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祂(人外 1v1)》 Chapter01:海上(一) 背景设定:架空世界,但具体设定为二十世纪的m国爵士时代。 “不,我不行了,安娜,如果我不能安全抵达伦敦,请你...一定要...呕...” “请您不要这样说,莱拉小姐,请您再等一等,我们很快会抵达伯德维的。” 名为安娜的女人跪在床边,双手紧紧握住床上脸色苍白的人的手。 莱拉已经没有半分力气,只能躺在船舱里窄小的床上,目光呆滞地盯着头顶不停摇晃的天花板。 好不容易重来一世,她难道又要死了? 她,莱拉·罗宾斯,不对,应该叫林希,她的灵魂来自二十一世纪,原名叫林希,是个在校大学生,因为五一放假,心血来潮去了某个景点玩,结果景区发生了踩踏事故,她,很不幸地死在了那场意外事故里。 不过,等她再次睁眼后,却发现自己魂穿到了一个名为莱拉·罗宾斯的千金小姐身上,因为父母远在一个架空世界的城市——伯德维,所以她不得不乘船从姑母家赶去父母身边。 这段海上旅途十分折磨人,晕乎乎的脑子、随着船体摇晃而剧烈翻涌的胃部,这让她饱受折磨,短短三天,她却像度过了三年那么漫长。 “安娜,我想睡会儿...” 莱拉闭上眼,说。 “好的,请您好好休息,晚餐时我再来。” 安娜离开后,莱拉翻了个身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真是要命,明明以前她去游乐园玩海盗船的时候都没这么难受。 她叹口气,扯过被子将自己闷了起来。 嘭— 海浪拍打船体的巨响惊醒了船上所有人,包括莱拉。 她撑起身体,披上外套,拉开船舱的门,刚好碰到从甲板上回来的安娜。 “安娜,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问。 “请不用担心,船长说是今晚的海浪大了些,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 安娜摇头,上前搀扶着她。 “这样啊。” 她揉了揉太阳穴,脸色依旧苍白。 “小姐,您现在想吃些东西吗?您已经三天没有好好吃点东西了。” 安娜轻拍她的后背,声音温柔。 “...那就帮我准备一些热茶吧,其它的我暂时没有胃口。” 她想了想,说。 “好的,我这就去准备。” 安娜搀扶着她回到床边后就离开了,莱拉靠着床,思索自己到底能不能安全抵达伯德维,但愿上天眷顾吧。 没多久,安娜端着一杯热茶和面包回到她这里。 红茶的热气蒸腾,莱拉颤颤巍巍地伸出纤细的胳膊,嘴唇还没有碰到茶杯,一个浪花又拍了过来,船体摇晃的同时,她手中的热茶也撒了个干干净净。 “......” 她讨厌大海,当然,前提是在这样的情况下。 “我再去替您准备一杯。” 安娜急急忙忙走过来,从她手中接过茶杯。 莱拉抖了抖溅上茶水的裙摆,忍不住连连叹气。 她还是比较怀念二十一世纪的生活,至少去往另一个国家和城市,她可以乘坐飞机,而不是坐船饱受晕船的折磨。 等安娜回来后,莱拉终于喝上了热茶,茶水进了肚子,她也隐隐有了饥饿感,索性拿过安娜提前准备好的面包咬了几口。 “唔...这面包真够硬的。” 她嘟囔着,嘴上这么说,但还是乖乖地将面包吃了个干净。 船舱没有窗户,所以莱拉并不知道现在是白天还是夜晚,于是,她干脆拢紧外套登上了甲板。 走出船舱,海上湿冷的雾气立刻缠上了她,呼吸间都是海水的腥气与冷冰冰的水雾。 远处,偶尔传来几声沉闷的海浪翻涌的声音。 雾气中,船长的背影都变得模糊,影影绰绰的。 莱拉捂着鼻子,但还是无法阻止自己吸入空气里潮湿的腥气。 海面上雾气浓重,她站在船围旁,眯眼眺望远处,根本分不清哪里是海面,哪里是天际。 “莱拉小姐,海上升起雾气时,您可千万别靠近海边。” 男人的声音由远及近,莱拉回过头,对上船长的视线。 “为什么?难道有什么说法吗?” 她不解地问。 船长罗威尔嘴里咬着烟,声音压得很低:“传说,深海里的东西会在浓雾升起时出现,幻化成英俊的男人或者是美艳的女人引诱你,然后再将你拖入海中,吞食你的血肉与灵魂。” 莱拉闻言挑眉,这不就是二十一世纪很有名的海妖塞壬的传说故事吗?这架空的世界竟然也有这样的传说吗? “您不信吗?” 罗威尔见她一副不相信的神情,笑了下,走到围栏旁,手指向浓雾深处,低沉的声音在雾中听起来有些不真实。 “您看那儿...”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莱拉看了过去,双眼紧盯着雾霭深处。 乳灰色的雾气将海面遮得严严实实,起初只有无边的朦胧,可盯久了,她好像真的在浓雾深处瞥见一道模糊的、转瞬即逝的黑影。 它消失得很快,快到像是她的错觉。 她还想再看清些,肩膀忽然贴上一只温热的手。 罗威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别盯着雾气太久,会容易出事的,莱拉小姐。” 莱拉回过神,眨了眨眼,再望向那片浓雾时,只剩一片无边无际的乳灰色。 她压下心头的疑惑,点了点头,转身回了船舱。 莱拉钻进被窝里,露出双眼睛,盯着床头的煤油灯。 灯芯在玻璃中燃烧,晕出一小片昏黄的光,她盯着那抹光,缓缓闭上眼睛。 “真是太奇怪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罗威尔船长?” “现在已经是中午,但是海面上的雾气依旧没有散,这种情况,真的非常奇怪。” “会不会是...海妖搞得鬼?” “不知道。” 安娜与罗威尔的谈话声一字不落地钻进莱拉的耳朵里,她打着哈欠来到甲板上,果不其然,本该早早散去的浓雾依旧存在。 “莱拉小姐,您怎么上来了?” 安娜看见她,赶紧走过去替她拢紧外套。 “怎么了?是不是出现什么意外了?” 接触到甲板上湿冷的雾气,莱拉打了个寒噤,瞬间清醒了大半,环顾四周的情况,甲板最后将视线落在罗威尔紧绷的侧脸上。 他的眉头紧锁,神色严肃:“是的,因为雾还没有散,我们暂时无法继续航行。” 罗威尔的目光死死盯着浓雾深处,那表情和眼神,仿佛雾里真存在着什么人类认知以外的东西。 莱拉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手指攥紧胸口的衣服,也警惕地张望四周。 为什么...她总觉得雾里有双眼睛正牢牢盯着她? 莱拉的心跳莫名快了几分,下意识往安娜身边挪了半步,外套下的手紧紧抓住她的袖子。 “那、那我们要在这儿等多久?” 她的声音有些发抖,恨不能钻进安娜的怀里。 罗威尔终于收回目光,转头看向她时,神色仍旧严肃凝重:“这个我也无法确定。” “莱拉小姐,海上雾气湿冷,我们先回船舱吧。” 安娜拍拍她的背,说。 莱拉点点头,脚步却有些迟疑。 身后背注视着的感觉依然存在,意识到这一点,她浑身不自在。 她跟着安娜往船舱走,每一步都忍不住回头望,可雾气依旧浓稠,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那道若有若无的注视,像影子一样黏在身后。 进了船舱,关上门的瞬间,雾气和窥视被隔绝在外,莱拉才稍稍松了口气,但心里的那份强烈的不安感还存在着。 脑海里反复浮现罗威尔刚才的眼神,还有雾里那挥之不去的被窥视着的感觉,这令她十分不安。 雾里,似乎真的有别的东西存在。 莱拉静静待在船舱里,不知过了多久,等她再次醒来时,床头的煤油灯早已熄灭,烛芯燃烧后的焦糊气味钻入鼻腔,船舱里更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她喉咙发紧,渴意来得突然又强烈,于是便试着喊了几声安娜的名字。 “安娜?” 没有回应。 “安娜,你在外面吗?” 回应她的依旧只有寂静,静到甚至是连船体摇晃声都消失不见,安静得有些诡异。 莱拉起身,摸索着走到桌边想给自己倒杯凉茶喝。 刚碰到茶杯,船体忽然猛地一震。 像是被水下某种巨大的生物狠狠撞上,力道大得让她瞬间失衡,重重摔在地板上。 “嘶...” 她还未来得及起身,紧接着又是几下接连的撞击,船身剧烈摇晃起来,桌上的瓷杯、水壶、烛台全被掀翻,噼里啪啦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瓷片溅得到处都是。 因为巨大的撞击力道,莱拉在地上滚了几圈,尖锐的瓷片瞬间划破掌心,膝盖和小腿也蹭过碎瓷,火辣辣的痛感顺着皮肤蔓延开来。 就在这时,甲板上传来安娜与罗威尔混在一起的惊慌尖叫声。 Chapter02:海上(二) 莱拉顾不上伤口的剧痛,挣扎着爬起来,踉跄着冲向甲板。 登上甲板,咸腥的海风夹杂着水滴扑面而来。 漆黑的海面上巨浪翻涌,白色的浪花在夜色里显得格外刺眼。 她死死抓紧围栏,指关节用力到泛白。 莱拉的半边身体由于摇晃的惯性探出围栏,她盯着翻涌的海面,倏地瞪大眼睛。 她看见...看见有巨大的阴影在海水里快速窜动,每次掠过船底,都带来一阵剧烈的撞击声。 忽然,一道黑影从浪涛中翻出半截身子,又重重砸回水中。 她终于看清了。 那东西形似传说中的美人鱼,有着银灰色的巨大鱼尾,上半身是人类的躯干,几处皮肤还存有鱼类的鳞片,逆光下闪烁着微弱的光。 但它的脸却不是传说中那样美丽,扁平的鼻腔几乎与面部平齐,一双没有眼白的墨色眼睛透着诡异的光,张大的嘴里,密密麻麻全是尖锐的牙齿。 那、是什么... 莱拉嘴唇发颤,掌心还未凝固的鲜血顺着围栏往下滴,最后汇入漆黑的海水中,悄无声息地被浪涛吞没。 不远处,安娜看见她,急得眼眶发红,试图冲向她的身边,但船体摇晃得愈发厉害,根本无法顾及到她。 海面下的异动还在加剧,未知生物的撞击一次比一次猛烈,船身的摇晃也愈加剧烈。 “莱拉小姐!” 在安娜的惊呼声中,莱拉只觉得眼前所有事物骤然颠倒,身体瞬间失去支撑,轻飘飘地坠入冰冷的海水中。 入水的瞬间,冰冷刺骨的海水包裹着身体,被海水浸透的裙子好似有千斤重,拖拽着她不停往大海深处下坠。 咸涩的海水灌入鼻腔和喉咙,带着窒息般的刺痛,她下意识张开嘴想要呼救,但一开口,却呛进更多的海水。 莱拉拼命挥舞四肢,可她身上的裙子在海水中变得格外沉重,每一次挣扎只会换来更快的下沉。 海水中的暗流包裹着她,像是无数只冰冷的手,试图将她拖进更深的地方。 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连下坠前短暂瞥见的天空微光都被海水隔绝,只剩下海水灌入耳中的嗡嗡声。 身上的伤口在海水中传来尖锐的刺痛,她勉强睁开眼望向四周。 她不知道那些未知的生物在哪里,会不会突然从黑暗中冲出来,张开那张布满尖牙嘴扑向她,然后啃食着她的血肉。 身体越来越沉,意识也在寒冷与窒息中渐渐模糊,只剩下本能的挣扎。 难道...难道她真的要命丧于此了吗? 深入骨髓的无助感与濒死的窒息感席卷而来,她逐渐没了挣扎的力气,缓慢闭上了眼睛。 就在意识即将坠入黑暗的瞬间,莱拉的余光中忽然瞥见海水深处,有一道巨大的黑影在朝自己快速游来。 那道巨大的影子在漆黑的海水中快速移动,搅动着周围的水流。 莱拉的心脏猛地一缩,残存的意识里只剩下绝望。 她现在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根本无法反抗,只能任由身体往下沉。 海水还在往鼻腔、耳朵里灌,咕噜噜的闷响在耳边盘旋。 在昏过去前,她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如果还能重来一次,她希望自己能回到二十一世纪,做一个普通人,不再去凑热闹去看什么风景... 这样想着,她失去了所有知觉。 ... ... “啊!!!” 尖锐的痛感从脚趾传来,莱拉猛地惊醒弹坐起来。 头顶的太阳晃得人刺眼,她下意识抬手横在头顶,挡住阳光。 莱拉这会儿才发现一只蓝白双色的小螃蟹正死死钳着她的大脚趾,钳子钳住她的一点点皮肉,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她起身抬腿一把甩掉螃蟹,那小东西见势不妙,立即横着钻进沙滩的细沙里,很快没了踪影。 她低头看着脚趾上渗出的细小血珠,摊开掌心,眉头微微蹙起。 她分明记得在坠海之前,自己的手掌心可是有一道长达三四厘米的瓷片划伤,包括其它地方也是,伤口怎么都不见了? 不过...最重要的是...她怎么会在这儿? 自己明明掉进了深海,晕过去前甚至还看到了一道巨大的黑影,难不成...那家伙没有把她吃掉? 莱拉坐在沙滩上,温暖的海风卷着海水的气味拂过脸颊。 她大概在沙滩上晕了很久,头发和裙子都干的差不多了。 莱拉拍掉裙子上的沙砾,回头,身后是茂密的灌木丛,而身前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阳光落在海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和不久前恐怖的景象仿若两个世界。 她竟然没死。 可...是谁救了她?是罗威尔吗?还是...那道深海里的黑影? 她皱着眉,脚趾陷进沙里搅来搅去。 莱拉眺望远方,除了一望无际的蓝色,别无其它。 安娜和罗威尔他们怎么样了?还有那些袭击船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生物? 一阵海浪拍上岸边,还算温暖的海水漫过她的脚踝,带着些许凉意,让她混乱的大脑稍稍清醒了些。 不管怎样,她活下来了,现在最要紧的,是赶紧想办法离开这里。 莱拉朝着灌木丛的方向望去,枝叶茂密肥厚,她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只能隐约听到几声不知名的鸟叫。 “真倒霉...” 刚走出去几步,繁重的裙摆就显得格外碍事,她索性将外面的那层裙子脱掉抱在怀里,脱到浑身上下只剩一套单薄的白色内衬裙,行动总算利索了些。 她沿着海岸线慢慢走,脚下的沙子被太阳晒得发烫,踩着又烫又硌脚。 绕着海岛走了大半圈,眼前除了沙滩、礁石和茂密的灌木丛,连半个人影都没看见,耳边只剩偶尔传来的几声海鸟的叫声,更显得空旷孤独。 头顶的太阳渐渐升高,晒得她头晕眼花,喉咙干涩,肚子更是因为饿得咕咕乱叫。 莱拉实在撑不下去,挑了一处还算阴凉的地方坐下来,抬手抹了把额角的汗,忍不住低声咒骂:“该死的!” 她咬着唇,声音里带着委屈和愤怒:“凭什么是我?凭什么老是让我遇上这么倒霉的事?” 她越说越气,顺手捡起块小石子狠狠砸向面前的海浪。 水滴溅起又落下,什么都改变不了。 她怎么能这么倒霉?本来还好好的在船舱里安稳休息,下一秒却被困在荒岛上,连能不能活下去都是未知数。 莱拉把头埋进膝盖,双肩微微发颤,有对未知的恐惧,但更多的是憋闷和无助。 流落荒岛,她该怎么活下去? 莱拉在树荫下瘫坐半天,晒着太阳发呆。 咕噜噜—— 她捂着肚子,十分后悔没在船上的时候把肚子填满,现在,她饿得肚子咕咕直叫,嘴里直泛酸水。 不行了,她快撑不下去了。 想起二十一世纪在手机上看过的那些探险博主的野外生存技巧,凭借模糊的记忆,她钻进灌木丛,找了半天挑了一根还算趁手的木棍,在岸边的礁石壁上磨了半天,勉强磨出了个还算尖锐的头。 做好简易的鱼叉,她蹚着齐膝的海水站在岸边,眼睛死死盯着水里游过的小鱼。 手里的木棍沾了水又沉又滑,每次对准了刺下去,不是被海水带偏了方向,就是被鱼灵活地躲开。 折腾了大半天,累得她胳膊发酸,却是一条鱼也没叉到。 望着水里游弋的鱼群,再想想自己遭遇的事,委屈和挫败感一下子涌了上来。 莱拉把鱼叉狠狠扔在沙滩上,蹲下身抱着膝盖大哭出声。 单薄的身影在岸边显得格外小巧又无助。 哭了好半天,她深深吸了口气,起身漫无目的地在沙滩上踱步。 大概是命运终于‘眷顾’了她一回,莱拉余光瞥见树下的枯木旁正静静躺着一颗刚掉下来没多久的椰子,外壳还带着新鲜的绿意。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小跑过去,用石头砸开个小口。 莱拉一时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抱起椰子饮用里面清甜的椰子汁。 椰汁顺着喉咙滑下去,缓解了喉咙的干涩。 但这还不够,她很饿,饿到不得不耗尽所有力气砸开椰壳,用手挖出里面的椰肉囫囵塞进嘴里。 椰肉清香,嚼起来软弹,有些油脂感,她不太爱吃,可现在这种情况,她没得挑。 吃完一整颗椰子,莱拉总算勉强填饱了肚子。 接下来,就该考虑该如何找个能落脚的地方,毕竟睡在光秃秃的沙滩上还是有些危险,万一哪天晚上有剧毒的海蛇爬上岸咬她一口怎么办? 她的身体抖了抖,原本想钻进旁边的灌木丛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找到睡觉的地方,结果... 莱拉站在灌木丛入口,望向里面连阳光都穿不透的浓荫,对黑暗与阴影的本能恐惧,她退却了。 海岛上的风穿过丛林,一阵阵的沙沙声响在寂静中令人不安,轻易勾起了她对丛林的本能恐惧。 她捏紧双手,目光在沙滩与灌木丛间来回逡巡。 身后是无垠的大海,往前是郁郁葱葱的丛林,她低下头,转身回到阳光下。 莱拉爬上礁石,在上面呆坐了很久,直到太阳缓缓沉入远方的天际线,她重新套上脱掉的裙子,在灌木丛外侧找了一堆宽大肥厚的叶子搭成简陋的窝,蜷缩在里面取暖。 海岛上的昼夜气温相差极大,她只能依靠自身的体温熬过一个又一个夜晚。 莱拉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心里想着明天的计划。 她得先学会钻木取火,再找些结实的树枝搭建个能遮风挡雨的住处,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入夜后,朦胧的月光算是海岛上存在的唯一光源,她枕着胳膊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时,天光大亮。 莱拉撑起身体,一扭头,发现身边的叶子上,整整齐齐摆着好几条新鲜的鱼,鱼鳃开开合合,像是刚被打捞上来没多久。 这荒岛上难道还有别人? 她四处张望,依旧只有空旷的沙滩和茂密的树林,连半个人影都看不见。 肚子饿得咕咕叫,莱拉实在顾不上多想,忍着生鱼的腥味,用锋利的礁石碎片划开鱼肚子,取出内脏在海水中清洗干净。 “如果能回到伯德维,我一定要大吃一顿。” 她闭上眼睛,忍着对生肉的恶心感,咬开鱼肉,三两口把鱼吃了个干净。 好在海鱼的鱼肉鲜甜,暂时压过了心里的不适感。 吃完那几条鱼,莱拉盯着手边鱼的残骸发呆。 所以...是谁把鱼放在这的?是罗威尔?还是安娜?他们其实也像她一样,也许是被海浪冲到了海岛岸上? Chapter03:流落荒岛(一) “算了,还是先管好自己吧。” 莱拉抖抖裙摆,她跳下礁石,在沙滩上捡了几根干透的木头,又从干枯的椰子壳上扯下些细绒揉成团放在一边备用,学着探险家们的样子开始试着钻木取火。 她跪在沙地上,双手攥着木棍来回搓动,掌心很快被磨得通红发烫,火辣辣的刺痛感顺着手指蔓延到心脏里。 “嘶...” 莱拉疼得龇牙咧嘴,搓了不知多久,胳膊酸得几乎抬不起来,木头也只是被磨出些木屑,连半点火星都看不到。 她一把将木棍扔到旁边,胸口剧烈起伏,又气又无助。 自己好不容易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难道真的要被困死在这座荒岛上? 不甘心的念头刚涌入大脑,她直接一巴掌拍在自己脸上,深吸一口气,捡起木棍选择再来一次。 这次她放慢了些速度,把收集来的枯绒紧紧贴着摩擦点转动木棍。 不知过了多久,她鼻尖翕动,闻到一丝丝木头燃烧的气味,以及藏在枯绒中微弱的火星。 她大喜过望,连忙凑过去轻轻吹气。 枯绒下的火星慢慢燃烧起来,接着是细小的木枝,直到最后烧起一团不会轻易熄灭的火苗,她才放心地将捡来的枯枝烂叶堆放上去。 火苗升起,莱拉瘫倒在一边,看着眼前跳动的篝火,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害怕好不容易升起的火熄灭,她又捡了不少木头往火堆里添。 成功生起火的底气涌上来,莱拉想起之前半道放弃的捕鱼行为,再次抄起之前削好的木叉,往岸边的浅水区走去。 这次她没像上次那样急躁,而是站在那里岸边静静等待,像一个成熟的猎手,等待着猎物。 直到有条银闪闪的鱼贴着她的小腿游过。 她屏住呼吸,猛地将木叉扎下去。 一缕鲜红在海水中散开,莱拉简直要开心坏了,举着鱼叉大喊大叫:“我就知道我可以的!” 她回到火堆旁,清理干净鱼的内脏和鳞片,用树枝串起来架在火上烤。 鱼腹丰富的油脂慢慢析出,滋滋响时,散发出海鱼独特的香味。 莱拉盯着火苗,托着下巴,自言自语道:“可惜没有调味的东西,不过这样也足够了。” 烤鱼的空档,莱拉在岸边逡巡了一圈,没想到自己会再次被幸运女神眷顾。 岸边的椰子树下,几颗翠绿饱满的椰子正躺在那里。 她拖着沉甸甸的椰子回到火堆旁,像第一次那样用石头砸开一颗,清甜的椰汁滑入喉咙,解渴又解腻,搭配着烤得焦香的鱼肉,她总算吃上了一顿热食。 吃饱喝足,困意上涌,她想到海岛夜晚骤降的气温和潜在的危险,学着曾经看到过的求生知识,用捡来的粗木棍搭起支架,再把肥大的热带树叶铺在上面,又扯了些缠绕在树干上的藤蔓固定叶片,一个简陋却能遮风挡雨的帐篷大功告成。 天色渐暗,海浪声伴着木柴的燃烧声是天然的白噪音,但莱拉现在并没有心情去欣赏,而是蜷缩在帐篷里,疲惫地睡了过去。 又是一个清晨,她揉着眼睛走出帐篷,注意到帐篷前的绿叶上,又整整齐齐摆着几条新鲜的海鱼,还有几只大概没死多久的虾蟹,旁边甚至还放着几颗不知名的红色水果。 莱拉心头一紧,又惊又疑,忙不迭环顾四周。 这座荒岛上难不成还有别人?那既然是这样,他/她为什么不出现?非要偷偷摸摸地送来了这些食物? 难不成...他/她有什么别的目的? 火焰带来的安全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阵爬上她后颈的凉意。 莱拉攥紧木叉,目光在四周的沙滩、灌木丛和海面上来回扫视,却没发现任何其余人类的踪迹。 一整天,她都心神不宁,连烤鱼时都忍不住频频回头,生怕有人正藏在阴影处偷偷窥视着她。 夜幕再次降临,篝火跳跃着暖黄的光,莱拉躺在帐篷里,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总觉得暗处有双眼睛在盯着自己,每一次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每一声树叶摇晃摩擦出的声响都会让她心跳加速。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数着呼吸想平复不安的心。 刚翻过身,听见不远处传来海水晃动的声响,响得很突兀、很奇怪。 莱拉心脏一跳,撑起身体望向声音的来源。 没有建筑物的遮挡,海岛上的月光几乎笼罩在整座岛上,明亮又朦胧,礁石的轮廓也在月色中格外清晰。 莱拉紧紧盯着其中一座礁石,不知道是不是她的幻觉还是其它,她分明看见礁石后方,有一双手缓慢搭上了礁石。 她眯起眼,视线聚焦,脸色骤然一白。 那根本不是人类的手,过于修长的指节在月色中泛着冷色调的莹光,而本该分开的五指之间,却连着一层薄薄的、半透明的蹼。 她死死捂住嘴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莱拉屏住呼吸,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那家伙似乎并没有上前来的意思,就那样将双手搭在礁石上,只隐隐探出一双被黑发遮挡的眼睛朝她直直地看过来。 夜色渐浓,海风带着咸涩的凉意刮过礁石滩,莱拉大脑里的一根神经紧绷得快要断开。 她不敢闭上眼睛,生怕自己放松警惕后,藏在礁石后面的东西会冲过来夺走她的性命。 莱拉就这样蜷缩着,听着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瞪着双眼睛,一夜无眠,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紧绷整晚的神经才终于松懈下来,迟来的困意来势汹汹,如汹涌的潮水瞬间将她淹没。 闭上眼,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间,感觉有什么冰凉而柔软的东西在轻轻舔舐她的手掌。 莱拉蓦地睁开眼,可沙滩上空荡荡,除了沙砾与大海,什么也没有。 “我这是怎么了...” 她抬手扶额,惊讶地发现掌心原本破皮的地方早已愈合,连木棍留下的刮痕都消失得无影无踪,皮肤变得光滑细腻,仿佛从未受过伤。 事到如今,她可以确定一件事。 这座岛上...并不只有她一个人的存在,至于另一个家伙,或许...不是人也说不定。 沙滩上毫无遮挡,虽然她搭建的简易帐篷能够阻挡一些夜里的冷风,但用处并不大,况且经历了昨晚的事,她不确定岛上还会不会冒出什么可怕的未知生物。 莱拉不敢再往下深想,心一横,在吃完一颗椰子后,硬着头皮钻进岸边的灌木丛。 她想找到一个能遮风挡雨的地方,比如...山洞。 海岛上的树木长势很好,遮天蔽日,纵横交错的藤蔓与枯枝几乎让她寸步难行,纵使她再怎么小心,裸露在外的皮肤还是被那些锋利的树枝划出无数道细长的伤口。 “啧...” 她停下来,靠着树干稍作休息。 进来这么久了,别说山洞,就连块像样的岩石都没能看到。 “唉...” 她又往前走了一段距离,没想到发现了一处蓄满雨水的小型湖泊。 眼前的湖泊规模很小,湖水泛着淡淡的蓝绿色,清澈见底。 她已经两天没洗澡了,身上又黏又脏,作为一个一天要洗两次澡的人,这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莱拉左右看了看,确认周围没人,索性脱光衣服跳进水里。 清凉的湖水包裹着疲惫的身体,她不敢浪费时间,随意用清水清洗自己这头及腰的金发和身体。 湖水不深,她站起来,水位也只堪堪到她胸口往下一些。 莱拉搓洗着头皮,洗得正欢,周围响起海鸟们的啼叫声。 万籁俱寂,它们的叫声听起来十分古怪。 她不敢多待,匆匆爬上岸边,穿上裙子回到沙滩。 彼时,岸边柔和的海浪翻卷,莱拉一眼看见浅水区飘动的皮箱子。 她快步冲过去,踩着水将箱子拖上岸。 打开箱子,她有些失望。 里面虽然全是她的东西,但都是些衣服和她平时会佩戴的首饰。 白高兴一场,她还以为里面会是些吃的,没想到只是一些没用的衣服和首饰。 看着晴朗的天和平静的海面,莱拉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皮箱看起来很结实,她身材纤细,坐进去应该能划着离开。 莱拉在附近找了两根粗细合适的木棍当做船桨,她坐进皮箱里,小心翼翼摇动船桨远离沙滩。 起初一切顺利,海浪推着皮箱慢慢远离海岛。 可没走多远,天空突然暗下来,豆大的雨点砸下来。 这场风暴来得很突然,闪电与雷声轰鸣,骤起的风卷着海浪将她身下的皮箱拍得摇晃不止。 莱拉紧紧抓着皮箱边缘,想再撑一会儿,不经意间,瞥见漆黑的海面之下,一道巨大的影子稍纵即逝。 她的心脏狂跳不止,嘴唇颤抖,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巨浪拍来,将皮箱与她齐齐掀翻,整个人再次坠入冰冷的海水中。 挣扎间,她借着闪电的光看清了那道黑影的模样。 是人鱼?不,准确来说是海妖。 但和她之前在船上远远瞥见的有所不同,它拥有轮廓清晰的鼻梁,漆黑的长发湿透,贴着脸颊,只露出半张瘦削的轮廓,以及脖颈处隐隐泛着深蓝色暗光的鳞片。 完了,她被盯上了...会被吃掉吗?还是说... 莱拉睁着眼睛,海水的阴影处,一道巨大的身影正往她的方向游来。 它的肤色苍白得近乎透明,黑发像极了水底浮动的海草,在水中漂浮、舒展。 当它越靠越近,莱拉迎上它漆黑的双眼,因为没有眼白,导致它的眼睛看起来特别惊悚骇人,没有半点人类的情绪,死死锁着她。 身后,它的巨大鱼尾轻轻一甩,搅得水流翻涌。 莱拉想躲,他却伸出长而结实的双臂,锋利的指尖快要触及她的皮肤。 她吓得闭上眼,等着它用尖锐的牙齿和指甲刺穿自己的皮肉,但,预想中的疼痛却没有降临。 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有力的手臂稳稳托住她的腰,带着她游上岸。 咸腥的海水呛得莱拉连连咳嗽,她挣脱开它的怀抱,踉跄着退到礁石洞的角落,紧紧抱住膝盖缩成一团。 洞外是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洞内是她因为恐惧而显得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她不敢抬头,但依然能清晰感觉到它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它并没有靠近,而是趴在洞口,鱼尾偶尔拍击水面,溅起细碎的水滴。 莱拉想不通,它为什么会救了自己,难道说...它是想留着自己待会儿吃?那...那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Chapter04:流落荒岛(二) 洞壁上的水珠顺着岩石缝隙滑落,水滴的滴答声在空阔狭窄的洞穴里反复回响,让她无端生出几分烦躁。 嘶嘶—— 什么声音? 奇怪的声音回荡在耳畔,莱拉稍微抬了抬头,用余光打量着守在洞口的生物。 它根本不是传说中的美人鱼,因为美人鱼绝不会拥有这样奇怪的模样。 她的视线慢慢上移,完全看清了它的长相。 苍白的皮肤;乌黑的卷曲长发像是缠绕在它身上的海草,衬得皮肤异常苍白; 最骇人的还是它的一双眼睛,没有眼白,漆黑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海洋,直直地朝她看过来。 挺直的鼻梁下方,是他单薄到近乎锋利的唇形,衬得脸型愈发瘦削。 而此刻,它脖颈处的蓝黑色鳞片正在轻轻开合、颤动,刚才她听见的“嘶嘶”声正是由此而来。 它趴在洞口,上半身微微前倾,一双漆黑的眼睛好奇地盯着莱拉,脑袋歪向一侧,大概是在认真观察她这位闯入海洋的不速之客。 莱拉的心跳得飞快,手指死死抠着身上的衣服。 它对她,是纯粹的好奇?还是说要再等一会儿它才会吃掉她? “你...” 她试着开口,嗓音发涩:“你...你到底是什么?” 它没有回应,只是眨了眨漆黑的眼睛,脖颈处的鳞片颤动的速度也更快了些,嘶嘶声变得急促,像是在表达某种情绪。 显而易见的是,它,不会人类的语言。 莱拉感到深深的无力,它不会说话,自己说再多,问再多也不过是白费心思。 视线中,它缓缓撑起上半身,动作缓慢,似乎是怕吓到她。 “你…你要做什么!?” 莱拉惊恐地后退,后背重重撞上冰冷的石壁,直到退无可退时,她才停下来,浑身紧绷地盯着他。 石洞里空无一物,别说反击的工具,就连藏身的地方都没有。 她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眼睁睁看着它朝自己逼近。 它的动作缓慢,带着一种天然的、危险生物所拥有的、不容抗拒的压迫感。 下一秒,它的手指扣住她的脚腕,手掌的触感黏腻又冰冷,冻得她下意识想要把腿缩回来。 “放开我!” 莱拉吓得胡乱挣扎踢蹬,但她的脚踝依旧被他攥得死死的,野蛮的力道让她根本无法挣脱。 她看着他缓缓俯身,湿透的长发从身后掉下来,遮住了半边脸,只露出微微张开的嘴。 “放开我!我不好吃的!快放开我!” 她看见,看见它嘴里细密而锋利的牙齿,它如果咬下来,自己肯定会在一瞬间失去半条腿! 完了,一切都完了! 莱拉绝望地闭上眼,浑身发抖。 预想中撕咬的疼痛没有到来,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怪异的触感。 睁开眼,她看见它伸出长长的舌头,湿滑黏腻的舌面轻轻舔过她小腿上几道细长的伤口。 它的鼻息扑在皮肤上,凉丝丝的,让她忍不住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她想躲,却被它的手牢牢固定着,只能浑身僵硬地承受着它的舔舐和触碰,心脏在胸腔中狂跳不止。 不过短短几下,黏腻的触感便消失了。 莱拉迟疑地睁开眼,低头看向自己的小腿。 不久前在灌木丛里被树枝划出的伤口已经愈合,连一点疤痕都没有留下。 她一时愣住,竟忘了害怕,怔怔地看着它。 它松开莱拉的脚腕,歪着头,脖颈处的鳞片颤动,发出细微而密集的嘶嘶声。 难怪她这两天身上的伤口总能在一夜之间恢复如常,想必都是它趁自己熟睡时悄悄爬上岸,用唾液清洁了她的伤口。 这样一想,莱拉并不感谢它,反倒觉得头皮发麻。 爬上岸的海妖,会在她毫无防备时用舌头舔过她的皮肤,光是想想都让她后背发凉。 莱拉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难怪从登上海岛的第一天起,她就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窥视着自己。 如芒在背的窥视感,根本不是她的错觉,是它,是它潜藏在海水里,隔着海水,偷偷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 也想起自己每天早晨醒来,放在她身边的新鲜海鱼、虾从何而来,是它,是它从海里捞上来的,馈赠于她的。 这两天来,它没有伤害她,反而一直在暗处默默照顾她。 这样的认知并没有让莱拉感到轻松,从始至终,她只想离开,离开这里,回到父母身边。 所以它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莱拉抬眼,海妖依旧趴在洞口,漆黑的眼睛里没有丝毫恶意,只有纯粹的专注与好奇。 莱拉舔了舔干涩的唇,犹豫着开口:“那些鱼...还有水果,都是你送给我的?” 它没有说话,而是缓缓点了点头。 “你...能听懂人类的语言?” 她不死心地继续问。 它轻轻甩了下蓝黑色的鱼尾,像是在回应她抛出的问题。 莱拉稳了稳心神,尝试着开口抛出下一个问题:“你...你知道...该怎么离开这座荒岛吗?” 海妖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漆黑的眼睛里映出她满含期待的脸,没有任何动作。 它静静注视着她,像是根本没有听懂她所说的话。 莱拉还想再问,它忽然向后一仰,漂亮的尾巴在空中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扑通—— 它重新跃入水中,溅起的巨大浪花又迅速平静下来,海面只剩下一圈圈不断扩散的涟漪,还有一道巨大影子游向远方,渐渐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莱拉待在原地,嘴边的话哽在喉咙里,最终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她早该想到的,或许它根本听不懂人类的语言,刚才的回应大概也只是巧合罢了。 她爬出礁石洞,回沙到滩。 帐篷前的火堆早已熄灭,只剩下一堆发黑的木炭和些许灰烬。 莱拉挨着火堆坐下,双手抱住膝盖,抬头仰望阴沉的天。 海上的天气阴晴不定,她不确定待会儿会不会再下起一场大雨,那样的话,她将会失去唯一的光源——篝火。 黑暗对于人类来说是危险的,她胆子又小,能一个人在海岛上生存两天已是极限。再待下去,她肯定会疯,说不定还会因为想不开走上绝路。 终于,忍了很久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掉下来,顺着脸颊砸进沙砾中,很快便被干燥的沙子吸得无影无踪。 “爸爸,妈妈...我好想你们...” 莱拉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所有糟糕的情绪的耗尽了她所有力气。 她躺在帐篷里,眼皮越来越沉,最终抵不过困意,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回到了家里。 柔软的床铺、散发着淡淡玫瑰香的枕头,还有家里养的狗狗,它趁自己睡得迷迷糊糊时凑过来,甩着它那条湿漉漉的舌头舔过她的脸和干涩嘴唇。 湿黏的触感让她有些不适,下意识伸手想要推开,然而,她的指尖却触碰到一片坚硬。 这不是狗狗的绒毛,而是属于‘人类‘的身体,肌肉紧实、块垒分明。 莱拉一下睁开眼,海妖的脸近在咫尺,盯着她,目不转睛。 它靠得太近了,近到她能清晰地闻到它身上海水的气味,包括它冰冷的体温。 “啊!!!” 莱拉吓得大叫,猛地推开它。 身体向后退时,后背狠狠撞倒了帐篷的木架。 她一时也顾不上其它,慌乱中抓起身边削尖的鱼叉,双手颤抖着指向海妖。 这才看清它的全貌。 海妖体型巨大,足有两米多长,或者不止,布满蓝黑色鳞片的鱼尾在沙滩上拖出一道明显的攀爬痕迹。 即便在昏暗的光线下,它的鳞片也泛着美丽的、幽幽的深蓝色冷光。 它没有动,仍在用那种纯粹的、不带恶意的目光凝视她。 它撑着上半身,锋利的指甲陷进沙滩里,赤裸的上半身还缀着未干的水珠,一滴一滴,流过隆起的胸肌,分流、蜿蜒,又在腰腹的肌理沟壑间汇拢,最终顺着紧实的腰线,滴落在沙砾上,不见踪迹。 不可否认的是,它的肉体是美丽的,肌肉随着颈间的鳃抖动时微微起伏,水珠附着在苍白皮肤上,泛着珠光般的光泽,透着一种奇异的又诡怪的诱惑感。 它没有动,好奇地观察她手中紧握着的鱼叉。 它的目光毫无侵略性,反倒带着点困惑,仿佛不明白她为何一直对自己保持着戒备的姿态。 “滚!不要靠近我!” 面对这样的庞然巨物,莱拉根本没心情欣赏它雕刻般的美丽躯体,她死死攥紧鱼叉,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只要它再靠近半分,她就会毫不犹豫地将鱼叉最锋利的一端狠狠刺入它的心脏。 僵持间,不知哪儿传来一声尖锐的、不属于人类的嘶鸣。 它的鳃抖了抖,深深看了莱拉一眼后,它调转身体,鱼尾在沙滩上扫出一道痕迹。 它钻回大海,溅起的浪花打湿了莱拉的裙摆,身影很快消失在她的视野中。 紧绷的神经骤然松懈,莱拉浑身一软,瘫倒在沙滩上。 她浑身脱力,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刚才的对峙已然耗尽了她所有的精气神。 沙滩上太过空旷,再加上还有那个家伙的存在,她可不敢再待在这里过夜。 心一横,莱拉爬起来钻进旁边的灌木丛,头也没回。 她想着,海妖是海里的生物,没有腿,总不能爬着钻进树林里来找她。 这么一想,莱拉稍稍放下心来,便四处捡拾树叶和木头,在一处还算平坦的平地上重新搭建了一个简陋的帐篷。 幸运的是,接下来的两天,海妖没再出现。 莱拉也渐渐熟悉了海岛的环境,捕鱼的技巧也越来越娴熟,甚至能在树林里精准地找到可食用的野果。 在第六天后,她开始觉得,或许海妖真的不会再回来了。 或许是她的乌鸦嘴灵验,熟悉的尖锐叫声打破了岛上的宁静,惊得林间的飞鸟四散而逃。 声音太过尖利刺耳,莱拉捂紧耳朵还是无法阻止这样的噪音钻进耳朵,刺得她耳膜发疼。 她实在受不了,便走出了灌木丛。 远远的,莱拉发现几天不见的海妖正双手撑在不远处的礁石上,仰头,发出尖利的啸声。 直到它瞥见莱拉才闭上嘴巴,视线朝她望了过来。 莱拉愣在原地,竟能从它的表情中看出对她的担心。 它,在担心她? Chapter05:流落荒岛(三) 这怎么可能。 莱拉看了它一眼,转身要退回树林里。 “莱...莱拉...” 身后,响起男人沙哑的声音,虽然说得生涩、磕磕绊绊,但她还是听清了。 它,叫的是她的名字。 莱拉的脚步一顿,难以置信地扭过头。 海妖还撑在礁石上,嘴巴微微开合,像新生的婴儿般,费力地学习着人类的发音。 又一次,它又一次准确地喊出了她的名字:“莱...莱拉...” 它竟然学会了说话? 这几天不见它的踪影,难道就是在学习人类说话?可它又怎么会知道她叫莱拉? 无数个疑问涌上心头,莱拉握着鱼叉的手紧了紧,迟疑着朝它走近了几步:“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警惕的目光落在它身上,她生怕这是某种新的圈套,为的是放松她的警惕。 海妖看着她,眨动眼睛,单薄的唇轻微蠕动。 但它似乎只学会这一个词,嘴巴蠕动着,反复几次,吐出的依旧是她的名字。 “...算了,跟你说话能有什么用?又不能带我离开这里。” 莱拉神色落寞,握着鱼叉的手松了松。 她不想再理会身后体型庞大的家伙,任它在身后磕磕绊绊地呼喊着她的名字,一头扎进茂密的丛林。 独处的日子越发难熬,莱拉是最讨厌孤独的人,没有人和她说话聊天,再这么下去,她真的快要疯了。 所以,她翻出积攒的枯叶,选在沙滩上点燃狼烟。 气味呛人的灰色烟柱冲向高空,她站在火堆旁,眼睛盯着海面,祈祷能有路过的船只发现她。 大半天过去,海面上除了起起伏伏的浪,什么也没有。 满心的期待落了空,莱拉备受打击,顺着礁石爬了上去,对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崩溃大喊:“有没有人啊!!!谁来救救我啊!!!” 她的声音被海风吹散,回应她的,只有海浪拍岸的声音。 莱拉情绪激动,不想脚下一滑,整个人直直摔进了水里。 冷冰冰的海水包裹着她的身体,水下的洋流将她卷向深水区。 同时,她的小腿传来一阵剧痛,低头一看,礁石划出的伤口很深,鲜血不断涌出,在海水中晕开一片暗红。 血腥味对于某些海洋生物来说有着致命的吸引力,鲨鱼嗅到血腥味,正迅速朝她逼近。 莱拉吓得浑身发冷,拼命想往岸边游,可伤口的疼痛和水下洋流的阻力让她寸步难行。 救...救命... 海水灌入鼻腔,挣扎间,她看到了海妖。 它的动作迅猛,锋利的指甲轻而易举地划破了鲨鱼的皮肤。 不过眨眼间的功夫,鲨鱼在它手中成了两截,内脏与鲜血很快被其它小鱼分食殆尽。 危机解除,海妖轻轻摆动巨大的鱼尾,将她温柔地裹在其中,隔绝了冰冷的海水和潜在的危险。 莱拉呛了几口咸涩的海水,胸口一阵发闷,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她躺在温暖柔软的沙地上。 莱拉抬手揉了揉胀痛的太阳穴,下意识摸向小腿。 那里原本被礁石划出的伤口已然愈合,只剩下一道浅到快要看不出的红痕。 视线移开,身边的宽大绿叶上,整齐地摆着几条肥美的海鱼和几只鲜活的海虾。 莱拉望向不远处的浅水区,海妖正趴在岸边,上半身露出水面,黑色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肩头,对着她笑。 看着叶子上的鱼和虾,莱拉心里对它最后一点的戒备彻也底放下了。 她清楚,要不是它,自己此刻或许早已被鲨鱼吃得干干净净。 它现在不仅没伤害她,这几天甚至还特意为她找来了食物。 莱拉捡起一块锋利的碎石,当着海妖的面剖开鱼肚子,利落取出内脏丢到一旁。 海妖趴在水里,脑袋歪向一边,盯着她的动作,很好奇她吃饭为什么会这么麻烦。 在它眼里,鱼肉就该直接生食。 可它不会说话,只能安静地看着,尾鳍偶尔轻轻拍打着水面,溅起细小的水花。 莱拉熟门熟路地生起篝火,将处理好的鱼串在树枝上,架在火边慢慢烤着。 鱼肉的香气弥漫,她转头看向还在好奇观望的海妖,拿起烤得金黄酥脆的鱼递了过去。 它迟疑地接过来,低头闻了闻,眉头皱起,脸上露出嫌恶的表情,摇摇头,又将烤鱼递了回去。 莱拉收回手,的烤鱼还冒着热气,随口问道:“你不爱吃这个?” 它闻言,点了点头。 莱拉笑了笑,也不强迫它,自己席地而坐,大口朵颐起来。 烤得焦香的鱼肉外酥里嫩,带着淡淡的盐味,她吃得专注,没一会儿就将五条鱼吃得干干净净。 莱拉抹了把嘴角的油,扭过头,趴在浅水区的大家伙依旧保持着歪头的姿势,完全没有了初见时,它所带来的、令人窒息的强大压迫感。 “谢谢你给我找来食物,不然的话,我恐怕要饿死在这座岛上了。” 莱拉站在离它很近的地方,水流漫过脚踝,它巨大的、透明的尾鳍也偶尔会碰到她的皮肤,触感非常...特别,冰凉又滑腻。 海妖动了动尾巴,看起来心情很不错。 “不过,你到底是怎么知道我叫莱拉的?” 莱拉蹲下来,手指试着戳了戳它的尾鳍。 她戳一下,它便动一下,有趣极了。 海妖不会说话,过了好一会儿,它从喉咙里挤出零碎的音节,磕磕绊绊地吐出一个词:“莱...莱拉...” 发音不算标准,却足够清晰。 莱拉无奈地笑了笑,知道再怎么问也得不到答案。 她环顾四周,这座海岛四面环海,一时半会儿确实离不开,不如先教它说话。 “既然要一起相处,总不能一直叫你海妖。” 莱拉托着下巴想了想:“不如就叫你西奥多吧,西奥多。” 她放慢语速,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 海妖盯着她的嘴唇,神情专注又认真,片刻后,它模仿着莱拉的口型,张开嘴,结结巴巴地说出自己的名字:“达...西奥多...” 莱拉十分欣慰。 要是能教会西奥多说话,之后在这座孤岛上的日子,自己应该不会再觉得孤独了。 有了名字,一人一鱼之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莱拉不再像起初那样,总是担心西奥多会不会吃掉自己,现在,她时常会坐在礁石上,一边整理捡来的树枝,一边教西奥多说话。 她会讲自己以前姑妈身边的生活,讲市集上的面包香;讲在乡下生活时的趣闻。 西奥多身形高大,它趴在莱拉腿边,静静听着,偶尔用尾鳍轻轻拍打水面,当做回应。 “西奥多,你到底是美人鱼还是...海妖呢?” 莱拉伸手去碰它藏在头发里的透明耳鳍,它并不抗拒莱拉的触碰,也不闪躲,反倒贴得更近些。 “你要快点学会说话啊。” 莱拉松开它的耳鳍,开始教它说些简单的词汇。 西奥多学得很认真,虽然发音还很生涩磕绊,但总体听来还是能听清它在说什么。 落日余晖中,莱拉烤好了鱼,没有立刻吃,而是先举起一条递到西奥多嘴边:“西奥多,尝尝?就一口。” 西奥多迟疑地靠近,鼻尖翕动,冒着热气的鱼肉让它下意识皱眉。 这次,它没有立刻躲开,而是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小口。 烤熟的鱼肉带着热气,和它平日里吃的生食截然不同。 西奥多咀嚼了两下,眉心皱起,显然不太习惯这种味道。 在咽下鱼肉后,它抬眼看向莱拉手中的烤鱼,脑袋轻轻摇了摇,眼里写满直白的抗拒。 莱拉见状,忍不住笑出声:“看来你确实不爱吃。” 落日的余晖倾洒在她蓬松的金发上,泛着耀眼的光泽,像极了秋日田埂里低垂的金色麦穗。 她的眼睛是大海般美丽澄澈的蓝,笑起来时,眼底盛满细碎的光。 莱拉饱满的嘴唇微微上扬,嘴边两个浅浅的酒窝,透着股少女的娇憨与明媚。 西奥多盯着她看了许久,忘了摆尾,忘了呼吸,只是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眼里清晰地映出她在余晖中的身影。 过了会儿,它像是想起什么,转身扎进深海,透明的尾鳍划出一道利落的弧线。 莱拉坐在礁石上静静等待,没多会儿它又游了回来,摊开手掌,掌心正中躺着一只非常漂亮的螺壳。 西奥多抬手指了指螺壳,又指了指她的耳朵,眼神带着几分期待。 莱拉心领神会,拿起螺壳贴在耳边。 下一秒,海妖温柔的吟唱声从螺壳中传进她的耳朵里。 它的歌声虚无缥缈,婉转又绵长,音色纯净得不含一丝杂质,时而轻柔,时而悠远,听得她下意识放轻了呼吸声。 莱拉听得入了神,直到歌声渐渐淡去,还久久没回过神。 她拿下耳边的螺壳,指尖摩挲着细腻的纹路,抬头迎上西奥多的视线:“谢谢你,西奥多,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声音。” 见她笑,西奥多的心情也很愉悦,尾鳍甩个不停。 “你送我这个,我也没别的能送,要不...我也给你唱首歌吧。” 莱拉清了清嗓子,轻声哼唱着儿时母亲哼过的摇篮曲。 西奥多趴在她身边,将脑袋枕在胳膊上,听得格外专注。 它身体里的两颗心脏也在她的歌声中跳得越来越快,蛮横地撞击着它的胸腔,陌生又强烈的感觉漫遍全身。 它说不清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跳得好快,并且想永远陪在莱拉身边,看着她笑,听她唱歌。 莱拉低头看了眼西奥多,发现它正一瞬不瞬地凝望着自己,眼神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灼热,带着浓烈的情绪。 被它这样直白地注视着,莱拉脸颊微微发烫,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起身拍了拍裙摆:“我要睡觉了,晚安,西奥多。”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依旧这样相处着。 莱拉教会了西奥多更多的人类词汇,而西奥多则会从海岛各处给她带来各种奇特的贝壳和鲜美的海产,日子平静又安稳。 直到第十三天夜晚,一轮满月高高地悬在墨色的天幕上。 原本平静的大海躁动起来,巨大的浪花翻涌着拍向岸边,闪电划破夜空,瓢泼的大随即倾泻而下。 莱拉躲在帐篷里,听着外面轰鸣的雷声和雨滴砸下来的动静,看着远处翻滚的白色浪花,心里隐隐升起一丝不安。 “刚才天气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却突然下这么大的雨?” 心中的这份不安在她瞥见被海浪冲到岸边的身影时,到达了顶峰。 是西奥多。 “西奥多!” 莱拉不顾大雨冲了出去,跑到它身边才发现,西奥多身上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抓伤,尤其鱼尾上的伤最为严重,鳞片微微翻卷,渗出蓝绿色的血液。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她早已把西奥多当成了重要的朋友,如今看着它奄奄一息的样子,莱拉又心疼又着急,转身想去拿自己的衣服,以此来压住它流血不止的伤口。 她刚迈出半步,脚腕被一只冰凉的手紧紧攥住。 还没等莱拉反应过来,下一瞬,她便被西奥多用力拖进翻涌的海水中。 Chapter06:发情期(一·微) 冰冷的海水瞬间将莱拉吞没,咸涩的滋味呛得她直咳嗽。 水下,西奥多的巨大鱼尾死死缠住她的腰腹,勒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此时此刻,它身上微凉的鳞片与他滚烫的体温形成了极致的反差。 莱拉手脚并用地挣扎,指甲划过他布满抓痕的皮肤,却只换来它缠绕更紧的束缚。 慌乱间,它的脸泛着不正常的潮红,颈侧的鳞片抖动得非常快。 她不明白西奥多为什么会突然失控,只能伸出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 再不游上海面,她会窒息而死的。 遗憾的是,西奥多的意识早已被身体的本能所占据。 今晚的满月唤醒了它体内沉睡着的强烈繁衍欲望。 眼前这个金发蓝眼,让它无比眷恋的雌性,成了它唯一的执念。 现在,它只想将她牢牢锁在身边,完成满月之夜,属于海妖繁衍子嗣的仪式,孕育出属于它和莱拉之间的孩子。 海水不断涌入莱拉的口鼻,窒息感越来越强烈,她挣扎的力道也小了下来。 眼前发黑时,西奥多用力扣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抬头。 下一秒,带着海水咸味和他独特气息的唇覆了上来,粗暴地辗转厮磨,异常灵活的舌头轻而易举地撬开她的齿关,野蛮地掠夺着她口中的气息与唾液。 它的鱼尾愈收愈紧,勒得莱拉胸腔发闷,娇小纤细的身体被它禁锢在怀中,挤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好痛苦... 在快要窒息时,西奥多抱着她向着海面冲去,二人冲破水面的瞬间,莱拉贪婪地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咸涩的海风灌入肺腑,让她稍稍缓过来了点。 束缚在她腰间的鱼尾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的腰生生勒断。 莱拉又疼又急,凭着求生的本能,低头狠狠一口咬在西奥多裸露的锁骨上。 西奥多闷哼一声,睁开眼,看到的是怀中雌性通红的眼睛和恐惧到颤抖的身体。 它眼底的灼热逐渐褪去,恢复了些许理智。 西奥多没有松开莱拉,它稍微放轻了些禁锢住她的力道,抱着心爱的雌性在雨中、在海水中沉沉浮浮。 粗重的呼吸喷洒在颈侧,生为二十一世纪的成年女性,莱拉能清楚地感受到西奥多身体某处异常的隆起。 它的身体随着海浪起伏时,她得以窥见它的腰腹之下,原本平坦的鳞片裂开一条细长的缝隙,而缝隙之间,薄薄的白色膜层下是成年雄性最显着的特征。 所以...它是进入了发情期? 莱拉吞咽着唾液,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陷入发情期的雄性生物暂时会失去理智,且无法约束自己的行为,西奥多作为体长将近三米多的海妖,如果它无法恢复理智,那么作为它身边唯一一个雌性,等待她的将会是... “莱...拉...” 西奥多将薄唇贴上莱拉温暖的脖颈,它伸出舌头温柔地舔舐,感受着皮肤下令它痴迷的温度与香气。 “达...西奥多...我...我是人类,你...你不能...” 莱拉吓得声音都变了调,西奥多体型庞大,所以生殖器也比普通的人类男性大上许多倍,眼下,它的生殖器早已从膜层下探出,紧紧贴在她的腹部。 “莱...拉...” 西奥多捧起她的脸,再次含住她的嘴唇。 它真的好喜欢莱拉,非常非常喜欢。 从浓雾里瞥见她的那一眼起,它就爱上了她,想让她为自己孕育后代。 虽然她没有族群中雌性那样庞大的身躯,也没有强悍的力量,甚至连在海里呼吸都做不到。 可它就是爱她,爱着她的体温;迷恋着她身上的香气。 它喜欢看她笑起来时的样子;喜欢听她说话时温柔的语调... 好喜欢,它真的好喜欢莱拉... 它想把莱拉留在身边,想让她永远属于自己,想和她一起守着这座海岛,日日夜夜,永远不要分开。 西奥多弯腰低头,鼻尖蹭了蹭莱拉的脖颈,小声说:“对...对不起...” 它知道自己刚才肯定吓到她了,眼里满是愧疚。 莱拉能感觉到它的动作温柔了很多,鱼尾勒在腰上的力道也松了不少。 “西奥多,我要回到岸上。” 她说。 西奥多很听话,抱着她游向岸边。 双脚触及柔软的沙砾,莱拉瞬间拉开与西奥多之间的距离,她跪在离它不远的地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莱...莱拉...难...难受...” 西奥多仰躺在岸边,胸膛起伏,鱼尾也因发情期的缘故,焦躁而用力地拍打着海水。 “西奥多,你...” 莱拉注意到它腰腹间挺立的硬物,明白自己要是再不做些什么,西奥多肯定会再次陷入失去理智的状态,她可不想成为历史上第一个因为被海妖强制交配而死的人,那样的话,实在是太丢脸了。 “算了,就当...做了场梦吧。” 她深吸了口气,爬到它身边。 这是她第一次为异性做这样的事,而且这个异性还和普通男性不同,它拥有两根生殖器,尺寸非常壮观,看起来比她的小臂还要长。 它这样的尺寸,也就只有同族的雌性才能承受,而她,作为一个普通的人类女性,如果与它强行进行纳入式性爱,绝对会死掉的。 “西奥多,待会儿请你...一定要冷静,我...我只是...只是在帮你...” 做足了心理准备,她伸出柔软的手,轻轻握住其中一根。 “唔...” 西奥多的尾巴完全暴露了它的此刻的心情,一下下用力拍打着水面,焦躁、欲求不满。 它腰腹的肌肉绷紧,双手死死抓着身下的沙,手臂与手背上青筋鼓起,看样子已经快忍耐到了极限。 手中的雄性生殖器与她认知中人类男性的有所不同,肉粉色,微凉、滑腻,靠近龟头的地方有一圈软硬适中的肉刺。 至于其它方面,都与人类男性比较相似,虬结的血管、龟头顶端的小孔小幅度地翕张,在她套弄时,还会流出几缕粘稠、微凉的液体。 莱拉从未替人做过这样的事,一张脸羞得通红,根本不敢去看西奥多。 反观西奥多,躁动的欲望在莱拉手中逐渐平复下来,它的眼神十分深情,注视着莱拉,苍白瘦削的脸上泛起一层红晕。 “莱拉...莱拉...” 它抓着莱拉裙摆的一角,低声呢喃着她的名字。 “西奥多,你...可以了吗?我的手腕很酸。” 莱拉上下套弄,累到手腕酸痛也不见西奥多有要射精的意思。 “唔...莱...莱拉...” 西奥多拽紧她的裙摆,颈间鳞片颤动声音像是蜻蜓振翅。 它的呼吸也越来越急促、粗重。 “西奥多,你...” 莱拉的话还没有说完,后颈就被他牢牢扣住,力道不算温柔,也不算粗暴。 瞬间逼近的距离,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西奥多湿冷的鼻息喷在脸上,带着海水的气味。 它仰起脖颈吻上来,薄唇微凉,动作与上次不同。 西奥多的唇轻轻蹭过她的唇角,小心翼翼地试探几下,意识到她并没有反抗的意思,才缓缓加深这个吻。 伸出的舌头温柔地描摹着她的唇形,带着笨拙的虔诚。 一冷一热的呼吸交织间,它的尾鳍不自觉缠上她的腿弯,好似担心她逃走。 西奥多吻得温柔又笨拙,它害怕自己的牙齿会伤害到她,因此会时刻注意着这一点,慢慢地、轻柔地用唇瓣含住她的唇,吮吸、嘬吻。 莱拉的心跳变得有些奇怪,很乱,乱到毫无规律可言。 “啊...莱拉...” 西奥多恋恋不舍地松开她,身体向后仰去,将脸撇向一侧,它的喉结滚动,闷哼着在她手中射出了一股浓精。 西奥多大概是属于冷血生物,它的体液也是冷的,无论是血液还是精液,都与正常人类不同,凉凉的,甚至比它自身的体温还要低上许多。 欲望暂时得以疏解,莱拉亲眼看着西奥多是如何将勃起的硬物缩回到膜层中,原本鳞片间裂开的缝隙也在缓慢闭合,变成一条细细的缝,最后再藏回鳞片之下。 莱拉洗净手上黏腻的液体,凑到鼻尖闻了闻,没什么味道。 “莱拉...” 裙摆被轻轻拽了一下,莱拉低头,就见西奥多抱着她的腿,脸颊还泛着未褪的潮红,结结巴巴地说:“莱...莱拉...雌...雌性...孕育...” 莱拉明白它是什么意思。 西奥多是想让她做它的雌性,为它孕育孩子。 莱拉慌忙后退半步,避开他的触碰:“西奥多,不行的。” 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并不合适,你是海妖,我是人类,我们根本不是一个种族。” “作为海妖,你应该在发情时回到你的族群,在那里找一个与你一样的雌性,那样才是对的,而我只是个普通的人类女性,给不了你想要的。” 西奥多的眉头皱得更紧,眼里的光瞬间黯淡下来。 “不...不...达...达里...西奥多...只...要你...” 西奥多伸手再次捉住她的裙摆,语气里有渴求也有浓烈的爱意。 “可我不愿意!” 莱拉拔高了声音:“我说过了,西奥多,我不可能会为你孕育后代的。” 西奥多根本不在乎其它,它在乎的,是想把心爱的雌性牢牢绑在自己身边,如果她不愿意生下它的孩子也没关系,它可以用漫长的生命来等待,等待她愿意的那天。 “没...没关系...我...我可以...可以等。” 它说。 “等什么?西奥多,我是人类,如果我和你在一起,我会死的。” 莱拉反驳。 巨大的体型差异下,即便她真的昏了头要永远和西奥多生活在这座小岛上,她也不会冒风险生下它的孩子。 “不...不会...不会的,海...海妖...的...血...可...可以...” 莱拉打断它的话,说:“西奥多,我并不想为你孕育海妖的后代。” 西奥多的胸腔剧烈起伏,它感觉心脏那里十分难受。 Chapter07:发情期(二) 沉默蔓延,最终,还是西奥多成为了这场语言博弈中的输家,它脸上的表情即委屈又难过,扭身一头扎进海里,透明的尾鳍划破水面,身影很快隐入深海,没了踪迹。 它一消失,便是好几天。 她,绝对要离开这里。 从始至终,莱拉都没有放弃过要离开的念头。 她是人类,属于陆地,而不是海洋。 好在她以前经常刷短视频,有一定的野外生存的知识储备,于是,莱拉开始在岛上寻找结实的木头和坚韧的藤蔓,将二者组合在一起就是一个简易的木筏。 搬运木头需要力气,待在海岛上的这些天,虽然有吃有喝,但单一的食物营养摄入还是无法让她拥有用之不竭的力气,每过一段时间她都需要停下来好好休息,所以,完成眼前这个简陋的木筏足足消耗了她两天两夜的时间。 不过,当木筏成功浮在水面上时,她还是差点哭出来。 莱拉跳上去用力划了几下,很顺利,但是下一秒,海浪轻轻一拍,捆扎着木头的藤蔓一松,木头四散开来,她跌进海里,呛了几口咸苦的海水后,狼狈地游回岸边。 她不死心,不信自己真的要在这座孤岛上了此余生。 既然自制木筏不行,那她就用最原始的方式——游回去。 莱拉又尝试着游回去,可越往前,身下的海水越发幽暗,黑沉沉的海水看不到底,这让她有些心慌,仿佛下一瞬,会有什么可怕而庞大的海洋巨兽将她吞吃入腹。 这样的念头在滋养着恐惧,无奈,她只好停下来,折返岸边。 第二天,她试着将藤蔓编织成结实的绳索,可无论用什么办法,她都没能成功离开这座被海洋环绕的孤岛。 莱拉瘫在沙滩上,终于死了心。 看来,她这辈子是真的无法离开这座岛了。 “呵...真倒霉。” 她捂着脸,肩膀颤抖,两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流进鬓发里。 这时,撑坐起来的莱拉远远地看见一艘渔船。 “嘿!我在这儿!” 莱拉跳起来,冲着渔船的方向用力挥舞双臂。 “我真是个笨蛋,距离这么远,他们怎么可能会看到我。” 她来不及思考,立刻钻进树林收集干燥的树枝与树叶,在沙滩上点燃火堆。 浓烟袅袅升起,她站在火堆旁,紧张地吞咽着唾液。 拜托,拜托一定要看见。 莱拉的祈祷得到了回应,渔船上的人发现了海岛上升起的浓烟,与船长耳语了几句,船长是一位航行经验丰富的中年男性,他明白这样一座孤岛不可能会凭空出现狼烟,想必是是有人流落到了岛上。 他为人善良,立即操纵着渔船驶向荒岛。 渔船慢慢靠近沙滩,莱拉看着越来越近的渔船,根本忍不住眼泪,笑着哭出声来。 终于!她终于能离开这个见鬼的荒岛了! 渔船停泊在岸边,莱拉迎上船长疑惑的目光,解释道:“前些日子,我与我的女仆在海上航行时,不幸遇上了可怕的风暴,我掉进了大海里,醒来时,发现自己被海浪卷到了这座荒岛上,求求您,带我离开吧!求求您!” 她根本止不住自己的眼泪,很是担心船长不肯带上她离开这里。 男人见她模样狼狈,说了句:“真是个可怜的孩子,上来吧,我们带你回家。” 莱拉欣喜若狂,想也没想就登上了渔船。 从踏上甲板这一刻,她终于松了口气。 “接下来你要去哪里?” 男人问。 莱拉向后看了眼越来越远的海岛,说:“我要去伯德维,回到父母的身边。” 然后好好洗个澡,吃一顿美味的大餐。 “你在海岛上待了多少天?” 男人很好奇,她一个小姑娘是如何在一座没有任何物资的岛上活下来的。 “...我也记不清了。” 她摇头。 有一个月吗?或许有,或许没有,但都不重要了,毕竟,她要离开了不是吗?谁还愿意去记住那些惨戚戚的日子? “可怜的姑娘,你父母一定担心坏了。” 听着男人的话,莱拉的笑脸沉了下去。 也不知道安娜和罗威尔船长情况如何,他们会不会也像自己一样,在坠海之后漂流到了陆地上;又或者是他们并没有摔下大海,而是开着船抵达了伯德维,然后找人来寻找自己。 她所期望的,是后者。 “约翰,你看,天气变了。” 另一个男人指着头顶的天空,语气听起来有些不太好。 闻言,莱拉也抬起头。 厚重的灰色云层从不远处飘来,一点点吞噬了原本湛蓝的天空。 天色瞬时阴沉下来,海风也没有了先前的温和,卷着豌豆大小的雨滴砸在脸上。 她裹紧身上单薄的外套,望着越来越低的云层,心情越发不安。 渔船在海面上颠簸得越来越厉害,船员们赶忙收紧船帆,风声、雨声混在一起,这让莱拉不禁想起自己第一次坠海时画面。 那时,天气也是这样糟糕。 头顶上空阴云笼罩,豆大的雨点砸下来,渔船在剧烈摇晃,莱拉不得不抓紧桅杆,视线眺望远方。 黑色的海浪翻滚汹涌,她清楚为什么原本平静的大海会在眨眼间变成这样。 是西奥多,是它不想让她离开海岛。 难言的愤怒涌上心头,可她毫无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海浪的攻势越来越凶猛,老旧的渔船早已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眼看渔船要被滚滚而来的巨浪掀翻,莱拉无法做到坐视不管,她不能再任由西奥多闹下去,这些人是无辜的。 她深吸一口气,摇摇晃晃地走到围栏旁,冲着翻滚的海面大喊:“西奥多!我跟你回去!求你不要伤害无辜的人!” 话音刚落,熟悉的巨大影子从船下一闪而过。 “西奥多!” 她紧盯着水下的影子,心中的情绪除了愤怒,还有无奈。 看来,西奥多是真的非她不可了。 不顾船员们震惊的目光,莱拉纵身一跃,跳入海水中。 扑通—— 她掉入水中,低头,果不其然看到了西奥多。 它游过来,庞大的尾鳍顺势缠上她的腰,力道不轻不重,刚好将她稳稳圈住。 西奥多抱着她,以极快的速度朝着海岛的方向游去。 随着他们远去,刚才躁动的海面逐渐平息,乌云也缓缓散去,露出澄澈的蓝天。 船长约翰扶着围栏,脸色苍白,还没从刚才发生的事中回过神来。 “船长,您还好吗?” 劫后余生,船员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约翰回过神,紧握围栏的双手还在发抖。 他想起来,就在刚才,风浪最为汹涌的时候,似乎瞥见水下游过一道硕大的黑影,它的轮廓远超于他见过的任何海洋生物! 恐惧在心中蔓延,他缓了很久才勉强开口:“快!把船开远!离开这片海域!” 他急促地喊道,声音里难掩惊恐。 船员们也早已吓得魂不守舍,闻言立刻各司其职,调转船头,朝着远离海岛的方向疾驰而去,就像身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追赶。 “咳咳咳!!” 莱拉趴在岸边,努力呕出刚才吞下的海水。 “为...为什么?” 西奥多的半边脸藏匿在海水里,视线牢牢锁在岸边的金发少女身上。 它很生气,非常生气。 属于它的雌性竟敢妄想离开,而且还和其它雄性靠得那么近! 若不是她出面劝阻,它一定会毫不犹豫地选择毁掉那艘碍眼的船,然后吃掉所有出现在她身边的雄性生物! 莱拉没有回应它的质问,她狼狈地从沙滩上站起来,浑身湿透,远望着渔船远去的方向,心底翻涌的愤怒与无奈交织在一起,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现在,她不想理会西奥多,甚至不想再看它一眼。 莱拉失了魂般,转身钻进了岛上的丛林深处,纤细的身影很快隐没在茂密的枝叶间。 这一躲,便是好几天。 西奥多每天都守在岸边,用低沉的嗓音呼唤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莱拉却始终没有给它任何回应。 莱拉...它的莱拉... 西奥多慌了神,试着用海妖独有的尖啸逼迫她出来,毕竟,它上一次就是这么做的,它的莱拉无法忍受这样的叫声,所以,这次也一定会有用的。 西奥多攀上礁石,仰天发出刺耳的尖啸。 尖啸声再一次惊飞了海岛上的飞鸟,它们煽动翅膀,飞向远方。 这一次,它的方法没有成功,丛林入口处的树叶依旧平静,它的莱拉没有出来。 恐慌瞬间淹没了西奥多,它从未如此害怕过,担心她在丛林里是否遇上了危险。 “莱拉...莱拉...不...不...不要...不理...我...” 西奥多游向岸边,第一次,它如此痛恨自己没有一双人类的双腿。 它爬行得异常艰难,双手深深扣进太阳暴晒过后滚烫的沙子里,拼尽全力拖动着笨重的身躯,一点点爬上岸。 它是海洋生物,常年浸泡在海水里的皮肤细嫩,粗糙滚烫的沙砾刮磨着腹部的皮肤,痛得它蹙起眉心,但它不在乎,它在乎的是莱拉。 莱拉...莱拉... 丛林深处的水潭边,莱拉其实听见了西奥多的呼唤。 直到现在,她心里的愤怒还没有消失,不想看到西奥多,便索性把自己沉进潭水里,用水隔绝它尖锐的啸声。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总不可能一直躲在森林里。 莱拉叹了口气,从水里钻出来,胡乱擦干身上的水渍,穿好衣服。 这次,她想和西奥多好好谈谈。 她刚踏出丛林,看到沙滩上的西奥多,愕然地瞪大了眼睛。 沙滩上,西奥多正艰难地朝她这里爬来,腹部的皮肤被沙砾刮蹭得通红,甚至还渗出了淡淡的蓝绿色血迹,双手沾满沙砾。 它这么执着的吗? 莱拉神色怔怔,心情忽然变得很复杂。 她不明白,西奥多到底喜欢自己什么?她和它之间是截然不同的物种,难道还存在着所谓的一见钟情? 西奥多看到她,眼神一亮,爬来的速度快了许多。 “莱拉...” 它艰难爬到莱拉身边,抬起沾满沙砾的手,抓住她的裙摆。 “不要抛下我,莱拉。” 西奥多的声音沙哑,这是它第一次说出一句完整而流畅的人类语言。 莱拉嘴唇紧抿,注意到有几滴透明的眼泪从它的眼角滚落,划过瘦削的面颊。 Chapter08:发情期(三·微) “西奥多,你先回到海里,我有些话想和你谈谈。” 莱拉声音平静。 西奥多抓着她裙摆的手顿了下,抬头,对上她平静的视线,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犹豫了下,终究还是松了手。 它拖着笨重的身躯回到海里,上半身露在水面之上,目光牢牢追随着她的身影。 莱拉在岸边蹲下身,与它平视,语气无奈:“西奥多,我和你之间,是绝对不可能的。” 说着,她站起来,指着自己:“你瞧,我很瘦小,无法承受你的...身体,所以,你该在自己的族群里找一个适合你的雌性,而不是我。” “不...不要...抛下我,莱拉。” 西奥多摇着头,眼泪又填满了眼眶,声音哽咽,反反复复重复着这句话,全然听不进她的劝说。 莱拉被它执拗的一面弄得心烦,既然这样,那就别怪她了。 “我真的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西奥多,我...我无法生育,况且我根本不喜欢你,我喜欢的是人类男性,而不是一个海妖。” 她说。 西奥多怔怔地看着她,眼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她说完这些话后碎了。 它捂着心脏的位置,眼眶里泪光闪烁。 它这里好疼,疼得它快要喘不过气了。 “你...你听...听听我...我的心跳...” 即便她将话说得这么直白,它也还是不愿意放弃,它伸出手,抓住莱拉的手腕,将她的手按在心脏的位置,磕磕巴巴地说:“只...有看...到你...它才...才...会跳...得...快...莱拉,我...我...只想...只想...拥...有你...这...这一个雌...雌性...” 指尖清晰地传来到它胸腔下的心跳声,急促、有力,拥有着蓬勃的力道,震得她指尖发麻。 莱拉摇头,缩回手。 她对西奥多没有半分爱情,从头到尾,她只想回到父母身边,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她语气决绝干脆:“我不喜欢你,西奥多,你这样纠缠,只会让我讨厌你,永远都不想再看到你。” 西奥多瞪大眼睛,眼里的光彻底黯淡了下去。 它垂下头,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它徐徐转过身,慢慢沉入海中,不见了踪影。 见它离开,莱拉长长地舒了口气。 这次,它应该彻底放弃了吧? 当初,她就不应该给它取名字。 老话说,人一旦为谁赋予了名字,彼此之间便会产生羁绊,眼下,这话还真灵验了。 “算了,就这样吧。” 她回到树林里,打算在岛上静静地等待,盼望能再遇到一艘路过的渔船,带她离开。 第二天夜晚,又是一轮满月悬在海面之上。 原本平静的海水掀起浪来,西奥多满身伤痕地躺在那里,暗色绸缎一样的长发在水里飘浮。 “西奥多?” 莱拉毫无防备地走过去。 熟悉的香气逼近,西奥多睁开眼睛,它的眼神很奇怪,和满月那晚如出一辙,翻涌着野兽般的狂躁与偏执。 莱拉来不及后退,脚腕就被它死死扣住,它的力道很大,快要要捏碎她的骨头。 西奥多手心的皮肤有着海水的凉意与奇异的冷腻触感,冷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达...西奥多!你放开我!” 莱拉向后倒退,不想身体由于惯性向后倒去,一下重重摔在沙滩上。 脚踝上的力道分毫未减,反而因她的挣扎愈发收紧。 她不喜欢西奥多皮肤的触感,湿冷又滑腻,尤其它指缝间的蹼膜,摩挲着她的肌肤,说不出的怪异。 莱拉双手撑在沙地上,卖力挣扎着想要挣脱它的桎梏:“西奥多快松手!你弄疼我了!” 海浪一次次地漫上来,打湿她的裙摆。 西奥多从浅滩中缓缓撑起身体,长长的头发遮去了大半张脸,它的动作有些僵硬,露出的肌肤上满是深浅不一的伤痕,有些还在渗着淡淡蓝绿色的血丝。 它的双手爬向她的腰间,紧紧扣住,俯身下来,将头贴在她起伏的小腹上,潮冷的呼吸穿透单薄的裙子,冻得她牙齿发颤。 “莱拉...” 它的一只手抚上她的脸颊,掌心的湿滑触感让莱拉下意识偏头躲开。 “莱拉...” 西奥多抓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吻,一双藏在头发下的眼睛从始至终都没有从她身上离开过。 苍白的皮肤;阴郁的眼神;鬼气森森的样子让莱拉无比后悔走到它跟前来。 “西奥多,放开我,求你。” 莱拉皱着眉,尝试推开它。 “不...” 它摇头,薄唇贴上的脖颈,舔舐、亲吻。 莱拉看向头顶的月亮,果然,又是一轮满月。 她算是摸清了海妖发情期的规律,每逢满月,它们就会陷入发情期,寻找合适的雌性交配。 “难...难受...莱拉...” 它的体型太过庞大,衬得怀中莱拉尤其娇小。 莱拉的眼神不自觉向下一瞥,如同她猜测般,西奥多正处于躁动的发情阶段。 比她手腕还要粗长的生殖器在她腰间来回磨蹭,月色里,还能清楚地看见藏在表皮下方跳动的血管。 “唔...莱拉...” 西奥多俯身抱紧莱拉,一个个急切的吻落在她的颈间。 “西奥多,你冷静点,我...我用手帮你。”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莱拉轻车熟路地握住它的其中一根生殖器,缓慢、有规律地上下撸动、套弄。 她的手温暖柔软,西奥多趴伏在她的身上,呼吸粗重,很快就在她手中射出许多粘稠的液体。 “可以了吗?” 莱拉甩了甩手,想将手上黏糊糊的液体甩干净。 “不...” 西奥多浑身滚烫,双手撑在她身边两侧,遵循着雄性生物的本能,塌腰耸动。 莱拉脸颊通红,低头看见压在她小腹上的男性器官,翕张的小孔里,不停有液体流出,浸透她的裙子,将她的裙子弄得皱成一团。 “好...难受...莱拉...帮...帮帮我...” 西奥多的声音隐约染上哭腔,它睁开眼睛,海水打湿的睫毛都在轻颤。 莱拉有些疑惑,明明上次这样做之后,它的欲望很快就消退了,为什么这次却不行了? “莱拉...” 它低头含住她柔软的嘴唇亲吻,声音几近崩溃:“莱拉,我...真...真的好难受...” 她被它吻得大脑变得有些晕晕乎乎,索性伸手再次握上它的性器,快速地套弄。 “不...不...还是不...够...” 西奥多宽厚的背脊肌肉隆起、绷紧,欲望无法得到疏解,它根本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伸手就去撕扯她单薄的裙子。 刺啦—— “西奥多!” 莱拉感到深深的恐惧,拼命拽紧自己的衣服,然而,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她的一切反抗都是徒劳,只能眼睁睁看着裙子的碎片在海水里慢慢飘远。 西奥多已然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包括莱拉的反抗。 它轻而易举地就将莱拉的裙子撕得粉碎,伸手握住她饱满的胸乳。 “西奥多!!!” 莱拉眼里泪光闪烁,她大叫着,试图唤回它的理智。 西奥多早已被发情期导致的欲望所操控,握住她的胸乳,低头亲吻。 莱拉握起拳头捶打着它,扭动着身体想躲开它:“西奥多!求你!不要这样对我!” 西奥多充耳未闻,仍旧压着她做着最原始的行为。 巨大的鱼尾分开莱拉的双腿,下腹裂开的缝隙间,那两根尺寸惊人的生殖器探出膜层,圆润光滑的顶端抵上她的腿间,毫无章法地撞着。 异物在腿缝里反复地磨、蹭,莱拉双眼通红,用力推搡着压在自己身上的西奥多:“不,不要这样对我,西奥多,求你...” 想到接下来它要做的事,莱拉的身体抖得非常厉害,被分开的双腿本能地夹在它的腰腹两侧,从而给予了更大的限度来侵犯自己。 头顶,月光如纱,星河璀璨,但是莱拉根本没有去欣赏的心情,她的身体被西奥多撞得仿佛一艘快要翻掉的船,摇晃不止。 “莱拉...莱拉...” 西奥多舔着她的皮肤,腹间的肌肉剧烈收缩,很快,它再次吻上莱拉的唇,龟头抵进她的腿缝里,射出大量的浓白。 莱拉身体一颤一颤地抖着,当她感觉到有凉凉的液体射入了自己的身体里,她哭出了声。 初次与雌性进行交配行为的西奥多恢复了些理智,它看着怀里的莱拉,看到她脸颊上的眼泪,什么也没说,只伸出舌头替她舔掉。 “滚开!” 莱拉一巴掌扇在它脸上,狼狈地挡起胸前的春光,翻过身就要从它怀中离开。 西奥多看见她腿间光洁饱满的阴阜,上面还留有它射出的体液,喉结滚了滚,比上一次更为强烈的交配欲望卷土重来。 莱拉跪在沙地上,还没有完全远离西奥多时,忽然,脚腕又一次被它抓住。 “西奥多!” 下一秒,她又被西奥多拖回了身下,庞大的身躯再次压了下来。 Chapter09:发情期(四·强制) (含强制剧情,慎入) “西奥多!西奥多!” 莱拉疯狂叫喊着它的名字,想要让它恢复理智。 西奥多并未理会,它伸出的双手紧紧抓住她的大腿,分开,高挺的鼻子凑近她腿间嗅了嗅。 它的雌性也发情了。 莱拉以跪趴的姿势跪在那里,身体不停颤抖。 它...它为什么要...要闻...她的那里? 很快,莱拉就知道了它为什么会这么做。 西奥多的唇贴了上去。 它的雌性,它的雌性终于为它发情了。 西奥多沉醉地吸吮着莱拉腿间流出的温暖液体,埋在她腿间的头颅起起伏伏,高挺的鼻梁碰撞着阴蒂,每撞一下,她都会忍不住呻吟出声,双手抓紧身下的沙砾。 西奥多的长舌从穴口的小孔钻入,灵活地挑逗着她的每一寸敏感地带。 “唔...” 莱拉的身体瘫软下去,她大口地喘息着,无法忽视西奥多灵活的舌头所带来的极致快感。 好酸好舒服... 她情不自禁地扭动细腰,身体叫嚣着想要更多、更多。 身后,西奥多用力吸了下她肥嫩的穴,抽出舌头,拖过她的腰,俯身压下:“莱拉...莱拉...” 莱拉绷直了脊背,欲望作祟下,她根本没有意识到西奥多要做什么。 西奥多亲吻着她的头发,将两根生殖器合为更粗壮的一根,塌下腰,握住性器,将龟头抵上去,缓慢地刺入。 “啊!好痛!” 巨大的体型差下,西奥多刚挤入半个龟头,莱拉就已经痛到浑身不停发抖。 太大了! 莱拉疼得脸色苍白,欲望消退,她的小穴也慢慢变得干涩,让本就进入得十分困难的西奥多这会儿入得更加艰难。 “不...不要...” 她试着往前爬,但她每往前爬一次,西奥多就会扣住她的腰再将性器挤入一分,直到龟头完全挤进小穴。 感受着里面的温暖与柔软,西奥多颈间的鳃抖动得越发频繁。 “好...好痛...西奥多...我...好痛...” 莱拉的守臂无力地撑在地上,腰腹被它的大手掐着无法逃离。 西奥多已然听不见外界的任何声音,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完完全全地占有眼前美丽又弱小的雌性。 它拍动着鱼尾,一点点用地自己的生殖器将莱拉的身体填满。 比她手腕还要粗的肉棒将莱拉的小穴撑开到一种不可思议的程度,她痛苦地闷哼出声,根本无法反抗比自己大上许多的雄性海妖。 “莱拉...” 西奥多重重一挺紧实的腰腹,莱拉痛得大叫一声,身体彻底被它粗硕性器所填满,不留一丝缝隙。 好胀! 莱拉紧皱眉心,满脸痛苦,没有感受到任何性爱所带来的欢愉感。 这就是她为什么要拒绝西奥多的原因,尺寸的不匹配,痛苦的只会是她! 西奥多趴在她背上, 循着本能耸动腰腹。 虽然还有一半生殖器留在外面,但它也满足了。 白嫩的臀被它撞得通红,莱拉垂着头,瞥见西奥多那根尺寸惊人的性器正在自己体内蛮横地进入、侵犯着。 它的性器形状特殊,龟头下方一圈肉刺在进入她的身体后变得有些硬,前前后后地摩擦着她的敏感点。 所以很快的,它刚插入时痛感早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她根本无法抗拒的阵阵快感。 干涩的小穴慢慢流出水来,她听见了从彼此的交合处传来的,淫荡的咕叽声。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莱拉羞耻地掉下眼泪,两世为人,她还是第一次被一个非人类生物压在身下,幕天席地地进行着最原始的交配行为。 “莱拉...我的莱拉...” 西奥多抚摸着她的金发,嗓音喑哑地呼唤着爱人的名字。 莱拉紧抿唇瓣,不想失去最后的底线。 “莱拉...不要抛下我...” 西奥多腰腹耸动得迅速,每一下都入得极深。 莱拉哼哼着,最终还是无法抗拒性器在身体里摩擦时所带来的极致快感,唇边溢出几声婉转的呻吟。 “莱拉...” 西奥多睁开眼睛,看着她漂亮的身体曲线与金色的头发,腰用力一挺,龟头直抵深处,射出大股粘稠白浊。 莱拉被那一下撞得双目失神,小腹抽搐着在它身下迎来上辈子和这辈子的第一次性高潮。 西奥多伏在她身上大口地喘着粗气,莱拉本以为它会就此结束发情期,结果令她没想到的是,它的发情期会如此漫长且不知疲倦。 刚射完的性器还硬得厉害,没有半点疲软的迹象。 在体内旋转的性器又重重蹭过她的敏感点,莱拉小小地惊叫一声,被西奥多翻过来面向它。 它低头趴在她的胸前,痴迷地盯着她那双和大海相同颜色的眼睛,窄腰再次有规律地耸动起来。 莱拉忍不住呻吟出声,想想又觉得羞耻,干脆抬手捂住自己的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 她想别开头不去看西奥多,但是它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发情期滚烫的手指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看着自己:“看...着我...莱拉...我...想让...让你...永远...看着...我...” 她顶着双哭到通红的眼,狠狠瞪着它。 西奥多愉悦地扬起嘴角,俯身伸出舌头,舔弄着她的唇与裸露在外的每寸肌肤。 它用舌头临摹着她的唇形,继而用滚烫的唇包裹住她的唇瓣,去含去舔,唯独不会去咬,只因它的牙齿太过锋利,那样的话会伤害到她。 “不...不要...” 莱拉的双腿夹在它的腰间,伴随着它每次沉腰深入,她的小腹都会抽搐得十分厉害,又酸又痒。 西奥多似乎很喜欢她的胸,这会儿根本不愿意松手,反而更加卖力地揉弄着她饱满的乳房,捏着乳尖反复搓揉。 不知道为什么,它很想舔一舔她的乳房是什么味道... 在莱拉震惊的目光中,西奥多低头含住了她的乳尖,虽然它收起了口腔里的尖牙,但就在刚刚,她的乳尖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它的牙齿划出了一道小小的伤口。 好在西奥多的唾液拥有治愈伤口的能力,她还没来得及喊痛,伤口就被它的唾液愈合。 西奥多的长舌裹住小小的乳尖吮吸,它沉醉地眯起眼睛,从乳孔里品尝到了淡淡的香味,这个味道让它深深迷恋,不愿意吐出。 莱拉爽得头皮发麻,不由自主仰起脖颈,将自己的胸往它唇边送得更近几分。 好舒服... 她从未觉得被人含着乳房也会这么快乐。 身下,西奥多又粗又硬的性器仍在不停歇地捣弄着她的小穴。 它插得很满,从身下传来的,源源不断的、强烈的饱胀感让她几欲发疯,它每深入抽插一下,她都会忍受不住地呻吟出声。 “哈啊...嗯...受...受不了了...” 莱拉的大脑已经变成一团浆糊,分不清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甚至还主动伸出胳膊,勾住西奥多的脖颈,双腿将它的腰缠得更紧。 “莱拉...莱拉...” 西奥多将脸埋进她的颈窝,贪婪地嗅着属于她身上的香气。 它掐着她的腰,身下交合处撞击的力道又重又狠,像是要将她撞飞出去,胸前两团绵软的乳肉如柔更是被它撞得不停晃荡着。 “嗯啊~” 莱拉面色朝红,西奥多一边重重地抽插着,一边低头含住她粉嫩的乳尖,含在嘴里用力地吮吸,直吸吮得乳尖又红又肿。 汹涌的快感让莱拉几乎忘了自己一开始是无比抗拒与它交配的,而现在,她却心甘情愿地躺在它身下,任由它胡作非为。 她的小腹酸软,尖叫出声:“不...太快了...我...我要到了!” 交合处涌出一股黏腻而温热的液体,西奥多愣了一瞬,随即欣喜地瞪大眼睛。 它的鳃急促地颤动起来,从喉咙里发出低沉、愉悦的喘息声,随即将剩余的半根性器完全没入她的身体,捣进宫口。 它插得太深,莱拉双眼一翻,指甲在它的胳膊上留下几道抓痕。 她颤抖着,意识朦胧间,她感觉到西奥多将大股的精液射入了她的子宫,射得又多又浓。 不知何时,海上又下起了大雨。 莱拉还在大口地喘息着,西奥多鱼尾一卷,将她带入了海水中。 她的双腿架在它的腰间,双臂用力抱紧它的脖颈,她将下巴搭在西奥多的肩头,没再抗拒它。 西奥多一边吻着她的唇,一边扶着自己的生殖器嵌入她的身体。 “唔...” 突然的异物入侵所带来的饱胀感比刚才还要强烈,她闷哼一声,张嘴咬在西奥多的肩膀上。 她的身体里留有西奥多的精液,所以它这次进入得十分顺畅,硕大的龟头势如破竹,笔直地撞开穴腔里湿软的肉。 莱拉抱着它,看着近在咫尺的,西奥多这张苍白、阴郁、英俊的面庞,心情很是复杂。 她,会怀上西奥多的孩子吗? 西奥多托着她的臀,闭眼向上顶弄着。 两人沉在海水中,每一次海浪拍来,它都会借用海浪起伏的弧度,将自己深埋她体内的生殖器送得更深。 穴里层层迭迭的软肉含着它的肉棒,紧致的穴腔用力吸吮,它根本克制不了自己的欲望,低头索吻。 莱拉没有拒绝它,张开嘴,与它唇舌纠缠。 得到她的回应,西奥多兴奋极了,抱着她钻入水中。 水中,她看见自己的头发与西奥多的头发纠缠在一起,看见自己与它离海面越来越远,然后被它用鱼尾缠住身体,沉入水中,亲吻、交配,一切的一切,让她有些分不清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她做的一场梦。 莱拉迎合着它的吻,在快要窒息前,西奥多抱着她游向海面,任由雨水砸在身上。 “莱拉...我的莱拉...” 西奥多按着她的腰向上抽插、捣弄着,直到莱拉昏过去前,它也没有叫停这场漫长的性爱。 Chapter10:逃(一) 不知道过去多久,莱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天色已经大亮,刺眼的阳光晃得她有些头晕眼花。 她艰难地撑起身体,留意到帐篷旁的叶子上有几只特别肥美的椰子蟹,四处看了看,并未发现西奥多的影子。 莱拉扶着腰,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脸上热意上涌。 她竟然真的和一个海妖发生了关系! 想到昨晚自己在西奥多身下不断呻吟的画面,莱拉不由得捂住脸。 还好这是座孤岛,没有别的人在,不然的话,她一定会羞愤到自杀! “算了,先不想那么多了,填饱肚子最重要。” 她刚想要起身,一阵酸痛便从四肢百骸蔓延开来,四肢关节尤为严重,动一下都酸痛得厉害,仿佛被车子碾过一样。 “该死的西奥多。” 她低声咒骂了一句。 在下次满月到来之前,就算不能离开这座岛,她也要想办法离西奥多远远的,不然的话,她肯定要年纪轻轻死在这儿了。 原本莱拉还觉得饿,想将椰子蟹烤了吃,但身体的酸痛实在难以忍受,只好重新躺回去。 阳光透过帐篷的缝隙落在身上,温暖得让人昏昏欲睡。 莱拉枕着胳膊,皮越来越沉,没多久便再次昏睡过去。 只是她未曾注意到,在她裸露的肩膀上,有一圈淡淡的牙印。 与此同时,深海之下。 西奥多正在海中为莱拉猎捕她爱吃的鱼虾。 浮动的海草与珊瑚之间,又窜过一道与西奥多极其相似的黑影。 它的速度极快,在西奥多身边绕来绕去。 西奥多蹙眉,望向它。 而它,也在西奥多看过来时停了下来。 二人面对面,相似的体型,相似的外貌,唯一不同的是西奥多有着挺拔的鼻梁与蓝黑色的鱼尾、鳞片,而另一个家伙,与那晚莱拉所看见的海妖一模一样,没有鼻子,只有两个黑色的小孔嵌在脸上,看起来更像是海妖。 西奥多与它对视,许久后,它张开嘴,露出满嘴的尖牙。 西奥多没有理会它的愤怒,带着捕猎的新鲜鱼虾想要重返岸边。 但它还是缠了上来,肋骨两侧的鳃不停抖动。 西奥多被它缠得心烦,巨大的鱼尾一甩,将它狠狠拍远。 岸上,莱拉还在熟睡,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呼吸均匀而绵长。 西奥多静静守候在一旁,偷偷伸出手指指尖勾住她的一缕长发。 莱拉,它的莱拉... 莱拉醒来时,夜色已深。 她这一觉睡得也是够长的。 莱拉伸伸懒腰,西奥多刚好从泛着粼粼月光的海里冒出头来,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肩膀上。 见她醒来,它赶紧游过来,将捕猎来的鱼虾递到她面前,喉结滚动,吐出磕绊的音节:“饿...吃。” 她本想对它说些什么,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 一天没有好好吃饭,昨晚又被消耗掉了大半体力,她现在连生火的力气都没有,现在也顾不上那么多,直接从它手中接过鱼虾生啃起来。 鱼肉鲜甜,倒也不是那么的难以下咽。 吃饱喝足,莱拉瘫在那里,什么也不想说,也不想动。 太累了,她真的太累了。 西奥多的鱼尾在水里扫过,带起细碎的水花。 “莱拉。” 它用尾鳍缠上她的双腿,不顾她的抗拒,将人直接拖入怀中。 它俯身贴近,凉凉的唇瓣在她的脸上蹭来蹭去,眼神里满是纯粹的渴望,似乎想要索吻。 莱拉下意识抬手推开他,眼神慌乱且抗拒。 她还记得昨晚发生的事,鲁莽的交配行为她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也不想再体验一次身体快要被撕裂开般的痛。 “莱拉...” 西奥多将脸贴上她的肚子,感受着她的体温。 片刻后,它抬起头:“莱拉,我...爱你。” 这三个字被它说得有些生涩磕绊,却又足够认真。 莱拉怔怔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淡淡的。 她的目光越过他的肩头,望向远方黑沉沉的海面。 逃离这座孤岛的念头从未有过半分动摇,她绝对要离开这里,绝对。 虽然西奥多对她很好,每天都会从海里抓来最新鲜的鱼虾、最清甜的贝类送到她面前,可她不属于这里,不属于大海,更不属于西奥多。 她想念父母,想念集市上飘出来的面包麦香、鲜花摊上的花香;想念陆地上食物;更是想念与自己从小相识的玩伴们。 所以,她必须离开这里。 接下来的几天,莱拉依旧对西奥多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它找来食物,她便默默接过吃干净;每当它想靠近些,她就会以各种理由拒绝它的亲昵。 西奥多不在乎这些,只是每天依旧准时出现在她的身边,为她捡拾漂亮的贝壳与海螺;会在她夜里熟睡时,安静地守在她身边。 它的所有行为莱拉都看在眼里,面对它的示好,她的心情非常复杂。 第五天,乌云笼罩在海岛上,淅淅沥沥的雨点落下来,砸在身上又冷又痛。 莱拉趁着雨势稍小时,钻进海边的树林里,站在巨大的叶片下躲雨。 雨声密集,她抱着自己的胳膊,冷得瑟瑟发抖。 她从伯瀚姆离开时正是夏天,带走的衣服也都是单薄的夏装,现在,这身单薄的夏装根本无法阻挡海岛上的冷风和雨水。 “冷死了...” 莱拉蹲下来,冷到牙齿都在发颤。 咦? 余光中,她瞥见一丛茂密的灌木里发现许多黄色的小果子,外观像是覆盆子。 连着多日都在吃海鲜和椰子,她早就馋水果馋得不行。 莱拉冒着大雨走过去,摘了许多抱在怀里。 野果的香气浓郁,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这些果子一定很好吃。 雨势稍缓时,她回到岸边,擦干净果皮上的雨水。迫不及待咬下一口。 口感出乎意料的怪异,没有预想中的甘甜,反倒有一股生涩的苦味。 是还没熟透吗? 她不肯死心,又挑了两颗扔进嘴里细细品味。 “呸呸呸!” 果子的苦涩味刺得舌尖发麻,莱拉皱眉正要将果子丢开,起身的瞬间,一阵眩晕袭来。 她扶着昏昏沉沉的脑袋,眼前的景色一时之间变得扭曲、模糊。 她来不及将果子丢远,身体便直直地倒了下去,意识沉入无边的黑暗。 这一睡,便是整整一天。 醒来时,海岛上的雨已经停了,莱拉看着散落一地的黄色果子,心底一阵后怕,连忙爬起来将剩下的果子全都扔进了远处的海里。 还好这些果子毒性不大,只是害得她昏睡了一天,不然的话,她就要被毒死了。 次日清晨,莱拉习惯性地目送西奥多离开的背影,在它走后,与往常那样眺望着远处的海平面。 这一次,她的期望没有落空,远处一个小小的黑影闯入了她的视线。 是一艘渔船。 它停在了那里,好像在定点捕鱼。 莱拉的心脏瞬间狂跳起来,欣喜若狂的同时,之前试图逃离却被西奥多拦下的记忆涌上心头。 她深吸一口气,刚才被她丢进海里的黄色小果子重新飘到了腿边。 黄色的果子在水里沉沉浮浮,一个计划在她脑海中成型。 这次,她一定能成功离开这里的! 渔船为了能多捕些鱼,会在同一个地方停留两三天,她就可以想办法让西奥多吃下这些会令人昏睡的果子,自己就可以趁它昏睡之际,坐船离开。 想到可以离开海岛,莱拉根本无法控制脸上的表情,她将水里的果子重新捡回来,然后静静等待西奥多回来。 深夜,西奥多按时出现在了她身边,它最近心情很不错,时常会向莱拉展示自己漂亮的鱼尾。 她看着,想到曾经看过的科普。 在自然界中,雄性生物总会为了赢得交配权,用尽浑身解数向雌性展露自身的魅力,比如美丽的羽翅;比如...漂亮的鱼尾,所求不过是让雌性能够看上自己,获得交配权。 而西奥多现在的行为恰好应证了这一点。 它,在向她求欢。 莱拉抬头,距离满月大概还剩一两天,如果她没能在满月之前离开,她肯定还会被西奥多缠上。 莱拉钻进礁石洞里,朝着西奥多伸出手:“西奥多,过来。” 西奥多没有半点犹豫,甩动鱼尾靠近。 莱拉撩起它颈边的头发,指腹轻轻摩挲着它的鳃。 西奥多浑身一颤,闭上眼睛,将脸埋入她的手心来回地蹭。 “西奥多...” 莱拉主动凑近,唇边呼出的热气让西奥多一时失神。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西奥多浑身一僵,显然没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原本紧闭的双眼瞬间睁得滚圆,短暂的震惊后,它加深了这个吻。 在西奥多沉浸在她突如其来的温柔中时,莱拉咬破藏在舌下的黄果子,将果肉与汁液尽数渡进它的嘴里。 西奥多下意识将野果的汁水吞进了喉咙,苦涩的味道在舌尖散蔓延,它眨巴着眼睛,问:“那...是什么?” 莱拉拍拍它的脸,眼见着它他的眼神在一夕之间变得涣散,身体软软地倒在礁石上,陷入了沉睡。 “西奥多?” 莱拉凑近看了看,在它耳边喊了几声。 见它没有任何反应,立即灌了口椰子汁漱口,然后熟稔地点燃柴堆。 火势渐大,她将新鲜的树叶盖在上面,新鲜的树叶燃烧后冒出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幸运的是,没过多久,那艘渔船被狼烟吸引,朝着海岛的方向而来。 “救命!快救救我!” 莱拉在沙滩上挥舞着双臂,与甲板上的男人对视的刹那,眼泪竟不自觉地掉了下来。 “年轻的小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面容和善的船长看到她时,一脸惊讶。 “我...我很难向您解释,求您,带我离开这里吧!” 她声音哽咽,眼泪夺眶而出。 “上来吧,可怜的孩子。” 男人将她带上了船,登上甲板前,莱拉回头望了眼被礁石挡住的西奥多,垂下了眼睛。 登上船,船长的妻子为她准备了一杯热茶和面包,心疼地抚摸着她日渐干枯的金发:“真是个可怜的孩子,在岛上的生活一定很难吧?” Chapter11:逃(二) 莱拉捧着茶杯,重重呼出一口热气,点头,说:“谢谢,另外,我叫莱拉·罗宾斯,一个多月前我因为遭遇了海上的风暴,不幸掉进了海里,醒来时就发现流落到了岛上。” “那这些日子你是怎么生存的?毕竟你看起来这么瘦小。” 女人将干燥温暖的外套盖在她的身上,问。 “我...我用了好几天的时间学会了捕鱼,这些天我都是靠捕来的鱼和椰子度过的。” 她拢紧肩上的外套,绷紧的肩与神经松懈下来。 “...你放心,我们一定会送你回家的。” 船长道。 “谢谢你们。” 莱拉抹了把眼泪,见身后的海岛离自己越来越远,心情是前所未有过的轻松。 再见了,海岛。 再见了,西奥多,不,应该是永远不见。 大概是喂给西奥多的野果效果很好,在海上航行的这些天,大海是平静的,没有暴雨、没有翻滚的海浪,更没有海水里游曳的巨大身影。 莱拉站在围栏旁,享受着拂面的温柔海风与阳光。 “我们就快到伯德维了。” 女人玛丽走到她身边,指着远处的陆地,说。 莱拉嘴角上扬,无比期待接下来的美好生活。 她,莱拉·罗宾斯,终于不用被困在荒无人烟的海岛上了。 渔船停泊在港口,莱拉在与玛丽夫妻道别前,从玛丽口中得到了他们的住址,好等回家后,她能送些钱过去,感谢夫妻二人一路的照料。 道别后,她第一时间找去了警察局,向警员说明自己的名字,希望能靠他们找到父母,回到他们身边。 “莱拉·罗宾斯?” 警员抬起头,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目光最终落在她那双罗宾斯家族独有的、纯正的蓝色眼睛上,摸了摸胡须。 “是的,我就是!” 莱拉重重点头。 “好的,请先稍等一会儿。” 警员转身离开,莱拉独自站在喧闹的大厅里,周围人来人往,交谈声、脚步声混在一起。 人声嘈杂,这些天在海岛上的生活,她习惯了安静的环境,重返陆地,她一时还有些无法适应。 “大概三十分钟后,你的父母会来接你。” 警员回到她这里,同时还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谢谢!谢谢你们!” 莱拉抱紧自己,痛哭出声。 半个小时后,一对衣着将就的夫妻冲进警察局,几乎是立刻认出了坐在椅子上的莱拉,当即冲了过去。 “莱拉!我的莱拉!” 女人将她用力抱进怀里,哭到几乎失声。 “妈...妈妈...” 她有一时的愣神,回过神来后,眼泪汹涌而出,抱着女人哭到哽咽。 “我的宝贝莱拉...” 女人亲吻着她的额头,捧起她的脸小心翼翼地抚摸。 “妈妈,我好想你。” 莱拉扬起嘴角,注意到一旁的男人,她的父亲,正双手紧紧攥着帽子。 “爸爸...” 等母亲的情绪稍微缓和,她一下扑进男人怀里,将他抱得很紧。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粗糙温暖的手掌落在头上,莱拉小声啜泣着,抬头,说:“我想回家。” “好,我们回家。” ... 回程的车里,母亲贝瑟妮抱着她的肩,心疼地抚摸着她手心粗糙的茧与消瘦许多的小脸,心疼地问:“这些天你一个人在海岛上,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莱拉吸了吸鼻子,轻声解释:“我学会了捕鱼,也学会了生火,所以饿的时候就自己抓鱼吃,渴了就喝椰子里的水。” 当然,她是不会将西奥多的存在告诉任何人的。 话音刚落,贝瑟妮又忍不住哭了起来,重新将她抱紧,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一遍遍地呢喃:“我的傻孩子,一定受了好多罪...我的莱拉,我的宝贝...” 莱拉往她的怀里钻了钻,闭上眼,贪婪地感受着失而复得的温暖,眼眶湿润。 她终于回家了。 回到罗宾斯庄园,莱拉惊喜地发现安娜也还活着。 “莱拉小姐!您...您还活着!?” 安娜踉跄着冲到她面前,哭得泣不成声。 “别哭了安娜,你瞧,我这不是还好好的吗?” 莱拉将她搀扶起来,说。 “都是我的错!是我没照顾好您,如果那时我将您牢牢抓住,您也就不可能...不可能...” 安娜的脸上满是泪水和鼻涕,哭声断断续续,让莱拉根本插不上话。 莱拉只好轻拍她的后背柔声安抚:“我不怪你安娜,那样的情况下,保全自身才是最重要的。” 既然安娜没事,想必罗威尔船长也平安无事,这样的话,她就放心了。 安娜哭了许久才平静下来,红肿的眼睛里满是心疼,她紧紧牵着莱拉的手,摩挲着她粗糙了许多的双手:“您瘦了好多,我这就去厨房给您做您最爱吃的奶油蘑菇汤和烤羊排。” “好。” 莱拉回到阔别已久的卧室,满室的阳光、熟悉的蕾丝窗帘,还有摆满她化妆品的梳妆台,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么让人怀念。 “得好好洗个澡才行。” 莱拉走进浴室,女仆早已备好温热的洗澡水。 她脱掉身上被海水浸泡过的裙子,把自己沉进温暖的水中,胳膊搭在浴缸上,任女仆用海盐与花香味的精油仔细揉捏搓洗着她的每一寸皮肤。 莱拉靠着浴缸,由另一名女仆为自己清洗着头发。 用的香波洗剂是她最钟爱的一款玫瑰香型,淡淡的玫瑰花香味终于让她有了回家的实感。 时隔一个多月,莱拉从未觉得作为人类会如此幸福,尤其在换上柔软亲肤的丝绸睡裙后,触感舒适得让她不由得眯起眼睛。 “莱拉小姐,午餐已经准备好了。” 门外响起安娜的声音。 “好,我这就来。” 莱拉披上披肩,回到卧室时,安娜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露台的小桌上摆着她的午餐,瓷白的碗中,奶油蘑菇汤的香气浓郁;一旁盘子里的烤羊排外皮焦脆,搭配着新鲜的芦笋与土豆泥,都是她爱吃的。 莱拉安心地落座,一口口品尝着久违的家的味道,满足地眯起眼睛。 海上的食物她早已经吃腻,所以,她以后绝对不想再碰任何海鲜,任何! 饭后,她躺在铺着鹅绒床垫的柔软床铺里,被子带着阳光与花朵的清香,舒适得让她快要睁不开眼。 在岛上的那些日子里,她真是睡够了硬邦邦的树叶与沙砾,两者相比较起来,她永远不会厌弃舒适的床。 莱拉打了个哈欠,心里盘算着睡醒后去一趟母亲经常光顾的沙龙,去那里做个美容,养一养被海岛阳光晒得粗糙的皮肤,再去美甲沙龙做一副漂亮的指甲。 毕竟,她真的已经太久没有好好打理自己了。 睡意朦胧时,她似乎又听见了西奥多悠远低沉的哼唱声与它饱含爱意的一声声呼唤... ‘莱拉...我的莱拉...’ 莱拉腾地撑起身体,惊恐地环顾四周。 铺满阳光的卧室、身上柔软的睡裙,还有床头柜上的花瓶里插着的一束鲜花。 “哈啊...” 她重新将自己摔进柔软的床铺里,抓过枕头,喃喃道:“没关系,一切都结束了。” 她现在回来了,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那些发生在海岛上的事,那些与西奥多有关的记忆,就当做一场漫长而荒诞的梦吧,忘掉它,忘掉西奥多,重新开始属于她的、平静而安稳的生活。 ... 西奥多从昏睡中醒来,舌尖还残留着野果那股怪异的涩味。 它甩了甩头昏沉的脑袋,睁眼的第一时间就是去寻找莱拉。 她并不在礁石洞里。 西奥多回到岸边,等了许久都不见莱拉的身影。 她会去哪里?是去找椰子了吗?还是钻进了树林里? 一丝不安缠上它的心脏,西奥多不再平静,潜入水中,绕着海岛游了整整一圈。 它将每一处海湾、每一片礁石缝隙都仔仔细细寻找了一遍,但都没有找到莱拉。 “莱拉!莱拉!” 它跃出海面,从喉腔中发出尖锐的叫声。 这是它曾用来逼迫她出现的方式,以往只要它这么做,她总会从树林里走出来。 可今晚,她并没有出现。 西奥多在海里焦躁地来回穿梭,尾鳍搅起层层浪花。 她一定是遇上了危险! 西奥多仰望满月,想起上一个满月之夜,它在交配时不慎咬破了她的肩膀,属于人类温热甘甜的血液滑入喉咙,因此,它记起来一件事。 更为古老的传说中,人类与海妖血液交换,海妖便可在陆地上化出人类的双腿,等再回到海里时,又会恢复成海妖的形态。 不过,如果想要化出双腿,需要承受撕心裂肺的痛苦。 西奥多没有丝毫犹豫,它爬上浅滩,月光落在身上。 它清除地听见自己的骨骼在扭转、变化,每一处关节变化都会引起剧痛,每一寸肌肤都会像是被利刃割开。 西奥多死死咬住牙关,最痛苦的还是鱼尾分裂成人类双腿时,像是灵魂也要被撕开。 它再也忍不住,低头狠狠咬在自己胳膊上,腥咸的血液充斥口腔,才勉强压下鱼尾分裂的剧痛。 肌肉扭曲、骨骼重组,蓝黑色的鱼尾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在分化成两条修长的腿。 鳞片慢慢褪去,生出属于人类的细腻皮肤。 “莱拉...” 它松开自己的胳膊,已然血肉模糊。 剧痛消退,西奥多摇摇晃晃地站起身。 刚化出双腿,西奥多还没有习惯,站起来时,双腿还在不受控制地发抖,像初生的幼兽,试探着迈开腿。 “好...痛...莱拉...” 西奥多踉跄几步又重重摔倒。 “不...不行...莱拉...找...到你...” 它不肯服输,执拗地一次次爬起又摔倒,如同当初第一次与莱拉学习人类的语言,专注又倔强, 海浪起起落落间,西奥多已能稳稳地在陆地上行走。 它走遍海岛的每个角落,呼喊着莱拉的名字,喊到声音近乎嘶哑,却始终得不到回应。 最后,西奥多坐在莱拉搭建的帐篷旁,指腹摩挲过她曾坐过的痕迹,现在它才后知后觉地明白。 她离开了,没有向它告别,就这么离开了。 巨大的痛苦笼罩着它,西奥多将自己蜷缩起来,肩膀颤抖,压抑的呜咽声在空寂的岸边上回荡。 莱拉,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抛弃我... 次日,天边泛起鱼肚白,西奥多站起在岸边,眺望远方。 它闭上眼,感知着体内与莱拉的一丝微弱的血液羁绊。 它要找到莱拉,无论她在哪里,它都要找到她。 Chapter12:回家 “莱拉...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西奥多眺望着远方的某个方向,勾起嘴角。 与此同时,远在伯德维的莱拉从噩梦中惊醒。 “怎么了莱拉小姐,是做噩梦了吗?” 安娜贴心地递上一杯温水,问道。 “嗯。” 她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那座海岛,被西奥多控制着,生下一只又一只外貌奇特的类人生物,那种感觉,她可不想在现实生活里经历一遍。 万幸的是,她回到了伯德维,没有沦落为一只海妖的生育工具。 “莱拉小姐不是预约了今天下午一点钟的肌肤护理吗?约好的时间快到了,您快点准备准备吧。” 安娜收回茶杯,离开前不忘叮嘱她不要忘记接下来的行程。 “嗯,我记得。” 莱拉掀开被子,走到窗边一把拉开厚重的窗帘。 花园里的玫瑰长势很好,花朵饱满,叶瓣舒展,草地修剪得平整,可见是下了功夫的。 花园里宁静的景致让她暗自庆幸,还好回到了人类世界,还好在海岛上生活的那些天没有让她迷失自我,对西奥多生出别样的感情。 欣赏够了美景,莱拉转身进了浴室。 浴室里水汽氤氲,莱拉擦掉镜子上的水蒸气,对着镜子梳理头发。 意外间,她的目光落在肩头。 这个是...什么? 一圈淡淡的牙印嵌在皮肤上,痕迹不算深。 她皱了皱眉,没再多想。 吹干头发,莱拉换上新裙子,拎起手包出了门。 她开着父母为自己购置的红色福特车,去了当初经常光顾的美容沙龙与美甲沙龙。 准备回家时,莱拉视线被街边橱窗里的漂亮裙子牢牢抓住,所以,她毫不犹豫踩下刹车,走进店铺挑了几条裙子。 傍晚时分,莱拉心满意足地载着满车的战利品回到家里。 果不其然,只有购物才能安抚她这些天糟糕的心情。 卧室里,她坐在满堆的战利品之间,深深吸了口气,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扬。 有钱人的生活还真是舒服,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为金钱发愁。 她向后倒在柔软的地毯上,抚摸着包装袋里裙子细腻柔软的布料与上面点缀的细钻。 “这才是我的生活。” 她低声说。 窗外的天色渐暗,莱拉想起明天要和一起长大的姐妹们相聚,赶紧洗漱入睡,以免次日醒来时,皮肤状态又变得糟糕。 次日午后,莱拉与好友们聊着近况,茶杯碰撞间,希娜的话题一转:“你们听说了吗?翰明顿那家船业大亨的儿子,前阵子出海玩,遇上了大雾,人失踪了,现在还没有找到。” “天哪,那他的父母一定伤心极了。” 艾琳娜惊呼。 闻言,莱拉握着茶杯的手指紧了下。 海洋,大雾... 这两个词汇连在一起,她有些出神。 西奥多的影子在脑子里短暂地出现后又散了。 意识到自己失态,她抿了口温热的茶,淡淡附和:“那真是糟糕。” 女生们的闲聊总是跳脱,她们很快将话题扯到别处,比如最近新买的帽子;比如最近某位银幕男星又出轨了等等。 莱拉跟着笑闹,把翰明顿的事抛在了脑后。 “对了,半个月后是你的生日,莱拉,你真的单身太久了,需要考虑下是否要来一段浪漫的恋爱或者是约会。” 艾琳娜托着下巴,说。 “...我,暂时没有那个想法。” 莱拉摇头,她并不向往爱情,自己一个人挺好的,况且以她现在的人生角色,不愁吃穿和钱,爱情什么的,她不需要。 “啊...那这样的话,卢卡斯可要伤心了,毕竟他喜欢了你很久。” 希娜与艾琳娜对视一眼,掩嘴轻笑。 “卢卡斯不是在加勒纽斯吗?” 莱拉挑眉,问。 “他早就在一个月前回来了,因为你前段时间不在家,他总是和我们提起你,问你现在过得如何。” 艾琳娜笑眯眯地盯着她,又说:“你真的不考虑考虑他吗?” 莱拉依旧摇头:“等到合适的时间,我想我会主动去发展一段感情。” “好吧,卢卡斯还真是可怜。” “哈哈哈哈。” 说着说着,两人又笑作一团。 半个月后。 莱拉的父母为她举办了一场私密的生日宴会,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富商、政客,还有希娜与艾琳娜口中,从翰明顿远道而来的船业大亨一家。 莱拉跟在母亲身边,一一与来客微笑,交谈。 直到父亲将她们母女二人引到船业大亨的身前。 莱拉对于人际往来感到厌烦,她微微别过脸,揉了两下笑到僵硬的脸。 “欢迎远道而来,赫尔勒先生。” 大人们在一旁交流,莱拉无聊地四处观望。 衣香鬓影,觥筹交错间,她的目光意外地与赫尔勒先生身边的男人在半空中交汇。 四目相对,莱拉微微蹙眉。 他为什么要这么看着她? 年轻人脸上挂着微笑,直直地注视着她。 “介绍一下,这是我儿子杰瑞德。” 赫尔勒先生将男人引到跟前,向她的父母介绍。 他就是赫尔勒家族失踪的儿子? 莱拉端着香槟杯,目光不自觉再次落在他身上。 为什么他看起来会这么眼熟? 他长得和他父母可真是一点也不像,黑头发、白皙的皮肤,黑白分明的眼睛与赫尔勒先生与夫人的灰绿色眼睛完全不同。 他唇形锋利,脸型瘦削,一身妥帖的西装将他包裹得身形挺拔,肩膀挺括,气质有些阴郁。 他总在微笑,极少说话,别人搭话,他也只是点头或摇头,安静地站在父母身边。 杰瑞德察觉到她的视线,抬起头看过来。 莱拉心头一跳,慌忙移开目光,手指下意识攥紧裙摆的细钻装饰物。 她假装望向别处,尽力掩饰自己的慌乱。 杰瑞德的目光没有向她一样移向别处,灼热的视线如一束沉实的光,稳稳落在她的身上。 她根本不敢回头,连呼吸都放轻了些。 他的视线太过直白,落在她的发梢、她的脖颈,最后锁定在她的脸上。 莱拉低头用鞋尖蹭了蹭地毯,试图用小动作掩饰窘迫。 “是啊,自从他回来后就不会说话了,也不知道他失踪的那几天到底遭遇了什么事。” 赫尔勒夫人叹口气,解释了他为什么从开始到现在都从未开口的原因。 原来是这样,不过...难道就只有她发现了他和自己的父母长相并不相同吗?还是说...杰瑞德是赫尔勒夫妇收养的孩子?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宝贝女儿,莱拉。” 父母将她拉到身前,顺着指引,与赫尔勒先生颔首微笑,又朝身旁的夫人弯了弯眼,最后面向杰瑞德时,笑容有些僵硬。 他还在盯着她,嘴角上扬的弧度从始至终都未变过,黑白分明的眼睛像一对泛着冷光的玻璃珠,让她感到心惊。 他的眼神...熟悉得让莱拉后颈发寒,脸色一时变得有些苍白。 “抱歉,我去和希娜她们说句话。” 她几乎是逃着从父母身边离开,躲开他的注视,快步走到角落的人群里找到希娜她们。 身后,杰瑞德的目光依旧黏在她的身上,灼热、黏黏糊糊,她站在那里手脚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一心只想从这里离开。 “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希娜递给她一杯香槟,问。 “...就是有点累。” 香槟的杯壁沁出凉意,莱拉仰起脖颈猛喝了两口。 略有些辛辣的液体涌进喉咙,几杯下肚,她的脸颊很快滚烫起来。 看来无论是当初的自己还是这个世界的自己,都喝不了酒... “我去吹吹风。” 她和希娜二人分开后走去了门外。 伯德维四季温暖,即便是秋天,晚风也是温暖的。 “莱拉,好久不见。” 莱拉刚站定,男人从停稳的车里走出来。 “好久不见,卢卡斯。” 她笑了笑。 卢卡斯走到她跟前,自然地牵起她的手,俯身吻上她的手背,做足了绅士派头。 因为他的出现,莱拉紧绷的肩膀和神经松懈下来,她靠在罗马柱上,半边身子藏在盛放的蔷薇花墙前,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 许久不见,两人的话题绕着舞会、天气转了几圈,卢卡斯忽然顿住,目光认真起来:“莱拉,你知道的,我一直希望我们的关系能更进一步。” 话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他想从她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莱拉低头晃动着酒杯,沉默着许久没有应声:“卢卡斯,我现在并不想太早成为谁的妻子、母亲。” 她的话说得委婉,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进去。 余光中,莱拉忽然瞥见蔷薇花墙后的阴影里,隐约站着个人影。 她定睛看过去,浑身一僵。 是杰瑞德。 他站在暗处,瘦削的轮廓融在夜色里,唯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死死钉在她和卢卡斯相谈的身影上。 莱拉吓得手一抖,香槟杯哐当砸在地上,玻璃碎裂同时,她脚下不稳倒退半步,胳膊擦过蔷薇刺,在皮肤上划出几道细细的血痕。 卢卡斯赶忙上前揽住她的肩膀,蹙眉顺着她的目光望向藏在阴影里的人。 他对上杰瑞德阴郁的眼神,后背也窜起一阵凉意。 Chapter13:夜(一·微) “你还好吗?莱拉?” 卢卡斯抓起莱拉的胳膊,看到她皮肤上的几道划伤,腮帮绷紧,作势要朝阴影里的杰瑞德走过去。 莱拉慌忙攥住他的袖子,用力摇头。 她不清楚杰瑞德是一个怎样的人,不过从他阴郁的气质来看,闹起来的话卢卡斯根本讨不到好。 “卢卡斯,陪我去湖边散散心吧。” 莱拉拽了拽他的袖子,根本不敢看向杰瑞德。 卢卡斯拗不过她,被她拉着快步离开,一路走到庄园深处的人工湖边。 月光落在水面,莱拉注意到湖边有几条小鱼摆着尾巴游过,湖水漾开几圈很淡的涟漪,她忽然想起西奥多。 也不知道它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已经回到了它的族群,找到了一位与它更为契合的雌性? 身边的卢卡斯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莱拉,你为什么不愿意成为我的妻子?我以为我们是合适的。” 莱拉低头,将脚下的石子踢进湖水里,咕咚一声,她说:“我想要自由,不想早早被困在婚姻里生孩子。” 她顿了顿,想到那晚在岛上发生的事,下体被异物贯穿的感觉仿佛还在,她不由抱紧自己的胳膊,肩膀抖了抖。 卢卡斯叹了口气,抬手轻轻摸了把她的头发,语气无奈:“没关系,我可以等,等你愿意的那天。” 莱拉冲他笑笑,等她愿意的话,可能要很久以后了。 两人沿着湖走了一会儿,聊了些无关紧要的琐事,紧绷的心情有所松缓。 回到客厅时,宴会已经正式开始,作为宴会的主角,莱拉被推到中间,不得不接受所有人的注目。 父亲在一旁起哄,让她与杰瑞德跳第一支舞。 杰瑞德笑着朝她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很大,轻轻一握,就能将她的手完完整整地包裹其中。 莱拉硬着头皮将手搭上去,触及他的体温,是温热的,和刚才短暂触碰到时有所不同。 “抱歉,我不太会跳舞。” 莱拉将手搭在他肩上,这才发现他的个子真的很高,足足比她高出一个脑袋和小半边肩膀。 问题是她也不矮,一米七三的个子在他面前竟显得有些‘娇小’。 杰瑞德也将手贴上她的细腰,用力一揽,腰腹相贴,她及时咽下涌到喉咙的惊呼声。 他的身体...可真硬啊。 优美的音乐声中,杰瑞德的舞步笨拙又僵硬,她也是,常常会踩到彼此的脚,然后疼得五官都要皱到一起。 “抱歉,杰瑞德先生,我...我老是踩到你,不如...我们彼此换个人吧。” 好不容易等到一舞结束,她连忙找了个借口,找到人群中的卢卡斯,邀请他跳下一支舞。 卢卡斯会华尔兹,他搂着莱拉的腰,舞步流畅地旋入舞池。 杰瑞德站在熙来攘往的人群里,没再动,一双眼,死死钉在男人搂在她腰间的手上,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 舞曲结束,宾客们陆续送上礼物。 轮到杰瑞德时,他递来一个方形的丝绒盒子。 莱拉无法拒绝,从他手中接过来打开。 丝绒盒里,静静躺着一串粉白色的深海珍珠项链。 每颗珠子圆润温润,大小匀称,一看便知道价值不菲,算得上是全场最贵重的礼物。 作为罗宾斯家族的孩子,她去过很多地方,当初在姑妈身边时,她曾在姑妈的衣帽间里看到一条相似的珍珠项链。 不同的是,姑妈的那条是深灰色的,杰瑞德送她的这条是粉白色的。 姑妈说,这是深海里的珍珠,非常珍贵,一颗都要一百英镑不止,所以杰瑞德送她的这条粗略估算,足有几十颗,可谓是无比珍贵。 “...谢谢,我很喜欢。” 她合上盖子,冲他一笑。 杰瑞德也笑了下,嘴角上扬的弧度不太明显。 但看起来,他的心情应该是愉悦的。 “要放烟花了,莱拉,走我们去三楼露台看。” 还没等她再说些什么,卢卡斯、希娜和艾琳娜拉着她就往三楼露台跑。 楼下的院子里,管家埃蒙德点燃引线。 莱拉捂紧耳朵,咻的一声,绚烂的烟花升向高空炸开,爆炸声里,她往下看,与站在庭院里的杰瑞德对上视线。 他正抬着头,目光穿过夜色遥遥与她相对。 莱拉捂紧耳朵,咻的一声,绚烂的烟花升向高空炸开,爆炸声里,她往下看,与站在院子里的杰瑞德对上视线。 他正抬着头,目光穿过夜色遥遥与她相对。 她的心脏一跳,慌忙转开脸去看漫天烟火,假装没察觉到那道黏人的注视。 等最后一簇烟花熄灭,宾客陆续散去,父母忙着送客,莱拉站在门后悄悄地偷窥。 父母在与赫尔勒一家三口道别,杰瑞德站在车边,颀长的身量与轮廓莫名让她想到二十一世纪的恐怖传说——瘦长鬼影。 虽然他比瘦长鬼影英俊很多的,但是... 她探出半个脑袋,眨了眨眼睛。 杰瑞德又看了过来,这回,莱拉躲得很快,后背贴着冰凉的门板,心脏在狂跳。 难道他的头上也长了眼睛吗? 莱拉拍拍心脏的位置,拖着发疲惫的身体回到卧室,一屁股瘫坐在地毯上。 床边堆着各种礼物,她再次打开拆开杰瑞德送的礼物,将珍珠项链绕上脖子。 冰凉的珠串贴着肌肤,让她想起西奥多曾给她抓的那只海蚌。 她当时只顾着吃肉,蚌壳里的珍珠看都没看就丢了,现在想来,那颗珍珠的光泽和他送的珍珠很像,就连杰瑞德也是,也莫名和西奥多有几分相似的地方。 都是黑头发、白皮肤和黑色的眼睛,要不是她知道西奥多是海妖,不可能来到陆地上,她可能都要怀疑杰瑞德是不是西奥多了。 莱拉摇头甩开脑子里的杂念,将礼物一一收好,洗漱后钻进柔软的被窝。 今晚她太忙了,这会儿沉重的疲惫感涌上来,很快就酣然入梦。 今晚,天气有些糟糕,风吹得湖水掀起不小的浪,连莱拉卧室露台的窗户也是,风一吹,就开了。 床上熟睡的人未曾察觉,颜色柔和的窗帘起起伏伏间,一道高大颀长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立在帘下,轮廓映在窗帘上。 啪嗒— ta向床边走近,俯身打量熟睡着的人。 她很美,金发倾泻,柔软的睡裙勾勒出丰腴的曲线,裙摆下的双腿交迭侧放,隐隐露出腿间饱满的弧线。 呼...呼... 黑影发出沉重的呼吸声,ta欺身而下,修长的双手慢慢抚上她的小腿,一路向上游移,最后停在她的腰间。 ta的双手穿过莱拉的腰间,将她轻轻托起。 粗粝的舌面舔过她胳膊上那几道浅浅的划痕,留下一小片晶莹的唾液反光。 “唔...好痒...” 莱拉动了动身体,又沉睡过去。 ta轻笑了声,温热的唇瓣一寸寸吻过她裸露的肌肤,从锁骨到脸颊,动作温柔又带着极强的占有欲。 最后,ta托起莱拉的双脚,低头吻过她圆润可爱的脚趾,每一个动作都极尽虔诚。 潮湿的呼吸拂过肌肤,ta掀起莱拉的睡裙,双手温柔地掐住她颇具肉感的大腿,然后分开。 她的皮肤、发丝都散发着淡淡的花香,ta将脸深深埋入她的腿间,张开嘴含住腿根处的一处软肉轻柔地啃咬、吮吸。 呼...呼... ta的呼吸紊乱粗重,呼吸之间,ta将女人腿间窄窄的布料拨向一侧,ta的鼻子翕动,嗅到穴缝间散发出温热的花香,咕咚一声,是ta在吞咽唾液。 黑影的头颅埋入莱拉的腿间,舌尖嵌入,像渴了许久的流浪者般,将花径里涌出的少许甜液卷入唇齿,细细品味后再吞入喉咙。 ta的动作温柔,用牙齿轻轻咬住柔软她的阴唇,含吻、轻咬、吸吮,直到将它吸吮得红肿起来,水液越舔越多,ta才肯转移阵地,用灵活的舌头挑弄花瓣之间硬挺的阴蒂。 “唔...不...嗯啊...” 莱拉闭着眼睛,感受到身下传来的阵阵快意,小腹一阵剧烈地抽搐起来,下身涌出的水液顺着ta的下巴滴到床单上,洇开一小片深深的水色。 咕嘟— 隐约的光线里,ta的喉结不停滚动,湿软的舌头重重舔过轻颤的穴,将她的蜜液尽数舔净。 “嗯...哈啊...” 莱拉攥紧枕头,细腰高高拱起,在黑影的舔舐下,在睡梦中被ta舔到高潮。 呼...呼... ta没有着急离开,而是凑到她耳畔,用低到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对她说了些什么,随后便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她的房间里。 莱拉双颊潮红,饱满的胸脯与小腹在剧烈地起伏,许久后,她才平复下来,翻了个身,没有醒过来。 第二天,伯德维城迎来了一场大雨。 雨滴密密匝匝地敲打着玻璃窗,将窗外的绿意晕成一片模糊的色块。 莱拉早早换好出门的衣裳,刚要拿伞出门,桌上的座机突然响了。 “喂?” 她问。 希娜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带着几分焦急:“莱拉,今天我们没有办法相约出门了,卢卡斯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右手骨折了,需要在家好好休息,现在的雨又下得这么大,我和艾琳娜实在是不想出门逛街了。” “没事,对了,卢卡斯的手为什么会骨折?” 她放下雨伞,拨弄旁边的鲜插花。 “我问过了,他并没有说,莱拉,雨停了的话,我们一起去看看他吧。” 希娜道。 “好。” 挂了电话,莱拉望着窗外的雨势叹了口气,无聊地在客厅里踱了几圈,羊皮小高跟鞋在地板上踩得哒哒响。 “讨厌雨天。” 莱拉踢掉高跟鞋,钻进父亲的书房里随手抽出本诗集窝在沙发里,翻了几页又觉得无趣。 “也讨厌读书。” 她索性来到钢琴房,弹奏自己从母亲那里学来的曲子。 琴声混着雨声,舒缓的旋律在空旷的房间里轻轻漾开,有些让人昏昏欲睡。 另一边,赫尔勒庄园— 杰瑞德躺在光线昏暗的卧室里,暗红色的丝绒睡袍向两侧敞开,露出赤裸的、如同雕刻般的肉体。 他握住胯间勃起的性器,上下套弄的动作算不上熟练。 “呃...” 杰瑞德翻过身,弓起宽厚的肩脊,张嘴咬住枕头的一角,发了狠地套弄着胯间的东西。 圆润的龟头胀得通红,顶端翕张的小孔不停涌出黏腻的液体,他重重地喘息着,眉头越皱越深,最终,他叹了口气,平躺下来,系好睡袍。 欲望无法独自疏解,他只能放任欲望继续疯长,仰头望着天花板,喉结动了动,发出几声沙哑的气音。 “莱...拉...” Chapter15:伤 天亮时,莱拉伸手摸向后颈。 昨晚,她做了个很羞耻的梦,她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那座海岛,被西奥多的鱼尾缠起来,拖进了大海里交配。 梦里的西奥多不知道为什么很生气,一口咬在她的后颈上,梦里那种皮肤被咬的刺痛感让她分不清到底是梦,还是真的发生过。 莱拉的指腹在后颈摩挲片刻,终究没再多想。 梦就是梦,再怎么真实也成不了现实。 她起身走进浴室,捧起一把冷水拍在脸上,让自己清醒一点。 享用早餐时,座机响了。 “莱拉!” 艾琳娜雀跃的声音从另一头传过来:“我和乔纳森,就是最近非常受欢迎的那个影星,我和他最近走得很近,你知道吗?他今晚要请我吃晚餐,在伯德维新开的法式餐厅!” 莱拉咬了口三明治,笑说:“那你可得好好打扮,另外,祝你有个浪漫的夜晚。” 挂断电话,莱拉将最后一口三明治咽下。 “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外面天气晴朗,她此时此刻的心情也是如此,非常愉悦。 “今天要出去逛街吗?” 母亲罗莉推开书房的门,看到沙发上的莱拉,有些意外。 “嗯,今天不太想出门。” 她说。 罗莉:“之前提起的那件事我已经向赫尔勒先生通过电话,他说他也很意外自己的儿子为什么会突然想结婚,不过,他还想让我再劝劝你,希望你能和杰瑞德见上一面。” 莱拉放下书,疲惫地捏捏鼻梁:“妈妈,我...不太喜欢杰瑞德先生,他...他太阴郁了,我和他待在一起的时候,会觉得很不舒服。” “是吗?可我觉得他是个不错的孩子,虽然经历过一次意外后没有办法说话,但是...” 罗莉还想再说什么,却被莱拉打断:“妈妈,当我想结婚的时候,我会去主动寻找一个我爱的人,同样爱我的人。” “好吧,妈妈都听你的。” 罗莉无奈地笑笑。 “谢谢你妈妈,愿意包容我的一切。” 莱拉抱了抱她,突然觉得很幸运能重生到这样一个完美的家庭里。 ... 夜晚时分,桌上的座机再次响起,只是这次,电话那头艾琳娜的哭声几乎要穿透她的耳膜。 “发什么事了艾琳娜?” 莱拉将电话拿远了些,急切地询问。 “莱拉...乔...乔纳森就是个混蛋!” 艾琳娜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竟然不顾我的反抗强迫了我!” “什么!?艾琳娜,你先等等,我现在开车去你那里。” 莱拉立即挂断电话,抓起外套往外冲。 “莱拉,你要去哪里?” 罗莉见状,问道。 “我去一趟艾琳娜的家,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了!” 莱拉开车很快赶到了艾琳娜家,门一开,她看见艾琳娜正缩在沙发的角落,身上的衣服非常凌乱,头发也是,裸露的皮肤上都是青青紫紫的吻痕。 她身上时那些痕迹让莱拉愤怒到了极点。 “报警,立刻!马上!” 她走到墙上的座机前,作势就要报警。 艾琳娜却起身死死按住她的手,脸上的妆容糊成了一团:“不,不行...不能报警,这样的话,别人会怎么看我?爸爸妈妈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我...我...” 艾琳娜出生于一个非常传统的家庭,父母将女性的贞洁与名声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所以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可能会被家里人禁足,甚至要被抓到修道院进行身体与灵魂的‘清洗’。 莱拉盯着她哭到红肿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沉默了几秒,莱拉叹了口气,从手包里摸出一把精巧的女士手枪。 这把手枪是她刚成年那天父亲送的,防身用,勒令她必须时时刻刻带在身边。 现在,这把枪应该要起到些作用了。 她将枪拿在手里转了两圈,抬眼与艾琳娜对视,语气严肃:“给乔纳森打电话,让他过来,就说你有话要和他当面说。” 艾琳娜看着她手里的枪,脸色发白,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你...你要对他做什么?” 莱拉笑了下,说:“做什么?当然是让他为自己做的事付出代价,艾琳娜,现在就给他打电话,他做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艾琳娜犹豫了半天,还是在莱拉的眼神‘逼迫’下,按着她的话,随便找了个借口有将乔纳森叫了过来。 半个多小时后,门被推开,乔纳森一脸得意的笑走进来,视线从艾琳娜身上落到一旁的莱拉身上,语气轻佻,没有半点荧幕上的绅士:“哇哦,艾琳娜你还有一位这么位漂亮的朋友?早说的话,我该带两瓶香槟来的。” 莱拉没有理会他语气间的轻佻,眉头蹙起,抬手将枪口对准了他。 乔纳森的笑僵在脸上,瞳孔骤缩,脚往后退了半步,转身就想走。 砰—— 枪声响起,子弹擦过他的皮鞋穿透地毯。 乔纳森吓得双腿一软,差点瘫倒。 莱拉冷冷开口:“跪下来。” 他不敢反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双手抱在脑后不停求饶:“别杀我,我错了,我不该强迫艾琳娜,求你,求你不要杀我。” 莱拉走上前,抬手就给了他两巴掌,巴掌声十分清脆悦耳。 她转头看向艾琳娜:“他对你做的那些事,你也该讨回来,趁现在有机会,狠狠教训他一顿吧,艾琳娜。” 艾琳娜抱着自己的胳膊,身体抖得厉害,摇头不敢动。 莱拉叹了口气,将枪抵在乔纳森的太阳穴上,一字一句道:“明天去警察局自首,随便找个理由,酒驾还是寻衅滋事都可以,但是,我不准你提起艾琳娜的名字,敢耍花样,我会让你丢掉你现在的工作。” 乔纳森忙不迭点头答应,眼里却闪过一丝阴狠。 趁莱拉放松警惕的瞬间,他突然抬手猛地打掉她手里的枪,反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狠狠摁在地上。 “莱拉!” 艾琳娜惊呼一声,想帮忙,却又害怕被乔纳森伤害。 莱拉拼命挣扎,喉咙被掐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余光瞥见艾琳娜缩在角落,吓得连动都不敢动。 情急之下,她抬腿狠狠踢在乔纳森裆部。 乔纳森一时没有注意,被她精准地踢中靶心,疼得龇牙咧嘴,手上力道一松,莱拉立刻挣脱,趁机一拳砸在他的鼻子上。 鲜血涌出,乔纳森捂住鼻子倒地哀嚎。 “该死的混蛋!” 莱拉又往他裤裆补了一脚,抓起座机电话直接了报警,她深深吸了口气,理了下乱糟糟的头发,语气冷静:“喂,警察局吗?有人试图强奸我,地址是...” 她是罗宾斯夫妇唯一的女儿,警察不敢怠慢,几分钟就赶到。 窗外有红蓝色的灯光交替闪烁,莱拉绑起头发,特意露出脖颈间一圈触目惊心的掐痕。 警察认识莱拉,注意到她脖颈间的掐痕和躺在地上哀嚎的男人,直接将疼到站不起来的乔纳森押上警车。 “莱拉,你...对不起,都是我...” 艾琳娜站在她身后,哽咽地道歉。 “我没事,主要是你,明天一早你先去医院检查身体,其它的以后再说。” 留下这样一句话,莱拉和借了一条丝巾,遮住脖子上的掐痕就离开了她家。 ... 警局里,乔纳森躺在硬板床上,嘴里还在不停咒骂莱拉和艾琳娜的所作所为,脏话一句接着一句。 彼时,外面的雷声吓了乔纳森一跳。 外面的雨势很大,豌豆大小的雨点在窗户上,期间,又落下几道闪电,警局的灯闪烁几下,彻底灭了。 黑暗里,乔纳森心情更加烦躁,他抓住铁栏,扯着嗓子对阴影中静坐不动的人影喊道:“嘿!警察!快开灯!搞什么鬼!” 警察没有回应,只有雨声和雷声在回应他。 他又喊了几声,忽然闻到一股浓重的鱼类腥味。 乔纳森退后半步,借着窗外偶尔落下来的电光,眯起眼,看到铁栏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在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乔纳森吓得险些心脏骤停,连滚带爬地往后缩,尖叫着喊警察开灯。 一道惨白的闪电划破夜空,短暂照亮了阴影中的那人的脸。 “不...别过来!啊!!!” 乔纳森的尖叫声卡在喉咙里,紧接着,警局里响起他撕心裂肺的惊恐喊声,在暴雨里传得很远,很远... ... “奇怪,怎么突然下雨了?” 莱拉的车停在红灯路口,雨点噼里啪啦砸在挡风玻璃上,汇成纵横交错的水流,将窗外的街景晕成一片模糊。 时间已经很晚,路上没有几辆车,莱拉坐在车里,安静的氛围让她很是不安。 “呼...” 她扯下丝巾,对着车内镜摸了摸脖子。 想起乔纳森掐着自己脖子的力道,想起他那张狰狞丑陋的脸,她低声咒骂了一句:“该死的混蛋。”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雨刷器左右摆动也赶不上水流的速度。 远处的路灯晕开一团红色的光晕,她降下一点车窗,雨滴砸在裙摆,洇开几处小小的水痕。 红灯变成绿色,莱拉踩下油门,车轮碾过的地方溅起不小的水花。 Chapter16:不安(一) 莱拉回到家,第一时间钻进了浴室。 她的皮肤很白,脖子上的掐痕显得格外狰狞。 “该死的乔纳森。” 她活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对待,像那种管不住下半身的家伙,就该关进去好好改造一下,避免以后出来又做出今晚一样的事。 窗外,雨丝密集。 莱拉一头栽进柔软的大床里,半边脸陷进枕头,很快陷入睡眠。 迷迷糊糊间,有湿软的触感落在颈侧,顺着皮肤一寸寸游走。 触感太过真切,莱拉今晚本就睡得浅,猛地睁眼。 只见黑暗里,男人高大的轮廓压在她上方,他离得很近,身上带着浓烈的血腥味和雨水的气味。 “你是谁!?救...唔!!!” 莱拉抬手想去打开床头的灯,手还没伸出去,就被他牢牢攥住举过头顶。 下一秒,男人湿润的唇将她临到嘴边的尖叫堵了回去。 他的吻凶猛又强势,薄唇碾压着她温热的唇,舌面粗粝的舌头强行撬开她紧咬的齿关闯入,缠上她四处乱躲的舌尖。 因为这个强迫性的吻,莱拉的喉咙里溢出几声可怜的呜咽,原先平稳的呼吸也被这个吻搅得凌乱,饱满的胸脯剧烈起伏。 男人呼吸急促粗重,潮湿的、带着血腥味的呼吸落在莱拉的鼻尖,她的嗅觉向来灵敏,闻到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眉心越皱越深。 好恶心,好恶心。 她弓起膝盖,试图攻击男人最薄弱的地方。 男人察觉到她的动作,用膝盖压住她的双腿,单手穿过她的后腰往自己怀中一压,吻得莱拉濒临窒息。 大概是意识到什么,男人终于肯放过她。 莱拉趁机深深吸上一口氧气,还未来得及换气,他再次吻上来,湿滑灵活的舌头缠上她的小舌头含弄、吸吮。 她从未与异性有过这样激烈的亲吻经验,慢慢地,她不再挣扎,也在这个漫长的深吻中学会了如何换气。 莱拉的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抬眼,撞进男人的眼睛里。 他的眼睛明亮,黑白分明,对视的瞬间,她想起了一个人。 杰瑞德·赫尔勒,那个总藏在阴影里,偷偷注视着她的阴郁男人。 男人发觉她在走神,伸出牙齿咬了下她的唇。 “唔!” 短暂的刺痛拉回莱拉的思绪,她被迫回应着男人的吻,彼此的舌头勾缠,搅弄出的黏糊水声让她的身体有了反应。 而男人,掐着她的下巴继续加深这个吻,一只手的虎口卡在她的腰线,隔着单薄的布料,他掌心的温度很凉,冻得她不由瑟缩了一下。 窗外树影摇曳,男人终于停止了这个吻,他没有离开,而是低下头,将脸埋进她的胸口,力道不容拒绝地攥住她举过头顶的手,十指紧扣。 低沉的嗓音贴着她的耳朵,说:“我爱你,莱拉。” 至于莱拉,她闭着眼睛,呼吸平稳,并没有听见他说的那句话。 ...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铺满莱拉的卧室。 浴室里,莱拉摸向自己的脖子。 奇怪了... 她的指尖划过脖颈处的皮肤,昨晚被乔纳森掐出来的红印竟奇迹般地消失了,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她对着镜子愣了半天,最后只摇摇头:“可能只是看起来比较骇人,不然也不会一晚就不见了。” 下了楼,餐桌上的父母面对面坐着低声聊着天,父亲约翰放下咖啡杯,皱着眉说:“死得太惨了。” 母亲罗莉接话:“是啊,怎么会有人这么狠毒,能将他的脖子咬得稀烂,肚子里的内脏也都被掏了出来了。” 约翰:“梅森警官说大概是野生动物撕咬所致的伤口。” “爸爸,妈妈,你们在聊什么?” 莱拉坐下来,好奇地问。 “昨晚,大明星乔纳森死在了看守所里,死状很可怕。” 约翰的话让莱拉愣了下:“死了?怎么可能。” 她不信。 “你瞧。” 罗莉将今天早上送来的报纸递到她的面前。 乔纳森惨死的消息在伯德维闹得很大,报社用整整一页的版面刊载了与他相关的消息,并配上了两张黑白色的现场照片。 照片上的景象触目惊心,猩红的血迹几乎溅满整面墙壁与地板,而乔纳森,就倒在血泊里。 乔纳森那张曾令无数女人倾心的英俊面孔被血污染得面目全非,荧幕里那双深邃的眼睛瞪得极大,眼神惊恐,像是在死前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莱拉的目光掠过照片中的狼藉,忽然定格在背景的铁栏上。 被巨力拉开的铁栏上留有几道深而锐利的抓痕,抓痕的尾端锋利尖锐,绝非人类的指甲能够留下的。 她下意识攥紧报纸的边缘。 油墨的气息混着想象中的血腥味涌进鼻腔,让她胃里一阵翻搅。 旁边,父母还在低声议论,说乔纳森是不是生前得罪了什么人,不过这谁也说不清。 莱拉捂着嘴,刚想开口说什么,座机响了。 “乔纳森的死,是你做的吗?” 艾琳娜担忧的声音透过听筒传过来,带着电流的沙沙声。 莱拉用力摇头,哪怕对方看不见:“不是我做的,我昨晚回家就睡了,一觉到天亮,他的死...也许真的是野生动物干的。” 话音落下,听筒里短暂安静了一瞬。 莱拉的心情很糟糕,她又和艾琳娜说了几句便匆匆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她疲惫地捏捏鼻梁。 乔纳森的确是个混蛋,傲慢、自私,还曾伤害过艾琳娜,可即便如此,自己也只是想让他在牢里蹲到死,而不是以这种凄惨的死亡方式结束生命。 一条鲜活的生命就这样潦草地终结在昨天的雨夜,莱拉闭上眼,乔纳森那张血肉模糊的脸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因为乔纳森的死亡,莱拉一天都待在家里。 卧室的窗帘被她拉得严严实实,她没心思做别的事,也没力气去约希娜出门逛街,她就这样蜷在床上,直到窗外的天色慢慢暗下来。 忽然,楼下的电话尖锐地响起来,在寂静里显得格外刺耳。 莱拉下床去了客厅,伸手接起,将听筒贴到耳边:“喂?是哪位?” 空荡荡的客厅里,墙角的灯晕出昏黄的光线落在莱拉身上,在地上拉出一道单薄的影子。 电话那头,男人低沉的呼吸声混着一丝奇怪的、像是蛇吐信子般的嘶嘶声,很熟悉。 他呼吸的声音很轻,像一条蛇,顺着听筒缠上她脚踝、小腿,爬过她的脊背,最后轻轻绕上她的脖颈。 滑腻的、湿冷的。 莱拉的心跳漏半拍,下意识抱紧胳膊,大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回应她的,依旧只有男人平稳的呼吸声,以及一声几不可闻的低笑。 他的笑声很轻,带着几分说不清的意味,如羽毛擦过耳朵,让她浑身汗毛竖起。 恐惧爬上她的后背,莱拉几乎是颤抖着挂断了电话,听筒哐当一声砸在墙上。 她顾不上其他,踉跄着冲进卧室,反锁上门,蜷缩在床角。 窗外的风掠过树梢,发出呜咽似的声响,她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上晃动的树影,一夜无眠。 天光微亮时,莱拉才勉强阖上眼,没睡多久,就被外面长工工作时的声音吵醒。 “唔...真难受。” 镜子里的人面色苍白,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眼里满是红血丝。 她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想起几天前和希娜的约定,终究还是叹了口气。 希娜要和某汽车行业的儿子订婚了,前几天才约好要一起去和她挑选婚纱和礼服。 自己是希娜最好的朋友,也是伴娘,实在是推脱不了。 莱拉强撑着精神换了身衣服,赶到约定的地方时,希娜已经等在那里。 街巷里行人往来不绝,莱拉跟着希娜一家家地逛,每每踏出一家时装铺子时,她总觉得心神不宁。 她站在人群里,一股莫名的寒意爬上后背,好似有人在跟着自己。 莱拉频频回头,身后人群喧嚣,穿着体面的绅士、笑靥如花的淑女们,每个人都步履匆匆,看不出丝毫异样。 可被窥视的感觉依旧存在,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清晰。 “你在看什么?莱拉?” 希娜挽上她的胳膊,问。 “没什么。” 她回过头,没再理会身后的异样视线。 就在莱拉与希娜走远后,街边的电线杆后面站着一道高高的人影。 街边建筑的阴影遮住了他大半边的身体,露出一双阴郁的眼睛,注视着女人远去的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他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直到她的身影拐过街角,彻底消失在人潮里,才缓缓收回目光,转身隐入更深的阴影里。 Chapter17:不安(二) 下午三点四十分,莱拉与希娜分开,回到各自的家。 一夜没睡的莱拉连脱外套的力气都没有,她拖着沉重的身体去了二楼,把自己重重摔进床里,意识昏昏沉沉。 好累,好困... 她抓过被子盖在肚子上,头一歪,睡死了过去。 窗帘没拉严,月光漏了进来。 莱拉迷迷糊糊地睁着眼,视线飘向露台的方向。 玻璃窗后,竟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影。 ta的脸隐在阴影里,黑暗中的轮廓显得狰狞可怖,一双眼睛更是亮得惊人,死死盯着她。 莱拉猛地弹坐起来,心脏狂跳,用力冲撞着胸腔。 冷汗浸透睡衣,她大口喘着气,才发现刚刚发生的事不过是一场噩梦。 窗扇被等吹开了半扇,冷风拂过脸颊。 莱拉皱着眉,鼻尖翕动。 哪里来的海腥味? 她拢紧外套走到露台。 周围很安静,院子里的树也很平静。 扫视了一圈,什么异样都没有。 莱拉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自嘲地笑了笑。 估计是乔纳森的死吓到她了,害得她一整天精神都不太好,疑神疑鬼的。 她赶紧关好玻璃窗,落了锁,钻回被窝时,却再也睡不着,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 第二天午后,邮差送来一封信。 黑蓝色的信封,散发着股淡淡的男士香水味。 莱拉疑惑地拆开,里面信纸上的字迹写得歪歪扭扭。 「我爱你,莱拉。」 往下,密密麻麻的,全是她的名字。 莱拉,莱拉,莱拉... 那些字迹重迭,歪歪斜斜,蚂蚁一样,好像要从信纸里爬出来,爬上她的皮肤。 她吓得浑身一颤,尖叫一声,把信远远扔了出去。 信纸落在地上,那些拥挤的字迹还在她的视线里跳动,看得她一阵头晕目眩。 她蹲在地上,抱着膝盖缓了很久,才勉强平复下来。 是谁的恶作剧?她自认为性格温和,从未与人结怨,要说真的‘得罪’过谁,也就只有西奥多,那个被自己抛弃的海妖。 但这根本不可能,它是海妖,离不开海水,更不可能登上陆地,并将一封信送到她的家门口。 莱拉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最后,她索性把那封不知道谁送的信扔进壁炉,看着火焰将那封信烧成灰烬。 她起身拍拍脸,三天后便是希娜的订婚宴,她得打起精神。 三天后—— 订婚典礼办在希娜家的庄园里,香槟的气泡在水晶杯里升腾,提琴声悠扬。 莱拉一身得体的长裙,陪着希娜周旋了几圈,喝了不少酒。 香槟的度数不高,却架不住她喝得又急又猛,宴会结束离开时,脚步都有些不稳。 卢卡斯扶着她的腰,将她带到车边。 男人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裙料传过来,带着股烟味和红酒的气味。 晚风拂过,莱拉靠在车门上,仰头看着卢卡斯。 大概是喝了酒的缘故,又或者是希娜与她未婚夫恩爱的样子,她看着卢卡斯的脸,有些许的心动。 酒精的作用让她头晕,思绪混沌。 她并不是一个会放纵自己的人,但是现在,她想做,不想再压抑的欲望。 虽然那个时候她被西奥多粗暴的交配行为吓得不敢在短时间内接受纳入式性行为,但现在,她想试一试,和一个正常的男人试一试。 她鬼使神差地抬起手,手抚过卢卡斯的下颌线、喉结,最后停在他的胸前,一把抓住他的领带。 “卢卡斯...” 她微微仰起脖颈,饱满的唇快要贴上他的。 卢卡斯其实是一个非常适合结婚的人,他性格温柔,洁身自好,外貌虽然不如荧幕男星,但也足够了,况且自己和他从小就认识,算是知根知底,如果和他在一起,也不算太坏。 卢卡斯低头看她,眼神温柔,喉结滚动。 二人间的距离近越来越近,莱拉的心跳也越来越快。 他俯身下来,彼此的唇贴在一起,呼吸交缠。 “你喝醉了,莱拉。” 卢卡斯深深吸了口气,伸手捂住她的眼睛。 结束了这个浅尝辄止的吻。 莱拉清醒过来,像被烫到一样缩回手:“抱歉。” 卢卡斯笑了笑,替她拉开车门,没有再说什么。 送莱拉到了家,卢卡斯开车沿着蜿蜒的公路开向自己的家。 夜色渐浓,公路两侧的杉树挨挨挤挤,枝叶交错,形成密不透风的树墙。 原本顺畅的路程出现了意外,引擎发出轰隆一声巨响,熄了火。 卢卡斯皱眉,停车,推开门走了下去。 他掀起引擎盖,借用车头灯的光仔仔细细检查了两遍,线路完好,零件也没有松动,看不出任何问题。 他无奈地放下引擎盖,转身正要上车,淅淅沥沥的水声从底盘传过来。 “什么声音?” 卢卡斯循声走到车边,蹲下来,泄露的汽油蜿蜒成一道水流涌到他的脚边。 “原来是油箱漏了。” 他嘶了一声,扶额。 “那真是难办了。” 他在车前来回踱步,最后打算在原地等一会儿,看看能不能遇上别的车主捎上他离开。 今晚的月光不算好,雾蒙蒙,看不清远方的路。 夜色里的杉树林静得可怕,卢卡斯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快步往车门边走,脚下的动作忽然顿住。 小腿处传来一阵剧痛,他闷哼一声,低头一看。 他的小腿被什么东西抓破了一道很长的伤口,鲜血止不住地往外涌。 卢卡斯捂住伤口踉跄后退,兴许是踩到了路边的碎石,他重重跌倒在地上。 借用车头闪烁不定的灯光,他看到...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正从他的车底慢慢爬出来。 与此同时,黑暗里传来一阵奇怪的、类似蛇吐信子的嘶嘶声。 黑影站起来,一步一步朝他走近。 男人的身形颀长挺拔,一张脸藏在夜色里,看不真切。 他停在卢卡斯面前,微微俯身,呼出的气息湿冷,还带着一股极淡的海水腥味。 卢卡斯僵在原地,浑身血液几乎凝固,他甚至能感觉到那道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锐利、饱含恶意。 “你...你...” 卢卡斯嘴唇颤抖,以为自己今晚可能要死在这里了。 男人阴森的嗓音钻进他的耳朵:“离莱拉远一点。” “她是我的。” “是我的!” 嘀嘀—— 幸运的是,两束光正从远处缓缓靠近。 卢卡斯如同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拼尽全身力气嘶吼出声:“救命!快救救我!” 开到近处的车子踩下刹车,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但让卢卡斯感到安心。 车主下车快步跑过来,看到瘫在地上,腿上鲜血淋漓的卢卡斯,脸色一变,立刻扶起他塞进车里。 坐进车里,卢卡斯惊魂未定地从车窗探出半个脑袋。 站在夜色里的男人早已没了踪影,好像从未出现过,不过,小腿上的伤口在提醒着他,刚刚的一切并非幻觉。 卢卡斯受伤的消息传到莱拉耳中时,她正擦拭自己最爱的那套银质餐具。 “什么!?受伤了?” 她顾不上其它,抓起门边挂着的外套往卢卡斯家赶。 卢卡斯的家有三十分钟的路程,等到了他家,莱拉刚好碰上家庭医生离开。 “卢卡斯,你还好吗?” 她推开门时,卢卡斯正躺在床上,脸色不太好,小腿上缠着纱布。 他看见莱拉,眼神变得很是复杂。 “怎么了?你为什么会这么看着我?” 莱拉看不懂他的眼神,顺势坐在他的床边。 卢卡斯沉默了很久,过了半天,他才终于开口,声音沙哑得厉害:“莱拉,你最近...是不是认识了什么可怕的人?” 莱拉愣住了,眉头紧紧蹙起,眼底满是困惑:“没有啊。” 卢卡斯抬手碰了下腿上的伤口,关于昨晚发生的事,他一字一句地全部告诉了莱拉。 听完他的叙述,莱拉脸上的血色一寸寸地褪干净。 她坐在那里,浑身僵硬,脑子里乱作一团。 她想不出自己到底招惹了谁,更不明白,为什么危险会缠上身边的人。 她勉强压下心头的恐慌,匆匆和卢卡斯道别。 路上,莱拉握着方向盘的手在发抖。 卢卡斯说的那些话让她很不安,不止是卢卡斯,还有乔纳森,都是在与她亲密接触后,或者是伤害到了她导致受伤和死亡。 她根本不敢想,到底是谁在暗中窥视自己。 “呼...” 红灯变化,车刚开出去一米不到的距离,后车一下撞上她的车尾灯,砰的一声,莱拉的额头磕在方向盘上,大脑一阵眩晕,她隐约听见路人们短促的惊呼声。 她攥紧方向盘缓了几秒,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 同时,午后的暮色里,身形挺阔颀长的男人推开车门,缓步走下来。 莱拉正想开口理论,等看清他的脸时,呼吸一滞。 杰瑞德。 仅仅是目光落在他身上,莱拉就觉得浑身不自在,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两步,和他拉开距离。 杰瑞德站在她面前,嘴角扬起的弧度并不明显。 他的目光落在莱拉身上,开口道:“好久不见了,莱拉小姐。” 莱拉神色怔怔,一时忘了说话。 所有人都以为,赫尔勒家的少爷自从失踪回来以后,就连医生也断定他再也不能开口说话,但现在,他不仅能说话,嗓音还十分迷人,像窖藏多年的醇厚红酒,撩得人后颈发麻。 莱拉笑容僵硬,干巴巴地开口:“好...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