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伤风[双生骨]》 恶心死了 连枝还不习惯自己的短发。 上周二放学心血来潮,突发奇想光顾了学校门口的理发店。老式洗剪吹只要二十块钱,老板娘一剪子下去直接变成波波头。 结果就是当连枝顶着新发型回教室上晚自习,被室友嘲笑了整整三节课。 —— 某日的冗长午后,教室里飞速运转的四台吊扇吹得嘎吱响,窗边突然出现的一只黑色蚂蚁吸引了女生的注意。 它沿着未填平的瓷砖缝向下爬,爬到拐角处连枝收回胳膊,捏着笔尖将蚂蚁嫌弃挑开。 “画个圈它就出不来了。” 身后有人说话,带着很轻的笑意,嗓音被刻意压低。 连枝没理他,余光悄咪往后瞟了一眼,遂将笔收回。 视线重新落向讲台,复合函数堆满了三块黑板。 前两排的倒霉同学吃了一嘴的粉笔灰,老师转身擦黑板的功夫,同桌冯薇悄悄把课本竖起来。 她遮住自己半张脸,扭头对连枝说:“枝啊,你听说没有,昨天下午那节体育课上,有人发现学校操场的沙坑里……” “嗯?怎么还有人讲话?” 阴森森的警告,冯薇赶紧装作认真看书。 “我就擦个黑板,想聊天的上来说,给大家都听听呗。” 孙成林眼神犀利地往第一组后面瞟,最后定格在将脑袋埋进数学书的冯薇。 “那好吧,”见无人再窃语,孙成林将手上断了半截的粉笔捏了又捏,“大家在下面找前后桌讨论一下,五分钟后我叫人上黑板解这道题。” 台下嗡嗡嗡地炸开了锅,冯薇后排的钱文泽被一巴掌拍醒。 “还睡呢,讨论了。”冯薇说,五指还按在男生的脑门儿,“孙成林什么眼神,明明是你打瞌睡更明显好不好。” 睡得迷迷瞪瞪,钱文泽还不忘吐槽:“哦,谁让我成绩好呢……” 连枝忍俊不禁,侧目去看同桌:“数学老师是你舅舅,他又不会把你怎么样,你怕他干嘛?” 冯薇嫌弃地把手往钱文泽的校服上蹭,突然眼睛一亮,她接着道:“我刚刚还没说完呢,听说有人在跳远的那个沙坑里发现了……” 桌角被敲了两下,孙成林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四人身侧。他看向冯薇,又是警告:“讨论,不是聊天。还有十五分钟下课,你再讲也不迟。” 冯薇盯着孙成林,脸一阵红一阵白。 对峙了两秒,孙成林还是一声叹息:“好好跟钱文泽和连理学学,认真向人家讨教读书的方法。” 数学老师走了,他去了另一头参与同学们的讨论。 被点到的钱文泽自然一脸骄傲,他模仿孙成林的口吻,语重心长:“冯薇同学啊,你好好跟钱文泽和连理学学呀,让你讨论不是聊天呀!” 冯薇一巴掌又要呼过来,钱文泽身边的少年幽幽开口:“我听说了,他们发现了一枚避孕套。” 女生的动作顿下来,比冯薇还夸张的是钱文泽,他瞪大双眼,不可置信地看向同桌:“真的假的?真的假的!” 连理似笑非笑,只是望着窗外,薄唇勾出一个很浅的弧度。 “你要死啊!能不能小点声!”见孙成林的目光又往他们这里瞥来,冯薇及时捂住后桌的大嘴巴。 旁边两个人扑腾闹个不停,靠窗的二位倒是安静得与他俩形成了强烈对比。 午后阳光洒在连理俊逸的侧脸,他于日光下掀起绒长睫毛,对上连枝投来的视线,嘴角的弧度实有一瞬的僵硬。 五分钟很快过去,当女生扭身留下背影,他还在回想连枝的那四个字。 她说:“恶心死了。” 你弟连理 放学选择在学校食堂吃饭,和中午一样,餐食种类基本没怎么变。 连枝刷完卡去找座位,等冯薇过来的时候,她正好舀了碗紫菜蛋花汤。 “严重怀疑一锅只下了一颗蛋。”连枝打趣,当白开水一样喝了下去。 冯薇摆弄手机,并未衔上连枝的话题,“唔,钱文泽问我们要不要吃什么东西,他说今天dq有活动。” 连枝摇头,不想麻烦,“等他买回来,冰淇淋都化完了。” 冯薇又盯着发来的消息,那头弹出几个表情包。 “不是,”女生用手肘戳碰连枝的胳膊,“稀奇,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说请我们吃,要我问你喜欢什么味道的。” —— 冯薇坚持今晚洗刘海,眼看着分针已经走到数字“11”,仅剩的五分钟,她尖叫着让连枝先去上课。 “记得帮我和值班老师说一下,我马上就到啊——” 从宿舍跑到教学楼,又是爬了四层楼,到教室门口时连枝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用时七分三十秒,好在值班老师还在查隔壁2班的人头数,轮到连枝的班级时她已经坐到位置上了。 桌前摆了两杯冰淇淋,一杯是冯薇的,一杯是她的。 用保温打包袋装好,里面带了几颗干冰,冰淇淋一点没化开。 值班老师进来点名,连枝刚要帮冯薇搪塞过去,后者捂着刘海匆匆赶到。 “又迟到了,冯薇。”老师不近人情地在花名册上做下标记,接着让冯薇赶紧回位。 点完名,台下两位女同学还在分哪杯是谁的口味,她用笔头敲响讲台。 “等下第二节课,你们教生物的王老师会来给你们上课,所有选生物的同学们都去1班上课,其余的在自己教室里不要动,我随时会来检查。” 冯薇脸上的表情垮下来,连嘴里的奥利奥都索然无味。 老师一走,同学就开始交头接耳。 班里上晚自习的学生不多,但是叽叽喳喳的也挺扰人心烦。 学校强制规定住宿生必须上三个小时的晚自习,反之对于走读生,可自愿选择来校上课,或者不来。 大多走读的同学当然不想在放学后再来学校自讨苦吃——除了某些人。 于是连枝捧着上课要用的教材与周测试卷,走到1班门前。 小课间十五分钟,她还在等冯薇上厕所回来,手上端了两份吃过一半的冰淇淋,冻得她手指发麻。 倚靠在过道的墙上,她侧头看见一位同学背对着她站在1班的后门。 是个女生,看背影有些眼熟,仔细辨认后才知晓是隔壁2班的班长。 女同学低着头,她对跟前人说着什么,周围太吵,连枝根本听不清楚。 只是看见女生面前的那人身形颀长,懒懒地斜靠在门框上转篮球。他修长手指将篮球稳稳支起,狭长双眼心不在焉地望着某个方向。 又是那个死装样子,连枝收回视线,垂眸盯着杯壁缓缓渗出的水珠。 突然连理拨开人群,无视了方馨婉约的告白,他快步朝着连枝走去。 当影子重迭起来,连枝听见他的声音:“好吃吗?这个口味。” 和你有关系吗?她想,没等冯薇回来,自己率先进了班级。 钱文泽在里面和同学玩纸牌,是被老师禁止的,之前还被没收了两副。 “谢谢你请客了,这个冰淇淋。”连枝说,替冯薇把她的东西放在课桌上。 钱文泽闻言扭头,一时有些茫然,随即反应过来,“哦没事,这也不是我买的,我就是帮人问问。” 连枝一愣,还没问那是谁买的,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放学时冯薇来问连枝要不要去万达吃饭,顺便买些零食留在晚自习。 “好啊。”她刚还在浏览今天dq活动的推文,正好万达那边有店铺可购买。 “那我去和钱文泽他们说一声,我们打车过去吧。” “等等……”连枝拽住冯薇的胳膊,狐疑地看她,“‘他们’是谁?还有人?” “你弟啊,连理。” “那我不去了,你们去吧。”她说,决定做得飞快。 思绪回拢,连枝看见捏着一副好牌的钱文泽指向门口的身影,她听见他说:“是连理买的单。喏,他就站那儿呢。” 等你回家 入夜后气温骤降,偶有凉风吹进来,冻得连枝穿上了校服外套。 “三羧酸循环,怎么还有同学会写错别字?”王瑶在黑板上将“羧”字写得很大,一笔一划格外用力,“是谁我不说了,这两分怎么能乱丢呢?” 屈指敲了敲黑板,王瑶扶住下滑鼻梁的眼镜,“好,下一题我先找人上来画个完整的atp循环。”视线在台下巡视一周,最终落向右手边装模作样订正作业的女同学。 “好,那冯薇,请你上来画一下吧。” 同桌慢吞吞地起身,连枝这才发现冯薇的试卷上某个填空题被老师用红色圆珠笔重重圈出。 原来那个写了错别字的就是她——连atp的腺苷三磷酸都写错了。 冯薇捏着粉笔在上面磨蹭,每当这时她总后悔当初跟着好友选择了自己并不喜欢也不怎么擅长的生物。原本想着小三门一概全文,却为了与连枝能分在一个班级,于是在高一结束时将两文一理的选科单交了上去。 王瑶忽觉得喉头干涸,她无奈提醒:“高能磷酸键怎么画?是两条直线吗?” 冯薇尴尬地杵在黑板前,台下已有好心同学给她小声提示。 一组最后排的连理有些神游,他支起左手懒懒撑头,修长五指正熟稔地转动笔身。 仿佛被隔开另外一个世界,狭长双目牢牢盯着斜前方的背影发愣。 今晚连枝特地坐到了第三组去,除了数学老师一开始就强调过今后的每次上课座位尽量保持不变,为的是固定下来能够方便小组合作,而其余学科的走班制并没有特别的强制性规定。 这次为了远离他,连枝坐到了三组前排。 他看见女生扭过头好奇地观察同桌的试卷,总觉得有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连枝摸了摸后脑勺,侧头去看那个方向。 猝不及防与他的视线相撞,她看见他眼底漾着淡淡笑意。 仿佛多一秒与他的对视都是嫌弃,连枝左顾右盼确保老师的注意力还在冯薇身上,接着快速埋头在桌肚里捣鼓起什么。 没多久连理的余光便注意到自己课桌下的手机屏亮起的突兀光线。 手指点开微信置顶那一栏,他看见熟悉的头像。 连枝:[你有一笔待接收的转账] 连理愣了一下,大概有两秒的宕机。 那头连枝刚准备把手机放回去,看见消息已经连串发来了。 连理:[已退还] 连理:[你有一笔待接收的转账] 连理:[今天妈给转了生活费,我分你一半。] 数字后面跟了三个零,头回收到这么大笔的“生活费”。 还在犹豫要不要接收,冯薇可算被老师请下了台。 赶忙把手机放回桌肚,连枝看着同桌一脸的愁容。 后面的课程紧锣密鼓,连枝很快就把这件事情抛在了脑后。 一直到晚自习结束,连理的消息早就被其他群聊顶了下去。 同学三三两两地离开教室,孟奕晨也整理好书包往教室后门去,“哎理哥,走啦放学了,你在等谁?” 连理薄唇轻抿,灵巧十指漫不经心地玩转着一块魔方。 只是孟奕晨说话的功夫,原本打乱的魔方被他几下就复原。 眉头微蹙,少年启唇:“你帮我去看3班人走完没有。” 孟奕晨一声“得嘞”,他穿过走廊,趴在窗沿上朝男生回答:“灯没关,我看见连枝和冯薇还在里面。” 听到有人喊,连枝奇怪地走出教室。 她还不急着回宿舍,刚才冯薇点了份外卖,说大概十分钟后送到学校侧门。 分明听到的是1班体委的声音,当她探出头时,却见连理朝她走来。 就要折回去,她听见连理喊她的名字。 快步走到女生面前,长臂拦住她的去路。 “连枝,怎么不收我的转账?” 他低头看她,女生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上周刚剪短的头发让她现在更像众人眼中的乖乖女——如果此刻的表情不是那么臭的话。 “妈不可能一下给这么多生活费。”她说,脸冷冷转向一侧,“我不要你的钱。” 感受到连理强烈的目光在自己脸上逡巡,连枝用宽大的袖口遮住脸颊,声音透过布料而含糊:“你闪开,我回教室了。” 偏偏那只手卡在过道与墙壁之间,将她围在少年跟前。 连理垂下头,凝谛她浓密的睫毛。 眼底还残留着一丝鄙弃,和他讲话时连枝基本不太愿意与其对视。 少年扬起嘴角,很轻的一声低笑,清澈嗓音如泉水般缓缓漾开:“好聪明啊,这你都知道。”尾音刻意上挑,不知是否带着调侃之意。 连枝保持缄默,脸上淡淡没什么表情。 倒也不难猜,前段时间参加了奥数赛,全国一等奖,金额可不是一般的多。 不禁盯着那只手,他还穿着短袖,常年打球让连理的小臂结实而健硕,皮下的肌肉纹理清晰可见。连枝视线又偏过去,她看见男生骨节分明的指撑在墙上,青筋从手背一路蜿蜒到胳膊。 食指轻叩墙面,连理突然倾身靠近连枝。 女生吓了一跳,圆溜溜的眼睛瞪他。 率先传来的是一股很熟悉的气息——是和她同一个牌子的沐浴露,玫瑰花香在他身上居然一点也不违和。 两指捻住连枝唇角沾到的线头,将其轻轻捡走。 走廊的昏暗光线打在连理深邃的五官,男生高挺的鼻梁使他有半张脸陷入了阴影。 连枝攥紧袖口,她仿佛看见他眼底翻滚的汹涌潮汐。 “好吧,”他还是笑,直起身子为她让开道路,“明天周五,放学我等你回家。” 真是嫉妒 比平时早两个小时放学,连枝还是磨蹭到三点半才出校门。 室友冯薇早早被她妈接走了,临走前还在哀嚎“怎么孙成林也在车上啊!” 对她这个舅舅,冯薇总是避之不及。分明上回月考该是被安排在b班吊车尾,却因为她这个身为特级教师的年轻舅舅,非要把她安排在他所带领的班级。 要说唯一的好处是——又可以和连枝坐在一起上课了。 等红绿灯的间隙,连枝看见马路对面的17路开了过去。 距离下一班到达还有20分钟,连枝攥着行李箱,心里暗念连理此刻不要出现在自己面前。 红灯倒计时最后三秒,正准备着穿过斑马线,一只微凉的手盖在她的手背。 似条件反射般躲开,连枝还是看见少年站在了她的身侧。 连理顺势接过连枝的行李箱,上挑的眉眼沾了点点春色。 “你如果肯早出来五分钟,说不定能赶上这趟。” 口吻略显恶劣,倒像讥讽连枝为故意躲他而特地在宿舍逗留了好长时间。 女生扭头不接他的话,打开手机查看还有没其他路线。 连理早就对连枝这样爱搭不理的态度习惯了,竟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儿时的亲密不复存在——甚至已经变成了偶尔会缅怀伤感的珍贵回忆。 眸色闪过一丝黯淡,连理喉结上下滚动,还是清了嗓音:“走吧连枝,我叫车了。” —— 打开家门的瞬间,一条金毛猛地扑进少女怀中。 行李箱差点被撞倒,身后的连理伸手将其扶住。 “好宝宝,好宝宝。”连枝抱住疯狂扭动的金毛,不禁担心它又激动得漏尿,“连连看,乖,有没有想姐姐?哦哦好宝,好宝……” 滑不溜秋的湿热舌头往女生脸上狂舔,犬类口腔不可避免地带了些腥臭,连枝却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好啦好啦连连看,你弄得姐姐脸上都是口水呀……真是个爱撒娇的嘤嘤怪哩。” 一人一狗欢快地进了屋,连理还站在门口,看连枝喜笑颜开的样子,大概这个家里只有这条狗能让她这般心情愉悦了。 他攥紧手上的箱包,一声不吭地关上房门。 —— 饭桌上谈起姐弟俩的在校生活,分明连理每天都会回家,相比起住宿生连枝,父母却更愿意与儿子交流学业上的问题。 “你们班主任袁老师和我说下个月市里还有个竞赛……化学联赛是不是?”连宏兵抿了口啤酒,说着又丢了两颗花生米进嘴里。 连理兴致缺缺,随意地“嗯”了一声。 章素芬突然打岔,拍了拍丈夫的胳膊,“老公,我记得上次连理那个奥数赛的奖金是不是该下发了?” 她说,望向对面的儿子,“连理,给你开户的那张银行卡上,你收到钱没有?” 少年埋头吃饭,只是在回答母亲之前偏额看了眼连枝。 他动了动嘴唇,“收到了。” 章素芬点点头,夹了块鱼肉放进儿子碗里,“你现在也长大了,自己获得的奖学金爸爸妈妈肯定不会擅自没收。只是这一万块你要好好保管,千万别乱买什么东西……还有生活费不够的话及时跟你爸讲,啊。” 连理蹙眉,有些厌烦父母的唠叨。余光又注意到身侧连枝吃饭的动作一顿,遂有些僵硬地将大米一粒粒往嘴里塞。 握着筷子,母亲还在询问儿子到底听没听见,蓦地连理冷冷开口:“吃饭的时候能不能别讲话。” 章素芬一愣,莫名其妙地去看丈夫。连宏兵有些幸灾乐祸,连忙做了个闭嘴的手势。 —— 遛完狗后连枝又去给金毛喂粮,少女蹲在狗狗面前倒数着数字,还没数到“3”她就发现连连看的哈喇子早淌了满地。 家里除了她没人会训犬,连枝也是看了不少宠物博主才知晓狗狗在进食前也需要听从主人的指令。 毛茸茸的脑袋埋在狗盆,连连看吃狗粮吃得嘎嘣香脆,不过连枝为它买的慢食碗还没到。正思考的几秒,面前的金毛已飞速解决了一盆狗粮。 “哎哟吃得这么快呀?怎么这么棒呢!咱们连连看宝宝真厉害!” 连枝看着被金毛舔得反光的饭盆,忍不住对它又亲又抱。 “喂,该你洗了。” 突然传来的声音,连枝一下僵住了动作。 敛起滞在脸上的笑容,连枝起身拾走地上的东西,拎着狗盆和纸巾与连理擦肩而过。 连连看耷拉着耳朵回到狗窝,嘴里叼着连枝给它新买的小玩具。 连理走过去,他站在方才连枝蹲下的位置,垂眸去看那条金毛。 未擦干的发梢滑下几滴晶莹水珠,“啪”地砸在刚刚连连看流口水的地板上。 莫名扯了扯嘴角,少年薄唇翕动。 “吃个饭也值得被这样夸么。” 他神情暗澹,漆黑眸子透着几分意味不明。 “有时候,我真是……” 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是连枝已经在洗澡了。 少年讥笑,却又难堪地偏过头去。 有时候,我真嫉妒你——只是一条狗而已。 无事献殷勤 刷完牙连枝才想起自己还没喝牛奶。 从卧室走到客厅会路过那个贴了刻度线的墙面,上面划有无数道刻痕,藏着少男少女的成长轨迹。 左半边用红笔划的是她的,右半边的黑笔则是连理。 很明显的是——右边的刻痕比左边多了不少。 印象中连理在小学时期还比自己矮,至少那个时候能看出来连枝是姐姐。后来待他们上了初中,少年的身体如春天里快速抽条成长的柳树,一直到高中,他竟生生比她高出二十公分。 连枝的指腹摁在上次做记号的地方,数字是159。 而连理……女生仰头去看,大概是最新记录,他换了蓝色水笔,小短横划在183的位置。 自然不会是基因的问题,连枝为此苦恼过很长一段时间。最近听了冯薇的建议开始喝牛奶,住宿不方便只能喝冲泡的高钙乳粉,待周末回家才另外去买鲜奶。 连枝穿过客厅来到厨房,她打开冰箱,却发现置物架空了一排。 还在疑惑才买的牛奶怎会不翼而飞,身后又传来那个熟悉声音。 “你是在找这个吗?” 连枝合上冰箱,看见另一头的连理正端了杯奶倚在桌边。 “我刚去热了一下……不是肠胃不好么?我担心你直接喝要拉肚子。” 连枝看见他朝自己走来,少年唇角微勾,乌黑的碎发柔顺地贴在前额。 视线往下移,玻璃杯里的牛奶冒着热气,好似有股奶香已经向她飘去。 着实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女生不与他作过多交流,纤细的指快速握住杯子,背对着少年大口喝了起来。 咕嘟咕嘟两下进肚,她忽觉困意袭来。 “今晚你一定会睡个好觉。” 牛奶即将见底,连枝听见身后的连理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 有些莫名其妙,正准备质问他是不是又在阴阳怪气,却见连理已主动接过连枝手上的空杯去水流下冲洗。 呆呆地望向少年挺拔的背影,女生心下难免嘀咕:无事献殷勤。 ——下一句是什么来着?连枝没多想,打个哈欠便折回了房间。 —— 是夜,一轮明月高高地悬在天边。 印有碎花图案的单层窗帘并未完全拉紧,于是一抹清冷月色倾泻在床前。 少女浓密的睫毛在月光下轻颤,伴随着规律的呼吸声,她已然进入了酣睡状态。 身后,卧室门被小心打开又悄悄关上,一个人影出现在黑暗中。 很慢地踱步到床前,他双膝跪地,近乎虔诚地捧住连枝垂落在床沿的手掌。 微凉的指腹摩挲在她柔软的掌心,连理瞳孔因兴奋而略显闪烁,他俯下身,情不自禁地将半张脸贴过去。 幻想着连枝主动抚摸他的脸庞,手腕下跳动的脉搏仿佛与他某一刻同频起来。 分明是缠绕在一起的线——他们也曾脐带相连。 半晌,漆黑眸子酝酿了几分诡谲情绪,他侧过脸,薄唇吻在连枝的手心。 眉眼下压,锐利双目牢牢盯住少女沉寂的睡颜,连理竟大胆地伸出舌尖。 沿着掌心的纹路细密舔舐过每寸肌肤,呼吸加重,连理有意克制住自己的冲动,借着昏暗的月光,他痴痴凝望睡梦中的人儿。 湿滑的触感在手掌心蔓延开来,软乎乎的,带着熟悉又陌生的瘙痒,连枝动了动手指,不禁泄出呢喃呓语。 少年的动作一顿,待他听清了连枝的梦话,尖锐虎牙恶劣地往她食指咬上一口。 少女睡得无知无觉,尽管方才连理的力道一点不大,他还是立马探出舌尖,乖顺地舔舐指腹上那枚极小的牙印。 很快纤细的指被他舔舕出渍渍水声,连理眼睫半垂,月色下他欣赏片刻。接着轻启薄唇,他又挨个衔住少女的手指,小心翼翼地将其含进嘴里。 连枝梦里的金毛正欢快地躺在她身边,它兴奋地叼起女生的一只手,撒娇般地舔弄她的掌心。 没多久那只手就被金毛舔得湿漉漉、黏糊糊的,当连枝试图将其抽回时,却发现连连看比往日里还要粘人。 红润的唇不禁又嘟囔两句,跪在少女跟前的连理缓缓松开连枝的五指,夜色中他的瞳仁不断收缩闪烁。 “也把我当成狗吧。” 他说,嗓音沙哑带着几分压抑的欲望,如痴如醉。 “求你了。” 愤怒的小鸟 周六早上天气不错,连枝用完早餐便带着连连看出门遛狗。 只不过上午的日头还是很晒,连枝将外套拉链往上扯,几乎遮住了半张脸。 金毛围着两片绿化带东闻闻西碰碰,终于找了块心仪的草坪开始转起圈来。 连枝已是眼疾手快的肌肉记忆,赶紧将手上的垃圾袋垫在金毛的屁股后面。 像这样的大型犬不光吃得多,它拉得也多。 连连看摇着大尾巴朝女生开心哈气,连枝戴上手套准备将“新鲜”的粪便包裹住丢进一旁的垃圾桶。 “……请问,是连枝吗?” 女生的动作一顿,扭头看过去。 少年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下,逆光中,连枝竟发现他浅褐色的头发居然散发出类似连连看那样的金色质感。 手上还捏着它的便便,连枝卡壳:“呃,朱……朱旭?” 男生点头,笑着朝她走来,“对,是我。” 连忙将手上的东西迅速丢进垃圾桶里,连枝尴尬答道:“好、好巧,会在这里碰到你。”她说,视线下移时才发现少年怀里抱着一只博美犬,“你也遛狗啊?” 朱旭又点头,他上下打量眼前这个被防晒衣严实包裹、只露出一双眼的少女,轻笑道:“对,今天天气不错,我带我家lucky出来转转。……话说我刚刚就觉得你眼熟来着,没想到真的是你。” 说到这里,连枝才想起来把拉链拉下,可拉到一半又想拉回去——自己蓬头垢面地出来遛狗,没想到会遇上隔壁班的男同学。思及此她又低头看了一眼——什么鬼,居然穿着睡裤就出来了? 许是看出女生眼底闪过的尴尬,朱旭颇为贴心道:“这太阳太大了,我们找个亭子坐下来聊聊吧?那个,你吃过早饭了吗?” 小区建有不少休息亭,旁边就是大爷大妈们最钟爱的健身场地。 遛完一圈的连连看趴在小主人脚边吭吭哧哧地喝水,那张狗嘴仿佛是漏的,喝一半洒一半。 博美还是被朱旭抱在怀里,小狗吐着舌头,盯着地上的金毛龇牙。 “原来你也住我们小区啊,我有听说你是住宿的,还以为你家很远呢。” 连枝摇头,“我就是觉得住宿会方便一点,而且每天可以比大家晚起半个小时。” “哦,说得也是。”朱旭点头,不禁看向连枝那双漂亮的眼,“我其实也有遇到过连理几次,我当时还挺疑惑为什么他走读,却总不见你和他一起上下学来着。” 闻言,连枝一时语塞。 方才和朱旭讲的也并非主要原因,如果不是讨厌连理,她也不会选择住宿——即使学校和家里只有二十分钟的车程。 没再接话,一下有些冷场。 朱旭只是静静看她,而女生低垂了眉眼,有些不自然地将身上拉链来回扯动。 似想到什么,男生笑笑:“还记得吗,上次我俩见面是在学校的阶梯教室。” 其实同一个年级,就算不同班,一周至少也能打上几次照面——朱旭的意思是,指他们有接触过、有交流过的那种见面。 连枝也笑,对上他乌黑的眼,“嗯,我记得,就那次召开的学委代表会嘛。” 他们所读的华阳高中算是市里屈指可数的名校,整所学校的学生人数总计不到一千三,无论是高一还是高二抑或高三,每一年都将是“至关重要”、“转折性”的一年。 这样老土的话术,连枝都会背了。 连枝在高二开学时经同学们投票,成为了3班的学习委员。开学的第一个月,高二年级的所有学委去会议室开会,在那个时候她才算是正儿八经地和2班学委朱旭简单交流过几句。 朱旭这样的人物——说来自然比不上连理的名气大,可就算未曾与他同班,他的名字也总会在其他老师或者同学的口中提起。 好孩子,指的是成绩好、为人好、德行好。 而连理与“好”字基本不怎么沾边,连枝暗暗地想,此男大概除了成绩总是一骑绝尘、体能也强到令人发指之外,外人对他最大的形容就是“帅”了。 那种惊天地泣鬼神的帅——不过这不是连枝说的,而是从无数个“迷妹”口中听到的。 思及此,身边女生传来低声嗤笑,朱旭不免侧目看来,“怎么了?我是有说错什么吗?” 才发觉方才神游了,连枝赶紧收回视线,“哦没、没有,你刚刚说什么?” 于是男生又重复一遍:“你家金毛看起来被你们养得很好,它叫什么名字?” “连连看。”连枝下意识回答,意料之中,朱旭被逗笑。 “连连看?是那个小游戏连连看吗?” 被遮在防晒服下的嘴角勾了勾,连枝解释:“当时买它的时候我在旁边玩连连看小游戏,然后刚好我们家又都姓‘连’,所以就起了这么个名字。” 朱旭若有所思,他抚摸着博美,开口道:“那我们家lucky,是不是应该叫‘愤怒的小鸟’?” 小鸟愤不愤怒不知道,只晓得小狗愤怒了。 只见博美犬突然从朱旭的怀里跳下来,速度之快可谓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只听见朱旭大喊:“no!lucky!no!” 连枝一声惊呼,博美犬已经咬上了金毛寻回猎犬。 女生见状,连忙双手并用地牢牢扯住狗绳,希望能把连连看拉到身侧。但无奈博美犬实在太霸道,它誓不罢休地追着金毛咬。 “不可以!lucky!松口!吐,吐!” 场面一时失控,连枝几乎要哭出声来,就在博美咬着金毛的耳朵不放时,俩人斜前方突然投来一颗篮球。 堪称完美的弧度,绝对精准的定位,小狗被砸得呜咽了一声,吃痛后终于松开了金毛的皮肉。 连枝扭头去看,还是那个逆光方向,连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距离他们四五米远的地方。 少年穿了一身耐克经典球服,联名款的速干背心上还印了“23”的数字。 他长得高,阳光从背后斜斜投射下来,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 “真是对不起,我们家lucky平时很乖的,它从不会……”朱旭一脸歉意,他跟着连枝扭头去看,“啊,是连理……?” 影子与俩人重迭在一起,少年掀起眼皮冷冷扫去,这一下看得朱旭莫名有些头皮发麻。 于是颀长的身形弯下腰来,连理捡回篮球,接着又懒懒向上抛起。 男生怀里的博美还惊魂未定,以为这人又要砸它,喉间发出“汪呜”的一声。 才想起这狗也是连理家的,朱旭又朝少年道歉:“真的不好意思啊连理,我家狗把你家狗给咬了……” 优越的眉弓此刻不耐烦地皱起,他“啧”了一声,至始至终几乎没正眼瞧过朱旭,薄唇却吐出实打实的恶毒讥讽:“同学,你难道没听过这么一句话么,‘遛狗不栓绳,等于狗遛狗。’” 话音刚落,朱旭的脸涨得通红,简直羞愧难当。 还想继续补刀,身侧的连枝突然开了口。 ——那是她从昨天放学到现在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她说, “连理,你他妈是不是有病!” 水火不容 钱文泽风风火火地赶到宠物医院,手上还提溜着半袋豆浆。 “谁生病,谁生病啊——” 最先看到的是连理,倒不是因为他长得太出众,而是就他一个人站在那里,身边还坐了个穿了睡裤就出门的女生。 能听见她在低声抽泣,望着紧闭的手术门悄悄落泪。 嘬了口剩一半的豆浆,钱文泽道:“咋回事,消消乐被咬啦?” 甩开搭在他肩头的死沉胳膊,少年眉心微蹙,不耐地从齿间挤出几个字:“你就不能小点声?” 比了个“ok”的手势,钱文泽又顺着连理的视线望去,才发现正在啜泣的女生是连枝。 连理家的金毛他虽没见过几次,但也晓得连枝对它有多宠爱——连女生的社交头像都是与它的纪实合影。 爱犬在里面躺了将近一个小时,连枝捂着嘴,肩头开始控制不住地耸动。 一只手默默伸来试图按在女生的肩膀以慰她心,却突然听见“啪”的清脆声响,那只手被人重重打掉。 手掌瞬间传来火辣辣的疼,朱旭抬头去看身侧的少年,只见他视线斜睨,深邃眼底噙着层层寒意——凛冽得几乎要将他冰冻在此刻。 朱旭动了动嘴唇,又道:“对不起啊,连理,连枝……” 钱文泽这才发现旁边还有别人,朱旭此人他是认得的,成绩好的学生之间总是会打交道,尽管他对他并不甚了解。 倒是个会审时度势的,钱文泽见情况不对,赶紧拉着朱旭走去另一头。 问清了事情原委,钱文泽将喝完的豆浆往垃圾桶里一丢,不禁朝他摇头叹气。 “旭啊,你的狗咬了消消乐就是惹到了消消乐,惹了消消乐就等于惹了连枝,而惹了连枝……” 他故作深沉,抬手放在脖子上一划,发出“咔”的一声。 “……就等于惹了连理!你完了。” 朱旭眼底满是歉意,导致他此刻的行为举止都很不自在。 “那怎么办?我需要补偿他们吗?我真的不知道我家lucky今天为什么突然会这样……” 看他这副模样,钱文泽倒是信了老师们口中对朱旭的各种夸赞。 态度认真,道歉及时,知错就改,完全不像是会瞎糊弄的意思。 还想说什么逗男生玩儿,那头传来连枝的声音,喉头还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 “钱文泽,你别吓唬他,连连看肯定会没事的。” 闻言,这头的俩男生都侧目望向连枝。 小小的女生瘫坐在沙发上,从他们这个角度可以看见少女哭得通红的鼻头。 这下朱旭更加不好意思了,他才走两步,听见那头的连理幽幽道。 “那你哭什么?” 少年垂眸看她,声线不冷不淡,鬼知道他此刻有多想蹲下来为她揩走泪水。 少女吸了吸鼻子,从兜里掏出餐巾纸擦掉鼻涕。 动作停了几秒,她倏忽仰头对上他的视线。 双瞳冷冷的,鬓边短发凌乱地贴在唇角,连枝说话时仿佛带着无数道锐利的刺。 “要你管吗。” 一字一顿,说得极慢极重。 连理垂在两侧的手掌缓缓握拳,力道之重——几乎发出了骨骼间咯吱咯吱的声响。 宠物医院的气温好似瞬间降到冰点,少男少女无声的对峙中,一股诡异的氛围逐渐蔓延开来。 钱文泽也莫名噤声,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倒不是不晓得连枝与连理的关系并不算好,只是由于俩人在学校里就算碰面也基本上没什么过多交流,所以未曾真正见识过姐弟俩有这样明显的“仇恨”和隔阂。 少年的喉头剧烈地上下滚动,他咬牙紧盯着连枝,纤长睫毛因情绪波动而阵阵轻颤。 水火不容之际,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 “请问谁是金毛连连看的家属?手术已经完成了。” 率先破冰的是宠物医院的工作人员,钱文泽见状立马抓住这个契机,朝医生小姐挥手:“来了来了,家属在这,都在这呢!” 仨人紧随其后地走进手术室,只有连理站在那里久久未动。 待确定无碍后,连枝准备去前台结账。 朱旭实在过意不去,非要抢着来付钱。 前台小哥一脸疑惑:“呃账单已经结清了啊,就刚才那个小帅哥……哎他什么时候走的?” 连枝微怔,扭头望向空空如也的厅室。 还未等她多想,没找到人影的钱文泽已经晃了一圈回来:“靠,我理哥呢!不是打球吗?怎么把我扔这儿了!” 吻痕 连理那天很晚才回来,当父母问起弟弟为什么连中饭、晚饭都没回家吃,连枝只说不知道。 ——她确实不知道。 金毛套上了伊丽莎白圈,一侧的耳朵因为手术缝合而剃了毛,看着既可怜又好笑。 蹲在连连看面前守着它吃药,连枝掏出手机想记录一下。 突然一条好友申请吸引了她的注意。 对方通过共同群聊添加,自带的备注是“高二2班朱旭”。 连枝滑动手指,点击通过。 上来还是道歉,说了很多今天没好意思说出口的话,总之就是以后有任何问题可以找他。临了朱旭还向连枝转了一笔钱,说给连连看买点补品吃或者买药膏涂抹,兴许伤口能好得快些。 正思忖着怎么拒绝他的好意,身后的客厅不远处传来开门的声响。 连枝头都没扭过去,她知道是连理回来了。 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多,父母都回房休息了,他这才回家。 真是……一点也不叫人省心。 重新打开相机给连连看拍照,她听见连理的脚步正缓缓朝她靠近。 ——只不过突然在她身后大概两米远的地方站定,一句话也没说。 倒是能听见他平缓的呼吸声。 金毛本就没老实吃药,骗了连枝好几个罐头。 此时它又摇头晃脑,盯着身后的连理吐舌头。 少年眼底闪过落寞之色,半晌他才沙哑开口:“……我回来了。” 连枝仿佛充耳不闻,用轻柔的口吻哄着连连看赶紧吃药。 在她眼里,自己就是个透明人,若是非要引起她的注意,那就会造成不太美好的后果——一如今天早上的那场“争吵”。 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勾不起来,连枝听见他走回房间,大概是拿了衣服准备洗澡,却又看见他的身影穿过客厅来到厨房。 少年拉开冰箱往里拿什么东西,随后又放微波炉里叮了一下。 顺畅得简直一气呵成。 玻璃杯接触桌面而发出刺耳声响,少年站在她的身后,嗓音低沉且喑哑。 “连枝,睡前记得喝奶,我放这了。” —— 夜深人静时,预料之外地下了一场大雨。 月色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偶尔闪过的雷电,照亮了少女安详的憨态睡颜。 他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仿佛已经轻车熟路。 少年站在床前,垂头深深凝睇她的脸庞。 光线并未照到的地方,他漆黑的瞳孔暗自扭曲了痛苦之色。 又一道惊雷劈下,少女嘟囔一声,轻轻翻了身。 宽松睡衣的吊带在摩擦中无声滑落,于是雷电的光便打在了她圆润的肩头。 视线被惨白的肤色吸引——看起来比上次月色下的她更白——白得像陶瓷捏制的娃娃。 连理弯下膝盖,轻颤的指尖顺着女生的胳膊一路往上滑碰。 心脏在接触到的那一刻狂跳了起来,他低头,虔诚地用唇摩挲过她的肌肤。 真想一口咬下去,他恶劣地暗忖,却只探舌舔舐她的肩头。 “呼……” 连枝觉得痒,不安地耸了耸肩。 连理眼底有一瞬的暗沉,他忽地想起白天那个叫朱旭的,还想拍她的肩膀。 心头涌起一种难言情绪,他含着连枝的肌肤重重吮吸,半晌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很满意地,他看见他在她肩头留下了一枚红痕。 或许……叫吻痕更贴切吧。 他笑起来,抓着连枝的手掌放在他的脸上。 他闭上眼,万分享受此刻只有他俩的“二人世界”。 他原本是不想做什么的——直到看见连枝床头柜的手机亮了起来。 [连枝同学,你睡了吗?] [我心里还是太愧疚了!我今天好好教育过lucky了,它肯定再也不敢了。] [图片] [图片] 消息接踵而至,少年脸上的表情一下比一下阴郁起来。 手上的力道不禁加重,床上的女生哼了声“疼”。 回过神,连理这才松开手心。 他盯着那只被自己摁红的手,很快抬起指腹为她按摩放松。 连联系方式都加上了么?他沉默地思忖,面上早已结了层冷冽寒霜。 当朱旭又一条该死的消息发来时,他终于做下了那个决定。 旧疤瘢 或许他不该掀开胞姐的被褥,一如儿时那个挂在枝头的风筝。 手掌蹭过棉被而引发的细微摩擦声,忽雷闪电之下,他看见那双赤裸在眼前的腿。 宽松裙摆早已于不知不觉中堆迭到腰际,略微交迭的双腿因放松而呈现了自然状态。大抵是忽地感受到寒意,少女无意间发出一声嘤咛。 连理顿时口干舌燥,漆瞳在夜色中翻腾奔涌。 凸起的喉结不住上下滚动,暴雨中他听见自己加重的呼吸声。 安然酣睡的连枝气息均匀,她无意识地摩擦两下双腿,试图缓解这种微凉之感。 偏偏罪魁祸首抓紧了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裙下的春光。 内裤是纯棉的纯白,透着淡淡的粉,左上角印有一只可爱的小兔。 随着呼吸正起伏的,一枚算不上做工极好的蝴蝶结牢牢缝在布料的正前方。 少年抬指拨弄那枚蝴蝶结,它果真如一只蝴蝶般栖息在少女的肚脐边。 接着指腹贴上去,沿着内裤的边缘细细摸索,一直到再次听见连枝泄出的轻微声响。 痒痒的,伤口愈合时会出现这样难捱的不适。她总是想忍不住了去抓挠,又生怕落下丑陋疤痕——即使它后来确实出现在了她的皮肤上。 她又梦见那个场景,鲜红的血顺着小肚子流下来,好腥好重的味道,她看见医生粗鲁地用针线缝住她的伤口,疼得她汗水蒸发成了眼泪。 喉头发出极小的呜咽,连枝皱起的眉头被闪电照得一清二楚。 跪在她腿间的少年仰头凝望她的睡颜,沉沉眸色中竟闪过一丝与胞姐相同的痛苦。 呜咽很快被雷声取代,可她的悲伤却似在连理耳边响起——几乎震耳欲聋。 眉峰微蹙,他也在做思想斗争,终是咽下无声喟叹,他捏着内裤的边缘将其缓缓扯下。 只是拉到一半,那道略显狰狞的伤疤便出现在他的眼前。 肚脐的正下方,也是方才少年抚摸过那枚蝴蝶结的位置。 缝合得并不流畅,尽管早已愈合多年,如今只剩下一道摸起来会稍觉鼓凸的痕迹。 轻颤的指尖悬在肌肤之上,一时不知该作何抉择,下意识让他闭眼吻了上去。 微凉的唇贴在少女的皮肤,很轻地嘬。 他几乎是虔诚的,纤长的睫毛不时剐蹭到连枝的小腹,恰如一对蝴蝶翅膀般落在她的肚子。 高挺鼻梁抵住她的肌肤,鼻间萦绕充斥的全是她的香味。 完全是痴迷地,连理双手撑在少女腰际的两侧,甚至不敢触碰她的其他部位。 柔软舌尖细细勾勒描绘伤口的潜在轮廓,于是他感受到皮下肌肉的轻微颤抖。 痛吗?还是痒,或者其他情绪。 少年垂下眉眼,湿滑唇舌顺着疤痕的走向在她肌肤上来回舔舐亲吻。 现在看起来没有那么吓人,但连理记得,彼时尚还幼小的连枝捂着肚子去找章素芬,换来的却是母亲劈头盖脸的一顿责骂。 新买的裙子被沾满了红色血迹,第二天它出现在楼下的垃圾箱里。 男生睫毛轻颤,当他再睁眼时,眼底的怫郁情绪宛若停滞在过去的某个时段。 抬头,薄唇离开少女的小腹,视线倏忽落向她的腿间。 又一道惊雷劈下,闪电照彻屋舍时,连理的瞳仁霎时骤然收缩。 腿芯的内裤濡湿了小块,纯棉布料因水渍而加深了它原本的颜色。 而睡梦中他对她的虔诚亲吻,勾起的竟是她难有的几分情欲。 秘密花园(H) 处于青春期末期的少女身体还在生长发育,对自身的精确尺寸并非完全掌握,在购买贴身衣物时偶有出现尺码偏小的情况。 ——而当薄棉内裤被缓慢褪去,女生大腿内侧的浅显勒痕便是最好的证明。 心下的狂跳带动身躯的每根神经,画面冲击太强烈,动脉迸发的热血直冲颅顶,连带着耳根都几乎红透。 有一瞬连理觉得自己短暂地模糊了几秒,视野陷入漆黑又很快恢复过来。 此刻已是激动到忘记呼吸,幽深双目紧盯着眼前的嫣然春光。 滑腻水渍裹着未开放的花蕊,借着昏暗阴晦的夜色,那处秘境却好似缀满了点点星光。 羞怯的肉蚌紧紧闭合着,两片完美的阴唇将秘密花园护得严实,却也在连枝呼吸的间隙吐出两缕水液。 透明液体顺着屄缝流下来,它们滑过稚嫩小穴的外侧皮肤,最终隐没在被单的几道褶皱里。 巨大的心跳声好似掩盖了窗外的雨声,少年双瞳带着些微的震颤,他滚动喉结,不安地吞下一口口水。 好想吃掉。 他视线缓缓下移,落到被淫液洇湿的被单。 于是在又一声惊雷下,连理跪着凑上前去。 很轻地将女生的双腿掰开,只打开到能容纳他上半身的程度,少年抽回手,十指扣在床面。 眼前的画面在不断放大,仅是几秒,他愈发觉得咽喉干涸,仿佛再不吞下什么东西就会立马穷渴而亡。 浑身上下的每颗细胞都叫嚣着快贴上去,在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中,少年终于吻上她的花穴。 高挺的鼻梁贴着尚未凸显的小巧阴蒂,他伸出舌尖,小心翼翼地舐走裹在外层的透明水液。 非常细微的痒,头顶传来少女的短促娇哼,温软舌尖便接住了更多新鲜淫液。 将腥甜的水渍咽下喉头,连理没来由地发出一声喟叹,半阖的眼眸遮盖在浓密的睫毛之下——正暗自翻滚着几分餍足情绪。 少年撑在床面的手指不受控地轻颤,多年的郁结终是在这一瞬得到了些许纾解。 当他吞下属于连枝的液体,他与她终于再次合二为一。 湿滑舌面贴着紧闭的屄缝,如舔舐冰淇淋般在她穴口缓慢挪动。 灵巧舌尖时不时钻进那隐秘的花穴,仿佛轻叩两瓣花蕊的门槛。 毫无章法地,大概只是凭着直觉对她进行虔诚口侍,当舌尖与鼻尖共同抵在某处地方时,睡梦中的连枝又哼了一声。 双腿无意识地缩夹,却又被连理宽阔的肩头挡在半途。 少年掀起眼皮,他只是抬头,唇舌却并未离开女生的阴阜。 细细地舔弄,他不会知道到底哪里是连枝的快感所在。脑海中忽地闪现过生物课本上男女两性的生殖器官剖析图,当彼时画面与此时画面重迭在一起,他回想书上添的那两行小字注解。 收回舌尖,少年的薄唇沾了点点水光。 撑在一侧的手掌摊开又握拳,最终抬指抚上女生微张的小穴。 方才没注意,此刻再去看,那个隐藏在花园里的花蒂已经悄然露尖。 可怜的阴蒂因充血而肿胀,实则整个阴户都被连理舔得湿滑且泛红。 修长指尖沿着阴唇的边缘向上划,最后落在颤巍肿起的花蒂上。 很轻地摁下去,滑溜的阴蒂被指腹强行抵住,激得小穴又吐出几滴黏腻淫液。 “嗯……哈唔……” 哆嗦着双腿,连枝突然发出呻吟。 算不上大声,立马被冲刷的雨水掩盖。 梦寐以求(H) 咕叽咕叽的水声不绝于耳,混杂在窗外滂沱的大雨中,她的喘息被吞噬在这个黑夜。 连枝好像陷入了梦魇,朦胧的梦境中谁都看不清,只是无形的线密密麻麻地将她缠绕起来,她动弹不得,身上洇湿了浅薄汗水,身下某处地方传来阵阵快感。 是什么在侵犯她的器官,那个脆弱的、柔嫩的、提及时却又令人羞赧的地方。 她多想挣脱这些缠在她身上的线啊,她想大喊,想大叫,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她变得如此奇怪。 张嘴却哑了声,她转眼发现自己躺在无数张布满红线的网上,那些红线又如蜘蛛丝般将其温柔包裹。 她有些害怕,想要退缩,可这样的念头一旦出现,身下的快感却更将她推上高潮。 “呜呜……啊哈……呃嗯……” 眼角硬是挤出了几滴生理性的泪花,说不上快意更多还是恐惧更多,只是在被编织的无形牢笼中,她无法逃脱。 又是一道惊雷,霎那间照亮了整间卧室。 少女颤抖的双腿下,一颗乌黑的脑袋正上下起伏着。 连理埋头为她服侍,大拇指贴在女生肿胀的阴蒂上忽快忽慢地揉搓,灵巧舌尖穿过两瓣微张的阴唇,探入秘穴卷走大波水渍。 她被舔得分开了肉蚌,更深的地方,是连理的梦寐以求。 阴道口是紧实的,里面是少女很窄的甬道,舌尖点到为止,他甚至不敢用手指窥探其中隐秘。 可这已足够,他知道连枝已经获得快感——在他的嘴里。 聪明的人在任何方面都无师自通,连理自然不会例外。 少年低眉顺眼地舔弄女生的阴阜,淫液汩汩,他喉头滚动,来不及吞咽,已有水液顺着他锋利的下颚滑进衣领。 蓦地连枝僵住打抖的双股,连理敏锐地捕捉到这一幕,接着他半掀起眼皮,余光扫过身前的女生。 舌尖之下的阴道口在有规律地收缩,狭窄的甬道几乎是挤夹着他的舌头,里面轻微痉挛的肉壁裹挟着大量水液,顺着屄缝喷涌而出。 是要高潮了? 连理盯着女生的每一个动作,指腹按着凸起的阴蒂快速揉搓。 连枝的叫声倏忽变大,她呼吸急促,双腿开始小幅度地乱蹬。 偏偏那条灵活舌头抵着两片阴唇不让它闭合,他沿着打开的缝隙上下滑动,随即张嘴衔住同样红肿的肉瓣,轻轻地啃咬。 口交时的色情水声混杂着亲吻、吮吸时发出的滋啵声,说不清到底是外头雨水的潮气弥漫了房间,还是床上娇可人的喘息氤氲了整间卧室。 汗水布了满身,睡裙黏糊糊地贴在小腹。 感觉好热,耳边是雨滴狠狠砸在窗沿的声响,可她好像听见的不止这些。 埋在连枝腿间的少年仍旧一丝不苟,他显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即使她用呻吟以表她的抗议,他却更快速地在她小穴舔吃。 快感来得如此强烈,灭顶的欢愉几乎让她爽得失了声线。 淫液顺着紧实的花穴喷出阴道,屄口早已被舔得一时无法闭合,可怜巴巴地向少年敞开门户,好似对他说着“欢迎光临”。 连理往后撤半分,他偏过头哑着嗓子咳了两声,半张脸被连枝的淫水喷得有些狼狈。 阴影下的眸色更显深沉,他自然没见过连枝此番模样——顷刻间,伦理的谴责顿然在内心油然而生。 可再抬眼时,他却兀自勾了勾水亮的唇角。 抬指将嘴边的残液抹进口中,他还在回味方才的滋味。 那又怎么样呢?他重新凑上去,为连枝处理两腿间的残局。 讨厌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那就让这件事情成为他不可言说的秘密。 ——又或者,成为他们俩的秘密。 春梦? 这场雨一直延续到第二天。 在家用过午饭,又给连连看仔细上了药水,连枝打算早些返校。 手机天气预报显示今日戎城将迎来暴雨蓝色预警,系统温馨提醒市民为安全起见请减少外出。她依稀记得昨夜也下了场雷暴雨,早晨醒来时已经转为小雨,再过两个小时又将是电闪雷鸣。 待她收拾好行李,窗外的风已在呼呼地刮。 把洗好的校服外套穿在身上,连枝朝客厅喊:“爸,妈,那我走了。” 连宏兵正在看电视上播的《亮剑》,他瞧得入迷,直到连枝又叫了一次才扭过头去。 “哦,哦……好,那要不要爸爸送你?” 章素芬在厨房忙活,听见丈夫的回答,她突然插话:“老连啊,你车前两天不是送去4s店保养了吗?还怎么送姐姐啊?” 连宏兵又沉浸在电视剧中,没听见妻子的话更没听见连枝说“那我坐公交车去吧”。 托着行李箱来到单元楼下,连枝还在翻找包里的雨伞,身后传来有人下楼的声响。 以为是楼上的某户邻居,连枝侧身为他让开通道,却发现此人站在了她身后。 按住女生还在翻包的手,连理麻利摁下伞柄按钮。 自动伞“唰”一下撑开,本就昏暗的楼道被遮挡了大半光线。连枝忽地仰头去看他,发现少年垂着眉眼也正凝望自己。 逆光的方位,连枝这个角度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只是那双漆黑幽深的眼睇视向她,致使少年凌厉的面部轮廓都逐渐清晰起来。 “不用找了。”他说,轻启薄唇,“我送你到门口,已经有车在等了。” —— 连枝下楼去洗澡时碰见刚到学校的冯薇。 小姑娘拎着行李箱气喘吁吁,抬头看见连枝手上的提篮,立马卯了劲儿往上冲。 “等我,等我——我和你一起洗啊——!” 洗头时泡沫不慎糊了眼,漆黑中有人摸了一把自己的屁股,接着身侧便传来花洒被打开的哗哗流水声。 “枝,你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早?” 浴室有回音,连枝抬手摸索挂在一旁的毛巾,简单擦过脸后,她终于重获光明。 “不是说有暴雨吗?我出门的时候雨已经很大了,等会儿估计会更大。”她说,刻意侧过身去,习惯性地将一只手盖在小腹的位置。 冯薇“哦”了一声,看室友的半个背影,视线自然落在她的肩头。 挤了洗发露往头上抹,她突然问:“连枝,你家现在就有虫子了吗?” 连枝不明所以,“嗯?”了一声。 沾了泡沫的手指向女生的肩膀,她说:“你看,好像蛮严重的,疼不疼啊?” 连枝这才顺着冯薇所点的方向看去,却见自己肩头赫然出现了一道约莫两指宽的怪异残痕,看着红,但不见肿。 她一愣,随即伸手摸上去。不疼不痒的,完全没察觉到,分明昨晚睡前还没有的。 冯薇还在关心她这个“伤口”疼不疼,连枝皱眉思忖了两秒,在确定暂无大碍后笑道:“没事,可能昨天撞到哪里了,我没注意吧。” 昨天的事,也就是朱旭的狗咬了连连看。 或许情况太混乱,自己确实被什么东西撞了,倒不是淤青,也一点感觉没有。 水声还在哗哗响,今天俩人都来得早,往日人满为患的浴室此时空旷不已。 冯薇借了连枝的护发素用,方才下来得急忘了拿。 再放回去时又见连枝下意识地侧了身,冯薇搓着发尾不免调侃道:“不是吧,好歹我俩‘同居’也一年多了,你怎么还这么害羞啊?” 连枝将沐浴露打在身上,从头到脚搓出沫来。 直到自己小腹的疤痕差不多被泡沫覆盖,她这才扭头去看冯薇。 “谁害羞啊,我就是不习惯别人看我裸体。” 冯薇忍俊不禁,她洗得快,又简单冲两下就说先出去了。 今天偷偷带了卷发棒来学校,趁着这会儿宿管还没来查寝,赶紧弄个美丽发型去上晚自习。 冯薇走了,浴室这下真是空荡荡的。 连枝其实也洗得差不多了,她蹲下来收好地上的瓶瓶罐罐,打算最后冲一遍就离开。 小腹的伤疤在热水的冲刷下又显现在眼前,女生抬指抚上去,已经不太明显的触感,大抵是心理作用——偶尔还会觉得隐隐作痛。 温热水流顺着小腹一路往下滑,最终隐没在双腿间。 这时她突然想起昨晚的梦。 那个……春梦? 少女眼神晦暗不明,湿漉漉的短发贴在脸颊,她仿佛一下被热气蒸红了耳垂。 从来不是个“保守”的人,从去年开始也有过几次生涩自慰。 不过,只是“几次”而已。 始终弄不明白如何夹腿,误打误撞倒是学会了从阴蒂获得女性快感。 只是揉揉,或者夜深人静时蒙在被窝里翻看一些黄色小说,兴奋状态下真的可以达到高潮。 接着便是一股嫌恶,大概是他人口中的“贤者时刻”。 不知道昨晚是怎么回事,再去回想却记不清多少片段,只是爽得比以往任何一次自慰都要舒服。 可醒来后内裤是干净的,连枝一度怀疑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才会出现这样的“错觉”。 看着水流穿过胸脯间的沟壑,又滑向自己微隆的阴阜,鬼使神差地,她突然伸出指尖,顺着疤瘢的位置往下探去。 ——“哎连枝!你帮我看看,我头绳是不是忘在里面啦?” 手指一抖,女生重重呼出一口气,抬手将水龙头关掉。 扭头去看方才冯薇站的位置,一根橡皮筋挂在手柄上。 真是疯了,难道想在这里自慰吗? 女生将毛巾拧干,她裹上浴巾,取下冯薇的皮筋便离开了浴室。 犯贱 当雨水灌进教室,连枝起身关上窗户。 窗台的雏菊花苞被风吹得歪倒向一边,那是前段时间她和冯薇一起种的小玩意。 晚自习才上半个小时,同桌已经借走了她的数学与生物作业。 “参考,参考一下。”冯薇美其名曰,实际上这个周末出去玩疯了,早点来学校也是为了能抄下连枝同学的作业。 哦不,是借鉴! 卡西欧计算器压着飞扬的试卷,有两滴雨水还是落在灰黑的显示屏。 指腹摁下等号键,答案显示负三分之一。 连枝推了推冯薇的胳膊,轻声道:“这题我写错了,答案是这个。” 冯薇盯了一眼女生递来的数字,直接脱口而出:“没事,这道压轴题我本来就没打算抄……呃是没打算写嘿嘿。” 值班老师恰巧路过,吓得冯薇赶紧噤声。 连枝翻出文言文打算订正,却听见老师在走廊另一头喊人。 “连理,连理还有钱文泽你俩跟我来。” 眼睛盯着“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这几个字,连枝又听见老师的脚步声。 “2班,对,方馨也来。” 脚步声逐渐逼近,老师抱着一摞试卷出现在班级门口。她姿态熟练地在班里巡视一圈,最终目光锁定在某个方位。 “嗯3班,那就连枝,还有谁……冯薇,算了。就连枝吧,快跟我来。” 还在偷摸“借鉴”作业的冯薇悄悄拍了拍胸口,真是虚惊一场。 被叫出去时雨还在下,狂风吹得连枝的头发乱飞。 有人轻拉她的袖子将其换到走廊内侧,偏头才发现是走在自己跟前的连理。 接着又去了4班和5班,人数差不多齐了——实则是办公室装不下这老些人。 拉了凳子给学生坐,英语何老师将厚厚一沓试卷按量分发给每位同学,“这样好不好,1班你俩批改3班的,然后2班改4班,3班改1班……” 何老师动作麻利地将试卷摊在桌上,散落下来的长发被她快速拢过耳后,“不好意思啊同学们,老师来不及改了,今晚你们把客观题批好就行,答案我就放这儿。” 一份标答,上面是英语老师用红笔填的正确选项。 “快快同学们,早点弄完你们就去上自习了。” 凳子数量是不够的,其他人已经找了位置坐下,连枝捧着试卷还在看哪里有座。 方馨选了个角落,她抬头去找那个身影,刚要喊连理,却见他拎着一把椅子去了另头。 凳脚被拖动时发出的沉闷噪音,连枝闻声侧头去看,少年骨节分明的手稳稳托在椅背。 “坐这里。”他说,语气轻柔。 英语老师注意到情况,又拉了旁边的转椅过来,“来来来,没地方的同学坐这来吧!刚好其他老师都不在,觉得挤的也可以去他们的办公桌上改试卷。” 连枝抬眼对上连理的视线,少年的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他长了张轮廓鲜明且五官深邃的脸,颀长的身形挡住了头顶白炽的光线,如果不是始终对他抱有偏见……连理确实是个很帅的人。 毫不客气地坐下,连枝只想早些完事早点离开。 方馨欲言又止,她的视线一直跟随着连理的背影,最后看见他坐在了他们班班主任的座位上。 红笔就放在手边,倒不急着批阅,少年捏着试卷简单翻了下名字,随即侧身去提醒一旁的钱文泽。 钱文泽还在乐呵地批改冯薇的试卷,闻言他抬头询问:“咋了理哥?” “连枝的试卷是不是在你手上。” 男生“哦”了一声,“对啊,下一张我就要改她的了。” 俩人是一起交卷的,试卷自然前后挨在一块儿。 还不等钱文泽反应,那份试卷已经被连理抽走。 连枝围着何老师的办公桌批试卷,她照着老师的标答挨个对过去,却发现手头这张试卷的客观部分居然全对。 因此当她挪走胳膊看见答题纸上的名字时,女生意料之中。 全对的,自然是连理。 鲜艳的大红勾划过卷面,分数也卡在满分的位置。 怕一份标答不够看,英语老师拿走连枝刚批好的连理的试卷给其他同学传阅。 正好方馨坐在角落,她捏着试卷反复看了几次,又抬眼望向那个低头的少年。 男生眉峰微蹙,单手撑额,不知道在改谁的卷子,只是阅卷的幅度很小。被他握在手里的红芯中性笔左右轻晃,手背性感的青筋交错盘亘在皮肤表面。 侧脸的轮廓线条都如此流畅,小臂的肌肉纹理同样清晰分明。 瞧得愣了神,直到有同学来问她要连理的试卷以作参考。 方馨递交出去,再抬头时发现连理无端地笑了笑。 是在对着卷子笑吗?只是窥见那抹笑意隐没在阴影中,没多久便消失在嘴角。 终于在第二节下课之前完成了阅卷工作,大课间休息的二十分钟,还不急着回教室,方馨刚要上前去问连理批改的情况,却见他径直跟在了连枝身后。 钱文泽已经风风火火地跑去3班告诉冯薇这个“劲爆消息”,下一秒便听见隔壁班传来女生的凄厉尖叫。 “啊——!三十分!!你说我客观题扣了三十分?!” 接着就是钱文泽幸灾乐祸的哈哈大笑,然后她看见男生被冯薇狠撵出教室。 方馨快步上前,她深吸一口气刚准备叫住连理,却见身前俩人同时停下了脚步。 连枝偏过头去,看着少年慢慢从她身侧转到面前。 他神态悠然,动作慵懒。一只手随意插兜,连理低头向她重复:“你卷子是我批的。” 多么有诱惑力的一句话啊——学生时代谁会不在意自己的分数呢? “我错几题?”她听见自己问。 方馨见他又笑,轻哂的薄唇勾出一个明显弧度来,让连理本就俊逸的脸此刻更是英隽迷人。 “你……”不免弯了嘴角,男生挑眉似笑非笑。 垂眸盯着连枝头顶上那根被风吹起的可爱呆毛,少年委实有意逗弄:“……要不猜猜?” 一颗悬着的心突然被耍,本就看他不爽,非要犯贱来这么一下。 于是连枝咬牙颤了颤睫毛,生硬撞过他胳膊时丢了句圆润又清晰的“滚”。 纪念品 冯薇又点了外卖,戳开奶茶的第一口主动递给了连枝。 “我刷牙了呀,不喝。”女生将肥皂均匀涂抹在打湿的布料上,摇头笑道。 冯薇嘻嘻咧嘴,她靠在女生的肩膀,轻声询问:“我可以再看看你的语文吗?我还差个加点字翻译。” 连枝无奈默许,转眼室友就消失在公用盥洗区。 冷水冲刷着内裤,最近的气温还未完全回升,手指泡在里面多少感觉有些冰凉。 看着搓出来的泡沫被水流冲洗干净,连枝又莫名神游了两秒。 得知英语客观题被惨烈扣了三十分后冯薇在第三节晚自习课上哭了好久,除了懊悔自己确实成绩不好之外,更多的是吐槽那个该死的钱文泽竟然把这个坏消息毫无铺垫地告诉她。 ——不过总是要知道的,早晚而已。 “我觉得我对于咱们学校来说就像内裤上的蝴蝶结。” 连枝侧头看她,眼里不明所以。 冯薇顶着两颗肿成葡萄的眼睛,欲泣非泣,“无用,是无用啊!” 闻言,连枝瞬间感觉有一只乌鸦从她头顶嘎嘎地飞过,并留下一串省略号。于是女生扯了扯嘴角,轻声宽慰:“也是有用的吧,”她想了想,回忆某些“非正经”科普,“听说可以给视障人士分辨内裤的正反?” 思绪回拢,低头看手上洗净的内裤,连枝突然发现缺了什么。 缺什么呢?是蝴蝶结啊。 拎着脸盆四下观察水槽,确定不是方才自己搓洗太暴力而导致的脱落。 将拧干的内裤抖开抻展,指腹沿着内裤的边缘一路摸过去——正中间的位置,她记得分明是缝着一枚小蝴蝶结的。 什么时候掉的?好像上回洗它的时候还在嘛。 雨又下大了,轰隆一声雷响打断了连枝疑惑的思绪。 转身时听见走廊尽头的某间宿舍传来悲惨哀嚎,那是冯薇在说——“靠!我的卷发棒呢?!” —— 连理回到家时父母都还没睡,客厅灯亮着,他一眼就看见早早被锁进笼子的大金毛。 伊丽莎白圈套在它脖子上,连连看兴奋地朝小主人摇尾巴。 一反常态地,这次连理随手挑了个连连看爱吃的零食给它。 隔着笼子丢进去,少年微抿的薄唇没有半点弧度,深邃的瞳仁平静得似一潭湖水。 他当然不会像连枝喜欢它一样喜欢这条狗,只是瞧着眼前这个吭哧啃咬磨牙棒的金毛,少年双瞳半眯,突然想起什么。 反手就往书包里翻找摸索,修长的五指穿过夹层发出窸窣声响。待他将其紧握在手心,连理瞳孔轻颤,竟开始对一条狗喃喃自语。 “你闻闻,我身上是不是有她的味道?” 连连看抱着香脆磨牙棒啃得不亦乐乎,压根儿没理睬笼子外的这个人类在说啥。 于是少年摊开手掌,一枚小巧的蝴蝶结正安静地躺在他的掌心。 颇有些痴迷地、沉醉地,男生垂首轻嗅,心脏的跳动再次赫然加速。 服务结束后总要带走什么以留作“纪念”。 晦涩幽深的眼底酝酿着狂恋般的汹涌,连理的喉头不住上下滚动,脑海的画面闪回到昨晚的情形。 一张因高潮而攀上情欲的脸,一张因愠怒而略显嫌恶的脸。 都是连枝。 昨夜今晚,都是连枝。 他贪心地想拥有连枝的所有表情——只在他身上。 卧室那头的房门拉开又关上,在章素芬到来之前,少年已经起身离开。 刚要关心儿子饿不饿,她煮了面条打算帮他加热,却见连理沉默地从母亲身侧擦肩而过,很快便消失在拐角的房间。 她分明是听见刚才有人在说话的,难道是和他同学? 章素芬望着连理离去的背影,打算把面条当作明天的早餐。 心软软 运动会报名表被传到连枝手上,体委瞪着期待的双眼,一张黝黑的脸愣是挤出违和的亲切笑容。 “报个名呗,你看看你想参加哪个项目?” 每年都是如此。 也算是文科班,女生居多,相比起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男生来说,她们参与体育项目的积极性并非特别强烈。 所以当连枝扫过表单上的大片空白时,还是摇了摇头。 “我运动很差。”她说,适当扭捏地抬了下胳膊。 丁浩的眼神只能从连枝身上木讷地转移到一边,正低头看《十宗罪》的冯薇忽觉颈间有一抹凉意。 “她手劲儿大。” 冯薇一个哆嗦,光天化日之下竟有如此奇书令她汗毛倒立。 因此当她扭头去看同桌时,连枝笑眯眯的眼神儿让她更是恐惧。 “我会帮你加油的。”她听见她说。 “你就是咱班的铅球高手!” 后知后觉才意识到不对,冯薇“噌”地一下起身,冲到丁浩身边抢来报名表。 于是大吼:“靠!这他妈谁给我报的名!” —— 午间广播结束,同学们三三两两地返回教室。 连理抱着篮球懒懒走在最前,身后跟了若干打球的伙伴。 最近昼夜气温变化较大,中午飙升直逼到三十多度。 少年弯腰去水龙头下冲脸,动作利索地拍了两下算完事。 毕竟帅脸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刚准备从教室后门回末排座位,还是习惯性地往3班那头瞟,正巧看见连枝在和同学聊天。 于是脚步停住,也自动屏蔽了孟奕晨的问话。 “理哥,老样子你1000米和男子4x100米接力赛都报的吧?” 孟奕晨低头给连理在名单上打勾,再抬头时发现人已经消失了。 “哎理哥,你到底报不报名啊!咱班的年级冠军可全指望你了啊……!” 连枝刚和隔壁班同学交接好作业,还不等那位同学离去,连理已经莫名其妙地出现在眼前。 女同学一愣,几乎是肉眼可见地绯红了两颊——只因少年离她实在太近。 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的味道,是和连枝衣服上一样的淡淡清香。 而与女同学形成强烈对比的——连枝下一秒便隐没了笑容,十分不待见地,她转身就要回教室。 “等等,我有东西给你看。” 小臂被男生攥住,很轻的力道,却足以让她停下脚步。 女同学轻道了声“拜拜”也走了,只是离开时难免又多看了连理几眼。 那头的少年倾身靠向她,额前的碎发被打湿,有几撮乖巧地贴在眼尾。 狭长的眉眼包蕴着未蒸发的水汽,在燥热空气中黏黏糊糊地洒向连枝。 凑太近不好,女生有些生硬地偏过头去,故此也没捕捉到他眸子里早就荡漾出的几圈涟漪。 一声低笑,连理从兜里翻出手机,修长手指在屏上熟练滑动。 连枝心下还在鄙夷能给她看什么好东西,下一秒便亮了双眼。 吐舌头的金毛出现在男生的手机相册,live实况的动图捕捉了连连看几分调皮模样。 不禁对着手机露出心软软的表情,就连喊它名字时都带了几分尖细的夹子音。 没办法,爱宠人士就是会这样——尤其是当连枝面对连连看时。 “是昨晚拍的吗?”她主动问。 “对,还有前天的。”他回答,手指划到上一张。 “啊……真的好可爱呢。”忍不住感叹,照片里的金毛俩臭臭爪子抱着磨牙棒啃啊啃,舌头耷拉在一边直流口水。 眼下的连枝简直温柔乖顺到不行,连理薄唇微抿,只是垂眸沉默地凝望她——可看似平静的眼波中暗暗翻滚着几分诡谲的贪婪。 平时想和她搭上话都难,更别说能这样不针锋相对地交流。 托这条狗的福,倒也是个难得的机会了。 气氛还算得上“温馨”,不料没维持几分钟就被徒然打断。 “喂喂你们俩,哪个班的——?” 午休巡视的教导主任从走廊另头赶来,“上课铃响两次了,大家都在教室里……”疾步转到俩人面前,主任一愣。 “哦,连理啊。”他说,变脸似的换了副表情,“那也不能玩手机,知道吗?” 跟连枝一道弯起的嘴角忽地冷下去,连理完全没有要收回手机的意思,只是对上女生突然抬头递来的视线,眼底还是闪过一丝尴尬。 也注意到另一个人是连枝,主任没再多说什么,先吩咐她回教室,他正好有事和连理商量。 少年的视线还跟着女生进班级,看到同桌冯薇幸灾乐祸地说被骂了吧,随即见连枝笑着抬手轻拍两下。 “连理,连理啊。” 回过神,连理“嗯”了一声。 王辉脸上洋溢着笑容,谈及连理,他们总是满面春风。 将他带到办公室,1班的班主任正准备去给他们上午休。 “小袁,你还没和连理说夏令营的事吧?” 班主任袁老师咯吱窝夹着一沓试卷,见教导主任来了也不敢怠慢。 “是是是,还没来得及说,正准备和他讲来着。” 连理眉峰微蹙,他侧目望向两位老师,心下倒是能猜到个八九分。 “保送肯定没问题,或者先去参加他们今年的夏令营试试看,连理?” 高高在上 五一假期前的天气晴朗。 《运动员进行曲》响了有半个多小时,走完方阵再听领导讲话,冗长的运动会开幕式才算正式结束。 帮冯薇别好胸前的号牌,在女生略带哀怨的眼神下,连枝拉着她前往位于操场另侧的投掷圈。 “你看多好,女子铅球安排在第二个项目,这会儿太阳还不晒呢。”连枝说,讨好地勾着冯薇的胳膊,“要不我一会儿请你喝奶茶?” 板着一张脸实在做不到,尤其是面对连枝。女生没半秒就破功,冯薇咧着嘴嘻嘻道:“那我要杨枝甘露,大杯少冰不加糖!” —— 当场就能知道的成绩,毕竟铅球扔多远先不说,不标准的姿势倒是让冯薇扭到了脖子。 女生歪着脑袋回教室,连枝感到既抱歉又好笑。 冯薇将手机递回给连枝,捂着脖子“嘶嘶”地抽气。 “太丢人了,鬼知道铅球有这么重啊!” 连枝低头下单外卖,思来想去还是只给冯薇点就好,虽然一杯的配送费贵得吓人。 班里没参加项目的同学都躲在教室看电影,两侧窗帘拉得紧紧的,播放的还是最着名的某个日本恐怖片。 连枝没有看电影的兴趣,主要还是胆小,她只好低头将这个假期的作业先写起来。 午休时回了趟宿舍补个觉,中途被手机上弹出来的消息震醒。 隔壁床的冯薇还在呼呼大睡,她留了个便签贴在女生没喝完的奶茶盖上就走了。 下午的烈日实在太晒,连枝走之前翻出了一顶鸭舌帽——还是上回校庆学校里发的,帽檐用蓝线绣着“华阳高中”四个大字。 坐到位置上就开始干活,没多久她就后悔教室里的水杯刚才没有一道带下来。 半小时前收到班长的消息说他们班有位检录员身体不适需要回去休息,由于事发突然,大家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同学来顶替,而身为学委的连枝当然是第一人选。 下午第一场是男子4x100的接力赛,广播已经在喊请各位运动员抓紧时间去检录处检录。连枝盯着名单,目光锁定在了高二2班。 朱旭,他也参赛了? 先带着高一年级的同学去指定位置挨个站好,连枝耐不住酷暑便悄悄拿名单当扇子来扇风,不料脱手,去捡时被人抢先一步。 一只手捏着名单递给她,连枝抬头,看见朱旭站在她面前。 真巧,刚刚还在看他的名字来着。 “连枝,原来你今天是检录员。”他先开口。 连枝接过,抬手摸了摸帽子,她勾唇:“是啊,不过我是临时替补的,我们班原来的检录员身体不舒服就先回去了。” 朱旭看她,女生脸颊被晒得红扑扑的,乌黑的短发被鸭舌帽牢牢夹在耳后,他隐约看见有汗水从她颈侧滑过。 “呃对了,你要不要喝水?我们班买了矿泉水,还剩有好多……” 细心的男生总会察言观色,连枝早就口干舌燥,她抬眼刚要感激朱旭,一道冷冷的男声瞬间将她嘴里的话噎在了喉头。 “同学,请问4x100的接力是在这里检录么。” 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带着淡薄疏浅的声线,听起来倒有些高高在上。 鸭舌帽挡住了女生的大半视野,连枝视线自然下垂,她看见帽檐之下男生的号码牌,连数字都是傲人的“10001”。 缓缓抬头,阳光穿过云层照射进她的瞳孔,她这才完全看清站在不远处的连理,正斜着头定定望向她。 似笑非笑的表情挂在脸上,漆黑的眸噙着几分漠然。 一种与生俱来的气质,看谁都像是不屑一顾的态度。 只是站在那,少年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女生。 叽叽喳喳的,管理员不得不前来呵止无关人员请不要进入跑到以免打扰运动员们的正常参赛。 连理朝她走去,却见女生抿唇压下帽檐,背对着男生走向原先的检录处。 ——分明刚才还和朱旭有说有笑的,是他的出现打断了她的好心情么? 毒辣的日头忽然转为阴云,连理沉下眉眼,将手上未开封的冰镇汽水捏了又捏。 朱旭并肩与连枝走在一块,谈话时不免侧头往回看,他提醒女生说连理还在后面,要不要等等他。 连枝又抬手压下帽檐,视野便愈发缩小一寸。 “管他干嘛。”她说,嘴角噙着与他方才相似的冷淡,“他一会儿还要享受迷妹们对他的欢呼喝彩呢。” 一声嗤笑,连枝突然扭头对上朱旭的视线。 “你知道吗。” “他真的很装。” 好烦 为防止有人代替原先的运动员违规上场,学校要求今年的检录工作需在比赛正式开始之前二次确认是否为学生本人参赛。 连枝来到第一跑道,顶着烈日,她将食指抵在某个数字。 “姓名。” 少年垂眸看她,帽檐下的女生只露出半张侧脸。 “连理。” “班级。” 连理顿了顿,他的目光盯住那颗出现在女生颈间的晶莹汗珠。 “高二1班。” 笔尖已经悬在名单上,连枝又问:“编号。” “……” 皱眉,连枝抬头去看他,眼底闪过明显的不耐,“编号。” 男生脸上没什么表情,说不上是冷淡还是漠然,只是视线始终落在她的脖颈。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抬手想为她抹去那滴汗水,连枝却反应极快地侧身躲开。 “你干嘛?”声线冷冷的,还带着敌对般的揣测。 手停滞在半空中,随即缓缓收回。 “……你出汗了。”他听见自己喃喃道,“编号,10001。” 黑色水笔在连理姓名框后打下一个小钩,连枝半分眼神都没留给他,转身去了下一个班级。 完全没有悬念,高二年级的男子4x100米接力赛还是让1班拿了第一。 连理挨在第四棒,当轮到他接过接力棒时,连枝几乎要被四周的尖叫声冲破耳膜。 与第二名拉开了巨大的差距,女生的视线跟在第三名后头,那是朱旭的身影。 运动员三三两两地退场,结束比赛的朱旭与同班同学聊起天来,他性格好,和谁都能聊上几句——不过好像除了连理? 男生抬头望向走在自己跟前不远处的少年,他快步上前,想主动与他搭话。 “连理,你好厉害,比4班快了三秒呢。” 4班是第二名,连枝所在的3班是第四名。 连理敛起锋利的眉眼,本就不悦的心情因为朱旭的到来更是糟糕。 少年抿着唇不说话,一旁的孟奕晨倒是感慨:“要是你们班第二棒没有掉棒,其实是有机会超过4班的。” 掉棒是接力赛中的大忌,浪费时间不说,更会影响参赛者的心态。 朱旭不好意思地笑笑,不过既已成定局,再纠结也无用。他简单附和了孟奕晨两句,又想和连理聊天:“对了,你家的连连看怎么样了?它还好吗?” 连理没有与他对话的想法,甚至觉得耳边格外聒噪。 流畅的下颚线紧绷,他步子迈得很大,本就腿长使其走得比别人都快些。 朱旭以为他还在生气那天他家的博美犬咬了金毛这件事,只能尴尬地跟在他身后,语气中带着抱歉:“实在对不起啊,连理。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如果是我家lucky被其他狗咬了个血窟窿,我大概也会生气的……” “好烦。” 硬生生打断朱旭的絮叨,连理咬着牙,几乎从齿间蹦出这两个字。 眉宇染上了有些骇人的凛冽,他侧头看过来时,朱旭瞬间捕捉到少年下压的眉眼中透出的几分凌厉之色。 男生愣住,一个眼神将他拉回到那个周六早晨。 连理此人,不说话时表情总是冷冷淡淡的,给人一种很悬殊的疏离感。虽然长相帅得有些惨绝人寰,超绝冰山脸倒也符合当代女生们对“校草”的终极幻想。 不过, 他很少出现像这样过于明显的、尤其鲜明的表情。 ——就差把“离我远点”四个字印脑门上了。 朱旭就这么呆呆地愣在原地,再回过神时少年早已走远。 资深姐控 运动会持续两天,剩下最后的女子八百米与男子一千米以及运动会闭幕式将放在第二天举行。 下午四点半,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大部分人心思都不在学习上,毕竟后天就是五一长假,都在想着去哪里玩了。 于是当朱旭问到这个问题时,连枝顿了顿。 “家里有亲戚结婚,去喝喜酒吧。”她说,低头将桌子搬到指定的地方。 “这个我来就好。”男生赶紧上前帮忙,他笑意盈盈,“你拿那两张凳子就行了。” 操场上只剩下几道身影在忙碌,1栋教学楼三层,一抹犀利的视线正紧紧盯着跑道上的二人。 钱文泽从教室后门蹦出来,他换掉了一身校服。 “走啊连理,打球去,我喊了几个人。” 少年不为所动,有股莫名的低气压萦绕在周围,钱文泽好奇地探过头去,“喂,看什么呢?” 顺着连理的视线瞧过去,男生挑了挑眉,语气中颇有些八卦的味道:“连枝什么时候和朱旭关系这么好了?” 不说还行,一说就要爆雷。 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拳,圆润整洁的指甲就要嵌入皮肉。 气温降得好快,钱文泽忽然觉得好冷,脖子凉飕飕的。 侧头去看连理,他的脸色简直阴沉得吓人。 后知后觉明白是自己说错话了,钱文泽刚想换个话题来缓和气氛,却听见少年冷冷道:“你们去吧,球我不打了。” 下楼时正巧遇到上楼来的连枝,女生摘了帽子正在擦汗,眼下尚未落山的日头还闷热地晒着。 钱文泽一行人闹哄哄地与其擦肩而过,男生突然在楼道拐角停下脚步,与他勾肩搭背的孟奕晨发出疑惑:“咋不走了?有东西忘拿了?” 男生表情有些古怪,他扭头望向已经走到二楼的连枝,眨了眨眼不知在思索些什么。 “哎,钱文泽——!” 肩膀被重重一拍,钱文泽才回过神来。 “你干嘛,老盯着人家连枝做什么?” 男生脸上重新扬起笑容,随即装模作样地也给同学来了一下,“你大爷的,捶这么用力干嘛!” 于是几个人又说说笑笑地下了楼,孟奕晨洋洋得意地提到今天他们班拿了好几项年级第一。 “连理真是牛逼啊!啥叫文武双全,这词儿用在他身上简直再合适不过了……对哦,我还没问你为什么他没来打球?” “连理。”钱文泽抛着篮球,回想刚才少年的神情。 “我觉得他貌似,”男生只是半开玩笑,却又有几分认真,“他对连枝的占有欲可真强啊。” “姐控呗。”孟奕晨毫不犹豫地接住他的话茬,趁其分神抢走他手上的篮球,“资深姐控。正常,正常得很。” —— 连枝拿了两片卫生巾塞进衣兜里,刚刚冯薇发消息给她,说宿舍里卫生巾用完了,亟待她的来救急。 一会儿还有晚自习所以教室门没关,不过这个时间点早就没人在了。 从3班路过2班时,身侧静寂的教室突然传来怪异声响。 “嗯……嗯哈,轻点……” 脚步蓦地停住,连枝有些僵硬地偏过头去,发现2班的窗帘拉得紧紧的,但通过另头倾斜下来的夕阳倒是能透出里面的模糊剪影。 有人在里面,而且是两个人。 “我操,这个怎么戴?还要区分正反面吗……” 脑子“轰”地炸了一下,伴随着呻吟与咕叽咕叽的水声,她听见桌椅凳被拉开的刺耳噪音。 这是在……是在…… 窗帘上的剪影暴露了教室里两个人的姿势,居然是躺在课桌上,以一种极为羞耻的…… 理智告诉连枝,此刻应该赶紧离开,而不是像个吃瓜群众一样站在外面偷听这样的淫靡之事。 只是双脚仿佛被钉在原地,不堪入目的淫语灌入耳膜。 剪影很快又换了一个动作,尖细吟哦突然在某一刻停住,里面的女声急急道:“丁浩,你看是不是有人在外面?” 这个时候再离开未免也太晚了,连枝眼睁睁看着那个剪影动作飞快地朝着窗口靠近,紧闭的窗帘即将被拉开—— 一只手拽住连枝的胳膊,下一秒她撞进了无比熟悉的气息中。 硬得不行 闭塞的空间内,呼吸无形中交织在一起。 狭窄的门后,两具身躯少见地这样贴近。 视线在某刻交汇,二者都默契地噤了声。 有人从门前反复经过又离开,最终脚步声渐行渐远。 “看错了吧,现在这时候哪还有人?” “我靠,你刚真把我吓死了!” “……那要不算了,今天咱就先这样吧?” 在得到女生的默许后,丁浩收拾好东西火速逃离现场。 这事儿要说刺激那确实刺激,但经不住危险系数太高,若是真被人逮到或捉个现行,那不敢想象以后他俩该是多么社死。 见外头没了动静,连枝有些僵硬地侧过头去,想要从门后钻出来。 连理的手攥住女生的胳膊,她抬眼,又对上他的视线。 “你……” 微凉的手掌盖在她的唇上,堵住了她剩下的疑惑。 〖还有人在外面。〗 少年用唇形告知,薄唇一张一合,她明白了他的意思。 漂亮的杏眼瞪向他,连枝抓着连理的手掌将其拿下。少年指腹无意间擦过她的手心,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心头似被挠过。 教室外的女生缓缓踱步走进1班,她安静地环视一圈班级,几秒后她直直走向后排那个位置。 透过门缝微弱的光线,连枝几乎睁大了眼睛。 仅从她身上特意改小的校服就能认出,此人是2班的同学赵佳琳。 未扣起的衣领还敞开着,宽松的校服短袖被她裁剪得格外贴身,发育良好的胸脯总叫人一时挪不开视线。 连枝的睫毛轻颤,从门缝悄悄窥见的画面让她震撼不已。 只见赵佳琳一手从衣领伸进去揉搓自己饱满的乳房,一手顺势向下探,掀起同样被裁短的裙子,咬着唇熟练地开始自慰。 ——她坐在连理的座位上,嘴里喊的是他的名字。 喉头似被什么东西哽住,连枝忽然觉得浑身上下的血液在逆流。不知是否门后的空气稀薄,竟让她霎时红了耳廓。 水声来得很快,赵佳琳即使咬住了唇也难免泄出几段呻吟。娇媚的吟哦在空旷的教室响起,混杂着她的手指在身下飞速抽动而发出的咕叽咕叽的汩汩水声,简直让人无地自容。 薄汗湿了连枝的后背,她顿时觉得周遭的气温在飞速升高,熟悉的气息朝她扑来——那是连理靠近她时才有的味道。 “嗯啊……连理……嗯……好喜欢你……呃哈……肏我……呜……” 淫语听得连枝面红耳赤,她扭动脖子时甚至听见骨骼处传来似生锈般的咯吱响。 水花喷溅而出,尖锐的惊叫伴随着身体的剧烈抖动,连枝很快意识到那是怎么回事。 赵佳琳高潮了——在连理的座位上,嘴里重复着连理的名字,脑海中幻想着爱慕并意淫的对象,从而通过自慰达到高潮。 侧头望向少年,两个人的视线隔空相触,空气中弥漫着诡异的氛围。 在男生瞳孔的倒映下,连枝此刻的表情可谓相当不自在。 她的脸颊已经跟着耳廓泛出相同的绯红,眼睑处的肌肉在紧张地浅浅抽动。两瓣粉唇微张,女生因为空气“稀薄”而不得不张嘴摄取更多的氧气。 连理沉默地垂眼看她,薄唇绷出一条直线,漆黑的眸子正目不转睛地在她脸上逡巡。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连枝躲在门后几乎要感到窒息,直到听见走廊另一头传来零零散散的脚步声。 赵佳琳这才整理好着装离开1班,连枝终于深深地吐出一口气。 又重新对上连理的视线,他的表情甚至平静得没有一丝波澜。 自始至终,宛若方才根本没人在他座位上自慰,也没人一声声喊着他的名字意淫。 推开身前的少年,连枝满脑子还是那个画面,从班级离开时不免也显得有些狼狈。 而连理很久才从门后出来。 从他那个角度,他什么都看不见,即使淫靡的骚话灌进耳膜他也觉得格外恶心。 只不过, 骨节分明的手指搭在门把手上,他悄然攥紧。 淡漠的视线缓缓向下,目光自然地落在身下那个略显突兀的地方, 他神色晦暗不明。 ——与她靠近的那几分钟,他已经硬得不行了。 有必要 运动会第二天没有早读,连枝与室友冯薇到教室时已经是7点58分。 长长的走廊堆满了人,冯薇手上还捏着肉包,眼睛瞪得老大。 “我去,什么情况?” 连枝停住脚步,疑惑地望向被封条贴住的教室门。 很重的84消毒液的味道,熏得人捂住了鼻子。 钱文泽正帮忙搬东西,瞧见俩人慢悠悠地到达楼层,于是又像个猴子一样窜蹦到她俩跟前。 “全年级消杀工作,想进教室恐怕得再等半个小时了。” “为什么?”冯薇啃了口包子问。 “这个嘛,”钱文泽托着下巴,细细回想,“听说昨晚有野老鼠在我们班出没来着……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反正学校为了安全考虑,我们整层楼一早就展开了全面消杀。” 连枝听得半信半疑,眼神飘忽时瞥见不远处的桌椅。 有点眼熟,她问:“那是什么?为什么单独放在外面?” 顺着女生的视线看过去,钱文泽“哦”了一声:“那个啊,连理的课桌啊。” 他说,无奈地笑笑:“也不知道理哥发什么神经,非说那只死老鼠在他桌上乱拉乱尿。结果不仅自己桌上的书本作业撇得一干二净,连桌子和凳子都要换新的。” 原来刚才钱文泽搬的就是给连理新拿来的课桌椅。 连枝表情僵硬了几秒,只是低下头去,短发遮挡的耳垂有些泛红。 冯薇自然没注意到,她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接着又给了钱文泽一拳头,“靠!你能不能别在我吃饭的时候说这个!” —— 今日气温比昨天好一些,云层厚厚的,有种将要下雨的感觉。 但天气预报显示只是阴天。 女子八百米排在前面,连枝照常挨个核对运动员的信息。 多少有些心不在焉,体委丁浩来问她要名单时她下意识地躲了一下。 印象中这个皮肤黝黑的体育委员看着老实憨厚,即使在成绩方面算不上是常规的“好学生”,但由于经常热心积极地帮助老师同学搬运东西而被称为“热心肠”。 ——所以,总是很难与昨天下午发生的事联系在一起。 连枝退出跑道,站在树荫下沉默。 她忽地想起前段时间的那件事情。 那个出现在学校沙坑里的避孕套。 怎么会有人大胆到在教室里做爱……甚至,会有人在操场上做?简直闻所未闻! 一声枪响,女子八百米开跑。 有人踱步到少女身侧,距离她一米远站定。 轻风吹动树叶而发出的沙沙声响,连枝淡淡开口:“还没到男子一千米检录。” 连理微眯着眼,锋利的面部轮廓在树影下依旧潇洒俊逸。 “我提前来等不行么。”他说,声线清晰。 连枝没回答,目光紧跟在跑道上女生们的身影。 半晌,他听见身侧又道:“教室消毒,你提的?” 连理偏额看过去,漆黑的眼瞳幽深锐利,“嗯。” 无法忍受,晚自习就和教导主任说了这件事情,王辉皱眉:“老鼠?我们学校怎么可能会有老鼠?” 不过还是采纳了连理的建议,连夜联系了街道的卫生防疫部。 赛程过半,几名同学在连枝眼前跑过。 一圈了。 “没必要把桌椅都换了吧。”她说,隔着空气望向连理。 很轻的一声气音,连枝看见他勾起的唇角,表情似笑非笑。 “可是真的很恶心。”他说,语气中头一回在她面前透出赤裸裸的鄙夷,“所以有必要。” 拙劣的演技 司令台还从未坐满过这么多人。 女生们围簇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些什么。 不远处传来隆隆雷声,空气沉闷又燥热。 再次来到少年面前站定,盯着他胸前的号牌,连枝重复那个问题。 连理,高二1班,10001。 水笔刚好没了墨,她反复划了两次。 “待会儿放学一起回家么。” 头顶传来幽幽声线,女生抬眼去看。 连理正垂眸凝视她,薄唇轻抿,口吻带着一点希冀。 连枝收回视线,摸索兜里揣的一支崭新中性笔。 女生沉默离去,少年眼底闪过落寞,却又在下一秒听见微风夹着她的字词飘向他。 “加油。” 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他知道,她是默许了。 —— 午休没多久开始下雨,好在运动会的项目已全部结束,下午的颁奖仪式与闭幕式大概会在室内举行。 连枝顶着小雨将手上的伸缩隔离带搬回器材室。 东西一件件归位整齐,连枝拿手机拍了张照,发送给部门老师。 对方回了个“ok”的表情,女生从兜里翻出钥匙,正打算锁门。 钥匙插进锁芯,空旷的室内篮球场传来少男少女的对话。 回音从这头散布到那头,连枝忽地滞住了动作,后退一步折回器材室。 留了一条门缝,她悄悄地竖耳倾听。 钱文泽他们因为外面下雨而提前回了教室,连理独自留在这里又打了会儿篮球。 少年一个完美的三分投篮,篮球砸向地面而发出咚咚声响,第三声却蓦地消失。 他懒懒掀起眼皮,看见女生抱着篮球朝他走来。 眉宇瞬间笼罩了几分不悦,连理转身捡起地上的水瓶,拧开瓶盖喝上几口。 赵佳琳走向他,特地化了妆的脸蛋儿不知是否因羞怯而红了双颊。 “连理,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她开口,声音软绵。 男生没理她,侧脸露出锋利的棱角线条。 赵佳琳抱着连理的篮球,故意将其抵在胸口,低矮的v字衣领凸显出她若隐若现的乳沟。 两步上前,刚要靠近男生,连理动作迅速地与她拉开距离。 视线无意间瞥过白花花的胸脯,他几乎是飞快地挪开目光。 啧,什么东西。 女生脸上闪过三分羞赧,只当他是瞧见了,又接着道:“连理,你昨天放学是不是在教室里?” 躲在器材室的连枝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赵佳琳是知道的? 耳朵贴着门缝,她没听见少年的回答。 “连理,我是故意要你听到我和丁浩……”女生咬了咬唇,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我就不信,你难道一点反应也没有吗?” 连枝手心出了一层汗,耐不住八卦的好奇心又蠢蠢欲动。 “我答应丁浩是有原因的,毕竟他也追了我这么久。” 这个连枝倒略有耳闻,自己班里木讷憨厚的体委喜欢隔壁2班的一名女同学。丁浩可谓为她鞍前马后,为她事事尽心,只是连枝今天才知道这个人原来就是赵佳琳。 “我看你一个人呆在班级,我想引起你的注意……”她说,戴了美瞳的眼珠噙着动人的无辜,“但你为什么就是看不见我呢?” 连枝抬手擦了擦额前的薄汗,心想这器材室怎么这么闷热。 “连理……连理!”赵佳琳抬手想抓住男生,却不料抓了个空。 “我向你递送情书,对你当面表白。我从高一入学那天就开始喜欢你……我长得也比方馨好看、身材比她好,你为什么就不能试着接受我呢!” 信息量有点大,连枝将手心的汗水尽数揩在裤子上。 “我不是早就拒绝你了么。” 冷不丁地,少年启唇。待斜睨她时,眼底的嫌恶一览无遗。 嗓音低沉,掷地有声。 淡漠的声线回响在室内球场,震得女生几近心碎。 眼底涌起热泪,赵佳琳咬着唇再也说不出话来。 是啊,他早就拒绝过她——从第一次给连理送情书开始。 “赶紧滚,不想再看你拙劣的演技。” 毫不客气地,他薄唇张合,吐出伤人的语句。 连枝附耳贴在门上,那头传来女生低低的啜泣,嘴里喊着“连理连理”,不禁让她联想起昨天赵佳琳坐在少年座位上自慰的模样。 只是昨天的她痴迷又陶醉,这回却是哽咽又崩溃。 那头的脚步声变得凌乱无章,她想赵佳琳应该是哭着离开的。 正起劲地脑补俩人对峙时的画面,身前的门突然被猛地拉开。 猝不及防,重心不稳,连枝直直向前栽倒—— 一只手敏捷地托住她的胳膊,刹那间她又闻到与自己身上相同的熟悉气味。 不等少女抬头,头顶已传来很轻的哂谑。 “连枝,听到你想听的了吗?” 真想亲她 冯薇火急火燎地提着行李箱就跑了,说再迟点就赶不上飞机了。 从戎城到济州岛不需要签证,全程约莫一个半小时的飞行时间,可比去周遭省份要近得多。 五一假期哪里都是人挤人,连枝不免调侃到时候岛上放眼一望全是国人。 待收拾好东西,女生仔细地关好室内门窗,也转身离开宿舍。 走到一楼才发现雨下得很大了,分明方才回寝室楼时停了好一会儿,她把雨伞放在教室里。 连枝正苦恼要不要借宿管阿姨的雨伞一用,从女寝大门口走来一个人。 他穿过雨幕喊她,女生扭头望过去。 连理站在外面没有进来,碍于异性的身份,他只是撑着伞站在屋檐下。 “连枝同学,他是和你一个班的吗?”宿管阿姨问。 “我看这个男生在外头已经好久嘞,半个小时前就在了……!”阿姨又补充。 连枝怔了怔,转而又觉得他在这里太过惹眼。 楼上还有住宿生在陆续下来,这所学校的多数女生还是认识连理的,因此在路过少年时总会递来好奇又惊异的目光。 ——天呢,他在等谁? 早就免疫了这样的打量,连理朝她微笑。唇角上扬,他率先说出了她心里的疑惑:“担心你没带伞,我来接你。” 接?又不是家长什么身份的,接她做什么? 不过……女生抿了抿唇。 是双胞胎的高度默契或心灵感应吗?他怎么知道她把伞落在教室了? 两人并肩走在雨幕中,水滴噼里啪啦地砸向伞面,冷空气让连枝缩了缩脖子。 目光侧过来,男生启唇:“冷么?” 连枝没说话,握着拉杆的手紧了紧。 确实冷,外套嫌麻烦塞在箱子里了。 身后突然传来一记鸣笛,按理说校内规定不允许有车辆行驶,但那是领导的车子,总有“特权”。 女生被吓一跳,连枝下意识地往身侧靠去,一只手便顺势揽在了她的肩头。 “小心。” 耳畔的嗓音低沉清晰。 少女抬眼,撞见他微蹙的眉宇。 大概是白天的光线让连理往日凌厉的棱角有所柔和,他深深地谛视怀里的女生,目光下移半寸,落在连枝因被忽然吓到而微张的唇瓣。 骨节分明的指不知何时抚上她温热的脸颊,他发现一根发丝黏在她的嘴角。 女生的表情有些发愣,显然没有从刚刚的惊吓中及时抽离出来。 无声地倒吸一口气,连理眼底的神色在两秒内换了几番。 这个样子,真想……亲她一口。 指腹捻住发丝将其捡走,连枝这才后知后觉地回过神。 接着又是一声极为尖锐且刺耳的汽笛,身后的车擦过俩人在石砖板路停住,车窗快速摇下。 “哪个班的,说了不准早恋……” 王辉刚要指指点点,见到是连理,又瞬间换了副态度。 身边的不多说,当然是他的胞姐连枝。 忽而打消疑虑,临走前还不忘祝姐弟俩五一快乐。 不过……第六感告诉他,刚刚连理对连枝的动作是不是太亲昵了? 也许是关系好呢,他只能这样想。 发烧 如果前一晚只是用“身体不适”来安慰自己,那第二天的头晕眼花不会骗人。 章素芬对着镜子涂好口红,见女儿还未出来,便喊住了从客厅经过的儿子。 “这都几点了,还赖床呢……连理,快叫你姐姐起来了!”语气带点不耐烦,嫌口红颜色太艳又打算换一个饱和度低些的豆沙色。 男生偏额望向走廊尽头紧闭的卧室门,印象中连枝绝不是个会赖床的人。 眉头轻蹙,他对母亲的“评价”颇有微词。 屈指叩响房门,两声,里边未应答。 “连枝。”他喊。 依旧没回应。 骨节分明的手搭在门把上,连理抿了抿唇,“连枝,那我进来了?” 眼皮跳了跳,有种预感。 耳朵像堵了棉花,嗡嗡的听不见什么。连枝睁眼时,连理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床头。 张嘴,嗓音沙哑:“你进来干嘛?”对他这种不礼貌的行为表示谴责,但说不了几个字,已经糊在喉头。 “你发烧了。” 微凉的掌触碰她的额头,滚烫的。 女生抬手妄图拍开,却软绵绵地歪倒下来,好像在摸他一样。 “要你管……”还在嘴硬,即使生病。 连理绷紧唇线,目光游移在女生泛红的双颊。 烧成这样,昨晚该留意的。 身子一阵忽冷忽热,连枝艰难翻身,背对着连理,女生嘴里嘟囔:“我不去了,你和爸妈说一下……” 刚好章素芬在那头喊:“连理,连理——” 连连看在笼子里憋得尿急,一个劲儿地汪呜汪呜的,连宏兵只好先带它下楼遛狗。 外头吵吵嚷嚷,身后却没了动静。 两分钟后少年才离开女生的卧室。 —— 连枝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头又晕又疼,呼吸时能感受到自己吐出的炽热鼻息。 摸索着下床找到抽屉里的温度计,刚要塞进腋下,连理推门而入。 宽松衣领被扯下一角,白皙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 为了方便量体温来着,这个动作看着有些滑稽——总不能从衣摆处伸进去吧,更是诡异。 男生呼吸一滞,皱眉望向动作还晃晃悠悠的连枝。 “不用测了,38.6度。” 唔,他怎么知道? 女生打了个激灵,是玻璃水银接触皮肤带来的刺激感。 连理走过来,宽大虎口轻松掐住她的小臂,把晕头转向的女生扶稳。 “快回床上去。”他说。 抽走连枝才夹上没半分钟的体温计,又拉好衣服盖住她圆润的肩头。 “喂……你别动我……你怎么没去……” 可怜地负隅反抗,实际上动作软趴趴的压根儿使不上劲。 替她掖好被角,男生绷紧的下颌线锐利得格外清晰。 “少说话,多喝水,再讲就冒烟了。” 语气冷冷的,口吻倒像个大人。 ——又在装“当她哥哥”的桥段了。 好烦啊这个人,连枝想,他怎么还在家? 铝箔纸被挤压而发出滋滋脆响,杯子划过桌面传来沉闷动静,脚步声在床前停下。 “连枝。” 又要昏迷过去,女生没反应。 “连枝。” 无声地叹了口气,一只胳膊穿过女生的后颈,小心地将其从床上捞起。 对上那双深邃漆黑的瞳仁,女生烦躁的情绪刚要发作。 “吃了药再睡,好么。” 语气温柔到不行,甚至带上了点祈求的意味,眼底透的几分心疼近乎溢出眼眶。 骂人的话堵在喉咙——实际上她沙哑得也说不出什么。 服完药又砸回床上,短暂清醒的思绪很快被困倦淹没。 恍惚中她觉得连理好像一直没走——至少她没听见房门被重新关上的声音。 但连枝已经不愿多想,几分钟后她又陷入了无尽的梦境。 巴掌 每年春季的四五月正是踏青的好时节。 小区附近新建了一座亲子公园,每逢周末都热闹非凡。 午餐时间,章素芬将煮好的两碗面端上餐桌,接着转身去喊在卧室闹成一团的姐弟俩。 连理与连枝嘻嘻哈哈地跑出来,俩人你追我赶,章素芬笑着说“慢点儿慢点儿”。 入座,两双腿都够不着地面,默契地荡啊荡的。 连枝率先眼前一亮:“哇!是鸡蛋面!”这是她最爱吃的。 母亲笑意盈盈,说知道你爱吃,妈妈特地给做的。 懂事地道了谢,扭头时却发现连理碗里的荷包蛋比她还多一个。 “今天冰箱里一共就三个鸡蛋了。”章素芬拉了张凳子坐在他们对面,语重心长地教导:“连枝,你可是姐姐,什么事都应该要让着弟弟,知道吗?” 连枝点点头,可她什么都没说呀。 扭头去看连理,弟弟还没正式动筷呢,长长的筷子夹住鸡蛋就往连枝碗里放。 “姐姐喜欢吃荷包蛋,我吃一个就够了。” 连枝眨眨眼,看见弟弟朝她露出甜甜的笑脸。 “哎哟我的宝贝儿子,怎么这么懂事啊——!”一句深深的感慨,母亲已经摸向他的脑袋,“宝贝,妈妈真是为你感到骄傲……” 突然心里莫名发酸,连枝夹着鸡蛋又还回去。 “弟弟吃吧,姐姐不吃。”她的声音闷闷的,遂低头埋进碗里。 小小的腮帮子很快被面条撑得胀鼓鼓的,连枝还不忘竖起大拇指夸赞妈妈的鸡蛋面煮得真好。 吃完午饭姐弟俩要去公园玩,他们翻出连宏兵前段时间给他们新买的风筝——还是同一个款式的两种不同颜色。 公园离家不远,步行十多分钟即可到达。 要照顾好弟弟,妈妈有事得去单位一趟。 连枝深记母亲的叮嘱,重重点头。 —— 可眼看着风筝被风吹得缠绕在了枝头,苦恼便随之而来。 或许不该出来放风筝?可是公园里好多人都在放风筝呀。 当连枝提出要去公园玩儿,章素芬说不行,安静地待在家里不好吗? 当连理提出要去公园玩儿,章素芬说可以,但叫姐姐带你一起去,千万别走丢了。 连枝不理解为什么同一件事情,对待她和弟弟,妈妈的态度就会有所不同。 不过,或许这是她作为“姐姐”该做的吧。 又比如此时此刻—— 连枝仰头望向高大的榕树,茂盛翠绿的枝叶几乎盖住了她的整片天空。 “姐姐,怎么办,拿不下来了。” 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滚落进衣领,连枝想了想,扭头将手上的风筝递给连理,“弟弟,你帮姐姐拿着风筝,姐姐爬上去替你把上面的风筝取下来。” “不要。”连理抓住连枝的衣角,摇头似拨浪鼓,“太危险了,这棵树好大啊!”眼底噙着泪花,他拒绝得格外坚定,“风筝我不要了,姐姐,我们回家吧。” 姐弟关系向来亲密无间,习惯了当姐姐,她抹去连理脸上的泪水,笑着拍了拍胸脯,“弟弟,看见旁边那个铁栏杆没有,一会儿我顺着围栏的格子爬上去,到时候你在地上捡一根棍子给我,我就把它挑下来。” 抽噎着,连理还在说“不要”,连枝已经行动敏捷地爬了上去。 连理低头急忙寻找姐姐要的棍子,却听见她在那头兴奋地喊:“不用找啦!我发现我可以顺着这条树枝爬上去——” 榕树生长得庞大而枝繁叶茂,有一根不粗不细的枝干已经延升到了栏杆外面。 “姐姐——呜呜——你要小心——” 汗水已经湿透了后背,实际上连枝哪有表面上这般勇敢果断?一切不过是为了她的弟弟罢了。 抓住和她大腿一样粗细的树枝,连枝的心脏跳得飞快。 一鼓作气爬过去,就可以抓到风筝了! 她想,刚迈出一个动作,左脚却蓦地踩空,连枝就这样直直地朝地面摔了下去! “啊——姐姐——!!姐姐——!!!” 记忆恍惚前,她听见连理的撕心裂肺。 —— “好痛……好痛……” 女生喃喃,泪水一颗颗滑进枕芯。 修长的指轻柔地为她拭去眼泪,泪珠烫得他宛若指腹都在隐隐作痛。 连枝又一次陷入了梦魇,黑暗与鲜血几乎要将她吞噬。 “连枝,连枝。” 有人温柔地呼唤她的名字,一片漆黑中她仿佛看见不远处透出的白炽光线。 “连枝,连枝。” 她快步过去,就要抓住那抹希冀——却突然被从地底破土而出的藤蔓困住了手脚。 “连枝,连枝。” 连枝猛地睁开双眼,噩梦让她久久不能回神。 “……连枝,连枝……” 熟悉的声线近在咫尺,连枝骤然浑身僵硬,瞪大的眼睛映射出瞳孔的剧烈震颤。 薄凉的唇吻走她眼角的泪水,苦涩的味道化在连理的舌尖。 是他将她唤醒。 连理抬眼,对上她的视线。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少年的耳畔瞬间出现两三秒的尖锐耳鸣。 浅红色的掌印很快浮现在他略显苍白的侧脸,他偏过头去,久久没有动作。 “你……你……” 胸口激烈地起伏,连枝觉得自己又要晕厥过去。 掌心麻麻的疼,浑身的血液都在逆流,她崩溃地咆哮:“你疯了……你在做什么!你是不是疯了——!!” ——是他将她唤醒,也是他把她拉入深渊。 室内昏黄的灯光下,少女床头摆着一碗正冒热气的汤面。 透过泪花,连枝看见上面还放着两枚煎得刚好的荷包蛋。 喜欢你 晚些时候章素芬打来电话,天色渐暗。 “……你二姑太热情啦,非要我和你爸在他们家住上一晚……” 连理侧身倚在阳台,凉风从背后灌进他的衣摆。 少年的脑袋半垂,额前乌黑的碎发挡住他眼底落寞黯淡的神情。 男生脸色恹恹,抿紧的薄唇反应出他此刻的不耐烦。 电话那头母亲的絮叨基本没怎么听进去,连理只是偶尔“嗯”一声以示回应。 话题即将收尾,章素芬这才想起,“对了,姐姐怎么样了?她好点了吗?” “好些了,”连理嗓音沙哑,浓密的睫毛在风中轻颤,“吃过药已经退烧了。” 只是不知道现在怎么样,她把房门反锁已经近五个小时。 那头连宏兵拽着妻子说别打电话了,两个孩子在家能有什么事,都已经长大了。 章素芬放心不下,又想最后再叮嘱几句,却发现连理竟不知何时已经挂了电话。 “这孩子,真是……” 卫生间传来不小的动静,连理快步赶到时,看见连枝正蹲在地上捡散落的被单。 一摊褐红血迹印在上面,连理很快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上前捉住连枝的胳膊想把她扶起,少年哑声:“你回房间休息,这个我帮你洗。” 女生低着头沉默不语,只是偶尔吸吸鼻子,倔强地从连理手中抢回自己的东西。 咬了咬牙,少年喉头上下滚动。 声线喑哑,他开口:“连枝,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依旧沉默,她不肯松手,连理更不会松手。 两人就这样暗暗较劲,直到连枝张嘴咬住男生的手腕。 丝毫没有收力的意思,一口下去牙齿几乎陷进皮肉里。 连枝完全发了狠,她试图用这样的举动来让他放开手。 但连理只是淡淡地垂眸凝视她,深邃眼眸如一汪幽潭,他平静得仿佛被咬的根本不是自己。 很快舌尖传来腥甜的铁锈味道,鲜血便顺着女生的唇角一滴滴流下来。 松开嘴,连枝捂着脸崩溃大哭。 “连理,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少女的抽泣带着难抑的哽咽,一字一句宛若扎在连理的心口。 从未真正听见她说出的“讨厌”——这一次却听得真真切切。 情绪真是个会感染人的东西,霎时连理也红了眼。 手臂无力地垂下来,涌涌外冒的鲜血顺着少年修长的指尖砸到地面,很快蜿蜒出几道诡异轨迹。 心脏在阵阵抽痛,连理头回知道什么叫疼到呼吸都变得困难。 想抬指为她拂去泪痕,却见鲜血染红了手心。 他恍惚地回想起儿时的记忆,连枝亦是如此。 缄默了半晌,他抬起另一只手。 微凉的指仅仅擦过女生哭得通红的脸颊,连枝快速偏过头去,极其嫌恶地躲开了他的触碰。 起身要离开,空气中飘来的刺鼻血腥味,让她觉得再和他多待一秒都叫人恶心。 “连枝,”他却突然喊住她,声音夹了几分明显颤意,“对不起。” 眼底弥漫了雾气,连理的世界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 敛起哀伤的眉眼,少年唇角勾出一抹苦涩弧度。 既然事已至此,那还不如—— 他深吸一口气,再开口时字句清晰: “可是连枝。 “……对不起,我真的好喜欢你。” 荒唐 身心接连受到重创,连枝一直到节后返校都没再和连理说上半句话。 一度怀疑自己是烧糊涂了,否则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居然说喜欢她。 这是乱伦吧? 疯子。 恶心的感觉甚至持续到很久以后,身上流的相同血脉让连枝希望这只是一场梦。 荒唐的噩梦。 —— 数学课上,孙成林在台前评讲这次五一下发的回家作业。 连枝如坐针毡,她知道身后有道视线正盯着她看。 冯薇又开小差,偷摸和同桌耳语:“枝,连理胳膊是咋了?” 早就注意到男生的异样,毕竟大热天的穿半截短袖,手腕上缠的绷带格外显眼。 哪壶不开提哪壶,连枝脸上笼罩阴霾,她捂着嘴佯装咳嗽,声音断断续续:“不知道,别问我。” —— 体育课连枝请了病假,只说前两天的发烧还没完全好透。 但按照华阳高中的规矩,就算请假了也不允许在教室里呆着。 于是当连枝来到操场时,却发现今天居然是和1班一起上课。 “我们化学老师去市里开研讨会了,所以就调课和你们一块儿咯。” 热心的“解说员”钱文泽同学如是说道。 俩班的人数共有六十多个,体育老师也想偷懒,便说上半节课练习高抬腿折返跑,下半节课大家自由活动。 连枝跟着同学们一起做完课前热身就到一边的凉亭休息,真是尴尬,今天就她一个人请了假。 其余同学上跑道,体育老师用粉笔在地上画了条线,说大家从这头高抬腿跑到那头。 盘绕在凉亭顶部的紫藤花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风一吹,简直美不胜收。 连枝掏出手机翻看几则娱乐新闻。 虽然学校规定学生不允许在校内使用手机,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知晓,除了教室里绝对不能使用手机,其他区域,老师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不过也别太明目张胆,玩手机时还得左顾右盼。 汪峰的头条又被抢走,连枝觉得无聊,折回社交软件翻看动态。 学生时代除了日常的学习,大家最喜闻乐见的就是讨论同学们的八卦——而校园表白墙的兴起便成为了最好的公用载体。 不过, 连枝叹一口气。 他们学校,被讨论最多的,还是连理。 十条里面至少有五条是关于他。 这样高的频率,连枝甚至想屏蔽“连理”这两个字。 手指快速划走【请问墙墙,有没有人知道高二年级的连理学长这学期加入了学校什么社团。麻烦匿死,谢谢!】诸如此类的投稿内容,连枝简直想翻个白眼。 视线从手机上移开,冷不丁地落到不远处的跑道。 一定不是巧合——即使他俩又默契地对上了视线。 其实也没什么不同,他从前也老这么爱盯着她看。 只不过, 连枝扭过头去。 如果不是那天他的“丧心病狂”,连枝或许会照旧忽略他的目光。 但经过了那件事情, 女生又开始坐立不安。 她总觉得他的视线带着无数道炽热的火,烫得即将把她灼穿殆尽。 身后的钱文泽及时推了连理一把,打断少年的思绪,“喂理哥,到你了,怎么体育课也走神?” —— 二十分钟后,自由活动开始。 冯薇一屁股坐在连枝身侧,帮她拆开她刚刚在贩卖机买的饮料。 “冰的,没事吧?”她问。 “没事。”连枝笑笑,接过冯薇递来的小甜水。 今日天气晴朗,气温不算太高,下过一场雨后温度又回到二十几度。 俩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冯薇突然提到同学间的八卦。 “连枝,你知道隔壁2班那个赵佳琳吗?” 握着饮料的手一顿,女生笑笑,“知道。” “我去,你猜我今天来学校的时候发现了什么——” 冯薇这个假期去济州岛玩了好几天,昨晚八点多才落地戎城,因此没来得及返校上晚自习。 连枝多少能猜到,不过还是眨了眨眼佯装好奇:“什么?” “简直是现实版的美女与野兽啊——”她拉长音调,语气啧啧,颇有些不可思议,“咱们班体委,丁浩!她居然和丁浩在一起了!我看见他俩在校门口亲嘴来着,咦惹……” 冯薇的表情相当滑稽,要是放在平时连枝肯定被逗笑,但她只能尴尬地扬起嘴角。 一提到他们两个人,连枝就瞬间联想到运动会那天他俩的激情“野战”,以及赵佳琳坐在连理座位上自慰的情形。 不是,怎么又想到连理…… 连枝收起笑意,心下闷闷的格外烦躁。 “怎么了,连枝?”冯薇注意到她表情的变换,贴心询问。 刚要安慰她说没事,不远处传来钱文泽的声音。 男生气喘吁吁地边跑边喊:“喂,连枝——连枝啊——” 女生觉得奇怪,扭头望过去。 什么事情着急忙慌的? 上气不接下气,钱文泽朝少女挥手。 “打……打架……” “什么鬼?他要干嘛?”冯薇一头雾水,与身侧女生面面相觑。 终于在连枝面前站定,钱文泽双手撑在膝盖上,一副完全虚脱的模样:“快去劝劝连理……他、他和别人……打、打起来了!我……我拉不开,太……太他妈吓人了……!” 赌 拳头砸在陈嘉豪脸上,连理的动作没半点手软。 被骑在身下的男生此刻毫无反抗之力,他只能痛苦地哀嚎,嘴里不停喊着“错了错了”。 少年脸色阴沉得铁黑,连理咬紧后槽牙,对陈嘉豪他几乎拳拳到肉。 “别打了,连理你别打了……再这样下去真会出人命的!” 周围同学纷纷上来劝架,奈何力量方面他们几个人都敌不过连理一人。 陈嘉豪哭得泪流满面,鲜血和眼泪全乱糟糟地糊在脸上,瞧着格外狼狈。 直到被打得神志不清,双眼肿到不行,男生透过头顶刺眼的光线依旧能看见连理愤怒的表情。 他开始后悔十分钟前自己说的那句闲话。 见拳头又高高挥起,陈嘉豪终于认命般地闭上眼睛。 “连理——住手——!” 熟悉的女声从另一头传来,少年蓦地滞了动作。 连理侧过头去,他微微眯眼,看见女生拨开人群急忙朝他赶来。 连枝被眼前的画面吓到后退半步。 躺在地上的是自己班的同学,他被少年死死压在身下,看着已经“奄奄一息”。 血腥味太重,女生下意识捂住鼻子。 发生了什么,怎么会这样? 枯朽如破锣般的嗓子发出最后的求救,血沫子从肺管顺着嘴角咯咯而出:“连枝……救、救我……” 哈,真是该死。 连理眼睑处的肌肉在暗暗抽搐,他喉结滑动,举起的拳头毫不犹豫地向下砸去—— 一道身影倏忽闪过,众人霎时传来若干惊呼。 倒吸一口冷气,连枝睁大眼睛,拳头在距离她鬓边两厘米的位置快速擦开。 甚至带过一阵疾风。 阴沉的脸终于挂上几分惊恐,连理收住动作,拳头便结结实实砸在了地上。 很快从关节处冒出几缕血丝。 胸口剧烈地起伏,连理抬头对上少女的视线,脸上跳动的肌肉已表明他此刻正竭力抑制自己游走在爆发边缘的可怖情绪。 差一点,差一点就打到她了。 对视的两秒,周围有同学眼疾手快地趁着这个机会,赶紧将昏死的陈嘉豪从男生身下拉走。 连枝反应过来时也惊觉自己的后背凉透了。 她承认自己有赌的成分,而她也赌成功了。 对连枝的保护已经刻在了基因序列中,几乎不需要大脑的反应,飙升的肾上腺素让他在关键时刻飞快地偏转了方向。 只不过—— 鲜血从手指关节汹涌冒出。 受伤的是他。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吃瓜群众闹哄哄地围着他俩窃窃私语,连枝率先躲开视线。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她莫名红了耳廓。 从校服外套中摸出一包餐巾纸,是雏菊香的印花纸手帕,她丢给他。 “擦一下吧。”她说,起身拨开人群。 周围的同学无不唏嘘,算是见识了俩人关系的冰裂。 连枝作为姐姐的,对弟弟未免也太冷漠了? 甚至连一句关心都不屑发问,就这样平静地离开了。 周围的讨论还在嗡嗡嗡地继续,少年充耳不闻,直到人群里有同学提醒“老师来了”。 连理这才垂下眼眸,轻颤的指尖伸过去,想捡起连枝丢下的纸巾。 半途又停住,他把手掌在衣服上反复擦了几下,勉强将血迹涂抹干净。 干涸的血痕留在他的指间,他终于牢牢地握住那包餐巾纸,小心地将其揣进了兜里。 变得奇怪 医院白炽的长廊晃得眼睛生疼,浓重的消毒水味充斥鼻腔。 连枝百无聊赖地坐在病房外的空椅上,她垂眸,半走神地望着窗外亮起的路灯。 恐怕是赶不回学校上晚自习了,连枝暗忖,掏出手机打算给冯薇发个消息,让她帮忙把布置的作业收一下。 刚在键盘敲下第四个字,身侧的病房门突然打开,王辉探出头来。 做了个简单的手势,男人压低声音:“连枝,你进来。” 收回手机,女生起身。 病房站了好些人,她进去,空间更是拥挤。 简单地扫视一圈,连枝开始默默数起人头。 父亲,母亲,连理;教导主任王辉,1班班主任袁老师,体育老师;刚苏醒的陈嘉豪,陈嘉豪的父亲,陈嘉豪的母亲。 哦,还有自己,刚好十个人。 刚才隔着虚掩的门也听见了一些争吵,只是没想到连理居然把人打得这么严重。 鼻梁骨断裂,轻微脑震荡,以及身上多处软组织挫伤。 真是什么仇什么怨,能让他下这样的死手。 于是当问题抛给连枝时,她也一脸茫然。 都说不知道了,非要把她叫过来,原因是据知情人士透露,是连枝的出现才让连理停了手。 但是, 连枝摇摇头,睫毛轻颤:“老师,我是真的不知道。” 直接问当事人不是更好吗?女生将视线投向躺在病床上的陈嘉豪。 至少好歹是“受害者”,有必要口风这么严实吗? 后者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即使脸部缠满了绷带,连枝也能察觉到他躲闪的目光。 陈嘉豪的母亲始终在哭诉,说自己儿子平时又没得罪连理,怎么平白无故就挨了这顿打。她要求连枝他们家赔偿陈嘉豪的所有医药费,并坚决让校方严肃处理连理的这一恶劣行径。 王辉的脸色算不上好看,对连理的偏心大家有目共睹。 处理这么个超级天才?实在是令人为难。 连理啊,可是要保送顶尖名校的人呐! 教导主任还在想该怎么打圆场,角落处的少年却蓦地冷冷开口:“陈嘉豪,醒都醒了,还不打算说实话么。” 被暴打的情形还历历在目,大约是对连理的应激反应,陈嘉豪在病床上猛地抖了两下。 太恐怖了,这人简直是地狱修罗。 气氛有些微妙,见儿子的反应不正常,陈嘉豪的母亲止住了哭泣。 陈父板着一张脸,算得上有些威严。 “嘉豪,和爸妈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男生目光躲闪,慌乱间对上连理阴沉可怖的视线,他感觉自己都要尿出几滴。 动了动手指,他示意母亲侧耳贴过来。 陈母上前弯腰倾听,在儿子说第二句话时脸色徒然变得格外难看。 病房静悄悄的,连枝也好奇他到底说了什么让母亲瞬间转变了态度。 “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嘉豪啊,我和你爸平时是怎么教你的!” 自知理亏,陈嘉豪简单陈述完事情经过便闭上了嘴。 不过是对自己班级女生的几句闲言碎语,顶多算是有些下流的评头论足,鬼知道连理一拳头就过来了,打得他措手不及。 陈母的表情泫然欲泣,目光在连枝身上停留了两秒,这一举动让连枝感到莫名其妙。 看她干嘛?这事儿和她有关系吗? 该看的人应该是…… 连枝侧过头去,少年倚靠在病房一隅,大片阴影笼罩在他幽暗的脸上,淡漠的表情几乎快凝上一层冰霜。 脸拉得这么臭,打了人还能这么嚣张。 到底谁倒霉啊? 她想,还未来得及收回目光,连理已经受到感应似的也扭过头来。 深沉的眼眸透着七分愠怒,在与她交汇时又染上三分忧郁。 心下漏跳一拍,她匆匆收回视线。 脸颊烧烧的,都怪他,连枝想,她都好像变得有点奇怪了。 局外人 处理完事情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 双方暂时达成了责任协定与口头和解,只要求往后陈嘉豪的所有医药费全由连枝家赔偿报销。 这完全是小问题,连宏兵与章素芬满口答应。 ——只要不影响到儿子连理的学业与前途就好。 弄得太晚,学校宿舍已经查寝结束。主任王辉建议连枝今晚回家去住,明天一早和连理一起来学校。 女生垂着眼没说话,默默跟家人上了车。 —— 连枝从浴室出来,她擦着半湿的发梢刚准备走回房间,转身时被母亲喊住。 侧过头去,客厅没开灯,黑漆漆的室内只闪着电视机诡异的光。 女生这才发现电视的音量被章素芬调成静音,而母亲就安静地端坐在那里。 “怎么了,妈?”她走过去,叫她一声。 章素芬拍了拍身侧的沙发,语气平淡:“连枝,坐妈妈这来。” 有些僵硬地挪过去,在坐下时她还是与章素芬隔开一小段距离。 惴惴然的,总有种不安感。 电视屏的光亮映在女人脸上,光影斑驳。 章素芬露出一个微笑,扭头看向女儿,“连枝,你和弟弟是不是吵架了?” 心里还是“咯噔”一下,连枝的表情凝滞住两秒,而后问道:“什么意思……?” “他手上的伤,”章素芬顿了顿,“那两排牙印,是你咬的吗?” 她笑着看她,连枝有点头皮发麻。 嗫嚅着嘴唇,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还有,”章素芬突然收起笑意,连同电视屏都变得灰暗阴森,“他脸上的巴掌印,是不是也是你给打的?” 睫毛在轻颤,连枝此刻忽地想起在她退烧的第二天,她似乎在清晨听见母亲的争执,与连理。 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发现了,对儿子的疼爱,总让她在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不对劲。 视线低垂,连枝沉默了半晌。 启唇,她哑了嗓音:“是啊,是我。” 章素芬“噌”一下站起,指着女儿的鼻子,她红了眼眶:“你怎么能这样!他可是你弟弟啊!” 迎上母亲锐利的视线,连枝这次没半分退让,“妈,你就只会责怪我吗?你就不想想我为什么会打他、咬他吗!你根本不知道连理那天究竟做了什么!” 女儿的控诉一声比一声激烈,情急之下,章素芬把手高高举起。 连枝瞬间噤声,她盯着那只手,忽然笑了出来:“你想替连理把那一掌还给我吗?” 巴掌始终没有落下,落下的是母亲的眼泪。 “连枝,我的乖女儿……连理再有什么不对,就算你们之间再发生什么样的矛盾,他都是你弟弟。你始终该让着他,或者给他讲道理,总之不能动手打他啊……!” 自小便疼爱大的儿子,自己从未让他受到过一丝委屈。可当她发现连理脸上的清晰巴掌印,以及手腕处触目惊心的牙印时,霎时让她这个做母亲的痛心极了。 儿子闭口不谈,她便想找连枝问问清楚,谁知被连理死死地拦在门外。 “我的问题,与连枝无关。”他只是淡淡搪塞。 多么懂事的孩子,就算被打被咬了,还依旧护着姐姐,直到今天她再也忍不住。 章素芬声泪俱下,不禁拔高声调:“你知不知道,今天连理为什么会打伤那个男同学——还不都是因为你啊!” 连枝的表情怔了怔,她当然不知道。 那个时候被叫出病房,好像自己根本是个局外人。 ——而他们才是一家。 心跳声扑通扑通的震耳欲聋,连枝有些头晕眼花。 大约是低血糖的缘故让她站不稳,就要倒下时,一只胳膊及时地托住少女的腰身。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怀抱。 连枝抬眼,对上少年忧忡的眸色。 原本只是在房间躺着,却在听见外面的争执声后第一时间赶来。 女生的脸色略显苍白,他小声地喊了她两声,连理有些被吓到。 “滚开……” 嘴唇动了动,章素芬没听见,连理听得一清二楚。 松开手,连枝踉踉跄跄地回到房间。 章素芬低声啜泣起来,大概是后悔刚才自己这么冲动。 缝合的伤口又开始渗血,连理咬了咬牙,离开时再次重复:“说了和连枝没关系,你别再找她麻烦。” —— 凌晨两点,少年还未入眠。 他空洞地盯着头顶天花板,眼底透着毫不掩饰的悲伤。 枕边的手机屏亮起,他本无心回复,侧头时却捕捉到备注。 是连枝。 瞬间起身打开手机解锁,他脸上闪着熠熠光辉。 连枝:[睡了吗?] 手指在屏幕前敲击,很快发出。 连理:[还没。] 那头并未及时回复,他又着急。 连理:[怎么了,这么晚了有什么事么?] 他听见隔壁卧室的窸窣动静,两分钟后那头终于发来。 连枝:[开门。] 连枝:[我在你房间外面。] 要你吻我 深夜2:12,她走进他的房间。 简单环视一圈,女生自上而下地打量起来。 卧室整洁宽敞,没多余的摆设,占地面积比她房间多了几个平方。 父母的偏心从小就体现在这些地方。 “连枝,”望向她哭红的眼,男生小心翼翼地轻声询问,“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连枝收回视线,目光落在连理身上。 女生勾了勾唇,口吻戏谑:“你不也是吗。” 眉峰微蹙,少年凑近她半步,端详她淡漠的表情。 薄唇轻启,他嗓音低沉沙哑:“对不起。” 连枝没回答,视线轻飘飘地落在他下垂的一只手。 暗红色的血液渗在洁白的绷带上,她记得自己刚被老师叫走前往医院时,连理正在急诊部接受缝合。 之前咬了他还不至于这么严重,打人之后倒让伤口崩得更是惊悚。 女生饶有兴致地盯着,连理不自然地将手背到身后。 “藏起来做什么?”她的声音听着带了笑意,脸上却面无表情,“藏起来我就看不见吗?” 不知为何有些羞赧,连理看着连枝又把他的手拉出来,拇指对准了渗血的位置,她恶劣地使劲摁下去。 鲜血很快汩汩流出,血腥味弥漫鼻间。 滋滋滋,耳边传来的是皮肉被强制撕裂的声音。 连枝皱眉,她停住动作,将指腹的血迹涂抹在连理衣服上。 抬眼,对上他的视线,她嘴唇翕张:“真恶心呢。” 恶心他这个人,恶心他流的血。 浓密的睫毛在轻颤,连理喉头滚动,半天发不出一个音节。 他无法反驳,他全然接受。 转身在连理的床上坐下,连枝朝他抬了抬下巴。 “过来。”她勾了勾手指,逗狗一样。 一瞬间,连理心跳得飞快。 步伐僵硬地走过去,分明只有几步,他感觉踩在棉花上。 在少女面前站定,他紧张得指尖都在颤抖。 连枝扬起头来,眼底透着讥讽。 “你打算这么和我说话吗。” 几乎是下意识地,连理膝盖一软,他跪在地上。 他不敢坐在她身侧,他只能仰视她——他只配仰视她。 少女抬指,纤细的指尖轻贴在男生锋利的下颚,而后沿着下颚的线条缓慢往下划过,最终落在他不住滚动的喉结。 侧颈浮现脉络清晰的青筋,他的身子在紧张地颤抖。 连枝的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她嘴角微勾,似笑非笑。 她看见连理那双乌黑的漆瞳泛着水波,眼底缱绻的情绪几乎溢出眼眶。 真是好一个变态,居然会对亲姐流露出这样的神态。 接着女生指尖上移,擦过下颌停在嘴角。将方才沾了血痕的指腹摁上去,暧昧地在他嘴边摩挲。 “你的脏血,”连枝眯了眯眼,语气鄙夷,“要自己舔干净啊。” 接收指令并立马执行——是一条“好狗”该有的态度。 粉色舌尖探出,很小心地勾住连枝温软的指腹。 腥甜的味道化在口腔,连理闭上眼睛乖顺舔舐。 仿佛有一道电流从指尖瞬间蔓延到四肢百骸,女生瞳孔锐缩,忽觉有种熟悉的感觉。 这种感觉好像在哪里体验过,连枝盯着连理的动作,脑海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 柔软的舌头裹住女生纤细的指尖,虔诚舔舐中,润滑津液不免沾涂在表面,从而发出啧啧啧的色情水声。 哈,好痒。 连枝咬住嘴唇,她看见男生灵巧滑腻的舌尖认真地吮吸自己的手指,性感的喉头时不时上下滚动,他早已将自己的血迹吮舐干净。 视线偏移半寸,她又看见连理往日的薄唇泛着红润,淫靡的水色在灯光下好似给他徒增了几抹春色。 少女咽下口水,暗暗地夹住双腿。 该死的,居然这个时候起了反应。 于是手指快速地从连理口中抽出,她举起手放在光线下端倪,才发现自己的指尖已被他吸得有些红肿。 脑海中闪过几个片段,是做梦吗……? 男生还未回神,他双手撑在地面,膝盖其实跪得有些生疼。 但是, 他轻轻地喘息。 但是好幸福,他抬眼,痴痴地望向身前的女生。 连枝敛起思绪,她将裹满唾液的手指又在连理身上擦干抹净,而后再次挑起他的下巴。 少女的眼底是轻蔑的,与她形成剧烈反差的便是连理眉宇间的深情款款。 男生的痴态被捕捉得一览无余,连枝心底的厌恶便又多上一分。 回想那天连理说的话,她简直觉得那是堪比恐怖片的存在。 于他而言,家庭已经这样幸福了,又怎会生出如此畸形扭曲的情感呢? 该“变态”的,应该是她吧。 脸上闪过哀戚,连枝用指甲掐进他的皮肤,冷冷开口:“不是说喜欢我吗。” 她顿了顿,满意地看见连理眼中翻腾的极度震撼。 “那我要你,现在吻我。” 第一次接吻 少年的脊背僵硬,而后缓缓抻直。 他保持跪姿往前膝行两步,抬眸目不转睛地盯着连枝。 狂恋,痴迷,病态般的爱恋统统混杂在他漆黑的眼底,幽深瞳仁宛若万丈深渊。 连枝眼皮狂跳,知道一旦失足便是万劫不复。 柔软手心贴着后颈往上摸,女生轻扯住他的发根。 连理情不自禁地闷哼一声,喉结不住地上下滑动。 眼底闪烁着极度兴奋的期待,连枝透过他的双眸看见了自己的倒影。 于是启唇,她口吻清冷。 “闭眼。” 连理照做,只是还在轻颤的浓密眼睫暴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即使他从没想过伪装。 男生双手撑在床沿,这个动作已于无形中将连枝困住,他嗅到萦绕鼻间的芬芳。 凑近到她跟前,连枝倏忽屏住呼吸,注视这张近在咫尺的脸。 朝夕相处了十七载,再如何“亲密”都不该亲密到这种程度。 尚存的理智还在内心负隅反抗,在薄唇即将贴住的前一秒,她突然把他推开。 连理正欲睁眼,却不料下一秒,温软的唇吻了上来。 毫无技巧地,只是唇瓣与唇瓣的相贴,连枝一时也僵住了动作。 当非理性情绪占据上风时,她选择果断地吻向他。 两秒后才明白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她懊悔方才不理智的冲动,遂动作生硬地与他拉开距离。 只撤离不足五厘米,两张脸还亲密地靠近着,彼此的呼吸甚至交织在一起。 连理忽地掀起眼皮,幽深眼眸暗涌着阵阵巨浪。 连枝呼吸一滞,她不安地咽下一口唾沫,察觉到少年眼底增添的三分情欲。 ——羊入虎口,从没有反悔的机会。 主权的颠倒只在一瞬,当连枝妄图起身逃离他的禁锢时,却被他一把捉住了腰肢。 结实有力的胳膊围在她的身侧,她根本无路可退。 炽热的鼻息喷洒在连枝的脸颊,少女遽然绷紧神经,看他几近完美的脸上露出的痴狂表情。 “别走,”连理沙哑着嗓子,宽大的掌隔着衣服,暧昧地摩挲在连枝的后腰,“你说的话,我还没做到呢。” 女生瞳孔震缩,惊觉自己已被他的气息围得密不透风。 “该我了,对不对?” 连枝眼睛霎时瞪大,还未待她消化完这句话,连理早已强势地吻上她的唇瓣。 分明都是没经验的雏儿,可相比起她的生疏,连理却无师自通。 薄唇贴着连枝的唇瓣轻轻厮磨,湿滑舌尖在女生走神的间隙撬开唇齿探入温软口腔,颇为放肆地到处舔舐吮吸。 连枝反应过来,抬手去推连理。 “呜……你……!” 眼角被迫挤出生理性的泪花,她被他亲得喘不过气来。 第一次接吻,就是舌、舌吻吗?! 好恶心——他的舌头在她嘴里横冲直撞! 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火,滑腻的舌尖竟大胆地勾住她的软舌,搅拌口腔的同时还带出渍渍水声,叫人听得面红耳赤。 连枝齿关一紧,接着再次传来连理的一声闷哼,血腥味在彼此的口腔中蔓延开来。 原以为这样的吃痛会叫连理主动退让,却不料血腥只会激起他更强烈疯狂的兽欲。 加重的呼吸声在耳边响起,连枝被亲得头晕眼花,整个人呈现出被动的姿态圈揽在连理紧实的怀抱中。 唇舌被他嘬咬得肿胀发麻,漫长的接吻过程中她不知被迫吞咽下多少彼此的津液。 当混着鲜血的粉色唾液从嘴角溢出,连理终于放过了怀里早已脱力的女生。 倒在他的臂弯无声喘息,连枝双目空洞地盯着某处,半晌才回过神来。 分明还是跪着的,连理直起身子时却比坐在床上的连枝还要高。 于是当她无力倚靠在他的肩头时,他动作温柔地为她顺气舒缓。 ——简直与刚才不是同一个人。 绵软的手掌按在连理的胸口,连枝声调发颤。 “……放开我。” 少年动作一顿,而后缓缓扶正她的身体。 被吻得双颊绯红,好像高潮了一样。 双目交汇,空气中淫靡暧昧的气味尚未消散。 女生红肿的嘴唇翕张,勾得连理又是一阵春心萌动。 只是她说的话,又让他瞬间如坠冰窟。 “嗯,”他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遮盖住他眸色的落寞,“知道了。” 房门打开又关上,连理跪在地上一动不动。 顺着他锋利的下颌线,悄然滑下一滴泪来。 好奇心 连枝对着一道数学题发了很久的呆。 昨天放学忘记把计算器塞进书包,复杂的方程式让她算了满满一草稿。 偏偏每次答案都不一样。 心情复杂,随之变得烦躁。 忘记的原因——收拾作业时扭头望向窗外,正好与路过3班的连理视线相撞,她心下一惊。 然后就忘了自己要做什么,直到冯薇拽着她冲出教室。 晚上有快闪活动,那个二次元浓度最高的大悦城。 其实连枝没那么感兴趣,只是她需要一个借口不和连理一道回家。 水笔咕噜噜从桌上滚到地下,连枝捡起来,发现直液式的笔尖歪了。 啧,更烦了。 托腮思考对策,忽地想起那天,好像在连理的书桌上见到过。 最新的fx-999cncw型号,没有明文规定,按理说带不进考场,毕竟发布时新增了编程功能。而大部分学生使用的都还是991款,连枝也一样。 对着题目干瞪眼也不是办法,今天连理不在家,于是她决定借他的计算器一用。 再拉开房门,回忆还是扑面而来。 两周前干的荒唐事,她如今历历在目。 视线快速从床前掠过,她忽觉得脸红心跳。 仿佛自己的身影还坐在那边,与连理绸缪缠绵。 一阵没来由地心虚,连枝暗骂自己又想这些,鬼鬼祟祟的像个小偷。 快速挪到书桌前,视线扫荡,果然看见了躺在课外读物上的计算器。 伸手去取,余光又捕捉到旁边放置的一个小瓶子。 ——准确来说,是药瓶。 他生病了?连枝想,下意识将其拾起。 瓶身全是外语,连枝实则一字不懂,但她知道这是什么药。 高一下的分班考之前,室友冯薇由于学习压力过大,导致在期末考试的前一个月天天失眠。 有几次连枝半途起夜,都能听见隔壁床传来的叹息声。 那段时间,冯薇顶着个熊猫眼,连枝看着都于心不忍。 后来冯薇的母亲从海外花重金购得了这款效果极佳且副作用几乎为零的安眠药——适合全年龄段的人群使用,不必担心有任何的不良反应。 于是在那之后,冯薇一觉睡到大天亮。 连枝握着药瓶,内心不免暗忖:难不成连理也失眠? 关心他做什么?女生垂下视线,刚打算放回去。 又有个小东西吸引了她的注意。 黑色亚克力收纳盒,根本不能装什么物件,连她手上这瓶药都不行。 难道是用来分装的?但这样反倒多此一举吧。 ——她发誓绝对不是有意要窥探他的“秘密”,只是出于好奇心作祟,她小心地将其捡起。 掀开盒盖,里面的东西让少女瞳孔震颤。 是……之前内裤上丢失的蝴蝶结,怎么会在他这里? 头脑有一瞬的空白,再次吐出呼吸时她的心脏在飞速跳动。 等等——! 安眠药,蝴蝶结,以及…… 连枝闭上眼,试图将那些荒谬的想法驱逐出脑海。 但是, 它们居然擅自串联出一条因果链。 以及那熟悉的感觉, 连理舔吮她时,那种熟悉的感觉! 一股热血冲上颅顶,脑子也“嗡”一下炸开。 实在无法说服自己事实绝不会是这样,连枝深吸一口气,试图缓解剧烈波动的情绪。 她需要确认—— 就在今晚。 秀色可餐 门外传来电子锁解锁成功的声音,连枝眼皮一跳,僵直了背脊。 连理回来得略晚,下午结束化学奥林匹克赛又跟着同学老师参加了庆功宴——给谁庆功不必言说。 脸上难免浮现几抹倦怠,少年动作慵懒地在玄关处换鞋,侧额过去时看见客厅沙发上的身影。 于是动作一顿,喊了一声。 连枝耳根发麻,他清晰低沉的声音从那头传来,震得她心头莫名颤痒。 女生没动,听见他缓缓朝她靠近。 电视屏闪烁,这个点正好在放台湾古早偶像剧。 镜头切到女主角的脸上,一句“光晞他不能捐”彻底引爆了剧情大高潮。 最精彩的部分,连枝的心思却不在这个上面。 她浑身不自在——当然知晓身后那道炙热的视线投在她身上,明显得如有实质般。 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字眼在嘴里滚了几圈,然后她起身。 擦过少年身侧,她终于开口:“帮我热一杯牛奶,我先去洗澡了。” —— 夜色,连理潜入房中。 无声站到床头,沉沉眸子盯着床上的少女。 被子掖得紧实,也不怕闷出一身汗。 勾了勾嘴角,他缓慢踱步到床尾,歪头,似在思考什么。 床上的连枝呼吸平稳,眼下已是后半夜,她该与周公相会。 几分钟后还是弯下膝盖,男生微凉的指掀开被褥一角,看见她光裸的足。 下意识地瑟缩,脚趾蜷曲了一下。 穿的还是睡裙,只不过裙摆老老实实地盖在大腿根处,挡住了连理的视野。 口干舌燥是正常的生理反应,他五指收紧,掌心覆在她白皙的小腿。 侧躺的姿势令她双腿交迭,如今气温逐日攀升,所以被掀开被子的时候不该有这样的反应——比如很轻微的颤抖。 沉闷的笑散在胸腔,几不可闻的震动通过少年的薄唇印在连枝的肌肤。 好香,她换了新的沐浴露? 光滑的小腿被连理捉住,略显濡湿的吻细密地分布在上面。 秀色可餐变成了具象化,只不过—— 少年眸色暗了暗,骨节分明的指沿着小腿往上移,宽大虎口剐蹭过她每寸肌肤。 只不过,最美味的那颗草莓,不知他今晚是否有幸品尝。 双手分别按住连枝的脚踝,他只稍微用力,两条腿便向他敞开。 如果不是注意到裙摆边缘带起的些许颤动,他真要相信了。 嘴角的笑意在蔓延,连同往日凌冽的眼眸都染上若干春色。 手掌游移在大腿内侧的软肉,滑腻得不可思议。 连理听见女生的轻喘,是控制不住的哼吟。 修长的指无声撩起睡衣裙边,映入眼帘的是浅蓝色的纯棉内裤。 哦对了,还有一枚小巧蝴蝶结缝在上面。 拇指的指腹沿着腿根暧昧摩挲,他的眸色愈发深沉,内裤中心的颜色在逐步加深。 湿得好快。 少年喉头滚动,不安地吞咽下口水。 可以品尝了么?或许该得到主人的允许吧。 于是他倾身,薄唇贴在连枝的腿根。 轻嗅,如小狗般。 湿滑舌尖率先勾住一小块皮肤吮嘬,白皙的肌肤很快被磨出红痕。 连理低低地笑,炽热鼻息喷洒在少女稚嫩的腿芯。 指尖隔着布料轻触肉蚌,有温热的水汽裹上指腹。 身下传来魅惑的嗓音,在静谧的深夜显得诡异又色情。 “再装睡,我可真就咬上去了。” 求你(H) 少女支肘起身。 被子随着动作滑落至胸口,发出窸窣细响。 漆黑夜幕中她的眼睛透亮,似裹了层水雾。 抬掌,接着“啪”的一声。 刻意收了力道,但巴掌还是结结实实打在连理脸上。 清脆得惊人。 声线带着颤抖,她问:“……这是第几次了。” 侧脸传来熟悉的痛感,麻麻的刺痒,倒没有上次的冲击力大。 薄唇动了动,他回答:“第二次。” “你骗人!”嗓音提高几分,又惊恐隔壁的父母被吵醒,只能委屈地咬唇压声,“我数过,药明明就少了9颗!” 剂量是一晚一颗,9颗那就是九晚! 他怎么还有脸说两次的? 连理缓缓偏回头来,黑夜中他对上她泪花闪烁的眼。 轻扯嘴角,他平静地解释:“其中有7颗,是我吃的。” 连续吃了一周,倒不是自己失眠,而是为确保这款安眠药没有任何副作用。 是药三分毒,他不愿连枝出现一丝一毫的伤害。 连枝一怔,脸上愠怒的表情倒显得有些滑稽了。 脑海中预设的场景并未发生,从而准备的辱骂也无法脱口而出。 黑夜里她依稀临摹出他的轮廓,分明的棱角在夜色中依旧清晰。 她或许该庆幸那杯牛奶被她偷偷倒掉,但她不知道的是,今晚连理并未给她下药。 ——那只是一杯热得刚刚好的牛奶而已。 呼吸声渐缓,连枝暗暗抓紧被褥,面色不悦地冷声问他,“你原本想干嘛。” 连理哂笑,回答得有些自嘲:“就是你想的那样。” 那样,哪样? 赤裸的双腿夹紧,连枝的表情转而略显羞赧。 是那样? 对话陷入沉默,半晌少女摸索打开床头灯。 暖黄色的柔和光线亮起,室内昏暗又暧昧。 掀开被子起身,裙摆又自然地垂落下来。 连理的视线顺着连枝的动作而移动。 她倚靠在书桌前,睡裙被压出褶皱。 指尖轻叩桌面,她又说出那两个字。 “过来。” 高中生物学过巴甫洛夫的狗——指的是条件反射。 当铃铛换成她嘴里的“过来”,他已咽下几口分泌出来的唾液。 膝行过去,膝盖摩擦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 他仰头看她,暖黄色的灯光打在他的侧脸,深邃又英隽。 纤细的指落在连理的脸颊,掌心贴上去,触感滚烫,少年适当地闭上眼睛。 “记得冰敷。” 她的声音听着温温柔柔,眼神却透了疏离。 要不是他,她也不会再出手打他——若是被母亲发现,免不了一顿苛责。 男生“嗯”了一声,依恋地贴向她的手掌。 她的气味顺着手腕传进他的鼻腔,他真想整个人都埋进她的怀里。 可下一秒抽离,连理睁眼,那只手拽着裙边。 缓缓地往上拉,白皙的大腿映入眼帘。 头顶传来嗤笑,嘲讽的意味根本毫无遮掩。 “你在想这个吗?” 目光锁定,少年喉结滑动。 浅蓝色内裤再次暴露在空气中,它包裹住小山丘似的饱满阴阜,水液濡湿了中间的那块布料,区域还在逐渐扩大。 手掌抵在连理的后颈,稍作用力,她说:“来吧。” 眼底闪烁着狂热,他抬头欲与连枝对视,她已经按着他抵在小腹。 呵,真是叫人作呕,他又露出这样的眼神。 鼻间充斥她的清香,连理幸福得忘乎所以。 探舌,湿润的舌尖舔舐她平坦的小腹,又细细吮过她软腻的皮肤。 薄唇印下炙热的吻,他将肚脐下方那枚不太明显的旧疤含在嘴里。 温柔地轻嘬,发出带有水渍的“啵滋”声。 好讨厌,他为什么亲那里? 可是嘴角溢出呻吟,好舒服…… 下身胀胀的酸涩,有淫液从肉蚌里冒出来。 唇舌从小腹往下移,落在内裤的边缘。 半阖的眼眸暗了暗,他张嘴。 牙齿小心翼翼地咬住内裤边缘,轻轻地将其扯下。 连枝不禁讥笑——叼着内裤的样子还真像狗了呢。 内裤一寸寸脱下,有黏腻的淫丝从阴阜中间扯开。 她湿得厉害,淫液都已经拉丝。 踢走掉在脚边的内裤,连枝突然抬起一只裸足,毫不客气地踩在连理肩头。 男生猛地瞪大眼睛,盯着那口小嘴儿微张的私处发愣。 他看见有光滑的透明水液沾在两瓣饱满的阴唇,由于连枝这样的动作它们稍微错开半寸,里边儿包裹的小巧阴蒂已然悄悄冒头。 心脏砰砰直跳,太性感,太诱人,太…… “看够了吗。”连枝冷冷开口,踩在他肩上的力道加重,“还不快舔。” 命令下达,连理梗着脖子,将脸贴向湿软的沼泽。 高挺的鼻梁率先抵在被阴唇包围的阴蒂,连枝轻喘一声,有快感从下身袭来。 花核在摩擦下快速充血肿胀,连理的舌尖绕着两片丰满的花瓣打转,将外层的淫水舔舐干净。 鼻梁骨卡在阴蒂上,他将脸埋在柔软湿滑的阴阜,大口地吞咽从花穴流出的蜜汁。 灵巧舌头沿着肉缝来回戳弄舔舐,接着舌尖往上滑,他嘴唇微拢,含住挺立的小豆豆反复吮吸。 “呃……嗯哈……” 连枝僵住腰身,强烈的快感让她双腿发颤。 十指插入连理浓密的发根,她垂眸看见他虔诚的模样。 如果不是也发现他双颊攀上的红晕——连枝怕是真觉得他在做一件非常神圣的事情。 咕叽咕叽的水声从腿芯传来,少年的半张脸埋在她的私处,往日淡漠清俊的面孔被女生的淫液打湿,有几滴还沾在硬朗的眉骨,室内柔和的灯光倒衬得他此刻瞧着尤其风流且淫靡。 偏偏这个时候他睁开眼,猝然与连枝视线相撞。 开口时还含糊,声带的震颤甚至带动了小穴的瘙痒。 “唔……舒服么,我这样。” 霎时浑身的热血在奔腾,连枝觉得自己的脸一定红透了——他这个时候居然还一本正经地问她舒不舒服? 咬着唇,连枝胸口起伏,妄图嘴硬:“给我闭、闭嘴……呃、啊哈……!” 一声娇喘,大腿陡然剧烈抖动。 埋在腿间的少年对着花芯猛地重重吮吸,他温暖的口腔裹住女生娇嫩饱满的阴阜,紧张收缩的小屄受到刺激后吐出大量蜜液,统统被他全数咽下喉头。 “别……呜……你轻点……”语气已带上哭腔。 高潮的酸软导致连枝脚滑险些踩不住连理的肩头,他手疾眼快地扶住那只脚踝,随即身子往前倾,使得女生岔腿的动作张开得更大。 太羞耻了……早知道不这样了。 不待连枝多想,灵巧的舌又一次探进来。 舌尖沿着微张的肉缝上下滑动,他松开两瓣被嘬得红肿的阴唇,顺势朝着隐蔽的深处戳刺。 狭窄的阴道口还在高潮的余韵中收缩,他小心探索,给到的反馈是连枝又一阵微小的颤抖。 浓密睫毛投射下的阴影盖住他的下眼睑,连理伸手托住连枝的臀瓣,防止她因脱力而倒下。 唔,实在是太小太窄了。 相比之下……他的家伙大得略显恐怖。 骑在他脸上的少女嗯嗯啊啊地哼唧着,她爽得丢魂,连理在口侍方面确实可圈可点。 身子有些没力,此刻她主要的支撑点除了身后的桌子就是身前的连理了。 发汗的腿根夹着他的脑袋,湿哒哒的屄穴几乎坐在了他脸上。 这大概就是……坐脸的意思吧? 汩汩水声不绝于耳,连枝没想到自己居然会湿成这个样子——在胞弟的嘴里。 花穴不受控地痉挛,连理压下眉眼,捧着女生的屁股带向自己。 可以再深一点,结合得再彻底一点。 双腿又开始剧烈颤抖,连枝抓紧男生的衣服后领,想要往后撤退。 偏偏他的力气大得不行,硬是将脸狠狠埋进她湿得一塌糊涂的花穴。 “哈……不行、不行了……你快松开……” 哭腔的腔调明显加重,她呜呜地抗拒这样强烈的快感。 鼻梁挤压肿胀的阴蒂而使其凸显挺立在空气中,连枝觉得羞耻极了,她低头就可以看见光洁的阴户严丝合缝地贴合在连理的脸上,源源不断的淫水甚至浇湿了他锋利的面庞。 汗水沁在身上,睡衣黏糊糊地贴在皮肤。 舌头还在高频地吮吸挑逗她的肉屄,坚硬的鼻梁不时磨蹭她敏感的阴蒂,给她带来更加强烈的快感。 不多时痉挛的小穴开始有规律地收缩,连理垂下眼眸,他薄唇张合,滑腻湿润的水液沿着他流畅的下颚线砸在地面。 突然连枝的身体猛地一抖,接着是剧烈的抽搐,小腹像是有什么东西瞬间迸发开来。 淫水大量从甬道喷涌而出,即使连理已经做好了准备,还是遽然被她喷了一脸。 女生潮吹得太激烈,导致连理额前的碎发都被沾上淫液。 待她稍缓情绪,少年才撤退半分,吐出舌头意犹未尽地舔舐嘴唇残余的水液。 这个动作颇有勾引的意味,连枝低头看他,咬着唇轻轻喘息。 太狼狈了,人总是有羞耻心的,连枝此刻只想把头埋进枕头里。 只不过, 她皱眉,看着连理拾起她的一条腿,虔诚地亲吻她的脚背。 一个彰显忠诚的动作,他不带一丝情欲,低眉顺眼地吻着。 分明脸上还挂着色情的水痕,结束后的行为却异常赤忱。 濡湿的薄唇贴在脚背,痒痒的,连枝想抽回。 骨节分明的指握住她的裸足,不准她离开。 半晌后终于抬头,与少女视线交汇,他眼底闪烁的竟是令人触动的卑微。 “别讨厌我了,”他说,嗓音沙哑低沉,口吻却真诚恳切,“好吗?求你……” 随你吧 下午,闷热的空气充斥了阶梯教室。 台下学生正窃窃私语,台前老师对着麦克风喂了两声。 “好了同学们,大家都安静一下吧。” 喧闹稍许暂停,但还是有人在讲话。 冯薇靠在连枝肩头,摊开教材盖到脸上:“我眯会儿,老班过来记得喊我。” 针对上周的六校联考所展开的分析研讨会,学生们也喜闻乐见,毕竟可以冲掉至少一节主课。 数据透视表整齐地排列在屏幕上,六所高中,华阳位列第三。 “可以看到啊,我们学校这次联考成绩呢不太理想,前两次都是稳居第一。” 其实平均分的差距拉开得不算太大,第二名与华阳高中只差了0.82分。 ——但是乘以400,也不是个小数字了。 “听说外国语附中今年改变了新的教学方式,我们也有派几位老师去做调研。体验下来呢,感觉确实对学生的学习成绩很有帮助……” 王辉感慨,望向台下的学生们。 “要知道啊,外国语附中从前不会有这么好的成绩,也从未出现过平均分超越我校的情况。我觉得这都有赖于他们新的教育模式!” 连枝百无聊赖地低头抠手,用屁股想想都知道,他的意思就是想效仿那所学校罢了。 正走神着,阶梯教室后门开出一条缝,有光线打进昏暗的室内。 “来来,你就坐这吧,正好过道这还空着个位置。” 连枝听见有老师在指引学生坐过来,压低了嗓音,生怕打扰正在“认真听讲”的同学们。 勾了勾唇,连枝想,冯薇都快睡得流口水了。 座位轻晃,有人坐下。 率先察觉到的是熟悉的气息,连枝扭头,看见连理。 男生朝她笑笑,嘴角扬起。 连枝冷不丁收回视线,她盯着前方,语气平淡:“你们班在最前面两排。” 少年沉吟片刻,没什么动作,只是偏额沉默地盯着连枝。 “你不愿意我坐这里么。”他说,口吻带点乞求的意味。 女生垂下眼睫,视线不知聚焦在哪处,感受心跳在缓缓加速。 “随你吧。”她轻启嘴唇,吐出三个若有若无的字眼。 第一部分结束,阶梯教室响起同学们的掌声。 冯薇被吓一跳,脸上的课本掉下来,砸在自己脚上。 “嗷”地一声,她立马捂住嘴巴,“结束了吗?” 连枝摇摇头,为她拢过额前的刘海,“没有,才过了十分钟。” 睡得迷瞪的女生点头,刚准备换个姿势继续睡觉,她发现坐在连枝旁边的男生。 “诶?连理怎么在这儿。” 除了连枝以外的女生他都不屑多说话,与连枝关系交好的冯薇也不例外。 只是今天, 他不动声色地勾起唇角。 “听说万达开了家重庆老火锅店,最近在搞活动,菜品酒水都是半价。” 话题转得有些莫名其妙,连枝还不明白他这是何意,身侧的冯薇立马精神百倍。 “火锅?!真的假的啊?!” 困倦瞬间一扫而光,眼里闪烁的全是对美食的渴望。 连理似笑非笑,目光从冯薇身上移走,而后定格在连枝身上。 “要一起去么,”他说,语气真挚,带着期盼,“今晚放学。” 要摸摸吗? 靠两个活宝的卖惨与装可怜,他们四个人顺理成章地“插队”进店。 冯薇吐槽钱文泽刚才的措辞太夸张,什么“其实我也是重庆人,我们都是老乡,我就想尝这一口”诸如此类。 “你还说我,你刚刚干嘛啊,还差点飙泪……但是挤不出来就别硬挤,哥替你去楼下屈臣氏买眼药水。” 冯薇又一拳砸在钱文泽身上,刚要嚷嚷“你的重庆话蹩脚得要死”,正巧服务员来上菜,俩人才安静下来。 时间紧迫,放学到上晚自习只有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除去往返路程的半个小时,他们必须在一小时之内解决这顿火锅。 连枝不怎么会吃辣,重庆火锅吃成了鸳鸯锅。 连理坐在她对面,给她涮清汤里的肥牛。 钱文泽抢走冯薇才烫好的毛肚,挑眉转移注意力:“你看人家连理多孝顺啊,知道第一口给姐姐吃。” 冯薇刚要发作,听他这么一说,赶紧把另外一片毛肚放进连枝的碗里:“我的第一口也是给她吃,再怎么也轮不到你哈!” 连枝被他俩逗笑,不料气管被花椒呛到,赶紧拿起手边的饮料往嘴里送。 咕嘟咕嘟好几口下去,隐约觉得口味不太对,于是把瓶子举到眼前端详。 “枝,你喝的是我的果酒哎!” 女生眨眨眼,扭头看向冯薇,“这个度数应该不会醉吧?” 冯薇歪了歪头,实际上她喝酒的次数也不在少数,对她来说像这样度数低的果酒简直是小case——今天还要回学校上自习,所以得收敛着点儿。 “应该……不会吧。”也不是很笃定,她看见连枝对面伸过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喝我的吧,果汁。” 连理说。 连枝抬眸,看见少年眼底噙着淡淡笑意。 火锅热腾的蒸汽挡在他们两个中间,视线模糊的间隙,她好像哪里软了一块。 刚要用“不喝你喝过的”的由头来拒绝,却发现连理根本没开封。 犹豫着,她最终接过。 还剩下最后一刻钟,手忙脚乱间连枝的校服衣角不料被汤底洒到,好在火已经关了,只剩下半凝固的油渍沾在上面。 拒绝冯薇的帮忙,她自己去洗手间处理污渍。 抽了几张餐巾纸用水打湿,她对着一小块布料反复擦拭。 可火锅的牛油哪会这么容易擦掉,女生不禁苦恼。 味道有点大,一会儿上课该怎么办? 很快身后传来脚步声,男生声线清晰:“连枝。” 连枝扭头,看见连理站在身后。 “我找服务员要了这个,你试试。” 她的视线随之落到他手上,是一瓶优洁士清洁剂。 刚要伸手接过,男生已经在她面前蹲下。 “我、我自己来……” 有些不自在,连枝双手不安地反撑在洗手台上。 “我来就好。”头也不抬,连理动作轻柔地为她去除衣角的污渍。 女生垂下眼睫,目光盯着少年浓密的发顶,而后落到他修长的手指,偏移几寸,又看见他小臂线条清晰的肌肉纹理。 心脏好像在怦怦直跳,脑海的画面闪回在那个晚上——他也是这样跪在她面前,被她抓着头发舔吃她流水的小穴。 手指轻颤地悬在连理头顶,突然少年抬头,与她视线相撞。 “好了……” “了”字卡在喉咙,连理的表情怔了怔。 一瞬间连枝耳根通红,手还尴尬地滞在半空,刚要收回,突然被男生拽住腕子。 少女瞳孔颤动,看着他把她的手放在自己头上。 “要摸摸吗?来吧。” 表情很受用,几乎是连连看的翻版。 柔软的,顺畅的,还带着一点清香。 那就和连连看有点不一样了。 连理闭着眼,乖顺地低头。 双手虚虚地围住少女的腰身,贪婪地嗅闻她身上的味道。 到底换了什么牌子的沐浴露呢?他也要跟着换。 那只手摸了几下便停下,连理还意犹未尽,刚准备起身。 柔软掌心转而贴到他的侧脸,少年诧异,快速抬头。 连枝的双颊酡红,他立即反应过来——刚才的果酒。 周遭空气闷燥,女生舔了舔起皮的嘴唇,有些话将要脱口而出。 连理呼吸一滞,只是这样的小动作就让他下身发硬。 红唇张合,他听见她飘飘然道: “哎,……你想不想和我接吻?” 浑身僵硬,双瞳因过度震惊而瞬间收缩,又因为极度亢奋而明显扩大。 薄唇动了动,少年嗓音沙哑:“我……我当然……” 不等“想”字说出口,那头传来冯薇的呼喊。 “枝啊,连枝连理——我叫车了,你俩弄好了不?快上课啦——!” 连枝霎时如梦初醒,她后退两步,盯着身下表情僵住的连理。 该死的,刚刚说什么了? ——简直胡言乱语! 女生仓惶离开,很快又和冯薇打闹起来。 钱文泽跑过来找人,他疑惑地望向少年。 “走啊理哥,你蹲那儿干嘛呢?想上厕所咱回学校呗!” 别和我说话 连枝觉得头痛。 物理意义上的头痛,其实也有心理原因。 试卷上的英文字母变得扭曲,冗长的阅读堆迭得极为晦涩。 算是理解了冯薇曾数次吐槽过英语文章直接从《纽约时报》摘来的含金量了。 下课铃一响,连枝冲出教室。 教室里闷得慌,夜间凉风习习,至少气温降到了二十度左右。 但还是热,隐隐约约的燥热。 女生靠在走廊边,半个身子趴在上面,冰凉的瓷砖可以稍微缓解。 小课间的休息时间,教室外有男同学在廊道乱窜,分明已经足够靠边,还是有人把她撞到。 连枝吃痛,刚要抬头看是谁,一只胳膊搂住她的肩膀。 “站住——你他妈没长眼么。” 声音低沉夹着锐气,像从深渊剖开的寒冰。 男同学扭头刚准备回骂过去,看见是连理,莫名噤了声。 气场上已经低人一等,他缩着脖子连连道歉。 不敢和连理对着干,这样的风云人物谁都不敢找他麻烦,还有一个原因—— 听说前不久此人把3班的陈嘉豪打进了医院,至今还未返校。 学校永远是小道消息传播得最快的地方,况且他这件事情已经不能称为是“小道消息”了。 大家都心知肚明——总之别惹他就是了。 人群逐渐散开,连枝别扭地从他怀中挪走。 还有人在看,只要连理出现的地方,视线总是聚焦得过于可怕。 女生缩到廊道角落,她莫名感觉更热了。 男生没动作,半晌才开口问道:“你好些了么。” 声线转而变得温柔清澈,与方才判若两人。 好烦,头好痛。 连枝皱眉,捂着滚烫的脸。 “你能不能别和我说话?”语气凌厉,极度不耐烦。 关节因为用力握拳而发出清脆的咔吧声,连理喉结滚了两圈,而后沙哑道:“对不起。” ……又是哪里做错了吗?他不知道。 女生偏头望向他,眼底情绪复杂。 也知道自己态度不好,不过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抿唇,她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两秒。 落寞以及无措,他的嘴角微微向下。 转身回教室,连枝没再多看他一眼。 —— 打印机发出喀喀喀的机械音,女生安静地倚在桌边,眼睛盯着校服衣角发呆。 清理得还算干净,只留下一道很浅的淡黄色轮廓。 文印室外有人进来,连枝抬头,愣了愣。 后者也明显怔住,而后开口:“我,来取生物试卷。” 女生点头,指了指桌子,“你们班的是那份……29个人对吗?” 1班人数是全年级最少的——毕竟三门全选理科的人需要很大的勇气。 连理嗯了一声,走过去拿卷子。 其实不用再数一遍,他只是想拖延时间。 少年弯腰倾身,慢吞吞地把试卷一张一张翻过去。 他悄悄侧过脸,还是说出:“连枝……刚刚是我让你不开心了么?” 女生垂着头,也不回答。 连理头回觉得29这个数字真是太小。 ——可就算是290也有数完的时候。 单手抄起试卷,对折夹在宽大的虎口。 踌躇在原地,想说什么又咽下去。 他没忘记,她刚刚烦躁地警告“别和我说话”。 女生低头盯着脚尖,余光看见他的裤脚在自己正前方。 他一步没挪。 打印机发出的动静就像持续且磨人的白噪音,在少男少女的长久沉默间,于某一刻突然卡住。 连枝率先扭过头,她实在太需要一个新的契机来转移注意力——于是快步上前查看情况。 从打印机传来嘀嘀嘀的提示音,连枝不太会搞这个东西,看得一头雾水。 脑袋伸过去,女生不敢乱按,只能视线瞎瞟,装模作样地排查到底哪儿有问题。 身后的脚步声平缓,而后传来少年低沉的嗓音。 “缺碳粉了。” 连枝不知道他是怎么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所在,于是接着问:“那怎么办,还能用吗?” 修长的手指越过她的头顶,指腹轻摁下某个按钮,刺耳的提示音消失。 “你别管了,我会和老师说,剩下的这些我去办公室帮你打。” 连枝从他的胳膊下钻出来,刚刚他又离她好近,他身上的味道仿佛还在鼻间萦绕。 动了动嘴唇,女生开口:“那走吧,我关灯了。” 连理看着她,深邃的眸子有阵阵情绪在波动荡漾。 女生的手掌已盖在电源总开关键上,她转身提醒他:“你快出来吧,我关灯了。” 突然炙热的身子从身后覆上来,连枝惊呼一声,手指抖动,文印室“啪”一下陷入黑暗。 少年炽热的鼻息喷洒在女生颈侧,臀部有什么东西抵着她,很硬很烫。 接吻还走神 试卷哗哗散了一地,眼前漆黑一片,连枝什么也看不见。 由此感官变得极为敏感,耳畔是连理粗重的呼吸声,颈后又是他滚烫的气息。 女生僵住身体,或许她此刻应该立马把他推开,然后像之前一样狠狠扇上一个耳光,再指着连理的鼻子说你真恶心,你真是变态! 但这次她没有。 黑夜中她的眼神无法聚焦,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身后这个人。 少年结实的手臂揽住女生柔软的腰肢,薄唇贴着她的耳垂,声线轻颤。 “连枝,我想。” 连枝感觉自己的心跳在飞快加速,她喉咙发紧,声音也染上几分抖瑟。 “……你想什么?” “不,” 连理收紧手臂的力道,有些难捱地皱眉, “这是我给你的回答,连枝。” 薄唇半张,他探出舌尖,暧昧地舔舐她通红的耳垂, “我想和你接吻,我想。” 连枝被抱着坐上桌沿。 脚下是悬空的,没有安全感,她下意识勾住连理劲瘦的腰身。 少年眼底的笑意化成一汪春水,夜色中他凝望她的双眸,又抬指轻柔地拂过她脸颊的发丝。 “可以亲了么。”他说,嗓音喑哑,携着欲火。 连枝羞赧地侧过头去,当适应了周遭的黑暗,她看清连理眼底喷薄待发的情欲。 简直要把她融化。 身前传来轻笑,像是料到她会是这副表情——倒也不催,只是倾身凑近她,薄唇若有若无地蹭在她温暖的颈项。 “嗯……哈……” 好痒,被他亲过的地方像是点着的火焰,她浑身都燥热起来。 女生咬唇,有些难耐地仰头。 她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感受连理在她皮肤上留下的一连串无形吻痕。 腿间的东西好硬啊,隔着裤子都好似即将戳破。 轻柔的吻逐渐向上攀移,湿滑的舌尖舔过她的下巴,最终落在她的唇瓣。 含着轻嘬,舌头试探性地舔舐连枝的唇齿,而后毫不客气地长驱直入。 “唔……呜呜——!” 少女瞪大眼睛,还是不习惯这样略显狂野的接吻方式。 他的舌头钻进她的口腔,反复挑逗自己的舌尖,仿佛勾引着她一起纠缠。 没有像连理这般无师自通的技能,也学不会到底该怎样调情,连枝憋得双颊通红,险些窒息。 少年往后撤离两公分,嘴角噙着藏不住的笑意。 “要呼吸啊,连枝。” 女生水汪汪的眼睛盯着他,还不待她说话,连理又吻上来。 这回他亲得温柔,可谓循序渐进。 给她充足的缓冲时间,连理的唇舌裹住她的舌头轻吮慢吸,很快分泌出的津液便交缠在双方嘴里。 好像会一点了。 连枝晕乎乎地想,有点舒服…… 色情的水声与女生的娇吟蔓延在狭小的文印室。 不知不觉中连枝的双臂已圈住少年的颈子,上半身几乎挂在他身上。 好烫啊,他是不是忍很久了? 连枝眼皮半掀,略微失神地看着这张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可是她还做不到……做不到…… 下唇被轻轻啃咬,女生睁大眼球,思绪回拢。 “怎么接吻还要走神啊?” 他的语气三分委屈七分埋怨。 又凑过来索吻,连枝偏头躲开。 动作一僵,连理眼底的火焰冷却。 松开手,连枝从桌上爬下来。 整了整衣服,她背对着他开口:“回教室了。”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如此冷静,如此无情。 夜色中,少年颀长的身形是那样寂寥。 双肩无力地往下塌,他手掌撑在桌沿,那里还有连枝的余温。 可是冷却得很快,和她的态度一样。 她已经离开,只留他一个人在这里。 夜晚,总是过得这样漫长。 想着弟弟高潮了(微H) 连枝做梦醒来。 失神地盯着漆黑的夜,她摸索压在枕头下的手机。 凌晨2:27。 安静的寝室传来室友平稳的呼吸,女生翻了个身,床架发出咯吱轻响。 距离闹钟响起还有四个小时,她应该再睡一觉的。 ——但已经毫无困意了。 薄被下的身体沁出一层汗液,连枝踢走被子,抽来纸巾擦掉额前的汗水。 手机屏再次亮起,光线太过刺眼,她眯着调低亮度。 点开微信,无需翻动列表,最新一条消息停留在23:14。 盯着头像犹豫了几秒,手指点进去。 9:57 连理:[明早想吃什么?] 连枝没回复。 23:14 连理:[那还是给你带麦当劳。] 依旧没回复。 一页聊天记录,连理发了7条,她只回了2条。 不想回,有时候没看见,有时候看见了也装没看见。 女生盯着对方的头像愣神。 纯白色的底图,中间有一个类似暂停符号的双竖线。 指尖轻点头像,画面切到他的朋友圈。 朋友圈封面是纯黑的背景图。 没有签名,没有动态,朋友圈权限仅三天可见。 唯一的一则公开置顶—— 连枝点开图片,其实看过好几次,是他们小时候的合照。 大概是唯一一张保存下来的合影,那个时候关系还很好。照片中比连理高出一个头的小女孩紧紧地搂着她的弟弟,对镜头笑得那样开心。 他们确实有亲密无间的时候,但不是这种“亲密”。 连枝关掉手机,手臂盖在双眼。 试图驱逐方才梦里的画面,但身下的潮湿已经提醒她梦中的荒唐。 双腿夹着摩擦两下,内裤大概是湿了,她想。 梦里的场景还是那个狭小逼仄的文印室。 她被连理按在冰凉的桌面,他火热的身躯压在她身上,滚烫的性器抵着她的小腹,垂首疯狂地与她接吻。 宽大的手掌稳稳托住她的腰身,当嘴与嘴的触碰已经无法满足心中的难耐——她居然想再更进一步。 那根东西的存在感太强烈,连枝接吻的间隙低头看去——男生平整的校裤居然被顶出一个极为夸张的弧度。 好大,怎么会这么大? 实在是令人咋舌,她眼底震颤,接着伸手摸上去。 连理闷哼一声,猩红着双眸看她。 牙齿啃咬她的嘴唇,声线已沙哑得不行。 “做么?” 连枝被惊得失声,他……说什么? 性器隔着裤子戳碰她的小穴,女生猛地一抖,又听见他蛊惑般的低哑嗓音。 “要不要和我做爱,连枝。” 脑子“砰”一下炸开,连枝浑身的血液都在倒流。 她说,你想不想和我接吻。 他问,你要不要和我做爱。 怎么会一样,这怎么能一样呢……? 黑夜里她的双眼朦着一层水亮薄雾,害怕——又或者是兴奋。 连理轻笑,硬朗的面部轮廓染上几分情欲的性感。 垂眸吻住她的锁骨,他说:“我好像知道你的答案了。” 答案是—— 连枝猛地睁眼,她挪开盖在脸上的手,另一只, 已经摸向腿间。 好湿啊,她真的湿了很多。 女生咬唇,悄悄把刚才踢走的被子又拉上来。 虽然知道室友睡着了,没人晓得她在干嘛。 但还是好羞耻。 手指隔着内裤按揉阴阜,太湿了,她干脆脱掉。 也不是没自慰过,只是曾经对“性”并非如此渴望,那只是出于“好奇”与“学业压力”而引发的正常需求。 性并不可耻。 只不过, 连枝吐出一口气,睁着眼睛盯向黑漆漆的前方。 从前自慰并没有一个具体的对象,现在, 好烦,满脑子都是他,都是他,都是他! 纤细的指拨开两片阴唇,她摸向自己柔软的穴肉。 敏感的阴蒂早已充血挺立,连枝揉搓几下,快感很快袭来。 好舒服啊,但是没有连理用嘴舔她时的那种销魂。 不合时宜的幻想,却大大地提升了她自慰的快意。 她记得那种感觉——少年温暖潮湿的口腔包裹住她的小穴,整个阴阜被他含得一丝不漏。灵巧的舌头吮舐过她淫液泛滥的肉屄,身下每处角落、每个引发快感的地方都被他的嘴巴“照顾”得极为舒爽。 如果他在就好了。 连枝溢出呻吟,又很快咽下去。 好险,冯薇睡得天昏地暗。 她被折磨得有点痛苦,手指胡乱地在泥泞的屄里揉捻。水声滋滋响,她夹腿试图控制这样色情的动静。 身子愈发燥热,无论是睁眼还是闭眼,闪现的总是连理那张脸。 他的鼻梁高挺,五官深邃。舔吃她的小穴时,鼻尖会最先抵在女生脆弱的阴蒂上,那处很敏感,磨蹭两下就会充血挺立。 然后他会伸出舌头来,灵活的舌尖如品尝甜品般先沿着她娇嫩的花瓣临摹一圈,勤快地将她外部沾湿的水液收拾干净。 接着温暖的口腔贴上来,薄唇半拢,他会温柔地裹住中间最柔软的花芯,像吸汁一般吸走里面所有的蜜液。 但是她的淫水是源源不断的,在连理的刺激下只会分泌得越来越多。 而待连枝被扰得意乱情迷时,他就会一边用舌头模拟性交的动作在她狭窄且尚未完全敞开的洞口抽插;一边半启薄唇,不知餍足地吮嘬她的肉屄。 最后,当花穴被舔成一片汪洋,连理的口腔就会牢牢吸住她快速收缩的小穴,性感的喉头上下滚动,一滴不漏地吞咽完她流出的所有淫水。 那么她一定会抵挡不住这样的强烈刺激,在他虔诚的口侍下快速高潮。 ——喷他一脸。 想到这里, 连枝身子猛地一僵,小腹深处有器官在剧烈地痉挛。 “嗯呜……” 短促的呻吟似小猫叫春般媚柔。 冯薇翻了个身,很快又陷入梦乡。 大口地喘气,连枝的眼角挤出生理性泪水。 ……太爽了。 她居然想着自己的亲弟弟,高潮了。 羞辱 连枝讨厌这种被不该存在的情感所左右心绪,况且那个人还是她的弟弟。 当意识到连枝的态度又转为从前那样——甚至更冷淡,他患得患失的痛苦终于在某天被推向顶峰。 —— 距离放暑假还剩一个月,华阳高中举办了一场校园义卖会。 下午最后两节课空出来,全校学生按照年级、班级分别在操场开设指定摊位,这场活动可谓进行得如火如荼。 冯薇这个社牛在大声为自己班级吆喝揽客,连枝低头用马克笔在白板上写下几个字。 清一色穿校服的同学在眼前路过,目前为止高二3班的营业额略显低迷。连枝才把小白板放在摊位的最显眼处,便听见周围女生们七嘴八舌的讨论突然变多了起来。 有种不祥的预感,刚准备抬头—— “诚信经营,每件十元;货真价实,童叟无欺。” 熟悉的男声传进耳朵,连枝抬眼望去,看见钱文泽笑嘻嘻地指着白板上的这四行字。 “哎连枝,这是你写的吗?” 女生勾了勾唇,“是啊……” 视线偏移在钱文泽的斜后方,她剩下半句话卡在喉咙。 然后脸色又冷下去。 冯薇跳出来抓人,她揪住钱文泽的校服衣领,“来都来了,看看咱们班的东西呗。” 瞧这架势,哪儿是揽客,分明是“强买强卖”嘛! 3班女生多,所以卖的基本上也都是女生喜欢的小玩意。 什么毛绒公仔啊,什么水晶手串啊,还有,这啥来着…… 钱文泽指了指某件商品,托腮道:“冯薇,这个东西是不是叫什么‘唧吧’?” 女生一拳过去,打得男生嗷嗷叫,“什么‘唧吧’,那叫‘吧唧’!你不懂能不能别乱说!” 周围有同学哄笑起来,冯薇气得双颊涨红。 这死人,说的什么话嘛! 连枝沉默地低着头,好似有股无形的压力把她缠绕。即使她已经尽力在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有冯薇和钱文泽这两个欢喜冤家,但那道视线始终落在她身上。 周围人越聚越多,其实不用想也知道为什么。 半晌,清冽男声在摊位前淡淡开口。 “这个也卖十元么。” 连枝感觉后颈麻麻的痒,她知道他在说哪个。 冯薇顺着连理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粘土捏制的小王子摆件。 小王子孤独地坐在b612号小行星上,而星球旁边还插了一枝红色的玫瑰。 女生麻利地将其拿起,然后轻声询问:“枝啊,我记得这个是你带来的,是卖十块钱不?” 连枝半垂的眼睫有些许的轻颤,缄默片刻她发出一声“嗯”。 余光察觉到少年向前迈近两步,他在摊位前站定,仅与她相隔半米。 “那我要了。” 掏出手机准备扫码,连枝却突然开口:“这个不卖给你。” 动作一顿,连理低头看她。 连枝举目,清澈眼底透着淡薄的冷漠。 无声的对视,就连周围同学都不禁停下了讨论。 什么情况?为什么不卖给他?有句话说得好,亲兄弟还明算账呢。 ——而连枝居然连这“算账”的机会都不给他。 气氛尴尬,略显诡异。 冯薇扯了扯连枝的衣角,低声耳语:“大家都看着呢,连理也要面子不是?你就卖给他呗。” 这话确实是发自肺腑,倒不是为了帮连理说话——毕竟她可不像大部分女同学那样对他如此狂恋。 女生收回视线,将小王子摆件握在手里。 不语。 气压变得很低,以高二3班的摊位为圆心,以围观同学为半径,这样冷飕飕的压抑感很快蔓延开来。 偏偏有个不知死活的,好像就是要夺取连理赫然的光环而成为群众焦点—— “那个,连枝同学……那卖给我可以吗?我其实也特别喜欢小王子呢!” 双手撑在摊位上,连理偏额,他冷冷斜睨男同学,眼神凌厉得好似把他剐破。 “可以啊。”女生微笑,示意冯薇把包装袋拿来,“你扫这里就行,十元。” “凭什么卖给他,不该讲究先来后到吗——!” 声调陡然增加了几个分贝,语气夹带着明显的愤怒与不甘——其实连理已经在刻意压制这种愤恨。 话音刚落,不仅周围的同学们被吓到,想要引人注目的那个男生也被吓得哆嗦。 好恐怖,生人勿进的既视感。 “我、我不要了……既、既然连理想要,那、那就给他吧……” 说话都磕巴了,男生连连摆手。 这下搞得冯薇也尴尬了,她保持着打开包装袋的动作,眼神悄悄示意连枝:啥意思啊,他到底买不买啊! 连枝胸口团着一腔火气,她咬了咬牙,轻声道:“你快走,别影响我们做生意。” 她盯着连理,疏离地对他下达逐客令。 少年喉结吞咽,一动未动。 好烦,他又在考验她的耐心。 可不可以不出现在她面前? 于是掀起眼皮,女生将小王子重新摆回桌面。 “你不是想要吗。” 连枝启唇,嘴角勾起暗讽的笑。 连理眼神微动,抬手就要去拿。 ——“啪”一声刺耳脆响,连理僵住动作。 粘土做的小王子摆件碎在地上,七零八落。 眼底瞬间蒸腾起一层氤氲水雾,少年脸上露出与脚边粘土一般破碎的悲伤。 轻飘飘的口吻,带着不屑与揶揄,他听见她的羞辱: “去捡吧,算我送你了。” 怜悯 “嘶!” 夹板碰到额头,眉毛又被烫掉两根。 冯薇拨弄微卷的刘海儿,对着镜子臭美。 眼珠瞥向窗外,一道挺拔绰影在楼底的树荫下立着。 吹风机噪声太大,连枝压根儿没听见有人喊她。 直到肩膀被拍了两下。 “连枝,”冯薇指了指窗外,“连理。” 下楼下得很慢,胳膊搭在扶杆上,有好几次她都想折返回去。 望着脚下长长的阶梯,连枝感觉轻微眩晕。 小时候听睡前故事,母亲章素芬会给她的两个孩子讲儿童绘本,其中有一本就是《小王子》。 往往故事没讲完,孩子们已经进入梦乡。 两个娃娃抱在一起睡得香甜,不舍彼此。 章素芬笑笑,她合上故事书,低头亲在孩子们的额头。 那就晚安,我的宝贝们。 初中的某次手工课,美术老师带来了超轻粘土。 大部分同学只会照着教材书上的插图有样学样,下了课就把捏得丑不拉几的“成品”扔进垃圾桶。 连枝舍不得,即使她做得也不太好看。 从后排走来男生。 那时的关系已有嫌隙,连枝把她的粘土收起来。 “这个送你。”连理的声音小小的,彼时他对姐姐又敬又爱。 女生闻声看过去,眼睛忽地亮了一下。 他捏制得太好了——简直和绘本上的一模一样。 知道姐姐喜欢,连理也勾起唇角。他腼腆地笑笑,尚未完全长开的稚嫩脸庞已有七分帅气。 连枝没搭理他,不过还是抬手接过,临了丢下一个冷冰冰的“谢谢”。 连理返回座位,再抬头时,看见女生把他亲手捏的小王子摆在课桌上,脸上露出浅浅的笑。 —— 下午的夕阳斜斜地投射在地面,把女生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 外面很安静,她没看见人。 兴许是回去了,她忽然松了一口气。 下楼时的忐忑瞬间烟消云散,连枝刚准备往回走,一只强有力的手突然拽住她的胳膊。 也不知道连理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她着实被吓一跳,女生抬头对上他的双眼。 猩红的眸子泛着血丝,脸上的表情差不多可以用“悲痛”来形容。 他哭过,这是连枝的第一反应。 少年精致的轮廓染了几分明显的破碎,深邃的漆瞳倒映出连枝略显诧异的神情。 ——可有什么好惊讶的呢,刚才故意把粘土摔坏的时候他已经在哭了。 握得太用力,连枝觉得疼。 还有同学会偶尔经过——即使知晓他们俩的关系,但总归不自在。 心领神会地,连理不由分说地把她拖到一个角落。 狭窄的类似弄堂的地方,有点潮湿,脚下的板砖长了苔藓。 确实自己有点过错,连枝扭头盯着绿油油的青苔,用脚尖把它碾碎。 连理松了手,盯着女生微红的手腕肌肤,又觉得自己冲动了。 但是好难受,难受得他不能呼吸。 有无形的丝线拉扯着两个人,他们就这样沉默地面对面站着,谁都没说话。 一句都没有。 气氛压抑得无法忍受,终于还是连理率先开口。 他的嗓音沙哑,第一句话滚出喉咙,他的眼眶已经湿润。 “你为什么这样……” 连枝的神经紧绷着,她始终没有再去看连理,好像那双通红的眼会让她心软。 视线落在少年握紧的拳头,女生动了动嘴唇,一个字也没说。 有什么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想这么做了,就这么做了。 她的表情实在冷漠,纤长的睫毛半垂,漂亮的脸蛋儿上几乎看不出有什么动容——即使他已经落泪。 突然结实的手臂狠狠砸在她身后的斑驳墙壁,连枝一惊,这才抬眼看他。 两行清泪挂在往日冷峻淡漠的脸上,连理咬着牙,脖颈两侧的血管青筋因过于痛苦而暴起得尤为明显。 好像有什么攥着她的心脏,连枝觉得很晕,她飞快地移开视线,又盯着脚边的某个地方。 少年传来很轻的抽噎,她余光看见晶莹的泪珠砸在地上,转而消失在砖缝。 贴着墙面,她被困在连理的怀中,她被围得密不透风——即使他根本没有触碰到自己丝毫。 睫毛轻颤,半晌她终于吐出唯一一句话: “我不是早说过么……”她顿了顿,带着怜悯的目光望向他,眼底平静得波澜不惊。 “我好讨厌你,连理。” 学人精 头发长了些,但还不能绑成马尾,只能用发卡别在鬓边。 冯妆娘上线,她灵巧的手指给连枝编了个漂亮的鱼骨辫。 女生头发乌黑而顺滑,发量尤其厚实,上次剪短还顺便打薄来着。 地理老师喊冯薇去办公室,连枝硬是被拉着一道前往。 半只脚还未踏入门槛,熟悉的声音从里边传来。 1班班主任袁老师的办公桌工位在最靠窗的地方,正午的阳光太刺眼,连枝眯了眯。 “……会不会是压力太大了……像这样卓越出色的孩子真是不多见的……对,下个月的夏令营我们已经替他申请好了……” 门口的动静不足以让他侧目,只是双胞胎的心照不宣让彼此对上视线。 连理好似憔悴了许多,这种怅惘的“憔悴感”导致他原本就凌厉的五官线条此刻看着更是锋利硬朗。冷漠的眸子下有两片淡淡乌青,也不晓得失眠了多少个夜晚。 薄唇轻抿,浑身散发着一种凄迷的衰颓。 冯薇发现身后的女生停下了动作,她害怕一个人面对地理老师的批评,于是赶忙扯了扯连枝的袖子。 “我、我去教室等你吧……”说着就要离开。 “连枝!” 女生背对着一行人,手指还抓在门框上。 走不了了,怎么偏偏这么巧。 “连枝,去哪儿啊!” 身形僵了两秒,而后缓缓转回。 望着父亲连宏兵,她轻声喊了句“爸”。眼珠偏移,落在母亲章素芬身上,又叫了声“妈”。 其实自从上次吵架之后,连枝与章素芬的关系到现在都尚未缓和。 不过本就没有特别好,在这个家,只有连连看是全心全意地爱她。 女生盯着窗台上的盆栽, 连理不算,他那是变态。 —— 午休时间,校园里叽叽喳喳的人声鼎沸。 连理最近状态不好,有老师反应他上课走神,平时布置下去的作业经常漏交或者直接不交。 虽说成绩方面还没看出有明显的退步,但学习的积极性削弱很多,实在叫人担忧。 少年被夹在父母中间,听他们的啰啰嗦嗦。 注意力自然不在唠叨上面,连理时不时往后偏头,他看见连枝落后他们好远。 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连宏兵提出要两个孩子带着他和妻子一起在学校里逛逛,说是给连理放松放松心情。 能不能放松且不说,连枝的心情一定差爆了。 女生低头踢着塑胶跑道上的小石子,心里烦着呢,她还有英语默写没订正。 脚下用力,小石子“咻”地被女生一脚踢飞,“噗”一声砸在连理的小腿。 少年停下脚步,扭头望向身后。 她的表情不算好看,自己又何尝不是? 直到儿子停了下来,二老才注意到女儿一直在后面离得这么远。 连宏兵招呼连枝快跟上来,他笑着注视连理的表情,手臂自然地搭在儿子肩膀,“怎么了,和姐姐吵架了?” 虽说这一对儿女平时也不怎么爱说话交流,但也算是“不温不火”的相处方式,勉强称得上“和谐”。不过今天在学校看见他俩略显不自然的表现,作为父亲的他得出结论——俩孩子一定是吵架了。 连枝慢吞吞地挪过去,脸上阴沉沉的。 连理垂下眼眸,没说什么。 “和姐姐一起走啊。”连宏兵又笑,把女儿拉过来,让她挤在儿子身侧。 大人的力道没轻没重的,连枝被推得一个趔趄,身形不稳。 连理迅速张臂紧搂住她,于是她又猝不及防撞进他的怀里。 鼻子抵在他的胸口,硬邦邦的。 整洁的校服散发着洗衣粉的清香,但透过布料,他身上的味道怎么这么熟悉…… 是她最近新换的沐浴露的味道。 ——没错,清爽的覆盆子果香。 又气又恼,连理这个学人精,不跟风会死吗! 从他怀里抬头,不知为何脸又泛起绯红,连枝只当被太阳晒热了。 少年低头看她,精致到过分优越的五官没有表情,眼底同样是淡淡的——不过只有连枝能一眼洞穿他深处潜藏的那抹悲伤。 把她扶稳,直到她又离开他的怀抱。 连理动了动嘴唇,望着女生带有愠容的侧颜,袭来的微风悄然卷走了他对她的担忧。 “……小心。” 减胎 章素芬刚走,连枝坐在椅子上发呆。 冯薇探出头来,问连枝说你没事吧。 女生摇摇头,抬眼望向母亲刚给她铺好的床单。 虽然这次是因为连理的学习问题才被叫了家长,但章素芬还是想到了女儿,借着机会顺便给住宿的她换了一床新被子。 母亲也没多说什么,碍于还有别的室友在,她只说明天周五放学爸妈来接你和弟弟,他们在外面订了一家中餐厅。 连枝没问为什么,总之不会是因为她。 —— 父母向来不会特地庆祝结婚纪念日,即使他们两个的夫妻感情一直不错。 选址在戎城一家当地的老牌饭店,据说也已经营多年。 四个人拢共就四张嘴,连宏兵对着菜单点了满满一桌。 本帮菜没有任何踩雷,味道和家里做的几乎一模一样。 该是喜庆的时候,俩孩子还是沉默寡言的。 连宏兵不禁寻思:怎么还没和好呢?小孩子气性就是大。 为了缓解气氛,他主动找了个话题。 说这家饭店吧,当年我和你妈还年轻的时候,第一次约会就在这儿。 章素芬拍了拍丈夫的大腿,眉毛一横,女人嗔怪:讲这个干嘛?都几十年前的事情了。 连宏兵感慨,说是啊,至少有二十年了。 他们是彼此的初恋,当年大学时互相看对了眼,毕业了就直接结婚。 婚后感情也一直很好,章素芬在第三年自然怀孕,喜上加喜的是——她怀的还是双胞胎。 只可惜当时章素芬身体不大好,无论是怀孕前还是怀孕后,她大病小病总是不断。 认识的婆子说她这样的体质,等生了娃娃就自然痊愈了,不必忧虑。 可两个人都是大学生,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他们不信莫须有的话术,于是去看了医生。 怀孕的头两个月,彼时还在妊娠早期。可当听到说生双胎对母体伤害太大,还是建议减胎时,年轻夫妻的天都塌了。 减胎?怎么可能减胎,他们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孩子的。 这话不知为什么又落到了那婆子的耳里,某天她莫名其妙地堵住章素芬上班的去路。 婆子一头凌乱白发,朝着女人嘿嘿道:我嘞有个小侄子也是开医院的,不过是私立。 章素芬不解其意,转身就要离开。 等等哟,等等! 女人皱眉盯着她,防备地护着已经挺得较为明显的肚子。 俺俩也算是老乡,我会害你不成? 章素芬不语,但她也没说错。 章素芬不是戎城人,她是从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山村考进大城市的。 小时候家里好多兄弟姐妹——准确来说,她有好多姐姐妹妹,以及一个弟弟。 越贫困的地方,思想就越落后。 为了生一个男娃,母亲在弟弟出世后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章素芬和她的姐姐妹妹每天起早贪黑地干农活,有一次天寒结冰,她不小心落了水,待她被人捞起来的时候已经意识模糊了。 后来身体就一直很不好,甚至婚检的时候还被告知可能很难受孕。 不过还好怀上了,还是两个。 却又被告知,需要放弃一个。 命运弄人啊。 婆子看章素芬呆呆愣神的模样,赶紧说小话。 我那个侄子可厉害得很,他家诊所啊,可以查胎儿的性别! 女人回过神,眼底动摇。 婆子笑,一口烂牙。 妞儿啊,你去查查。查查看肚子里是男娃女娃,如果是两个男娃自然好,万一是有女娃呢,那不如…… “不过你妈说啊,首先这种行为是犯法的!是可以直接去警局举报的!” “然后你妈又说,这不管男孩儿女孩儿,也不管医生建议的要不要减胎,你俩都是她的血肉!都是我们的宝贝啊!” 连宏兵抿了一口酒,粗着脖子,亲切地搂住妻子。 “那疯疯癫癫的婆子被你妈骂走了,后来也没再出现过。” 故事说完,连枝平静地盯着眼前的果汁,上面泛着很浅的涟漪。 “这些年,也真是辛苦你妈了!”连宏兵喝多了上头,他是真心感谢妻子的付出,更是感谢她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为他孕育子女。 情到深处,还重重地“啵”了老婆一口。 不过这老夫老妻,亲一口真是噩梦一宿。 章素芬抬手揩掉脸上黏糊糊的口水,推着丈夫。 “肉不肉麻啊老连,你正常点。” 虽然嘴上这么说,还是拿纸巾给他擦了擦脸。 要说感谢,大概是她。 她是幸福的,相比起那些走不出大山的姐姐妹妹们来说。 已经是特别幸福了。 隔着圆桌,对面的女儿脸上依旧平静,她甚至没多看父母一眼。 当然,包括身侧的连理。 少年不受影响,他微微偏头,清冷的视线夹着复杂的情绪,抬眼细细地端详她。 忽然,他捕捉到连枝嘴角扬起的、非常非常浅的弧度。 那是他很熟悉的——嘲讽的笑意。 她在讥讽父母的“表演”,又或者说——是章素芬。 父母榜样 连宏兵喝了酒开不了车,章素芬代劳。 车内放着很土嗨的dj,人一旦上了年纪就爱听这种类型。 后排座位,少男少女沉默着,他们仿佛无形中被隔开到另一个世界。 连枝盯着车窗外飞逝掠过的街景,斑驳光影在她脸上快速闪切。 眸子淡淡的,女生的睫毛半垂,她嫌热悄悄开了条小缝儿,习习凉风把她的头发吹得飞扬。 连理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 微风穿过她的脖颈扑在他的脸上,少年贪婪地捕捉任何一丝关于她的气息。 原本车就这么平稳地开着,突然连宏兵指着路边嚷嚷。 “停一下,老婆停一下……” 章素芬踩了刹车,扭头刚准备数落丈夫。 “你等着,等我两分钟,我下去给你买束花。”说罢便解了安全带。 章素芬无奈,丈夫想一出是一出。这里不给停车,她上一秒才嘱咐他快些,却突然发现丈夫糊涂到连手机都忘了拿! 女人下车,跟孩子们说她去去就回。 车子熄了火,一时间狭小的后座空间变得静谧又逼仄。 连枝还是漠然地望着窗外,漆黑的眼珠子安静地观察夜色中往来的路人。 父母在马路对面买花,挑挑拣拣的,分明章素芬也喜欢得很。 连理盯着她未曾挪开视线,这顿饭吃得一点也不好,她都没和他讲话。 ——即使不吃饭也同样不会和他讲话。 光洁的指甲在掌心抠弄,他最近颇感焦虑,有时候甚至会故意剥开才愈合的结痂。 ——那个连枝在他手上咬下的痕迹,她给他的,他全然接受。 有血丝渗出来,他这才觉得畅快一些。 突然身侧的少女幽幽开口: “你看,他们在接吻。” 连理顺势抬眼,只是扫过窗外。 路灯下,章素芬捧着新鲜花束,她被连宏兵搂在怀里,夫妻二人在街头吻得有些忘乎所以。 喝酒的是丈夫,而妻子也醉了。 连理觉得没什么,他也不在意。 所以很轻地“嗯”了一声,视线又看向连枝。 女生笑了笑,她扭过头来,与少年目光交错。 也不知道连枝为什么笑,只是他的心脏在砰砰跳。 红润的嘴唇翕张,男生心跳瞬间加速。 “要不然,我们也接吻吧。” 还没反应过来这两句话存在的因果联系,女生已经起身跨了过去。 连理震惊,睁大眼睛看着连枝动作流畅地跨坐到他身上。 双腿岔开,俯身凑近,双手撑在他的椅背。 眼底闪烁火苗,少女开口:“给你三秒考虑。” 三秒? 迟疑0.1秒都是对他的不尊重。 几乎是话音刚落,连枝还打算调整下坐在男生身上的姿势,突然宽厚大掌按住她的后脑勺,薄唇牢牢贴住了她的唇瓣! 这回轮到连枝瞪大眼睛。 她还没做好准备—— 女生放松的嘴唇微张,由此连理的舌头便顺势直接钻进来。 软滑的舌尖溜进连枝的口腔,勾着少女的丁香舌反复挑逗。 水声起得很快,双方的嘴唇紧紧贴合,彼此都在不停地吮嘬、舔吃、辗转、厮磨。 唾液的来回互换,连枝眼眸半阖,她的瞳仁舒服得扩大涣散,迷迷糊糊地盯着连理的表情。 他看起来既痛苦又幸福。 少年锋利的眉眼敛着,眉峰微蹙。 分明吻得投入,双臂也紧紧地搂着连枝的腰肢——她却在他脸上察觉到几分煎熬。 黏腻的滋滋水声充斥车厢,连理吻得好深,舌尖挤着她的舌根东拨西弄,连枝很快招架不住。 “嗯……哈啊……太深了……” 他好像要把她吃进肚子里一样。 灵活的舌头堵在女生的嘴里,仔细吞走她每一声娇喘与呻吟。 他偏要很深很重地吮吸她的舌尖,啃吃她的嘴唇。极为急切地、略显粗暴地在她口腔疯狂扫荡——好像这将会是他们最后一次接吻。 “唔……连理,回、回来了……” 她注意到马路对面的父母,已经在往这儿走来。 又是一记重重地吸咬,接着传来清脆的“啵”响,两秒后他才依依不舍地松开连枝的唇瓣。 少年眼神痴迷地落在她的脸上,女生本就生得可爱漂亮,双颊的婴儿肥此刻攀上了两团不正常的红晕。圆亮的眼睛噙着潋滟水色,纤长的睫毛轻颤,嘴唇也被亲得粉嘟嘟的,有点微微发肿泛红,更是鲜嫩得娇艳欲滴。 连理喉结不禁上下滚动。 她还真是……风情万种。 窗开得很大,连宏兵问要不要打空调。 连枝半张脸钻出窗外,含糊地说不要。 她太热了,感觉身子要烧起来。 况且…… 女生挪了屁股,离连理远远的。 她又湿了。 而且不止是她。 刚才跨坐在连理腿间,那根棒槌一样的东西紧紧地抵着她的花心。 她记得清楚,刚刚接吻的时候他还使坏般地往上顶了两次。 连枝被撞得溢出嘤咛,然后又被他咽进喉咙。 好奇怪,他的那根东西隔着裤子戳她,她都能冒出水花。 手指扒着车窗,她还是觉得热,恨不得把整个人伸出去。 一只大掌扶着女生的额头,温柔地把她掰回来。 “别这样,危险。” 连枝扭头,眼底还荡漾着残留的春色。 连理眸色暗沉,刚消下去的情欲又快速昂头了。 女生不理他。 视线落在他的裤裆,飞速移走。 即使光线昏暗,她还是看清楚了。 校裤支起了一个极其夸张的帐篷。 神经病吧他。 连枝暗骂,耳根却红了。 唔……好像就没凉快下来过。 前排的父母哪晓得姐弟俩心里的小九九,只是看连理和连枝说话了,乐呵着:“我和你妈就下车买花儿的功夫,你俩干嘛了,终于和好了。” 谁和他和好? 连枝转了转眼珠。 连理嘴角噙着浅浅的笑。 他侧头凝望女生那只通红的可爱耳垂,难得认真思考父亲抛出的问题。 干嘛了? 当然是——学着父母, 接吻了。 插尿(H) 凌晨两点,连枝下床起夜。 小腹酸酸的,她睡前自慰了一次,意犹未尽。 都怪连理,她好像有点不正常了。 卫生间门虚掩着,里面亮着灯。 他们家是一百多平的四室两卫,一间卫生间夫妻俩用,一间卫生间给姐弟俩用。 应该是连理在里面,她站在门外,又听不见里头有什么动静。 或者是谁忘记关灯? 悄悄推开一条缝,光线倾斜下来,女生瞳孔微缩。 少年颀长的身形背对着门口,洗过澡的他穿了件白色短t和长裤,乌黑发梢沾着湿润水汽。他低头,小臂的肌肉膨起,瞧着鼓囊很有力量感。 以连枝的角度看不清他在干嘛,只是听见似有细微的咕叽水声,在宁静的夜里被放大得格外明显。 好奇歪头,女生倏然看清连理手上攥着的东西。 是她换下来的内裤——还没来得及洗——居然被他捧在脸上陶醉地嗅闻! 卫生间门“唰”一下被推开,女生低声呵斥:“喂,你在干嘛!” 少年闻声侧过身来,小块儿布料还捂在鼻子上,他冷峻如冰霜般的脸上泛着不自然的潮红。 眼皮半撩,很慵懒的感觉,手下动作不停。 连枝这才发现刚才诡异水声的来源—— 粗大得、过于吓人的,尺寸并非亚洲人该有的、狰狞地昂首、直直上翘着,通体色泽艳红的—— 一根男性生殖器! 连枝被吓得瞬间失声,愣愣地站在原地看连理闻着她的内裤自慰。 沉重的粗喘声传来,少年的动作越来越快,他咬牙紧紧地盯着连枝,在她害怕妄图逃离时,率先锁住身后的房门。 放下内裤,手掌撑在门边,他压着女生,嗓音已经特别沙哑。 “别走,别走……” 快高潮了,她不能走。 连枝是害怕的——心里却莫名涌起异样。 平生第一次近距离观察男性的生殖器官,居然还是她弟弟的。 少年垂首,漆黑的眸子倒映出连枝惊恐的表情。 身后的门被反锁,连枝只能羞赧地把身子牢牢贴在门板。她脑袋歪向一侧,眼神总是有意无意地瞥一眼那个东西。 她还是有些好奇的。 不敢相信这根没有骨头的海绵体居然会膨胀成这么大。 好像,都有她腕子那么粗了。 阴茎高高翘着,连理的动作粗鲁,肉棒被他撸得通红。 贪婪地低头凝视怀里的女孩,少年舔了舔燥涩的薄唇,声线低沉喑哑。 “肩膀可以借我靠一下么。” 连枝僵硬着抬头。 开什么玩笑——他比她高这么多,他怎么靠? 也不嫌脖子累得慌。 女生动了动嘴唇,不等她做出决定,突然颈间传来潮意。 连理的头发还半湿着,冰凉的触感从脖颈蔓延。 不多时便发觉有湿漉漉的舌头在她脖子上舔舐。 他是狗吗?连枝想。 事实果不其然,连理张嘴,洁白整齐的牙齿轻轻啃咬女生细嫩的肌肤,在上面留下极小的齿印。 直到被他咬得粉粉的,男生又小心含住那块儿发烫的皮肤,温柔地吸嘬,发出“啵滋”水声。 “神经病啊……你、你这样弄会留下痕迹的……” 连枝意识到问题,匆忙推他。 少年纹丝不动。 好幸福,浑身上下的细胞都在疯狂叫嚣。 他的呼吸加重,滚烫的鼻息全喷洒在女生白皙的颈项。 身下的那只手飞速撸动,射精的快感即将袭来,他不禁挺动腰身。 连枝感觉有东西在戳她,于是低头发现——连理居然还配合着自己手淫的动作,一下下地顶她的肚子! “别撞、别撞我啊……嗯呜……你这个混蛋……” 一句话说得七零八碎,少女眼眸半阖,身子轻颤。 他用他湿润的嘴唇含住了她的耳垂。 好痒,好舒服。 双瞳微微涣散,连枝抓着少年肩膀,感受他火热的身躯把她紧密包裹。 唔……可是好想尿尿,他这样用鸡巴戳她,她有点憋不住了。 原本是起来上厕所的——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女生躲掉他的亲吻,艰难启齿:“不行……你走开,我想小便……” 男生的理智回拢三分,他低头凝睇她两秒,而后大掌撩起少女的裙摆。 连枝惊呼一声——他要干嘛! 隔着内裤——已经湿得滴水的内裤——他把肉棒紧紧地插在她的大腿间。 “嗯……!” 连理爽得闷哼出声,少女的腿肉丰腴而柔软,他的鸡巴捅进去,上头内裤又湿得不行,感觉就好像插在她的逼里一样。 没等连枝的脏话骂出来,他堵住她的嘴巴。 舌头在她口腔乱撞,和他身下那根肉茎一样。 “那就尿出来,”他的嗓音沙哑得冒火,蛊惑般在她耳边低语,“尿在我鸡巴上。” 女生呜呜地抗议,但没多久就软了下来。 他又那样野蛮地舌吻她,霸道地掠夺她的空气,亲得她晕头转向。 双腿根本无法并拢,他的肉棒太大了,她几乎可以透过皮肤感受到盘虬在他鸡巴上的鼓凸出来的若干青筋。 好烫,好硬。 他抽插的速度很快,连枝怀疑她的腿肉都要被蹭掉一层皮。 即使隔着内裤,女生动情的淫水还是一股股浇在他的阴茎。 不平整的鸡巴表面剐蹭她柔软的阴户,就算内裤被打湿,紧紧地裹着她的花穴,她还是会因为连理摩擦的快感而获得高潮。 好像阴唇都被肏开了,花核也被插肿,整个阴阜在他快速的抽动下变得充血饱满。 两个人有身高差,即便连枝已经尽量踮脚,却还是让连理干得一身汗水。 少年凌厉的轮廓绷紧,这样射不出来,需要换个姿势。 于是他松开女生红肿的唇瓣,在她耳边呢喃。 “抱紧我,腿勾住我的腰。” 连枝还迷糊着,她不知道连理是什么意思,突然两只大掌托住她的屁股,然后双脚倏地凌空,她吓得惊叫一声。 光洁双腿不禁缠绕在他劲瘦的腰身,双臂由于害怕掉下去而紧紧圈住他的脖子。 身下那根滚烫的东西抵在她的小屄,她这样就像坐在连理的鸡巴上一样。 大腿根狠狠抖了两下,流水的花穴和肉棒契合地贴在一块儿,几乎是抵着内裤嵌入她的肉屄。 少年粗喘一声,他咬了口连枝沁汗的下巴,轻笑道:“嗬,好会夹。” 有黏腻淫液透过薄薄的内裤流到连理的性器上,整根肉柱被涂抹得油光水亮,抽插起来更是顺畅无比。 水声噗呲噗呲地在两人贴合处响起,连枝咬着唇,觉得羞耻极了。 结实的双臂牢牢地抱着被撞得神情恍惚的女孩儿,连枝沉默着不说话,只是急促的呼吸声让他知晓她也快要高潮。 身上的睡裙被弄得凌乱,圆润的肩头暴露在空气中,连理不禁垂眸吻上去。 女生胸前的绵软被他硬邦邦的胸肌压扁,两颗茱萸在反复摩擦的刺激下也早早挺立了起来。 “哈嗯……呜呜……” 叫得太娇媚,连枝张嘴咬住爽得蜷曲的手指。 要、要高潮…… 不,不对,也想尿尿了…… 连理侧头去看女生的表情,已经有些丢魂,挂在他腰部的大腿阵阵发抖。 于是抽出一只手,大掌捧着她的脸颊,把脑袋扭过来。 连枝被迫对上他的视线,不解。 分明身下的鸡巴还在猛烈地撞击她的花穴,他又怎么能露出这么深情的眼神? “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 他口吻严肃,眉宇微蹙,眼底的情欲竟然驱散了些许。 发什么神经,这个时候了问什么问题。 女生没回答,哼哼唧唧地示意他继续。 连理却突然抵着门板不动了,锋利的下颚线绷紧,少年忍着强烈的快意又重复一遍:“连枝,我想问你个问题。” 箭在弦上,他现在停下是什么意思? 柔媚的双眸染上嗔怒之色,连枝轻轻喘息,“你问。” 性感的喉咙上下滚动几回,少年深邃的眸子晦暗两分,而后哑声开口:“我做这种事情,你会不会更讨厌我。” 连枝微怔,如果说实话——这种事情真的好恶心,好恶心! 但是,话又说回来。 她并不排斥,且很喜欢。 待女生思忖的短短两秒,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又侵袭他的心脏。 连理倏忽移开视线,他盯着连枝锁骨下方的一颗很小的痣,不敢面对她的回答——或许也不该问。 突然身前的女生动了,她柔软的手心抚上他汗津津的脸颊,然后轻叹:“喂,你怎么又哭了。” 泪水连串儿似的啪嗒啪嗒砸在连枝的手背,好烫啊。 少年垂下睫毛,他只是又想起那天连枝对他说的话而已。 痛得他无法呼吸。 心下软软的,酸酸的。 连枝抿唇,而后重新勾住他的脖子,浅浅地吻在他苦涩的嘴角。 少年的眸子亮起来,眼眶还是红的,眼尾染着没来得及收起的哀戚。 接着他看见少女红润的唇翕张,眼底闪过调皮的狡黠。 “把我弄舒服了,我可以不讨厌你。” …… “呜哼……你慢点啊……要插坏了……” 连枝被翻过来抵在墙面,浑圆的屁股挨着连理坚硬的耻骨,她被撞得支离破碎。 一只脚踩在浴缸的边缘,她双腿大开,鸡巴由此肏得更深更顺滑。 女生低头,摇摇晃晃间看见连理的肉棒在自己腿芯飞速进出,硕大的龟头更是顶出了股沟。 他的鸡巴真的好大,即使从她身后捅进来,身前还能露出一长截阴茎。 红润的龟头溢出透明粘液,肉茎顶部的马眼怒张,冠状沟的纹壑每次剐蹭到连枝红肿的阴蒂,她都爽得腿软发麻。 连理低头埋在女生的颈子,痴恋地嗅闻她身上的气味。 健硕手臂圈在她柔软的腰际,还不敢擅作主张地往上移、或是揉搓捏捻——即使那两团乳房时不时会随着抽插挤压在他的臂弯。 突然连枝猛地僵住身子,她双手死死撑在墙壁,踩在浴缸的小腿也开始剧烈发抖。 高潮了。 察觉到这一点,少年快速捏住她的下巴迫其扭头,将她尖锐的、无法控制的呻吟统统吞吃入喉。 淫水淅淅沥沥地穿过窄窄的布料浇在滚烫的鸡巴上,女生眼角沁出几滴泪花,抽搐着身子软在他的怀里。 一边接吻,连理一边加快在她腿间抽插的速度,试图与她一道攀上高潮。 “唔——!不、啊啊——!” 快感才结束一波,偏偏他的肉茎还在她软烂的屄里摩擦,疯狂地戳着她的敏感点。 连枝瞪大眼睛,眼底雾气重新蒸腾起来。 硕大龟头挤着狭窄的尿道恶劣戳弄,如此反复,她爽得有些崩溃。 舌头在她嘴里横冲直撞,唾液从连枝嘴角溢出,简直色情得不行。 来了,来了。 连理皱起眉头,双臂搂紧身前乱扭的女孩,身下毫不客气地啪啪抽动。 水渍飞溅在墙壁的瓷砖上,方才连枝的潮喷还带着余韵,小穴夹着内裤一缩一缩地吞吃他的鸡巴。 大概只过了十秒,或者更快—— 连枝又开始浑身抽搐,她紧致的肉壁剧烈痉挛,有更热的液体从花穴喷出来—— 女生哆嗦着双腿,尿水顺着腿根流到地上。 被……被插尿了。 她居然被连理插尿了! 脑袋一片空白,随即羞耻感爆棚。 还不待她多想,身后的连理喘着粗气把她搂得更紧。 火热的鼻息喷洒在她耳际,她听见他动情的闷哼。 水亮鸡巴混杂着连枝失禁的尿液,又是数十下抽动。 他终于射在她的腿间。 押题 公告栏挤满了人。 涂了裸色指甲油的手指快速在若干a4纸上滑动,最终停留在第四页。 “我靠,我这次怎么去4班了!” 冯薇捶胸顿足,期末考试的座位是根据上次月考排名来的,她承认自己确实有退步,但这还是她第一次跌出前三个班级。 “完蛋了,暑假又要被我妈拉去孙成林那儿补课了。” 与这头完全相反地,走廊另一边,女生安静地远眺午休时段熙攘的操场。 连枝没跟着冯薇一起挤进去凑热闹,她说反正到时候班主任会逐一告知。 近来天气越来越炎热,教室里没安装空调,学校领导总说明年明年。 真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正巧楼下有一群男同学乌泱乌泱地往教学楼走,为首的少年身形挺拔,步伐矫健。 他身上的蓝白色校服被汗水洇湿而黏在皮肤表面,即使连枝隔着老远,她也能隐约透过布料看到男生健硕而流畅的肌肉轮廓。 天这么热,也不怕中暑,真是一群莽子。 她暗暗想。 只是盯了两秒,心电感应般地,连理突然抬头,直直地与女生的视线相撞。 嘴角扬起弧度,他抬手想要打招呼。 不过连枝已转身离开。 —— 下课铃打响,连枝放下水笔。 试卷挨个从后往前传,哗啦哗啦的动静吵得连枝头疼。 老师走了有一会儿,教室里的讨论铺天盖地。 心烦意乱地,下一科是英语,她却翻起了刚刚才考好的数学。 有道几乎一模一样的原题,但刚才她怎么也想不起来。 前桌被人强行拎走,男生反坐在他的位置上。 托着腮,连理问:“考得怎么样?” 连枝没睬他,不过女生脸上的表情已经证明了一切。 钱文泽和同学争执不下,终于吵嚷着蹦到连理面前。 “理哥,你快说说最后一道选择题是选b还是c!” 连理很轻地挑眉,神态自若:“b。” 得到确凿的答案,钱文泽像猴子一样“呜呼”一声,同时也传来另外一批同学的阵阵哀嚎。 再去看连枝,她脸上闪过错愕。 意识到不对,连理小心翼翼地开口:“你选了c么?” 比c更离谱,连枝木讷回答:“不,我选了d。” —— 连枝头一回承认连理确实有点东西——是在看了他给她的英语押题之后。 不过思来想去,也许是因为他概率学掌握得比普通人更好罢了。 她如此腹诽。 待老师清点完试卷离开教室,考生又炸开了锅。 即使没参与讨论,连枝的心情倒也不错,主要还是题目都做出来了。 收拾好东西准备回自己教室,她还得复习明天的科目。 连理挡住她的去路,笑着问这次考得怎么样。 女生抬眼看他,也晓得他这副模样是想邀功,不过依旧语气平淡:“就那样。” 眼尾泛起笑意,少年忍俊不禁:“那就是不错了。” 原本还想再与她多温存些什么,隔壁的办公室突然传来钱文泽格外夸张的惊叹声。 “牛逼啊——连理又是满分!” 连枝表情僵硬了一下,知道数学成绩出来了。 于是心情跌落谷底。 回3班时正好碰上从4班过来的冯薇。 看连枝的表情,她以为她也考得不好,刚想和室友抱头痛哭一下,结果女生只是淡淡道:“一会儿放学你先回宿舍吧。” 冯薇两滴泪才挤出来,说为啥。 连枝抿唇,眼底透着看不明的情绪。 两秒后又笑,拉着她走到班级门口。 “就是,”连枝顿了顿,长吁一口气,“我找连理还有点事儿。” 解压 四点以后的日光依旧灼热,咸津津的汗水早已黏糊在皮肤表面。 有清甜的果香萦绕在鼻间,随着头顶吊扇的旋转而被吹散弥漫。 少年修长的手指轻握笔尖,他动作随意地在试卷上圈画字眼,手背隆起的青筋盘虬在他精瘦的手臂。 连枝有些走神,沉默地偏头凝视连理。 他完美的侧脸在夕阳余晖的照射下勾勒出精致弧度,男生眼眸低垂,浓密的睫毛在下眼睑的位置投射出一小片扇形阴影。 薄唇轻启,他声线平稳清晰。 “……比如这题,问‘线粒体内膜相比外膜的蛋白质种类和数量均较多,原因是什么?’” 手指翻动,他换了一只红笔, “其实很简单,只要写‘线粒体内膜的功能较外膜丰富,所以内膜的蛋白质种类和数量更多。’就可以了。” 水笔在卷面摩擦而发出沙沙声响,答案写到一半,他突然侧目。 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连理对上女生呆滞的视线。 似乎是带着无奈的口吻,他身子也一同侧过来,“连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 女生很慢地眨了眨眼,然后问:“你为什么总和我用一样的洗发水沐浴露?” 完全、完全、完全地开小差,俩人根本不在一个频道。 不过还是放下水笔,男生认真解释。 “我想和你一样。” 他说,深邃眼底蕴藏温情。 连枝背靠在墙壁,她坐的是连理的座位,而连理坐在钱文泽的位置上。 女生的目光盯着窗外一抹斜阳,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她的表情淡然,就像已经预料到这个回答。 连理的睫毛微颤,他没接着讲题,而是又轻声补充:“……还有就是,我想你。” 教室陷入寂静,连枝保持着原先的姿势没有变化,就连淡漠的视线都未曾挪开半寸。 沉默的几秒内,窗外偶尔会有同学经过,好在后排靠门的位置是个死角,没人发现1班还有人在里面。 胳膊搭在连理的课桌,连枝哂笑:“想我的方式,比如——用我的内裤自慰吗。” 画风突变,男生耳根通红。 这段时间,他们双方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及那晚的疯狂,连理以为这事儿可以就此揭过,偏偏连枝又在这个时候重新提起。 倒不是不让说, 只是少女此刻的表情——是对他明晃晃的挖苦与讥讽。 嘴唇嗫嚅,仿佛犯了错的孩子。 连理垂下视线,他手指不安地抠弄手背的结痂,声音变得很轻很轻:“对不起。” 连枝脸上的表情倏忽动了动,她突然回想起很小的时候,连理犯了错就是这样向她道歉的。 对不起姐姐,对不起。 也是这样,一点没变。 于是女生直起背脊,校服布料因摩擦而发出嗦嗦细响。 “哈,”她莫名其妙笑了笑,拉开连理那只手,盯着渗血的疤痕,“最近压力好大,是不是?” 少年抬眼,看不明她的情绪。 不知她指的“压力”是哪些方面。 但是,连理确实快被这种莫须有的“压力”折磨疯了。 鲜红血珠沁出皮肤表面,颤颤巍巍地就要滴落下来。 连理抽了抽手,不想弄脏她的衣服。 只不过连枝故意扣紧他坚硬结实的腕骨,带他沿自己校服边缘摸进去。 纤长的睫毛忽闪,她眼底那抹毫不遮掩的笑意在扩大。 “我教你个解压方法,要不要试试看?” 帮我脱掉 钱文泽打球回来,热得一身汗,狂拍教室门。 “理哥——连理!帮我开一下门啊——喂——我手机还在里面——” 里头没回应,他再绕到后门,又是一顿吵吵:“理哥你是不是睡着了啊?好歹帮我把手机拿出来吧,我还要去吃饭呢——” 窗帘拉着,其他同学怀疑1班估计没人,说要不把饭卡借给他。 钱文泽正犹豫着,他将手上的篮球交给孟奕晨,打算翻窗进去。 突然玻璃窗“唰”一下被拉开,连理铁着脸,将男生的书包丢出来。 结结实实砸在钱文泽怀里,不待他作何反应,少年绷着下颚线,咬牙冷冷警告道:“拿上你的东西,都给我滚。” 窗户关上,帘子也重新被拉起。 室内视线昏暗,仅有夕阳的余晖还照在桌角。 脸上不耐烦的表情还未收回,他锋利的棱角衬托他阴沉脸色,只是稍微偏额,眼底闪过惊愕。 ——随即耳根通红。 连枝坐在他的课桌上,斜阳打在她白皙的、半裸的肌肤——不知何时已经脱了校服,雪白的胸脯被内衣紧紧包裹,两团乳肉白得近乎反光。 僵在原地,他的手指还抓着窗帘,肢体的轻颤带动布料的晃动。 分明头顶的风扇还在转,连枝却听见自己飞速的心跳。 刚刚脱得有多麻利,现在羞耻的情绪返来得就多汹涌。 少女垂头盯着自己起伏的胸脯,浅黄色碎花内衣下是她柔软的乳房。 三角杯无钢圈的聚拢文胸,还是冯薇推荐她的内衣款式。 浅浅的乳沟挤在两团乳肉间,连枝自诩发育得还算匀称——包括匀称的身材,匀称的四肢,以及匀称的罩杯。 不过在这个年纪,当然也免不了产生若干少女心事——比如苦恼自己没有性感的s曲线,苦恼自己的个子不够高,还会苦恼吃过饭后那个微微隆起、并不平坦的小肚子。 但一切一切都是女性完美的生理构造。 连理如是想着。 手掌还是捂住胸口,另一只手撑着桌沿,女生抬眼看他。 “还不过来么。” 骨节分明的手抓住椅背,凳脚被拖动,发出沉闷的声音。 鞋尖踢了踢男生的膝盖,连理坐下来。 视线游移在连枝胸前,又觉得太不礼貌,于是尴尬挪开。 耳朵简直红得滴血,连枝垂眸,看见他灰色裤子上顶起一个很大的鼓包。 ——但眼神躲闪,看着就是这样纯情。 是她在勾引纯良吗? 女生咬唇,抬手捧起他的脸颊。 柔软的掌心贴在连理的侧脸,他仰头,对上连枝的视线。 少女眼尾泛着暧昧的粉,短发下的耳尖也已经红透。 指尖在发烫,她收回手,掌心摊开。 连理犹豫,却在下一秒把手递上去。 好像小狗。 连枝想,就像在教连连看握手一样。 捏着他的手背,女生将其带向自己的胸口。 连理的手猛地一颤,指腹沁出薄薄的冷汗。 好软,好暖。 他似乎可以隔着皮肤感受到她心脏的跳动。 扑通,扑通。 在某一刻居然与他同频起来。 纤细的指尖按压他厚实的掌心,他看见自己的五指嵌入她的乳肉。 连理瞪大眼睛,尽管手指还在颤抖,却真切地感受到她那两团软肉的曼妙。 好像触碰的一瞬间就在指缝融化了,柔软得不可思议——即使剩下半只还裹在内衣里,但似乎穿过躁动的空气分子,少女的体香飘进他的鼻腔。 五指根本无需用力,皮肤上留下了浅浅的、粉粉的指痕。 “嗯……呼……” 头顶溢出少女难耐的轻喘,连理才猛然发现不知何时连枝已经抽回手——而他也已情不自禁地主动揉搓她的乳房。 好痒,还不够啊。 连枝懒懒地撩起眼皮,她睫毛轻颤,红润的嘴唇微微翕动。 悬空的双腿悄悄夹了夹,她用鞋尖踢踩在男生竖起的裤裆。 “连理,”她嗓音媚哑,双目盯着他脸上展露的痴态,“……帮我脱了吧。” 爱与欲(微H) 炙热鼻息喷洒在颈侧,少年十指哆嗦,几次都解不开扣子。 这……怎么弄,他从没接触过。 有点紧,会勒疼她吗? 往往越紧张越慌乱,连理感觉自己背上起了一层薄汗,血管里的躁动因子在隐隐偾张。 喉结滚了数回,终于艰难地释放出少女的双乳。 胸口一松,内衣顺势要滑下来,连枝快速抬手将其捂住。 好羞耻,她刚刚怎么会说这种话? 冲动的一瞬间总是不计后果,后知后觉才明白过来这完全是错误的——比如第一次与他接吻,第一次让他吃穴,第一次带他摸胸。 视线低垂,连枝的眉心轻蹙。 连理已经直起身子,他结实的双臂撑在女生身侧,盯着她纠结的表情。 内衣肩带松垮垮地搭在她的两只手臂,只要她愿意松手——但是没有。 又滚了一次喉结,男生手指触碰肩带,眼底闪过哀戚抑或落寞。 半晌,他嗓音沙哑:“如果不想的话,你……” 还未抓住肩带将其重新拉上去,突然内衣掉下来,颤巍巍的乳房裸露在空气中。 绝非不小心,是连枝一把将其扯下。 于是他的表情飞速转为错愕,愣愣地盯着她的奶子看。 雪白的乳房在少女胸前鼓起流畅的弧度,除去方才他留下的粉色指痕,更吸引人的是那两颗嫣红的乳粒。 奶尖早在内衣的摩擦下充血挺立,它们赤裸裸地暴露在连理眼前,仿佛两枚亟待采撷的熟透樱桃。 非常明显地,他感觉自己身下又肿胀几分,勃起的鸡巴快要把裤子顶穿。 一时口干舌燥,薄唇开合,他喃喃自语:“好漂……” “亮”字尚未出口,连枝已经按着他的后脑勺贴向自己的胸脯。 “哼……张嘴……!” 女生轻喘,另一只手摁住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尽管一时没反应过来,但连理还是极为听话地张开嘴巴。 连枝顺势从桌沿滑下来,一条腿屈膝抵在男生的裤裆。 硬得不像话了,肉棒完全把裤裆撑起,滚烫的温度甚至隔着布料传到连枝的膝头。 就是这个坏东西,让她上次那样丢人——居然尿在他鸡巴上。 刚想用膝盖去挤它,却突然软了身子,甚至嘴里泄出娇媚的呻吟。 “唔……嗯哈……!” 眼底弥漫薄雾,连枝抓紧连理的头发。 他张嘴一口含住她的奶子,柔软湿滑的口腔裹住她的奶头,灵巧的舌居然还绕着凸起的乳晕打转,而后再用舌尖恶劣地顶压她细小的奶孔。 从不知自己的乳头会这样敏感,连枝另一条腿发软,不知不觉已经将整个身体靠在连理身上。 重力导致她整片乳肉压在男生脸上,香甜的气味简直是顶级过肺。 连理闷哼一声,抬起手掌摸向她的乳房。 连枝又被激得狠狠抖了一下,她咬唇低头去看,连理宽大的虎口掐着她另一边的奶子往上托,雪白的乳肉正好盈满他的手掌,完美得恰到好处。 那团嫩乳在他掌心被揉搓成各种形状,充血的奶头从他指缝中溢出,随即被他两指捉住,不轻不重地掐在指间捻玩儿。 “啊啊……呜……” 太舒服了,连枝又开始恍惚,上半身撑不住重量,干脆岔开双腿坐在连理身上。 潮湿的小穴抵在他硬邦邦的鸡巴,狭窄甬道缩了一下,有水花儿从屄里挤出来。 男生伸手托住她的腰身,贪婪地把脸埋在她的胸脯。 太过美味,他真想尝遍她的每寸肌肤。 这么思忖着,连理双唇并拢,如婴儿吮吸般陶醉地吃咬她的奶粒。 奶头被嘬吮得滋滋作响,再吐出时,上面裹着一层晶莹的水渍。 热乎乎的,全是他的唾液。 抬头,连理对上连枝略显涣散的双瞳,她脸颊绯红,唇瓣润泽。 他们挨得好近——实则贴在一起。 少女纤细的双臂抱住连理的脑袋,有些欲求不满地挺了挺胸。 她又侧身,将另一只乳送到他的嘴边,“这、这个也要吃……” 乳头摩擦他亮晶晶的薄唇,奶尖卡在他半抿的唇缝。 “唔,怎么不、不吃……啊——!” 连理再次张嘴含住,他温暖的口腔吸裹着软腻乳肉,濡湿的舌尖舔舐她充血的乳粒,女生肿起的奶头就这样被他叼在嘴里反复研磨。 眼睛始终盯着身前的连枝,他不忘抽出另一只手来,就着残留的津液玩弄她的另一枚乳肉。 两颗奶头的快感让她爽得找不着边,女生扬着颈子,有细密的汗珠从皮肤沁出来。 或许这个时候不该分神——尤其是嘴里吃着奶子,手里玩着奶子。 但连理的目光锁定连枝潮红的脸,思绪有一瞬被拉回很久之前的童年。 很小的时候,或许连枝都已经不记得。 有一次生病,父母不在家,居然要小小的连枝照顾他。 那个时候他们关系多好,她会因为他生病而落泪,也会因为他的苏醒而欣悦。 连理晕乎乎地躺在床上,连枝不知何时掀开了被子,坐在他的身侧。 接着就感觉自己被温柔地抱起来,脑袋抵着姐姐小小的肚子,她在他头顶说, “弟弟乖,弟弟乖,姐姐喂你吃奶奶。” 两小无猜的年纪,只知道小孩子吃了奶水就会茁壮成长,她以为她也可以。 但是自己没有像妈妈那样软绵绵的胸脯,只能假装撩起衣服,学着母亲的样子让弟弟的脸靠在自己扁扁的胸前。 兴许是血脉的相连,连理很快在连枝怀里睡着。 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抱住了姐姐,而姐姐也睡得香甜。 思及此,连理鼻尖酸涩,他垂下眼帘。 那个时候,连枝对他,尚且还能说“爱”。 大概察觉到男生动作的减缓,连枝低头,疑惑地望向他。 少女蹙眉,声线喑哑,口吻带着明显的不满:“喂,怎么不继续?” 对上她的视线,连理眼尾泛红,或许早该明了。 ——现在,连枝对他,只剩下“欲”。 空中花园 期末考结束后的一周,华阳高中要求学生集体返校。 上午是高一专场,下午轮到高二。 阶梯教室人头攒动,台前老师还在调试设备,台下同学窃窃私语。 连枝低头盯着手上细细长长的成绩单,她两指捏着纸条末端,看见全年级排名。 25。 班级第一,年级第二十五。 已经是非常不错的成绩——看起来只有数学的分数拖了后腿。 女生眼神微动,后面所有科目的高分,都有连理的“功劳”。 老师开始讲话,大屏幕的ppt翻动,用的还是极为古早的幻灯片模板。 他们把高二这次期末联考的分数做了汇总,同时又按排名进行分段。 “可以看到啊,我们也通过渠道获取了今年高三毕业同学的高考成绩……如果说想要录取到全国顶尖的985呢,那至少排名要在全校的前百分之五……” 连枝抿唇,双肩微微塌陷。 前百分之五,那就是全年级前20名。 还是不够——没有他的帮助,更是远远不够。 老师又单机鼠标,ppt再次切换。 “好,这就是我们这次联考的排名,大家呢也可以对照自己的分数,看看目前处于什么样的位置……” 女生抬眼望去,几乎是断层式地,连理稳居第一。 脸上没什么表情,连枝把成绩单迭了又迭,最后塞进口袋。 —— 中途出来上厕所,近来天气炎热,昨日才过小暑时节。 打开水龙头,哗哗的水流冲刷手掌,她搓着手指莫名发愣。 刚才冯薇问她,你想考哪所学校? 连枝想了想,说应该不会留在戎城。 冯薇一惊,说不在戎城那你去哪儿? 连枝沉默,她也想知道,除了戎城她还能去哪儿。 思绪尚未回拢,却突然被隔壁办公室的讨论吸引了注意力。 连枝关掉水龙头,很慢很慢地拿出纸巾擦拭手指。 不过讨论仅持续了不到五分钟,连理只身走出办公室时,拐角处撞见连枝。 少年稍怔,而后扬了唇角。 “什么时候去?”她问。 连理嘴角的弧度微僵,轻声道:“明天。” “多久?”她又问。 男生薄唇翕动,好像有些低落:“两周。” 连枝点点头,那就是半个月。 倒可以清净半个月了。 有老师拎着一沓资料从办公室走出来,看见姐弟俩在讲悄悄话,笑眯眯地问说:“连理连枝,怎么还不回阶梯教室啊?” 马上轮到他发言,急匆匆地也没管这俩人听没听见,推开大门就进去了。 连枝于是抬眼看他,背靠着墙壁,她问:“你回去吗。” 连理垂首,视线与其交汇。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问道:“你想去哪?” 连枝笑笑,侧头望向门外的某处,语气轻飘飘的:“我今天穿了裙子。” 返校日,且正值暑假,学校并不要求每位学生都必须身穿统一的校服校裤。 反正主要目的还是为了分析各位的期末成绩与宣布假期的注意事项。 ——今天冯薇还染了一头粉发来的,在人群中格外惹眼。 连理喉头滚动,几乎是飞速理解了连枝的意思,耳根瞬间泛红。 “听说学校楼顶的空中花园竣工了。” 女生扬起洁白的颈子,眼底透着俏皮的笑意, “走吧,一起去看看?” 秋千(微H) 冯薇找不到人,发出的消息也迟迟未回。 于是拨了电话过去。 响了好几秒才接通,女生压低嗓子:“枝啊,你人呢?上个厕所怎么没影儿了?” 那头很安静,半晌才传来连枝的声音,带着不规律的喘息。 “嗯……我在行政楼呢,有点事情……一会儿就回教室。” 隐约觉得她说话时有点奇怪,刚想问怎么回事,突然高大的身影笼罩在头顶。 冯薇抬头,看见孙成林一本正经的脸。 “手机没收了,到时候我直接交给你妈。” —— 下午的阳光刺眼,汗水顺着连枝白皙的脖颈滑下来,皮肤绯红一片。 宽松的裙摆随着秋千的晃动而缓缓摇摆,少女小腿悬空,没有着力点使她一只手抓着架杆,一只手没入男生浓密的发根。 色情的水声从裙底诡异响起,裙边遮住了连理半张脸。他的鼻梁高挺,眉眼微敛,浓密的睫毛稍阖,嘴唇被遮住,但滋滋声响不绝于耳。 连枝瞳孔略微涣散,她红润的唇翕张,肌肉轻颤。 赤裸的脚踝挂着内裤,尚未完全脱下,中间裆部的位置已经些许濡湿。 秋千还在缓慢摇晃,每一次晃动都激得连枝溢出小段呻吟。 连理的舌头还插在她的屄里,几乎不需要借力,规律的摇摆让他顺畅地大口吞吃她的花穴。 少女拿裙摆盖住他的脑袋,天气本就闷热,这样躲在她的裙下更是让连理汗流浃背。 于是唇舌稍微松开对小屄的吸舔,他从裙底探出一双深邃的眼,哑着声道:“……可以让我喘口气么?” 快感暂缓,连枝略显不满。 低头对上连理湿漉漉的脸庞,才晓得倒是只顾着自己爽了。 他的请求谨小慎微,女生咽下一口唾沫,捏住自己的裙边。 当光洁饱满的阴阜彻底暴露在烈日下,连理霎时觉得自己又一次口干舌燥。 跪在地砖的膝盖往前挪动半步,他刚要低头重新亲上去,少女柔软的掌突然按在他的额头。 连理动作一顿,抬眼去看她。 连枝踹掉一只鞋,不客气地踩在他的肩头。 手上捣鼓着手机,然后镜头对准连理。 两指放大,她点开录像。 调笑着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 男生喉结滑动,抱住她抬起的那条腿,接着顺势将连枝的腘窝卡在他牢固的臂弯。 丰腴的大腿被撑开,泥泞流水的花穴随之暴露得更为彻底。 连理痴迷地凑上去,用舌尖轻轻拨开两片快速闭合的肥厚阴唇,坚挺鼻梁贴在红肿的阴蒂,他重重吮吸。 “呼……嗯哈——!” 连枝扬着脖子轻喘出声,连同录像的镜头都晃了一下。 很快又调整好角度,她放大到只看到连理的脸的程度。 ——以及他正陶醉吞吃的、叫人瞧着面红耳赤的屄穴。 反复舔舐、吮吸的水声在耳边啧啧作响,连理舌头剐蹭着女生狭窄的甬道,薄唇完全贴合、包裹了她饱满如小丘的阴户,几乎是一滴不剩地咽下从她屄里流出的大量淫液。 肥嘟嘟的阴唇受到挤压,它们被迫向两侧展开。 镜头下她真切看见自己那张被他吃得水花泛滥、色泽通红的小穴,肿胀的花核受刺激而充血挺立在阴阜前端,下一秒又被连理体贴地含在嘴里认真吸咬。 垂着的眸子忽然抬眼看她,镜头中少年清冽的漆黑瞳仁染了几分翻涌的缱绻情欲,精致的五官早就被汗水打湿——或许还掺杂着几缕她喷出的淫液。 连枝心下漏跳一拍,看他紧盯着镜头——也有可能是在凝望镜头后面的她。 插入他发间的五指微微用力,女生咬着唇示意他加快速度。 连理不禁发出闷哼,他双手托着连枝的臀部,让她一部分重量压在他脸上。 秋千又开始摇晃起来,嘎吱,嘎吱—— 可是水声咕叽咕叽,在屄穴里快速翻搅、吮吸、舔舐、抽插的灵巧唇舌如不知疲倦的玩具,大口大口地吞食从她腿间分泌而流出的腥甜津液。 连枝丢掉手机,快感即将来袭。 她干脆双腿圈住连理的脖颈,脚跟轻搭在他宽厚的肩背。在关闭录像后,她开始放肆呻吟。 头顶的烈日炙烤着大地,女生微微眯眼,瞳孔彻底涣散。 又在秋千架摆动了数十次后,连枝潮喷在了连理的嘴里。 一见钟情 踏出教室,闷热的潮湿感瞬间扑面而来。 今天出门忘记打伞,眼下体感温度直逼四十。 连枝把试卷塞进书包,从隔层翻找出手机来。 无视连理发来的若干微信,率先回复了冯薇的消息。 整个暑假她都被她母亲送去了孙成林家,说补数学快补到她要吐血。 学校里抬头不见低头见就算了,连放了假都不放过她。 连枝盯着冯薇发来的可爱表情包,笑着回复:[好歹你补习不需要花钱,我这一个月全科补下来,光是学费就交了小一万呢。] 正思忖要不要再发点什么安慰她,一侧的肩膀被轻轻拍了拍。 “连枝,一起去吃饭啊?” 女生抬头,看见少年带着笑意的眼。 把手机收起来,她扬唇点头:“好啊,走吧。” —— 面馆挤满了人,主要离英辉不远,一会儿下午还有课要上。 小小的店面没有安装空调,左右摇摆的风扇根本无法降温,连枝一边吃面一边出汗。 一只手抽了两张纸巾递在女生面前,他说:“擦擦汗吧。” 对上男生的视线,连枝接过,“谢谢。” 其实他自己也热得不行,女生轻笑,擦了擦嘴角的油渍:“周屹洋,你的汗都滴到面里了,是不是嫌它不够咸啊?” 叫周屹洋的男生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取下眼镜擦掉汗水,而后又重新戴上。 “明天我们换一家吃吧?这里真的好热!” 连枝嘴里塞着面条,腮帮子装得鼓鼓囊囊的,点头表示赞同。 她的双颊因为潮热而些许泛红,额前的汗水被打湿,尚未扎绑的发丝粘在鬓边。 周屹洋顿时感觉自己也脸红了,立马低头快速嗦面。 她好漂亮,他暗暗想。 与连枝认识,是在两周前。 他今年高考失利,比预期的分数差了二十来分,因而与梦校失之交臂。 于是从高考结束的第二天他就开始在英辉补课,等到九月开学便去戎城最好的复读班上学。 周屹洋的梦想是去黎大上大学,因而他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去实现这个心愿。 他记得那天,天气也是好热好热,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 课上到一半,机构老师推开教室门,说他们班来了一位新同学,由于其他班级满员了,所以暂时安排在他们这里。 周屹洋从死磕的压轴数学题前抬头,看见连枝的一瞬间,他瞳孔微缩。 从前不相信有什么一见钟情——至少也没体验过什么叫“心动的感觉”。 甚至当连枝坐到他身侧的空位时,他还愣愣地、非常不礼貌地盯着人家看。 女生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她抬手擦了擦,然后看见周屹洋手忙脚乱地递来两张纸巾。 “你、你出汗,出汗了……” 一向能说会道的他突然变得紧张、无措起来,看见连枝腼腆地接过,并小声地说了“谢谢”。 情形大概与今天如出一辙——但其实也有点不一样,至少她在他面前放松了许多。 而自己还是脸红心跳,只能把脸深深地埋进面碗里,假装特别享受地把面条吃完。 解释 夏季昼长夜短,待最后一节课结束时,依旧天光大亮。 连枝与周屹洋并肩走出机构,他们还在讨论刚才的英语考试。 针对summary的部分,周屹洋兴致勃勃:“我跟你说,那篇文章我在学校的时候就做过!” 女生挑了挑眉,“你是说外国语附中?” 周屹洋点头,得意中不乏吐槽:“是啊,外附对英语的教育那可是出了名的变态啊……” 盯着马路对面亮起的红灯,通行倒计时还剩下29秒。 想到什么,连枝突然问:“你今年高考失利是哪门科有问题?” 闻言,周屹洋的表情稍显低落,女生捕捉到他的情绪,讪讪道:“不好意思啊,我就随便问问……” 男生随即重新笑起来,低头去看连枝圆溜溜、亮晶晶的眼,心绪又被吸引。 “我……”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脑袋,“我说我在考第一门语文的时候拉肚子了,你信吗?” 连枝“噗嗤”一笑,“你也像沙耶加一样喝了冰咖啡所以拉肚子了吗?” 沙耶加,是日本励志电影《垫底辣妹》中的女主角,上学期的某次晚自习,老师播给他们看来着。 周屹洋一愣,然后问:“沙……什么沙拉叶?” 连枝被他莫名戳中笑点,男生虽不解其意,但也跟着女生一起开怀地朗笑起来。 “因为第一门影响了心态,所以后面的数学英语都不在状态。不过还好其他三门科在之前就考完了,不然我估计成绩只会更差。” 绿灯通行,连枝听了他的话后,不知怎的又敛起笑意,在他身侧轻声道:“走吧,绿灯了。” 因为第一门没考好,所以连串效应导致后面的科目都没考好。 这倒是像上学期她的期末考试——不过有连理的帮助,她没有越来越差。 连理么?连枝想,掏出手机。 果不其然,他的消息又被顶到最前端,女生点开。 09:17 连理:[夏令营今天结束了,大概下午五点多可以到家。] 11:02 连理:[连枝,妈说你这段时间去英辉补课了?] 16:13 连理:[你下课了吗?我直接过去找你吧?] 17:16 连理:[你别生气,我就是太想你了。] 这条末尾还加了两个“可怜”的表情,连枝似乎可以脑补到他说话的语气。 视线往上移,落在手机屏顶端。 最新消息发送于13分钟前。 连枝抿唇不知如何回复,突然胳膊一紧,她被拽到男生身侧。 “吓人……连枝,你过马路就别看手机啦!” 女生抬眼看向周屹洋,他眉宇间尽是担忧。 才知道自己走到了人行道上,刚刚有辆飞速驶过的电瓶车差点儿擦到她。 周屹洋把她扶稳,手还没松开,低头询问道:“你看什么呢?心神不宁的?” 连枝摇摇头,把手机放回兜里。 不知道怎么回,那就干脆不回了。 反正他今晚回家。 这么想着,管它是不是心理安慰,反正连枝心里舒畅不少。 正准备继续沿着马路走到车站,抬头的一瞬,身后猛地传来一道熟悉的、冰冷的、裹挟着怒意的男声。 “连枝——!” 连枝身子微僵,她甩开周屹洋的钳制,有点心虚地、或者说涌起了诡异的不安情绪,她转过身去。 连理站在不远处,仅隔着三四米,她能清晰感受到他的寒意从那头飞速弥漫过来。 少年紧握双拳,他的目光先落在连枝略显诧异的脸上,而后死死地盯向她身边的那个男的。 自己只离开了两周而已,什么时候轮到有别的男人和她走得这么近了? 分明艳阳还未西沉,虽然不知道这个喊住连枝的男生是谁,但周屹洋感觉四周莫名冷飕飕的。 少女嗫嚅双唇,对峙的两秒闪过无数种由头。 ——但是和他解释什么?解释没回消息吗?还是解释……周屹洋? 电光石火间,连理铁青着一张俊脸,刚要迈步朝他们走去,身后倏忽传来清澈甜美的女声。 “连理——你走得好快,我差点儿跟不上你……” 女生喘着气出现在少年身后,她双手撑着膝盖,乌黑得飘然的长发搭在肩头。女生的个子很高,不过站在连理身侧还是显得娇小。 她很漂亮,非常标准的巴掌脸,五官精致,眉眼柔顺。身上穿的是联名款短裙,衬得她一双腿又细又长。 见状,连枝的表情又僵了一下,心里有种别样的滋味在弥漫。 视线下移,女生似无视他的存在,随后冷漠转身离开。 质问 夜深,室内没有点灯。 连枝翻来覆去睡不着,摸索着床头的手机,她再次点开那个公众号。 是章素芬于中午转载到朋友圈的,本条推文点击率出乎意料地高——只因连理的照片被安排在首页。 戎大夏令营的结营仪式,连理作为模范代表上台发言。本次举办的科创项目以他为首,取得了显着且优异的成绩。 继续滑动屏幕,指尖蓦地一顿。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他们小组的合影,连枝放大图片,定定地盯着男生身侧的明艳少女。 她……是今天下午看见的那个女孩子。 尽管女生挨着连理站,但连理好似避嫌般与她拉开了些距离。 不过乍一眼看过去,连枝想到一个词—— 郎才女貌。 饶是路人,大概也会发出这样的感叹。 不消说最近总是心神不宁在连理身上的连枝了。 心里莫名酸溜溜的,不过思及此,她又想起今天发生的事情。 走神之际,眼前的图片开始变得模糊,还不待细细回想,她倏忽听见房门被打开。 在男生踏入卧室的前一秒,连枝立马关掉手机,闭眼假寐。 好像有道灼热的目光在她脸上来回巡睃打量,连枝感觉自己后背似乎出了一层细汗。 心里还在腹诽这个人到底想夜闯几次她的闺房,突然身上一重,连理压了上来。 连枝自然被吓了一跳,不过眼睛还闭得可严实,双手紧张地抓着轻薄的空调被。 他一点不收敛,湿热的吻密密地落在她的脸颊。 也不管连枝睡没睡着,又或者有没有被他吵醒。 连理呼吸急促,炽热的鼻息尽数喷洒在女生柔软的脖颈,熏得她白皙的皮肤都泛了一层绯红。 知道被他这样粗鲁折腾,身下女生再不醒就是“被下药”的程度,连理张嘴含住她滚烫的耳垂,抿在薄唇咬吮舔舐,是有意让她发出呻吟。 连枝僵住身子,终于在溢出娇喘时睁开了眼。 夜色中他们视线相对,女生刚要破口大骂,却在看到他的眼神后莫名噤了声。 好像今天的那一幕—— 当女生决绝转身时,下一秒又被连理紧紧拽住胳膊。 小臂被他的虎口卡得生疼,来不及剜他一眼,他痛到破碎的神貌撞进她的双瞳。 里面有愤怒,不甘,痛苦,哀恸。 连枝一时哑了声,再怎么装作不认得也不得不“认得”。 况且他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情况之外,周屹洋是最兴奋的那个。 至少在戎城的所有高中生群体中,连理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此人总与各种“冠军”、“第一名”绑定在一起,天生奇才早已成为学生们茶余饭后的消遣话题。 曾经有幸在某次联赛中差点儿与他真人碰面,只是还没打上招呼,周屹洋已经被老师叫走。 离开时只看见少年被人群热烈簇拥的背影,可他那样孤傲,仿佛与他们这样的“普通人”隔了一条银河。 不过现在—— 他居然就出现在他的面前。 没看错吧? 虽然没搞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周屹洋想着有机会弥补上回的遗憾,刚准备和连理搭话,却听见男生哑声开口:“为什么不回我消息?” 连枝觉得尴尬,她看见连理的眼尾猩红,眼底噙着很浅的晶莹。 动了动唇,连枝移走视线,“……你松开我。” 顾左右而言他,表情不自然,连理下意识将女生这样的小动作归结于心虚。 ——即使事实确实如此。 连理侧额扫了一眼,周屹洋顿觉脊背发凉,那种阴森冷飕的诡异感又来了。 咬牙,连理忍住游走在爆发边缘的情绪:“因为他?” 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连枝循着男生的目光看向身侧还一头雾水的周屹洋,口吻变得不耐烦:“你在质问我?” 语气一下就变了,从“心虚”转为“理直气壮”。 连理觉得她的话就像刀子一样扎在他的心窝,他突然泄了气,松开她的胳膊。 他不敢质问她,他也没有理由去质问她。 他没有资格,一直都是,从始至终。 连理的舌头强势地闯入连枝润湿的口腔,蛮横地勾住她柔软的舌尖重重吮吸亲咬。 女生的双手抵在他的胸前,呜呜地宣告自己的不满。 他是不是有病?一声不吭进来,又一声不吭强吻她。 软滑的丁香舌尚在负隅顽抗,它奋力推着闯入口腔的不速之客,试图将连理的舌头驱逐出去。 可唇齿的纠缠难免带出几段猗靡刺耳的啧啧水声,四片唇瓣紧紧贴合,不知不觉中连枝适应了这样的淫乱。 抵在连理身前的双手逐渐攀住他的颈项,女生舒服得直哼哼,用下身去蹭少年勃起的性器。 好硬,他已经有反应了。 连枝自然晓得他再次潜入她的房间不只是为了和她接吻,女生双目半阖,迷离地去看连理的表情。 浓重夜幕中,仅借窗外的月色,她却看见他紧蹙着眉,没有一丝愉悦的感情。 什么意思啊,和她接吻这么痛苦吗? 连枝暗忖,却尝到舌尖传来的咸涩。 连理单臂撑在她的身侧,缓缓地松开她的唇舌。 又有温热的东西滴落在她的脸颊,顺着她红润的肌肤隐没在枕芯。 连枝微怔,她抬手一抹。 是眼泪。 抬眼,她看见连理通红的双眸,已经哭得些许红肿。 摊牌 连理什么时候变成哭包的?连枝想,好像就这两个月。 小时候他也爱哭,但那是年纪使然,小孩子没有不爱哭的。 不过自从他那次对她的“表白”后,他在她面前落泪的次数比近几年都多得多。 脆弱的一面甚至连亲密的父母都不愿透露,却累次在连枝面前垂下了颈项。 连理也觉得狼狈,他低头埋在女生的肩窝,身子微微轻颤。 他哭得哽咽,似有诸多委屈充斥心田。 连枝眼神稍动,才激起的情欲一并被冲散走大半。 她迟疑地抬手,最后还是落在他的后背,安慰性地拍了拍。 他们就着这样拥抱的姿势维持了有三四分钟,待连理的情绪逐渐平息,他缓缓地抬起头来。 精致俊逸的脸哭得通红,他双目布满血丝,沉默地盯着连枝半晌,突然俯身想再次吻上去。 女生侧头躲过,濡润的唇堪堪擦在她的下颌。 眼底又升起氤氲,连理喉结上下滑动,他哑着嗓子问:“……他是谁?” 连枝知道他在说谁,眼睛看向不远处的窗帘,她回答:“补习班认识的同学。” 少女语气淡淡,好似方才与他激吻的根本不是一个人。 他觉得难过,觉得愤怒,以及非常非常多的、几乎要把他吞噬的——嫉妒。 他很嫉妒那个男生,嫉妒连枝可以在他面前笑得那样开心,嫉妒她可以和他并肩走在一起,也嫉妒在他触碰她时,她不会敏锐地躲开他的动作。 只认识两周的人,就可以这么亲密吗? ——那他们算什么! 分明是从娘胎里就结合在一起的缘分,他无法割舍,无从剥离。 脑海中又闪过连枝与他说笑的画面,连理憎忌得怒火中烧,宽大手掌强行掰过女生的下巴,他重重地吻上去。 这次比刚才的接吻更粗鲁,更野蛮。恨不得把她吞吃干净,拆骨入腹。 连枝被亲得实在吃不消,氧气全被连理夺走,眼冒金星时她抬腿踢蹬他,却被他用双腿压着被子牢牢卡住! 小脸儿涨得通红,连枝也气急败坏,后悔刚才居然还心软地安抚他。 于是趁着连理换气的一瞬,立马抬手打在他的脸上。 “啪”一声脆响,连理这才停住动作。 眼眶蓄积的泪水因为她的巴掌而落下,又砸在她的手背。 连枝胸口上下起伏,大口喘气。 连理保持着被打偏头的姿势,紧绷的下颚线在隐隐颤抖。 煎熬的沉默,双方都没有说话。 突然门外传来敲门声,连枝被吓一跳,随即听见母亲的训责:“连枝,这么晚了别玩手机了,快睡觉啊!” 刚才扇他的动静太大,章素芬起夜路过连枝的房间,听见有声响,下意识认为她在玩手机。 连枝咬着唇没回答,只是盯着连理脸上快速泛红的掌印,心有不满。 可笑,如果章素芬这个时候再去打开连理的房间,她就会发现她的宝贝儿子根本不在里面。 ——这个道貌岸然的变态,此刻正压着她的女儿、他的亲姐姐,十分淫乱地、不知廉耻地、大逆不道地强迫她与自己激烈接吻! 章素芬没见里头有回应,又提高声调:“连枝,听见没有!赶紧睡觉!” 即使心中忿懑,连枝还是害怕母亲会有突然闯入的可能性,于是赶紧回复:“哦、哦……知道了。” 章素芬离开了,脚步声渐远。 心脏扑通直跳,还是有些惴惴然的后怕,待她缓下来再去看连理,他眼中却闪烁着极为诡异的幽光。 少年薄唇轻启,他声线沙哑,清隽的脸庞裹挟着病态般的畸变。 “连枝。”他修长的指抚摸她额前的一层碎绒毛,口吻带着深深的眷恋,让女生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嘴唇翕张,他贴着她的耳垂,沉声补充: ——“我们和爸妈摊牌好不好?” 孽缘(微H) 话音刚落,连枝被震惊得久久不能回神。 他……他说什么? 摊牌?和父母摊牌? 摊牌告诉他们,他们所生的一双儿女居然乱伦? 女生半晌才动了动嘴唇,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她已经被震碎了三观。 或许一开始就不该给他机会,不该给他任何一次与自己亲密的机会,否则他怎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简直不敢置信。 连理深深地凝谛她,半垂的睫毛无法盖住他眼底的扭曲,已是无可救药的地步。 手掌抚摸她的脸颊,连枝猛地瑟缩一下,躲开他的触碰。 男生敛住表情,他抿唇绷成一条直线,咬紧牙槽。 他能看清连枝眼底的情绪,那是极度嫌恶的神色。 连理苦笑,自我讥嘲。 是啊……他可真恶心。 但情根深种,孽缘如野草般疯长,早已无法湮灭。 仅是两秒,他脸上的表情瞬间褪去,单手擒住女生两只手腕,压着高举至头顶。身下牢牢钳制固定住她的双腿,他又看见她眼底涌现的惊恐。 一把撩起她的睡裙,空调扫来的冷风让她的小腹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连枝一声惊呼,看见她的衣服被连理掀开。 上半身赤裸裸的,两颗乳球暴露在空气中,瑟瑟发抖。 连理深邃的双目晦暗不明,他狠狠喘了口气,随即低头咬住女生的一块香甜乳肉。 “呜……啊哈——!” 连枝的身子猛地一抖,发出呻吟的瞬间又死死咬住嘴唇。 胸前是密密麻麻的酥痒,她嫣红充血的乳头被连理叼含在嘴里,又恶劣地用牙齿啃咬吞吃。 另一只手抚上她的另侧乳房,毫不客气地大力揉搓。 粗砺虎口卡着她的乳根往上捏捻,食指指腹顶住挺立的奶头向下摁去,可怜的乳粒被他挤得完全陷进乳晕里。 胸口两点仿佛触电般,涌起的快感飞速传遍全身。 “嗯……滚、滚开……你这个、哼啊……你这个疯子!” 嘴上还在逞强地辱骂,但身下已经湿透。 吐出舔得湿淋淋的奶子,连理似笑非笑,脸上阴沉沉的。 他换另一侧去吃她的乳肉,湿润舌尖绕着凸起的乳晕打转,激得连枝不停挺胸。 空出来的手往下摸,隔着薄薄的内裤,他单指抠挖一下。 “让你、让你碰了吗……哈嗯……松开我……!” 连理把手拿出来,举到她面前,微微眯眼。 “这是什么?” 连枝有些意乱情迷,她睁眼看过去,男生修长的手指沾着亮晶晶的透明液体。 脸红得更厉害了,连枝知道这是她下面的水儿。 臊得不知如何作答,纤长的睫毛轻颤,她又瞪大眼睛。 只见连理薄唇轻启,鲜红的舌尖慢条斯理地描摹那根骨指——他竟将自己手上沾的连枝的淫液尽数舔舐干净! 脸上浮现陶醉的表情,他痴痴道:“真好吃。” 小腹有暖流直冲阴阜,她湿得更彻底了。 他不仅变态,还很会勾引亲姐。 趁连枝愣神之际,连理俯下身,亲吻她柔软的小腹。 湿热的舌头一路向下,她以为他又要像从前那样吞吃她的小穴。 不免放松警惕,却突然大惊失色。 连理拉下裤子,一根勃起得极为夸张的鸡巴瞬间弹跳出来,接着又在他腹肌弹了两下。 随即迅速摸到连枝湿得能挤水的内裤,屈指将中间的裆部拨向一侧。 这下连枝心中警铃大作,挣扎着奋力扭动。 连理当然明白她的顾及,只是忍得受不了了——况且他今天不比往日理智。 分开她的腿,少年声线喑哑,眉峰轻蹙,“……别担心,我就在外面蹭蹭。” 他说着,话音刚落,粗大的鸡巴立马插进她的腿芯。 “嗯——!” 连理仰头闷哼,肉棒真真切切地贴着湿软温暖的小屄,软乎乎的两瓣阴唇被他挤在两侧,里头收缩的甬道好似饥渴地吸附着他肉柱的表面。 连枝也爽得抖了一下,花穴喷出少量淫水,浇得大鸡巴亮晶晶的。 想把女生丰腴的大腿并拢,但奈何自己的阴茎太粗太长,无法完全闭合。 连理稍微松开对连枝的桎梏,他低头去吻她的嘴角。 “对不起……原谅我好不好?别生我的气……” 他乞求着,身下耸动。 连枝被顶得恍惚,听不太进去他的话,只是无意识地哼哼。 连理头脑发昏,他舌头钻进女生半敞的唇瓣,搅动里面的软舌。 “舒服吗?嗯……我的鸡巴在肏你的小逼,水好多,连枝……” 少女放弃了抵抗,也把刚才生气的原因抛到九霄云外。 耳边男生的呢喃总是不断,荤话听得她下面流水不停。 强奸我吧(H) 感觉到连枝终于放松下来,连理便顺势抽走一直压在她身上的空调被,自己干脆跪在她身上。 舌头还在她的口腔翻搅,津液顺着女生的唇角溢出来。 不想承认自己又沦陷在他给予的情欲中,连枝嘴上不饶人:“哼……你这个疯子,你、你居然强奸……嗯呜……强奸我……!” 说到“强奸”二字,连理猛地一顶,花穴又喷出淫液。 女生双颊红彤彤的,嘴唇被连理亲得红润诱人,他又贴上去,如痴如醉地低求:“我没有强奸你,我的鸡巴没有插进去……连枝,那你强奸我吧……求求你……” 他说,竟然真的抱着她翻身,让连枝骑在了他身上。 连枝被吓一跳,她稳住身形撑在他结实健硕的胸膛,身下的花穴湿漉漉地贴着他狰狞昂首的肉棒。 连理撩起眼皮,漆黑的眸子凝神盯住女生脸上浮现的娇媚,他眼底闪过哀戚。 “我所有的第一次都是你的……连枝,我真的好喜欢你……” 连枝早羞得面红耳赤,哪儿管他在说什么。此刻她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 他下面那根东西,怎么会这么大? 适应了夜间的光线,女生又去偷瞄他的阴茎。 圆润饱满的龟头由于过度肿胀而红得发紫,凹陷的马眼怒张,顶端小孔在她注视下吐出几滴晶莹水液,他也兴奋到不行。肉棒的柱身干净流畅,甚至透着淡淡的粉,只是盘虬在表面的青筋让它显得异常凶残且狞厉。 连枝好奇地抬指刮了一下分泌的粘液,又湿又滑。 “嗯……连枝,蹭蹭我吧……玩弄我也好……” 连理喉结不住滑动,他双手摩挲着女生滑腻的小腿,摸过她的脚踝,温柔地揉搓她的赤足。 连枝的心怦怦跳,她低头看连理,少年脸上痴迷的表情又夹杂着悲痛的卑微,沁出的细汗覆盖了他的身躯。 这个样子……倒也挺性感的。 见她迟疑未动,以为女生真就点到为止,鼻尖又一次酸涩,连理偏过头去。 余光所及处却察觉连枝的手臂挥动,接着手心的裸足被抽走。 他重新看过去,发现女生脱掉了内裤,将其丢在床下。 连枝撩起裙摆,她胸口起伏,脸上潮红。 泥泞的湿穴对准勃起的鸡巴,她好像也下定决心般。 屁股落下去,两个人都闷哼一声。 爽得尾椎骨都在酥麻,连枝摆动腰肢,开始前后磨蹭。 咕叽咕叽的水声霎时泛滥,她一只手拽着裙子不让它掉下去,一只手撑在连理的胸口,防止自己坐歪了。 硕大的鸡巴在她腿间一下出现一下消失,女上的姿势能掌握自己的快感,她让他的龟头顶蹭她的阴蒂,爽得简直要尖叫。 “嗯哈……好舒服……” 咬着唇低语,连枝尝到蚀骨的快感。 她几乎将自己全部的重量尽数压在连理硬挺的肉棒上,不停流水的屄穴紧紧贴着他的阴茎,两片肥厚的阴唇都被他的性器肏开,可怜兮兮地挂在他的鸡巴表面。 收缩的阴道口如渴望他的肉茎一样死死吸附着这根粗大鸡巴,真空的气音混杂着汩汩水声,听着实在臊人。 连枝骑在他身上陶醉,连理觉得自己已经在幸福的天堂。 身下的快感比心理的满足更甚,他好似飘飘欲仙。 出了一身汗,空调打得再低也是燥热。 连枝抬臂脱掉睡裙,反正刚才他都那样了,现在裸不裸着也没什么区别了…… 连理眼睛都看直了,现在连枝未着寸缕,全身上下一丝不挂。 而自己……只露出了一根鸡巴。 人总要赤诚相见的,连理刚打算也脱掉衣服,却被连枝抓住了手腕。 还不知道她要干嘛,却见自己的手掌被她带着覆上了双乳。 “快点……摸我。” 尾音带着娇气,还有点儿害羞。 连理耳根通红,却对她言听计从。 宽厚掌心将两颗乳儿放在手里把玩揉捏,奶子软得不可思议,他看着眼馋,于是支起一只手,上半身贴向她。 低头含住在眼前不停跳动的奶尖,裹在嘴里舔舐吸嘬。 “嗯嗯……不行、不行了……” 说罢,身下立马喷出一股水儿来,连枝痉挛着胴体抽搐几下。 连理一怔,怎么又高潮了? 血亲(H) 女生伏在他的肩头喘息,暂时还没有力气再来下一轮。 温柔的吻落在她的鬓边,薄唇吮走她的汗水。 连理嗓音沙哑,轻声问道:“还是我在上面吧……?” 连枝耳根嗡嗡的,不知道他说了什么,只晓得自己又被他抱着翻了个身——还是趴在床上的姿势。 鸡巴重新插进来,挤在腿芯。 连理喉结滚了两下,他硬邦邦的胸肌隔着衣服贴住她赤裸的后背,低头在她耳边呢喃:“辛苦你了,我射一次就好。” 嘴上是卑微的恳求,但动作粗暴得有些不近人情。 连枝上半身几乎全贴在床上,只是双腿半跪着,臀部高翘,正色情地迎合男生的每下抽动。 太累了,这事儿一般人可干不了。 女生晕乎乎地想,奈何快感袭来得太快,她捂着嘴不让呻吟溢出来。 连理也同样跪在床尾,他一只手继续揉搓连枝柔软的奶子,一只手托着她的腰腹防止她因脱力而塌倒。 少年眼尾猩红,眼前的画面冲击太刺激,他感觉自己的鸡巴快炸了。 只见连枝红润的湿穴被他肏得泥泞不堪、湿软糜烂。肥厚娇鲜的阴唇在他数次挤压抽插下只能撇向两边,花瓣内侧的嫩肉摩擦吸裹他柱身隆起的青筋,弄得整条大鸡巴全抹上了一层滑溜溜、亮晶晶的水液。 上回在浴室是隔着内裤蹭她,这次他们两人的性器官直接赤裸裸地相贴在一起,没了布料的阻碍更是让人舒爽无比。 女生脸颊靠着枕头,青丝凌乱。 恍惚间她垂眸往后看去,蓦然瞧见连理大得吓人的肉棒在她腿间进进出出,硕大的龟头一下一下地捅挤着她的肉缝。 原本狭窄的屄罅真是被他粗壮的性器给生生凿开一条潺潺流水的沟渠,里边儿那口不停翕张的肉壶夹住他的鸡巴真是叫连理销魂不已。 肉体碰撞发出“啪啪”声,水花四溅,弄得连枝的床简直一塌糊涂。 但这根本无需她担心,连理自会料理好一切。 身下还在继续抽动,连枝感觉自己腿肉肯定被磨坏了,但是爽感早就掩盖了所有。 只是不知道……做爱是不是也这样舒服? 女生恍惚地想,如果和连理做爱,会不会更快意呢? 突然身后传来男生的动情闷哼,连枝收回思绪,骨节分明的手指掰过她的脸,炽热的吻落在她的脸颊。 “怎么夹得这么紧,想什么呢?” 连枝任他又把舌头塞进她的嘴里,女生圆润的双瞳略微涣散,也是被自己刚刚的念头给吓到。 和连理做爱……?这怎么能行,要他把大鸡巴插进她的逼里吗?会死掉的吧……况且,他们是血亲啊,做到眼下这种地步已经很罪孽了…… 可是尽管在做思想斗争,身下却湿得一塌糊涂。 和他做爱……和他做爱…… 现在还不算吧,只是蹭蹭而已…… 连理吮得她的舌头啵滋作响,见她又要被亲得窒气,他松开她的唇舌。 深情地凝望她,鸡巴却在她腿心飞速抽插。 连枝的表情柔和下来,眼底好似拉着缠绵的丝。 被吻得红嘟嘟的唇瓣张了张,她喊他的名字:“连理……” 一瞬间,强烈的快感从心头瞬间弥漫到全身,女生的屄穴还夹着他的鸡巴,遽然间连理有了射精的冲动。 再次吻上去,温柔地、缱绻地,他捧着她的脸颊。 “嗯,我在。” 连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叫他,更不知道自己此刻媚态毕露的模样有多勾人。 只是连理冲刺的速度更快了,亲吻她的动作也逐渐粗暴。 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喷发出来。 宁静的夜,少女闺房淫乱无比,肉体的啪啪碰撞格外挠人心弦。 连枝蜷缩起脚趾,濒死的快感又一次涌遍全身。 “呜呜……别……又要喷了……连理你别插了……” 也不知道高潮了几次,只晓得一次比一次激烈。 硕大龟头偏要往狭窄的甬道顶,那根坏东西不仅顶她收缩的阴道口,还顶充血挺立的阴蒂,也顶脆弱狭小的尿道。 他寻到了门道,第二次就如同老手。 男生低头不语,只是粗重的喘息表明他也快射了。 趴在女生的身上,没忍心让她分担重量,连理甚至还刻意悬空了半拳的距离。 薄唇叼咬少女红润的耳垂,连理痴情低语:“连枝,答应我一个请求吧……” 他惯会在她意乱情迷时“趁人之危”,果不其然,连枝哼哼着:“呜……什、什么……” 连理眼尾泛红,动情时的他性感不已。 踌躇着要不要开口,最终还是哑声询问:“做我女朋友好不好?我们偷偷的,我不会告诉爸妈……求求你,求求你了……” 还是疯子一个,连枝皱眉,抓紧枕芯。 快感即将攀向顶峰,身下的抽插却缓慢下来。 连枝睁眼瞪他,他却满眼哀求。 “求你,求你……”他用鸡巴慢慢地蹭她,沟壑般凸起的青筋摩擦她流水的屄穴。 只是蹭着也舒服,但比起刚才,自然不够。 连枝咬着手指,发出很轻的呻吟。 能不能别这样搓磨她?他真是坏透了。 他的舌头讨好地舔舐她敏感的耳廓,灼热的鼻息喷洒在颈间。 真是……受不了了! “连枝,求求你,好不好……” “嗯……好,好。” 先应下了,其余的再说就是。 鸡巴好似又大了一圈,连枝身子狠狠一颤,连理沉腰又开始猛干。 爽得魂都要丢了,就连这样省力的趴跪姿势都支撑不住,白皙双腿哆嗦着就要倒下。 连理敛住眉眼,他一下下地轻啄女生后颈的嫩肉,身下啪啪啪的飞速抽插几乎快到出现残影。 嘴里喃喃地喊着连枝的名字,情至深处,他咬牙猛地往腿芯重重一撞,抽插的动作在某一刻倏忽停下,连枝接着便听见“噗噗”的声音。 鸡巴顶端怼在她濡湿的小腹,大股浓精从圆硕龟头喷射出来,尽数迸溅在身下干净的被褥上。 高潮之余,连枝表情扭曲,又有点生气。 她的床单啊! 不过转念一想,本来就一塌糊涂了,眼下只是脏上加脏罢了。 连理射了很久,持续了至少有一分多钟。 缓和爆发的情欲后,他从连枝身上下来。修长手指分开她还在收缩痉挛的小屄,认真地端详了半晌,确定他的精液没有碰到她翕张的穴口,连理这才放下心来。 连枝早就体力不支,也不管埋不埋汰了,疲懒地侧躺在一片狼藉中。 失焦的瞳孔尚未聚拢,她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心想真是疯狂的一夜…… 连理处理被褥和床单,半晌才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 少女瞳仁微缩,看见他流泪的眼。 怎么……又哭了。 抬指为他抹去泪花,连枝此刻根本没有多余的力气安慰他。 连理反握住她的手,湿润的吻落在她的手背上。 可别指望她对他aftercare,她已经累虚脱了。 连枝还以为他是刚刚哭的,可她不知,他是在听见连枝说答应做他女朋友的时候就已经落泪了。 脑袋昏昏沉沉的,本来就倦,被这样折腾,眼皮早就不能完全睁开。 半梦半醒之际,她好似听见连理在她耳边低声呢喃。说的什么听不太清,大概又是“喜欢”、“爱你”之类的。 连枝不愿多想,就这么在他怀里睡去了。 接女朋友下课 连枝居然在补习班上睡着了,花钱睡觉这事儿让她心生愧疚。 周屹洋有些担心,他眉头拧成麻花:“连枝,你没事吧?” 女生额头抵着课桌,眼皮子打架,说话蔫儿了吧唧的:“……没事啊。” 今天她扎了头发,不过还是有若干乌黑发丝散落在少女白皙的颈侧。 男生定了定神,凑近了些问:“你……受伤了吗?” 连枝这才抬头,知道周屹洋意有所指,她尴尬地捂住脖子,“没有,被蚊虫咬了。” 有两块浅粉色的吻痕印在她的后颈,是昨晚连理情难自禁时含在嘴里反复吮嘬所导致。 又想起今天出门前连理硬是相送,最后离开时还醋醋地要求她“离那个男的远一点”。 不过连枝没告诉他,她和周屹洋是同桌——且非常近距离。 —— 好不容易捱到下课,今天她喝了三杯咖啡,总算勉强抵挡住了困意。 与周屹洋说笑着走出教室,外头的烈日还暴晒着呢,连枝突然察觉到有一道更炽热的目光锁定在她身上。 抬头,果不其然,连理站在树荫下。 脸上的笑意收敛些许,她侧头轻声道:“那个,要不你先回去吧。” 周屹洋不解其意,刚要问为啥呢,却见有几位女同学正兴高采烈地围着不远处的一位帅哥。 又定眼一看,我去,这不是连理吗! 树林阴翳之下,少年身姿颀长,身影绰约。 他穿了最最简单的水洗白t与灰黑长裤,只是顶着那张优越到惨绝人寰的脸,再随意地往那儿一站,就吸引不少女生上前主动跟他搭讪。 什么叫天赋异禀,他这就是。 此人平日里鲜少与女生搭话,甚至连拒绝都懒得啰嗦,却在看见连枝和“那男的”站在一起时——破例地说了不加微信的理由。 “我来接我女朋友下课。” 嗓音低沉,声音清晰。 一字一句,咬着牙关。 闻言,几位女同学脸上不禁露出失落的神色。她们倒也不是死缠烂打的性格,在说“抱歉打扰了”后便自行离开了。 他迈步朝连枝走去,尽量压住自己醋得飞天的表情。 还未开口,周屹洋兴奋地上前与他握手:“连理,你是连理吧?” 连理脸上一阵阴霾,锋利的面部轮廓霎时绷紧。 他垂眸睨视摆在眼前的手,下眼睑在微微抽动。 连理的表情算不上好看,连枝悄悄碰了碰周屹洋的胳膊,示意他赶紧收回。 在少年发问的前一秒,女生不置可否道:“对,他就是我弟弟。” 今天一到班级,周屹洋就格外亢奋地问她,她与连理是什么关系——至少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表明这俩人一定非比寻常。 连枝还在怨他昨晚把她弄得太累太狼狈,自然将所谓的“承诺”、“女朋友”之类的昏话割席得一干二净。 “他是我双胞胎弟弟,我比他大一点点。” 一点点,也就三分钟。 周屹洋吃惊,不过惊讶之余还是有点庆幸。 那太好了,他们俩只是姐弟关系,连理并不是她的男朋友。 异卵龙凤胎本就只有百分之五十的相似度,与普通同卵的双胞胎相比,他们并非酷似复制粘贴。 得到答案,周屹洋便暗自窃喜着,内心还是对连理这个“大神”特别地崇拜。 他兴冲冲地问,什么时候约你弟弟出来吃饭啊?连枝只说改天吧。 这不,机会就来了! 女生刚要回绝周屹洋突如其来的邀约,连理却长臂一伸,一把拽住连枝的胳膊。 她扑撞进他的怀里,熟悉的气息充斥在鼻腔,而后酥麻感蔓延至全身。 以一种姐弟间不该有的、看起来太过亲密的、且占有欲十足的姿态,他将她牢牢揽在身侧。 挑眉,深邃眼底简直凛冽得快要结冰。 “好啊,”他启唇,声线阴沉得可怖,“那我们一起。” 补课 p ō18q s.c ō м 章素芬给儿子发消息的时候,他们正在单元楼下闹别扭。 半小时前的那顿饭吃得不体面,连理无时无刻不在给周屹洋摆脸色。 也就出于对大神的深沉景仰,就算察觉到不知何时开始弥漫起的微妙火药味,他还是将其归结为“亲密姐弟”的正常表现。 即使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连理的手已经探到桌下悄悄与连枝牵在了一起。 昏黄的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女生背对着他不说话,心里积压着一团火,觉得连理莫名其妙的出现拂了她的面子。 少年盯着她被风吹起的碎发,隐忍不发了一路,他心中的怨怼她怎会不知? 说好的不和那个周什么的说话,特地提早一个小时来机构等她放学,却生生撞见她和别人笑得那样开心。 已经不是醋了,而是愤怒,心被揪着疼。 但还是滚了喉咙,他软下声音。 “……连枝,你别生气。” 低头总是他先,他甚至没想过要连枝给他解释。 胳膊被手指抓住,她下意识甩开。 连理微怔,感觉到她的厌恶。 ——分明昨晚还不是这样的。 他沉下眉眼,锋利的目光递过来,口吻又气又急:“你昨晚答应我的……” 连枝猛地抬手捂住他的嘴,知道胞弟要说什么,那三个字简直是禁忌。 橙黄的路灯照得少年双瞳闪烁,他漆黑的眸子隐隐酝酿着扭曲的执着。 两个人就这么在夜色中四目相对,突然头顶一声响亮的呼唤,连枝像受惊一样与连理拉开距离。 章素芬正在阳台晾衣服,看见连理站在路灯下,女生的身躯完全被他遮挡。请记住网址不迷路ye du3点co m 重迭的影子变成两道,女人舒展眉头,原来是连枝。 还有一年不到就高考了,这个时候可不能谈朋友。 姐弟俩一前一后地上楼,女生进门后与连连看玩耍了会儿,然后准备回房休息。 章素芬又叫住她。 连枝脸上还挂着与金毛嬉戏时的喜悦,面对母亲时瞬间冷却。 “连枝,帮我去把洗衣机里的衣服拿出来。” 好像松了一口气,女生帮母亲打下手。 阳台上凉风习习,树上知了叫个不停。 将脱干的衣物递给母亲,她突然看见晾衣杆上不知何时洗好并挂着的床单。 ——她的床单以及被套。 今天父母都上班,所以也就只有连理了。 他都帮她清理干净了。 见女儿盯着床单发呆,章素芬笑笑:“来月经弄脏被子了?” 连枝愣神,然后“嗯”地应下。 “下次妈妈给你买个专门经期垫在身下的小毯子,以后就算再弄脏了,直接洗那个就行。” 连枝觉得章素芬转了性子,抿唇不语。 衣架挂上杆子而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她又听见她说:“连枝啊,你下个月还去补课吗?” 女生神色微动,她回答:“去的。” “你觉得有效果吗?” 连枝不解其意,皱眉望向母亲。 章素芬脸上还挂着笑意,只是有些冰冷。 “今天英辉的老师在群里发消息了,”她说着,将手机掏出来,手指点击屏幕,“连枝,你怎么才考第8名?” 连枝的表情僵住,很是难看。 英辉算是市里特别好的补习机构了,专门针对高二冲刺高三阶段的学生,并且成绩中下游的根本无法跟上。 这次连枝能取得第8名的成绩——已经是很好很好了。 “一个月就花了一万多给你补习,并且你们老师还私聊我说,”她胸口起伏,脸上笑意荡然无存,“你今天上课还睡觉?” 脑子里好像“轰”地一声,女生嘴唇的血色褪淡。 “下个月你还想去的话,钱你自己出。” “要么克扣你下学期的生活费,要么今年压岁钱你别想拿了。” —— 房门被反锁,连枝被连理拥在怀中热吻。 舌头纠缠在一起,唇齿激烈相贴,两人吮得啧啧作响。 大掌自下覆上她的乳肉,他隔着睡衣熟稔揉搓软乎的奶子。 两张脸拉开距离,一根淫靡的银丝挂在连枝的舌尖。 连理看得入迷,又凑上去亲吻她的唇角。 修长两指捏着充血挺硬的乳头反复摁压,连枝难耐地溢出呻吟。 情欲翻涌,可眼底还藏着一抹悲伤。 他早就敏锐察觉,于是哑声询问:“怎么了,和我说说?” 连枝眼底氤氲着薄薄的水汽,不知道是委屈还是舒爽带来的生理反应。 “……你也不学学你弟弟,每次考试都能拿第一!还没到高三,保送名额已经多得都数不过来!更别说浪费钱去参加什么补习班!……” 章素芬的责备还在耳边萦绕,她哆嗦着掉下泪来。 泪珠几乎在落下的一瞬间就被温热的唇舌舔走,朦胧视线中,她看见连理担忧的脸。 连枝不语,她又吻上少年的薄唇,他口中的咸涩还是她的泪水,竟然苦得舌根发疼。 于是狠狠一咬,有血腥味弥漫了唇齿。 很久之后才松开他,女生看见他舌尖的小小血孔。 连理唇角勾起很浅的弧度,大掌托着她的腰肢让她稳稳坐在他的腿上,另只手抚摸她荡在半空的微凉裸足。 “咬都咬了,现在可以说了?” 温柔得天差地别,与章素芬的刻薄根本不是一个世界。 连枝又想落泪,往往受了委屈后当有人询问自己,总是更叫人心碎。 她抓着他的衣服,手指在颤抖。 与他对视半晌,女生瓮声瓮气:“……你有多少钱?” 连理挑了挑眉,伸手捡起手机,挨个打开所有支付软件,然后呈到她手中。 “密码都是我们的生日,想要多少随你开心。” 连枝只点开了微信钱包,眼神微怔:“……这么多。” 男生暧昧地吻在她的颈侧,轻嗅她的香味。 声线喑哑,他如痴如醉:“反正都是你的,你全部转走我都心甘情愿。” 心脏跳动得飞快,他濡湿的唇印在女生白皙又泛红的肌肤,带给她的感觉是痒痒的,麻麻的。 连枝放下手机,制止连理吻向她胸脯的动作。 少年掀起眼皮,狭长双目凝望她,深邃惑人的五官在室内灯光下被镀上一层柔和光线。 “我不要你的钱。”连枝开口,她柔软的手心抚上连理锋利的脸庞,看他眼底在快速蔓延的陶醉, “你给我补课吧,一直到高考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