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巨神》


 第一章 初入无光之地

    “《终焉皇冠》策划王骇，我要你的命！”
    “你看看你的联动机製做成什么样了？光之巨神这么多年的老ip，你们联动成什么样了？这个难度和奖励你看看对等吗？”
    “战力400万的大佬，打了三天【真魔神·加塔诺托亚】，想著能够掉落神光棒变身器能够圆满一把儿时梦了——结果，你居然还要抽奖？这个抽奖甚至只是提高了神光棒的掉落概率。”
    “哦，我100抽歪了个扳机人，还要再抽100抽才能必然得到迪卡！”
    “冠池不改，吃枣药丸！”
    “王骇小时候上厕所找坑位，找到第100个房间的时候发现里面是小便池，厕所管理员告诉他要再找100个坑才会必然出现马桶。”
    ……………………
    “情况就是这样了。”上司说道：“总之这次联动活动，玩家们的反应很不好，公司的股价跌了0.68%，流水不增反减，是修改还是重做，或者发补偿，你自己看著办吧。”
    “那同行都这样啊，我也只是跟著做了而已。”
    王骇看了一眼后台玩家们群情激奋的消息，各种『策划小时候故事』已经满天飞，连家里人都在关心他工作怎么烂成这样了。
    “我加个班重做吧，到时候发个不停机更新和补偿。”
    领导问道：“其他人都下班了，你明天中午12点前，能解决吗？”
    “能！”王骇点头：“先装死再说，到时候上线就把补偿发了，玩家会体谅的。”
    送走领导，王骇嘆了口气，伸了个懒腰，开始投身自己的战斗中。
    不到30岁，就能作为大厂旗下的工作室，担任大热门网游的主策划，王骇的运气其实挺不错的，他能力够硬，肯吃苦，在决策层里也说得上话。
    年纪轻轻就能得到重用，王骇对自己的人生非常满意，对於《终焉皇冠》这款游戏，更是无比认真负责。
    不论是毫无架子地跟玩家们沟通交流，还是半夜开直播教授玩家游戏要领，王骇一直靠亲力亲为心和尽力负责，得到了玩家群体的青睞。
    一直以来的顺风顺水，也让领导也信任他，把ip联动的项目全权交给完全没有经验的他来负责和设计。
    光之巨神嘛，○谷株式会社旗下的老牌经典ip，毕竟一代人有一代人的光之巨人梦想，谁不想成为击败邪魔怪兽拯救世界的巨神呢？玩家都很期待这一次联动，《终焉皇冠》能够靠著过硬质量和丰富內容，足以表现出宇宙超人们的震撼表现力。
    这次拿下ip改编权，强强联合，本来也是十拿九稳的，甚至领导还笑著说，这次联动的將会创造流水的奇蹟。甚至有概率拿下年度最佳运营和多人在线的奖项。
    而他王骇，也將升职加薪，从打工牛马，变成指挥打工牛马的高级牛马。
    最经典的ip，与最热门的游戏联动。
    明明是两件快乐事情重合在一起，怎么会……变成了一坨烂泥？
    作为从未操刀过联动工程之人，王骇觉得自己做得很保守了，专门参考了同行其他人的经验，原封不动的把抽奖爆率都搬了过去。
    他精心设计了关卡、亲自监督美术模型、还原了经典战役，甚至请来了原著演员拉情怀。
    於情於理，他觉得这都是一次漂亮的联动。
    结果谁曾想，玩家们的抱怨，基本集中在他虚心求教的同行经验之上。
    “友商真是沙幣，连累我大过节的，还要加班改机制……抽奖保底移除，奖励增加，掉落爆率增加，补一波货，停机补偿全部发邮件。”
    王骇哈欠不断，红著眼睛快速敲打键盘：
    “怎么系统卡死了？服了，还得重新来……誒这巨神的模型不对啊，谁把n计划的废案丟进奖励库了——算了，一併设计成游戏彩蛋吧，我真不想修了。”
    睏倦。
    王骇不断灌下能量饮料，眼神和思维愈发模糊。
    越来越睏倦。
    “还差一点，把补丁上传上去，停机更新时候让玩家下载，一切就能解决了……好了，这样就算是对得起玩家和工资了。”
    王骇敲下回车键，隨后眼前一黑，磕在了工位桌子上。
    砰——————
    …………………………
    嘀嗒、嘀嗒、嘀嗒嘀。
    『我昏过去了多久？』
    模糊的意识上线，指尖传来潮湿阴冷的气息。温润的热流划过额前，仿佛是有著温柔的大手拂过脸庞。
    他眨了眨眼。
    那不是『仿佛』。
    就在刚刚，一双雪白的手掌擦去了他额头的汗水和疲惫，蔚蓝的天空映照著海，每一口呼吸都充满了沁人心脾的香气。
    王骇抬起头，一个文静、阳光的女生站在他面前不远处，她留著两条长辫子，佩戴著简洁典雅的首饰，一袭洁白大方的长裙美得不真切。
    当俩人视线交匯时，女孩隨即举起手中绚烂的鲜，递交在自己面前：
    “其实，我已经喜欢你很久了。”
    “——哈啊？”王骇愣住了：“你是……”
    “王骇，你真会说笑，我是你从小到大，相依为命、指腹为婚、洁身自好喜欢二次元、包容你的爱好，跟你三观相投、符合审美的青梅竹马千金大小姐，佐藤琉璃呀。”
    少女浅浅笑著，牵起他的手，跟他五指交匯，轻声说道：
    “虽然你学歷低、债务多、长相一般、爱好废钱、没有稳定体面的工作、义体也只能用劣质盗版货——但是，我就是会无条件喜欢你、相信你。”
    葱白的指尖传来细腻温热的气息，美少女的一顰一笑和吐息都近在咫尺。
    王骇呆住了。
    上一秒，他还在自付电费加班的工位上猛灌红牛，头疼明天玩家们又要怎么拷打自己。
    下一秒，竟然有一个乖巧大方善良美丽的二次元白富美，主动牵起他的手，跟他表白？
    “跟我在一起吧，王骇，做一辈子的恩爱夫妻。”
    佐藤琉璃双颊緋红，真切地说道：
    “我们財团的几万亿资產，还有我的命运，全部都交给你了。”
    理智让他保持冷静好好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但听到这句话的时候，王骇的大脑已经宕机。
    他遭遇了绑架吗？这不重要。
    这是不是做梦？这也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对方的眼神像是拉丝，目光如波，惹人怜爱。
    “王骇先生，不，我最亲爱的王骇大人。”
    佐藤琉璃可怜兮兮地说道：
    “你，愿意接受我的爱意吗？”
    別管了。
    王骇笑出声来，管它是真是假，现在的情况，只要是个人类的话，就没办法拒绝。
    “我当然愿——”
    滴滴滴！
    他话音未落，面前突然弹出一个暗红色的面板：
    【温馨提示：您的余额已不足，人工梦境已终止。】
    眼前的世界陷入凝固，『佐藤琉璃』身上的气味、温度和笑容渐渐淡去消逝。
    【叫醒服务开启】
    【今日重大事项：】
    3点57分——前往打工
    7点20分——前往捐血站卖血
    9点30分——给房东打款
    13点17分——偿还义体贷款，租赁肾臟
    17点29分——在鬱金和子见面
    【叮咚！您有一条新的消息】
    【[收尾组长]李博克：工號45407，清洁工王骇，立刻前往k地区13號街厅，进行清扫。货物200至少有8具，动作要快，赶在天亮前打扫乾净现场，不要留下一截指头。】

 第二章 欢迎来到逆光城

    “发生什么事了？”
    王骇还没反应过来，背后突然传来一阵机械运转声，眼前的视界画面隨即变换，浮现出大量的雪和撕裂状画面。
    紧接著，一切陷入了漆黑，他如同盲人一般，无从適应，但他又分明感受得到眼杆神经与球状体物质的接触连结。
    嗤！
    舱盖掀开，王骇立刻被弹了出来，就地一滚，茫然抬起头。
    【腾光牌1015型义眼——已重新连线】
    【观看15秒gg后將为您开机，或者充值月度会员跳过gg】
    【“西潞甜点，爱在舌尖，用最廉价的付出，获取最大规格的多巴胺！”——扫码进群抢优惠券……】
    15秒的gg播放完毕。
    【义眼开机完成，感谢您继续使用腾光牌义眼，继续观看gg將获得9.99折购物优惠券……】
    王骇再也忍不了，即便什么都不懂，他的本能也促使他点向了右上角的叉號。
    眼前世界终於恢復聚焦，王骇坐起身来，看著將自己发射出来的床位，正缓缓收缩回去，泛著斑驳绿色锈跡的舱盖关闭隨之合上。
    滋滋——
    他的瞳孔分裂成六瓣，隨后自动聚焦，落在了舱盖上的一张信息单上。
    【信息提取分析完成】
    义眼提取信息，將其放大呈现出来一系列內容。
    【极简生活单人公寓2129號】
    【住户信息：王骇（二等公民）】
    【剩余租期：29小时】
    【联繫方式：ac#10752】
    【所属存储柜：2129】
    在信息单的左上方，贴了一张『王骇』本人的照片：灰白头髮，不健康的面颊，两道镀铬裂纹顺著太阳穴一路向下，蔓延到下頜处。
    『这算什么？』
    他这样是穿越了吗？虽然外貌变化了一些，但刚好名字一样。
    王骇正看著上面的信息发愣，旁边突然有人踹了踹他：“餵挪个道，別占地方，起来了就赶紧去储物柜换衣服走人，马上就是起床潮了，別堵塞交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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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好。”
    王骇站起身来，隨后一愣，他眼睁睁看著一个顶著四旋翼无人机脑袋的男人从自己身前大摇大摆走了过去，对方抬起胳膊，重重砸在一个舱盖上，朝里面喊道：
    “喂！徐佳颖女士，你的房租到期了，要么交钱要么滚蛋。”
    舱盖里隨之传来一个女人的哀求：“抱歉，施密特房东，能不能再通融一下，我马上就去工作，能不能让我儿子在里面再待会儿……”
    “滚，我不是做慈善的。”
    房东施密特没好气地在舱盖上点了几下按钮，个人床位隨即弹出来，一个年轻的女子抱著襁褓，立刻被房东从床位上拽了下来，他毫不客气地將俩人的被褥行李全部丟在地上。
    “没钱也想睡个人公寓，找个下水道自己呆著去吧。”
    女人抱著她孩子的头，忍不住哭了出来：“求求您，我如果带著孩子，没有单位会要我的，您宽宏大量，让我儿子搁里面再呆一呆吧，他很听话，从来不会哭，我给他餵安眠药，也不会乱拉乱撒……”
    “我可不是保姆机器人，养不了为什么要生？不如卖给蜥蜴人去吧，还能换顿午餐钱。”
    “不，他是我活著的唯一动力了，我把我的义体抵押给您。”
    “谁稀罕你这三手玩意——”
    似乎是注意到王骇旁听，施密特房东转过头，发出不满的声音：“王骇先生，我可得提醒一下，你的时长也不多了，如果你不想落得跟这母子俩一个下场，我劝你最好赶紧去工作赚钱。”
    “呃……”王骇刚刚开口，地上的女人立刻抬起头，飞快爬到他跟前：“王先生吗？您的房租时长还有吧！求您了，让我孩子在您的公寓里呆上一天，不，最多12个小时，我很快就能搞到钱回来！您要什么我都给。”
    “王骇先生，看在您一直都没有拖欠过房租的份上，我提醒一下。”施密特房东缓缓说道：“独居公寓按照实际使用时长计费，精准到秒。如果在你做个好人之前，可得想好了，她消耗的是你本人的房租时间。”
    “我给您钱！他住在里面的时间，我原价照付！”女人抱著婴儿，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不能让我的孩子暴露在外界空气里，他会没命的。”
    眼看著婴儿马上就要哭闹起来，王骇赶紧摆手：“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能不能先起开，安慰下你的孩子？这大早上的……我现在一头雾水的，什么都搞不明白。”
    名叫徐佳颖的女人激动万分，她捂著胸口，向王骇不住道谢：“啊，谢谢您，王先生，您真是天大的好人，黑河之母庇佑您，您的灵魂在电路板上永久绽放。”
    “这都什么跟什么，別说那么多，你孩子要哭了。”
    王骇受不了这么热情的感谢，摆摆手推脱掉，他站起身，抬手拉开自己的床位，让徐佳颖把孩子送了进去。
    等到他做完这一切，房东施密特才冷冷说了一句：
    “滥好人。可別怪我没提醒过你，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人值得信赖，哪怕是你自己。”
    “別这么说了，你往好处想，我这还得加倍赚钱租房子呢。”王骇调侃了一句。
    施密特一摆手：“那我建议你赶紧去存储柜换衣服，我记得，你的工作要求得穿制服吧。”
    王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只有一条裤衩和灰色短袖，难怪他一直觉得凉风颼颼。他赶紧动身顺著走廊的方向走过去。
    “走反了。”施密特提醒道。
    “睡迷糊了。”王骇淡定调头，找到2129號储物柜，正当他对著密码锁发呆时，视网膜上旋即亮起字符：
    【已调取存储密码：bt7274】
    啪嗒。
    储物柜大门打开，王骇取出厚重的橘黄色清洁工制服穿好。
    “没想到上辈子干策划，这辈子就要干清洁工……”
    貌似是由於自己工作太过辛苦，熬夜猝死穿越到了这个世界。
    誒，也不知道自己死了以后，工作室里那帮混小子能不能保证把修正好的补丁装好。自己死都死了，不能再骂狗策划了吧。
    就在他准备离开时，王骇突然发现在储物柜角落里，静静躺著一枚不起眼的晶片。
    “除了工作服，这具身体什么行李物品都没有，却专门把晶片放在存储柜里，肯定是有原因的。”
    他挠了挠脖子上的插槽，隨即选择捡起来那枚晶片，顺手塞进了脖子上的插槽之中。
    【正在读取人格备份终端……】
    【该终端记录了公民王骇，自出生起，截止最后一次备份期间的全部记忆信息】
    【是否进行读取？】
    “属於前身的全部记忆都在其中了吗？也好，让我看看是什么情况。”
    王骇目光集中在选项上。
    “读取。”
    下一刻，王骇的眼中流动过大量数据流，耳边不断地传来各种声音。
    “王骇，你是咱们村里学习最好的，留在这里，村长的位置早晚是你的……”
    ——我叫王骇，今年21岁。
    “老爸老妈你们放心吧，我到城里头一定混出个名头！”
    ——出身被严重污染的乡下，全村人民都喝不上乾净的水源，我选择去逆光城里闯荡。
    “吴经理，这是三万块钱，您当初说好的，可得给我在企业里安排个岗位……”
    “喂，妈，我……我过得挺好的，唉，就是，最近手头有点紧，可能过年回不了家了……工作？哈哈，我已经找到了工作了，我是城里人了，你们就放心吧。”
    “吴经理，你不能说话不算话啊！什么叫企业最近查得严？那你把钱还我！那是我借的钱——放开我！”
    ——被人欺骗，沾上贷款，连回家的路费都凑不出来，只能去干最低端的工作勉强餬口，还要按时还款。
    “……是，对，是我，我急著工作——案发现场清洁工？啊，我不是拒绝，先生，我愿意做，给钱就行。”
    “宇宙怪兽残骸？我靠这有辐射啊，为什么没有防护服……別，我干，我这就去干。”
    “这个月的贷款马上就能还上——这，这利率不对吧？可以用內臟抵押？不是不让买卖人体——什么叫租赁？”
    “妈，我给你买了一件城里最时髦的衣服，你记得穿。爸，我过得挺好的，那瓶酒是我的后辈孝敬我的，你儿子现在也是小领导了，小弟小妹啊，你们好好帮爸妈干活啊。”
    嗤！
    他的身体骤然一僵，整个人瞬间扑倒在存储柜上，海量的信息流骤然涌入大脑皮层，低效率的劣质义体立刻全面过载，头顶升腾起蒸汽。
    【义体过热——45c、义体过热——54c、义体过热——66c……】
    王骇张开口，大量的烟雾从口鼻中喷涌出来。
    【紧急降温完成】
    啪嗒。
    “我还真是，来到了一个混帐世界啊。”
    几十秒后，王骇缓过神来，抹掉脸上的烟雾和冷却液。
    “逆光城，坐拥各大高新科技巨头的大城市。表面光鲜靚丽，先进发达，背地里藏污纳垢，帮派火併，黑市泛滥。”
    “正如名字一般——逆光之下的人们，没有道德，如果可以，他们寧可出卖灵魂换成钞票。”
    “前身身背贷款，抵押租赁了全身的內臟，全靠廉价二手义体续命。现在身上的资產不到100块，难怪承受不住压力，天天沉浸在人工梦中，颓废到死。”
    “真是悲惨又可怜的开局。”
    王骇长出一口气，站起身来，面色自信坦然：
    “不过，既然我来到这里，就让我利用我纵横职场多年的经验，来改变这沟槽的人生。”
    “我將成为这逆光之城的传奇！”
    【叮咚！您有一条新的消息】
    【[收尾组长]李博克：工號45407，清洁工王骇，我叫你赶紧过来收拾现场你听不见吗？现场有八具尸体，你要是敢漏掉一根指头，赶紧滚蛋走人！】
    看见这条消息，王骇的社畜本能隨即爆发，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消息：
    “收到。”

 第三章 案发现场清洁工

    “快点！你们这些懒骨头蠢货，明天维生科技的高管要来这里检查，要是被他们发现这里有一滴血——老子一分钱都不会给你们。”
    委託人碎嘴叨叨个不停，王骇戴著口罩，手里的抹布也擦个不停。
    这里刚刚发生过一起惨烈的枪战，大量的断肢四散飞舞，肠子和脑浆齐飞，肺叶与弹头一色。
    辐射计数器嘎达作响，不用想都知道，有蠢货用了芝顿星人提供的特製弹头，这种违禁品在击中人体时能够產生剧烈的微波震盪，促使人体快速蒸腾失水，在留下一具惨烈乾尸的同时，外形金属残留的辐射也將持续十几个小时才能逸散。
    为了防止企业的大老爷们对街厅的环境不满，他们要用大量的水冲洗辐射尘埃。
    王骇和工友们將破烂不堪的尸体塞进黑色裹尸袋，由於大部分尸体死相过於悽惨，他们往往分不清楚这只脚是谁的，那颗眼球是谁的，搞了半天还要他们自己拼。
    王骇正按部就班打扫时候，一个工友突然靠近他，跟他搭话聊起来：
    “嗨，知道今天这是怎么回事吗？”
    “你指哪方面？”王骇隨口问道。
    他记忆里这位工友的名字叫查克特，三等公民，家境不比自己好多少，关係也就不冷不热那样。
    “当然是火併的两拨人啊，你没看见他们肩膀上的纹身吗？黄衣服的是古墩帮的，红衣服的是双尾怪组织的，这两拨人平日里就不对付，但这次可不是在自个儿地盘上交火。不觉得奇怪吗？”查克特神秘兮兮说道。
    “谁关心这帮垃圾人死活。”王骇百无聊赖地端起小水枪，冲洗著墙壁上明显的淡黄色辐射弹痕。
    “两个帮派跨越大半个城区，来到这座工厂决战，偏偏还选在企业的高管巡查前一天——你不觉得，这是企业的人在內部斗爭吗？说不定，那名高管是藉机要问责这座工厂的领导，好把他培养的心腹安插上位。”
    查克特嘿嘿笑著：“反正这一片区都是维生科技的產业，搞掉一个製药厂的领导，企业內部斗爭，稀疏平常吧。”
    “我对这玩意不感兴趣。”王骇摇摇头。
    他还在想自己该如何整点外快，早点摆脱身上的债务，在逆光城这个地方发家致富。
    既然继承了王骇的全部记忆和身体，王骇自然会想办法改变这过去颓废无能的命运。
    【这个世界科技相当发达，甚至都跟宇宙外星人建立了联繫，寡头企业们垄断支配著一切，底层人时刻沉浸在黑帮和暴力犯罪的恐慌中，要想改变命运，最好的办法就是加入大企业，找到最坚实的靠山。】
    但是很不巧，在他穿越过来之前，王骇已经遭到了企业员工的诈骗。
    一个自称吴经理的男人，宣称只要王骇给他凑够三万元，就能让他加入本地最大的军火科技公司——金晨防务，以一名实习生的身份，只要平稳度过十二个月试用期，下半辈子只要不犯大错，都有的著落。
    在实习生期间，每个月还要给吴经理准备两千元的人脉打理费用，以及一千元的培训费，不过这些，可以等到正式转正后，从他的高额薪水中划拨扣除。
    有一说一，吴经理说的实在让人太心动，刚刚从乡下出来的小年轻人王骇，马上就被忽悠得陷入进去，拼命打工省吃俭用，准备换取跃龙门的机会。
    最终在吴经理一次又一次的“名额可不多咯”的催促下，前身脑子一热，签下了高利贷，拿著所有存款，交给了吴经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对方在收钱后迟迟没有动静，前身实在是忍不住了，直接找到对方当面质问，结果却被金晨防务的安保机器人直接甩飞了出去。
    当王骇气不过，找记者、律师请求维权，对方反而要求他支付一笔远比吴经理要价还高的费用。
    报警也没用，条子身上的装备都是金晨防务的，反而怀疑王骇借高利贷的行为，是跟黑帮有经济来往。
    几经流转下来，王骇只能选择干案发现场这种毫无技术含量，整天和尸体、污秽和重污染物质打交道的倒霉工作。
    今天，还是放贷公司要求他还钱的日子。
    【房租快不够了，存款也不多了，卖血的周期还没到，要筹集大钱还清贷款，到下午之前，如果我还没有筹够一千三，不知道又要把我的哪个器官租赁出去……】
    说是租赁器官，移植了器官的人群根本不会愿意再交换回来，大多数人移植完成后要么远走高飞，要么开始狂抽滥嫖，把器官的功能糟蹋个稀碎，再摘下来。
    王骇算了一下，自己还有肺叶、心臟、肠道、左肾和肝能够抵押出去。
    这些顶多也就让他多在这座城市坚持一年。
    【难道就没有一些，能够让我快速发財的方法吗？】
    “喂，王骇，过来帮我搭把手，这货体內不知道装了什么义体，这下咱们发財了。”
    王骇关掉水枪，不理会身旁人的嘰嘰喳喳，走上前帮那名求助的工友一起，把一具显著强壮於寻常人的尸体搬到一旁空地。
    “谢了小子，来，哥几个们过来看看，把这大块头拆开看看有啥宝贝。”
    王骇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
    儘管他知道这个世界科技相当发达，不论是生物製药还是义体改造，都能把活人改造成刀枪不入的筋肉怪兽，但面前这具尸体的身体强壮程度也远远超越他的想像。
    如同老树根须一般虬结的血管被凯夫拉还要坚韧的皮肤深深包裹，他的骨架宽度几乎有常人的两倍，摆在那里就像是一座城墙，自然垂下的手臂更是长到了脚踝的位置，即便拆除掉了大部分的武装枪炮，余下的一堆蛋白质重量也至少超过了半吨。
    能够支撑起这么重的身体不被压垮，可想而知，尸体一定有著极高品质的脊椎义体和系统平衡晶片。
    “这样做合法不？”王骇隨口问了一句：“不用交税吧？”
    “没被发现就不用，趁甲方不在，把值钱玩意摘下来拿出去卖，各位人手有份。”
    工友嘿嘿一笑，扬起骨锯割开呼吸道，徒手掰开肋骨：“越是优质的义体，所用的材料越昂贵，卖给黑诊所，肯定能赚上一大笔！”
    他双手用力，打开胸腔——下一刻，胸腔之中骤然抬起一把大口径手枪，对准了工友的脑门。
    咔噠。
    击锤放下，所有人的眼神瞬间呆滯起来。
    “我说怎么外面这么吵，以为这帮人还没有打完，原来是一群杂碎嘍囉。”
    尸体的胸腔向两侧打开，一个修长的身形从中缓缓坐起身来。
    “呵呼……真他妈烦人，就不能老老实实干你们的活，把我送到停尸场吗？”
    从尸体中坐起来的人抬手在脸上一抹，撕开一层厚厚的黏胶，露出一张年轻女子的面容，五官锐利，抹著蓝紫色眼影，她拿枪指著拆开尸体的工友，甩甩紫色的短髮，转头看向眾人：
    “都怪你们非要贪財——给你们个忠告，不想死的话，马上滚蛋。”
    清洁工们面面相覷，不知道该如何做好。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嚷嚷声：
    “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了这是？手里的活儿怎么停下来了——嗯？”
    委託人推开清洁工，抱怨著钻进来，抬头看向从尸体中坐起身来的女子，隨即一怔，皱起眉头：
    “蓝紫色眼影、紫头髮、十六七岁的少女——我靠，这不是维生科技的千金克莉丝·兰利小姐吗？您怎么会在这里？”

 第四章 终焉皇冠

    “別他妈废话了。”被称为克莉丝的少女嘆了口气，拿枪敲了敲自己脑壳，说道：“你们这帮蠢蛋，把事情全搞砸了！老老实实把我送出城不好吗？”
    委託人茫然：“为什么您这么说，到底是发生什么了，为什么您这样的大小姐要离开逆光城？”
    “你们这群白痴不看新闻的吗？金晨防务和维生科昨天已经宣战了，老娘要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克莉丝破口大骂：“都怪你们这群笨手笨脚的白痴，我本来偽装的好好的，你们非要把防护层解开，你们这群蠢猪，马上金晨防务就会定位到这里——你们还不快跑吗？”
    眾人面面相覷：“跑，可这里，也没地方能跑啊！”
    “嘖，一群白痴，”
    呜——呜——
    她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飞行器桨叶转动声，一个电子合成音朝地上广播道：
    “克莉丝·兰利小姐，我劝您不要再煞费苦心躲藏了，为了不让这场无聊的战爭延续下去，我衷心建议——您乖乖跟我们走一趟，只要你在谈判桌上露个脸，没有人会因此受伤委屈……”
    “呵。”
    克莉丝嗤笑，站起身来，走到厂房之外，对著头顶高悬的倾转旋翼机，竖起来一根中指。
    “去你的，想要我家的股份，毛都没有！”
    克莉丝冷笑，端起那把大口径手枪：“如果你想抓我，那你最好亲自来！杂鱼嘍囉可不够给我看的。”
    “真遗憾，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生意人。打打杀杀，还得是专业人士才行。”
    扬声器后的男人似乎是耸了耸肩，话锋一转，说道：
    “投放战斗兽。”
    旋翼机的腹舱打开，一道巨影轰然坠地，超过三米高的巨兽徐徐抬起嶙峋的颅骨，顶端向前延伸出一道尖角，如同被荷叶片状装甲包裹的脖颈隨著呼吸起伏，每片鳞甲缝隙都渗出硫磺气味的白烟。
    “kp-01『格鲁泽』战斗兽——谨遵公司的命令。”
    被称作格鲁泽的怪物瞳孔桔红，它扬起利爪，暗红色的纹路张扬升腾，布满钙化瘤的下肢践踏在大地之上，不断蔓延开蛛网状的纹路。
    “不留活口。”
    尖锐嘶鸣响起，格鲁泽大踏步冲向克莉丝，她身手灵巧，侧身闪躲避开，与格鲁泽擦边而过，后者隨即一头撞入清洁工之中，沉重的臂弯当即將活人拦腰截断，大半个身子被碾碎。
    “快散开！不要在这地方停留，想活命的赶紧跑啊！”克莉丝扣动扳机，不断朝格鲁泽射击吸引注意力。
    啪啪啪鏗砰——！
    大口径的子弹倾泻而出，落在格鲁泽的角质层坚甲之上，除了火星四溅，连一个白点都无法留下。
    清洁工早就四散而逃，然而格鲁泽只是左右伸手一捻一抓，就將两人一把抓起，利爪用力切压，就將对方截碎碾烂，化作一滩肉泥，落在地上。
    “切！区区一具拿超古代基因合成的烂肉，也能在这里耀武扬威的……”
    克莉丝蹬墙跃起，翻身落在工厂二楼，不断跟格鲁泽展开游击，只是每一次射击都显得苍白无力。
    “也就欺负我没带战斗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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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克莉丝打得水深火热的时候，角落里的王骇，正在面临一个尷尬的问题。
    ——他出不去了。
    外面有著机枪和旋翼机封锁，几个街道都被重兵把控，唯一的逃生出路，就是从工厂排污管道里离开。
    然而由於工厂內部的构造，如果想要前往排污管道，就必须要从克莉丝跟格鲁泽战斗的加工区穿过去。
    而这俩人的攻击余波，实在是有点太夸张了，隨便一颗飞溅出来的流弹或者机械碎片，都能要了他的命。
    “我到底做错了什么？我上辈子唯一做的天怒人怨的事情，就是借鑑了同行的抽卡模式，完了我还努力加班修復了一晚上——至於把我丟到这个沟槽的世界吗？”
    王骇缩在角落里，揪著头髮苦思冥想。
    就没有什么活下去的办法吗？
    仔细想想看，如今这具身体，跟前世相比还是有很大差异的。
    大量的义体改造，还有联网智脑辅助，自带记忆存储和低级ai思考功能。
    放在前世，他肯定算是个小超人……个屁啊。
    义眼是廉价货，甚至连个大会员都没有，长时间不用检索功能，重启时候还要看gg。
    智脑是人手一份的大路货色，在金晨防务的人封锁街区后，ai乾脆失去了联网功能——智力现在还不如小学生。
    身体里各种垃圾义体更是纯粹只剩下维生功能的垃圾货色。
    他抱著脑袋缩在角落里，疯狂地调动智能辅助，查询自己体內的义体情况。
    “叮！”
    就在这时，他突然间收到了一封信息。
    “莫不是条子发力了？！”
    王骇喜出望外，赶紧点进去查看：
    “亲爱的王骇先生，我们检测到您正在经歷一场酣畅淋漓的枪战盛宴，作为亲眼见证两家科技巨头战爭之人。逆光城电视台希望邀请您成为《死亡猜猜看》深夜档栏目特邀嘉宾，对现场局势进行直播，请您注意著装体面，语气镇定，保持风度，避免被子弹攻击，若您想要拒绝参加，请回復『td』。”
    王骇脸色一僵，立刻没好气地发了『td』回去。
    “发送失败，您的余额已不足，请及时充值。”
    “我超市逆德玛！这破城市就没有不要钱的地方吗？”
    王骇被气笑，他刚要情绪输出一番，两颗子弹立刻擦著他的头皮而过，击穿了背后的混凝土墙壁。
    他赶紧缩起脖子，濒临死亡的恐惧压得他喘不过气。
    “怎么办、该怎么办？这智脑里就没有一点能派上用场的东西吗？”
    不论王骇怎么检索，他都没有看到有用的信息。
    处於封锁区域中，他连瀏览器都打打不开。
    目前能看到的处於可用状態的，只有视觉摄像机、闹钟、计算器、记帐本、以及……
    《终焉皇冠：策划专供版——涵盖14.7补丁包》
    “——嗯？”
    王骇一愣：“这不是我们公司的游戏，还有——我熬夜加班修改的补丁怎么也跟著一起来了？”

 第五章 最厉害的武器是什么？没错，就是补丁！

    对於自家公司的游戏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王骇没有任何头绪，也没空去思考为什么自己熬夜写的补丁也跟著一起进来。
    他只知道，作为游戏的主策划，自家產品什么质量、什么水平，王骇有著十足的信心。
    毕竟《终焉皇冠》是一款由黑芯网络开发的大型多人在线角色扮演游戏，在这里，玩家可以自由定製自己的出身种族。落叶捎来消息，『证王者』从封印中唤醒，在破败的末日世界中交战搜索搞定就撤，闪袭山巔，挖出世界的秘密，取得终焉皇冠，征服蛮荒大地，加冕封神。
    业內最强技术力带来震撼视听体验，丰厚的游戏內容和职业设定更是让人慾罢不能，王骇本人亲力亲为的运营也基本没有出过太大的问题，属於是当时市场中冉冉升起的新星。
    不过要说《终焉皇冠》里，最值得让人说道的，还是其极为自由开放的种族系统。
    不同於常规游戏中，玩家需要打怪刷本练级，《终焉皇冠》没有那么乱七八糟的职业技能树，取而代之的，则是用“种族”和“进化”，取代了重复乏味的经验值和转职设定。
    就如同老游戏《孢子》一样，玩家可以从任何一个时期开始，创建並自定义自己的种族，按照系统的指引和自己的探索，不断地强化和进化自己的身体系统，丰富自己的行为模式。
    理论上，你可以变成终极无敌海霸王草履虫，也可以变成宇宙第一咆哮哈基米，变成柔软香香小猫娘或者五大三粗筋肉男……只要你的想像力够丰富，操作够好，思路清晰，捨得砸资源，所能够进化出的种族是没有上限的。
    当然，虽然种族是自由的，但是玩家毕竟还是以人类居多，大多数还是喜欢在人类或者亚人种族上修修改改。
    不过话说回来……王骇穿越到这里，都已经有了自己的身体，错过了创建角色的机会。
    没有了创建角色，前期真的还有救吗？
    砰！
    又一发流弹擦著耳边尖啸飞去，王骇摇摇头：
    “不管了，反正已经到这一步了，让我看看，这东西千万要有点用啊！”
    他的意识集中在《终焉皇冠：策划专供版——涵盖14.7补丁包》之上，义眼中迅速浮现出长长的进度条：
    【兼容性验证通过：正在安装中……】
    【程序风险检测通过：安全协议已升级……】
    【模版覆盖完成：视窗界面已优化……】
    叮！
    一声熟悉的脆响后，王骇眼前浮现出公司的图標。
    【本作所有內容剧情均为艺术加工，所有人物设定和世界背景与现实世界无关，符合各地法律法规，尊重所有性別和当地习俗……】
    “我靠，我为什么没有加跳过键？”
    【警告：请在游戏前阅读：】
    【当暴露在特定光影图案或闪光光亮下时，有极小部分人群会引发癲癇。如果您在游戏过程中出现任何症状，包括头晕、目眩、眼部或肌肉抽搐、失去意识、失去方向感、抽搐、或出现任何自己无法控制的动作，请立即停止游戏並在继续游戏前諮询您的医生或医师。】
    在齁长的一段叠甲之后，王骇终於看到了令人激动的画面。
    【网出审〔2133〕333號审核通过】
    【黑芯网络巨献】
    【欢迎您前来夺取——《终焉皇冠》】
    【当前版本：14.7——《光之继承者》】
    【你所游玩的版本为黑芯网络內部专供测试，开发者模式已关闭。】
    叮咚。
    义眼中的画面立刻浮现出大量的操作视窗，各个模块挤在一起，严重干扰著他的视觉。
    来了，终於来了！
    王骇深吸一口气，嫻熟地命令道：“切换经典操作模式，开启可视化面板，画面解析度调整为1980*1080p，fov调整为110……”
    得亏是他穿越了，不然光是点氪金gg和小红点就得半天。
    没办法，公司要盈利的嘛。
    他飞快地调整好自己熟悉的操作习惯，调取出来个人面板信息：
    ————————————
    【名称】：王骇
    【身份】：证王者
    【种族】：普通种·碳基·人类（义体植入）
    【位格】：下位·零阶
    【种族天赋】：（未开启）
    【生理状况评估】：
    [暴力]：寻常
    [技巧]：寻常
    [智力]：寻常
    [体能]：偏弱
    [潜能]：良好
    【持有技能】：无
    【潜能开发项目】：无
    【持有潜能点】：15
    ————————————
    “五维属性还凑合，三常一短一良好，潜能居然还有良，体能弱了点，但这还是被挖走了肝和肾各一个的情况下。正常情况那应该是四寻常一良好。”
    在王骇看来，自己开局这个面板甚至还可以。
    很多玩家都觉得前期属性越高越好，为了博得一个好开局，拼命地找人刷初始號。
    实则不然。
    前期都是普通生物的情况下，属性真的差別没有那么大，尤其是对於普通种的人类来说，真正值得看重的属性只有[智力]和[潜能]——前者可以让你更快学习技能，跟人沟通，並且打工攒钱的收益也更高，有时候灵光一闪，还能徒手搓出来个不错的装备。
    而后者，则代表著这具身体所能达到的极限。
    这款游戏並没有明確的数值系统，取而代之的是独特的评价：
    劣质、孱弱、偏弱、寻常、良好、优秀、完美、卓越。
    能够得到『良好』评价，已经很不错了，老玩家们都会推荐练一练这个號。
    要是[潜能]只有劣质的话，王骇也没办法，那就说明这种破身体压根没有上限，练好了也流口水。
    “15点潜能，还真就是开局帐號。那这能强化什么东西？我想想——看刚刚那头改造怪物的力量，至少也是下位三阶到四阶的水平，我肯定不是对手的，综合情况看，我只能把潜能点砸[技巧]上，来获取更高的行动力……”
    《终焉皇冠》的系统机制，每5个潜能点集中在一个生理属性上时，就能够获得一次『潜能开发』的机会。
    而每一次潜能开发能够得到的开发能力，则要看[潜能]属性的质量。[潜能]评估越高，那么开发出来的能力就越强。
    前期玩家得不到基因编辑库，无法將其他生物的基因植入体內。
    因此，除了装备和锻链以外，潜能开发，就成了唯一能够提高个人强度的办法。
    [技巧]这个属性，实话说，放在人类这个种族的身体上，属实是有点浪费了。
    人类的特长属性，在[智力]和[体能]方面，最效率的打法，莫过於直接梭哈所有的潜能点在[智力]项目上，就赌能不能得到[智能跃升]这个开发项目。
    一旦解锁这个强化，那就代表著一个人类玩家，在前期拥有了近乎全能的地位。
    王骇嘀咕了一句：“如果有的选，我真不想把前期宝贵的潜能点，浪费在普通种的身上……誒？这是什么？”
    在交互界面的角落里，王骇突然间看到一个闪烁的小红点。
    “不应该啊，我没设置过这种类型的消息提示，图標也没有，嘶，这不会是我加班猝死前赶製的补丁吧？”
    眼看没什么希望，王骇便点进去瞅了一眼。
    【联动活动：《光之继承者》】
    【活动持续期间內，玩家只需参加活动，即可获得限定基因『巨神族』。】
    【通过击败指定目標，获取等离子能量碎片，在商店中兑换专属强化技能，集齐特殊巨神族传奇之力后，可以进行『奇蹟再现』，抽取特殊奖励。】
    【补丁修正：移除了旧有的抽奖机制，当期抽取目標概率机制】
    【持续时间：n/a】
    “这不是，联动的活动吗？持续时间n/a，代表著不適用，是因为补丁没有上传出去的缘故吗——嘶，不对。”
    王骇瞳孔一缩，立刻激动起来：“我靠！稳啦！如果这个活动是无限持续的话，那么我马上就能逆转整个局势——”
    噹啷！
    他话音未落，耳边突然传来一声剧烈声响。
    “呃哼！”
    转头看去，持枪游斗的克莉丝被战斗兽从空中拦截，它拦过少女腰肢，將其一把甩在蒸馏塔上，脊背结结实实凹陷进去，她闷哼一声，全身一抖，跪坐在地上，呼吸急促。
    “看样子，您也没有想像中的那么顽强，亲爱的克莉丝小姐。”
    工厂上空继续传来戏謔的喊话声：“出於纯粹利益角度考量，我不建议您继续挣扎下去——听说您对自家的药物强化非常有信心，以至於这么多年都保持著自然人的姿態。”

 第六章 银色的巨神

    “切，关你毛事。”
    克莉丝歪著头，吐了一口血沫，不屑地说道：“你们这帮货色，也就欺负一下落单的我了。怎么？我家的员工，就那么让你们害怕吗？”
    她朝著战斗兽竖起中指：
    “大名鼎鼎的安保公司金晨防务，在新大陆和黑岛叱吒风云，看来也就是欺软怕硬的龟孙怂包罢了。”
    “恰恰相反，克莉丝小姐，我们是希望儘可能地降低无谓的牺牲，才前来找您商量的，如果您乖乖配合，在谈判桌上露一露脸——两家公司上万名员工，都將获得和平。”
    “是吗，原来贵公司把出让股权和退出市场，叫做和平？”
    “需要我提一下，你们家族也未必乾净到哪里去吗？克莉丝小姐。”
    “维生科技可不屑於绑架勒索——阴险的手段，也就你们这种暴发户才喜欢用。”
    克莉丝嗤笑，艰难爬起来，从腰间取出新的弹匣更换。她拉动套筒，对准前方一直待命的战斗兽：
    “今个儿我算是倒霉，栽在了一帮贪心的清洁工手里，不过人死都死了，我也没啥可说的了。”
    她瞥了一眼在角落中坐著发呆的王骇，顺嘴提了一句：
    “喂，小子，等会儿打起来，你要有本事，就找机会逃吧。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活下去。”
    这些清洁工虽然破坏了自己的出逃计划，但归根到底也是因为自己而死。克莉丝瞥见这人身上的义体规格，肯定是什么穷苦人家。
    “如果，你真能活下去的话，就想办法告诉维生科技的人『克莉丝·兰利在跟金晨防务的搏斗中死去了』，他们肯定愿意给你不少报酬的——你要是能从这天罗地网中逃出去，那就肯定能够有办法告诉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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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一摆手，想要挪动身形，却发现自己的脚踝已然弯折了九十度，彻底变形骨折。
    “克莉丝小姐，事到如今，你居然还有空关心別人，真是有气魄。”
    “有你妈的头。”克莉丝从脖子上扯下了一枚淡蓝色的吊坠，隨手拋给一旁缓缓起身来的王骇：“我只是好奇，你们这帮自詡精英的配角，会不会连一个清洁工都抓不到。”
    嘴上这么说，但她压根就没指望一个清洁工能做什么。
    “那个——”王骇刚想开口，就被克莉丝打断道。
    “好了，小哥，带上吊坠，我没空管你了。”
    她深吸一口气，视线从王骇身上挪开，眼神坚定，双手紧握手枪。
    “吼……”
    不远处的战斗兽格鲁泽张开大口，脖颈外围装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高亮红热，它双足开立，巨大的身体重心前倾，头颅高高扬起，额头顶部的尖角，像是积蓄威能的火山一般。
    “……糟了。”
    克莉丝面色凝重。
    对方这种態势她再熟悉不过了，是要积蓄能量，发射超声波光线，彻底破坏自己的行动能力。
    此刻她的脚踝受伤，光是站立都困难，根本没有躲闪的空间。
    逃已经逃不掉了。
    “我今天就算是战死在这里，也不会甘心当俘虏的。”
    她深吸一口气，手枪对准战斗兽的咽喉。
    击败战斗兽唯一的机会，就是趁对方发射光线的一瞬间，开枪击碎尖角，引发能量殉爆。
    至於殉爆的时候，会不会引起大规模的爆炸，將整个工厂从地面上移除？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更好的选择了吗？
    只是那个清洁工就要倒霉了……克莉丝没空去看那青年的情况，要是运气好，说不定已经钻到了排污管道里。
    战斗兽不断地蓄能，四周空气被灼热的温度扭曲。
    “来吧，看看谁更快。”
    克莉丝屏住呼吸，目光死死锁定对方的犄角，手指放在了扳机之上：
    “我无畏死亡，希望你也是。”
    蓄能完成！
    战斗兽猛然低下头，犄角上的光线就要汹涌而出。
    ——叮！
    奇特的粒子碰撞音爆鸣。
    '警告，高能反应！'
    “这是什么！怎么回事？哪里来的光——”
    大地倏然崩裂，红白光辉如同闪电交织，自裂隙之间升腾而起，绚烂光芒交替闪烁。
    『检测到未知生命信號和地震波』
    旋翼机上智能电脑迅速播报检测信息：
    『震源深度——地上15米？』
    这一结果让飞机上的防务人员陷入了迷惑：
    “但为什么，震源会从空中释放？”
    只是很快，他就不需要疑惑了。
    在旋翼机发出警告的瞬间，战斗兽巨大的身体已经被那贯穿天地的光芒轻而易举地掀飞出去。它的身体如同一枚高速旋转的棒球，笔直地照著天上悬浮的旋翼机砸去。
    “拉起拉起拉起！不、不、不不——不！”
    为时已晚，无从躲闪。
    轰隆！
    旋翼机在空中爆裂，绽放出一个巨大的浓烟和火球。狂暴的衝击波自上而下席捲大地，磅礴呼啸的声浪將300米半径內的厂房玻璃悉数粉碎。
    炫目的白光，在逆光城的凌晨时分释放，为这座充斥著霓虹和罪恶的都市带来一抹反常的白昼。
    足足持续了十几秒后，声浪才渐渐平息，那透亮的短暂白昼也隨之淡去。
    克莉丝一瘸一拐地向前走去，她抬起手，眯起眼看向前方。
    咔滋……咔滋……
    克莉丝踉蹌走上前，她看向原本战斗兽佇立的位置：大地之上残留下五道深刻的凹痕，短暂激烈的摩擦將泥土熔化，伴隨著晨风掠过，崩碎的带电粒子掠起击穿空气，发出阵阵嘶鸣残响。
    风波散去，克莉丝抬起头。
    空气中仍残留著一抹高大恢弘的银色虚影，那虚影和人类无比相似，但却多了些超凡脱俗的……神性。
    “银色的，巨神？”
    晨曦的第一缕阳光破开云层，虚影隨之从世间剥离隱去。
    克莉丝仍怔怔望著那空无一物的地面。
    “是你救了我吗……”
    银红相间的伟岸巨神，仿佛仍然屹立在大地之上。
    噹啷！
    “是谁？”
    背后突然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克莉丝猛然转过头，一把抓住空中飞来的掷物，她目光锁定工厂角落里被掀开的污水井盖。
    “呵，我当什么啊，原来是那清洁工小哥趁机逃跑了啊。”
    克莉丝鬆了口气，突然注意到，掌心抓住的物体似乎有点熟悉。
    “嗯？”
    她摊开手，只见到一枚淡蓝色的吊坠静静躺在她的掌心。
    “……真有意思。都落魄到干收尸人了，还不想欠我人情吗？”
    克莉丝莞尔一笑，摇摇头，看向一旁地上的清洁工尸体，读出对方背上的標识：“『下口鲶清洁公司』是吧？好吧，算我记住你了。”
    “就今天发生的奇蹟，『银色的巨神出手帮我消灭了所有追兵』——这话说出去肯定没有人信，得有个人证明我的话才行。”
    远处传来警笛声，不知道是金晨防务的人假扮的，还是真条子。克莉丝摇摇头，沿著小道踉踉蹌蹌地离开现场，她的逃亡还没结束。
    ………………………………
    鏘！
    王骇將头顶的井盖推开，缓缓爬了上来，左右看了一圈，似乎是某处街区的巷子里。
    打开定位，他才发现自己正处於逆光城的北郊区。
    “跑了这么远，这下应该安全了。”
    他將井盖搁回去，脱掉身上破破烂烂的清洁工制服，走到马路牙子上，坐了下来。
    “就让我看看，有什么收穫吧。”
    【突发危机已解除】
    【你已脱离战斗状態，激素水平回落，生理健康程度逐步恢復】
    【你第一次使用了种族天赋，获得成就：“启程”。】
    【成就奖励：选择一项战斗/生活技能】

 第七章 这比火星人泡的咖啡还难喝

    逆光城东郊，早晨6点58分。
    王骇来到了一家平价汉堡店，在菜单上瀏览了半天，最终决定放纵一把，斥巨资选择了蝗虫肉饼汉堡配咖啡底。
    足足1.98块钱，就能集齐了油脂、蛋白、碳水和咖啡因这些营养，还能坐在二手沙发上，听著黑皮胖子店员播放的早间新闻。
    “早上好逆光市！我是你们恨不得杀老子全家的主持人巴巴·博弈。你们这帮狂擼滥扣的颓男废女们，刚从棺材柜里爬起来，一边穿上九块九包邮的拼好衣，一边就是打开早间电台听主播搁这儿灌毒鸡汤——誒呦喂，你们就好这一口对吧？”
    蝗虫肉饼几乎没有什么口感，连肉味都没有，有一种像把蛋白粉搓成饼搁在显卡上，加油煎熟，隨便撒了点盐和胡椒粉。
    “我知道你们想说听什么，你们这帮生物质牛马，最喜欢的就是听那些这辈子都攀不上的大人物们之间別样的斗蛐蛐大战。”
    麵包的口感酸且涩，而且麵团加热不匀，有著明显的硬块，一看就知道是从工厂残次品堆里整来的。王骇一口咬下去，皱著眉头咀嚼了几分钟，乾涩的麵粉快把他的唾液吸乾了，愣是没有咽下去。
    “昨晚金晨防务突袭了维生科技名下的十四座工厂，其中有两座生物精炼中心都被破坏，二十多个经理集体全都被捕——给他们工作的打工人们可有福了，他们欠你的工资怕是再也还不清了。”
    他举起旁边的纸杯，將咖啡底仰头灌下去，结果一股浓郁的焦糊味瞬间从舌尖蔓延到整个口鼻腔，他差点呕吐出来——这一刻，王骇骤然意识到，合著这所谓的『咖啡底』，就是咖啡壶的刷锅水。
    “这场公司战爭已经明显有升温扩大化跡象，至於战况如何——12个街区全部被封锁，超过两千多个家庭被困在港市区，仅仅一晚上就造成了200多人伤亡，枪火不断，连黑帮都被嚇得四散逃逸。我的建议是——抓紧购入金晨防务的股票吧，维生科技马上就要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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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嗽了半天，王骇捶著胸口，勉强咽了下去，吃完了这一顿早餐。
    “据不可靠消息所称：维生科技的接班人以及市场部经理，同时也是兰利家族的接班人，克莉丝·兰利大小姐，已经带著重要的公司资產逃离了逆光城——或许我们很快就能看到她出现在悬赏榜了。好了，今天的《绝命消息》到此为止，我们明天早晨再播报大人物们的倒霉事，再见。”
    “结帐。”王骇来到前台，大气地排出两枚硬幣：“不必找零，多出来的两分钱算小费。”
    谁知那黑鬼胖子转过头，瞥了他一眼，淡淡说道：
    “本来就不需要找零，桌位和听收音机，收费两分。”
    “……淦！”
    王骇感慨一句，调头回到座位上，开始思考今后的打算。
    他如今的存款总共也就98，交完两块钱，也就剩96块钱。
    至於凌晨的清洁务工费？真遗憾，委託人都被毙了，甚至委託人背后的维生科技还在跟金晨防务干架，他上哪里去要工钱去。
    想到这里，王骇摸了摸下巴：“听播报的消息，那女的应该已经润出去了——坏了，当时是不是应该把吊坠留下来……算了，还是別掺和这事情吧。”
    他一摆手，调出个人面板：
    ————————————
    【名称】：王骇
    【身份】：证王者
    【种族】：奇蹟种·巨神族·人类基体（义体植入）
    【位格】：下位·零阶
    【种族天赋】：你融合了一个基因序列，由於基因稳定性较高，你原生的种族天赋已被激活
    〖人类基因·勤劳聪慧〗：（被动）——在从事体力和智力劳动中，你会不断积累和提升获得技能的概率。
    “不论是出身於何种环境，人类这种生物具备著极强的动手和学习能力，他们善於总结经验並提出反思，看似毫无特长的他们，反而往往能够厚积薄发，取得的最终成就往往无比惊奇。”
    〖巨神族基因·光之觉醒〗：（主动）——激活基因中的巨神因子，短暂变身为数十米高的巨神战士，需要注意的是，巨神在星球上的能量消耗无比巨大。
    持续时间：5.333秒（取决於你的潜能开发程度）
    冷却充能时间：24小时
    “这些驰骋宇宙，制霸星空的巨大生灵却並没有滥用其武力，正相反，祂们心性善良，嚮往光明，有著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生命和力量的巨神，反而具备了极强的责任感、使命感。或许，正是因这股非凡的勇气，才使得赋予了其往往能够爆发奇蹟般的力量。”
    当前基因稳定度：97.8%（健康，无负面影响）
    （特註：——巨神族的祖先与人类同源同宗，无比相似的基因，对於人类和亚人生物来说，几乎不存在任何融合问题。）
    【生理状况评估】：
    [暴力]：寻常
    [技巧]：寻常
    [智力]：寻常
    [体能]：偏弱
    [潜能]：良好
    【持有技能】：无
    【潜能开发项目】：无
    【持有潜能点】：15
    ————————————
    “总的来说，开局还是不错的。”
    王骇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说地狱笑话一点讲，他是因为写这个补丁而猝死的，但像刚刚那种情况——如果不是从活动中免费获取的【巨神族基因】，他也没有办法能够活下去。
    他自己亲手写下的补丁，害死了自己，也救了自己一命，这倒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毕竟，想想看，自己比商鞅还是强了很多的，他能被补丁的內容救回来，商鞅可不能被马给拼起来。
    “那么接下来，该准备赚钱了。首先得把身上的各种贷款清空，还有我的原生零部件身体全部拿回来，不然时间久了，估计都被人用废了。”
    他可不能把无比宝贵的潜能点，浪费在[体能]属性，去赌那个再生器官的增益。
    巨神族，作为联动经典老作品，还是最新版本登场的种族，那强度是绝对没话说的。
    王骇不像某些厂商的游戏策划，他不仅是玩游戏的，还是能够跟得上职业哥、大主播的高级水平。
    “既然现在《光之继承者》这个活动无限延期，那么『巨神族』的上限，毫无疑问就是系统中最高的。我以后这具身体的培养和发展，就围绕著巨神族为主的路线，未来是最强的，毫无爭议的那种。”
    王骇非常自信这一点。
    因为，这次联动活动里，有关巨神族的每一个数值、每一个机制，王骇都是亲自调整设定的。
    他自己帐號上的巨神族角色，不敢说是战力和数值最强的——但绝对没有人比他更懂巨神族。
    在游戏联动的设定中，这个种族来自遥远的星云中，一个充斥著无尽能源的光之国度，那里有著数以百亿计的各种巨神，祂们原本拥有制霸一切的战斗力和无比鼎盛的国力，原本按照正常剧本，应该走上征服银河，让星云燃烧，统治一切的霸道剧本。
    然而，这些近乎完美的巨神却一个个心性善良，纯洁高尚，每天就在全宇宙飞来飞去，热衷於保护弱小和感化强敌。
    至於说不肯被降伏感化的？没关係，巨神同时掌握著极度强大的暴力。
    不愿意听巨神族战士讲道理的？没关係巨神族战士还可以跟你讲讲物理。
    如果你连物理都不管用，没关係，巨神族战士还手握著隨手毁灭星球的『真理』。
    倘若有人连『真理』都不害怕——那么这显然已经不是普通的敌人了。
    但也不用慌张。
    因为巨神族之中，还有『我就是真理』的至高无上者。

 第八章 抽卡！白光！寄！谁做的游戏？

    反正，就是这样一个种族。
    尤其是这个种族，跟人类同宗同源，契合度非常高。
    极高的契合度，不仅代表著不用担心基因紊乱导致的疾病，个体的寿命也会大大提升。
    更关键的是，在处於下位的前期中，玩家是根本没有基因编辑器的——这个功能要到中位才能开放。
    你的基因契合度越低，在“潜能开发”时，开发出来的能力越烂，甚至会开发出来负面作用比实际效益更多的离谱能力。
    这也是作为策划，需要考虑的平衡性。
    虽然玩家可以自定义自己的种族进化方向，但是如果是毫无逻辑拼凑出来的缝合怪，不仅造型奇葩，而且很容易得到毫无死角漏洞、无缺陷的数值机制怪。
    不仅玩家会抱怨平衡性，时间久了也会厌倦这种大同小异的培养路线。
    当然，要是玩家彻底放弃力量，把精灵魅魔兽耳娘这些种族的外貌优势结合起来，也是不利於公司出皮肤圈钱的。
    人类种族和巨神族的基因契合度是非常高的。
    高到，哪怕后面融入多个基因序列，只要主体仍然是人类和巨神族，潜能开发得到的能力，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且巨神族，有一个极为突出特点：祂没有主要的生理属性。
    祂的基因库存无比丰富。
    格斗、术法、装备、身体属性、超能力、智慧……一应俱全！
    简单来说，这个种族可以把潜能点砸在任何一个生理属性上，总能够得到对应的功能性强化。
    前期玩家最怕的是什么？为什么大家都有初始號焦虑要不断刷初始属性？
    就是因为前期潜能点太少，自己的种族如果生理属性太差，那么开荒就会特別坐牢。
    而如果把手中宝贵的潜能点，用来获取强化生理属性的潜能——那就会导致前期这个开荒的过程变得无比漫长。
    最严重的到了中期，还会一度面临潜能点不足，无法完成种族层面升华的尷尬。
    而巨神族基因没有这个焦虑。
    不仅是因为每过24小时，就能一拳打碎百分之九十九的敌人。
    还有就是丰富的潜能库存，让巨神族基因的携带者，不必像时光龙、神兽、幻仙这些大后期种族一样，后者但凡没有把潜能点懟在指定的生理属性上，就无法得到必须的技能。
    玩家甚至可以用潜能点开发[潜能]属性——因为巨神族的库存里，还真有相关的能力！
    该选择怎样的道路，王骇想都不用想，但凡犹豫一秒，都是对巨神族伟大强度的褻瀆。
    “每5个潜能就能得到一次潜能开发的机会，15点潜能就是三次……还是可以直接赌[智力]。”
    他记得很清楚，巨神族的[智力]开发，前期也有许多非常棒的潜能。
    “我的[潜能]评估是良，那么出好潜能的概率应该是48%到53%，这个水平绝对够高了。人类的潜能库存可是我亲自设置的，我就不信，3抽还不能抽出来那个潜能。”
    正好王骇之前完成成就，还有一个自由挑选的生活和战斗技能奖励，可以供他选择。
    儘管新版本上线后，他已经很久没起过小號了，但王骇大概记得，总共有四个技能，生活和战斗各两个。
    战斗技能分別是《基础格斗技巧》和《痛苦抑制》——这俩在王骇看来，倒是无所谓，有巨神族的天赋在，每过24小时，他就能化身巨神，谁敢惹他就是一拳下去。
    何况他主动甩掉了克莉丝·兰利那条吊坠，相当於主动撇清关係。
    短时间內，金晨防务应该注意不到他，维生科技的人找上来，他如是说就是了。
    “生活技能的话，两个方向侧重点不同，得慎重选择……还是先赌“潜能开发”吧。”
    如果正好得到那个潜能，前期赚钱生活，绝对不是什么问题了。
    “来吧，开赌，三发之內肯定必出我想要的那个能力。”
    王骇搓了搓脸，调取5点潜能点，落在了[智力]上。
    【是否选择进行“潜能开发·智力”？】
    【已消耗潜能点数……正在与终焉皇冠共振……】
    【追逐终焉冠冕的证王者，你在此方世界的化身，正在聆听皇冠的奏鸣，此刻，你已走上一条无归之路。】
    【惟愿你始终恪守本心，证明你的为王之道。】
    王骇的全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大脑仿佛被引爆，瞬间陷入空白和无声之中。
    伴隨著听力逐渐恢復，他的眼前也浮现出来一行行字符：
    ————————————
    【“潜能开发·智力”——已完成】
    【你的学习和理解能力，得到了永久性提升。】
    【提示：从你的基因片段中，唤醒了更多的突变效益，从中选择一项，以降低基因稳定度为代价，来获取强大的增益。】
    1“人类种群·计算优化”：极大提升你的心算能力，你会对於数字更加敏感，这能够让你对数理计算项目的相关工作，得到极大的提升。
    代价：基因稳定性下降1.5%
    2“通用种群·材料加工”：在系统中解锁【工作檯】设置，你可以收集相关的材料和设计图，或者按照自己的想法，利用【工作檯】进行加工。
    代价：基因稳定性下降2.0%
    3“人类种群·善意沟通”：使得你的声音频率发生变化，在跟任何生物交流时，言语会变得更有亲和力。
    代价：基因稳定性下降3.0%
    ————————————
    “虽然没出货，但良好的[潜能]水准確实不错，没有给我出来一个负面效果的增益。”
    王骇不假思索，立刻点了“材料加工”。
    在逆光城这种高科技遍地的城市里，获取优质的材料难度並不大，搞不好真能手搓出来几个好东西，拿去卖钱收益还是不错的。
    就是那几个公式，他不確定能不能放在这里用……应该可以吧？只是材料不同了。
    算力优化对於白领或者工程师还挺有用，但他现在的情况，掌握的知识太少，从头开始学习难度太大。
    至於提升亲和力？他没打算当术士，体內也没有魅魔或者梦妖的基因，选这个没什么前景，还要下降足足3%的稳定性。
    不太划算是一方面……再说前期提升魅力有什么用？
    兜里都没钱了，还想著勾搭女人吗？那未免有点太过炫压抑了。
    亲和力可不是提升玩家的性张力，没有优质的外表和丰厚的薪水，妹子也只会把你当做树洞闺蜜倾诉对象。
    別人不信邪，他这个狗策划还不知道吗？
    王骇选择后，看到系统界面多了一个【工作檯】，点点头：
    “再来，开赌！”
    【“潜能开发·智力”——已完成】
    【你的学习和理解能力，得到了永久性提升。】
    【从以下选择一项，获取增益。】
    1“通用种群·耗能减少”：降低大脑器官的能量消耗，同时极大降低脑血栓和高血压概率。
    代价：基因稳定性下降0.5%
    “我靠，谁拉这里了！”王骇嫌弃地说道：“这是给野兽怪物类低智力种族玩家的，刚刚还夸过，怎么就出这种垃圾了。”
    2“通用种群·脑量扩容”：增加200毫升的大脑容量，有效增加存储记忆能力。
    代价：基因稳定性下降1.8%
    “也不是不行，但这样看，不就要保底了吗？我运气这么差吗？”王骇嘀咕著，看向最后一个，顿时瞳孔一缩：
    “嗯？——这、这什么玩意？”
    面板最后一条潜能开发结果和其他项目完全不同，它的字体笔锋无比犀利，呈现出棱彩幻彩的效果，一看就知道绝非凡品。
    3“巨神族专属·巨神意念”：巨神一族普遍具备的特殊能力，可以脱离常规的物理接触物体。该潜能允许巨神基因携带者，即便在不变身的情况下，也能够用意念力量直接对现实事物进行干扰、影响、挪动等效果。
    代价：基因稳定性下降3.0%

 第九章 我爱发明

    “难怪给我出了俩垃圾，合著运气用在这里了。”
    王骇摸了摸下巴，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巨神意念”这一项。
    不光是因为这东西有著极高的品质，对於人类来说，能够在前期就觉醒念动力，本身就是一大幸事。
    虽说王朝没有永恆，但[智力]在《终焉皇冠》中的五维之中，是少有的能够一直契合人类这个种族的生理属性。
    人类是社会动物，高度强调分工合作和专业化技能，尤其注重学习和技术，对於玩家集体来说，更高的智力能干的事情太多了。
    尤其是后期动不动一场战斗投入数百万人，战线拉扯到几个星云，智力不够的话，想理解复杂的星图都是问题。
    而念动力，又是少有的对人类族群来说，不太吃其他需求，又能吃满[智力]属性增幅的超能力。
    按照玩家自己搞的归类，这种超自然能力的“潜能开发”项目，是被归类到『极高』稀有度的层次。
    理论上，[潜能]属性只被评为『良好』的王骇，出这种级別的项目，概率只有5%左右，也就是20抽。
    “有这种念动力的话，很多事情都可以试试去做了。”
    还剩最后5点潜能点，王骇想都不想，直接最后一抽。
    作为策划，他太清楚抽奖爆率这些东西了。
    伴隨著又是一阵头脑空白的感觉，王骇面前终於浮现出他想要的內容：
    “人类种群·智能跃升”：將你学习技能、知识的进度和熟练度可视化，你会清楚地意识到，掌握一门全新技能所需要的前置要求。
    代价：基因稳定性下降2.0%
    “就是这个！”
    其他两个项目，王骇看都懒得看一眼，前期对於人类种群玩家，哪怕是未来想要当魔鬼筋肉男或者自走形费洛蒙工厂的人来说，“智能跃升”也是必须要掌握的能力。
    属於是別人不让你点，你死都得点的地步。
    “3发必出，还额外有了念动力护身，不错，已经破局了。”
    王骇满意地点点头，三个项目拿下来，他的基因稳定度刚好掉到90.8%——再低0.8%，就要出现一些负面症状。
    “有了这个能力，那么接下来就可以选择技能了。”
    王骇点开【成就】的列表，选择最上方第一个“启程”下方的金箱子图標。
    【你已开启了成就奖励，恭喜你踏出了第一步，请选择你的奖励类型——】
    “选择生活技能：《製图》。”
    王骇直接跳过筛选阶段，从他確定自己能够得到“智能跃升”时起，就已经有了一整套规划。
    “初始的生活职业有两个，《製图》和《探索》，这两个成就赠送的生活技能，都不可升级的。我生活在都市里，又是人族开局，探索的收益太低，而《製图》恰好能够跟“智能跃升”配合起来。”
    额前流淌过一阵热流，王骇揉了揉太阳穴，大脑里凭空注入进来大量的信息。
    他不自觉地伸出手，凭空挥舞著，靠著义眼的追踪轨跡可视化，在视网膜上渐渐生成一件物体的轮廓、构造、外壳，它们相互组合，如果有旁人见证这一过程中，大概能够逐渐猜到，这样物体的原理和功能。
    突然间，一种强烈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这样做不行。』
    【你尝试绘製一件物品的设计蓝图……设计失败。】
    王骇並不气馁，他的[智力]属性评估只有『寻常』，算不上多好，很难一次性就完成。
    何况，这东西即便是在这种高科技发达的逆光城，肯定也能派上大用场。
    【你尝试绘製一件物品的设计蓝图……设计失败……你从失败中得到了反思。】
    漂亮！开始得到反思了，这说明有了巨大突破。
    【你尝试绘製一件物品的设计蓝图……设计失败……反思化作了新的灵感。】
    很好，这样下去，很快就能成功。
    【你尝试绘製一件物品的设计蓝图……设计失败。】
    …………………………
    黑皮胖子店员抬眼瞅了一下。
    那个清洁工小子，还在空中瞎比划什么，口中时不时念叨一句『不能够啊』、『这不合理』、『我是正常智力啊，真有这么笨？』。
    別的黑胖子听不太懂，但是对於那句『正常智力』的发言，他嗤之以鼻。
    即便是他这种胎教肄业，文化造诣焚书坑儒，知识全靠电视脱口秀得来的人，也能看得出来，那清洁工一直在画某种瓶状物。
    这白痴不会觉得自己在发明创造吧？
    他敲了敲桌子，喊道：
    “喂，收尸体的。你到底发什么癲我不感兴趣，但我提醒你一点——马上到下午两点，我要闭餐了。”
    王骇没有理会，他聚精会神地用指头凭空挥舞，在想像的『瓶身』上，刻下重重一笔。
    【你尝试绘製一件物品的设计蓝图……】
    黑胖子店员大喊道：“洗地板的，我要关门了，你不管要画画还是什么的，要去就去別的地方，我还要进货，你知道我的意思吗？嘿，伙计！你的耳朵里堵车了吗？回答我！”
    【——设计成功！】
    【你绘製了一件全新的“优质”物品蓝图，自动存储至你的记忆终端中。】
    【在此输入蓝图名称，或者採用系统默认命名……】
    王骇旋即鬆了一口气，直接採取默认命名。
    【命名完成——《蓝图：高性能生物质保存容器》】
    “我是真没想到，做个保温杯的蓝图，居然了这么长时间……[智力]正常，还这么高失败率，那这身体掌握的知识也太差了吧？”
    王骇看了一眼时钟，心头一紧：“糟糕，这都快两点了，比预期的还贷时间还晚了点——才晚了不到一个小时，应该没问题吧？”
    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直接选择將蓝图塞进压缩文件，嫻熟地打开黑市网站。
    好在前身没少做黑市交易，从尸体身上扒来的二手义体、自己平时搓的小零件、清洁委託……直接省去註册帐號的功夫。
    王骇开启匿名模式，將蓝图掛到交易行里，稍微算了算逆光城的物价和购买力，直接將价格定在1300块。
    原本线下交易的话，价格还能加几百，但急著用钱便宜点就出了。
    为了方便別人知道这东西的价值，王骇直接把它的功能写在了物品那一栏：
    【私人养护，男女通用】
    想了想，王骇决定结合本地特色，又添加了一行解释：
    【可联入人工梦】
    是的。
    这东西本质上是一种非常高性能的，医疗养护用品。

 第十章 黄牛vs倒狗，你们知道嘛？

    穿越过来赚钱的第一种方式，是靠卖私用医疗保养器械，王骇並不觉得丟人。
    因为这只『保温杯』，可是开局能够画出来的，附加值最高的蓝图了。
    王骇完全不担心这东西卖不掉，他把结构直接放了上去，真正尊重技术的人，绝对能够看出来这东西背后的科技含量。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了，我的启动资金入帐了。”
    王骇嘴角上挑，端起纸杯喝了一口。
    “呕——”
    “干嘛呢干嘛呢，都闭餐了，我的妈耶，你可別吐我桌上。”
    ………………………………
    陆川灌了一口能量饮料，如常打开黑市网站，瀏览起来各路消息。
    最近逆光市的物价涨得飞起，鸡蛋都比子弹贵，市场上的热钱又少得很，给了他这种专职倒爷很大的操作空间。
    “金晨防务居然对维生科技开战了？那看来我之前囤的医药物资应该能卖上一笔了。”
    他滚动滑轮，立刻被当前热门新闻吸引。
    作为逆光城的两家巨头，居然在这种情况下掐架干仗，说明他们之间的利益衝突已经大到不需要顾忌其他势力的地步了。
    “这还真是有趣，兰利家族牢牢控制著生物改造和合成激素近百年了，金晨防务又是常年稳坐军火市场保二爭一的大块头……这俩能够打起来，难道说金晨防务盯上了维生科技的生物研究吗？有新兴的生物兵器？”
    他饶有兴趣地摸著下巴，看了一眼股市，医药版块暴跌1.3%，军工版块上涨0.87%——情况非常明朗。
    散户和金融机构都不太看好维生科技，纷纷拋售股票，准备及时止损。
    但兰利家族这种『老钱』贵族积累太多，血条厚，背后几个大资本都还没有减持的意思。
    陆川对金融不太感冒，他这辈子都和金牛街的那帮体面人说不上话，也不知道他们靠什么赚钱盈利。
    “还是看看，这场战爭能够爆出来多少宝贝吧。”
    陆川搓了搓手，在交易行开启时间排序，增加检索相关词条的权重，很快就在他面前弹出来大量的新货物。
    “从战场流出的军用级义体……一眼假，哪怕是真的我也不敢收。人家大公司都有专门的设备码，真装上去直接远程给你定位。”
    “全新未开封的等离子弹药20箱，这种私人小作坊的东西还是不太可信，再说谁有能耐吃下这么多军火？”
    “疑似维生科技名下一座工厂技术室钥匙，有意思，金晨防务来不及打扫战场。这东西肯定有『鬣狗』愿意购买，收购一张钥匙卡，转卖给他们好了。”
    令他意外的是，交易行中还检索到了一张神奇的委託单：
    “咦？这是克莉丝·兰利的悬赏——我的天，居然有三百万！金晨防务这么著急吗？不对啊，从股价上看，他们不是处於优势地位吗？”
    三百万的巨额悬赏確实让人心动，但陆川马上就平息了下来。
    他已经退出这种脑袋別裤腰带上的杀人行当好几年了，现在安安稳稳当个二道贩子，虽然有赔有赚，但胜在安全。
    “还是不要动心思好了。”
    他关掉悬赏单，看著屏幕上乱七八糟的交易品，嘀咕了一句：“奇怪了，维生科技可是以生物製药见长，打了一天一夜了，就没有什么科技图纸流出吗？”
    就算金晨防务的大老粗们再残暴嗜血，也不至於对著伺服器和存储文件滥施暴力吧？还是说，他们僱佣的士兵真就一个个对公司忠诚无二，所有的战利品一律上交。
    別逗了，一个月几千块的工资，谁会遵守公司那点破规矩啊？
    越是瀏览，陆川越有些失望，金晨防务的保密措施似乎做的有点太好了，从维生科技工厂中掠夺出来的资料文本、技术参数都少得可怜，他好不容易逮到几个，还被人掛著脚本自动抢走了。
    “靠，真他妈晦气！都在盯市场呢是吧？”
    他暗骂一声，平静下来，沉住气，继续瀏览列表，很快就锁定到一个带有维生科技图案的商品。
    “就是现在！”
    他快速拖动滑鼠，双击图案。
    “【私人养护，男女通用】购买成功！1300烁码已从您的帐户上扣除。”
    “呼，终於购买成功了——”
    陆川点点头，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什么设计图纸，居然才1300烁码？
    卖方这么不识货吗，一份图纸怎么也不得8000多烁码起步，交给专业工程师或者黑客们估价的话，甚至能够把这个价格再翻两倍。
    “不对，刚刚那是什么玩意？”
    他赶紧点开才购买的物品，这一看，陆川的脸立刻黑了下来。
    这哪里是什么维生科技的设计图，而是一件……个人隱私部位保养护理可调节温度杯装机。
    简称『保温杯』。
    他往回一看，发现就在自己原本购买的设计图，已经被他人的脚本抢走了。
    “我玩你大坝！这帮掛脚本的畜生，这也能给我抢了？”
    陆川气笑了，他正要打开『保温杯』设计图的卖方，却发现对方开了匿名兜售。
    一经交易，概不退换。
    毕竟，这里是黑市。
    你买不到假冒偽劣產品，那只能怪你自己眼拙脑子有坑，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哭啊喊啊，叫你妈妈去带你买玩具吗？
    不服？不服你去正常市场，来了就別叫，叫了就別来。
    “真晦气！要是我哪天当上逆光市市长，第一件事就是派特警把这帮脚本狗一个个埋进垃圾场沤肥！”
    事已至此，他也没办法。
    这纯属他运气差，而且损失也不多，区区1300烁码，对於那群底层臭老鼠们来说，拼死拼命干一个月才能拿到差不多的薪资。
    但对陆川这种小生意人来说，这点损失还不算大。
    只是他一看到购买下来的图纸，以及上面那个令人啼笑皆非的『保温杯』，陆川反而被逗笑了。
    “往黑市上掛这种小玩具的设计图，也真是神人了，別说，这样一整，我还真好奇，他到底放了个什么东西上来。”
    陆川抻了个懒腰，怀著猎奇的心理，下载下来压缩包文件，將其解压，拖进投影软体中展开。
    “男女通用，自带温度调节，可以连结人工梦……这也没有什么特別新奇的地方，外观设计也很普通。1300还有点贵了，最多也就130吧？”
    他说完这句话，忍不住自嘲了一句：“我在想什么？以为自己捡了个漏吗？塞翁失马安知非福——可这种好事哪轮得到我？”
    “哟，小川哥，您看什么呢，这么激动。”
    耳边响起一个嫵媚的女声，陆川立刻收敛起笑意，转过椅子，向款款走来的女人低头致意：“狄慧心大姐头，您怎么来了？酒吧那边的生意不要紧吗？”

 第十一章 终焉之名

    “几个毛都没长齐的小杂种，带著把烧火棍就敢过来劫老娘的店，姑娘们已经给几个小崽子教训一顿了，留下来给后厨打工还是打断手脚丟后巷里，就看她们心情怎么样咯。”
    一个挑染著暗红髮丝的高挑女子坐到了陆川电脑桌上，她翘起腿，丹凤眼一眯，打量起来屏幕上的物品：
    “你什么时候对床上用品感兴趣了？怎么，拿不动枪以后，打算对宅男的滋水枪下手了吗？”
    陆川赶紧摆手：“没有没有，只是失误买错了……”
    “嗯，男女通用，可以联网，没啥新奇的地方。”狄慧心隨口评价道：“我说实话吧，这行业也不是不能做，但你要这么搞，『楼』的老鴇可就不乐意了，以为你是跟她抢单子呢。”
    陆川尷尬地解释：“啊哈哈，哪有的事，就是单纯手慢一步，买错物品。”
    “嗯，我想也是，你又没有加工厂，怎么会做这东西。”狄慧心扫了一眼图纸的投影，突然间目光一凝：“——等等！”
    陆川正要关掉设计图，听大姐头这么问，立刻疑惑问道：“怎么了，狄慧心大姐头？您不会真要跟加藤子太太抢活了吧？”
    狄慧心没有回答，她看著杯底的结构，反问道：
    “你从哪里拍下来的？对方的身份了解吗？”
    “对方是匿名用户，就在交易行里买的，要查的话，只能去找影梟的黑客了。”陆川回答完，见狄慧心依旧蹙眉，试探性问题：
    “您看出来什么门道了吗？难道说，这不是普通的杯子？而是有功名的——”
    “不。这东西就不是单纯的杯子。”
    狄慧心指示道：“给c11部位放大，开启透视图——看见了吗？”
    她严肃地从桌子上坐起来，指著投影出来的图纸细节，说道：
    “这东西有著自適应调节温度系统，能够根据进入容器內的物体不同，进行降温或者加热，从而保证生物质的活性。”
    “这就不是辅导用具——而是一个小型的活体存储罐！只要再连接个换气设备，那走私违禁活体可就太容易了。”
    “嗯，这个设计的结构不太成熟，但不代表没用，改进一下就能商品化。”
    狄慧心看向陆川，目光灼灼：
    “这东西你了多少钱？”
    “呃……”
    陆川尷尬地举起来双手，右手伸出一根指头，左手则伸出来三根。
    “一万三？”狄慧心皱眉：“这都够我僱佣三个全装好打手了……虽然东西不错，但扣除掉改进成本，有点亏了。”
    “一千三。”陆川小声说道。
    狄慧心沉吟：“一千三百黑晶吗？那按照今日匯率就是六千五百烁码——还行吧，可以接受。”
    “不，不是黑晶，是烁码！”陆川赶紧说道：“一千三百烁码。”
    狄慧心愣住了，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太便宜，是质疑不可能：
    “你没开玩笑？”
    陆川翻出来付款界面：“您看，真就1300，扣除手续费，对方到手应该是1274烁码。”
    “还真是一千三百块钱。”狄慧心上前一看，依旧难以相信：“这是来做慈善的？这种质量和完成度，虽然技术还不太纯熟，但创意和想法，都是堪比中小型企业的主设计师的水平了。”
    “也许是急著用钱？”一旁属下猜测到：“最近维生科技和金晨防务打仗，物价涨得厉害，有製图师著急需要现金吧？”
    也有人猜测：“我觉得可能是某个业內大佬带出来的年轻人，人家的学徒做了一份设计图，拿出来找点信心。”
    “这图片是我增加了维生科技的关键词权重，才刷新出来的。”陆川想了想，说了个比较靠谱的可能性：“大概就是维生科技的设计图，被不识货的士兵拿出来贱卖了吧？”
    “嗯，目前来看就是最有可能的事情。生物质存储罐体……跟其主营业务也算沾边。”
    狄慧心点点头。
    这个解释確实是最有可能的。
    眼下正好是维生科技和金晨防务干架的时候，而不论从战线还是市场反应来看，维生科技都处於下风，金晨防务高歌猛进，推进速度很快，根本来不及打扫战场和清点胜利品。
    在这种情况下，战区中混进去几个小老鼠或者『鬣狗』，偷吃点什么东西，实在再正常不过。
    狄慧心本来都打算，要不要找影梟的黑客去调查卖家了。
    毕竟能够製作出这种水平的製图师，即便在三千万人口的逆光城，都不好找。
    太厉害的，一年基础年薪就得二十几万烁码，她养不起。
    太垃圾的，造个子弹蓝图都能出现七八个错误，她看不上。
    这种质量不错，还有自己理念的製图师，正好对她的胃口。
    如果能够拉进自己的帮派，那么可是能够狠狠地提一把己方的装备和產品质量，要是对方还懂点义体设计和维修，那就真完美了。
    “可惜，大概率是从战场上流传出来的了……想想也是，能够搞出这种设计图的人，应该不愁公司落脚。”
    正当狄慧心感到遗憾时，一个眼尖的手下突然指著设计图的左下方说道：
    “大姐头，你看，这上面有特殊的个人標识！”
    “哦？”
    狄慧心抬起头，顺著对方指尖的方向看去，果然在设计图的每一页，都能看到一个淡淡失真的防盗水印：
    【本图纸版权归『终焉』所有，任何人和组织不得用於商业目的】
    “……『终焉』？”
    狄慧心欣然一笑，暗红的眸子中闪烁起浓厚的兴趣：
    “叫这种名字还真是狂妄，希望你的实力，对得起这份名號。”
    她侧头吩咐陆川：“去给影梟下委託吧——对了，把单號一併发过去，看看在这座城市里，有没有一个叫『终焉』的製图师。”
    “另外，在这个时间点出现的，他可能跟维生科技有点关係——让影梟的黑客，把近期有关维生科技的信息也发过来。”
    陆川犹豫了一下：“这样做，是不是有点太破费了？”
    “无碍。”狄慧心自信满满：“他值得这个价，要是能把他请过来，也许，不，肯定就是我们今年最赚的投资！”
    “记得，查到情况也別轻举妄动，这种人才，都是知识分子。”
    “对待这位『终焉』先生或者女士，要態度好一点，尊敬一点，人家只是一时落魄了，不是落水了——明白了吗？”
    ………………………………
    “阿嚏！”
    王骇抹了抹鼻子：“谁在背后骂我呢？”
    他摆摆头，看向面前的筒子楼，深吸一口气。
    伴隨著1274烁码到帐，王海心中可算有了底气。
    “还好，杯子的蓝图可算卖了出去，价格掛的低，果然出手的就快。”
    有了这笔钱，足够拿去还掉贷款，再赎回自己租赁出去的器官。
    健全的身体对王骇来说非常重要。
    不只是因为原生器官没有排异性，不用省一大笔义体维护费用。
    更重要是，王骇选择巨神族作为自己未来主要的发展序列。
    由於巨神族和人类种群有著极高的契合度，那么就必须要保证，自己的人形姿態和人类特徵，越完整越好。
    虽然纯血的人类前期实在弱的一批，但作为策划，王骇有办法快速渡过前期。
    “是时候，帮前身清偿债务了。”

 第十二章 触发支线了

    “该还的是1300烁码，第17个月了，楚尼老板——按照合同，债务已经清除了。”
    王骇將钱打款给面前的枯瘦男子，说道：“既然债我还完了，楚尼老板，那我的內臟也该还我了。能不能今天就安排回植手术？”
    这个皮肤黝黑，嘴唇发紫的男人，正是前身申请贷款的公司老板，楚尼·卡迪。
    虽然在前身的记忆里，楚尼老板很多时候还是正面形象，借款的金额也不高，很多时候都是说说笑笑，似乎是个正经的贷款公司。
    但王骇显然並不相信如此。
    他一进门，看著满屋子基情四射的大只佬硬拉吨疯狂擼铁，毫不避讳地將违禁规格的炸弹塞进无人机时，王骇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儘管王骇借的钱显然不算多，也没有拖欠过贷款，但看到对方这阵势，王骇很难相信，对方会善罢甘休。
    因此，儘管楚尼邀请自己落在，但他一直没有坐下，侧著身子，余光一直在左右两边佇立的保鏢打手身上游弋，他记好了来时的路线，一旦顷刻不对，他隨时准备转身跑路。
    然而就当王骇都做好了掀桌子的准备时，楚尼老板却扫了一眼电脑，笑了笑，转头对王骇说道：
    “真不错，王先生，我果然没看错你。在我们迄今为止的所有顾客中，你是第一个能够还清贷款的人——可以方便告诉我，怎么做到的吗？”
    “这可是个辛苦活。”王骇扯了扯系在腰间的橙色清洁工外套，说道：“做尸体清洁工可不容易，累死累活才凑够的钱。”
    楚尼追问：“一个清洁工，哪怕算你有其他兼职，干一个月收入也不会破千。你不吃不喝吗？还是睡在桥洞和下水道里？”
    “差不多。”王骇察觉到对方在套话，便隨口说了一句：“本来是不够的，但我昨天运气好，从尸体身上捡了点垃圾，意外还挺值钱，这才来找的。”
    “真让我意外，17个月前，你还是个淳朴善良的小伙子呢，没想到也已经染上了逆光城的色彩了。”楚尼调侃了一句：“这城市就是这样——保持本色是需要代价的，想要活下去，就得和光同尘。”
    王骇顺口说道：“我已经是城里人，有工作身份证。”
    楚尼连连摇头：“不不不，我看，你还没明白我的意思，王骇先生——你真觉得，我们是良心企业、正经公司吗？”
    王骇扫了一眼四周的公司成员和保鏢，这些人態度都很鬆弛，完全没有警戒和威胁的意思。
    对此他略一皱眉，说道：“你不妨把话说明白些。难道我还有什么债务没还清吗？”
    “『不妨』、『难道』——王先生，我就知道，你指定是经歷了什么大事情，你从前可不会说话这么有底气。”楚尼微微一笑，说道。
    【这前身到底得多懦弱……】
    王骇暗嘖一声，只好说道：“我只是想拿回我的肾和肝——什么时候能够拿回来？”
    “很遗憾，已经拿不回来了。”楚尼摇摇头：“就像我说的那样——你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能够还清贷款的人，但移植的客户已经坐飞机离开了逆光城，移民去了外国，这会估计已经在阳光沙滩上悠閒度假了。”
    “你说什么？”王骇皱眉：“那是我租赁出去的，既然我把贷款还清了，你们理应终止租赁合同。”
    楚尼耸耸肩：“抱歉，先生，我们的能力仅限於这座城市了。不过你要是想追討身体器官，我可以告诉你，租客的身份和航班信息。”
    王骇盯著对方，突然笑了。
    “我说你们怎么如此好心呢，我贷款几次逾期，你们也不上调利率——合著，大头在这里呢。”王骇摇摇头，笑著说道。
    “你知道自从政府颁布了禁止人体器官交易后，现在的自然器官有多昂贵吗？一颗心18万烁码，一对肺叶9万9起步，一颗肾5万，一枚肝3万。”
    楚尼一摊手：“从一开始你就应该明白，算上你每个月的还款，相比於其他公司，我们的利率要低很多。”
    “你觉得这种好事情，真的可能发生在你身上吗？”
    “哦，也许在別的地方可以，但在这里——这里，是逆光城。”
    “17个月的还款，累计22100烁码，一颗肾5万，一枚肝3万，累计就是10万2100烁码——我借了不到2万烁码的贷款，最后付出的代价，却翻了3倍不止。”
    王骇看著对方，说道：“你管这叫利率低？”
    楚尼一摊手：“对比一下同行你就知道了。这算低的。”
    王骇嘆了口气：“够了，把卖家名单和航班信息给我，我亲自去追討。”
    “你付得起机票钱吗？王骇先生，现在的你，兜里连一百烁码估计都拿不出来吧。再说回来，那可是出国，正常申请旅游签证的审查，现在排队都排到明年三月了，等到那时候，人还在不在那地方，可不好说了。”
    楚尼笑著说道：“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
    “又要从我身上赚十万？”王骇一摆手：“免了，我自己想办法就是。”
    “就算你追討回来了器官，那也是被人用过，產生了损耗的，为何不重新克隆一个装上去呢？虽然成本比自然货源高了好几倍，但是是克隆的器官，更加稳定可靠。”
    楚尼说道：“王骇先生，我这里有一笔30万的大买卖，你愿不愿做？”
    王骇看了对方一眼，他完全不理会对方买卖的具体內容，而是直接问道：“为什么是我？”
    他確实需要原生器官，最好是能够把体內除了义眼以外的內臟全部换回正常器官。
    原装內臟能够额外提供5%的基因稳定度。
    毕竟接下来，他还要继续搞潜能开发，那基因稳定度就不能低於90%，否则各种惩罚就要爆发出来。
    “这个嘛，你要知道，当我们从你体內摘除器官的时候，顺手也给你做了个基因分析和鑑定。”
    楚尼理所当然地说道：“真令人意外，你的体內能够合成一种特殊的酶，恰好先锋重工的义体设计师对这东西很感兴趣。”
    “喔！这下听懂了。”王骇瞭然，说：“你想把我卖给他们当小白鼠。”
    楚尼连摆手：“哦不不不，你说这话可太让人伤心了，王骇先生，我们可不干绑架勒索的事情。”
    砰！
    公司大门被踹开，一个带著呼吸面罩的筋肉壮汉拎起来两个半死不活的年轻女子，丟在了地上：
    “老板，这俩娘们欠钱不还，我给带回来了。”
    王骇看向楚尼，后者面不改色地解释道：“这是公司业务。我本人是不乾的。”
    “我知道你有很多疑虑，不过你可以放心，王骇先生，我们不会跟先锋重工合作，甚至可以说，我巴不得他们下地狱。”他说著，从桌子下取出来一枚晶片，交给王骇，淡淡说道：
    “因为我本人跟先锋重工，有著血海深仇。”
    王骇掂了掂晶片，放进【工作檯】系统中检查了一番，並没有出现病毒字样，才放心塞进侧颈的插槽之中。
    【正在接入外部信息……读取完成……】
    “[先锋重工·研究室主任]车宾斯·克里斯滕，二十四年前的『东街毒气危机』的缔造者，他为了减少成本，將带有外星污染物的工业废气，直接排放进了逆光城东街的地下管道中，打算排入海洋了事。”
    王骇眼前闪烁信息文件和数据分析，智能自动为他归纳总结出信息概要：
    “然而在这个过程中，管道因为年久失修而无法承受压力，最终爆裂泄露，12万人在睡梦中，被喷出的毒气杀死。倖存者不到两千人。导致原本蒸蒸日上的东街区，一夜化作废土。”
    王骇瞥了一眼对方：“你们公司叫什么名字？”
    “东街商贸有限公司。”
    楚尼微笑著说道：“如你所见，这里的每一个员工，包括我在內，都是东街人。从这个角度讲，我们的確是正经公司——只不过手段不那么正经，不过也挺规范了。”
    王骇一甩手：“车宾斯一直负责研究公司——哦，所以对我体內的特殊『酶』感兴趣的人就是他咯？”
    “真聪明，王骇先生，你怎么变得这么聪明了？”
    他站起身来，打开抽屉，掏出一把手枪，推到王骇跟前：
    “车宾斯对你感兴趣，而我们对车宾斯感兴趣。”
    “对东街居民犯下那种罪行后，车宾斯担心遭到报復，拒绝一切媒体採访和公司以外的人访问。一直保持著深入浅出，直到近期你的报告被送到他面前时，他才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现在，你是外界唯一的能够接近他的人。”
    “你將会邀请去海边疗养院参加会谈，不过哪里安保严密，不方便动手。见面聊聊看，博取他的信任，等到他邀请你进入先锋重工的大厦，到了逆光城內，你才有机会逃脱。”
    楚尼说著，在王骇面前，摊开6枚子弹。
    “武器和子弹，全部都是工程塑料製作的，电能激发，单发上膛，没一点金属，不过代价就是打完这六枚子弹，枪也就报废了。”
    “坏消息是，你只有一次开枪机会。”
    “好消息是，车宾斯拒绝改造自己和任何义体植入，所以只要你靠近他，给他照著脑门来一发——砰的一声，30万烁码，就是你的了。”

 第十三章 当年射出的子弹，如今正中眉心

    王骇並没有当场答应对方，那把只能发射一次特製手枪也没有带走。
    不过他要了车宾斯博士的联繫方式。
    “不要立刻告诉对方自己的价码，现在债务两清，我不相信就这么短时间內，他们还能找到其他人选替代。”
    再熬一熬。
    虽说他的工作时间不长，但好歹在大厂里呆了几年，又被玩家社区友商对手攻击过，王骇还没那么稚嫩。
    主策划这岗位大多数时间就是在挨骂的，游戏出bug不能运行，挨骂的是策划；逼氪太过明显，吃相难看，挨骂的也是策划；粉丝魔怔人四处出征其他游戏引战，也能骂到他头上。
    在楚尼老板看来，自己还光贷款是在计划之內的，他们给出的贷款和租赁器官，就是为了把他的存款榨乾到极限。
    这个时候，他只要讲一个感人的过往，再许诺一笔巨款。
    以为自己能伸张正义，还能拿到奖励？其实不过就是给人当了武器。
    如果是前身，肯定已经被忽悠得痛哭流涕了。
    『曾经我有一个美好的家园，都是被富人、疯狂科学家和大公司毁掉了，臥薪尝胆潜伏多年，如今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换取你为我报仇雪恨的机会。』
    ——听听，多经典的话术。
    这buff叠得比南方的蟑螂都多。
    你那么想復仇，为啥非得选我，你就不想亲自手刃仇人吗？
    別问，问就是哈哈哈，我不去。
    但很遗憾，这种套路都是游戏大厂跟玩家长期博弈的过程中，玩剩下的手段。
    『非常抱歉，我们跳票了，这是因为我们遭遇了网暴和非议』、『我们的资金链出了问题』、『卡审核了』、『我们错误的判断了自己的產能，这些將会在日后版本中逐步更新实装』、『你去跟dlc说去』、『厂商也要吃饭』、『我们都在用力的活著』……
    王骇从一开始就没有相信对方的说辞。
    一个放贷的、养打手、买卖人体器官的公司，就算再怎么有苦衷，也没资格得到信赖。
    楚尼察觉到自己的態度变得强硬，也意外他真能还清贷款，所以还多说了点实话。
    不过，看他这幅样子，估计是觉得，还能拿捏自己。
    既然他要了车宾斯博士的信息和联繫方式，那么在楚尼看来，肯定觉得王骇多少还是有点心动的。
    毕竟那可是30万烁码，扣掉银行的储蓄费和提现费，不吃不喝要干十年清洁工，才能勉强赚到。
    王骇懒得理会这种事情。
    他想赚就赚，《终焉皇冠》玩家和工作室团队都是一个吊样，这游戏没有官方引导，玩家纯自由发挥，除了不定期更新的活动玩法和副本，王骇基本上不会搞那种『我教你打游戏』的活。
    当然太过自由也不是好事，比如此刻王骇就在头疼，他该怎么去获得更多的『潜能点』。
    『潜能点』，这个游戏最重要的升级资源。
    不可交易，只有官方发福利赠送，或者靠自己参与战斗、生產、探索，以及遭遇一些偶然事件从中获取。
    按理说，前期是有技巧快速刷点的。
    “完了，我已经太久没有起过新手號了，天天都是跟大主播或者职业玩家一起猛攻，这拯救新人大兵的活我都忘了怎么整了。”
    在搭乘地铁回家的路上，王骇一直在努力回忆游戏前期的玩法。
    他不是初始阶段的开发者，到他手里时，《终焉皇冠》已经运营很久了，有自己一套『传火』系统，基本上新手一入坑，就直接有友善的老东西爭著带，好去拿带新奖励。
    加上后来一直在忙其他联动活动和技术调整，王骇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跟新手玩家脱节了有段时间。
    “看看【活动】吧，我记得我应该调整过新人入坑的奖励……呃，有吗？我真的调整了吗？”
    他完全不记得了。
    根据王骇在社区评论观察中的印象，新玩家只要垂直入坑，张嘴喊著求带，然后老玩家就会屁顛屁顛地出来带。
    新人也不是清楚官方发给自己的资源，能具体干什么，大多数时间还真就是靠老毕登们口胡，稀里糊涂就过去了。
    打开【活动】系统的界面一看，王骇兴奋起来：“14.7以来的所有活动都在，还好还好，那我理论上应该不缺任何基因库存，奖励和装备也能拿得到。”
    看向新人入坑的奖励，王骇的脸瞬间又拉了下来。
    “谁设计的这15天连续签到奖励？还必须凌晨能4点才刷新？还有月卡和战令，月卡6800点券，通行证13600点券”
    要不是在公共场合，王骇差点骂出来：
    “新人买通行证，必须从第一个赛季从头开始买？不是，那第一赛季的通行证，游戏版本太早，东西少得可怜，打满了才给500潜能点！而且真正对巨神族有用的奖励，还全在后面，我还得一个个赛季打过去！打14个赛季的通行证啊？”
    “谁做的游戏？黑芯网络！狗策划，我要你的——原来，我就是策划。”
    王骇挠了挠头。
    他想起来了。
    当初为了日活和存留指標，搞出来了限时连续签到，中间只要断了，就得从第一天开始起算，奖励也是按照波浪式结构设置。
    第一天是珍稀道具，第二天就是路边垃圾，第三天又是鸡肋玩具，第四天签到立刻送个漂亮皮肤，然后第五天又开始质量下降……
    一直连续签到持续15天，才会给出重磅奖励。
    如此一来，玩家哪怕搬了一天砖身心疲惫，但一想到为了最后一天的签到奖励，也得咬著牙打开游戏签到。
    月卡和通行证也是一个道理，玩家自己购买战令，根据游玩时间和任务指標累积通行证经验，升级获取更多奖励。
    原本推出这个机制，是因为玩家们抱怨前期没有引导，不知道玩什么，所以把从1.0版本的通行证一股脑塞了进去，避免新玩家无所事事，只能看著老玩家手搓出来的各种炫酷造型，自己则得苦肝长草。
    由於最开始没有运营经验，王骇当初提供给玩家的战令，最初的三个版本都是不允许用点券购买进度升级的。
    更要命的是。
    后来，他还把最初这三个版本的战令，免费送给了玩家们。
    也就是说，他必须硬生生肝满前三个版本的通行证，有效收益也就1500潜能点。
    王骇只能眼睁睁看著，自己这个內部帐號上无限的点券，却要等到他打完三个通行证，才有能拿来用。
    不然，这些点券还能干什么？
    买他们公司美术组用ai绘图跑出来的时尚垃圾皮肤吗？
    为了提升玩家在线和流水，公司特意设置抽卡奖励，都是用的『付费抽奖』，点券根本用不了一点。
    问题是，王骇都穿越过来了，拿什么给公司氪金付费？
    守著永远消耗不完的点券，但只能看，不能用。
    这特喵的，跟太监上青楼，女同点男模有什么区別？
    想到这里，王骇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不对……这好像也是我搞的设计。”
    当初他的一切无心之举，如今都成为了迴旋鏢，打在了自己头上。
    “事已至此，不肝也得肝了，干！”
    王骇摇摇头，先签到第一天，领取了新手福利。
    【欢迎踏上寻求『终焉皇冠』之旅，证王者。】
    【白蜡树落下叶片，它愿意为你的旅途增添助力。】
    【你获得了“寻路者素材包”*1】
    王骇看了一眼素材包的內容，並没有什么印象，看来他並没有调整过这个版本。
    “哇，新人们居然能够忍受开局只有这点垃圾，看来他们真的很享受开荒坐牢的感觉。”
    他忍不住感嘆了一声，果然新人刚入坑时，是最好糊弄的。
    想想看后面这些可怜的小黑奴成长为老油条后，竟然敢质疑他的难度太高，福利太少。
    【你已开启“寻路者素材包”，素材將於10分钟內，发放至仓库中。】
    ——————————
    《白蜡树液》：使用后，隨机提升一项生理属性的评估水平，同名药剂只能使用一次。
    “白蜡树的树脂之中，蕴含著改变命运的奇蹟力量，或许是因为这一点，以它为材料编织的终焉皇冠，才能赋予那些改变追求它的证王者们，改变固有姿態的能力吧。”
    《蓝犀之角》：使用后，7个自然日內，通过战斗中获取的潜能点翻倍。
    “生活在盐沼的蓝犀非常懒惰，加上身材矮小，很容易被其他猛兽骚扰欺负。蓝犀牛很討厌这一点——毕竟每次把这些东西秒杀掉，还需要摇晃一下脑袋，这实在是太累犀牛了。”
    《尚未成型的琼鶇蜥卵》：使用后，获得一次『付费抽取』券。
    “別问为什么，因为是未成型的琼鶇蜥卵，所以只能抽取一次——《终焉皇冠》策划·王骇。”
    ——————————
    当看到最后一条时，王骇无言了。
    “有朝一日，我真想穿越回去，狠狠揍一遍我自己。”
    王骇捏紧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要几乎把他打到死！妈的，狗策划！”

 第十四章 人家本来就傻！

    看了一圈后，王骇悲哀的发现，或许是由於自己多年以来的精耕细作，新人玩家的福利待遇和游戏体验，几乎完全就被拋弃了。
    前期的福利，真的堪称可笑。
    策划只会关注玩家们表达激烈以及影响公司流水的问题，而不是游戏本身存在的问题。
    虽然说这年头策划会玩自己设计的游戏已经不错了，但王骇现在真的恨不得穿越回去给自己一拳。
    有多少新人玩家是被自己坑了，而不自知呢？等他们回过头来时，也因为成长到更高的地步，而完全不在意这种事情了。
    不过愧疚归愧疚，但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现在每天造点小蓝图，低价贱卖，能够快速积累起资源，不用冒任何风险。”
    类似像『保温杯』这种看似搞笑，实际上还挺有技术含量的蓝图，王骇还记得前期怎么也得有八十个。
    趁著维生科技和金晨防务打仗，全低价甩卖出去，等到经济积累起来后，王骇准备起套装备，去战场里扫荡扫荡了。
    在逆光城，赚钱最快的办法，大多数都跟违法犯罪沾点边。
    倒也不是王骇装圣母，瞧不太起这种活计——巨神族这个族群对道德品质有著较高的要求，越是勇敢正义，意志坚定，心性纯洁的巨神族战士，就越他妈的暴力。
    就好比性格温柔的蓝鯨，一尾巴能砸飞凶猛的鯊鱼一样。
    嗜血，是低级生物的野蛮本能。
    我善良，是因为我有善良的资本。
    全宇宙就老子最牛逼，所以我能够阻止更多的悲剧，我就是宇宙警察，平生不好斗，而好解斗，你要是不听解斗，那就別怪我不吃牛肉了。
    前期保持双手乾净和心性纯净有多乾净，后面一拳砸出的黑洞直径就有多大。
    原本穿越前，王骇和团队成员还在商量，要不要加入一个善恶值系统，让这个进度变得可视化，但玩家们很抵制这一点，觉得这又是『你在教我做事』，加上专门为一个种族的玩家开个系统有点太多此一举了，遂作罢。
    不过他已经做得很好了。
    得亏他一进入到这个世界，王骇就一直在试著帮助和改变別人的命运，沾染罪恶的事情，一概没做过。
    就是这样，慢慢成长下去。
    他已经想好了规划，要快速成长，但更要稳定清白地成长。
    作为有著漫长寿命的奇蹟种，解决了身上的债务问题后，还不需要著急。
    缺的器官，再想办法吧，不行就回头赚够钱，自己克隆一个了事。
    揣著兜里几十块钱，王骇悠哉悠哉走下地铁，顺著人流，往自己的住处走去。
    他现在一点债务没有，压力基本清空，心情甚好。
    明天再卖卖图纸，有钱了就去战场逛逛看，捡点破烂，再拿【工作檯】拼凑出来点道具，拿到黑市上兜售。
    就这样一点点积累下去，自己的收入情况完全就是在滚雪球。
    王骇隨意算了一下。
    照这个进度下去，自己大概不到三、不，两个月，就能彻底摆脱了前身深陷的贫困状態。
    接著，他就可以慢慢提升自己的阶层，自己创业搞点小店铺，三年內就能做大做强，然后把父母姊妹兄弟都接到城里居住——或者返回乡下，靠著自己以前的职场经验和小智慧，过上优渥的生活。
    “寂寞的人听著伤心的歌……”
    王骇正哼著小曲，进入蜂巢状的公寓楼中，他嫻熟地掏出房卡，准备刷卡搭乘电梯时，脊柱上突然传来坚固冰冷的触感，紧跟著耳边响起一个男声：
    “別动，手举起来！”
    王骇身形一僵，双手缓缓举过头顶，持枪威胁他的男子在他身上掏来搜去，並没有发现威胁性的道具。
    “妈的，亏你是个二等人，原来是个烂仔！”
    男子骂了一声，端著枪绕到他身前。
    王骇抬头看去，对方的脑袋看起来像是一台老旧数位相机，配上霓虹灯条的面罩显得不伦不类，赤著的两条胳膊上缠绕著大量电缆和动力管，和义体改造不同，看起来完全是自然生长出来的结果。他胸口的硅胶皮肤让刀锋划得乱七八糟，隱隱约约能够看到一个青面獠牙的兽首刺青。
    【这个刺青——哦，是北工业区的鬼面会的？好像是一群低级半械族工人组成的帮派来著。】
    王骇眼神闪烁，一时来了兴趣。
    【我知道，这帮四等公民因为智力和外貌问题，在逆光城不受欢迎，只能干低级工作和犯罪，但……连棺材公寓都打劫，是不是有点太低级了？这跟开著坦克抢劫小卖部有什么区別？】
    持枪的男人完全不知道王骇怎么想，他只是拿枪指著王骇的头：“你回来的真不是时候。”
    男人说著，看了一眼远处，甩甩枪口，示意王骇到墙角，让他转身趴在墙上。
    “这事情跟你没关係，在这老实呆著，我不想在你身上浪费子弹钱。”
    “哇，真的是太可怕了啊。”王骇逐字逐句，语气毫无起伏地说道：“我的天吶，请不要杀我，我什么都会做的。”
    “嘘，闭嘴！小点声。”
    男人紧张地看了一眼门外，见没有人经过，隨即压低声音说道：“你这白痴，没看到老子胸口的刺青吗？”
    【这种四等公民智商太低了，完全听不出来我在嘲讽他啊。】
    王骇忍不住继续挑逗对方，继续如机器人一样说道：“哇哦，真的好嚇人啊，呜呜呜，请你不要杀了我。我不知道你们是来干什么的，请不要嚇唬我。”
    “哈，算你识相。”
    鬼面会的男人冷笑一声，得意道：“看你的样子，是这大楼里的住户吧？不过你也別紧张，我们的目標可不是你们这群穷鬼——实话说吧，有个混帐娘们偷了我们部落的新生儿，不过別著急，情况已经很稳定了，我们的人刚刚潜入进去……只要不触发警报，我们带上克克拉伊就走。”
    “哦？”王骇惊讶：“怎么会有人偷半械人的孩子？”
    鬼面会的成员似乎也是一愣，他挠了挠头，嘀咕道：
    “二进位在上！我哪儿知道？我只知道我们部落的孩子被偷了。孩子的父母从废铁山千里迢迢赶过来，找到我们会长，硅脂泪都流干了——那我们不得给人拿回来，替孩子父母教训一顿那该死娘们？”
    王骇的脸色突然怪异起来，他略一迟疑，试探性地问道：“那孩子……是不是才几个月大，还没有接受硅化仪式？”
    半械男子立刻激动起来：“对对对，就是这样。机油润螺母的！连这种孩子都不放过，谁能忍得了，哥几个直接穿过半个城区，跟她干了！”
    他话音刚落，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摄像头对准王骇，显示器中露出疑惑的表情包：
    “你怎么知道的？”
    王骇沉默了片刻。
    他回忆起凌晨时分发生的对话：
    ……………………………………
    “不能让我的孩子暴露在外界空气里，他会没命的。”
    ——逆光城虽然空气品质没多好，但还不至於说有毒，孩子呼吸呼吸怎么了？
    “啊，谢谢您，王先生，您真是天大的好人，黑河之母庇佑您，您的灵魂在电路板上永久绽放。”
    ——奇怪的比喻和祝福，还有黑河之母……这好像並不是逆光城主流的宗教。不会是某个地下邪教吧？
    ……………………………………
    与此同时，施密特房东冷漠的提醒，在耳边迴响起来：
    “滥好人。可別怪我没提醒过你，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人值得信赖，哪怕是你自己。”
    【我还是太高估这座城市了。】
    “我见过他，我知道那孩子在哪里。”
    王骇转过头，严肃地说道：“我带你们去找——”
    啪嚓！
    他话音未落，玻璃破碎的声音骤然响起，一个身形健壮的半械人重重砸落在门外地面上，身上火迸溅，鲜血和机油交融在一起，缓缓浸透大地。
    “会长！”持枪男人紧张地追了过去：“怎么回事，谁把你打成这样的！”
    “別过去。”
    王骇一把按住他的肩膀，他目光敏锐，扫过摔在地上的半械壮汉身形，沉声道：“他身上有短路痕跡，是被病毒搞得过载了，你过去你跟著一起被感染！”
    男子一惊：“病毒？但这里，怎么会有黑客在？”
    就在此时，地上的壮汉侧过菱形的头颅，电子眼连续闪动红色的光芒，朝著他发出警告：
    “走……杰洛瓦，走……这是陷阱……”
    他话音未落，胸口突然被无形的利刃贯穿，爆闪起火。
    “奥杜尔会长！”杰洛瓦呆滯住。
    下一刻，奥杜尔的胸甲上，缓缓浮现出一把暗蓝色的刀锋，一个全身高度改造的机械忍者徐徐抽出长刃，抬起倒三角状的头颅，六只电子眼迅速锁定了杰洛瓦的身形。
    “（无法理解的电子合成音）……0101010100001101……（嘈杂乱波）…………”
    机械忍者一边发出这些乱七八糟的噪音，一边直立起身，收起长刃。朝著杰洛瓦缓缓走来。
    “什么？什么叫还有遗漏？”杰洛瓦颤抖著，突然明白什么：“你们，把我的工友同胞全都杀了？就因为我们想拿回我们的新生儿？”
    机械忍者歪了歪头，又发出一连串电波。
    “什么叫物以稀为贵？你们把我们当什么了！”
    杰洛瓦突然怒不可遏，对著对方连续扣动扳机：
    “我听不懂，我什么都听不懂啊！你们这些明明是人，却把自己改造的比我们都像机器的混蛋，为什么就非要跟我们过不去！”
    砰砰砰砰砰砰！
    机械忍者隨手抚拍，將一枚枚子弹悉数弹飞，突然间一点脚尖，身形消弭不见。
    “怎么回事？到底去哪里了？！”
    杰洛瓦端著枪，四处摆头查看：“滚出来，有本事正面——”
    鏘！
    长刃破隱而出，轻巧地斩切掉杰洛瓦的臂膀。
    “（充满疑惑的电波声）？”
    他砍歪了。
    忍者很確定。
    因为他瞄准的是头。
    就在他即將命中的一瞬间，杰洛瓦的身形仿佛被人推了一下似的，径直横飞了出去。
    ——有人在干涉。
    机械忍者见一刀斩空，旋即后空翻拉开，生命雷达四处搜索，但在场的人中，只有一个『瑟瑟发抖』躲在墙角里的人类。
    两者之间距离相差了接近20米，运动相机没有捕捉到任何轨跡。
    机械忍者额头延伸出探测镜头，对著王骇上下扫描。
    【威胁度检测中……】
    【持有义体：腾光牌1015型义眼、丽雯牌33號过滤系统、『豚』式仿生肝（旧款）……】
    【威胁度：无】
    显然不可能是他。
    ——真是浪费时间。
    机械忍者没兴趣理会这种平民，他从腰间拔出胁差，腾空跃起，扑向杰洛瓦。
    倏！
    一股无形的力量仿佛揪住了他的脚踝，当机械忍者腾空的一瞬间，造价昂贵的精密身躯骤然朝著一旁甩了出去，笔直地命中公园之中的小型喷泉。
    啪嚓！
    大理石垒砌的喷泉当场破碎，失去了压力引导，几股水流浇在机械忍者的外壳之上，比起来狼狈，这一场面的滑稽感，反而要更多一些。
    中心处理器传来噩耗，刚刚的震盪衝击中，它没有检测出任何攻击来源。
    到底是谁？

 第十五章 好玩、爱玩、还玩！

    那台机械忍者哪怕把散热剂烧乾了都不会想到，自己遭遇的一系列诡异事件，竟然是被他鑑定为毫无威胁可言、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王骇所为。
    “巨神意念”按照类型划分，属於是『超自然能力系』的下属『念动力系』中的一支，这个类別可以说是最纯粹的，能够把[智力]提供的所有生理属性加成吃满的超能力。
    有效射程、举起重量、脑力消耗、甚至是包括脑控精密度——这些『念动力』最看重的能力，都需要[智力]属性开发。
    王骇连续开发了三次[智力]属性，念力的范围被扩大到了在38到45米之间，极限一点的话，甚至能够勉强对50米的目標產生微弱触动。
    可惜，这具身体的[智力]评估，只有『寻常』的级別，加上没有任何技能和知识提供增益，意念的举重能力有点偏弱了。
    但问题也不大，回头等到中位，解锁了基因编辑，就可以找点夺心魔、噬魂鬼或者眼魔的基因，改善一下[智力]属性的评估。
    “再怎么说，收拾路边一条野狗还是够用的。”
    王骇缩在角落里，作出抱头蹲防的动作，实际目光却透过面前的双臂缝隙，牢牢追踪著机械忍者的步伐和动作。
    他的反应、操作和意识，肯定不是游戏玩家中最顶尖的，但作为策划，技能机制和能力数值的理解无出其右。
    寻常玩家开发出念力后，一般只会想著利用念力投掷物体，或者暴力一点，直接拿念力扯断別人的脑袋，这样確实是最直接高效的输出。
    但是，也太容易暴露了，消耗也太大了。
    王骇並不是时刻锁定著对方的身体，而是在对方的运动过程中，进行转弯、跳跃、落地的瞬间，骤然给出一个倾斜方向的动力，让其的运动轨跡一下子谬之千里，甚至完全作出反向的动作。
    咻啪！
    机械忍者抬起胁差，腕子一甩，轻巧地盪开杰洛瓦射出的子弹，手臂装甲分开裂隙，几枚手里剑立刻落入掌心。
    此刻杰洛瓦正匆忙更换弹匣，下意识地往旁边的坛中扑了过去。他飞扑的动作落入六眼监视器中，被放慢数千倍。
    【目標已锁定】
    这一次，忍者確认了系统中的锁定讯號，三枚手里剑瞬间甩出，照著半空中的杰洛瓦迅速咬去。
    啪嚓——噔噔噔！
    三枚手里剑击穿玻璃，扎在室內墙壁上。
    “（震惊的机械声波）！”
    “哈啊！什么不可能？我看你准头也不咋地嘛？！”
    杰洛瓦扑倒在地，拉动套筒，探出身体，狰狞一笑，照著机械忍者连开三枪。
    忍者再度抬起胁差试图弹开子弹，王骇目光微微一凝，聚焦在对方的手腕处。
    前者的手臂仿佛一下子被拖鉤掛住了一般，在半空中的行动变得无比艰难。
    “（不解的声响）？”
    机械忍者猛然低头看向手臂，明显察觉到了异样。
    等到他的胁差缓缓挪到身前时，已经为时已晚。
    鐺鐺鐺！
    三枚重型弹头连续击中胸甲，虽未立刻穿透，但沉重的衝击仍然將他的上身打得向后倾斜。
    “胳膊出故障了？那就是我的机会了！”
    杰洛瓦左手单臂抓住栏杆，侧跨翻越，右手端起手枪不断扣动扳机，半械族的脑子不好使，但他们的力量却比很多改造过的人类强大的多。
    12.7*55mm的子弹尖啸著划破夜空，忍者手臂上的压力骤然一轻，他立刻原地翻身而起，液压弹簧极限发力，如同体操运动员一般跃入空中，躲避开子弹的同时，灵活地转体720°，碳纤维脛骨肌群在0.3毫秒之间就骤然完成三次爆发式收缩加压。
    忍者如鬼魅落入杰洛瓦身后，拔出胁差，纵身突进。
    王骇轻轻虚空一抓，意念仿佛化作无形的大手，抓住忍者的脚踝。指尖轻轻下压，抓握的力量逐步增强，忍者向前的速度就越发缓慢。
    他只是略微施加了一点压力而已，足够让杰洛瓦察觉到身后的异样。
    “哈，我抓到你了！”
    杰洛瓦猛然拧腰转身，左手挥出一记完美弧度的勾拳，肘关节向外喷涌烈火，鈦钢的拳头在空中二次加速，笔直地打在机械忍者的脸庞上。
    鐺！
    原本这种力量，是不足以让一个全面改造的忍者被撼动。
    但王骇在杰洛瓦挥拳的一瞬间，就立刻给了忍者的脑袋一个相反的力量——拽著他的脑壳，撞上了杰洛瓦的拳头。
    啪嚓——！
    两个方向形成的剪切，让机械忍者踉蹌后退。
    【警告！颅脑损伤！警告！平衡系统受损！警告——】
    他一边捂住脑袋，取消掉耳边不断轰响的提示音，一边挥舞胁差招架住衝上来的杰洛瓦
    忍者低头旋身，对下盘横斩，刃口沿著杰洛瓦脚踝的接缝处划过，反手一鉤，將杰洛瓦勾倒在地。
    “（愤怒的机械噪声）！”
    “咳咳呃——呵，觉得我伤害到了你高贵精密的身体，感到不满吗？”
    杰洛瓦朝著对方竖起枪口，被胁差一刀砍断，他又举起中指，又被忍者抓紧掰断。
    “呃啊啊啊——螺母塞垫片的，你这是怎么了？哟哟哟，我还以为你不会生气呢，让你红温了吗？真是抱歉。”
    忍者一脚踹在杰洛瓦的胸口，伸手抓握住背后的刀柄。
    【全部能量已分配至『斩击』模式】
    忍者低下头。
    【『絮雨』——准备完成。】
    臂弯与肘关节的马达发出野兽般的吼叫，机械忍者的所有外甲向外散开，向外不断散热，
    咔嚓。
    【高频震波剑刃已启动！】
    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嗡——————！
    暗蓝色的长刃被徐徐拔出刀鞘，刃口经过密集的超导线圈的注能加速，每秒1200次的急促震颤在这一瞬间，刃部轮廓在杰洛瓦的视网膜上，只能倒映出一连串，的残影。
    犹如蜂鸟振翅。
    不断的有液態氮的冰雾从体內喷出，伴隨著缓慢拔出的刀锋，周遭闪烁的霓虹灯悉数被冰晶白雾所屏蔽，铺满了整个地面。
    杰洛瓦看不到刀刃的轨跡，他只看到，在机械忍者的面甲之下，露出来了一张掛满熟透血肉，像是被反覆煮沸的骷髏面容。
    “啊？”杰洛瓦一愣：“这张脸，居然是——”

 第十六章 居然是零耶！

    就当忍者拔出长刃，高高举起，准备一刀砍掉杰洛瓦时，一个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
    “嘿，孙子。”
    机械忍者转过头，只见一尊大理石雕像正面砸了过来。
    他毫不迟疑，向前挥刀一斩，苍蓝的剑刃带起凌厉的声势——硬度极高的雕像隨即化作两段，擦著他的肩头掠过。
    嗤…………
    核心炽热滚烫，他抬起头，顿感错愕。
    只见王骇大摇大摆地走到他跟前，他一勾手，地上的大口径枪械落入他的掌中，贴著掌心转动几圈后，毫不拖泥带水地对准了机械忍者的脑袋。
    【威胁度检测中……】
    摄像头聚焦在王骇人畜无害笑容上，系统自顾自地完成了检测分析。
    【威胁度：无】
    “好厉害的刀，身手不错，装备挺好，玩家们肯定喜欢你这样又帅又不坐牢的精英怪……抱歉，职业病犯了。”
    【检测到威胁度上升！目標持有杀伤性武器！】
    王骇笑著说道：
    “这里已经没你的事了。”
    【重新评估威胁度……】
    【检测错误？运算路径和比对数据產生衝突……】
    【运行新模型，结合sec算法……检测中……】
    系统不断地报错，机械忍者正欲撩起斩杀面前这个青年男子，可是身体却仿佛被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检测完成！】
    砰！
    王骇扣动扳机，机械忍者的骷髏面容被大口径子弹正中轰杀粉碎，崩飞的电子眼在划过空中，跌入在一旁的下水沟中，破碎的虹膜闪过雪和彩光，缓缓浮现出一行破碎的字符：
    【重新检测结果……】
    【威胁度：无】
    啪嚓！
    王骇掀开下水沟盖子，对著义眼开枪崩碎，转头把机械忍者身上所有疑似记忆存储和信號发送功能的物体全部进行破坏粉碎。
    “这还差不多，不能留下痕跡。义体零件和外甲都有私人企业的標誌，这上面写的什么玩意……”
    王骇皱著眉头，他不认识上面標识的含义。
    对方身上的標识是一条缠绕在优盘上的毒蛇，底部还有菊瓣纹章，左右各用草体写著红色的『勇』和『怒』二字。
    “这看起来不像是企业，反而有点像……难道是僱佣军人吗？那可不太好出手啊。”
    王骇看来看去，挑选了一番，发现只有对方的武士刀和胁差短刀上没有標识，索性连同战术腰带一起摘了下来，掛在腰间。
    “战利品清点完成，可惜运气不好，没有获得潜能点。”
    王骇倒不气馁，他本身就是出来捡漏补刀的，没有获得潜能点属实正常。
    何况，他的目標还不是这台改造人。
    王骇转身来到翻身爬起来，靠著马路牙子直喘气的杰洛瓦身边，將手枪拋还给他，对方愣了一下，隨即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影梟的黑客吗？可是我没看见你身上有接入接点……”
    “话密了，小硅男。不该问的別问。”
    王骇蹲下身来，问道：
    “我替你家老大报了仇，你们部落的孩子在哪里我也一清二楚，你欠我一个人情，没问题吧？”
    杰洛瓦呆呆点点头，脸上的显示器露出迷惑皱眉的表情包：“我……呃，好像是的？”
    “那既然你欠我的，接下来，你得好好回答一下我的问题。”
    虽然总觉得哪里很奇怪，但杰洛瓦就是说不出来，他只能点点头，听王骇发言询问：
    “刚刚那个机械忍者嘰嘰咕咕说了半天，我什么都没听懂，而你一个半械族人，是怎么听得懂他在说什么的？”
    “这个，他好像不是人类，刚刚说的都是模擬出来的信號，只有经过机械处理后才能听懂意思。”杰洛瓦看著一旁机械忍者，说道：“他的身体虽然有改造的地方，但是头部和大脑都是根据硅化仪式，和机械电子设备融合在一起的。”
    王骇一愣：“你的意思是，他也是个半械人？”
    “我，我不知道。”杰洛瓦茫然地说道：“我们半械人是从血锈海之外来到这里的，按理说，除了我们半械人，应该就没有知道硅化仪式的人。”
    他挠了挠头。
    “而且，只有半械人才能通过硅化仪式，获得械能始祖和真理网络的恩赐，我们的力量都是这么来的……只是人类的话，怎么可能会通过硅化仪式呢？这不合理。”
    杰洛瓦越想越迷糊。
    “可如果，如果他也是半械人的话，为什么要对身为同胞的我们下手呢？为什么呢？为什么呀？这不可能啊，这不合理啊……”
    王骇无语。
    这半械族徒有力量和勇气，持著膀子就敢跟改造人开干，但脑子未免太差劲了点。
    他只好拿起从机械忍者身上摘下来的徽章：
    “那你对这个图案有什么印象吗？”
    “完全没有。”杰洛瓦理直气壮地说道：“我完全没见过这种奇怪的东西，但看起来不是帮派纹章，而是家族的徽记——上面的『勇』和『怒』，有点像是逆光城东区的邪马人的风格？”
    “这多少还有点用。”
    王骇点点头。
    还好他没有贪小便宜，邪马人在东区掌握著大量的资源和打手，以家族企业为单位，靠著整个东区上到议员下到清洁工，都是他们的人。
    那这就更奇怪了。
    虽然同为二等公民，但邪马人的性格无比缺少安全感，由此他们非常重视家族血缘关係。
    说白了就是，邪马人靠著家族兜底，很少会离开他们的东区活动，能当土皇帝，谁愿意离开呢？
    在东区惹一个邪马人，很容易整出来家族全员倾巢出动。
    可到了別的地方，那就由不得邪马人说的算了。
    “暂时先问到这里吧，估计没多久条子就会来了。我们得先转移阵地，最好出个城。”
    王骇招呼对方收拾他家老大的尸体和准备车辆，自己则转身上楼。
    宿舍的內部显得无比混乱，战斗的痕跡非常明显，他还发现了机械爪撕裂墙体留下的清晰爪痕——显然是杰洛瓦的老大跟机械忍者搏斗时留下的。
    不少床位受到波及，也有住客在休息中被压成肉泥。
    他来到自己的床位前，输入密码，將熟睡中的婴儿抱了出来。

 第十七章 《Cyberpunk：Ultra 77》

    等到把对方抱进怀里，王骇这才发现，孩子皮肤之下，其实有著好几条明显的硅晶斑块，皮肤也跟委託他的那位『母亲』徐佳颖肤色不同。
    只要多看几眼，就能辨別出来不是亲生的。
    “现在知道，我说的没错了吧，王骇先生。”
    沉闷的男声响起，王骇转过头看去，只见房东施密特先生静静坐在滚筒式洗衣机上，头上的无人机少了三个旋翼。
    他一只手夹著电子菸，另一手端著冷却液，里面泡著电脑配件，试图欺骗自己维持冷静和镇定。
    “施密特先生，我没想到会这样。”王骇遗憾地说道。
    “这跟你没关係，我把地方租给你，只要租金缴纳足够，你有权利支配和处理。”施密特房东淡淡说道：
    “有问题的是那个生理娘们儿，我早该看出来她有问题，但没想到会闹得这么严重。”
    他扫了一眼如同颶风过境般的公寓：
    “死了三个倒霉蛋，六个人因此受伤，我的保安韦德进了医院抢救——这是我的问题，我就不应该贪图那一百烁码的房租，因为我，我的生意我的员工都受了损害。”
    “那女人之前偷偷地赶了回来，想要解锁你的床位，但她不知道密码，等了半天后，那个大块头半械人就冲了过来，然后那个忍者也出现了，他们大打出手，把这里搅得乱七八糟，徐佳颖那女人，也趁乱跑路了。”
    施密特弹了弹电子菸，仿佛能够抖落硅晶菸灰一般：
    “但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
    “我给你復仇了。”王骇展示了一下腰间的胁差和长刀：“他的尸体我丟在坛草丛里。”
    施密特笑了一声：“真好，韦德知道肯定会很高兴。”
    “你不好奇我怎么杀掉他的吗？”王骇问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沦落到住在蜂巢公寓的每个人都是如此。”
    施密特看著王骇：“我今天凌晨时候，就发现你跟往常不一样了，以前你做人工梦就跟疯狗一样，又啃又亲还喊著梦话，『琉璃酱、琉璃酱，最喜欢你了』、『啊，我只喜欢你一个人』、『能让我跟你在一起，哪怕是开跑车住別墅我也愿意』……”
    “咳咳咳！不用说的那么详细。”
    王骇连咳几声，打断道。
    “但今天不一样。你很冷静，眼神也没有那么木訥，看起来自信太多了，姿態不像二等公民，明明是个工人，结果气质倒是像量子塔里养尊处优的集团高管家属一样。”
    施密特意味深长地看著王骇：
    “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人值得信赖，哪怕是你自己也一样，王骇先生——或者，如今称为了『王骇』的先生。”
    王骇眨了眨眼，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沦落到住在蜂巢公寓的每个人都是如此。”王骇引用对方的话：“那个叫徐佳颖的女人，给你造成了不少损失，你手中有她什么详细的信息吗？”
    “怎么？你想替我追缴回来？”施密特一歪头：“那女人背后谁知道有什么关係网络，我一个小小的棺材屋房东，一片小舢板，可没有胆量闯进去汪洋大海。”
    “她欠了我12个小时的房租。”王骇说道：“独居公寓按照实际使用时长计费，精准到秒——您帮我算个数，她欠了我多少钱？”
    “你是长期租户，享受八折优惠，但她不是，她初来乍到，才住了40个小时，每个小时1.5烁码，那就是18烁码。”
    施密特说道：“另外，因为她造成的一系列人员损失和医药费、误工费，至少也有8万烁码——如果我的好员工韦德死了，那就再加一条命。”
    “那么结果就很清楚了。”王骇说道：“80018烁码，如果有意外，那就再加一条命——我去追討回来。”
    “我很惊讶你能说出这种话，即便是我屡次说过『不要相信这座城市中』的其他人，你还是选择主动帮忙。”
    施密特一摊手，不解道：“还是帮租给你一个破床位的房东？你，做这些事图什么？”
    没办法，巨神族就是这样的。
    【我该怎么说？我难道跟你说，我只要保持光明磊落，行事无愧於心，以后就能一拳打碎行星，熄灭太阳，粉碎黑洞吗？】
    “图回报吧。”
    王骇只好开玩笑地说道：
    “因为你凌晨时候提醒过我，『走反了』。”
    施密特看著他，嗤笑一声。
    “你果然不像是我们这种底层垃圾，我猜的一点没错。”
    他说著，转过头看向窗外，伸出手指著那座屹立在高楼栋宇之间，如同通天树一样直入云霄的高塔。
    “那座量子塔最初出现在大地上时，只有五六米高，但却是这座城市的最高的建筑。这里曾是梦想之地，吸引无数人前往这里，背灼炎天光，埋头苦干，为这座城市添砖加瓦，把它从一个连种米捕鱼都费劲的荒地，建造成这座超级大都市。”
    太空梭沿著轨道攀附上塔身，被一层层超导环圈加速，推入云端。
    “十几代人逝去，只有这座量子塔越建越高，最后甚至长到了云端和太空去，昔日幻想神话中的通天塔，如今屹立於大地，遮天蔽日。”
    烟火和霓虹透不过镀金的玻璃，人们只能遐想著里面的精英们是用镶嵌钻石的铂金义体来和水泥打灰的。
    “它已不再是聚光引路的灯塔，而是逆光延伸的科技巨龙……容纳著所有的財富、资源、梦想，艺术家学者权贵都住在那里。”
    施密特头也不回地对王骇说道：
    “你看起来，也像是量子塔里面的人。我有这种强烈的预感——你会登上那座塔，回到你本属於的位置上去，站在高塔中。”
    “那您可是看走眼了。”
    王骇一笑，转头离开，淡淡说道：
    “通天的量子塔，对我来说还不够高。”
    “离地8万米，这还不够高？”
    施密特嘟囔著来到窗台前，顺著量子塔巍峨的塔身向上看去。
    “还要再高，高的比天还高……”
    再往上去，施密特就看不到了东西了。
    电子眼所能及的，只有被雾霾和霓虹幻彩染红的夜空。
    地上的人无法想像，还有什么能比高塔更高的存在。

 第十八章 双城之隔

    有时候，一个人智力太正常也挺无助的。
    “我让你找辆车，是要避人耳目，快点出城的，你找辆自行车是什么意思？”
    王骇抱著婴儿下楼，看见杰洛瓦推出来一辆山地车，吭哧吭哧的骑过来，肩膀上还扛著他家老大的尸体，生怕別人不注意到他。
    “这不是问题，我和老大就是骑车过来的。”
    杰洛瓦指了指路边另一辆小电驴：“我怕你追不上我的速度，就给你准备了辆送外卖的电动车，这样你就可以把克克拉伊放在保温箱里——很周到吧？”
    王骇一拍脑袋：“你真是个天才。”
    “哈，部落里长老也这么说！”杰洛瓦自豪地抬起头：“只有聪明的半械战士才能来城里打工。”
    “我要是企业主我也不会要傻子。谁会想著跑路的时候骑电动车和自行车啊。”王骇吐槽著，掀开保温箱：“哦呦，还有披萨？我就知道，就得选外卖电动车。”
    杰洛瓦呆呆看著王骇：“你刚刚不是说……”
    “我说过什么了？你不想吃披萨吗？”王骇斜了对方一眼。
    杰洛瓦看了一眼保温箱中色泽诱人的披萨，芝士和培根真是天作之合，不论是精製碳水还是高油脂肪都充斥著令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看看那诱人的奶酪和蛋白质，一看就是出自於工厂的预製菜餐品，那可是只有办公室白领吃得起的高档次货色。
    这可不是热量炸弹，而是散发著工业化芬芳的钞票，是坐办公室打卡上下班的体面的象徵。
    好像只要吃上一口，就仿佛来到了落地窗后，手拿马克杯和咖啡，只是说说笑笑，在电脑前打几个电话，就能赚到拧螺丝改电路好几年的收入。
    谁能拒绝这玩意呢？
    杰洛瓦立刻挺直了脊背：
    “——不，长官！您什么都没说过！”
    好在王骇住的位置虽然名义上归属市中心，但距离量子塔区还有二十几公里的路程，又是低价区，巡警和企业安保雇员即便接了报警也没有及时赶来。
    王骇还是警惕了一些，他让杰洛瓦跟自己错开出发时间，在岔路口就分开，多绕了几个街区。
    等到他们来到北郊工业园区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四十二分。
    遮天蔽日的化学合成工厂拔地而起，向天空和海洋不断延伸出触鬚，若是从天空中俯瞰，立刻就会被这占地230平方公里的工业园区所震撼，这是凡人在大地画卷上，用钢铁和管道铺就的高度密集的画卷。
    北郊工业园区，別名『鋰都』，极高水平的自动化取代了百分之九十的工人，剩下的百分之十则集中在那些连机器人都无法承受的恶劣毒池环境。
    在硅基体无法承受的环境和碳基生物不能高效施工的空间里，改造人和半械族工人承担起了这里的生產工作。
    鋰都虽大，但杰洛瓦的族人以及整个鬼面会却没有容身之地。
    王骇被杰洛瓦带著弯弯绕绕，在海边的一座废弃码头中，找到了活人的痕跡。
    “看，杰洛瓦回来了！”
    一只破破烂烂，只剩一片翅膀的塑料玩具乌鸦最先发现了他们的踪跡，它驻足在废旧灯塔之上，大声呼喊：
    “杰洛瓦回来了！带著全人和奥杜尔！杰洛瓦回来了！带著全人和奥杜尔！……”
    “杰洛瓦？事情办完了吗就回来。”、“回来的好晚啊。”、“怎么会有全人跟著一起？搞不懂。”
    几个身体瘦小，比杰洛瓦差了不少的半械族工人急匆匆地从帐篷和棚子中跑了出来，给杰洛瓦围成一圈。
    马上就有人发现，杰洛瓦的心情沉重，他缓缓地將半械族壮汉的尸体从肩膀上放了下来，静静搁置在海滩上。
    “奥杜尔会长……”
    周围的工人垂下头，露出悲哀惋惜的神色。
    “会长遭到了很强大敌人的攻击，他是拼尽全力战斗，最终光荣牺牲的。”杰洛瓦说著，指向身旁的王骇：“但我身边这个男人，他，呃……”
    到了这一刻，杰洛瓦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从来没有询问王骇的名字。
    “王骇。”从保温箱中抱出婴儿和披萨盒，王骇隨意说著：“这事情多少跟我有点关係，我可不能坐以待毙。”
    “对，就是王骇先生。”杰洛瓦说：“是他击败了那个该死的忍者。还把克克拉伊带了回来——你们看他身上的那两把刀，那就是击败敌人的证明。”
    “真的假的……那刀的做工真棒，绝对不是便宜货。”
    “可他看起来弱不禁风，在流水线上干不了一天的样子——感觉奥杜尔两根指头就能夹死他。”
    “或许他是黑客？但黑客的身上不都有节点吗？而且，怎么还穿著一身清洁工的衣服……”
    周围的半械族工人天天劳动二十几个小时，对於王骇的形象甚不满意，尤其不相信这么一个全身义体和衣服加起来不到100烁码的人，能够解决令他们的头领饮恨的对手。
    “行了行了，你们这帮齿轮鬆脱的小子。”
    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议论声戛然而止，人群默契地让开一条道，让一个高大壮硕的半械族人缓缓走到跟前。
    王骇抬头看向来人，这个半械人看起来年纪不轻了，大概相当於人类的五六十岁，全身的肌肉虬结壮实，只有肚子因为年纪增长而发福鼓起，他的左半边身子彻底械化，像是起重机一样坚固硕大。
    毫不夸张的说，王骇觉得这老械族人能一拳掀飞一辆主战坦克。
    “森剎叔叔。”
    杰洛瓦低头向他致意：“抱歉，我没能把会长活著带回来……”
    “他既然是战死，那就註定魂归硅晶之乡，械能始祖將赐他荣光和力量，他的意识將进入真理网络，和九千亿兆万同胞一同等待著『大崛起』时代。”
    森剎说著，单膝跪在奥杜尔的身体前，从怀中取下镀铬念珠，不断地念诵起二进位的经文。
    零一零一零零零一零零……
    在场的所有械族工人纷纷低下头，加入到祈祷之中。
    几分钟过去，森剎从奥杜尔的脸上郑重取霓色恶鬼面具，安装在脸上。
    “按照鬼面会和部落的规定，兄终弟及，父死子继——但奥杜尔没有从网络中匹配到伴侣对象，家人也都死的精光，我作为最年长者，將暂时代行鬼面会会长职位，接下来，我们將穿过沙海，回归部落，重新进行鬼面会的选举。”
    周围人纷纷点头：“我们听你的，森剎叔叔。”
    这位极具威望的老半械族这才转过头，他看向王骇：“感谢你的付出，王骇先生，为奥杜尔復仇是其一，带回克克拉伊是其二，本来按照传统，我们应该予以你重谢……但我们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如今群龙无首，还要离开城市，根本拿不出感谢你的手段。”
    说到这里时，王骇明显听出来森剎的语气有些难为情。
    他看了一眼那些住在破烂屋檐下，靠彩钢瓦和铁桶搭建起几十人住所的半械族小伙子，这里无一例外，全都是外出打工、年轻力壮的男性。
    一个女性老人或者孩子都没有。
    这是个有责任的族群。
    “无碍。”王骇笑了笑，举起手中的披萨：“杰洛瓦替我付过了。”

 第十九章 都是好事

    王骇当然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
    森剎暂时接管鬼面会会长之位后，交给了王骇一个特別的联络晶片，装进智脑系统后，他就获得了专门对接半械族人內部交流的软体。
    来到城市里打工的並不只是北郊工业园区这些半械族人，还有几百人分布在城市各个角落，干著各种低贱的脏活累活。这些半械人会省吃俭用，將自己手中打工积累下的烁码交给鬼面会负责管理。
    杰洛瓦说大部分会用来匯给部落，剩下的则用来维持鬼面会的活动和组织运作。
    作为一个自治互助团体，他们的眼线还是不少的，虽然人少势力弱，但半械族空前的团结，让他们也勉强站立了下来。
    如此一来，王骇也相当於得到了一个独特的情报渠道。
    王骇不著急走，森剎也就让人煮饭招待了他一顿夜宵，几人趁机坐在海岸边上聊著事情，一来二去，渐渐熟络起来。
    半械人也是要吃喝拉撒的，他们的饮食跟普通人类差不了太多，只是要定期摄入硅晶体和铜元素，来保持身体结构稳定。鬼面会的成员都是生活艰苦的工人，烹飪口味方面显然不会多好。
    不过当王骇看到半械人把宝贵的预製菜和罐头拿出来时，也不计较什么了。
    “夺走婴孩的女人叫徐佳颖，身份不明，而当初袭击奥杜尔的机械忍者疑似是接受了部分硅化仪式的邪马人。”
    王骇说著，將机械忍者身上的徽记標识递了过去：“想要雪耻不急一时半会，她夺取你们的孩子绝对不是个人行为，近期多关注，不要轻举妄动。”
    “你也怀疑，他们背后有著利益链条吗？”森剎问道。
    “邪马人在东区跟土皇帝没什么区別，他们很少会离开东区活动。很大可能只是干白手套的。负责帮徐佳颖出手的。”
    王骇咬了一口披萨，检索起来逆光城的地图，说道：“徐佳颖所居住的位置实际上距离东区还有不少距离，也没有直达的公路。我觉得不像是邪马人的家族行为，可能是独走，所以你们的调查方向，可以往特立独行的邪马人这边找。”
    “我明白了，谢谢你的好意，王骇先生。”森剎点点头，抬起沉重的铁腕，隨后意识到不妥，又换成人形的手掌，拍了拍王骇的肩头：“我们不会忘记你的恩情，但我的族人需要时间搬迁，想要回报你……”
    “这没什么，我也要找徐佳颖，她还欠我和房东先生一笔钱呢。”王骇调侃道。
    “不不不，王骇先生，我们半械人脑子不好使，但是绝对不是忘恩负义的族群，如果我们就这么走了，路上遇到些波折，那这人情可就一辈子还不完了。”森剎严肃地说著。
    “真没那个必要。”王骇摇头，他就没指望这些单纯的电视头能回报什么好东西，不如让他们留著积蓄，好好工作生活，探查出有用的消息。
    森剎摇头：“不，我必须给你一份保证，我们不能让我们宝贵的朋友信心受损。”
    “就咱们家里那些东西，恐怕还不如披萨有用呢。”杰洛瓦插嘴说了一句：“他能打败奥杜尔都无法战胜的对手，那不如把鹿湾区那艘船交给他好了。”
    “船……”森剎想到什么，恍然道：“啊，时间太久，我差点把这个忘了！”
    “什么船？”王骇茫然：“鹿湾区都撤区封港多少年了，逆光城的造船业衰落后，所有工人家属都撤走了，现在已经都被归为逆光城之外了，哪还有船的？”
    “当然不是现船了。逆光城的製造业空心化后，製造大型船舶的能力都被隔壁雅阁嵐自治邦抢走了，这破城市的议员老爷们只会把钱丟进股票和虚擬货幣中，哪里还有热钱去製造船舶。”
    杰洛瓦挠了挠后脑，说道：“那是一艘走私的船，但不太清楚走私的是人，还是货物，半个月前突然搁浅在了旧船厂的小岛上，奥杜尔曾经拿瞄具观测过，上面有四台高功率涡轮机，只要加满汽油，能开到98公里的时速。可惜我们没有舢板……”
    “別的不说，上面的那几台涡轮机，甚至光控制面板就够值钱了。至於货物如何，那都是次要的。”森剎愉快地说道：“我们半械人游泳会沉下去，但你是全人——也就是正常人类，游两千米对你来说应该轻轻鬆鬆。”
    “那我就不客气了。”王骇一笑。
    “不过如果有什么棘手的物品，可以联络鬼面会的成员，他们会给你想办法处理掉，半械族只是四等公民，没人会在乎我们，做这种事情比较安全。”
    森剎说著，给王骇发了一个坐標位置：“虽说鹿湾区已经被废弃了，但也多注意安全。要不就带上杰洛瓦一起……”
    “没那个必要。”王骇摇头：“人多更容易暴露，我自己去就行。”
    马上自己巨神变身就充能完成了，王骇目前也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
    城市里似乎也还没有关於昨天巨神的传闻，让王骇很欣慰。
    当时唯一倖存的目击者，就是那个维生科技的千金，克莉丝·兰利。
    到现在已经接近24小时了，依旧没有相关的新闻传出。看来克莉丝已经逃出了城市，也没有出卖他的信息。
    低调一点没什么不好的。
    森剎等人连夜开始收拾行李装备，准备出发，王骇也不耽误他们，骑上小电驴前往森剎给出的坐標。
    鬼面会的事情，暂时告一段落了，王骇也不期望马上就能抓到徐佳颖。
    先去城外转一圈看看，说不定能够捡拾到什么优质材料，拿来搁【工作檯】上看看能拼凑出什么好东西，再丟黑市上兜售。
    然而很快，王骇就发现了一个致命的问题。
    逆光城，其实面积是有亿点大……
    大概有五万平方公里。
    哪怕通往鹿湾区的路上还有过去遗留下来的柏油公路，但小电驴的续航能力远没有那么强。
    距离目的地只差最后五公里的时候，电池已经耗光了。
    车灯熄灭后，绵延公路通往无尽黑暗之中，夜风挽过王骇的面颊，带来旧日都市的落寞和颓废。
    王骇把电动车丟在路边，看了一眼网络信號——他已经脱离了逆光城的服务区。从此刻起，他已经正式进入到了城外地带。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王骇不能算是城外人。
    他虽然出身乡下，但所在的村子至少名义上归属於逆光城行政区划。他们接通的是逆光城的网络，偶尔还是有城市防卫队和巡警过来查看的。
    换句话说，这还是『文明』的地界。
    王骇转头看去——逆光城都市的霓虹色彩已经渐渐淡去，沿途隨处可见破败的碉堡和哨卡，他甚至看到了民兵队的机兵残骸，巨大的身躯深深埋入白色沙丘之中，只露出锈蚀的半个脑袋，和向著空中伸出的手掌。
    划分文明和蛮荒的分界线，有时候不需要特別標註出来。
    当王骇踏入到被沙土覆盖的公路上那一刻起，即便他的身旁仍然有著大量废弃的人造建筑，可是他感觉自己已经步入到了毒虫猛兽环伺的原始森林之中。
    “怪神奇的。”
    王骇调整了一下义眼的模式：“开启夜间视力增强。”
    【您当前不是会员身份，不在网络覆盖区內，无法观看gg切换模式】

 第二十章 来玩《终焉皇冠》，官方发老婆！

    王骇懵了：“不是，这义眼这么烂吗？我不看gg还不能切换视觉模式？”
    但这要是折返回去……可太折腾了。
    失去了夜视手段，王骇就只能沿著道路，缓慢继续前进。
    他时刻注意著周围的环境，即便拥有意念能力，他的反应速度可还没有那么快。
    不过很快王骇就发现，这里似乎真的是被人遗忘了一样，连看郊狼呲牙都没机会。
    废弃的建筑连绵成群，褪色的“蓝天幼儿园”招牌在空中打著转，昔日辉煌的百货大楼半截没入地震开裂的沟壑中，残余的钢铁厂在月光下逐渐失温。
    一般来说，很少有人会用『孤独』，来形容城区。
    但呈显在王骇眼前的市区確实是有这种感觉，他漫步穿行过主干道，看著曾经人满为患的百货大楼被沙漠渐渐吞噬，失去了人类的维护，这些钢铁混凝土构筑的丛林，在海洋季风的席捲下以惊人的速度磨损消失。
    实际上，这座城市的很多设施並没有想像中的破败。除了水电无法供应，以及少量的建筑因地震灾害坍塌，大部分地区都还好好的，房屋儼然，透过窗户看，里面的家具物件还挺齐全，收拾收拾就能住进去。
    对於那些拾荒客来说，这里的条件按理说並不算差，却没有人在这里形成聚居点。
    这很反常。
    蟑螂、老鼠、细菌还有一些分解者，它们不会选择贫瘠的地方生活，而是紧跟著物质丰富的地方，靠著啃餐客剩下的食物养得膘肥体壮。
    而越是贫瘠恶劣的环境中，生物的內卷对抗变得更加激烈，反而越容易滋生出坚韧凶残的掠食者。
    在这里他感受不到一点的安全感。
    太安静了。
    安静的只剩下王骇自己的心跳和脚步声，偶尔风颳起gg牌，在空中吱嘎吱嘎作响，都会让人感到不安惊嚇。
    最后这五公里，出乎意料的长。
    走了一段距离后，王骇决定坐下来休息一下，他找到一张路边长椅，拂去沙尘，倾靠了过去。
    “虽然安静的嚇人，但其实也没什么问题。既没有变异怪物，也没有土匪强盗——还真就被人拋弃了。”
    休息时閒著也是閒著，唤出页面，打开通行证系统。
    “《第一赛季通行证：金铁熔铸》——我还真没打过这个通行证，看看有什么內容吧。”
    和市面上大多数游戏一样，《终焉皇冠》的通行证，最高等级是120级，需要玩家通过完成日常、周常、每月限定任务，才能积累经验。通行证达到一定等级后，就会解锁响应的奖励，达到满级后，更是会解锁一个极高品质的『终极奖励』。
    第一赛季的內容比较少，不过质量还行，王骇瀏览下来发现，只有在40、60、80、100和120级才有特殊奖励。
    其他时间，都是在给一些仪器装备和强化材料。
    对王骇来说比较诱人的，就是每提升15级能够稳定获得5个潜能点。
    40级解锁【基因特性·熔火】，以牺牲仅仅2.0%的基因稳定，换取800摄氏度的高温伤害豁免，相当划算。
    60级解锁【骨质装备槽】，允许使用者在身体的某一处骨骼上，开凿出一个专属装备栏，隨后就能將自己心仪的武器装备或者道具安置在里面，能够起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80级解锁的是一套很帅的皮肤，还有配套的官方精细调配的捏脸数据——大多数玩家当初都是冲这个来的。
    100级的奖励非常不错，是整整3瓶【祛魅滴液·良品】，每瓶能够提高20%的基因稳定性——这可是好东西。
    潜能开发同时出来三个『废物』的概率不为零，如果本身玩家的角色基因比较杂糅，那就更容易出现这种情况。
    王骇不止一次看到过有人给他写信抱怨。
    “策划你好，我是一名魅魔、沙喵族、梦魔混血的龙裔玩家，为什么我潜能开发一直给我出人类的开发项目啊？”
    “狗策划，你是不是下调倍率了？我过去一直能出真核生物开发项目，最近只是变成了原核生物，怎么就不给我出了？你让我怎么玩这个號？300个潜能点都砸下去了，退钱！”
    “策划，我融合『皇萝后』基因序列后，没看清开发项目，选了『妖之体』项目。现在我的角色变成女性了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我的好兄弟是哥布林和兽人，现在我感觉他看我的眼神不太对劲……”
    诸如此类的问题，王骇职业生涯中已经见了很多了。
    虽然其中有些是神人玩家的逆天操作，但是也確实反应出来了《终焉皇冠》的玩家们对於基因序列的融合选择，必须要非常慎重。
    换句话说，就是容错率很低。
    谁也不想，因为看走眼或者理解错误，就把自己辛辛苦苦养出来的角色养废了。
    因此，【祛魅滴液】系列的道具，就显得尤为重要。
    这种东西算是官方为了给玩家减轻负担，增加游玩体验，特別是后期，大家动不动都是行星级宇宙街溜子，顶尖玩家在练度、装备、性能接近情况下，自然对基因稳定度更加看重，职业赛场更是不敢冒险承受一点失误。
    “有三瓶【祛魅滴液】在手的话，我应该能够保证未来半年的消耗……”
    王骇满意点点头。
    虽然说前期的奖励比较单薄，这下就有奋斗动力了。
    “话说最终奖励是啥来著的？好像听社区反馈说，第一赛季的最终奖励还不错。”
    王骇把通行证拉到最顶级，突然一愣。
    “哇哦，原来是这个啊！我还以为这个品质得到等我接手的第五赛季以后才有的，没想到，从第一赛季的就有了。”
    看来在他接手之前，团队的前辈成员也是有自己的思考和理解的。
    “哦，怪不得我还没接手运营前，这游戏的风评就已经很不错了——有了这个奖励，游戏体验確实是质的提高。”
    呈现在王骇面前的第一赛季最终奖励，和此前的各种道具、特性、基因序列完全不同。
    那是一名有著焰色长髮，琥珀色眸子少女。她低头隨意翻动著一本书籍，態度淡漠，精致美艷的脸庞上浮现出一股『生人勿进』疏远，后背依靠著一尊巨大的金铁魔像，尖细修长的耳朵和头上生出的黑色棘刺尖角，都凸显出她並非人类种族的身份。
    ————————————
    《第一赛季通行证：金铁熔铸》120级终极奖励
    终焉眷属——“焚心重铸者”艾丝图斯
    完成通行证將获得：
    “艾丝图斯”的命契之枷
    【基因序列·焚心魔】
    “艾丝图斯的专属兵装·灼息”
    ————————————
    “等一下……终焉眷属？”
    王骇愣了一下，他揉了揉眼睛，隨后嘴角按捺不住的上挑。
    “不是『卓越』级別的眷属，而是，『终焉眷属』！终焉眷属！”
    玩游戏的最高配置是什么？陪你一起玩游戏的人！
    作为《终焉皇冠》这款游戏的策划，王骇很清楚，自家的游戏明明没有什么社交系统，却依旧备受好评的原因之一，就是他们推出的『眷属』机制。
    通过高度发达智能，人设老师、美术老师、文案编剧精心设计的角色人物，填补了玩家们的遗憾。
    你的伙伴打个游戏要上厕所、要吃饭、要洗澡、要上號、中途要被叫走去洗碗拿快递。
    但是眷属不会，他们只会关心你，试著理解你，找到最適合你的行为，给你带来开心，並在野外探索时一路扶持，哪怕玩家下號退出游戏了，眷属也会在专属领地里默默活动，等待你的归来。
    原本看到艾丝图斯就已经很高兴了，即便王骇没有怎么了解老前辈们设计的角色，但是也是曾经一度作为玩家心中的游戏看板娘的地位。
    但那再怎么说，也是早期產物了，版本更迭，时代变迁，艾丝图斯早就淹没在更新的浪潮里。
    而终焉眷属，更是王骇的得意之作。
    作为一款以『进化』为核心的游戏，其实多少是有点反常识的。
    毕竟，进化的路上很孤独，有的人一路从草履虫进化成吞星巨兽，过程中很多接触的伙伴和npc全部因为各种原因，要么无法承受战斗强度，被迫退役，要么在成长路上出了意外，死掉了。
    但终焉眷属不会。
    作为证王者和终焉皇冠合奏共鸣的结晶，他/她们的存在与证王者的灵魂同频，命运共契，紧密交织在一起。
    不论你以前是人类还是土拨鼠，以后是震天巨鯨还是时光之龙——终焉眷属始终能够跟上你的步伐。
    在你彻底陨灭之前，他们不会离你而去。
    正是这种始终与你一起成长，不离不弃的守候，成为了许多玩家坚持选择玩下去的动力源泉！
    王骇作为新人策划，一上来就能贏得玩家的信任，就靠的是这一招。
    你不是不想谈恋爱和结婚，你只是没遇上喜欢的人。
    你不是不想接受別人的爱意，只是害怕承担別人的命运和责任。
    你不是不喜欢被人喜欢，只是害怕他/她们都把希望寄託於你身上。
    你不是害怕辜负別人的期待，而是担心自己变得太强……別人不能跟上你的阶层。
    满级的大佬回归新手村，就算虐杀几百次当初让他痛苦挫折的怪物，也救不回来死在对方爪下的青梅竹马。
    害怕失去，害怕不够强，更害怕在意的人无法匹配自己的强度。
    终焉眷属的出现，解决了这个问题。
    “原本我是从第五赛季开始，才负责设计通行证的……按理说，在这之前，通行证內容都是由组员和前领导设计的。”
    正因如此，王骇才很惊讶。
    他很確信，在自己开始製作的第五赛季通行证之前，《终焉皇冠》的前五个眷属，都只是『卓越』级的眷属。
    但是现在，第一赛季的最终眷属，艾丝图斯，也被提升到了终焉眷属的层次。
    “这还真是有趣，就让我看看，升级为终焉眷属的看板娘，能够有多厉害吧。”
    王骇歇得差不多了，站起身来，拍拍屁股，打开通行证日常任务：
    “让我看看，今天的日常都是什么吧。”
    ————————————
    【每日例行任务】
    1移动5公里；
    2製作一件可穿戴的装备；
    3在指定区域消灭高价值目標；
    ————————————
    “不难嘛，等我走到坐標地点就到了。穿戴装备啊，等会摘点植物纤维，隨便糊弄一件就行。”王骇摸了摸下巴：“不过这个『指定区域消灭高价值目標』——这是怎么搞的？它这个系统，不会还顺便把逆光城的地图录入进去了？”
    出於好奇，王骇顺手点了一下。
    下一刻，系统界面骤然跳转到地图上，以王骇为中心，半径500米范围內的所有区域，都被標註为红色高亮的『危险区域』。
    所谓的指定区域，正好就在自己脚下。
    感受著地面上不断传来震感，四周建筑摇晃颤抖，王骇扯了扯嘴角：
    “……孩子们，这不好笑。”

 第二十一章 年轻人好自为之，不要轻生

    轰隆隆隆隆……
    大地在不断地颤抖。
    原本他以为这是地震，毕竟从地理位置上来说，鹿湾区恰好坐落在附近的海底火山地震带上，大震不多，小震不断。
    这里可是以前造大型巨轮乃至战舰的工业基地，区区一些烈度不到5级的小震盪，基本上造成不了多少伤害。
    但当王骇注意到日常任务时，他就应该意识到，这绝对不是什么小地震。
    “布豪，强敌来袭！”
    他赶紧站起身来，朝著城区外的荒漠中狂奔。
    砰！
    下一刻他刚刚佇立的地面骤然坍塌破碎，大量的砂石陷入其中，深暗的黑夜中，一个周身散发出萤光的庞然巨影，从地下破土而出，如同一列狂暴飞驰的地铁，发出刺耳的噪音后，就照著王骇紧追不捨。
    那至少三节车厢长度的巨物破土而出，甲壳在月光下泛著油污般的暗紫色。
    它没有眼睛，口器螺旋状展开时喷出高压气流，密密麻麻的晶状纤牙，將铁皮gg牌卷碎成铝色涡旋。
    王骇的身躯被衝击波掀飞，在空中翻腾一阵，念力触摸大地，將自己平稳接住，掌心蹭过柏油路上瀰漫开沙砾，翻身而起。
    “死腿快跑。”
    王骇面无表情地催动双脚，逃离开这座城市。
    说起来，『高价值任务目標』这个东西，还是他自己写的。
    对於系统来说，『高价值目標』是专门指比自己至少高出一个进化层级的强力敌人。
    如果单人玩家的话，必须要灵活运用一切资源，才有机会將其击败。
    “早知道我会带著系统穿越，我说什么也要好好服务玩家……”
    王骇嘴里嘀咕著，后面的巨物不断追赶，眼前系统迅速更新出来信息：
    【高价值目標已出现】
    【死亡之触：中位·三阶（极度危险）】
    【击败获取通行证经验】
    “嗯？中位三阶？哦，那还行。”
    王骇看了一眼〖巨神族基因·光之觉醒〗。
    ——剩余冷却充能时间：3分21秒
    “但话又说回来——才中位三阶，那我可就不怕了。”
    王骇脚下剎住步伐，转过头去，面对朝著自己衝撞过来的巨大巨兽。
    沙尘裹著萤光残影在夜空中扭曲成蜿蜒光带，钢筋骨架的造船厂建筑仅仅是被巨虫的身侧鰭状物扫过，就被拍打粉碎。
    每每当死亡之触弓起环节状躯干时，掀起的地表余震就將王骇的牙齿震得上下碰撞，咯咯作响。
    它的身体划过路面，发出类似生锈齿轮摩擦的嘶鸣，似乎体內並不只是单纯的碳基结构，冰冷的寒风再也不復，巨大身躯掀起的滚烫气浪径直横扫，一连串的生锈油桶被掀翻开来，叮铃咣当轰砸在大地上。
    王骇双臂环抱在胸前，两脚开立，静静注视著这旁人巨物靠近。
    对方的声势確实够嚇人的，实际在地面上的爬行速度远没有那么快。
    王骇反应快，跑得早，两者间的距离还有很长一段。
    更重要的是，现在他的冷却倒计时，只剩下了1分23秒。
    “这个距离，这个速度——完全没有躲避的必要了。”
    王骇就站在原地，卸除了一切防备，淡然等待。
    灼热的体温將柏油路融化，伴隨著巨虫的逼近，拱起不规则的波浪，沥青碎块被腾上天空，隨后又如同黑色冰雹般稀稀拉拉坠落，砸在王骇身侧。
    55秒。
    轰隆隆隆隆——！
    带起的沙尘暴裹挟著破碎石子和汽车碎片，在大地上划千沟万壑。电线桿被拦腰折断，倾倒砸落在王骇身侧。死亡之触身上的萤光向外溅射开粉尘，如同绿色的雨点，照亮深暗夜幕，它的肌肉甲壳向外分开，暗红血管因为高温而显得红亮。
    34秒。
    王骇平静淡然。
    就好像握著核武器发射器一样，他不知道有什么可怕的，被称为死亡之触的怪物越是靠近，他反而越兴奋。
    19秒
    一想到倒计时归零的瞬间会发生什么，王骇就忍不住想笑。
    5秒、4秒、3秒——
    死亡之触已经张开亿万根纤毛的大嘴，身形弓起，朝著王骇当头咬下。
    ——1秒！
    “时间到了。”
    炽热的气息从头顶和体內分別释放出来，王骇抬起手，心臟中传来激烈鼓动的声响，无穷无尽的力量仿佛就要释放而出。
    咻——轰！
    就在王骇即將变身的前一刻，一道暗黄色的光束正中死亡之触的头部。
    嘶呜——————————！
    痛苦的声音如浪潮般席捲大地，死亡之触的脑壳被当场掀开，身形朝著一边的沙地中倾倒落下，它略一翻身，伤口但很快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癒合。
    “哈啊？”
    王骇一愣，放下手掌，变身隨即中断。
    “这不对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嗡——轰嗡嗡嗡嗡嗡——！
    就在这时，发动的狂躁轰鸣响起。浓厚的柴油气味先行涌入王骇的感知区间，他皱起眉头，转头侧身，一辆张牙舞爪的重机车立刻停在了他的身旁。
    啪。
    机车上的骑士掀开面罩，朝他大声喊道：
    “喂，那边那个，不想死的话，就赶紧上车！”
    王骇挠挠头，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不是，你怎么看出来我想死的？”
    “少废话，你要不要活命？常规的攻击对死亡之触没有效果！金晨防务对它进行了改造，还植入外星生物的器官，只要一口气打不死它，它就会一直再生。”
    骑士不耐烦地喊道：“你到底想不想活著？唉算了，现在的人真是——”
    对方一拍头盔，旋即抬手拽起王骇，不由分说就將他拽到摩托车的后座上。
    王骇还没反应过来这人想干什么，耳边突然又炸起来一声刺耳的爆炸。
    咻——轰——！
    又是一发暗黄色的光束落在沙虫肚子上，破开一个巨大的豁口，紧接著，又是几辆越野机车从死亡之触的腹部缺口中一跃而出。
    一个骑手从他们身旁划过，大声喊道：
    “死咬，该走了！”
    被称作『死咬』的骑士连忙回应道：“马上！”
    “等会等会！”王骇一愣，旋即赶紧说道：“我不是要逃啊——”
    “等你死了再后悔就完了！”
    骑士完全不听王骇的解释，自顾自地放下护目面罩，转动车把，发动机车离开。
    “你们现在这样的年轻人都不知道天高地厚，生命可是很宝贵的。”
    沙虫痛苦地呼喊著，在地上翻滚，残余的地震波不断传递四周，让车头不断摇晃。好几次险些失去控制，全靠骑士手稳掌控，才不至於车毁人亡。
    王骇在后面不断地喊，自己总不能当著人面变身，现在跳车，他的念力能力还远没精准到可以控制落地缓衝的层面。
    他又不是白痴，这个速度跳车，他只可能摔得头破血流。
    所以，他只能缩在车尾，无奈地抗议。
    “你把我放下来行不行！我能对付那头沙虫的！餵——！”
    但骑士隔著头盔，压根听不清他在喊什么。
    喊了几分钟后，王骇也放弃了。
    因为对方开车的模式，几乎比斑马小镇的公交司机还暴力，他必须死死搂著对方的腰身，才不至於被甩出去。
    关键是，对方都没有给他带头盔。
    这要是出了啥问题，那他可就是人头分离了。
    “嗯，等等，这个方向……”
    王骇眯起眼，他激活地图导航。
    “怎么还在跟坐標的位置越来越近了？”
    他心头一动。
    “莫不是，去的是一个地方？还有这好事？省了变身的机会，还能搭顺风车！”
    想到这里，王骇就放心大胆地搂著骑士的身体。
    十几分钟后，沙虫的追杀终於远去，他们绕了一段路，在鹿湾区的一处废弃厂房中停了下来。
    骑士停下机车，说道：
    “好了，小哥，没必要太感谢我们。这年头还在鹿湾区討生活的人可不多了，如果可以的话，我建议你加入我们……”
    王骇从车上跳下来，走到篝火旁，打量起来这个临时营地。
    “我还以为鹿湾区没人了。”
    “原本是没有的，不过作为『流浪骑士』，当然是哪里能开车，就往哪里走咯。”
    载了他一路的骑士打趣著，摘下头盔，沉闷的声音变得清脆起来，说道：
    “话说回来啊，这位小哥。你刚刚搂的是不是有点太用力了？”
    “嗯？有吗？”
    王骇转过头，立刻看见一抹深邃的沟壑，自机车服之中泄露出来。
    “都快被压平了。”骑士甩了甩头髮，说道：“你说呢？”

 第二十二章 再见熟人

    “怎么？刚刚手上不是挺用力的吗？这会儿又翻脸不认人了？”
    骑士摘掉头盔，露出的是一张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子面容，五官俏丽带著点野性，朱红色的瞳孔泛著狡黠的目光，她顺手將一头稻草金色的短髮扎起来，脱掉上半身厚重的机车服，从车尾箱子中取出一条白色的背心套了上去。
    即便此时正是黎明之前，天色昏暗，可仅仅借著橘红的火光，王骇也能看到对方行走步履之间带起的汹涌浪涛，以及有著健美轮廓的小腹。
    “抱歉，我没想到你是女人。”王骇解释道：“这路面状况不太好，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车技如此卓越狂暴……”
    “安心啦，她可不是城里头那些小肚鸡肠的女人。何况隔著机车服，估计全抓在防护气囊上了。”
    王骇话音未落，营地里一个喝著啤酒的男人调侃道：
    “你要自责的话，回头留下来给死咬当侍从唄。”
    王骇诧异：“流浪骑士都这么狂野吗？”
    “不然呢？试想一下，一群傻逼开著摩托车，挎著霰弹枪和锁链，环绕著整个大陆骑行。就算是游牧民，好歹有两只羊呢，我们的队伍除了烂屌就是傻逼，能遇到个活人都不容易。”
    其他骑手停稳机车，听闻此言相继大笑。
    “得了吧，沙狐，別逗这小哥了。”
    被称作死咬的女骑不以为意，她来到营地中央，支开小马扎坐下，问询起来王骇：
    “不介绍一下自己吗，大半夜跑到荒野废城中的小哥，你是来干什么的？脑子但凡正常点的人都知道绕开鹿湾区，哪怕是通缉犯都不会往这里跑。”
    “王骇，之前在干清洁工，过来寻宝的。”王骇隨意说著。
    “他们叫我死咬，算这群人里的管事吧。”死咬简单自我介绍一番：“喝酒的白痴是『沙狐』柳安，刚刚吸引死亡之触注意力的是斯达·巴萨和斯达·巴克兄弟，另外还有两个人，他们不在骑士队伍之中，没必要跟你介绍他们。”
    “居然只有四个，比我想像中的人要少。”王骇说道。
    他看了一眼旁边，两名机车骑士正从摩托车上卸下来巨大发射炮管，那显然就是之前用来对付死亡之触的武器。
    “这不像是制式武器——你们自己拼的？”
    “从飞梭上拆的超导线圈和渔船上的鱼叉发射器，改造一下那就是轨道炮。有材料的话，技术难度並没有多高——初中物理水平吧？”
    死咬隨意解释了一下武器的原理，单手搭在膝盖上，她似乎对王骇更感兴趣，好奇问道：“寻宝？”
    “我听人说鹿湾区旧船出港2.2公里的一座小岛上，搁浅了一艘快艇，上面不知道有什么货物，但光是主板和马达就够值钱的。”王骇没有隱瞒的意思。
    这群人虽然自作主张『救』了自己一命，对他的计划有点小影响，但问题也不大。
    只能说人想法是好的。
    “快艇？”死咬皱眉：“哪里有什么快艇？这附近有十几个小岛。我们都在这附近逗留七八天了，如果这附近有搁浅的船只的话，肯定都看到了。”
    “需要穿过市区，抵达老船厂才行。”王骇解释：“这就是为什么我决定进入城市中。”
    “不过就算只是为了钱，也不至於要跟死亡之触对上吧？”一旁的柳安喝了一口啤酒，不解：“你不会是，根本就不知道死亡之触吧？”
    “这还真不知道。”王骇摇摇头：“我第一次来这边，这里以前不是造船工厂的聚居区吗？那条沙虫哪来的？”
    “很早以前，就已存在，早於建城，滯留於此。”布置武器的巴克说道。
    “本是土著，后受辐射，人工干预，化作怪兽。”收纳炮管的巴萨附和。
    “死亡之触据说是一种古代蠕虫的后代，能够挖穿厚实的岗岩层，同时將石油、矿產和营养物质带到浅层来。我听说啊，在逆光城建造之前，当地的土著就把它视为神灵供奉，后来伴隨著造船业兴起，这里建成了一度达到百万人口的城区。”
    柳安挠了挠头，说道：“不过好像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人口急剧增加，生活和工业污染渗透入地下岩层中，逐渐污染了蠕虫的身体，让它变得更加不安和狂躁，最关键的是……它对人类使用的工业能源和原料，似乎產生了某种成癮性，经常会钻出地表四处偷食矿石和燃料，造成恐慌。”
    死咬开口道：“但即便是这个时候，蠕虫也没有袭击人类的行为。直到金晨防务崛起后，他们的无人舰船业务挤占了原本造船业的市场和利润，企业破產，行业衰落，无数工人因此失业，逃出这座城市。”
    “金晨防务的野心不止於此，他们很快就注意到了蠕虫的存在。惊讶於如此巨大的生物居然是这颗星球的原生物种，於是主动將其诱导抓捕，改造成了怪兽，放纵它在这座遗弃的都市中兴风作浪。”
    “没多久，在本地坚守家园的市民，也被蠕虫的威胁嚇得逃离，只剩下一些土著居民，仍然將被改造的蠕虫视作神灵，他们为此还会袭击路过的商人或者游牧民，导致更多的人彻底选择了绕开鹿湾区，寧可走远路，也不愿意在这里丟掉性命。”
    王骇忍不住感嘆：“这还真是可悲啊，完全是无妄之灾——不过也算好事，至少原住民们不用担心城市工业化的污染了。”
    死咬立刻说道：“那倒没有，土著们很快也因为死亡之触的袭击，加上过路人减少，很多年轻人受不了，直接跑到市里头打工了，鹿湾区也因为缺少人为干涉，环境恶化，彻底死光光了。”
    王骇张了张口。
    他本来还以为这是环保宣传片，怎么一转人文经济学了？
    “金晨防务，罪大恶极。”巴克说。
    “非常的坏，坏的非常。”巴萨道。
    死咬一耸肩：“说起来也巧，我们这次接待的两位客人，其中有一位也跟金晨防务有点小矛盾呢——对哦，她说不定会知道，你要找的那艘船。”
    “真的吗？”王骇眼前一亮。
    果然，他就知道距离目標地点那么近，肯定是有收穫的。
    “你亲自问她吧，反正是在网络信號区之外，她应该没啥介意的。”死咬一摆手，扭头往营地中的一间帐篷喊道：“出来透透气唄，別捣鼓你那破主板了。”
    “这可不是破键盘，这是『密斯法忒』算法存储，里面的內容价值几百万烁码，你这种四处在沙漠雪地乱窜的野狼可不会搞明白货幣的重要性的……”
    帐篷掀开，一个浅紫色短髮，五官稜角有些锐利感的女人从中走出，一边向死咬抱怨，一边將一块晶片主板收入套组中。
    她走到篝火前，顺手从柳安手中接过一罐啤酒：
    “有新客人？死咬，你又从哪捡的……”
    她说著，瞥了一眼乖巧坐在一旁的王骇。
    “——是你？”
    克莉丝目光一愣，隨即惊喜地说道：“你是那个清洁工！”
    “你好。”王骇挥挥手，笑道：“我记得你是叫克莉丝·兰利，维生科技的大小姐是吧？”
    眼前这女子，恰好就是当初从尸体里爬出来，引得金晨防务派出战斗兽侵袭破坏的克莉丝。
    死咬双手交叠，垫在脑后，饶有兴趣地看著二人：“哟，怎么看这架势，你们俩认识？”
    “这还真是有缘。”克莉丝欣然一笑，说道：“算是吧——死咬，还记得白天我跟你说的吗？”
    “得得得，你又要开始念叨那劳什子『银色巨神』、『闪耀的光芒巨人』、『一挥手就消灭了战斗兽和金晨防务的追兵』。”
    死咬翻了个白眼，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看向王骇，跟他抱怨起来：
    “就这种上世纪漫画都嫌弃老掉牙的桥段，你觉得我会信吗？先不说凭空生成一个巨大的身体需要多少能量，光是隨手打翻战斗兽和金晨防务的飞艇，就只有宇宙人才能做得到吧？喏，王骇小哥，你说你信吗？”

 第二十三章 我独自装逼

    “原来你叫王骇，不错的名字。”
    克莉丝走到王骇身旁，抽过来马扎，坐了下来，急切地期盼道：“誒，王骇先生，你当时也在现场，那辉煌的巨神，你也看到了——对吧？对吧！”
    克莉丝这么热情让王骇有些意外，他挪开视线，扶著下巴，佯装思索起来：
    “嗯……说实话，我当时一直在忙著逃跑，没空注意，不过背后確实传来了剧烈的爆炸声和光亮。”
    “那就是银色巨神！”
    克莉丝激动转过头，对死咬说道：
    “你听见了吧？那巨神確实出现过！祂的身体是由光构成的，出现的时候天崩地裂，大概有好几万吨，五十米高，在空中留下来好几十秒的虚影……”
    死咬一摊手，懒散地说道：“是是是，刚好世界上有一个从未听闻的『光之银色巨人』出现，刚好又在你最危险的时候挺身而出，又刚好祂心地善良不求回报，打败了所有金晨防务的坏蛋后就消失了——怎么就如此多的刚好呢？我的大小姐。”
    “我说的是真话！”克莉丝嘀咕道：“你看，这位王骇先生，跟我一样亲歷了那个场面，还是他將我用来偽装的躯体翻了出来……”
    死咬看向王骇：“哦，原来是你破坏了我们的运输计划。害得我们不得不在这里呆著等新一批的接应人员。”
    “我没动手。”王骇无辜地说道：“我只是帮著搬运而已，动手拆尸体的是其他工友。”
    “是吗？抱歉，看来是我记错了。”克莉丝安慰道：“不用为此担心，你没做错什么，反而是我，连累了你们陷入到包围中……”
    “实话说那也不是你的错，杀人的是金晨防务的战斗兽和士兵，你还试图疏散他们离开。”
    王骇说道：“虽然我知道，金晨防务这种大公司手段相当下三滥，但我实在没想到，他们杀人灭口这么轻鬆。”
    克莉丝頷首，转头看向漆黑的海面，神色凝重起来：
    “正因如此，我的家族必须在这场公司战爭中获取胜利。”
    她捏紧衣袖，沉声说道：
    “你也看到了，金晨防务的手段。他们接收了很多外星寡头的科技分享，破坏了这座城市原有的经济环境、自然生態，现在还要兼併本土企业，这一切，肯定是为了帮助他们的外星人金主夺取城市而铺路。”
    “这就有点阴谋论了吧。”死咬隨意说道：“再怎么说也是人类的企业，要是有著发达科技的外星人都来逆光城了，那他金晨防务，怎么跟这些天外来客竞爭？”
    “呵！別把企业想的太高尚，也別太高估他们的眼光。你要明白，只要短期利润足够，金晨防务甚至会出卖给自己的对手武器装备。”
    克莉丝嗤笑一声，摇摇头，说道：
    “兰利家族自逆光城建立以来，就一直与这座城市荣辱与共，我们家族绝对不会允许有人染指我们庇护下的领域。不论是金晨防务还是外星寡头企业，我都会把他们赶出这座逆光之城！”
    “你说得对，我的大小姐，但你是不是忘了，你现在还在逃命之中。之前你的计划全被打乱了。”
    死咬打了个哈欠，看向王骇：“还是这小哥亲手帮你打乱的——算了，我说个最现实的问题，克莉丝，你还想指望谁？不会是那个什么，所谓的巨神吧？別逗了，那傢伙真的存在不存在另说——假使银色的巨神真实存在，你怎么就能肯定，祂会来帮你？”
    “我没有抱这个希望。我也不觉得对方会是因为我陷入危险，而决定挺身而出的。”克莉丝摇摇头，右手伏在胸前，认真说道：
    “实话说，自我第一眼看到那光辉的银色巨神，我就打从心里认为，祂是有神性的，是和神灵一样的存在，不，那就是神吧！”
    “別告诉我你爱上祂了，如果那傢伙真的存在，那这身高差有点太多了……”死咬忍不住吐槽，说著看了一眼王骇：“还是像王骇小哥这样的正合適。”
    “说爱应该谈不上，但多少有些嚮往和仰慕的心情。”
    克莉丝侃侃而谈：“祂绝对不是为了我而出现的，因为祂的目標很明確，完全就是对战斗兽和金晨防务而来的。”
    她握住胸前的吊坠，垂下眼瞼。
    “当解决了这些危机后，巨神就立刻离开了。没有索取任何报酬，只是为了消灭杀人犯和挑起战爭的金晨防务而已。”
    克莉丝欣慰说道。
    “我想，祂也许是看不惯这种为非作歹的事情，因为嫉恶如仇而决定出手。”
    “真的假的？我觉得还不如相信祂是某个喜欢你的宇宙人，因为关心你的安危，而默默出手拯救你。”
    死咬一抬手：
    “真有会有人这么好心眼吗？逆光城这种连呼吸都要收费的地方，怎么会有这种做好事不求回报的人？”
    “你不是吗？”王骇顺口问道。
    “当然不是啊，”死咬理所当然地说道：“你要是长得不够帅，我有可能就不救了！”
    “他不只是拯救了我，王骇也被拯救了。我想他如果及时赶到的话，说不定还想著能够拯救所有人呢。”克莉丝憧憬道：“你真应该看看，那恢弘的身形……只要见过一次，那银红相间的巨大身躯，就不会忘记。”
    “隨意，我可不信这种神神鬼鬼的。”死咬看向王骇：“对了，王骇小哥，你要问的船只，克莉丝说不定知道。”
    “什么船只？”克莉丝疑惑问询道：“王骇先生，你需要船做什么？”
    “也不是要做什么——有人告诉我说，鹿湾区出港两公里的一座小岛上，有著一艘搁浅的走私船，舷號是spo-11323，上面有四台动力强劲的马达，控制主板也很值钱。”
    王骇耸耸肩，发现克莉丝的表情越来越乖，他只好说道：“毕竟我上班的同事都被杀掉了，要赚钱生活的话，什么手段都得用上，所以就来碰碰运气寻宝了。”
    “——这不巧了嘛！”克莉丝笑道：“你说的那艘走私船，就是我让人开来的。”
    王骇诧异：“怎么是你的船？”
    死咬一锤掌心，惊呼：“哇哦，原来你有船啊，那我们还等什么，直接上那艘船，把你送去亚特蓝郡，这样你就能借你叔叔的部队，重返逆光城参战了。”
    “那艘船本来是我秘密找人开来的，上面有生存物资和电台。但是，船员中途似乎遭遇金晨防务的杀手狙击，已经失去联繫很久了。”
    克莉丝摇摇头：“我以为他船毁人亡了，没想到，小艇应该是靠著惯性，一路漂浮，最终搁浅到了这附近的岛屿上。”
    死咬站起身来：“那还等什么，既然目標一致，我们立刻就出发，事成之后，王骇小哥拆了主板和引擎回家，我拿到佣金还送了我的好伙伴安全离开，你能够脱离追杀——连贏三次呢。”
    “不行！”
    克莉丝立刻摇头，出言制止道：
    “那艘船一旦开启，就会联通卫星网络，我们很快就会被金晨防务的公司杀手追上的。而且要到那里，还得穿越市区——死亡之触还在市区中肆虐，太冒险了，还是得另想办法吧。”
    “那就做一个信號屏蔽器吧。”王骇提议：“用石墨烯和纳米管打造一个双相滤网，只允许你的信號连接上卫星，但別人察觉不到你的信號源。”
    “这怎么可能？”死咬一摊手：“你说的这种东西，怎么也得找专业黑客和工程师联手打造订製，我们哪有这机会？”
    “就这种东西，还需要订製吗？”王骇调出【工作檯】，脑中回忆起来对应的蓝图图纸，说道：“我来解决。”

 第二十四章 我都说了

    “你？”死咬瞅了他一眼：“你有这手艺，怎么会去做清洁工？”
    “实不相瞒，其实我是自学成才的。”
    王骇面不改色，一本正经地说道：“虽然我的简歷不够优秀亮眼，但我的实际工作经验已经很丰富了，相比於那些大厂员工需要大量实践培训，久经实战考验的我，上来就能做业绩，比那些应届生不知道强到哪里去了。动手操作能力很强，能够有效赋能公司项目，深抓行业用户痛点，针对不同目標叠代销售策略，在用户增长项目中通过动態归因模型，无缝跟任何甲方对接颗粒度，对於回头客打出一套稳准狠的组合拳……”
    啪嗒。
    克莉丝站起身来，向王骇伸出手：
    “这位求职者，你已经被我司列为重点考核目標，我们將在三个工作日內给你是否予以录取的准確答覆，感谢您的面试。”
    “不客气，兰利经理。”王骇笑著握住对方的大手，说道：“合作愉快。”
    “好吧，我收回前言。虽然我不懂技术，但是他一开口，我就觉得他像是个企业人。”死咬一摊手，无奈地说道：“所以你为什么会干清洁工？”
    “我没钱了，有的选我也不想干这个。”
    这倒是没啥可隱瞒的，王骇坦白道：
    “简单来说，金晨防务坑了我三万烁码，我付给一个叫吴经理的男人钱，请求他帮我安排一个靠谱的职位，谁知道他拿了钱却不办事，我找他討个说法反而被赶出大楼，现在，估计还在继续大肆受贿吧。”
    “又是一个受害者，饱受金晨防务苦痛压迫的人越来越多，反抗的力量势必也越来越大。”克莉丝頷首，安慰起王骇：“我为你的经歷感到不幸，王骇先生，不过既然我们蒙受了共同的损失，利益又暂时一致，那就让我们並肩同行吧。”
    “乐意奉陪。”王骇说道。
    “需要什么材料吗？”
    “纳米管是必须的，还需要铅板和铜线，后者质量可以差一点，能用就行。”王骇吩咐道：“另外我要一个乾净点的密闭场所用来加工。”
    这听起来还算合理。
    “那你等著吧，柳安会去翻箱倒柜搜索，应该不算困难，不过接下来还有个更现实的问题。”死咬托著下巴，打开地图投影，说道：“如你们所见，死亡之触仍然在城市中肆虐，如果你们想要去那艘船，就必须穿过城市。”
    王骇好奇：“不能绕著海岸游过去吗？”
    “鹿湾区的水已经重金属和辐射超標四十多年了，呛一口水，那就是半个元素周期表。”
    克莉丝摇摇头：“我们也没有橡皮艇可以划过去，造木筏的话，一个浪过来就能把船打散了，现在的情况，也不允许回城採购——这些流浪骑士兜里也没几个钱，王骇先生你也不富裕吧？”
    “情况这么现实吗？”
    王骇一摆手，说道：“我没话说，你们继续。”
    死咬指著投影地图，说道：
    “那么接下来的重点目標就很清楚了，我的提议是：兵分两路，一队开车引开死亡之触，一队带著克莉丝和单向屏蔽器前往旧港口，通过遗留在船港里的救生艇登岛。”
    克莉丝迟疑：“计划会不会太简单了点？”
    “越简单越不容易出错。”死咬一笑：“大体行动如此，趁现在金晨防务还没有把搜索的方向转到这边，我们得儘快行动——伙计们，动起来！”
    ……………………
    几十分钟后，王骇就得到了他所要求的加工房间和材料。
    这是原造船厂会计的办公室，简单打扫了一下，搬走了乱七八糟的东西，只留下了桌椅和王骇要求的工具。死咬还怕亮度不够，还交给了他一盏卤素灯。
    “我需要专心加工，你们不要打扰我。”
    王骇关上大门，打开灯，装模作样地从附近拿出来焊枪锡箔塑料板，叮铃咣当製造了点动静。
    实际上只要有人透过门缝看向里面，就会发现，他一直在发呆。
    【你尝试绘製一件物品的设计蓝图……设计失败。】
    【你尝试绘製一件物品的设计蓝图……设计失败。】
    连续传来的製图失败並没有让王骇气馁。
    实际上，如果一次成功，那才奇怪。
    克莉丝需要的屏蔽器，王骇没几分钟就整完了。
    死咬的人並不清楚製造单向屏蔽器需要什么材料，把材料准备的很多。
    实际一上手，王骇乐了——这些材料数量，远超过王骇的需求。
    原本只是想著用【工作檯】拼一个出来，但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富裕的仗。
    那他就不客气了。
    “未来一段时间，说不定还要跟金晨防务的人对上，而且我还有日常周常、月限任务要做，变身的时间又短，那么我必须得提高一些平时的战斗力。”
    想到这里，王骇立刻想到了一个的道具。
    “那就它吧，应该在我抵达中位·二阶之前，都能用得上。”
    念动力和潜能开发都是要精打细算的，王骇没有那么富裕的家底，能够把潜能点均衡投入到各个生理属性上，进行开发。
    之前王骇从新手礼包里，开出来了有著一瓶《白蜡树液》，能够隨机提升一项生理属性的评估水平。
    但这东西吧……別人不知道，身为游戏策划还不知道吗？
    为了平衡玩家的爆率，大部分策划都知道，不要让玩家什么事情都顺心如意，否则他的游戏时间很快就消耗殆尽了。
    按照策划的安排，包括《白蜡树液》在內的各种强化评估水平的药物，实际上，都是动態根据玩家当前的属性、能力和种族情况，往玩家最不需要的方向进行强化。
    大概百分之七十的概率，强化不到你最需要的属性上。
    对人类来说，前期最没用的就是[暴力]和[技巧]这两个生理属性。
    人类种群，很难开发出强大的潜能开发项目，而且是那种你越努力、越坐牢的类型。
    你越是努力开发人类的[暴力]和[技巧]，身体就会默认你当前最需要肉体的力量和反应能力，那么就会潜移默化地影响后续的项目开发，给你安排更多的战斗类潜能项目。
    然而，人类是一个智慧型种群。
    人类的特长是製造和使用工具，利用智慧和装备，毫无风险地击败敌人。
    付出数十倍的资源，发现不如隔壁精灵种群、恶魔种群隨便加加的数值。
    所以王骇压根连用懒得用。
    这东西除非万不得已了，不然等以后收眷属了，留给对方使用还划算点。
    再连开了四十多张《製图》后，王骇眼前蓝光一闪。
    【——设计成功！】
    【你绘製了一件全新的“良好”物品蓝图，自动存储至你的记忆终端中。】
    【在此输入蓝图名称，或者採用系统默认命名……】
    “只有良好吗？那继续优化一下。”
    王骇晃晃脖子，直接跳过命名，回忆起来过去工作时的想法和思路。
    “我记得，我当时是给玩家们留了一手后门的……5.2.031版本，那个东西能够帮助机械种群玩家很好地度过弱势的前期。”
    《製图》这个生活技能，本身不存在升级。
    但是有经验的老玩家都知道，同一张图纸，通过反覆的优化和结构精简改进，水平的提高，也能够在原本基础上得到品质的提升。
    【你在原有图纸基础上进行了改进……这项改进过於超前，无法匹配现实……改进失败。】
    王骇摸了摸下巴：“不需要乱七八糟的能力，我只需要最纯粹的效果。”
    【你在原有图纸基础上进行了改进……这项改进破坏了原本结构，功能性缺失严重……是否要记录这份改进？】
    他敲敲脑壳，沉吟片刻：“可持续使用也是目的之一，我的变身只有五秒钟，必须要保持较低的功耗……就像这样。”
    他轻轻一敲，一种通透清明的感觉瞬间贯彻大脑。王骇看向改进后的图纸，上面的结构清晰简单，更是有一种极简主义的美感在其中。
    甚至可以说，这蓝图设计的优势，能够弥补材料本身不足的问题。
    【你在原有图纸基础上进行了改进……全新的灵感得到了应验！改进极大成功！】
    【蓝图品质提升：『良好』——『优质』】
    【极大成功奖励——再提升一次蓝图质量】
    【蓝图品质再提升：『优质』——『完美』】

 第二十五章 这游戏怎么样，玩家不清楚，我策划还不清楚？

    “喔唷，人品爆发了！”
    彩色的光辉在眼前绽放，王骇满意地点点头，选择自动命名。
    【命名完成——《完美蓝图：超高压脉衝仪》】
    “完美级別的蓝图，改造一下就是可穿戴装备——这样，通行证的日常任务也完成了。”
    王骇打开通行证系统。
    ————————————
    【每日例行任务】
    1移动5公里；（完成）——奖励100点通行证经验
    2製作一件可穿戴的装备；（未完成）——奖励100点通行证经验
    3在指定区域消灭高价值目標；（未完成）——奖励300通行证经验
    全部完成日常，获得一枚《欺诈魔骰》：使用后，在“潜能开发”时，获得一次重新开发机会。
    ————————————
    一天500点通行证经验只是洒洒水，照这个进度，七天也就3500点通行证经验，只够提升到35级。
    每提升15级能够稳定获得5个潜能点。就现在这个进度，一周打满，也就10个潜能点。
    而周常才是大头——但王骇看都不带看一眼。
    因为他可以肯定，这绝不是他这个阶层的强度能完成的任务。
    开玩笑，他可是策划。
    玩家们可能会给製作方找补，他还能不知道吗？
    为了卡玩家的养成进度，防止氪金佬和肝帝一天速通，公司是专门给周常和难度调的很高，你必须要真的打一週游戏，才能完成这个任务。
    “嘖，傻嗶公司，懒得理了。”
    反正穿越了，王骇骂老东家也勤快起来。
    只是骂归骂，手里的工作不能停下来。
    把单项屏蔽器的蓝图、材料丟进【工作檯】混在一起，五六分钟后很快就合成出来了品质凑合的东西。
    王骇抻了个懒腰，抖擞精神。
    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
    “將模式切换为手动，由我亲自微操。”
    【已切换加工方式为『手动』。】
    “材料分类，手动精炼，蒸馏分类。”
    【蓝图导入中……】
    “注入模型结构，开启三维图，进行自检审查。”
    【进入组装阶段……】
    “呼……”王骇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操控工作檯的零部件，小心翼翼贴合在一起。
    叮！
    【已完成蓝图指定要求，是否退出工作檯？】
    “结束？这才刚开始呢。”
    王骇將自己从机械忍者身上取来的胁差和武士刀，一併丟了进去。
    【加工过程中检测到较高品质的物品装备——是否对当前物品进行熔炼？】
    【注意：熔炼的物品將获得材料的部分性能和特徵，一经熔炼，將无法恢復。】
    【你並未持有任何熔炼材料，当前损耗率为70%……】
    “开始熔炼。”
    接著就不用自己操作了，王骇索性又开始製造起来噪音，叮叮咣咣一通乱敲乱砸，给外面站岗放哨的柳安惊得一愣一愣。
    “里头干嘛呢这是？造个电子仪器，怎么跟打铁似的？这真是在干活？”
    柳安嘀咕一声，索性站起身来，走到会计室跟前，抬手抓住把手，就要推门而入。
    鐺！
    下一刻，王骇突然拉开大门，对方险些跟撞了个满怀。
    “小心点。”王骇安慰了一句道：“这里头边边角角可多了，別磕著碰著。”
    柳安瞥了一眼王骇手里拿著跟充电宝类似的玩意，皱起眉头：“你，做完了？”
    “那有多难的——要不试试效果？”王骇一抬手中的单向屏蔽器：“把你手机拿过来。”
    “这可没有信號，你要连卫星网络，流量可老贵了。”柳安半信半疑，还是掏出手机，递给王骇。
    “放心，不坑你的。”王骇信心满满，掏出数据线，连接在手机和屏蔽器上，操作一番后，还给了柳安。
    “这就完了？好像没啥大不了的。”柳安接过手机嘀咕一声。
    “你再看看。”王骇提醒。
    柳安隨即看向手机屏幕，瞳孔一缩：“这一万八千块钱哪来的？”
    “这是我给你申请的网贷，还是金晨防务下属的金融公司所推出的小额高息贷。”
    王骇笑著说道：“不用担心，你没发现，你的信息都被过滤了吗？对方根本接收不到你的身份证和手机號，在后台看来，他们是好像是向著一个註销的帐户打了款一样。”
    “我草，你真是天才。”柳安检查一番后，发现自己果然除了收款消息，什么都没有发送出去，上身后仰，目光敬佩：“那你有这东西，怎么还能落魄到干清洁工的。”
    “我本身就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罢了，如果不是金晨防务太不做人，把我逼到这份上。我也没想著计较。”
    王骇隨口扯了个理由：“一切责任全在金晨防务，全部都是金晨防务的错。”
    “牛逼。你这理由倒是有意思。”柳安乐了：“他们没有招你进去真的是一大败笔，我要是那个骗你钱的吴经理，这会儿想死的心怕不是都有了。”
    “我去把东西拿给死咬大姐头，你在这里等等，巴萨和巴克正在准备引开死亡之触的装备。”他翻起手腕，看了一眼手錶：“这个季节，五点天就亮了，我们爭取在天亮前展开行动。”
    王骇好奇：“这个时间出发，有什么说法吗？”
    “倒也没有什么说法——距离克莉丝小姐逃脱金晨防务的视野已经超过24小时了，等到死亡之触活跃起来，他们肯定会检测到异样的地震波，从而锁定这边，这里並不怎么安全。”
    柳安说著，联繫起来队友。
    “喂，大姐头，你人在哪儿呢……嗯，我这边已经结束了，清洁工小哥手脚麻利的很，整了个好宝贝……你在北湾街区，这么远？”
    他看了一眼王骇，叮嘱道：“大姐头说要去给克莉丝整点荒野徒步的物资。我得去把这东西交给她，验收完成了才行。你在这边隨便活动活动，不要走远，晚上还是挺危险的，我很快就来。”
    “嗯，放心吧。”王骇点头，微笑道：“我肯定不走远。”
    柳安见王骇身上也没有什么攻击性义体，想著一个懂技术、干清洁工，说话企业味十足的人，估计也没什么战斗力，便掏出来一把手枪递给他。
    谁知王骇连连摆手，作出苦恼的神情：“你太高看我了，我一介平民哪里会这个——我就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你们回来接我。”
    “那好吧。你可千万別离开营地，小心別被蝎子蜇到了。”
    柳安叮嘱半天，转身拿著屏蔽器离开。
    几秒后，楼下传来一阵机车的轰鸣声，王骇走到窗户前，看著周围空无一人，地上车辙凌乱，满意点点头。
    “真麻烦让你们准备了这么久计划，可惜全派不上用场了。”
    他披上外套，轻鬆下楼，记录了一下当前的坐標位置，转头朝著地图上標註的『高价值目標』走去。
    “我可不打算把我的猎物，让给你们。”

 第二十六章 你有的选，我可没得选

    “我听说死亡之触，在鹿湾区的造船发达时期，是和人类和谐相处的？”
    “不止，从我接触的几个移民口中得知，甚至那一段时间，可以说最和谐的吧。”
    克莉丝將大包小包物资堆在车斗里，她捋起额前髮丝，疑惑地问询起死咬：“这有点反常吧？一般来说，不应该是因为人类的污染，而导致怪物性格大变，开始袭击人类吗？”
    “你电影看多了吧？大小姐。”死咬开玩笑道：“你想想看，一个很简单的道理啊，自然界中的很多生物，在没有人类干涉的情况下，实际上是早就应该灭绝和淘汰的。”
    “有、有这种说法吗？”
    “当然啊，比如说马，纯正的野马是不適应自然环境的。它的身体很金贵，在野外很难生活。是人类看重了它的力量和速度，故意培养驯服它，让它被投入到农耕和战爭中，这才延续了它的种群。”
    死咬靠著机车把手，调侃道：“再比如说熊猫啊，看起来很珍惜可爱的动物吧？其实这东西在野外堪称恶霸，战斗力一点不差。可是它们笨的很，吃东西还挑，不会繁育下崽，还是科学家和培育基地人工帮助，才帮它们的野外数量回升起来的。”
    克莉丝还是感到惊讶：“难道死亡之触，也是这样的吗？”
    “谁知道呢，那东西的祖先，据说是跟恐龙一个年代的物种。能够繁衍到现在都是奇蹟了。”
    死咬一摆手：“我们这些流浪骑士走南闯北见得多，所以对这种事情倒也不觉得惊讶。”
    “那些移民说，在变成死亡之触之前，这种沙漠蠕虫只是喜欢吃人类向海里排放的废料残渣，甚至有点上癮了。而鹿湾区的用水，很多时候也是靠著蠕虫的器官过滤净化后得到的，因此可以说，它是也能够帮助曾经的工人们维持生活的一部分。”
    “人类也是自然界的一部分，猫犬蟑螂老鼠这些跟在人类背后行走的野兽，选择適应了人类的规则和环境，而获得了物种的延续，死亡之触也好，人类也罢，大家都是生物圈里的一部分，谁也不比谁高贵。”
    听闻死咬这番言论，克莉丝忍不住摇摇头，感慨一声：“从前只觉得人类对於自然界只是充满了破坏和污染，结果……人类觉得只靠自己就能改变生態的心理，才是充满了傲慢和高高在上。”
    “生物本来就是適应演化，凑凑合合活下去的，大家都是生命，没有谁比谁的进化更优秀，各有各的活法。”死咬耸耸肩。
    “但对人类来说，生命就是有高低贵贱的。”
    克莉丝低下头，揣起来胸前的吊坠，注视著里面慈祥温柔的女性照片：
    “人类这种动物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呢，一辈子都在互相攀比较劲，哪怕没有矛盾也要製造出来矛盾，经济、地位、荣誉、贡献，甚至连爱情都要互相攀比。”
    “那就要看你们这些权贵財阀们咯。如果你们作为精英表率，在享受了这么多优渥財富的时候，还能从手头分一点钱財给底层人。”
    死咬看了一眼远处的废弃都市：
    “你已经是很贴近底层的人了，但连死亡之触对鹿湾区的影响都不了解，恐怕你所知道的那些事情，都是来自於小说家和热门电影的艺术加工创作吧？”
    “我……”克莉丝脸颊微红，目光躲闪：“我，还是挺认真在了解底层的，我经常看短视频的评论区，偶尔还会去看真实纪录片。我知道底层人活的很痛苦，可以说是在水深火热之中，一直在痛苦呻吟。”
    “你有真正在底层生活过吗？我的大小姐。你人生中最落魄的时候，隨手拿出来一张电脑主板，都有几十百万烁码。”
    死咬托著下巴，看向远处的废弃的造船厂房。
    “死亡之触估计还想回到当初和工人互利共贏的时候吧，失去了船厂的生態圈，又被改造成了武器的实验体……可惜啊，无知的怪兽和底层的人群，什么都决定不了。”
    “在工人最想赚钱的时候，大企业做金融买股票，喊著让人保护环境；在居民饱受污染毒害时，工厂主实业家又赚的盆满钵满——提升一下私德，多点良心，比开发什么高科技都强。”
    “正因如此，我才要打败金晨防务，这场战爭，我们必须取胜！”
    克莉丝捏紧吊坠，沉声说道：“母亲曾告诉我，逆光城最开始，不是这样的。”
    “我的家族是怀著梦想和信念，来到这片满载希望土地上，大家最开始都很和睦，共同劳作，同甘共苦，带著很多人一起落地生根，发家致富……”
    “是后面来到这里的新贵族，把这片大地变成了藏污纳垢，纸醉金迷的罪恶之都。像金晨防务这样满手血污浑身恶臭的企业能够走到现在，恰恰是我们所有人的责任。只有把这样的企业扳倒、打垮，彻底葬送在逆光城的阴影里，才能保证更多人免受侵害。”
    “死咬小姐，我们做了这么多年朋友，你知道我是什么性格。为了贏得公司战爭，我愿意付出更多的代价和牺牲，这不光是为了我的家族，为了逆光城的精神和道义。”
    克莉丝目光严肃，认真地对流浪骑士说道：“这是变节和变革的时代，我已有殉道的觉悟，只要愿意一直协助我下去，我绝对倾尽所能相付。”
    “唉哟……行吧，你都不怕死了，我还能说啥？算你说服我了。”
    死咬单手捂著额头，嘆息一声，低头抱怨道：
    “至於你说我要什么——得了吧，大小姐，你太高看我们这帮流浪摩托佬了，『若有所需要，必在途中取』。如果你不是我的多年的老朋友，我可懒得搭理你……”
    她望向克莉丝，目光复杂：“那个柔弱怯懦，整天说自己这不敢那不行，对家族毫不感兴趣，幻想跟自己心中的完美恋人私奔的姑娘，怎么就变成了这幅样子呢？”
    克莉丝笑著道：“是啊，我也很意外，当初声称自己要爬到量子塔顶端，做职业经理人逆天改命的街头女孩，现在居然成了浪跡天涯的骑士。”
    “没办法。”死咬耸耸肩，自嘲道：“长歪了是这样的。”

 第二十七章 一点小小的贡献

    “但是话又说回来——等会儿可是要面对死亡之触的，那可是长度达到127米的巨物，稍有不慎就会葬送性命，我真开起车来，可没空顾忌你的安危。”
    “儘管去做吧，尤莉雅小姐。”
    “別叫那个名字，早就跟著学生卡一起丟掉了。”死咬一摆手：“时候不早了，柳安应该带著屏蔽器快过来了——”
    她话音刚落，一阵强劲的机车轰鸣声从远方沙丘中传来。
    “大姐头，我来啦！”
    没多久，柳安驱车来到二人身前，从怀中取出来单项屏蔽器，递交给克莉丝：“喏，这就是清洁工小哥搓出来的，可厉害了，试试看能不能达標吧。”
    克莉丝接过装置，翻来覆去看了一遍，皱起眉头：“这个设计……”
    “难道不行吗？”柳安不解：“不应该啊，他当时给我演示的好好的呢。”
    “不，不是不行。我该怎么说好呢？”克莉丝迟疑了片刻，试著组织出来语言：“我以前只在科技论文上看到过类似的设计，天境要塞的阿斯隆大工程师就提出过类似的东西，原理我大概理解，但是……”
    她不確定地看著眼前的物品，有点难以置信：
    “……这，比阿斯隆教授提出的原型机，小了不少。”
    死咬倒是反应正常：“淡定，那句话怎么说来著的？高手总在民间，你要相信劳苦大眾的劳动智慧结晶——”
    克莉丝毫无表情地说道：“原型机有三层楼那么高。”
    “——我靠！”死咬脱口而出：“这东西真的假的？它靠什么供能的？”
    “应该是手机电池。”
    “能用吗？”
    “大功率肯定是指望不了，但是如果是一部终端、一台主机、一艘小艇。肯定用得上。”
    克莉丝检查起来仪器设备，连接上电子设备激活运行，片刻后，面对她突然间笑了出来：
    “死咬，我感觉王骇先生真是个福星啊，自从遇到了他，我好像一直在走运。”
    “真遗憾，他是我捡回来的。”死咬双手叉腰，自信地说道：“我可不会把他让给你。”
    “借我两天唄，等到回逆光城的时候就还给你”
    “不要，先不说那小哥还没加入呢，我的队伍人已经很少了，再少一个可就没意思了。”
    “就是就是，克莉丝大小姐我劝你不要太过分，小心惹恼了我们大姐头，我可是什么都不会做的……”
    “沙壁拔泥，你会不会放狠话！”
    死咬还想说什么，突然间，脚下开始剧烈晃动起来。
    “喔哇啊啊草，这什么鬼？！”
    她脸色一变，赶紧打开身上的探测装备：
    “地震波？不，这个震源很浅，还在快速移动中——莫非是死亡之触！”
    “怎么回事？死亡之触突然活跃起来了？”克莉丝喊道。
    “不太清楚……震源还在快速移动，它已经被吸引了，在朝西南侧移动——这是好机会！”
    死咬跨上机车，沉声道：“我不知道原因，但快上车，柳安联繫巴萨巴克兄弟，既然已经被激活，那就提前开始计划——我们得赶紧离开。”
    克莉丝一愣：“那王骇——”
    “我这就通知他，现在叫他过来只会有危险，你直接去岛上把船开回来，这样更安全。”
    克莉丝没法反驳，確实如死咬所说的那样。
    “坐好了！”
    说罢，死咬扣下头盔，踢开脚剎带著人一路奔驰。
    ——————啪嚓！
    玻璃破碎的脆响刚落地，王骇脚下柏油路便炸开蛛网状裂痕。
    嗡嗡嗡嗡嗡……
    低频轰鸣穿透耳膜，他就地翻滚一周卸去力量，隨后立刻快速扑向一旁废弃加油站，掌心蹭过地上的沙砾，抹开血纹王骇低身一个滑铲进入商店內。
    下一刻，身后十米处的地面突然塌陷成漏斗漩涡状，旅店和银行的招牌骨架残骸轰然坠落，深渊里腾起硫磺味的沙暴。
    轰隆！
    遍布萤光和鳞甲的身躯破土而出，它的身躯一跃超过空置的高楼大厦，成为整个鹿湾区最高最显眼的建筑，底盘的履带掀开土壤和沥青，浑身上下无数骨刺破体而出，中空的刺管在半空中抖擞尖锐，喷洒出纯净的清水，洒落在无人的街巷中。
    就在这一刻，位於逆光城中心的金晨防务办公大楼里，一台仪器突然开始报警。
    滴滴滴滴滴！
    “怎么回事？”一名资深研究员不满地问道：“这是谁负责的机器？出来解释一下。”
    有个实习生颤颤巍巍地举起手来：“是，主任。那是et-402號，似乎有不知死活的人闯进它的禁区了，情绪变得很激动，正在向外排出水分，以减轻重量的方式，来获得更强的机动性和爆发力……”
    资深研究员眼前一亮：“激动？et-402过去10年一直情绪稳定，它遇到了什么棘手的对象，会让它感到激动？这是稀有事件啊，快快快，派特勤小组出发，近距离观察拍摄！”
    “是，主任。”
    轰隆！
    数十万吨的喷射水流如瀑布般砸落，大量的房屋在高压之下被立刻摧毁倾塌，王骇登身上墙，单手抓住二楼阳台，转过身来，右臂横在身前，目光闪烁。
    巨神意念凝聚身前，如同分水岭一般，將高压水流径直分开，这才避免他连人带房屋一起被水炮击碎淹没。
    “还真是得理不饶人啊。”
    王骇单臂发力，將自己硬拉上二楼，继续沿著屋脊跳跃奔跑，四处规避躲闪。
    “还得再远一点，到沙漠中去……我记得过来时看到了，这附近好像有条河床。”
    他连奔带跑越过沙丘，一道水炮擦著王骇的脊背而过，正中山头，磅礴的衝击力將他径直掀起，离地几十米高。
    然而王骇却並没有丝毫的惊慌。
    狂躁的风掠过耳旁，黎明的第一抹曙光正从遥远的地平线上升起。
    他在空中俯瞰扫过面前乾涸的流域，看到废弃的垃圾清洁船和管道，以及无数人工饲养的净化水质鱼苗。
    在这一刻，他就知道，自己跑对了方向。
    “正好，到地方了。”

 第二十八章 重光再现

    怦咚——怦咚、怦咚、怦咚！
    强劲肆虐的风，从四肢和腋下涌过，破晓的白芒照耀在王骇的脸上。在这一刻，他的心臟开始怦然跳动，无穷的力量自天穹之外的太阳中而来，流经四肢百骸，奔涌而起。
    在不断的坠落中，他迎著风，向前高高举起左手。
    叮———！
    高能粒子碰撞，爆发出音爆般的奇幻奏鸣。
    咔滋咔滋咻啪！
    红白交错的电光刺穿空气，在鹿湾区废旧的厂房之间，瀰漫开一圈圈清爽的气流。
    在太阳照耀大地之前，就有一道光於天地夹缝之间绽放。
    “喂，那是什么——！”
    为了规避洪水，而绕行沙地的死咬一行，恰好成为了这一幕的见证者。
    强风拂面，坐在后排的克莉丝下意识眯起眼，但隨后她才意识到，这光芒虽闪耀，却並不刺痛。
    “光……”她念道：“和那天一样的光。”
    机车不自觉地止住了行进的趋势，人们纷纷呆滯在原地。
    嘎达嘎达嘎达！
    死亡之触几乎人立而起，朝著那光芒降临的地方发出刺耳渗人的骨节碰撞啸叫。
    “5……”
    聚光而成的银白身躯降落大地，远比之前的震感强大数倍，溅起的沙尘腾空数十米，几乎掩盖了祂闪耀的身躯，就连巨大的死亡之触都感到剧烈摇晃。
    “4……”
    啪！
    银色巨人单手平举，无形的意念锁定怪兽。
    下一刻不可抗拒的力量將其抓握，死亡之触被从地下连根拔起，砂砾和沥青带著钢筋混凝土的残块，一同被毫无爭议地甩上空中，破空的音爆云接连拖在身后，掀起的烈风，將巨神周身的烟尘砂砾瞬间驱散。
    在这一刻，克莉丝仰望巨神时，才意识到，祂的身躯不仅仅是银色，还有一些红色，如血管般蓬勃涌动著的赤色能量激流。
    “3……”
    啪嚓！
    银色巨神双拳在胸口对撞，与此同时，右腿向后分开。
    双拳之间迸射出闪耀的毁灭光芒，祂全身的红色条纹在这一刻激烈浮动，仿佛跃出了体表，化作流动的极光，向外喷发奔涌。
    咔噠咔噠咔噠——
    “辐射计数器在响，祂这是要——”
    “2……”
    巨神双臂在胸前架起十字状，背部肌群爆裂开刺目的翼状光带宣泄废热，竖起的右手掌根向前迸发出清澈的蓝色光流，顷刻命中死亡之触。
    恐怖的衝击力將其瞬间推上数千米云层之上，在致死射线持续的照射下，它的身形被逐步消融瓦解，原本挣扎的身躯，隨即失去动力。
    下一刻，巨大的蠕虫之形，瞬间从內核崩溃爆炸。
    轰隆隆隆隆隆隆…………
    过於庞大的身躯失去意识操控后，相继中断，粉碎断裂，各个部位因此发生绵延不绝的爆炸。
    嘀嗒。
    克莉丝的额头感到一抹异样湿润，她抬起手，看向手掌心不断泛起的水印。
    “是雨。”
    嘀嗒、嘀嗒、滴滴滴……嘀嗒嘀嗒……哗啦啦啦……
    点点星星的斑渍，在短瞬间就转化为了欢快的豆子，浇泥灌沙，集聚成流，充盈乾涸二十年的河床。
    银色巨神缓缓放下手，身形虚化，留下一抹淡淡的残影，在雨中屹立许久。
    “……1。”
    白蒙蒙的太阳喊出破晓的讯號，天地回应以甦醒，沁人心脾的雨水带起泥土芬芳，疲惫的太阳对著苍生发出苦笑，但和以前相比，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如果太阳也有面庞，那今天它大概是少了几条皱纹。
    雨水和阳光一同落下，清洗著被遗弃的大地，纯净的水流滋养起混凝土上攀岩起的爬山虎，在曾经人们熙熙攘攘过的城市里，大自然的力量正在顽强崛起，纵使无人在意。
    “我应该相信你是对的，克莉丝。”
    死咬呢喃著。
    “你要知道，我从来不对朋友说谎。”
    克莉丝负手而立，轻声说道。
    “看云层的厚度……这一场雨，快要把本地的生態盘活了吧。”
    人们沐浴在阳光和大雨的晨曦里，直到直升机的旋翼撕碎这番美好的寂静。
    “这景色很美，我们得走了，大小姐。”死咬摆摆手：“动静太大了，金晨防务的人肯定注意到了，不过听这声音……还远得很呢。”
    “走吧。”克莉丝看著巨神渐渐消散的背影，只是望著那奇蹟般的身形，就仿佛拥有了更多勇气：“死咬，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我相信你，你不会做逃兵的。”死咬带上头盔：“记得开船过来，你还欠著人家王骇的东西呢。”
    “我知道。”克莉丝眨眨眼，笑道：“我可不想辜负任何人。”
    “嘰里咕嚕说什么呢——抓稳！”
    “我只是很感——呃哇我靠我靠我靠、你这是什么车技！慢——点——”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哦，我明白了，你是担心不够快吧！”
    “不不不是啊！你慢……”
    “慢不得一点是吧？好！让你看看我的全部实力——氮气加速，启动！”
    ………………………………
    王骇站在高楼顶端，看著机车的队伍沿著公路一路蜿蜒通往河港。
    “这下就轮不著我受罪了。”
    王骇幸灾乐祸地笑了笑，调取出通行证系统：
    ————————————
    【每日例行任务】
    1移动5公里；（完成）——奖励100点通行证经验
    2製作一件可穿戴的装备；（完成）——奖励100点通行证经验
    3在指定区域消灭高价值目標；（完成）——奖励300通行证经验
    你已全部完成日常，获得一枚《欺诈魔骰》
    【通行证等级已提升——5级】
    【作为高级通行证持有者，你获得了免费和付费奖励：】
    常规奖励：《促红细胞活性药剂》*5份——使用后每过1秒钟恢復1%最大生命值，持续180秒。
    …………………………
    高级奖励：《皮肤·炎鬼雏形》
    品质：普通
    画师：黑芯工作室·剑殤
    外观附著说明：此外观具备大小自適应性，有特效，部分改模，无特殊音效和语音。
    “本產品是模仿传奇改造体——yf/lt『炎鬼』的雏形阶段，人形的穿戴者將获得覆盖全身每个角落的灰烬焚烧特效，兽形穿戴者的全身肌肉將获得更符合『实验体』主题风格的装饰、血肉蠕动效果以及改造编號。”
    改模部分：面部——『炎鬼面具』、额头——『鬼之双角』、尾椎——『火苗之扫』
    ——————————
    “总算做完日常了。”
    王骇抻了个懒腰，深深吸了一口穿越以来，头一次闻到的清爽空气，转身下楼。
    “好，该赶紧回去了，不然他们就要起疑心了——要是连续两次巨神出现的时候，我都神秘失踪了，那是个人都能猜出来，巨神的人间体是谁吧？”
    现在自己还没有成长起来，儘量不要暴露巨神族的身份比较好。
    “谨慎为上……话说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傻吧？”

 第二十九章 理想者不总是溺死

    快艇开回岸边，克莉丝拆下控制主板，拋给岸上的王骇。
    “这就交给我了吗？”王骇诧异：“我以为你要带我开到目的地呢。”
    “我倒是想带你离开逆光城，可惜那样做的话，死咬肯定不高兴了。”克莉丝笑笑，一摆手，將隨身携带的超算单元装在了快艇电脑上：“再说回来，我有这个呢。”
    滴滴滴——
    连续短促的电子音鸣响，原本破破烂烂的船身仿佛一下子拥有了活力，整个机体如同生命一般颤抖起伏，海水中的重金属被集聚起来，用来填补修復船身的孔洞和裂隙。
    死咬眼前一亮：“喔？难道这就是维生科技引以为傲的，『擬械细胞』程式？”
    “赛特朗登。它的正式学名是赛特朗登。让机械活化，具备类似生物特性、自我修復和有损耗复製的”
    克莉丝捏著胸口的吊坠，目光柔和，语气不自觉地带起自豪：“这是我的母亲带来的技术，说不定能够引领下一次產业革命，让人类彻底摆脱义体科技被少部分寡头垄断的困境。”
    “这就有点痴人说梦了吧，从刀耕火种到蒸汽轰鸣，再从燃油电气到人工智慧，这种局面从来没有被打破过。”
    死咬耸肩：“再说回来，克莉丝，你不就是科技寡头的家族出身的人吗？父亲母亲都是大公司和大家族的人，没有人比你更能代表『科技贵族』这四个字了。”
    “正是因为我出身於此，我更加明白，科技巨企的垄断不会长久下去，要想要真正延续我们的资產和事业，那就要符合绝大多数的利益——换而言之，就是要在合理的范围內，通过技术进步和规律约束，倡导社会公平完善地发展下去……在革命之前，先革自己的命，王朝才能稳固，这就是改革的意义。”
    克莉丝笑了笑，转头看向地平线上不断升起的红日：
    “如果任由科技巨兽放任向前，早晚有一天底层人民会再也不可忍受下去，到时候会引发的爆炸將摧毁整座城市，无数人都会因此牺牲，社会发展会陷入停滯。因此，不论是出於长久的利益，还是个人的良知，都应该这么去做，必须要有人去做。”
    “而我相信，我就站在变革的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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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欠……隨你。”
    死咬百无聊赖地打了个哈欠：
    “我完全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我作为朋友，祝你能够平安幸福地生活下去。”
    “你也是，死咬。”
    克莉丝頷首，转头看向王骇：“清洁工，不，王骇先生。等到公司战爭结束后，我希望邀请你来维生科技，我將会创造一个更伟大、更美丽、更公平的逆光城。到那时候，你肯定能够大显身手，也一定也能够从中获益。”
    “到时候再说吧，我已经对企业很失望了。”王骇隨意说道：“不过我很好奇，你都被迫远走了，为什么还要回来。”
    “这里是逆光城，我的家乡，这里有我重视的人，虽然它有千般万般不好，但是我还是希望能够將它拯救回来。”克莉丝笑道：“那位银色的巨神肯定也是一样的想法吧？”
    “银色巨神？”王骇佯装不解，明知故问。
    “祂又出现了哦，就在刚刚，说起来，巨神已经两次拯救我们於水火之中了。”
    克莉丝欣慰地说道：“祂那样高大的个体，怎么会看不到城市的污秽和阴暗面呢？但即便如此，祂还是站出来击败了破坏安寧的存在。”
    她说著看向王骇。
    “王骇先生，我有一种预感，那尊巨神绝对不会仅仅现身一两次，从祂的身上，我能感受到温柔和强大……这两个词居然能够同时存在，真是不可思议。”
    克莉丝认真地说道：
    “我从未相信过神灵和信仰，但那光辉的神性让我头一次感到动摇，我本能地就相信……祂站在我，不，祂大概是站在普世的良知和善意一边。这和底层人渴求变革和公平的人的期望，不谋而合。”
    她突然鬆懈下来，带著自嘲的口吻说道：
    “一想到我们的美好期望中，有这样强大温柔的存在协助，就更多了几分希望和力量呢……也许是我的一厢情愿吧。”
    “谁知道呢。”死咬一甩手，指著身后重新被雨露润霖的大地，说道：“至少祂解决了死亡之触，这边的旱情得到了几年的恢復……以后怎么样，天知道咯。”
    克莉丝頷首：“时间不早了。”
    她想了想，最终选择將吊坠从脖子上摘下来，一併交给王骇。
    “如果没有你的帮助，我不知道要何时才能离开呢。”
    “这倒不——”
    王骇正要拒绝，对方一把抓住他的手，將吊坠硬塞到他的掌心。
    “这次，不许拒绝了。”克莉丝严肃地说道：“不论你遇到什么麻烦，拿著它去找维生科技，兰利家族永不背弃朋友。”
    对方的態度相当坚决，脚踩在栏杆，上半身前倾，重心不稳差点跌下海里。
    也就是在这么近的距离，王骇才注意到，克莉丝的年龄其实也没多大——17、甚至16岁？
    她个子算高，又画了浓妆，但还是能看得出来她的眉眼之间还带著稚气。
    结合这一点，她之前描述中的天真和单纯，倒也显得合理了。
    王骇扶著额头，轻轻摇摇脑袋。
    这不过就是个应该在上学打游戏谈恋爱，偶尔鑑证和热血上头的小姑娘罢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再不接就显得太不礼貌了。”王骇接过吊坠，认真收好，说道：“我跟你谈不上是什么熟人朋友关係，所以如果有机会，你还是亲自来找我取回来。”
    “一定的，它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呢。”克莉丝一笑，翻了个跟头，落在船舱里：“再见了各位，再见了，逆光城。”
    她说话间，快艇已经完成自我修復，发动涡轮机，在海面上划出两条白色的尾跡，隨著浪涛潮涌，渐渐消逝於视界边缘。
    “好了，把我们天真烂漫的小公主送走了，可以省心了。”死咬转头，看向王骇：“你有什么打算吗？王骇小哥。”

 第三十章 抽卡！十连！保底！

    “先回城里把这主板卖了。”王骇不以为然：“然后赚钱，开家小店，然后安稳生活下去，还能怎么样吗？”
    “不考虑来我这里混吗？”死咬一摆手，调侃道：“好歹让你抱了一路，就这么薄情吗？”
    “首先坦白说我什么都没感觉出来，其次我有家人在逆光城附近，我还没兴趣拋下他们不管，跟著你们瀟洒驰骋天下。”王骇无辜地说道：“不过，我很感谢你们的帮助，需要我帮忙的时候隨时喊我。”
    “没关係，回心转意了就来这边找我。”死咬双手十指交叉，曖昧地说道：“我这儿对你这样能干又能干的小帅哥，还是很欢迎的。”
    王骇一挑眉，询问道：“听著意思……你们要在这附近定居？”
    “小哥，你这可太偏见了，我们是流浪骑士，不是游牧民。逢山吃山，遇水吃水，就现在这世道兵荒马乱的，也还是要招兵买马的。”
    旁边的柳安嘿嘿一笑：“当然这还要归功於——那个银色巨神太厉害了，一下子解决了死亡之触，尸体中流淌出来的水源，大概还能坚持四五年吧？足够我们休整生活了。”
    巴克道：“安营扎寨，休养生息。”
    巴萨说：“及时行乐，快意人生。”
    “哦对，由於这边没有网络，不好联繫——柳安，把那个给他。”死咬说著，旁边的柳安已经拋给了王骇一件白色的机车外套。
    “领口上面有信號发射器，你遇到问题就按压左边的袖口。”
    王骇接过夹克，转过去看了一眼背后，发现上面画著一团正在燃烧的漆黑烈火。
    “我们隨时欢迎你加入『盖叶的黑色流浪骑士团』，王骇先生。”
    王骇看了一眼身上破破烂烂的清洁工制服。
    “回头再说吧。我还没有做好加入任何组织的打算。”王骇说道：“不过你们有需要，可以隨时打我的电话……”
    “那得等我们手搓出来发电机和网络再说咯。”
    寒暄一阵后，流浪骑士们开始四处收集材料，王骇也不再打扰他们，转身离开。
    只不过，他的目標並不是如自己之前陈述那般返回城里。
    徒步离开了鹿湾区十几公里，远离了公路和人造建筑后，王骇不断朝著野外走去。
    一方面是，现在城里公司们还在打仗，未必就有野外安全。
    另一方面，则是为了个人的成长考虑。
    王骇打开通行证系统：“凌晨四点已过，日常任务刷新了。”
    ————————————
    【每日例行任务】
    1完成一项地图隨机事件；（未完成）——奖励100点通行证经验
    2使用任意一种道具；（未完成）——奖励100点通行证经验
    3进行一次〖眷属招募（付费）〗；（未完成）——奖励300通行证经验
    全部完成日常，获得一枚《欺诈魔骰》：使用后，在“潜能开发”时，获得一次重新开发机会。
    ————————————
    “咦，今天任务倒是挺通人性的。”
    王骇摸了摸下巴，稍微高兴起来。
    日常的任务，第2、3都是可以当场完成的。
    这不巧了吗，正好他有一张《尚未成型的琼鶇蜥卵》，使用后，获得一次『付费抽取』券，一口气完成两个任务，多好。
    看了一眼自己的库存，王骇寻思反正也没啥家底，想想看別囤到最后人都成长起来了还没机会用完，直接用了。
    他从仓库中取出一枚灰濛濛的椭圆形蛋，稍一用力就將其捏碎。
    【你使用了《尚未成型的琼鶇蜥卵》——付费抽取劵已发放至你的库存中。可以体验一次十连抽取。】
    跳转到抽奖卡池，王骇立刻搓了搓脸，拿手帕擦乾净手掌：
    王骇快速翻动从公测1.0到14.7的所有版本出现的琳琅满目卡池。
    他从第一天就发现，自己这个系统復刻了所有限定的装备、材料、和角色。
    真不愧是黑芯网络，他都穿越了，还不忘从自己身上扣流水出来……好在公司的装备、材料和人物池都是分开的，不至於说他想抽稀有角色，结果歪出了把武器。
    抽卡也是有点技巧的。
    按照公司的规定，常规的池子最高品级的道具或角色为『卓越』，其次就是『完美』。
    十连抽因为存在必定出至少一个『完美』品级的存在，所以一定比一发一发单抽划算。
    这也是诱导消费的一个侧面。
    “考虑到逆光城荒野这里的环境，远比游戏中更加恶劣，任务要求是召唤眷属。嗯，我不能保证我的运气一定能出当期的卓越眷属，那么我得更加看重完美品级的角色……”
    “前期抽卡资源有限，要追求最有性价比的话。在所有完美品级眷属的付费卡池——啊哈，当然是……这个！”
    仔细考量之下，王骇选择了9.6版本上线的限定卡池：“高天荒漠之迴响”
    【是否在当前卡池，使用付费抽取劵进行一次十连唤取？】
    “来吧，我的回合——出货！”
    伴隨著王骇按下十连抽取，眼前的世界旋即化作黑暗。
    【……终焉的皇冠，接受了证王之人的献祭。】
    沉坠在阴影之海的金色冠冕缓缓散发出光芒，整个世界为之颤抖。
    【白蜡树捲动命运的根须，你的意志被贯彻传达四方。】
    象徵著命运路线变迁的白蜡树延伸出根须，联通各个世界中，散发出与王骇相似的频率，寻求共鸣。
    【诸界次元中，愿意聆听你的频率之人，应召而来。】
    各种光芒瞬间闪耀，落在漆黑阴影的海面上，聚合成各种姿態的人形。
    白、白、白、灰、蓝、蓝、紫、白、白、金！
    毫不意外……保底了。
    王骇並不吃惊，他从来不对自己的运气有多看好。
    【劣质眷属“穆萨斯王国流氓·『瓦匠』雷尼”——应召而来。】
    【孱弱眷属“穆萨斯王国流氓·『农户』班克”——应召而来。】
    【孱弱眷属“穆萨斯王国平民·『可怜人』朱勒”——应召而来。】
    …………………………
    这游戏的眷属品级，和生理属性的评估系统是一样的。
    劣质（灰）、孱弱（白）、偏弱（绿）、寻常（蓝）、良好（紫）、优秀（银）、完美（金）、卓越（红）。
    只不过后来王骇在卓越之上，新加个通行证专属的『终焉眷属』，强度和实力直接断档。
    白光和灰光，王骇看都不看。
    劣质眷属基本上都是性格恶劣、脾气暴躁，能力也不太行，只会拖累人群的社会渣滓。
    孱弱眷属可能脾气和性格很温驯，但能力和生理属性极差，基本上都是残疾人，根本没办法上战场，放在普通社会中，也属於需要人接济才能勉强生存的类型。
    偏弱眷属比正常人差一点，但也还可以凑合用。其中偶尔还有一些不擅长战斗，但后勤能力不错的人。
    能出寻常、良好、优秀，那就是可以抄刀子砍人的兵源了，这仨没有本质差別，只是品级越往上成长属性越好，但培养的成本越高。
    但到了『完美』层次，就不同了。
    “很多完美眷属，只是在机制上差一些卓越，但数值不见得低到哪里去。我早晚会得到终焉眷属，所以在这之前，积累更为重要。没必要投入太多资源在其他人身上。”
    王骇揭开金色的光芒，看向那个屹立在身前的坚实身形，满意地点点头：
    “我的需求非常明確：1、能够適应荒野贫瘠的资源，带我生存下去；2、能够在我处於变身的冷却期，肩负起作战和保卫职能；3、忠实可靠，精神状態稳定，最好有著较好的纪律性，能够执行我的意志。”
    砰！
    漆黑色的重盾砸落在阴影之海上，泛起不绝的涟漪，遍布荆棘的猩红长矛被缓缓提起，
    “综上所述，能够符合我的要求的完美眷属，就只有你了。”
    【完美眷属“『不朽將军』·德雷维克”——遵循您的应召而来。】
    半跪於地的钢铁之躯缓缓抬起头，在狰狞的钢盔之下，浮动著如烟雾般空洞的形体。
    这是一具活体鎧甲。

 第三十一章 营地

    一般来说，设计师在考虑角色平衡性的时候，通常会作出取捨，以保证更多人的体验。
    比如射程远的武器要减少它的射速、自动索敌的技能应该降低伤害或者弹道速度、机动性极高的角色应该减少他/她/它的身板坦度……这样不仅仅是为了竞技平衡，也是为了防止玩家人手一把轮椅，对游戏生出厌倦感。
    放在角色设计上也是这个道理。
    ————————————
    【名称】：『不朽將军·德雷维克』
    【身份】：『完美』眷属
    【种族】：魔幻种·魂灵·魔鎧
    【位格】：下位·零阶
    【种族天赋】：
    〖魔鎧构筑·刚体之躯〗（被动）——对於任何来源的伤害，获得20%减免；
    “钢铸身躯，血铸心魂。”
    〖魔鎧构筑·粉碎之腕〗（被动）——双手获得魔法加持，能够拖动和举起自身重量100倍的重物；
    特註：当前德雷维克净重为1.8吨。
    “他將握碎，你的希望。”
    〖专属武装·怒矛仇盾〗（被动）——仇盾每次承受住敌人的攻击，都会提升怒矛的伤害和攻击速度，將所有攻击转化为魔能伤害；
    “不朽怒火，燃尽苍生。”
    【生理状况评估】：
    [暴力]：卓越
    [技巧]：良好
    [智力]：不適用
    [体能]：卓越
    [潜能]：寻常
    【持有技能】：
    《装甲凭依》lv.1——开启技能后，德雷维克將附身装备在证王者身上，每秒钟將消耗1%最大生命值。
    （提高眷属等级以解锁更多技能）
    ————————————
    站在十个小东西之中，显得尤为巨大恐怖的全装鎧甲，“不朽將军”德雷维克，作为一名完美品级眷属，王骇和设计师团队给他的定位是『前排』、『重装战士』、『魔能输出』这三个標籤。
    非常清晰的定位，没有多少机动性，但相当能打架和扛住伤害。
    奇幻种群在前期有个巨大的好处，那就是相对於科技侧的角色，他们的身体有魔法加护，更难杀。
    德雷维克这角色是少有的『魔鎧种群』，不需要进食和休息，也没有性別概念，没有个人慾望，对证王者本人绝对忠诚。
    王骇选择德雷维克还有一个原因，正是他持有的技能《装甲凭依》。
    威力咋样倒是其次，主要是给自己准备了一个保命的手段。
    数值给力，机制不俗，还能捨身护主。
    唯一代价就是，他也没有太多自主思考能力。
    “这就够了。”
    王骇签收了所有眷属，切换系统界面，跳转到【营地】之中。
    这里就是《终焉皇冠》的家园系统，也是安置眷属们的地方。
    不过坦白说，前期自己层次太低，加上资源不足，王骇也养不起多少人。
    初始的营地非常落魄，没有水，没有光，只有一片长及腰间的杂草的土地，面积还不大，只有100平米，要容纳十个人居住，是很紧张的。
    “这个时候，內部帐號的好处就体现出来了。”
    王骇大手一挥，从【商城】里购置了一系列素材，嫻熟地开始布景设置。
    作为內部测试號，点券无限供应。
    虽然这东西，对於他一个穿越者来说多少有点憋屈，很长一段时间內，点券都只能在系统內部和皮肤时装这类虚擬奢侈品上，却不能给变强提供多少便利。
    但用来扩充家园，还是很有帮助的。
    【是否为营地安装『昼夜变换』系统……已实装。】
    【是否为营地安装『流动水源』……已实装。】
    【是否为营地安装『农业基础配置』……已实装。】
    【是否为营地安装『森林资源』……已实装。】
    【提高营地面积——200平方米。】
    【提高营地面积——300平方米。】
    【当前营地面积已提升至最大！提高您的阶位以解锁更大的面积。】
    “前期允许购买的功能组，基本上都买完了……暂时就这样吧。”
    不能让他们过的日子太安逸，否则除了终焉眷属，其他眷属会隨机获得『厌战』、『懈怠』和『奢靡』三种负面效果之一。
    但也不能让他们太劳累，否则眷属们就会受伤疲倦乃至休克。
    当初为了提高可玩性，不至於让玩家们一股脑把眷属们塞进营地胡吃海塞，或者当牛马007加班到死，王骇还是跟团队成员仔细商量过，才建立了这样一个奖惩机制。
    营地扩充到500平米就是当前极限了，王骇將除了德雷维克以外的眷属们，全部放置进去，下令让他们自己自己採集、製造、工作和休息。
    回头等他把相关的建筑蓝图製作出来再说。
    他这次抽卡的运气並不是很好。
    一个劣质眷属，偶尔还会发脾气偷懒，不过他的头衔標註是『瓦匠』，未来盖房子时候还有点用。
    看在这个份上，王骇决定暂时留著看。
    倘若对方敢胡乱折腾，那就直接分解成素材咯。
    五个孱弱眷属，各个都是残疾或者病患，干活效率基本上只有一半，其中还有两个分別是老大爷和女性。
    能干活的，就是两蓝一紫。
    好在两个良好品级的眷属都是青壮力，『民兵』鲁波是个身材结实强壮的鱷鱼人，『厨师』马拉克能经常派上用场。
    良好品级的眷属『巧手』莉卡姿，则是一个暗精灵盗贼，会一点链金术和低级戏法，属性不错，但是暂时用不著她。
    “唉，还是得儘快把艾丝图斯整出来……我都有点好奇了，升格为终焉眷属的看板娘，到底会有多强呢。”
    王骇观察了一会儿眷属们在营地里劳作，这些眷属们早就被白蜡树灌注了有关效忠证王者的准则，最开始有些迷茫，但多多少少都开始適应了环境，开始採集食物、燃料、材料，並开始製作工具和设施。
    偶尔会爆发爭执吵闹，或者合作互助，相当有意思，如果不是有正事，王骇能这么看他们干活干一天。
    伴隨著太阳升起来，王骇拍拍屁股，叫出来德雷维克。
    咣！
    超过三米高的狰狞鎧甲重重砸落在沙丘上，德雷维克披坚执锐，毫无感情地向王骇俯首下跪。
    “……，…………，……。”
    是的，他当然说不出话。
    他就是一具鎧甲，別说发声装置，连脑子都没有啊，怎么说话？
    不过王骇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太智能的，在这种世界更容易暴露。
    “德雷维克，移动。”

 第三十二章 主权星往事

    嚓嚓咣当！
    沉默的鎧甲直立起身，按照王骇的指示，向著沙丘前移动，如同一艘乘风破浪的驱逐舰，以碾压的姿態开出一条道路。
    鬆散的沙土被直接碾平挤压结实，徒步的效率一下子高了很多。
    “我还不能鬆懈，即便是有德雷维克在身边，但谁知道未来还会遇到什么样的敌人。”
    光是金晨防务这边，自己的事情还没了结。
    吴经理尚在逍遥法外，纵容庇护他的公司，还在继续战爭。
    王骇本身无意捲入这场企业爭权夺利的战斗中，但是如果能够给金晨防务来上一记重创，让其一夜倒退十几年，那王骇还是非常乐意的。
    至於之后该怎么办……
    坦白来讲，对於这个世界，王骇的认识並不是很多。
    前身也只是个乡下出来的穷小子，摆脱文盲都是靠电视脱口秀和漫画杂誌的功劳。
    除了知道这颗星球叫主权星，以及脚下这片土地属於北大陆，前身的脑袋库存里就只知道：逆光城繁华发达得要命，只要你有钱，就能在这里享受到一切。
    这不是夸张，而是事实。
    逆光城建立在大陆的西南海岸突出的一个半岛上，受到海洋季风和山脉影响，很多地方沙漠化很严重。
    但在沙漠未能侵蚀的偏內陆部分，则被阿尔喀巴拉山脉的永久性积雪融水冲积出来了平坦肥沃的平原，適合发展农牧业。
    同时这里还有丰富的矿產资源，一二三產业发展需要的条件基本齐全，除了最开始没有开发起来时，环境有点恶劣，但其他条件还真不算差。
    由於山脉复杂，江河湖海纵横交错，分割开来了各个地域和民族的交流，导致北大陆並没有形成一个统一的国家，像逆光城这样半大不小的城邦倒是比比皆是。
    唯一能够称得上像样的跨洲际组织，好像也只有，自詡作为『文明教化者』的旧时代学究们，蜗居在天空漂浮的天境要塞中，高高在上地打量著地上的人。
    大概是200、或者是300年前，北大陆上降临了一批外星来客。
    最开始是一伙逃难的居民，主权星人民友好接纳了他们，並协助这一伙难民低调隱居下来。
    接著，外星人越来越多。
    流亡政治犯、宇宙匪徒、邪教团体、极端分子、疯狂科学家、星际战爭狂，那叫一个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分布在这颗星球上各个角落。
    其中逆光城，传闻正是外星移民的新目的地。
    这种事情如果要辩证的来看，那就很值得辩论了。
    在王骇来到逆光城的一年多里，他没有见过几个真正的宇宙人，但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宇宙人带来的危害和技术。
    有人觉得外星人来了就是做慈善的，他们科技先进，教育水平肯定很高，素质比主权星的本土人好了不知道多少，高科技企业没了外星人，逆光城立刻就会瘫痪停运，倒退回以前种小麦和啤酒的时代。
    有人觉得逆光城现在这样的环境，外星人要负至少七成责任，本土的怪兽本来没有那么猖獗和强大，大家和谐相处好好的，外星人带著各种邪恶的基因技术和战斗兽一过来，直接破坏了本土的生態环境。
    更多人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外星人，只是看新闻和瀏览深网的过程中偶尔瞄见过这个词汇。
    阴谋论者倒是热衷於炒作『逆光城企业和外星人勾结，人类已经沦为傀儡』这类话题。
    最多，就是看到一些在帮派爭斗中表现得驍勇善战的外星流氓。
    自己的敌人会是谁，王骇还不清楚，但反正不太可能是路边喝醉酒了不长眼的小混混。
    总不会有人行侠仗义，闻名天下，结果死在路边农民的草叉手里吧？
    还是对敌人更加慎重，以对方最强的姿態来假想为好。
    不过，从王骇前后两次接触克莉丝，以及金晨防务在鹿湾区对死亡之触的改造来看，王骇可以想像的到，民间传闻里的各种关於星球內外勾结的行为，显然不是空穴来风。
    尤其是金晨防务，他们的怪兽技术，经过死咬那里的情报，基本確定，就是来自於主权星以外的。
    “要跟这样的庞然大物作对，我必须做好长期、持久的打算。”
    德雷维克在前方开路，沙漠中的掠食者都被这么一个杀气凛凛大傢伙嚇得不敢靠近。
    “想要报復金晨防务，拿回前身被骗走的资產，在逆光城立足，只靠现在五秒多的变身时间是远远不够的……我不能只是依靠“潜能开发”的效果，我需要强化自己，极大地强化自己。”
    王骇这么想著，开始给自己规划起来一套锻链成长的计划。
    他特意选择了“智能跃升”这个潜能开发项目，就是为了加强让自己的学习和成长速度。
    德雷维克能够提供一时的庇护，但未来的成长，还要靠自己。
    【未来说不定会很辛苦，那么这几天在荒野中接受徒步和健身训练，磨礪一下身体和心智吧。】
    在沙漠中徒步了四五个小时后，眼前的景色终於变换。
    一连串的灰色山壁映入眼帘，沙漠渐渐褪去，露出灰绿色的草苔。
    气候已经变得湿润很多，王骇知道，自己这是到了半岛东北方向的河谷区。
    王骇正准备继续让德雷维克开路，突然间，远远地就听到一阵哀愁嘆息的声音。
    【隨机事件已触发——“上前询问目標的困境。”】
    【距离目標：98米】
    “这一路上，我到处让德雷维克乱窜都没有触发事件，都快放弃了给我整个这齣来。”
    王骇无语。
    更无语的是，每次他想骂『谁做的游戏』的时候，总会想起来这游戏的主策划是自己。
    “德雷维克，在附近待命。”
    活体鎧甲頷首，默默地走向一处崖壁上，蹲下身来，静静等候下一步指示。
    王骇听著声音和系统提示，越过岩台，在背风的石坡下，找到了唉声嘆气的源头。
    “哎哟，唉啊我真的是……我真不是人啊……我、我真该死，我就应该死在那里……”
    王骇绕过石壁，只见一个衣著破旧，面容枯槁的中年男人，正趴伏在地，一拳一拳捶在岩石上，神情语气皆懊悔不已。
    “你这是发生什么了？”
    王骇问道。
    “谁？”中年男人一惊，隨即翻过身，看向王骇，见他身上没有携带任何武器，这才稍微安心了一些：“你是……”
    “亡骸，破產了出来找活路，开一半我的载具坏了。”王骇隨意编了个称呼，扫了一眼旁边的低谷中，静静躺著一辆倾覆的卡车：“你这是开车不注意，出事故了？”
    “我、我太久没有休息了，先锋重工的斯派克经理要求我必须三十个小时內把这批材料运到他们的荒漠精炼站。”
    男人苦恼地拍著脑袋，痛苦道：“上一班货物我刚卸完，公司就让我继续拉，不然的话就让机器人取代我，我开的太快，脑子有点跟不上，结果就……”
    王骇看著陷进沙子中的卡车，那庞大的车头和一连串的货箱，让他差点惊呼出声：
    哟，百吨王！
    王骇连连摇头：“你明知道是在跑沙漠的路线，怎么还装载这么多货物？”

 第三十三章 邦邦卡邦！

    男人苦涩道：“这都怪我……我真不是人，明知道用不起高级智能晶片，但害怕孩子以后低人一等，咬咬牙就背了贷款……这可咋整，孩子还在上学呢，我却出了这种事故。怎么办、怎么办——先锋重工一项以严厉谨慎闻名，知道我翻了这么大的错，肯定不会放过我。”
    “先锋重工……”
    王骇喃喃了一句。
    ——————————
    “[先锋重工·研究室主任]车宾斯·克里斯滕，二十四年前的『东街毒气危机』的缔造者，他为了减少成本，將带有外星污染物的工业废气，直接排放进了逆光城东街的地下管道中，打算排入海洋了事。”
    “你將会邀请去海边疗养院参加会谈，不过哪里安保严密，不方便动手。见面聊聊看，博取他的信任，等到他邀请你进入先锋重工的大厦，到了逆光城內，你才有机会逃脱。”
    “车宾斯拒绝改造自己和任何义体植入，所以只要你靠近他，给他照著脑门来一发——砰的一声，30万烁码，就是你的了。
    ——————————
    当初在东街区，给前身贷款的楚尼老板，就给他介绍过一门刺杀工作。
    【嘖，这些大公司的魔爪还真是，无孔不入……我都跑到荒郊野外了，也躲不掉啊。】
    来都来了，最起码看一眼吧，说不定还有收穫什么的。
    王骇一拍脑袋，看了一眼他胸前的工牌：“秦枫先生，对吧？”
    “是。”
    “我能帮你一下。”王骇提议道：“不过作为交换，我希望等会你开车送我一起去先锋重工的精炼厂，可以吗？”
    “这……”秦枫迟疑了一下：“按照公司规定，精炼厂属於公司重要设施，閒杂人员不得……”
    “按照公司规定你已经要被开除了。”
    王骇一摆手，调侃道：“放心，我就搭个顺风车。如果人家愿意收留我，能混口饭吃就更好了，不行的话，我藉口水喝喝，你回头再送我回城市里，我可不想死在荒郊野岭无人问津。”
    这一番说辞看似有理有据，实则漏洞百出。只要冷静下来思考一下，就会发现有很多疑点。
    但现在这情况，也容不得秦枫多思考了，超时的危机就在眼前，现在除了王骇愿意伸出手帮忙，他没有任何办法。
    “那好吧，靠你了亡骸先生。”
    【隨机事件已更新——“帮助秦枫的卡车脱离困境”】
    王骇侧头，说道：
    “德雷维克，过来。”
    轰碰！
    沉重的活体鎧甲骤然落地，狰狞的身躯把卡车司机秦枫嚇得目瞪口呆。
    “我靠，这是什么……”
    “我的机器人。”
    王骇隨意敷衍了一句，吩咐德雷维克，收起武器，抬手抓起车头，坚定不移地向外挪动步伐。
    在秦枫震撼的注视下，装载几十吨货物的重型卡车被生拉硬扯，拖出陷入的沙海之中。
    烈日之下，黄沙被分隔开离，银灰色的车身拖著背后一连串的车厢，从砂砾中拔出，落在平地上。
    德雷维克铁手一翻，摆正车头，发现方向不对，又轻飘飘地將其举过头顶，原地转了一圈，乖巧地搁在地上。
    隨后，他转身低头，重新进入待命状態。
    “辛苦了，德雷维克。”
    王骇点点头，转身看向秦枫：
    “这就搞定了，你上去检查一下，有没有损失什么货物。”
    “这，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太强大了——这个体型还能爆发出来如此强大力量的，也只有金晨防务的战斗兽了吧，而同类型的机器人，还真的是……闻所未闻。”
    秦枫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真他妈的见鬼了。
    即便是在这个充斥著外星人、怪兽和义体改造的时代，也没听说过有谁家的產品，能把一台近百吨中的重卡像是抓牛犊一般，从深陷沙海中生拉硬拽出来，还顺手摆正了。
    尤其是……这东西有运动关节吗？
    它的传感器在哪里？
    动力源呢？
    这么庞大的出力，怎么小型反应堆像死了一样寂静。
    对了，它还有语音识別模块，能够根据语言实时作出反应，那就说明它搭载了弱人工智慧，运动性能几乎等同真人……
    秦枫懵了。
    “这真是机器人吗？”
    逆光城里，谁家的產品，能具备这种性能？
    比这铁罐头强壮的不是没有，但体型和噪音绝对比他大几倍。
    比德雷维克噪音和性能更强的也有，但绝对不会只有区区3米来高。
    “也许是，也许不是。”
    王骇隨意说道：“我已经帮了你的忙了，既如此，秦枫先生你是不是应该遵守跟我的约定了？”
    对方的惊骇反应，完全在王骇意料之內。
    魔法的表现力，有时候可比科技带来的视觉衝击强的多。越是试著用科技理解魔法现象，越会感到震撼和抓狂。
    听王骇这么一说，秦枫开始有些迟疑了。
    “这机器人，难道是你做的吗？为什么你拥有这种技术了，还要离开城市……拥有这等水平的话，你应该轻轻鬆鬆就能去大企业任职工作吧？”
    秦枫说完，突然暗叫不好，自己这不是等同於怀疑对方身份有问题吗？
    他紧张地往后缩了缩，隨时准备跑路。
    王骇瞥了一眼对方。
    秦枫心头一惊，额头沁出冷汗。
    看样子，自己是真的说错话了，这下全完了，果然……就不该碰这该死的贷款。
    “被你发现了。”王骇突然笑了笑，说道：“我要求职的，就是贵公司先锋重工的设计研发岗位。”
    “我最仰慕的就是贵公司的车宾斯博士了，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不公开接受採访或者发表文章，我实在按耐不住啊，这次我带上我最得意的作品，就是希望找到车宾斯博士，有机会面见他。”
    “当我第一次知道车宾斯博士发表的渥布智道公式时，我就深深为他著迷了。彻夜研究他的沃野部彗函数，很多观点，让我深以为然，特別是沃海势·布指导定理，那真是天才的研究……”
    王骇隨意胡扯了几个不存在的公式和原理，极力模仿出一副民间科学家的狂热姿態，这才让秦枫安下心来。
    “原来是车宾斯博士的粉丝……你早说嘛，亡骸先生。”
    秦枫鬆口气，打趣道：“不过能否有机会见到车宾斯博士……这就不好说了，没有人知道博士的行动轨跡，也许今天他还在別墅休假呢。”
    “这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相信以我的才能，肯定能够博取到机会。”
    王骇毫无表情地棒读道：“啊，车宾斯博士，你的智慧太厉害了，我真的好仰慕你，如果能够给我一次见到你的机会，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秦枫笑道：“我感受到您的想法了，车上的东西我检查过了，没有缺失的，快快上车，我带您和您的作品去精炼厂。”
    “不过在那之前，能帮我个小忙吗？”王骇指了指秦枫手里拿著的手机：“你的车上有网络信號吧，借我用一下。”
    “没问题，密码6dfup，儘管使用。”
    “谢了。”
    王骇连上网络，搜索起来『鹿湾区』等关键词。
    ……………………
    “逆光城市民论坛·日常板块”
    “听说鹿湾区，昨天晚上爆发了8.4级的大地震？”
    “確认为真，金晨防务的直升机已经赶到了那里，封锁了属於他们的土地和资產。”
    “小道消息，据说地下水在地震中溢出地表了，现在鹿湾区的土地又重新具备生活开垦的价值了。”
    “你难道还想去那种地方重新开荒吗？笑死了，我寧愿去夜总会跳舞，也不会去种地的。”
    “科科，你们这算什么消息，都落后了欸，没看到金晨防务今天的股票下跌了1.3%吗？悄咪咪告诉你们哦，都是因为死亡之触那个大沙虫，被消灭了哇！”
    “开玩笑的吧，死亡之触都持续肆虐二十年了，谁不知道那是金晨防务改造的实验兵器。”
    “据说金晨防务本来打算再培养一段时间死亡之触，以给他们的下一代战斗兽提供数据，现在好啦，直接死掉了，下一代战斗兽估计在战爭结束前都出不来了吧？”
    “不过到底是谁做的，没有几个僱佣兵团有討伐巨型怪兽的实力吧？”
    “看这个——有人上传了一张模糊的卫星拍摄照片，在鹿湾区西北侧的沙漠中，似乎有一个巨大的人形虚影。”
    “这就是击杀了巨沙虫的人吗，不是，这像素太低了，完全看不清楚是什么样。”
    “巨人？难道说是外星人吗？开玩笑吧，逆光城里这些混日子的宇宙人和星际难民，真有这本事吗？”
    “感觉是幻象，沙漠中出现海市蜃楼很正常的。”
    “ai生成故弄玄虚的图片吧。怕不是维生科技僱人猎杀的，就为了打击他们的敌人。”
    “难说哦……但是，这个巨人的姿態好神奇，完全没有见过，像是由光芒构成的一样。”
    “俯瞰图看不出来什么——有没有推荐一个人也能看的电影，交战区把电影院也划进去了，好无聊啊最近。”
    “《油炸天鹅》怎么样？”
    “我去，太重口了吧……”
    网上对於巨神的討论说法不一，很多人就跟死咬当初持一个態度。
    不相信存在，不认定是祂所谓，不觉得有特別的地方。
    在逆光城这种地方待久就会知道，这里天然质疑一切不掺杂任何目的的付出。
    你告诉他们有一个巨神是基於保护环境或者维护安寧而消灭怪兽，他们是不会相信的。
    何况变身时间就五秒钟，卫星也拍不到有用的信息。
    【这样也好，我还能继续保持一段时间的低调。还是儘量在城市外活动为好，不然的话，太容易被发现变身了。】
    巨神的反应平平淡淡，情有可原。
    但死亡之触被消灭，確实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有些生活在逆光城底层的居民已经被压得喘不过气，表示如果鹿湾区的水源足够丰富，愿意去前往那里开荒种地，自给自足也比给老板打工强。
    “这样也算给死咬的队伍提供点人力，对抗金晨防务时候，就多了份力量。”
    王骇满意地点点头，就当他准备退出网络时，后台突然传来一连串新消息通知。
    “嗯？我不记得前身有订购什么会员服务啊？”
    王骇好奇点进去，查看起来邮件，率先映入眼帘就是一句友好的话语：
    “您好，是住在极简生活单人公寓2129號的二等公民——王骇先生吗？”
    “我超，盒！”

 第三十四章 纳尼，情报是真滴？

    当王骇看到开头那句话时，要不是人在车位上坐著，他差点就坐起身子了。
    难道前身还有贷款没还完？
    那没办法了，现在他分幣没有，只能叫上德雷维克去物理平帐了。
    王骇接著往下看去：
    “別紧张，王骇先生，我们没有恶意，像你这样的人才因为特殊的原因，而落魄一时的情况，在逆光城这种地方，时有发生。”
    “昨天您在黑市上兜售的设计图是我让人拍下来的，技术相当精湛，设计思路更是绝无仅有，也许您的资歷不是很漂亮，但是学识和能力在我认识的人里，几乎无人领先。”
    “您肯定会疑惑自己的信息从哪里泄露的，放心吧，没有任何人出卖您，也不必担心自己会遭到大公司的报復，这封信是我以私人名义邀请你，希望您有机会来与我见一面，吃个晚饭，喝杯酒如何？”
    ——发信人『彗星』
    看完信件的全文內容，王骇还发现里面附带了一张电子请柬，里面是一张会员制酒吧的入会资格和通行证，只要下载下来，填上自己的暱称就能使用。
    “居然是靠黑市锁定的我，看来这深网没有多少保密性可言。”
    王骇摇摇头。
    信息被人泄露，算是坏消息，可对方似乎也因此看中了自己的製图能力，勉强也算是个好消息。
    再怎么说，这家名叫『焰火』的酒吧，入会门槛还挺高的，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进得去，哪怕自己转手把邀请码和通行证卖掉，也能有个千儿八百收入。
    “代號叫『彗星』吗？倒是跟焰火很搭，都是一剎那的闪光，隨后消逝於天际。”
    看態度对方倒还算客气，似乎是把王骇误会成某个大公司办公室斗爭中失败的技术人员，想要趁机招募拉拢。
    能够想到这一步，还会在较高门槛的酒吧中商谈会面，王骇估计也不会是什么阿猫阿狗。
    “回去后看看吧。”
    刚关掉这封邮件，王骇又收到了一条条消息，他只好一个个点开查看。
    “敬爱的王骇先生，车宾斯博士今天据说要前往北郊的材料精炼厂视察情况，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在工作时间拨打我们给你的號码试试看，平时他在私人住宅可不一定会接听，但工作时间，即便是德高望重的老博士，也要保持联繫畅通。”
    ——发信人：aaa抵押低息贷款楚尼·丁博
    “呵，还真是时刻不忘记。”王骇双手垫在脑后，他对於楚尼老板所谓的仇恨嗤之以鼻。
    口头上说著是为了被污染的民眾报仇，但这过程中不论是器官租赁、贷款、僱佣买凶，这坑死了多少无辜的路人，楚尼老板可是只字不提。
    先不提他所谓的復仇有几句真实性，哪怕就算是真实的又如何？
    不能因为你的初始想法是好的，所以这过程中故意地造成了一堆无辜者伤亡甚至藉此机会积聚財富，谋取私利，也是正当化的。
    下一条消息，则来自於老房东施密特先生。
    “最近公寓要重新修缮，我打算改造升级一下旧设施了，公司战爭让很多人感到不安，再不升级改造，房客都要流失了。我听说你所属的清洁公司已经註销了？帮我个忙吧，去中心区的奥日朗公司打听一下，有没有愿意承建项目的团队吧，跑路费我出。”
    自从徐佳颖坑了他一把后，这个嘴硬心软的老东西开始注意提升房屋质量，跟王骇的关係也改善了一些——不过从前身的记忆来看，似乎施密特先生本身就不是什么坏人，他很尊重房客的隱私，也不收押金。
    这种在逆光城，只是遵守原则不乱打表计时，恪守本分的，都能算是善人了。
    跑个腿不算什么难事，正好彗星邀请他前往的『焰火』酒吧，也在中心区。
    “我们还有俩小时就到精炼厂了，他们不一定会招待你，亡骸先生，车载冰箱里有我的午餐，你可以凑合著垫吧垫吧一下。”
    秦枫单手握著方向盘，心情舒畅很多，说著就打开一旁的冰箱，从里头拿出来一块用保鲜膜包裹成一团的三明治，递给王骇。
    “你吃你的，我不差这一顿。”
    王骇谢绝道，他正忙著看一封封信件。
    出乎意料，联繫自己的人还挺多的。
    排除掉一部分诈骗、gg推销、政策更新，这会儿消息一阵一阵的。
    “谢谢你的帮助，王骇先生，我已经正式脱离危机了，舅舅的人接纳了我，我很快招兵买马了，重返逆光城。这场战爭一定会以维生科技胜利告终，而且，这也是大多数市民渴望的结局……”
    “说起来，我似乎没有跟你说过，兰利家族一般不对外招募门客，但我觉得以你的技术，不应该被泯没，等我回来后，就会向本家推荐你。”
    “谢谢你的帮助，以克莉丝·兰利之名，我不会忘记这份恩情，胜利的荣光我不会独享。”
    克莉丝大小姐的行动速度倒是超乎王骇的预测，也可能是那艘船得到械擬细胞的增幅的结果。
    对於这个带著天真信念的少女，王骇不予评价，就算对方表现得態度很友善，也不见得她的事业和理想就是正確的。
    说的冠冕堂皇，张口人民、闭口未来，丝毫没有看出来这场战爭的本质，不过是两个財阀之间爭地盘抢钱而已。
    当然，也不是说，要指望一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能有多大觉悟，如果这种局面靠一尊巨神或者一个少女就能解决了，那未免有点太科幻了。
    至於克莉丝的招揽之心——王骇只当是客套话。
    当初他进项目组时候，前部门领导也是差不多的说辞。
    “最后一封，看標籤有『特別关注』，嘶，难道是家里人的吗……”
    王骇挠了挠头。
    继承融合了前身记忆和身份后，他自然而然地接受了前身和家人间的情感牵绊。
    只是前身为了防止家人担心，一直吹嘘自己进了金晨防务，干两年就转正，哪怕自己都成卖血站会员了，也不跟家里吱一声。
    他是抱著闯荡的心思来逆光城的，老往家里要生活费打钱算什么？公款异地坐牢吗？那很有生活了。
    只不过当王骇打开信封后，开篇的內容给了他当头一棒：
    “亲爱的王骇哥哥，你最近生活的怎么样？琉璃酱好想你啊，上次你给我写信，已经是半个月前了，一直不来找人家……是城市里的工作很紧张吗？”
    “累了的话，就回家吧，我们一起种地放羊，我父亲那边不用担心，他也就是好面子，觉得村长的女儿喜欢上了一个家里连辆皮卡都没有的穷小子，实在不好意思跟人说，当我跟他说，你去了逆光城闯荡后，他就已经心软了。”
    “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父亲一边喝著清酒，一边迷迷糊糊地抱怨：『早知道就应该答应你们俩的恋情，王骇君啊，其实是个踏实的孩子，我怕他到了城市以后被灯红酒绿迷了眼，再也回不来了。』”
    “今年村寨里挖了鱼塘，虽然水质不好，养出来的鱼卖不上价，但好歹自给自足没问题，我一直在等亲爱的你回来——等你回来，我们就订亲结婚吧！”
    “当、当然啦，我知道，『佐藤琉璃』只是一个普普通通、大字不识几个的田园村姑，我不懂电子技术，修义体也不擅长，你进了企业以后，一个月收入就顶我们全家……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真的遇到了比我更合適的姑娘……”
    “我也不会轻易认输的！不管是成熟美艷的未亡人经理高管、还是青春懵懂的应届实习生，又或者是刁难傲娇的金髮性感女同事——不管情敌是谁，我都不会输！”
    “因为我，最最最最喜欢王骇君了！”
    “今年9月29日，我妹妹就要成年了，綾子的情况你也知道，她跟隔壁的马克有媒妁之约，肯定要嫁到电渣镇去的，她也很想你了，说不定这一別，以后要好久才能见上一面——所以，有空的话，要来参加哦。”
    “一定要来！一定要来！一定一定一定……”
    ——发信人：最喜欢的佐藤琉璃小姐

 第三十五章 缸中之脑会梦见电子女鬼吗？

    啪。
    王骇拍了拍自己的脸，放下挡光板，看著镜子里面倒映的青年脸庞：
    儘管灰白色头髮看起来乱糟糟的，但如果好好打理修剪，定期服用维生素b2、b6养护，那看上去也不算差。
    虽说面部因为长时间作息混乱和饮食营养不足，显得枯槁而颓废，但如果忽略眼袋浮肿，再洗一把脸，那確实称得上是俊朗，还是那种五官大气，浓眉大眼的类型。
    哦说起来也是，死咬之前误打误撞把他接走，好像就是看他长得帅来著。
    身材没话说，二十出头的小伙，长期干体力活，除了因为少了一个肾一个肝，肚子看起来缺了一块有点怪异，但整体还是精壮结实的类型。
    但即便王骇意识到，这具身体底子不错，看到那封毫不掩饰自己的热情和爱意，仅仅半个月不联繫，就委屈巴巴地以为王骇被世界迷了眼，还自顾自地自我打气鼓励，跟幻想中的『情敌』宣战。
    “——这太他妈科幻了。”
    王骇下意识捂住脸，不知道作何表情。
    “亡骸先生？”
    “你开你的车，面部义体似乎不太適应沙漠环境，有点过热了。”
    秦枫努努嘴，他看不出来王骇脸上装了啥义体，但一想到后面车厢里拉著一个徒手拉动百吨王的大力机器人，他还是乖乖闭嘴了。
    王骇摇摇头，冷静下来后，开始回忆起来有关『佐藤琉璃』的信息。
    【奇怪……我怎么印象里，没有这个女人的记忆？】
    王骇进入逆光城以后，也跟潮流一起，学人家城里人搞记忆备份，不过他並没有人家的剪辑功力。
    市民搞记忆备份，是为了剪辑成vlog、记录生活的短视频，拿去网上博取流量赚钱恰米的，前身这老实孩子光学会了记忆备份，剪辑是一点没学。
    不过也正是因为前身不懂剪辑，才让王骇得到全部的记忆和信息。
    前身確实有一个憧憬的对象，叫做『佐藤琉璃』不假。
    然而当王骇回忆起来信息时，他却惊讶地发现，所有有关『佐藤琉璃』的记忆，无一例外，全部都只跟一个词有关：
    人工梦境。
    琉璃的形象身份多变，有时候是財阀家的大小姐，穿著简单而奢华的高档衣裙，基於各种理由最终倾心於王骇。
    有时候是最年轻的城市议员，挽起髮髻穿著西装，知性典雅，因为看重他的勤奋努力，而一手將王骇提拔到高官要员。
    有时候她是楼下便利店的店长，因为王骇经常光顾生意，俩人感情升温而结识，共同经营著小超市，安安稳稳幸福生活。
    有时候就像这次信件中的內容一样，她是村长佐藤佑树的闺女，天真淳朴，穿著蓝色吊带裤，还带著草帽，下地干活回来时候脖子上还掛著毛巾，仪態神情充满了母性温婉。
    佐藤琉璃，经常出现在王骇编辑定製的人工梦境里，是他苦逼的逆光城打工生涯里，为数不多缓解苦闷和释放压力的途径。
    换句话说，她不存在。
    王骇默念：“如果说，前身对『佐藤琉璃』这人有什么真的统一的认识的话，好像只有外貌特徵了。”
    如墨洗般的绸缎秀髮，五官精致皮肤白皙，带著一股瓷娃娃的不真切感，身材苗条，说话时候永远是大方温柔的感觉。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那语气和声线是如此的亲切，以至於王骇看到文字描述，脑袋里都能迴响起她的声音。
    可真要是从前身的个人回忆里找有没有这號人……
    王骇找了半天，愣是没有找到。
    现实中，村子里村长家从来就不跟王家来往，前身自己压根不知道村长家里有没有女儿。
    如果有的话，叫不叫佐藤琉璃还另说。
    然而如果佐藤琉璃只是个幻想，不存在的人也就罢了。年轻人嘛，倘若压抑无法得到释放，那就肯定会在思想上变態。
    ——可这封信该怎么解释？
    王骇確认了，发件人帐户是真实存在的，和克莉丝一样都是个人帐户，而且不检查还好，一检查，王骇发现过去密密麻麻，还跟前身有一百三十多条快讯消息。
    这儼然就是一副异地恋小情侣的架势。
    就语气来看，也不像是人工智慧模擬，不会说著说著，就编辑出来科幻词汇並遗忘自己的身份设定，满口跑火车，会吃醋会误解，会因为不愿意承认而发小脾气，会因为熬夜发消息而抱怨，会考虑俩人以后的未来……怎么看都是活生生的人类。
    王骇越查，心里越奇怪。
    因为他甚至翻到了前身跟佐藤琉璃的互相匯款和收款记录。
    他们之间甚至有经济来往！
    越来越多的证据都在指明和佐证，佐藤琉璃是一个活生生、真实存在的人，可是当王骇怎么回忆，自己的记忆里，佐藤琉璃都只在人工梦中存在。
    翻通讯记录，找电话录音，王骇都能听到那个一模一样的声音。
    “呵呵呵，王骇君你真的好有趣，进了城市以后果然人都变得风趣幽默了……”
    “王骇君，明天我要赶集去了，要早点睡咯……”
    “吶，亲爱的，我在攒钱了，等我攒够钱，就偷偷去找你私奔吧……”
    这个声音和人工梦中的女人，一模一样。
    明明一直有这么频繁的互动。
    为什么，他记忆里的佐藤琉璃，就是不存在呢？
    “这到底是电子女鬼……还是被遗忘的恋人？”
    王骇眯起眼睛。
    又或者，其实还有一种可能。
    “有人对我前身的记忆备份动了手脚。”
    前身有招惹过人吗？也不是没有，但都被王骇穿越过来以后，一个一个解决了，最大的敌人金晨防务，压根就不知道自己这號人。
    真正谈得上有仇怨的，就是金晨防务的吴经理。
    按说，施密特房东最有机会干，但压根没可能，先不说完全没有利害衝突，房东对前身一直还算比较照顾的，而且他从不过问住客身份信息，保持住客的绝对隱私。
    那问题来了。
    自王骇穿越以来，身上除了有关佐藤琉璃的记忆，完全就没有任何损失。
    如果，『佐藤琉璃』真的存在，那谁会对一个乡下村姑有这么大的恶意？
    如果『佐藤琉璃』又不存在，那他妈的难道在一个义体普及、科技发达的世界里，见到电子女鬼了不成？
    由於家里没通网，王骇只能靠打电话询问家里情况，可要是一问起来，那就相当於暴露了自己记忆残缺，免不了让家里人担心。
    【算了，过两天我自己买辆车回家一趟吧。很多东西电话里也说不清楚，自己亲眼看一遍才知道怎么回事。】
    不知为何，看了那么多信件，王骇的心情都很平静。
    大多数人跟他没有关係牵连。
    只有看到『佐藤琉璃』的来信时，他的心头却有一股微妙、惊讶，甚至是……恐惧的感觉。
    这种无来由的心绪，让王骇越发不安。
    就好像有人在暗中窥视著他，调查他的一举一动，把他內心中最薄弱柔软的部分暴露了出来。
    他决定自己亲自回家查看。
    对方邀请自己9月29號回来，也就是一个月后。
    “在此之前，就当没看过这封信吧。”
    “亡骸先生，我们到了。”秦枫长出一口气，指著前方巨大的工厂基地上空，欣喜道：“看，那是先锋重工的高级旋翼机！肯定是车宾斯博士来了，亡骸先生，你的机会来了。”
    王骇抬起头，看见一架和金晨防务款式相似，但涂装为金色和蓝色的华丽旋翼机，正在收拢起来机翼，缓缓降落在停机坪上。
    “看来我的运气还是不错的。”王骇頷首。
    不喜欢楚尼归不喜欢，但那句话说的好……来都来了。
    要是不捞点好处，那可不就白来了吗？
    “德雷维克，准备下车。”王骇微微笑道：“去给我那素未谋面的『偶像』，一点小小的魔法震撼。”

 第三十六章 刀客塔，现在还不可以休息

    “哎呀呀，这不是大名鼎鼎的车宾斯博士吗？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精炼厂厂长亚多·本森还不等旋翼机的台阶放稳，三步作一就迎了上去，他双手握住为首的白大褂，搀扶著这位老学究走下飞机：“您来也不跟我早说一声，我这荒郊野岭，不提前准备一下，怎么拿得出手招待您呢？”
    “感谢你的好意，本森厂长。”车宾斯博士推了推金丝眼镜，敷衍地甩开本森的手掌，他走到停机坪围栏处，敲了敲智慧眼镜镜框，四下巡视检索：
    “空气中湿度偏高，今晚会下场大雨，提前把泰德库斯玛反应釜收起来。”
    他一摆手，指著高处的巨大反应炉：
    “你们的动力炉输出功率不太稳定，明后两天抽空检查一下电力系统。”
    “还有你。”
    车宾斯看了一眼本森厂长身边的一名工程师，淡淡说道：“上班时候穿好防护，化工作业环境没有那么好，毒气颗粒可能会附著在各种地方，別图一时凉快就把一世的健康丟了。”
    “抱歉！”工程师连连低头，从腰间捡起防护头盔，佩戴了上去。
    “你不应该对我道歉，想想你的家人，想想看公司，你的身体不止是属於你的！”
    车宾斯呵斥道：
    “记好了，先锋重工和那些把员工当齿轮零件的公司不一样，我们是永久僱佣制，你们都是公司的资產。你的思想、你的生活、你的健康，都由公司买断，你要对先锋重工绝对忠诚，就要把自己的身体，当做公司的工具机一样爱惜！”
    “您说的是，车宾斯博士。”工程师双臂背后，原地跨立，严肃喊道：“先锋指引一切！”
    “先锋指引一切，同事。”
    车宾斯頷首，郑重地说道：
    “我们的目標和逆光城的企业不同，今年的任务很艰巨，我们必须要在10月之前，完成各分区生產总值增速达到9.5%的目標。”
    “要完成这个任务，我们必须贯彻落实董事长的『双严』精神——『严格把质量，严格把思想』。”
    “维生科技和金晨防务的战爭，是我们弯道超车的好机会，你们需要什么，有什么困难，就要跟上级积极匯报，不要羞涩或者难以启齿，藏著瞒著，没有意义。”
    “您说的真是，车宾斯博士。”本森厂长感慨道：“要不说您是七城高塔授予的博士头衔，您这发言水平，我十年都学不来，很多我们都看不出来这些问题，您只是扫一眼就能看出来了，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不要以为自己住在了逆光城，就跟著和光同尘了，本森厂长。”车宾斯淡淡说道：“走吧，我看一眼蒸馏塔情况，来得及的话，我还想晚上回家吃饭……”
    “我了解情况，这边跟我来。”本森頷首，突然间义眼瞳孔泛光闪烁。
    “什么？气候变化异常？”
    他愣了一下，对博士严肃道：“我们一定抓紧时间，您说的对，还有俩小时就要下雨了，我还得指挥工人同事们把露天设施收起来。”
    “这样做最好，本森厂长，我看你的思想觉悟很好，做事踏实，有你这样的好同事在，我们不愁完不成生產目標。”
    “您谬讚了，车宾斯博士。公司就是我的家，当然，要是我这一亩三分地，两千多名同事，也能多点交通补贴就更好了……”
    “我会上报给计策委员会的。”
    “那就好，嘿嘿，麻烦您了，我儘快给您结束匯报。”本森一边领路介绍工厂情况，一边不忘套近乎：“……听说令郎被天境要塞看中了，特邀入学，那是得好好珍惜朝夕相处的时间。”
    “那臭小子……”车宾斯嗤笑一声，嘴角压抑不住地上挑：“能够被文明引导者看中，是他的福分，当然，那么多年的努力，我也看在眼里。”
    “比我家那小子强多了，整天除了飆车泡妞，干不了一点正经事。”
    车宾斯心情正好，叮嘱道：“以后你家孩子如果还想进公司混，最好注意一下私生活，最近公司局里下发了许多文件，要求公司管理层注意自己的家风品德建设。”
    “唉，逆光城这地方是这样的。我都不指望他能有多大出息，老老实实在量子塔把学上完再说吧。”本森苦恼地揉了揉脑袋。
    突然间，他注意到车宾斯自下机以来，一直抱著一个样本袋，好奇问道：“博士，你拿著的这是……”
    “哦，这可是了不起的新物质，特勤部从金晨防务內部安插的间谍手里，好不容易搞到的。”车宾斯拍拍袋子，里面的几克像是铝一般颗粒粉末，在没有阳光反射的情况下，只是摇晃就能亮起闪烁光芒。
    博士看著手中的袋子，目光一下子变得珍惜起来。
    “有那么珍贵吗？看你这样跟看黄金似的。”
    “黄金？黄金哪有这个贵！今日价格来看，一克黄金是221烁码，这一小袋新物质，不到30克，了公司17万烁码！”
    车宾斯摇摇头：“这也是交给你的任务，我会给等会儿分给你1克新物质，你叫人进行分析鑑定，看看能不能藉助精炼厂的设备，研究出来它是从哪里提炼出的。”
    “这东西，看起来和铝很像，但似乎有很强大的能量，恐怕不是主权星能够採集到的。”厂长摸了摸下巴，好奇问道：“这东西是金晨防务从哪里采的？”
    车宾斯看了一眼对方：“你没看网络吧？”
    “还真没有，发生什么事了？您给说说。”
    “逆光城鹿湾区那块，出了个大事情。”车宾斯推了推眼镜，饶有兴趣地说道：“卫星拍到了一个身体庞大，超过五十米高的巨大生命体，將金晨防务放养在外，实验多年的死亡之触沙虫，消灭掉了。”
    “我靠？”本森呆滯了一下：“这这这，这可能吗？不是说那东西被改造后，再生能力极度强大，连地狱火集束炸弹都炸不死，哪怕是用上核武器，只要不能一下子消灭它，它早晚能够癒合恢復，能够做到的，恐怕只有……”
    “但就是做到了，死亡之触確认死亡，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车宾斯笑了笑，说道：“能够做到的，恐怕也只有『神』了吧？”
    “那些外星宇宙移民，也没有人敢说就能这么轻鬆杀掉被改造过的沙虫。”本森摇摇头：“除了神，我没办法想像那个巨大生命体是什么东西了。”
    “网上现在对於那傢伙的存在还爭论不休，一些人称祂是『银色的巨神』很多人质疑卫星照片真实性，还有人表示不可能有人这么好心，拥有消灭沙虫的力量，完全能够推平逆光市。”
    车宾斯提起手中的样本袋，微笑道：
    “而这里的物质，恰好是那些愚笨之人无法想像的，最能决定『巨神』存在与否的证据。”

 第三十七章 这是一个有关格局的故事

    本森看向样本袋中的神秘物质，呼吸急促起来：“这，莫非是……”
    “金晨防务的特勤小队，在鹿湾区搜索到现在，才不过收集提取到了几百克吧？我们的间谍同事正好在现场，就把东西偷偷寄了出来，本来是直接交给公司的特勤组就可以了——但上面不放心，就把在附近视察的我也调过去接收。”
    车宾斯自信道：“这种特殊的物质，肯定是那个巨神摧毁沙虫时遗留下来的，如果我们能够对其进行逆向工程，人类说不定也能够打造出来歼灭怪兽的有力武器，我们就不用看外星人的脸色，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挺起脊樑做人。”
    “我刚想说，有这东西，我们今年的生產指標说不定就能完成了。”本森苦笑：“您说的是，真不愧是车宾斯博士啊，跟你一比，我这个格局也太小了。”
    “不，你错了，本森同事。你只是站在了企业工厂的角度思考问题，这东西不分什么高低贵贱。”
    车宾斯淡然：“人类早晚是要回到太空去的，我们和那些宇宙人一样，都是群星之子，不论我们是否发现了巨神残留的新物质——人类未来的事业，註定要前往宇宙中。”
    “只要去了宇宙，我们就能证明，我们和那些宇宙人一样，都是群星之子。”
    “那么主权星，自然就是一个有著自主文明，独立的主权星球，我们可以和更多外星人平等友好地交流往来。像金晨防务这样出卖利益，换取技术的罕见买办，就会变得举步维艰，维生科技这样的门阀贵族，也会在新时代的浪潮中被击得粉碎。”
    “早晚有一天，我们將会进入，群星闪耀的时代。”
    车宾斯讲到兴头上，本森厂长也为他描述的蓝图如痴如醉。
    “不好意思，打扰一下两位领导。”突然间，一个保卫科的护卫走了过来，向厂长和博士敬了个礼，说道：“本森厂长、车宾斯博士，有一个带著中体型的……疑似『机器人』的男人，声称他是博士的粉丝，希望来见您一面。”
    本森厂长皱眉：“真是神人，从逆光市到北郊精炼厂，不得开个一天一夜，就为了见偶像一面？这年头嘿，你看，什么样的人都有了。”
    车宾斯对粉丝来访也不丝毫不在意，作为七城联名博士，他的追隨者和学生眾多，也没拒绝，委婉地说道：
    “他找我没有什么意义，你们让人带他在工厂里转转溜达一圈，然后再说我有事返工，不方便见面，回头欢迎他来先锋重工上门参观。”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博士。我这就让他知难而退。”保卫科的护卫恍然，点点头，转身离开。
    等到保卫科的人走了以后，车宾斯才缓缓开口说道：
    “有可能是刺客。”
    本森厂长一愣：“什么？那我这就派人……”
    “別急。”车宾斯頷首：“如果他是刺客，他的反应肯定很淡定，或者乾脆会就此转身离开，如果他真是粉丝，肯定会感到失望，然后吵著闹著想要见我——那时候，就让他进来吧。”
    本森不假思索：“可是刺客也可能演技很好，为了你的人身安全，还是让我派人把他控制住吧。”
    “无妨。你们该防卫就防卫，该准备就准备。”
    车宾斯坦然道：“如果他真是演技高超，骗过了所有人，那也是有本事，我心服口服，但如果因此伤及了无辜者，或者真实粉丝的心，我会愧疚一辈子的。”
    “你要记得，本森，我们和逆光市的其他企业不一样。”
    他抬手戳了戳胸口，沉声道：
    “先锋指引一切。”
    “我让人把监控摄像头全打开。”本森冷静下来，说道：“您想想看，有得罪过哪些人吗？我可以让人诱导询问。”
    “我得罪的人就跟你这里的沙子一样多。”车宾斯说道：“但如果说谁最想杀我，那我敢肯定，一定是逆光市东街区的人。”
    “为什么？您的履歷没有显示您在哪里任职啊？”
    “没有为什么，人之常情而已。”
    车宾斯淡然道：“走吧，继续视察，完成公司交代我的任务为先——至於我能不能回家吃饭，就看这位『刺客』先生，对我是什么態度了。”
    ………………………………
    王骇依靠著德雷维克的大腿，悠哉悠哉在后台製造新的蓝图。
    卖钱已经是其次了，他打算靠著“智能跃升”的学习进度可视化效果，把一系列生活技能先整起来。
    人类的最大优势是什么？
    製造和使用工具。
    巨神变身固然厉害，但是要足足等一天时间充能，在这期间，王骇也不打算完全靠德雷维克庇护。
    那么在前期潜能点宝贵的情况下，留给王骇的选择余地就不多了。
    “通过大量使用【工作檯】合成，有概率积累《装备適应》、《工匠技术》。这两个技能——前者能够提高穿戴装备时的机动性，后者则不仅能够得到徒手组装和製造物品的技术，还可以继续升级，反哺《製图》技能，让获得高级蓝图的概率提升。”
    而在王骇最后负责的联动活动——《光之继承者》之中，恰好有一个不可或缺的物品蓝图，是需要《工匠技术》达到lv.3，才能允许製造。
    “只要把那个装置製造出来，將会对我的构筑体系，產生质的飞跃。”
    就在王骇耐心肝製图的时候，旁边的秦枫已经拎著盒饭，大摇大摆跑了过来。
    “亡骸先生，公司今天有领导巡视，食堂发鸡腿了！我软磨硬泡，帮你整了一份。快趁热吃吧。”
    哟，还有意外惊喜？
    看到秦枫手里现炒的菜餚，王骇顿时眼前一亮。
    ——在逆光城，连预製菜都是比较奢侈的食物。
    百分之八十的底层市民，是靠著吃蟑螂膏和蚯蚓干，才能勉强生活。
    现炒的热菜和大米饭，这是很高的配置了。
    穿越来到这里以后，王骇基本什么都能接受，可唯独吃这一块，他是真的忍不了一点。
    对美食的渴望，是刻在灵魂里的，不管穿越几次，王骇感觉自己都磨灭不掉。
    “那不错，我不客气啦。”
    王骇接过盒饭，肉香和菜香刺激著他的口腔腺体不断分泌。
    他咽了咽口水，勺子挖起来一块精瘦肉，他都不计较这猪一点脂肪香味没有，满脑子回想的，都是昨天在黑胖子汉堡店里吃到的工业残次品和刷锅水。
    一时间，王骇有点想哭。
    怎么別人穿越都是过好日子享大福，他上来第一顿饭吃的是蝗虫肉饼汉堡配咖啡糊底泡水。
    更神奇的是，那家汉堡店点餐还需要排队。
    “这才是人该吃的饭啊！”王骇感慨了一句：“我要让人最起码都得吃得起这种饭，才像回事啊。”
    “所有人吃现烹飪的饭菜实在太夸张了吧？怎么可能有这种事情。”秦枫忍不住吐槽道：“能够吃到罐头我觉得就很好了，採购不到东西的时候，都是给我们发罐头吃的。”
    “再怎么说也不能饿著上学工作。”王骇胡吃海塞一通，下意识把饭盒递给德雷维克：“来分你点，你尝尝咋样。”
    “……，…………。”
    德雷维克低著头，保持缄默。
    “哦对了，我忘了你不用吃东西。”
    王骇耸肩：“真可惜啊，要是有柿子炒鸡蛋配青椒肉丝，我这还能再干两碗饭呢……”
    “喂，你，说你呢，蹲著吃的那个。就是你！”
    他话音未落，一个全副武装，穿戴外骨骼装甲的卫兵就找到他。
    对方走到他跟前，傲慢地说道：“就你是那个博士粉丝对吧？”
    王骇点头：“是我——”
    “告诉你，博士现在在执行工作任务，没空见你。你要愿意等，我们带你到厂子里溜达溜达，別乱碰，別乱瞅，等博士工作结束了再说。”

 第三十八章 我独自装逼2：暗影逼王

    秦枫见状，赶紧站起来解释：
    “那个大哥，亡骸先生是帮了公司大忙，挽回了一车资——”
    “什么？一车什么？”卫兵皱眉，狐疑地看著秦枫。
    秦枫知道自己说漏了嘴，眼神游移：“呃，就是……”
    “没什么，我就是搭了个顺风车。”王骇蹲著继续吃盒饭：“博士不想见我是吧？真是可惜，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他呢……”
    卫兵瞥了一眼秦枫：“这没你的事了，边儿待著去。”
    秦枫迟疑地看了一眼蹲在地方一个劲乾饭的王骇：“那，亡骸先生……”
    “还要我再说一遍吗？有点眼力见，你也不至於只是开个破卡车。”卫兵不耐烦道：“博士这种大人物很忙，我们愿意带他参观工厂已经是博士授意的了。”
    他瞥了一眼王骇身后的德雷维克，冷笑一声：
    “一个带著破铜烂铁，穿著清洁工制服的民间科学家，让你到企业门口要饭都是赏赐了。”
    王骇提醒道：“德雷维克可不是破铜烂铁，严格意义上来说，冥界铸金应该相当於装甲钢……”
    “嘰里咕嚕说什么呢，就这一空壳子，配上个连话都说不了的低智能ai，还有什么好说的。”
    卫兵嘲笑挖苦一番，顺势一脚踢起。
    “就这东西，每天厂里剩下的废渣都比他结实——”
    王骇一挑眉毛，慢条斯理地制止道：“啊，不要这么做，千万別刺……”
    鐺！
    卫兵包裹在装甲靴脚尖踢在德雷维克的小腿处，顿时他的脸由白转红，由红变紫，痛苦地呻吟出声：
    “哎哟啊……我靠，这是什么东——”
    他话音未落，突然发现自己一下子脱离了地面，隨后才感受到腰间传来冰冷刺骨的触感，接著是一阵巨力压缩，让卫兵连喘气都成为奢望。
    德雷维克冷漠地將卫兵一把举起，森然杀意瞬间锁定对方，对方下意识抬起枪口，就要对准他空洞的面容开火。
    “放下吧，拿开水烫蚂蚁没什么意思。”
    王骇隨意说了一句。
    德雷维克隨即鬆开手腕，回到待机状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卫兵跌倒在地，稍一愣神，立刻端起枪口就要对准王骇。
    “混蛋，你居然袭击卫兵，你完蛋——”
    王骇瞥了对方一眼，意念发动。
    对方抬起的枪口还在半空中，就再也提不起来。
    “呃，怎么回事？怎么会……”
    “省省力气吧，我没兴趣跟小嘍囉计较。”
    王骇继续蹲著吃饭，顺手拨打了一个电话號码。
    嘟…………嘟…………
    另一边的车宾斯博士皱起眉头，对本森说道：
    “稍等一下，我接个电话。”
    他说罢，站直身体，义眼闪烁蓝光：“喂，你怎么会知道这个號码……”
    “喂，车宾斯·克里斯滕博士吗？”
    王骇说著，开启了免提模式：
    “別问我怎么知道的——我听说你之前在招募『水仙酶』携带者，不知道你现在，还要不要了？”
    车宾斯瞳孔一缩：“什么，水仙酶？你难道体內能够合成……”
    “你可以给我做做检测，我也不確定。”
    “你马上过来先锋重工的北郊精炼厂，或者我去找你！”车宾斯激动地说道：“你身上的这种酶，能够改善很多人身体缺陷，请你提供你的身份信息和地址，我这就派人来接你。”
    “谢谢你的好意，我现在就在北郊精炼厂这里。”
    王骇说著，瞥了一眼旁边目瞪口呆的卫兵：“不过，现在有一个问题啊……我恐怕过不来了。”
    “什么？”车宾斯一时没反应过来：“你既然在北郊精炼厂，喊我的名字，立刻就能放行的。”
    “可是有个卫兵好嚇人的啊。”王骇无辜地说道：“他一上来就对我的好伙伴又踢又踹，还拿枪口指著我，太恐怖了，我感觉我要有心理阴影了……”
    “见鬼，哪个白痴堵的你！”也就是修养好，不然车宾斯听到对方这么说，差点急的骂娘。
    那可是，水仙酶……4亿人中才有一例，能够合成的这种酶。
    但稀有不是唯一的优点。
    更重要的是——困扰了车宾斯十几年的课题，必须要有水仙酶的帮助，才能得到结论。
    相比之下，他甚至觉得手中持有的从巨神身上提取的新物质，都无足轻重了。
    毕竟新物质的研究是公司的方向，但水仙酶涉及的问题，是自己一直渴望的结果。
    “我看看啊……”王骇看了一眼卫兵，对方哪还敢跟他视线对上，他连忙把手中的枪械丟开，双膝跪地：“非常抱歉！我没有这个意思，这位……这位亡王汪旺……”
    “別汪了，再汪都成够了。”
    王骇调侃了一句，继续跟车宾斯博士说道：“博士啊，我可是你的忠实粉丝，能不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见见仰慕已久的车宾斯·克里斯滕博士呢？”
    “你在哪里？”车宾斯急问。
    “这是哪里？”王骇问卫兵。
    “西区大门。”卫兵赶紧答。
    “你站在原地不要走动。”车宾斯也顾不上视察了，转身带著护卫就调头往西区大门走。
    他这一动身，本森厂长懵了：“等一下，博士，別要那么心急，我再派人调查一下……”
    “你的人没见过世面，不会柔性处理了，这么重要的人物，绝对不能放走！”车宾斯急切说道：“其他事情先放一边——本森厂长，把你们这里最好的房间和会客厅让出来，我们要好好招待这位水仙酶携带者。”
    “可是，今天晚上还有暴雨，我们的人都动员起来去挪反应釜了……”
    “还挪什么挪！”车宾斯不耐烦道：“这一炉的东西损失了就损失了！回头再炼——可是那个男人，他的价值胜过你这一整个精炼厂！”
    本森呆在原地：“不是，有、有这么夸张吗？这厂子造价当初了900万烁码……”
    “那不重要！有的东西太稀缺了，钱都买不到啊！”
    车宾斯兴奋地说道：“快快快，死腿快跑啊——如果確认是真的，那一定要把他纳入我们先锋重工的门下！我反而有点希望他是假的了，不然到时候如果我们失去了他，那相当於损失了10枚战术核弹头！”

 第三十九章 悉听尊便

    十几分钟后，王骇被转移到精炼厂的贵宾招待室中，身上插著抽血管，太阳穴两侧贴上电极，大量的研究工作人员忙里忙外，检测起他的生理数据。
    “这是对你进行一下检测，確认你身体里是否存在水仙酶，请你理解。”
    车宾斯博士走到王骇跟前，坐了下来。俩人之间只隔著一张桌子，守卫则在门外站岗，对於王骇来说，现在的博士，几乎可以说是不设防。
    墙面贴著木製墙纸，在迫近夕阳的追逐下，泛著琥珀色光泽，铜鎏金壁灯在黄昏光线里晕开朦朧光斑。整块羊毛地毯上的暗金卷草纹隨著落地窗透入的夕阳，缓缓流动，如同流苏一般带著些许飘逸，將整个场景都笼在暖色调的光晕中。
    他只要屏息凝神注视对方，就能將其脖子错位扭断，像麻袋一样甩在墙上，砸断脊柱而死。
    原本他以为，像这种疯狂博士都应该是一丘之貉，表现得应该冰冷残酷、痴迷科技而罔顾人情。
    然而实际上，车宾斯的態度却很温和，甚至可以说是绅士了。他看起来不到五十岁，带著金丝框智慧眼镜，身上的改造痕跡不多，白大褂之下是朴素整洁的西装。
    王骇一抬手：“您就是车宾斯博士，太好了，我终於见到你了。”
    “行了，你不用跟我来这一套。”车宾斯笑了：“你这演技生硬的就像是轴承钢一样，我知道你不是我的粉丝，有人指使你过来的吧。”
    “那倒不是，我確实是来找你的。”
    王骇耸肩。
    【怎么我穿越过来就没遇到过几个智商低的……唉，想你了，半械族。】
    “你没必要解释那么多，我们各自有各自的秘密，你为別人做事，还是出於自己的目的，都跟我没关係。”博士翘起腿，靠在椅背上，调侃道：“不过，我想你还不知道水仙酶是什么吧？”
    王骇坦白：“我確实不知道，在有人告诉我我的身体中可以合成这种酶之前，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还有这本事。”
    “这不是本事，这是奇蹟，属於人类的奇蹟。”
    车宾斯博士深吸一口气，背后研究员频繁走动调试机器，他则认真地跟王骇讲道：
    “你知道主权星为什么叫主权星吗？”
    “不清楚，我没上过学。”王骇不解：“是因为这是人类宣誓主权的故乡？”
    “因为我们没有主权。”车宾斯说道：“你对宇宙知道多少？对歷史呢？”
    王骇思索了一下：“不是很多……两三百年的歷史吧？至於宇宙那就更別说了，我哪里了解那么多，星星都没看过几次。”
    “大多数人其实和你一样，对於二三百年以前的主权星，一无所知。”车宾斯博士转头跟属下喊了一声：“来一杯青柠檬汁。”
    “对於宇宙，我的了解也不比你多上多少。”他回过头来，对王骇说道：“对於300年前的世界，我们说是一无所知也差不多了，和断代了没什么区別。”
    王骇好奇：“断代？这说法我还是第一次听到……”
    “不然呢？你想想看，天境要塞悬浮在天上是为了什么？难道给东西南北四块大陆收集天气预报吗？他们自詡『文明引导者』不是没有原因的。”
    车宾斯博士一摊手：“主权星是没有歷史和过去的星球，城市疆土是分散的，但我们的语言是统一的，人种也大差不差，但就是无法找到我们曾经存在过的歷史痕跡——你觉得，这说明什么？”
    王骇皱眉：“说明过去人类曾经亲密无间，共同缔造了一个统一的文明？”
    “正是如此——你虽说没读过书，但是脑子转的挺快。”
    车宾斯讚许地说道：“你的猜测没错，人类在300年或者更早以前，是统一的、联合的、彼此之间消除了文化和民族差异，我们彼此都是兄弟姊妹，紧密地团结在一起。”
    “但是，现在当我们回头望去，想要找到我们的祖先痕跡，能够证明我们来过的歷史、遗蹟、文本记录，无一例外，全部都的消失了，就算有些人口口相传有些记忆，但谁也无法证明，三百年前，我们都是亲兄弟亲姐妹。”
    “而你说巧不巧——就在这300年前左右，外星人们降临到了这个世界，他们带来的科技进步，建立起来了宏伟的都市和通天巨塔。我们距离宇宙很近，很近了。”
    王骇心头一动。
    明明直觉上，觉得以前是存在过的，但只要找客观证据，就无法佐证。
    就好像什么呢？
    在人类知道人需要呼吸氧气的之前，世界是不存在的氧气的。
    【怎么感觉，他的描述，和『佐藤琉璃』的情况有点相似……但好像又不太一样。】
    倒不如说，是完全相反的。
    他有无数种聊天记录和语音消息，证明佐藤琉璃真实存在，可是他就是无法从记忆里找到一点跟这人有任何关係的记忆
    而对於主权星的人类来说，他们都知道人类的歷史远远不止这300年，但在外星人降临地面以后，这一切都变了。
    300年前发生过什么？
    以前他们有国家吗？
    大家以前的传统是什么？
    为什么我们说著同样的话语，我们是谁，我们来自哪里？
    ——这些本应该最容易体现，最好证明的东西，反而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们是看似自由的笼中鸟，若不钻出牢笼，就无法看到我们的过去。”
    “国家、民族、文明，是需要一个合理的敘事来塑造的，不然的话，主权星空有百亿人民，却没有一个统一的代表能够自信地说出来『我们来自哪里，我们是一家人』，等到若干年后，宇宙移民们不断地到来，带著他们的科技和文化，我们將在他们的敘事中渐渐淡化抹去身形，最终彻底消失。”
    车宾斯端起青柠汁，饮上一口，酸涩的气息在舌尖绽放，他的脸庞仿佛一下子拧成了漩涡，双手攥拳，好半天才缓过劲来。
    王骇看著目瞪口呆：“劲有那么大吗？”
    “他们没刷杯子，之前装的是芥末。”
    车宾斯抹了抹湿润的眼角：
    “接著我们来说，你体內的水仙酶。”
    “水仙，一直以来有一种说法，说它是『自恋』的象徵，虽然找不到歷史根据和传说来源，但是我们就这么用了。”
    “自恋並不是坏事，一个人如果连自己都不爱，他必然不会爱他的亲人朋友伙伴，更不会热爱他的家乡和星球。”
    “水仙酶就是这样的存在，它象徵著人类之中一种『极大利己』的存在，对自己的爱已然溢出，需要將这份爱分散给其他人，帮助他人，通过这种功利的分享，才促成了人类的社会分工。”
    “在个人的身体中，它需要人体所需要的一切必需元素来合成，只要合成出来后，就能极大降低人体对外来物的排斥性，你的免疫功能不会再轻易遭到感染病的破坏，伤口暴露在外，发炎感染的可能性，將下降70%。”
    “——水仙酶一经合成，就宣告著传统的抗生素体系走向终结，人类即便是进入到太空的环境中，也能够更好地適应环境，不再需要担心传统的抗药性和外星病菌的威胁，靠著自身就能挺过难关。”

 第四十章 因果循环，报应不断

    车宾斯博士兴奋地说道：“我这么多年来，一直在为了水仙酶的人工合成而奔走，天境要塞的老学究们对我的研究不以为意，他们並不相信人类可以靠著自己的力量统一主权星，必须要按部就班，循规蹈矩，一丝不苟遵从他们的规划发展。”
    “我加入先锋重工，不是单纯为了科研乐趣和经费的，这家企业有著宏大的志向，我们要成为引领时代的先锋！用自主研发的科技战胜外星买办和贵族財阀的封锁，我们要靠自己的力量夺回我们的轨道，查明我们的歷史。”
    滴滴滴！
    “博士，结果出来了。”
    研究员取出报告单，走到车宾斯博士身旁，沉声念道：“c链蛋白吻合度97%……活性中等偏上……符合nca-727標准。”
    车宾斯捏紧了杯子，他闭上眼，浑身牟足了一股劲。
    “酸硷平衡值紊乱……机能不健全……转化数低於正常標准。”
    “与预设结果不完全吻合。”
    “ai评定为……不具备自主合成水仙酶活力。”
    车宾斯睁开眼，整个人瘫在了座位上。他侧过头，看向王骇的目光充满了遗憾和失落。
    “只差一点，只差一点点，你就具备了自主合成它的能力。”
    车宾斯苦涩地说道，迷茫地问了一句王骇：
    “你的身体，是不是少了什么东西？”
    王骇沉默了片刻。
    …………………………
    “很遗憾，已经拿不回来了。”
    ——我的器官很早就被拿走了，从那一刻起，我就不具备自主合成水仙酶的能力。
    “就像我说的那样——你是迄今为止，唯一一个能够还清贷款的人，但移植的客户已经坐飞机离开了逆光城，移民去了外国，这会估计已经在阳光沙滩上悠閒度假了。”
    ——这是安排好的，故意让我无法顺利拿回来器官。
    “……我们不会跟先锋重工合作，甚至可以说，我巴不得他们下地狱。”
    ——血海深仇的基础。
    “对东街居民犯下那种罪行后，车宾斯担心遭到报復，拒绝一切媒体採访和公司以外的人访问。一直保持著深入浅出，直到近期你的报告被送到他面前时，他才表现出浓厚的兴趣。”
    ——楚尼老板把我的信息，早就递给了车宾斯看，但却故意破坏了我的水仙酶合成能力……车宾斯却並不知道我的名字和能力。
    “敬爱的王骇先生，车宾斯博士今天据说要前往北郊的材料精炼厂视察情况，如果你有兴趣的话，在工作时间拨打我们给你的號码试试看，平时他在私人住宅可不一定会接听，但工作时间，即便是德高望重的老博士，也要保持联繫畅通。”
    ——他知道我的动向，当我连接上网络的时候，他就开始行动了。
    …………………………
    在这一刻，楚尼老板当初的发言相继涌上心头。
    一种极端不详的预感涌上心头，王骇开口问道：“车宾斯博士，你跟东街区有仇吗？”
    “是他们派你们来的吗？”车宾斯淡然道：“是的，血海深仇。”
    噼啪！
    一道闪电划破灰濛濛的天空。
    “你，真的用毒气泄露害死了十二万人吗？”王骇忍不住问道。
    “是的，准確是12.7万人。”车宾斯平静地说道：“我问心无愧。”
    豆大般的雨水倾盆而落，与沙地混成一团泥浆。
    “为什么做出这种事情？”王骇不解：“你明明有著为人类爭取主权，查明歷史真相的思想格局，为什么就要害死这么多人？”
    “因为那是地球人和宇宙移民的混居区。”
    车宾斯毫不客气地说道：
    “你不知道东街区是什么地方吧？那里曾经繁荣、发达、漂亮——因为那里是前市长授予费尔钠星人的免费驻扎区！”
    “那是我们的星球，主权沦丧的开端。”
    “我是故意这么做的，费尔钠星人是有著虫族一样繁衍能力的强大宇宙种族。如果不杀死那么多的宇宙人，我们的城市如今就会被费尔钠的虫人混血者占领，没有歷史和传承的人类，是无法抵抗这样的殖民侵略的。”
    “我对於屠杀的事实供认不韙，我对於牺牲的人类同胞饱含歉意和愧疚，正因如此，我更不能停下我的研究，水仙酶的发现，能够让人类不再畏惧费尔钠星人的数量殖民策略，只要我们够强大，就不必动手屠杀。”
    王骇愣住了。
    “我屠杀了东街区127291人，其中费尔钠人11万3919头，1330名其他族裔外星人，剩下者均为人类公民。”
    车宾斯站起身来，缓缓说道：
    “这种罪行，背负在我们这一代人身上就可以了。等到下一代，新的年轻人，足够强大、聪明、理性的时候，你们手中力量，將成为你们走向温柔和善良的底气。”
    呜——呜——呜——！
    他话音即落，耳边突然响起刺耳的警报声响。
    “战斗警报！战斗警报！”
    保卫科的士兵推开大门，紧张地喊道：“快保卫博士！”
    “怎会这么慌张，成何体统？”车宾斯呵斥道：“发生什么如实稟告，陈述警报缘由！”
    “监测站发现有大概500人的部队，正在向这边集结，他们装备了逆光市暴恐应对小组曾经淘汰的『棘龙』陆巡舰，火力非常强大。”
    先锋重工总部来的士兵飞快地说道：“博士，现在雨势很大，旋翼机无法起飞，我们必须搭乘车辆离开……”
    “不行，这里的工人都是我们的公司同事，我们怎么能够放下他们不管，任由暴徒攻击呢？”车宾斯呵斥：“立刻通知总部呼叫增援，我们留下来协助保卫人员一起防御。”
    博士护卫为难道：“可是，他们至少五百多人，装备军事武器和重火力，我们就算让您的全留下来，加上保卫科的人员，也就120人左右，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而且缺少重火力……”
    啪。
    “我来解决。”
    王骇站起身拔掉插管和电极片，说道：
    “但我有一个要求：去告诉那个不长眼的保卫科守卫——我要他亲自开车，把我和德雷维克送过去。”

 第四十一章 残杀

    ***北郊精炼厂外荒漠***
    ——18点40分
    东街区民兵卫队长官，卡特路·博奇嚼著口香，沉闷的空气像是蒸笼，天地之间仿佛充满了黏性的泥沙，贴伏在鈦钢防弹甲上，风一掠过，便带起棕灰色的斑痕。
    “要下雨了。”
    他翻开腕子看了一眼手錶，转头说道：
    “时间马上到了，楚尼老板。你安排的刺客已经进去快半个小时了，他行不行？”
    “急什么，卡特路，那小子连枪都没带，放他进去只是为了探探虚实，能够把车宾斯那混帐留下来最好，要是留不下来，我们就打进去。”
    楚尼老板淡淡说道，他穿著一身厚重的强化服，如同蜈蚣状的外置神经控制系统连结上模块装甲，把他的身高硬生生提到三米多。
    即便是常规的战斗兽，恐怕也挨不住他现在的一拳。
    卡特路担心道：“弟兄们这会可是倾巢出动，如果再空手而归，人可是会失落的……”
    “报仇不在於一朝一夕，想想我们死去的十万同胞邻里，车宾斯必须要为他的行为付出代价，或早或晚，註定如此。”
    楚尼眯起眼睛：“我们已经期待了这一天太久，没有比现在更合適的时候了。”
    风卷著沙土，连天呼啸。
    “车宾斯还没走。”楚尼突然说道：“他应该留下来了。”
    “你在刺客身上装了定位器？”卡特路问道。
    “生命检测器而已，本来是怕这些借贷的人撇下器官不要逃跑，但歪打正著，放在这里正合適。”
    楚尼嗤笑一声：“至於说刺客？那位客户没有拿走枪，却要走了车宾斯的联繫方式，依我看，他是没有下定决心杀死车宾斯，但是要说对那30万烁码不心动肯定是假的。”
    “他是要自己接触车宾斯。”卡特路皱眉：“那你就这么放他走了？你不怕他跟车宾斯通风报信？或者反水加入先锋重工？”
    楚尼摇头：“卡特路，你觉得以车宾斯在先锋重工的地位，会不知道我们的存在吗？就算我们再隱蔽，你组建民兵队採买军火装备的时候，也该暴露了。”
    “这不可能，我都是从雅阁嵐自治邦买的军火——”
    “不，你还没明白，在这逆光市里，没有人能够瞒得过企业。”
    卡特路张了张口，看向那座铺展在荒漠中的精炼厂：“你觉得车宾斯一直知道我们在酝酿復仇，积蓄力量吗？”
    “我不在乎他是什么想法，就好像他们这样的庞然大物，根本不在乎我们的存在一样。”
    楚尼冷声说道：“十二万人，对於他们来说只是个数字，而对於我们来说，是被埋葬覆灭的未来。”
    “这些该死的企业夺走了我们的一切，干碎车宾斯和先锋重工，然后是那些对我们奔走呼喊置之不理的市政府杂碎，接著是整个对我们的毁灭无动於衷的城市——我们的復仇才刚刚开始。”
    卡特路开口：“那是不是有点过了，只要针对车宾斯和先锋重工就好……”
    “不，你不懂，如果没有市政府的无能和放任，没有议会老爷们跟大企业的官商勾结，他们怎么会囂张到这个地步，我们的復仇是正义的。”
    楚尼捏紧拳头，用一种平静的语气说道：
    “我们要对整个逆光市展开大屠杀，只有无差別的报復，才能让人们警醒过来。只有人人自危，才知道威胁来自於哪里，他们必须要在对抗企业和覆灭中二选一。”
    卡特路捏了把冷汗：“楚尼，你冷静一下，別说整个逆光市了，我们连眼下的这群人都没有打下来。”
    “那座精炼厂不会超过200人，我们接近对方一倍的力量，还有重火力和那东西。”
    楚尼意味深长地说道：“卡特路，这是大爭之世，企业们挑起战爭，我们这些底层的暴力团伙，就有资格捞一杯羹，没有比现在更適合解决家仇私怨的时候。”
    卡特路犹豫：“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报復完车宾斯就回去……”
    “卡特路，你手里有枪，我手里有钱——告诉我，你是想当个无名小卒，一辈子混在街区里，丟下枪桿子回去当停车场保安，还是跟著我，一起加入这场浪潮。”
    楚尼循循善诱：“你总得考虑一下，报完仇后，我们还要干什么——这几百號民兵战士，几千名东街区妇孺及家属。”
    “无能的议会政府不会在乎我们，其他企业，也未必会给公开袭击同行的我们，有那么一点好脸色——就实际情况来说，我们已经被拋弃了。”
    “只有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打出一片天来，告诉我，你不想要荣华富贵？你不想著当个逍遥快活的土皇帝……”
    “不用说了。”卡特路深吸一口气，他已经完全被楚尼的言辞说动：“就听楚尼老板你的。”
    说著他举起枪械，大声喊道：
    “所有人拿起武器，登车，准备强攻——咱们跟他们爆了！”
    “杀！”
    哗啦啦一片声响，民兵队的士兵纷纷登上汽车，组成编队，朝著精炼厂发动攻势。
    当总攻发起的一瞬间，沉积已久的乌云终於爆发，雷蛇游走绵延千里，狂暴的雨滴坠地，不等溅起水，就被装甲车的轮胎碾碎。
    “车宾斯就在前方！打下这帮企业，为东街区的大伙復仇！”
    卡特路半个身子探出车窗，震声呼喊，端起枪炮对天开火，不断鼓舞著民兵朝著精炼厂发动衝击。
    “关掉车前灯，藉助大雨，我们衝过去。”
    晨昏交接之际，结合雨幕乌云的掩盖，对於双方来说，视线环境变得极差，但对防守方来说，他们的目標一直在移动，无法及时锁定，只能遵循著声音撩枪射击。
    暴雨让飞行器无法正常升空，精炼厂中才放飞无人机，飞出去不到几百米，就被闪电击中，当空坠落。
    “天空站在我们这一边！復仇之时已到！”
    看到敌人的无人机坠落，民兵的情绪更加高亢，不少人直接探出车窗，抄起火箭筒，照著精炼厂的围墙和瞭望塔发动攻击。
    岗哨上的先锋重工护卫並没有多少重火力，借著探照灯搜索到目標，有人射了几梭子弹过去，几个民兵当即从车上跌落。
    “哈，乌合之眾！”他心头一喜，这下月底的奖金肯定有的著落：“再偷几个人头——”
    他再次探出头，只见一发高速旋转的火箭弹带著发动机的轰鸣，朝著自己飞来。

 第四十二章 游戏

    轰！
    瞭望塔相继被爆破粉碎，一头狰狞的钢铁巨兽撕开雨帘，正面撞击在钉刺路障上，钨钢合金的装甲配合数十吨的自重，產生的动能硬生生地將其碾为废铁渣滓，它冷漠地转动炮塔，对准了远处据守中控室的先锋士兵。
    嗡————砰！
    炮管中的电磁线圈接连激活，迸射出的智能弹丸以5倍音速推进，瞬息就將中控室的楼台击穿，提前设置的引信在进入掩体后的瞬间就绽放爆炸。
    金属外壳受挤压和內能熔化，变成万千条细细的丝线，再被磅礴的力量驱动散射，形成速度极高的金属射流，高温高速足以穿透任何凯夫拉和防弹陶瓷插板，继而进入人体组织后形成细密的贯穿和灼烧伤。
    器官损毁，义体失能，彻底失去生命力，而在那之前的电磁炮射击中，人体就已经因震盪，而失去了感知能力。
    这一炮下去，便真正做到了无人生还。
    “快散开！那是『棘龙』陆巡舰，90吨的重量，只有舰炮级武器才能摧毁它！”
    先锋重工的指挥官在频道中不断呼喊：“不要试图跟它打正面，进入房区，跟他们室內搏击，他们的武器精准度不行，靠巷战跟他们绞肉——”
    砰！
    指挥官的话音未落，一整座厂房被『棘龙』的主炮瞬间贯穿，躲藏在里面的士兵被震盪波瞬间震晕掀翻在地，不等他们缓过神来，大量的民兵已经涌入进去。
    下一刻，四五个人將他们拖拽出来，掀起他们引以为傲的防护装甲，用匕首切开他们的气管，扒开胸腔取出心臟，將其原地肢解。民兵们欢呼著，举起手中尚在跳动的內臟和鲜活的肢体，拖拽起俘虏的士兵，要他们排好队跪下，从背后一个个射杀处决。
    “操了——这帮民兵疯了，他们完全是为了杀戮而来的……”
    指挥官紧张说道：
    “所有人自由交战，不要吝惜弹药，只要坚守到本部支援。”
    “你们已经没有支援了。”
    楚尼的声音从喇叭中响起。
    棘龙底盘喷涌火焰，悬浮腾空，驾驶员操控后方的飞弹荚舱徐徐弹起，对残兵藏匿的厂房展开覆盖打击。
    “绝望吗？痛苦吗？这是你们应得的下场，那12万东街区居民，他们所承受的痛苦不比你们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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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棘龙的轰炸，楚尼的声音也越发有力：
    “看看你们，各个衣著体面，光鲜亮丽，而我们呢，这24年来！我们隱姓埋名，磨牙吮血，干著最底层卑贱的工作，在死亡和污泥之间摸爬滚打，承受了常人无法想像的罪恶。”
    啪！
    民兵冲入庇护设施內，看著抱头缩在角落里，低声啜泣祈祷的工人们，他们愣了一下。
    但也就是一下。
    下一刻，他们就端起武器，枪口旋转起十字状焰火，藏匿起来的人们被弹链风暴撕成碎屑，內臟和鲜血均匀地涂抹在墙壁之上。
    “车宾斯，滚出来！你的罪行不应该让这些无辜的受害者为你买单——当然，活著的人，凡是给企业工作的走狗，你们一样別想置身事外，你们所有人都是帮凶。”
    意志崩溃，放下武器的先锋重工士兵被粗暴地斩首，民兵之中有人按捺不住，面部血肉开裂，露出尖锐的牙齿和昆虫似触角，再也按捺不住衝动，衝上去对著尸体大快朵颐。
    “车宾斯！滚出来！”
    面对手无寸铁的工人，东街区的民兵毫不留情地展开了杀戮。他们之中混杂著大量的半人半虫的外星人，杀到红眼，就显现出真身，衝进人群里肆意廝杀。
    “车宾斯，你再不滚出来，那我们也没必要找你了。”楚尼老板没了兴趣，留下了一句淡淡的命令：
    “我们来玩个游戏——看看是我们先把这座厂里的人杀光，还是你信赖的总部先派来支援。”
    不过他这么说也已经晚了。
    和大多数民兵队成员一样，卡特路也已经沉迷上虐杀的快感，他端起步枪抵在平民的嘴里，补偿器砸开门牙，看著对方哭泣下跪，逼迫他低头舔舐自己靴子。
    就当卡特路对方看见他满意点头，脸上露出『得救』笑容时，他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看著眉心绽放血，而后半部分的脑壳被旋转的弹头炸裂粉碎，卡特路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是啊，我已经回不了头了，这感觉太妙了。”
    他转过头，故意用射偏打歪，恐嚇著平民在厂房中逃窜，等到他们以为自己逃出生天的时候，卡特路就会突然转动枪口击中他们的要害，看著死者脸上的惊喜渐渐绝望，最后定格在失神不甘的模样。
    这太棒了。
    实话说，到了这一步，他已经完全忘掉了报復车宾斯的目的和理由了。
    看著这群羸弱的鸡仔在手下奔走逃窜，甚至互相推搡，只为了爭取活命，背叛共同工作相处的同事——这一幕未免也太爽了。
    “呼！舒服，这可比当停车场保安开心多了！”
    卡特路伸了个懒腰，晃著脖子，突然间，他注意到角落里紧紧缩著一个身影。
    “嗯？”
    定睛看去，卡特路稍微惊讶了一下：那是一个七八岁年纪，一只手中紧紧抓著塑料人偶的小傢伙，看他头上还带著不匹配的安全盔，大概是某个工人的家属。
    “这都不逃跑吗？有意思。”
    卡特路摸了摸下巴，绕过栏杆，这才发现原因。
    男孩正迷茫地推著一具倒在血泊中的尸体，稚声稚气地呼喊著：
    “爸、老爸，你快醒醒，爸爸，你说好的，今天领导来检查，食堂有肉肉吃的……”
    卡特路心头升起恶趣味，他直接跳在对方跟前：“鏘鏘！”
    男孩被嚇了一跳，跌坐在地上，一只手捂著耳朵，被枪响震得不敢说话，两只眼睛不安地看著卡特路蹲下身子，笑著说道：“你在害怕什么？怕叔叔杀了你吗？”
    他说著，踹了踹男孩父亲的尸体，嘖嘖摇头：“看看你那无能的父亲，他连孩子都保护不了，跟我家老爹比起来差远了，24年前，毒气泄漏的时候，他抱著我和我妹妹，撞开家门，在黑夜中，赤脚跑了10公里，这才倖免於难……”
    儘管无比害怕，男孩还是摇头：“我爸爸才不是无能！他一个人带著我长大的——”
    “关我屁事。”
    卡特路转过头，看向男孩手中的超级英雄玩偶，顿时眼前一亮：“唷，这不是《天气超人格雷西》的限定款吗？我侄子，最喜欢他了……”
    说著，他哼起来了小曲：“天气晴，放光明，魑魅魍魎皆显形……”
    卡特路毫不客气地张开手，向男孩索要起来：“给我！”
    “不、不行！”男孩猛烈摇头，紧紧把玩具护在怀里：“这个，这是我爸爸排了好长队伍，才给我买到的，绝对不会给你的……”
    “好吧，那没辙，我也不是很小气的人。”卡特路嘴角和枪口一起下撇，对男孩扣动了扳机：“去跟你爹团聚吧。”

 第四十三章 星坠

    砰！
    墙壁骤然倒塌轰碎，一辆重卡车头破壁而入，將卡特路径直掀飞出去，直到撞击在另一面墙壁上时，才將將停下。
    “咳咳咳——怎么回事？还有先锋重工的人在反抗？”
    卡特路爬起身来，脸上的血管再也无法维持人形擬態，昆虫状的口器从牙床中开裂弹出，肌肤变得青绿硬质化，三对复眼在黑暗中散发出幽幽绿光。
    烟尘滚滚，暴雨顺著破开的墙壁，一同闯入了进来，本就昏暗的视线，伴隨著电路损毁，变得更加混乱。
    “妈的，谁敢来搅老子的场——”
    他端起步枪，正要对著车头就要扫一梭子过去，却发现自己变形的手掌已经无法握住扣动扳机。
    滴滴滴噠噠噠滴答滴答……
    暴雨倾盆落下，积水冲入厂房，冲淡了血色，很快就在人的脚下蔓延开来。
    寒冷、尖啸、枪声大作。
    卡特路突然间浑身一哆嗦，他转动虫类复眼，看向尘埃之中。
    明明己方处於优势地位，可不知为何，从刚刚被车撞翻开始，卡特路就有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
    那种如同咬住铁鉤的鱼儿，像是毒蛇亮出獠牙，或者战斗机被敌人锁定……无处可逃，陷入牢笼的绝望感，从心头绽放。
    咚咚、怦咚、咚咚……
    是心跳声吗？
    砰、砰砰、砰咚……
    不，不对，这是脚步声。
    即便是在雨水和枪声的嘈杂之中，那脚步的声音也显得无比清晰。
    不仅如此，卡特路在这一刻，听到了许多不和谐的迴响。
    刺啦——嘎巴——砰噗——
    撕扯、拉拽、捏碎。
    积水如潮，原本属於人类的暗红色，渐渐被费尔钠人的绿色所替代，两者在水中交匯，却始终没有融合在一起。
    有一个体重巨大，实力强大
    “是谁？”
    卡特路甩开已经无法持握的枪械，反正恢復费尔钠人姿態后，他的力量比人类强悍很多。
    受尽千辛万苦，植入义体，接受与鈦共存的人类才能获得的力量体能和速度，对於宇宙人来说，不过是与生俱来的基础。
    卡特路隨意踏碎一名工人的头颅，肌肉向外膨胀，骨架延展，身形提高到两米多高，他的双臂向外张开，三根粗壮的指节变得尖细锋利，拖在地上，一路曳出绚烂的火，背后更是弹出鞘翅，一旦发现不对，立刻就能飞身而起。
    “滚出来，別藏头露尾的！”
    啪嗒。
    卡特路低头看去，《天气超人格雷西》的塑料玩具，掉在了地上。
    “嗯？”
    他心生疑惑，下意识低头去捡。
    就在他弯腰的一瞬间，尘埃被瞬间撕裂，一记凶猛的钢铁重拳，带起狂暴气劲，正中轰砸在卡特路的腰肢之上。
    恐怖的力量进入腰间，以此为中心，传递到四肢百骸全身。
    甲壳崩解、骨骼粉碎、结构破坏！
    “咳啊！”卡特路口器不自然地撑开，喷射出灰绿色的鲜血，他的身躯横向弯折，额头触角踢在脚背上，仿佛一下子把他惊醒：“怎么会——”
    轰隆！
    他的身躯重重落在捲帘门上，头脚对摺，残余的劲力將他连人带门一起轰飞出去，暴露在倾盆大雨之中。
    如果他不是宇宙人，光是第一下的拳击，他就要当场归西。
    即便如此，当卡特路意识到自己头脚对摺，像一只比目鱼平摊在地上时，他就意识到，自己遇到的对手，就算拼尽全力，无论如何都不可战胜。
    “至少，让我知道，是谁杀了我……”
    他颤颤巍巍地抬起头。
    电光斩开夜空，昆虫复眼中倒映出数千个狰狞的铁影。
    噹啷！
    愤怒的意志，驱动不朽钢铁。
    “拿好了。”
    男孩望著递过来的超人玩具，怔怔抬起头。
    “不用害怕了，我马上解决这一切。”
    大地之上徐徐推进过来一座堡垒，雷霆轰炸粉碎云团，带起唤醒天地的震响。
    轰隆隆隆隆隆隆………………
    是滚滚雷鸣吗？还是他的步伐？
    伴隨著那驶进雨幕的庞然暗影，卡特路近乎瘫痪的身体，不自觉地开始抖动起来。
    大地在颤抖，他也在颤抖，更可笑的是，两者的颤抖都是因为同一个理由。
    啪！
    一名沉迷杀戮的民兵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拳击正面当头砸中，连人带骨压成了一滩肉饼。
    那是机器吗？如果是机器，身形实在太单薄了，根本听不见引擎的轰鸣。
    可如果不是机器，什么人能够有这种力量？
    “什么东西？我靠，这是什么，快集火它——呃！”
    漆黑的盾牌从背后抓起，向前放平，空洞的头盔之下，沉默的灵魂转动挽起手腕，將飞射来的子弹悉数弹飞回去。
    一排排的民兵向后倾倒，可子弹落在那古老过时的鎧甲身上，却连个白印都留不下，即便偶尔打出来个印子，马上就被雨水清洗刷净。
    『快……快……』
    卡特路张开手，弯折的脊椎刺破气管，即便声嘶力竭，也无法喊出清晰的呼號：
    『…………逃…………呃…………』
    〖『德雷维克』专属武装·怒矛仇盾——已发动〗
    【怒矛仇盾：7%——13%——28%——】
    嗤！
    德雷维克伸手抓向胸口，开裂的缝隙亮起紫黑色的六芒星魔法阵，在场所有目睹这一幕者瞬间呆滯了一下。
    “那、那是什么？”
    魔法阵徐徐旋转，枪柄从中弹出，落入在德雷维克的手中。
    “见鬼了见鬼见鬼，草，什么科技有这效果？”
    噌！
    丛生棘刺的长枪向外一抖，德雷维克缄默不言，吸收著身上遭受的高频率枪击，不属於这个世界观的魔能瞬间涌入长枪。
    无声怒火，奔涌溢出体表，短瞬化作锋芒。
    “听说，你们喜欢玩游戏。”
    一个男声在雨幕中响起，卡特路僵硬地转过脖子，看向厂房楼顶，那里不知何时站立起来了一个奇怪的身形。
    【已穿戴——皮肤·炎鬼雏形】
    雨水落在他的衣角，嘀嗒溅起暗红的火。
    全身的衣物在狂风中被肆意拉扯，一条细长的尾巴隨意摇摆，末端逆风燃烧著火光。
    他的面部遍布著烧伤后的惨烈疤痕，如灰烬般寂静焚烧，向外吐出的獠牙，配上额头生出的两根尖角，更显得凶恶恐怖。
    “不好意思，鄙人不擅长亲自打游戏，这不是我的工作。”
    ——魔鬼。
    来自炼狱和硫磺深渊，播撒烈火的魔鬼。
    无论是谁，只要第一眼看到他，就会生起来这个念头。
    炎鬼的嘴角上挑，在雨夜中露出凶残的笑容：
    “我的任务，是教你们玩游戏。”
    意念搬动德雷维克的身躯，將他腾空举起。
    “今天，我们推出了一款经典的大逃杀模式……”
    不朽的铁甲攥紧长枪，在王骇的意志操控下，朝著地面重重砸去。
    “你们逃，我们杀。”
    德雷维克，如星坠落。

 第四十四章 哇，你居然打败了一阶段！太有实力了。

    王骇並不打算为任何一方而战。
    不论是怀著復仇之心，对仇人展开无差別屠杀的外星人余孽暴徒也好。
    ——这帮虫子割了他的肾和肝，並且不止是对他一个人这么干了。
    亦或者是冠以理想蓝图之名，为了人类的未来不惜犯下极端错误的公司也罢。
    ——这群人类和其他公司本质上也没什么区別，迈向太空也只是为了更长远的利益。
    “我没必要在两个垃圾中选择任何一方，我只愿意为我自己的选择而战。”
    德雷维克重重坠地，柏油路面粉碎崩坏，沥青在动能的摩擦中迅速熔化为液態，四散而射的砂砾如同子弹般划过，划开周遭民兵的肌肤、割裂血管、击断骨骼。
    相比於飞溅的碎石，直接產生的震盪更加直接恐怖。
    以德雷维克为圆心，半径超过五十米內，站立的生物都被原地掀飞，失衡顛倒。
    “倒。”
    王骇指尖鉤扯，念力將德雷维克再度举起，朝著人群之中再度甩去。
    “散——开——！”
    卡特路抓起腰间的战斗兴奋剂，猛吸两口，这才有力气翻身站起来，朝著德雷维克的身形扑去。
    ——为时已晚。
    〖『德雷维克』专属武装·怒矛仇盾——已发动〗
    【怒矛仇盾：28%】
    得到增幅后的德雷维克，攻击速度和力道都骤然提升了一截，特別是抓起长枪，照著人群横扫竖劈，羸弱的凡人，即便是装上了义体，挡住了物理的衝击，却扛不住长枪上的魔能伤害。
    血肉挥洒，內臟飞扬。
    活体鎧甲本就没有任何迟疑，而在王骇的念力微操下，动作变得更加精准凶猛。
    原本以活体鎧甲缺少肌肉和神经的限制，假动作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行为，但王骇只需要对著德雷维克的手臂集中精神，生拉硬拽，也能让德雷维克作出类似的虚晃一招。
    “这他妈是什么怪物！”
    “该死的企业，居然还藏了这种武器！”
    “跟他爆了！”
    有人朝德雷维克投掷出震撼弹，试图阻拦他的行进，然而在巨大的爆震之后，德雷维克只是徐徐转过头，空洞的头盔下，恐惧倾巢而出，將袭击者锁定缠绕。
    “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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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趁此工夫，视野死角中有人越过掩体，端起反载具武器，对准德雷维剋扣下扳机。
    “下地狱去吧！”
    砰！
    德雷维克毫无徵兆地提起左手的盾牌，倾斜盾身，如同拍网球一般迅猛地將火箭弹飞出去，与此同时，他的腰身不自然地扭动，王骇的意念將他整个抓起，照著反载具小组整个砸下。
    棘刺长枪在落地之前就已经发动攻势，德雷维克的手腕向前旋转送出，凶残的枪尖伴隨著棘刺一起螺旋前进，鉤中衣衫和骨肉，將沿途的一切装甲连同血肉一同撕开剥离。
    嗤————
    盾牌凿进大地，一名名挡在前方的民兵都被撞击碾碎，为德雷维克提供缓衝，剎住身形。
    他身体前倾，长枪扛在肩上，浑身翻涌著肉眼可视的紫黑色魔能。
    他杀了47人。
    开什么玩笑……
    在这个科技泛滥的年代，不过是一个铁罐头，只是靠著冷兵器……就杀掉了47个刀口舔血的亡命徒，其中还有一半是费尔钠虫人这样的宇宙人。
    “把棘龙调过来！”
    卡特路剧烈呼吸著，他从腰间取出一枚十六面体的金属模块。
    “还好楚尼给我留了这一招！”
    卡特路直立起身，伴隨著『棘龙』浮空战车缓缓降落在他的身后，他打开胸腔，將模块塞进胸口。
    怦咚！
    心臟被模块侵蚀吞没，卡特路身体一僵。下一刻，汹涌的能量充盈身躯，他张开四肢，仰天嘶吼：
    “呃啊，嘶呃，呜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攻坚模式』——启动】
    『棘龙』四散分裂，各个部件一边朝著德雷维克轰炸开火，一边变形为装甲，附著在卡特路的四肢躯干之上，伴隨著独眼摄像机的头盔重重落下，反应堆炉也一同埋进了卡特路的脊背之中。
    “都让开——看我用这台『棘龙』把他炸上天！”
    咻啪！
    厚重的长尾甩砸在地上，脊背上一连串的充电线圈接连通电亮起蓝色光芒，卡特路端起双臂，两轮六管火神炮开始高速旋转，接著便朝著德雷维克倾泻出炽热的金属风暴。
    淡黄色的曳光弹划破雨幕，德雷维克將盾牌插在面前大地，提起膝盖和肩膀撑住盾牌。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每秒钟四千发的20mm弹头不歇落下，德雷维克的身形却没有丝毫动摇，反而身上不断升腾繚绕起紫黑色的魔能。
    【怒矛仇盾：28%、37%、56%、87%——max%！】
    王骇双手虚空抓握，骤然向上一提。
    〖『德雷维克』专属武装·怒矛仇盾——已达到最大值！！！〗
    “给我砸！”
    德雷维克忽然凭空飞起，完全没有任何起跳的动作，卡特路毫不犹豫转动枪管，曳光弹在空中交错划过弧线轨跡。
    可等到落在德雷维克身上时，卡特路突然意识到，对方已经近在咫尺，身上的紫黑色魔能侵袭落下，德雷维克盾突砸中卡特路的胸口，迫使他踉蹌后退，手中的火神炮高高扬起。
    “该死，又是这样——”
    卡特路咬紧口器，操控棘龙装甲的长尾砸落在地，这才稳住身形，然而不等他重心回正，德雷维克的长枪已经扎来。
    咻啪！
    即便卡特路极力闪躲，头部的独眼监视器依旧被一枪刺中，爆炸粉碎，棘刺和碎片划开他的面庞。
    卡特路的面庞鲜血淋漓，复眼中倒映出的是无数个朝著自己继续迫近的钢铁之躯。
    他努力转动身躯，卸掉火神炮，从腰间抽出磁暴锤，照著德雷维克的上身不断砸去。
    啪嚓！啪嚓！咔滋！啪嚓！
    每一锤都用尽了全力，反应炉加压出力，炫目的蓝色电流击穿雨幕，留下鱼腥味的臭氧气息。
    然而德雷维克，依旧不为所动。
    他保持著沉默，像是机器一样，循环重复著突刺、盾突、前进。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
    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有重复不断的高频突刺。
    卡特路复眼猩红，他完全忘记了自己好歹是个智慧生物，在这一刻，他能够做的竟然只剩下和对方一样——重复地抡砸。
    一秒三下，这是下位阶段，德雷维克所能达到的极限。
    当连续不断的枪击衝击在同一个位置的时候，即便是军用级的装甲钢也无法承受金属疲劳。
    卡特路也清楚这一点，所以他也不断地在施加力量，重复击打在一个位置。
    鐺——啪嚓！
    德雷维克的右肩装甲碎裂，卡特路心头一喜，下一刻，他的腹部装甲也隨之破裂。
    噗嗤！
    棘刺长枪戳入腹中，卡特路身形一僵，拼尽全身最后的力气，將锤子砸在了德雷维克的头盔之上！
    ——————乓！
    德雷维克的头高高飞起，砸在了地上，很快就被雨水浸没。
    下一刻，德雷维克的身形也停止了行动。
    “哈哈……哈哈哈哈！”
    卡特路张开口器，喘息几口气，放肆大笑起来：
    “贏了……是我贏了！是我打贏了！你这毫无生命的破铁罐子，怎么能够比得过碳基生命的灵魂！哈哈哈哈，傻逼，都结束了——”
    他指向屹立在厂房顶端，悠然自在的王骇：“我看你还有什么招！喜欢装是吧？刚刚光顾著打这铁罐头，忘了打你了——来人，给我把他射下来。”
    “我有说，游戏结束了吗？”
    王骇双手交叉，淡然说道：
    “德雷维克。”
    哗啦啪啪！
    民兵连滚带爬地或站或跪起来，不顾衣角裤管沾满泥浆，纷纷將枪口对准王骇。
    “——《装甲凭依》。”
    “杀了他！”卡特路吼道。
    民兵扣动扳机，卡特路的腹部瞬间爆裂——德雷维克没入他胸腹的整条手臂瞬间解体分裂，与解体的身躯一同旋飞而起，附著在王骇的身上。
    咔咔咔咔嚓鏘！
    无数弹头落在王骇的身上，被德雷维克的装甲碎片格挡弹开，王骇的身形被原地托举而起，德雷维克破损的身躯將他包裹吞噬，完全保护在体內。
    “——哈？”
    卡特路脑袋里仿佛瞬间引爆了一颗炸弹。
    “那玩意……是空心的？它是……是一具鎧甲？”

 第四十五章 我是圣母啊，你看不出来吗！（挥拳）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砰嚓鐺鐺鐺！
    无数子弹落在王骇身上，被悉数弹开。
    “冥界的魔金岂会被凡俗的子弹所伤——世界观都不一样，你还想跟我比战力？”
    王骇脚尖轻轻一点，从楼顶笔直坠下，他晃了晃脖子，德雷维克有著全游戏最高贵的『伤害减免』机制，加上本身材质就够优质，根本不是这种子弹可以击穿的。
    只是可惜，这个姿態每秒钟都要消耗德雷维克1%的耐久值，消耗完了，就会强制解体，德雷维克这个眷属也会被摧毁，等到以后建造出来『墓园』建筑后，才能復活。
    “我说了，我是来教你们玩游戏的，《大逃杀》的游戏！”
    王骇信手抓起一台叉车，横砸乱扫，这些民兵每每想要转身逃跑，立刻就会被意念控住一瞬。
    “你们逃，我杀。”
    仅仅是一瞬也够了。
    嘭啪！
    仗著合体后的身高和防御优势，王骇如同一列失控的高铁，即便只是衝撞，都能带来大片死伤。
    卡特路眼睁睁地看著他的战友在王骇的手中砸得哭爹喊娘，毫无反抗之力，他却什么都做不到。
    穿透胸腹棘刺的长枪將他死死钉在地上，他越是挣扎，棘刺卡得越紧，失血就越剧烈。
    “动啊……身体为什么不动！快动起来……呃啊啊啊……”
    卡特路痛苦嚎叫著，伸手抓住枪柄，试图往外拔出，可棘刺却死死鉤拽住血肉，只要往外拔，就会把內臟和血管拉扯断裂。
    “为什么！我这样和当年有什么区別……只能眼睁睁看著同胞死去，却什么都做不到……”
    “你还真是健忘。”
    王骇骤然出现他的视野中，他一脚踹在卡特路的胸口上，单手搭在膝盖上，悠然说道：
    “刚刚你是怎么对待那个失去父亲的孩子的？这就忘了？”
    “呃啊，呜哦啊……呃呃呃嗯哼啊哈、哈、哈呃……”
    砰！
    “我让你呻吟了吗？！”
    王骇骤然一拳砸在卡特路的脸上。
    “你是怎么羞辱那小孩的父亲的——夺走他珍视的人还不够，玷污死者的名誉，还要把最后的遗物也夺走！”
    砰！
    王骇拽起卡特路的下巴，又是一拳砸在他的眼窝。
    “你爹24年前顶著毒气，把你这个儿子带离危险的地带——就是为了让你在24年后，夺走另一个儿子的父亲？”
    “这只是復——！”
    砰！
    “我没允许你回答。”
    王骇提起沾满绿色鲜血的拳头，再度砸落。
    “我根本不在乎你的感受，我也不想跟你这种肆意屠杀的混帐共情，你的前因后果，苦痛悲伤与我无关！”
    “你、你根本就——你不过是公司的走——”
    砰砰砰砰砰砰！
    “我让你喘气了吗？我让你呼吸了吗？我让你死了吗？我让你活了吗！”
    接连不断的拳击落下，和雨点几乎同步打点。
    王骇毫不客气地一拳一拳砸在对方脸上，把卡特路的脸庞打得骨架碎裂，血流满地。
    卡特路再也无法还口了。
    “我可不像你，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我也不为任何人服务，別搞错了。”
    王骇解除合体，德雷维克重新组合成人形，伤痕累累的它被王骇直接丟进【营地】里，等待其他人为他打磨拋光修復。
    卡特路胸腹的棘刺长枪骤然消失，他的身体彻底瘫倒在地，棘龙装甲四散分离，他歪著头，仰天相望。
    失去了领袖和棘龙，残余的民兵士气锐减，被先锋重工的士兵渐渐反推回去。
    倾盆而下的暴雨落在他的脸上，在脸庞划下晶莹的痕跡。
    “……我们……想活……错了吗？”
    胸口急剧起伏，深呼吸几秒后，卡特路才声嘶力竭地问道：
    “就因为……我们是外星人……我们就该死……吗？”
    “那你……和你的那具鎧甲……难道，哈……哈啊……你们，就是这个世界的该有的存在吗？”
    “如果我们该死……那你呢？”
    卡特路质问道：
    “我感觉出来了……你的力量，哈哈，哈，哈啊……我知道，你也不是人类……”
    脚底的积水倒映出王骇的面容，衣衫在暴雨中静静焚烧，如恶鬼一般的面容和犄角，以及凭空甩动的火苗尾巴。
    从某种角度讲，炎鬼恶魔，看起来也没比宇宙虫人好多少。
    从各种角度来讲，王骇確实也不是人类，至少不是原种的人类。
    【是啊，我……其实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外星人。】
    王骇提起的拳头，缓缓放了下来。
    “哈……我就知道。”
    卡特路摇著头，嗤笑：“能够对付我们这种外星人的，肯定也只有同样的外星人，你就帮吧，帮著这帮人类茁壮成长，变成肥硕贪婪的巨婴，等你离开了，还有谁能救得了他们——”
    “——关你屁事。”
    王骇毫不客气地打断道。
    卡特路一愣：
    “你、你说什么……”
    “我觉得我是人类，那我就是人类，关你什么事？”
    王骇冷笑一声，双手交叉，理所当然地说道：
    “至少，我不会抢小孩子的玩具——连这种事都干得出来的东西，你也配质问我？”
    王骇说著，从地上捡起来一把手枪，对准卡特路的额头。
    “等等！你，你也是外来者！我们的来路是一样的——”
    砰砰砰砰砰砰砰！
    王骇扣死扳机，枪口不断上挑，弹匣在一瞬间就被清空。
    叮叮……
    直到最后一颗弹壳坠地，枪口残余的火药燃气被风雨捲起吹散，王骇才甩掉手枪，看著脑袋被彻底碎成浆糊的卡特路。
    【你亲手灭杀精英个体的行为，得到了终焉皇冠的垂青。】
    【潜能点+1】
    【继续努力，证王者……摘冠之人，或许就是你。】
    “谁跟你一路货色。”王骇转身离去，绕过一面墙壁，身上的炎鬼皮肤自然而然褪去。
    走出来时，他已经恢復了寻常的人类姿態。
    王骇刚走出两步，突然注意到什么，转头看去。
    只见在雨幕之中，一个抓著英雄人偶的小男孩，正远远看著他。
    此时风声大作，雨势正强。
    男孩突然双手捧起红色的超级英雄玩具，大声喊道：
    “天气晴，放光明，魑魅魍魎皆显形！”
    【啊？】
    王骇愣了一下，隨后马上反应过来，慌忙联网搜索：
    【那个，我记得是叫《天气超人格雷西》……我草怎么这玩意儿有三千六百多集，比《无敌铁人大威廉》还多？！】
    好在这东西並不难搜，资源遍地都是，王骇很快就找到了答案。
    “咳咳——”
    王骇轻咳两声，转头露出阳光的微笑，对那小孩回应道：
    “天气阴，黑暗临，格雷西来扬正义。”
    孩子眼前一亮，脆生生地唱道：
    “不畏艰，不畏险，只畏不能救生灵。”
    “狂风去，大雨停，阳光普照好心情。”
    “多艰难，多辛苦，多有悲伤和痛楚。”
    “没天地，没父母，没人来为我做主。”
    “天气超人格雷西，他为我们开太平！”
    “操风雨，折闪电，煌煌白昼耀人间。”
    “天气超人格雷西，他让我们来做主！”
    明明是极为浅显易懂，无比低龄幼稚的词汇，好几个部分甚至都没有押上韵脚。
    如果放在前世，肯定会被评论和弹幕发『唐』、『中二』、『尬死人了』诸如此类的回应。
    不论怎么看，都觉得是那种，子供向的正能量超级英雄动画片。不讲逻辑不讲设定，只是为了哄小孩乖乖听话，別当坏孩子的低龄作品。
    但是，当这奇尬无比的歌词，经由那个站在废墟之中的孩子，满怀希望和敬意唱出来的时候，却一点不觉得尷尬。
    “谢谢你！”那小孩喊道：“天气超人格雷西！”
    “真遗憾，我不叫格雷西。”王骇耸耸肩，转身摆摆手，说道：“但如果你愿意的话，就把我当做你希望的『格雷西』吧。”
    他也不知道那孩子听到没有，权当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反正，我有成为『超人』底气。”
    【突发危机已解除】
    【你已脱离战斗状態，激素水平回落，生理健康程度逐步恢復】
    【你第一次在暴雨天战胜了『精英』以上的强敌——获得成就“雨中冒险”】
    【成就奖励：获得一份隨机属性和品质的『基因烙印』。】
    虽然说，自己也不是什么无私的人，但只要心有余力，王骇很乐意对弱势者，积极行善，出手相助。
    强者才配拥有对他人的宽容和良善，弱者只需要在孤独中精致利己就好。

 第四十六章 难以想像的压抑

    收穫结算实际还没有结束，但王骇有一件事必须得先做。
    他绕开押送俘虏的先锋重工安保，回到贵宾招待室里，车宾斯博士正站在窗前，望著窗外的风景。
    “这一切，都是我的责任。”
    车宾斯头也不回，平静地说道：“又有很多人因我而死，但这不是最后的牺牲。”
    他低头摩挲著一枚紫金的硬幣。
    “费尔钠人的繁衍速度很快，过不了几个月，又能拉起来一支队伍，如果不定期以极为严酷的手段控制他们的数量，这些虫子只需要半个世纪，就能占据这颗星球。”
    王骇不语，走到对方身旁，和他並肩而立。
    “王骇先生，虽然你的身体现在没办法自我合成水仙酶，但既然你的身体中仍然存在这种酶，就说明人类曾经有过联合统一，我们还是有著迈向未来的可能的。”
    车宾斯转过头，看向他：
    “唯一的问题就在於，这不是我能够看到的未来了。在这个过程中要付出多少代价，犯下多少罪行，才是我们这代人要考虑的事情——”
    “你们要怎么做，那跟我没关係，控制外星人数量以保护人类主权更是天经地义，只不过这原本应该是政府来出面主导、承担责任的事情。”
    王骇赶紧打断对方的说辞，继续说道：“但因此產生的后果，以及將无辜者捲入其中的代价，你们最好也有承担起来的意识。”
    “自我决定这么做的时候就是已经想好了，必须要有人承担骂名，与其让全人类或者单位组织承担，那不如把责任归咎於我一个人身上。”
    车宾斯说著，將手中摩挲的紫金硬幣按在窗台上，轻轻推到王骇面前：
    “这个东西对我这种半老头子来说，已经没用了，但你是有可能具备合成水仙酶的人，放在你这里才能发挥出更好的价值。”
    “这是什么？”王骇捡起紫金硬幣，正面印著数字『9』，反面则是一座抽象符號化的巨塔。
    “量子塔外塔的通行证。”
    车宾斯淡淡说道：“有了它，你就可以进入到逆光城的中心区，前往那座巨塔之中，至於说你是打算利用它来攫取利益，还是进修学习，又或者找机会进入內塔，隨后离开主权星前往宇宙——这取决於你的选择，但我看得出来，你不是那种目光短浅之辈。”
    量子塔。
    王骇听到这个词时愣了一下，施密特房东当初的话语又浮上心间:
    ………………………………
    “十几代人逝去，只有这座量子塔越建越高，最后甚至长到了云端和太空去，昔日幻想神话中的通天塔，如今屹立於大地，遮天蔽日。”
    “它已不再是聚光引路的灯塔，而是逆光延伸的科技巨龙……容纳著所有的財富、资源、梦想，艺术家学者权贵都住在那里。”
    “你看起来，也像是量子塔里面的人。我有这种强烈的预感——你会登上那座塔，回到你本属於的位置上去，站在高塔中。”
    ………………………………
    这算什么？他竟然真的拿到了通往塔內的资格。
    “那你……”
    “我是先锋重工的高管，外塔对於我来说本就是想进就进的地方。”
    车宾斯博士笑了一声，拍了拍王骇的肩膀：“只不过我对那里实在不感兴趣——先锋重工的逆光城员工只有几百人，我们大多数都来自於南大陆的钢峰联盟，感兴趣的话，你可以过来看看，这里是整个主权星，最接近国家的地方。”
    “有机会再说吧，我对量子塔都不是很感兴趣。”王骇收起通行证，转而问起自己此行目的：“实际上，我找你来是有事情的。”
    车宾斯頷首：“你问吧，原则范围之內，我会回答你的，就当是回报你拯救了这么多工人的恩情。”
    “我也不清楚这是不是你擅长的领域，但你確实是我能接触到掌握学识最多的人。”
    王骇说道：“我之前在做人工梦的时候，遇到了一点小小的问题，导致我的记忆有所衝突。不得已，手动加载了人格备份。”
    “哦？”车宾斯好奇：“大脑和记忆领域吗？这確实不是我擅长的范畴，不过……你可以把问题具体跟我讲讲，我或许能够找到大概的解读方向。”
    “我加载了人格备份后，发现我的记忆中少了一个『人』。当我检查起来邮件和通话记录时，发现她確实有存在的证据，录音和聊天都有证明，但是我就是回忆不起来有这个人一丝一毫的印象……”
    王骇將『佐藤琉璃』的情况详细说了一下，还给车宾斯看了邮件，听了对话內容。
    “嗯，这不是ai合成的內容……机械感太少了。”
    车宾斯扶了扶眼镜框，沉吟片刻，说道：
    “你要不要乾脆给她回个信？或者打个电话问问。”
    “这我怎么问？”王骇一摊手：“要真是熟人，对方肯定担心的不得了，要是假的，那这就是有人在故意要整我，动了我的记忆——还不能就这么打草惊蛇。”
    “坦白来讲，人格备份出问题的概率非常低，而且理论上由於备份的人格本身就是通过你的记忆存储下来的，只会存在两种可能：”
    车宾斯竖起指头，跟王骇介绍起来：
    “第一，备份的人格已经彻底损毁，在加载完成后，你会直接变成一个精神分裂的疯子。这种情况会直接反应在你的大脑之上，是生理性的破坏，任何一个黑诊所都能检查出来。”
    王骇开口：“那我——”
    车宾斯立刻否认：“你的身体我们已经详细检查过了，大脑那边非但没有问题，反而比普通人好很多，瞬时记忆和思维检索能力大概超过平均线30%的水平……这不是得病或者受损的脑组织。”
    废话，他连续开发了三次[智力]生理属性，这些生理机能要是没有提升，那王骇和系统今天必须死一个。
    “第二种呢？”王骇无奈问道：“別告诉我说是什么极其难遇的巧合。”
    “不，王骇先生，自从统计学总结出来后，就没有巧合这种说法，一切都是概率问题。而你的问题绝对不是什么概率问题。”
    车宾斯摇摇头：“第二种情况，就是和你说的一样，有人篡改过你的人格备份——但是，我必须要指出一点，即便这不是我的专业领域，可是要对一个人二十多年的记忆，针对到一个『人』的种种痕跡、记录，完全消除，不留下任何印象和感触——这是不可能的。”
    “这个世界上不会存在完全消除痕跡的技术，特別涉及到人的大脑记忆。有些东西只是在当时一晃而过，却有可能在几十年后的一场梦境中浮现出来。任何手段都无法完全祛除『印象』、『记忆碎片』这些东西。”
    “就算原原本本地全部清空了当时大脑的库存，但在你的人格备份里，那些细枝末节的残留、当时的衝动和心悸……这些东西，是无论如何都会一起记录下来的。”
    “你要清楚一点：只要对过往歷史动了手脚的，绝对会留下痕跡的。”
    王骇皱眉，不解道：
    “那既然又不是人格备份的问题，也不是有人从中修改我的大脑记忆——到底是什么导致的？”
    车宾斯迟疑了一阵子，思索片刻，才试探地问道：
    “你，確定这个『佐藤琉璃』……是真的一点印象没有？”
    “別说印象了，都没有人给我提到过。虽然有很多通话录音和聊天记录，但是就是看不到人的形象。她存在，但是又给人一种完全不存在的感觉，按设定来说她是我的同村人，但是我的家乡完全没有人提到过她。”
    王骇吐槽道：“博士，你能不能说说看，这算是什么情况？”
    “冒昧问一下，你是处男吗？自我认识是男性嘛？性取向正常吗？哦，这一点不涉及歧视，仅代表我的个人观点，如果冒犯了少数群体请见谅，我冒犯的就是你。”
    王骇不假思索：“是啊，我喜欢女的，有什么问题吗？”
    “相关那方面……没问题吧？”
    王骇翻了个白眼：“你们不是做过检测吗？我健康不健康，你们还不知道吗？”
    “那我觉得，出问题的可能不是你的脑子。”
    车宾斯嘆了口气，用怜悯地目光看向王骇：“你性压抑太久，把网友的角色扮演当成真爱了。”
    “不是，我怎么就压抑了。”王骇反驳：“我早上还跟性感机车大姐姐调情过，我还跟她有点亲密接触……”
    “又幻想了。”
    车宾斯摇摇头，拍拍王骇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道：
    “你该找女朋友了，孩子。”
    “不是，我没有开玩笑！我手机里还有那女人电话呢……”
    “这很正常，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儿子跟你一个年纪，他没谈女朋友时候也这样。和女孩子对话了，就觉得自己是童贞毕业了，连续跟两个不同的女生交流，就自愧是渣男，隨后发奋读书，掩饰自己的慌张……”
    “我超，博士，要不你先关注一下你儿子的心理健康吧？我觉得他才是真的压抑出问题了。”
    “乱讲，我儿子马上就要去天境要塞读研了。”车宾斯笑笑，隨后正经道：“不过王骇先生，如果你確定这真的不是你的幻想——那我只能说，你大概多半是真的见到鬼了。”
    王骇笑了一声：“我还以为，先锋重工是讲科学的。”
    “科学的解释你不相信，那我就只能用玄学的解释了。”车宾斯耸耸肩，说道：“不过既然你实在觉得费解，这样吧，你可以去找一个叫『蕾』的女人。”
    “別告诉我她是拉皮条的或者妓女。”
    “不不不，蕾是一个专家，她钻研脑科技和潜意识领域多年，尤其擅长湿件的处理回收和再分析——逆光市的地下影城中，绝大多数片子都是经过她的手剪辑出来的。”
    车宾斯说道：“如果在这城市里，谁还能解决你的问题，我只能向你推荐她——不过我提醒一下，蕾不是很容易请动的。”
    “无所谓，把她的联繫方式和居住地点交给我。”
    “那我就不知道了，蕾在地下世界活动——不过，你可以去一个地方碰碰运气。”
    “哪儿？”
    “『焰火』酒吧。”

 第四十七章 鼠鼠我啊

    焰火酒吧。
    之前顺著黑市找到自己的『彗星』，也邀请他去这个焰火酒吧见面。
    他还接了施密特房东的外快，对方希望他去逆光市中心区那边跑个腿，找家建筑装修公司。
    加上刚刚博士赠予他的量子塔通行证——那座巨塔也屹立在中心区。
    “这下想不去都不行了。”
    王骇摇摇头。
    他的本意是想靠兜售一些廉价的设计蓝图，来换取启动资金，只要有了钱，他就能慢慢在【营地】里，把自己的產业铺设开来，隨后再进行叠代升级、自动化、搞高附加值產品，从而脱贫致富。
    但现在看来，黑市也变得不安全，自己一个没学歷、没背景的人，才第一回掛单就被人开盒。
    自己居无定所，没有个安身落脚的基地，后续如果要批量销售，光靠自己还是挺麻烦的。
    “是时候找个稳定的销售渠道了……去烟火跟『彗星』接触一下，顺便问问那个蕾女士，对那个『佐藤琉璃』有没有什么看法。”
    想到这里，王骇也不再浪费时间，跟车宾斯客套一句的功夫都没有，拔腿就走。
    在回归城市之前，他还要继续在荒野中打野一段时间，没必要在这里耽搁了。
    然而王骇刚转身走出去没几步，车宾斯博士突然开口道：
    “我会刪除掉今天与你的会谈纪录。”
    “哦，那倒无所谓。”王骇也不在意这种事情，反正大开杀戒的德雷维克，他就没有真正露面：“你的通行证和情报已经算是报酬了——对了，东街区的楚尼老板不在袭击的车队里，他们对你的刺杀恐怕不会到此为止。”
    “我没那么输不起，今天只是意外情况，这么多年，我一直做好了准备。”车宾斯頷首：“如果他真有復仇的决心，还让他成功了，那我只能说心服口服——我没那个运气和实力活下去。”
    “你怎么想不关我事，但儘量別再拉著平民无辜者捲入其中了。”王骇淡淡说道。
    他並不想参合车宾斯和东街区的仇恨爭端，不论是为了文明大义，还是单纯的种族灭绝，仇恨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根深蒂固。
    “我明白，今天有太多人是因为我而失去了生命，我看到你跟一个孩子说话，那孩子……也是因为我而失去了父亲。”车宾斯苦涩道：“我能做的只能是给家属相应的赔偿，並保障落实到位……只是，要按你说的话，看来以后我还是得继续深入浅出才行。”
    “你选的道路，那就要承担结果。”
    这个时候谁出来劝架说你们俩都別打了，坐下来咱们一起包饺子，只会变成吃力不討好，既不能解决问题，也不能消弭仇恨。
    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等到他们打累了、打到后悔了，真的意识到再打下去只会造成更大的伤亡，得不偿失的时候，再出来把两边各揍一顿，阐明问题的根源，划分停火区，清查损失，最终实现调停。
    理性认识到错误，比感性地面对仇恨更加需要勇气。
    现在的王骇没有这个资本，他也不觉得现在人类和费尔钠虫人之间的矛盾可以靠著一拳粉碎整个东街区能够解决——哪怕杀完了这一茬外星人，那后面就不会有费尔镁、费尔铝、费尔硅星人移民过来吗？
    车宾斯博士也很清楚这一点，但他没有办法，才只能靠人工屠杀来控制外星人的数量。
    这还谈不上是可怕，只能说是可悲。
    造成这一原因的根源，是因为作为人类为主体的主权星，却没有自己的星球和文明主权。
    国家以暴力机器代替公民去行使报復惩戒的职能，比如监禁、死刑、罚款、战爭等，此乃必要之恶。没有国家主权的公民，自然无法享受到应有的待遇，也是理所当然的。
    而爭取主权的过程，从来不是靠著一两个人，一个集团的功劳就能解决的，只有当整个族群愤怒地发出咆哮，因觉醒而奋力反抗，才能凝聚形成团结认同，去爭取他们的权益。
    这不是一个清洁工、小市民，该插手的事情，这种事情形成的过程，他可以去协助和帮点小忙，而不是处处维护直到把他们惯成巨婴。
    在离开先锋重工的精炼厂前，王骇顺便找秦枫帮他搞了一个隨身基站，这样他就可以在野外也能隨时联网服务。
    王骇也不担心有人跟踪他——精炼厂的设施遭到了严重的破坏，等到重建完成之前，先锋重工没有这个人力和心思搭理他一个无名小卒。
    “好，现在烦杂问题全部解除，该正式清点一下，这次战斗的收穫了。”
    一边往东北方向的溪谷走，王骇一边打开了系统界面，琳琅满目的信息瞬间充斥了整个视野：
    【激烈的战斗，唤醒了[暴力]的原始本能——获得潜能点*1】
    【歷经战斗，你得到了一些反思和经验……《格斗》技能进度增加了】
    【潜能开发项目：“智能跃升”——已触发，技能获取效率提升，並且进度变为可视化。】
    【《格斗》技能获取进度：32%】
    “这“智能跃升”不抽是真不行，要是没有这个潜能开发，我至少还要打十五场战斗，才能获取《格斗》技能。”
    这就是人类种群的优势，开发[智力]的好处，不会死板体现在输出和身板上，但会让规划思路的方向变得更加清晰，对游戏体验的改善也有更加帮助。
    《终焉皇冠》这款游戏的特点就在於，只要你努力肯肝，就能变强。所有的技能，基本上都是通过锻链、学习和培养就能获取，而且付出在一个技能的时间越久，精力越多，这个技能的提升也越强，上限非常之高。
    ——虽然王骇搞这个熟练度机制的初心，是为了提高用户留存率和日活。
    像是《钓鱼》、《烹飪》、《製药》这类技能，只要肯培养，也能玩出来。
    “有了“智能跃升”在手，我接下来去荒野求生的为了得到那个技能的时间，说不定比我想像的快得多……”
    既然是选择了巨神族的路线，那么王骇自然是要围绕著巨神本体，再多做点文章。
    只要拿到那个他亲自设计的技能，不光是巨神姿態的强度，能得到提升，对於他如今脆弱本体也有极大帮助。
    看了一眼【工作檯】，自己之前合成的装备，要到今天晚上，才能製作完成。
    德雷维克在【营地】里静静等待修復，虽然身板足够强，但这次扛著上百条枪打了那么久，还开了一次技能，消耗不小。
    看来看去没啥可乾的，王骇领取了成就发放的隨机属性和品质的『基因烙印』。
    “这东西出大红的机率是多少来著的……3.8%还是4.2%来著的？”
    他摇摇头，不管了，直接选择开启烙印。
    【白蜡树的使者传来低语，陈述这禁忌烙印的危害……】
    【『前任持冠者被阿提雷亚击坠前，身上之烙印如蛆，侵吞祂的命运和生机。或许也是因为这一点，祂才作出將皇冠摘下这种不可思议的举动。』】
    【『这份力量过於沉重，如今的你，只能同时装备一枚。』】
    【即便如此，作为证王者的你，依旧愿意为了力量，而承担一切代价吗？】
    【你激活了一枚封存的基因烙印：】
    ————————————
    【名称】：电绒仓鼠
    【品质】：[未成型]
    【等级】：level.0（[未成型]品质最大等级为5）
    【效能】：《绒球电机》——奔跑超过5秒，[速度]会逐渐提升5%
    每提升1级，[速度]的提升效果在原有基础上，加10%
    【介绍】：
    “吱？吱吱吱吱！”
    ————————————

 第四十八章 攀升

    “也还行，好歹没副作用。”
    王骇摸了摸下巴。
    坦白来讲，【基因烙印】这东西有点『pay to win』（付费充值变强）的意思，这玩意儿设计出来，就是为了给操作不行、养成懒得动脑子，只想著打钱就能爽的氪佬准备的。
    在游戏里的【基因烙印】，获取方式只能靠付费抽取，而且限定在pvp的军团战模式里使用，装备一个，就能为己方玩家提供增幅。
    军团战类似於《部落衝突》、《星战前夜》这种情况，玩法简单粗暴，玩家加入军团组织，把自己的营地搬进军团驻地里，升级强化建造建筑，参加各个军团之间的爭斗，抢地盘夺资源。
    这也是为了公司重要的流水收入，不得不作出的选择。
    不过，就现在这情况，pvp模式里就他一个人……【基因烙印】只为他一个人开放，作用范围也就仅限於自己。
    “有总比没有强，先把烙印的等级升满吧。”
    这东西有一点好处，不像基因特性、序列、潜能开发这样，只要装备上去了就不能更换，【基因烙印】隨时可以更换，只是局限於玩家的阶层，有著严格数量限制。
    升级的材料对王骇这个內部测试號来说，更不是问题，他打开【商城】选择【烙印协进纹章】。
    王骇选择最高红色品质——这玩意在玩家手里，相当於16块钱一枚，王骇一口气买了999个。
    ——反正他这內测號点券是无限的，好不容易逮到个能发挥点券的机会，那肯定是马上就用。
    【是否对『电绒仓鼠』进行同谐？】
    【注意：你本次强化消耗的材料品阶过高！是否坚持使用？】
    【烙印·『电绒仓鼠』——已提升至最大等级！】
    【溢出资源已转化为『基因补充要素』，用於融合全新的烙印。】
    ————————————
    【名称】：电绒仓鼠
    【品质】：[未成型]
    【等级】：level.max（[未成型]品质最大等级为5）
    【效能】：《绒球电机》——奔跑超过5秒，[速度]会逐渐提升55%
    【共鸣增幅】：——烙印满级时触发，电绒仓鼠的基因潜能全部倾注於使用者。
    装备该烙印时，[技巧]生理属性评估上升至[良好]
    ————————————
    “效能一般，但满级提供的装备增幅还可以。”
    虽说[技巧]这个生理属性对於人类来说意义不大，毕竟人类连飞都不会，水中能力也跟自己硬骨鱼祖宗比起来差远了。
    但要是能够开出来巨神族的一些潜能开发项目，王骇觉得还是挺划算的。
    毕竟是高贵的联动內容，强度低了的话玩家不会爆米氪金，他的奖金就不能涨。
    回头手里有潜能点了，可以往[技巧]这方面点点看。
    而王骇现在给自己定下的任务，则是去获取更多的潜能点。
    离开精炼厂四个小时后，一直冒雨赶路的王骇终於抵达了他此行目的地——位於逆光城东北方位的溪谷地带。
    確切来说，王骇是要穿过溪谷，沿著山脉直上，抵达海拔4331米的最高峰——人称宝石之瞳的山巔。
    虽然逆光市所在的纬度不算高，但是因为降雨和山脉阻挡的关係，空气还是变冷了很多，越往高处爬，紫外线强度和永久性积雪都会让环境更加恶劣。
    所以，抵达山脚，在河谷中稍作休息后，王骇选择了脱掉外衣和鞋子，赤著上半身开始他的试炼。
    ——开始攀登山脉。
    夜幕悄然降临。
    寂静的山路上並不是人跡罕至的，王骇至少看到了三处类似驛站、小卖部的房屋，在溪谷中，还有一些原住民的部落村社，青树翠蔓之间时不时就有火光闪动，接著是传来马铃晃动的声响，夹杂著猎犬的嚎叫，像是在追逐猎物。
    王骇不当回事，只是徒步踏在崎嶇的山路上，脚底很快就被石子割裂出血，他也不当回事，只管往前走。
    在黑暗中走了六个小时后，身体开始拉响警报，连平日里需要看gg才能解锁功能的义眼，都忍不住跳出来警告他“身体活力下降，请及时补充热量和营养”。
    早上变身干掉沙虫，徒步几个小时到精炼厂大战外星虫人匪帮，再继续徒步，王骇也觉得很累。
    他没有携带任何食物和补给，饿了就隨地抓草根剥树皮，渴了就抓积雪补水，靠著体內积累的脂肪硬扛过去。
    没有休息的时间。
    由於长时间的奔走，王骇的双股已经发麻疲累生疼，若不是脱了上衣，早就跟皮肤摩擦出血了。
    即便是对於专业的攀登运动员来说，裸装赤足爬山，这也是非常危险的行为。四千多米高的山脉在这个季节，平均气温只有6~7摄氏度，温差也很大，通常来说，高山上的雪水也不能轻易服用，里面蕴藏著大量的寄生虫和远古病菌，需要煮沸烧开后才能算放心。
    但王骇没有这个顾虑。
    车宾斯博士认证他的体內有著水仙酶，这种物质直接加强了他的抗发炎和异物免疫功能。
    他必须要靠自己的双脚，坚持行进下去。
    只有这样，才能得到那个技能。
    配合“智能跃升”，王骇这边看得到技能获取的进度。
    等到他爬到山顶，大概也就三四天时间，就差不多了。
    【只要有了这个，回到逆光市的时候，我就有十足的底气面对任何问题。对於未来的成长，更是有著极大的帮助。】
    到了后半夜时，王骇刚好跟打猎回来的原住民队伍碰上了。
    “喂！城里人，大晚上来我们这干什么？”
    原住民的领队骑乘著枣红色的高头大马，脖子上掛著佛牌，脸上还涂了白色的油彩，他腰间挎著半自动步枪，狐疑地打量王骇这个赤膊赤足出行的男人。
    “你这身打扮……是要找死吗？”
    王骇面不改色，直接双手合十，假装自己也是个虔诚的信徒：“您误会了，勇敢的猎人，我不久之前听到了神灵对我的考验，祂要我赤足攀登雪山，前往最高处，才能得到启示。”
    领队嗤之以鼻：“呵呵，你们城里人不是一直觉得我们山民的信仰是迷信吗？我看你不像好人，不会是来偷挖药材的吧——你怎么证明自己真的是在试炼？”
    旁人出口提醒：“丹吉，你看他的装扮，好像不是什么富裕人啊。”
    “这你別管。”被称作丹吉的男人瞪了一眼同伴，说著他策马上前：“旅人都是白天上山的，晚上还往山里头跑，不是找死，就是找財，你身上肯定藏了什么吧？”
    丹吉本意是想捞点钱，这些城里人身上很多七零八碎的小部件，对於交通不便的山里来说，都是很稀罕的玩意。
    看这小子身上连把枪都没带，那就更好欺负了。
    谁知他刚靠近王骇，王骇立刻双手合十，作出祈祷念经的姿態，口中念诵起另一个世界神秘的东方语言：
    “南瓜糯米豆腐，急急如玉令，洪天王保佑，將大局逆转吧……”
    下一刻，无形的力量瞬间笼罩丹吉，將他连人带马一起掀飞出去。
    “丹吉？丹吉没了！丹吉没了！”
    “发生什么了？他怎么飞起来了！”
    “不好啦，菩萨显灵了！你们这是惹怒了高修为的禪师啊。”
    其他猎人被这一幕嚇到，加上王骇这一路风尘僕僕的形象，立刻就被认定为得道的高僧，纷纷下马跪拜求情。
    “禪师饶恕，禪师饶恕，丹吉只是一时鬼迷心窍，请饶了他一命吧。”
    王骇眼角抽了抽。
    他本来就隨口一说，故意嚇嚇人而已，但没想到在这个科技极度发达的年代，还有这么迷信的群体。
    这稍微漏了一手，他们还真就把自己当哈基高了。
    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把丹吉和他的枣红马搀扶了过来。
    丹吉被这无形无影的一击嚇得不轻，加上他本就心里有鬼，见王骇摆出一副高人姿態后，他也顾不上王骇年轻的面庞，直接叩首跪拜。
    “禪师息怒！我有眼无珠，不知有高人到此朝圣，若要惩戒，便罚我一人吧！”
    王骇一摆手：“我没兴趣欺负你一个普通人，別打扰我继续爬山。”
    “谢禪师开恩！”他连拜三下，向王骇诉诸苦恼：“但是禪师啊，恕我直言——您来的真不是时候，如今宝石瞳已经遭到一伙贼人占据，您再往上爬，肯定会遭到阻碍和袭击，连我们这些本地人，如今都上不了山了……”
    “喔？”王骇一愣：“发生什么事情了？我没听说过溪谷地附近有土匪啊，还是说是有什么外星人？”
    “不不不，跟宇宙人没关係！”
    丹吉后怕地说道：“那是一伙穷凶极恶的异教徒，他们占据了我们祖先建造的佛龕，摧毁了我们的神像，仗著法力高强和他们的神灵庇佑，打死了我们好多猎人和烧香客。”
    “是啊，那些异教人太可恶了。”
    其他猎人纷纷附议：“我们已经有三个月不敢上山了，你们城市来的旅人，也只是到了溪谷转转，只要上山，就会被教团的人赶走了。”
    【喔，怪不得我刚刚用念力以后，他们嚇成这样。】
    王骇摸摸下巴。
    【原来主权星除了种族和阶级，还有宗教矛盾吗？】
    所谓的法力估计也就是一些科技產品，这种忽悠人桥段，对他这个穿越者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
    “无需担忧，我不会跟他们起矛盾的。”王骇单手枕在脑后，悠哉说道：“你们该干什么干什么吧，不用管我。”
    说罢，他直接从猎人的队伍之中穿过去。
    只是在他走后，山民猎人们对著他的背影议论纷纷。
    “真不愧是得道的禪师，面对异教徒，竟然如此淡定……”
    “就算有了刚刚掀飞丹吉的力量，对上教团那么多人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难说啊，还是把事情先告诉族长吧，要是他们斗法起来，波及到村里可就不好咯。”
    “更別说，教团那边还能够唤醒鬼神啊，这要是惹怒了教团，后者一怒之下，怕是……”
    “喂，还是快走吧，告诉村里人，大的要来了！”

 第四十九章 登顶见证

    王骇踏进溪谷时，晨雾正缠绕在一棵低矮乔木的枝头。
    这里比他想像中的要温暖很多，空气中瀰漫开一股硫磺气味，从地下喷涌出温热泉水，涓涓流淌，漫过他布满伤疤的脚掌，蒸腾的水汽在皮肤上凝成细珠。
    他弯腰掬水，指缝间漏下的银链坠入青苔丛生的石缝，几条小鱼虾被王骇一把捞起，塞进嘴里生嚼吞咽，又往岸边石头上划拉几下，舔舔矿物盐，补充点电解质。
    攀至雪线时，风开始撕扯他灰白的短髮，裸露的胸膛被狂风撕扯，清澈的空气让紫外线的强度变得尤其之高，很快就泛出紫红，每块肌肉都在暴凸的青筋下战慄。
    海拔的不断攀升，开始激起王骇的高原反应。
    最开始是耳朵中传来破开气泡的声音，接著氧气的减少对生理的影响才开始显现，他开始剧烈的喘气，心臟的跳动变得急促且无规律，由於供氧水平下降，大脑的反应也变得更慢。
    不过好在，这里的平均海拔也没有太夸张，相对来说，陡峭的岩壁给王骇造成的影响更大，很多山道年久失修，到处都是积水深坑和断崖，他只能一步一步徒手攀岩过去。
    持续了一天一夜的长途跋涉，对他本身的体能就是一种严重的压榨，摄入不足的养分逼迫身体不断地消耗储备的能量，这更加加重了他的心臟负担。
    料峭寒风吹散他的倦怠，金隼尖啸划过耳畔，撂下几根羽毛，在空中飘摇坠落，阳光为它刷上一层闪耀的色调，引起王骇的注意，他单手扣入岩层缝隙，指尖被冰凌冻得通红，却依旧被吸引，转头向后看去。
    大地在天穹之下勾勒出壮阔的绘图，贫瘠的山峰肆意朝著天空生长，就像是来自远古时代的利爪，一根根尖锐的山尖在阳光照耀下尽显苍银锋芒，不甘地伸向天穹。
    鹰鸣隼唳，岩羊纵跃。
    荒漠和冰层在群山的阴影之间划分出清明的分界线，那股壮观寥廓的气概如浪潮般奔涌而来。
    这个时候，王骇有些恍惚，作为一个游戏策划，他的第一反应是这个时候要是插入一首《ezio's family（“刺客信条”系列主题曲）》或者《far horizons（“上古捲轴5：天际”插曲）》的旋律，那该是多么震撼的视听享受。万里冰流似铁华，气凝寒谷炼霜天，凛风咆哮地捲起尘雪空中旋舞，灰与白激烈地在空中相拥缠绵，繚乱了目光视线。
    抬头向南方看去，逆光市的量子塔直插云层，贯穿天地，那座繁华的都市不见得比山脉尖峰宏伟多少，却显出一种难以形容的孤傲。
    那是纯粹以人力打造的设施，在高度上却超过了世界上任何一座山头。
    无法用任何言语去形容此刻的心情。
    王骇看著甩在身后的壮阔景色，那是被他一步步用赤足征服的大地，没有依靠任何外力，仅仅靠著作为人类的意志和决心。
    和那座高塔背后的精神，是一样的。
    克服苦难，战胜恶劣，跨越天堑。
    在这一刻，他突然间意识到，儘管作为穿越者，理念和思想上和本地人有些出入，可作为文明人的本质是一样的。
    【人生来就是要征服世界的。】
    都说触景生情，此话並不假。
    这种豪情壮志，让他仿佛跟这个世界的联繫都变得更深了一些。
    运气不错的是，他这一路上似乎绕开了那些山民空中的异教徒，没有人过来袭击他。
    王骇起身一跃，重重抓住光滑的冰盖，红肿的指头扣入夹缝之间，被冻伤晒伤的肌肤蔓延开来紫色，但这依旧无法阻止他不断地向上攀爬。
    他必须承认，这已经不是最开始的目的。
    只要是人，面对这种自然奇景，就会油然而生出一个想法：
    『上去试试看。』
    到了下午三点时，王骇完成了自己此行一半的里程。
    中间他抽空打开通行证系统，查看起来今天的任务：
    ————————————
    【每日例行任务】
    1移动1500米；（已完成）——奖励100点通行证经验
    2自己製作一道食物；（未完成）——奖励100点通行证经验
    3前往指定区域拍照打卡；（未完成）——奖励300通行证经验
    全部完成日常，获得一枚《欺诈魔骰》：使用后，在“潜能开发”时，获得一次重新开发机会。
    ————————————
    製作食物不算什么难事。
    王骇用念力扯拽过来一头羚羊，撕开它的喉管，將它扯拽出来几根肉条，和雪水混杂一起。
    羊肉刺身，製作完成。
    这项任务好完成的很，毕竟是面向所有种族玩家的。
    接下来是前往指定区域。
    王骇看了一眼地图，发现位置不算远，这也不算什么大问题。
    或者说，是因为他走得太远了，系统的判定都跟不上他了。
    向著东侧雪山爬了几百米，王骇来到了目標地点：
    展现在他面前是一座被打碎的佛像和碑文，破碎的佛头坠在山崖间，看周围残留的供品来看，在被破坏之前，已经被供奉了很久了，周围还屹立著许多修建工匠和开坛做法的法事残留。
    虽然不信神佛，但看到他人的劳动成果被破坏，王骇觉得也是怪可惜的，便用念力捲起石雕，將其小心地復位。
    至於能坚持多久，那就看后面人愿意信多久了。
    打开义眼的相机功能，对准修復好的佛像，王骇眨眼拍摄。
    咔嚓。
    ————————————
    【已完成所有日常例行任务】
    【通行证等级已提升——15级】
    【作为高级通行证持有者，你获得了免费和付费奖励：】
    常规奖励：《血肉耦合器》*5份——使用后，持续半个小时內，[暴力]的生理属性评估等级上升。
    《战斗记忆结晶·良好》30份——对眷属使用，能够提升其阶位等级。
    《菜谱·麻辣烩菜》——使用后永久掌握“麻辣烩菜”的製作流程。
    “潜能点”*5
    ————————————
    早期的通行证质量確实一般，给的各种东西只能说聊胜於无。
    算上之前战斗积累的，王骇手中已经有了6点潜能点，还可以再开发一次潜能项目。
    不过考虑到他现在手头上已经有了三枚《欺诈魔骰》，王骇决定再等一天，这样有了四枚骰子，那是必然能够在开发下一个潜能项目，刷出来高级的词条。
    別人不知道这游戏吊概率，他策划还不知道吗？
    “再忍耐一下……忍耐一下就够了。”
    稍作休整，王骇继续赤足徒步攀岩。
    …………………………
    在持续攀登二十七个小时后，筋疲力尽的王骇终於在凌晨四点钟的时候，达到了极限。
    他跪倒在冰磧上，指尖抠进冻土，听见自己牙齿咯咯噠噠不断交击撞在一起。
    海拔四千米的岩壁上，王骇吐出的呼吸立刻化作白霜掛在眉梢。指甲缝里渗出的血珠刚滴落就冻成红珊瑚，在陡峭的冰面烙下转瞬即逝的印记。
    当最后一步踏上山巔，狂风突然静止。他张开双臂，瘫坐在地上，看见云海在脚下翻涌如同被窝里掏出来的絮，抬起头，炽烈的红日，正把锁骨凹陷处的汗渍晒成盐晶。
    他大概猜到了，为什么这里被称之为宝石之瞳，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作为山脉的最高峰，这里尖锐的峰顶折射出夺目闪耀的光辉，在银和红之间闪动跳跃，显得无比壮观华美。
    王骇的双脚已经遍体鳞伤，因为长时间的步行蹚水、攀岩，指甲盖全部掀开，足弓之下划开清晰的口子，来不及凝结成痂，就被再度撕裂，沾满了灰尘和冰屑。
    但无论如何，他完成了。
    望著初升的旭日，王骇忍不住露出了释然笑容。
    系统隨即弹出消息，不用看，王骇都知道那是什么。
    【苦难，艰辛，困顿——这些俗人眼中不可思议的事跡，在你的手中完成了。】
    【所谓奇蹟，不过是命运给勇者的证明。】
    【证王者，你已经完成了一项伟大的试炼，解锁隱藏成就：“苦难朝圣者”。】
    【成就奖励：获得头衔“朝圣者”】

 第五十章 这游戏什么吊样，我是策划我还不清楚吗？

    “朝圣者”效果：
    在他人眼中，展现出『奇蹟』般的壮举，也能让你获得潜能点。
    传奇色彩+1——你的事跡將在这片大地上传播开来，人们虽不知你的名，却通晓你的纪闻；
    解锁更多的地图隨机事件。
    你已永久解锁【见证之旅】系统，能够通过探索发现“奇观”，以获得潜能点数。
    【证王者，您於主权星304年9月3日，到访了『宝石之瞳』，在征服的旅途中，见证了第一座奇观。】
    【获得潜能点*1】
    【首次见证奇观，额外获得潜能点*2】
    “终於……这个系统终於解锁了。”
    王骇坐在地上，舒服地吐出一口浊气，他取出之前通行证发放的《促红细胞活性药剂》，仰头灌了下去一份，又將一份倾倒在身体和脚掌的伤口处。
    高海拔区的雪山实在太冷了，现在停止运动后，他更是扛不住，索性把炎鬼雏形的皮肤也覆盖上来——这东西好歹有个常温火焰的特效，保温能力还是有点的。
    “朝圣者”这个头衔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展示『奇蹟』对於奇蹟种的巨神族来说，就是家常便饭。
    这就代表著，只要他愿意为弱势者挺身而出，他就能稳定获得1点潜能点。
    传奇色彩也是极为重要的资源，这东西只要玩家想要搞势力组织，介入主线剧情，那就不可能不需要，更丰厚的传奇色彩，就能获得更多人的仰慕和宽容对待。
    不仅如此，虽然文本描述，佩戴这个头衔后，会得到更多的地图事件——但王骇这个策划很清楚，按照算法，他们本来地图事件是隨机取个位数刷新的，也就是说，原本地图事件哪怕运气再好，一个小时撑死了也就刷新9个。
    但现在，这个最大数量飆升到99个！
    再也不用担心做日常任务会卡刷新了。
    而【见证之旅】这个系统，也提供一条潜能点的获取渠道。
    ——以及付费抽卡的资源。
    每收集满一个地区的『奇观』，就能从里面领取出来一个的《成型的琼鶇蜥卵》。
    这玩意可是很珍贵的资源。
    不仅是30连抽，还能在指定卡池不歪目標角色。
    毕竟琼鶇蜥这个形象，也是他们黑芯网络工作室的標誌和吉祥物，公司也是要卖周边的嘛。
    做游戏不想著法圈钱，那还能叫游戏公司吗？
    长得就像个有著蜥蜴脑袋的鸟，或者有著鸟翅膀的蜥蜴，嘴巴细长，眼睛又大又萌，可惜顏色棕灰色还有著补丁状纹。
    琼鶇蜥，顾名思义，就是个穷东西。
    原本这个系统是用来给游戏老登们成就感，以及增加客户存留量的，毕竟总得给这些老东西们一点在小东西面前装逼的机会。
    碰到『爷新』时候，老东西就可以直接把见证之旅收集数量拍出来：你什么实力？你地图探索度有几个100%？我白嫖的抽卡资源，比你充的钱都多？你有什么资格质疑我的决定。
    这是为数不多，王骇前世製作出来以后，能够对今生的自己起到帮助的机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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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知道要穿越，就好好对待一下玩家们了……唉，我为什么要干策划？”
    此行的目的已经圆满完成。
    他的运气很好，那些所谓的异教徒並没有袭击他，也没有遭遇暴雪和雪崩。
    更关键的是，加上升级通行证得到的潜能点奖励……如此一来，现在王骇手足的潜能点就达到了10点！
    除了必定要开发的[智力]属性，现在还多出来了一次可以自由选择开发的机会。
    “这样就有意思了。”
    王骇摸著炎鬼尖锐的下巴，指尖带起灰烬焚烧的烟尘：
    “[智力]开发四次已经不少了，剩下的也该补齐一下短板了……人类种群对[体能]的需求多一点，但我的[体能]评估又只有『偏弱』水平，投入进去，性价比不是很高啊。”
    他的五维水平在得到基因烙印增幅后，从三常一短一良好，变成了二常一短两良好，其中，[技巧]和[潜能]都是『良好』评级。
    选择潜能开发这俩生理属性，出好潜能项目的概率高，也不容易出驳杂基因，后者很容易大幅降低基因稳定度。
    所有生物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垃圾因子和相似的基因，这些基因对潜能池子的污染，会导致潜能开发会出现一些看起来匪夷所思，但实际上有跡可循的词条。
    这些潜能项目看起来可以提高属性，但对长久发展毫无意义。
    因此老玩家选到了只能骂一句晦气，然后丟骰子重选。
    深思熟虑后，王骇决定还是稳一点，毕竟他现在的的基因稳定度——已经在90.8%了。
    跌下90%，就要开始承受负面效果，感冒、生病、精力匱乏，需要更多营养。
    最开始低於90%、80%、70%的惩罚，都还好。顶多也就是定期打针吃药，增加前期负担而已。
    对於富哥们来说，也不是不能承受。
    可一旦基因稳定度低於50%，那角色的性能就会大打折扣，游玩体验会变得无比糟糕。
    若是低於10%，那角色跟死了也没啥区別。
    除非说能开发出极为优秀的潜能项目，不然王骇不打算承受惩罚。
    少做少犯错，比起来多做多犯错，有时候更有性价比。
    但是话又说回来，好像赌一赌也没什么不好的，他运气再差，三个骰子还出不了无负面作用词条吗？
    可是考虑到自己的运气一直处於薛丁格的状態，王骇又犹豫了起来。
    所谓人唐出货定律，人的智商和运气成反比。
    你越聪明，那就说明你光靠智力就能生活了，没必要靠运气。越是运气好的人，越不需要动脑子就能生存，久而久之，脑子上的褶皱就舒展了。
    所以越努力，运气越差，运气越好，越不需要努力。
    这种说法有点玄学的成分，但玩过游戏的人懂得都懂。
    別人不懂，他一个策划还不懂吗？
    连续开发了三次[智力]，王骇不敢赌自己的运气还有多好，所以他选择了稳妥的打法，不敢有一点点冒险。
    没办法，他太清楚老东家什么尿性了。
    想来想去，王骇甚至觉得还不够稳妥，最终做出了最为保守的决定：
    ——直接放弃了[智力]，转而开发两次[潜能]属性。

 第五十一章 对、对吗？哦对的！

    曾经有这么一个段子，用来调侃《终焉皇冠》玩家的升级思路。
    只要是智慧生物，前期就玩命开发[智力]方面的潜能。至於为什么你別管，你叠就完事。
    等到点的差不多了，优秀的智力会告诉你，该开发优秀的力量了。
    而其他没脑子的玩家一步到位，少走了几十年弯路，上来就是点[暴力]和[体能]，根本不给你恐怖直立猿发育机会。
    你说你后期无敌，那我前期直接起飞，直接开始中期游戏，等到你凑出人权强化了，大伙已经开始肝活动，在社区中谈笑风生，甚至能够当导师带豆芽萌新四处装逼征战了。
    当然这只是开玩笑，[智力]是个高投入高回报的生理属性，所能够解锁的游戏系统功能，也是所有属性中最多的，对游戏性的帮助是无比巨大的，这一点无可爭议。
    只是野兽玩家前期確实打得爽。
    但哪怕是[智力]方面的潜能开发，也是会增加基因负荷。
    如果是玩家的话，肯定会选择比较极端一点的加点，基因稳定度下降带来的各种疾病、痛苦折磨，游戏中忍忍也就过去了。
    但王骇一考虑到自己连个医保都没有，一旦出什么意外，自己丧失劳动能力，变成拄拐星人，还是选择了最保守的打法。
    针对[潜能]生理属性的潜能开发，是不会產生任何降低基因稳定度的项目。
    那么，代价是什么呢？
    代价就是[潜能]这个生理属性，是所有生理属性中，唯一无法立刻变现为强度的。
    原理很简单，[暴力]属性增加徒手和器械的破坏力，即便不是作为战斗，平时也是直接提升了抓握、搬举、推拉的能力，实用性非常高。
    [技巧]对人类种族虽然性价比不高，但是也能提高移动速度、机动性、反应能力和动作的精密程度，对於喜欢偷人当老鼠的玩家来说，非常有效果。
    [智力]就不用说了，想赚钱和丰富游戏系统都少不了它。
    [体能]更是重中之重，所有的种族都无比重视，简单来说，它的开发项目包括血条、防御、韧性、抗性、护甲、体型体重……甚至点到后面，还能提高基因稳定度。
    但，[潜能]还真就没办法立刻变现。
    在王骇他们团队內部看来，[潜能]属性是玩家给自己角色的一种投资。
    就是为了延长玩家的可玩度，更注重提升玩家的后期体验，让玩家看到自己开发的项目时，有一种『未来可期』的自信感。
    不过这种事情，只要玩过游戏就会明白。
    游戏中的『未来可期』只是个委婉的说法，言外之意就是『现在不行』。
    选择这条路，无疑会延长他的成长周期，但王骇不敢赌自己现在这评估只有[偏弱]水准的[体能]，会不会因为基因病出现大问题。
    【是否选择进行“潜能开发·潜能”？】
    【已消耗潜能点数……正在与终焉皇冠共振……】
    【追逐终焉冠冕的证王者，你在此方世界的化身更加坚实，皇冠的奏鸣与你契合，征服之路变得顺畅许多。】
    【你的力量不断增加，继续证明你的成王决心。】
    全身泛起熟悉的震颤，全身的每一颗细胞都仿佛被剥离出来，均匀地平铺在宇宙中接受照射。
    王骇的目光陷入空洞，浑身上下仿佛被撕裂拆碎再重组起来。
    黑暗的视界中，缓缓浮现出来一行字符：
    ————————————
    【“潜能开发·潜能”——已完成】
    【你的潜力和属性成长性，得到了永久性提升。】
    【提示：从你的基因片段中，唤醒了更多的突变效益，从中选择一项，以降低基因稳定度为代价，来获取强大的增益。】
    1“通用门类·坚实骨架”：针对骨架结构进行优化处理，今后进行的[体能]潜能开发时，获得额外的『骨骼强度』、『控制抵抗能力』，並减轻『骨架重量』。
    代价：每天需要额外摄入指定矿物质，热量需求永久增加40~200%（隨等级增长）。
    2“幻想门类·法师天赋”：获得基本的施法资质能力，今后进行[智力]潜能开发时，同样会少许提升施法的资质。
    代价：每次施法都会累积『魔癮』，魔癮累积过高时，基因稳定性降低10%，並进入『魔能饥渴』状態。
    3“碳基门类·降低功耗”：永久减少15%的热量需求，所有消耗品的使用效率提升15%
    代价：属性成长能力下降12%，不可重复开发。
    ————————————
    这几个效果只能说稀烂，各个都有负面效果。
    王骇只是瞄了一眼，毫不犹豫地用了一枚《欺诈魔骰》。
    小丑奸诈的笑声在耳边响起，眼前的三条开发项目蒙上烟雾，待到烟尘散去，已然置换为三个截然不同的项目。
    这次倒是给王骇出了几个不错的潜能开发项目：
    ——————————————
    1“碳基门类·费洛蒙素”：永久强化信息素分泌腺体，解锁《魅惑》技能，对同类生物的吸引力大大增强（对异性產生双倍效果）
    代价：你会不自觉地在说话时夹杂挑逗、曖昧、调情的语句。
    2“通用门类·战斗本能”：进入战斗状態后，只要对敌人造成过任意伤害，就能够对其进行標记（持续35秒）
    代价：你必须要每天亲自参与战斗，或者对抗类体育项目，否则將会变为『懈怠』。
    3“幻想门类·主观意志”：你的个人情绪將会影响输出效率，亢奋、愤怒、无畏这类情绪会提高输出效率，而悲伤、忧鬱、恐惧將会降低输出效率。
    代价：你需要坚持至少一门爱好，如果超过三天无法坚持，就会进入『低落』情绪。
    ——————————————
    “嗯，这几个数值和效果都很不错，成长性也不差，有点难选啊。”
    从强度考虑，那肯定是2、3最合適，但1的话，说不就能够直接避免很多战斗了。
    稍加犹豫了一下，王骇还是选择了3。
    他毕竟是生活在城市中，不是每天都有机会打架的，难道世界上会有哪个城市多灾多难，天天都有怪兽和危机出现吗？
    相比之下，坚持爱好这东西太好糊弄了——喜欢吃饭也是种爱好。
    如果三天不吃饭，那人確实会低落，很合理。
    最后5点潜能点，王骇再度甩在[潜能]上。
    这一次的结果依旧不怎么样，项目不亮眼，代价倒是一个比一个奇葩。
    手里还剩著两枚骰子，王骇便继续丟骰重置。
    第一次重置，三个开发项目让王骇一度怀疑自己的[潜能]评估出了问题：三个开发项目，两个代价严重到几乎把他变成残废，剩下的那个，则是让自己变成人形。
    嗯，让人类变成人形，这实在是太有效果了。
    “这运气真的没谁了，这可是良好水准的评估啊！这个水准，能出如此不匹配的开发项目的概率，我记得是……3%？对、对吗？”
    不对！
    王骇一拍脑袋，他想起来了，不是3%，而是0.32%！
    “……我都不知道，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差了。”
    某意义上讲，作为一个人类，能够抽出来『人形化』这种潜能开发项目，这要是在直播，肯定节目效果就爆炸了。
    可惜他是穿越到异世界，而不是穿越到直播平台里。

 第五十二章 不对吧，对什么啊

    最后一枚欺诈魔骰转动，王骇押註上希望，他已经不求能够给珍稀强力的开发项目，只要能用就行。
    前期在下位阶段，需要开发出来並获取10个潜能项目，才能把阶层提升1阶。
    想升到中位，那就至少得开发100次潜能。
    只要今天这俩潜能开发出来，那自己就已经获取了5个潜能开发项目了，距离阶层提升只剩下一半距离。
    自己目前是下位·零阶，空守著无限的点券，【商城】里能够有权限购买的东西，却没几个。
    逆光市的强度，在王骇看来提升到下位·五阶就能够横著走了。
    每次阶层提升，不光对人类姿態下的王骇有著一定属性提升。
    对於巨神族来说，阶层提升后，更是可以额外解锁巨神姿態专属的技能库——这就代表著，等到他进入中期后，巨神姿態的力量，更是如滚雪球一般飞快成长起来。
    理论上讲，越是基因序列多的混血玩家，在升级的时候，越是有优势的，毕竟多个种族升级时候累计增加的属性，看起来是很可观的。
    ——你別管这些属性的利用率最多只有两三成，你就说数值加的多爽不爽吧！
    往往也是在这种时候，《终焉皇冠》採用的去数值化设计，就显得很英明，数据的膨胀，会让玩家对游戏的更新產能和后续运营感到担忧。
    既然如此，那就直接去掉数值，强不强，全靠玩家自己的感觉来评定。
    而感觉，又是一个很主观的东西，可能一个人觉得很顺手的『飞天无眼八爪鱼』，別人用起来，只会觉得这他妈简直是反人类的操作，又要飞还没有翅膀，没有视觉定位，纯靠触觉和热感应移动。
    过去在这种情况下，王骇成功地让玩家陷入到了『数值越高，数值越低』的陷阱中，逼迫玩家放弃掉客观理性的拉图表算dps，转而进入到主观感受和基因契合度构筑之中。
    王骇浮想联翩了半天，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奇怪了，这次怎么重置的时间这么久？”
    他话音未落，眼前的面板骤然连续亮起三道炫目的红光：
    ——————————————
    1“传奇造物·暴虐恶劣者的重拳”：进入战斗状態后，每间隔10秒，造成的下一次伤害，將会恢復自身的能量和生命，恢復效果取决於[潜能]的生理评估水准。
    代价：不存在
    2“传奇造物·冷酷猎杀者之品德”：徒手造成的攻击將会造成持续流血效果，被流血效果杀死的目標，会隨机在[暴力]、[技巧]、[体能]三种生理属性中，提升评估水准，最多叠加六层，持续12分钟。
    代价：不存在
    3“传奇造物·无畏探索者的精神”：每次进行“潜能开发”的项目，永久增加一格。並且在使用『魔骰』重置时，必然刷新出『自身基因主序列』相关的开发项目。
    代价：不存在
    ——————————————
    王骇的额头沁出冷汗。
    “布豪，我的阳寿！”
    原本王骇还在想是不是出了巨神族的潜能项目，结果一出来，他就傻了眼。
    这可是“传奇造物”，是极为稀有的存在，它適应一切种族，不会影响玩家本来的构筑，也不会改变玩家的习惯和风格，而且不存在代价。
    只有纯粹的强化，绝对的强度。
    刚刚他还在怀疑自己的运气，但现在来看，他的运气简直就跟薛丁格的猫一样，处於好运和霉运之间的叠加態。
    前期的[潜能]属性的库存里，有7个非常厉害的泛用型潜能开发。
    现在有三个在他这里，明明白白摆著。
    “这想都不用想——但凡我犹豫一秒，都是对“传奇造物·无畏探索者的精神”的不尊重！”
    “潜能开发”原本只有三格，选择这条强化，就能提高到4格。
    原本三枚骰子，总共能够刷新出来9个强化项目，现在有了它，则提升到12个。
    容错率和潜能点的收益，都大大提升了。
    不仅如此，最让王骇心动的，则是『重置』必然刷新出『自身基因主序列』相关的开发项目。
    这要是放在自走棋里，基本上相当於锁定了合成三星的棋子，下限被大大提升。
    “稳啦，这回全稳啦！”
    王骇满意点点头。
    今天这两个“潜能开发”的效益都很棒，完全填补了他原本担心的，没有加到主属性上，导致成长进度被拖累。
    恰恰相反，“传奇造物·无畏探索者的精神”，这东西反而让他的成长速度，大大增加了。
    “好，这次出行圆满成功。是时候回逆光市了！”
    已经出来了三天了，也该回城市里了，还有很多事情等待他完成。
    有了现在这点底气，王骇暂时也不太担心金晨防务，或者之前遇到的改造忍者威胁了。
    他伸了个懒腰，疲惫瞬间涌上来將他打垮，王骇哈欠连连，眼皮子直打架。
    为了拿到『朝圣者』这个头衔，他已经快40个小时没有睡过觉，一路上啃草饮雪的，体能已经到了极限。
    四下瞅了一眼，王骇发现了在峰顶东南侧方位，有个废弃的小广场，原本的佛像神龕都被拆了个精光，只剩下洞窟里陈设的一张祭台。
    “好像也没啥危险……过去小睡一会儿再回去吧。”
    他太困了，又经歷了潜能开发的大起大落，踉蹌爬到祭台附近，他本来是想翻上去，枕著上面剩下的一张兽皮呼呼大睡，结果还没躺好就睡著了——脑袋一歪，整个人把兽皮捲成卷，一头栽到祭台的后方。
    他之间徒步过来时候就检查过了，很確信周围没有任何生命痕跡的，自己又穿戴著炎鬼皮肤，野兽看到他这样浑身著火，还有著獠牙尖角，都被嚇得根本不敢靠近。
    虽然我们黑芯网络的皮肤，確实不会加10攻击力，但是带来的威慑效果，那可比10点攻击力还要强大。
    这就是氪金的力量！
    所以，王骇睡得很踏实，踏实到连梦都没有做。
    也不是没有做梦吧，在睡得迷迷糊糊，神魂顛倒之际，他隱约看到听到了周围传来嘈杂的声音。
    毕竟，如果没做梦……
    那为什么他周围会多出来一群手持火把的斗篷面具人，还把自己关在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呢？

 第五十三章 真是惊险刺激的签到活动啊！

    “嗯？”
    王骇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不是在做梦。
    身下传来冰冷阴湿的气息，王骇翻身坐起来，看向栏杆之外，一大群披著黑袍的，头戴空白面具的人正手持火把，同样静静打量著他。
    见此状，王骇不假思索抬手打了个招呼：
    “早上好？吃了吗您？”
    他话音刚落，原本安静的人群顷刻沸腾起来，大量的黑袍面具人爆发出激烈的呼喊。
    “gudak halal fa's alienoa！”
    “gudak！gudak！gudak！”
    其中重复呼喊『gudak』的字眼的声音更是此起彼伏，如瘟疫一般迅速蔓延开来。
    【这听起来像是某种土话……开翻译插件查询一下吧。】
    王骇刚打开翻译插件，立刻就看到一行尷尬的字符：
    『网络连接无响应』
    王骇下意识摸向腰间，他的一些小杂物都放在腰包里，结果却抓了个空。
    “嘖，隨身网络被卸掉了吗？”
    王骇一抬手，无奈地跟这些人说道：“你们就是之前山民说的异教徒吧？我不是什么坏人，只是来爬山朝圣的——”
    “gudak、gudak、gudak！”
    黑袍面具人依旧群情激愤，大声抗议，有些激动的人甚至掏出砍刀，似乎就要衝进来砍死王骇。
    【不听话吗？就没辙了。】
    王骇打开【营地】，正要把德雷维克释放出来时，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
    “你跟他们说这个没有用。”
    “嗯？谁？”
    王骇一愣，立刻侧过头看去，这才发现地牢中並不止他一个人。
    就在角落的草堆上，一个穿著大衣的青年黑髮男子，正侧躺著身子，向自己打了个招呼：“哟，小哥——坦白说，你也是为了那12万赏金而来的吧。”
    “赏金？”王骇不解。
    “不了解吗？那就是非业界人士了。”黑髮男子打了个哈欠，坐起身来。
    他的眼睛顏色很特別，介於蓝色和绿色之间，比靛青又浅一点，和硬朗的五官线条搭配的不是很好，看起来比王骇温和不少。
    “自我介绍下：我叫塞尔勒格特·戈德林·伊戈莱·马修——当然正常人不会记住这么长的名字，大家都叫我的暱称『塞特』。”
    “亚修。”王骇隨口说了一个称呼，说完他才意识到，这好像是前世刚入职俩月的实习生。
    唉，可怜的大学生，本来进大厂就要低人一等，到处当牛做马，给上司背黑锅，现在穿越了，还要被上司继续压榨剩余价值。
    “亚修吗？感觉你的名字跟形象不是很搭配啊……算了，我也差不多。”
    黑髮男子赛特好奇地看向王骇：“你说你是来旅游朝圣的，没有驮马和机械——莫非你是徒步攀爬上来的？”
    “很难吗？”
    “挺不容易，关键是，如果你带著马和机器辅助，那这些阿格沁人早就发现你了。”赛特调侃道：“不过我也真的很意外……阿格沁人占据这里已经三个月了，除了我这样接受委託而来的调查侦探外，居然还有散客来爬山。”
    “好玩。”王骇隨意找了藉口，说道：“你居然是调查侦探？我不记得逆光城有这种职业？”
    “我是雅阁嵐自治邦的——按规模来看，相当於你们逆光城的一个区或者县城吧？”
    “喔。”王骇略一惊讶。
    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逆光城之外的人类。
    在逆光城，你看到宇宙人的概率，比看到其他城市的人要高的多。
    “你是受人委託而来的？但这里已经是逆光城东北內陆很深的辖区了，雅阁嵐自治邦在西北沿海，从西到东数千公里——怎么会跟这里有关係？”
    “说来话长啊，委託人希望我调查她失踪的父亲的下落，那男人是个痴迷宗教民俗的学者，一心想要加入天境要塞深造，所以不惜奔走千里，追著这些『摒弃一切科技和文明』，只保留最原始生活方式的土著——阿格沁人。”
    赛特看向栏杆之外喧闹的人群，早已习惯地说道：
    “放心吧，他们只是闹一闹，对於你的外表感到惊恐而已。”
    “外表？”王骇抬手搓了搓指头，炎鬼雏形皮肤的动態特效还是不错的，这一搓立刻迸射出几颗火星，更让外面的黑袍人尖叫起来。
    “嗯，阿格沁人很勇敢，但唯独很害怕宇宙人。毕竟，不论怎么看——你都是某个外星球的生命体吧？”
    赛特调侃道：“可以的话，我觉得你最好还是偽装一下比较好，你们宇宙人都能这样吧？”
    “没有那个必要。”
    王骇握了握拳头，准备释放德雷维克，硬衝出去。
    “我会留有分寸……”
    “不，很有必要。”赛特頷首，转头看向黑袍人的领头者，大喊了几句土话：“qukuri wala gudak，sety!”
    领头人冷哼一声，转头看向王骇，抬手锤了锤胸口，又伸出食指指著王骇：
    “gudak falos yeil，orn woslana！”
    他话音即落，后面的人也纷纷起鬨，人群中多了许多失落的声音，但至少把武器放了下来。
    “你们说了什么？”王骇问道。
    “我说你不是宇宙人，而是被恶魔附体了，马上就会恢復人形。”赛特耸肩：“你现在明白我的意思了吧？只是存在了一些误会而已，不至於大动干戈。”
    王骇眯了眯眼。
    【这傢伙似乎懂不少东西，那就再套点信息……不过，还是防他一手吧。】
    他並没有立刻选择解除皮肤。
    倒不是因为顾忌形象，而是一旦脱下这身炎鬼，那他连保暖都是问题，所以他得打开『签到』界面。
    【继续踏上寻求『终焉皇冠』之旅，证王者。】
    【白蜡树落下第四枚叶片，它很欣赏你坚持的勇气和决心。】
    【你获得了《皮肤·新晋证王者》】
    今天是第四天，领取的奖励恰好是一个皮肤。
    ——————————
    《皮肤·新晋》
    品质：精英
    画师：黑芯工作室·探才
    外观附著说明：此外观具备大小自適应性，有特效，大部分改模，无特殊音效和语音。
    “精英”品质专属：该皮肤会根据角色的种族和性別產生自適应效果；
    允许玩家对面容自定义；
    允许玩家对配色自定义；
    允许玩家改变髮型；
    允许非人形角色在装备时，新建『人形』模版。
    “白蜡树为你的勇气所感动，为决心踏上寻求『终焉皇冠』的证王者准备了这样的衣装，大部分参考模仿的遭到阿提雷亚袭击的前任持冠者的身形，去掉了多余的配件和装饰，只保留前任持冠者基础的素体，这样的结构，也最適合你进行战斗。”
    “记著，证王者：白蜡树永远记掛你。”
    改模部分：
    面部——『虚偽面容』（在此处进行面部细节调整）
    身材——『谎言体格』（在此处进行体格细节调整）
    ——————————
    灰烬和烧伤褪去，露出一身轻便的黑色战斗风衣，左右肩膀上各挎著子弹袋，从风格上看不出来到底是现代还是復古，风衣的材质看起来也很奇怪，既像是布匹质，又像是皮革，看起来非常结实，但又跟丝绸一样顺滑。
    风衣的下摆很长，一直到脚跟，衣角边缘是成规律辐射状散开的，看起来就像是鸟类收拢起来的羽翼，一点不显得拖沓，反而无比轻盈。

 第五十四章 傻人有傻福，但是傻嗶没有

    【探才老师这设计真没的说，质感和舒適度都太棒了。】
    剑殤、探才、銃铅、翩軻——黑芯网络的四位重要美工，人称『四大招財』，通过优质的美术，让无数玩家们心甘情愿地购买通行证。
    也是有了他们几个，王骇才可以放开手脚，去搞『终焉眷属』这个设计，从而在第五赛季时，游戏的新增玩家数量成功突破了过往纪录，也让他彻底坐稳了主策划地位。
    相比於剑殤老师搞的非人类怪物狰狞霸气的路线，探才老师设计的精英级皮肤则更符合大眾审美。
    一来是更高品质，用的材质显然更有感觉，细节和做工都大大提升。
    二来，是因为这皮肤能够自定义的部分很多，还能允许玩家们自己建立一个人形姿態，去人口稠密的地区交流活动，实用性拉满了。
    王骇极大地调整了自己的面容，表露在外的是一个金髮金眸，看起来高贵冷傲的俊美男人。
    “如他们所愿，我变成人形了。”
    他摘下头顶的毡帽，依靠著墙壁，露出淡漠的神情，对赛特说道：
    “告诉他们吧，我暂时缓过劲来了，如果不到露天的地方，很快就会被『恶魔』上身，到时候惹出什么问题，可就由不得我了。”
    “这恐怕是不可能了。”赛特苦笑一声，但还是把王骇的话语翻译过来，转告诉领头人。
    领头的看了一眼王骇，冷冷说道：
    “fuput！shain loqiz mskah……”
    “他说我们阿格图人不害怕任何恶魔，因为伟大的『无神』站在我们这一边。”
    听到这里，王骇的脑袋仿佛被砸了一下。
    【谁？】
    赛特说著，一摊手，看向王骇：“另外，他们觉得你既然说自己不是宇宙人，那就留下来跟人类囚犯待在一起吧。”
    “他说什么？”
    王骇回过劲来，转头徐徐问道：
    “……他刚刚说，谁在跟他们在同一边？”
    “『无神』。”赛特皱了皱眉，说道：“也可能是无神论者的意思……我的阿格沁土话还没有到专家级別，但我肯定是听到了『无神』这两个字……怎么了吗？”
    “这群白痴，他们根本不知道，自己信了个什么东西！”
    王骇毫不犹豫地转头走到囚室的栏杆前，严肃地对领头人说道：
    “我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跟【世界末行者】、【反理想体】、【吞法之首】扯上关係的，但是我建议你们趁第三道恩典还未降下之前，用蛇油、灯笼椒、水银和苜蓿混合起来焚烧，才能建立迴响。”
    “elael sa suea qui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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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赛特连比划带说，跟对面说了半天，王骇看著领头人露出的眼神愣了一下，隨后露出欣慰和思索神色。
    王骇深吸一口气，等到赛特翻译完成，才缓缓说道：
    “再告诉他们，对祂的思念和信仰最好在白月之女的死亡前，停下来。”
    然而他话音未落，领头人突然愤怒地吼了几句，气愤不已，直接带上所有人转头离开。
    王骇皱眉：“他怎么回事？”
    “这应该问你”赛特茫然道：“那个男人最开始还听得好好的，但听到『白月之女死亡』时，突然间就不愿意听下去了。”
    “他还打断我，骂你是巫师，活该被魔鬼附身，你就应该被塞入九重炼狱，永世不得解脱。”
    “对了，他还提了一句意义不明的话语。”
    赛特问道：
    “什么叫『献给祂的餐已经上了桌』？”
    “哦，这个很好理解。”王骇微微一笑，说道：“他们把山民信仰的神佛，餵给了无神。”
    “我还是不懂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等到这里死了一个女人后，就会发生不得了的灾难。”王骇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好奇问了一嘴：“这边有没有一个，正濒临死亡的女人吧？”
    赛特看著王骇，久久没有开口。
    “还真有？”王骇愣了一下：“那也没问题，我已经让他们按照迴响仪式操作了，只要他们按照我说的做，就能把女人身上的印记固化下来，这样她就算死了，灵魂困在体內，也不会去追逐『无神』的恩赐……”
    “虽然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但是我觉得，形势可能比你想的，悲观多了。”
    赛特迟疑了一下，问道：
    “你是说，只要有一个濒死的女人断气，就会爆发灾难对吧？”
    王骇不假思索：“是啊。所以最好赶紧让他们给濒死的女人做完仪式，干掉她就可以避免灾难发生——”
    “这不可能做得到。”
    王骇皱眉：“这有啥难的，杀个濒死的女人，就能让整个族群的人免受灾祸，他们不忍心，那就让我这个外人替他们干脏活……”
    “因为这里所有的女性，如今都处於濒死的状態。”
    赛特说道：“现在，部族里的296个妇女、老人、儿童、婴儿，在几天前就已经进入到了脸上沾染白色斑点，精神萎靡，血气衰竭的濒死之中了。”
    “杀一个可以拯救所有人，但，难道现在要杀掉一半人吗？一个部族如果连所有女人都死了，那么也可以宣告灭亡了。”
    听到对方这句话，王骇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无力感。
    不是那种拼尽全力，也无法战胜的绝望。
    是对於蠢货无可救药，而產生的无力。
    他无法想像，这群人是怎么把一个很简单的问题，发展成足以让方圆几十里一切生命归於大地的绝望灾害。
    人怎么能这么笨啊！
    现在，派德雷维克出去打砸战斗爽，都已经没有用了。
    “你有网吗？”王骇问道：“我想联繫报名逆光城电视台的深夜档节目《死亡猜猜看》。”
    赛特愣了一下，连忙道：
    “你冷静一点！这些阿格沁人也是有苦衷的，就算你是宇宙人，至少是守法公民吧？也不至於大开杀戒啊——”
    “不，你误会了。”
    王骇露出一个放弃治疗的微笑：
    “我是觉得这些人死了也是死了，不如最后再让我赚笔钱吧。”
    “人们说，傻人有傻福，但是，傻逼没有！”
    “即便我是个善良的圣母，面对这等行为，我也实在没有动力，去解救这群傻逼了。”

 第五十五章 成熟的反派要学会自己造爹

    坦白来说，王骇很少会对看到的问题置之不理，自己的错误只由自己承担负责，从来不甩锅给实习生。
    除非是实习生泡咖啡时候加了5块方这种离谱事情。
    而现在这些阿格沁人所做的行为，基本上可以说，跟王骇穿越前带的实习生亚修泡咖啡一样——全完了。
    “有这么严重吗？”赛特不解：“话说你明明连语言都不懂，怎么会对这些人的信仰有很深了解？”
    “说严重也不严重，说不严重也挺严重，就跟实习生泡咖啡时候放了5块一样。”
    王骇念叨：“无神的信仰並不是他们的民族宗教和传统信仰，虽然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得到这种东西的信仰的……这东西说起来很复杂。”
    王骇盘腿坐下来，事已至此，他都懒得跑路了。
    反正过不了多久，这帮人都得完蛋，自己没必要费力气。
    赛特好奇：“能不能具体讲讲这个『无神』？”
    “简单来说，这东西就跟精神瘟疫一样，信奉这个『无神』的存在，將会导致他们仇视起来任何宗教信仰、意识形態、精神传承的人。久而久之，他们的精神会被腐蚀污染，身体也会隨之发生畸变，开始四处仇视和袭击同类以外的人。”
    王骇双手抱在胸前，坦言道：
    “至於说『无神』……严格意义上来说，祂不应该是一尊神灵。这种信仰就不应该存在於这个世界。”
    “你这么说听起来有点嚇人……”
    赛特没理解王骇所谓的『不该存在於此』的意思，只是以为王骇在耸人听闻。
    王骇也没办法跟他解释。
    他总不能说……这东西是他搞出来的终极大爹吧？
    『无神』底洛斐修斯·卡姆林，是《终焉皇冠》10.0版本的幕后黑手，整个剧情中的『七方镇恶』之虚方，间接导致前任持冠者遭到背叛偷袭，剧情的源头之一吧？
    因为设定实在太强大，导致没办法实装到当时的游戏里，甚至整个製作组发现在设计技能组后，频繁出现一个致命bug，导致玩家根本无法对其造成任何伤害。
    当时为了避免吃书和战力崩坏问题，只能被迫把10.0的最终boss从『无神』底洛斐修斯，改为了『虚妄龙』拜勒尔。
    说这玩意是王骇自己搞出来的，倒也不全对，整个黑芯网络工作室的全体人员都得为之负责。
    最开始是领导一拍脑门：『感觉玩家已经不满足於打神话变异小龙虾了，我们要不让玩家们打个创世神试试吧？』
    然后剧情部门和人设组开始天马行空，他们到各种贴吧、论坛、视频网站，展开了『如何搞出来一个非常有逼格的最终boss』激烈的大论战。
    最后端到王骇办公桌上的，便是『无神』底洛斐修斯这个夸张的东西。
    大家一致觉得这设计太帅了，强烈要求塞到游戏里。
    然后这东西连內测都没有活过来，在程式设计师的极力反对下才被雪藏，成为了玩家口中攀比战力的背景板。
    “……出於某些原因，我跟无神信徒打过交道。”
    王骇摆了摆手：
    “『无神』的名讳不可提及，祂的信仰按设定……理论上来说，遍布一切多元宇宙平行时空。『无神』的存在介於实体和非实体之间，祂本身不需要信徒，对他的信仰与其说是信奉，倒不如说被感染了精神一般，会不断地渴求和追逐『无』的概念。”
    赛特扯了扯嘴角：“你这说的，有点太魔幻了吧？”
    “毫不夸张的说，確实如此。”
    王骇嘆了口气，神色有点复杂。
    他早该想到的。
    就如同当你在镜子中看到別人的时候，別人能够通过镜子看到你一样。
    既然自己能够带著系统穿越到这个世界，那么整个黑芯网络设计出来的一切怪物、神鬼、旧日虚妄，也都该存在。
    不，或者说，整个『主权星』，乃至这个世界，都应该是《终焉皇冠》的宏大敘事世界中的一颗小小星球。
    这游戏的世界观极为宏大，王骇不是剧情策划和设定组的人员，对於整个世界观的资料和主线剧情，他自己也不是很懂。
    毕竟王骇自己，也只是个负责游戏设计和运营方面的策划，剧情讲了什么东西，那要么开会时候听取报告了解，要么通过玩家中的『考据党』。
    什么『世界级剧情』、『万字解析』、『有史以来的巔峰』视频解析……这些考据党的玩家，比策划都懂游戏剧情。
    甚至有时候製作组还要看玩家的解析才能明白『对对对，我就是这个意思』。
    “无神的信仰就像是瘟疫，越是接触和了解，越容易被感染。”
    王骇试图简单地概括和阐明这东西的危害：
    “举个例子吧——人类所崇拜的一切图腾、神灵、祖先乃至意识形態领域，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份纲领和教义，再不济也会有著图案符號，或者某种抽象概念这类寄託，比如自由主义、人道主义、虚无主义这些情结。”
    “但『无神』的信仰不是这样的。”
    “『无神』的信奉者不存在明確的信仰，他们追求著『纯粹之无』的概念。所有的解释和信仰都只存在於个人的想像之中。他们肉身也会受到来自精神世界的辐射——当我们俩聊到这东西的时候，其实我们也已经受到了影响。”
    “凡知晓者，即为信奉，凡信奉者，皆为真实，凡真实者，终归於无。”
    “不论你是否相信『无神』的存在，从你知道『无神』，或者听到了一次这个词语后，就已经受到了祂的感染，也就是说，从这一刻起，哪怕不存在，祂也存在了。而当你知道祂存在后，不论你通过什么方式去遗忘祂，祂终究会降临。只有在开始阶段，你通过特殊的仪式去產生共鸣，然后再割断它，才能终止它对你的影响，但这只能针对你个人……”
    儘管王骇的解释已经很努力在具体化，但还是过於抽象。
    赛特听得迷迷糊糊，沉思了片刻后，还是摇摇头，说道：
    “我並明白你这是什么意思，但总的来说就是，『无神』的存在很可怖，就好像癌症一样，如果不在最开始的阶段出手，那么就没得救了——我可不可以这么理解？”
    “……你这么理解也行。”
    王骇一摊手，反正意思到位就差不多了。
    “这还真是闻所未闻，我从来没想到还有这种信仰存在，宇宙真是神奇。”赛特感慨一句，隨后问道：“那么，亚修先生，你刚刚说的那些仪式，就是为了拯救他们吗？现在还有什么办法？”
    “已经晚了，癌症扩散到全身了，你就是把意识上传到阵列伺服器和云端存储都来不及了。”王骇淡淡说道：“再说回来，你不是都被抓起来了吗？怎么还关心这帮人的命运了？”
    “誒？”赛特目光游移：“呃，这个嘛……”
    “算了，你要想说自然会告诉我。”王骇一摆手，不再关心这种事情，他拨弄了一沓甘草木柴铺在地上，往上一躺，侧躺过去，准备继续呼呼大睡。
    反正用不了多久，这些信奉无神的阿格沁人都会死个精光，到时候自己慢悠悠溜达出去就好了。

 第五十六章 花生你发盲了现点

    原本他听到那个领头人的说法，还以为只有一个女人遭殃，那么及时断开也能避免影响。
    结果后来赛特解释才明白，是整个部族的女人全部被选中为了白月之女——也就是无神的寄生体。
    那还玩什么？
    这不是想不想救的问题——你的脚气扩散到大脑皮层了，难道还要把达克寧涂在大脑褶皱上吗？
    不能够啊。
    事已至此，先睡觉吧。
    自己之前一路徒步已经累得够呛了，毕竟他的[体能]评估，只有『偏弱』的水平，足以见得这具身体確实不太行，往这方面开发潜能三次，提升的属性才相当於『寻常』评估的一次。
    哪怕是他提升了两次[潜能]，也就刚刚把提升属性的数值齐平『寻常』评估而已。
    “真的没办法救他们吗？”赛特似乎仍然不死心。
    王骇懒散地回应道：“没得救啦，等著吧，不是今晚就是明天早上，这些人肯定会突然发疯，开始互相残杀，等到他们安省没动静了，咱俩就大大方方走出去下山好了。”
    “……真遗憾啊。”
    他的手臂搭在膝盖上，看著栏杆外走动的看守，突然说道：
    “那老傢伙一致还以为，阿格沁人选择了新信仰后，能够不再抗拒现代化呢。”
    “嗯？”王骇扭头看了他一眼：“你这是什么意思？”
    “实话说吧，我不是单纯的调查侦探，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搜索我师父的下落。”赛特一摊手，说道：“我不知道你听说过，阿列维奇少校吗？”
    “好像没有。”
    赛特继续问：“那，《天气超人格雷西》呢？”
    王骇一愣：“你怎么会看这个？”
    “不不不，不是我看！我不看动画片的！”赛特赶忙摆手：“我是说……你没注意到过吗？《天气超人格雷西》，每一集的片头都会標註一句『原著：阿列维奇少校』。”
    “你要说原著后，我一般默认是富野由悠季，或者石森章太郎……”
    赛特茫然：“那是谁？”
    “没事。你继续。”
    “咳。”赛特咳嗽一声：“言归正传——阿列维奇少校，就是我的师父，雅阁嵐自治邦有名的考古学家、野外探险家、民俗学者、漫画家、作家以及炸鸡店老板。”
    “哦。”
    王骇点点头：“所以《天气超人格雷西》难道是炸鸡店的gg宣传片吗？”
    “不是！那是师父正儿八经画出来的。”赛特立刻否认，但隨后挠了挠头，小声说道：“只不过学校放学的时候，师父会播放动画短片吸引学生少年们过来看……看一会儿饿了，也是人之常情，买炸鸡也是顺手的事情。”
    【我真他妈是天才，我就知道在这个世界里做什么事，都不可能不跟钱扯上关係。】
    王骇扯了扯嘴角，翻过身来，閒著也是閒著，就跟这小侦探东聊西扯打发一下时间。
    “我记得《天气超人格雷西》有那么高的人气，你师父怎么会放下炸鸡店不管，从此失踪的？”
    “为什么呢？我也在找原因……”赛特摇摇头：“至少目前来看，师父似乎是发现了什么秘密，留下一封书信给我和尤尼婭，然后就出走了。”
    “他是跑出去多久了？”
    “三年又四个月了吧，他再不回来的话，漫画的连载就只够撑半年了。”
    王骇震惊了：“你的意思是《天气超人格雷西》播了六千多集后，还他妈有半年的存稿？”
    “厉害吧，这就是雅阁嵐自治邦的漫画巨擘。”赛特自豪地笑了笑，隨后又失落下来：“师父说，他的友人给他寄来了一块珍贵的物品，疑似是300年以前的文明遗物，对方激动地邀请他一起参加这次地质探险，说不定能够找到主权星过去的证明。”
    王骇一挑眉毛：“假的吧，主权星哪里还会有300年以前的歷史遗蹟。”
    车宾斯博士之前专门跟他说过，主权星是不存在歷史遗蹟的，任何考古最远也就追溯到300年左右的时期。
    “我也是这么想的……但是，对於师父这样的学者来说，他实在太想要知道人类的过去，你也知道，人类之所以无法团结在一起，就是因为我们没有共同的歷史，无法回答大家『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为什么这片土地属於人类』。”
    赛特沉声道：
    “如果不能解答这种问题，人们就会觉得，宇宙人还是人类就没什么区別，脚下这片大地不论是谁统治都一样，久而久之，明明我们都知道，这颗星球明明是我们自己的故乡，却平白无故地让给了外星人……”
    他说完这句话，突然想到什么，看向王骇：“呃，我不是说你就是侵略者的意思……”
    “没事，我不在意这些细节。”
    王骇不以为意：“所以你的老师参加了那个探险团，然后就消失下落不明了，而你顺著线索一路查下去，就查到了阿格沁人身上？”
    “是，我在老师留下来的手札中找到了阿格沁人的资料。”
    赛特看了一眼门外的看守：“说起来你可能不信，门外这些阿格沁人，现在就只剩几百人，但根据师父的推测，在300年前，他们可能有几百万人，甚至也曾经像逆光城一样，建立了城市。”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突然间就变得抗拒科技、排斥文明，更加仇视你这样的宇宙人。数量也锐减到了这个地步。”
    “『如果能够破解阿格沁人的衰落歷史，就能窥见所有人类的歷史』——师父在笔记中所记载的，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王骇歪了歪头。
    赛特这说法，他越听越觉得有点耳熟。
    好像车宾斯也说过类似的话语……300年前，从宇宙人降临到主权星后，过去的一切都在消失。
    那个博士毕生追逐著『水仙酶』，好像就是为了从生物角度证明：人类是一种互帮互助，相互协助发展出来的社会生物。
    明明人类之间的语言是互通的，但就是无法证明他们有著共同的祖先。
    “……嗯？”

 第五十七章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总之先打一顿吧

    忽然间，王骇发现了盲点。
    语言互通？
    等等！
    雅阁嵐自治邦距离逆光城有上千公里远，结果王骇和赛特之间交流时说著同样的语言，从外貌看，俩人的人种虽然不太一样，但也有相似的地方。
    远在千里的俩人，开口却没有任何口音。
    而几乎就近在咫尺的阿格沁人，却独立演化出来了一种土话，作为民俗学者弟子的赛特都不是很精通。
    那是不是就能说明，阿格沁人使用的语言，已经是分化出来的语系了？
    王骇坐起身来，沉声问道：“你师父有提到过，阿格沁以前在哪里生活吗？他们是从什么时候迁徙到这里的？”
    如果说阿格沁是刚迁徙过来没多久的民族，那倒是还有可能。
    “阿格沁人一直在这附近生活。根据师父的说法，阿格沁人以前建造的城市，就在如今逆光城的鹿湾区。”
    赛特说著，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翻开到其中一页，展示给王骇：
    “你看，这是阿格沁人信奉的巨型地下蠕虫，阿格沁依赖它的器官净化纯水，从而在沙漠中立足……”
    王骇看著册子上巨大的沙虫，扯了扯嘴角。
    【这不就是……死亡之触吗？】
    “但是鹿湾区的土著可不带面具穿黑袍。”王骇一抬手：“鹿湾区的土著都进城生活了，而且他们跟逆光城的人说话交流没有障碍……”
    “誒，你这么一说。”赛特这才反应过来，他皱眉沉吟：“对啊，为什么阿格沁人明明是生活在沙漠气候中的民族，为什么会选择来到冰冷的雪山，跟山民们抢地盘？”
    “不光是跟山民抢地盘，他们还摧毁了山民信仰的寺庙和祭坛。”王骇敲了敲太阳穴，把自己之前拍摄打卡的画面发送给赛特：“这些都是我一路看下来的，听本地人的说法——这些阿格沁人，似乎是在近期几个月才迁徙到这里的……”
    “……不对劲。”
    赛特皱紧眉头，看著王骇发送给自己的照片，口中呢喃：
    “这不合理……习惯了沙漠炎热气候的种族，选择到高原雪山上，这是没道理的，如果是为了追求安逸的环境，那么山脚的溪谷不是更舒適吗？”
    “不对、不对！”
    他把小册子拍在地上，不断地翻查，口中自言自语不停。
    “不仅如此，他们的语系已经跟我们正常人的通用语出现了分化，他们的语言中出现了很多通用语中不常用的黏著语，这就好像……就好像是……”
    “有人干涉了他们的文明进程。”
    王骇替他说出了想法：
    “有人故意在驱赶他们，让他们被迫改变了生活环境，改变了信仰，改变了语言……他们的思想和环境都被人为地改造，与正常的文明社会，彻底隔离开来。”
    “但是谁会这么做？”
    赛特不解：“如果有人或者势力这么做，他图什么？只是把一个部族和正常文明隔离开来？这有什么好处？”
    “是啊，图什么？”王骇看向门外的看守，呢喃地说道：“如果说这就是目的呢？”
    “什么目的？”赛特茫然：“目的就是把他们和文明隔离开？”
    “帮我翻译。”王骇突然说道。
    “等等，你要干什么。”
    王骇没有回答，只是頷首，走到囚室大门前，敲了敲栏杆，问道：
    “喂，看门的兄弟……”
    见对方不为所动，王骇便换了个语气，让赛特继续翻译：
    “鹿湾的沙虫已经死了，你们不打算回家吗？”
    看守回头，冷漠瞥了一眼王骇，口中缓缓说了很长一句。
    “他说啥？”王骇头也不回问道。
    “他说：我没指望你这种外星怪物理解我们。”赛特皱眉，谨慎地翻译道：“沙漠的守护神早就已经不能保护我们了，如今唯一指引我们来到这里的『无神』，才是真正为了我们的存在。”
    “嘖，都被洗脑成这样了——这句別翻。”
    王骇拍了拍铁栏，说道：“是谁把『无神』的信仰传给你们的？”
    守卫警惕地看著王骇，默不吭声。
    赛特见状，没有直接费用，而是开口主动用土话加工了一下：“他说他对无神很感兴趣，想知道是哪位先知传授给你们的。”
    守卫仰起下巴，自豪地说了几句。
    “他说：没有先知，是风告诉了他们。”
    赛特茫然：“等一下……什么叫做『风张开了嘴』？”
    王骇面色一凝。
    “赛特。”他说：“我们不等了，直接衝出去。”
    “啊？”
    “我知道是谁了……『风蚀之王爵兽』杰格巴萨！”王骇沉声道：“如果是这傢伙，说不定还有机会能救他们。”
    “不是，怎么就又能救了？”
    “虽然只是有机会，但如果真的救了，那就是『奇蹟』啊。”
    王骇激动起来。
    此前他专门拿到“朝圣者”头衔，为的就是那个效果——在他人眼中，展现出『奇蹟』般的壮举，也能让你获得潜能点。
    潜能点在朝他招手！
    “没空给你解释了——退后。”
    王骇的脸庞点燃焚烧，身上覆盖起来炎鬼雏形皮肤。
    “现在的他们，都被无神的信仰感染，我们得大闹一场，把他们砸醒过来。”
    “不是不是不不不，大哥，你这前因后果是怎么了先给我说明一下吧……”
    说起来……之前用缴获的振动刀和《完美蓝图：超高压脉衝仪》组合起来熔炼的那东西，如今也完成了。
    先不急著让德雷维克出手。
    【精炼装备——已完成】
    【伟大的证王者，你打造了一件全新的“完美”级物品！解锁成就——“武器降临”。】
    【成就奖励：《装备蜕变券》——指定將一件装备的品质提高一个品阶（每件装备限定一次）。】
    【在此输入名称，或者採用系统默认命名……】
    【命名完成——《『涡流』式震盪衝击手套》】
    他从【工作檯】中取出打造好的一件白色护手装置，套在左手之上，红色的线路瞬间亮起光芒。
    “別思考为什么了。”
    王骇张开手掌，对准面前的铁栏：
    “先打一顿再说。”
    下一刻，他的掌心中绽放出绚烂的红色华彩！

 第五十八章 顺手的事

    轰！
    动能粉碎囚笼，沉重的衝击在一瞬间形成真空地带，在掀开路径上的一切事物后，又迅速捲入气流，烟尘翻滚著从眼前盪过，王骇抬起手，指尖徐徐撕开这层烟幕，踏过扭曲的铁柵。
    “走吧，三流侦探。”
    王骇佩戴上毡帽，眼角蔓延开烧伤疤痕，细长的火苗尾巴从地上捲起看守持有的猎枪，转拋给跟上的赛特。
    后者迷茫地接住猎枪，下意识地拉动枪机上膛，这才反应过来：“喂喂喂，原来你这么强吗……连义体都没有，只用了一击就粉碎了牢笼。”
    “顺手的事。”王骇轻飘飘地说著，下调功率，左手对准走廊，隨后將闻讯而来的黑袍面具人再度掀飞砸晕过去。
    赛特跟在王骇背后，看著王骇在走廊里大摇大摆地走过去，迟疑了一下，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想的？那个风之王爵兽又是什么东西？”
    “无神的信仰不是毫无来由就能散布出去的，要么有无神的使徒刻意引导，要么有人看到了相关的记载和神器——总而来说，就这么简单。”
    王骇说著穿过十字廊道，右手虚空抓握，念力將一名手持砍刀的阿格沁人抓到跟前，左手掌心照著对方脑袋一拍，脉衝低功率震盪，將其拍晕过去。
    “王爵兽就是无神的万千使徒之一，原本那东西不是我能够应付的敌人——不过，听描述只是通过风来传教，那么应该就是化身了。”
    见还有人过来，他立刻挟持住这名人质，趁对方犹豫的功夫，念力將其锁定，无形的大手將其瞬间拋砸到墙壁上。
    砰！
    等到对方踉蹌爬起来，抬起头来，却看见闪烁著红光的手掌，瞬间按在脸上。
    嗡！
    王骇关闭绝缘层，直接放电，將其电晕过去。
    “这东西论停止力，可比大口径马格南弹药还好使。”
    他调侃了一句，侧头看去：“不过好像有莽子，比我的科技都好使啊。”
    砰！
    赛特低头闪躲开砍刀，左手一记勾拳凶猛砸在阿格沁人的肾臟位置，沉重的痛楚瞬间让对方上半身弯折起来，他猛然调转猎枪，桃木的枪托划起漂亮的弧线，狠狠砸在对方的下巴上，將对方整个人仰头砸飞。
    “tulihara！”
    刚放倒一人，赛特来不及喘息，旁边又有人喊杀著扑来，手起刀落，结结实实砍在赛特肩膀……扛著的猎枪枪身上。
    刀锋刮开一溜火星，令人牙酸的金属嘶鸣声让赛特不自觉眯起眼睛，他身子下沉，让出空位，拧腰转身，一击肘击轰入对方胸腹。
    噗！
    沉闷声响宣告著打击的卓有成效，趁对方岔气之际，再度肩顶猛撞破坏重心，拋起猎枪，赛特一把抓起对方的衣服领口，越过肩头，將其骤然摔在地。
    啪。
    猎枪落入手掌，赛特立刻端起枪口，对准对方脸庞。
    “（阿格沁土话）你输了。”
    赛特话音即落，对方还要对方挣扎著还要爬起，他眼神一黯，隨即拉栓退掉子弹，枪托结结实实砸在对方脸上，將其连人带面具一同掀飞出去。
    后者的身形在地上翻滚几周，面具下的稚嫩面容看了一眼赛特，张了张口，似乎说了什么，但隨后脑袋一歪，一动不动，彻底昏死过去。
    赛特擦了擦脸上的血跡，突然察觉到背后的视线，便转头看去，刚好迎上王骇欣赏的目光。
    “作为个没有植入义体的自然人，纯靠肉身干翻俩人，脸不红气不喘——我看你也不简单。”
    见对方看向自己，王骇便夸了一句。
    赛特无奈耸耸肩：“没办法，我的身体有排斥性，无法植入侵入式义体，只能不断锻链了。”
    “喔？”王骇一愣：“你莫非只是装备了非侵入式的智脑和智慧美瞳吗？”
    “是啊，毕竟如果什么都不装，在种时代连扫地机器人都竞爭不过啊。”赛特摆摆手：“多余的话还是等以后再说吧——现在我们光是打出去不够，你所说的风之王爵兽在哪里？”
    “我要是知道的话，早就杀过去了……不过反正他们这个部族也就几百號人，那么领头的族长，说不定知晓情况。”
    王骇说话间，不断有武装的阿格沁人涌过来。
    赛特紧张起来：“又来？刚刚动静有这么大吗？”
    “大概是风之王爵兽给了他们『赐福』——嗯，你可以理解为，这些人的感知能力都被加强了。”
    王骇越过赛特，双手插在口袋中，淡淡说道：
    “抓紧跟上，我们赶时间。”
    “现在？”赛特愣了一下：“餵等等，这边人太多了，就算你是宇宙人也——”
    “所以说跟好我，这次一併解决了。”
    王骇閒庭信步，迎上涌来的喊杀人群，距离太近，以至於对方脸上面具的裂纹都看得清清楚楚。
    『风蚀之王爵兽』杰格巴萨，会给予自己转化的信徒有关『气流』、『风』、『共振』相关的能力，一定程度上也加强了他们的身体素质。
    不过，这些增幅也就威胁一下手无寸铁，或者缺乏攻击性义体的人士了。
    当第一把钢刀即將落在王骇脸上的时候，他漫不经心地吐出字符：
    “德雷维克。”
    鏗鏘！
    厚重的装甲骤然鐺在刀锋之前，反作用力將钢刀寸寸崩碎，头盔下的阴影如同浓雾般肆意奔涌。
    不朽的钢之躯平静地挺身而起，瞬间便顶在了洞窟的顶端。活体鎧甲的身形相对於这里的环境实在过於庞大，连站直都做不到。
    后面赶来的阿格沁人见到这一幕，被惊得愣住。此起彼伏的喊叫声中充满了错愕和惊慌。
    “这、这是什么？”
    赛特也呆滯了，他抬手指著如同猎犬一般趴伏在地面上的活体鎧甲，张了张嘴，迷茫地看著王骇。
    “你到底是从哪里掏出来的？”
    “谁知道呢，”王骇甩动著炎鬼的尾巴，玩味地说道：“也许是魔法吧。”
    德雷维克弯下腰，双手指鎧扣入两侧岩层，硬生生挖出来两块巨石岩土，朝著人群拋洒出去，把视线彻底混淆。
    砰……砰……砰……
    大部分人忙於规避，听著耳边不断迫近的沉重脚步，让场面更加混乱。
    德雷维克沉默地向前推进，那架势轻鬆的就好似一列驰骋的高铁，与其说是横衝直撞，不如说是无可阻挡，好像被他追赶著落荒而逃是理所当然的。
    被擦到就是被带翻，直接撞到的部位就是骨折，即便是有人通过风之王爵兽提供的赐福，提前规避开了位置，钻进到视野死角——下一刻，王骇的念力將他锁定，一把拽出来，再挨上赛特一肘。
    这一套连招行云流水，都不需要任何配合。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是机器人，那这体型也太精巧古朴了……还是说，这就是外星人的科技吗？”
    赛特说著，看向德雷维克的眼神露出的艷羡的神情。

 第五十九章 谁规定变身必须变全的？

    “真好啊……”
    王骇也觉得真好。
    装外星人就是这点好，哪怕再不合理的东西掏出来，別人也会自己脑补找出合理性。
    “好，就这样继续前进，我记得阿格沁人的居住区，就在前面空旷通风的石窟中……”
    赛特话音未落，德雷维克已经一头冲了进去。
    石窟里面隨即传来一阵大呼小叫的声音。
    片刻后，一道黑影骤然被甩了回来，德雷维克就擦著两人的头皮，深深嵌入到岩壁之中。
    轰隆！
    “我靠！”赛特嚇了一跳：“这又怎么回事？”
    “嗯？”
    王骇略微惊讶：“居然还有人能够反抗德雷维克的力量……”
    就算是没有智慧、没有远程技能、没有升级和强化的纯白板，德雷维克的数值可摆在那里。
    王骇走到岩壁前，目光一凝，抬手从德雷维克胸口上摘下了一片翠色的羽毛。
    嗤……
    羽毛刚刚落入手中，立刻便化作碎屑，隨风逝去。
    王骇面色一沉，他很清楚，这是杰格巴萨的力量。
    “……来者不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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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硬要说的话，我们才是来者吧。”
    “意思到位了就行——既然硬的不吃，那就试试软的。”
    王骇收起德雷维克，转头走进空旷的洞窟之中。
    俩人一进去，迎面就能看到之前那个领头的面具人正跪坐在石头祭坛之前，王骇老觉得眼熟，一拍脑袋：那东西，不就是自己之前在上面躺著睡觉的玩意吗？
    合著这帮阿格沁人连祭坛都懒得亲自打，都把人家山民的祭坛给搬走了。
    赛特不知道王骇心中所想，走上前用土话说道：“阿格沁人的头领，我们没有恶意，对於你们族群部落遭遇的危机，只是想出手援助而已。”
    听闻此言，头领头都不转一下，继续跪拜著石头祭坛，上面空无一物，也不知道他在祭拜什么。
    连续叩首七次，对不存在之形体深深致意，对方才缓缓吐出言语：
    “（阿格沁土话）一个新城民，一个星降人，你们根本无法体会我们的遭遇，只有无神指引了我们的方向，为了感恩他的赐福和启示，作出任何牺牲，也是值得的。”
    “你要真觉得值得，你就不会在我说出阻断仪式的时候，还会感到兴奋的。”王骇淡淡说道：“你应该听得懂通用语吧？我不相信，你明明展现出了击败德雷维克的能力，杰格巴萨的化身却没有赋予你『语言通晓』的技能。”
    啪。
    头领单手扶住膝盖，猛然转头看向王骇。
    “……为什么，你会知道先知的名讳？”
    “我没必要回答这种低级问题。”
    王骇嗤笑一声，面不改色地说道：“若是【虚妄龙王】拜勒尔，还能让我尊重起来，但一头区区风之王爵兽，还是它的化身——也就在凡人面前装神弄鬼了。”
    他说著，突然间板起脸，喉咙嘶哑，发出沉闷的低语：“（虚妄致辞）杰格巴萨，难怪你不敢显形，被光之王爵兽格琳美杜莎杀的落荒而逃，失去了四个信仰世界六亿亿牧群——”
    “闭嘴！”
    头颅突然毫无来由地陷入暴怒，他的身体如同木偶一般被人为提起到半空中，这诡异的一幕让赛特大脑差点宕机。
    他指著半空中漂浮的阿格沁人头领，呆愣愣说道：“他怎么飞起来了？”
    在场之人没空理会他，头领摘下面具，露出半张遭到风霜侵蚀，伤痕累累的面容，他的左眼散发出翠色光辉，抬手指著王骇，咬牙切齿地质问：
    “为什么你会懂得虚妄致辞？为什么你会知道格林美杜莎那女人的事情？为什么你会知道具体的数字……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你爹。”
    王骇转头看向祭坛后方的营帐：“你倒是做的够绝啊，杰格巴萨——人家族群总共就剩几百人了，你把一多半的女人全部转化为了白月之女，靠她们的牺牲和痛苦，你就能够凑够转化信徒的能量——下一步就是真身降临，开始掀起『无昼浪潮』吞没世界了。”
    “你居然这么清楚流程……哦，我明白了。”
    附身阿格沁人头领的杰格巴萨突然笑了：
    “我和格琳美杜莎的事情，只有几个王爵们清楚——你这身上燃火的样子，啊，我明白了，果然是火之王爵的使徒吧？”
    “哈啊？”王骇愣了一下：“伊芙尼格特？这是怎么联繫起来的。”
    “你居然知道那傢伙的真名——还说你不认识祂。”杰格巴萨笑了：“隨你怎么否认吧，我是没想到，这么一片偏僻的世界，居然还有其他的使徒跟我竞爭——罢了，不论是伊芙尼格特也好，还是格林美杜莎，你们都来晚了，只配吃我剩下的。”
    他转动脑袋，看向石头祭坛：“真难以想像，这片世界居然会没有歷史和过去，这样的世界，我可不捨得放弃。”
    王骇目光一凝，意念立刻锁定石头祭坛，试图將其推翻掀动。
    嗡！
    杰格巴萨抬手凭空一按，晃动的祭坛立刻被重重压回去。
    “哼……不愧是伊芙尼格特的信徒吗？这如出一辙的精神念力，虽然力度还有两下子，但精准度欠缺太多了……”
    他抬头看去，见王骇只是摇摇脑袋，跟没事人一样看过来：
    “不，我的位格可没那么低。”
    王骇淡淡说道：“我给你最后的机会，要么趁现在离开这群阿格沁人，要么你就把这具化身留在这里吧。”
    杰格巴萨怔怔看了一眼王骇，反而笑了出来：
    “有趣……换个人被这么反噬一下，半条命大概也没了，伊芙尼格特什么时候有了你这样的眷属？”
    “3。”
    王骇说道。
    杰格巴萨頷首：“30万年前吗？不不，那会儿祂还孤身一人，未蒙感召。”
    “2。”
    “嗤——你敢威胁上我了？那我只好代伊芙尼格特，好好教训一下你了。”
    杰格巴萨瞳孔一缩，身形骤然膨胀，狂暴的翠色能量縈绕成旋风，全身上下生长出大量的羽毛。
    “来吧，小鬼，我给你一个公平挑战化身的机会——”
    王骇右手高高举起，半边身躯骤然崩碎血肉，宏伟的光芒衝破岩层，化作坚实的拳头，骤然砸在杰格巴萨尚未成型的身躯上！
    “我都不知道，你在囂张什么。”
    看著被直接砸成一滩肉渣的阿格沁人领袖，半边身子逐渐恢復过来的王骇摇摇头。
    “你不会真以为，我会等到倒数完成，再变身吧？”
    再说回来。
    谁家规定，变身必须要变全套的？

 第六十章 如果世界毁灭的原因是我穿越了，那我是不是战犯？

    好像，杀太快了。
    王骇看了一眼结算报告。
    由於秒杀速度太快，他这边连进入状態都没有，就直接弹出来了
    【歷经战斗，你有所感悟……《格斗》技能进度增加了】
    【潜能开发项目：“智能跃升”——已触发，技能获取效率提升，並且进度变为可视化。】
    【《格斗》技能获取进度：56%】
    【你在机缘巧合之下，领会了种族天赋的进阶用法，脑中似乎增加了些许灵感，某种全新的技能正在形成。】
    “嘖……太著急了吗？应该等到人变身完成，我再干掉它比较划算？可那样有点太不保险了。”
    看来，即便是有系统，现实中跟游戏之间的差別还是挺大的。
    【我都把怪物秒了，这样居然不能触发『奇蹟』……搞不明白，如果跟游戏里判定机制不同，那我该怎么才能满足『奇蹟』的资格？】
    王骇皱眉，摸著下巴思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倒也不算懊悔……至少还拿了格斗技能的熟练度。
    部分变身只存在了0.32秒——今天的变身时间还在。
    关键是……『奇蹟』呢？
    为什么奇蹟没有触发？
    这是完全出乎他意料的事情。
    原本游戏里的判定机制写的很清楚：『奇蹟』之举只要满足两点就能达成。
    一、以碾压的姿態战胜强敌。
    二、有他人目睹这场战斗，並发出惊嘆。
    【到底是怎么回事？完全跟游戏里不一样了。】
    硬要说能找什么理由——那王骇只能想到，自己穿越前写的补丁包。
    因为是仓促写出来的补丁，所以他的系统还不能算是完善，和原有的框架產生逻辑衝突了？
    【我真服了，前世的我真是个白痴。】
    怎么自己的穿越跟那些漫画小说剧情完全不一样？
    坑自己最多的人，不是强大到让人绝望的强敌，而是前世的自己！
    不过，即便如此……
    王骇侧头看去，赛特看向自己的眼神已经不像在看人了。
    哦对，毕竟在对方眼里，自己这个人设確实是宇宙人来著。
    “亚修先生，刚刚，我是不是看到了一个，超大的拳头……”
    “外星科技。”王骇淡定道。
    “那拳头好像是光一样……”
    “太阳能。”王骇解释。
    “我们是在洞窟里吧，这里哪来的太阳光？”
    “是的，这就是外星太阳能，没有太阳，一样能。很神奇吧？”
    无视掉赛特那『你当我傻子耍』的眼神，王骇走到阿格沁人领袖的尸体面前。
    嗯，他都这么用力了，果然是活不下去了。
    “这样一来，问题暂时算解决了。”
    赛特闻言一愣：“暂时解决？这是什么意思？”
    “你不会以为，杰格巴萨会就此收手吧？刚刚祂说的话，你也听到了。”王骇一摆手，“就设定……理论上来讲，即便杰格巴萨在所有王爵兽中算倒著数的，也不是这颗星球可以承受的，何况我现在偷袭了祂，祂肯定会记恨上我。”
    赛特赶紧问道：“那亚修先生，你打算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我干嘛要怕一只被蛇咬著跑的小小鸟。变强到足以把祂干碎就好了。”王骇耸耸肩，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了，也是我的能力不足，不然的话，根本不用死人的。”
    “……你的意思，你难道原本还想把族长和杰格巴萨分离开来吗？”
    “理论上做得到，但我还不懂理论。”王骇看向地上的尸体，说道：“他也是病急乱投医吧，部落族群衰败到几百人，才会选择投靠无神信仰——你有什么眉目吗？”
    “这个啊，师父好像提到过。”赛特低头沉思道：“说起来挺奇怪的，阿格沁人是沙漠生的，但师父调查他们的迁徙路径，却是绕著山脉转了一圈，从东北方南下回来的，跟山民起了爭执后，占据了这片领地。”
    王骇吐槽：“这是什么吊路线。”
    “这么一说的话，就好像有人在故意追著他们一样，不过看其他族人那种魔怔的样子，什么也闻不出来，会知道原因的恐怕只有族长了。”赛特一摊手：“你刚刚应该留族长一条命的。”
    “我怕杰格巴萨的化身真开出来，我5秒內不掉，所以拼尽全力了，算了——不管怎么说，事情解决了。”
    王骇正准备起身，突然间注意到尸体上方似乎縈绕著一股气息。
    “嗯？”
    他凑上前，抬手试图触碰那股气息，但指尖才刚刚靠近，就遭到了切割蚀刻般钻心的疼痛。
    “嘶，力量太强了，身体直接接触遭受不住吗？”
    这是啥？看著感觉是个宝物，但是利用不起来就很难受。
    杰格巴萨遗留的能量？
    游戏里没这机制啊……
    別人不知道，如果游戏中有什么系统调整和功能，他这个策划肯定知道。
    “亚修先生？”
    “別急，这里似乎有东西可以利用一下。”
    王骇敲了敲脑袋，冷静下来思考了一会儿。
    他打开系统的【商城】瀏览了一圈后，点券购买了几个吸收道具。
    泪滴源萃晶核，碰到能量就粉碎了。
    无性金属溶液，吸收不了多少点能量，炸了。
    原生巨人之血，还没靠近就被蒸发了。
    一直到王骇掏出来一张『命运决契之牌』，靠近过去，伴隨著翠色的能量缓缓注入其中，原本呼啸穿过洞窟的狂风，也隨之安静下来。
    赛特敏锐察觉到这一变化：“誒，风停了？在这种高原的洞穴？”
    啪。
    王骇將吸收能量完毕的卡片端到面前，上方缓缓浮现出一头狰狞狂暴的巨鸟。
    【名称】：『风之王爵』·杰格巴萨化身
    【属性】：风
    【效能】：使用后，为巨神姿態提供三个『风蚀』、『大气』、『速度』战斗技能——《风化射线》、《气象扰动》、《制胜空速》。
    “……这是啥？”
    王骇懵了。
    这好像不是游戏內该有的装备，不论是格式还是性能，都不像是自家公司的风格。
    看上面描述，是绑定巨神姿態使用？
    ……等等。
    王骇突然反应过来：“这不会是，巨神族的科技吧？难道说是活动爆出来的吗？”
    但巨神族的水平最起码也是上位阶，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爆出来？
    王骇翻开活动页面：
    【联动活动：《光之继承者》】
    【活动持续期间內，玩家只需参加活动，即可获得限定基因『巨神族』。】
    【通过击败指定目標，获取等离子能量碎片，在商店中兑换专属强化技能，集齐特殊巨神族传奇之力后，可以进行『奇蹟再现』，抽取特殊奖励。】
    【持续时间：n/a】
    ……………………
    持续时间：不適用。
    这样倒是能够解释一下。
    但什么时候连无神的使徒，都能算作目標单位了？
    “或者，还有一个可能。”
    一想到那个可能性，王骇眼皮跳了一下。
    那些原本常驻的活动里的怪物，怕不是都已经来了。
    ……別吧？
    “如果说无神的信仰在这里都已经散布开来了，那么联动活动里的那些怪兽邪神……早就来到了这个世界吧？”
    难不成他真要一个人，单刷全服玩家都打不完的那几个联动活动怪物？
    这哪怕是再狗的狗策策划，都干不出来这等蠢事。
    那联动的怪物有多逆天的难度……王骇比任何人都清楚。
    “不，肯定还有机会。活动的剧情，是要求到上位阶段才开启，我现在只是下位，还来得及成长起来。”
    只不过，自己不能只是成为上位的强者，在《终焉皇冠》里，强度不是只靠阶位体现的，而是要结合角色的养成度。
    “原本还想著只是慢慢肝通行证，这样的话，我必须提前布局。”
    王骇收起卡牌，面色凝重起来。
    不可否认，在得到巨神的力量之后，他確实有点飘然了，就算是无神的信徒，也不看在眼里。
    但是，那是建立在无神的副本集中於10.0版本，而到了14.7，大家的强度早就膨胀上去了。
    而未来他必然会面临的敌人……是比14.7当前版本难度更高，剧情更加惨烈的限时活动。
    “我必须在晋升上位前，把巨神族的性能开发到所能开发的极限，不仅如此，还要养成我自己的眷属实力，只有这样……我才能有充足把握，对抗席捲所有宇宙位面的风暴。”
    王骇一拍额头。
    这悠閒日子才刚过4天……真是不得清閒。
    本来这一趟，他都打算好回家开个小店，悠哉悠哉过起来小康生活了，结果却遇到这种事情。
    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那知道了还不准备的话，跟等死有什么区別？
    还是说，这就是上天对於一个坑玩家的狗策划的惩戒吗？
    “要是我什么都不做，那最后所有的问题，都是因为我而起的了……我可担不起这种责任。”
    说起来啊，从刚刚开始，赛特就在拉扯他的衣服，不断给自己打眼神。
    “喂，亚修先生。”赛特紧张地问道：“我们该怎么解释，他们的族长死了？”
    “哈？”王骇抬头，看向从营帐中爬出来，手持刀枪棍棒的阿格沁族女子，以及不断围绕过来的部落守卫。
    “我不想伤害他们。”王骇沉声说道：“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嗯，我知道，你不是坏人，但是杀死族长的事情，毕竟摆在这里……”
    “所以，答案就很明显了。”
    赛特有些惊讶：“亚修先生，你决定自己承受这份罪责吗？既然连宇宙人都有这种决心，那我也跟著一起——”
    “不。”
    王骇转过身，毫不犹豫地拔腿就跑：“快润！”
    “啊？”
    “谢谢你为我殿后，我永远怀念你，尊敬的赛特先生，你是我见过最勇敢的侦探，r.i.p——”
    见阿格沁人神情激愤，朝著俩人一路追杀过来，赛特额头隨即沁出冷汗。
    “我还没死呢，喂，亚修先生，等等我啊！”

 第六十一章 我来做中间人

    在海拔四千米的高原上，一场算不上激烈，甚至有些滑稽的追逐战，正在上演。
    “亚修先生，哈啊、我草……你、你怎么跑的这么快？”
    “这就是宇宙人的力量，神奇吧。”
    得益於电绒仓鼠的基因烙印，王骇逃跑的速度相当之快，原本在体能方面劣势的他，靠著增幅优势，在下山过程中一路轻鬆领跑，久经锻链的赛特愣是差了他足足三个身位。
    眼瞅著后面的阿格沁人喊打喊杀往这边追，赛特头皮一阵发麻，本来就在高原上，奔跑起来相当费劲，每一步都是对心肺功能的考验。
    “既然你有这力量，为什么不跟人解释清楚啊。”
    “誒，小伙子，你这就不懂了吧，再强的力量终有尽时，习武之人，要以和为贵。”
    王骇不急不慢的从容態度，让赛特心头一凛：“看你这么淡然……难道说，亚修先生你还有底牌？”
    王骇哂笑：“孩子，我哪有什么底牌？我只是需要跑的比你快，这就够了。”
    “你——”
    赛特话音未落，一枚子弹擦著他们的头皮飞过去。
    咻啪！
    “我靠，至於吗？要不是我们，他们就要灭族了，这些阿格沁犯得著用枪打吗？”
    赛特嚇了一跳，捂著脑袋低头加速跑了几步，突然意识到不对。
    咦，怎么感觉，刚刚那枚子弹是迎面打过来的？
    “喔，果然来了。”
    王骇淡淡一笑。
    “什么？”
    此时山脊之下，传来一阵马蹄奔腾的声音。
    赛特抬起头看去，大量的溪谷山民正从山谷隘口之间策马奔来，为首的骑手端端起步枪，朝著半空连连开火示警，有人吹动口哨，尖锐的鸣响立刻引起后面追下来的阿格沁人注意。
    面对这么大的阵仗，又是群龙无首的时机，为数不多的阿格沁人难免心生怯意，只得剎住脚步，低头交流起来。
    王骇赛特俩人见此机会赶紧跑到马队跟前，王骇在靠近前就往脸上一抹，却不是露出『亚修』的偽装面容，而是恢復本来的形象。
    见到这一幕，马队中一个骑著枣红马的男子赶紧激动地跳下马来，双手合十，对著王骇连连低头致意：
    “禪师大人！原来是您，刚刚的动静，想必就是您跟那些异教徒的战斗导致的吧？”
    “姑且算是吧，这帮阿格沁人的头领墮入了恶业魔障，我跟他斗法一番，彻底击败了他，这才引来了报復。”王骇看了一眼这小子，回忆了一下，说道：“你是那个叫丹吉的猎人吧？虽然有些贪心，但还不算坏，这次就算你將功补过了。”
    “嘿，禪师大人，您说这话太客气了，我们反而要感谢您呢。”丹吉嘿嘿一笑，转头跟山民马队的领袖说道：“多金·巴布，这位就是我跟您说的那位，徒步登顶了宝石之瞳的禪师，他是——”
    “亚修。”赛特说道。
    旁边的丹吉看到他，立刻轻咦一声：“誒——你不就是一周前登山找人的那个雅阁嵐人吗？是亚修禪师將你一起救出来了吗？”
    “貌似可以这么说吧……”
    山民的领袖是个精瘦的老人，听闻此言，便下马向王骇致敬：
    “我昨天就听闻了有人登顶宝石之瞳，登山之后，还看到了有人將坍毁的佛像修復——想必这也是您的手笔……只是不曾想到，登顶之人竟然如此年轻，如还请您来到我们的村镇里休憩歇脚，我们这些山民已经太久没有覲见圣地，还想与您交流佛法……”
    “暂时没那个必要，我知道你们是什么想法。”
    王骇一摊手，说道：“我上山的当天晚上，猎人的队伍肯定就会把我的消息告诉你们了，凭我当时的表现，你们肯定觉得我会跟那些阿格沁人大打出手，从而有机会夺回圣山吧？”
    多金·巴布被看穿目的，也不脸红，只是淡淡点头：“真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禪师。只不过……”
    “阿格沁人的头领已经死了，失去了领导，他们很快也会不再信仰之前那种残酷可怕的信仰了，我觉得你们可以放心下来，跟对方相处。”
    王骇说道：“如果你们依旧持怀疑態度的话，不如由我和这个三流侦探出面，充当见证人，正好双方人马齐聚在这里，你们都是征服荒野之人，矛盾已经消除掉，没必要廝杀到底吧？”
    多金·巴布顿时凝噎。
    一个刚刚还被追杀的男人，现在站出来说自己要当中间人，调解两个族群的矛盾。
    此时此刻？
    他把马匹枪枝都带过来了，你跟他说別打了，大家坐在一起包饺子，这叫什么事？
    如果是別人，多金·巴布多半嗤之以鼻，趁著阿格沁人仓促追杀的时候，直接衝上去了。
    但这位『亚修』不行。
    他是完成了徒步登顶，修復了佛像的朝圣者，这一路上他们自己也看得清楚。如果真如对方所说，阿格沁人的领袖是在跟王骇斗法的过程中被杀死了，那他们就更不能无视王骇的意见。
    不然你让队伍里的虔信者怎么看待？
    哪怕不说信徒了，那些热血沸腾，想要夺回家园失地的年轻人眼里，『亚修』禪师，可是为了他们去跟阿格沁人决斗的，要是寒了他们的心，未来再想驱动他们，就很麻烦了。
    想到这里，多金·巴布为难地点点头，表示只要对方愿意谈，他这边隨时有准备。
    而阿格沁人那边，头领已经死了，赛特朝他们喊了几句，把王骇和山民的意思转达过去，倒是让他们心动了一下。
    事情已经这样了，杰格巴萨的化身也被击溃，伴隨著时间的推移，许多人渐渐清醒过来，现在他们之中，还真没有几个对杰格巴萨有多虔诚的人。
    他们討论半天，只好推出来二把手，带著武士过来，两边人马在高原风雪中对峙半天，让王骇一个疑似宇宙人，和赛特这个纯路人翻译充当中间人，开始对两族相处模式和关係进行谈判。

 第六十二章 线索

    原本王骇还以为毕竟两族之间存在差异，可能很多问题不好交流。
    谁知道，这场谈判的效率相当高。
    失去了领袖后，阿格沁人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解释了自己信奉无神的前因后果，並表示愿意赔偿和协助修復之前对山民们信仰的破坏和损失。
    而对於阿格沁人想找个棲息地生活，山民们表示你要是下山过来跟我们抢森林和溪谷，那几百號人有点扛不住，但你愿意在雪原山脉上呆著，那无所谓了。
    两个民族本身就没有多大的深仇大恨，也没啥本质上的利益纠葛。
    等到王骇和赛特给他们擬完提议，双方看了一眼，由於大家都没怎么受过教育，觉得也差不多，就答应了。
    答应了……
    就，这么草台班子？
    作为酒精考验的大厂员工，王骇对此感到瞠目结舌，两边对於商贸、合作、共同开发这些很重要的事务都不太当回事，简直就跟过家家一样。
    此时，太阳高悬於头顶，刚好到了午餐。
    本著来都来了的精神，山民们挠了挠头，邀请起来阿格沁人一起吃午饭，拿出奶茶、果乾、肉脯和炒米招待起来。
    在高原呆了许久，缺少香料调味的阿格沁人闻到食物香味，顿时就坐不住了，最开始还挺收敛，吃了几口后，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开始大快朵颐。
    宴席之间，阿格沁人心里嘀咕，瞧不起谁呢，我们以前也是建过城邦的，不过是吃得好一点而已，小的们，拿出来咱的手工刀具予以回馈，拿出来不给人家露两手，还以为我们是原始人呢。
    山民们看了阿格沁人铸造的钢刀，一个个讚不绝口，平日里打猎干活都少不了这东西，搂起来对方喝酒吃肉，不亦乐乎。
    眼看两边越聊越热情，好像都快把王骇和赛特俩人都给忘记了，赛特这才反应过来，还有正事没讲呢！
    他赶紧拉过来阿格沁人的二把手，那是一个叫胡桑的男人，问道：“你们到底是怎么从鹿湾的沙漠中，一路迁徙到高原的？”
    “关於迁徙，我们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300年前，我们的祖先，就因为沙漠之虫的族群迁徙，而选择离开了逆光城，到了东北方向的平原，建立了城邦。”
    胡桑皱眉思索了一阵，继续说道：“后来大概过了一百年吧，野生沙虫的族群渐渐凋敝灭绝，原本繁荣的城市也变得凋敝起来。”
    赛特頷首：“这个说法，师父有提到过，阿格沁人的迁徙轨跡和沙虫高度捆绑。”
    “城邦衰败后，人们四散离去，有人去了逆光城，有人选择跨过百万沼泽，前往东方寻找机会，我们这一支就是前往东方的过程中，跟队伍走散的一支族群。”
    胡桑解释：“由於不知道该去哪里，我们只能按照口口相传的记忆，寻找传说中的沙漠明珠——古城哈拉瓦。”
    “等等。”赛特打断，疑惑地问道：“如果按照你的说法，那个所谓的古城哈拉瓦，歷史肯定超过你们曾经建立的城邦吧？你应该知道，这颗星球上，是不存在300年以前的建筑。”
    “不，它存在。它一直佇立在沙漠的绿洲中，亲爱的朋友，我很確定。”
    胡桑信誓旦旦保证道：“因为我的们的父辈就是从哈拉瓦中出来的，如今的哈拉瓦中，还有我们一小部分同胞。至少在他们离开前，哈拉瓦只是缺少了资源和水，但我可以肯定，依旧存在，千年不倒。”
    “能不能说一下具体方位。”王骇见状，插话说道：“这三流侦探正在寻找他的师父，线索跟你们的古城有点关係。”
    胡桑点头：“当然没问题，只要古城没有被沙漠吞噬，你们到了沙漠中心的阿科勒山附近，就能发现哈拉瓦。”
    得到了標註后，赛特之前所困惑的问题，终於得到了解释。
    “我现在大概知道，师父所说的遗蹟是什么了，那就是在指哈拉瓦古城。”
    离开宴席后，赛特主动找上王骇，他的神色喜忧参半，看不出来到底对他来说算不算好消息。
    王骇一摆手：“那不挺好，有线索了，你只管往前去吧。”
    “但是……”赛特迟疑了一下，说道：“我这么说吧，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哈拉瓦古城，那就说明主权星是有歷史的，对於这颗星球上的全体生命来说，这无疑是巨大贡献，我有点不相信，这种事能够由我来完成……我，我一个三流侦探也配吗？”
    王骇反而诧异看著他：“没啥配不配的，你是为了找师傅，又不是为了荣誉和地位。”
    “你不觉得这太巧合了吗？亚修先生。”赛特吐槽道：“我的师父因为遗蹟而选择离家远行，我追著他的踪跡，恰好找到了阿格沁人，阿格沁人又恰好因为城市沙漠化而远遁他乡，路上刚好遇到了风之王爵，王爵又恰好指引他们来到山民的圣山，而你又恰好……”
    “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
    王骇摸了摸下巴。
    要说这不巧合，王骇自己都不信。
    之前王骇就注意到，来自沙漠的阿格沁人，却来到了雪山上，怎么看都像是在躲避什么。
    而现在即便查清楚了原因，根据赛特的说法，好像每一步都是有人故意指引的。
    “也许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故意让你追隨著师父的道路前进。”王骇说道。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
    王骇打断道：“所以你怂了吗？因为意识到自己的一切可能牵扯到某个阴谋？於是你就打算撤退了，放著你的目標不管了？”
    “我……”赛特迟疑了一下，努力摇摇头：“我没有这种想法，只是……我需要一点时间整理，也许我应该做点准备，我毕竟只是个普通人类，没有任何改造的能力，也不像你一样，拥有强大的身体和科技。”
    “这就好说了。”王骇敲了敲太阳穴，將自己的联繫方式发送给对方：“如果你觉得一个人没有把握，不妨叫上我。”
    赛特一愣：“誒，亚修先生，为什么会愿意帮助我？”
    “我对『无神』使徒的事情比较关心，这些东西就跟瘟疫一样，你既然也知道了无神，那就要保持缄默，不要对任何人再提起这种信仰，不得留下任何图像笔记，不可描述其形体，不得对他人陈述你的经歷——明白了吗？”王骇说道。
    【当然，如果能够趁机再捞几张卡片的话，对实力提升应该也挺有帮助。】
    “我明白了，亚修先生，虽然你是宇宙人，但我觉得，你比很多主权星的人类都善良啊。”
    “那不至於，我只是个没有野心的小市民，本本分分过上小康日子就够了。”
    王骇自嘲了一句：“会摊上这么多事情，只能说是我前世做事不地道，活该如此吧。”
    “原来宇宙人也信前世轮迴啊？”赛特笑了笑：“放心，我会遵守约定的——不过亚修先生，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回逆光城吗？我以后去哪里找你？”
    王骇转移视线，玩味地说道：“这个嘛……我得先去收个利息再说。”
    “利息？”赛特疑惑。
    “由於某些原因，我的一些东西，还在別人手里，重新做一个的话，有点浪费钱了，我还是想亲自把它们拿回来。”
    王骇说著，摆手告別：“那么，回头再见。”
    “哦，回头见！”
    告別赛特后，王骇並没有著急离开。
    早在一觉睡醒的时候，王骇就注意到邮箱里又多了好几封邮件。
    他在山隘找了个安静无人、信號不错的位置，打开了信箱，开始查阅信件：
    …………………………
    “敬爱的王骇先生，我真是没想到，你能藏的这么深，在精炼厂的表现太令人佩服了。不过，我想我们之间是出了一点小误会。”
    “车宾斯这种道貌岸然的偽君子，不值得你为之浪费时间。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这里还有不少他参与人体实验的过程，你……或许也是其中的备选。”
    “別被他的宏大敘事蓝图迷了眼，王骇先生，想想看底层人民的血与泪，您是个高尚体面的人，不应该成为任何一家公司財团的白手套。”
    “最后，请允许我为你献上一点赔礼，聊表歉意。”
    “逆光城国际机场，a9航站楼，9月2日下午9点，航班bas133，头等舱，名字叫艾尔莎·德莱尼姆。”
    “如果你急著换回你的肾和肝，带上我们的乘客去绿苑区11號丁德诊所。”
    “祝您秋收节快乐。”
    ——发信人：aaa抵押低息贷款楚尼·丁博

 第六十三章 五行缺金，所以穿越了也要赚钱

    王骇对於楚尼老板的趁乱而退毫不意外，倒不如说，从第一眼看到对方开始，王骇就不觉得这种人可以信任。
    忽悠一下前身这种天真纯粹的乡村进城打工哥也就算了，对於混跡大厂的王骇来说，这多少有点小儿科了。
    “看到德雷维克大杀四方后，他知道拿捏不了我，所以想主动示好……但是又不主动把器官送给我，只是给了消息线索。”
    王骇嗤笑一声。
    “让我脏了自己的手，不想自己背黑锅呢？国际机场，还是头等舱，在逆光市这种地方能够自由乘坐航班出入境来往的，背景能简单就怪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既然有了线索，王骇没有理由不去。
    那毕竟是自己这具身体原生的內臟器官。
    別的不说，那【自然身躯】足足加了5.0%的基因稳定度呢！
    又不是每次都能运气爆棚，抽出来三个——现在是四个红色潜能开发项目，品质正常一些，对基因的负荷就是2%起步。
    要是急著提升阶位，那5%的基因稳定度，也能给王骇提供一个保下限的机会。
    10次潜能开发，才能换来一阶提升。
    按照现在的进度，仅仅计算通行证给出的奖励，自己一周能够提高35级，得到10个潜能点，开发两次。
    按照最慢的进度，自己还需要三周的时间，才能进阶到下位·一阶。
    阶层是非常重要的提升，这代表著与终焉皇冠的共鸣频率大大提升，从而促进了生命层次的进化，在游戏中最直白的表现，就是可以对种族进行一次毫无代价的修饰、定製和升华。
    而系统也会伴隨著阶层提升，开放更多的功能，甚至要求玩家自己对系统进行相关的功能进行取捨搭配，这种丰富的体验相当於每次开荒都能打出不同的效果，游戏丰富度是给足了的，基本不愁新玩家入坑。
    不过王骇真正感兴趣的，还是抵达中位后，开放的基因编辑器。
    那东西才是游戏的精髓啊……
    “得另外找一家医院，这种灰色產业还真不好去正规医院干，去黑诊所的话，我也没有认识的渠道。”
    王骇思索片刻，突然间瞥到此前『彗星』发给他的邮件。
    “……对哦，可以去『焰火』酒吧试试看。”
    从对方之前，能够顺著黑市把自己开盒出来这点来看，王骇估计对方多少也有点道上关係，或者乾脆就是某个社团组织成员。
    今天是8月31日，哪怕一天时间赶路回去，距离移植自己器官的那人回来，还有一天时间。
    既然如此，他不如先回城里，去市中心区一趟，把施密特房东委託的事情办了，再去焰火酒店分別找到『彗星』和『蕾』这俩人。
    这样从路线规划上来说，一举三得，倒也方便。
    楚尼·丁博此人心思狡诈，还跟宇宙人有著千丝万缕联繫，他口中所谓的『为东街区的怨灵復仇』到底有几分真实，王骇不得而知。
    復仇的胆子不见得有多少，但是借著復仇的大旗吸金敛財和培养民兵组织的胆子，楚尼老板不仅有，还很大。
    坦白说，王骇不是很愿意参与这种狗屁倒灶的种族纠纷，毕竟不是每个种族都像山民和阿格沁人一样人心思淳朴，很好调停。
    就先锋重工和费尔钠虫人的爭端，一时半会是不会了结的。
    这两边也都不怎么干净，而且王骇也並不觉得，楚尼老板就是东街区的最高话事人。
    开玩笑，能够搞到退役的重火力武器，这背后要是没有金主组织的帮助，鬼才信。
    儘快抽身为好。
    返迴路上，王骇顺便也看了一下其他邮件消息。
    “哟嚯！王骇小哥，告诉你个好消息，咱们的流浪骑士团今天来了两个新人。死亡之触被巨神消灭后，鹿湾区的生態似乎开始恢復了，海边的重污染指標开始降低了，我们推测，可能是死亡之触体內有某种物质，能够溶解重金属。”
    “虽然说两个新人只是破產的逆光市居民，打算来鹿湾区拾荒谋生，但我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加入我们的队伍。只要公司战爭继续打下去，一定会有更多家破人亡的可怜人诞生，我觉得这是个扩充势力的好机会。”
    “比较头疼的是，鹿湾区虽然恢復了部分饮用水源，但是土壤的沙化治理还很困难，想要开垦耕地，实在是不知道如何下手啊。”
    “你要是抽空的话，给我带点耐旱的作物吧，克莉丝给我留了笔钱，正愁没地方用呢。”
    ——无敌机车大王『死咬』
    死咬的邮件完全是当朋友圈发的，王骇有时候一天能收到她四五条，全是各种分享生活见闻的。
    “没想到鹿湾区这么快就开始恢復生態了……”
    虽然王骇也不知道鹿湾区这样的生態能维持几年，但最起码暂时能给那些破產的人一个短暂的庇护所，也是好事。
    “閒著也是閒著，正好去市里头帮忙问问。”
    王骇突然想起来，自己之前抽出来的这些眷属，从背景上来说就是出身於沙漠环境的『穆萨斯王国』。
    虽然只是个开端，但回头可以试著把营地里的閒散人员安插过去。
    【营地】的范围太小了，偶尔给人放放风，既能让眷属们放鬆下来，也能给死咬增加点人力可用。
    王骇倒是不介意跟死咬混熟一点，流浪骑士在这座城市里没有任何依靠和金主，跟克莉丝的交情也仅限於死咬个人层面，加上鹿湾区地理位置其实还挺不错，只是因为產业衰败和生態恶化才变成鬼城。
    这里可以作为一个长期发展的基地存在。
    坦白来讲，王骇对於这座城市的任何一方都不感兴趣，相比之下，死咬这边毫无根基的势力正合適他这种散漫的个性。
    “接下来还有最后一封邮件……”
    王骇只是看到发信人，就已经感到头疼了。
    “儿子，最近过得咋样？在大公司工作很辛苦吧，我们害怕打扰你工作，一直不好意思给你发消息。”
    “我跟你妈妈都不识字，这封信是让村里的老约翰编辑的，他也是个可怜人，包的鱼塘因为热浪死了大半，整天垮著个脸，没精打采的。”
    “（插一嘴——这就是没有孩子的下场啊，王骇，这句话是我老约翰替你父母说的，你可不要学我，他们还有你家三个孩子的依靠，我呢，是没指望了。）”
    “你已经二十了，马上就要奔三了，过了三十岁，人就没那个心思討老婆了。我跟你妈的意思呢，是觉得也没必要你一定要强行留在市內。”
    “我们可以带著你弟弟妹妹搬到郊区生活，无非远一点，但比乡下好多，以后还能见见面，我跟你妈虽然没钱装义体，但还能干点基础的手艺活，我会开卡车，还会打枪，肯定还能去靶场再干几年，给你凑出来个首付的钱。”
    “我跟你妈不懂城里的规矩，你现在是大企业员工了，不行的话，回村里找个姑娘真不难。这几天一直有人来说媒，你看看能不能在9月29號时候回来几天，见见人，再不济就当认识一下当个朋友了。”
    “儿啊，注意身体，少熬夜加班，健康第一位啊。”
    ——开富贵
    ……………………
    很难想像，穿越了以后还要面临相亲催婚和房贷。
    “这就是做游戏策划的报应吗？我认了。”
    而且看这意思，王骇感觉家里二老，还想著把他那俩弟弟妹妹送到逆光市读书学习。
    逆光市只有义务小学的教育，根据前身的了解，逆光市从中学开始，就全部是私立学校了，连个公办职高都没有。
    而最好的教育资源，都集中在量子塔內部。
    王骇掏出那枚象徵著量子塔通行证的硬幣。
    光有这个，只能让自己进去，不代表可以在里面搞定组织关係。
    “看来，我还真得给自己找个单位上班了。”

 第六十四章 谁写的剧情？

    王骇摇摇头，把这封邮件掛起来，朝著逆光市的方向，继续徒步前进。
    他一直坚持徒步，並非是为了找罪受，这也是锻链的一环。
    在返程路上，基本上每过一个小时，都会弹出来消息：
    【持续的旅途，激发了[体能]的原始本能——相关的生理属性得到了提升。】
    【从远足之中，你得到了一些反思和经验……《远足》技能进度增加了】
    【潜能开发项目：“智能跃升”——已触发，技能获取效率提升，並且进度变为可视化。】
    【《远足》技能获取进度：67%】
    除了中间为了完成日常任务停顿了一下，王骇就没停息过，他坚持走了整整一天一夜，终於在9月1日的早晨7点39分，看到了逆光市的城区。
    而就在他踏上柏油路的时候，眼前也隨即亮起全新提示：
    【通过野蛮体魄，你变得坚强执著，两足远行，是人类族群征服大陆的最有利技能之一，如今你遵循原始的本能，从中受益良多。】
    【你获取了技能：《远足》】
    《远足》lv.1——（被动激活）你用双脚丈量大地，足跡绘製地图，天地虽然宏大，但在你看来总有尽头。
    开启【地图】系统，记录下来你所探索的轨跡路径。
    当前等级允许你设置1枚『快速移动』標记。
    【潜能开发项目：“智能跃升”——已触发，技能获取效率提升，並且进度变为可视化。】
    技能升级进度：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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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终於到手了，这破游戏连快速旅行，都需要自己肝出来，我真是服了。”
    王骇这才鬆了口气，赶紧在路边拦了辆车，舒舒服服躺在座椅靠背上，看著周围的仙人掌和沙漠被钢筋水泥取代，王骇心中浮想联翩。
    “还是有必要买辆车的……”
    房子得有，工作单位得找，晚辈的教育得安排，甚至还要相亲，现在发现还需要买车。
    王骇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吐槽。
    不过自己確实在外面呆了有点久了，兜里没多少现金，哪怕用屏蔽器，也就捞金晨防务十几万烁码。
    这钱买辆车子，再在郊区买个房子，还真不太够一家五口人在城市里上学生活的开销。
    之前让死咬的人试过两次后，王骇发现对方很快就升级了防护系统，对於未知来源的用户直接进行反制屏蔽。
    该死的资本家，居然不让他钻空子薅羊毛！
    【得想办法变现了。】
    要不要试试看投资股票？维生科技和金晨防务打的不可开交，军工板和医药板波动很大。
    再卖点蓝图，拿启动资金去股市小赚一笔，在此期间，找个中小企业掛靠一下，这样还能减点税……
    网约车驶过衰败的旧工业区，转入环线，眼前的世界骤然一变，明亮的银色建筑群像是给大地镀铬，在绵延不绝的高楼大厦之间，鈦合金打造的量子巨塔巍巍然屹立於大地之上。
    从第一眼看到它时，王骇就觉得这建筑有点彆扭，明明是塔尖是往上延伸，可它给人的感觉反而不像突破天际的束缚，而是如同一只利爪从天而降，按压在地上，指尖死死扣入这座城市的基层底部。
    壮观之余，反而显得压抑。
    王骇不爱说话，司机便打开了收音机收听电台：
    “……哟哟哟，又到了我们股民兴奋的时候了！亲爱的粉丝朋友们，我，巴巴·博弈，从来没有在內幕消息上骗过人，听我说，昨天维生科技的特遣小队炸毁了金晨防务的关键运输车队，金晨防务必然会小跌。”
    王骇一挑眉毛，这晨间电台的主持人，怎么还做股票推荐的？
    “我的建议是：520烁码以下，你们闭著眼睛买，但要是超过520烁码每股的话，那就不建议了。我可以肯定，金晨防务一定会酝酿巨大的攻势——北郊航空说不定也会跟著涨，当然，维生科技仍然难改颓势……”
    电台主持人巴巴·博弈说的口水纷飞，王骇联网搜索了一下，发现还真跟他说的差不多。
    公司战爭开启后，参战的集团和子公司的股价，一定程度上反映著股东们对战场局势的看法，反过来说，战场的局势也会直接反映在股价上。
    看论坛消息，巴巴·博弈这个主持人还是老赌狗……股民了，他除了做时政经济，也会偶尔跟粉丝分享一些自己的『內幕消息』，真实性不算低。
    至少王骇看到司机师傅已经打开了异草逆，开始对著绿幽幽的界面评头论足。
    “他妈的，这帮维生科技的人行不行啊，就这还是逆光市的元老家族，被独角兽干成这样，真憋屈。唉，外星人科技就是强啊，不服不行。”
    司机师傅半天不吭声，一吭声就是在骂维生科技的士兵不出力。
    王骇听了差点没绷住，提了一嘴：“师傅，那主播不是说了都推荐趁机抄底金晨防务吗？”
    “我昨天听说维生科技在集结部队，刚拋了金晨防务的股票，入了维生科技，结果今天明明战斗打贏了，却一点没涨——这像话吗？”
    司机师傅抱怨道：“昨天市长还说，两家企业打到现在，至少让城市损失了5000万烁码的资產，我却连200烁码都没赚回来。回头要是再收『城市重建税』，摊派到每个人头上差不多就是500烁码，我半个月白干——操他妈的维生科技，真不顶用啊。”
    王骇安慰道：“放平常心吧，师傅。炒股有风险，还是干活踏实。”
    “我要是能够靠干活就能养家，还至於上班时候接个网约车吗？”司机师傅吐槽道：“小伙子，我看你应该是刚来这逆光市没两年吧，往中心区跑没盼头，这地方工作都是卡著门槛的，要么你有学歷，要么你有背景，看著收入高，但实际上都是被企业高管的子女包揽完了。”
    “我不是找工作的，”王骇摇头：“有人托我问问蜂巢公寓的装修改造的事务，这事只有市里的企业能干，外面的没有市区的区域从业资格证。”
    “那你的朋友可有罪受了，公司战爭打到现在，干房东的都急著升级安保措施好留住住客，现在中心区的装修企业有一个算一个，都得排队到明年年底了。”
    “这么惨？”王骇一愣。
    坏了，施密特房东跟他那天告別后，公寓就已经封锁了。
    那他这下，岂不是没地方住了？
    司机也是打开了话匣子，他摸了摸下巴，好像若有所思：“誒，不过你硬要说的话……找人要个推荐，去焰火酒吧问问吧。”
    王骇扯了扯嘴角：“怎么又是这吊地方……”

 第六十五章 隔岸观火

    “哈，这地方你去了就知道，那可是个好地方，只要你进去，能看到什么叫做灯下黑。那些大企业和议会老爷们拼了命试图取缔焰火，但实际上他们自己也离不开这东西。”
    司机神秘一笑，说道：“里面有你想要的一切內幕消息，只要你能够要到推荐——你要没要到推荐，那就没辙了，你就是市长也进不去。”
    “有这么夸张嘛？”王骇有点诧异：“我一直以为就是个酒吧来著。”
    “还真就那么夸张，那里是量子塔之下的地下王国。”司机往窗外啐了口痰，转头继续说道：“小哥你来这城市没几年，肯定不知道吧——三十年前，那座酒吧里走出来了个牛逼人物，他的改造程度超过了人类想像的范畴，一个人单枪匹马乾掉了二百多头战斗兽，赤手空拳打上了量子塔。”
    “没人能够说清楚那个男人身上的改造是什么技术，一拳就有百来吨，在楼宇间纵跳横跃像个蝗虫一样，又或者他连人类的种族都捨弃了，才换来强大的力量。”
    “他只差一点，就抵达了逆光市议会大厅，阻止议会决定將鹿湾区船舶集团拆散转移的计划……几百万工人家属，都把他视为英雄。”
    司机感慨道：“那个时候，虽然城市的污染很严重，但是好歹是欣欣向荣的样子，现在呢？工业是转走了，但光了微薄的遣散费，那群船工赖以生存的空间全都被打破，鹿湾区变成了鬼城，几百万人全进了城里，不少人乾脆成了黑帮，哦，或者加入公司，拿起枪上参加了现在这场战爭——”
    呜呜呜呜——————！
    他话音未落，空中突然响起刺耳的防空警报，前方道路升起挡路板，逆光市警局的车辆闪烁著红蓝灯光缓缓从空中降落。
    “靠，交通管制……这帮条子玩蛋呢。”司机抱怨道：“股票亏三百多，网约车好不容易赚点，条子这么一拦，扣全勤了。”
    警方的车辆推出重火力，一个五大三粗的女警站出来，拿著喇叭对他们喊道：
    “前方c-12、c-14、b47地区，已经列为交战区！所有人在此等待，不得进入战场！”
    咻————啪！
    一发巡飞弹划破天际，顺著轨跡看去，正中一头三十米高的虫兽脑壳，铝热炸弹在几丁质甲壳上迅速爆裂开绚烂火，地面的坦克组接连跟上，围绕虫兽展开旋转木马式开火。
    125mm的贫铀穿甲弹接连命中虫兽，锐化的金属射流进入甲壳后不到半米，就彻底无法前进，更不能造成任何停止效果。
    吱吱吱嘎嘎噠噠噠…………
    烟尘散去，后者发出诡异连续的鸣叫，口器中喷吐出大量酸蚀泡沫，绵延数千米的街道被迅速腐蚀降解。金晨防务的坦克赶紧引爆硷性烟雾，开始快速后撤。
    “是维生科技的战斗兽——巴格卢克。”司机师傅激动地说道：“我就说嘛！兰利家族不愧是有底蕴的元老家族！他妈的，给我狠狠地打啊！”
    王骇诧异：“原来师傅你这么支持维生科技吗？”
    师傅倒是很直白：“倒也不是支持他们，但我买的股票太多了……要是今天巴格卢克能够推进过去战线，我的股票说不定就能涨起来！”
    “……那確实得支持。”
    王骇摇下车窗，看著名叫巴格卢克的怪兽在朝著c-12地区平稳推进，金晨防务的地面部队被打得节节败退。
    不少车辆被交通管制搞得无奈，人们纷纷下车，到大桥的栏杆上开始观战，有的乾脆拿出来食物和咖啡，对著战斗评头论足。
    “巴格卢克果然还是顶啊，三十米级的战斗兽里，维生科技太在行了。”
    “要我说啊，这是金晨防务失去了死亡之触导致的，那死亡之触怎么也得二百来米长，对上巴格卢克，跟爷爷打孙子一样。”
    “您这么支持金晨防务？金友晨总裁是你爹啊，太孝顺了，维生科技可是一路陪著我们逆光市成长到现在的，谁会跟我们共进退？”
    “兰利卫兵差不多得了，这种家族企业世代传承，才是城邦进步的阻碍，就应该学外星人的科技……”
    “喜欢叫？看没看到，巴格卢克已经快推进到组装车间了！没有zv-31战斗机掩护，金晨防务的地面部队就是垃圾！怎么比得过歷史悠久的兰利步兵队！”
    王骇跟司机也下了车，毕竟閒著也是閒著，现在这情况，只能站著看。
    相比於大多数人感嘆战斗兽的强大防护和战斗力，王骇对於战斗兽对地面部队的碾压並不感兴趣。
    他的目光反而注意到了一些战场偏僻的角落。
    c-12地区並不完全是工业区，沿著河岸一带，还有一些零散的店铺、老旧居民社区，现在变成了金晨防务和维生科技互相爭夺的掩体。
    在河岸那边的警戒线处，一群衣著俭朴的中老年人正忧心忡忡地围著逆光市的警车。
    此刻似乎起了些爭执，一个老太太当即跪在了地上，苦苦哀求什么。
    王骇屏息凝神，意念强化感官，集中放大声音。
    “这是管制区，还要我说几遍！任何人不得踏入这里。”
    面对戴著墨镜的警察冷冷呵斥，老太太哭诉道：“警爷，让我进去吧……我女儿还在里面，她肯定是被枪声嚇得，不敢出来了。”
    旁人连连劝阻：“邓大妈，別糊涂了，你女儿早就掉到高炉里烧死了！那只是一个承载了记忆的家务机器人。”
    老太太剧烈摇头：“我求求你，我没有女儿真不行啊。”
    “唉，邓大妈，你何必呢，一个机器人，回头大家给你再攒一个就是了。”
    邓大妈跪在地上，碎碎念叨：“她不是机器人，她就是我的女儿！她是我女儿八岁时候製作的，她是逆光城293年的模范工人！钢铁厂转移到雅阁嵐之前，她得了五次行业楷模称號，技术评定7级……如果她没了，我也跟著一起走吧！至少让妈妈再保护她一次。”
    “让一下。”
    她话音即落，旁边一队带著拍摄无人机、防弹装甲，身上写著醒目萤光字符的记者团队冷淡挤开她，穿著时髦的、带著装饰作用远大於防护性能的头盔的粉毛男人来到警察面前，出示了一下证件许可：
    “我是夸克娱乐工作室的经纪人艾丹——这次的直播权由我们拿下了。”
    原本態度冷酷的警察立刻笑容解冻，点头说道：“喔，原来是逆光市的战地记者组，这边是人道主义通道——您这边走。”

 第六十六章 隨风升起

    “辛苦了，警官。”艾丹頷首，转头对后面油头粉面，一股奶油小生气质的主持人说：“李斐，別穿防弹衣，他们没给我们做赞助，帽子得带上，就是彼得姆的那顶……”
    “像这样吗？经纪人。”主持人穿著满身赞助gg的西服，赶紧戴上一顶蓝色的鸭舌帽，上面写著一行白色的大字。
    “对，就是这样，把鸭舌帽压低一点，人们就能看清彼得姆议员的竞选口號了——『企业加税，降低犯罪』——对，很对，你真是个天才。”
    艾丹满意点点头，带著团队开始往战区里大摇大摆地走进去
    邓大妈见状，立刻抓住一名摄影师，求助道：“拜託了，你们能进去吧？救救我女儿，她在水果摊商铺二楼的杂物室里，她很害怕火，在那里她不敢出来的……”
    “抱歉，阿姨，你要加剧本的话，得找导演和甲方。”
    艾丹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声，继续跟主持人说道：
    “保持镇定，我们是战场直播，你需要保持严肃认真的態度，帮助他人的剧情，反而会让我们本来的受眾感到厌烦，严肃、认真、客观，不要偏袒任何一方，他们都有可能下一期是我们的赞助商……”
    老太太急了，不顾周围人阻拦，就要追上摄影团队：“不是剧本！我的女儿真的在房子里！邓莹儿——莹莹——你快出来啊——”
    唰！
    警察立刻端起步枪，对准邓大妈喊道：“回到警戒线后！”
    “邓大妈，何必呢，別犯傻了。”
    “莹莹！我的莹啊！”
    “那就是个机器人，她不是你女儿……”
    “观眾朋友大家好，欢迎收看今日《亲临战线》，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c-12地区，可以看到，我们身后不远处的220码头已经被金晨防务的战术小队拋弃，指挥官是我们熟悉的梁昊仁，他是以前鹿湾区的船工，身体强壮有力，进攻方则是瓦特雷·西拉，他也是鹿湾区的船工……”
    老太太並不懂军事，听到主持人这么播报，就赶紧朝河岸的商铺中喊道：“莹莹！快出来，他们在打仗啊！快跑啊！”
    “……好，我们现在已经知道，瓦特雷的维生科技士兵开启了光学隱身，是打算利用他们公司独特的信息素网络，进行无声渗透，这是要夺取房区民宅吗？”
    邓大妈心头一紧，又赶紧说：“不，別出来莹莹，千万別出来，他们在往你这里跑啊！”
    “但梁昊仁也不是吃素的，我们的无人机拍摄到他在5分钟前，就命人水果摊一楼布置了拌线，使用的炸药是『巴顿』浓缩爆燃弹，只要引爆，就能瞬间把整个街区拖入火海。巴格卢克没有飞行能力，这样的措施，或许能够延缓维生科技的战线推进速度……”
    邓大妈听到这里，立刻感觉眼前一黑，身躯失去了所有力量。
    “莹啊……我的莹莹莹呀……哎呀啊……”
    她低头念叨著，捂住脸庞。
    “是我害了你啊，我害了我的妮儿啊……我怎么会知道，你怕生就让你在家里休息，出去兼职，回来却发现家里却变成了战场……”
    完了，全完了。
    噠、噠噠、噠噠噠——！
    维生科技的指挥官探出头，朝著民宅撩了几枪，但马上就遭到了火力覆盖，后者赶忙缩回来，扶著中弹的头盔，破口大骂：“该死的金晨防务，一帮孬种，仗著掩体好防守是吧——侦察兵！发射战斗信號，让巴格卢克给他们一起烧成脓水！”
    “是，瓦雷西工头！”
    “笨蛋，这已经不是在船厂了，你该叫我队长。”
    侦察兵单膝跪下，组装起来一枚浓缩信息素炸弹，朝著商铺的宅邸打出去。
    噗…………啪！
    一道不怎么优美的拋物线落在商铺之上，短瞬间，正在碾压装甲部队的巴格卢克立刻调转了方向，信息素的诱导在它的感知中形成一条清晰的路线。
    嘎噠噠噠噠…………
    口器交错膨胀，发出刺耳声响，巴格卢克如同瓢虫一样粗壮圆润偏斜开大量的炮弹，朝著民宅继续推进。
    看到这一幕，掩体中的金晨防务指挥官坐不住了，朝著对面吼道：
    “瓦雷西！你玩不起是不是？！老子比你多八年工龄！你就跟个娘炮一样呼叫增援？敢不敢拉枪线出来硬刚！”
    瓦雷西毫不客气快速探头给了一梭子，大声回应：“梁昊仁，我爷爷就在船厂了！你也配教育我？我的弟兄可都是二车间带出来的，我可捨不得他们死！”
    “哈，我的弟兄也都是二车间的！”
    “老梁头，你还欠我两条烟呢！”
    “瓦雷西，你他妈结婚时候灌了我六瓶！”
    两边士兵激情对骂的时候，手上也毫不閒著，端起武器互相泼水，密集的弹幕压得双方谁都抬不起头。
    在无人在意的地方，民宅二楼的商铺中，缓缓浮现出一个单薄的身影，她缓缓走到窗台前，压下百叶窗的褶片，摄像头变焦，静静注视著那肩高三十米的庞然巨物缓缓朝著这边开了过来。
    战场的气氛无比炽热，如同钢铁高炉，火药燃气、硫化物、金属碎屑在空中纷纷起舞，又悄然落下，在痛骂和低吼中，人们默默地从事著疲惫乏味的工作，反覆重复，重复反覆，循环不断，直到身躯和灵魂一起腐烂。
    然而硅基的晶片不会腐烂，短路就会击穿电路板的灵魂。
    当庞然巨物来到河岸边，记忆库存中的菜市场和店铺崩塌，充斥著老人们狡黠笑声的棋牌室被摧毁，永远在播放稚嫩儿歌的幼儿园在酸蚀泡沫下静静覆灭。
    狂风摧毁玻璃，百叶窗被整个撕扯粉碎，邓大妈称为『邓莹』的家务机器人，好似没有任何情感波动，铝合金外壳上並没有一点属於人类的痕跡，廉价的促销货並没有赋予她理解恐惧的功能。
    它可能註定无法理解，自己作为一台nsl『绿缘牌』家务型机器人，为什么会被寄予人格，程式和代码的上限，並没有给它陪伴型的功能。
    可人类似乎就是喜欢这样自作多情。
    “莹，活下来！”
    在这一刻，过时的电路板绽放火，呆板的程序开始躁动，意志不由电脑下达，呼喊的声音直连运动神经。
    跑。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枪声不断地轰响，邓莹跳下楼梯，快速穿过战场，12.7mm子弹穿过胸膛，绕开电池和心房，灵魂在电流中激盪，生命在与『母亲』共鸣迴响，未装设的喇叭喊不出妈，但著封锁线的方向肯定有著灿烂的。
    “它、它真的在跑？我的天啊，那个机器人压根没有装人格晶片啊！”
    何止没有人格晶片，她身上连仿生擬真的硅脂皮套都没有。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现在就是这样！跑啊！”
    没有自主智能的机器人当然不会思考，也不会为了活命而逃亡。
    “快过来，莹莹！跑过来！”
    封锁线越来越近，枪声越来越密。
    嗖啪！
    一发流弹击穿腿部关节，错误数据溢出，动力平衡在打破的瞬间，邓莹迎头栽在地上。
    “——嘖。”
    远处的高架桥上，传来一声嘆息。
    “净给我添乱。”
    说罢，王骇看四下所有人和摄像头，都將目光聚集在河岸的战场处，走到视野盲区中，纵身一跃，狂风掠过耳边，王骇举起一种翠色卡片，自己的身形笔直快速地坠入大河之中。
    嗤………………
    邓莹缓缓抬起头，摄像头中，巴格卢克已经来到了河岸旁，钳状口器缓缓撑开，大量的腐蚀性白色泡沫迅速喷涌而下，连绵的房屋被降解腐蚀，有机和无机体被一视同仁地均匀抹平。
    噼啪！
    清脆的粒子碰撞声骤然爆响，伴隨著激盪汹涌的心跳声，刺目的银红光辉自大地上升起。
    在这一瞬间，不同的人表现出千面百態
    “——观眾朋友们，现场出现了剧烈的强闪光，不好，我们的设备无法承受这种流明的录製，摄影师赶快更换镜头，我们將第一时间为您转播现场情况……”
    原本廝杀的士兵被夺目的光辉淹没，狂暴的烈风拂过大地，惨白泡沫被悉数吹飞揉散，不再具备侵蚀性。
    “他妈的，谁丟的闪——呃，不对？”
    两名原本在废墟瓦砾之间交火的指挥官，在这一刻，如同天启一般，两者不约而同地相继抬起头。
    “……那是什么？”

 第六十七章 所谓奇蹟

    【权能加护——『风之王爵』·杰格巴萨化身！】
    高速旋转的卡片骤然化作光芒，与撼动大地的身影融为一体。
    “5……”
    伏————————！
    不息的翠色风暴，縈绕在光铸的身躯上，银红相间的巨神从空中降临，双拳齐出，带起来凛冽狂风，齐齐砸入巴格卢克的眼窝。
    旋削的疾风化作锯刃，均匀地切割开巴格卢克那厚重圆滑的几丁质外壳，只是一瞬间，就彻底击毁了运动能力。
    那驰骋战场的战斗兽……在他面前就像是一团豆腐，信手一捏，就崩碎破裂。
    夸张的汁水四散溅射，砸落的重拳將战斗兽和观眾的三观打碎。
    “这不可能——30米级的战斗兽，可是能够抵挡小型原子弹爆炸的！”
    “4……”
    啪嚓！
    银色巨神双拳重重砸在一起，左右手之间的阴阳离子碰撞引爆能量，在狂风的激烈涌动下，匯聚在右手之上。
    “那个银色巨人，莫非要在这里击败巴格卢克吗？快散开！巴格卢克体內有著大量酸性毒物！”
    警察在巨神降临的第一时间，就赶紧驱赶起来民眾：
    “散开，不能在这里呆著，你们这群贱民，赶紧滚啊——”
    就是趁著短暂的瞬间，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立刻衝破了封锁带，朝著呆愣跪坐在地上的机器人跑去。
    “餵——算了！爱谁谁。”警察顾不上拦截，一头钻进警车里，带上防护面罩。
    “3……”
    散发著强烈光芒的白炽双眼锁定地上的巴格卢克，意念催动对方的身躯平地而起，飞上高空中。
    ——得著空，王骇扫了一眼技能栏。
    【如果用《特种光》照射，贯穿性太强，会泄露毒气——嗯，那就用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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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象扰动》
    银色巨神左手凭空虚握，顿时间，c-12地区狂风大作，以巨神为中心，原地升腾起龙捲风，將巴格卢克牢牢锁定囚困其中。
    “2……”
    下一刻，银色巨神的右手向前递出，之上縈绕的翠色光芒，以波纹状的形式送出，持续照射在巴格卢克的身上。
    短瞬间，巴格卢克的外壳仿佛遭受了千百年的风化侵蚀，原本圆滑的外表失水脆化，体內的毒素也因为大量蒸发体液而失去效能。
    啪嚓！
    龙捲收缩加压，將巴格卢克完整的碾成均匀的碎屑，如同雪一般，飘然落在战场之上。
    “1……”
    银色的巨神缓缓转过身，身形在空气中蒸腾逸散，只留下一道几十米高的残影，经由电视台的转播，输送到千家万户。
    逆光市的网络上，顿时掀起了激烈的声浪。
    “我嘞个豆，这是什么？金晨防务的秘密武器吗？”
    “这算什么啊……根本没有打出来胜负，我的股票！”
    “呼风唤雨的能力……好像是天气超人格雷西啊。”
    “我的股票……我上了槓桿的……”
    “是巨神！传闻中击败了金晨防务的光之巨神啊！你们没通网吗？！是祂啊！”
    “我的股票……金晨防务！维生科技！你们给我继续打啊！为什么不打了啊！”
    “啊，我有印象了。之前卫星中有拍到过祂的虚影——誒，大家要不要给祂起个代號吧？”
    “叫格雷西如何？同样呼风唤雨，同样击败敌人和怪物。”
    “那侵权了吧！雅阁嵐自治邦会告死我们的！”
    “这么大个子，就像是山一样，力量有很大——不如就叫祂，巨山超力霸？”
    “感觉不如，我朋友取的……超人力霸王。”
    “祂的形象跟人类其实还挺像的啊，感觉人类进化到的究极姿態，大概就是这样——那不如叫祂，『究极人』？”
    “感觉好俗啊，还是就叫巨神好了，巨大的神灵一样，挺好。”
    “你个傻子，这不是回到最初的称呼了吗？”
    网友在虚擬平台上的討论，放在线下的战场中无关紧要。
    金晨防务和维生科技的今日战区，在各自付出了112人和91名士兵伤亡后，没有人取得成果。
    两家公司各自消防队穿戴著防化服冲入火场，开始清理废墟残骸，一些伺机而动的『鬣狗』和『老鼠』，也开始入场偷吃残渣剩饭。
    两边战术小队的指挥官摘下头盔，撤掉身上辨別敌我的金色和白色胶带，隔著河岸对视一眼，隨后转身离开，回到各家公司的旋翼机上。全程没有任何对话。
    火灾扑灭后，交通管制得到撤除，司机师傅將一片绿色的手机塞回口袋，闷闷不乐地回到车辆旁，看著正在拧乾衣服的王骇，好奇道：“怎么了小哥？你掉水里了？”
    王骇一笑，拧乾浸湿的背心，说道：“是啊，刚刚风太大，把我刮下去了，刚刚才爬回来呢。”
    “嘿，一看就知道你没经验，观战时候，不能挨著太近。”司机师傅见王骇这样，倒也乐了出来，一时间顾不上股票的跌幅：“来上车吧，我给你开加热空调，你要是去中心区，可不能太邋遢，那可是咱们逆光城数一数二繁华的地方，让其他城市人瞅见怪丟份的。”
    “好嘞。”
    王骇笑著，转头看向河岸边，那对紧紧相拥的母女。
    救护车呼啸著驶入战后的废墟中，河岸居民们无奈地笑了笑，开始清理起自家的瓦砾杂物。
    此时此刻，再哭丧也没用了，还是笑吧，房子没了，家没了，人走散了，那大家还是笑出来吧，最起码笑声还是自己的。
    灾害已经酿成，有保险的找保险公司，有人脉的找人帮忙，啥也没有的，自个承担。他们会在战场后的废墟间搭起帐篷，用生石灰加热预製餐品。
    生活总得继续。
    空调的热风乾燥而强劲，皮肤稍微碰到出风口就会被烫到，拜其所赐，王骇的衣服很快就烘乾了，他穿著清洁工的制服，被网约车载著穿越战区伤痕累累，沥青破碎的路面。
    王骇注意到，在那些损毁的房屋附近，有一群西装革履的人，平静地步入灾后的家园中，低头拍拍低身清理瓦砾的居民，他们一手给出钱款，一手递出土地转让合同。
    “这打完了仗，趁机压价买地的人又多起来咯。小哥我跟你说啊，这些战区，都是一开始划好的，那些开发商早就看重这块地皮了，要在这里搞湾岸別墅，一切都是谈好的，有了资本注入，什么都好说……”
    司机嘖嘖说道：“唉，你看，这保险不买都不行啊……真是作孽了，要是有钱，我一定要搬到量子塔去居住，战斗兽再厉害，也不敢把战区划到富豪精英的地盘去，別管什么战斗兽，30米、300米，就算是3000米！它只要敢靠近一点，就会被瞬间灭掉。”
    “地上的怪兽，杀多少都无济於事。”
    王骇看向那座本该通向宇宙的桥樑，却变成了反过来抓握禁錮大地的巨塔，平静地说道：
    “那里头才是真正的怪兽。”
    ………………………………
    【激烈的战斗，唤醒了[暴力]的原始本能——获得潜能点*1】
    【在眾目睽睽之下，你实现了不可思议的壮举，逆著人群，挺身而出的你，用行为詮释了何为『奇蹟』。】
    【『朝圣者』头衔生效！因施展奇蹟，获得潜能点*1】
    【歷经战斗，你的內心正激烈渴望著，更加强大的力量……《格斗》技能进度增加了】
    【潜能开发项目：“智能跃升”——已触发，技能获取效率提升，並且进度变为可视化。】
    【《格斗》技能获取进度：99%】

 第六十八章 烬尘大厦（上）

    “总裁，欢迎回家。”
    陈傲嵐面色阴沉地走入烬尘大楼，左右两边打卡上班的金晨防务员工立刻转身，向他低头鞠躬。
    “陈总好！”
    看著他穿过大厅，周围人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他就是陈傲嵐？那个从航天码头转来的？”、“年少多金啊，听说现在还没有婚配，肯定是被公司列为重要资產了。”、“好牛逼的一张脸，再配上他的资质，怕是市长想跟他联姻都没资格吧……”
    旁人的讚颂艷羡並没有让陈傲嵐浮躁的心情有所好转，对於下属的奉承他也是敷衍点了点头。
    这些只是打工的牛马，根本就不知道，公司现在经歷了什么，依旧在傻乐呵呵的……
    与此同时，智脑中不断传来新消息提醒。
    “通知：各部门领导，十分钟后来全球战略中心开会。”
    “金友晨先生將会出席本次会议，请务必参加。”
    旁边的秘书嘴里叨叨个不停：“陈总，开完会结束后，罗姆·汉特尔议员约您共进午餐，14点20分，您得前往战斗兽培育车间巡视，16点45分，去前线慰问陆战队员，还有晚上露繆尔副市长组织的慈善晚宴……”
    “那些东西回头再说吧。”陈傲嵐不耐烦道：“给我把午餐推掉，一个小小的市区议员没资格浪费我的时间。”
    他满肚子憋著怒气，一直到进入电梯，脱离开人群视线后，陈傲嵐才缓缓开口道：
    “金先生知道c-12战区的事件吗？特別是那个『巨神』。”
    “从抓捕克莉丝失败那天起，董事长就已经高度关注了。”下属赶紧说道：“他可能比您都早知道巨神现身c-12的事情。”
    陈傲嵐问：“態度呢？”
    “很难以捉摸。”另一人开口道：“少东家倒是透了点消息，金先生今天看了整场直播，又反覆看了录像，然后就直降大楼了。”
    “那等於没表態。”陈傲嵐摇头。
    叮！
    电梯抵达最高层，陈傲嵐一行走入风格冷峻，充满浓厚军工气息的楼层，正好赶上对面电梯打开，跟全副武装的集团禁卫打了个照面。
    陈傲嵐不禁多看了一眼那些完全改造，穿著外星物质装甲的禁卫士兵：他们脸上佩戴著稜角分明黄色发光物质面具，天牛状的犄角隨著沉重呼吸缓缓旋转起来，在空旷的走廊中发出诡异的声响，宛若天体摩擦发出的纯净白噪音。
    偶尔，禁卫会发出一阵空腔振动似的低鸣，听起来就像是：
    zchi…………teon…………
    “新技术？”陈傲嵐好奇问了一句。
    即便这些禁卫没有持有任何枪械，他也感到纯粹的可怕。
    “陈总好眼力，这是星体评议会提供的良性诱导体，不再是单纯的器官移植改造，而是通过基因突变，由人体自己生长出战斗兽的器官。”
    安保部总监立刻介绍起来：“有了这些技术培育的禁卫，烬尘大厦的守备能力迎来巨大突破，在逆光城，將成为仅次於量子塔的堡垒。”
    “光看外表就能知道，这批禁卫强的可怕……金先生肯定会很满意。”陈傲嵐点头：“自从议会袭击案后，各大企业都在製造自己的改造人尖兵，但大体型的战斗兽仍然是战场主力，切莫捨本逐末。”
    “当然，这是为了保证高层管理人员的安全，大家都知道，与其说星体评议会是选中了金晨防务，不如说是选中了你们。”安保总监笑了笑：“你们几个人的安全，直接关係著整个公司的命运。”
    “那些外星人，並不是选中了我们，他们有自己选择对话者的標准，这十年是我，再过十年，那就不好说了。”陈傲嵐摇摇头：“即便是一个清洁工，在金晨防务中也有可能被选中作同星体评议会直接沟通的人。”
    “瞧您这说的，至少在下一个选中者出现前，您和那三位，还要担任对话者七年时间呢。”
    陈傲嵐不想在这种地方浪费口舌解释。
    “先开会吧。”
    在禁卫的贴身保护下，陈傲嵐等人卸去身上的武装，所有的通讯都被屏蔽，这才被允许进入全球战略中心，一进门——主权星的投影地图立刻映入眼帘，缓缓转动的蔚蓝色星球上，遍布满了大大小小的色彩標识，伴隨著数据链全球交互传输，形成如同人体动脉一般循环流通的网络。
    “你们有多久没有来过这里了？”
    一个苍老沉稳的声音响起：
    “23个全球应急响应基地，144个特遣大队，129个在建码头和95个军民两用机场，以及7个生化实验室……这才是我们集团屹立於此的底气。”
    说话间，一个隨意穿著浴袍，仿佛是在自己家閒庭信步的老男人缓缓从投影地图后绕过来。
    “金友晨先生。”陈傲嵐等人立刻低头致意：
    “抱歉，近期的战事，我们没有预料会出现那个『巨神』——”
    “入座吧，我没空训斥你们。”
    金友晨摆摆手，让眾人坐入会议席间，他自己则悠哉悠哉地在房间內踱步著。
    “我知道，在吃掉逆光城大部分中型企业后，你们有些懈怠了，一个个的沉溺於股市、虚擬货幣和概念炒作，忘记了曾经跟海盗和土著作战的经歷。”
    听到这番话语，在场的部门领导一下子有些坐不住了。
    金友晨隨手摘了一缕女代表的髮丝，上面浓郁的香水尾调，给人一种从未离开过办公室的做作和慵懒。
    “你们有多久没有亲自和敌人交锋了？上次口鼻间布满铁锈和烟尘是什么时候？奢靡享乐的多巴胺，已经替代了肾上腺素狂飆给你们的刺激吧？”
    他来到陈傲嵐身后，將手按在对方肩膀上，淡淡说道：
    “坦白说，我从未要求你们保持著当初起家时的野蛮和粗鲁，但至少，你们还应该有一些基本的战略思维。”
    金友晨抬起头，看向投影地图：
    “我问你们，为什么我们要跟维生科技开战？”
    市场部经理捏了把汗，颤颤巍巍地回答：“呃……自然是，是星体评议会的意思，他们要求我们儘快击溃旧贵族財团，这样对金晨防务的发展也会有巨大的帮助。”
    “这只能算一半的理由。”金友晨看向技术部经理：“你怎么看？”
    “维生科技在生化医药技术积累上，远比我司强得多，这不仅为兰利家族长期垄断医疗卫生领域提供了助力，也让他们以提供顶级的医疗、改造、保养项目为媒介，直接和逆光市的权贵精英们达成了默契的合作……”
    技术部经理回答的一板一眼：“战爭本身不是目的，破坏、掠夺、占有他们的工厂设施和技术，最好还能低价收购他们的子公司和下游企业，我们便能够斩断维生科技的羽翼，让政客们更愿意听从我们。”

 第六十九章 烬尘大厦（中）

    “回答的不错，可惜这还不是最核心的理由。”
    金友晨微微一笑，瞥了一眼角落里冷汗淋漓，心虚不已的人事部经理，问道：
    “吴经理，你怎么看？”
    吴经理嚇了一跳，支支吾吾半天，说道：“我……我觉得是，嗯，那些维生科技的白痴根本不懂运营资產，哪怕我们不打，也会有別人去打的，对吧？”
    “算了，你別说了，我也不指望混日子的人能有啥本事。”
    金友晨摇摇头，吴经理面色难堪，低垂著头，不敢言语。
    “还有谁要发表看法吗？”
    金友晨扫了一眼眾人，同时手掌施加压力。
    肩膀吃痛，陈傲嵐立刻心领神会，开口说道：“金先生，楚经理的想法说的很有道理，我个人有一点看法……想稍作补充。”
    “讲。”金友晨道。
    “逆光市一直以来，將不同居民按照种族划分为四等：”
    “以兰利、普乔格、奥洛夫、奥勒留，这最初建立了逆光市的四大开拓家族的成员后代，为一等公民，他们是事实上的贵族和统治者，即便碌碌无为，也能享受优渥的福利待遇；”
    “其次是我们这些在城市建造中学者、工人、农民的后人，作为二等公民，我们一直都承担著这座城市的生產和中层管理职责；”
    “外来的人族移民，和后加入的半人土著，则为三等和四等，前者负责提供低端劳动力，和人类不愿意也不能从事的危险工作。”
    陈傲嵐口齿清晰，有条不紊地说道：
    “一直以来，议会的成员基本上被一等公民所垄断，我们这些企业再怎么发展，逆光市的议会大部分席位，永远被一等公民所控制。”
    “资本主义的发展並没有让这些贵族们分崩瓦解，以维生科技为代表的家族门阀企业，通过聘请职业经理人和联姻，反而让他们的財富持续不断地增加下来。那些新生企业和草根政客，只要想继续发展，就必须要依附於一等公民，听从这帮贵族老爷发號施令。”
    “——这，就是为什么，我们必须要开战。”
    陈傲嵐看向眾人，沉声说道：
    “我们金晨武装安保防务集团，正是对这种门阀贵族制度的挑战者。”
    “38年前，金晨防务还只是一个逆光城南方群岛上，由渔民农户的儿子们，组成的小小的民兵自卫团体，每天饱受海盗和海怪的侵袭，辛苦劳作的渔获和稻米，岛民们自己也吃不到，还要给逆光市交税。”
    “那个时候，正是金友晨董事长变卖家產，砸锅卖铁，攒起来了一艘快艇、四把栓动步枪，带著民兵队反抗海盗和怪物——打死他们，夺取他们的装备，把海怪身上的素材用小船和推车，送到逆城里，一点点积累下来財富，把结婚娶妻的钱用来购置武器，勒紧裤腰带招兵买马，招不齐人，就拉自己家的堂弟侄子，一起出来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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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这样，我们一点点把一个海岛民团，干成了遍布主权星的头號军火商，我们的机动部队，在每一块大陆、每一座有著城邦的岛屿，都能停泊船只、起飞战机，天上有著我们的轨道卫星，如果说谁最有资格统一主权星，那只有我们！”
    “金晨防务，是带著革命性和顛覆性的武装公司，我们是要打碎逆光市的旧秩序，开创我们的新纪元。”
    “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在给那些姓在名后的白皮贵族们打工纳税，出卖武力，衝锋在前，替逆光市摆平了多少叛乱，征服了多少土地——可他们却依旧不愿意接纳我们，把我们视为『暴发户』、『外星人的代理人』甚至是隨便拋弃的炮灰！”
    陈傲嵐振振有词道：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们看看，炮灰能够做到什么地步！我们要彻底打碎贵族们的骄傲，支配权力后，彻底废除掉那些禁錮我们的制度。”
    “从此以后，人们不会再被按照种族，划分三六九等，所有人都理应平等地享受秩序，並受到武力保护，那些贵族的荣耀將彻底埋葬在歷史之中，兰利家族是第一个，但绝不是最后一个！我们要让所有的一等公民，必须要在流水线加班到猝死！”
    “而我们，將是新社会的裁决者，秩序的缔造者！所有的武力，都將收归於金晨防务，议会將不再有资格掌控军队警察，我们每个人，都將见证这一刻……直到时间尽头。”
    “这才是，我们发动战爭的原因。”
    他转过头，看向金友晨，頷首道：“董事长，我的补充完了。”
    金友晨没有当场回復，而是看向眾人。
    “你们愣著干什么？”金友晨质问道：“掌声呢？”
    眾人纷纷反应过来，连连鼓掌。
    “好！说得好啊，不愧是星体评议会选中的对话者。”
    “陈总这才叫真知灼见啊，听你一席话，我这思想觉悟都有所提升了。”
    “没错，我们和那些只会满脑子想著赚钱的企业是不同的，我们的事业更加神圣，都是议会阻拦了我们，这种落后的政府一直在限制我们的发展！”
    “我们才是这世界上最进步的力量！金晨防务是唯一一个会回馈社会，为了民眾安全，不计回报地主动提供公共治安，只要我们的公司接管逆光市，所有的黑帮犯罪，都会被我们的铁血手段碾碎！”
    大腹便便的经理变得激动起来，养尊处优的监事热血澎湃，仿佛他们又回到了创业起家之时。
    见到这一幕，金友晨这才露出欣慰的笑容。
    “我很高兴，你们还能保持著年轻衝动的一面。”
    他话音即落，立刻板起来脸：
    “但是，集团未来的事情，还不容乐观，兰利家族的地面力量依旧强大，他们的战斗兽储备还没有查明，那个逃离抓捕的大小姐，也在招揽她的追隨者。而即便扳倒了他们，也只是完成了仅仅四分之一的任务。”
    “从五天前开始，我们的神圣事业，正在遭受一个无法抗拒的强大力量干涉。”
    “你们也清楚，我说的是什么。”
    所有人对视一眼，给出了统一的答案：
    “巨神。”

 第七十章 烬尘大厦（下）

    “巨神，也有人因为看到祂操控风暴的能力，將其视作热门四格漫画《天气超人格雷西》的化身，而称祂为格雷西。”
    其他光源纷纷关闭，声波隔音系统开启，屏幕上浮现出模糊的卫星摄影和战地录像，也有一些路人或者网民从各个角度拍摄录製的截图画面。
    “目前为止，巨神一共有三次明確的登场记录。”
    一个冰冷毫无感情起伏的合成女声缓缓响起，其他光源纷纷关闭，声波隔音系统开启，是集团自主研发的人工智慧『腾蛇』，她的主伺服器放置在逆光湾水下6000米的海沟中，由她保管公司一切战略信息，才使得他们能够在这场战爭中，对维生科技实现单方面透明的优势。
    “初次现身於四天前的凌晨3点12分，抓捕兰利家族的千金克莉丝·兰利的现场。隨手一拨就能將去年列装的战斗兽连同整个空中小队一起消灭。此次事件的后果，是导致维生科技不再有所顾虑，对於我们的攻势变得强硬。”
    『腾蛇』切换画面，显示出坠毁前旋翼机所拍摄的录像画面。
    “嗯？”技术部经理突然察觉到不对劲，他抬起手，问道：“等等，这个时候，巨神的体型似乎不太一样？我看错了吗？”
    “您的判断没有错误，云天朗经理。”腾蛇迅速列出来一排排数据：“初次登场的巨神，身体只有15米左右，体重却已经达到了八千吨，即便如此，也远远超过了常规轻量级的战斗兽。”
    云天朗瞭然：“果然如此……这跟后面看到的巨神，体格完全就不一样啊。”
    市场部经理对这些不敏感，但他却很快意识到一个问题：“莫非是说，这傢伙还会成长吗？！”
    此言一出，在座各位立刻便不淡定了。
    一直以来，战斗兽儘管在战场上出尽了风头，是无可爭议的霸主，但问题就在於，主权星本身是没有任何製造战斗兽的技术，所有的理论技术和专利，全部来自於宇宙人。
    维生科技的战斗兽虽然自研程度达到了14%，但是依旧有大部分技术，是通过归化的宇宙人专家提供的。
    至於说得到了星体评议会授权帮助的金晨防务，出於性价比考虑，他们则彻底放弃了自研產品，只是对外星人给出的图纸，进行本土化和叠代升级改造，从不考虑自行设计。
    那样的成本，实在太高了。
    “如果是真的那可太有趣——如果能够得到祂的部分数据……格鲁泽·改和美莱达·空战特化，是不是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会不会，巨神最开始出现的时候是幼年体，现在的祂，还远没有达到成熟的时期。祂到底能够强大到什么地步……真让人期待啊。”
    “能够推测祂是宇宙人，还是其他公司的战斗兽吗？又或者，是谁掌握了更为先进的技术？”
    面对各位领导的激烈討论，腾蛇没有给出答案，转而播放起卫星拍照画面。
    “巨神的第二次现身，则是在鹿湾区船港区，仅用了5.33秒时间，就彻底消灭了我们改造多年的dune-121『死亡之触』。”
    “这一次，我们检测中心提前接收到了异常信號，以最快速度派出特遣队侦察搜索，还带回了部分现场残留的样本。”
    “这其中，就包括了一种特殊的物质……它不存在於主权星，但是在主权星附近的星球上都有普遍分布。这种物质的原子结构比例为3000个铝原子：8个铬原子以及一些外星元素。”
    腾蛇展示了一部分研究中心给出的检测报告：
    “结合卫星图像分析，在战斗中，巨神將双手交叠，使用双手手腕形成十字架状，从右手竖起的部分发射出了超高温度的光线，功率高达10亿千瓦特，温度95万度，在大气中，射线速度为光速的70%，即每小时21万千米。具备极强的贯穿力。”
    “这还远远达不到穿透量子塔防护的水平。”一名经理淡淡说道：“別说量子塔了，天境要塞甚至能把这种射线反射回去。”
    “但这说不定才只是幼年期。”有人立刻反驳：“你怎么就知道巨神只有这种手段？这个时候，祂还没有表现出来操控风暴的能力。”
    “也有可能现在就是祂的极限了，只是因为体型强大而被称之为巨神而已，你不会真把祂当神了吧？”
    “我劝你別太自满……”
    陈傲嵐突然开口：
    “这个时候，巨神的体型不一样了。”
    “是的。”
    腾蛇给出数据：
    “身高从15米左右，提升到58米，体重通过对沙地的衝击来看，最起码也有8万吨，相当於一艘航空母舰，而且根据研究人员的测算，祂的身体似乎有一部分的反重力特性，除非祂故意跺脚践踏，实际上对大地的破坏很轻。”
    “这……才一天一夜，祂就从几千吨，成长到八万吨，翻了十倍啊！”
    震惊於巨神成长速度的同时，也有人发出疑惑：
    “但是，祂为什么会跟死亡之触交手？”
    “祂跨越了一个城市，前往了鹿湾区那片无人的沙漠中……祂图什么？”
    “这世界不存在绝对利他的人，如果祂是有人培养出来的战斗兽，那这连续两次都是在跟我们金晨防务衝突。”
    “那就是宇宙人吧，回头让对话者去諮询一下星体评议会——问问他们，宇宙人中有没有可以做得到巨大化的个体。”
    “也说不定巨神是个新生儿，祂在出生后，感受到了陌生怪兽靠近，从而感到威胁——祂或许，是在划定自己的势力范围？”
    “就像高级掠食者一样吗？有趣，以前那些野生怪兽也有这种意识。”
    腾蛇及时说道：
    “从目前掌握的信息，无法分析出，巨神与死亡之触的战斗根本原因。”
    “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我们可以看到，在巨神和死亡之触的战斗结束后，鹿湾区的沙漠化因为死亡之触多年积蓄在体內的水源而得到缓解，部分土地重新恢復了开垦耕种的可能性。”

 第七十一章 不被信任的巨人

    “研究人员还对原船港的水质进行了检测，其中大部分的有害重金属和辐射指標，已经下降到人类可以居住的水平。”
    眾人恍然。
    “死亡之触的体內確实有极强的降解物质，所以祂是在改造自然环境？”
    “应该说，作为一个高级的掠食者，乃至猎人……祂的表现更像是在维护祂领域中的自然平衡。”
    “祂的智商有点太高了吧，这根本不是战斗兽或者主权本土土著怪兽的水平。”
    “打断一下大家，有关巨神和死亡之触的战斗原因，我得插一嘴。”
    陈傲嵐点开手机页面，分享了自己的截图內容：
    “值得一提的是，流亡到其他城邦的克莉丝，也在其亲戚的帮助下，对我们的外地业务和舆论展开了攻势，那个小姑娘几分钟前，还在社交媒体上宣称：『我是第一个见到巨神的人，毫无疑问，祂是正义和善良的守护者。』”
    “但是有趣的是，就在死亡之触被消灭的那天，克莉丝还通过小號发表感想：『我得到了不可思议力量的眷顾，有那样的存在庇护，家里一定能听过难关。』”
    “——可以看得出来，这位克莉丝小姐似乎曾经天真的以为，巨神是为了她而出现的，这也符合这个年纪的女孩天真烂漫的个性……”
    “不过现在，她的小號已经刪除掉这条內容。”
    这一系列的转折看似毫无联繫，但实际上，如果结合起来看，反而能够推测出来不少东西。
    “兰利家的丫头这么信任巨神，似乎是把巨神当做了自己的守护神。”
    “死亡之触被干掉当天，她就发了消息表达自己对巨神的庇护——那有很有可能，她当时就是从鹿湾区坐船逃离了逆光市，而在那时候，刚好她见到了死亡之触被巨神消灭。”
    “不，她会觉得巨神在庇护自己，那就很可能说明，並不是她看到了巨神消灭死亡之触，而是巨神出手，从死亡之触的袭击下，救助了她。”
    也有人持怀疑態度：“那会不会是……巨神喜欢她？甚至，巨神就是兰利家族的產品？”
    “如果真的是那样——克莉丝为什么要刪除掉那条动態？”陈傲嵐淡淡说道。
    陈傲嵐给出的这一系列內容，稍加推敲，就足以让在座的高管顿时兴奋起来。
    “她以为巨神是为了她出手的，但实际情况完全不是那样！”
    “维生科技和巨神並没有关係，第三次的出场，我们都看在眼里——在我方於c-12区节节败退，马上就要输给维生科技的战斗兽的时候，恰恰是巨神的出现，让我们的战场回到了起跑线，平局对我们来说就是胜利啊！”
    “兰利家族打错了算盘，巨神並不是为了一个小姑娘而出手的，英雄救美这四个字的待遇，还轮不到她看来是·兰利！”
    “这是好事……我们看清了巨神的行动轨跡和出手原理，只要確认，克莉丝不是主要的因素，那么这事儿就好谈了。”
    金友晨看著场內踊跃发言的態度，缓缓开口道：“既然各位都有自己的看法，那我也说两句吧。”
    眾人纷纷頷首：“董事长，您请。”
    “应该说，这么多年下来，你们的本事虽然不比当年抄刀子砍人来的英勇顽强，但是基本的素养和意识都还在。”
    金友晨慢条斯理地说道：“不论你们对於巨神的出现是什么看法，我看到了你们能够依旧把公司的事业和前程放在首位，而不是把个人的利益掛在嘴边——这一点，我就很欣慰了。”
    “当然极个別人嘛……”金友晨瞥了一眼坐立不安的吴经理，后者差点被嚇死，捏了捏领带，低头看著桌面，不敢吭声。
    “罢了。”
    金友晨转头看向眾人：“腾蛇搜集的信息比我多，电脑也比我这脑子好使……多听她的没坏处。”
    “但是，我还是有一点我自己的，小小的看法。”
    “不论你们对於巨神的出现，是在意也好、不在意也好，又或者当做敌人，视作朋友，把覬覦祂的力量，或者感谢祂的平衡——你们都应该知道，这座城市，不，或许是整个主权星的格局，都已经改变了。”
    “董事长，会不会太高看祂了？”
    有人顿了顿，迟疑的地提出自己的意见：“这么多年来，能够改变时代和命运的，从来不是一个人、一件装备、一头战斗兽，就算巨神的实力再强大，祂总不能无止境进化下去吧？”
    “哦？”金友晨问道：“研发部经理，那请问，你的意思是什么呢？”
    “我认为，巨神不是单纯的某种生物，而是一种態度。”
    这名代理郑重说道：“董事长您知道，我是信仰海神的，我们那个村子里，一直口口相传著一个道理：海神会平等地对待每一个信奉或者不信奉祂的人，信祂的人不一定得到庇护，不信祂的人也未必就能享福——因为大海阴晴不定，祂有著自己的情绪和想法。”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些污染海洋，破坏生態的渔村人，最终也会受到海兽和变异鱼群的攻击。”
    “我不觉得巨神会改变世界的格局，祂的每次出现，都像是来解决战斗兽的，又或者，祂是在清除那些破坏了海洋的人。”
    “如果巨神也是像神灵，像是自然意志的化身的话，那么祂的所有行为，我们实际上，都是无法预料的。”
    “祂不会改变我们的世界，祂也无意改变我们的生活、秩序或者政治格局。祂每次现身的任务都只有一个：消灭战斗兽。”
    “每次只有五秒，多一秒都不带停留——这样的巨神，是不是太过於高高在上了？如果腾蛇的分析准確，祂几乎完全不跟人类相处互动，祂真的在乎人类吗？目前无法得知。可如果祂是宇宙人，那祂在乎宇宙人吗？好像也没有。”
    “综上所述，我们不能把自己的未来，託付给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神明。人类的未来，只有靠我们自己才能创造。”

 第七十二章 酒吧舞

    “您是想要適应盐硷地种植、固化土壤结构、耐乾旱的作物——那我只能推荐给您这款由维生科技打造的须草了。”
    王骇接过种子店老板递过来的平板电脑，里面播放出来作物的成长过程和各种参数。
    “太空育种三代，虽然没有什么经济和使用价值，但是用来防风固沙的话，效果还是很不错的，它的根系能长得很深，对盐硷耐受性也很强。”
    “那倒无所谓，先种植一部分，改善环境再说。”王骇点点头，对作物比较满意。
    老板好奇道：“您这是要去城外开垦荒地？近些年是有一些人离开城市，去沙漠建造村镇，不过十个里面，只有一个因为挖掘出来了石油或者矿產而活下去，其他的，很快就放弃了。”
    “差不多吧。”王骇看了一眼旁边正在播报新闻的电视：“喏，你看新闻都说了——鹿湾区的水质和沙漠化有所改善，我打算去那边试试看。”
    “我就知道——您今天是第五个抱著这个想法来的的顾客了。”
    老板笑了笑，一边帮王骇打包起来种子，一边聊起来：
    “鹿湾区当初最多时候有三百万人口，占了逆光市二十分之一，最辉煌时候还有自己的法院、学校和自贸港呢，结果一纸转移法案，把整个行业打得粉碎，最后变成无人问津的鬼城……”
    王骇淡淡说道：“那么大一块土地，愿意开发的话，总归还是有机会的。”
    “唉，说得轻巧呢。”老板吐槽道：“那些炒股票的精英，议会里的老爷可不会把钱投资在低利润的行业上，只有咱们小老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能够忍受的下来各种苦难，去荒郊野岭开垦，到海边沙地晒盐——不过，这次得多亏了巨神消灭掉沙虫，您可以安心种植个几年了。”
    老板摇摇头，笑著將种子递给王骇：“来，这是您要的试种品，觉得合適您再来，维生科技因为昨天的战爭不利，拿出来了好多还在实验阶段的產品，您要感兴趣，回头、便宜卖给您。”
    “那挺好，回头我再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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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嘞，慢走啊您。”
    走出种子店，王骇立刻给死咬打了电话过去：“死咬，你要的作物我给你找到了，是一种叫须草的作物，没什么经济价值，但长得够快，绿化固沙很合適，我回头让人给你送过去还是——”
    王骇话音未落，对方直接兴奋地打断道：
    “哟，王骇小哥，你这效率真高啊，真令人高兴。”
    王骇隨意回答道：“刚回来市里头，去中心区办点事，看到你邮件，就顺路帮你解决一下问题。”
    “可是我每天要发十几条邮件，你不会每条都看了吧。”
    “我有例行检查邮箱的习惯……”
    “看见你这么上心，我就知道我没看错人。”死咬欣慰地说道：“我没办法支付你什么报酬，不过我这里从水里捞到了好多鹿湾船舶集团废弃的机器，凭你的聪明才智，肯定能利用起来吧？”
    “这我倒是不反对。”王骇道：“那我过两天亲自去找你们。”
    “为什么不能是明天？我可期待跟你见面的。”
    “明天去机场劫个人。”王骇顿了顿，突然想到什么：“这样，要不你带人过来一趟？我到时候说不定有求於你。”
    “没问题，反正这两天种子没到，除了整天捡垃圾，也没啥可乾的，別明天了，哥几个今晚就来找你。”
    “那行，焰火酒吧见面。”
    “哟，你还搞到了入场凭证？可以啊小哥，以后发达了，我怕不是要叫你王总了。”
    “再说，到了跟我电话。”
    结束通讯后，王骇又给房东施密特先生发了邮件，告诉他，暂时没有市中心的公司有能力承担扩建装修的项目，自己会去焰火酒吧諮询一下装修队伍。
    “好，这下就算仁至义尽了。”
    退出邮箱，王骇又陷入到了一个问题。
    ——自己没钱了。
    准確是不是没钱，而是没有变现的手段。
    在『彗星』顺藤摸瓜找到自己之后，王骇已经不再信任黑市，进城付完车费，吃吃喝喝，帮死咬购买种子，再给家里匯过去一点钱后……自己兜里就剩20烁码。
    毕竟本来蓝图这东西，只要拿到就能造，匿名情况下，他还能一纸多卖，但现在自己已经被人开盒了，要是还这么搞，那回头对方只要公开自己的信息，就相当於降低了自己的信誉，人家都知道他一图多卖，不值得信任。
    没这必要。
    “看看这个『彗星』到底想干什么吧，如果他只是合作还有的谈，但要是想威胁我的话……”
    那就没办法了，毕竟王骇是个心地善良的圣母，他只能勉为其难，让对方感受一下何为德行了——德雷维克的暴行。
    不过目標地点在地下，整个设施高度封闭，王骇没机会和手段对其进行侦察踩点。
    出於稳重考虑，他选择打开眷属的养成界面，选择『不朽將军』德雷维克。
    然后，开始强化。
    眷属的强化，和玩家自己的角色路线不太一样，更接近於传统的。1
    设定上来讲，只有作为和终焉皇冠產生共鸣，聆听到它发出的『进化迴响』之人，才能对自己的基因进行潜能开发和强化。
    不断掌握的力量和生命层次的进化，让这些人不约而同地沉浸於终焉皇冠的共鸣，於是他们各怀心思，踏上了寻找皇冠的道路，用各种手段，证明自己才是唯一有资格持有皇冠，主宰一切生灵，否决命运裁决的天选君王。
    这样的人，就是证王者，也就是玩家的身份背景。
    但眷属就不一样了，他们大多数其实是生活在各个次元位面的普通人、残疾人、坏蛋、英雄甚至神选等各色人物。
    只是因为【命络的白蜡树】『阿莱雅妈妈』，这位仁慈的母亲，將自己的根系与证王者牵连，窥测到那些与证王者命运相近，而被转到证王者身边，辅助证王者们向前迈进。
    考虑到这样的背景，眷属们採用的升级模式仍然是採用『战斗经验升级+材料突破强化+装备抬高战力』这样的模式，通行证里送的大部分时尚小垃圾，就是给他们用的。
    原本正常情况下，为了压制玩家的战力太高太快，等级太低的话，是解锁不了刷装备的活动的。
    同样，由於他的等级太低，目前仍然是下位·零阶，导致德雷维克的上限，也卡在这里，眷属的等级不得超越证王者的上限。
    这也是策划组为了防止玩家变成太依赖超级眷属的寄寄宝，而做出的限制。
    但是，说了这么多，这些只是玩家才会面临的问题。
    作为策划，王骇的內部帐號，直接撤掉了等级限制。
    最高品质的战斗经验包，直接拉满！
    【是否对『不朽將军』德雷维克进行强化？】
    【注意：你本次强化消耗的材料品阶过高！是否坚持使用？】
    【『不朽將军』德雷维克——已提升至下位·十阶！属性得到了全面成长！】
    【提示：你的眷属已达到了最大等级，收集材料並完成试炼考验，以进行突破。】
    【由於等级提升，德雷维克习得了新的技能……】
    【溢出资源已转化为经验包。】
    没有装备抬战力？没关係——通行证送了一堆素材，做了整整四天日常，刚好够把技能强化起来。
    【『不朽將军』德雷维克的技能，已强化到极限。】

 第七十三章 二摇摇

    完全被强化到极限的德雷维克，面板一下子变得好看起来。
    ————————————
    【名称】：『不朽將军·德雷维克』
    【身份】：『完美』眷属
    【种族】：魔幻种·魂灵·魔鎧
    【位格】：下位·十阶（最大）
    【种族天赋】：
    〖魔鎧构筑·刚体之躯〗（被动）——对於任何来源的伤害，获得20%减免；
    “钢铸身躯，血铸心魂。”
    〖魔鎧构筑·粉碎之腕〗（被动）——双手获得魔法加持，能够拖动和举起自身重量100倍的重物；
    特註：当前德雷维克净重为1.8吨。
    “他將握碎，你的希望。”
    〖专属武装·怒矛仇盾〗（被动）——仇盾每次承受住敌人的攻击，都会提升怒矛的伤害和攻击速度，將所有攻击转化为魔能伤害；
    “不朽怒火，燃尽苍生。”
    【生理状况评估】：
    [暴力]：卓越
    [技巧]：良好
    [智力]：不適用
    [体能]：卓越
    [潜能]：寻常
    【持有技能】：
    《装甲凭依》lv.5（max）——开启技能后，德雷维克將附身装备在证王者身上，每秒钟將消耗5%最大生命值，但伤害减免效果，提升至50%，卸甲重组时，会对周围目標造成伤害。
    《黯灭领域》lv.5（max）——德雷维克释放黑暗术法，吸收周围的生灵的血气和精力，每两秒恢復自身1%最大生命值，並对半径5米內的敌人造成暗属性魔法伤害。切换关闭和开启时，德雷维克必须原地站立不动，且领域不会对空中单位造成伤害。
    《破阵之势》lv.5（max）——德雷维克积蓄全身能量，化作不可阻挡的狂暴姿態，对目標进行衝锋，掀翻或击飞沿途敌人，若对方被德雷维克正面击中，则需要承受三次的骨折判定，每次判定失败，则增加一道粉碎性骨折伤口，如果三次骨折全部成功，目標將进入『瘫痪』状態，无法奔跑和翻滚。
    每场战斗限定一次。
    《於阴影中永寂相隨》lv.5（max）——开启黑暗魔法缠绕身躯，德雷维克將潜入到证王者的影子之中，破隱一击若造成伤害，对方將被沉默3.5秒。
    脱离战斗前，德雷维克將无法再潜入阴影。
    （完成极限突破，以解锁更多技能）
    ————————————
    太、太、太、太、太正了！
    作为一个完美级的角色，光看这技能的属性，王骇就已经笑了。
    没有一点操作，要机制有机制，要数值有数值。
    同时拥有大范围魔法伤害，也拥有潜伏能力和保护能力，对证王者来说，除了那几个玩家公认的人权眷属，在完美级眷属里，王骇真想不到有几个能够跟德雷维克掰手腕的。
    当然，代价也很大。
    除了机动性几乎没有，也没有对空能力，作为完美眷属，德雷维克最大的缺陷，就是没有自我意识，需要玩家自己下命令。
    这也代表德雷维克在营地里只能呆呆坐著看家护院，不能从事任何生產工作，相当於基建能力全点战斗上了。
    但对於王骇来说，这足够用了——免费十连出的保底，你还想要什么？不要妨碍黑芯网络的叔叔阿姨们赚钱。
    找了个偏僻无人，没有监控的巷子里，王骇召唤出来德雷维克。
    鐺——
    升满等级后，德雷维克的出场方式都不一样，直接从地面的阴影中上浮出来，身上的鎧甲上多了一些斑驳的伤痕和裂纹，一些地方还出现了暗红色的神秘符文，盔甲中的黑色烟雾中，时不时亮起猩红的两点光辉，就好像人类眨眼一样，明灭不定。
    儘管一具活体鎧甲无法呼吸，但眼前的德雷维克身形微微起伏，仿佛抽乾了周围的空气一般，让巷子里变得压抑窒息。
    “不错，等到突破后，德雷维克还能变得更强大。”
    王骇点点头，转过身，德雷维克隨即激活技能，步入他的影子里。
    接下来，就只需要等待了。
    他找了张长椅，顺便给家里人写了封邮件，告诉对方自己会在9月29號之前回家，同时信里有意无意的提起『家乡有特別喜欢自己的人』，试探问问所谓『佐藤琉璃』的事情。
    坦白说，这个『佐藤琉璃』，从一开始出现在人造梦里时，就让王骇感觉到一种不真切的感觉，这是一种作为虚擬游戏策划的职业病。
    《终焉皇冠》能晋升为国民级的游戏，靠得是什么？当然不是他这个策划一己之力，而是背靠领先世界的潜入式擬真技术，能够让玩家在做梦休息的时候，获得娱乐时间。
    正是背后大厂这种绝对垄断的技术力，才有了王骇这种年轻人来了，也可以当策（bei）划（guo）的结果。
    由於在相似的行业里干了太久，王骇亲自看到、参与到了创造虚擬角色的过程，他也知道优秀的ai和模型，可以赋予虚擬角色多么强大的表现力，也比普通人更容易察觉到，那些二进位精心雕琢的辞藻和人类主观本能的反射，有多大区別。
    他不相信『佐藤琉璃』的存在。
    不论是主观认识，还是过往职业经验。
    时间来到晚上八点，焰火酒吧正式开业，王骇顺著地下通道抵达废弃的核弹避难设施中，按照沿途的標记一路向前，很快就来到了一座沉重的大门之前。
    “站住，焰火酒吧只对受邀请的会员开放，出示的你身份。”
    王骇面不改色，他向荷枪实弹的改造人保安出示了彗星给自己的电子请柬。
    对方低头，义眼扫描，核查无误，点点头，也不进行安检，直接转身打开了液压大门，厚达五米的大门缓缓向上提起，喧闹的音乐和狂欢人声迅速如海啸一般扑面而来。
    迪斯科灯球闪烁光芒，摇滚的吉他主唱灌下一瓶啤酒，口中喷吐出绵延的彩色火龙，观眾的欢呼压过贝斯的闷响。
    从进入这里的第一刻，王骇就意识到，焰火酒吧这个名字是带点迷惑性的。
    这地方，不应该叫酒吧。
    他妈的，谁家酒吧比体育场还大！哪怕有人在这里飆赛车，维斯塔潘怕不是会觉得路舞池比赛道宽敞。
    王骇看了看自己身上的清洁工橙色外套，乍一看好像有那么点不合群。
    但下一秒，一个醉醺醺的蓝发女人立刻贴倒在自己身上，胸膛上感受到惊人的弹性，王骇还没反应过来，对方已经咧嘴一笑，朝他脸上亲了一口。
    “嘿，小帅哥，一个人来玩啊？要不要姐姐带你一起玩点刺激的——”
    她话音未落，突然脸色一变，只见王骇缓缓抓起她的手腕，玩味地说道：“什么刺激的？事先说明，我可没有腰子给你割了。”
    蓝发女人尷尬一笑，抽出手腕，低头快速踱步离开。
    王骇毫不意外，他的[智力]连续开发了三次，保持理性思考的能力也得到提升。
    这种低端的扒手，对他来说毫无意义。
    毕竟他兜里，也是真是没钱。
    滴滴！
    就在王骇四处寻找彗星的踪跡时，智脑提示有新的消息。点开一看，是一个从未见过的號码，內容也很简单：
    『不错嘛，到19號包厢吧。』
    王骇扫了一眼，沿著阶梯走上二楼，一路往里去，酒吧里的氛围变得越来越安静，空气中瀰漫著一股让人心旷神怡的香气。
    他找到19號包厢，抬手刚要敲击，下一刻，门就从內部打开了。
    “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一个带著点嫵媚气质的声音从门中响起，接著，王骇便看到一个头髮暗红挑染，高挑美艷的女子站在门口，她的上半身前倾，那双漂亮的丹凤眼之下，还有一颗恰到好处的泪痣，配合上她穿著一身轻薄的浴袍，勾勒出来的曲线和饱满，美艷的像是人的欲望化身。
    “王骇先生……或者称呼您，『终焉』？”
    王骇大大方方地看了一眼对方显著优势的特徵，隨后说道：“你就是彗星？你的待客之道，难道就是不敢以真名示人，再把客人懟在门前不让进来？”
    “小女子可没这想法，不过……”
    『彗星』嫵媚一笑，有意无意地晃了晃那放在游戏里绝对会被骂『媚男』、『物化女性』的上围：
    “我看您，这不是挺喜欢看的吗？”
    “我爱看归爱看，但你这是態度问题，不耽误。”王骇双手抱胸，问道：“拿出你的基本诚意，否则我马上走人。”
    “……好吧，我就知道，能有那种技术的人，这种手段对你没效果。”
    彗星耸耸肩，將领口掖了掖，將散落肩头的黑髮也绑成马尾，转身坐到包厢的大沙发上，翘起长腿，淡淡说道：
    “你可以称呼我为狄慧心。”

 第七十四章 一天瑟瑟，一辈子都要瑟瑟

    “这还差不多。”王骇点头，理所当然地进到包厢內，躺倒在沙发上，习惯性地翘起二郎腿，双手十指交叉搭在腿上，丝毫没有当外人的意思。
    见王骇这么隨意悠閒，狄慧心细眉微挑，打趣道：
    “王先生，你这姿態可跟你的履歷不符啊。”
    “怎么不符了？我一直是个勤劳勇敢的清洁工。”王骇淡淡说道：“还是说，你看不起劳动人民？”
    “王先生说笑了，我自己也是从街头混饭吃，从逆光市最底层藏污纳垢的地方，一路打到这一步来的，我比任何人都懂底层人的不容易。”
    狄慧心浅浅一笑：“不过坦白来说，您乾的也不是市政公共卫生吧？硬要说，我们本就是一个世界的人。”
    这话倒是没错。
    严格意义上来讲，王骇最常接触的就是帮派社团这些犯罪团体，要么就是企业政坛內部的仇杀，给这些人收尾的。
    说他是清道夫……倒也没错。
    王骇懒得废话，直接问道：“是你买了我的蓝图？”
    “王先生承认那是你製作的了？”狄慧心笑道。
    不得不承认，狄慧心的容貌很漂亮，但顏值跟她的气质比起来又差了不少。
    她的身上有一股『媚』的感觉，又细又长的眼线本来让轮廓显得更分明，线条感本该让人显得清冷峻，然而恰到好处的桃色眼影显得柔和明丽，她的嘴角先天就是向上挑的，哪怕是面无表情，都给人感觉是在笑，这个时候就让人会想，要是她把妆洗掉，是不是会显得更像是个邻家大姐姐。
    ——而不是现在这样，看似穿著毫无防备的浴袍，但感觉下一刻就能拔出来横刀架在他脖子上，轻声数著倒计时的黑道大姐头。
    王骇该欣赏的都欣赏过了，便一摊手，说道：
    “你觉得一个没有受过教育，逆光市户籍身份才拿到半年的人，能够製作出来蓝图吗？”
    “不啊。”狄慧心笑著道：“但你不是还给金晨防务投过简歷吗？”
    王骇耸肩：“所以你觉得是什么？”
    “这个嘛……”
    狄慧心从怀里掏出来一张平板电脑，摸著下巴，念道：
    “王骇，20岁，二等公民。17个月前进入逆光城。”
    “从履歷来看，你是个毫无根基，来到逆光市以来，屡次碰壁，干什么都不顺心的乡下小子。你的出身地是逆光市以东120公里，坐落在旧战场边缘的谷阳村。”
    “父亲王忠发，祖上三代都是勤劳踏实的自耕农。他是有个叔叔，加入了逆光市的民兵队，但还没来得及升官发財，就因为酒后驾车死了。”
    “母亲安娜·索福涅耶夫娜·烈涅夫——虽然祖上是本地的乡贤，但逆光市民兵大队於52年前解放了谷阳平原后，废除了农奴制，结果她一出生，家里就破產了，连书都没读过，隨后被人安排嫁给了你父亲。”
    她说到这里，看了一眼王骇银灰色的头髮：“原来你的头髮不是染的啊。”
    王骇反问：“我看起来很有閒钱追赶潮流的样子吗？”
    “银髮白毛已经落伍半个世纪了，现在年轻人流行渐变染。”
    狄慧心托著下巴。
    “你母亲是三等公民，这么说，你还有另一个名字？”
    “骇拉斯托克·烈涅夫。”
    “烈涅夫是你祖父的姓氏我知道。”狄慧心诧异：“但你的名字……这是什么意思？”
    “地狱以东。”
    王骇淡淡说道：“你要懂地理就知道，谷阳平原坐落在旧战场核爆形成的积水湖东边。而那片湖水，被我们村里人称之为『骇拉』，就是地狱的意思。”
    “如果直白翻译的话，那我的母名，应该叫做『湖东』。”
    狄慧心点头：“有趣的名字——那你祖父的姓氏烈涅夫呢？”
    王骇回答：“意思是：放轻鬆。”
    “噗嗤——那合起来不就是在说：地狱以东，请放轻鬆？”
    “乡下孩子夭折率高，原来的地主乡贤，都喜欢给孩子起名隨意点，免得上天太喜欢他，把他带走了。”
    “原来还有这层意思……”
    狄慧心托著下巴，上身前倾，好奇问道：
    “坦白来说，你的履歷怎么看都是跟技术知识不沾边的，你没有接受过任何教育，私塾都没有上过。识字是靠脱口秀节目和漫画自学的——啊呀，王先生，金晨防务好像把你的信息泄露了个乾净，这些面试中的內容都放出来了。”
    “可能这也是吴经理对我的报復吧。”王骇说道：“那傢伙收了我三万烁码，却没有给我安排工作……”
    “三万烁码？你哪来那么多钱？”
    “用腰子和肝抵押贷款的。”
    王骇把来龙去脉简单解释了一遍，狄慧心皱起眉头，听到最后，突然笑出来。
    “王先生，你不会要通过阐述自己的人生来告诉我，那张蓝图不是你画的吧？”
    “你看你，又急。”王骇呵呵一笑，谈判嘛，就比谁先暴露意图。
    他耐著心思跟对方东聊西扯，就是为了看看狄慧心到底是什么目的。
    他的信息反正对方都知道了，暴露再多也无所谓，反正都是废话，但却能消耗狄慧心的耐心。
    这不，真实意思已经暴露了。
    狄慧心蹙眉：“那你这是承认了？”
    “这要看你怎么理解。”王骇无辜一摊手：“我只能说，你想要蓝图，我能拿出来，至於是不是我绘製的，我的履歷是真是假，其中有没有我让人粉饰修改的——这得看你了。”
    狄慧心看著王骇。
    几秒钟后，她突然开口道：
    “看来王先生，还不信任我。”
    “哪有，我可喜欢美女了，我的眼睛里现在不是只有你吗？”王骇打趣之余，眼神静静集中在对方身上。
    “我起初以为，王先生是个知识分子。”狄慧心说道。
    王骇看著对方漂亮的朱红色双眼，问道：“现在呢？”
    “见了面以后，我发现您身上那股企业的气息，不比我见过的高管差多少。”
    狄慧心缓缓说道：“高学歷或者知识储备带来给你充分自信，甚至到了自以为是的地步，目的性极强，为了目的不择手段，可以把真话谎话混在一起毫无压力地说出来，甚至丝毫不以为耻——你的履歷上没有加入过一天大企业，但你的作派和气质，没有沉浸个三五年，爬不到一定高位，是没有那感觉的。”
    “而这些气质和作派……”
    她凝望著王骇。
    “可是和四天前，那个对於生活盲目无助，整天靠人工梦才能入睡的失意落魄小子，截然不同的。”
    “王骇先生，当拿到蓝图的时候，我就已经很好奇了，看到你的履歷后，我就更好奇了。”
    “当我亲自看到你，这股好奇心更是达到了顶峰——实话说，要么你的履歷是偽造的，要么……你这个人，是偽造的？”

 第七十五章 別样的装装嗶大赛

    【那不废话，你以为我以前面对上级领导的苛责和用户的舆论风暴，是白挨的吗？】
    王骇不以为然：“都是老油条，我的建议是……你不能什么都去查，万一真查出来点什么呢？”
    “喔哦？”狄慧心笑了：“王先生，我姑且还是有点家底的。”
    “比如说？”
    “在东区，邪马人一直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狄慧心会心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那些邪马台的株式会社的社长啊，听到『彗星』这个名头的时候，都会面色阴沉，然后大声质问『你提那个女人做什么？非要揭我的伤疤吗』——大抵如此。”
    东区和东街区是两个地方。
    楚尼老板和那些虫人居住的东街区，实际上是指逆光市最长的街道『世纪大道』以东，沿著逆光河划分出来的轻工业区。是靠近中心区，非常大的一片范围。
    而西街区，则是更靠近量子塔，不仅环境更好，景色也更漂亮，被教育、房地產和金融服务业瓜分。
    不过通常不会有人叫西街，而是叫它上城区。
    邪马人所在东区则是集中了二三產业的混合功能区，在这里，邪马人靠著家族团结优势和严格的组织，硬生生砍出来了土皇帝的地位。
    株式会社是邪马人的说法，其实就是股份有限公司的意思，在东区，几代人靠著省吃俭用，拼出来他们的財团会社。
    让市政府低头不算什么，强龙不压地头蛇。但你能够做到让土皇帝破防，那绝对是有胆色和实力的。
    事实上，在焰火酒吧，能够拥有包厢的人，也是少之又少，50个包厢，如今绝大部分都是空的，它们曾经都隶属於逆光市的传奇人物们，见证了无数名场面。
    而如今能够拥有它的，只有四位。
    就这一点，狄慧心就可以在这座焰火酒吧里，做到屈指可数的地步。
    然而，王骇似乎並不怎么想。
    他连『哦』都没有说一声，只是用一种平静的眼神望著她。
    那眼神，仿佛是在说：
    “就这？”
    “……王骇先生。”狄慧心眯起眼：“我是怀著尊敬和学习的心情来找你的，但你好像並没有表现出来与我相仿的態度。”
    “你都把我底细查了个遍，我还要能对你有好態度，那你不应该叫我王骇，而是叫我王圣人了。”
    王骇淡淡说道：
    “你的意思我已经知道了——不就是想要后续的蓝图嘛，简单，你想要什么，只要付出相应的价格，我会给你整来。”
    “呵。”狄慧心一笑：“你果然是会製图的。”
    “怎么来的你別管，你给钱给要求，我指不定哪天给你找来一个差不多的。”王骇望著对方，说道：“但我有一点要求，或者说……狄慧心女士，为了你的个人安全著想，对我的身份底细的探查，最好到此为止吧，再查下去，我怕有人会对你不利的。”
    噗嗤。
    狄慧心哑然失笑。
    “哈哈……王先生，您，噗嗤……您，也太低估我的实力了吧。”
    她单手捂著平坦的小腹，抬手也难掩笑意，笑的越发枝招展。
    明明包厢环境挺昏暗的，可王骇看的却有点晃眼了。
    笑了一会儿，狄慧心抹去眼角的泪跡，摇摇头，调笑道：
    “我说，王骇先生，不，这位小帅哥啊，你觉得，一个能让以暴力犯罪出名的邪马人家族们闻风丧胆的女人，会是什么善茬吗？”
    她说著，指了指脚下：
    “这焰火酒吧的包厢，不是谁都能拥有的，几十年前，有一个传奇的改造人从这里走出，他一路向上杀去，差点就杀到了逆光市的议会，不论是什么战斗兽，都无法阻拦他——最终，他也是因为筋疲力尽而倒下，没有输给任何人。”
    “而我和他一样，都在这座酒吧中，拥有自己的包厢。”
    “你说担心我怕被报復？恕我直言，您这个说法，未免有点太可笑了，如果你说的没错，那我不过是在调查一个乡下自耕农和落魄地主家结合，所诞下的进城工人而已，没有人会觉得，调查一个乡巴佬有什么可怕的后——”
    叮！
    王骇拇指弹起一枚紫金的硬幣，后者在空中旋转翻覆，一面轻描淡写地写下编號『404』的数字。
    啪。
    硬幣落在王骇掌背，他缓缓拿开盖在上面的右手，露出另一面：鐫刻著冰冷高大，屹立於大地之上的通天巨塔。
    当那枚紫金硬幣出现一瞬间，狄慧心已经意识到不对，她隱隱记得，自己曾经在那些出入邪马人家族的贵宾人身上，偶然见到过类似的硬幣。
    那些人比大企业高管还要高傲，自带贵气凌人，不是姓兰利的小子，就是普乔格家的闺女，要么是奥洛夫的上门女婿或者奥勒留的外戚。
    但直到她看到巨塔那一面时，狄慧心脸上的笑意才彻底凝固，朱红的双眼中，轻视和笑意荡然无存，悉数转化为不可思议和震撼。
    那是她从流浪街头开始，只要抬头就能看到的最伟大的建筑，仅仅是仰望它都觉得费劲和痛苦，更別说是靠近。
    对抗邪马人的家族、对抗財团和会社、和暴徒罪犯廝杀血战，那些只是困难重重，常人只敢想想，不敢去做的事情。
    而那座塔——那是引狄慧心入行的老头子，从一开始就告诉她『想都不要想』的存在。
    “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拥有……”
    不。
    “那紫金色……是富含銠所表现出的色彩，坚硬且耐氧化，表面处理后一千年不会褪色。绝对不可能是偽造的。”
    不止是她。
    是这座焰火酒吧里，即便是那位最传奇的『飞蝗』改造体，都没办法涉足踏上的领域。
    “这只有可能是——量子塔的通行证。”
    天与地，云与泥，太阳到地心，如海沟一般……穷尽一切，无法迈越的深渊鸿沟。
    “狄慧心女士，我刚刚在玩硬幣，好像没听清你说了什么？”
    王骇眼都不抬，隨意地问道：
    “你刚刚说谁是乡巴佬？”

 第七十六章 酒精考验的王策划

    此前，车宾斯博士赠送给王骇的量子塔通行证，他並没有放在心上，毕竟他对政治毫无兴趣，暂时也没有接受继续教育的想法。
    但现在拿出来，看到狄慧心震撼的表情，倒是挺有意思的。
    【酷！这就是都市爽文装逼的感觉吗？真是太棒了！】
    王骇身体后仰，隨意靠在沙发上淡淡说道：“我是好心提醒你，有些东西，不上称没有四两重，上了称多少吨都打不住。”
    “……原来如此，我大概意识到，为什么昔日平平无奇，窝囊颓废的清洁工，会一夜之间变成地道的企业人了。”
    狄慧心惊讶之余，似乎也想到了什么，頷首说道：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塔里的贵人会屈尊下驾，但另一方面来讲，我的眼光也是真好。”
    王骇诧异：“我都露出这手了，你还有胆子继续合作？不怕有上面的人过来找你麻烦？”
    “麻烦？王先生说笑了。”狄慧心淡然一笑：“干我这行的就跟买股票上槓桿一样，如果不搏命一赌，永远都是在吃人剩饭。”
    “而且，我相信我的眼光，从见面第一眼我就看出来，你不是普通人，现在有跟塔里的人接触的机会，我更不会放过。”
    “你倒是丝毫不掩饰——不怕別人说你攀附权贵吗？”
    “那也得是现成的权贵才值得攀附。”狄慧心直言道：“您这种情况，应该算我捡漏了。”
    “行吧。”王骇耸肩：“你想继续合作我没意见，但既然你能开出来我的身份，其他人肯定也可以……”
    “你放心，王先生，我就知道你会提这个，所以我在找黑客的时候，也找对方买断了你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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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慧心说著，將一枚晶片推到王骇面前桌上：
    “这是acep安全协议——可以帮你升级保密插件，里面还內置了一条我们之间的直连涵道，用了这个，你跟我之间的交流就会绕开任何伺服器。”
    王骇捡起晶片，惯例丟进【工作檯】检查一番，確认安全无误，才把晶片加装进脖颈。
    【检测到全新插件……设置升级中……】
    【acep网络安全协议安装完成】
    【开启ace-pro防护时，智脑將进入隔离沙盒运行。】
    【已开启gg过滤功能。】
    “这样一来，你就不用担心在用黑市或者深层网络时，会被其他黑客盯上了。”
    狄慧心说道：“王先生，这样的诚意，应该足够了吧？”
    王骇义眼闪烁亮光，终於关闭掉了那个该死的义眼gg，他感觉眼球的负担都减轻了许多。
    他抬起头看向狄慧心，说道：“你想要什么图纸？”
    见王骇这么说，狄慧心立刻笑了出来，她知道王骇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和你之前出售的保温杯一样，但是容量要更小一点，同时保持原有的性能不变……”
    “原本就不大，你还要多小？”王骇问道。
    “直径1厘米，长度不超过3厘米，再加装个供气瓶和气压平衡系统，能够骗过金属扫描器和热感应……”
    “等一下！”王骇被这一串要求问麻了，他疑惑地问道：“你这要干什么？走私生物吗？”
    “差不多吧，不是走私，而是我自己用。”狄慧心说道：“战斗兽的胚胎，外星生物也算生物吧？”
    “你要这东西干吗？”
    王骇疑惑：“这东西只有企业能够养得起，更別说你要从胚胎时期开始养，没有专业的团队负责调整，纯粹自然成长出来的怪兽，根本不是企业那些经过改造、诱导突变的专业战斗兽的对手。”
    “那看样子你是能做出来了。”
    “你还真是无时无刻都在套话。”王骇摇头，说道：“先说明一点，如果你要拿怪兽给恐怖分子或者自己谋取私利，那我可不会给你提供任何帮助。”
    “有人规定，怪兽就一定要用来破坏吗？”
    狄慧心伸手在平板电脑上敲了几下，转过来递给王骇：屏幕上显示的是一张物品清单，镜头聚焦的地方正写著一行文字：非战斗化改造，注意运输安全。
    “tpg-93，代號『杜兰基拉』，是维生科技从旧战场的怪兽遗骸中提取样本，在此基础上改良的生產型战斗兽，只要23个月就能长到十米长，一般被部署在深海钻井平台上，进行石油开採和潜水打捞。但也有人用它来进行渔业养殖，很適合二三產业。”
    狄慧心介绍道：“这个型號的战斗兽胆子很小，但很聪明，又是水陆两棲的怪兽，泛用性这块没的说，我也不需要养它太大，给我在水下溶洞挖个藏身处，必要时候我还能躲一躲，这就够了。”
    这倒也不算什么不合理的请求。
    听起来，这女人自己手底下还有实验室？
    不过，王骇注意到清单上的企业標誌：“这是维生科技的车队——你这是要趁火打劫啊。”
    “反正他们拿了怪兽也是去资助战爭的的，我劫了他们的车，这何尝不是在用我自己的方式抗议这场战爭呢？”
    “你说这话你自己信不？”
    “总得找个理由嘛。”
    王骇点头：“行吧，没问题，著急要吗？不著急的话给个地址，我后天整出来就发给你。”
    “放心，我不著急，蓝图做出来还不够，要运输怪兽胚胎，那得进行最好的加工才靠谱……”
    “不用那么麻烦。”王骇说道：“我顺手把成品加工出来给你，到时候把材料和加工费一起结了。”
    狄慧心一愣：“你確定吗？那可是要保存怪兽胚胎的容器，要是用的材料不行或者做工不精密，根本骗不过去检查站的人。”
    “隨你，反正吃亏的人不是我。”王骇隨意说了一句：“別到时候加工不行，回过来抱怨我的蓝图有问题。”
    “我不至於那么小心眼。”
    “甲方最开始都这么说。”王骇说：“你如果决定相信我，那就彻底相信我。”
    谈来谈去，最后狄慧心给了他五千烁码定金，用以买下他的蓝图和活体转存容器，材料费由狄慧心承担。
    在王骇看来，对方对这件事看起来並不是特別上心。
    或者说，对方单纯只是来找王骇，创造继续合作的机会和理由。
    只要不是那种违反道德原则类的事情，王骇倒是不介长期合作。不过狄慧心这人口风很紧，到最后也没有告诉王骇她的身份是什么。
    不过无所谓。
    手里有了钱，王骇有了不少底气，接下来，他终於可以去买车和找房子住了。
    “对了，顺手帮我个小忙唄。”
    王骇顺口说道：“我听说这酒吧里有一个叫『蕾』的女人。她今天在吗？”
    “你是说蕾博士吗？那女人每天都在一楼东北角落里一个人喝酒，一呆就是一宿，很好找。”狄慧心回答道：“你確定是要找的是这个人吧？”
    “如果她对脑科学领域有所研究，那应该就是。”
    “她可不是有所研究。”
    狄慧心呵呵笑道：“蕾，我们戏称她是蕾博士，实际上是不是博士，到底叫不叫蕾我们都不知道。她的情报是个谜，有人说她曾经是量子塔里专攻潜意识和脑机领域的学者，也有人说她是靠著勾搭学阀上位，结果被原配捉姦，赶出了机构的烂俗货。”
    “我对別人的私生活没兴趣。”王骇说道：“不过听你这语气，你对这个『蕾』似乎有所了解？”
    “只要你在焰火酒吧多呆几天，就肯定会和她扯上关係的。”狄慧心翘著腿，淡淡说道：“她是这酒吧里唯一的智脑专家，你只要想『越狱』——就是突破厂家对智脑机能的限制，进行超频或者权限修改，还是自己搞点刷机业务，都要去找蕾，你也是差不多的理由吧？”
    “不全是。”王骇摇头：“我的记忆出了点问题，之前找过先锋重工的人看，对方给我推荐了蕾，还说她不好请动……”
    “一般人找蕾確实是请不动，她的业务排的很满，一般来说都是前三天发信找她预约，第三天她才会看你的来信，然后过上十天半月，你才能得到她的回覆。”
    狄慧心说道：“除非你特別捨得砸钱才能插队，然而蕾博士恰恰不缺钱，你给她打几十万烁码过去，她如果没看到邮件，也得乖乖等三天。”
    “只有她有这种技术的话，那確实没办法——你把她邮箱给我吧，我慢慢等排队好了。”王骇点头。
    『佐藤琉璃』这事情也没那么急，既然砸钱都不好使的话，那么自己还是不冤枉钱。
    想想看，接下来还能干点什么呢？自己还没个地方住呢。
    刚刚跟狄慧心谈价的时候，死咬已经发了定位坐標，还有十来分钟就到了。
    要不跟著一起去鹿湾区住帐篷？这样的话，第二天再跟著流浪骑士们一起出发，去机场劫人，把自己的肝肾拿回来。
    他想著便从位子上站起来，正准备转身离开。
    “喂，蕾博士吗？”
    狄慧心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我今天在包厢，咱们好久没聚了，一起喝一杯如何？……嗯，没问题，你想喝什么我包了。”
    王骇剎住脚步，转头看向表情悠然的狄慧心。
    “虽说我手里头钱不太多，但人脉这块，我还是有点的。”
    狄慧心笑著说道：“怎么样，蕾博士马上就到，要不要一起喝一杯？”
    “一般来说我是拒绝酒桌文化的。”王骇坐回原位，无奈地说道：“鄙人不胜酒力，到时候记得抬我出去。”
    【唉，是时候让你们见识一下，什么叫大厂打拼多年的应酬战士了。】

 第七十七章 好消息，没有喜欢上前文明女鬼

    “呼……呵……呼呜……”
    狄慧心双颊染上緋色，胸口微微起伏，她端起来酒杯，调侃起来对面表情淡然的王骇：
    “……王先生，没想到你酒量还挺好的。”
    王骇淡淡一笑：“义体的功劳罢了。”
    说罢，便將整瓶洋酒仰头灌下。
    “唔，这味道不太劲啊，我还以为是碳酸饮料呢。”
    多年来混跡餐桌应酬，王策划早已锻链出来一身强大的控制力，微醺状態下也能保持冷静，醉酒也能克制住嘴，该怎么说不能忘，更別说，穿越后这具身体承载人造的过滤系统，对於酒精的分解能力，可比职场天天加班的牛马，好了不知道多少。
    红白啤下肚王骇还觉得不太够滋味，正准备主动调配一手鸡尾酒过过嘴癮的时候，大门突然被打开。
    “哟，彗星小姐，你可算回来了，上次跟沃泰克帮的人打了以后一直没动静，我还以为你死球了呢。”
    脆生生的声音在身后响起，王骇诧异转过头——只见一个不到一米五高，头髮如同翠绿的海藻一般捲曲的小姑娘，正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酒桌上，嫻熟地捡起一罐啤酒，打开拉环，就准备仰头灌下。
    “来，今个儿咱们不醉不归——”
    啪。
    王骇一把夺走啤酒罐。
    “你干嘛！”绿髮小鬼立刻炸了毛，不满地朝他吼道：“为什么拿我的酒？活腻了是吧！”
    “未成年人禁止饮酒。”王骇转过头，仿佛对著不存在的摄像头和观眾，郑重说道：“关爱身体，更关心你。”
    “捏麻麻滴！你在跟谁说呢？”
    绿髮小鬼立刻擼起袖子，朝王骇扑来：
    “你还我！你还我！”
    王骇左摇右摆，轻易闪躲开来，同时將啤酒一饮而尽，转头看向狄慧心：“这就是你说的蕾博士？跟个不大点儿小孩似的。”
    狄慧心噗嗤笑出声，单手托著酡红的脸颊：“什么啊，原来你看出来了？”
    “逗逗小孩玩嘛。”
    “我才不是小孩！我已经26了！”
    “那行，阿姨。”
    王骇转头坐到沙发出，顺手一鉤，將一瓶奶啤丟给绿髮小鬼：“你最好真的是成年人。”
    “呸！坏蛋。也不知道狄慧心哪里看上你了。”
    看起来只有十三四岁，实际上已经比王骇大了两块金砖的蕾博士接住啤酒罐，狠狠瞪了一眼王骇，盘腿坐到对面沙发位置上——她的身子太过娇小，在昏暗的环境下，王骇还以为是沙发把她一口吞了下去。
    “介绍一下，蕾博士，这位是王骇先生，未来跟我合作的製图师。某种意义上，你们是一类人呢。”狄慧心浅浅一笑，介绍道：“这位就是『蕾』博士，看著年纪小，是因为注射了宇宙人的疫苗，导致身体衰落的速度只有常人的十分之一……”
    “哦？”王骇眼前一亮，好奇地问向蕾博士：“那你会一脚把足球踢出超音速吗？”
    “不会！”蕾博士没好气回答。
    “那你会走到哪里，都会有命案发生吗？”
    “你以为我是死神吗？”蕾博士敲了敲脑壳，露出鄙夷的神情。
    “你是不是有一个发射麻醉针的手錶，同时身边还有一个离婚带娃的三流私家侦探，侦探大叔的儿子还是你的青梅竹马体育生。”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蕾博士不满地说道，“我没有那么乱七八糟的装备和人际关係，最多就是被人造谣我勾引博士生的导师，最后被迫离开量子塔——”
    “这一听就是谣言。”王骇不假思索道：“谁会对小屁孩动手。”
    “確实如此。”狄慧心点头附和。
    蕾博士暴怒地挥起啤酒罐，作势要砸，但半天都没甩出去：“（很粗暴的话）窝巢捏麻！”
    “好了，玩笑结束，说正经的。”
    王骇突然变脸，敲了敲自己的脑壳，说道：“蕾博士，从四天前，我读取了一直以来备份的记忆后，发现自己的记忆似乎出了偏差，有一个叫『佐藤琉璃』的女人，一直在给我发邮件、转帐、聊天，但是我对她没有任何印象……”
    王骇把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讲述了出来，特別提到了自己是受车宾斯博士的推荐，才来找她的。
    “唔……原来是车宾斯主任。如果是他的话，肯定会推荐我的，毕竟他儿子的幻想症也是我治疗的。”
    王骇扯了扯嘴角。
    【原来他儿子真有幻想症吗？那很有经验了。】
    蕾博士脸色这才缓和不少，她沉吟片刻，说道：
    “我能看看你备份的晶片吗？放心，我不需要查看內部记忆。”
    王骇二话不说，拍拍脖子，从插槽中弹出备份晶片，递交给蕾博士。
    后者捡起晶片，摊开在掌心里，双眼亮起扫描光线，顛过来翻过去，查看了半天，才確认地说道：“晶片没有问题，不存在损坏丟失或者遭到修改的痕跡。我装载一下，检查看看数据完整性……”
    她將晶片插进外接智脑里，默默检索了半天，还是摇摇头：
    “数据无异常，备份完整性比我的研究生引用文献都齐全。”
    蕾博士沉吟片刻，说道：
    “你这种情况我真没看过。这样吧，你去出门上扶梯，然后左转，找夸克娱乐，说你要参加『小丑恋爱秀』，让主持人小丑君下来，你带上那个红鼻子，往那一杵，高低每个月薪水有五千烁码，还有养老金。”
    王骇翻了个白眼：“你比车宾斯博士还过分。”
    “那么问题不在数据上，就是在人身上了？”狄慧心问道，看了一眼王骇：“王先生，看起来可能是你想太多了吧？要是压抑太久，还是儘快谈个女朋友比较好。”
    “我真没幻想。”
    王骇展示出来自己跟『佐藤琉璃』的转帐记录：“你可以质疑我的压抑性，但你不能质疑资本主义的严谨性！恋爱过程可能是假的，但是真金白银的转帐，不可能是假的。”
    “——这倒也是。”狄慧心看向一旁沉思的蕾博士：“怎么一言不发？莫不是有什么想法了？”
    “嗯，有一种可能，我只是说可能。”
    蕾博士思索道：
    “我在实验室当奴隶——我是说研究生的时候，曾经读到过天境要塞发行的《文明》期刊。大概是当年的第24期时，上面提到过一类案例。”
    “（受试者）有15%的人，在经歷脑猝死后，即便通过记忆备份重新读取记忆，会出现情感功能障碍的困境，这种情况可以通过后天长期培养恢復。”
    “但是，在极端的情况下，实验室观测到了一种奇怪的情况：即，那些从猝死后拯救回来的人，都声称自己遗忘了一个特別的个体，根据描述看，他们所谓遗忘的人，大多为女性，极个別情况为男性。”
    “在这部分遗忘者眼中，他们所遗忘的那个个体，大多数为一个棕色头髮、身材纤细、语气温柔，有著母性关怀的女子，同时他们也不断拿出各种证据，证明那个女子曾经存在，並与自己有所交流。”
    “这种情况极端罕见，即便是自詡『文明规划者』的天境要塞，300年来，也观测到了12例。”
    说著，蕾博士看向王骇的眼神变得怪异起来：
    “而如果你这条杂鱼说的没错的话……你大概，就是第13个，见到了那女人的存在。”
    “对了，我再问一下。”
    蕾博士托著下巴，好奇问道：“车宾斯有没有告诉过你，他在寻找一种合成水仙酶的办法。”
    王骇诧异：“你怎么也知道？”
    “我去先锋重工当过实习生。”蕾博士点头：“你既然知道，那我就直接问了——你的体內，是不是存在自主合成水仙酶的能力？”
    “勉强算是吧，反正含有水仙酶。”王骇想了想，补充了一句：“不过那也不好说，只能说確定体內的水仙酶比普通人高的多。”
    “那就错不了。”蕾博士长出一口气，说道：“你被『她』盯上了。”
    王骇不解：“什么就盯上了？”
    “那个女人，棕头髮，如同妈妈一样温柔，无理由包容你一切的女人——你说的佐藤琉璃也好，期刊上说的『莉莉丝』、『蓓菈妮』、『罗莎莉』……这些女人名称不同，但都有著同样的特徵。而那些声称自己见到过这些女人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水仙酶？”狄慧心试问道。
    “是的。”
    蕾点头：“他们体內的水仙酶活跃度，比常人高几倍乃至数十倍。”
    “水仙酶被认为是一种人类利他性的表现，能够让人获得更强的抗挫折、抗炎症能力，拥有这种酶的个体，性格上也比普通人更加坚强、更自信、自爱、更愿意去团结协作，主动承担责任。”
    “如果得以提取利用，那么这种能力在宇宙环境中，会极大加强人们的分工合作能力，让人更適应宇宙开拓的艰苦环境，而车宾斯主任认为，这种酶代表著人类歷史上曾经走向过大集群、文明统一的情况，是一部分学者认为『人类主权国家』假说的佐证。”
    蕾摇摇头：
    “不过在我的研究来看，这已经不是科学的范畴了。”
    “车宾斯博士不会告诉你，当然他更大概率是不知道。携带了水仙酶的人，更容易被那个棕发母性的美人盯上，他们的余生都將陷入对那个女人的痴迷和追隨，他们无法再接受和忍耐常规异性的缺陷，最终彻底迷失。”
    “那个所谓的佐藤琉璃啊，在学术界有另一个称呼：莎古·芙罗熙丝雅，天境要塞所谓前文明中的语言命名——翻译过来，对她的代號就是【诡源之女】。”
    “你叫王骇是吧。”
    “趁现在年轻，我建议你还是赶紧找个老婆。不然等到后面，你將彻底失去对年轻美丽的女孩子的喜好，你会越来越痴迷莎古·芙罗熙丝雅的美貌和温柔，耳边会不断地传出她的囈语，渐渐地看到她的幻视和背影。”
    “你將永远沉沦於那名为母性和爱的深渊，再无法回头。”

 第七十八章 AAA西格玛策划王骇

    一般来说，单身二三十年，又是干网际网路行业，压抑的程度大概会如同《无畏去约》玩家一样，强烈到令人难以想像。
    然而王骇比较特殊。
    虽然他是大厂人，还拿到了分红，但作为正宗狗策划，他上班要对线傻逼同事、废物实习生、神经病上司、標榜独立自主但屁事不乾的女同事、魔怔人玩家、不怀好意的友商、时刻计划空降摘桃子的高管。
    下线还要面对游戏头部主播、疯狂的游戏社区和阴阳人亲戚的问候，好不容易得著空，还要去参加应酬，刷个短视频想要放鬆一下吧，大数据直接给他推荐热烈问候自己祖宗八代的《终焉皇冠》玩家。
    就这样，前世的王骇根本没有压抑的困扰，整天007连轴转，已经把他的压抑打没了。
    再说回来，你现在跟女人表白，到时候收穫的大概率是法院判决书。
    於是，当他听到自己因为体质特殊，而缠上了一个赛博女鬼的时候，王骇作出的反应相当平淡。
    “没劲。”
    王骇搁下啤酒罐，转身就要离开：“既然没法治疗，那就没办法了。”
    “可以理解。”蕾博士淡淡说道：“这就不是科学的范畴了，如果你求助於玄学巫术之类的，或许还有帮助。”
    王骇诧异，转头问道：“你不科学家吗？”
    “要不说你这种人是杂鱼呢？动动你的小脑瓜思索一下——那些宇宙人中也不乏一些具备著超能力，或者信仰著神灵但科技依旧强大到离谱的种族，你去找原始人展示一下打火机，他们也觉得你会魔法哩。”
    蕾博士嘻嘻笑道，坐在沙发上一前一后来迴荡著腿，咧开的嘴里露出一颗虎牙，不知为何，让人看了忍不住想给她肚子来一拳：
    “就你这种杂鱼啊，嘖嘖，那么功利做什么呢？你不想想看，这个世界上总不可能就只允许莎古·芙罗熙丝雅一个诡异的存在出现吧？科学解决不了，你找神学的不就行了吗？再说，那个巨神不是很火吗？你去想办法求助巨神试试？”
    王骇翻了个白眼：“既然科学解决不了问题，那要你还有什么用？”
    “赫赫！”蕾博士阴森地笑道：“排队要我升级脑机，绕开限制规范的人多了去了，再说回来，你这情况，我也不是不能帮你……”
    “你能做什么？”王骇问道：“我对智脑没有太高需求，够用就行。”
    “不是说智脑啦。”蕾博士戳了戳脑壳，说道：“这里，你的脑域。如果莎古·芙罗熙丝雅一直不断地跟你加深联繫，你的智脑也会被污染，充斥著越来越多你看到的这些信息。”
    “通过文献的描述，天境要塞追踪记录了七个人，每个人起初都对那个不存在的女人嗤之以鼻，但伴隨著联繫不断加深，他们会逐渐看到莎古·芙罗熙丝雅介入自己的生活，对他耳边的低语诉说，闯进他的人生决策，最后都坚定不移地相信莎古·芙罗熙丝雅的存在。”
    “这东西啊，就跟结婚一样，看著很诱人，以爱的名义引你入场，但隨后就是无尽的折磨，求而不得，退场就要付出极高的代价。”
    “所以说我得解决啊。”王骇不耐烦道：“你能做什么？是开药还是手术？”
    “开药倒是容易——你去买帕罗西丁、氟西汀、马普替林，靠三倍药物剂量，生懟硬扛，让女鬼看看谁才是身体的主人，就是不在医保范围內，长期服用的话，对你的钱包有一点点负担。”
    蕾博士耸肩：“手术的话——你除非把自己全身改造到连炒盘菜的肉都不够地步，否则別想摆脱那女人了——倒不如说，你越保持人的模样和性格，你距离她越近。”
    “我能帮你的，则是给你植入一个脑部报警器，只要你觉得自己快被莎古·芙罗熙丝雅迷上的时候，立刻提醒你她是假的。”
    “但，这就跟在香菸上写著『吸菸有害健康』是一个性质，没有人会因为这点公益gg而下定决心戒掉菸癮的。只是作为个警报，告诉你，那女人是假的，不要继续沉迷了。”
    “……也行。”
    王骇摇摇头，总比没有收穫来得强：“什么时候能够给我安装上？”
    “你是侵入式智脑，直接连接脑神经，所以现在其实就可以。”
    蕾博士说著，瞟了一眼半躺在沙发床上的狄慧心，指使道：“你，边儿上站著，把躺的位置让出来。”
    狄慧心一挑眉毛：“蕾，这是我的包厢。”
    “现在我提拔它为手术改造室，我的逆光市东区女孩。”
    啪。
    大门关上，狄慧心孤零零站在走廊里，愣了几秒钟。
    “算了，没必要继续偷听。”
    她耸耸肩，转头敲了敲太阳穴，义眼闪烁光芒，拨通了属下的號码：
    “陆川，事情基本搞定了，不用继续盯著黑市交易行了，接下来可以把注意力放在维生科技那边了。”
    “不愧是大姐头，那卖保温杯的小子肯定是被你迷得神魂顛倒了……”
    “没，那位除了见面时候瞅了我两眼，哪怕给他灌了酒，也冷静的可怕。”狄慧心打开电子菸，走到吸菸间的通风口附近，抬手揉了揉额头：“这位终焉先生……真是个地道的企业人，说不定跟量子塔里还有点关係。”
    “跟、跟谁？他居然是塔里的人！我草，那大姐头，咱们这跟维生科技干，不就是在跟量子塔里的四大家族对抗，他又是塔里的人，这不就是……”
    “放心，他对四大家族不感兴趣。当然，不排除他是新贵的可能，这样很多表现是说得通的。”
    狄慧心解开马尾，神態稍微放鬆下来：“不过，新贵族老贵族都一个样，他现在愿意合作，是因为他还处於落魄阶段，如果他回归了塔里，那就会立刻变回旧秩序的维护者。”
    “那，咱们接著干？合作还继续吗？”
    “当然要继续，你不能因为敌人的武器杀了人，你就把缴获的武器全砸了吧？那是愚蠢而机械的思想，都干了这一行这么多年了，该客观冷静时候就客观，別让情绪主宰你的命运。”
    狄慧心平静地说道：
    “至少说，我们和这位王骇先生，现在还能成为伙伴，他能够为我们的事业，提供极大的帮助……哪怕是暂时的。”
    “我明白了，大姐头。”
    “今晚不早了，回去找人换班轮休吧，兰利家族的地面部队不好对付，该做的准备可不能含糊了。”
    “晓得。”
    通讯掛断，狄慧心长长出了一口气，就要继续抽菸缓解压力，耳边突然响起一个男声：“看不出来，你还抽菸？”
    “早年混街头时候留下的习惯。”
    狄慧心瞥了一眼，王骇正走到她身旁，靠著通风口，像是在换气，又像是在等待什么人一样。
    “手术这么快？”
    “装个烟雾警报器有多难。”王骇耸肩，调侃来一句。
    “有些东西一旦染上了，就再也无法割捨，不管是疾病诅咒，还是菸癮酒癮。”狄慧心隨意说道：“你还算幸运的，至少手里有那枚紫金幣，再不济你还能有个退路。”
    王骇好奇：“你们好像都觉得我天生就属於那座高塔一样。”
    “气质问题。”狄慧心看了一眼王骇，曖昧地说道：“你都不知道，你跟身边的人有多格格不入吧？就算你穿著一身清洁工的衣服，你的谈吐、眼神、气质甚至是饮酒的品味，都跟那些真正的底层人有著相当远的距离。”
    “甚至，有些时候让我怀疑——你真的是人类吗？”
    王骇反问道：“你这是在骂我还是在夸我？”
    “那得看你怎么理解咯？”狄慧心笑道：“一般来说，我是不太喜欢別人老是把目光聚焦在我身上的，因为我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他们的眼里充斥著欲望。”
    “但你不一样，你有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你的眼神不是那种侵略和占为己有的欲望，而是欣赏性质的……相比之下，我突然觉得那些带有欲望的眼神，反而亲昵许多了。”
    王骇懒得废话：“你到底要机坝说什么？”
    “你给我一种感觉，当然，也许是我疯了才会这么想。”狄慧心眨著眼睛，轻声说道：“你，不像这个世界的人。”
    王骇面无表情，隨意看了一眼对方。
    “你从內心就清楚，自己从来不属於这里。”
    “你像是个养尊处优的贵公子，或者说，你来自一个更包容、更富饶、更强大的社会之中，”
    “你不屑於跟任何人扯上关係，我们求之若渴的一切，受到你的鄙夷和漠视——所以，即便再怎么掩饰，装作很平凡和蔼，可你看我、甚至看蕾博士的眼神，都有一种『城里人看乡巴佬』的感觉。”
    狄慧心浅浅一笑：“当然了，这只是我个人的感觉——说不定只是因为我没有见过几个塔里的人，才会让我有这种想法。”
    王骇没有回答。
    “不过恕我直言啊，王骇先生。”
    狄慧心收起笑容，认真说道：“这种思想会害了你的。”
    “你越是与眾不同，標新立异，你越是无法理解这个城市的人，对你来说不可思议的事情，却是我们赖以生存的根源。”
    “如果你只是一个过客，那当我没说——可如果你要继续长久地在这里，生根发芽，落地开——这种心態，是要不得的。”

 第七十九章 这是赛博朋克的世界，没有彩礼

    一直没有吭声的王骇摇了摇头。
    “你说的有道理，以后再说吧。”
    “只是我个人愚见。”狄慧心收起电子菸，撩起搭在前胸的头髮：“再说了，说不准没多久，你就回去你的世界了呢。”
    王骇刚想开口，义眼前传来简讯记录，他扫了一眼，是死咬发来的。
    “我该走了。”
    “哦？不多喝几杯了吗？”
    王骇回了死咬一句消息，头也不抬地对狄慧心说道：“明天有正事。”
    “好，那我送你一程，以尽地主之谊。”
    包厢里钻出来个绿油油的小脑袋，面色酡红的蕾博士嘟囔道：“怎么你们都跑了？不公平！我还没喝尽兴呢！嘛，没有人可不好玩，回来再喝啊！”
    狄慧心頷首：“蕾博士你继续喝你的，帐记我们名上——对了，手术费用也由我出了。”
    “但话又说回来，一个人喝也挺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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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狄慧心一路护送，俩人也没继续聊下去，倒是周围的酒客老起鬨。
    “哟，彗星大姐头开窍了？终於包了个小白脸。太好了，以后不会朝我们发火了。谢谢你啊。”
    “钢丝球的语是隱忍，彗星的语那得是什么？酷刑吗？”
    “又一个倒霉蛋即將加入陨星堂了吗？敬你一杯，小伙子，跟企业对著干是有胆量的，跟他妈的所有企业对著干，你是这个中的这个！”
    看得出来，狄慧心风评还不错。
    “到地方了，你回去吧。”
    一路送到大门口，王骇转头跟对方说了一句。
    “南边出口这边过车多，路上注意安全。”
    狄慧心微微点头，在酒吧门口的霓虹灯照耀下，她的妆容更显得美艷妖嬈，她细声嘱咐了一句：“以后，就用秘密线路联繫，这样的话，就不容易被人发现咱们的关係——”
    “发现什么关係啊？”
    王骇还没回话，脖子上立刻勾搭上一条结实有力的胳膊，他侧头一瞅，某个金髮红眼的机车女骑士正笑眯眯地望著狄慧心。
    “正常的合作伙伴关係而已。”狄慧心稍显惊讶，抬头看向王骇，疑惑问道：“这位是……”
    “没什么啊，正常的合作伙伴关係而已啦。”死咬笑嘻嘻地回答道。
    “死咬。”王骇面无表情说道：“差不多够了，你穿一身机车服怪重的。”
    “咋了？”死咬挤眉弄眼，勾肩搭背地揶揄道：“这个时候嫌我沉了？拋下哥几个，独自离开的三天前，不是搂的很紧密吗？”
    “下去！再这样，我肩周炎都要被你压出来了。”王骇没好气道：“而且就你他妈那个开车风格，不抱紧一点的都摔死了！”
    “懂了，喜新厌旧了是吧。”死咬单手攥拳，作出抹泪的姿態：“唉，可怜我们都有了那么亲密的关係，我好不容易建成了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想著给你找个归宿，没想到啊，你一来了大城市就变坏——”
    “別尬黑，我半年前就有逆光市户口了，还有，你是怎么做到，把搁废厂房里搭个棚子这点破事儿，说的那么煽情的。”
    王骇吐槽了几句，转头看向一脸曖昧神情的狄慧心：“回头东西做好了，我就发给你。”
    “那倒是次要的。”狄慧心呵呵笑道：“王先生，容我提一嘴：你现在这个態度，可比之前有趣多了。”
    “没感觉啥区別。”王骇甩开死咬的臂膀，淡淡说道：“你要对企业下手无所谓，但你要是用我为你提供的帮助，拿来祸害无辜民眾的话，你最好別祈祷我不会用本地的手段对付你。”
    “你可以放宽心，王先生，我比你更清楚底层民眾是什么样。”狄慧心转过身，淡淡说道：“祝你早点摆脱前任的纠缠。”
    说罢，她回到焰火酒吧之中，液压大门缓缓关闭落下。
    咚！
    沉默几秒后，死咬突然转头问道：
    “你怎么还有前任的？”
    “我有个锤子前任，清理雌性怪兽的尸体，我都不敢乱碰，生怕被掛到网上，骂我趁机揩油。”
    王骇吐槽道：“再说回来，死咬小姐，绿茶人设不適合你这种魁梧女子。你再怎么努力，那股『狂野，纵横宇宙』的气魄，是压不住的。”
    “嘖。”死咬侧头嘖了一声：“为什么每个被我捡回来的小白脸都这么说？一定是我没有捡到合適的帅哥。”
    “你这理念跟我没出货，一定是策划调了爆率没什么区別。”王骇扶额：“算了，你要真想找个合適的男朋友，最起码得认真对待感情吧？见一个长得帅气就喜欢，你最后喜欢的那么多，看都看眼了，肯定继续不了。”
    死咬无辜地一摊手：“人都看不上我，我怎么开展感情？別看哥们儿长这么大，一直都是单身呢。带了那么多男手下，我姿色还挺不错呢？结果居然一个对我感兴趣的都没有！”
    “那我回头教你打游戏，啊呸，我回头教你正確的恋爱观。”
    “哎呀，王骇小哥，你果然是我好兄弟！我真没看错人，当初真没白救你。”
    “去球吧！你当时要是不救我——”王骇刚要反驳，突然顿了顿。
    好像，死咬说的还真是对的。
    如果当初不是死咬出手，他要一个人手搓脉衝震盪仪，再一个人找到鬼面会说的那个搁浅快艇，还真不容易。
    如果不是手搓出来了脉衝装备，自己应对危机的手段就少了一个。
    如果不是死咬出手，他现在也没办法拉拢到流浪骑士，来帮助自己拿回来肝肾。
    说起鬼面会，自己从快艇上摘下来的主板，回头再交给鬼面会的人，让这些最懂机械和硅晶製品的人去操作售卖。
    这样算下来，自己很快就能攒下来买车和租店面的钱。
    王骇对参与狗咬狗的公司战爭不感兴趣，也对政治没有看法，逆光市的命运应由逆光市的人自己书写。
    或许，就跟狄慧心说的一样，他还没有作为逆光市公民一员的自觉，只是凭藉著朴素的情感、趋利避害的本能去行动著。
    说到底，歷史是由芸芸眾生创造的，自己並没有资格、义务和权力，去为逆光市人民作决定，他不是信仰的守护神，也不是人们的代表。
    只不过，如果他们需要帮助，或者马上就要面临灾祸——巨神会义无反顾地站出来。
    死咬见王骇迟迟不开口，转了转眼珠，轻轻肘了他一下，揶揄道：“怎么样？知道我的好了吧！”
    “算你有本事。”王骇耸肩：“回头再说吧，你要不介意，我回头给你介绍个三流侦探，那小伙子长得也不错。”
    “太麻烦了，我看你就挺不错的。”
    “兔子不吃窝边草嗷。”
    “那我也不是兔子呀。”
    “我没那功能可以了吧！”王骇无奈地说道：“我比常人少了肝和肾，满足不了你，要是明天不把原装器官拿回来，那我得几十万烁码才能克隆个新的。”
    “喔！原来你是因为这个，才把我叫过来的。难怪你在邮件里支支吾吾，左右言他……噗嗤，怪可爱的。”
    死咬恍然一笑，她拍拍丰满的胸口，自信道：“放心吧，具体情况跟我说说看，我肯定给我——不对，帮你拿回来！”
    “你不要这么想当然就占为己有了，俺是农村滴，出不起彩礼钱。”
    “什么是彩礼？不管了，关係到我的大事，咳，我兄弟的大事，我作为流浪骑士的头领，绝对要帮你摆平所有困难！”

 第八十章 导师的手札

    离开焰火酒吧后，死咬带王骇回到了鹿湾区。
    虽说才离开两天时间，但流浪骑士的营地却扩充了不少，帐篷多了两顶，新入伙的人沿著河边开垦了菜圃，原先几个糙汉子不知道从哪里捡了点废弃的家具和破烂家电，似乎是打算修復好凑合著用。
    死咬的手下倒是有一门独特的技术，也可能是流浪骑士的大团里传授的，能够將一种特製的小麦酒精混合在汽油里，以提高燃料的热值，为他们的载具普遍提高六百到八百公里的续航，出於这个原因，死咬对种植小麦也有点需求。
    再怎么说，这也算是王骇加入的组织，看著营地好起来，心情也不错。
    虽然加上他总共也就7个人，开垦的耕地面积不到两亩，但这种自治团体总比公司社团之类的牟利组织，要舒坦的多。
    到地方煮了碗粥，俩人边吃边聊，顺便將防风固沙的植被种子交给死咬。
    王骇这才跟对方讲起来明天的事情，顺带简单地讲述一下，自己器官租赁的前因后果。
    “……所以，你就为了三万块钱的低息贷款，把自己的肾臟肝臟给抵押出去了？”死咬一脸奇怪地看著王骇。
    “人总有经济周转不开的时候嘛。”王骇耸耸肩：“反正已然如此了，贷款的利息和本金我已经陆陆续续还完了，放贷的那人不打算再露面了，我只能自己动手把器官拿回来了。”
    “我也不知道该说你是天真还是老实，凭本事贷的款，为什么还要还？”
    死咬不解：“不行就赖帐跑路唄？或者我帮你把那个什么楚尼老板给乾死吧！人死债消，只要杀了债主，就不用还债了。”
    【那也不是我想借的钱啊，前身拿器官抵押，我有什么办法？要不是考虑到家里人要搬过来住，我要孤身一人，肯定拍拍屁股走人了——嘶，难道这就是那些小说漫画主角都是孤儿的真实原因？】
    王骇一摊手：“反正事情已经到这一地步了，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到下午时候去北郊机场航站楼劫个人，提前准备好一套义体和诊所，把我器官移植回来，再给那傢伙装上义体，完事走人，动手利落的话，就不会闹出人命。”
    死咬疑惑地看了王骇几眼。
    “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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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真的，你打过劫吗？王骇小哥，哪有人打劫跟做慈善似的，你还倒赔一套义体和手术费出去。”
    “我的目的又不是谋財害命，只是拿回本属於我的东西罢了。”王骇摇头，展示了一下自己的帐户余额：“喏，还有五千烁码，买套品质可以的维生义体够用了——反正能够住坐国际航班头等舱的人，在逆光市非富即贵，回头让那傢伙自己再去搞套好点的吧。”
    “誒，你这人是不是有点太好心眼了点，这么不捨得伤害別人啊。”
    “对方又跟我没有衝突仇怨，再说了，按照合同契约写的很清楚，我只是把器官租赁出去，只要还清债务，就应该还我，天经地义没话讲。”
    王骇一边说著，一边喝粥，一边打开地图，一边上网搜索航站楼环境，两只手恨不得当四只用，给死咬看乐了。
    “行了，没人催你，这么著急干什么呢？再说就算没有拿回器官，你义体用的不是也挺合適的吗？克隆一套是开销挺大的，但也不至於这么急著拿回来吧？”
    “心里膈应。”
    王骇隨口敷衍过去。
    他当然不可能说，自己现在基因稳定度已经快跌破90%了。
    跌破90%的惩罚，放在游戏里还可以容忍。但放在现实中，那真是挺不让人舒服的。
    直接表现就是：免疫力低下，面对病毒细菌类的攻击更难以招架，更容易风寒感冒，受伤后的自愈时间会延长一倍。
    这东西的自我修復速度非常慢，以自然年为单位计算，365天才能將將修復10%的进度，如果中途再遭遇某些『染色体解离』、『高能射线照射』之类的破坏，可能连3%都没有。
    而能够提高20%的道具【祛魅滴液】，则放在通行证100级的奖励里。
    还要差不多打三周，才能拿到。
    要是手里三瓶【祛魅滴液】的话，省著点用，用半年肯定没问题，等到半年过了，自己第二赛季的通行证差不多也打完了，慢慢续杯著打，后面从自己接手的第5赛季开始，阶段变得更长，奖励也更多。
    反正三年內，自己还是稳重发育为好。
    死咬不理解王骇对原生器官的执著，但毕竟每个人的追求不同。
    在这个人均义体改造的时代，身上没点镀铬血管和硅晶眼球，多少会被人觉得『老土』、『古板』，即便是再排斥现代科技的人，至少也能接受枪械和手机。
    “路线规划的差不多了。”
    王骇用手指著逆光城北郊的国际机场，解释道：
    “国际机场的安保係数很高，直接在国际机场劫人的话，危险性有点高，而且a9航站楼有非常多其他城邦的游客，人多眼杂，不好下手——所以，我们从『劫人』变成『截人。』”
    “行动时间是9月2日下午9点，航班bas133，头等舱，目標名叫艾尔莎·德莱尼姆，到时候，我去装作过来接她的司机，把她骗出航站楼，再把她打晕了送走。”
    “这时，原本接她的人肯定会发现问题不对，肯定会报警。到时候一查监控，必然锁定在我身上，所以死咬你直接带她去义体诊所，我去引开警察，晚一会儿避开风头再匯合，然后做完手术，把人送到警局门口——完美！”
    “除了手术有点小痛，但没有人会受伤。”
    计划简单归简单，但死咬却狐疑地看了一眼王骇。
    “小哥啊，道理我都懂，计划也不复杂——但，你怎么逃过警察追踪呢？”
    “放心，你忘了吗？当时我和克莉丝一起的，从金晨防务眼皮子底下溜的。”
    王骇一笑。
    实际上，他跑路的手段多了去了。
    不说德雷维克在。
    办事时候，他可以直接换成『亚修』这个造型，加上之前解锁的传送点，王骇已经提前插在了逆光市的市中心位置，到时候直接脱战传送过去，什么事都解决了。
    “你这么说倒也是……”
    虽然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死咬还真找不出什么缺陷。
    毕竟王骇给她的印象，一直是个长相不错，手里头有点黑科技的神秘清洁工。
    她只好耸耸肩：“嘛，反正时间还来得及，鹿湾区到机场也不远，距离行动还有十几个小时——我先睡一觉，出发时候喊我一声。”
    王骇看了一眼时间：4点28分——日常任务刷新，也能继续签到了。
    “我去废城区里转一圈，看看有没有什么可以利用的。”
    死咬钻进睡袋，摆摆手：“去吧去吧，反正现在死亡之触也掛了，城市里除了郊狼和蝎子，都挺安全的。”
    王骇转头走进废城区里，先完成今日签到。
    【你仍然选择继续踏上寻求『终焉皇冠』之旅，证王者。】
    【白蜡树落下第六枚叶片，它期待著你拾起皇冠的那一刻。】
    【你获得了《『异变导师』婕斯敏的手札·卷一》】
    【是否进行阅读？】
    …………………………
    “世界分崩离析，天穹坠落，次元逆位。这一切都源於皇冠下落不明。旧王已逝，新王未证，越来越多自称聆听到皇冠共鸣的人，开始尝到了畸变的甜头，甚至渴望更进一步，想要占据终焉皇冠，成就无上大业……但他们还不知道，这股力量远超他们的想像。皇冠並不只是王权的象徵，它决定了亿万万生命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人们称我为婕斯敏，甚至『异变导师』，想要从我这里习得驾驭与皇冠的共鸣之力——那些被称为『证王者』的小不点儿们，只是浅薄地利用著基因的力量，不懂得主动诱发和突变，但这也不怪他们，白蜡树对他们的溺爱导致他们变成了一群只会胡乱挥舞核弹的巨婴。”
    “这些证王者需要系统性的练习，我对他们的野心愿望不感兴趣，但同为皇冠的共鸣者。对於纠正他们的错误做法，培养他们走上正道，我有很大的兴趣。”
    “我想想，该从哪里开头比较好？那还是像我的老师传授我那样，记录下来吧。”
    “美菲丽雅师父，现在，我要教导这些证王者，完成你的未竟之愿——以生命本身的基因之力，飞升化神。”
    “我的师父告诉了我三种基因飞升途径：【繁星】、【绊月】、【烈阳】。”

 第八十一章 所有的阻力，都来源於我自己

    “【繁星】是將自身逐渐演化为族群形式的集体生命群，將自我的存在化作不断连续的基因长链，种群不断，生命不息，你將化身一个强大的族群意识集合体，用血脉和种群，不断强化你的繁育能力，身化繁星，不断延续你的生命。”
    “【绊月】將会一定程度上捨弃你的肉身，或者说，你將实现灵、肉、基合一，三位一体。你的意识將会与你的基因同频，不再局限於单一的种族，而是通过选择適合你的共生载体，与他一起成长，通过收集共生载体的基因片段和记忆，你的生命位格將迎来无限度的增长。”
    “【烈阳】是每一个嚮往著伟大存在的个体，最为渴望的道途，你將捨弃掉一切无用的繁育和感受功能，只为实现最极端、最永恆的生命格式，当爆裂的恆星照亮昏暗宇宙，你將是唯一值得被讚美和膜拜的光辉。”
    “我很好奇，未来会翻阅到我这手札的证王者啊，你会选择怎么样的道路呢？”
    …………………………
    【初次阅读『飞升』类文献——隨机一项生理属性评估提升。】
    【你的[暴力]生理属性评估，由『寻常』上升至『良好』水平。】
    【由於生理评估水平提升，相关属性得到了增幅。】
    【收集项目：《婕斯敏的手札》（1/12）】
    【你已接触到了有关开发基因力量的秘闻，集齐更多『飞升』类文献，根据自身情况，最终选择出最適合你的飞升途径。】
    【也许，王权和皇冠，並不是你唯一的追求？】
    【你所渴望的，到底是成就自身不朽的生命，还是承担起亿万万生灵的命运。】
    “嘖！怎么给[暴力]加了评估。”
    王骇露出嫌弃的神色。
    [暴力]这个属性对人类来说，堪称是最没用的属性，比[技巧]都没有用。
    人类最擅长使用的各种远程武器，比如枪炮弓弩这类，吃的是[智力]和[技巧]的加成。
    [暴力]这个属性，它不会提高负重能力，提高的是爆发力，而且只对徒手和近战冷兵器有加成。
    甚至不给义体增幅。
    对於野兽或者异形玩家来说，这是核心的属性，因为这类玩家有著极高的近身搏斗、秒杀猎物的需求。
    这都是现代文明了，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內，枪又准又快。
    不过王骇想了想，好像巨神族中有不少精通格斗的高手。
    虽然说对人类形態的帮助不大，但对於巨神姿態，或许有所帮助？
    “算了，还是看看今天的日常，是怎么坑我的吧。”
    看了一眼日常，倒是简单的很。
    第一个任务要求移动几百米，第二个则是去附近的一个倒塌建筑里进行调查，第三个则是通过解谜线索，寻找到一只破破烂烂的洋娃娃。
    按照任务要求，王骇將这只洋娃娃带到了船厂附近的工人公墓中，搁在一个写著『爱女刘婷婷之墓』的坟前。
    所有任务完成，进度再次往前一加。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原本遍布著浓雾的公墓，在王骇將洋娃娃放到那里后，似乎散去了许多。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这么简单的任务，並不是什么时候都有的。
    【全部完成日常，获得一枚《欺诈魔骰》：使用后，在“潜能开发”时，获得一次重新开发机会。】
    “今天是第六天，那么明天日常办完，就是周常任务了。”
    王骇打开周常任务列表，看著上面的描述，忍不住揉了揉脑壳。
    “这东西……可不太好完成啊……”
    【周常任务：《猎杀標杆》】
    （在6小时內，同时完成所有目標，中途失败一项，则任务进度重置）
    1负重50千克，奔跑20公里，前往目標地点；
    2在不使用任何致命武器、不召唤眷属、不使用种族天赋的情况下，独自一人击败5个与你水平相同的镜像化身；
    3完成当天日常例行任务；
    全部完成任务，获得一颗《孵化失败的琼鶇蜥卵》：使用后，允许你在任意眷属进行一次5连『付费抽取』券。
    ————————————
    看著这些极其具有针对性的任务，让王骇扯了扯嘴角。
    “过分了，过分了嗷！”
    周常任务给五连抽的券，那是有原因的，目的就是让玩家觉得做这任务很划算，买通行证会比单纯氪金抽角色省钱。
    实际上，玩家只要买了通行证，那就会跟上班一样，只要不玩就觉得的钱亏了，最后不得不上游戏，从而让游戏的日活显得非常漂亮。
    这任务，放在游戏里其实还好。
    因为只是禁止了眷属参与，策划没有限制其他玩家参与。
    毕竟，玩家可以逃课，自己不穿装备，让自己的好友搭子帮忙，提前埋好地雷陷阱，等到镜像化身复製五个裸装傻子出来，一口气全炸残，自己挨个上去收割就能做完任务。
    ——或者说，其实这个任务，就是官方在鼓励玩家找队友一起玩。
    “那我问你，我人都穿越了，我去哪找队友？去主神空间吗？这任务我一个独狼，我怎么做？”
    儘管已经问候了很多次，但每到这个时候，王骇总会忘记自己的本职。
    “妈的，狗策划！我要让他亲自来玩玩这个游戏，这是人能玩的啊？”
    指望德雷维克肯定不行，虽然看著就是个鎧甲，但德雷维克也是眷属，这任务直接锁死眷属界面，藏在影子里，根本不让参与。
    死咬的营地还在扩张开荒，人家事情本来就挺忙的。机场劫人，已经是看在王骇帮忙买种子的份上了，一来二去，王骇也不太好意思继续麻烦了。
    没辙，只能自己硬刚了。
    还好此前他给自己装了套脉衝震盪手套，这东西不属於致命性武器，但是，却可以调整到致命水平的功率。
    即便如此，要面对自己五个镜像分身，那也不太好对付。
    《终焉皇冠》的人机水平，王骇作为策划可是清楚的，那是一个赛一个超雄。
    ——“来，咱俩练练！”、“看好了你个傻子。”、“你掉进陷阱了！”、“我要把你崩飞”、“天空属於……”
    往事浮上心头，王骇冷汗直流。
    【玩家们，对不起，是我错了，如果我能有机会回去，我一定洗心革面做个好策划，给你们每天发十连抽，周年庆绝对给够福利。】
    “看来，明天有场恶战了。”

 第八十二章 他不说话，肯定是有理由的

    九月二日晚上七点钟时，王骇和死咬就提前来到了机场附近。
    虽然没有真的抢过劫，但王骇前世在团队里，参与做过不少地图设计的工作，深諳事前踩点的重要性。
    逆光市国际机场——虽然主权没有国家，但动不动跨洲、跨海的和各个政治实体之间的交流，某种意义上和国际航班也没啥区別。
    实际上，这里分为军用区和民用区两个部分，民用区建立的乾净大气，漂漂亮亮，充满了科技的气息。
    军用区里容纳的，则是逆光市民兵大队的各种运输机、旋翼机，偶尔还有核动力飞，因此这里的守备相当森严。
    据说在旧大战的时候，为了支援传统盟友雅阁嵐自治邦，小小的逆光市，每天要从这里起飞400多架次，最多时候一天运输了2.2万名雄兵、2200辆装甲力量，最终才保住了雅阁嵐的安全。
    这场战爭让逆光城一口气把影响力扩张到整个北大陆，顺带解放了两亿农奴和贱民佃户。
    听著可能很宏大，但落在王骇身上的影响也不小。
    毕竟按照出身来看，他的生父是小农，母亲是地主家的闺女，如果不是逆光市的民兵解放了农奴，导致地主家破產，那大概娘家人也看不上他爹，自然也就没有自己的诞生。
    也正是因为这种影响，逆光市国际机场的军警力量极为庞大，基本上就是十步一岗，百步一哨，民兵战士坐在装甲车上，扶著重机枪时刻警戒，ngpd的刑警牵著机械狗来回踱步。
    实际上到了今天，他们的任务已经不单单是军事守备，作为国际机场，这里的外国人——或者说外城人面孔极多，各种来逆光市投资的主权星各地富豪、贵族和『世界公民』来来往往，或低调或张扬，光是保障他们的人身安全，就要投入大量的资源。
    別的不说，就拿摄像头这一块儿吧。
    根据王骇搜索的资料，逆光市作为一个光城市区域面积，就占地5万平方公里的超级巨大城市，如果算上周遭的林区、沙漠、河谷、海岛、山区面积，那实控面积，差不多有60万平方公里。
    这么大一个城市圈，摄像头只有10万台，其中常年工作激活的不到2万台，就这，里头超过三分之二还是各大公司和私有企业控制的，也就是说，属於公共事务的摄像头，排除掉市政厅、量子塔、公立医院和机构——数量居然高达1300台。
    而这1300台，大概有一半以上，就集中在国际机场这里。
    因此，王骇光是来这里实地踩点后，就意识到，劫人？那是不可能的。
    一来，这里如果发生刑事犯罪，议会老爷们的面子掛不住，还有可能闹出外交事故，引发恐慌，大量的军警部署，加上旁边就是军事基地，哪怕是德雷维克，现在这练度，那也得掂量一下。
    二来，航站楼大厅全是没有死角的，在这六百多个摄像头下顶风作案，实在是太有可刑性了。
    三来，机场外围公路全是大平地，劫了人不论往哪儿跑，无人机都拍的清清楚楚。
    经常打家劫舍的朋友都知道，所谓抢劫有手就行，无非最怕仨问题：打不过，搜不著，撤不出。
    而您猜怎么著？嘿，这逆光国际机场，还真就这三要素一个不缺！
    在考察了半天机场外围环境后，死咬已经摇摇头。
    “就算机车的越野性能再强，在公路和平地上，也开不过直升机，只要想要从机场內部带人开出来，肯定会被发现——要不还是换个方法吧。”
    “不。”王骇摇头：“我们没资金买车换牌照，机车是最安全的方式了，跑出城区，条子们就没办法追了。”
    撤离的方式困难，这不代表就没有没办法。
    多年当狗策划，面对最多的，就是玩家们费尽心思卡bug钻漏洞。
    王骇在看了半天停车场的环境后，只是动了动逆向思维，就立刻得出来了一个异想天开的方案。
    “誒，死咬，你看这救护站的车，好像没人开啊。”
    死咬瞅了一眼：“哦还真是，说不定是太久没有人得病，所以司机摸鱼去了吧——等等，你想干什么？”
    王骇说：“这样，你去买身白大褂，带个蓝口罩，等会儿我带人过来，你直接让司机开去咱们约定好的诊所位置，他要质问你，你就说给司机也有分红——別问哪来的分红，你给师傅递盒烟，语气坚决点，理直气壮点，什么都好说。”
    死咬愕然：“不是——这、这能行吗？你要我装医疗代理，拉病人去私人诊所赚钱是吧？这他妈犯法了吧！”
    王骇微微一笑：“誒，这怎么能叫犯法呢，你又不是真的医疗代理，那你就没有犯法。而且你连身份证都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你可以是任何身份！警察抓了你，顶多把你驱逐出境，你连非法难民都不是，关你都嫌浪费监狱资源……”
    “王小哥，你是怎么做到心思又善良，手段又贼赃，这两件事同时出现在你身上的？”
    “跟评论区学的。”王骇淡淡说道。
    “什么玩意？哪的评论区？”
    死咬吐槽归吐槽，但最后还是乖乖照做。她换上一身医师打扮，抱著手机直接打开副驾驶室，大模大样地玩起来手机。
    过了一会儿，救护车的司机端了碗泡麵回来，打开车门，看了一眼副驾驶，只见座位上坐了个人，顿时愣了一下。
    “偷懒，跟你一样。”带著蓝口罩的死咬，隨意说了一句。
    司机恍然，哈哈一笑，端著泡麵在主驾驶室內呼哧一顿吃，想著都是打工人，一个月就几百烁码，都不容易，也没计较什么。
    死咬想著言多必失，就一直低头玩手机。见死咬自闭不谈，司机也不好意思问问题，心里直嘀咕『这女娃子天天跟患者打交道，怕不是一肚子气』，因此也不敢惹她。
    於是，两个陌生人默契地在救护车上待了下去。

 第八十三章 那来时是路的我

    与此同时，王骇已经来到了航站楼的接机口。
    当然，用的並不是自己的形象，而是金髮红眼的『亚修』模样。
    金髮红眼听著挺高贵的，放在动漫游戏里高低是个人气角色。
    但在主权星，这反而算是个比较常见的特徵，大概有百分之四十的人都有这模样。
    受自然气候影响，北大陆有相当一部分人长相就这样，一二三四等公民都有可能有这特徵，划分的方式也不是依靠长相，而是看种族和文化。
    像王骇这种二等公民，市政厅也不会因为他一头银髮，就把他定为三等甚至四等公民，而是一看他的是单字姓氏在前，文化习俗和习惯，这些东西从小培养出来的，基本改变不了。
    当然，这其中最关键的划分標准，还是看资產和出身。
    【新晋】这套皮肤做工精致，战斗风衣的服装设计也有逼格，去掉武装部分再调整一下色泽，最后配上亚修这张王策划精雕细琢的面部数据，就给人一种精英特工或者军戎贵族的感觉。
    王骇斥了十九烁码的巨资，在机场免税店买了一本《沙地垦荒指导手册》，找到最方便监视出口的座位坐下，一边看书，一边静静等候飞机落地。
    此时距离目標抵达逆光市国际机场，还有一个半小时。
    王骇並不是单纯为了打发等待的无聊时间才看书的，他確实是有这方面的需求。
    流浪骑士作为自己唯一加入的组织，为此进行一定的投资建设，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自己也不好说，能够在城市里呆上多久，公司战爭会不会进一步扩大，家族和企业的势力如果迎来洗牌，会不会造成社会震盪。
    消灭一个企业太容易了，变成巨神，发出一道射线横扫，那些大厦厂房瞬间就会化为乌有——可是那数以百万计的產业链、员工、工人、供应商、相关服务业人员、政府公务员以及他们的家属，谁来给他们负责？
    首先是大企业，其次是中小企业，最后是个体户和普通人。
    没有人能够在大厦的崩塌下倖免於难，人们会重新回到暴力至上的丛林法则社会，拉帮结派，肆意斗爭。
    破坏只需要五秒，但消化几百万乃至上千万人的失业人口，那可能需要几十年上百年都不一定能够成功。
    就算不为大多数人考虑，在那种大企业集体覆灭的情况下，大环境一定是混乱无序的，缺少了基层治理，没有人能够置身其外。
    所以，对鹿湾区营地的投资，实际上也是王骇在试著开闢一片容身之地。
    哪怕只是为了自己和家人朋友、朋友的家人和朋友、朋友的家人和朋友的家人和朋友……
    现在，流浪骑士们算是占据了鹿湾区这片废弃的厂区，自己消灭死亡之触后，这里的沙漠化看著也开始减轻，但凌晨亲自考察过鹿湾区情况后，王骇还是不能放心。
    首当其衝的就是农业。
    算上王骇，这组织目前也就是七个人，靠著捡垃圾和罐头能够自给自足，开垦了一点种菜的小圃，看著日子过得还行——但废弃的城市又不是副本，资源不会从锈蚀的货架上长出来，用一点就少一点。
    再者，死亡之触的遗產红利能吃多久还不说。
    因此开垦土地，有效治理沙漠生態，积极构筑全新绿色环保农业，建设可持续发展平台，须知绿水青山就是金山银山。
    如果留不住现在来之不易的水源，鹿湾区过几年还会回到原来那种死气沉沉的沙漠鬼城。
    “失礼了，我可以坐这边吗？”
    耳边传来一个温和的女声，王骇头也不抬，直接说道：“没人，坐吧。”
    “谢谢。”
    对方笑了一声，坐到王骇身边，从挎包里取出笔电搁在腿上开始办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初看下来，这本书上的內容还是挺有道理的，但越是深入，王骇越面露难色。
    不是说没有解决办法的问题……恰恰相反，可能是由於区位优势，这本书提到了很多有趣的治理沙漠、种植经济作物的方法。
    但无一例外，它们都有一个共同的问题：高度的集约化，只有大资本企业、合作社和职业农场主，才能实现。
    就比如说，要根据本地气候种植耐旱作物，如葡萄、杏仁、坚果等產品，但是这些商品运到哪里卖？运到城市里，需要相关的资质要求，需要分销商渠道，需要建立品牌……
    相比之下，就算开垦出来了农田种植，那最后也是要去找成熟的种子公司，买人家的產品，接入人家成熟的分销渠道，才能进行营利。
    而粮食作物——你一个小小的垦荒地，在没有多少机械化的情况下，跟周围一片的农业协会和私营农场比粮食產量？
    书写的是挺好的，但是一到了实践阶段，王骇只觉得头皮发麻，不知如何下手。
    毕竟他以前只是把玩家当黑奴，又不是真的养黑奴的农场主，从来没有这种从零开始的经验。
    王骇忍不住点评道：“又要设备又要人力，这要把垦荒办起来，得多少钱啊……”
    “缺钱的话，找银行贷款不就好了？奥勒留银行现在推出了农业专项贷款，农场经营的话，基本上只要耕地的考察情况通过，本人没有信誉问题，哪怕没有农场经营执照，那大概率是能够拿到贷款的。”
    就在这时，邻座的女生几乎是条件发射一般，脱口而出。
    王骇回头诧异地看了一眼对方，邻座的女生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多嘴了，她连忙抬头看向王骇，慌忙说道：“不好意思，我只是隨口一说！”
    王骇上下打量一眼，这女生黑制服白衬衫包臀裙，浅蓝色短髮挽成髮髻，看著挺年轻，经典的金融实习生形象。
    【新晋】这套皮肤的衣服看著档次太高了，做工料子给人的视觉衝击相当强烈。
    在对方眼里，王骇张口设备，闭口人力，又是垦荒，怎么看都像是个富家小少爷，正在在头疼家里的土地如何运作的问题。
    王骇淡淡说道：“无碍——倒是跟我讲讲，你说的贷款是怎么回事？”
    “呃，是这样的，眾所周知嘛，奥勒留家族是来自於多璐山脉的大地主世家，因此他们的人，或多或少，有点乡村情结，在议会中也一直主张『逆光市粮自给化』这种议题。所以今年三月份，就推出了这个专门面向农场主和村镇企业的產品。”
    女生小心翼翼，但又敬业地给王骇介绍了一下產品特徵。完了在王骇思考的时候，还不忘给王骇递上自己的名片：
    “我叫蒂亚·斯特罗宾，这是我的名片，如果有融资、贷款、抵押和投资的问题，都可以来找我们『贝希茉特金融资產管理股份有限公司』……”
    王骇接过名片，质感很轻，做工也一般，看上面土气的设计，让王骇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这一股草台班子的既视感。
    “行吧，我回头有需要说不定会联繫你。”
    “您放心，我24小时开机——哦对了，还没问您怎么称呼？”
    “亚修。”王骇隨意编了一个：“亚修·格雷西。”
    “是那个，《天气超人格雷西》的——”
    “是。”
    蒂亚点点头，记下来王骇的联繫方式。
    俩人正准备继续就借贷的问题继续聊，特別是有一些王骇非常关心的，对於耕地考核的具体標准，这些东西网络上很难查到，只有內部人员才能知道情况。
    “尊敬的旅客朋友们，请注意：”
    “由海丽玟自由邦飞抵本站的bas133次航班，现已安全抵达a9航站楼。请接机亲友前往3號出口等候区，小型车辆请按指引停靠临时接驳区。”
    “该航班旅客的行李將在12號传送带分拣运送，请您核对行李票有序提取。”
    “a9航站楼全体工作人员祝您相聚愉快，再次感谢您选择逆光市北郊航空。”
    就在这时，耳边突然响起广播声音。
    “啊，航班到了，非非非常抱歉，我得赶紧去接人了。”蒂亚赶紧慌忙收起来电脑，起身跟王骇匆匆告別：“那个格雷西先生啊，回头再联繫，您可以给我发邮件询问……”
    “回头联繫。”
    王骇也没有为难这种一看就是刚入行新人的意思。
    “唉，隱约看到了刚入社会时候的自己……刚毕业那时候，我还雄心壮志，只是想著创造出大家喜欢的游戏，让大家发自內心地欢乐，出於真心的喜欢和支持，才选择为我和团队的劳动成果付费。”
    王骇將书本收起来，双手叠在后脑，忍不住回想起来了旧日时光。
    谁不是从这种害羞社恐，眼神中充斥著清澈愚蠢的阶段过来的呢？
    拉的业务和应酬一样越来越多，当初志投意合的伙伴，因为理念不合分道扬鑣，带入门的师父因为老婆出轨心灰意冷辞职隱居，自己租的房子没时间回去，出於怜悯收养的小奶猫最后无奈送人，从最初积极遵守规章纪律，举报同行上班时候做私单，变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自己前世好不容易顶著骂名，在大厂里混出头了，结果还没拿几天分红，啪，加班猝死了。
    估计这会儿玩家们还会在社区里大开香檳，庆祝狗策划归西。
    如果这帮人知道自己还带著系统穿越过去了，那估计香檳还要多开两瓶，狠狠庆祝狗策划玩自己的游戏被折磨。

 第八十四章 分解与过滤

    “现在看看，这种青春懵懂的样子，是多么珍贵啊。”
    王骇感嘆一声。
    哪怕自己某种意义上算是『重返二十岁』，但那时候的心態已经找不回来了。
    “算了，还是去看看目標的情况吧。”
    心態找不回来了那没办法，但至少，自己二十岁的肝肾，还是能找回来的。
    王骇走到接机口，看著乌泱泱走出来的各地人群，其中混杂了不少身形古怪、长著多种器官的异形。
    虽然下机的旅客口音不同，但语言是一样的，服饰材料不同，但形制差不太多，民族不同，但身份不是权贵就是精英，多少跟隨著个助理保鏢秘书侍从。
    王骇倒是没有见到宇宙人的队伍，大概宇宙人有专门的渠道进入逆光市吧。
    “头等舱的人应该快到了，租我肝肾的人，名字叫艾尔莎·德莱尼姆——我得看看楚尼发我的资料，这傢伙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王骇没想到北郊航空对客户的保密程度挺高的，哪怕自己上深网，委託了黑客去查，对方却直接说自己还年轻不想死。
    好在楚尼发他的邮件里，有客户的照片。
    “都沦落到需要租赁器官的人，大概是个老態龙钟的老富婆了吧，靠著年轻人的肝肾才能勉强多喘几天……还好没有彻底赖帐跑路到海外去，不然追缴起来就麻烦了。”
    王骇边嘀咕，边等待下载照片完成。
    “哦，出来了，让我看看，老傢伙你长什么样——”
    王骇还没等到照片加载出来，周围人突然掀起一阵轰动，一群荷枪实弹的特工迅速涌入进来。
    “我已就位，正在隔离人群。”
    “收到，狙击手已就位。”
    “逆光市特勤局！所有市民离开警戒线！”
    特工和民兵迅速隔离开人群，机场的安保也被调动起来。
    与此同时，原本的接机人群中，突然冒出来一些拿著相机和话筒的记者，不顾安保拦阻，一个劲儿往前挤。
    “快快快，她要来了！摄影机就位。”
    “草，你们夸克娱乐的人能不能讲道理？这是我们逆光日报的地盘，你跟我们官媒抢机位啊！”
    “抱歉，採访之爭，素来如此——去你的，八卦周刊的人怎么还肘我，你狗仔队拍政治人物干什么？”
    “我不知道啊，反正领导说拍到艾尔莎的照片，晚上加餐，我就来了啊。”
    这帮记者抢的头破血流，甚至把王骇都挤了出去。
    “这发生什么了？”王骇茫然看向出口方向，还没等他眼神聚焦，周围顿时响起一阵欢呼声。
    “她出来了！摄影师快，直接开直播——”
    “艾尔莎·德莱尼姆出来了！观眾朋友，我们现在可以看到，这位逆光市有史以来，第一位非四大家族出身的平民议员，她今天的打扮也很漂亮，標准的白色女式正装一丝不苟，脖子上缠著明黄色的丝巾，身材也是非常苗条纤细，面对我们的镜头落落大方。”
    听到这里，王骇突然愣住了。
    什么玩意……租走自己的肾和肝的，是逆光市第一位平民议员？
    看著视网膜上显示的照片，王骇挤入人群里，视线从照片聚焦在被特工簇拥保护的那个纤细的身影上。
    “艾尔莎议员，您这次访问海丽玟自由邦回来，请问您有什么收穫吗？”
    一名记者半个身子探出警戒线，將话筒递向被堡垒般的特工，死死庇护住的身影。
    “是的。”
    如同海盐一样清爽舒適，带著些许沙哑的女声响起。
    “诸位，麻烦让一下，我想回答这个问题。”
    特工的人墙中缓缓抬起一只手，在场眾记者的快门几乎按死了一半，不断响起咔嚓之声，炫目的闪光让王骇都忍不住眯起来眼睛。
    当他重新聚焦时，突然注意到，那个纤细柔弱的身形，就在不到五米处的地方。
    粉白色的长髮静静垂落在腰间，翠色眸子透著温柔和耐心，就五官来说，她並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美人，脸颊太薄，肌肤苍白到可以清晰看到血管。
    特工將她的轮椅缓缓推到人群前，在秘书搀扶下，艾尔莎·德莱尼姆议员才站稳脚跟，她左手紧紧捏著帕巾，沉声说道：
    “这位记者问的问题，我很想认真地回答——因为通过这一次出访，我发现了很多我们值得学习的地方。”
    “在回答这个问题之前，我想告诉大家一些有关海丽玟自由邦的事情。”
    “海丽玟自由邦坐落在南半球的亚热带附近，与我们隔海相望，他们的人均工业產值，只有我们城市的四分之一，但是他们的居民幸福指数，却比我们高的多。”
    “他们没有丰富的电视节目，甚至连《天气超人格雷西》每次播出时，都会引起轰动，正在犯罪的人都要停下来观看。他们没有发达的金融產品，中產阶级打理財產的方式只会丟在银行里吃存款。他们也没有优秀的机械化农业，我去到他们的田间，看著他们的村民用粪水施肥。商业更是落后不堪，我敢说，任何一个人逆光市市民，都比那些人聪明。他们的政治很落后，海丽玟的所有决定，都靠『公子』一人决策，和独裁没有什么区別。”
    “但是，为什么海丽玟人比我们更幸福呢？”
    穿堂的风挽起她樱白的长髮，艾尔莎隨即咳嗽两声，用帕巾捂住口鼻，放下来时，帕巾上已经泛起殷红。
    “因为海丽玟人的飢饿率，只有2.87%——相当於一百个人里，只有最多三个人，是吃不饱饭的。”
    “而这样的数据，放在逆光市，则是40.95%！逆光市六千四百万市民中，有两千五百万人，正在因为各种原因而飢肠轆轆。”
    由於语气稍微激动了一些，她的胸口距离起伏，额头上沁出阵阵冷汗，右手紧紧攥住秘书的手腕，这才勉强站立住。
    稍微缓和一下，她又开始演讲：
    “大家也都知道，我是南区的工薪家庭里出身，在我的童年，家里11个兄弟姐妹，只有大姐卡雅和二哥罗尔勉强能靠打工吃饱饭，其他的时候，都是在飢肠轆轆中度过的。”
    “自我选择从政以来，我没有多余的想法，从始至终，一直都只有一个信念，而在海丽玟，我看到了当信念被付诸实施后，人们会变得多幸福和快乐。”
    “所以，你问我有什么收穫？別人或许会说取得了友好的关係，促进了两城文化交流……但我觉得，最重要的是，我学到了一点。”
    艾尔莎沉声说道：
    “人一定要吃饱饭，就要吃乾净健康的饭！”
    “坦白来说，我对民主和自由毫无信仰，对房地產项目和正在进行的公司战爭，也不太了解。”
    “但我知道，如果不消灭飢饿，我们没有任何资格去谈论其他的政治议题。如果任何决策，要跟人们的基本温饱生存理念过不去，那么这样的政策，不应该被贯彻下去。”
    “活著，生存，吃饱——这些才是政治家应该为人民保证的基本底限，如果做不到这点，就没有资格踏入量子塔的议会大厅！”

 【上架感言】写了一些浅薄的內容

    承蒙每一位朋友厚爱，对所有人帮助不胜感激。
    没有爆更计划，为保证质量基础，本书一天更新五千~七千字，不考虑加更。
    快速qa解答一下问题。
    ————————
    q：最开始不是叫《终焉奥特曼》吗？为什么后面改名了？
    a：起初確实是奥特曼，但发现原创的奥特曼和世界观的话，並不符合同人標准，就被踢出去了。所以现在改名成巨神了。实际上是什么，大家心里都能知道的。
    ————————
    q：为什么主角『王骇』的人设是策划而不是玩家？难道作者不觉得玩家更有代入感吗？
    a：玩家千姿百態，策划都是变態。我做这个人设的初衷，就是看各路大厂的策划不爽，想给这帮人狠狠攻击一下。
    我本人成分很杂，不仅各类玩游戏时间久，也干过短暂到只有五个星期的文案策划，但很快就被开了。
    我现在还记得最后一顿饭是吃的楼下便利蜂里的9.9便宜自热便当，那个是真实惠……
    所以，我勉强算是了解一些业內情况，其实我实话说啊，大家也別总骂策划，因为也有很多从业者，是真的会玩自己做的游戏。
    但也有一些，hr离职——不干人事的狗策划，除了开会喊口號提kpi以外，对自己的游戏甚至远不如玩家了解，很多时候只是为了数据好看而作出的决定，今天做完，第二天就开始反驳。
    有时候一个项目落地，最后能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破事內部吵俩星期，最后还记恨著，也有那种完全只会听社区意见，自己完全做不了主，被乐子人牵著鼻子走，吃了哑巴亏只能自己负责的笨比。
    所以我就想，写一个『让策划自己玩自己做的游戏，被自己亲手坑的哭爹喊娘悔不当初』的故事，满足一下拷打某些游戏策划的初衷。
    从这个角度出发，你可以把对一切不满意的策划的意见，在这里发泄出来。
    大家可以在这里留下你最想让策划穿越进去，亲自打自己製作的游戏名称。
    ————————
    q：主角变身后的『巨神』具体是什么姿態？
    a：只论造型，我参考了大量的《奈克斯特·奥特曼》、《奈克瑟斯·奥特曼》和《奈欧斯·奥特曼》，目前还在试著用ai和p图绘製。
    单单描述的话，现在的巨神是一个身高58米，体重8万吨，造型和身材上，更接近初代奥特曼，但保留了许多奈克斯特幼年体生物质特徵的形象。
    主体顏色以银、白、灰、红为主。
    只看头部造型，可能介於梦比优斯和奈克瑟斯之间。
    ————————
    q：会和老作品《来自星渊》一样，离开作为『新手村』的主权星吗？
    a：不会。这本书採用的是新的写法，我也是第一次开始尝试。在阅读中可能会有人发现，王骇穿越到现在不到一周时间，但却感觉发生了很多事情。
    这是因为，《终焉巨神》的写法是把单元剧和连续剧结合起来的，王策划因此显得格外繁忙，六天时间走沙漠爬雪山，战公司斗怪兽，抽空还要去喝酒应酬。
    这其中遇到了非常多的事情，很多单元回仍没有写完，换句话说，这本书的配角不是『射后不理』的类型，而是会像木偶戏一样，反覆拿出来使用，像鬼面会、车宾斯博士、赛特这些角色的故事也不会一次就结束。
    我第一次尝试这种写法，因此我不会採用换地图的写法，整个故事基本上只会縈绕著主权星展开，就好像奥特曼的剧情看起来很宏大，但大多数都只会在一两个场景中展开，特別是核心的故事，一定是发生在地球上的。
    比起来换地图往外走，我更倾向於这本书是在搞明日方舟那种塔防游戏。
    ————————
    q：这本书的感情戏是如何安排的，会是单人线还是后宫线？
    a：没想好。
    因为有一个核心的问题，没办法处理好——寿命。
    如果你听过《泽塔奥特曼》的广播剧，就会知道，在《梦比优斯奥特曼》结束后的几万年里，原本的gut队员已经相继离开人世了。无独有偶，《麦克斯奥特曼》中也有类似的情节，人类的生命相对於如原型为奥特曼的巨神来说过於短暂。
    王骇和人间体主角不同，他类似於乡秀树、未来、红凯等这种本体就是奥特曼的存在，伴隨著成长，他的寿命也会显著增长，寿命论是事实存在的。
    当切实了解到这种情况后，一定会对路基艾尔的发言深有感触，生命要是在最美好的时刻定格永恆就好了。
    所以，如果本书会涉及到恋爱剧情，一定是要克服寿命论的。
    ————————
    q：什么时候能给出来巨神姿態的数据？
    a：严格意义上来说，现在的巨神姿態是不稳定的，在外人看来，是一个朦朧的发光实体，还不具备像是特摄剧中正经呈现出来的皮套造型，所以相关的数据现在还不適合给出，正式姿態出现后肯定会放出来。
    可以確认的是，巨神姿態是跟布莱泽奥特曼一样，基础形態数据就很高。
    ————————
    q：为什么《终焉皇冠》的服务策略这么烂，还能成为国民级游戏？
    a：其实如果有心看会发现，黑芯网络的设定，是参考杂糅了现实中国內外好几个大厂的过往行径，所以实际上也可以说背景里的黑芯网络，就是那几个大厂集合体，集齐了海量的社交和技术资源推出的游戏。
    然而我没想到，我太保守了。
    儘管我把王策划已经写的很抽象了，但跟现实中的大厂策划们相比，还是太仁慈了点。
    比如某个日活一千二百万，声称自己从来没有暗改、福利拉满、產能管够、三乘三任务一点不难的准国民级射击游戏。
    说白了，其实游戏这个领域，你做的好玩、会宣传、稳定运营——服务烂其实不妨碍赚钱。你游戏都做的不好玩，那么再怎么努力提升服务態度，上限其实也高不到哪里去。
    恰恰是因为它游戏好玩，愿意付费的人多，积累下来了大量玩家后，大家怕它似了，毕竟自己的沉没成本和亲友都砸进去了，所以才对它要求严格，尤其是网友，ff14策划只要一上线就会被逮捕轮番抽巴掌，放其他游戏也是一样的，我怕它似了，所以我对它喷的更狠。
    你看那些粗製滥造，一看就没有质量的ppt游戏，你看有人要求它提高画质、改善福利、修復bug吗？你就不是它的粉丝和拥躉，路边一条，自然压根懒得理它。
    ————————
    q：什么时候建书友群？
    a：再说。
    ————————
    q：如何评价《奥美迦奥特曼》
    a：红脸的关公战长沙~
    只要某某君152、天下易冷、大寞老师、正確车队成员不发视频——《评分9.8！从未如此美妙的开局，孩子们我要开香檳》。
    那我还是愿意相信的《奥美迦奥特曼》。
    相信吧，相信是不需要理由的。
    ————————
    q：对於前面两本夭折的作品《湮灭之王》和《异界职业殖民职业技术学院》，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a：失败了就是失败了，事后我都復盘过，一个是选题不行，一个是压根没有大纲的作品。
    湮王是吃满了推荐位和帮助，最后连7k收藏都不到。我给他前前后后搞跑团、做设定、每个角色都安排了两三千字的人设卡，忙碌了大半年时间，最后得到这么一个结局，实话说我当时人已经有点崩溃了，我在今年一月到三月之间，一直是个迷茫的状態。
    也就是在这时候，我写了带专。
    带专是什么都没有，我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写，剧情我也没想到，所以到了当时上架感言的时候，我都不知道该写啥，就隨便写了十章直接上架了。带专我日万了一个月，把它从均订一百多，硬拉到了四百七十二。
    就现在的眼光来看，坦白说这两本书都不適合市场环境，我就算完结了也没有几个人看，我不希望这东西变成一个纯消耗粉丝爆米的玩意儿，你一个写小说的，提供商品的个体户，结果最后全靠回头客，那生意是开不下去。
    一般同行遇到这种事情都会想著换號重起，但我觉得反正都是经验教训，该留著被拷打。
    说中二一点：这来是我的时路。
    失败了就要勇於承认，逃避没有用。
    只能说，还好是腰斩了，而不是绝笔了，总有机会打回来，读者没信心那是作者自己不够努力，重新打回去就是了。
    ————————
    q：这次女角色会有几个活著的？
    a：寂寞的人听著伤心的歌，只为寻找曾经的快乐。
    ————————
    q：作者是哪里人？
    a：看我ip
    ————————
    q：对於读者抱怨一些毒点问题，比如『巨神那么大一个，没有监视器拍到』、『主角这个性格不適合当奥特曼』、『为甚么不大开杀戒』、『器官到底什么时候拿回来』——对此你怎么看？
    a：我要不这么写，这些读者会潜水一辈子都不评论。
    监视器的问题我在前章说过了，逆光市的实际运作的公共摄像头实际上没多少，大多数是私营企业控制的，其实会问出这个问题，还是赛博朋克题材的作品看少了，赛博朋克题材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私营企业压倒公共事务』，监视器只有对企业有帮助的时候，企业才会投资和使用监视器，而不是承担社会治安责任。
    特註：目前在逆光市里，唯一拥有秩序维护服务的，只有金晨防务一家。
    主角这个性格不適合当奥特曼——你好，有一个奥特曼人间体，主动把自己的变身器摔了，还大骂『谁要这东西』。
    这个人叫圆大古，是《迪迦奥特曼》的人间体。
    还有一个奥特曼的人间体，丟下老婆，在宇宙当街溜子，站在道德至高点对面试失败的人指指点点，间接导致对方道心破碎，坠入魔道。
    这个人叫真飞鸟，是《戴拿奥特曼》的人间体。
    还有一个奥特曼人间体，没有正经工作，四处流浪漂泊，搭顺风车，吃了一整部剧的冰棍和汽水，主线剧情是跟自己的好基友解开误会，找回自己的初始形態。
    这个人叫红凯，自己就是《欧布奥特曼》。
    奥特曼里什么性格都有，这是个很多元化的题材。
    大开杀戒这个问题一看就是没有认真看书的，我在最初的章节里就提到过不止一次了。
    在王骇的角度看来：善良是因为我强的离谱，我不怕你事后报復。
    为什么秦始皇灭六国就算统一天下？因为他丝毫不会担心那些小国能起风浪。
    公元前221年秦灭六国，但是卫国君是到了秦二世胡亥时期才贬为庶民的。
    是你太弱了，只配得到我的怜悯。
    真正的霸者是敢於宽容的，因为太强了，所以压根无惧放虎归山。
    越是羸弱、缺乏安全的人，越忌惮他人报復。
    举个例子啊，你玩从鸟窝里出了3*3大红，刚好能塞进安全箱里，你是丝毫不会害怕的。
    因为保险箱死亡不掉落，没有人能够对你的资產收穫造成威胁。
    但是你从航天基地摸了桶火箭燃料，就只能胆颤心惊，甚至要找个地方藏起来。
    因为油装不进去安全箱。
    你一个人起特里克mas，满改m14威龙猛攻巴別塔，你会小心翼翼，谨防有老鼠偷你脚，然后头、甲、枪、胸掛、包、子弹、来、当思念飞过夜空——全给別人当嫁衣。
    但你点俩护航，选个大红包女医生，哪怕低头玩手机，只要聆听pkm和m250的声音，哪怕大平地站著，你都觉得安心。
    回过头来讲，道理是一样的。你站在主角的角度去考虑，我的强大，是我有全方面的自信和优势，哪怕我跌落谷底了——歘，24小时已过！嘿您猜怎么著？auv，老bj正宗斯派修姆光线，那叫一个滴滴滴滴滴地道！
    你有这个能力，你也会觉得很多爭吵和矛盾变得很没劲，反而会很耐心地陪他们玩。
    这跟邪恶正义没关係，这是从普通人到超人过程中一个正常的心態转变过程，也是这类题材老生常谈的议题了。
    在《梦比优斯奥特曼》最初几集中，未来就很迷茫，这个相原龙怎么跟个超雄一样，我不就拿大楼当掩体了吗？我做错什么了？我只是遵守战士的铁则和生物的本能反应，我不想受伤和打败对手，建筑物又不是生命，破坏了就破坏了，有什么错吗？
    小梦了几十集，最终领悟了和朋友们並肩战斗的力量，也从一个稚嫩的青年变成了负有责任和经验的奥特兄弟，我一直觉得这种神性&人性逐渐理解，相互磨合过程，才是奥特曼这类特摄剧最吸引人地方。
    我深深认为，一个奥特曼人间体的魅力，就在於他不论最初是人类/奥特曼，最后会变成“是人类也是光之巨人”，这种互相成长帮扶，彼此需要的过程，才是最有意思的。
    最后说这个器官的问题，我觉得这个问题压根就不是个问题。
    因为我能同时看到两种发言：
    不拿器官就弃书，你只会继续水字数，概不奉陪，弃书
    拿器官有什么用？这是水字数的剧情，概不奉陪，弃书
    最后两拨人得出一致结论：你为什么要写这个剧情？都是你的错，弃书。
    我没话说，那我总不能把我的大纲都改了，就为了迎合你们一小撮人的要求，破坏了百分之九十多默默看书的人的体验。
    人不能这么自私嗷，铁子。
    你们要知道大多数人看这本书，不是衝著一个肝一个肾来的。这书核心爽点是看肉鸽成长升级，你们不知道怎么概括，我还不知道吗？我自己是真看自己的书的。
    不然的话，这书的简介就应该写著“从此，缺肾少肝的策划王骇，踏上了寻找自己丟失器官的道路”。
    喏，什么叫喧宾夺主，这就叫喧宾夺主。一小部分的事情，你把它上升到主线，那外面的读者人家一看，“哦，你们这个《终焉巨神》的剧情，就是找器官啊，太没逼格了，你看这书你也不咋地”。
    我理解你们是什么感受，但相信我，我是真干过五个星期的策划。
    不如这样，你们能不能在说自己弃书的时候，换一种说法：
    比如，“十章內找回器官，这书我全订了”。
    或者“这类剧情以后別写了，我肯定追到最后”。
    你看这样，我们就从对抗关係，变成了合作关係，你是我的甲方，我是你的乙方，你提要求我来写，比你提意见不允许我写。
    ——你说，要是有这样的关係，肯定是显得你是：情商高会说话，明事理大气量，能文武善言辞，人见人爱见开，迪迦见了立刻变闪耀，希卡利有你都不用变杀手骑士剑，贝利亚直接洗白，托雷基亚原地进警备队，扎基当场感化，斯菲亚原地成佛，高斯见了自愿融合成为赛迦，路基艾尔和银河重归於好。
    您看这关係，谁见了不得说声好。
    ————————
    q：《终焉巨神》的故事，到底会是什么样子呢？
    a：你所热爱的，就是你的剧情。
    一千个人眼里，有一千个圆头耄耋，有人觉得它是暴力虐人哈基米，有人觉得圆头圆脑很可爱，有人觉得是敢对人哈气三下强化普攻必须得出重拳，有人觉得这背后涉及到亚文化抽象传播对年轻人的危害不可估量……
    我觉得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
    举个例子就是，在逆光市里，目前出场了几个势力，他们有各自的意识形態和利益诉求，而其中的个別人不能代表整个集团的目的，集团的內部也有不同的声音。
    【逆光市议会】——共和议会，具有立法权和审判权，逆光市有三级行政体系：市——区——镇。对於农村和偏远山区，基本上是放养自治的状態，甚至很多时候只是名义臣服，行政能力的薄弱，也让逆光市无法建立起来真正的国防力量和国家概念。
    【量子塔】——精英和权贵阶层云集的庞大设施，本身是通往云端的航天发射基地，占地面积庞大，议会大厅和逆光市的最高学府，也都集中於此，比起议会和政府，他们真正意义上的统治阶层。
    【四大家族】——最初建立逆光市的四大家族，也是一等公民的绝对主体，奢靡享乐不绝，即便一事无成，也有著几乎和贵族无差的待遇，一定程度上比起新崛起的实体和金融家，他们更在乎礼仪和廉耻心，也有很多倾心於政治的群体。其中也有人投身科技领域，希望与逆光市共进退。
    除了【维生科技】、【夸克娱乐】、【金牛投资】、【北郊航空】这几者为逆光市本土企业。
    至於剧情里出现的【金晨防务】、【先锋重工】，都是从其他城邦，前往逆光市大举投资，最终落地生根的新兴大资本企业。
    目前这里面没有人是绝对的反派势力，你会在这本书里经常看到，前一秒会成为敌对的势力，下一刻反而会成为合作对象。
    最明显的例子就是初登场的【维生科技】的克莉丝大小姐，虽然巨神有两次直接或间接地出手相助，但当维生科技的战斗兽出现后，巨神依旧毫不客气地消灭了对方。
    而金晨防务和先锋重工，也不代表以后就不会合作或者爭斗。但为什么能够合作，为什么又会起矛盾，为什么起了矛盾后还能接著合作——这些东西是很有的写的，真写出来，效果也会很好。
    比起单一的阵营对抗，人类剧情的乐趣，就是明明大家比谁都清楚团结一致带来的优势，但都隔著一层厚厚的心之壁，不敢坦白交代，生怕成为那个遍体鳞伤的傢伙。
    多余的话我其实也不讲了，没啥可说的。
    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86章 她A上来了

    第86章 她a上来了
    艾尔莎议员话音即落，立刻迎来周围人群的欢呼，她的支持者高举著写有她名字的牌子，激动的人们差点又把王骇挤出去。
    “若非亲眼所见，我真没法想像她是本地人。”
    “市议会来了个年轻人，又是平民出身，长相不错，说话通俗易懂。”
    “艾尔莎议员就应该进量子塔，她提的才是老百姓迫切需要的啊！”
    见到艾尔莎议员开始即兴演讲，周围的安保人墙稍显鬆动，一些杂七杂八的记者挤了过去，提出的问题也更加刁钻针对起来。
    “艾尔莎议员，有人认为你的一切都是政客的表演，还只会说点漂亮话，配上一身病弱，打造博人同情的人设，对此你怎么看？”
    艾尔莎嫻熟地回答道：“我的身体从小就不太好，所以我会努力为更多人竭尽全力服务，这更加印证了保障市民食品供应的迫切性。”
    有个记者从人群里懟出话筒：“艾尔莎议员，听说你从政后，德莱尼姆家的几个兄弟姐妹你都没有给他们安排工作，你不觉得这样太薄情了吗？你连自己的家人都没有安置好，怎么安置两千多万人的温饱问题。”
    艾尔莎丝毫不恼，微微笑道：“谢谢这位朋友的提醒，连一名议员的家人都在温饱线上挣扎，这不更说明我们如今的食物供给存在巨大的问题吗？您这么努力工作，肯定也是为了家人的温饱，我理解您提出各种质疑的理由，祝您工作顺利，生活幸福。”
    “艾尔莎议员，你作为建城以来最年轻的议员，今年才22岁，很多人质疑你没有经歷过量子塔的高等学府进修，根据民调结果，有百分之五十七的选民认为你过於年轻，应该攻读完更高层次的学位，再参与政治。”
    “先生，假使您需要吃四个汉堡才能吃饱肚子，那您何不直接跳过前三个，吃第四个汉堡呢？”艾尔莎打趣道：“我的教育履歷並不出色，饭要一口一口吃，政治也要一步一步走，你总要有所取捨的————”
    她的回答相当老练，在完全脱稿和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口齿清晰流利，逻辑上总是会巧妙地避开锋芒，同时不断地重申自己的观点。把媒体拋出的问题，只管当做自己的宣传机会。
    虽然她的体力並不好，每次回答完问题都需要缓一缓，偶尔还会咳出血来，但她从容镇定的態度却让人一点不敢小瞧她。
    记者从各个角度的提问，从打探隱私、婚恋、学歷、身世、资產各种角度，试图挖掘黑料並贬低她的平民出身，质疑她只是靠著人设和表演出名的吉祥物。
    然而，这位年轻女议员的回答，却体现出与外表截然不同的老练稳重。
    而病弱的人设，也让她恰到好处地迴避掉那些明显在设坑的问题。
    “德莱尼姆议员，我们得走了。”秘书在她耳边提醒道：“明天议会要召开关於下个季度的计划议题，涉及项目重大，您一定得上去发言。”
    “我明白。”艾尔莎頷首，跟人群挥手道別：“非常感谢大家远道而来欢迎我，大家的支持我全部记在心里，我绝不会辜负各位的希望，將我们共同的需求，诉於议会————”
    “艾尔莎小姐加油，我叫上了全家人为你投票！”
    “千万要注意身体呀，不要太忙碌，除了你，没有人会为我们说话了。”
    “实话说能不能成功已经不重要了，她愿意跟我们站在一边，这就很令人开心了。”
    人群的呼声中夹杂著一些悲观的声调，艾尔莎的笑容泛起些许苦涩。对於人们的想法，她多多少少是知道的。
    很多人支持她，不是寄希望於她能够改变什么政策，而是指望自己当个嘴替，为他们发声说话。
    政治是政治，现实是现实。人们看的很清楚。
    艾尔莎目光黯然，被人搀扶著准备回到轮椅上，就在这时，她不知怎么的，心血来潮一般，抬头朝左侧看去，在这一刻，她的视线恰好和人群中，一个金髮红眼的俊美男子对上。
    “————你好？”
    艾尔莎眨了眨眼，不知怎的，她剎住了脚步，朝对方打了个招呼。
    亚修”看著她，没有吭声，双手插在口袋里，转头离去。
    “德莱尼姆议员？你还好么？”
    秘书瞅了一眼亚修”离开的背影，问道。
    “您的熟人？”
    “——並不，我没见过他。”艾尔莎摇摇头：“只是有一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
    “看样子说不定是一等公民里的某个小贵族吧，以你的身份，偶尔见到过也是正常的。”
    “嗯，好像和那种熟悉不一样？”艾尔莎想了想，说道：“我也许从未见过他，一面都没有，但是————好奇怪，那么多人里，我一眼就看到他了。”
    秘书道：“您要是在意，回头我去委託人调查一下？”
    艾尔莎坐回轮椅，赶紧叫住：“还是不要了，別扰人清静。”
    “但我看你好像很在意他的样子——议员小姐，真不需要我帮忙吗？”
    王骇离开人群之外，准备发消息给死咬。
    编辑到一半，他又纠结了起来。
    这该咋说？
    他总不能说，自己忙活了半天，发现租赁自己肝肾的，是个勤俭正直，年轻有为的好官。
    那还要不要拿回来？
    两千五百多万正在忍飢挨饿的人，托举出来一个肯为他们发声的话筒。
    这还是次要的。
    王骇並不怀疑这是演技。
    会因为自己没有办法帮助人们，而露出的落寞表情一这种发自內心，转即逝的无奈神情，是演不出来的。
    楚尼没有告诉自己，艾尔莎是个新选出来的议员，导致王骇完全误判了情况o
    就，拋开良心不谈，只从事实角度出发。
    那周围的安保人员都堵成人墙了，人贴著人，就差给艾尔莎议员给闷死在里头了——那自己还劫不劫？
    王骇很纠结。
    这要是打起来，那就只能叫德雷维克出来，硬把人抢走，亚修”这皮套，暂时也就废了。
    那还打不打？
    打的话，难免造成擦枪走火，周围这么多平民，伤及无辜，都是月薪不到一千的小老百姓打工人，跟自己又没仇没怨的，王骇没那个心思动手。
    不打，那来都来了，自己给人买的替换义体，死咬制服买了，烟也散了，停车场的费用也不少，那总不能白干吧————
    就在王骇纠结的时候，拥挤的人群突然骚动起来，王骇心有所感，察觉到周围似有异样视线，他立刻转过头。
    “————啊呀？“
    粉白色的长髮隨风撩起，艾尔莎议员抬起的手悬在半空中，原打算拍打王骇肩膀的手掌，此刻尷尬地收了回去，改为叠在身前。
    “很抱歉，刚刚的时候，我注意到你的眼神很特別，但当我看向你时，你主动转身迴避了。这让我很在意。”
    保鏢紧紧跟隨在身后，面色紧张严肃，时刻准备挺身而出保护议员。
    可艾尔莎却十分淡定，翠色的眼中浮现出温柔，她向王骇问道：“这位先生，你是不是正面临什么困难呢？如果你有什么不满的地方，或者忧虑担心，都请告诉我吧。”
    >

 第87章 真心才是必杀技

    第87章 真心才是必杀技
    【————啥情况？】
    王骇静静看著对方，表面上淡然，心底里已经懵了。
    【她主动找到我了？这我——我该怎么办？】
    “你很特別，先生。不知怎么的，看到你的时候，我有一种感觉，我今天必须要来找你交流。”
    艾尔莎眨了眨眼睛，问道：“我们有哪些方面来往过吧？您不是坏人，我看得出来，你不是那种坏心肠自私自利，为了自己的一己私慾，而毁掉別人前程的人。”
    她的发言虽然堪称攻守兼备，但语气和態度都能让人听出来，对方的心思是真诚的。
    略一迟疑后，王骇想了想，决定使用必杀技。
    “你可能从未见过我，议员小姐，但实际上，我有一件，不，准確说是有两件重要的物品，之前因为经济的问题，而寄托在你这里。”
    王骇平静而诚恳地说道：“我原本是质疑你的人品，以为你飞往国外是为了逃避和独占那东西，我不了解你，从未听过你的施政方针。”
    “但当我听到你刚刚的演讲时，你的发言和態度让我动摇，因此，我决定信任你一次。”
    “现在，郑重地询问你，艾尔莎·德莱尼姆小姐——我的经济状况已经好转，能不能將我此前託付给你的两件物品，现在取回来？”
    艾尔莎並不愚笨，她立刻便想明白了情况，她恍然地啊”了一声，立刻走上前，抓起王骇的手：“当然没问题，实际上，我也是因为个人的经济状况，听从赞助者的建议，才选择接受了你的託付。”
    她的手很凉，血液如同冰下的溪流，只有长期的营养不良和生命透支，才会导致这样的情况。
    即便是换了王骇的肝肾，艾尔莎的状况也没有改善多少，换成普通的义体的话，情况只会更糟糕。
    “这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先生，我非常感谢你的帮助，你託付给我的珍贵之物，帮助我度过了最艰难的时刻，现在我已经初步摆脱了危险，你要拿回去，我自是乐意的！不仅如此，请允许我好好地感谢你。”
    她丝毫不避讳这是在大庭广眾之下，跟一个陌生的年轻男子谈论起不为人知的事情，仿佛她压根就不在乎媒体会不会传播緋闻或者被政敌藉此攻击。
    因为艾尔莎，她给人的感觉一直是很从容的样子。
    所谓的身正不怕影斜”那般从容。
    毕竟，她確实没有做犯法的事情，这一切都是合理合规的。
    反而是王骇自己借高利贷这事————有点不太光彩。
    艾尔莎说著，向王骇深深鞠了一躬。
    “如果没有你，我没有办法坚持到海丽玟的访问结束，或者说，是你让我確立这份信心————”
    她抬起头，向王骇笑著道：“可以的话，今天能允许我请你共度晚餐吗？正好我们来好好商议，归还时候的细节一如果有朋友伙伴的话，也一起带上吧，不过这是以私人名义的招待，不会计入公款支出。”
    王骇点头。
    “没问题————还有，我叫亚修·格雷西。”
    还好，他的判断没有错。
    【什么啊————原来是我想的太多了，又或者，是我把人想的太坏了。】
    这遇到正常人，只要好好谈话，把事情讲明白了，哪里还有那么多误会？
    王骇不自觉鬆了口气，心情比抢劫成功了还舒服一点。
    看样子，这世界还不是无可救药。
    王骇也懒得编辑起来邮件，跟艾尔莎解释了一下，转头一路找到死咬。
    已经耍手机耍到快睡著的死咬被从副驾驶拽下来，听到还能蹭饭，立刻欢呼出声。
    “太棒了！终於不用啃罐头了！好耶！”
    王骇心情也不错。
    毕竟他上次吃到正经的饭菜，还是跟赛特在人间山民的村里吃的。
    艾尔莎议员说的一些话，確实是没错的。
    在逆光市，预製菜都属於稍微高层次点的美食，新鲜果蔬更是绝对的奢侈品，艾尔莎议员生活哪怕再俭朴，起码营养和乾净卫生是有保障的。
    王骇这刚从饮雪啃草的日子恢復过来，能跟美女一起享受点正常餐品，谁还傻不愣登地冒著被通缉挨枪子风险去抢劫啊。
    这不纯受虐狂吗？
    原本还可以怀疑一下意图，但是艾尔莎可是在大庭广眾下说了这些话，那这哪怕是为了政治作秀，艾尔莎这顿饭起码得请了。
    至於说，肝肾的归还问题—那就等到餐桌上慢慢谈了。
    应酬谈业务这一块，王策划真没怕过谁。
    跟死咬嘮了没几分钟，艾尔莎的秘书就找了过来“您好，我是艾尔莎的秘书刘薇薇，亚修·格雷西先生，和这位————呃。”
    秘书看了一眼穿著火辣大胆机车服的死咬，忍不住推了一下眼镜框：“到时候肯定有人会拍照的，这么穿影响不太好。”
    “哈啊？”死咬一挑眉头，双手叉腰：“我这么穿咋了？不好看吗？有福利看，电视收视率不得起飞了？”
    “不，刚刚看到直播画面后，艾尔莎议员背后的赞助商，决定出资提高这次晚宴的规格，还邀请了一些名流人士，估计是要趁机帮助艾尔莎议员扩展人脉了。所以你们两位恐怕得穿的正式点。”
    【得————当我没说。】
    王骇吐槽了一句。
    “还真是不放过扩大影响力的机会。”
    “这就是逆光市，不过那位金主性格很宽厚，不会亲自出席宴会。放鬆享受就好。”
    刘薇薇秘书说著，看了一眼王骇：“哦，亚修先生不用担心，您穿的很合適”
    。
    “我超，凭什么？”死咬抓起来稻草金的髮丝，摆出双马尾的造型：“那我还能咋穿啊？上学时候那样带个黑框眼镜，穿著格子裙和羊毛针织衫装淑女吗？
    嘶，那套衣服，都是我二次发育前穿得了，现在再穿起来，扣子都要被崩开了吧！”
    “那倒不至於。”刘薇薇秘书想了想，说道：“这样吧，您可以借穿我们这里的保鏢制服，都是標准尺寸，您就伴作亚修先生的保鏢，这样就省得去试衣服了。”
    “嗯————”死咬沉吟了片刻：“总感觉吃亏了，本来还是朋友，现在就成保鏢了————可我怎么记得，我才是组织的老大呢？”
    “那就这样吧。”王骇直接开口说道：“给她找件保鏢制服，带个墨镜跟我一路过去就行。”
    “等等！你还没有徵求我的意见啊！我也不是不能挑衣服，整条礼裙也就半个小时，不一刻钟时间！”
    死咬低头嘟囔道：“这可是，跟帅哥一起出去吃豪华晚宴啊，我天天风吹日晒，都没有几个机会，不得有点仪式感，万一邂逅我的浪漫爱情————”
    “你难道要挑一件贼漂亮的裙子去吃饭，完了把汤汁肉酱抹在裙角上吗？我先说好，你兜里没几个子儿，我兜里的钱也不多，还要拿去再投资。”
    王骇摆摆手，鄙夷地说道：“吃个饭而已，你隨便穿件，管那么多干啥？先闷头吃回本了再说。”
    於是，在死咬的小头和大头激烈博弈后，大小肠取得了胜利。
    “————好像也是。”死咬深吸一口气，目光坚毅：“事已至此，还是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