起来了就要让妖怪们看看他的牙齿上有没有长小虫子。 倒是西觉跟李爱波出去,回回都能赢两三块钱。这可是不少的钱了。 坨坨看到云善带回来的钱,酸溜溜地说,“这比上班还挣钱。” “我们以后派西觉出去打牌吧。” 不过打了五场,村里人就不让李爱波和西觉一头了。 李爱波也是见好就收,不跟西觉一头,他也不去打牌了,他去妖怪们家干活。 别人来妖怪们家叫李爱波,他就说得赶工。弄得村里人以为工期紧张,后来也都不打牌了,凑在一起都是勾毛线、讲闲话。 经过四天的研究,坨坨和小丛已经把8种毛线玩偶新款都研发出来了。 小丛挑了几个手艺比较好的村里人,让坨坨去教他们新产品。每人只教一种产品。每样100个就都给他们勾。 一开始勾几个新产品都会生疏,等勾得熟练了,手就快了。 因为要的不多,小丛觉得没必要让村里人都从生疏开始练。再说,徐南那边还要大量的小草莓和小菠萝。 李久福属于手笨那一挂的,还不服气。坨坨出去教人,他就跟在旁边学。哪样都学了点。 但是练肯定得捡着一样练。他就下了功夫勾向日葵,说是向日葵好看。 初五开始,李爱波一家就整天呆在妖怪们家了。 小丛带着赵秀英和明东霞又踩起了缝纫机。 李爱聪也经常跑来玩,他和云善一起勾小绿叶。这个比花还简单。 初七,村里人组织去市区,一起雇了李家旺家的手扶拖拉机。 那天正好是星期天,李爱诚单位放假,他带着秀枝去市区里逛了,把齐秀才留在李家村。 正好齐秀才会绣品牌标。他在妖怪们家绣了一天品牌标。 等晚上秀枝来接他,他还挎了一篮子布和线回家,准备和秀枝一起绣品牌标。 李爱诚回来告诉坨坨,“市区里的私人照相馆已经开业了。” “我们没钱洗照片。”坨坨倒是很想把和霍然他们一起照的照片和今年的全家福洗出来。但是他们得攒钱买毛线。 没钱这事,也不是坨坨一家没钱。李爱诚他们手里也没什么钱。 初八中午,段宝剑喜气洋洋地来了,还是骑着借来的摩托车,头发都被吹得向后倒。 “已经谈好了。要是我们一次买500斤,毛纺织厂里能给便宜一成的价钱。” 小丛,“混纺的毛线原价一斤8块钱,便宜一成就是7块2,500斤就是3500块钱。” 坨坨只听了开头和结尾,忽略了中间的计算部分,只听到答案后就惊叫道,“3500块钱?!” “这么多!” “我们哪有这么多钱?” “买少了就不给便宜了吗?” “买少了就没这价钱了。”段宝剑嗨了一声,“反正都得买。一次性买得多,价格便宜,最好还是一次多买点吧。” 小丛掏出纸笔开始算账。 段宝剑好奇地问,“你算什么?” “我们4月份停止收毛线玩偶。我在算这一批货还差多少毛线。”小丛说,“要是只用100多斤,那就不要多买了。价格贵点就贵点吧,不占钱。” “4月份就不收毛线了?”段宝剑这也是第一回听说,“挣钱为啥不卖?” “4月份往后天气越来越热,毛线制品肯定没有冬天时好卖。”小丛又说,“天热,手上都是汗,勾毛线也容易把毛线弄脏。要是都清洗一遍也麻烦。” 小丛算完账,这批货物大概还需要将近400斤毛线。如果再加上他们自己出点货,花3500买500斤毛线明显更划算。 段宝剑问,“你们还有多少钱?” 花旗,“我们能出100块。” 李爱波,“我们有200块钱。”李爱诚2月份底发了一次工资。卖橘子,他们家也得了200块钱。再加上卖平菇的钱。减去过年的花销,倒是能凑出200块钱来。 段宝剑苦笑,“我顶多能凑出来300。”他的钱也压在了布上。 三家凑一块也就凑了个百位数字,前面3000块钱是怎么也凑不出来的了。 “可是家里快没毛线了。”坨坨说。 段宝剑无奈道,“再想想办法。到处借点吧。” 第151章 晚上,坨坨想给霍然写信。 从霍然和霍言回家后,他们又经历了好多事。 妖怪们围坐在沙发边干活,云善和坨坨一起趴在茶几上写信。 坨坨记得云善手指头疼的事,他摸摸云善右手中指上的茧子说,“你手疼,今天我来写信。” “不怎么疼了。”云善把手举起来说,“磨出茧子了。” “磨出茧子就歇歇。”坐在沙发上的花旗勾着毛线说,“让坨坨写信。” 坨坨拿着铅笔,和云善边讨论边写。他自己话就多,云善还要在旁边补充,不知不觉就写了满满两页纸。 坨坨甩甩写累的手,一看信,才写到过完初一。 他觉得手累,有点不想写了,嘀咕道,“怎么说几句话就写这么多字?” 妖怪们往坨坨的信纸上投了一眼,那是几句话?他俩嘻嘻哈哈地说到现在,信也写了两页,说什么几句话。 “云善,我们长话短说吧。”坨坨不想写字了。 花旗阴阳怪气道,“平时叫云善写信的时候你怎么不说长话短说?” 回回云善都写好几页的纸,有时候分两三天才能把信写完。 不是自己写,光张嘴,不知道活多。现在落到自己身上,坨坨也知道写字累了。 坨坨捏着铅笔扭了两下身子,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有点对不起云善。云善最多一次都得写十几页纸。 要是让他写十几页纸,坨坨是万分不愿意的。 “云善,你辛苦了。”坨坨又甩了甩手,“咱们继续写吧。” “才写完初一的事,今天都十一了。” “答应给他们寄去的照片现在还没钱洗,这个得告诉霍然他们。” 云善点头。 坨坨,“咱们用了他的钱买毛线的事也得说。” 云善也点头,又问坨坨,“什么时候还钱?” “等卖些衣服有钱就还。”坨坨想起来,“啊,还要再告诉他们,我们已经开始卖衣服了。” 两人有商有量地继续写信,一直写到晚上10点才上床睡觉。 熄了灯,坨坨睁开眼在黑暗中望着房顶,“要是有手机就好了。” “我们可以给霍然打视频电话。” “去镇上打电话。”云善说。 “镇上打电话贵。”坨坨说,“以后有网络,打电话都不要钱。” “网络是什么?”云善问。 “啊——”坨坨不知道怎么解释,“那太复杂了。这个我也不会说,说了你也不一定懂,你看过了肯定就知道是什么了。” “视频电话是可以看到人的。” 这个云善一点都想象不出来,他靠近了坨坨问,“是法术吗?” “不是。这是人类的科技。”坨坨说,“人类其实很厉害的。以后他们的科技发展会越来越厉害,” “爱青要学编程挺好的。我听说用电脑和手机的那些东西都需要编程。” “其实不打视频电话,发语音条也行。就不用写这么多字了。” 坨坨说的,云善一点都听不懂,于是他就闭上眼睛睡觉了。 坨坨自己又说了一会儿,也睡着了。 转天早上,妖怪们刚吃过早饭,一堆王家村的人背着篓子早早都过来了。 他们昨天下午干了一下午的活,今天迫不及待就送货来给西觉他们检查,想多领些活。 张队长拿出篓子里的玫瑰花递到西觉眼前,期待地问,“西觉你看看,我这样弄行不行?” 西觉接过来仔细检查了一遍,点点头,“行的。” “看看我的,看看我的。”旁边又递过来好多枝玫瑰花。 西觉回屋拿出账本,开始一家一家、一朵一朵地检查。 看到账本上记了数量,还算了价钱,王家村的人都喜滋滋的。本子上可记着他们已经挣了2块钱! 王小军爸爸说,“别给我记钱了。我们就给你家帮忙。” 西觉想想,只给他记了数,没算钱。 西觉检查完一家,由坨坨和云善两人发活。 云善坐在板凳上认真地点数,王强蹲在旁边开玩笑,“云善,给我多发点。” 云善转头看他一眼,认出是最近常见的人,他也很好说话,“给你多点十朵。” 王强喜道,“行,行,行。” 一旁也有人说,“云善,给我也多点几朵。” 云善抬头看他一眼,这是个眼生的人。他果断拒绝,“不给。” “为啥呀?”一群人围着他开玩笑。 “我认识他。”云善指着王强说。 大家都笑起来。有人开玩笑,“对,亲戚是亲点哈。” 别人领200朵玫瑰,云善给王强点了210朵玫瑰。 等王家村的人走了,坨坨和云善去李爱和家喊他一起去学校收毛线花。 李爱和昨天掉冰水里,一点事都没有。倒是李爱平,昨天下午退烧了,早上却又发起烧来。 李爱和妈妈正煮生姜水,从厨房里看到是坨坨和云善来了。她热情地招呼一声,回屋收拾了小半袋花生。 “兜明是不是爱吃花生?”李爱和妈妈说,“今年我家种了不少花生。” 坨坨点点头。 李爱和妈妈笑着说,“兜明吃完了,你叫他再来拿。” “爱和,你把花生背去坨坨家。再拿一捆红毛线来。” “知道了。”李爱和背起花生,跟着坨坨和云善回家。 “重不重?”坨坨问李爱和。 “有点。”李爱和说,“但是我能背得动。” 坨坨问,“爱平没事吧?” “他昨天晚上发烧,今天早上又发烧了。”李爱和说,“我妈说今天他要是再发烧,就把他带去镇上打针。” 打针?这是云善的噩梦。 自从在医院看过别的小孩被针攮哭,他就害怕打针了。“打针很疼的,会哭。” “怕什么,反正得治病。”李爱和说。 坨坨进屋先做了登记,然后交给李爱和一捆红毛线,“你先回家,我去看看李爱聪。” “你一会儿去李爱聪家找我。” 李爱和点点头跑了。 兜明高高兴兴地摸摸了这半袋花生,抓了一把站在院子里扒着吃。 云善跟着吃了几个,就被坨坨拉去看李爱聪。 李爱聪也没事,只是神色怏怏,“我奶看着不让我出门。” “你以后可不能再去冰上玩了。”坨坨说,“岸边的冰应该是化了,李爱平才会掉水里。” “下次遇到这种事,你先别忙着救人,去喊大人来更保险。不然自己还得搭里头。” “你又不会游泳。” 李爱聪点头,“昨天我和李爱和就是去救爱平才会掉水里的。” “还好你在旁边。” 李爱聪自己也后怕。真掉到河里一回,终于是长了记性。 马奶奶去屋里给云善和坨坨拿了好些吃的,一个劲往云善和坨坨的口袋里装。 云善回去就十分自觉地把马奶奶给的糖交给了花旗。 兜明赶着牛车带他们去学校收毛线花。 邹冬冬、郝佳佳和宁小春他们都来了。小孩们聚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说起过年好玩的事情。 云善还给他们讲李爱聪昨天掉水里的事。 几个小伙x伴都很担心,听到坨坨说今早还去看过李爱聪,他一点事都没有,大家才放下心。 坨坨又提醒他们,“你们千万不要去冰上玩了。要是掉下去没人救可就惨了。” “昨天李爱聪从水里上来,人都冻哆嗦了。” “我昨天也去冰上玩的。我们家后面河上的冰还没怎么化。”邹冬冬哎了一声,“我今天不去了。” “化了你也不知道。”坨坨说,“一开始他们在冰上玩得好好的,后来李爱平去了边上,一下子就掉水里了。” 宁小春小大人似的说,“有些小孩就不听话。” “我们村也有好多小孩去冰上玩。明明大人都不让了,他们还要去冰上玩。” “回去我就和他们说李爱聪掉河里的事。” 云善已经被反面例子教育过了,现在说起大道理,“要听话。” “你们作业写完了没?”郝佳佳问。 云善,“还有3张练字的。” 宁小春,“我全都写完了。佳佳你没写完?” “我还差一点。”郝佳佳说,“老师让练字,我和云善一样,也还差3张。” “什么?你们都写完了?”邹冬冬挠挠脑袋,“我才写一点。” “还有4天就开学了。”宁小春说,“你得抓紧写。” “什么?!”坨坨这才想起还有作业这种事。“还有4天就开学了?!” “过完元宵节就开学。”郝佳佳问,“你是不是忘了?” 坨坨一脸惆怅,“那我回家得写作业了。” 邹冬冬一听坨坨的作业也没写,他问坨坨写了多少。知道坨坨比他写得还少,邹冬冬得到了安慰。 他甚至还安慰坨坨,“还有4天呢。别怕。我们肯定能写完!” “那么多呢。”坨坨满脸发愁。 “数学作业不多。”郝佳佳说,“练字的才多。每天都得写一张。” 宁小春,“我都是一天写好几张。” 收完花回家,坨坨没有往日的活泼,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吓了李爱波一跳。 再看看云善和兜明的脸色,他俩都还好。 “坨坨,你怎么出去一趟心情不好了?”李爱波担心地问。 “他要补作业。”兜明同情地说。 “唉——”坨坨长叹一口气,背着手,一副老头样地进了屋。 李爱波看着有意思,问云善,“他差多少没写?” 云善,“差很多。” 坨坨回屋找出自己的作业本和云善的寒假作业,又从云善的铅笔盒里挑挑拣拣地捡出一根铅笔,很是不情愿地翻开了作业本。 第152章 玩够了足球门架,云善又跑去旁边的大铁门那。 透过铁门,可以看到小学的第二排教室。 学校里现在空无一人,教室门都锁着。 “还没开学。”云善说。 “再过几天就开学了。”西觉跟在他旁边。 那条黄狗从铁栏杆中间钻过去,走了几步,回头看云善,像是在等他。 云善去年吃过钻铁栏杆的亏,脑袋卡在栏杆中间,还是兜明把栏杆掰弯了救他出来的。他记得这事。 对着黄狗摆摆手,云善隔着铁门说,“我不过去。” “你回家啊?” 黄狗见他不跟过来,又钻回了操场。 云善和黄狗在操场玩了好一会儿,终于想起要回家了。 他摸摸黄狗的脑袋说,“我回家了。” “大狗,再见。” 黄狗转身往北跑,经过煤渣跑道跑到北墙下。然后消失不见。 云善他好奇地跑过去,看到墙下面有个狗洞。 黄狗的脑袋从狗洞后探出来,冲着他汪了一声。 “大狗从这进来的。”云善像是发现了一扇门一样兴奋地抬头对西觉说,“西西,我们从这出去。” 这个洞对西觉来说有点小,他并不想钻洞。 西觉爬上墙头往外看,墙边有一道窄小的土路,旁边就是一条小沟。沟里还长了些芦苇。 他提醒云善,“你爬出去的时候注意点,外面有条沟。” “哦。”云善矮下身子钻过狗洞。 西觉同时顺着墙头爬了出去。 大黄已经到了东边的土路上,站在那看着云善。 西觉落地,云善也从地上站起来了,看到外面骑车经过的行人,他很是高兴地说,“我们出来了。” 上了东边的土路,西觉蹲下来把云善身上的衣服拍了拍,连棉鞋面也拍了几下。 煤渣跑道上灰尘多,云善鞋面上沾着厚厚一层灰。 云善低头看着西觉没把鞋子拍干净,他说,“回家擦擦。” 西觉应了一声。 两人又绕了一圈,找到了自行车。 大黄狗一直跟着他们。 云善坐上自行车,笑眯眯地冲着大黄狗摆手,“大狗,我回家了。” “再见。” 黄狗追了他们几步就停下了,站在路上一直看着他们,直到云善和西觉拐弯消失不见。 经过林家村,远远地看见林家村小学的一排教室。云善突然说,“我们学校没有那样的操场。” 妖怪们都知道云善当初上小学有一部分原因是奔着学校的操场去的。可林家村小学根本就没有操场。 云善现在显然还惦记着操场。 西觉听了后,略微思索了一番,问道,“云善想要操场?” 云善点头,“还要个足球场。” “等凑够钱给小军看病,以后再给云善做个操场。”西觉刚刚都想好了。就做夯土的操场。他花些功夫把土夯实了,就能给云善做个足球场。 “足球场要多少钱?”云善问。 西觉认真地说,“应该不贵。” “知道尺寸,可以买铁管找人焊接。油漆我们可以自己刷,网也可以自己编。” 云善问,“西西会编?” 西觉,“会编。” 云善十分开心,晃起腿,快乐地哼着歌。 回家后,云善把买来的邮票、作业本拿给先拿给花旗看,“西西说做个足球场。” 花旗知道云善喜欢踢球,这话确实像是西觉能说出来的话,他不在意道,“做就做吧。” 西觉拿了个湿毛巾,蹲在地上擦云善换下来的鞋子,说着自己的打算,“把土夯实就能做操场,再装两个足球架,就有足球场了。” “镇上的小学有足球场,还有跑道。”云善说。 “你怎么去镇上小学玩了?”花旗好奇地问。 云善把在商店里遇到镇上三年级小孩的事说了。又讲了西觉带他去镇上小学的操场上玩,还遇到一条黄狗。 给花旗看完本子和邮票,云善又拿去给小丛和兜明看,“坨坨呐?” 小丛指向关着的书房,“坨坨在书房里写作业。” 云善拿上自己的本子和邮票,轻轻地推开书房的门,先探进去一个头。 坨坨听到动静转身回头,开心地说,“云善,你回来了呀。” 云善脸上露出笑脸,跑过去把本子和x邮票给坨坨看,“今天买了梅花的邮票。” 小兄弟两个看完东西,云善问坨坨,“还有多少作业没写?” “数学作业快写完了。”坨坨抱怨道,“老师布置的作业可真多。” “你把信寄出去了吗?” “嗯。”云善又把去镇上小学的事讲给坨坨听。 坨坨时不时地问一句,“镇上新开了家商店?” “大不大?” “在哪边?” “东西便宜吗?” “早知道我和你们一起去镇上了。我可以晚上写作业。” 他俩话都多,又聊得来,在书房里叽叽喳喳了好一会儿。 听到云善是跟着一条狗钻洞出来的,坨坨小声问,“西觉跟你一起钻狗洞了?” 云善摇摇头,“西西爬墙头。” 坨坨笑道,“我猜他也不会钻狗洞。” “等下次我们再一起去镇上小学玩。你还记得狗洞在哪吗?” 云善点点头,高兴地说,“我带你去。” 坨坨本来就不愿意写作业,再加上云善回来和他说了好一通话,他的心早就飞了。坨坨合上作业本,高高兴兴地和云善一起去堂屋里勾毛线。 云善现在只勾小绿叶,这个勾得快,要的量也多。坨坨就在他旁边勾花萼。 5点多的时候,李久勇拎了两罐水果罐头、几包饼干来感谢西觉和兜明昨天救了李爱聪。 李爱聪被马奶奶看在家里一天,到晚上也没放出来。 吃过晚饭,坨坨写作业,云善拿了本书坐在旁边看。 云善正看得入迷,听到坨坨无精打采地说,“云善,我可能生病了。” “生病了?”云善紧张地问,“你要去医院打针了?” “我才不要去医院。”坨坨捂着脑门,皱着眉头自言自语,“我怎么会生病呢?我可是妖怪呀。” “难道没有法术,真变成一个人类幼崽了?” “你感冒了?”云善问。除了小军的病,云善目前知道的最重的病就是感冒。 坨坨和云善的脑门贴在一起,云善抬着眼睛看坨坨,“干什么呀?” “我试试我有没有发烧。”坨坨自言自语,“我的温度也不高呀。” “怎么就头晕了?” “哎呀,不写了。我得歇歇了。” 云善跟在他后面问,“你发烧了吗?” “没有。”出了书房,坨坨跑去找小丛,“小丛我头晕。” 小丛一开始没在意,随口问,“为什么会头晕?” “我不知道。我就坐在那写作业。”坨坨愁眉苦脸,“我不会生病吧?” 生病对于妖怪们自身来说,这是稀罕词。都是几百年的妖怪了,谁还会生病? 妖怪们都停下手里的活看向坨坨。 小丛试试坨坨的脑门,肯定地说,“没有发烧。” 不过坨坨确实是一副没精神的样子。 花旗担心坨坨真出什么问题了,让云善用了张符去看坨坨的身体。 云善用符纸擦过眼睛后,看出了坨坨的本体,还是一个胖胖的人参。 他已经很久没见过妖怪们的本体了。现在看见了,还有些高兴,“还是胖胖的。” 坨坨很紧张地问,“那有没有什么不对的东西?” 云善把坨坨比划了一遍,认真地说,“没有。” 妖怪们也不明白坨坨是怎么了。花旗说,“先去睡觉休息会儿。” “唉,要是能睡在土里就好了。”坨坨说,“有什么问题,在土里睡一夜我也能好。” 兜明,“要不挖个坑把你埋土里。” “我不要。”坨坨说,“我现在没有法力。你把我埋进去,我自己出不来。” 坨坨自己回屋睡觉了。 现在才7点半,还没到妖怪们的睡觉时间,大家坐在堂屋继续干活。 云善一会儿就跑进卧室里,爬到炕上看看坨坨。 坨坨已经睡着了,肚皮上盖着云善的被子一角,舒展地躺在炕上。 云善摸摸坨坨的脑门,又坐在枕头边看了看坨坨才出去。 他有些担忧,“坨坨生病了也要去医院打针吗?” “他生病了应该不用吧。”兜明说,“打针不如把他埋在土里。说不定埋一夜就好了。” 花旗也进屋看了一回。光是看坨坨的睡姿就知道他睡得很香。 小丛睡觉前还摸了摸坨坨的脑门和手。坨坨没有发烧。 天还没亮,早早睡觉的坨坨就醒了。 他精神地下了坑,打开门一看外面还黑天,觉得现在做饭太早了。就去勾了几片花萼,磨磨蹭蹭了好一会儿去书房写作业。 花了不到半个小时抄完数学作业,坨坨简直太开心了。觉得数学作业都写完了,他得好好地歇一会儿。 他把自己的百宝箱打开,把收藏的宝贝一一拿出来摆在书桌上。 他挨个欣赏了一遍自己的宝贝,又整齐地把它们放回盒子里。 然后又拿了毛线来勾了几片花萼才又不情不愿地打开自己和云善的语文作业本。 刚写了几个字,那种头晕的感觉又来了。 坨坨晃了晃脑袋,心里十分担心自己真的生病了。 在桌前坐了一会儿,坨坨回到卧室躺下。 这儿外面已经亮起来了,坨坨偏头能看到躺在一旁的云善的轮廓。 云善一动不动的,还在熟睡。 第153章 心里不再惦记写作业的事,坨坨一点问题没有,头就没再晕过。 坨坨带着云善李爱和家看李爱平。 李爱和还趴在凳子上写作业。李爱平蹲在鸡圈前拌鸡食,看起来很精神。 云善跑过去看李爱平喂鸡,“你的病好了吗?” “今天早上没发烧了。”李爱平把瓢里剩下的麸子都倒进盆里。 他搅拌麸子的时候已经有鸡迫不及待地伸头啄食。李爱平把先吃的鸡都赶走了。 可鸡不听话,见到有吃的,慢慢地都围过来吃。 鸡食都还没拌好,那些鸡就在碍事。李爱平让云善帮他看着鸡食,他拿着拌麸子的铁铲把鸡打了一通,追得鸡到处飞。 可还有鸡见吃不记打,往云善那钻。 云善也不让鸡吃食,鸡一过来,他就用手背推开鸡。 李爱平打完了旁边一群鸡回来来帮云善,拿着铁铲挨个敲鸡脑袋。 他俩在院子里把鸡打得到处跑。 李爱和也不管他俩,自顾自地和坨坨说话,“我今天就能写完作业了。” “你还差多少?” “我不写了。”坨坨得意地说,“我得了一种毛病,不能写作业。” 李爱和好奇地问,“你得了什么毛病?” “我一写作业就头晕。”坨坨喜气洋洋地说。那样子一点都不像是在说自己有毛病的样子。 李爱和笑起来,“你骗人的吧?我写作业也头晕。” “以前我们班同学用过这招,不管用。老师肯定还会让你蹲马步。” “我没骗人。”坨坨说,“我是真头晕。” “西觉开学的时候会去学校告诉林老师。” 家长都要去学校了,那就是大事。根据李爱和的经验,家长都不会为了这种毛病去找老师,他们一般都是先把小孩骂一顿。 李爱和还是不信,“真的假的?西觉去帮你和老师说?” “真的。”坨坨说,“不信你问云善。西觉昨天答应了。” 云善不知道什么时候找了根小棍来,和李爱平一起守在盆边。看到有鸡吃食,他俩就用木棍、铁铲敲鸡脑袋,就是不让鸡吃食。 坨坨奇怪地问,“你俩不是喂鸡的吗?怎么还不让鸡吃食?” “就不让吃!”李爱平气哼哼地说,“我都还没拌好鸡食,它们就抢。不给他们吃了!” 云善当然和李爱平一头。 “云善。”李爱和问,“开学后,西觉真去学校和老师说坨坨写作业头晕?以后坨坨就不用写作业了?” “嗯。”云善边敲鸡脑袋边回,“坨坨不能写作业,会头晕。” “西西去和林老师说。” “那你以后平时的作业也不用写了?”李爱和满脸羡慕地看向坨坨。 “对啊。”坨坨得意地晃脑袋。 “我一看到作业也头晕。”李爱和说,“等我妈回来我告诉她。让她也和老师说去。” “我是真头晕。”坨坨立马道。 “我也真头晕。看见作业就烦。”李爱和正和坨坨吐槽着,听到云善和李爱平在那边鬼叫。 刚刚大公鸡奋起反抗,跳起来一口叨在李爱平棉袄上。 李爱x平一看就不干了,一铁铲精准地敲在鸡脑袋上。他一点力气没收,大公鸡当即倒地不起。 云善还去补了两下,拿小棍子敲在鸡身上。 坨坨一看公鸡不起来,赶紧跑过去看,惊起盆边吃食的鸡到处乱跑。 倒在地上的大公鸡眼皮都闭起来了。 李爱和见状大叫,“是不是死了?” “李爱平,你把家里的大公鸡打死了!” 坨坨晃晃大公鸡,一点反应也没有,也不知道到底是死了还是晕了。“说不定是晕了。” “先放这等等吧。”坨坨说。 李爱和家就这一只大公鸡留作种鸡,还有一只小公鸡还没长成。 李爱平害怕家里人回来打他,他抱起鸡说,“坨坨,去你家等吧。” “一会儿鸡要是醒了,我再把它赶回来。” 李爱和一点都不为李爱平担心,反而落井下石,“我妈他们知道了你肯定要挨打。” “你先别告诉他们。”李爱平央求道。 “先去我家吧。说不定鸡没死呢。”坨坨说。 李爱和把院子门挂上锁,四人带着大公鸡抄了近路跑去妖怪们家。 兜明一看鸡就说,“死了。” “兜明哥你怎么知道?”李爱平还心存侥幸。 “兜明说死了就是死了。”在这一点上,坨坨还是很相信兜明。 李爱平眼泪当即就出来了,“我妈会打我的。”一顿打跑不了了。 李爱和这时候倒是有做哥哥的样子,拍拍李爱平给他出主意,“我们就说鸡是自己死的。” “反正只有我、坨坨和云善看见。只要我们不说,别人就不知道。” 李爱波好笑地插嘴,“我也知道了。” “鸡是你们打死的?” “你们怎么把鸡给打死了?” 坨坨把事情简单地说了遍,李爱波也说,“你们赶紧回去,把鸡放回去。” “说鸡是自己死的,不仅能少一顿打,还能吃顿肉。” 四人慌慌张张地抱了鸡往回跑,刚跑出院子又被李爱波叫住了,“你们拿个口袋装鸡。” “别给人看见了,再讲给你妈听。” 李爱平哭丧着脸说,“我们来的时候已经给人看见了。” “还是坦白从宽吧。”李爱波幸灾乐祸地笑出声。 小孩子谁没经历过这种事呢?为了逃避挨打而撒谎,互相背锅。 看到李爱平急得又要哭,李爱和又急中生智,“要不我们说是云善打死的。” 云善站在一旁眨巴眨巴眼,坨坨先不乐意了,“那也不是云善打死的。云善打的时候鸡都已经倒了。” “我知道。”李爱和说,“如果说鸡是云善打死的,我妈肯定不会打云善。” 他看向西觉解释,“鸡是李爱平打死的,不关云善的事。你不会打云善吧?” 西觉还没说话,李爱波先说,“他打云善?太阳从西边出来,西哥也不会打云善。” 李爱波到现在都没见过云善挨骂,更别说挨打了。西觉和花旗疼他跟疼眼珠子似的。 李爱和放心了,接下来游说坨坨和云善。 李爱平也可怜巴巴地求云善。 “那好吧。”云善说,“我帮你。” 商量好了后,李爱平抱上鸡,四人回去了,齐秀才也跟着一起去玩。 李爱和家的院门敞开着,他家里人已经回来了。 李爱和妈和两个村里人坐在院子里勾毛线。看到李爱和先进院子,她问,“你作业写完了?” “没。”李爱和说,“妈,跟你说件事。云善不小心把家里的大公鸡打死了。” 云善跟在后面进来,“我打死的。” 李爱平把公鸡放下地,紧张地说,“鸡啄我,云善才打鸡的。” 李爱和妈妈嗨呀了一声,大方地说,“多大事。不就死了只大公鸡吗?” “云善中午留下来吃鸡?” 云善摇摇头,“要回家吃饭。” “妈,我写作业头晕。”李爱和说,“这是一种毛病。” “是毛病。”他妈板着脸说,“皮痒痒的病!” 李爱和一见他妈妈脸色不好,赶紧说,“坨坨也这样。西觉还要去学校帮他和老师说不写寒假作业,平时作业也不写。” “真的假的?”李爱和妈妈诧异地看向坨坨。在她心里,小孩有这种毛病得按着改。不然几岁开始就连作业都不做,以后学习咋办? 坨坨点头,“真的。我晕了两天。” 另外两个村里人笑道,“真头晕假头晕?”小孩不写作业的理由会是多种多样的,他们都不信坨坨是真晕。 “真的。”坨坨说,“我不能写作业。” “不写作业那学习咋办?”李爱和妈说,“还没听说学生有不写作业的。” “学习就该怎么办怎么办呗。”坨坨一点都不关心自己的学习问题。 李爱和还提头晕的事,让他妈也去和老师说。 “晕你也得写!”李爱和妈妈泼辣地瞪起眼睛,“你别说那些没用的,赶紧去写作业。” 李爱和只好不情不愿地坐到小板凳上继续写作业。 村里有人家烙玉米煎饼,有人来问李爱和家要不要。 坨坨拉上云善和齐秀才跟去看烙煎饼。 他们小孩落在后面,李爱和小声说,“我就知道我妈不会去学校帮我说的。” “头晕也得学。”坨坨说,“我只是不写作业,但是我会好好学习的。” “李爱和你也得好好学习。学习是好事。” 烙煎饼那家院子里站了很多人,李爷爷、马奶奶还有李爱聪也在这边。 坨坨刚挤进去,就听有人对自家的小孩说,“李爱聪、爱和平上回刚掉到水里。你还去河边玩?” “我就去河边看看,我又没下去。”小孩辩解道。 现在李爱聪、爱和平他们三是李家村及王家村教育小孩不能下河的典型反面例子。 李爱聪当做没听见。还有人故意逗李爱聪,“爱聪,还去不去冰上玩了?” “不去了。”李爱聪说了一句就不理人了,跑过来找坨坨他们。他知道人家那些大人们故意逗他。 “坨坨,你家做不做煎饼?”马奶奶说,“拿面来就能做。” “做。”坨坨已经闻到玉米面的香味了。 玉米面煎饼黄灿灿的好看,和家里晒东西的簸箕似的那么大一张。 云善跟着李爱聪站在前面。做饼的大娘就给他俩一人撕了一大块。 第154章 正月十五,云善一早醒来就惦记着要包汤圆。 “汤圆是晚上吃的。”坨坨说,“下午再包。” 小哥俩一块洗了脸,云善在柜子边擦雪花膏,坨坨也凑过去,“给我抹点。” 云善在坨坨脑门、左右脸还有鼻尖点上雪花膏,看到坨坨的滑稽样,他乐得哈哈笑起来。 坨坨使劲搓了搓脸,对着镜子美滋滋地左看右看,摸摸自己脑袋顶上的红辫子。 他们家镜子不大,坨坨整张大胖脸挤在里面,云善站在边上完全没照进镜子里。 他贴在坨坨脸边,努力把自己的脸往坨坨脸边挤。 大胖脸贴着小胖脸,两个胖脸蛋中间的肉挤得稍微瘪了一块。 “这个镜子太小了。”坨坨说,“我们应该买个全身镜,这样身上都能照到了。” 他拉着云善后退好几步,兄弟俩的脸终于全照到镜子里了。 云善看到自己的脸上已经抹匀了,他走去柜子那,拿了香膏来。 “你少抹点。”坨坨说,“抹多了花旗他们受不了。” 花旗听到这话问,“云善要抹什么?” “香膏。”云善跑到花旗身边,让花旗帮他打开铁皮盒子。 他用手指头搲(kuai,三声)了点香膏伸到花旗面前,“给花花抹抹。” 花旗头往后仰,明显有些抗拒,“云善自己抹吧。” “抹一点就行,抹太香不好闻。” “香不好闻啊?”云善把香膏抹在自己手背上。 “这有点多。”花旗刮掉云善手背上的香膏,擦在铁盒子里,“抹一点点就行。” “太香味道就太浓了。受不了。”花旗把铁盒子盖上还给云善。 云善手背对在一起搓了搓,把小手伸到花旗鼻子下,“这个能不能受得了?” 花旗闻了闻,“嗯。这个能受得了。抹得太多,我就受不了了。” “我不多抹。”云善跑回去把铁盒子放回柜子上,和坨坨一起出门。 西觉和兜明都不在院子里,小丛在厨房做饭,南边有说话声传来,像是李爱诚和李久福的声音。 云善跑去鸡圈边,看到有两只母鸡坐在鸡窝上。 他用小棍戳走母鸡,看到鸡窝里各有一个鸡蛋。 “两个鸡蛋!”云善高兴地打开鸡圈的小门,小心地进去捡了鸡蛋,赶紧跑出来了。 “今天有两个鸡蛋。”云善开心地跑去厨房告诉小丛。 “哎呀,云善。”坨坨叫道,“你又忘关鸡圈门了。鸡跑出来啦。” 云善来不及听小丛说话,把鸡蛋往桌上一放,着急忙慌地跑出去撵鸡。 鸡蛋在桌上咕噜噜地滚起来。 小丛赶紧放下刀伸手去拦,却只来得及拦住一个,还有一个鸡蛋摔到地上,发出“咔嚓”一声脆响,流出了一滩蛋液。 小丛啊了一声,念叨一句,“可惜了。” 他把好的那枚鸡蛋放到专门装鸡蛋的篮子中,走出厨房准备叫小白来吃地上的鸡蛋。 小白正跑在云善前面撵鸡,追得鸡四处跑。 跑到小沟边,鸡扇动翅膀,扑棱到了小沟对岸。 坨坨跑到沟边,看到小沟里的冰都已经x化了。水面上飘着一根鸡毛,四周还荡着涟漪。鸡在对面的田埂上不安地“咯咯”地叫着。 他在心里比划了下距离,觉得这沟对他来说还是稍微有点宽。 云善也走到沟边,“我跳过去。” 小白站在云善身边对着沟对岸的鸡汪汪叫。 “不好跳。”坨坨说,“可能会掉沟里。”可是如果不跳,还得绕好大一圈才能去对面抓鸡。 他不想绕那么大一圈,于是冲着南边喊兜明。 “兜明不在。”李爱诚大声回答。 “西觉呢?西觉在不在?”坨坨继续大声问。 “西觉也不在。”李爱诚往这边走了两步问,“怎么了?” “抓鸡。”坨坨指指对面田埂上的母鸡,“鸡飞到对面去了。” 李爱诚走到沟边,看到沟里的水不多,他觉得能跳过去。 “我过去抓。”他往后退了十几步,往前加速冲去,跑到沟边猛地一跳。 云善和坨坨紧张地看着李爱诚,生怕他掉沟里。 好在李爱诚落安全地落到了对面,只是身子往左边轻轻崴了一下。 “哇。”坨坨惊讶道,“爱诚大哥你跳过去了!” “跳过去了!”云善也兴奋地喊。 小丛看到李爱诚进了旁边人家的麦地里抓鸡。那母鸡在人家地里左刨刨,右刨刨地找东西吃。 李爱诚倒是没费劲就抓到了母鸡,他走到沟边说,“我把鸡丢过去。” 手一扬,李爱诚用力把母鸡往对岸丢。 母鸡在半空中扇开翅膀,扑腾了两下,落到了地上。 坨坨和云善在原地,看着李爱诚跳回来。 “西觉去哪了?”坨坨问。 “跟我奶叫去拿菜种了。”李爱诚边弯腰拍拍裤腿。 妖怪们家里还有一大片空地。兜明说都要种上菜。过完年,春天就要来了,到种菜的时候了。 在云灵山上,妖怪们种了个大菜园。除了自己吃菜,还会分给山里的小妖怪们、小动物们吃。有些小动物就很爱吃黄瓜。 小丛把小白喊走吃鸡蛋,李爱诚回去继续割平菇,坨坨忙着把母鸡赶回鸡圈里。 就这么一小下的功夫,云善学着李爱诚的样子,助跑了几步往对岸跳。 坨坨的余光瞥见了,吓得立马大叫,“云善!” 云善已经落到对岸沟的斜面上。因为跳得不远,他只能落在很陡的坡面上。 一下子没立住脚,云善身子往后晃了晃,栽进了沟里。 坨坨撵到鸡圈门口的鸡也不管了,快速往沟边跑。 小丛和李爱诚听到声音也都往沟边跑。 云善刚从水里爬起来,裤子全湿了,红棉袄也湿了一大半,颜色明显深了好多。 李爱诚急忙喊,“云善快爬上来。” 早晨的冷风一吹,云善抖起来,缩着往沟边走,牙齿打颤地说,“坨~坨~,我~冷~” “你快上来,我们去屋里。”坨坨伸出手,“屋里暖和。” 云善缩在一起,慢慢地往坡上爬。 李爱诚往下跨一步,右手拽着云善的棉袄,把他拖上岸。 “冷~”云善可怜兮兮地缩成一团。 坨坨和小丛一左一右地拉着云善往家里跑。 坨坨先撞开门,一进屋就把云善的红帽子摘下来丢到了地上。 花旗正干着活,一抬头就见坨坨和小丛正在扒云善衣服。 云善哭着喊,“好冷啊——”声音里还打着颤。 花旗听到云善声音不对劲,赶紧走过去看。 小丛已经解开了云善的棉袄撇在一边地上。棉袄前面沾了不少泥,都是李爱诚把云善拖上岸的时候沾的。 云善已经光屁股了,坨坨把他的裤子全拉到脚脖子那。 花旗拍开小丛,把云善上身的衣服往上一掀,连毛衣带内衣一下子全都拽下来,着急地问,“怎么弄的?” 坨坨,“云善跳沟里了!” 花旗蹲下来把云善抱在腿上,三两下把他裤子都拽了下来,两只袜子也扯下来丢到地上。那袜子湿得透透的。 云善搂着花旗哭,“花花,我冷。” 花旗身上也不热,没法帮他捂,就把云善拎在灶台边让他蹲着烤火。 云善缩成一小团,可怜兮兮地拉着花旗的手哭。平时看他胖乎乎的,肚子鼓鼓的,很敦实的样子。可云善还是个小孩,一缩起来就是小小的一团,搂着花旗的手抽抽噎噎地哭。 花旗一直皱着眉头,心疼地厉害,脸上不由自主地绷了起来。 云善现在哭跟他平时哭不一样。平时磕疼了,碰疼了,摔疼了,他都是扯着嗓子嚎啕大哭。现在就搂着人小声哭,倒是更让妖怪们心疼。 小丛把墙边挂着的棉袄披在云善身上,又赶紧兑了热水给他喝下去。坨坨找来了云善的衣服。 李爱诚开门进来问,“云善怎么样?” 花旗声音僵硬地说,“还不知道。”那天李爱平也是后来才发烧的。花旗挺担心云善生病。 他抽了挂在旁边的毛巾给云善擦头发,“现在还冷不冷了?” 云善抹掉眼泪抬起头,刚哭过的眼睛边缘红红的,大眼睛水汪汪地可怜,“喝水暖和。”他裹着大人的棉袄站起来。 花旗的大棉袄把他全都包住了,小小的孩子在大人的衣服里更显小,他搂住花旗的腿,声音软软地说,“花花,抱。” 小丛又给云善倒了一杯水,花旗拿着水杯慢慢地给他喂水。 坨坨抱着衣服走过来问,“你跳什么呀?” “不是说了跳不过去了吗?” “爱诚大哥跳过去了。”云善搂着花旗,还有些委屈。 “他跳过去,我们俩又跳不过去。”坨坨懊恼地想,自己去赶鸡的时候应该把云善也一块拉去的。 谁知道就一个错眼的功夫,云善就能跳沟里去了。 李爱诚温声说,“你们小孩个头小,大人能跳得过去,小孩不一定能跳过去。” “嗯。”云善软软地应了一声。 花旗手伸进棉袄里,摸着云善身上已经暖和了。他开始给云善穿衣服,然后让云善在屋里打拳,又让小丛煮生姜水。 李久福过来看了看,云善已经很精神了。 “云善,天冷不能往水边去。”李久福也挺心疼他。云善和坨坨两人到哪都是一副笑模样,很讨人喜欢。 “嗯。”云善一边出拳,一边乖乖地应了一声。 西觉和兜明到家时,看到院子的盆里泡着云善的红棉袄。 第155章 云善一上午都没什么事,妖怪们的心总算放下来了。 因为上午练功多,又跟着兜明干了一会儿农活,云善中午吃过饭就躺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一觉睡了两个小时,他才醒。坐起来,发现自己睡在卧室里。 上午穿的蓝色小毛衣放在旁边,云善自己把毛衣套上,下了炕拉开卧室门。 下午在屋里缝衣服的人少,只有李爱慧、秀枝和小丛,赵秀英和明东霞都不在。 云善走过来,指着空着的两台缝纫机问秀枝,“她们呐?” “她们去镇上卖小草莓了。”秀枝笑着说,“爱聪、秀才和坨坨他们在外面玩。” 云善一听转身就往门口跑,手刚摸到门上就被花旗叫住了,“让小丛摸摸你脑门。” “我没生病哦。”云善乐呵地说。 “就摸摸看。”小丛走过来摸摸他的脑门,又头对头地和云善靠在一块,片刻后说,“没事。” 院子里,坨坨带着李爱聪和齐秀才坐在茶几边印刷宣传单和名片。 这次的宣传单改了很多,没有毛线制品的图片,全都是衣服图片。除了目前做的风衣、西装、后面要做的裙子,还有之前做过的牛仔外套。 “你们干活呀?”云善一来,小手就摸到了x印章上。 “云善。”李爱聪转头问他,“你没发烧吧?” “没有。”云善说着挤到坨坨和李爱聪中间。 坨坨递了沓纸给他,告诉他用哪个印章,要盖在哪里。 “你这两天别去村里到处走。”李爱聪对云善说。 “怎么了?”坨坨好奇地问,“村里发生什么事了?” “我上次掉河里,他们大人老笑话我。”李爱聪说,“云善掉沟里了,肯定也要被笑话。” 李爱聪现在是村子里大人们教育小孩的反面例子之一,云善也成功跻身于反面教材行列。 坨坨之前听过村子里的大人逗李爱聪。云善要是去村里,应该也会被大人们那么逗,“明天就上学了,我们没空在村子里玩。” “在学校里玩。”云善盖了个印章补充道。 坨坨说,“一会儿我们练练打溜溜蛋。我要找郝佳程打溜溜蛋。” “你找别人打吧。”李爱聪说,“和别人打溜溜蛋赢得多,能换铅笔和作业本。” “你和郝佳程打,赢得又不多。” “和厉害的人打才有意思。”齐秀才说。 坨坨,“对。” 爱田妈和爱军妈两人一起从南边走过来。 爱田妈先打招呼,“都忙呢?” “云善怎么样?没感冒吧?” “没。”云善回。 李爱聪小声在旁边说,“她们肯定要笑话你。” 果然,爱田妈下一句就是,“云善你咋想的,怎么跳小沟呢?那小沟那么宽,你能跳得过去吗?” “别说话。”李爱聪经验丰富地说,“你说话,他们更笑话你。” 云善低头看纸,听了李爱聪的话,一声没吭。 西觉转头往云善那边看了一眼,看他低头认真地盖章。 李爱波开玩笑地说,“婶子,别说云善了。你再把云善说害羞了。” “他是那害羞的小孩吗?”爱田妈笑着回了一句,又说,“这大冷的天掉一回水里,孩子肯定得遭罪。” “啥时候有空来我家打家具?”爱军妈十分不好意思地说,“爱军五月份就结婚了。” 年前为了赶货,西觉后来就没怎么去过李爱军家。现在又得赶货。而且这批货3月底才走。 要是等货发出去,再打家具,那就只剩一个月了。 爱军妈担心时间不够用。 西觉在脑子里过了下最近的事,他们剪的布足够小丛他们用上半个月。有王家村的人组装卡子和玫瑰,应该能按时完成任务。不紧切地需要他一个人做多少事。 于是他说,“我明天去。” 爱军妈一个劲地感谢西觉,说了许多好话,又说怪自己没安排好。 乒乓球桌那还有一把剪刀,那是李爱波暂时不用放在那的。 爱军妈拿起剪刀,跟着西觉一起剪布。 爱田妈帮他们扯布,“西觉,我听说你们家四月份就不收毛线勾的东西了?” 西觉,“夏天毛线不好卖,等秋天再收。” “也是。”爱田妈说,“夏天拿毛线,手里都能捂出汗。” “那......那你家夏天还有没有其他活干?我也会用缝纫机缝衣服。” 李爱波接话道,“衣服要是卖得好,肯定有活干呀。” “小丛做衣服的手艺好,肯定能卖得好。”爱田妈笑着说,“我可就在家等活干了。” “哎,你们要带王家村一起种平菇,可别忘了咱们自个儿村的。” “你家想种?”李爱波问。 “想啊。”爱军妈也说,“都想跟着你们干。” “种平菇得盖屋子,买塑料布。”李爱波又问,“你们真打算干?” “盖什么屋子?”爱田妈说,“咱们村本来今年就有两家打算盖新屋。还有几家有老房子。” “腾出来的老屋可不就能种平菇吗?我们都说好了,到时候一家租一间种平菇。”头一回种,谁家都不敢多种。 “村子里有多少家想跟着一起干?”李爱波问。 爱田妈直接道,“都想干。” 西觉说,“那就都跟着干吧。” “成。”李爱波说,“西哥都说话了,咱们就一起干。” “等我再攒些钱,我们一起去县里买塑料布。” 坨坨他们早就干完印刷的活,在竹屋那边的院子里玩。 等爱田妈和爱军妈走了,云善他们才过来。 西觉摸摸云善脑门,“有没有不舒服?” “没有。”云善爬到桌上,踢掉鞋子,把布分类了丢到桌子下的筐子里。 坨坨、李爱聪和齐秀才把篱笆边铺的草席子拖开,三人蹲在地上一点点地寻找发芽的蔷薇花。 “有吗?”云善站在乒乓球桌上伸着脑袋看。 “肯定没有。”李爱波说,“你看外面现在哪有草芽?” “得天气得再暖和些才能长出来。” “有!”李爱聪忽然叫起来,坨坨和齐秀才跑过去看。就见一点绿色从灰色的土里冒出来。 “真的有。”坨坨也叫道。 云善看不见,走到桌边,想往下跳。西觉没让,把他抱了下去。 云善脚往鞋子里一插,趿拉着鞋子跑过去往李爱聪和齐秀才中间挤,“我看看。” 坨坨指着地上的小绿芽开心地说,“再过三个月,我们的篱笆上就能开许多蔷薇花了。” 李爱波也好奇,走过来看,没想到竟然真的有绿芽了。 “我们给花浇点水。”坨坨跑去舀了些水来,小心滴在小绿芽上。 “刚冒芽呢。”李爱波说,“不知道是花还是草。” “是花。”云善肯定地说,“我们只种了花。” “草不用你们种也能出。”李爱波道。 云善坚持,“是花。” 坨坨忽然想起200多年前的春天,他们带着云善在云灵山玩。云善薅了一棵绿芽栽在盆里,最后养出了一盆草。那时候云善也是想种花的。 “叮铃铃”的车铃声打断了坨坨的思绪。 他抬起头,看到穿着绿色工作服的邮差也探着脑袋往院子里看,“你们看什么?” “看花。”云善仰脸问,“有我们信啊?” “风城来的信。”邮差支好自行车,从后面的邮包里找出信,隔着篱笆递过去。 云善站起来接住信。 邮差往地上扫了一眼,还是没看到花在哪里,“我怎么没看见花?” “在这。”小孩们争先恐后地指给邮差看。 邮差站在那压根看不进,蹲下来才勉强看到一点绿色。他哈哈笑起来,“再过一个月花就能长大了。” 他站起来,扶着自行车,踢起支腿骑上去,笑着说,“走了啊。” “再见。” “再见。” 小孩们挥着手,看着挂着绿色邮包的自行车拐到了大路上。 “快看看霍然写了什么。”坨坨催道。 云善熟练地撕开信,把信封放到乒乓球桌上。掏出了里面的信纸,竟然有好几张那么厚。 “云善快读读,然哥都说啥了?”李爱波也催。 云善展开信纸,扫了一眼信后,慢吞吞地读,“新年好!时间过得真快。” “真快.......” 云善看着信,没了下文。 坨坨伸头看了一眼,纸上确实全都是字,就是十分潦草。 李爱波催道,“真快,然后呢?” “这字太草了。”坨坨说,“认不出来。” 李爱波这才把信拿过来看。一页纸上都是圆珠笔写的蓝字,一眼扫过去字就像是没种好的菜地似的,凌乱地胡乱生长。也难怪云善读不下去。 他只好把读信的任务接过来。 霍然在信里说,炸鸡柳、炸薯条、炸淀粉肠在店里卖得十分红火。炸薯条现在是风城小孩们最喜欢的零嘴。 炸鸡柳和炸淀粉肠都是肉,要贵一些。但炸薯条是土豆做得,卖得便宜,吃着又很香。小孩们有了零花钱,就会跑来买炸薯条吃。 他们店里每天都得请三个妇女,一个削土豆皮,一个切土豆,还有一个洗土豆条。 霍然找人重新收拾了舞厅。白天歇业舞厅的可以开成服装店。问李爱波他们什么时候能带衣服去风城。 又说他3月底打算去南方买磁带,问李爱波他们要不要一起去进货。 李爱波十分惊喜,“我们也是3月底去南方送货,这不巧了吗。” “正好你们可以一起去了。”坨坨也高兴,“我们写的信刚寄出去,霍然应该还没收到。不然他应该就知道你们也要去南方。” 第156章 坨坨美滋滋地咬到了一个有果肉的橘子汤圆。想 到用橘子皮粉掺出来的橘子x汤圆,他问兜明,“你尝到橘子皮粉做的橘子汤圆了吗?” “用果肉做的好吃。橘子皮粉的味道太淡。”兜明说。 坨坨,“哪个橘子皮粉的?你给我找一个尝尝。” 那么多汤圆放在一起,兜明也很难闻出味,他只好用勺子把汤圆一个个舀出来闻。闻到不是就直接吃掉。 吃了十来个汤圆,他终于找到了一个橘子粉汤圆,用勺子舀给坨坨。 坨坨接过来一口咬掉半个,仔细品尝后说,“味道也不是很淡,就是有一股橘子皮的味道。” “我尝尝。”云善凑过来。 坨坨把剩下的半个汤圆喂给云善。 橘子皮粉做的汤圆都是白色的芝麻汤圆。 云善先把里面的芝麻馅儿吸干净,才开始尝汤圆皮。皮里就是一股晒干的橘子皮味,没有橘子馅儿的汤圆好吃。 “以后咱们不用橘子皮磨粉做了,就用橘子做。”坨坨下了定论。 花旗把米酒下到锅里,屋中立马飘起一股甜香味,夹杂着些淡淡的酸味。 想起明天就要开学了,坨坨和西觉商量,“明天你去学校能不能和老师说我平时也写不了作业了?”之前西觉只答应帮他说不写寒假作业,但是坨坨一直想的是连平时作业也不写。 花旗面无表情地看了坨坨一眼,“平时作业也不写?” “平时写作业也晕怎么办?”坨坨说,“我还得干活呢。小丛那么忙,放学我得回家做饭。” “晕了我还怎么干活?” 云善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也帮坨坨说话,“坨坨不能写作业。他生病了。” “不想写就不写吧。”西觉倒是好说话。他主要是觉得坨坨写一年级的作业没什么用。 得到西觉的回答,坨坨高兴了,摇头晃脑地吃了个汤圆,又跑去看酒酿元宵有没有煮好。 云善吃了5个汤圆放下筷子,他吃饱了。 他蹭下凳子,跑去灶台边问坨坨,“好了吗?” “还没。再等等。”坨坨说。 李爱波和李爱聪前后推门进来,一人手里拎着一盏花灯。 “大哥去找秀枝了。”李爱波抱怨道,“他不和咱们一起玩。” “我们也去找秀枝。”云善立马说。 李爱波扑哧一声笑出来,逗他道,“行啊。咱们一起去。” 云善跑去把家里的花灯拿出来摆在地上,用火柴挨个点亮。 妖怪们还都在吃饭,云善就把花灯放在堂屋地上,他自己提着荷花花灯和李爱聪一起在屋里玩。 李爱聪的花灯还是之前和云善他们一起做的小兔子花灯。 “这是昨天晚上新做的?”李爱聪问云善。他从李爱波那边得知,云善他们昨天晚上做花灯了。 “嗯。”云善点点头。 李爱波闻着屋里的味,问,“煮什么呢?” “酒酿元宵。”坨坨说,“马上就好了。” 云善的肚子里没位置吃酒酿元宵,只凑在西觉碗边跟着喝了一勺。 坨坨端着酒酿元宵,摸摸云善圆滚滚的肚子,“今晚吃不了,明天早上再做。家里还有米酒。” 云善很高兴,“好。” 花旗他们吃完东西,都拎着花灯到院子里。 青黑的天空中挂着一轮淡黄色圆月,像是被擦得极为光滑的铜镜。旁边有灰色的云彩轮廓,正慢慢地往月亮靠近。 兜明在院子里点了篝火,花旗拎着他的白蛇花灯坐在篝火边抬头看月亮。 灰色的云慢慢遮住了月亮的一部分。 李爱波望着月亮文绉绉地说,“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只是想到了便随口一念。 念完了李爱波忽然想到花旗他们说半年之后要离开的事。这不正是“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吗? 他一瞬间就理解了几百年前苏轼写这首词的心境。心里伤感的情绪正一股股往上冒,突然听到云善喊,“去找秀枝玩呀。” 李爱波的那点伤感还没凝聚起来,就被云善打散了。 李爱波笑道,“你还真去?人家两人处对象呢。咱们去捣什么乱?” 云善啊了一声,懵懵懂懂地念了句,“处对象啊。” 坨坨听得懂,拎着他的人参花灯站在一旁嘿嘿笑。 小丛把之前做的小兔子花灯都挂在了篱笆上。 小小的烛光一团团地在院子边亮起来。离得远些,看起来好像萤火虫。 今年回山里,他们是赶不上看萤火虫了。 云善和李爱聪两人蹲在篱笆边,拿着花灯一点点找白天看到的小绿芽。 那一点点的绿芽在晚上根本不好找。两人来来回回找了两遍也没瞅见。 “没有了。”云善皱起眉毛。 “什么没有了?”花旗坐直身子问。 “花花,小花没有了。”云善的语气有些低落。 他今天告诉过花旗,院子里有一棵蔷薇花发芽了。 花旗拎着白蛇灯起身走过去,弯着腰在篱笆边仔细地搜寻。 “小花去哪了?”云善打着荷花灯跟在花旗身边嘟囔。 “小花肯定还在地里。”坨坨说,“小花不会跑。” 李爱聪说,“可能被谁踩死了。” 云善又皱起了眉头,他不想小花被踩死。 “小花才刚冒出芽,不会被踩死的。”坨坨安慰云善,“我们再好好找找,肯定能找到的。” “喏。”花旗指着云善半步远的地方,“在那边。” 云善转过身子,蹲下来看,果真又看到了小绿芽。他伸出胖乎乎的指头点了点小绿芽,虔诚道,“不要死啊。” “长大,开花。” “做个标记吧。”花旗拿了个兜明削好的竹棍插在嫩芽旁边。 “看见了就不会踩了。”云善自己嘟囔着。 遮住一部分月亮的云彩慢慢飘走,完整的圆月亮又露了出来。 李爱波带着李爱聪回家了。妖怪们坐在火堆边上,安静地仰头看月亮。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小丛低声说起李爱波之前背的词。在心里默默祝福在不同时空遇到的人类和妖怪们都能够生活得开心。 坨坨托着下巴说,“如果月亮真的能够寄托思念,帮我们把思念和祝福送给别人,那月亮不就是个邮差了吗?” 他得意地笑起来,“云善,我说了个比喻句。” “我把月亮比喻成邮差了。” 云善在一旁点头,“比喻句。” “月亮怎么帮我们寄信?”云善仰头看着月亮好奇地问,“月亮的家在哪里?我们去哪里找它?” “它晚上出来送信吗?” “月亮离我们很远很远,我们找不到他。”坨坨想起很多年前,云善小时候看夕阳落山,也曾经问过太阳的家在哪里。 他们这些妖怪怎么会知道太阳和月亮的家在哪。不过人类说太阳和月亮都是一颗星球。 小丛开口道,“把想说的话对月亮说出来就好了吧。不用写信。”月亮并不是真的邮差呀,怎么可能替他们送信。不过人类在月亮身上寄托了思念。 “他们怎么收信?”云善又问。 小丛说,“看到月亮的时候就能收到了吧。” 云善有些兴奋,“我要请月亮帮我寄信。” “云善想写信给谁?”花旗问。 “我想给山里的小妖怪们写信!”云善说,“有好多事要告诉他们。” “你和月亮说吧。”坨坨说,“猴子精他们说不定也在看月亮。” 云善高兴地说起话,说明天要开学,他要去学校上学。作业都写完啦。 今天吃水果汤圆。芝麻汤圆没有水果汤圆好吃。 加了橘子皮粉的汤圆没有直接包橘子果肉的汤圆好吃。 他自己一个人叽叽呱呱说了好久。 妖怪们安静地坐在一边听着,只有兜明低着脑袋打着盹。 木柴燃烧时偶尔发出清脆的“噼啪”也没惊醒他。 云善说着说着,语速慢下来,声音也有些不清楚。妖怪们知道他这是困了。 花旗拎着白蛇花灯站起来说,“云善,回去睡觉了。” 睁开半阖的眼皮,云善揉揉眼睛站起来,走过去牵着花旗的手。 “走,走,走,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坨坨带头先跑回屋里。 云善洗脚的时候坐在板凳上睡着了。 西觉就看在旁边,见他一动不动地勾着脑袋,就把他抱起来送回卧室。 睡前,花旗让小丛摸摸云善的脑门,确定云善今天真没发烧,妖怪们才彻底放下心。 坨坨定了早上5点半的闹铃,把闹钟放在他和云善的枕头之间,掀开云善的被子,钻进去贴着云善,舒服地感叹,“云善捂被窝真暖和。” 第二天早上,云善醒来时闹铃还没响,坨坨还在旁边睡觉。 云善睁开眼睛看着房梁,脑子慢慢苏醒。想到昨晚的事,他眨眨眼。哎呀!他没给月亮邮票!不给邮票x,月亮怎么帮他寄信呀。 “坨坨。”云善推推睡得正香的坨坨,“我没给月亮邮票。” “啊——”坨坨敷衍地应了一声。 云善趴在坨坨耳朵边说,“我没给月亮邮票!” “哦。”坨坨翻过身继续睡觉。 云善见他不醒,穿着睡衣下了炕。 经过客厅,云善和花旗打招呼,“花花。” “你怎么不穿好衣服出来了?”花旗抬头问他。 “我去拿东西。”云善跑去书房挑了一枚好看的梅花邮票。 “花花。”云善捏着那枚邮票,睁大了乌黑的眼睛说,“我忘记给月亮邮票了。” 第157章 云善先吃完早饭,开心地挎着书袋站在桌边等西觉和坨坨。 要开学了,又有很多人一起玩啦。 坨坨就没他那么开心,他还是更喜欢放假。 西觉吃完饭站起来,“走吧。” 云善高高兴兴地和花旗,兜明挥手,“花花,嘟嘟,我上学啦。” “云善好好学习。”花旗叮嘱一句。 云善大声应下来,开心地爬上三轮车。 因为要和老师说坨坨不写作业的事,西觉带着云善他们比平常早出发十几分钟。 李爱波赶着牛车和他们一起走。 “晚上我不回来了。我要在县城住一夜。”李爱波说。 “你为什么要在县城住一夜?”坨坨的脑袋探出窗户问。 云善和李爱聪贴着挤在窗户边。那个小窗口不够他们三个人一起把脑袋挤在外面。 “我想找宝剑哥带我一起买些东西放在商店卖。”李爱波说。 “什么商店?”坨坨和李爱聪异口同声地问。 “我要在你们家竹房子里开商店。”李爱波说,“西哥和我说好了。” “开商店好。”坨坨立马高兴起来,“这下子买东西就方便了。” 李爱波笑着点点头,“到时候你来买什么都不要钱。” 李爱聪也高兴,问李爱波,“二哥,你的商店里卖汽水吧?” “只要我能买到,就卖。”李爱波说。 “商店里卖橡皮吗?”云善也跟着问。 “肯定卖。”李爱波自己都盘算好了,“铅笔、橡皮、本子,这些上学用的东西都卖。” 云善也高兴。卖橡皮好呀,他可以去商店里看橡皮了。 李爱波,“坨坨,你在学校里帮我说说我家开商店的事。” “商店什么时候开?”坨坨问。 “还不知道能买多少东西回来。”李爱波说,“等要开的时候我再和你说吧。” 到林家村村口,西觉骑着三轮车往左拐进村里,窗户口伸出三只手,对着李爱波摆了摆。 李爱波笑呵呵地坐在牛车上顺着大路继续往前走。 学校前面的空地上有许多学生在一起玩。云善听到动静,把脑袋伸出来看别人玩耍。 等西觉把三轮车停在教室门口,云善迫不及待地打开车门,第一个跳下车。 “云善。”郝佳佳喊。 “郝佳佳。”云善欢快地跑过去,“你们跳皮筋啊?” “你来不来?你可以和我一头。”宁小春说。 “来。”云善把书袋从肩上拿下来,“我把书袋放到教室。” 他转身往教室跑,看到西觉往西边的办公室走,想起来西觉要去找老师说坨坨不写作业的事。 教室里没几个同学,大家都在外面玩。 邹冬冬一个人坐在位置上削铅笔。 “邹冬冬。”云善喊了一句。 邹冬冬抬起头,高兴地说,“云善,你来了。” “你昨天没削铅笔?”坨坨问。邹冬冬的文具盒里放着刀子,他经常自己削铅笔,偶尔还会把手给划破。 “我昨天忘记了。”邹冬冬用小刀刮铅笔尖,把铅笔芯削得更细,往外面看了一眼,看到了三轮车,“西哥呢?” “西觉去和林老师说话了。”坨坨说。 云善放下书袋往外跑,邹冬冬抬起头追问,“云善你x干吗去?” “他要去外面和郝佳佳、宁小春一起跳皮筋。”坨坨回他。 邹冬冬削铅笔的技术一直都不怎么好,坡面削得一点都不圆滑,看着就觉得写作业时肯定会硌手。 云善的铅笔是花旗昨天下午削的。 花旗削铅笔的技术不如西觉好,虽然最后坡面也削圆了,但是坡面削得有点长了。坨坨觉得花旗削的铅笔不好看。 邹冬冬草草地削好铅笔,把铅笔屑划拉到地上,收起刀子。 他把铅笔和刀子都装进文具盒里,拉着坨坨一起出去玩。 云善正在和宁小春一起跳皮筋,坨坨和邹冬冬两人站在旁边看。 坨坨还听到李爱聪在和别人说李爱波要开商店卖汽水,说他们以后可以去李爱波开的商店里买汽水喝。 邹冬冬显然也听到了,走到李爱聪身边问李爱波什么时候开商店。 办公室里,林老师听完西觉的话,不赞同地说,“坨坨应该克服写作业头晕的困难,好好学习。” 西觉没想到林老师居然反对让坨坨不写作业。他一开始以为过来说一下就可以了。 林老师说,“做事情都会遇到困难,孩子得学会克服困难。不能遇到困难就退缩。” “坨坨平时上课也经常走神,再不写作业,他怎么学习?” “他才5岁,从一年级就不好好学习,基础打不好,以后怎么办?” “他自己不想学。”西觉淡淡地说,“随他去吧。” “这是不负责任!”林老师的声音大了些,“小孩想干什么就让他干什么!” “小孩不懂事,家长不能由着他们。得管教!” “云善都学习了,坨坨作为哥哥,他得给云善起带头作用。” 西觉有些无奈,又说了几句,全让林老师给反驳了。 一直到外面打起上课铃,林老师才站起来说,“西觉,我是老师,坨坨学习和写作业的事我来管。” “以后坨坨该怎么写作业就怎么写作业。” “学习是好事,不能放弃。现在好好学习,对坨坨以后都好。” 西觉见说不通,没再说什么,跟着林老师一起出了办公室。 走到教室门口,林老师进了教室。西觉站在外面隔着窗户看到云善和坨坨。 班级里的小孩子们都站起来了,坨坨和云善也跟着一起站起来。云善的个头比旁边的邹冬冬矮了不少,他一站起来,旁边的小孩们都要把他挡住了。 坨坨的辫子倒是竖得高高的。 西觉骑上三轮车无奈地回家。 林老师笑着和班级里的同学们说了些话,然后才说收学费。 小孩们按照座位顺序挨个上去交了2块钱学费。 收完学费,老师点了后排几个高大的小孩出去抱书本,让课代表在教室收作业。 云善小,这种搬书的活轮不到他。可是他十分羡慕那些能干活的同学们,他也想出去搬书。 “李爱聪出去搬书了。”云善羡慕地看着后排的几个同学从教室后门离开。 坨坨也转过身看,“今天要发一年级下册的新书。” 课代表收作业收到坨坨这儿,坨坨把写完的数学作业交了。语文作业没写,没法交。 他笑着对语文课代表说,“我生病了,没写语文作业,林老师知道。” 语文课代表点头,只收走了云善的语文寒假作业。 教室外面有些闹哄,一些抱着书本的小孩经过一年级教室。一年级的小孩们都坐直身子,伸长脖子往外瞧。 看到郝佳程抱着书经过,坨坨说,“三年级发书了。” 等了好一会儿,一年级的小孩们才看到本班同学回来。 李爱聪他们把书本一摞一摞地放在课桌上。 云善站起来伸头、踮脚看新课本。 林老师进屋,云善立马坐回板凳上。 “发书了。”林老师自己抱着书挨个给学生们发。 云善拿到书本,很开心地从头到尾粗略地把数学书和语文书都翻了一遍,然后认认真真地用铅笔在书本扉页上写下自己的名字。他决定回去再给自己的新书盖上红章。 坨坨新鲜地摸了两下书,便把书放到一边去了。 林老师没有上课,简单地开了一节班会,调整了座位。 云善和坨坨两人交换位置,云善坐到走道边,坨坨坐到里面了。邹冬冬和宁小春也换了位置。这下坨坨就夹在了云善和宁小春中间。 班里也有些同学被林老师调换了位置。 坨坨坐在前排往后看,总的来说,座位没有大调,有一大半的同学还都坐在原来的位置上。 邹冬冬和坨坨说话,“老师怎么让云善坐外面,让你坐里面了?” “我不知道。”坨坨说。他觉得云善还是坐在里面好。 郝佳佳有些难过,“我和小春分开了。” 宁小春转头说,“我们靠得还是很近。下课了再一起玩。” 调整完座位,林老师让大家上自习,把坨坨单独喊出去。 坨坨从云善的身后挤出去,云善、郝佳佳、宁小春还有邹冬冬都看着坨坨,不知道林老师叫他什么事。 坨坨估摸着应该是因为西觉和林老师说了他不能写作业的事。 林老师没把坨坨叫去办公室,而是带着他去学校前面有太阳的地方,一边晒太阳一边和坨坨说话,“老师听你家长说,你寒假做作业会头晕?” 坨坨点头,“本来好好的,写会儿作业就头晕。我还以为自己生病了。” “写作业头晕这个事确实不正常。不过以后学习要克服头晕的困难。”林老师说。 坨坨老实点头,“我平时会好好学习的。” 林老师见他态度很好,从心里觉得自己得好好管坨坨,负起老师的责任。“作业也得好好写。头晕了就歇歇再写。” 坨坨诧异地抬起头,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林老师,西觉......” “他和我说过了。”林老师打断他的话,和蔼地说,“坨坨你还小,遇到困难想绕过去很正常。” “但是困难不是绕过去就没有了的。学习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老师希望你能克服困难好好学习,以后上初中、上高中、考大学,到更远的地方去看看。” 坨坨:......可是他真的不喜欢学习啊。 “林老师,我不想上初中、上高中、考大学。” 第158章 上午有班里的同学问坨坨他们班捐了多少钱。 坨坨下午把小丛做好的账本带去了学校。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语文课。 余老师的头发上依旧别着赵老师之前送的大红色毛线卡子,给他们讲了放假期间自己的故事。 云善照旧下午第一课睡觉。 讲了半节课故事,余老师突然回过神,翻开课本,“哎呀,还没讲课。” 她赶紧在黑板上写了第一课的生字,带着同学们读了几遍,又一笔一划地教他们写。 坨坨盯着黑板,心思却飞回到自家的竹屋。 想着李爱波要开商店,该弄成什么样的。也像风城那样在窗户口焊个大铁窗吗? 大铁窗应该挺贵的。用竹子窗户,再让西觉给设计一个不好开的机关,应该也难能用。 右边的胳膊突然被轻轻捣了两下,坨坨疑惑地转头,看到宁小春严肃地盯着他,小声说,“坨坨,上课别跑神。好好听课呀。” 坨坨:......“哦。” 他把头转向左边,云善趴在书本上睡得正香,嘴巴微x微张开,压在左手上的脸被挤扁了,有口水顺着嘴角往下溜。 坨坨咧嘴无声地笑,转头看向黑板,不小心和余老师对视上。 他立马坐直了身体,双臂叠放在桌上,装作认真看黑板的模样。 听了几句话,坨坨又跑起了神,想着云善的口水是不是滴到书上了。 他瞄了余老师一眼,迅速转头,又转回来。没看清云善的口水到底有没有滴下去,反正滴到手上了。 剩下的半节课,坨坨一直心痒痒地想知道云善的书到底有没有湿。 好不容易到了下课,坨坨轻轻推着云善,慢慢把他压着的语文书往外拽。 云善睁开眼睛,动动嘴巴,坐起来擦了下嘴角,眼睛还有些迷蒙,“坨坨。” “云善,你把口水流书上了!”坨坨从课桌里拽出一张卫生纸,擦掉了书本上的口水。 云善的左手上也有口水,他用右手蹭了两下,又趴了下去,把右胳膊垫在下面继续睡觉。 坨坨把他书上的口水擦掉,放在两人桌子中间晾干。 书本上有一块湿透了,坨坨不敢用力擦,不然会把书本擦透。 “走,出去玩。”邹冬冬从后面拍了坨坨一把。 “走。”坨坨从课桌下钻出去,和邹冬冬一起去外面。 “咱们班同学肯定都写完作业了。”邹冬冬说。 “你怎么知道?”坨坨说,“余老师和林老师又没说。” “就是没说,大家才都写完了。”邹冬冬说,“你想,要是作业没写完,余老师是不是得说。林老师肯定得叫人去蹲马步。” 坨坨一想觉得有道理。可是他语文作业没写,余老师也没说呀。 齐秀才招呼他们去下军棋。 二年级的几个男孩围在一起,地上已经画好了格子,摆上小石子和小木棍。 小木棍是一方棋子,小石子是另一方棋子。 坨坨和邹冬冬走过去,看齐秀才和别人下棋。 “坨坨。”陈圆慧找过来,“我爸说今天去你家送钱。” “送什么钱?”坨坨一时没反应过来。 “过年之前,我们从你家拿了一袋子卡子去我爷爷家那边卖。”陈圆慧笑着说,“好多人买呢。” “两天就全都卖光了!” “昨天我们才刚回来,我爸今天上午有事,说下午去你家给钱。” 坨坨哦了一声,想起来是有这么回事。 又上了一节数学课,就到了每天下午的最后一节自习课。 坨坨依旧是学习委员,坐在讲台上看管班级纪律。 他翻开账本告诉大家,“咱们班级里已经捐了503块5毛3分钱。其他社会爱心人士捐赠850元。” “目前,共计筹款583块5毛3分。” “谁是‘其他社会爱心人士’?”郝佳佳好奇地问。 “就是上次坐卡车来我们家的霍然、霍言。还有段宝剑。”坨坨说。 林华叫道,“583了!咱们都凑这么多了。” “那等这次交完货,我们能凑多少?到不到1000?” “肯定到不了。”坨坨说,“这次的货物又不比之前全都加起来的多。” “不是说小军最好5月份做手术吗?”宁小春问,“还差很多钱,我们能凑够吗?” “剩下的我家凑。”坨坨说,“等这次货卖完,钱就够了。小军就能去看病。” “太好了。”邹冬冬高兴地喊起来。 其他同学们也都很高兴,叽叽喳喳地说着,“有钱了,小军就能看好病。” “看病要多久?小军什么时候回来?” 王小辉知道王小军的事多,在班里和大家说话。 坨坨用老师上课的棍子大力地敲了几下黑板,“小声点讲话。” 同学们倒是都听他的话,声音立马都放小了。 讲台上,坨坨又敲了黑板,“4月份以后,我们就不收毛线花了。” “不收了?”郝佳佳问云善,“为啥不收毛线花了?你们不挣钱吗?” “因为夏天了。”云善都是妖怪们说的,“夏天毛线不好卖。” “以后还收吗?”邹冬冬关心地问。 云善点头,“秋天就收了。” “交完学费,我就没钱了。”邹冬冬惆怅地说,“我还想挣钱呢。” 郝佳佳也说,“我也是。攒的钱都交学费了。” 班里同学们这个学期的学费都是他们自己挣来的。为此,一年级的小学生们都十分骄傲。 “有钱好。”宁小春转脸过来参与讨论,“咱们能自己照照片,还能交学费。” 走道隔壁的林华问,“云善,你们家以后做什么?我们能不能跟着你们一起干活?” “做衣服。”云善回答,“要大人干,不要小孩。” 做衣服的事,云善只会跟着分布料。其他的事,他最多画过线,其他的就没干过了。 “那好吧。”林华失望地说,“我们也不会缝衣服。” 班里的同学们一直小声地交头接耳,坨坨又敲了敲黑板,“别讲话,写作业!” “坨坨,你家还有别的活吗?”有同学问,“我们还想挣钱买肉吃。” “暂时没有。”坨坨说,“以后有活干,我再告诉你们。” 云善打开数学书,开始抄写课后习题。林老师让他们写作业的时候把题目也抄上。 坨坨坐在讲台上也翻开数学书,颇有些惆怅。以后不能抄云善的作业了,他得自己做。 邹冬冬写了两道题目,把铅笔翻过来戳戳云善,“云善,招大人的话,招我妈行不行?” “你家有缝纫机吗?”云善转头问。 邹冬冬,“没有啊。怎么了?” 云善说,“要招有缝纫机的。” “为什么?”郝佳佳好奇地问。 “因为我们买不起缝纫机。”云善直白地说。 邹冬冬啊了一声,又说,“缝纫机可以借的。” 其他的云善就不知道了,“你问坨坨。” 坨坨站在前面,拿着小棍子轻轻敲云善的帽子,“不要讲话,写作业。” 云善抬头看坨坨,把头顶的棍子拿下来,“不要敲我的头。” 坨坨走下来,装作不经意地往云善的作业上瞟了几眼,回到讲台上,把看来的云善答案写到作业本上。 数学作业不多,一共就5道题。坨坨抄了一道,剩下的4道自己写了。 今晚的语文作业更简单,抄生字和课文。坨坨在下课之前就把作业都写完了。 下课铃声响,坨坨抱着书和作业本从讲台上下来,把书和作业本一股脑地塞进桌肚里。 作业写完了,书和作业本都不用带回家了。 “你作业写完了?”宁小春问。 “写完了。”坨坨问,“你没写完?” 宁小春正在勾毛线花,回道,“我也写完了。” 云善收拾好书本,挎着书袋,等着坨坨和李爱聪一起回家。 邹冬冬对坨坨说,“我就说吧,我们班同学肯定都写完作业了。林老师根本没叫人蹲马步。” 坨坨点点头,没说自己语文作业没写。 他们走出教室,看到前面空地围了一圈小孩。 坨坨挤进去看,郝佳程正在和别人打溜溜蛋。 另一个人是五年级的小孩,打溜溜蛋也很厉害。 坨坨看到别人玩,他也想玩。问了邹冬冬他们,今天谁也没带溜溜蛋。 坨坨对学校里的学生都面熟,不知道别人的名字,但是大概知道人家读几年级。 瞧见有个三年级的同学手里的溜溜蛋多,他挤过去问人家借了10个溜溜蛋。 等郝佳程和别人打完,坨坨立马说,“郝佳程,我和你打。” 邹冬冬在外面叫,“坨坨,我先回家了。” “邹冬冬再见。”云善转头,看到邹冬冬和他们村子里的小孩站在一起。 小孩们陆陆续续地回家,五个教室的门都上了锁。 围观打溜溜蛋的小孩也越来越少,前面变得宽敞。云善抱着书袋蹲下来,跟着坨坨他们一起转。 天色变暗,小丛已经做好了晚饭,云善和坨坨还没回来。 马奶奶来问,“云善和坨坨回来了没?” “还没。”西觉站起来,看着西边已经没了太阳,远处已经黑了。 “小聪也没回来。”马奶奶嘀咕道,“又不知道去哪里闯魂了。” “我去找找。”西觉说。 他出了村子,沿着路往北走,刚走到齐家村,就见前面跑来几个小孩。 “快点,天要黑了。”李爱聪大声喊。 云善的书袋在侧面一颠一颠地打着他的大腿,看到前面有人。即使是个轮廓,云善也认出来人了。高兴地大叫,“西西!” 第159章 李爱慧看完李爱聪回来,看到坨坨搬个板凳坐在门口勾毛线。 院子里有4台缝纫机。 “这咋了?”李爱慧疑惑地问。 “你们暂时先回家干活吧。”坨坨说,“人多,云善有被传染水花的风险。” 李爱慧明白坨坨为啥坐在门口了,她笑道,“你这是在看门呢?” 坨坨点头,“等传染病过了你们再来吧。” “小丛说你们已经可以自己做衣服了。一会儿兜明把缝纫机和布料一起送去王家村。” “过两天我们去收衣服,再送布料去。” “行。”李爱慧没什么不同意的。谁家都想疼孩子,不想孩子生病,大家都能理解。 “你看到李爱聪身上长水花了吗?”坨坨好奇地问。他没见过长水花到底是什么样的。 “看到了。”李爱慧说,“他现在就是胳膊起了两个红水花,其他地方还没起。” “过几天,身上慢慢就会长很多。” “我去的时候他在院子里玩呢。” 坨坨听到李爱聪在院里玩,觉得他应该没事。 “你在外面坐着,你不怕得水花?”李爱慧自觉地离坨坨远了些。 “我不怕。”坨坨大义凛然道。他又不是人类,不会得人类的传染病。 兜明把李爱慧的缝纫机搬上三轮车,又装了十五身做西装的布料,一并都拉去了王家村。 王强妈在院子里组装卡子,王强在旁边削竹棍。 瞧见兜明推着三轮车和李爱慧一起回来,王强妈奇怪地问,“咋刚去就回来了?兜明咋还来了?” “现在春天么,小孩们起水花了。”李爱慧说,“西觉家还有孩子,人太多不方便。” “是。”王强妈应道,“春天里就是有这些毛病,小孩得注意。” “妈,你一会儿去村子里说说,让他们先别去西觉家送东西。西觉说以后每天下午会来收货。”李爱慧道。 王强妈点点头,抓了一把卡子和花,带上线,装在布袋子里说,“我现在就去说。省得他们往西觉家去。” 王家村的人也学着李家村的人,很多妇女身上挎着布袋,里面装着毛线花、卡子和线,随时掏出来干活,很方便。男人们大部分都在家削竹棍。 兜明把三轮车卸下来,布也抱下去,没多说,骑着车回去了。 王强站在院子门口目送着兜明走远,回到院子里说,“云善他们不是还上学吗?学校里病过得更厉害吧。” “今早一听说小聪得水花了,云善和坨坨掉头就回家了。”李爱慧笑着说,“听说他们请了好些天假。” “老师也让?”王强继续干着活,和李爱慧闲聊,“现在不得,以后迟早也会被过上。” “这种事能躲过去?” 李爱慧没说话,回屋拿了个筐子,装上了布,坐在院子里踩起缝纫机。 西觉把赵秀英的缝纫机先送回去,冲着屋里喊了一声。 赵秀英正在收拾屋子,拿着笤帚走出来,看到缝纫机愣了下,“咋把缝纫机搬回来了?” 西觉把事情说了。赵秀英道,“那得注意。这病容易过人。别让坨坨、云善和小丛和别的小孩玩。” “你们要是没得过,也得注意了。” 西觉点点头,又回家把另一台缝纫机也送到赵秀英家,这台是给秀枝的。 秀枝家没缝纫机,一直用妖怪们家的另一台缝纫机。 明东霞走到巷子口,看到西觉从东边回来,她问,“咋从那边过来了?” “去送缝纫机。”西觉说。 “送啥缝纫机?”明东霞好奇地问,“什么时候又有缝纫机了?”昨天下午干活的时候还没听说呢。 “不是,把李爱波家的缝纫机送回去。”西觉和明东霞解释了下,又说一会儿来把明东霞家的缝纫机也送过去,让她暂时别去他们家了。 今早坨坨一听学校里有传染病,赶紧就把云善带回家了。西觉能把缝纫机送过来,明东霞一点不奇怪。 “那成,最近我们都先自己在家干活。”明东霞说。 除了要货紧张时西觉会上门收货,其他时间都是村里人送货上门。现在不让村里人到他们家,西觉就得上门去收。并且挨家说了,最近不让去他们家。 云善学习完,走到堂屋,看到屋里空空的,没人做衣服,连缝纫机都没了。 他跑去平时放缝纫机的地方转了一圈,问花旗,“缝纫机呐?” “秀枝她们回家干活了。”坐在窗口的花旗回道。 “怎么回家啦?”云善站在那边问。 “春天人类之间会有传染病,你不要和其他人类多接触。”花旗说。 云善点点头,又问,“坨坨呐?” “坨坨在外面。”花旗看他要往外跑,不放心地叮嘱,“别和其他人接触。” “哦。”云善已经推开门了,看到兜明和坨坨在外面晒太阳、干活。 他又回屋拿了自己的布袋,出去跟着一起干活。 没一会儿西觉回来了。 云善见着他,高兴地问,“下班啦?”他知道西觉现在每天都去李爱军家打家具。 “今天上午没去。”西觉站在院子口没动,“你先别过来。”他让坨坨给他拿几个口袋。 云善又想往外面跑,被坨坨拉住了,“你别出去,在院子里玩。西觉带来的毛线你也别碰。” “为什么啊?”云善问。 坨坨说,“上面可能有细菌。你摸了可能会生病。” 西觉把收来的毛线摊在院子外的地上。 家里没有东西可以消毒,妖怪们打算利用太阳光杀菌。 西觉也没进屋子,他去河里游了一圈。仔细地用香皂打了两遍,衣服里里外外都换过了。还在河边把衣服简单地洗了下。 云善见西觉拎着湿漉漉的衣服走进院子里,他站起来问,“西西你洗澡啊?” “你去哪里洗澡了?” “在后面河里。”西觉晾着衣服回。 “不冷啊?”云善跑过来拉西觉的手。 西觉的手只有一点温热,不像平时那么暖和。 “还行。”西觉扯过晾衣杆上的毛巾随意地擦了几下头发,又把毛巾甩回去。 “家里有热水。”云善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说,“用热水洗澡,不感冒。” “我去倒热水。” 他勤快地往屋里跑。 上回他掉沟里,回来妖怪们就给他喝热水。上上回,李爱聪他们掉河里,回来后也喝热水了。 云善就记住了,捧了杯热水给西觉,又往厨房跑。 坨坨瞧见他拿了一大块生姜进屋。 花旗抬起头就见云善掰开生姜往锅里丢。掰掉了两块,剩下的不好掰,云善把巴掌大的生姜一块丢进锅里,砸起的热水溅在他手背上。 “哦,哦哦。”云善立马缩回手,赶紧搓搓发红的手背。 “你在干什么?”花旗走过去,看到锅里沉着几块大生姜。 “煮生姜水给西西喝。”云善说,“西西冷。” 想到生姜水不好喝,云善又跑去厨房拿了糖来。 “你这是......”花旗还没说话,眼睁睁看着云善一口气往锅里倒了半袋盐。他愣了一下,想到云善大概是盐和糖不分,憋住了笑问,“你倒这个干什么?” “加糖好喝。”云善说,“甜。” “哦。”花旗说,“你用勺子搅搅水,容易化开。” 云善拿着勺子在锅里一通乱搅,“什么时候能好?” “等两分钟就好了。”花旗笑了两声。 云善转头看他,小胖脸上带着迷茫问,“花花笑什么呀?” “没什么。”花旗说,“喝生姜水好,喝完就不凉了。” 云善问,“花花也喝?”云善知道花旗冬天怕冷。 花旗用力地摇了下头,脸上仍旧挂着笑,“我不喝。都给西觉喝吧。” “哦。”云善转回身继续看锅。 他觉得差不多了,跑出去问西觉要杯子。 坨坨问,“你把生姜拿屋里干什么?你煮生姜水吗?” “嗯。”云善给西觉打了一杯生姜水,自己想尝尝味道,但是嘴刚凑到杯子边就被热气熏了一脸。不用说肯定很烫。 云善没尝就把水端出去给西觉,特意说,“加糖了,很好喝。” 西觉十分欣慰地接过杯子。云善现在越来越懂事了,还贴心。 云善叮嘱,“烫哦,一会儿喝。” “好。”西觉把杯子放到乒乓球桌上。心里高兴,面上就带着笑。 坨坨听说生姜水里放了糖,觉得也能喝,他问西觉,“生姜水杀不杀菌?” “不知道。”西觉笑着回。 云善给自己也倒了一x杯,花旗站在旁边问,“谁还要喝?” “我喝。”云善说。他馋里面的糖水。他倒了好多糖呢。水一定很甜的! “你又没洗冷水澡,别喝了吧。”花旗劝道。 “我想喝。”云善说。 花旗知道云善的心思,笑着没说话。 云善端着杯子出去,把杯子放在西觉的杯子旁边。 坨坨见了,也跑屋里给自己舀了一杯生姜水。看到花旗笑得一脸怪异,他转身翻了个白眼,心里嘀咕着,臭黑蛇就不像个好妖。 云善熟练地勾了片绿叶,跑去乒乓球桌边,鼓起嘴巴对着自己的杯子吹了吹。 他凑到杯子边,小心翼翼地吸了一口,赶紧抿上嘴巴用手蹭了蹭。嘴给烫到了。 “等会儿再喝。”西觉说。 云善尝着不是甜味,觉得有点奇怪。但是嘴被烫着了,他没多想,用手指头碰了好几下嘴。 坨坨哄他,“再勾10片叶子,生姜水应该就能喝了。” 第160章 “我也起过水花了。”三年级的同学说,“就是痒痒,好像还发烧了,别的也没什么。” “反正不疼。”李爱和说。 云善已经靠着墙睡熟了,微微张着嘴巴,脑门上冒出一圈汗。 坨坨隔着篱笆和李爱和还有三年级的同学聊了会儿天。 “李爱聪。”李爱和突然叫道。 坨坨探头往北面一看,李爱聪就站在路边。他顿时大惊,“李爱聪你别过来!你怎么出来了?!” “我出来转转。”李爱聪站得比较远。 “你得在家,出来会过着人。”坨坨后退了好几步,说话嗓门都大了些。 “我躲着人呢,没乱走。”李爱聪说,“我也没去人家家里。” “在家里呆着太无聊了。” 西觉瞧着李爱聪站得远,也没说什么,只是把云善抱进屋里了。 坨坨想看李爱聪胳膊上的水花,但是离得太远,估计也看不着。他关心地问,“你现在怎么样?” “就是胳膊上痒痒。”李爱聪说,“我奶说不要挠。但是很痒痒。” 三年级的学生和李爱和不怕水花,两人和李爱聪跑去南边玩了。南边那块基本没人去。 坨坨靠在墙上打了个盹,醒来后往南边看。离得太远也瞧不见人。他问一旁勾毛线的小丛,“李爱和他们走了吗?” “没看到他们过来。”小丛说。 “都几点了呀。”坨坨推门进屋看闹钟,已经2点20了。他又往南边跑,瞧见李爱聪他们还在那玩。 “你们怎么还在?2点多了!”坨坨嚷嚷道,“都已经上课了!” “什么?”李爱和大叫一声,和三年级的同学挎着书袋撒腿往北面跑。 坨坨也赶紧往回跑,躲着人。 李爱聪不用上学,不过也跟着他们跑回家了。 坨坨等他们走了好一会儿,才去找之前丢掉的两颗溜溜蛋。 他在空地上找了好一番,没瞧见溜溜蛋,倒是看到灰色的地皮上零星地冒出绿点子,应该都是草芽。 “兜明。”坨坨蹲在地上歪着脑袋冲着家里的院子喊,“你把溜溜蛋扔哪了?我也没找到。” “就在那边。”兜明闭着眼睛回。 坨坨说,“你来找。” 兜明没回答,显然不想搭理坨坨。他还想继续睡会儿。 坨坨只好又自己找了会儿,还是没找到。 想到外面冒出不少绿芽,他回到院子里,尝试在篱笆边找绿芽。 没想到,还真让他又找到了两个刚冒出头的小嫩芽。 “春天真要来了。”坨坨欣喜地说。 西觉睡完觉就去李爱军家打家具。 坨坨带着睡醒的云善去东边找溜溜蛋。 “溜溜蛋怎么在这?”云善不知道中午发生了什么。 “兜明丢在这边的。”坨坨说,“应该就在这一块。” 云善瞧着地上冒出的绿芽,跑回家舀了半瓢水来给小芽浇水。这儿浇一点,那儿浇一点,再回院子里舀水。他完全忘了找溜溜蛋的事。 只剩下坨坨一个人弯着腰四处搜寻。 “找不到。”坨坨直起腰喊兜明来找。 兜明闻着味道很快找到了溜溜蛋。 坨坨看到溜溜蛋的位置气道,“你还说你没用劲,都丢了这么远!” “我就是没用力。”兜明理直气壮地说。 “你丢这么远怪不得他们找不到。”坨坨把两个溜溜蛋捡起来装进兜里。 3点半,坨坨和兜明去王家村收货、发活。 云善可怜巴巴地跟在三轮车后面,也想出去玩。 走到院子门口,坨坨就不让他跟了。 “什么时候回来呀?”云善睁着大眼睛问。 “干完活就回来了。”坨坨说,“你和花旗一起在家勾毛线。我们还差很多绿叶。” 云善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看着三轮车拐了个弯,顺着院子边的篱笆往北边走。 坨坨的脑袋从窗口里探出来,对他挥手,“你回家。别出院子。” “哦。”云善又往追了几步。 花旗打开窗户,“云善。” 等看不见三轮车了,云善才跑回家,“花花,坨坨和嘟嘟去王家村了。” “他们俩去收货了。”花旗说,“兜明自己去不行,他不会记账。” “哦。”云善在花旗腿边的小板凳上坐下,拿起钩针和花旗一起勾毛线。 云善到底还是小,不像大人那样能坐得住。勾了两个绿叶,云善站起来走到窗户边踮脚往外看。 这个窗户对着院子,他们家这边偏,平时基本没人经过。云善没瞧见人,就跑到北面的窗户看。 把家里的几扇窗户都看完,都没看见人,他跑去小丛那边看小丛干活。 小丛刚给一件衣服剪完线头,顺手把那件衣服给云善,“你把这件衣服放到墙边写‘l’的筐子里。” “好。”云善高高兴兴地跑过去,把衣服放到对应的筐子里。他很乐意帮着家里人干活。 别的英文他不认识,s,m,l,xl他认识。家里好多筐子上都有这些字母。小丛教过他。 放完衣服,他跑去放布料的筐子那问小丛,“要不要布?” “要。”小丛说,“拿‘xl’的裤子布料。” 云善知道裤子布料是什么样的。很多布料剪的时候都是他分的。他会问西觉这是什么布料,西觉就讲给他听。 “呢。”云善把一堆布料抱给小丛。 看着小丛对好布料,踩起缝纫机,云善左边脚一下下点着地,嘴里学着缝纫机发出的声音,“哒哒哒哒哒......” “云善,给我拿团绿色的毛线。”花旗说。 “来啦。”云善立马欢快地往书房里跑,打开放毛线的柜子,拽出一团绿毛线跑出去交给花旗。 花旗把刚勾好的一串风铃花交给他,“放到书房里。” “你数数有多少串风铃花了。我们得勾100串。” “好。”云善又高高兴兴地把风铃花放到书房专门装风铃花的篮子里,那里面已经快装满了。 他数一串风铃花,就放一串风铃花到小茶几上。认认真真的数完一遍,云善跑出去报数,“95串风铃花。还差5串。”他还算账了。 花旗点点头。 云善被花旗和小丛指挥着跑了两趟,总算老实下来了。他又拿起钩针,在花旗身边勾了会儿绿叶。 4点多,小丛去做饭,云善也跟去了。 “要不要葱啊?我去薅葱。” “扒不扒大蒜呀?我扒大蒜。” “要五棵葱。”小丛说,“再扒一坨蒜。” 小丛看着云善快乐地跑到葱地挑拣了一番,选了五棵葱薅回来。 云善拎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告诉小丛,“今天都薅大的葱。” “小葱还没长大。” 他突然嘿嘿笑起来,小丛好奇地转头问,“你笑什么?” “x小葱啊。”云善说,“马奶奶叫李爱聪就叫小聪。” 小丛说,“两个cong不一样。” “李爱聪的从是聪明的聪。这是大葱的葱。”云善把葱扒好,送进厨房给小丛切掉葱头,他又拿着葱去院子里洗干净,然后才放到案板上。 家里的蒜都编成蒜辫挂在墙上,云善踮脚也够不到。他把外面的小凳子搬起来,踩着凳子从蒜辫子上拽了坨大蒜。 云善一手拿着凳子一手握着蒜,又回到厨房门口。扯过门口挂着的抹布把凳子擦干净,他又进屋拿了个碗放在腿上,这才开始扒起蒜。 小丛一边做饭一边考校他的功课。云善学习很扎实,问题基本都能答得上来,有两处不会的,小丛稍微给他讲讲他就懂了。 扒完一坨蒜,云善坐到灶台前烧火。灶台前面很热,他把帽子拽下来放到后面的柴火堆上。 之前听邹冬冬他们说家里的柴火堆里有蛇皮,云善特意拿着烧火棍找了一圈。他们家的柴火堆里只有柴火,根本没有蛇。 “你找什么?”小丛问。 “我找蛇皮。”云善说,“邹冬冬他们说会有蛇皮。” “我们家没有。”小丛十分肯定道。 “为什么呀?”云善问。 “有花旗、西觉和兜明在,动物不会到我们家来。”小丛说,“动物怕他们。” “哦。”云善拖着烧火棍继续回去烧火。 西觉的声音的在外面响起,“坨坨。” “西西。”云善撂下烧火棍往外跑,激动地说,“你回来啦。” 绑在他头顶小啾啾上的小草莓俏皮地一颠一颠地。 “你帽子呢?”西觉赶紧说,“你把帽子戴上。” 小丛把帽子拿出来给云善。 云善边戴帽子边要跑出去迎西觉。 “我还没洗澡。”西觉说,“云善你先别过来。” “你回屋帮我拿身衣服。” “好。”云善跑回屋里转了一圈,发现屋里没西觉的棉袄,只有一身单衣。他把那身衣服翻出来抱在怀里跑去外面。 “没有棉袄,西西。” “棉袄在院子里晾着了。”西觉说,“你把衣服放在篱笆边,再把香皂和洗衣粉拿给我。” 云善很听话,西觉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不穿棉袄不冷啊?” “我不冷。”西觉拿上东西去洗澡,云善扶着篱笆探着身子看了看。 西西又去洗澡了,云善决定给西觉再煮一次生姜水。 可家里没有其他生姜了,只有被云善用盐水煮过的那一块。今天做饭用掉两块,还剩一块小的。 “别用这块姜了。”小丛说,“煮出来的水说不定还是咸的。” “晚上和爱诚大哥说,让他明天帮我们带些生姜回来。” 云善点点头。上午的咸生姜水一点都不好喝。 第161章 村里人看完热闹离开,云善和坨坨也从窗户边离开,一起去院子里玩。 “有好多花了。”云善惊讶地发现篱笆下面冒出了许多绿芽。 “哎呀。”坨坨跑过来看,惊喜道,“真的耶!” 不知道什么时候突然就冒出了这么多绿芽。 “可能是昨天的雨水浇的。”坨坨说,“春天一下雨,植物就容易长出来。” “等天气再暖和些,我也要淋淋雨。” “会感冒。”云善说。 坨坨嘿嘿笑了两声,附在云善耳边小声说,“我是一棵人参呀!我淋雨不会感冒。” 他张开双臂,对着天空说,“我要淋淋春雨。” “我也淋。”云善跟着说。 “你不行。”坨坨转头说,“人类不要淋雨,会感冒。” “我是人类。”云善有些苦恼地说。一想到自己是人类的身份,他就想到了要好好修行。 云善在院子里看了会儿嫩芽,跑进屋里翻出书拿到院子里背书。 兜明本来好好地坐在院子里削竹棍,一看云善拿着书出来了,他瞧瞧还蹲在地上的坨坨。西觉去李爱军家了。院子就他和坨坨两只妖。 看到云善拿着书往他的方向走,兜明先站起来,不动声色地往屋里去。 “嘟嘟,干吗呀?”云善站住脚问。 “昨天拿去王家村的东西少,我现在再送些去王家村。”兜明说。他更愿意去河里游几圈,也不想看着云善背书。 云善立马看向坨坨,嘟嘟要走,坨坨就要跟着走。花旗昨天说兜明不会记账,不能自己去王家村。可是他不能出去。 云善拿着书胖乎乎地戳在那,也不说话,脸上也没个笑。模样有点不高兴。 兜明神经粗,压根没注意云善。他回屋收拾了些货物,一趟一趟地往三轮车上搬。 云善就站在旁边眼巴巴地看着。 兜明把一袋毛线花塞进车里,转身看到云善还站在那,他问,“你怎么不去找坨坨背书?” “我想出去玩。”云善抬头说。 “外面现在有水花。”兜明说,“你出去了容易被传染。” “可是我想出去玩。”云善的声音大了些。 坨坨听出他不高兴了,赶紧转移他的注意力,“云善你是不是要找花旗背书?” “不是。”云善把书合上抱在怀里,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想出去玩!” 他这话说得很大声,屋里的花旗也听见了,抬起头透过窗户眼神复杂地看向云善。 花旗是不愿意约束云善的,他自己本身也不喜欢被约束。但是现在外面有水花,花旗更不想云善生病。 “走,我带你出去玩。”坨坨见转移注意力没用,拉着云善,带他去南边玩。 云善一走,兜明想想,也不急着上午就去王家村,于是重新坐回去干自己的活。 窗户打开,花旗站在窗边撩着眼皮子,冷声问,“不去王家了?” 兜明一听花旗这声音里跟冻了冰渣似的,一个激灵抬起头,又见花旗经典的不高兴表情,他立马站起来,“去!” 虽然不知道花旗为什么生气,但是兜明觉得现在明智的做法是别在花旗跟前晃。他放下东西,喊了小丛一声。 等小丛从屋里出来,兜明骑上三轮车带着小丛去了王家村。 离开家挺远的了,兜明才问小丛,“花旗怎么了?” 关于这个问题,小丛已经思考过了,“可能是你要去王家村,带着云善不高兴。可是你又不去了,花旗x就不让了。” “你下午再去,云善看见了还是想跟着。正好现在他和坨坨出去玩,我们去王家村。” 兜明哦了一声,也不纠结。云善看到他们出去,确实会想跟着。 南边没什么人去,坨坨放心地带着云善顺着小沟一直走到南边的大河边。 “云善你看,河边有几个坑。肯定是有人来刨过树根。”坨坨说。 “嗯。”云善出来玩,心情就很好了。他捡了小石头往泥坑里丢。 “云善,云善,你看,这边也有好多绿芽。”坨坨指着脚边一小片绿芽给云善看。 “春天要来了。”云善高兴地说。 春天一来,许多绿色就该冒出来了。云善喜欢绿色,也喜欢春天。 “小燕子什么时候回来?” “快了。”坨坨说。 南边河面游过来一大群鸭子,也不知道谁家养了这么多鸭子。 妖怪们家的鸭子都赶到家后面的河里。 “我们家的鸭子和鹅不在一起玩。”坨坨说。 每天傍晚,他们得分两批把鸭子和鹅赶回家。鸭子一群,鹅一群。 “鹅和鸭子不一样。”云善捡起一块石头往鸭子旁边的水面上砸,惊得鸭子迅速游开。 小兄弟俩个一起坐在河边,晒着太阳,看着波光粼粼的水面。 水面亮闪闪的,十分漂亮。 突然“噗通”一声,把云善和坨坨都吓了一跳。 “什么?”云善谨慎地盯着水面问。 “应该是条大鱼。”坨坨也没看清。 “今天中午让西觉抓鱼吃吧。” “你想吃水煮鱼,还是糖醋鱼,还是酸菜鱼?” “水煮鱼。”云善很快做了回答,又说,“嘟嘟喜欢吃酸菜鱼。” “那就做两道。”坨坨无所谓地说。 没坐几分钟,云善又不老实地站起来,捡了小石头一块接一块地往河里丢。 河面“噗通”“噗通”......荡出一圈又一圈涟漪。 再过些天,到处都该冒出草了。坨坨想着要找赵大伟买几只羊回来。早上把羊往树下一栓,晚上再把羊赶回家,一点都不费事。就算不赶回家没事,反正兜明他们能找到羊。 自己家养羊能省不少钱呢,吃起来也方便。 现在小羊羔小,价钱应该更便宜点。等赵大伟来拿货,坨坨准备问问他关于羊羔的事。 他们在南边玩了好一会儿,看着太阳都快走到南边了,坨坨才想起来带云善回家做饭。 西觉回来的时候拎了十几个鸡蛋,说是李爱军家给的。 他们家鸡现在一天最少也下三个蛋,多的时候云善还捡过5颗蛋。不过他们家吃鸡蛋厉害,自家鸡下的蛋根本就不够吃。 “云善,你把鸡蛋磕了,中午我们炒韭菜鸡蛋吃。”坨坨说。 “好。”云善高高兴兴地应下来,自己出去舀点水,先认真又小心地把鸡蛋洗干净,再一个个磕到大海碗里。 一个海碗装不下十几个鸡蛋,还得再找个海碗。 磕好鸡蛋,云善站在桌子边,一手扶着碗,一手抓着筷子,按照顺时针方向搅拌鸡蛋液。 第一个海碗里的鸡蛋放得多,云善搅和几下,就有鸡蛋液飞出去。他看看碗里,也知道放多了。 于是拿了个小勺子,想把鸡蛋液从多的那个碗里匀到鸡蛋液少的碗里。 粘稠的蛋液并没有如云善所想的那样轻易就被舀起来。鸡蛋还没被完全打散,蛋黄挂着蛋清,没等云善把一勺子蛋液转移到另一个碗里,那些蛋液就黏糊地滑到了桌上。 云善看看勺子,又看看桌子,嘟囔道,“掉了。”他又重新舀了一勺,结果还是掉在了桌子上。 两次都这样,云善蹙着小眉头盯着桌子上的蛋液开始琢磨了。 坨坨放调料的间隙往云善那看了一眼,见他站在那不动,没搅鸡蛋,好奇地问,“你干吗呢?” “鸡蛋掉出来了。”云善指着桌面说。 坨坨握着锅铲快步跑过来看了一眼,看到有个碗里蛋液多,以为桌上的蛋液是云善搅鸡蛋的时候弄出来的,“怎么弄得这么远?”蛋液居然都没挂在碗边。 他说完继续回去饭菜,“你等等,等我一会儿炒完这个菜我俩一起弄。” 云善拿着勺子第三次尝试舀蛋液,这次他没急着把蛋液往另一个碗里送,而是抬高了勺子,看着蛋液一点点滑下来。 “滑溜溜的。”他嘀咕道。 云善用抹布把桌上的蛋液擦掉,将另一个碗抱过来。两个碗靠在一起,他又开始舀蛋液。 坨坨盛好菜就见云善这么一趟一趟地用小勺子匀蛋液,舀的速度很快。他这才知道刚刚桌上的蛋液是怎么来的了。 不过那勺子本来就小,蛋液又粘稠,云善的一勺根本就没舀过去多少。 “你直接用碗倒。”坨坨说,“鸡蛋液黏糊糊的,你用小勺舀容易掉出来。” 云善听坨坨的话,抱起大碗,往一个碗里倒鸡蛋液。坨坨赶紧捡出一双筷子,在云善放下碗的时候把碗壁上的鸡蛋液往上抹进碗里。 现在两个碗里的鸡蛋液都不算多了。云善继续搅拌。 坨坨把装好的小炒肉放到桌子上,拿着高粱扎的小条把快手快脚地刷了锅。 云善搅鸡蛋慢,韭菜还没割,坨坨没等他,开始炒其他菜。 桌上的小炒肉味道散发出阵阵香味,云善搅着鸡蛋看向那盘菜,伸出左手捏了一块肉塞进嘴里,嘟嘟着嘴巴边吃肉一边干活。 “去!”兜明突然喊了一声。 云善好奇地往外看,却什么也没看到。 坨坨也好奇,拿着锅铲跑到厨房门口,就见李大志家的大白狗夹着尾巴站在院子门口。显然是怕兜明,不敢进来又想进来。 “小白,你最近别来了。”坨坨喊,“我让西觉下午拿骨头给你吃。” 他们家也不是顿顿都有东西给小白吃的。大多数时候,西觉他们吃东西根本不剩。小白一般只能捡些骨头啃啃。 今天正好要做糖醋排骨,有骨头。坨坨都打算好了,让西觉下午去李爱军家打家具的时候把骨头带去李大志家。 第162章 云善得到小汽车橡皮很是开心。 他拿着橡皮在乒乓球桌上从这头滑到那头,自己喊着,“滴滴滴,开小汽车了。” 李爱波和坨坨正说着话,听到云善这么喊,他说,“小汽车可贵了。得要好几万吧。” “以后家家都能有一台。”坨坨接道。 “我不信。”李爱波说,“那么贵,有几家能买得起啊?怎么可能家家都有一台。” “真的。”坨坨眼睛一骨碌说,掐着手指头模样高深道,“我会算。” “以后还有方方正正,前面有玻璃的手机。” 李爱波好奇地问,“手机是啥?” “可以拿在手里的电话机。很方便的,想打给谁就打给谁。”坨坨继续说,“电视机也有很大的。” 他指着乒乓球桌说,“有这桌子一样大的电视机。” 李爱波惊讶地半张着嘴巴,“这么大的电视机?!” “还是没屁股的。”坨坨拇指和食指捏在一起,“就这么扁,和现在的电视机不一样。” “真的假的?”段宝剑不信,“能有那样的电视机?电视机里的元器件都放哪?” “真的。”坨坨扬起脑袋说,“几十年后肯定有。元器件也变小了嘛。” “不信你们等几十年试试。” 这些事在李爱波和段宝剑看来无法想象的。几十年后真会实现? 李爱波知道坨坨他们是真有本事的,心里信了一大半。 他笑嘻嘻地说,“坨坨,你要不帮我算算,我今年能挣多少钱?” 坨坨哪里会算东西呀,那都是他从后世过来知道的事。他嘿嘿一笑,把手往后一背,微微扬起下巴,故作高深地说,“算这个干什么?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命里无时莫强求。”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你早知道也没什么用。” 小丛也出来了,和兜明、云善三人站在院子里看着坨坨装模作样。 “万一我以后有钱呢?”李爱波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现在他们就在慢慢挣钱。好好干个几年,说不定能挣到几万块钱。“早点说出来,我高兴高兴。x” “哎呀!”坨坨跺脚摆手,“都说了知道也没什么用。万一没有你不是还不高兴吗?” 李爱波皱起眉毛,自我怀疑,“不会吧......” “好坏都不用早知道,只要好好生活。”坨坨赶紧转移话题,“你们从县里带什么回来了?” “油盐酱醋茶,烟酒、铅笔本子橡皮、针线,十来包饼干。”段宝剑说,“好些都是从亲戚家商店买来的。” “那不是二道贩子吗?”坨坨懂这个。赵大伟就是从他们家批发东西卖给二道贩子。 “可不是。”李爱波说,“我买的量太少,不好去厂里买。这回作业本我一共才拿200本。”李爱波担心一开始拿多了卖不出去。 “商店要是能开得不错,到时候我就去多买点来。”刚开业,他没信心,不敢多拿。 “商店什么时候开?”小丛问。 “明天开呗。”李爱波说,“一会儿我把东西都拿过来摆进去。” “明天一早咱们就开店。鞭炮我都买好了,买的一万响的。” 云善一听放鞭炮很高兴,他想明天去捡小炮玩。 衣服暂时还不能加大生产,因为村里人得忙着勾毛线玩偶,暂时腾不出人手来。小丛打算等货快备齐,再从村里找人来做衣服。 李爱波和段宝剑回去拿东西,两人抬着一个盖着木头的褐色小缸来。 坨坨伸长了脖子问,“里头装的米吗?” “酱油。”段宝剑说,“大缸不好弄回来,就先买的小缸。” 现在买酱油是拿着空瓶子去店里打的。妖怪们经常赶集的时候打酱油。 云善爬到乒乓球桌上,戴着口罩,站在桌子上看着李爱波他们把东西搬进竹屋里。 兜明坐在桌子边看着云善。 李爱波和段宝剑他们收拾屋子,坨坨站在前面窗户口往里面看。 云善也要过去,兜明不让,拽着他衣领不让他走。 云善不满地回头叫了一声,“嘟嘟!” “你不能过去。”兜明把他抱起来,带他走到篱笆边,远离竹屋,让云善往屋里看。 竹屋的货架上摆上了些东西。离得很远,云善看不见摆了什么,他就大声问李爱波。 李爱波举起来告诉他,“方格本。” “你要不要?给你一本?” “不要。”云善说,“西西带我去商店买了。” “那等你用完再来拿。”李爱波把本子摆到货架上。 酱油和醋摆在墙角。 李爱波从家里搬来了他不怎么用的书桌放到窗户边,拉开抽屉对段宝剑说,“钱能放在这。” 段宝剑点点头,“有抽屉方便。” “爱波,回来了?”李家旺扛着锄头站在大路上问。 “回来了。”李爱波笑着说,“二爷,家里缺不缺啥?明天开店。头一天,酱油和醋打九两送一两。” 李家旺喜气洋洋地点头,“缺!酱油和醋都缺。明天一早我就过来。” 东西摆好,李爱波关上竹屋的窗户,准备去看看李爱聪,再去村里说说自家明天开商店的事。 等李爱波和段宝剑走后,坨坨才带着云善进到竹屋里。 屋里摆了两个货架,但是店里的商品实在是少,连一个货架都没摆满。屋里看起来有些空。 两百本作业本只摆满了一层货架。 倒是铅笔有不少,一小堆摆在那。 还有一堆是圆珠笔和替换笔芯。 钢笔只有5支。墨水倒是多一点,有七八瓶的样子。 最多的要属瓶装的白酒,在货架下面摆了整两层。 第二层货架上放了个篮子,里面装了许多水果糖。 这儿可比镇上的商店卖的东西少太多了。 “东西少。”云善说。 “刚开店。”坨坨在屋里打量一圈道,“等慢慢开起来东西就多了。” “云善!你别拿糖。” “花旗今天下午给你发过糖了。” 云善老实地松开手,糖落回篮子里。他一点没有被抓包的尴尬,“我就看看。” 他跑到外间指着吊在上面的篮子说,“我的糖在这。” “那里面还有多少?”坨坨仰头往上看。每天都是西觉拿的糖,坨坨不知道篮子里还有多少糖。 “我不知道。”云善同样也仰着头。 西觉刻意把绑绳子的木棍装得高,以坨坨和云善的个头,踩着凳子也够不着。根本没法解绳子。 坨坨出去喊了兜明来解绳子。 篮子放下来,出乎意料的是,里面竟然还有小半篮的糖! “哪来这么多糖?”坨坨纳闷地说。为了防止云善多吃糖,他们家过年根本没买多少糖。 “还有这么多啊。”云善欢心地蹲下来捞了一把糖,为自己的丰厚的糖果财富高兴。 这里面的大部分糖都是云善出去时别人给的,回来就被西觉和花旗掏了兜,才攒下这么多糖。 那些糖块从云善的手指缝间落了下去,只有一块酥糖躺在云善的小手心,外面包装纸是大红颜色的。 云善已经记不得这是谁给的糖了。他把口罩拉下来,“坨坨,你看我的牙里有没有小虫子。” 坨坨应付地看两眼云善大张的嘴巴,“没有虫子。” “嗯。”云善拉上口罩,说话还是闷闷的,“我的牙里没长小虫子。” “今天能不能多吃一颗糖?” 他戴着口罩和帽子,脸上就只露出两只乌溜溜的大眼睛,期待地看向坨坨。 坨坨很小声地说,“那你就吃一颗。不能多吃。” “嗯。”云善露出来的大眼睛弯弯的,剥了糖纸,掀开口罩,迅速把糖塞进嘴里。 兜明把篮子吊回上面,动了动鼻子,说,“李爱香来了。” “李爱香?”坨坨惊讶地往外面跑,就见李爱香穿着一件粉红颜色的棉袄从北边过来了。 “哎?!”坨坨喊,“你别过来!” 李爱香身体僵了片刻,尴尬地站在那。她红着脸说,“我来看看你们。” 坨坨不怎么热情道地哦一声,解释道,“现在有水花,我们家不让人进来。”他们和李爱香又不熟,不知道李爱香怎么突然想来看他们了。 李爱香脸上的尴尬缓和了些,露出笑的模样,“现在是到处起水花。我们村......刘家村也好多小孩起水花了。” 看到云善戴着口罩,像是生病的样子,她问,“云善也起水花了?” “没有。”云善回她。半年多不见,云善都快忘了李爱香。但是他记得她欺负李爱聪,不是个好人。 李爱香也没什么话和妖怪们说,看到坨坨他们对她不热情,她也不好意思多呆,就说,“我去找爱慧姐,问问她什么时候去风城。” “爱慧不去风城了。”坨坨说,“她跟着我们一起缝衣服。” 李爱香干巴巴地啊了一声,“那......那我走了。”她过年前跟着李爱波他们的车回来的时候听说李爱慧想在坨坨家找工作干,没想到还真的找到了。 坨坨看着她转身往北走,也不想搭理她,拉着云善回屋干活。 晚上,李爱波和段宝剑打着手电筒过来,敲敲后面的玻璃窗,指指前面。 云善往窗户边跑,看到李爱波他们打着手电筒往右边走了。 坨坨打开门走出去,李爱波和段宝剑正往前院来。 “差点忘记重要的事了。”李爱波说,“坨坨,你给算算,明天几点开店好?” 坨坨傻眼了,他哪里会算呀! 正好云善跑出来,坨坨转脸说,“云善,你算算明天什么时候开业好。” 第163章 西觉带着云善出去玩了半个上午,捉回来四只大兔子,还都是活的。 经过小沟时,西觉一手提着三只兔子,一手拎着云善,轻松地跃过小沟。 云善拎着兔子耳朵,被拎在空中的时候晃了晃,看见清澈的小沟里有两条巴掌长的小鱼。 “西西,鱼!” 西觉放下他,两人站在小沟边往下看,两条小鱼摆动尾巴慢悠悠地往南边游去。 小沟的南边连着大河。云善看着小鱼消失,仰头问西觉,“它们去大河里游泳吗?” “不知道。”西觉说,“有可能他们游一会儿就会回来。” “大河比小沟大好多。”云善说,“小鱼可能会迷路。” “你们怎么带活的回来了。”坨坨说,“现在没有草养兔子。” “晚上再杀了吃。”西觉把兔子丢在院子里。 小丛和兜明已经从镇上回来了。小丛给云善带回了1大张洋画片。 “九色鹿!”云善激动地叫起来。这是村里放过的动画电影。 坨坨凑过来看,纸上是各种各样九色鹿的小图片。他伸出手指头点点,横着5排,竖着5排,一张纸上一共25张图片。 “镇上的小孩都把它们剪下来玩。”小丛说。他是看到街上有人玩,才给云善买的。 “嗯。”云善高兴地拿着纸给西觉看,“九色鹿!”又拿着纸跑进屋给花旗看。 花旗见他高兴,心情也跟着变好。 坨坨已经做好了饭。 云善吃饭的时候还和妖怪们说九色鹿的故事,“九色鹿和小动物们一起生活在树林里。” “有一天它救了一个人。” “那个人说要帮九色鹿保密,但是他没有保密。” “他把九色鹿的事情告诉了国王。” “这个坏人要帮国王抓九色鹿。不过九色鹿的法力高强,把他们都打败了!” 云善的故事还没说到结局,听到外面邹冬冬和郝佳佳在喊他。 他立马蹭下凳子往外跑。 花旗跟在后面。坨坨也好奇地跑出去看。 云善跑到门口,又折了回来,从茶几上拿了九色鹿的洋画。 “你们别进来呀。”坨坨说,“你们去院子门口。”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邹冬冬和郝佳佳听话地退到院子门口。 “坨坨,你什么时候去上学?”郝佳佳问。 邹冬冬,“你们今天怎么没去学校收毛线花?” 瞧见云善也出来了,邹冬冬往前跑,被坨坨张开手拦住,“不要过来。” “为啥?”邹冬冬莫名其妙地问。 “隔离。”坨坨说,“现在学校传染水花,你们身上说不定带病毒,别传染给云善。” “我可没得水花。”邹冬冬说,“不过我们班里有一半同学都不上课了。” “一半同学都得水花了?”坨坨大为吃惊。 郝佳佳说,“小春昨天说她身上痒痒,今天也没来上学。” “她起水花,你们俩不是很危险!”坨坨大惊失色,拉着邹冬冬和郝佳佳往外跑,让他俩远离云善。 “哎。”云善大声喊,想追过去,被花旗拉住了,“他俩说不定已经得水花了。” 云善站住脚,不往前面跑了。 “干吗呀?”邹冬冬不明所以地说,“我没得水花。” “你不一定没得。”坨坨道。 “你觉得我们俩得了?”郝佳佳问。 坨坨,“你们小时候有没有得过?” 郝佳佳和邹冬冬一起摇头,坨坨说,“那你们俩很危险。” “那我也要请假了?”邹冬冬还有点高兴,“我不想上学。” “得水花是什么好事吗?还生病了呢。”坨坨觉得邹冬冬有点傻,为了不写上课生病多不划算。 “生病也是在家玩。”邹冬冬道。 “今天李爱波家开商店,早上我们看商店开业就没去收毛线花。明天我们再去学校。”坨坨说,“买5根铅笔送1根,你们俩买不买?” 郝佳佳说,“可是我没带钱。” 邹冬冬也说,“我也没带钱。” “你们下次把钱给我。我去给你们拿。”坨坨说,“只有开业第一天有优惠,” 李爱波他们中午回家吃饭了,不过竹屋的门没关。 坨坨跑去竹屋里数了12根铅笔分给郝佳佳和邹冬冬。 云善被花旗牵着,和邹冬冬、郝佳佳说了些话。 他俩是中午一放学就跑来的,还没吃午饭。这种情况,妖怪们也不会留他俩吃饭。 他们没多呆,拿上铅笔很快就回家了。 坨坨有点担心他俩。他们和宁小春坐得近,又天天在一起玩。宁小春得了水花,邹冬冬和郝佳佳有很大可能被传染。可他俩还到处跑! 为了防止有病毒传染,坨坨当即就去洗了个澡。 他刚洗完澡,李爱和又带了一帮小孩来买铅笔。 李爱波不在,坨坨就坐在竹屋里帮他卖铅笔。 坨坨抱怨道,“你们怎么不早来十分钟。”这样他就能少洗一边澡了。 “他们才过来。”李爱和指着身后的小孩们说。 林华也在里面,“我回家拿钱了。” 这些小孩都是林家村小学的,坨坨基本都面熟。他们都是一二年级的孩子。大家都是听说铅笔便宜来的。 三年级以上的学生都用钢笔,他们不买铅笔。 云善在屋里听到动静,跑到竹屋门口,羡慕地看着坨坨卖铅笔给大家。他也想在窗口卖东西。 西觉陪着他一起站在竹屋门口。 陆陆续续来了三十多个同学。 因为要赶着上学,他们买完东西就离开了。 等别人都走了,坨坨也去洗澡,西觉才带着云善进竹屋。 云善站在桌子前,踮脚往外面看。 他个头小,就只能看到窗户口前面那一块,没有人。 “他们肯定都去上学了。”云善望着外面说,“下午2点就上学。” “嗯。”西觉看着云善在屋子里转了一圈。 “等没有水花了,我也来卖铅笔。”他自己嘟囔着。 他想和李爱波和坨坨一样在商店里卖东西给人家。 李爱波下午来看店,坐在竹屋的里面窗户口勾着毛线,听着小丛隔着整个院子说,“青城的人确定要货。4月中旬就要交货。” “那能来得及做吗?”李爱波抬头问。 “很赶。”小丛说,“只能加快赶。这应该是春天的最后一笔生意了。” “村里人都还想干活呢。”李爱波说,“昨天强子哥还和我说,虽然在家干组装的活挣的少,但是在家里呆着舒坦。他们都愿意在家里干活。” 西觉来回搬了些木头回来,李爱波一问,是从李爱军家搬来的。西觉要在自家帮李爱军家打家具。 李爱波寻思,西觉在哪干不都是干,怎么就要拿回家干了。 直到云善午觉睡醒,西觉肩膀上扛着木头,身上背着工具,另一只手牵着云善,要带云善去南边玩,李爱波才明白西觉为什么要这么干。这是回家陪云善呢。 云善上午一哭,西觉心里疼他,自己就把活带回来陪云善。 “云善真不是西哥的孩子?”李爱波说,“这也太疼他了。” 花旗今天下午也从屋里出来了,一听这话,撩x着眼皮表情冷冷地看了李爱波一眼。 李爱波丝毫没有察觉,继续说着西觉心疼云善的话,“真是含嘴里怕化了,捧手里怕摔了。” “云善是你家的宝贝啊。” 坨坨说,“西觉原来就很疼云善。” “今天邹冬冬和郝佳佳来,我卖了12根铅笔给他们。但是他们今天没带钱。” 李爱波不怎么在意地说,“那就下次给钱吧。” “今天中午我一共卖了225根铅笔,我在账本上记了。”坨坨说。 左边抽屉里放着账本,每卖一笔东西都要记账。 “今天卖了不少铅笔呢。我早上还卖了19根。一共拿了500根铅笔。”李爱波口算道,“卖了385根,还剩下852根。” 坨坨说,“今天可能还有人来买。有的同学上午没拿钱。” 铅笔不愁卖,放也不容易坏。李爱波当时买铅笔的时候都想好了,要是实在卖不出去,干脆就给李爱聪、云善和坨坨用。 四只大兔子在院子里到处蹦跶,草没吃,倒是拉了点屎。 兔子蹦到花旗跟前,被花旗踢了一脚,它惊恐地在院子里到处乱窜。 “嚯。”李爱波说,“这兔子跑得真快。” “晚上兔子怎么吃?” 坨坨回,“红烧。” 最近云善搞隔离,李爱波都没法来这边蹭饭,只能羡慕地说,“红烧好,红烧好吃。” 现在的气温不算很高,花旗呆在外面还是有些冷。他晃晃脖子,活动活动肩膀往南边去。 小沟边堆起了一个碎石堆。 西觉在一边做木工,云善蹲在地上捡地里的石头。 花旗轻轻踢了下云善的屁股,云善转头瞧见是他,立马咧着嘴巴笑起来,“花花!” “西西说给我做操场。” “要把石头都捡出来。” 花旗眼里带着笑意说,“青城的订单还要很多玫瑰花,你一会儿空了回家多勾点绿叶。” “时间紧,得抓紧时间干。” “好。”云善说,“我一会儿就回去。” 花旗见他高高兴兴的,放下心,转身回家了。 西觉锯木头,地上很快落了些木屑。 只要云善在,这些木屑都是云善收拾的。 他捡够了小石头,看到地上堆了不少木屑,站起来说,“西西,我回家拿袋子。” “去吧。”西觉的耳朵上夹着根云善用了一半的铅笔。这是他问云善要的铅笔,用来在木头上做标记。 第164章 云善有空了,自己去找了大铁剪子来,要剪九色鹿的洋画。 可是他手小,单手使大剪子很费劲。他只能把剪刀嘴撑开一条小缝。 来回摆弄了好几下,云善才勉强在纸上剪了一道小小的斜口。 他摸了摸纸,担心把小洋画剪坏,拎着剪子和洋画找花旗,“花花,帮帮我。” “剪这个。” 花旗放下手里的毛线、钩针,接过剪刀问,“是不是沿着这些边框剪?” “嗯。”云善手指头点着单张的小洋画说,“一个一个地剪。” 花旗剪纸的时候,他就站在旁边看着。 花旗剪好一张,就给他一张。 云善低头看看小洋画,想起昨天的故事没讲完,又继续给花旗讲九色鹿的故事。 25张小洋画都剪出来,叠在一起有一小沓。 云善从头到尾又看了一遍,高高兴兴地拿着小洋画跑出去给西觉看。 赵大伟中午留在李爱波家吃饭,和赵秀英说起坨坨想要买羊的事。 赵秀英说,“他家买羊,我家也买3头吧。” “到时候把羊拴在商店对面河边,看商店的时候就能看羊。” 羊养得少,根本不用费事。秀枝听了,心里也动了心思。 干了几个月的活,她手里攒下了几十块钱。买完两只羊羔,还能剩下十来块。 “大伟哥,我也想买两头羊。” “到时候牵过来,让爱波一块帮忙看着。”赵秀英对秀枝道。 李爱波咽下一口饭,开玩笑说,“拴在云善家后面,小心都被云善赶跑了。” 想起云善,李久福笑起来,“他家不也养羊吗?” 云善不喜欢拉屎的羊这事大家都知道。 “可能是坨坨放。”李爱波说。 “姑,你帮我问问,李家村里还有没有想养羊的。”赵大伟说,“等下回,我一块带来。” “我下午去给你问问。”赵秀英道。 赵秀英去村里一说,好些人家都说想养羊。年前年后,谁家都挣了点钱,都有钱买羊。 再说养羊冬天里卖掉,还能挣一笔钱呢。 又听说西觉家又接到了个单子,李家村的人十分高兴。 爱军妈勾着毛线对村里人说,“他家人好财旺。” “都说4月份要停工了,这不又来了个大单子么。” 爱和平妈喜道,“没想到还能再干二十天。” “加把劲,二十天就能挣来一头羊。” 村里人附和着笑起来,可不是嘛。一家四五口人,一天轻松就能挣到1块钱。可不就是一头羊来了嘛。 就连明东霞也说要一头,等发了工钱再给买羊钱。 李爱波听说后,疑惑地问赵秀英,“小婶家怎么拿不出钱?小叔小婶这几个月应该挣不少钱才是。” 冬天里,李大志去县城送一趟货就有2块5,怎么也跑了有20趟,这就是50块钱。 还有明东霞在西觉家缝了好几个月衣服,有空了在家还勾毛线。几个月加起来就得有100多。 他爷爷勾毛线挣的钱也都补贴小叔家了。这怎么就拿不出钱了? “他家盖房欠的钱,过年的时候才还清。”赵秀英说,“年后的的工钱不是还没下来吗?” “等工钱下来了,你小叔家里就有钱了。” 也得亏冬天家里有平菇可以卖,李爱波又能挣些钱,还有爱诚的工资。不然他家现在也是欠着钱。去年盖房光是从李久勇那就借了500块钱。 坨坨是在下午,听来看店的李久福说村里人都要养羊的。 云善也听着了,想了下村里全是一边走路一边拉屎的羊,他皱着眉头和坨坨说,“路上都是屎。” “那不能。”李久福说,“羊往有草的地方放。不会拉在大路上。” 他想起李爱波中午吃饭的时候说的话,故意逗云善,“把羊放在你家后面行不行?” 云善摇头,“不行。不要放到房子后面。臭!” “放河边。”李久福说,“河边长草,拴在树下。” “哦。”云善这回没说不行。 李久福笑笑,云善还是个很讲道理的小孩。放房子后面不行,但是远一点就行了。 小丛今天上午把账仔细算了一下。勾毛线赚的钱少,还是做衣服挣的钱多。 而且以他们现在只有5个人踩缝纫机的速度,来一笔稍微大一点的衣服订单,他们基本就供应不上。更别说还得给段宝剑家县城的店、霍然风城的店供货。 这次青城一共要300件衣服,足够他们现有5个人踩半个月的缝纫机。 小丛思来想去,觉得现在就该扩大招工。 又加上青城的那批订单要赶货,小丛和花旗、西觉、李久福商量着现在就在李家村招人缝衣服,教王家村的人勾毛线。 这样这次就不用那么赶工了,多出来的毛线制品他们顺便也能在往南或者往北的路上销售。做出来的衣服能也试着卖到北方和南方。 李久福现在成天也勾毛线,一天带着做些手工,最少也挣2、3毛钱。 听完小丛的话,他叼着卷烟,坐在窗户口勾了两针向日葵,“王家村也学了,那咱们村挣的钱不是得少了吗?” 虽然和王家村熟,但是李久福有事肯定先想他们李家村。 李久福以前都用烟锅抽的自家种的烟。坨坨去年还见过他切烟丝。 烟叶晒得干干的,黄黄的,用小铡刀切得x细细的烟丝。李爷爷也是用烟锅抽的这样的烟。 这回李爱波买了卷烟回来,李久福这两天就抽上卷烟了。 坨坨这两天每次看到李久福,都见到他耳朵上夹根烟,就好像西觉在耳朵上夹铅笔似的。 “优先给李家村的人干活。”小丛说,“我们干不过来的时候,再找王家村人干。” “这样行。”李久福说。 等李爱波从村里回来,坨坨把这事和李爱波说了。 李爱波说,“我没啥意见。” “咱们主要还是开服装厂。服装厂要是开起来,比勾毛线挣钱。”这些账他们早都算过了。不过现在一口吃不成胖子,钱得满满挣,再一步步想着下面的事。 “我和大伟哥说了,15号之前送钱过来,我们15号就去县里买毛线。” 妖怪们对村里人不如李久福他们熟悉,托他们在村里帮忙招人。 李爱波自然知道要招家里有缝纫机的,“这事我回家问我妈,她肯定都晓得。” 3点多,坨坨和兜明要去王家村送东西。 花旗领着云善去南边地里捡石头,没让他看到坨坨和兜明离开。 云善跟着花旗在外面玩了好一会儿他回来没见到人,只是问了一句,没说想出去玩,也没有不高兴。 西觉用木头给云善做了一把小弓箭,带着他在院子里玩射箭。 坨坨和兜明来来回回拖了好几趟货,都没让云善看见。 兜明先把货搬到商店窗户下让李爱波看着,他和坨坨再一趟一趟地用三轮车拖走。 王家村的人得了通知,知道坨坨教他们勾毛线,个个激动地不得了。即使今年春天只能干到4月中旬,他们也高兴。 过完夏天不是还有秋天吗?听说坨坨家秋天还要收毛线制品。 只要有点活干,都比在家啥也不干强。 坨坨在王家村里对李爱慧家最熟,教勾毛线也是在李爱慧家教的。 不大的院子里里里外外围的都是人。不管男女老少,村子里的人都来了。 王小军坐在坨坨身边跟着他学,女人们围着他们坐三圈。村里的男人们站在后面,粗手粗脚地用手指勾着毛线也跟着学勾东西。 有些人手巧,看了两遍就会。有些人笨些,第一圈起针的地方还得问。 小草莓和小菠萝简单。坨坨先教他们勾小草莓和小菠萝。 教会王家村的人,妖怪们还要把新开发的几样产品教会李家村人勾。 一直到傍晚,放学的小孩到家了,坨坨和兜明才在王家村人热情的留饭声中骑着三轮车回家。 云善在屋里听到声音,打开门探出脑袋开心地喊,“坨坨,嘟嘟,回来啦。” “云善。”坨坨说,“等我洗个澡找你玩。” “好。”云善走出来站在院子里。 坨坨在厨房洗澡,云善就一个人在院子里和坨坨说他下午干了什么。 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花旗打开屋檐下的灯。 黄色灯光照亮了半个院子了,云善瞧瞧灯,对着窗口的花旗笑了下,继续和坨坨说话。 一家子里就数他俩话最多,两人在院子里东拉西扯地一直没停嘴。 西觉、花旗、小丛和兜明四个人在屋里各自干各自的事,根本没妖讲话。都听着院子里的坨坨和云善两人说话。 坨坨把洗好的衣服晾好,小兄弟俩个一前一后地进了屋子。 他俩一进屋里,屋里就热闹起来了。听他俩讲话,西觉他们会时不时地插上几句。 云善把西觉今天新给他做的小弓箭拿给坨坨和兜明看。 坨坨夹上箭试着拉弓,射出去的箭只飞了大概三米远,“咯楞”一声栽到了地上。 坨坨却很兴奋地说,“云善,明天我们去打猎。” “打什么?”云善问。 “打兔子。”坨坨说,“这儿也没其他的东西打。” “不像我们山里有很多动物。” “好。”云善高兴地说,“明天我们去打猎。” 兜明对于他俩打猎的事情十分怀疑,抽出云善背上竹筒里的箭看。 西觉一共给云善做了两根箭,都十分漂亮,后面装了白色的箭羽。前面没装箭头,但也磨尖了。 “你拉弓试试。我看你能射多远。” 云善信心满满地说,“我能射很远。” 他站在堂屋一头,举起小弓箭对着堂屋另一头拉弓射出。 第165章 上午打猎,下午春游。 妖怪们带着云善惬意地走在田间的路上,漫无目的地瞎晃。 云善在河边的土里找到了些白色、稀碎的贝壳。 他把贝壳捡出来,抠掉上面的泥土装进口袋里。 在山里的时候他有更多好看的贝壳,还有大珍珠。 “贝壳为什么不在水里?”云善好奇地问。 “你捡贝壳的地方以前可能是河。”小丛这样给他解释,“经过长久的变化,河道改x变,土里就留下了贝壳。” 前面的田边落了一只小麻雀,蹦蹦跳跳地在路上找食物。 兜明悄无声息地走过去,猛地一扑。 “啾啾啾。”小麻雀惊慌地叫出声。 兜明捂着手,云善跑过来问,“抓到了?” “啾啾啾。”小麻雀又叫起来。 不用兜明说,云善已经知道小麻雀在兜明的手里了。他扒着兜明的手想要看一看。 兜明直接把小麻雀交给他。 云善右手抓着小麻雀,伸出左手食指轻轻点了两下小麻雀小小的脑袋。 “啾啾啾。”小麻雀转着脑袋不安地叫。 坨坨打开米袋捏了几粒大米给云善。 云善把米放在手心,喂到小麻雀嘴边。 小麻雀的的小尖嘴在他的手心上点了一下,叼起一粒大米。 “哈哈,小麻雀吃饭了。”云善开心地看着小麻雀吃完大米,然后把小麻雀往天上丢。 得了自由的小麻雀拍拍翅膀,“啾啾啾”地飞上天空。 它没有停留,直接飞走了。 云善仰着头,看着小麻雀成了蓝天中的一颗小黑点,彻底消失不见,“小麻雀走了。” 妖怪们都看见了。 花旗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糖给云善。 “糖啊。”云善惊喜地接过糖。 “今天下午的糖。”花旗说。 云善点着头剥开糖纸,把糖塞进嘴里,拉着花旗的手一晃一晃地往前走。 晚饭也是在外面吃的,花旗做的饭。 他们端着碗坐在田野边,边吃饭边遥望远处橘红色的夕阳慢慢消失在地平线,留下天边灿烂的晚霞。 吃完饭,兜明蹲在河边双手抓着云善的棉袄,把他悬在河面上。 云善嘻嘻哈哈地拿着个碗,伸手在河水里洗碗。 他洗完一个,坨坨再给他递一个。 大铁锅他洗不动,是花旗蹲在河边洗的。 他们在暮色中慢慢地往家走。 云善和坨坨跑在最前面唱歌,两人一人一句,唱得十分大声。 沿着西边田埂一直往北,经过木板桥,妖怪们回到家。 李大志家的大白狗又跑来了。院子里没人,它就趴在院子外。 看到人回来,小白一惯甩着尾巴,带着些谄媚地上去迎人。 “走!”兜明把他往外赶。 “小白,过几天你再来。”云善说。 小白跑到东边篱笆外,往院子里看云善。 兜明走了几步,一直把它赶到后面路上。回来后,又把院门给关上了,防止小白再回来。 西觉先开门进屋,拽着灯绳上的小草莓拉亮屋子里的灯。 花旗缩着身子跟进屋。 家里一天没人在,也没人烧煤,温度比平时低些。 小丛和坨坨归置锅、调料、米,兜明去烧火,云善跑过去拍了拍竹屋的门。 门被李久福下午回家的时候关上了。 这门上的机关是西觉弄的,云善也会开。 他自己开了门,走进黑乎乎的屋里。 竹屋这边没拉电线,现在又天黑了,他在屋里看东西只能看到深色的轮廓。 云善摸着走进里间,两边的窗户都关上了,里间更黑,更是什么都看不见。 他摸出房间,跑去砖房那拿手电筒。 “你上哪去?”花旗坐在沙发上问。 “我去看看商店。”云善说。 花旗站起身,跟着他一起去竹屋。 云善推开手电筒,跑进屋里。 货架上有什么他都知道。 他打着手电筒精准地找到了铅笔的位置。 “今天卖的铅笔少。”云善仔细看了,铅笔好像和早上差不多。 橡皮少,云善一块块点了数。今天一块也没少。 看本子的厚度好像也没少。 把货架上的东西都巡视一番后,云善又跑去墙角,要掀开酱油缸的盖子。 花旗先他一步拿走缸上的木盖。 云善探头看了看,“也没少。” 看完酱油缸,他还要看醋缸,“醋也没少。” 花旗张嘴打了个哈欠,盖上醋缸的木头盖子,“今天卖的东西应该不多。” “嗯。”云善心满意足了,打着手电筒跟着花旗回家。 看到云善小小的一个走在前面,见他对商店这么上心,花旗想着等水花没了,让李爱波买1000根铅笔回来,满足云善想卖铅笔的想法。 家里有音乐声,云善快步推开门。 录音机被坨坨放在吃饭的大桌上,他正一边唱歌,一边跟着音乐扭来扭去。 云善欢快地加入了坨坨,两人一起在桌前扭。 小丛拿了纸坐在茶几边,认真地推演阵法。丝毫没有被屋里的歌声打扰。 花旗和西觉一人坐着一块沙发,拿着勾针勾毛线。 兜明拿了二胡坐在桌边,跟着录音机里的歌拉二胡。 这些歌他都听了很多遍,随时都能跟上节奏。 录音机的歌放了两首,后窗玻璃传来敲击声,云善转头看去,是李爱诚用手电筒在敲玻璃。 “爱诚大哥。”坨坨叫了一声,往门口跑。 李爱诚打着手电走到前院,“你们今天去哪了?” “我爸说一天没见着你们人。” “我们今天出去玩了。”坨坨说,“才回来不久。” 李爱诚说,“今天下午冯英石过来拿货,你们不在。他应该明天还会来。” 坨坨点头。 云善也跟着跑出来了,欢快地喊,“爱诚大哥。” “云善这两天怎么样?”西觉家不让进,李爱诚有两天没来,没见到云善了。 “我很好。”云善大声回答。 李爱诚笑笑又道,“我听我爸说,今天前面林家村有人来打酱油,买走了一身西服。” 云善刚刚只顾着看货架上的东西,没注意墙上。听李爱诚说了,才知道今天卖出大件了。 “那好呀。”坨坨高兴道,“我明天再挂一身。” 第二天,没等坨坨醒,云善刚起床,自己从筐子里翻出一身衣服抱着往外跑。 花旗知道他去挂衣服了,跟着他一块去竹屋里看。 墙上原本西服的地方留下一个衣架。 云善贴在墙根,仰着脖子伸长了手试着去够衣架。 摸是能摸到,但是不好拿下来。 云善试了两下,转身跑去窗口桌边,搬来了凳子。 他抱着衣服,踩着凳子,拿下了衣架。 一身西服有上衣也有裤子,他一只手腾不开弄衣服,喊了花旗帮他先拿西服外套。 他把裤子先挂到衣架上,在把西服外套挂上去。然后拎着衣架再挂到墙上。 把凳子放回去,云善转身打量自己挂的衣服。裤子只有一小截露在衣服外面,挂得整齐。 花旗把两边窗户打开。 云善高高兴兴地站在桌子前,踮脚往外面望。他想现在有人来买东西,这样他就可以卖东西给别人了。 外面有薄薄的晨雾,白茫茫的,可见度不高,反正没人。 “没有人。”云善告诉花旗。 花旗往外面看了看,确实没人。现在太早了,谁会这么早过来买东西? 云善跟着兜明走完拳,又跟着兜明一起去给菜地浇水。 旁边有小沟,浇水很方便。 兜明拎着铁皮桶蹲在木板上,把桶往水里一甩,拉上来就是一桶水。 云善站在岸边看着兜明拎着水桶上来,他拿着小瓢舀了些水细心地浇在菜地里。 兜明在一边用大瓢浇水。 桶里的水用完后,云善拎起桶,殷勤地往小沟边跑,“我去打水!” 兜明立马跟过去。云善之前刚掉过沟里,他现在不敢掉以轻心。 云善也学兜明蹲在木板桥上,把桶往下甩。 “咦。” 他看到水桶底到水面了,水桶边缘还在水面上,这样根本取不到水。 他可没兜明那样长的手。他手短,只好撅着屁股探着身子使劲把桶往下甩。 兜明生怕他掉下去,赶紧弯下腰,拉住云善的后衣领。 有人把衣领拉着,云善胆子更大,“嘟嘟,你抓着我。” 他探出大半个身子往下把桶甩到水里。 桶里这下有水了,可只装了个桶底。 云善开心地拎起桶,“嘟嘟,我们去浇菜。” 兜明看着他先上岸,自己跟在后面。 桶里的水是真的少,用瓢舀都费劲。 兜明拎起水桶,把水都倒进云善的小瓢里。 倒进小瓢里水倒是显得多了,装满了整个小瓢。 云善用两只手拿着小瓢,小心地走路,尽量不让水撒出去,端去葱地里浇葱。 浇完水,他还想去打水。 兜明见他自己打水根本打不了多少,于是把云善拎着悬在水面上。 这回靠着水面,云善打了满满一桶。沉甸甸的一桶水拉直了云善的两条小胳膊。 兜明把他把他往上拽,云善拉不动一桶水,手一松,铁皮桶掉沟里去了。 “嘟嘟,桶掉了。”云善大声喊。 兜明把他扯回来,背在背上,一手托着云善的屁股,另一只手往下一伸,捞起铁皮桶。 桶里已经装满了水。 云善紧紧搂着兜明的脖子,腿也夹着兜明的腰,像个小猴子似的扒着兜明。 第166章 吃过早饭,西觉去村里找赵秀英推荐的三个妇人。 村里的人西觉都认识,知道这三人都是40多岁的妇女,人勤快,干活很利落。 赵秀英说她们仨自己原先手工缝衣服的技术就不错,家里还有缝纫机。十分满足西觉他们现在的招工要求。 村里四十多户人家,先挑勤快的,再挑家里有缝纫的,也就只挑到了这么三个人。 小丛上午去给她们三人培训,院子里外站了很多村里人,羡慕地看着那三个坐在缝纫机面前的妇女。 那三人喜笑颜开地收拾小丛给的碎布。 “小丛,就找三个人?”爱田妈问。 “现在只有一笔衣服订单。”小丛说,“以后订单多了再多招人。” 知道暂时挨不到他们,村里人还都站在院子里。她们也不是只看热闹,小丛说什么她们跟着记,暗暗地跟着学。 冯英石和他表哥上午过来,带来了将近1000块钱的货款。说是把带走的录音机、皮鞋都卖光了。 花旗把家里的钱都找出来点一遍,一共有3504块1毛钱,已经够再买一车毛线了。 云善坐在墙根晒着太阳,勾着毛线,听冯英石他们在篱笆边说话。 西觉在院子里忙着做木工。 花旗坐在云善旁边,和他一起勾绿叶。 坨坨勾了好多花萼,云善勾的绿叶少,不好配玫瑰花。花旗勾完风铃花,就帮着他一起勾绿叶。 云善坐不住,一会儿就给自己找点活干。 去南边空地捡碎石头、给王家村派活点数,要么坐下来勾会儿毛线。有时候西觉还喊他帮点忙,他乐颠颠地跑过去。 小丛今天又给他布置了些背书的功课。 总之,云善是很忙的。 坨坨和兜明进屋给冯英石拿了5袋货,还拿了三身西装、三身风衣给他们试着卖。 李爱波上午不在,看店的还是李久福。 太阳升起来后,有人骑着自行车停在商店门口喊着买盐。 云善挎着自己的小布袋,拿着钩针和毛线跑去院子里,伸长脖子踮着脚往前窗看。 李久福从货架上取下一包盐,“2毛钱一斤。一袋就是一斤。” 那人给了他2毛钱。 李久福瞧着他面生,打听道,“你是哪个村的?” “林家村的。”那人说,“我听村里小孩说这儿开了个商店。” “前两天才开的。”李久福笑着说,“你看现在东西不多,得慢慢添。” “以后缺啥过来买。这边还有酱油和醋,烟酒也有。” “成。”那人拿上盐,骑着自行车离开了。 云善跑回去告诉花旗,“人家来买盐了。2毛钱一包。” 李久福卖完东西,坐到后窗口,会和花旗他们闲聊。刚刚是哪个村的人来买东西。 “买盐的那个是林家村的。” “说是村里有小孩说咱们这开商店了。” 云善有话聊,“我们学校在林家村。” “林华就是林家村的。” 坨坨说,“说不定就是林华说的。商店开业的第一天他就来买铅笔了。” 云善点点头。 “慢慢就都知道咱们这开商店了。”李久福欣慰地拿起钩针。 小丛培训完缝纫技术回家,村里人也从院子里散了。 有几个妇女去找赵秀英打听,“西觉他们家什么时候再招人?” “我哪知道。”赵秀英踩着缝纫机回话。 明东霞一个人在家做衣服无聊,把缝纫机搬到赵秀英家,和赵秀英、秀枝一块干活。三人还能边干边聊天。 “衣服要是卖得好了,肯定得招人。”明东霞笑着说。 “小丛也说现在没订单。”爱田妈说。 来的人里李爱喜妈手里活也不错,可惜她家没有缝纫机。要是有缝纫机,赵秀英肯定选她。 想着就算后面招人,估计也需要家里有缝纫机,赵秀英就说,“西觉家现在没钱买缝纫机。” “去干活的都是自己带缝纫机去的。” “你们几家没有缝纫机,不方便。” 爱田妈她们一听,再一想,可不是么。去西觉家干活的那些人,出了秀枝,都是自家有缝纫机的。 就是今天刚招的三人家里也都有缝纫机。 “哎哟,说的是。”爱喜妈说,“缝纫机100多块钱一台,要是招十个人,光买缝纫机就得1000多。” “西觉家现在哪有钱买缝纫机。” 她们都知道,西觉他们还要给王小军凑手术费。现在还没凑到,就是说西觉家暂时没有空钱。 爱田妈心里扒扒账,咬咬牙道,“不行我们就自己买一台。” 她是想等下次西觉他们招人,爱田媳妇儿要是能去工作就好了。 镇上一台缝纫机120多。西觉家现在一天给8毛钱工资,一个月就有24块钱。干5个月,买缝纫机的钱就回来了。 李爱喜妈有点舍不得,“100多块钱呢。” “100多块钱咋了?!”爱田妈用胳膊拐了爱喜妈一下,“100多块钱又不是挣不回来了。” “你眼皮可别浅。到时候人家都去干活,一个月领24块钱,你可别哭。” 爱喜妈一听也是。一个月能挣24块钱,一台缝纫机很快就挣回来了。要是因为没有缝纫机,不能干活,爱喜妈想想就觉得亏。 “你们啥时候去买?我跟你们一块去。” 几人说完话,走出赵秀英家。 爱田妈羡慕地说,“秀枝眼光好,和爱诚处对象。现在工作也有了,一点不比镇上的工作差。” “她还不是咱们村的,一直能跟着西觉他们干活。” “服装厂里也有爱波的份。”爱军妈说,“爱诚刚回来的时候,少只手,原先好多家愿意做媒的,后来也算了。” “他们谁能想到现在?现在就是后悔也没用了。” 爱喜妈说“一开始也不是秀枝看上爱诚,那还不是爱诚妈撮合的?” “爱诚就是少了只,其他都好。秀枝过来工作,两人常见面,又有爱诚妈在里面说合,两人慢慢不就成了么。” “不冲别的,就冲爱诚这人,过日子也错不了。” 爱田妈又说,“爱诚妈那会儿愁的,就担心爱诚找不着对象。现在不是挺好的吗。” “我听说人秀枝挺孝顺的。爱诚妈给她做身棉袄,她给爱诚妈织了件毛衣。” “我看她脾气也好,都笑脸迎着人。就是白头发不好看。” 李爱波是下午回来的,听说中午他是在段宝剑奶奶家吃的饭。 这回他拉回来的东西多,光汽水就有两大筐。 云善站在院子里,看着李爱波一趟一趟地往竹屋里搬东西。他瞧不见筐子里有什么,站在砖房门口问,“买什么回来呐?” “牙膏、牙刷、电灯泡、电池、毛巾、香皂、洗衣粉。还有些小孩吃的小零嘴,玩具。” “一会儿我给你拿。”李爱波抱着筐子进了屋。 云善就跑去院子里从后窗户看李爱波整理货架。 原本另一个货架上是空的,现在也摆上了好些东西。 “爱波。”张队长的声音从前面窗口传来。 李爱波放下东西,笑着走过去招呼,“张队长。” 云善在院子里伸长了脖子看他俩在前面干什么。 张队长把玻璃酒瓶递进屋里,李爱波给了他1毛钱。 张队长看到货架上多了不少东西,闲聊道,“又买了不少东西呢。” “都是日常用的东西。”李爱波见外面停着自行车,张队长穿得板板正正的,像是要出门的样子,“这是要出去?” “去镇上开会。”张队长说完摆摆手就骑着自行车走了。 云善都听到了。张队长是来送酒瓶的。他晓得酒瓶能卖钱。 李爱波上回给他讲过,收1个空酒瓶是1毛钱,卖给别人是1毛2,能挣2分钱1个。 收拾了些小零嘴和小玩具,李爱波站在后窗对坨坨说,“这些东西给你们吃。” 坨坨跑过来接,里面有三种零嘴,还有些绿色的塑料士兵小人。 云善凑过来看,一眼看到了大白兔奶糖。他伸手去拿,被坨坨推开手,“等太阳杀杀菌再吃。” “好。”云善跟着坨坨去乒乓球桌边,看着坨坨把东西都倒在乒乓球桌上。 塑料士兵小人有各种形态,端着枪冲锋的,扛着枪的,举枪瞄准的,还有拿着手榴弹的。坨坨把他们一一摆正。 枪顿时就冲着云善和坨坨了。 坨坨偷偷瞄了一眼花旗,见他低头忙着勾毛线,没看这边。他把小人稍微转了个方向,让枪口对准坐在墙边的花旗。 坨坨自x得其乐地笑起来。biubiubiu~打倒臭黑蛇! 云善依依不舍地看了看大白兔奶糖,跑去花旗身边,指着乒乓球桌说,“那儿有糖。” 花旗抬头望过去,看到桌上放了不少东西。 云善过来说了,肯定就是想吃糖。 云善现在基本就是上午吃一块糖,下午吃一块糖,吃得不多。 花旗对他没那么严格,“一会儿吃一块。剩下的收起来,以后再吃。” 云善点点头。 坨坨一边洗手一边和李爱波说,“冯英石今天送钱来了,差不多够买一车毛线。” “等大伟哥送钱来我们就去买毛线吧。”李爱波说,“这回我没带钱回来,都那些东西了。” 正好现在没事,李爱波喊小丛算账。 他们的钱都混在一起用,东拆西借的,有点混乱。 小丛进屋拿了笔和本子,和李爱波两人隔着大半个院子算了好一会儿账才扒清楚。 “算账怪累的。”李爱波虽然不像冯英石他们一样算不对账,但是脑子也没小丛清楚。 第167章 云善每天早上都要看看篱笆边的嫩芽,给它们浇水,和它们说要快点长大,快点开花。 嫩芽被春风和云善一同催促着快快长高。 3月15号一大早,云善用手指比划了下绿芽的高度。最先冒出来的那棵绿芽,就是旁边被花旗插根木棍的那个已经长得有他手指那么高了! 云善转过身,兴奋地冲着厨房里的坨坨喊,“坨坨。” 坨坨手里拿着一双筷子,走到厨房门口问,“干吗呀?” “看!小芽和我手指一样大了。”云善竖起他的食指给坨坨看。 又胖又短。 坨坨走过来,蹲下身和云善一起看小绿芽,“长大好多。” 云善捏捏小绿芽上长出的小叶子,“长大长大再长大,开花。” 东边荒地的野草也长起来了。从院子里往东望去,已经能看到些绿色,不再是只有土地的灰色。 小丛看着云善学习完,收拾了个包袱背在背上,里面装着14件衣服布料。 云善跟出来,送小丛到院子门口。 新招的三个员工手艺还生疏,小丛把她们集中在赵秀英家的院子里,大家一起干活。遇到问题了可以一起讨论解决。 云善认为小丛是出去上班的。因为小丛和西觉之前一样,早上出去,中午回来。下午还要出去,傍晚回来。 他跟到院子门口,对着小丛摆摆手,“小丛中午回来吃饭啊。” “嗯。”小丛也和他摆摆手,背着包袱去赵秀英家干活。 李爱波有一回看见了,好笑道,“小丛去我家干活,云善你用得着十八相送?就两步地。” 云善看见他就往回跑,一直跑进屋里躲好,然后拉开门,只露出个脑袋冲着李爱波笑。 云善之前还不躲李爱波,这两天他像是发现好玩似的,见到李爱波就躲,李爱波回回都会喊上一句澄清,“我没起水花!” 这回,李爱波也是,站在院子门口喊,“我没起水花!” “你以前还不躲我?这两天咋回事?” 云善哈哈地笑起来,等李爱波去了竹屋,他又往竹屋那跑,站在院子里,透过后窗户看李爱波。 只要看到李爱波回头,他立马掉头就跑。 李爱波有时候听他嘻嘻哈哈的,知道云善自己在玩。不过也会故意在云善跑走之后躲在窗户下。 等云善再来看他,发现屋里没人,睁着大眼睛四处打量一番,疑惑地叫一声,“爱波~” “哎!”李爱波忽然站起身,云善被吓得尖叫一声,返身往西觉身边跑。 很快,他就从西觉身后探出头,咧着小嘴看着站在窗户边的李爱波。 “云善你怎么了?”坨坨问。他刚刚在勾毛线,不知道李爱波躲起来吓云善。 “爱波躲在窗户下。”云善说。 李爱波站在窗户口说,“你别老来偷看我。” 云善继续咧着嘴笑。 李爱波坐在窗户口勾毛线。云善见没得玩了,自己进屋拿了早上花旗给他发的大白兔奶糖。 他吃了糖,把糖纸铺在凳子上,用手抹平糖纸。他喜欢糖纸上的白兔子。 把糖纸拿着看了又看,他拿着糖纸跑去书房,把糖纸收进抽屉里。 小丛早上留了功课,让他背一页书。 云善坐在书桌前,端端正正地拿着书本读起来。 云善进屋好几分钟没出来,坨坨听着他好像在读书。 他走到书房的窗户边,探头快速看了一眼,见云善老老实实地在坐在桌边。坨坨走回去继续勾毛线。 赵大伟和他爸两人赶了72只小羊羔到李家村,直接去了赵秀英家。 院子里多了三个不认识的人在踩缝纫机,赵大伟心想,这是又找了人来干活? “这么多羊。”赵秀英站起来喜道。 “你们村家家都要羊。”赵大伟他爸说,“我家就十来头羊羔,剩下的都是这两天我到处寻来的。” “再要多,现在可也没有了。” 这么多小羊站在院子边“咩咩咩”地叫唤吵得很,赵秀英说,“我去喊人来领羊。” 明东霞自己挑了头个头大的羊,先把羊赶回家。 另外三人回家拿钱,叫家里人也把羊赶回去。 小丛去喊了兜明来。他们家没给钱,还是打算用货款抵。 云善现在跟着花旗去南边捡石头,不在家。 坨坨跟着兜明一起跑去玩。 李爱波不看店,把前窗关上也跟去瞧热闹。 要是村里人来买东西,都知道去他家找他。别的村人来,稍微一打听,也能找到他家。 李爱波根本不担心店里的事。 兜明过去的时候多拿了些衣服布料,省得小丛下午再背大包袱走。而且小丛背得也不多,一趟最多只拿14身。 “村子里买这么多小羊?”坨坨欢喜地问。 “属你家要的最多。”赵大伟说,“其他家要么要一头,要么要两头。要三头的也就两家。” 赵大伟他爸对坨坨说,“养到年底不想养了,我们能来收羊。” “他家的羊轮不到我们收。”赵大伟笑道,“他家自己都不一定够吃。” “吃这么多?!”赵大伟他爸很是惊讶地看向坨坨,又看向赵大伟。什么家庭啊这是? 坨坨嘿嘿笑了两声,和兜明一起赶了羊回家。 兜明给每头羊脖子下栓上绳子,都拴在院子东边的空地上。那儿有刚长出来的嫩草。 云善回来看到东边多了羊。他问,“谁家的羊?” “我们家的。”坨坨说,“赵大伟今天赶了一大群羊来。” “村里每户都买羊了。” 五头小羊都是白色的,从院子里望过去很好看。 云善虽然不喜欢拉屎的羊,但是现在看到可爱的小羊,忍不住跑过去找小羊玩。 小羊们见到云善过来都不躲,低着头在地上啃草皮。 云善摸摸小羊白白的毛,开心地眯起眼睛。 “咩~”小羊温顺地叫。 花旗见云善和小羊玩得很好,低头继续勾毛线,时不时地抬头往东边看一眼云善。 “这儿草少,我带你们去别的地方吃草。”云善牵着五头羊往院子这儿走。 “你把羊牵过来干什么?”坨坨说,“家里没草给羊吃。” “我带他们去那边吃草。”云善指着南边的方向。 “南边也没草。”坨坨说,“就东边有草。” “有。”云善坚持说。 妖怪们就见他把羊往沟边牵。 到沟边,他把手里的五根绳子都撒了,只挑了一根,牵着羊要过小沟。 坨坨刚刚以为他说的南边是云善天天去捡石头的地方,没想到云善说的南边是过了小沟沿着田埂往南走的南边。那边确实是有草的。 “羊会跟着你过小沟吗?”坨坨好奇地跑过来看。 就见云善已经踩在木板桥上,拉着绳子把小羊往下拽,嘴里喊,“走吧。走吧。” “咩~咩~” 小羊明显在害怕。 “慢慢走,不会掉下去。”云善大声安抚小羊。 可小羊还是不肯过去。 瞧着太阳快转到正南方了,花旗站起身说,“云善,帮我做饭。” “先让小羊在东边吃草,下午再带它们去南边。” “好。”云善欢快地答应了。 被他拉下来的小羊堵在桥头,云善对它说,“你上去。我要上去了。” 小羊哪里听得懂人话,站在那只动着脑袋,四条腿一动没动。 云善靠近了,抓着小羊的耳朵又和他商量,“你上去啊。” 坨坨把羊拉上来,云善这才跟着上来往葱地跑,“花花,x要几棵葱?” “薅六根。”花旗站在厨房门口说,“一会儿再扒坨蒜。” “好。”云善高兴地应下。 花旗又说,“中午做西红柿炒鸡蛋。” 花旗话音刚落,云善抢着说,“我打鸡蛋!” “行。”花旗笑着点头。 坨坨把那五头小羊牵回东边重新栓好。 小丛中午回来,李爱波和赵大伟、赵大伟他爸一块跟过来了。 赵大伟父子两个是来看李爱波家的商店的。 妖怪们在屋里没出去。 小丛在厨房洗了澡,洗了衣服出来,李爱波他们已经走了。 吃饭的时候,小丛说,“赵大伟卖羊的钱被李爱波借去了,他们明天去县里买毛线,还要买塑料布。” “村里好多人说要跟着去买塑料布,坐手扶拖拉机一起去。” “赵大伟刚卖羊,就被李爱波借钱了啊。”坨坨咽下嘴里的饭说,“那他开不开商店了?” “开。”小丛说,“李爱波说过几天带赵大伟去县里买开商店卖的东西。” 下午,赵大伟过来拿货,自己试了两身西服,说是要给自己留一身。 “这衣服在咱们村里好卖。”赵大伟说,“上回拿了两身回去,赶一回集就都卖出去了。” 他这次一下子拿走了30身西装,不过风衣拿的少,只拿了5件。 赵大伟说,“农村人穿风衣干活不方便。太长了,容易拖地上。” 两个村子一共5户人家种平菇,再加上李爱波家,一共7户。光是种菌种就得花不少功夫。 李爱诚得上班,赵秀英要做衣服,剩下李爱波还得隔一天跑一次县里。种菌种的活落到了妖怪们身上。 “要那么多菌种,这活可不轻。”李爱波说,“一会儿我和他们说,每家该拿多少玉米拿多少。” “玻璃瓶也凑凑。” “现在我就去要玉米。” 妖怪们挺乐意接这个活。家里有活干,云善都会很乐意帮忙,不怎么会惦记出去玩的事。 第168章 吃完晚饭,妖怪们聚在沙发上勾毛线。 云善挨着花旗坐,勾了几针,突然想起白天的事。 “花花。” “嗯。”花旗应一声。 “坨坨好,不说坨坨。” 花旗侧过头看云善,看到云善睁着一双黑白分明、清澈的大眼睛在看他。 坨坨转头快速看了一眼花旗,又看了眼云善脑袋上的小啾啾。却被花旗瞪了一眼。 坨坨立马老实地坐直身子,继续勾花萼,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耳朵早已经竖起来了。 西觉、小丛、兜明都看向云善。 “你先说的坨坨,你不对。”云善仰着脸,天真地说着批评的话。 花旗挑眉,脸上闪过诧异后,很快变得没有表情。但是一看就知道他没生气,还是温和的样子。 今天确实是他先挑起话题。也确实是他讽刺坨坨在先。 作为云灵山众妖法力第二高强的他,性子又强势,只有他镇压其他妖怪,哪有小妖怪可以冒犯他的? 坨坨又看过来,想悄悄地看一眼花旗现在是什么表情。结果又被花旗瞪了一眼,他顿时收了脸上好奇的表情,撇撇嘴扭过脑袋继续勾毛线。 云善还在看着花旗,等着花旗说话。 见花旗好一会儿什么也不说,云善又说,“花花要好好说话。” “大人不能欺负小孩。” 坨坨在心里十分赞成云善的话,不过应该是,大妖怪不能欺负小妖怪才对。他又不是真的人类小孩。 “小孩和小孩又不一样。”花旗耐着性子说,“不是所有小孩都听话。” “马奶奶还总骂李爱聪。” “坨坨也经常不听话。” 坨坨抬起头,瞪起眼睛,为自己辩解,“我什么时候不......”立马又被花旗瞪了。 坨坨的气势弱了,声音也小了下来,“我什么时候不听话了?” 家里妖怪都是什么性子,别看云善小,他也都知道。他都说不出坨坨听话的话。 云善想了想,说,“骂人不好,打人也不好。” “有时候不打不行。”花旗说,“你看李爱聪,有时候挨骂了还当做没听到。” 花旗伸手捏捏云善的耳朵,“耳朵听不进去话,得找别的方法让他听话。” 云善手搭在花旗手上,讨好地露出笑脸,“我听话。”他也知道花旗经常说他不带耳朵。 “听话就没事。”花旗看向坨坨,面无表情,声音严肃,“不听话得挨打。” 坨坨赶紧低下头。 “打人不好。”云善坚持。他以为花旗刚刚的话是对他说的。 他被妖怪们说多了,也知道自己不算听话。虽然他从小到大没挨过妖怪们打,但是也知道挨打不是好事。 他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瞅着花旗。 花旗低头看他,“听话就没事。” “哦。”云善又说,“我听话。” 云善被花旗三绕两绕地绕进去了,最后思考他自己是不是听话。 一家人继续勾毛线。 云善现在更大一点了,懂的事多了,已经能在妖怪们之间架起沟通的桥梁。 尽管这座桥不怎么稳固,还找不到方向,但是坨坨已经很满意了。云善能帮他说话就很好啦。 云善勾了一个花萼丢进篮子里。他放下钩针跑去西觉旁边坐着,拍拍西觉的腿,“西西,什么时候盖操场?” “得先把小石头捡完。”西觉说,“捡完石头平地,补种草。” “等草长高的时候夯跑道。” “要种草啊?”云善说,“没有种子呀。” 西觉说,“从外面薅了来栽。” 夜里刮了北风,第二天温度陡降,白天的风又开始冻人。 李爱波一大早双手揣在袖子里,吸着鼻子跑过来找妖怪们说话。他就站在院子门口喊,“昨晚上我和大哥算了库存,已经凑够一车了。” “咱们还是24号走,还是提前走?” 云善穿着毛衣,笑嘻嘻地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李爱波。 前两天暖和些,花旗白天都在外面呆着,家里没烧煤。还好煤还剩下半袋。西觉今天又把火墙烧起来了。 “等两天再走吧。”小丛说,“衣服的库存不多。霍然的店里还打算卖衣服。”他们做的衣服有一半都被李爱波带去县里卖了。 “那就22号走?”李爱波说,“下回我去镇上和然哥打电话说了?” 小丛点点头。 “衣服在县城里卖得也不错。”李爱波说,“宝剑哥让我往县城里多拿些。” “要是做不过来,就再招几个人。” “不来大订单,现在人手还算够。”小丛说,“如果衣服在风城也卖得好,就得多招人。” 李爱波说完话,缩着身子跑走了。 云善还贴在窗户上。 看到李爱波跑了,他跑过去推开门喊,“爱波~走啦?” “走了,回家吃饭了。”李爱波冲他点点头。 云善看到李爱波消失在墙边,他把门关上,告诉花旗,“爱波回家吃饭了。” “嗯。”花旗说,“今天外面降温。你没穿棉袄别开门,小心冻感冒。” “哦。”云善答应了一声,走回饭桌边。 今天虽然降温了,但是云善出去捡石头的热情不减。 坨坨包着红头巾,陪着云善一起去南边捡石头。 空地上坑坑洼洼的。要盖足球场还得费好一番功夫平地。 昨天堆在空地上的小石头堆已经消失不见了,坨坨说,“李爱喜家把石头拉走了。” 云善知道,“去铺路了。” 坨坨点点头。 他们把捡来的小石头又x堆在空地上。 一直到兜明喊吃饭,云善和坨坨才回家。 李爱波也关了店,站在竹屋门口开玩笑,“兜明这一嗓子喊得比村里的喇叭声都大。” “村里人都知道你家要吃饭了。” 他没走,站在那问小丛打听中午吃什么饭。他坐在竹屋里早闻到饭菜的香味了。 坨坨和云善两人一前一后地追逐着跑回来。 看到李爱波还在,云善笑眯眯地喊,“爱波~” 李爱波和他们分享八卦,“昨晚李爱聪去找大哥学功课。” “我在隔壁屋里听到他学着学着就开始哭。” “我就纳闷,他好端端地哭什么。” 小丛、兜明、云善和坨坨都站在院子里,好奇地问,“哭什么?” 李爱波笑道,“大哥教了他3遍卖东西买东西什么的算账,他没学过。” “自己把自己气哭了。” 妖怪们:...... 李爱波走了没一会儿,李爱聪背着书袋跑来找云善和坨坨诉苦,“数学太难了。” “语文我能听懂。但是数学太难了。” 兜明安慰道,“慢慢学,题目慢慢做。慢慢算账。” “你们知道那个应用题多难吗”李爱聪抱怨道,“谁闲着没事天天买东西。他家有钱啊?” 李爱聪好一通抱怨,又说,“宁小春今天来上学了。” “那邹冬冬和郝佳佳呢?”坨坨问。 “他们还没来。”李爱聪说,“他俩比宁小春起水花晚。最快也得明天来上学吧。” 倒春寒倒了3天,温度又回升了,还更高了些。 云善脱掉了棉袄,现在穿黄色的兔毛背心。胳膊不用穿棉袄,他觉得松快了些。 李爱波已经和霍然说好22号往风城去。 霍然说他来找车,21号就把他的货拉过来。 云善每天捡石头的战绩斐然,李爱喜家用他捡的小石头已经铺好了门前的路。 现在堆在空地中央的两堆石头堆没人收,妖怪们也用不着。 “谁家还需要小石头?”坨坨问李爱波。 “一会儿我去村里问问。”李爱波道。 他们正在院子里边说话边勾毛线,听到前面窗户有人喊李爱波。 来的人是王家村的一个年轻人,叫王双喜。和李爱波以前是同学,两人上初中的时候都是结伴一起上下学的。 不过李爱波初二没读完就辍学了。王双喜一直上到初中毕业。 云善和坨坨两人一起跑去后窗口看热闹。 “我想买衣服。”王双喜笑着问,“这边还卖不卖牛仔外套了?” “现在没有了。”李爱波指指墙上,“现在卖西服和风衣。” 王双喜打量西服,“我穿这个好看?” “这个衣服适合我大哥那个年纪再往上的穿。”李爱波说,“咱们适合......” 他想说咱们适合穿牛仔外套,不过王双喜来买的就是牛仔外套,可惜他们店里没有。 “你要不要试试风衣?”李爱波说,“我看花旗他们穿着挺好看的。” “这都是电影明星穿的衣服。” “你个头高,穿着应该也好看。” “我拿下来给你试试。” 李爱波取了衣服递给王双喜。 王双喜边脱棉袄边说,“我过两天相亲,想穿得好点。今天一翻衣服,没啥好衣服穿。” “你相亲?”李爱波赶紧说,“我那有牛仔外套,你要是想穿,我借给你。” “要是小了,我就借我大哥的给你。” “谢了啊。”王双喜穿上风衣,他把手揣在兜里,学着电影里主角的样子,转了转身体问李爱波,“咋样?” “穿着挺好,显得精神。”李爱波说,“就是你那毛衣有点破,都坏边了。” 李爱波找了镜子递给王双喜。 坨坨和云善两人踮着脚,伸着头,想看王双喜穿衣服是什么样。 可他俩人小,外面窗户又高,只能看到肩膀以上。 “走走走,我们去外面看一下就回来。”坨坨拉着云善跑出院子,贴着篱笆边往北面跑。 第169章 云善一大早起床就念叨上李爱波了。他等着李爱波给他送铅笔和本子。 吃早饭的时候,院子里有些动静,云善拿着馒头跑去窗户边看。 正见到李爱波搬了筐子往院里走。 他赶忙拉开门,喊一声,“爱波~” “吃饭呢?”李爱波笑着问一句。 云善点点头,“买铅笔了吗?” “买了,都买了。”李爱波把怀里的筐子往上提了两下,“都在这,我放屋里,一会儿你自己去看。” “好。”云善高高兴兴地应下来,看着李爱波把东西搬到竹屋很快又出来。“你去哪呀?” “回家吃饭。”李爱波道。 吃完早饭,云善迫不及待地拉着花旗去竹屋。 他知道妖怪们不让自己碰屋里的东西,也很乖。看到筐子里的红色铅笔,他指着说,“这是给我卖的。” 花旗嗯了一声。 云善又说,“我数数有没有1000根。” “铅笔得擦,本子不能擦。”花旗蹲下来拿铅笔,“就数铅笔吧不数本子。” “好。”云善大声又欢快地答应。 花旗把那1000根铅笔拿到乒乓球桌上。 云善扯了抹布过来,又勤快地去端了些水来。 花旗站在桌边擦铅笔。 他擦一根,云善就数一根摆在乒乓球桌上。 他摆得整齐,条条列列都井然有序。 李爱波吃完饭来看店,花旗和云善两人还在忙着数铅笔。 李爱波已经见怪不怪了,“晒铅笔呢。” “这是880根。”云善拿着手里的铅笔冲着李爱波晃了晃。 李爱波手挥了下,笑道,“继续点吧。” 他从兜里掏了钱些放在厨房门口的板凳上,“段叔给的上回卖衣服的钱。有300多呢。” 不过李爱波也知道,西觉家开销大,300多听着很多,不过对比他家开销,也不算。也不知道够撑多少天的。 坨坨起床后就开始赶工织毛线。 昨晚他拉了小丛和西觉一起勾花萼,但是西觉和小丛晚上只勾了一个小时。 坨坨算了下账,云善指望不上,白天西觉和小丛都有各自的事情干,还是得靠他自己。 云善学习完,喊坨坨一起去捡石头。 坨坨抬起头说,“叫兜明去。我今天要干活。” “什么活?”云善走过来问。 坨坨对着云善招招手,云善贴过去。 坨坨手拢在云善耳朵边小声说话的同时眼睛看着花旗,“我要勾花萼。” “咱们今天不能再输了。” 花旗往这边看了一眼,没吱声。 “我也干活。”云善拿了钩针也过来勾毛线。 勾出了几个花萼,他又想去玩。 坨坨要干活,云善去找兜明。 兜明正坐在乒乓球桌前写东西。云善摆好的满桌铅笔有一角被他推乱了。 云善先是凑过去看兜明写什么。哦,写谱子,但是他看不懂。 他站在兜明旁边踮脚伸手,把兜明弄乱的铅笔一根根捡过来。 然后他跑进屋拿了个小筐子,把桌上的铅笔一根根装进筐子里。 踮脚伸手够不着的,他就爬到桌子上坐着捡铅笔。 兜明抬头,云善冲着他咧嘴笑笑,继续捡铅笔。 收拾好铅笔,云善把筐子推到桌边,跳下桌。自己弯腰费劲地抱着满筐铅笔回屋。 兜明刚写了两个音符,云善又跑过来了,亲亲热热地靠着兜明,“嘟嘟,x去玩啊。” 兜明往院子里扫了一眼,“我要写东西。” “让西觉和花旗跟你去。” “哦。”云善不缠着他,他跑去找西觉。 西觉正在拼床架。 云善走过去,一屁股坐在刚拼好的一边木头上。 没等西觉提醒,屁股下的木头往后倒,云善也跟着一起仰摔在了地上。 “一边还不稳定。”西觉笑着说。 云善爬起来拍拍屁股,走到木头中间想把木头抬起来。但是木头有些重,他只能把木头抬高一点,不能把它抬起来。 西觉走过来轻松地抬起木头。 云善这下也知道不能坐了,老老实实地站在旁边,“西西,做什么呀?” “做床。”西觉说,“今天下午就能做好,抬去李爱军家。” “爱军什么时候结婚啊?”云善跟个大人似的问。 “5月份。”西觉说,“床做好,再做个衣柜就行。” 李爱军家要做带大镜子的衣柜。西觉去看过镜子,很高的一块镜子,大概有40公分宽。 云善和坨坨有时候洗完脸一块擦霜,两人得站得挺远才能把脸一起照到镜子里。 西觉打算给李爱军家打完家具,也去镇上买块大镜子,做个落地镜放在家里。这样坨坨和云善两人能站得近照镜子了。 知道云善想出去玩,西觉把两块木头拼好后,拍拍衣服,洗了手,带云善去南边捡小石头。 瞧着中间一大块地里的石头已经被云善捡干净了,西觉回家拿了大铁叉和铁锨来。 云善蹲在地上捡石头,他就拿着铁叉翻地。 地下面偶尔也能翻出来的石头,被西觉捡起来和云善捡的石头堆在一起。 冯英石和他表哥赶着驴车过来。 冯英石从衣服里把包好的钱从篱笆上递给兜明,“上回拿的衣服我都卖完了。” “还有些人来问。这回我想多拿些衣服。” “这次不行。”坨坨说,“过两天我们就要把衣服送到风城。” “你们等几天再来拿吧。” “要去送货了?”冯英石打听。 坨坨点头,“后天就去送货了。” 冯英石表哥问,“风城的老板还往这拉磁带和收音机吗?” “听说这次带过来的磁带少,主要是皮鞋。”坨坨说,“明天下午能拉来。你们可以后天早上来拿货。” “那我们在家歇两天,后天早上来拿皮鞋。”冯英石表哥笑道,“皮鞋卖得也好。” “我俩在市里卖皮鞋出名了。很多人都知道我们俩卖的皮鞋价钱便宜,质量好。” 说起这个,冯英石的表哥有些得意,“我妹妹的同学们都知道我卖皮鞋。” 小丛进屋拿了上次的出库单,把钱点了一遍,一分没差。好像自打说要在市区开店开始,冯英石他们每回来给的钱都对得上数。 “你们在市区找到合适的店铺了吗?”小丛问。 “我妈打听到有一家位置不错,但是要的价钱高。”冯英石表哥说,“要3千多块,将近4000。” 小丛问了位置,又问了店铺的面积。倒是觉得3000多块不算贵。以后这些街上的店铺只会越来越贵。 霍然留在他们这儿的货款有4000多,足够买下这间铺子。 小丛想着让李爱波和段宝剑去镇上看看。如果合适就给霍然打个电话,先定下来。等这批货卖出去,除去给小军看病的钱,剩下的钱大概能补上之前借的霍然的钱。 现在他们这儿衣服没有多少,毛线制品倒是有不少。 两个村子里加起来将近400口人,有大概300口人勾毛线。现在他们每天收来的毛线制品数量很多。 不过这回冯英石他们只拿了些新品,没拿小草莓和小菠萝。 “这些东西都卖了很久了。”冯英石说,“现在不好卖了。” 中午回来,西觉用铁锨铲了个灰色的刺猬,云善兴奋地跟在旁边,“花花,花花,有个小刺猬。” 西觉把刺猬放在院子里。 小刺猬缩成一团。 云善轻轻地摸摸他,“小刺猬,别怕呀。” 小丛在厨房弄了一点米饭来放在小刺猬的旁边。 云善喊小刺猬吃饭。可小刺猬还是缩着,一动不动的样子。 “它有些害怕。”坨坨说,“我们先去吃饭吧。” “我们走了,小刺猬的胆子应该就大了。” 妖怪们进屋,云善惦记小刺猬,吃几口饭就往窗户边跑。 可他在窗口东张西望的了好一会儿也没见到小刺猬。 “小刺猬不见了。” “它吃饭了吗?”坨坨问。 云善瞧不见,推开门出去看。小丛之前放在地上的大米饭全都不见了。 他赶紧回屋汇报给妖怪们,“小刺猬吃饭了。” “吃完饭它就走了。” 坨坨夹了筷子韭菜炒鸡蛋放到云善碗里,“快回来吃饭吧。” 云善坐在桌边吃了两口饭菜,告诉妖怪们,“小刺猬回家吃午饭了。”他给小刺猬想了个离开的理由。 吃完饭后,云善还是在院子里找了好一会儿小刺猬。 不过没找到小刺猬的踪影。 他又往南边找了一段路,还是没见到小刺猬。 “小刺猬走得真快。”云善说。 “它4条腿呢。”花旗带云善回家。 回屋往沙发上一坐,云善开始犯困,靠在沙发上微微张着嘴立马睡着了。 坨坨坐在旁边勤奋地勾毛线。他今天就想比花旗勾的绿叶多。 可没勾出来两个花萼,他也困了。往旁边一歪,枕在云善的肩膀上很快也睡着了。 妖怪们各睡各的。 中午的屋子里很是安静。 云善觉得右边肩膀有点重。坨坨的辫子抵在他的脸上。 云善抓住坨坨的辫子站起身。他想把坨坨放在沙发上。 “疼疼疼。”坨坨抓住云善的手,皱着脸叫道,“你别抓我的辫子呀。” “云善快撒手。” 云善赶紧松开手。 坨坨爱惜地摸了摸自己的辫子,“你抓我辫子干什么?” “我想让你睡在沙发上。”云善诚恳地回答。 坨坨自己躺下去,看到花旗坐在对面沙发上闭着眼睛。 坨坨抓起钩针坐了起来小声说,“我不睡了。” 第170章 西觉在吃完饭前打好了床,和兜明一起送去了李爱军家。 李爱军家正在吃晚饭,要拉着西觉和兜明一起留下吃晚饭。 西觉和兜明没答应。 知道云善爱吃粉条,兜明爱吃花生。爱军妈给装了半篮子粉条,又装了半麻袋花生,让西觉他们带回家吃。 今天停电,西觉和兜明在河里洗完澡,只能透过窗户看到家里稍微亮堂些。 云善听到动静跑来开门,笑得一脸灿烂,“西西,嘟嘟,回来啦!吃饭喽!” 没有电灯照亮,只点了蜡烛的屋子里有点暗。 “爱军妈给了粉丝。”西觉说,“明天让坨坨给你炒粉丝吃。” “好。”云善拉着西觉去吃饭。 兜明说,“还给了半袋花生。” 桌子上点了三根蜡烛。足够把桌子上照亮。 云善吃饭不老实,跪在凳子上拿着馒头伸手往蜡烛上放,说要烤馒头。 妖怪们也没管他,各自吃饭。 云善举了会儿馒头,拿回来看看,馒头表面已经焦黄。他把烤黄的那块啃了,又把馒头放到蜡烛上。 这回许是想烤快点,他直接把馒头放在烛火上烧。 “不能这样烤。这样容易烧糊。”坨坨说,“你把馒头往上拿拿。” 云善又不想举馒头,他就把手缩回来了。 看到刚刚烤的地方,这回不是焦黄色了,都黑了。 小丛吃完了一碗饭才说,“用蜡烛烤东西不好。” “吃多了可能会中毒。” 云善抬头呆呆地看向小丛,“啊?” “少吃没事。”小丛又说。 云善放下馒头。听说会中毒,他不想吃这个馒头了。 花旗把馒头上烤黑的地方撕下来丢在桌上,把馒头塞到云善手里,“吃多了会中毒。吃少没事。” “这个馒头还能吃。” “哦。”云善看看馒头,自己夹了点菜放在上面大口地咬了一下。 今天晚上只有蜡烛照明,妖怪们只勾了一会儿毛线。 小丛在烛光下推演阵法。x兜明坐在另一边一直“咔嚓”“咔嚓”地捏花生吃。 等小丛推演完阵法后,他们就回卧室睡觉了。 坨坨点了根蜡烛站在窗台上,和云善两人一起数铅笔。 早上云善已经数完了一遍,坨坨到现在才有空欣赏大红颜色的铅笔。 “多好看呀。”坨坨和云善一起趴在枕头上,两人都翘着脚,手里抓着一把铅笔,“你一根,我一根。” 云善看着坨坨给他俩分铅笔。 坨坨分完,云善也抓了一把铅笔分,“你一根,我一根。” 其他妖怪们都睡觉了,听着他俩“你一根,我一根”地数着,时不时还有嘿嘿嘿地笑声。 花旗睁开眼,偏头看去。坨坨和云善两人明明没说什么,嘿嘿嘿地也不知道在笑什么。 也不知道他俩嘿嘿嘿到什么时候。花旗第二天醒来,见窗台上那根白蜡烛只剩下一个指节高。 云善和坨坨的枕头前面堆了铅笔,两人中间也堆了不少铅笔。 昨晚睡得晚了,坨坨和云善两人都起晚了。 李爱波吃完早饭过来,瞧见院子里没人,还特意跑到窗户边看了看。 瞧见西觉他们正在吃饭,他隔着窗户大声问,“今天早饭怎么吃得这么晚?” “今天起晚了。”坨坨说。 李爱波说,“今天我和宝剑哥去市里看冯英石说的店铺。” “你们要不要带什么?” 坨坨刚想说什么都不用。 小丛开口说,“我们过年的照片还没洗。” 之前因为没钱,拖了很长时间没洗照片。现在家里有点钱了,可以洗照片了。 坨坨点头,“对,有很多照片没洗。” 坨坨去拿胶卷给李爱波,告诉他哪些照片需要洗两张。 “我知道。”李爱波知道他们要给霍然寄照片。 花旗先给了李爱波100块钱。 “下午车就该来了。”李爱波对坨坨说,“我不在家,你让花哥、西哥看一下。” “车到时候就停在我家院子里,让司机大哥晚上和我住。” “我知道了。”坨坨又问,“你怎么都买白蜡烛?没有红蜡烛吗?” “你要红的?”李爱波笑着问。他晓得坨坨喜欢红蜡烛。 “红的好看呀。”坨坨仰着脸说。 “下回我买点红蜡烛回来。”李爱波又弄了两筐平菇才赶车去镇上找段宝剑。 李爱波出门,李久福就来看店。 他今天穿了身新衣服,是小丛他们做的西服。 “咋样?”李久福站在竹屋前和花旗他们说话,很高兴的样子,“穿这衣服显精神吧?” “精神。”坨坨点头。 “爱波叫我穿皮鞋。在村里穿啥皮鞋,让人看见了要说我显摆了。”李久福的脚上穿着带着灰的黑布鞋。 “你不冷吗?”坨坨问。 “穿着毛衣呢。”李久福说,“这都出正月了,还冷啥。” “你头发长。”坨坨说,“胡子也长。” “过些天剃头匠该来了。”李久福摸摸头发又摸摸胡子说,“到时候让他把我脸上刮刮。” 李久福摸摸身上的衣服说,“小丛他们做的衣服怪好的,我看和电视上的差不多。” “城里洋气的人就穿这个。” “怪不得很多人都想买。穿着好看,肯定都想买。” “叔。”王双喜在前面窗户口喊,“爱波呢?” “爱波上市里了。”李久福道。 坨坨跑过去问,“你是不是今天相亲?” 王双喜身上正穿着李爱波的牛仔外套,他腼腆地笑道,“就今天去。” “我头发有点长了,还想找爱波给我烫个头。他今天去市里咋没和我说。早知道我昨天就来找他了。” “还想借双皮鞋,我和爱波说好了的。” “我给你烫。”坨坨立马说,“云善之前的头发就是我烫的。” “李爱波的头发也是我烫的。” 李久福问王双喜相亲的姑娘是哪里的,什么时候去相看。打听了一些,才赶紧带着王双喜回家找李爱波的皮鞋。 坨坨来给王双喜烫头。 云善出不去,站在篱笆边往外看了一会儿,和妖怪们说,“去谈恋爱了。” 他不说人家相亲,他说人家谈恋爱去了。 小丛给云善解释了好一会儿相亲和谈恋爱不一样。 云善也见过相亲,王老师和春花。他现在认识的情侣是李爱诚和秀枝,这一对现在是在谈恋爱。 但是这种事情对一个小孩子来讲还是有些复杂。尽管小丛很耐心地解释了好一会儿,云善也没怎么听懂,站在那直眨巴眼。 小丛说,“等你以后慢慢就明白了。” 云善慢吞吞地哦了一声。 花旗担心他想出去找坨坨玩,带着云善去南边捡小石头。 坨坨好一会儿才找过来。 尽管云善没听懂小丛给他解释的相亲和谈恋爱的事,但是他记住了王双喜今天是去相亲的。 他刚想开口问,坨坨先说了,“双喜现在去镇上了。” “我推荐他带束玫瑰花去。给他包了11朵大红色的玫瑰花。” 花旗听了不得不佩服坨坨。这小人参精有时候比他们更懂人类的“人情世故”。 “送花啊。”云善笑着问,“什么时候处对象?” “不知道。”坨坨说,“还不知道相亲结果呢。” “今天下午去王家村收货的时候我去问问。” 坨坨热衷于这些事,他说,“等咱们能去镇上玩,再去南大河看看。春天柳树发芽的时候最好看了,说不定还能看见相亲的。” “这回我们可以去卖花。他们想买多少朵我们就包多少朵。” “这是一条卖玫瑰花的新渠道。” “好。”云善答应下来。和玩能扯在一块的事,他没有不答应的。 花旗不懂坨坨为什么喜欢看人家相亲、结婚,还爱做媒。不知道这小人参精能得什么乐趣。 坨坨一边捡石头一边和云善计划着去南大河卖玫瑰花的事。 “要带玫瑰花,包装纸,彩色丝带,剪刀。” “用三轮车拉去。” “我们先包两束摆出来给大家看。不然他们不知道包好后的玫瑰花是什么样的。” 中午的时候,李爱聪带着郝佳佳、宁小春、邹冬冬跑来找坨坨他们说话。 “你们都好啦?”看到小伙伴们,云善很高兴。 “好了。”郝佳佳大声说,“其实起水花不疼的。就是痒痒了别挠。” “现在连11点半都没有吧。你们没上课跑来的?”坨坨疑惑地说,“我做饭的时候才11点呢!”他现在才刚炒第一个菜。 “今天上午最后一堂课是体育课。”邹冬冬说,“赵老师下课的时候不查人,我们就提前跑来了。” “赵老师和余老师结婚了!”郝佳佳从兜里掏出2颗喜糖,“余老师和赵老师今天给我们发喜糖了。” “我们给你们留了2块。” 郝佳佳没进院子里,她拿着喜糖伸手问,“糖怎么给你们?” 兜明拿了个小篮子接过糖,放到了棚子的阴凉下。 云善特意跑过去看,糖纸都是红色的,很喜庆。他看着就想吃。 “花花。” 花旗一听就知道云善想干吗,他看着云善说,“上午可以多吃一块。” “下午也能多吃一块吗?”云善期待地问。 “不能。”花旗拒绝道,“今天只能多吃一块。” 郝佳佳说,“2块糖是你和坨坨一人一块的。不是都给你吃的。” 花旗对云善说,“你只有1块糖,不用惦记今天下午的。” 第171章 吃过晚饭,坨坨带着云善,两人戴上口罩,打着手电筒要去李爱波家问问今天看铺子的事。 花旗他们在屋里各自干活的时候听到坨坨大声喊,“你不要过来!” 也不知道外面怎么了。兜明鼻子嗅了一下,才知道小白过来了。 坨坨拉着云善推开院子门跑回家,小白亮着一双狗眼站在院子外。 “明天早上就去给你送骨头吃。”坨坨用手电筒照小白。 小白“呜汪”了一声。 狗在外面,坨坨不敢自己带云善出去。 他撵不动小白,而且出去的话小白有可能会跟着。小白不怕他们俩,撵也撵不走。都要兜明他们撵。 云善虽然每天都能看到小白,但是也好些天没和小白一起玩了。他从坨坨手里拿走手电筒,去厨房端来给小白留的骨头。 坨坨不让他靠近篱笆,“我倒给小白。” 坨坨把小盆里的骨头从篱笆上倒出去,小白闻着味低头吃东西。 这下他俩更出不去了。 “明天早上再去问吧。”坨坨拉着云善回屋,“明天早上人也少。咱俩早点起来。” 说早起,坨坨却是家里最后一个起床的妖。 等他洗漱的时候想起来这个事,转身喊云善,“我们一会儿去李爱波家。” “我去过了。”云善说,“花花带我去的。” 云善昨天晚上没去成,早上也惦记这事。坨坨没醒,云善就让花旗带他去了。 “李爱波说店铺怎么样了吗?”坨坨问。 云善点头,“想买。” “多少钱?”坨坨问。 “三千七。”云善都记着。 坨坨,“李爱波他们今天到风城就能告诉霍然了。” 花旗把屋门用一块砖头抵住,一手拎着一袋货搬出来堆放到篱笆外。 云善跟着花旗进屋,坨坨刷完牙瞧见他背着个大麻袋,寸步艰难地往外挪。 相对于云善的个头来说,麻袋很大。本来就有些重量,再加上大,云善更不好挪动了。 “等我洗完脸跟你一块抬。”坨坨跑进屋里快速洗了脸。 云善放下麻袋,勤快地去柜子里拿了雪花膏打开盖子,用手指头挖出一些、 等坨坨走过来,他伸手把雪花膏点在坨坨的脑门、左脸、右脸上,最后还要在鼻头上点一下。 坨坨擦雪花膏的时候,云善把手指缝里剩下的一点雪花膏蹭在手背上,拧上雪花膏的盖子,他用两只手背蹭了蹭。“好了吗?” 坨坨轻轻拍打自己的大胖脸,笑着说,“好了。” 云善两只手抓住扎紧的麻袋口,“我们抬出去。” 坨坨拽着麻袋底部的两个角,两人一同使劲,弯着腰把麻袋抬起来了。 坨坨倒退着出门,云善在后面跟着。 花旗站在门口,瞧着他俩慢腾腾地抬着袋子往院门走。他进屋轻松地拎起两个麻袋,越过坨坨和云善先出了院子。 把手里的麻袋放到麻袋堆上,花旗看见坨坨和云善两人说着话不紧不慢地挪过来。 他俩也没力气把麻袋堆到其他麻袋上,只把抬来的麻袋放到地上。 云善开心地对坨坨说,“我们再去抬。” “走。”坨坨道。 两人高高兴兴地往家里跑。 李爱波赶牛车过来,瞧见云善和坨坨干活干得正起劲,“咋叫你俩搬?” 李爱波一来,坨坨不带着云善往外面去了,他把麻袋放在院子里,“你x来拉货?” “是啊。”李爱波说,“西哥和兜明正在那边装着。那边货少,小半车都不到。” “昨天来的货都堆我大哥屋里了。他屋里现在就一条下脚的道。”李爱波幸灾乐祸地说。 他跳下车,对着云善和坨坨说,“你俩小孩能搬啥?去南边捡石头玩吧。我和花哥搬。” 坨坨不高兴地哼了一声,“我和云善搬了好几袋了。” 云善站在旁边,忽然大声说,“你若小看小孩子,便比小孩还小小!” 李爱波拎着麻袋惊讶地抬头,“我听着怎么这么熟悉?你还是坨坨之前是不是说过?” 坨坨觉得云善背得很好,很大声地重复一遍,“你若小看小孩子,便比小孩还小小!” 还加上了一句,“李爱波你比我俩还小!” 李爱波:......“能这样说的就是小孩。” “才不是!”云善道。 “大人不会这样说。”李爱波搬着东西和他俩闲磕牙。 “大人为什么不会这样说?”云善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问。 李爱波说,“因为大人不会这么幼稚。” “谁说大人不幼稚的。”坨坨嘿嘿嘿笑道,“你就幼稚!” 云善知道坨坨说李爱波,笑嘻嘻地跟在后面一起说,“爱波~幼稚~” 李爱波反驳,“你俩才幼稚。” 花旗干着活,心里默默想,李爱波确实幼稚。不幼稚的人谁会和云善、坨坨两人争着说对方幼稚。兜明都不干这事。 装满了一车货,李爱波屁股一歪坐上牛车,扭头对云善和坨坨说,“我干正经活了,不搭理你俩。” “我们也有正经活干。”坨坨领着云善进屋继续搬麻袋。 李爱波走了,他俩就能把麻袋搬出院子了。 他们家的衣服没有包装。西服和风衣都是叠得方方正正,用布条绑住四边,整齐地码在麻袋里。 一个麻袋里面要装五十身衣服。 衣服比较重,坨坨和云善两人抬着费劲,腰更弯了,走得也更慢。 花旗来回搬了三趟,他俩一趟还没搬完。 放好一袋衣服,坨坨直起腰对云善说,“我们别搬重的。让花旗搬吧。咱俩搬毛线卡子。” “好。”云善这一趟也累得不轻。 两人回屋不再碰装衣服的麻袋,专门找最轻的麻袋抬。 李爱波往这边跑了五趟,把装车的货都拉过去了。 小丛托他找赵秀英,再从村子里推荐3个人缝衣服。 赵大伟、冯英石那边都想买衣服,还得供着县城和风城那边的货,他们几个人做不了这么多工。 “上回我妈寻思了七八个人。”李爱波说,“要不是之前好些家没有缝纫机,我妈就都说给你了。” “现在咱们村家家都有缝纫机,人就好找了。” 李爱波从之前赵秀英挑出的人里选了3个,小丛都记下来了。等一会儿兜明回来,让他去帮忙说一下。 货物运走,堂屋北墙边终于腾出空了。 云善在屋里跑了一圈,看着空荡荡的北墙边有些不习惯。 小丛喊他去书房学习,云善走过去问,“下次什么时候交货?” “4月15号前交货。”小丛说,“根据目前的进度,我们能提前交货。” 李爱波跟着卡车走了,路过镇上时会接上段宝剑,还是两人一起去白城。经过风城时还要带上霍然。 西觉和兜明干完活往家走。 坨坨拿了个小板凳坐在路边,瞧见兜明回来,他把找人做衣服的事说了。 兜明又去村里找人。 李爱喜的妈妈听兜明说让她10点半带上缝纫机去李爱波家集合,高兴得合不拢嘴,“我现在就去!我现在就去!” “哎呀。”李爱田妈问兜明,“又招工?” “咋就招3个?” 兜明,“我不知道。” 他的话不多,又不爱管事。家里做生意的事,他都是听小丛指挥。小丛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没活给他干兜明就自己找活干。 “招3个,一共加起来就有10个人了。”爱军妈说,“那也不少了。” “一天做几十件,一个月也要做1000多件衣服。” “兜明啊,一个月做1000多件衣服,你家得挣多少钱?” 兜明依旧回答,“我不知道。” “一件衣服挣2块钱,也能挣2000多块。”爱田妈开始算账,“刨去10个人一个月200多工资,那还1000多块钱呢!说不定就是2000块钱。” “2000块钱!”大家瞪大了眼睛。谁家一个月能挣两千块钱呀! 一个月挣2000块钱那得过什么样的日子! 村子里的人热烈地讨论着西觉家要挣多少钱。兜明没什么兴趣,转身去和另外两人说干活的事。 小丛带着云善做完功课,到李爱波家,新来的三人已经自觉地练习上了。还有好多村里人来围观。 “小丛,啥时候还招人?” “衣服卖得好吧?” “品牌标是不是一直得绣?” 小丛话也不多,挑着人家问的说,“没有大单子,现在人手差不多够用了。” “品牌标得多绣些。”现在每天多3个人手,一件最少要多生产12身衣服,每天还得多绣12个品牌标。 爱喜妈满面春风地和赵秀英说,“买缝纫机就没错。” “一有活咱就能上岗。” 现在她庆幸着买了缝纫机,不然这样的好差事肯定落不到她头上。 村里的男人们边勾毛线边相眼,李爱军又跑来问,“小丛,还有没有别的活让我干?” 小丛摇摇头,“现在没有。” “我们还没轮到呢,你着什么急。”爱田妈把爱军挤到一边去,“小丛,我一天领4个品牌标。” 小丛点头。 村里人都知道,现在绣品牌标没有勾毛线挣钱。但是等4月份不勾毛线,绣品牌标可就是他们唯一能干的活。 爱军妈也抢着说,“小丛,我也领4个。” 李爱军也赶紧,“我也领4个。” “啥?”村里的妇女把李爱军往后拽,“你一个大老爷们,你绣什么花?” 几个妇女一同把李爱军往后挤,小丛只好把绣品牌标的活分给她们干。 第172章 兜明把几条鱼都烤了。 云善分到了一条最小的鱼的一半。另一半在坨坨那。 他啃了些鱼肚子上的肉,又吃了些饼卷菜。吃不完的鱼肉他给了兜明。 用手帕擦干净嘴,云善跑去西觉身后,趴在西觉后背上。 他也不干嘛,就贴在西觉身上,脑袋搁在西觉肩膀上和西觉说话,“西西,吃鱼啊。” “你还吃吗?”西觉问他。 云善摇摇头,又趴到西觉左边肩膀上说话。 他总是笑,声音清脆悦耳。 让西觉的心情莫名其妙地也跟着欢快起来。 云善又去捡了小丛放在旁边的书看。 书里密密麻麻的都是字,不像是他的故事书和语文、数学课文一样字那么大,还有图片。 他把书合上,看到封面上写的是史书。 “什么是史书?”云善拿着书问小丛。 “记录历朝历代发生的重大事件的书。”小丛告诉他。 云善拿着书看了半页就放了下来,他对这本史书不感兴趣。 坨坨把黄瓜片放在饼里,又往黄瓜片上抹了好些辣椒酱。 云善凑过来问,“这样好吃呀?” 坨坨点头,咬了一大口咀嚼了两下告诉他,“好吃。” “给我吃一口。”云善看着饼说。 “太辣了。”坨坨咬着饼说,“你会被辣哭。” “我不哭,给我咬一口。”坨坨不给他,云善自己低头去咬饼。 “你少咬一点。”坨坨说,“这个真的很辣。” 果然,云善嚼了两口就喊辣。 花旗让他吃黄瓜片。 云善捏起黄瓜片直往嘴里塞。 花旗见他眼睛里蓄着眼泪,就知道他被辣得不轻。 兑着黄瓜咽下饼,云善嘴里还是辣。他抹掉眼泪又吃掉好多黄瓜片。 “我就说辣吧。”坨坨在一旁道。 “嗯。”云善尝过后就老实了。 他躺在花布边缘,破掉的袜子露出半颗白白x胖胖的脚趾头。 西觉轻轻捏捏他露出来的脚趾。 云善转过头来看西觉,露着笑脸故意把脚翘在西觉腿上,闭上眼睛。他要这么睡觉。 坨坨伸手挠了下他的脚底板,立马转头望天,当做不是他干的。 云善缩回脚,睁开眼,胖脚丫蹬了下西觉的腿,“不要挠我呀。” “我睡觉了。” “睡吧。”西觉说。 云善又闭上眼睛。 坨坨偷笑着伸手还想挠云善,被西觉拦住了。 坨坨无趣地躺在云善旁边,“云善,你真睡觉了?” 云善睁开眼,“嗯。” “哦,那你睡吧。”坨坨也闭上眼睛。 云善转头看看坨坨,见坨坨没事情找他,他重新闭上眼睡觉。 坨坨还没有睡意,又找云善说话,“云善,下午我们去东边玩。” “我们还没怎么往东边去过。” “嗯。”云善闭着眼睛答话,他是真困了。 坨坨一个劲找云善讲话,云善刚开始说话声还算清晰,后来就咕哝地“嗯”了一声。再后来就不应声了。 “睡着了?”坨坨凑到云善脸边,瞧着他眼皮合着,乌黑的睫毛搭在眼上。 坨坨伸手戳戳云善的小胖脸,云善没有一点反应。他小声嘀咕,“真睡着了?” 其他妖怪们也都躺下睡觉了。 风吹过带着些热气,树上新长出的小叶子晃了晃,没有碰到一起,也就没有发出“沙沙沙”的声音。 好吧,坨坨无聊地想,他也睡觉吧。 一觉醒来,只有小丛坐在旁边看书。花旗、西觉、兜明和云善都不在。 “云善呢?”坨坨问。 “被西觉带去玩了。”小丛头也不抬地回答。 坨坨跑到路上往两边望了望,两边都瞧不见人,也不知道他们往哪边去了。 没看到人,坨坨打算跑回村里玩了。今天星期六,李爱聪下午不上学。他可以去找李爱聪玩。 不过没到李大志家,他就已经瞧见李爱聪了。 李爱聪、齐秀才、爱和平还有几个村里的小孩都在南边空地捡小石头。不远处还有几头羊。 “你怎么来捡小石头了。”坨坨隔着小沟问。 “我们想早点看操场能盖成啥样。”李爱和回答。 “你们去哪了?”李爱平问,“你们家里没人。” “我们出去玩了。”坨坨看到小沟里面水比冬天多,他没把握能跳过去。 只好从木板桥上过小沟,然后再跑到李爱聪他们那。绕了好大一圈。 “这边什么时候多了个桥?”李爱和惊讶道。 “西觉搭的。”坨坨也跟着他们一起捡小石头,“你们还放羊?” “那头小羊是我的。”李爱平指着最小的一头羊告诉坨坨,又说,“那头羊是我哥的。” 爱和平家买了两头羊,他们兄弟一人一头,两人可以一起放羊。 齐秀才也高兴地说,“有一头羊是我的。” “你家羊呢?”李爱平又问。 “我不知道。”坨坨说,“都是兜明在放。” 他不知道羊被兜明牵到哪里了。 “是不是二哥从南方回来就发工资?”李爱和说,“我还欠我妈买橡皮的1毛钱。” “你还没还完?”坨坨问。 李爱和,“你家一直都没发工钱,我哪来的钱还。” “二哥什么时候回来?” 李爱波已经走了四天。 坨坨说,“他昨天打电话说,现在在风城,还要两三天才能回来。” “宁小春他们说今天下午也来捡石头。”李爱聪告诉坨坨。 自打知道西觉要给云善盖操场,小朋友们对来云善家捡石头很是热情。 正好今天周六,陆陆续续地就有小孩过来了。 不只有一年级的孩子,还有2个二年级的小孩。 坨坨也好久没和班里的同学们在一起玩了。大家边捡石头边和坨坨说最近班里发生的事。 因为坨坨长时间不上学,之前由宁小春暂代学习委员看着大家上自习。 后来宁小春生病就由林华看大家上自习。 再后来林华也生病了,林老师没再找人看自习。不过林老师会来突击检查。 “大家都很自觉。”邹冬冬说,“我们上课讲话很小声。” “赶紧写完作业可以早点勾毛线。” “二哥批发刨笔刀了吗?” “还没有。”坨坨问,“你们干嘛讲话。赶紧写作业,下课再玩。” “有事情说呗。”邹冬冬道。 “大家都回来上课了。”郝佳佳说,“只有你和云善没回来。” “你们下个星期来不来上课?” “二年级的也都回来了吗?”坨坨问齐秀才。 “我们班还有1个没来。”齐秀才道。 宁小春,“你问2年级的同学干啥?” “我就问问。”坨坨说,“我们再等几天去学校。” 捡了一会儿石头,不知道谁提起的说商店卖汽水。 邹冬冬问坨坨,“这儿卖汽水也是4毛钱一瓶吗?” 坨坨点头。 李爱聪就爱喝汽水,他站起来说,“我去买一瓶。” 邹冬冬立马问,“能不能给我喝一口?” 林华也说,“我也想喝一口。” 小孩们都嘴馋,有人带头说想喝,大家都说想喝。 李爱聪也是个大方的小孩。别人问他要汽水喝,他都答应了。 坨坨一看,这儿有十几个小孩。要是只买一瓶,一人只能抿一小口。 李久勇时不时会给李爱聪一些零花钱,李爱慧有时候也会给几分钱,都被李爱聪攒下来了。 相比于村里的其他孩子,李爱聪现在是个有存款的小孩。 小孩们先跟着李爱聪回家拿了4毛钱,然后又呼啦啦地一起跑去商店。 李久福一个人坐在屋里勾毛线,瞧见李爱聪领着头带着一党小孩过来,他问,“哪来这么多小孩?” 有好几个他都没见过。 “我们同学。”李爱聪站到小桌上,伸手把四毛钱放进屋里桌上,“大伯,要一瓶汽水。” 李久福看见站在小孩群里的坨坨,“坨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回来一会儿了。”坨坨说,“我之前和他们在南边玩。” “云善他们呢?”李久福往后望了一眼,“我怎么没听见他们回来的动静。” “他们应该还没回来。”坨坨说,“我先回来的。” 李久福拿了一瓶汽水,用起子打开瓶盖递出去给李爱聪,不放心地说,“别把瓶子打破了。喝完把瓶子给我。” “知道了。”李爱聪接过汽水,自己先咕噜喝了一大口。 那汽水往下降了许多。 邹冬冬站在旁边急切道,“给我喝一口嘛。” 李爱聪把瓶子给他。 邹冬冬也咕咚了一口。 两口下去,不大的玻璃瓶里装着的汽水又下降了一截。 “你们少喝点。”宁小春说,“都快没了。” “还剩这么多人呢。” 李爱聪说,“你们少喝点,让我再喝一口。” 李爱聪又喝了一口,把汽水瓶递给坨坨。现在瓶子剩下的饮料都不到一半。 坨坨摇摇头,“我不喝,你们喝吧。” 其他小孩怪邹冬冬喝得多。 喝得确实多,邹冬冬不好意思反驳,他豪气地大声道,“等领工钱了,我也请你们喝。” 汽水瓶在小孩们中间传递。如果按照计划,每人抿一小口,大家都能分到。 现在李爱聪和邹冬冬两人就喝了半瓶,剩下的大家每个人差不多只沾了个嘴。 李久福站在窗口笑,“就一瓶,咋够十多个分的?” 李爱聪舍不得花钱再买一瓶。他把空汽水瓶还给李久福。 第173章 云善盼着李爱波回来。 李爱波回来,他就能去商店里卖铅笔了。 他把装了一小筐的红色铅笔都卖光! 可他没盼来李爱波,倒是盼来了赵大伟。 李爱波不在家,赵大伟没人商量生意的事,就跑来了妖怪们家。 看到商店里货架上的东西越来越多,赵大伟也盼着李爱波快点回来带着他一起开商店。 “西服在咱们那x很好卖。老少爷们穿着都合适。”赵大伟和李久福一起站在竹屋后窗口和妖怪们说话。 “衣服板正,价钱又公道。重要的是,穿出去体面。和城里人一样。上回还有两个隔壁县政府上班的人专程来我这买衣服。” “不过风衣不好卖。不适合咱们穿。上回我带回去的3件风衣,卖了半个月才都卖完。” “不能光做男同志的衣服,忘了我们广大妇女同志们。” “咱也不能净做洋气的衣裳。还有农村朴素的广大妇女同志们嘛。” “等有钱买布,就给妇女同志们做衣裳。”坨坨道。 他觉得赵大伟说得很对,不能光做时髦的衣服。应该多做些款式让大家选择。 赵大伟笑道,“就是老有女同志来问我,卖不卖女同志穿的衣服。” “我拿出风衣,人家也不中意。” 小丛停下脚,抬头说,“这批布这个月底就能用完。等李爱波回来我们就得买布。” 因为妖怪们要用钱,又加上霍然需要车子拉货,这次李爱波和段宝剑去南方就不准备买布回来。 他们打算找县里的纺织厂谈价钱,就在县里订购一批布。 云善边勾毛线边听大人们说话。他也有意见发表,“怎么不卖小孩衣服呀?” 家里都做的是大人的衣服,没做小孩的衣服。 当初妖怪们卖衣服是想挣钱,只顾着款式好卖,并没有想太多。 “我们小孩也要穿衣服。”云善又说。 “那就再做点小孩衣服。”小丛道。他做小孩衣服很拿手。 给云善做得多了,不用看杂志,小丛脑子里就有很多衣服款式。 因为北方的货物不急,这回小丛让赵大伟拿了50身西服走。 李爱波是3月29号晚上回来的,这一趟他出去了整整7天。 许是现在天气暖和了些,他的精神头比上次从南方回来好很多。 得知李爱波回来,云善头一个蹦起来,高兴又激动地喊,“爱波~爱波~” 李爱波很感动,没想到云善这么想他。 “咱俩还是有感情的.......哎?云善,你往屋里跑什么?” “上次爱诚大哥说你们买了电子表。”坨坨跑到李爱波跟前说,“让我看看电子表。” “我这只有10块。”李爱波把自己右手的衣袖撩起来,露出一块带着小屏幕的手表。 屏幕上有黑字显示的时间。 “宝剑哥那还有20块。” “这个要15块钱一块!价钱多贵呀。我没舍得买,就只买了10块。” “原本我只想买5块,还是然哥说应该好买,让我多买点。他说家里不好卖,就带去北方卖,肯定能卖出去。” “一块表就15块钱,5块表可就是80。10块表是150呢。我真怕卖不出去。” “不过,表真好卖。然哥回去只用了两天就卖了30块表。” “你们知道然哥这回买了多少表吗?” “多少?”坨坨好奇地问。 “100块!那可是1500块钱。”李爱波提高了声音道,“然哥可不只买了表,他还买了1万块钱磁带,4500块钱袜子。” “买了50台录音机,又要4000块钱。这一趟他可花了2万块钱!” 小丛有些诧异,“买袜子?” 云善两只手里各抓着把红铅笔从屋子里跑出来,往竹屋跑。 李爱波回来,他就能去卖铅笔了! “拿铅笔干什么?”李爱波看到云善,想着和他叙叙旧。毕竟刚刚云善看到他那么激动。 “我要去卖铅笔啊。”云善头也没回地跑进竹屋。 李久福这会儿已经回家了。商店里没有人。 云善踮着脚把两把红铅笔放到货架上,口中喃喃地说,“20根铅笔。” 在屋里转了好几圈,他兴奋地坐在窗口前面的凳子上。抻抻脚,摸摸桌子,拉开抽屉看看,还要翻翻桌上的账本。 商店里的东西对他就是很有吸引力。 云善个头小,窗户前又有桌子,只能瞧见窗口不大的一块地方。 他爬上桌子,伸着头往西边看,正好瞧见张队长打西边过来。 “买东西啊?”云善开心地问。 “不买。”张队长大声问,“爱波回来了?” “回来啦。”云善高兴地回他,一点也没因为张队长不买东西而失落。 能出来卖铅笔,他就很高兴了! 张队长走近才瞧见云善是趴在桌子上的,他赶紧说,“你赶紧下去。” “一会儿再从窗口摔下来。这地方多高。” 花旗快步进屋把云善从桌子上抱下来,“你在屋里卖东西,怎么还爬到桌上去了?” “我看有没有人来买东西。”云善大眼睛里盛满喜悦。小胖脸上全是笑,整个人都散发着快乐的气息。 “把身子往外探危险。”花旗说,“你出去看看有没有人来。” “去外面看不危险。” “好。”云善蹦蹦跶跶地往外跑。 从竹屋的台阶上往下跳的时候还摔了一跤。他像是没事人一样自己爬起来,拍拍膝盖继续往外跑。 张队长走到院子东面,瞧见云善迎面跑过来。他哎呀了一声,赶紧往东边空地跑。 王家村和李家村谁都知道云善要隔离。 “云善,你咋还跑出去了?”李爱波叫道。 “我去看看外面有没有人。”云善大声又开心地喊。 跑到路边往两边看看就知道有没有人了。可他一直跑到商店的窗户口才站住脚往两边望。 嗯,没有人。 云善踩着窗户口下面的小桌子,扒着窗户口往商店里面看。 货架摆在房子两边,云善可以从前窗口、后窗口望进院子里。 屋里他都去过不知道多少遍了,但还是扒在前窗口兴致勃勃地把商店又好好地打量了一遍。 他高兴,就连看到河对岸吃草的羊都很高兴。 云善今天刚出来放风,他决定去把河对岸的小羊牵回家。 要去河对岸得往东走,经过一个小桥。 花旗站在大路边,看着云善一路往小桥上跑。 跑到桥头,他还趴在栏杆边往下望。 望几眼,他从桥上捡点小石头,小土块什么的丢到河里去。 还要爬到栏杆上骑着。 骑着还不行,要坐着。 脸冲着河水坐在栏杆上。 花旗怕他掉河里,快步走过去。 掉河里倒不是怕云善淹到,只是天还不暖和,就担心云善会感冒。 不等花旗走近,云善自己从栏杆上下来了。 不过他也没老实,跑去桥旁边跳起来拽一棵柳树的旧枝条。 看到花旗走过来,云善才想起自己要干的事,“我把羊赶回家。” 这才跑去找小羊。 五头羊被兜明分五棵树栓着。 云善解下一头羊的绳子,牵着羊去找下一头羊。 牵了五头羊,他不往回走,指着前面的路对花旗说,“我走前面走。” 走前面要从东边的桥过河,然后从村头走回家。就是得绕一大圈,多走些路。 花旗也不在乎多走路,他点头道,“走吧。” 云善把三条绳子分给花旗,他一手牵着一条绳子走在前面,转着脑袋东张西望。看到什么有意思的就伸手指给花旗看。 等他们走到东面桥边,隔着一小块地,看到李爱聪和李爱和两人挎着书袋往村里走。 云善更高兴了,大声喊,“爱聪——爱和——” “云善。”李爱聪和李爱和两人挥着手喊。两人没想到能在村口遇到云善。 云善牵着小羊往村口跑。 小羊边跟着跑边“咩咩咩”地不停叫唤。 李爱和伸出胳膊拦住李爱聪,不让他往前去,“云善,你先走,我们再走。” 云善却牵着羊往他俩跟前去,满脸带笑,“我能出来玩了。” 李爱聪见后面的花旗没反对,他笑着拉住云善的手,“走,咱俩一块放羊去。” 李爱和,“我也去。” 他俩跑回家放书袋牵羊,云善牵着羊站在村后路上等着。 有村里人路过,看到云善和他打招呼,“不在家了?出来了?” 云善都笑眯眯地回话,“出来了。” “明天我在商店卖铅笔。” “你卖铅笔多少钱一根?”村里人问。 云善,“五分钱一根。” 村里人应一声,再和花旗说几句话就回家了。没人关心不便宜的铅笔。 之前李爱聪家商店开业,家里有孩子上一二年级的都买了铅笔。就连夏天要上学的李爱美家里都买了5根铅笔。5根铅笔够小孩用挺长一段时间的。 李爱聪离得近,嘴里叼着一个包子,左右手各拿了一个,还牵着羊,快步走过来。 他把包子往云善手里塞一个,剩下一个给花旗,x这才拿下嘴里的包子说,“白菜豆腐的。大伯娘和婶子包的。” 云善吃完了一个包子,李爱和才带着李爱平一起过来。 河边的草只比地皮高出来一点点,已经被村子里的牛羊吃过了一波。 他们放羊得去远些的地方。 云善领着他们去了南边。 把羊往南边树下一栓,三个小孩去空地捡小石头。 “爱军哥家的家具都打好了。你家啥时候盖操场?”李爱和问。 第174章 吃过晚饭,花旗把四千块钱装在云善的书袋里。 云善挎上书袋,头一回感受钱有沉甸甸的重量。 身上带的钱多,云善很老实地紧紧跟在西觉身边,即使周围没有人。 坨坨打着手电筒,兜明关上门,妖怪们一起往王家村走。 “李爱波说咱们的衣服一路上卖得很好。”坨坨给云善说李爱波今天说的话。 “风衣卖得也好?”云善问。他今天听赵大伟说风衣卖得不好。 “也好。”坨坨说,“有的人会喜欢风衣。” 云善看到天空淡黄的月亮,小手指着说,“月亮有大半个。” 妖怪们都抬起头来看月亮。 今天初九了。天上的月亮可不就是大半个嘛。 昨天才逢过集。 要陪着云善,妖怪们也落了4个集没去赶。吃的、用的东西都是让赵秀英他们帮忙带回来的。 等下次逢集,他们就可以带着云善一起去赶集了。 王家村里,家家户户亮着灯。 偶尔能听见狗叫声。不过都远一些,近处没有狗乱叫。 倒是有狗晚上瞎溜达,站在路边亮着一双眼睛看他们。 “是狗。”云善说。 坨坨用手电筒照过去。 手电筒的光大概是照到狗眼了,狗掉屁股跑了。那是一只黑白的花狗。 前面屋顶上也亮着一双“电灯泡”,坨坨移开手电筒往上照,是一只狸花猫。 那猫卧在屋顶上,被光照得眯着眼睛,往后微微缩着脖子。 坨坨隔两天就和兜明来一趟王家村收获,他对村子里很熟悉,领着妖怪们走到王小军家。 从小军家后面窗户看,屋里亮着灯,他家的人还没睡觉。但是前面的院门已经插上了。 坨坨拍着大门喊,“小军!小军!” 云善也跟着拍门喊,“小军!小军!我来了!” 王小军爷爷披着棉袄打开屋门,大声问,“谁啊?” “云善啊。”云善扬声回答。 王小军爷爷赶紧走过去,拉开门栓,“咋这么晚过来了?” 门一开,瞧见西觉一家人都过来了,小军爷爷赶忙把人往屋里邀。 现在刚过7点,王小军一家正在屋里边看电视边做活。 “小军,小军。”云善挎着书袋跑进屋。 “云善。”王小军拿着勾着和毛线站在起来,惊喜地说,“你能出来玩了?” “嗯。”云善跑到他跟前,从书袋里往外掏钱给王小军。 王小军就没见过一沓的钱,还都是黑色的10块钱。 一沓是1000块,一共4沓,都是扎好了的。 小军家里人都站了起来。 小军抱着钱问云善,“哪来这么多钱?” “爱波带回来的。”云善说,“给你做手术。” “手术要做多长时间?” “我不知道。”王小军把钱放到一旁凳子上,还很惊讶。他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 “云善,这得有多少钱?” “4千。”云善摸着一沓钱说,“一个是1千。4个是4千。” 小军妈,那个以前总是拿棍子追小军,大嗓门讲话的泼辣女人红着眼眶,抖着嘴唇,眼睛盯着钱,“啊,钱......这么多钱......” “给我小军做手术?” “是啊。你们赶紧带着小军去做手术。”坨坨的视线从云善那挪到小军妈身上,“医生都说早点做手术好。” “是。”小军妈应着,脑子里有些空白,十分惊喜又不敢相信。 小军奶奶拉着近旁的兜明,眼神里含着千言万语,她拍拍兜明的胳膊,“你们救小军的命啊。” 兜明面上没什么表情,他不习惯这样的场面。他想不动声色地把手拿回来,但是这个老人家抓得有点紧。 兜明又不好使力气,只好让小军奶奶拉着。 小军爸赶紧给西觉他们倒水,“爱波下午刚回来吧?” 张队长从李家村回来说李爱波下午刚回来。 晚上西觉他们就来送钱了。人家是真把他们家的事当事情看,一点都不掺假。 西觉嗯了一声。 小军爷爷拿来凳子招呼人赶紧坐。 小军爸很感动,他两只手握在一起,有些局促,“这钱我们肯定还。” “你们可真是帮大忙了!” “以后有啥活,你们尽管招呼我干。别的不会,我就一把子力气。” 云善和小军两人笑嘻嘻地在聊天。云善不懂医院里的事,小军也不太懂,两人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不懂事的事就胡乱猜。 “说不定1个月我就能好。”小军说。 1个月对小孩子来说是很长的时间了。 云善也觉得小军1个月应该就能好,“等你回来,我们去踢球。” “操场肯定盖好了。” “我们要找22个人踢球。” 小军听了很惊讶,“那么多人一起玩?我们村里也找不到那么多小孩。” “一个足球队要11个人。”云善说,“叫上我们班同学。” 西觉和花旗的话都不算多,他们没怎么开口,大都是听小军家里人说话。 正好屋里放着电视,大家围坐在一起看电视。 云善自己捡了个小板凳,靠在花旗腿边。王小军拿了个凳子坐在云善身边。 他好长时间没见到云善,有很多话想和云善说。 云善想看电视。刚开始他还应付小军几句。后来看入迷了,小军叫他,他也没听见。 小丛听到小军妈说明天收拾收拾,后天就带小军去医院。 电视剧播完了两集,云善和王小军又玩了一会儿,才舍得跟妖怪们回家。 小军妈和小军爸一直把他们送到村口。 小军妈对坨坨说,“坨坨,记的那些账,你们抄一份给我家。” “人家对我们有恩,咱们不能忘。得知道恩人是谁。” “等整理好了给你们。”坨坨说。 看x着西觉一家离去的背影,夫妻俩才高高兴兴地回家。有了钱,他们就能带小军看好病。 “咱命好,小军也命好。”小军妈走在村里的路上,小声说,“这样好的人被咱们遇上了。” “这钱咱一定得还。” 小军爸点头,“不能不还钱。不管多久,借的钱咱都得还。” 虽说人家是捐钱,但帮他们的人家谁家都不容易。小军爸妈打算以后把钱都还回去。 去年得知小军生病,无异于一道惊雷劈中小军的家庭。去县里医院,去首都医院,花了不少钱,借了许多债,再没钱给小军治病。 那时候多难,就是流再多眼泪也没用。 哪成想,就有这好心人主动愿意给他们家捐钱,愿意拉他们一把。 如今钱送来了,他们后天就能带小军去看病。往后的生活一下子就光亮起来了。 日子再差,没想到也渡过来了。 又出来玩了一趟,云善也高兴,拿着手电筒东晃西晃地来回照。 坨坨和小丛在聊刚刚看的电视。 没从头看电视,兜明好多剧情没看懂,听到坨坨和小丛讨论,他也跟着问了些。 经过李爱聪家老林地,云善的手电筒晃到了几个坟包上。 正好有股风刮过来,阴嗖嗖的,西觉、花旗、兜明都警惕地看向坟地。 “云善,别往坟头上照。”花旗把云善的手电筒转了个方向,照前面的大路。 他顺便牵住云善的手。 云善回头看一眼黑乎乎的坟包们,转头对花旗说,“李爱聪的妈妈埋在那里。” 花旗,“嗯。” “过几天要清明了。”坨坨也看向坟包,“李爱聪要来烧纸吧。” “我也要烧纸吗?”云善问。 “你给灵隐烧。”花旗说。 等下次逢集,他们得去赶集买烧纸了。 云善到家还有些精神,洗漱完了坐在床上又开始数铅笔。 他今天下午在商店里只呆了几分钟,没有卖出铅笔。拿到商店的20根铅笔还好好地放在货架上。 坨坨和他两人面对面两人一块数铅笔。 数完980根铅笔,云善想起来他还没数过作业本。之前妖怪们没把作业本拿回来给他看。 他兴奋地下了炕找衣服穿。 “你穿衣服干什么?”坨坨把铅笔装到小筐子里。这个小筐子一会儿要摆在他和云善的枕头前面。 “我去数作业本。”云善说。 “明天再数吧。”坨坨说,“作业本放在竹屋里。” “你要去竹屋吗?” 云善,“嗯。” “明天去吧。”花旗说,“你数完回来还得洗。” “我洗过脚了。”云善说,“脚干净。” 他就想去数作业本。 西觉拿起衣服穿上,等着云善穿好,牵着他两人一起去竹屋。 云善很开心,叽叽喳喳地和西觉说话,嘴巴一刻也不停。 他的作业本单独放了两摞。 西觉给云善打手电筒,云善欢喜地蹲在地上一本一本地数作业本。 李爱波给他买的种类多,田字格、方格本、拼音本、拼音田字格本、数学本、作文本。 云善把所有本子都数了一遍,很高兴地说,“200本!” 200本的数目就对了。花花和他说的就是200本。 西觉看着云善把作业本抱到商店的货架上。 云善不把作业本和李爱波家的混在一起,他把他的作业本单独放在货架的一排,把红色铅笔也拿过来。 弄完这些,他又在屋里转起来。摆摆货架上的东西,让西觉抱着他看货架高处又放了什么。 他指着关起来的窗户对西觉说,“开窗户就开商店了。” 看到桌子旁边放着的汽水,云善说,“我明天来买汽水。” 西觉知道他不喜欢喝汽水,好奇地问,“你喝?” 第175章 云善做功课的时候,村里好多人来找李爱波说话。 他们听说李爱波回来,特意过来听李爱波讲路上的见闻。还有几个王家村人也过来听李爱波说话。 他们每人身上都挎着装毛线的布袋,讲闲话的同时手里也没闲着,钩针在毛线里来回穿梭。 云善早上光顾着玩,还没练功。 等他做完功课,西觉带他去南边空地练功。 空地都被妖怪们填平了。原本就平的地方长着草,被填过的坑则是秃的。 整个足球场上有很多秃的地方。妖怪们的计划是从别的地方移栽草过来。 云善练功,西觉就去不远的地方挖草。 到10点多,云善练完功,商店后面还有很多人。 他们嫌窗户口在房子后面背阴,都站在大路上晒太阳说话。 云善跑进商店里,看到那么多人,十分高兴。他爬到凳子上跪着,直起身子大声问外面的人,“买不买铅笔?” 大家纷纷和云善打招呼。 “云善,你出来了?” “哎呀,云善你卖东西?” “不买铅笔。前些天买过了。” 云善也跟大家说了些话。 昨晚上坨坨和云善去小军家喊门,王家村里有几家听见了,早上跑去小军家问。 小军爸妈说西觉家昨晚送钱来了,明天就带小军去看病。一早上王家村的人都在说这事。 李家村的人听说了,也在讨论这件事。 爱田妈问云善,“钱给小军家用,你家里还有钱吗?” 云善不知道家里有没有钱,他跑去院子里问花旗。 “还剩3000。”花旗实话告诉他。 为了把钱抽出来,花旗这回都没让李爱波带货回来挣钱。再加上这回卖的衣服多,他们得到的钱也多。 云善又跑去商店告诉村里人,“还有3000。” 两个村子再加上学校那边,也不知道得有多少工钱。西觉家还要做生意。 爱田妈主动说,“我家不急着领工钱。啥时候钱宽裕了,啥时候再给我们。” 王家村的人和李家村的人纷纷都这样说。 西觉他们好心,村里人都佩服他们。也不急着领工钱。 “哦。”云善点点头。 花旗今早和李爱波说过了,今天给村子里发工钱。 李爱波笑着说,“工钱今天就发。花哥早上和我说过了。” “要领工钱就去找小丛算账。” 大家听了这话,都往妖怪们家去。其实就是转几步的事,就转到了院子里。 小丛和坨坨正站在乒乓球桌那边算学校里的账。 坨坨想下个星期去学校开班会的时候给大家说捐款的情况。一共捐了多少钱,每个人捐多少,都给大家知道。 外面的人都去了院子里。云善和李爱波也从竹屋到了院子。 坨坨进屋拿账本,花旗进屋把家里的钱都拿出来放到乒乓球桌上。 李家声担心地问花旗,“你们还要开服装厂。你家钱够不够用?” “我们也不急。” 大家跟着附和,“我们不急。” “够用。”花旗说。 大家这才挤来挤去排好队,热热闹闹地讨论着自家能领多少钱。 小丛坐在桌前翻账本,云善站在旁边负责发钱。 想要种平菇的人家问,“爱波,啥时候x教我们种平菇?” “我们东西都收拾好了。就等着跟你们学种平菇。” “急不了。”李爱波说,“都有事情干呢。明天我还要去县里买布。” “最快等后天。” 菌种都放在李爱波家,妖怪们很久没去他家,不知道菌种现在怎么样。 坨坨问,“菌种都长出来了吗?” “长出来了。”李爱波说,“足够用的。” 李爱波也很忙。外面的事都靠李爱波和段宝剑,关于销售的事都没让妖怪们烦心过。 坨坨说,“明天我们不上学,有时间,我们带大家种平菇。” “那行。”李爱波道。 领过钱的人回村里一说,更多人跑过来了。 在赵秀英家干缝衣服的10个女工也都来瞧热闹。 齐秀才绣品牌标,在花旗他们那有账。秀枝排着队帮他领了工钱。 缝衣服女工的工钱是另外结算,今天不算。 李爱平跟着她妈妈一起来的。 轮到他们领工钱,李爱平妈妈和小丛对账,李爱平一直在旁边嚷嚷,“妈,有我9毛。” “大哥还有3毛。” “知道。”李爱平妈烦他,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你别说话。我还能少了你的?” 李爱平妈领了钱,李爱平跟在旁边追着要钱。 “讨债鬼。”李爱平妈笑骂一句,找了9毛给李爱平,“装好了。要是掉了,我回家扒你皮。” 李爱波开玩笑地喊,“爱平,商店里有吃的。把钱花了保证掉不了。” 大家哄笑,“爱波,算盘珠子都让你打了。” 话是这样说,但是小孩们还真往商店里去。他们直接从竹屋门进的。 云善瞧见人家进商店,他不发钱了,跑去商店里卖东西。 贴在墙上的价目表他都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大部分商品价格他都知道。 小孩们兴致勃勃地站在货架前选东西。 其实也没啥可选的,除了从刚从南方带回来的几样玩具,只有一些小零嘴。玩具嘛,他们的几毛钱又买不起,只能挑些零食。 大家一人花个一两毛买点糖就行。剩下的钱都知道要攒着。 李爱波教云善收钱、记账。 云善写字板板正正,衬得前面坨坨的字迹像是飞了。李久福不识字,记账画符号,也很乱。 记账的间隙,云善问大家,“你们买不买铅笔?” 这个时间点还能在家的小孩都是不上学的。不上学的小孩根本就不需要铅笔。 李爱平说,“我们又不写字。买铅笔干什么?” 对比于其他东西,他其实更馋桌边放的汽水。但是汽水要4毛钱一瓶,他舍不得买。 云善有点愣,今天谁都说不买铅笔。大家都不买铅笔,那他怎么卖铅笔呀。 李爱美拿了五个小果丹皮催着云善结账,“多少钱?” “3毛。”云善说。 李爱波站在旁边看着,有些惊讶云善竟然都能说出价钱。尽管有时候算账慢,但云善算账不出错。 大人们揣了钱也都来商店里瞧瞧,买块肥皂,买袋洗衣粉,或是买一根牙刷、一支牙膏。 院子里还在排队领工钱,外面呼啦啦地来了一大群小孩。 这些小孩是听王小辉说小军的手术费凑够了,明天要去看病。他们专门一起跑来看王小军的。 路过云善家,就来找云善他们玩。 小孩们也都有工钱,见到发工钱了,都跑过来看。 之前小孩们来捡石头,邹冬冬喝了汽水多,说发工钱的时候买汽水给大家喝。 这会儿就有同学提起这事了。 邹冬冬大方道,“我现在就去领工钱。领了就买汽水。” 他们排到李家村和王家村的人后面。 坨坨来问他们,“你们现在也领钱?” 之前给同学们发工钱,都是他们家里大人来领的。坨坨不放心让小孩们把那么多工钱领回去。 邹冬冬点头,“我请他们喝汽水。” “先给你们每人发5毛。”坨坨说,“明天我再去学校发钱。你们告诉家里人。” “我们要去看王小军,你们去不去?”宁小春问。 郝佳佳说,“王小辉说你们已经给小军看病的钱了。小军明天就去做手术。” 坨坨点头,“昨晚给的。” 坨坨没看账本,拿钱先给班里的小孩们一人发了五毛钱。等明天算账的时候再扣。 “云善呢?”邹冬冬问。 “他在商店里卖东西。”坨坨说,“你们去商店里找他买东西吧。” 小孩们都往屋里跑。商店一下子拥挤起来,吵吵闹闹地到处站着人。连外间竹屋都站了不少人。 云善看到班里的同学们都来了,他高兴得很,“今天放假?” “没放假。”李爱聪说,“我们去看王小军。” “他明天就去做手术了。” 宁小春,“我们来鼓励他的。” “你们买不买铅笔?”云善问。 班里的同学们都摇头,没有一个人要买铅笔。 邹冬冬拿了一瓶汽水,给了云善4毛钱。 云善拿起瓶起子学着李爱波的样子开汽水瓶。 他第一回开汽水,很是生疏,起子在瓶盖上刮了两下才生疏地打开汽水瓶给邹冬冬。 有同学提醒,“邹冬冬,你这次可别多喝。” “我买的,我还不能多喝吗?”邹冬冬喝了一大口,把汽水瓶递给李爱聪。 “你喝吧。云善今早给我一瓶了。”李爱聪说。 这回来的人更多,一瓶汽水更不够分。 又有四个同学买了汽水,大家一块分着喝,一人喝到了那么一小口。 没请喝汽水的同学们拿钱买了糖,大家一人分了一块。 “咱们去看小军,给小军也带一瓶汽水吧。”宁小春提议。 在小孩们眼里,汽水就是很好的东西。小军生病了,应该吃点好的,喝点好的。 来了四十多个孩子,一人给1分钱,就凑够4毛了。多出来的钱,宁小春提议买糖。 云善要跟同学们一起去王小军家,李爱波叮嘱他,“你跟小军家里人讲,明天我赶车去县里,让他们跟我一块走。” “好。”云善也不看店了,跟着同学们往外跑。 坨坨也跟着一起去了。 就连李家村的小孩也跟着凑热闹往王家村去。 第176章 云善中午兴奋了很长时间,快到1点的时候才睡午觉。 李家旺来找西觉去镇上,今天下午他们要去镇上拉定做的足球球门。 村里闲着没事的人又聚到商店窗户前头说闲话。 妖怪们搬了凳子坐在路上,听村里人给他们讲最近发生的事。 现在招了人,小丛不再整天坐在缝纫机前面工作。他这几天也改行勾毛线了。 李爱波不坐在屋里看店,也跟着坐在后面。他在给坨坨他们讲李爱聪中午喝汽水的事。 “云善早上不是给小聪一瓶汽水了吗?” 坨坨和小丛都点头。 “他早上只喝了半瓶,剩下半瓶被我奶放在屋里,留着他中午放学回家喝。” “小丛中午回来喝汽水,味道不对。他说我奶把汽水喝了,给他灌了别的水。”说到这,李爱波忍不住笑。 “这事我奶能干吗?” “小聪说我奶不承认,跟我奶闹,说我奶自己做事不承认。气得我奶拿了汽水来找我。” “我一喝,也不对味。可颜色对,都黄颜色嘛。” 李爱波这么一说,坨坨听着觉得可不对劲。黄颜色不对味的汽水? 坨坨问,“不是尿吧?” 李爱波嫌弃地看他一眼,“那怎么可能!” “我们都喝了,甜味的。没有怪味。谁能往那瓶子里撒尿。” “你乱七八糟想的啥?” “你说的。”坨坨无辜地说,“黄颜色不对味。” “那也不能是尿!”李爱波嫌弃地挥挥手,“我估摸,汽水里的汽跑了,就剩下了甜水。” 花4毛钱买的汽水,又要把瓶子怀给店家,谁也不会把汽水放那么久不喝。李爱波也是头一回喝到没汽的汽水。 “汽水放时间长会跑气。”坨坨道。 “我一猜就是。”李爱波有些得意。 云善睡醒了出门找人。一看院子里空荡荡的,谁也没在家。 他往竹屋跑,想去找李爱波。 到屋里发现李爱波也不在,但是有声音从窗外传进来。 李家声瞧见云善了,对花旗说,“你家云善睡醒了。” “云善在哪呢?”坨坨往后屋窗户里望。屋里没有云善的影子。 云善听到坨坨说话,他大声喊,“我在这。” 知道坨坨在后面,他从院子里往外跑。 云善没穿外套,就穿着小毛衣跑出来了。 花旗拍拍他的屁股,“把小马甲穿上。” 云善这会儿听话,跑回屋里穿上蓝色的小马甲又跑回来了。 路上有很多跟着大人一起出来玩的小孩。 小孩们招呼着云善去河边玩,他们正在挖坑,说要烤土豆吃。 几个小孩刨了一个像是家里铁锅那么大的一个坑,各自回家拿一点柴火,又拿了土豆来。 云善家近,李爱平让他拿火柴。 除了点灶台里的火,妖怪们不让平时云善拿火柴。 因为云善时常不带耳朵,妖怪们很注意,之前和他正经说过很多次。 小丛担心他耳朵空不听话,还让他抄过几遍:拿火柴要和家里人说。 云善记住这事,回回用火柴都会和妖怪们说一声。 “花花,我拿火柴了。我们要烤土豆。” “嗯。”花旗点头。 云善跑回家,先把厨房的火柴揣进兜里,又跑去竹屋外间拿土豆。 他不仅拿自己的,还给妖怪们都拿了。 云善选了5个小些的土豆装在篮子里提去后面。 刚刚数土豆的时候他想来没看到西觉。 “花花,西西去哪呐?” “西觉去镇上拖足球球门了。”坨坨说,“拖回来我们就刷漆、编网。” 云善很高兴,提着土豆告诉李爱平,“西西去拉足球球门。” “足球场要盖好了。” “过两天我来找你玩。”李爱平说。 云善边把土豆放进坑里边说,“好。” 坑里已经摆了五六个土豆。有拳头大小的,也有快赶上头大的。云善挑的都是小土豆。 兜明说小土豆烤着好吃,云善就记住了。 土豆上铺上一层土,放上柴火点燃。 火边热,小孩们都跑到大路上站着。 村口传来拖拉机“突突突”的声音。 云善往东边看,就见一辆拖拉机直直地开过来。 到近处,他瞧见李家旺坐在前面,西觉站在拖拉机上。 “西西!” 云善叫着往拖拉机跟前跑,被花旗一把拉住,“车还在开,不能往车边跑。” “太危险了。” 拖拉机在妖怪们家房子边拐了个弯,往南去。 花旗放开云善。 村里的小孩们追在拖拉机后面一块跟着往南跑x。 云善看看小孩们,又扭头看花旗,“他们去了。” “现在能去。”花旗说,“隔着远一点追车可以,不能往车头跑。” “要和正在行驶的车保持距离。” 云善“哦”了一声,快跑着往南边追。 大人们也都跟过去瞧热闹。 李家声坐在最西边,走在最后。 瞧着河边还烧着火,他四下张望一圈,没想到能现在灭火的法子。 他也想去看热闹,可烧起来的火不能没人管。他只好留下来看着火。 拖拉机停在南边空地。 西觉先把单杠和双杠从车上拿下来丢在草地上。 李家旺下了车,和西觉一起抬足球球门。 “西西。”云善开心地跟在西觉腿边。 花旗和兜明把另一个球门抬到南边。 “这个就是足球球门?”李爱平说,“和电视上的有点不一样。” “还没刷漆。”坨坨说,“还要装网。” 云善摸摸黑红的铁管。铁管很粗,他两只手都掐不住铁管。 围着足球球门转了几圈,他高兴地说,“我去拿足球。” 兜明跟他一块回去,拿了西觉昨天买好的油漆。 村里人问西觉打听,“买这些花多少钱?” 西觉,“300。” 村里人都瞪大眼,不可置信,“300啊?” “咋不找木头做?”爱田妈咋舌,“这也太贵了。” “木头没铁的耐用。”西觉说,“这个用很多年用不坏。” 去买铁管的时候,西觉也觉得有些贵。但是用木头做还得买木头,云善又得等好几天。 往后家里也没什么用大钱的地方,西觉想300就300吧,于是就买了。 “你家是真舍得。”李家旺道。 李爷爷把地上单杠抬起试重量,“好东西就贵。” 单杠和双杠放在东边一点的地方,那儿的地还没打平。 为了好涂漆,西觉打算先把单杠和双杠埋到地里。 云善抱着足球欢欢喜喜地往南边跑,看到西觉迎面往回走,他停下来问,“西西干吗呐?” “拿铁锨装单杠和双杠。”西觉说。 兜明把油漆桶放到球门边上。 坨坨蹲过去把铁皮油漆桶拍得“噔噔”响,得意地说,“我们今天要把球门刷成红色的。” 李爱平为正在建设的新操场高兴,“红颜色好。红颜色好看!” “是吧。”得到认可的坨坨很开心,“我就说大红颜色的好看。” “谁家球门刷成红的?”李爱波说,“我看学校里不是刷成白的吗?” “红的也好看。”云善抱着球说。 李爱波都不用想,买红油漆肯定是坨坨出的主意。 本来西觉是打算买绿油漆的,云善也喜欢绿色。 坨坨找出之前在风城大学里的照片,有一张里面有绿油漆的双杠。 那绿色偏深,一点都不活泼。云善看过照片就不要那种深绿色了。他更喜欢初春这个时候的嫩绿色。 西觉说买嫩绿色的油漆。 坨坨说,“绿的不是和草一个颜色了吗?球门应该醒目点。刷红油漆多好,多醒目。” 西觉觉得坨坨说得也没错,云善也觉得坨坨说得没错。 “要红颜色的。”云善选了红色。 西觉就去镇上买了两桶红油漆。 李爱波和李爱军扶着单杠,努力找水平。 兜明拿着铁锨往单杠脚上埋土。 把土埋好再夯实,就不怕单杠倒了。 村里人也都来帮忙,把双杠也埋起来。 云善把球放到球门面前,坨坨张开手,“我来守门。” 云善踢了个直线,被坨坨轻松拦住了。 “被我拦住不得分。”坨坨把球踢给他,“你踢个我拦不住的。” 云善只会往前踢。他踢了两回,球都被坨坨用脚接住了。 兜明说,“我试试。” 坨坨连忙提醒,“你力气用小点。” 兜明用脚把球拨到跟前。 坨坨瞧着他是往前踢的,可球却是往左飞的。 他往左边飞身一扑。 球却从他脑袋上飞过去,撞到门框上弹下来了。 “这算踢进去了吗?”李爱平疑惑地问。 “这球怎么飞回来了。”坨坨还纳闷呢。 “撞到门上了。”云善解释。 坨坨立马说,“那也是没踢进门里。” 兜明,“我重踢。” 云善把球放在兜明前面,他让开几步。 坨坨和兜明、球站在一条直线上,严肃地看向兜明,“刚刚你不是往前面踢吗?球怎么飞左边了。” 兜明动脚的时候说,“这次飞右边。” 坨坨信了,立刻往右边跑。 谁知道,那球还是往左边飞的。 没人拦,球从没网的球门里飞出去了。 坨坨转脸看着球落地,气道,“兜明你骗人!” 兜明露出得逞的笑容,“障眼法。” 小孩都笑起来。 云善跑过去捡了球回来。 第177章 兜明用脚把坑里的草木灰拨开,露出下面烤熟的土豆。 云善要伸手去拿,被兜明拍了下手,“别拿,烫。” 坨坨也说,“刚弄出来的肯定烫手。” 他四处看看。柴火都烧完了,附近也没木棍,没工具把土豆扒出来。 兜明站起来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折了根带着嫩叶的树枝。 小孩们摆土豆的时候都记得顺序了,也记得自己拿的土豆长什么样。 兜明把土豆扒出来,小孩们就来领自己的土豆。 土豆烫没法拿,他们就用脚把土豆拨弄到一边去。 “我们有5个土豆。”云善蹲在坑边说。 兜明扒出个和他拳头差不多大小的土豆,云善指着说,“这是我们的。” “是我的。”李爱玲说,“我的土豆就是这么大的。” “我的土豆也是这么大。”云善说。 “这个是我的。”李爱玲坚持。 云善也坚持,“这个是我的。” 坨坨和兜明都没看到云善埋土豆,也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土豆。 这样的土豆兜明刚刚都扒出3个了,有认错的也很正常。 “谁知道这是云善的土豆还是李爱玲的土豆?”坨坨大声问旁边的小孩们。 李爱平过来说,“是云善的。他放了5个土豆。” “是我的。”李爱铃说,“我的土豆就长这样。” 李爱美给李爱玲作证,“我见过,李爱玲的土豆就是这样。” “云善的土豆也是这样的。”李爱平说,“他拿了5个。” 兜明偏心云善,“这个给云善。” “土豆都在这,反正肯定有你的。”他抬头对站着的李爱玲说,“你先等等。” “那真是我的土豆。”李爱玲不高兴地说,“云善是你弟弟,你偏心!” 兜明没再看李爱玲,直接把土豆拨给云善。 “有5个。”云善告诉兜明。 兜明连续扒出来5个差不多大的土豆。这些都是云善挑的x。 兜明每扒出来一个土豆给云善,不服气的李爱玲就在旁边叫一句,“兜明哥偏心眼!” 小丛说,“肯定有你的。这些差不多的应该是云善的。” 云善用脚把土豆们踢到一起,李爱玲叫一声偏心,他就回一声,“就是我的!” 兜明一点都不在意李爱玲的话。他就是偏心云善。 扒了一个大土豆后,兜明又扒了个拳头大小的土豆,和之前那5个土豆差不多大。 这次他拨给李爱玲,“你看这个是不是你的?” 李爱美观察了一下这个土豆,又去看云善的土豆,她对李爱玲说,“都差不多。” 李爱玲也跟着她一起看,现在他也忘了自己的土豆长什么样。她就说,“这个是我的了。” 云善也看她的土豆,“和我的差不多。” 等土豆凉一点,云善拿起土豆,撕掉外面的皮开始啃。 刚烤出来的土豆热乎乎的很香,他啃了两大口,笑眯眯地对兜明说,“香。” 兜明也忙着啃土豆,只点了点头。 剩下的两个土豆被云善抓进篮子里,一会儿他要拿给花花和西西吃。 他的两只小爪子吃得黑乎乎。 其他小孩也没好,个个手上都脏。 土豆在坑里就沾了些泥,扒出来后又在泥土上滚了一圈。他们没洗手,直接扒皮就吃了,所以个个手上都不干净。 去踢球之前,坨坨带着大家先去他家洗手。 云善洗完手,提着篮子自己先跑了。 “花花,西西。” 西觉和花旗两人还在打夯。 单杠已经埋好了。他们正在弄双杠周边的土。 西觉听到云善喊他就停下了。 “土豆烤好了。”云善抓出一个土豆递给西觉。 李爱波凑过来问,“有没有我的?” 云善看他一眼,把另一个土豆拿给花旗后才说,“没有了。” 村里人笑,“云善还疼自己家里人。” 刚刚篮子有个土豆的时候他没说话,把土豆给花旗了,才说没有了。 李爱波揉了一通云善的胖脸蛋,佯装生气,“白疼你了。” 云善挣扎着跑到西觉身边,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对李爱波说,“下回也给你烤土豆。” “云善,快来。”李爱平抱着足球喊,“踢球了。” 云善把篮子塞到李爱波手里,跑去足球场。 “这个不能吃,你给我干什么?”李爱波大声问。 “你拿着。”云善头也不回地跑掉了。 李爱波气得牙痒。吃东西没有他的,拿篮子倒是有他的。 爱军妈在旁边笑,“西觉和花旗一会儿要干活。云善把篮子给你拿着也没错呀。” 村里人都笑开了。 李久福说,“云善精着呢。” 10个人分成两队,兜明负责云善这队守门。 云善给大家讲踢足球的规则。 两队小孩面对面,足球摆在他们中间。 坨坨喊一声,“开始。” 大家都往球前冲。谁都想踢球。 小丛最先抢到球,边跑边把球往前踢。 一群小孩住在小丛后面。 李爱平挨得最近,离小丛就两步的距离。 前面守门的小孩大喊,“你们快抢球啊!” 李爱平使出吃奶的劲也没追上小丛。 眼见着小丛要跑到球门那了,李爱平他们队的小孩大喊,“快拦住他!” 坨坨,“小丛射门!” 小丛猛地抬脚,用力把球踢出去。 守门的小孩连球都没摸到。球已经进门了。 “我们得一分了。”坨坨得意地说。 村里人站在不远处看着。 爱田妈说,“小丛跑得还真快。一帮子小孩都追不上他。” 小丛看着安安静静的,到哪儿也不爱说话。没想到跑起来能这么快。 云善长得胖,敦实。有两个小孩跟他撞一块,都是人家倒。云善步伐很稳地接着踢球。 李家声问西觉,“云善是不是比坨坨还重?” “坨坨和他撞一块,也是坨坨倒了。” “云善现在有多少斤了?” “52斤。”西觉说。 “那是不轻。”李家声说,“他看着就敦实。” 双杠也埋好了。太阳下山,大人们回家做饭。小孩们还在球场上奔跑。 球踢了这么长时间,只有云善那队得分。 兜明守球门,没让对面进一个球。 惹得对面的小孩们跳脚喊不公平。 “兜明哥比我们都大。”李爱美说,“他是大人了。” “就是!”李爱平说,“我们找小孩玩,不要找那么大的人玩。” 兜明抱着球说,“那你们找人玩吧。”不是云善喊他,他也不想和这些小孩们一起踢球。 可是在云善心里,兜明就是他的小伙伴。虽然兜明的个头有些大。 “和嘟嘟玩。”云善不抛弃兜明,“我们一起玩。” 李爱平说,“那我们也找一个和兜明哥一样大的人守门。” “这样就公平了。” 小孩们想了想,觉得这样确实算是公平的。 有个小孩说,“明天我把我大哥叫来。” 兜明说,“我明天不和你们玩。我要干活。” 云善看向兜明,“嘟嘟不玩啊?” 兜明点头。 云善对小伙伴们说,“再找一个来。” “等我哥放学,喊他来。”李爱平道。 太阳落下去,约好了明天踢球,小孩们也都各自跑回家。 单杠和双杠已经被西觉刷成了红色。 坨坨跑过去,近距离地欣赏,“多好看的单杠和双杠呀!” 云善绕着双杠转了一圈。油漆的味道有些刺鼻,他走远了一点,赞成坨坨的话,“好看。” 西觉见他们不玩球了,提着油漆桶去刷球门。 云善跟过去和西觉说话。 油漆的味道不好闻,西觉哄着云善回家,“你去看看花旗有没有做好饭。” “好。”云善一路把球往家踢,小白从院门口跑过来抢走了足球。 “小白。”云善追在小白后面跑进院子里。 两条腿到底是比不过四条腿。云善在院子里追了两圈都没追到小白。 他停下来,想等小白带着球跑过来。 小白也聪明,见云善停着不动,它也停了。 小丛说,“明天人要是不够,把小白拉去凑数。” 坨坨说,“可是我们跑不过狗。” “买醋了——”竹屋传来人声。 云善往商店里跑,大声问,“打一瓶醋啊?” “你给我打?”那人问。 云善认真点头。李爱波已经回家了,现在只有他们看商店。 外面的人不放心让他来,“你别把瓶子摔了。” 云善没理会他。他拿开醋缸上的木头盖子,把漏斗插到玻璃瓶上。 坨坨站在旁边看着云善拿竹舀子把醋倒进漏斗里。 外面的人身子探进来也看着云善打醋。 看着瓶子满了,云善把竹舀子里剩下的醋倒回醋缸里。 他把漏斗放好,小心地拿着玻璃瓶放到桌面上,抬起头道,“2毛。” 王家村的人把两毛钱放到桌子上,笑着夸道,“还真能干。会打醋。” 云善把2毛钱收进空抽屉里,在账本上端端正正地记下了这笔卖醋的账。 王家村瞧着他做事仔细,又夸了云善两句。 云善也会说一句客套话,扬起脸笑着喊一声,“再来啊。”这是和李久福学的。 那人笑笑,拿醋回家了。 云善跟着坨坨走出竹屋,才想起来西西让他看饭有没有做好。 他跑去厨房问花旗,“花花,饭好了吗?” 第178章 吃过早饭,云善照旧跟着小丛去书房学习。坨坨和兜明去学校里收毛线,顺便发工钱。 小孩们昨天回家和大人说了今天发钱的事,所以教室前面的空地上现在站着许多大人。 看到三轮车过来,小孩跑上前,围着车子问兜明,“兜明哥,小军今天去看病了吗?” “去了。”兜明简短地回答。 坨坨在车里探出脑袋,“他们现在应该往县里去了。” 大人们也问了些关于小军的话,然后自觉地排好队,交货领工钱。 有人问,“咱们的活能干到啥时候?”上回坨坨他们说干到3月底,后来又说来了笔单子。他们现在不知道还能干到什么时候。 “等毛线用完,上半年就不勾毛线了。”坨坨说。 立马有人问,“那还剩多少毛线?” 坨坨想了想,“一人再发两捆吧。” “秋天什么时候收毛线花?”又有人问。 秋天的时候,他们应该回云灵山了。以后这些事情应该都是李爱波来做。 坨坨说,“等到秋天,你们问李爱波。” “不是你家收毛线吗?咋问爱波?”邹冬冬的爸爸问。 坨坨笑着说,“以后是李爱波来收毛线花。” 大家也没多想。李爱波经常跟来学校里收毛线花,小孩、大人们都常看见他。 坨坨喊班里的同学们,“足球场盖好了,星期六下午去我家踢球玩。” “好啊。”邹冬冬立马应下。 其他小孩们也都高兴。 林华说,“我们今天中午就去你家玩。” “饭不吃了?”林华妈瞪起眼睛,“你今天中午放学立马回家。” “坨坨不是说了,找你们星期六下去玩?你们星期六下午使劲玩都没人管。今天中午必须放学就回家吃饭。” 林华没应声,林华妈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问,“耳朵聋了?” “知道了。”林华不情不x愿地应下来。 林华妈也有苦水要吐,和旁边的家长说,“昨天中午他放学跑去小军家,一直到1点多才回来。” “我和他爸还以为出什么事了。一路找到学校来,没找到人。满村子都找过了,还找他们班班主任,就是孩子他大娘,都不知道他去哪闯魂了。” 郝佳佳爸妈也说,“可不是,我家这个昨天中午也是快1点多才回来。一问才知道去小军家了。” 家长们互相倾诉,顺带着把小孩们骂了一遍。 邹冬冬偷偷对着坨坨吐舌头,拉着李爱聪跑去旁边玩。 坨坨和兜明收完毛线回家,刚拐下路,就瞧见自家院子周围聚集了很多人。把他家院子包围起来了。 有王家村的人,也有李家村的人。 兜明见院子里都是人,没把车子骑回家,就放在路边不碍事的地方。 “怎么来了这么多人?”坨坨疑惑地问,“不是就几家要种平菇吗?” “我们都来瞧瞧。”李家旺说。 他冲着旁边大声喊,“让让,让坨坨和兜明进去。” 大家挤了挤,让出了一条道。坨坨先往里面钻。 兜明嫌太挤,往西边走。 到商店门口,他手撑着窗台利落地翻进屋里。 坨坨一路挤进来。 到厨房那发现兜明已经坐在云善身边干活了。 “你不是在我后面吗?”坨坨惊愕地问。 “我没在你后面。”兜明说,“我从商店窗户口进来的。” 坨坨不满道,“那你怎么不叫我一起?!”从窗户口爬进来比从人堆里挤进来要舒服得多。他刚刚还被人不小心踩了一脚。 “你已经走了。”兜明理直气壮地说说。 坨坨暗搓搓地瞪了兜明一眼。这头老虎也不是好妖。他走了,就不能叫他? 云善拿着小钳子从玻璃瓶里夹菌种到菌包里。他干活仔细,也慢。 村里人都夸他能干。 云善被人家夸得多了,美滋滋的。有时候高兴了,还忍不住摇头晃脑两下。 兜明干活可就比他快得多。云善种一个菌包,兜明都种完三个了。 李爱波家只有李久福一个人忙,其他人都有事。 李爱波一直帮他们家卖平菇,从来没说过什么。冬天一大早天气冷也早早过来割平菇,装车运往县城里。 妖怪们就打算把李爱波家种菌包,正好也教教村民们怎么种。 要种菌包的那六家人都坐在院子里干活。 也有没种菌包的村里人主动帮忙的。 李大志家刚还完债,暂时没钱,他家没跟着种平菇。 不过之前他就跟着妖怪们一起种过菌包,现在也跟着一起给李久福家帮忙。 院子周围的人群一直到中午的时候才散了。 花旗刷了锅,开始做午饭。 李久福说他家房子今天来了燕子做窝。 云善先前总问小燕子什么时候回来,李久福就带他回家看小燕子。 李久福家的院子里还摆着十台缝纫机,干活的人也都回家做饭了。 秀枝在厨房里炒菜,赵秀英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绣品牌标,两人正好一块说话。东家长西家短地聊天。 李久福指着屋檐下一处搭了一半的燕子窝给云善看,“你在这等等,一会儿燕子就要衔泥过来了。” “好。”云善仰脸认真望着屋檐下的半边泥窝,等着小燕子过来。 坨坨和小丛去厨房门口找秀枝说话。 十个工人最近都是赵秀英在管。 她每天做的事多,发料子,检查成衣,剪线头,叠衣服。 “做得都好,就是有人手快,有人手慢。”赵秀英闲聊道,“最快的和最慢的差半身衣服。” 李久福看云善一直站在那仰着脸。他给云善递了个板凳,“云善,坐着看。” 云善扭脸冲着李久福笑了下,接过板凳坐下,又继续仰脸盯着鸟窝。 小丛看到天空冒出个黑点。那个黑点快速往他们这边来。“云善,燕子来了。” 云善的脑袋四处转了转,就见一只燕子飞到了屋檐下,往半个泥窝里放东西。 坨坨和小丛都跑过去看。 “小燕子在盖房子。”云善高兴地说。 “盖完房子就要下蛋了。”坨坨说,“他们要孵更小的小燕子。” “小燕子的房子里面有什么?”云善问。 “什么也没有。”坨坨知道。他掏过很多鸟窝。 齐秀才现在中午放学都跟李爱聪、李爱和一起来李家村吃饭。 瞧见云善他们在这,他很开心,“云善,我听李爱和说你家足球场盖好了。” “咱们去踢球吧。” “我现在要回家吃饭了。”云善说,“下午再踢。” “可是我下午得上学。”齐秀才说,“晚上我不来李家村了,我得回家。” 秀枝端菜走出厨房,对齐秀才说,“吃饭了。” “等星期六,你再找云善他们玩。” 齐秀才现在比以前开朗多了,话也多了些,“姐,二哥呢?” “你二哥今天去县里了。”赵秀英说,“今天中午就咱们四个一块吃饭。” 李爱波家吃饭,坨坨和小丛带云善回家。 今天家里做饭晚,花旗还在厨房里炒菜。西觉坐在院子里编网。 云善跑过去给西觉讲他刚刚看到小燕子盖房子的事,又抓着白棉线编出的网问,“给球门编的啊?” “嗯。”西觉说,“今天下午就能装上去。” 云善小嘴一咧,说起好听话,“西西你好厉害呀。” “坨坨说星期六叫我们班同学一起来踢球。” 云善班里一共43个小同学,再加上李家村的,至少也能凑出4个足球队了。 西觉说,“能组4个队。” 云善算了算,这回人一下子很多了,“4个队啊。” “我们一起挨着玩。” 他趴在西觉后背黏糊糊地和西觉说话。西觉手在前面干活也不妨碍。 坨坨在想着和班里同学的聚会。 无奈家里现在没钱。只能等冯英石和赵大伟送货款来,他们才有钱多买肉。不知道能不能赶上这周六。 经过上次云善说了赊账的事,妖怪们现在格外注意。没钱也不会再赊账买东西。 “吃饭了。”花旗在厨房喊。 坨坨和兜明跑去端菜。 西觉背起云善,把刚开始编的网放到乒乓球桌上。 云善手搂着西觉胳膊,腿也夹在西觉腰上,跟着小胖猴似的扒着西觉。 西觉又背他进屋洗手。 坨坨和兜明在他们身后把菜端进屋里。 坨坨跑到门边看日历,明天是二月十三,“云善,明天逢集。” “去赶集!”云善洗着手大声回。他都好几个集没赶了,想赶集了。 他还有自己的打算,“我去卖铅笔。” 卖了好几天铅笔了,云善还一根没卖出去。先前妖怪们带他去集上卖东西,他都记得。他也要去集市上卖铅笔。 “去集市上应该能卖出去一些。”坨坨往外走,他还要去端菜。 云善跟着他,“什么时候去卖玫瑰花?” “咱们明天去赶集,后天去卖花。”坨坨说。 下午,西觉带着云善把编好的网装到球门上。 这下任由云善怎么踢,球都不会再跑出球门。捡球方便许多,不用跑很远。 足球场现在是彻底盖好了,云善兴奋地去村里找小伙伴们踢球。 李爱平没在家。云善在村里喊了好一会儿,有人告诉他李爱平他们在李爱喜家那边玩。 云善和西觉一起找过去,“爱平。” “爱平。” 李爱平从草垛后面转过来,小声叫,“云善。” 第179章 “嗷。” 毛巾擦在肿起的脸庞上,云善龇牙咧嘴地“嗷嗷”叫了两声。 西觉站在旁边心疼地轻声说,“你轻点擦。” “脸肿了。” “嗯。”云善把毛巾按进盆里搓了两下,提出来拧干后挂到架子上。 他跑去镜子面前,贴到镜子看自己的脸。 云善轻轻地摸摸自己肿起的半张脸。右边脸还是比左边脸大。 花旗站在他身后,透过镜子仔细观察,“没消肿。” “没有肿得更大。”小丛说。 因为脸肿,云善擦雪花膏的时候是把那半张脸单独擦的。 花旗倒了水,让云善把最后一片消炎药吃了。 脸除了肿起来,倒也不疼,一点都不妨碍云善的日常生活。 他吃完了药,照旧在院子里练功夫。 兜明在外面转了一圈,带回了一枝刚开的桃花。 云善可喜欢了,和小丛、坨坨一起选了个不大不小的玻璃瓶。把桃花插在玻璃瓶中,放到堂屋的茶几上面。 粉红色的花朵娇艳地落在枝头,边上带着一两片刚冒出头的绿叶,带着春天独有的粉绿。 云善蹲在茶几前,欢喜地转着玻璃瓶欣赏这一枝桃花。 坨坨端了饭来,“云善,吃饭了。” “吃完饭我们去赶集。” “嗯。”云善嘴上好好地答应着,还蹲在茶几边摸花。 他只是轻轻地摸一摸那粉红色的花。 妖怪们都坐在饭桌边了,云善还在茶几那边看花。 “现在吃不吃饭?”花旗开口问。 “吃。”云善这才站起来,走到桌边。 今天的饭菜简单得很,就是咸菜、馒头和白粥。 比起以往的早饭,今天的饭菜显得很清淡。是坨坨特意做的清淡早饭。 云善的脸肿着,还是吃些清淡的比较好。 李爱聪早上上学专门过来瞧云善,“你的脸也没有肿得很大。” “嗯。”云善说,“我吃药了。” “李爱平还是个猪头。”李爱聪说。 “他没吃药吗?”云善问。药是李爱平爸爸从镇上买的,李爱平应该吃药了。 李爱聪说,“我不知道,反正他现在还是猪头。” 李爱聪说了几句话就挎着书袋跑去上学了。 妖怪们收拾好家里,挎上篮子去赶集。 云善要卖铅笔,昨天晚上就数好了100根装在篮子里,准备带去集上卖。 快到村口时,他们遇到了跟着家里人一起去赶集的李爱平。 坨坨小声对云善说,“李爱平真的还是个猪头。” 他看李爱平的脸和昨天也差不多大。 李爱平还是像昨天一样张着嘴,说话有些口齿不清,“云善,坨坨。” 爱平妈今天才看到西觉脸上肿起的地方,就在眼下。她关心地问,“西觉没事吧?” “没事。”西觉摇摇头。 爱平妈妈向西觉道了几声谢,又把李爱平骂了一顿。 李爱平根本不愿意听,拉着云善一直往前跑,不听他妈讲话。 村里路过的小孩们笑嘻嘻地给李爱平起绰号,“大猪头。” 李爱平气愤地大喊,“你才大猪头!” 喊完了又摸着自己的脸,疼得嘶嘶叫。他脸肿了,表情动作稍微大一点脸就疼。 “云善,他们都太坏了。昨天就给我编外号,叫我大猪头。”李爱平难过地问,“我真的像猪头吗?” 云善诚实地点头,“像。” 李爱平很是泄气,“我不想顶着大猪头。” “我不想当大猪头。” 云善说,“等脸不肿就不是大猪头了。” “那还要多少天?”李爱平问。 云善也不知道。 到集市上,云善提着篮子先跟妖怪们赶集。 明天就是清明,今天集上的黄纸特别好卖。卖黄纸的摊子周边围了一大圈人。 云善挎着篮子站在人群后面,大声问,“买不买铅笔?” 有人听到声音往后瞧,瞧见是个挎着篮子的小孩,笑一笑,又继续转过去买黄纸。 这边人多,西觉担心有人碰到云善,把他抱了起来。 云善挎着篮子继续大声地询问经过的人要不要买铅笔。 他们逛了半条街,云善终于卖出去了3根铅笔,收到了1毛5分钱。 1毛5是小钱,云善放心把钱收在脖子下挂着的钱袋里。 街上热闹,他转着脑袋四处看。没注意到旁边悄无声息地伸过来一只手,快速地往篮子里一抓,又迅速收回去。 那人刚把铅笔揣进了衣服里,一抬头就瞧见西觉直勾勾地盯着他。 被抓了现行,小偷也没有一丝尴尬,裹紧了衣服,挤开人准备跑。 街上的人很多,小偷只要稍微往前挤挤就很难被抓到。 他刚拨开身边站着的一位妇女,衣领就被拽住了。 转头看去,就见刚刚那个抱小孩的人沉着脸,“把铅笔还回来。” 这小偷约莫有二十来岁的样子,一张嘴就是滚刀肉,“我自己买的铅笔。怎么是你的?” 云善压根就不知道铅笔被偷了。他坐在西觉胳膊上,一手提着篮子,一手搂着西觉的脖子,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一切。 西觉不和他废话,把云善交给花旗。他拽着小偷的衣服,伸手就往他怀里掏。 那小偷挣扎间,两根红色的铅笔落到了地上。 西觉干脆把他的衣服扒下来,把铅笔全都掏出来了。还掏出了其他一些东西,估计都是在集市上偷的。 周围的人站住了脚看热闹。看到西觉掏了很多出来,有人不屑地说,“咋啥都偷?几根铅笔也偷。” “要不要脸了?” 小偷见这人是硬茬子,也不敢嚷嚷,穿上衣服,就想跑。他刚刚路过时,见是个小孩拎着篮子,又在这么多人的集市上,他就顺手摸了几根铅笔来。 可他没跑掉,有几个热心的男青年按住了他,要把他扭送去派出所。 西觉把铅笔放到云善拎着的篮子里。 云善到篮子里清一色的红铅笔,抬头看向西觉,“这是谁的铅笔呀?” “是我们的呀。”坨坨说,“刚刚那个人是小偷,偷我们的铅笔。” “云善,你把铅笔看好了。” “好。”云善把铅笔又点了一遍,确定是80根,一根没少。 吃了一回亏,他把铅笔看得很牢,把小篮子抱在怀里。 不过他也就注意了一会儿,又被热闹的集市吸引了注意力,东张西望起来。 有老头蹲在路边,篮子装着黄色的麦芽糖。 云善知道这是糖,依依不舍地一直回头望。 西觉看到云善肿着的半边脸,想哄他高兴,花了2毛钱让老头给他敲了些麦芽糖。 等西觉把麦芽糖碎块托在手心里送给云善,云善脸上早就乐开了花,“今天多吃几块糖啊?” 花旗一下子就听出了他的意思。云善今天不是只吃一块,他还想多吃几块。 花旗没有纵容他,“就能多吃一块。” 西觉给捡了块大的麦芽糖喂到云善嘴边。 云善知道西觉给他吃大块的糖,含着糖,高兴地对着西觉笑。 剩下的糖被坨坨、小丛和兜明三只小妖怪分了。以前在古代的时候,他们去人类集市赶集吃的最多的糖就是麦芽糖。 把集市从东逛到西,又从西逛回来。云善一共卖出去7根铅笔,收回了3毛5分钱。 云善还要卖铅笔。他自己找了个摊位,放下篮子,大声叫卖起来,“卖铅笔~五分钱一根~” 他跟着妖怪在集市上卖过很多回东西,知道怎么卖东西。先找摊位,再叫卖。 他也知道兜明嗓门大,拉拉兜明的手说,“嘟嘟帮我喊。” 回回来卖东西,都是兜明叫卖。 云善对卖东西的过程清楚得很,一步也没落下。 他站在篮子边,看着街上经过的行人,时不时地喊一句,“卖铅笔~” 坨坨也跟着叫卖,“卖铅笔,5分钱一根。” 大概到了10点多,一共卖出去13根铅笔。 虽然拎来的大部分铅笔又原封不动地拎了回去,但云善还是很高兴。今天他卖出了13根铅笔呢! 回家后,坨坨惊讶地发现云善还记账。 云善在作业本上工工整整地写,“赶集卖铅笔,13根,收5毛5分钱。”字迹和平时写作业一样板板正正。 坨坨对着云善的作业本瞅了好长时间,没想到云善竟然也x会记账。还记得这么详细。 “书上没教记账。”坨坨好奇地问,“你在哪学的?” “商店啊。”云善说,“卖东西要记账。” 坨坨把云善上下打量一遍,脑子突然萌生了一种想法,云善对待学习和工作的态度像极了小丛,一丝不苟的。 他跑出门,把这个发现告诉兜明。 小丛教云善学习的时候,兜明和坨坨两人扒在窗户口看了好一会儿,才把头缩回去。 “像小丛很正常。”兜明压低了声音说,“云善一直都是跟着小丛学习。” “以前他学习的时候也像小丛。” “都重新来一遍了,还是会像。”坨坨觉得很神奇。 “电视上不是说,谁养得像谁吗?”兜明道。 “他有时候还像花旗。”说这话时兜明声音非常小。 坨坨和他对视一眼,两人一起想起云善不高兴撩着眼皮子说话的样子,就跟花旗一模一样。 “云善的脾气比花旗好多了。”坨坨也很小声地说,“云善不爱生气,可不像某些妖。” 云善整天乐乐呵呵,鲜少有生气的时候。但是一生气起来,就像花旗。 李爱波快晌午的时候才到家。除了他自己的牛车上拖了些布,还从县里雇了辆拖拉机又拉了一车布回来。 第180章 小丛在乒乓球桌那边忙着在木板上量尺寸画线,坨坨和云善蹲在院子里往黄纸上砸铜钱印。 按照人类的习俗,一年至少也得帮灵隐烧三次纸。 尽管灵隐的名字在云善的生活中出现的不频繁,但是每到烧纸的节日,妖怪们都会和他说一说灵隐。 在每只妖怪的口中,灵隐都是一个不一样的人。 “灵隐原先爱捉弄山里的小妖怪。”坨坨是这样的说的,“在我还是一只小人参的时候。” “坨坨现在不是人参?”云善拿着锤子往钱凿上锤了一下,在黄纸上留下深刻的铜钱印记。 “是。我说的是我没成精之前,还是一棵没有化形的小人参的时候。”坨坨小声说,“我还见过他捉弄花旗。” 云善停下来歪头看向坨坨,“花花?” 坨坨往四周扫了一眼,花旗、兜明、西觉都去南边干活去了,不在院子里,他因此胆子大了些,“对。” “为什么要捉弄花花?”云善不理解地问。在他眼里,花旗是很好的妖怪。为什么师傅要捉弄花花?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捉弄花旗。”坨坨这次没有压低声音,惹得干活的小丛往他这边看。 “花旗脾气总是不好。每回被灵隐捉弄了,都要和灵隐打架。但是每次都输。” 云善又砸了一个铜钱印,有些不相信地抬头,“花花很厉害的。”大家都听花花的。 坨坨摆摆手,“花旗根本打不过灵隐。灵隐修为很高强。” “我听重山说,灵隐是很有天赋的修行者。” “花旗一开始不是云灵山里的妖,他是被灵隐的师父轩冥掌门从外面收回来的。他一直想下山,因为打不过每一任掌门,才一直留在山里修行。” “为什么一定要把花花留在山里?”云善和所有的小孩子一样,对家里大人的故事很感兴趣。 “花旗一开始的戾气很重。”小丛说,“他是因为差点害了人类性命正好被轩冥掌门遇见,就带回山里了。” “他一直戾气重,灵隐想让他在山里好好修行。” 坨坨点头,“花旗一开始在山里很凶残。他会欺负山里的妖怪。” “兜明、小丛都被他欺负过。” “是吧,小丛?” 小丛抿抿嘴,没有说话。 花旗总是嘴上不饶妖,说话刻薄又难听,以前总嘲讽兜明笨,奚落他胆子小。 他们俩都尽量躲着花旗。不只是他俩,山里的妖怪们都躲着花旗。 灵隐因为和花旗说这些,两人打过很多次架。 不过这都是200多年前的事。遇到云善以后,花旗已经收敛了许多。现在都不怎么说兜明笨,也不说他胆小了。 “花花不欺负山里的小妖怪。”云善说,“我没见过呀。” “你怎么没看过?”坨坨立马不同意,声音稍微提高了一点,“花旗还总欺负我呢!” “你都忘了?!” 云善低着头连续砸了三个铜钱印没吭声。坨坨一说,他就想起来了。 坨坨絮絮叨叨地说着上回花旗冲他瞪眼,冷言冷语,怪声怪气。 “上回你还帮我说话的,你忘了?”坨坨看向云善。 “没忘。”云善慢吞吞地说。 “那你还说他不欺负小妖怪。”坨坨说,“你得帮我。咱俩是一头的。” “嗯。”云善点头,“我和你一头。” 坨坨这下满意了,拿起地上已经被云善盖满整齐铜钱印的黄纸,折了三叠放在一边,继续说着灵隐的故事。 给黄纸都盖上铜钱印,叠好后。坨坨也用麻绳把黄纸捆起来,留着明天烧。 忙完这事,他打算带云善去外面找桃花树。 坨坨刚灌了水准备带出去喝,肿着脸的李爱平跑来了。“坨坨,云善。” 他身上沾着土,像是刚在地上滚过。 原来是村里的小孩也是闲得没事干,李爱平昨天脸肿,他们就管李爱平叫大猪头。 李爱平听得多了,心里不高兴,刚跟别人打了一架。 想到坨坨和云善不叫他猪头,他就跑来找云善他们玩。 “我都和他们说了别那么叫我,他们还叫。他们真是太讨厌了。” 李爱平依旧气愤。 云善看着李爱平还肿着的脸问,“中午吃药了吗?”李爱平的脸并没有比上午看见的时候好多少。 “吃了。”李爱平道。 “他们那样叫你太难听了。”坨坨知道那些小孩会给人家起外号。叫李爱平大猪头有点像骂人。 “我们要出去找桃花看,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坨坨热情地邀请他。 “看桃花?”李爱平说,“我知道哪里有桃花。” “二爷家后面就有一棵桃花树。” “不过我现在不想去村里。不止那些小孩说我,大人也笑话我。” “你们要是想看桃花,我知道哪里有。我家地头小沟x边就有一棵小桃树,每年还结小桃子。” “走,我带你们去。” 小丛跟他们一块走了。 李爱平领着他们经过西边的小桥。 小桥边的柳树上长出了嫩叶,新抽的枝条是嫩黄色的。隔着远看,垂柳像是长了一头绿头发。 云善跑去扯柳条。拽着柳条下面,使劲往后拽。 小丛担心他滚到沟里,喊他到岸上往后拽,别背着河往后拽。 云善扯着枝条,就是想弄一根下来。 可柳条带着韧性,从下不好拽。他一拽,一整根大枝条都跟着弯腰。 坨坨爬到树上劈了4根柳条,大家一人分了一根拿在手里。 云善把那根小柳条甩来甩去,一会儿又从上面拽下两片叶子。 还没走到李爱平家的地里,柳条上的叶子就被他薅光了,只剩下一根光秃秃的嫩黄色细条。 王强妈来买糖,到了商店窗口喊了几句没见人来。她又绕去前院,只见屋门都敞着,喊了又没人出来。 王家村和李家村的人都知道商店是李爱波家开的,于是就去李爱波家找人。 赵大伟今天下午找来,正在和李爱波说开商店的事。 李爱波也忙。他们准备4月12号去北方,起码也得去个五六天。 赵大伟现在手里头有钱,想着早点把商店开起来。 “爱波。”王强妈走过来问,“商店咋没人呢?西觉他们也没在家。” “他们没在家?”李爱波想了想说,“可能在南边干活。最近他们在忙着修操场。” “婶子,你买啥,我去给你拿。” 王强妈是亲戚,她过来,赵秀英就拉着她说话。 李爱慧也在这,“妈,下回买啥和我说,我回家正好带回去。” “刚想起来,也想出来溜达,我就自己来了。”王强妈趁势在赵秀英和村里人跟前夸了李爱慧几句。 李爱慧能来李家村做缝纫的活,不知道要被多少人羡慕。要不是李爱慧家和西觉家关系好,这活怎么也轮不到他们。 李爱波和赵大伟一起去拿盐。 西觉家里真的一个人没有,门也没锁,竹屋和砖房都敞着门。 赵大伟走进商店里,瞧着里面又比之前看到的多了些东西,“东西现在越来越多了。” 屋里的两个架子上都摆满了,地上还放着酒和汽水。 “生意还行。”李爱波笑着说,“咱们这边就我家一家商店,大家都来。” 商店里每天多多少少都能卖出去些东西,能挣到一些钱。 李爱波算过,一天最少也能挣5毛钱,多的时候一天能挣1块多一点。要是算下来,一个月也能整个二十块钱左右。这对李爱波一家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收入了。 “明天清明,你上午烧完纸,下午来。后天咱们去县里买东西。”李爱波点点桌上的账本,“你想买什么先记下来。” “明天咱们直接就去买。” 赵大伟把账本翻到最后一页,在货架前记下自己想买的东西。 李爱波坐在窗口边和他说话。 外面有小孩的声音传来,李爱波探出身子,瞧见云善他们几个从西边过来,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根柳条,“去哪玩了?” “爱波~”云善拿着新拽的柳条跑到窗口,踩上小桌子,欢喜地问,“卖东西啊?” “嗯。”李爱波点头,想到云善的铅笔,他开玩笑道,“你卖不卖铅笔?大伟哥要买铅笔。” 云善一口答道,“卖!” “要多少根?” 李爱平也走过来了,李爱波一瞧,还真肿得像猪头。他笑着说,“李爱平,你咋变成猪头了?被马蜂蛰的?”这是明知故问。 李爱平气得把柳条往竹屋墙上抽,“你才像猪头!” “别说爱平了。”坨坨挤到小桌子上,和云善一起扒着窗口,“你这样说李爱平不高兴。” 李爱波见李爱平真的生气了,不逗他了,转身问赵大伟,“大伟哥,你要多少根铅笔?” “要500根吧。”赵大伟笑道,“开店的时候我也学你买五送一。”李爱波和他说过这个方法很好,当天很多人来买铅笔。 “铅笔多少钱一根?” “五分钱。”云善开心地说。一下子能卖出去500根铅笔了呢。 赵大伟愣了一下,“批发还是5分钱?” 500根铅笔,每根5分钱,很好算,一共是25块钱。云善很快在脑子里算出来了。 听赵大伟说批发的事,他眨了下眼睛,缓慢地说,“一根铅笔便宜5厘钱。” 家里搞批发,都比售价便宜。云善看着妖怪们做了这么长时间生意,还是懂一点的。 “从外面批发才4分钱一根。”李爱波忍不住说。 第181章 正好赵大伟过来,坨坨问他这次带了多少货款。 “我还没给小丛。”赵大伟从包里掏出钱来,“一共310元。” “不够买一头猪呀。”坨坨苦恼地说,“我们还想再买头羊呢。” “你家又买一头猪?”李爱波惊讶地问,“你们山里清明节有什么习俗?要用猪供奉?” “没什么习俗。”坨坨说,“我想和我们班同学一起聚会,庆祝一下。” “庆祝什么?”赵大伟问。 坨坨摇头晃脑地说,“花蝴蝶行动圆满成功呀。”头上的红辫子也跟着晃来晃去。 赵大伟知道花蝴蝶行动,他为这个行动捐过钱。 “你们什么时候要猪?我直接赶过来就是了。”赵大伟说。 “不行。”坨坨一口拒绝,“我们不要赊账。” 赵大伟和李爱波都奇怪地看向坨坨。 “怎么了?”赵大伟说,“你们赊账让我拿货,怎么买我家的猪不赊账了?” “以前不都赊账的吗?” 云善瞅瞅屋里的两个人,又转头看看坨坨。 坨坨也转头看他,然后又转回身说,“我们不赊账。” 李爱波看不明白什么意思,“怎么突然不赊账了?你看云善干什么?” “赊账不好。”云善这时候说。 上回李久福给他讲了很多,后来妖怪们也和他说过不要赊账的事,云善还记得。 “不能让x云善有买东西总赊账的想法。”坨坨说,“挣多少钱,买多少钱的东西。不能一直靠赊账过日子。” 李爱波点点头,“那倒是。总赊账日子没法过。” “那......”赵大伟把手里的钱放到桌上推给坨坨,“用这个交一部分钱,再用货款交一部分钱。” “就不算我赊账拿货。” “扣掉买猪的钱,剩下的我下回再给你们。” 坨坨想了想,觉得这是个主意。他转身把赵大伟的话和云善复述一遍。“我们没赊账买东西。剩下的钱用货抵了。” 云善点点头。 李爱平站到坨坨左边,踮脚问,“是不是吃饭的聚会?我能不能也去。” “不行。”坨坨说,“我邀请的是参加花蝴蝶行动的。你没参加。” “李爱和也没参加。” “下回聚会再带你。” 李爱平紧接着问,“下回聚会是什么时候?” 李爱波敲敲桌子说,“星期六我也来聚会。” 李爱平仰头冲着窗户口说,“你没听坨坨说,只要参加花蝴蝶行动的吗?你去不了。” “呵。”李爱波得意地说,“我还真参加了。” 李爱平眨眨眼,转头问坨坨,“他参加了?” 坨坨点头。 李爱平有些惆怅。 赵大伟也想来凑热闹,“我也捐钱了,我能来吃饭吧?” “能。”坨坨说。 李爱平更惆怅了,小声嘀咕,“他们都能去。” 坨坨说不可以,李爱平又去磨云善,“云善,我星期六来找你玩。” “咱们一起踢球。” “我们班要一起踢球。”云善说,“还差一个人,就有4个队伍了。” “再加上齐秀才正好44个。”坨坨道。 李爱平郁闷地说,“那我来看你们玩。” 回到家,坨坨把钱交给小丛。 小丛进屋翻找出之前的出库单,金额没有错。赵大伟比冯英石和他表哥仔细多了,账目从来没出过错。 赵大伟记完商店的物品过来拿货。坨坨让云善把先前赵大伟给的钱再给他,这是一部分买猪钱。 然后他们用一部分货款抵消了另一部分买猪钱。 赵大伟走后,坨坨又特意对云善说,“我们买猪没赊账。” “嗯。”云善点头。 小丛继续回去画线。李爱平还不想走,想留下来玩。坨坨就带他和云善一起做饭。 李爱波不看店,跑来厨房门口,靠着墙问坨坨,“你家明天包什么饺子?” 坨坨,“韭菜鸡蛋、猪肉和葱,还有全肉的。”李爱平奶奶昨天送来的鸡蛋刚好用来明天包饺子。 “你家包什么饺子?”云善坐在门口扒着蒜问。 “我家包肉饺子。”李爱波说,“全都是肉的。” 云善哦了一声。 坨坨在厨房里炒菜的时候想到聚会上会喝饮料,他大声问,“明天你去县里,帮我们批发250瓶汽水呗。” “怎么要那么多?”李爱波奇怪道,“你们不吃饭,光喝汽水?” “让我们同学把家里大人们一起叫来。人肯定多。”坨坨说,“我都想好了,我们吃自助餐。” “啥叫自助餐?”李爱波好奇地问。 坨坨,“就是把吃的摆在桌上,自己端盘子,想吃什么夹什么。” 李爱波想象了一下,没想出来。觉得也不是流水席。不知道是个什么样子的。 “和平时吃饭有什么不一样?”李爱波问。 坨坨把菜盛出来,回道,“人不坐在放菜的桌子边。他们端着盘子想站在哪里就站在哪里吃。” 李爱波,“还站着吃?坐都不给人坐?这是啥席面?” “我们家没有那么多凳子。”坨坨说。 “没有去村里借。”李爱波说,“一家借几条就够用了。你家还没有200多个碟子呢?不还得借。” 李爱平主动说,“我拿过来给你们用。” 说完自助餐的话题,李爱波双手抱胸问坨坨,“你有钱买汽水?250瓶可得不少钱。” “我又不拿货卖。” 坨坨顿住了,只犹豫了片刻,果断说,“那就不要了。” 他声音稍微大了点说,“不能赊账买东西。” 李爱波看向还在扒蒜的云善。 云善正低头认认真真地抠蒜皮,还把蒜上面的硬底给咬掉了。好像没有关注他们讲了什么。 李爱平帮云善剥完蒜就说要回家吃饭。 李爱波跟他一块走了。 下午下起了和雾似的小雨,绵绵地被风带着直往人脸上刮。 傍晚时,雨又大了点,淅淅沥沥地不停歇。 云善站在窗户口,看着雨点落在玻璃上快速下滑。他伸出手点在玻璃上,跟着雨点一块往下滑。 吃过晚饭,云善换上绿色的雨靴,扛上雨伞和坨坨一起去李大志家找李爱聪,让他帮忙邀请同学们星期六来聚会。 “聚会?”李爱聪好奇地问,“聚会玩什么?” “下午踢球,晚上吃饭。”云善回答。 “去哪里吃饭?”李爱聪又问。 “在我们家吃饭。”坨坨说,“本来还想给大家每人买一瓶汽水当饮料喝。但是我们没有钱。” 李爱聪很是遗憾,“你家钱呢?” “买猪和羊了。”坨坨说,“星期六聚会的时候吃。” “你把消息告诉我们班同学。让他们周六和家里人一起来我家玩。” 李爱聪高兴地答应了,“大家肯定都要来玩。” 雨在夜里停了,第二天外面的泥土潮湿松软。 云善蹲在篱笆边,数蔷薇花上的叶子。 一场春雨后,那些长势旺盛的花枝上又多冒出了好几片小叶子。 小白从东边过来,在湿润的土地上踩下一个个狗爪印。 它低头闻了闻云善的手,就跑去西边棚子下干燥的地方趴着。 西觉站在云善身边,云善仰头说,“西西,花长大了一点。” “嗯。”西觉看着云善的小胖脸,右边的脸看着好像比昨天小了一点。 “脸今天疼不疼了?” “有点。”云善今早已经擦过雪花膏了。擦的时候还有一点疼。 “西西的脸疼不疼?” “也有一点。”西觉诚实地说。 “过几天就好了。”云善像模像样地安慰他。 西觉微笑地点点头,低着看云善挪了两步,继续数叶子。 今天外面地湿,云善早晨在屋里练功。 坨坨今早做了烧卖。拳头大的烧卖里是实打实的大米饭。 云善吃了两个烧麦就饱了。他把自己那碗稀饭里的米汤喝掉,剩下小半碗煮花了的大米。 “吃饱了。”云善把碗推给花旗。 花旗十分自然地接过碗,夹了筷子咸菜放到碗里,两口就把云善剩下的饭吃完了。 “什么时候烧纸?”云善问。 “等中午包好饺子,先烧给灵隐,我们再吃。”坨坨说。 一大早上,李爱平今天又跑来了。他带了毛线来干活。 因为云善和坨坨不给他编外号,他这两天和坨坨、云善尤其好。 云善在书房里学习,李爱平就跟着坨坨在堂屋干活。 兜明站在桌边揉面。 外面阴着天,屋里也比往常暗些。 西觉坐在门边锯木头,“嘎吱嘎吱”的声音十分有规律,伴随着院子里花旗剁肉馅的“砰砰砰”的动静。 李爱波也跑来跟着他们一起干活,“李爱平,今天你的脸好点了嘛。肿得没昨天厉害了。” 李爱平站起来去大镜子前照脸,确实比昨天肿得小了点。他今天早上在家已经照过镜子了。 “再过几天我的脸就好了。” 李爱波坐下,说起往北边去的打算。 “上次去风城,衣服沿路卖得很好。这次我们多带些衣服,也沿路去青城卖衣服。” “西装和风衣的布料只够再干两天的吧?过两天是不是就要做小孩衣服了?” “先做绿色和蓝色工装。”小丛说,“我看到村子里很多大人和小孩都穿这些。” “然后再做小裙子和背带裤。” 有朴素的衣服,也有洋气些的衣服。 李爱波问,“大人的衣服还做吗?” “做。”坨坨说,“小丛说先做些小孩的衣服带着卖,后面再做大人的衣服。” 第182章 赵大伟昨天刚来过,今天和他爸又一起赶了牛车来李家村,把坨坨买的猪和羊也一并赶来了。 妖怪们后来不打算养猪,家里塌掉的猪圈一直没修。 兜明把猪和羊关到一个圈里。 云善站在羊圈边上,瞧着里面大大小小的7头家畜把羊圈挤得满满登登。谁转个身都会碰到别的牲口。“圈小了。” 兜明往拥挤的羊圈里看了一眼,“后天早上就不挤了。” 赵大伟本来想说一般不这么养猪和羊。听了兜明的话后,他咽下嘴里的话。 后天早上这头猪和大羊就要被宰了。确实是不挤了。 李爱聪把聚会的消息透露给班里的同学们。 下午放学,邹冬冬、宁小春和郝佳佳就跑来妖怪们家找云善和坨坨。 同行的还有他们村的李爱和和王家村的王小辉。 这会儿妖怪们正在吃饭。 屋门敞开着,邹冬冬他们直接跑进屋里。 “云善,坨坨,你们真的要请我们吃饭吗?”宁小春问。 “对啊。”坨坨说,“星期六聚会。” “可以中午吃饭,下午踢球。” “李爱聪说你家还买了一头猪和一头羊留着星期六吃。”邹冬冬有些兴奋。 云善咽下嘴里的饭,愉快地说,“我们吃自助餐。” “你们有什么想吃的可以告诉我。”坨坨说,“我做给你们吃。” “有肉就很好。”宁小春十分开心。 “我哥和我姐也能来吗?”邹冬冬问。 坨坨,“咱们班同学的家里人都参加了花蝴蝶行动,他们都可以来。” 李爱和问,“我也来行不行?” “不行。”坨坨拒绝道,“你又没参加花蝴蝶行动。” “这是我们班的聚会。”王小辉得意地看着李爱和。 李爱和撇撇嘴,有些不高兴地挎着书包站在旁边听他们一年级小孩讲话。他现在很后悔,要是他晚一年上学,和坨坨、云善一个班就好了。一年级总是有很多好玩的事情。 几个小孩激动地问了云善和坨坨好些话。 云善给他们一人拿了一角面饼,还把自己的筷子给邹冬冬,“自己夹菜吃。” 邹冬冬没客气,给自己夹了些菜包在饼里。除了花旗,云善家的其他人他都很熟悉。 虽然很少见花旗,但是花旗一般都干自己的事,不管他们小孩。邹冬冬也不怕他。 宁小春和郝佳佳有些不好意思,只夹了一点菜。 李爱和经常来玩,也没有不好意思,包了菜站在桌子旁边吃起来。 王小辉来的少,有点拘谨,夹的菜也不多。 “云善,坨坨,我们回家吃饭了。”宁小春抓着饼说。 “星期六放学来玩。”云善和坨坨一起把同学们送到院子外面才回屋继续吃饭。 转天一早,天边才透出一点亮,兜明刚打开门,瞧见院子外站了个人影。 他闻着味道就晓得外面站着的是爱田妈。 爱田妈披着棉袄快步走过来,两只手握在一起搓了搓,脸带笑意,“兜明,起这么早。” 兜明嗯了一声。 爱田妈说,“今天是还招人缝衣服的吧?我昨天下午刚去镇上买了台缝纫机回来。” “招人。”兜明点头。 “那行。”爱田妈脸上笑意更甚,“一会儿吃过早饭,我就来干活。” 昨天院子里的缝纫机太多,很吵。妖怪们今天不打算让村里人来这边。 兜明说,“去晒谷场吧。” “行。”爱田妈笑着说,“晒谷场地方大,咱们就去晒谷场。一会儿我就去村里说。” 她又问兜明要了些碎布说是要回家练习缝衣服,这才离开。 西觉在南边割平菇的时候,李家旺来家里找他。见他在干活,李家旺问坨坨要了一把刀,和西觉一起在南边屋子里割平菇。 村里人都是头一回种平菇,重视得很。隔一天就要来喊西觉、兜明、花旗去瞧瞧他们种的平菇。 王家村的人也是。只要妖怪们去村里收货,他们总要拉着妖怪们,让他们看看平菇种得有没有问题。 坨坨站在院子里看李爱波和赵大伟搬平菇,盘算还有什么需要买的。 日常用品,吃的喝的都能在李爱波家的商店里买到,好像也不缺什么东西了。 把平菇和衣服都搬到车上后,李爱波问向院子里的妖怪们一家,“还有啥要带的?” “没有了。”坨坨说完又接了一句,“也没钱。” 李爱波促狭地笑了一声,赶着牛车动起来,“那我走了。” 云善和小丛在忙着给蔷薇花插竹条,让它们以后沿着竹条往篱笆上爬。 “拜拜。”云善站起来对着李爱波摆摆手。 “你还挺洋气。”李爱波挥了两下手,笑着赶车走了。 坨坨没再想买东西的事,跑去和云善、小丛一块插竹条。 竹条被西觉劈得很细。他们把竹条一头插在蔷薇花边上,另一头戳进篱笆的空隙里。 然后把十多公分长的蔷薇花在竹条上绕了一圈。让它们攀着竹条往篱笆上长。 知道晒谷场今天热闹,坨坨上午不在家干活,自己挎着小布袋拎了个小板凳跑去晒谷场上凑热闹。 小丛现在没空,他教云善做功课。晒谷场上,踩着缝纫机的女同志们认真地练习缝纫的技巧。 先前小丛在村里给人培训,好多村里人都跟着学。现在不用小丛教,她们都知道该怎么办。 晒谷场上的缝纫机看着比昨天下午在他们家时还多。 坨坨先数了一遍,昨天只是40台缝纫机,今天就有48台了。再加上在赵秀英家里干活的10台,一共就有58台了。 58台缝纫机一起干活,生产春天的衣服,一天至少也能生产300套。一个月最少就是1900套。 坨坨心想,他们服装厂的产量可真是不低。一个月就能出一辆卡车的货。 不过一辆卡车的货只够卖去风城,他们还得生产衣服卖去别的地方。李爱波去青城的时候,还想多带些衣服沿路卖。 这么一算,一个月1900套衣服的产量也不算多。 晒谷场中央是踩缝纫机的人。周围坐着晒太阳说闲话的很老的老头、老太太,还有勾着毛线的其他村里人。 那些很老的人类老头、老太太已经老得干不了什么活。他们没有勾毛线,坐在板凳上晒着太阳说话。 能跑的小孩在晒谷上嬉戏打闹。不能跑,只会爬的小孩就在大人们跟前的地上爬。 “坨坨来。”早就有人招呼坨坨坐过去。 坨坨拎着小板凳走到李爱军旁边坐下,从挎着的小布袋里拿出毛线和勾针干活。 村里人在讲谁家的缝纫机是怎么来的。 坨坨听到有3家人是自己去镇上买的,其他的都是先从亲戚家里借来的。 李爱军的奶奶,那个没了牙齿,白了头发的老太太总用拐棍戳李爱军的腿,“爱军,去看看你妈回没回来。” “回来了她就来了。”李爱军把腿往旁边挪了挪。 他奶奶又拿拐棍伸得远些戳李爱军的腿,“你去看看。你妈不知道咱们来这了。” 李爱军被她三戳两戳得不安生,只好站起来收拾东西去村口。他妈昨天下午就去他舅舅家借缝纫机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李爱军走后,坨坨就挪到李爱军的板凳上坐着,靠近了听村里的人说闲话。 说完缝纫机的事,他们又说起了村里大姑娘、小伙子们说亲的事。 说到这儿,有人问,“坨坨,要是我家闺女嫁出去了,还能在你家干活吗?” “她不住在李家村了?”坨坨问。 李爱军的奶奶没了牙齿,嘴巴总是瘪着的,说话时也瘪着。“嫁出去咋还能在家住?” “那不行。”坨坨想了想说,“离得远了,我们出去收货麻烦。” “这倒是。”村里的人议论起来。 要是这样,本村人嫁给本村人是最好的。可他们李家村是个小村子,还没有一个姓的嫁娶到一起的。 “嫁给王家村的还能来干活吧?王家村可不远。”一个家里有闺女的男人问。 坨坨这次没有犹豫地点了点头。王家村确实不远,他们还要去王家村收毛线。 李家村的村民们听了这话,有十八九岁闺女的家庭开始打听着王家有哪些同龄的小伙子。 李家声说,“咱们村现在姑娘多好,都有工作,能挣钱,王家村的小伙子尽管咱们村姑娘挑。” 李大志在旁边笑道,“王家村一共才多少小伙?尽挑也没几个能挑的。” “就是小几岁的我看也成。”李家声笑着说。 李爱军奶奶摆着手说,“岁数小不成,不晓得疼人。” 坨坨津津有味地听着他们说这些,x时不时地插上两句嘴。他经常去王家村收货,对王家村每家每户有几口人都很了解。 说到后面,村里几个老太太说让他们自己先相看相看,合适就定亲。 李爱平跑过来一屁股占了坨坨带来的板凳。 村里的小孩们也跟着围过来。 李爱美问坨坨,“坨坨你星期六要请你们班同学吃饭?” 坨坨点头。 李爱玲站在旁边问,“你们班里那么多小孩,请他们吃饭得花多少钱?” 李爱平比他们知道的多,很得意地说,“坨坨买了一头猪和一头羊。” “本来还想买汽水请他们喝的,但是没钱。” 小孩们瞪大眼睛半张着嘴,一个个都很惊讶。 “花哥给你那么多钱?”李爱玲万分羡慕,“你想花多少钱就花多少钱?” “怎么可能!”坨坨提高声音道,“我花钱要问花旗要的。” 第183章 坨坨正在那惆怅不能向李家村的村民们揭开臭黑蛇的真面目,张队长背着手和几个王家村村民从西边过来了。 “张队长,来得正好。”李家旺大声招呼。 “啥事?”张队长快步走过来。 李家村的人七嘴八舌地把刚刚商量的相亲事情说了。 王家村里有适龄结婚小伙子的父母喜道,“啥时候叫孩子们相看相看?” “我们回家说说去。”李家村有闺女的人道。 王家村的人家他们大多都了解,就是知道不多的,找个家里有王家村亲戚的人一打听,啥都能打听出来。 张队长瞧着晒谷场上那么多台缝纫机一块响,心里头就是羡慕。这也没信,服装厂怎么突然就开起来了? 要是他们村都能跟着西觉家干,谁还出去找工作呀。 没等张队长问坨坨,一个王家村的人推推李爱平,“小子起来,让叔坐坐。” 李爱平抬头瞅了他一眼,站起身走到坨坨身后。 那人把板凳往旁边挪了一下,挨着坨坨坐下,“坨坨,你们人招够了没?我们村也有不少人家有缝纫机呢。” 坨坨还没回话,李家声立马道,“肯定能招够,我们村里还有不少人呢。” “就是。”李家旺赶紧跟着说,“我们村还有好些妇女同志。” 不就是缝纫机嘛。他们李家村的人咬牙再去买一台缝纫机就是了。这工作也不能不干,让给王家村的人。 坨坨旁边坐的是李爱军奶奶,再旁边才是李家旺。 李家旺隔着李爱军奶奶轻轻拍了两下坨坨的手,“是吧,坨坨?咱们村里人多。” 坨坨听出来他的意思,他点点头,对王家村的人说,“李家村还有好多人呢。” “你们王家村的人又来刺探情报了?” 张队长手背在后面,笑着看向坨坨,“啥呀。” “昨天你们王家村人来我们村借缝纫机。跟我们说,我们才知道。” 张队长面上不承认,其实都是他带头跑李家村打听事。 坨坨这么一说,李家村的人可就放心了。看吧,坨坨是他们村的。有啥事肯定先想着他们李家村。谁叫当初捡人的是他们李家村的人。 小丛一来晒谷场,王家村和李家村好些人都围了过去。 坨坨挤到人群里问小丛,“云善怎么没来?” “云善在家画线。”小丛说。 小丛是来检查大家的练习结果的。 先前村里不少人都跟着学过。再加上买了缝纫机后,也有些人自己在家练习过。所以大家缝得都不错。 因为要做小孩衣服,这回李爱波他们买回来的布颜色多了许多,也亮堂许多。碎布可以做大肠发圈。 小丛决定下午就拿些布来,让这些练习了一个下午和一个上午的村里人先缝大肠发圈。明天就能正式开始缝衣服了。 每天缝衣服的人多了,还得有人绣品牌标。每天生产300多件衣服,也就意味着每天至少得绣出来300多个品牌标。 这些活分给村里那些没有缝纫机的人,就是村里稍微大点的孩子和男人们也能干。 绣品牌标其实挺占时间。村里不干缝纫的人刚好可以干这个活。 已经有58台缝纫机一起干活了,小丛想着暂时先这样。先做些衣服拉去清尘,再做一车衣服拉去风城。 于是,他就在晒谷场上宣布,“暂时不招缝纫工了。需要人绣品牌标。” 李爱军搬着缝纫机过来的时候正好听到这句话,他赶忙叫出声,“小丛!小丛!” 从小丛开始检查,就被村里人围着。他个头又小,被人围着瞧不见外面。李爱军也没瞧见他。 李爱军搬着缝纫机挤进人群,边挤边急忙说,“小丛,我妈刚借来缝纫机。” 爱军妈也跟着挤进来,着急道,“小丛,我昨天就去借了,今天上午才回来。” 小丛点头,“有缝纫机就可以干活。” 李爱军和他妈两人都松了一口气了,脸上露出笑。 爱军妈在心里感激爱田妈,昨天多亏了爱田妈的话,她下午就去借缝纫机了。就这还差点赶不上了呢。 张队长也急,“小丛,缝品牌标的活能不能挨到我们?” “张叔。”李爱军放下缝纫机,大声道,“这活我们村里的人就能干了。” “一天要多少个?咱们村里还有这么多些人呢。” 他们村里现在就有人绣品牌标,多的时候一个上午就能绣5个。一天绣12个,一个挣5分钱,一天也能挣7毛。 一个人一天挣7毛可就不少了。 这活虽然挣的不多,但是只要小丛他们每天做的衣服多,他们就有活干呀。正好勾毛线的活要结束了。 说完,李爱军又自荐道,“小丛,你可知道的,我手巧。勾毛线好,我绣东西肯定也好。”憋了这几天,李爱军终于找到自己能干的活了。 都拿钩针勾毛线了,李家村的男人们一点都不介意拿针绣花。 王家村的人都看向小丛。 “村里还有借缝纫机没回来的吗?”小丛问。 村里人四处看看,李家旺作为代表说,“没了。出去借的人都回来了。” “想绣品牌标的有多少人?”小丛又问。 李家村除了那些眼花的老人,干不来细活的人,其他都高声喊,“我!” “我!” “我!” 小丛说,“你们别急,挨个报名。我先点数,好分配活。” 村里大部分人都在晒谷场,只有有事的人才没来凑热闹。 “家里人上镇上了。”有人喊。 “可以替家里人报名。”小丛说,“我要个大概的数就成。” 王家村的人站在一边,嘴上跟着说笑,心里羡慕得不行。 说着、毛线的生意天热了不做,没想到做衣服的活突然起来了。李家村又人人有活干了。 李家村一共四十来户人,没用十分钟,就报了个数给小丛,“大人85个,小孩11个。” 小丛在心里算x了一下,说,“每天每人发7个活,小孩每天发2个。” 小丛这是多算了的。如果有人当天完不成任务,以往多的那些也足以保证他们每天都有足够的品牌标用。 算下来,还真用不到王家村的人。 小丛说话了,王家村的人也在心里算账。算来算去,没活让他们村人干。 张队长也没什么话说。小丛他们是李家村的人,有啥好事肯定先紧着他们李家村的。 他们王家村的人只能等李家村的人不够用才能领到活。 只有小丛他们服装厂办的好,需要更多的人手,才能轮到他们李家村人干活呀! 要是做得衣服能翻倍,不说能干上缝纫的活,起码绣品牌标的活能轮到他们王家村的人干了吧。 张队长说,“小丛,服装厂有啥要帮忙的别和我们客气。李家村人在家里干活,我们王家村的闲人多。” “有啥事,就找我们。” “对。”王家村的人跟着附和,“有啥事就来招呼我们。别客气。” 小丛忙完事准备回家。坨坨拎上小板凳跟他一起回去。 他俩齐步迈过那条小沟。 坨坨问,“我们还没有皮筋吧?” “用李爱波家商店里的。”小丛说,“我和他说过了。卖大肠发圈的钱分他一半。” 两人回家,瞧见云善坐在乒乓球桌跟前正忙活,桌上铺着红棉布。 坨坨“哎呀呀”地叫着跑进院子里,来不及放下板凳,伸手捏着大红棉布搓了搓,“这是做什么呀?” “做裙子。”站在一旁的兜明说。 坨坨满脸欣赏地摸了又摸红布,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一扭头对小丛说,“给我做个新的红肚兜吧!” 小丛点头,他已经习惯了坨坨一看见红布就想做肚兜。“你想绣什么花样?” 坨坨摸着红布想了想,“绣一丛平菇吧。” 小丛点头。他拿起划粉在熟练地在布上画出肚兜形状。给坨坨做了那么多个肚兜,小丛已经很熟练了,甚至都不用量尺寸。 兜明把布剪下来,小丛开始给坨坨做肚兜。 坨坨跟在小丛身边,开心得不得了。 “坨坨。”云善拍拍他,把剪下来的一沓大肠发圈的红布拿给坨坨看。 “哎呀呀,这是绣品牌标的?”坨坨欣喜地接过。 小丛看了一眼说,“是做大肠发圈的。” “这红颜色布的做大肠发圈多好看呀。”坨坨拿起最上面的一块布,晃来晃去地看,“肯定卖得好。” 云善站在旁边听着坨坨嘀嘀咕咕地夸着红布。 突然,坨坨哎了一声,喜道,“咱们可以用红布做蝴蝶结。” “可以缝在衣服上,橡皮筋上。” “可以。”小丛边干活边说,“一会儿我做个模版裁布。” 坨坨和小丛上午不在家,饭就是花旗做的。 花旗在厨房喊端饭。坨坨进屋端饭的时候瞧瞧花旗,又哼地一声扭过身子。 花旗拿着刚刷干净的锅铲子在坨坨头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阴着脸说,“皮又痒了?” “没有。”坨坨赶紧端着盘子跑出去了,生怕花旗还会给他一下子。 哼!臭黑蛇只会欺负他!李家村的村民们根本不了解实情! 坨坨上午在外面听了很多闲话,中午吃饭的时候讲给妖怪们听。 云善听到、说王家村的人要和李家村的人相亲,他咽下嘴里的饭十分感兴趣地转头问,“什么时候?” “他们本来说这个星期天上午。”坨坨说,“我觉得下午好,我们这个星期天上午要去南大河卖玫瑰花,下午才有时间。” “又不是你相亲,还听你的时间安排?”花旗不阴不阳道。 第184章 坨坨一眼就注意到李爱波的牛车上摞着很多筐汽水,狐疑地问,“还没到夏天,你批发那么多汽水干什么?” “不是你们要的吗?”李爱波搬了东西往屋里走,“今天去县里拿了钱回来,你家那部分钱我直接给买汽水了。” 坨坨才想起来李爱波去县里不仅是去送东西的,还是去拿钱的。 买到了汽水,坨坨十分高兴,他从车上搬了东西往商店走,“太好了。星期六聚会有饮料喝了!” 云善拿着手电筒站在竹屋外间。 有人搬东西进到里间商店,他就把手电筒往里面照。 瞧见别人搬了什么,他会大声说出来,买这个了呀,买那个了呀。像个看管库房的管家。 有花旗他们搭手,两辆牛车上的东西很快就搬完了。 云善瞧着墙边堆着的汽水,用手电筒晃了晃正和李爱诚说话的李爱波。 “咋了?”李爱波手遮在眼前问。 “那些是我们的汽水?”云善问。 李爱波伸手一指,“有250瓶是你家的。剩下的是我买的。” 李爱波从怀里掏出钱,数了8张十块钱的,又点了些毛票。 他把钱上下晃晃,“云善,这是你家剩下的钱。” 云善走过来,手还没碰到钱,坨坨已经说出了这钱该怎么花,“明天在村里买点鸡,咱们炸鸡柳吃。” “好。”云善拿了钱跑去送给花旗。 花旗没要,“给坨坨吧。”省得明早坨坨买鸡还来问他要钱。 云善拿着钱又跑去坨坨身边。 坨坨美滋滋地打开胸口一直挂着的红色小钱袋,把87块钱折了两道塞进钱袋里。 “云善,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村里买鸡。” 兜明开口道,“再买两只鹅。” “买。”坨坨十分大方地同意了。 云善拿着手电筒去摸汽水瓶,“嘟嘟,我们把汽水搬回家。” “放这吧。”李爱波说,“你们明天上午喝的时候来拿就行。” 云善不,就要把汽水搬回家,他的理由很充分,“我们买的。” “行行行,你买的。”李爱波笑着挥挥手,“搬走吧。” 兜明、花旗还有西觉把250瓶汽水都搬回家了。 商店里码放汽水的地方就只剩下3筐汽水。李爱波自己批发的汽水并不多。 云善打着手电筒高高兴兴地跟着一起回家。 没了手电筒照亮,竹屋里立刻暗了下去。 “明天再来收拾吧。”李爱诚说。 李爱波掩上竹屋的门,冲着东边的砖房喊了一声,“花哥,西哥,我们走了。” 东边的屋门很快打开,一道手电筒的光柱从里面漏出来。云善站到门口,把手电筒照在牛车边,“回家啦?” “回去睡觉了。”李爱波说,“今天跑了不少地方。” “东西在商店里,放在外间的是大伟哥的你别动。放在商店里面的是我的。明天早上你要是去玩,把地上的东西摆到货架上。” 云善十分愉快地答应下来。 赵大伟开玩笑说,“云善,李爱波使唤你,你别听他的。” 云善站在门口笑眯眯地,手电筒的光始终照在牛车旁边给李爱波他们照亮。 等牛车消失在墙角,云善才关掉手电筒回屋里继续看汽水。 250瓶汽水可不少,有5筐,还落下10个单的。 云善摸了好几个汽水瓶后问坨坨,“怎么买这么多呀?” “我们班同学家里人也要来。”坨坨说,“大人们说不定也要喝汽水。” “喝不完我们再退给李爱波。反正他也要卖汽水,不会浪费。” “不会浪费。”云善跟着重复了一遍,觉得坨坨的主意十分好。买多了不喝也不浪费。 兜明和小丛坐到沙发边继续画线。西觉和花旗拿着剪刀沿着白线剪出布料。 云善对汽水瓶很感兴趣,把瓶子一个个地从筐子里拎出来摆到地上。 他先把汽水瓶摆成一排,然后再把一排分成两排、三排、四排,自己玩得不亦乐乎。 坨坨对他的这个游戏不感兴趣,也回沙发边继续干活了。 云善不干活,他拿着大肠发圈的模板和品牌标的模板一块在布上比划。 云善自己蹲在地上玩了好长时间,最后又把汽水瓶摆成一排,挨个放回筐子里。 他站起来,端了洗脚盆,肩膀上搭着擦脚布站在西觉身边,无精打采地说,“西西,我要洗脚了。” 他现在没什么精神,看样子是困了。 家里的暖水瓶放在北边高桌下面。妖怪们不让云善自己碰热水。 西觉接过洗脚盆,云善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 西觉先往盆里舀了一舀子冷水,又端着盆去兑了些热水。试过水温后才端回来放到沙发边。 云善自己伸手试试水温,小声说,“不烫。” 他坐到沙发上,一声不吭地脱掉鞋子,把胖胖的小脚丫放到盆里。 西觉蹲在旁边,一直瞧着他。 云善果然搓了两下脚后就不怎么动弹了,眼皮也合到一块了。 西觉伸手进盆里捏着云善的胖脚丫给他搓了搓。云善迷蒙着睁开眼睛看了西觉一眼,又继续放心睡觉。 西觉扯过搭在云善肩膀上的擦脚布给他擦干净脚,抱他回卧室。 其余妖怪们也开始收拾准备睡觉。 坨坨从外面抱了一沓用来做猪大肠发圈的红布爬上炕。 他把红布放在自己的枕头边上。 看到旁边的云善已经睡熟了,坨坨想了想,拿了一块红布盖在云善眼睛上。 花旗看到了也没问。他不想懂小妖怪幼稚的想法。 坨坨欢喜地躺下来,举起一块红棉布继续欣赏着。 等兜明拉了灯后,他还在欣赏着红布。 可黑暗里也瞧不见什么。他可没有兜明、西觉那种可以在夜晚发光的眼睛。 于是坨坨也把红布盖在自己眼睛上,右手伸出去摸了摸,摸到云善的手拉着,这才高高兴兴地开始睡觉。 第二天,云善蹲在院子里看花,坨坨急吼吼地跑出来,“云善,咱俩去村里买鸡和鹅。” “嗯。”云善跟着坨坨一起往外面跑。 坨坨不晓得谁家要卖鸡,打算挨家问问。 他头一个就跑去李大志家。 李爱聪正蹲在门口刷牙,瞧见他俩跑来,十分高兴地和他们打招呼。 坨坨跑进院子里问马奶奶,“你家卖不卖鸡?” “不卖。”马奶奶摆着手说,“公鸡就两只,还留意着用。”母鸡那是舍不得卖的。 云善蹲在外面跟李爱聪讲话。 “爱波帮我们买汽水了。” “真的?”李爱聪眼睛迸出光亮,“一人给喝几瓶?” 云善伸出一根胖乎乎的指头,“1瓶。” “喝不完的退给爱波卖。” “咦——那还有喝不了的?”李爱聪说,“别人不喝我喝。” “你们家不是没钱了吗?石头哥给你们送钱了?” 云善摇摇脑袋,“爱波从县里拿来的。” “是卖衣服和卖平菇的钱?”李爱聪问。 云善点点头。 坨坨和马奶奶、明东霞闲聊了两句,出门喊云善,“云善走,我们再去问问别家。” “等等我,我和你们一块去。”李爱聪赶紧跑回院子里,放下牙杯,从脸盆里捧了些水草草地抹了两把脸。 他没擦脸,脸上挂着水珠就跑出来了,“走走走。” “坨坨,今天做什么菜吃?” “很多。”坨坨说,“兜明想吃大鹅,再买两只大鹅。” “很多是什么?”李爱聪跟着问。 “鸡柳、水煮鱼、酸菜鱼、小炒肉、红烧肉、烤羊肉串、烤苕皮、爆炒羊肉、小葱拌豆腐、黄金豆腐、炸平菇、糖醋排骨......” 坨坨点着菜名,李爱聪咽着口水。这都是过年的菜。 “现在地里的菜还没长大。”坨坨本来还做点素菜的。不过现在没什么当季的菜吃。 李爱聪期待地问,“中午我们放学到你家就能吃上这么多菜了吗?” “当然了。”坨坨说,“等吃完早饭,我们就开始做饭。等你们放学,饭菜肯定就好了。” 李爱聪很是积极地站到别人家院子里,高喊,“你家卖不卖鸡?” 他们三倒是没人害羞,扯着嗓子跑去人家院子里喊。人家一说不卖x鸡,他们转身就跑。 问了十来户人家,一直问到李爱喜家,才买到一只公鸡。 爱喜妈捉住那只公鸡,掂量了两下,“应该是5斤。” 爱喜爸拿了杆秤来。 爱喜妈绑住两只鸡爪子,爱喜爸用杆秤上的钩子勾住绳子把公鸡倒提起来。他拨拨秤坨,脖子往后眯着眼睛看杆秤上的刻度,“5斤3两。” 坨坨数了钱给爱喜妈。 爱喜爸捉住公鸡的两个翅膀,笑着问,“谁拿?” “我拿。”云善积极地伸出手。 “你就抓住鸡翅膀,鸡就不扑腾了。”爱喜爸把公鸡给云善。 云善一只手提着公鸡,高高兴兴地跟着坨坨继续去买鸡。 走了两家,云善把公鸡放到地上,甩甩手说,“重。” “咱俩换着拎。”坨坨又逮着公鸡翅膀把鸡拎起来。 一早上他们就把村子逛了一遍,一人手里提了一只鸡,时不时地停下来换手。 云善提着最小的一只,拐上大路的时候刚好瞧见李爱波往西边走。“爱波~” 云善大声喊。 李爱波转头,瞧见他们三一人提着一只鸡,“这是买了中午吃的?” “对啊,二哥。坨坨说我中午放学回来就能吃上饭了。”李爱聪高兴道。 “李爱波你老大不小,一天到晚脸皮怎么那么厚。一到吃饭时间就往人家西觉家跑。”赵秀英拿着锅铲站在院门口对着后面大路大声骂李爱波。 第185章 坨坨骑三轮车实在是慢,李爱军看不过去,走过去一手扶着车把,一手拉着车座,把三轮车推到自家门口。 “能骑得动?”李爱军爸爸笑着打趣。 “费劲。”坨坨老实说。 云善在后面,不懂为什么三轮车怎么突然推起来不费劲了。 他歪着身子往前看,看到李爱军在推车,他就跑到前面去了,跟在坨坨身边。 “三轮车里是不是放东西了?”爱田妈抱着碗站在院子门口说,“你俩也骑不动,等兜明杀完猪叫他来拉板凳。” 云善脑门上冒着汗。刚刚他推车是真的下力气了。 “坨坨一大早就拉你干活?”爱田妈说,“你推得动吗?” “推得动。”云善笑着回道。 他穿着一件红色的毛衣背心,里面穿着一件米色的小衬衫。头顶上用红绳绑着两个小发包。 爱田妈夸云善,“我们村里就属云善最洋气了。” “穿红的就和年画里的娃娃似的。” 西觉家别人不好打扮,就坨坨和云善两人整天都打扮得很好看。 李爱军把家里的凳子放到三轮车上。瞧见车边的篮子里装了碗筷,他从他妈手里拿过碗筷放到篮子里。 “先回家一趟吧。”李爱军说,“多的也装不了了。” “我帮你们把车骑回去。” 车上没有位置给云善和坨坨坐,他俩就跟在车后面跑。 因为骑车,过沟不方便,李爱军没走近路。 坨坨和云善两人抄了近路一路跑回家,竟然比李爱军还先到家。 兜明和西觉已经杀好了猪,两人正在剁肉。赵大伟、李爱波和李久福站在旁边说话。 “你俩就俩人回来了?三轮车呢?”李爱波问道。 “爱军帮我们骑回来。”云善说。 “还爱军?”李爱波伸出四根手指,“李爱军比你岁数大四倍还多。” “他就比我大哥小三岁。” “你叫人家名,小心李爱军打你。” 李爱军骑着三轮车过来正好听到这句话,他赶紧撇清,“云善,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我可不打你。” 又逗云善,“李爱波不是个好东西,是不是他想打你?” 云善仰脸看着李爱波。 李爱波立马说,“他是挑拨离间的。” “你打我,我就打你。”云善干脆地说。 “没事我打你干什么?”李爱波说完又补充一句,“有事也不能打。” 他去借100个胆子也不敢打云善。就西觉和花旗疼云善的样,能把他吃了。 瞧见赵大伟,李爱军关心地问毛线制品卖得怎么样,衣服又卖得怎么样。这些都关系着村里大家伙有没有活干。 “卖得好。”赵大伟说,“我隔几天就来拿一回货。” “下午我回去,想带100身衣服。肯定不愁卖。” 李爱军点头,“西哥家的衣服做得洋气。价钱也公道。” “买100身衣服得花不少钱吧?大伟哥现在做大买卖x了。” “啥做大买卖?就是小买卖。”赵大伟说,“挣点钱糊口。”他都是赊账拿的货。不然哪有钱拿那么多衣服。 “你们村里现在好,家家都有工人了。” 说到这个,李爱军心里美得很。他妹妹和他妈都缝衣服,他要绣品牌标。算下来,他们家不只一个工人,那可是三个工人! “坨坨。”外面响起一个老太太的声音。 坨坨转头去看,发现小军奶奶拎着一个篮子往院子里走。 “我听小辉说,你们要请小同学吃饭。” 坨坨点头,“今天中午我们聚会。” “篮子里头是鸡蛋,你们中午炒着吃。”小军奶奶把手里的篮子放到乒乓球桌上。 瞧见西觉和兜明在剁肉,小军奶奶问,“要不要搭把手?” “人够的。”坨坨一时没弄懂,小军奶奶怎么给他家送鸡蛋了,“我们家有鸡蛋。” “给你们小同学一起吃的。”小军奶奶笑道。 “收着吧。”李久福对坨坨说。 小军奶奶见院子里的人多,想来帮忙干活的人不少,她没留,说是要回家干活了。 等人走了,李久福才说,“小军的事多亏你们小同学帮忙。他奶奶有心才来送鸡蛋。” 坨坨啊了一声,掀开篮子,瞧见里面装了半篮子鸡蛋。 云善走过来看了看篮子里的鸡蛋说,“一会儿我打鸡蛋。” “留着给你打。”坨坨说,“你六个打一碗,别打多了到时候不好搅。” “嗯。”云善应着声。 李爱军把三轮车里的板凳往下拿,和院子里的人说,“云善和坨坨骑不动三轮车。” “坨坨在前面蹬车,云善在后面推。车骑得都没有乌龟爬得快。” “云善推车推得满脑袋都是汗。” 李爱波笑道,“一会儿我去。” 坨坨被,“车上东西多才骑得慢。没装东西的时候我俩骑得没那么慢。” 云善也说,“东西重。” 西觉把剁好的排骨铲进盆里,“重等一会儿我弄。” 花旗开口问云善,“怎么叫你推车?坨坨没推?” “我推了。”坨坨立马解释,“云善骑一段我骑一段。” 云善点点头。 碗碟放到乒乓球桌上,凳子都摆在院子一边。 肉剁好,花旗也开始忙起来。煎炸的事情多着了。 兜明把家里那口平底的锅找出来,在院子外面搭了灶台,好卤肉吃。 猪尾巴、猪耳朵、猪蹄都被他单独拿出来了,连着大猪头,一块都给卤了。 小丛叫云善做功课,云善眼巴巴地望着坨坨坐着三轮车出了院子,“坨坨走了。” 小丛懂他的意思,云善还想玩。“做完功课,还要你帮忙扒蒜、扒葱,今天家里活多。” “要用很多葱和蒜。” 云善转身往屋里走,“好。” 坨坨跟着李爱波又去村子里借板凳。 经过李家旺家,被李家旺拦住了,“小丛不是说今天给做衣服吗?怎么还没去晒谷场?” “小丛在家有事。”坨坨说,“还得过一个小时才能来。” “家里还有做大肠发圈的布。我回去拿。” 李爱波刚调转车头,李爱平从小巷子里拐过来叫道,“坨坨,等等我。” 他跑去后面爬上三轮车,和坨坨一块倒坐在三轮车上。 “你的脸今天好很多了。”坨坨仔细观察过后说。 李爱平的脸今天明显比昨天消肿多了,眼睛看着都大了些,不再是一条缝。 李爱平高兴地说,“我妈说过两天就能好。” “云善的脸今天怎么样?” “他今天也好多了。”坨坨说,“今天看起来只有一点肿。” 兜明正在外面给大猪头焯水,看到他们这么快就回来了,好奇地问,“这么快就借来了?”早上坨坨和云善两人可是去了好大一会儿。 “还没借。”坨坨说,“大家在晒谷场上等干活,我们来拿做大肠发圈的布。” 今天西觉他们都在家,李久福不用坐在屋里看店。他和花旗说了一声,回屋拿了根皮筋,跟着坨坨他们一起去晒谷场。 兜明他们都忙,估计没空绑皮筋。李久福想着东西搬来搬去的麻烦,不如一次性弄完。他就准备去绑发圈里的皮筋。 李爱平跑去敲书房的窗户,还没来得及和云善说上话,就被坨坨给拖走了,“不要打扰云善做功课。” “我就和云善说两句话。”李爱平挣扎道。 “等云善做完功课你再和他说。”坨坨拉着李爱平走出院子,“我们现在去借板凳。” 借了板凳,还得借桌子。 除了李爱波一家中午都在这吃,其他村里人家的饭桌中午还得用。他们就只借到了一张饭桌。 李爱波和兜明一起把商店里的那张书桌抬出来。这张桌子也能用。 两张桌子加上他家的饭桌,再加上乒乓球桌,摆成一排占了大半个院子。但是桌子高高低低的,按照高矮从西边往东边排,一点没有宴会大长桌的感觉。 就算现在有块漂亮大桌布,也拯救不了高矮不一的桌子。 “自助餐就这样?”李爱波看向皱着眉毛的坨坨。 “桌子不齐。”坨坨说。 “都是凑出来的,哪有什么齐的桌子。”李爱波说,“能放菜就行。” 云善从西边到走到东边,又从东边走回西边,把桌子来回摸了一遍。他没在造型这么奇怪的桌子上吃过饭。 小丛和兜明搬了布到三轮车上,准备送去晒谷场。那些人都是生手,小丛要过去盯一会儿。还得去发绣品牌标的活。 “云善,去不去晒谷场玩?”小丛问。 云善摇摇脑袋,“我要扒蒜。” 兜明骑着三轮车把小丛送去晒谷场,回来和云善一起去地里薅葱。今天做得菜多,要用很多葱。 赵秀英、秀枝和明东霞一起过来问要不要帮忙。 “不用。”坨坨说,“人够了。” 西觉刚捉了几条大鱼回来,换了衣服正在剁鸡肉。李爱波和赵大伟两人被坨坨安排切姜丝、切葱花、切干辣椒。 “桌子咋摆成这样?”赵秀英说,“不分桌子?” “坨坨要搞自助餐。”李爱波说。 “啥叫自助餐?”赵秀英听都没听过。 “自己想吃什么拿什么。”坨坨说,“中午你们来吃就知道了。” 厨房墙上挂着的蒜辫子上不剩几坨大蒜了,花旗把蒜辫子从墙上取下来给云善,“都扒了吧。” 云善蹲在地上,在蒜辫子里翻捡找大蒜。一共找了六坨出来。 花旗瞧着不多,去竹屋又拿来一个新的蒜辫子,摘了5坨蒜放在云善的小筐子。他进厨房挂好蒜辫子,出来一看,云善没坐在厨房门口。 第186章 最后一个菜是个凉菜,还是水果。 坨坨带着云善和李爱平从竹屋里一人抱出一罐黄桃罐头,交给兜明开。 李爱平接过瓶盖问云善,“你舔不舔?” “不舔。”云善看着干干的瓶盖,“什么也没有。” 李爱平舔了一口后砸吧砸吧嘴,回味道,“有点甜味。” 他把三个盖子都舔了一遍。 坨坨:......“你把盖子都洗了吧,给你一块黄桃吃。” 李爱平乐颠颠地拿着三个盖子仔仔细细地刷了一遍,跑回来交给坨坨。 坨坨用筷子从罐头里插了两块黄桃出来,一块给李爱平,一块给云善。 李爱平还有点舍不得吃,抱着碗把黄桃舔过一遍,开心地对云善说,“真甜。” 云善用筷子把黄桃插起来吃,嘴巴里含着黄桃点点头,“甜。” 闹钟的时针一点点指向11点半,坨坨和云善时不时就去看一眼闹钟。 “11点半了!”云善叫道。 “咱们去村口等他们。”坨坨率先往外面跑。 云善紧跟着。李爱平的黄桃还没吃完,抱着碗也跟着往外跑。 小白抬头看了看,起身慢慢地走到桌子下趴着。 李爱波他们坐在屋门口边聊天边勾毛线。 赵秀英和秀枝下班过来一瞧,两人都震惊了。 “这么多菜!”赵秀英快步走过来感叹,“地主家也吃不上这么多菜吧。” “锅里还蒸着大白馒头。”李久福说。 这对夫妻两个对着桌子一起又感叹了会儿,讲起了他们年轻时候的故事。 “做的菜真多。”秀枝看看院子问,“云善和坨坨呢?” “去村口了。”花旗勾着毛线回。 看到小丛在绣肚兜,赵秀英好奇地问,“还有人找你做肚兜?” “给坨坨做的。”小丛说。 赵秀英哎呀了一声,笑道,“忘记他了。” “坨坨今年5岁了吧?还爱穿肚兜?” “他一直都喜欢穿。”小丛说。 赵秀英笑了两声,觉得坨坨真是个有意思的小孩。 路边的草已经长了半尺高。放眼望去,绿色已经占据了大半个田野。 云善他们在村口先等来了李爱诚和李爱蓝。 “爱诚大哥?”坨坨疑惑地问,“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星期六的中午,李爱诚通常都是12点半左右到家的。 “不是你们说请吃饭,我就请假回来了。”李爱诚长腿支在地上,李爱蓝跳下车。“我下班比放学晚,再骑车回来就更晚了。” “大哥来学校找我,我才知道你们请吃饭。”李爱蓝笑道,“我也请了一节课的假。大哥说你们买了一头猪和一头羊专门请人吃饭。” “饭做好了。”云善说。 “云善家的饭菜可好吃了。”李爱平大声说。 “你们在村口等同学?”李爱诚说,“我路上瞧见他们了,再有几分钟他们就过来了。” 李爱诚刚刚看见路上有一大群孩子在跑。本来打算问问是怎么回事,骑车到前面瞧见李爱聪就在里面,他一下子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这些孩子应该都是来坨坨家吃饭的。 李爱蓝先回家放书袋,李爱诚也回去停自行车。 云善从路边薅了根小小的狗尾草。 他拿着狗尾巴草挠挠自己的脸,又悄悄地站到坨坨后面,用草挠坨坨的脖子。 坨坨捂住脖子转头看,云善咧着嘴巴正站在后面笑。 “这根狗尾巴草真小。”坨坨x说。 云善也伸出手指头比划,狗尾巴草正好和他的小手指一样长。 坨坨把狗尾草塞进云善左手的小手指和无名指中间,挨个点云善的手指头,“1,2,3,4,5,5。” 他装作惊讶地叫道,“云善你怎么长了5根手指头?” 云善知道他把狗尾巴草点进去了,笑眯眯地说,“嗯,我多长了一根手指头。” 他自己也低下头来数数,“1,2,3,4,5,5。” 数出5根手指,自己乐得哈哈笑。 “云善,云善——”邹冬冬边跑边扯着嗓子喊。 “邹冬冬!邹冬冬!”云善激动地大叫着跑过去。 “云善,李爱聪说你给我们每人买了一瓶汽水。”林华追在邹冬冬后面跑过来。 “嗯。”云善说,“都有汽水喝。” “饭做好了吗?”李爱聪问。 “做好了。”云善拉着邹冬冬往村里走,“上我家吃饭。” 除了班里的同学,还有些坨坨没见过的小孩子,大孩子,只有几个大人走在最后面。 邹冬冬的哥哥姐姐、宁小春的哥哥姐姐都来了。 坨坨看了一圈,问郝佳佳,“你家里人没来?” “我妈说她不好意思来,叫我自己来吃。”郝佳佳从书袋里拿出碗筷,“我妈让我自己带碗。说你家不一定有那么多碗。” “我们从村里借了碗筷。”坨坨说,“碗够用的。” 宁小春拍拍书袋,“我也带碗筷了。” “我爸妈也不好意思来吃,让我哥我姐来了。” “我弟也要来,我妈没让。”郝佳佳说,“他太小了。昨天他还尿裤子了。” 李爱和放学跟着他们一起回来的。李爱平走过去告诉他,“坨坨家的饭菜可好吃了。” “你吃了?”李爱和惊讶地转头问,“坨坨不是说不让咱们去的吗?” 李爱平,“我问云善要,他就给我吃了。” “我今天帮忙干活了。” 李爱和立马就去找坨坨,“你咋让李爱平去吃,不让我去?” “我也要去。” “他是上午垫肚子吃的。”坨坨说,“中午还没吃。” “求求你了,让我去吧。”李爱和说。 不管李爱和怎么说,一向好说话的坨坨这次都没答应,“下回你可以来我家吃。今天我们班同学一起吃。” “一会儿我给你拿些炸薯条。” 云善、李爱聪和邹冬冬跑在最前面。 刚从路上往下拐,李爱聪和邹冬冬就瞧见了摆在院子里的大桌子。 “哇——”邹冬冬兴奋地往院子里跑,“这么多菜!” 两人围着桌子跑了一圈。那桌子上的菜他们好多都没见过呢。 “来。”云善对邹冬冬和李爱聪招手,“我们去拿汽水喝。” 两个小孩欢天喜地地跟着云善进屋拿汽水。 瞧见窗户下那边好几筐汽水,李爱聪和邹冬冬眼睛都亮了,“云善,这都是给我们喝吗?” “一人喝一瓶。”云善说,“喝不完的退给爱波。” 他不喝汽水,但是也抱了一瓶汽水在怀里。 “瓶盖咋开?”邹冬冬问云善。 开瓶盖的起子在商店里,云善又领着他俩往商店跑。 “去那屋干什么?”李爱波扬声问。 “拿起子。”云善拿了起子就跑出来了。 李久福叮嘱道,“别拿汽水瓶跑。瓶子摔坏了得赔钱。” 李爱波买汽水的时候瓶子也是给钱的。把瓶子拿回去,人家才会把钱给他。 云善蹲在地上,拿走邹冬冬的汽水瓶,利落地打开瓶盖。 邹冬冬把瓶盖捡起来装进兜里。 云善又给李爱聪打开瓶盖。 林华他们也过来了,大呼小叫着跑进院子,“汽水在哪?” “这么多好吃的!” “好多肉!” 馒头是装在大筐子里抬出来的。刚蒸出来的大馒头带着一股清香味。 “汽水在屋里。”邹冬冬说。 小孩们一窝蜂挤进屋里,云善抱着汽水瓶也跟着往屋里挤。 林华一人抱了两瓶汽水出来,被坨坨看到了,他喊道,“林华,一人一瓶。” “一人两瓶不一定够分。” “公平起见,一人一瓶!” “林华,你把第二瓶汽水给别人。” 坨坨挤到最前面大声喊,“我来发汽水。” “不要挤,不要挤!每人都有。” “不要挤呀!” 屋里的小孩们在乱七八糟地排着歪队,李爱聪坐在外面凳子上已经喝上汽水了。 李爱波笑话他,“饭还没吃,你把肚子先灌饱了。一会儿吃不进去东西。” “才不会。”李爱聪嘴上这样反驳,却也没再拿起汽水喝。 大孩子们比小孩子们矜持多了。他们虽然心也跟着小孩们进了屋里,但是还留在外面和大家打招呼。 来的几个大人心里都有些不好意思。没想到,就他们几个来了。不过坨坨家的菜真好,一眼望过去全是肉菜。 这么多小孩吵吵闹闹的,即使在屋里,传出来也吵得花旗头疼。 他顺着窗户往屋里看。看到坨坨把最上面的空筐子搬下去,云善始终抱着一瓶没打开的汽水站在旁边和同学说话,开开心心的样子。 小孩们个个拿上汽水,又都跑出来了。 “云善,啥时候吃饭呀?” “洗手就吃饭。”云善说。 有的小孩拿着汽水瓶靠着板凳边使劲压一下,瓶盖就起来了。 宁小春抱着汽水瓶问云善去哪洗手。 “屋里有盆。”云善说。 “别去屋里了。”小丛见他们这么多人,去屋里也是乱糟糟的。 他自己去屋里把盆拿出来,打了冷水,放到院子里让大家洗手。 小孩们都出来了,坨坨就喊邹秋秋他们去里面拿汽水喝。 大孩子们个个眉开眼笑,十分高兴地进屋。 “花了不少钱吧?”邹秋秋拿着一瓶汽水问坨坨。 “买猪贵。”坨坨给大家发汽水。 “肯定得花不少钱。”宁小春的姐姐说,“小春回来说你们请全班同学家里吃饭,我都不信。” “那么多人呢。这得赶上村里人家结婚。” 第187章 云善跟着李爱聪和邹冬冬去西觉那边拿汽水。 他的那瓶汽水只喝了一口,就不想喝了。他对西觉说,“给西西喝。” “云善不喝了?”西觉温声问。 云善摇摇头。西觉把汽水还放在自己的凳子下面,拿起碟子去拿菜吃。 赵秀英头一回喝汽水,喝完了觉得奇妙,“原来是这个味道。还真有气。” “甜兮兮的,难怪小孩都爱喝。” 邹秋秋把汽水喝完,进屋搬了两个空筐子出来,喊道,“空汽水瓶放这儿。” 他把窗台上放着的脏碟子拿去洗了。 吃得饱饱的,再顺半瓶汽水下肚,有几个小孩前后打起嗝儿。小孩们觉得有意思,哈哈笑起来。 云善摸摸邹冬冬吃了饭后鼓起来的肚子,笑着说,“邹冬冬你的肚子里有个小哈马。” “才不是哈马。”邹冬冬说,“刚刚是气跑出来了。” 看到邹秋秋刷碗,小孩们吃完饭也都拿了自己的碗去刷。 人太多,太挤了。坨坨就领他们去小沟那刷碗。 小沟里涨水,水面离木板桥就10公分。蹲在木板上轻松就可以刷碗。 小朋友们在坨坨的指挥下,排着队,挨个下到木板桥上蹲下刷碗。 云善也拿着碗跟着一起排队,和同学们说起下午踢球的事情。 大家开始各自分组,玩得好的凑在一队。 云善、坨坨、邹冬冬、宁小春、郝佳佳、李爱聪、李爱聪的同桌,再加上自己找来的齐秀才,已经凑够8个人了。 李爱和找到云善,“云善,我们和你们一队。” “好。”云善答应道。 大家围在一块,宁小春点了数,还缺1个。她大声喊,“我们队还缺1个。谁来?” 另一边也有同学叫,“我们队缺5个。” 碗还没洗,小孩们热热闹闹地开始凑踢球的人数。 坨坨刷完碗,走上来说,“云善,刷碗了。” 云善、邹冬冬和李爱聪三人一起往下走。 木板桥上蹲三个孩子有点挤。不过也能凑活着蹲。就是胳膊总拐着胳膊。 “你们三小心点,别掉下去了。”坨坨站在岸边有点紧张。云善是被李爱聪和邹冬冬夹在中间的。 “这么浅,掉下去爬上来就好了。”邹冬冬毫不在意道。 坨坨,“掉下去衣服就湿了。现在温度还不算高,肯定会冷。” 好在有惊无险,三人刷好碗排着队伍上了岸。 宁小春和郝佳佳又拉了个关系好的女同学来。 “谁想守门?”李爱聪问。 小朋友们互相看着,没有一个主动说要守门。 邹冬冬见状说,“猜拳吧。谁输了谁去守门。” 两两,输的人和输的人再猜。最后一次没赢的云善被分配去守球门了。 小孩们叽叽喳喳回院子,大人们还在吃饭。 花旗注意到云善中午吃的少,问他,“吃饱了?” 云善点点头,和邹冬冬一起跑去茶几边放下碗筷,然后进屋抱了足球出来。 他们队伍人数够了,还有些小孩还在小沟边商量。 云善他们踢着球去足球场。 到了足球场,云善往草地上一躺,“我要睡觉了。” 他一直都有午睡的习惯。现在吃完午饭,又到了午睡时间。 “你不玩玩再睡?”邹冬冬站在云善身边俯视他。 云善闭上眼睛,双手放在肚子上,“我要睡觉了。” 其他组好的球队也过来了,有4队人,和两个单独的女孩。 “坨坨。” 那两个单独走的女孩跑到坨坨跟前说,“他们队伍里人都满了。没人要我们了。” “不是正好4队吗?”坨坨看看大家。之前他都算好的,他们班43个人,加上齐秀才就是44个人,不多不少刚好可以组成4队。 坨坨快速扫了一圈各个队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他十分惊讶,自言自语道,“怎么回事?” “二年级的怎么在你们队里?”林华指着李爱和说。 坨坨这才想起来,爱平和兄弟两个也加进来了。本来是该正好的,他们两个进来,就该有两人落单。 那两个落单的小女孩说,“这是我们班的足球比赛。” 李爱和没争。跟着混了一顿饭,他已经心满意足了。“那行,给你们玩。我们在旁边看。” 李爱和拉着李爱平站到一边去,那两个小女孩立马走到宁小春和郝佳佳身边站着。 北边传来两声喊叫,“李爱和!李爱平!” 这是爱和平的妈妈在喊人。家里做好了饭,左等右等地不见孩子回来。 李爱平一早就说去云善家玩,玩了一上午也不回家。爱和平妈妈就找来了。 “饭还吃不吃?!”爱和平妈妈瞪起眼。 “妈,我们俩吃过了。”李爱和说,“在坨坨家吃的。” 前两天,爱和平回家都念叨过说坨坨弄的一年级的聚会不带他们。爱和平妈不知道这两孩子怎么又跑来和人家吃饭了。 小孩找到了,也吃过了,饿不着,爱平和的妈没再管他俩,自己回家吃饭去了。 大孩子们留在院子里,等着大人们吃完饭。他们都抢着去刷碗、擦桌子。 小丛把留好的饭菜给李爱蓝,让她带回去给李爱青吃。 李爱青的学校远,每次都是半下午的时间才到家。 李爱蓝接过篮子,被篮子的重量惊到了,“留这么多。” 小丛,“每样菜都装了一点,让她尝尝。” 李爱青也是花蝴蝶行动中的一员。坨坨上午念叨了好几回得给李爱青留饭。 午睡时间,云善和坨坨都没回来,西觉去南边喊人回家睡觉。看到云善和他的同学们一起睡在足球场上了。 足球场地方大,小孩们各个摊开手脚睡。 草地被太阳晒了一上午,除了青草味,还有太阳的味道。 西觉看到坨坨就睡在云善身边,他就回去了。 大孩子们知道下午还有足球比赛,都没回家,留下来玩。 “这比镇上中学的操场还要好。”邹秋秋说。 大孩子们里有一大x半都读到初中。初中都是去镇上的初中上学的。 “学校里面是煤渣跑道。”宁小春姐姐说,“在煤渣跑道上摔倒了,手掌会磨出血。” “摔在土上不一定会磨出血。” 说起这事,有人掀开裤子,指着膝盖上的疤说,“我这就是以前上体育课跑步摔倒留下的疤。” 邹秋秋扯扯足球网,羡慕道,“真好。” “那边还有单杠和双杠。”宁小春哥哥又说,“怎么这么矮。” “这是西哥他们给云善盖的操场。”宁小春姐姐说,“弄高了,云善够不到怎么玩?” 他们沿着跑道走了一圈,然后也在足球场上躺下来睡觉。 云善这一觉只睡了一会儿就热醒了。 他坐起来摸摸脑门,摸到一手汗,又抬起头来看看南边天上的太阳。 “太阳大。”他小声念叨着站起来,半合着眼睛小心地迈过同学们的身体。 “西西,花花,我回来了。”云善跑进堂屋,没看到人,又喊,“花花,西西。” 花旗回,“在屋里。” 云善跑进卧室,蹬掉鞋子,爬上炕,挨着花旗躺下。他还困着呢,眼睛一闭就睡着了。 操场上有的小孩醒得早,跑去玩双杠。 坨坨醒得也早。他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云善不在。 坨坨坐起来往四周看了看,都没看到云善的身影。 “李爱平,你看到云善了吗?”坨坨问坐在双杠上的李爱平。 李爱平,“我没看见他。” 坨坨跑回家。 花旗已经睡醒了,正坐在沙发上“咔嚓咔嚓”地剪一块蓝布。 “你看到云善了吗?”坨坨问。 “在屋里睡觉。”花旗说。 坨坨还是进屋看了。云善躺在床上正呼呼大睡,小肚子一鼓一鼓的。 坨坨去书房从玩具箱里拿了沙包,跑出去找人丢沙包。 云善睡醒,喝了点水,高高兴兴地跑去操场找小朋友们玩。 到了操场他就傻眼了,小朋友们已经不见了一大半,只有睡觉的还剩下了。 “坨坨。”云善喊了几声,没人应他。 看到南边树荫下有人,云善跑过去看。是他们班同学的哥哥姐姐们。 “他们出去找茅针草吃了。”邹秋秋说。 “去哪找了?”云善又问。 邹秋秋手指向南边,“往南边去了。” 云善立马就往南边跑。 他一直跑到大河边,也没瞧见人。 云善停在那往东边的路看看,又看看西边的路,不知道坨坨他们去了哪边。 他就自己挑了往西边路,一路往西边跑。 跑到之前坨坨领他来捡柴的地方也没瞧见人影。 云善继续往前跑。跑了不知道多久,始终都没看见人。 路的一边是河岸,另一边是绿油油、一眼望不到头的麦田。小麦上已经长出了麦穗,个个站得直愣愣。 河岸边有许多杨树,都长着绿色的新叶子。偶尔有小鸟落到树上,叽叽喳喳地叫几声。 云善捡了根棍子,边走边在地上敲着玩。 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也不知道远,云善终于停下来了。找不到人,他准备回家了。 掉头走了一会儿,实在是累。云善靠着树坐下来,望向河面。 有一大群鸭子在河面上悠闲地游泳,但是附近没有人家。云善也没看见河对岸有房子。 他开始想,这是谁家的鸭子?谁放的鸭子? 又听见河里有“噗通”声,他立马站起来看。水面荡起一圈圈涟漪,跳起的鱼已经落下水里看不见了。 第188章 “云善!” 班里的同学们迎面走来,个个脑门上都挂着汗珠子。 刚刚坨坨说云善不见了,大家都跟出来找。可是花旗他们跑得太快了,一年级的小孩们追不上。 邹冬冬跑到花旗身边,仰脸看云善,“云善,你去哪里了?” 云善手往西边指,“我去那边了。” “我想去找坨坨的。坨坨在东边。” 宁小春从裤兜里抓了一把茅针分给云善,“我哥他们去东边找你了。” “我不在东边。”云善扒开茅针道。 “找不到你,他们就回来了。”宁小春不在意地说,“不用管他们。他们那么大了,丢不了的。” 小孩们跟在花旗身边,和云善说起踢球的事。 云善坐在花旗胳膊上,低着头开心地和大家讨论,小胖脸上都是笑。 花旗见他高高兴兴的样子,心情也跟着好了点。 李爱波骑着自行车过来,瞧见云善后松了口气,“你自己咋敢跑这么远?” “我找坨坨。”云善说。 “下回可不能自己跑出来找人。”李爱波擦掉头上的汗。 迷路不怕,能找回来。就怕x云善去河边玩,掉水里去。虽然云善会游泳,但是没有大人在旁边看着也不行。 “自己在外面不要去河边。”李爱波叮嘱道。 “河边高不好喝水。”云善说,“小沟边好喝水。” “对!”李爱波说,“河边高,别去,去小沟边。”去小沟边掉进去也没事。小沟浅,淹不着人。 说完他皱起眉头,“你还想去河边喝水?” 云善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李爱波,“我渴了。” “渴了也不能去河边喝水。”李爱波皱起眉头,声音拔高了些,“就去小沟边喝水。” “嗯。”云善说,“我就在小沟边喝水的。” 一共4个踢球的队伍,现在小孩们在争哪两个队伍先比赛。 小孩子们解决先后问题的方法一般是猜拳。 大家商议后决定每个队伍里派出一个人猜拳。 于是每个小队又开始商量推选谁作为代表去猜拳。 云善和坨坨所在队伍的成员他们都围在花旗身边。其他小队各自围在一起商量。 花旗抱着云善,两人一起听着别人讨论。云善偶尔跟着说一两句。 最后定选坨坨或者选郝佳佳去猜拳。反正一直没人说选云善做猜拳代表。就连坨坨也提都没提。 别人玩,把云善落在一旁,花旗心里自然不高兴,“怎么不选云善?” “云善今天猜拳一直输。”李爱聪说,“就是一直输他才去守门。” “守门?”花旗转脸看向怀里的云善。云善一般都是踢球的,花旗都没见过他守门。 “我守门。”云善点头。 坨坨,“所以不选云善。” 行吧。花旗心想,如果是因为这样,大家不选云善也很有道理。 坨坨提议投票表决,选郝佳佳还是选他。 投自己的时候,坨坨高高地举起自己的手,“我给我自己投一票。” 云善也跟着把手举起来,“我选坨坨。” 坨坨举着左手,用右手点数,1,2,3,4,5,有5个人选他。 一共11个人,5个选他,那就有5个选郝佳佳。 最后郝佳佳成了他们队伍的代表。 小孩们围在一起看4个队伍代表猜拳。 云善也不要花旗抱了,下来挤到同学们前面瞧。 两个小孩面对面地站着,一起伸出右手握拳边上下晃动边喊,“将军宝!” 喊完就出招。 “赢了!赢了!我们赢了!”李爱聪兴奋地和云善说。 云善也看见了,也跟着高兴地喊。 第一局,云善他们队伍获得胜利。两个输家再一起猜拳,输的那个队伍就是第四名。另一个就是第三名。 郝佳佳还要和另一个队伍的代表一决胜负,宁小春说,“不用再比了。” “我们两个队一起踢球。哪个队输了就再换人。” 邹冬冬点头,“对对对,就是这样。” “你们俩不用比了。咱们就是一块踢球的。不用分第一和第二。” 他们在路上磨蹭的时间长,邹秋秋他们那帮大孩子已经先回来了。往东边走的路不远,他们走到尽头,又四下找找,没找到人就回来了。 村里人都说没看见云善,估摸云善往西边走的可能性大。 隔着小沟,邹秋秋瞧见花旗他们回来了,他赶紧跑过去问,“找到云善了吗?” 云善的个头现在和坨坨并列班里最矮,混在小孩里面一眼瞧不见。 不过坨坨好认,他的辫子高,在孩子里面挺醒目的。云善的发型比以前低调很多,已经没有那么醒目了。 “我在这里。”云善喊。 “还好找到了。”邹秋秋后悔道,“早知道我该跟你一起去。” 村里5、5岁大的小孩都是满村乱跑,邹冬冬天天也是在村里疯玩。云善去找人的时候,邹秋秋就没想那么多。谁知道云善就邹不见了。 坨坨对邹秋秋说了一声没事,又和同学们说,“我们去踢球。” 云善是他们照顾的。要是没看好云善也是他们自己没做好,不会怪到别人头上。 小朋友们欢呼着沿着田埂往前跑,他们要跑到木板桥那才能过小沟。 兜明不费那个劲,轻松一跳就跳到对岸了。 等小孩们跑到操场,兜明已经在双杠上坐好了。 有些村里人也过来了。瞧见云善,都问他去哪了。 云善就往西边指,“去西边找坨坨了。” “可不能自己乱跑出去。”村里人纷纷和云善讲道理,“自己一个人跑出去迷路就找不回来了。” 云善没听两句,李爱聪就喊他去守门。 马奶奶放心地又大声叮嘱一句,“云善,一个人不要乱走。” “哦。”云善头也没回地往球门那跑。 花旗他们借的板凳还没还,就被村里人拿到跑道上坐着看小孩们踢球。 看到云善站在球门下,马奶奶问绣肚兜的小丛,“云善不玩?” “玩。”小丛说,“他猜拳输了,要去守门。” 爱和平兄弟俩搬了凳子坐到小丛身边。 西觉站在操场上,两队小孩都盯着中间的足球。 西觉刚喊了开始,两队小孩都往足球那冲。他们头一回正式踢足球,没有一点战术。只知道抢到球踢到球门里。 云善伸着脖子往操场中间看。但是大家都挤在一块,他看不到里面什么样。 “哎呀,谁踢到我了。” “谁绊我?” “我的脚被踩了。” 球在小孩们的脚下被胡乱到处踢。踢来踢去还在人群里。 云善好奇他们在干什么,干脆跑到前面看。 球突然就传出来了,还正好传到云善脚边。 云善立马来了精神,在大家没反应过来前踢着球往对面球门跑。 “抓住云善!”林华大声喊。 跑道上看球的李爱平也站起来喊,“你们快去追云善。” “云善不是守门的?”郝佳佳疑惑地问宁小春。 “是守门的。”宁小春说。 云善已经迅速跑到了球门边。守门的小孩张开手大声喊,“休想把球踢进去!” 云善又快跑了几步,一脚把球往球门里射。 追过来的林华没刹住脚,从后面把云善撞得摔在地上。 云善在地上滚了一圈,抬头看到自己踢的球被对方守门的接住了,还把球传给了林华。 对方守门员得意洋洋地大笑起来,“不让你们进球!” “云善,快,跑回去守门!”邹冬冬大喊。 云善跑出来,他们家的球门就没人守了。 云善爬起来就往回跑。 宁小春和郝佳佳从对面往林华跟前冲,两人一左一右地伸脚,把林华绊了个跟头。 郝佳佳踢着球继续往前跑,云善也赶紧跑回了自己的位置。 林华爬起来拍拍裤子跟着跑,气道,“你们伸腿绊我!” 云善这回老实地站在足球门下。 邹冬冬踢进了一球,高兴地大喊。 云善在球门下也听到声音了,开心地跟着喊,“我们进一个球了!” 可他这边就只有他1个。除了一直关注他的妖怪们,别人没注意云善的欢呼声。 足球踢了半下午,橙色的大太阳已经在西边摇摇欲坠。 刚好两个队伍比赛结束,邹秋秋喊道,“回家吧。明天再来玩。” 小孩们去妖怪们家拿上自己的书袋,依依不舍地对云善说,“云善,我们明天还来玩。” “还没比完呢。” “你们来吧。”云善说,“我明天有事。” “什么事?”大家好奇地问。 “去南河边卖花和铅笔。”云善说,“下午去看相亲。” 云善星期天的行程早就安排好了。 “去南河边卖什么花?”林华挎着书袋问,“现在还没什么花开。” “卖玫瑰花。”云善说。 “那我们明天也去。”邹冬冬兴奋地说,“你们多带些吧,我们这么多人呢。” 能和同学们一起玩,云善当然高兴了,“明天带一车花去。” 云善说的车是他们家的三轮车。 现在天气暖和了,西觉之前考虑过拆掉车棚。不过要是没车棚,雨天不好接送云善放学,他就没拆车棚。 小孩们在村口和云善、坨坨告别。 李爱诚也站在那群人里,旁边站着秀枝。 瞧着李爱诚跟着大家一起走了,云善大声叫道,“爱诚大哥,去哪呐?” 李爱诚转身笑道,“送秀枝和秀才回家。” 云善点点头。 第189章 五岁的云善还不懂谈恋爱到底是干什么的。不过他在一早收到了一小把包在黑色包装纸中的红色铅笔花。 他接过铅笔花,乐颠颠地问西觉,“西西包的呀?” 西觉,“嗯。” 云善亦步亦趋地抱着铅笔花跟在西觉身后,“真好看呀。” 他把铅笔数了数,一共20根。 铅笔直愣愣的,不好弄出形状。西觉一大早花了些功夫用了许多棉线把铅笔缠到一起,摆出从中间往两边散开,像花盛开的样子。 云善只觉得好看,不知道基本没人会一下子买20根铅笔。 兜明和小丛一大早都不在家,花旗在厨房忙碌着做早饭。 云善和西觉说了一会儿话,开开心心地抱着铅笔花跑进厨房送给花旗看。 “好看吧?”云善问。 花旗偏头看了一眼,没觉得有多好看。棍子绑在一起能有什么好看的。不过还是违心地敷衍了一句,“好看。” 云善就很高兴,站在那里和花旗说他今天要卖20根铅笔,后来又改口说要卖40根铅笔。 花旗觉得只要南河边人多,应该能卖出去40根铅笔。 坨坨睡醒了,和云善看了好一会儿铅笔花。“怎么不用红纸包?黑的不好看。” 西觉锯着木头说,“我记得以前见过黑色包的玫瑰花。” 西觉对配色的事没什么大审美,就按照记忆里的花束样子包的。 “黑色太暗了。”除了红色之外,坨坨和云善一样,喜欢亮堂的颜色。 “好看。”云善说。 “换成红色的更好看。”坨坨道。 云善想了下说,“换成绿的更好看。” 他承认黑色包装不是最好看的。 兄弟俩正在这说这事,李爱波拐了过来,打趣云善,“云善,你昨天看到我大哥和秀枝姐走了?” 云善点点头,“爱诚大哥送秀枝回家。” 李爱波笑起来,“他俩两口子,你还问他干什么去?” 云善疑惑地看向李爱波,不明白李爱波的意思。 李爱波自己笑得开怀。云善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也不知道李爱波笑什么。 “笑什么呀?” “笑你天真。”李爱波道。 云善当然也没明白李爱波的意思,花旗叫吃饭,他就跑去端饭了。 尽管在家已经吃完了,李爱波还是忍不住拿了个包子站在旁边吃,“一会儿我和大哥去市里买铺子。” “花哥你们去不去看?” “不去。”花旗道。 吃完包子,李爱波点起屋子里的空汽水瓶,准备把剩下的汽水搬回商店。 “云善。”李爱聪从外面跑进来。 瞧见李爱波在点汽水瓶,他跑到李爱波跟前,笑嘻嘻地问,“二哥,给我瓶汽水喝呗。” “叫我二叔给钱。”李爱波开玩笑道。 “你不能给我一瓶汽水喝啊?”李爱聪蹲下来瞅着李爱波。 “能,能,能。”李爱波把一瓶汽水塞到李爱聪怀里,“汽水放在家,别拿去镇上。要是瓶子打了你得赔我1毛钱。” “知道了。”李爱聪高兴地保证道,“我肯定不打。” 云善今天要出去玩,小丛今天得去晒谷场看着大家干活。功课就挪到了晚上做。 兜明把玫瑰花装上车,坨坨、云善和李爱聪三人挤在三轮车最后面坐成一排。 李爱聪坐在最左边,他把云善往旁边挤,“我要被挤死了,你往那边去去。” 云善又去挤坨坨。坨坨被挤到了边上,“我也没地方了。” 云善又往李爱聪那挤。 李爱波在后面看着,大声说,“后面就坐不了三个人。你们不能有个人往里面坐吗?” “不能。”三人异口同声。 他们就愿意挤在一块。 云善晃着腿对李爱波、花旗和西觉摆手,“花花,西西,爱波~,我们去卖花啦。” “去吧。”花旗冲着云善挥了两下。 云善今天上身穿了件灰色毛衣,胸口图案是一棵苹果树。穿着卡其色的裤子,脚上蹬着一双锃亮的小皮鞋。 西觉昨天晚上刚给他的小皮鞋擦上鞋油。小皮鞋亮堂堂的。 花旗瞧着漂漂亮亮的自家小崽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嘴角忍不住地跟着上扬。怎么看都觉得云善哪里都好。 三轮车出了李家村,沿着大路往南。 齐秀才和郝佳佳两人早早地站在齐家村村口等着云善他们。瞧见三轮车过来了,两人开心地跑过去。“兜明哥。” 兜明放慢车速,坨坨跳下三轮车,云善也跟着跳下来,李爱聪也下来了。 郝佳佳跑到后面往车里看。里面放着不少篮子,篮子里装的全是玫瑰花。 “你们带了多少朵?” “500朵。”云善开心地说。 昨天大家都说好了,小孩们早早地就在村口等着云善他们。 往镇上去的路上,每经过一个村子,卖花小队就要壮大一番。 不只是一年级的小朋友,就连昨天去云善家里玩的许多大孩子也跟来了。 他们人多,过路人总瞧他们。 有人好奇,“你们这么多人是要干啥去?” “去南河边卖花。”小朋友们乱糟糟地回答。 路人笑道,“现在哪有什么花?这才刚4月初。” 宁小春从车上拿下一朵毛线玫瑰花给路人们看,“卖这个花。” 路人们知道毛线花,镇上也有人卖。他们笑笑就走了。 快走到铁轨那,坐过火车小朋友和其他同学显摆,“火车其实跑得挺快的,比我们看到的快。” 老家在远处,寒暑假就会坐火车的陈圆慧说,“到我家里其实很快的,一天就到了。” “我爸说要是走路就很远。” 有许多小朋友没坐过火车。 不只是小孩没坐过火车,就连像邹秋秋他们那些十几岁的大孩子也没几个坐过火车。 几十个小孩站在铁道前面,把一排路堵着,等着火车经过。 站了好一会儿,也没见着火车。倒是有不少路人和他们说话,要不就吆喝着让他们让路。 “我们走吧。”坨坨说,“不知道到火车多久一班。” 云善跟着同学们穿过铁轨。兜明自己骑三轮车过涵洞。再到镇子前汇合。然后一起往东边走。 到了南河边,一眼望去,人还真不少。大人们、小孩,走在一起的男男女女们。 兜明把三轮车停在已经摆放了许多自行车的地方。 云善瞧见河边的垂柳就去拽。 坨坨忙着给同学们分花。 小朋友们自动分组,玩得好的自己组成一队。要个篮子,里面装着十朵花。 从下面拽不下柳条,云善又蹿上了树,趴在树干上劈下一根柳条。 兜明站在树下看着他。云善用柳条刮过兜明的脸,兜明下意识地闭上眼睛。 云善哈哈笑起来,“嘟嘟,你要不要?” “不要。”兜明对柳条不感兴趣。 云善趴在树上,调皮地翘着一只脚,“嘟嘟,为什么柳树长头发?” “柳树就长这样。”兜明仰着脸说,“其他树就不长这样。” 云善哦了一声,听见坨坨在一边喊,“到时候我们就在这儿集合。” “不要自己跑回家。咱们一块回家。” “不然谁丢了都不知道。” “我们才不会丢。”小孩们嘻嘻哈哈地应着,三三两两地散开。 云善下了树,跑到车子边,拿出自己的小篮子。他的篮子里装着西觉一早给他包的铅笔花,还有零散的铅笔、玫瑰花。 他们队伍里的篮子交给宁小春提着,坨坨怀里抱了一大捧包好的玫瑰花。 这是他昨天晚上自己包的,一共33朵,里面是红玫瑰,外面包着大红纸,一片红。 坨坨今天穿上了红棉袄、再加上红辫子和怀里的一捧红花,走起来就是一片移动的红色。 他乐陶陶地抱着花,大声宣布,“咱们去卖花吧!” 云善一手挎着篮子,一手拿着柳条,快乐地跟在坨坨身边东张西望。 “卖花喽~卖花喽~”坨坨欢快地叫喊,边走边看风景。 往东边望去,南河像是一条淡白色的布,根本看到不尽头。不知道这条河到底有多大。 今天的太阳依旧很好,水面上闪着光亮。柳树下的石头凳子坐着来游玩的人。 听到坨坨叫卖的声音,大家回过头来瞧瞧卖的是什么花。 云善跟着坨坨一起叫喊,“卖花喽~卖花喽~” 李爱聪他们也跟着学,等着云善叫完,大家再一个接一个地,一个比一个更起劲地叫卖起来。 等人喊完了,云善又喊,“卖铅笔了——” 他提着篮子x跑到一个个头比他高的孩子跟前询问,“你买不买铅笔?” 那小孩拿着饼干摇摇头,“我还有好几根铅笔。” 云善哦了一声。那小孩看到他篮子里的铅笔花了,惊呼道,“你的铅笔真好看。” 云善很高兴,大声说,“西西包的。” “西西是谁?”小孩问。 “西西就是西西呀。”云善说。 “你说的不对。”小孩问,“我问你西西是什么人?” “我的家里人。”云善说。 小孩又问,“西西是男的女的?” 云善,“男的。” 小孩,“是你哥哥?” 云善摇摇头。 小孩,“是你爷爷吗?” 云善继续摇头。 小孩,“是你叔叔吗?” 云善还是摇头。 小孩突然有点高兴,“我知道了!” 云善瞧着他。 小孩大声说,“西西是你爸爸对不对?” 可是云善还是摇头。 第190章 在南湖边转了一圈,大家聚在三轮车边,各自说卖了多少花。 坨坨统计完,发现今天一共卖出去了88朵花。 “真是个好数字。”坨坨笑呵呵地把没卖出去的一大捧花放回三轮车上。 小朋友们排着队把钱交给云善。 云善整理好钱再交给坨坨。他现在不留钱在身上,今天连小钱袋都没带出来。 邹冬冬在旁边和大家说要去看看镇上小学的操场,“云善知道怎么进去。” 小孩们都愿意去玩,大孩子们也跟着一起去凑热闹。 于是,收拾好玫瑰花后,大家一起往镇上去。 “一会儿咱们逛逛街呗。”郝佳佳说,“我今天带钱出来了。” “你带了多少钱?”宁小春问。 郝佳佳,“2毛钱呢!” 带钱出来的不止郝佳佳,因为要来镇上玩,许多小孩都带了些零花钱。 “咱一会儿回去的时候逛。”宁小春说,“我带了1毛5。” 一大群孩子兴高采烈地往镇上小学去。 云善领着他们绕到后面的小沟边。 沿着围墙的路窄,小孩们排成一排跟着云善。 “就是这。”云善把狗洞指给大家看。 只见水泥围墙下,有一处矮洞。坨坨趴在地上往里瞧,看见了里面的操场。 对于小孩们来说,他们可以轻易地从这个洞钻过去。 邹秋秋说,“我才不钻狗洞。” “我要翻过去。” 邹冬冬瞧瞧他哥,又看看比邹秋秋高了两个头的围墙,“你翻得过去?” “肯定能!”邹秋秋站在墙边往上跳了一下,两只手扒在墙头上。 他的右腿往墙上踩,扭着身子想把腿蹭到墙头上。 试了几下后,他的脚还是上不去。邹秋秋只好松开手。 邹冬冬嘲笑道,“你爬不过去!” 邹秋秋没理会他,对旁边宁小春的哥哥说,“你帮我垫一下。” 云善已经带头从狗洞钻过去了,坨坨紧跟其后。 邹冬冬也跟着爬过去。 墙头上冒出邹秋秋的脑袋。 云善站在墙头下看着邹秋秋,笑着说,“翻过来啦。” 邹秋秋这会儿不说大话了,只应了一声。 小孩子一个个地钻过狗洞,给前面的人汇报外面的情况。 “邹冬冬,你大哥踩着宁小春的大哥爬上墙头的。” 邹冬冬看着墙头上自家大哥说,“吹牛逼!” 邹秋秋白了他一眼。 大孩子们一个个地跟着上了墙。前面上墙的人骑着墙头往旁边挪,给后面的人让出位置。 他们在墙头上骑成一串。 小孩们跑去看操场和足球场。 云善没瞧见兜明,隔着墙头喊了一声,“嘟嘟。” “哎。”兜明在外面应声。 “你怎么不爬进来?”云善问。 “我看车。”兜明说。他对镇上小学的操场没什么兴趣。 云善哦了一声,跑去和同学们一起玩。 “没有云善家的操场好。”小朋友们纷纷说。 “这个球门没有网。” “地也没有云善家的平。” “还没有单杠和双杠。” 墙头上的大孩子们也都跳下来了,跟在小孩子们后面沿着跑道逛。 前面小孩跑起来,带起了一串灰尘。 郝佳佳咳了两声,手在面前扇了几下,对旁边的坨坨说,“这个真的没有你家的好。” 坨坨点头,很认同。他们家的跑道x就不会有这么多土。 小孩们又跑去和学校相连的大铁门那,扒在铁门上想看镇上小学里面是什么样的。 可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一排教室和旁边的厕所。 邹秋秋又开始翻铁门。铁门有栏杆,可比高墙好翻多了。 小孩们羡慕地看着大孩子们一个个从铁门上翻过去,也跟着往铁门上爬。 林华把脑袋伸过去,试图从两个栏杆中间挤出去。 挤到一半,人挤不过去,卡在那进退不得,“救救我!救救我!” 小孩子们把他往外拉,大孩子们把他往里推。林华叫着疼。 云善骑在铁门上盯着下面,“钻栏杆会被卡着。”去年吃过一回教训,云善今年都记得牢牢的。 坨坨抓着栏杆边往下滑边喊,“云善快下来。” 林华突然大叫一声,从栏杆中拔了出去,捂着自己的耳朵。 他的两只耳朵在铁栏杆上磨得通红。 邹秋秋说,“你别钻了,爬过来。我们给你托着。” 林华捂着耳朵掉眼泪。 云善隔着栏杆拍拍他,“过来呀。” 大家都过去了,只剩下林华一个人在操场。 林华这会儿也顾不得哭了,赶紧爬铁门。 先爬过去的小孩们惊叫道,“这儿有4个乒乓球台!” 他们学校只有两个水泥砌的乒乓球台,但是镇上小学有4个。 “那儿还有水龙头。” 厕所外面有个洗手池,前面有个水龙头。 好多村子里还没通自来水呢,没想到镇上小学都有水龙头了。 宁小春跑过去好奇地拧开水龙头,看到冲到手上的自来水,她十分羡慕,“这比打水洗手可快多了。” 郝佳佳凑过去跟着一起冲手,惊奇道,“水还是热的。” “水在水管里面晒热了。”坨坨说,“放一会儿水就凉了。” 接下来,小孩们一个个新奇地在水龙头下洗了手。 云善把湿漉漉的手擦在胸口的苹果树上,又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水,跟着坨坨他们去看镇上小学的教室。 教室里面有黑板、桌子,和他们班里的差不多。不过人家的课桌要比他们新一些,看起来不是破破烂烂的样子。 大家挨个教室好奇地看过去,又绕到前面一排教室看。 前面第一间是老师办公室。靠窗户的桌子上放着两个藤编的水壶,还有一个茶缸。 有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沓作业本,还有的桌上有试卷。 “1,2,3,4,5,5,7,8。”云善数了屋里的桌子,“有8个老师在办公室。” “他们学校的老师比我们学校的老师多。”邹冬冬趴在窗户上说,“咱们学校一共才5个老师。” “干什么的?!”一声大喝吓了小孩们一跳。 大家转头看去,一个中年男人站在学校门口,隔着铁门望着他们,大声质问,“你们从哪来的?” “是不是爬墙进来的?” “快跑。”邹秋秋喊一声,掉头往后面跑。 小孩们紧跟在后面跑。 坨坨边跑边回头,见那人站在铁门外掏钥匙。 跑到操场边的铁门处,邹秋秋让小孩子一个个先爬过去。 为了让小孩们爬得快点,邹秋秋让他们踩着自己的胳膊往上爬。 中年男人追过来,邹秋秋他们还没来得及翻。 邹冬冬站在操场那边喊,“人家追来了。” 邹秋秋一边回头一边往门上爬,“你们快出去。” 坨坨带着小孩们快跑去墙下,紧急地从狗洞钻出去。 兜明正站在路边晒太阳,听见小孩们慌里慌张地叫,“快点!快点!” “怎么了?”兜明问。 “有人撵我们。”云善说。 小孩们都跑上大路,瞧见有的大孩子翻墙出来,也有的从墙下的狗洞往外钻。 大家都跑出来了,邹秋秋拍拍衣服哈哈笑起来,“没抓到我们!” 小孩们也都跟着笑。 云善眼睛亮晶晶的,小脏手在衣服上随意擦了两下,走在三轮车边给兜明说他们在学校里干了什么。 他们往街上走,准备去逛逛私人商店。 私人商店里的东西比供销社里的东西多很多,有的价钱也实惠。现在许多人都去私人商店里买东西。 “看这文具盒。”林华拿起一个铁皮文具盒,上面印着彩色的小狗图案。 “这个橡皮和云善的橡皮一样。”宁小春闻了闻有牵牛花图案的橡皮。“味道也一样。” “我还有14块。”云善高兴地说。 “墙上有条红裙子!”郝佳佳指着东边墙上。 有一条小孩穿的红色裙子挂在墙上,裙边还是波浪形的。 小姑娘们跑过去,仰起脸看裙子。 云善和坨坨也跟着跑过去瞧。 “我们家也做小孩穿的裙子了。”坨坨说,“也有红裙子。” “还有粉颜色的,黄颜色的。”云善补充。 “一条裙子得多少钱?”郝佳佳转头问坨坨。 “5块钱。”坨坨说,“除了裙子还有其他小孩穿的衣服。” “我最多只攒到过3块钱。”宁小春遗憾地说,“我买不起。” “我们家的毛线已经用完了。我现在挣不到钱。” “秋天我要攒买裙子的钱,明年春天买裙子。” “我和你一起攒。”郝佳佳说,“我就想买条红色裙子。” 坨坨想了想,“我刚刚说的是零卖的价钱。还有批发价。” “啥叫批发?”宁小春问。 “就是大批买。”坨坨解释,“你们要买,4块钱一条就行。” “那也没有。”郝佳佳说,“我现在一共只攒了2块钱。” “夏天还要交学费。” 宁小春说,“一条都买不起,咋还大批买?” 坨坨挠挠脑袋,“2块钱太少了。” 在商店里看了好一会儿,坨坨拿出今天卖花的钱称了两斤山楂片,大家一人分了四片。 云善接过山楂片的时候才注意到自己手脏。 他不伸手,“洗手再吃。” “这儿哪有洗手的地方。”坨坨说,“你把手放在衣服上擦擦。回去我给你洗衣服。” 云善把手往衣服上使劲抹了几下,瞧着手指头上干净了点,才拿了山楂片吃。 第191章 “云善,吃饭了——”坨坨站在跑道边大声喊。 云善抹掉脑门上的汗,对一起踢球的王家村小孩说,“不玩了,我要回家吃饭了。” “我们明天再来找你玩。”王家村小孩道。 云善点点头,抱着足球走向坨坨。 王家村的小孩们顺着木板桥过小沟。 坨坨站在小沟边喊,“你们路上别玩了,快点回家吃饭。” “知道了。”小孩们应着声往北面跑。他们要跑到后面村里的路上。 云善一手搂着足球,一手擦脑门上的汗。他在足球场上跑了好一会儿,现在后背的衣服都是湿的。 “相亲会后,又有人谈恋爱了。”坨坨兴奋地告诉云善。 “谁呀?”云善好奇地问。 两人一路说着话回家。 把足球放下,云善去脸盆架那洗手。 今天下午他刚换的衣服又玩得脏兮兮了。 花旗瞧他还是一脑门汗,“晚上洗澡吧。” “谁洗?”云善爬到自己的位置上坐好。 “你洗。”兜明肯定道。除了云善,花旗可不关心谁洗澡的事。 拿起筷子,云善哦了一声。 “云善的衣服是你洗的?”坨坨问小丛。 今天下午坨坨在外面玩了一下午,也才刚回家。看到云善中午换下来的衣服已经洗干净晾起来了。 “不是我。”小丛咽下嘴里的馒头说,“花旗洗的。” 坨坨瞧一眼花旗,什么也没说,继续吃自己的饭。 云善笑眯眯地凑到花旗跟前,“花花洗衣服呐?” “嗯。”花旗给他夹了一筷子小炒肉。 “花花真勤劳。”云善亲亲热热地夸奖。 花旗嘴角刚往上提起来,坨坨来了一句,“我还天天洗衣服呢。” 嘴角拉平了,花旗转头冷冷地看了坨坨一眼。 坨坨皮一紧,赶紧低头扒饭。心里后悔自己嘴快说花旗干什么,让他高兴高兴呗。省得花旗不高兴了,看他也不顺眼。 “坨坨也勤劳。”云善歪过来,拍拍坨坨的胳膊。 坨坨抬起头偷瞄花旗,看到他在吃饭,就冲云善挤眉弄眼。 云善哈哈哈哈笑起来。 等花旗往这边看,坨坨又立马低头吃饭。 春天了,天越来越长,下午5点半外面还亮着。现在得5点多才会黑天。 云善被小丛叫进书房做功课,坨坨在外面给花旗他们讲他在晒谷场听到的八卦。 外面天彻底黑了,李爱波走进院子,瞧见云善在窗户下看书,小丛坐在桌子边。 他走过去敲敲窗户玻璃。 云善放下书,爬上桌子打开窗户,开心地叫,“爱波~回来啦!” “今天咋这么晚做功课?”李爱波探头看一眼云善的书。 “你还看竖排的书?” “嗯。”云善跪在桌子上笑,“我上午出去玩了。下午看相亲了。” “你天天还挺忙。”李爱波笑道。 “别打扰云善了。”李爱诚说,“进屋吧。” 坨坨听到动静,拉开堂屋的门探头出来,瞧见是李爱诚和李爱波,赶紧问,“买到店铺了吗?” “买到了。”李爱诚推门进屋。 李爱波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给西觉,“西哥,这是那店铺的样子。” 坨坨凑过去看。看见纸上是店铺的平面图。画得乱糟糟的,到处都标着数字。 西觉盯着图看了好一会儿,又给其他妖怪们看。 花旗大致看了一下,兜明就只草草瞧了一眼,纸就传到了坨坨手里。 西觉要这平面图是打柜子用的。市区里新开的店铺是云灵山服装第一个专卖店,妖怪们打算好好装修这个店铺。 说是专卖店,除了卖他们做的衣服,还有霍然那边的东西,还要卖平菇。其实和段宝剑家现在的杂货铺差不多。都是有啥卖啥。 但是妖怪们打算把卖衣服的部分装得大一些。显示出这还是个专卖店。 “房子不在正街上,稍微偏里一点。之前都是他们自家住,没租出去过。”李爱诚说,“屋子里地面平整,就是墙得重新收拾。” “过几天爱波要去北方。收拾墙的事我就托冯英石家的人帮忙做了。” 本来这事让西觉他们做最好的,他们有时间,西觉又有手艺。 但是李爱波说他们肯定不会干,“原先西哥去杨家村给人家打家具,中午不嫌费事,每天都骑车来回一趟回来吃饭。” “自从云善上学了后,西哥他们平时都不出去了。要出去都等周末,云善不上学的时候带着云善一起出去。” “你哪回见过他们不和云善一起的?” 李爱波这样说了,李爱诚当机立断就托冯英石他们帮忙。 西觉现在听李爱诚说这事,只点点头,“明天得去买些木板。我打些柜子出来。” “木板让我爸去寻思。”李爱波道。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云善高高兴兴地跑到沙发边问,“你们说什么呐?” 坨坨,“说市区新买的店铺。” 李爱诚笑着问,“云善做完功课了?” “嗯。”大家都坐在沙发上,云善爬到西觉怀里坐着。 除了收拾墙,要打什么柜子放在哪,哪个区域卖衣服,哪个区域卖鞋,大家都一一商量了。 云善睁着大眼睛,跟着听了好一会儿。他坐不住了,跑去书房拿了自己的铅笔盒和刨笔刀出来。 明天他要去上学了,西觉还没给他削铅笔。 “我自己能削铅笔了。”云善对着西觉晃晃手里的刨笔刀,开心地说,“明天去学校,我要给邹冬冬削铅笔。” 西觉一边听着李爱波他们说话,一边瞧着云善把铅笔塞到刨笔刀里使劲地卷啊卷。 云善坐在小板凳上,干得很认真。 他把卷下来的笔屑抖进垃圾桶里,把铅笔拔出来瞧了瞧。 看到笔尖还有些粗,他又把铅笔塞到刨笔刀里x使劲转了几下。 再拿出来时,看到尖尖的笔尖,他才满意,高高兴兴地捏着铅笔给旁边的西觉看,“好啦。” 西觉点点头,云善换了根铅笔继续削。 李爱波他们已经说到毛线花的事了。 “明天再去学校收一趟,已经就不用再去收了。”李爱波说。 坨坨点头,“我今天听宁小春说,毛线已经用光了。” “再等个半年,这生意又能做了。”李爱波可惜道,“就是不能全年做。” 李爱诚开口说,“正好大家趁这个时候收拾地里的活。” “地里的活就集中在这几个月。忙完了地里的事以后,勾毛线的活差不多就能接上。” “也是。”李爱波点头。 停了片刻,李爱波又有些兴奋地说,“这回我可要带些从白城买来的东西去青城卖。” “除了卖些东西给大哥的同事们,我还剩不少从白城带回来的东西。” “北方远一点,东西应该可以卖得贵一点。然哥是这么说的。” 李爱波本来门路就比段宝剑少,又专门留着东西准备去北方多挣点钱。之前根本就没卖出去多少带回来的东西。 “电子表我还有3块呢!之前在白城15块钱买的一块,到咱们这卖25。我准备到青城卖30一块。” “这样3块表就能多挣15块钱!” 李爱波高兴地说着自己的计划。除了表,可还有不少东西。要是按照计划实施,这一趟,光是卖这些东西他就挣200多块钱。 要是再加上其他的,算来算去,他这一趟得挣一千多! 这次买货,他们可一点没借别人的钱。挣来钱到手就能分了,不用还账。 李爱波越想越兴奋,连声音都压不住地高兴,“这回去青城,咱们肯定能挣很多钱。” 云善正在削铅笔,听到这话抬头看看李爱波,然后扭头看花旗。 “挣钱买拖拉机啊?” 云善还惦记着这事呢。 “你家又没地种,买啥拖拉机。”李爱波不懂他小小年纪的,怎么总惦记拖拉机。 “开拖拉机出去玩。”云善道。 “买。”花旗毫不犹豫。 云善高兴了,咧着嘴巴笑,一边转着铅笔,一边快乐地小声念叨着,“买拖拉机,买拖拉机,买拖拉机喽~” 坨坨也高兴,“以后我们可以坐拖拉机去县里玩。” “还能坐拖拉机去赶集。” “嗯。”云善眼睛亮晶晶的。 花旗摸摸云善的圆脑袋。瞧着云善高兴的小模样,他心里也跟着高兴。 “真买?”李爱波看向花旗。 花旗点头。 李爱波张嘴想劝,花旗家也没地,买拖拉机真的不合算 。但是一想云善的话,“开拖拉机出去玩”,他觉得花旗他们还真的能干出这事。买个拖拉机就为了方便出去玩。 李爱波脑子里转了一圈,没说劝人的话。 坨坨和云善高兴,两人一唱一和地唱起歌。 坨坨,“云善~” 云善,“啊哈~” 坨坨,“好想唱情歌,看最美的烟火~” “云善~” 云善,“啊哈~” 李爱波和李爱诚听了直发笑。 李爱波好笑地问坨坨,“你唱情歌给谁听?” “云善呗。”坨坨摇头晃脑地继续唱,云善十分配合,哼哼哈哈地很有节奏。 李爱诚又问什么时候给风城送衣服。 “现在没那么多衣服。”小丛说,“等这个月结束才能攒下一些衣服来。” 小丛打算再开模板做衬衫、裙子。拉去风城卖的衣服得讲究款式。 说了好一会儿话,李爱波抬起手腕,看到电子表上显示晚上8点半了。他站起身说,“8点半了,回家睡觉了。” 第192章 坨坨和云善两人翘着腿,趴在枕头上,一个数铅笔,一个数红布。 两人在炕上玩了好一会儿也不睡觉。 其他妖怪们都闭上眼睛了,只有他俩在炕上闹。 云善把数好的铅笔放进枕头前面的小筐子里,从坨坨身上爬过去,坐在西觉身边。 看到西觉闭着眼睛,云善趴到他脸旁小声喊,“西西?” 西觉睁开眼。 云善立马咧开小嘴笑起来,“你没睡觉呀?” “还没睡着。”西觉依旧躺着。 云善的手在西觉胳膊上捏了捏,又喊了一声,“西西。” 西觉,“嗯。” “爸爸。” 坨坨,“嗯?!” 所有妖怪惊得睁开眼。 西觉眼睛都瞪大了。那一瞬间,心里充满了一种莫名的喜悦。一下子充得太满,以至于喜悦要往外冒。 花旗“蹭”地一下坐起来。 “云善,你干吗叫西觉爸爸?”坨坨大声问。他也坐起来,凑到云善脸边,盯着云善看。 “我就叫叫。”云善对坨坨说,“我没有爸爸。” “西西是男的,可以叫爸爸。” 坨坨想到上午云善在南河边和别的小孩聊天的事了,今天那个小孩猜西觉是云善的爸爸。 不过云善当场否认了。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又叫西觉爸爸。 花旗坐在后面,期待地看着云善的背影。 但是云善并没有说下一句,比如,“花花是男的,可以叫爸爸。” 花旗正襟危坐地等待着云善转过脸来。 “不是男的就是爸爸。”坨坨坐在云善身边说。 云善躺在西觉身边,枕着西觉的胳膊,看向坨坨,“我知道呀。” “西西是家里人。” 西觉抓着云善的一只小手捏了捏,从云善口中听到“爸爸”这个词真的很奇妙。 妖怪们作为云善的养育者,从来不在乎称呼。他从来没想过让云善喊他爸爸。 可真当云善叫出这两个,他突然明白了人类之间称呼的奇妙。 因为这两个字,会很开心。很奇妙,真的很奇妙。 兜明想了想,觉得很奇怪。如果云善叫他爸爸,那......想想就觉得很奇怪。 “你不要叫我爸爸。”兜明这么对云善说。 云善还没说话,坨坨先嫌弃地“咦——”了一声,“兜明你怎么好意思的?” “云善干吗要喊你爸爸?” 兜明,“就是觉得奇怪,我才不让与云善叫的。” “我不叫嘟嘟爸爸。”云善大声说,“嘟嘟是哥哥。” “大家都叫你哥哥。” 他又补充一句,“我叫嘟嘟。”别人叫兜明哥哥,他叫兜明嘟嘟。他和别人还不一样。 兜明点点头,不叫爸爸就行。 小丛看到花旗殷切的目光,他抿了抿嘴。想起了之前对徐南撒的谎,忽然有些不好意思。云善要是叫他爸爸,那就太奇怪,太别扭了。 花旗见云善一直没提他,他清了下嗓子,嘲讽地对兜明说,“你也能当爸爸?” 兜明看一眼花旗,不作声。他和坨坨不一样,他从来不和花旗呛声。 云善又说,“嘟嘟不是爸爸。” 云善只喊了一声“爸爸”,侧躺在西觉身边,拿手拍西觉的肚子。 他可能觉得很有意思,自己哈哈哈地笑。 刚刚说的话,显然没把云善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花旗等啊等,也没等到云善主动到他跟前说话。 他忍不住说,“云善,不睡觉了?” “睡觉。”云善爬起来,从前面往回绕,踩了一脚坨坨的枕头跑到自己睡觉的位置躺好。 坨坨捶打了两下枕头,把它理平后才躺下来。 除了花旗,大家各自躺回炕上。 花旗瞧着云善闭上眼睛了,没有半分有话对他说的样子。 “云善,你睡觉了?”花旗不死心地问。 “嗯。”云善闭着眼睛说,“我睡觉了。” 花旗看着云善胖乎乎的脸蛋,疑惑地想,为什么云善不叫他爸爸? 花旗躺下。云善却又睁开了眼睛,欢快地喊,“好吃的小菠萝关灯。” 声音里分明还没有睡意。 炕上有动静,兜明下了炕,拉了灯绳,屋里瞬间黑了下来。 云善扭了几下,蹭到坨坨边上,手在坨坨身上胡乱摸。 “干什么呀?”坨坨问。 云善立马笑着滚到花旗身边。他还在和坨坨闹。 “我要睡觉了。”坨坨说,“云善你不要碰我了。” “你也躺好睡觉。明天我们要去上学。” “睡得晚起不来。” “好。”云善闭好眼睛。 没一会儿他就不动弹了。 花旗知道云善睡着了。 他盯着屋顶,心里琢磨来琢磨去地想为什么云善不叫他爸爸? 想来想去,都要觉得没道理。云善都喊西觉了,怎么不喊他呢? 夜深了,花旗还躺在炕上沉思。他把云善从小到大的事情想了一遍,又把云善变小后长到现在的事情想了一遍。 都叫西觉爸爸了,怎么不叫他? 然后他又想,小崽真的长大了。竟然还会叫他们爸爸了。 虽然云善没有直接开口叫花旗,花旗也高兴了半晚上。 第二天早上,云善洗漱完擦雪花膏。 花旗招他过去。 云善搓着脸走到花旗跟前,仰起头看他,“花花?” 早上洗得干干净净,云善的大眼睛黑白分明,连眼神也是清澈干净的, 花旗有些犹豫,也有些不好意思。“云善,你怎么叫西觉爸爸?” “昨天在南河,有个小孩问谁给我包的铅笔花。”云善说,“我说是西西包。” “他问我西西是谁。说西西是我爸爸。” “我说不是。西西就是西西,我没有爸爸。他不懂。” “西西是个男的,可以叫爸爸。我就叫了。” 云善说得有些乱,花旗理了一下才懂他的意思。云善觉得自己没有爸爸,西觉是个男的,所以可以叫西觉爸爸。 怪不得云善没喊他。原来昨天就没提到他。 花旗很后悔,早知道自己也给云善包铅笔花了。这样昨天云善也能喊他一声爸爸。 尽管花旗很想让云善也叫他一声,但是他有些莫名的不好意思。他委婉地说,“我也是个男的。” 云善仰着头,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花旗。“我知道呀。” “我们都是男的。” 两人对视好一会儿,花旗悻悻地摸摸鼻子移开视线,“去玩吧。” 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让花旗不好意思直接和云善说。 云善可不懂他现在复杂的心思,颠颠地跑去院子里看蔷薇花。 他每天早上都会蹲在院子里看一会儿蔷薇花。 坨坨别在卧室门口,听到了花旗和云善的全程对话。 等云善出去了,他也往外跑。经过花旗身边时,看也没看花旗。 他径直跑去厨房找小丛说话。 “小丛。”坨坨兴奋又八卦地小声说,“我刚刚听见花旗问云善为什么要叫西觉爸爸。” “花旗肯定也想让云善叫他爸爸。” 小丛很同意地点点头。他觉得花旗肯定有那种心思。“他让云善叫了吗?” “没有。”坨坨摇摇头,“云善说完,他就让云善出去玩了。” “他怎么不让云善喊他爸爸?” “云善一直都是我们养大的,叫爸爸又没有什么关系。反正云善也没有爸爸。” “人类小孩都有爸爸妈妈。” 小丛觉得也没什么。云善喊花旗爸爸不会让他觉得奇怪。 西觉一大早起来用木头给云善雕了个小鹿。 云善很高兴,回屋翻出九色鹿的小洋画,对西觉说,“西西,做个九色鹿吧。” 今天云善就不叫爸爸了,还是叫西觉西西。 “嗯。”昨天晚上西觉已经感受过云善喊他爸爸了。他不纠结这个,云善愿意喊他什么都行。 李爱聪吃完早饭跑来找云善、坨坨他们一起上学。“你们不和我一起上学,我都和李爱和一起走了。” “我们终于又一起上学了。”李爱聪是高兴的。 坨坨没有书袋,篮子里装着今天上午的零嘴,跟在李爱聪和云善后面跑。三人快快乐乐地上学去了。 兜明出发得晚一点,不过也很快到了学校。这是上半年他们最后一次在学校收毛线花了。 这批货拉回去得赶紧加工,后天李爱波就要去青城了。 西觉照着小洋画给木头小鹿上色,花x旗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突然发现,西觉很会讨云善欢心。 西觉总是会不时地给云善做点东西玩。小崽子可不就喜欢玩吗? 云善经常带着西觉做的东西,别人一问,云善肯定得提起西觉。别人有什么想法说给云善听,云善肯定也会琢磨。 花旗在心里给西觉暗自下了个定义“心机豹”。即使知道西觉不是那样的妖怪,此刻花旗是嫉妒的。嫉妒会让妖失去理智。 小丛瞧见花旗脸色不好,拿上肚兜,快速地说,“我去晒谷场看他们干活。”说完就跑走了。 花旗的心情显然不太美妙。小丛不想留在家里,他打算等中午再回来。 西觉涂了会儿颜色,总感觉花旗在盯他。他转头,发现花旗果然盯着他,目光冷冷的。 “你看我干什么?”西觉问。 花旗没说话,冷冷地哼了一声。 西觉也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见花旗不说话,他索性继续干自己的事。 花旗琢磨来琢磨去,觉得自己也该给云善整点东西。他不会做木雕,但是他会做饭。 对,做饭!花旗走进厨房,很快厨房里响起使用锅碗瓢盆的声音。 第193章 云善晚上做功课,坨坨趴在堂屋的茶几上做作业。 又隔了一个月没写作业,现在让他拿起铅笔做作业,坨坨只觉得浑身难受。 他写了几个字,拿起橡皮闻了闻,对兜明说,“你闻没闻过云善的橡皮什么味道?” “闻过。”兜明小声说,“就是一股味道。” 坨坨,“是香味。” 兜明摇摇头,“是很奇怪的香味。” “小丛说里面有香精。” “好吧。”坨坨放下橡皮,又写了几个字。 “我好像有点头晕。”坨坨说。 花旗冷冷地哼了一声,“赶紧写完作业就不晕了。” “头晕怎么写作业?”坨坨拿着铅笔嘟囔道。 他磨磨蹭蹭地,一直到云善从书房里出来,也没把那点作业写完。 云善站在坨坨身边看坨坨写数学作业,“还没写完啊?” “你写完了?”坨坨转头看他。 “嗯。”云善说,“我做功课之前就写完了。” 坨坨赶紧加快速度,只用5分钟就写完了作业。他快乐地把书和本子合起来,站起来大声说,“终于写完了!” 作业写完,心情好。坨坨带着云善打开录音机放磁带听歌,两人在柜子前面听着歌扭来扭去地跳舞。 隔天一早,听说花旗要送他们上学,坨坨狐疑地看向花旗,“你为什么要送我们上学?” 花旗瞥了他一眼,“我送云善上学。” 云善一点疑问也没有,牵着花旗的手,仰着笑脸问,“花花送我上学啊?” “你之前都没怎么送过云善上学。”坨坨跟在旁边走。 昨天云善不是已经叫过花旗爸爸了吗?花旗今天怎么还反常? “我现在送。”花旗冷冷地看向坨坨,“你话怎么那么多?” 坨坨撇撇嘴,不和花旗说话了。明明是花旗反常,还不让他说。 花旗把他们一直送到教室门口。 云善对着花旗摆摆手,“我中午就回家吃饭了。” 花旗点头,“第二节课课间我来送饭。” “好。”云善看着花旗离开。 坨坨站在旁边一副沉思的模样。 李爱聪先一步进了教室。 “云善,坨坨。”宁小春对他们招手,“你俩快过来。” 云善挎着书袋跑过去,看到郝佳佳的桌上有个铁皮盒子,里面装了些绿叶。 邹冬冬从绿叶里面捏出一条白虫子给云善看,“你看,蛆。” “邹冬冬你好恶心。”郝佳佳推了他一把,对他十分嫌弃。 云善盯着白虫子看,“哪里抓的?” 坨坨走过来,看了一眼说,“蚕呀。” “我姐给我的。”郝佳佳对着邹冬冬伸手,“把蚕给我。” 邹冬冬松开手,白色的小蚕落到郝佳佳手里。郝佳佳把蚕放回铺满桑叶的铁皮盒里。 “你们养不养?”郝佳佳问云善和坨坨,“我可以给你们一人分一条。” “怎么养?”云善问。 “给它们吃桑叶就行。”宁小春说,“我去年也养了。” “佳佳说也给我一条。” 郝佳佳指着盒子里的蚕说,“你们看,蚕会把桑叶啃光。” 几个小朋友头对着头,盯着正在吃桑叶的蚕。 蚕从桑叶边开始啃,桑叶慢慢出现缺口。然后那个缺口越来越大。 云善小声惊呼,“蚕在吃饭。” 郝佳佳说,“桑叶就是他们的饭。” 打了上课铃,郝佳佳盖上铁皮盒的盖子,快速把盒子收进桌肚。 云善他们也都转回去,拿出书来等着林老师。 家里,李爱波正在试穿白衬衫。 衬衫是小丛新做的款式。男款就是简单的白衬衫。相比之下,女士衬衫的颜色较为丰富,除了纯色的,还有各种颜色的花衬衫。 李爱波穿上白衬衫,站在妖怪们家的穿衣镜前来回照,觉得自己挺俊的。 他自夸自擂道,“星期天的相亲是我没去,不然王家村的姑娘一准都能瞧得上我。” 小丛站在一边笑,“你也要相亲?” “明年我20岁了再相。”李爱波道。 他套上牛仔外套,自己照过镜子后又问小丛,“怎么样?精神不精神?” 小丛点头。 李爱波对着镜子说,“现在我跟城里人似的。” 他低头看向脚上的黑布鞋,动了动脚,“明天得换皮鞋。” “出门在外得穿得好点。” “小丛,你给我缝个能挂脖子下面的钱袋吧。就像坨坨那样的,大一点的。我要装钱。”李爱波说,“钱装在裤子里我怕被偷。” “就挂在胸口我放心。” 小丛想了想说,“我给你做个腰包吧。” “腰包?”李爱波没用过腰包,“长啥样?” “扣在腰上的包。”小丛说,“你把包挂在前面,自己能看见。” 李爱波点头,“成。你给我做一个。” 李久福坐在乒乓球桌边给李爱波和段宝剑印名片,叮嘱道,“出门在外,自己可小心点。” “防着点人。” “晚上你和宝剑是不是睡一间屋子?” “我俩睡一间。”李爱波回。 有过几次出远门的经历,李爱波现在深知安全的重要性,“我要揣把刀。” 李久福抬头看向自己儿子,语重心长地说,“不到万不得已,刀子不要拿出来。” “宝剑比你大,也比你稳当,出门在外你多听听宝剑的话。” “我知道了。”李爱波说,“我是出去卖东西的,又不是去惹事的。” “别人不惹我,我肯定不会掏刀子。” 小丛在屋里翻出了些之前剩下的牛仔布,大概想了下包的样子,在纸上先画出来。 李爱波跟着瞧了一眼,“哦,这样啊。” “真是扣在腰上的。怪不得叫腰包。” 厨房里往外飘着香味,李爱波纳闷地问小丛,“花哥在厨房做什么?” 这个点已经吃完了早饭,做午饭又太早。 “给云善做饭。”小丛抬头看了一眼厨房,“花旗一会儿要给云善送饭。” “送什么饭?”李爱波没反应过来,“云善中午不在家吃饭?” “送他半上午吃的东西。”小丛说。 “那还用送?”李爱波有些惊奇,“不是坨坨每天早上带去的吗?” 说到这个,李爱波觉得坨坨比他那会儿上学的时候还过分。每天不挎书袋,只拎饭去学校。 也就花哥他们纵容。要是放在别人家,腿都能给打折。家里大人还得问说,“花钱是让你去学校念书的,不是让你去吃饭的!” 小丛今早听坨坨说了云善叫花旗爸爸的原因,再一联想到前天晚上的事,他大概能明白花旗做这些事的原因。 总结一句就是,花旗想当云善的“爸爸”。 不过云善对这个称呼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有那天晚上主动喊了西觉一句,还有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喊花旗,其他时间他都没再叫过爸爸。 不过他没打算告诉李爱波,只说,“花旗自己要送的。” “卡车今天来还是明天来?”小丛问。 “明天早上从市里来。”李爱波说。 星期天去市里,除了买了店铺,李爱波还和人定好了车,给青城的老板打了电话,约定好了送货时间。 既然车子是明早来,那就是明早装货。 “等下午再去王家村收货吧。”小丛说。 李爱波点点头。 昨天兜明从学校里拉回来的毛线花直接拉去了王家村。这批组装出的卡子明天要跟着李爱波一起去青城。 “有你家的信。”邮差骑着自行车绕着篱笆进了院子里。 他停下车,从绿色的邮包里翻找出信件。又确认了一遍收件地址和收件人,然后把信交给坐在乒乓球桌旁的西觉。 这是一封来自陌生城市的信。 应该是之前发传单有效果了。最近妖怪们偶尔就能收到来自不同地方的信件。 西觉以为这封信也是别人写来询问的信件,他随手把信放到一边。 坨坨和云善喜欢拆信看。他想着等俩小的中午回来,让他们俩拆信看吧。反正他俩也喜欢回信。 西觉继续印着宣传单。 这次添加了好几种商品,西觉都刻好了印章。现在正在盖章。 邮差新奇地站在那看西觉干活,“你们做的衣服就是这样?” “是呗”李爱波脱掉牛仔外套,露出里面穿的衬衫,“这不是和印的一样?” 白色衬衫的印章上涂的是米色的油墨。这样盖在白纸上能看见,不然白纸上盖白章容易瞧不见。 “之前光知道你家做衣服,怎么没见着卖衣服?”邮差问。 “都批发给别人去卖了。”李爱波把他领进商店里,“你来得巧了,x今天早上我刚把衣服挂到墙上。” 商店的墙上挂着最近才做的衣服款式:男士白衬衫,女士花衬衫,西装裤,小姑娘的裙子,小男孩的裤子,蓝绿色工作服,西装、风衣......竟然挂了满墙。 “这么多。”邮差一眼相中墙上红色的小裙子。 那件小裙子有个大领子,袖口处缩了一下。和他以前看到的小裙子不一样。 “那条小裙子怎么卖?”邮差指着墙上小红裙问。 李爱波抬头看了一眼,“5块5。” “再便宜点。”邮差笑着商量。 李爱波摇摇头,“最低就这价钱。这条裙子在县里都卖5块钱。” “咱在村里,卖得便宜些,5块5。比县里一下子少5毛呢。” “在我家买的衣服,肯定是最便宜的。” 邮差又抬头看看墙上的红裙子,笑着说,“我想给我女儿买一条。” 第194章 云善中午从学校回来,兴奋地和妖怪们说养蚕的事。 他跟在西觉身边,开心地分享,“蚕吃桑叶。” “一点点地吃x。” “小春说蚕小,吃得慢。长大了就吃得快。” “蚕是软软的。” “下午我们带桑叶去学校喂蚕。”坨坨在一旁补充。 “爱波家厕所后面有桑树。”云善把这个消息大声说出来。说完又补充一句,“坨坨说的。” 兜明看一眼坨坨,有点嫌弃地说,“厕所后面的桑树是用屎种出来的吧。” 坨坨微微瞪大眼睛,“嗯?”他忽然觉得兜明说的有道理。那个地方...... 云善也看向坨坨,大眼睛瞪得圆溜溜,“谁用屎种桑叶?” “爱波啊?” “你别问了。”坨坨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仿佛闻到什么臭味似的,“我们不去摘厕所后面的桑叶了。” “我们去找别的地方的桑树。” 兜明,“南边大河边东边就有桑树。” 坨坨立马应道,“我们就去大河边摘桑叶。” 西觉把上午收到的信交给云善,“有人写信来。” 云善拿着信封把寄信人,寄信地址读了一遍,然后熟练地撕开信封,倒出里面的信纸。 “西觉花旗你们好,云善、坨坨、小丛、兜明你们也好。” “咦?”坨坨凑过来,“谁写的?” 这明显不是要买货的人写的。宣传册上可没写他们的名字。应该是他们熟悉的人。 坨坨瞧了两眼信,上面不是霍然潦草的字迹。 云善把信封上的寄信人名字读了一遍。 坨坨蹙着眉头想了想,“不认识。” 小丛也过来看,摇摇头,“没印象。” 云善继续读信,“我们已经在医院安顿好。医生说4月11号早上10点给小军做手术。” “是小军写的信。”云善已经反应过来了。 “11号不就是今天?”坨坨往后翻到写信日期,4月7号。“信是好几天前就寄出来的。小军今天已经做手术了。” “小军的病好了?”云善高兴地问。 小丛,“写这封信的时候小军还没做手术,等收到下一封信我们就知道小军有没有好。” 坨坨,“你接着读,看信里写了什么。” 云善,“我们询问了手术费用,医生说钱足够用。” “医生说越早做手术,小军会恢复得越快。如果手术成功,小军以后就是正常人,没有后遗症。” 信没有很长,只有三页纸。除了说了小军的病情,还有他们住院在医院的生活情况。 小军妈妈租了个炉子,可以自己做饭吃。在外面吃东西贵,什么都得买。 小军爸爸在火车站找了个帮别人拉东西的活。每天能挣到饭钱。有空了他就去医院照看小军。 信里还让他们帮忙去王家村告诉小军的爷爷奶奶关于小军的情况。 云善读完信,指着寄件人的地址问,“我们可以给小军写信吗?”他回信多了,知道可以按照地址把信寄出去。 “可以。”小丛说,“先吃饭,晚上回来再写信。” “下午,我和兜明去王家村告诉小军的爷爷奶奶。” 吃完饭,云善和坨坨没忙着写信,两人拎着篮子去大河边摘桑叶。 小丛担心他俩玩得久,错过上学时间,特意定了1点10分的闹钟放到云善拎着的篮子里,“闹钟响了你俩就赶紧回来,不然上学会迟到。” “好。”云善答应的好好的,和坨坨两人踩着木板桥过了小沟往南跑。 云善走后,西觉在家里找东西。花旗问了一句,“找什么?” “找个铁盒子给云善养蚕。”西觉说。 花旗:!他怎么没想到?!西觉什么都给云善准备好了,难怪能讨云善欢心。 花旗开始思考,在云善养蚕的事情上,他还能做点什么。 坨坨带着云善沿着大河边往东走。走了好一会儿才看到一棵大桑树。 把篮子放在地上,坨坨踮脚举手,抓住桑树枝,往下拽叶子。 云善把篮子挂在脖子上,甩到后面,爬上树。 趴到树枝上,他才把篮子转过来,摘了桑叶往篮子里放。 “再过两个月我们就能吃桑果了。”坨坨一边摘桑叶一边和树上的云善说话,“这棵桑树大,肯定能结很多桑果。” “到时候我们再来摘。” 云善,“好。” “下午我们把信带去学校读给大家听吧。”坨坨说,“我们班同学肯定也想知道小军的情况。” “下午写完作业我们就给小军写信。” “嗯。”云善拽下一片桑叶放到篮子里,低头问坨坨,“大家都给小军写信?” “我不知道。”坨坨说,“他们想写就写呗。” “到时候我们可以一起寄出去。” 两人摘完一篮子桑叶,坨坨见闹钟没响,问云善,“你困不困?回不回家睡觉?” “不困。”云善捡起石头往水里丢。 这儿的水面上没有鸭子也没有鹅。鹅和鸭子在西边。 石子噗通一声砸进河里,剩下涟漪一圈圈地在水面荡开。 坨坨从云善的篮子里扒出闹钟,“还有几分钟到1点。我们还能玩十几分钟。” 他已经有点困了,拿着闹钟躺在树下叮嘱,“云善你别去别的地方玩,我要躺会儿。” 云善转头看向已经闭上眼睛的坨坨。 他走过去,蹲在坨坨身边问,“坨坨,你睡觉啊?” 坨坨闭着眼睛嗯了一声。 云善,“回家睡觉。” 坨坨努力睁开眼睛爬起来,“那好吧,我们回家睡觉。” 两人挎着装满桑叶的小篮子往家走。 走到半路,云善篮子里的闹铃“叮铃铃——叮铃铃——”地响起来。 坨坨关掉闹铃,对云善说,“我们快点走。回家还能多睡会儿。” 云善这会儿已经开始犯困了,耷拉着眼皮不应声。 坨坨把脸凑到云善脸前,大声说,“云善,快点回家了。” “嗯。”云善小声地应一声,慢慢地抬起眼睛,“想睡觉。” “回家再睡。马上就到家了。”坨坨拉着云善的手,一路拉着他快走。 云善犯困,不愿意走,半闭着眼睛,不情不愿地被坨坨拉着。 过木板桥的时候,坨坨转头盯着云善,看着他走过桥,才转头去看前面的路。 “我们到家了。马上就能睡觉了。” 云善看到近在咫尺的院子,不用坨坨拖着了,他快跑过去,进屋放下篮子,趴在沙发上就没了动静。 坨坨从篮子里拿出闹钟,马上就1点20了。 他把闹钟定到1点半,跑进卧室,把闹钟放到炕上。然后又回堂屋,躺在另一张沙发上睡觉。 1点半的闹铃准时吵醒了卧室里的妖怪们。 花旗迅速起身关掉闹铃。在西觉下炕前下了炕,“我去送云善。” 西觉下炕的时候应了一声。 花旗把沙发上的坨坨推醒,“我送你们上学。” 坨坨揉着眼睛,拎上他和云善的篮子。走到门口,想起小军妈妈寄来的信,他又转身跑回屋把信拿上。 花旗把云善抱上三轮车,还给他拿了个枕头。西觉把中午找出来的铁盒放到三轮车里,对坨坨说,“这个给你们俩养蚕用。” “知道了。”坨坨也跟着躺平了,和云善贴在一块枕着枕头躺在三轮车里睡觉。 花旗骑车送他们去学校。 学校前面的空地上有许多小孩正在玩闹。 宁小春和郝佳佳在和同学们跳皮筋。看到花旗过来,两人打了声招呼,继续玩自己的。 邹冬冬跑到车后面打开门,“快出来玩。” 坨坨被吵醒,打了个哈欠坐起来,“到学校了?” “你们俩怎么还在睡觉?”邹冬冬问,“你们现在睡觉,上课不睡觉了?” “睡。”坨坨拎着两个篮子跳下车,“中午我们摘桑叶去了,没睡午觉。” “你们摘没摘桑叶?可以给你们一些。” “给我些吧。”邹冬冬说,“我没摘。” 外面的吵闹声一点都没影响云善睡觉,他微微张开着小嘴巴,睡得很熟。 花旗把他抱进教室,给他摆好趴在桌上的姿势。 坨坨分了半篮子桑叶给邹冬冬,然后又在铁皮盒里放了些桑叶。 打了上课铃,郝佳佳跑进教室,邹冬冬坐在位置上催着她说,“你快把蚕给我们。我们都放好桑叶了。” 郝佳佳坐下掏出桌肚里的铁皮盒子,打开放到桌上,“你们自己选。” 邹冬冬随便捏了一条蚕出来。坨坨也没挑,看到两条就抓出来放到自己的铁皮盒里。 他又抓了几片桑叶盖在上面,然后把铁皮盒盖上盖子塞进桌肚。 林老师拿着课本走进教室,一眼就扫到趴在课桌上睡觉的云善。 “起立。”林华叫了一声,全班同学都站起来了,只有云善一人还趴在桌上睡觉。 林老师叹了口气,“同学们好,大家请坐。”以往云善是上课后才睡觉,今天睡得还挺早。 林老师翻开课本先给大家复习了下上节课的内容。 坨坨盯着黑板,听着林x老师的声音,困倦地眯上眼睛。 猛然点了一下头后,他惊醒了,下意识地坐直身子往前看了看。林老师正背对着他们在黑板上写东西。 感觉到辫子被拽了下,坨坨愤怒地转身看向邹冬冬。 邹冬冬压低声音说,“我看到你睡觉了。” “你别拽我......” 小棍子敲在脑袋上,坨坨闭上嘴巴转回脸,抬头看到林老师正板着脸看他,“好好听课。” 第195章 早上,云善穿好衣服下炕,走出卧室,一眼就看到坨坨穿着个红肚兜站在镜子前来回地转着身体照镜子。 “坨坨。”云善走过去,站到镜子前,才发现坨坨身上穿的是小丛新缝出来的,带着平菇图案的肚兜。 今天是4月12号,温度还不算高。云善里面穿了件长袖,外面套了个外套。 看到坨坨露了一大片后背,云善问,“不冷啊?” “我不冷。”坨坨转过身面对着他,笑眯眯地问,“云善你看我穿这个好不好看呀?” 云善点点头,真心实意地笑着夸,“好看。” 他又问,“你今天穿红肚兜上学吗?” 坨坨以前在山里都这么穿,云善已经很习惯坨坨这样的打扮了。 “上学不能穿红肚兜。”坨坨转回身照着镜子,晃了晃脑袋。头顶上用红绳绑着的辫子跟着一起晃,“上学我得穿得和大家一样。” 小兄弟两个一起拿了牙刷和牙杯蹲在院子门口刷牙。 从今早起来,云善只看见坨坨了,没见到其他妖怪。 他洗漱好了,屋里屋外地找了一圈,还是没见到人。 “花花呐?西西呐?嘟嘟呐?小丛呐?” “我不知道啊。”坨坨穿着红肚兜在厨房里忙着做早饭,“我起来的时候家里就没人了。” 他抱怨道,“怎么都走了。也不做饭。” 听坨坨这么说,云善就没找人。妖怪们经常一大早去外面。 兜明不在,云善自己在院子里走拳。 走了两趟拳,他回屋拿了小木剑,在院子里又练了一会儿剑。 兜明和小丛先回来,给云善带回了一把桑叶。 云善这会儿才想起来自己养蚕了,他抓着桑树叶急急忙忙跑进屋,打开铁皮盒子。 盒子里的桑叶已经有些了,两条小白蚕趴在桑叶上一动不动。 担忧地伸手戳了戳蚕,看到两条蚕蠕动了起来,云善放下心地自言自语,“没死。” 他把两条蚕捏出来放到刚摘来的桑叶上,然后把铁皮盒里的旧桑叶倒到垃圾桶里。 看到盒子下面有些黑色的东西,他好奇地看了看,还用手捏了几个出来仔细端详。 路过的小丛见云善手上捏着黑色的东西,还以为他从哪里捉来的小虫子,“你从哪来捉来的?” “盒子里的。”云善回。 小丛愣了一下,走过来和云善一起看。云善养蚕的铁皮盒子里怎么会有小虫子? 盒子里有一些黑色的小点点。 小丛沉默片刻,指着那些黑色小点子问云善,“你拿的是这个?” 云善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小丛,点了点头。 小丛后退了一步说,“这是蚕屎。” “屎?”云善蹙起眉毛,立马把手里的东西丢掉,又把铁盒子放在垃圾桶边缘使劲磕了几下,把蚕屎都倒进垃圾桶里。 他低头看向垃圾桶。 那些黑色的小蚕屎落在蔫干的桑叶上。 “怎么是黑色的呀?” 小丛并没有解释这个问题。他之前对这个没有了解。 云善把手放在鼻子下闻了闻,抬头对小丛说,“不臭。” “不臭也洗洗手吧。”小丛道。 云善听话地去洗手了。 洗完手拿着铁皮盒子装蚕。 那两只蚕不知道爬到哪里去了,不在云善之前放的桑叶上。 “没有了。”云善在桌上来回扫,也没见到那两条白色的小蚕。 兜明走进来问,“什么没有了?” “蚕没有了。”云善指着桌上单独的一片桑叶说,“刚刚放在这。” “没有了。” 兜明走过去,把桌上的桑叶都翻了一遍,找到了一条趴在桑叶中间的蚕。 还有一条蚕不见踪影。但是气味就在这周围。兜明一时也辨别不出来那么小的东西在哪。 云善把桑叶又翻了一遍,连反面都看了,还是没找到第二条蚕。 西觉走进屋,把装满了桑叶的篮子放到茶几上。 “西西,少了一条蚕。”云善抬头告诉西觉。 西觉立刻蹲下帮忙一起找。 兜明挪了下脚,低头一看,面上一慌,立马不动声色地把脚踩了回去。 脚底下有个被他踩瘪了的小蚕。 他兀自慌乱了一会儿,站在原地不动弹,想着该怎么哄云善别找蚕了。 花旗走进屋里,瞧见桌上已经放了一篮子桑叶,茶几上也有桑叶。再看西觉,正和云善头对头地蹲在地上找东西。 西觉竟然也摘了桑叶,还比他回来得早?呵! 把摘回来的桑叶也放到茶几上,花旗温声对云善说,“云善,我摘了桑叶。” “花花,蚕少了一个。”云善抬头,把蚕少了的事又和花旗说了一遍。 兜明快速看了花旗一眼。要是让花旗知道他把云善的蚕踩死了,他肯定不会有好果子吃。 他拿了片桑叶蹲下来,迅速挪了下脚,手速极快地把踩瘪了的蚕从地上擦起来。 然后他把那片桑叶团吧两下装进兜里,装作继续给云善找蚕的忙碌样子。 花旗也跟着一起找。 兜明担心被发现,有些紧张地说,“这边我都找过了。” “蚕没有了。” “肯定是爬哪去了。那么点虫子爬不了多远。”花旗蹲在地上一点一点地搜索地面。 兜明没说话,默默地站起身往外走。 小丛觉得他有些奇怪,跟着他一起出去。 兜明进了厨房。 坨坨正在烙饼,看到他来,只说,“饭好了,饼还没好。” 兜明嗯了一声,蹲下来,从口袋里掏出桑叶丢进灶台里。他用烧火棍拨了拨桑叶,看着桑叶一点点消失在火中。 小丛不明所以,“烧桑叶干什么?” 坨坨盖上锅盖,蹲下来看了看灶台下面,已经看不到有桑叶了。 兜明小声说,“我刚刚不小心踩死了云善的蚕。” 坨坨:!他抬眼瞪向兜明,大声说,“有一条是我的!” 兜明在他脑袋上打了一下,压低声音急忙道,“你别讲这么大声!让云善和花旗听到了怎么办!” “谁让你把我们的蚕踩死了!”坨坨不服气,抬手在兜明胳膊上使劲打了了一下,“你把蚕踩死了还打我?!” “我说了是不小心的!”兜明继续压低声音说,“我没看见。” “踩死了,抬脚的时候才看见。” “还是不要告诉云善,蚕被踩死了。”小丛说,“云善会不高兴的。” “我也不高兴。”坨坨对着兜明翻了个白眼。 “谁家有蚕?我去要一条。”兜明想糊弄过去。 “郝佳佳有。”坨坨小声说,“你现在去要赶不及吃早饭。” “就说蚕跑没了。” “去学校我再问郝佳佳要一条。” 三只小妖怪在厨房里商量好。小丛留下来帮坨坨做饭,兜明干脆也留下来了。 屋子里,花旗、西觉和云善还在找蚕。 一点一点搜,怎么也找不到那一只小小的蚕。花旗纳闷地想,不应该啊。这么搜不应该找不到。 西觉显然也意识到什么了,他把云善抱起来,看了看他的鞋底。 鞋底上只有灰土,没粘着蚕的尸体。 云善疑惑地看向西觉,“我的鞋子怎么啦?” “我看看。”西觉说。 他又抬脚看看自己鞋底,什么也没有。 花旗明白西觉的怀疑,也抬脚看了看自己的鞋底,什么也没有。 云善显然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还蹲在茶几边低着头找蚕。 想到刚刚兜明和小丛都在,西觉出来找他们俩。 听到西觉说要查看鞋底,兜明的身体僵了一下,他抬起脚装作检查一番,“没有。” 坨坨和小丛都偷偷觑他。 等西觉走了,坨坨凑过来幸灾乐祸地说,“兜明你说谎怎么都不脸红?” 兜明用鼻子哼了一声,低头看着坨坨的笑脸,“你说谎脸红?” “我不知道。”坨坨晃了下脑袋,“我说谎的时候又没照镜子。” 小丛说,“我们把饭端过去吧。先吃饭。” 兜明端着菜往屋里走,看到李爱波穿着白衬衫、牛仔外套、牛仔裤,蹬着一双皮鞋快步走来。 “早上炒什么菜了?” “炖排骨。”兜明把菜端进屋,叫了云善一声,“吃饭了。” 李爱波跟着进来,笑嘻嘻地问,“大早上就炖排骨?” 今天就要出远门,李爱波专门跑过来蹭饭,打算吃顿好的再出远门。 云善忙着找蚕,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李爱波打招呼。 李爱波走过去问云善,“云善,你看我今天穿得好不好看?” 云善抬头看看李爱波,笑着点点头,“好看。” 李爱波摸摸他脑袋上扎着的小啾啾问,“你们在干x什么?” “找蚕。”花旗说,“云善的蚕少了一只。” 小丛进屋,看了眼时间,已经5点50了。云善和坨坨7点半就得上学。 他提醒道,“该吃饭了。” 花旗站起来,弯腰对云善说,“先吃饭,吃完饭再找。” 云善有点不开心地站起来念叨,“蚕少了一个。” “少一个也先吃饭。”坨坨把饼端进屋,“我们再问郝佳佳要一条蚕。” “先吃饭,先吃饭。”李爱波说,“我知道谁那有蚕。” “王家村王双喜,他大姑家就养蚕。你们问他要去,肯定能要到不少。” 兜明一听,决定一会儿就去找王双喜多要些蚕给云善。 云善洗了手,坐在桌边。花旗撕了一小块饼放在他面前的桌上,“饼还烫,等会儿再吃。” “嗯。”云善趴在桌子边,鼓着嘴巴吹热饼。 第196章 西觉在外面问了一下午,问了好几个村子也没问到哪里有“黑猫警长”。 因为云善和坨坨今天晚上还准备去林华家看动画片,即使就在林家村附近,也快到了放学时间,西觉也没去学校等着,直接回家了。 花旗这会儿还坐在棚子下打盹。 他们已经把布料都剪好了,现在没什么活干。妖怪们和以前在山里一样,空闲了就打盹睡觉。 兜明看到西觉两手空空回来,“没有长那样的猫?” “没有。”西觉走到工具边,继续干他的木工活。 花旗睁开眼,眼里冒着精光。西觉没找到黑猫警长?那这不就是他机会了? 他站起来往外边走,“我去接云善。” 兜明看一眼西边,太阳离地平线还有点距离。现在时间应该还早。他提醒道,“云善今晚还要去看动画片。” 昨天花旗可不是这么早去学校的。 “我出门转转。”花旗说。 他也不打听西觉问过哪些村子。顺着路往镇上的方向走,遇到村子就走进去问问。 周边村子的人几乎都认得西觉一家,看到花旗又来问,有人说,“西觉问过了,没有那种猫。” 花旗点点头,再去下一个村子问。 路上还遇到骑着自行车回家的李x爱诚。 “花哥。”李爱诚有些惊讶,“你现在去镇上?” “不去镇上。”花旗简短地说要给云善找猫。 “那可不好找。”李爱诚说,“那都是动画片里编出来的。” “要是真有那样的猫,估计也有小孩养了。” 确实找不到,花旗暂时放弃了,和李爱诚一路说着话走到林家村。 “我去接云善。”花旗说。 李爱诚笑笑,“那我先回去了。” 看着花旗往林家村里走,李爱诚骑上自行车先回家。 “今天咋回来这么晚?”赵秀英站在村子后面路上等着李爱诚。 “半路上遇到花哥,和他说了些话。”李爱诚下了自行车,推着车和赵秀英一块走进院子。 “遇到花旗了?他干啥去了?”赵秀英好奇地问。 李爱诚,“说是给云善找猫。” “找啥猫?”赵秀英说,“你二爷家的猫刚下了一窝小猫。云善要猫,让他去你二爷家找。” “他要找长得和动画片里一样的猫。”李爱诚笑着说,“长那样的不好找。” “啥样?”赵秀英问。 李爱诚告诉她。 赵秀英听了后说,“那是不好找。” 她又说起了别的事,“你爸今天去秀枝家地里看了,说她家麦子长得不咋好。” “地里没人管还是不行。秀枝天天在这儿干活,哪有空管地里。” “明天星期六,我去看看。”李爱诚停好自行车。 赵秀英站在旁边说,“我听秀枝说,他二叔前两天修屋顶摔断了腿。” “明天你去商店里拿些东西,跟秀枝一块去看看。” 说到这,赵秀英有些替秀枝二叔家发愁。“还有两个月就得收麦子了。” “他这会儿摔断了腿,到时候干活不顶事。家里的活咋干?” “我听秀枝说,往年她二叔还要给她家干活。” 李爱诚自己也干不了什么活,反而比赵秀英看得开。他温和地说,“自己干不了就花钱找人收麦子。” “总归是有法子的。” 赵秀英瞧瞧大儿子,她们自己家到时候也得收麦子,匀不出来人去给秀枝家收麦子。秀枝家的麦子得花钱找人割。 “家家都种地了,谁家有时间帮人家收麦?” 这十里八村的,没地的人家就一户——花旗他们家。 赵秀英显然也想到了,“西觉他们现在又不缺钱。这事也不好找他们帮忙。” “不找他们。雇别人干。”李爱诚道,“我去打听打听有没有收割机能来咱们这。” “到时候就连我们家的地也给收割机收,省得累。” “累啥?”赵秀英不赞同道,“种地还有嫌累不收的?”不过也没反驳李爱诚找人收自家地的事。 家里人人都有活干,没有闲人。又加上这半年挣了些钱,赵秀英想着反正请人收麦子,也省得耽误手里的活。每天她还能挣好几毛钱呢。 花旗找到林华家,在林华妈热情的招呼下走进屋。 掀开卧室的门帘,瞧见一群小孩挨在一起坐,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视机。 坨坨转头看了一眼花旗,又转回头继续看动画片。云善光顾着看动画片,根本没注意到门口多了个人。 花旗瞧了一眼电视,上面有几只猫在说话。中间那个上半边脸黑的,下半边脸白的,带着一双白手套的应该就是云善要的黑猫警长。 长成这样,确实不好找。 林华妈给他倒水,招呼他坐,“小孩都爱看动画。” “这动画片昨天演了2集,今天还演2集。” “马上就放完了。” “一会儿在我家吃?” “不了。”花旗客气地说,“家里已经做好饭了。” 林华妈还得烧饭,她和花旗说了几句话,继续去厨房忙碌。 花旗坐在屋里,听着卧室里传来电视机的动静。 好一会儿,唱起了歌,“眼睛瞪得像铜铃......” 小孩们也跟着电视机一起唱。花旗听到了云善的声音。他唱得很大声。即使夹在一帮小孩子的歌声里,花旗也能轻易分辨出云善的声音。 唱完了歌,小孩们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往屋外走。他们得回家吃饭了。 刚走出林华家的卧室,云善一眼瞧见花旗,惊喜地叫道,“花花!” 他跑过去亲热地拉住花旗的手,“回家啦。” 花旗顺着云善的力道起身,被他牵着往外走。 小朋友们纷纷和花旗打招呼,嘴里叫着,“花哥,花哥,花哥......”听到花旗耳朵里,就是一只只聒噪的小麻雀在叫。 林华妈从厨房里走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又笑着招呼,“花旗,留下来吃饭。” “我们家做好饭啦。”坨坨欢快地回答。 林华妈把他们送到门口,正好遇到回来的林华爸。 林华爸瞧见花旗,热情地拉着花旗要留他吃晚饭。 花旗用力把胳膊抽出去,“我们回去了。” 他牵着云善快步往外走。 小孩们跟着一起往外跑,还在叽叽喳喳地聊着动画片。 云善被花旗牵着,一直转着脑袋回着身子和郝佳佳、宁小春说话。 花旗只好松开手,让云善自己去找小伙伴们玩。 现在天气暖和了,有些早开的野花零星地绽放在路边的草丛里。 云善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走到路边的草地去了。他摘了一朵白色的小花跑来送给花旗看。 “花花看!花!” 说完他自己咧着小嘴巴笑起来,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来回嘟囔着说,“花花看花,花花看花,花花看花花......” “花花,花花......” 坨坨在旁边听得有些绕,“云善你说什么?怎么全都是花花?” 云善伸出没拿花的左手指着花旗说,“花花。” 他把花往坨坨跟前举,“也是花花。” “都是花花。” 花旗嘴角勾起弧度看着开心的云善。 坨坨的视线在花旗和花之间游移。也只有云善会叫花旗花花,花旗要是一种花,那一定是食人花!还是荤素都吃的! 班里的小孩们觉得有趣,也跟着云善一起叫。 花旗本来脸上带着笑,听到这一群小孩也跟着嚷,“花花,花花,花花......” 他脸色就有点不好看。这是叫花还是叫他?云善能叫他花花,别人也能叫他花花? 坨坨瞥了眼花旗的脸色,背过身子偷笑。 邹冬冬还给编了顺口溜,“这也是花花,那也是花花,花花花花。” “云善,我说花花,你猜猜我叫谁?” 花旗的脸色顿时黑如锅底。坨坨回过身看了一眼,转过身呲着牙笑,看把花旗气得。 云善笑眯眯地回答,“我不知道是哪个花花。” “是我家的花花还是路边的花花?” “我说的是路边的花花。”邹冬冬哈哈大笑道。 一群小孩跟着哈哈笑。 坨坨也不偷笑了,露出大笑脸光明正大地跟着大家一起笑。 “赶紧回家吧。”花旗冷冰冰地说了一句,黑着脸快走到前面。 转头看到云善咧着嘴巴笑得一脸开心。他心里有些郁闷,又想跟着一起高兴。 算算算,眼不见为净,花旗又往前走了走,站在那边等云善。 西边的太阳已经落了一半,小孩们还在边走边玩。 等云善、坨坨走到李家村,太阳早就落下去了。 有三个人聚在后面路上说话,这些人都是吃过晚饭,出来转悠的。 还有几条狗站在路边,也像是出来溜达的。 “云善,坨坨,咋这么晚回来?”村里人问。 “我们去看动画片了。”云善大声回。 “上哪看动画片?”村里人又问。 云善说,“我们同学家。” 村里人知道云善家里没有电视机。有人逗他,“你家挣钱不买台电视机?买了电视机,以后在家里就能看动画片了。” 云善站在那想了想,觉得人家说得对。有了电视机,他可以在家看电视。 “花花。”云善看向花旗,“买个电视机?” “买。”花旗毫不犹豫地说,“有钱就买。” “嗯。”云善高兴了,挎着书袋蹦蹦跳跳地往家走。 对于买电视机,坨坨也很高兴。这样他晚上可以看电视剧了。 第197章 花旗从外面摘了一篮子桑叶回来。 外面的野地里零散地长了不少桑树,有不少都长得碗口粗。花旗轻易就能摘到一篮桑叶。 回到家里,他看到西觉在锯一截竹子,而不是摆弄他那一堆木头。 屋子里传来云善欢快的声音,“啊啊啊,黑猫警长!” 花旗:......他觉得自己最近已经被这句话洗脑了。好像云善动不动就要喊上一句。 云善正在屋里照着擦雪花膏,顺便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唱歌。 他好像对自己很满意,扭了几下后对着自己笑一笑。看到镜子里的人也笑,他很高兴,凑到镜子跟前说话,“你也叫云善?” “你是住在镜子里的云善。我是住在镜子外面的云善。” 看到镜子里出现花旗的身影,云善转头看了下花旗,又很快转回头对着镜子里说,“镜子里的花花回家了。” 花旗站在那望着镜子,从镜子里看到云善挂着笑脸。“我摘了桑叶回来。” “蚕要吃桑叶。”云善跑去北墙边,打开装蚕的竹筐。 昨天晚上还有很多桑叶,现在只有竹筐底部有桑叶。 云善把竹筐拖到门口,蹲在屋门口把里面的蚕一条条捡出来,放到篮子的桑叶里。 他蹲在那,又胖又小的一团堵着门口。 兜明进屋时,直接抬腿从云善头顶上迈了过去。 云善立马不乐意了,站起来摸着头转身对兜明说,“我要长不高了!” 院子里的坨坨也为云善打抱不平,“你从云善头上过干什么?这样云善会长不高。” 花旗在屋里,听到这话,给了兜明一下,语气不好道,“旁边还有地方,你就从云善头上过?” 兜明捂着脑袋往一边躲,“我下次不从他头上过。” 云善为自己长不高而十分担忧。 坨坨拉着他一起蹦了两下,安慰道,“蹦蹦就好了。肯定能长高。” 云善十分努力地在院子里蹦了几十下,蹦出一脑袋汗。 小丛好奇地问坨坨,“蹦蹦就能长高是谁说的?” “别人说的。”坨坨说完,对着小丛使了个眼色。 小丛想了想,坨坨的意思大概是这话是他说的。 兜明不敢在屋里留,拿起门口的竹筐翻了两下,没看到有蚕后,他问云善,“我把这些倒了。” “嗯。”云善还在蹦跶。 等兜明倒了竹筐回来,云善和他一起把蚕和桑叶装到竹筐里。云善又把竹筐拖回北墙下。 吃饭前,西觉给了云善一小截竹筒。 那竹筒不算粗,云善刚好能握住。 他好奇地看看竹筒,“西西给我这个干什么呀?” “给你装花。”西觉说,“你早上上学路上摘的花可以放在小竹筒里养着。” “竹筒里装上水就是小花瓶。” “放到你的课桌上。” “嗯。”云善开心地答应着,跑进屋里把小竹筒塞到书袋里。 花旗:!这头心机豹! 云善喜欢花,西觉能想到给云善送花瓶。他怎么就想!不!到! 花旗看向西觉的眼神十分复杂。不得不说,在讨云善欢心这方面,西觉做的十分仔细。 以前不觉得,只觉得西觉和他一样。最近仔细观察,花旗才发现西觉竟然是一只细心的豹子。 以云善的性子,看到路边花开,不会无动于衷。就算不摘花,看到了他也得去摸一摸。 “西西给我做了个小花瓶。”云善摘下了一朵花后对李爱聪说。 “花瓶?”李爱聪好奇地问,“什么样的花瓶?” 云善从书袋里掏出竹筒给李爱聪看,“这样的。” “里面装上水,就可以装花了。” “我要放到课桌上。” 李爱聪拿过来看了看后说,“这不就是个竹筒吗?” “竹筒也可以当花瓶。”云善把竹筒拿回来,重新装进书袋里。 “明天我也带一个去学校。”李爱聪道。 花旗一直把云善和坨坨送到教室门口。 别的小孩和花旗打招呼喊花哥,邹冬冬在教室里调皮地喊,“花花。”他要跟着云善一起看。 花旗黑着脸,冷冷地瞪了邹冬冬一眼。把邹冬冬吓了一跳,赶紧收起脸上的笑,无措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 花旗就只瞪了邹冬冬一眼,低头换上了一副温和的表情对云善说,“上完两节课我给你送饭。” “好。”云善抓着三朵小花,对着x花旗摆摆手,“花花再见。” 花旗摆了两下手离开。 “刚刚花哥好吓人。”宁小春小声对云善说。 “嗯?”云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坨坨告诉他们,“你们别给花旗起外号。花旗脾气不好。” “我之前看花哥脾气挺好的。”郝佳佳说。 “只要不惹他就没事。”坨坨说。 刚刚班里好多人都看到花旗瞪邹冬冬了。 邹冬冬被那一眼吓得老实了,“我不叫他外号了。” “花花怎么了?”云善问坨坨。 “没什么。”坨坨先坐到板凳上。 云善跟着坐下,从书袋里掏出书本、竹筒。 他们小学里面有个压水井可以打水。云善准备去压水井那打点水来。 “坨坨,我去打水了。”云善拿着竹筒站起身。 竹筒不大,装不了多少水。就连一泵水也装不了。 坨坨说,“我带你去问问其他班里有没有水。” 两人先去了二年级。 李爱和就坐在二年级后面。 听到坨坨问水,他跑去窗户边看过班里的水桶说,“还有半桶水。” 坨坨把小竹筒给他,“你帮我们舀点水出来。” “你们要喝?这是昨天的水。”李爱和接过竹筒说,“你们要喝,我现在去帮你们打。” “不是要喝的。”坨坨说,“我们插花的。” “昨天的水就能用。” 李爱和去给他们舀了一竹筒的水。 云善小心地端着水回到教室里。 邹冬冬凑过来地问,“坨坨,花哥会不会生我气了?” “不会的。”坨坨说,“虽然花旗脾气不好又爱记仇,但是他不会随便生气。” “你们以后不要乱叫他外号就行。” 然后他们几个坐得近的同学就看见云善把桌上的花插在装了水的竹筒里。 云善摘来的三朵花是三种颜色,白的,粉的,黄的,带着几片绿叶,朝气蓬勃地给破旧的课桌点缀了些新鲜颜色。 “这样还挺好看的。”郝佳佳说,“我也要带个竹筒来插花。” 听到郝佳佳夸花好看,云善高兴地转过头说,“竹筒现在是花瓶。” “西西说的。” “西哥真厉害。”郝佳佳夸道。 在小孩子们心中,会做各种各样东西的西觉是十分厉害的存在。 教语文的余老师上课的时候,看到云善放在文具盒旁边的花,特意举起来给班里的同学们看。 她把自己新学的一个英语单词说给班里的同学们听,“罗曼蒂克。肉慢踢克。” “浪漫的意思。” “伴着花香读书是一件浪漫的事。” 余老师放下花,坨坨把花拿过来闻了闻,花香很淡。 读书学习还能扯上浪漫? 学习一点都不浪漫! 春天,睡在花丛中,闻着空气中的花香,惬意地睡一下午,那样才叫浪漫! 坨坨不禁想起春天的云灵山。现在山里应该也有花开了。往年这个时候,云善总会摘些花回来,插在西觉做的泥瓶子里。 厨房外面的窗台上,炕边的窗台上,屋子里的桌子上都会放着花。 余老师在黑板上写下了浪漫的英语单词,romantic,开心和小朋友分享,“肉慢踢克。” 余老师的发音显然不标准,不过小孩们不知道,他们新奇地跟着大声读,“肉慢踢克。” 余老师说,“这是个英语单词。等到你们上初中就会学英语。” 初中才会学的英语单词,现在他们就会一个了。整个一年级的小孩们都有些激动。 下课了,小孩们跑来云善的桌前低下头闻闻花香,念一句,“肉慢踢克。” 说完了,一群小孩哈哈笑起来。 “肉慢慢炖,踢走客人。”邹冬冬扩展了“肉慢踢克”。 听到这个说法的小孩们有些愣了,有些笑起来,跟着一起念,“肉慢慢炖,踢走客人。” “余老师说这是浪漫。”郝佳佳对邹冬冬说,“你这样不让人家吃肉,一点都不浪漫。” “那你说该怎么说?”邹冬冬反问。 有邹冬冬这么一扩展,这个英语单词的读法一下子烙在了小孩们的心里。毕竟邹冬冬的说法有点道理的,肉慢慢炖,踢走客人,留着自家吃。 就连坨坨也很轻易地记住了这个英语单词。咋写的是一点不记得,反正浪漫的英语读法就是肉慢踢客。 上午两节课结束,花旗来给云善送饭。 邹冬冬忐忑地喊了一声,“花哥。” 花旗和平时并无两样地应了声。 看样子花旗早上没有真生他的气,邹冬冬总算放心了。 云善拎着篮子告诉花旗,“余老师说我的花肉慢踢客。” 花旗对英语也是一窍不通,“肉?”花怎么和肉扯上关系了? 小孩子们笑嘻嘻地喊,“肉慢慢炖,踢走客人。” 花旗:? 他莫名其妙地扫了一眼教室里的小孩,又问云善,“花怎么了?” “肉慢踢客。”云善还这么说。 坨坨在旁边解释,“余老师说云善的花很浪漫。浪漫的英语读法叫肉慢踢客。” 肉慢踢客还浪漫?花旗不懂这哪里浪漫了。不过他的关注点不是这个,“你们还学英语了?”小丛没学过多少英语,不知道以后能不能教云善。 第198章 星期六中午,李爱诚回家直奔妖怪们家里。 这儿云善他们刚开始吃饭。坨坨瞧见李爱诚来,招呼他一起吃饭。 “我一会儿回家吃。”李爱诚笑着说,“我有几个同事听常来送信的老周说咱们村卖衣服便宜些,说是下午要来买衣服。” “我先来问问你们下午在不在家。” “在家。”坨坨说,“要是家里找不到我们,你去南边操场找我们。” “我们下午要踢球。” 李爱诚点点头,推着自行车回家了。 云善跑去门口送人,“走啦?” “走了。”李爱诚推着车没回头,转弯后又看向云善,“你回去吃饭吧。我也回家吃饭了。” 对着李爱诚晃晃手,云善跑回桌边继续吃饭。 下午,一年级的小孩们还没来,李爱诚的同事拖家带口地先来了。 这几个同事骑着自行车,后座坐着老婆,前面大杠上骑着孩子。 云善这会儿也睡醒了,正蹲在棚子下面和坨坨打溜溜蛋。花旗坐在旁边瞧着。 云善打溜溜蛋的技术比坨坨差很多,一会儿就输给了坨坨一把。 “我叫了郝佳程来玩。”坨坨边弹溜溜蛋边对云善说,“下午我不跟你一起踢球了,我要找郝佳程打溜溜蛋。” 云善嗯了一声。 “我们已经有很多溜溜蛋了。”坨坨说。这些溜溜蛋都是他赢回来的。 “你下次卖铅笔,人家买3根,咱们送他一颗溜溜蛋。肯定就好卖了。” 云善想了想,说,“我还要玩呢。” “有两把就够玩了。”坨坨说,“我们都已经有两大罐了。我还能赢。” “留一罐。”云善说,“其他的可以送给别人。” 两人正说着呢。听到有人说话声,抬头去看,发现是一群陌生人跟在李爱诚和李久福后面过来。 陌生人里面有几个小孩。 云善站起来往屋里跑。 李久福瞧着他快跑进屋,好笑地问,“云善今天怎么还害羞?” 妖怪们也不知道云善为什么往屋里跑。 他们刚在院子里说了两句话,云善抓着一把红色铅笔跑出来,站到那几个小孩跟前,笑眯眯地问,“买不买铅笔呀?” “买3根铅笔送一个溜溜蛋。” “送什么样的溜溜蛋?”有个小孩立马问。 云善从裤兜里抓出3颗溜溜蛋给他看,“你挑。” 那小孩瞧见了里面有带彩带的溜溜蛋,扯了扯旁边妇女的裤子,“妈,给我买铅笔。” 小孩妈倒也爽快,问了价钱,数了3毛给云善。 云善高高兴兴地接了钱装进裤子里。 那小孩先迫不及待地先选了两个带彩带的溜溜蛋。 云善数了5根铅笔给他。 小孩接过铅笔,云善跑去花旗身边,把挣来的3毛钱掏给花旗。 坨坨把地上的溜溜蛋捡起来装进裤兜里,看了眼花旗手里的毛票,对云善说,“小钱不用给花旗,给我收着就行。” 花旗无语地瞥了坨坨一眼。这小人参精对钱怎么就这么执着? “好。”云善又抓着铅笔去给其他小孩推销。 因x为买3根铅笔送一颗溜溜蛋,云善的铅笔一下子畅销起来。很快又卖出去了9根。 这些小孩看到坨坨和云善之前玩溜溜蛋,他们得了溜溜蛋,跑来找坨坨和云善一块打。 大人们进屋看衣服。 没一会儿,听到外面传来小孩的哭声。 屋里的大人走出来,“怎么了?” 云善刚把赢回来的溜溜蛋塞进裤兜里,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着另外两个正在哭的小孩,“你们输了的。” “不能赖皮。” 刚送出去的溜溜蛋又被坨坨赢回来啦。 那两小孩憋着一句话说不出来,哇哇地哭。 家长急着问,“咋的了?说话!” “他把我们的溜溜蛋赢走了。”其中一个孩子指着坨坨说。 人家送的溜溜蛋,又被人家赢回去了。这不就等于没送吗?两个孩子觉得这事不对。 “输给人家有啥哭的。”门口站着的一位父亲道,“再给你买一包溜溜蛋就是。” 坨坨眼珠子一转,“我们的便宜,买我们的。” “我们比商店里多给你5颗。” 坨坨挣回来了3毛钱,又勾着人家和他打溜溜蛋,“你们还玩不玩?” 李久福晓得他打溜溜蛋厉害,笑着说一声,“坨坨鬼精鬼精的。” 坨坨和人家打溜溜蛋,云善不参加,就蹲在坨坨旁边。 看到坨坨赢了,他开心地伸手把溜溜蛋捡起来装到裤兜里。 很快,李爱聪也跑来玩。蹲在云善旁边跟着一块看。 屋里的大人们选好了衣服,给了钱,高高兴兴地喊孩子回家。这儿的衣服不仅卖得比外面便宜5毛,李爱诚又看着是同事关系,主动又让了他们一件2毛钱。 那些小孩手里只剩下几颗溜溜蛋了。 坨坨拍拍手,跑进屋里放了3毛钱在桌上,“我拿糖了。” 李久福应了一声,瞧见坨坨在筐子里抓了一把糖,风风火火地跑出去。 他给那几个小孩一人分了两块糖,剩下的糖装在裤兜里,热情地对他们说,“下回再来玩。” 那几个小孩输了些溜溜蛋,本来有些不高兴。现在得了坨坨给的糖,又觉得坨坨人很好。他们当然愿意和这样大方的朋友玩。 “下回我们还来找你们玩。” 坨坨含着糖笑着点头。云善站在旁边手伸进坨坨的裤兜里抠糖。 抠出两块糖,他自己先吃了一块,转头看到花旗坐在棚子下。云善眼睛往旁边瞟,看到西觉在那敲木头。 他拿着糖块要往西觉身边去,花旗一伸手拽着他的衣服把他拖过去,“糖呢?” “我给西西帮我收着。”云善鼓着一边腮帮子说。 花旗,“我帮你收。” 云善有点不愿意,“我想西西帮我收。” “西觉帮你收,你今天下午也只能吃两块糖。”花旗把他手里那一块糖拿走,“现在吃了一块,一会儿还能吃一块。” 云善张大嘴巴给花旗看,“牙上有没有小虫子?” 花旗往里面看了一眼,云善的牙又小又白,长得还挺齐。左边腮帮子那有一块糖。 “没虫子。”花旗说,“少吃糖就没有虫子。” 云善蹭到花旗腿上坐着,从裤兜里掏出坨坨赢的溜溜蛋,高兴地对花旗说,“坨坨厉害,又赢回来了。” 花旗已经看过了全程,他问,“要不要找个新罐子装溜溜蛋?” “要。”云善拉着花旗,两人去屋里找空罐子。 家里的玻璃瓶罐子很多,两人进了竹屋就找到了一个。 坨坨给李爱聪也分了一块糖,听李爱聪说,“我爸去相亲了。” “你爸还要找对象?”坨坨惊讶地问。李久勇好像已经很大年纪了。“你爸能找到对象?” “不知道。”李爱聪说,“不想他找到。我不想要后妈了。” 云善抱着装了溜溜蛋的玻璃瓶去书房。坨坨和李爱聪跟着一起进屋。 把玻璃瓶放到另外两个装满溜溜蛋的瓶子旁边,云善从书架上找了本本子,打开后写了些东西。 坨坨和李爱聪凑过去看,云善在记账,接着上次记账的地方记下了今天卖15根铅笔的账目。 趁着云善放本子的时候,坨坨拉开抽屉,快速往抽屉里放了个东西又关上了抽屉。 李爱聪要拉开抽屉看,“你往云善抽屉里放了什么?” 坨坨抵住抽屉不让他拉开,小声说,“糖。” “糖?”云善转过身,看看坨坨,又看向抽屉。 坨坨小声说,“你别在家里吃容易被发现。星期一拿到学校吃。” 云善走过来也小声说,“不给花花他们看见。” “怎么可能看不见。闻也能闻出来。”坨坨说,“星期一拿去学校吃。” “明天吃不行吗?”云善又问。 坨坨,“明天我们要去市里玩。大家都在一起,你怎么吃?逮着了就没有这块糖吃了。” 云善想了想,点点头,“星期一再吃。” 星期一上午,云善只有一颗糖,多吃一块也没什么。坨坨都想好了的。 李爱聪一抬头,被吓得叫了一声,花旗悄无声息地站在窗户外看着他们。 窗户打开着,不用说,他们刚刚说的话肯定让花旗听见了。 坨坨和云善惊吓过后,两人扬起脸,带上如出一辙的讨好笑容。 坨坨心惊胆战,怕花旗找他事,尴尬地笑了两声。 云善讨好的笑声中夹着一丝心虚,“花花,我们要去踢球啦。” “去吧。”花旗面色如常。 抱了墙边的足球,云善带着李爱聪和坨坨往外跑。 坨坨贴在云善后面,躲在李爱聪旁边,三人一溜小跑往南边去。 瞧不见人了,花旗才进屋拉开抽屉。抽屉里只有一颗糖。 花旗伸手拿起糖,又想到坨坨说让云善周一吃糖,想来坨坨也不是没有分寸。他顿了片刻,又把糖放下,关上了抽屉。 “我们被发现了。”坨坨懊恼地说。 云善自欺欺人道,“花花没看见。” 李爱聪赞成云善的话,“花哥要是看见了,肯定就会没收的。” “他什么也没做,就是没看见。” 坨坨摇摇脑袋,觉得李爱聪天真。花旗都不声不响地站在窗口了,怎么可没听见。 “抽屉里的糖肯定没了。”坨坨对云善说。 云善蹙着小眉头,有些遗憾。 班里的同学们陆陆续续来了。凑够了两支足球队的人,云善他们开始踢球。 没踢上球的小孩们在跑道上比赛跑步,要么就去爬单杠和双杠。 第199章 坨坨试着给云善梳了朝天辫。虽然辫子只有一根手指头长,但是也能欢快地指着屋顶。 小兄弟两个一块站在镜子前。 云善晃了晃脑袋,看到自己头顶上的小辫子也跟着一起晃了晃。已经好久没在自己的脑袋上看到辫子了,云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 他转头看向一旁坨坨的脑袋,“坨坨的辫子长。” “花旗上次把你的头发剪得太短了。”坨坨看着镜子里的云善,“不然我们俩现在的辫子可以一样长。” 云善看着镜子里自己比坨坨短了一小截的辫子笑道,“还能长。” “长得和坨坨一样长。” 镜子里的两张脸现在是一样的圆,一样的肉乎乎。两人就连个头瞧起来也差不多。 个头瞧起来也差不多?坨坨仔细盯着镜子里。头顶上不一样长的辫子让他看起来稍微高一点。 可是如果仔细看,他的脑袋顶和云善的脑袋顶一样高。 想到上次只有几毫米的身高差,坨坨现在有点郁闷。想知道云善现在的身高,又不想去量。要是云善真的比他高了呢? 镜子里的坨坨脸上没有笑脸,眉毛也皱着。 云善看了看镜子,转过头看向坨坨,“坨坨你怎么啦?” “哎。”坨坨轻轻叹了一口气,惆怅地说,“云善你不懂。” 他背着手从镜子前走开,看样子是真的在想些什么事情。 云善跟在后面问,“坨坨,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坨坨又叹了一口气,“云善,有些事你不懂。” “我可以去问小丛。”云善说。 坨坨,“小丛也不懂。” “你们俩说什么?”厨房里的小丛问走进来的坨坨和云善。 云善,“坨坨说我不懂。” “说你也不懂。” 小丛问坨坨,“是什么事?” 坨坨背着手走到灶台边转了一圈,小声说,“云善好像又长高了。” 小丛看向老气横秋,带着些惆怅的坨坨。坨坨真的很少心里装着事。他和云善一样每天都是高高兴兴的。 就因为能让坨坨惆怅的事情少,小丛很快就想到原因,“我懂。” 看了一眼小丛,坨坨背着手,一边往外走一边摇头,“你不懂。你都不在意这个事。你从来都没说过。” 云善听不明白,跟在坨坨身后又出了厨房,“小丛说他懂。” “他不懂。”坨坨仰头看天,“只有我懂。” 花旗不知道坨坨一大早上惆怅个什么劲,怪模怪样的。 云善基本没见过这样的坨坨。他跟在坨坨身边,拍拍坨坨安慰他,尽管云善都不知道坨坨因为什么事这样。 可是坨坨并没有和往常一样高兴,他坐在小板凳上,显然心里有事。 “我们出去玩吧。”云善蹲在坨坨面前提议。他觉得出去玩一会儿,坨坨或许就会高兴了。 小丛端着菜路过,“云善肯定会长大。” “我当然知道云善会长大。”坨坨想,他已经和长大的云善相处过一百多年了。 但是但是...... “即使云善长大了,也没什么会改变。”小丛觉得坨坨说的对,这样的心情,大概只有坨坨自己能懂。 他能理解坨坨的别扭,但是并不能完全明白。因为坨坨的别扭对他来说完全不是件事,他没有因为这个问题惆怅过。小幼崽都会长大。 “我长大了会怎么样?”云善大概听明白了,好像是和他长大有关。他迷茫地看着小丛。 “不怎么样。”花旗走过来抱起他,“坨坨发癫,别理他。” “坨坨有烦恼。”云善显然看出来了。 “其实......也不算烦恼。”坨坨扬起头看着云善,“我就是有点别扭。” 云善睁着大眼睛看着坨坨。 “你长大了,就不是小小的了。” “不是小小的也挺好,踮着脚站起来就能从重山身上摘桃子,不用非得爬到树上去。” “你比我高,我就不像个哥哥了。” 想着那一百多年的相处,云善长大后除了个头变大了,他们之间也没什么不一样。 他们还是会中午吃过饭后一起在小树林里睡午觉,一起在山上奔跑,一起在冬天烤红薯。 云善还学会做饭了,也会做饭给他们吃。 可是过了200年,又遇到了这样的事,坨坨还是没能从那一堆别扭的情绪里理出头。 即使后来没什么改变,但是在云善身高超过他的时候,他又会感觉有些别扭。哥哥怎么会比弟弟还小? “吃饭吧。一会儿菜冷了。”兜明催促道。 坨坨泄气地站起来,“吃饭吧。” 花旗抱着云善进屋,把他放在凳子上。 云善转头对坨坨保证道,“我长大了还跟你一起玩。” 这句话并没有怎么安慰到坨坨。云善长大过后,他们肯定还会一起玩。这是一定的事。 云善又说,“我长高了可以给坨坨当哥哥。” 这就是坨坨最不想看到的事,“小孩子不要胡说!” “我才是哥哥。” “你长高了,我也还是哥哥!” “你也是小孩。”云善认真地说。 “我只是外型是小孩。”坨坨大声说,“我实际年龄是300岁!” “你就算加上之前的才205岁!” “不对,你比我小一百多岁。300岁不准确,我已经300好多岁了。” 云善喝了一口稀饭哦了一声。他的关注点从坨坨不开心变成了,“我什么时候长了200岁?” “在你不知道的时候。”坨坨说。 “200岁我还不是老头?”云善问花旗,“我的修为是不是很高了?” 花旗夹菜,淡定地回答,“不高。” 云善,“那我为什么不变成老头?” 坨坨也跟着跑偏,注意力放到了怎么和云善解释他205岁为什么是个小孩,而不是个老头。 饭桌上热热闹闹的,主要是坨坨和云善在说,其他妖怪们时不时地说上两句。 饭还没吃完,院子里传来李爱平的声音,“云善,咱们一会儿去放羊?” 云善下了凳子要往门口跑。 花旗拽住他,拿过云善吃剩的饭放到他怀里,“把饭吃完了。” 云善抱着碗筷走到院子里和李爱平说话。 “我还没吃完饭。” “那你快吃。”李爱平问他,“你今天还要不要做功课?” “做。”云善咽下嘴里的饭说,“今天我们要去市里玩。” “去市里玩什么?”李爱平紧接着问。 “就是去玩。”云善端着碗往嘴里刨饭。 “我还没去过市里。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玩?”李爱平期待地问。 云善还没答应,坨坨跑出来说,“不行。我们要走路去。太远了。” “我也能走。”李爱平说,“我跟你们一起走。” 他们三在院子里说了好一会儿,李爱平牵着羊有点不高兴地走了。 云善也被小丛叫进屋里学习。 坨坨忘了早上那种惆怅的情绪,小声地哼着歌坐在院子里洗衣服。 书房的窗户里传出来云善读书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学了新的文章,云善的读书声有些磕绊。 晾衣杆上落了两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像是在吵架。 坨坨跑过去赶麻雀,手挥出时飞了些水珠,他小声叫着,“你们去天上吵架。不要在我家吵架,会影响云善学习。” 看着两只小麻雀仓惶地拍着翅膀消失在天空中,坨坨又坐回去继续吭哧吭哧地搓着衣服。 旁边是西觉很有节奏地锯木头的声音。 花旗在厨房里做他们今天中午要带出去吃的午餐。 兜明在南边浇菜地,一瓢又一瓢地水泼在菜上,水珠从菜叶上慢慢往下滑。 地里的青菜已经长出了好几片叶子,已经可以吃了。 院子里并不安x静,但是一点不影响云善读书。他已经很习惯院子里有这些声音。 兜明浇完菜,又来看院子里的蔷薇花。 绿色的枝蔓已经顺着他们之前插的竹条爬上了篱笆,在篱笆上肆意攀爬。有一些长的已经翻出篱笆,微微地向下垂。 云善今天早上还没来得及浇花,花根处的泥土是干的。 兜明想了想,去小沟那打了水来,一棵一棵地给蔷薇花浇水。 感觉到后面有人拍他,兜明回过头。 坨坨小声说,“衣服洗好了。” 兜明还负责拧干衣服,晾衣服。 兜明浇完花去晾衣服,坨坨跟在旁边看。 衣服被用力一抖,小水珠到处乱蹦,坨坨往后退了两步。 兜明把衣服摊放到晾衣杆上,小声说,“谁先年纪大谁就是哥哥。” “你为什么要思考这么简单的问题?” 坨坨不满地说,“这是个很简单的问题吗?要是云善比你高呢?” 兜明说,“云善不会比我高。我可以想变多高变多高。” “我又不穿红肚兜。” 坨坨更不满了,“穿红肚兜怎么了?!” “我也能想变多高就变多高。还不是花旗,不让我变。” 厨房门口传来一声冷笑,花旗凉凉地看向坨坨,“光着个大屁股在山里跑很好看吗?” “谁要你看了。”坨坨嘟囔一句,转身就跑。 他跑去李爱波家找赵秀英他们说话。 李爱诚今天放假在家,坐在院子里给衣服剪线头。 赵秀英他们在聊收割机的事。他们在电视上看过收割机,不过没真的见过收割机。 说到后面,李爱诚对坨坨说,“我今天跟你们一起去市里。我去农机站问问收割机的事。” “我看报纸上看到说,用收割机收的粮食不用脱粒,直接就能装袋。” 第200章 到了市区,李爱诚将牛车直接赶到新买的店铺门口。 坨坨跳下车,云善紧跟着从牛车上往下跳。 西觉昨天已经从李爱诚那拿了钥匙。他下了车,掏出钥匙打开挂在门上的锁。 云善和坨坨两人先跑进去。 屋子里的墙已经重新刷好了,很是干净、平整。墙的上半部分是白的,下半部分刷成了绿的,和李爱波他们家一样。 屋子里空空的,没什么玩的。云善在空旷的店面里跑了两圈,就出了屋子。 他从牛车上拿了装铅笔的篮子,站在门口喊坨坨,“卖铅笔哎呀?” “走。”坨坨跑出去。 他跑到牛车边,打开玻璃罐子抓了两把溜溜蛋塞到裤兜里,坠得半边裤兜往下掉。 感觉裤子不会掉下去,坨坨没管裤兜。 随着他的走动,溜溜蛋在坨坨裤兜里撞得“噔噔”响。 买的这个店铺还不在正街上,得走到路尽头拐一下才到正儿八经的街上。 抬头瞧一眼挂在正南方的太阳,兜明说,“别走远了,一会儿该吃饭了。” 坨坨,“那咱们就在这卖铅笔。” 他们找了个地方坐下。 云善把篮子摆在自己面前,大声地吆喝起来,“卖铅笔喽~卖铅笔喽~” 坨坨,“买三根铅笔送一颗溜溜蛋~” 兜明,“卖铅笔!买三根铅笔送一颗溜溜蛋!” 坨坨捂着耳朵大声喊,“你叫之前能不能告诉我们。耳朵要震聋啦!” 见小丛和云善也捂着耳朵,兜明耸耸肩,“好吧。” 前面跑过来一个扎了两个辫子,穿着件有些大的蓝色工装的小女孩,看起来和云善差不多大,“送溜溜蛋?” 坨坨,“买铅笔才送。” “铅笔多少钱一根?”小女孩又问。 “5分钱。”云善告诉她。 小女孩嘀咕着数数,“一根铅笔5分钱,2根铅笔1毛钱,3根铅笔是1毛5分钱。” 她自己数完了,又问云善,“买3支铅笔是不是1毛5分钱,送我一颗溜溜蛋?” 云善点点头。 坨坨把裤兜里的溜溜蛋放到装铅笔的篮子中,对小女孩说,“你想要什么样的溜溜蛋可以先挑。” “我们才刚开始卖。” 那小女孩蹲在篮子前面,拨开一堆溜溜蛋,挑了个里面带彩带的。 带小彩带的溜溜蛋总是比什么都不带的溜溜蛋更受欢迎。 小女孩挑出溜溜蛋拿在手里,蹲在篮子边把溜溜蛋放在地上滚来滚去。 “你买不买铅笔?”兜明看她已经来回玩了好多遍。 “我让我哥来买。”小女孩说。 云善,“你去叫你哥来呀。” 小女孩拿起溜溜蛋站起身,“你们在这等着,我这就去叫他。” 云善点头,“好。” 坨坨一把拉住小女孩,“你先把溜溜蛋放在这,等你买了铅笔就给你。” “那好吧。”小女孩把溜溜蛋还给坨坨,往东边街上跑去,绕过一个电线杆,跑进小巷子里。 可能是快到吃饭时间了,路上的行人不多,走路也都是步履匆匆的。 云善看看路上的行人,又低下头在路上捡些小石粒玩。 瞧见前面墙根下冒了棵小草,他挪过去把草给拔了。 兜明又吆喝了几声,路人都往他们这边看,却没人来买铅笔。 那个说要买铅笔的小女孩也没有带人从巷子里出来。 “回去吃饭。”兜明站起身,拍拍屁股,拎着篮子先往巷子里去。 牛车还停在店铺门口,车上空空的,他们带来的篮子都不见了。 云善跑进屋里,看到西觉正给李爱诚递饼。 “花花,西西,我来吃饭啦。”云善跑过去站到西觉身边,四下望了望空荡荡的屋里,“去哪洗手?” 花旗拿着杯子说,“我倒水给你洗。” 等云善把他脏脏的小手伸出来时,花旗立马改主意了。这双小手太脏了,杯子里的水不够把这双小脏手洗干净。 花旗拧上杯盖,牵着云善的手出去找水洗。 兜明他们都跟着去。 坨坨站在隔壁门口喊,“你好。能不能借些水洗手?” 邻居听见声音迎出来,热情地把他们迎进院子里。 “你们是隔壁的”邻居打听道,x“隔壁前面的房子被人买下来了,我听说是要开店的?” “准备开服装店。”坨坨笑着说。 邻居笑笑,“啥时候开店?我们也去看看。” 坨坨,“再过两个星期就要开店了。” 云善洗干净了手,跑去人家树下看果子。那是一棵杏子树,上面结了许多个手指头般大的小果子。 邻居家的小孩也跑出来,炫耀地对云善说,“我们家李子树每年都要结很多李子。” “今年肯定还要结很多。” “等李子熟了,你来我家玩,我请你吃李子。” “好。”云善高兴地点头。 店铺里什么都没有,妖怪们只好盘腿坐在地上吃饭。 云善拿着筷子蹲在篮子边,自己夹菜放到饼上。 “放太多不好卷。”坨坨咬着饼含糊地说。 “多了?”云善扭头问。 坨坨点头。 云善放下筷子,自己把饼卷起来。刚要送到嘴边,他看到李爱诚也刚好吃完一份饼。 李爱诚的手不方便,刚刚吃的那张饼是坨坨帮他卷的。云善刚刚都瞧见了。 现在见李爱诚东西吃完了,云善抓着饼的两头,走到李爱诚身边把饼往外递,“给。” 李爱诚惊讶地问,“给我吃?” 云善点头。 “谢谢云善。”李爱诚没有推辞。他确实手不方便。 “你还想吃饼告诉我。”云善笑眯眯地说,“我来弄。” 李爱诚点点,看着云善又蹲回篮子边夹菜卷饼。 卷好了饼,他自己大大地咬了一口,鼓着腮帮子咀嚼。 云善蹲着吃了两口饼,拿着饼跑去屋门口,边吃边瞧外面路过的人。 “卖铅笔的——卖铅笔的——” 循着呼声,云善往右边转头,看见之前在玩溜溜蛋的那个小女孩带了个大一些的男孩跑过来。 “卖铅笔的,你怎么不卖铅笔,跑到这了?”小女孩问,“我吃完饭来找你,你就不见了。” “还好我来找你了。” 云善咽下饼说,“我过来吃饭。” “哥,你给他钱。”小女孩转头对身后的男孩,“我选好了溜溜蛋,里面带东西。” 小男孩手里递过来几张纸票,“给。” 云善收了钱,把人带进屋里。他拿了3根铅笔交给男孩,又拿了个带彩带的溜溜蛋给小女孩。 “能不能多给我一个?”男孩开口说,“是我买的,我也想要一个。” 云善看着他问,“你再买三根?” 男孩摇摇头,“我妈就给我一毛5。” “你再多给我一个。我和我妹一人一个。” 云善看看男孩,又看看小女孩,然后把最后一口饼吃了。 吃完了饼,他才说,“给你一个。” 男孩欢呼了一声,蹲下来也挑了个带彩带的溜溜蛋。兄妹两人欢天喜地地离开了。 “我还以为他们不来买了。”坨坨说。 云善,“他们回家吃饭了。” 他蹲到装菜的篮子边,刚拿起筷子,西觉已经给他递了张饼。 云善接过饼,坐在西觉怀里。吃着饼又把空屋子里打量了一遍。 坨坨问起西觉的装修打算。 妖怪们就屋子里的装修讨论了起来。 云善听见他们说要在西边墙上打鞋柜,再做些落地衣架。要做一个试衣间。 他们说的这些,李爱诚全都没见过。他坐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在妖怪们指着墙比划的时候看过去。想象着西觉他们要把店铺装修成什么样。 吃完饭,西觉拿着尺子在墙边量来两去,在本子上记着东西。 云善不知道西觉记了什么,他扯着尺子的一头蹲在地上。西觉让他挪到哪里,他就挪到哪里去。 店铺里没地方睡觉,妖怪们坐在屋里打了会儿盹就去了农机站。 今天周末,农机站里没什么人,只有两个值班的中年人坐在走廊下下象棋。 瞧见人来,值班的人望着门口,大声询问,“什么人?来干什么的?” 离得远,坨坨高声回答,“我们想租收割机收麦子。” 等牛车走到跟前,李爱诚开口说,“家里大概有六十亩地想租收割机收麦。” 两个值班的人对视一眼,小声商量了些话。 然后问李爱诚,“哪里的地?” 李爱诚,“白云镇,李家村有20亩地,齐家村有40亩地。两个村子离得不远。” “星期二你们再来问吧。”值班的人说,“我们要和领导汇报。” “手扶拖拉机多少钱一台?”坨坨问。 值班的人问,“你们想买哪种?” 坨坨,“有什么样的,我们都想看看。” 值班的人拿了钥匙,领他们去了一间大仓库,里面停了好几台农用机械。大部分云善都没见过。 他好奇地跑过去摸摸收割机的履带,仰头看着大收割机的驾驶室,“这是什么呀?” “收割机。”小丛说。 说收割机云善就知道了,他们就是要租这个回家收麦子的。“嘟嘟开吗?” 兜明爬到上面隔玻璃看里面的操作台,“我不会开。” 云善,“谁开?” 值班的人说,“有人开。这机子肯定不能给你们自己开。弄坏了修也麻烦。” 大家新奇地把屋里的机器看了个遍。农机站的人还给他们讲每台机器是干什么用的。 原来手扶拖拉机拆掉后车斗,前面还可以装犁耙,开进地里就能犁地。 第201章 云善吃得饱饱的,手里拿着李爱诚家的手电筒,又跑又蹦地领头在前面走。 除了手电筒照亮的地方都是黑乎乎的,他自己走在前面也不害怕,跑几步,回头给妖怪们照亮。 等妖怪们快走到他跟前了,他又嘻嘻哈哈地往前跑几步,一直跑进院子里。 家里门锁着,云善没有钥匙。他瞧瞧自家的门,又打着手电筒跑去看一旁竹屋的门。 看到门上挂了锁,云善又跑回自家门口。 手电筒的光束从小丛身上晃到花旗身上,云善微微瞪大了眼睛,把手电筒又晃了一遍,声音有些着急,“嘟嘟没了。嘟嘟没了。” “他出去转了。”小丛说。 云善他们小的吃饱了,花旗、西觉和兜明他们还没吃饱。兜明刚刚没从后面路上拐过来,直接往前走,去野地里找吃的了。 小丛掏出钥匙开了门,摸到门口的小草莓,拉亮电灯。 花旗把没卖出去的铅笔放到茶几上。云善一瞧见铅笔就想起来他要记账。 把关掉的手电筒放到茶几上,云善去书房记今天卖铅笔的账目。 等他从书房出来,花旗和西觉都不在家。坨坨也不在,只有小丛坐在桌边写东西。 云善跑过去,探着身子看小丛在写什么。 纸上有好几个阵法。小丛每天都要推演阵法。 “花花呐?” 小丛,“出去了。” “西觉也出去了。” 云善,“坨坨呐?” 小丛,“坨坨在厨房烧水。” 他转头看着云善说,“你先去刷牙洗脸,一会儿洗澡睡觉。” “我还不想睡觉呢。”云善说。 “你洗好了去炕上玩。”小丛说,“你可以在炕上玩玩具。或者给坨坨读故事。” 他看了一眼闹钟说,“现在晚上8点了。” 云善通常是9点多睡觉。他知道8点时间已经不早了。 他跑出屋子,喊了一声坨坨。 “哎。”坨坨在厨房应声。 云善去厨房和坨坨说了几句话,然后回了书房。 坨坨很快端着半盆热水进屋,“云善。” “哎。”云善的声音从书房里传出来。 “你干什么呢?”坨坨喊,“洗澡了。” 云善怀里抱了一沓小人书出来,“坨坨,你想听什么故事?” “听小狐狸变成人来报恩的故事。”坨坨把热水倒进洗澡盆里,又从一旁桶里舀了冷水兑进去。 云善回书房,换成了坨坨想听的故事书。他去卧室把书放到炕上,拽了挂在落地衣架上的毛巾甩到自己肩膀上。 又去一旁柜子里找了自己明天想穿的小花裤头,再拿了黄色的睡衣。 “水兑好了。你刷牙了吗?”坨坨问。 “没有。”云善把睡衣放到沙发上,抽下肩膀上挂着的毛巾丢到洗澡桶里。 “先刷牙还是先洗澡?”坨坨问他。 “先刷牙。”云善不仅拿上自己的刷牙杯,还给坨坨拿了刷牙杯,又问小丛,“一起刷牙吗?” “你们先刷。”小丛说,“我还要算一会儿。” 云善给坨坨挤好牙膏,又给自己的牙刷上挤了牙膏。小兄弟俩个拿着刷牙杯一块蹲到院子边。 牙刷在嘴里动了两下,云善四下看看,喊一声,“小白。” 院子里没动静。 “小白今天没来。”云善说。 坨坨,“今天晚上我都没看见它。” 刷完牙,两人进屋洗澡。 云善脱衣服的时候问坨坨,“今天高兴啊?” “高兴。”坨坨也跟着脱衣服,他把自己的毛巾也丢到洗澡盆里了。 “高兴好。”云善说,“不高兴不好。”他显然记得坨坨早上不高兴的事。 “也不算不高兴。”坨坨边脱衣服边说,“你以前长大后还抱过我。一下子就把我抱起来了。” “现在你和我差不多高,我已经不好抱你了。” 云善光着身子,热乎乎地到坨坨身上,两个胖小孩光溜溜地贴在了一起。 他手环在坨坨腰上,使劲想把坨坨抱起来。 试了两下后,云善说,“抱不起来。” “你再大一点就能抱起来了。”坨坨回忆道,“以前你小小的,我还可以驮着你在山上跑。” “嘟嘟驮着我。”云善对坨坨驮着他没什么记忆。印象里都是他骑着兜明,“唔,还有铁蛋。” 坨坨,“那,偶尔,偶尔!偶尔我背过你。” 云善,“哦。” 坨坨蹲在洗澡盆边,把毛巾拧得稍微干了些往身上擦,“以后你还会长得和花旗他们一样高。” 云善,“我长大了。” 坨坨惆怅地哎了一声,“你长大了。” 这是属于独属于坨坨对云善会长成大人的感受。 这和花旗、西觉对于云善成长的欣喜不一样。作为小哥哥,坨坨是有些惆怅的。 他从云善什么都不会的时候照顾他,看着云善学会翻身,学会坐起来,学会爬。云善以前还会跟在他后面到处爬。 等云善会走了,云善就跟着他一起到处玩。 然后云善就长成现在这么大了。 等云善再长高,坨坨得仰着脸和云善说话。 哥哥怎么会仰着脸和弟弟说话?还被弟弟一下子抱起来? 坨坨心里就是有点他说不上来的惆怅。 但是云善对于自己的成长没有一丝惆怅,小孩子总是憧憬着长大。“坨坨,我长大了带你出去玩。” “不用你带。”坨坨说,“我自己就可以出去玩。” “你长大了,咱们俩还一起出去玩。” “等回云灵山正好是夏天,我们去水潭里游泳里。” “好。”云善伸出小拇指,“拉钩。” 坨坨把毛巾丢进水里,伸出小拇指和云善勾在一起,两人欢快拉着手指,“拉钩上吊,一百......” “停停停!”坨坨说,“一百年时间不长,先一千年吧。” 于是他俩欢快地拉着小拇指,改成了,“拉钩上吊,一千年不许变。” 拉钩了,大拇指也盖章了。 坨坨决定忘掉这些莫名的感慨。尽管他始终没有理清。 云善肯定是会长大的。要不是之前阵法传送出现问题,云善现在已经是个大人了。 或许兜明今天说得对,谁年纪大谁是哥哥,云善再怎么长大还是比他年纪小。他一直都是哥哥。虽然他的个头比较小。 云善穿好衣服,和坨坨一起把洗澡水倒掉。 小丛仍旧坐在桌前算东西。花旗、西觉和兜明还没回来。 云善跟着坨坨回了卧室,他选了小人书,坐在炕上给坨坨读故事。 云善读得认认真真,坨坨听得迷迷糊糊。半本书翻完,云善想找坨坨说话,低头瞧见坨坨已经四仰八叉地睡着了。 盯着坨坨看了一会儿,见他眼皮一点都不动,云善确定坨坨是真睡着了。 外面有些动静,云善下了炕去看,是小丛在洗漱。 “花花他们还不回来啊。”云善穿着小拖鞋站在门口往外看。 只有他们家半个院子是亮的,更远的地方都是黑的。 “他们一会儿就回来了。”小丛说。 云善陪着小丛洗澡,顺带着还要陪聊。 小丛收拾好后拿了本书去炕上看,云善拿了他的小人书趴在小丛身边自己看故事。 等到云善睡着了,花旗他们才带着夜晚的冷意陆续回家。 洗漱完,花旗把云善抱到身边,给他盖上小被子。 摊开手脚睡觉的坨坨占的位置有些多,花旗把他往旁边推了推,给云善多腾了些地方。 转天早上,云善去书房拿书袋。 小丛跟着进去,把周六晚上收起来的那块糖给云善,小声说,“你拿去学校吃。” “嗯。”云善把糖装进兜里,挎上书袋走出去。要不是小丛给他,他都已经忘记这块糖了。 花旗和坨坨等在院子里。 花旗发了颗糖给云善,摸了摸云善的圆脑袋。昨天云善一直跟他们在一起,确实没有吃糖。晚上坨坨也不会给他吃糖。那块糖应该留到了今天。 云善把那颗糖也装进兜里,高高兴兴地往外面跑去。他们要先去叫上李爱聪,再一起去上学。 “我也有个竹筒。”李爱聪把手里的大竹筒拿给云善看,“我爷给我做的。” “我也要肉慢踢客。” 云善、坨坨和李爱聪三人一起哈哈笑起来。 李大志今天x要去县里送货,云善他们跟在牛车后面爬了上去。 路上瞧见花,云善也不管牛车还在走,直接跳了下去,倒把后面的花旗吓了一跳,“你怎么下来了?” 云善,“摘花。” “云善慢点,我也来了。”坨坨也跟着往下跳。 等李爱聪跳下去,云善已经摘了一朵花。 李大志没等他们,赶着牛车一直往前走。 等云善他们说说笑笑地摘了几朵花,牛车已经走了很远。 李爱聪还想去追,被坨坨拉住了。“别追了,咱们自己走去学校吧。” “时间又不急。” 他们三个边走边玩到了教室,看见许多同学的课桌上都添了个竹筒,里面插着几朵从路边采来的野花。 云善的课桌上,周六一早插的花稍微有点耷拉脑袋。 竹筒里水是满的,云善把今早新采的几朵花插进竹筒里,把竹筒花瓶插得很满。 “我已经给你的花瓶里装水了。”宁小春把自己的“花瓶”推给云善和坨坨看,“我摘的花好看吧?” “好看。”云善从不吝啬对花朵的夸奖。 他看完了宁小春的花,又看了郝佳佳和邹冬冬的花,然后从兜里拿出了一颗糖,站在桌边扒糖吃。 第202章 徐南到李家村的时候,正是吃饭的点。村子外面没什么人,大家都在家里吃饭。 这会儿徐南也不好意思去找西觉他们。饭点了谁家都在吃饭。赶着饭点去别人家像是专门去吃饭的。 好在领他来的李大志热情,拉了他回家吃饭。徐南就跟着去了。不然在这个小村庄也没别的地方吃饭。 李大志家也正在吃饭。 因为不知道李大志啥时候回来,明东霞他们没等他,先吃饭了。 看到李大志这时候带了个人回来,明东霞x问,“大志,带的谁呀?” “先前白城买咱们毛线勾出来东西的老板。”李大志热情地拉着徐南落座。 明东霞哎呀一声,赶紧站起来。看到桌上已经动了的饭,她有些不好意思,“老板你坐,我再去炒两个菜。” 农家的饭菜简单,这会儿吃的都是自家地里长出来的东西。一大盘子炒青菜,还有一碟腌的小葱。 “不忙不忙,这就够了。”徐南赶紧去拦,“我来的匆忙,正好碰到了晚饭时间,这......” “这有啥呀。”明东霞往外走,“你在屋里坐,我这就去做饭。” “大志,你去杀只鸡。我再炒个鸡蛋。” 徐南不让他们忙,明东霞却坚持着要出去杀鸡。买他们做的东西的老板来了,不管去村里谁家,都会好好招待他。 马奶奶拉着徐南说话。 别人都不吃饭,李爱聪也不好吃饭。他听徐南说了几句话就往外面跑。 一路跑去了妖怪们家里。 “花哥,花哥,西哥,西哥。” 李爱聪跑进屋,喊道,“白城买咱们东西的老板来了!” 妖怪们也正在吃饭呢。 “他叫徐南。” “对,就是徐南。”坨坨高兴道,“他怎么来了?” 小丛愣了一下,脸上迅速红起来。徐南来了,他撒的谎不是要被当面拆穿了吗? 坨坨问,“徐南在哪呢?” 李爱聪,“在二叔家。二叔带回来的。” “身子要给他杀鸡吃。” “我吃完饭过去玩。”坨坨道。 李爱聪说完就跑回家了,他还想听白城来的老板说说话。那人说话口音和他们这很不一样。 “云善快点吃饭。吃完饭我们去看看徐南。”和白城做过两笔生意,但是坨坨还没见过徐南呢。 “好。”云善也知道徐南是谁,快速刨着碗里的饭。 小丛一声不吭,安安静静地细嚼慢咽,心里五味杂陈。 “徐南怎么突然来了?”坨坨边吃边聊,“怎么都没给我们写信、打电话?” 吃完饭,小丛说,“你们去吧。我刷碗。” “一起去呀。”坨坨说,“你也没见过徐南吧。” 小丛没应声,低头把碗摞在一起。 “啊。”坨坨突然想到了小丛冒充大人的事,“徐南要是来了,他不就知道你撒谎了吗?!” 小丛叹了声气,“他可能已经知道了。” 这种事稍微问一下就知道了。说不定马奶奶她们已经了告诉徐南他是小孩。 坨坨,“那......” 谎言被拆穿,当事人总会尴尬和无地自容。 坨坨看向小丛。小丛平时话就不怎么多,这儿只低着头收拾桌上的碗筷。他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小丛。 小丛觉得很羞耻,臊得慌。 兜明,“已经这样了。” “反正他也知道你撒谎了。” 云善应该也听懂了,他对小丛说,“撒谎不好。” 小丛哪里知道这个谎言会被突然拆穿,简直措手不及。他红着脸,正经地重复云善的话,“撒谎不好。” 花旗挑眉,“走吧。” 小丛磨磨蹭蹭地走在后面。兜明安慰他,“人家都知道了,你就别想了。” “想也没用。” “我会不好意思。”小丛小声说。活了500年,还没遇到这种情况。他以前在山里都不撒谎的。头一回故意撒谎就被别人发现了。 他们到李大志家的时候,明东霞刚把鸡炒好,端着盘子从厨房里出来,“你们来了。” “白城的老板在屋里呢。” 云善和坨坨两人先跑进屋。 徐南瞧着走进屋的大大小小的几个人,他都不认识。 马奶奶挨个指给他看,“这是云善,坨坨。” “后面那是花旗、西觉。” 兜明和小丛是最后进来的,马奶奶指着他们说,“那是兜明和小丛。” 瞧见人了,小丛的脸又一下子烧了起来,不好意思看徐南,嗫嚅道,“你好。” “你好。”徐南借着灯光打亮小丛。 还真是7岁小孩的模样,穿着一身常见的蓝色小工装服,一直低着头。看起来是个有些内向的小孩。不像那两个扎着朝天辫的小男孩,骨碌着大眼睛,说话声音也大,一看就是很活泼的。 徐南没法把这小孩和电话里的“小丛经理”联想到一块。他先前竟然是和一个7岁的小男孩做生意了? 兜明见徐南始终打量小丛,他移了两步站到小丛前面挡住徐南的视线。 坨坨和徐南说话,“从白城到这儿要坐多长时间火车呀?” “2天半。”徐南回。 “南方这会儿是不是很热了?”坨坨又问。 徐南,“比你们这儿温度高些。” 明东霞热情地招呼,“吃菜,吃菜。” 徐南一边吃饭一边和马奶奶她们聊天。 “有一笔生意当面还是当面谈好。”徐南说,“之前还在海城谈了一笔生意,也不知道能不能谈成,什么时候过来,就没先给你们消息。” “什么生意?”坨坨问。 马奶奶夹了块肉多的鸡块给云善,“云善吃。” 云善摇摇头,“吃饱了。”他刚刚吃完饭,肚子里饱饱的。 马奶奶又把肉给坨坨,坨坨也不吃。问小丛,小丛一直低着头,声音也比平时小。 “小丛咋了?”马奶奶关心地问。 “没咋。”小丛小声回。 徐南又看过去,兜明把身子偏了偏,完全挡住小丛。 “有个外国人在咱们这下了笔单子,想要你们的毛线制品。要的量比较多。” “他们还点名要圣诞树。你们能不能做这个?” “有图片吗?”坨坨问。 徐南从一旁的包里翻出一张纸,里面是画出来的圣诞树。 云善凑过去瞧,“小树。” “能做。”坨坨问,“外国人要多少个?什么时候要?” “做圣诞树不急,9月底交货给我就行。他们12月份才用。就是走船花得时间多,我们才提前那么久收货。”徐南说,“圣诞树要三种大小。” “你们要是能做,先做一个让我看看成不成?” “这花时间吗?” 坨坨想了想后,“最多三天时间。” 徐南见花旗和西觉不开口,都是这个叫坨坨的小孩回答。他心下异样。这扎红辫子的小孩竟然也是当家做主的模样,大人也不说什么。 “三天能行吗?”徐南问向花旗和西觉。 西觉点点头。 徐南说,“我在这儿呆几天。先看看圣诞树。这次外国人要的可不少。还有你们做的卡子,他们也想要。” 徐南说着外国人的要货量,确实不少。每种都是一万个起。 小丛问李爱聪借了本子和笔,记下徐南说的。所有种类加起来得有40万件。用卡车拉的话,也得要5辆车。 李大志喜道,“要这么多?” 有货了,就有活了。 “买得少了不划算。”徐南说,“船费也得花不少钱。” “这都是小东西,换成美金要不了多少。现在将近3块钱人民币才能换人家1块钱美元。” “钱还不一样?”马奶奶吃惊地问。 “外国人的钱和咱们的钱不一样。”徐南笑道,“我们的钱叫人民币,美国的叫美金。英国的钱叫英镑。” 小丛看着纸上记下的东西,仍旧低着头,“这些什么时候交货?” “8月初来得及吗?”徐南问。 现在是4月中,到8月初是4个半月时间。5月初要收麦,大概要花半个月时间。还得插稻,又得半个月。等于只有三个半月的时间。 小丛快速在脑中盘算着云善他们班同学们家里的勾毛线生产速度,确定能在8月初能交上毛线卡子的货。 又算王家村和李家村勾毛线玩偶的速度。要的玩偶太多,即使两个村子全力以赴,也是时间紧任务重。 然后又想到夏天勾毛线手出汗怎么办。要经常洗手,最好还是有电风扇吹着,可以带走手上的热量。或者找块布蒙上出汗的地方。 如果真决定勾毛线。还得想办法解决夏天天热,手会流汗的问题。 “不一定能完成。”小丛这时候才抬头看向徐南。 “一定得完成!”徐南说,“我们已经和外国人签了合同。” “签合同了,就一定得完成。” 明东霞和立大志有些紧张地看向小丛。 “小丛。”明东霞说,“你算着咱们干不了?” “时间非常紧。”小丛这儿顾不得害羞了,“得天天加班干。” “夏天天长,天天干都成。”明东霞说,“只要有活,咱就能想办法干出来。” 明东霞也是听到小丛说时间很紧,但是没说干不出来的话,才这么说。 “要货量太大,我们没那么多钱买毛线。”小丛看向徐南,“需要你们付x定金。” “买毛线要多少钱?”徐南说,“这部分钱我们能出。” “但是你们卖给我的货价钱得再便宜点。” 小丛之前算过500斤毛线能勾多少东西。他还记得数。 第203章 云善早上醒来,身边只剩下还在睡觉的坨坨。 他自己换好衣服走出卧室,从镜子后面拿了梳子找人给他梳头。 花旗和兜明都不在家,只有小丛和西觉在。 小丛在厨房里做饭,西觉在院子里干活。云善选择了找西觉给他梳头。 “西西,给我扎小辫。” 西觉拍拍手,掸掉身上的木屑,坐到一边凳子上,把云善夹在腿中间,慢慢地给他梳起头发来。 梳到一个打结处,云善被拽得眼皮往上扬,“西西,爱拉五油。” 西觉嗯了一声。 云善自己脆生生地笑起来。 等西觉给他绑好辫子,他转身趴在西觉腿上,咧着小嘴仰着头,“爱拉五油。” 西觉脸上挂着笑,看云善和他腻歪。 昨天学会了掐爱心,云善兴致勃勃地拉着西觉的手教他掐。 把西觉的手摆出大爱心,云善对着他掐小爱心。 西觉十分耐心且高兴地由着云善摆弄。 “西西,你拉不拉五油?”云善还要问呢。 “拉五油。”西觉回他。 一会儿,云善又跑去厨房,对着里面喊,“爱拉五油。” 小丛用烧火棍扒拉了下灶里烧的柴火,想到昨天晚上云善和坨坨的游戏。他回了一句,“爱拉五油。” 云善高兴了,又喊了一遍。 小丛也再回他一遍。 “越过绵绵的高山~越过无尽的沧海~” 高亢的歌声从屋里传出来,云善转身往堂屋跑,“坨坨!” 坨坨站在镜子前面收拾他的辫子,心情很好地大声唱着歌。 看到云善跑进来,他却换了副惆怅的表情,“好久没看到我自己的本体了。不知道我的须须长长多少了。” “很长很长了。”云善回答他。 “不会吧。”坨坨怀疑地说,“我的须须长得不快的。” “春天了。”云善说,“长得都快。” “蔷薇什么时候开花?” “夏天开花。”坨坨又转回去继续照镜子,“春天是会长得快一点。但是应该不会长得有多长。” “等回云灵山,我要好好在土里呆一呆。” “云灵山的蔷薇花田夏天也要开花。等回去了,我们去花田里玩。” 云善在旁边点头,听着坨坨一刻不停地说话,“我的须须不会一直长。它有时候长长一点就不长了。” “你刷牙了?”坨坨拿牙杯的时候问。 “没有。”云善绕过他,自己拿了牙杯,“坨坨,爱拉不拉五油?” “爱拉五油!”坨坨的声音响亮又带着激情,这让云善很高兴。 小兄弟俩打了水,一块蹲在院子门口刷牙的时候,小白甩着尾巴从南边跑了过来。 “不要弄我,我刷牙!”云善含着牙刷推小白。 小白总往他身上拱,他蹲着,很容易就要被小白拱倒。 “不要烦云善。”坨坨在小白屁股x上打了一巴掌。 小白不怕他,屁股对着他,甩着尾巴。 那尾巴都甩到坨坨脸上了,差点打掉他嘴里的牙刷。 “小白!”坨坨拿掉牙刷,吐掉嘴里的沫子,大声说,“花旗马上就回来了!” 一听“花旗”两个字,小白立马就老实了,不再折腾云善,甩着尾巴进了院子,先绕着西觉转了两圈,又欢快地走去了厨房。 蹲在厨房门口,小白的尾巴摇得更快了,像扫帚似的把地上来回扫,清出一小块十分干净的地方。 花旗带着一篮子桑叶回来。 家里的蚕吃不了三篮子桑叶,多摘回来也没用。兜明和西觉之间没有约定,却十分默契地把带桑叶的事给了花旗。他俩后来就没再往家里带桑叶。 云善回屋拖出养蚕的筐子,把筐子在院子里掀翻,篮子里蔫巴的桑叶和蚕一块从筐子里滚了出来。 他把筐子整个都翻过去,在筐子底部使劲拍了拍,想把蚕屎都震出来。 然后再把新鲜桑叶铺到筐子底部,才蹲在蔫吧的桑叶跟前把蚕一条条地翻出来放到筐里去。 小白过来闻闻,拱着鼻子和云善一起翻桑叶。 每放一条,云善就点个数。他一共养了37条蚕。每天换桑叶的时候他都要点一遍数。 徐南跟李爱诚过来的时候,云善已经把蚕全部转移到竹筐里。 瞧见有人来了,云善高高兴兴地打招呼,“爱诚大哥。” “徐经理。” 徐南忍不住笑了一声。他就没听过小孩喊他经理,“你管我叫叔就行。” 李爱诚知道坨坨他们经常连名带姓地喊人,于是对徐南说,“他们辈分高。” 徐南心想,辈分再高,跟他也论不上。他们又不是一个姓氏。不过也没问。 云善已经拖着筐子回屋去了,徐南听见他在屋里喊,“花花,爱拉不拉五油?” “loveyou。”花旗还是懂一两句英语的。 云善喊的时候徐南没听出来他喊的什么,但是花旗说的话徐南听懂了。没想到这家人还挺洋气的,还说英语。 李爱诚先给徐南拿了板凳,自己又捡了个板凳坐下。 “西觉,8月初肯定能交货是吧?”徐南昨天躺在床上,越想越忐忑。就怕这笔单子不能按时交货。 可这笔生意挣得多,徐南公司里的人都不想翻过这个机会。于是便直接和外国人签了单子,然后才来找李爱聪他们。 西觉倒是没算过这些,不过小丛说能交货,那就是能交货。他给徐南的答案也是,“能交货。” 等到肯定回答,徐南心里的石头落地。“凑过一车货就能往我那儿拉货。” “等你们给消息,我就去租仓库。” 云善去墙边拿了扫把和耙土机,自己把刚刚倒出来的桑叶扫进耙土机里。 收拾完桑叶,他自己在院子里打拳,一板一眼的样子。 徐南瞧着有意思,一直看云善。小丛和坨坨在厨房做饭。 徐南不懂西觉家是怎么回事,那个花旗闲着坐在院子里,小孩却在做饭。 兜明今天早上回来的晚,一回来就说王家村有人一个星期后结婚,请他们去喝喜酒。 说到喝喜酒,云善想到吃喜糖,然后又惦记起挂在竹屋里的糖了。 等他扎完马步,拉着西觉去竹屋,要看看糖还剩下多少。 家里其他人不怎么吃糖,基本只有云善自己吃。先前剩下的半篮子糖现在还剩下几十颗。 云善对于自己的糖果资产很满意,手刚往篮子里伸就听见花旗的声音,“云善,拿两块,给你今天发糖。” 一手抓起两块糖,云善另一只还往篮子里伸,“花花吃不吃?” 花旗知道他那点小心思,就是想多吃糖。不过也没纵容云善,“我不吃。” “西西。”云善又抬头看西觉。 西觉笑着摇摇头,“我也不吃。” “坨坨吃。”云善还是多抓了一块糖。 他跑出去,交了一块糖给花旗。这是下午要发给他的糖。 花旗瞧着他每只手里还抓着一颗糖,“你送给坨坨吃吧。” “吃什么?”坨坨正在徐南、李爱诚说话。 “云善给你拿糖吃。”花旗瞟了坨坨一眼,“云善给你拿的,你吃吧。” 云善跑过来高兴地把糖交给坨坨。 坨坨却看向花旗。看到花旗依旧盯着他,他把糖塞进衣兜里,“马上吃饭了,我一会儿再吃。” 小丛在厨房里喊兜明端饭。 今天早上吃鲜肉小馄饨。每个碗里还有一个荷包蛋。 看到徐南来,小丛还是很不好意思,比往常更安静了些。 “嘟嘟。”云善跟在兜明后面进屋。馄饨碗烫,兜明没让他端饭,自己一手端着一碗。 “爱拉不拉五油?” 兜明想也没想地回答,“拉。” 跟在后面的坨坨发出十分嫌弃的声音,“咦——” “是拉五。不是拉。” 兜明把碗放桌上,手捏住云善耳垂过热气,“云善就是这样问的。” 云善不知道兜明拿他耳朵过热气,以为兜明跟他玩,笑嘻嘻地抓住兜明的手问坨坨,“拉不行吗?” “当然不行了。”坨坨竖起三根手指挨个指给云善看,“爱,拉五,油。” “拉五是一个词。说拉多不好听,好像是在说......” “反正不好听。是拉五。” “云善你应该问拉五不拉五油。” 云善哦了一声,扒开兜明的手“嘟嘟,爱拉五不拉五油?” 兜明回答得十分干脆,“拉五。” 徐南和李爱诚自然留下来吃早饭。 饭桌上,徐南和坨坨聊得很好。 今天得了承诺,徐南心情也好,话也多,把小丛误会成娃娃音的事说给大家听。 昨天已经见过面了,小丛现在只有一点不好意思。不过被徐南这么一说,他又红透了脸,又变得十分不好意思起来。 吃完饭,坨坨包了根油条带给李爱聪吃。 花旗今天骑了三轮车,等送完他们上学他要去镇上买菜、买毛线。 家里的毛线之前全用光了,要研究勾毛线圣诞树就得去镇上买毛线。 到了学校,一摸口袋,坨坨摸到了早上塞在兜里的糖。想到花旗的意思,坨坨纠结了一下,“云善,你把嘴张开给我看看。” “啊——”云善长大了嘴巴。 看坨坨看完了,他问,“看我嘴巴干什么呀?” “看你牙上有没有长小虫子。”坨坨把那颗糖放在了桌肚最边缘。“没长小虫子。 云善也看见糖了,他伸出胖胖的手指头把糖往桌肚里戳了戳,“你怎么不吃呀?” “给你吃吧。”坨坨说,“我现在不想吃糖。” 第204章 傍晚,夕阳的余晖洒在爬上篱笆的蔷薇上。隔远了看,绿色的叶子像是在发金光。 云善站在晾衣架下,看看蔷薇,又转头看竹屋。 坨坨还正在商店里卖酒。 “酒只剩3瓶了。”坨坨卖完酒出来说,“不知道爱诚大哥今天晚上会不会带酒回来。” “明天肯定就没有了。” “兜明说今天好多人来买酒,他们都想请徐经理吃饭。” “坨坨你看。”云善指着蔷薇说,“发光了。” 坨坨转头看过去,家里的半边砖墙正沐浴在夕阳的余晖之下。只看着就感觉红砖上带着暖意。 “是太阳照的啦。” “去操场吧,李爱平叫我们去玩。” 小兄弟两个一前一后地跑出院子往南边去。 足球场的绿草地上,一群孩子正在玩老鹰捉小鸡。 小鸡的队伍有些长,摆动得不是很灵活。 “老鹰”一来,“小鸡们”拽着前面人的衣服尖叫着跟着队伍跑。 被老鹰抓到的几只小鸡只能坐在旁边瞧着场上的人玩。 云善和坨坨等老鹰暂时安静下来后,才跑过去缀到队伍尾巴上。 李爱军的奶奶一手拄着拐棍,一手扶着双杠,站在不远处瞧着小孩们的热闹。 “坨坨——坨坨——”邹秋秋把自行车骑到了跑道上。 “坨坨,云善。”邹冬冬在车前面挥手。 邹秋秋的个头不高,勒住刹车的时候,脚很勉强地点在地上,“邹冬冬快下去!” 邹冬冬立马从车上往下跳。 “你们怎么这会儿来了?”坨坨问。 “我回家说又有勾毛线的活了。他们不信。”邹冬冬说。 “是有呀。”坨坨转头看向邹秋秋。 “我还以为邹冬冬骗我。”邹秋秋歪了一下,另一条腿绕过后车座落在地上。 “我都说了没骗你。”邹冬冬说,“就你们不信我。” 邹秋秋没搭理邹冬冬,“邹冬冬说来了个外地人,是先前白城买咱们东西的人?” 云善点头说,“徐经理。” 他下午回家没在家里看到徐经理,问坨坨,“徐经理呐?” 坨坨,“我也不知道呀。” “去问问小丛吧。” 小孩们跟着一块去了云善家。 “徐经理下午的时候就被张队长拉走了。”小丛说。 为这事,李家村和王家村的人下午还争了起来。谁都想把徐南请回家吃饭。 “张队长家在王家村?”坨坨问邹秋秋。 “不在你们村,我就不看了。”邹秋秋说,“我们先回家吃饭了。” 邹冬冬有些不情愿现在就走,“我还想和云善、坨坨玩一会儿。” “玩什么玩。快走!”邹秋秋扯着邹冬冬的衣领,“赶紧上车。回家吃饭了。” 看着邹秋秋东倒西歪地骑着自行车,小孩们都担心他们摔了。 不过骑出院子后,邹秋秋就稳了下来,自行车正常行驶拐到了后面路上。 “邹冬冬他哥骑车不行。”李爱美道。 李爱玲问云善,“你今天给李爱平两条蚕了?” 云善点头,“给了。” “你能不能也给我两条,我也想养。”李爱玲这么说,一群小孩跟着问云善要蚕。 “蚕要吃桑叶。”云善带着他们进屋。 他下午给了李爱平两条蚕,现在还有35条蚕。 云善挑出没怎么被蚕啃食过的桑叶,一张桑叶里裹了两条蚕分给小伙伴们。“不要捏死了。” “要摘桑叶喂蚕。” “哪里有桑叶?”李爱铃问他,“你在哪摘的桑叶。” 云善,“南边河边有。” 坨坨立马说,“你们别去河边摘。那边远。” “李爱波家厕所后面有桑叶。” 小孩们倒是不嫌弃厕所后面的桑叶,他们欢快地捧着蚕去摘桑叶。 云善和坨坨也跟着去玩。 厕所就建在河岸边上,四边搭着茅草,有个歪了的门敞开着。这会儿厕所里显然没人。 小孩们从路上跑下去,到厕所后面摘桑叶x。 桑叶在茅厕侧后面,离着茅厕有一米多远。 云善不下去,站在路上看着。 坨坨也没下去。 他俩都站在路上,瞧着小孩们围着厕所后面的小桑树揪叶子。 那桑树没多大,不多会儿,叶子全都被拽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条。这么一看,也瞧不出来是什么树了。 “你们怎么把树都拽秃了?”坨坨问。 “这棵树太小了。”李爱平说,“明天我要去我们家地头摘。” “我们家地头上有一棵大桑树。去年还结了许多桑果。” “等桑果熟了,我带你们一起去摘。” “李爱玲!吃饭了——” 叫喊声远远地传过来。也不知道李爱铃妈妈是在哪喊的,传到他们这儿的声音已经没多大了。 “我回家吃饭了。”李爱玲捧着一堆桑叶撒腿往家跑。 这会儿整个村子的烟囱里都向上飘着炊烟,太阳不再洒下余晖,只落了些光亮。 兜明站在家后面的路上,冲着东边大喊一声,“云善,吃饭了——” 声音无比清晰,比村里电线杆上挂着的喇叭响多了。那喇叭播声音之前总滋啦滋啦地响,兜明喊话根本没有那种前奏。 “嘟嘟叫我回家吃饭了。”云善对小伙伴们说,“我走了。” 他和坨坨一块往西边跑,边跑云善边回应,“嘟嘟,我回来吃饭啦。” 花旗这两天一直在跟着买来的书学怎么做饭。最近的饭桌上总出现妖怪们不常吃的菜。 云善洗了手跑到饭桌边扫视一遍,很快找到花旗今天的“功课”。 有一只伸着头的鸡,旁边的小盆里有个黑色的壳子。 鸡头是用竹签支起来的,云善拿掉竹签,鸡头没有支撑落到了碟子里。 “这是什么菜?”坨坨好奇地问。 “霸王别姬。”花旗坐下回。 云善又用竹签去戳小盆里的黑壳子,“什么呀?” 花旗,“王八。” 坨坨,“这和霸王别姬有什么关系?” “这菜就叫霸王别姬。”花旗从王八汤里夹了块肉放在云善的碗里,“吃吧。” 云善自己拿了小勺从王八汤里舀了两颗枸杞。 “霸王是王八啊?”坨坨读的书少,但是觉得王八不应该是霸王。人类说王八不是总是骂人的吗? 别人吃王八肉,云善又盯上王八壳子了。 “西西,要壳子。” 西觉把吃剩下的王八壳子捞给云善。 云善瞧瞧壳子,试探地咬了一口,还真让他啃下了点东西。不过壳子只有周围一圈能吃,再往里就咬不动了。 他把壳子四周啃得干干净净。 坨坨捡碗的时候问云善,“壳子你玩不玩?” “玩。”云善跑过来拿上壳子和坨坨一块去院子里洗碗。 洗干净的王八壳被坨坨放在窗台上晾着,“明天再玩吧。” “我去学习了。”云善进了屋,喊上小丛去书房。 坨坨跟进去,拿了云善的书和自己的作业本,惆怅地坐在茶几边开始写作业。 作业也不是不会写,但是他总磨蹭。摸摸这,再抠抠那的,要不就找兜明说两句话。 花旗不知道坨坨每天有多少作业,但是他起码得写半个小时。有时候能一直磨蹭到云善从书房里出来。 可花旗从来没听云善说过作业多。想来作业应该是不多的。 坨坨没写两行字就坐不住了,研究起小丛放在沙发上刚勾出树枝的圣诞树。 “你现在不用书?”兜明问坨坨。 “不用。”坨坨看一眼书说,“我忙着呢,我看圣诞树怎么弄。” 兜明拉过云善的语文书,开始抄课文。 自从把课文当歌词,兜明再也不费功夫想歌词,写了曲子就翻云善的语文书,随便抄上一段。 花旗捧着教做菜的书在翻。翻了几页后决定了明天上午给云善做什么吃的。 屋后有人声,听声音是几个男的在说话。很快那声音又从前面传过来。 两个人架着徐南进屋放到沙发上。 西觉立马站起来走到一边去。徐南身上的酒气有些熏人。 “你们把他喝醉了?”坨坨看着脸上泛红,眼镜歪在一旁已经睡着的徐南 张队长也红着脸,大着舌头坐在徐南旁边,“我们好好招待徐经理。” “徐经理不在我家睡,他睡李爱波的屋。”坨坨说。 屋里动静大,云善和小丛都推开门来看。 “那我们再带徐经理去爱波家。”王强道。 张队长想起来,起了两回都没成功,又坐了回去。 王强于是说,“队长,一会儿我们来接你。你先在坨坨家坐着。” 张队长没应声。王强和另外两个人架起徐南带他去李爱波家。 等人走了,云善跑过来看张队长。 张队长抬抬眼皮看着云善,眼前有重影,是两个扎小辫的小孩,“你俩站在一起一样高了。” “谁呀?”云善问。 张队长,“你和坨坨。” 站在沙发右边的坨坨有些奇怪地说,“没站在一块。” “你看到什么了?” 张队长伸出手指着云善,“怎么没站在一起?左边是坨坨,右边是云善。你们兄弟俩一样胖。” 云善捏着鼻子看向坨坨,“他怎么了?” “张队长喝醉了。”小丛说。这样子显然是醉得厉害了。 张队长从兜里摸出一盒卷烟。这卷烟还是今天上午西觉卖给他的。 他呵呵笑,抠了两回才把烟盒抠开,从里面捏出一根烟,对云善说,“徐经理,来一根。” 第205章 小丛研究了两天就把绿色中带着些白雪的毛线圣诞树拿给徐南看。 徐南对着图片仔细地端详那个小小的圣诞树。这个是要求的最小号的,可以挂在东西上,方便携带。 “看着和图片差不多。”徐南说,“中号和大号?” “中号和大号的明天上午都能勾出来。”小丛对着徐南还是会不好意思,经常脸红。 徐南点点头,“一会儿我去镇上打电话,问问汇款情况。” 虽然小丛只有7岁,但是他家里人很放心地把这件事交给小丛和他沟通。 徐南心里想,怪不得小丛能封经理。如果不考虑年龄,确实是名副其实。 年龄......徐南觉得这件事还是奇幻。一个7岁的孩子哎! 即使在李家村已经呆了3天,徐南时不时地还是会想一下小丛是个7岁的小孩。这件事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这两天,徐南已经把李家村转了个遍。从村里人口中,也知道了毛线制品怎么生产的,还有服装厂到底是怎么回事。 也有村里人问徐南买不买衣服,徐南算过成本,在这边买衣服并不划算。南方新起了许多厂子,在他们当地买衣服比在这边买划算。 小丛拿着毛线安静地坐在一边干活。兜明无所事事地靠在沙发上打着盹。 花旗在厨房琢磨吃的,西觉在外面棚子下打家具。 这个家里的每一个人都有事情干,除了兜明。 徐南经常看到这个叫兜明的半大孩子打盹。 兜明也不上学,基本都和小丛呆在一块。可以看得出,这两个孩子感情很好。 “徐经理。” 兜明睁开眼,看到是李爱军站在门口,他又把眼睛闭上了。 “徐经理,中午来我家吃饭吧。”李爱军热情地邀请,身上挂着之前勾毛线用的布袋。 现在他每天绣品牌标,出门的时候就把布和针放在布袋里挎在身上。 徐南客气地笑笑,拒绝的话还没出口,李爱军又说,“不找你喝酒,就找你吃饭去。” “家里今天杀了只鸭子炖汤。” 徐南只好点头。 李爱军又喊小丛和兜明一起去吃饭。 小丛,“我们在家吃。” 徐南借了自行车,李爱军还专门陪他一起跑了一趟镇上。 听说钱已经汇给县里毛线厂了,李爱军回村里说了一通,村里人都很高兴。钱给毛线厂,他们拉了毛线回来就能干活了。 这两天,村里人都寻思咋把活干好。先前小丛他们顾虑夏天有汗,不好干这活。 村里人琢磨出了好几个办法,大家凑在一块讨论着呢。 “两边手上垫块布。”爱田妈说,“有汗就抹在布上了。” “布要是湿了咱就赶紧换。” “夏天还垫块布?那不是更热?”李家声不赞同,“还不如常常打水洗手。” “阴凉地里呆着,手也落不出那么多汗。” “咋没汗?”李大志说,“天热的时候,光坐那也冒汗。” 瞧见小孩们在路上跑,李家声又说,“雇小孩给我们扇风。” “扇一下午给2分钱。” 李爱平刚好从这边跑过去,听了立马不乐意,“扇一下午才给2分钱?” “我自己勾两个也能得2分钱。” “扇风比勾毛线累。傻子才给你扇风。” 李家声一想也是,这些小孩也不是傻子,“4分钱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李爱平高兴地说,“你给我4分钱,我给你扇一下午扇子。” 可村里也不是家家都有闲着不上学的小孩。 村子里的大人们凑在一起商量着,说到时候三个人坐在一起,雇两个小孩轮番给他们打扇子。 就这样,孩子也不够用。 爱田妈说,“我不用孩子打扇子,我夏天不流那么汗。我在阴凉地坐着就行。” 爱军妈说,“我不行,我得让人给我扇风。不然夏天手心总淌汗。” 村里只有两户人家有风扇。孩子不够分,就开风扇吹。 风扇的风大,一个风扇对着吹,前面能坐五六个人。 大家伙已经开始分组了,可算来算去,风扇和打扇子的孩子还是少。 “晚上也能干。”李家旺说,“晚上还凉快。” “手都熟练了,有点光就成。” “那不如晚上早睡,早上早点起来干。往后夏天,5点多天就亮了。”爱军妈说,“还能省根蜡烛钱。” 天天在村里招人嫌的小孩们一下子成了香饽饽,个个都得意得很。 等到5点半,小孩们牵着羊来找云善玩,告诉云善他们以后一下午能挣4分钱了。这对小孩们来说是难得的挣“巨款”的机会。 “等我攒到钱,我来商店买裙子穿。”李爱玲牵着羊站在篱笆外说。 云善不让他们把羊牵到院子里,他们只好站在外面和云善说话。 “要很久。”云善走出来。一下午挣4分钱,100天才能挣到4块钱。x “上午加上下午,一天能挣8分钱。”李爱平道。 坨坨说,“那得干一天活。” “能挣钱就行。”李爱平说,“我不怕干活。” “我想买把小铁枪。” 小孩们去了后面河边找云善家的羊。 村里人都知道,兜明每天都把家里的羊放到河对岸吃草。 “爱田哥家里要生小孩了。”李爱美告诉大家。 “谁说的?”坨坨问。 李爱美,“我听到大娘和我妈说的。” 村里大人闲聊的时候不避讳孩子,小孩们每天能听到很多事情。 他们闲聊的时候也聊村里的事,给伙伴们说从大人那里听到的消息。 这会儿他们还小,不知道家丑是什么,家里爹妈吵架也会和伙伴们聊聊。 有什么不懂的也会一起讨论。 李爱平说,“我妈天天都说要气死了。” “大人为什么每天都有那么多气要生。” “不知道。”李爱美说,“我妈爸也经常说要气死了。不知道谁气他们了。” 小孩们不明白大人的世界。 坨坨有时候也不理解人类的大人。他们有时候情绪太多,就比如村里经常有人说“你要气死我吗?”。可是坨坨从来没见过有人真的被气死。可是大人有时候又比小孩子情绪少。 正当坨坨这么想着的时候,一片绿叶落在了他的脑门上。 云善坐在上面的树杈上抱着树哈哈笑。显然这片叶子是他丢下来的。 “别爬太高。”坨坨叮嘱。 “嗯。”云善向来答应得快。 知道云善在树上,坨坨时不时地抬头向上看看。确定云善没有往高处爬,只是在那一根树杈上玩。 兜明拿着竹竿从后面出来,站在路上往河边看,自家的鸭子已经上岸了。 “嘟嘟,等等我。”云善大喊一声,快速从树上下来,往小桥边跑。 他知道兜明要把鸭子赶回家。 小孩们见云善走了,各自牵着羊也跟着往回走。 坨坨把五只羊关进羊圈里,回家瞧见兜明和云善两人站在鸭圈前说话。 “鸭子怎么了?”坨坨问。 “多了一只小鸭子。”云善说, 坨坨跑过来看,多出了一只半大的鸭子,腿上没有标记。他们家鸭子腿上都扣了绿毛线。 兜明打开鸭圈,把那只鸭子抓出来。 仔细看过后,发现这只鸭子身上什么标记也没有。 “也不是野鸭子。”坨坨疑惑,“从哪来的?”村里人每家鸭子都有标记的。 “去村里问问。”云善说。 这会儿花旗还没叫吃饭,兜明、坨坨带着云善去村里挨家问谁家丢了鸭子。 问了一圈,谁家也没丢鸭子。 “那这鸭子是哪来的?”坨坨想不通。 “可能还是‘野’鸭子。”兜明说,“没人养的鸭子。” 不是村里的鸭子,兜明就惦记上了吃鸭子。不过这鸭子半大,身上没还多少肉,得养几个月才能吃。 坨坨找了一小段绿毛线绑在鸭腿上,“咱们先养着吧。” “小鸭子。”云善蹲下来抓住鸭脖子问,“你是谁家的鸭子?” 鸭子嘎嘎地叫了两声。云善点了点头,“你要和我家的鸭子住在一起?” 兜明诧异地问,“你能听懂鸭子说什么?” “嗯。”云善点头,“小鸭子想来到我们家。” 花旗也很惊讶,“你真能听得懂?” 云善什么话也不说,咧着嘴巴笑。 妖怪们就知道了,他刚刚在胡说八道。 “洗洗手吃饭。”花旗说。 晚上又有新鲜菜吃,云善吃得美,晃晃脚告诉妖怪们,“我星期六去村里挣钱。” 这话说得妖怪们一愣,西觉立马问,“你去村里挣什么钱?” 他们怎么不知道村里还有什么挣钱的事?要是有,大家肯定早就宣扬开了。 “我去给人家打扇子。小孩不够用。”李爱美他们说的话云善都记得,“一下午给4分钱。” “李爱平他们都要挣钱了。” “你不卖铅笔了?”花旗问。 “卖。还有很多铅笔没卖出去。”云善转头看花旗,脑袋上的小辫子也跟着转动,“我们班同学说以后找我买铅笔。” “但是他们还有铅笔没用完。” “扇一下午胳膊受不了。”西觉下午听到小孩们的话了。 云善说,“我会歇歇。” “村里人今天商量了怎么解决手会出汗的问题。”坨坨把李爱美告诉他的话说给妖怪们听。 “现在这个天气应该还不用一直扇扇子。”小丛说。 西觉已经开始思考给云善做个简便的扇扇子工具,可以让云善歇一歇的工具。 第206章 “云善。” 二年级一个小孩跑过来,喊住正和坨坨他们一起玩丢沙包的云善。 “我弟让我帮他买铅笔。” “好。”云善很高兴,“铅笔上午没带。” 小孩说,“你下午带给我。他要买3根铅笔,你要给一颗溜溜蛋。” 云善点头。 “你有弟弟在我们班上学?”宁小春问。 “他不在我们学校上学。他住在镇上,是我舅舅家的弟弟。在镇上上小学。”小孩说,“他昨天晚上在我家吃饭,我告诉他我们学校有人卖铅笔送溜溜蛋,他说也要买。” 家里还剩下700多根铅笔,照之前售卖的速度,不知道还得卖多久。 坨坨灵机一动,“你让你弟弟在镇上小学帮我告诉别人呗。我们家还有好多铅笔。” 小孩点头,“我送铅笔给他的时候告诉他。” 云善和坨坨先前在学校宣传过,林家村小学一二年级的小朋友们都知道他们卖铅笔。 上课铃声响,小孩们争先恐后地往教室跑。 随着铃声停下,闹哄哄的教室慢慢安静下来。等余老师进来了,教室里彻底安静下来。 余老师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非常”。 “大家用‘非常’造句。” “谁来回答问题?” 云善思考了一下后举起手,一旁的坨坨也跟着举手。 余老师有些惊讶,坨坨虽然成绩很好,却是个上课不怎么积极的孩子。难得他主动举手,余老师便点了他起来回答问题。 坨坨站起身,十分自信地大声说,“我非常帅气。” 班里的同学们笑起来,余老师在讲台上也跟着笑,“很好。造句没有问题。” “老师我知道还有别的。”郝佳佳没有站起来,直接大声说,“我非常漂亮。” 余老师笑着点头,“郝佳佳造的句子也对。” 坨坨有些得意地坐下来。这个造句很简单嘛。 小孩子顿时七嘴八舌地说起来,“我非常漂亮。” “我妈妈非常美丽。” “今天的天气非常好。” 云善把自己造的句子说给坨坨听,“花花做饭非常好吃。” “花旗最近做饭好吃了许多。”坨坨说,“但是他做饭花样少。” 花旗以前不是个肯钻研厨艺的妖怪,不像他,之前跟着视频学会了做好多菜。 “最近做的菜多。”云善很维护花旗。 “他最近看书了呀。”坨坨小声说,“我以前看视频学的。就像电视里那样,有人教着做。” 余老师微笑地听着孩子们发散思维,看到有小孩交头接耳像是在说闲话的时候,她敲敲黑板,“大家说的都对。” “我们接下来看课文。” 小兄弟两个坐正身子,翻开书。 余老师让大家一起读课文。 旁边的云善认真且大声地读书,坨坨却开始跑了神。不知道李久福他们现在有没有到县里。徐南买到车票了吗? 胳膊被拐了一下,坨坨转头看向宁小春。 “老师让看黑板。”宁小春目视着黑板,小声道。 坨坨无奈地转过头,看到余老师在黑板上写板书。 中午放学,云善惦记卖铅笔的事,一回家就告诉妖怪们有镇上的小孩要买他的铅笔。 “镇上的小孩?”兜明坐在沙发上,看见云善往书房跑,“你上午去镇上了?” “你逃学了?!” “我们才没逃学。”坨坨跟在后面解释,“是人家托二年级一个小孩买的。” 云善把铅笔和溜溜蛋装到书袋里,挎着书袋来到堂屋。 “李爱波回来了。”兜明说。 “他回来了?”坨坨立马看向云善,“云善走,咱们去看看李爱波。” 云善挎着书袋跟着坨坨往外跑。 路上遇见李大志,惊讶地问,“饭吃了吗?现在就上学了?” “不是上学。”坨坨脚步不停,“李爱波回来了,我们去看看他。” 两人拐了个弯,跑到李爱波家房子边。 “爱波,爱波。”云善一路喊着跑进李爱波家的院子里。 站在厨房门口的李爱波回头,笑道,“哟,云善!好久不见。” “爱波~你回来啦。”云善的眼睛亮晶晶的,显然很高兴。 “北方好不好玩?”坨坨抬头纹,“你从北方带货回来了吗?” “买了些山货。”李爱波说,“已经拿了一些给花旗了。今天中午你们就能吃上。” “哪有空玩。就在青城赶了个集,买了点东西。” “什么山货?”坨坨好奇。 “在我屋里,你自己去看。”李爱波说,“我想着要留钱买布,没敢多买,只买了一点。” “我听我爸说徐南过来,还谈了笔大生意?” 坨坨点头,往李爱波屋里跑,准备去看看李爱波带什么山货回来了。 “你别走。”李爱波喊,“我还问你话呢。” 坨坨刹住脚,疑惑地转头问,“问我什么话?” “徐南来了,小丛冒充经理的事x咋弄的?”李爱波问。 “被戳穿了呗。”坨坨说,“小丛不好意思了好几天。” 李爱波笑道,“小丛脸皮薄,不像你脸皮厚。” 坨坨哼了一声,“我脸皮才不厚!”转身跑进屋里看东西。 “云善,这几天想不想我?”李爱波弹了下他头顶的小辫子,“怎么又扎起辫子了。” “好看。”云善晃了下脑袋,头上的小辫子跟着活泼地晃动,“想你啊。” 这话李爱波听了就很高兴,“我带了点猪肉脯给你们吃。已经放到你家了。你回去找花旗要。” “嗯。”云善笑眯眯地应着。 “云善,回家吃饭了。”兜明来找他们回家吃饭了。 坨坨从屋里跑出来,对兜明说,“我看到有木耳了。” “今天中午吃木耳吗?” 兜明,“凉拌的。” “留下来吃饭呀。”赵秀英挽留。 “我们回家啦。”坨坨回一声,和云善、兜明往家走。 家里的桌子上果然摆了盘凉拌木耳。 云灵山里的枯树也多,妖怪们看见木耳都会采回来晒上。木耳能和很多菜搭配着炒。以前他们也常吃。 不过云善有些不认识木耳了,问花旗,“黑的菜是什么?” “木耳。”花旗说,“木耳晒成干很小,泡开就大了。” “下回让你泡。” “嗯。”云善坐到自己吃饭的位置上,“买毛线的人晚上回来吗?” 花旗说,“傍晚应该能回来。” “坨坨说明天去学校发毛线。”云善道。 “毛线来了,我们就得干活了。”坨坨咽下嘴里的饭说,“做卡子不急,肯定能做完。勾其他的得加班。” 小丛说,“家里的布快完用了。李爱波说明天去县里买布。” “做衣服不能停,霍然还要货。” “我们什么时候能攒到一车货?”坨坨转头问。 小丛,“还得半个月。” “做小孩的衣服快。” “要是凑不够一车,也先拉去吧。从风城带些皮凉鞋回来卖。” 李家村和王家村马上开始忙起来,就算小丛现在想多招人做衣服也做不到。只能等把货完成得差不多的时候再说招人的事。 傍晚,李家村的村口聚集了很多人,连王家村也来了一半的人。都在这等拉毛线的车队回来。好些人还带了小板凳来。 大家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闲聊。 说起花旗家里多了一只半大的鸭子,不知道从哪跑来的。 “长啥样?”有王家村的村民说,“我家前几天丢了一只鸭子,死活找不到。” “你家鸭子身上没有标记吗?”坨坨问。 “忘弄了。”那人说,“之前忙,鸭子孵出来后就跟着老鸭子下水了。” “想着有老鸭子带着,我就没管。谁能想到跑你们家去了?” 鸭子有人来认了,兜明吃鸭子的计划落空了。 他想了又想问花旗,“明天能不能杀只鸭子吃?” “我想吃鸭子。” 花旗点头,想到自己在书上看到做的烤鸭,他说,“明天做烤鸭。” 李爱波凑过来说,“明天杀鸭子?我去你家吃饭。” 赵秀英开始念叨李爱波厚脸皮,总去别人家吃饭,李爱波只当做没听见。 赵秀英念叨不动他,只能苦笑着对花旗说,“爱波吃你家不少饭。” “有啥活你们就使唤他干。不要让他白吃饭。” 花旗笑笑没说什么。 云善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咧着嘴巴站在后面笑。 李爱聪来拉他去玩,他跟着大家跑去路上,一群孩子在路上追逐着往北边跑。 眼见着小孩们约跑约远,大人站到路上喊,“回来!别走远了。” 小孩们又笑嘻嘻地互相追着跑回来。 太阳都快落到地平线下了,拉毛线的人还没回来。 小孩们已经跑累了,围着蹲在一起讲话。 李家声问李久勇,“大勇啥时候给爱聪再找个妈?” 李爱聪立马转身,“我不要!” 李爱慧也在这。这几天也听村里人说了,说他爸好像又找了个对象。她问,“人咋样?” “人不错。”李久勇赶紧说,“性子好。” “身子稍微有些弱,因为不能生孩子就离婚了。” “是不是我们之前在涵洞里看到的那个?”坨坨问。 李久勇点头。 “坨坨见过?”李爱慧追问坨坨,“你看着人咋样?” 坨坨就记得人有点白,叫杨娟,看起来比李久勇年轻很多。其他的就没印象了。 爱田妈说,“没孩子才能把小聪当自己孩子养。” 第207章 西觉答应了晚上就发毛线,村口的人跟着一起转移去了妖怪们家里。 花旗打开屋檐下的电灯,灯光只照亮了半个院子,里面都是说话的人。 有准备充分的人,带了手电筒来。仅仅几个手电筒打亮,勉强能让院子里的大家瞧见身边的人。 村民们笑呵呵地听从小丛的指挥,有序地排起队伍。 院子里的人往外挪,外面黑的地方人就更多了。 几双狗眼在黑暗里发着亮光,乍一看有点吓人。 云善拿着手电筒,跟在李爱聪后面,和小孩们一起去南边操场玩。 花旗慢慢地跟在他们后面,看着小孩们打着手电筒在操场跑道上闲逛。 李爱和对李爱聪说,“你新后妈要是打你,你喊我们一起,我们帮你打她。” “我们这么多人,就算她是大人,肯定也打不过我们。” “就是。”李爱美说,“你要挨欺负了,可别躲着不说。” “我们一起把她赶走。一直到换个好的后妈。” “我肯定说。”李爱聪道。 云善转头问,“爱聪为什么一定要有后妈呀?” “因为他爸想找老婆呗。”李爱平说,“他爸找老婆,他就有后妈了。” 小孩们的话题又拐到了结婚上面。 花旗听着他们乱七八糟地讨论,好多都是胡说八道。但是小孩们讨论得津津有味,他也懒得给这些人类幼崽解释。 至于云善,他不需要懂这些。除非云善自己问,否则花旗不会主动说。 小孩子们在操场上溜了好几圈才回去,家里还是x很热闹。 人散了,小丛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8点半。云善在院子里笑嘻嘻地追着小白跑。 “云善,学习了。”小丛喊。 云善满头大汗地停下来,跟在小丛身后进屋。 李爱波和李爱诚还没回去,在堂屋给妖怪们讲北方的事情。坨坨一边听着一边整理明天要带去学校发的毛线。 有人在这玩,云善舍不得进书房,他也想听听北方的故事。 小丛拉他往屋里去,他依依不舍地转头看李爱波,“爱波讲故事。” “坨坨听了,让他再讲给你听。”小丛拉着云善进屋,关上书房的门,阻挡客厅的声音。 李爱波本来讲话声音挺大的,听到关门声,他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降低说话的声音。 这样一来,云善在书房里什么也听不见了。他老老实实地坐到书桌上,跟着小丛读书。 一开始他声音大,摇头晃脑地跟着读了十几句。后来就不见他晃了,坐在那不动,声音也小了些。 再然后,连声音也没了。 小丛低头凑近他瞧,只见云善闭着两只眼睛已经睡着了。 “去睡觉吧。”小丛无奈地推推他,“明天早上起来补。” 云善揉揉眼,慢吞吞地从书房里走出去。往花旗怀里一趴,继续睡觉。 “几点了?”坨坨拿过桌上的闹钟看,还差几分钟到9点。 李爱诚也看了下自己的手表,“9点多了?我们也回去睡吧。” “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李爱波跟着站起身,“明天我就去买布。宝剑哥应该还在镇上,正好带着他一块去县里。” 两人推开门,相继走出屋子。 夜里的空气中带着一股潮湿的气味,兜明说,“夜里要下雨。” “是该下了。快一个月没下雨了。”李爱诚心想,明天早上得穿上雨衣。 “明天怎么下雨?”李爱波抬头望望漆黑的天空,有些不满,“我们还得去县里买布。” “家里的布可坚持不了两天。” 李爱诚,“没有布就勾毛线,少这一两天也不耽误干活。” 西觉给云善擦了身体,换上睡衣,刚把他抱到炕上,听到窗户外有动静。 坨坨在堂屋里叫,“下大雨了。” 外面哗啦啦的声音越来越大,西觉给云善盖好毯子,关上窗户。 “明天要是还下雨就别去学校发毛线了。”小丛对坨坨说,“你们班同学得把毛线带回家,肯定要弄湿了。” 坨坨踢掉鞋子爬上炕,“我们班同学有的都不带雨伞。” “林华经常下雨天顶书袋跑回家,他都不管下大雨还是下小雨。” “等雨停了再发吧。” 转天一早,雨还是没停。一大早家里就开了电灯,外面天色阴沉沉的。 正好云善早上不能出去玩,等他练完功,就被小丛带去书房学习。 坨坨做好了饭,一直不见云善出来。他轻轻推开书房的门,脑袋探进去,看到云善坐在桌边拿着毛笔写字。 “今天怎么学这么长时间?”坨坨小声问。 “云善昨天晚上做功课的时候睡着了。今天要补昨天的功课。”小丛道。 坨坨有点心疼云善。昨天没学完的功课今天还得补回来。“吃饭了。” 云善很自觉地放下笔,“我的去吃饭了。” 学得时间长了,他也坐不住。一溜烟地跑出书房,走到门口和花旗说话。 这会儿外面亮堂了点,花旗和西觉分别坐在门两边勾毛线。 “吃饭了。”坨坨对着院子里喊一句。 兜明进厨房端饭。 妖怪们吃饭的时候,爱和平妈妈来了,“这雨下得大,你们今天是不是骑三轮车送云善?” 她撑着雨伞站在门口,没进屋。 花旗点头,“一会儿我送。” “你们一会儿走我家把爱和也带上吧。这么大雨,我不放心让他自己上学。”爱和平妈妈说。 “好啊。”坨坨先应下来,“吃完饭我们去找李爱和。” 吃完饭,花旗穿了雨衣。坨坨带着云善换上雨鞋,又各自带了一双鞋。 云善扛着雨伞在院子里走了一趟,看了看院子里的蔷薇。绿色的叶子被雨打得一顿一顿地往下低头。 小白在棚子下汪汪地叫了两声,云善扛着雨伞慢慢地走过去在他身上摸了两把。 雨下得大,平时到处乱蹿的狗也得老实地躲在屋檐下。 花旗推了三轮车,坨坨在堂屋门口招手,“云善帮我打一下伞。” 云善走过去,先打伞让坨坨爬上车。 “我帮你打伞,你上来。”坨坨要走雨伞再帮他撑着。 两人都上了车,坨坨收了雨伞,。 云善站在三轮车上对堂屋里的妖怪们喊,“西西,嘟嘟,小丛,我去上学啦。” 西觉对他摆摆手,“云善好好学习。” “嗯。”云善高高兴兴地应了。 坨坨锁上门,花旗等了一下,才问,“坐好了吗” 云善欢快地回答,“坐好啦。” 三轮车从院子里出发,先去李大志家带上李爱聪,然后又进了村里带上李爱和。 李爱和妈妈这会儿没缝衣服,和李爱和爸爸、奶奶一块坐在堂屋门口勾毛线。 李爱和爸爸笑道,“幸好昨天晚上拿毛线了。一早起来就能干活。” “今天不热,不用担心手淌汗的事。” 一下雨,天就凉快。 云善打开三轮车后门喊李爱和。 李爱平却在屋里应着声,“云善,你们上学呀?” 李爱和挎着书包爬上车,他爸爸打着雨伞送花旗他们出院子。 上午,花旗去学校送饭的时候雨停了一会儿。后来又断断续续地下起来。一直到下午3点多,天才终于放晴。 花旗骑车去接云善放学,看到教室前面站着不少人。这些都是一年级小孩的家长,花旗基本都见过。 这些人见了花旗,纷纷打招呼,说是一会儿跟着去拿毛线。 昨天家里的孩子说今早要发毛线干活了,谁想到今天早上会下大雨。中午小孩果然没带毛线回家。 他们干活心急,天一放晴,就来学校了。等着放学了,带孩子去云善家走一趟拿毛线。 雨后的泥路十分泥泞。 土路被雨水浇透、泡软,很容易被踩出小坑,湿润的泥土粘在过路人的脚下。 路人走一会儿就得停下来,想办法弄掉鞋底的泥,不然鞋子会越来越重,抬脚越来越费劲。 “水泥路好,下雨不怕烂路。”有人说道。 旁边另一个人道,“镇上也只有前面的路修成的水泥路,其他还都是泥路。” “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轮到咱们这修路。” 班里的同学们都跟着走,云善和坨坨没有坐车,两人穿着雨靴和大家一起走路。 云善裹着一脚泥,走路都得费劲地拔脚。 “我帮你踩。”坨坨走到他后面,踩住云善脚底泥的边边。 可泥烂,不成一体,坨坨踩好几下,只有一下能带着下些泥。坨坨又让云善去路边踏泥。 走不动路,云善也很恼。他努力拔着脚,走得十分慢。 好不容易挪到边上,在草上又没把鞋子上的泥磨下去。 “云善,像我这样。”李爱聪单脚站着,一手拿棍子,一手拿鞋,用棍子抠鞋底的泥。 云善在路边看看,没找到棍子。 李爱聪大方地把棍子一折,分了他半根。 接过棍子,云善也学着他,脱了鞋子用棍子抠泥。 几个小伙伴都站在旁边磨脚底的泥。 坨坨说,“水泥路是真方便。下雨天不用担心粘着一脚泥。” “修水泥路要多少钱?”宁小春问。 坨坨摇头,“我不知道。” “以后都会有水泥路的。” 邹冬冬抱怨道,“下雨天怎么还要上学?路多难走呀。” 坨坨小小地应和了一句,“就是。” 云善弄下了泥,翘着腿穿鞋。他晃了一下,没站稳,摔趴在地上。整个人都扑在前面草地里。 坨坨赶紧拉他起来,云善的腿上满是泥,上衣外套也在草地上粘了湿泥。 第208章 第二天还是阴天,李爱波担心会下雨,所以没去县里。一大早跑来妖怪们家里聊天。 云善站在院子外的篱笆边看蔷薇。昨天被雨水浇透的泥地表面还是湿润的,今天他不需要给花浇水。 李爱波悄悄走过来,捂住云善的眼睛,粗着声音说,“哪里来的小孩,长得细皮嫩肉,让我把你吃了!” “不要——”云善大叫,“花花!花花!西西!西西!” 坨坨听到声音急急忙忙从厨房里跑出来,看到是李爱波在作弄云善。他笑着喊喊,“你往他身上贴符纸,炸他。” “没有符纸。”云善身上没带符纸,在李爱波怀里像条胖鱼似的一样挣扎着,手胡乱地往李爱波捂着他眼睛的手背上打。 “那是李爱波。”花旗出声。 云善不挣扎了,气呼呼地大声喊,“爱波!” 李爱波撒开手,笑嘻嘻道,“云善。” “哼!”云善转身,小拳头往李爱波大腿上使劲捶了下。 “疼!”李爱波叫道,撒腿往院子里跑。 “坏蛋李爱波!”云善举着拳头在后面追。 两人在院子里绕了好几圈。 李爱波喊停,被云善逮住捶了两下。 “我逗你玩的。” 云善气愤道,“你是坏蛋。” “就逗你一下。”李爱波弯下腰凑到云善耳边小声哄他,“别打了,一会儿来商店,我给你拿块糖吃。不让花旗看见。” 云善下意识地看了花旗一眼,高高兴兴地答应了。 李爱波,“来,叫二哥。” 云善嘎嘣脆地喊,“二哥。” “你和云善说什么了?”坨坨好奇。云善平时只叫爱波,根本不叫二哥。 “没说什么。”李爱波笑道,“我和云善我俩感情好。” “他和你说什么了?”坨坨直接问云善。 云善不吭声,李爱波在一旁笑。 “说什么了?”坨坨更加好奇了。 不管坨坨怎么问,云善就是不开口。 这么一弄,把妖怪们都弄得好奇了。 坨坨把云善拉进屋里,小声问,“李爱波和你说什么了?” 云善这会儿才小声地吐出秘密,“他说给我糖吃。” 坨坨:......“你不怕牙上长小虫子了?” “怕。”云善说,“上午就吃两块。” “不多吃。” 坨坨心想,李爱波也不会给云善多,最多给云善两块糖。花旗早就和他们说过了,不要给云善拿糖吃。他就没再管。 “我们去外面割野菜喂鸭子吧。”坨坨说。 云善欢快地跟着坨坨,两人拿了小镰刀,挎上篮子去南边割野菜。 “你和云善说什么了?”花旗问李爱波。 “说给他拿块糖。”李爱波不瞒花旗。 他赶紧保证,“我就给他一块。肯定不让他多吃。” 花旗心想,怪不得云善不愿意说呢。原来是糖的事。 早上光线依旧暗。 屋里的灯突然灭了。 兜明“咯噔”“咯噔”地拉了两回也不见灯再亮起来。 “应该是停电了。”李爱波说。 云善和坨坨在外面忙了好一会儿,割回来两篮子野菜。 马奶奶早上会把野菜切碎了喂鸭子。妖怪们没有这项步骤,都是云善拎着篮子直接去鸭圈那喂野菜。 昨天家里吃了只烤鸭,现在鸭子数量少了一只,还有12只。不仔细数,瞧不出来少了鸭子。 云善一边给鸭子喂菜一边观察几个鸭窝,有两个窝里都鸭蛋。“嘟嘟,有鸭蛋。” 兜明拿着小网兜站在鸭圈边把两只鸭蛋捞出来。 鸭圈里屎尿多,味道重,妖怪们一般不进鸭圈。就连掏蛋都是用工具来的。 “能长小鸭子的吗?”云善关心地看着兜明手里的鸭蛋。 兜明,“不知道。”现在没太阳,看不出来。 “攒着腌鸭蛋吃吧。”他对孵小鸭子一点兴趣也没有。 喂完鸭子,云善又去捡了鸡蛋,然后再把鸭子赶去后面的河里。 他早上也很忙的。 晴天的时候,云善还会帮兜明一起打水浇菜。 西觉用搪瓷小盆给他做了个带提手的小桶,栓上绳子可以丢到小沟里打水。 有时候,他也会跟着兜明一起把羊拴到对面树下吃草。然后兜明会带着云善在河边走一走,玩一会儿。 坨坨问起租收割机的事。 “大哥说今天打电话去问问。”李爱波说,“你家的钱要是不急着用,先借我买布吧。” 这次回来,李爱波给妖怪们分了1950块钱。这回带去的衣服多,挣得也多。 “不急用。”花旗说,“你要用钱就来拿。” “我们打算买台手扶拖拉机。”坨坨说,“等放麦假,让兜明帮你家拉粮食去脱粒。” “收割机收出来的粮食是脱过粒的。不用再拉去王家村了。”李爱波说,“拖拉机能把粮食从地里拉回来。” “要是用上收割机,今年能省不少事。只要晒粮食就行。” “到时候你们去场上帮忙看粮食呗。” 坨坨也没见过收割机到底是怎么样的,只知道有这么样的东西。听李爱波这么说,他觉得收割机实在是很方便。 “这样只用干几天活。” “还有秀枝姐家的。”李爱波说,“我听大哥说还要把秀枝姐二叔家的地也收了。” “再过一个多月,她二叔的腿也长不好。我大哥干不了活,我和我爸得去给他家干活。” “不过,用收割机了也就没啥活。就是早晚把粮食扛进扛出。正好和秀枝姐家的活一块干了。” 李爱波知道兜明力气大,怂恿兜明到时候跟他一块去齐家村扛粮食,“今年请你吃西瓜。” “齐家村有老头种瓜,你们家去年不都是在他家买的西瓜吗?今年我买给你吃。” 再过两个月就是夏天了,坨坨问李爱波,“你夏天卖不卖冰棒?” “卖冰棒得买冰箱。”李爱波说,“我得去打听打听冰箱多少钱。” “不是很贵就卖冰棒。” 这话让赶鸭子回来的云善听见了,他跑过来咧着小嘴,模样很高兴,“卖冰棒啊?我帮你卖。” “你帮我卖?我可不放心。”李爱波逗他,“买来冰箱我得加把锁锁上。” “为什么呀?”云善睁着大眼睛,天真地问。 李爱波,“怕有小孩偷吃呗。” 云善立马道,“我帮你看好了。” 李爱波哈哈笑得停不下来。 云善不知道他笑什么,问自己关心的话题,“什么时候买冰棒呀?” “去哪买呀?” 李爱波的笑声更大了,也不回他。 云善又不懂他在笑什么。看李爱波停不下来,他转身进屋拿团毛线,找了钩针,坐在西觉身边开始勾毛线。 李爱波还在外面笑,云善望望外面,对西觉说,“爱波发疯了。” 西觉嗯了一声,没告诉云善真相。 兜明说,“夏天给冰棒吃,我帮你扛粮食。”西瓜家里会买。兜明对于西瓜的提议一点也不心动,但是冰棒就很让他心动。 “肯定给。”李爱波终于停下来了,赶紧道,“你家夏天的冰棒我都包了。” “想吃就去拿。” “那你就得买冰箱了。”坨坨说,“不然每天都要去冰棒厂买吗?” 李爱波,“明天去县里我去问问价钱。” “明天是星期天。”云善说,“李爱波的新后妈来。x” “那我星期一再去县里。”李爱波说,“天还得一个多月才热,也不急着买。” 云善上学前,李爱波信守诺言,喊他去商店里。 云善挎着他的小书袋,屁颠屁颠地跟着李爱波去竹屋。 “给你一块,别告诉花旗。”李爱波自己都告诉花旗了,却还让云善这么说。 “嗯。”云善把糖装进裤兜里。 李爱波瞧他一脸天真的样子,又忍不住笑。 云善站在那看着他。 李爱波根本就止不住笑。 “云善,上学了。”花旗在院子里喊。 “花花,爱波又发疯了。”云善拔腿跑出去。 “他发什么疯?”花旗只听着一连串笑声从屋里传出来。 云善说,“羊癫疯。” 他们学校的同学有时候骂人的时候会说羊癫疯。云善也会说。 “疯了就别理他了。”花旗说,“去上学吧。” 李爱波家商店里的酒卖光了,李爱诚中午回来时从镇上带了四瓶酒回来。 妖怪们知道租收割机,一亩地要花5块钱。价格还是挺贵的。 周日一大早,赵秀英和明东霞张罗做菜,特意来喊了花旗他们一起去吃饭。 坨坨和兜明吃完早饭就去帮忙。 李爱聪也在,李爱慧正拉着他说话,“人来了,你嘴甜点喊姨。别犟着来。” “人要不行,姐和爸说。你一个小孩子,只管吃饭。爸说啥你都应着,别跟他拧着。” 马奶奶在旁边摘菜,也跟着说,“好好叫人。” 李爱聪今天穿的是李爱波送的一身衣服,从妖怪们家那拿的。马奶奶昨晚还给他洗了澡。 李爱聪不吭声,李爱慧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进去。可不管她怎么问,李爱聪就是不说话。 李爱慧没办法,叹了口气,便也没再劝。 李爱聪闷闷地自己走进屋里,躲着抹了眼泪。 “你别哭呀。”坨坨跟进屋里安慰他。 “叫人家姨就叫呗。”人类和人类之间总是有称呼的。 “我不想叫。”李爱聪在伙伴面前说话了,“我根本就不想看见她。” “说不定她是个好人呢。”坨坨劝道,“你对人家好,人家也会对你好。” 李爱聪问他,“她要是坏人呢?” 第209章 星期一早上,李爱波赶着牛车带云善他们到集上。 云善跳下车,笑眯眯地对李爱波摆摆手,“爱波~再见。” “再见。”李爱波说,“我走了。” 三辆牛车继续往前走,李家旺开着拖拉机已经没了踪影。 “走,我们赶集去。”坨坨挎着书袋欢快地往集市里走。 今天云善又带了铅笔来卖,书袋就由坨坨挎着。 兜明、西觉和花旗带了些李爱波从北方带回来的山货,在集市上找了个地方摆上摊子。 跟他们一块来的赵秀英他们先去逛集市,坨坨和云善也跟着去了。 没一会儿,云善一手抓着一只黄黄嫩嫩的小鸭子跑回来。 坨坨跟在后面,手里抓着一把稻草。 摊子上只剩下西觉一个人看摊,花旗、小丛和兜明也去赶集了。 “西西,小鸭子。”云善把小鸭子放在西觉脚边,自己也蹲在那。 他学鸭子“嘎嘎嘎”地叫,伸手戳戳小鸭子。 坨坨把稻草交给西觉,“绑鸭子的。” 西觉接过稻草,盘腿坐在摊位上开始搓绳子。 “西西,看好小鸭子哦。”云善扶着西觉的肩膀说,“带回家养的。” “嗯。”西觉点头。 云善和坨坨两人又往集里跑。 “坨坨,云善。” 1坨坨站住脚,转回身,瞧见昨天才见过的杨娟挎着篮子冲他笑。 “你也赶集呀。”坨坨笑着打招呼。 “今天不是星期一吗?你俩不上学?”杨娟记得他俩和李爱聪一个班级。 “今天逢集。”云善说,“不上课。” “不上课?”杨娟很是惊讶,她头一回听说逢x集了小学不上课。 坨坨解释,“我和云善请假的。” 旁边摊位上新炸出来的撒子散发出一股油香味,好几个人等在摊子边装炸撒子。 杨娟花了5毛钱买了2斤撒子,笑着给云善和坨坨分了一些。剩下的用油纸包起来,扎了根绳。 杨娟笑着说,“请你俩帮个忙。” “什么忙?”坨坨问。 “把炸撒子带给小聪。”杨娟说。 坨坨接过炸撒子,杨娟又问他们怎么来的。知道他们是和家里的大人来,杨娟放心地先回家。 坨坨咬着撒子和云善说,“她给李爱聪买吃的了。” “嗯。”云善把撒子掰开,一根一根地吃,“她给李爱聪吃东西。” 撒子是油炸的,云善和坨坨用手抓着吃,两人手心都沾了很多油。 坨坨从书袋里拽出手绢,先把自己的手擦了,然后又把手绢递给云善。 “买撒子吃吧。”云善拿着白色的小手绢在手心来回擦,“想吃。” 两人又调回头买了两斤炸撒子。 有摊子卖馄饨,一碗5毛钱。 小方桌上挨着坐了两个四五岁的小孩,正拿着勺子分吃一碗馄饨。云善咬着撒子跑过去站在桌边看。 “你想吃?”其中一个小孩舀了个馄饨问云善。 坨坨也问他,“你要吃馄饨?” “嗯。”云善坐到长条凳子上,和那两个小孩一桌。 坨坨也坐下,冲着在炉子边的人喊,“老板,要一碗馄饨。” 摊主瞧他是小孩,怀疑地问,“你有钱吗?” “有钱。”坨坨把小钱袋给摊主看,摊主瞧见里面真有钱便去下馄饨。 云善咬着撒子和那两个吃馄饨的小孩搭话,“你们上学了吗?” “没有。”两个孩子一起摇头。 “你们几岁呀?”云善又问。 “我四岁。” “我五岁。” 两个孩子回答。 云善把自己的年纪也告诉他们。 那两个孩子瞧见他吃撒子,问云善要撒子吃。 云善向来大方,给他俩分了一些。四个孩子坐在桌边聊起天。 馄饨端上来了,摊主问坨坨要钱。 坨坨掏出2张2毛钱的,又把里面1分钱,2分钱的纸币拿出来。 把小钱袋掏空,还差3分钱。 馄饨摊主瞧见了,念道,“钱不够怎么不早说。还差3分钱。” 坨坨挂着笑脸,“便宜3分钱呗?” “刚刚买东西不小心把钱花完了。” “便宜就便宜吧。”摊主把钱收了,又坐回炉子边。 这会儿大概8点多,云善根本不饿。就是瞧见别人吃东西,他也想吃。 那两小孩吃完了馄饨也不走,坐在桌边和云善、坨坨聊天。 他俩是跟着大人出来赶集的。家里大人把他俩放在馄饨摊吃馄饨,让他们就在馄饨摊等人回来。 馄饨冒着热气,云善拿着勺子搅了搅,刚舀出来一个准备尝尝热不热。 馄饨还没送到嘴边,凳子晃了晃,旁边坐下来个人。 云善转头去看,“嘟嘟。” “你吃馄饨?”兜明说,“给我吃两口。” 云善把勺子给他。等兜明吃完了一个,他问,“烫不烫了?” “不烫。”兜明舀了个馄饨喂给他。 “我也要吃一个。”坨坨说。 兜明拿着勺子问,“你不能再买一碗吗?” 坨坨叫道,“我没有钱了。买这碗馄饨还缺3分钱。” 小丛和兜明平时都不带钱,几人凑在一起凑不出1分钱。 “你俩没跟花旗一块?”坨坨问。 “花旗在前面买菜。”小丛说,“我和兜明先回来了。” 云善从兜明手里拿走勺子给坨坨,然后又给小丛分了馄饨。 一碗里本来也没飘几个馄饨,人一多,很快就吃完了。坨坨和小丛两人都只吃了一个馄饨尝了味道,剩下的都被兜明和云善吃了。 就连馄饨汤也被兜明全喝光了。 云善跟着兜明他们离开时,那两小孩还在等大人。 坨坨和云善还没逛完集市,兜明和小丛又陪他俩逛了一遍。 再回摊子时,看到花旗已经回来了。两只小鸭子被西觉绑好,在摊子后面的草丛里找东西吃。 西觉要去赶集,云善乐陶陶地陪着西觉又逛了一遍。 到馄饨摊的时候,那两个小孩已经不在了。 “我们刚刚吃馄饨了。”云善告诉西觉。 “你饿了?”西觉问他。 “不饿。”云善说,“就是想吃。” “坨坨买了一碗,钱不够。” 西觉,“钱不够怎么还买了?” 云善,“坨坨讲价了。” 山货不怎么好卖,有好些东西镇上的人不认识。妖怪们摆了好一会儿摊,什么也没卖出去。 “幸亏李爱波买的少。”坨坨有些发愁,“这些要是卖不出去不就亏钱了。” 兜明,“留着我们自己吃。” 坨坨边收拾边说,“有的不适合我们吃。” “谁需要壮阳?” 妖怪们:...... 山货里好多什么鞭,李爱波说是用来泡酒的,喝了壮阳。不过也没人买。 回了家,李久福说有人写信来。 坨坨看了信封,上面的寄件地址是小军妈上次写信来的地址。 他迫不及待地拆开,“小军给我们写信了!” “快看看写啥了。”李久福问,“小军这会儿是不是好了?” 坨坨把信纸给云善。 云善站在大家面前,大声朗读了信件。 王小军已经做完了手术,正在修养,月底就回来了。医生说做得很成功,只要好好养着应该就没什么后遗症。 “太好了。”坨坨高兴地蹦起来。 “小军好了!”云善也高兴。 “一会儿要是有王家村的人来买东西,我让他把消息告诉小军爷爷奶奶。”李久福说,“这下就不用惦记了。” 云善在院子里牵小鸭子玩。 西觉的绳子绑在鸭子背部,云善牵鸭子和遛狗似的。 “就买两只鸭子?”李久福说完又问,“咋不自己家孵?” “买来给云善玩的。”坨坨告诉李久福,“北方带来的东西一点也没卖出去。” “好些咱这边的人都不认识。”李久福说,“山货不好卖。” “去年爱诚同事家卖山货不就卖了很长时间。” “还好没多买。”李久福也愁得慌。说是没多买,也买了好几麻袋。 坨坨把杨娟让他们转交给李爱聪的炸撒子捡出来放到乒乓球台上,打算等李爱聪放学回来拿给他吃。 李久福脸上的愁容消了一些,“我看她人还不错。看起来不像是强势的性子。” “能给爱聪买衣服,买吃的,还真不错。” 因为西觉先前在杨家村打过家具,算是在杨家村有熟人了。李久福托他帮忙去杨家村打听杨娟到底怎么样。 西觉点头,“我下午去。” “我也去。”坨坨说,“我请假。”他对这种事比较积极。 云善知道坨坨请假,他也要请假一起去杨家村。 午休后,西觉骑着自行车,前面带着云善,后面驮着坨坨,先去先前打家具那家打探消息。 “娟儿从小身体就不好,结婚十来年了没生孩子。跟先前那男人没过下去,就是因为没孩子。” “她会不会对小孩不好?”坨坨问。 “那不会。”杨家大姐妈妈说,“娟儿不是那样的人。” “对方家里要是有孩子,那还正好了。正好娟儿没有。” “她应该能把人家孩子当自己孩子养。等以后,也有人能给她养老送终。就冲这点,她就不会苛待孩子。” “再说娟儿不是那样的人,她做姑娘的时候性子就好。你们尽管放心。” 除了杨大姐娘家,坨坨又跑去别人家打听。又问了两户人家,都说杨娟性子好,不会苛待孩子。 西觉这才带着云善和坨坨回家,把消息告诉李久福。 第210章 晚上,李爱波买了三车布回来,还是上次买的那些颜色和材质。这趟去青城挣了些钱,买的布比上次多了一倍。 商店里缺的货也都补上了。货架下面又摆满了一排酒瓶。酱油缸和醋缸也换了一个,都装得满满的。 妖怪们暂时放下勾毛线的活,开始画线裁布。 乒乓球桌被西觉挪到了棚子下。 现在天气热,在棚子下好干活。就是云善要打乒乓球,在棚子下有阴凉,也比在外面晒着好。 李久福和李爱波整天也在西觉家干活。 画线、剪布有他们几个x一起干,完全能跟得上缝衣服的进度。 云善下午放学回来,挎着小书袋跑到桌子边,把西觉刚剪下来的布放到桌下的筐子里。 “云善,我们先去洗手再干活。”坨坨提醒。 他们刚刚是一路玩回来,手里来回捡石头,捡树枝,根本不干净。 云善听话地跟坨坨去洗手。 李久福看到他裤子屁股处磨得发白,纳闷道,“平时没看见云善坐在地上玩,裤子咋磨成这样?” 他拔高了声音问,“坨坨,云善在学校跟人玩会坐地上?” “坐。”坨坨的声音从屋里传出来。 云善一直都费裤子。在云灵山的时候天天跟着小妖怪们上高爬低,有时候坐在石头上玩。裤子经常就能磨穿,尤其是膝盖和屁股处。 现在比以前好很多,他每天得上学,玩的时间少了许多。 云善洗干净手,把书袋放到沙发上,又跑出去干活了。 “王双喜大哥结婚,叫没叫你们去喝喜酒?”李爱波咔嚓咔嚓地剪着布问。 “叫了。”小丛说,“明天去。” 坨坨告诉云善,“明天中午我们不在家吃,放学回来就去王家村吃喜酒。” “嗯。”云善说,“吃喜酒给糖。”他早就惦记这事了。 李爱波笑道,“要多少喜糖他们都得给你。” 花旗在厨房里做饭,喊云善给他扒葱剥蒜。 云善高声答应,勤快地跑去菜园子里薅了几棵葱,扒完了洗干净送给花旗。 然后他再踩着小凳子从厨房墙上的蒜辫子上拽下两坨蒜,拉了个小板凳坐在厨房门口一边剥蒜一边听坨坨他们聊天。 剥完蒜,他跑去鸭圈那瞧瞧,看到鸭圈里空空的,鹅圈也是空空的。家里的鸭子和鹅还没回来。 他又拿了小竹竿,跑去后面河边找鸭子和鹅。 赶鸭子的时候看到了还在对面河边吃草的羊,云善自己嘟囔着要把羊牵回家。 走过小桥,他又要在桥头玩一会儿。爬到桥头边的柳树上,劈下些柳条,让兜明给他编帽子。 兜明把那些柳条绕到一块,编成一圈,套在云善脑袋上,“好了。” 云善摸摸柳条帽子,跑去桥边,趴在栏杆上往水里看。 他刚刚摘的柳条多,兜明给他绕了粗粗的一圈。他的小辫子立在头顶上,像是从“帽子”里伸出来似的。 “给辫子上绑小草莓好看。”云善这么对兜明说。 兜明不置可否,他对打扮的事情向来没多大兴趣。 没得到兜明的回答,云善也不在意。他照完水面,又去爬河边的杨树。 这儿的杨树应该栽了十来年,树干十分粗壮。 云善骑在树杈上,从树干上抠了一个褐色的,脆脆的虫蛹。表面上有个洞。 他晃了晃虫蛹,又拿到眼前看,确定里面是空的。小虫子已经从这壳子里离开了。 兜明坐在树下的草地上,遥遥望着西边的落日。 家里的烟囱飘着一阵阵炊烟,冒到空中很快消散,然后迅速消失不见。 水面上忽然响起声音,引得云善和兜明都往河面看。 应该又是鱼从水里跳出来了。没见着鱼,水面只有涟漪。 云善在高处往下看,涟漪一圈一圈往外荡,越外圈越大,非常漂亮。 河对岸,李爱聪带着小白往云善家去,刚从路上往下拐就被云善看见了。 “李爱聪——” “李爱聪——” 云善抱着树杈大声喊。 李爱聪站住脚,转身先看到兜明,又四下找了找才看见树上的云善。 他问,“你吃过饭了吗?” “还没。”云善大声回答。 “李爱平他们在村口玩,你去不去?”李爱聪问。 “去。”云善开始从树上往下爬。 兜明抬头说,“先吃饭。” 两人牵着羊先回家。 “花花,吃饭吗?”云善问。 “米汤还没开。”花旗问,“饿了?” 云善说,“吃完饭出去玩。” “李爱聪说李爱平他们在村口玩。” 这会儿他急着想出去玩。 菜做好了,饼也烙好了,只有米汤在锅里还没好。 花旗喊兜明端菜,先吃饼和菜。 云善吃了一角饼,花旗又给他夹了一角。 李爱聪也跟着吃了块饼。 米汤开了,云善也没心思喝,拿着饼和李爱聪往外跑。坨坨和小丛一起拿着夹了菜的饼和云善去村口玩。 一群小孩子们蹲在村口的小桥头看了会儿水,聊了会儿天,李爱美说要玩捉迷藏。 村口没有地方藏,得去村子里藏。 小丛拉着云善,两人躲在草堆和墙的夹缝中间。为了掩盖自己的踪迹,小丛还把稻草稍微弄乱了些。 坨坨跟着李爱聪跑了。 几分钟后,传来李爱美的叫喊声,“你们在哪?” “李爱平——” “云善——” “坨坨——” 把小伙伴们的名字都喊了一遍,没人应她。 李爱铃说,“他们肯定不会应的。” “我们自己找吧。” 小丛和云善两人别在墙边聊天。云善给小丛讲宁小春哥哥找对象的事,小丛和他说李爱波暂时不买冰箱。 “买不买冰棒?”云善并不关心冰箱。 小丛摇摇头,“没有冰箱不能买冰棒,不然冰棒会化。” “李爱波说冰箱要700块钱,等下次挣钱了再买。” 两人窝在墙根聊了好一会儿,听到外面他们名字的人越来越多。 小丛透过稻草堆往外看,李爱聪、李爱平已经被找出来了。坨坨不在他们那群人里。 天色暗下来,小丛和云善才从稻草堆里出来。 两人碰上了李爱美他们,被当场抓获。 “你们躲哪里了?”李爱平问。 云善刚张嘴,小丛抢先说,“不告诉你。” “坨坨跟人家打牌,输了2毛钱了。”李爱聪道。 村子里年轻人聚在一起打牌,坨坨刚刚想躲到李爱军家,听爱军妈说李爱军打牌去了,于是就跑去找人一块打牌。 但是他牌技向来不好,经常输。但是坨坨还挺和别人一块打牌玩。 小丛他们去找坨坨的时候,坨坨还坐在桌子边,正在排牌。 “坨坨。”云善一过去,先从桌上摸了张牌拿在手里。 “云善,我这把牌好。”坨坨很得意,“好几个炸。” “这把我要赢了。” 小丛粗略地扫了一眼,看到坨坨在桌子前摆了三摊,这应该是有三个炸。手里还有一张大王一张小王,看起来还不错。 站在后面看牌的人也说,“坨坨这把牌不错。” 云善不会打牌,看坨坨的牌根本也看不出什么。他站在牌桌睁着俩大眼睛指着桌上的牌认。 坨坨出牌,云善就伸手把他打出去的牌拿回来,抓在手里。 坨坨打牌会摆摊的事村里人都知道,瞧他面前摆了几个摊就知道有几个炸了。 “4个5!”坨坨抓起一摊牌打出去。 别人还没看清,云善已经上手回收了。 “4个8。”李爱田压了一手。 坨坨有些犹豫要不要再出牌。 云善看不懂,看大家不出牌,他问,“不打了?” “打吧。”坨坨又拿起一摊牌,“4个j。” 两个炸丢出去都让人家给压了,坨坨有些郁闷,“我不要了。”他手里就只剩下一个炸。 这一局又输了。 小丛听说坨坨已经输到2毛5了。 “我和云善回家,你回不回去?” “我玩一会儿再回去。”坨坨还想打牌。 李爱军逗他,“你钱够不够?没钱回家问花旗要。” “够了!够了!”坨坨说,“昨天才给我2块钱。” 他昨天上午赶集把钱花完了,回家后才问花旗要的钱。 “作业写没写完?”李爱军又问他。 “一会儿回去写。”坨坨说。 屋里的大人们都哈哈笑起来。 小丛领着云善先回家做功课。坨坨一直玩到8点才回家。 “输多少?”花旗抬眼问。 “输3毛钱。”坨坨高兴地说,“后来我和李爱田一头,我俩赢了好多。” “他们说不算钱,让我明天晚上炸平菇带去吃。” 别人家的平菇还在长,现在只有李爱波家和他家平菇在下。 “赢好多怎么还输了3毛钱?”兜明不解的问。 花旗嗤笑一声,“前面输得多。” 坨坨小小地哼了一声,跑去书房找云善拿书写作业。 转天早上,云善想起昨天坨坨打牌的事,说他也想打牌。 正好李爱波家的商店里有牌。花旗出主意,让云善拿x铅笔去和李爱波换扑克牌。 云善算好了账,抓了两把铅笔跑去李爱波家。 “铅笔5分钱一根卖给我?”李爱波一听就乐了,“我给你批发是4分钱一根,你过些日子转手卖我5分钱一根。” “云善你不觉得有点问题吗?” 云善仰着脸,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清澈又干净。他看着李爱波说,“没问题。铅笔5分钱一根。” 第211章 刚吃完饭,花旗就收缴了云善身上的喜糖。 “帮我收着。”云善站在那,乖乖地任由花旗掏他的兜。 李爱波坐在对面笑,“都坚持不到回家就不是你的了。” “是我的。”云善转头告诉李爱波,“花花帮我收着的。” 他不懂李爱波笑话他什么。 花旗把糖都装到书袋里,给云善理好衣服,“我来拿书袋。” “嗯。”云善高兴地点头。 村里的小伙伴喊他去玩,云善和坨坨一起跑出院子。 吃完饭,大家还聚在一起说话。 现在太阳大,干缝纫工作的女工们都不在晒谷场干活,分成几个小组,凑在家里房子后面的阴凉地里踩缝纫机。 赵秀英原先天天去妖怪们家,现在也不经常去了。她拉着小丛说了好一会儿这两天缝纫的事。 “缝纫机针要用完了,我叫爱诚晚上带回来。” “你去县里买货的时候带点缝纫机针回来。”赵秀英看向李爱波,“这个用得快。” “我问问宝剑哥。”李爱波回道。 过一会儿,云善揉着眼睛过来,让花旗抱他。 坐在花旗怀里,云善眼睛直愣愣的,眼皮往下坠。很快就睡着了。 他醒来时,是在数学课上。 林老师转过去板书的时候,云善小声问坨坨,“上到第几节课了?” “第一节课。”坨坨也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想到自己书袋里还有糖,云善手伸进桌肚里,在书袋里好一番摸。摸来摸去没摸到一块糖。 云善转头看坨坨,坨坨又半眯着眼睛,像是要睡觉了。 挨到下课,云善推推坨坨,“书袋里的糖呐?” “糖让花旗拿走了呗。”坨坨站起来伸了个懒腰,醒了醒脑子,“花旗不可能给你留糖。” “花花帮我收着的。”云善说,“我不能多吃糖,牙里要长小虫子。” “对,吃多了会长小虫子。”坨坨从云善身后挤出去,“我们出去玩。” 云善惦记着他的糖,放学回来就去找西觉,“西西,我看看糖。” 西觉领他进屋,把篮子从房顶上放下来。 之前只剩下篮子底一层的糖上又多铺了一层。云善开心地伸手在里面摸了一把,抓出来一块糖。 “西西,我下午没吃糖。” “你吃吧。”西觉说。 云善高高兴兴地扒开糖纸,把糖塞进嘴巴,蹲在那把他的糖果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 看够了他才站起来,笑眯眯地说,“收上去吧。” 西觉再把篮子吊到房梁上。 云善仰着脸看篮子一点点升高,问西觉,“谁家x还要结婚?” “没听说。”西觉道。 西觉出门,云善进商店翻翻桌上记账的本子,然后再去货架边溜了一遍。 货架上有糖,他知道在哪。不过坨坨和他说过,这是李爱波家的,要卖钱的,不让他拿。 叮嘱过他好几遍,就连花旗也说过几遍,云善记得。 货架上的糖摆在他眼前,云善也从不拿。 墙角边放着半瓶酒,里面泡着东西。 云善蹲下来看了看,把酒瓶拿到桌上。里面有像是晒干了的棍子的东西。 他认得,这是李爱波从北方带回来的。 瓶子里还有枸杞子,个个都泡开了,看起来很饱满。 “怎么掉到酒里了。”云善拧开瓶盖,手指头往里面伸,想把东西弄出来。 瓶口小,只够他伸一根手指进去。 短短胖胖的手指在瓶口里抠了两下,够不着下面的东西。云善拿出手指,思考了一下往外跑。 他跑去厨房里拿了双筷子和碗。 花旗问他,“你拿筷子和碗干什么?” “用的。”云善说。 小丛觉得不对劲,云善好好的拿碗跟筷子去竹屋干什么。他赶紧站起身跟在后面往竹屋跑。 看到云善蹲在地上拿着酒瓶正往碗里倒酒,小丛惊讶地问,“你倒酒干什么?” “我把东西倒出来。”云善瞧着那东西从酒瓶里出了头,赶紧喊小丛,“拽出来呀。” 小丛:......“这是专门泡的。” 李久福下午泡酒的时候他还看到了。这半瓶酒是中午吃饭桌上喝剩下的,被李久福拿来泡酒了。 云善“啊”了一声,傻眼地问,“专门泡的?” 小丛把打酱油的漏斗拿出去洗洗,带着云善把酒又倒回酒瓶里。 “我拿回家吧。”李久福拎着半瓶酒,不放心再把酒放在这。就怕云善捣蛋,又给他倒了。 “半瓶酒能泡啥?”李爱波说,“店里不是有满瓶的吗?” “头一回泡,用剩下的酒就行。”李久福舍不得用满瓶酒,“酒留着卖不好?” 云善自己琢磨,村里他认识的好像只有李爱诚处对象了。他问李久福,“爱诚大哥什么时候结婚?” “我哪知道。”李久福笑道,“你看到爱诚了,你去问他。” 李爱波也怂恿他,“一会儿大哥回来了,你去问问呢。” 坨坨拿了篮子,喊云善去南边房子那割平菇。 小哥俩戴着口罩,云善一只手拿着手电筒,另一只手里拎着篮子。 “村人多,咱们多割点。”坨坨拿着小刀割了一丛平菇放到云善拎着的篮子里,“吃完晚饭,我们炸了平菇去村里玩。” “打牌啊?”云善问。 “打。”坨坨说,“人多好玩。” 兜明在外面喊吃饭,云善拿着手电,拎着篮子跑出去喊,“嘟嘟等一会儿。” “还没割完平菇。” 小兄弟俩割了满满一篮子平菇回去。 吃完晚饭,西觉带着云善洗平菇,撕平菇,把平菇蘸一遍鸡蛋液才裹上面粉。 一共炸出了两簸箕。坨坨和云善一人端着一个簸箕去村里玩。 昨天打牌的人家今晚还是聚了很多人。 不过今晚没玩牌,大家聚在屋檐下勾毛线。开一个电灯,好些人用,可省电了。 “哟,真炸平菇了?”李爱军笑着问。 “炸了呀。”坨坨端着簸箕过来分给大家吃。 村里人纷纷把毛线收到身上挎着的小包里,捏了炸平菇吃。外面有小孩跑进来跟着一起吃东西。 李爱田说,“坨坨,你们知不知道大勇叔把新老婆带回来了?” “知道啊。”坨坨以为他说的是上个星期天的事。 “今晚我看大勇家烟囱里冒烟了。”李家声说,“肯定是新老婆在家做饭。” “之前大勇不都在老大、老三家吃的么。” “新老婆住过来了?”坨坨惊讶地问。 “你不说你知道的吗。”李爱田说,“5点多那会儿,我看大勇叔赶牛车接来的。” “爱波应该知道。” “他没说。”坨坨把簸箕留在这,带着云善跑去李大志家。 李大志家院门锁着,没人在家。 坨坨又和云善去了李久福家,他家也没人。 “去哪呐?”云善问。 “应该是去李久勇家了。”坨坨说,“走,我们去他家看看。” 李大勇家院子里,李久福、李大志他们果然都在。李爱聪挨着马奶奶坐在小板凳上勾毛线。 “你俩咋知道我们在这?”李爱波问。 “听村里人说的。”坨坨道。 “来得正好。”李久勇对坨坨说,“明晚来我家吃饭。” “我们都来。”李爱波说。 “爱诚大哥。”云善问,“你什么时候结婚?” 院子里,大家都笑起来,看向李爱诚。 李爱诚也笑,“快了。” “快了是多快?”云善追问,“明天结不结婚?” 李爱诚爽朗一笑,“明天结不了,太快了。” “下个星期呢?”云善又问。 “下个星期也太快了。”李爱诚说,“再等几个月吧。我还没问秀枝。” “要不,你帮我去问问?” 云善点头。他想李爱诚赶紧结婚,他可以多要些糖。 “炸了平菇?”李爱波听到云善和李爱聪的话,他收拾好毛线站起来,对李爱聪说,“走,咱们去拿点炸平菇吃。” 云善跟着他们又去了村里。 李爱聪告诉坨坨,“我爸让我回家住,我不想。” “我想和我奶住。” “那你就跟奶住。”李爱波说。 “她怎么突然就来了?”坨坨问。 “我爸说打听过了人不错。”李爱波说,“我小叔就把人带回来了。” “我先前也不知道。还是吃过晚饭,听村里人说的。” “小丛不是说缺人缝衣服吗?要不,让她去缝衣服?” “反正小叔有钱买缝纫机。” 坨坨点头。 李爱波吃炸平菇的时候,李爱军问他,“咱们种的平菇快要能卖了。到时候能跟你们一块放到县里卖吗?” “县里的店应该卖不了那么多。等市里的店开了,能放到那边卖。”李爱波说,“我和宝剑哥商量好了,准备去问问市里和县里的饭店。看人家收不收。” “再让我大舅家大伟哥拉到旁边乡里卖。” “剩下的就放在镇上卖。现在正是吃菜的时候,平菇肯定没有冬天好卖。” 村里人都点头,“知道知道。” “我们两眼一抹黑,就靠你了。” 第二天傍晚,李久勇家里院子里摆了三桌,请家里的亲戚吃饭,算是媳妇儿过门了。 杨娟做饭的手艺不错,比明东霞、赵秀英炒的菜都好吃。 李爱慧带着李爱聪对杨娟改口喊妈。 李爱聪有些不情不愿,悄悄和坨坨、云善说,“我不想喊她妈,我姐非让我喊。” 不过席面上,李久勇没提让李爱聪回家住的事。 第212章 霍然的生意最近遍地开花,写信告诉妖怪们时又催促他们快点拉衣服到风城售卖。 “舞厅改成服装店快两个月了,衣服还没到。不是说要开专卖店吗?我们这边白天负责专卖。” 小丛读出信里的内容,想了下家里衣服的存货。所有存货,不分大人和小孩的衣服加起来大概有2500件。 雇一辆汽车拉过去,得空大半边车,这样看起来似乎十分不划算。 但是如果从利润方面算,肯定是拉到风城去,多卖些衣服划算。 再者,西觉已经打好了柜子。妖怪们准备这个星期天去装修市区的专卖店。 不过还没有皮鞋。如果不去风城,放鞋的柜子就得空着了。 小丛和花旗、李爱波商量后,决定先把这些衣服拉去风城给霍然卖,把皮鞋拉来。 这事商量好了,李爱波说明天就去市里找车。正好去问问市里的饭店收不收平菇。 “我爸妈说想去市里给秀枝姐买东西。” “正好明天带他们去。” 妖怪们都知道李爱诚和秀枝要定亲的事了。 李久福和赵秀英今天下午就去了齐家村,找秀枝二叔商量这些事。 “定亲后什么时候结婚?”小丛问。 李爱波说,“我哥说等秀枝姐到能领结婚证的年纪就结婚。” 他转向西觉,“我爸说得找你打家具。” “什么时候?”西觉问。 “定完亲就打。”李爱波说,“我爸担心你没时间。” “现在事情多,又做衣服又勾毛线。我爸担心你忙。” “我听爱蓝说,他们学校老师找你打家具,你推了?” 西觉,“不想跑得远。” 现在他们不缺钱,西觉不愿意整天早早地往镇上跑。他愿意和云善多呆一会儿。 “最好7月份前开始打家具。”西觉补充道。 李爱波“等我爸回来我和他说。” 赵秀英下午喜气洋洋地拎了两斤肉来,“这是给云善的。” “妈,商量得咋样?”李爱波问。 “都说好了。”赵秀英说,“等东西都买好,下个月初八咱就去给秀枝下定。” “小丛,你帮忙给秀枝做身好看的新衣服呗?就像去年做的红裙子那样。小姑娘穿得很时髦的那种。” “要啥样布,我明天就去买来。” “多少工钱都行。我这个月要挣不少钱呢,肯定够做衣服的工钱。” 小丛回屋抱了几本杂志来给赵秀英看。 赵秀英每看一条裙子都说好看,选来选去也选不出来,“让秀枝自己挑吧。啥样我都觉得好看。” 秀枝今天没来李家村。明天一早赵秀英他们就得去市里买布。 赵秀英说现在带小丛去一趟齐家村。 兜明骑三轮车带小丛去了齐家村,没让赵秀英带去。他们知道秀枝家在哪。 云善放学回来,没看到兜明和小丛,他问正在剪布的西觉,“嘟嘟和小丛呐?” “他俩去秀枝家了。”西觉回。 云善又问,“什么时候回来呀?” “一会儿就回来了。”李爱波说,“他俩去给秀枝姐看看做啥衣服,留着定亲的时候穿。” 云善就不再问了。 他回屋拿了本作业本出来,打开后直接撕下一页。 西觉看着云善用写满字的纸叠了一只小船。 “这是用完的作业本?”西觉问。 “嗯。”云善又撕了一张纸继续叠小船。 这次的小船叠得和上一个不一样,稍微复杂了点,个头也更小一点。 “宁小春今天教我的。” 云善又把一张纸对折撕开,叠了更小的船。他一边叠一边和西觉说,“大船带着小船。一队船。” 大大小小的船叠了八九只,云善把船搂在怀里,对西觉说,“西西,我们去放船。” “去哪放?”西觉放下剪刀问。 “去小沟里放。”云善说。 西觉跟着他走到木板桥上。 云善让西觉帮他拿其他船,他先蹲下来把大纸船放进水里。“大船要带小船。” “它在前面。” “小船在后面。” 云善一只一只地把船放进水里。 两人蹲在木板桥上,低头看着那些小纸船飘在水面上。 云善想到什么就会和西觉说。西觉不觉得无聊,只是觉得船漂得很慢。 直到花旗喊吃饭,一群船还没漂到鸡圈那边。 “先吃饭吧。”西觉说,“吃完饭再来看看船漂到哪了。” “嗯。”云善站起来,跟在西觉后面回家。 兜明和小丛已经回来了,正在院子里和坨坨说话。 隔着一个院子,云善看见坨坨头顶上带着五颜六色的东西。 “什么呀?”云善跑过去问。 “是你前两天带回来的柳条帽子,都已经干了。我拿不用的毛线扣在上面。”坨坨洋洋得意地把五颜六色的帽子摘下来带到云善头上,“很好看的。” 家里勾毛线剩下的零头很多,坨坨都还没舍得丢掉,刚好拿来玩。 云善顶着帽子往屋里跑。 站在镜子前,他看到自己脑袋上都是花花绿绿的毛线很是开心。 那些毛线从柳条编的圆环上往下坠,像是五颜六色的头发。x “一会儿我们再去摘些柳条。”坨坨走进来说,“再做一顶给我。” “我要多一点红色毛线的。” “好。”云善说,“吃完饭去摘。” 今天的晚饭是荠菜猪肉饺子。 下午包饺子的时候李爱波在,六个人一起包了许多饺子。还给李爱波带了一些回家。 妖怪们家现在饭桌上摆了满满三大盆饺子。 花旗夹了一碗饺子放在云善面前让他自己吃。 云善这会儿吃饺子还是用手抓,捏着饺子边抓起来很方便。 遇到破皮不好抓的,他才使筷子。嘴巴贴着碗边,把饺子刨到嘴里。 “好吃。”云善捏着饺子蘸一下花旗调的蘸料。 蒜、辣椒和葱剁碎了用酱油拌一拌,兜明他们都很爱吃。 云善从小一直跟着妖怪们这么吃,他也爱吃这样的蘸料。 他拿饺子往蘸料里一蘸,基本上只蘸到些酱油。吃到嘴里不会觉得辣。 桌上还有醋,不想吃辣的料汁可以蘸醋吃。 坨坨看见云善捏着饺子从放蘸料的碗里挖了一块,饺子上面有许多大蒜。 他提醒道,“你别吃,蒜多会辣。” “嗯。”云善嘴上答应的好好的,手上却把饺子送进嘴里。 妖怪们都看向云善。 嚼了两口,云善果然皱着脸,张嘴喊辣。 “菜地里有黄瓜。”兜明说,“你去摘了过嘴。” 云善大叫着往外跑。跑到菜地里拽了一根半熟的黄瓜直接啃了一半。 嘴里的辣味消了些,云善拿着剩下的半截黄瓜进屋。 “耳朵又放哪去了?”花旗问他。 看一眼花旗,云善不搭话,咔哧咔哧啃完剩下的半根黄瓜,“谁扒的蒜呀?” “兜明扒的。”花旗捏云善的耳朵,“耳朵呢?” “嘿嘿。”云善憨笑两声,摸自己的耳朵给花旗看,“在。”他转头问兜明,“扒多少呀?” “扒了5坨蒜。”兜明回他。 吃完饺子,花旗又给云善盛了一碗饺子汤。 这会儿饺子汤已经不烫了,上面飘着油花。之前碗底留下的酱油已经溶进了汤里。 云善大口大口地喝完汤,打了个饱嗝,感觉刚喝进去的汤好像要从嘴巴里漾出来。 他赶紧闭上嘴巴,坐了一会儿后,告诉花旗,“汤要从肚子里跑出来。” 这话说得妖怪们愣了下。 “你是不是吃多了?”坨坨看他的肚子。果然看到云善的肚子鼓鼓的。 他伸手拍了两下,云善的肚皮发出“嘣嘣”的响声。是那种有点空,又装了不少东西的动静。 “熟了的西瓜就是这样的声音。”坨坨笑道。 云善也笑,自己低头看鼓起来的肚子,“里面都是饺子。” “吃多了站一站。”花旗说。 云善滑下凳子,站在桌子边等坨坨他们吃饭。 他低头去看别人的肚子,坨坨的肚子和他一样都是鼓鼓的,拍着声音却不一样。 “我的肚子声音闷。”坨坨说,“我是实心的。” “我也是实心的。”云善跟着说。 “不对。你的肚子里不是满的。”坨坨说,“你的肚子里有内脏。” “我的肚子里没有内脏,里面就是实心的。” 云善又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然后去看花旗的肚子。 “花花的肚子不大。”云善说。 “他现在的肚子不大。”坨坨说,“他的原型吃完东西后肚子很大。” 花旗用原型吃东西的时候云善很少见,现在也想不起来。 云善又跑去看看西觉、兜明和小丛的肚子。他们的肚子都小,不像他和坨坨一样是圆鼓鼓的。 云善挨个拍了拍大家的肚子,然后发现,“肚子的声音不一样!” 仔细听,大家肚子的声音都不一样。 他像是发现了什么好玩的,在桌边走来走去地拍妖怪们的肚子听声音。 等兜明也吃完饭了,坨坨和小丛收拾饭桌。云善自己跑去小沟边看小船。 纸船离开木板桥大约有十几米,已经到了鸡圈那边。 云善望向长长的小沟,那边的尽头有一个圆洞,水会从圆洞里流入大河。 小船应该也要去大河里。 花旗走到云善身边,看着漂在水面上的纸船。纸船上有云善用铅笔写的字,还有老师用红钢笔打的勾。 “花花,小船明天早上会开到大河里。”云善这么对花旗说。 “小鱼会坐船。” “鱼不能离开水。”花旗说。 第213章 李爱波星期六和段宝剑带着衣服去了风城。为了省点车费,他俩到处打听,希望找到顺路一块拉货的人,能一起分担车费。 找了两天没找到,后来凑到三个想搭顺风车的。一人给了十块钱,坐了一天的车。 “三十块钱哪够。”李久福说起这事觉得心疼,空了大半个车,等于浪费了一大半的车费。 不过也没办法,他们就没有那么多货。 张队长听李久福说了好一会儿话,然后问,“今天不是星期六吗?花旗家院子里怎么没动静。” “都出去了。”李久福说,“云善和坨坨同学家里槐树开花,叫他们去摘槐树花吃。” 云善现在正骑在高高的树杈上唱歌,旁边是往下缀着的一串串半开的白色槐花。 宁小春家的槐树花刚开了一半,她已经迫不及待喊来小伙伴们摘槐花。 “云善,你唱的什么歌?”郝佳佳仰头问高处的云善。 “我从草原来。”云善低头道。 云善唱歌倒没坨坨那样跑调跑得那么厉害。但是他会唱的歌大部分都是坨坨教的。 这就导致云善唱歌也不在调上。 但是他跟着录音机学的歌就好多了,明显唱得比坨坨唱的好听。 西觉举着竹竿,敲掉一串已经开了的花串。 小孩们拎着篮子站在树下抢掉下来的槐花。 云善唱x够了歌,低头看大家在抢东西,他脱掉鞋子,把自己的鞋子也丢下去。 邹冬冬还以为掉了什么好东西,一看是云善的鞋子,一脚把鞋子踢远了。 “我的鞋!”云善一看有点急,赶紧往下爬。 下了树,他单脚蹦过去,捡起鞋子穿上。 宁小春的哥哥过来说村里有人劁猪,喊他们一起去看。 小孩们放下篮子,跟着宁小春的哥哥一起走。 妖怪们也都跟过去瞧。他们以前养猪的时候,自己也会劁猪。 不知道谁家的猪圈边围了一圈人,小孩们得使劲往前挤才能挤到前面。 云善挤到前面也瞧不见,他回头去找西觉,“西西,我看不见。” 西觉就把他扛起来,云善骑在他脖子上。 云善看见有人抓个粉红颜色的小猪。 也不知道人家挤拿了,反正割了一刀,就挤出了椭圆形的蛋。 云善看得懵懵懂懂,“他们干吗呀?” “割小猪的蛋。”西觉这么告诉他。 云善还不懂,还问。 西觉就好好地说给他听,猪蛋是什么,为什么要割猪蛋。 割下来的小猪蛋被人拎走了,云善听到有人说吃这个补,壮阳。 壮阳这个词他知道,李爱波从北方买回来的那些东西就壮阳。李久福还用那些东西泡酒。 于是,云善对西觉说,“这个要泡酒。” 西觉诧异地问,“你怎么知道?”这种鲜的东西不能泡酒。 “爱波爸爸就泡这个。”云善说。 西觉真以为李久福泡了小猪蛋,被云善看见了。 小孩们还特意跑过去看割下来的小猪蛋,云善也跟着跑过去看了。 回家后,他特意跑去告诉李久福,“用小猪蛋泡酒。” 李久福眨眨眼问,“那个泡酒好?” 云善点点头。 李久福正在心里琢磨着云善是不是知道什么好方子。不然云善怎么知道小猪蛋这东西,还专门跑过来和他说?下回赵大伟来,得让他留点小猪蛋。 这时候,坨坨告诉他,“云善瞎说的。” “没瞎说。”云善不认,“人家说的。” “我怎么没听见?”坨坨问。他和云善基本都在一块。 云善说,“西西听见了。” 坨坨带云善回家问西觉。 西觉说,“我没听见。” 坨坨看向云善,云善睁着大眼睛看着西觉,“人家说的。” “壮阳!” 这话坨坨确实听见了,他无奈地说,“人家说吃小猪蛋壮阳,没说要拿小猪蛋泡酒。” 云善偶尔会胡说八道。他从人家那听了些话,自己琢磨琢磨,再告诉别人十有八九就是在胡说八道。 可是小丛说,云善这是在思考。幼崽懂得少,想得不对是很正常的事。 坨坨不再说小猪蛋,他对云善说,“我们把槐花洗了,我给你炒鸡蛋吃。” “我打鸡蛋。”云善立马说。 他跟着坨坨一起把摘回来的槐花泡进盆里。 “得多泡会儿。”坨坨蹲在盆边说,“里面会有小虫子。” 云善也蹲在那看。 李爱青知道他们明天要去市里,来托坨坨他们帮忙买练习册。 “是不是还有一个月就高考了?”坨坨记得高考是在5月份,现在已经4月30号了,马上就是5月份。 “7月份考试。”李爱青笑着说,“还有两个月。” 坨坨关心地问,“你都把书看完了吗?” “早就看完了。”李爱青说,“上回考试我考得不怎么样,现在有点紧张。” “不是还能复读吗?”坨坨说,“考不好就再考一遍。” “谁想复读呀。”李爱青摇摇头,“当然一次能考上好。我都想好了报哪个学校。” 李爱青说了那学校的名字,坨坨也不知道在哪,就连那所学校所在的城市他都不知道在哪。 还是拿了地图来,李爱青指给他看,坨坨才知道学校在哪。 那地方在白城的隔壁,离江城很远。 别人都说远,云善不会看地图,手指头在两个地方比划了下,他觉得不远。两个地方就是他一根手指的距离。 云善有些弄不懂,指着地图问坨坨。 坨坨说,“看着不远但是很远。” “白城远吧“”李爱波他们坐汽车去得要4天多。” “这个城市在白城隔壁,肯定远。” 云善点头,觉得坨坨说得对,“地图上不远。” “地图是缩小了的。”小丛过来指着地图上方的比例尺讲给云善听。 还带着云善量了江城和白城在地图上的距离,再换算成实际距离。 这下云善就看懂了,自己拿着小尺子量了江城和风城的距离,在本子上列公式算江城和风城之间到底有多远。 坨坨给李爱青捞了些槐花,让她带回家吃。云善自己在屋里一步一步地写着公式。 转天是星期天,李家旺早上吃完饭来问什么时候去市里。 “等云善做完功课就走。”西觉说。 李家旺听到云善读书的声音了,他探头看了看,小声问西觉,“听说云善和坨坨上课睡觉。去学校都睡觉,怎么在家还学习了?” “学校的东西我们都学过了。”坨坨说,“云善现在学的是没学过的。” “你咋不学呢?”李家旺问。 “我......”坨坨晃晃脑袋,诚实地说,“我不想学。” 李家旺没什么事,也带了毛线过来,想留在这聊会儿天。可坨坨说他讲话会打扰云善学习,不让他留下来。 李家旺只好回家。又等了半个小时,坨坨和云善才来喊他一块去市里。 云善熟练地踩着拖拉机的大轮子爬到车上,兴奋地坐在拖拉机边沿喊,“走啊。” “走。”李家旺拿出摇把启动拖拉机。 “突突突”的响声响彻整个院子。 李家旺慢慢倒车出了院子往西觉家开。 花旗他们已经把东西都搬到院子里。车子过来,直接装车。 云善跑回屋,拎上他的铅笔。他今天还打算去市里卖铅笔。 坐在突突突的拖拉机上,云善看着路上的风景,嘴巴里跟着突突突地喊。 要是遇到一辆拖拉机迎面驶来,云善会盯着眼前的拖拉机,脑袋一直跟着转,知道拖拉机消失不见,他才会转回脑袋。 突突来突突去地费口水,很快他就口渴了。 水杯就挂在自己脖子上,云善打开水咕嘟喝了两口,挪到坨坨旁边和他说话。 “什么?我听不见。”坨坨大声喊。 拖拉机的声音太大,盖住云善的说话声。 云善贴着坨坨的耳朵喊了一句,坨坨立马捂住耳朵,转头对着兜明喊,“云善要尿尿。” “你喊一下。” 兜明对着前面喊一声,“停车。” 李家旺听到声音,立马把车停在路边,下了车问,“怎么了?” “云善要上厕所。”花旗带云善下车。 云善自己跑去路边尿尿。 兜明他们趁着这会儿站起来活动了下身子。 车到市里已经是中午,妖怪们把柜子抬进屋,先找饭店简单地吃了一顿。 饭店里有卖卤猪蹄的,花旗给每个人都买了一个,连李家旺都有一个。 云善抓着大猪蹄啃得很香。啃完了一个大猪蹄,再吃些菜,米饭还没动,他已经饱了。 回到店里,李家旺都准备干活了,花旗却说先歇歇,睡个觉再起来干活。 坨坨、云善、小丛在拖拉机上午休。 车上铺着稻草,被太阳晒得发出干草的味道。 坨坨嫌热,让兜明把拖拉机开到阴凉地。他们三个才开始睡午觉。 午休之后,妖怪们正式开始收拾屋里。 刻好的“云灵山服装专卖店”的牌子要挂到门上。 屋里的柜子西觉都设计好了,哪个该摆在哪一处,还简单画了图纸。 小丛、坨坨、兜明带着云善去街上买花瓶。 云善挎着装铅笔的篮子,遇到比他稍微高一点的小孩就去问人家买不买铅笔。 遇到矮个的,看起来就小的孩子,云善根本不去推销。他知道,岁数小的小孩都没上学。 路过上次那个喊哥哥来买铅笔的小女孩进入的小巷,云善站在巷子口往里看。 第214章 吃过早饭,云善挎上书袋站在院子里等坨坨。 李久福和赵秀英拎了一篮子鸡蛋过来,高兴地说,“小军昨天下午回来了。” “他怎么样?”坨坨快步跑出屋问。 “脸还有点白,说是坐车时间有点长。”李久福指指高手里的篮子,“我们现在去看小军。” 坨坨也想去看,但是今天是星期一,他和云善得去上学。 “能不能请假?”坨坨眼神希冀地看向花旗。 小丛先花旗开口,“上学不应该经常请假。”上学不能经常因为玩请假,坨坨倒是没什么,但是小丛希望云善不要经常请假。 “你们中午回来再去看小军吧。我们等你们一起。” “好吧。”坨坨说,“那我们去上学了。” 云善还没开口,事情就被定下了。他只好跟着坨坨一起被花旗送去了学校。 到了教室,坨坨把小军回来的事情告诉班里的同学们。 郝佳佳立马问,“小军现在怎么样?” “我们还没去看。”坨坨说,“我们昨天夜里到家,小军下午回来的。正好错开了。” “我中午跟你们一起去看小军。”宁小春说。 班里的同学们听了,都说要去看小军。 中午放学,一年级的小孩们挎上书袋,一起往外冲。 一大群人一起跑,一看就知道有事。 李爱和出来的早,追过来问,“你们要去哪?” “去看小军。”邹冬冬回。 齐秀才才拎着书袋出来,“我也跟你们一起。” 小孩们跑跑歇歇。 云善到家时比平时早了不少。他还记得小丛说中午一起去看小军的事。特意来叫妖怪们。 “花花,西西,去看小军呐。”云善没进院子,站在篱笆外扯着嗓子喊。 一年级的小孩们也跟着喊,不过他们不敢跟云善一起喊花花,就喊兜明和小丛。 花旗拎上准备好的东西走出来。 “带什么呐?”云善问。 花旗,“带了块猪肉。” 妖怪们锁上门,跟着小孩们一起去王家村。 “今天村里很多人都去看了小军。”小丛告诉坨坨。 “他们说小军怎么样?”坨坨问。 “都说挺好的。”小丛道。 到了王家村,村民们看见妖怪们纷纷打招呼,见他们带了东西,就问,“是不是来看小军的?” “是。”云善大声回答。 小孩们进了小军家院子,个个都问,“小军你怎样?” “我很好。”王小军大声说,“我的病好了!” “医生说我好好养身体就彻底好了!” 小军昨天晚上大概是休息好了,今天面色很红润。 花旗把肉给小军奶奶。 “咋拿这么大一块肉。”小军奶奶把篮子往回推,“拿回家给云善吃。” “家里饭都做好了。”花旗把篮子放到地上,没和小军奶奶再客气,“特地拿给小军的。” “今天村里、李家村不少人都来看小军,给了不少东西。”小军奶奶说,“屋里有好多鸡蛋。你拿些回去吧。” 花旗摇了下头,转身去看云善。 云善个头小,站在最前面,正在那掀王小军的衣服。 王小军的心口处趴着一条像蜈蚣似的疤痕。 “这是用针线缝的。”王小军指着疤痕说,“把我这儿划开,在我心脏上做手术。” “然后再缝起来。” 云善有些好奇地用手指头抠了抠那疤痕。 疤痕处微微鼓起一点。 “线断了怎么办?”云善担心地问,“这儿是不是就开了?” “肉已经长起来了。”坨坨说,“不用担心。” 宁小春问,“在你身上划口子是不是很疼?” “做手术的时候打麻药了。”小军说,“我是睡过去的。” “做完手术,这边才很疼。” 邹冬冬问,“把你的心掏出来了吗?” “那肯x定不能。”小军爸爸脸上挂着轻松的笑容,“心放在肚子里做手术的。” 小孩们挨个摸了摸小军胸口处的疤痕,大家都觉得很神奇。原来把胸口划开,还可以用针线封起来。 小军妈妈对西觉和花旗再三感谢,又说要留小孩们在这吃饭。 可这么多小孩中午放学没回家,家里不知道,也是麻烦事。 小军妈妈想到个好主意,给小孩们一人发了两个鸡蛋,让他们带回去吃。 “这是生鸡蛋,路上别把鸡蛋磕破了。”小军妈妈叮嘱他们,“鸡蛋装两个口袋里。” “装一个口袋里,蹦蹦跳跳的时候容易磕坏。” 别人领了鸡蛋,云善也跟着领了两个,小心地放在裤兜里。 小孩们领了鸡蛋,又知道小军的病好了,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妖怪们也跟着小孩们一起离开。 吃午饭时,云善突然对小丛说,“我的肚子要是破了,你帮我缝好呀。” “再绣朵花。要红颜色的。” 妖怪们哭笑不得。云善竟然连线的颜色都选好了。 西觉摸摸他的小肚皮,眼中都是笑意,“好好的,肚子不会破。” “你的肚皮又不是布。”坨坨哈哈笑起来,觉得云善很好笑,他居然还要小丛帮他在肚子上绣花。 “针攮在肚子上肯定疼。”小丛好笑地问,“你不是怕打针吗?” 云善微微瞪大了眼睛,摆着手说,“不要花了。” “缝起来就行。” 花旗摸摸他的脑袋,“云善的肚子不会破。” “要是生病了呢?”云善问,“我会不会和小军一样生病?” “不会。”花旗很肯定地告诉他,“你不会生病,身体很好。” 云善哦了一声,自己琢磨琢磨,肚子好像很难破。毕竟他只见过小军这一个肚子破了的人。 兜明说,“肚子破了会很疼。” 云善立马害怕地捂住自己的肚子。他不想疼。 吃过饭,坨坨带着云善去书房。两人呆了好一会儿才出来。 小丛走进去看。 云善脱光了上衣站在那,坨坨拿着水彩笔在云善肚子上画画。 “小丛快来呀。”云善美滋滋地喊小丛去看他的肚子,“坨坨给我画了好多花。” 小丛只看了一眼,就乐得笑出来 坨坨把云善的肚脐眼当花心画了了一朵大红花。又把云善的两个小扔子也当花心,画了两朵绿色的小花。 中间剩下的地方是五颜六色的花。 坨坨给他画完,云善自己拿着蓝色的水彩笔在手腕上给自己画了指向12点的手表。 他乐哈哈地跑出来给花旗、西觉和兜明看他肚皮上的花。 这会儿刚吃过饭,云善的肚皮圆溜溜的。又圆还又五颜六色。 “好看。”西觉摸摸他的圆肚皮。肚子圆,显得上面的花都饱满。 坨坨得意地说,“我画的。” 花旗又好笑,又无奈。觉得云善有点傻,又觉得坨坨缺心眼,把云善的肚子画成这样。 兜明戳戳云善的肚皮,云善往回缩了一下,立马又挺起来。 云善很开心地站在镜子前,点着肚子上的花。手指头抠进肚脐眼里。 “别抠肚脐眼。”花旗立马开口,“容易拉肚子。” 云善缩回手指头。 闹了好一会儿,云善都不穿衣服。好在现在天气不冷,妖怪们也就随他去了。 躺床上的时候,还要把小毯子掀开自己欣赏肚子上的花。 李爱波从风城拉回来大半车皮鞋,还有好多磁带,李久福吓了一跳,“哪来这么多钱?” 他们拉去的衣服可换不来这么多皮鞋。 “然哥给担保的。”李爱波说,“祁厂长也高兴。一下子卖出去一车鞋,是他们厂里一个月的产量。” “本来还有更多,还有一部分放到宝剑哥家店里了。” 司机是市里的人。用部分车费换了几双皮鞋,李爱波便给他便宜了些。 云善放学回来,看到李爱波坐在棚子下剪布。好几天不见,云善也会想李爱波,他高兴地跑过去,“爱波~回来啦。” “回来了。”李爱波笑着回答。每回他从外面回来,云善看见他都很高兴。 “小言姐让我给你带了吃的,放在屋里的茶几上。” “嗯。”云善跑回屋,看到桌上放着一个布包。打开来,里面是都是些饼干之类的小零嘴,没有糖,但是有肉干。 他放下书袋,先抓了一块肉干咬在嘴里,然后又抓起一把跑出去分给大家吃。 站在李爱波旁边,云善嚼着肉干问,“挣没挣钱啊?” “没挣钱。换回来一车皮鞋。”李爱波说,“你书房里都堆满了皮鞋。” 这话是真话。衣服送出去,霍然没给他钱。而是把衣服折算成钱,卖了磁带给他。 云善特地跑去书房看了。里面只留了一条过道走人,剩余地方放了一筐筐皮鞋。 李爱聪拿了钱来说要买汽水喝。 “今天咋舍得了?”李爱波问他。 自从李爱聪自己能挣到钱了,他就一直攒钱。现在一年级小孩们都自己攒钱交学费。 虽然李爱聪爱喝汽水,但是他不舍得买。 李爱聪除了跟着云善、坨坨混点吃喝,李久福只见过他买过一回汽水。还是之前小孩们一起玩的时候买了一瓶。 “杨娟给我的钱。”李爱聪说,“每天给我5分钱。” “人家给你钱花,你叫她名?”李久福训道,“该叫妈就妈。人杨娟对你不错。” “家里炒肉都喊你回去吃。你天天吃人的,还好意思叫人家名。” 李爱聪这回没犟,回了句,“知道了。” 第215章 云善上午放学回来告诉妖怪们,“郝佳佳的蚕要结茧了。” 妖怪们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他们知道蚕会结茧。 云善却觉得是很惊奇的事,给妖怪们演示蚕吐丝不停摆动头部的样子。 他显然认真观察,学得很像。 “郝佳佳用小棍子弄掉蚕丝。” “蚕又重新开始吐丝。” 坨坨在旁边说,“郝佳佳把她的蚕带到学校,我们下课的时候一起看的。” 云善跑去看他的蚕。 筐子里的蚕又胖又长,像是毛毛虫。 “我的蚕怎么不吐丝呐。”云善疑惑地看着那些身体微微泛黄,趴在桑叶上的胖蚕。 “快了。”花旗告诉他。 这两天他发现换下来的桑叶比之前多,蚕明显吃的少。 进食少应该是要有变化了。 果然,云善傍晚放学回来发现有两只蚕在筐子的边沿吐丝。 他大呼小叫地把妖怪们都叫来一起看。 大家围着筐子看了好一会儿蚕吐丝的样子。 第二天早上,又有三只蚕开始吐丝。云善有一只蚕不一样,它吐出的是黄色的丝。 兜明进屋,云善连忙喊他进来看,“嘟嘟,你看。” “这个是黄颜色的。” 兜明走过来看了一眼,拿了东西出屋子。他对这些虫子飞蛾之类的不感兴趣。 他唯一对虫子有兴趣还是很多年前,小丛拉着他一起观察毛毛虫是怎么变成蝴蝶的。 然后他驮着小丛追着那只破茧后的蝴蝶跑了好久。 而幼崽总是会对虫子一类的感兴趣。 以前他们会陪着云善一起看蚂蚁。当然云善看蚂蚁的时候,兜明都是脑袋放空地在旁边打瞌睡。 小麻雀还会专门捉树上的虫子送给云善看。 那些小虫子在地上蛄蛹,好一会儿也走不了多远。但是云善总是有很大兴趣,可以盯着虫子从屋门口一直跟着挪到院子门口。 云善在屋里好长时间不出来,西觉进屋找他。 “西西。”云善又拉着西觉和他一起看蚕。 花旗进屋看到他俩一起坐在筐子边,立马走过来找云善说话,“蚕结好茧子了吗?” “没有。”云善指着筐子里的蚕说,“它们裹在里面了。” 花旗陪着云善看了一会儿,实在是呆不住。他真的没耐心观察蚕慢慢吐丝结茧。 在这一点上,他大概只比兜明强一点。 但西觉的耐心却很好。他陪着云善坐了一个早上,两人安静地观察,偶尔交流交流观察心得。 花旗在屋门口看着云善和西觉,心情一点都不复杂了。有的事情还是交给西觉做吧,就比如陪云善看小虫子。 妖各有所长,他不打算在这方面为难自己。 今天早上光顾着看蚕,云善没去割野菜喂鸭子,也没看蔷薇。 吃饭的时候,他才想起这些事,问坨坨,“鸭子喂没喂呀?” “喂了。”坨坨说,“还关在圈里,你一会儿赶鸭子吗?” “赶。”云善吃完饭跑出屋子,拿上小竹竿,打开鸭圈和鹅圈,把鸭子和鹅一路赶下河。 站在河边看着鸭子们结队游走,云善大声喊,“晚上回家啊。” 拎着小竹竿转身回家,云善经过篱笆时停下来。他丢掉小竹竿,在蔷薇丛里扒来扒去。 坨坨说,蔷薇花应该快开了。他在找蔷薇花的花苞。 “云善,上学了。”坨坨拿着书袋站在屋门口喊。 他俩个头小,篱笆上茂盛的蔷薇阻挡了这小兄弟俩的视线。一个站在院子里,一个站在院子外,却是谁看不见谁,只能听见声音。 “我来啦。”云善捡起小竹竿拖着跑回家。 叫上李爱聪一起上学。他们在经过李爱波家房子后面,看到李爱诚推着自行车刚从院子里拐出来。 “爱诚大哥。”坨坨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你现在才走?” “走得有点晚了。”李爱诚笑笑,“厂里同事让我帮忙带衣服。昨天晚上回来忘记了,今早才想起来。” 自从大家知道李爱诚家在村子里开的商店卖衣服,不仅比外面便宜5毛,托李爱诚买的话,至少还能再便宜3毛。 大家关系托关系地找到李爱诚,他时不时地就会帮厂里的同事们买衣服。 李爱诚的后车座上绑上了一小摞衣服,起码有十几件。大部分都是白衬衫。 坨坨,“买这么多呀。” “买过咱们衣服的都说穿着好。”李爱诚笑道,“都托我给买。” 李爱诚赶着要上班,和他们说了几句,骑上自行车,快速蹬着出了村子。 农历进入到3月的时候,云善养的所有蚕都结茧了。 筐子的边角上挂了一个又一个茧子,大部分都是白色的,只有一颗淡黄色的茧子。 邹冬冬带了一个开了口的蚕茧给大家看。 每个小孩都把眼睛堵在上面,看里面已经褪掉很多条腿的蚕。 那个蚕已经完全变了样子,不是以前那种白白胖胖的虫子。它在茧子里一动不动,让云善以为它死了。 “不一定死了。”坨坨说,“它们得呆在茧子里长大。” 虽然坨坨这么说,但是云善还是担心蚕在茧子里不知不觉地死掉。 可小丛说,如果扒开茧子,蚕更容易死。 “如果蚕死了,我们可以试着做蚕丝被。”坨坨说。 小丛大概给云善讲了下蚕丝被的制作步骤。 听说要把蚕茧里面的蚕烫死,云善很舍不得,“不要做蚕丝被。” 说起来,妖怪们也没试着做过蚕丝被。冬天他们都烧炕,一点也不冷,连厚的大棉被都用不上。 坨坨有点好奇这么小的蚕茧怎么做蚕丝被,虽然小丛给他说了步骤,但是没亲眼见过,没亲手拉过蚕丝,总觉得不真实。 当初这些蚕是王双喜带着兜明去他大姑家要来的。 坨坨听说王双喜大姑家专门养蚕。 他带着云善跑去王家村问王双喜,他大姑家做不做蚕丝被。 “做得少。”王双喜说,“她家很多蚕茧都卖给别人了。还卖蚕砂。” “蚕砂?”坨坨好奇地问,“那是什么。” “就是蚕屎,是一种中药。”王双喜说。 知道坨坨想看蚕丝被,王双喜第二天去了他大姑家,问能不能星期天做蚕丝被给坨坨看。 “坨坨是谁?”王双喜大姑问。 “李家村弄服装厂那家的小孩,常来我们村里收货。”王双喜说,“上回跟我一起来的那个是坨坨的哥哥。” 这么一说,王双喜大姑就知道了,周边村子的人都听过西觉家的事。他们一家带动着王家村和李家村两个村子一起挣钱。 “行呗。”王双喜大姑说,“明天你把他带来玩。” “人家上学呢。要来也得是星期天。”王双喜说,“那就说好了,星期天我带他们来玩。” 离开王双喜家,坨坨和云善又去了小军家。 王小军家里人看他比较紧,把他拘在家里,不让他出去玩。 “我的病都好了,我妈还不放心。”小军说,“她让我下个月再出去玩。” “你就养好身体再出去玩吧。”坨坨说,“毕竟做手术了。得好好养。” “可是我想出去玩。”小军说,“我现在很好了。最近还长胖了。” 云善对王小军说他还想看x胸口处的疤。 王小军解开三个衬衫扣子,露出单薄小胸膛上蜈蚣一样的缝合伤疤,“现在长好了,一点都不疼了。” 三人又把做手术的事说了一遍。 “云善,坨坨。” “哎。”云善站起来往外跑。兜明在外面叫他。 兜明又喊,“回家吃饭——” 坨坨追着云善往外跑,小军刚要一起跑,被他奶奶拽住衣服,“你不跑。” “刚做完手术,医生说别跑。” 兜明骑着二八大杠,载着云善和坨坨回家。 春天的傍晚,迎面吹来的风带着暖意。 爬满篱笆的蔷薇中已悄然竖起一朵小花苞。 云善发现的时候,那朵花苞已经长得比他大拇指还大了。 “花!有花了!”他激动地转头和院子里的西觉说。 西觉走过来,顺着云善手指的方向看到了那朵花苞。 “有一朵花开了,满墙花开还会远吗?”坨坨站在门口念了一句。 念完后觉得自己十分富有诗意。 他很是得意地跑过去,把自己刚刚说的话大声重复给西觉和云善听。 “怎么样?念出来是不是像诗?” 云善摇头,“不像。” “字不对。” “我说的是现代诗。”坨坨说,“不是上下两句字数一样的古诗。” “是现代诗哦。” 云善不懂什么现代诗,他只知道古诗,背了一句,“水晶帘动微风起,满架蔷薇一院香。” “吃饭。”小丛的喊话打断了云善和坨坨关于诗句的对话。他们一起往厨房跑。 李爱波星期五要去市里的店铺查账。 霍然每个月给他50块钱,让他帮忙看着市区的专卖店。既然拿了钱,李爱波一定会尽职尽责地每个星期好好查账。 云善放学回来干活,听说李爱波明天要去市里。他跑进屋,拎出一个篮子给李爱波。 “给我铅笔干什么?”李爱波疑惑。篮子除了铅笔还有溜溜蛋,应该是云善卖铅笔拎的篮子。 他猜测,“你想去市区卖铅笔?星期五你不是得上学吗?” 云善摇头,“你卖。” “我卖?”李爱波眨了两下眼,“我去市区帮你卖铅笔?” 云善点头,“那边的小孩说买我的铅笔。” 第216章 兜明用纱布裹着桑果,用手使劲攥了几下,黑红的桑果汁流水般落入碗中,却又很快变得滴滴哒哒。 把桑果汁倒入面盆中,兜明留了一口给云善喝。 黑红的汁水让云善有些犹豫,“能喝啊?” “肯定能。”坨坨说,“你不是看见兜明挤的桑果汁吗。” “这是纯果汁。” 云善试探着抿了一小口,甜甜的,果然和桑果一个味道。 兜明把大半篮桑果都挤成汁,染出来的面团还透着点红,不是纯黑的。 揉好面后,兜明按照坨坨说的,用小竹片把面切成小面剂子。 坨坨带着云善把小面剂子搓成一个黑红的小长条。 瞄一眼在旁边勾毛线的花旗,坨坨把小长条一圈圈地盘起来,戳戳云善示意他看。 “像不像黑蛇。”坨坨贴在云善耳朵边很小声的问。 云善笑眯眯地点头,“像。” 花旗一开始什么也没察觉,坨坨告诉他晚上搓小面条吃。他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弄面条很浪费时间。 不过看坨坨带着云善染面,搓面条,花旗以为坨坨带着云善玩的。毕竟云善没怎么搓过桑果汁染的面。 面条下进锅,云善跑来喊他看锅里的小黑蛇。花旗还纳闷,云善不是不吃蛇吗?再说今天谁捉蛇了? 直到看到锅里一条条的黑红小面条,花旗才知道坨坨是什么意思。 他转身对云善说,“扒两根葱吧。挑小的薅,一会儿撒面条上。” 云善领了活,高高兴兴地跑出厨房。 花旗转身,正好逮住坨坨偷看他。 一看花旗的脸色,坨坨就知道不好,赶紧迈开腿要往外跑。还没跑到门口就被花旗拽住衣领扯了回来。 “我去帮云善。”坨坨抬起一张大胖脸,冲着花旗十分讨好地笑,“你看锅吧。” 花旗从鼻腔里哼出一声,一巴掌打在坨坨脑袋上。 “打我干什么?!”坨坨抱着头,故意叫得很大声,希望云善听见来救他。 花旗冷笑一声,“你说打你干什么?” 坨坨低头不吭声,这会儿十分老实,低眉顺眼。 云善拿着两根小葱急匆匆地跑到厨房门口。看到花旗扯着坨坨衣服,他赶紧跑进去,手放在花旗手上,把坨坨的衣服往外拽。 “不打坨坨。” “干嘛打坨坨?”云善又问。 “他自己知道。”花旗说。 “怎么了?”云善问坨坨。 坨坨心知肚明,“我下了小黑蛇的面条。” 云善睁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花旗,“不吃面条?” “那吃什么饭呐?”今晚没做别的吃呀。 花旗:......“是这事吗?” 坨坨在心里偷笑,面上装作无辜地问,“不是这事吗?” “吃什么饭呐?”云善又问。 花旗:......“吃面条。” “那为什么打坨坨?”云善又问。 转了一圈,问题又回来了。 花旗十分郁闷,这些事云善现在显然还不理解。坨坨搓小黑蛇面条明显是在找x他逗趣。 花旗和坨坨都不说话,云善拿起手里的葱扒,时不时抬头瞅瞅花旗和坨坨。 扒完了葱,他看一眼沸腾的锅里,问,“面条好没好呀?” “还没好。”坨坨说。 云善去外面洗葱,坨坨跟他一起去。花旗留在屋里看锅。 看着一锅在热水中翻转的“小黑蛇”,花旗直接翻了个白眼。 可饭都做好了,他也不能把锅给掀了。不然云善吃什么?这些面里还有云善搓的。 云善洗完葱拿进来给花旗切。坨坨留在院子里没进来。 花旗切葱,云善站在旁边说,“花花,不要欺负坨坨。” 花旗更郁闷了。 对于刚刚的事,云善很不能理解,“吃面条,坨坨下面条。” “坨坨没犯错。” “花花这样是欺负人。” 花旗更更郁闷了,他听着云善给他讲道理。 “要和坨坨好好相处。” “不能欺负坨坨。” “不要打人。” “坨坨好。” 花旗盛面条的时候,云善跟着他到锅边说话。 最后还要拉着花旗拉钩,“以后不打坨坨了哦。” 花旗:......这钩他不拉,于是转移话题,“云善要不要葱?” “要。” “今天李爱波卖了9根铅笔,你记账了吗?” “记了。” “饭好了,你把兜明叫进来端饭。” 云善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跑出去喊兜明。 饭桌上,花旗没吃面条,他只吃菜。 云善用筷子夹起一根小黑蛇给花旗看,开心地和他分享,“像小黑蛇吧?” 花旗面无表情地吐出一个字,“像。” 云善吸溜吸溜吃了两根面条,和坨坨说了几句话,才发现花旗居然没吃面条。 “面条好吃。”云善这么对花旗说。 “今天我不想吃面条。”花旗道。 “哦。”云善继续吃面条。 小丛小心地观察着花旗的脸色。花旗脸上冷冷的,显然不高兴。 兜明压根什么也没想到,就是觉得今晚的面条长得有点奇怪。他也很少吃黑面条。 西觉也没什么反应。饭桌上,他和兜明、云善是吃得最自在的。 吃完饭,坨坨也不在家呆着,拉着云善去村里玩。 今晚村里有人组织打牌,李爱波和李爱诚都在这边玩。 大家看到坨坨了,招呼他上桌,“输了还给我们炸平菇吃。” 坨坨摇着脑袋,“我今天不打。” “怎么不打了?”李爱田觉得有些奇怪,坨坨一直对打牌很积极。 “是不是今晚没钱?给我们炸平菇吃就行。”李爱军说。 坨坨还是摇头,站到李爱波身后看他打牌。 李爱波奇怪地转头看他一眼,“你咋了?” “没咋。”坨坨不说。 他得罪花旗了,要是还输钱,回家说不定会被花旗找理由揍一回。 他决定今晚夹着尾巴做妖。噢,他没有尾巴。那就夹着须须做棵人参精吧。 小丛来叫云善回家学习,坨坨也没跟着回去。 他跟着玩到9点,被李爱波和李爱诚送回家。 好在花旗第二天就不冷脸了,坨坨心里放松,觉得花旗的脾气比以前好了很多。 当然,这也有云善的功劳。 云善睡觉的时候又想起傍晚的事。他躺在花旗旁边念叨着叫不要欺负坨坨,不要打坨坨。给他说坨坨的各种好。 他念来念去,花旗一句没应。倒是云善把自己和坨坨都念睡着了。 花旗把坨坨身上的毯子扯掉。心里想着,人参精又不怕冷,晚上还要扯一半云善的毯子盖,还真当自己是个人了。 他们一家星期天早上开开心心地跟着王双喜去看做蚕丝被。 亲眼见到那些小小的茧子居然能被拉得那么大,妖怪们还是觉得很神奇。他们都试着拉了几颗蚕茧。 小丛还问王双喜的大姑买了一床蚕丝被。 星期二,李爱诚来借三轮车,说是要去齐家村把秀枝二叔接来。 今天是他和秀枝定亲的日子。 坨坨一大早就跑来李爱波家问他们要准备什么,几点吃饭。可惜今天他和云善还要去上学。 “大哥给秀枝姐买了金项链。”上学的路上,李爱聪告诉云善和坨坨。 坨坨之前听李爱波说过,说是赵秀英花了300多买了5g的金项链,准备送给秀枝。 “我还没见过金子是什么样。”李爱聪道。 云善知道,“黄颜色的。” “婶子说金子很贵。”李爱聪又说。 “金子会涨价。”这事坨坨知道,“以后金子会更贵。” 云善告诉李爱聪,“我以前有金子。” 李爱聪,“那你的金子呢?回去给我看看呗。” “在山里。”云善有很多黄金的小珠子,都收在他的玩具盒子里。 “你家在山里是不是地主?”李爱聪小声问。 坨坨笑道,“我们不是地主。山里没有田地。” 他们放学直接去了李爱波家。 院子里摆了三桌,除了李爱蓝和李爱青上学没来,其他人都来了。还有赵大伟一家也都来。 秀枝穿了碎花布的连衣裙,编着两个大辫子,两个辫子边绑了大红颜色的发圈。就是她们自己缝的大肠发圈。 她的大辫子依旧还是白发多,站在李爱诚身边。两人都冲着照相机笑。 李爱波闭上左眼,右眼透过镜头看他们。不知道是不是平时经常看见秀枝,秀枝还是那样白头发,可现在看着就不显老。 不过大哥好像还是老样子。 赵秀英把那根金项链送给秀枝。 李爱聪和云善两人特意跑过去看。 金项链在秀枝的脖子上在太阳光下泛着金色光泽,十分漂亮。 李爱聪说想摸摸,秀枝低着头给他摸了一下。 “什么感觉?”秀枝的堂妹问。 “摸着没什么感觉。”李爱聪道。 大家都对金项链感兴趣,挨个摸了摸秀枝脖子下的金链子。 李爱诚拎着酒瓶给家里长辈倒酒。 大家凑在一块给李爱诚和秀枝送了祝福。 赵秀英下了本钱,早上杀了一头猪。一共八道菜,种类不多,不过量很大。猪肉炖粉条都是用小陶瓷盆装的。 赵秀英格外高兴,“使劲吃!使劲吃!” 云善最喜欢猪肉炖粉条里的粉条。西觉给他夹了小半碗粉条,放在他跟前让他慢慢吃。 粉条滑溜溜的不好夹。云善用筷子夹了两次没夹上来,便直接用手抓。 除了会让西觉帮他夹菜,云善吃饭一点不用人操心。 第217章 村里有人家种的杏子熟了。 放学了,李爱和带云善、坨坨和李爱聪去人家要杏子吃。 种杏子的人家大方,谁家孩子来要杏子吃,他们都给。给孩子们一人分一个。 “甜吧?”给他们分杏子的老太太问。 云善笑眯眯地回,“甜。” 前天赶集,西觉买了一篮子杏子,云善每天上午、下午都带四颗去学校,和坨坨一人吃两颗。 家里虽然都有,但是跟着小伙伴们去别人家要东西吃对云善是十分有吸引力的一件事。毕竟大家可以一起玩。 老太太要说大方吧,只要有孩子来要杏子吃,她都会分一颗。但是吃过的小孩再要杏子,老太太就会赶他们走。 小孩们都知道这事。于是也都不会再多要。吃完一颗杏子,一群小孩便跑出去玩。 这个时节,小孩们可以自己找东西吃。比如菜地里的黄瓜、西红柿,或者是野地里长的桑果、小野果。运气好的话能找到野生的草莓。 云善和坨坨每天要花很多时间在放学路上。 为了好玩,还为了找些东西吃,坨坨会带着云善走很远,去别人家的田间地头。 在山里,春天了,云善总会跟着小妖怪们在山里到处跑,找吃的或者单纯是为了玩。 花旗催了几次,云善和坨坨都是嘴上应着,脚还往前走。 “回家吃饭了。”花旗又说了一次。 坨坨拉住云善,“小丛他们在家等我们吃饭。” “我们先回家,下回再来玩。” 几个小孩这才回家。 “遇到什么事了吗?”小丛问。 “没事。”坨坨说,“我们在路上玩了。” “都快1点了。”兜明说,“我都饿了。” 饭菜早就准备好,端在桌上。云善他们回来就能上桌吃饭。 西觉问云善,“不饿吗?” “现在饿。”云善洗干净手,坐到桌边拿起筷子吃饭。 吃完饭,云善开始犯困。还没睡着,1点半的闹铃已经响起来了。 花旗把他抱上三轮车睡觉,拖了坨坨和他去学校。 下午老师一共上两堂课,云善基本能把这两堂课都睡过去。 坨坨劝他,“我们下午别上学了吧。” 睡完觉,第三堂课就开始写作业了。这学上的。 “要上学。”云善说,“大家都上学。” 就算下午去学校睡觉,他也要去上学。 连续两天,云善他们放学都会在路上玩,花旗也不去接他放学了。 他去镇上买了块怀表,让西觉把金属链拆了,编了根红绳让坨坨挂在脖子下。 “给我的?”坨坨受宠若惊,居然还是红绳子的。 “嗯。”花旗说,“以后中午12点半回家吃饭。” “这个能定闹钟吗?”坨坨问。 “不能。”小丛说,“这个没有闹钟的功能。” “好吧。”坨坨开心地摸摸表上的红绳子。 云善摸着怀表问,“手表怎么戴在脖子上呀?” 花旗对他说,“这是怀表,怕你们装丢,就带到脖子上了。” “我的呐?”云善睁着大眼睛问花旗。 “你要?”坨坨问他,“你要戴在脖子上的,还是戴在手上的?” “脖子上的。”云善说。 花旗又去了一趟镇上买了块怀表。 云善说他要用彩色的绳子的表带。 西觉用五种颜色的毛线给他编了根彩绳。 云善放学回来,看到彩绳很高兴,开开心心地戴在脖子上。还拿着表和家里的闹钟对时间。 他又戴着表跑出去给李爱波看。 “我有个大手表。”云善说。 “你的手表呐?” “你怎么把手表戴在脖子上了?”李爱波伸手露出左手腕上的电子表,“你看看几点。” “5点35。”云善读出电子表上的数字,拿了自己的表认时间。 手表里的分钟指在20和25之间。云善仔细看过后告诉李爱波,“一样的时间。” “花花说戴在脖子上不会丢。” 篱笆上开了一朵粉色蔷薇。 坨坨拿着照相机喊云善,“快来,咱们照相。” 今天刚得了手表,正好篱笆上的花也开了。 坨坨把相机给小丛,拉着云善,两人一左一后站在那朵开了的蔷薇花旁边,一手比耶,一手举着怀里的手表。 两人都咧着嘴巴,笑得比花都灿烂。 开了一朵花,对云善来说可是大事,他拉着妖怪们照了合照,又拉着他们单独照。 和小丛一起照相时,他和小丛手挽着手。 和兜明照相,他让兜明蹲下来,站在兜明旁边。两人脑袋把花夹起来照相。 轮到西觉。云善也让西觉蹲着,他趴在西觉背上。坨坨把那朵蔷薇花用云善的头发卡住放在他头顶上。 到花旗,云善也让他蹲着。他拿了个小板凳过来,自己踩上去,这样比蹲着的花旗看着高。 云善把那朵蔷薇花拉到花旗头发上,“花花和花花。” 镜头里,花旗勾着嘴角,也是高兴的样子。 有了表,坨坨看时间最多的时候就是在课堂上。以前只记得上学和放学时间,不记得每节课上下课时间。 反正他们听了下课铃就出去玩,听到上课铃就往教室跑。 现在有了表,坨坨上课跑神后看一眼时间,就知道还有多久下课。 而下课和放学之后,坨坨基本不看表。 云善一般不看时间,除了同学们问他几点。或是中午时,坨坨提醒他该回家吃饭了,他才会看看时间。 现在坨坨和云善基本都能在12点半左右到家。 原先花旗半上午送了饭回来就开始做中午饭。 现在云善回来得晚,花旗要到11点才开始做饭。 西觉今早继续雕木球。这个木球他雕得很费功夫,一共打算弄三层。大球里面挖出小球,小球里面又挖出一颗更小的球。 他就在这三颗球上雕东西。雕的都是云灵山的山水树木,还有林x子间的小妖怪们。当然里面还有云善。 “西西。”云善手里捏着一个白色蛾子跑出来拿给西觉看,“这是不是蚕变的?” 妖怪们早就和他说过,蚕破茧了变成蛾子。 西觉带他进屋,仔细检查筐里的蚕茧,发现有一个破开了。 “你看。”西觉指着那个破开的茧子说,“蚕蛾从茧子里出来的。” 云善没有把那只蛾放回筐子里,他把蛾拿到外面放到蔷薇叶子上,站在旁边看了好长时间。 可那蛾却不飞走。 “西西。”云善又问,“它不走。” 云善养蚕之后,小丛看过关于一些关于蚕的书,“蚕蛾一般不飞。” “它们也不吃东西。” “它要和其他蚕蛾一起出来产卵。” 于是,云善把那只蚕蛾又放回筐子里,让它等其他蚕蛾出来。 小丛把书拿给云善看。 云善拎了个小板凳,坐在西觉旁边翻看关于蚕的书页。书上说蚕蛾会交尾,产卵,然后就会慢慢死掉。 “就死了?”看完之后,云善问出这样的问题。 西觉不知道他说什么,“什么死了?” 云善把蚕的一生讲给他听。 “它们的寿命短。”西觉说。 “蚕变成蛾子不出去玩,就死了。”在云善的小脑瓜子里,觉得这样好可惜。蚕还要吐丝结茧才会变成蛾子。 “它们是为了产卵。”小丛说。 “它们虽然死了,但是留下了很多卵。” 小丛在筐子里铺上了大白纸,希望蚕蛾会把卵产在白纸上。这样第二年,他们还可以孵出小蚕来。 两天时间里,筐子里二十多只蚕蛾陆续破茧。 云善也看到了蚕蛾之间的交尾,真的是两只蛾子屁股粘着屁股。 “屁股为什么能粘着屁股?” “蚕蛾有胶水?” 书上讲了蚕蛾的交尾,可是没有说蚕蛾的尾巴为什么能粘在一起。 坨坨也不懂,但是他看过很多。“交尾就是这样。” 小丛虽然知道,但是没和他们解释,只是点点头。 一夜之后,云善看到筐子底部纸上多了许多小小的,圆形东西。 小丛告诉他,这就是蚕的卵。 有了卵之后,没过几天,就有蚕蛾趴在纸上一动不动。 云善把它捏起来,戳戳它的肚子,它不动。点点它的脑袋,它也不动。 “死了。” 用小铲子在小沟边挖了一个小小的坑,云善把第一只死掉的蚕蛾放进坑里埋起来。 之后,蚕蛾一只接一只地死掉了。就像它们一只接一只地结茧,一只接一只地破茧,然后再一只接一只地死亡。留下了满纸的卵。 云善把死掉的蚕蛾都埋在小沟边。他在坑上盖上土,用脚踏平。 回家后,他把带有蚕卵的纸张收在盒子里,对坨坨说,“明年蚕就出来了。” 坨坨,“那时候我们就回云灵山了。” “云灵山里的桑树可多了。” 晚上睡觉前,云善问妖怪们,“为什么蚕那么快就死?” “因为它们就是这样。”兜明这么说。 小丛说,“天道就是这样安排的。” “人类活百年,蚕的生命只有几个月。而一种叫蜉蝣的虫子,它成虫后只能活一天。” “如果是蜉蝣就只活一天,是蚕就活几个月,是人类就能活百年。” “如果是妖怪、神仙、或者修行的人类,就可以活得更长久。” 云善第一次听说只能活一天的虫子,“只活一天,它们干什么呢?” “产卵。”小丛告诉说。 “为什么都要产卵?”云善又问。 “繁衍是天性。”小丛说,“慢慢长大后,自然就会知道的事。” 第218章 下午第一堂课,林老师夹着卷子进入教室。 她用黑板擦敲敲黑板,抖落些粉笔灰,弄脏了本来就留了擦不掉印子的黑板。 “同学们别睡觉。第一堂课考试。” 她低头看见云善趴在桌子上,于是对坨坨说,“把花云善叫起来。” 坨坨推推云善。云善不动。 坨坨使劲推了推,云善动了两下,然后又不动了。 邹冬冬在后排拽云善的衣服,“云善!云善!老师让你起来!” 在坨坨和邹冬冬的合力骚扰下,云善坐起来,看一眼坨坨,又闭上困倦的双眼,“睡觉!” “别睡了。”老师用小棍敲敲云善的桌面,“坐好了,马上考试。” 云善这会儿脑子不清醒,老师让他别睡,他哼哼唧唧地开始喊花旗,“花花,花花。” “花旗在家。”坨坨凑过去晃晃他,“云善你醒醒,这是教室。” “马上要考试了!” 教室里好多同学笑话云善,一时间闹哄哄的。 林老师板着脸,又用黑板擦敲了两下黑板,“安静!安静!” 她也不想下午第一节考试,但是她一会儿有事。第一节课她得同时监考一年级和二年级。 云善认出是教室,不是在家里,他无精打采地坐着,嘟着嘴巴没说话。 试卷发下来,他作为第一排的同学,得把试卷往后传。 因为困倦着,云善的动作慢悠悠地,抓了自己的卷子,再把剩下的卷子传给后面的同学。 “我想睡觉。”云善小声对坨坨说。 “你做完试卷睡觉。”坨坨也困,“早点写完早点睡。我也好困。” 用铅笔写下自己的名字,云善努力睁大眼睛看题目。 林老师带着试卷去二年级发。 云善写了没两题,眼皮子越来越沉,他脑袋一勾打起盹。 林老师在教室里转了一圈,转到云善身边。作为上课天天睡觉的小朋友,云善是林老师这场监考的重点关注对象。 她把云善的下巴往上托,让他仰起脸。 云善睁开眼,看到是林老师,他眨了下眼睛。 林老师放开他,低声说,“不要睡觉,快点写试卷。” 云善只好又攥着铅笔看题目。 林老师在一年级教室里转了两圈,从前门离开。 打开的窗户刮进来带着暖意的风,扑在人脸上叫人更想打瞌睡。 坨坨中午睡了十几分钟,本来还有精神,被这暖风一吹,看着试卷的眼睛越来越没神。 “好好做试卷。别睡觉!” 就在他迷迷糊糊地快睡着时,林老师古板的声音传过来。 班里顿时有些吵闹的动静,翻动试卷的声音,打开铁皮文具盒的声音,铅笔掉落在地上的声音......像是在掩盖什么。 坨坨也掩饰性地坐直了身体,捏着铅笔假装认真做题。 一道题目没读完,他抬头看一眼林老师,又转头去看云善。 云善这会儿还在睡觉,垂着脑袋,眼睛紧闭。 坨坨在课桌下用脚踢踢他。 云善动了两下,睁开带着浓浓睡意的眼睛。 他看了坨坨一眼,动动嘴巴,下意识地把手放在桌上,想要趴着睡觉。 却被林老师逮住了,“花云善,站起来。” 云善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想理会,继续趴着睡觉。 林老师把他拎了起来,他不高兴地哼唧,“睡觉!睡觉!” “你站着写试卷。”林老师说,“能写多少写多少。” 林老师一走,云善又低着头睡觉。真困的时候,站着也不耽误睡。 林老师在二年级教室晃了一圈,回来又见到云善睡觉。 她刚准备喊云善,坨坨先说,“林老师,你再叫云善,他会哭的。” 林老师便没再叫云善。看着他小小的身影,又生气又可怜他。 在教室转了一圈后,林老师无奈地对坨坨说,“叫他坐着睡吧。” 坨坨站起来轻轻把云善放下,在他耳边小声说,“趴着睡,趴着睡。” 打了下课铃,林老师来收试卷。 云善那大片空白的试卷摆在最上面。 林老师实在是无奈,看一眼还在睡觉的云善,夹着试卷去了隔壁二年级收试卷。 平时课间,云善都会跑出去玩,等下节课上课再睡觉。但他应该上节课没睡好,这会儿课间也不动,一直趴在桌子上。 第二节语文课,余老师也说要考试。 坨坨推推云善问,“你睡醒了吗?” “没有。”云善小声回他。 坨坨笑笑说,“余老师也要考试。” 云善终于抬起头。坨坨见他脸上有些印子,应该是压着手压出来的,还是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坨坨见他拿到试卷写得认真,以为云善已经睡好了。 上节课,坨坨只睡了一会儿,这节课,他写着写着便睡着了。 醒来后,他拿起怀表看时间,离下课还有五分钟,可是试卷还有一半没写。 坨坨赶紧奋笔疾书。一直紧张地赶到下课铃声响,余老师喊收卷,他才放下铅笔。 转头一看,云善却是一副刚睡醒的模样。 看来余老师看到他们睡觉没喊人。 坨坨探头看一眼云善的试卷,上面大概写了一半题目。 余老师拿着试卷在坨坨和云善的课桌上磕了磕,把卷子对齐,笑着问坨坨,“写了多少?” “一半多一点。”坨坨大方地回答老师。 不等余老师离开,教室里的小孩们已经闹腾起来。 第三节课是自习课,坨坨在讲台上看纪律。 云善第二节课应该是睡饱了,现在很精神。 他转头不知道看到邹冬冬写什么了,立马又转回来。 坨坨见他在作业本上写了字,又转身把作业本拿给邹冬冬和郝佳佳看。 三人小声在下面笑。 宁小春转头问他们,“你们笑什么。” 郝佳佳小声回他,“邹冬冬说云善是狗屁,云善说邹冬冬是狗屁。” 坨坨用小棍子敲黑板,“安静!安静!” 他伸长手,用棍子去拨云善的辫子,“你不要讲话。” “我没讲话。”云善打开棍子。 邹冬冬写了个纸条传给云善。 云善看了后在背面写了字转x身丢给邹冬冬。 邹冬冬打开给郝佳佳看,他写的是“坨坨是狗屁。” 云善给他回复的还是,“邹冬冬是狗屁!”比上回多了一个感叹号。 同桌两人嘻嘻地笑起来,坐在讲台上的坨坨好奇地看他们。不知道他们又在笑什么。 傍晚放学回家,云善自己和妖怪们讲,“考试的时候我睡着了。” “下午第一节课就考试了。”坨坨说。 下午第一节课正是云善午休的时候。这会儿考试,云善肯定会睡着。 “试卷没写完。”云善又说。 “没写完就没写完吧。”花旗说,“该睡觉睡吧。” “闹没闹觉?” “差点就哭了。”坨坨说。 “没哭。”云善转头看着坨坨,认真说,“我没哭。” 坨坨,“我说差点。” “差点也没哭。”云善道。 第二天星期六,云善开开心心地“驾驶”拖拉机去上学。 早上第一节课,余老师带着试卷走进教室,她脸上挂着笑,“大家这次考试成绩依旧很不错。” “但是有好几位同学上课睡觉,试卷没写完。下次中午在家多睡会儿,考试的时候不要睡觉。” 考试成绩仍旧是当堂念出来,按照从高到低的顺序。 郝佳佳他们都拿到试卷了,只有云善和坨坨没有试卷。 平时他俩总是能考双百分,念试卷分数的也是排在前面的。可今天试卷都念了一大半了,还没有云善和坨坨的名字。 宁小春小声问坨坨,“怎么还没到你们。” 坨坨心知肚明,他和云善就没写多少,肯定考不到高分。 “坨坨52,云善58。”最后两张试卷,余老师是笑着念出来的。 她身子前倾把两张试卷递给坨坨和云善,叮嘱他们,“下次考试可不能再睡觉了。” 云善和坨坨两人接过试卷都没说话。 坨坨看自己试卷上做过的题目全打了勾,空着的地方也没画叉。 他又去看云善的试卷,也是做过的题目都打钩。 云善指着一道填空题给坨坨看,“写了这个就能考50分。” 50分是及格的分数。云善是班里唯一一个语文不及格的。 “云善,你没及格?!”邹冬冬在后面惊讶地叫道。 云善沉默着没应声。 然后他对坨坨说,“不要告诉花花他们。” “这又没什么。”坨坨说,“你又不是做错了,只是睡觉了没做。” “不及格丢人。”云善用手把卷子捋平,盯着试卷上用红钢笔写的大大的58分。 他嘟嘟着嘴巴,模样看起来不高兴。 “那好吧。”坨坨说,“我不告诉花旗他们。” “我让李爱聪也别说。” 云善点头。 课间,坨坨就去找了李爱聪,让他回家别说云善考试不及格的事。 李爱聪看了云善的试卷,发现云善写得对,老师没给他打钩。 他指着一处说,“老师改错了,你写对了,她没给分。” “这是后来写的。”云善说,“昨天没写。” 李爱聪又指出几处,“这些都没写?”那几处都没有勾。 云善,“嗯。” 李爱聪,“你怎么不写呀?” “睡着了。”云善说。 “你别告诉马奶奶。”坨坨说,“马奶奶要是知道,村里人就都知道了。” “我不告诉她,我谁都不告诉。”李爱聪保证道。他还和云善、坨坨都拉了钩。 第219章 从早上起,云善就在惦记买冰棒的事。 吃饭之前,他还往李爱波家跑了一趟,去问段宝剑买冰棒的事。 没想到赵大伟一大早竟然在。 “我昨晚听说你考试没及格?”李爱波坐在小凳子上问他 “嗯。”云善平常地应了一声,问赵大伟,“什么时候来的呀?” “昨晚天都黑了才到。”赵大伟回他。 李爱波板正云善的肩膀,“你昨天回来怎么没说你不及格?” “听说是我们村人还是听王家村的人说的。” “我没说。”云善就这么回他。 “考双百分你回家就说。考不及格你回家就不说了?”李爱波笑道。 旁边人都跟着一起笑。 云善还认真地点点头,逗得大家笑得更开怀。 “咋没考好?”李久福问。他知道云善和坨坨学习都好。 “睡觉了。”云善说。 李爱波哈哈笑了两声,“考试的时候睡觉正常。” “你不要带坏云善。”李家福立马训了李爱波一句,又转头对云善说,“考试的时候不能睡觉。要好好考试。” 兜明跟着云善过来的,听到赵大伟和李爱诚商量卖猪肉的事。 马上就要麦收,家家会见荤腥。正好李爱波家开商店,又有冰箱,再加上王家村和李家村最近挣钱了,多少会舍得比以前多吃肉。赵大伟想来卖猪肉。 “不用凭票,当整猪的价格卖。”赵大伟说,“肯定划算。” 看到兜明,赵大伟问,“你家不收麦,有没有时间杀猪?” “有。”兜明道。 “今天下午我赶几头猪来,你每天早上帮我杀一头,放在商店里卖猪肉。”赵大伟顿了一下说,“给你三十斤肉当工钱,行不?” “当天肉卖不完放冰柜里。” “行。”兜明一口答应下来。 云善却不同意,他大声说着,“冰柜里放冰棒!” “有地方放冰棒。”李爱诚见他实在很有意思,笑着跟他说,“冰柜那么大,能匀出地方放猪肉。” 兜明却对云善说,“不会吃不完的。” “肯定不占冰柜的地方。我们会吃完的。” “好。”云善高高兴兴地说。 “这事我早就想来说的。前两天家里有点事,没空来。”赵大伟又说,“我们家今年也雇收割机收麦。” “说是一下午就能收完。” “雇收割机省事。”尽管赵秀英还没真实见过收割机,但李爱诚都给她说过。 除了心疼钱,赵秀英觉得用收割机就是利器,“用收割机,就不用脸上晒得冒油还在地里弯腰。” “要是不费钱就好了。” 回去后,云善叽叽呱呱地把赵大伟要卖猪肉的事说了。 “那好。”坨坨说,“省得去镇上买肉了。” 赵大伟过来把这事和花旗、西觉说了,又在他们家院子里看了好一会儿拖拉机。 人家挣了一年添了台拖拉机。赵大伟心里羡慕,又想着他这半年也没少挣钱,再等一个月,他想买台像李爱波家那样的冰柜,夏天好卖冰棒。 事情说定,赵大伟在李爱波家吃了早饭,匆匆地拉了一牛车衣服回家,说是下午就把猪赶过来。 李爱波给冰柜通上电,吃完饭过来摸摸冰柜,果然摸到一手冷气。 大家在棚子下干活,等着云善。段宝剑今早没学习,和大家一起剪布。 坨坨不让大声讲话,大家只好小声地聊天。 “爱诚,你看看你们单位有没有可巧的姑娘给爱波介绍。”李久福说,“爱波今年20了,该找对象了。” “我们单位姑娘不多。”李爱诚说,“好多都是结过婚的。” 他转头问李爱波,“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托人问问。” “性子好的呗。”李爱波道。 “给他找个能管得住他的。”李久福说,“就是大三岁也行。” “那不行。”李爱波不愿意,“不要大那么多的,最多大一岁。” “女大三抱金砖。”坨坨说。 “我不用金砖。”李爱波说,“我自己挣钱。” “大一点好,能管得住你。”李久福说,“你性子不如爱诚稳当,就得要人管。” 李爱波的性格何止是不稳当,二十岁了有时候还和小孩一样。 说了会儿李爱波的事,李久福问段宝剑,“宝剑有没有对象?” “还没有。”段宝剑笑着回。 李久福问,“你今年多大了?” 段宝剑,“25,和爱诚一样,我大他一个月。” “你家里不急?”李久福问。 “我要考大学。”段宝剑说,“考上了我得去读书。” “那要......”李久福本想说考不上怎么办,但是一想这话不好听x,立马咽下去,改成,“岁数不小了。” “再说。”段宝剑对这事一点都不着急。 李爱慧和王强吃过饭过来,他俩是想坐车到镇上去医院查查有没有怀孕。 去年的事,把大家吓了一跳。今年又到麦收的时候,王强说带李爱慧去做检查。 他家人少,往年割麦子累的不行。今年听说李爱波家雇了收割机,李爱慧当即拍板也雇收割机收麦子。 兜明对王强说,“我开拖拉机帮你家拉麦子。” “拖拉机不得烧油么。花那钱干啥。”李爱慧说,“家里有牛车。” 小丛说,“兜明就是想开拖拉机玩。” 李爱波接着道,“姐,让兜明开拖拉机他还帮装麦子。” “你在我家商店里给他买点西瓜吃。下午我就去拉西瓜。” 李爱慧笑道,“爱波现在精得跟鬼似的。这还拉生意呢。” 大家笑开了。 李爱聪也要去,但是他来得晚。 李爱慧问他,“你在婶子家收麦子?” “没。”李爱聪说,“爷奶在我爸家帮妈干活。” “奶叫我串皮筋,下午再去干。” 李久勇家也请收割机。马奶奶让李爱聪帮李大志家收麦子。 李爱聪从去年开春一直住在李大志家。婶子和小叔从来不说什么,奶说得念小叔好。 “你用镰刀注意着,别把自己割了。”李爱慧叮嘱他。 李久福说,“给你小叔干活勤快点,别偷懒。” 他又说,“累了就来这边好好歇歇。” “你奶和你爷一会儿是不是要去地里拉麦子?” “奶没去,我爸去了。”李爱聪说。 李爱慧问他,“杨娟对你好不?” “好。”李爱聪从兜里摸出一张2毛钱的纸票,“她给我的。” 坨坨对李爱聪的事都知道。他经常问,李爱聪都说杨娟舍得给他吃,比先前刘云好太多了。 李爱聪得意地把两毛钱在坨坨和小丛跟前晃了晃,“我可以请你们吃冰棒。” 云善做完功课,兴冲冲地从屋子里跑出来,“买冰棒呀。” “走。”李爱波放下剪刀站起身。 一行人上了拖拉机。 段宝剑说到冰棒厂大概得四十分钟,花旗便没让云善坐前面。 李爱波哄他,“云善你来看着泡沫箱子。” 云善欢欢喜喜地踩着大轮子爬到车斗,瞧见有一床大棉被,他把被子往外扯,“被子放到晾衣杆上晒。” “不是晒的。”李爱波爬上车,把棉被竖向对折,“这是盖住泡沫箱子,保温用的。” “你别踩到了。我妈说不让弄脏。” “能坐吗?”云善问。 “能坐。”李爱波笑道。 他把被子叠成一长条放到车斗一边,让坨坨、云善、小丛、李爱聪和李爱慧坐。 几个人小孩挤在一块,嘀嘀咕咕地凑在一起说话。拖拉机的声音大,盖住他们的声音,李爱波坐在对面也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拖拉机开到镇上,李爱慧和王强下了车。兜明又继续往南边开了5里路,还得往北拐一下。 路上,偶尔能看见金黄色麦田里有人在劳作。 李爱诚说这些人家收麦子收得早。 这边的冰棒厂不如坨坨他们之前在风城看到的大,就是一个大院子里,带着一排房子。 段宝剑下了车,和看门的大爷说是来买冰棒的。 大爷冲着院子里喊了一声,很快有个年轻人来领他们。 听说李爱波家开了商店,年轻人很热情,“今年新做的绿豆冰棒里放的豆沙多,要贵1分5。” “多多少?”段宝剑说,“一支贵1分5也太多了。”出厂的价格贵1分2,他们卖价就能贵3分。 “绿豆放的多。”年轻人说,“我拿给你看。” 年轻人带他们去了办公室,从绿色的冰箱里拿出绿豆冰棒。 原先绿豆冰棒上的绿豆基本集中在冰棒头上,下面部分是豆沙冰的,但大部分是水。 今年的绿豆冰棒看起来颜色更深,上面的豆子比去年的多。 段宝剑咬了一口,又把冰棒递给李爱诚。 他们一人咬了一口,都说里面豆沙确实比之前多。 云善站在那里,十分期待地等着冰棒传到他的手里。 李爱波和冰棒厂的年轻说,“原先那种绿豆的要500支,红豆200支,今年新出的绿豆冰棒要100支,小冰棒要半箱。” “新出的不多拿些?”年轻人问。 李爱波摇头,“豆子放得多,卖得也贵。大家不一定愿意多花钱买。” 确实是这样。冰棒厂的人不再劝,他刚坐下来,就听那边有个小孩喊,“嘟嘟!” 他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绑着红色朝天辫的小胖孩站在一个半大的孩子跟前,仰着脸瞧人。 冰棒传到兜明那还剩下一大块,但是兜明咬的多,只留了手指头大小的一口给云善。 第220章 中午睡过觉,李爱聪来找云善,“割麦子去呀。” “走。”云善跑回屋找出小水壶,自己提着暖水瓶倒凉白开。 夏天,他们家水瓶里都装晾凉的开水。 装好水,云善拧好瓶盖,把小水壶挂在脖子上。 “花花,我要割麦子。”云善又去找花旗申请小镰刀。 小丛、坨坨也拿了镰刀、戴上草帽,要一起去割麦子玩。 花旗找出草帽,给他带上,“热了去树荫下歇歇。” “嗯。”云善提着小镰刀欢快地甩了一下。 西觉不放心他,先把镰刀要了来,一路跟着云善。“镰刀不能随便甩,会不小心割到别人。” “嗯。”云善答应着,脑袋东张西望,明显不在听。 兴许是马上麦收,地里的人明显变多了。以往很少能在这条路上看见人,现在他们已经见了好几个。 西觉见云善没听,便停下来不说话。 等到了地里,西觉蹲下来看着云善,又和他讲了一遍不要拿镰刀乱甩。 “我知道。”云善平视着西觉的眼睛说。 西觉蹲下来,他们俩差不多高。云善不用仰脸看西觉。 “坨坨说危险。” “知道了就别甩,好好拿着。”西觉不知道他到底知不知道。知道了怎么还乱甩。 云善乖乖地点点头。 花旗在家熬上绿豆汤,让赵秀英帮忙看火,他提着篮子出去找桑果。 兜明在家里给拖拉机加好柴油,直接开去李大志家的地里,要帮李大志把割下的麦子送去王家村排队脱粒。 “今天第一天人少。”李爱蓝告诉他,“我爷说到那只排几个人。” 小孩们到田里还没开始割麦子,被明东霞吆喝着让他们把麦子弄到田埂上去。 “我们把麦子送到拖拉机那。”小丛说,“让兜明往车上装。” 拖拉机比牛车大,装的麦子也多。 光是运麦子,小孩们就干得满脸是汗。 “西西,我干活了。”云善说。 “嗯。”西觉肯定地回应了一声。 “吃冰棒?”云善仰着脑袋十分期待地问。 “再干会儿。”西觉哄他,“你再割会儿麦子。” “等兜明从王家村回来,你们一起冰棒。” “嗯。”云善欢欢喜喜地答应。他跑过去找兜明说话,“嘟嘟,早点回来啊。” “知道了。”兜明说,“你往旁边去,我要开车了。” 云善掉头往回跑,一直跑到西觉身边,看着拖拉机沿着田埂开向村后的路。 他精力十足地拿起镰刀,“我去割麦子。” 西觉一直跟在后面盯着他。 每天早上割野菜,云善已经把镰刀用得十分熟练。一边割着麦子,嘴巴还不停地说话,“西西,我讲故事给你听。” “讲什么故事?”西觉问他。 “美人鱼的故事。”云善开始讲他从故事书上看到的童话。 他讲故事的时候可不会先讲完故事再和西觉讨论。他边讲边发表自己的意见,问出自己的问题。 “小美人鱼是妖怪吗?” 西觉说,“是妖怪。” 云善,“她不会变出腿。” 西觉低声说,“她的法力可能太低了,没法变成人。” “山里的小妖怪们法力低,都不能变成人。” “她应该好好修炼。好好学习。”云善说,“法力高了再变出腿。” 西觉笑道,“对。” 故事的最后,小人鱼在阳光下变成了泡沫。 云善解读给西觉听,“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这话是赵老师讲故事后常说的话。 “好好学习,好好修行。” 如果小美人鱼好好修行提高法力,可以自己变出腿。不用去找巫师交换,就不会变成泡沫。 那她就可以陪着想陪的人很长时间。 西觉并不懂人类的故事,他觉得云善的看法很对。只要法力高,妖怪可以任意变换形态。 有人从北边地头走来。 西觉看来人是杨娟,她胳膊上挎了一个篮子。 杨娟走到小孩们这边,笑着大声喊,“干多久了?歇歇吧。” “给你们送西瓜来了。” 坨坨他们把镰刀放在田埂边,云善也拖着小镰刀跑过去。 李爱聪从篮子里取了一瓣西瓜,啃了一口后说,“二哥说下午买西瓜。” “就是你二哥买的西瓜。”杨娟说,“你大伯娘开了一个大西瓜,让我送来。” “他买了多少?”坨坨问。 “从齐家村拖回来一牛车。”杨娟说,“竹屋外间摆了一地。” “他家表哥赶了7头猪来。爱波和爱诚在村里找猪圈放猪呢。说是一会儿就杀头猪,今晚就卖肉。” “今晚我买肉,你喊你爷奶、婶子小叔都去吃。”这话是对李爱聪说的。 她转头又对西觉说,“晚上也来我家吃。我多买些肉。” 坨坨说,“赵大伟说兜明帮杀猪给我们肉吃。我们今晚在家吃。” 小孩们一人吃了两瓣西瓜,杨娟提着剩下的西瓜去喊李大志他们。 李久勇和李爷爷送麦子去脱粒,不在这边。 田埂上没有树,歇息的时候也只能坐在田埂上被太阳晒。屁股下的田埂还是热乎乎的。 坨坨眯着眼睛看一眼天上的太阳,“这儿没树荫。” “我们回家歇歇吧,去看西瓜。” 小孩们一致同意,站起来往家跑。 马奶奶大声喊李爱聪,“上哪去?” “去云善家歇歇。一会儿就回来。”李爱聪隔着田喊话。 一走进竹屋里,立马感觉到凉爽。 黑皮大西瓜真的摆了满地,个头都大,快赶上大冬瓜了。 云善拍拍西瓜,听到“蹦蹦”的响声。他乐了一下,转身坐在西瓜上面。 屁股下传来让人舒服的凉意,云善告诉大家,“西瓜是凉的。” 西觉担心他把西瓜坐坏,提醒道,“云善,别坐在西瓜上。西瓜会坏。” “哦。”云善站起来。 屋里干活的赵秀英走出来问,“刚刚吃没吃西瓜?” “吃了。”西觉说。 “爱波说头茬的西瓜少,他把人地里熟的西瓜都买来了。”赵秀英说,“也就这么点。” “竹屋夏天里真凉快。” “要是在这里勾毛线,流汗肯定少。” 小孩们蹲在地上,挨个拍西瓜听声音。大部分西瓜都发出“蹦蹦蹦”的声音。 坨坨说,“和云善的肚子一样。” 他掀开云善的衣服,在云善白白的肚皮上拍了一下,果然听到“蹦蹦蹦”的响声。 “我的肚子不是西瓜。”云善笑嘻嘻地盖住自己的肚子。 “可是和西瓜一样,都是圆的。”李爱聪说,“云善你太胖了。” “胖什么呀。”坨坨瞥了李爱聪一眼,转头看着云善的目光中带着些欣赏,“云善正好。” “云善不胖。”赵秀英说,“就这样好看。” 云善美美地嗯了一声。 小孩们在屋里凉快了好一会儿,李爱聪说要去割麦子了,大家又一块跑回地里。 兜明刚好开着拖拉机带着李久勇从东边回来。 云善镰刀还没握上,立马去找西觉,“西西,嘟嘟回来了。” 西觉知道他什么意思,“你先干一会儿,我回家给你拿冰棒。” “好。”云善高高兴兴地跟着小丛他们干活去。 西觉不在,换小丛看云善。 小丛见他干劲十足地抓住一把麦子,小镰刀斜着一割,轻巧地割下一把麦子。 他转身把麦子摆放到地上,继续割下一把。 西觉回去,用家里的铝饭盒装了冰棒,一路提到地里。 云善开开心心地领了一根绿豆大冰棒。 冰棒表面已经化开了一些,没有白霜。他舔着冰棒,跟着西觉去另一边给李大志他们送冰棒。 李大志拿了根冰棒,不好意思地问,“多少钱?” 云善、兜明他们都来帮忙,自己没请人吃冰棒,倒是西觉还请他们吃,这让李大志十分不好意思。 “没给钱。”西觉说,“说不要钱。” “晚上去我家吃饭吧。”明东霞邀请道。 西觉没答应。 云善的冰棒化得很快,他跟不上吃。冰棒汁水顺着他的手往衣服上流。 他有点着急,把冰棒从头到尾舔了一遍,呼出一口冷气。 松快了点,他又抬头继续听西觉和李大志、明东霞聊天。 西觉一直留意着他。云善的那支冰棒是他单独放的,没放到铝x饭盒里保温,而是直接装在篮子里带过来的。 所以云善的冰棒化得比别人的快。 可是云善不知道。吃上了冰棒,他心满意足。 把剩下的冰棒支插在麦地里,云善开开心心地牵着西觉的手。 刚割过麦子的田里都是剩下的根,并不好走。西觉牵着他走得很慢,“手怎么黏糊?” 云善想了想,“不知道。” 西觉说,“一会儿洗洗手。” 李爱聪把他们吃完剩下的4个冰棒支交叠着拼在一起,拿在手里当飞镖甩。 但冰棒支轻飘飘的没什么重量,甩不远。 “云善,你的冰棒支呢?”李爱聪把新玩具捡起来给云善看,“多攒攒可以拼成一块板。” “我以前在镇上看过别人这么玩。” “以后我们攒着冰棒支,也拼起来玩。” “我的在那边。”云善转头看一眼刚刚的地方,“我去找。” 他走回刚刚的地方,入目都是麦子根。来回找了一会儿,没找到那根冰棒支。 “兜明——兜明——” 李爱波边往这边走,边喊,“杀猪了——” 云善听说要杀猪了,他不自己找了,找西觉帮他。他要跟回去看杀猪。 第221章 5月2号,村里又有几家开始收麦子。 一大早,妖怪们家房子后面的路上就有很多人来往。 院子里的蔷薇越开越多,云善现在每天早上都会给花浇水,把花都瞧一遍。 “像个小老头。”李爱波这么评价他。 云善小小年纪,竟然有养花的爱好。 花旗不知道李爱波是怎么有这个评价的,“这样像小老头?” 云善从小就喜欢花,从头再来一遍,也还是喜欢花。 他给花浇水的时候多认真呀。拿一个小瓢从水桶里舀出一小瓢水浇在花根上,要瞧瞧花根,再踮脚伸手摸花。 在花旗眼里,这样的云善是多么可爱的一个幼崽。他认真又欢喜地做他自己喜欢的事。 这么好的云善哪里像是小老头? “怎么不像?”李爱波说,“小孩定不下性子做事,云善每天悠闲悠闲地浇花,不像小孩,就像小老头。” 花旗道,“胡说。” 李爱波瞥了一眼花旗,他看着云善的眼神中带着平常没有的温情,就连脸色也显得平和很多。 李爱波心想,云善不管做什么,在花旗眼里大概都是好的。 “花花。”云善在晨光中回头,指着蔷薇花丛说,“有个小虫子!” 花旗走过去看,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白色虫子,贴在叶子上一动不动。 云善伸手把虫子捏下来,“送给鸡吃。” 他另一只手里还拿着舀水用的小瓢,捏着虫子往鸡圈跑。 花旗瞧见他站在鸡圈边看了一会儿又很快跑回来,“花花,今天有4颗鸡蛋。” 云善说话时曲起左手大拇指,剩下四根胖胖短短的手指头张开着。 “你一会儿去捡回来吧。”花旗说,“攒鸡蛋的篮子放在橱柜下面。” “嗯。”云善又去舀水浇花。 李爱波进厨房,看小丛正在做葱油鸡蛋饼,一旁的桌边有一碟已经做好的。 他捏了一块饼,夸一句,“小丛真勤快。” 小丛转头问他,“早上在这吃?” “在!”李爱波啃着饼说,“我妈做饭没你做饭好吃。” 小丛抿着嘴笑。这话要是让赵秀英听见,李爱波准得挨骂。 李爱波抓着饼出来蹲在坨坨旁边,看他吭哧吭哧地搓衣服。 “强子哥说爱慧姐没怀孕。”李爱波和坨坨闲聊,“我妈说爱慧姐今天和强子哥在家割麦子。” “他家不是要雇收割机吗?”坨坨不解地问。 “雇收割机一亩地要花5块钱。”李爱波说,“这两天他们打算自己先割,能割多少割多少。” “反正不像以前那样累了。” “还是心疼钱。想省点呗。” 李爱波帮坨坨换了一盆水,“小叔他们天亮就去田里了。” “这会儿已经干了好一会儿。” 他转头问一旁吹口琴的兜明,“你今天还去不去给他家拉麦子了?” “去。”兜明简洁地回了一句,接着刚刚的调子吹。 坨坨洗好衣服,喊兜明晾衣服,他又叫上云善出去给鸭子割野菜。 吃早饭时,李爱聪跑来了。他已经跟着干了一早上的活。这会儿想来找点东西吃。 “饿死了。”李爱聪熟练地给自己舀了碗米汤,挤在李爱波旁边坐下,“今早没吃饭就干活。” “早上干活不晒人。”李爱波说,“等太阳晒人的时候,你能多歇会儿。” 李爱聪的饭量比一般孩子大。马奶奶说他力气大,吃的饭就要比别人多。 李爱波又问他,“小婶真舍得给你吃东西?” “她给。”李爱聪说,“昨天晚上吃饭给我夹了好几块肉。” 狼吞虎咽地吃完一顿早饭,李爱聪一抹嘴道,“我先走了,我奶一会儿要来找我了。” “吃饱啦?”云善抬头问。 “吃饱了。”李爱聪问他,“你今天一起去割麦子吗?” “我去。”云善道。 “二叔说,上回杨娟给爱聪的两毛钱,是她从自己工资里拿的。”李爱波对妖怪们说。 小丛说,“她比刘云爱笑。” “说起刘云,昨天我还听说她把李爱香从风城带回来了,让她在家里嫁人。”李爱波说,“李爱香现在岁数小,和爱蓝一样大,才十五岁,急着嫁什么人,x还不如多挣点钱。” “刘云从来也拎不清。” “她俩不是一起去风城上班挣钱的吗?”坨坨问。 李爱波,“谁知道呢。” 云善吃着饭,突然想起昨晚一直惦记的冰棒。睡了一夜,他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西西,冰棒冻好了?” “冻好了。”西觉说,“吃过饭你去看看。” “好。”云善快速喝掉碗里的米汤,连一分钟都没到,他又说,“我吃完啦。” 最先吃完饭的小丛领他去看冰棒。 小丛打开冰柜,拿了一个桑果黑冰棒给云善看。 冰棒还装在竹筒里,云善拿不出来。他不仅拿不出来,拿着竹筒还冻手,只好把东西放到地上。 “拿不出来。” “在外面晒盆水,要吃冰棒的时候把竹筒放到温水里泡两分钟,就能拿下来。”小丛把那个竹筒擦了一下,收回冰柜里。 云善扒着冰柜看看里面买的冰棒和他们自己做的冰棒,“我今天吃两个。” “一天只能吃一个。”小丛说,“你还小,小孩子不能多吃。” “多吃会拉肚子。” 云善犹豫地说,“都想吃。” 小丛把冰柜盖上,没有回答他这句话。 出了竹屋门,云善做出了他的选择,“吃桑果黑冰棒。” “行。”小丛点头。 李爱诚今天看商店,吃过早饭就过来了,还带了一个本子。他和小丛说了好一会儿削玫瑰花棍的事。 李爱诚一直都在研究机器,但是他都是自学的,有很多东西不懂。坨坨听他说,在镇上找了老师傅帮忙一起看。 他们已经有了方案,打算等麦收之后做出机器试试。 兜明现在还对开拖拉机很有兴趣。云善学习,兜明突突突地带着坨坨先去地里拉麦子。 坨坨站在拖拉机上,看到鸭子在河面游泳。想到去年这会儿他们在卖鱼。 等天气再热些,可以去河里摸螺蛳,炒麻辣螺蛳吃。 拖拉机停下,坨坨从车上跳下来对兜明说,“中午吃鱼吧。” “做麻辣水煮鱼。” “嗯。”兜明点头。 他们收了田埂上的麦子,开车去王家村。 坨坨坐在麦子上,屁股下垫了好几层麻袋。这样麦芒基本不会戳到他的屁股。 现在太阳还不算晒人,好几块田里都有弯腰割麦子的村民。 坨坨躺着,手枕在脑袋上,悠哉地晃着二郎腿,嘴里小声地哼着歌。 头顶上是碧蓝的天空,大片大片的白云。 在这个时候,白云如果飘到太阳前,一定会让村民们欣喜。 云遮住太阳,太阳底下的人能躲个阴凉。 王家村的晒谷场今天排队的人比昨天多。 排队的大多是老头,老太太,还有十三四岁的小孩。 兜明停下车,坨坨从拖拉机上爬下来。 排队的人都把车放在远处的树荫下,人都下了车躲阴凉。 那些老头玩一种叫压小宝的木头块。木头块上有染色的点数。 玩法是比大小点数,有点像投骰子。 好多人都围着看,坨坨和兜明也去看。 “坨坨,玩不玩?”李家声笑着问他。 “我不会。”坨坨说。他只对打牌感兴趣,对其他的就没什么兴趣了。 大家笑起来,他们都听说过坨坨打牌输了给人家炸平菇吃的事。 “不来钱。”李家声说,“输的人请我们吃西瓜。” 李爱波家卖西瓜,可以买整个,也可以一瓣一瓣的买。买整个比一瓣一瓣地买划算。 李家声说的请吃西瓜,就是请吃一瓣西瓜。买一瓣最小的西瓜只要3分钱。 “那我也不来。”坨坨说,“我不想玩这个。” 虽然不想玩,但是他想看。 旁边一块看热闹的老太太们边看边说话,会聊聊附近村子里的八卦。 坨坨和兜明能一边看别人玩游戏,一边听八卦。 兜明基本都是安静听故事,坨坨听到感兴趣地会问。 轮到谁家脱粒,那人站起来吆喝几人一起干活去。他的空位会被别人顶上。 云善挂着小水壶和西觉一起去地里,没见着坨坨。 他跑去问李爱聪。 “坨坨和兜明哥去王家村排队了。”李爱聪摘下草帽给自己扇风,“你今天学习完了?” “嗯。”云善点头,就在离李爱聪不远的地方割麦子。 李爱波今天去市里送平菇。 一开始,市里饭店要的平菇不多,都嫌平菇价格贵。 后来听说平菇炒肉、油炸平菇卖得挺好,饭店要的量才慢慢变大。如今越来越大。 其他一些小饭店也打听到市区的店里,每天让他们送几斤平菇去。 还有一部分平菇送到市区专卖店里卖。那儿已经卖了一个月的平菇。每天都能卖出去三四十斤。 大部分的平菇还是送去县里卖。那边已经卖了一年,也有人吃惯的。虽然贵些,但一个月也能舍得吃上一两回。 还有些就是村民们自己炸了平菇带到镇上卖。每天大概只能卖几斤。 “嘟嘟回来吃冰棒啊?”云善转头问西觉。 “干一会儿活再吃。”西觉却抬头望了一眼太阳。现在9点多,太阳还没有很晒人。 “哦。”云善继续干活。 兜明回来也就是一会儿事。一车的麦子换成了几袋粮食和一堆稻草。 第222章 花旗做饭的时候,云善坐在小板凳上休息。他干了一上午的活,现在有点累了。 “给你拿个冰棒吃。”小丛说。 “好。”云善立马开心地站起来,率先往竹屋跑去。 今早他已经选好了,要吃桑果黑冰棒。 小丛把竹筒拿给他,云善一路跑着把竹筒放到外面晒着的水盆里。 西觉给每人拿了一个冰棒,都放在盆里。而盆还放在太阳下。 云善蹲在盆边,眼神晶晶亮地看着那些竹筒,“什么能拿出来呀?” “一分钟吧。”西觉说。 一分钟是50秒。云善开始数数,“1,2,3......” “你数得太快了。”坨坨说,“一秒没有这么快。” 云善放慢了速度继续数,“12,13,14。” “这样行吗?” 坨坨,“行。” 数到50,云善把装桑果黑冰棒的竹筒拿出来,拽了拽冰棒支。冰棒果然松动了,但是也没被轻易拉出来。 云善来回试着拉拽,终于把冰棒从竹筒里拿出来了。 “好了。”他开心又得意地把冰棒给妖怪们看。 兜明过去,把冰棒都拿出来,给大家分了。 空竹筒放在一个盆里。 “好吃。甜。”云善美滋滋地舔着冰棒。 小丛吃的是冰西瓜。但是他之前嫌西瓜太冰,没有动。 这会儿见大家都吃冰棒,他才拿起西瓜咬了一口。 冰凉的感觉一下子从嘴里蹿到脚底,让身上热气顿消。小丛本来没觉得那么热,一口冷的下去还觉得心里有些凉。 他下意识地看向云善。 云善见小丛看他,拿着自己的冰棒走过去,主动递给小丛,“给你吃一口。” 小丛小小地咬了一口云善的桑果黑冰棒。这是用纯桑果汁冰的,一口下去满嘴都是桑果味。 “我也吃你的哦。”不等小丛回他,云善已经十分自觉地低下头,在小丛的西瓜上舔了一口。 他吃冰棒不喜欢咬,就喜欢舔。 砸吧砸吧嘴,云善评价道,“西瓜的味道。” “就是西瓜。”兜明说。 云善又舔了一口西瓜,“凉凉的。” “我们去叫李爱聪一起来吃冰棒吧。”小丛说。 “嗯。”云善高兴地答应。 从阴凉的棚子下走出来,被太阳一晒,小丛便感觉到热了。 云善走后,兜明进了趟屋里,拿出两个竹筒放到装竹筒的盆里。 “你下次可以睡完午觉吃。”坨坨说,“那会儿云善还没醒,也没人来。” “嗯。”兜明,“肉冰棒不好吃。” 西觉和花旗还没吃过肉冰棒。这会儿云善不在家。西觉进屋拿了两个肉冰棒出来化。 他们赶在云善回来之前,吃完了肉冰棒。 “怎么样?”坨坨问西觉,“你觉得好吃吗?” 西觉摇头。 花旗说,“凉快,不好吃。” 坨坨,“以后不做了。” 到李大志家的地里,云善的冰棒已经被他舔完了。他没丢冰棒支,一直拿在手里。 李大志家的麦子地又秃了一小块,他们一家比早上又往前了一小截。 “爱聪。”云善跑过去,说他们做了冰棒,喊李爱聪他们去吃。 “几点了?”明东霞问小丛。 小丛说,“11点多了。” “回去吧。”明东霞对李大志喊道。 路过妖怪们家,李大志他们拐下去。 云善喊了兜明打开冰柜,勤快地数着数拿了竹筒出来放到盆里化。 “什么时候冻好的?”李爱聪蹲在盆边看。 “早上就好了。”云善告诉他。 云善带着李爱聪一块数数,数完50个数,和李爱聪两人一起拿冰棒。 小丛和云善说了一天只能吃一支冰棒,这会儿李爱聪吃冰棒,云善只能站在旁边相眼。 看李爱聪咬了一口,云善开口要,“给我吃一口。” “你怎么不自己拿吃?”李爱聪把冰棒给他舔。 “不让吃。”云善说,“一天就吃一根。” 李爱蓝笑着说,“你是小孩子,不能多吃冷的。” “吃多了会拉肚子。”云善显然记得妖怪们的话。 但是记得这些话也没用,他嘴馋,还问李爱聪要冰棒吃。 他把之前吃剩下的冰棒支给李爱聪,“攒着。” “不要这样的。”李爱聪说,“这是你们自己做的,和卖的冰棒不一样。” “这个放上去拼不起来。” 西觉做的冰棒支不是扁的,就是根小棍插在冰里。 “哦。”云善把那根小棍丢进垃圾桶。 花旗不想让云善多吃冰棒,喊他进厨房烧火。 往灶膛里添了些柴,云善就想往外跑,他惦记李爱聪的冰棒。 花旗拽住他的衣服,明知故问,“你干什么去?” “不是烧火的吗?” “我去看看李爱聪。”云善睁着大眼睛道。 花旗勾起嘴角,“他在外面好好的,不用看。” “我马上做水煮鱼,你帮我好好烧火。” 云善犹豫地哦了一声,只好坐回灶台前的小板凳上。 花旗知道他心里有惦记,故意和他多说话,转移他的注意力,“云善,你那些故事书看完了吗?” “没。”云善天天要忙的事情多,学习,练功,玩,晚上偶尔勾毛线。现在只有睡觉前会看会儿故事书。 “你昨天晚上看的什么故事?”花旗问。 云善,“小红帽和大灰狼。” 他叽叽呱呱地给花旗讲起小红帽和大灰狼的故事。 李爱聪吃完冰棒,跑到厨房门口对云善说,“云善,我回家吃x饭了。” “哦。”云善走出来送他们。 送完人,他还打算回去继续烧火。花旗却盖上锅盖,“不用看火了,锅里自己煮着就行。” 西觉在棚子下打柜子。 云善找了个口袋,把地上的木屑扫进去。 干完这些,他在小板凳上坐了一下,很快又起身跑进屋,拿了故事书出来看。 刚看完两页,花旗便在厨房里喊吃饭。 上午干的活多,云善中午睡得也久、 他从12点半一直睡到下午3点,把一天中最热的时间睡过去了。 醒来时,卧室里一个人也没有。 窗户外有小丛说话的声音。 云善下了炕往外跑,看到小丛在读信。 “霍然给我们写信了。”坨坨拍拍旁边的小凳子,示意云善过去坐。 原来霍然看过了他们寄去的市区专卖店装修的照片,说是也要按照那样装修一个专卖店。 云灵山服装在风城卖得很好,价格实惠,款式多。其中童装卖得最好。 “霍然怎么又开店了。”坨坨说,“他已经开了很多店。” “他怎么忙得过来?” “他认识的人多。”小丛说,“还有齐名、宋朗他们呢。” “一人管一个店,人手肯定够用。” “可是我们没那么多衣服。”坨坨说,“市区、县里还有赵大伟那边拿走了好多衣服。” “现在还得勾毛线。” “后面还是得招人。”小丛说,“不然很长时间才能给霍然送一次货。” 他们虽然有一些衣服存货,但是离装满一车还很远。 “毛线制品有很多,爱波和我的屋里快堆满了。”李爱诚说,“等收完麦子,让爱波去白城送一次货,正好给霍然送衣服。” 小丛觉得这是个好办法。这样两边都能送货,浪费不了太多的车费。 还有一封信,来自北方的青城。 这封信是云善读的。 之前买他们毛线制品的青城老板瞧见过李爱波卖衣服,现在也想从他们这买衣服。 因为北方远,算下车费,得多买衣服划算。这老板想要一车衣服。 “没有那么多衣服。”坨坨又说。 “得招人。”小丛道。 “还得勾毛线制品。”坨坨说。 李爱诚问小丛,“大家晚上多加会儿班,能赶得完吗?” “那得多加班。”小丛说,“白天太热的时候,不一定能勾毛线。” “时间还是紧的。” “这事不好找外面的人。”李爱诚思索道,“还是和大家商量商量吧。” “村里人应该会愿意晚上加班。” 小丛点头。 这些事就得麦收之后再说了。 “一会儿我去镇上,先把咱们现在的产品手册寄到青城。”李爱诚说,“5月份应该顾不上那边。估计得等到7月份。” 李爱诚回屋写信了。 云善跟着听了好一会儿,知道现在缺人做衣服,也缺人勾毛线。 他说,“我也干活。” “云善,我教你钩风铃花吧。”坨坨说,“我们可以勾好多个风铃花朵,然后再拼到一起。” “好。”云善大声响应。 兜明去开拖拉机,云善、坨坨和小丛一起爬上车。现在他们要去地里拉麦子。 5点多钟,兜明才开着拖拉机从王家村回来。 云善、坨坨和小丛坐在草上,看着橙红色的太阳正在往下落。 夕阳已经洒尽了余晖,却又染红了天边的云彩。 拖拉机突突突地开进李大志家的院子,马奶奶听到声音从厨房里走出来。 烟囱正往外冒烟,马奶奶应该正在做饭。 她打开杂物间的门,热情地邀请兜明他们留下吃晚饭。如今家里条件好些,她下午也去商店里买了两斤肉。 坨坨说,“花旗做好饭了。” 兜明卸粮食,坨坨他们帮不上忙。云善说要去晒谷上推麦子玩。三个小的便跑去了晒谷场。 兜明一人把麦子卸进屋里,一袋袋地码放得十分整齐。然后他又开车去晒谷场。 第223章 云善早上学习结束,收割机还没到。 村里有人来问,“收割机来了没” “从市里过来哪能那么早。”李爱波说,“估计得到11点才能到。” “那上午干不了活了。”李久勇说。他是来帮忙的。 赵秀英在家等不住,催李爱诚去村口等着。 李爱诚没等来收割机,却等来了拄着拐的秀枝二叔。 “咋过来了?”李爱诚瞧见他微微有些惊讶。 “过来给你家帮忙。”秀枝二婶笑着说。 李爱诚先前就让秀枝和二叔家说了,租收割机的钱他家拿。 秀枝不同意,“二叔家收麦子的钱哪能让你出。一百块钱呢!” 李爱诚晃晃左手,笑道,“二叔腿不好,我这做侄女婿的该帮忙。可是你看我的手,田里的活我是干不了了。” “二叔二婶帮你好几年了,这会儿他家缺人干活,我是出不了人了,只能出钱。” “秀枝,我看的谁的x面子?” 秀枝打了他一下,噗嗤笑出来,“看我的面子?” 李爱诚笑着点点头。 “可是一百块钱太多了。”秀枝说,“是你4个月的工资。” “你不是说攒钱留着结婚吗?” “李大伯和赵大娘能同意?” “结婚的钱攒着呢。”李爱诚说,“今年服装厂的生意好,我也跟着挣钱。” “又不是乱花钱,该用得用。” “我爸和我妈那,你放心。只要你说和我结婚,我爸妈没有不同意的。” 秀枝笑起来,盯着李爱诚看。 李爱诚问她,“你看什么。” “我看你呀。”秀枝说,“唉,以前我担心......和你在一起,地里的活没人做。” “谁能想到还能请收割机。” “现在的日子,我以前做梦都梦不到。” 秀枝把手伸出去给李爱诚看,“你看。” “大半年不怎么干重活,手看起来比以前嫩了好多。” 在田里劳作时间久了,手指头容易粗,皮肤也会被晒黑,是那种像土地一样的颜色。 “我听人说多擦雪花膏手会变嫩。”李爱诚说,“我给你买两盒雪花膏擦。” 秀枝又笑,“上回你给买的雪花膏还有半瓶,不用买。” 她穿着订婚时的裙子,欢快地和李爱诚走在树荫下。 李爱诚往四周看了看,没有人在,他伸出手拉住秀枝的手。 秀枝转头看他,又笑起来。 李爱诚也笑。 两人甜甜蜜蜜地走进齐家村,秀枝才甩开李爱诚。 到了二叔二婶家,秀枝把租收割机收麦子的事告诉他们。 秀枝二叔、二婶转头看向李爱诚。 “这,哪能让你掏钱。”秀枝二叔立马摇着头说,“不行,不行。” “既然雇了收割机,这钱我自己拿。” 秀枝二婶也说,“这钱不能让你拿。” 李爱诚把劝秀枝的那些话又说了一遍。秀枝二叔家条件不好,如果是他们自己,恐怕是二婶带着家里的两个孩子下地收麦子,根本不会花钱租收割机。 秀枝二叔、二婶推让了好久,李爱诚坚持这样做。秀枝也帮着劝,她二叔二婶才答应。 晚间,秀枝二叔二婶敲响秀枝家的门。 “秀枝,100块钱不是小数,爱诚家里能同意吗?”秀枝二叔担心道。 “服装厂挣钱,爱诚也跟着挣钱。”秀枝说,“这事是爱诚主动提的。他这人好心得很。他家里也同意。” 十里八村都知道,李家村的日子现在好过的很,家家有工人,还能勾毛线。 服装厂不只卖衣服,还卖那些毛线制品。听说很是挣钱。 秀枝二叔又问,“我听说,是爱波跟着花旗他们做生意,爱诚也跟着做?” “爱波用的钱是爱诚的。”秀枝说。 “能有别的路子挣钱好,就是不能干活也没什么。”秀枝二叔替秀枝高兴,“你找了门好亲事。” 李爱诚一家对秀枝都很好。这好不是虚的,能看得见。 秀枝缝衣服每个月能自己拿钱。中午,李家还留她吃饭。不仅留秀枝吃饭,连秀才都叫去一起吃饭。 就是李爱诚来走亲戚,回回都带了酒和肉。 李家能给他好东西,说明他家重视秀枝。 这样看来,李爱诚就是有些残疾,也没多大妨碍了。 秀枝二叔说,“当二叔先借你们钱。这钱无论如何我也不能让爱诚拿。他的好意二叔知道。” “你俩只要把日子过好,二叔就高兴。” 知道李家是3号收麦子,秀枝二叔家一早就准备3号过来帮忙。人家对他们有心,自己也得对人家好。 “收割机还没到。”李爱诚赶紧把秀枝二叔往家迎,又让李爱波去西觉家里叫赵秀英他们。 坨坨、兜明、云善和小丛也跟着过来玩。 那两家说了好一会儿话,时不时就有村里人过来,询问收割机有没有来。 大家没见过收割机,都很好奇。 院子里的人越聚越多,赵秀英一看时间已经到10点半了,她赶紧催着李爱波骑车去看看。 云善也想去看。 李爱波推自行车出来,他自觉地往自行车跟前一站,等着李爱波把他抱上去。 西觉他们骑车都是把云善抱到大杠上的,云善已经很习惯了。 李爱波单手把云善夹到车上,“云善,你现在有多少斤?” “赶得上一头小猪了。” 云善扭头说,“你是猪。”在云善现有认知里,说人是猪是骂人的话。他们班有的同学就会说别人是猪。 李爱波双手握着车把,云善在上面,他得保持车的平衡。“我可没骂你。” “我说的是你重得像头猪。” 云善用眼睛瞅他,肯定地说,“骂我了。” 坨坨站在车边哈哈笑,“你上一句不像骂人,这句就是骂人。” 赵秀英哎了一声,“你好好的,说云善干什么。多大人了,跟孩子计较。” 坨坨也要去,自己爬到前面大杠上坐好。 “你俩都坐前面不嫌挤?”李爱波问。 “不挤。”坨坨说。 兜明回家推了自行车,带着小丛,跟着李爱波往镇上去。 半路上遇见了开收割机的人。 两人调转车头,领路带着人回李家村。 这会儿都已经11点了,上午确实干不了活。 赵秀英忙着张罗饭,拉着秀枝二叔二婶一家在这吃饭。“爱波,去多切点肉来。叫花旗他们也来吃。” 秀枝二叔二婶很不好意思。到了什么也没干,还要吃人家一顿饭。 云善爬到收割机履带上,在上面来来回回地走着玩。 看到上面的驾驶室,他也想进去。可开收割机的人把钥匙揣在身上,不让他们进去玩。 云善、坨坨、小丛和兜明四人只能趴在玻璃窗户上往里面看,边看边讨论车里那些东西都是干什么用的。 收割机驾驶员在李爱波的带领下去田里看了一番,“咱们这都是平地,好收。” “一共四家,八十亩地。今天干一下午再加上明天大半天应该就能收完。” 李爱波点头。又把人领回家。 妖怪们中午没去李爱波家吃饭,李爱波去喊人的时候,花旗已经开始做饭了。 吃午饭时,云善兴致勃勃地和西觉、花旗讲收割机。他想去开收割机。 收割机里除了驾驶员坐的地方,还有些地方,花旗上回在农机站看到了。 听说下午2点开始干活,花旗准备1点半去李爱波家,和收割机驾驶员说说让云善上去坐坐。 没想到,1点半他竟然听到了闹铃声。 花旗纳闷地坐起来,就见西觉已经起身了。 “你干什么?”花旗狐疑地看着西觉。难道西觉要和他做同一件事? “我去找去开收割机的人。”西觉说,“云善想坐收割机。” 花旗:! “我去吧。” 西觉见他下了炕,便躺下来接着睡。 小丛听到他们的对话,觉得坨坨说的对,花旗现在总和西觉比,想要讨云善喜欢。 小丛觉得云善都喜欢他们。大家不同,没必要刻意争宠。 花旗和收割机驾驶员商量好了,从李爱波家开到地里那一段路可以带着云善和坨坨,但是他俩要听话。 云善知道这个消息特别高兴,他下了炕穿上鞋,对妖怪们说,“我去开收割机啦!” 他和坨坨一块跑到李爱波家,看到收割机驾驶员站在路边和李爱波说话。周边还有很多村里人。他们都是来看收割机收麦子的。 见小孩来了,收割机驾驶员爬上收割机。他拉了坨坨和云善上收割机,叮嘱道,“你俩不能乱摸。不然就得下去。” “我们肯定不摸。”坨坨立马保证道。 云善也跟着说,“不摸。” 和陌生人在一起,云善显得老实很多。 收割机里位置不是很大,坨坨和云善两人挤在驾驶员座位边。 那边正好有一块叠起来的粗糙帆布,只比驾驶员的座位矮上一小截,他俩便坐在帆布上。 坨坨很高兴地对云善说,“我们俩也有位置。” “嗯。”云善也高兴。 其他人跟在后面走。秀枝二叔拄着拐,远远地落在后面。 云善睁着大眼睛看着驾驶员操作收割机,再转头瞧瞧外面。 金黄色的麦田一望无际,远处割麦子的人都是一个个小点点。 收割机在进入麦田前停下,驾驶员打开门,让云善和坨坨下去。 西觉把云善抱下来,云善还很兴奋,“收麦子吗?” “马上要开始了。”坨坨说。 第224章 晚上一直干到天色昏暗,收割机驾驶员才把收割机开回李爱波家院子里。 今天收割机驾驶员不回市区,晚上住在李爱波家。这样明天好早点干活。 田埂上还有许多成袋的麦子。 小丛、云善回去拿了手电筒,还去把李爱波家的手电筒也拿来了。 两人打着手电筒给大人们照亮,让他们把麦子扛到拖拉机上。 赵秀英下午看过,地里还落了些麦子。基本都没连着根,应该是从收割机里掉出来的。 她没急着捡,准备明天让李爱波来捡麦子。 到李久勇家卸完麦子,妖怪们在李久勇家洗漱一番,进屋吃饭。 秀枝二叔一家天暗后先回去了,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留下来再吃一顿。 杨娟早已摆好了两桌菜,肉的分量很足。有鸡肉吃。听李爱诚说,杨娟下午买了三斤肉。 还有云善喜欢吃的糖拌西红柿。 吃完饭,云善跟着李爱聪、坨坨、小丛去村里玩。 晚上凉快,村里好多人坐在李爱军家院子里边聊天边勾毛线。 看到坨坨他们来,爱田妈问,“爱聪家的地也收完了?” “还剩3亩。”坨坨回答。 “收割机真快。”李家声说,“今天爱诚家的地都收完了。” “这比自己割麦子,再送到王家村去省事多了。” “5块钱一亩呢!可不得省事么。”李爱军说。 “这样不用来回扛粮食。”爱军妈说,“在王家村脱粒x后得弄回来。一趟一趟地,太麻烦。” “你看他们,比咱们晚收,一下午就把活给干完了。晒完粮食交完公粮就能歇了。” “不怎么耽误挣钱。” “我要是从早到晚缝一天衣服,能挣1块5呢!” “一亩地就5块。”爱军说,“还是自己割划算。” “咱家一天加起来,顶天了能挣5块钱。” 院子里坐了很多大人,他们嫌小孩们吵闹,把小孩们往外撵。 云善他们便靠着院墙,坐在外面聊天。 李爱平说,“收割机好厉害。” “一下午就把那么多麦子都割了。” “我长大了想开收割机!” “云善,你们家买不买收割机?”李爱美问。 云善摇头,“我们没种麦子。” 不种麦子不需要收割机。 李爱玲说,“你家买一台呗,到时候把我们全村的麦子都收了。” “你收我们便宜些。” 在李家村小朋友们眼里,云善家是村子里最有钱的。如果谁家先买收割机,小朋友们肯定想到的是云善家。 “不买。”云善说,“花花说买电视机。” “我家有电视机,你来我家看电视。”李爱美立马说。 云善说,“买彩色电视机。” 他们村里还没人家有彩色电视机。 “等你家有彩色电视机了,我去你家看电视。”李爱美很快改口。 晚上的星星很多,挂了满天都是。黑漆漆的夜幕上全是点点星光。 云善靠着墙上看星星。 坨坨在旁边听李爱和讲今天他家地里发现一条蛇的事。 听完故事,坨坨再看云善,发现云善已经睡着了。和他一起睡觉的还有李爱美、李爱平。 他们都靠着墙,垂下头,眯着眼睛。 这些小孩子们白天都跟着干活,晚上睡得便早。 坨坨想把云善叫醒,李爱聪自告奋勇说要把云善背回家。 平时在学校玩的时候,李爱聪背过云善,确实能背得动他。但那是玩,没走多远。 从李爱军家门口走回家起码得3分钟。 “云善有点重。”坨坨有点担心,“你能背得了那么远?” “我能。”李爱聪已经背着他们稍微蹲了下来。“你们把云善放上来。” 小丛、坨坨在李爱和的帮助下,把云善放到李爱聪的背上。 李爱聪手抱住云善的两条腿,小丛和坨坨一左一右地跟着他。 他们没带手电筒,但好在有月亮照亮,模糊地能看到路。 走到能抄近路那,李爱聪要走近路。 小丛和坨坨紧紧地跟在他旁边,防止李爱聪把云善摔了。 “你不累?”坨坨问。 “还行。”李爱聪说,“云善真的很胖。” “你也胖,你家有两个胖子。” 坨坨:......“你也不瘦。” 李爱聪长得又矮又壮。 没到村后的路上,李爱聪觉得累了。他们把云善放下来。 小丛说,“我回家喊兜明。” 李爱聪蹲在地上对一块蹲着的坨坨说,“杨娟今天给我买了身新衣服,下午时候买的。” 李爱聪的衣服大都是李爱诚、李爱波十多年前穿的衣服,虽然没破,但是旧得厉害。 村里的小孩们大都是这样的,穿哥哥、姐姐们以前的衣服。显得小孩都旧。 “去哪买的?”坨坨记得杨娟下午还和他们在一起干了很长时间活,后来才回家做饭。 “就在大伯家商店买的。”李爱聪说,“大哥卖给她的,便宜了很多。” “杨娟说我的衣服太旧了,咱们村衣服便宜,以后给我多买点。” 和上一个后妈想比,这个新后妈已经十分好了。李爱聪对新后妈挺满意。 坨坨替李爱聪高兴。 两人只说了几句话,看到前面有两个黑影过来。一高一矮的正是兜明二胡小丛。 “你们俩怎么没拿手电筒来。”坨坨站起身。 “很快就到家了。”小丛说。 兜明过来,抱起云善。 前面就是李大志家,小丛他们看着李爱聪进了院门,这才往家走。 河边很多青蛙、哈马“呱呱呱”地叫着。 这声音能响一夜,一直到天亮才停。 吃过早饭,收割机开进地里收麦子。 花旗和西觉知道收割机是怎么回事,今天便没再去田里。各自在家做自己的事。 猪肉脯烤完,花旗又晒了一下午。他吃过一片,觉得有些咸。 早上拿给云善吃,云善尝了两口后说,“咸。” “当咸菜吃。” 花旗:....... “有那么咸吗?”坨坨咬一口,嚼了两下,“哇”地一声,“怎么这么咸!你倒了多少盐。” 花旗撩着眼皮子看了眼坨坨。 “做的不好吃还不让人说了。”坨坨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下回我少放点盐。”花旗对云善说。 本来是做来给云善当零嘴的,结果猪肉脯被云善就着馒头当咸菜吃。 咸的肉脯比咸菜可好吃多了,有肉味,有咸味,云善挺爱吃。 “花花,咸菜好吃。” 他不喊肉脯,直接喊咸菜。 花旗尽量表现出笑的模样,“好吃你就多吃点。” 坨坨和小丛都憋着笑。 兜明也挺爱吃,真心夸赞,“很好吃。”但他也是就着馒头吃的。 花旗这回脸直接挂了起来,声音泛着冷意,盯着兜明,“你也多!吃!点!” 兜明看了一眼花旗的脸色,赶紧低下头继续吃饭。好好的,生什么气。夸他做得好吃也生气,花旗也太难伺候了。 吃过饭,兜明先开车带着坨坨去李爱慧家干活。 云善和小丛后面才去。 李爱波听云善说花旗做了好吃的咸菜,配着馒头很好吃。 坨坨和小丛都在旁边笑。 “你俩笑什么?”李久福问。 “没什么。”坨坨对李爱波说,“你想吃去问花旗要。” “他做得挺多的,不过不一定给你。” “做得挺多的还不给我?”李爱波疑惑地说,“花哥不是小气人。” 坨坨笑得更开心了。花旗不是小气妖,但是你气他,他就不会大方。 李爱慧家自己割了4亩地,收割起来更快。10点半,两家的地都收好了。 收割机驾驶员要把收割机开到齐家村。 云善又想去坐。 花旗和西觉不在,小丛找了李爱波,让他帮着和驾驶员商量。 这次是小丛陪着云善坐在收割机里,其他人坐着兜明开的拖拉机去齐家村。 中午本该是李爱慧请这些人吃饭,但是收割机驾驶员想早点干完活,早点回家。 李爱慧便带着菜去秀枝家做饭。 收割机开到齐家村,直奔地里。 他们在地里收了三趟麦子才去秀枝家吃饭。 兜明他们没留下,把人送到秀枝家,便开了拖拉机先回家。 云善开心地给花旗和西觉讲,他又坐了收割机。 由于收割机驾驶员想早点回家,李爱波他们下午1点半便开始干活。 兜明他们是下午2点半到的,一直干到5点半,才把秀枝和他二叔家的麦子收完。 晚上回去,李爱波真去妖怪们家问咸菜的事。 花旗本来脸色好好的,听李爱波说咸菜,立马冷下脸,“谁说我做咸菜了?” “云善。”李爱波瞧着有点不对劲,但是也不知道哪里不对劲。“说做挺多的。” “给我拿点?” 花旗,“没有。” 还真让坨坨说中了! 李爱波瞧着花旗不是很高兴,他看一旁偷笑的坨坨。这才明白里面肯定有事。 他拉了小丛去一边问,“到底怎么了?” “花旗做肉脯做得太咸,云善说要当咸菜吃。”小丛小声告诉他。 “怪不得说咸菜的事花哥不高兴。”李爱波说,“坨坨不是骗我吗。” “做得有多咸,还能当咸菜吃?” 李爱波知道花旗做肉脯的事,上回他还瞧见花旗烤肉脯。 小丛,“挺咸的。” “肉的肯定好吃。”李爱波有些好奇咸肉脯是什么味道。他当时看花旗折腾的时候挺费功夫的。 第225章 中午妖怪们正在吃饭,云善突然蹭下凳子,跑去柜子里拿了卫生纸往外跑。 花旗放下碗追出去,看着云善一路跑进厕所里。 他站在外面喊,“云善。” “嗯。”云善说,“我上厕所。” 云善现在自己能擦干净屁股,都是自己上厕所。 花旗在外面等他出来,领他回家洗手继续吃饭。 吃过饭,西觉和兜明把竹床搬出来放在棚子下。 现在天还不算很热,小丛担心云善睡竹床冷,给他睡觉的地方单独铺了个小毯子。 云善和坨坨两人这会儿正坐在竹床上组装风铃花。 他们拿了个罐头玻璃瓶攒勾出来的风铃花朵,现在里面已经攒满了。 坨坨正带着云善把风铃花朵串成串。 云善突然停手,把东西放在床上,下床趿拉鞋子往屋里跑。 “你干什么去呀?”坨坨莫名其妙地问。 “上厕所。”云善很快抓着卫生纸跑出来。 “不是吃饭时才上过吗?”兜明看着他一路跑出院子。 “云善今天上了3遍厕所。”坨坨穿上鞋子,怀疑地说,“他是不是拉肚子了。” 他跑去厕所找云善,站在外面问,“云善你是不是拉肚子了?” “没。”云善回道。 坨坨等云善擦完屁股看了一眼茅坑,叫道,“就是拉肚子了!” 云善中午吃的西瓜冰棒。 和普通冰棒不一样,西瓜不会化掉,舔到最后还剩下西瓜肉。 而且云善今天只吃了那一瓣西瓜。 估计是因为吃了凉西瓜,他才会拉肚子。 坨坨说云善拉肚子是因为吃了冰西瓜,云善死活不承认。 两人一路争论着回到院子里。 “云善拉肚子了。”坨坨把这件事告诉妖怪们。 云善立马接道,“不是因为吃西瓜。” “不冰的西瓜能吃,冰的西瓜还是别吃了。”西觉说。 “不吃西瓜,能吃冰棒吗?”云善转头,眼神期待地问西觉。西瓜冰棒不是很好吃,不吃就不吃了。可是他想吃别的冰棒。 “明天先别吃了。”花旗拍拍他的肚子,“让你的肚子缓缓。” 云善不应声,他想吃冰棒。 他站在床边瞧瞧花旗,又瞧瞧西觉,见他俩都闭上眼睛。每人和他再说这事。 云善只好踢掉鞋子爬上床,拿起风铃花继续和坨坨一起串花。 串好一串蓝色的风铃花,他高兴地和坨坨说了几句话,拿着那串风铃花躺在毯子上看。 最下面两朵蓝色风铃花颜色最淡,再上面两朵颜色深些,最上面的两朵颜色是最深的。 云善瞧着瞧着,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六月份已经有了蝉鸣。这会儿蝉儿大概不算热,只偶尔叫上几嗓子。 兜明醒来,闻到附近有臭味。 他坐起来四下看了看,没瞧见有什么东西臭了。 往厨房走,走到门口他就知道味道不是从厨房传出来,不过就在这附近。 兜明东闻西闻,闻到云善身边,那味道明显大了好多。 云善身上的臭味? 睡觉前他身上明明没有臭味。 难道! 兜明揉揉鼻子往后退了两步,他思考是不是要叫醒云善。 这会儿西觉也醒了,他也闻到了味道。 “是云善身上的。”兜明说,“云善应该拉肚子了。” 云善拉肚子了?云善现在正躺在床上。他拉肚子了? 西觉把云善翻个身,脱掉他的裤子,果然见裤子里一塌糊涂。 花旗看到这些,有点担心云善的肚子。 西觉把云善抱出来,把他裤子脱掉丢在地上。然后把云善摇醒。 没睡饱,云善哼哼唧唧地半睁着眼,“西西,我睡觉。” “把屁股洗干净再睡。”西觉把他拎到院子外面,“站好。” 然后又把他上衣也脱了。云善这会儿光溜溜地晒在太阳下。 看到兜明站在旁边,云善往兜明身边走,想抱着兜明的腿睡觉。 兜明见他过来,迈着大步走开了。 “嘟嘟。”云善不甚清醒地看着兜明。 “西觉让你站在那。”兜明说,“你得先x洗屁股。” 云善干脆站在那闭着眼睛睡觉。 西觉回去拎了一桶一直在太阳下晒着的水,用瓢舀水往云善屁股上冲。 云善还半闭着眼睛,任由西觉冲刷他的屁股。 瞧着冲得差不多,西觉拿毛巾给他擦干净身上。 这回没给他穿衣服。 花旗把客厅里的茶几抬出来放在太阳下,然后在上面铺了小毯子。 西觉把光溜溜的云善放在上面,给他肚子盖了件衣服。 收拾好这些,西觉找了根木棍打进小沟边的土里。 他把云善的脏衣服拴在木棍上,然后连着毯子丢进小沟里。 水会把衣服上的脏东西带掉。 太阳热,晒得云善一脑门汗。他不舒服地翻了个身。 小丛把脸盆架挪过来,又让兜明挪动茶几。 他转动晾毛巾的杆子,让云善的脸睡到毛巾的阴影里,身子还在太阳下晒着。 李爱波过来,瞧见云善这样,惊讶地问,“他怎么睡在太阳下?” “不晒吗?” “云善拉肚子了。”小丛说,“给他晒一晒。” “这样能管用?”李爱波还没见过谁用这法子。 小丛点头。 云善脑袋不被太阳晒,人就舒服多了,又睡了好一会儿才醒。 醒来看见自己光溜溜的,还单独睡在茶几上,他扭头看向坐在棚子下的妖怪们,声音软软地问,“我怎么睡在这呀?” “你睡觉的时候拉肚子了。”坨坨勾着毛线回他。 看到自己身上干干净净的,云善立马大声反驳,“没拉。” 他知道拉在裤子里丢人。 “衣服挂在小沟里。”坨坨说,“不信你去看看。” 云善光着身子跑到小沟边,瞧见自己上午穿的衣服正在小沟里飘着。 看到证据,他没话说了,耷拉着脑袋回来。光溜溜地在棚子下挺着他的肥肚皮,一言不发。 花旗看向臊眉耷眼的云善,轻声说,“回屋把衣服穿上。” “哦。”云善转身跑进屋里。 再出来时看到李爱波把他和坨坨上午捡回来的两袋麦子绑在自行车后座。 “干什么呀?”云善问。 “去王家村脱粒。”李爱波问他,“你去不去?” “去。”云善立马道。 坨坨和他一块坐在自行车前杠上。 “花花,西西,我去王家村啦!” 这会儿他又高兴起来,精精神神地说话。 “等等。”小丛进屋,拿了一叠卫生纸往小挎包里塞。“带着这个。” 他把小包给云善。 云善接过来,挂在脖子下面。 王家村晒谷场上现在已经晒了很多麦子。大多是老年人一边看着孩子,一边看粮食。 脱粒机那边排的队伍长。李爱波把车停在队伍最后面,带云善和坨坨去前面人多的地方说话。 别人见到他,首先问的就是收割机的事。 “收完麦子,昨天开始晒。”李爱波蹲在树下说,“再晒两天就去交粮食。” “你家的活干得真快。”其他人羡慕道。 老头们又在这边玩压小宝。 坨坨看一眼没兴趣,带着云善去听旁边的老太太说八卦。 农忙的时候,这些人都没空串门,但是每天讲的事居然都不重样。 他俩正津津有味地听着,云善突然说,“坨坨,我要上厕所。” 他不知道这儿哪有厕所。 有个老太太给指了个地方,“去那边上。” 给指的地方就是一排树下。 “云善,走。”坨坨领着云善往那边跑。 到了地方,云善自己脱裤子上厕所。 坨坨隔了几步远,站在另一棵树下。 他瞧见树干上趴着一个带着白点的大天牛。那天牛看起来比他手指头还长。 坨坨爬上树,将天牛捉下来。 云善蹲着,伸着脑袋往坨坨那儿看,“什么呀?” “天牛。”坨坨把天牛放到云善面前。 云善用手指头戳了戳,瞧见天牛往前面爬。 他蹲着也跟着往前挪。 “你上完厕所再玩吧。”坨坨担心他不擦屁股追着天牛跑。 于是把天牛捏在手里,“它的须上也有白点。” 坨坨拿天牛和自己的手指头比,天牛真的比他的手指头长。 云善很快擦了屁股,走过来和坨坨一块玩天牛。 两人绕路去找了条小沟洗了手,带着天牛回来。 坨坨知道他还拉肚子,没让云善去树荫里坐着,带着他去晒谷场玩。 晒谷场上都是麦子,旁边就放着推粮食的木推。 坨坨喊云善去翻粮食玩。 “等等。”云善跑去树下,把天牛放回树干上,这才回来和坨坨一起推粮食。 那家粮食的主人抬头看一眼,见他们只拿木推推粮食玩,便也没管。 坨坨领着云善把晒谷场上的粮食都翻了一遍。这可是大工程。 两人晒得快要冒烟。 坨坨满头汗地走回树荫下,问王强要水喝。 王强站起来拍拍屁股下的灰,笑道,“你俩还真勤快。” 他把他们带回家,给他俩一人倒了一碗水。 云善和坨坨两人咕噜咕噜地快速喝完一碗水。 王强又打了井水让他俩洗脸,还给他们摘了黄瓜吃。 两人在屋里歇了一会儿,坨坨又领云善回晒谷场。 刚好看到李爱波在解自行车后面的绳子。 “你俩回来得正好。”李爱波说,“马上轮到我们了。” 第226章 5月5号上午,兜明开拖拉机,拉了李爱波家的麦子去镇上粮站交公粮。 小丛、云善、坨坨还有李爱诚、李爱波都坐在车上。 云善趴在粮食袋子上看过路人。 瞧见骑着自行车,后车座挂着绿色褡裢的邮差,他招手大声喊,“有我家的吗?” 可他的声音被拖拉机盖过去了,邮差只是偏偏头,冲他笑了一下算是打招呼。 “他应该没听见。”小丛说。 去年坨坨他们跟着一块来粮站交粮的时候,粮站门口排得到处都是人。 今年他们来得早,这会儿前面只排了几辆牛车。 没人排队,四周空旷着,显得粮站门口的地方很大。 云善他们进了粮库看,里面很空,只有西墙边有粮食,一袋一袋码放得高高的。 看粮库的人吆喝道,“出去!出去!这不是小孩玩的地方。” 云善跟着坨坨、小丛跑出去,回到拖拉机旁边玩。 去年段宝剑在这边卖冰棒,这会儿倒是没人卖冰棒。 “不排队好。”李爱波蹲在拖拉机阴影下乘凉,“以前每年都来排队。” “有时候能排一天。” “咱们今年来得早,不用排队。” 没一会儿轮到李爱波家。 粮站的人验了粮食,过了称,允许入库。 李爱诚从上衣外套口袋里拿出小本子递给粮站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在本子上记下交粮的重量,日期,便把本子还给他们。 兜明和李爱波两人把粮食往库里扛。 云善回到家,问西觉,“西西,今天有没有信呀?” “没有。”西觉回他。 “邮差不是给我们家送信的。”坨坨道。 下午,兜明拉了李久勇家的粮食去粮站。 后来又跑了3趟,把李爱慧家、秀枝家、还有秀枝二叔家的粮食都拉到粮站去。 回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 花旗早就做好了饭,大家一起等着兜明。 7号上午,李爱慧到妖怪们家,说要买两斤肉。 坨坨切好肉,打了称,刚拿出稻草准备绑肉。 李爱慧拦住他,“不用。肉是给你家的。” “这回你们帮了不少忙。兜明来来回回地开车又是拉粮食又是扛粮食。” 李爱慧拉着坨坨说,“去商店看看,想吃什么,姐给你买。” “没啥想吃的。”坨坨道。 “麦乳精喝不喝?”李爱慧说,“你别和姐客气。” 她笑道,“姐现在自己挣钱,月月拿钱。” “没客气。”坨坨没进商店,“家里都有。” 李爱慧笑笑,没再把坨坨往商店拉。 她知道坨坨这话不是客气,人家是真不缺。所以她不知道该给兜明他们买点什么。 云善坐在小板凳上瞧着,他有想吃的,想吃冰棒。但是今天已经吃过了。 他看了会儿李爱慧,低头继续勾风铃花。 坨坨只留了李爱慧买的两斤肉。 花旗尝了这次做的猪肉脯,他觉得很成功,吃起来有些咸味,但是不齁人。 “云善。”花旗把猪肉脯拿给云善吃。 云善小小地咬了一口。 看着被花旗切得整整齐齐的方块肉片上被他咬掉一个角,他抬头说,“花花,咸菜不咸。” 坨坨哈哈笑出声。云善好像已经认定了,花旗做的猪肉脯是咸菜。 花旗冷着脸瞪了坨坨一眼。转头对温声对云善说,“不咸才好当零嘴吃。” “上回做得咸了才当咸菜吃。” “哦。”云善把那一小块猪肉脯吃完,又问花旗要了几块。 兜明自觉地抓了一把,一口咬掉半块猪肉脯。 吃完手里的,他还去拿。 “少吃点。”花旗站在兜明背后幽幽道。 兜明把手松开,只抓了几片猪肉脯走回去。 小丛说,“明天我也试着做。” 兜明吃肉没数,要是让他敞开吃,花旗做的那些猪肉脯肯定撑不到明天,云善又没得吃了。 “多做点。”兜明说完才想起来,赵大伟一共拉了7头猪来。明天早上没猪杀了。 “明天没猪了。” “明天我去找大伟哥。”李爱波道。 云善听到花旗让兜明少吃猪肉脯。 兜明吃得又快,抓来的几块已经被他吃光了。 云善把自己手里的两块肉脯分了一块给兜明。 “嘟嘟,花花怎么不让你吃啊?” “因为我吃的多。他怕我把猪肉脯吃完。”兜明当然知道是怎么回事。 云善没回兜明的话。他一直知道兜明吃的多。 李爱波挺喜欢吃花旗这次做的猪肉脯。不过花旗连兜明都不让多吃,他也不好意思再拿。 “小丛,你要是做猪肉脯,也帮我做五斤。”李爱波说。 “五斤猪肉只能做成猪肉脯只有一斤多一点。”花旗道。 “这么费猪肉?!这东西要卖,一斤快到10块钱?!”李爱波瞪大眼睛。 他竟然吃了十块钱一斤的东西! “赵大伟家的猪肉没那么贵。”花旗说。 “那也不便宜了。”李爱波纠结了一下,“那我做五斤猪肉的。” “你家做多少?” 兜明听说做猪肉脯费猪肉,当即道,“剩下的都做成肉脯。” “那得出多少斤?”李爱波去骨去皮地算,一头200斤猪大概只能做出三十多斤猪肉脯。 麦假在忙碌中结束,云善和坨坨又开始按部就班的上学生活。 周一到学校,教室里上周插在桌上的花瓶里的花已经软嗒嗒地垂着头,马上就要烂掉。 竹筒花瓶里一点水也没了。 云善把之前的花拿掉,插上新的花,又喊郝佳佳他们一起去外面打水。 坨坨负责压水。 最开始按几下,压水井并不出水,而是闷闷地响几声抽气的动静,然后水才涌出来。 云善他们都蹲在水井边,把竹筒放在出水口接水。 其他年级也有很多小孩学着一年级小孩们的“肉慢踢客”,在自己的桌上摆上一个竹筒花瓶。 这会儿见有人在压水,不少人都拿着花瓶过来接水。 赵老师也拿了个大竹筒来。他这个花瓶比学生们的花瓶大了许多,能插很多花。 “家里麦子都收好了?”赵老师问大家。 “收好了。”孩子们异口同声地回答。 “你们最近卖冰棒?”赵老师装满水后站在水井边和云善闲聊。 云善点头。 “挣了多少钱?”赵老师笑着问他。 这事云善不知道。他只是负责卖冰棒的,收钱的是李爱波。 “我不知道。”云善说,“爱波收钱。” 赵老师,“哦,那是开商店那家卖的冰棒。” 云善点头。 “云善。”郝佳程说,“今天下午上学我去你家买冰棒。” “我妈说给我钱买冰棒。” “好。”云善应下。 接好水,小孩们把竹筒带回去。 宁小春拉了坨坨脖子下的表看时间,已经7点55了,还有5分钟上课。 云善从包里掏出猪肉脯,给小伙伴们一人分了一块。 “什么呀?”郝佳佳好奇地问。 “咸菜。”云善说。 坨坨笑出声。 宁小春好奇地问他,“你笑什么。” 邹冬冬看到云善吃了“咸菜”,他问,“你就光吃咸菜?没带馒头?” “嗯。”云善说,“好吃。” 邹冬冬咬了一口,嚼两下,眼睛放着光,“这是肉!” “云善,这不是咸菜。” “是肉咸菜。”云善说。 坨坨一直坐在那笑,云善蹬着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他,“笑什么呐?” “我在笑某些蛇。”坨坨说。 “哪些蛇?”云善又问。除了花旗,他们最近又没有养蛇。 “你俩说什么?”郝佳佳在后面问,“什么蛇?” “没什么。”坨坨说,“这是猪肉做的猪肉脯。” “花旗第一次做得x太咸了,我们当咸菜吃,云善就一直叫它咸菜。” 昨天花旗告诉过云善这是猪肉脯,不过云善还没改口。 “能有多咸?”宁小春吃了几口,舍不得全吃完。她把剩下的一大半装进书袋里。 “很咸。”云善说,“配馒头好吃。” 李爱波带上货去赵大伟家赶猪。 赵大伟听说他家商店猪肉卖得不错,便和李爱波商量着长期在商店卖猪肉。 反正有冰柜,卖不完的猪肉可以放冰柜里。 李爱波说,“我们每天用冰柜做冰棒,没地方放猪肉。” 赵大伟有些惊讶,“你们自己做冰棒?” “冰棒卖得怎么样?” “卖得很好。”李爱波说,“你知道我们村还有王家村,现在家家挣钱,舍得吃。” “差不多每天都会吃冰棒。小孩们手里也有钱,一根冰棍5分钱,都吃得起。” “我还拉冰棒出去卖,一天能卖300多根。” 赵大伟很是吃惊,“300多根?!那是很多了。”一根冰棒要是挣1分钱,一天光是卖冰棒,也要挣3块钱呢! “我要是买冰柜,卖得应该也没你家卖得多。” “你可以买冰柜冻肉。”李爱波说,“也能每天杀猪,卖不完的肉冻起来。” 赵大伟摇头,“过了麦收,都得一两个月买一次肉。” “你们村和王家村说不定能舍得吃肉。” “也舍不得。”李爱波说,“猪肉毕竟贵。我们村有好几户人家打算秋天建房。” “爱慧姐家秋天也盖房。” “爱慧这两年挣了多少钱?”赵大伟打听,“我听说王强家在村里数得上的穷,王强妈身体不好。爱慧嫁过去才几年,就能建新房了?” 第227章 云善和坨坨中午玩到12点半才想起来往家跑。 坨坨边跑边催身边的李爱聪和云善,“快点跑!” “赶紧回家吃饭!” 他们仨人手里都抓了荷叶。就是在池塘边摘荷叶,才耽误了回家的时间。 “爱聪——云善——坨坨——” 就快进村口了,大家听到后面有人喊。 云善站住脚,回头看,李爱军骑着他家的三轮车。 “我家的三轮车。” “我骑去镇上买缝纫机。”李爱军看样子很高兴,“你们仨又去哪玩了?” “都这会儿才回家吃饭?” “还去摘荷叶了?你们也不怕掉水里去。” 坨坨以为李爱军买缝纫机给他妈妈用。爱军妈用的缝纫机是借来的。 “赶紧回去吃饭。”李爱军骑着车跟在他们旁边慢慢走,“吃过饭我去你家还车。” 兜明站在后面路上,瞧见人,大声喊,“吃饭了——” 坨坨和云善加快脚步往家跑。 李爱聪先往巷子转,“下午上学你们来找我。” “好。”云善和坨坨应下了。 跑到兜明面前,云善把手里的荷叶给兜明看,“嘟嘟。” “没摘荷花?”兜明问他。 坨坨说,“荷花还没开呢。” 他们说着话走进院子里。 西觉瞧见他们,拍掉手上和身上的木屑,洗手准备吃饭。 云善抓着一把荷叶跟在西觉身后,“西西,给你一个。” 西觉帮他把荷叶放到棚子下的凳子上,领他洗手。 云善两只小手跟黑爪子似的,手进盆里搓了两下,肉眼可见地有灰土在水里散开。 西觉又给他搓了两下,才给他打香皂,“放学玩什么了?” “摘荷叶,刨土。”云善回答。 打了香皂洗干净,小黑爪子变回白色,两只小手还香香的。 西觉又把他衣服拍了一遍,自己才开始洗手。 云善举着手跑去找花旗,“花花,手香的。” 花旗低头闻了一下,敷衍地说,“嗯,香。” “放学早点回来。不能回来太晚,中午要吃饭。” “嗯。”云善向来态度很好。花旗说什么他都应着。 “吃饭吧。”花旗道。 云善玩得高兴,给妖怪们说,他给每人摘了一片荷叶。 “可以装水玩。” “还能当帽子戴。” 坨坨等云善说完,告诉妖怪们,“李爱军买了缝纫机。” 小丛说,“他今天来找我说要缝衣服。” “我还以为买缝纫机是给他妈妈用的。”坨坨说。 吃完饭,时间都已经1点20了。只还剩10分钟。 坨坨没睡觉,他把荷叶插在桶里,蹲在旁边看,“养起来,下午我回来玩。” 时间太短,小丛没给云善铺毯子。花旗打算直接把云善送去学校让他睡。 可云善撑不住,他困,自己跑进屋拿了小毯子出来。 他把毯子随便往床上一放,也不管铺得好不好,爬上去趴着就开始睡觉。 李爱军来还车,坨坨才听他说今天买了两台缝纫机。一台给他妈妈用,另一台给自己用。 “我家昨天刚卖了粮食。”李爱军说,“要不也不舍得一下子买两台缝纫机。” “还有张缝纫机票是我到镇上问亲戚家现借的。” 他看样子有些兴奋,快1点半了,还拉着坨坨他们聊天,不回家睡午觉。 可他不回家,坨坨他们得上学。 凳子上的闹铃响起,花旗把云善抱到三轮车上。 坨坨拿了两个稻草枕头爬上三轮车,躺在云善旁边。 一个枕头是云善的,另一个枕头是他的。 花旗把三轮车骑得很稳,但是路上总会有坑洼的地方。 这会儿坨坨就能感觉到车子颠簸。 他听到花旗和李爱聪说话的声音。 然后李爱聪挤了进来,“你俩都睡觉了?” 坨坨也犯困了,他睁开眼,给李爱聪挪了点地方,然后闭上眼睛。 三轮车偶尔颠簸两下,坨坨闭着眼睛,在脑子里想这会儿是骑到哪了,刚刚颠的地方是路上的哪个坑。 想着想着,自己就睡着了。 李爱波和段宝剑挤着坐在汽车驾驶室,透过窗户瞧见街道两边有许多人带着草帽卖东西。 那些东西他们都没见过。 这会儿已经下午,他们按下心中的好奇,先去找了徐南,卸下货。 忙完后,李爱波向徐南打听,“路边卖的那种红红的,长得像山楂的是什么东西?” “山楂?”徐南一愣,心想,这会儿哪有什么山楂。他怎么想也想不到李爱波说的是什么东西。 段宝剑说,“红红的,一颗一颗的。” 徐南想了好一会儿,还是知道他俩说的是什么,“明天我带你们去街上走走。” “现在有菠萝、荔枝、芒果,你们那是不是都没有?” 李爱波和段宝剑一起摇头。 “我们只吃过罐头。”李爱波说。 徐南笑道,“你们一定得多吃点。回去了可就吃不到了。” “荔枝第二天就会变味。” “不能带回去?”李爱波问。 徐南摇头,“带不回去,只能在我们当地吃。” “这些水果运出去得用冰块。”徐南说,“以前没人往外运,现在运的人也少。” “夏天冰容易化,水果要是坏了,那得亏钱。” “听说往北边运,价钱可不便宜。” 卸完货已经是傍晚,街上已经没有挑着扁担卖东西的人。 “今晚先吃饭。”徐南说,“明天上午我领你们好好逛逛。” 南方六月份已经十分热了,得开窗户睡觉。 李爱波和段宝剑两人睡在一个屋里。他俩把两张床并在一块。 两人各自挎着装钱的书袋,又在各自袋子上绑上绳子,拴在对方身上。 好在夜里无事发生。 第二天吃过早饭,徐南来领他们逛街。 李爱波和段宝剑才知道那种红的像山楂似的水果原来就是荔枝。 这些水果卖得也不便宜。荔枝要5块钱一斤。 李爱波和段宝剑舍不得吃,只买了一斤。 说到青城那边也要货,现在人手不够用的事,徐南有些担心,“我的货一定得供上。我和人家签了合同的。” “说不定明年他们还找我们买这些东西。到时候你们村子有活干。” “放心吧。”李爱波说,“小丛天天算着呢。” “平均到每天要勾多少,实际干了多少。天天都算着呢。每天干得都比预计得多。” 李爱波又问徐南,“水果不好带回去,现在这会儿有什么好带回去卖的?” “那你真问对人了。”徐南说,“过年后,咱们这边冒出了许多小厂子,也有些更南边的货卖过来。” “你们俩要是感兴趣,我带你俩去看看。” 吃完水果,李爱波和段宝剑跟着徐南去了另一处仓库。和上午他们存放毛线制品的仓库不在一个地方。 屋里是成堆成堆的货物,扎在一块很紧实。 徐南从一堆货里拽出一条肉色的丝袜,“那边几个包是衣服。你们自己就是做衣服的,我不和你们说那些。” “这些丝袜,你们那没有吧?” 李爱波之前跟着霍然买过丝袜,知道这东西好卖。 他说,“徐哥,你们这是批发吧?” 徐南点头,“咱们这关系,我不给你多报价。” “这一包一共1000双,一双4块钱,一共4000块。” 这价钱比李爱波之前跟着霍然买的时候便宜。 李爱波和段宝剑对视一眼,段宝剑说,“我们再商量商量,还有没有其他东西了?” 徐南又带着他们看手表,“电子表85块,我能给你们100块。” “85块是不是贵了?”李爱波上次买的价格是一块表15块钱。 “我也得挣些么。”徐南笑道,“这些东西你们拿回去能卖30块钱,一个就能挣钱12块。” 李爱波胆小,上回带回去的表只卖了20块,到青城才敢卖到25。 就是卖到25,在青城那会儿,5块表也很快卖出去了。 现在听徐南这样讲,他决定回去把电子表卖30块钱。 徐南又带着他们看了些丝巾、高跟鞋、电视机、电风扇。 徐x南他们公司卖的东西种类很多,大到冰箱彩电,小到袜子。 李爱波和段宝剑本来就打算买些东西回去卖,因此带的钱多。 两人商量着,买了100块手表,买了十台电风扇,又把那包丝袜买下来。 这样一通买,他们自己的钱只剩下700块,还有这次卖毛线制品的钱。 李爱波看上了彩色电视机,正好西觉家也说要买。 他先打电话和李爱诚商量了下。 李爱诚晚上回来告诉妖怪们,李爱波想用货款买电视机。 “可以。”花旗点头。 云善听说要买彩色电视机,问李爱诚,“在哪买?” “爱波在白城买。”李爱诚说,“等他回来你就能用彩色电视机看动画片了。” 云善听了又问,“和林华家的电视机一样?” 李爱诚没见过林华家的电视机,也不知道李爱波买的是哪种电视机。“等买回来你看到就知道。” 云善盼着李爱波带彩色电视机回来。 西觉花了两天时间打了个电视柜。 小丛现在上午忙着去王家村教人缝衣服,下午来给李爱慧和秀枝上课。 小丛有很多做衣服的经验,他带着李爱慧和秀枝从量尺寸开始,一点点地教她们做衣服。 秀枝学会量尺寸,她先给李爱诚量了尺寸,“小丛很厉害,问他什么他都会。” 第228章 吃晚饭前,花旗削了菠萝,先是四等分,然后再拦腰切一道,变成八等分。 切好的菠萝放到小盆里泡盐水。 云善睁着俩大眼睛站在旁边看,什么也不懂。“怎么倒盐啊?” “菠萝会咸。” 花旗说,“不会咸。不泡盐水,吃菠萝容易破嘴。” “为什么呐?”云善好奇地问。 这事花旗也不知道,“你去问问小丛。” “菠萝里面有一种晶体,会刺激嘴巴。”小丛尽量用云善能听懂的话解释给他听,“还有一种酶,也会刺激嘴巴。” 云善跑去小盆那看了一眼菠萝,转头告诉小丛,“没有煤,不黑。” “不是烧的煤。”小丛拿了纸笔写给云善看,“是这个酶。” “有某些功能的有机物。” “有鸡物?”云善又有新的疑惑。 小丛说,“你就当做是一种东西。” “菠萝里有一种晶体和一种酶,都会刺激你的嘴巴。” “所以嘴巴里会破皮,流血。” “小哥哥,来吃饭啦。”坨坨坐在饭桌前喊。 坨坨这话一出口,妖怪们都看向他。 “喊我呀?”云善问。 “对!”坨坨点着头对云善招手,“小哥哥,快来吃饭。” 云善跑到桌边。 花旗一脸奇怪地问坨坨,“你为什么喊云善小哥哥?” “因为我是人参娃娃。”坨坨说。 云善附和着点头,“坨坨是人参娃娃。” 坨坨手搭在云善手臂上,亲热地说,“小哥哥,吃饭了。” “好。”云善拿起筷子吃饭。 只有小丛看了会儿人参娃娃的动画片,知道他俩在讲什么。其他妖怪们都不知道。 花旗瞧着他俩,觉得这两人有些肉麻。 “你叫云善哥哥?”兜明坐在对面问坨坨。 “小哥哥是一种称呼。”坨坨立马说,“我可不是喊云善哥哥。” “我才是云善的哥哥。” 吃完饭,花旗把菠萝串在筷子上,给每人分了一块,剩下的两块看一会儿云善吃不吃。 坨坨拿着筷子,高翘着腿在院子里走路,姿势看着十分怪异。 走到云善身边,他喊一声,“小哥哥。”故意用装小孩的声音喊。 本来他的声音就是小孩的声音,但是明显能听出来装了。 云善每每应声。 花旗啃着菠萝,对着坨坨翻了个白眼。 兜明也嫌弃坨坨,“你怎么不好好走路,好好说话?” “人参娃娃就是这样的。”坨坨没说话,云善先开口。 “对啊。”坨坨说,“电视里的人参娃娃是这样的。” “你不是挺正常的吗?干吗学那个人参精?”兜明又问。 “我学着玩。”坨坨突然小声说,“李爱平他们都说那个人参娃娃是好妖怪。” “李爱波说我穿肚兜像人参娃娃。” “嘿嘿,他们不知道我就是人参娃娃。” 花旗转过脸把坨坨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嗤笑出声。 “你笑什么?”坨坨不高兴地看向花旗,“这是个美丽的错误。” “动画片里的人参精和我有些像。” “我笑你三百岁了,还当娃娃。”花旗的语气中带着嘲讽。 坨坨重重地哼了一声,重重地咬了一口菠萝,转头对云善说,“这个菠萝还挺甜哈。” “嗯。”云善点头,“好吃。” “还剩下两块给你。”花旗说。 云善后来只吃了一块,另一块让兜明吃了。 院子里有晒了一下午的水,温热着正适合洗澡。 坨坨带着云善脱了衣服在院子里用晒热的水洗澡。 “一会儿我们俩穿肚兜。”坨坨和云善一块挤在洗澡盆里。 “嗯。”云善用湿毛巾把自己前前后后擦了一遍。 他光溜着身子站起来,跑去窗台边拿了香皂,给自己抹一遍,然后递给坨坨。 那小兄弟两个把自己洗得干干净净,光着屁股回屋拿肚兜。 李爱波和李爱诚过来,刚好看见坨坨和云善俩人穿着红肚兜在照镜子。 “你俩和电视里的人参娃娃一样。”李爱波看过后说。 坨坨和云善两人一块回头,两张差不多胖的脸,现在看不出谁大谁小。 去年这会儿,云善的脸还比坨坨小呢。 “我看你俩长得也像。”李爱波左看右看,“现在脸是一样大的了。” “你俩谁更胖?” “无聊。”坨坨不搭理他。 李爱波自己乐得哈哈笑,“你们吃菠萝了没?好不好吃。” “好吃。”云善刚坐到沙发上,就被小丛叫去书房学习。 “我听说王家村的人还没开始缝衣服?”李爱波坐下说,“你们还教秀枝姐和爱慧姐做衣服?” “都是小丛教的。”坨坨说,“小丛说昨天已经带着王家村的人缝衣服了。” “明天小丛就不去王家村了。” “你的山货卖出去了吗?” “卖出去了。”说起这个,李爱波挺高兴,“齐名帮我卖的。” “不知道他有什么路子,反正全给我卖光了。” “不过这回钱又用来买货,我手里没有现钱。” “明天我把东西带去市里,还有一些要让小叔送去县里。” “最近平菇卖得好。”李爱诚开口说,“现在小叔和强子,每天都往县里和市里的饭店送平菇。” “前两天县里纺织厂专门要了50斤平菇。” “昨天,市里机械厂让明天送100斤平菇去。” “现在村里的平菇都能卖出去?”坨坨问。 “差不多能卖出去。”李爱诚说。 他们两家种平菇有经验,教其他村民们搓开时间种平菇。这样能保证一直都有平菇卖。 李爱波说,“青城那边要的衣服定下来了。咱们什么时候往那边送货?” 坨坨,“小丛说,根据现在的速度。最快7月初才能给他们送货。” 晚上这会儿凉快。大家都拿出毛线来边干活边说话。 “徐哥担心我们不能按时交货,他前几天总和我说,让我们一定要按时交货。” “听说王家村的人晚上都干到10点。”李爱诚说,“现在咱们村的人也在抓紧时间干活。” “昨天爱田他们还说也干到10点。” “怪不得。”李爱波说,“今天我听见村里人说,晚上还要多干一会儿。” 他们正说着话,屋里突然黑下来。 大家仰头看向屋顶上的电灯,灯泡中的钨丝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亮光。 那亮光只停留了几秒,很快消失不见。 大家已经对此习以为常,又停电了。 兜明找到手电筒打开。 “花花。”云善打开书房的门,“要根火柴。” 花旗从柜子顶部拿下一盒火柴,去书房点了两根蜡烛。 又在客厅桌上的四个角点了四根蜡烛。大家围着桌子,继续干活聊天。 “我在白城吃到荔枝了。”李爱波说,“比罐头好吃,也很贵,要5块钱一斤!” “听徐哥说,荔枝种得不多,所以价钱贵。” “那东西更容易坏,说是第二天就会变味,没法带回来。不然你们也能尝尝。” 坨坨说,“夏天才有荔枝,冬天没有。” 李爱波,“你知道?” 坨坨在烛光下熟练地勾着风铃花,语气平常道,“以前,有个叫树叶的人,秋天去南方,说过年回来给我们带荔枝吃。” 李爱波,“肯定带不回来。” 坨坨笑着说,“对呀,肯定带不回来。他也不知道荔枝是夏天才有的。” “不过秋天过后,我们就没见过他了。” 李爱波,“他怎么了?” “他跟着老师游学了。”坨坨说,“后来我们有些事情,搬到别的地方。” “就没见过了。” 搬家以后,朋友很难见面,在这时候是很平常的事。李爱波和李爱诚听了这个故事后没有多想。 李爱波和李爱诚以为坨坨说的秋天过后,顶多就是一两年的时光。坨坨也不过是个5岁孩子,还在李家村呆了一年。 却不知道,坨坨说的秋天以后,又过了二百多个秋天。 云善做完功课,拿着蜡烛从书房里跑出来。 他来到桌边,倾着蜡烛滴下些蜡滴,趁着蜡滴还热,他把蜡烛粘在蜡滴上。 这样蜡烛就能固定到桌上。 “爱波~干活啊?”忙完这些,云善转头问旁边的李爱波。 “对啊。”李爱波问他,“你干不干活。” “我干。”云善回身看向书房,他的小x挎包在书房里。 小丛刚好拿着另一根蜡烛出来。 “小丛。”云善刚喊出口,瞧见小丛已经把蜡烛吹灭了。 “干吗?”小丛走过去问。 “我要去书房拿小挎包。”云善把刚固定在桌上的蜡烛拽掉,拿在手里,自己去书房找东西。 回来到桌边,他才发现兜明没在这边,“嘟嘟。” “兜明在沙发上睡觉。”坨坨告诉他。 兜明不会勾毛线,别人干活,他坐在沙发上听说话。 听着听着就睡着了。 刚刚他听见云善叫他,只是没想睁眼。 云善手里提着小挎包,拿着蜡烛走到兜明身边。看到兜明果然在闭着眼睛睡觉。 “嘟嘟。”云善把蜡烛拿到兜明脸上照着看兜明的脸。 蜡烛靠得有些近,兜明觉得脸上有一块很热。他睁开眼,看到云善对着他咧开嘴巴笑,“嘟嘟,你醒啦。” “嗯。”兜明说,“你要干活?” “对啊。”云善给他看手里的小挎包,“我要勾毛线。” 兜明,“你去桌边勾毛线吧。” 第229章 早上,坨坨问云善,“你昨晚几点睡的?” “不知道。”云善说。 “电视看到哪里了?”坨坨问他。 云善也说不知道。电视看得是一问三不知。 坨坨又问他,“你是不是看电视的时候睡觉了。” 云善,“嗯。” 他有自己的生物钟,通常在9点半睡觉。 云善做完功课就已经9点了,坨坨估摸着他也就看了一会儿电视。 齐秀才课间跑来和坨坨、云善说话,“二婶让我喊你们去家里吃饭。” “去你二婶家?”坨坨问。 齐秀才点头,“大哥、二哥、李大伯、赵大娘都去。” “我姐去叫花哥他们了。” 坨坨估计花旗他们应该会去。放学了,他带着李爱聪、云善和齐秀才、郝佳佳一起走。 “你们为什么要去秀才二婶家吃饭?”郝佳佳好奇地问。 “因为他们帮我二婶家收麦子了。”齐秀才回答。 郝佳佳知道坨坨家没有地。 齐家村村口,花旗站在树荫下等着他们。 云善蹦蹦跳跳地跑过去。 今天中午放学,路上没玩,他的衣服还能看得过去,不过裤腿上还是能看出来有些脏。 花旗蹲下来给他掸衣服,没把灰拍掉。这说明衣服上那已经不是浮灰了。 到了齐家村,郝佳佳和他们挥手道别,继续往郝家村走。 秀枝二婶做了一桌菜,有两条大鱼,一只鸡,还有些猪肉。 秀枝二叔当着李久福和赵秀英的面把李爱诚夸了又夸,然后他拿出钱来给李爱诚。 “爱诚,这是租收割机的钱。你的心意二叔二婶心领了。” “你已经帮了大忙,不能让你拿钱。” 李爱诚没动,只说,“二叔,说好了的,我来出钱。” 见李爱诚不收,秀枝二婶把钱塞给秀枝,“你回去给爱诚。” 兜明、李爱波、李久福他们来帮忙,看的也是李爱诚的面子,不然人家和他们哪有什么关系。秀枝二叔二婶心里都有数。 秀枝收下钱,转身塞进了赵秀英的口袋里。 “给我干什么?”赵秀英虽然这么说,不过也没把钱拿出来。 秀枝,“给大娘收着呀。” 她又从兜里掏了十张十块钱纸币,也一同塞进赵秀英口袋里。 “这是我家的。”秀枝小声说。 “那还能要你的?”赵秀英想掏钱,却被秀枝把着手,“大娘,明年可就不给你了。” “不给就不给。”赵秀英笑道,“明年你带着秀才住到大娘家才好,我巴不得。” 秀枝和李爱诚已经定了亲,不过还没商量过结婚的事。 秀枝二婶见话到这了,主动提起来,“秀枝和爱诚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云善和坨坨两人本来就是边吃边看他们说话,这会儿听到这个话题了,两人看看秀枝,又看看李爱诚。 秀枝二叔对秀枝说,“爱诚不错,早点定下来吧。” “过完7月份,你20了吧?” “是20。”秀枝道。 20是女同志能领结婚证的年纪。 赵秀英赶紧对云善说,“云善,你给算算,爱诚和秀枝什么时候结婚好?是今年结婚好,还是明年结婚好。” 她把秀枝和李爱诚的生辰报给云善。 云善嘴里含着鱼肉便开始掐手,他边嚼鱼肉边看着自己的手。 一桌的人瞧着他的大拇指在其他手指头上点来点去。 最后,云善手握成小拳头,报了个数,“三月廿八。” 这意思是得明年结婚了。 把这事定下来,赵秀英和李久福两人很高兴。 李久福一直不停地给秀枝二叔敬酒,很快喝光一瓶白酒,却还没吃几口菜。 吃过饭,兜明开着拖拉机,把大家一车拉回家。 李久福红着脸坐在拖拉机上,时不时地笑一下。 云善便盯着他,告诉坨坨,“喝醉了。” 下午云善和坨坨不用上学,小丛没定闹铃。 正当他们在棚子下睡得正香,李爱波和李爱诚带着慌张的冯英石跑过来。 “不好了!不好了!” 李爱波大声叫着,“市区里的店让人偷了!” 妖怪们立马坐起身,只剩下云善还躺着呼呼睡觉。 冯英石恼道,“今天早上,我和大哥去开店。” “发现门是打开的。昨天二哥才搬去的电视机、手表都让人偷了。” “还少了些皮鞋和衣服。” 坨坨赶紧问,“报警了吗?” “报警了。”冯英石说,“一发现,我就跑去派出所报警了。” “警察也来看过了。” “我哥还在看店,今天上午还有人来问电视机。” 李爱波猜测,“这么些天都没事,说不定就是我带去的电视机让他们看上了。” “他们大概盯了我们的店很久了。”李爱诚分析,“应该是昨天看到有贵的电视机,就下手了。” 李爱波很是后悔。早知道他就不在专卖店卖电视机了。心里又庆幸着,还好没把两台电视机都带过去。 光是电视机和手表加起来,都已经2000多了。更别提还有衣服和鞋子。还不知道要损失多少。 “我得去市里看看。”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专卖店需要人主持。 李爱诚看一眼花旗,又看向竹床上睡觉的云善,“你们去不去?” “去。”花旗说。 兜明开拖拉机的速度快,走在林荫道下,拉着风很凉快。 云善这会儿还在睡觉,被花旗打横抱在怀里。一点也不知道已经离开家了。 吹在脸上的风没有带走李爱波、冯英石和李爱诚的焦躁。 李爱波愁眉苦脸地望着经过的杨树,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坨坨叫了他好几声,他也没听见。 坨坨见他表情实在愁苦,便不和他说话,蹭到小丛身边找他说话去。 拖拉机开到镇上,云善终于睡醒了。 睁开眼瞧见蓝天白云还有花旗,他眨巴眨巴眼睛,慢慢坐起来,这才瞧见自己在拖拉机上。 “去哪呐?”刚睡醒,他这会儿还没什么精神,说话声音也小。 花旗贴着他才听见他的声音,“去市里。” “专卖店昨天晚上被人偷了,爱波昨天带去的电视机也被偷了。” 妖怪们有事基本不瞒云善,不管他听不听得懂,只要他问,大家都会告诉他。 花旗的声音大,愁眉苦脸的李爱波听见了看过去,正好和云善对视上。 云善从花旗怀里蹭出来,爬到对面李爱波那,摸摸李爱波的脸哄道,“爱波~不哭哦~” 李爱波:...... 云善像是在哄一个小娃娃。 李爱波把脑袋埋到云善的小肩膀上。他真的想哭!2000块!2000块!2000块啊!那可是2000块钱! 要是能把这2000块哭回来,李爱波觉得自己哭上一天一夜都没问题。 云善的肩膀借给李爱波依靠,小手顺着他的后背轻轻地拍打。像个大人似的安慰人。 李爱波想着想着,真掉了眼泪。2000块钱真的是太多了。那都是他一点点挣回来的。 2000块钱够他家吃七八年的了。 眼泪蹭在云善的衣服上。 等李爱波抬起头,只有眼眶微红。 “没哭啊。”云善看着他的脸说。 “我才不会哭。”李爱波笑着戳他的肚子,“我又不是小孩。” 云善捂着肚子不让李爱波戳,“不要戳我!” 他只捂着肚子,却不躲开。 李爱波又伸手挠他胳肢窝,把云善挠得“咯咯咯”地在他怀里扑腾。 云善手脚并用地爬到西觉身边,他躲在西觉和花旗中间,转头笑着看向李爱波。 闹了这么一通,李爱波心里的愁苦被抹去了一些。 云善很快爬去坨坨和小丛那边,挤在坨坨身边听他俩说话。 兜明开得快,不到5点钟,他们已经赶到专卖店。 云善自己从拖拉机上爬下来,脚刚落地,转头对坨坨说,“没带铅笔。” 到这边了,他想起来自己还有一番卖铅笔的事业。 “没带就没带吧。”坨坨说,“咱们这是来看大事的。” “哦。”云善跟着坨坨、小丛往店里去。 从外面上看,专卖店和上次来时没什么两样。 之前为了防盗,窗户外面都焊了铁网。现在铁网是好的,门也是好的。 店里没有警察,有几个站在屋里瞧衣服的人。 看店的除了冯英石表哥,还有他的父母、妹妹。 见到人来,冯英石舅舅拿着一张纸走过来说,“丢的东西都查出来了,一共少了3878元的货物。” 冯英石年纪小,听到被偷了将近4000块钱的东西,觉得天都要塌了。 他大声咒骂着,“捉到他们,让他们挂牌子游街,再拉去枪毙!” 冯英石的表哥也跟着一起骂了几句。 李爱诚接过纸,上面罗列着丢失的货物。 除了一台彩色电视机,10块手表,还有17双皮鞋,22件男士白衬衫,3条女士裙子,25件小孩衣物。 花旗询问着早上发现丢东西的情况,电视机摆放在哪。x 西觉和兜明在屋里慢慢地转了一圈。 店里进过很多人,味道杂乱。 被小偷撬过的门锁换了,上面的味道也十分杂,显然今天有很多人触碰过这个门锁。 花旗皱起眉头坐在板凳上。 云善站在一边转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听大人们说话。 “问了四周的邻居,都说夜里没听到声音。”冯英石的舅舅说,“就是撬了锁进来的,没多大动静。” “门锁我换了,又买了两把大锁。” “以后锁了门,再加上两道锁。” “晚上得留人在这看着,再养条看门的大狗。” 第230章 妖怪们星期天到家晚,回家洗漱后便睡了。 第二天,云善上学路上听李爱聪说,村里的小孩从已经星期六开始给大人们打扇子挣钱。 5月底的天气越来越热,小孩们终于上岗了。 云善很是羡慕,“星期六、星期天我也去挣钱。” 西觉早就给他做好了装备。 “到时候我和你一块。”李爱聪知道他有工具,“咱俩换着骑风扇车。” “好。”云善答应下来。 李爱聪问他们在市里的事,三人一路说到学校。 秀枝做好了衬衫拿给李爱诚试。 “有些大。”秀枝仔细地看过后说。 李爱诚很满意,对着镜子照了又照,“明天我就穿这个。” “那不行。”秀枝说,“我得先给小丛老师看。” “让他看看我做得有没有问x题。” “能穿还能有啥问题?”李爱诚道。 “作业做完能不给老师看?”秀枝催着他脱衣服。 “我现在就拿给小丛看。”李爱诚说,“他看完了,我明天再穿去上班。” 家里这会儿马上要吃晚饭,秀枝和秀才今天留在李家村吃晚饭。 村里吃饭早,李爱诚家吃过晚饭,太阳才刚落下去。 李爱诚一家锁上门,都去西觉家串门。 云善正在棚子下骑风扇车,小丛、坨坨、西觉和花旗围在车边勾毛线。兜明不在。 风扇的扇叶呼呼转,李爱诚往靠近了些,感受到风吹在腿上。 “累不累?” “不累。”云善蹬着车回。 秀枝把衣服拿给小丛看,“做好了。” 小丛接过衣服仔细检查,针脚密实又美观。衣袖、领子、各处裁剪都没问题。 “我是按照爱诚尺寸量的。” “他穿着还显大。” 小丛让李爱诚穿上衣服,果然大了些。 他拿尺子边量李爱诚的尺寸,边对着秀枝记在纸上的尺寸。 衣服做大,还是量的尺寸有问题。小丛给秀枝指出来,秀枝拿着皮尺又重新量了一遍。 齐秀才也想骑风扇车,站在旁边对云善说,“你骑累了,给我骑骑。” 云善正对着的地方就有风扇,他蹬车不止给人家扇风,自己也能扇风。 又骑了好一会儿他才下来换齐秀才上。 尽管扇着风,骑的时间长,云善脑门上也冒出了很多汗。 他自己跑进屋倒了杯水,端出来边看齐秀才骑车边咕嘟咕嘟地喝水。 小白带了条黄狗跑回来,两条狗站在前面,也瞧着齐秀才骑风扇车。 “这是谁家的狗?”坨坨问李爱波。 李爱波仔细瞧瞧说,“像是李爱田家的。” 李久福看过也说,“是爱田家的。” 齐秀才蹬得很起劲,风扇往外呼呼地吹风。 “还真凉快。”赵秀英坐在坨坨和李爱波后面道。 “能吹5个人!”云善立马告诉赵秀英。 赵秀英抬头看一眼风扇说,“能吹。” 云善把上回西觉给他算的账说给赵秀英听。 隔了这么多天,他还记得清清楚楚。 赵秀英听了直笑,“我看这生意好。” “上个星期天,村里小孩挣钱了都来买冰棒吃。” “我也买冰棒。”云善道。 赵秀英勾起毛线,又笑,“你来吃不要钱。冰棒是你家做的。” 绿豆沙都是小丛和花旗熬的,冰棒也是他们做的。 云善之前还跟着做过几回冰棒。 听了赵秀英的话,云善也觉得不用给钱了。自家做的东西,哪里还用买呀。 吃的、穿的、用的,他都不缺。云善睁着大眼睛在想挣钱了买点什么。 拖拉机有了,电视机有了...... 云善想不出来买什么,于是便不想了。 李爱波开了个大西瓜,大家放下手里的活去吃西瓜。 兜明吃得快,不用几口,手里只剩下绿色的瓜皮。 云善跑过去要走瓜皮。 他拿着瓜皮跑去南边丢进鸭圈里。 圈里的鸭子们“嘎嘎”叫着,一拥而上地啄着西瓜皮。 西觉吃完西瓜,拿着西瓜皮坐在那,等云善来收。 云善不攒着一起拿,看到谁吃完西瓜,他就去要瓜皮,一趟一趟地往南边跑。 除了给鸭子、鹅吃西瓜皮,他还丢了两块西瓜皮到鸡圈里。 鸡也围过来啄西瓜皮,看样子也喜欢吃。 别人或坐或站地边聊天边吃西瓜,很是悠闲。 只有云善一手拿西瓜,一手拿西瓜皮,一趟又一趟地跑,像个勤恳的小蜜蜂似的。 一块西瓜下肚,云善本来就挺着的肚皮,这下更圆了。 花旗又拿了一块西瓜给他,云善摆着手不要,“饱了。” “这是水饱。”李爱波笑着说,“不是真正的饱,一泡尿就没了。” “西瓜到肚子里就成水了。” 云善,“肚子里还有饭。” 李爱波笑,“忘了你是实心的。” 坨坨听了哈哈地笑。李爱波是在说云善胖。 “我不是。”云善拍肚子给李爱波听,“嘣嘣嘣”地响。 他看向坨坨,“坨坨是实心的。” 这话是坨坨上回告诉他的。坨坨还说他是空心的。 大家听了都笑起来。 西觉眼角带笑地看着云善。这里就云善不知道李爱波说他实心的意思是说他胖。 “你还说坨坨。”李爱波笑着说,“没准你比坨坨还重。” “拿称来,我给你俩称称。” 妖怪们家只有杆秤,不好称体重。 李爱波特意把坨坨和云善带回家,用称粮食的磅秤给他俩称重。 没想到,云善还真比坨坨重一斤。 “你是真实在。”李爱波道。 “嗯。”云善还以为李爱波夸他,高高兴兴地应下了。 他拿了最小的秤砣在手里玩。 李爱波让他放下来,云善睁着大眼睛仰头看着李爱波商量道,“爱波~给我玩玩。” 坨坨悄悄地站在云善身边跟他比身高,他不在意体重,但是还有点在意身高。 不过现在他和云善身高差不多,自己看不出来到底谁高。 上一次量身高已经是好几个月前了,那会儿云善只比他矮1毫米,现在估计应该是比他高了。 坨坨有点心酸。但是之前他想了很多,也就心酸了一下。 云善把那个小秤砣拿回家玩,李爱波叮嘱他,“别弄丢了,玩过了给我。称重的时候要用。” “好。”云善答应着。 不知道他怎么对秤砣兴趣那么大,做功课的时候把秤砣放在桌上看着。 就连看电视,云善坐在小板凳上也要把秤砣握在手里。 坨坨穿着绣了小麦的新肚兜,站在旁边问,“你为什么喜欢玩秤砣?” “圆的。”云善把秤砣拿起来给坨坨看,“铁石头。” “这就是铁的,不是石头。”坨坨跑去堂屋搬了个板凳来,和云善坐在一排一起看电视。 其他妖怪们躺在炕上听着电视的声音。 坨坨看得聚精会神,忽然听到东西砸在地上的声音,然后云善大叫了一声,紧接着放声大哭。 坨坨转头看,云善弯着腰手捂在脚上,秤砣掉在他脚边。 “怎么了?”花旗和西觉从炕上跳下来。 坨坨,“好像是秤砣砸到云善脚了。” 西觉蹲在地上,脱掉云善的鞋子。 云善右脚有两根脚趾有点红。 “砸到脚了——”云善呜呜地哭,“疼啊——” “我疼啊——” 应该是太疼了,云善哭得声音很大。 “第三根脚趾断了。”西觉摸过后说。 妖怪们都蹲在那看云善的脚。 花旗紧张地说,“接上。” 云善听说他的脚指头断了,哭得更大声。张着嘴巴哇哇地嚎。 “太小了。”西觉看着那么点点的小胖脚趾,估计只有他半个指节大。 坨坨,“小了也得接吧?” “我去找根小棍子来。”兜明起身去院子外。 在外面转了一圈没找到那么小那么细的东西,于是找了根筷子劈了筷头的一小段拿进屋。 小丛剪了细细的布条。 花旗把云善抱到炕上,西觉蹲在炕边,把竹筷头绑在云善右脚的第三根脚趾上。 云善还在掉眼泪,这会儿已经不大嚎了,一抽一抽地哭。 “好了。”花旗哄他,“骨头长好就好了。” “嗯。”云善眼泪吧嗒地点头,抽噎着对西觉说,“给我做个拐。” 秀枝二叔腿断了,腿上打了石膏,天天拄着拐走路。 云善见过他好多回,看到秀枝二叔把拐夹在腋下走路的样子。 这话让妖怪们哭笑不得。 脚指头受伤可以用脚后跟走路,倒是用不上拐。 西觉笑着哄他,眼里带着心疼,“行,给你做一个。” “秤砣怎么会砸到你的脚?”小丛问。 云善摇头。 小丛估计应该是云善看电视睡着了,秤砣从手里掉下去才砸到了脚。 “下次睡觉前你别玩秤砣了。” “嗯。”云善软乎乎地应着。 坨坨问他,“你明天上不上学?” “上。”云善说。 坨坨惊讶地问,“脚不好使,你不歇歇?” 云善,“我拄拐。” 坨坨:...... 或许还是疼,云善还掉眼泪。 花旗把他放到枕头上,坐在他旁边说,“云善睡觉吧。睡着就不疼了。” 云善相信了,闭上眼睛睡觉。 很快他就真睡着了。这会儿到了他睡觉的时间。 花旗和西觉惦记他的脚,夜里起来看过两回。 云善的脚趾肿得更厉害了,不过他睡得安稳,一夜到天亮。 第231章 妖怪们来的早,铁栅栏里的收费窗口还没人。 坨坨在医院里跑了好几个走廊才看见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 医生把他们领到一个办公室。里面坐了一个白头发的老医生。 看见人进屋,老医生抬起带着厚重眼镜的眼睛,和蔼地问,“怎么了?” “断了根脚指头。”花旗抱着云善坐到桌边的凳子上。 老医生解下布条,摸了摸云善的脚指头,抬头说,“就这么固定着就行。” “小孩容易乱动,得看住了,让他好好养着。” “他要是皮,再把脚上绑上木板,让他用不了脚。” 老医生换了纱布给云善重新裹上筷子头。 “夏天天热,脚上绑着的布给他勤换换。其他的也没什么。” “小孩骨头长得快,过两个星期就能拆。走路的时候得注意,不要跑,不要跳,慢慢走。” 纱布眼大,透气性肯定比棉布好。 花旗说,“我们买两卷纱布。” 带他们来的医生道,“你们得一会儿,收钱的人上班就来,到时候去挂号窗口交钱。” 云善进了医院后,一直老实地窝在花旗怀里,骨碌着眼睛到处看,却不吭声。 坨坨告诉他,“不用打针了。” 云善这才露出笑脸,“不用打了啊。” 妖怪们倒是不觉得云善皮,但是云善爱动是真的。 花旗和西觉心里都打定主意,回去帮云善脚上绑木块,让他暂时不用那只脚。 反正西觉也给他做拐了,让云善拄着拐走两个星期。 出了医生办公室,云善也知道自己看完病了。 不用打针,他完全放松下来,除了到处看,还开始说话。 “没人啊?” 花旗说,“现在还不到上班时间。” “脚指头真不疼?” “不疼。”云善这会儿不要花旗抱,要下来自己走。 他们拿着纱布等在窗口,等收费的人上班。 云善扒在墙角边往走廊深处看。 这会儿太早了,医院里很冷清,偶尔只能瞧见一个人经过。 西觉紧紧跟着云善,一直盯着他,担心他会磕着碰着。 等了一会儿,云善在屋里呆不住,对坨坨说要出去玩。 西觉伸手牵他,“你牵着我,我带你出去。” “好。”云善高高兴兴地牵着西觉,单脚往外蹦。 出了医院,他感觉外面比屋里热。屋里很阴凉。 医院门口栽着两棵大梧桐树,一边一棵。 梧桐树皮斑驳,有白有绿,不少树皮翘起。 云善趴在树干上,伸手抠翘起来的树皮。 在门口左边梧桐树抠了一通,他又去抠门右边的梧桐树。 坨坨等得无聊,站在树边对小丛说,“一会儿我们去段宝剑家看看吧。” “不知道他现在在县里复习还是在镇上复习。” “马上就要7月份了。” 小丛点头。 “不知道爱青复习的怎么样?”坨坨又说,“上个周末我们也没看见她。” 他们周六下午去市里的时候李爱青还没到家。星期天他们回来得晚,星期一早上李爱青走得又早。 周末的时候便没机会和李爱青碰面。 等了好一会儿,挂号交钱的窗口才有人来,妖怪们把买纱布的钱付了。 刚走出医院大门,瞧见李爱诚、李爱波和李久勇一人骑了一辆自行车过来。 李爱波自行车还没停,话已经问出口,“云善怎么样?” “脚指头断了。”云善自己说的。 “看过医生了?”李爱诚又问,“医生咋说?” “医生说要固定好。”坨坨回。 “早知道我就不让你玩秤砣了。”李爱波十分后悔。 “回去你把秤砣给我。” “给你。”云善这次答应得很痛快。 李爱波见他这么痛快,知道他是吃教训了。“你脚疼不疼?” 云善,“不疼。” 李爱诚看云善一直被西觉牵着,往拖拉机那走的时候是自己单脚蹦过去的。看样子,应该没大碍。 坨坨对李爱波说,“我们要去段宝剑家,你去不去?” “去。”李爱波问,“现在就去?” 坨坨点头。 李爱波骑车先去段宝剑家,李爱诚和李久勇两人去上班,兜明他们开着拖拉机慢慢地往段宝剑家去。 这会儿脚不疼,云善在车上坐不住,想从花旗身边爬到对面找坨坨玩。 花旗搂着他不让他过去,“一会儿下车你再找坨坨。” 段宝剑奶奶家离医院不远,兜明只开了几分钟,便把拖拉机停在路边。 看着坨坨和小丛两人爬下车,云善也想跟着往下爬,却被花旗拎下去,坨坨和小丛在下面接着他。 “这两天你不要爬上爬下的了。”小丛说,“小心再伤到脚。” “好。”云善答应话的时候态度向来很好。 花旗看他跟着小丛、坨坨一起单脚往巷子里蹦跶,心里心疼,觉得云善这回受苦了。 又警醒,以后云善犯困的时候不能让他拿重的东西玩。 李爱波先到段宝剑家,自行车停在段宝剑家院子里。 段宝剑奶奶认识他,笑着招呼,“爱波来了。” 李爱波还没来得及和段宝剑奶奶打招呼,段宝剑已经在屋里喊道,“爱波,你来了。” “云善脚指头被秤砣砸伤来看医生。”李爱波站在院子里说,“他们马上就来。” 段宝剑走出屋来,和李爱波一起往大门走,刚出来就瞧见云善跳着过来。 段宝剑对云善说,“以后不能玩秤砣了。” “嗯。”云善这会儿听话了。 “你复习的怎么样?”坨坨关心地问,“你不在学校上学,要去哪里考试?” “我感觉这几天复习得挺好。”段宝剑看起来比上次有信息多了,“我去县里高中考。” “过两天我就得去县里,等高考结束了再回来。” 段宝剑转头对李爱波说,“等我考完试,咱们一块去北方。” 李爱波点头,“等你考完试,差不多才有货往青城送。” “你要是考上大学,生意还做不做了?”李爱波问他。 “做。”段宝剑说,“要是有事,你给我打电话,写信,拍电报,要不就去我家里找我哥。” “我要是能去上大学,把衣服卖给我同学们。” “衣服肯定好卖。” 李爱波笑道,“你去上学还是去开商店?” 段宝剑摆手道,“不耽误。下课卖。” “到时候,你们有空去看看我,给我带些货去。” 大家都笑起来。 云善这会儿已x经蹦进了院子里,段宝剑奶奶和爷爷围着他看,问他脚怎么了,问他疼不疼。 段宝剑奶奶这次给云善抓了两把红枣干,都塞在他衣服兜里,把他身上的兜塞得鼓鼓的。 还拿了一袋子冰糖出来分给坨坨、云善、小丛和兜明吃。 那冰糖是方块形状,透明的。 云善接过来立马就塞嘴里了。 段宝剑爷爷拿个小板凳放到堂屋门里,喊云善,“云善来屋里坐,别站着。” 冰糖化在嘴里甜丝丝的,比云善之前吃的那些糖都甜。 云善蹦过去,乖乖地坐在凳子上,直着右腿,翘着脚。 他左脚穿鞋了,右脚没穿鞋,这会儿右脚没地方搁。 小丛找了小凳子放在他脚边,“脚放在板凳上。” 妖怪们和李爱波都进屋说话。 段宝剑奶奶招呼着妖怪们中午不要走,留在这吃饭,她现在就去买菜。 段宝剑也跟着留饭,妖怪们没有推辞,留下来吃饭。 坨坨跟着段宝剑奶奶一起出去买菜,他想买大骨头熬汤给云善喝。 对于坨坨想和她一块买菜,段宝剑奶奶很高兴,专门找了个小篮子给坨坨拎着,“走,和太太去菜市场。” 小丛好奇地问段宝剑,“你家买了多少枣子?怎么我们每次来都有。” 段宝剑笑道,“我奶奶就爱吃枣子。” “她一直都买,家里红枣干从来没断过。” “我小时候家里有两棵枣子树,以前我们都是自己晒枣子吃。” “后来搬到镇上来,我奶奶就买红枣干吃。” 李爱波和段宝剑、妖怪们说起想在镇上开服装专卖店的事。 “我看然哥开了很多店,好像都挣钱。” “我每个星期都去市区专卖店看账,算下来,市区店里一个月卖衣服要挣2000块。” “一个月挣2000,赶得上家里七八年的吃用。” 段宝剑家里的店开得时间更长,已经开了半年多。李爱波说的这些他都知道。 “开店确实挣钱。主要是咱们有服装厂,进货方便。” “而且咱们都是先拿货后给货款。比别人占优势。” “你要是钱够,在镇上开服装店也好。”段宝剑说,“咱们镇上现在只有一家卖衣服的。还不卖小孩衣服。” “咱们服装厂还做小孩衣服。” “真要开起店来,生意应该不错。” 小丛也说,“开店好。” “以后经济发展起来,开店的人会越来越多。” “早些开店,买店铺还能便宜些。店开得时间久,别人都会认老店。” 李爱波的想法得到段宝剑和小丛的支持,他当即决定今天就打听店铺的事。 段宝剑爷爷说,“我去问问人。” 老头很热情,立即出门去找人打听街上附近有没有人家要卖屋。 段宝剑知道云善喜欢吃韭菜,他拿了小刀子在院子里的小菜园里割了把韭菜。 “云善,中午给你做韭菜炒鸡蛋吃。” 第232章 马上要吃饭了,坨坨没空去找李爱蓝。 吃过午饭他们就得回家,下午云善和他还得上学。 “明天赶集,明天我再去问。”坨坨打定主意,拿着锅铲继续回厨房炒菜。 云善捧着汤碗小口小口地喝。 兜明站在他旁边,又在等半墙沿上的汤晾凉。 中午回家,其他妖怪们收拾好和云善都躺到竹床上睡觉,剩下西觉蹲在墙边,在一堆木材里挑给云善绑脚的材料。 他来回比量,选出一块木头,用尺子量了云善的脚,在木头上画下线。 然后把木头锯成和云善脚一样大的方块,再锯掉一半厚度。 西觉把木块贴到云善脚掌上,刚好合适。 他拿来纱布,把木块绑在云善脚上。 下午云善要去上学,西觉加快做拐的速度,赶在1点半前给云善做好了拐。 坨坨没用过拐,他好奇,拿起拐看了又看,然后夹在嘎吱窝下,提起右腿走路。 他身高和云善差不多,用起云善的拐来正好。 “这样走比自己走路慢。”坨坨用着拐在院子里走了一圈,评价道,“用自己腿走路更舒服。” 花旗觉得他说的是废话,催他上车,“走吧。” 坨坨把拐放到三轮车上,自己也爬上去。 云善这会儿躺在车里睡觉。坨坨把拐慢慢地把拐贴着三轮车车边放。 去李大志家叫上李爱聪,坨坨才知道,班里同学们中午来看云善了。只不过他们没在家。 李爱聪看到车边的拐,伸手拿过来看,“这是云善的?” “和秀枝姐二叔的差不多哎。” “都是拐。”坨坨说,“西觉应该是照着秀枝二叔的拐做的。” 李爱聪问,“好不好用?” 坨坨说,“还行。没有自己腿走着舒服,走路还慢。” 三轮车上没地方,不然李爱聪真想试试这个拐。 “秀枝姐二叔拄拐走得也慢。”李爱聪说,“不是自己的腿肯定不好使。” 云善被花旗抱进教室的时候,一年级的小朋友跟在旁边看着。 云善右脚上没穿鞋,还绑着木板,十分显眼。 李爱聪拿着云善的拐跟在后面,郝佳佳问李爱聪,“你拿的什么?” 坨坨坐好,李爱聪把拐递给他。 坨坨把拐放在他和云善的桌子中间,靠在桌子上。 花旗走后,邹冬冬站在后排把刚放好的拐拿起来,对趴在桌上的睡觉云善后脑勺一阵,“哒哒哒。哒哒哒。” 他把云善的拐当枪玩。 宁小春、郝佳佳还有几个同学蹲在地上,研究云善的脚指头。 断掉的那根脚指头被筷子盖在下面,看不出来怎么样。 “云善的脚怎么样了?”宁小春蹲在地上,手攀着桌面问坨坨。 “脚指头断了一根,骨头长好就好了。”坨坨说。 邹冬冬已经拿着云善的拐跑出去了,别在教室门口往里看。 看到坨坨看他,邹冬冬拿起拐对着坨坨又是一阵,“哒哒哒,哒哒哒。” 坨坨:......“邹冬冬,要上课了!” “还没打铃。”邹冬冬不进屋,仍旧别在教室门口。 林华他们围在邹冬冬身边,都想要云善的拐玩。 李爱聪不让,要把拐枪回来。几个小男孩在教室门口推推搡搡地吵闹。 上课铃声一打,教室门口的小孩们立马散开往各自的座位上跑。 邹冬冬把拐放回到坨坨和云善中间。 郝佳佳说,“邹冬冬你干吗玩云善的拐?” “云善要用来走路的。” 邹冬冬说,“云善现在睡觉了,他现在又不走。” 齐老师进教室,看到云善和坨坨来了,她先问了坨坨关于云善脚的情况。 知道没什么大事,齐老师抬头对班里的同学们说,“大家平时不要玩秤砣之类重的东西。” “掉了容易砸到脚。” “云善给我们做了反面教材。” 坨坨:...... 不过当事人云善不知道,他趴在桌上睡着十分香甜。 打了下课铃他抬起头,揉揉眼睛坐起来。 齐老师正在收拾课本,见他睡醒了,温声对云善说,“下回不能拿秤砣玩了,知不知道?” “嗯。”云善点头应着。 郝佳佳在后面问,“云善用拐棍走路给我看看。” 云善还不知道自己有拐的事,在好郝佳佳的指点下看到了西觉给他用竹子做的拐。 那副拐很小,比秀枝二叔的拐小了很多。 云善新奇地摸了摸。 坨坨说,“你试试。” 云善夹着拐,站起来走到过道里。 李爱聪的同桌陈秋林被李爱聪追着从后排跑过来,他边跑边回头和李爱聪说话,完全没注意到第一排的云善。 “哎!陈秋林!”李爱聪大喊,想让他停。 可陈秋林没意识到会发生什么,他被拐绊了一下,把云善撞得往坨坨那边倒,他自己扑到前面去了。 坨坨赶紧扶住云善,担心地问,“你脚指头碰着了没?” “没。”云善的脚只有侧面在桌上撞了一下。 由于脚上绑了木板,木板磕到桌上,没磕到云善的脚。他感觉不到一点疼。 坨坨伸头看到云善的脚上筷子没动,他又问,“脚指头不疼?” “不疼。”云善道。 “你们走路小心点!”宁小春大声对李爱聪和陈秋林说,“云善现在脚不好!” “你们撞到他,他脚再磕坏了怎么办?” 陈秋林捂着嘴站起来,嘴唇上都是血。 这把宁小春他们吓了一跳,宁小春大叫道,“你磕出血了!” 坨坨看了也紧张,怕陈秋林把门牙磕掉。他可是去年刚换的门牙。 门牙磕掉了就不会再长了。 “流血了!”云善蹬圆眼睛看向陈秋林。 “你牙疼不疼?”坨坨从桌肚里掏出卫生纸,“你快擦擦。” “看看牙晃不晃。” “我嘴疼。”陈秋林嚷道,他快哭了。 李爱聪拿了卫生纸给陈秋林擦嘴巴。 屋里的小孩们都围过来看陈秋林。 坨坨让李爱聪试试陈秋林的牙晃不晃。 “不晃。”李爱聪真的伸手晃晃了那两颗牙。 宁小春扒开陈秋林的嘴巴看,发现他的嘴唇上磕破了一道口子,不知道是不是被门牙给硌的。 “嘴上破了个口子。”宁小春比划着用手指头捏了一下,“这么大。” 坨坨看那比划像是有一厘米长,那伤口可不小。 他从桌子下钻过去,掀开陈秋林的嘴唇看,伤口真的挺大的,但是没有宁小春比划的那么大。 血还在往外流。 “我去找赵老师,赵老师那有药粉。”坨坨刚跑了两步,生生停在那里。他得留下来看着云善。 “宁小春,你去办公室找老师要吧。” “嗯。”宁小春快跑出教室。 云善拄x着拐走到陈秋林面前,他也想看看陈秋林的伤口。 “我刚刚想叫你别跑的。”李爱聪对陈秋林说,“我看到云善站在前面。” “还没来得及说完,你就撞到云善了。” 云善没事,可陈秋林磕得有些严重了。 林老师很快跟着宁小春来到教室,查看过陈秋林的伤口,带他去了办公室。 云善拄着拐,跟着坨坨,大家一起去办公室看陈秋林。 小朋友没靠近办公室,隔了几米远透过窗户望向办公室里面。 林老师先是把陈秋林的伤口洗了一遍,把他手上的血擦干净,然后从纸包里捏了药粉洒在陈秋林嘴上。 后来陈秋林就出来了。 “怎么样?血止住了吗?”坨坨问。 “老师刚给我洒药粉。”陈秋林翘着嘴唇,说话有些不清楚。 他看到拄着拐站在那的云善,新奇地问,“云善,你拄拐能走得快吗?” “能。”云善肯定地说。 陈秋林道,“你给我试试。” 云善把拐递给他。 陈秋林比云善高了半个头,云善的拐对他来说稍微有点矮。 他歪着身子,提着腿,学着云善拄拐的样子,一路走到教室门口。 宁小春和郝佳佳分站在云善的一左一右,扶着他走进教室。 陈秋林问,“云善,你要拄拐多久?” 云善也不知道,他看向坨坨。 “两个星期。”坨坨说。 “拄着拐不方便玩了。”陈秋林又说。 郝佳佳和宁小春对云善的拐也有兴趣。 他俩问云善借了拐,在教室前面学云善用拐走路。 小朋友们觉得这是好玩的事,纷纷围过来,想要一起玩。 教室前面空间小,邹冬冬提起出去玩。 宁小春和郝佳佳还一左一右地跟在云善身边,把他扶出教室。 一年级的小孩们用拐走路,吸引来了二年级的小孩们来看。 教室外面空地上,小孩们围得越来越多时,上课铃声响了。 坨坨站在云善身边护着他,郝佳佳和宁小春也没走,其他小孩就像小鸟似的往教室飞。 等大家都走了,宁小春、郝佳佳和坨坨带云善进屋,林华跑到门口,手里拿着云善的拐,“我不小心把拐先拿进来了。” 坨坨接过拐,先进到自己的座位。 云善扶着桌子蹦了两步坐好。 齐老师进教室上了会儿课,专门去看陈秋林的嘴唇。 他的上嘴唇已经不流血了。 花旗第二节课课间来给云善送饭,看着云善拄着拐一顿一顿地走出来,脸上带着往常看到他时的欣喜,“花花。” “用拐棍走路习不习惯?”花旗问他。 “不方便。”云善把上节课课间的事说了。 第233章 云善脚伤了,原本早上练功的时间改成了学习。 坨坨蹲在厨房门口,抖了两下墨水瓶,把麦乳精倒进碗里。 抖了两下,他又抖了两下。 瞧见碗里大概有一勺麦乳精,他觉得还不够,拿着墨水瓶又抖了两下。 他心疼云善,想让云善多喝点好东西。 用热水冲开麦乳精,坨坨蹲在墙根,守着凳子上的碗等水晾凉。 云善跟着小丛读书的声音从窗口传出来,坨坨瞧瞧碗,又抬头看看书房的窗户。 兜明经过,坨坨抬头小声说,“不给你喝。” 兜明气恼地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我又没要喝,我就从这儿过。” 坨坨捂着脑袋哼哼。 花旗在一旁嗤笑,坨坨瞥他一眼,脸转到另一边偷偷翻了个白眼。 在棚子下做活的西觉刚好看见坨坨的白眼。他没问,低下头继续做自己的活。 等碗边变得温热了,坨坨端起碗,走进屋里。 他打开书房门,轻手轻脚地走进去,“云善,喝麦乳精了。” “这是姚桃给的麦乳精。” “李爱波家的商店里也有,喝完了,我给你买一瓶。” 坨坨把麦乳精放在书桌上,看云善在纸上画的符。 坨坨认识的符少,基本都是云善教他的。 现在看云善刚学会的符,他根本不认得,“你画的什么符?” “六甲符。”云善回他。 两人开开心心地说起话来。 小丛坐在一旁说,“云善,快喝水,还要学一种符。” “坨坨,你先出去。” 坨坨知道小丛是嫌他打扰云善学习。 他很自觉地对云善说,“我先出去洗衣服了。” “你好好学习。” “嗯。”云善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水。 早上起来,他还不渴。因此喝得不快。 逢集的上午,坨坨和云善是不去学校的。 兜明推着三轮车,拉上云善、坨坨和小丛。 车里有棉被和泡沫箱,李爱波今天要在集市上卖冰棒。 坨坨今早留了一饭盒菜,等赶集后,他要去中学找李爱蓝问问冯英石和姚桃的事。 车上还有云善的铅笔,他今天还要卖铅笔。 兜明在集市口停下车,李爱波就在集市口摆摊卖冰棒,顺带帮云善卖铅笔。 云善拄着拐,跟着坨坨他们去赶集。 他不要人抱,就要自己走路。 妖怪们跟在他身边护着,不让周边的人挤到他。 妖怪们赶集是很仔细的,尤其是坨坨和云善,不管买不买东西,挨个摊位都要看一看。 瞧瞧这个摊上都卖什么,再看看那个摊子上卖什么。 走到卖馄饨的摊位,老板隔着很远招呼他们,“还是六碗?” 兜明应了一声,老板便开始忙着下馄饨。 等云善走近了,馄饨摊的老板吃惊地问,“哟,怎么还拄拐了?” “脚指头断了。”云善回答。 老板边下馄饨,边问他脚指头是怎么断的。 云善现在已经能自己把事情说得很清楚了,像模像样地和老板聊天。 齐老师拎着篮子,经过馄饨摊时瞧见云善了,也瞧见他放在一边的拐。 “云善,今天也赶集呢?”齐老师笑道。 云善点头,“齐老师,我吃馄饨。” “吃吧。”齐老师说,“注意点脚。” “还自己拄拐赶集呢?”齐老师说这话时,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笑意。 云善诚实地点头。他不知道齐老师笑什么,只盯着齐老师看。 坨坨热情招呼,“齐老师一起来吃馄饨吧。” 齐老师笑笑,“我得早点回去,一会儿还有我的课。” 云善走得慢,他们今天花了更多时间赶集。 经过卖鸭苗的摊子,云善要停下来瞧瞧筐子里嫩黄嫩黄的小鸭子。 他上回买的小鸭子已经不是这样嫩黄,这样小,这样可爱了。 他家的小鸭子已经每天跟着大鸭子下河游泳了。 云善还是喜欢这样的小鸭子。 腿不好蹲,他就坐在人家摊子前,伸手摸小鸭子。 卖鸭苗的老头认识他,不拦他,只叮嘱他,“不要攥着鸭子。” 妖怪们家上回买的两只小鸭子就是在这老头摊位上买的。 “嗯。”云善不抓小鸭子,笑呵呵地伸着手指头去点小鸭子脑袋。 被小鸭子啄了一下,他就哈哈笑两声。 卖鸭苗的老头蹲在地上问西觉,“买不买鸭苗?” “不买。”西觉说。 老头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继续蹲在那。 在集市上逛了一大圈,妖怪们买了些甜瓜和晚熟的樱桃。 樱桃价钱贵,要1块钱一斤。因为是最后一茬樱桃,卖樱桃的筐子里一共只有2斤樱桃,都被妖怪们买了。 坨坨跑回三轮车上,拿了饭盒又装了两个甜瓜和几把樱桃,招呼云善、兜明和小丛,“快点去中学,还有15分钟爱蓝她们就要下课了。” “我们得快点。” 云善知道自己拄拐走不快,他一把抱住兜明的大腿,仰着脸说,“嘟嘟抱。” 兜明把他拎起来,让他自己拿着拐,抱着他跟着坨坨、小丛大步往学校去。 到了中学门口,学校里还在上课,校园里没有学生。 “还有多久下课?”兜明问坨坨。 坨坨拿起表,看过后说,“马上了。” 兜明嫌抱着云善热,把他放下来,让云善把受伤的脚搭在铁门的栏杆上。 栏杆和栏杆之间的空隙比云善的脚宽许多,足够云善把脚搭在上面。 云善担着脚,两只手把着栏杆,小妖怪们不用担心他摔倒。 老师办公室里走出人来。 坨坨盯着那个老师,瞧他走到铁铃下面拉动绳子。 “铛——铛——铛——” 下课铃声响彻整个校园。 “下课了!”坨坨喊道。 云善也跟着喊,“下课了。” 他们找人喊了李爱蓝和姚桃。 “云善,你今天又没上课?”李爱蓝跑过来问。 “今天逢集。”云善回她。 “你的脚怎么都包起来了。”姚桃低头看云善担在铁门上的小胖脚,“昨天还不是这样的。” 云善说,“包着好。” 坨坨让兜明把装饭盒、甜瓜和樱桃的篮子从铁门上方递进去。 李爱蓝踩着铁门下面垫脚伸手接过,“怎么这么重?” “桃子,快帮我一把。” 姚桃赶忙垫脚去接李爱蓝手里的篮子。 瞧见篮子里装了这么多东西,她惊喜地问,“这会儿还有樱桃呢?” “晚熟的。最后一茬了。”坨坨说,“云善昨天告诉我,桃子和冯英石谈恋爱了。” 他问李爱蓝,“冯英石不是喜欢你吗?” “那都是多久的事了。”李爱蓝笑道,“他和桃子现在是一对。” 坨坨好奇地问,“他怎么又喜欢桃子了?” 姚桃有些不好意思,拎着站在旁边不说话。 李爱蓝说,“他知道我不喜欢他。” “桃子帮他给我传了很多话,冯英石慢慢就喜欢上桃子了。” “后来桃子也喜欢他,他俩就在一起了呗。” “我们俩才在一起两个星期。”姚桃赶紧说,“我可没抢爱蓝的男朋友。” “才不是男朋友。”李爱蓝立马说,“我不喜欢冯英石。我喜欢学习好的男生。冯英石都辍学了。” 坨坨道,“冯英石都没和我说。上个星期我去市里还看见他了。” 李爱蓝捂着嘴巴笑,“谁会把这种事到处说。” “冯英石人还挺好的。”李爱蓝说,“上个星期和这个星期他都给桃子送东西吃了。” “他说他现在能挣钱,能给桃子买好吃的。” 李爱蓝和姚桃都笑起来。她们都知道冯英石现在在市区专卖店里上班。 姚桃说,“幸好冯英石遇到你们,不然他现在肯定呆在家里无所事事。” “现在他有班上,他家里人一点都不操心他。” 李爱蓝说,“这样真的很好。” “咱们这不读书的男孩好多出去瞎混的。” “二哥以前也跟人出去混呢。” “李爱波跟人家混什么?”坨坨又听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八卦。 李爱蓝摇头,“不知道。有段时间,二哥一个星期没回家。大伯和大娘还到处找他。” “后来我问他,他也没说干什么去了。你要是好奇,你去问他,看x他说不说给你听。” 等坨坨他们回来,李爱波感兴趣地问坨坨,“他们咋说?冯英石怎么和姚桃在一块了?” “他俩看对眼了呗。”坨坨回答完,歪着脑袋问李爱波,“你以前跟别人出去混什么呀?” 李爱波愣了一下,“谁和你说的?” “李爱蓝?” 小丛、兜明和云善都看向李爱波,等着他的回答。 李爱波收拾好东西,挠挠脑袋,不好意思地说,“以前不上学呆在家没意思,就出去找人玩。” “我在镇上有不少认识的同学,大家都不上学。每天都在一块到处玩。” “后来他们总一起去偷东西。我就不和他们一块了。” 小妖怪们瞪大了眼睛,坨坨不可思议地说,“你还偷东西!” “不是。”李爱波赶忙解释,“就是偷了几个西瓜。” “没偷别人的钱!也没偷别的东西!” “我就跟着去过两回。听说被偷西瓜的老头吃过早饭能从早上一直骂到中午吃饭,都是骂偷西瓜的人。” “我觉得这样不对,就回家了。后来就没和他们玩了。” 云善认真地说,“偷东西不好。” “我知道。”李爱波说,“后来就没偷过了。” “你们别告诉我爸妈。他们可不知道。” 第234章 星期六,李爱波一早就来哄兜明和他一起去县里买布。 他不会开拖拉机,想要兜明开拖拉机去买布。 云善和坨坨得上学,兜明不愿意一只妖和李爱波去那么远的地方。 他不答应早上就走,“下午再去。” “下午去来不及。”李爱波说,“你午觉都睡到2点多,几点能到县里。” “到了人家就下班了!” 兜明,“我不去了。你把拖拉机开走。” 李爱波:……“我不会开呀。” 现在买拖拉机的人家少,村里只有有拖拉机的人家才会开拖拉机。 云善十分积极道,“爱波~,我会开。” “你......”李爱波瞧了一眼坐在凳子上的云善,“你人还没车把.......” 花旗截断他的话,“你学开吧。” “以后拖拉机给你家。你也得学。” “那好吧。”李爱波坐下来,扫视一圈桌上的人。“什么时候走?” “八月十五号。”小丛说。 李爱波,“只剩一个半月了。” “云善脚都还没养好。” “云善的脚没事。”坨坨说,“不用他自己走。” “有没有什么想带回去的?”李爱波说,“我马上去青城,回来后还要去风城。” 坨坨摇头,“没什么要带的。” “山里都不缺。” 兜明不去,李爱波只好和李大志两人赶牛车去县里。 经过镇上时,把段宝剑一块捎上了。 兜明说想吃烤鸭,小丛捣鼓了一上午酱。还去村里好几家要了酱。 直到云善和坨坨放学到家,小丛还没把酱弄出来。 家里的某只鸭子因此多活了一天。 午休之后,西觉在棚子下打柜子,花旗、小丛和李久福坐在竹屋里勾毛线。 竹屋里凉快,静下来心来干活,花旗和小丛手上不会出汗。 兜明和坨坨、云善去村里看小孩们打扇子。 云善现在什么活都不用干,靠租风扇车每天就能吃一支冰棒。当然他吃冰棒也不用给钱。 花旗给他找了个罐头瓶子,给他攒钱用。 瓶子摆在在电视机旁边,里面现在只有3分钱。 李爱田逗云善,“你帮别人再打扇子,还能挣4分钱。” 云善眼睛亮了,多挣4分钱!如果他再帮人家打扇子,还能多挣4分钱呀! 可李爱田家的院子里的大人都有小孩打扇子了,云善找不到人雇他。 这会儿,女人们大都在缝衣服。干缝纫,手上不容易有汗。 早晚凉快的时候,她们就勾毛线赶进度。 云善拿起拐对兜明和坨坨说,“我们去爱军家玩吧。” 李爱军家院子里也坐了不少人。 男人那边,一人跟前站一个小孩。只有李家旺跟前没小孩。 云善拄着拐走到李家旺身边问他,“要不要扇风呐?” “要!”李家旺说,“村里小孩不够分了。” “我也热。” “我没人扇风,不用一会儿就得洗一回手。” 云善立马说,“我给你扇。” 爱军奶奶拄着拐棍给云善拿了蒲扇来。 云善接过扇子,没去李家旺那。他跟着李爱军奶奶走了。 “你用这个拐棍啊?”云善低头拿爱军奶奶的拐棍。 老年人用的拐棍和断腿人用的拐不一样。 爱军奶奶的拐棍就是一根棍,最上面有弯弯的把手。 “我试试。”云善说。 爱军奶奶坐在旁边笑。 她一笑,就露出牙床了。嘴里没有一颗牙。 院子里的人都看着云善拿爱军奶奶的拐棍走路。 他走得不得劲,很慢。 云善返身回来,把拐棍靠回爱军奶奶腿上,“不好用。” 爱军奶奶还在笑,“跟你的不一样。” “嗯。”云善说,“我的好用。” “我腿好了,我的给你。” 院子里的人哈哈笑起来,李爱军奶奶也笑,牙床露得更多了。 云善不知道人家笑什么,转过脸去看看墙下坐了一排的人,又扭过头来盯着爱军奶奶的牙床看。 他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问爱军奶奶,“他们笑什么呐?” 爱军奶奶摸摸云善的脑袋说,“你的拐我不用。我还用我的,使了十多年,用惯了,顺手。” 别人都穿短袖了,爱军奶奶还穿着长袖。是一件蓝色棉布的老旧褂子,斜襟盘扣。 村里只有两个老年人穿这样的衣裳。 云善拿了扇子,坐在李家旺对面给他扇手。 昨天上午他给爱田妈和爱军妈扇了一会儿,已经知道怎么扇风。 坨坨拿着毛线,坐在李家旺旁边,和大家聊天。 “今天上午我去交毛线,小丛说咱们勾得快呢。”李家声高兴地说。 “我天天也干到晚上十点。”李家旺说,“早上五点就起来干了。” “照这样干下去,多少活也不够咱们干的。” “我夜里睡不着,起来点根蜡烛勾一会儿毛线,啥时候困了啥时候再睡。”爱军爸说。 云善扇了一会儿扇子,胳膊有些酸,他扇得越来越慢。 李家旺对他说,“累了就歇歇。这活谁也不能干一上午。” 打扇子的小孩们一块歇了,凑在院子里玩。 秀枝和李爱慧穿着对方做的裙子去小丛那交作业。 她俩做得都比头一回好。这次谁也没量错尺寸。 小丛把衣服仔仔细细地看过,挑了些问题后又给她们讲其他的内容。 这次的作业,是让她们俩做一套秋天穿的女士外套。 秀枝选了给赵秀英做衣服,李爱慧选了给王强妈做衣服。 赵秀英知道秀枝要给她做衣服,高兴得在家里念叨了好一会儿。 云善下午出去玩了两个小时,拿回来5分钱,自己高高兴兴地存到玻璃罐子里。 “怎么是5分?”花旗跟进卧室里问他,“租车不是3分钱吗?” “我给李家旺打扇子。”云善说,“我去得晚,给得少。” “给我2分钱。” 云善午觉睡得久,他下午将近3点多才给李家旺打扇子,5点就回家了,中途还歇了好长时间。 罐子里面现在有1张1分钱纸币,7个1分钱硬币。 云善很高x兴,指着玻璃瓶告诉花旗,“7分钱了!” “嗯。”花旗没想到,云善还去给人打扇子了。 他脚伤了,手没事,还真不妨碍帮人打扇子。 李爱波买了布刚回来,就听赵秀英说秀枝要给她做衣服。 “我上次给你买了衣服,怎么没见你高兴成这样?” “那不一样。”赵秀英笑道,“你给我买衣服我也高兴。” “秀枝给我做衣服,我更高兴。” “再说你给我买衣服,还是我自己缝的。” “人秀枝给我做衣服,是她自己做的。” “自己缝的,她缝的,不都穿到你身上了。我难道没花钱?”李爱波坐下,端起碗转头对李爱诚说,“大哥,妈这就是偏心。” “她更疼儿媳妇!” 这话说得屋子里的人都笑。 李久福说他,“你就会耍嘴皮子。” 李爱波要开店,除了段宝剑的爷爷帮忙打听,李爱诚也托了很多同事打听。 星期天上午,就有一个和李爱诚关系好的同事——乔星来到了李家村。 说是打听到了一处院子,就在街后面。 当街的店面没人卖,只能选离街近的店面了。 乔星昨天去看过房子,这会儿和李爱诚说的很仔细,“正房是4间,东边是个厨房,西边还有两间放杂物的。” “院子是不是小?”李爱诚问。 “小。”乔星说,“要是不盖西边那两间,院子还显大点。” “西边那两间屋没什么用。” “他家七八口人住在那,西边的屋子也是后来盖的。” “不过你开店,也不需要院子。西边那两间屋用来放东西也挺好。” 房子到底怎么样,还得亲眼看了才知道。 李爱波骑自行车载着李爱诚,李久福也骑了自行车,跟着一块去镇上掌眼。 兜明带云善去村里挣钱。 坨坨从商店拿了两瓶麦乳精,自己记了账。后面没写金额,只签了自己的名字。 他打算等看见李爱波了再告诉他拿麦乳精的事。 一瓶麦乳精留给云善喝。还有一瓶,他抱去送给了李爱青。 李爱青下个星期就要高考了。除了来看过云善一回,坨坨听李爱蓝说,李爱青一直在屋里看书。 坨坨抱着麦乳精先是在窗户前垫脚看,见到李爱青坐在书桌前看书,他轻轻地叫了一声,“爱青。” 李爱青没回应,依旧低头。 坨坨声音拔高了些喊,“爱青。” 编了两个麻花辫的李爱青抬头,瞧见是坨坨,笑道,“我今天可没空和你玩。” “我还得看书呢。” “你书还没看完吗?”坨坨跑进屋,把麦乳精放到桌上,“给你喝。” “怎么给我这个呀?”李爱青抱起罐子轻轻晃了晃,“这得多少钱?” “给你喝的。”坨坨说,“李爱波家拿的。” 李爱青噗嗤笑出来,她把罐子推回去,“我不喝,你喝吧。” “你喝。”坨坨又把罐子推给她,“不知道这个补不补脑子?” “我听人家说喝这个好。” “云善现在早上冲一碗,下午冲一碗。” 李爱青又笑,捏捏坨坨的胖脸,“你咋懂这么多?还晓得给我补脑子?” 坨坨扒开她的手说,“学习不就是费脑子吗?” “你好好考试呀。” “好。”李爱青说,“等我考完试再去找你们玩。” 第235章 小丛做好酱,兜明开始着手烤鸭子。 他们下个月就要离开,养了这么久的鸭子、鸡得吃了。 兜明一下子烤了两只鸭子,小火慢慢地烤了一上午。 小丛烙了很多小卷饼,切了葱丝,黄瓜丝。 吃饭之前,花旗就给云善卷了烤鸭吃。 “多放葱。”云善站在旁边说。 花旗给他多夹了葱丝,卷一下交到云善手里。 云善一下子把东西都塞进嘴中,鼓着嘴巴一下一下地嚼。 咽下东西,他对花旗说,“好吃。” 西觉挑了根鸭腿给云善。 啃过鸭腿,云善不要花旗给他卷,他用手抓了葱丝、黄瓜丝和沾了酱的鸭肉自己卷。 还没开始吃饭,他就已经吃饱了。 云善自己不吃饭,坐在那给妖怪们卷饼吃,x时不时地还要捏根葱丝沾了酱塞进自己嘴里。 “霍然给咱们写信了。”小丛告诉云善。 “说什么了?”坨坨问。 小丛说,“他说风城里店铺价格比去年涨了。如果我们想买店铺就早点买。” 坨坨说,“李爱波今天就去镇上买了。” “咱们什么时候去镇上看看李爱波买的房子?” “今天下午就能去。”兜明说。 “我和云善下午上学。”坨坨说,“我也想去看。” “今晚放学去吧。放学我们直接去镇上。” 花旗和西觉没有异议。 小丛又说,“霍然说童装卖得很好,想让我们下次多带些童装去。” “衬衫卖得也很好。” “他想要衣服。” 这次扩招了人手,现在每天比之前要多做100件衣服,但要攒出一车货还是有些吃力。 “霍然要衣服,我就先给他送吧。”小丛说,“我们和青城约定是7月中旬送货。” “等段宝剑考完试,先让他们去风城,再去青城也来得及。” 他们没和青城的人约定送去一整车货,当时说好的是有多少货送多少货。到时候现场清点货再付钱。 从风城、市区、县里的售卖情况来看,卖得最好的就是那些基础款式的衣服,尤其是衬衫。 小丛接下来打算多做衬衫。这些大家都穿的衣服,到哪都不愁卖。 小丛还说,“霍然说猪肉脯很好吃。” “霍言也说好吃。” 这次回信,坨坨把小丛说高考结束后给他送衣服的事告诉霍然,还写了李爱波已经买了店的事。 在上自习课前,坨坨拿着铅笔和云善说,“你上自习课的时候给霍然写信,放学我们去镇上把信寄出去。” “好。”云善答应着。 坨坨这次告诉霍然,他们8月15号要回老家了。 这次的回信装在信封里,依旧是厚厚一沓。 在下课前,坨坨从讲台上下来,和云善一起贴好了邮票。 李爱波下午从镇上回来,听说花旗他们要去看房子。 他坐上拖拉机,和花旗他们一起去学校等云善和坨坨放学。 云善拄拐,不好挎书袋。现在书袋都是坨坨挎着的。 放学后,他们跑到拖拉机边,坨坨说,“我们要去镇上寄信。” 李爱聪知道他们要去镇上玩,也要跟着一块去。 马奶奶要是等不到李爱聪回家会出来找,坨坨问李爱波,“马奶奶要是找李爱聪怎么办?” “李爱聪肯定跟你们一起走。”李爱波说,“我爸妈知道我们去镇上。” “我奶找不到李爱聪肯定先去你家问。你家没人,她就会去找我爸。” 这是个非常清晰的流程。坨坨觉得也是这样的。 兜明下车把云善抱到拖拉机上,花旗没让他在拖拉机上蹦,把云善抱着坐好,看着他。 李爱葱和坨坨一人扒着一边车轮子爬上车。 一年级的小朋友们很羡慕地站在车下问,“云善,坨坨,李爱聪,你们去哪?” 李爱聪呲牙笑,“我们去镇上玩。” 兜明等空地上的小孩们散开了,他才开车去镇上,先把车停在邮局门口。 西觉把云善抱下车,让他把信封塞进邮筒里。 被西觉抱着,邮筒这次对云善来说不算高大了。 他依旧抱了下绿色的邮筒,拍拍邮筒上面说,“帮我送信呀。” 发现邮筒表面有一处小地方掉漆了,云善伸着手指头去抠绿色的油漆皮。 西觉抓住他的小手说,“抠坏了。” “油漆要保护邮筒。” “怎么保护?”云善问。 一边抱他回车上,一边给他解释,“铁遇到水会生锈,油漆能帮铁隔开水,这样就不生锈了。” 他们又去李爱诚单位,喊上李爱诚和李久勇一起。 李爱波买的房子就在街后面一排,紧靠着街。 位置和市区专卖店的位置差不多,都是靠着街,又不在街上。 除了7间屋,院子里面还有个很小的菜园。 菜园里有三排青菜,还有些葱。 菜长得小,还不到吃的时候。 “我不知道弄成什么样,你们来帮我出出主意。”李爱波打开堂屋门,“要不按照市区的店弄?” “我看那样的就很好。很多人也说好看。” 他打开的是一间堂屋,里面空空的,家具都搬光了。 “堂屋用来卖衣服有点小。”李爱波指着带玻璃窗的墙说,“把这面墙砸了。” 他又指向西边,“把那面墙也砸了,这样地方就大了。” “剩下一间屋子留值班睡人。” “院子西边那两间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办。” “西哥,你说说怎么弄?” “和市区里的一样吧。”西觉没有别的想法。 “那就一样。”李爱波道。 “你什么时候装修?”坨坨问。 “明天就开始。”李爱波指着带窗户的墙说,“明天我就把墙砸了。” “剩下的得等西哥打柜子。” 小丛和坨坨去看了西边的屋子,那两间屋之前应该是住人的,有间屋子里留了张破床架子。 不过这两间屋子没刷墙,看起来有些灰扑扑的。不像刷了墙那样敞亮干净。 夕阳透过窗户撒进西边屋里,投下带着间隔的窗户影子。 看到这光线,小丛突然想到以前他们逛街的时候看到别人家的小院子。也是这样的格局,西边的两间房卖饮品,还可以给人家上自习。 不过里面有服装店,来来回回有人吵闹不适合上自习,但是可以弄得和霍然的饮品店一样,让人边喝饮料边休息聊天。 当然也可以卖他们村的特色小食——炸平菇。还可以卖其他小食,炸鸡柳,淀粉肠。 小丛把这想法告诉李爱波。 李爱波听得眼睛放光,“还是小丛的脑子好使。” “我再买台冰柜,夏天卖冷饮,还能卖自制冰棒、卖西瓜。” “这下也有地方卖炸平菇了。” “这主意好,这主意好。” 李爱波说,“我看这两间屋子不够用。” “我再盖一间,连到院子边。” “可以在墙上开个窗口。”小丛说,“像霍然的店那样,可以在窗口卖东西,也可以不进院子。” “院子里有现成的厨房。”李爱波一拍手道,“就这么办。” “我明天就找人来盖房,这两间房也要好好刷一刷。” 李久勇小声对李爱诚说,“爱波见了不少世面。” “说这些我都没听过。不过光听这么说,就知道不错。” 李爱诚去过风城,知道饮品店生意好。小丛要是不说,他们都想不到。 “这一年他出去的多。”李爱诚说,“出去才能见世面。” 李久勇点头,“爱波现在正经的不错。” 李爱波越说越兴奋。坨坨也给出主意,说是把院子里打扮打扮,墙下种蔷薇花。 等花开了,院子会很漂亮。 坨坨又说,“铺上大块的石板砖,这样下雨天踩进院子里不会脏鞋。” “铺鹅卵石的小路也好看。” 云善跟着听了许多,坐上车的时候,他和小丛说,“爱波要挣钱了。” 这话大家都听见了,李爱波喜得见牙不见眼,“我真能挣钱?” 云善点头。 李爱诚听了也高兴。 回家,李爱波把云善说他要挣钱的事讲给赵秀英和李久福听。 “他咋知道你要挣钱了?”赵秀英勾着毛线问。 “我咋知道。”李爱波说,“他今天突然就说了。” “是吧?大哥。” 在李爱波心里,云善是个有些奇妙本事的小孩。尤其是这些玄妙的地方,李爱波很愿意相信云善。 李爱诚点头,“看过房子,上车的时候,云善突然说的。” 赵秀英自己在心里寻思了一会儿后说,“云善说的话能信。” “他说你能挣钱,你肯定能挣钱。” 李爱波心里美,第二天一早跑去问云善,“云善,你咋知道我能挣钱?” 云善坐在小凳子上,把瓢里的水浇在蔷薇花根上,抬头看向李爱波,“你开店了呀。” 李爱波反复想了两遍,才问,“你是说我开店挣钱?” “嗯。”云善点头。 李爱波,“开店就挣钱?” 云善还是点头。 “你......是不是......给我算过?”李爱波蹲在旁边小心地问。 “你想多吧。”坨坨在一旁笑,“云善才没给你算过。” “云善都想不到那么多。” 云善跟着一起笑,乌溜溜的大眼睛弯起来,“开店就挣钱。” 小丛翻译道,“云善的意思是,别人开店挣钱,你开店也能挣钱。” 云善看霍然开店挣钱,李爱波家开商店也挣钱,他自然地以为开店就是挣钱的。 第236章 李爱波一家吃过晚饭来找妖怪们说话。 小丛把坨坨下午记的名字给李爱波。 李爱波把纸给赵秀英,“妈,你打听打听这里谁勤快?” 赵秀英道,“我不识字,别找我看字。” 李爱波笑嘻嘻地说,“我忘了。” “我给你念念,你先打听几个。” 念了姓,都不用打听就知道是哪个村的。 “我看宁大刚他们三个不错。”李久福勾着毛线说,“今天他们到镇上,三人都帮着干活。” “都是勤快的。” “宁大刚岁数大点,正好能领着郝成双和邹秋秋。” “邹秋秋性子太跳。”李久福对坨坨找的人还是很满意的,唯一觉得不好的就是邹秋秋的性子还是像小孩。 不过只要人干活勤快,有人领着,性子跳脱不是什么问题。 秀枝知道招工的事,好意把她二婶推荐给李爱波。 李爱波打着哈哈没立刻答应,回头找李爱诚商量,兄弟俩一致认为不雇佣亲戚。 接下来,李久福和李爱波天天忙得跟陀螺似的。 李久福忙着找人买木头,又经常往镇上跑,领着李爱波买青石板,还要盖房子。 妖怪们家放不下木头,李爱波家堆满了货物,木头只能放到李久勇家。 云善每天放学回家,先跟着村里的小孩们一起吃根冰棒,再一块去河边玩一会儿。 吃过晚饭,他要跟着西觉忙。 西觉在一边锯木头,他坐在小板凳上,拿着小铲子把西觉锯了一天的木屑铲到麻袋里。 脚不好,他就坐在凳子上干活。 挪凳子的时候也不喊人,自己先站起来,单脚蹦一下,弯腰拽着小板凳挪一下,再把口袋拖过来。 云善最近又新看了几个故事,一边干活一边给西觉讲故事听。 一直干到天色昏暗,看不清东西,云善就进屋和妖怪们一边看电视一边勾毛线。 早上学过功课,晚上他就不用再学习了。因此就有更多的时间勾毛线。 他和坨坨一起攒的风铃花快装满罐子了。 坨坨现在勾绿叶子,说是明天就能串花。 不过云善看电视很专注,勾了没两针就停下来看电视。 等到睡着了,也就勾了一圈。 小红回家了两天,不知道怎么又来了李家村。 李家旺媳妇儿要缝衣服,没空带小孩。小红整天跟着李家旺在李爱军家。 小孩们下午来买冰棒,李家旺抱着小红也跟着来了。 “小鸡崽。”云善也叫人绰号。 小红认这个绰号,云善叫她,她扭过脸来看,哎了一声。 “小鸡崽要跟着我们来。”李爱平说,“她跟不上,二爷抱她来的。” 小孩们拿了冰棒去屋后吃,李家旺却想在前面和花旗说话。 小红看着那些小孩跑了,她急,叽叽咕咕地和李家旺说话。 花旗他们听到,心想,难怪人家给这孩子起了小鸡崽的外号。 小红叽叽咕咕说话的声音真和半大的鸡似的。 “小红爸妈想去外头干工作,最近到处打听着找工作。”李家旺说,“还问我咱们村收不收人。” “我们村和王家村还抢着干活呢。” 李家旺有心问花旗,“风城那边有没有工作让他们干?” “去年问霍然,听说那边厂子说缺人。今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花旗说,“你问李爱波吧。他上个月去过风城。” “等爱波回来,我去问爱波。”李家旺说,“爱波最近忙,我听说他往镇上跑。” “爱波家开了商店,还要开服装店。” “以后咱们村的人不缺活干了吧?” “只供4个店的货,现在的人有些多。”小丛说,“如果外面还有人买我们的衣服,就不缺活干。” 李家旺张口就道,“活不够干,不让王家村的人干了呗。” 小丛抿着嘴笑。李家村的人在这方面防着王家村。王家村的人又总来打听消息。 之前张队长每天都要跑过来打听消息,最近活多,他隔好几天才来一趟。 “还是家里有活干好。”李家旺说,“谁也不想下远干工作。” “家里的地得侍候,家里的人也得看管。” “小红她爸妈要是都出去,她只能给她爷爷奶奶带。” “前两天把孩子接回去,回家吵架了,小红妈妈又把孩子送过来让我们再照看几天。” “苦钱苦钱(挣钱),前头带个苦字,哪是容易的事。” 小红不停地拽着李家旺的衣服,小手指着院子外面,想叫李家旺带她去后面玩。 李家旺只好把她抱去后面。 小孩们吃着冰棒,坐在屋子后面聊天。 李家旺没和小孩们一起坐在墙根,他和云善都坐在窗户下的垫脚桌子上。 小红看人家吃东西,也想要,伸着手,叽叽咕咕地讲话。 云善好心,想给她吃冰棒。把冰棒送到她嘴边。 李家旺拦道,“云善,她太小了,不能吃。” “吃冰棒要拉肚子。” “哦。”云善缩回手,告诉李家旺,“我之前拉肚子了。” 上回他硬着嘴和坨坨犟,说拉肚子不是因为吃冰西瓜。是怕妖怪们不让他吃冰棒。 其实他心里多少有些明白。之前妖怪们、李爱波他们都和他说吃冷东西要拉肚子。 后来真的拉肚子了,但是他又想吃冰棒,只好不承认。 “拉肚子就不能吃冷的了。”李家旺说。 “两天没吃冰棒。”云善还都记得。 可是小红想吃冰棒,不给她吃,她又哭。李家旺只好抱走她。 小孩们吃完冰棒去河对岸牵羊。 李爱平看云善脚伤着,出主意说,“云善,你骑着羊回去吧,不用自己走路” 羊不高,还没有村里的大狗大。 李爱美说,“云善会把羊压死的。” “才不会!”云善反驳。 李爱平,“你试试。” “试什么?”坨坨说,“云善要是碰到脚,又得去医院。” 他吓唬云善,“这回去医院说不定就要打针了。” 云善果然被唬住了,一点没提骑羊的事。 他们从河对面牵着羊回来,遇到兜明赶鸭子回家。 云善脚伤了后,不像之前一样天天赶鸭子。 他才发现家里鸭子少了。 云善把这事告诉兜明,兜明一点数,一共12只。 “没少。”兜明肯定道。 云善也肯定,“少了。” “有14只。” “少2只。” 他家大大小小的鸭子加起来应该还有14只。 “吃了呀。”坨坨说,“星期一中午吃的烤鸭就是家里的鸭子。一共2只” 云善那天吃得香喷喷的,还啃了只鸭腿。 “不是买的?”云善以为那鸭子是买来的。 “不是。”兜明说,“就是自家的鸭子。” “明天杀羊吃。” 这个星期的周日是7月7号,高考的第一天。正好赶上小学生的周末。 坨坨一大早说要去乡里看考试,给李爱青送午饭。 明东霞、李爱蓝和李爱聪知道他们开拖拉机去,也跟着一块去。 云善脚上的木板绑了两个星期,花旗今天给他拆了,不过脚趾上的筷子还没拆。 医生说绑两个星期就行,但是花旗打算再过一个星期再给他拆。 云善右脚穿的鞋是特制的,鞋面从两边鞋底穿过,又绕回鞋面上,最后用两头绑带系上。 这样在云善穿鞋的时候可以把脚面那儿的空间拉大,方便他的脚穿进去。 用绑带系上,鞋子就不会大。 “拆了也不要快跑。”花旗叮嘱他,“跑了脚指头伤了还得包木板。” “嗯。”云善答应得向来快,态度又好。“脚碰伤要打针。” “谁和你说的?”花旗问。 云善,“坨坨。” 花旗说,“对,再碰到脚要打针。你得注意了。” 云善看来是记得了。但是花旗没指望他。一路都x牵着云善的手。 早上包了饺子,好几种馅儿。除了给李爱青带的饺子,妖怪们还带了午饭。 不知道今天乡里有没有唱戏的,兜明还想去听戏。 拖拉机开到李大志家后面路上,坨坨下车去喊明东霞他们。 云善解除脚上的束缚,也想跟着去,花旗拉着没让。 李爱青学校门口的铁门紧闭着,外面根本没人送考。 小丛问明东霞,“爱青宿舍在哪间?” “我不知道。”明东霞说,“我没来过学校。都是大志骑车送爱青的。” 李爱蓝也不知道,李爱青没和她说过。 这会儿还在考试,兜明开车带着他们去唱戏的院子看,那儿今天没开门。 于是,他们又回到学校门口等。 等了好一会儿,铁门才开,有学生从学校里走出来。 坨坨他们赶紧拎着篮子去学校。问了学生们食堂的位置,兜明一边往食堂走,一边喊李爱青的名字。 李爱青正和同学一块在食堂排队领饭盒。听到有人喊她,她奇怪地往外看。 “爱青,有人喊你。”同学道。 李爱青,“我听到了。” “声音好熟呀。”但是她一时没想到是谁。 “从门口传来的,咱们去看看。”同学道。 没到食堂门口,李爱青瞧见明东霞了,“是我妈!” 旁边是西觉一家。喊人的是兜明,李爱青心想,难怪觉得声音熟悉呢。 “妈!”李爱青高兴地大声喊。 “考得咋样?”明东霞把两个鸡蛋塞到李爱青手里,又给她塞了一瓶肉酱。 “还成。”李爱青高兴道,“上回回家咋没听说你来看我呢?” 第237章 高考结束的第二天,段宝剑来找李爱波。 他看起来很高兴。不用他说,妖怪们就知道他肯定考得好。 “爱波,明天就去青城?” “先去风城给然哥送衣服。”李爱波最近忙得够呛。 段宝剑问,“改主意了?” 小丛说,“霍然说衣服卖光了。” 李爱波和段宝剑下午就去了风城,第三天就回来了。 在家吃了顿饭,睡了一觉,下午又装货去了青城。 饮品店要打的桌子宽,西觉打了4张桌子就要拖去镇上。不然家里没地方放。 小学终于放暑假了,坨坨欢快无比地收拾了桌子,把所有东西装进书袋里带回家,告别他小学一年级的生活。 老师暑假布置最多的作业就是练字,不过这和坨坨没关系了。 以后他再也不用写作业啦。不等开学,他们就能回到云灵山。 云善没想这么多,放假的第一天下午,他认认真真地用铅笔描了一页字,又练了一页字。 坨坨没告诉云善不用写作业。他是个不爱学习的妖怪,但也知道小掌门得好好学习。 他把不用写作业的事分享给李爱聪,“以后我真就不用写作了。” “我回去就不念书了。” “你就读小学一年级?”李爱聪问。 “我的文化程度是小学毕业。”坨坨强调。 他还记得警察给他登记的是文盲,但是坨坨一直认为自己是小学毕业。他明明学完了5年级的课程。 “你们山里有学校吗?”李爱聪又问。 “没有学校。”坨坨说,“我们学的东西和你们不一样。” 李爱聪说,“我也不想写作业。” “你们都学啥?” “我们是道士,学修行的。”坨坨说,“你不写作业,开学了林老师肯定还让你补。” 他幸灾乐祸地说,“你还是好好写作业吧。” 李爱诚要去市里买东西。饮品店要采购玻璃杯,桌布也得买。 桌布不用买现成的,但是他们要去市区挑好看的布。 李爱波不在,李爱诚得帮他去市区的店里查账。 上回店里招了个女售货员,就是市里人,住在专卖店附近。 李爱波想着店里要是还有什么事,住在附近的人也能有照应。 云善被花旗牵着手逛商场。 今天他脚指头上的筷子也拆了,但云善仍旧走得很小心,还是用脚后跟走路。 他们来到上次买花瓶的地方,这会儿卖的仍旧是那几种花瓶。 坨坨买的还是上次的红色和蓝色花瓶。 云善还要抱花瓶,可是他一只手被花旗牵着,单手抱花瓶吃劲,花瓶总往下掉。 “花花,不牵了。”云善抬着右腿,抵住要往下掉的花瓶,“花瓶要掉了!” 花旗没同意,蹲下来,把云善和花瓶一起抱起,“你抱着花瓶吧。” 云善瞧着花旗问,“非得牵着啊?” “嗯。”花旗嘴角勾起一点弧度,“得看着你。” 为啥看着他,云善一肚子数。 他不再说话,抱着花瓶转头看商场里的东西。 瞧见卖玻璃杯的地方,云善喊道,“杯子!” 卖玻璃杯就在卖花瓶隔两个位置。 李爱诚根本不挑,直接选了和橡树饮品店一样的透明直筒杯。 到卖碗碟那,坨坨一眼相中了带着大红花的搪瓷碟子。 “云善,你看。”坨坨指着搪瓷碟子上的大红牡丹给云善看,“这花真红。” “嗯。”云善点头。 坨坨倾力向李爱诚推荐带红花的搪瓷碟子,李爱诚摇摇头,还是抄了橡树饮品店的作业,买了白碟子。 他说,“这种碟子放在家里用好。” “放在店里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坨坨说,“这种不容易摔坏。” “颜色不合适。”李爱诚说,“店里都是素净的颜色,突然多个花的,那不合适。” 李爱诚不懂装潢、配色,但他在脑子中过了一遍橡树饮品店用这带花的搪瓷碟子的景象,立马就知道不合适。 坨坨拿着碟子说,“很好看的颜色。” 李爱诚不买,他买了两个,打算带回家用。 现在是7月中旬,8月初他们得把货全都交去白城。 根据小丛的预测,他们在7月25号应该能做完货。 李家村和王家村的人是真的加了很多班。 最近三个月大家都在家忙,没空走亲戚。 暑假之后,村里来了很多小孩。这些小孩都是来走亲戚的。 知道李家村人挣钱,有的人心思活泛,也想来学挣钱。 小姑娘们天天跟着勾毛线的一块聊天,勾毛线的时候她们都瞧见了。 看的多了,自然也就学会了。 李家村的人都瞧在眼里,但也不能不走亲戚。这事不可能捂着,也捂不住。 之前有刘云自己卖东西的事在,村里人私下也说过,等大家都学会了,谁都能自己做自己卖。他们以后咋挣钱。 咋挣钱?这事还得问花旗他们。 这活是从花旗他们手里接来的。 “卖不出去就不卖。”坨坨很干脆的说。 李家旺听了立马问,“那咋能呢?” “卖不出去,咱们咋挣钱?” “到卖不出去的时候再说。”小丛说,“我们还有服装厂。” “服装厂到时候也找我们做衣服?”李家声问。 他没什么信心地说,“我没踩过缝纫机。” “我们这些大老粗也学做衣服?” 村里的女人们大部分有活干。没干缝纫的要么是年纪大或者实在是干不来的。 但是就这些人也有其它活,比如老年人剪线头,叠衣服。 还有像是马奶奶那样的剪皮筋、扎皮筋。 要是不卖毛线制品,首先受到冲击的就是村里人的男人们,他们得“失业”。 “目前来看,短期内应该不会没有勾毛线的工作。”小丛认真分析,“现在我们的货物大多卖到外地。” “外地人不会那么快学会。” “如果你们想缝衣服,也可以学着缝。” “如果不想缝,可以做些相关工作。” “啥叫相关的工作?”李家旺问。 “做衣服前的裁布,绣品牌标。衣服做完后送货。” 裁布的活现在是他们在做,送货的事是李爱波在忙。 等他们离开了,裁布的活得分给村里人。女人们没空干这些。 交完货,小丛准备再扩大产量。到时候需要更多的人手送货。 从他们江城到白城的路上,有很多小商贩从李爱波这里拿货。 李爱波上次去青城,沿途卖衣服,也是想多生意。 这些送货的事,李爱波一个人忙不过来。就得找人帮忙。 “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有工作。”小丛说,“但是村里大部分人都能有活干。” 小丛这么一说,李家村的村民们都放心了。 毕竟都是自家亲戚,不可能捂着不让人学。 小姑娘想学,村里人也教。 岁数不大的小孩们给大人们打扇子,十三四岁的姑娘们跟着亲戚一块做活。 做了活,就记数字。到时候还是按照家庭为单位交货,等发了工钱,再给这些女孩们分钱。 本来村里打扇子的孩子们不够用,现在还多了。 大人们看在孩子们的面子上,缝纫的女人们雇了剩下的孩子。 每天傍晚,李爱波家卖冰棒的生意都很红火。 小孩们拿着钱,高高兴兴地一块跑到妖怪们家。 大家一窝蜂地往屋里挤,围在冰柜周边,冲着兜明嚷嚷,“兜明哥,我买冰棒。” “我也买。” “我也要一支。” 孩子们兴奋的吵闹声,叫得兜明都嫌烦。 “排队。”兜明大声说,“一个个来。” 坨坨也喊,“排队!排队!。” “冰柜前面围不了那么多人。” 这会儿也不x只是小孩会来买冰棒。累了一天的大人们也会来买。 云善等大家排好队,他走到冰柜边,和坨坨一块收钱。 兜明把竹筒冰棒从冰柜里拿出来放到凳子上,交了钱的小孩自己去凳子上拿。 等好伙伴也拿上竹筒冰棒,他们就一起跑出屋子,到商店后面去。 云善正在收钱,听到窗户外传来王小军的声音。 他和坨坨说,“王家村的人来了。” 果然,王家村的小孩们很快跑进院子。 有人要往竹屋跑,被拿着竹筒的小孩们拦下,“买冰棒要排队。” “你不排,兜明哥不给你。” 这些小孩们又接上李家村小孩的队伍,从竹屋门口快排到篱笆边了。 人一多,院子里更吵。 花旗觉得院子里的小孩就像早晨树上那些亮嗓子的鸟似的,叽喳叽喳地吵人。 他起身出了院子,去外面转悠。 商店后面的小孩们见着他,都喊一声“花哥。” 花旗只是看看他们,没有应声,顺着西边的小桥往北走了。 小孩们会聚集在他们家屋子后面吃冰棒。 吃完冰棒,小孩们要一起去操场玩,踢球、跑步、玩双杠。 花旗想着,云善脚伤了,不能踢球也不能跑步,但是他昨天看到云善撑坐在双杠上,和坨坨一块看别人踢球。 花旗没看他怎么上的双杠,但是他下双杠的时候,坨坨在下面接着他。 在外面溜达了一会儿,花旗回到家,孩子们已经离开了。 坨坨、云善、小丛和兜明也不在,应该去操场玩了。只有西觉在锯木头。 ----------------------- 作者有话说:宝子们晚安! 第238章 李爱波和段宝剑从青城回来的也很快,来回只用了五天。 这次是空车回来的,没人介绍,李爱波不敢再乱买东西。 赵大伟来问李爱波什么时候去白城。 “这次等货都齐了,一次送过去。”李爱波道。 赵大伟问,“那得找几个车?” “4个。”李爱波说,“等货齐了我就去找车。” 4辆车肯定有空位坐,赵大伟立马说,“我也想出去看看。” “位置很多,你想去就去。”李爱波转头问花旗,“你们去不去?” “去。”坨坨先应着,“我想去吃荔枝。” 他们以前去过一次南方,那会儿是冬天,没有新鲜的荔枝。 李爱波高兴地说,“荔枝很甜,就是贵。你们要去,二哥请你们吃。” “白城还有好多水果。” 坨坨想去,花旗没有意见。在回云灵山之前,他们可以去旅游一次。 “是从白城回来就发工钱?”赵大伟问花旗。 花旗点头道,“回来就发钱。” 赵大伟嘿嘿笑了两声,“我提前赶头猪来。” 等人都走了,坨坨和云善讲,“云善,我们去过南方。” “不过你那时候太小了,还不怎么会说话。你记得我们去过吗?” 云善摇头。他那会儿太小了,自然也没记忆。 坨坨忽然转头问小丛,“云善有一天会恢复记忆吗?” “不知道。”小丛至今没有弄明白,当初云善为什么会变成小孩,而花旗却重新有了修为。 “忘了就忘了吧。”坨坨转回身,“反正也见不到他们了。” “小飞哥肯定在好好生活。” 他们知道了一些关于树叶后面的事,知道树叶后来过得很好。 小飞哥他肯定会很幸福。 小丛肯定地说,“小飞哥肯定会好好生活。” “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坨坨对云善说,“我可以给你讲故事听,很长很长的故事。” 云善睁着大眼睛问,“多长?” 坨坨,“200多年。” 云善,“很长。” “哎呀。”坨坨突然转了话题,变得兴奋起来,“我们是有见识的妖怪。” “我们要去南方吃荔枝了!” 花旗不知道有见识和去南方吃荔枝有什么关系。 坨坨又说,“是夏天去南方吃荔枝!” 花旗忍不住问,“和有见识有什么关系?” “我们知道,荔枝是夏天才有的。”坨坨问,“这还不算有见识吗?” “肯定有很多妖怪不知道。”就像当初的他们一样。 花旗想,好吧,这算见识。 说多了荔枝,难免会想起梁树叶。 荔枝对于云灵山的妖怪们来说,是很特别的一种水果。它总是和梁树叶联系在一起。 云善下午和村里的小朋友们玩,说了他们要跟李爱波一起去白城吃荔枝。 李爱聪说,“我也要去。” “我也想去。”李爱平道。 “二哥能带我们去?”李爱美问。 “肯定能带我去。”李爱聪说,“那是我二哥!我现在就去找二哥。” 虽然村里好多小孩都叫李爱波二哥,但是只有李爱聪和他的关系是最近的。 李爱聪跑去找李爱波,李爱波觉得带他去也行。到时候李爱聪跟着云善、坨坨、小丛,也不怕他乱跑。 “你先问你爸让不让你去。”李爱波说,“光我答应没用。” 李爱聪问,“你是不是带我去?” 李爱波说,“我二叔答应,我就带你去。” 云善和坨坨走得慢,两人还没走到李爱波家,李爱聪就出来了。 “李爱波说带你去了吗?”坨坨问他。 “他说我爸让我去就带我去。”李爱聪说,“等我爸晚上回家我问他。” 村里的小孩们把这事告诉了家里人,当天晚上,好几个年轻小伙子找到李爱波,问他车上还有没有位置了。 他们也想出去看看。 “你们要去只能和货坐在一块。”李爱波说,“有辆车装不满货,有不少地方。” “你们要是都去,咱们不用去店里吃饭。”李爱波说,“我们自己带上锅,自己做饭。这样省钱。” 去年夏天去风城,为了省钱,李爱波和妖怪们就是自己带锅做饭一路走过去的。 今年要去的人多,自己做饭肯定划算。 “我带三十斤粮食。”有人道。 “我也带三十斤。”又有人说。 李爱波又说,“咱们这些人,晚上也不用住店。找个地方睡觉就行。” “连住宿钱都省了。” 这么多个小伙子,就是把车停在荒郊野外,也不用怕。 大家听了更是高兴。照这么算,出门一趟压根就不花什么钱。 从去年开始勾毛线,村里人人手里攒了些钱。就是出门有些花销,也不用担心。 李久勇一开始不同意李爱聪去白城,“你二哥去白城有事情要干。你一个小孩跟去耽误事。” “你二哥能有空看你?” “云善他们都去。”李爱聪说,“二哥说只要你让我去,他就带我去。” “村里好多人都去。” 杨娟说,“村里是有好些个年轻人都去。” “我今天还听说爱青、爱蓝也要去。” “出去看看也挺好的。” “车上能有位置坐?”李久勇问。 “和货坐在一起。”李爱聪打听得清清楚楚,“吃饭自己带粮食,夜里睡外面。” “不花什么钱。” 李久勇听着觉得不靠谱,吃过晚饭去问李爱波。 李爱波统计一番,除了花旗他们和赵大伟,村里要去的人竟然还有十个。 “花旗他们都去,爱青、爱蓝也去。”李爱波把要去的人名点给李久勇听。 又说,“人多,什么也不怕。” “这么多人照看小聪,肯定没事。” 李久勇听说这么多人都去,还有好些小伙子,于是就答应了让李爱聪去。 后来再有人找李爱波,李爱波就不答应再带人了。 车上还有货,带不了太多人。 7月20号,霍然给李爱诚的单位打了个电话。 来询问李爱波什么时候去白城,他想跟着一块去拉些货。 他还邀请妖怪们再去风城玩。 小丛预计7月30号出发去白城城,算上来回的路程,在白城和风城各呆两天。 他们应该在8月12号回到李家村。 如果西觉早点打好家具,他们还能赶得上看李爱波的店铺开业。 西觉打家具的时间很紧张。他喊了兜明帮忙。 西觉在木材上画了线,让兜明锯木头。 兜明在西觉的指导下,把木头弄个大概,剩下的让西觉自己慢慢做细。 这么一来,活干得就快多了。 小丛已经把所有可能的阵法推演完,确定云善当初画的阵法。 他又花了三天时间逆推阵法,得到回山的法阵。 放暑假了,村里上学的孩子们都在家里跟着做活。 再加上外村来的那些小姑娘们,完活时间比小丛预计的快了3天。 小丛又教大家勾圣诞树。 西觉也把桌椅做得差不多了。剩下的等从白城回来再做。 7月27号上午,四辆汽车x前后从李家村离开。 车上除了装货,还装了这些人十二天的口粮。 这些年轻人都是第一次出远门,兴致勃勃地瞧着路上的行人,车辆,望不见边的农田,小村庄…… 太阳落下,汽车终于进入风城。 大家坐在车上,好奇地打量着这座对李家村人熟悉又陌生的城市。 熟悉它是因为,大家以前做的东西卖到风城。他们见过来自风城的霍然。 陌生是因为,除了李爱波他们,村里没人来过风城。 李爱波给司机指路,直接开去了霍然家。四辆车都停在了霍然家的院子外面。 他家院子南边有块田,田边有地方停车。 霍然听到动静,和姜泽、宋朗、齐铭他们一块迎出来。 云善站在车边张开手,站在下面的兜明掐着他的腋下抱他下来。 “云善。”霍言快步走到云善跟前,笑着问,“还记得我不?” “记得。”云善说,“霍言。” 霍言笑着问,“你的脚好了?” “没。”云善说,“要慢慢走路。” 村里的小伙子们都见过霍然、霍言,这会儿跟着李爱波一块叫,“然哥,小言姐。” 姜泽蹲下来看云善,“你脚被砸了疼不疼?” “疼。”云善说,“上医院了。” 云善救过姜泽,他之前在姜泽的心里是个厉害的小道长。 去年看云善整天开开心心地各种玩,让姜泽觉得他有种大隐隐于市,返璞归真的高人感。 可自从知道云善玩秤砣把自己脚指头砸伤了,这把姜泽拉回现实。 让他清楚地意识到云善真的是个小孩子。 “我给你买了些好吃的。”姜泽说,“我带你去吃。” “你还记不记得我?” 云善笑着摇摇头。去年的事,有的他都不记得了。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姜泽说,“去屋里吃东西吧。” “都到屋里坐。吃过饭了没?”霍然说,“没吃饭的话现在就做。” “吃过了。”坨坨说,“我们自己做的饭。” “还是自己带的锅?”霍然笑道。 “对啊。”坨坨说,“好吃又省钱。” 霍然家的院子和去年一样,有葡萄架,下面还有躺椅。 两位老人推门走出来,是霍然的爷爷奶奶。 “到屋里坐。”霍然奶奶热情地招呼他们。 瞧见云善、坨坨和小丛,霍然奶奶拉着他们说,“比照片上还好看。” 第239章 霍然的爷爷奶奶清早起来,听到外面有小孩说话的声音。 霍然奶奶说,“孩子起这么早呢。” “小然说人家勤快,在家天天做饭。”霍然爷爷在两根筋外面套了一件薄的短袖衬衫。 他俩收拾好出门一看,就见云善端正地坐在葡萄架下,手里拿着本书在读。 小丛坐在他旁边。 坨坨站在院子西边的一张小桌旁擀皮。 “念书呢。”霍然奶奶微笑地说一句。 “我学习。”云善告诉霍然奶奶。 胖孩子,还乖巧地读书,这就更讨喜了。 霍然奶奶满眼笑意,“你读吧。奶奶给你做饭吃。” “今早包馄饨。”坨坨把切好的四四方方的馄饨皮放到一边,“花旗去买肉了,一会儿就回来。” “哎呀。”霍然奶奶瞧见坨坨真在做饭,惊叹着走过去,“你擀的皮?”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能干呢?” 坨坨露出大笑脸,继续切皮。 霍然爷爷站在云善背后看他读书,并不做声。 霍然奶奶洗漱好,坐到小桌边帮坨坨,“这小桌子不是我家的吧?” “我们自己带的。”坨坨小声说,“路上做饭用的。” 院子里有了人,就有些吵。不过云善没受影响,读完书,拿起毛笔抄写刚学的那一段。 霍然爷爷等他抄完,才道,“字写得很好嘛。” 花旗买了肉回来。剁肉的时候吵醒了屋里的人。 霍然昨晚睡得早,这会儿也起了。 看到云善在桌边写东西,他也跑过去看。 “你看看人家写的。”霍然爷爷说,“你写的字还不如人家5岁的孩子。” “我写的毛笔字也不差。”霍然问云善要了笔,在一旁的纸上写了云善的名字,写的还是繁体的。 他写这两个字时不像他用圆珠笔写字那样潦草,工工整整的,出乎云善意料的好看。 霍然用圆珠笔写的信,云善有好些是看不懂的。 云善看着那两个字说,“我都认得。” “这是你的名字。”霍然说,“你都念完小学一年级了,不认得名字那不是傻了?” 云善哈哈笑起来。他说的认得是指霍然写的这两个字不潦草,所以他认得。 “还念完小学一年级了?”霍然爷爷坐在旁边问。 “嗯。”云善说,“下学期我们要去二年级教室。” 云善练完字,又画了好一会儿符。 那边坨坨也下好了馄饨喊吃饭。 霍然知道云善每天早上还要练功的,以前他都是吃饭前练功,吃过饭学习。 “你现在怎么吃饭之前就学习了?吃过饭再练功?”霍然问云善。 “现在不练。”云善收拾着书本说,“脚好了再练。” 小丛把毛笔洗干净晾在一边。 在家他们不洗毛笔,但是出门在外,防止毛笔弄脏书袋,得把毛笔洗干净,晾干了再用纸卷了装进书袋里。 李家村的人去车上拿了自己吃饭的碗,冲刷了一遍,一个个排着队去厨房打饭。 李爱聪端着一个搪瓷小盆跑进来,“云善,你们的碗我都拿了。” 李爱聪也不洗碗,直接去排队。 小丛拿走完碗,洗过后给李爱聪。 云善拿着两个小碗,一个是他的,一个是坨坨的。 坨坨在厨房里负责打饭呢。 兜明、西觉和花旗用的搪瓷小盆。 别人吃一碗馄饨,他们仨得吃一小盆。 坨坨把锅里的馄饨捞了捞,都舀进兜明盆里,“就这么多了。”又给他打了三勺汤。 云善的碗放在灶台边。馄饨太热,端碗烫手。 西觉出去放了碗,又进来把云善的饭端出去。 霍然家里凳子多,大家每人都找到一个。 馄饨这会儿热,大家没捧着碗吃饭,都把馄饨放在凳子上晾凉。 霍言问李爱波,“你们什么时候去白城?” “吃完饭就走。”霍然说。 霍言,“x我跟你们一起去,我也去白城看看。” 霍然看了她一眼,“你想去就去。” 李爱青和李爱蓝在一旁笑。 李爱波纳闷,“笑什么?” 坨坨大声说,“我知道!” 李爱波看向他,坨坨却故意说,“不告诉你!” 大家都笑起来。 李爱波气道,“你能知道什么?” “我就是知道。”坨坨晃着脑袋笑。 云善凑过去,小声问坨坨,“告诉我吗?” 坨坨在他耳朵边小声说,“霍言要去白城看汪渡若。他俩谈恋爱了。” “哦。”可是云善不知道汪渡若是谁。 他用勺子搅搅碗里的馄饨,舀出来一个使劲吹了几口气,小心地送到嘴边。 咬了一口后觉得馄饨热,他把馄饨放回碗里。 李爱波自己想想也就明白了。霍言和汪渡若谈恋爱的事情可不是什么秘密。 他还帮霍言和汪渡若带过好几回东西。 “我也知道了。”李爱波得意洋洋地说。 李爱聪不知道他们说的什么,“不在风城玩?”他出门是来玩的。 “送完货回来再玩。”李爱波说。 吃过早饭,霍然和霍言收拾了东西,跟着一块坐上汽车。 由于车上空位不多,齐铭、宋朗他们都没去。有李家村这么多小伙子,不用担心人手不够用。 汽车在风城里面行驶,坨坨看到了流动图书馆。 这些图书馆都停在路边,书摆在地上,旁边是坐在小马扎上聚精会神看书的人。 “还有这样的图书馆?”李爱青十分惊讶。 “这样方便大家看书。”霍言说,“这儿的书少,我们学校图书馆里书多。” 坨坨转头说,“你们学校图书馆不让进。” 去年他们还想去图书馆里面看看,但是看门的人不让他们进去。 “学校的学生可以看书。”霍言笑道。 李爱聪一直看来看去,都出了风城了,他问坨坨,“我怎么没看见动物园?” “动物园不在这边。”坨坨指了个方向说,“在南边一点。” 昨天,李爱波和李爱聪讲过风城好玩的地方。 坨坨家有很多照片。李爱聪特意跑去要照片看。 李爱聪对云善说,“我想和大老虎照相。” “动物园里有。”云善还记得些,“我和小嘟嘟照相。” 他有一年没见过动物园里的小老虎了。 李爱聪说,“小老虎没有大老虎威风。” “小老虎也好看。”云善道。 一路往南边走。他们早晚饭是自己做的,午饭是去饭店吃的,尝尝特色菜。 晚上就找个好停车的地方睡觉。 女孩们睡在车上。小伙子们随便找些地方,睡在车子周围,方便看车。 越往南边,天气越热,也越潮。 在外面睡了两夜,他们到了白城。 白城的街道边只有一个卖荔枝的摊位,不像李爱波上回来的时候多。 坨坨迫不及待地下车买荔枝,一问是5块钱一斤。他兜里只有4块多,不够买一斤。 “我来,我来。”李爱波挤到前面,“不是5块钱一斤吗?” 卖荔枝的婶子说,“荔枝别家都没有了。就我家有。再吃吃不到了。” 李爱波大方地掏了十二块钱,买了两斤荔枝。 这让李家村的人纷纷咋舌,5块钱一斤的水果。他们要挣好几天钱,才能买到一斤。也太贵了! “都尝尝。”李爱波给每人分了两颗荔枝,剩下的都让坨坨拎着。 村里人没吃过荔枝,也不会吃。 云善已经在啃皮了。 坨坨指着荔枝上的线给云善看,“一捏就开了。” 他用手一捏,外面的红壳裂开,露出里面雪白的荔枝肉。 这荔枝肉大家就认得了。 把荔枝壳往两边剥,坨坨把荔枝塞到云善嘴里,“你吃吧。” “里面有核,要吐出来。” 云善一口咬掉荔枝,坨坨把荔枝壳丢进篮子里,又拿了一个荔枝挤开。 “你居然知道咋吃的。”李爱波说,“这法子还是徐哥教我们的。” 坨坨以前吃过荔枝,当然知道怎么吃。不过也不能告诉李爱波,他说,“我从书上看来的。” “你还看书?”李爱波顺嘴接道。 花旗在旁边笑了一声。 这明显是嘲笑的声音,坨坨不满道,“我怎么就不看书了?” “我还天天上学!” 花旗笑他什么?他自己平时也不看书。 坨坨瞥了花旗一眼。一想到自己还比花旗多读了一年小学,坨坨觉得自己的文化水平比花旗高。 这么一想,他还有点骄傲,视线光明正大地在花旗身上扫了一遍。 除了晚上要写作业,李爱波就没见过坨坨看书。就连故事书,坨坨基本也不看,都是云善读给他听的。 “行,你看书。”李爱波笑道。 荔枝这么一挤压,很容易就剥开了。 新鲜荔枝的甜味和水果罐头里荔枝的甜味有些不一样。 新鲜的荔枝没那么甜,但更好吃。 云善啃开皮的那个荔枝不好挤,他挤得一手汁水也没把那个荔枝挤开。 “挤不开就剥皮。”西觉说。 于是云善改成抠荔枝皮。 他专注地抠着荔枝皮,也不看路。 西觉跟在他后面,用手轻轻地推着他往前走。 荔枝贵,村里人都只尝了两颗,没再吃。 卖荔枝的大婶筐子里的荔枝瞧着不多了,花旗都给买了下来。称了一下,也就5斤多。 云善坐在车上一个接一个地剥荔枝,见李爱蓝她们不吃,他把荔枝塞到人家手里,“吃呀。” “我不吃。”李爱蓝把荔枝放回篮子中,笑着说,“你自己吃吧。” 第240章 卸完货,已经是中午。 徐南领着他们在一家饭馆吃了白城当地的特色菜,又给他们说了好些白城好玩的地方。 后面又说起生意的事,“圣诞树下个月可也得按时交货,下个月中旬我们就得走船。” 徐南这话是直接和小丛说的。 在李家村的那几天,他知道“小丛经理”是真的管事。李家村的村民们真的把他当大人。 小丛说,“肯定能按时交货。” 李爱蓝吃饭时一直有些惶恐。 刚刚在仓库,她亲眼看见有人带了钱来。 李爱波、霍然、坨坨、小丛和云善一块点了钱。 那些钱装满了一个黑皮包。而黑皮包现在就放在花旗旁边。 她们居然带着那么多钱在外面吃饭。 要是被别人偷了可怎么办! 李爱蓝操心,这顿饭吃得担惊受怕,她时不时就要往花旗那边看看。 担惊受怕的不只他一个人,村里人哪里见过那么多钱,都害怕看不好钱,被别人拿走。 倒是李爱波和段宝剑,两人吃得格外香。 以前就他们两个人拿钱的时候,也是心里担忧,吃东西没滋味,睡觉也担心。 现在有这么多人,那还怕什么? 霍然问徐南他们存货的事。两人聊了好一会儿。 云善用勺子大口舀着菠萝炒饭吃。 菠萝炒饭里还有小虾仁,酸酸甜甜的,他很爱吃。 而且盛菠萝炒饭的碟子就是菠萝外壳。这对小孩子十分有吸引力。 菠萝壳里的菠萝炒饭被大家分完,云善把菠萝壳子要来,把自己碗里的炒饭倒回菠萝壳里。 他要在菠萝里吃菠萝炒饭。 “可惜菠萝保存不了多长时间。”坨坨在一旁说,“不然我们就可以在家做了。” “菠萝弄回去太费劲。”李爱波说,“在这吃多吃几个吧。” “回去可以拿菠萝罐头做。” “你不是要买冰柜?”小丛说,“把冰柜里多放些冰,应该可以运一些菠萝回去。” “可以放在橡树饮品店里榨汁或者卖水果。” 风城离白城近,只需要2天多。他们村离白城远,得需要4天。 李爱波这回打算买2个冰柜回去,从霍然这买冰柜很划算。赵大伟也打算买个冰柜回去卖冰棒。 而这次,霍然刚好要拉些冰柜回风城。 霍然听后说,“那就试试。” “我还没喝过菠萝汁。” 徐南大概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你们那地方肯定没有菠萝。” “做菠萝炒饭也很好。”坨坨道。 李爱波也有些眼馋,但是他们村离这儿确实远。他的店还没收拾好,就算把菠萝拉回去也赶不上开业。 徐南本领着他们逛,李爱波说他们在这有认识的人。于是,徐南吃完饭后便离开了。 云善吃饭完,还捧着菠萝壳。 李爱波让他丢掉,云善说,“洗洗装饭吃。” “只能装晚上一顿。”坨坨说,“这个是水果皮,明天肯定就坏了。” “就一顿。”云善道。 “装一顿不用洗。”兜明说,“晚上把饭放进去就行。” 于是那个菠萝壳被放进篮子里,放到了汽车上。 “以前我和宝剑哥带上钱都提心吊胆的。钱都挂在脖子下。”李爱波小声对花旗说,“你们也在我们就不担心了。” 霍然说,“在外面是得谨慎。” 他们找了个阴凉的地方休息了一会儿,霍言要去找汪渡若,坨坨他们也打算跟过去玩。 汪渡若当时可帮了他们很大的忙。云善和坨坨还没见过他。 李家村在白城人生地不熟,他们不敢自由活动,便都跟着一块去。 听说汪渡若家附近有大学,他们打算下午去学校里逛逛。 路过街边,西觉买了些水果和吃的。 李爱波来过几回,熟门熟路地领他们到了汪渡若家。 霍言敲敲门,笑着喊,“汪渡若。” 李爱波说,“小言姐,他肯定猜不到是谁来了。” 坨坨也过去拍门。 开门的倒不是汪渡若,是汪老师。 “是爱波来了。”汪老师看到西觉和小丛,顿时有些激动,“哎呀,是你们!” 他视线下移,看到了云善和坨坨。 “这两个孩子就是你们当时要找的?” “嗯。”西觉应了一声。 “快到屋里坐,快到屋里坐。”汪老师请他们进屋。 边走边说,“能找着就好,能找着好。” “当时我就担心你们找不到人。茫茫人海,找两个小孩子不容易。” “那会儿我听渡若说你们找到人了,我真替你们高兴。” 汪渡若从楼上下来,第一眼就瞧见了霍言,他的眼睛立马亮了,十分惊喜,“霍言!” “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霍言笑道。 汪老师立马转过脸,把霍言打量了一遍,“这就是霍言?快来坐,快来坐。” 十几个人进来,塞满了客厅。汪渡若到处找凳子。 “没想到还能再见面。”汪老师对西觉说,“房子盖好后,还有人问我打听是谁给贴的瓷砖。” “你的手艺好。浴室下水的地方都做得很好。” “我原本想着,你有这样的手艺,到哪过得应该都很好。” “后来渡若和我说,你还会木工,现在村里还办服装工厂了?” “可真是厉害。” “没有钱得挣钱。”西觉道。 汪老师催着汪渡若倒茶,“我听说你们村里都跟着一块挣钱?” “能带着乡亲们一块挣钱,可是真了不得了。” 汪老师又去找霍言聊天,得知霍然是霍言哥哥。 汪老师客气又热情地拉着霍然聊天,汪渡若领着霍言去院子里。 云善在屋里坐不住,和坨坨一块到院子里玩。 院子里有棵石榴树,上面结了十来个青色的小石榴。 云善站在树下仰头看小石榴,“什么时候能吃?” “还有两个月。”坨坨跟着他一起仰脸看,“我们回山吃。” “山里的石榴多。” 他竖着耳朵听汪渡若和霍言两人说话。 那两人一会儿就笑一阵,坨坨都没听出有什么好笑的。 云善想出去玩,霍言让汪渡若带他们去附近的大学里看看。 坨坨进屋喊了人,一大帮人跟着汪渡若往学校去。 到了大门口,村里有人说要照相,要和学校的名字一块照相。 坨坨脖子下挂着照相机,指挥着大家排队照相。 李爱波担心李爱聪会乱跑,让他好好地跟着坨坨和云善。 给别人都照完,坨坨把照相机给李爱波。 妖怪们也在学校门口照了一张相片。 花旗把装钱的皮包放在地上。 云善很自觉地坐在了包上,小丛和坨坨站在他两边。花旗、西觉和兜明站在他们后面。 头顶上是学校的牌子。 李爱波喊一声,“茄子。” 云善和坨坨两人立马露出大笑脸。 小丛也笑。他不像坨坨那样会张大嘴巴大笑,他一直都是个有些含蓄的小妖怪。 照完相,李爱波才说,“云善,你屁股下坐的什么你知道吗?” “嗯。”云善说,“钱。” 他真知道。 李爱波小声告诉他,“这张照片里面有3万块钱。” “就在你屁股底下。” 但是钱装在黑包里,从外面根本看不出来。 汪渡若拉着霍言,两人也在学校前留影了。 李爱青对李爱蓝说,“汪哥和小言姐好般配。” 霍然在旁边说,“我看也就一般。” 李爱青和李爱蓝相视一眼,两人偷偷笑起来。 打击在校园里逛了一圈,胶卷用了一卷又一卷。 幸好x坨坨带得多,不然今天还不够用。明天他们还要买些胶卷。 直到暮色四合,他们才出了学校。 汪渡若听说他们晚上睡幕天席地地睡在在外面,极力邀请他们睡到他家睡。 “屋子里睡不下,就打地铺嘛。总比睡在外面好。” “睡在外面也没什么。”霍言说,“这么多人一起,没什么好怕的。” “我们天天晚上一起看星星。” 汪渡若又邀请他们去吃晚饭,霍言也没答应。人太多,不好去汪家。 他们自己带了粮食,也有锅碗,做饭很方便。 见霍言坚持,汪渡若在路上买了些菜,打算带过去和霍言他们一起吃。 花旗买了两个菠萝,晚上给云善做了菠萝炒饭,也装在菠萝壳里。 今晚有新的菠萝壳,花旗没让云善用中午的壳子。 吃两口饭,云善笑眯眯地对花旗说,“好好吃呀。” “好吃你就多吃点。”花旗勾起嘴角。 剩下的3瓣菠萝壳正好给小丛、坨坨和李爱聪。 吃完饭,云善还舍不得丢菠萝壳,“当碗用。” 中午的那个菠萝壳他也没舍得丢。 “不丢明天就坏了。”段宝剑说。 这样说,云善就是舍不得丢。 妖怪们随便他。任由他把菠萝壳放在篮子里。 第二天早上,菠萝壳里面变色了,云善还想用菠萝壳吃饭。 西觉不让,“已经坏了,你闻闻,是不是有酸味?” 云善闻了闻,没说话。 “这个丢了,今天再买。”西觉说。 云善,“要花钱。” 李爱波在旁边笑,“云善还是会过日子。” “你不想吃菠萝肉?” “想。”云善说。 坨坨说,“菠萝肉可以吃,菠萝壳还可以当碗用。” 在大家的劝说下,云善终于把那两个菠萝壳丢了。 第241章 上午逛了动物园,下午霍言领他们参观学校。 云善已经不记得去年在大学里卖奶茶的事,他牵着花旗的手,转着脑袋东张西望。 看了好一会儿,他说,“这个学校和那个学校不一样。” 那个学校说的是白城的大学。 到了足球场边,他才想起来自己来过。 盛夏下午的足球场上,不怕热的小孩子们呼喊着踢足球。 坨坨跑过去,认出好些小孩都是去年在一起玩过的。他喊了一个名字。 场上的小孩们都停下来看他们。 “坨坨!” 显然也有人认出他了。 小孩们跑过来,围上坨坨,“你又来玩了?” “咱们踢球呀?” “你怎么不是小卷毛了?” “你不是男的吗?你怎么扎小辫?” “云善,过来玩。” “云善,你也扎小辫了?” 云善撒开花旗的手,慢慢地走过去,“我现在不能踢球。” “为什么?”小孩们好奇地问。 “脚受伤了。”云善说。 大家都去看他的脚,云善配合地把右脚伸出来,“脚指头断了。” 大家盯着他的脚看来看去,“看不出来呀。” 云善告诉大家,“快好了。” 小孩们不踢球,跟着云善说话。 “橡树饮品店有好多好喝的饮料。” “还有小蛋糕吃。” “今天卖菠萝汁。”云善告诉他们。 “我没喝过菠萝汁。”小孩们纷纷说。 “菠萝是昨天我们从南方带回来的。”坨坨说,“卖完就没有了,你们想喝赶紧去尝。” 即使是暑假,偶尔也能在校园里看到拿着书本经过的学生。 李爱青和李爱蓝十分向往大学的学习氛围。 霍言在旁边给她们讲学校里的各种社团活动,这让李爱青和李爱蓝这姐妹俩更向往大学生活。 经过音乐教室,坨坨特意跑过去听。 教室里有人弹琴,坨坨和小孩们一起扒着窗口往里面看。 弹琴的人是他们不认识的学生,见怪不怪地看向窗口的小孩们。 “去年在这儿唱歌的几个人都已经成大明星了。”小孩们告诉坨坨和云善。 坨坨,“我知道,他们出磁带了。我家有他们的磁带。” 云善这会儿脚伤了,不方便踮脚,花旗直接把他抱起来,让他跟着其他小孩一块扒窗口。 李爱聪头一回来,看到钢琴,他还很惊讶。 林家村小学都没有这样的乐器。一个星期上两节的音乐课,也只是老师放了磁带带他们一起唱歌。 就连音乐老师也不是正儿八经学音乐的,而是三年级的语文代课的。 “这些都是音乐老师?”李爱聪问。 “不是呀。”有个小孩说,“这些是大学生,专门学音乐的。” 李家村的人也都站在窗外看。 见到窗外站了这么多人,弹琴的学生停下来,“你们是干吗的?” “我们就听听。”坨坨说。 屋子里的学生们没管他们,继续弹唱。 听了一会儿,霍言带他们去了生物实验楼,去看那两个种菌菇的学生。 一楼最里面的屋里没有人,旁边的屋里也没人。 找到二楼才瞧见戴眼镜的学生低头在写东西。 霍言喊了那人的名字,戴眼镜的学生抬起头,笑道,“是你呀。” “你看看,认不认识他们。”霍言笑着指向花旗他们说。 戴眼镜的同学扶了下眼镜腿,笑着说,“怎么不认识?” 他挨个叫出人名,又对云善和坨坨说,“你们俩一起换发型了,都从卷毛变成小辫子了。” “后来头发长长了。”坨坨说,“我以前就扎这样的头发。” “还有这些人。”霍言给他介绍李家村的村民,“现在李家村有好几户人家种平菇。” “哦?”戴眼镜的同学惊喜地问道,“种了多少?收成怎么样?卖得怎么样?” 李家村的人各自说了自家种了多少平菇,又说一个菌包大概能出2斤。 “现在都卖给县里、市里的小饭店,还有各个工厂的食堂。”李爱波说,“因为价钱比菜贵,在菜市场上卖得不好。” “塑料布太贵,成本高。” “去年冬天菜少的时候,价格卖得高些。” 戴眼镜的学生点头,“做这个主要是塑料布的成本高。其他的成本并不高。” “如果塑料布的价格降下来,平菇的价格也会降下来。” 戴眼镜的学生详细地问了他们怎么栽种平菇。 又说,“橡树饮品店的炸平菇卖得很好。去年还有人找我们买平菇。” “我们种的那些平菇都是做实验用的,哪有那么多卖给别人。” 他看向霍言,“听说你哥哥现在也带动了不少人种平菇?” “今年还有人请我们去教种植。” “炸平菇卖得好,朋友跟着一块种,他们拿了些去菜市场卖。有人买了自己回家炸。”霍言说。 “夏天了,店里也卖凉拌平菇,算是一道菜。拌得辣些,晚上回去就着馒头就能吃一顿。” “我听他们说,今年菜市场里的平菇比去年卖得好。” 妖怪们买的那车货匀了一半给霍然,剩下一半带回去。李爱波说是要在他的店里卖。 他们在8月9号晚上回到李家村。 交货时间提前3天,回来时间也比小丛预计的提前了3天。 回来的大家伙十分兴奋,绘声绘色给村里人讲他们在外面看到的事物。 讲白城和风城的风景,大学是什么样的,动物园里有什么动物。 坨坨、云善、小丛和兜明在村里一直玩到9点才回家。 花旗和西觉把家里打扫了一遍。 现在天气热了,云善可以直接去河里洗澡。 不过晚上的河水要凉一些。 他在水里游了两圈就被花旗喊上岸,换上了红色的肚兜,趿拉着鞋子回家。 坨坨把胶卷翻出来,一个个整齐地排列在炕上。 挨个数下来,一共有7个。 “明天就去镇上洗照片吧。” “过几天我们就走了。这次洗照片贵点就贵点吧。来回往市里跑也挺麻烦。” 云善坐在旁边说,“我们要回山里了。” “小哥哥,我带你回山里玩。”坨坨又开始装腔x作调地学动画片里的小人参。 云善笑着答应,“好,人参娃娃。” 小丛坐在炕上,盯着纸上的阵法看。现在他们没有法力了,催动阵法的事得交给云善来。 “看什么呐?”云善的脑袋突然凑过去。 小丛赶紧把纸盖在胸口,“是回山的阵法。” 坨坨把胶卷收好,转身说,“云善你可不能碰那个。” “给我看看呀。”云善睁着大眼睛好奇地看向被小丛盖在胸口的纸。 “过几天再给你看。”坨坨说,“你画阵法带我们回山。” 云善问,“我带?” “嗯。”小丛说,“只有你能带我们回去。” “好。”云善听到只有他能干有些高兴,豪气地说,“我带你们回去!” 第二天,兜明骑自行车带上坨坨、云善和小丛去镇上洗照片。 镇上照相馆洗照片比市区贵。纵使坨坨他们这回带的照片多,人家也没给便宜多少。 但是保证了8月15号能把照片都洗好。 李家村里,这次跟出去玩的小伙子们商量着,一人拿了20块钱送来给花旗。 “什么钱?”花旗问李爱波。 “是饭钱。”李爱聪也拿了20块钱交过来。 他这钱是他今早去问李久勇要的。 本来是打算他们自己带粮食吃,不花钱。但是一路上花旗他们炒肉吃,大家多少也都跟着吃了些。 路上在饭店吃饭,又都是花旗他们一块付的钱。水果之类的东西也是花旗买的多,大家都跟着吃。 大家今早商量好了,一人拿20块钱来当饭钱。照片钱分外算。 其他人倒还好,大家忙了几个月,手里基本都有几十块钱。 李爱青和李爱蓝两人都上学,没有这么多钱,还是私底下问李爱波借的。 李爱青现在连学费还没挣到,却背了债。但是她不后悔。 出去看到大学校园的样子,看到南方城市的繁荣,更让她坚定了要考大学的想法。 还有半个月,她多勾些毛线,足够还债。 就是学费还得寒假挣。 花旗想了想,收了钱。 大家凑在一起又说了些风城的事。这次出门,村里人是真的涨了很多见识。 李爱波原本没定开业时间。 开业不开业的,也得先等西觉把家具都打好。 小丛今天算了一下,发现他们离开前,最适合的开业时间是8月13号。 今天10号。剩下的家具不多,西觉想加把劲,今晚把店里的家具打好。 空出时间再把李爱诚的柜子打了。 天黑了,西觉还在棚子里加班。 云善坐在小板凳上,陪着西觉一块加班。花旗坐在云善旁边勾毛线。 头顶上是手电筒在照亮。西觉把手电筒绑在棚顶上充当电灯用。 偶尔西觉不方便,喊云善拿东西。不管西觉说什么,他都知道。 多数时候,云善坐在板凳上自己玩玩具,边玩边和西觉、花旗说话。 他这会儿抱着去年花旗在风城给他买的小老虎玩偶,对西觉说,“嘟嘟小时候长这样。” 西觉看了一眼那个假老虎,“不像。” “不像?”云善看看玩偶老虎,又看西觉,好奇地问,“嘟嘟小时候什么样?” 西觉用平口凿铲着木头,回忆道,“兜明小时候胖。” 第242章 小丛不在家的十来天,秀枝和李爱慧已经做好了女士秋天外套。 后来她们又按照杂志上的衣服,试着做了两件。 今天一起拿来给小丛看。 赵秀英和王强妈跟着一块过来。 赵秀英自己套上秋天的厚外套,一边扣扣子一边对小丛说,“秀枝做得很好,你看我穿上多合身。” 穿好衣服,她自己把前面,后腰处的衣服捋平,展示给小丛看,“秀枝手巧。” “这次做得好。”小丛说。 “给爱诚做的这件,穿着也好。”赵秀英指着李爱诚说,“衣服天天穿呢。” 秀枝笑道,“大娘你可别夸了,我这才刚入门。” “你在我大娘那就没有不好的。”李爱慧笑道。 “爱慧的手艺也好。”王强妈跟着夸。 李爱慧笑了一下没接话。 小丛把她们仔细地看了,x指出几点问题。问题不大,都是小问题。 她俩已经掌握了裁缝的基本功。小丛给她们介绍了几本关于缝纫的书。 “这几本书里讲的内容都很实用。你们可以根据书里慢慢学。” “咱们服装厂做的基本款就很好卖。” “流行的款式可以参考杂志,或者去大城市里看她们流行什么。” 李爱慧把几本书名抄下来,不舍的问,“你们过几天真要走?” 小丛点点头,“8月15号我们就走。” “今天中午,来我们家吃饭吧。”李爱慧说,“这一年多,还没去我家吃过几顿饭。” 小丛答应去李爱慧家吃饭。秀枝也邀请妖怪们明天去她家吃饭。 王强妈说,“我现在就去镇上买些肉。” “她大娘,中午都来我家吃饭。” 李爱聪也在这,王强妈也喊李爱聪去吃饭。 秀枝和李爱慧商量要给西觉他们每人做一双鞋。 “在山里还是得穿布鞋吧?”李爱慧说,“皮鞋撑不住磨。” “是得穿布鞋。”小丛说。 等王强妈离开,李爱慧略带讽刺地说,“以前我带小聪去吃饭,王强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 “话里话外和小聪说,不应该上人家吃饭。” “小聪懂什么?家里吃不饱,我这个亲姐能不疼他?” “现在咱们这边厉害,她又巴巴地。以前从来没见她主动叫过小聪。” “家里有什么事,我爸也经常去搭把手。不见她有多念着。” 李爱聪、云善、坨坨三人看向李爱慧。 赵秀英坐在沙发上说,“你当孩子跟前说这些干什么。” “你婆婆就那样人,是有些势利眼,人也不大方。但也不是什么坏人。” “小聪现在过得也好了。杨娟一炒肉就喊他去吃饭。我还听杨娟说,他现在一顿吃一大碗。” 赵秀英转头看向李爱聪,“是不是这么回事?” 李爱聪点头,“我一直都吃一碗饭。” 赵秀英又对李爱慧说,“你也别挣钱了就给你婆婆脸子看。” “再怎么看不上,她也是王强妈。面子上都要过得去。” “我知道。”李爱慧应下一声,“一会儿中午都到我家吃饭。” “我去把我爷我奶也喊上。” 李爱慧走后,赵秀英唠叨着说,“爱慧不容易,她从小性子就要强。” “要不是她看上王强了,自己要做这桩亲,大勇舍不得把她嫁过去。” “她嫁到王家村,吃了多少苦。王强妈什么也干不了,那么多地,都是她跟王强一块割。” “要不是去年割麦子累着了,孩子也不能没了。” “去年她要出去干活,王强妈还不同意。这才要多久,都要盖房子了。” 李久福跟着说,“爱慧是过日子的人。” 赵秀英念叨了几句,又说起李爱波让他打听的事。 “好些人都不错。”赵秀英说,“我都打听了一遍。” “我选了几个人,坨坨你们也听听。” 坨坨点头。 “招陈秋林的妈妈做饭。”赵秀英说。 李爱聪大声说,“陈秋林是我同桌!” “陈秋林经常和我们一块玩。”坨坨说。 “陈秋林爸爸原先是来插队的知青,后来跑了。陈秋林妈妈一直没找人。”赵秀英说,“我打听过了,她是个能干女人,做饭手艺也好。” “你们班同学里,只有她家里没男人,过得不算好。” “我想她不容易,做饭的活给她干。” 坨坨点头。他们都不知道陈秋林没有爸爸,陈秋林从来没说过。 李爱波说,“那就招陈秋林的妈妈。” 坨坨他们班里的同学他都认识。去年都来烫过头发。 赵秀英把剩下的三个人也说。都是她打听过后,根据各家的情况选出来的。 “我们把东西拉去镇上吧,中午还要回来吃饭。”坨坨说。 得知西觉昨晚打家具一直干到深夜,李爱波十分感动。 西觉就是话不多默默做事的那种。 “西哥,中午我给你买猪蹄。” 西觉点头。 坨坨说,“这次我来卤猪蹄。” 上回兜明把猪蹄卤得齁咸,简直糟蹋了猪蹄。 两个冰柜基本把拖拉机沾满了,剩下能坐人的地方。 兜明查看邮箱,云善跟着坨坨、李爱波找零碎的东西放到车上。 “云善,坨坨。” “是邹冬冬。”云善望向院子外面。 四处看一遍,也没找到人,就只听到声音。 云善走出院子,还是没见到人,不过叫声更清晰了,就在篱笆外。 篱笆上茂盛的蔷薇花墙遮住了云善的视线,他慢慢地走过去,差点被骑车拐过来的邹秋秋撞上。 邹秋秋偏了车把,迅速勒了刹车,用脚点着地。 由于邹秋秋个子不算高,自行车歪斜的弧度很大。 邹冬冬胆子大,直接从车上跳了下来。 “还好,还好。”邹秋秋庆幸道。他们人没摔,也没撞到云善。 云善和邹冬冬两人一块进了院子,邹秋秋在后面推着车,也跟进院子里。 “二哥。”他瞧见车上的冰柜,叫道,“两个冰柜都要带去镇上?” “都放镇上。”李爱波回。 “你们要去镇上?我也想去。”邹冬冬说。 “你跟我们一块去。”坨坨说,“中午我们就回来。” “我二哥前几天去市里学习了。”邹冬冬告诉云善。 “学什么?”云善问。 “学卖东西呀。”邹冬冬说,“他去市里专卖店学习了。” 这事李爱波是听李爱诚说的。 他们去白城,邹秋秋找到李爱诚,说想去市里的专卖店和冯英石他们学习。 上个星期天,李爱诚去市区查账,就把邹秋秋、宁大刚和郝成双一起带去市里了。 算下来,他们在市里学了有一个星期了。 “学得怎么样?”李爱波问。 “还行。”邹秋秋说,“都懂点了。” 冰柜上面不好放重物。坨坨找出之前做好的窗帘布和桌布放在上面。 人多,地方不大,大家挤着窝在一块,一起去了镇上。 到镇上已经快10点半了。 一下车,李爱聪喊着要上厕所。 这儿没卫生纸,坨坨问他,“你憋得住吗?” “憋得住。”李爱聪道。 商店就在前面街上,坨坨准备带他去买纸。 云善也想跟去,但是李爱聪担心道,“你也去,走得慢,我憋不住。” “你憋憋。”云善说,他想跟着一起去玩。 李爱聪,“我怕我憋不住。” “你先去厕所。”坨坨说,“我们买好纸给你送过去。” “那好吧。”李爱聪自己跑去上厕所了。 这边街上后面有公共厕所。他们都知道在哪。 坨坨带着云善和邹冬冬去商店买了卫生纸。然后又给李爱聪送去。 坨坨嫌公共厕所味道大,不想去里面,他拿出几张纸对邹冬冬说,“你去送给他吧。” “我和云善在外面等你,我得看着云善。” “好吧。”邹冬冬拿了纸跑进厕所喊人。 坨坨和云善站在路对面都能听见邹冬冬喊李爱聪的声音。 邹冬冬先跑了出来,李爱聪没出来。 “人呐?”云善问。 “他在里面。”邹冬冬说,“给他纸我就出来了。” 李爱聪腿蹲麻了,一步一步地挪出来,走得比云善还慢。 云善好奇地看向李爱聪的腿,“怎么了?” “麻了。”李爱聪抱怨,“你们来得太慢了。” “我早就上好了,你们也不来。” 他们回去,在院子里看到兜明拎着桶进屋,另一只手里拿着拖把。 “嘟嘟,我拖地。”云善勤快地喊。 兜明等他走过来,把拖把交给他,水桶放在墙下。 大人们已经把几间屋子扫完了。 李爱波和小丛在收拾厨房。 厨房里面积累的油烟多,不好收拾。 花旗把厨房里的东西都扔了,西觉打了新的橱柜。 人家没给留锅,李爱诚和邹秋秋去街上买新锅了。 云善拖着拖把在屋里慢慢拖地。 他现在知道地怎么拖,不像小时候只会拖着拖把走。 李爱聪他们也想拖地,但是拖把只有一个。 邹冬冬、李爱聪和云善商量着,等云善拖到窗户那,就该轮到李爱聪拖。 李爱聪拖到门口处,再换邹冬冬拖地。 他们三个干活实在是慢。 一会儿他们还得去李爱慧家吃饭呢。 坨坨跑去隔壁邻居家借了拖把,拖了其他屋子。 等李爱诚回来,大家稍微再收拾一下,关上门窗,坐着拖拉机回李家村。 第243章 坨坨、小丛早上带着云善去李大志家找李爱青。 李爱青、李爱蓝、明东霞和李大志坐在屋檐下勾毛线,马奶奶在厨房做早饭。 李爷爷和李爱聪不在家。 “爱聪呐?”云善问。 李爱蓝说,“跟我爷去割野菜了。” 坨坨说,“爱青,李爱波有没有和你说他要找你做兼职,这个月给35块钱。” “没有。”李爱青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向坨坨,“二哥和你说的?” “对啊。”坨坨说,“昨天晚上和我说的。” 小丛说,“店里新开,很多事情还没理顺,李爱波得多找些人帮忙。” 昨天李爱波还没说这事,李爱青稍微一想,就明白李爱波是想让她挣钱。 一个35块钱,减去上次借的钱,还能剩下85块钱。 再加上她早晚还能勾毛线。 爸妈的意思是让她去上专科,但是她不甘心。看过了白城和风城的大学,她想去那样的学校。 想和那些学生们一样,拿着书本穿梭在校园中。 看过学校之后,李爱青把风城的大学当做了心目中理想的学校。 李大志对李爱青说,“给你二哥好好帮忙。” 李爱青点头。她昨天听李爱聪回来说了,今天要培训。 明东霞很高兴,“咱们爱青也要挣工资了。” “等发钱了,正好去上学。” 李爱蓝故意说,“姐,你要不去市里高中读书?” “我听说市里高中条件好。” “考上学校咋还不去上?”李大志不懂专科和本科有什么区别,“考上啥上啥。” 明东霞也劝,“都考上学校了,咋还不去上呢?” “姐想考风城的大学。”李爱蓝道,“妈,你不知道,风城的大学有多大。” “咱们种的平菇就是人家学生研究出来的。” “姐以后要去研究计算机。” “计算机是啥机?”明东霞根本不知道这些。 她知道小丛懂得多,也见过世面,转头问小丛,“爱青想学的那个东西是干啥的?” “学了以后分配能分配到什么厂里?” 小丛哪里知道学计算机能分配到什么厂里去。 坨坨先说,“计算机就是电脑。以后很多人用电脑。” “电脑可方便了,能干好多事。” 尽管坨坨只会用鼠标点点电脑上的图标,但是他看过梁小飞用电脑干过很多事。 “在电脑上能挣钱。” 梁小飞就是在电脑上画漫画的。 “妈。”李爱青说,“我就想考风城的大学。” 李大志说,“考也不一定能考上。” “还是考上什么上什么吧。” 李爱青说,“这个月去二哥那兼职,钱够我一个学期学费。” “等放寒假,我再回家挣钱。够下个月学期学费。” 明东霞说,“你问问你大哥吧。你大哥懂得多。” 云善竟然也听懂了,回来告诉花旗,“爱青要上大学。” “她要再考试。” “留级。” 小丛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李爱青要留级?” 留级的事可没人跟云善说。他自己琢磨的。 “不往上就是留级。”云善说,“郝佳程留级了。” 郝佳程成绩不行,暑假之前就确定了下学期还上三年级。 云善听人家说过,他就记住了。 李爱蓝也跟着一起去镇上玩。 车上,李爱青真的问了李爱诚的想法。 李爱诚什么也没说,只说,“你要是上学钱不够,大哥给你。” 李爱青重重地点头。李爱诚的意思是,无论她是复读还是去上专科,他都支持。 但是李爱青有自己的主意。 到镇上店里,门口已经站了好几个人。 邹冬冬、陈秋林、郝佳佳、宁小春还有三个班里的同学蹲在墙根,身边有一条黄色的大狗,还有三条不大的狗崽子。 狗崽子肉滚滚的挨着人。 “小狗。”云善走得快些,逮住了一条小狗摸。 “这条大狗是我家的。”邹冬冬说,“它叫大黄。” “这些小狗是从村里别人家拿来的。” 小狗很亲人,不用云善他们捉,自己就会跟着往院子里跑。 “我家大黄去年下了狗崽。”郝佳佳说,“二哥要是去年开店,我就可以把狗崽拿来了。” “后来都送人了。” 车上装了书和衣服。 宁大刚他们一起把车上的衣服搬进屋里。 这些衣服都是一件件叠得四方四正,扎了布条的。 李爱波去菜市场买肉,坨坨要教陈秋林妈妈做小食。 坨坨要去买猪蹄,跟着李爱波一块去了一趟菜市场。 今天他们来得早,买到了12只猪蹄。 昨天晚上吃的炖猪蹄,坨坨今天打算给云善烤猪蹄吃。 小丛和花旗其他人教其他人做饮品。 当季的水果是西瓜和葡萄,也有早熟的桃子。 饮品店暂时只卖凉奶茶、西瓜和葡萄果茶。还有凉汽水。 凉汽水和商店里卖得价钱一样。 车上还有些书,李爱诚喊了到处玩的小孩们出去外面搬书。 李爱聪和陈秋林爬到车上,把书一摞摞地往下递给云善他们。 云善他们接过书,要把书搬进饮品店里。 李爱诚在屋里分书,西觉在外面看着小孩们搬。 云善走得慢,别人跑着放书,他一步步慢慢地走回去。 瞧见别人都跑得快,云善急。没人牵着他,他也跟着跑起来。 兜明瞧见了,跟在云善后面进屋。 “云善,你帮我递书。”兜明说,“我要把书放在上面。” “好。”云善把脚底的书递给兜明。 院子里大家各忙各的,段宝剑满面春风地走了进来。 “怎么把店里弄成这样了?”段宝剑瞧瞧四处的书架,“怎么都是书?” “不是弄饮品店吗?怎么变成书店了?” “是饮品店。”小孩子们七嘴八舌地说。 “是能看书的饮品店。” “这儿有好多故事书。” 李爱诚边分书边问他,“正好来,跟我一块把剩下的书分类。” “去没去查分数?” 段宝剑笑道,“查了。考上了!” “今天中午,我请你们吃饭。” “爱青考得怎么样?” 李爱诚,“考上了专科。她自己想复读。” “专科也很好了。”段宝剑说。 两人分书快,指挥得小孩们满屋子跑。 连那三条小狗也是满屋子乱蹿。 大狗趴在桌下,安静地瞧着屋里的人。 摆好了书,小孩们又去别的地方玩。 段宝剑和李爱诚去服装店里看,里面已经挂了很多衣服。 “和市区的店一样。”云善说。 “就照着那样来的。”李爱波说。 李爱蓝来喊他们去尝饮料,小孩们比他们更快地往西边屋里跑。 云善前脚不着地,只后脚着地,一瘸一拐地跟着跑,落在了后面。 “他怎么这样跑?”段宝剑问。 “走得慢撵不上别的小孩。”李爱波说,“坨坨教他这样跑的。” 小孩们挤进屋里,小丛给他们拿了不加冰的饮料,“我们去旁边屋里看书。” 把这些小孩都哄到隔壁屋去看故事书了。 大家挤着坐在长条板凳上看书。 大人们没进屋,端着带冰块的饮料放到墙沿上,站在外面说话。 坨坨瞧一眼屋里,也没进屋。他拿的也是冰镇的饮料。 李爱波赶他走,“你x和那些小孩都去屋里喝不凉的。” “我不!”坨坨不走,“我就要喝凉的。” 花旗和西觉不管他。 兜明都已经喝了三杯冰镇果茶。不用别人给他做,他自己倒些果汁,再让上冰块,摇一摇,晃一晃,一口就能喝完一杯。 李爱青听说段宝剑考上大学,十分受鼓舞。 段宝剑坚持不懈,果然考上了大学。只要她努力坚持,一定能上风城的大学! “中午去我家吃饭。”段宝剑喝完饮料,“爱波走,现在买菜去。” “我们早上买了肉。”坨坨说,“等会儿有东西吃。” “今天培训,有很多试吃。”李爱波说。 坨坨喝完饮料,去屋里喊云善,“云善,咱们去段宝剑家,喊他的爷爷奶奶来吃饭。” 屋里的小孩们也把饮料喝完了。 听到坨坨喊,都要跟着去。 宁小春带头把看过的书放回书架上,“等我们回来,再拿看。” 小孩们学她,也把书放回到书架上。 坨坨牵着云善,他俩走得慢,大家就也跟着走得慢。 小孩们走了,大人们才又加了饮料,坐在屋里。 中午在店里吃饭。 陈秋林妈妈上午练习炸了很多平菇、小酥肉、豆蔻,大部分都上了小孩们那桌。 大人们还是吃菜比较多。 段宝剑奶奶担心,“书放在店里,会不会弄脏书?” “书架离桌子远着呢。”段宝剑说,“这儿只卖那些小食,不卖炒菜。弄不脏书。” 下午,兜明带着一群小孩,去街上宣传云灵山服装店明天开业。 兜明负责喊,小孩们有小孩自己的宣传途径。 坨坨看到镇上的小孩,带着云善他们跑去找人家说话。 郝佳佳说,“云灵山服装店旁边的饮品店卖好吃的。” 邹冬冬,“还有好喝的。” 李爱聪,“能看故事书。” 陈秋林,“就在后面巷子里。” 宁小春,“你们现在就能去看。” 云善,“明天开业。” 坨坨,“衣服便宜1块钱。” 第244章 李爱波他们忙活了一上午,来参观的人终于都看完了。 李爱波端着冰镇西瓜汁站在屋里问段宝剑,“他们不回家吃饭?” “看书看迷了。”段宝剑看一眼手表说,“都11点半了。” “一会儿让你爷爷奶奶过来吃吧。”李爱波说,“陈姨做饭了。” “他们俩应该在家做饭了。”段宝剑说,“我跟你们一块吃。” 喝完了饮料,李爱波大声说,“11点半了。” 看书的人抬头看看他。 有人问,“上午买过饮料,下午还能来看吗?” “那不能了。”李爱波说,“下午想来看,下午再买饮料吧。” “你们店里坐得位置太少了。”有人抱怨道,“再加些凳子吧。” “我们这是买饮品的店,又不是图书馆。”李爱波没想到这些人竟然是奔着书来的。 他自己看不进去书,想象不到看书看入迷是什么样子。 “我得在屋里挂个钟,给他们看时间。”李爱波对段宝剑说。 “我看呀,你还不如干租书。”段宝剑说,“我要不是看店,我也看书去了。” 现在对他们来说,一天花5毛钱,找地方看书,可是非常好得娱乐。 “要是旁边有人卖房子,你买下来吧,打通两个院子。” “这样座位就多了。” “我还专门供人家看书?”李爱波说,“租书能租多少钱?” 段宝剑的提议让李爱波有些心动。他想要租书也不该买这些书租,该租店好看的连环话书。 如果像当初把云善的书租出去那样,说不定还真能赚钱。 小丛听到李爱波的话,若有所思地想了下。 坨坨跑过去找云善,“云善,下班了。” “嗯。”云善从小板凳上起来,和坨坨一块去外面。 这些小孩们为了钱,生生地站了一上午。 他们不像云善,身边还有西觉跟着。都十分警惕又认真地在屋里站岗。 饮品店中午竟然还有人不回家吃饭,一直坐在这看书的。 别人不回去,李爱波他们还得吃饭。 照旧是大人和小孩分开了坐。 云善吃完饭,去找人家说话,“你不吃饭呀?” “不吃。”那人抬头看他,又看向李爱波,“我中午不回去可以在这呆一天吧?” 李爱波十分佩服,“可以。” 为了防止别人中午带饭来吃,李爱波说,“你要是一直不回去可以。” “但是不能带饭来吃。” “你不饿吗?”宁小春问那人。 那人没说话。屋里还有两个没走的人。 “太刻苦了。”坨坨惊恐地说。 刻苦得让他们这些不爱学习的人十分不理解和微微惊恐。 为了看书,为了学习,竟然饭也不吃了? 下午,又有人来看书。 那三个中午没走的人,竟然一直呆到5点钟关门。 坨坨站在院子门口,目送那三人离开,对云善说,“学习不用这么刻苦。” “不是刻苦。”小丛说,“还是为了省钱。” “呆一天最少只用花3毛钱。” “他们肯定是没有钱租书,才不回家吃饭。” “那还是爱看书。”坨坨心想,书白送给他看,他还不看呢。 3月14号是农历六月二十八,正好逢集。 妖怪们还能再赶个集。 知道明天就要回山里了。 云善把存钱的罐头瓶子从桌子上拿下来,玻璃瓶里看着都是钱。 云善欢喜地把钱倒在沙发上数数。数了两遍,一共有2块5毛3分钱。 他打算今天带钱去镇上吃馄饨。 馄饨8毛钱1碗,云善攒的钱只够买3碗馄饨,还多1毛钱3分钱。 他自己找了小钱袋。他的钱大多是一分一分的,2块5毛3分钱听着不多,看着多。 小钱袋根本装不下。 云善又换了他平时装毛线的小挎包。 钱装进去把小挎包塞得鼓鼓的。 他兴奋地挨个对妖怪们说,“花花,我买馄饨给你吃。” “西西,我买馄饨给你吃。” “嘟嘟,我买馄饨给你吃。” “小丛,我买馄饨给你吃。” “坨坨,我买馄饨给你吃。” “你有多少钱?”坨坨纳闷地问。 云善每天最多挣1毛钱,他们还出去玩了十几天,云善哪有钱给他们一人买一碗馄饨? 小丛大概能猜到了。云善攒的钱最多不超过2块8。最大的一笔应该是昨天站岗得来的5毛钱工资。 “2块5毛3分钱。”云善自豪地拍拍自己鼓起x的小挎包。 坨坨,“2块5毛3分钱只能买3碗馄饨。” “嗯。”云善算过了。 坨坨,“两碗馄饨......” “我们一起吃!”云善早就想好了。 兜明:......他一位云善攒了很多钱。 花旗笑着摸摸云善。 西觉拿着工具也抬头看向云善,眼里都是笑意。他还要忙着给李爱诚打柜子。 “这样啊。”云善这么一说,坨坨就知道了,他们要一起分两碗馄饨。 “好。一会儿咱们赶集吃馄饨去!” 云善下了车,“西西抱我。” “我带钱了。” 今天他带钱出门了,格外谨慎。 西觉笑着抱起他。 妖怪们仔细地逛着街。 逛到馄饨摊,云善大声喊,“老板,买3馄饨!” “3碗?”馄饨摊老板惊讶地问,“今天就吃3碗?” 平时这一家来都是要5碗的。 “云善自己攒的钱,买馄饨给我们吃。”西觉笑道。 “哦。”馄饨摊的老板立马理解了,他笑着夸道,“云善这么厉害。一共攒了多少钱?” “2块5毛3分钱!”云善大声地回应,同时打开自己的小钱袋,开始数钱。 那么多一分钱的纸笔和硬币被他从小钱袋里抓出来。 小丛看他要一张一张地数,提醒他,“用减法。” “3碗馄饨是2块4毛。” 云善知道了,数了1毛3分钱出来,然后把剩下的一把钱送给馄饨摊老板。 老板也不数,直接把钱塞进口袋,搅着锅问,“你攒了多长时间?” “一个多月。”云善说。 老板夸他,“你挺厉害的。一个月能攒这么多钱?你干什么赚的钱?” 云善,“租车,打扇子,站岗。” “哪来的车?”老板又问。 云善像模像样地跟人家聊着天。 老板盛出三碗馄饨端到桌上。 云善跟着坐到板凳上,“吃馄饨吧。” “要等凉凉再吃。”花旗说。 “嗯。”云善也知道。 旁边有人讲话买东西,他的注意力被人家吸引去了,转过身子去听人家讲话。 “云善你还想吃猪蹄吗?”坨坨问他。 云善转过身来摇摇头,“不想吃。”又转过身继续听人家讲话。 这几天天天吃猪蹄,云善昨天就不想吃了,只啃了一块。 “你的脚不知道长得怎么样了。”坨坨说,“我们也看不到里面呀。” 他很小声地嘀咕,“等我恢复法力,我再看看。” 兜明摸着碗边,等碗温热了。他喊云善,“吃饭了。” 云善这才转过头,高高兴兴地拿起勺子,“吃饭了。” 他和花旗一起分一碗馄饨吃。 他们一共5个人,刚好可以2人吃一碗。 小丛和兜明吃一碗,西觉和坨坨吃一碗。 逛完集市,他们去镇上店里玩。 逛衣服店的人少,饮品店里人倒是多。 好些人坐在小板凳上,靠着墙边。 “你从哪找的小板凳?”坨坨好奇地问。 李爱波说,“段宝剑奶奶帮我借来的。” “你们明天要走,都买什么东西。” 坨坨说,“买平时吃的呗。” 李爱波看了他们赶集买的东西,果然都是平常吃的东西。 在店里呆了一会儿,坨坨去了镇上照相馆问照片有没有好。 “好了。”照相馆的人领了单子,把厚厚一沓照片给他们。 回家路上,坨坨和云善坐在三轮车里,把他们的照片捡出来放在一边,剩下的是村里人的照片。 花旗做饭,坨坨带着云善去照片。 “1张照片多少钱?”李爱蓝问。 “上次不是给过了?都在饭钱里了。”坨坨说。 “饭钱里哪有照片的钱?”李爱蓝笑道,“等暑假过后我再给你们钱。” 想到明天坨坨他们就要走了,李爱蓝又说,“你们等着,我问我妈要钱。” “不要。”坨坨拉住她,“不要钱。你别去要了。” “都说了你们给过了。给我我也不要。” 坨坨带着云善离开,继续去给别人送照片。 下午,兜明带着坨坨和云善去找了小伙伴们告别。 宁小春说,“我给你们写信。” “我长大了去找你们玩。”邹冬冬说。 郝佳佳说,“到时候我们可以去一个地方上学。” 李爱聪说,“我会想你们的。” “等我长大了,我去找你们。我去你们山里玩。” 晚上,李爱波带着几条好烟,和李爱诚一起去妖怪们家。 谁知道这会儿,西觉还打着手电筒在棚子下打柜子。 “来不及就别忙了。”李爱诚很感动。 “就是。”李爱波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你今晚还加班?” 西觉说,“差的不多了,明天就能做完。” 李爱波把带来的好烟给花旗,“钱你们都不带走,我也不知道给什么了。” “烟或许还有用。山里人也抽烟吧?” “这都是挺好的烟。可以给他们散些。” “商店里的吃的,明天你们想拿多少拿多少。” “你们买车票了?几点的?明天我送你们走。” “明天上午的,有车来接。”坨坨说,“跟人说好了的。” 李爱诚问,“几点。” “9点。”坨坨想了想说。 李爱波说,“怎么那么突然?” “上午不还说没买票。” “宝剑哥,还说你们肯定要到镇上,他还在镇上等着送你们。” “巧了嘛。”坨坨编道,“我们今天遇到一个装货的车,可以带我们走。” “就像你们上回带人似的。” 西觉一直忙活着打家具,李爱诚和李爱波都看在眼里。 “以后,我去找你们那玩呗。”李爱波说。 坨坨笑笑,没接话。 很快他说,“我答应李爱聪,等他长大给他盖房子。” “爱诚大哥,我们把钱都留下。房子也给你。” “等李爱聪长大了,给他盖房。他想盖小楼。” “爱青要是没钱读书了,你也给她些。” “读书是好事。考大学也是好事。” 李爱波心里很感动,嘴上却道,“你人小,操心的事不少。” 坨坨哈哈笑起来。 “云善有没有要交代的?”李爱波随口问道。 哪知道,云善还真有,“铅笔还没卖完。” “你拿着回家也能用。”李爱诚说。 云善摇摇头,“太多了。” “爱波~帮我卖铅笔。” “行。”李爱波说,“我帮你卖完,溜溜蛋你带不带走。” “带走。”云善说。 “那我把铅笔放在商店里卖。”李爱波说。 云善点头。 小丛说,“服装店以后挣钱了,就建个图书馆吧。” “可以租书。” “我看好多人都喜欢看书。” “行。”李爱诚说,“有合适的地方就建一个。” 李爱波和李爱诚回家的时候,西觉还在干活。 走到篱笆外了,还能看见院子里亮着光。 第二天睡醒,李爱波洗漱完去妖怪们家。 院子里没人。 “坨坨。”李爱波大声喊。 没人应声。 他进了屋,也没瞧见人。 “云善。” 他突然站住脚,看到东边墙上,原先挂了满墙的照片不见了。 他快速打量着屋里,家具还在,很多东西却不见了。 书房里,桌面只留了一张纸,其他的什么也没有。 李爱波拿起纸,看到上面简短的两行话,“我们回家了。” “你们要好好生活呀。” “走了也不打声招呼。”李爱波嘟囔一句。 他望向窗外,篱笆墙上爬满了蔷薇绿叶。 不知道云善走前有没有给蔷薇花浇水。 也不知道几点走的,大概没浇水吧。 到了外面,李爱波看到一个完好的柜子放在棚子下。 昨晚吊在棚顶上的手电筒放在板凳上。 西觉还真是...... 李爱波拎了水,用云善的小瓢舀水给每棵蔷薇花浇了水。 ----------------------- 作者有话说:宝子们晚安! 这和我设想的结束地方不一样,但是写着写着就写到了这里。以蔷薇花为结尾,我还是很满意的。 离别别伤感啦。大家都还会有新的旅程,所有人都是。 宝子们,你们要好好生活呀。 感谢你们这么久的陪伴。[撒花] 希望你们能够开开心心度过每一天。 番外等我通知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