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绘心》 第1章 雨幕初遇 2017年5月13日的杭城笼罩在连绵阴雨之中。细密的雨丝如银线垂落,將整座城市浸润成一幅朦朧的水墨画卷。 西湖断桥上,顾临川独自撑著一把黑伞佇立,伞骨边缘的水珠串成珠帘,在他眼前织出一层流动的屏障。 远处湖面被雨滴敲出千万个细小的涟漪,山峦轮廓在雨雾中若隱若现,仿佛被晕染的墨跡。 行人匆匆掠过他身边,脚步声与雨声交织,却无人驻足——这座城市的喧囂与他无关,他的世界只剩伞下这一方寂静的孤岛。 掌心攥紧伞柄的力度透露出他內心的压抑。 作为穿越者,两世为人、又都是孤儿的记忆如同双刃剑,既赋予他超越年龄的敏锐,也让他背负了双倍的孤独。 孤儿院岁月刻骨铭心:1995年那个阴沉的午后,六岁的他蜷缩在孤儿院的沙坑旁,手中攥著仅有的玩具——一辆缺了轮子的铁皮小车。 直到陈平安夫妇蹲下身,用温暖的手掌抚过他凌乱的发梢,命运的齿轮才悄然转动。 二十二年光阴里,养父母用无条件的爱为他筑起避风港:生日时绘著卡通图案的奶油蛋糕,考试失利后书房里彻夜长谈的暖光,还有每年初雪日全家围炉煮茶的氤氳茶香……这些片段此刻却如利刃,將他的心臟割得鲜血淋漓。 四月的噩耗来得猝不及防。养父母赴美述职的航班化作太平洋上的一团火球,律师递来的遗產文件冰冷刺骨。 葬礼上,他凝视著黑白照片中永远微笑的两人,泪水混著雨水浸透西装前襟。浙大计算机硕士的头衔、帐户里天文数字的存款,在生死面前都成了苍白的笑话。 此刻的断桥上,雨水顺著伞骨滑落,浸湿了他的肩头。藏青色风衣布料逐渐加深的顏色,像极了心底蔓延的绝望。 他闭上眼,耳畔响起养母临终前通过微信发来的语音:“临川……替我们……看遍世界……” 那句话曾是他苟且偷生的绳索,如今却成了勒入血肉的荆棘。 “是该离开了。”他喃喃自语,喉结滚动著咽下苦涩。 次日上午,九溪玫瑰园的家中,顾临川將寥寥几件行李塞进黑色行李箱:两套换洗衣物、一台笔记电脑、一台哈苏相机、一本蒙尘的《存在与时间》,以及封皮烫金的笔记本——那是养父送他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扉页上遒劲的字跡仍清晰如昨:“用镜头捕捉永恆,用文字鐫刻灵魂。” 指尖抚过皮质封面,他深吸一口气,最后环视了这间被回忆填满的屋子。阳光穿过窗帘缝隙,在相框上投下一道刺眼的光斑,全家福里三张笑脸刺痛了他的瞳孔。 在经过三个小时的飞行,顾临川在下午4点多,抵达了香格里拉机场。 走下飞机,一股清新而略带凉意的空气扑面而来,让他的精神为之一振。空气中瀰漫著淡淡的青草香和酥油茶的味道,那是独属於高原的气息。 租来的白色suv碾过盘山公路,车窗外掠过氂牛群如移动的墨点,远处雪山巔的积雪在暮色中泛起淡金,恍若神祇垂落的衣袂。 抵达仁安悦榕庄时,藏式屋檐下的铜铃正隨风轻吟,经幡猎猎作响,似在吟诵古老的祝祷。 房间內,唐卡壁画上度母的慈悲眉眼与案几氤氳的藏香未能抚平他的疲惫。他栽进床榻,任由意识坠入黑暗。 翌日上午,属都湖的晨雾已完全散尽之时。顾临川背著相机穿行於原始森林,松针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哀鸣。阳光如碎金穿透云杉枝椏,为满地树叶镀上斑斕釉色。 一只红腹松鼠倏然窜过小径,蓬鬆尾巴扫落露珠,他下意识举起相机,却在快门按下的瞬间怔住——取景框里,那道立於湖边观景台附近的身影,让他的血液骤然凝固。 刘艺菲身著一袭菸灰色运动服,长发隨意綰成鬆散的髮髻,正侧身与导演低声交谈。 晨光为她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仿佛古典油画中走出的寧芙女神。 顾临川僵在原地,前世记忆汹涌袭来:《天龙八部》中白衣蹁躚的王语嫣,《神鵰侠侣》里不食人间烟火的小龙女……而此刻真实的她,眉间微蹙,正为反覆ng的gg镜头困扰。 他努力在记忆中搜索著,很快便想了起来,刘艺菲这是在拍摄温碧泉的gg。静静地驻足观看了一段时间后,顾临川心中感慨万千。 看著她在镜头前那优雅的姿態,不禁想起了自己曾经的梦想与追求,而如今的他,却陷在了生活的泥沼中。 片刻后,顾临川轻轻嘆了口气,转身打算离开,而命运却总是充满荒诞的巧合。 由於拍摄效果不理想,导演打算再来一条,这让刘艺菲心底涌起一丝气馁。 她轻皱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懊恼,隨即愤愤地踢了一脚路边那块有点尖尖的小石头。 结果刚好不偏不倚,那小石头如一颗精准的炮弹,直直踢到了顾临川左耳上方的位置。 尖锐的破空声擦过耳际,温热血珠顺著鬢角滑落,他捂住伤口的指尖微微颤抖——不是因疼痛,而是因那双突然逼近的、盛满歉意的眼眸。 “对不起!真的非常抱歉!”她的声音像浸了雪水的琴弦,清泠中带著慌乱。 精致的脸庞近在咫尺,他甚至能看清她睫毛上沾著的细小水珠。某种清冽的香气縈绕鼻尖,似是橙混著檀木,让他想起童年时养母衣襟上的薰香。 “没关係,只是擦伤。”他后退半步,喉结不自然地滚动。 伤口渗出的血珠染红指尖,却在对方执意递来的丝帕前显得微不足道。 血珠顺著顾临川的太阳穴滑落,在苍白的皮肤上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他下意识抬手去挡,却触到了一只微凉的手。 “別动。” 刘艺菲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不容拒绝的坚定。 她一手扶著他的肩膀,一手拿著助理刚递来的消毒,小心翼翼地按在他的伤口上。“可能会有点疼。” 第2章 初次碰撞 顾临川微微蹙眉。 消毒液渗入伤口的刺痛感远不及此刻的尷尬——被一个素未谋面的女明星如此近距离地照料,这场景荒诞得像是某部蹩脚爱情电影的开场。 他下意识地想要后退,却被她指尖的力道轻轻定住。 “真的没关係,”他声音低沉,嘴角却扬起一个安抚性的微笑,“旅行中有点小意外很正常。” 刘艺菲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抬起眼,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陌生人。 他比她高出大半个头,说话时喉结微微滚动,下頜线条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明明疼得额角渗出细汗,却还能反过来安慰她。 这种矛盾的气质让她想起小时候在江城街头偶遇的一只流浪猫——明明浑身是伤,却依然保持著优雅的警惕。 “你倒是很淡定,”她换了一块乾净的纱布,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鬢角,“一般人被明星踢伤,反应可没这么平静。” 顾临川轻笑一声:“可能是因为我还没反应过来要索赔。” 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说真的,能见到你本人,我已经很幸运了。” 这句话让刘艺菲手上的镊子差点掉在地上。 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几年,奉承话她听得耳朵起茧,却从未听过有人用如此真诚的语气说出“幸运”这个词。 没有諂媚,没有夸张,就像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好了,”她剪断最后一截医用胶带,指尖轻轻抚平边缘,“伤口不深,但还是別沾水。” 抬头时,她注意到他风衣领口別著一枚小小的银色相机胸针,在阳光下泛著低调的光泽。 顾临川道了谢,正准备离开,刘艺菲却突然开口:“要不要坐会儿?” 她指了指不远处一张长椅,“你脸色有点白。” 现场的工作人员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偷偷往这边张望。刘艺菲的助理小橙子瞪大了眼睛——她家茜茜姐什么时候对陌生人这么热情过? “不会耽误你拍摄吗?”顾临川犹豫道。 “导演在调设备,至少二十分钟。”刘艺菲已经走向长椅,运动服的下摆在晨风中微微飘动,像一片灰色的云。 顾临川犹豫片刻,还是跟了上去。长椅正对著属都湖,水面如镜,倒映著远处的雪山和近处的树影。 两人之间保持著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显得疏远,又不会太过亲近。 “你是摄影师?”刘艺菲突然问道,目光落在他胸前的相机上。 顾临川点点头:“业余爱好。” “哈苏h6d?”她挑了挑眉,“这可不是业余爱好者的装备。” 他有些惊讶她会认出这台相机:“你懂摄影?” “拍戏需要学一点。”她拢了拢被风吹乱的头髮,“我最喜欢的是你这种相机拍出来的质感——像能抓住灵魂似的。” 顾临川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相机边缘。这台机器是养父送他的最后一件生日礼物,他从未向任何人提起过它的来歷。 “你觉得...”刘艺菲望著湖面,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照片能留住时间吗?还是说,它只是证明了时间的流逝?” 这个问题来得太突然,顾临川一时语塞。 他转头看她,发现她的侧脸在阳光中显得格外清晰,睫毛投下的阴影如同一排细密的柵栏,將某些情绪牢牢锁在眼底。 “两者都是。”他最终说道,“照片是时间的坟墓,也是永恆的证据。” 刘艺菲转过头来,眼里闪过一丝讶异:“这个说法很...海德格尔。” “你读哲学?” “打发时间而已。”她笑了笑,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在片场等戏的时候,总得找点事做。” 顾临川发现她的笑容和银幕上很不一样——没有那么完美,却真实得多。右嘴角比左边翘得更高一些,露出一点点虎牙的尖角。 “孤独...”她突然说道,目光重新投向湖面,“你觉得它是与生俱来的,还是后天习得的?”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轻轻拧动了顾临川心底某个上了锁的抽屉。 他沉默片刻,选择了一个最安全的回答:“或许就像这湖里的倒影——你以为看到的是实体,其实只是幻象。” 刘艺菲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远处传来导演喊她准备的声音,两人之间的微妙气氛像肥皂泡一样被戳破了。 “我该走了。”顾临川站起身,“谢谢你的...急救。” 刘艺菲也跟著站起来,犹豫了一秒,突然说:“留个联繫方式吧。” 见顾临川露出疑惑的表情,她补充道:“万一伤口感染,医药费我负责。” 这个藉口拙劣得连她自己都想翻白眼。助理小橙子的下巴都快掉到地上了——刘艺菲主动要陌生男人的联繫方式?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临川迟疑了一下,还是掏出手机。两人交换微信时,他的指尖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背,触感微凉,像摸到了一块温润的玉石。 “顾临川。”他报上自己的名字。 “我知道,”刘艺菲晃了晃手机,“你微信名就是本名。” 她转身走向拍摄场地,又回头看了他一眼,“香格里拉的天气说变就变,记得別让伤口淋雨。” 导演走过来询问情况,刘艺菲摆摆手:“没事,就是个小意外。” 她顿了顿,又轻声补了一句,“挺有意思的一个人。” 顾临川走出很远,还能闻到空气中残留的那缕香气——橙中混著一丝檀木的苦涩,像极了记忆里的味道。 他摸了摸额角的纱布,那里似乎还残留著她指尖的温度。 半个小时后,顾临川驱车回到酒店房间,將相机放在桌上,屏幕亮起,显示最后一张照片——属都湖的晨光中,刘艺菲侧身而立的剪影。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刪除。 与此同时,拍摄现场。 “茜茜,刚才那人谁啊?”化妆师一边给她补妆一边八卦道,“从来没见过你对粉丝这么热情。” 刘艺菲闭著眼睛让化妆师扑粉:“他不是粉丝。” 这句话脱口而出后,她自己都愣了一下。是啊,他怎么就不是粉丝了?或许只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平静,没有那种令她窒息的狂热。 “那他是什么?”化妆师追问道。 刘艺菲睁开眼,从镜子里看到自己额头上细小的汗珠被粉底盖住:“一个...有趣的过客吧。” 但那天晚上回到酒店,当刘艺菲洗完澡躺在床上,她却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顾临川的朋友圈。 最新一张照片是松赞林寺的倒影,金顶在湖水中扭曲变形,仿佛另一个世界的入口。配文只有简简单单的日期,没有地点,没有感想。 她放大照片,注意到角落里有一片飘落的经幡,红得刺眼,像是整幅冷色调画面中唯一的生命跡象。 不知为何,这张照片让她心头一紧——它太孤独了,孤独得近乎残忍。 刘艺菲的手指悬在对话框上方,犹豫了很久,终於打下一行字:“那张松赞林寺的照片,构图很棒。但为什么只拍倒影?”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觉得自己像是往深井里扔了一颗小石子,既期待回音,又害怕打破某种静謐的平衡。 第3章 松赞林寺的倒影 彼时,在仁安悦榕庄酒店另一边的套房內,藏式木窗漏进一缕稀薄的月光,顾临川仰面躺在床上,手机屏幕的冷光在黑暗中格外刺眼。 他机械地滑动著今日拍摄的照片——属都湖的晨雾、松赞林寺的金顶、氂牛群剪影般的轮廓——直到那条突兀的微信提示跳出来。 刘艺菲:“那张松赞林寺的照片,构图很棒。但为什么只拍倒影?” 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方,呼吸无意识地放轻。问题本身並不复杂,却像一根细针刺破了某种心照不宣的隔膜。 他点开对方朋友圈——一片空白,仅三天可见,如同她银幕形象之外的未知疆域。 床头藏香燃尽后的余烬味縈绕鼻尖,他起身推开窗。高原的夜风卷著松针气息涌入,远处经幡在月光下翻涌如暗潮。 手机又震动一次,他低头看到对方补了一句:“倒影比实体更真实,对吗?” 问题带著试探的意味,像一只谨慎伸向暗处的触角。 他想起白天她处理伤口时睫毛低垂的侧影,以及那句关於“孤独与倒影”的比喻。或许她比想像中更敏锐。 回復框里的文字刪了又改,最终定格为:“马孔多的雨季永远不会结束,但倒影里能看到晴天。” ——加西亚·马尔克斯在《百年孤独》中写奥雷里亚诺上校凝视冰块时的震撼,此刻被他嫁接成一场隱喻。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这种文縐縐的对话本不该发生在一个被明星踢伤的路人身上。 刘艺菲蜷在套房沙发里,湿发裹著浴巾,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丝质睡裙的褶皱。手机屏幕亮起时,她险些碰翻手边的薑茶。 那行字撞入眼帘的剎那,她微微睁大了眼睛。 助理小橙子抱著熨烫好的戏服从里间出来,正撞见她对著手机发怔。“茜茜姐,明天要拍的那套运动服……” “先放那儿吧。”她头也不抬,声音却比平日急促半分。 小橙子识趣地退出去,关门时偷偷瞥了一眼——自家老板耳尖泛著可疑的淡红,嘴角却抿成一条紧绷的线。 刘艺菲將那句话反覆读了三次。她当然记得《百年孤独》里那个著名的开篇,但將马孔多的雨季与香格里拉的倒影勾连,却是一种近乎诗意的解构。 这个叫顾临川的男人,像一本扉页写著“生人勿近”,內页却暗藏玄机的旧书。 她蜷起膝盖,下巴抵在手臂上。对话框里的光標闪烁许久,最终只回了一句:“你读得很深。” 克制是她的本能。在娱乐圈浮沉多年,她早已学会用简短的回应织成保护网。 但这次似乎有些不同——对方没有乘胜追问,反而沉默下来,仿佛在等待某种更隱秘的共振。 五分钟后,手机再度震动。 顾临川:“深度是孤独的副產品。” 她突然轻笑出声。这句话的弦外之音太过明显,像在回应她白天的提问,又像某种不动声色的自嘲。 窗外的风铃叮咚作响,她望著聊天记录里寥寥数语的交锋,忽然意识到这是多年来第一次,有人不把她当作“刘艺菲”来对话。 没有恭维,没有窥探,只有两个灵魂在黑夜中轻轻叩击彼此的壳。 “晚安,摄影师。”她按下发送,迅速熄了屏。 顾临川盯著最后一条消息,拇指无意识地抚过锁屏壁纸——养父生前拍的西湖雪景。刘艺菲的措辞让他想起某种鸟类,优雅却警惕,每句话都精確控制在安全距离內。 他关掉手机,任由黑暗吞没房间,却在闭眼时清晰看见她踢石子时气恼的皱眉,与处理伤口时睫毛投下的阴影。 某种陌生的痒意在胸腔蔓延。他翻了个身,將脸埋进枕头。 次日破晓前,顾临川已驱车抵达松赞林寺。晨雾如乳白色绸缎缠绕著鎏金屋顶,转经筒的铜铃声从远处盪来,惊起一群红嘴山鸦。 松赞林寺前的拉姆央措湖观景台上,他架好三脚架,取景框里,寺庙倒影在湖面碎成千万片金箔。 快门声接连响起时,他莫名想起昨夜那句“倒影比实体更真实”。或许她是对的——水中的松赞林寺没有香火繚绕的喧囂,只有永恆的寂静与破碎的美。 拍完之后,在等待下一次快门时间之际,顾临川掏出手机,下意识点开了微信朋友圈,第一个跳出来的是刘艺菲两分钟前更新的朋友圈:一张普达措森林的侧拍照,阳光穿透云杉在林间铺成光毯,配文“光在裂缝中才有形状”。 他放大照片,注意到角落里有半片残破的蛛网,露珠悬在丝线上將坠未坠。 某种默契的震颤从指尖窜上后颈。他保存了图片。 与此同时,刘艺菲正站在属都湖畔补妆。gg导演要求她做出“清晨邂逅露珠的惊喜感”,但她试了三次都没能让眼神染上足够的天真。 “休息十分钟!”导演不耐烦地摆手。 她走向休息区,接过助理递来的保温杯时,指尖无意识地在杯壁敲出节奏。昨晚的对话像一株藤蔓,悄然攀附在思维的缝隙里。 那个男人的文字克制却锋利,让她想起大学时在图书馆偶遇的导演系学长——聪明到令人不安,孤独到令人心疼。 小橙子突然凑过来:“茜茜姐,你刚才发呆的样子特別像……像在解数学题!” 她回过神,低头啜了口枸杞茶。水温刚好,熨帖著喉间莫名的焦躁。“今天几点收工?” “顺利的话,下午三点能回酒店。” 她“嗯”了一声,目光投向湖对岸的原始森林。某片树影晃动了一下,仿佛有镜头反光闪过。 下午回程车上,刘艺菲点开顾临川的朋友圈。最新动態仍是松赞林寺的倒影,没有配文,只有定位显示“噶丹·松赞林寺”。 她点开大图,发现倒影边缘多了一抹飞鸟的掠影——或许是后来添上的。 “小橙子,”她突然开口,“你觉得孤独能拍出来吗?” 助理从手机游戏里抬头,茫然地眨眨眼:“啊?孤独不是一种感觉吗?” 她笑了笑,將额头抵在车窗上。玻璃很凉,能看见自己呼出的白雾。“是啊……” 但那个人的镜头做到了。 第4章 朋友圈的动態 当晚,顾临川在酒店走廊撞见一群工作人员推著服装架匆匆而过。 飘落的衣標上印著某高奢品牌logo,他想起刘艺菲白天的朋友圈,鬼使神差地绕到酒店后院的经幡阵。 月光下,一道身影正仰头望著星空。菸灰色羊绒披肩滑落肩头,露出里面未换下的运动服。 他后退半步,快门声却惊动了对方。 刘艺菲转头时,眼里还凝著未散尽的倦意,却在看清他的瞬间化作惊讶:“你……” “抱歉,我路过。”他举起相机示意,声音比想像中乾涩。 她拢了拢披肩,忽然指著他额角的纱布:“淋雨了?” 这句没头没尾的质问让他愣住。 “香格里拉的天气,”她走向他,运动鞋碾过碎石发出细响,“说变就变。” 远处传来助理的呼唤,她摆摆手示意稍等,最后看了眼他的相机:“今天拍到了吗?那个……裂缝里的光。” 顾临川握紧相机带。她身上有淡淡的药膏味,混著橙气息,与昨夜对话框里的锐利判若两人。 “拍到了。”他低声说,“比实体更亮。” 她的睫毛颤动了一下,转身离去时,披肩在夜风中绽成灰色的蝶。 回房后,顾临川导出今日照片。最后一张是经幡阵的俯拍,五色布条纠缠如命运线,却有一束月光劈开中央,恰似黑夜撕开的裂缝。 他想起尼采那句“当你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你”,此刻却觉得,或许凝视光明的裂痕时,裂痕也会报之以歌。 滑鼠悬在刪除键上许久,最终按了保存。 同一时刻,刘艺菲回到酒店套房,关上门,后背轻轻抵在门板上。夜风从半开的窗户溜进来,吹动窗帘的边角,像某种无声的邀请。 她低头看了看手机,屏幕还停留在顾临川的朋友圈界面——那张经幡阵的照片,月光如刀锋劈开黑暗,孤独而锐利。 她犹豫了一下,手指向上滑动,一直滑到三年前。 2014年的顾临川,镜头下的世界还带著某种克制的疏离感。 西湖的雨、断桥的雪、图书馆角落的一盏孤灯,构图乾净,却总像隔著一层薄雾,仿佛拍摄者站在世界之外,安静地记录著与自己无关的风景。 可到了2017年4月,那些照片突然变了。 杭城的九溪玫瑰园,空荡的餐桌旁摆著两副未动的碗筷;书房的书架,阳光落在半开的《存在与时间》上,书页边缘有摺痕,像是被人反覆翻阅;深夜的机场跑道,远处飞机的红色信標灯刺破黑暗,孤独得近乎窒息。 这些照片不再只是“孤独的意境”,而是变成了具象的、无法忽视的疼痛。 刘艺菲的指尖悬在屏幕上,一时不知道该继续往下滑,还是退出。她从未对一个人的朋友圈如此好奇——或者说,从未有人的孤独能以这种方式击中她。 她想起刚才在庭院里,顾临川说“比实体更亮”时的眼神,平静之下藏著某种她熟悉的东西。 那种东西,她也有。 窗外的风铃轻轻响了一声,她回过神,点开自己的朋友圈设置,手指在“仅三天可见”上停顿了几秒,最终选择“开放全部”。 这个决定做得很快,甚至没给自己犹豫的时间。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或许只是因为,她第一次遇到一个人,能透过镜头把孤独拍得如此赤裸,却又如此美丽。 另一边,顾临川坐在书桌前,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的脸上。他刚整理完今天的照片,滑鼠在“刪除”和“保存”之间徘徊许久,最终將那张经幡阵的照片拖进了名为《光影》的文件夹。 他拿起手机,习惯性地点开刘艺菲的朋友圈——原本只是隨意一瞥,却愣住了。 原本仅有一条动態的界面,此刻突然铺满了內容。 他往下滑,看到2016年她在纽西兰旅行时的雪山,配文“冷到骨头里,但天空很乾净”;2015年深夜的片场,她抱著一本《西西弗神话》,书页边缘有咖啡渍;更早的时候,甚至还有她在江城老家的阳台,一盆半枯的绿植,倔强地抽出新芽。 这些照片里的刘艺菲,和银幕上那个优雅疏离的“神仙姐姐”完全不同。没有精修图,没有官方宣传,只有零碎的生活片段和偶尔的哲学摘抄。 最让他意外的是,她的孤独感並不比他少。 2015年的一条动態里,她拍了一盏路灯,灯光在雨水中晕开,配文是:“加繆说,在冬天的正午,阳光和阴影一样冰冷。” 顾临川盯著那句话,胸口微微发紧。 他从未想过,那个在镜头前光芒万丈的刘艺菲,会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用这种方式记录自己的孤独。 他点开最新的一张照片——刚才她在庭院里拍的月光,经幡在风中翻卷,像某种无声的吶喊。配文只有一句:“裂缝中的月光。”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庭院里对她说的话——“比实体更亮。” 原来他们看到的,是同一道裂缝。 夜更深了。 刘艺菲躺在床上,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的脸上。她点开顾临川最新发的一条朋友圈——一张香格里拉的星空,银河如瀑布倾泻而下,没有配文,只有定位。 她放大照片,在星空的边缘,发现了一颗孤独的流星,拖著一线微光,像是即將被黑夜吞噬。 她轻轻按住那颗流星,长按保存。 而在酒店的另一端,顾临川翻到了她三年前的一条动態——一张黑胶唱片的封面,是《月光奏鸣曲》,她写道:“琴键上的光,是孤独的另一种语言。” 他沉默了一会儿,点开音乐软体,搜索这首曲子,戴上耳机。 钢琴声流淌而出的瞬间,他闭上眼睛,仿佛看到了她坐在琴前的侧影,指尖落在黑白键上,光与影在她的轮廓边缘交织。 两个孤独的灵魂,在这一夜,隔著屏幕,无声地共鸣。 第二天,晨光初绽时,顾临川已踏上了松赞林寺的石阶。这几天他只顾著拍摄,未曾好好走过这座藏传佛教的圣地。 青石板被露水浸得微凉,空气中飘荡著酥油与藏香混合的气息,远处传来喇嘛们早课的诵经声,低沉而绵长,像一条无形的河流,裹挟著岁月的迴响。 他沿著侧殿的转经廊缓步而行,指尖偶尔擦过铜质转经筒,冰冷的触感让他想起昨夜屏幕上的那条银河——那颗孤独的流星。 “咔嚓——” 第5章 铜镜与星轨 一声细微的响动从身后传来。顾临川回头,看见一位身著絳红色僧袍的老喇嘛正弯腰捡起掉落的念珠。 阳光斜斜地落在他布满皱纹的脸上,每一条沟壑都仿佛刻著岁月的偈语。 老喇嘛直起身,目光落在顾临川胸前的相机上,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排参差不齐的牙齿:“年轻人,你的镜头里,装的是风景,还是心事?” 这问题来得突兀,却莫名让人卸下防备。顾临川微微一怔,隨即摇头:“或许都是。” 老喇嘛哈哈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轻不重,像长辈对晚辈的熟稔:“走,我带你看点不一样的。” 他没有拒绝,跟著老喇嘛绕过主殿,来到一处僻静的偏院。 院中央有一棵古老的菩提树,树干虬结,枝叶间垂掛著无数褪色的经幡,风一吹,便簌簌作响,像是低语。 老喇嘛盘腿坐在树下的石凳上,示意顾临川也坐。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陈旧的唐卡,缓缓展开——画中是六道轮迴图,色彩斑驳却依然鲜明,眾生百態在轮迴中挣扎,而中央的佛陀垂目微笑,无悲无喜。 “拍照,也是一种修行。” 老喇嘛用粗糙的指尖点了点唐卡上的某一处,那里画著一个手持镜子的行者,“你看,世人总想抓住瞬间,却忘了瞬间也在抓他们。” 顾临川低头看向自己的相机,屏幕还停留在昨夜拍摄的星空。那颗流星划过的地方,此刻在阳光下显得如此微不足道。 “执著於定格时间的人,往往最容易被时间遗忘。”老喇嘛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钟声,敲在顾临川心头。 他沉默片刻,忽然问道:“那……该怎么拍?” 老喇嘛眯起眼睛,笑意更深:“放下『怎么』,只管『拍』。” 这句近乎禪机的话,让顾临川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轻轻笑了一下。 老喇嘛似乎很满意他的反应,从袖中掏出一枚小小的铜镜递给他:“送你的礼物。镜面磨得不太平,照不出完整的脸——但有时候,破碎的倒影反而更真实。” 铜镜只有掌心大小,边缘刻著藏文咒语,镜面確实不平整,顾临川的脸在镜中被扭曲成模糊的碎片。他摩挲著镜背,忽然想起刘艺菲那句“倒影比实体更真实”。 “谢谢。”他將铜镜收进衣袋,声音比往常柔和。 老喇嘛摆摆手,起身掸了掸僧袍上的尘土:“缘分到了,自然再见。” 说完,便踱著步子离开了,背影很快消失在经幡翻卷的拐角。 顾临川独自坐在菩提树下,阳光透过枝叶间的缝隙,在他脚边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举起相机,对准那些光斑,按下快门——没有刻意构图,没有调整参数,只是纯粹地记录这一刻。 与此同时,普达措国家公园。 刘艺菲今天的拍摄异常顺利。 导演喊“开始”的瞬间,她站在属都湖畔,晨雾未散,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水面上,碎成千万点金光。 她微微仰头,闭眼感受微风拂过脸颊的触感,再睁眼时,眸中已盛满导演想要的“清晨邂逅露珠的惊喜感”。 “完美!”导演兴奋地挥手,“这条过了!” 助理小橙子小跑过来递上保温杯,忍不住小声嘀咕:“茜茜姐,你今天状態真好。” 刘艺菲接过杯子,抿了一口温热的薑茶,唇角微扬:“天气好而已。” 她望向湖对岸的松林,隱约可见一群飞鸟掠过树梢,消失在湛蓝的天际。不知为何,她想起昨晚顾临川朋友圈里的那颗流星——短暂,却亮得刺眼。 拍摄提前两小时结束。回程的车上,刘艺菲点开手机,发现顾临川更新了一张照片:菩提树下的光斑,配文只有两个字——“修行”。 她放大图片,注意到角落里的石凳上放著一枚铜镜,镜面反射的阳光恰好落在镜头边缘,像一道无声的呼应。 她轻轻按住那颗光斑,长按保存。 暮色四合时,香格里拉的天空晕染出紫罗兰的渐变,顾临川坐在酒店后院的石凳上,铜镜在掌心翻动。 镜面凹凸不平的纹路蹭过指腹,像摩挲一段未经打磨的往事。 脚步声混著草木窸窣声靠近,他未抬头便闻到一缕橙香。 “松赞林寺喇嘛的礼物?”刘艺菲停在两步外,运动服里面內搭了件米白针织衫,发梢还沾著未乾的水汽,像是刚洗过澡。 他诧异的点点头,指尖划过镜缘的藏文刻痕:“说能照见『另一种真相』。” 她自然地坐到石桌另一侧,手肘支著下巴打量铜镜。月光恰好漫过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影:“幻象若是心的投射,也算另一种真相。” 顾临川动作一顿。镜中映出她模糊的侧脸,波纹將五官揉碎成抽象的光斑,像极了他幼年时在杭城老巷捡的碎玻璃——七岁那年暴雨夜,他蹲在积水的青砖地上,看无数个变形的自己在水洼中摇晃。 碎玻璃折射的霓虹割裂了倒影,他却著迷般举著它对准月亮,直到养母寻来,用羊毛披肩裹住他发颤的肩膀。 “小时候捡过碎玻璃照自己,”他忽然开口,指节无意识叩了叩镜面,“那时觉得……扭曲才是常態。” 刘艺菲捡了片菩提叶在指尖捻转,叶脉在月光下透出经络分明的阴影:“现在呢?” “现在?”他轻笑一声,將铜镜扣在石桌上,“相机取景框也是另一种碎玻璃。” 远处经幡被夜风掀起,哗啦声如潮水漫过庭院。刘艺菲望著他收拢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虎口有常年握相机磨出的薄茧——忽然问:“为什么总拍倒影?” 问题来得突兀,却像石子投入深潭。 顾临川沉默著调试相机参数,屏幕蓝光映得他眉眼愈发冷峻。取景框里,铜镜边缘泛著微弱的金属光泽,镜中一弯残月被波纹切得支离破碎。 “你看这月亮,”他终於开口,声音低得近乎自语,“水面上的会碎,镜头里的会褪色,但人还是追著拍。” 按下快门的瞬间,他补了句,“可能因为……真实的都太短暂。” 刘艺菲怔了怔。这话让她想起《功夫之王》试镜时的某个深夜——排练室镜子里的自己满头是汗,导演要的“坚毅眼神”怎么也找不准。 她一拳砸在镜面,裂纹中无数个自己同时扭曲,那一刻她才惊觉,原来完美不过是精心维护的幻觉。 夜风掠过她后颈,带起一阵战慄。她刚要开口,助理小橙子的呼唤刺破寂静:“茜茜姐!温碧泉那边的gg导演临时加了个视频会议!” 石桌上的铜镜被风推著转了半圈,镜面晃过顾临川的喉结。 刘艺菲起身时,针织衫滑落肩头,露出內侧绣的“crystal”標籤——某次品牌活动赠送的衣服。 “记得换药膏。”她指指他额角,转身走向灯火通明的长廊。羊绒衫下摆扫过石凳,残留的橙香混进酥油茶的气息里。 顾临川望著她背影消失在转角,忽然举起铜镜对准夜空。 凹凸镜面將银河扭曲成漩涡,星光被拉长成流动的金线。他支稳三脚架,將相机调到b门模式,曝光时间拉到三十分钟。 取景框內,星轨在破碎的镜中蜿蜒如泪痕。 第6章 明总监的打趣 酒店的另一边,刘艺菲握著手机俯视后院。视频会议早已结束,顾临川的身影凝成夜色中一尊沉默的剪影。 她放大刚拍的照片——他仰头调试镜头的姿势,像极了古希腊神话中追逐月光的恩底弥翁。 指尖悬在发送键上良久,最终只將照片拖进命名为《光隙》的私密相册。 暮色在铜镜边缘凝成一道暗金色的弧,顾临川回到房间时,藏香余烬里还蜷著一缕未散尽的檀木味。 他仰面倒在床上,手机屏幕亮起蓝光,星轨照片在相册里蜿蜒成银河流淌的伤口。 指尖悬在朋友圈发送键上,巴黎的来电提示突然切进来。 明轩的脸挤满屏幕时,身后lv工作室的鎏金浮雕正泛著冷光。“哟,顾大摄影师在香格里拉净化心灵呢?” 他晃了晃红酒杯,袖扣折射的光斑跳上顾临川的眉骨,“听说属都湖的氂牛都比你有社交欲,没被哪个藏族姑娘捡走当上门女婿?” 顾临川把手机支在枕边,月光恰好漫过额角结痂的伤口:“明总监这么关心我,不如把秋季秀场搬到松赞林寺。” 他顺手扯开领口,锁骨处还沾著夜露的凉意。 “伤口怎么回事?”明轩突然凑近镜头,设计师的敏锐让他捕捉到那抹淡褐色的药膏痕跡,“別说你是被转经筒砸了脑袋。” “石子。”顾临川翻身坐起,床头《存在与时间》的书籤滑落在地——是片乾枯的菩提叶。 视频那头传来夸张的抽气声,他抢先截断话头:“gg拍摄的意外。” 明轩挑眉打量他凌乱的床铺,单人枕头上两道凹陷的痕跡格外醒目:“能把我们顾公子砸得魂不守舍的,怕不是普通石子吧?” 红酒在杯壁晃出曖昧的弧度,“让我猜猜,是某个天仙下凡时踩掉的云朵碎片?” 顾临川抓起相机遮住镜头,金属机身撞出沉闷迴响。 明轩的笑声穿透电波:“行了,记得准备准备报名参加明年的索尼世界摄影奖,你的《光影》系列该见光了。” 视频切断前的最后一帧,是他举起酒杯的虚影,“记得拍点活物,別老跟倒影较劲。” 房间重归寂静,窗外的经幡在夜风里翻出细碎涛声。 顾临川点开编辑页面,星轨照片的预览图上,破碎镜面中的银河像被揉皱的锡纸。 他刪掉原本的配文,打下“追光者终成光影本身”,发送键按下的瞬间,锁屏壁纸上的西湖雪景突然刺痛瞳孔。 另一边的套房的落地窗前,刘艺菲正用签蘸著茶树精油护理指甲。 手机在丝绒抱枕下震动时,她下意识蜷起脚尖——这个动作让助理小橙子总笑她像只警觉的猫。 朋友圈刷新时,那张星轨图撞入眼帘的剎那,签在甲面划出突兀的刻痕。 她放大照片,凹凸镜面將银河扭曲成梵谷的笔触,而镜缘磨损的藏文像道古老符咒。 最刺眼的是画面右下角,铜镜边缘残留的半枚指纹——那是她傍晚撑手时留下的。 她盯著“追光者终成光影本身”的配文,突然想起去年在冰岛时见过的极光。当时嚮导说极光是死去的星光,要穿越数万光年才能被人看见。 此刻照片里的银河,倒像是被镜面嚼碎了又吐出来的星光残骸。 “孤独是能传染的。”她轻声自语,下意识的打出了这句评论,指腹擦过屏幕上那道星轨。评论区弹出新消息时,枸杞茶已经凉透。 顾临川的回覆简练如他镜头下的西湖:“光是宇宙的伤口。” 她望著这句话,忽然起身推开半扇窗。高原的夜风卷著松针气息涌进来,吹散了她綰髮的铅笔。 青丝垂落的瞬间,她按下评论:“伤口结痂时会痒,但新皮肤更扛得住风雪。” 手机在掌心发烫,像握著块將熄的炭。 她想起白天拍gg时,有个围观的小姑娘蹲在湖边捡石子,说要把香格里拉的星星装进口袋。 此刻看著顾临川的回覆,她突然觉得有些人的孤独太过庞大,连银河都只是它的一道疤痕。 三分钟后,新消息提示亮起:“风雪来临时,记得镜面会反光。” 刘艺菲的拇指悬在点讚键上,最终只是熄了屏。 月光在地毯上爬行,她摸到床头那本《荒原狼》,书籤恰好夹在“所有极致的美都带著自毁倾向”那页。 窗外的星河依旧沉默地碎裂在铜镜里,而某个房间的微信提示音,直到破晓前再未响起。 5月17日清晨的普达措国家公园,晨雾如纱,轻柔地覆在属都湖面上。远处的雪山倒映在湖中,被微风拂过,碎成一片粼粼的银光。 刘艺菲站在湖边,身上披著一件米白色的羊绒披肩,髮丝被风轻轻撩起,在晨光中泛著淡淡的金色。 温碧泉gg的拍摄已进入最后一天。导演喊“卡”的瞬间,她微微鬆了一口气,眼神不自觉地飘向湖对岸的原始森林。 那里树影婆娑,阳光穿透枝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点。 她忽然想起顾临川镜头下的那些光影——孤独而锐利,却又带著某种难以言说的温柔。 助理小橙子递来保温杯,热气氤氳,枸杞的甜香混著姜的辛辣。“茜茜姐,休息十分钟。” 小橙子眨了眨眼,压低声音,“导演说刚才那一条特別完美,你的眼神简直绝了。” 刘艺菲接过杯子,指尖感受著杯壁传来的温度,轻轻“嗯”了一声。她的目光仍停留在湖面上,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吸引著她。 片刻后,她放下杯子,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对准自己和湖面,按下快门。 照片里的她,侧脸被晨光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眼神却透著一丝疏离。湖水的倒影在她身后微微晃动,像是另一个模糊的世界。 小橙子凑过来看了一眼,忍不住问道:“茜茜姐,你最近怎么这么喜欢拍照了?”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笑了笑,没有回答。她將照片保存,手指在屏幕上轻轻摩挲,仿佛在触碰某种无形的情绪。 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突然对拍照產生了兴趣,或许是顾临川镜头下的那种孤独感,让她看到了自己內心深处未曾言明的共鸣。 小橙子见她沉默,识趣地退到一旁,掏出手机刷起了社交媒体。 刘艺菲点开朋友圈,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將那张照片发了出去,配文只有简单的两个字:“晨光。” 她没有特意@任何人,但心里却隱约期待著某个人的回应。 第7章 犹豫后的点讚 与此同时,仁安悦榕庄酒店的套房內,藏式窗帘半掩著,阳光透过缝隙在地毯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 顾临川盘腿坐在地板上,笔记本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的脸上,身旁散落著几张列印出来的照片——松赞林寺的倒影、经幡阵的月光、属都湖的晨雾。 他的指尖在触控板上滑动,將照片一张张拖进不同的文件夹。每张照片都带著香格里拉的印记,却又仿佛与他隔著某种无形的距离。 他停下来,揉了揉太阳穴,目光落在床头那本《存在与时间》上。书页间夹著老喇嘛送给他的那枚铜镜,镜面在阳光下泛著淡淡的金属光泽。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朋友圈的提示跳了出来。他点开,刘艺菲的照片映入眼帘——晨光中的侧脸,湖水的倒影,还有那双藏著无数情绪的眼睛。 他放大照片,注意到她身后的湖面上有一片飘落的树叶,正隨著波纹轻轻荡漾。 顾临川的指尖悬在点讚键上,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去。他退出朋友圈,点开相册,翻到前几天拍摄的属都湖晨景。 两张照片的构图出奇地相似,只是一个是她眼中的世界,一个是他镜头下的风景。 他关上电脑,起身走到窗前,推开窗户。高原的风带著松针的清冽扑面而来,远处经幡翻卷的声音像某种低语。 他忽然想起老喇嘛的话:“拍照,也是一种修行。” 或许,刘艺菲也在用她的方式,寻找著某种答案。 另一边,普达措的拍摄现场,刘艺菲收起手机,重新投入工作。 导演要求补拍几个近景镜头,她站在湖边,眼神隨著指令变换。但每当镜头移开的瞬间,她的目光总会不自觉地飘向远方,仿佛在寻找什么。 午休时,小橙子递来盒饭,忍不住又问:“茜茜姐,你刚才拍的照片……是发给谁的吗?” 刘艺菲夹起一块青菜,轻轻摇头:“只是隨手拍的。”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著一丝连她自己都未察觉的失落。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解闷好,??????????????????.??????超顺畅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小橙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再追问。 刘艺菲低头吃饭,脑海中却浮现出顾临川那双安静的眼睛——他看世界的方式,和她如此不同,却又莫名地吸引著她。 下午的拍摄结束得比预期早。回程的车上,刘艺菲靠在窗边,望著窗外掠过的风景。 属都湖渐渐远去,雪山的身影在暮色中变得模糊。她点开手机,朋友圈依旧静悄悄的,没有新的消息。 她熄了屏,將头轻轻抵在车窗上。玻璃的凉意透过皮肤,让她稍稍清醒了一些。或许,有些好奇本就不该有答案。 车驶入酒店停车场时,天已完全暗了下来。藏式灯笼在风中轻轻摇晃,投下摇曳的光影。刘艺菲走进大堂,迎面撞上了刚从餐厅出来的顾临川。 两人同时停下脚步。 他手里拿著一本书,封面上《西西弗神话》的字样在灯光下格外醒目。刘艺菲的目光在那本书上停留了一秒,隨即移开,轻声道:“晚上好。” 顾临川点点头,声音低沉:“拍摄结束了?” “嗯,最后一天。” 她拢了拢披肩,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布料边缘。两人之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却又在下一秒被其他游客的声音打破。 “那我先走了。”她微微頷首,悄然转身离开。顾临川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大堂转角,这才转身离开。 回到房间,刘艺菲脱下披肩,隨手丟在沙发上。她走到窗前,望著夜空中的星星,忽然觉得有些疲惫。今天的拍摄很顺利,可心里却空落落的,像是少了点什么。 她拿起手机,点开那张早晨拍的照片,看了许久,最终还是没有按下刪除键。屏幕暗下去的瞬间,她轻轻嘆了一口气。 另一边,顾临川回到房间后,將《西西弗神话》搁在床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书脊上的烫金字母。 窗外经幡的窸窣声像某种催促,他拿起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刘艺菲的“晨光”照片再次撞入视线。 照片里的她站在属都湖畔,晨雾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柔和的毛边,而湖面倒影中的她却模糊得近乎抽象。 他点开大图,注意到她垂在身侧的左手微微攥著披肩流苏——一个不易察觉的紧绷细节,与银幕上从容优雅的“神仙姐姐”截然不同。 犹豫片刻,他点下点讚,又从相册里选出了那张构图相似的属都湖晨景。照片里没有人物,只有湖水將雪山倒影撕碎成千万片银箔的光影。 评论时,他的手指悬在键盘上许久,最终只附上照片,未添一字。 发送键按下的剎那,他忽然意识到自己的反常——他向来吝嗇於社交媒体的互动,更不必说对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女明星。 可她的朋友圈像一扇半开的窗,让他窥见某种意外的真实,那些碎片拼凑出一个陌生的刘艺菲,一个会对著碎玻璃般的湖面按下快门的普通人。 此此同时,酒店另一边的套房內,刘艺菲正用毛巾擦拭湿发,手机屏幕突然亮起。 她瞥见通知栏上顾临川的名字时,动作顿了一下,发梢的水珠滴落在锁屏上,晕开了那条评论提示。 点开照片的瞬间,她呼吸微微一滯。同样的属都湖,同样的晨雾,但他的镜头里只有风景——孤独、寂静,却又带著某种近乎温柔的凝视。 她放大图片,湖面一角有飞鸟掠过的残影,翅膀划破水面的痕跡像一道未癒合的伤痕。 一种奇异的满足感从心底漫上来,仿佛有人替她说出了未能言明的情绪。 她蜷进沙发,指尖轻触屏幕上那片飞鸟的掠影,突然想起小时候在江城旧居的阁楼里发现的一盒老照片——褪色的影像里,年轻的刘晓丽抱著她站在樱树下,笑容真实得刺眼。 她点开回復框,输入又刪除,最终只回了一句:“晚安,摄影师。” 几乎是同时,对话框顶端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三秒后,顾临川的回覆跳出来:“晚安,追光者。” 刘艺菲將手机扣在胸口,藏式吊灯的暖光在天板上投下摇曳的阴影。 她忽然意识到,这是多年来第一次,有人不把她当作“刘艺菲”来道晚安——没有客套的恭维,没有小心翼翼的试探,就像两个在深夜图书馆偶遇的陌生人,隔著书架確认彼此的存在。 窗外,香格里拉的星空沉默地俯视著这座藏式酒店。某个房间的窗前,顾临川將铜镜对准夜空,凹凸镜面將星光扭曲成模糊的漩涡。 而另一扇窗后,刘艺菲翻出那本《荒原狼》,书页间夹著的乾枯菩提叶恰好落在“所有孤独都是同一种频率的共振”那一行。 第8章 晨光与告別 清晨的香格里拉还裹著一层薄雾,仁安悦榕庄的藏式屋檐下,铜铃在微风中轻响,像是为即將离去的人送行。 顾临川將最后一件衬衫叠进黑色行李箱,指尖在皮质封面的笔记本上停顿了一瞬——那是养父送的十八岁礼物,扉页的字跡依旧清晰。 他合上箱子,窗外经幡翻卷的声响与记忆里养母熨烫衣服的窸窣声重叠,又很快被高原的风吹散。 酒店餐厅里飘著酥油茶混合青稞饼的香气,藏式矮桌上摆著铜壶,壶嘴逸出的白雾在晨光中蜿蜒。 顾临川选了角落的位置,舀了一勺糌粑送入口中,粗糙的质感让他想起孤儿院早餐的玉米糊。 正低头搅动甜茶时,木质地板传来轻微的震动,一阵橙混著防晒霜的气息飘近。 “我们能坐这里吗?” 声音像浸了雪水的琴弦。顾临川抬头,刘艺菲站在桌边,白色t恤外套了件米白针织衫,发梢还带著洗漱后的湿气。 她身后的助理小橙子瞪圆了眼睛,托盘上的酸奶碗差点倾斜。 “请便。” 他挪开相机包,指节无意识地在桌沿叩了叩。小橙子手忙脚乱地放下餐盘,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活像只受惊的麻雀。 刘艺菲坐下时,袖口蹭到顾临川搁在桌角的铜镜——老喇嘛送的礼物。镜面在晨光中晃出一道弧光,映得她睫毛投下的阴影愈发清晰。 “你今天没外出拍照?”她掰开青稞饼,碎屑落在藏蓝桌布上,像零星散落的星子。 “吃完早饭回杭城。”他瞥见她指尖沾了点酥油,正用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助理小橙子突然呛了一口甜茶,咳嗽声引来隔壁桌游客的侧目。 刘艺菲递去一张纸巾,目光却落在顾临川手边的《存在与时间》上。书页间露出的菩提叶书籤已经乾枯,脉络却愈发分明。 “香格里拉的风,连书页都能吹透。”她突然说,指尖点了点自己的茶杯边缘,“在江城老家,我常把书晒在阳台上,回来总发现页码被风吹乱。” 顾临川想起她朋友圈里晒的那盆倔强绿植。此刻窗外的雾气正被阳光撕开一道裂缝,光柱斜斜切过餐桌,將酥油茶照得透亮。 “乱了的页码,有时候反而能翻到意想不到的章节。” 他端起甜茶喝了一口,分压不住舌尖的涩,像极了孤儿院那年漏雨的阁楼里,他偶然翻到的半本《国家地理》——那些异国的雪山与湖泊,成了他后来追逐光影的起点。 小橙子的叉子突然在瓷盘上划出刺响,刘艺菲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杭城最近天气怎么样?” 她问得隨意,仿佛只是客套,却用勺背轻轻压碎了碗里的奶渣,露出底下絳红色的野莓酱。 “没到梅雨季,断桥的荷现在还没开。”顾临川想起养母总爱在雨天煮龙井,茶香混著水汽,能把灰濛濛的窗景晕染成水墨。 餐桌突然轻微晃动——是小橙子的膝盖撞到了桌腿,她涨红著脸摸出手机假装查看消息。 刘艺菲用指尖將碎发別到耳后,腕骨在晨光中泛著瓷白的光泽。“去年在西湖边参加活动,有个群演小姑娘说,荷最漂亮的时候,其实是雨停前垂著头的样子。” 她顿了顿,“因为那时候的瓣,蓄著整个天空的重量。” 餐厅的人声忽然嘈杂起来,一群扛著相机的游客涌向自助区。小橙子紧张地拽了拽刘艺菲的袖口,眼神不断瞟向那些对准这边的手机镜头。 顾临川不动声色地將铜镜收回口袋,凹凸的镜面边缘硌著掌心——星轨的残影似乎还烙在上面。 “你的伤口……”刘艺菲突然指了指自己额角对应的位置。 “结痂了。” 他下意识摸向纱布,却触到已经脱落的疤痕。阳光穿过她身后的玻璃窗,在她肩头投下一小片菱形的光斑,像枚不言自明的勋章。 小橙子再次清嗓子的声音打断了片刻的静默。刘艺菲起身时,针织衫下摆带起一阵微风,吹动了桌角经幡造型的餐巾纸。 “航班不等人。”她说这话时看著窗外,属都湖的方向正升起一架滑翔伞,鲜艷的伞面在蓝天下像一片挣脱的枫叶。 顾临川点点头,將最后一口甜茶饮尽。瓷杯底残留的茶渣形成一个模糊的圆形,像未完成的句號。 当他再抬头时,刘艺菲已经走向餐厅出口,小橙子小跑著跟上,背包侧袋插著的矿泉水瓶隨著步伐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点。 酒店前台,藏式掛钟的转经筒指针指向九点。顾临川办理退房时,服务员递来一个牛皮纸信封:“那位女士留给您的。” 里面是一张照片——属都湖畔的晨雾中,一片枫叶恰好落在水面倒影的雪山尖上,背面用钢笔写著“光在裂缝中才有形状”,墨跡还未乾透。 去机场的路上,白色suv碾过碎石,惊起一群红嘴山鸦。 顾临川將照片夹进《存在与时间》,书页合拢的瞬间,香格里拉最后的风从车窗缝隙溜走,只余副驾驶座上那枚铜镜,在顛簸中轻轻震颤,像一颗尚未落定的骰子。 香格里拉机场的玻璃幕墙將高原的阳光折射成散落的菱形光斑,顾临川拖著行李箱走过光斑交错的通道,脚步声在大厅空旷的回声中显得格外清晰。 刚才归还车钥匙时,租车公司的小伙子多看了他两眼——这个客人来时像块冰,走时眉宇间的霜却似乎化了几分。 值机柜檯前,他下意识摸了摸额角已经结痂的伤痕。电子屏显示航班准点,机械女声正在播报京城航班的登机通知。 转身的瞬间,一抹米白色身影撞入视线——刘艺菲站在二十米外的vip通道口,正低头整理腕錶,米白色针织衫袖口滑落时,露出的錶带是天梭今年早春的限定款,他曾在杂誌上见过。 助理小橙子推著行李车左顾右盼,突然指向他这边说了什么。刘艺菲抬头,目光穿过攒动的人潮,在看到他时微微怔住。 晨光从她身后的落地窗泼进来,將她的轮廓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像他拍过的那些逆光照片里过度曝光的边缘。 顾临川站在原地没动。行李箱轮子卡进了地砖接缝处,发出轻微的咔噠声。 刘艺菲似乎犹豫了一秒,最终只是抬起手,食指和中指併拢在太阳穴旁轻轻一点,再向外划出个短弧——像军礼的变体,又像某种他看不懂的暗號。 这个隨性的动作让她整个人突然生动起来,与银幕上精致到毫米的弧度截然不同。 小橙子拽了拽她的袖子,vip通道的帘幕已经掀开。刘艺菲转身时,发梢在光线下泛起琥珀色的涟漪,后颈处有一缕碎发没綰进髮髻,隨著步伐轻轻摇晃。 顾临川突然想起养母生前总抱怨后颈碎发难打理,养父就会笑著用钢笔尾端替她別好——那支万宝龙钢笔现在正躺在他行李箱的夹层里。 安检传送带的履带声惊醒了他的恍惚。脱下外套时,老喇嘛送的铜镜从口袋滑落,在x光机的轰鸣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安检员捡起来还给他,镜面上经文的刻痕在强光下格外清晰。 候机厅的落地窗外,一架飞机正腾空而起,机翼划破云层时带出的航跡云,像极了属都湖畔那道被飞鸟撕裂的晨雾。 他打开手机相册,最新一张照片是今晨餐厅里无意拍下的——阳光穿过刘艺菲的茶杯,在藏式桌布上投下晃动的光斑,杯沿残留的唇印若隱若现。 当时觉得构图有趣就按了快门,现在才发现光斑边缘恰好形成了完整的彩虹色散。 飞机起飞时,香格里拉的群山在舷窗外渐渐变成微缩模型。顾临川將额头抵在冰凉的窗玻璃上,云海在脚下铺展成属都湖的涟漪。 养父去年元旦前塞给他的那张存储卡,此刻在相机里显示剩余容量8888张。 他突然意识到,这是空难后第一次,自己开始期待按下快门。 第9章 归杭 三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萧山机场时,杭城刚下过一场雨。跑道上积著薄薄的水洼,舷窗外的云层散开,漏下一缕斜阳,將水洼照成零碎的镜面。 顾临川拖著行李箱走过廊桥,潮湿的空气里混著淡淡的桂香——这个季节本不该有桂,或许是哪个绿化带的早桂误了期。 计程车驶上机场高速,司机操著一口浓重的杭普,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小伙子,哪里回来的?这天气啊,雨下得人骨头都要发霉嘍。” 顾临川望著窗外掠过的水杉,树梢还掛著雨珠,在夕阳下像一串串玻璃坠子。“香格里拉。”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摩挲著相机带,“就是紫外线太强。” 司机哈哈一笑,方向盘打了个转:“你这种白面书生,去高原要当心晒脱皮嘞!” 车子抵达浙大求是村南门时,路灯刚亮起来。 米黄色的老楼被雨水浸透后显得格外温润,爬山虎从一楼信箱攀到三楼窗台,有几户人家已经亮起暖黄的灯。 顾临川在12幢楼下站定,抬头看见四楼的阳台——舅妈养的多肉摆了一排,其中一盆玉坠子长得太疯,垂下来的枝条差点勾到三楼晾衣杆。 自从4月份出事后,顾临川一直处於自我封闭状態,舅舅一家磨了很久,他才同意到这边来住,这也让他紧绷的神经得到了一丝舒缓。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门从里面拉开了。 陈思思叼著根棒棒,马尾辫扎得松松垮垮,睡衣上印著“hello world”的萤光字母。“哟,大摄影师捨得回来了?” 她侧身让开,块在嘴里滚到左边腮帮子,“朋友圈更得那么勤,我还以为你要在香格里拉出家呢。” 客厅里飘著油燜笋的香气,舅舅陈晓枫从厨房探出头,眼镜片上糊著一层蒸汽:“川啊,回来啦?洗手吃饭,你舅妈今天亲自下厨——哎哟!” 101看书 追书就去 101 看书网,?0?????????????.??????超方便 全手打无错站 话没说完就被陈静雯用锅铲敲了下后背:“说得好像我平时不做饭一样!” 放好行李,从房间出来,餐桌上的菜色都是杭城家常菜:油燜笋、干炸响铃、龙井虾仁、蓴菜羹,中间还摆著一盘切好的酱鸭——顾临川小时候最爱吃的。 舅妈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饭,米饭堆得冒尖:“香格里拉海拔那么高,肯定吃不好。你看你,下巴都尖了。” “高原上牛肉管饱。”顾临川夹了一筷子笋,忽然发现全家人都盯著他看。 舅舅的筷子悬在半空,舅妈舀汤的勺子忘了放下,连陈思思都停下了啃鸭翅的动作。 “怎么了?”他下意识摸了摸脸。 陈思思把筷子“啪”地拍在桌上:“顾临川同志,你不对劲。” 她掰著手指数,“第一,你以前朋友圈半年更新一次,这次居然连发好几天;第二,你居然会接我的话茬;第三——” 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衬衫领口,“你身上有香水味,橙调的。” 餐桌上一片死寂。舅舅的筷子“嗒”一声掉在盘子上。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他低头扒了口饭,含糊道:“拍摄时沾上的吧。” “哦——”陈思思拖长音调,突然掏出手机划拉几下,“那这张星轨照片角落里的半枚指纹是谁的?別告诉我氂牛也会用护手霜。” 屏幕上是他的朋友圈截图,放大后的铜镜边缘確实有半枚模糊的指印。 舅妈放下汤碗,眼睛亮得像发现新算法:“川,你是不是遇到……” “刘艺菲。” 三个字一出口,餐桌仿佛被按了静音键。舅舅的眼镜滑到鼻尖,陈思思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舅妈的汤勺“噹啷”一声砸进碗里。 “就是……拍gg时碰巧遇到。”顾临川的筷子在米饭里戳出几个洞,“她踢石子不小心砸到我,后来聊了几句。” 他省略了铜镜、星轨和那些关於孤独的对话,但额角已经结痂的伤口在灯光下格外显眼。 陈思思突然拍桌狂笑:“被天仙用暗器所伤?顾临川你这什么古偶剧剧情!”她笑得直拍大腿,“然后呢?她是不是还亲手给你包扎,含泪说『公子对不起』?” “她用的是医用消毒。”顾临川嘴角抽了抽,“而且第一句话是『可能会有点疼』。” 舅舅推了推眼镜,镜片反著精明的光:“所以那些倒影照片……是在她面前拍的?” “松赞林寺的倒影本来就很有层次。”顾临川试图用专业术语矇混过关,却见舅妈已经捧著脸开始眨眼:“哎呀,我们小川也会害羞了!你小时候在幼儿园被小姑娘追著跑,都没脸红成这样!” 陈思思突然凑过来,压低声音:“她真人是不是比镜头里还好看?听说她私下里特別文艺,会读哲学书那种。” 顾临川想起那本《荒原狼》和冰岛极光下的摘抄,点了点头:“她懂摄影构图。” “完了完了。”陈思思倒进椅背,“顾临川的终极弱点——能和他聊海德格尔的女人。” 舅舅突然清了清嗓子:“临川啊,你爸留下的那套《存在与时间》……” “在行李箱里。”顾临川下意识回答,隨即意识到被套话了。全家人的表情顿时从八卦升级为震撼,连向来稳重的舅妈都捂住嘴“哎呀”了一声。 窗外不知何时又下起雨,雨滴敲在空调外机上,像某种欢快的密电码。 顾临川低头喝蓴菜羹,热气氤氳中听见陈思思小声嘀咕:“我要把今天写进日记——《论冰川表哥的融化现象》。” 舅妈起身去厨房添饭,经过他身边时轻轻揉了揉他的头髮,就像二十多年前那个阴沉的午后,养母第一次在孤儿院的沙坑边对他做的那样。 窗外的雨声渐密,杭城的夜色被晕染成朦朧的水墨。 与此同时,京城顺义区的別墅区內,一盏暖黄的吊灯在餐厅投下柔和的光晕,將餐桌上的江城菜照得色泽诱人——藕汤煨得奶白,热乾麵的芝麻酱香气浓郁,刚出锅的豆皮金黄酥脆。 刘晓丽夹了块武昌鱼到女儿碗里,状似无意地开口:“今天小橙子发消息说,你在香格里拉遇到个摄影师?” 刘艺菲正低头挑著热乾麵里的葱,闻言筷子一顿,麵条悬在半空:“她倒是什么都匯报。”语气平静,却把“匯报”二字咬得微重。 “朋友圈突然更新那么多构图奇怪的照片,总得有个缘由。”刘晓丽舀了勺藕汤,吹散表面的油,“以前拍戏再累,也没见你对著一片湖拍十几张倒影。” 餐厅角落的加湿器吐出缕缕白雾,刘艺菲的侧脸在雾气中若隱若现。 她放下筷子,从手机相册里调出照片推过去:“这张,您觉得怎么样?” 第10章 盘问 屏幕上是顾临川拍的星轨——凹凸镜面將银河扭曲成漩涡,星光被拉扯成破碎的金线。 刘晓丽眯起眼,指尖在右下角那半枚指纹上停留片刻:“技术不错。就是太……” “太孤独了?”刘艺菲接过话头,手指无意识地在桌布上画著圈,“像不像我们以前在江城老宅阁楼发现的那箱旧胶片?明明拍的是全家福,可霉斑把笑脸都蚀成了空洞。” 刘晓丽眉头微蹙。女儿用比喻绕开话题的方式,像极了小时候不想练琴时扯《庄子》的伎俩。 她放下汤勺,瓷勺碰著碗沿发出清脆的“叮”声:“茜茜,妈妈只是好奇,什么样的摄影师能让你主动加微信。” 窗外突然传来树枝刮擦玻璃的声响,刘艺菲转头看了眼,雨滴正顺著玻璃蜿蜒而下,像一道道透明的裂痕。“他镜头下的孤独……很特別。” 她转回视线,指尖轻点照片边缘,“不是文艺青年的矫情,是那种——”她停顿两秒,似乎在搜寻准確的词,“被时间醃透了的钝痛。” 刘晓丽夹起的豆皮掉回盘中。女儿用“钝痛”形容一张照片,这比发现她偷藏哲学书还令人意外。 她抽了张纸巾擦手,语气放软:“小橙子说他额角还带著伤?” “石子擦的。”刘艺菲突然笑起来,眼角弯出浅浅的纹路,“我踢的。” 见母亲瞪大眼睛,她补充道,“意外。后来用医用胶带给他包扎,他居然说『旅行中有点小意外很正常』。” “就这样?”刘晓丽挑眉,“没要签名?没合影?” “他认出我是谁后,第一反应是后退半步。”刘艺菲托著下巴,目光落在餐桌中央的藕汤上,“就像在博物馆遇到禁止触碰的展品。” 刘晓丽突然伸手捏了捏女儿的脸颊——这是她判断孩子是否发烧的习惯动作。“没发烧啊,怎么净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刘艺菲笑著躲开,起身去厨房添饭。 锅盖掀开的瞬间,蒸汽模糊了她的表情:“妈,您还记得我拍《露水红顏》时,那个总蹲在片场角落的老场务吗?他每天用老式胶片机拍废胶片,说『有些画面值得用失败来纪念』。” 刘晓丽若有所思地摩挲著汤碗边缘:“你是说,这个顾临川……” “他拍松赞林寺只拍倒影。”刘艺菲的声音混在饭勺碰撞的声响里,“说『真实的都太短暂』。” 餐厅陷入短暂的沉默。加湿器的白雾漫到餐桌上方,被吊灯照成飘浮的星系。刘晓丽突然轻笑一声:“看来小橙子说错了。” “嗯?” “她说你被高原紫外线晒昏了头。”刘晓丽夹了块豆皮放进女儿碗里,“我看是有人被孤独感醃入味了。” 刘艺菲低头喝汤,热气氤氳中轻声说了句:“好奇而已。” 汤勺搅动时,碗底的藕块浮沉,像一座座微型岛屿。 刘晓丽望著女儿发顶的旋,想起她五岁时蹲在江城老宅院墙下观察蚂蚁的样子——同样的专注,同样的不肯抬头。 她最终只是嘆了口气:“行吧,反正你从小到大,好奇心都比猫还重。” 窗外雨势渐大,雨滴在玻璃上敲出细密的节奏。刘艺菲突然拿起手机,將那张星轨照片设置成了锁屏壁纸。 凹凸镜面中的银河在屏幕上流转,像一道正在癒合的伤口。 杭城的雨声渐疏,客厅里的老式座钟敲了九下。 顾临川刚帮舅妈收拾完碗筷,陈思思就抱著笔记本窝进沙发,脚趾勾著毛绒拖鞋一晃一晃,屏幕上正是他朋友圈里那张星轨图——被放大的镜面裂纹像道闪电劈开银河。 “这构图绝了。”她戳了戳屏幕,“像不像你小时候打碎的那面镜子?姥姥说七年的霉运都让你攒一块儿了。” 舅舅正泡著明前龙井,闻言从眼镜上方瞥来一眼:“霉不霉运不知道,倒是有概率能攒出个索尼世界摄影奖。” 茶汤倾入杯中,蒸腾的热气模糊了他揶揄的笑,“临川啊,你爸要是知道……” 话音未落,顾临川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明轩那张在lv秀场后台比剪刀手的脸跳上屏幕,背景音里还混著法语广播的只言片语。 “surprise!”视频接通的瞬间,明轩的嗓音混著机场广播炸开,“明天中午十二点,萧山机场t2航站楼——本总监亲自蒞临杭城视察民情,请顾摄影师携家属接驾!” 他晃了晃登机牌,镶钻袖扣在镜头里闪成一道光斑。 舅妈擦著手从厨房探出头:“哎哟,这不是明家小子吗?巴黎的牛排还没把你餵胖?” “陈教授!”明轩立刻切换成乖巧模式,“我这次特意绕道杭城,就为了尝尝您做的油燜笋——上回在巴黎做梦都馋醒了。” 他夸张地抹了抹嘴角,又冲陈思思眨眨眼,“思思妹妹要不要当嚮导?带我去看看断桥残雪……啊不对,五月哪来的雪?” 陈思思翻了个白眼,棒棒棍子精准扔进三米外的垃圾桶:“明总监,您这演技比我们学校话剧社还浮夸。” 舅舅推了推眼镜:“小轩啊,听说你上个月把秀场模特全换成亚裔?外媒说你搞『东方主义阴谋』。” “这叫文化反攻!”明轩一撩刘海,身后突然传来催促登机的广播。他边倒退著走边喊,“临川!明天记得带相机,我要和西湖十景合影发ins——等等別关!我还没说完……” 视频戛然而止。客厅重归寂静,只剩茶几上那杯龙井腾起裊裊热气。陈思思突然“噗嗤”笑出声:“明轩哥怎么还跟高中时一样,像只开屏的孔雀。” 顾临川揉了揉太阳穴,香格里拉遗留的疲惫感突然涌上来。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月光透过水杉枝椏,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 他起身时,沙发缝里的铜镜滑出来,“噹啷”一声滚到舅妈脚边。 “这是……”舅妈捡起铜镜,凹凸镜面將她的脸扭曲成模糊的色块。 “喇嘛给的。”顾临川接过铜镜,指腹蹭过镜缘的藏文刻痕,“说能照见『另一种真相』。” 陈思思突然蹦出一句:“比如天仙姐姐的素顏?” 全家人的目光顿时聚焦过来。顾临川耳根一热,铜镜差点脱手。 舅舅突然大笑,拍著他肩膀的手劲大得像在钉钉子:“行了,赶紧睡觉去。明天你还要接待你的『孔雀兄弟』呢。” 他的臥室还保持著离开时的样子——书桌上《存在与时间》摊开在“向死而生”那章,床头柜摆著养父留下的老式闹钟,秒针走动的声响在静夜里格外清晰。 顾临川把铜镜搁在窗台上,月光透过凹凸镜面,在天板投下扭曲的光斑,像一片被揉皱的星河。 他摸出手机,锁屏上是刘艺菲那张“晨光”照——属都湖的雾气在她身后翻涌,而水面的倒影里,一片枫叶正落在虚擬的雪山尖上。 窗外,杭城的夜色沉静如水。远处西湖的方向隱约传来游船的汽笛声,恍如隔世。 第二天,清晨六点半的京城,天光还未完全甦醒,朝阳区7棵树创意园的路灯在薄雾中晕开一圈圈昏黄的光晕。 保姆车碾过减速带时,刘艺菲手中的保温杯晃了晃,枸杞隨著水波打了个旋儿。 小橙子偷瞄了自家老板三次,终於在第四个红绿灯时憋不住开口:“茜茜姐,我燉了银耳汤……” 她小心翼翼从背包里掏出保温盒,金属盖子拧开的瞬间,甜香混著热气扑出来,“你骂我的话,能不能等喝完再骂?” 第11章 纯粹与稜角 刘艺菲接过勺子,指尖在盒沿轻轻一叩:“告密的事?”银耳燉得晶莹剔透,粘稠的汤汁拉出细长的丝,“你猜我妈昨晚用哪道菜套我话的?” “武昌鱼!”小橙子脱口而出,隨即捂住嘴。车窗外的路灯恰好掠过她的脸,照出耳根一抹緋色。 刘艺菲舀起一瓣红枣,唇角微扬:“所以扯平了。”红枣在齿间碾出清甜,她望向窗外的写字楼,“反正香格里拉的石头……” “砸出个哲学青年!”小橙子突然接话,又赶紧低头假装整理包包,拉链头撞上手机镜头,发出清脆的“咔嗒”声。 刘艺菲没有和小橙子继续计较,继续喝著银耳羹,没过多久就被她解决完了。小橙子接过保温桶时暗暗鬆了口气,目前自己还是暂时安全的。 保姆车驶入尚德大象影棚前的停车场时,化妆师linda已经提著工具箱在门口踱步。 她一把拉过刘艺菲就往里走:“今天要贴三层假睫毛,柳宗源说要『能割伤镜头的锋利感』!” 影棚里瀰漫著咖啡豆焦香,道具组正调整著巨型柔光箱的角度,反光板支得像卫星接收器。 刘艺菲被按在化妆椅上,粉底刷扫过下頜时,linda突然“咦”了一声:“你居然没水肿?上次拍《时尚芭莎》前夜吃了碗泡麵,第二天我给你修容用了半盒阴影粉。” “高原紫外线能脱水。”刘艺菲闭上眼任由刷子在眼窝打转,睫毛膏的气味刺得鼻尖发痒。 化妆擦过额角时,她忽然想起医用胶带贴在皮肤上的凉意——那天顾临川后退半步的样子,像极了受惊的雪山羚羊。 “抬头。”linda小心翼翼的拿起钻链,戴在刘艺菲的锁骨间,“今天这套forevermark的钻石比上次重一点点,待会儿別划伤了。” 镜中的面孔逐渐褪去柔软:眉峰被削成锐角,唇线用遮瑕膏压得近乎锋利。当linda最后喷上定妆喷雾时,水珠落在黑色风衣的领口,像极了香格里拉清晨掛在松针上的露水。 “完美!”造型师將黑风衣披在刘艺菲肩上,金属链条滑过肩胛骨的声响冷冽如刀,“现在你是《黑客帝国》里的崔妮蒂,只不过珠宝版。” 拍摄区的黑色无缝背景纸前,柳宗源正在调试哈苏相机。他看见刘艺菲走来时吹了个口哨:“今天我们要把『神仙姐姐』钉在时尚史的顶峰——用钻石。” 他做了个射击的手势,“想像你是被追杀的顶级特工,但武器是锁骨。” 第一组拍摄进行得出奇顺利。刘艺菲斜倚在金属高脚凳上,forevermark choker项链的钻石稜角在聚光灯下炸出冰蓝色光斑。 当柳宗源要求“眼神再冷十度”时,她突然想起顾临川拍星轨时抿成直线的唇角——那种专注到近乎疼痛的表情。 “绝了!”柳宗源翻看监视器里的成片,“这张侧光把钻石拍得像碎冰,你眼里的杀气能解剖一头北极熊。” 休息时,小橙子捧著絮相机凑过来:“茜茜姐你看,这张你转戒指的动图已经在工作室群里传疯了。” 屏幕里刘艺菲的指尖缓缓摩挲著戒托,钻石火彩在黑白画面中凝成一道刺目的白。 刘艺菲瞥了一眼,突然轻笑:“还不如顾临川拍的。” “啊?”小橙子手一抖,差点摔了相机,“可柳老师是业內顶尖……” “柳宗源拍的是钻石。”刘艺菲解开choker项链,放回盒子,脖颈处留下一道浅红压痕,“那个人拍的是……”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划过手机锁屏——凹凸镜面里的星轨正无声旋转。 小橙子眨了眨眼,突然福至心灵:“是孤独!就像你收藏的那些碎玻璃!” 见刘艺菲挑眉,她急忙翻出相册,“去年在横店,你收藏了堆彩色玻璃片放床头,说『破的比完整的更有故事』。” “那是《红楼梦》里妙玉的绿玉斗。”刘艺菲弹了下小橙子的额头,“让你多读书……” 话没说完,芭莎珠宝主编敬静踩著十厘米高跟鞋疾步走来,香奈儿耳环在发间晃成两道金光。 “茜茜,专访提前了。”敬静递来平板电脑,备忘录上標红的“纯粹”二字格外醒目,“读者就想听你怎么平衡纯粹和成熟,咱们聊点真实的。” 化妆间的环形灯下,敬静的开场白像颗软钉子:“很多人说你这次的《烽火芳菲》转型太锋利,不像当年灵儿了。” 刘艺菲抚平风衣褶皱,钻石戒指在桌面划出细响:“《百年孤独》里说,回忆是一条没有归途的路。与其被『纯粹』框住,不如……” 她突然拿起矿泉水瓶,阳光透过液体在桌布上投下晃动光斑,“你看,水本身没形状,但装进瓶子里就像被下了定义。” 敬静的钢笔悬在採访本上方,墨水晕开一个小蓝点。她没想到刘艺菲会引用马尔克斯,更没想到会用得如此生活化。 “所以『纯粹』对你来说是?” “像这枚钻石。”刘艺菲举起手,戒托上的主石在灯光中迸发虹彩,“每个切面都坦诚,但组合起来就是锐利的。” 她突然笑起来,“小时候我妈总说我是块毛坯玉,现在才发现,当钻石比较不容易被刮。” 整个拍摄结束时,影棚的咖啡机正发出疲惫的嗡鸣。小橙子拿著刘艺菲的包包等在门口,卫衣兜里露出半截《西西弗神话》的书脊——封面上还贴著香格里拉机场的託运標籤。 “咱们回家去?”小橙子递来棒球帽和口罩。 刘艺菲戴好棒球帽和口罩,瞄了一眼身旁的小橙子:“先去趟三联书店。” “又要买哲学书?”小橙子哀嚎,“上回你买的《存在与时间》,我拿来垫泡麵都嫌重!” “买明信片。”刘艺菲將牛仔外套搭在臂弯,衬衫袖口捲起处露出一截腕骨,阳光下像白玉雕的刃,“香格里拉的喇嘛说,执念要写在纸上烧掉才灵验。” 走出影棚时,五月的杨絮正纷纷扬扬飘过京城的天空。刘艺菲抬头眯起眼,恍惚间看见属都湖的晨雾在玻璃幕墙上重演。 一小时后,京城的三联书店內,刘艺菲摘下口罩,指尖在书店橱窗的倒影里停顿了一瞬——那里面映出的侧脸,还带著拍摄时的锋利轮廓。 “茜茜姐,这张明信片怎么样?”小橙子从书架后探出头,举著一张星轨图案的卡片,“跟你手机壁纸挺像的。” 第12章 龙井与驴 刘艺菲接过卡片,凹凸的烫金纹路蹭过指腹,像极了香格里拉那枚铜镜的触感。 她轻轻“嗯”了一声,目光扫过书店角落的哲学区,《存在与时间》的黑色书脊在一排暖色调的畅销书里格外醒目。 “再挑几张吧。”她將星轨明信片放进篮子,声音很轻,“西湖……应该也挺上镜的。” 同一时刻,1000多公里外的杭城萧山机场的到达厅里,明轩的镶钻袖扣在人群中闪闪发光,活像个人形信號灯。 他老远就冲顾临川挥手,嗓门大得引来路人侧目:“顾大摄影师!你这接机姿势也太敷衍了吧?连束都没有?” 顾临川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著车钥匙晃了晃:“没有,共享单车要不要?” “嘖,香格里拉的石头没把你砸醒,倒是把幽默感砸出来了?” 明轩拖著lv限量款行李箱凑过来,身上那股迪奥旷野的香水味熏得顾临川后退半步,“不过——”他眯起眼,像扫描仪似的上下打量,“气色不错啊,看来高原紫外线还有美容效果?” 顾临川懒得接话,转身往停车场走。 明轩小跑著跟上,行李箱轮子在瓷砖地上碾出欢快的噪音:“哎,別走那么快!我这次可是专程来蹭饭的,听说西湖国宾馆的紫薇厅……” “订好了。”顾临川打断他,拉开车门,“再废话就改沙县大酒店。” 放好行李箱后,明轩“嗷”一嗓子钻进副驾驶,安全带扣得噼里啪啦响:“顾临川!你变了!以前你可是连『沙县』两个字都懒得说的!” 黑色的奥迪a6缓缓驶离停车场,车窗外的阳光斜斜地切进来,顾临川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嗯,被石头开光了。”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目的地——西湖国宾馆,这里的紫薇厅的包厢临湖,窗外是粼粼的西湖水,远处雷峰塔的轮廓在午后的光线里泛著淡淡的金。 明轩一落座就翘起二郎腿,菜单翻得哗啦响:“龙井虾仁、西湖醋鱼、东坡肉……哎,这宋嫂鱼羹得加一份,上次在巴黎做梦都馋这口。” 顾临川没搭理他,直接对服务员报了一串菜名,最后补了句:“龙井要明前的,水温85度。” 明轩挑眉:“可以啊,连水温都懂?以前跟你吃饭,你可是连『辣度』都懒得说的。” “舅妈教的。”顾临川端起茶壶,热水衝进玻璃杯,茶叶在杯底舒展开,像一片片甦醒的绿色小船,“她说你这种『浮夸人士』,就得用仪式感镇住。” 明轩捂著胸口作心痛状:“陈教授这话太伤人了!我哪里浮夸了?我这叫时尚嗅觉敏锐!” 顾临川瞥了眼他袖口上晃眼的钻石,没说话。 菜上得很快。龙井虾仁的茶香混著虾肉的鲜甜,西湖醋鱼的芡汁亮得像琥珀,东坡肉颤巍巍地堆在青瓷碗里,筷子一戳就化开。 明轩吃得两眼放光,含混不清地嘟囔:“还是杭城好啊,巴黎那帮厨子做个醋排骨都能放迷迭香……” 顾临川夹了块话梅排骨,酸甜的酱汁裹著酥软的肉,莫名让他想起香格里拉那杯甜茶——刘艺菲掰青稞饼时,指尖沾的那点酥油。 “哎,说真的。”明轩突然放下筷子,表情难得正经,“你爸妈的事……我还挺担心的。” 顾临川的动作顿了一下,茶水的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嗯。” “结果去了一趟香格里拉,回来居然会开玩笑了?”明轩眯起眼,像侦探审视嫌疑人,“该不会真被哪个藏族姑娘……” “吃你的鱼。”顾临川把醋鱼往他面前推了推,“刺多,小心噎著。” 明轩“嘖”了一声,低头挑鱼刺,嘴里还不忘嘀咕:“行吧,不想说拉倒。不过——” 他抬起头,笑得意味深长,“你朋友圈那几张倒影,构图可比以前温柔多了。” 窗外,一只白鷺掠过湖面,翅膀在水上划出浅浅的涟漪。 饭后,两人沿著西湖边慢悠悠地晃。五月的风裹著荷叶的清香,柳枝垂在水面上,偶尔被游船带起的波浪轻轻拨动。 明轩伸了个懒腰,西装外套搭在肩上,袖口的钻石在夕阳下闪得像颗小星星:“哎,还是老家舒服,巴黎那群老外天天问我『中国是不是人人都穿旗袍』,烦死了。” 顾临川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拎著明轩死活要买的藕粉盒子:“所以你这次回来,真是为了吃?” “哪能啊!”明轩长嘆一声,活像被压榨的劳工,“那群老头把我当驴使,纽约秀场缺人就把我空投过去,米兰面料展缺人又让我连夜飞……我算是看透了,什么『创意总监』,根本就是『救火总监』!” 顾临川嗤笑一声:“驴总监。” “顾临川!”明轩跳脚,“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跳湖,让全时尚界头条都是『lv天才设计师为友殉情』?” “跳吧。”顾临川指了指不远处的游船,“正好有目击证人。” 明轩气哼哼地掏出墨镜戴上,假装自己很酷:“算了,本总监宽宏大量,不跟你一般见识。” 夕阳渐渐沉到雷峰塔后,湖面染上一层金红色。 西湖国宾馆的停车场里,明轩看了眼手錶,突然嘆了口气:“得走了,纽约那边还有个会。” 顾临川点点头,把藕粉盒子塞回他手里:“机场饿了自己泡。” 明轩咧嘴一笑,伸手锤了下他肩膀:“下次回来,带你去喝我新发现的精酿——老板特调,叫『断桥残雪』,其实就是在啤酒里加薄荷。” 顾临川挑眉:“你的品味果然一如既往的……” “时尚!”明轩抢答,拖著行李箱倒退著走,“走了啊!记得想我!” 他的背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只有镶钻的袖扣偶尔反射出一道亮光,像湖面上最后一缕跳跃的夕阳。 而京城的三联书店里,逛了一下午的刘艺菲站在哲学区的书架前,指尖轻轻掠过《西西弗神话》的书脊。 小橙子抱著一摞明信片凑过来:“茜茜姐,这张西湖的要不要?跟你手机里那张构图挺像的。” 刘艺菲接过明信片——西湖的晨雾中,断桥的倒影在水面碎成模糊的线条,远处山峦的轮廓像被水晕开的墨跡。 她轻轻摩挲著纸面,忽然想起顾临川朋友圈里那句“真实的都太短暂”。 “包起来吧。”她將明信片递给收银员,声音很轻,“再拿一支钢笔。” 窗外,京城的暮色渐渐沉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而杭城的西湖边,最后一缕阳光正无声地没入水中。 第13章 落日与涟漪 夕阳沉入西湖时,最后一缕金光碎在水面上,像被揉皱的锡纸。顾临川站在断桥边的石栏旁,手机镜头对准天际线,云层被染成絳紫色,边缘却透著一线橙红,仿佛烧透的炭火。 快门声很轻,却惊动了桥下湖面上的一只白鷺。它扑棱著翅膀飞走,影子掠过湖面,在照片里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划痕。 他低头看屏幕——构图不算完美,左侧的保俶塔成了剪影,右侧的游船虚化成色块。 但那种孤独的余韵却意外地浓烈,像一杯冷透的龙井,苦涩后泛著回甘。 手指悬在朋友圈发送键上,他皱了皱眉。这种隨手拍以往只会丟进“待刪”文件夹,今天却鬼使神差地配了句“西湖的黄昏”,点了发布。 朋友圈动態刚发完没多久,手机立刻震动起来。陈思思的消息弹窗蹦得欢快:“顾大摄影师!今晚家里燉了鱸鱼豆腐汤,再不来我就把你的份泡饭吃了!” 他回了个“嗯”字,锁屏前又瞥了眼朋友圈——空荡荡的点讚区像片未开垦的雪地。 就在杭城的天空被夕阳染成一片通红的时候,京城的东三环,也在夕阳的映衬下,堵得水泄不通,刘艺菲的保姆车在车流中一寸寸挪动。 刘艺菲靠在窗边,指尖无意识地划著名手机。夕阳透过玻璃在她手背上投下一道暖色的光斑,隨著车身的晃动忽明忽暗。 朋友圈刷新时,那张西湖落日照闯入视线。构图並不精致,甚至有些隨意,可那片被晚霞浸透的湖水却莫名让她想起香格里拉的晨雾——同样寂静,同样孤独。 她点开大图,放大右下角:一只白鷺掠过水麵,翅膀尖沾著金光,像从油画里逃出来的一笔。 “很漂亮。”她轻声自语,点讚后犹豫两秒,又补了条评论。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突然转向相机图標,对准窗外按下快门——京城的夕阳被高楼切割成几何图形,一缕鸽群正巧飞过镜头。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小橙子从副驾驶猛地回头:“茜茜姐你居然会评论別人朋友圈?!” 手机“啪”地掉在座椅上。刘艺菲弯腰去捡,发梢扫过小橙子的鼻尖:“手滑。” “骗人!你上次手滑还是给苏畅姐的减肥餐点讚!”小橙子眼睛亮得像探照灯,“让我看看是谁——哦!那个被石头砸中的摄影师!” 车流突然移动,惯性让两人同时前倾。刘艺菲趁机抽回手机,窗外的夕阳恰好掠过她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密的阴影:“只是觉得……他拍的东西很特別。” “特別孤独对吧?”小橙子晃了晃手机,屏保是张卡通猫咪,“就像你收藏的那些碎玻璃,每片都像在讲『离我远点』。” 刘艺菲望向窗外。鸽群已经飞远,天际线只剩一抹淡紫。 她想起顾临川朋友圈里那些照片——松赞林寺的倒影、经幡阵的星轨、属都湖畔的晨雾。每张都像被时间醃透了的標本,美丽却凝固。 朋友圈再次刷新,顾临川回復了她的评论:“京城的天空更锋利。” 小橙子凑过来偷瞄,被刘艺菲用明信片轻敲额头:“看你的手机吧,別八卦了。” 小橙子捂著头,瘪了瘪嘴抗议著,两人也在这堵车中,互相打趣,消磨著时间。 而另一边,杭城的晚风带著荷叶香气,顾临川推开家门时,鱸鱼豆腐汤的鲜味扑面而来。 陈思思正偷舀第二碗汤,见他进门立刻缩回勺子:“再晚五分钟我就真吃光了!” 舅妈从厨房探出头,“临川快来,汤里加了新晒的笋乾。” 餐桌上的青瓷碗映著顶灯,汤色奶白,豆腐嫩得几乎透明。顾临川舀了一勺,热流顺著喉咙滑下去,香格里拉遗留的寒意终於被驱散。 “明轩走了?”舅舅抬头看了一眼自己外甥。 “嗯,赶纽约的会。”他夹了块鱼肉,筷子尖沾了点汤,在碗沿留下浅浅的油星。 陈思思突然“啊”了一声,举著手机像发现新大陆:“哥!你发朋友圈了?!还是西湖的……夕阳?”她瞪圆眼睛,“你上次发日常照还是2015年!” 舅妈的筷子停在半空,舅舅的报纸哗啦一响。全家人的目光像聚光灯般打过来。 顾临川的耳根微微发热。他低头挑鱼刺,声音闷在碗里:“隨手拍的。” “让我看看——”陈思思抢过他的手机,突然怪叫,“哇!天仙姐姐给你评论了!还回了张日落照!” 餐桌瞬间寂静。舅妈的汤勺“噹啷”掉进锅里。 “刘艺菲?”舅舅推了推眼镜,镜片反著精明的光,“就是踢伤你的那个?” 顾临川的筷子尖戳破了豆腐。嫩白的方块塌下去,吸饱了汤汁。 陈思思已经捧著手机念出声:“『很漂亮』——后面还跟了个夕阳emoji!” 她贼兮兮地凑近,“哥,你回她『京城的天空更锋利』是什么意思?调情吗?” “形容事实。”他夺回手机,锁屏前瞥见刘艺菲发的那张日落——鸽群剪影划过钢筋森林,天空被玻璃幕墙切得支离破碎。確实锋利。 舅妈突然往他碗里夹了块酱鸭:“多吃点,明天我做个东坡肉给你尝尝。” 语气轻鬆得像在討论天气,眼神却飘向舅舅,两人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笑。 夜深了,杭城的月光透过纱帘,在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顾临川的房间里,檯灯的光晕像一圈温柔的结界,將他与窗外的夜色隔开。 他坐在书桌前,指尖捏著刘艺菲送他的那张照片——属都湖畔的晨雾中,一片枫叶落在倒影的雪山尖上。 照片边缘已经有些捲曲,被他用指腹轻轻抚平,小心翼翼地塞进胡桃木相框里。相框是养父留下的,边缘有一道细微的划痕,摸上去像时间的皱纹。 装好照片后,他拿起手机,下意识点开刘艺菲的朋友圈。屏幕的冷光映在他的脸上,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 刷新后,一条新动態跳了出来——照片里,刘艺菲穿著oversized的灰色卫衣,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毯上,怀里抱著一只通体漆黑、绿眼睛竖瞳的猫。猫的表情极其不情愿,爪子抵著她的手腕,仿佛在说“莫挨老子”。 而刘艺菲却笑得眉眼弯弯,右脸颊挤出一个小小的梨涡,素顏的皮肤在暖黄灯光下泛著柔光,发梢还沾著点水汽,像是刚洗完澡。配文只有三个字:“猫质哦。” 顾临川盯著这张照片愣了两秒,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国民女神私底下……居然会被自家猫嫌弃? 他忽然想起香格里拉那个给他包扎伤口时一脸认真的刘艺菲,和眼前这个抱著猫笑出虎牙的姑娘,微妙地重叠在了一起。 手指悬在点讚键上,他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按了下去。想了想,又点开评论框,敲下一行字:“猫的表情像在说『这届两脚兽不行』。” 第14章 闺蜜的好奇 发送后,他立刻锁屏,把手机反扣在桌上,仿佛那是个隨时会爆炸的装置。窗外的桂树沙沙作响,一只夜蛾扑向檯灯,在灯罩上撞出细碎的声响。 三分钟后,手机震动了一下。他迅速抓起来,屏幕上是刘艺菲的回覆:“它叫东东,平时高冷得像黑帮老大,今天肯赏脸给我抱三秒已经是奇蹟了。” 顾临川的嘴角无意识地扬了扬,手指在键盘上停顿片刻,回道:“三秒?看来我低估了你的地位。” 几乎是立刻,刘艺菲发来一个“猫猫白眼”的表情包,紧接著又补了一句:“东东说,再聊下去就要收保护费了。” 顾临川轻笑出声,胸腔里泛起一丝陌生的痒意。他抬头看了眼窗外,月光正无声地漫过窗台,那枚铜镜静静地躺在书架的阴影里,镜面反射出一线微光。 他低头打字:“那晚安,別让东东等急了。” 刘艺菲回得很快:“晚安,摄影师。记得別熬夜修图,镜头会困。” 对话到此为止,屏幕暗下去,房间里只剩下檯灯的光和窗外偶尔传来的虫鸣。 顾临川摩挲著相框的边缘,忽然觉得香格里拉的风,似乎悄悄吹进了杭城的夜色里。 而此刻,京城的某间別墅內,刘艺菲把手机放到床头,东东早已从她怀里挣脱,正蹲在衣柜顶上居高临下地睨著她,绿眼睛里写满“愚蠢的人类”。 她伸手关灯,黑暗中轻轻“嘖”了一声:“东东,你今天的演技太浮夸了……” 猫甩了甩尾巴,表示拒绝回应。 第二天上午,五月的京城,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刘艺菲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著抱枕,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 温碧泉的gg絮刚刚发布,她紧盯著画面,直到確认没有出现那个熟悉的身影,才微不可察地鬆了一口气。 “还好没剪进去……”她小声嘀咕了一句,顺手將手机锁屏,丟到一旁。 “什么没剪进去?” 刘晓丽的声音从侧面传来,带著几分促狭的笑意。她手里端著一杯茶,慢悠悠地走到刘艺菲身边坐下,目光意味深长。 刘艺菲一怔,隨即若无其事地拿起茶几上的橙子,低头剥了起来:“没什么,就是gg的拍摄絮。” “哦?是吗?”刘晓丽挑眉,视线转向一旁的小橙子,“小橙子,你说说,刚才茜茜在看什么?” 小橙子正捧著手机刷微博,闻言抬起头,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啊?我什么都没看见啊!” 刘晓丽轻哼一声,伸手戳了戳刘艺菲的额头:“你俩少在这儿打配合。茜茜,你最近朋友圈发得那么勤,还总盯著手机看,真当我不知道?” 刘艺菲耳根一热,低头掰了一瓣橙子塞进嘴里,含糊道:“妈,您想多了……” “我想多了?”刘晓丽眯起眼,语气调侃,“那昨天是谁对著手机锁屏发呆了十分钟?那张星轨照片,拍得是不错,但也不至於看那么久吧?” 小橙子在一旁憋笑,肩膀微微抖动,被刘艺菲瞪了一眼后,赶紧低头假装玩手机。 刘艺菲无奈,正想辩解,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她拿起来一看,是张亮颖的电话。 “喂,亮颖?”她接起电话,语气不自觉地轻鬆了几分。 “茜茜!在家吗?”张亮颖的声音带著笑意,背景音里还能听到苏畅的笑闹声,“来我家吃午饭唄,畅畅也在,就差你了!” 刘艺菲微微一愣,隨即反应过来——这俩人八成是听到了什么风声,特意组局来“审问”她的。 她抿了抿唇,还没回答,就听见电话那头苏畅凑近话筒,笑嘻嘻地补了一句:“快来,有八卦要审!” 刘艺菲扶额,无奈地笑了:“行,我一会儿到。” 掛断电话,她抬头对上刘晓丽似笑非笑的眼神,嘆了口气:“妈,我去亮颖那儿吃午饭。” 刘晓丽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去吧,记得好好『交代』。” 刘艺菲:“……” 半小时后,刘艺菲的车停在了张亮颖位於朝阳区的高档小区楼下。这里的大平层是张亮颖的常住地,最近她和冯柯的婚姻关係逐渐恶化,这里也成了她的避风港。 电梯门一开,刘艺菲就闻到了浓郁的麻辣香气。小橙子跟在她身后,眼睛一亮:“哇,水煮鱼的香味!” 刘艺菲按响门铃,没过几秒,门就被拉开。张亮颖繫著围裙,手里还拿著锅铲,冲她眨了眨眼:“来得正好,最后一道菜马上出锅!” 苏畅从厨房探出头,手里端著盘红油抄手,笑眯眯地招手:“茜茜,快来帮忙!” 刘艺菲失笑,脱了外套走进厨房。小橙子也熟门熟路地跟进去,主动接过张亮颖手里的活儿:“亮颖姐,我来帮你!” 厨房里热气腾腾,麻辣鲜香的味道瀰漫开来。刘艺菲挽起袖子,帮忙摆盘,苏畅凑到她身边,压低声音:“茜茜,你最近朋友圈怎么回事?突然发那么多风景照,还都是倒影啊、星轨啊……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刘艺菲手上动作一顿,故作镇定:“隨手拍的而已,哪有那么多讲究。” 张亮颖在一旁翻炒著锅里的回锅肉,头也不回地接话:“哦?那为什么每条动態下面都能看到你的评论,而且还是好几条?” 刘艺菲:“……” 小橙子在一旁偷笑,被刘艺菲瞪了一眼后,赶紧低头切葱,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苏畅乘胜追击,用肩膀轻轻撞了下刘艺菲:“老实交代,那个摄影师是谁?朋友圈互动那么频繁,別告诉我只是普通朋友。” 刘艺菲耳根发烫,低头摆弄著筷子,声音越来越小:“就是……在香格里拉偶然认识的。” “偶然认识?”张亮颖关火,將回锅肉盛进盘子,转身挑眉,“偶然到能让你主动加微信?还能让你破天荒地评论人家朋友圈?” 刘艺菲被问得哑口无言,索性破罐子破摔:“行行行,我坦白!就是在拍gg的时候不小心踢到人家,后来聊了几句,觉得他拍的照片挺特別的,就加了微信。” 苏畅和张亮颖对视一眼,同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就这?”苏畅挑眉,“那你紧张什么?” “我没紧张!”刘艺菲嘴硬。 张亮颖笑著摇头,將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行了,先吃饭,边吃边审。” 饭桌上,麻辣鲜香的四川菜让人食慾大开。水煮鱼、回锅肉、夫妻肺片、锅巴肉片…… 刘艺菲夹了一筷子鱼片,刚放进嘴里,就听见苏畅冷不丁问道:“所以,那个摄影师叫什么名字?” 刘艺菲差点呛到,赶紧喝了口茶水:“顾临川。” “名字还挺文艺。”张亮颖点点头,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长得怎么样?” 刘艺菲低头扒饭,含糊道:“就……还行。” 小橙子在一旁憋不住,插嘴道:“特別帅!气质特別冷,但拍照的时候专注得不得了,茜茜姐当时都看呆了!” 刘艺菲:“……小橙子!” 苏畅和张亮颖同时笑出声,苏畅更是拍桌:“哇,茜茜,你居然会看男人看呆?这可比你拍《神鵰侠侣》时的ng次数还稀奇!” 刘艺菲扶额,脸颊发烫:“你们够了啊!” 第15章 照片与炸厨房前奏 张亮颖笑著给她夹了块肉:“好了,不逗你了。不过,你既然对他这么感兴趣,不如给我们看看他拍的照片?” 刘艺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拿出手机,翻出顾临川的朋友圈。她只点开了两张照片——西湖的落日和那张星轨。 苏畅凑过来,盯著屏幕上的星轨图,微微挑眉:“这构图……確实有点东西。” 张亮颖也点点头:“光影处理得很细腻,孤独感很强,但又带著一种说不出的温柔。” 刘艺菲有些意外:“你们还懂摄影?” 苏畅耸肩:“不懂,但好的作品是能让人感受到情绪的。” 张亮颖托著下巴,笑眯眯地看著刘艺菲:“所以,你喜欢他的照片,还是喜欢他的人?” 刘艺菲一愣,隨即低头喝了口汤,轻声道:“只是觉得……他拍的东西很特別。” 苏畅和张亮颖对视一眼,同时露出“懂了”的笑容。 饭后,四人转移到了练歌房。 张亮颖的这套房子配备了专业的ktv设备,音响效果极佳。刘艺菲靠在沙发上,隨口问道:“亮颖,你最近行程怎么样?” 张亮颖调试著麦克风,回道:“21號要去美国,参加billboard音乐奖的红毯。”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解书荒,1?1??????.???超实用 全手打无错站 小橙子惊讶:“哇!billboard?亮颖姐你要走向国际了!” 张亮颖笑了笑,语气轻鬆:“就是去露个脸,顺便散散心。” 苏畅拍了拍她的肩膀:“挺好的,换个环境,心情也能好点。” 刘艺菲点点头,没再多问。她知道张亮颖最近感情上的困扰,也不愿多提。 音乐响起,张亮颖拿起麦克风,唱了一首《终於等到你》。她的嗓音清澈深情,唱到副歌时,苏畅也跟著哼了起来。 刘艺菲靠在沙发里,听著歌声,思绪却飘到了远方。 她想起香格里拉的晨雾,想起顾临川镜头下的星轨,想起那句“光是宇宙的伤口”。 她轻轻勾起唇角,拿起另一只麦克风,加入了合唱。 三人的歌声还在张亮颖京城的家中里迴荡,而一千多公里外的杭城,暮色已经悄然漫过西湖。 顾临川今天扛著相机,沿著西湖走了两圈,镜头里的断桥、垂柳、游船,都像蒙了一层灰濛濛的滤镜,怎么也提不起按快门的兴致。 最终,在暮色四合之时,他收起相机,朝求是村的方向走去。 五月的风裹著荷香,吹得衬衫微微鼓起,路过浙大玉泉校区时,下课的学生三三两两地从校门涌出,青春的笑闹声让他不自觉地放慢了脚步。 刚拐进小区南门,他迎面撞上了刚下课的舅妈陈静雯。 她拎著教案包,髮髻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鼻樑上架著那副標誌性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在看到他的瞬间亮了起来。 “临川!”舅妈快步走过来,不由分说地拽住他的胳膊,“正好,陪我去趟东山弄,你舅舅和思思都还在实验室,我一个人拎不动那么多菜。” 顾临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拉著往市集方向走。舅妈的手劲出奇地大,他几乎能想像她年轻时在实验室里单手拎起电脑主机箱的样子。 东山弄市集是杭城老城区最有烟火气的地方之一,傍晚时分,摊贩的吆喝声、討价还价的方言、油炸食物的滋滋声混在一起,像一首热闹的市井交响曲。 舅妈轻车熟路地穿梭在人群中,时不时停下来挑拣蔬菜。 “这茭白嫩,炒肉丝正好。”她拿起一根掐了掐,满意地点头,又瞥了眼顾临川肩上的相机,“又去西湖拍照了?拍来拍去不都是那几样?” 顾临川接过摊主递来的塑胶袋,声音淡淡的:“嗯,没什么新意。” 舅妈轻哼一声,从鱼摊上拎起一条活蹦乱跳的鯽鱼:“你啊,跟你爸一个毛病,眼里只有『意境』,连条鱼都不会挑。” 她利落地戳了戳鱼鳃,“得选鳃鲜红的,像这样——哎,老板,就这条!” 顾临川看著那条鱼在塑胶袋里扑腾,水珠溅到舅妈的袖口上,她却浑然不觉,转身又杀向隔壁的豆腐摊。 他忽然想起小时候养父带他去菜市场,也是这般雷厉风行,只不过养父总会偷偷给他买一根葫芦,藏在菜篮最底下。 “川啊,”舅妈突然回头,目光犀利得像扫描仪,“你今年也28了,总不能一辈子靠外卖过活吧?有空了跟我学几个菜,你现在连煮泡麵都能煮成糊糊,以后怎么办?” 顾临川拎著逐渐沉重的购物袋,语气平静:“泡麵是思思煮的,她没关火。” “少甩锅!”舅妈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力道不轻不重,“思思好歹会炒蛋,你呢?上次让你热个牛奶都能把锅烧穿!” 她从调料摊抓了把干辣椒,突然压低声音,“对了,那个刘……刘什么来著?朋友圈老给你点讚的姑娘,她会做饭吗?”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他低头假装整理塑胶袋,声音闷闷的:“她是演员,很忙。” “演员怎么了?你妈当年还是教授呢,照样能烧一手好菜。”舅妈把找零的硬幣叮叮噹噹塞进钱包,突然眯起眼,“等等,该不会就是那个踢伤你的……” “茭白要不要焯水?”顾临川迅速打断她,举起手里的塑胶袋转移话题。 舅妈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终於放过了这个话题:“焯个屁,直接下锅炒!走,去买点五肉,今晚教你做东坡肉——別摆出那种视死如归的表情,又不是让你解偏微分方程!” 暮色渐浓,市集的灯光一盏盏亮起来。顾临川跟在舅妈身后,看著她的背影在人群中灵活穿梭,髮髻纹丝不乱,仿佛这嘈杂的市集是她的另一个实验室。 路过一个卖炒栗子的小摊时,热腾腾的甜香扑面而来。舅妈突然停下脚步,掏钱买了一包塞给他:“喏,跟你爸一样,就爱吃甜的。” 栗子壳裂开一道缝,露出金黄的果肉。顾临川剥了一颗放进嘴里,甜糯的滋味在舌尖化开,恍惚间像是回到了某个遥远的傍晚,养父牵著他的手走出菜市场,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发什么呆?”舅妈戳了戳他的肩膀,“赶紧的,回家还得处理鱼呢——今晚你要是再敢把锅烧糊,我就把你塞进烤箱!” 顾临川低头笑了笑,拎著大包小包跟上她的脚步。 第16章 炸厨房 市集的喧囂声仿佛还留在耳边,顾临川拎著大包小包跟在舅妈身后进了家门。 厨房的灯光暖黄,灶台上燉著的水已经烧开,咕嘟咕嘟地冒著热气。舅妈把菜往料理台上一放,一副“今天必须教会你”的架势。 “先把五肉切块,別切太大,不然不入味。”舅妈递来菜刀,刀刃在灯光下闪著冷光。 顾临川接过刀,低头看了看那块肥瘦相间的五肉,犹豫了一下,刀尖轻轻抵上去。 “不是锯木头!一刀下去,利落点!”舅妈在旁边指挥,语气像在实验室指导学生做实验。 他手腕一沉,刀锋切进肉里,结果角度偏了,切出来的肉块一边厚一边薄,活像被狗啃过。 舅妈“嘖”了一声,直接夺过刀:“你这刀工,连思思都不如。” 顾临川默默退到一旁,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下午6点整。他顺手点开微信,本想问问舅舅和陈思思什么时候回来,结果朋友圈的小红点格外显眼。 刘艺菲更新了一条动態。 他点进去,是一个20秒的视频。画面里,刘艺菲穿著宽鬆的灰色卫衣,头髮隨意地扎成马尾,手里握著麦克风,正笑著唱一首歌。 镜头扫过旁边的人——她的助理小橙子正举著手机录像,张亮颖和苏畅坐在沙发上跟著节奏轻轻晃著脑袋。 歌声从手机里传出来,清澈又温柔,像初夏傍晚的风,带著点慵懒的愜意。 顾临川不自觉地弯了弯嘴角,点了个赞,又鬼使神差地评论了一句:“你唱的很好听。” 刚发出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夸张的倒吸气—— “哇哦!”陈思思的声音在耳边炸开,“哥!你居然会评论別人的朋友圈?!” 顾临川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摔进洗菜池里。他猛地回头,发现陈思思和舅舅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厨房门口,两人脸上掛著如出一辙的促狭笑容。 舅舅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精明的光:“临川啊,我记得你上次评论別人,还是我一月份发的学术论文连结?” “学术论文至少还有个『已阅』。”陈思思笑嘻嘻地补刀,“这次居然写了六个字!还带標点符號!” 顾临川面无表情地把手机塞回口袋:“……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你盯著手机傻笑的时候。”陈思思凑过来,胳膊肘撞了他一下,“哎,天仙姐姐唱歌好听吗?” “还行。”他低头去拿酱油瓶,假装没看到舅妈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眼神。 舅妈把切好的五肉丟进锅里,油“滋啦”一声溅起来:“行了,別逗他了,来帮忙。小川,你去把冰炒化。” 顾临川接过铲子,站在灶台前,盯著锅里逐渐融化的冰。浆慢慢变成琥珀色,香气飘上来,甜腻中带著一丝焦香。 “別发呆!再熬就苦了!”舅妈一巴掌拍在他背上。 他赶紧把肉倒进去翻炒,结果动作太猛,油星溅到手背上,烫得他“嘶”了一声。 “锅铲拿稳!你是炒菜还是拆房子?”舅妈夺过铲子,三两下把肉翻匀,“火关小点!这么大的人了,连火候都不会看!” 顾临川默默调小火,站在一旁看著舅妈行云流水的操作——酱油、料酒、葱姜蒜依次下锅,动作利落得像在实验室配试剂。 舅舅靠在门框上,笑得肩膀直抖:“你这厨艺,以后怎么找对象?” “就是!”陈思思从冰箱里摸出一盒酸奶,舀了一勺塞进嘴里,“总不能天天带姑娘去吃沙县大酒店吧?” 顾临川瞥了她一眼:“你厨艺很好?” “至少不会把锅烧穿。”陈思思得意地晃了晃勺子。 舅妈往锅里加了水,盖上锅盖,转身擦了擦手:“行了,燉一个小时就能吃。临川,你去把饭煮上。” 顾临川走到电饭煲前,拿出內胆,量了米,淘洗,加水,按下开关。动作一气呵成,总算没出什么岔子。 陈思思凑过来,压低声音:“哥,天仙姐姐朋友圈还发了啥?给我看看唄。” “自己翻。”他头也不抬。 “小气!”陈思思撇嘴,又舀了一勺酸奶,“不过说真的,你俩聊得挺多啊?朋友圈互动,深夜哲学探討,下一步是不是该约饭了?” 顾临川没理她,转身去拿碗筷。结果一拉开抽屉,摞得高高的碗碟突然失去平衡,“哗啦”一声全砸在了地上。 厨房瞬间安静。 舅妈从灶台前转过头,整个人杀气腾腾:“顾!临!川!” “……手滑。”他蹲下去捡碎片。 舅舅在一旁憋笑憋得脸都红了:“川啊,你这『手滑』的频率,比思思考试掛科还高。” 陈思思:“……爸!我上学期全及格了好吗!” 舅妈长嘆一口气,收拾好碗碟碎片,从柜子里重新拿出一套碗:“算了,你还是离厨房远点吧,我怕待会儿你把整个灶台炸了。” 顾临川默默退到一旁,摸出手机看了眼。刘艺菲回復了他的评论,只有一个简单的“谢谢”,后面跟了个微笑的表情。 他盯著那个表情看了两秒,嘴角无意识地扬了扬。 窗外,杭城的夜色渐渐深了,厨房里燉肉的香气瀰漫开来,混著米饭的甜香。舅妈掀开锅盖,浓郁的酱香味瞬间充满整个房间。 “尝尝咸淡。”舅妈舀了一勺汤汁递过来。 顾临川低头抿了一口,味道醇厚,带著微微的甜。 “怎么样?”舅妈问。 “好吃。”他点头。 舅妈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行,总算没白教。” 陈思思在一旁起鬨:“哇,哥居然会夸人!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舅舅端著酒杯走过来,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下次带那位『踢伤你的姑娘』来家里吃饭,让你舅妈露一手。” 顾临川:“……” 舅妈笑眯眯地补刀:“对,我保证不把锅烧穿。” 全家人笑成一团。 窗外,五月的晚风轻轻吹过,带著西湖的水汽和隱约的荷香。 顾临川低头看了眼手机,锁屏上是刘艺菲抱著猫的照片,东东一脸嫌弃,而她笑得眉眼弯弯。 他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似乎也不错。 夜色渐深,杭城的晚风裹著西湖的水汽从纱窗缝隙钻进来,顾临川靠在床头,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衬得眉眼愈发深邃。他点开刘艺菲的回覆—— “至少比东东的喵喵叫强。” 下面附了张照片:东东被强行按在沙发上,猫爪扒拉著一支迷你话筒,绿眼睛瞪得溜圆,满脸写著“愚蠢的人类”。 第17章 不甘心 刘艺菲在一旁笑得梨涡深陷,素顏的脸在暖黄灯光下像蒙了层柔焦,发梢还沾著未乾的水汽,看起来像是刚洗完澡。 顾临川拇指无意识摩挲屏幕,仿佛能触到照片里东东炸开的绒毛。他敲字回覆:“东东的歌声应该能申请非遗。” 消息刚发出去才三秒,刘艺菲的回覆就跳了出来:“它刚挠坏了我新买的《百年孤独》精装版,现在在面壁思过。” 末尾跟了个猫爪按刀的表情。 他几乎能想像她盘腿坐在地毯上,一边训猫一边偷笑的场景,手指快过脑子:“建议给它念《存在与时间》,专治叛逆。” “然后它用海德格尔的书磨爪子?”她回了个“猫猫白眼”的表情包。 对话戛然而止,像一场即兴演奏的休止符。顾临川盯著屏幕看了几秒,最终只发了句“晚安”。 刘艺菲的回覆很快跳出来:“晚安,摄影师。” 他熄了屏,房间骤然暗下来,只剩窗外路灯在墙上投下斑驳的树影。床头柜上的铜镜反射出一线月光,镜面凹凸的纹路將光斑扭曲成模糊的星座。 手机突然震动,明轩的语音消息带著纽约中午的嘈杂背景音炸响:“顾临川!思思刚给我看了你炸厨房的壮举!哈哈哈哈以后谁要是跟了你,得先买十份意外险——” 顾临川把手机拿远半尺,等那阵魔性笑声结束才冷冰冰回懟:“lv给你开工资是让你半夜骚扰伤员?” “伤员?”明轩的嗓音陡然拔高,“你额角那点痂都快掉光了!倒是你舅妈的朋友圈——『临川今日战绩:烧穿锅底一只,摔碎碗碟六只』,配图那堆瓷片亮得能当迪斯科球!” 顾临川耳根一热,抄起枕头边的《存在与时间》拍在手机上,仿佛能隔空砸中明轩那张嘚瑟的脸。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他捏了捏鼻樑,打字速度像在戳仇人:“纽约的秀场模特知道你私下这么八卦?” 明轩秒回一张自拍——他躺在酒店大床上,左手举红酒杯,右手比v,背景是曼哈顿的高楼大厦,镶钻袖扣闪得刺眼:“她们都说我这是『关心挚友身心健康』~” 顾临川冷笑,把手机扔到一边。 五秒后,消息提示音又响,这次是张动图:明轩披著lv围巾扭成麻,配字“锅铲在手,天下我有”。 “睡了。”他果断关机,翻身用被子蒙住头。 黑暗中,东东那张“被迫营业”的猫脸却浮现在眼前。 他想起刘艺菲发梢的水珠,和那句“镜头会困”——原来她也会在深夜和一只猫较劲,像所有普通人一样。 窗外,一只夜蛾扑向路灯,翅膀在玻璃上投下晃动的剪影。 顾临川闭上眼,香格里拉的星空与西湖的涟漪在梦境边缘交织,而纽约的霓虹、明轩的鬼脸,全都碎成了模糊的背景噪点。 远在纽约的酒店里,明轩对著“对方已关机”的提示撇嘴,顺手把聊天记录截图发朋友圈,配文:“冰川融化实录,百年一遇。” 三秒后,陈思思秒赞並评论:“已存档,未来婚礼循环播放。” 夜色深沉,杭城初夏的夜风悄悄漫过窗台,而京城的某间臥室里,刘艺菲正把东东的“犯罪证据”——一本抓烂封皮的《百年孤独》塞进书架最底层。 猫蹲在衣柜顶上睨著她,尾巴甩得像个高傲的句號。 21號下午,杭城的天气闷热得像是蒸笼,连西湖边的柳枝都蔫蔫地垂著。 顾临川坐在书桌前,电脑屏幕上是整理到一半的《光影》系列照片——松赞林寺的倒影、属都湖的晨雾、经幡阵的星轨。 他揉了揉太阳穴,目光落在昨天舅妈朋友圈的截图:“临川今日战绩:烧穿锅底一只,摔碎碗碟六只。” 配图里那堆碎瓷片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活像某种现代艺术装置。 “……”他面无表情地关掉截图,起身走向厨房。 冰箱里躺著一块肥瘦相间的五肉,是舅妈昨天特意留下的“教学用具”。 顾临川盯著它看了三秒,仿佛在看一个需要拆解的哲学命题。 他摸出手机,点开收藏的“东坡肉教程”,视频里的厨师笑得慈祥,动作行云流水:“首先,我们把肉切成三厘米见方的小块,方便入味……” 十分钟后,料理台上散落著大小不一的肉块,有的薄如纸片,有的厚得像砖头。 顾临川的连帽衫袖口沾了水渍,额角渗出细汗,锅里的冰已经熬成了焦黑色,冒著不祥的青烟。 “火关小……小……”他手忙脚乱地调小火,结果动作太猛,灶台“噗”地喷出一簇火苗,嚇得他后退半步,后腰撞上了洗碗池边缘。 锅里的肉块在焦中艰难翻滚,像一群正在渡劫的修仙者。 又过了四十分钟,厨房里瀰漫著复杂的香气——三分酱香,两分焦糊,还有五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可疑气息。 顾临川用筷子戳了戳燉得软烂的肉,色泽红亮,油光水滑,看起来居然……很不错? 他谨慎地夹起一块咬了口,咸味如同海啸般席捲味蕾,齁得他立刻灌了半杯水。“盐放多了……” 他喃喃自语,却还是拿出手机,对著那盘卖相极佳的东坡肉拍了张照片。滤镜调到“美食”模式,色泽愈发诱人。 朋友圈发送键按下的瞬间,他鬼使神差地配了句:“第一次尝试,还行。” 同一时刻,京城顺义区的別墅內,刘艺菲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怀里抱著《二代妖精》的配音剧本,铅笔在台词上勾勾画画。 东东蜷在她脚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著地毯。 “这句情绪不够……”她轻声嘀咕,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下来,胃里传来轻微的抗议声。 她放下剧本,伸了个懒腰,拿起手机,指尖习惯性地点开了朋友圈。 顾临川的动態跳了出来——一盘油光水亮的东坡肉,琥珀色的酱汁裹著肥瘦相间的肉块,上面还撒了几粒葱作点缀。 刘艺菲眨了眨眼,第一反应是“这摄影师居然会做饭?”,第二反应是“看起来还挺专业”。 她顺手点了个赞,评论道:“看起来非常好吃(馋嘴)。” 手机很快震动,顾临川的回覆简短得一如既往:“盐放多了,非常难吃。”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笑出声来。 东东被她的动静惊醒,不满地“喵”了一声。她揉了揉猫脑袋,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敲字:“建议改行做美食摄影,至少卖相满分(狗头)。” 发完这条,她忽然心血来潮,点开抖音软体搜索“东坡肉”,结果跳出来的视频不是太油腻就是太寡淡。 她盯著手机看了几秒,突然站起身:“东东,我们明天自己做!” 猫甩了甩尾巴,表示不感兴趣。 第18章 刘大厨的东坡肉 第二天下午6点,京城的天空染上暮色,刘艺菲刚结束《二代妖精》的配音工作,嗓子还有些发乾。 她推开家门,手里拎著从超市採购的五肉、冰和酱油。 小橙子跟在她身后,怀里抱著一堆调料瓶,表情活像捧著炸药包:“茜茜姐,你確定要亲自下厨?上次做个虎皮尖椒差点把烟雾报警器弄响……” “这次有我妈指导。”刘艺菲把食材堆在料理台上,转头看向正坐在客厅泡茶的刘晓丽,“妈,救场!” 刘晓丽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走过来:“怎么突然想学做菜了?” “就……突然有兴趣。”刘艺菲低头拆五肉的包装,耳根微微发热。 小橙子在一旁挤眉弄眼:“因为某个摄影师做的东坡肉太咸了?” 刘艺菲抄起一根葱丟过去:“再八卦扣你工资!” 在刘晓丽的指导下,五肉被切成规整的方块,焯水后下锅煸炒。刘艺菲握著锅铲的样子像是拿剑,动作谨慎得仿佛在拆弹。 “火关小点!”刘晓丽无奈地接手,“你这是炒肉还是炼钢?” 小橙子躲在厨房门口偷拍,镜头里的刘艺菲繫著围裙,头髮隨意扎成丸子头,鼻尖上沾了一点酱油,表情专注得像在拍戏。 一小时后,一盘色泽红亮的东坡肉终於出锅。 刘艺菲小心翼翼地摆盘,撒上葱,又特意找了个角度拍照发朋友圈——背景是东东一脸嫌弃的猫脸,配文:“偷师成功,请叫我刘大厨(得意)。”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心跳莫名快了一拍。 而远在一千多公里外的杭城的黄昏同样温柔,顾临川坐在书桌前,屏幕上是刚修完的《光影》系列之《西湖暮色》。 舅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临川!吃饭了!” 他应了一声,顺手拿起手机,朋友圈的小红点格外醒目。刘艺菲的动態跳出来——一盘东坡肉,旁边是东东满是疑惑的脸。 顾临川点开大图,肉块的切面层次分明,酱汁浓郁得仿佛能透过屏幕闻到香气。 他默默保存图片,和自己昨天做的那盘对比了一下,不得不承认:国民女神的厨艺居然碾压了他。 他点了个赞,评论道:“你的厨艺比我好。” 几乎是立刻,刘艺菲回覆:“毕竟我有外掛——我妈。”后面跟了个猫爪比v的表情。 顾临川嘴角微扬,打字:“建议东东也学学,以后能帮你试菜。” 刘艺菲回得飞快:“它刚才偷吃了一块,现在在沙发上,舒服的瘫成猫饼(得意)。” 对话到此为止,像一场心照不宣的默契游戏。顾临川放下手机,走向餐厅。 厨房里,舅妈正把最后一道菜端上桌,见他进来,挑眉问道:“笑什么呢?” “没什么。”他低头盛饭,声音里却带著一丝轻鬆,“就是发现……有人比我更会做饭。” 窗外,杭城的夜色温柔地漫上来,而京城的某间厨房里,刘艺菲正把剩下的东坡肉装进保鲜盒,標籤上写著“东东的晚餐”。 东东蹲在冰箱顶上,尾巴垂下来晃啊晃,像一个小小的问號。 窗外的知了声嘶力竭地宣告著夏日的到来,杭城的黄昏闷热未散,饭桌上的吊扇吱呀转动,搅动著东坡肉的香气。 顾临川低头扒饭,筷子尖戳著碗里那块肥瘦相间的肉,酱汁渗进米饭里,染出一小片琥珀色。 舅妈燉的东坡肉酥烂入味,咸甜恰到好处,和他下午那盘“咸到灵魂出窍”的失败品形成惨烈对比。 “川啊。”舅舅陈晓枫夹了块鱼肉,慢悠悠地开口,“以后你想自己动手做饭的话……” 他顿了顿,眼镜片后的目光意味深长,“就像今天这样,趁我们没在家的时候你再做吧,不然我们太遭罪了。” 顾临川筷子一顿,抬眼看向舅舅。 舅妈在一旁憋笑,舀了勺蓴菜羹放进他碗里:“你舅舅是心疼锅,昨天那只不锈钢锅我用了十年都没事,到你手里半小时就报废。” 陈思思咬著筷子尖,眼睛亮得像探照灯:“哥,你知道你下午那盘肉咸成什么样吗?我偷偷餵了小区流浪狗一口,那狗当场喝了三盆水!” 顾临川:“……” 舅舅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慈爱:“没事,术业有专攻。你看你拍照多厉害,做饭这种小事,交给专业人士就行。” “就是!”陈思思举手,“比如我!虽然只会炒蛋和煮泡麵,但至少不会把厨房炸了!” 舅妈瞥了她一眼:“你上个月煮泡麵忘关火,锅底现在还留著焦印。” 陈思思噎住,悻悻低头扒饭。 顾临川默默夹了块鱼肉,声音闷闷的:“……我下次注意火候。” “別下次了。”舅妈把最后一块东坡肉夹进他碗里,笑眯眯道,“你要真想学,周末我教你,从切菜开始——前提是你得先赔我那只锅。” 全家人笑成一团,连向来严肃的舅舅都忍不住摇头。顾临川低头吃饭,耳根微热,却也没反驳。 饭后,陈思思主动承包了洗碗任务,哼著歌把碗碟摞进洗碗机。 舅妈泡了壶龙井,和舅舅在客厅研究棋谱。顾临川回到房间,手机屏幕亮起——刘艺菲又更新了一条朋友圈。 照片里,东东瘫在沙发上,肚皮朝天,旁边摆著空了的保鲜盒,配文:“东东表示,本喵拒绝再当试菜员,除非加薪(小鱼乾)。” 顾临川嘴角微扬,点了个赞,评论:“建议成立『东坡肉受害者联盟』,东东当会长。” 几乎是立刻,刘艺菲回覆:“附议!会长要求每日薪资:三文鱼罐头x2。” 他轻笑一声,锁屏前又瞥了眼时间——晚上8点整。窗外,杭城的夜色沉静,而一千多公里外的京城,灯光应该正亮如星河。 顾临川打开电脑,继续整理《光影》系列的照片。屏幕上是西湖暮色的原片,云层被夕阳染成金红,水面的倒影碎成千万片粼光。 他忽然想起刘艺菲做的东坡肉——色泽红亮,酱汁浓郁,像极了这片晚霞。 而此时的京城,刘艺菲正盘腿坐在地毯上,面前摊著《二代妖精》的剧本,东东蜷在她脚边,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著她的拖鞋。 “东东。”她戳了戳猫脑袋,“有人想拉你入伙『受害者联盟』。” 猫甩了甩尾巴,表示不感兴趣,转身跳上沙发,用屁股对著她。 刘艺菲摇摇头,继续翻剧本,却忍不住点开顾临川的朋友圈——最新动態还是那盘“咸到灵魂出窍”的东坡肉,配文却非常一本正经。 她轻轻划动屏幕,忽然觉得,这样的夜晚,似乎比往常多了点菸火气。 第19章 手抖,发错了! 23號上午10点,京城东四环某录音棚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 刘艺菲戴著监听耳机,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剧本边角,纸页被翻得微微捲起。 她深吸一口气,对著麦克风念出那句台词:“我真的是狐狸精,我变身给你看。”尾音带著白纤楚特有的天真与执拗,像一颗裹著衣的跳跳。 《二代妖精》的导演肖杨,在隔间比了个拇指,玻璃后的口型夸张地喊:“完美!休息二十分钟!” 刘艺菲摘下耳机,脖颈后沁出一层薄汗。空调冷风扫过皮肤,激得她打了个寒颤。手机屏幕亮起,显示著刚录好的音频文件。 她点开场务人员发过来的回放,自己的声音在寂静的休息室里迴荡——“我真的是狐狸精,我变身给你看。” 语气从理直气壮到略带委屈,活脱脱一只较劲的小狐狸。 “这次状態不错……”她抿唇轻笑,长按音频文件,点击分享,本要发给刘晓丽的音频文件,却因为工作人员鬼使神差地碰撞,意外滑到了“顾临川”的聊天框。 等反应过来时,发送键已经按了下去。 “撤回”两个字此刻格外显眼,她盯著对话框顶端的“对方正在输入…”,忽然觉得撤回反而显得刻意,索性补了句:“你觉得我的配音怎么样?(ps:其实是不小心发错了)” 发送完,她把手机反扣在调音台上,起身去接水。保温杯里的枸杞隨水流打著旋儿。 同一时刻,一千多公里外的杭城九溪玫瑰园,顾临川正蹲在暗房的红色灯光下摇晃显影盘。 底片上的西湖暮色在药水中浮出轮廓,水波被拉成细长的金线,像谁不经意洒落的银河碎片。 书房的木地板“吱呀”轻响,他擦乾手走进房间,回来拿手机,恰巧手机在书桌上震动,刘艺菲的语音消息跳出来。 他点开外放—— “我真的是狐狸精,我变身给你看。” 耳机里传来的声线与记忆重叠。前世电影院的笑声仿佛穿透时空,白纤楚灌下二锅头的画面与此刻的声音严丝合缝。 他无意识勾起嘴角,仿佛看见刘艺菲念这句台词时微蹙的眉心和发亮的眼睛。 手机又震了一下,文字消息紧隨其后。他摩挲著相机带上的刻痕,斟酌许久才回覆:“袁帅应该庆幸,他遇到的是喝酒才变身的狐狸。” 京城那头秒回:“如果是直接变身的那种呢?” “那他需要一件防火外套。” “为什么?” “衣服会被烧焦。”他顿了顿,补了张黑猫炸毛的表情包。 隔了半分钟,刘艺菲发来一串“哈哈哈”,末尾跟著东东翻白眼的动图:“东东说,你比袁帅还没浪漫细胞。” 顾临川走到窗前,九溪的茶山在雨后泛著茸茸的绿。 他忽然想起年初在灵隱寺后山录的清晨——鸟鸣啄破薄雾,溪水流过青苔,僧人的早课钟声惊飞一群白鷺。 那段录音的节奏,莫名与刘艺菲的台词卡点重合。 他翻出音频文件发送过去,附言:“试试这个当背景音。” 京城录音棚里,刘艺菲戴上耳机点开录音。 先是细碎的鸟啼,接著流水声漫上来,像丝绸拂过耳膜。 钟声“咚”地盪开时,她恰好念到“变身给你看”,尾音被惊飞的振翅声托起,荒诞的告白忽然染上几分禪意。 “肖导!”她猛地推开隔间门,眼睛亮得像发现新大陆,“能不能在变身那段加环境音?比如……深山清晨的感觉?” 肖杨摸著下巴沉吟:“有点意思,但喜剧效果会不会被削弱?” “白纤楚的纯粹,正需要自然的反差来衬托。”她抽出剧本,指尖点著台词,“你听这个——” 手机外放出顾临川的录音,鸟鸣与钟声流淌在安静的录音棚。 当她再次念出“我真的是狐狸精”时,所有工作人员都笑了——这次是浸著晨露的笑意。 肖杨一拍大腿:“绝了!这音源哪找的?简直像量身定製的!” 刘艺菲笑了笑並没有回答,低头给顾临川发消息:“录音帮大忙了,东东特许你摸它爪子三秒。” 对方回得很快:“建议换成三文鱼罐头,比较实际。” 她笑出声,锁屏映出自己弯起的眉眼。空调依然在头顶嗡嗡作响,但此刻吹来的风,似乎沾著灵隱寺的竹叶香。 窗外,京城的天空堆起积雨云,而杭城这边,顾临川正將新冲印的照片夹上晾绳。 那张西湖暮色在红光中轻轻摇晃,水面的金斑仿佛隨时要滴落下来。 他拍去指尖的药水味,忽然觉得暗房也不那么逼仄了——至少此刻,有个人正带著他的声音,在千里之外掀起一场小小的、温柔的风暴。 顾临川將最后一张照片夹上晾绳,暗房里瀰漫著显影液的刺鼻气味。 他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推开暗房的门,阳光从落地窗斜射进来,照亮了空气中漂浮的尘埃。 客厅里的一切都蒙著一层薄灰,茶几上还放著养母生前最爱的那只青瓷杯,杯底残留著早已乾涸的茶渍。 他站在门口,恍惚间似乎还能听见爸爸坐在沙发上看报纸时翻页的沙沙声,妈妈在厨房里煮茶的咕嘟声。 他深吸一口气,挽起袖子,从储物间拿出扫帚和抹布。灰尘在阳光下飞舞,像是被惊扰的记忆碎片。 他擦拭著茶几、书架、相框,动作很轻,仿佛怕吵醒什么。 两个小时后,別墅终於恢復了整洁。顾临川站在养父母的臥室门口,手指搭在门把上,微微发颤。自从葬礼结束后,他就再也没敢踏进这个房间。 门开了。 臥室里的陈设一如往常——床单平整,床头柜上摆著养父母的合照,书桌上的钢笔还插在墨水瓶里,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隨时会回来。 顾临川走到床边,缓缓坐下,指尖轻轻触碰相框。照片里的陈平安和陈晓蓉站在西湖断桥上,笑容温和,背景是初春的柳色。那是他们最后一次全家出游时拍的。 “爸妈……”他低声开口,声音有些哑,“我回来了。” 窗外,风吹过庭院里的桂树,沙沙作响,像是在回应他。 他低头看著照片,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轻笑了一声:“我最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顿了顿,他又摇摇头:“严格来说,可能还算不上朋友,只是网友吧。她叫刘艺菲,你们应该知道她。” 照片里的养父母依然微笑著,目光温柔。 “她跟我想像的不太一样。”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相框边缘,“我以为明星都是高高在上的,可她……会踢石子砸到人,会手忙脚乱地给人包扎,还会在朋友圈发自家猫的丑照。” 说到这里,他嘴角微微扬起,但很快又抿紧了。 第20章 一切安好 “她很奇怪。”他低声说,“明明那么耀眼,却好像能看懂我拍的照片里的孤独。她说,那些倒影像是在寻找什么,可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在找什么。” 窗外,一只麻雀落在窗台上,歪著头看了他一眼,又扑棱著翅膀飞走了。 顾临川盯著照片,喉结滚动了一下:“她太明亮了,像太阳。而我……” 他停住了,手指微微收紧。 “我本来以为,我这辈子就这样了。”他声音很轻,几乎像是在自言自语,“可认识她之后,我竟然……有点想再拿起相机,拍点別的东西。” 照片里的养母眉眼弯弯,仿佛在鼓励他继续说下去。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眼眶微微发热:“我知道你们会担心我,怕我走不出来。但我答应你们,我会好好的。” 他的声音哽了一下,眼泪终於砸在相框上,溅开一小片水痕。 “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他低声说,手指紧紧攥住相框,像是攥住最后的依靠。 窗外,夕阳渐渐沉下去,將房间染成温暖的橘红色。顾临川坐在床边,肩膀微微颤抖,眼泪无声地滑落。 过了不知道多久,顾临川才收拾好心情缓过来。 他站起身,指尖轻轻抚过相框边缘,最后看了一眼照片中养父母温和的笑容,低声说道:“爸妈,我先走了,下次再来看你们。” 臥室门关上的瞬间,窗外的阳光斜斜地切进来,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站在走廊里,深吸一口气,仿佛要把胸腔里积压的酸涩一併呼出。 下楼时,他的脚步比来时轻了许多。客厅的茶几上,那只青瓷杯被他擦得鋥亮,杯底的茶渍早已不见踪影。 他站在门口环顾了一圈,確认一切都恢復整洁后,才轻轻带上了別墅的大门。 室外,九溪玫瑰园的空气里飘著淡淡的桂香,儘管不是期,但绿植的清新气息依然让人心神一缓。 顾临川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奥迪,拉开车门前,他忽然停下动作,回头望向身后的別墅。 白色的外墙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安静,爬山虎的枝叶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像是无声的告別。 他下意识地掏出手机,点开相机,切换到自拍模式。 镜头里的自己眼眶还有些发红,但眼神却比来时平静了许多。他按下快门,別墅的一角和他半张侧脸定格在画面中。 朋友圈的发送键按下时,他犹豫了一秒,最终只配了四个字:“一切安好。” 发完后,他盯著屏幕看了几秒,忽然觉得胸口那股沉甸甸的重量似乎轻了一些。他收起手机,拉开车门,发动引擎驶离了九溪玫瑰园。 同一时刻,京城顺义区的別墅內,刘艺菲刚结束配音工作回到家。 她踢掉鞋子,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东东从沙发背后探出脑袋,绿眼睛懒洋洋地瞥了她一眼,又缩了回去。 她窝进沙发,顺手捞起抱枕,点开手机刷朋友圈。屏幕上方跳出一条新动態——顾临川的更新。 照片里,他站在一栋米白色別墅前,侧脸被阳光镀上一层淡金色的轮廓,眼眶微微发红,像是刚哭过。 配文只有简单的四个字,却莫名让她心头一颤。 刘艺菲放大照片,注意到他身后的別墅窗玻璃反射著天空的蓝,爬山虎的枝叶在墙角投下细碎的阴影。 他的表情很平静,可那双通红的眼睛却像藏著许多未说出口的故事。 她轻轻咬了咬下唇,手指悬在点讚键上,最终按了下去。想了想,又点开评论框,敲下一行字:“別墅很漂亮,但你的眼睛更抢镜(猫头)。” 发送后,她放下手机,抱起东东揉了揉它的脑袋。猫不满地“喵”了一声,挣扎著跳开,尾巴高高翘起,仿佛在抗议她的突然袭击。 刘艺菲笑了笑,目光不自觉地又瞥向手机。几秒后,顾临川的回覆跳了出来:“阳光太刺眼。” 她挑眉,手指飞快打字:“建议戴墨镜,或者……借东东的爪子挡一挡?” 对方回得很快:“东东的爪子可能更危险。” 刘艺菲笑出声,东东似乎察觉到被议论,回头瞪了她一眼,跳上窗台用屁股对著她。她摇摇头,又补了一句:“下次来京城,请你喝枸杞茶,专治『阳光刺眼』(狗头)。” 顾临川回了个“ok”的手势,对话到此为止。 刘艺菲放下手机,望向窗外。京城的夕阳正缓缓沉入高楼之后,天空被染成淡淡的橘红色。 她忽然想起顾临川照片里那栋安静的別墅,和那双发红的眼睛——像是一本刚翻开扉页的书,等待她慢慢阅读。 而此时的杭城,顾临川的车正驶过西湖边。暮色渐浓,湖面的波光碎成千万片金箔。 他瞥了眼副驾上的手机,刘艺菲的最后一条评论还停留在屏幕上,枸杞茶和狗头表情的组合莫名让他嘴角扬了扬。 傍晚时分,顾临川推开舅舅家的门时,厨房飘来的油燜笋香气裹著杭帮菜特有的甜鲜扑面而来。 他低头换鞋,发现鞋柜边多了一双印著“hello world”的萤光拖鞋——陈思思最近迷上编程后,连家居用品都不放过。 “回来啦?”舅妈陈静雯从厨房探出头,眼镜片上糊著蒸汽,手里锅铲还沾著酱色,“正好赶上出锅,你舅舅今天特意买了条鱖鱼……咦?” 她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落在顾临川微红的眼眶上。客厅里的老座钟“咔嗒”一声,像按下某个隱秘的开关。 餐桌上的松鼠鱖鱼翘著金黄酥脆的尾巴,龙井虾仁泛著翡翠般的光泽。 顾临川刚坐下,陈思思就叼著棒棒滑进他对面的椅子,睡衣上“404 not found”的字样隨著动作晃荡。 “哥你朋友圈那张自拍——”她突然凑近,棒棒棍子差点戳到顾临川鼻尖,“是在九溪玫瑰园吧?你终於去收拾……” “思思。”舅舅陈晓枫轻咳一声,镜片后的目光扫过顾临川握筷子的手——指节发白,但稳稳夹起了一块鱼肉。 餐桌上安静了几秒,只有筷尖碰碗的轻响。舅妈舀了勺蓴菜羹推到顾临川面前,汤里浮著两片火腿,切得薄如蝉翼:“尝尝,用你爸留下的刀切的。” 羹汤的热气氤氳而上,顾临川盯著碗里自己的倒影,忽然开口:“我把別墅打扫了。” 勺子“噹啷”一声掉进碗里。舅舅的筷子悬在半空,陈思思的棒棒从嘴里掉出来,被舅妈眼疾手快接住。 “还擦了相框。”顾临川补充道,声音轻得像在说今天天气真好,“用舅妈你上次买的麂皮布。” 舅妈的手微微发抖,蓴菜羹在勺子里晃出细小的涟漪。舅舅突然笑了,眼角挤出深深的纹路:“香格里拉的石头真是开光了呀。” “啊?”陈思思茫然地眨眨眼。 “去之前连冰箱贴都不让碰,现在主动打扫別墅。”舅舅夹了块鱼肉放进顾临川碗里,鱼肉雪白,没沾半点薑丝,“上次劝你整理遗物,你可是把书房门锁了三天。” 舅妈猛地反应过来,筷子头戳了戳顾临川的手背:“朋友圈那个『一切安好』……是收拾完才发的?” 顾临川“嗯”了一声,低头喝汤。陈思思突然蹦起来往自己房间跑:“等等!我要把这事写进《冰川表哥观察日记》!” 第21章 光影的抉择 “先把筷子捡起来!”舅妈冲她背影喊,转头时发现顾临川嘴角微微上扬——这个弧度在她眼里堪比哈雷彗星撞地球。 窗外暮色渐浓,楼下传来老人们乘凉閒聊的声音。舅舅起身回到厨房,开了一坛雕,酒香混著桂的甜腻在餐厅漫开。 他给每人斟了小半杯,玻璃杯相碰时发出清脆的“叮”声。 “为了……”舅舅顿了顿,镜片后的眼睛闪著狡黠的光,“被天仙踢开的某块石头。” 顾临川耳根瞬间烧了起来,酒液呛进气管咳得满脸通红。舅妈拍著他后背偷笑:“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 回到餐厅的陈思思,趁机摸走他手机,三秒后爆发尖叫:“哥!天仙姐姐评论你眼睛红了!你还回什么『阳光刺眼』——这藉口比小学生的作文还烂!” “陈思思!”顾临川去抢手机,被她一个侧身躲开。舅妈突然指著窗外:“快看!流星!” 趁所有人转头,她利落地抽走手机塞回顾临川口袋,动作流畅得像实验室里抢移液枪。 饭后,客厅的吊灯將沙发上四人影子投在橡木地板上。顾临川摩挲著杯沿,忽然开口:“我打算报名索尼世界摄影大赛。” “啪嗒”,舅舅的棋子掉在棋盘上。舅妈正在削的苹果皮断成两截。陈思思的游戏机直接滑到地毯上,屏幕里的像素小人惨叫一声掉进深渊。 “2018年那届。”顾临川补充道,声音很轻,“截止日期是明年1月。” 舅妈手里的水果刀微微反光,映出她瞪大的眼睛:“你以前不是说这种比赛是『艺术界的选秀』?” “嗯。”顾临川低头看著杯中晃动的酒液,“但爸妈说过……要带他们看遍世界。” 这句话像按下静音键。舅舅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陈思思突然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鼻尖发红:“哥你要用哪组作品报名?《西湖暮色》还是《灵隱钟声》?” “《光影》系列。” 顾临川轻轻抽出手臂,从手机调出几张照片——松赞林寺的倒影在水面碎成万筒,经幡下的星轨如同被神的手指搅动,属都湖的晨雾里一片枫叶悬在虚擬的雪山尖上。 舅妈凑近屏幕:“这张……构图像克莱因的数学公式,精確又有神性。”她突然抬头,“等等,松赞林寺那组,是不是有张照片角落里有半枚——” “我回个消息!”顾临川猛地站起来,膝盖撞到茶几震得棋子弹起来。他快步走向阳台,身后传来陈思思憋笑的“噗嗤”声。 夜风带著秋老虎的炎热拂过脸颊。他点开微信,刘艺菲十分钟前发了条朋友圈:东东蹲在《百年孤独》上,配文“某些猫企图用体重阻止人类思考”。 顾临川点了个赞,评论:“建议改坐《存在与时间》,更符合大佬气质。” 发送键刚按下,玻璃门被敲响。舅舅端著两杯茶走出来,递给他一杯:“龙井,你舅妈新炒的。” 茶叶在杯中舒展,像一群甦醒的绿色精灵。舅舅望著远处的雷峰塔轮廓,忽然说:“你爸要是知道,肯定第一个把作品集寄去评委会。” 顾临川握紧杯子,热度透过瓷壁传到掌心。 “他总说你的镜头里有诗。”舅舅抿了口茶,“以前我不懂,现在看……”他指了指手机屏幕,“连天仙都点讚,看来確实有点东西。” 顾临川低头,发现刘艺菲已经回復了他的评论:“东东表示,海德格尔的书比较厚,坐著更舒服(猫爪比心)。” 夜风忽然变得轻柔,带著龙井的清香。客厅里传来陈思思的大呼小叫:“妈!哥的《光影》系列能不能先给我同学看看?她们天天追星,该接受点艺术薰陶了!” 舅妈的声音带著笑意:“你先把游戏机捡起来,再把你手机里天仙的照片刪了——” “我没存!” 顾临川仰头喝尽杯中的茶,茶叶梗立在杯底,像一个小小的惊嘆號。 在这天晚上睡觉前,顾临川躺在床上,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衬得眉眼愈发深邃。窗外,杭城的夜色沉静如水,偶尔传来几声虫鸣。 他看了眼时间——晚上10点23分,巴黎那边应该是下午1点多。 犹豫片刻,他还是点开了明轩的微信头像,拨通了视频电话。 等待接通的提示音响了很久,就在他准备掛断时,屏幕突然亮起——明轩那张睡眼惺忪的脸懟在镜头前,背景是路易威登女装创意总监办公室的沙发,身上还盖著一条印满lv老的毯子。 “谁啊……大中午的……”明轩的声音带著浓重的睡意,眯著眼凑近屏幕,下一秒突然瞪大,“臥槽!顾临川?!” 他的嗓门大得仿佛能穿透屏幕,顾临川下意识把手机拿远半尺。 明轩一骨碌从沙发上坐起来,毯子滑到腰间,露出里面骚包的粉色衬衫。 他抓了抓睡得翘起的刘海,镶钻袖扣在镜头里闪成一道光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主动打视频?等等——” 他猛地凑近屏幕,鼻尖几乎贴上摄像头,“你该不会是被盗號了吧?” 顾临川面无表情:“是我。” 明轩夸张地捂住胸口:“天吶!顾大摄影师居然想我了?还是说……” 他眯起眼,笑得促狭,“天仙姐姐把你微信拉黑了,你寂寞难耐?”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冷声道:“说正事。” “好好好,你说。”明轩翘起二郎腿,顺手捞过办公桌上的冰美式灌了一口,“让我猜猜,是不是舅妈又逼你相亲了?还是思思那丫头偷看你手机了?” “我要报名索尼世界摄影大赛。”顾临川直接打断他。 “噗——”明轩一口咖啡喷出来,手忙脚乱地抽纸巾擦屏幕,“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顾临川重复了一遍,声音平静得像在討论天气。 明轩愣了两秒,突然从沙发上蹦起来,镜头剧烈晃动,背景里传来“咚”的一声——他的膝盖撞到了茶几。 “嗷!”他齜牙咧嘴地揉著腿,却掩不住脸上的兴奋,“顾临川!你终於开窍了!我就说香格里拉的石头没白挨!” 顾临川懒得接话,直接调出ipad里的照片,对准摄像头:“参赛作品,你看看。” 明轩凑近屏幕,眯著眼看了几秒,表情逐渐凝固:“等等,就这三张?松赞林寺的倒影、属都湖的晨雾、经幡阵的星轨?” “嗯。” “你逗我呢?”明轩的音调陡然拔高,“参赛作品最少要5张!其他的呢?” 顾临川沉默了一瞬,声音低了几分:“暂时没有。” 明轩扶额,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大哥,你这是去参赛还是去凑数?索尼世界摄影大赛不是朋友圈摄影大赛,不是隨便发三张就能拿奖的!” 第22章 拍不到想要的 顾临川抿了抿唇,没吭声。 明轩嘆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行吧,谁让我是你兄弟呢。” 他抓过办公桌上的平板,手指飞快划拉,“我这边有几个模特下周在巴黎拍大片,你要不要飞过来补两组?保证构图惊艷到评委当场给你跪——” “不用。”顾临川打断他,“我自己拍。” 明轩挑眉:“那你打算拍什么?西湖的落日?还是灵隱寺的和尚?” 顾临川的视线不自觉地飘向窗台上的铜镜,镜面在月光下泛著幽光:“还没想好。” 明轩盯著他看了两秒,突然笑了:“顾临川,你该不会是因为天仙姐姐才突然想参赛的吧?” 顾临川的指尖微微收紧,语气依旧冷淡:“无关。” “得了吧!”明轩翻了个白眼,“你以前可是连朋友圈都懒得发的人,现在突然要参赛,还说跟她没关係?” 顾临川没接话,屏幕两端陷入短暂的沉默。 窗外,一阵风吹过,树叶沙沙作响。明轩忽然收起玩笑的表情,认真道:“行,我不问了。但既然决定参赛,就好好准备。三张作品不够,你得再补两张——哪怕是为了你爸妈。”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道:“嗯。” 明轩咧嘴一笑,又恢復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样子:“对了,你要是真拿了奖,记得请我吃饭——我要吃西湖国宾馆的紫薇厅,最贵的那套!” 顾临川轻嗤一声:“做梦。” 明轩假装心痛地捂住胸口:“无情!亏我还想著帮你牵线lv的摄影合作!” “掛了。”顾临川懒得再听他胡扯,直接按下结束键。 屏幕暗下去的瞬间,他长舒一口气,仰头倒在枕头上。 房间里安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影。 他拿起手机,点开相册,指尖划过那些熟悉的照片——松赞林寺的倒影、属都湖的晨雾、经幡阵的星轨。 最后,画面停在一张未发布的照片上:刘艺菲侧身而立站在属都湖畔,晨雾在她身后翻涌,而水面的倒影里,一片枫叶正落在虚擬的雪山尖上。 他盯著照片看了许久,最终关掉屏幕,翻身闭上了眼。 夜风轻拂,杭城的荷香悄悄漫过窗台,而远在巴黎的明轩,正对著黑下去的屏幕摇头轻笑,顺手將顾临川的参赛计划记在了日程表上。 “这傢伙,终於有点人味儿了。” 翌日清晨,也就是24號这天,杭城的云层压得极低,空气里浮著闷热的潮气。 顾临川站在九溪烟树的石阶上,单眼相机包被露水洇出一圈深色。 他仰头望著被古树切割成碎片的天空,耳机里循环著坂本龙一的《async》——这张专辑总让他想起冰层断裂的声响。 溪水在卵石间跌出细碎的银光,几个晨练的老人拄著登山杖经过,竹编水壶晃动的节奏与快门声微妙共振。 他半跪在湿滑的青苔上,镜头对准水面——倒影中的枫树新叶嫩得近乎透明,可当飞鸟掠过时,涟漪却將画面揉成了印象派的油彩。 “太轻了。”他低头刪除照片,指腹蹭过屏幕时沾了层薄汗。 明轩凌晨发的语音还在耳畔迴响:“记住!评委要的是能割开视网膜的衝击力,不是小清新水片!” 正午的龙井村飘著炒茶香,茶农戴著草帽在梯田间穿梭,竹匾里的嫩芽被晒成蜷曲的碧玉。 顾临川蹲在茶山高处,长焦镜头扫过蜿蜒的採茶队伍,某个瞬间,戴蓝头巾的妇人抬手擦汗,腕间银鐲的反光恰巧刺入镜头——像颗坠落的星星。 他连按三次快门,回放时却发现那抹银光被自动对焦虚化成廉价的光斑。 “顾老师又来採风啦?”茶坊老板娘拎著热水壶招呼,“喝杯狮峰龙井?今年头茬的。” 他摆手婉拒,转身时听见她小声嘀咕:“城里人真怪,大太阳底下晒著也不嫌热……” 第三日法喜寺的玉兰开得正盛,五百年的古树枝干虬结如龙爪,瓣却轻薄得像宣纸。 顾临川在檐角铜铃的阴影里守到日暮,香客的衣摆被晚风掀起又落下,僧人的木鱼声与快门声此起彼伏。 当最后一线天光吻上蕊时,他拍下了最满意的一张——玉兰的倒影在香炉青烟中扭曲,恍若涅槃的凤凰。 然而导出到电脑后,才惊觉烟跡淡得如同ps笔刷,远不及肉眼所见震撼。 “你需要雾。”明轩在视频通话里嚼著可颂支招,“或者乾冰?巴黎秀场都这么玩。” “真实的雾和乾冰喷出的不一样。”顾临川擦拭著镜头,瞥见屏幕角落闪过超模的镶钻腰链,“你的审美快被奢侈品醃入味了。” 第五日的云棲竹径落著细雨,游客挤在凉亭里躲雨,油纸伞堆成彩色的蘑菇丛。 顾临川的衝锋衣洇出深灰的水痕,他固执地站在竹林深处,等待雨丝將光线切成稜镜。 某个剎那,穿汉服的女孩提著裙摆跑过石径,发间步摇晃出细碎的金线——像极了香格里拉经幡下的星轨。 他追著那道流光连拍十几张,回看时却发现雨幕模糊了所有细节,只剩一团雾蒙蒙的暖黄。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陈思思的消息跳出来:“哥!我在你朋友圈的照片里p了只凤凰,是不是超有艺术感?” 配图是那张玉兰倒影,被加上五毛特效的火焰贴纸,角落还飘著“天道酬勤”的毛笔字水印。 他闭了闭眼,把手机塞回防水袋。 第七日千岛湖的黄昏,游船划开琉璃色的水面,顾临川站在甲板上,镜头隨波涛起伏。 当夕阳將岛礁染成琥珀色时,有孩童的纸飞机掠过船舷,机翼上的蜡笔涂鸦在逆光中化作燃烧的蝴蝶。 他几乎本能地按下快门,却在预览图上看到曝光过度的惨白——那抹橙红终究败给了自动测光系统。 深夜返杭的公路空荡如胶片,仪錶盘蓝光映著副驾上散落的sd卡。 车载电台放著《海上钢琴师》原声,当1900说出“琴键有始有终,你確切知道88个键就在那儿”时,他忽然急剎停在公路边。 远光灯惊飞一群夜鷺,黑色翅膀掠过挡风玻璃的瞬间,副驾车窗映出他的侧脸——疲惫,执拗,眼里却燃著未熄的火星。 手机在副驾上亮起,刘艺菲的朋友圈更新跳出来:东东蹲在《百年孤独》封面上,爪下压著片晒乾的玉兰瓣,配文“某些猫企图垄断春天的证据”。 他放大照片看了许久,直到夜露浸透衬衫,才在评论区敲下一行字:“建议用广角镜头,能拍出猫爪与瓣的史诗感。” 回復提示音惊破寂静时,千岛湖的风正捲走最后一丝暑气。顾临川启动引擎,听见后备箱里的三脚架隨顛簸轻响,像某种未完成的节拍。 而远在京城的刘艺菲,过去的一星期却非常轻鬆自在。 第23章 某人被收买了 5月24號的微博动態发了三张图——香格里拉温碧泉gg的絮。 第一张是gg成片截图,她站在属都湖畔,晨雾在身后翻涌,皮肤透亮得像被雪山吻过;第二张是她蹲在草甸上,在rua小牛犊那毛茸茸的脑袋;第三张最离谱,她给小牛犊戴上了自己的墨镜,牛脸严肃得像黑帮大佬,而她在一旁笑得梨涡深陷,配文:“小牛犊和傻大姐。” 评论区炸了锅,粉丝们疯狂刷屏:“茜茜你放过小动物吧!” “牛:这届两脚兽不太对劲。” “墨镜一戴,谁都不爱!” 25號的《时尚健康》封面拍摄平淡得像白开水。柳宗源举著哈苏相机,要求她“眼神再空灵一点”,她盯著镜头,思绪却飘到香格里拉——顾临川拍星轨时抿成直线的唇角,和那句“光是宇宙的伤口”。 “完美!”柳宗源翻看监视器,“这组『仙气』绝对能上热搜。” 刘艺菲低头整理袖口,心想:仙气?还不如顾临川镜头里那片雾真实。 小橙子在一旁偷拍絮,镜头捕捉到她转瞬即逝的走神。 当晚,这张“茜茜式放空”就出现在刘晓丽的手机里,附带语音:“阿姨!茜茜姐今天拍照老走神,还嫌柳老师构图『太刻意』!” 四天后,29號的微博更简洁——一张极光照片,没有配文。深绿色的光带撕裂夜空,像天神隨手泼洒的顏料,边缘泛著淡淡的紫。 懂行的粉丝立刻认出这是她之前拍的旧照,纷纷猜测:“姐又怀念北欧了?” “《木兰》选角压力大,想逃去世界尽头?” 而真正的答案藏在茶几抽屉里:一本翻到卷边的《西西弗神话》,书页间夹著那张星轨明信片。极光与星轨,都是孤独的光。 其余时间,她宅在家里擼猫、陪刘晓丽插、翻冰箱找酸奶。东东对她的黏人程度表示震惊,经常跳上书架俯视她,绿眼睛里写满“你不对劲”。 直到31號晚上,刘晓丽终於忍不住了。 客厅的投影仪放著老电影《罗马假日》,赫本正骑著摩托车穿过广场,笑声清脆得像风铃。 刘晓丽削著苹果,刀锋划过果皮,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茜茜。”她突然开口,眼睛仍盯著屏幕,“你过去这一星期,每天下午6点多都准时发朋友圈。” 苹果皮断成一截,掉进水晶碗里,“以前你半个月不更博,粉丝都以为你退圈了。” 刘艺菲正揉著东东的肚皮,闻言手指一顿。猫趁机挣脱,尾巴扫过她的脸颊,像一记软绵绵的耳光。 “最近……比较閒。”她捞起抱枕挡在胸前,声音闷在绒毛里。 刘晓丽轻笑一声,把苹果切成小块,插上牙籤推过去:“是吗?那怎么每条朋友圈都设成『部分可见』?” 刘艺菲差点被苹果噎住。她明明记得屏蔽了亲妈! “小橙子没告密。”刘晓丽仿佛读心,拈起一块苹果慢条斯理地咬,“她是被我用红包攻势拿下的。” 她眨眨眼,“那个叫『顾临川』的摄影师,主页挺有意思的吧?” 电影里,赫本正对著许愿池拋硬幣。刘艺菲盯著投影仪的光斑,“就……网友。” “网友?”刘晓丽挑眉,“真的就这样?” “妈!”刘艺菲抄起东东当盾牌,猫愤怒地“喵”了一声,爪子勾住她的睡衣领口,“我们真的只是聊摄影!” “哦——”刘晓丽拉长音调,突然话锋一转,“那柳宗源怎么回事?小橙子说你嫌他拍得差?” 刘艺菲瞪大眼睛:“她连这都匯报?!” “不然呢?”刘晓丽抽出湿巾擦手,笑得像只狐狸,“你妈每年给她发年终奖是白髮的?” 东东趁机跳走,尾巴扫翻了果盘。赫本在银幕上吻別派克,片尾曲缓缓响起。 刘艺菲抓起遥控器按暂停,深吸一口气:“柳宗源的问题不是技术,是……”她斟酌用词,“他只想拍『刘艺菲』,而不是真实的人。” 刘晓丽若有所思地摩挲著茶杯:“就像你爸当年说的——『镜头要先看见灵魂,才能框住皮囊』?” 这句话像把钥匙,突然打开某道闸门。刘艺菲想起顾临川拍的那张星轨——凹凸镜面里的银河像道癒合的伤疤,美丽又疼痛。 “差不多吧。”她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划著名手机锁屏。 刘晓丽突然凑近,捏了捏她的脸:“行啦,別绷著。下次他要是来京城……” “谁说要见面了!”刘艺菲跳起来,拖鞋都甩飞一只。 “我还没说是谁呢。”刘晓丽无辜摊手,“你想哪儿去了?” 电影字幕滚动到尽头,客厅陷入温柔的黑暗。 东东不知何时又溜回来,蹲在《百年孤独》上舔爪子,尾巴尖儿一勾一勾,像在嘲笑人类的无趣。 六一儿童节这天上午,阳光透过纱帘在顾临川的床头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蜷缩在被子里,半梦半醒间听到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节奏欢快得像在打一段非洲鼓。 “哥!起床啦!太阳晒屁股了!”陈思思的声音隔著门板传来,尾音上扬,仿佛带著跳跃的波浪线。 顾临川闭著眼,嘴角却无意识地扬了扬。 他太熟悉这个节奏了——从六岁被养父母领回家的第一个儿童节开始,每年的这一天,家里总会有人用各种方式把他从被窝里挖出来。 爸爸会假装严肃地敲门,说“再不起床冰淇淋化了”;妈妈则会端著一盘刚烤好的黄油饼乾,让香气从门缝溜进来勾引他;而舅舅和舅妈……去年直接在他房门口放了个会唱《两只老虎》的玩具机器人。 但今年不同了。 陈思思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他床边。拿起床头一个抱枕,砸向床上:“儿童节快乐!六岁的小朋友该起床啦!” 顾临川猛地睁开眼,声音闷在枕头里:“……我二十八了。” “在咱家,儿童节过到八十岁也是小朋友!”陈思思叉腰站著,睡衣上印著“404 not found”的字样,头髮乱得像被东东挠过的毛线团。 她变魔术似的从背后掏出一顶纸皇冠,“啪”地扣在他头上,“快起来,本公主亲自给你做早餐了!” 纸皇冠歪歪斜斜地掛在他额前,上面还用萤光笔写著“6岁限定版”。 顾临川伸手扶了扶,指尖触到粗糙的纸边,突然想起六岁前的儿童节——孤儿院的食堂偶尔会发一颗硬,包装纸被其他孩子抢走时,会在手心留下黏腻的触感。 那些记忆像褪色的胶片:冬天漏风的宿舍,永远不够分的被,以及大孩子们抢走他的麵包时,院长那句轻飘飘的“要学会分享”。 直到养父母出现,把他从那个灰扑扑的世界里领出来,他才第一次知道,原来儿童节是可以有蛋糕、礼物,和全家人围在一起笑的。 活了两辈子都是孤儿的他,在6岁那年,第一次体会到家的温暖。 “发什么呆?”陈思思戳了戳他的额头,“再不起来,我煎的荷包蛋要变成碳包蛋了!” 顾临川回过神,瞥了眼闹钟——上午9点17分。他慢吞吞地坐起来,纸皇冠隨著动作滑到耳侧:“……你上午没课?” 第24章 第22个儿童节 “今天就一节无关痛痒的早八,不上也没关係!”陈思思理直气壮,转身往门外走,拖鞋啪嗒啪嗒拍著地板,“快点啊,我还想趁午饭前去法喜寺吃斋饭呢!” 顾临川整理头髮的手一顿:“斋饭?” “对啊!法喜寺的素烧鹅可好吃了!”她的声音从厨房飘来,伴隨著锅铲碰撞的叮噹响,“我同学说比肉还香!” “……不是说陪我过儿童节?”顾临川拎著皇冠走到厨房门口,看见陈思思正手忙脚乱地给煎蛋翻面,蛋黄“噗”地流出来,在锅里滋啦作响。 她头也不回:“对啊!所以带你去吃好吃的嘛!” “儿童节去寺庙?” “佛祖也过儿童节!”陈思思理直气壮地关火,把煎蛋铲进盘子里。 焦黑的边缘翘起来,像一片枯萎的荷叶。她眨眨眼,“再说了,你前几天不是拍了法喜寺的玉兰?就……当是再次实地考察!” 顾临川盯著盘子里的“碳包蛋”,突然理解了舅妈为什么严禁陈思思靠近灶台。 一小时后,黑色奥迪驶过玉古路,两侧的梧桐枝叶在挡风玻璃上投下晃动的光斑。 陈思思坐在副驾驶,捧著手机导航,嘴里还叼著根从家里顺出来的棒棒。 “前面右转……不对左转!哎呀反正就是那个有好多台阶的地方!”她含糊不清地指挥著,棍隨著说话上下晃动。 顾临川单手打方向盘,另一只手把她的手机扶正:“导航说直行。” “嘖,科技扼杀探险精神。” 陈思思撇嘴,突然摇下车窗。六月的风裹著香火气涌进来,远处层层叠叠的飞檐从绿荫中探出头,黄墙黑瓦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 停车场的不知名树下蹲著几只野猫,见车停稳便围上来,尾巴竖得像小旗杆。陈思思翻出包里的火腿肠,刚撕开包装就被猫群淹没。 “它们比咱小区里面的流浪猫热情多了!”她蹲在地上傻笑,指尖被猫舌头舔得发痒。 顾临川锁好车,抬头望向山门。 石阶上零星走著几个香客,有个穿袈裟的小和尚正拿著扫帚追一片飘落的菩提叶,画面莫名像定格动画。他下意识摸相机,却听到陈思思的惊呼—— “哥!快看!” 餵完野猫的陈思思指著寺庙侧门的一块木牌,上面用粉笔写著:“六一特供:素烧鹅+素包子”。 “……佛祖也吃包子啊。”顾临川挑眉。 陈思思已经拽著他的袖子往斋堂冲:“快点!去晚了素包子就没了!” 斋堂里飘著豆製品和菌菇的鲜香,长条木桌旁坐满了人。陈思思抢到最后两份素包子,献宝似的推过来:“尝尝!里面加了笋丁,特別好吃!” 顾临川咬了一口,酱汁渗进鬆软的麵皮里,居然真有几分像童年吃过的某家早餐店味道。 隔壁桌的小女孩正把素包子戳得颤颤巍巍,她妈妈笑著说了句什么,声音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 他突然想起养母去年儿童节说的话:“临川小时候第一次吃汉堡,一口下去咬到酸黄瓜,脸都皱成包子了。” 当时养父在旁边偷偷加了两勺番茄酱,被他发现后,父子俩笑成一团。 “好吃吧?”陈思思腮帮子鼓鼓的,嘴角沾著一点素包子的碎屑,“比你的砖头东坡肉强多了!” 顾临川没接话,目光落在她手腕上——那里戴著一根褪色的红绳,是养母去年编的並送她的。陈思思顺著他的视线低头,突然放下素包子,从包里摸出个东西拍在桌上。 “差点忘了!儿童节礼物!” 那是个巴掌大的铜质小相机模型,镜头居然能转动。顾临川拿起来,发现底座刻著一行小字:“给六岁的顾小朋友——拍点甜的。” “我找校门口修表的老爷爷刻的!”陈思思得意洋洋,“比佛珠有创意吧?” 窗外,正午的阳光穿过古柏的缝隙,在木桌上洒下细碎的金斑。远处传来钟声,惊起一群白鸽,翅膀拍打的声音像谁轻轻翻过一页经书。 顾临川摩挲著小相机冰凉的金属边缘,忽然觉得,那些关於飢饿、寒冷和抢夺的记忆,似乎也被这钟声推远了一些。 同一时刻,京城顺义区的別墅內,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將米白色的沙发镀上一层柔和的暖意。 刘艺菲盘腿坐在沙发中央,怀里抱著东东,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 东东懒洋洋地窝在她腿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著她的胳膊,绿眼睛半眯著,仿佛在嫌弃人类的无聊行为。 “转发完了。”刘艺菲小声嘀咕,指尖轻点屏幕,將《三生三世十里桃》的六一宣传动態分享到微博。 电影官方放出的“三口之家特辑”里,她和杨洋穿著戏服,笑容灿烂地对著镜头比心。 画面温馨,可她的眼神却没什么温度,嘴角的弧度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精准却疏离。 她盯著屏幕上的杨羊,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合作期间,对方的公子做派和若有若无的试探让她本能地反感,但职业素养让她在镜头前始终保持著完美的配合。 “嘖。”她轻哼一声,手指无意识地划著名评论区,粉丝们的热情留言一条条刷过,她却没什么心思细看。 “茜茜,喝点蜂蜜水。” 刘晓丽的声音从侧面传来,手里端著玻璃杯,杯壁上凝著细密的水珠。她走到刘艺菲身边坐下,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她的手机屏幕,又很快移开。 小橙子盘腿坐在地毯上,正抱著平板刷微博,见状也抬起头,眨了眨眼:“茜茜姐,电影宣传还顺利吗?” “嗯,还行。”刘艺菲接过蜂蜜水,抿了一口,甜味在舌尖化开,却没能驱散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 刘晓丽瞥了她一眼,忽然轻笑一声:“怎么,儿童节还要工作,不开心?” 刘艺菲撇撇嘴,没接话,手指却下意识地点开了微信朋友圈,刷新了一下。 第一条动態跳了出来——顾临川的更新。 照片里,他坐在一张木质长桌前,面前摆著素汉堡和定胜糕,背景是寺庙斋堂的暖黄灯光。 他身旁坐著一个扎马尾的女生,手里拿著包子笑得眼睛弯成月牙。顾临川手里拿著一个铜质的小相机模型,镜头在灯光下泛著微光。 配文只有简单的一句:“非常感谢思思妹妹陪我过第22个儿童节。” 刘艺菲盯著照片愣了两秒,指尖无意识地放大了女生的脸——思思?妹妹? 她眨了眨眼,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好奇。顾临川从没提过自己有妹妹……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刘晓丽凑过来,目光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嘴角微微扬起,“哟,摄影师更动態了?” 刘艺菲耳根一热,迅速锁屏,把手机反扣在沙发上:“没什么,就隨便看看。” 小橙子在一旁憋笑,肩膀微微抖动,被刘艺菲瞪了一眼后,赶紧低头假装刷微博,可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刘晓丽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再多问,只是慢悠悠地喝了口茶,语气轻鬆:“今天儿童节,你俩有什么安排?” 第25章 旋转的儿童节 小橙子举手:“我本来打算宅家刷剧!” 刘艺菲没说话,目光不自觉地又瞥向手机。顾临川的动態像一根小刺,轻轻扎在心头,让她莫名有些坐不住。 她突然站起身,东东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喵”地一声跳开,不满地甩了甩尾巴。 “妈,小橙子。”刘艺菲深吸一口气,眼睛亮亮的,“我们去欢乐谷吧。” “啊?”小橙子瞪大眼睛,手里的平板差点滑到地上。 刘晓丽也愣住了,茶杯悬在半空:“现在?去欢乐谷?” “对,就现在。”刘艺菲点头,语气坚定得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定,“开车去,不坐公司的保姆车,就咱们仨。” 小橙子张了张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茜茜姐,你……受什么刺激了?” 刘艺菲挑眉:“儿童节不该出去玩吗?” 刘晓丽放下茶杯,似笑非笑:“你最近一次儿童节去游乐园已经很久之前了吧?” “所以今天补上。”刘艺菲弯腰捡起东东,揉了揉它的脑袋,猫一脸嫌弃地用爪子抵著她的手腕,仿佛在说“莫挨老子”。 她轻笑一声,把东东放回猫窝,转身往楼上走:“我去换衣服,十分钟后出发。” 小橙子看著她的背影,小声嘀咕:“阿姨,茜茜姐是不是被什么附体了?” 刘晓丽笑著摇头,目光落在沙发上反扣的手机上,轻声道:“可能是被『儿童节』刺激到了吧。”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便捷 】 十分钟后。 刘艺菲换了一身简单的白色t恤和牛仔裤,头髮隨意扎成马尾,戴了顶鸭舌帽和口罩,整个人清爽得像大学生。 小橙子上下打量她,忍不住感嘆:“茜茜姐,你这打扮,混进高中生里都没人认出来。” 刘晓丽拎著包从厨房出来,塞给她们俩一人一瓶矿泉水:“走吧,趁还没到中午,人少点。” 三人上了刘艺菲的私人车——一辆低调的黑色宝马x5。小橙子自觉地钻进副驾驶,系好安全带,兴奋地搓手:“茜茜姐,你待会儿玩过山车吗?” 刘艺菲启动车子,嘴角微扬:“待会儿你就知道了。” 车子驶出別墅,京城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暖洋洋的。后视镜里,刘晓丽看著她微微上扬的嘴角,轻轻摇了摇头,眼里却带著笑意。 欢乐谷的停车场在午后的阳光下泛著白茫茫的光,沥青地面蒸腾的热浪扭曲了远处的摩天轮轮廓。 刘艺菲將黑色宝马x5稳稳倒进车位,车载空调的冷气还未散尽,小橙子已经迫不及待解开安全带:“茜茜姐,你確定要玩极速飞车?我听说有人下来吐了三回……” “儿童节当然要玩点刺激的。”刘艺菲摘下墨镜,鸭舌帽檐压住大半张脸,露出的嘴角翘起狡黠的弧度。 后视镜里,刘晓丽正慢悠悠往手腕喷薄荷喷雾,闻言轻哼一声:“你六岁时坐旋转木马都怕摔,现在倒是胆子肥了。” 检票口的队伍蜿蜒如彩带,戴动物发箍的小孩骑在父亲肩头舔,丝黏在刘艺菲的帽檐上,被小橙子手忙脚乱摘下来。 穿过闸机时,电子屏闪过“欢乐时光主题区”的霓虹字样,极速飞车的银色轨道如巨龙破空而起,尖叫声像一把碎玻璃洒进盛夏的热浪里。 刘晓丽在过山车入口的树荫下站定,墨镜片映出女儿跃跃欲试的背影:“你们去吧,我在这儿拍照。”她晃了晃手机,锁屏上是东东打哈欠的丑照。 “妈——”刘艺菲拖长音调,指尖勾住她的防晒衫衣角晃了晃,“一起唄~” “想都別想,你们两个去!”刘晓丽戳了戳她帽檐,“请吧,大明星。” 排队通道的金属栏杆被晒得发烫,刘艺菲和小橙子混在兴奋的青少年中间,像两尾误入鱼群的透明水母。 前座两个初中生正用手机外放《凉凉》,跑调的歌声被过山车启动的轰鸣碾碎—— “三、二、一!” 弹射的瞬间,小橙子的尖叫卡在喉咙里变成一声呜咽。刘艺菲的鸭舌帽被气流掀飞,马尾在空中甩成黑色流星。 倒悬时她看见自己的影子掠过下方冰淇淋车,像一滴坠落的墨。 两分钟过后,休息区的凉棚下。 “茜茜姐你绝对是故意的!”小橙子踉蹌著扑向长椅,刘海被风吹成冲天辫,“说好的儿童节温馨游呢?” 刘晓丽举著手机录像,镜头精准避开女儿凌乱的髮丝:“拍得清楚吧?要不要发朋友圈?” “別!”刘艺菲手忙脚乱按住她,一转头发现小橙子正偷偷把呕吐袋塞进垃圾桶,立刻挑眉,“刚才是谁说要挑战大摆锤?” 太阳神车的巨型摆臂在蓝天划出银色弧线,座椅悬停至95度时,刘晓丽攥紧安全压槓的手背爆出青筋:“茜!茜!回家就把你化妆品全没收了!” “妈你別喊我名字呀!”刘艺菲的声音散在风里,下方游客举著的遮阳伞像彩色蘑菇迅速缩小。 失重感袭来的剎那,小橙子的防晒霜从裤兜滑落,在空中划出一道白色拋物线。 从大摆锤下来时,刘晓丽扶著栏杆深呼吸,耳坠晃得像两片受惊的银叶子。 刘艺菲弯腰捡起掉落的发圈,突然指著天空惊呼:“妈!有鸽子叼走了你的耳环!” “少来这套!”刘晓丽拍开她捣乱的手,转头却见小橙子正对著自动贩售机比划,“我要喝三瓶冰镇酸梅汤才能復活……” 水晶神翼的飞行座椅將三人牢牢箍住时,刘艺菲的t恤后领被汗浸出深色痕跡。 俯衝时她偷偷睁开眼,整个欢乐谷在视网膜上铺展成斑斕的积木——旋转的茶杯像彩色果,激流勇进的水折射出迷你彩虹,而远处异域魔窟的骷髏招牌正诡异地眨著电子眼。 “太假了。”从鬼屋钻出来的刘艺菲踢了踢道具棺材,一缕假髮缠在她运动鞋上,“还没东东半夜挠门嚇人。” 小橙子盯著手机计步器哀嚎:“两万步!我脚底要著火了!” “年轻人要多锻链。”刘晓丽慢悠悠晃著团扇,腕间的翡翠鐲子碰出清响。经过跳楼机时她突然拽住女儿衣领:“敢上去试试?你爸当年坐这个摔过腰。” 刘艺菲果断的拒绝了自己妈妈的请求! 霞湾主题区的仿古城楼飘著酒旗,特技剧场《燕子李三》的铜锣声穿透暑气。 三人挤进观眾席时,武行正从三层楼高的屋脊翻下,斗篷展开如鹰隼,落地激起一片尘土。 第26章 儿童节余韵 “穿帮了!”小橙子指著某个群演鬆开的盘扣小声嘀咕,下一秒就被飞来的道具钱袋砸中膝盖——台上的“汉奸”正朝观眾席撒假银元:“皇军有赏!捡到的都是良民!” 刘艺菲下意识抬手接住一枚,塑料镀层在掌心泛著廉价的金光。前排小男孩突然转身指著她:“妈妈!这个姐姐好像小龙女!” “嘘——”刘晓丽迅速往女儿嘴里塞了颗薄荷,笑眯眯对小男孩说,“姐姐在玩cosplay呢。” 爆破特效震得座椅发颤时,刘艺菲借著硝烟猫腰溜到最后一排。台上“燕子李三”正吊著威亚掠过观眾头顶,像一道稍纵即逝的晚霞。 暮色初降时,环园小火车喷著蒸汽驶过欧式站台。刘艺菲啃著,丝黏在口罩边缘:“刚才那个后空翻三周半,我吊威亚也能做……” “腿不抖了?”刘晓丽挑眉,指尖戳了戳她膝盖。小橙子立刻举起手机:“我拍了视频!茜茜姐下过山车时扶墙的样子能做成表情包!” “刪掉!”刘艺菲扑过去抢手机,粘在小橙子刘海上一晃一晃。车厢忽然倾斜,三人撞成一团,窗外掠过的城堡灯带在玻璃上拖出流萤般的光轨。 车巡游的音乐从童话大街漫过来时,刘艺菲正蹲在路旁帮小女孩捡气球。 戴著发光猫耳的发箍突然被小橙子扣到她头上,刘晓丽举著手机憋笑:“儿童节礼物。” “妈!”她转身要躲,却被一群跳街舞的卡通人偶围住。皮卡丘人偶笨拙地比心时,她下意识回了个《二代妖精》里的狐狸手势,黄澄澄的玩偶服里传来闷笑:“刘老师本人比镜头更可爱啊!” 夜风裹著爆米的甜腻拂过脸颊,刘艺菲压了压帽檐,耳根在发光发箍下泛著薄红。 回停车场的路上,小橙子抱著贏来的企鹅玩偶嘀咕:“茜茜姐,你明年儿童节能不能换个温和点的庆祝方式?” “比如?” “比如……在家给东东织毛衣?” 路灯將三人的影子拉长又缩短,刘艺菲突然蹦起来去踩刘晓丽的影子:“妈!你鞋跟粘口香了!” “少转移话题。”刘晓丽轻巧躲开,翡翠鐲子碰出叮咚脆响,“明天开始跟我学煲汤,省得天天祸害我们。” 车门关上的瞬间,最后一丝暑气被隔绝在外。车载电台飘出《画心》的旋律,刘艺菲透过后视镜望见欢乐谷的摩天轮渐次亮起,像一枚缀满星子的戒指坠入夜色。 点开手机,顾临川的朋友圈更新跳出来——九溪的萤火虫在林间忽明忽灭,配文“第22个儿童节礼物”。 她点开大图看了三秒,突然摇下车窗,夜风呼啸而入,吹散了残留的香气。 与此同时,一千多公里外的杭城,暮色已沉。顾临川和陈思思推开家门时,油燜笋的香气混著醋排骨的甜酸味扑面而来。舅妈陈静雯正端著青瓷汤碗从厨房出来。 “回来得正好!”她瞥了眼两人鞋尖沾的草屑,“萤火虫没看成,倒蹭了一身泥?” 陈思思踢掉运动鞋,光脚躥到餐桌前偷捏了块排骨:“斋饭消化太快了嘛……而且我们拍了超多照片!哥的构图绝了,连扫地的和尚大叔都夸有『佛性』!” “佛性?”坐在餐桌边上的舅舅陈晓枫收起手机,抬头看著兄妹俩人,“是指他把法喜寺的香炉拍成星际战舰,还是把放生池的乌龟拍成外星生物?” 顾临川慢吞吞换好拖鞋走向餐桌,闻言耳根一热:“……是思思非要我开广角。” “广角怎么了!”陈思思腮帮子鼓得像仓鼠,“隔壁阿姨还说我们像《西游记》剧组来取景呢!” 她突然压低声音,“就是那个总偷瞄哥的穿汉服小姐姐……” 舅妈“啪”地放下筷子:“顾临川!你带妹妹去寺庙是採风还是相亲?” “他敢!”陈思思抢过话头,掰著手指数落,“从中午坐到晚,除了按快门就是翻《存在与时间》,小姐姐搭訕三回,他回人家一句『阿弥陀佛』!” 全家人爆笑。 舅舅的茶杯晃出半圈涟漪,舅妈笑得筷子都掉在了餐桌上。顾临川低头扒饭,筷子尖戳著米饭小声辩解:“……明明坐了不到六小时。” “六小时?!”舅妈拔高音调,“寺里蚊子都没你们敬业!” “就是!”陈思思趁机告状,“连斋饭都卖完了,最后只能啃供桌上的苹果——” “陈思思!”顾临川的耳尖红得要滴血,“那是人家送的!” 窗外,杭城的晚风裹著荷香溜进客厅,吊灯的光晕將四人影子投在橡木地板上。舅舅突然推了推眼镜:“所以萤火虫呢?” 餐桌瞬间安静。陈思思心虚地戳著碗里的米粒:“……哥说镜头感不如思思的脑补。” “噗——”舅妈一口汤喷出来,抽纸巾时差点碰翻酱油瓶。舅舅则意味深长地看向顾临川:“看来香格里拉的石头,砸开的是某人的榆木脑袋啊。” 饭后,四人窝在沙发上看《武林外传》重播。佟湘玉的“额滴神啊”迴荡在客厅时,顾临川习惯性的拿起手机点开朋友圈——刘艺菲的九宫格赫然在目。 第一张是过山车俯衝时抓拍的模糊残影,鸭舌帽飞成一道黑色流星;第三张小橙子抱著企鹅玩偶瘫在长椅上,刘海被风吹成冲天辫;最扎眼的是第七张——刘艺菲戴著发光猫耳发箍,被皮卡丘人偶笨拙地搂著肩膀,梨涡里盛著霓虹灯光。 配文:“22岁零84个月的儿童节。” 顾临川盯著照片愣神。 前世记忆里的神仙姐姐永远白衣翩躚,而此刻画面中的人却鲜活得像打翻的调色盘——t恤沾著丝,运动鞋踩著爆米,连口罩滑到下巴都顾不上拽。 他鬼使神差点讚,评论:“你今天很与眾不同。” 发送完才惊觉失言,手指悬在刪除键上进退两难。屏幕却突然亮起回覆:“东东说这叫『返祖现象』(猫爪抠鼻)。” 舅妈突然凑过来:“哟,天仙下凡尘了?” 顾临川手忙脚乱锁屏,差点把手机扔进果盘。陈思思立刻扑来抢:“给我看看!是不是天仙姐姐发猫片了?” “作业写完了吗?”他抵住她额头强行推开。 “早写完了!我还帮你p了萤火虫照片呢!” 她晃著手机,屏幕上是顾临川拍的竹林——被她加上五毛特效的萤光绿点点,角落还p了行字:“佛曰:要有光。” 舅舅突然插话:“临川啊。” “嗯?” “你耳朵比灯笼还红。” “……” 第27章 微博上的小秘密 翌日早上8点,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餐厅,將米白色的餐桌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刘艺菲趿拉著拖鞋走进餐厅,头髮隨意地扎成一个鬆散的丸子头,额前还翘著几根不听话的髮丝。她眯著眼,睡意未消,像只慵懒的猫。 餐桌上摆著热气腾腾的包子、豆浆、油条,还有一碗淋了芝麻酱的热乾麵,香气在空气中交织,勾得她肚子轻轻“咕嚕”一声。 她刚拉开椅子坐下,筷子还没碰到包子,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 “某人昨天带我们去欢乐谷玩的事情上热搜啦。” 刘晓丽端著茶杯从厨房走出来,嘴角噙著意味深长的笑,眼角的细纹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温柔。 刘艺菲的筷子顿在半空,耳根悄悄爬上一抹红晕。她低头咬了一口包子,含糊不清地反驳:“我过一个儿童节,怎么了?我永远都是你的小宝贝呀!” 说完,还故意眨了眨眼,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 刘晓丽轻哼一声,將茶杯放在她面前,茶汤清澈,映出刘艺菲微微发红的脸颊。“行啦,別贫嘴,自己点开手机看看。” 刘艺菲撇撇嘴,慢吞吞地摸出手机,解锁屏幕。微博图標上的小红点格外醒目,她点进去,热搜榜第三赫然掛著:#刘艺菲欢乐谷儿童节#。她的手指悬在屏幕上,一时竟有些犹豫。 “怎么,不敢点?”刘晓丽挑眉,语气里带著几分调侃。 “谁不敢了!”刘艺菲嘴硬,指尖轻轻一点,话题页面瞬间展开。 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网友们热情高涨,留言五八门: “茜茜这是返老还童了?儿童节去欢乐谷,还戴猫耳朵发箍!救命,太可爱了吧!” “旁边的阿姨是刘晓丽老师吗?母女俩同框好温馨!羡慕了!” “小橙子抱著企鹅玩偶生无可恋的表情笑死我了,茜茜到底带她玩了几个过山车?” 刘艺菲忍不住笑出声,手指继续往下滑: “茜茜这是被《木兰》选角压力逼疯了吗?突然走活泼路线?” “楼上不懂,这叫释放天性!神仙姐姐也是要过儿童节的!” “只有我注意到她接住假银元时那个眼神吗?瞬间梦回小龙女!” 她咬著豆浆吸管,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这些评论像一颗颗,甜滋滋地化在心里。然而,下一秒,她的目光定格在一条热评上: “你们有没有发现,茜茜最近动態特別多?以前经常宅在家里没动静,现在好勤快啊,这曝光出来的还都是生活照……该不会是恋爱了吧?” 底下跟了几百条回復,有人猜测是《木兰》选角进度不错心情好,也有人信誓旦旦地说肯定是有情况。 刘艺菲的手指微微一颤,豆浆险些洒出来。她迅速锁屏,將手机反扣在桌上,假装专心吃热乾麵。 “看到什么了?脸这么红。”刘晓丽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目光意味深长。 “没什么,就是网友瞎猜。”刘艺菲低头搅动麵条,芝麻酱的香气扑鼻而来,却掩不住她微微发烫的耳尖。 刘晓丽轻笑一声,没再追问。餐厅里一时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轻响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 过了一会儿,刘艺菲偷偷抬眼,发现刘晓丽正望著她,眼神温柔又带著几分瞭然。她忽然有些心虚,小声嘀咕:“妈,你干嘛这么看我?” “没什么。”刘晓丽放下茶杯,语气轻鬆,“就是觉得,你最近……挺开心的。”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笑起来,梨涡浅浅:“是啊,开心不好吗?” “当然好。”刘晓丽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髮,动作轻柔,“我的小宝贝长大了,但还是会过儿童节,挺好。” 阳光洒在母女俩身上,將影子拉得很长。 窗外,东东不知何时跳上了窗台,绿眼睛眯成一条缝,尾巴懒洋洋地晃了晃,仿佛在说:“人类,真愚蠢。” 饭后,阳光慵懒地斜照进客厅,將米白色的沙发镀上一层暖意。刘艺菲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著东东,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轻滑动,继续翻看著微博评论区热闹的留言。 东东懒洋洋地窝在她腿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拍著她的手腕,仿佛在嫌弃人类的无聊行为。 评论区里,粉丝们的留言五八门,有的夸她可爱,有的调侃她“返老还童”,还有的猜测她是不是撞桃运了。 她嘴角微微扬起,手指继续往下滑,突然,一个熟悉的id闯入视线——“gulinchuan”,头像是一张松赞林寺的倒影照片,评论只有简单的一句:“儿童节的快乐,比过山车的俯衝更纯粹。” 刘艺菲的手指顿住了,眼睛微微睁大。这个id,这个头像,还有这种简洁又带点哲学味的语气……除了顾临川,还能有谁? 她眨了眨眼,心里突然升起一丝好奇和莫名的雀跃。她悄悄截了图,点开微信,找到顾临川的对话框,把截图发了过去,然后附上一句:“这是你吗?(猫头探脑)” 发完后,她抿了抿唇,指尖无意识地戳了戳东东的肚皮。 猫不满地“喵”了一声,挣脱她的怀抱,跳上沙发靠背,居高临下地瞥了她一眼,仿佛在说:“人类,真无聊。” 同一时刻,杭城浙大求是村的家中,顾临川正蹲在玄关处收拾相机包,镜头盖、备用电池、清洁布一一归位。 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地板上,映出细碎的光斑。他看了眼时间——上午10点23分,西湖边的光线正好,適合拍些水面倒影。 手机突然在口袋里震动,他掏出来一看,是刘艺菲的微信消息。 点开后,一张微博评论的截图跳了出来,下方还跟著一只猫头探脑的表情包。他的手指微微一僵,耳根悄然爬上一抹红晕。 从香格里拉回来后,他確实悄悄关注了刘艺菲的超话,偶尔还会翻翻她的动態。 但他没想到,自己隨手留的一条评论,竟然被她发现了。他盯著屏幕看了两秒,指尖在键盘上轻轻敲打,回復依旧简短:“嗯。” 发送后,他又补了一句:“照片构图很好。” 京城这边,刘艺菲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她立刻点开,看到顾临川的回覆,忍不住笑出声。 果然是他!还是那种惜字如金的风格。她想了想,手指飞快敲字:“没想到顾大摄影师也会刷微博超话?(狗头)” 发完,她往后一靠,抱著抱枕偷笑。东东从沙发靠背上跳下来,凑到她手机前,好奇地嗅了嗅屏幕,仿佛在检查这个让主人傻笑的东西是什么。 很快,顾临川回復了:“研究公眾审美趋势。” 刘艺菲挑眉,这理由……还挺官方。她正想再逗他几句,突然感觉背后有一道视线。 第28章 被鸳鸯碰瓷了 她一回头,发现刘晓丽不知何时站在沙发后,手里端著一杯茶,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 “妈!”刘艺菲手忙脚乱地锁屏,差点把手机扔出去,“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刘晓丽慢悠悠地啜了一口茶,嘴角噙著笑:“从你对著手机傻笑开始。” 刘艺菲耳根一热,抓起抱枕挡在脸前:“我哪有傻笑!” 刘晓丽放下茶杯,伸手戳了戳她的额头:“行啦,別藏了。刚才那是顾摄影师吧?” 刘艺菲从抱枕后露出一双眼睛,眨了眨:“你怎么知道?” “猜的。”刘晓丽轻笑,“能让你这么在意的『网友』,除了他还有谁?” 刘艺菲撇撇嘴,把抱枕丟到一边,小声嘀咕:“我们就是聊聊天……” 刘晓丽挑眉,语气调侃:“哦——那聊到哪一步了?儿童节互送祝福了?” “妈!”刘艺菲跳起来去捂她的嘴,刘晓丽灵活地躲开,母女俩在客厅里你追我赶,东东被她们的动静惊到,跳上书架居高临下地观战,尾巴甩成一个问號。 闹了一会儿,刘艺菲气喘吁吁地瘫回沙发上,头髮散乱,丸子头早已鬆散。刘晓丽理了理衣袖,优雅地坐回单人沙发,仿佛刚才的追逐战与她无关。 “好了,不逗你了。”刘晓丽看了眼墙上的掛钟,提醒道,“今天的早课不要忘了。” 刘艺菲“啊”了一声,这才想起今天还有早课。她匆匆起身,拖鞋都穿反了,踉踉蹌蹌地往楼上跑。 跑到一半,又回头冲刘晓丽做了个鬼脸:“妈!你刚才偷看的事还没完呢!” 刘晓丽笑著摇头,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目光落在窗外的阳光上,轻声自语:“年轻人啊……” 东东从书架上跳下来,蹲在茶几上舔爪子,绿眼睛瞥了眼刘艺菲匆忙的背影,又瞥了眼刘晓丽,尾巴轻轻一甩,仿佛在说:“人类,真麻烦。”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杭城这边,顾临川將手机塞回口袋,拎起相机包出门。 十点半的阳光正好,他走出家门,来到楼下,迎面是求是村熟悉的林荫道,梧桐叶在风中沙沙作响。 走到小区门口时,手机又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是刘艺菲发来的最后一条消息:“我去上舞蹈课啦,回聊~(猫爪挥手)” 他盯著那个猫爪表情看了两秒,嘴角无意识地扬了扬,回覆:“嗯。” 发完后,他又补了一个“加油”的表情——这是他微信里为数不多的几个表情包之一。 正午的阳光將西湖的水面晒成一面晃动的碎镜子,顾临川踩著共享单车的踏板拐进北山街时,后背的t恤已经洇出一片深色。 车筐里的相机包隨著顛簸轻轻磕著前轮,发出规律的“咔嗒”声。 他在曲院风荷的牌坊附近锁好车,摘下鸭舌帽扇了扇风。六月的杭城闷得像蒸笼,连荷叶都蔫蔫地蜷著边,倒是岸边的垂柳还算精神,枝条扫过水麵,搅碎一池浮光。 “今天拍点什么呢……”他嘀咕著取下相机,镜头扫过湖心的游船、石桥上的游客,最后停在远处雷峰塔的轮廓上——太普通了,和明信片上的风景照没什么两样。 三小时过去,相机里只多了十几张废片:曝光过度的荷、虚焦的蜻蜓,还有一张构图歪斜的断桥,看起来像被谁掰弯的筷子。 顾临川蹲在断桥边的杨柳树下刪照片,汗珠顺著下巴砸在显示屏上,溅出一小片模糊的光斑。 “咕——” 一声奇怪的鸣叫从身后传来。他转头,对上一双圆溜溜的黑豆眼——一只棕白相间的鸳鸯正歪头看他,喙上沾著片碎荷叶,尾巴翘得像把小扫帚。 顾临川下意识往后挪了半步。鸳鸯是保护动物,碰不得。 可这小傢伙却得寸进尺,扑棱著翅膀跳上岸边,摇摇摆摆地朝他逼近,活像来收保护费的街头混混。 “你……公的母的?”他举著相机僵在原地。学术界一般从羽毛顏色区分雌雄,鸳为雄,鸯为雌,但这只羽毛偏暗淡,实在辨不出性別。 鸳鸯显然没打算自我介绍,突然伸长脖子去啄他的鞋带,力道大得像在拔河。 顾临川手忙脚乱地抬脚,结果重心不稳,一屁股坐进草丛里。相机“啪”地摔在腿上,镜头盖滚出老远。 “喂!”他狼狈地撑起身子,却见那罪魁祸首已经优哉游哉地踱到镜头盖旁,低头啄了啄,又嫌弃似的甩开,转而对他掛在包带上的矿泉水瓶发起进攻。 “这不能喝!”顾临川扑过去抢救,鸳鸯却灵巧地一跳,翅膀“啪”地扇在他手背上。 瓶盖被撞开了,水洒了一地,小傢伙立刻兴奋地凑上去,喙插进水洼里啜饮,喝两口还抬头瞅他一眼,眼神里写满“再来点”。 “碰瓷是吧?”顾临川气笑了,掏出手机想查“鸳鸯袭击人类怎么办”,结果刚解锁就收到陈思思的微信轰炸:“哥!法喜寺的素包子上学校论坛的热搜了!同学们说我们像《西游记》里的取经二人组!” 配图是他们昨天在斋堂的偷拍照,自己低头啃素包子的样子活像化缘的和尚。 他正要回復,脚踝突然一凉——鸳鸯不知何时溜到他脚边,正用喙轻轻啄他的袜子,力道轻柔得像在按摩。 “……现在討好我也没用。”顾临川缩了缩脚,小傢伙却亦步亦趋地跟上来,甚至试图往他鞋面上站,爪子勾著网眼鞋面,像在攀岩。 远处传来游客的笑声,几个举著自拍杆的姑娘指指点点:“快看!那只鸳鸯在撩小哥哥!” 顾临川耳根一热,试图用脚尖轻轻拨开它:“去找你同类,我不是鸳也不是鸯。” 鸳鸯充耳不闻,突然振翅飞到他膝盖上,尾巴一撅,稳稳坐下了。 一人一鸟大眼瞪小眼。 最终,顾临川嘆了口气,小心翼翼地举起相机,对准这位“不速之客”。 小傢伙居然极其配合地昂起头,阳光在它的羽毛上镀了层金边,连喙上的水珠都闪闪发亮。 快门声响起时,鸳鸯突然“咕”地叫了一声,翅膀张开又合上,像在鼓掌。 三分钟后朋友圈更新,“照片:鸳鸯蹲在青石板上,背后是虚化的荷叶,水珠悬在喙尖。” 配文:“被碰瓷了。” 一分钟后,刘艺菲的评论跳出来:“它可能认错人了,以为你是它失散多年的鸳(狗头)。” 顾临川盯著屏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回覆:“也可能是鸯。” 对方秒回:“东东说,建议你下次穿衬衫,成功率更高(猫爪点讚)。” 他轻笑一声,抬头望向湖面。阳光正好,那只鸳鸯已经游回水中,尾巴后拖出一道细长的涟漪,像谁隨手画下的省略號。 第29章 失眠与云海 夜深人静,凌晨0点17分,京城顺义別墅的落地窗外只剩几盏零星的路灯。 刘艺菲在床上翻来覆去,东东蜷在枕边早已睡成毛团,尾巴尖偶尔抽动一下,仿佛在梦里追捕什么不存在的猎物。 “数到一千只羊了……”她盯著天板喃喃自语,手指无意识地划开手机锁屏。 点开相册,里面全是近期工作照——《时尚健康》的妆发絮、香格里拉gg的牛犊墨镜图,以及欢乐谷里被风吹到变形的自拍。 指尖滑到最底部,一张去年的旧照突然闯入视线:飞机舷窗外,云海被朝阳染成金红色,像打翻的熔岩在脚下流淌。 她记得那是飞往冰岛的航班,为了拍极光特意选了靠窗位,结果睡过头错过日出,只拍到这副“岩浆流心荷包蛋”般的奇景。 “这张还行……”她放大照片,云层褶皱处有道光痕,像谁用指甲在天空划了道口子。 鬼使神差地,她点开顾临川的微信对话框,手指悬在发送键上三秒,终於按下:“拍得如何?(猫头探脑)” 发完立刻把手机扣在胸口,仿佛那是个会咬人的小怪兽。东东被震动惊醒,不满地“喵”了一声,用爪子扒拉她的刘海。 同一时刻,杭城浙大求是村。 顾临川正坐在书桌前,檯灯將他的影子投在贴满便签的墙上。 电脑屏幕显示著微博页面——#刘艺菲欢乐谷#话题下,粉丝正热烈討论她戴猫耳发箍的“返祖现象”。 他刚点开某站姐拍的九宫格,手机突然在木桌上“嗡”地一震,嚇得他碰翻了手边的枸杞茶。 “刘艺菲?”他盯著对话框里蹦出的云海照片,第一反应是东东又踩到屏幕了,第二反应是这构图居然有点意思。 职业病瞬间发作。 他抽了张纸巾擦乾键盘,打字速度比平时快三倍:“曝光过度0.3档,云层高光细节丟失,但误打误撞有了伦勃朗用光的效果。建议下次用舷窗当天然柔光箱,或者……” 打到一半突然僵住,刪掉重写:“不错。像荷包蛋。” 发送完才想起该补个表情,在一堆系统自带的微笑/握手/点讚,中艰难选中了“狗头”。 京城那头秒回:“荷包蛋?(笑哭)那蛋黄在哪?” 顾临川的指尖在键盘上悬停两秒,突然从相册翻出张旧照——煎糊的鸡蛋特写,焦黑边缘翘起像火山岩。 配文:“这是你拍的云海。” 又补了张正常煎蛋图:“这是理想状態。” 刘艺菲发来一串“哈哈哈”,末尾跟著东东笑到打滚的动图:“顾老师点评比柳宗源毒舌多了!所以我的摄影水平等於烧焦煎蛋?” “介於溏心和全熟之间。”他顿了顿,又发,“比我的东坡肉强。” 话题莫名其妙转向烹飪灾难,两人互甩黑歷史照片——刘艺菲烤成炭的曲奇(配文“黑曜石限定款”),顾临川煮成糊糊的掛麵(標籤“中式分子料理”)。 东东不知何时蹲到手机前,绿眼睛隨著消息提示灯一亮一暗,尾巴甩成问號。 “说到焦黑……”刘艺菲突然发来《百年孤独》的段落截图,“你觉不觉得马尔克斯描写的链金术士实验室,很像我们俩的厨房?” 顾临川挑眉。书架上那本《百年孤独》正巧翻在飞毯章节,养母的便签还夹在其中:“魔幻的现实,是孤独的出口。” 他敲下一行字:“更像《荒原狼》里的魔术剧院——所有搞砸的晚餐都能在第四维度重生。” “赫尔曼·黑塞!”刘艺菲的消息带著惊嘆號蹦出来,“你居然看这个?我以为你只研究《存在与时间》那种『每个字都认识连起来看不懂』的书……” “我爸的书架只有两类。”顾临川从抽屉里取出本旧笔记,翻到某页拍照发过去,“哲学,和偽装成小说的哲学。” 照片里是《西西弗神话》的读书笔记,页边却画满涂鸦:推石头的火柴人,配文“周一”;石头滚落山脚,配文“周二”;火柴人比中指,配文“周三”。 刘艺菲笑得差点吵醒东东,赶紧捂住嘴打字:“所以加繆的意思是……人生虽然荒谬,但可以比个中指再推一次石头?” “差不多。”顾临川的嘴角无意识上扬,“就像你拍云海——错过日出,但抓住了岩浆。” 此刻手机屏幕上的对话,像一根接一根划亮的微光。 刘艺菲发来段语音,背景音里有东东的呼嚕声:“我突然get到为什么喜欢《荒原狼》了——哈利·哈勒说『人是由一百层皮组成的洋葱』,演员不也一样?镜头前剥掉九十九层,最后那层……” 她的声音低下去,“可能自己都找不到。” 顾临川望向书桌上的相机。取景器里映著檯灯的光斑,像枚小小的太阳。 他按下语音键:“镜头会帮你记住。比如……”他顿了顿,“属都湖的雾,欢乐谷的猫耳朵,还有这张——” 调出她刚发的云海照片,“荷包蛋的裂缝里有光。” 京城那头沉默了两分钟,对话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反覆出现又消失。 最终发来的是一张隨手拍:东东四仰八叉睡在《百年孤独》上,肚皮贴著“马孔多在下雨”那页。 配文:“猫说,它找到了第100层皮——不要脸。” 顾临川轻笑出声,惊动了窗台上的蜗牛,它慢吞吞缩回触角。 他们从厨房灾难聊到《局外人》的太阳隱喻,从冰岛极光跳到《禪与摩托车维修艺术》。 刘艺菲发现顾临川能把海德格尔的“向死而生”翻译成“就像知道冰淇淋会化,所以赶紧吃”;顾临川则惊讶於她能用《红楼梦》解读《等待戈多》——“宝哥哥等林妹妹,和流浪汉等戈多,谁更绝望?” 凌晨3点26分,东东终於忍无可忍,一爪子拍在刘艺菲手机屏上。她打了个哈欠,眼角沁出泪:“顾老师,我可能要像西西弗斯一样……去推睡觉这块石头了。” 顾临川看了眼窗外泛青的天色,茶壶早已见底。他回覆:“嗯。石头明天还会滚下来。” “那明天再比中指(猫爪晚安)。” “晚安。” 他关上檯灯,发现书架上那本《存在与时间》不知何时歪了出来。养母的旧书籤滑落在地,背面写著她秀丽的字跡:“被理解是奢侈的,但星光照耀沟渠。” 手机又震了一下。刘艺菲最后一条消息:“ps:突然觉得……你和镜头里的荷包蛋挺像的。” 顾临川点开云海照片。晨光在飞机舷窗上折射出菱形的光晕,像道没关严的缝隙。 杭城的晨雾漫过窗台时,远在京城的刘艺菲正把脸埋进东东的绒毛里,梦囈般咕噥:“……原来榆木脑袋里装著银河啊。” 猫尾巴“啪”地甩在她鼻尖上。 第30章 薄荷灾难 6月3日下午,杭城的闷热像一层湿漉漉的毯子裹住整座城市。 顾临川盘腿坐在书房的木地板上,周围散落著几十张照片——松赞林寺的倒影、属都湖的晨雾、法喜寺的玉兰,每一张都被他反覆拿起又放下,指尖在边缘留下细微的汗渍。 电脑屏幕亮著索尼世界摄影大赛的报名页面,光標在“提交作品”按钮上方悬停,像只犹豫的蜻蜓。 手机突然在脚边震动,明轩的名字跳出来,附带一张萧山机场的定位图。 顾临川嘆了口气,接通后还没开口,对面就传来明轩夸张的哀嚎:“顾大摄影师!你忍心让你兄弟在蒸笼一样的机场融化吗?快来接驾!” 背景音里机场广播正在播报航班信息,混著明轩镶钻袖扣碰撞的细碎声响。 顾临川揉了揉太阳穴:“你不是有助理?” “助理哪有你贴心?”明轩压低声音,“顺带回来看看你开窍了没。”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空姐温柔的催促声,明轩匆匆丟下一句“半小时后见”就掛了电话。 顾临川盯著黑下去的屏幕,仿佛已经闻到某人身上浓烈的古龙水味。 房门被“砰”地推开,陈思思顶著鸡窝头探进来,睡衣上“hello world”的字样被睡得皱巴巴:“哥!我爸妈又拋下我们过二人世界去了,咱们晚上吃什么——” 她突然噤声,目光落在顾临川收拾相机包的动作上,眼睛瞬间亮得像探照灯:“你要出门?带我一个!” “明轩回来了。”顾临川把备用电池塞进侧袋,“去机场接他。” “明轩哥?!”陈思思一个箭步衝过来,拖鞋都甩飞一只,“那必须带我!上次他答应请我吃米其林三星还没兑现呢!” 顾临川瞥了眼她光著的脚丫:“先把鞋穿上。” “得令!”陈思思旋风般冲回房间,三分钟后焕然一新地出现在门口——萤光绿t恤配破洞牛仔裤,头髮扎成高马尾,手腕上叮叮噹噹掛了七八条手链,活像个人形风铃。 顾临川默默把车钥匙拋给她:“你开车。” 萧山机场的冷气开得十足,明轩站在行李转盘旁像只开屏的孔雀——粉色亚麻西装搭配白色休閒裤,lv老行李箱上摞著三个印满logo的购物袋。 见到顾临川的瞬间,他张开双臂:“亲爱的!” 陈思思从顾临川背后蹦出来:“明轩哥!我的米其林呢?” “思思小宝贝!”明轩变魔术似的从袋子里掏出一盒马卡龙,“巴黎空运的,先垫垫肚子。” 顾临川拎起行李箱掂了掂:“……你回来待多久?” “就一个周末。”明轩揽住他肩膀往外走,香水味熏得陈思思连打三个喷嚏,“2018春夏女装秀需要点『江南烟雨』灵感,顺便——” 他压低声音,“尝尝传说中的『断桥残雪』。” 半个小时后,车驶入九溪玫瑰园时,夕阳正把別墅区的梧桐树染成金色。明轩家门前停著辆路虎,车尾箱敞开,露出全套钓鱼装备。 三人刚下车,就听见屋里传来中气十足的吼声:“明建国!你上周钓的鱼还在冰箱里发霉呢!”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明轩老爸拎著钓竿夺门而出,差点撞上顾临川。老爷子见到儿子一愣,隨即眉开眼笑:“臭小子回来也不说一声!” 王晓举著锅铲追出来,看到明轩瞬间变脸,锅铲往围裙里一塞:“轩轩饿不饿?妈给你燉了甲鱼汤!” 陈思思憋笑憋得发抖,小声对顾临川说:“比川剧变脸还快。” 餐桌上,甲鱼汤冒著热气,明轩正眉飞色舞讲巴黎秀场趣事。王晓不停给他夹菜,碗里的菜堆成小山。 明建国趁机把钓竿塞迴路虎,被王晓一个眼刀钉在原地。 “临川啊。”王晓突然转向顾临川,“听轩轩说你要参加摄影比赛?” 顾临川筷子一顿:“嗯,索尼世界摄影大赛。” “好事!”明建国一拍大腿,“你爸要是知道,肯定把你小时候尿床的照片也塞去参赛!” 明轩一口汤喷出来,陈思思笑得直拍桌子。顾临川耳根发烫,低头扒饭时听见王晓小声嘀咕:“老头子会不会说话……” 暮色渐浓时,三人终於逃出温馨的“审讯室”。北山路旁的临湖餐厅亮著暖黄灯光,露台正对西湖,断桥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隱若现。 “就是这儿!”明轩兴奋地指著菜单,“『断桥残雪』——啤酒加薄荷加特殊配方,据说喝了能看见白娘子!” 服务员端上三杯泛著蓝光的饮品,杯沿插著薄荷叶和柠檬片。陈思思凑近闻了闻,皱眉:“怎么像牙膏味?” 顾临川抿了一口,表情凝固:“……还掺了风油精。” 明轩不信邪地灌下半杯,脸色从粉变绿:“巴黎下水道都比这好喝!” 隔壁桌的情侣投来嫌弃的目光。陈思思戳了戳菜单上的“西湖醋鱼”图片:“要不试试这个?” 半小时后,三人对著那盘散发著诡异甜腥味的鱼沉默。明轩的叉子悬在半空:“这鱼……是不是掉进罐里了?” “我怀疑厨师把醋和搞反了。”顾临川推开盘子,怀念起舅妈的红烧鯽鱼。 结帐时,服务员笑眯眯地问:“『断桥残雪』口感如何?” 三人异口同声:“提神醒脑!印象深刻!” 夜风拂过湖面,带著潮湿的水汽。回程车上,明轩瘫在后座哀嘆:“我的『江南烟雨』灵感全被那杯牙膏水冲走了……” 陈思思从副驾驶扭头:“明轩哥,下次还是直接请我们吃泡麵吧。” 顾临川瞥了眼后视镜,明轩正对著手机自拍,背景是夜色中的断桥。 朋友圈更新跳出——照片:泛著蓝光的诡异饮品,配文:“白娘子看了都要连夜搬家。” 顾临川轻笑一声,转动方向盘。车灯划破夜色,像一道温柔的伤口。 与此同时,一千多公里外,京城的傍晚带著夏日特有的黏稠感,蝉鸣声从別墅区的梧桐树上漏下来,像一串串被拉长的省略號。 刘艺菲踢掉运动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脚趾无意识地蜷了蜷。 “茜茜姐,你確定今天什么都没买?” 小橙子瘫在沙发上,怀里抱著刚从冰箱里捞出来的半个西瓜,勺子插在正中央,“逛了六家店,试了八条裙子,最后空手而归——这不像你的风格。” 刘艺菲把遮阳帽往玄关一掛,髮丝间还沾著室外带回来的热气:“试衣服的乐趣在於试,不在於买。” 她慢悠悠晃到沙发边,顺手从小橙子手里抢过西瓜勺,挖走最中间那块无籽的果肉,“再说了,我妈上个月才说我衣帽间快爆炸了。” “阿姨那是嫌你乱丟衣服!”小橙子哀嚎著去抢勺子,却被刘艺菲灵巧地躲开。 第31章 好奇与惊讶 西瓜汁滴在地毯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痕跡。 东东不知何时从猫爬架上跳下来,凑近嗅了嗅,隨即嫌弃地甩了甩尾巴,转身跳上沙发靠背,居高临下地俯视著两个幼稚的人类。 刘晓丽的声音从厨房飘出来:“茜茜,把地毯掀起来,待会儿让阿姨清理。” “知道啦——”刘艺菲拉长音调应了一声,手指却已经划开了手机锁屏。 微信朋友圈的小红点跳出来,她习惯性地点进去,指尖在屏幕上方悬停了一秒——顾临川的更新赫然排在首位。 照片:三人合影。顾临川被夹在中间,眉头微蹙,嘴角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鬆动;左边的明轩穿著骚包的粉色亚麻西装,正夸张地比著“v”字手势;右侧的陈思思扎著高马尾,萤光绿t恤亮得刺眼,正对著镜头吐舌头。 背景是西湖边的落地窗,夕阳的余暉將湖面染成金红色,断桥的轮廓若隱若现。桌上摆著三杯泛著诡异蓝光的饮料,以及一盘看起来甜得发腻的西湖醋鱼。 配文:“认识某驴总监20多年,第一次请我吃饭。” 刘艺菲眨了眨眼,第一反应是“顾临川居然会发合影”,第二反应是——“某驴总监?lv的明轩?!” 西瓜勺“噹啷”一声掉回碗里。小橙子被她突然的动静嚇了一跳,凑过来瞥了眼手机:“哇,这饮料看起来像外星毒药……等等,这不是明轩吗?” 她瞪大眼睛,手指差点戳到屏幕,“顾大摄影师居然认识他?!” 刘艺菲的震惊不亚於她。明轩作为lv女装创意总监,在时尚圈和娱乐圈都是风云人物。 自从2013年上任以来,他一手推动了lv在亚洲市场的年轻化转型,连带著品牌在中国的销量翻了一番。 她去年参加巴黎时装周时还远远见过他一次——人群中央的明轩像只开屏的孔雀,镶钻袖扣在闪光灯下晃成一片星海。 可照片里的明轩却毫无架子,正嬉皮笑脸地搂著顾临川的肩膀,两人之间的熟稔几乎要溢出屏幕。 “他们看起来像认识了半辈子……”刘艺菲小声嘀咕,指尖无意识地点开照片放大。 顾临川的表情堪称经典——明明满脸写著“我想回家”,却又微妙地透著一丝无奈的笑意,像是早已习惯了明轩的闹腾。 而陈思思的萤光绿t恤上“hello world”的字样在夕阳下格外醒目,活像个人形led灯。 她忍不住笑出声,顺手点了个赞,评论道:“饮料的顏色像东东打翻的蓝墨水(猫头震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发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过於熟稔,耳根一热,赶紧锁屏把手机扔到一旁。小橙子正抱著那半个西瓜偷笑,眼神里写满了“我懂”。 “笑什么?”刘艺菲故作镇定地抢回西瓜勺,“我只是好奇那杯『毒药』是什么味道……” “嗯嗯嗯,我信了。”小橙子点头如捣蒜,嘴角却翘得老高,“所以顾摄影师和明轩是髮小?这也太魔幻了吧!” 厨房的门被推开,刘晓丽端著盘清炒时蔬走出来,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聊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妈!顾临川居然认识明轩!”刘艺菲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雀跃,赶紧咳嗽一声掩饰,“就是……lv那个创意总监。” 刘晓丽挑了挑眉,把菜放到餐桌上,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手:“哦?朋友圈看到的?” 小橙子立刻举起手机:“阿姨你看!他们三个在西湖边吃饭,明轩穿得像个火龙果!” 照片被放大投影到客厅的电视上。刘晓丽眯著眼看了几秒,突然轻笑一声:“这饮料……看起来像漱口水兑了蓝莓酱。” “对吧!”刘艺菲顿时找到共鸣,“还有那盘西湖醋鱼,色浓得像刷了层油漆!” 东东不知何时跳上了电视机柜,凑近电视屏幕嗅了嗅,隨即对著明轩的粉色西装“哈”了一声,尾巴炸成鸡毛掸子。 “东东都觉得辣眼睛。”小橙子揉著猫脑袋憋笑。 手机震动了一下,刘艺菲低头一看——顾临川回復了她的评论:“建议东东亲自品尝,或许能开发出新品种猫粮。” 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手指飞快打字:“东东表示拒绝,並建议你尝尝它的三文鱼罐头换换口味(猫爪嫌弃)。” 发完才注意到时间——晚上7点23分,窗外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西湖边的顾临川或许正望著暮色中的断桥,而京城的夜空刚刚亮起第一颗星。 晚饭在打闹中拉开帷幕。 刘晓丽做的清蒸鱸鱼鲜嫩可口,和小橙子买来的凉拌木耳形成鲜明对比——后者被刘艺菲评价为“醋泡抹布”。 “茜茜姐,你这是偏见!”小橙子愤愤地夹走最后一块鱼肉,“明明很好吃!” “那你多吃点。”刘艺菲笑眯眯地把木耳盘子推过去,顺手给东东丟了块鱼肉。猫嫌弃地瞥了一眼,扭头跳上冰箱,用屁股对著她。 电视里正播放著晚间新闻,女主播的声音成了最佳背景音。刘晓丽突然开口:“明轩这次回国待多久?” “啊?”刘艺菲一愣,“我不知道啊……他又没跟我说。” “朋友圈不是说『20多年第一次请我吃饭』?”刘晓丽舀了勺冬瓜汤,语气隨意得像在討论天气,“看来交情不浅。” 小橙子眼睛一亮:“阿姨!你说顾摄影师会不会是隱藏的富二代?或者艺术世家?” “吃你的『醋泡抹布』吧。”刘艺菲用筷子敲了敲她的碗边,耳朵却悄悄竖了起来。 刘晓丽但笑不语,夹了块豆腐放进女儿碗里:“明天想吃什么?妈给你做。” 话题被轻巧地带过,但刘艺菲的心思已经飘到了杭城。 她想起顾临川朋友圈里那些构图精妙的照片,想起他书架上那些晦涩的哲学书,甚至想起他做糊的东坡肉——原来这个看似孤僻的摄影师,背后还有这样热闹的交集。 饭后,她窝在沙发里刷微博,热搜上明轩的名字赫然在列:#明轩回国#、#lv大秀灵感#。 点进去全是粉丝在机场抓拍的照片——粉色西装在人群中格外扎眼,镶钻袖扣闪得像两粒星星。 小橙子凑过来瞥了一眼,突然“咦”了一声:“茜茜姐,你看这张!” 照片角落里,一个穿黑色t恤的高挑身影正低头看手机,侧脸轮廓在逆光中格外清晰——是顾临川。 “还真是他……”刘艺菲放大照片,注意到他手里拎著个印满lv logo的行李箱,表情却冷淡得像在拎一袋土豆。 小橙子兴奋地晃她胳膊:“这说明他们真的关係很好啊!明轩连行李箱都让他拎!” 刘艺菲轻笑:“也可能是顾临川嫌他太吵,想赶紧把他塞进车里。” 窗外,京城的夜色渐深。东东跳上沙发靠背,俯视手机里的照片,绿眼睛满是疑问,仿佛在说:“这人类好像孔雀。” 第32章 大文豪故居之行 第二天早上,晨光透过纱帘洒进浙大求是村的餐厅时,顾临川正用筷子尖戳著碗里的煎蛋,蛋黄颤巍巍地晃了晃,像颗隨时会破的琥珀。 陈思思叼著半根油条,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划得飞快:“哥!明轩哥发定位了,说十分钟后到小区门口!” “他起这么早?”顾临川皱眉,瞥了眼掛钟——上午8点17分,对於常年巴黎作息的明轩来说,简直是凌晨。 舅妈陈静雯从厨房探出头,眼镜片上糊著蒸笼的热气:“你俩赶紧吃,別让人等。” 她手里还捏著半块麵团,指缝间沾著芝麻馅,“对了,冰箱里有我醃的酱瓜,给你们装两罐带上?” “不用了,妈!”陈思思蹦起来往房间冲,“明轩哥肯定又要拉我们去吃米其林!” 舅舅陈晓枫坐在餐桌另一端,慢悠悠翻著报纸,头也不抬:“临川,记得帮我在鲁迅故居带本《朝夕拾》线装版。” 顾临川“嗯”了一声,余光瞥见窗外一道扎眼的玫瑰红闪过——明轩的保时捷帕美一个急剎停在楼下,轮胎蹭著路沿发出刺耳的声响。 车门像翅膀般扬起,明轩戴著墨镜钻出来,粉色亚麻西装在晨光中亮得像盏霓虹灯。 “亲爱的们!”他倚靠在车门上,朝楼上挥手,“江南採风小队出发咯!” 五分钟后,陈思思抱著塞满零食的双肩包跳进后座,顾临川则面无表情地拎著相机包坐进副驾。 明轩凑过来帮他系安全带,古龙水味熏得人太阳穴直跳:“怎么样,哥的新车配色是不是绝了?巴黎秀场明年就流行这个『烈焰玫瑰红』!” “像被油漆泼了的火烈鸟。” 顾临川按下车窗,让炎热的夏风冲淡香水味。后视镜里,舅妈和舅舅站在楼上阳台挥手,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显然对“电灯泡”们的出游十分满意。 车子驶上s2杭甬高速时,陈思思终於忍不住从后座探头:“明轩哥,怎么突然想去鲁迅故里啊?” 明轩单手打方向盘,另一只手夸张地划了道弧线:“灵感!亲爱的,时尚需要点『文人墨客』的调调——” 他猛地压低声音,“实话是,我前几天在巴黎梦见自己成了闰土,在西瓜地里拿钢叉扎猹,醒来觉得必须去看看鲁迅老家。” 顾临川的太阳穴跳了跳:“……你分得清鲁迅和闰土吗?” “当然!”明轩信誓旦旦,“一个写《孔乙己》,一个是儿时玩伴嘛!” 后座传来陈思思憋笑的“噗嗤”声,顾临川默默掏出降噪耳机塞上。 一个多小时后,保时捷停在了鲁迅故居景区的停车场。 明轩跳下车就举起手机自拍,背景是巨幅的鲁迅抽菸画像:“朋友们,这张叫《论烟嗓与文学气质的关係》!” 景区內青石板路蜿蜒,三人按路线先逛了鲁迅祖居。雕木床和帐房先生的算盘让明轩嘖嘖称奇:“原来大文豪家也搞代购?这帐本记的『绍兴黄酒十坛』……” “那是年货。”顾临川瞥了眼说明牌。 三味书屋的矮桌上刻著“早”字,陈思思蹲下来比划:“鲁迅小时候得多矮啊?这桌子还没我膝盖高!” “重点是他上课偷画画。”顾临川指了指展柜里的《山海经》涂鸦,“和你在课本上画猫一个路子。” 逛到百草园时,三人集体沉默——眼前分明是个规整的菜畦,南瓜藤缠著竹架,边上立著块牌子“鲁迅儿时乐园”。 “……就这?”明轩用皮鞋尖拨了拨泥土,“说好的『碧绿的菜畦,光滑的石井栏』呢?” “菜畦是挺绿的。”陈思思蹲下来揪了片油菜叶,“所以『乐园』是指能偷菜?” 顾临川默默拍下菜园全景,发朋友圈配文:“文学滤镜的破灭。” 午后,鲁镇的青瓦白墙间飘著茴香豆的咸香。明轩挤在特產店前嚷嚷:“老板!黄酒棒冰来三根——要酒味最冲的!” 裹著糯米纸的棒冰递到手里时,顾临川皱了皱眉。褐色冰棍透著淡淡的酒香,咬一口,甜糯中泛著微苦的回甘。 “怎么样?”明轩已经啃掉半根,嘴唇被冰得发红,“像不像喝醉的糯米糰子?” 顾临川没答话,突然举起手机:“合影。” “啊?”陈思思和明轩同时愣住。 “就……留念。”他语气平淡,耳朵却悄悄红了。 明轩瞬间瞭然,憋笑搂住他肩膀:“来来来,三根棒冰举高点——对,背景要拍到『鲁镇』招牌!” 照片里,三根黄酒棒冰碰在一起,顾临川的嘴角比平时上扬了0.5度。陈思思冲镜头比耶,明轩则故意挤眉弄眼。 发送键按下时,明轩用口型对陈思思说:“绝、对、是、发、给、天、仙、的。” 暮色降临时,三人回到鲁迅故居附近的沈园。灯笼次第亮起,將宋代园林的亭台楼阁染成暖黄色。 “陆游和唐婉就是在这儿邂逅的。”陈思思摇著团扇讲解,“那边墙壁上刻著《釵头凤》原词——” “红酥手,黄縢酒……”明轩装模作样地朗诵,突然卡壳,“后面啥来著?” “满城春色宫墙柳。”顾临川接上,指尖抚过石刻的凹痕。千年前的墨跡早已风化,但“错错错”三个字仍力透石背。 陈思思突然嘆气:“唐婉回去就和了一首,然后抑鬱而终……这算什么?古代be美学?” “be?”明轩挑眉。 “bad ending啦!” 夜风掠过池塘,吹散浮萍。顾临川望著水面上摇晃的灯笼倒影,忽然想起刘艺菲前天发的朋友圈——欢乐谷的霓虹灯映在她猫耳发箍上,像另一个时空的星光。 明轩突然撞他肩膀:“哎,要是你写《釵头凤》,会怎么开头?” 顾临川沉思两秒:“『相机没电,显影液干』。” “然后呢?” “然后……”他顿了顿,“『东风恶,欢情薄』。” 明轩大笑,惊飞了棲在屋檐下的燕子。陈思思摸出包里的茴香豆撒进池塘,小声嘀咕:“陆游要知道他的词被改成这样,怕是要从坟里跳出来……” 返程的高速公路上,明轩开著车窗哼歌,夜风裹著绍兴黄酒的余韵灌进车厢。 后座传来陈思思均匀的呼吸声——她抱著装满特產的手提袋睡著了。 顾临川解锁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他微微抿起的嘴角上。 微信界面滑到刘艺菲的聊天对话框时,指尖悬在发送键上方顿了片刻,最终还是將那张三人举著黄酒棒冰的合影发了出去。 “这个棒冰很不错,建议东东也尝试一下。” 第33章 我这是在干什么 消息刚发出去,他就把手机反扣在腿上,转头望向窗外。夜色中的高速路牌飞速后退,玻璃上隱约映出他绷紧的下頜线。 同一时刻,京城,顺义別墅区。 刘艺菲正窝在床上刷微博,东东蜷在她肚子上打呼嚕,猫毛隨著呼吸一起一伏。手机突然震动,顾临川的名字跳出来时,她差点把东东掀下去。 “喵!”东东不满地甩了甩尾巴,跳到了枕头上。 她点开照片——三根黄酒棒冰碰在一起,顾临川站在中间,嘴角的弧度比平时柔和了0.5度,背景是越州鲁镇的青石板路。 放大细看,明轩的粉色西装在古建筑前扎眼得像朵食人,陈思思的萤光绿t恤上“hello world”的字样被棒冰挡了一半。 “东东说,酒精对猫脑细胞有害(猫爪拒绝)。”她回完,顺手把照片转发给刘晓丽:“妈!顾临川居然会发合影!” 杭城那头,手机震动的嗡鸣惊动了后座假寐的陈思思。她眯著眼往前瞥,正好看见顾临川迅速锁屏的动作,以及耳根那抹可疑的红晕。 “哥——”她拖长音调,胳膊肘撑到前排座椅中间,“你刚才是不是在给天仙姐姐发我们的丑照?” 明轩立刻从后视镜递来一个八卦的眼神:“什么丑照?让我看看顾大摄影师怎么詆毁兄弟形象的!” 顾临川把手机塞进兜里,语气平淡:“只是分享特產。” “特產?”陈思思贼笑著摸出自己手机,翻到朋友圈最新动態——顾临川白天发的百草园的照片,配文“文学滤镜的破灭”,底下明轩评论:“你管这叫分享特產??” 车內爆发出一阵大笑。明轩拍著方向盘:“顾临川!你发朋友圈阴阳怪气,私聊就『棒冰很不错』?重色轻友太明显了吧!” “我没有——” “你有!”陈思思伸手戳了戳他僵硬的肩膀,“你给天仙姐姐发的就是那张合照!” “……” 京城那头,刘艺菲的消息又跳出来:“棒冰酒味浓吗?(好奇猫头)” 顾临川瞥了眼后视镜里两双炯炯发光的眼睛,硬著头皮打字:“像融化的酒酿圆子。” “那东东更不可能尝了,它连酸奶都只舔盖儿。”刘艺菲发来一张东东蹲在冰箱前的照片,配文“某些猫在等宵夜。” 明轩趁著红灯凑过来看屏幕,吹了声口哨:“哟,都聊到家庭宠物饮食习惯了?下一步是不是该交换童年照了?” “开你的车。”顾临川推开他,却听见后座陈思思突然尖叫:“等等!天仙姐姐发微博了!” 最新动態是一张极光旧照,配文却耐人寻味:“听说黄酒棒冰和北欧极光更配(狗头)。” 评论区瞬间炸锅,粉丝们疯狂追问“茜茜要去越州吗?” 顾临川的手机同时震动——刘艺菲私聊他:“突然想起来,我拍《烽火芳菲》时在越州取过景,棒冰摊老板还送过我一把茴香豆。” “那你该试试他家梅乾菜棒冰。” 他回完才意识到这句话带了调侃,立刻补了张沈园灯笼的夜景:“比极光差点。” 刘艺菲发来一串“哈哈哈”,接著是东东打滚的动图:“猫说,梅乾菜听起来像它的化毛膏。” 车子驶入杭城绕城高速时,对话已从棒冰歪到《釵头凤》的现代改编版。顾临川提到陆游石刻的“错错错”,刘艺菲秒回:“建议下联『p图狠,滤镜深,满屏网红宫墙柳』。” “横批:流量薄。”他接上,发完自己都愣了一下。 后座传来陈思思憋笑的闷哼,明轩则假装严肃地咳嗽:“顾老师,您刚才是不是讲了个冷笑话?” “……到了叫我。” 顾临川闭眼装睡,手里却攥紧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刘艺菲最后一条消息:“晚安,记得给东东带根无酒精版(猫爪挥挥)。” “晚安。”他回完,嘴角无意识地上扬。 车子拐进求是村大门时,陈思思终於憋不住了:“哥!你们聊了五十条消息!五十条!你和我一天都说不到十条!” 明轩停下车,转身掏出手机:“来,我建个群,群名就叫『顾临川重色轻友证据链』——” “刪了。” 顾临川拎起相机包下车,夜色掩住了他发烫的耳根。身后传来两人夸张的合唱:“天仙姐姐~棒冰很甜~” 路灯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手机在兜里微微发热。远处楼上的舅妈推开窗喊:“临川!冰箱里有冰镇绿豆汤!” 顾临川听著这一前一后的喊声,脚步也踉蹌了一下,这一刻,让他突然意识到这或许就是生活。 夜深人静,杭城求是村的窗外只剩几盏路灯亮著,偶尔传来几声虫鸣。顾临川坐在书桌前,电脑屏幕的冷光映在他微蹙的眉头上。 桌面上散落著几十张照片——西湖的暮色、灵隱寺的飞檐、九溪的茶山,每一张都被他反覆审视过,却始终找不到那种能“割开视网膜”的衝击力。 他揉了揉发酸的后颈,指尖在键盘上无意识地敲打。明轩的语音仿佛还在耳边迴响:“三张作品不够,你得再补两张——哪怕是为了你爸妈。” 电脑旁的铜质小相机模型在檯灯下泛著微光,底座刻著“给六岁的顾小朋友——拍点甜的”。 顾临川盯著它看了几秒,忽然自嘲地笑了笑:“甜的吗?” 他拿起手机,指尖习惯性地点开微信,滑到刘艺菲的朋友圈。最新动態是一个多小时前发的——东东蹲在《百年孤独》上,尾巴盖住了“马孔多在下雨”那行字,配文:“某些猫企图垄断雨季。” 照片角落露出一角茶几,上面摆著半杯喝剩的枸杞茶,背景是京城顺义別墅的落地窗。 “京城……”顾临川低声念出这两个字,脑海里突然蹦出一个念头:杭城拍不到想要的,为什么不去京城? 这个想法来得莫名其妙,可手指却已经点开了购票软体。屏幕上的航班信息一闪而过,他鬼使神差地选了明天中午12点10分的航班,付款时连犹豫都没有。 直到订单確认的提示音响起,他才猛地回过神,盯著手机屏幕愣了两秒。 “我这是在干什么?”他喃喃自语,可心底却涌上一丝难以名状的期待。 窗外,一阵夜风吹进来,掀动了书桌上的一张照片——那是刘艺菲在属都湖畔的侧影,晨雾在她身后翻涌,而水面的倒影里,一片枫叶正落在虚擬的雪山尖上。 顾临川轻轻拿起照片,指尖抚过边缘。 或许,灵感从来不在风景里,而在看风景的人眼中。 翌日清晨,浙大求是村的餐桌上飘著豆浆的甜香和油条的焦脆。顾临川用筷子尖戳破溏心蛋的瞬间,蛋黄缓缓流出,在瓷盘上晕开一小片金色。 “舅妈,”他放下筷子,说出了昨晚考虑很久的决定,“我想去京城採风。” 第34章 北上的藉口 餐桌上的空气凝固了一秒。陈思思叼著的半截油条“啪嗒”掉进碗里,溅起几滴豆浆。 舅妈陈静雯眼睛微微睁大:“京城?怎么突然……” “西湖拍腻了。”顾临川低头搅动豆浆,碗底的白砂发出细碎的摩擦声,“想拍点不一样的。” 舅舅陈晓枫突然轻笑一声,报纸“哗啦”合上:“比如……『网友见面』那种不一样的?” 顾临川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手里的勺子磕在碗沿上,发出清脆的“叮”声。 陈思思立刻像嗅到血腥味的鯊鱼,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哥!你要去见天仙姐姐?!” “胡说什么。”他抓起餐巾纸擦嘴,力道大得像在打磨镜头,“索尼比赛缺两组城市题材。” 舅妈和舅舅交换了个眼神。厨房里的电水壶恰好在这时沸腾,蒸汽顶开壶盖的“呜呜”声像极了陈思思憋笑的动静。 “京城好啊。”舅舅慢悠悠地掰开馒头,豆沙馅流到指缝里,“记得帮我带盒稻香村的绿豆糕——要前门那家老字號。” “我要故宫文创的胶带!”陈思思举手,“就是印著《千里江山图》的那款!” 舅妈突然把筷子拍在桌上:“顾临川。”她眯起眼睛,“你行李箱里那件蓝衬衫,是不是用了我新买的柔顺剂?” 餐桌再次安静。窗外有麻雀落在晾衣架上,歪头看著屋里四个定格的人类。 “……我赔您一瓶。” 顾临川站起来收拾碗筷,手背蹭到陈思思偷偷伸来的手机——屏幕上是她刚发的朋友圈,截图:杭城飞京城航班查询,配文“我家冰川今天要融化啦!” 他一把扣住她手腕,陈思思立刻惨叫:“妈!哥谋杀亲妹!” 舅妈对求救信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笑眯眯的看著两人,舅舅则趁机把最后一块酱瓜夹进顾临川碗里,笑得像只老狐狸:“多吃点,毕竟『採风』很耗体力。” 上午九点半,求是村的林荫道上梧桐叶沙沙作响。顾临川拎著登机箱出门时,陈思思扒在四楼窗口大喊:“哥!记得发天仙姐……嗷!”——后半句被舅妈用抱枕精准打断。 行李箱轮子碾过路面的声响还没散尽,手机就响起了明轩专属的浮夸铃声。 顾临川刚接通,对面就传来堪比歌剧咏嘆调的哀嚎:“顾大摄影师!快来九溪玫瑰园接驾!巴黎那边催命似的要我回去!” 20分钟后,黑色奥迪a6停在明轩家別墅前。 明轩家客厅里瀰漫著香水与樟脑丸的混战气息。明建国举著钓竿站在玄关,王晓正往儿子行李箱缝里塞真空包装的酱鸭。 “爸!说了法国海关会没收!”明轩抓著粉色西装外套满屋乱窜,镶钻袖扣在晨光中划出流星般的轨跡。 王晓突然拽住他衣领,往西装內袋塞了包湿巾:“落地就给妈发消息,別像上次——” “知道知道,不会又睡过头错过时装秀!”明轩弯腰抱了抱母亲,转身对顾临川眨眼,“走吧司机师傅,赶不上飞机你赔我高定秀场座。” 明建国突然把钓竿横在门前:“等等。”老爷子从兜里掏出个红绳系的小布袋,“越州香炉峰的平安符,比你那些里胡哨的袖扣实在。” 车子驶离別墅时,后视镜里还能看见王晓挥动的锅铲。明轩摇下车窗,五月暖风灌进来,吹散他故作瀟洒的告別手势。 “所以,”他忽然凑近驾驶座,古龙水味熏得顾临川往右偏了偏头,“你箱子里那台哈苏配的是3590镜头吧?拍人像最合適了。” 顾临川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风景也用得上。” “哦——”明轩拖长音调,手指划过手机屏幕,“刚刷到天仙姐姐的微博,她今天好像没通告?” 车载导航恰好播报:“四十分钟后到达萧山机场。”顾临川猛打方向盘变道,成功让明轩的手机摔到座位底下。 四十分钟后,机场停车场的指示牌泛著冷光。明轩对著后视镜整理衣领时,突然瞥见后座的相机包——侧面插著本露出半角的《京城摄影地图》。 “嘖嘖嘖。”他拎著行李箱下车,镶钻袖扣在阳光下闪成挑衅的信號灯,“顾老师,需要我教你用『查找朋友』功能吗?或者——” 他晃了晃头等舱登机牌,“跟我一起改签巴黎?” 顾临川锁车的动作顿了一秒。远处有飞机掠过跑道,轰鸣声像极了香格里拉的风吹过经幡的响动。 “你鞋带散了。”他面无表情地指向明轩的乐福鞋。 明轩低头瞬间,顾临川已经拎著箱子走出三米远。身后传来气急败坏的喊声:“顾临川!你镜头盖没拧紧!” 出发大厅的自动玻璃门映出两人一前一后的身影——一个粉色西装像移动的霓虹灯,一个蓝衬衫背影绷得像拉满的弓弦。值机柜檯前,明轩突然转身按住顾临川的行李箱: “说真的。”他难得收起玩笑表情,“如果见到她……” 广播突然响起飞往巴黎的航班登机提示。顾临川抽回箱子拉杆,金属碰撞声清脆如快门:“记得告诉你妈,酱鸭我託运了。” 明轩愣了两秒,突然大笑出声,引得地勤人员频频侧目。他掏出墨镜戴上,最后拍了拍顾临川肩膀:“行,等我巴黎回来——要听完整版『採风』报告。” 萧山机场的候机大厅冷气开得很足,顾临川坐在登机口的金属座椅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手机边缘。 明轩那傢伙刚才过了安检还不忘发来一条语音,背景音里混著机场广播的播报:“顾老师,现在后悔,跟我飞巴黎还来得及——头等舱的香檳给你留半瓶!” 他摁灭屏幕,抬头看了眼航班信息屏。 飞往京城的航班已经开始登机,队伍像一条缓慢蠕动的蛇,逐渐缩短。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是陈思思发来的消息:“哥!我妈让我提醒你,行李箱侧袋塞了袋西湖藕粉,说是给『京城朋友』的伴手礼(猫头坏笑)。” 顾临川的耳根一热,手指悬在键盘上停顿两秒,最终只回了个“嗯”。 起身拎登机箱时,他突然想起刘艺菲之前那句玩笑——“下次来京城,请你喝枸杞茶,专治『阳光刺眼』。” “下次居然来得这么快……”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按了回去。他和刘艺菲算什么关係?顶多是朋友圈互相点讚的网友,连面都没正式见过一次。 或许她只是客套一句,自己却当真琢磨了半天该不该发消息告知行程——简直像个自作多情的毛头小子。 登机廊桥的玻璃映出他绷紧的下頜线。空乘微笑著指引座位时,顾临川才发现自己手心居然沁了层薄汗,登机牌边缘被捏得微微发皱。 太荒谬了。 第35章 雨夜邀约 飞机起飞时,引擎的轰鸣声像一场小型地震。顾临川靠窗坐著,舷窗外的云层逐渐变得稀薄,阳光穿透进来,在摺叠桌板上投下一块晃动的光斑。 他摸出手机调成飞行模式,相册里还存著刘艺菲之前发的那张“荷包蛋云海”——曝光过度,边缘泛著橙红色的光晕,像打翻的蛋黄。 鬼使神差地,他举起手机对准窗外。此时的云海比刘艺菲拍的那张更壮阔,云层如连绵的雪山,阳光为它们镀上金边,缝隙间透出丝绒般的深蓝色天际。 咔嚓。 快门声很轻,淹没在机舱的白噪音里。顾临川点开刚拍的照片看了看——构图精准,光影层次分明,典型的“技术流”作品。 可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少了点什么。刘艺菲那张歪斜的、过曝的“荷包蛋”,反而有种笨拙的生命力。 “先生,需要饮料吗?”空乘推著餐车停在他身旁。 “矿泉水,谢谢。”他接过杯子,冰凉的触感让他回过神来。自己在干什么?对著云海研究构图哲学,就因为她隨口提过一嘴? 他仰头灌了半杯水,把手机塞回兜里。座椅后背的显示屏正在播放安全须知,画面里的空姐笑容標准得像ai合成。 顾临川盯著看了几秒,突然想起刘艺菲在《二代妖精》里配音的那句台词—— “我真的是狐狸精,我变身给你看。” 当时她的声音透过微信语音传来,尾音微微上扬,像颗裹著衣的跳跳。而现在,他正飞往她的城市,行李箱里还塞著舅妈硬塞的藕粉。 这算不算一种“变身”? 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时,京城正下著小雨。顾临川站在行李转盘前,看著自己的黑色登机箱慢悠悠地转出来,箱体上还贴著养母生前给他买的“行李优先”標籤——现在已经有些褪色了。 他拎起箱子,指尖蹭到標籤边缘翘起的角,突然想起去年国庆全家来京城时的情景。 养父站在天安门广场的人群里踮脚张望,养母则笑著把热乎乎的炒栗子塞进他口袋:“临川,快拍!国旗要升起来了!” 而现在,他的口袋里只有一包纸巾和震动的手机。陈思思发来消息:“到京城没?天仙姐姐知道你要来吗?(八卦脸)” 顾临川没回,拖著箱子走进雨幕。计程车排队处的棚顶漏雨,水滴在他肩头洇出深色的圆点。上车后,司机师傅操著浓重的京腔问:“去哪儿您吶?” “京城饭店。”他顿了顿,又补充道,“长安街那家。” 车窗外的雨越下越大,水珠在玻璃上扭曲成蜿蜒的河流。顾临川望著窗外模糊的街景,忽然意识到自己连刘艺菲住在哪个区都不知道。 或许她此刻正在某间录音棚里念台词,或者在家抱著东东翻剧本。而自己像个擅自闯入的旁观者,连打招呼的藉口都找不到。 手机又震了一下,这次是明轩:“平安落地中转站多哈。ps:巴黎这边有个摄影展,策展人是我哥们儿,要不要帮你约个展位?(挑眉)” 顾临川回得很快:“不用。” 明轩秒回:“哦——那就是有比摄影展更重要的事咯?(坏笑)” 他没再理会,转而点开朋友圈。 刘艺菲半小时前更新了一条动態,照片里东东蹲在窗台上,玻璃上雨痕交错,配文:“某些猫企图用尾巴接雨水(失败)。” 顾临川点了个赞,手指在评论区悬停许久,最终只打了五个字:“京城下雨了。” 发送完他就锁了屏,转头望向窗外。雨幕中的长安街车流如织,红绿灯的光晕在水洼里荡漾。 他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顺义別墅里,刘艺菲正捧著手机,盯著那条评论微微出神。 夜深人静,京城的雨越下越大,雨滴敲打著顺义別墅的落地窗,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玻璃上轻轻叩击。 睡不著的刘艺菲正蜷在臥室的单人沙发里,东东窝在她腿上,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著她的手腕。 手机屏幕亮著,停留在朋友圈的界面——顾临川的评论“京城下雨了”五个字,像一块小石子,轻轻砸进她平静的思绪里,激起一圈涟漪。 “他来京城了?”她小声嘀咕,指尖无意识地划著名屏幕。 东东抬头瞥了她一眼,绿眼睛里写满“人类真麻烦”,隨即又懒洋洋地趴回去。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半边夜空,紧接著是一声闷雷。刘艺菲被嚇了一跳,手指不小心点进了顾临川的聊天框。 “……” 她盯著空白的输入栏,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在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你来京城了吗?”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立刻把手机反扣在沙发上,仿佛那是个烫手的炭块。 东东被她突然的动作惊到,“喵”地一声跳开,尾巴炸成鸡毛掸子。 “我干嘛要问这个……”她懊恼地抓了抓头髮,觉得自己像个沉不住气的高中生。 可心底那股莫名其妙的好奇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他来做什么?是工作?还是…… 手机震了一下。 刘艺菲深吸一口气,慢慢翻过手机。顾临川的回覆很简单:“嗯。” 就一个字,连標点符號都吝嗇。她盯著屏幕,突然有点想笑——这人还真是惜字如金。 “来工作?”她又问。 这次回復得稍慢了些,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断断续续出现了三次,最终发来的是一段话:“参加明年的索尼世界摄影大赛,还缺两张照片,来京城採风。” 刘艺菲眨了眨眼,有些惊讶。索尼世界摄影大赛是全球最权威的摄影赛事之一,参赛者多是业內顶尖的摄影师。 她之前合作过的几位摄影大师都曾提到过这个比赛,含金量极高。 “你要参赛?”她忍不住追问,“是哪个类別?” “创意。”顾临川回得很快,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光影》系列。” 刘艺菲的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了一会儿。 她想起顾临川朋友圈里那些照片——松赞林寺的倒影、属都湖的晨雾、法喜寺的玉兰,每一张都像被赋予了某种沉静的力量,让人不自觉地驻足凝视。 “你的才华不应该被淹没。”她认真地打字,“索尼的评委要是错过你的作品,那是他们的损失。” 发完才觉得这话有点过於直白,正犹豫要不要撤回,顾临川的回覆已经跳了出来:“谢谢。” 简单得近乎笨拙的两个字,却莫名让她嘴角上扬。 窗外的雨声渐小,东东已经跳回猫窝,蜷成一团打起了呼嚕。刘艺菲看了眼时间——凌晨1点23分,该睡了。 “晚安,祝採风顺利。” 她发完最后一条,正准备放下手机,突然想起什么,又补了一句,“对了,之前说过你来京城请你喝枸杞茶的,明天什么时候有空?就当是香格里拉踢伤你赔个不是。” 第36章 忘记发地址了 发完这句话,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我在干嘛?”她捂住脸,耳根发烫。明明只是客套话,怎么突然就变成邀约了? 而且理由还这么蹩脚——香格里拉的事都过去多久了? 手机震动,顾临川的回覆让她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 “好。” 就一个字,却像块石头,咚地砸进她心里。 刘艺菲盯著屏幕,心跳莫名快了两拍。她没想到自己隨口一提的“枸杞茶”,居然真的成了现实。更没想到,顾临川会答应得这么干脆。 “那……明天下午三点?我知道有家茶馆的枸杞茶不错。”她试探性地问著。 “嗯。”顾临川回得依旧简短,但这次多了一个句號。 刘艺菲忍不住笑了。这人连標点符號都这么吝嗇,可偏偏每个字都透著一种奇怪的认真。 “晚安。”她最后发了一句,锁上屏幕,把脸埋进抱枕里。 窗外,京城的雨终於停了。夜色沉沉,只剩下屋檐滴水的声音,像谁轻轻拨动的琴弦。 而此时的京城饭店的套房里,顾临川站在落地窗前,长安街的灯火在雨后的玻璃上晕开模糊的光斑。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刘艺菲的最后一条消息还停留在屏幕上。 “明天下午三点……”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相机带。 香格里拉的初遇,西湖的暮色,绍兴的黄酒棒冰——那些零碎的记忆片段,像散落的拼图,突然在这一刻有了清晰的轮廓。 他转身走向书桌,从行李箱侧袋取出舅妈塞的那包西湖藕粉,轻轻放在桌上。 “赔不是……”他低声重复了一遍,嘴角微微扬起。 翌日上午,京城饭店的餐厅里,豆浆的甜香混著焦圈的油味飘散在空气中。 顾临川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摆著一碗豆汁儿——他尝了一口就推开了,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先生,不合口味?”服务员端著茶壶过来添水,瞥见他那副苦大仇深的表情,忍不住笑了,“第一次喝豆汁儿吧?老京城都好这口,要不给您换碗豆腐脑?” “不用了,谢谢。”顾临川把豆汁儿推到一旁,转而夹起一块炸得金黄的油饼。 酥脆的外皮在齿间碎裂,甜味混著芝麻香在舌尖化开,总算冲淡了豆汁儿的诡异酸味。 窗外,长安街的车流在晨光中穿梭,行人撑起的伞像一朵朵移动的蘑菇。 他看了眼手錶——上午9点17分,距离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有將近六个小时。 “六个小时……”他无意识地捏紧了筷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居然在数著时间等一场“网友见面”。 回到房间后,顾临川打开行李箱,把衣服一件件摊在床上——三件黑t恤,两件白t恤,一条深灰色休閒裤,还有舅妈硬塞进来的一套“备用正装”,標籤都没拆。 他拎起那件藏青色衬衫看了看,又默默放回去。六月的京城像个蒸笼,穿这个出门怕是会中暑。 最终,他选了件最简单的白t恤,搭配黑色休閒裤。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超给力 】 换好衣服站在镜子前时,顾临川愣住了。 镜子里的人眉眼沉静,短髮微微翘起,白t恤衬得肤色偏冷,整个人乾净得像一张过度曝光的照片。 “我到底在紧张什么?”他盯著自己的倒影,眉头微蹙。 不过是一次普通的朋友见面,他甚至没打算带相机——可心跳的频率却背叛了理智,像对焦失败的快门,杂乱无章地敲打著胸腔。 同一时刻,顺义別墅的衣帽间里,刘艺菲正对著满柜子的衣服发愁。 “这条太正式……这个顏色显黑……这件上次穿过了……”她拎起一条浅蓝色连衣裙比了比,又摇头放下,“会不会太刻意了?” “茜茜姐!”小橙子瘫在衣帽间的懒人沙发上,怀里抱著东东,有气无力地哀嚎,“你已经挑了四十分钟了!不就是喝个茶吗?穿睡衣去都行!” 刘艺菲回头瞪她:“谁穿睡衣见朋友?” “你上周见张亮颖不就穿的睡衣?”小橙子掰著手指数落,“上个月末见苏畅,卫衣配拖鞋。” “那能一样吗?”刘艺菲抓起一件米色亚麻衬衫往身上比,“这次是……” “是什么?”小橙子突然坐直,眼睛亮得像探照灯,“网友面基?还是——” “闭嘴!”刘艺菲抄起抱枕砸过去,东东敏捷地跳开,尾巴高高翘起,绿眼睛里写满嫌弃。 一楼餐厅里,刘晓丽正慢悠悠地剥著水煮蛋,听到动静抬头,就见自家闺女顶著一头乱髮衝进来,抓起豆浆杯猛灌一口。 “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刘晓丽把剥好的鸡蛋放进她碗里,目光在她明显精心打理过的刘海上一扫,嘴角微微扬起,“今天出门?” “嗯。”刘艺菲含混地应了一声,低头戳鸡蛋。 “见网友?”刘晓丽冷不丁问。 “噗——!”刘艺菲一口豆浆喷出来,呛得直咳嗽。小橙子立刻举手:“我可没告密!” 刘晓丽抽了张纸巾递过去,眼里带著瞭然的笑意:“那就是了。” “妈!”刘艺菲耳根发烫,纸巾在手里拧成了麻,“就是普通朋友……喝个茶。” “哦——”刘晓丽拉长音调,把最后一口蛋清塞进嘴里,“那记得带伞,天气预报说下午有雷阵雨。” 东东跳上餐桌,尾巴扫过刘艺菲的手背,喵了一声,仿佛在说:“人类,真麻烦。” 临近中午12点,刘艺菲终於收拾妥当——米色亚麻衬衫配白色阔腿裤,头髮鬆鬆地挽起,戴了顶鸭舌帽和口罩,整个人清爽得像大学生。 “走啦!”她抓起车钥匙往车库冲,小橙子小跑著跟上:“等等我!说好我当司机的!” 宝马x5的车门关上的瞬间,刘艺菲突然僵住:“……地址还没发他。” 小橙子翻了个白眼:“您老人家磨蹭一上午,连正事都忘了?” 刘艺菲手忙脚乱掏出手机,点开顾临川的对话框,指尖在屏幕上悬停两秒,最终发了个定位:“这家店的枸杞茶不错,三楼靠窗位置我订好了。” 发完才觉得太正式,又补了张东东打哈欠的表情包。 京城饭店的房间里,顾临川的手机在床头震了一下。他正在检查相机电池,闻声立刻放下设备,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的嘴角无意识地上扬。 定位显示是一家叫“云棲”的茶馆,位於西城区某条闹中取静的老胡同里。他回了个“好”,想了想,又翻出舅妈塞的西湖藕粉,塞进背包。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顾临川站在镜子前最后整理了一下衣领,突然觉得自己像个赶赴考场的学生——明明只是一杯枸杞茶,却莫名有了种仪式感。 他拎起背包出门时,走廊尽头的窗户吹进一阵热风,带著京城夏天特有的乾燥气息。 第37章 胡同里的路痴与枸杞茶 下午2点35分,京城的天空透著一层薄薄的灰,像是被水洗过的宣纸,阳光时隱时现。 顾临川站在恭王府右侧的南宫房胡同口,手里攥著手机,导航软体上的小红点明明近在咫尺,可眼前错综复杂的胡同巷子却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他困在了原地。 他皱了皱眉,又看了眼刘艺菲发来的定位——“云棲茶馆,前海边上,三楼靠窗”。 按理说,摄影师的方向感不该这么差,可偏偏他就是个例外。 十分钟过去了,他在同一家炸酱麵店门口绕了三圈,老板甚至探出头来问:“小伙子,迷路了?”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点开微信,手指在键盘上停顿了两秒,发出一条消息:“我可能……迷路了。” 与此同时,茶馆三楼的包厢里,刘艺菲正托著腮帮子看窗外的前海。湖水泛著细碎的波纹,几只野鸭慢悠悠地划开水痕。 小橙子在一旁咔嚓咔嚓地嗑瓜子,突然“噗嗤”一声笑出来:“茜茜姐,你確定顾大摄影师能找到这儿?这胡同弯弯绕绕的,我上次来还走错呢。” 刘艺菲刚要反驳,手机“叮”地一响。她低头一看,屏幕上跳出的消息让她愣了一秒,隨即拍著桌子笑出声:“天吶!他真的迷路了!” 小橙子凑过来一看,也跟著笑趴了:“不是吧?摄影师不是应该对地形特別敏感吗?” 刘艺菲擦了擦笑出的眼泪,手指飞快打字:“顾老师,你这算不算『镜头里的世界清晰,现实里的路標模糊』?(猫头偷笑)” 发完又补了条实时位置共享,对小橙子挥挥手:“去门口接一下他,別让人家再绕到后海去。” 胡同里,顾临川盯著刘艺菲的回覆,耳根发烫。他正想回一句“导航失灵”,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顾老师!这儿呢!”小橙子踮著脚在不远处挥手,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再往前走就该进恭王府当古董了!” 顾临川轻咳一声,快步跟上。拐过两道灰砖墙,眼前豁然开朗——一栋古色古香的三层小楼掩在槐树下,檐角掛著铜铃,风一吹,叮咚作响。 “这地方藏得挺深。”他试图挽回一点尊严。 小橙子憋笑:“可不是嘛,连本地人都常走错。” 三楼包厢的门被轻轻推开时,刘艺菲正往茶杯里丟枸杞。听见动静,她抬起头,墨镜滑到鼻尖,露出一双含著笑的眼睛。 顾临川站在门口,白t恤被胡同里的热风蒸出浅浅的汗痕,手里还拎著个黑色背包——鼓鼓囊囊的,不知道塞了什么。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两人四目相对的瞬间,空气突然安静。 香格里拉初遇时,他是冷峻的“冰块脸”,她是带著歉意的“肇事者”;而现在,微信里熟稔的调侃突然被拉进现实,反而让两人同时卡了壳。 小橙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终於忍不住打破沉默:“你俩这是玩『谁先说话谁输』呢?要不我出去溜达半小时?” 刘艺菲“噗”地笑出来,摘下墨镜搁到一旁:“坐吧,茶都快凉了。” 她的声音比微信里更清透,像掺了冰块的柠檬水。 顾临川点点头,把背包放到一旁的藤椅上。动作有些僵硬,像是怕碰碎什么。 “胡同挺难找吧?”刘艺菲推过一杯枸杞茶,琥珀色的茶汤里浮著几粒红艷艷的果子。 “还行。”他接过茶杯,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指甲——圆润的,没涂甲油,和微博上rua小牛犊的那双手一模一样,“就是炸酱麵店老板看我眼神不太对。” 坐在边上的小橙子插嘴:“你都路过人家店门口这么多回了,没报警算客气了!” 三人同时笑起来,那层微妙的生疏感突然被戳破,像茶汤上升腾的热气,悄无声息地散了。 窗外,前海的湖水被风吹皱,倒映著云影天光。刘艺菲托著下巴看顾临川从背包里掏出一包西湖藕粉,包装上还贴著“杭州特產”的標籤。 “舅妈硬塞的。”他语气平淡,耳根却有点红,“说……给『京城朋友』当伴手礼。” 刘艺菲眨眨眼,突然想起自己之前提过的“枸杞茶赔罪”,心里某处轻轻动了一下。 她接过藕粉,指尖摩挲著包装纸的褶皱,笑道:“那替我谢谢舅妈——不过你这『採风』的藉口,是不是太敷衍了?” 顾临川低头抿了口茶,喉结动了动:“嗯,下次换一个。” 小橙子假装捂眼睛:“你俩能不能考虑下我的感受?” 阳光透过雕窗欞,在包厢的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刘艺菲用指尖轻轻敲击著茶杯边缘,发出清脆的声响。 “所以,”她抬眼看向顾临川,“你这次来,真的只是为了採风?” 顾临川的手指在相机带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嗯,索尼世界摄影大赛需要补充一些城市题材。” 小橙子在一旁夸张地嘆了口气,“你们俩能不能別这么官方?茜茜姐,你平时跟我八卦的劲头哪去了?” 刘艺菲丟过去一颗瓜子,正中小橙子额头,“就你话多。” 顾临川看著她们打闹,嘴角微微上扬。窗外的槐树沙沙作响,几片瓣飘落在窗台上。 “其实,”刘艺菲突然正色道,“我最近也在考虑转型的事情。” 她的手指绕著茶杯转了一圈,“你最近没在微博上看到我的行程吧?” 顾临川摇头,“没有。” “我在爭取一个角色,”刘艺菲的声音低了下来,目光落在茶汤里浮沉的枸杞上,“迪士尼的《木兰》,竞爭很激烈,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顾临川的手指突然收紧。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刘艺菲不仅会获得这个角色,还会因此登上国际舞台。但他不能说出来,一个字都不能。 “你知道吗,”他慢慢开口,目光落在窗外的湖面上,“我拍过一组照片,去年初冬在杭城的千岛湖,那天清晨的雾特別大,能见度不到五米。” 刘艺菲抬起头,眼神专注。 “我等了三个小时,冻得手指发麻,差点放弃。”顾临川的声音很轻,“就在太阳升起的那一刻,雾突然散开一道缝,阳光照在湖面上,像一把金色的剑。” 他转头看向刘艺菲,“有时候,最难熬的时刻,就是转机来临的前一秒。” 包厢里安静了几秒。小橙子瞪大眼睛看著他们,连瓜子都忘了嗑。 刘艺菲的睫毛轻轻颤动,嘴角慢慢扬起一个弧度,“顾临川,你安慰人的方式真特別。” “不是安慰,”顾临川认真地说,“是事实。” 刘艺菲突然向前倾身,“说到摄影,我一直想问你——”她的眼睛亮了起来,“你平时拍人像吗?” 顾临川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四月中旬那场空难后,他再也没碰过人像摄影。镜头里的笑容总让他想起再也不会回来的父母。 “我...不太擅长拍人像。”他最终说道,声音有些乾涩。 第38章 不一样的自己 刘艺菲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但没有追问。她轻轻搅动茶杯,“真可惜,我一直想找不一样的视角。柳宗源他们拍出来的我,都像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小橙子突然插嘴,“茜茜姐,你该不会是想——” “没错,”刘艺菲笑著打断她,目光灼灼地看著顾临川,“要不现在我给你当模特?就在这里。” “什么?”小橙子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现在?在这里?”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应该拒绝的,但刘艺菲期待的眼神让他说不出“不”字。 “我...没带合適的镜头。”他勉强找了个藉口。 刘艺菲指了指他放在一旁的背包,“那里面是什么?” 顾临川沉默了几秒,终於嘆了口气,伸手拉开背包,“哈苏h6d-100c,配的是3590镜头。” “哈苏?”小橙子惊讶地挑眉,“那个要二十多万的?” “加上镜头,三十万不到一点。”顾临川轻描淡写地说,从相机包里取出相机。 小橙子倒吸一口冷气,“我的天,这够买辆车了!” 刘艺菲凑近看了看相机,又抬头看顾临川,眼中闪烁著好奇的光芒,“那你这相机拍出来的质感,比普通单反好不少吧。” “嗯……普通单反拍不出我想要的。”顾临川调试著相机参数,手指在按键间熟练地移动。 刘艺菲突然站起来,“那还等什么?”她三两步走到窗边的光线最佳处,“需要我摆什么造型吗?” 顾临川抬头看她,眼神突然变得专注而锐利,仿佛换了个人。他摇摇头,“不用刻意摆造型,你隨意就好。” 小橙子缩在角落,眼睛瞪得像铜铃,小声嘀咕:“这也太魔幻了...” 刘艺菲起初有些拘谨,但很快在顾临川平静的目光中放鬆下来。 她靠在窗边,手指无意识地拨弄著窗帘的流苏,目光时而看向窗外,时而与镜头后的顾临川相遇。 快门声在安静的包厢里格外清晰。顾临川时而站立,时而半蹲,变换著角度,但始终没有给出任何指导。他只是观察,等待,然后在某个瞬间按下快门。 “就这样?”刘艺菲忍不住问,“不需要我做什么?” “做你自己就好。”顾临川的声音很轻,但异常坚定。 十五次快门后,顾临川放下相机,“好了。” 刘艺菲几乎是跳著回到座位,“快让我看看!” 顾临川调出照片,將相机递给她。刘艺菲接过相机,当第一张照片出现在屏幕上时,她的呼吸明显停滯了一瞬。 照片中的她侧脸对著窗户,阳光在她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嘴角带著若有似无的笑意。没有精致的妆容,没有刻意的姿態,却有一种她从未在照片中见过的...真实。 “这...” 她滑动到下一张,然后是第三张、第四张...每一张都让她更加惊讶。 小橙子忍不住凑过来,“让我也看看!哇,茜茜姐,这根本不像你...不对,这特別像你,但和平时的照片完全不一样!” 刘艺菲的手指停在第七张照片上——她正低头看著茶杯,一缕头髮垂落在脸颊旁,眼神若有所思。照片里的她看起来既熟悉又陌生。 “你是怎么做到的?”她抬头看顾临川,眼中满是不可思议,“这些照片几乎没修过吧?” “直出。”顾临川点头,“哈苏的色彩科学很好,不需要太多后期。” “不是设备的问题,”刘艺菲摇头,“是视角。你拍到的...是我自己都没注意到的样子。” 顾临川的耳根微微发红,“只是抓住了瞬间而已。” 刘艺菲继续翻看照片,在最后一张停了下来。这张她正看向镜头,眼神直接而坦诚,嘴角带著自然的微笑。照片里的她,看起来很快乐。 “我喜欢这张。”她轻声说,手指轻轻抚过屏幕。 窗外突然传来一声闷雷,紧接著是雨点敲打瓦片的声音。三人同时转头看向窗外——刚才还晴朗的天空此刻乌云密布,大雨倾盆而下。 “看来我们得再坐一会儿了。”刘艺菲笑著说,雨声让她的声音显得格外轻柔。 小橙子夸张地嘆了口气,“天公作美啊。” 顾临川看著窗外的雨幕,又看了看坐在对面的刘艺菲,突然觉得,这场突如其来的雷阵雨,或许並不是什么坏事。 雨点敲在茶馆的瓦檐上,起初是零星的啪嗒声,很快就连成一片绵密的鼓点。窗外的前海被雨雾笼罩,湖面泛起无数细小的涟漪,像一块被揉皱的丝绸。 小橙子托著腮帮子,瓜子壳在桌上堆成小山,眼神在顾临川和刘艺菲之间来回扫视——这两人一个低头调试相机参数,一个慢悠悠地搅动枸杞茶,明明没什么对话,却莫名有种奇怪的默契。 “你俩……”她终於忍不住打破沉默,“要不要玩个成语接龙?或者我出去买把伞?” 刘艺菲抬头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成语接龙?『沉默是金』接『金玉其外』?” 顾临川突然接了一句:“『外强中乾』。” “乾柴烈火!”小橙子脱口而出,隨即捂住嘴,“……对不起,我撤回。” 包厢里安静了两秒,刘艺菲“噗嗤”笑出声,顾临川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低头猛灌了一口茶,结果被枸杞呛到,咳嗽得眼眶发红。 窗外的雨声更大了,屋檐滴水连成线,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小的水坑。刘艺菲伸手推开半扇木窗,潮湿的风裹著泥土气息涌进来,吹散了些许尷尬。 “其实……”她指尖轻轻敲著杯沿,“我挺佩服你们摄影师的耐心。等一个镜头要多久?三小时?半天?” 顾临川放下茶杯,声音比雨声还轻:“有时候是一整天,甚至更久。” “就为了那一瞬间的光?” “嗯。”他看向窗外模糊的湖景,“就像这场雨——你永远不知道下一秒哪滴水会落在哪片叶子上,但总有一滴会落在最合適的位置。” 刘艺菲怔了怔,忽然想起《木兰》选角导演的话:“我们需要的不是『完美』,是『恰好』。” 小橙子在一旁小声嘀咕:“你俩聊天的画风怎么突然变哲学频道了……” 雨势渐小已是傍晚六点多,天光透过云层渗出一丝橘色。顾临川打开哈苏相机自带的wifi热点,手机连上wifi,点开phocus mobile软体,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十几张原图便传到了刘艺菲的微信里。 “原片直出,没修过。”他把相机收回包里,动作利落得像在掩饰什么,“你可以自己调色。” 刘艺菲点开大图,指尖无意识地放大又缩小——照片里的她有种陌生的真实感,鼻尖下方的小痣、被风吹乱的髮丝,甚至茶杯边缘沾到的一点口红印,都清晰得让她恍惚。 “原来我长这样啊……”她喃喃自语。 小橙子凑过来看了一眼,惊呼:“哇,这张绝了!茜茜姐你眼神好温柔,不对劲哦!” “小!橙!子!”刘艺菲一把捂住她的嘴,转头对顾临川乾笑,“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顾临川低头整理背包带子,喉结动了动:“……没事。” 第39章 炫耀照片与换人 雨后的胡同泛著潮湿的光,青石板缝隙里钻出几丛野草。三人走到巷口时,刘艺菲突然转身:“顾大路痴,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吧。” 顾临川僵在原地,背包带子勒在肩上,像被点了穴。小橙子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完了,被天仙姐姐戳穿本质了!” “京城饭店。”他最终挤出一句,声音闷得像从地缝里钻出来的。 回程的车厢里瀰漫著淡淡的尷尬和某种说不清的微妙。 刘艺菲握著方向盘,余光瞥见副驾驶的顾临川正襟危坐,连呼吸都刻意放轻,忍不住逗他:“顾大摄影师,明天要不要嚮导?再迷路可没人捞你哦。” 小橙子在后座疯狂点头:“就是!下次警察叔叔该给你发『胡同迷宫荣誉居民』奖状了!” 顾临川的手指无意识地抠著安全带边缘:“……不麻烦的话。” “不麻烦——”刘艺菲拖长音调,“但说好,明天不许再脸红。” “我没脸红。” “哦?那后视镜里这个像煮熟的虾一样的人是谁?” 小橙子笑倒在座椅上,顾临川乾脆扭头看窗外——霓虹灯在雨后的街道上晕开斑斕的光斑,像被打翻的顏料。 京城饭店的旋转门前,顾临川拎著背包下车,背影僵硬得像块木板。 刘艺菲降下车窗,夜风拂过她的刘海:“明天早上九点,这儿集合?” 他点点头,犹豫两秒又补了句:“谢谢。” 车子驶入长安街的车流,小橙子扒著座椅探头:“茜茜姐,你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 “你平时对亮颖姐都没这么耐心!” 刘艺菲轻踩油门,后视镜里映出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因为他比东东还路痴。” 晚上七点,顺义別墅的玄关处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东东从猫爬架上跳下来,尾巴高高翘起,绿眼睛盯著大门的方向。 门一开,它立刻“喵”了一声,像是在抱怨两人回来得太晚。 刘艺菲弯腰换拖鞋,髮丝间还沾著雨后的湿气。小橙子跟在她身后,鞋子一甩就蹦进了客厅,嘴里嚷嚷著:“阿姨!饿死啦!有没有吃的?” 餐厅里,刘晓丽正端著一盘清蒸鱸鱼从厨房走出来,鱼身上撒著翠绿的葱,热气混著鲜香在空气中瀰漫。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藏书广,101????????????.??????超实用 】 她抬头瞥了眼玄关,目光在刘艺菲微微泛红的耳根上停留了一秒,嘴角微微扬起:“哟,网友见面回来了?” 刘艺菲假装没听见,径直走到餐桌前坐下,拿起筷子戳了戳鱼肚子:“妈,鱼蒸得有点老了。” “少转移话题。”刘晓丽把最后一道蚝油生菜放到桌上,慢悠悠地擦了擦手,“红光满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去相亲了呢。” 小橙子刚塞进嘴里的米饭差点喷出来,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刘艺菲瞪了她一眼,故作镇定地夹了块鱼肉:“就是喝个茶,顺便拍了点照片。” “照片?”刘晓丽挑眉,目光落在女儿亮晶晶的眼睛上,“什么照片能让你这么高兴?” 刘艺菲放下筷子,掏出手机划拉几下,然后得意洋洋地推到刘晓丽面前:“喏,顾大摄影师拍的,全是直出,没修过哦!” 刘晓丽接过手机,屏幕上立刻跳出一张刘艺菲靠在窗边的侧影。 阳光透过雕窗欞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睫毛的阴影像小扇子一样铺在脸颊上,嘴角的笑意自然得仿佛下一秒就会从屏幕里溢出来。 “这……”刘晓丽微微睁大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放大了照片,“他用的什么相机?质感这么好。” “哈苏h6d加镜头,近三十万的机器呢。”刘艺菲嘚瑟地晃了晃脑袋,“而且他根本没指导我摆造型,全是抓拍。” 小橙子凑过来插嘴:“阿姨你是没看见,顾老师拍照的时候可专注了,眼神跟老鹰盯猎物似的!” 刘晓丽一张张翻看照片,越看越惊讶。 照片里的刘艺菲和她平时在杂誌上看到的完全不同——没有精致的打光,没有刻意的角度,甚至有几张连头髮都是乱的,但每一张都透著鲜活的气息,像是被镜头捕捉到了灵魂最真实的一瞬。 “確实拍得好。”刘晓丽最终评价道,把手机还给女儿,“比你那些精修九宫格强多了。” 刘艺菲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夹了块鱼肉放进嘴里,嚼得格外起劲。东东不知何时跳上了餐桌,凑近她的碗嗅了嗅,被她轻轻推开:“去,这是人吃的。” 晚饭在轻鬆的氛围中继续。 小橙子嘰嘰喳喳地讲著胡同里的见闻,刘晓丽偶尔插话问几句顾临川的情况,刘艺菲则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眼神却时不时飘向手机屏幕——那十几张照片像有魔力似的,让她忍不住一遍遍点开看。 饭后,三人窝在客厅的沙发上,刘艺菲把照片投屏到电视上。 100寸的屏幕让细节更加清晰——她睫毛上沾的一粒灰尘,茶杯边缘模糊的口红印,甚至亚麻衬衫上被风吹起的一道褶皱,都成了构图的一部分。 “这张绝了。”小橙子指著其中一张刘艺菲低头看茶杯的照片,“茜茜姐,你眼神好温柔,像在看初恋情人!” 刘艺菲抄起抱枕砸过去:“闭嘴吧你!” 刘晓丽却若有所思地看著照片,突然问道:“他平时主要拍什么题材?” “风景居多。”刘艺菲放下抱枕,语气认真起来,“但他拍的人像……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 她顿了顿,寻找合適的词,“就像他能看到別人看不到的东西。” 客厅一时安静下来,只有东东舔爪子的声音。电视屏幕上的照片自动切换到下一张——刘艺菲望向窗外的背影,雨后的阳光在她肩头镀了一层金边,整个画面像一幅古典油画。 沉默了一会儿,刘艺菲突然开口:“妈,我想把10號申城尚美巴黎活动的摄影师换成顾临川。” “什么?”刘晓丽和小橙子同时转头看她。 “刘建安拍出来的东西千篇一律,每次修图修得我都不像自己了。”刘艺菲撇撇嘴,“而且他上次还偷偷把原片卖给八卦杂誌。” 刘晓丽皱眉:“你和刘建安还有合约,突然换人,总得有个理由吧?” “就说档期衝突唄。”刘艺菲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反正我討厌他那副自以为是的嘴脸。” 第40章 採风 小橙子弱弱地举手:“那个……顾老师会同意吗?人家可是艺术摄影师,未必愿意接商业活动吧?” 刘艺菲眨了眨眼,突然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他今天拍照的时候可专注了,我觉得……他应该不会拒绝?” 刘晓丽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没再说话。 第二天上午,京城饭店门口。 顾临川站在门廊下,黑色背包斜挎在肩,相机包掛在胸前,整个人绷得像根拉紧的弦。他第三次看表——8点52分,距离约定时间还有8分钟。 远处传来引擎的轰鸣,一辆黑色宝马x5稳稳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小橙子灿烂的笑脸:“顾老师!等急了吧?” 副驾车门“咔”地弹开,刘艺菲的鸭舌帽檐压得极低,墨镜遮住半张脸,口罩边缘露出几缕乌黑的头髮。 她歪头拍了拍座椅:“上车,专业导游带你一日游。” 顾临川弯腰钻进车厢,瞬间被浓郁的柑橘香包围——不是香水,是刘艺菲袖口沾著的真实果香。他下意识往车门边挪了挪,膝盖却不小心撞到中央扶手箱。 “紧张什么?”刘艺菲从墨镜上方瞥他一眼,指尖敲了敲导航屏幕,“景山公园,十六分钟车程——这次保证不让你走丟。” 小橙子在前排笑得肩膀直抖:“茜茜姐你不知道,我刚才看见顾老师站在酒店门口,跟等高考放榜似的!” 车子驶入长安街,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相机带。窗外掠过的红墙黄瓦在朝阳下泛著釉色光泽,像一幅徐徐展开的捲轴画。 “所以……”刘艺菲突然摘了墨镜,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近乎透明,“昨晚研究地图了吗?” 顾临川的喉结动了动:“看了三遍。” “结果呢?” “……”他沉默两秒,“分不清东南西北。” 小橙子爆笑的声音混著车载电台的早间新闻,刘艺菲则笑得直拍方向盘,“顾临川,你真是我见过最可爱的路痴!” 十六分钟后,一行人在景山公园的停车场停好车,步行来到了检票口,工作日的景山公园果然人跡寥寥。 刘艺菲压低帽檐快速通过检票口,顾临川和小橙子紧隨其后。 山道两旁的柏树投下细碎阴影,顾临川的白t恤后背渐渐洇出汗痕。 拐过最后一道弯,万春亭突然闯入视野——朱漆柱子撑著三重飞檐,宛如悬在紫禁城上空的冠冕。 “怎么样?”刘艺菲靠在汉白玉栏杆上,下巴微扬,“这视角配得上你的哈苏吧?” 顾临川没有回答。他正望著宫墙內连绵的金色屋顶出神,瞳孔里倒映著六百年的光阴。阳光下的故宫像沉睡的巨兽,太和殿的脊兽在逆光中化作剪影。 快门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刘艺菲凑近看取景器,髮丝扫过顾临川的手背:“咦?你怎么专拍偏殿?” “中轴线太完美。”他调整光圈的手很稳,“偏殿的阴影里才有故事。” 小橙子突然指著西六宫方向:“快看!那是不是嬛嬛住的翊坤宫?” “错啦——”刘艺菲拖长音调,“嬛嬛住的是碎玉轩,虚擬的!”她转身对顾临川眨眨眼,“没想到吧?本姑娘还是懂点歷史的。” 顾临川嘴角微微上扬:“嗯,比闰土和鲁迅的关係懂得多。” 刘艺菲愣了一秒,隨即笑得扶住栏杆。小橙子趁机抓拍,画面里顾临川的侧脸镀著晨光,刘艺菲的鸭舌帽被风吹起一角,露出底下的黑髮。 下山时刘艺菲望著眼前的故宫,突然提议:“去故宫逛逛?反正门票都预约了。” 顾临川的脚步明显滯了一下:“……只要別把我搞丟。” “哈哈哈!”小橙子笑得差点滚下台阶,“顾老师你对自己的认知很准確嘛!” 午门前的安检通道挤满了游客,广场前还分散著几个旅行团。刘艺菲压低声音传授经验:“记住,越自然越安全。你看那边戴渔夫帽的大叔,晃悠很久了——绝对是狗仔。等会儿我们分开过安检。” 她突然摘了墨镜,从小橙子的包里掏出黑框眼镜戴上,又往t恤外套了件oversize格子衬衫。 顾临川眼睁睁看著“天仙”秒变“大学生”,连走路的姿態都从优雅猫步切换成懒散学生样。 “怎么样?”刘艺菲转了个圈,“像不像蹭讲解的编导系学生?” 顾临川的喉结动了动:“……嗯。” 检票员扫二维码时果然没多看一眼。穿过门洞的剎那,刘艺菲突然抓住顾临川手腕往前跑:“快!趁旅行团还没进来!” 內金水桥的汉白玉石狮在阳光下泛著温润的色泽。顾临川被拉著穿过內金水河,掌心传来的温度让他耳根发烫。 小橙子举著手机在后面追:“茜茜姐!鬆手啊!顾老师同手同脚了!” “抱歉抱歉!”刘艺菲突然剎车,顾临川差点撞上她后背。她指著太和门广场西侧的洗手间標誌,“你要不要……呃,整理下设备?” 等顾临川从洗手间出来,空旷的广场上早已不见人影。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跳出刘艺菲二十分钟前发的消息,“图片:堆秀山假山前的小橙子鬼脸”,配文“顾小朋友,需要开启『查找朋友』功能吗?” 实时位置共享的小红点显示,她们居然去到了御园的延暉阁附近。顾临川顺著指示牌走了十来分钟,却拐进一条死胡同。 手机突然震动,刘艺菲发来语音,背景音里是小橙子憋不住的笑声:“顾老师,你这是……在故宫迷路了?需要救援队吗?” 最终他在两位大爷大妈帮助下找到目的地,而刘艺菲正蹲在连理柏下和宫猫大眼瞪小眼,肩膀笑得直抖。 见他走来,她立刻举起手机:“採访下,在故宫迷路是什么体验?” 顾临川的耳尖红得能滴血:“……导航失灵。” “故宫里怎么可能会导航失灵!”小橙子笑出眼泪,“顾老师你真是……哈哈哈!” 接下来的行程里,顾临川像只警惕的猫,始终与刘艺菲保持半步距离。 经过乾清宫时,刘艺菲突然转身,鼻尖差点撞到他胸口:“这么紧张干嘛?怕我吃了你?” “不是。”他声音闷闷的,“怕走丟。” “放心——”她突然拽住他相机带往前拖,“本导游专业拴小孩二十年!” 第41章 答应邀请 太和殿前的广场热浪蒸腾。刘艺菲趴在汉白玉栏杆上,指著殿脊的十只脊兽:“考考你,能认全吗?” 顾临川摇头。 “记好了!”她掰著手指数,“龙、凤、狮子、天马、海马、狻猊、狎鱼、獬豸、斗牛、行什。”指尖在阳光下泛著珍珠光泽,“最后那个带翅膀的猴子,传说雷震子转世——” “你背这个干嘛?”顾临川突然问。 刘艺菲的睫毛颤了颤:“《木兰》试镜要考中国古代建筑常识。” 她转身望向太和殿,声音轻下来,“有时候我觉得,这些屋檐上的神兽,就像守著角色的竞爭者……少认一个都可能输。”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按了下快门。 离开前经过珍宝馆,小橙子指著玻璃柜里的点翠簪惊呼:“茜茜姐!这不是你拍《鸿门宴》戴过的同款吗?” 刘艺菲凑近看標籤:“仿製品啦,真的在台北故宫。”她突然拽过顾临川,“快看这个累丝金凤!多適合当《木兰》道具!” 顾临川望著她发亮的眼睛,突然说:“你会成功的。” “嗯?” “迪士尼选角。”他顿了顿,“就像你找到的视角……和別人不一样。” 刘艺菲怔在原地。阳光透过窗欞,在她脸上投下细密的光斑。小橙子悄悄后退两步,举起手机定格了这个瞬间。 出神武门时已近正午。刘艺菲把墨镜重新装备好,转头问:“顾老师,接下来想去哪?胡同小吃还是……” “回酒店。”顾临川拎了拎汗湿的t恤领口,“设备需要整理。” 话音刚落,他的肚子发出了“咕”的一巨响,在这神武门广场格外响亮。那声巨响在神武门前迴荡时,他自己都愣住了。 刘艺菲和小橙子先是一静,隨后爆发出毫不掩饰的笑声。小橙子捂著肚子弯下腰,刘艺菲则笑得扶住了旁边的石狮子,鸭舌帽檐差点滑到鼻尖。 “顾老师,”刘艺菲擦了擦笑出的眼泪,“你这肚子抗议得比故宫午门的钟还响。” 顾临川的耳根红得像故宫的宫墙,他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胃,仿佛在质问它为何如此不爭气。 仔细一想,从昨天下午见面开始,他似乎把所有能出的糗都出完了——迷路、脸红、同手同脚,现在连肚子都来凑热闹。 “走吧,”刘艺菲重新戴好墨镜,指尖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口,“先填饱你这『抗议群眾』的胃。” 三人回到景山公园的停车场,黑色的宝马x5在阳光下泛著低调的光泽。上车时,顾临川的膝盖又磕到了车门框,闷哼一声。 小橙子从副驾驶回头,憋笑道:“顾老师,你这肢体协调性……平时拍照是怎么站稳的?” 刘艺菲启动车子,嘴角噙著笑:“丰泽园,出发。” 车子驶入西城区狭窄的胡同,顾临川望著窗外掠过的灰砖青瓦,突然问:“为什么选丰泽园?” “鲁菜和你们杭帮菜不是一个路数,”刘艺菲转著方向盘,语气轻快,“葱烧海参、九转大肠……保准你吃完把西湖醋鱼忘到脑后。”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而且这儿包厢隱蔽,狗仔钻不进来。” 丰泽园的老式门楼前掛著红灯笼,穿旗袍的服务员引他们穿过迴廊。包厢里摆著梨木圆桌,窗外一株石榴树正开著火红的。 刘艺菲摘了口罩和墨镜,隨手將碎发別到耳后,拿起菜单轻车熟路地点菜:“葱烧海参要烟臺產的刺参,九转大肠不要减辣,再配个清汤燕菜。” 她抬头看向顾临川,“忌口吗?” 顾临川摇头,目光扫过菜单上惊人的价格数字,喉结动了动。小橙子凑过来小声嘀咕:“別慌,茜茜姐有会员卡,能打折。” 等菜的间隙,刘艺菲用热水烫著餐具,瓷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突然开口:“顾老师,6月10號有空吗?” “嗯?”顾临川正研究茶杯底部的“丰泽园”篆刻,闻言抬头。 “申城恒隆广场,尚美巴黎的品牌活动。”刘艺菲將烫好的碗推到他面前,指尖沾著一点水珠,“我想请你当摄影师。” 包厢里瞬间安静。窗外石榴被风吹落一瓣,粘在玻璃上像一滴血。 顾临川的筷子停在半空,前世记忆如潮水涌来——2017年的刘艺菲与刘建安刚开始合作,虽然他对那个总把女明星拍成“流水线產品”的摄影师毫无好感,但…… “我不接商演。”他放下筷子,声音有些乾涩,“而且……你和刘建安有合约吧?” 刘艺菲的睫毛轻轻一颤。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水汽氤氳中,她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他上周把我未修图的试妆照卖给《时尚八卦周刊》。” 她指尖敲了敲杯沿,“合约里可没写这一条。” 小橙子在一旁疯狂点头:“就是!那照片连毛孔都没修,根本是恶意抓拍!” 服务员恰在此时上菜,葱烧海参油亮的光泽打断了对话。顾临川盯著盘中颤巍巍的海参,想起养父生前常说“鲁菜讲究『食不厌精』,就像做人”。 “为什么是我?”他夹起一块海参,问得直接。 刘艺菲用筷子尖戳破九转大肠的酥皮,橙红色的酱汁缓缓渗出:“昨天那组照片,是我出道以来最像『我』的。” 她抬头,琥珀色的瞳孔映著窗外的石榴红,“柳宗源拍的我像玉雕,刘建安拍的我像橱窗模特……只有你的镜头里,我是个活人。” 小橙子突然插嘴:“而且顾老师拍完根本不用修图!省下的修图费够买十杯枸杞茶了!” 刘艺菲瞪了她一眼,转头对顾临川眨眨眼:“报酬按一线商业摄影师的双倍算,怎么样?” 顾临川的筷子尖在海参上戳出一个小洞。他想起明轩经常掛在嘴边的调侃“你该拍点带人味的”,又想起养母笔记里那句“被理解是奢侈的”。 “设备我自己带。”他沉默了良久,终於开口,“但有两个条件。” 刘艺菲眼睛一亮:“说!” “一,不摆拍,我抓我的视角。” “没问题!” “二,”顾临川直视她的眼睛,“如果拍出来的你不满意,可以不用,但別让我改风格。” 刘艺菲突然笑了,梨涡里盛著窗外漏进来的阳光:“成交。”她举起茶杯,“以茶代酒?” 茶杯相碰的清脆声中,小橙子突然掏出手机:“等等!这么歷史性的时刻得记录下来!” 顾临川条件反射地抬手挡脸,却听见刘艺菲说:“別怕,她拍的是菜。” 一盘刚上的清汤燕菜在镜头里泛著琥珀色的光,汤底沉著一缕缕晶莹的燕窝丝。 顾临川悄悄鬆了口气,却见刘艺菲將自己的手机推过来——屏幕上是他昨天拍的那张她低头看茶杯的照片,被她设成了锁屏。 “提前適应一下顾氏风格。”她狡黠地眨眨眼,“免得活动当天被你嚇到。” 饭后,三人沿著胡同慢悠悠地散步消食。 阳光透过槐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斑驳如顾临川相机里的光影。刘艺菲走在前面,背影被阳光勾勒出一道毛茸茸的金边。 “顾老师,”她突然回头,手里晃著车钥匙,“接下来想去哪儿?南锣鼓巷还是……” “酒店。”顾临川拍了拍相机包,“照片要导出来。” 小橙子“噗嗤”一笑:“您这工作狂属性比茜茜姐还严重!” 第42章 猫说,拒绝碰瓷! 回程的车厢里瀰漫著淡淡的槐香。刘艺菲降下车窗,风吹乱她的刘海。 她看了眼后视镜里专注检查相机的顾临川,突然说:“索尼摄影大赛的投稿,需要模特吗?” 顾临川的手指一顿。取景器里,昨日的刘艺菲正隔著屏幕对他微笑,颈侧的小痣在阳光下像一颗星。 “或许。”他轻声回答,“等你拿下《木兰》后。” 刘艺菲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一敲,没再说话。车驶过长安街,夕阳將京城饭店的玻璃幕墙染成金色。 这一天,顾临川的相机里没有一张故宫的风景照。 晚上8点15分,顺义別墅的客厅里,央视八套的肥皂剧正播到狗血高潮。刘晓丽靠在沙发上,手里捏著一把瓜子,偶尔瞥一眼电视屏幕。 刘艺菲盘腿坐在地毯上,啃著苹果,嘴角沾著一点汁水,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机:“妈,顾大摄影师答应我了哟!” 刘晓丽慢悠悠地嗑开一粒瓜子,眼皮都没抬:“那你明天想办法搪塞一下刘建安,毕竟10號也快到了。” “这还不简单?”刘艺菲把苹果核精准投进垃圾桶,拍了拍手,“就说他档期衝突,临时换人唄。” 小橙子蜷在单人沙发上刷微博,突然“嘖”了一声,举起手机:“茜茜姐,你俩上热搜了!” 屏幕上的弹窗消息赫然写著:“刘艺菲和某位神秘摄影师同逛故宫!” 配图是三张模糊的偷拍照——刘艺菲戴著鸭舌帽和顾临川站在太和殿前,小橙子在一旁笑得见牙不见眼。 刘晓丽凑过去看了一眼,轻哼一声:“这狗仔技术不行啊,连顾摄影师的正脸都没拍到。” “妈!”刘艺菲耳根一热,“重点是这个吗?” “重点是你俩站一起挺般配。”刘晓丽顺手把瓜子壳丟进垃圾桶,语气平淡得像在討论天气,“看著挺养眼。” 小橙子突然瞪大眼睛:“完了茜茜姐!热搜第三了!”她手指飞快划动屏幕,“评论区炸了,顾老师不会被认出来吧!” 刘艺菲一把抢过手机,热搜话题下五八门的评论如潮水般涌来: “这摄影师侧脸绝了!求扒资料!” “茜茜终於换掉刘建安了?普天同庆!” “只有我注意到这摄影师同手同脚了吗?(狗头)” 突然,一条高赞评论闯入视线:“这件事情告诉我们另外一个事实,茜茜和宋承宪的事情,果然是该死的韩国人自作多情,单方面炒作,该死,韩国人滚远点!” 刘艺菲的手指鬼使神差地一滑——点讚成功。 客厅瞬间安静。东东从猫爬架上跳下来,尾巴炸成鸡毛掸子,仿佛预感到风暴来临。 “你……”小橙子张大了嘴,“你点讚了?!” 刘晓丽扶额:“闺女,你这是嫌热搜不够热闹?” 刘艺菲手忙脚乱想取消,手机却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国际长途”。她盯著那串號码看了两秒,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蹩脚的英语从听筒里溢出:“crystal,关於那个新闻,我们需要谈谈……” 刘艺菲把手机拿远半米,等对方说完,才淡淡回了一句:“你骗骗別人可以,別把自己给骗进去了。”说完直接掛断,顺手拉黑號码。 刘晓丽嘆了口气:“装死不会?非得正面刚?” “装什么死?”刘艺菲把手机往沙发上一摔,“这人都蹬鼻子上脸多少回了!” 她抓起茶几上的ipad,手指在屏幕上敲得噼啪响,“我今天非得把这事说清楚!” 小橙子战战兢兢地凑过去:“茜茜姐,你要发微博?” “发!为什么不发?”刘艺菲头也不抬,“有些人就是欠收拾。” 五分钟后,刘艺菲的微博更新了一条动態: 【关於近期传闻的几点说明】 1.我与某韩国艺人自2015年合作结束后再无私人往来,所有“恋情”报导均属单方面炒作。 2.请某些媒体停止捏造“中韩情侣”人设,本人不吃泡菜也不看韩剧,对韩国文化无特殊偏好。 3.今日故宫同行者为专业摄影师朋友,请勿过度解读。另:偷拍技术太差,建议重修《摄影基础》。 4.最后,送给某些人一句忠告——谎言说一千遍也不会成真,但说谎的人可能会把自己骗进去。 配图是一张东东用爪子按住韩国泡菜包装袋的照片,文案:“猫说,拒接碰瓷。”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客厅里的三人同时屏住呼吸。十秒钟后,评论区以每秒上千条的速度爆炸: “茜茜霸气!早就看那个韩国人不爽了!” “哈哈哈最后一句杀人诛心!” “摄影师朋友?我不信!除非多发几张合照(狗头)” “这韩国人泡菜吃多了,脑袋瓦特了!” “这自作多情的傢伙有多远滚多远!滚回去和泡菜结婚去吧!” “……” 小橙子捧著手机一脸兴奋:“茜茜姐,你这条……算不算开地图炮啊?” 刘艺菲把ipad一扔,抱起东东猛吸一口:“怎么,我还怕他不成?” 与此同时,韩国首尔的某间公寓里,宋承宪盯著手机屏幕,脸色铁青。 他再次拨通那个熟悉的號码,听筒里却传来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真的被拉黑了。窗外,首尔的夜空突然划过一道闪电,闷雷滚滚而来。 而京城顺义的別墅里,刘晓丽起身伸了个懒腰:“行了,闹剧收场,我去弄点水果。” 刘艺菲把脸埋在东东的绒毛里,闷声说:“妈,我是不是太衝动了?” 刘晓丽停下脚步,转身揉了揉她的头髮,语气难得温柔:“衝动怎么了?我闺女又不是泥捏的。”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不过明天刘建安那边……你自己搞定。” 小橙子突然举起手机,声音发抖:“茜……茜茜姐!顾老师给你微博点讚了!” 刘艺菲猛地抬头,屏幕上的消息提示清晰可见——“gulinchuan赞了你的微博”。 东东“喵”了一声,从她怀里跳出去,尾巴高高翘起,仿佛在说:“人类,真麻烦。” 同一时刻,京城饭店的行政套房內,顾临川坐在落地窗前,长安街的灯火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手机屏幕亮著,微信群里的消息还在不断刷新,舅舅、舅妈、陈思思和明轩的头像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 明轩:“顾老师,热搜第三了!你这『同手同脚』的姿势很別致啊!(坏笑)” 陈思思:“哥!你居然和天仙姐姐同框了!我要把这张模糊照列印出来裱在墙上!” 舅妈:“临川,记得提醒刘小姐,狗仔拍的照片像素太低,下次记得用你的哈苏(微笑)。” 舅舅:“川啊,看你这姿势,是不是又迷路了!(狗头)” 顾临川揉了揉太阳穴,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下,最终发了个红包,群里瞬间安静。 第43章 实诚的像木头 窗外,一辆公交车缓缓驶过,车身上的gg屏正播放著某品牌的宣传片,画面一闪而过,隱约能看到刘艺菲的侧脸。 顾临川盯著看了一会儿,突然觉得有些恍惚——从香格里拉初遇到现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和刘艺菲的关係居然从陌生人变成了能一起逛故宫的朋友,甚至还莫名其妙上了热搜。 “太魔幻了……”他低声自语。 就在这时,微博弹窗跳了出来——“刘艺菲发布新动態”。顾临川点开一看,內容直白犀利,矛头直指那个韩国艺人。 他逐字看完,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弧度。前世的记忆里,这场闹剧完全是对方单方面炒作的结果,没想到这一世,刘艺菲会这么干脆地站出来反击。 屏幕上的文字鲜活又锋利,像她本人一样。 顾临川顺手给这条微博点了个赞,然后点开微信,找到和刘艺菲的聊天框。 指尖在键盘上悬停了几秒,最终打下一行字:“抱歉,这次热搜的事情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去採风,或许不会闹成这样。” 发送后,他盯著屏幕,手指无意识地敲著手机边缘。 顺义別墅的客厅里,刘艺菲正抱著东东在沙发上打滚,小橙子捧著手机念评论:“『茜茜威武!早就看那个韩国人不爽了!』——这条点讚破十万了!” 刘晓丽端著一盘切好的哈密瓜走过来,顺手塞了一块到刘艺菲嘴里:“行了,別乐了,明天刘建安那边想好怎么说了吗?” 刘艺菲嚼著瓜,含混不清地嘟囔:“就说他技术太差,被我开除了唄。” “你呀……”刘晓丽戳了戳她的额头,“做事总这么莽撞。” 手机突然震动,刘艺菲抓起来一看,是顾临川的消息。她眨眨眼,把东东往小橙子怀里一塞,盘腿坐直了身子。 “谁啊?”小橙子八卦地凑过来,被刘艺菲一巴掌推开。 刘艺菲盯著那条消息看了两秒,突然笑出声:“这人怎么这么实诚?” 她飞快打字回覆:“顾老师,您这道歉也太官方了吧?热搜又不是你买的,狗仔更不是你雇的。” 发完觉得太生硬,又补了个东东翻白眼的表情包。 京城饭店那头,顾临川看到回復,紧绷的肩膀稍稍放鬆。他想了想,又发了一句:“但毕竟给你添了麻烦。如果需要澄清,我可以配合。” 刘艺菲撇撇嘴,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澄清什么?说我们只是普通朋友?那不就正中狗仔下怀——越描越黑懂不懂?”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再说了,我刘艺菲交朋友还需要向谁报备吗?(猫爪叉腰)” 顾临川看著那个张牙舞爪的猫爪表情,嘴角微微上扬。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总在担心“越界”,而刘艺菲却像一阵风,根本不在意这些条条框框。 他回復得简短:“好。” 刘艺菲盯著这个“好”字,突然有种一拳打在上的感觉。她转头对小橙子吐槽:“这人怎么跟块木头似的?我叭叭说一堆,他就回一个字!” 小橙子憋笑:“茜茜姐,你之前不还夸他『话少人靠谱』吗?” “那能一样吗!”刘艺菲把手机一扔,抄起抱枕砸过去,“现在是他害我上热搜誒!好歹多说两句吧?” 东东从沙发缝里钻出来,嫌弃地瞥了她一眼,尾巴一甩跳上了猫爬架。 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又下了起来,淅淅沥沥地敲打著玻璃。顾临川站在落地窗前,手里攥著手机,屏幕还亮著刘艺菲的最后一条消息。 他忽然想起今天在故宫,刘艺菲拽著他手腕奔跑时的温度,还有她站在太和殿前说起《木兰》试镜时,眼里闪烁的光。 那样的鲜活和真实,是他镜头里从未捕捉到的。 手机又震了一下,刘艺菲发来一张截图——热搜排名已经掉到了第5位,標题变成了“刘艺菲霸气回应”。 “看,风波稍微平息了一点点~” “不过刘建安估计要气炸,到时候你可得好好拍,別辜负我的一片苦心(猫头严肃)” 顾临川看著那个故作严肃的猫头,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回覆:“嗯,不会让你失望。” 发完觉得太正式,又补了个系统自带的“加油”表情——这是他微信里为数不多能用的表情之一。 顺义別墅里,刘艺菲盯著那个方方正正的“加油”表情,突然噗嗤一笑:“这人连表情包都这么老干部……” 小橙子好奇地凑过来:“顾老师发什么了?” 刘艺菲把手机屏幕往她面前一懟:“你看!像不像我爸那个年纪的人用的?” 小橙子看了看那个朴实的“加油”手势,又看了看刘艺菲笑得发亮的眼睛,突然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哦什么哦!”刘艺菲把手机锁屏,起身伸了个懒腰,“睡觉!明天还得应付刘建安呢。” “好啦,別闹了,可以洗洗睡了,不早了。”刘晓丽说完便从沙发上起身,往楼上走去。 刘艺菲和小橙子应了一声,两人也趿拉著拖鞋往楼上走去,东东从猫爬架上跳下来,跟在她们身后,尾巴尖儿一翘一翘的。 翌日上午9点17分,京城饭店旋转门前。 顾临川站在台阶上,黑色背包斜挎在肩,相机包掛在胸前,目光时不时扫向长安街的车流。 他原本以为今天的行程依旧是採风,甚至提前查好了景山公园的开放时间——直到刘艺菲的宝马x5一个急剎停在他面前。 车窗降下,刘艺菲的鸭舌帽檐压得极低,墨镜后的眼睛弯成月牙:“顾老师,上车!” 顾临川弯腰钻进后座,车厢里瀰漫著淡淡的橙香。他刚系好安全带,就听副驾驶的小橙子扭头笑道:“顾老师,今天不去景山啦,咱们去工作室!” “工作室?”顾临川的手指在相机带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 刘艺菲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嘴角翘起:“10號活动流程得提前对一遍,你以为商业拍摄跟街头抓拍似的,扛著相机就能上?” 顾临川的喉结动了动:“……我没接过商单。” “看出来了。”刘艺菲轻打方向盘,车子拐上东长安街,“连行程表都没找我要,心可真大。” 顾临川沉默两秒,突然问:“你这么著急拉我去,是怕我推掉?” 刘艺菲一愣,隨即爆笑出声,方向盘差点打滑:“顾大摄影师,今天都8號了!明天飞申城,10號就活动,不对流程难道现场即兴发挥?” 小橙子在后座笑得直拍座椅:“顾老师,你这商业嗅觉比东东的化毛膏还迟钝!” 顾临川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绷著脸看向窗外:“……不熟悉流程很正常。” 刘艺菲从墨镜上方瞄他,故意拖长音调:“没想到啊,顾大摄影师不仅路痴,还这么容易脸红——” “我没有。” “哦?那后视镜里这个脸红的跟猴子屁股一样的人是谁?” 小橙子笑得东倒西歪,顾临川乾脆闭目养神,假装没听见。 第44章 被请出门的某人 9点43分,朝阳区铂宫中心2號楼。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顾临川跟著刘艺菲和小橙子走向“红星坞”的玻璃门。 前台小姐姐正低头整理文件,抬头看见三人,眼睛瞬间瞪大:“茜茜姐!刘建安已经到了,在会议室等您……” 她的目光在顾临川身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开。 刘艺菲脚步一顿,墨镜下的眉头微蹙:“谁让他来的?” “他说……是来確认10號的拍摄细节。”前台声音越来越小。 刘艺菲轻哼一声,摘下墨镜別在领口,转头对顾临川挑眉:“看来今天有场好戏。” 顾临川面无表情地跟上,手指却悄悄收紧了相机带。 推开会议室的门,屋內瞬间安静。长桌尽头坐著刘建安——一身潮牌,头髮染成栗色,正翘著二郎腿刷手机。 见刘艺菲进来,他立刻起身,笑容灿烂:“茜茜,你可算来了!”目光扫到顾临川时,嘴角明显僵了一瞬。 桌边还围著五六个人:宣传总监老赵正嘬著枸杞茶,安保团队负责人小钱抱著臂膀站在角落,其余人低头假装忙活手里的文件,眼神却不住地往门口瞟。 刘建安大步走过来,语气亲昵得像在哄小孩:“怎么突然换摄影师了?咱们之前不是说好——” “说好什么?”刘艺菲打断他,声音轻柔却带著刀刃般的锋利,“说好让你把我的未修图卖给《时尚八卦周刊》?” 会议室里的空气瞬间凝固。老赵的枸杞茶“啪”地搁在桌上,小钱默默往前挪了半步。 刘建安脸色一变,隨即堆笑:“误会!那照片是助理不小心流出去的,我已经开除他了。” “是么?”刘艺菲从手机相册调出一张截图,举到他眼前,“那你解释下,这张你和《时尚八卦周刊》主编的聊天记录是怎么回事?『茜茜的生图能卖个好价钱』?” 刘建安的笑容彻底垮了。他猛地转向顾临川,眼神像淬了毒:“就凭他?一个连商业拍摄流程都不懂的野路子?” 顾临川站在原地,目光平静得像在看一团空气。 刘建安被这態度激怒了,上前一步:“你拍过几个一线明星?知道怎么引导艺人表情吗?別以为拿台哈苏就能装大师——” “刘建安。”刘艺菲突然提高音量,会议室瞬间安静。她走到顾临川身旁,指尖轻轻点了点自己的手机屏幕:“看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组照片——刘艺菲靠在茶馆窗边,阳光透过雕窗欞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没有精致的打光,没有刻意的摆拍,却有种鲜活的生命力。 “这是顾老师前天用半小时抓拍的,直出,没修图。”她扫视一圈会议室,目光最终钉在刘建安脸上,“而你,修图修到我妈都认不出是我。” 老赵凑过来看了一眼,脱口而出:“嚯,这质感!” 小橙子趁机补刀:“建安哥,你上次给茜茜姐拍的封面,磨皮磨得连鼻樑都快没了!” 刘建安的脸一阵青一阵白,突然抓起桌上的合约摔向顾临川:“行啊,那你让他拍!看他能不能搞定尚美巴黎的甲方!” 纸张哗啦散落一地。顾临川弯腰捡起一张,扫了眼条款,突然开口:“合同第七条,乙方需保证成片符合品牌调性。” 他抬头,眼神锐利如刀,“你上次交的片子,尚美巴黎市场总监的评价是——”他顿了顿,一字不差地复述,“『像淘宝九块九包邮的摆拍』。” 满室寂静。刘建安像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张著嘴却发不出声。 刘艺菲惊讶地看向顾临川:“你怎么知道?” “明轩告诉我的。”顾临川把合约放回桌上,语气平淡,“他是lv的总监,和尚美巴黎的团队很熟。” 刘建安踉蹌后退两步,终於意识到自己踢到了铁板。 “现在,”刘艺菲拍了拍手,笑容甜美得像裹了蜜的刀,“我们来对10號的流程吧?顾老师,坐这儿。” 她拉开主座旁的椅子,冲顾临川眨眨眼。 小钱默默上前,做了个“请”的手势,把面如死灰的刘建安“送”出了会议室。 门关上的瞬间,老赵突然感嘆:“茜茜,你这新摄影师……有点东西啊。” 刘艺菲托著腮帮子看顾临川调试相机参数,嘴角扬起:“那当然,我挑的。” 会议室的投影仪嗡嗡作响,ppt翻到尚美巴黎活动的流程页。 宣传总监老赵推了推眼镜,指著屏幕上的时间轴:“10號上午10点,茜茜从酒店出发,到恒隆广场后,走vip通道进入內场。品牌方要求先拍一组入场照,然后进內场採访,最后是產品展示环节。” 顾临川低头在笔记本上记了两行,笔尖突然顿住:“……要拍动態还是静態?” 会议室安静了一秒。 小橙子“噗”地笑出声,手里的原子笔滚到地上:“肯定是动静结合啊!难道让茜茜姐站定给你摆个『恭喜发財』的姿势?” 刘艺菲撑著下巴,睫毛扑闪两下:“顾大摄影师,你该不会以为蹲个角落『咔咔』按快门就行吧?” 顾临川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钢笔在纸上无意识地划了道弧线:“……我没拍过这种。” 安保负责人小钱忍不住插嘴:“你放心,我们清场时绝对不挡镜头。就是有个小要求——” 他挠挠头,“能不能別拍茜茜姐的左脚?她去年被小橙子抓拍到鞋跟卡地缝里……结果在群里被笑了好久。” 刘艺菲扶额:“这种黑歷史不必分享!” 老赵赶紧翻到下一页:“內场环节要注意,尚美的中国区总经理田峰会亲给茜茜介绍展品。顾老师,这时候得抓特写,但別懟太近,上次刘建安差点把镜头戳人家脸上。” 顾临川认真点头,在笔记本上画了个夸张的箭头,旁边標註“勿戳脸”。小橙子偷瞄一眼,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11號《嘉人》的拍摄就是一个问答式的节目。”老赵继续道,“不过那天顾老师不用去,他们自带团队。” 顾临川明显鬆了口气,钢笔尖在纸上戳出个小洞。刘艺菲瞥见,故意拖长音调:“怎么,怕又被我嘲笑商业小白?” “不是。”他合上笔记本,语气镇定,“我查了天气预报,11號申城暴雨。” 小橙子瞪大眼睛:“真的假的?我刚看还是晴天啊!” 顾临川默默掏出手机——天气app界面赫然显示著11號的雷雨图標。 刘艺菲凑近一看,髮丝扫过他手背:“哟,顾老师准备挺充分嘛。” 她突然眯起眼,“等等,你该不会是为了逃避《嘉人》拍摄,偷偷人工降雨了吧?” 会议室爆发出一阵大笑。老赵的枸杞茶呛进气管,小钱拍著桌子喊“科学家顾老师”,连门口路过的前台小姐姐都探头张望。 顾临川绷著脸收拾相机包,耳尖红得像桌上的石榴汁饮料。起身时,他低声对刘艺菲道:“商业流程我记下了……不会给你丟人。” 刘艺菲一怔,隨即笑得梨涡深深:“知道啦,顾·人工降雨·老师。” 窗外,京城的阳光正烈,照得会议室的白板反光刺眼。小橙子蹦跳著去拉窗帘,哼起跑调的《晴天》。 顾临川站在光影交界处,低头检查哈苏的电池仓,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原来被调侃的感觉,也不坏。 第45章 直出的震撼 对完10號的行程后,刘艺菲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突然转头看向身旁的顾临川,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顾大摄影师,6月17號申城电影节还要拍摄絮和宣传照,到时候再帮个忙唄?” 顾临川的手指在相机带上微微一顿,抬眼看向她,眼神里闪过一丝无奈。 他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一个精心设计的陷阱里,可偏偏又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沉默片刻后,他闷闷地回了一句:“到时候拍的不好可別怪我。” 刘艺菲听了,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语气轻快又篤定:“你拍的肯定差不了。” 她站起身,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走吧,先换上10號和17號的礼服,预热拍摄一下。” 顾临川没有拒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跟著宣传总监老赵朝公司的摄影区域走去。摄影棚位於红星坞的另一侧,宽敞明亮,背景布和灯光设备一应俱全。 老赵一边走一边介绍:“这里平时拍宣传照和杂誌封面都用得上,灯光可以隨意调整,顾老师有什么需求儘管提。” 顾临川环顾四周,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远处的白色背景布上,似乎在构思接下来的拍摄角度。 另一边,刘艺菲在小橙子的陪同下去更衣室换衣服。10號尚美巴黎活动要穿的是一条黑色连衣裙,浅v领无袖设计,裙摆前短后长,优雅中带著一丝灵动。 小橙子帮她拉上背后的拉链,忍不住感嘆:“茜茜姐,这条裙子简直是为你量身定做的!” 刘艺菲对著镜子转了一圈,裙摆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摆动,像一片黑色的羽毛。她微微一笑,眼神里透出一丝自信:“走吧,別让顾老师等太久。” 当她推开摄影棚的门走进去时,顾临川正低头调试相机参数,听到动静抬起头,目光瞬间定格在她身上。 前世的他只能在手机屏幕前欣赏刘艺菲的美,而现在,她就这么真真切切地站在他面前,黑色连衣裙衬得她的肌肤如雪,v领设计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优雅的颈部线条。 那一刻,顾临川突然理解了“神仙姐姐”这个称呼的由来——她確实美得不像凡人。 刘艺菲察觉到他的目光,嘴角微微扬起:“怎么了,顾老师?看呆了?” 顾临川迅速收回视线,轻咳一声:“光线需要再调整一下。”他转身走向灯光控制台,动作略显僵硬。 小橙子在一旁偷笑,小声对刘艺菲说:“茜茜姐,顾老师刚才的表情绝了,跟看到外星人似的!” 刘艺菲轻轻掐了她一下,压低声音:“別瞎说。” 拍摄正式开始。 顾临川的拍摄风格还是老样子,没有指挥刘艺菲摆出刻意的姿势,而是让她隨意走动,甚至和小橙子聊天。 他端著哈苏相机,目光专注地透过取景器观察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和动作。 “不用看我,”他的声音从相机后传来,低沉而平静,“就像之前那样。”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放鬆下来。她侧身对著镜头,手指无意识地拨弄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眼神望向远处的某个点,像是在思考什么。 就在这一瞬间,顾临川按下快门,清脆的“咔嚓”声在安静的摄影棚里格外清晰。 老赵和小钱站在一旁,原本以为会看到一场传统的商业拍摄——摄影师不断指挥模特调整姿势,频繁调整灯光。 然而顾临川的风格完全顛覆了他们的认知。他几乎没有发出任何指令,只是静静地观察,等待,然后在某个瞬间精准地按下快门。 小橙子看著他们震惊的表情,得意地凑过去小声解释:“顾老师的风格就是抓拍最自然的瞬间,他从来不让人摆拍。” 老赵瞪大眼睛:“这能行吗?尚美巴黎可是高端品牌,要求很高的!” 小橙子耸耸肩:“等著看吧,绝对惊艷。” 拍摄持续了约半小时,顾临川检查了一遍照片,点了点头:“可以换下一套了。” 刘艺菲眨了眨眼:“这就拍完了?我还以为至少要折腾两小时呢。” 顾临川收起相机,语气平淡:“够了。” 刘艺菲笑了笑,转身和小橙子去换17號电影节的礼服。这次是一条鲜艷的粉色抹胸裙,裙摆宽大且带有层次感,穿上后整个人宛如一朵盛开的玫瑰。 当她再次走进摄影棚时,顾临川的呼吸微微一滯——粉色衬得她肌肤透亮,抹胸设计凸显出她优雅的肩颈线条,宽大的裙摆隨著她的步伐轻轻摆动,仿佛自带仙气。 这一次,顾临川调整了灯光,让柔和的光线从侧面打过来,在刘艺菲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 他依旧没有过多指导,只是让她隨意走动,偶尔停下来看向某个方向。他的快门声很轻,但每一次按下都精准捕捉到了她最自然的瞬间。 拍摄结束后,眾人回到会议室。顾临川將照片导入电脑,投影到大屏幕上。当第一张照片出现时,整个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 那是刘艺菲穿著黑色连衣裙的侧影,她微微低头,手指轻抚裙摆,眼神里带著一丝若有所思。 光线从侧面打来,在她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唇角若有似无的笑意被完美定格。没有刻意的摆拍,没有夸张的修图,却有一种直击人心的真实感。 老赵张了张嘴,半天才憋出一句:“这……这真的是直出?” 顾临川点了点头,没有多言。 小钱凑近屏幕,指著照片中刘艺菲裙摆的褶皱:“连布料纹理都这么清晰,质感绝了!” 接著是第二张、第三张……每一张都让在场的人屏息凝神。 刘艺菲看著屏幕上的自己,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照片里的她灵动自然,没有杂誌上常见的“精修感”,却有一种她从未在镜头前见过的生命力。 当粉色抹胸裙的照片出现时,小橙子忍不住惊呼:“茜茜姐,这张绝了!” 照片中的刘艺菲正微微仰头,粉色裙摆在身后铺开,像一朵绽放的。她的眼神明亮而坚定,嘴角带著自信的微笑,整个人散发著耀眼的光芒。 刘艺菲盯著照片看了许久,轻声说道:“顾老师,你镜头里的我……好像和平时不太一样。” 顾临川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我只是拍到了真实的你。” 第46章 斗地主惨败现场 老赵激动地拍了下桌子:“尚美巴黎的人要是看到这些照片,绝对会疯的!这质感,这构图,比刘建安那些过度修图的强一百倍!” 小钱连连点头:“顾老师,你这技术真是神了!” 刘艺菲转头看向顾临川,眼里带著笑意:“看来我找你帮忙是找对了。” 顾临川的耳根又红了,他低头整理相机包,闷闷地回了一句:“还没拍正式活动,別高兴太早。” 刘艺菲笑得眉眼弯弯:“反正我相信你。” 会议室的灯光映在屏幕上,照片里的刘艺菲仿佛在静静注视著他们。那一刻,所有人都意识到——顾临川的镜头,確实有一种魔力。 照片拍完,会议室里的人陆续散去,只剩下刘艺菲、小橙子和顾临川。 前台小姐姐贴心地送来了丰泽园的外卖——葱烧海参、芫爆肚丝、清炒豌豆尖、九转大肠和清汤燕窝,香气在空调房里瀰漫开来。 刘艺菲掰开一次性筷子,夹了块海参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顾老师,你这拍摄效率也太高了,我还以为要折腾到下午呢。” 顾临川低头扒饭,筷子尖戳著米饭粒:“嗯,够用就行。” 小橙子舀了勺燕窝,眼睛亮晶晶的:“茜茜姐,尚美巴黎的人要是看到这些照片,肯定得乐疯!” 刘艺菲哼了一声,筷子尖点了点顾临川的碗沿:“那得看咱们顾大摄影师后天发挥稳不稳定。” 顾临川的筷子顿了一下,抬头看她:“……我会按流程来。” “噗——”刘艺菲差点喷饭,“你这语气怎么像要去拆炸弹?” 小橙子笑得直拍桌子,顾临川的耳根悄悄红了,低头继续扒饭,仿佛碗里的米饭粒突然变得无比有趣。 吃完饭,三人收拾好外卖盒,刘艺菲瘫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12:03。 “才中午?”她眨了眨眼,转头看向窗外。 烈日炙烤著京城的天空,热浪肉眼可见地扭曲著空气。微博热搜上,#刘艺菲摄影师#的话题还掛在热搜榜尾,评论区热闹得像菜市场。 刘艺菲的大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突然拍桌:“斗地主吧!” 小橙子正喝著可乐,闻言差点呛到:“啊?” 顾临川整理相机包的手僵在半空,缓缓抬头:“……什么?” “反正外面热得像蒸笼,咱们又出不去。” 刘艺菲已经翻起了抽屉,“我记得老赵在这儿放了扑克牌……啊哈!”她得意地晃了晃手里的纸牌盒子,“来不来?输的人贴纸条!” 小橙子跃跃欲试:“好啊好啊!顾老师,你会玩吧?” 顾临川的喉结动了动:“……会一点。” 十分钟后,会议室的长桌上散落著扑克牌,顾临川的脸上已经贴了三张纸条,隨著空调风轻轻飘动。 刘艺菲甩出一对王炸,笑得见牙不见眼:“顾老师,你这牌技跟你拍照水平成反比啊!” 顾临川盯著手里剩下的单张3和7,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牌运不好。” 小橙子趁机偷拍了一张他满脸纸条的丑照,被顾临川发现后立刻藏起手机,假装看天板。 又一轮发牌,顾临川又摸到一手烂牌,脸色更僵了。刘艺菲托著腮帮子看他,突然说:“顾老师,你打牌的时候跟拍照时完全两个人。” “嗯?” “拍照时你眼神跟老鹰似的,打牌时……”她指了指他捏著牌的僵硬手指,“像被雷劈了的松鼠。” 小橙子爆笑出声,顾临川默默把纸条往额头上又贴了一张。 牌局持续到下午,顾临川脸上的纸条已经多到快看不见五官。刘艺菲贏得身心舒畅,最后一把结束时,她晃了晃手机:“顾老师,愿赌服输,丑照留念!” 顾临川刚要抬手挡脸,小橙子已经眼疾手快地按下快门。照片里的他顶著满脸纸条,眼神呆滯,活像被绑架的纸人。 “刪了。”顾临川伸手去抢。 刘艺菲把手机藏到背后,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不行!这可是珍贵史料——未来的索尼摄影大赛年度摄影师得主——惨败斗地主现场!” 顾临川的耳根红得滴血,最终放弃挣扎,低头收拾散落的扑克牌。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会议室里的空调呼呼作响,將他的嘆息吹散在风里。 傍晚6点,刘艺菲开车送顾临川回京城饭店。长安街的晚高峰车流如织,宝马x5缓慢挪动。 等红灯时,刘艺菲瞥了眼后视镜:“顾老师,明天早上8点,我和小橙子坐公司的保姆车来接你,別睡过头。” 顾临川“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抠著相机包带子。 “对了,身份证號发我一下,帮你订机票。”刘艺菲单手划开手机锁屏,“商务舱还是头等舱?” “经济舱就行。” 刘艺菲挑眉:“你这一身设备挤经济舱?哈苏会哭的。” “习惯了。” 说完,顾临川拿出手机,默默的將身份信息发给了她。 刘艺菲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没再多说,只是点点头:“行,隨你。” 车子停在京城饭店门口,顾临川拎著背包下车,夜色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转身,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明天见。” 刘艺菲挥了挥手,车窗缓缓升起:“晚安,顾大摄影师——记得把丑照设成屏保,提神醒脑!” 顾临川站在原地,看著宝马x5匯入车流,尾灯在夜色中渐行渐远。 他摸出手机,屏幕上还留著刘艺菲下午发来的消息:【图片:满脸纸条的顾临川】配文:“索尼新赛事:斗地主惨败组冠军”。 他盯著照片看了两秒,突然极轻地笑了一声,摇摇头,转身走进酒店。 京城饭店的电梯里,顾临川看著楼层数字跳动,想起今天刘艺菲打牌时狡黠的笑脸,还有她威胁要公开丑照时眼里闪烁的光——和镜头里那个优雅的“天仙”判若两人,却莫名让人觉得……真实。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八层。顾临川走出电梯,走廊的地毯吸收了脚步声。他掏出房卡,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这样轻鬆过了。 房间里,哈苏相机静静躺在会客区桌上,镜头盖反射著窗外的霓虹灯光。 他拿起手机,看到了票务信息,顺手给刘艺菲回了条消息:“机票信息收到了,谢谢。” 发完觉得太生硬,又补了个系统自带的“晚安”表情——依然是那个老干部风格。 顺义別墅里,刘艺菲正瘫在臥室的沙发上揉肩膀,东东蹲在她肚子上踩奶。手机震动,她抓起来一看,噗嗤笑出声:“这人连晚安表情都这么復古……” 小橙子凑过来瞄了一眼,摇头晃脑:“顾老师这人设,妥妥的『老干部风格』。” 刘艺菲把手机一扔,抱起东东猛吸一口:“睡觉!明天还得早起接咱们的『斗地主冠军』呢。” 窗外,京城的夜空繁星点点,明天又將是一个晴朗的好天气。 第47章 居然升舱了! 清晨的阳光透过顺义別墅的落地窗洒进来,刘艺菲正往行李箱里塞最后一件外套,小橙子在一旁清点行程单。 东东蹲在行李箱边缘,尾巴一甩一甩,绿眼睛里写满“人类又要出门”的嫌弃。 “防晒霜、墨镜、面膜……”小橙子一项项打勾,突然抬头,“茜茜姐,顾老师的登机牌列印了吗?” 刘艺菲头也不抬,顺手从包里抽出一张卡片晃了晃:“这儿呢,头等舱,我偷偷升的——他扛著这么贵的哈苏挤经济舱,我都怕安检员以为他是倒卖相机的。” 小橙子噗嗤一笑,刚要接话,门口传来刘晓丽的声音:“都收拾好了?” 刘晓丽倚在衣帽间门框上,手里端著杯热茶,目光在女儿和小橙子之间扫了一圈,最后落在行李箱上。“到时候盯紧你那顾大摄影师,”她慢悠悠地啜了口茶,“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別搞出岔子。” 刘艺菲扣上行李箱,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妈,人家拍的照片你不是看过了吗?比刘建安强一百倍。” “照片是照片,现场是现场。”刘晓丽放下茶杯,指尖轻轻点了点女儿额头,“商业活动讲究流程,不是扛个相机就能搞定的事。” “知道啦——”刘艺菲拖长音调,弯腰抱起东东猛吸一口,“乖乖看家,別又挠沙发!” 东东“喵”了一声,尾巴炸成鸡毛掸子,挣扎著跳回猫爬架。 黑色的奔驰保姆车早已等在门口。司机老李接过行李箱,小橙子蹦跳著钻进车厢,刘艺菲刚要上车,突然回头:“妈,真不放心你就跟去唄?” 刘晓丽轻哼一声:“我去了谁给东东煮鱼?”她摆摆手,“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车门关上的瞬间,小橙子凑过来咬耳朵:“阿姨明明挺喜欢顾老师的,昨天还问我他爱喝什么茶呢!” 刘艺菲挑眉:“你怎么说的?” “我说顾老师只喝矿泉水——”小橙子眨眨眼,“加枸杞。” 车子驶出別墅,长安街的早高峰刚刚开始。 刘艺菲降下车窗,晨风拂过她的刘海,带著京城特有的乾燥气息。她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7:50,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分钟。 “老李,开快点,”她敲了敲驾驶座靠背,“顾老师最討厌迟到,估计已经站在饭店门口当门童了。” 果然,当保姆车拐进京城饭店的环形车道时,顾临川已经拎著登机箱站在旋转门前,黑色背包斜挎在肩,相机包掛在胸前,整个人绷得像根拉紧的弦。 阳光在他身后投下一道修长的影子,连影子都透著股“我准备好了”的严肃劲儿。 车子刚停稳,刘艺菲就降下车窗,墨镜滑到鼻尖:“顾老师,早啊!” 顾临川明显鬆了口气,快步走来。老李下车帮他放行李,他弯腰钻进车厢时,额头还沁著层薄汗,白t恤领口微微泛潮,显然等了有一阵子。 “吃早饭了吗?”刘艺菲递过一袋还温热的煎饼果子,“雨儿胡同口老张家的,加了俩蛋。” 顾临川接过,塑胶袋窸窣作响:“谢谢。” 他低头咬了一口,酱汁沾到嘴角,立刻摸出纸巾擦拭,动作精准得像在清理镜头灰尘。 刘艺菲托著腮帮子看他,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哎,我给你升舱了。” 顾临川手中的煎饼顿在半空:“……什么?” “头等舱!”她得意地晃了晃登机牌,“就在我边上。你扛著这么贵哈苏挤经济舱,怎么好意思的?” 顾临川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不用破费,我习惯——” “习惯什么?被前后座夹成三明治?”刘艺菲翻了个白眼,“这要是传出去了,会说我虐待摄影师的哦。” 小橙子在前排憋笑憋得肩膀直抖。顾临川低头猛咬煎饼,仿佛突然对葱產生了浓厚兴趣。 车子驶上机场高速,窗外的杨树飞速后退。刘艺菲降下半扇车窗,风灌进来,吹散了些许尷尬。 她瞥了眼后视镜,顾临川正盯著窗外发呆,侧脸线条在晨光中格外清晰。 “紧张吗?”她突然问。 顾临川回过神,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相机带:“……有点。” 刘艺菲笑了,从包里掏出平板电脑划拉几下,调出尚美巴黎的活动流程表:“看,活动就十五分钟,內场更简单——你只需要给我抓几个特写,其他时候隨便拍。” 顾临川接过平板,眉头微蹙:“品牌方没给拍摄清单?” “给了,但我撕了。”刘艺菲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刘建安上次按清单拍出来的东西,跟淘宝买家秀似的。” 小橙子突然转身,眼睛亮晶晶的:“顾老师,你知道尚美的中国区总经理有多龟毛吗?上次刘建安拍他递首饰,他嫌角度显手粗,硬是重拍了二十遍!” 顾临川的喉结动了动:“……现在退出来得及吗?” “晚啦!”刘艺菲一把扣住他手腕,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上了贼船还想跑?” 一小时后,首都机场t3航站楼的vip通道安静得能听见行李箱轮子的滚动声。 顾临川跟在刘艺菲身后,目光扫过走廊两侧的gg牌——其中一块正播著刘艺菲代言的gg,屏幕里的她回眸一笑,长发飞扬。 现实中的刘艺菲突然转身,鸭舌帽檐差点戳到他下巴:“发什么呆?快走,粉丝该围过来了。” 话音刚落,拐角处就传来一阵尖叫。“茜茜!看这里!”五六个举著手机的女孩衝过来,手机镜头几乎懟到顾临川脸上。 顾临川条件反射地后退半步,同手同脚得像个刚学会走路的机器人。刘艺菲强忍笑意,一把拽过他胳膊:“別管她们,低头往前走。” 小橙子在一旁疯狂拍照:“顾老师这同手同脚的姿势绝了!我要发朋友圈!” 安检口终於近在咫尺。顾临川如蒙大赦,迅速把登机箱放上传送带,却忘了摘相机包。安检员无奈提醒:“先生,设备也得过机。” 刘艺菲在一旁笑得直抖,墨镜都滑到了鼻尖:“顾大摄影师,你这业务水平忽高忽低啊?” 直到登上飞机,顾临川的耳根还是红的。头等舱的座位宽敞得能躺下,他小心翼翼地把行李放进头顶行李舱,转身时差点撞上空乘。 “小心!”刘艺菲伸手拉了他一把,“你这肢体协调性,怎么做到精准对焦的?” 顾临川绷著脸坐下,安全带扣了三次才扣上。刘艺菲凑过来,指尖点了点他紧绷的手背:“放鬆点,又不是让你去拆炸弹。” 窗外,地勤人员正指挥著行李车来回穿梭。顾临川深吸一口气,突然问:“为什么选我?” 刘艺菲正往脸上喷保湿喷雾,闻言停下动作,水珠悬在她睫毛上將落未落:“嗯?” “商业拍摄有那么多专业团队。”他的声音很轻,却带著股执拗,“我连流程都不熟。” 刘艺菲收起喷雾瓶,转头看向窗外。飞机正在滑行,跑道两侧的指示灯连成一条光带。 “因为你的镜头里有『真』。”她忽然说,“那些精修九宫格里的刘艺菲,漂亮是漂亮,但像橱窗里的假人。” 她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而你拍的我……会呼吸。” 第48章 还是想去 顾临川愣住了。阳光透过舷窗照进来,在摺叠桌板上投下一块晃动的光斑。 空乘推著餐车经过,问他们要喝什么。刘艺菲要了橙汁,顾临川下意识说了句“矿泉水”,又突然改口:“……加枸杞。” 刘艺菲猛地呛到,橙汁洒了一半。顾临川默默递过纸巾,嘴角微微扬起——这是他今天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飞机衝上云霄时,刘艺菲靠在窗边,看著云层在脚下铺成雪原。顾临川打开相机包,检查哈苏的电池仓,金属部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 “到了申城——” “你之前说——” 他们同时停下。刘艺菲笑了:“你先说。” 顾临川低头调试参数,声音闷在相机后面:“到了申城,能去外滩拍夜景吗?” “行啊。”刘艺菲伸了个懒腰,“不过得等活动结束——尚美的人要是知道我带你去拍免费素材,非得气死不可。” 飞机穿过云层,阳光突然大盛,照亮了整个机舱。顾临川的侧脸在光晕中变得柔和,指尖轻轻擦过镜头边缘,像在抚摸某个珍贵的秘密。 下午1点17分,申城浦东机场的vip通道安静得能听见行李箱轮子与地面的摩擦声。 顾临川跟在刘艺菲身后,目光扫过她的背影,只见她戴著鸭舌帽和口罩,帽檐压得极低,步伐轻快地朝出口走去。 “顾老师,別东张西望了,小心又迷路。”刘艺菲回头瞥了他一眼,声音里带著调侃。 顾临川收回视线,绷著脸没接话。小橙子在一旁偷笑,小声嘀咕:“茜茜姐,顾老师这警惕的样子,像不像特工出任务?” 刘艺菲“噗嗤”一声笑出来,伸手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放鬆点,这儿没人堵你。” 话音刚落,通道尽头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小钱带著四名工作人员快步迎了上来。 “这边!”小钱挥了挥手,目光在顾临川身上停留了一秒,隨即压低声音,“车子已经准备好了,直接去酒店。” 顾临川微微点头,心里鬆了口气。没有粉丝围堵,没有闪光灯狂闪,这比他预想的顺利多了。 一行人迅速穿过vip通道,上了早已等候多时的黑色奔驰保姆车。车门关上的瞬间,顾临川紧绷的肩膀终於放鬆下来,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相机带。 刘艺菲摘下口罩,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转头看向窗外。申城的阳光比京城更炽热,机场高速两侧的绿化带在热浪中微微扭曲。 “第一次来?”她突然问。 顾临川摇摇头,目光仍停留在窗外飞驰而过的城市轮廓上。 “待会儿带你见识见识『沪幣』的威力。”刘艺菲笑得狡黠,顺手从包里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喝点水,待会儿到酒店还得折腾一会儿。” 顾临川接过水瓶,拧开瓶盖灌了一口,喉结动了动:“……谢谢。” 车子驶入申城市区,高楼大厦逐渐密集,外滩的建筑群在阳光下泛著復古的金色光泽。 顾临川的目光被吸引,手指无意识地敲了敲相机包——这样的城市景观,很適合拍一组光影交错的照片。 刘艺菲注意到他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怎么,想拍?” 顾临川收回视线,语气平静:“……有点。” “等晚上,我带你去外滩。”刘艺菲伸了个懒腰,“不过现在嘛……先解决温饱问题。” 车子缓缓停在申城外滩华尔道夫酒店门前,门童快步上前拉开车门。 顾临川拎著相机包下车,抬头看了眼这座歷史悠久的建筑——復古的欧式风格与现代的奢华完美融合,光是门廊的吊灯就透著股“贵气”。 小钱从保姆车副驾走下来,递过来两张房卡:“茜茜姐,尚美那边都安排好了,你和顾老师都是江景房,阳台正对黄浦江。” 刘艺菲接过房卡,顺手塞了一张给顾临川:“走吧,先放行李,然后去吃饭。” 顾临川接过房卡,指尖触到卡面的烫金纹路,心里默默估算了一下价格——这种级別的酒店,一晚上的房费怕是抵得上普通人半个月工资。 而小钱在交代完一切后,便悄然退去。 酒店电梯里,小橙子忍不住感嘆:“尚美这次真是下血本了,连顾老师都安排套房。” 刘艺菲轻笑一声:“他们要是知道顾老师扛著近三十万的设备,估计会觉得这钱得值。” 顾临川的耳根微微发热,低头检查相机包带子,假装没听见。 放好行李后,三人来到酒店餐厅。菜单递上来的瞬间,顾临川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一道前菜的价格抵得上杭城一顿正餐,而分量却少得可怜。 刘艺菲扫了一眼菜单,直接点了几道招牌菜,转头对顾临川眨眨眼:“放心,尚美报销。” 小橙子凑过来小声吐槽:“茜茜姐,这价格……沪幣果然名不虚传。” 刘艺菲耸耸肩,压低声音:“放心,还吃不穷我的。” 顾临川没说话,低头喝了口柠檬水,冰凉的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 他环顾四周,餐厅里坐著的几乎都是商务人士和游客,偶尔有人朝他们这边投来好奇的目光,但很快又移开。 菜上得很快,摆盘精致得像艺术品。刘艺菲拿起筷子,夹了块蟹粉小笼包放进顾临川碗里:“尝尝,申城特色。” 顾临川低头咬了一口,汤汁瞬间溢满口腔,鲜香浓郁。他微微睁大眼睛,下意识又夹了一个。 刘艺菲托著腮帮子看他,笑得眉眼弯弯:“怎么样,没骗你吧?” 顾临川点点头,语气难得带上一丝认真:“……好吃。” 小橙子在一旁疯狂拍照记录,嘴里念叨个不停,刘艺菲顺手夹了块红烧肉放到顾临川碗里:“再试试这个,肥而不腻。” 顾临川刚要动筷子,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一看,是明轩发来的消息:“到地方了?尚美的人没刁难你吧?” 他简短地回了个“嗯”,刚要锁屏,又一条消息跳出来:“別忘了,商业活动最重要的是『流程』,別光顾著拍你家天仙姐姐。(坏笑)”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红了,此刻他非常后悔昨晚把这个事情透露给明轩,隨即迅速把手机塞回兜里。 刘艺菲敏锐地察觉到他的异样,挑眉问道:“怎么了?” “……没事。”顾临川低头扒饭,声音闷闷的。 刘艺菲也没多问,转头和小橙子討论起明天的活动细节。 顾临川默默听著,目光偶尔扫过餐厅的落地窗——窗外,黄浦江的游船缓缓驶过,对岸的浦东高楼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这样的景色,確实值得一拍。 他低头看了眼相机包,心里默默盘算著晚上拍照的事情。 而刘艺菲的余光瞥见他的动作,嘴角微微上扬——她就知道,这傢伙肯定憋不住。 第49章 外滩的灯光与恰好 晚上7点20分,华尔道夫酒店三楼的小型会议室內,老赵刚和尚美巴黎的团队开完碰头会,又马不停蹄的召集眾人,再次强调注意事项。 而会议的內容和之前在京城时,对过的流程一致,並无太大出入。 会议结束后,眾人各自散去。顾临川站在走廊上,转头看向刘艺菲和小橙子,喉结动了动:“刚才……你答应过,陪我去楼下拍照。” 刘艺菲眨了眨眼,还没开口,小橙子就笑嘻嘻地抢答:“顾老师放心,我们不会让你迷路的!” 顾临川绷著脸,手指无意识地抠著相机带:“……我方向感確实不太好。” 刘艺菲嘴角翘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行,等我回房间换个衣服。” 十分钟后,刘艺菲戴著鸭舌帽和口罩,穿著一件宽鬆的灰色卫衣出现在酒店大堂。小橙子上下打量她,忍不住吐槽:“茜茜姐,你这偽装……跟大学生逃课似的。” 刘艺菲压低帽檐,墨镜后的眼睛弯了弯:“越普通越安全。” 顾临川站在一旁,目光扫过她露在口罩外的一小截鼻樑——在酒店走廊的暖光下,像一块温润的玉。 三人穿过酒店大堂,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六月的申城夜晚湿热,黄浦江的风裹著水汽扑面而来。 中山东一路上车流如织,对岸的浦东三件套在夜色中亮起璀璨的灯火,像三柄直插云霄的光剑。 顾临川的呼吸微微一滯,手指已经摸上了相机包。 刘艺菲瞥了他一眼,轻笑:“走,带你去个好角度。” 他们穿过马路,来到外滩景观大道东侧的栏杆前。顾临川迅速架起哈苏,调整参数,镜头对准对岸的灯火。快门声轻响,像一声满足的嘆息。 小橙子趴在栏杆上,下巴搁在手背上:“顾老师,你拍风景的时候,跟拍人像完全两个状態。” 顾临川没抬头,声音闷在相机后面:“……嗯?” “拍人的时候像老鹰盯猎物,拍风景的时候……”小橙子歪头想了想,“像松鼠囤松果,恨不得把整个世界都塞进镜头里。” 刘艺菲“噗嗤”笑出声,伸手戳了戳顾临川的后背:“她说得对。”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藏书广,101????????????.??????超实用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顾临川假装没听见,继续调整光圈。 拍完一组照片后,三人沿著外滩慢慢往前走。江风拂过刘艺菲的帽檐,吹起几缕碎发。她突然开口:“顾老师,你觉得『美』是什么?” 顾临川的脚步顿了一下,转头看她:“……突然问这个?” 刘艺菲耸耸肩:“刚才看你拍照的样子,突然想到的。” 顾临川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江面上晃动的灯火倒影上:“美……大概是『恰好』。” “恰好?” “嗯。”他轻声说,“光恰好落在某个角度,云恰好停在某个位置——就像你昨天打牌贏我的时候,笑得恰好让我想按下快门。”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笑得肩膀直抖:“你这算什么哲学?『恰好哲学』?” 小橙子在一旁插嘴:“那『丑』是什么?『不恰好』?” 顾临川居然认真地点了点头:“差不多。比如我打牌的时候,牌运『不恰好』。” 刘艺菲笑得差点撞上栏杆,扶住帽子才没让它飞进黄浦江。 三人不知不觉走到了外白渡桥。桥上的游客已经不多,铁栏杆在夜色中泛著冷光。 刘艺菲突然停下脚步,左右看了看,確定没人注意后,一把摘下了帽子和口罩。 夜风拂过她的长髮,江对岸的灯火在她眼里映出细碎的光点。她转身靠在栏杆上,冲顾临川扬了扬下巴:“拍一张?” 顾临川愣住了。 眼前的刘艺菲没有精致的妆容,没有刻意的姿態,卫衣领口歪了一点,露出锁骨的一小截——真实得像个偷跑出来看夜景的普通女孩。 他举起相机,手指微微发紧。 取景框里,刘艺菲的背后是灯火辉煌的浦东三件套,而她本人却像一道划破华丽夜色的裂缝,透出某种鲜活的气息。 快门声响起。 刘艺菲凑过来看屏幕,髮丝扫过顾临川的手腕:“怎么样?” 照片里的她微微仰头,嘴角带著自然的笑意,背后的人造光芒成了模糊的背景,唯独她的眼睛清晰得像是能望进镜头另一端的灵魂。 顾临川的喉结动了动:“……很『恰好』。” 刘艺菲眨了眨眼,突然说:“你知道吗?我有时候觉得,浦东这些高楼像现代版的『通天塔』。” “嗯?” “人类总想造点什么,证明自己存在过。”她指了指对岸的城市中心,“但最后留下的,可能只是一张照片,或者……某个人的记忆。” 顾临川低头看著相机屏幕,轻声说:“照片比记忆可靠。” “是吗?”刘艺菲歪头,“可记忆会变,照片也会褪色。” 江面上,一艘游船缓缓驶过,汽笛声悠长。顾临川突然问:“那你觉得,什么不会褪色?” 刘艺菲思考了几秒,突然笑了:“『此刻』。”她指了指相机,“就像你现在拍的这张——它不会变成別的样子,永远停在这一秒了。” 顾临川看著她,嘴角微微上扬:“……有点道理。” 小橙子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忍不住吐槽:“你俩聊天的画风怎么突然变哲学频道了?” 刘艺菲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这叫『外滩限定哲学』。” 回酒店的路上,三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拖得很长。顾临川走在最后,目光时不时扫过刘艺菲的背影——她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步伐轻快,偶尔踢一脚地上的小石子,像个逃课成功的高中生。 电梯里,小橙子打了个哈欠:“明天还要早起,茜茜姐你记得设闹钟。” 刘艺菲摆摆手:“知道啦。” 顾临川站在角落,突然开口:“谢谢。” 刘艺菲转头看他:“谢什么?” “……陪我去拍照。” 刘艺菲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不客气,顾大路痴。”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楼层,三人道別后各自回房。 房间里,他打开相机,最后看了一眼今晚拍的照片——外滩的灯火,外白渡桥的剪影,以及……刘艺菲摘下口罩的瞬间。 屏幕上的她真实得近乎透明,仿佛能透过这副皮囊,看见里面那个会思考“通天塔”的灵魂。 顾临川轻轻呼出一口气,把相机放在枕边。窗外的黄浦江依旧灯火通明,而他的梦里,或许会出现一座由“恰好”构成的巴別塔。 第50章 蓝宝石与快门声 翌日清晨7点半,华尔道夫酒店的窗帘缝隙透进一线微光。 顾临川已经醒了三次——第一次是凌晨3点的空调嗡鸣,第二次是6点隔壁房间隱约的洗漱声,第三次是此刻,他盯著天板,听著自己过快的心跳,像第一次拿相机的新手,连快门都按不稳。 他翻身下床,从行李箱底层翻出一件全新的扎染的t恤,標籤还掛著。 指尖摩挲过领口的走线时,突然想起明轩的调侃:“商业活动得穿得像个人。”——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需要穿的“像个人”,但至少不能太丟份。 浴室镜子前,顾临川把t恤下摆拽了又拽。镜中人短髮微翘,眼下有淡淡的青影,像张曝光不足的底片。 他拧开水龙头,冷水扑在脸上,试图冲走那股莫名的不真实感——今天之后,他的照片会和“尚美巴黎”的新闻稿一起出现在网络上,而刘艺菲会穿著那条黑色连衣裙,成为他镜头里最昂贵的风景。 敲门声响起时,刘艺菲的房间正乱成一团。小橙子叼著皮筋给化妆师递髮夹,东一盒散粉西一支口红摊了满桌。 刘艺菲端坐在化妆镜前,黑色连衣裙的浅v领衬得脖颈修长,化妆刷扫过锁骨时,她微微偏头,从镜子里看见门口僵立的顾临川。 “早啊顾老师。”她抬手挥了挥,腕上的钻石手链晃出一道细碎的光,“吃早饭了吗?” 顾临川的视线从她耳垂上的珍珠耳钉滑到化妆师正在描摹的眼线,喉结动了动:“……吃了。” 其实只灌了半杯黑咖啡,现在胃里正泛酸。 小橙子蹦过来,往他手里塞了颗大白兔奶:“茜茜姐说今天不许你低血晕倒。” 化妆师最后喷定妆喷雾的瞬间,刘艺菲突然闭眼打了个喷嚏,睫毛膏险些蹭到眼皮。 顾临川下意识举起相机,又尷尬地放下——取景框里的她正揉著鼻子笑,像个偷穿大人礼服的高中生。 “別愣著呀。”刘艺菲起身转了个圈,裙摆扬起又落下,“怎么样?还可以吧。” 顾临川的目光落在她腰侧的褶皱上,那里有一道几不可见的缝线瑕疵。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在即將触到布料时猛地剎住:“……线头。” 刘艺菲低头一看,噗嗤笑了:“艺术家就是眼尖。”她隨手揪掉线头,转身拎起手包,“走吧,小钱说车到了。” 走廊地毯吸走了脚步声。顾临川跟在刘艺菲身后半米,闻到她髮丝间飘来的橙香——和昨天不同,混了点儿玫瑰精油的味道,像阳光晒透的园。 恒隆广场的vip通道安静得像与世隔绝。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摩挲著相机快门,透过取景框看刘艺菲走在空荡的走廊里——高跟鞋敲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响,裙摆扫过小腿的弧度,以及她回头时嘴角的弧度,都被拆解成光线、阴影与构图的数学题。 “就这里。”小钱突然停下,指了指拐角处的落地窗,“品牌方清场到十点,顾老师可以在这儿拍入场。” 窗外,申城的天光正漫过玻璃幕墙。刘艺菲站定在光影交界处,突然冲顾临川眨眨眼:“要『恰好』哦。” 快门声响起时,她正抬手將碎发別到耳后。照片里的黑色裙摆绽开在晨光中,像一朵永不凋零的。 上午10点整,恒隆广场一楼中庭的灯光骤然亮起,尚美巴黎的蓝色背景板在闪光灯下泛著丝绒般的光泽。 顾临川站在媒体区最前排,哈苏相机的取景框里,刘艺菲的身影被切割成精確的构图——她正站在背景板后方,小钱的手臂虚挡在她身侧,像一道沉默的警戒线。 主持人踩著高跟鞋走上台,声音甜得能挤出蜜:“欢迎各位蒞临chaumet法式珍宝鑑赏展——”尾音拖得老长,仿佛在等掌声。 台下果然爆发出一阵欢呼,几个举著“茜茜”灯牌的女孩踮著脚往前挤,被保安拦了回去。 在主持人介绍完本次活动的主题和內容后,刘艺菲也正式登场。 “下面有请品牌挚友,著名演员刘艺菲小姐!” 粉丝的欢呼声瞬间拔高八度。 顾临川的镜头追著刘艺菲踏上台阶的瞬间——黑色裙摆扫过台阶边缘,珍珠耳坠在颈侧晃出一道弧光,她抬手將碎发別到耳后,指尖在聚光灯下白得近乎透明。 快门声淹没在声浪里,像按下某个秘密的开关。 刘艺菲站定在舞台中央,笑容比相机的闪光灯还晃眼:“大家好呀。” 尾音微微上扬,带著点俏皮,和昨晚外滩聊“通天塔”时的语气判若两人。 主持人递上话筒:“艺菲,作为本次鑑赏展的嘉宾,心情如何?” “挺亲切的。”刘艺菲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手腕上的钻石手链,“我自己也有几件chaumet的小珠宝……” 她顿了顿,突然朝媒体区瞥了一眼,目光精准地撞进顾临川的镜头,“这个品牌像老朋友,每次见面都让人惊喜。” 顾临川的呼吸一滯。取景框里的她睫毛微颤,蓝宝石耳坠隨著偏头的动作轻晃,像两滴凝固的海水——他忽然想起养母收藏的那本古董珠宝图鑑,扉页上用钢笔写著“美是永恆的瞬间”。 尚美巴黎中国区总经理田锋適时登场,西装口袋里的方巾折成完美的三角。他引著刘艺菲走向展柜,玻璃罩下的蓝宝石项链在射灯下泛著幽光。 “这条『天空之泪』是19世纪末为奥地利女大公定製的……”田锋的解说词像博物馆导览,刘艺菲却听得认真,偶尔俯身时,裙摆垂落的褶皱像一幅动態素描。 顾临川的镜头捕捉著她指尖悬在玻璃罩上方的迟疑、倾听时微微蹙起的眉峰,以及她眼里闪过的孩子气的雀跃。 哈苏的快门声轻得几乎听不见,但田锋还是回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在评估一台突然闯入的精密仪器。 活动结束得比预期快。 一行人拐进恒隆广场五层的vip休息室时,小橙子正往嘴里塞第三块马卡龙,腮帮子鼓得像仓鼠:“顾老师,你刚才拍茜茜姐的样子,眼神跟寻宝猎人挖到宝藏似的!” 第51章 神奇的默契 顾临川低头检查相机屏幕,假装没听见。 尚美巴黎的创意总监艾瑞克推门而入,手里捏著分镜稿,金丝眼镜后的一双眼睛锐利如鹰。 “视频脚本很简单——”他敲了敲纸张,“艺菲戴皇冠入镜,特写戒指,最后翻看手册。十五秒,一镜到底。” 刘艺菲正往耳垂上扣那对蓝宝石耳环,闻言抬头:“不用ng?” “最好別。”艾瑞克耸耸肩,“皇冠是古董,保险单数字能嚇死你。” 顾临川突然开口:“抓拍行吗?” 满室寂静。艾瑞克的眉毛挑到髮际线:“你打算不用脚本?” “脚本是死的。”顾临川指了指窗外,恒隆广场的玻璃幕墙外,天空的云层正被阳光撕开一道裂缝,“光不会等人。” 刘艺菲“噗嗤”笑出声,蓝宝石耳坠跟著晃了晃:“听他的,我討厌摆拍。” 拍摄比所有人预想的更魔幻。 没有打板,没有“3、2、1”的倒计时,顾临川只是站在落地窗前,看著刘艺菲戴著小皇冠从休息室另一头走来——她的步伐比舞台上鬆弛,裙摆晃动的幅度刚好让阳光在布料上淌成一道银河。 蓝宝石戒指的特写镜头里,她的手指微微蜷曲,像捧著一只无形的鸟。 坐到沙发上的动作行云流水,抚平裙摆时指尖在膝头顿了顿,仿佛突然想起什么趣事。 最后拿起手册的瞬间,窗外恰巧掠过一群白鸽,影子投在纸页上,像一场即兴的皮影戏。 “cut!”艾瑞克的声音有点抖,“这……这就完了?” 顾临川放下相机,喉结动了动:“嗯。” 小橙子躥过来看回放,嘴巴张成o型:“一次过?!茜茜姐你俩是不是偷偷排练过?” 刘艺菲歪头摘下皇冠,髮丝有些凌乱:“我连分镜都没看完。”她冲顾临川眨眨眼,“『恰好』哲学,对吧?” 田锋不知何时凑到了相机屏幕前,盯著画面里那束掠过刘艺菲睫毛的阳光,突然问顾临川:“你以前拍过珠宝?” “没有。” “那怎么把握反光角度?” 顾临川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它告诉我,宝石最像她耳坠的时候,按下快门。” 田锋和艾瑞克对视一眼,后者默默把分镜稿揉成了纸团。 回程的车上,小橙子捧著相机回放视频,突然“啊”了一声:“对了,顾老师!尚美的人刚才偷偷问我你能不能接他们秋季gg……” 刘艺菲靠在车窗边,帽檐压得很低,嘴角却翘著:“想挖我墙角?” 顾临川低头整理存储卡,指尖蹭到哈苏的金属机身,凉得像外滩的夜风。 他突然意识到——前世的自己曾在微博上刷到过这段视频,还保存过那张刘艺菲戴蓝宝石戒指的截图。而此刻,记忆与现实重叠,快门声成了时空唯一的刻度。 车子驶过外白渡桥时,刘艺菲突然递来一颗薄荷:“吃吗?庆祝顾大摄影师首战告捷。” 顾临川接过刘艺菲递来的薄荷,指尖微微一顿。纸在阳光下泛著浅绿色的光,像一片被压平的树叶。 他剥开纸,將粒含进嘴里,凉意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 “谢谢。”他低声说道,声音比平时多了一丝温度,“薄荷很凉,但很提神。” 刘艺菲和小橙子同时愣了一下,两人对视一眼,眼里闪过一丝惊讶。小橙子忍不住凑近刘艺菲,压低声音道:“茜茜姐,顾老师居然说了十个字以上!我没听错吧?” 刘艺菲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带著促狭的笑意:“顾老师,你今天是不是被尚美的闪光灯闪开窍了?” 顾临川默默的整理相机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哈苏的金属机身,闷声道:“……只是实话实说。” 刘艺菲轻笑一声,没再逗他,转头看向窗外。车子驶过外白渡桥,黄浦江的波光在阳光下闪烁,对岸的高楼像镀了一层金边。 回到华尔道夫酒店时,时间刚过下午1点。 刘艺菲摘下鸭舌帽,隨手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髮,对小橙子道:“嘉人那边的採访提前了,你联繫一下,我们直接去房间录。” 小橙子点点头,掏出手机飞快敲字:“好嘞,我这就安排。” 刘艺菲转头看向顾临川,语气轻鬆:“顾老师,待会儿见。” 顾临川微微頷首,目送她和蹦蹦跳跳的小橙子走向电梯,隨后转身朝三层的小会议室走去。 会议室內,老赵正对著电脑屏幕皱眉,手指在键盘上敲得噼啪响。 小钱则瘫在椅子上,手里捏著一罐可乐,见顾临川推门进来,立刻坐直了身子:“哟,功臣回来了!” 顾临川將相机包放在桌上,取出存储卡,递给老赵:“照片和视频都在这里。” 老赵接过存储卡,插进电脑,屏幕上的文件夹立刻跳出一排缩略图。 他点开第一张——刘艺菲站在尚美巴黎的展台前,黑色裙摆如水般垂落,蓝宝石耳坠在灯光下泛著幽蓝的光,仿佛深海的一瞥。 “嚯!”老赵瞪大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放大了照片,“这质感……尚美的人得乐疯了吧?” 小钱凑过来,可乐罐差点打翻:“我靠,顾老师,你这拍的……跟电影截图似的!” 顾临川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屏幕上,神情平静,但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 老赵飞快滑动滑鼠,一张张照片在屏幕上闪过——刘艺菲低头戴戒指时睫毛的阴影、休息室窗外白鸽掠过时投在手册上的斑驳光影……每一张都像被精心裁剪过的现实,既真实又梦幻。 “这视频……”老赵点开最后一段素材,尚美巴黎的皇冠在刘艺菲发间熠熠生辉,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在她的侧脸上,连空气中的浮尘都清晰可见。 小钱吹了声口哨:“绝了!这哪是商业拍摄,简直是艺术品!” 老赵深吸一口气,转头看向顾临川,眼神里带著几分不可思议:“顾老师,尚美的人刚才又跟我確认了好几遍,你有没有兴趣接他们秋季的gg?” 顾临川摇头,语气平淡:“不接商单。” 小钱“嘖”了一声,晃了晃可乐罐:“顾老师,你这技术不接商单太浪费了!尚美的预算可是这个数——”他伸出五根手指,夸张地晃了晃。 顾临川没接话,低头检查相机,指尖轻轻擦过镜头边缘,像在擦拭某段记忆。 老赵笑了笑,將存储卡里的文件备份到电脑,顺手点开邮箱:“行,那我这就发给尚美那边,他们估计等急了。” 小钱瘫回椅子上,仰头灌了一口可乐,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冲顾临川挤挤眼睛:“顾老师,茜茜姐刚才在车上是不是给你了?” 顾临川动作一顿,抬眼看他。 小钱笑得促狭:“她可从来不隨便给人,上次张亮颖找她要,她愣是说『吃对嗓子不好』。” 顾临川默默的合上相机包,声音闷闷的:“……而已。” 老赵在一旁憋笑,手指在键盘上敲得飞快:“顾老师,一颗而已,这么紧张干嘛?” 第52章 非同一般的安利词 顾临川绷著脸,拎起相机包转身就走,身后传来小钱放肆的大笑和老赵的调侃:“完了,顾老师的冰山脸崩了!” 走廊上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顾临川的脚步却比平时快了几分。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还留著刘艺菲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採访结束了,晚上外滩再拍一组?” 他盯著那条消息看了两秒,指尖在键盘上悬停片刻,最终回了一个字:“好。” 发完又觉得太简短,犹豫了一下,补了个句號。 手机很快震动,刘艺菲的回覆跳了出来:“顾老师,你今天话变多了。(猫头偷笑)” 顾临川的嘴角微微上扬,极轻地笑了一声,摇摇头,走向电梯。 夜风裹挟著黄浦江的水汽拂过外白渡桥,桥上的灯光在江面投下细碎的金斑。 顾临川架著哈苏,镜头对准倚在栏杆边的刘艺菲——她脱了高跟鞋赤脚踩在桥面上,卫衣帽子歪歪斜斜地扣在头上,手里举著一串葫芦,咬了一半的山楂在路灯下泛著油亮的光。 快门声轻响,镜头里的她和白天恒隆广场那个优雅的“品牌挚友”判若两人——没有精致的妆容,没有刻意绷直的肩颈线条,甚至嘴角还沾著一点渣。 小橙子凑过来看屏幕,噗嗤一笑:“茜茜姐,你这组照片要是流出去,粉丝得疯——『天仙』人设崩得稀碎啊!” 刘艺菲满不在乎地舔了舔葫芦:“崩就崩唄,反正顾老师拍的我比精修图像人。”她转头冲顾临川眨眨眼,“对吧?” 顾临川低头检查照片,喉结动了动:“……嗯。” 三人並肩靠在栏杆上,望著对岸的浦东三件套沉默下来。 夜风卷著游船的汽笛声掠过耳畔,江面上倒映的灯火被波纹揉碎又拼合。过了许久,顾临川突然开口:“你明天……回京城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这问题蠢得像问“下雨天会不会湿”。活动都结束了,她难道留在这儿遛弯? 刘艺菲晃了晃葫芦签子,衣咔嚓碎裂:“是啊,明天回去了。”她的声音很轻,混在江风里几乎听不清。 气氛微妙地凝滯了一瞬。 两人心里同时涌出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从上个月5月14號在香格里拉偶遇,到今天满打满算才一个月不到一点,居然成了能一起逛外滩、斗地主、甚至互相调侃的朋友。 这进展,连他们自己都觉得有点魔幻。 “那个……”他鬼使神差地开口,“之前在京城,我们上热搜全是因为我。”他顿了顿,硬著头皮继续,“作为答谢,我带你去杭城逛一圈吧。” 小橙子正喝著奶茶,闻言差点呛到:“噗——顾老师,你这理由……太牵强了吧?!” 刘艺菲转头看他,葫芦举在半空,渣簌簌往下掉:“啊?” 顾临川绷著脸一本正经:“杭城西湖边的鸳鸯……会翻跟斗。”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你要是不介意的话,可以过来看看。” 死寂。 下一秒,刘艺菲和小橙子同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小橙子直接蹲到地上捶桥面:“救命啊!顾老师你这是什么离谱安利词?!杭城文旅该给你发锦旗了!” 刘艺菲笑得葫芦签子都拿不稳,眼泪糊了一脸:“哈哈哈哈鸳鸯翻跟斗?!顾临川你认真的吗?!它们是不是还会跳科目三啊?!” 顾临川站在原地,像个被雷劈了的雕塑。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蠢话?! 小橙子抹著眼泪掏出手机:“等等!我要把这句话设成闹铃!『杭城西湖边的鸳鸯都会翻跟斗』——每天唤醒我的不是梦想,是顾老师的鬼才文案!” 刘艺菲笑到缺氧,扶著栏杆直喘气:“不行了……顾老师,你这邀请方式……哈哈哈哈太清奇了!” 她擦了擦眼角,突然正色,“不过说真的,鸳鸯真会翻跟斗?” 顾临川硬著头皮解释:“……去年冬天拍到过一组,它们打架时在水里滚了一圈。” 小橙子尖叫:“所以是打架斗殴不是才艺表演?!顾老师你诈骗啊!” 刘艺菲笑到蹲下,卫衣帽子彻底歪到脑后:“完了,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鸳鸯抡著翅膀喊『看我后空翻』……” 三人的笑声惊飞了桥墩下的夜鷺。 顾临川低头抠相机带子,嘴角却悄悄扬起——他这辈子都没见过刘艺菲笑成这样,刘海乱蓬蓬地支棱著,卫衣领口歪到锁骨,活像只炸毛的猫。 夜风渐凉,刘艺菲终於笑够了,捡起葫芦签子戳了戳顾临川的胳膊:“行吧,看在你家鸳鸯这么努力的份上——”她拖长音调,“小橙子,改签机票!” 小橙子瞪圆眼睛:“真去啊?!” “当然!”刘艺菲一把勾住顾临川的脖子,差点把他相机带勒断,“我要亲眼看看这群『武林高手』!” 顾临川被她拽得踉蹌两步,鼻尖蹭到她髮丝间的葫芦甜香。他僵硬地別过脸:“……它们夏天不一定翻。” 刘艺菲鬆开手,叉腰瞪他:“现在改口晚了!要是看不到鸳鸯翻跟斗——” 她突然抓起小橙子的手机懟到他面前,“我就把这句话做成热搜词条!#顾临川虚假宣传#!” 小橙子在一旁疯狂点头:“附议!还要@杭城文旅!” 顾临川看著屏幕上自己“鸳鸯翻跟斗”的罪行证据,绝望地闭上了眼。 外滩的钟声敲响九下,黄浦江的游船拉响汽笛。三人沿著江岸往回走,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刘艺菲蹦跳著踩自己的影子,突然回头:“顾老师,西湖醋鱼真像传说中那么难吃吗?” 顾临川认真思考两秒:“比某道九转大肠强点。” 小橙子哀嚎:“完了,杭城美食界风评被害!” 夜风卷著他们的笑声飘向江心,对岸的“通天塔”依旧灯火通明。 顾临川想,明天这个时候,他们大概会在西湖边,盯著某只无辜的鸳鸯大喊——“快翻啊!” 这剧情,確实魔幻。 夜深了,三人沿著外滩慢慢往回走。刘艺菲踩著自己的影子走在最前面,手里还攥著那根光禿禿的葫芦签子,像举著根微型权杖。 顾临川走在她斜后方半步,目光落在她发梢上——那里沾了片不知道从哪儿飘来的梧桐絮,隨步伐一晃一晃,像只停驻的蝴蝶。 快到酒店时,顾临川突然停下脚步:“杭城到申城这么近,我叫思思过来接我们吧。”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还有机票改签的钱,我报销。” 刘艺菲转身,葫芦签子“啪”地戳在他胸口:“顾大摄影师,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她歪头,路灯的光落进她眼里,碎成星星点点的金,“明明是我硬要跟去看鸳鸯,怎么反倒让你破费?” 顾临川低头用相机包挡开那根签子,声音闷得像从地缝里挤出来的:“……顺路。” 小橙子在一旁疯狂憋笑,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得飞快,估计正在给老赵他们直播这场“顾氏尷尬现场”。 当顾临川拨通陈思思电话的一瞬间,她的抱怨声炸得顾临川把手机拿远半米。 “哥啊,什么事?影响我追剧知不知道!” 第53章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 刘艺菲和小橙子同时竖起耳朵——扬声器里传来《欢乐颂》的背景音和薯片咔嚓声。 顾临川面无表情地对著手机道:“你明早去我房间书桌抽屉拿备用钥匙,打车到萧山机场的停车场p3区,开车来申城外滩华尔道夫接我。” 电话那头沉默三秒,隨即爆发出一阵噼里啪啦的动静,像有人从床上滚了下来:“什么?!你让我当免费司机?!顾临川你知不知道明天《风中的女王》更新大结局?!” “油费我出。”顾临川冷静地拋诱饵。 “我是差那点油费的人吗?!”陈思思的嗓音拔高八度,“等等……你刚才说华尔道夫?刘艺菲是不是在那儿?!” 她的声音突然诡异地压低,“哥,你该不会和天仙姐姐在一起吧?” 顾临川迅速捂住话筒,但已经晚了。刘艺菲凑过来,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思思你好呀,我是你哥的『临时僱主』——”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短促的尖叫,接著是重物倒地的闷响。 五秒后,陈思思气若游丝的声音飘过来:“……我摔下床了。哥,看在未来表侄的份上,这忙我帮了。” “你哪来的表侄?”顾临川皱眉。 “这不重要!”陈思思的声音突然元气满满,“明天十点准时到!记得让茜茜姐给我签名!要to签!写『给宇宙第一可爱的思思』!” 电话掛断前,隱约传来舅妈的吐槽:“陈思思你追星追得床都塌了!” 夜风卷著黄浦江的潮气拂过三人衣角。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顾老师,你表妹比你活泼一百倍。” 顾临川把手机塞回兜里,指尖蹭到那颗没吃的大白兔奶——纸已经皱了,像他此刻岌岌可危的尊严。 回到酒店大堂时,水晶吊灯的光晕在刘艺菲发梢镀了层金边。她转身冲顾临川挥了挥葫芦签子,卫衣帽子还歪著:“晚安啦,顾导游——明天记得带望远镜,万一鸳鸯害羞呢?” 小橙子在一旁做作地咳嗽:“某些人今晚该睡不著嘍……” 电梯门缓缓合上前,顾临川看见刘艺菲打了个哈欠,眼角挤出一点泪,像只睏倦的猫。 他低头看了眼相机里那张“葫芦天仙”——画面里的她真实得近乎透明,嘴角的渣在路灯下亮晶晶的。 走廊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刷卡进房时,手机震了一下。 陈思思发来微信:【图片:摊开的《线性代数》课本上摆著奥迪钥匙】配文:“为了你的终身大事,我连高数作业都鸽了!(愤怒猫猫头)” 顾临川回了句:“明天星期天,谢谢。”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解闷好,101????????????.??????超流畅 全手打无错站 然后附带了个“谢谢”表情——依然是那个老干部风格。窗外,浦东的灯火渐次熄灭,只剩东方明珠像根插在蛋糕上的萤光蜡烛。 他想起刘艺菲说“鸳鸯翻跟斗”时笑出的小梨涡,突然觉得,明天西湖边的鸳鸯就算表演倒立,似乎也不算什么离谱事了。 第二天上午9点15分,外滩华尔道夫酒店的大堂內,水晶吊灯的光晕洒在大理石地面上,映出几道细碎的光影。 顾临川站在前台旁,黑色背包斜挎在肩,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相机带,目光时不时扫向旋转门的方向。 刘艺菲和小橙子从电梯里走出来时,他微微绷直了背。 刘艺菲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的宽鬆卫衣,搭配牛仔裤和白色运动鞋,头髮鬆鬆地扎了个马尾,看起来比昨天活动时隨意许多。 她手里还拎著一个小纸袋,见到顾临川时,嘴角微微扬起:“早啊,顾老师,没等太久吧?” 顾临川摇头,刚要开口,旋转门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陈思思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手里攥著车钥匙,眼睛瞪得溜圆,目光在刘艺菲身上定格的一瞬间,整个人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茜……茜茜姐?!”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尾音甚至有些劈叉,手里的钥匙“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小橙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弯腰捡起钥匙塞回她手里:“思思是吧?別紧张,你茜茜姐不吃人。” 陈思思的脸“唰”地红了,手忙脚乱地接过钥匙,结结巴巴道:“我、我是顾临川的表妹,陈思思!那个……我……我从小看你的戏长大的!” 刘艺菲眨了眨眼,忍不住笑出声:“那我是不是该说『谢谢支持』?” 陈思思疯狂点头,隨即又猛地摇头:“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她卡壳了,求救般地看向顾临川,结果发现自家表哥正一脸镇定地低头检查相机,仿佛完全没注意到她的窘境。 刘艺菲笑著从纸袋里拿出一张照片递给她:“喏,昨晚答应你的to签。” 陈思思接过照片,低头一看,瞬间倒吸一口凉气——照片上是刘艺菲在尚美巴黎活动上的侧影,黑色裙摆如水般垂落,蓝宝石耳坠在灯光下泛著幽蓝的光。 照片右下角还写著一行字:“to宇宙第一可爱的思思——刘艺菲”。 “啊啊啊!”陈思思一把捂住嘴,差点原地蹦起来,“茜茜姐!我、我我我……” 顾临川终於抬起头,面无表情地补了一刀:“冷静点,別把酒店地板踩塌了。” 刘艺菲和小橙子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 上午10点多,黑色的奥迪a6驶上g60沪昆高速,顾临川坐在驾驶座上,单手扶著方向盘,目光平静地注视著前方。 陈思思坐在副驾驶,怀里紧紧抱著那张to签照片,时不时偷瞄一眼后视镜里的刘艺菲,嘴角疯狂上扬。 后座上,刘艺菲和小橙子正低头刷著手机,突然,小橙子“咦”了一声:“茜茜姐,尚美巴黎和红星坞的官微昨晚发了活动照片,现在掛在热搜第一!” 刘艺菲点开微博,果然,#刘艺菲尚美巴黎#的话题后面跟著一个深红色的“爆”字。她往下翻了翻,评论区已经炸开了锅: “这组照片绝了!茜茜的美被拍出了灵魂!” “摄影师是谁?这光影构图太高级了!” “对比之前刘建安拍的那些精修图,这组简直是降维打击!” 小橙子凑过来,指著其中一条高赞评论:“茜茜姐,网友都在问摄影师是谁誒!” 刘艺菲瞥了一眼顾临川的后脑勺,嘴角微微上扬:“喏,就在前面开车呢。” 陈思思闻言立刻掏出手机,兴奋地戳开热搜:“哥!你上热搜了!” 顾临川:“……什么?” “你自己看!”陈思思把手机屏幕懟到他眼前。 顾临川从后视镜里撇了一眼,眉头微蹙——热搜第三赫然掛著#刘艺菲摄影师#的话题。 陈思思点进去后,第一条热门微博是一张对比图:左边是尚美巴黎活动上顾临川被路人抓拍的侧影,右边是六一儿童节那天他和陈思思在法喜寺吃素包子的照片,配文:“破案了!茜茜的摄影师就是之前在浙大论坛上很火的——『取经二人组』里的冰山唐僧!” 陈思思在一旁狂笑:“哥!你火了!网友说你是『取经二人组』里的唐僧!” 顾临川面无表情:“那你就是猪八戒。” 陈思思:“???” 第54章 吐槽的下场 刘艺菲和小橙子在后座笑得东倒西歪,小橙子捂著肚子:“顾老师,你这反击太狠了!” 刘艺菲擦了擦笑出的眼泪,低头继续刷微博,突然又“啊”了一声:“等等,网友又扒出了6月7號故宫的那组照片……” 热搜第五:#故宫摄影师顾临川#,点进去后,赫然是那天顾临川和刘艺菲在太和殿前的模糊同框。网友们拿著放大镜对比,最终確认——“没错!就是他!刘艺菲换摄影师实锤!” 评论区一片沸腾: “这摄影师什么来头?拍得也太有质感了吧!” “冷知识:这位顾老师用的哈苏h6d,一台相机二十多万……加上他那个镜头,奔著三十万去了。” “重点是他拍出来的茜茜好真实!没有过度磨皮,连睫毛阴影都清晰可见!” 陈思思得意地晃了晃手机:“哥,你现在是全网最神秘的摄影师了!” 顾临川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语气平淡:“网友太閒了。” 刘艺菲托著腮帮子看向窗外,嘴角微微扬起:“顾老师,你这下可藏不住了。” 顾临川没接话,只是默默踩了一脚油门,车速稍稍提了上去。 窗外,沪昆高速两旁的绿化带飞速后退,阳光透过云层洒在路面上,映出一片细碎的金光。陈思思还在嘰嘰喳喳地念著网友的评论,小橙子时不时插嘴调侃两句,刘艺菲偶尔笑著附和。 顾临川听著后座传来的笑声,目光落在后视镜里——镜中的刘艺菲正低头看著手机,阳光透过车窗落在她的侧脸上,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还带著未散的笑意。 他收回视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方向盘。 这趟回杭城的路,似乎比想像中热闹许多。 两个小时的车程后,黑色的奥迪a6缓缓驶入西湖国宾馆的庭院。 绿荫掩映下的建筑古朴典雅,远处的湖面泛著细碎的波光,几只白鷺掠过水麵,又消失在远处的柳枝间。 刘艺菲降下车窗,深吸一口气,空气中带著湖水的湿润和草木的清香。她转头看向驾驶座的顾临川,挑眉道:“顾老师,你这安排……有点奢侈啊?” 顾临川没接话,只是淡定地打了把方向盘,將车稳稳停在1號楼前。 酒店工作人员早已候在门口,见到他们下车,立刻迎了上来:“几位好,欢迎入住西湖国宾馆。” 他的目光在刘艺菲脸上停留了一秒,隨即露出职业性的微笑,“刘小姐,您二位的房间已经准备好了,请隨我来。” 刘艺菲微微一愣,没想到这么快就被认出来,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跟著工作人员往里走。 1號楼是国宾馆最具传奇色彩的建筑之一,在上个世纪,毛主席曾经入住过,后来尼克森总统也曾入住过,去年g20峰会期间,主席还在这里会见了美国领导人。 整栋楼內部装潢低调而考究,木质地板光可鑑人,走廊两侧掛著水墨画,处处透著江南的雅致。 工作人员一边带路,一边介绍道:“1號楼分为甲部和乙部,甲部用来招待重要外事活动,不对外开放。乙部在没有重要活动的情况下,会对公眾开放,二位今天入住的就是乙部1202、1206湖景房。” 刘艺菲脚步一顿,惊讶地看向顾临川:“嚯,顾老师下血本了呀。” 顾临川面色如常,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仿佛这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安排。 小橙子在一旁瞪大眼睛,压低声音道:“顾老师,你这手笔……有点大啊!” 陈思思则一脸狡黠,凑到刘艺菲耳边小声道:“茜茜姐,你不知道,我哥平时抠得要死,连外卖都只点满减的,这次居然捨得订这种套房,简直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临川不以为然,绷著脸道:“……我没你想像的那么穷。” 刘艺菲眨了眨眼,突然笑出声:“你这嘴硬的样子,比你拍的照片还有趣。” 顾临川:“……”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酒店房间內。 工作人员適时地递上房卡,微笑道:“几位如果有任何需要,可以隨时联繫前台。”说完便礼貌地退了出去。 房间门一关,刘艺菲立刻环顾四周,套房宽敞明亮,落地窗外就是西湖全景,湖光山色尽收眼底。她走到窗边,忍不住感嘆:“这视野……確实值回票价。” 小橙子刚放好行李,就迫不及待的扑到沙发上打滚:“茜茜姐,这沙发比我家床还软!” 陈思思则掏出手机疯狂拍照,嘴里念叨著:“不行,我得发朋友圈,標题就叫『论我哥突然大方起来的诡异现象』!” 顾临川站在一旁,目光却忍不住瞥向刘艺菲——她站在窗前,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身上,整个人像是镀了一层柔和的轮廓,非常迷人! 他迅速收回视线,轻咳一声:“……该吃午饭了。” 西湖国宾馆紫薇厅包厢內,顾临川熟练地点了一桌子杭帮菜:西湖醋鱼、龙井虾仁、东坡肉、宋嫂鱼羹……刘艺菲和小橙子看著菜单,表情將信將疑。 “西湖醋鱼……真的好吃?”小橙子小声嘀咕,“网上不是说这菜腥得要命吗?” 顾临川头也不抬,淡淡道:“这里用的是开化清水鱼,火候也准,不会腥。” 刘艺菲托著腮帮子看他:“你对吃的还挺讲究?” 顾临川:“……只是实话实说。” 陈思思在一旁插嘴:“別看我哥现在一副『美食家』的样子,他平时吃饭非常敷衍,豆沙包吃一个月都不带换的!” 顾临川:“……” 刘艺菲忍不住笑出声:“那今天这顿,算是顾老师的『破戒宴』?” 顾临川绷著脸没接话,只是默默倒了杯龙井茶,推到刘艺菲面前:“……解腻。” 刘艺菲接过茶杯,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指,两人同时一顿,又各自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菜很快上齐,西湖醋鱼色泽红亮,鱼肉鲜嫩,入口酸甜適中,完全没有预想中的腥味。刘艺菲尝了一口,眼睛一亮:“確实不错!” 小橙子也连连点头:“比我想像的好吃多了!” 陈思思舀了一勺蓴菜羹,挑挑眉:“那当然,我哥虽然是个炸厨房的选手,但眼光一直在线!” 顾临川低头扒饭,假装没听见。 刘艺菲夹了一块龙井虾仁,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问陈思思:“对了,思思,你哥昨晚说西湖边的鸳鸯会翻跟斗,这事儿是真的吗?” 陈思思一听,立刻放下筷子,眼睛放光:“茜茜姐,你可算问对人了!他这人,平时话少,但一开口就是离谱发言!” 顾临川:“……” 小橙子来了兴趣:“展开说说?” 第55章 鸳鸯互掐现场 陈思思掰著手指头数:“比如去年冬天,他非说西湖边的松鼠会跟人打招呼,结果我们蹲了一下午,只看到松鼠啃坚果;还有一次,他说雷峰塔的乌鸦会模仿人说话,结果我们去了,乌鸦连『嘎』都不肯多叫一声……” 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顾老师,你这『动物行为学』研究得挺独特啊?” 顾临川面无表情地喝了口茶:“……它们那天確实翻跟斗了。” 陈思思:“对对对,就翻了一次,还是因为打架!” 小橙子拍桌:“所以顾老师这是虚假宣传!” 刘艺菲托著下巴,笑眯眯地看著顾临川:“那待会儿要是看不到鸳鸯翻跟斗,顾老师是不是得赔我们精神损失费?” 顾临川:“……” 他默默夹了一块东坡肉,塞进嘴里,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窗外,西湖的波光粼粼,游船缓缓驶过,远处的雷峰塔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这顿饭吃得热闹,陈思思和小橙子嘰嘰喳喳地聊著网上的热搜,刘艺菲偶尔插话,顾临川则安静地听著,只有在被调侃时才会绷著脸反驳一句。 阳光透过雕窗欞洒在桌上,茶杯里的龙井茶叶缓缓舒展,一切都显得格外愜意。 饭后,刘艺菲伸了个懒腰,看向窗外:“走吧,去看看那些『武林高手』鸳鸯,到底会不会翻跟斗。” 顾临川:“……” 他默默站起身,拎起相机包,心想——今天西湖边的鸳鸯,最好识相一点。 下午3点半多的西湖,阳光在水面上碎成千万片金箔。苏堤上游人如织,举著小旗的旅行团、挽著手的情侣、推婴儿车的家长,像一条彩色的河,缓缓流淌在绿荫间。 刘艺菲戴著鸭舌帽和口罩,墨镜架在鼻樑上,卫衣领子拉得老高,整个人裹得严严实实的。 她扒在望山桥栏杆上,半个身子探出去,盯著湖面看了半晌,突然直起腰,转头对顾临川眯起眼睛:“顾导游,您说的『翻跟斗鸳鸯』呢?该不会是杭城文旅雇的临时演员吧?” 顾临川的指尖在相机带上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目光扫过湖面——几只绿头鸭正优哉游哉地划水,连翅膀都懒得扑腾。他绷著脸指向远处:“港观鱼码头有船,湖中心概率更大。” 小橙子啃著冰淇淋,含混不清地补刀:“概率?顾老师您这用词……像在搞科研啊?” 陈思思突然从后面蹦出来,手里举著手机:“最新情报!西湖鸳鸯打架高峰期是下午4点,因为要抢地盘!”她得意地晃了晃屏幕,“我刚搜的『鸳鸯斗殴行为分析』!” 刘艺菲一把抢过手机,念出標题:“《论水禽领地意识的季节性变化》……思思,你平时都看些什么奇怪论文?” “这不重要!”陈思思拽著她就往码头冲,“重点是现在3点40了,再不去就错过『武林大会』了!” 港观鱼码头的自行船排成一列,蓝白相间的船身上印著“西湖游览”的字样。顾临川租了条电力驱动的,船头还歪歪斜斜地贴著张“注意安全”的警示贴纸。 刘艺菲踩著晃晃悠悠的踏板上了船,突然指著操作台惊呼:“这方向盘怎么像玩具车的?”金属杆细得仿佛一掰就断,上面还缠著几圈褪色的胶带。 顾临川淡定地拧开电源:“能转就行。” 小橙子战战兢兢地缩在座位中间:“顾老师,您这驾驶技术……有证吧?” 回答她的是发动机“嗡”的一声启动,船身猛地一抖,差点撞上隔壁的游艇。岸上的工作人员举著喇叭喊:“那位帅哥!先松剎车再加油门——”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船终於歪歪扭扭地驶离码头时,刘艺菲死死抓著栏杆,墨镜滑到鼻尖:“顾临川!你考的是飞船驾驶证吗?!” 湖风迎面扑来,吹乱了所有人的头髮。顾临川的耳根在阳光下泛著红,手指紧握方向盘,关节发白,像在驾驭一头暴躁的钢铁野兽。 船在三潭映月附近划出一道诡异的“s”形路线,嚇得一群白鷺扑稜稜飞走。 “左转!左转要减速!”陈思思扒著船沿尖叫,“哥!快撞上啦!” 船头险险擦过三潭映月的石塔,刘艺菲的卫衣帽子被风掀翻,露出乱糟糟的马尾。 她突然大笑出声,指著顾临川绷紧的侧脸:“你现在的表情……像被绑在火箭上的松鼠!” 小橙子掏出手机狂拍:“素材啊!《顾大摄影师翻船实录》!” 船终於稳住时,湖心亭的轮廓已在眼前。顾临川悄悄鬆了口气,突然听见陈思思压低的声音:“十点钟方向……有情况!” 眾人齐刷刷转头——两只羽毛艷丽的鸳鸯正在水面上对峙,脖子上的翎毛炸开,活像两把迷你孔雀扇。其中一只猛地低头啄向对方,另一只扑腾著翅膀后撤,水溅起半米高。 “打起来了!真的打起来了!”小橙子激动地直拍座椅。 刘艺菲一把按住顾临川举相机的手腕:“別急!等它们放大招!” 仿佛响应她的號召,被啄的鸳鸯突然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再冒头时竟借著浮力腾空而起,橘红色的脚蹼在空中划了道弧线——整只鸟像颗彩色的炮弹,翻了个標准的后空翻! “翻跟斗!真的翻跟斗了!”陈思思差点从船上蹦起来。 顾临川的快门声连成一片。取景框里,鸳鸯的尾羽甩出一串水珠,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泽。他下意识喃喃:“快门速度1/2000,光圈f4……” 刘艺菲凑过来看屏幕,髮丝扫过他手背:“顾老师,您这解说词比西湖导游还专业。” 照片里的鸳鸯定格在翻转的瞬间,翅膀张开如一把打开的摺扇,滑稽又惊艷。 “证据確凿!”小橙子举起手机录像,“顾老师洗脱诈骗嫌疑了!” 正说著,另一只鸳鸯突然发起反击——它扑腾著翅膀在水面狂奔,像只愤怒的小马达,猛地撞向对手。两只鸟扭作一团,在水里滚了三圈半,羽毛乱飞,活像毛线团掉进了洗衣机。 刘艺菲笑得前仰后合,墨镜都滑到了嘴边:“这哪是鸳鸯?分明是水滸传现场!” 顾临川突然把相机塞给她:“你来拍。” “啊?”刘艺菲手忙脚乱地接住哈苏,“三十万的设备你就这么给我?” “按这里对焦。”他指了指按钮,声音里带著罕见的笑意,“现在光正好。” 第56章 没失望 镜头里的鸳鸯大战愈演愈烈,水溅到镜片上。刘艺菲眯起一只眼,突然“咔嚓”按下快门。照片里,两只鸟的翅膀交叠成心形,背景是模糊的雷峰塔剪影。 小橙子探头一看,惊呼:“茜茜姐!厉害啊!可以当西湖宣传照了!” 顾临川接过相机检查,眉毛微微扬起:“……有天赋。” 刘艺菲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那当然,也不看看我是谁!”她突然指向湖面,“快看!它们又翻跟斗了!” 这次是两只鸳鸯同时后空翻,像约好了表演杂技。水珠在空中划出晶莹的弧线,落在湖面激起一圈圈涟漪。顾临川的镜头追著它们,突然轻声说:“去年冬天只有一只会翻。” 陈思思立刻拆台:“因为那时候它没对手!孤独求败懂不懂?” 船缓缓驶向阮墩环碧时,太阳已经西斜。刘艺菲脱了鞋把脚伸进湖里,水波凉丝丝地漫过脚踝。她仰头看著天空,突然问:“顾老师,你说动物打架的时候,知道自己看起来很搞笑吗?” 顾临川正在调相机参数,闻言顿了顿:“……应该不知道。” “那幸好它们不会上网。”刘艺菲踢起一串水,“不然看到自己翻跟斗的视频,得多尷尬啊!” 小橙子突然举起手机:“晚了!我已经发抖音了!#西湖鸳鸯武林爭霸赛#!” 陈思思尖叫著扑过去看:“標籤再加个#顾临川预言成真#!” 回程时,顾临川的驾驶技术奇蹟般提升,船稳稳划过水面。刘艺菲靠在船尾,拆了包西湖藕粉,突然递到顾临川面前:“尝尝?比九转大肠强。” 他接过一片,咬下去脆生生的,甜里带著点荷香。小橙子趁机抓拍,嘴里念叨著:“《冰山摄影师吃零食珍贵影像》……” 夕阳把每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湖面上,隨著水波轻轻摇晃。 船靠岸时,刘艺菲突然指著码头公告牌念出声:“『禁止投餵野生动物』——”她转头对顾临川眨眨眼,“顾导游,您这『鸳鸯翻跟斗』算不算虚假宣传?” 顾临川拎著相机包跳上岸,回头看她一眼:“门票退你?” “想得美!”刘艺菲把空藕粉袋子团成球砸过去,“至少再请顿晚饭!” 陈思思和小橙子在后头咬耳朵:“我哥今天说的话比过去一个月都多……” 远处的雷峰塔亮起灯光,像一支金色的蜡烛,倒映在渐暗的湖面上。顾临川看著走在前面的刘艺菲——她的卫衣后背蹭了道水痕,马尾辫乱蓬蓬的,走路时还在模仿鸳鸯扑腾翅膀的动作。 他低头检查相机里最后一张照片:夕阳下的西湖,水鸟,以及画面角落一抹模糊的、笑弯了的眼睛。 傍晚6点多的北山路,梧桐树的影子斜斜地铺在青石板路上。 顾临川领著三人拐进一条小巷,巷子尽头是家掛著红灯笼的小馆子,木门上的漆已经斑驳,门楣上“老杭帮”三个字褪了色,却透著一股岁月沉淀的踏实感。 刘艺菲在门口停下脚步,鼻尖动了动:“好香!” 热气从门缝里钻出来,带著醋的甜和油燜笋的鲜,勾得人胃里直泛酸水。小橙子扒著窗玻璃往里看,惊呼:“这桌椅比我爷爷家的还旧!” 店內不过七八张方桌,墙角堆著酒罈子,墙上贴著泛黄的菜单,毛笔字写得龙飞凤舞。 老板娘繫著围裙迎上来,目光在刘艺菲的口罩上停留半秒,隨即热情地拍了拍顾临川的肩:“小顾啊,好久没来了!” 转头朝后厨喊,“老张!醋鱼多放胡椒,小顾带来的朋友!” 四人被引到靠窗的位置,木桌边缘磨得发亮,窗台上摆著盆绿萝,藤蔓垂下来,正好拂过刘艺菲的肩膀。 她摘下口罩,好奇地翻著菜单:“顾老师,你常来?” “嗯。”顾临川用开水烫著碗筷,水汽模糊了他的视线,“母亲生前喜欢这家的醉蟹。” 陈思思正往杯子里倒菊茶,闻言手一抖,茶水洒在桌布上。 小橙子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变化,赶紧岔开话题:“茜茜姐,这家的东坡肉是招牌,咱们点一份吧?” 菜上得很快。除了招牌的东坡肉,还点了几样非常经典的杭帮菜。 刘艺菲夹了块东坡肉,肉皮在筷尖晃了晃,竟真的“duang”地抖了三抖。她咬了一口,眼睛瞬间瞪圆:“这……这肥肉是甜的?” “冰慢燉六小时。”顾临川用筷子尖点了点陶罐,“绍兴黄酒去腻。” 小橙子舀了勺醃篤鲜,烫得直吐舌头:“鲜得我天灵盖都要飞了!” 陈思思啃著油燜笋,含混不清地爆料:“我哥十岁就能背出杭城二十家老馆子的招牌菜谱,跟美食雷达似的。” 顾临川夹了块醋鱼到碗里,淡定拆台:“比不上你初中翻墙去夜市吃烧烤的记录。” 窗外天色渐暗,巷子里亮起暖黄的灯笼。刘艺菲捧著桂酒酿小圆子,小口啜饮,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 她忽然指著墙上的老照片:“那是……老板和明星的合影?” 泛黄的照片里,年轻时的老板娘站在灶台前,身旁是个穿中山装的清瘦老人。顾临川抬头看了一眼:“杭帮菜泰斗胡忠英大师,2016年g20国宴顾问。” “哇!”小橙子掏出手机就要拍,被陈思思一把按住:“別!这种老店最討厌吃饭拍照的。” 老板娘正好来添茶,闻言笑出一脸褶子:“拍吧拍吧,小顾带来的都是贵客。” 她凑近刘艺菲看了看,突然压低声音,“姑娘,你长得真像那个演小龙女的明星……” 刘艺菲的勺子“噹啷”掉进碗里。顾临川面不改色地递过纸巾:“她常被人这么说。” 回程时夜色已浓,西湖边的路灯像一串发光的珍珠。刘艺菲走在最前面,手里晃著没喝完的酸梅汤,忽然转身倒退著走:“顾老师,明天什么安排?” “法喜寺。”顾临川双手插兜,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素斋不错,还有棵五百年的玉兰。” 刘艺菲突然停下脚步,嘴角扬起狡黠的弧度:“等等,法喜寺——是不是那个求籤特別灵的寺庙?”她眯起眼睛,“顾大摄影师,你这算盘打得我在京城都听见了。” 第57章 月光下的心事 小橙子立刻掏出手机搜索:“哇!网红御守!情侣打卡圣地!” 顾临川脚下一个踉蹌,语气却一本正经:“就是想一起看看那颗玉兰,没其他的。” 他顿了顿,“素斋的烤麩用泉水泡发,值得一试。” 陈思思“噗”地笑出声:“哥,你这解说词跟导游似的,太正式了吧!” “就是!”小橙子蹦到顾临川面前,“顾老师,坦白从宽,是不是想带茜茜姐求点不一样的?” 刘艺菲抱著胳膊,故意拖长音调:“看来某些人表面高冷,內心活泛的很——” 顾临川停下脚步,路灯的光从他头顶洒下来,在睫毛下投出一小片阴影。他认真道:“寺庙东侧的经幢刻著《金刚经》全文,书法价值很高。” 一阵沉默。 “完了。”陈思思扶额,“我哥这话题转移技能负分。” 刘艺菲突然大笑,笑得酸梅汤差点洒出来。她伸手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行吧顾导游,明天就去看法喜寺的……呃,书法!” 夜风掠过湖面,带著荷的清香。 顾临川看著刘艺菲笑弯的眼睛,忽然想起相机里那张鸳鸯翻跟斗的照片——那一瞬间的鲜活,比任何精修图都珍贵。 回到国宾馆时已近九点。1號楼大堂的电梯厅里,刘艺菲突然问:“顾老师,你微信那个『加油』表情,是系统自带的吧?” 顾临川盯著电梯下行按钮:“嗯。” “我就知道!”她得意地晃了晃手机,“明天教你用表情包,当代年轻人必备技能。” 小橙子举手:“我可以当助教!” 陈思思补刀:“我哥上次发『微笑』表情,被我妈问是不是生气了。” 顾临川瞬间哑口无言,转身快步朝门口走去,背影写著“拒绝继续这个话题”。 身后传来刘艺菲压低的笑声:“顾老师,晚安要记得发『月亮』表情哦——” 大堂的吊灯將他的影子投在厚重的地毯上,脚步却比来时轻快了许多。 顾临川和陈思思回到浙大求是村的家中时,已是深夜十点。楼道里的感应灯隨著脚步声亮起,昏黄的灯光將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陈思思掏出钥匙,刚插进锁孔,门却从里面打开了——舅舅陈晓枫和舅妈陈静雯竟还坐在客厅,茶几上的龙井茶冒著裊裊热气,显然等了许久。 两人听到动静,齐刷刷转过头来。舅舅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目光带著探究:“回来了?” 他的声音平静,嘴角却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是不是陪刘艺菲逛西湖去了?今天。” 顾临川脸色一僵,下意识转头看向陈思思。后者立刻缩了缩脖子,訕訕一笑,像只偷吃被抓包的猫,迅速躲到陈静雯身后,只露出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 陈静雯忍俊不禁,伸手揉了揉女儿的脑袋:“思思就跟我说了一句『今天我和表哥在逛西湖』,我就猜到你肯定是和刘艺菲在一起。” 她顿了顿,语气温和却带著调侃,“毕竟你平时连浙大食堂都懒得去,怎么可能突然有兴致游湖?” 舅舅这时也插话道,手指轻轻敲著茶杯边缘:“我和你舅妈好歹也是浙大的博导,你那点小心思瞒不过我们的。” 他的目光落在顾临川微微发红的耳根上,笑意更深,“怎么样,西湖的鸳鸯翻跟斗看到了吗?” 陈思思终於憋不住,从舅妈身后蹦出来,手舞足蹈地比划:“看到了!两只打得可凶了,水溅得老高!哥还拍了照片——” 她突然意识到说漏嘴,猛地捂住嘴巴,但已经晚了。 舅妈挑眉:“哦?还主动拍照了?”她故意拖长音调,目光在顾临川脸上扫过,“我记得某人上次拍松鼠打招呼,可是死活不肯承认呢。” 顾临川的耳根彻底红了。他低头换鞋,声音闷闷的:“……只是碰巧。” 舅舅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悠悠道:“碰巧租了船,碰巧遇到鸳鸯打架,还碰巧拍了照片——”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这概率,比中彩票还低吧?” 客厅里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陈思思笑得直拍沙发,舅妈掩著嘴,肩膀微微抖动,连一向严肃的舅舅也忍不住摇头失笑。 顾临川站在原地,像个被审讯的犯人,手指无意识地抠著相机带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行了,別逗他了。”舅妈终於止住笑,起身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饿不饿?厨房还有酒酿圆子,我去热一热。” 顾临川摇摇头,逃也似地往房间走:“不用了,我……我先睡了。” 身后传来陈思思的喊声:“哥!你的『晚安月亮』表情还没发呢!” 回应她的是一声重重的关门声。 同一时刻,西湖国宾馆的1206套房內,刘艺菲正抱著一杯桂枸杞茶,坐在落地窗边的单人沙发上。窗外的西湖在月光下泛著细碎的银光,远处的雷峰塔只剩下一道模糊的剪影。 她刚掛断和刘晓丽的电话。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带著促狭:“在杭城玩得开心吗?要不要我送几件换洗衣服过来?” 刘艺菲都能想像母亲挑眉的样子——显然,小橙子已经“叛变”了。 茶杯的热气氤氳上升,刘艺菲轻轻吹了吹,目光落在窗外的湖面上。 她的思绪却飘回了晚餐时顾临川那句轻描淡写的话——“母亲生前喜欢这家的醉蟹。” “生前”。 这个词像一块石子,突然投入她平静的心湖,激起层层涟漪。 她想起儿童节那天顾临川的朋友圈——照片里,他和陈思思在法喜寺吃素汉堡,配文是“非常感谢思思妹妹陪我过第22个儿童节”。 当时只觉得温馨,现在却品出一丝苦涩。 还有五月底那条动態:九溪玫瑰园的米白色別墅前,顾临川的侧脸被阳光镀上一层淡金色的轮廓,眼眶微微发红,像是刚哭过。配文只有简单的四个字——“一切安好”。 “母亲生前”。 刘艺菲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茶杯边缘。她忽然意识到,顾临川的孤独感並非无源之水。 那些照片里凝固的瞬间——松赞林寺的倒影、故宫的飞檐、甚至西湖边打架的鸳鸯——都像是一种无声的倾诉,一种对逝去时光的挽留。 她放下茶杯,走到书桌前,从包里翻出那张顾临川在尚美巴黎活动上抓拍的照片。 照片里的她低头戴戒指,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唇角带著若有似无的笑意。 没有刻意的摆拍,没有夸张的修图,却有一种直击人心的真实感。 “我只是拍到了真实的你。”他之前这样说。 现在她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的镜头能捕捉到別人看不到的东西——因为他自己就是一个在孤独中凝视世界的人。 那些光影、构图、瞬间的“恰好”,都是他与世界对话的方式。 第58章 呃,看书法去 窗外的湖面上,一艘夜航的游船缓缓驶过,船灯在黑暗中划出一道温暖的光痕。刘艺菲轻轻呼出一口气,將照片放回包里。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拿起来一看,是顾临川发来的消息:“明天早上8点,酒店大堂见。”后面跟著一个系统自带的“月亮”表情。 刘艺菲忍不住笑出声。这傢伙,连晚安表情都这么“老干部”。 她想了想,回復道:“收到,顾导游。(猫头偷笑)” 发完消息,她重新坐回窗边,望著月光下的西湖出神。 夜风拂过湖面,带著初夏特有的湿润和草木清香。远处,雷峰塔的轮廓渐渐隱入夜色,只剩下一片静謐的黑暗。 刘艺菲轻轻抿了一口茶,桂和枸杞的甜香在舌尖蔓延。她忽然觉得,明天要去的法喜寺,或许不仅仅是为了看那棵五百年的玉兰树。 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西湖国宾馆的纱帘洒进房间,刘艺菲已经换好了一身简单的白色亚麻衬衫和浅色牛仔裤,头髮鬆鬆地挽了个低马尾,戴上一顶米色鸭舌帽和墨镜,整个人清爽又低调。 小橙子在一旁往背包里塞防晒喷雾和湿巾,嘴里念叨著:“茜茜姐,法喜寺台阶多,你穿这双小白鞋行吗?” 刘艺菲踩了踩脚上的小白鞋,笑道:“放心,比高跟鞋强多了。” 两人下楼时,顾临川已经等在1號楼前的石阶旁。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的麻衬衫,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相机包斜挎在身侧,整个人挺拔又安静。 看到她们出来,他微微点头:“早。” 刘艺菲环顾四周,有些意外:“思思呢?” 顾临川拉开奥迪a6的车门,语气平静:“她今天有课。” 见刘艺菲挑眉,他又补充道,“浙大计算机系,研二。导师是我舅妈,也就是她妈妈。” 刚坐进车里的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笑出声:“所以思思想逃课陪我们逛法喜寺,还没出门就被抓了个正著?” 顾临川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嗯。” 小橙子在后座偷笑,压低声音对边上的刘艺菲道:“思思现在肯定被『审问』了!” 刘艺菲托著腮帮子看向窗外,阳光透过梧桐树叶在车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忽然想起昨晚顾临川提到“母亲生前”时的神情,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相机包的带子,但最终什么也没问。 车子驶入天竺山白云峰麓时,山间的雾气还未散尽,法喜寺的黄墙黑瓦在绿荫中若隱若现。 停好车后,一行人离开停车场,朝著山门的方向走去。 周一游客稀少,寺內只有零星几个香客和僧人,空气中飘著淡淡的檀香。刘艺菲摘下墨镜,深吸一口气,眉眼舒展开来:“人少真好。” 顾临川走在前面带路,声音很轻:“先去看白玉兰。” 穿过几重院落,一棵高大的白玉兰树赫然出现在眼前。树干粗壮,树皮斑驳,枝叶繁茂,阳光透过叶片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刘艺菲仰头望著树冠,轻声感嘆:“五百多年……它见过多少朝代更迭啊。” 顾临川站在她身侧,目光落在树梢的一朵残上:“去年冬天来的时候,它还在休眠,现在叶子已经这么密了。” 刘艺菲转头看他:“你常来?” “嗯。”他简短地应了一声,没有多解释,只是举起相机,“站过去。” 刘艺菲眨了眨眼,笑著走到树下,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她没摆什么姿势,只是隨意地仰头看著树冠,手指轻轻搭在粗糙的树皮上。顾临川的镜头追著她的身影,快门声轻响,像一声满足的嘆息。 小橙子凑过来看回放,惊嘆道:“顾老师,你这构图,嘖嘖嘖!树和人各占一半,但茜茜姐像是融进了树影里……” 顾临川“嗯”了一声,低头调整参数,没多说话。 刘艺菲好奇地凑过来,屏幕上的自己站在古树下,阳光透过树叶在她脸上洒下斑驳的光点,眼神安静而专注,仿佛与这棵五百年的树產生了某种无声的共鸣。 她微微怔住,轻声道:“这张……有点不像我了。” 顾临川看了她一眼:“本来就是你。” 刘艺菲笑了,没再说什么,只是拍了拍树干:“走吧,去看看別的。” 三人沿著寺內的道路慢慢走著,顾临川对法喜寺的布局似乎很熟悉,带著她们穿过藏经阁、罗汉堂,最后来到东侧的经幢前。 石制的经幢上刻满密密麻麻的经文,顾临川指著其中一段:“《金刚经》全文,百年前的书法。” 刘艺菲凑近看了看,指尖虚抚过石刻的凹痕,笑道:“你这解说词跟导游手册似的。” 顾临川:“……” 小橙子在一旁偷笑,小声嘀咕:“顾氏尷尬现场又来了。” 临近中午,寺內的钟声响起,悠长的余音在山间迴荡。顾临川看了看时间:“素斋快开始了。” 法喜寺的斋堂宽敞明亮,木质长桌擦得鋥亮,僧人正將一盘盘素菜端到打菜窗口。 顾临川熟门熟路的排队打餐,隨后带著刘艺菲她们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坐下。 刘艺菲好奇地打量著菜色——烤麩、素鸡、清炒时蔬、香菇豆腐汤,还有一碟金黄的素炸春卷。 顾临川將盛好的米饭递给她们:“这里的烤麩用泉水泡发,口感不一样。” 刘艺菲夹了一块烤麩,入口软糯中带著韧劲,酱香浓郁,確实比平常吃的更鲜美。她眼睛一亮:“好吃!” 小橙子舀了一勺豆腐汤,满足地眯起眼:“这汤鲜得我舌头都要掉了!” 顾临川低头吃饭,动作很轻,但速度不慢,显然对这里的素斋很熟悉。刘艺菲看了他一眼,忽然问:“你以前常来这儿吃饭?” 顾临川筷子顿了一下,淡淡道:“我妈喜欢。” 刘艺菲轻轻“哦”了一声,没再追问,只是夹了一块素鸡放进他碗里:“尝尝这个,比烤麩还入味。” 顾临川愣了一下,低头看著碗里的素鸡,半晌才“嗯”了一声,默默夹起来吃了。 小橙子在一旁咬著春卷,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嘴角疯狂上扬,但很识相地没插话。 斋堂里安静祥和,只有碗筷轻碰的声音和远处僧人的诵经声。 阳光透过雕木窗洒进来,在桌面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刘艺菲喝了一口豆腐汤,忽然笑道:“你昨晚说经幢的书法价值高,不会是为了掩饰真实目的吧?” 顾临川身形僵了一瞬,筷子尖戳著米饭:“……没有。” 小橙子“噗”地笑出声:“茜茜姐,顾老师这反应,明显是心虚了!” 顾临川绷著脸,硬邦邦地解释:“法喜寺的玉兰和素斋本来就很有名。” 刘艺菲托著腮帮子看他,眼里带著促狭的笑意:“是吗?那待会儿我们去求个御守,你应该没意见吧?” 顾临川:“……” 他低头扒饭,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第59章 西湖偶遇 吃完素斋,刘艺菲用纸巾擦了擦嘴角,突然站起身,朝顾临川和小橙子招了招手:“走,去法物流通处看看。” 小橙子立刻蹦起来跟上,顾临川则慢半拍地放下筷子,默默起身。三人穿过斋堂外的小路,跟隨人群,来到天王殿两侧的法物流通处。 屋內檀香繚绕,展柜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佛珠、手串和御守。 刘艺菲在柜檯前驻足,目光扫过一排绣著金线的平安符,伸手取了三个,转头递给顾临川和小橙子一人一个:“喏,保平安的。” 顾临川接过,指尖捏著红色的绸布,上面绣著“平安健康”四个字,针脚细密,触感柔软。他愣了一下,抬眼看向刘艺菲,似乎想说什么,又抿住了唇。 刘艺菲察觉到他的迟疑,眨了眨眼,故意拖长音调:“只是保平安的哦——我可没求姻缘!” 顾临川:“……” 他的耳根“唰”地红了,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平安符的边缘,眼神飘向一旁,像是突然对木架上的佛珠產生了浓厚兴趣。 刘艺菲见状,嘴角微微上扬,又补了一句:“你一个拍风景的摄影师,成天蹲在悬崖边、山顶上,危险係数可比普通人高多了,求个平安符不过分吧?” 她停顿了一下,忽然眯起眼睛,假装生气地哼了一声,“还是说……顾老师没把我当朋友啊?” 顾临川猛地抬头,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都没说出来。这是他头一次被异性朋友用这种“威胁”的语气质问,一时间手足无措。 小橙子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赶紧低头假装研究手里的平安符,生怕自己笑出声。 空气凝固了两秒。 刘艺菲看著顾临川僵住的表情,终於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顾老师,你这反应……像被雷劈了的松鼠!” 顾临川:“……” 他深吸一口气,默默把平安符塞进衬衫口袋,动作僵硬得像在藏赃物。 小橙子终於憋不住了,捂著肚子蹲到地上:“救命啊!顾老师,你这表情……哈哈哈哈!” 刘艺菲笑得眉眼弯弯,伸手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行了,不逗你了,走吧,再去別处逛逛。” 顾临川绷著脸没说话,但耳根的红色一路蔓延到了脖子。 下午3点多,三人在法喜寺內逛了一圈,参拜了几处古建筑,又去看了东侧的经幢。顾临川全程沉默寡言,只有在刘艺菲问起石刻上的《金刚经》时,才简短地解释了几句。 走出寺庙回到停车场时,阳光已经西斜,山间的风带著丝丝凉意。刘艺菲伸了个懒腰,转头对顾临川道:“回酒店?” 顾临川点点头,掏出车钥匙:“嗯。” 三人上了车,顾临川刚发动引擎,刘艺菲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她低头看了一眼,是一条微博推送——#刘艺菲杭城#的话题不知何时爬上了热搜榜。 小橙子凑过来瞄了一眼,惊呼:“茜茜姐,咱们被拍了!” 刘艺菲点开话题,发现是几张模糊的路透照——她戴著鸭舌帽和口罩,站在法喜寺的白玉兰树下,顾临川则举著相机站在一旁。 虽然照片里她的脸被遮得严严实实,但熟悉她身形和穿搭的粉丝还是一眼认了出来。 评论区一片沸腾: “茜茜在杭城?旁边那个拿相机的帅哥是谁?” “不会是之前尚美巴黎的那个摄影师吧?” “救命!他们俩怎么又同框了?!” 刘艺菲挑了挑眉,顺手把手机锁屏,语气轻鬆:“没事,反正也没拍到正脸。” 顾临川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眉头微蹙:“……会影响你吗?” 刘艺菲摆摆手,满不在乎地笑了笑:“这算什么?我又不是第一次被拍。”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了,朋友一起逛寺庙,有什么好避嫌的?” 顾临川没再说话,只是握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些。 与此同时,浙大玉泉校区。 陈晓枫推开了曹光彪大楼五层东边,自己老婆办公室的门,探头看了一眼,发现妻子陈静雯刚下课回来,正在整理教案。 他神神秘秘地走过去,压低声音:“老婆,咱们去西湖边『偶遇』一下?” 陈静雯手上的动作一顿,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促狭的笑意:“怎么,好奇你那冰块外甥和异性朋友相处的样子?” 陈晓枫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道:“科学研究表明,人类在社交场合的行为模式会因环境差异而產生显著变化,我这是为了观察他的社交適应性……” 陈静雯一下子笑了出来,把教案往桌上一放:“行,走吧,我也挺好奇的。” 两人刚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推开——陈思思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手里还抱著一摞书:“妈!我作业写完了,你们这是干嘛去啊,神神秘秘的?” 陈晓枫:“……” 陈静雯:“……” 陈思思眨了眨眼,目光在父母脸上扫了一圈,突然恍然大悟:“哦——你们要去『偶遇』我哥和茜茜姐对不对?带上我!我保证不捣乱!” 陈晓枫扶额,长嘆一口气:“……走吧。” 下午5点,西湖苏堤春晓。 顾临川把车停好后,三人沿著湖边慢慢散步。夕阳的余暉洒在湖面上,映出一片金色的波光,远处的雷峰塔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寧静。 刘艺菲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步伐轻快,偶尔踢一脚地上的小石子。 小橙子跟在她身侧,嘰嘰喳喳地说著刚才在法喜寺拍的照。顾临川则走在稍后一点的位置,目光时不时扫过湖面,像是在寻找什么构图。 突然,他的脚步一顿,眼神凝固在前方——陈晓枫、陈静雯和陈思思三人正“悠閒”地朝他们走来,脸上掛著“纯属巧合”的微笑。 顾临川:“……” 他的表情瞬间僵住,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相机带。 刘艺菲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目光在对面三人身上停留了一秒,隨即瞭然——那对气质儒雅的夫妇,加上站在旁边冲她疯狂眨眼的陈思思,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她扬起笑容,主动挥了挥手:“叔叔阿姨好!” 陈晓枫故作惊讶地停下脚步:“哎呀,这么巧?” 陈静雯则笑眯眯地打量著刘艺菲,语气温和:“艺菲是吧?常听临川提起你。” 顾临川:“……我没有。” 第60章 朋友圈黑歷史 陈思思在一旁憋笑憋得脸都红了,赶紧掏出手机假装自拍,实则偷偷录下了自家表哥僵硬的表情。 刘艺菲倒是落落大方,笑著点了点头:“叔叔阿姨好,我是刘艺菲,临川的……朋友。” 她故意在“朋友”两个字上微微停顿,眼里带著促狭的笑意。 隨后,一行人沿著苏堤慢悠悠地走著,陈晓枫和陈静雯状似隨意地问了问刘艺菲的工作近况,又聊了聊杭城的风景。 刘艺菲回答得滴水不漏,既不显得疏离,又保持了恰到好处的礼貌。 走到一处凉亭时,陈静雯忽然提议:“艺菲,加个微信吧?以后来杭城,可以一起喝茶。” 刘艺菲爽快地掏出手机:“好啊!” 顾临川站在一旁,看著他们互相扫码,嘴角微微抽了抽。 陈思思趁机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哥,你这表情……像被绑架了似的。” 顾临川:“……你们是故意的。” 陈思思眨眨眼,一脸无辜:“什么故意的?我们只是『偶遇』嘛!” 十分钟后,陈晓枫看了看手錶,故作遗憾道:“学校还有点事,我们先走了。艺菲,下次有机会再聊。” 刘艺菲笑著点头:“好的,叔叔阿姨慢走。” 等三人的背影消失在苏堤尽头,顾临川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低声嘟囔了一句:“……他们就是来看我出丑的。” 刘艺菲听了,笑得肩膀直抖:“顾老师,你这家庭地位……堪忧啊!” 小橙子在一旁疯狂点头:“顾老师,你舅舅和舅妈看你的眼神,像在看自家养的猪终於会拱白菜了!” 顾临川:“……” 他默默地转身,大步朝前走去,背影写著“拒绝继续这个话题”。 刘艺菲和小橙子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 夕阳西下,湖面上的金光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朦朧的暮色。三人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投在青石板路上,隨著步伐轻轻摇晃。 顾临川走在前方,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衬衫口袋里的平安符,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 晚上9点一刻,浙大求是村的楼道里响起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顾临川站在家门前,深吸一口气,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屋內传来电视剧的对白和陈思思夸张的笑声。 门一开,客厅的灯光倾泻而出。 舅舅正端著茶杯坐在沙发正中,金丝眼镜反射著电视的蓝光;舅妈手里攥著遥控器,膝盖上摊著一本《计算机系统结构》;陈思思则瘫在沙发另一端,怀里抱著薯片袋,脚丫子搭在茶几边缘晃悠。 三人齐刷刷转头,目光如探照灯般钉在顾临川身上。 “回来了?”舅舅抿了口茶,嘴角微微上扬,“西湖边风景不错吧?” 顾临川反手关上门,手指无意识地抠著相机带:“你们下午去苏堤……是不是故意的?” 空气凝固了一秒。 陈思思“噗”地喷出一片薯片渣,舅妈迅速抽了张纸巾塞给她,而舅舅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弯成两道弧线:“科学研究表明,人类在自然环境下会展现更真实的行为模式——” “说人话。”顾临川打断道。 “就是去看热闹的!”陈思思举手抢答,薯片袋哗啦作响,“哥你知不知道,你当时耳朵红得像被开水烫了的虾!” 舅妈终於憋不住笑,把书往茶几上一放:“小川,你从小到大带回家的朋友不超过三个,还全是男生。” 她指了指手机屏幕,“结果今天突然和国民女神逛西湖,我们能不好奇吗?” 电视里恰巧播到《欢乐颂》的片尾曲,欢快的旋律衬得顾临川的脸色愈发僵硬。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只是工作关係。” “工作关係?”舅舅突然拿出手机点开微博,屏幕上正是刘艺菲佩戴尚美巴黎珠宝的大片。 他慢悠悠地对著顾临川晃了晃手机,指著摄影师署名,“顾临川”三个字赫然在列,“原来现在摄影师还要陪客户游湖、求平安符、被调侃到同手同脚?” 陈思思一个鲤鱼打挺坐直,掏出手机晃了晃:“我还有证据!哥你记不记得你高二那年,非说松鼠会打太极拳,结果蹲在植物园餵了三天生?” 她点开相册,赫然是少年顾临川抱著一袋生、头顶落叶的狼狈照片,“现在又说鸳鸯会翻跟斗——你的动物行为学研究真是十年如一日地离谱!” 顾临川瞬间无言以对,身形僵硬的走向自己房间,丟下一句“你们就是閒的”,关门声震得玄关的钥匙掛鉤晃了三晃。 客厅里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 陈思思滚到地毯上捶地,舅妈扶著额头直摇头,连一向严肃的舅舅都笑得茶杯里的龙井洒了一半。 “赌一包辣条,”陈思思抹著眼泪举起手机,“他现在肯定在翻朋友圈查我们发了什么!” 与此同时,西湖国宾馆1206套房的落地窗前,刘艺菲盘腿坐在羊绒地毯上,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 小橙子敷著面膜从浴室出来,见状凑过去:“茜茜姐,看什么呢这么入迷?” 屏幕上是陈思思的朋友圈——最新一条发布於两小时前:【图片:顾临川16岁蹲在植物园餵松鼠的糊照】配文:“震惊!某未来摄影大师早年竟靠生诱骗小动物配合拍照!#论我哥的离谱编造史#” 往下翻,还有更精彩的: 顾临川小学三年级在少年宫书法比赛上写错“福”字,硬说这是“创新写法”; 初中物理实验课上“不小心”把保险丝烧了,被老师当场抓获; 最绝的是去年冬天,他裹著羽绒服在天竺山拍雪景,结果脚滑摔进灌木丛,爬起来时头顶还插著两根枯树枝…… “噗——”刘艺菲把脸埋进抱枕闷笑,“顾老师这黑歷史,能出连环画了!” 小橙子指著其中一张照片惊呼:“这张绝了!顾老师穿恐龙睡衣在厨房煎蛋!原来他私下这么萌的吗?” 照片里的顾临川头髮乱翘,睡眼惺忪地举著锅铲,绿色恐龙尾巴拖在地上,灶台上的煎蛋已经焦成了炭黑色。 配文:“哥的早餐哲学:焦炭补充膳食纤维。” 第61章 已经没形象了 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顺手点开陈晓枫的朋友圈——画风突变。 最新一条是转发的《量子计算在光学工程中的应用》,上一条则是九宫格学术会议合影,角落里勉强能辨认出顾临川的侧影:西装笔挺,表情严肃,手里却举著块写著“茶歇点心请勿带走”的牌子,明显是被抓壮丁当人形立牌。 舅妈陈静雯的朋友圈更绝。除了浙大计算机系的招生简章,就是各种编程段子。 唯一的生活照是去年除夕夜——顾临川繫著围裙在包饺子,鼻尖上沾著麵粉,面前摆著几个奇形怪状的“饺子”,配文:“临川的拓扑学实践:论证饺子皮与餛飩皮的同胚关係。” “难怪顾老师一提家人就紧张。”小橙子撕下面膜,嘖嘖称奇,“这哪是亲友团?简直是专业拆台队!” 刘艺菲划到陈思思一个月前发的视频——顾临川站在书柜前找书,完全没注意到小胖(陈思思养的橘猫,因为贪吃生病了还在住院)正悄悄把爪子伸向他卫衣的抽绳。 十秒后,抽绳被扯出半米长,顾临川转身时差点被绊倒,而小胖叼著绳头窜上书架,尾巴得意地甩成螺旋桨。 视频配乐是《猫和老鼠》的经典bgm,点讚列表里赫然有“顾临川”——他居然还给这条点了赞! “茜茜姐,你看这个!”小橙子突然指著手机尖叫。那是陈思思去年发的朋友圈:【图片:顾临川的微信聊天截图】对话內容: 思思:“哥!我高数要是掛科了怎么办!” 顾临川:“(微笑)” 思思:“你这是什么死亡微笑啊!我妈说考不过就断我生活费!” 顾临川:“(微笑)(微笑)” 配文:《论我哥的聊天艺术:用表情包完成精准打击》 刘艺菲笑得差点从地毯上滚下去,顺手截了张图保存在备忘录,备註“顾氏安慰法教学素材”。 手机突然震动。陈思思发来新消息:“茜茜姐!我哥刚冲回房间摔门了!求围观后续!”附带一张顾临川夺门而逃的模糊背影。 刘艺菲回了个“猫头偷笑”的表情,转头对小橙子说:“明天早上记得提醒我——给顾老师带杯冰美式。”她眨眨眼,“毕竟,拆台是项体力活。” 夜风拂过湖面,国宾馆的窗帘微微晃动。远处雷峰塔的轮廓渐渐隱入夜色,而某个房间里的顾临川,正把脸埋进枕头,第一百零一次后悔把家人介绍给刘艺菲。 第二天上午9点半,港观鱼码头的阳光已经有些灼人。湖面上泛著细碎的金光,游船整齐地排成一列,隨著水波轻轻摇晃。 刘艺菲戴著鸭舌帽和墨镜,手里捏著半瓶矿泉水,脚尖在码头木板上轻轻点著,目光扫过湖面。 “还是租自行船?”小橙子凑过来问,手里举著刚买的冰淇淋,融化的奶油滴在手指上,她赶紧舔了一口。 刘艺菲点点头,转头看向身后的顾临川:“顾老师,这次可別再把船开成碰碰车了。”她嘴角微微上扬,语气里带著调侃。 顾临川面无表情地检查相机包,声音闷闷的:“上次是风向问题。” “对对对,风向把船吹成了s形。”小橙子在一旁偷笑,顺手把冰淇淋包装纸团成球,精准投进垃圾桶。 船缓缓驶离码头,这次顾临川的操作稳了许多。刘艺菲脱了鞋,赤脚踩在船头的踏板上,脚趾被飞溅起来的浪浸湿了。 她仰头喝了口冰美式,突然把另一杯递给顾临川:“喏,赔罪礼。” 顾临川愣了一下,接过杯子,指尖碰到杯壁上的水珠,凉丝丝的。他抿了一口,苦得皱了皱眉。 “喝不惯?”刘艺菲歪头看他,“上次在飞机上,你跟空姐要了杯矿泉水加枸杞,我还以为你在养生。” “养生是舅妈的主意。”顾临川把杯子放在一旁,语气平静,“她说我熬夜修图,容易出事。” 小橙子“噗嗤”一声笑出来:“顾老师,你这『容易出事』说得跟『明天买菜』一样淡定。” 刘艺菲托著腮帮子,目光落在顾临川僵硬的侧脸上。阳光透过他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忽然想起昨晚翻到的那些朋友圈黑歷史——恐龙睡衣、餵松鼠的狼狈、同手同脚的故宫迷路……和眼前这个一本正经的摄影师判若两人。 “顾老师,”她突然开口,“你在粉丝眼里可是高冷冰山,结果——”她晃了晃手机,“思思的朋友圈里,你像个被生活反覆蹂躪的喜剧演员。” 顾临川的喉结动了动,手指无意识地抠著相机带:“……我在你面前没形象了。” 刘艺菲先是一愣,隨即笑出声。她掰著手指数:“月初在恭王府附近迷路,故宫里的同手同脚,昨天鸳鸯翻跟斗的虚假宣传——”她眨了眨眼,“没想到顾大摄影师还这么要面子的啊。” 顾临川绷著脸,目光死死盯著湖面:“那叫实地考察。” “考察到同手同脚?”小橙子插刀。 “胡同太绕。”顾临川硬邦邦地解释,“故宫……地砖不平。” 刘艺菲笑得差点把冰美式洒出来。她伸手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触到他麻衬衫下紧绷的肌肉:“行吧,顾导游,今天的地砖和风向都听你指挥。” 船划过三潭映月,惊起几只白鷺。刘艺菲仰头看著飞鸟的轨跡,突然轻声道:“下午就得回京城了。” 顾临川调参数的手顿了顿:“几点的飞机?” “三点多。”小橙子看了眼手机,“茜茜姐得回去和工作室对行程,《烽火芳菲》是6月17號申城电影节开幕片,一堆採访和活动。” 刘艺菲踢了踢水,水珠溅在船沿上:“这次来杭城,比想像中开心。”她转头看向顾临川,“谢了,顾导游。” 顾临川“嗯”了一声,低头检查刚拍的照片。屏幕上的刘艺菲逆著光,髮丝被风吹乱,嘴角还沾著一点咖啡渍。 他鬼使神差地没刪,默默的留了下来。 中午1点多,船缓缓靠岸。 三人在新新饭店吃了简餐,顾临川罕见地点了西湖醋鱼,还特意嘱咐少放醋。刘艺菲夹了一筷子,挑眉:“改良版?” “我个人吃法。”顾临川闷声道,“游客版太酸。” 回酒店的路上,刘艺菲买了一包藕粉,顺手塞给顾临川:“这个比你的枸杞养生。” 顾临川接过,指尖碰到包装袋上的“西湖十景”印,轻轻摩挲了一下。 回到西湖国宾馆退房时,前台姑娘认出了刘艺菲,激动地递上签名本。 顾临川站在一旁,看著她在纸上流畅地签下名字,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像某种隱秘的仪式。 第62章 湖光与道別 去机场的车程仿佛被按了快进。 顾临川握著方向盘,目光扫过后视镜——刘艺菲靠在窗边,墨镜架在头顶,正低头回消息。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的睫毛上,像撒了一把碎金。 萧山机场的出发大厅永远嘈杂。顾临川帮她们搬下行李,小橙子推著行李箱去办值机,留下两人站在安检口附近。 广播里传来登机提醒,英语、普通话轮流播放,像某种倒计时。 “顾老师。”刘艺菲突然转身,墨镜后的眼睛弯了弯,“你那点小心思我知道的,是不是很不捨得我走啊?” 顾临川僵在原地,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仿佛有人往他喉咙里塞了一团。 刘艺菲看著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笑著摇摇头:“好啦,不逗你啦。” 她从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信封递过去,“洗好的照片,西湖的鸳鸯——没翻跟斗的那几张。” 顾临川接过,信封边缘有些毛糙,像是被反覆打开过。他捏了捏,厚度不像是只有照片。 “我走了再看。”刘艺菲眨眨眼,“我回去和工作室对完行程发你微信,记得这次一定要把我拍的好看一点哦。”她顿了顿,语气突然认真,“朋友。” 最后两个字像一把钥匙,咔噠一声拧开了顾临川紧绷的神经。他点点头,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嗯。” 办理完值机手续的小橙子小跑过来,手里晃著登机牌:“茜茜姐,该过安检了!” 刘艺菲冲顾临川挥挥手,转身走向安检通道。她的背影在人群中很显眼——卫衣帽子歪著,步伐轻快,像个逃课成功的大学生。 顾临川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才低头打开信封。 除了照片,还有一张便签纸,上面写著:“ps:冰美式下次换拿铁吧,看你苦得脸都皱了。——l”字跡潦草,末尾画了个简笔笑脸。 他捏著纸条,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掏出手机拍下鸳鸯照片,发到朋友圈,配文:“没翻跟斗的。”设置仅刘艺菲可见。 五分钟后,手机震动。刘艺菲评论:“顾老师,你这『仅我可见』的操作,像极了偷偷发动態的中学生。(猫头偷笑)” 顾临川看著屏幕,极轻地笑了一声。机场的玻璃幕墙外,一架飞机正衝上云霄,在蔚蓝的天幕上划出一道白线。 下午4点多,顾临川回到了浙大求是村的家中。 客厅里静悄悄的,舅舅陈晓枫和舅妈陈静雯都在学校,陈思思估计也还没下课。他径直走进臥室,將相机包放在书桌上,刚准备整理照片,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微博弹窗新闻的標题赫然映入眼帘:#刘艺菲与神秘摄影师同游杭城#。 顾临川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两秒,还是点了进去。 新闻里配了几张照片——他和刘艺菲在法喜寺的白玉兰树下,他低头调试相机,她仰头望著树冠。 另一张是今天中午在西湖游船上,刘艺菲赤脚踩著船板,手里举著冰美式冲镜头笑;最后一张则是机场告別时,她转身挥手的背影,而他站在原地,手里捏著那个牛皮纸信封。 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 “这摄影师到底是谁啊?尚美巴黎的活动也是他拍的!” “查不到背景,但长得也太像年轻时的梁朝伟了吧?” “茜茜和他看起来好熟,不会是……” “別瞎猜!朋友一起旅游怎么了?” “……” 顾临川往下翻了翻,发现网友们的猜测五八门,但好在没人扒出他的具体信息。 这还得归功於舅舅和舅妈——4月中旬空难发生后,两人罕见地动用了他们的人脉圈,將所有涉及他家庭背景的报导全压了下去。 他们的想法很简单:“临川已经够苦了,没必要再被外人打扰。” 他退出微博,点开微信,置顶的聊天框是刘艺菲。犹豫了一会儿,他打字:“非常抱歉,我又让你上热搜了。” 发完消息,他把手机丟到一旁,整个人瘫倒在床上,拉过被子蒙住头。 明明只是普通朋友,却被网友解读得面目全非。更让他烦躁的是——他居然在担心刘艺菲会不会因此疏远他。 迷迷糊糊间,他竟睡了过去。 傍晚上七点多,微信提示音將他吵醒。他摸过手机,屏幕上是刘艺菲的回覆:“我到京城啦。” 紧接著又跳出一条:“热搜?哈哈哈,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顾临川盯著那个“哈哈哈”,一时没反应过来。 刘艺菲很快又发来一条语音,点开后,她带著笑意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顾老师,你这人怎么比我还紧张?我出道这么多年,哪天不上热搜才奇怪呢!” 背景音里隱约能听到小橙子的吐槽:“茜茜姐,你手机別晃,咖啡要洒了!” 顾临川抿了抿唇,打字:“不会影响你工作吗?” 刘艺菲秒回:“工作室早习惯了。再说了,我们清清白白逛个西湖,有什么好避嫌的?”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倒是你,突然被网友围观,没嚇著吧?” 顾临川想起刚才陈思思朋友圈下的疯狂@,以及舅妈发来的“关切问候”,硬著头皮回覆:“还好。” 刘艺菲发了个“猫头偷笑”的表情:“那就行!对了,照片我洗好了,回头给你。” 顾临川一愣,下意识看向书桌上的信封——她明明已经给过他了。 似乎猜到他的疑惑,刘艺菲又发来一条:“是之前在尚美巴黎拍的那组,我觉得特別好看,想留一份给你做纪念。” 顾临川的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只回了一个“好”。 窗外,夕阳的余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金光。远处传来浙大校园隱约能听到学生活动的喧闹。 顾临川坐在床边,忽然觉得这一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拿起床头的牛皮纸信封,抽出里面的照片——西湖的鸳鸯安静地浮在水面,阳光在羽毛上镀了一层金边。 翻到背面,他发现刘艺菲用钢笔写了一行小字: “下次再来杭城,记得请我吃你做的西湖醋鱼。——l” 他轻轻扬了扬嘴角,將照片塞回信封,妥善地放进了抽屉最里层。 第63章 铜镜与朋友圈 六月的杭城像一座蒸笼,连西湖的水汽都黏稠得化不开。 顾临川在13號下午送刘艺菲回京城后,在接下来的这两天里,难得的没有出门採风。 15號这天下午,此刻他腿坐在书房的木地板上,空调的冷风呼呼吹著,却吹不散他眉间的鬱结。 相机存储卡里的照片铺满了整个屏幕——断桥的残荷、雷峰塔的夕照、九溪的晨雾,每一张都精確到像素,却又像隔著一层毛玻璃,怎么看都不对劲。 “哥!冰箱里最后一罐可乐我喝啦!”陈思思的声音从客厅传来,伴隨著“咔嗒”开罐的脆响。 顾临川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摆在键盘旁的铜镜。 镜面凹凸不平,把他的脸扭曲成模糊的碎片,边缘的藏文咒语硌著指腹,像某种无声的提醒。 ——“放下『怎么』,只管『拍』。” 老喇嘛的话突然在耳边响起。他猛地合上电脑,抓起铜镜走到窗前。 夕阳正斜斜地穿过梧桐树的缝隙,在书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举起铜镜,镜中破碎的光斑在墙上跳跃,像一群捉不住的萤火虫。 咔嚓。 他鬼使神差地按下快门。 照片里的光斑歪歪扭扭地拼成半个笑脸,墙皮剥落的裂缝恰好成了笑纹。顾临川盯著屏幕看了许久,突然想起刘艺菲在香格里拉说的那句话—— “光在裂缝中才有形状。” 与此同时,京城铂宫中心的工作室里,刘艺菲正咬著笔帽核对行程表。 “17號上午十点红毯,媒体群访在5分钟左右……茜茜姐,品牌方要求採访全程戴尚美巴黎的蓝宝石耳坠。”小橙子举著ipad念道,顺手递来一杯冰美式。 刘艺菲接过咖啡,指尖在杯壁上敲了敲:“耳坠……到时候再说吧。”她划掉一行字,突然抬头,“对了,上次顾老师拍的那组尚美巴黎的照片,修图师调完色了吗?” “早发你邮箱了!”小橙子眨眨眼,“顾老师这两天没动静?朋友圈都不发?” 刘艺菲轻笑一声,点开微信自己的微信朋友圈——今天下午她发了一张咖啡杯的照片,杯沿沾著半枚唇印,配文“这是不是顾大摄影师要求的破碎感呀”。 顾临川的点讚表情安静的躺在下面,像只矜持的猫爪。 “冰块先生大概在修炼『已读不回』大法。”她戳了戳屏幕上那个灰色头像,转头对小橙子说,“把《烽火芳菲》的英文通稿再核对一遍,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窗外暮色渐沉,窗外的霓虹一盏盏亮起来。刘艺菲揉了揉发酸的脖颈,突然瞥见桌上的铜镜摆件——那是去年在申城买的仿唐镜,镜钮雕著蹁躚的鹤。 她拿起来照了照,镜中的自己眼下一片淡青,嘴角还沾著一点咖啡渍。 叮—— 手机突然震动。顾临川发来一张照片:地板上散落的铜镜光斑拼成歪歪扭扭的光柱,阳光从镜面折射到墙角,恰好照亮一只结网的蜘蛛。 配文只有三个字:“蜘蛛侠。” 刘艺菲“噗”地笑出声,飞快回覆:“顾老师,你这冷笑话是从思思那儿批发来的?”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闪了又灭,最后发来一张新照片——铜镜倒扣在《存在与时间》的书页上,镜缘压著海德格尔那句“向死而生”,旁边用铅笔写了行小字:“镜子说:你比哲学书好看。” “哇哦——”小橙子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顾老师居然会撩了?” 刘艺菲把手机一扣,耳根却微微发烫:“这叫艺术交流。”她抓起包包走出会议室,“明天飞申城的行李收拾好了吗?记得把我那本《西西弗神话》带上。” “早塞箱子里了!”小橙子小跑著跟上,突然压低声音,“茜茜姐,你刚才不会是在和顾老师討论哲学吧?” 夜风通过窗户拂过走廊,刘艺菲的卫衣帽子被吹得鼓起来。她回头冲助理眨眨眼:“谁说破冰一定要用锤子?” 六月的杭城湿热难耐,连夜晚的风都裹著一层黏稠的水汽。顾临川坐在书桌前,电脑屏幕的蓝光映在他脸上,衬得他的轮廓更加冷峻。 他刚整理完最近拍摄的照片,顺带瞄了一眼电脑桌面右下角的时间,已经晚上8点多,手指在键盘上无意识地敲了几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动作一顿。 ——刘艺菲还没把17號申城电影节的流程发给他。 他皱了皱眉,拿起手机,点开微信。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今天下午,他那句“镜子说你比哲学书好看”,犹豫了一会儿,顾临川轻点屏幕,打字道:“17號当天的活动流程发一份。” 发完消息,他放下手机,起身走到窗前。 窗外的梧桐树在夜风中轻轻摇曳,树叶摩擦发出沙沙的声响。远处浙大校园的灯光星星点点,偶尔传来学生的笑闹声。 与此同时,京城顺义区的一栋別墅里,刘艺菲正窝在房间的懒人沙发上刷短视频。 她穿著宽鬆的白色t恤和浅灰色运动裤,头髮隨意地扎成一个丸子头,几缕碎发垂在耳边。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 叮—— 微信提示音突然响起,她划开屏幕,看到顾临川的消息时,愣了一下,隨即拍了拍额头:“哎呀,差点忘了这个事儿!” 她赶紧退出短视频,点开邮箱,找到小橙子之前发来的流程表,转发给顾临川,顺便附了一句:“抱歉抱歉,这两天忙晕了,差点把这事儿给忘了。” 顾临川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拿起来看了一眼,刘艺菲发来的流程表很详细: 6月17號晚上7点:电影节红毯环节,刘艺菲作为《烽火芳菲》主演出席。 红毯结束后:转场至金爵盛典,各位领导上台讲话以及剧组上台讲话时间。 盛典结束后:剧组转场至大光明影院,参加媒体內部放映场次,主创团队悉数到场。 …… 他快速瀏览了一遍,回復道:“收到。” 刘艺菲看到他的回覆,嘴角微微上扬,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敲著:“顾老师居然还记得这个事儿,不容易啊。” 顾临川看著屏幕上的调侃,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回道:“毕竟之前答应过你,不能忘。” 刘艺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继续打字:“哟,顾老师现在这么守信用了?看来我的影响力不小嘛。” 顾临川:“只是职业习惯。” 刘艺菲:“行吧,职业习惯就职业习惯。不过——”她故意拖长了语调,“你这次注意点,不要走错路了。” 顾临川:“……” 第64章 一份小小的礼物 他盯著屏幕,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刘艺菲见他不回復,又发了一条:“怎么,被我说中啦?” 顾临川无奈地摇了摇头,回道:“……上次是运气不好。” 刘艺菲笑得眉眼弯弯,继续逗他:“那你可別把好运用光了,明天早点到申城集合,地点还是外滩华尔道夫酒店。”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注意看导航,顾大路痴。” 顾临川老脸一红,他绷著脸回覆:“不会迷路的。” 刘艺菲看著屏幕上的两个字,仿佛能想像到他一本正经又略带窘迫的表情,忍不住笑出声。 “好了,不逗你了。”她最后发了一条,“早点休息,明天见。” 顾临川看著她的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回了一个“嗯”,又觉得太简短,补了一个句號。 刘艺菲盯著那个句號看了两秒,轻笑一声,锁上屏幕,把手机丟到一旁。 本书首发 看书首选 101 看书网,101????????????.??????隨时享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窗外,京城的夜空繁星点点,远处的霓虹灯將云层染成了五顏六色。她伸了个懒腰,起身走向浴室,准备洗漱休息。 夜色渐深,杭城的暑气却未散尽。顾临川躺在床上,空调的冷风呼呼吹著,却吹不散他脑海中翻涌的思绪。 他翻了个身,床垫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枕边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陈思思发来的消息:“哥,冰箱里的可乐我喝完了,明天记得补货!” 他懒得回復,目光落在书桌上那本《存在与时间》上,书页间露出半截拍立得相纸的边角——那是刘艺菲在香格里拉留给他的属都湖照片,背面还写著那句“光在裂缝中才有形状”。 这让他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坐起身。 ——他还没还礼。 床头的闹钟显示深夜11点23分,顾临川却毫无睡意。他赤脚踩在木地板上,凉意顺著脚底窜上来,房间的电脑屏幕还亮著,存储卡里的照片铺满了整个文件夹。 他点开一张张翻看,最终停在那张属都湖畔的抓拍——晨光中,刘艺菲的侧影被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髮丝被风撩起,眼神却透著一丝他从未在银幕上见过的疏离。 “咔嚓。” 印表机缓缓吐出一张相纸,他拿起裁纸刀,沿著边缘仔细修剪,动作轻得像在拆一枚定时炸弹。相纸的质感细腻,指尖蹭过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他翻出抽屉里的牛皮纸信封,將照片小心地装进去时,又顿了顿,抽出一支钢笔,在照片背面写下一行小字: “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世界是彩色的。” 笔尖在纸上停顿了一瞬,墨水微微晕开,像一滴未乾的雨。待墨跡干了之后,他才小心翼翼的將照片装进胡桃相框里,放进了牛皮纸信封。 窗外,浙大校园的路灯一盏盏熄灭,只剩下虫鸣在夜色里窸窣。顾临川將信封谨慎的搁在了行李箱的夹层里。 搞定一切再次躺回床上,空调的冷风扫过额角,结痂的伤痕早已褪去,却仿佛还残留著一丝橙的香气。 枕头下的手机突然震动,他摸出来一看,是刘艺菲发来的消息:“睡了吗?” 屏幕的冷光映在他脸上,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回道:“还没。” 对方很快回覆:“巧了,我也睡不著。” 紧接著又补了一条:“申城明天可能会下雨,记得带伞。” 顾临川盯著这句话看了两秒,突然想起在香格里拉——她替他包扎时,睫毛上沾著的水珠,和那句“记得別让伤口淋雨”。 他敲下一行字:“伞在行李箱里。”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窗外突然划过一道闪电,闷雷声由远及近。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像某种无声的回应。 刘艺菲发来一个猫打哈欠的表情包:“那明天见,顾老师。” 顾临川回了个“嗯”,又觉得太生硬,补了一句:“晚安。” 手机屏幕暗下去,房间里只剩下雨声和空调的嗡鸣。 第二天一早,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顾临川睁开眼时,墙上的掛钟刚过7点。 他翻身下床,动作比平时快了几分,洗漱时甚至哼了一段不成调的旋律——虽然只有短短几个音符,但足以证明他今天的心情不错。 厨房传来碗碟碰撞的声响,舅妈陈静雯正在准备早餐,舅舅陈晓枫坐在餐桌旁翻看昨天的《钱江晚报》,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专注而平静。 陈思思则瘫在椅子上,半张脸埋在臂弯里,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当顾临川穿著整齐的衬衫和牛仔裤出现在房间门口时,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空气凝固了一秒。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陈思思猛地直起身,揉了揉眼睛,“哥,你居然起这么早?” 舅妈放下锅铲,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临川,今天有重要的事?” 顾临川走到餐桌旁,给自己倒了杯温水,语气平静:“嗯,去申城。” “申城?”舅舅推了推眼镜,目光从报纸上移开,“我记得你今天没有拍摄任务。” “刘艺菲的电影《烽火芳菲》是申城电影节的开幕片,”顾临川顿了顿,声音依旧平淡,“我答应过她,要拍这次活动的全程照片。” 餐桌上一片寂静。 陈思思的嘴巴张成了“o”型,舅妈的嘴角微微上扬,舅舅则轻咳一声,假装继续看报纸,但镜片后的眼睛明显弯了弯。 “哦——”陈思思拖长了音调,眼里闪著狡黠的光,“原来是为了『工作』啊。” 舅妈把煎饺放到顾临川面前,笑眯眯地说:“多吃点,路上开车小心。” 舅舅放下报纸,一本正经地补充:“外滩外牌限行时间是早上7点到10点,不要走高架,你算好时间。” 顾临川:“……” 他低头咬了一口煎蛋,拒绝接话。餐桌上的气氛微妙地活跃起来,陈思思挤眉弄眼,舅妈忍俊不禁,连一向严肃的舅舅都忍不住摇了摇头。 早餐在適可而止的打趣中结束。陈思思背起包包,抱著书,冲顾临川眨了眨眼:“哥,记得多拍点照片,我要看『工作照』!”说完,一溜烟跑出了门。 舅妈收拾著碗碟,语气温和:“路上注意安全,到了发个消息。” 舅舅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没多说什么,但眼里的笑意藏不住。 顾临川满头黑线的起身回到房间拎起行李,转身朝著门口走去,背影写满了“拒绝继续”四个大字。 第65章 没有迷路 上午8点30分,黑色的奥迪a6驶上沪昆高速。顾临川单手扶著方向盘,另一只手调低了空调温度。 六月的阳光已经非常灼人,车窗外,绿化带的树木飞速后退,远处的山峦轮廓隱约可见。 车载广播里,主持人正播报著申城电影节的预热新闻:“……本届电影节开幕片《烽火芳菲》由丹麦国宝级导演比利·奥古斯特执导,刘艺菲领衔主演……” 顾临川关掉了广播,车內顿时安静下来。他瞥了一眼副驾驶座上的相机包,哈苏的金属机身泛著冷光,像一位沉默的老友。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后,奥迪a6缓缓驶入申城市区。顾临川看了一眼时间——10点40分,完美避开了外地车牌的限行时段。 车子拐进外滩华尔道夫酒店的停车场,停稳后,他长舒一口气,拿起手机,屏幕上是刘艺菲半小时前发来的消息:“到了没?” 他刚想回復,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刘艺菲”。 “顾大路痴,没迷路吧?”电话那头,刘艺菲的声音带著笑意,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有人在旁边说话。 顾临川的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到了,停车场。” “不错嘛,这次居然没走错地方。”刘艺菲调侃道,“房间还是上次那个,给你定好了。一会儿放好行李,来隔壁找我,咱们一起去参加剧组的碰头会。” “嗯。”顾临川简短地回应。 电话那头传来小橙子的声音:“茜茜姐,我下午接顾老师!” “知道了。”刘艺菲应了一声,又对顾临川说,“快点啊,別磨蹭。” 掛断电话,顾临川拎著行李走进酒店大堂。水晶吊灯的光晕洒在大理石地面上,空气中飘著淡淡的香水味。 他刚走到前台,就看到小橙子冲他挥手:“顾老师!这儿!” 前台姑娘微笑著递上房卡,小橙子在一旁嘰嘰喳喳:“茜茜姐让我在这儿等你,怕你找不到路——虽然这次好像挺顺利的。” 顾临川接过房卡,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小橙子吐了吐舌头,压低声音:“好吧,我多嘴了。” 放好行李后,顾临川来到隔壁刘艺菲的房间。门一开,熟悉的橙香扑面而来。 房间里,小钱和老赵正在低声交谈,见顾临川进来,两人热情地打了招呼。 “顾老师,好久不见啊!”老赵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上次尚美巴黎那组照片,客户满意得不得了。” 小钱点点头,语气难得轻鬆:“茜茜姐说你今天来拍电影节,我们都挺期待的。” 顾临川微微頷首,目光扫过房间,刘艺菲正坐在梳妆檯前,整理著头髮。她从镜子里看到顾临川,眼睛亮了一下:“来的正好,照片洗好了。” 刘艺菲停下整理头髮的动作,拿起梳妆檯上的牛皮纸信封,递给了他。 顾临川上前接过信封,抽出照片——镜头里的刘艺菲一袭黑裙,蓝宝石耳坠在灯光下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整个人美得非常不像话! 一时间让他產生了一种错觉,这是自己拍的吗!? 老赵看著愣神的顾临川,怪笑著轻咳了一声,这才把他的注意力从照片上拉了回来。顾临川若无其事的把照片塞回信封,小心翼翼的放进相机包里。 几分钟后,刘艺菲收拾完毕站起身,她冲顾临川招了招手:“走吧,会议室在3楼。” 会议室的氛围严肃而忙碌。长桌旁坐满了人,导演比利·奥古斯特正在和编剧格雷格·拉特低声交谈,製片人孙鹏翻看著流程表,严宽和埃米尔·赫斯基坐在一旁,神情放鬆。 门被推开,刘艺菲带著顾临川和小橙子走了进来。眾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她们,尤其是落在顾临川身上时,多了几分好奇。 “这位是我工作室的摄影师,负责拍摄这次活动的照片。”刘艺菲自然地介绍道,语气平静,仿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安排。 顾临川心里微微一怔,但面上不显。他没和刘艺菲的工作室签约,更不是她的专属摄影师。正疑惑间,刘艺菲转过头,冲他俏皮地眨了眨眼,像是在说“配合一下”。 “这位是导演比利·奥古斯特,”刘艺菲开始为顾临川介绍在座的各位,“编剧格雷格·拉特,製片人孙鹏,严宽老师,埃米尔·赫斯基。” 顾临川点头致意,目光在眾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导演身上。 比利·奥古斯特年约七旬,灰白的头髮梳得一丝不苟,眼神锐利而温和,典型的北欧人长相。他冲顾临川笑了笑,用带著口音的英语说道:“欢迎加入。” 会议很快开始。製片人孙鹏清了清嗓子,拿起一份文件开始详细介绍注意事项:“明天申城电影节的流程是这样的:先是剧组走红毯加採访环节大概5分钟左右……” 刘艺菲认真听著,偶尔在手机备忘录上记几笔,顾临川坐在她斜后方,相机放在腿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镜头盖。 “红毯环节的服装和造型,你们各自的团队已经准备好了,”孙鹏继续说道,“自己注意细节就行,其他的我就不再过多赘述。” 刘艺菲点点头,转头对顾临川低声说:“明天你得跟紧点,红毯人多,別走散了。” 顾临川“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侧脸上。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来,在她的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会议结束后,眾人陆续离开。刘艺菲伸了个懒腰,对顾临川笑道:“走吧,吃饭去。下午还得试妆,估计要折腾好久。” 顾临川拎起相机包,跟在她身后。走廊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两人的影子被阳光拉得很长,重叠在一起,又很快分开。 中午12点半,华尔道夫酒店的法餐厅內,水晶吊灯的光晕洒在洁白的桌布上,侍者正动作优雅地为几人倒上冰镇的柠檬水。 刘艺菲翻著菜单,眉头微微皱起,指尖在价格栏上轻轻点了点。 “这牛排……”她抬头看向对面的小钱和老赵,嘴角抽了抽,“比我上次来涨了三分之一?” 小橙子凑过来看了一眼,瞬间瞪大眼睛:“茜茜姐,这沙拉价格后面是不是多写了个零?” 老赵淡定地合上菜单,推了推眼镜:“正常,电影节期间,外滩的餐厅都这德行。” 他顿了顿,补充道,“尤其是咱们这种『剧组消费』,帐单自动翻倍。” 第66章 电影节前奏 顾临川坐在刘艺菲斜对面,目光扫过菜单上的数字,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上次我们来的时候,还没这么过分。”他低声说了一句,语气里难得带了一丝嫌弃。 刘艺菲闻言,挑眉看向他:“哟,顾老师居然会吐槽物价了?”她故意拖长音调,“看来沪幣的恐怖连冰山都能撼动。” 小钱在一旁掰著手指算帐:“这一顿下来,够我老家几个月房租了。” 老赵嘆了口气,掏出手机:“要不……咱们换个地儿?附近有家本帮菜,价格实在点。” 刘艺菲摆摆手,合上菜单:“算了,就在这儿吃吧,下午试妆时间紧,懒得折腾。”她转头对侍者笑了笑,“厚切西冷牛排,五分熟,配蘑菇酱。” 顾临川点了一份三文鱼沙拉,小橙子要了意面,老赵和小钱则默契地选择了最便宜的套餐——儘管“便宜”在这个环境下依然显得刺眼。 等餐期间,小橙子掏出手机刷微博,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茜茜姐,你看这个!” 她把屏幕转向眾人,“网友把顾老师在西湖拍的那组鸳鸯打架做成了表情包,配字『当我妈问我为什么又打架』!” 刘艺菲凑过去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照片里两只鸳鸯扑腾著翅膀,水四溅,配上夸张的文字,滑稽感直接拉满。 她转头看向顾临川,眼里带著促狭:“顾老师,你这组照片要成网红了。” 顾临川面无表情地喝了口水,“……网友太閒了。” 老赵接过手机看了看,点头评价:“构图確实不错,动態抓得准,光影也漂亮。” 他看向顾临川,语气难得带了点佩服,“顾老师,你这技术,拍商业片绝对抢手。” 顾临川摇摇头:“不接商单。” 小钱在一旁插话:“那可惜了,你这水平,隨便接个gg都够吃半年。” 刘艺菲托著腮帮子,指尖轻轻敲著桌面:“顾老师志不在此,人家拍的是『艺术』。”她故意在“艺术”两个字上加了重音,眼里带著笑意。 顾临川看了她一眼,没接话,只是低头整理了一下餐巾,动作慢条斯理,像是在掩饰某种不自在。 餐点很快上桌。刘艺菲切了一小块牛排,肉质鲜嫩,酱汁浓郁,確实对得起那非同一般的价格。 她抬头看了眼顾临川,发现他正慢吞吞地戳著沙拉里的三文鱼,眉头微蹙,像是在研究什么学术问题。 “不合胃口?”她问。 顾临川摇头:“……只是觉得,三片三文鱼卖398,有点离谱。” 小橙子闻言,立刻举起叉子声援:“就是!我这盘意面还没我煮的好吃,居然敢要288!” 老赵嘆了口气,压低声音:“电影节期间,外滩的餐厅都这德行,专宰外地人。”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尤其是咱们这种『跟著明星混饭吃』的,帐单自动加个零。” 刘艺菲轻笑一声,叉起一块牛排:“行吧,就当为gdp做贡献了。” 眾人边吃边聊,话题从电影节的安排转到最近的八卦,又转到顾临川的“网红鸳鸯照”。 气氛轻鬆愉快,连顾临川都被小橙子逼著评价了一下网友的p图技术——虽然他的回答只有简短的“还行”两个字。 结帐时,服务员微笑著递上帐单,老赵接过来一看,嘴角抽了抽:“……果然,沪幣从不让人失望。” 刘艺菲扫了一眼数字,淡定地刷卡:“放心,你们还吃不穷我。” 走出餐厅时,小钱还在嘀咕,小橙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兄弟,跟著茜茜姐混,要习惯这种『钞能力』打击。” 顾临川走在最后,目光扫过餐厅华丽的装潢,又看了眼手里的相机包,突然觉得——还是杭城15块钱一碗的片儿川更实在。 6月17日,傍晚六点整,申城大剧院外,红毯两侧的闪光灯如星河倾泻,將夜色映照得璀璨夺目。 顾临川站在媒体区最前排,哈苏h6d的金属机身在他手中泛著冷光。 周围的记者时不时瞥他一眼——这傢伙既没掛媒体证,也没穿统一马甲,却举著二十多万的专业设备,活像个误入红毯的富二代。 但他对这些目光置若罔闻,只是调整著镜头参数,目光落在红毯尽头。 “首先登上红毯的是本届电影节开幕影片《烽火芳菲》剧组——” 女主持人的声音通过音响传遍全场,“该片同时入围金爵奖主竞赛单元!让我们欢迎製片人孙鹏、导演比利·奥古斯特、主演刘艺菲、埃米尔·赫斯基、严宽!” 红毯尽头,一行人缓步走来。 刘艺菲走在导演身侧,一袭抹胸粉色长裙,裙摆如瓣般层层铺展,在红毯上拖曳出一道优雅的弧线。 灯光落在她肩颈的线条上,衬得肌肤如雪,锁骨间的红宝石项链隨著步伐轻轻晃动,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顾临川的镜头追著她的身影,快门声淹没在四周的声浪中。 红毯上的採访区,主持人正和比利·奥古斯特寒暄:“本次是申城电影节第二十个生日,您作为第十一届的评委,有什么特別想分享的?” 奥古斯特的回答中规中矩,倒是轮到刘艺菲时,主持人故意调侃:“这电影名儿有点绕口,《烽火芳菲》——我听说我们的『菲』差点儿在片场『飞』出去?说是有场戏下大雨,你脚一滑,幸好腿长撑住了?” 刘艺菲轻笑,眉眼弯了弯:“你再说一遍,烽火什么?” 主持人嘴瓢:“哄火……烽火芳菲!” 现场一阵鬨笑。刘艺菲接过话题,语气温和却带著几分俏皮:“读一百遍就顺口了。” 她顿了顿,转向正题,“能和比利导演合作是难得的经歷,他用国际视角讲述了一个战爭年代的中国故事,也是女性的史诗,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也包含里面,非常值得期待。” 顾临川的镜头定格在她侧身倾听导演说话的瞬间——她微微偏头,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唇角带著浅浅的弧度,既专注又鬆弛。 红毯环节结束后,剧组向內场移动。刘艺菲刚走下台阶,小钱立刻上前挡开拥挤的人群,小橙子则递上披肩。 经过通往內场的玻璃门时,刘艺菲的脚步微微一顿,侧脸被门內的灯光映得忽明忽暗。 第67章 红毯与光影 顾临川鬼使神差地按下快门——画面里的她像被框在一幅流动的油画中,华服与夜色交织,背影却透出一丝独行者的孤寂。 当顾临川进入內场时,金爵盛典即將开始。刘艺菲和主创团队坐在前排,正与严宽低声交谈。路过的黄博突然弯腰和她打招呼,不知说了什么,她笑得肩膀轻颤,眼角挤出一点细纹。 笑完,她回头扫了一眼媒体区,目光精准地找到顾临川,用口型无声说道:“把我拍好看点。” 顾临川点头,镜头追著她转回身的背影,心里却浮现出她刚才那一瞬的笑——和红毯上端庄的“天仙”判若两人,鲜活得像拿到果的小孩。 盛典流程冗长,领导致辞、纪录片放映、电影人分享……顾临川的注意力只在《烽火芳菲》环节集中。 当刘艺菲和导演上台时,曹可凡问她:“那艺菲代表演员来讲两句,拍摄这部影片最大的感触是什么?” 她接过话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话筒边缘:“代表演员……我自己压力挺大的。” 语气里带著难得的坦诚,“一个多月的拍摄里,我们经歷了语言和文化的磨合,但最终完成了一部值得观看的作品。” 台下,顾临川的取景框里,她的眼神微微放空了一秒,像是透过镜头看向了更远的地方。 他下意识按下快门——这一瞬的她,不是红毯上的明星,也不是镜头前的演员,而只是一个在思考的普通人。 冗长的盛典结束后,剧组转场至大光明影院。 顾临川收起相机,跟著老赵穿过人群。走廊上,刘艺菲正和小橙子在热烈的交流著,转身时瞥见他,脚步一顿。 “拍得怎么样?”她问,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能听见。 顾临川调出几张预览图递过去。她凑近看,髮丝擦过他手腕,带著淡淡的橙香。 “这张不错。”她指著玻璃门前的背影照,眼里闪过一丝意外,“你挺会抓瞬间的。” 101看书 101 看书网书库多,101????????????.??????任你选 全手打无错站 他没接话,只是默默保存了原片。 大光明影院的灯光彻底暗下,银幕上的画面如流水般展开——1942年的浙江山村,雾气繚绕的竹林,粗布麻衣的寡妇英子(刘艺菲饰)背著竹篓,迎著朝阳行走在林间。 顾临川坐在媒体区最后一排,哈苏相机搁在膝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快门键。 前世他只在微博扫过这部电影的爭议,如今竟坐在刘艺菲身后十米处观看成片,荒诞感如潮水般涌来。 银幕上,英子在山洞里,再次见到受伤的美国飞行员杰克(埃米尔·赫斯基饰)时,瞳孔微颤的特写被放大——没有台词,但颤抖的睫毛和攥紧衣角的指节已道尽恐惧与挣扎。 影院里有人小声嘀咕:“这眼神戏绝了……” 然而当杰克用英语说“別走,你会英语吗?医生……你知道医生是什么吗?”的时候,后排传来一声嗤笑:“当年这一批降落在中国的飞行员,任务开始前都培训过的中文,电影里一句都不会有点扯……” 顾临川皱眉,想起豆瓣短评里“翻译腔尷尬”的吐槽。 画面转到日军扫荡村庄,英子將受伤的杰克藏进了自家地窖,女儿妞妞在边上质问著母亲,为什么要將男人藏进自己家里…… 顾临川的镜头悄悄对准银幕。取景框里,英子脸上的灰尘和泪痕混成污跡,却衬得眼睛亮得惊人。 他忽然理解了海外媒体的盛讚:这表演像一把钝刀,初看平淡,回味时才发现早已划开皮肉。 放映结束灯光亮起,掌声从后排零星响起,最终连成一片。 主创团队上台接受媒体提问,刘艺菲站在导演身侧,粉色礼服在影院顶灯下泛著珠光,与银幕上灰头土脸的村妇判若两人。 “艺菲,这次是你首次全素顏出演,连眉毛都没画……”新浪娱乐记举著话筒挤到前排,“会不会担心影响形象?” 她接过话筒,指尖在金属杆上敲了敲,像在斟酌词句:“英子连饭都吃不上,画眉毛给谁看?” 台下鬨笑,提问者訕訕退场。搜狐娱乐的记者立刻补位:“影片在5月19號丹麦展映时,丹麦观眾称讚你『用眼睛演戏』,但国內有评论认为剧情太平淡,您怎么看?” 刘艺菲歪头看了眼导演,突然笑了:“比利,他们嫌你拍得太含蓄。” 奥古斯特耸耸肩:“中国观眾可能更习惯爆炸和枪战?”他顿了顿,“但战爭最残酷的不是炮火,是普通人早上还笑著喝粥,晚上就没在了。” 全场寂静。顾临川的镜头捕捉到刘艺菲侧脸——她神情严肃,眼神已飘向远处,仿佛透过墙壁看到了什么。 在晚上11点多,这繁琐的活动终於结束。 回酒店的车上,小橙子抱著平板念明日行程,刘艺菲瘫在后座揉脖子,钻石项链早摘了,锁骨上留著一道红痕。 顾临川坐在副驾驶,相机包搁在脚边,车窗外的霓虹在他侧脸投下流动的光斑。 “顾老师,”刘艺菲突然踢了踢他椅背,“电影怎么样?说实话。” 车內空气凝滯一秒。小橙子缩了缩脖子,假装专注刷微博。 顾临川从后视镜里对上她的眼睛,沉默了几秒钟后,斟酌道:“镜头语言好。但导演对中国文化和那个特殊年代的功课完全没做到位,还有就是……” “就是什么?” “就是外来和尚不一定会念经。”他顿了顿,“另外……台词太僵硬了。” 刘艺菲猛地坐直:“顾临川!你可以啊,都会拐弯抹角的说我了。” 她抓起靠枕砸过去,“你知道我拍的有多辛苦吗?你上来就吐槽这个!?” 靠枕砸中顾临川后脑,他僵著脖子没躲,“……没有说你,我是说编剧。” “就这?”刘艺菲眯起眼,“你確定?” 顾临川喉结动了动,突然转身翻相机包,掏出一张sd卡递过去:“红毯照片。你……笑的那张很好。” 小橙子瞪大眼睛——顾老师居然会递台阶了?! 刘艺菲接过sd卡,绷著脸憋了三秒,终於破功大笑:“顾临川,你这安慰人的技术,跟鸳鸯翻跟斗一样离谱!” 不多时,一行人终於回到了外滩华尔道夫酒店,酒店走廊铺著厚地毯,脚步声被吸得乾乾净净。 第68章 姐姐带你见见世面 顾临川刷开房门时,刘艺菲突然叫住他:“明天《时尚cosmo》拍摄,摄影师是柳宗源。”她歪头,“姐姐带你去见见世面?” 他皱眉:“你想带我去砸场子。” “哟,变聪明了?”刘艺菲挑眉,“柳宗源上次拍摄,让我摆的造型跟橱窗模特一样,说这叫『突破』——我倒要让他看看什么叫真正的突破。” 顾临川默默掏出手机,点开微博查看某人的作品——满屏女明星的“高级性感”大片,光影华丽却千篇一律。他抬头:“我不拍商业片。” “谁让你拍了?”刘艺菲翻个白眼,“你就往那儿一站,举著哈苏当人形gg牌。” 她模仿柳宗源倒吸冷气的样子,“『这、这不是那台二十多万的哈苏吗?!』” 顾临川嘴角抽了抽:“……幼稚。” “就这么定了!”她挥手刷卡进门,又探出半个脑袋,“明早九点大堂集合,敢迟到就发你恐龙睡衣照片给媒体!” 房门“咔嗒”关上。顾临川站在走廊,低头看相机里偷拍的一张侧影——红毯玻璃门前,刘艺菲的背影嵌在霓虹中,像一幅被撕开缝隙的油画。 他忽然觉得,比起完美无瑕的“天仙”,或许这个会拿靠枕砸人、会记仇砸场子的刘艺菲,更接近银幕上那个满身泥泞的“英子”。 第二天上午9点,华尔道夫酒店走廊的水晶吊灯洒下柔和的光晕。顾临川拎著相机包走进电梯,指尖在金属按键上轻轻一按,电梯门缓缓合上。 他本以为自己是第一个到的,可电梯门一开,就看见刘艺菲、小橙子和小钱三人已经坐在酒店大堂的休息区。 刘艺菲正低头翻著一本杂誌,黑色棒球帽压得很低,帽檐下露出一截白皙的后颈。 小橙子则捧著手机刷微博,时不时发出“噗嗤”一声笑。 小钱最先注意到顾临川,冲他挥了挥手:“顾老师,早啊!” 顾临川微微点头,来到休息区,目光在三人身上扫了一圈,最后停在刘艺菲身上:“你们怎么这么早?” 刘艺菲合上杂誌,抬头看他,眼里带著一丝促狭的笑意:“怕某些人迟到,耽误砸场子的大计。” 顾临川:“……” 小钱在一旁笑著解释:“茜茜姐昨晚临时给我打电话,说今天拍摄怕出岔子,让我跟著。” 顾临川沉默两秒,略带无奈地看向刘艺菲:“昨晚想带我去砸场子的是你,现在怕出事的也是你。”他顿了顿,“你这脑迴路怎么想的?” 话音刚落,小橙子猛地抬头,手机“啪嗒”一声掉在沙发上。 小钱瞪大眼睛,刘艺菲则微微挑眉,三人齐刷刷地盯著顾临川,仿佛他刚刚说了一句惊天动地的话。 空气凝固了一秒。 小橙子颤巍巍地举起手指:“顾、顾老师……你刚刚一句话说了超过30个字?!” 小钱倒吸一口冷气:“而且还有情绪波动?!” 刘艺菲托著下巴,饶有兴趣地打量著他:“顾临川,你是不是被外星人附体了?” 顾临川:“……” 他绷著脸,转身就往酒店门口走,背影写满了“拒绝”两个大字。 身后传来小橙子和小钱压抑的笑声,以及刘艺菲轻飘飘的一句:“哎,顾老师害羞了。” 23分钟后,保姆车缓缓驶入xh区永福路200號。 雍福会的主楼是一栋上世纪30年代的西班牙风格建筑,庭院里的老树投下斑驳的阴影,远处隱约能听见流水声。 刘艺菲一下车就被化妆师壮志和造型师滕雪菲拉走了,临走前还衝顾临川眨了眨眼,意思是“看你的了”。 顾临川拎著相机包,和小钱、小橙子站在庭院里,目光扫过四周。 不远处,柳宗源正调试著一台phase one iq4 150mp中画幅相机,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时不时抬头瞥向顾临川的方向。 小橙子压低声音:“顾老师,那傢伙看你的眼神……像在看敌人。” 顾临川没接话,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柳宗源在国內摄影圈名气不小,以商业大片见长,风格华丽但千篇一律。 自从尚美巴黎那组照片出圈后,顾临川的名字在圈內悄然传开,柳宗源的眼神里除了敌意,还带著一丝警惕——生怕他是来抢饭碗的。 “走吧,逛逛。”顾临川转身,带著小钱和小橙子往庭院深处走去,完全没把柳宗源放在眼里。 雍福会的庭院设计融合了西班牙风情与老申城的海派特色,青石板路蜿蜒曲折,假山流水间点缀著几株翠竹。 顾临川的指尖轻轻擦过石壁上的苔蘚,目光落在远处的一扇雕木门上。 小钱忍不住问:“顾老师,你真打算砸场子?” 顾临川:“不砸。” 小橙子:“那茜茜姐岂不是白期待了?” 顾临川:“她只是想看柳宗源吃瘪。” 小钱:“……” 半小时后,小橙子的手机震动了一下,刘艺菲发来消息:“拍摄开始了,回来吧。” 三人回到拍摄地点——雍福会深处的一个中式小院。青砖铺地,竹影婆娑,裊裊青烟从香炉中升起,衬得整个场景宛如武侠片中的隱世之地。 刘艺菲已经换好了造型。黑色半高领毛衣勾勒出修长的脖颈线条,拉链半裙垂至脚踝,手中握著一柄未出鞘的长剑,整个人透著一股侠士的冷峻与仙气。 顾临川站在一旁,微微皱眉。 这造型乍看惊艷,但越看越怪异——毛衣的现代感与长剑的古典侠气格格不入,像是硬把两个风格揉在一起。 柳宗源正在拍摄一段20秒的宣传短片。 镜头下的刘艺菲步履轻盈,剑锋轻挑,青烟繚绕间,她的眼神凌厉如刀,髮丝隨风扬起,每一帧都透著禪意与侠气。 短片拍得確实不错。 可到了静態照片环节,问题就来了。 “艺菲,头再低一点!”柳宗源举著相机,声音拔高,“对,眼神再冷一点!想像你是个杀手!” 刘艺菲微微蹙眉,但还是照做了。 “手腕!手腕绷直!” “肩膀放鬆!不,太鬆了!再收一点!” 顾临川站在一旁,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相机带。柳宗源的指令一个接一个,像在指挥木偶,完全破坏了刘艺菲的自然状態。 更离谱的是,他居然要求刘艺菲摆出一个“剑指苍穹”的姿势——武侠片里用烂了的套路。 第69章 突然间就被出卖了 刘艺菲的嘴角抽了抽,显然也忍得很辛苦。 顾临川终於忍不住了。 “停。”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刀切断了嘈杂的现场。所有人都愣住了,齐刷刷地看向他。 柳宗源皱眉:“这位是?” 小钱立刻打圆场:“这位是顾老师,茜茜姐的朋友,来观摩学习的。” 柳宗源推了推眼镜,眼神里的敌意更明显了:“哦,尚美巴黎的那位『天才摄影师』?”他故意在“天才”两个字上加了重音,“有什么指教?” 顾临川没理他的挑衅,只是看向刘艺菲:“他指导的动作不对。” 刘艺菲挑眉:“哦?” 柳宗源冷笑:“顾老师,我拍过无数大片,剑该怎么拿,我比您清楚。” 顾临川依旧没看他,只是走到刘艺菲面前,伸手轻轻托住她的手腕,调整了一下角度:“剑是手臂的延伸,但不是僵硬的棍子。” 他的手指虚虚地搭在她的腕骨上,没有真正触碰,却让刘艺菲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微微放鬆手腕,剑锋自然下垂,整个人顿时多了几分隨性的侠气。 柳宗源脸色一沉:“顾老师,这是我的拍摄现场。” 顾临川这才看向他,语气平静:“你拍的是『侠』,不是『摆拍』。” 柳宗源:“商业拍摄需要精准的构图和光线,不是隨便抓拍就能完成的。” 顾临川:“所以你拍出来的都是同一张脸。” 现场瞬间安静。 柳宗源的脸涨得通红,镜片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顾老师,不如您来示范一下?” 顾临川没说话,只是看向刘艺菲。 刘艺菲嘴角微扬,冲他眨了眨眼:“请开始你的表演,顾老师。” 顾临川接过小橙子递来的哈苏,调试了两下,然后对刘艺菲说:“走两步。” 刘艺菲:“?” 顾临川:“隨便走,当我不存在。” 刘艺菲明白了他的意思,唇角一勾,转身走向庭院的另一端。她的步伐很轻,剑鞘偶尔擦过裙摆,发出细微的声响。 青烟繚绕间,她的背影挺拔而鬆弛,像一幅动態的水墨画。 顾临川的镜头追著她,快门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柳宗源在一旁冷笑:“这就是您的『示范』?连指令都不给?” 顾临川头也不抬:“真实的状態不需要指令。” 刘艺菲走到庭院中央,突然转身,剑锋“鏘”地一声出鞘半寸,寒光映著她的侧脸,眼神凌厉如刀。 顾临川按下快门。 柳宗源愣住了。 镜头里的刘艺菲没有刻意摆出“侠女”的姿势,但每一个动作都透著自然的侠气——那是柳宗源用一百句指令都调不出的状態。 顾临川调出刚拍的照片,递给柳宗源:“你要的『侠』。” 柳宗源盯著屏幕,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照片里的刘艺菲眼神如刃,剑锋寒光凛冽,但最打动人的却是她微微扬起的唇角——那是一种自信的、近乎挑衅的笑,仿佛在说:“这才是我。” 现场鸦雀无声。 刘艺菲走过来,瞥了一眼照片,轻笑出声:“顾老师,你这砸场子的方式……挺优雅啊。” 顾临川:“我没砸场子。” 刘艺菲:“那你这是在干嘛?” 顾临川:“纠正错误。” 柳宗源:“……” 小橙子和小钱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 最终,柳宗源黑著脸继续拍摄,但接下来的指令明显少了,甚至偶尔会偷瞄顾临川的方向,生怕他再开口。 而顾临川只是站在一旁,目光平静地看著镜头前的刘艺菲,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是隨手为之。 拍摄结束后,刘艺菲换回常服,走到顾临川身边:“谢了。” 顾临川:“谢什么?” 刘艺菲:“让我少受半小时折磨。” 顾临川:“……” 刘艺菲歪头看他:“不过,你刚才那句『你拍出来的都是同一张脸』……挺狠的啊。” 顾临川:“实话。” 刘艺菲笑了:“行,顾老师,下次砸场子还带你。” 顾临川:“……” 他转身走向停车场,背影非常僵硬。刘艺菲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这傢伙砸场子的方式,比想像中要有趣得多。 下午3点多,外滩华尔道夫酒店的大堂內,水晶吊灯的光晕洒在大理石地面上,映出几道细碎的光影。 刘艺菲一行人刚走进大堂,她的手机便震动起来——老赵的电话。 “3楼会议室,对一下明天的行程。”老赵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音嘈杂,显然已经在会议室等著了。 刘艺菲掛断电话,冲顾临川他们挥了挥手:“走,上楼。” 电梯里,小橙子刷著微博,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茜茜姐,老赵把昨天电影节的图发官微了,评论区炸了!” 刘艺菲凑过去看了一眼,红星坞官微最新发布的九宫格里,顾临川拍摄的红毯照片赫然在列——她站在玻璃门前回眸的瞬间,霓虹与阴影交织,將她整个人笼在一片朦朧的光晕中。 “拍得不错嘛,顾老师。”她挑眉看向顾临川,后者正盯著电梯楼层数字,闻言只是“嗯”了一声,耳根却悄悄红了。 会议室里,老赵已经摊开了行程表,见他们进来,立刻招手:“坐,明天安排有点紧,得提前捋清楚。” 几人刚落座,刘艺菲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微信群视频邀请,屏幕上跳动著张靚颖和舒畅的头像。 她疑惑地皱了皱眉,手指一划,接通了视频。 “茜茜!”张靚颖的声音率先冲了出来,背景里还能听到舒畅的笑声,“快把你家摄影师借我用用!” 刘艺菲一愣:“什么?” 舒畅凑到镜头前,笑眯眯地说:“別装傻,我们都看到官微发的照片了!这水平,不借来拍个专辑封面简直暴殄天物!” 张靚颖连连点头:“对对对,我下半年发新单曲,正愁找不到合適的摄影师呢!”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一秒。老赵推了推眼镜,嘴角微微上扬;小钱低头假装整理文件,肩膀却抖得厉害;小橙子直接捂住嘴,生怕自己笑出声。 顾临川坐在一旁,面无表情地盯著桌面,手指无意识地抠著相机带,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隱形。 刘艺菲眨了眨眼,突然笑了:“哼,门儿都没有。” 她故意拖长音调,“他现在可是我的摄影师,你们想要?至少得给点好处吧?” 顾临川猛地抬头,眉头微蹙:“……你都还没问过我的意见。” 刘艺菲转头看他,眼睛眯成一条缝,语气轻飘飘的:“怎么,顾老师有意见?” 顾临川:“……” 他默默闭上嘴,低头继续研究桌面纹路,仿佛那里藏著什么宇宙奥秘。 视频那头,张靚颖和舒畅笑成一团。舒畅擦了擦笑出的眼泪:“行行行,茜茜,你说,要什么好处?” 刘艺菲托著下巴,故作思考状:“嗯……七月初咱们不是都有空吗?找个地方玩一趟,让他当全程摄影师,怎么样?” “成交!”张靚颖拍板,“就这么定了!” 第70章 现在答应不就行了 掛断视频后,会议室里的笑声终於憋不住了。老赵清了清嗓子,努力摆出严肃的表情:“好了,说正事。” 他翻开行程表,“明天上午10点,sfc影城,《烽火芳菲》展映和映前见面会,所有主创都要到场。” 小钱补充道:“下午2点,银星皇冠假日酒店有个媒体发布会,主要是针对海外媒体的。” 刘艺菲点点头,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著:“红毯和盛典都结束了,明天应该轻鬆点。” 顾临川在一旁默默记下时间,心里盘算著明天要带的设备。哈苏肯定要带,但影院光线较暗,可能还得加个35mm定焦…… 对完行程,眾人起身准备离开。刘艺菲突然叫住顾临川:“顾大冰块。” 顾临川回头看她。 她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带著狡黠的光:“晚上出去觅食,作为你今天砸场子的奖赏。” 顾临川:“……”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我没砸场子”,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转身跟上她的脚步。走廊的灯光將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重叠又分开。 傍晚6点20分,外滩华尔道夫酒店的停车场內,黑色保姆车的车门“唰”地拉开。 刘艺菲利落地钻进驾驶座,顺手把棒球帽往副驾驶一丟,冲刚上车的顾临川和小橙子扬了扬下巴:“安全带。” 小橙子麻利地扣好,转头兴奋地问:“茜茜姐,咱们真去申城老饭店啊?听说他家八宝鸭得提前三天预约!” 刘艺菲单手打方向盘,车子稳稳驶出停车场,窗外的霓虹灯光斜斜地扫过她的侧脸。她嘴角一翘,语气轻快:“当然,我上周就让小钱订好了。” 她顿了顿,从后视镜瞥了眼顾临川,“红毯走完了,今晚本姑娘要放开了吃。” 小橙子欢呼一声,掏出手机开始搜菜单。顾临川却还绷著脸,手指无意识地抠著相机包的带子,显然没从刚才的“出卖事件”里缓过来。 车子匯入延安东路拥堵的车流,刘艺菲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忽然开口:“顾老师,有意见?” 顾临川闷声:“你还没问我。” “问你什么?”刘艺菲明知故问,眼睛盯著前方缓慢移动的车龙。 “七月初的行程。”顾临川硬邦邦地挤出几个字,“我没答应。” 刘艺菲“噗嗤”一声笑了,趁红灯转头看他:“那你现在答应不就行了?” 顾临川:“……” 小橙子在后座憋笑憋得脸通红,假装低头刷手机,实则竖起耳朵。 “再说了,”刘艺菲语气轻鬆,手指点了点导航屏幕,“你之前答应拍我电影节全程,可没说只拍到今天。” 她眨了眨眼,“红毯是结束了,可明天还有展映和发布会呢。” 顾临川一愣,眉头微微蹙起:“你这是强行延长合作周期。” 刘艺菲理直气壮:“这叫合理补充条款。”她突然变道超了一辆慢吞吞的计程车,语气得意,“顾老师,以后要多注意啊。” 顾临川张了张嘴,一时竟找不到反驳的话。后视镜里,刘艺菲的嘴角翘得老高,活像只偷到鱼的猫。 小橙子终於憋不住了,捂著肚子笑出声:“顾老师,你这表情……像被抢了松果的松鼠!” 车流缓缓挪动,顾临川默默转头看向窗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又被她绕进去了。 晚上7点10分,hp区福佑路的申城老饭店门口,青砖门楣下掛著红灯笼,木质匾额上的金字已经有些年头。服务员领著三人穿过嘈杂的大堂,拐进二楼一间僻静的包厢。 还没等顾临川坐下,刘艺菲已经拿起菜单,指尖在纸页上轻点:“八宝鸭、虾子大乌参、扣三丝、油爆河虾……” 她语速飞快,报菜名像念贯口,最后补了句,“再要一壶乌龙茶解腻。” 顾临川略带疑惑地看了她一眼:“这么多,吃得完吗?” 刘艺菲合上菜单,满不在乎地摆摆手:“为了昨天的红毯,我控制饮食好几天了。”她捏了捏自己的脸颊,撇嘴道,“脸都饿尖了,你还不让我吃啊?” 小橙子在一旁猛点头:“就是!茜茜姐昨天走红毯前,连水都不敢多喝,就怕礼服绷著。” 服务员憋著笑退出包厢,不一会儿,冷盘先上了桌。刘艺菲夹了一筷子醉鸡,满足地眯起眼:“还是本帮菜的糟卤香。” 顾临川低头喝了口茶,乌龙茶的清香冲淡了喉间的燥意。 他抬眼看了看刘艺菲——她这会儿毫无形象地啃著鸡翅,指尖沾了酱汁也顾不上擦,和红毯上那个优雅的“天仙”判若两人。 “看我干嘛?”刘艺菲察觉到他的目光,挑眉问。 顾临川默默递了张纸巾:“嘴角沾了酱。” 刘艺菲隨手一抹,继续进攻下一道菜。 热菜陆续上桌,八宝鸭油亮酥烂,筷子一戳就溢出混著莲子和糯米的浓郁馅料;虾子大乌参软糯弹牙,裹著金黄的虾籽;油爆河虾壳脆肉嫩,刘艺菲连壳都没吐,嚼得咔嚓响。 小橙子舀了勺扣三丝,惊嘆:“这刀工!火腿、冬笋和鸡胸肉切得跟头髮丝似的!” 顾临川夹了块清蒸黄鱼,鱼肉雪白,筷子尖一挑就离骨。他忽然想起什么,抬头问:“明天展映的媒体提问环节,有准备吗?” 刘艺菲正对付一只虾,头也不抬:“能有什么准备?问来问去不就是『拍戏辛不辛苦』『和导演合作感觉如何』。” 她撇撇嘴,“比利昨天还吐槽,中国媒体老爱问『拍摄中最难忘的事』,好像演员不掏点苦情故事就不敬业似的。” 小橙子插嘴:“那茜茜姐最难忘的是什么?” 刘艺菲放下筷子,想了想:“应该是拍地窖的戏份,那天突然降温,我和埃米尔裹著羽绒服对词,结果他一开口就冒白气,像台蒸汽机。” 她模仿著美国口音,“『我要找到我的队员』——每个字都带著颤音,笑场了八遍。” 顾临川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 刘艺菲瞥见他表情,突然用筷子尖点了点他的盘子:“顾老师,別光听,吃啊。” 她夹了块鸭肉放他碗里,“尝尝这个,比酒店的三文鱼沙拉实在多了。” 顾临川低头看著碗里的鸭肉,犹豫两秒,还是夹起来吃了。酱香浓郁,確实比酒店餐厅的“沪幣刺客”强。 窗外,申城的夜色渐深,老饭店的灯笼在晚风中轻轻摇晃。包厢里的说笑声混著碗筷轻碰的声响,偶尔飘出几句对菜品的点评。 顾临川听著刘艺菲和小橙子斗嘴,忽然觉得——比起红毯上的闪光灯,或许这样的一顿饭,才是她最放鬆的时刻,真实的有点不像话。 第71章 接连不断的活动 19號这天上午9点50分,sfc影城的冷气开得很足,7號厅外的休息室里,刘艺菲坐在沙发上,白色连衣裙的袖口隨著她翻看流程表的动作轻轻摆动。 裙摆上的玫瑰刺绣在灯光下泛著细腻的光泽,衬得她整个人优雅又明艷。 顾临川坐在她旁边,目光在她裙摆上停留了两秒,忽然低声说:“这衣服也就你穿很好看,换成其他人估计会嫌弃得要死。” 小橙子正拧开一瓶矿泉水,闻言差点呛到,赶紧捂住嘴。小钱站在一旁,嘴角抽了抽,假装没听见。 刘艺菲挑眉,合上流程表,转头看他:“顾老师,你这算夸人还是损人?”她故意扯了扯裙摆,“嫌我审美奇葩?” 顾临川绷著脸:“……实话。” “哦——”刘艺菲拖长音调,眼里闪著狡黠的光,“那顾老师喜欢什么样的?蓬蓬裙?还是恐龙睡衣?” 顾临川的表情一下子变僵硬了,低头调试相机,拒绝接话。小橙子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小钱则默默掏出手机,假装回復消息,实则偷偷录下了这一幕。 休息室另一头,导演比利·奥古斯特正和製片人孙鹏低声交谈,埃米尔·赫斯基的翻译在一旁核对採访提纲。严宽因档期衝突已提前离组,现场氛围轻鬆而隨意。 10点整,工作人员轻轻敲门:“各位老师,可以入场了。” 一行人起身走向7號厅。走廊的灯光將刘艺菲的影子拉得很长,高跟鞋在地毯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小钱和小橙子一左一右护在她身侧,眼神警惕地扫过两侧——2016年路演的意外让团队至今心有余悸。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顾临川不动声色地落后半步,目光在人群中快速扫过,確认没有异常后才稍稍放鬆。 厅內灯光暗下,主持人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欢迎《烽火芳菲》主创团队!” 掌声中,刘艺菲跟隨导演走上舞台,裙摆如流水般拂过台阶。顾临川快步绕到观眾席侧方,举起相机。 台上,孙鹏率先发言:“这部电影讲述的是战爭中小人物的选择,感谢比利导演用国际视角呈现这段歷史。” 他的语调平稳,像在学术报告会上分析数据。 比利·奥古斯特接过话筒,灰白的眉毛微微扬起:“在中国拍戏最有趣的是——”他顿了顿,突然模仿起中文语调,“『导演,盒饭里有鸡腿吗?』” 全场爆笑。他耸耸肩,“看,这就是文化差异。在丹麦,我们只关心三明治有没有酸黄瓜。” 埃米尔·赫斯基的翻译刚转述完,他自己又用蹩脚的中文补充:“盒饭,好吃!” 台下又是一阵笑声。 轮到刘艺菲时,她指尖轻点话筒试音,嗓音清亮:“拍地窖戏那天,埃米尔裹著羽绒服念台词,每说一个字都冒白气,像台蒸汽火车……” 顾临川的镜头捕捉到她侧身和导演耳语的瞬间——她眼尾微微下垂,是放鬆时才会有的神態,与红毯上的“天仙”形象判若两人。 放映开始后,观眾席陷入黑暗。银幕上,刘艺菲饰演的英子身著粗布麻衣与刚才在台上的白裙形成鲜明对比。 顾临川悄悄绕到后排空位坐下,余光瞥见前排两个女生正偷拍刘艺菲的侧影,手机屏幕上还闪著微博编辑界面。 90多分钟的放映结束,灯光亮起时,主持人宣布进入观眾提问环节。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抢到话筒:“刘艺菲老师,您素顏出演村妇,会不会担心粉丝脱粉?” 刘艺菲轻笑:“英子连饭都吃不上,还在乎这个?”她顿了顿,“演员的职责是成为角色,不是成为粉丝的幻想。” 台下响起掌声。另一个扎马尾的女生站起来,问题却让顾临川差点摔了相机:“茜茜,你的新任摄影师,是怎么捕捉到红毯上那种『破碎感』的?” 全场瞬间安静。镜头后的顾临川僵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抠著快门键。台上,刘艺菲面不改色:“这个问题该问他本人。” 她突然指向观眾席侧方,“顾老师,別躲了,上来回答一下?” 聚光灯“啪”地打在顾临川身上。他硬著头皮走上台,接过话筒时声音乾涩:“……只是巧合。” “巧合?”刘艺菲挑眉,“顾老师,你对著玻璃门拍了二十多张,这叫巧合?” 观眾席爆发出一阵善意的鬨笑。顾临川瞬间哑火,过了半天才憋出一句:“……光影合適。” 主持人赶紧打圆场:“看来摄影师比较害羞。下一个问题!” 中午12点半,活动结束后,主创团队通过vip通道前往银星皇冠假日酒店。走廊里,刘艺菲突然放慢脚步,等顾临川跟上来:“顾老师,刚才的问题很难回答吗?” 顾临川盯著地面:“……你故意的。” “哪有?”她眨眨眼,“粉丝好奇嘛。”说著从手包里掏出一颗薄荷递给他,“喏,压压惊。” 顾临川接过,指尖碰到她掌心,温润的触感让他指尖微微发颤。 酒店休息室里,埃米尔正用翻译软体研究菜单,比利导演则对著镜子练习中文“谢谢”。 顾临川站在窗边,看著刘艺菲和团队核对流程的背影——白裙上的玫瑰在阳光下舒展瓣,像一场静默的绽放。 下午1点整,银星皇冠假日酒店的休息室內,冷气呼呼地吹著,茶几上的矿泉水瓶凝结了一层细密的水珠。 刘艺菲合上流程表,指尖在纸页边缘轻轻一弹,转头看向窗外——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走廊的大理石地面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顾老师,”她突然站起身,白裙上的玫瑰刺绣隨著动作微微晃动,“趁发布会前,去走廊拍组照片?” 顾临川正低头检查相机参数,闻言手指一顿,镜片后的眼睛眨了眨:“现在?” “阳光正好。”刘艺菲已经拎起裙摆往门口走,高跟鞋在地毯上踩出浅浅的凹痕,“小钱,帮我看下走廊有没有閒杂人等。” 小橙子立刻小跑著跟上,从包里掏出化妆盒:“茜茜姐,补个妆!” 走廊的灯光比休息室明亮许多。 刘艺菲隨意的靠走廊的墙壁上,指尖隨意地拨弄著裙摆上的玫瑰纹样。窗外,申城的天际线在烈日下泛著金属光泽,远处工地的塔吊像静止的钟摆。 “就这儿吧。”她微微侧身,阳光恰好掠过她的鼻尖,在另一侧脸颊投下细小的阴影。 顾临川举起相机,喉结无意识地滚动了一下。视线里的刘艺菲笑眼弯弯,睫毛在光线下几乎透明,白裙被走廊的穿堂风轻轻掀起一角—— 咔嚓。 快门没响。 第72章 怕迷路的某人 小钱疑惑地转头,小橙子踮起脚尖,刘艺菲眨了眨眼。顾临川僵硬地低头——镜头盖还严严实实地罩在哈苏镜头上。 “顾老师,”刘艺菲突然捂住嘴,肩膀开始抖动,“你这拍摄技术……”她终於憋不住笑出声,“是准备用镜头盖给我印个拓片吗?” 小橙子噗嗤一声喷出口水,小钱背过身去疯狂抖肩。走廊尽头的工作人员好奇地探头张望。 顾临川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由粉转红,手指慌乱地去拧镜头盖,金属部件却像涂了胶水般纹丝不动。 “没想到啊,”刘艺菲歪著头,故意拖长音调,“本姑娘这么好看?让顾大摄影师连镜头盖都忘摘了?” 她模仿顾临川僵硬的姿势,“『光影合適』——原来是指镜头盖的反光?” 镜头盖终於“咔嗒”一声鬆开。顾临川绷著脸,声音闷得像从地缝里挤出来的:“……逆光。” 这次快门声清脆地响起。刘艺菲比著剪刀手,笑得毫无形象,眼角挤出细小的纹路。 顾临川的镜头追著她变换的姿势——靠墙时裙摆扫过踢脚线,转身时髮丝扬起又落下,弯腰大笑时玫瑰刺绣皱成一团。 “这张好!”小橙子凑过来看回放,“茜茜姐笑得好真实,像大学生毕业照!” 刘艺菲探头一看,照片里的自己正对著顾临川做鬼脸,阳光在鼻尖上聚成一个小光点。她突然伸手戳了戳屏幕:“顾老师,这张不许刪。” “嗯。”顾临川低头调参数,嘴角却极轻地扬了一下。 拍摄持续了二十分钟。结束时,刘艺菲的裙摆已经蹭上了墙灰,髮型也鬆散下来。她隨手把碎发別到耳后,看了眼手錶:“该去发布会了。” 发布会大厅的冷气开得更足。刘艺菲在签名板前接过马克笔,突然转头问顾临川:“像不像期末考试交卷?” 没等他回答,她已经流畅地签下名字,最后一笔故意拉长,画成个小笑脸。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顺畅,??????????????????.??????隨时看 】 台下闪光灯骤亮。顾临川站在媒体区最后一排,看著台上被话筒包围的刘艺菲——她的坐姿挺拔却不僵硬,回答问题时手指偶尔轻点桌面,像在打某种暗號。 “《烽火芳菲》最打动我的是英子的『简单』。”她的声音透过音响传来,“不是头脑简单,是选择后的纯粹——有时候一个眼神就能表达一切。” 製片人孙鹏突然插话:“艺菲在片场经常和我们討论存在主义,她是个哲学家。” 台下响起善意的笑声。 刘艺菲摇摇头,耳坠晃出一道银光:“我只是觉得,演员的野心应该放在角色里,而不是红毯上。”她顿了顿,“当然,今天这条裙子除外。” 鬨笑声中,顾临川的镜头捕捉到她狡黠的眨眼。恍惚间,银幕上粗布麻衣的英子与眼前白裙翩躚的刘艺菲重叠在一起——同样的眼神,一个浸著战火里的决绝,一个盛著镁光灯下的清醒。 发布会进行到后半程,冗长的行业分析让现场气氛逐渐沉闷。 顾临川瞥见刘艺菲悄悄揉了揉后腰,又立刻挺直背脊。当主持人提到“艺术电影商业化困境”时,她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起摩斯密码般的节奏。 “……所以您认为文艺片演员需要转型吗?”有记者提问。 刘艺菲的视线扫过台下昏昏欲睡的媒体,突然笑了:“与其说转型,不如说进化。” 她做了个破茧的手势,“好的演员应该像水,倒进茶杯是茶,倒进酒壶是酒——但本质还是h?o。” 比利导演哈哈大笑:“这就是为什么她能在淋雨戏里蹲三小时——水的哲学!” 散场时已是下午4点。刘艺菲走向专访间的路上,突然停下脚步,从手包里掏出颗薄荷丟给顾临川:“提神。新浪採访至少四十分钟,你可以先回酒店。” 走廊的灯光在她睫毛下投出扇形阴影,白裙上的玫瑰沾了少许咖啡渍——不知什么时候溅上的。顾临川接过,塑料纸沙沙作响:“拍够了?” “嗯,”她转身推开专访间的门,声音轻快地飘出来,“毕竟某人连镜头盖都能拍出故事感。” 顾临川看著刘艺菲消失的背影,並没有选择回酒店。 而是在发布会大厅的角落和小钱、小橙子坐在一起,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相机包的带子,脑海里一直在盘旋著刘艺菲刚才的那句话。 边上的两人在一旁低声討论著电影节上的趣事,偶尔瞥他一眼,嘴角带著若有似无的笑意。他假装没注意到,目光始终盯著专访间的方向,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研究的构图。 “顾老师,真不认识路啊?”小橙子突然凑过来,眨巴著眼睛问道。 顾临川绷著脸,声音闷闷的:“……只是觉得等一等也无妨。” 小钱在一旁憋笑,假装咳嗽了一声:“对,等一等,反正回酒店也是干坐著。” 顾临川的耳根微微发热,低头检查相机里的照片,拒绝接话。 屏幕上是刘艺菲在发布会上的侧影——她微微偏头倾听导演发言时,耳坠晃出一道细碎的银光,像湖面上突然跃起的鱼。 与此同时,专访间內,刘艺菲落座后,新浪娱乐的记者赵央微笑著递上一杯温水:“亦菲,先喝点水,我们慢慢聊。” 刘艺菲接过水杯,指尖在杯壁上轻轻敲了敲,笑道:“谢谢,这冷气开得我差点想裹毯子。” 赵央被她逗笑了,气氛一下子轻鬆起来:“那我们先聊聊《烽火芳菲》吧,这次作为开幕片亮相,心情和之前来电影节有什么不同?” 刘艺菲托著下巴,眼神微微放空了一秒:“其实挺开心的,能再次见到导演和埃米尔。上次京城电影节匆匆一面,这次总算有机会多聊几句。” 她顿了顿,嘴角扬起,“当然,最开心的还是这部电影能被更多人看到。” 赵央点点头:“当初是怎么接到这个角色的?它吸引你的地方在哪里?” 刘艺菲眨了眨眼,语气轻鬆:“製片人找的我,但最终决定权在导演手里。他看了我的照片,觉得合適。” 她轻笑一声,“说实话,这种机会对任何演员来说都很难得,我当然不会拒绝。” “第一次和比利导演合作,感觉如何?之前看过他的作品吗?” “看过,”刘艺菲点点头,眼神逐渐亮了起来,“我知道他拿过不少大奖。合作之后才发现,他真的是个特別安静的人,身上有种……嗯,怎么说呢,像湖水一样的力量。” 她比划了一下,“不疾不徐,但特別深沉。我们在片场交流不多,但那种默契很奇妙,有时候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想要什么。” 赵央饶有兴趣地问:“导演说你在这部电影里的形象和以往很不一样,你自己觉得呢?” 刘艺菲歪了歪头,思考了几秒:“导演看人没有预设,他是外国人嘛,视角更开放。” 她笑了笑,“至於形象……我觉得演员不该被標籤限制。演寡妇也好,演仙女也罢,重要的是角色有没有生命力,而不是她穿什么衣服、化什么妆。” 第73章 来,喝一杯 她的回答乾脆利落,没有刻意煽情,却让人忍不住想继续听下去。赵央追问道:“这几年心態上是不是有很多变化?比如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了?” 刘艺菲噗嗤一笑:“我都快30了,再不清楚岂不是白活了?” 她摆摆手,“其实20岁出头的时候就开始琢磨这些了。演文艺片让我学会用更细腻的方式进入角色,而不是靠外在的『突破』来证明自己。” “和外国团队合作,和国內有什么不同吗?” “其实没太大区別,”刘艺菲耸耸肩,“一喊『开始』,大家的状態都是一样的专注。可能唯一的区別是……埃米尔平时特別爱开玩笑,但一拍戏瞬间入戏,切换得特別快。” 她笑著补充,“我经常逗他,说他是『人格分裂型演员』。” 专访进行到后半段,赵央问起她对影评和观眾反馈的看法。刘艺菲的回答依旧乾脆:“电影拍完就是观眾的,评价好坏我都接受。” 她顿了顿,眼神坚定,“演员的生命是往前走的,不是为了迎合谁的期待。” 赵央最后问了个轻鬆的问题:“听说你家养了很多猫?” 刘艺菲的表情瞬间柔和下来:“都是我妈妈收养的,我就是个『擼猫工具人』。”她比划了一下,“有时候在家宅几天不出门,就靠它们解闷了。” “那你喜欢独处吗?” “每个人骨子里都有孤独的一面吧,”刘艺菲笑了笑,“热闹的时候享受热闹,独处的时候……就看看书,或者骚扰一下朋友出来吃饭。” 专访结束时,刘艺菲站起身,轻轻舒了一口气。推开门,她一眼就看到顾临川还坐在角落里,手里捧著相机,表情严肃得像在参加学术会议。 她忍不住笑了,走过去敲了敲他的相机:“顾老师,迷路迷到发布会大厅了?” 顾临川抬头,耳根微微发热,硬邦邦地回道:“……只是觉得等一等也无妨。” 小橙子在一旁偷笑,小钱则假装看天板。刘艺菲挑眉,故意拖长音调:“哦——那现在等到了,可以回酒店了吧?” 顾临川默默站起身,拎起相机包,背影写著“拒绝继续这个话题”。刘艺菲和小橙子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申城的黄昏染红了半边天空。 一行人走向停车场的路上,刘艺菲突然回头,对顾临川眨了眨眼:“晚上请你吃小龙虾,作为你『英勇迷路』的奖励。” 顾临川:“……” 夜深人静,外滩的灯火在黄浦江面上投下细碎的金光。顾临川刚洗完澡,正用毛巾擦著滴水的头髮,房门突然被敲响——三下,乾脆利落,像某种暗號。 他拉开门,刘艺菲拎著一瓶红酒和两只高脚杯站在走廊暖黄的灯光下,白色t恤松松垮垮地罩在身上,牛仔裤的裤脚捲起一截,露出纤细的脚踝。 没等他开口,她已经侧身挤进房间,发尾扫过他手臂,带起一阵淡淡的茉莉香。 “顾大冰块,”她晃了晃酒瓶,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小龙虾消化得差不多了,来点餐后酒?” 顾临川关上门,看著她熟门熟路地走向阳台,背影写满理直气壮:“……大半夜找我喝酒,想干嘛?” “噗——”刘艺菲拧开木塞,头也不回地吐槽,“顾老师,你这脑迴路是被小龙虾辣短路了?” 她故意拖长音调,“朋友之间喝个酒而已,別自作多情啊。” 阳台的玻璃门敞开著,夜风裹著江水的潮湿扑面而来。刘艺菲盘腿坐在藤椅上,倒了两杯酒,深红的液体在杯壁掛出浅浅的弧线。 顾临川接过酒杯,指尖碰到杯沿凝结的水珠,凉得像她话里的调侃。 远处,陆家嘴的“厨房三件套”在夜色中亮著冷光。刘艺菲举杯碰了碰他的杯子,发出清脆的“叮”声:“敬顾老师今天的英勇迷路。” 顾临川抿了一口,酒精的涩味在舌尖蔓延:“……只是走错电梯。” “嗯嗯,从发布会大厅迷路到专访间,再迷路到我的採访座位——”刘艺菲晃著酒杯,眼里闪著狡黠的光,“这迷路技术,能写进《申城旅游指南》了。” 顾临川的耳根微微发热,低头盯著杯中的倒影。江面上一艘游船驶过,汽笛声悠长,像一声嘆息。 “对了,”他突然开口,“《烽火芳菲》是不是入围了电影节最佳女主?” 刘艺菲嗤笑一声,仰头灌了半杯酒:“得了吧,评委又不是瞎子。” 她屈起膝盖,下巴搁在手臂上,“比利导演的片子向来重氛围轻表演,我能混个提名都是沾光。” 夜风掀起她额前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顾临川想起下午专访间外听到的那句“演员的生命是往前走的”,忽然觉得此刻的她越来越鲜活——像一杯没加冰的红酒,直白又浓烈。 “明天什么安排?”他转开话题。 “玩儿啊!”刘艺菲眼睛一亮,掰著手指数,“城隍庙小笼包、田子坊的猫咖、復兴中路的二手书店……” 她突然凑近,酒气混著橙香扑在他鼻尖,“姐姐带你见识下真正的魔都,比拍红毯有意思多了。” 顾临川往后仰了仰,藤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我有选择权吗?” “没有。”她斩钉截铁,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你连镜头盖都能当反光板用,还好意思自己逛?” 江对岸的led屏突然切换成某珠宝gg,刘艺菲的脸被映得忽明忽暗。她眯著眼看了会儿,突然笑出声:“顾老师,你知道柳宗源下午给我发消息说什么吗?” “?” “他说——”她捏著嗓子模仿对方的语气,“『艺菲,那位顾先生要是接商业拍摄,麻烦推个联繫方式,我们工作室缺个……』嘖嘖,原话是『缺个有审美的』。” 顾临川嘴角抽了抽:“……不接。” “知道你不接,”刘艺菲晃著脚尖,“所以我回他——『顾老师只拍破碎感,比如您破碎的自尊心』。” 夜风突然大了,吹得她t恤鼓起来,像只白色的风箏。顾临川別过脸,喉结动了动:“……幼稚。” “彼此彼此。”她冲他举杯,“毕竟某人连晚安表情都只会发系统自带的月亮。” 远处传来海关钟声,十下,沉甸甸地砸在夜色里。刘艺菲伸了个懒腰,酒杯见底,眼角微微泛红:“走了,明天九点大堂集合——” 她起身时晃了晃,一把撑住顾临川的椅背,“……这酒后劲还挺大。” 顾临川下意识扶住她手腕:“……我送你回房间。” “得了吧,”刘艺菲摆摆手,摇摇晃晃往门口走,“让狗仔拍到『天仙夜宿摄影师房间』,明天热搜能炸。” 她回头眨眨眼,“放心,我酒量比你的构图技术稳多了。” 房门关上后,顾临川站在阳台上,江风裹挟著的潮湿气息扑面而来。 第74章 閒逛 他摸出手机,点开刘艺菲的聊天框,犹豫片刻,发了个系统自带的“月亮”表情。 三秒后,对面回覆:“顾老师,你这反射弧比黄浦江还长。(猫头偷笑)” 夜航船的灯火在江面上拖出长长的金痕,像一道未完成的曝光。 第二天上午,阳光透过华尔道夫酒店的玻璃穹顶洒落大堂,顾临川站在大理石立柱旁,腕錶指针刚好指向九点整。 电梯“叮”地一声打开,刘艺菲单手压著棒球帽快步走出,小橙子小跑著跟在她身后,背包上掛著的猫咪掛件晃个不停。 “迟到了三十秒。”顾临川抬腕示意。 刘艺菲一把拽过他手腕凑近看表,“顾老师,你这表快了——我出门前刚对的央视原子钟。” 她鬆开手,顺势把他往旋转门方向推,“赶紧的,再磨蹭小笼包该卖完了。” 停车场里,刘艺菲利落地钻进驾驶座,反手將墨镜甩给副驾的顾临川。车子驶出时,后视镜里还能看见小钱和老赵站在酒店门口欲言又止的身影。 “真不带他们了?”顾临川系安全带的手顿了顿。 “电影节流程都走完了,他们该回京城做后期了。”刘艺菲变道超了辆计程车,方向盘打得行云流水,“再说——”她突然伸手戳了戳顾临川绷紧的脸颊,“带个活体导航仪就够了。” 顾临川整个人瞬间僵成一块人形立牌。后座的小橙子憋笑憋出气音,赶紧掏出手机假装刷微博。 城隍庙的南翔馒头店人声鼎沸,蒸笼掀开时腾起的白雾裹著蟹香扑面而来。三人刚在角落落座,服务员小妹就瞪圆了眼睛:“您、您是——” 刘艺菲竖起食指抵在唇前,接过菜单熟练地勾选:“蟹粉小笼两笼,鲜肉的一笼,菜肉大餛飩三份……”笔尖顿了顿,抬头问顾临川,“你吃甜豆还是咸的?” “杭式咸浆。”顾临川下意识回答,说完才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爱喝这个?” “思思朋友圈啊。”刘艺菲把菜单递给小橙子,眼里闪著狡黠的光,“去年冬至你捧著杯咸浆站在浙大食堂门口,配文『甜党异端』。” 她模仿顾临川板著脸的样子,逗得服务员小妹捂嘴直笑。 热气腾腾的小笼包上桌时,顾临川正用茶烫筷子。刘艺菲突然夹起一个搁在他碟子里:“尝尝这个,比杭城的小笼包皮薄。” 见他犹豫,又补了句,“放心,没下毒。” 顾临川低头咬破麵皮,滚烫的汤汁溅在舌尖,鲜得他眉头一跳。刘艺菲支著下巴看他:“怎么样?” “……烫。” “废话!”她笑得差点打翻醋碟,赶紧抽纸巾擦手,“顾老师,你这美食点评能气死米其林评委。” 小橙子舀著餛飩爆料:“茜茜姐上次吃火锅烫到舌头,对著镜子哀嚎了十分钟呢。”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闭嘴吃你的。”刘艺菲扔了颗生米过去,转头却见顾临川正用勺子小心撇开汤麵油,动作精细得像在调相机光圈。 她突然把香乾马兰头推过去:“这个拌了麻油,味道很不错。” 窗外,九曲桥上游人如织,阳光在水面碎成金箔。顾临川夹了一筷子马兰头,突然开口:“你常来?” “拍《露水红顏》时经常来。”刘艺菲搅著餛飩汤,“导演总嫌我脸圆,我就偷跑来吃小笼包气他。”她眨眨眼,“艺术家的叛逆,懂吗?” 顾临川嘴角极轻地扬了扬,低头继续对付那只漏汤的小笼包。 田子坊的猫咖藏在石库门弄堂深处,木质楼梯踩上去吱呀作响。刘艺菲刚推门,一只三猫就躥上她肩头,尾巴扫过她脸颊。 “这只好,像小胖的远房表亲。”她挠著猫咪下巴,转头发现顾临川正被三只奶猫围攻——它们抱著他的鞋带又抓又咬,而他僵在原地,仿佛面对的是外星生物。 “顾老师,你这样子像被猫绑架了。”刘艺菲举起手机连拍三张,“思思说的没错,你果然只招小动物欺负。” 顾临川弯腰解救鞋带时,卫衣兜里的铜镜滑了出来。刘艺菲捡起看了看:“还带著这个?老喇嘛说的『放下怎么只管拍』,你悟透了没?” 他接过铜镜,镜面映出窗格分割的天空:“你拍《烽火芳菲》时,用即兴表演盖过翻译腔台词——”顿了顿,“大概就是那种感觉。” 刘艺菲怔了怔,突然笑出声:“行啊顾老师,都会举一反三了。”她怀里的三猫被笑声惊到,一爪子拍在她手背上。 午后阳光斜照进復兴中路的二手书店,尘灰在光柱里起舞。刘艺菲蹲在哲学区翻看一本泛黄的《存在与时间》,书页空白处还有铅笔批註。“这字跡……”她眯眼辨认,“像你舅妈的?” 顾临川凑近看时,发梢擦过她耳廓。两人同时僵住,又各自退开半步。“不是。”他声音有点哑,“舅妈的字更潦草。” 小橙子抱著一摞漫画书过来时,正看见刘艺菲把书塞回书架,耳尖微微发红。 “要不要去武康路?”小橙子晃了晃手机,“我刚查到巴金故居今天开放。” 武康路的梧桐树荫下,刘艺菲指著洋房彩窗讲解:“这种拼玻璃是1920年代最流行的,比现在的復刻版细腻多了。” 她指尖划过砖墙,“当年工匠砌墙时会往水泥里掺糯米汁,所以这么多年都不裂。” 顾临川举起相机拍下她仰头看建筑的侧脸:“你研究过建筑?” “拍戏时,无聊学的。”刘艺菲倒退著走路,差点撞上自行车,被顾临川一把拉住手腕。她顺势晃了晃胳膊:“放心,我平衡感好著呢——哎哟!” 话音未落就踩到石子崴了脚。顾临川嘆气,蹲下身查看她脚踝:“肿了。” “小伤。”刘艺菲单脚跳著坐到路边长椅上,“去年拍《烽火芳菲》,我摔得比这狠多了。” 顾临川从相机包侧袋掏出止痛贴,刘艺菲挑眉:“隨身带这个,顾老师很会嘛。” “职业习惯。”他低头帮她贴药,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远处传来观光巴士的报站声,混著蝉鸣,像某种特別的背景音。 回程时,刘艺菲把车钥匙扔给小橙子:“伤员申请休息。”她窝在后座,突然踢了踢顾临川的椅背:“今天拍的照片,挑几张发我。” “哪张?” “你明知故问。”她伸手戳他后颈,触到一片发烫的皮肤,“当然是铜镜反光那张——別装傻,我听见快门声了。” 暮色中的外滩华灯初上,车流如银河倾泻。 顾临川低头导出照片,屏幕上是武康路巴金故居阳台的一角:铜镜搁在雕铁栏上,镜中倒映著刘艺菲模糊的剪影,与远处玻璃幕墙的现代都市重叠成奇妙的时空交错。 他按下发送键,转头看向窗外。 后视镜里,刘艺菲正低头查看手机,嘴角微微扬起,睫毛被霓虹染成浅金色。 第75章 返程与热搜 第75章 返程与热搜 晚上9点多,外白渡桥的钢架在夜色中泛著冷光,黄浦江的水波將岸边的霓虹揉碎成流动的彩绸。 刘艺菲靠在栏杆上,棒球帽压得很低,袖口被江风吹得鼓起来。 小橙子蹲在一旁刷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忽明忽暗。顾临川站在两步之外,相机掛在胸前,镜头盖这次倒是摘得利索。 “第三次来了。”刘艺菲突然开口,指尖点了点生锈的栏杆,“6月10號尚美巴黎活动前后分別来了两次,还有今天一这地方都快成据点了。” 小橙子抬头插话:“茜茜姐,你上次在这儿吃了串葫芦,渣都粘到衣服上了。” “那是意外!”刘艺菲瞪她,转头却发现顾临川川正低头调相机参数,嘴角可疑地抽了抽。 她伸手戳他肩膀:“顾老师,偷笑可不符合你高冷人设。” 顾临川川绷著脸抬头,“—没笑。” 江面上一艘游船驶过,汽笛声撕开夜的寂静。刘艺菲望著对岸的“厨房三件套”,忽然说:“再过几天,我可能要去参加《木兰》试镜。” 话音落下,空气凝滯了一瞬。顾临川川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相机边缘,金属机身被焐得发烫。 “一定可以的。”他闷声道,语气篤定得像在陈述物理定律。 刘艺菲歪头看他:“6月初在京城喝茶时你说过,逛故宫时说过,西湖边也说过。”她眯起眼,“顾大冰块,你对我就这么有信心?” 顾临川川的喉结动了动。前世记忆中,11月30日那条官宣微博像一道刺眼的光,此刻却成了哽在喉咙里的秘密。 他生硬地转移话题:“试镜会有体能测试—可能很折磨人。”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刘艺菲挑眉。 “我查过了。”他板著脸,眼神飘向江面。 小橙子突然举手:“迪士尼选角肯定严格!茜茜姐你得每天加练两小时一” “停!”刘艺菲一把捂住她的嘴,“再说下去我今晚该做噩梦了。”她转身往栏杆上一靠,故意长嘆,“唉,某些人连安慰人都像在报天气预报。” 顾临川沉默片刻,突然从相机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袋,递过去时指尖微微发颤:“给你的。” 刘艺菲接过,拆开一看一属都湖晨雾中的侧影被装进胡桃木相框,玻璃下的照片泛著柔光。她愣在原地,指腹轻轻擦过相框边缘。 翻到背面,一行字跡映入眼帘:“认识你之后,我才意识到世界是彩色的。一顾临川江风突然大了,吹得她帽檐下的碎发胡乱飞舞。刘艺菲盯著那行字看了很久,久到小橙子开始偷偷摸手机想拍照,她才猛地抬头:“送我这么大礼,我可没准备回礼啊!” 顾临川川摇头:“不用。”他顿了顿,又补充,“—你请的小笼包算。” “哈!”刘艺菲笑出声,手肘撞了下他胳膊,“顾老师,你这帐算得比杭城片儿川还清汤寡水。” 她低头再次凝视照片,属都湖的雾气仿佛穿透时光漫到眼前。那一刻她忽然觉得,眼前这个总板著脸的摄影师,眉目间竟透出几分顺眼来。 回酒店的路上,三人的影子被路灯拉长又缩短。顾临川突然开口:“试镜—有消息告诉我。” 刘艺菲踢著路上的小石子,语调轻快:“要是选上了,第一个通知你;要是没选上“不会的。”他打断她,声音低却坚定。 小橙子在一旁捂嘴偷笑,被刘艺菲弹了个脑瓜崩。路过一家便利店时,刘艺菲突然拐进去,五分钟后拎著三根盐水冰棍出来。“喏,回礼。” 她递上一根塞给顾临川,“別嫌弃,这可是申城小囡的童年味道。” 冰棍在夏夜里冒著白气。顾临川川咬了一口,甜咸交织的滋味在舌尖化开,像极了此刻的心情。 刘艺菲边走边舔冰棍,突然指著他的嘴角:“沾到芝麻了。” 他下意识去擦,却见她笑得前仰后合:“骗你的!顾老师,你这表情像被雷劈了的哈士奇!” 小橙子举著冰棍狂笑,顾临川默默把冰棍纸捏成一团,远处,华尔道夫酒店的尖顶在夜色中闪著微光,像一场未完成的曝光。 第二天上午,还是老时间9点多,外滩华尔道夫酒店的大堂里,水晶吊灯的光晕洒在大理石地面上,映出几道细碎的光影。 顾临川川拎著行李站在前台旁,目光扫过正在办理退房手续的刘艺菲和小橙子,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相机包的带子。 小橙子偷偷瞥了一眼两人,又迅速低下头假装整理背包,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老赵和小钱站在一旁,默契地转过身去,一个研究起墙上的装饰画,一个掏出手机假装回復消息,仿佛突然对周围的一切產生了浓厚的兴趣。 空气凝固了几秒。 刘艺菲將房卡递给前台,转头看向顾临川,嘴角微微扬起:“大路痴,等一下开车回杭城路上注意点。”她顿了顿,眼里闪过一丝狡黠,“还有,不要迷路嘍。” 顾临川绷著脸,闷声闷气地回道:“看来『路痴』这个称號甩不掉了。” 刘艺菲“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自我认知还挺清晰。” 小橙子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老赵和小钱则假装咳嗽了一声,目光依旧坚定地避开两人。 一行人拖著行李走向停车场,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来,在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顾临川的黑色奥迪a6安静地停在一旁,车漆在阳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泽。刘艺菲的保姆车则停在另一侧,车门已经打开,司机正站在一旁等待。 临別前,顾临川突然转身,看向刘艺菲,声音低沉却坚定:“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笑了起来。 眼前的顾临川川一板一眼地为她加油,眉目间透著一股认真的劲儿,竟让她觉得莫名顺眼。 她歪了歪头,语气轻快:“行啊,顾老师都发话了,那我必须全力以赴。” 小橙子在一旁插嘴:“茜茜姐,顾老师这加油方式,像不像体育老师喊『预备跑!』?” 刘艺菲笑得眉眼弯弯,冲顾临川挥了挥手:“走了,回头见。” 顾临川点点头,目送她们上了保姆车,直到车子驶出停车场,他才转身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 四个多小时后,刘艺菲的航班降落在首都机场。下午1点多,保姆车驶入顺义区的別墅区,停在了一栋白色的別墅前。 刘艺菲刚推开门,还没放下行李,就听见老妈刘晓丽的声音从客厅传来:“闺女啊, 这顾大摄影师魅力这么大吗?你昨天和他逛了一天的魔都都上热搜了。” 刘艺菲撇撇嘴,拎著行李箱往玄关一放,语气满不在乎:“朋友之间逛个街,怎么啦?” 刘晓丽从沙发上站起身,手里端著茶杯,眼里带著调侃:“朋友?网友可不这么想。” 小橙子赶紧掏出手机,点开微博,热搜词条#刘艺菲顾临川川申城街拍#赫然排在第五位。 点进去一看,全是模糊的街拍照一顾临川举著相机,刘艺菲或靠在墙边,或站在梧桐树下,光影交错间,两人的互动被镜头捕捉得暖昧又自然。 评论区的画风更是五八门: “这摄影师到底是什么来路?尚美巴黎是他拍的,街拍也是他拍的,茜茜这是要钦点御用摄影师的节奏?” “救命,这构图和光影也太绝了吧!顾老师能不能开个班教拍照?” “只有我注意到茜茜看镜头的眼神了吗?这哪是街拍,这分明是情侣写真!” “楼上別瞎嗑,朋友一起逛街怎么了?摄影师拍模特不是很正常?” “顾临川川这技术,拍商业片绝对抢手,可他偏偏只拍茜茜—这还不算特殊待遇?” 刘艺菲扫了几眼评论,轻哼一声,把手机丟到沙发上:“网友脑补能力一流。” 刘晓丽挑眉:“你真不打算回应一下?” 刘艺菲耸耸肩:“有什么好回应的?朋友逛街而已。”她顿了顿,突然得瑟地补充,“不过这照片我根本不会分享出去的,独家珍藏。” 刘晓丽无奈地摇摇头,转身走向厨房:“行吧,你先看看热搜,我去给你们弄点吃的。” 午饭很简单,两碗炸酱麵配几碟小菜。刘艺菲饿坏了,拿起筷子就开吃,完全不顾形象。 小橙子坐在一旁,边吃边刷微博,突然“咦”了一声:“茜茜姐,工作室把《烽火芳菲》的絮发出来了,你要不要发一下?” 刘艺菲咽下一口面,拿起手机,点开微博。 屏幕上是一张拍摄时的絮照— 她穿著祖传的红色羽绒服,站在院落里,和导演比利·奥古斯特还有埃米尔·赫斯基討论的剧本。另一张,是三人在申城电影节时的合影。 她轻轻笑了笑,手指在屏幕上敲了几下,配文转发:“和平年代的杰克英还有导演。 发完微博,她放下手机,继续埋头吃麵。窗外,京城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斑驳的光影。 刘晓丽端著茶杯走过来,瞥了一眼她的手机,意味深长地说:“网友还在嗑你和顾老师的cp呢。” 刘艺菲头也不抬,语气淡定:“让他们嗑唄,反正我又不会少块肉。” 小橙子偷笑:“茜茜姐,你这心態,比顾老师还稳。” 刘艺菲挑眉:“那当然,我可是经歷过风浪的人。” 刘晓丽摇摇头,笑著走开了。 午饭过后,刘艺菲窝在沙发上,隨手翻著一本杂誌。小橙子坐在一旁,刷著网友的评论,时不时笑出声。 “茜茜这絮照和街拍反差也太大了吧!一个是村妇,一个是女神,顾老师到底有多少面镜子能拍出这么多不同的她?” “只有我觉得顾临川的镜头特別懂刘艺菲吗?他拍的她,比任何商业大片都鲜活。” “求顾老师开摄影展!我想看原片!” 刘艺菲瞥了一眼评论,轻哼一声:“这帮网友,比狗仔还会脑补。” 小橙子凑过来:“茜茜姐,你真不打算发一张顾老师拍的照片?网友都快好奇疯了刘艺菲合上杂誌,嘴角微微扬起:“不发。这么好的照片,干嘛要便宜他们?” 小橙子眨眨眼:“那顾老师知道你这么『珍藏』他的作品吗?” 刘艺菲耸耸肩:“他爱知道不知道。” 窗外,树影婆娑,夏日的风轻轻拂过。刘艺菲伸了个獭腰,目光落在远处的天空上。 她忽然想起顾临川那句“加油,你一定可以的”,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这傢伙,明明是个闷葫芦,说起话来却莫名让人安心。 同一时刻,一千多公里外的沪昆高速上的车流如蜗牛般蠕动,夕阳炙烤著沥青路面, 蒸腾起扭曲的热浪。 顾临川单手搭在方向盘上,另一只手拧开矿泉水瓶灌了一口,喉结滚动间,余光瞥见导航地图上长达数公里的红色拥堵带。 收音机里,交通广播的主持人正用严肃的语调播报著前方货车侧翻的事故。 > 第76章 巴黎午后的密谋 第76章 巴黎午后的密谋 下午6点23分,黑色奥迪终於拐进浙大求是村的林荫道, 顾临川拎著行李推开家门时,客厅里的电视正播著《新闻直播间》,舅舅陈晓枫端著茶杯的手一顿,舅妈陈静雯的滑鼠停在论文页面上,陈思思则从薯片袋里抬起头,三双眼睛齐刷刷钉在他身上。 “堵车。”顾临川简短地解释,在玄关换好拖鞋,径直走向自己房间。 陈思思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薯片渣籟掉在沙发上:“哥!电影节有没有见到黄博?他真人和电视上一样逗吗?” 房门“咔嗒”关上,隔绝了一连串追问。顾临川把相机包搁在书桌上,窗外的梧桐树影斜斜切过地板。 他摸出手机,微信聊天还停留在刘艺菲昨天发来的冰棍表情包。指尖悬停片刻,他打字:“沪昆高速堵车,我刚到家。” 消息刚发出去,屏幕上方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刘艺菲:“顾大路痴居然没迷路?(猫头偷笑)” 顾临川嘴角抽了抽:“导航没坏。” 刘艺菲:“我妈刚问我热搜怎么回事,我说“朋友逛街也要报备?”她表情像生吞了柠檬。” 附带一张刘晓丽皱眉喝茶的表情包。 顾临川想起那位眼神锐利的母亲,下意识绷直了背:“需要我解释?” 刘艺菲:“得了吧,你越解释她越觉得有鬼。倒是你舅妈没审你?” 他抬头看了眼房门一一陈思思的耳朵正可疑地贴在门缝上。 顾临川:“正在被监听。” 刘艺菲发来一段两秒的语音,点开后是她压低的笑声:“祝你好运,顾老师。”背景音里小橙子著“茜茜姐!面膜要干了!”,隨后通话夏然而止。 餐桌上,清蒸鱸鱼的香气混著舅妈拿手的油笋瀰漫开来。顾临川刚坐下,陈思思就迫不及待地叉走一块鱼腹肉:“哥!比利导演真会说中文?他是不是像《指环王》里的甘道夫?” “只会“盒饭”和“谢谢”。”顾临川夹了一筷子笋,在全家惊的目光中补充,“发音像被门夹了舌头。” 舅舅的茶杯“咚”地磕在桌面上:“临川,你刚是不是说了个比喻句?” 舅妈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还带情绪渲染。” 陈思思的筷子悬在半空:“哥,你被魔都的水土醃入味了?” 顾临川耳根发热,低头扒饭。陈思思却不依不饶:“那展映会上找你提问的女生,真是我茜茜姐粉丝?她问“破碎感”的时候你脸都绿了!” “思思。”舅妈突然敲了敲碗沿,“你哥难得愿意聊天,別跟审犯人似的。” 舅舅夹了块鱼肉放进顾临川碗里,状似隨意地问:“刘艺菲的团队,对你拍摄还满意?” “嗯。”顾临川戳了戳鱼肉,“老赵说比柳宗源拍得自然。” “柳宗源?”陈思思瞪圆眼睛,“那个把女明星全拍成橱窗模特的?哥你居然能忍他!” 顾临川想起雍福会庭院里对方涨红的脸,嘴角极轻地扬了扬:“没忍。” 两个字炸得全家筷子齐齐一顿。 舅妈突然起身去厨房端汤,背影透著可疑的抖动;舅舅的茶杯举到嘴边又放下,最终选择掏出手机假装回消息;陈思思则捂住嘴,肩膀疯狂颤抖。 窗外,浙大的下课铃隱约传来。顾临川低头喝汤,热气模糊了眼睛,也掩住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 同一时刻,地球的另一头,法国巴黎,艾菲尔铁塔一层的观景餐厅內,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洁白的桌布上,將银质餐具映得闪闪发亮。 明轩端起骨瓷杯,抿了一口伯爵茶,茶香在舌尖蔓延,带著淡淡的佛手柑气息。 对面,路易威登的太子爷安托万·阿尔诺正慢条斯理地切著一块覆盆子慕斯,刀尖轻轻划过甜点表层,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ale,10月的大秀有什么新灵感?” 安托万抬眸,灰蓝色的眼晴里带著几分好奇。他今天穿了一件深灰色西装,领带鬆鬆地掛著, 典型的法国人慵懒风格。 明轩放下茶杯,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笑道:“我想把江南水乡的温婉和巴黎秋天的浪漫颗在一起一一比如在真丝面料上绣出江南园林。” 安托万挑眉:“听起来像把园林搬进罗浮宫?” “差不多,”明轩耸肩,“不过得加点lv的摩登元素,不然老爷子肯定嫌太『东方田园”了。” 他故意模仿贝尔纳·阿尔诺严肃的语气,逗得安托万笑出声。 侍者悄无声息地添上新一轮茶点,明轩趁机警了眼窗外一一塞纳河上游船缓缓驶过,甲板上的游客正举著手机拍照,闪光灯像星星一样明灭。 “对了,”安托万突然压低声音,“美国那边传来消息,迪士尼《木兰》第一轮选角25號在洛杉磯秘密试镜,候选人里有个中国女演员。”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如果成了,我们得抢先签下她,不能给gucci和香奈儿机会。” 明轩的叉子在空中一顿,奶油差点滴到袖口。他故作镇定地擦了擦嘴角:“哦?哪位这么幸运?” 安托万眨眨眼:“你猜不到?演过功夫之王的那位。” “刘艺菲?”明轩夸张地倒吸一口气,“那我得提前准备庆功香檳了。”心里却暗笑:果然是她!顾临川那傢伙估计还在杭城闷头拍西湖呢。 两人又聊了些秀场细节,安托万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他看了眼来电显示,无奈地摊手:“老爷子的召唤,要去开个无聊的財报会议。” 接起电话后,他用法语快速应答几句,起身拍了拍明轩的肩膀:“下次聊,记得把水墨设计稿发我邮箱。” 目送安托万离开,明轩靠在椅背上,目光落在铁塔的钢架结构上。夕阳將阴影拉长,像一道道黑色琴弦。 他掏出手机,点开微信置顶的“顾大冰块”一一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三天前,对方发来一张申城外滩的照片,配文只有两个字:“练手。” 明轩眯起眼,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刘艺菲肯定签了保密协议,不会透露试镜细节,但以她的性格,多半会跟顾临川提一嘴。 不过按照顾临川的闷葫芦作风,顶多回个“加油” 一个计划在他脑海中逐渐成形。 他飞快划开通讯录,找到“陈思思”,拨通电话。 “喂,明轩哥?”陈思思的声音元气十足,背景音里还能听见键盘敲击声,估计又在熬夜写代码。 “思思,有个拯救你哥终身幸福的任务一一”明轩压低声音,“想不想当一回好莱坞编剧?” 电话那头传来椅子翻倒的巨响和陈思思的惊呼:“等等!你是说·—·茜茜姐和顾大冰块?!” 明轩笑著望向窗外的巴黎全景,云层正被夕阳染成金红色:“25號那天的洛杉磯,迪士尼试镜现场,我们需要一位『迷路”的摄影师。” 两人的计划也在顾临川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逐渐浮出水面,某个大冰块註定要被骗去洛杉磯喊加油! 第二天上午,也就是22號这天的西湖,暑气蒸腾。顾临川沿著断桥走了一圈,相机掛在脖子上,镜头盖却始终没摘。 湖面的水汽模糊了远处的雷峰塔,游船在热浪中扭曲成晃动的色块。 他拍了两张,低头查看屏幕时皱了皱眉一一构图死板得像明信片,和上次与刘艺菲同游时拍的完全没法比。 中午12点刚过,浙大求是村的蝉鸣吵得人心烦。顾临川推开门时,舅舅陈晓枫正在研究《光学学报》,听见动静头也不抬:“冰箱里有冰镇绿豆汤。” 舅妈陈静雯从厨房探出头:“临川,帮我把阳台的铜钱草搬进来,晒了。” 餐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刘艺菲的微博更新提醒跳出来一一照片里的她悬在紫色绸带上,一字马绷得笔直,髮丝被汗黏在颈侧。 配文“別笑我,我已经尽力了”后面跟著三个笑哭的表情。 顾临川拇指在点讚图標上悬停两秒,最终按下,又迅速锁屏,仿佛那是什么危险操作。 陈思思咬著雪糕溜达过来,警见他手机界面,突然“噗”一笑:“哥,你这手速,点讚比拍快门还快啊?” 顾临川把手机揣进兜里,转身去搬盆京城顺义区的別墅里,刘艺菲正对著落地镜调整瑜伽带。小橙子举著平板念日程表:“明天下午3点飞洛杉磯的航班,迪士尼安排的接机直接送酒店。试镜安排在25號上午,但今天收到邮件说新增体能测试环节. “知道了。”刘艺菲解开缠绕在腰间的绸带,汗水顺著锁骨滑进衣领,“把《木兰》动画的武术分解视频再放一遍。” 平板电脑传出刀剑碰撞的脆响,她对著镜子比划剑招,突然定格在一个转身动作上:“这招“迴风拂柳”的发力点不对———” 小橙子偷偷拍下她眉思索的侧影,发到工作室群里配文“茜茜姐走火入魔实录”,立刻收穫一串“加油”表情包。 23號下午,杭城的气温飆到38度。 顾临川盘腿坐在书房地板上,空调呼呼吹著,面前摊著《战地摄影师卡帕全集》。书页上的弹痕与硝烟,和窗外的蝉鸣鸟叫割裂得像两个世界。 手机突然震动,刘艺菲的微信跳出来。 照片里她和戴著鸭舌帽的小橙子在机场头等舱休息室比耶。配文:“顾大冰块,我要提前出发去试镜了,祝我好运吧!” 顾临川盯著照片里她扬起的嘴角看了三秒,打字:“体能测试前別喝冰水。”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闪了又闪,最终发来一段语音, 点开后是刘艺菲压低的嗓音,背景音里还有机场广播的模糊回声:“刚刚得到的內幕消息,这次试镜要考射箭,还好我以前学过。” 末尾忽然传来小橙子的尖叫“茜茜姐你居然剧透!”,语音戛然而止。 顾临川嘴角抽了抽,回了个系统自带的“加油”表情。正要锁屏,明轩的电话突然切入。 “索尼世界摄影大赛的剩余参赛作品呢?”明轩的声音混著嘈杂的法语背景音,“別告诉我你还在拍西湖鸳鸯。” “没灵感。”顾临川用肩膀夹著手机,顺手合上卡帕摄影集。 电话那头传来杯碟碰撞的轻响,明轩的语调突然轻快:“正好,明天飞洛杉磯,盖蒂艺术中心有托马斯·安南的摄影展。” 他顿了顿,“纪实摄影的影展,够激发灵感吧?” 顾临川皱眉:“太突然。” “艺术家要的就是说走就走一一”明轩的话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房门“砰”地被撞开,陈思思举著平板电脑衝进来,屏幕上赫然是盖蒂中心官网的展览预告。 “哥!托马斯·安南《老关门、街道及其他照片》的系列原片啊!”她直接扑到顾临川背上, 差点把他手机撞飞,“要是错过了,就要等到猴年马月去了!” 明轩在电话里轻笑:“看来思思都比你有艺术嗅觉。” 顾临川被两人一唱一和堵得哑口无言,最终闷声道:“..我查航班。” 第77章 味蕾的灾难 第77章 味蕾的灾难 晚饭时,陈思思把青椒炒肉里的青椒全挑到自己碗里,突然宣布:“爸妈,我和哥明天要去洛杉磯看摄影展!” 筷子齐齐一顿。陈晓枫推了推眼镜:“什么时候决定的?” “今天下午!”陈思思戳著米饭,“明轩哥说展期只剩五天了,再不去就一一” “去吧。”陈静雯突然打断,转头对丈夫眨眨眼,“正好我们周末可以去千岛湖住两天,你上次不是说想试试那家湖景民宿?” 舅舅的筷子在半空划出微妙弧度:“对,那家民宿的星空房咳,我是说天文望远镜很好。” 顾临川低头喝汤,假装没看见餐桌下舅舅和舅妈交握的手。陈思思趁机把最后一块红烧肉夹进他碗里:“哥,圣莫尼卡海滩很漂亮,记得给我拍比基尼美女!” “陈思思!”舅妈作势要敲她脑袋,眼底却带著笑,“你的算法作业做完了?” 窗外,浙大的下课铃隱约传来。 顾临川望著碗里油亮的红烧肉,突然想起刘艺菲吐槽他“帐算得比片儿川还清汤寡水”一一此刻氮氬的热气里,某种温暖的、无需言明的东西,正隨著晚餐的喧闹悄悄漫进心底。 24號上午7点多,杭城的晨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顾临川已经收拾好了行李。 黑色行李箱里整齐地码著几件换洗衣物、相机包、备用镜头,还有一本翻旧的《存在与时间》 以及一本相册。 他拎起箱子掂了掂,总觉得少了什么,回头看了眼书桌一一养父留下的那枚铜质书籤还压在檯灯下,他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將它塞进了行李箱夹层。 隔壁房间传来陈思思翻箱倒柜的动静,伴隨著她嘀嘀咕咕的抱怨:“防晒霜呢?洛杉磯的太阳可比杭城毒多了— 顾临川推开门,正好看见她蹲在地上,半个身子探进衣柜深处,活像只刨洞的土拨鼠。他靠在门框上,语气平淡:“你昨天说防晒霜在洗漱包里。” 陈思思猛地抬头,后脑勺“咚”地撞上衣柜门:“嘶一一哥!你走路能不能带点声?!” 她揉著脑袋,从一堆衣服里拽出一个粉色洗漱包,得意地晃了晃,“找到了!还有,你这种『我早就知道但就是不说』的毛病真的很討厌。” 顾临川没接话,转身走向客厅。 餐桌上,舅舅陈晓枫正慢条斯理地剥著水煮蛋,舅妈陈静雯端著一盘刚出锅的葱油拌麵从厨房走出来,香气瞬间瀰漫整个房间。 “临川,思思,赶紧吃早饭。”舅妈把面碗推到两人面前,又转身去拿酱油瓶,“一会儿你们去机场,我们直接去千岛湖,小胖已经寄养在“喵星球”了,老板刚发消息说它半夜偷吃了半袋冻干。” 陈思思噗一笑:“不愧是小胖,走哪儿都不亏待自己。”她戳了戳碗里的麵条,突然压低声音,“哥,你说——明轩哥突然喊你去洛杉磯,会不会有诈?” 顾临川筷子一顿,抬眼看向她“比如一一”陈思思眨眨眼,故作神秘地拖长音调,“他其实是想骗你去见某个人?” 顾临川面无表情地夹起一筷子面:“洛杉磯很大。”言下之意一一碰上的概率微乎其微。 陈思思撇撇嘴,刚想反驳,顾临川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刘艺菲的微信跳出来一一一张酒店房间的照片,落地窗外是铺满天空的橘红色晚霞,玻璃上隱约映出她的侧影,长发鬆散地扎在脑后,手里举著一杯冒著热气的茶。 “顾大冰块,我已经安全抵达啦,等我的好消息吧。”后面跟著一个猫猫叉腰的表情包。 顾临川盯著照片看了两秒,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酒店网络怎么样?” 刘艺菲回復得很快:“还行,就是时差有点晕。刚练完一小时剑,现在喝茶回血。” 顾临川:“体能测试前別喝冰水。” 刘艺菲发来一个翻白眼的表情:“你这叮嘱跟我妈似的。” 顾临川正要锁屏,明轩的电话突然切了进来。他接起电话,那头传来明轩带著笑意的声音,背景音里还有隱约的英语广播:“川啊,我已经在洛杉磯了,你们几点的机票?” “下午1点20,浦东飞lax。”顾临川语气平淡,“你到得挺早。” 明轩轻笑:“lv这边临时有个会,我就早点飞过来了。”他顿了顿,语气突然变得意味深长,“对了,罗迪欧大道有家日料店不错,要不要一起?” 顾临川:“再看。” 掛断电话,陈思思已经吃完了面,正偷偷摸摸地在手机上打字。顾临川警了一眼,她立刻把屏幕扣在腿上,假装若无其事地喝豆浆。 半小时后,一家人拖著行李在门口道別。舅舅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注意安全,有事打电话。” 舅妈则塞给陈思思一包话梅:“路上吃,別老烦你哥。” 陈思思笑嘻嘻地应下,转身钻进车里。 顾临川发动车子,后视镜里,舅舅和舅妈站在单元楼门口挥手,身影渐渐缩小,最终消失在拐角。 去往浦东机场的路上,陈思思终於憋不住了,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得飞快。顾临川余光警见她的聊天界面一一联繫人赫然是“小橙子”。 “橙子,你们住哪个酒店呀?” 对方秒回:“比弗利山华尔道夫酒店,怎么了?” 陈思思嘴角疯狂上扬,迅速切到和明轩的对话框,把酒店名字复製粘贴过去,附赠一个奸笑的表情。 这一切,顾临川全然不知,洛杉磯的“偶遇”,正在悄然配酿。 洛杉磯当地时间6月24日中午11点50分,经过13个小时的飞行,顾临川和陈思思终於踏上了洛杉磯国际机场的土地。 时差让陈思思的脑袋晕乎乎的,她揉了揉眼睛,拽著行李箱跟在顾临川身后,嘴里嘟著:“哥,我饿得能吃下一头牛———“ 顾临川没搭理她,目光扫过接机口的人群,很快锁定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一一明轩。 明轩今天穿得格外骚气,浅灰色西装外套內搭印衬衫,领口著,露出一截锁骨,墨镜架在鼻樑上,活像个来度假的富豪公子哥。 他远远地冲两人挥手,笑容灿烂得能闪瞎人眼。 “川!思思!”明轩大步走过来,一把揽住顾临川的肩膀,顺手接过陈思思的行李箱,“怎么样,飞这么久累不累?” 顾临川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陈思思则打了个哈欠:“明轩哥,你这身打扮是准备去走秀吗?” 明轩推了推墨镜,得意地挑眉:“洛杉磯的时尚氛围,不穿得亮眼一点怎么行?” 三人一路閒聊著走向停车场,明轩那辆宾利飞驰就停在不远处,车身亮,在阳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泽。陈思思吹了声口哨:“哇哦,这车—是不是太招摇了?” 明轩拉开车门,笑得意味深长:“低调不是我的风格。” 顾临川默默坐进后座,目光投向窗外。洛杉磯的天空湛蓝,阳光炽烈,远处的棕櫚树在热浪中微微摇曳。 车子驶出机场,明轩一边开车一边介绍著接下来的行程:“先去酒店放行李,然后带你们去罗迪欧大道吃午饭一一我订了一家米其林两星的日料店,据说很不错。” 陈思思眼睛一亮:“米其林?那肯定很贵吧?” 明轩耸耸肩:“人均700美元左右,不算太夸张。” 顾临川眉头微: :“—.吃顿饭而已,没必要。”“ 明轩从后视镜警了他一眼,笑道:“川,你这节俭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难得来一趟洛杉磯,当然要体验最好的。” 陈思思在一旁偷笑,小声嘀咕:“哥,明轩哥这是铁了心要去。” 顾临川没接话,只是默默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一一洛杉磯中午12点16分,他点开刘艺菲的聊天框,手指在屏幕上悬停片刻,最终什么也没发,又锁上了屏幕。 车子在比弗利山的街道上穿行,16分钟后,停在了华尔道夫酒店门口。酒店的建筑风格典雅奢华,“门口的服务生微笑看迎上来,帮忙提行李。 明轩带著两人来到预订的行政套房,房间宽明亮,落地窗外是比弗利山的城市景观。 陈思思走到窗边,眯著眼看了看,突然吐槽:“这就是传说中的比弗利山?怎么看著像种满树的乡下庄子?” 明轩笑出声:“思思,你这形容-比弗利山可是洛杉磯最豪华的街区之一,多少明星住这儿呢。” 顾临川把行李放好,淡淡道:“外表光鲜,內里未必。” 明轩挑眉:“哟,你这话里有话啊。” 陈思思笑嘻嘻地插嘴:“哥的意思是,再豪华的地方,饭菜不好吃也是白搭。” 明轩拍了拍手:“行,那现在就去验证一下一一看看这家米其林日料到底值不值这个价。” 隨后一行人步行来到了罗迪欧大道,这个地方距离下榻的酒店步行只有十分钟路程。 罗迪欧大道是洛杉磯著名的购物天堂,街道两旁林立著奢侈品牌的旗舰店,行人衣著光鲜,空气中瀰漫著金钱的味道。 明轩带著两人来到一家低调的日式料理餐厅,门口掛著木质招牌,上面用烫金字体写著店名。 侍者恭敬地將他们引到预订的位置,递上菜单。陈思思翻开一看,眼睛瞪得溜圆:“一份寿司拼盘380美元?这鱼是金子做的吗?” 明轩淡定地喝了口茶:“思思,米其林的价格,吃的就是氛围和手艺。” 顾临川扫了一眼菜单,眉头越皱越紧。最终,三人点了一份主厨推荐套餐,外加几道招牌菜。 等菜的过程中,陈思思小声嘀咕:“明轩哥,你確定这家店好吃?我看隔壁桌的老外吃得挺开心,但他们的味觉和我们不一样吧— 明轩耸耸肩:“网上评价还不错,试试看。” 然而,当第一道菜一一金枪鱼大腹刺身端上来时,三人的表情同时凝固了。 陈思思用筷子戳了戳鱼肉,小声吐槽:“这厚度·比我爸切的土豆片还薄。” 顾临川尝了一口,面无表情地放下筷子:“这鱼——·鲜度不够。” 明轩乾笑两声:“可能今天食材状態不好?” 接下来的几道菜也没能挽回局面。寿司的米饭温度不对,天妇罗的面衣太厚·就连最后的抹茶冰淇淋也甜得发腻。 结帐时,明轩看著帐单上的数字,嘴角抽了抽:“加上小费,人均720美元-就这?” 陈思思捂著肚子,哀怨道:“明轩哥,我还没吃饱” 顾临川站起身,淡淡道:“不如去隔壁中餐厅。” 紧接著三人转战罗迪欧大道上的mrchow中餐厅。明轩介绍道:“这家店融合了老京城菜和香港原创食谱,招牌菜有京城烤鸭、mrchow麵条...“ 陈思思满怀期待地点了烤鸭和几道炒菜,然而菜一上桌,她的表情就垮了下来:“这烤鸭皮不脆,肉不嫩,酱还甜。” 顾临川尝了一口鸡肉沙嗲,眉头紧锁:“香料放错了,根本不是沙嗲的味道。” 明轩嘆了口气,招手叫来服务员,又加了几道海鲜。这次总算勉强过关,但三人依旧吃得兴致缺缺。 第78章 盖蒂中心与试镜 第78章 盖蒂中心与试镜 走出餐厅时,洛杉磯的夜幕已经降临,街道上的霓虹灯亮起,映照著行人匆匆的身影。陈思思揉了揉肚子,嘆气:“今天这顿饭—真是又贵又难吃。” 明轩摇头:“洛杉磯的中餐果然还是不行,对付老外可以,可惜糊弄不了我们。” 顾临川双手插兜,淡淡道:“下次还是找街边小店。” 明轩挑眉:“街边小店?你这消费观真是十年如一日。” 陈思思笑嘻嘻地插嘴:“我哥的意思是,好吃才是王道,价格不重要。” 三人沿著罗迪欧大道往回走,夜风微凉,吹散了白天的燥热。明轩突然指了指远处的一家甜品店:“要不要试试那家的冰淇淋?看起来还不错。” 陈思思眼晴一亮:“好啊!反正今天已经踩雷两次了,不差这一次!” 顾临川警了她一眼,没反对。 於是,三人又拐进了甜品店,点了三份不同口味的冰淇淋。 这次总算没让人失望,绵密的口感搭配恰到好处的甜度,终於让这一天的美食之旅有了个还算圆满的结尾。 回酒店的路上,陈思思舔著冰淇淋,满足地嘆了口气:“果然,甜品才是治癒一切的良药。” 明轩笑著摇头:“今天这顿饭钱,够买一车冰淇淋了。” 顾临川走在最后,目光扫过洛杉磯的夜景,突然开口:“明天去盖蒂中心。” 明轩回头看他,眨了眨眼:“怎么,对今天的餐厅太失望,想赶紧逃离比弗利山?” 顾临川没回答,但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 陈思思偷笑,小声对明轩说:“这是嫌弃你的选餐厅水平了。” 明轩故作伤心地捂住胸口:“你这傢伙太伤我心了。” 夜风拂过,三人的影子在路灯下拉长又缩短。 夜深人静,洛杉磯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陈思思盘腿坐在床上,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得飞快,嘴角掛著狡点的笑。 “橙子,明天下午茜茜姐试镜结束后,把她约到酒店的屋顶园去!”她发完这条消息,又补了个猫猫搓爪的表情包。 小橙子秒回:“哇!你是想让你哥“偶遇”她?这计划绝了!”附带一个两眼放光的表情。 陈思思得意地晃了晃脚:“我哥那个闷葫芦,得有人推他一把。茜茜姐最近压力大,突然见到他肯定开心!” 小橙子发来一段语音,声音压得极低:“放心,包在我身上!不过——他俩要是问起来,咱们怎么说?” 陈思思眨眨眼:“就说纯属巧合,天意难违!” 两人又密谋了几句,最后互相发了个“拉鉤上吊”的表情包,约定守口如瓶。 退出聊天界面,陈思思立刻切到和明轩的对话框,把计划一五一十地匯报过去。 明轩的回覆来得很快:“思思,干得漂亮!(大拇指)明天咱们按计划行事,务必让顾大冰块迷路”到屋顶园!” 陈思思捂著嘴偷笑,仿佛已经看到了顾临川和刘艺菲面面相的精彩画面, 第二天上午,阳光炽烈,洛杉磯的天空蓝得没有一丝杂质。 顾临川、明轩和陈思思在华尔道夫酒店的餐厅吃完早饭,驱车前往盖蒂中心。 蓝色宾利沿著威尔希尔大道一路向西,车窗外的圣莫妮卡山脉在热浪中微微摇曳。 “这地方居然建在悬崖上?”陈思思扒著车窗,望著远处海拔268米的白色建筑群,忍不住吐槽,“参观个博物馆还得先爬山? 1” 明轩单手搭著方向盘,另一只手推了推墨镜:“石油大亨保罗·盖蒂的品味,就是要把艺术和险峻绑在一起。” 顾临川坐在后座,目光落在手中的导览册上,淡淡道:“缆车五分钟,走路半小时。” “缆车?!”陈思思瞪大眼睛,“博物馆还配缆车?这操作也太骚了!” 明轩哈哈大笑:“思思,你这反应跟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车子停在山脚下的停车场,三人抬头望著豌而上的缆车轨道,不约而同地“喷”了一声。 “我靠,”陈思思摇头,“有钱人的世界我不懂。” “附议。”明轩耸肩。 顾临川没说话,但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 缆车缓缓上升,洛杉磯的城市全景在脚下铺展开来。陈思思举著手机狂拍,明轩则在一旁指点江山:“那边是比弗利山,远处能看到太平洋——哎,顾老师,你怎么不看风景?” 顾临川低头调试相机:“缆车玻璃反光,拍不出好照片。” 明轩翻了个白眼:“你这职业病没救了。” 盖蒂中心入口,白色的建筑群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喷泉的水珠折射出细碎的彩虹。 明轩一马当先,掏出导览图:“摄影展厅在东馆,跟我来!” 陈思思凑到顾临川身边,小声嘀咕:“哥,明轩哥这导游当得还挺像那么回事。” 顾临川“嗯”了一声,目光扫过走廊两侧的雕塑,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陈思思回头。 顾临川指了指一旁的指示牌:“托马斯·安南的展区在那边—你走错了。” 明轩一愣,低头看了眼手机: :“.——还真是。顾老师,你这方向感突然上线了?” 顾临川面无表情:“牌子写得够大。” 陈思思噗一笑:“明轩哥,你这导游地位不保啊!” 摄影展厅內,光线柔和,黑白照片在墙上静静陈列。 托马斯·安南的《老关门、街道及其他照片》系列记录了19世纪苏格兰的市井生活,画面中的人物神情鲜活,仿佛能听见当时的市井喧囂。 顾临川站在一幅照片前,久久未动。画面里是一个小男孩蹲在街角,手里著半块麵包,眼神警惕又渴望。 明轩凑过来,挑眉:“怎么,看出什么门道了?” 顾临川低声道:“光影的运用很特別—-他故意让阴影遮住孩子的半边脸,但眼神的光点留在了亮处。” 明轩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喷喷喷,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陈思思在一旁偷笑:“我哥这是被艺术之神附体了!” 顾临川臀了她一眼,没接话,但耳根微微泛红。 三人继续往前走,明轩突然指著一幅照片大笑:“这裁缝铺的老板表情绝了!像刚被欠了三年工钱!” 陈思思凑过去一看,照片里的老板眉头紧锁,嘴角下垂,活像个怨气衝天的表情包。她乐得直拍明轩的肩膀:“明轩哥,你这形容太损了!” 顾临川站在一旁,嘴角抽了抽,硬邦邦地憋出一句:“.-构图还是不错的。” 明轩和陈思思对视一眼,同时露出“见鬼了”的表情。 两个小时后,摄影展看得差不多了,三人转战西馆。 西馆的油画区人潮涌动,梵谷的《鳶尾》前围满了拍照的游客。 “这画的到底是还是外星生物?”陈思思眯著眼,小声吐槽,“顏色艷得我眼睛疼。” 明轩摸著下巴故作深沉:“梵谷的精神世界,凡人岂能懂?” 顾临川站在画前,眉头微:“笔触很狂野,但色彩层次——有点看不懂。” 陈思思瞪大眼睛:“哥,你居然承认自己有看不懂的东西?” 顾临川淡定道:“艺术没有標准答案。” 明轩鼓掌:“哇,顾老师今天金句频出啊!” 接著是莫奈的《睡莲》,画面中的池塘泛著朦朧的蓝绿色调,睡莲仿佛漂浮在梦境中。 “这画—”陈思思歪著头,“像没对焦的照片。” 明轩笑道:“印象派嘛,讲究的就是个『感觉”。” 顾临川盯著画看了一会儿,突然说:“像西湖的雨天。” 明轩和陈思思同时转头看他,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顾临川,”明轩严肃地按住他的肩膀,“你老实交代,是不是被什么附体了?” 顾临川拍开他的手:“.只是实话实说。” 最后一站是鲁昂大教堂系列,莫奈用不同光线描绘了同一座建筑的变幻。 “这画家也太懒了吧?”陈思思指著几幅相似的画,“同一个教堂画这么多遍?” 顾临川难得耐心解释:“他在捕捉不同时间的光线效果。” 明轩挑眉:“哟,顾老师今天话这么多,是不是因为昨晚睡好了?” 顾临川懒得理他,转身走向出口。 陈思思小跑著跟上,笑嘻嘻地问:“哥,你是不是其实挺喜欢这地方的?” 顾临川脚步一顿,低声道: ”.——述还行。 明轩在后面哈哈大笑:“思思,你哥这『还行”等於『非常喜欢”!” 下午的阳光依旧炽烈,三人在盖蒂中心的露台上休息,远处洛杉磯的城市轮廓在热浪中微微扭曲。 陈思思咬著冰淇淋,含糊不清地说:“接下来去哪儿?屋顶园?” 明轩眨眨眼:“不急,让某人再『迷路』一会儿。” 顾临川低头查看相机里的照片,假装没听见他们的密谋。 与此同时,伯班克迪士尼总部的摄影棚內,空调冷气呼呼作响,却压不住空气中瀰漫的紧张感。 刘艺菲站在標记著x的定位点上,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將几缕碎发黏在鬢角。 她不著痕跡地调整呼吸,目光平视前方一一那里坐著迪士尼的首席选角导演迪尔德丽·鲍文、 导演尼基·卡罗和製片人杰森·里德,三人面前摊开的评估表上已经写满了笔记。 “最后一轮,武术组合动作。” 动作指导马克拍了拍手,六名身著黑衣的武行迅速在场地中央摆开阵型,“记住,我们要看到木兰的爆发力和控制力。” 刘艺菲点点头,右手下意识抚过左膝一一那里正传来一阵阵钝痛。 上午的独舞表演已经让旧伤隱隱作痛,而下午连续两小时的刀剑测试更是雪上加霜。 她不著痕跡地警了眼场边的小橙子,对方正紧张地著矿泉水瓶,瓶身已经被捏得变形。 “action!“ 马克的口令像刀锋劈开空气。刘艺菲眼神骤变,一个箭步冲入武行包围圈。 她的第一招“迴风拂柳”乾净利落,木剑划破空气发出尖锐的啸声。转身时左膝突然一软,她借著惯性旋身,剑尖堪堪擦过第一名武行的咽喉。 “漂亮!”尼基导演轻声讚嘆,钢笔在纸上快速记录。 第二招是“燕子抄水”,需要单腿跃起完成空中横斩。刘艺菲咬紧牙关,右腿发力腾空,木剑在空中划出完美的弧线。 落地瞬间,左膝传来针刺般的疼痛,她硬生生將一声闷哼咽了回去,顺势接上第三式“青龙摆尾“。 “她的剑招有股狠劲,”杰森凑到尼基耳边低语,“不像是在表演,倒像是真在战场上拼命。 2 场中央,刘艺菲已经完成第五个组合动作。汗水顺著她的下頜线滴落,在木地板上涸出深色痕跡。 最后一套连招要求她连续后翻避开攻击,再以“白虹贯日”收尾。当她腾空跃起时,左膝突然失去知觉— “小心!”小橙子惊呼出声。 刘艺菲在空中硬生生扭转身体,改为侧手翻落地。这个即兴调整让整套动作的节奏完全改变, 却意外地呈现出一种真实的战场应变感。 她单膝跪地喘息,木剑横在胸前,眼神凌厉如刀。 摄影棚里静了两秒。 “完美。”尼基导演率先鼓掌,“即兴发挥往往最能看出演员的潜力。” 迪尔德丽翻阅著评估表:“上午的文学素养测试,下午的武术,还有刚才的临场反应...刘小姐,你让我们很难找到拒绝的理由。” 刘艺菲接过小橙子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湿的脖颈:“谢谢。其实最后那个动作我一一” 第79章 从杭城迷路到了洛杉磯 第79章 从杭城迷路到了洛杉磯 “膝盖旧伤復发?”动作指导马克打断她,递来一瓶冰水,“看出来了。但你处理得很好,战场上可没人等你调整状態。” 威廉莫里斯经纪公司的麦可·道格拉斯从后排走上前,西装革履与片场的运动风,格格不入。 这位银髮梳得一丝不苟的资深经纪人拍了拍刘艺菲的肩膀:“我就说你能行。2008年签你的时候,我就告诉公司这孩子將来会震惊好莱坞。” 刘艺菲轻笑,接过小橙子递来的护膝慢慢戴上:“道格拉斯先生,您当年签我是因为《功夫之王》,可不是看中我的武术功底。” “错,”道格拉斯眨眨眼,“是因为你在李连杰和成龙面前都不怯场。这份胆识比功夫更难得。” 尼基导演走过来,手里拿著明天的日程表:“刘小姐,明天上午九点造型测试,下午回调试镜。我们需要你表演『军营揭穿身份』那场戏,会有即兴发挥环节。” 刘艺菲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导演,关於木兰的性格刻画,我有些想法..:” 二十分钟后,刘艺菲和道格拉斯走在迪士尼总部的长廊上。夕阳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將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威廉莫里斯已经很多年没代理过亚洲演员了,”道格拉斯调整著袖扣,“但为你我们破了例。知道为什么吗?” 刘艺菲停下脚步,望著窗外正在修建的“星战”主题园区:“因为你们想打开中国市场?” “因为你有种特质,”道格拉斯指了指她的眼睛,“能在商业和艺术之间找到平衡。就像.. 对了,就像你上午即兴发挥的那句台词一一“鎧甲能藏住眼泪,却藏不住天下人的哭声”。既符合迪士尼的价值观,又有东方哲学的韵味。” 走出总部大楼,加州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小橙子小跑著去停车场通知司机把保姆车开过来,刘艺菲趁机揉了揉左膝,疼得倒吸一口冷气。 “需要去医院吗?”道格拉斯皱眉。 “不用,老伤了。”刘艺菲摆摆手,“以前拍戏落下的病根。说来好笑,当时导演嫌我骑马姿势不够英气,硬是让我每天多练两小时。” 道格拉斯露出讚赏的表情:“这种敬业精神在好莱坞也不多见。” 就在两人还在寒暄之际,小橙子乘坐著保姆车停在两人面前,车窗降下:“茜茜姐,刚收到酒店消息,说屋顶园今晚有特別灯光秀!” 刘艺菲挑眉:“这么突然?” “据说是什么...天文爱好者协会组织的流星雨观测活动。”小橙子眼神飘忽,“反正回酒店也要吃饭,不如去屋顶餐厅?” 道格拉斯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意味深长地笑了:“年轻真好啊!记得冰敷膝盖,明天见。” 刘艺菲点点头回应著,两人就此分开,各自上车各回各家。 但她不知道的是,此刻华尔道夫酒店的屋顶园里,陈思思正拽著顾临川的胳膊碟碟不休:“哥!看日落就得来这儿!明轩哥说的!” 而明轩本人,正躲在棕櫚树后给小橙子发消息:“目標已就位,over。” 洛杉磯的黄昏染红了比弗利山的天空,云层被夕阳镀上一层金边,像被点燃的絮。 刘艺菲靠在屋顶园的藤椅上,冰袋压在左膝上,凉意透过运动裤的布料渗入皮肤,缓解著试镜带来的钝痛。 她低头翻著台词本,指尖在纸页边缘轻轻摩,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和划痕见证了一整天的疲惫。脚边散落的冰袋已经化了一半,水珠悄无声息地浸湿了地面。 远处,城市的灯火渐次亮起,车流在高楼间穿梭如萤火。她揉了揉太阳穴,时差和体能消耗让思绪有些涣散,甚至没注意到身后渐近的脚步声。 “咔一—” 一声细微的快门声从背后传来。刘艺菲猛地回头,视线撞上一台熟悉的哈苏相机,镜头后的顾临川僵在原地,手指还按在快门上。 空气凝固了一秒。 “顾大冰块?”她咪起眼,声音里带著难以置信,“你在这儿当跟踪狂?” 顾临川放下相机,喉结动了动:“—迷路了。” “迷路?”刘艺菲挑眉,目光扫过他紧绷的下頜线和微微发红的耳根,“从杭城迷路到洛杉磯?顾老师,你这路痴属性是不是太夸张了点?” 顾临川沉默地走到她旁边的椅子坐下,从相机包里掏出一沓止痛贴递过去:“我妈的配方,比冰袋管用。” 刘艺菲接过,指尖碰到他掌心时微微一颤。止痛贴上带著淡淡的草药香,和她平时用的西药贴片截然不同。 她撕开包装,撩起裤脚贴在膝盖上,凉意瞬间渗透进皮肤,疼痛果然减轻了几分。 “谢了。”她抬头,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所以,盖蒂中心的摄影展?” 顾临川点头:“明轩提议的。” “哦一一”刘艺菲拖长音调,眼里闪著狡点的光,“那他人呢?该不会把你扔这儿就跑了?” 顾临川嘴角抽了抽:“..陈思思也是。” 刘艺菲噗一笑,肩膀微微抖动:“我就知道!这三个活宝肯定串通好了。” 她指了指远处餐厅的方向,“小橙子刚才也说去点餐,结果一去不復返。” 暮色渐浓,屋顶园的装饰灯亮了起来,暖黄的光晕笼罩著两人。 顾临川的视线落在她手边的台词本上,封面上用萤光笔標著“木兰海选”。 “试镜—怎么样?”他问得生硬,像在背诵台词。 刘艺菲耸耸肩,指尖无意识地敲著台词本:“还行吧,就是膝盖旧伤有点拖后腿。” 她顿了顿,忽然模仿起导演的口吻,“『刘小姐,你的剑招很有力量,但我们需要看到更多脆弱感』一一哈,木兰要是动不动就脆弱,还怎么代父从军?” 顾临川的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他们不懂。” “可不是嘛!”刘艺菲来了精神,手舞足蹈地比划起来,“今天上午,那个选角导演居然问我『愿为市鞍马』是什么意思一一她以为『市』是超市的市!” 顾临川皱眉: :“——文言文没学好。” “人家是美国人嘛。”刘艺菲笑著摇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还没说怎么找到这儿的? 別告诉我真是迷路。” 顾临川低头摆弄相机,声音闷闷的:“陈思思说要看日落。” “然后就把你扔这儿了?”刘艺菲笑得眼晴弯成月牙,“顾老师,你这表妹卖哥卖得挺熟练啊远处传来一阵欢笑声,一群游客涌上屋顶,举著手机拍摄夕阳。顾临川下意识往阴影里挪了挪,刘艺菲却坦然自若地靠在椅背上,棒球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半张脸。 “放心,这儿没人认得我。”她指了指自己的灰色运动服和素顏,“又不是红毯造型。” 顾临川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没有妆容的修饰,她的眼角带著疲惫的细纹,鼻尖被晒得微微发红,和镜头下光鲜的“天仙”判若两人。 但奇怪的是,这样的她反而更鲜活一一像一幅褪去滤镜的照片,瑕疵处皆是真实。 “明天还有一轮?”他转移话题。 刘艺菲点点头,从台词本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纸:“即兴表演,主题是『军营里身份被揭穿的那一刻”。” 她撇撇嘴,“迪士尼想要“脆弱与力量並存”的瞬间一一说得容易,我又没当过兵,哪知道木兰那时候该是什么表情?” 顾临川思考片刻,突然从相机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她。画面是香格里拉的松赞林寺,晨雾中的寺庙金顶若隱若现,一个模糊的僧人背影正推开沉重的殿门。 “这是—.”刘艺菲疑惑地接过。 “去年拍的。”顾临川的声音很轻,“他闭关三年出来,第一件事是扫雪。” 刘艺菲盯著照片看了许久,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 僧人推开门的瞬间,既带著修行者的坚韧,又透著凡人的志忑一一就像木兰揭开身份时的矛盾。她抬头,撞上顾临川平静的目光,两人同时沉默下来。 夜风拂过,带著加州特有的乾燥气息。餐厅方向飘来爵士乐的旋律,夹杂著餐具碰撞的清脆声响。 刘艺菲伸了个懒腰,运动服下摆掀起一角,露出贴满膏药的腰侧。 “看什么看。”她迅速拉好衣服,瞪了他一眼,“职业病而已。” 顾临川別过脸,硬邦邦的回覆:“.——没看。” “喷,顾老师还会撒谎了?”刘艺菲故意凑近,坏笑著戳了戳他的肩膀,“说真的,你这次『迷路”是不是故意的?怕我试镜失败想不开?” 顾临川绷著脸: :“..—你才不会。” 1 “这么相信我?”刘艺菲歪著头,眼里带著调侃,“万一迪士尼嫌我太『东方脸”呢?或者嫌我英语带口音?” “他们没眼光。”顾临川硬邦邦地丟出五个字, 刘艺菲愣了一秒,突然大笑出声,笑得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路过的一对情侣好奇地看过来, 她赶紧捂住嘴,肩膀却还在抖。 “顾临川!”她擦掉笑出的眼泪,“你知不知道你这一小会儿说的话,比你过去一个月说的都多?” 顾临川低头假装检查相机,拒绝接话。刘艺菲却突然安静下来,望著远处逐渐暗下去的天际线。 “其实———”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刚才武术测试的时候,我差点摔了。” 顾临川的手指一顿。 “左膝旧伤发作,疼得眼前发黑。”她笑了笑,“但奇怪的是,那一瞬间我反而演得更投入可能人在极限状態下才会忘记『表演”吧。” 顾临川沉默地听完,从包里掏出一瓶药油推到她面前:“睡前揉开,明天能好点。” 刘艺菲拿起瓶子晃了晃,琥珀色的液体在玻璃瓶中荡漾:“你这百宝箱里到底装了多少东西?” “职业习惯。”他顿了顿,又补充,“.——我妈教的。” 夜色彻底笼罩了屋顶。刘艺菲拧开药油闻了闻,浓郁的中药味呛得她皱起鼻子:“这味道抹上能熏醒整层楼吧?” 顾临川难得地接了句冷笑话:“·防狼效果一流。” 刘艺菲翻了个白眼,却还是把药油塞进了口袋。她看了眼手錶,突然站起身:“走吧,再待下去小橙子该报警了。” 顾临川跟著站起来,两人一前一后走向电梯。路过餐厅时,刘艺菲突然停下脚步,指了指玻璃窗內的甜品柜:“要不要带块蛋糕回去?他们家的红丝绒不错。” 顾临川摇头:“.——太甜了。”“ “喷,没口福。”刘艺菲撇嘴,却还是买了两块打包。递给他时,纸袋上沾了一点奶油,她顺手用拇指擦掉,动作自然得像做过无数次。 电梯下行时,两人並肩站在镜面墙前。 刘艺菲透过倒影打量顾临川一一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结实的小臂。 相比初见时的阴鬱,现在的他眉宇间多了几分生气,虽然依旧话少,但至少不再像个行走的冰块。 “叮——”电梯停在12层。 刘艺菲跨出电梯,突然转身拦住即將关闭的电梯门:“顾临川。” “嗯?” “谢谢你的止痛贴。”她晃了晃手里的药油,嘴角扬起,“明天试镜结束,请你吃正经中餐一我知道有家川菜馆,绝对不坑中国人。” 电梯门缓缓合上,顾临川的最后一眼,是她站在走廊暖光下挥手的身影,棒球帽下的眼睛笑得弯弯的。 走廊尽头,小橙子鬼鬼崇崇地从拐角探头:“茜茜姐!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你半天了!” 第80章 你们故意的吧 (为盟主「一颗滷蛋z」加更) 第80章 你们故意的吧 (为盟主“一颗滷蛋z”加更) 刘艺菲把药油拋给她:“少装,你和陈思思的密谋我都知道了。” 小橙子手忙脚乱地接住瓶子,瞪大眼晴:“啊?那——·那顾老师—” “演技太差。”刘艺菲弹了下她的脑门,“下次串通前,记得先对好台词。” 房间里,刘艺菲拧开药油涂抹膝盖。 辛辣的气味瀰漫开来,她牙咧嘴地揉著伤处,忽然警见桌上顾临川给的照片一一松赞林寺的僧人推开门的瞬间,晨光恰好落在他的背影上。 她拿起照片看了许久,轻轻放进包包的夹层里放好。窗外,洛杉磯的夜空繁星点点,明天或许会是个好天气。 洛杉磯的夜色渐深,11层的套房內,落地窗外的城市灯火如星辰般闪烁。 明轩和陈思思正坐在阳台的藤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閒聊著,手里还晃著半杯红酒。 夜风拂过,带起陈思思鬢角的碎发,她眯著眼,像只足的猫。 顾临川推门而入,脚步声惊动了两人。明轩回头,嘴角掛著意味深长的笑:“哟,迷路的摄影师终於回来了?” 顾临川没接话,径直走到阳台,双手插兜,目光扫过两人:“所以,这次来洛杉磯,就是为了让我和刘艺菲『偶遇』?” 陈思思一口红酒差点喷出来,呛得直咳嗽。明轩则耸耸肩,一脸无辜:“巧合,纯属巧合。谁知道你们酒店选在同一家?” 顾临川挑眉,眼神里写满“你觉得我信吗”。 陈思思擦了擦嘴角,汕汕一笑:“哥,你別生气嘛—-我们就是觉得,茜茜姐试镜压力大,见到你肯定开心。” 顾临川沉默片刻,忽然问:“明轩,你怎么联繫上小橙子的?” 明轩没说话,只是將眼神转向陈思思,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陈思思缩了缩脖子,声音越来越小:“那个——上次在西湖边偶遇你和茜茜姐后,我加了橙子的微信。前几天就把她微信推给明轩哥了。” 空气安静了一瞬。顾临川盯著两人,本以为他会冷著脸转身就走,可出乎意料的是,他居然没生气,只是轻哼了一声:“多管閒事。” 明轩眨了眨眼,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哇,顾老师今天脾气这么好?被洛杉磯的阳光晒化了? 陈思思也凑过来,笑嘻嘻地戳了戳顾临川的手臂:“哥,你是不是其实挺高兴的?” 顾临川別过脸,耳根微微发红,生硬地转移话题:“我饿了。” “啊?”明轩和陈思思同时愣住。 “牛排。”顾临川顿了顿,又补充,“明轩请客。” 明轩瞪大眼睛,手里的酒杯差点掉地上:“我没听错吧?顾临川主动提出要吃牛排?还指名我请客?” 陈思思也惊得张大嘴:“哥,你这是被外星人附体了?” 顾临川被两人盯得有些不自在,闷闷地回道:“..我就是肚子饿了想吃饭。” 明轩一拍大腿,笑得前仰后合:“行行行,今天这顿饭我必须请!客房服务!三份牛排套餐, 最贵的那种!” 他拿起电话,迅速拨通了酒店餐厅,点餐时还特意强调要“五分熟,配黑松露酱”。 掛断电话后,他冲顾临川挤挤眼:“顾老师,你这辈子第一次提要求,我必须隆重对待。” 顾临川没理他,走到沙发边坐下,顺手拿起茶几上的杂誌翻看,可嘴角却极轻地扬了一下。 半小时后,服务员推著餐车进来,牛排的香气瞬间瀰漫整个房间。明轩豪气地给了小费,亲自將餐盘摆上桌:“来来来,趁热吃!” 陈思思切了一小块牛排塞进嘴里,满足地眯起眼:“不愧是华尔道夫,肉质就是嫩。” 明轩晃著红酒,故作深沉:“这黑松露酱可是主厨特製,一般人吃不到。” 顾临川低头切著牛排,动作一丝不苟,像是完成某种仪式。肉汁在刀锋下渗出,香气扑鼻。他尝了一口,眉头微:“.———盐放多了。“ 明轩翻了个白眼:“顾老师,你这嘴比米其林评委还刁。” 陈思思偷笑:“哥,你这挑剔的毛病,也就茜茜姐能忍。” 顾临川的手顿了一下,没接话,只是继续安静地吃著。 餐桌上,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 明轩说起lv即將在巴黎举办的秀场设计,陈思思则兴奋地分享她在盖蒂中心偷拍的几张搞笑照片一一比如顾临川盯著梵谷画作时一脸困惑的表情。 “哥,你这表情简直像在解高数题!”陈思思笑得直拍桌子。 顾临川警了一眼照片,硬邦邦地回道: :“..—那画本来就抽象。” 明轩趁机插话:“对了,川,索尼摄影大赛的作品集准备得怎么样了?” 顾临川放下刀叉,擦了擦嘴角:“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明轩挑眉,“顾老师啊,你要努力加油了呀!” 顾临川没解释,只是淡淡道:“再等等。” 陈思思眨眨眼,突然福至心灵:“哥,你该不会是想等茜茜姐试镜结果出来,拍一张『木兰本兰』吧?”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红了,他站起身,丟下一句“我吃饱了”,转身就往臥室走。 明轩和陈思思对视一眼,同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 夜深了,套房渐渐安静下来。顾临川洗完澡,擦著头髮走到床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一一洛杉磯晚上11点半,京城下午2点半。 他点开微信,置顶对话框还停留在刘艺菲傍晚发来的消息:“药油挺好用,就是味道太冲,小橙子说我像行走的药包。(猫头嫌弃)” 顾临川盯著屏幕看了几秒,手指在键盘上敲了几下,又刪掉,反覆几次后,最终只发了一句:“加油,你可以的。”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立刻跳出来,几秒后,刘艺菲回覆:“顾老师,你这反射弧比洛杉磯到杭城的航线还长。(猫头偷笑)” 顾临川抿了抿唇,回道:“——?刚在吃饭。” 刘艺菲发来一张照片,画面里是摊开的台词本,上面用萤光笔画满了重点,边缘还贴著便签纸。“临时抱佛脚,明天最后一场了。” 顾临川想了想,打字:“別想太多,按你的理解演。” 刘艺菲回得很快:“哟,顾老师还会指导表演了?” 顾临川:“.———常识。”“ 屏幕那头髮来一段语音,点开后是刘艺菲压低的笑声,背景音里还有小橙子模糊的吐槽声。 她的声音带著疲惫,却依然轻快:“行,听你的。不过要是明天导演嫌我演得不好,我就说是你教的。” 顾临川的嘴角不自觉扬了扬: :“.———我可不背锅。” 短暂的沉默后,刘艺菲又发来一条:“对了,谢谢你的照片,挺有启发的。” 顾临川盯著这句话看了几秒,回道:“有用就好。” 刘艺菲发了个“月亮”表情包:“睡了,明天还得早起。晚安,顾大冰块。” 顾临川犹豫了一下,回了个系统自带的“晚安”。 放下手机,他走到窗前。洛杉磯的夜空繁星点点,远处迪士尼乐园的烟隱约可见,照亮了一小片天际。 他想起屋顶园里刘艺菲揉著膝盖的样子,想起她谈起试镜时眼里的光,忽然觉得一一明天的阳光,或许会很好。 26號这天上午,洛杉磯迪士尼总部的摄影棚內,空调的冷气呼呼作响,却驱散不了空气中的紧张感。 刘艺菲坐在化妆镜前,任由造型师在她的脸上涂抹、勾勒。镜中的她,眉形被修得锋利,眼线微微上扬,原本柔和的五官被硬朗的妆容覆盖,多了几分英气。 “这个造型很贴合木兰的气质。”导演尼基·卡罗站在一旁,手里拿著剧本,目光在刘艺菲的脸上停留了几秒,满意地点点头。 刘艺菲微微頜首,目光扫过镜中的自己。她的头髮被束成高马尾,额前散落的碎发被髮胶固定,整个人透著一股干练的气息。 她抬手摸了摸脸颊,指尖触到粗糙的粉底质感一一这是为了模擬战场上的风尘僕僕。 “茜茜姐,喝水吗?”小橙子递来一瓶矿泉水,小声问道。 刘艺菲接过水,抿了一口,目光扫过化妆间內的其他人。她的竞爭对手一一竇靖童、杨采鈺、 蓝盈莹等人也在各自的化妆檯前忙碌著。 她们的造型各有特色,但相比之下,刘艺菲的整体形象更贴近导演心中的“木兰”一一既有东方的柔美,又不失战士的坚毅。 “五分钟后开始回调试镜。”场务推开门,探头提醒道。 刘艺菲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腕。上午的妆造部分已经让导演满意,接下来的即兴表演才是真正的考验。 下午的试镜在同一个摄影棚內进行。场地中央被布置成简陋的军营场景,几张木桌和几把椅子散落其间,角落里堆放著仿製的兵器。 刘艺菲站在標记点上,目光扫过评委席一一首席选角导演迪尔德丽·鲍文、导演尼基·卡罗、 製片人杰森·里德,以及她的经纪人麦可·道格拉斯,四人正低声交谈著。 “即兴表演的主题是『军营里身份被揭穿的那一刻”。”尼基导演抬起头,目光直视刘艺菲,“我们需要看到木兰的脆弱与力量並存。” 刘艺菲点点头,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顾临川昨晚给她的那张照片一一松赞林寺的僧人推开殿门的瞬间。他的那句话犹在耳边:“他闭关三年出来,第一件事是扫雪。” 那一刻的僧人,既带著修行者的坚韧,又透著凡人的志志。 她闭上眼晴,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已经变了。 场记板“咔”地一声响起,刘艺菲一人分饰多角的即兴表演开始了。 她缓缓走向“军营”中央,脚步沉重,仿佛每一步都承载著千斤的重量。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著腰间的“剑柄”,目光扫过“战友”们一一儘管那里空无一人,但她的表演让在场的所有人都仿佛看到了那些震惊、愤怒的面孔。 “木兰”她低声呢喃,声音里带著一丝颤抖,却又很快被压了下去。她的指尖微微发颤, 但脊背却挺得笔直,像一把出鞘的剑。 “你骗了我们!”她突然抬头,眼神凌厉,仿佛在回应某个看不见的质问。 下一秒,她的肩膀微微垮了下来,声音低沉:“是,我骗了你们。”这一句承认,既带著愧疚,又透著释然。 评委席上,尼基导演的笔尖在纸上快速滑动,记录著她的每一个细微表情。 表演结束时,摄影棚內安静了几秒。隨后,迪尔德丽·鲍文率先鼓掌:“刘小姐,你的表演很有层次感。” 麦可·道格拉斯微微一笑,冲她点了点头,眼神中带著讚许。 刘艺菲长舒一口气,紧绷的肩膀终於放鬆下来。她知道,自己做到了。 同一时刻,洛杉磯的另一边,圣塔莫尼卡海滩的阳光炙烤著沙滩,海风裹挟著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顾临川、明轩和陈思思三人刚停好车,明轩就迫不及待地拉著他们朝码头尽头的墨西哥餐厅走去。 “你確定这次不会坑我们?”顾临川双手插兜,语气里带著明显的怀疑。 “放心,这次绝对靠谱!”明轩信誓旦旦地拍了拍胸口,“这家餐厅的海鲜塔可绝了,还能边吃边看海景。” 陈思思在一旁帮腔:“哥,明轩哥这次要是再骗我们,我们就把他扔海里餵鱼!” 明轩夸张地捂住胸口:“思思,你这也太狠了吧?” 第81章 臭鱼烂虾论(为盟主「天空的白月光可是茜茜」加更) 第81章 臭鱼烂虾论(为盟主“天空的白月光可是茜茜”加更) 顾临川没接话,目光扫过远处的摩天轮一一那是《铁达尼號》里jack承诺要带rose来的地方。阳光下,彩色的座舱缓缓转动,像一场遥远的梦。 餐厅的露台正对大海,蔚蓝的海水在阳光下闪烁著细碎的金光。三人落座后,明轩熟练地点了一份海鲜拼盘和招牌塔可。 顾临川低头摆弄著相机,镜头对准远处的海平面,却迟迟没有按下快门。 “怎么,顾老师也有灵感枯竭的时候?”明轩挑眉,语气里带著调侃。 顾临川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依旧停留在取景器上。 陈思思凑过来,笑嘻嘻地问:“哥,你是不是在想茜茜姐的试镜?” 顾临川的手指顿了一下,隨即若无其事地调整焦距:“.—没有。“ 明轩和陈思思对视一眼,同时露出“懂的都懂”的表情。 海鲜拼盘上桌时,顾临川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放下相机,点开微信一一刘艺菲发来一条消息:“试镜结束了,导演挺满意的。別忘了昨晚的约定,姐姐我带你去吃地道的川菜。” 顾临川的嘴角极轻地扬了扬,回復道:“好。” 明轩眼尖地警见了聊天內容,立刻起鬨:“哟,神仙姐姐约饭啊?那我们就不当电灯泡了。” 陈思思也在一旁偷笑:“哥,你要不要换身衣服?第一次正式约会得隆重一点!” 顾临川绷著脸收起手机,硬邦邦地回道:“..只是吃饭。” 明轩耸耸肩,故作遗憾:“行行行,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饭后,三人在海滩边散步。海浪拍打著岸边,白色的泡沫在沙滩上留下豌的痕跡。 顾临川走在最后,目光落在远处的海平线上,思绪却飘回了昨晚的屋顶园一一刘艺菲揉著膝盖的样子,她谈起试镜时眼里的光。 “顾老师!”明轩的声音將他拉回现实,“別发呆了,该回酒店了。” 顾临川点点头,跟上两人的脚步。 回程的车厢內,陈思思刷著手机,突然惊呼:“茜茜姐上热搜了!迪士尼试镜的路透照被爆出来了!” 顾临川下意识看向她的手机屏幕一一照片里的刘艺菲一身戎装,眼神坚毅,与平日里的形象截然不同。 明轩吹了声口哨:“这造型,绝了!” 顾临川没说话,只是默默收回了目光。 比弗利山华尔道夫酒店的门口,明轩停好车,转头对顾临川眨了眨眼:“到了,神仙姐姐的约会地点在哪儿?需要我送你过去吗?” 顾临川推开车门,丟下一句“不用”,头也不回地朝酒店走去。 身后,明轩和陈思思的笑声被夜风吹散,融进了洛杉磯的灯火中。 洛杉磯的黄昏染红了罗迪欧大道的棕櫚树梢,刘艺菲和顾临川一前一后走在人行道上,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 她双手插在运动服口袋里,棒球帽檐压得很低,偶尔侧头警一眼身旁的顾临川一一他走路时脊背挺得笔直,像根绷紧的標枪,只是脚步略显僵硬。 “大冰块,”她突然停下,歪头看他,“你可以改改一紧张就同手同脚的毛病了。” 顾临川脚步一顿,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没有。” 刘艺菲噗一笑,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行行行,你说没有就没有。”她转身继续往前走, 嘴里还小声嘀咕,“也不知道是谁,走路像被遥控的机器人。” 顾临川绷著脸跟上,手指无意识地抠著相机带,心里盘算著要不要反驳,最终决定保持沉默一一反正也说不过她。 川菜馆藏在罗迪欧大道的一条岔路上,招牌是朴素的红色楷体“蜀香阁”,门口掛著两盏竹编灯笼。推门进去,辣椒和椒的香气扑面而来,呛得顾临川轻咳了一声。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蓉城人,正端著盘水煮鱼从后厨出来,一抬头看见刘艺菲,眼晴瞬间亮了:“哎哟,稀客啊!” 目光又扫到她身后的顾临川,眉毛微妙地扬了扬,但识趣地没多问,“还是老位置?” 刘艺菲笑著点头:“包厢,谢谢王叔。” 包厢不大,木质圆桌上铺著蓝白格子的桌布,墙角的空调呼呼吹著冷气。 刘艺菲熟门熟路地翻开菜单,指尖在纸页上轻点:“水煮鱼、夫妻肺片、麻婆豆腐——”她抬头看顾临川,“你能吃辣吗?” 顾临川犹豫了一秒:“..——还行。” 刘艺菲眯起眼:“『还行”是什么意思?杭城人的『还行”等於『一点都不能碰”吧?” 顾临川沉默两秒,硬邦邦地改口: “..—·能。”“ 刘艺菲轻哼一声,转头对老板说:“中辣就行,別把他辣哭了。” 老板笑著记下菜单,临走前还贴心地关上了包厢门。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空调运转的喻喻声。 顾临川低头摆弄茶杯,刘艺菲则撑著下巴打量他一一这人连喝茶都像在完成某种仪式,指尖捏著杯沿,小口啜饮,眉头还微微皱著,仿佛在分析茶叶的產地。 “膝盖好点了吗?”他突然开口,声音很低。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笑了:“好多啦,多亏你的膏药。”她晃了晃手腕,“我那边还剩了很多,晚点吃完饭回去拿给你吧。” 顾临川眉头一:“不用。” “干嘛?嫌弃啊?”刘艺菲故意板起脸,“这可是你妈妈的特製配方,浪费了多可惜。” 顾临川別过脸,声音闷闷的:“.1103。” 刘艺菲眨眨眼:“什么?” “房间號。”他顿了顿,“——·1103。” 刘艺菲托著腮,眼里闪著狡点的光:“顾老师,你这算是邀请我去你房间?”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红到脖子根,手里的茶杯“咔”地一声磕在桌面上: “.————还药。” 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正想再逗他两句,老板端著水煮鱼推门进来,红油汤麵上浮著一层密密麻麻的椒和辣椒,香气瞬间霸占了整个房间。 “先吃,凉了就不够味了。”老板放下菜,又端上来几碟小菜,“送你们的泡菜,自家醃的。” 刘艺菲道了谢,拿起筷子夹了片鱼肉,吹了吹热气:“尝尝,绝对比那家日料强。” 顾临川犹豫了一下,夹了块豆腐。麻辣鲜香在舌尖炸开的瞬间,他的瞳孔微微放大,喉结滚动了一下,硬生生把呛咳憋了回去。 刘艺菲咬著筷子尖偷笑:“怎么样?比米其林两星强吧?” 顾临川灌了口冰水,声音有点哑:“.—·嗯。” 两人安静地吃了一会儿,刘艺菲突然问:“盖蒂中心怎么样?有拍到好照片吗?” 顾临川放下筷子,从相机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她。画面是盖蒂中心的露台,一个白髮老人独自坐在长椅上,手里捧著一本泛黄的书,远处的洛杉磯城景模糊成一片光斑。 “哇,这构图”刘艺菲接过照片,指尖轻轻擦过边缘,“你故意把城市虚化了,反而让老人的孤独感更明显。” 顾临川点头:“他坐了三小时,没翻一页。” 刘艺菲盯著照片看了许久,忽然笑了:“顾老师,你这偷拍技术,不去当狗仔可惜了。” 顾临川嘴角抽了抽,没接话。 “试镜怎么样?”他转移话题,声音依旧平淡,但眼神却认真起来。 刘艺菲夹了块肺片,语气轻鬆:“还行吧,第一轮而已,后面还有好几关呢。”她著手指数,“体能、台词、即兴表演迪士尼选角跟考状元似的。” “对手?” “竇靖童、杨采鈺、蓝盈莹——”刘艺菲嚼著生米,含糊不清地列举,“还有几个新人,记不住名字。” 顾临川突然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吐出四个字:“臭鱼烂虾。” 刘艺菲一口茶差点喷出来,瞪大眼晴:“啊?” “她们比不上。”顾临川补充,语气篤定得像在陈述物理定律。 刘艺菲愣了两秒,隨即拍桌大笑,笑得眼角挤出细小的纹路:“顾临川!你知不知道你刚才那句话要是被媒体听到,能上三天热搜?” 顾临川低头喝了口茶,耳根微红,但表情依旧严肃:“实话。” 刘艺菲擦掉笑出的眼泪,摇头感嘆:“完了完了,顾老师的人设崩了,居然会毒舌了。” 顾临川绷著脸夹了块鱼肉,拒绝接话。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下来,罗迪欧大道的霓虹灯一盏接一盏亮起,透过包厢的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刘艺菲吃饱了,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著节拍。 “一个月后出结果,”她突然说,“要是过了,还得再来一轮。” 顾临川“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指尖上一一那是辣出来的。他默默推过去一杯冰水。 刘艺菲接过,指尖碰到杯壁时微微一颤。两人都没说话,但某种默契在麻辣鲜香的空气里悄然生长,像火锅里翻滚的红油,热烈却不灼人。 老板推门进来结帐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一一刘艺菲托著腮看窗外,顾临川低头摆弄相机, 两人之间隔著半臂的距离,却仿佛有一道无形的纽带,將他们的影子在灯光下悄悄系在一起。 晚上8点半的洛杉磯,夜色已深,华尔道夫酒店的走廊铺著厚实的地毯,脚步声被完全吞没。 刘艺菲站在1103號房门前,手里著那咨止痛贴,犹豫了两秒,还是抬手敲了门。 门內传来窒的动静,接著是脚步声。 门开了一条缝,顾临川的脸出现在阴影里,眼睛微微睁大,似乎对她的到来並不意外,却又带著一丝侷促。 “给,都是没开封的。”刘艺菲把药膏塞进他怀里,没等他反应,侧身从他旁边挤了进去,动作自然得像回自己房间。 顾临川僵在原地,怀里抱著药膏,眉头微:“.——会不会太自来熟了?” 刘艺菲回头,板著脸:“怎么,大冰块,你不欢迎我啊?” 短短一句话,顾临川的防线瞬间溃败。他抿了抿唇,默默关上门,跟了进去。 房间里的灯光很柔和,书桌上摊开一本厚重的相册,旁边散落著几张照片。 刘艺菲走近,目光落在其中一张上一一年轻的夫妇站在尼亚加拉大瀑布前,中间站著一个小男孩,三人笑容灿烂。 可仔细看,那对夫妇眉眼温和,男孩却轮廓深邃,毫无相似之处。 她愣了一下,下意识抬头看向顾临川。 他站在两步之外,手指无意识地摩著相册边缘,声音低而闷:“他们是我养父母。” 空气凝滯了一瞬。刘艺菲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目光重新落回照片上。顾临川走过来, 翻开了下一页。 更多的旅行合照一一艾菲尔铁塔下的全家福,京都枫叶前的背影,雪梨歌剧院的剪影。 每一张照片里,那对夫妇都笑得温柔,而年幼的顾临川或拘谨或沉默,像一幅画里被硬塞进去的异色笔触。 刘艺菲的指尖轻轻擦过一张照片的边缘,小心翼翼地问:“那他们现在—还在杭城吗?” 顾临川盯著相册,沉默了很久。窗外的洛杉磯灯火璀璨,车流声遥远得像另一个世界。 “我爸是微软大中华区董事长,”他终於开口,声音平静得近乎机械,“今年4月15號赴美述职,我妈也跟著去了—结果发生了空难。” 刘艺菲的呼吸一滯。4月15號的新闻她记得一一西雅图飞申城的航班失事,无人生还。她没想到,那架飞机上坐著顾临川的父母。 顾临川的指尖按在相册上,骨节微微发白:“他们走后,我觉得所有『意义”都是自欺欺人。” 刘艺菲没有安慰他,也没有露出同情的神色。她只是看著照片上那对夫妇温柔的笑脸,轻声说:“你怕的不是失去他们,而是再也找不到能让你这样笑的人,对吗?” 第82章 相册与星空(为盟主「Ryan926」加更) 第82章 相册与星空(为盟主“ryan926”加更) 顾临川猛地抬头,瞳孔微微收缩,像是被戳中了最隱秘的伤口。 刘艺菲迎上他的目光,眼神平静而坚定:“因为我也怕。” 夜风从半开的阳台门溜进来,吹动了相册的页角。顾临川垂下眼,忽然翻到了相册的最后— 一张泛黄的老照片,边缘已经磨损。 照片上是孤儿院的铁门,灰扑扑的砖墙,一个瘦小的男孩站在角落,眼神空洞得像一口枯井。 “6岁之前,我住在这里。”顾临川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割开回忆的茧,“电视里那些吃不饱穿不暖的情节,我都经歷过。” 刘艺菲的指尖微微发颤,但她没有打断他, “1995年夏天,他们来了。”顾临川的视线落在照片外的某处,仿佛穿越回了那个下午,“那天特別热,蝉鸣吵得人头疼。院长把所有人赶到院子里,说有大人物要来挑孩子。” 他的语气平淡,像在讲述別人的故事:“其他孩子拼命表现,唱歌的唱歌,背诗的背诗。我站在最后面,因为我知道没人会选我一一我太闷了,不会討好人。” “可他们一眼就看到了我。”顾临川的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转瞬即逝,“我妈蹲下来问我叫什么名字。我没回答,她就笑了,说『这孩子眼晴里有东西”。” 刘艺菲屏住呼吸,仿佛看到了那个炎热的午后一一穿著得体的一对夫妇,蹲在一个脏兮兮的孩子面前,眼里没有怜悯,只有好奇。 “我爸当时问我,『你喜欢拍照吗?』我摇头,他就从口袋里掏出一台傻瓜相机,塞到我手里。”顾临川的声音终於有了一丝波动,“他说,『试试看,世界比你想像的有趣”。” “那是我第一次碰相机。”他抬起头,目光穿过刘艺菲,落在远处的夜空,“我拍了一张他们的背影,糊得不成样子。可他们看了,却说『有天赋”。” 刘艺菲的胸口发紧。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顾临川的镜头里总有一种孤独感一一那是一个被世界遗弃过的人,用光影在寻找归属。 顾临川合上相册,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我是不是很懦弱?连家人都保护不好。” 刘艺菲摇头,语气坚定:“懦弱的人不会把痛苦藏这么久。”她顿了顿,“而且,他们选你不是因为你需要保护,而是因为你们是一类人。” 顾临川愜住了。 “你爸妈说得对,”刘艺菲指了指他的相机,“你眼睛里確实有东西一一和你拍的照片一样, 藏著別人看不到的光。” 窗外,洛杉磯的灯火如星河倾泻。顾临川沉默了很久,忽然站起身:“要去看星星吗?” 刘艺菲挑眉:“现在?” “顶楼屋顶园,”顾临川已经走向门口,“洛杉磯光污染太重,但今晚能看到猎户座。” 刘艺菲笑了,跟上去:“顾老师,你这话题转得比洛杉磯的弯道还急。” 顶楼屋顶园空无一人,夜风带著太平洋的潮湿拂过脸颊。 顾临川靠在栏杆上,仰头望著星空。刘艺菲学著他的样子抬头,却只看到一片模糊的光点。 “哪儿呢?”她眯著眼,“我怎么什么都看不清?” 顾临川忽然站到她身后,轻轻扶著她的肩膀调整角度:“那边,三颗连成一线的是猎户座的腰带。” 他的声音很近,呼吸拂过她的耳畔,却又在下一秒退开,克制而礼貌。刘艺菲顺著他的指引看去,终於捕捉到了那几颗倔强穿透城市光害的星辰。 “看到了!”她笑起来,转头看他,“你经常这样看星星?” 顾临川点头:“我爸教的。他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 刘艺菲歪头:“那你信吗?” “不信。”顾临川的回答乾脆利落,“但这样看著,会觉得他们没走远。” 夜风卷著两人的衣角,沉默在星光下蔓延。刘艺菲忽然掏出手机:“要不要看电影?” 顾临川一愣:“现在?” “反正睡不著。”刘艺菲已经点开了视频软体,“我最近在补塔可夫斯基的《镜子》,你看过吗?” 顾临川的眼底闪过一丝惊讶:“..我最喜欢的导演。” 刘艺菲笑了:“巧了,我最爱《臥虎藏龙》的竹林戏。” 两人並肩坐在露台的藤椅上,手机屏幕的光映在脸上。顾临川选的《镜子》片段是雨中燃烧的屋子,刘艺菲放的则是李慕白和玉娇龙竹梢对决的长镜头。 两部风格迥异的电影,却在凌晨的洛杉磯露台上,奇异地交融成一场跨越文化的“精神仪式” 当李慕白的剑尖挑落玉娇龙的髮簪时,顾临川忽然开口:“那-我们算好朋友吗?” 他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了夜色。刘艺菲转头看他,星光落在他的眼眸中,模糊了眼神。 她笑得眉眼弯弯:“我们早就算是好朋友了,呆子。” 顾临川的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又迅速抿平。 刘艺菲假装没看见,伸了个懒腰:“顾老师,下次推荐点轻鬆的电影行吗?大半夜看《镜子》,你是嫌我不够抑鬱?” 顾临川闷声道:“.你选的也没多欢快。” “那不一样,”刘艺菲理直气壮,“《臥虎藏龙》至少打得好看。” 顾临川终於没忍住,低笑了一声。夜风裹著两人的笑声,散进洛杉磯的灯火里。 这一刻,他们谁都没提试镜,没提摄影,没提那些沉重的过往。只是两个孤独的灵魂,在星空下找到了短暂的共鸣。 屋顶园的星光渐渐淡去,东方的天际泛起一丝微光。刘艺菲伸了个懒腰,从藤椅上站起来, 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肩膀。 她看了一眼时间一一凌晨4点23分,洛杉磯的夜风带著凉意拂过她的脸颊。 “走吧,回你房间。”她转头对顾临川说道,语气轻鬆得像是在討论早餐吃什么。 顾临川愣了一下,眼晴微微睁大: “.·现在?”” 刘艺菲挑眉:“不然呢?在这儿吹风到天亮?”她没等他回应,已经迈步朝电梯走去,背影写满了理直气壮。 顾临川沉默地跟上,手指无意识地摩著相机带,心里盘算著该怎么委婉地提醒她一一凌晨四点多待在异性房间似乎不太合適。 可还没等他开口,刘艺菲已经按下了电梯按钮,回头冲他眨了眨眼:“放心,我不会抢你床的,就坐会儿。” 电梯下行时,两人並肩站在镜面墙前。刘艺菲透过倒影警了一眼顾临川一一他绷著脸,眉头微,活像被绑架的人质。 她忍不住笑出声:“顾老师,你这表情,像我要吃了你似的。” 顾临川的耳根微微发热,硬邦邦地回道:“..没有。” “哦一一”她拖长音调,眼里闪著狡点的光,“那就是怕我偷看你相机里的照片?” 顾临川: :“....”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11层。刘艺菲大步走向1103號房,顾临川跟在她身后,脚步略显僵硬仿佛前面不是自己的房间,而是什么龙潭虎穴。 进门后,刘艺菲熟门熟路地走向迷你吧,从里面拿出两罐可乐,隨手扔了一罐给顾临川。他手忙脚乱地接住,罐身凝结的水珠沾湿了他的指尖。 “明天一一不!是今天,把那三个活宝约出来,一起吃顿饭。”刘艺菲拉开拉环,灌了一口可乐,气泡在舌尖炸开,让她满足地眯起眼,“咱们也好好的盘问盘问他们的剧本。” 顾临川低头摆弄著可乐罐,闷声闷气地回道:“好。”他顿了顿,又补充,“.——不过这么晚了你还不回去吗?” 刘艺菲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整个人陷进单人沙发里:“现在都凌晨4点多了,回去也睡不著。” 她晃了晃可乐罐,眼神扫过房间一一书桌上的相册还摊开著,旁边散落著几张照片,床铺整齐得像没人碰过。 顾临川站在一旁,手指抠著可乐罐的拉环,不知道该坐还是该站。刘艺菲拍了拍身边的空位:“坐啊,站著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 他犹豫了一下,最终选择坐在床沿,和沙发保持著安全距离。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空调运转的嗡嗡声。刘艺菲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照片上一一那是顾临川养父母在尼亚加拉瀑布前的合影,三人的笑容灿烂得刺眼。 “你爸妈—一定很爱你。”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 顾临川的手指微微收紧,可乐罐发出轻微的变形声。他“嗯”了一声,没再多说。 刘艺菲也没追问,只是仰头喝光了剩下的可乐,铝罐在她手里发出清脆的挤压声。她站起身, 走到窗前,拉开一点窗帘。 “天快亮了。”她回头冲顾临川笑了笑,“要不再看个日出再解散?” 顾临川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刘艺菲已经拽著他的胳膊往阳台走。她的手掌温热,指尖带著可乐的凉意,触感鲜明得让他一时忘了挣脱。 阳台不大,刚好容纳两人並肩站立。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鱼肚白,云层被染成淡淡的橘红色, 像打翻的顏料。 刘艺菲靠在栏杆上,眯著眼看向远方。晨风撩起她的碎发,露出光洁的额头。 “你看,”她突然开口,声音里带著顾临川从未听过的轻快,“太阳又照常升起,新的一天开始了。”她转头看他,嘴角扬起,“大冰块,你该笑笑啦。” 顾临川了,还没反应过来,刘艺菲已经起脚,一把搂过他的脖子。她的手机举到两人面前,屏幕里映出他们靠得极近的脸。 “咔嘧——” 快门声响起。照片里的顾临川微微睁大眼晴,嘴角却极轻地扬了一下,露出一个稍微没那么僵硬的笑容。 刘艺菲低头查看照片,突然笑出声:“顾老师,你这表情—像被雷劈了的哈士奇!” 顾临川: ““...... 她笑得肩膀直抖,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操作:“这张我得珍藏,以后等你成名了,高价卖给粉丝。” 顾临川的耳根红透,別过脸看向远处的天际线。太阳已经露出小半张脸,金色的光芒洒在洛杉磯的城市轮廓上,高楼玻璃反射出细碎的光点。 刘艺菲收起手机,伸了个懒腰:“行了,日出看完了,我该回去了。” 顾临川点点头:“好。” 她走到门口,突然回头,笑眯眯地说:“大冰块,晚安,记得补觉。” 顾临川:“..—嗯。” 门关上后,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顾临川站在原地,看著阳台外逐渐亮起的天空,忽然发现黑夜,似乎没那么漫长。 而走廊的另一头,刘艺菲哼著不成调的歌,脚步轻快地走向自己的房间。她的手机里,那张合照被悄悄设成了锁屏。 洛杉磯的午后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刘艺菲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她眯著眼摸到手机,屏幕显示下午2点17分,未读消息堆了十几条。门外的声音鍥而不捨:“茜茜姐!再不开门我找前台拿备用卡啦!” 她抓了抓乱蓬蓬的头髮,拉著拖鞋去开门。小橙子举著两杯冰美式站在门口,眼晴亮得像探照灯:“哇哦一一黑眼圈这么重,昨晚干嘛去了呀? 尾音拖得老长,手指还意有所指地指了指天板。 刘艺菲接过咖啡灌了一大口,冰得太阳穴直跳:“追剧,《纸牌屋》第五季。” > 第83章 坦白从宽(为盟主「他朝若是同淋雪糕」加更) 第83章 坦白从宽(为盟主“他朝若是同淋雪糕”加更) 她转身往浴室走,顺手把空咖啡杯精准投进垃圾桶,“帮我联繫下酒店洗衣服务,昨天练剑那套运动服得赶紧送洗。” 小橙子亦步亦趋地跟进来,突然从床头柜摸出个眼熟的药油瓶子:“?这不是顾老师的独家秘方吗?” 她晃了晃瓶子,里面的液体只剩小半。 “武戏旧伤犯了,他给我救急用的。”刘艺菲挤牙膏的手顿了顿,镜子里映出小橙子笑到扭曲的脸。 她吐掉泡沫,突然转身戳对方脑门:“把你那八卦表情收收,我们看星星聊电影而已。” “哇!通宵看电影?!”小橙子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比弗利山的星空是不是特別浪漫?” 刘艺菲翻了个白眼,冷水扑在脸上:“再胡说八道,今天午饭你请客。” 同一时刻,1103號房门被敲得震天响。顾临川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明轩的未接来电足足七个。 门外的陈思思正在用杭城话喊:“哥!你再不开门我发你小学女装照给茜茜姐了!” 五分钟后,顶著鸡窝头的顾临川拉开门。明轩倚在走廊墙上吹口哨:“顾老师这髮型挺別致啊?” 陈思思已经举著手机衝进房间,目標明確地扑向书桌上摊开的相册。 “別动。”顾临川一把按住相册边缘,声音还带著刚睡醒的沙哑。镜片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成功让表妹缩了缩脖子。 明轩晃了晃手机:“刚收到线报,神仙姐姐要请我们吃川菜。”他凑近压低声音,“你俩昨晚“看星星。”顾临川打断他,转身进浴室甩上门。电动牙刷的喻喻声里,隱约听见陈思思在外面喊:“哥!你领子后面有根长头髮!” 牙刷突然停了。三秒后,浴室门猛地拉开,顾临川黑著脸伸手:“手机给我。” 明轩笑憋得肩膀直抖:“急什么,人家又没说是刘艺菲的头髮。” 蜀香阁的包厢里,红油锅底咕嘟咕嘟冒著泡。刘艺菲夹了片毛肚在锅里涮,眼睛却盯著对面三人:“所以,是谁策划的屋顶园偶遇?” 明轩正往陈思思碗里堆香菜,闻言筷子一抖:“纯属巧合!我们只是去看日落!” “是吗?”刘艺菲慢条斯理地捞起毛肚,“那小橙子怎么提前二十分钟就『迷路”到餐厅了? 被点名的小橙子差点被椒呛到:“那个我路痴嘛!” 顾临川默默把冰豆浆推到她面前。 陈思思突然举手:“我坦白!是明轩哥让我加小橙子微信的!”她掏出手机划拉聊天记录,“看!他还教我怎么骗我哥说盖蒂中心有限定展!” 明轩老脸一红:“陈思思!说好的革命情谊呢?” 刘艺菲用筷子敲敲碗沿:“行啊明总监,lv的创意没见你这么上心。”她转头看向顾临川,“你就没发现不对劲?” 顾临川正在剥虾,闻言把虾仁放进刘艺菲碗里:“发现了。”顿了顿,“但托马斯·安南的展確实值得看。” 明轩捂胸口作心痛状:“川啊,你为了看展就出卖兄弟?” “比起这个,”刘艺菲突然眯起眼睛,“你们怎么知道我的试镜日程?” 包厢瞬间安静。小橙子低头猛扒饭,陈思思假装研究辣椒品种,顾临川的筷子在锅里捞了半天空气。 最后还是明轩打破沉默:“安托万·阿尔诺。”见刘艺菲挑眉,他补充道:“lv太子爷,和迪士尼高层打高尔夫时听说的。” 刘艺菲冷笑一声掏出手机:“餵?是《vogue》的张主编吗?对,我这边有个爆料——“ “別別別!”明轩差点从椅子上滑下去,“姐姐我错了!安托万就提了一句第二轮试镜在25 號,其他都是我猜的!” 他双手合十,“您大人有大量!” 小橙子趁机转移话题:“茜茜姐尝尝这个夫妻肺片,可正宗了!” 玻璃转盘转了三圈,话题从洛杉磯的中餐水平歪到盖蒂中心的奇游客,又拐到陈思思在圣塔莫妮卡海滩被海鸥抢冰淇淋的粮事。 顾临川全程安静吃饭,只在刘艺菲辣得吸气时適时递上豆奶。 结帐时天色已晚,罗迪欧大道的橱窗亮起暖黄灯光。 明轩突然凑到刘艺菲身边:“加个微信唄?我朋友圈可有顾临川穿女装跳皮筋的视频。” 刘艺菲挑眉扫码:“成交。” 顾临川面无表情地从他们中间穿过:“陈思思八岁生日,被迫玩的惩罚游戏。”他警了眼明轩的手机,“你还有三秒撤回。” 明轩贱兮兮地晃手机:“晚了,神仙姐姐已经保存了。” 刘艺菲点开朋友圈往下划,突然笑出声:“这张!顾临川被螃蟹夹手指的表情绝了!” 照片里年幼的顾临川站在西湖边,眼眶通红却倔强地抿著嘴。 “杭城人的耻辱。”陈思思一本正经地解说,“我哥从此再不吃大闸蟹。” 顾临川双手插兜走在最前面,背影写著“拒绝参与话题”。他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斜斜映在奢侈品店的玻璃幕墙上,与身后四人的影子重叠又分开。 刘艺菲快走两步追上他,变魔术似的从包里掏出个东西:“给,赔你的药油。” 瓶身上贴著便签纸,画了个牙笑的简笔小猫, 顾临川接过瓶子,指尖擦过便签边缘。远处比弗利山的灯火次第亮起,像一场无声的星光秀。 夜深人静,洛杉磯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房间,刘艺菲躺在床上翻看明轩的朋友圈。 这傢伙的朋友圈除了lv的设计稿和时尚消息,剩下的全是顾临川的黑歷史。她划著名屏幕,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指尖在某条动態上停了下来。 2015年7月12日,明轩发了一张顾临川大概10岁左右的照片。 照片里的小顾临川站在厨房灶台前,手里举著一把锅铲,眉头紧锁地盯著锅里的一片漆黑。明轩站在边上笑得前仰后合,配文写道:“顾大冰块每年生日特殊爆料环节一一厨房黑洞再现江湖!” 刘艺菲噗一声笑出来,顺手將照片保存了下来。她点开顾临川的聊天对话框,毫不犹豫地把照片发了过去,附上一句调侃:“看来某人从小就是厨房黑洞呀!” 消息刚发出去,屏幕上方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三秒后,顾临川回覆:“-明轩的偷拍技术一如既往地烂。” 刘艺菲挑眉,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敲打:“偷拍技术烂?那锅里的焦炭是p的?” 顾临川:“实验失败而已。” 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实验?顾老师,你十岁就开始搞科研了?研究方向是『如何完美烧焦一切食材”?” 顾临川沉默了几秒,发来一张照片一一画面里是一盘卖相不错的清炒大白菜,旁边还摆著一碗米饭。配文:“现在的水平。” 刘艺菲放大照片仔细看了看,故作惊讶:“哇,顾老师居然会炒白菜了?进步神速啊!”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过,这该不会是你唯一会做的菜吧?” 顾临川:“.——还有番茄炒蛋。”“ 刘艺菲发了个猫头大笑的表情:“行,下次去杭城,你得亲自下厨让我尝尝。” 顾临川: :“—建议点外卖。” 刘艺菲笑得差点把手机摔到脸上。她翻了个身,趴在床上继续打字:“对了,这次洛杉磯之行工作提前结束了,明天咱们去环球影城逛一圈,然后再去圣塔莫妮卡海滩看日落。” 顾临川那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却迟迟没有消息发过来。 刘艺菲眯起眼,直接威胁道:“你要是敢拒绝,我就把你的黑歷史照片发微博去!配文“知名摄影师顾临川的厨艺进化史”。” 这次顾临川回復得很快:“几点集合?” 刘艺菲得意地晃了晃脚:“上午9点,酒店大堂。迟到的话,我就再加一张你穿女装跳皮筋的照片。” 顾临川:“.———.明轩的手机该格式化了。 刘艺菲发了个“胜利”的表情包,隨后打了个哈欠:“行了,早点睡吧顾老师,明天见。”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记得带相机,我要看环球影城的『丧尸”被你拍成什么样。” 顾临川:“.———·晚安。” 刘艺菲放下手机,关上檯灯。月光洒在床头,她闭眼前最后想到的是照片里那个一脸严肃盯著焦锅的小男孩,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而另一边的房间里,顾临川盯著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看了许久,最终將它保存到了名为“童年”的加密相册里。 翌日早上,洛杉磯的晨光透过酒店大堂的落地窗洒进来,大理石地面上映出几道细碎的光影。 顾临川站在沙发旁,手指无意识地摩著相机包的带子,目光时不时扫向电梯方向。 明轩和陈思思坐在一旁,一个刷著手机,一个啃著三明治,嘴角掛著心照不宣的笑。 电梯“叮”的一声响起,门缓缓打开。 刘艺菲和小橙子一前一后走出来。她今天穿了件宽鬆的史努比t恤,搭配浅色牛仔裤,棒球帽压得很低,素顏的脸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清爽。 小橙子跟在她身后,手里拎著个鼓鼓的帆布包,活像个尽职的小助理, 顾临川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在刘艺菲的t恤上停留了一秒一一史努比正咧著嘴冲他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早啊,各位!”刘艺菲挥了挥手,声音轻快,“没迟到吧?” 明轩吹了声口哨:“神仙姐姐今天走休閒风啊?这t恤一一”他故意拖长音调,“风格很独特啊。” 刘艺菲挑眉,顺手把棒球帽檐往上一顶:“怎么,明总监对史努比有意见?” 一直沉默的顾临川,在边上闷声道:“车在外面,可以走了。” 陈思思凑过来,笑嘻嘻地戳了戳顾临川的手臂:“哥,你刚才那眼神,像见了外星人似的。” 顾临川绷著脸,转身就往门口走,背影写满了“拒绝交流”。 刘艺菲耸耸肩,跟了上去,顺手把帽子重新压低。小橙子和陈思思对视一眼,默契地掏出手机,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 明轩那辆蓝色宾利飞驰就停在酒店门口,车身在阳光下泛著冷冽的光泽。 刘艺菲走近,忍不住吐槽:“明轩,你这车顏色——是照著蓝精灵喷的漆吧?” 明轩拉开车门,故作深沉:“这叫『地中海蓝』,lv最新季度的主打色。” 刘艺菲撇撇嘴,弯腰钻进后座:“行吧,反正不是我掏钱。” 顾临川默默坐进副驾驶,系安全带的动作一丝不苟。陈思思和小橙子挤在后排,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时不时发出压抑的笑声。 车子驶出比弗利山,沿著101高速公路向北行驶。洛杉磯的早晨车流不多,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暖洋洋的。 刘艺菲靠在窗边,目光扫过路边的棕櫚树,忽然开口:“听说环球影城的哈利波特园区还原度很高?” 明轩从后视镜臀了她一眼:“怎么,神仙姐姐也是哈迷?” 刘艺菲笑了笑:“小时候偷看《魔法石》被我妈抓个正著,她说我连“阿瓦达索命”都念不利索,还想当巫师。” 顾临川的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又迅速抿平。陈思思眼尖地捕捉到这个细微的表情,立刻用胳膊肘捅了捅小橙子,两人挤眉弄眼。 第84章 环球影城与墨西哥餐厅 第84章 环球影城与墨西哥餐厅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了环球影城的停车场。巨大的地球標誌在阳光下旋转,周围已经排起了长队。顾临川下车后径直走向售票处,回来时手里拿著五张贵宾票。 明轩接过票,夸张地瞪大眼晴:“哇哦,顾老师今天大出血啊?这票得350刀一张吧?” 顾临川面无表情:“请艺菲的。” 空气凝固了一瞬。明轩和陈思思同时露出“懂的都懂”的表情,小橙子则捂嘴偷笑。 刘艺菲挑眉,伸手接过票:“谢啦,顾大冰块。不过一一”她晃了晃票,“你確定不是怕我迷路才买的贵宾票?” 顾临川没有正面回答,硬邦邦地解释道:“...—·隨你怎么想。“ 检票口的人流缓慢移动,贵宾通道確实快了不少。进入园区后,刘艺菲兴冲冲地拉著顾临川的袖子:“先去哈利波特园区!我要看看他们的黄油啤酒是不是真那么好喝。” 哈利波特园区的还原度確实惊人,霍格沃茨城堡的尖顶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街道两旁的店铺橱窗里摆著会动的魔法道具。 刘艺菲站在奥利凡德魔杖店前,盯著橱窗里自动挥舞的魔杖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转头对顾临川说:“你说,要是真有一根魔杖,你最想学什么咒语?” 顾临川思考了两秒:“.——修復咒。”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反应过来一一他指的是养父母的空难。她轻轻“嗯”了一声,没再追问,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吧,去体验禁忌之旅。” 禁忌之旅的排队区布置成了霍格沃茨的走廊,墙上掛著的画像会动会说话。刘艺菲仰头看著邓布利多的画像,小声嘀咕:“这特效做得比电影还逼真。” 坐上轨道车后,安全压杆缓缓落下。 项目启动的瞬间,刘艺菲下意识抓住了顾临川的手腕一一下一秒,轨道车猛地加速,衝进了一片漆黑的隧道。 3d投影的摄魂怪从四面八方扑来,冷风呼呼地往脸上吹。刘艺菲的尖叫声混在人群中,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五分钟后,项目结束。刘艺菲的头髮被吹得乱七八糟,眼晴却亮得像星星:“太刺激了!那个俯衝一一哇,真的像在飞!” 顾临川默默整理被捏皱的袖口,嘴角却极轻地扬了一下。明轩在一旁贱兮兮地晃手机:“川, 你刚才的表情我拍下来了,要收藏吗?” 顾临川:“..——刪了。” 离开哈利波特园区,一行人转战超级任天堂世界。鲜艷的色彩和熟悉的游戏音效让人瞬间回到童年。 刘艺菲在问號砖块前跳起来顶了一下,结果砖块真的亮了起来,还发出“叮”的音效。她惊喜地回头:“顾临川!快拍下来!” 顾临川举起相机,镜头里的刘艺菲笑得像个孩子,阳光透过她的髮丝,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影。他按下快门,画面定格。 中午,五人在超级任天堂世界的主题餐厅吃饭。蘑菇浓汤寡淡无味,马里奥汉堡的麵包干得掉渣,问號砖块提拉米苏甜得发腻。 刘艺菲戳了戳汉堡里的肉饼,嘆气:“这水平,还不如顾老师做的番茄炒蛋。” 明轩立刻抓住把柄:“哟,顾老师还给你做过饭?” 刘艺菲面不改色:“他朋友圈发的,你没看到?” 顾临川低头喝汤,假装没听见他们的对话。陈思思和小橙子在一旁偷笑,像两只偷到油的小老鼠。 下午的影城之旅倒是意外地有趣。 电车缓缓驶过各个电影拍摄地,地震场景时地面剧烈晃动,洪水从山坡上衝下来,雾桥在眼前塌一一特效逼真得让人身临其境。 刘艺菲全程举著手机录像,偶尔撞一下顾临川的肩膀:“快看!那是《侏罗纪公园》的模型!” 顾临川顺著她指的方向看去,一只机械暴龙正张著血盆大口。他点点头,低声评价:“细节做得不错。” 西部荒野特技表演时,刘艺菲看得格外认真。 演员们骑马、开枪、从爆炸的房屋中跳出,每一个动作都乾净利落。表演结束后,她若有所思地说:“这些特技演员真厉害,比某些用替身的明星强多了。” 小橙子插嘴:“茜茜姐拍《神鵰侠侣》时不也不用替身吗?吊威亚摔得浑身青紫。” 刘艺菲摆摆手:“那不一样,古装戏吊威亚是基本功。”她转头看向顾临川,“你拍过动作片场吗?” 顾临川摇头:“.——只拍过静態的。““ 明轩突然插话:“川的『静態』可值钱了,上次那张西湖晨雾,有收藏者出价50万他都没卖。” 刘艺菲挑眉:“哟,顾老师这么低调?” 顾临川別过脸:“..——·光线不好,拍砸了。” 下午四点多,一行人离开环球影城,驱车前往圣塔莫妮卡海滩。洛杉磯的阳光依旧炽烈,海风裹挟著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刘艺菲靠在车窗边,棒球帽檐下的眼晴微微眯起,望著远处逐渐清晰的海平面。 “顾临川,”她突然开口,“你以前来过这儿吗?” 顾临川摇头否认,刘艺菲笑了笑,没再说话。车窗外,圣塔莫妮卡海滩的摩天轮缓缓转动,彩色的车厢在阳光下像一串发光的果。 圣塔莫妮卡码头的木製栈道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海风裹挟著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明轩走在最前面,深灰色的亚麻衬衫被风吹得鼓起,活像一只得意的海鸟。 他转身倒退著走,手臂一挥,指向码头尽头那家漆成明黄色的墨西哥餐厅:“还是这儿!他们家的燉牛肉和塔可绝了,辣椒酱都是现磨的一—” 顾临川双手插兜跟在后面,闻言冷不丁来了一句:“lv总监变推销员了吗?” 空气凝固了一秒。 明轩夸张地捂住胸口,作中箭状:“顾老师,你这嘴一一是抹了墨西哥辣椒酱吧?” 一旁的陈思思已经笑到扶住小橙子的肩膀,刘艺菲则歪头警了顾临川一眼,嘴角翘起:“哟, 顾大冰块会人了?洛杉磯的水土果然养人。” 顾临川的耳根微微发红,低头调整相机带,假装没听见。 餐厅的露台正对太平洋,蓝白条纹的遮阳棚在风中轻轻晃动。 明轩熟门熟路地点了燉牛肉、玉米片和五种口味的塔可,又追加了两份烤玉米:“这玉米抹了辣椒粉和柠檬汁,神仙姐姐敢挑战吗?” 刘艺菲接过菜单,指尖在“特辣”选项上敲了敲:“小看我?《木兰》试镜的体能训练可比这狠多了。”她转头问顾临川,“你吃辣行不行?別又像昨天那样呛到。” 顾临川绷著脸:“.——可以。” “可以就是勉强,”刘艺菲冲服务员眨眨眼,“给他来份微辣就行。” 食物上得很快。焦黄的玉米片堆成小山,墨西哥特色燉牛肉搭配辣椒酱,塔可的饼皮烙得薄脆,馅料溢出来,沾到指尖上带著炙烤的香气。 明轩用玉米片留了一大勺牛肉塞进嘴里,烫得直哈气:“嘶一一这肉燉了八小时,筋膜都化了!” 小橙子好奇地戳了戳烤玉米上那层橙红色的粉末:“这辣椒粉-真的不会喷火吗?” “试试唄,”陈思思坏笑著递给她,“大不了跳太平洋灭火。” 刘艺菲开塔可,肉汁顺著虎口流到手腕。她舔了下指尖,突然对顾临川说:“你以前真来过?” 顾临川正用叉子分解燉牛肉,闻言动作一顿:“十二岁来过一次这边,我爸喜欢环球影城的《回到未来》项目。” 他的声音很低,但没像往常那样迴避话题,“我妈怕过山车,只敢在下面拍照。” “拍照?”刘艺菲挑眉,“难怪你技术这么好,遗传啊。” “不一样。”顾临川放下叉子,镜片后的眼睛微微闪动,“她拍的都是虚的,说『糊掉的照片才有故事。” 明轩突然插话:“阿姨这理论一一难怪你这傢伙总说自己的摄影是『反美学”。” 刘艺菲笑了,拿起手机对著餐桌拍了一张。画面里玉米片歪斜,塔可馅料漏出,燉牛肉的陶罐边沿还沾著酱汁。“喏,这才是真实的人类饭局,” 她把照片晃给顾临川看,“你那些构图完美的食物照,看著像博物馆展品。” 顾临川盯著照片看了两秒,突然掏出相机,对准刘艺菲沾著辣椒酱的嘴角按下快门。“这样?” 他翻转屏幕一一照片里的她鼓著腮帮子,鼻尖上还蹭了点儿鱷梨酱。 刘艺菲抄起一片玉米片作势要扔他:“顾临川!你这偷拍技术越来越狗仔了!” 小橙子和陈思思笑作一团,明轩则举著果汁杯摇头:“完了,顾老师的人设崩得稀碎。” 夕阳渐渐西沉,海面泛起金色的碎光。五人走出餐厅时,圣塔莫妮卡海滩的摩天轮已亮起彩灯。 刘艺菲伸了个懒腰,运动服下摆掀起一角,露出腰间贴著的膏药。顾临川了一眼,默默从包里掏出一片新的递过去。 “职业病互助小组?”刘艺菲接过膏药,故意板起脸,“你这百宝箱里到底装了多少一一”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欢呼声。一群街头艺人开始表演火焰舞,火光在暮色中划出橙红的弧线。 人群向那边涌去,推揉间刘艺菲一个跟跎,顾临川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 “小心。”他鬆开手的速度比碰到时还快,仿佛被烫到。 刘艺菲却浑然不觉,脚张望:“哇,那喷火的哥们儿是不是《美国达人秀》的选手?” 她回头冲小橙子招手,“快来!这比环球影城里的特效刺激多了!” 明轩、小橙子和陈思思默契地落后十几米。陈思思掏出手机,镜头对准前方两人的背影一一刘艺菲的棒球帽被海风吹得歪斜,顾临川的衬衫下摆猎猎翻飞,两人的影子在沙滩上拖得很长,偶尔因为步伐交错而重叠。 “咔。”明轩也按下快门,低声感嘆,“顾大冰块此生最重要的时刻啊——“ 海浪声淹没了后半句话。 圣塔莫妮卡海滩的夕阳將天空染成橘红色,海浪拍打著岸边,白色的泡沫在沙滩上留下豌的痕跡后迅速消失。 刘艺菲和顾临川坐在沙滩上,身后是逐渐远去的明轩三人的笑声和街头艺人的鼓点。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抠著相机带,沙子钻进他的指缝。 “你—明天就回国了?”他开口,声音被海风吹得有些散。 刘艺菲伸了个懒腰,运动服的袖口滑到手肘,露出贴满膏药的手腕:“是啊,明天中午12点的飞机。” 她抓起一把沙子,看它们从指缝漏下,“7月2號有个淘票票专访,宣传《三生三世》。本姑娘要回去好好工作啦。” 顾临川盯著远处海平面上跳动的光斑,突然蹦出一句:“电影我一定会去看的。”顿了顿,“不过我猜你一定很討厌杨羊吧。” 刘艺菲猛地转头,像看怪物一样瞪著他:“可以的呀,大冰块这都猜出来了?” 她抓起一把沙子撒向他,“你是不是偷偷研究过娱乐圈八卦?” 沙子落在顾临川的裤腿上,他低头拍了拍:“不用研究。你六一那天转发三生三世官微动態, 唯独跳过了所有提到他的通稿。” 他拍了拍手上的沙子,“而且他去年和某女星的緋闻闹得太大,你点讚过一条批评他职业態度的微博。” “哇,顾老师这是暗中观察啊?”刘艺菲眯起眼,“那你知道我为什么討厌他吗?” “演技浮夸,轧戏,对合作女演员缺乏尊重。”顾临川著手指数,语气平淡得像在报菜名,“还有,他採访时说古装剧不需要演技,好看就行』一一这话你听完翻了个白眼。” 刘艺菲噗一笑,肩膀撞了他一下:“行啊,你这观察力不去当狗仔可惜了。” 她抓起一个贝壳在手里转著,“不过说真的,这种人能在圈里混得开,有时候挺让人泄气的。 9 顾临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但你还是会演好《三生三世》。” “那当然。”刘艺菲把贝壳丟进海里,“戏是戏,人是人。观眾买票看的是白浅,又不是看我和杨羊的恩怨。” 第85章 圣塔莫妮卡的黄昏 第85章 圣塔莫妮卡的黄昏 太阳又沉下去一些,海面上的金光变成了暗红色。 刘艺菲抱膝坐著,下巴搁在膝盖上,突然轻声问:“这么多年了,你就没好奇过亲生父母吗?” 顾临川的身体微微一僵。远处,一个小孩尖叫著跑过浅滩,溅起的水在夕阳下像碎金。 “我爸妈曾经帮忙找过,”他最终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海浪声淹没,“但孤儿院的档案不全,只知道我是1989年冬天被放在门口的。” 他抓起一把沙子,看著它们从指缝流走,“大海捞针。” 刘艺菲侧头看他。夕阳的光,照在他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影子。 她突然发现,这傢伙的眼晴其实很好看一一不是那种精致的漂亮,而是像西湖雨后的水面,平静下藏著深浅不一的暗流。 “有时候我在想—”顾临川突然继续,“如果他们真的出现了,我该说什么?”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谢谢你们扔掉我?还是问为什么?” 刘艺菲捡起一根枯树枝,在沙滩上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圆圈:“你知道《百年孤独》里那句话吗?『一个人有权利仰望另一个人,也有权利被遗忘。』” 她戳了戳圆圈中心,“但你养父母选了你,这才是最重要的。” 顾临川盯著那个被海浪吞噬的圆圈,忽然说:“我6岁前一直以为,被扔掉是因为我不够好。” “后来呢?” “后来我爸带我去看尼亚加拉瀑布。”顾临川的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他说,『你看,水往低处流不是因为低处更好,而是因为它本来就该去那儿。』” 刘艺菲笑了,树枝在沙子上划出几道波浪线:“你爸是个哲学家啊。” “他是个程式设计师。”顾临川纠正,“写代码的。” “那更厉害了,”刘艺菲晃了晃树枝,“代码和哲学本来就是一回事一一都是在给混沌世界找规律。” 海风突然变大,顾临川的衬衫领子被吹得翻起来。刘艺菲伸手替他压住,指尖碰到他后颈的皮肤,冰凉得像块玉。 “顾临川,”她突然正色,“如果一一我是说如果一一有一天你亲生父母真的出现了,你会见他们吗?” 顾临川望向远处。一艘货轮正缓缓驶过海平面,像被夕阳点燃的小火柴。 “会。”他最终说,“但只是为了告诉他们,我活得很好一一不是因为他们,而是因为那些主动选择我的人。” 刘艺菲点点头,没再追问。她躺倒在沙滩上,双臂摊开:“知道吗?有时候我觉得咱俩挺像的“? “你被扔在孤儿院门口,我被扔在聚光灯下。”她眯著眼看天空,“都得学著在別人设定的规则里,找到自己的活法。” 顾临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从相机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她。画面是香格里拉的松赞林寺,一个喇嘛正弯腰给台阶上的野猫餵食。 “这是— “上次在香格里拉拍的。”顾临川的声音很轻,“你说得对,规则是人定的一一但镜头是自己的。” 刘艺菲盯著照片看了很久,突然笑了:“顾老师,你这安慰人的方式像在解数学题。” ...... “不过挺管用的。”她把照片塞进手机壳后面,拍了拍,“谢啦。” 天色渐暗,海滩上的人开始散去。远处,明轩三人站在栈桥尽头冲他们挥手。 刘艺菲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沙子:“走吧,再待下去他们该造谣我俩私奔了。” 顾临川跟著站起来,突然说:“明天我送你去机场。” 刘艺菲挑眉:“哟,不怕被狗仔拍?” “你可以走vip通道。”他顿了顿,“而且这里是在洛杉磯,没人认识我们。” 刘艺菲歪头看他,突然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行啊,顾大冰块终於学会“朋友礼仪”了。” 她的指尖还带著海风的咸湿,顾临川的额头却像被烫了一下。他低头收拾相机包,假装没听见自己加速的心跳。 海浪声中,刘艺菲的声音轻飘飘地传来:“下次来京城,我带你去吃比蜀香阁更地道的川菜一一保证辣哭你。” 顾临川拉上相机包的拉链,嘴角极轻地扬了扬:“.—好。” 29號这天上午,洛杉磯国际机场的候机厅里,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来,將大理石地面映得闪闪发亮。 刘艺菲站在值机柜檯旁,棒球帽压得很低,墨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顾临川身上。 他正低头整理相机包的带子,黑色行李箱立在脚边,上面贴著一张皱巴巴的行李標籤,写著“lax-pvg”。 陈思思在一旁碟碟不休地说著什么,手里举著手机,屏幕上是她刚拍的机场照片。 明轩则倚在柱子上,嘴角掛著意味深长的笑,目光在刘艺菲和顾临川之间来回扫视。 刘艺菲走过去,手指轻轻敲了敲顾临川的行李箱:“你怎么不早说今天也走?” 她的语气里带著一丝无奈,却又透著一丝调侃。 顾临川抬起头,眼睛微微闪动,闷声道:“你昨晚没问。” 刘艺菲挑眉:“哟,顾老师这是在怪我?” 顾临川: “......” 明轩突然插话,笑得像只狐狸:“神仙姐姐,这冰块的融化任务就交给你啦!” 说完,他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转身就往安检口溜,背影瀟洒得仿佛在走t台。 顾临川的耳根微微泛红,眼神冷地扫向明轩的背影,硬邦邦地吐出一句:“他就这样。” 小橙子和陈思思在一旁捂著嘴偷笑,活像两只偷到油的小老鼠。刘艺菲警了她们一眼,两人立刻假装低头刷手机,但肩膀还在抖。 候机厅的广播响起,提醒飞往京城的乘客开始登机。 刘艺菲深吸一口气,走到顾临川面前,双手插在运动服口袋里,语气轻鬆却带著不容拒绝的坚定:“如果这次第一轮试镜过了,以后你给我当摄影师吧。” 顾临川的手指无意识地抠著相机带,沉默了很久。机场的嘈杂声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喻喻声。 终於,他点了点头,声音很低,却清晰可闻:“好。” 这是他对工作第一次给出承诺,简单的一个字,却像是撬开了他紧闭世界的一道缝隙, 刘艺菲笑了,眼晴弯成月牙:“那就说定了。” 她转身朝登机口走去,却又突然回头,冲顾临川晃了晃手机,“对了,上次在申城,我和亮颖、苏畅约好的7月初旅游,你別忘了。早点来京城,別让我等。” 顾临川的嘴角抽了抽,硬邦邦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刘艺菲满意地点点头,挥了挥手:“走了,回见。” 她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安检通道的人流中,只留下一缕淡淡的橙香气,混在机场的空调风里转瞬即逝。 陈思思凑到顾临川身边,眨巴著眼睛:“哥,到时候別忘了给我剧透旅游照片哦!我要看茜茜姐的独家絮!” 顾临川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僵硬地点了点头。 半小时后,飞往申城的航班开始登机。顾临川拎著行李走向登机口,陈思思跟在后面,嘴里还在念叨著“一定要多拍点照片”。 洛杉磯的阳光透过玻璃洒在他的背影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是无声地延伸向远方的未来。 飞机的引擎声轰鸣而起,划破洛杉磯的蓝天。 顾临川靠在窗边,目光落在逐渐变小的城市轮廓上。他知道刘艺菲这次试镜的结果一定可以通过,但他自己似乎已经站在了某个新的起点上。 而此刻,飞往京城的航班上,刘艺菲正低头翻著试镜的笔记,嘴角微微扬起。小橙子在一旁偷瞄她的表情,忍不住问道:“茜茜姐,心情这么好?” 刘艺菲合上笔记本,靠在座椅上,懒洋洋地说:“还行吧,就是觉得这次来洛杉磯,挺值的。” 小橙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没再多问。飞机穿过云层,阳光透过舷窗洒进来,將刘艺菲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 她闭上眼睛,脑海里浮现出顾临川那张总是绷著的脸,忍不住又笑了。 洛杉磯的阳光还未从记忆里褪去,国內的网络世界已经炸开了锅。 就在刘艺菲和顾临川各自踏上返程航班的同一时刻,微博热搜榜上突然出一条標著“爆”的词条一一#刘艺菲洛杉磯试镜木兰#。 紧隨其后的,是几张高糊却依然能辨认出主角的偷拍照:刘艺菲和顾临川並肩走进罗迪欧大道的川菜馆,身后跟著笑得一脸灿烂的明轩。 另一张则是圣塔莫妮卡海滩的黄昏,两人坐在沙滩上,背影被夕阳拉长,中间隔著一道恰到好处的“友达以上”的距离。 最绝的是第三张一一顾临川举著相机对准海浪,刘艺菲侧头看他,棒球帽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手指还戳著他的肩膀,像在吐槽什么。 网友火眼金睛,立刻扒出顾临川就是此前在申城电影节拍出“神图”、碾压刘建安的那位神秘摄影师。 评论区瞬间沦陷为欢乐的海洋。 “救命!这画面像极了学霸姐姐辅导自闭弟弟写作业!”热评第一的网友还配了张熊猫头表情包,图上写著“你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学生”。 紧隨其后的评论是一位名叫阿兜的网友发的,“顾老师:被迫营业.jpg。茜茜:这届摄影师太难带了.jpg。” 底下跟了一串“哈哈哈”,还有人贴出顾临川在电影节红毯上绷著脸调相机的动图,和刘艺菲捂嘴笑的画面拼在一起,配文:“学霸姐姐和冰块的日常”。 刘艺菲的粉丝团“水晶之家”紧急控评,一边科普自家偶像的试镜资源,一边疯狂科普顾临川的摄影作品。 “姐妹们看这个!顾老师拍的西湖晨雾,构图绝了!怪不得茜茜要找他合作!” 附上的连结是顾临川早年发表在摄影论坛的一组风景照,色调沉静得像水墨画。 “只有我注意到lv女装总监明轩也在吗?该不会是lv要签茜茜当品牌大使吧?!” 这条评论瞬间被顶上前排,引发无数猜测, 有人翻出明轩的lnstagram,发现他三天前刚发过一张洛杉磯日落的照片,配文“灵感之都”一一定位正是圣塔莫妮卡海滩。 “破案了!lv在下一盘大棋!茜茜的木兰+顾老师的摄影+明轩的设计,这是什么神仙组合?!” 当然,也有人不忘拉踩。 “刘建安粉丝脸疼吗?当初谁说顾老师靠关係拿资源的?现在正主和lv总监吃饭,你家建安哥还在拍淘宝风呢!” 配图是刘建安最近给某杂誌拍的封面,色调艷俗,被网友p上了“影楼美学”四个大字。 豆瓣八卦小组更是脑洞大开。 《理性討论:刘艺菲和她的“冰块摄影师”是什么关係?》的帖子瞬间盖了上千楼。 “纯工作伙伴吧?顾临川那眼神,看相机比看茜茜深情多了。” “+1,两人同框像教导主任和逃课学生,毫无cp感哈哈哈!” “但顾老师居然会吃川菜?杭城人不是连麻辣烫都嫌辣吗? 广有人贴出顾临川在餐厅被拍到灌冰水的照片,嘴角还沾著一点辣椒油,表情痛苦又倔强。 “笑死,茜茜肯定逼他吃的!这姐上次直播还说最討厌矫情的人,看来顾老师没在她面前装!” 在一片欢乐的吐槽中,只有少数人注意到圣塔莫妮卡海滩照片的细节一一刘艺菲手腕上贴著的膏药,和顾临川相机包侧袋里露出的同款药油瓶子。 “只有我觉得他俩像『病友交流”吗?一个武打伤,一个自闭伤—”这条评论很快被淹没在哈哈哈的海洋里。 与此同时,另一边,洛杉磯飞往京城的航班上,飞机穿过云层,小橙子偷偷刷新微博,差点笑出声。 她戳了戳闭目养神的刘艺菲:“茜茜姐,你又上热搜了!” 刘艺菲懒洋洋地睁开一只眼:“这次是因为试镜还是川菜?” “都是!”小橙子把手机递过去,“还有人说顾老师像你雇的『摄影家教”—“ 刘艺菲扫了一眼屏幕,看到那张“学霸辅导学渣”的对比图,忍不住挑眉:“他们是不是对顾临川有什么误解?” “网友就爱脑补嘛。”小橙子笑嘻嘻地收起手机,“不过明轩哥被当成lv推广大使了,要不要澄清一下?” “不用。”刘艺菲重新靠回座椅,嘴角微扬,“让他们猜去吧。” 窗外,阳光正好,云层如絮。 第86章 挡箭牌计划 第86章 挡箭牌计划 国內时间30號上午9点23分,浙大求是村, 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客厅,空调呼呼地吹著冷气,橘猫小胖瘫在沙发扶手上,尾巴一甩一甩地拍打著陈晓枫的胳膊。 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光学工程教授,此刻正楼著妻子陈静雯的肩膀,两人头靠著头,聚精会神地盯著电视屏幕一一美剧《纸牌屋》里的安德伍德正对著镜头露出標誌性的阴险微笑。 “砰!” 玄关处传来行李箱轮子撞上门槛的闷响,紧接著是陈思思元气十足的喊声:“爸!妈!我们回来啦!” 沙发上的两人同时回头,陈晓枫推了推眼镜,淡定地“嗯”了一声,陈静雯则笑眯眯地挥了挥手:“冰箱里有杨梅,自己拿。” 说完,两人的视线又默契地转回电视,仿佛门口站著的不是风尘僕僕的女儿和外甥,而是两个送快递的。 陈思思瞪大眼睛,手指颤抖地指向他们:“不是你们这也太敷衍了吧?我俩飞了13个小时矣!” 小胖懒洋洋地“喵”了一声,翻了个身,露出毛茸茸的肚皮,陈静雯顺手挠了挠,头也不抬:“知道啦,欢迎回家。” 顾临川站在一旁,嘴角抽了抽,拎著行李箱径直往自己房间走,丟下一句:“我先去睡会儿。 陈思思不甘心地抱起小胖,一屁股挤进父母中间的沙发缝里,橘猫被压得“”了一声,挣扎著跳开。 “爸!妈!”她夸张地捂住胸口,“你们这样撒狗粮,考虑过单身女儿的感受吗?” 陈晓枫警了她一眼,语气平静:“那你考虑过小胖的感受吗?” 小胖蹲在茶几上,一脸嫌弃地舔著被压乱的毛。 陈思思: “...... 顾临川的房间门轻轻关上,隔绝了客厅的喧闹。他放下行李,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13个小时的飞行加上时差,让他的脑子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他刚把相机包放到书桌上,手机就震动了一下。 刘艺菲的微信跳出来一一一张客厅的照片。 她盘腿坐在地毯上,东东蜷在她腿边打盹,刘晓丽和小橙子坐在沙发上看电视,背景里还能看到半杯冒著热气的茶。 配文:“顾大冰块,我已经到地方了,你呢?” 顾临川盯著照片看了两秒,刘艺菲看起来精神奕奕,丝毫没有被长途飞行折磨的痕跡, 他慢吞吞地打字:“我也刚到家。不过现在非常困,好想睡觉。” 对方秒回:“哟,顾老师这就不行了?时差战士的称號让给我了?” 顾临川: “...... 他回了个系统自带的“困”表情,又补了一句:“你倒时差是喝红牛还是咖啡?” 刘艺菲发来一段语音,点开后是她压低的笑声,背景里还有东东不满的“喵鸣”声:“我靠意志力,懂吗?《木兰》试镜的体能训练可比倒时差狠多了。” 顾临川无声地扯了扯嘴角,打字:“那你继续意志力吧,我睡了。” 刘艺菲回了个猫头“鄙视”的表情包,附言:“睡吧睡吧,梦里记得给我拍张好照片。” 顾临川没再回復,把手机扔到床头,倒头栽进被子里。 客厅里,陈思思还在和父母斗嘴。 “妈!你们看《纸牌屋》居然不叫我!我可是豆瓣资深影评人!” 陈静雯头也不抬:“你上次说这剧太『政治黑暗”,看了会做噩梦。” “那不一样!现在有顾大冰块在家,噩梦可以甩锅给他!” 陈晓枫淡定插刀:“你哥已经睡了,甩锅无效。” 小胖跳回茶几上,一屁股坐在遥控器上,电视画面突然切到了动物世界,赵忠祥老师的声音缓缓响起:“春天来了,又到了动物们交配的季节———“ 三人一猫同时沉默, 陈思思缓缓转头,看向父母: :“..你们刚才看的真是《纸牌屋》?” 陈静雯面不改色地切回投屏:“嗯,安德伍德的阴谋和动物世界本质是一样的。” 陈思思:“....“ 顾临川的房门紧闭,对客厅的荒诞剧情一无所知。他睡得很沉,连梦都没做,直到傍晚的饭香顺著门缝钻进来,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窗外,杭城的夕阳將云层染成橘红色,蝉鸣声依旧噪。他摸过手机,屏幕亮起一一6月30 日,18点47分。 微信有一条未读消息,来自刘艺菲,发送於两小时前:“对了,7月初的旅游別放鸽子,亮颖和苏畅都等著呢。” 顾临川盯著这条消息看了几秒,手指在屏幕上敲了敲,最终只回了一个字: “嗯。” 浙大求是村的傍晚暑气未消,蝉鸣声透过纱窗钻进客厅。 顾临川在陈思思的催促声中迷迷糊糊地走出房间,额前的碎发还翘著,眼睛半眯著,活像只被强行拽出洞穴的冬眠动物。 “哥!你再磨蹭片儿川都坨了!”陈思思敲著碗沿,筷子尖上还沾著一点猪油渣。 餐桌上冒著热气,舅妈陈静雯特製的片儿川汤色清亮,雪菜、笋片和瘦肉码得整整齐齐,麵条吸饱了高汤,在碗里微微颤动, 小胖蹲在顾临川的椅背上,尾巴尖扫过他的后颈,带著阳光晒过的蓬鬆感。 “时差倒得怎么样?”舅舅陈晓枫放下筷子抬眼,镜片反射著吊灯的光,“当年我去mit访学,回来第三天还在实验室睡著。” 顾临川用筷子尖拨开浮在汤麵的葱:“还行。”他顿了顿,又补充,“就是梦到明轩非要吃日料。” 陈静雯噗一笑:“那家店是不是特別难吃?思思朋友圈发了好几条吐槽。” 她夹了块滷豆腐放到顾临川碗里,“尝尝这个,用你爸教的方法滷的。” 餐桌突然安静了一瞬。顾临川的筷子停在豆腐上方,汤汁顺著稜角滴回碗里。橘猫小胖“喵”地一声跳下来,爪子扒拉著他的拖鞋。 “比我爸做的还咸三分。”他最终咬了一口,语气平淡得像在討论天气。 陈思思立刻接茬:“妈你这是谋杀亲外甥!哥你快喝我的冰镇酸梅汤!” 她推过来的玻璃杯外壁凝著水珠,在桌面上划出豌蜓的水痕。 小胖趁机上餐桌,被陈晓枫用手机轻拍了下屁股,不情不愿地溜走了。 “临川这倒时差的能力,”陈静雯突然笑著摇头,“还不如你舅舅实验室的离心机,转完停得都不利索。” 陈晓枫推了推眼镜:“毕竟不是二十出头了。”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正在偷拍顾临川睡翘头髮的陈思思,“某些人经常打游戏到凌晨三点,第二天还能活蹦乱跳。” “爸!我那是在写代码!”陈思思的抗议声和小胖打翻筷筒的声响混在一起,顾临川低头喝汤,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 夜深时,顾临川文回到了房间。 书桌上的相机包还保持著机场回来的状態,拉链只拉开一半,露出洛杉磯机场买的《国家地理》杂誌一角。 他躺在床上,空调出风口的凉意拂过眼皮,恍惚间又看见圣塔莫妮卡海滩的夕阳一一刘艺菲把照片塞进手机壳时,指尖沾著细沙和海盐的闪光。 次日上午十点十七分,阳光已经晒到了书桌边缘。顾临川按掉第三个闹钟,额前的碎发被汗水黏在额头上。 厨房里飘来煎蛋的香气,还混著陈思思五音不全的歌声:“2002年的第一场雪一一” “锅要糊了。”顾临川站在厨房门口,声音还带著睡意。 陈思思举著锅铲转身,围裙上印著“代码改变世界”的字样已经被油渍染得斑驳:“哇哦,顾大冰块復活了!” 她夸张地弯腰做了个“请”的手势,“您的brunch已备好,包括但不限於煎蛋、片儿川剩汤和舅妈牌酱黄瓜。” 餐桌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刘艺菲”三个字。 顾临川盯著看了两秒,陈思思已经眼疾手快地滑开接听键:“餵?茜茜姐?我哥在吃早午饭呢!” 电话那头传来带著笑意的声音:“帮我开免提。” 顾临川刚咬下去的煎蛋僵在嘴边,蛋黄缓缓流到盘子上。 陈思思坏笑著按下免提键,刘艺菲清亮的声音立刻充满了整个餐厅:“大冰块,你明天早点来京城吧,我让小钱去机场接你。” 顾临川放下筷子,抽了张纸幣慢条斯理地擦嘴:“明天不是淘票票专访吗?” 他停顿了一下,眼睛微微眯起,“你討厌杨羊,想拿我当挡箭牌。” 电话那头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手机掉在了桌上,紧接著是刘艺菲哭笑不得的声音:“顾临川!你这人怎么一” 她深吸一口气,语速突然加快,“明天不仅有专访,还有个『八荒四海,为你而来”的发布会,再说了,作为朋友你帮我挡挡他怎么了?” 陈思思捂住嘴,肩膀疯狂抖动,煎蛋在盘子里滑来滑去。顾临川把手机拿过来关上免提,走到阳台上:“具体原因?” “之前在片场,他非要教我『正確的”吊威亚姿势,”刘艺菲的声音突然压低,带著明显的嫌弃,“手都快搭到我腰上了。这次发布会座位安排肯定挨著,你往中间一坐一—” “所以需要一块人形冰块。”顾临川打断她,语气平淡,“温度够低就能冻退骚扰。” “没错!”刘艺菲理直气壮,“而且你摄影技术好,正好拍点现场图给我工作室用。一箭双鵰,多划算。” 远处求是村的林荫道上,几个学生骑著自行车掠过,车铃叮噹作响。 顾临川看著自己的影子被阳光钉在阳台瓷砖上,忽然问:“几点接机?” “明天中午十一点前到就行,发布会下午两点开始。”刘艺菲顿了顿,声音突然带上几分狡,“对了,记得穿你那件深蓝衬衫,显瘦。” 顾临川: ”: 多“机票我让小钱订好了,电子票发你邮箱。”电话那头传来翻纸页的沙沙声,“接风宴订在后海附近的一家私房菜,苏畅说想尝尝那边的龙井特调一一虽然我觉得这搭配很诡异。” 阳台的绿萝在微风中摇晃,顾临川无意识地揪下一片叶子:“我没答应。” “但你也没拒绝啊。”刘艺菲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就这么定了,明天见!” 电话乾脆利落地掛断,只剩忙音在耳边滴滴作响。 厨房里传来陈思思假装咳嗽的声音:“哥,你的冰块脸裂了。” 顾临川走回餐厅,发现自己的煎蛋已经被陈思思吃掉了。 她腮帮子鼓鼓的,含混不清地说:“茜茜姐这算盘打得,我在杭城都听见了。” 顾临川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查收邮件,果然看到国航ca1702的电子机票一一7月2日早8:15杭城飞京城,座位號17a,靠窗。 小胖不知何时溜了进来,尾巴扫过他的脚踝。顾临川弯腰挠了挠它的下巴,橘猫发出呼嚕声, 爪子搭在他的拖鞋上。 窗外,浙大的广播站开始放午间音乐,是首非常经典的《加州旅馆》。 “帮我收下行李。”他突然对陈思思说,“相机包我自己整理。” 陈思思叼著酱黄瓜站在门口举手敬礼:“遵命!不过哥一一”她眨眨眼,“你真要当这个『挡箭牌”啊?” 顾临川打开相机包,取出哈苏检查镜头,语气平静得像在討论天气:“职业习惯。”他顿了顿,“拍丑图也是纪实摄影的一种。” 陈思思爆发出一阵大笑,差点被黄瓜呛到。小胖嚇得炸毛跳开,直接开溜了。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客厅,橘猫小胖正窝在沙发扶手上舔爪子,尾巴一甩一甩地扫过陈晓枫的胳膊。 顾临川拎著行李从房间出来,黑色相机包斜挎在肩上,整个人透著一股“被迫早起”的低气压。 陈思思从厨房探出头,手里还举著半片涂了生酱的麵包:“哟,顾大冰块终於捨得起床了?”她故意拖长音调,“再晚点飞机都要飞走了一一” 顾临川面无表情地警了她一眼,拎起行李箱往门口走:“走了。” 陈静雯放下手里的咖啡杯,笑眯眯地补刀:“临川啊,到了京城记得多拍点照片,尤其是和茜茜的合照。” 顾临川脚步一顿,硬邦邦地回了一句:“..工作而已。” 陈晓枫推了推眼镜,语气平静却带著调侃:“嗯,工作。所以上次洛杉磯的『屋顶园偶遇”也是工作?” 顾临川: “...... 小胖適时地“喵”了一声,从沙发上跳下来,蹭了蹭顾临川的裤腿,仰著圆脸看他,一副“我也看透你了”的表情。 顾临川低头和猫对视两秒,最终无奈地嘆了口气,拎著箱子转身出门。身后传来陈思思毫不掩饰的爆笑:“哥!你连猫都嫌弃你了!” 门关上的瞬间,还能听到陈静雯悠悠的补刀:“记得帮茜茜挡桃啊一一上午10点23分,首都机场t3航站楼。 顾临川刚走出接机口,就看见小钱早已等候多时。 小钱一见到他,立刻大步迎上来,接过行李箱:“顾老师,这边走,车已经准备好了。” 顾临川点点头,跟著他往停车场走。小钱一边走一边碎碎念:“顾老师,您是不知道,我们工作室上下可都盼著你来呢。” 顾临川挑眉:“..盼我?” 小钱压低声音,一脸嫌弃:“杨羊那傢伙,每次见到茜茜姐就凑得特別近,上次发布会,他差点『不小心』碰到她的腰,被老赵瞪了一眼才收敛。” 顾临川脚步微微一顿,眼睛眯了眯:“这么夸张?” 小钱愤愤地点头:“可不是嘛!我们私底下都叫他『人间油物”,茜茜姐脾气好,懒得跟他计较,但我们看著就来气。” 他顿了顿,突然嘿嘿一笑,“不过今天有你在,他肯定不敢造次。” 顾临川:“....” 他突然有种被架上战场的错觉。 第87章 顾大冰块的寒冷气息 第87章 顾大冰块的寒冷气息 半小时后的京城饭店的套房內,顾临川刚放下行李,小钱就递过来一张行程表:“12点在工作室集合,吃完午饭就直接去发布会。” 顾临川扫了一眼,点点头。小钱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对了,茜茜姐今天心情特別好,早上还亲自挑了家丰泽园的外卖,说是要搞劳大家。” 顾临川“嗯”了一声,心里默默想一一她大概是觉得“挡箭牌计划”稳了吧。 11点整,铂宫国际中心2號楼,刘艺菲的工作室。 顾临川刚推开会议室的门,就听见刘艺菲的声音:“顾大冰块!你可算来了!” 她今天穿了一件明黄色的连衣裙,裙摆上印著几只慵懒的猫咪和零星的卉图案,衬得整个人明媚又灵动。 丸子头扎得一丝不苟,细高跟踩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活像只骄傲的猫。 老赵和小橙子坐在一旁,见他进来,默契地露出“懂的都懂”的笑容。 顾临川走到会议桌前,刚放下相机包,刘艺菲就拉开他旁边的椅子坐下,单手托腮,笑眯眯地看著他:“怎么样?昨天吩咐的没有忘吧?今天你的任务一一”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挡杨羊。”顾临川面无表情地接话。 刘艺菲眨眨眼:“没错!不过不止是挡,还得拍点现场图,我工作室要发通稿用。” 顾临川抬眼看她: “.——我是摄影师,不是保鏢。 刘艺菲歪头:“可你上次在洛杉磯不是答应要当我摄影师吗?这次就当提前上岗唄。” 顾临川: “......” 他试图挣扎:“我可以只拍照。” 刘艺菲立刻摇头:“不行,拍照和挡人缺一不可。”她凑近一点,压低声音,“那傢伙上次差点把手搭我肩上,这次要是再凑过来,你就一—” “用相机砸他?”顾临川冷不丁接了一句。 刘艺菲一愣,隨即笑出声:“顾老师,你什么时候学会开玩笑了?” 顾临川绷著脸,耳根却微微发热:“..我只是陈述事实。” 刘艺菲笑得眼睛弯成月牙,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行行行,不用你砸人,你就往我旁边一站,冷著脸就行。”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反正你平时也这样。” 顾临川: “...... 他沉默两秒,最终认命般地点了点头。 刘艺菲胜利地打了个响指,转头对小橙子说:“快,把外卖摆上,大家先吃饭!” 很快,丰泽园的外卖摆了满满一桌,葱烧海参、九转大肠、干炸丸子香气瞬间填满了整个会议室。 刘艺菲夹了一筷子海参放到顾临川碗里:“尝尝,他们家招牌。” 顾临川低头看了看,慢吞吞地夹起来咬了一口,眉头微微舒展:“.—还行,和上次一样。” 刘艺菲挑眉:“就『还行』?顾老师,你这嘴比米其林评委还刁。” 老赵在一旁插话:“顾老师,你是不知道,茜茜为了订这桌,早上七点就打电话了。” 顾临川抬眼看向刘艺菲,后者正低头啃丸子,腮帮子鼓鼓的,像只仓鼠。见他看过来,她含糊不清地说:“看什么?吃饭!” 顾临川收回目光,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 下午1点整,一行人出发前往发布会现场。 电梯里,刘艺菲对著镜子整理了一下丸子头,转头问顾临川:“我今天的造型怎么样?” 顾临川扫了一眼一一明黄色连衣裙衬得她肤色白皙,丸子头利落清爽,细高跟拉长了腿部线条他沉默两秒,最终憋出一句:“.——穿什么都好看。“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笑得眼睛亮晶晶的,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不错不错,有进步!会夸人了!” 小橙子在一旁捂嘴偷笑,老赵假装看手机,肩膀却抖得厉害。小钱则一脸欣慰,仿佛看到了自家老板的“驯冰”成果。 顾临川板著脸,无视了其他人的表情。 电梯“叮”的一声到达一楼,门缓缓打开。刘艺菲迈步走出去,回头冲他眨了眨眼:“走吧, 顾大摄影师,该你上场了。”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拎著相机跟了上去。 20分钟后,一行人驱车抵达了万达cbd的柏悦酒店的发布会现场。 柏悦酒店的休息室內,冷气开得很足,却压不住空气中微妙的紧绷感。 刘艺菲刚推门进来,导演赵小丁和监製张一白便起身相迎,寒暄间目光却忍不住往她身后飘顾临川拎著相机包站在一旁,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连嘴角的弧度都吝音给出。 杨羊从沙发上站起来,理了理西装袖口,笑容灿烂得像是提前预演过:“茜茜,好久不见。” 他向前两步,手指虚虚搭向她的肩膀,像是要来个拥抱,却又在即將触碰到时微妙地停顿,“杀青后还没机会好好聊聊” 刘艺菲不著痕跡地侧身,从手包里抽出流程单递过去,顺势拉开距离:“流程我刚看了,待会几专访的问题还算温和。” 她转头对顾临川抬了抬下巴,“这位是顾临川,我请来拍发布会现场的摄影师。” 杨羊的视线在顾临川身上扫了一圈,笑意未减:“顾老师是吧?久仰。上次申城电影节那组『神图』可是刷屏了。” 他伸手想握,顾临川却只是点了点头,手指仍扣在相机带上,仿佛那是什么需要严防死守的珍宝。 空气凝固了一秒。 “顾老师不爱说话。”刘艺菲笑眯眯地打圆场,脚下却悄悄往顾临川身边挪了半步,“不过他镜头下的『八荒四海』可比咱们电影海报有气势多了。” 杨羊挑眉,突然凑近刘艺菲耳侧,声音压得极低:“茜茜,待会儿专访能不能借你五分钟?我经纪人想討论下后续宣传—” 他靠得太近,古龙水的气味混著髮胶的甜腻扑面而来。 刘艺菲后颈的汗毛瞬间竖起。她猛地后退,鞋跟“咔”地撞上顾临川的皮鞋。后者纹丝不动, 却像一堵冰墙般將她与杨羊隔开。 “恐怕不行。”顾临川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淬了冰,“她还有私人行程,行程表上写得很清楚。” 他举起手机,屏幕上是小橙子刚发的电子行程,红框標著“18:00私人行程”。 杨羊的笑容僵在脸上。 监製张一白在不远处啜著咖啡,饶有兴致地观察这场对峙。赵小丁导演低头翻手机,假装没看见杨羊求助的眼神。 “顾老师记性真好。”刘艺菲故作惊讶地眨眨眼,指尖悄悄揪住顾临川的衬衫后摆,“连我自已都忘了这茬。” 她转向杨羊,语气歉然却不容反驳,“要不让老赵和你经纪人对接?他比我专业多了。” 杨羊的视线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最终定格在顾临川脸上。后者面无表情地回望,相机镜头反射的冷光將他眼底的情绪切割得支离破碎。 “行。”杨羊扯了扯领带,后退半步,“那发布会见。” 他转身时西装外套擦过茶几边缘,碰倒了一杯矿泉水。玻璃杯滚落在地,水渍豌蜓著漫向顾临川的鞋尖。 顾临川低头看了眼,忽然蹲下去捡起杯子,指尖在杯沿轻轻一抹:“裂了。” 他抬头直视杨羊,语气平淡得像在討论天气,“小心割手。” 杨羊的脸色瞬间变得精彩纷呈。 五分钟后,休息室角落的沙发上,刘艺菲用流程单挡著脸,肩膀抖得非常厉害。顾临川坐在一旁擦拭镜头,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 “顾老师,”刘艺菲从纸页后露出一双笑出泪的眼晴,“『小心割手”?你什么时候学会阴阳怪气了?” 顾临川將镜头装回相机,声音闷闷的:“实话实说。” “那你待会儿坐前排?”刘艺菲突然凑近,身上橙调的香水味縈绕在他的鼻尖,“位置我已经安排好了。” 顾临川皱眉:“我是摄影师。” “可你刚才还兼职了保鏢、行程秘书和『人间制冷机”。”刘艺菲理直气壮地戳了戳他的相机,“再说了,你坐后排怎么抓拍某人的『精彩表情”?” 远处传来工作人员召集入场的广播声。顾临川沉默地站起身。 “走了。”顾临川拎起相机包走向会场,背影僵硬的像块门板。刘艺菲小跑著跟上,高跟鞋在地毯上踩出一串闷响。 休息室门口,张一白监製掐灭菸头,对赵小丁导演意味深长地笑了笑:“这摄影师有点意思。” 下午2点整,柏悦酒店的发布会厅灯光渐暗,舞台中央的led屏亮起《三生三世十里桃》的片,青丘的桃林与天宫的云雾交织,配乐悠扬。 台下粉丝区的灯牌连成一片粉色的海洋,“茜茜勇敢飞,水晶永相隨”的横幅在角落里轻轻晃动。 顾临川本打算站在摄影师区域,却被刘艺菲一把拽住手腕,径直拉到了前排座位。她指尖微凉,力道却不容拒绝:“坐这儿,镜头焦距刚好。” 座位卡上赫然印著“顾临川”三个字,夹在“刘艺菲”和“杨羊”之间,这一看就是临时加的顾临川皱眉看向舞台侧方的张一白监製,对方正低头和赵小丁导演耳语,察觉到他的视线后, 竟笑著点了点头,仿佛默许了这场荒唐的座位安排。 “我算什么身份坐这儿?”顾临川压低声音。 刘艺菲顺手从他相机包里抽出贵宾证掛在他脖子上,理直气壮:“特邀摄影师,我工作室盖的章。” 台下粉丝区传来窒的议论声,有人指著顾临川交头接耳: “那不是申城电影节拍神图的摄影师吗?” “茜茜工作室真壕,专程请他来拍发布会?” 主持人李艾踩著高跟鞋登场,开场白还没说完,姍姍来迟的杨羊,从观眾席后面快步走来。 他西装革履,领带针闪著冷光,目光扫到顾临川时明显顿了一下,隨即掛上標誌性的微笑,弯腰想坐进刘艺菲旁边的空位一一却发现顾临川像块冰雕般纹丝不动地卡在中间。 “顾老师,”杨羊俯身凑近,古龙水味扑面而来,“能换个座吗?我和茜茜沟通一下台本— ” “不能。”顾临川低头调试相机,镜头盖“咔”地一声合上,声音不轻不重,“主办方安排的座位,乱动会影响拍摄角度。” 杨羊的嘴角抽了抽,最终僵硬地坐到了顾临川另一侧。刘艺菲假装整理裙摆,肩膀微微发抖顾临川甚至没抬眼撒谎,主办方压根没规定摄影师坐哪儿。 发布会流程乏善可陈。 演员轮番上台自我介绍,刘艺菲提到白浅的醉酒戏时,眼晴弯成月牙:“其实我私下也爱小酌两杯,片场抱著酒壶找状態特別管用。” 她指尖在虚空中比划了一下,“有场戏要醉著舞剑,我愣是把道具组的桃酿喝见底了。” 台下鬨笑,顾临川的镜头捕捉到她耳根泛起的薄红一一显然那天的“状態”是实打实的微。 轮到杨羊时,他对著话筒深情款款:“夜华这个角色很內敛,情感戏全靠眼神传递,拍完差点憋出內伤。” 顾临川的取景框微微偏移,將杨羊刻意眉的表情和台下粉丝心疼的尖叫一同框进画面。 他想起刘艺菲吐槽这人“演技浮夸”时的嫌弃脸,快门声不自觉地多响了几次。 互动坏节抽到粉丝提问:“茜茜和杨羊私下会一起对戏吗?” 刘艺菲职业微笑:“剧组时间紧,都是各自准备。”她余光警见杨羊欲言又止的表情,迅速补了句,“不过杨老师很敬业,经常主动分享他的表演心得。” 顾临川的镜头突然转向提问的粉丝一一小姑娘正偷偷冲同伴比口型:“她明明在翻白眼!” 最后的合影环节,眾人站在“八荒四海”的採访板前。杨羊趁机往刘艺菲身边挤,手肘刚碰到她肩膀,顾临川就横插一步举起相机:“麻烦退后,挡光了。” 他的声音通过相机收音麦克风放大,全场寂静了一秒。 张一白监製突然笑出声,摆手示意杨羊往旁边挪。刘艺菲趁机往导演那边靠了半步,冲顾临川眨眨眼,口型分明是:“挡得漂亮。” 发布会结束后的走廊上,水晶吊灯將人影拉得细长。杨羊快步追上刘艺菲,手指虚虚搭向她手肘:“茜茜一” “她没空。”顾临川从后方截住话头,相机包带子横在两人之间,“活动结束我们要吃饭。” 他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今天有雨”,说完直接住刘艺菲的手腕往休息室走。 小橙子和小钱笑得满脸通红。 赵小丁导演低头猛咳,张一白监製则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两人交叠的袖口一一刘艺菲的明黄裙摆扫过顾临川的黑色西裤,像一束光劈开夜色。 杨羊僵在原地,半响才冲助理挤出句:“这摄影师什么来头?” 另一边,休息室门一关,刘艺菲就笑出了声:“顾老师,你刚才简直像———“ 她突然顿住,低头看向自己的手腕一一顾临川还著没放,掌心温度透过皮肤传来,烫得惊人。 “你是不是可以鬆手了呀?”她拖长音调,眼里闪著狡点的光。 顾临川立刻鬆手,转身去拿矿泉水,拧瓶盖时却手滑了两次,水珠溅在衬衫前襟,涸出深色的痕跡。 刘艺菲歪头看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突然抓起相机对准他:“顾大冰块出现场,这张能卖多少钱?” “刪了。”顾临川伸手要抢,她却灵巧地转了个圈,裙摆扫过茶几边缘,碰倒了一叠流程单。 纸页纷飞间,门外传来赵小丁导演的咳嗽声。 > 第88章 记忆偏差 第88章 记忆偏差 刘艺菲瞬间收敛笑意,把相机塞回顾临川怀里,正襟危坐的样子仿佛刚才恶作剧的是另一个人顾临川低头查看刚才拍的照片,却发现她在发布会偷吃薄荷的侧影一一腮帮子微微鼓起的, 像只偷吃的猫。 半个小时后,柏悦酒店的採访间,这里比想像中要小得多,四壁贴著电影《三生三世十里桃》的海报,空调似乎坏了,闷热的空气裹著淡淡的香水味和汗味,黏在皮肤上,让人透不过气。 顾临川被小橙子拉到角落的椅子上坐下,手里还捏著相机,镜头盖开开合合,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刘艺菲和杨羊坐在採访区的沙发上,面对记者。 灯光打在两人身上,刘艺菲的明黄色连衣裙在强光下显得格外鲜亮,而杨羊的西装领带一丝不苟,笑容像是提前量好了弧度。 採访开始后,前半程是刘艺菲提问杨羊。她握著话筒,语气轻鬆,偶尔带点调侃:“杨老师, 夜华这个角色最打动你的是哪场戏?” 杨羊微微倾身,声音低沉:“应该是诛仙台那场,情绪很复杂—“ 顾临川时看这一幕,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不对。 在他的记忆里,这段採访不该是这样的。 前世的网络上流传过一个剪辑视频,刘艺菲在回答问题时突然俏皮地接了一句:“眼睛,我是这个世界上最爱你的人。” 然后自己先笑场,眉眼弯弯的样子被粉丝截下来反覆传播。可现在,这段对话根本没出现, 他低头看了眼相机屏幕,刚才抓拍的画面里,刘艺菲的表情很职业,笑容恰到好处,但少了记忆里那种灵动的狡。 “穿越者的蝴蝶效应?”他心里嘀咕,手指无意识地摩著相机边缘。 採访进入后半段,轮到杨羊提问刘艺菲。他故作熟稳地靠近了一点,声音放轻:“茜茜,拍戏的时候有没有什么趣事可以分享?” 刘艺菲不动声色地往后靠了靠,笑容不变:“趣事很多啊,比如—“ 她的回答很官方,没有记忆里那种隨性的调侃,甚至连语气都更克制。 顾临川越听越觉得荒诞,刘艺菲和他印象中的那个人微妙地错位了,眼前的这一切让他觉得非常的荒诞而真实。 採访间的闷热让人烦躁,顾临川鬆了松衬衫领口,余光警见小橙子正偷偷用手机拍他,见他看过来,立刻假装在刷微博。 他懒得拆穿,转头继续观察採访。 杨羊似乎想製造点“互动感”,在刘艺菲回答时故意接话:“对啊,那场戏我也记得,你当时刘艺菲笑了笑,没接茬,只是很自然地转向记者:“下一个问题是什么?” 顾临川嘴角抽了抽。 一一这和他记忆里的画风差太多了。 前世的採访里,两人互动还算正常,整个氛围相对来说没有那么紧绷,可现在,刘艺菲全程保持著礼貌的距离,连眼神交流都控制得恰到好处。 “因为我在场?”他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隨即又觉得荒谬。自己不过是块“人形冰块”,哪有那么大的影响力? 採访终於结束,杨羊起身时似乎还想说什么,刘艺菲却已经快步走向顾临川,顺手从他手里抽走相机,翻看刚才拍的照片。 “拍得不错嘛,”她点评道,手指划过屏幕,“这张构图很好—·这张光线有点暗—” 顾临川没接话,只是盯著她看了两秒,突然问:“你以前採访也这么正经?” 刘艺菲挑眉:“不然呢?我还能在镜头前跳舞?” 顾临川: “......” 她似乎看出他的疑惑,压低声音:“怎么,顾老师对我的职业素养有意见?” 他摇头,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就是觉得———和想像中不太一样。” 刘艺菲笑了,把相机塞回他手里:“那你的想像可能有点问题。” 这时,不死心的杨羊,朝这边走了过来,笑容灿烂:“茜茜,待会儿剧组有个饭局,一起?” 刘艺菲还没开口,顾临川已经拎起相机包,硬邦邦地插了一句:“她没空。” 杨羊的笑容僵了一瞬,刘艺菲则眨了眨眼,故作遗憾地摊手:“抱歉啊,早就约好了。” 杨羊地离开后,刘艺菲长舒一口气,肩膀微微放鬆下来。 她转头看向顾临川,眼里带著几分调侃:“顾大冰块,你今天表现很棒嘛,这挡箭牌的任务完成得很成功。” 顾临川面无表情:“职业习惯。” 她轻笑一声,从包包里摸出一颗薄荷,递到他面前:“奖励你的。” 纸是浅绿色的,在灯光下泛著微光。顾临川盯著看了两秒,伸手接过,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掌心,触感温润。 “谢了。”他剥开纸,把丟进嘴里,薄荷的清凉瞬间在舌尖炸开,冲淡了採访间的闷热感。 刘艺菲歪头看他:“怎么样,甜不甜?” 顾临川:“.—太清新了。” 她挑挑眉:“这么挑剔?下次不给你了。” 他没接话,只是默默把纸折成一个小方块,塞进衬衫口袋。 一行人离开採访间,走廊的冷气终於让人喘过气来。刘艺菲边走边活动了下脖子,嘀咕道:“这破空调,热死我了。” 小橙子凑过来,小声问:“茜茜姐,待会儿畅姐的饭局还去吗?” 刘艺菲点头:“去啊,不是说好了吗?”她转头看向顾临川,“你先跟我回工作室,我换身衣服,然后去吃饭。” 顾临川“嗯”了一声,拎著相机跟在她身后。 走出酒店时,京城的夕阳正斜斜地掛在天边,將云层染成橘红色。 刘艺菲站在台阶上,眯著眼看了看天空,突然说:“顾临川,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他愣了一下:“.———没有。” 她侧头看他,目光探究:“那你干嘛一直盯著我採访?像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顾临川沉默两秒,最终憋出一句: :“.———·光线不好,怕拍砸了。“ 刘艺菲挑眉,半信半疑,但也没再追问。她转身走向保姆车,裙摆被风吹起一角,在夕阳下划出一道明黄的弧线。 顾临川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心里那股荒诞感又浮了上来。 一一他確实改变了什么。 但具体改变了多少,连他自己都说不清。 傍晚六点半的京城,夕阳的余暉斜斜地洒在恭王府的灰瓦上,將胡同里的青石板路映得泛著金光。 刘艺菲那辆低调的宝马x5缓缓停在了胡同口的停车位,车轮碾过地面的落叶,发出细微的脆响。 车门打开,顾临川拎著相机包下车,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了不远处那家熟悉的茶馆招牌上一一云棲茶馆。 木质的匾额依旧掛著,门前的绿植比六月初更茂盛了些。他的脚步微微一顿,眉头不自觉地皱起。 “哟,顾大冰块,这是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了?”刘艺菲锁好车,走到他身旁,顺著他的视线望去,嘴角扬起一抹挪偷的笑。 小橙子跟在后面,捂著嘴偷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顾临川绷著脸,硬邦邦地回道: :“.——·没有。 “没有?”刘艺菲挑眉,故意拖长音调,“那上次是谁在这七拐八绕的胡同里绕了四圈,最后还得我打电话指路?” 小橙子终於没忍住笑出了声:“顾老师,你那天的导航语音都快急哭了,一直喊『您已偏离路线』!” 顾临川直接无视了她的调侃,闷头往前走:“——吃饭。“ 刘艺菲和小橙子对视一眼,笑著跟上。她快走两步,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等会儿跟紧我, 別又迷路了,这胡同可没监控,丟了可不好找。” 顾临川:“...—.” 他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些,背影写满了“拒绝交流”,却因为紧张,差点同手同脚。 刘艺菲在后面看得直乐,掏出手机偷偷拍下这一幕,顺手发给了陈思思,配文:“你哥的『优雅”步伐。” 胡同深处,那家名为“京城私房菜”的餐厅藏在绿荫掩映的四合院里,朱红色的大门半开著, 门口的石狮子上缠著几缕藤蔓,透著几分古意。 服务员早已候在门口,见到刘艺菲,微笑著迎上来:“刘小姐,包厢已经准备好了,您的朋友也到了。” 包厢內,张亮颖和苏畅正坐在雕木椅上喝茶,见他们进来,立刻放下茶杯。 张亮颖眼晴一亮,起身笑道:“可算来了,再不来,黄菜都要凉了!” 苏畅则冲顾临川点点头,目光在他和刘艺菲之间扫了一圈,笑意更深:“顾老师,久仰大名。” 顾临川微微頜首,算是打招呼。刘艺菲拉著他坐下,顺手把菜单推过去:“別客气,想吃什么自己点。” 张亮颖却已经迫不及待地凑过来,眼睛亮晶晶的:“顾老师,下半年我打算发个单曲,到时候你帮我拍个封面唄?” 顾临川一愣,下意识看向刘艺菲。后者正笑眯眯地托著腮,眼神里却带著一丝威胁,仿佛在说“你敢拒绝试试”。 他硬著头皮,乾巴巴地回道:“.—行。” 张亮颖欢呼一声,苏畅则意味深长地看了刘艺菲一眼,后者假装没看见,低头翻菜单。 餐馆虽叫“京城私房菜”,菜单却包罗万象,从淮扬菜的清燉蟹粉狮子头到川菜的水煮鱼,应有尽有。 最终,五人点了一桌淮扬菜一一刘艺菲说拍戏吃多了辣,想换点清淡的。 菜上得很快,清炒虾仁晶莹剔透,狮子头汤色清亮,文思豆腐细如髮丝。顾临川低头喝汤,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在完成某种仪式。 刘艺菲把清炒虾仁往他这边推了推:“尝尝,他们家招牌。” 顾临川“嗯”了一声,慢吞吞地用勺子留了一勺,眉头微微舒展:“—还行。” 张亮颖挑眉:“就『还行”?顾老师,你就没其他的评价?” 刘艺菲笑著摇头:“他就这样,能说『还行”已经是最高评价了。” 饭吃到一半,刘艺菲突然放下筷子,看向苏畅:“对了,接下来去哪玩儿?这大半个月过去了,別告诉我一点计划都没有。” 苏畅和张亮颖对视一眼,山汕一笑:“確实———没想好。“ 刘艺菲翻了个白眼:“你俩真是够了,上次说好的『豪华旅行计划”呢?” 张亮颖挠挠头:“这不是忙嘛——” 一直沉默的顾临川突然开口:“要是不嫌远,可以去xj的赛里木湖。” 桌上瞬间安静下来。刘艺菲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意外:“赛里木湖?” 顾临川点点头,声音很轻:“7月是赛里木湖最美的季节,湖水像蓝宝石,周围是雪山和草原。”他顿了顿,“而且適合拍照。” 苏畅眼睛一亮:“听起来不错啊!我之前去过喀纳斯,xj的风景確实很绝。” 张亮颖也来了兴趣:“赛里木湖是不是那个『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泪”?我看过照片,超美! 小橙子举手:“我支持!茜茜姐不是一直想拍点不一样的风景照吗?” 刘艺菲托著腮,目光在眾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顾临川身上。他正低头喝著汤,动作慢条斯理,仿佛刚才的建议只是隨口一提。 “行,那就这么定了。”她一拍桌子,“明天上午就出发。” 张亮颖和苏畅欢呼击掌,小橙子已经开始查机票。顾临川却愣住了,抬头看向刘艺菲: “'..... 我的意见呢?” 刘艺菲眨眨眼:“你的意见?不是已经提了吗?”她笑眯眯地夹了一筷子软兜长鱼放到他碗里,“感谢顾老师的建议,奖励你的。” 顾临川: “.——... 晚饭后,夜色已深,一行人也各自散开,各回各家,胡同里的灯笼一盏盏亮起,映得青石板路泛著暖黄的光。 刘艺菲开车送顾临川回京城饭店,小橙子坐在后排刷手机,时不时发出窃笑。 顾临川靠在车窗边,看著窗外掠过的霓虹,心里突然涌上一丝紧张一一和四个女生一起旅行, 这在他两辈子的人生中都是头一遭。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著相机包,节奏越来越快, “顾大冰块,”刘艺菲突然开口,声音里带著调侃,“你该不会是第一次和女生出去旅游吧? 顾临川的身体一僵,手指停在半空:“哪—-哪有,我和思思也经常出去玩的,好吗?” 刘艺菲从后视镜里警了他一眼,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思思是你表妹,这不算滴。” 小橙子在后排补刀:“顾老师,你这结巴的样子已经出卖你了。” 顾临川的表情彻底僵住了,破罐子破摔般闷声道:“是第一次,怎么了?” 车內瞬间爆发出一阵笑声。刘艺菲笑得方向盘都抖了抖:“没事没事,我们不会欺负你的。”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过赛里木湖海拔比较高,你要是高原反应,我可不会背你。” 顾临川:“.——我不会。” 车子在京城饭店门口停下,顾临川拎著相机包下车,刘艺菲降下车窗,冲他挥挥手:“明天上午9点我来接你,別睡过头了。” 顾临川点点头: “——.嗯。” 刘艺菲挑眉:“就“嗯”?不说声谢谢?” 顾临川沉默两秒,硬邦邦地补了一句:“.———-谢谢。” 刘艺菲笑著摇摇头,升上车窗。宝马x5缓缓驶离,尾灯在夜色中划出一道红色的弧线。 顾临川站在原地,看著车子失在拐角,心里那股紧张感却迟迟搞散。他抬头看了眼京城饭店的灯光,深吸一口气,转身走进大堂。 顺仆区別墅的灯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庭院里,刘艺菲推翻家时,玄关处的感应灯自动亮起,照亮了她脚下的一小片区域。 小橙子跟在她身后,轻手轻脚地关上亏,活像只做错事的小猫。 客厅里,刘晓丽正倚在沙发上看《武林外传》,茶几上摆著半杯茶和几本摊翻的杂誌。听到动静,她头也不抬地说了句:“回来了?厨房有银耳羹。” 刘艺菲踢掉运动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大令石地面上,三三並步两三跳到沙发旁:“七,明天我和亮颖、苏畅去看赛里木湖!” 第89章 某人的再次背叛 第89章 某人的再次背叛 刘晓丽拿起遥控器调小音量,目光慢悠悠地在女儿脸上停留了几秒,突然挑眉:“你是不是忘说了顾临川啊?”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正在偷溜的小橙子,“我可听说你在洛杉磯试镜木兰的时候,和他彻夜长谈了一整晚。” 刘艺菲猛地转头瞪向小橙子,后者已经缩到了楼梯口,汕汕一笑:“那个—-茜茜姐,我先去收拾行李!”说完一溜烟跑上了楼。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喻喻声。刘晓丽拍了拍身边的沙发垫:“解释解释怎么回事儿吧。” 刘艺菲抓了抓头髮,一屁股坐在母亲旁边, “其实——”她犹豫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挚著杂誌边缘,“顾临川他——挺不容易的。” 刘晓丽没接话,只是拿起茶抿了一口,等著女儿继续。 刘艺菲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决心:“他六岁前在孤儿院长大,后来被一对夫妇收养。”她顿了顿,“今年四月,他养父母因为空难去世了。” 刘晓丽的手微微一颤,茶水在杯子里晃了晃。她放下杯子,眉头不自觉地皱起:“空难?是西雅图飞申城的那班. 刘艺菲点点头,目光落在远处:“他养父是微软高管,养母是浙大教授。那天他们本来是要回杭城看他的。” 窗外的蝉鸣突然变得刺耳起来。刘晓丽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问:“所以那天在洛杉磯,你们聊的就是这个?” “嗯。”刘艺菲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无意识地按著按钮,“他给我看了他养父母的相册,还有孤儿院的老照片。”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手指停在一张照片上一一那是顾临川在洛杉磯送给她的,松赞林寺喇嘛推开殿门的瞬间。 照片背面写著:“光的另一面是影子,但影子证明光存在过。” 刘晓丽接过照片,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眉头渐渐舒展:“这构图-確实很有故事感。”她抬头看向女儿,“所以你是因为同情他?” “不是!”刘艺菲猛地坐直身体,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妈,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 她抓了抓头髮,努力组织语言,“我只是—-觉得他的镜头里有一种东西,很特別。”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解书荒,??????????????????.??????超靠谱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刘晓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突然问:“他是不是对你有想法?” 刘艺菲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妈!我们就是朋友!”她翻了个白眼,“他那种冰块,能跟人正常交流就不错了,还想法呢。” 刘晓丽轻笑一声,把照片还给她:“我这不是担心你嘛。”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不过茜茜,你要知道,有些人会利用自己的经歷来博取同情。” 刘艺菲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她放下照片,直视母亲的眼睛:“顾临川不是那种人。”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他连明轩推荐的lv摄影展邀请都拒绝了,就因为觉得那是『施捨』。”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凝滯。刘晓丽盯著女儿看了很久,突然嘆了口气:“你很少这么维护一个人。” 刘艺菲別过脸,看向窗外的夜色:“我只是理解那种感觉。”她的手指轻轻抚过照片,“被全世界拋弃,却还要假装坚强。” 刘晓丽的眼神软了下来。她伸手理了理女儿额前的碎发,轻声道:“妈妈不是要干涉你,只是担心你受伤。” “我知道。”刘艺菲靠进母亲怀里,声音闷闷的,“但他真的不一样。你看这张照片一一” 她拿起刚才那张照片,“这个喇嘛闭关三年出来,第一件事是扫雪。顾临川说,那一刻他既带著修行者的坚韧,又透著凡人的志忑。” 刘晓丽接过照片,再次仔细端详。暖黄的灯光下,喇嘛的背影模糊在晨雾中,殿门半开,透出一线微光。 她忽然明白了女儿所说的“特別”一一那是一个被世界拋弃过的人,在光影中小心翼翼寻找归属的身影。 “这张照片”刘晓丽轻声说,“確实很有力量。” 刘艺菲点点头,眼晴亮了起来:“对吧?他拍的东西就是这样,总能抓住最真实的瞬间。” 刘晓丽若有所思地放下照片,突然问:“所以明天去赛里木湖,是他提议的?” “嗯。”刘艺菲拿起茶几上的橘子开始剥,“他说七月是赛里木湖最美的季节,適合去走走。” 刘晓丽看著女儿剥橘子的动作,刘晓丽最终还是妥协了,“行吧,注意安全,每天给我发个消息。”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还有,记得防晒,xj紫外线强。” 刘艺菲笑著塞了一瓣橘子到母亲嘴里:“知道啦,老妈最好了!” 这时,小橙子从楼上探出头,怯生生地问:“那个—茜茜姐,行李箱要带多大的?” 刘晓丽抬头瞪了她一眼:“小叛徒,现在知道请示了?” 小橙子缩了缩脖子,汕笑道:“阿姨,我错了——“ 刘艺菲跳起来,三步並作两步跑上楼:“我来帮你收拾!妈,你也早点睡!” 刘晓丽看著女儿消失在楼梯拐角,摇头笑了笑。她拿起茶几上那张照片又看了一会儿,轻轻嘆了口气:“这孩子” 窗外的月光洒进来,落在照片的一角,照亮了那个模糊的喇嘛背影。刘晓丽忽然觉得,或许女儿比想像中更懂得分辨人心的真假。 楼上传来刘艺菲和小橙子的笑闹声,还有行李箱轮子滚过地板的声响。刘晓丽关掉电视,拿起那半杯已经凉了的茶,走向厨房。 经过楼梯时,她抬头看了一眼,轻声自语:“年轻真好啊,旅行说走就走。” 7月3號这天清晨,京城饭店的玻璃幕墙映著朝阳,將大堂照得透亮。顾临川拎著行李站在门廊下,手指无意识地摩著相机带。 他眼下泛著淡淡的青黑,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压得喘不过气。 自从洛杉磯回来后,他的睡眠就像被撕碎的相纸,每晚都拼凑出同样的画面一一6岁那年春节,养父教他放烟的笑声,养母包饺子时沾在鬢角的麵粉,还有4月15日那天早晨,养父在西雅图上飞机前发来的那句“给你带了西雅图的咖啡豆”。 梦境总在空难的新闻播报声中夏然而止,醒来时枕边还留著冷汗的凉意。 轮胎碾过地面的声响打断了他的思绪。刘艺菲那辆宝马x5缓缓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小橙子笑嘻嘻的脸:“顾老师,早啊!” 后排的刘艺菲戴看墨镜,棒球帽檐压得很低,嘴里还叼著半片全麦麵包。她含混不清地冲后备箱扬了扬下巴:“上车,行李扔后面。” 顾临川沉默地放好行李,拉开车门时带进一股晨风。刘艺菲突然摘了墨镜,眉头微燮:“你昨晚偷牛去了?” “什么?”他一愣。 “黑眼圈快掉到嘴角了。”她伸手虚划了一下自己的脸,麵包屑沾在指尖,“失眠?” 车內空调呼呼地吹著,顾临川低头系安全带,金属扣“咔嗒”一声轻响。 他盯著自己的手指看了两秒,突然说:“我最近——总是梦见我爸妈。”顿了顿,“还有空难那天。” 小橙子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悄悄收紧。 刘艺菲把剩下的麵包塞进嘴里,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语气平静得像在討论天气:“梦到什么了?” “春节。他们带我放烟,我妈怕冷,裹得像只熊—”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融进空调的风声里。 刘艺菲从扶手箱掏出一瓶矿泉水递给他:“喝点水。”等他接过,她又变魔术似的摸出一颗薄荷,“再吃颗,提神。” 顾临川拧开瓶盖灌了一口,冰水滑过喉咙,让他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薄荷在舌尖炸开凉意,他忍不住皱眉:“.———太凉了。” “凉就对了。”刘艺菲重新戴上墨镜,靠回座椅,“大脑被刺激到才会停止胡思乱想。” 她转头看向窗外飞驰的街景,轻描淡写地补了一句,“我试镜压力大的时候也这样。 顾临川捏著纸的手微微一顿。他想起洛杉磯酒店园里,她揉著膝盖时的侧脸。 “你后来怎么解决的?”他问。 “拍戏啊。”刘艺菲笑得理直气壮,“《神鵰侠侣》吊威亚摔得浑身青紫,谁还顾得上想压力?” 见顾临川嘴角抽了抽,她又正经了些,“其实—就是接受它。痛苦像块淤青,越按越疼,但放著不管,总有一天会褪色。” 车子驶上机场高速,阳光透过天窗洒进来,在顾临川的相机包上投下一块光斑。他忽然说:“我爸之前总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 “你信吗?” “不信。”他摇头,“但昨天梦见他们站在星星上冲我笑——醒来时觉得,或许他们真的在看著我。” 刘艺菲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掏出手机划拉几下,递到他面前:“看这个。” 屏幕上是一张哈勃望远镜拍摄的星云照片,绚丽的紫色气体如纱慢般铺展在黑暗中。 “科学家说这片星云离地球6500光年。”她指著图片角落的一颗小光点,“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看到的,其实是它6500年前的样子。” 她收回手机,语气隨意,“所以嘛,说不定你爸妈真的成了星星一一只不过他们的光还在路上,没照到你呢。” 顾临川住了。小橙子在后视镜里警见他微微发红的耳尖,赶紧假装咳嗽扭过头。 半小时后,首都机场t3航站楼人头赞动, 张亮颖和苏畅已经在头等舱休息室候机,见他们进来,张亮颖刚要惊呼“顾老师怎么憔悴了”,就被苏畅一把捂住嘴。 “嘘。”苏畅冲刘艺菲的方向努努嘴,低声道,“茜茜刚才发微信说,別问。” 张亮颖瞭然地点点头,转而举起登机牌挥了挥:“快来!我刚问过了,这趟航班有wifi!” 临近中午11点,一行人踏上京城飞往伊寧的航班。顾临川靠窗坐著,舷窗外的云层如般绵延到天际。 刘艺菲在隔壁座位翻著《孤独星球》,突然用书脊戳了戳他的胳膊:“赛里木湖的攻略我看了,7月正好有天鹅。” “嗯。”他点头,“还能拍到银河。” “那你得教我调参数。”她合上书,眼睛亮晶晶的,“我要拍一张发微博,配文『大西洋的眼泪”一一多文艺!” 顾临川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文艺的前提是別手抖。” “顾临川!”她抄起书作势要打,空姐恰好推著餐车经过,笑容职业地提醒:“女土,请保持安静。” 刘艺菲地放下书,转头瞪他:“等著,到了湖边再收拾你。” 引擎的轰鸣声中,飞机穿过云层。 顾临川望著窗外逐渐变小的城市轮廓,忽然觉得一一那些压在胸口的记忆,似乎也隨著高度被拋远了一丟丟。 6个小时后,飞机降落在伊寧机场时,夕阳已经西斜,將跑道上的一切镀上一层金色。 刘艺菲揉了揉发酸的脖子,转头看向窗外一一远处天山山脉的轮廓在暮色中若隱若现,与京城截然不同的辽阔感扑面而来。 “终於到了!”张亮颖伸了个懒腰,迫不及待地解开安全带,“我屁股都坐麻了。” 苏畅笑著戳了戳她的腰:“谁让你一路上都在刷微博,连空姐送餐都没注意。” 顾临川默默取下行李架上的相机包,动作小心翼翼,刘艺菲警见他眼下越发明显的青黑,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一下。 机场外,一个扎著马尾辫的小姑娘站在一辆白色丰田霸道旁,正著脚张望。 看到刘艺菲一行人走出来,她眼晴一亮,小跑著迎上前:“茜-茜茜姐?我是租车公司的小张,车已经准备好了!” 小姑娘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穿著印有“西域租车”字样的t恤,脸颊被晒得红扑扑的。 她的视线在眾人脸上扫过,最后停在刘艺菲身上,激动得声音都发颤:“我-我能和您合个影吗?我妈妈特別喜欢您的《神鵰侠侣》!” 刘艺菲笑著摘下墨镜:“当然可以。” 她自然地揽住小姑娘的肩膀,对著苏畅举起的手机比了个剪刀手。 张亮颖见状也凑过来:“来来来,我也要!” 一时间,几个人轮流与小姑娘合影,最后还来了张大合照。小姑娘捧著手机,兴奋得语无伦次:“我——我保证不会透露你们的行程!真的!” “我相信你。”刘艺菲眨了眨眼,顺手把墨镜重新戴上,“车钥匙给我吧。” 小姑娘这才想起正事,连忙递上车钥匙和一份地图:“导航已经设置好了,直接去赛里木湖景区。油箱是满的,有任何问题隨时联繫我们!” 在交接完注意事项后,小姑娘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这时,顾临川伸手去拿刘艺菲手上的钥匙:“我来开吧。” 刘艺菲眼疾手快地把钥匙抢回来,挑眉看他:“你现在的精神状態,再加上你是个路痴,本来两个小时的路程被你绕成4个小时也说不准。” 她晃了晃钥匙,“我来。” 张亮颖和苏畅顿时笑作一团,连小橙子都捂著嘴偷笑。顾临川僵在原地,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我—我只是一”他试图辩解。 “知道知道,顾老师最靠谱了。”刘艺菲拍拍他的肩膀,语气像在哄小孩,“不过今天还是让我这个『老司机』来吧。” 她故意把“老司机”三个字咬得很重,又引来一阵笑声。 顾临川认命般地把行李放进后备箱,动作大得像是要把箱子砸穿车底。 刘艺菲假装没看见,哼著歌跳上驾驶座,调整后视镜时警见他板著脸坐进副驾驶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 第90章 赛里木湖 第90章 赛里木湖 车子驶出机场,沿著连霍高速向西行驶。窗外的景色逐渐从城市建筑变为广的戈壁,远处天山雪峰在夕阳下泛著金光。 刘艺菲打开车窗,乾燥温暖的风立刻灌进来,带著青草和泥土的气息。 “和杭城完全不一样。”顾临川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像是自言自语。 刘艺菲侧头看他:“喜欢吗?” 他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很开阔。”顿了顿,又补充,“適合拍照。” 后座的张亮颖插话:“顾老师,听说你拍风景特別厉害,能不能教教我们? 1 “对啊对啊,”苏畅也凑过来,“我看你电影节那组照片,构图很独特。” 顾临川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挚著相机带:“......只是运气好。” “少来,”刘艺菲目不斜视地开著车,“明轩说你那张西湖晨雾,有人出价50万你都没卖。” 她警了眼后视镜,“这傢伙就是谦虚过头,你们別被他骗了。” 顾临川抿著嘴不说话了,但刘艺菲注意到他的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又迅速抿平。 她太熟悉这个小动作了一一每次他被人夸奖又不好意思承认时都这样。 导航显示距离目的地还有四十公里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下来。繁星开始在天窗上显现,比城市里看到的要明亮许多。 刘艺菲关掉音乐,车內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轮胎碾过路面的沙沙声。 一个小时后,刘艺菲降低车速,转向一条碎石小路。车灯照亮了前方的木製招牌一一“潮克星空营地”。 营地坐落在赛里木湖畔东南的高地上,一排半球形的玻璃穹顶小屋错落分布,像散落的珍珠。 远处湖面在月光下泛著银光,背后是连绵的雪山轮廓,美得不似人间。 “哇!”张亮颖第一个跳下车,“这景色很好嘛!茜茜你这次真是大出血啊!” 苏畅也惊嘆不已:“这地方选的可以,比五星级酒店有意思多了。” 刘艺菲得意地仰起小脑袋,没说话,但眼睛里写满了“那当然”。 她转头看向顾临川,却发现他站在原地没动,只是仰头望著星空,表情难以捉摸。 “怎么了?”她走过去,顺著他的视线看去,“星星有问题?” 顾临川摇摇头:“只是..::..很久没看到这么清楚的银河了。”他的声音有些哑,“我爸喜欢天文,小时候常带我去郊外看星星。” 刘艺菲轻轻“嗯”了一声,没有多问。她知道这种时候最好的回应就是沉默, 工作人员很快迎上来,热情地带他们办理入住。“这是我们的360度环绕式玻璃穹顶星空房,”一位戴著维吾尔族小帽的小伙子介绍道,“躺在床上就能看到星空,凌晨三点左右还能看到银河升起。” 小橙子兴奋地原地跳了跳:“太棒了!我要拍一百张照片发朋友圈!” 分房时,刘艺菲特意要了最靠边的那间,她和顾临川的房间只隔著一片小灌木丛。 放好行李后,大家聚在营地中央的空地上,工作人员又认出了他们,纷纷要求合影。刘艺菲来者不拒,签名拍照一气呵成,专业得让人挑不出毛病。 “顾老师呢?”拍完照,苏畅环顾四周,“怎么不见人影?” 刘艺菲看了看表:“可能累了,我去看看。” 顾临川的房门没锁,刘艺菲轻轻推开,发现他和衣躺在床上,眼晴闭著,但眉头紧锁,显然没睡著。 听到动静,他猛地睁开眼,下意识去摸床头的相机。 “是我。”刘艺菲站在门口没进去,“大家找你拍照呢。” 顾临川坐起身,揉了揉太阳穴:“抱歉,我有点.....: “头疼?”刘艺菲走进来,仔细观察他的脸色,“还是没睡好?” 顾临川没回答,但紧绷的下頜线已经说明了一切。刘艺菲嘆了口气,转身往外走:“等著。” 五分钟后,她拿著一个小瓶子回来,递给顾临川:“褪黑素,有助於睡眠。” 顾临川接过药瓶,眉头皱得更紧了:“你隨身带这个?” “拍戏经常昼夜顛倒,必备品。”刘艺菲耸耸肩,“放心,不是安眠药,纯天然的。” 顾临川迟疑了一下,还是倒出一粒吞下。刘艺菲见状,忍不住调侃:“怎么,怕我下毒啊?” ....只是不习惯吃药。”他闷声道,把药瓶还给她。 刘艺菲接过药瓶,却没有立刻离开。 她站在床边,犹豫了一会儿,轻声道:“你先好好休息吧,明天才有精神给我们拍照。”顿了顿,“要是有什么事情,微信联繫我。” 顾临川点点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谢谢。” 回到自己房间,刘艺菲发现张亮颖、苏畅和小橙子都坐在会客区的沙发上,齐刷刷地看著她。 “什么情况?”张亮颖第一个发问,“顾老师怎么了?看起来状態很差啊。” 苏畅也关切地问:“是不是高原反应?我们要不要准备点药?” 刘艺菲摇摇头,拿起房间电话叫了客房服务:“先点餐吧,边吃边说。” 等大盘鸡、烤包子、手抓饭和酸奶一一上桌,刘艺菲才慢慢开口:“顾临川他......最近睡眠不好。 “看出来了,”张亮颖夹了块鸡肉,“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边了。” 刘艺菲戳了戳盘子里的米饭,勘酌著词句:“他爸妈四月份因为空难去世了。” “什么?”苏畅的筷子停在半空,“西雅图那班... 刘艺菲点点头,把顾临川的身世简单说了一遍。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喻喻声。 “天啊.....:”张亮颖捂住嘴,眼睛瞪得圆圆的,“所以他现在是.... “孤儿。”刘艺菲平静地说出这个词,“六岁前在孤儿院,后来被收养,现在又.... 张亮颖放下筷子,表情复杂:“难怪他看起来总是..:..:”她做了个“封闭”的手势。 “所以你们別在他面前提这个,”刘艺菲严肃地看著每个人,“装作不知道就好。” 苏畅点点头:“明白。不过...:.:”她犹豫了一下,“茜茜,你为什么对他这么上心?”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笑道:“朋友啊。再说了,他拍照確实厉害,我还指望他给我拍《木兰》的选角幕后呢。” 张亮颖和苏畅还有小橙子交换了一个眼神,但识相地没再追问。 饭后,几个人閒聊了一会儿,话题从新疆美食转到《三生三世》的宣传,又转到《木兰》的试镜。 快十点时,苏畅打了个哈欠:“不行了,今天太累了,我先回去睡了。” 其他人也纷纷起身告辞。 刘艺菲送走她们,站在门口深吸一口夜晚清冷的空气。远处的赛里木湖在月光下像一块深蓝色的宝石,静謐而神秘。 她拿出手机,给顾临川发了条微信:“睡著了吗?” 等了五分钟,没有回覆。 刘艺菲轻轻嘆了口气,准备放下手机去洗漱。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 顾临川:“药效还没发作。” 刘艺菲忍不住笑了,快速打字:“数羊试试?” 顾临川:“数到一千零三只了。” 刘艺菲:“那改数骆驼?这边特產。” 顾临川: “ 刘艺菲能想像他对著手机无语的表情,笑得肩膀直抖。她想了想,又发了一条:“要不我给你唱摇篮曲?隔著墙应该能听见。” 这次顾临川回得很快:“不用。谢谢。” 刘艺菲撇撇嘴,把手机扔到床上。洗漱完回来,她发现又有一条新消息。 顾临川:“晚安。” 简单两个字,却让刘艺菲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回覆:“晚安,冰块先生。明天见。” 放下手机,刘艺菲拉开窗帘一角,仰头看向星空。 银河已经清晰可见,千万颗星辰在深邃的夜空中闪烁。她突然想起顾临川说的“我爸喜欢天文”,心里某个地方轻轻揪了一下。 “希望你能做个好梦。”她轻声说,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话。 第二天上午,当玻璃穹顶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房间时,顾临川正盯著天板上的某道裂纹。 褪黑素的药效像潮水般退去后,那些记忆的碎片又浮了上来一一养父书房里的天文望远镜,养母烤焦的曲奇饼,以及4月15日早晨那通他们登机前打过来,还没来得及接听的电话。 他抬手遮住眼睛,指缝间漏进的光斑在视网膜上留下灼热的痕跡。 盥洗室的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冷水扑在脸上时,顾临川注意到自己的黑眼圈淡了些,但眼白上的血丝依然盘踞如蛛网。 窗外传来几声牧民的吆喝,混著羊铃的脆响,將赛里木湖的清晨搅得愈发鲜活。 相机包搁在房间里的沙发上,哈苏的金属外壳被晒得微微发烫, 取景框里的赛里木湖蓝得不像真实存在,远处的雪山倒映其中,像被孩童对摺的纸, 顾临川调了三次曝光补偿,最终放弃一一这种美太过霸道,任何技术调整都显得多余。 “顾大冰块!”刘艺菲的声音从楼下草坪炸上来。她今天穿了件薄荷绿的防晒衣,棒球帽反扣著,手里挥舞著车钥匙,“再不来早饭就被亮颖吃光了!” 餐厅的落地窗前,张亮颖正往麵包上抹蜂蜜,见顾临川进来,立刻举起手机:“顾老师看镜头!我要拍下你罕见的清醒状態一一” 快门声与苏畅的轻笑重叠在一起。小橙子默默推过一碗酸奶,上面缀著当地特有的沙棘果。 “今天逆时针环湖。”刘艺菲展开地图,指尖点在东门位置,“点將台到南门这段最出片。” 她说话时耳坠晃个不停,顾临川注意到她右腕內侧新贴了块膏药,应该是昨天开车时晒伤的。 白色霸道驶上环湖公路时,车载音响正放著《阿瓦尔古丽》。张亮颖跟著哼唱,荒腔走板的调子惹得苏畅直捂耳朵。 顾临川坐在副驾驶,相机包搁在腿上,镜头盖开了又合。刘艺菲突然降下车窗,混合著湖水与野的风灌进来,吹散了空调的沉闷。 “看那边!”小橙子趴在后窗惊呼。公路左侧的草甸突然凹陷,形成一片开阔的河谷。 五六个白色蒙古包散落其间,炊烟笔直地升向天空,像被无形的手拎著的线。 刘艺菲打了把方向拐进岔路:“西海草原到了。” 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惊起几只云雀,扑稜稜地掠过车前盖。 她停车的位置很妙一一前方是镜面般的湖水,右侧草坡上开满紫色报春,远处雪峰如同搁在蓝丝绒上的银勺。 张亮颖第一个冲向湖边,防晒衣下摆被风吹得鼓起来,活像只兴奋的企鹅。 苏畅则蹲下来研究一朵鹅绒蒿,指尖小心翼翼避开茎秆上的尖刺。顾临川站在原地没动,只是取下镜头盖,哈苏的快门声立刻变得密集起来。 “先给亮颖拍专辑封面?”刘艺菲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侧,手里转著墨镜腿。她今天没化妆, 鼻尖被晒得微微发红,像颗沾了露水的草莓。 顾临川点点头,调整了下偏振镜:“让她隨便走动,当我不存在。” 这种拍摄方式是他从养母那里学来的一一那位数学教授总说“最美的公式往往诞生於无序”。 张亮颖起初有些拘谨,在镜头前摆了几个舞台pose。直到顾临川皱眉说了句“太假”,她才泄气般踢掉凉鞋,赤脚踩进湖边的浅滩。 水溅起的瞬间,哈苏的快门声精准地咬住了那个瞬间一一她仰头大笑时髮丝间漏下的阳光, 脚趾蜷缩著避开鹅卵石的微表情,以及被湖水浸湿的裙摆贴在腿上的褶皱。 “好了。”十五分钟后顾临川放下相机。 眾人围过来时,显示屏上的照片正在自动播放:张亮颖弯腰水的侧影与雪山倒影重合,像幅天然的双重曝光;她甩头髮时飞溅的水珠凝在半空,每一颗都折射出不同的光谱。 最绝的是最后那张一一她突然转身指向远方,手臂的弧线与背景中翔的鹰集形成完美呼应。 “这..:”张亮颖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迟迟不敢触碰,“你確定没修过图? 顾临川点点头回应著,隨即看向苏畅:“该你了。” 他说话时目光扫过刘艺菲,后者正用矿泉水打湿纸巾敷在晒红的鼻尖上,察觉到他的视线后眨了眨眼,睫毛在阳光下变成透明的金色。 苏畅的拍摄更顺利些。她本就是慢性子,站在丛中整理丝幣的动作自带韵律感。 顾临川蹲下来用仰角取景,让她的身影嵌在雪山与云层的缝隙里。 有张照片拍到她俯身嗅香时突然皱眉一一原来是有只蜜蜂落在了瓣上。 这种意料之外的瞬间被哈苏1亿像素的传感器放大后,反而呈现出某种诗意的真实。 隨著苏畅的拍摄结束,很快就轮到了小橙子。 而此刻的小橙子正躲在刘艺菲身后直摆手:“我就算了吧..:” 话音未落就被张亮颖推到镜头前。这个总是举著手机拍別人的姑娘,自己站在镜头前时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 顾临川突然说了句“看那边”,趁她转头张望时连按三次快门一一最自然的状態往往诞生於分神的剎那。 照片里的小橙子正在眺望湖对岸的牧群,发梢被风吹得扬起,防晒衣肩线滑落也浑然不觉。 远处有个哈萨克族小孩骑著马奔过,扬起的尘土在阳光下形成朦朧的光晕。 整张构图意外地契合了“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泪”的传说。 “顾老师...”小橙子盯著屏幕,声音突然哽咽,“这比我自拍还要好看很多很多...” 刘艺菲大笑出声,顺手揉了把她的脑袋:“早跟你说过他厉害。” 她转向顾临川时,发现他正望著湖面出神“餵。”她走过去,用矿泉水瓶轻碰他的手腕,“接下来是不是该...” 第91章 顾冰块的现场教学 第91章 顾冰块的现场教学 顾临川突然举起相机对准她。刘艺菲条件反射地抬手挡脸,却听见快门已经响了三次。“作弊啊!” 她气得去抢相机,顾临川侧身避开,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 显示屏上的刘艺菲定格在惊的瞬间:半眯的眼睛,张开的嘴唇,以及还未来得及放下的手臂。阳光穿透她薄荷绿的防晒衣,在腰间勾勒出一圈朦朧的光晕。 最妙的是背景里恰好有匹白马低头饮水,鬃毛的弧度与她扬起的髮丝形成奇妙共鸣。 “刪了!” 刘艺菲伸手去按刪除键,顾临川把相机举过头顶。她脚去够时,防晒衣下摆蹭到了他衬衫的纽扣,发出细微的刮擦声。 张亮颖的起鬨声从湖边传来:“茜茜你也有今天!” 苏畅则举起手机偷偷录像。小橙子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福至心灵地喊了句:“顾老师, 要不要试试拍合照?” 风突然大起来,湖面泛起细密的波纹。顾临川低头调整光圈时,听见刘艺菲小声说了句:“拍好看点,我要发微博。” 她的影子叠在他的影子上,两个轮廓在赛里木湖的蓝调里,渐渐融成一片深浅不一的灰。 顾临川按下快门的瞬间,赛里未湖的风恰好掀起四位美女的发梢。 张亮颖的防晒帽被吹得歪斜,苏畅下意识按住飞扬的丝巾,小橙子眯著眼睛笑得见牙不见眼, 而刘艺菲一一她站在最右侧,嘴角掛著那种只在熟人面前才会露出的、毫无偶像包袱的笑容。 “好了。” 顾临川低头查看哈苏相机的显示屏,四人的身影定格在赛里木湖湛蓝的背景前,远处的雪山像一幅水彩画般晕染开来。 “我看看我看看!”张亮颖第一个衝过来,湿润的凉鞋在草地上留下一串脚印。她凑到显示屏前,突然瞪大眼晴:“顾老师,你这构图—』 顾临川l已经打开相机的wifi功能,手机上的哈苏phocusmobile软体迅速接收到刚拍摄的照片。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將合影发给了刘艺菲。 “你们加一下我微信。”顾临川头也不抬地说,手指继续在手机上操作著,“把邮箱发过来, 我把单人照也发给你们。” 张亮颖和苏畅立刻掏出手机,小橙子则得意地晃了晃自己的手机:“我早就加过顾老师微信啦!” 刘艺菲站在一旁,低头查看手机里刚收到的合影。照片里的她正对著镜头做鬼脸,完全不像平时出席活动时那个优雅得体的“神仙姐姐”。 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手指轻点屏幕,將照片上传到了微博。 配文很简单:“赛里木湖,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泪。摄影:@顾临川”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她仿佛能想像到网络另一端的沸腾。 “好啦,赶紧走啦!”刘艺菲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已经接近下午一点,阳光正烈,“咱们出发去克勒涌珠看天鹅去!” 微博的提示音立刻如潮水般涌来。刘艺菲將手机调成静音,塞进背包,跟著眾人走向停车的地方。但网络世界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一颗滷蛋:“天吶!茜茜发微博了!不过,怎么又是这个摄影师啊!”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s??.???超讚 】 @雪糕:“只有我注意到茜茜这张照片完全素顏还做鬼脸吗?这得是多熟的关係啊..:” @天空:“这构图这光影,甩刘建安的淘宝风十条街!” 微博评论区迅速分成两派:一派惊嘆於照片的艺术价值,开始扒顾临川的摄影作品;另一派则热衷於猜测两人的关係。 有眼尖的粉丝发现,刘艺菲手腕上贴著的膏药和顾临川相机包侧袋露出的药油瓶子是同款。 @ryan926:“破案了!两人绝对是『病友”关係!茜茜武打伤,顾老师...自闭伤?” @宇宙无敌暴龙战士:“这光影处理绝了!顾老师把赛里木湖的蓝拍出了层次感,茜茜的皮肤质感也保留得超自然!” @八卦的布丁:“只有我觉得顾老师看茜茜的眼神不太对吗?虽然照片里没他,但感觉每个像素都在说『我在意她”..” 与此同时,白色丰田霸道正行驶在环湖公路上。顾临川坐在副驾驶,余光警见刘艺菲频繁查看手机的动作。 “微博炸了?”他声音很轻,几乎被车载音乐淹没。 刘艺菲头也不抬:“嗯,粉丝们对你很感兴趣。”她顿了顿,突然转头看他,“介意我@你吗?如果不想曝光的话,我可以刪掉重发。” 顾临川摇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摩著相机带:“没关係。” 事实上,他的手机已经在口袋里震动了好几次一一明轩和陈思思的连环轰炸。但他没打算现在查看。 张亮颖从后座探过头:“茜茜,粉丝怎么说?有没有人夸我美?” “有啊,”刘艺菲笑著把手机递过去,“都说你像赛里木湖的精灵。” 苏畅凑过来看,突然惊呼:“哇,顾老师的摄影作品被扒出来了!有人发了你拍的西湖晨雾, 评论说是『呼吸都能感受到的湿润感”。” 小橙子也加入討论:“还有人说顾老师是『用镜头写诗的隱士”!” 顾临川的耳根微微发烫,他降下车窗,让赛里木湖的风灌进来。混合著湖水与野的气息瞬间冲淡了车內的燥热。 “顾老师害羞了!”张亮颖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叫道。 刘艺菲透过后视镜看了顾临川一眼,嘴角微微上扬。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一管药膏扔给他:“擦擦手背,晒伤了。” 顾临川愣了一下,低头才发现自己右手背確实有些发红。药膏是薄荷味的,涂上去凉丝丝的, 缓解了晒伤带来的刺痛感。 “谢谢。”他轻声说。 刘艺菲摆摆手,注意力已经回到前方的公路上。车內的音乐换成了《阿瓦尔古丽》,张亮颖跟著哼唱起来,跑调的歌声惹得眾人发笑。 白色丰田霸道沿著环湖公路继续前行,车窗外,赛里木湖的蓝在阳光下变幻著深浅,时而如宝石般深邃,时而似琉璃般透亮, 张亮颖趴在车窗上,指著远处一片波光粼粼的水域喊道:“快看!那边是不是天鹅?” 刘艺菲降下车速,眯眼望去一一湖岸边,四五只白天鹅正优雅地浮在水面上,洁白的羽毛在阳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晕,偶尔低头啄食水草,姿態閒適。 “就是这儿了,克勒涌珠。”她打了把方向,將车稳稳停在路边的观景台旁。 一行人兴冲冲地推门下车,小橙子从背包里掏出一袋麵包,得意地晃了晃:“我特意准备的! 听说天鹅爱吃这个。” 苏畅笑著戳了戳她的额头:“你倒是准备充分,该不会连天鹅的合影姿势都想好了吧? 1 小橙子吐了吐舌头,小跑著冲向湖边。张亮颖和苏畅紧隨其后,刘艺菲则慢悠悠地走在最后, 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落在队伍末尾的顾临川。 他依旧拎著那台哈苏相机,步伐不紧不慢,目光平静地扫过湖面,像是在心里默默构图。 湖边,小橙子已经瓣开麵包,小心翼翼地往水里丟了一小块。最近的一只天鹅立刻游了过来, 修长的脖颈弯成一道优雅的弧线,轻轻啄食水面上的麵包屑。 “快拍快拍!”张亮颖手忙脚乱地掏出手机,对著天鹅一阵猛拍。苏畅也凑过去,调整角度, 试图捕捉天鹅展翅的瞬间。 刘艺菲站在一旁,单手插兜,另一只手举著手机,对著湖面按下快门。 然而,屏幕上的照片却让她皱了皱眉一一光线太强,天鹅的羽毛过曝成了惨白一片,背景的湖水也失去了层次感。 “你们这模式不对。” 一道低沉的嗓音从身后传来。刘艺菲回头,顾临川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斜后方,目光落在她的手机屏幕上,眉头微。 她挑了挑眉,故意把手机往他面前一递:“那顾大摄影师,你来示范一下?” 顾临川没接,只是伸手点了点她的屏幕:“手机拍照,重点不是模式,是光线控制。” 他指了指湖面,“现在正午阳光太强,直接拍容易过曝。你可以手动调低曝光,或者找角度让天鹅背光,羽毛的细节会更明显。 2 刘艺菲眨了眨眼,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手指在屏幕上划拉几下,调出了专业模式。 顾临川警了一眼,嘴角微不可察地抽了抽:“.-你连iso和快门速度都没调。” “那你倒是教啊!”刘艺菲理直气壮地把手机塞给他,“光说不练假把式。” 顾临川沉默两秒,最终还是接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快速调整参数。他的动作很熟练,指尖轻点几下,曝光补偿、对焦模式、白平衡一一调整到位。 “试试。”他把手机递迴去。 刘艺菲半信半疑地举起手机,对准湖面上的天鹅按下快门。 屏幕上的成像让她微微睁大了眼睛一一天鹅的羽毛纹理清晰可见,湖水的蓝也有了深浅变化, 甚至能看清水波荡漾的纹路。 “哇!”她忍不住惊嘆,“这差別也太大了吧?” 张亮颖和苏畅闻声凑过来,看到照片后也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小橙子直接把自己的手机递到顾临川面前:“顾老师!救救我的废片!” 顾临川:“... 接下来的半小时,湖边儼然变成了一堂临时摄影课。 顾临川站在四人中间,面无表情地讲解著手机摄影的基础技巧一一如何利用自然光、如何构图避免杂乱、甚至如何用连拍捕捉动態瞬间。 “不要总想著拍全景。”他指著湖面,“有时候局部特写更有故事感。比如天鹅的脖颈曲线, 或者水面的倒影。” 刘艺菲蹲在岸边,按照他的指导调整角度,试著拍了一张天鹅低头饮水的侧影。照片里,天鹅的倒影与湖水的波纹交织,竟有种意外的诗意。 “这张不错。”顾临川警了一眼,难得地点评了一句。 刘艺菲得意地晃了晃手机:“看来顾老师也有不吝嗇夸奖的时候嘛。” 顾临川別过脸,假装没听见。 张亮颖和苏畅也渐入佳境,拍出的照片一张比一张有感觉。 小橙子甚至尝试用顾临川教的“三分法构图”,將天鹅放在画面的黄金分割点上,背景的雪山和湖水自然形成层次。 “顾老师,你看这张怎么样?”她献宝似的把手机举到顾临川面前。 顾临川低头看了一眼,点点头:“有进步。” 简简单单三个字,却让小橙子乐得原地蹦了一下,差点把手机掉进湖里。 刘艺菲笑著摇摇头,转身走向湖边的一块平坦岩石,坐下来休息。 湖风拂过脸颊,带著湿润的凉意。她抬头看向远处,雪山倒映在湖水中,天地仿佛连成了一片顾临川不知何时也走了过来,在她旁边坐下,相机搁在膝上,目光同样望向湖面。 “你教得不错。”刘艺菲隨口说道,“没想到你还有当老师的潜质。” 顾临川“嗯”了一声,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她们学得挺快。” 刘艺菲轻笑:“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朋友。” 顾临川没接话,只是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剥开塞进嘴里。刘艺菲警了他一眼,突然伸手:“我也要。” 顾临川默默又掏出一颗递给她两人並肩坐著,谁都没再说话。 湖边,张亮颖和苏畅的笑声隨风飘来,小橙子正追著一只胆大的天鹅拍照,画面鲜活又热闹。 过了一会儿,刘艺菲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尘:“走吧,下一站一一金紫卉。 顾临川点点头,拎起相机跟上。 阳光下,五个人的影子在草地上拉得很长,渐渐融入了赛里木湖的辽阔风景里。 赛里木湖的金紫卉並非特指某个地点,而是从克勒涌珠到松树头停车场之间的一大片草原。 七月的阳光倾泻而下,將整片草地染成金色,野生的鬱金香、阿尔泰金莲和虞美人肆意绽放,像打翻的顏料盘泼洒在绿毯上。 刘艺菲將白色丰田霸道停在公路旁一处宽的空地,车轮碾过碎石,发出细碎的声响。 推开车门,乾燥温暖的空气裹挟著香扑面而来,远处雪山静默,湖水如蓝宝石般镶嵌在天地之间。 “哇一一”小橙子第一个跳下车,张开双臂转了个圈,“这地方適合拍照!” 张亮颖和苏畅紧隨其后,两人不约而同地掏出手机,对著海一阵猛拍刘艺菲站在车门旁,棒球帽的阴影遮住了她半张脸,但嘴角的笑意却藏不住。 她回头看了一眼刚下车的顾临川,他正低头检查相机,镜头反射著阳光,看不清表情。 “喂,顾大冰块。”她走过去,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发什么呆呢?” 顾临川抬头,目光越过她,落在远处那片海与雪山的交界处。 阳光斜斜地洒下来,將丛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而更远处,赛里木湖的蓝与天空融为一体, 像一幅被对摺的水彩画。 “在这里,”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我给你拍张照片吧。”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嘴角控制不住地上翘。她故作思考状,手指点了点下巴,拖长音调:“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本姑娘就勉强答应你吧。” 顾临川没接话,只是拎著相机走向海。 第92章 第92章 光影绘心 刘艺菲小跑著跟上,两人一前一后,默契地避开了游客聚集的区域,最终停在一处视野开阔的坡地上。 公路右侧的海在微风中摇曳,刘艺菲侧身站在那儿,身后是连绵的雪山,脚下是如蓝宝石般的湖水,左侧的草原尽头还能看到一片稀疏的树林。 阳光从西侧斜射过来,將她的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却又在草地上投下细长的影子,边缘被野切割得支离破碎。 顾临川蹲下身,调整镜头焦距,哈苏相机的取景框里,画面逐渐清晰一一刘艺菲站在光与影的交界处,整个人仿佛被镀上一层柔和的暖调,却又透著一丝难以言喻的孤独感。 他愣住了。 孤独感和温暖,明明是两种完全矛盾的存在,此刻却在他的镜头里完美融合。 刘艺菲的身影与雪山、湖水、海融为一体,既像是被世界温柔包裹,又像是独自佇立在时光之外。 恍惚间,养母的声音突然在记忆里响起一一“小川,真正的美都是矛盾的。” 那年他十二岁,养母拿著他拍的西湖清晨的照片,指著画面中一叶孤舟,轻声说:“你看,它既像被世界拋弃,又像被湖水温柔托著。” 镜头里的刘艺菲微微侧头,髮丝被风吹起,阳光穿透她的防晒衣,在腰间晕开一圈朦朧的光晕顾临川的呼吸不自觉地放缓,手指悬在快门上,迟迟未按。 就在这时,刘艺菲突然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镜头后的他。 四目相对的瞬间,她笑了: 不是镜头前那种標准的“神仙姐姐”微笑,而是毫无防备的、带著一丝狡的笑容。她的眼睛弯成月牙,嘴角微微上扬,阳光落在她的睫毛上,像是撒了一层细碎的金粉。 顾临川完全陷入这一抹笑容中,几乎是下意识地按下了快门。 “咔一—” 快门声很轻,却仿佛在两人之间划开一道无形的界限。刘艺菲的笑容定格在取景框里,而顾临川的视线却迟迟没有移开。 风停了,时间仿佛静止。 两人就这样隔著镜头对视,谁都没有说话。刘艺菲的笑意渐渐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名状的专注,而顾临川的眼底则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一一像是惊讶,又像是某种更深层次的共鸣。 直到一“茜茜!顾老师!你们在干嘛呢?”张亮颖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打破了这份沉寂, 刘艺菲猛地回过神,轻咳一声,抬手授了授被风吹乱的头髮:“没——没什么,拍照呢。” 顾临川也低下头,迅速检查刚才拍摄的照片,手指在屏幕上划动,將那张最后的成片调出来。 刘艺菲凑过去,好奇地问:“怎么样?拍好了吗?” 顾临川没回答,只是默默將相机递给她。 刘艺菲接过相机,低头看向屏幕一然后,她的呼吸停滯了。 照片里的她站在海中,阳光从侧面洒落,將她的髮丝和衣角染成金色。 她的笑容不是刻意摆出的,而是自然流露的,眼角微微弯起,嘴角的弧度恰到好处,既明媚又內敛。 而背景的雪山和湖水则像被一层薄雾笼罩,朦朧中透出深邃的蓝,与她的身影形成奇妙的对比。 最令人震撼的是整张照片的意境— 她既像是这片天地间唯一的存在,又仿佛与万物融为一体。孤独,却温暖;疏离,却亲近。 “这—”刘艺菲的声音有些发颤,“这还是我吗?” 顾临川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回答:“是,也不是。” 刘艺菲抬头看他,眉头微:“什么意思?” 他指了指照片:“镜头捕捉的不只是外表,还有”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合適的词,“..—·灵魂的倒影。” 刘艺菲证住了。 她再次低头看向照片,这一次,她看到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笑容,还有某种更深层的东西种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状態。 张亮颖、苏畅和小橙子此时也围了过来,三人凑到相机前,只看了一眼,就同时倒吸一口凉气。 “我的天——”苏畅捂住嘴,“这照片——” 张亮颖瞪大眼睛:“顾老师,你这技术—是开掛了吧?” 小橙子直接语无伦次:“这—这能当杂誌封面了!不,比杂誌封面还高级!” 刘艺菲没有回应她们的惊嘆,只是静静地盯著照片,指尖轻轻抚过屏幕,像是在確认它的真实性。 过了很久,她才轻声问:“这张照片你准备叫什么名字?” 顾临川看著她,目光深邃:“光影绘心。” 刘艺菲的瞳孔微微收缩,隨即嘴角缓缓扬起: :“——很適合。” 她没有再多说什么,但那一刻,两人之间似乎达成了某种无声的默契。 顾临川拍下的不仅仅是一张照片,而是透过镜头,捕捉到了刘艺菲灵魂中最为真实的一面一既孤独,又温暖;既疏离,又亲近, 而刘艺菲,则在照片里看到了一个连她自己都未曾完全了解的自己。 光影绘心,绘的不是皮相,而是灵魂的轮廓。 松树头停车场尽头的木质栈道豌向上,木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哎呀声。 七月的阳光斜斜地穿过云层,將栈道两侧的野晒得头查脑。 顾临川走在队伍末尾,相机包带子勒在肩上,汗珠顺著鬢角滑到下頜,又被他不耐烦地抹去。 “顾大冰块,你行不行啊?”刘艺菲站在上方台阶回头,棒球帽檐下露出一双带著戏謔的眼晴,“才爬十分钟就喘成这样?” 顾临川抬头瞪她,目光冷颶的,可惜被泛红的耳尖出卖了窘迫。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刘艺菲却已经转身继续往上走,防晒衣下摆被山风掀起,像片薄荷色的叶子。 张亮颖扶著栈道膝盖直乐:“顾老师,你这体力还不如我家六十岁的声乐老师!” “他那是缺乏锻链。”苏畅慢悠悠补刀,“摄影师不都该满山跑吗?” 小橙子举著手机录像,镜头对准顾临川汗湿的后颈:“顾老师,你这『杭城第一冰块”的人设要崩啊!” 顾临川咬牙加快脚步,结果被台阶绊了个翘超。刘艺菲眼疾手快拽住他手腕,触到一手湿凉:“哟,冰块化成水了?” ““.——”顾临川甩开她的手,硬邦邦道,“最近没睡好。” 刘艺菲耸耸肩,转身继续带路。 栈道尽头的观景平台空无一人,木质围栏外是铺展到天际的赛里木湖,湖水在阳光下泛著金箔般的光泽,远处雪山像被孩童隨意撕扯的絮,边缘毛茸茸地融进云里。 “拍照!”张亮颖一把將顾临川推到栏杆前,“趁现在没人,赶紧的!” 顾临川皱眉调整相机参数,刘艺菲却突然凑近,带著防晒霜和汗水的温热气息扑面而来:“先给我拍单人照。” 她指尖点著取景框,“要那种『天地孤影任我行』的意境。” “你当拍武侠片?”顾临川往后退半步,后背抵上围栏。 刘艺菲眯起眼,棒球帽檐几乎戳到他下巴:“有意见?” 空气凝固两秒。顾临川喉结动了动,最终认命般举起相机:“站栏杆左边,侧身。” 快门声接连响起时,苏畅正偷偷拍下两人对峙的画面一一刘艺菲脚逼近,顾临川后仰躲避, 阳光从他们之间的缝隙漏下来,像柄金色的剑。 轮到集体照时,顾临川刚架好三脚架,小橙子突然指著更高处的松树头山顶:“我们去那儿拍吧!俯瞰全景肯定更壮观!” “想都別想。”刘艺菲一把揪住她背包带,“后面那段栈道陡得能治颈椎病,等爬上去天都黑了。” “就是!”张亮颖揉著发酸的小腿,“而且某人一一” 她意有所指地警向顾临川,“怕是爬到一半就得叫救护车。” 顾临川调试快门的指尖一顿,镜头反著冷光:“我只是最近失眠。” “知道知道~”刘艺菲拖长音调,顺手往他嘴里塞了颗薄荷,“体力差还嘴硬,跟小学生似的。” 片在舌尖炸开凉意,顾临川被呛得皱眉,却听见张亮颖突然噗一笑:“顾老师,你这体力——以后结婚了可怎么办呀?”” 山风骤然静止。 苏畅一口水喷出来,小橙子瞬间涨红脸,刘艺菲则挑眉看向顾临川一一后者僵在原地,从耳根到脖子红得像煮熟的虾,相机带子被无意识绞成麻。 “噗——-哈哈哈哈!”刘艺菲第一个破功,笑得扶住栏杆直不起腰。张亮颖和苏畅也笑作一团,只剩顾临川顶著张番茄脸,低头猛按快门假装无事发生。 下山的栈道被夕阳染成橘红色,顾临川走得飞快,仿佛身后有狼在追。 刘艺菲慢悠悠跟在后面,突然发现他后颈还有未褪的红晕,在白色衣领间若隱若现。 “餵。”她快走两步与他並肩,“亮颖就爱开玩笑,別往心里去。” 顾临川目不斜视:“没往心里去。” “那你耳朵红什么?” “晒的。” 刘艺菲翻个白眼,从兜里又摸出颗薄荷扔过去:“奖励你的,今天拍照辛苦了。” 划过拋物线,顾临川下意识接住,塑料包装在掌心穿作响。他盯著看了两秒,突然问:“为什么总是薄荷?” “提神啊。”刘艺菲伸了个懒腰,“有时候熬夜拍戏,就靠这个撑过来的。” 她顿了顿,“而且你不觉得薄荷的味道能让人清醒点?” 顾临川想起洛杉磯酒店里她揉著膝盖吞止痛药的样子,沉默著把塞进口袋。 回到潮克星空营地时,时间已经来到晚上7点半,可天光还亮得像下午。 餐厅飘出烤羊肉的香气,张亮颖饿得直接趴在桌上哀豪:“我要吃十串烤肉!再加一条高白鮭!” 菜单在眾人手里传了一圈,最后落到顾临川面前。他刚想说“隨便”,刘艺菲已经替他勾了酸奶粽子和饢包肉:“这傢伙挑食,不吃香菜和洋葱。” “你怎么知道?”苏畅惊讶。 “申城电影节时发现的。”刘艺菲头也不抬地继续点单,“他挑出来的香菜堆得跟小山似的顾临川低头喝水,假装没听见。玻璃杯外壁凝著水珠,倒映出他微微上扬的嘴角。 晚餐尾声,討论行程时,刘艺菲直接拍板明天去霍城看薰衣草。 顾临川刚皱眉想说什么,她就晃了晃手机:“我刚查了攻略,说解忧公主庄园的薰衣草正到期,拍出来能当壁纸。” “我没意见。”顾临川闷声道。 刘艺菲戳戳他绷紧的脸:“委屈什么?又不用你开车。” 她转头问服务员要了壶薄荷茶,“你负责拍好看照片就行,酬劳是一一”她从盒里倒出颗薄荷推过去,“这个。” 顾临川盯著那颗看了很久,久到刘艺菲以为他要拒绝。 “成交。”他突然伸手拿走,指尖擦过她掌心,触感像片羽毛。 饭后,一行人迈著轻快的步伐离开了餐厅。 窗外,赛里木湖的落日终於沉到雪山背后,玻璃穹顶小屋陆续亮起暖黄的灯。 顾临川走在最后,听见走在前面的刘艺菲正哼著不成调的《rememberme》,薄荷在她齿间咔嗒作响。 他摸出口袋里那颗没拆的,对著月光看了看。纸是浅绿色的,和她防晒衣同个色系。 像她这个人一样,清凉又灼人。 夜深人静之时,玻璃穹顶外的银河倾泻而下,將赛里木湖染成一片碎银。 顾临川著外套前襟的手指微微发颤,梦魔的余韵像蛛网般黏在呼吸间一一养父行李箱轮子碾过机场地面的声响,养母登机前发梢沾到的雨滴,还有新闻播报里那句“无人生还”的机械女声。 他仰头灌了口冰凉的矿泉水,喉结滚动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远处湖岸线泛起微光,像道未癒合的疤。 “顾大冰块,你在这儿cos沉思者呢?” 刘艺菲的声音从身后炸开,惊飞了平台栏杆上棲息的夜鸟。 她拉著拖鞋,牛仔外套下露出半截印著“我爱中国”的旧t恤,发梢还翘著一撮不听话的呆毛,显然刚从被窝里爬出来。 顾临川险些被水呛到:“你—— “口渴,找水喝。”她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杯,拧开盖子时飘出几粒枸杞,“结果发现某位摄影师在玩午夜忧鬱。” 月光描募著她眼下淡淡的青影,显然没她自己宣称的睡得那么好。 两人並肩靠在木质围栏上,影子斜斜地融进黑暗里。赛里木湖的夜风裹著寒意钻进衣领,顾临川的袖口蹭到刘艺菲的外套,发出细微的摩擦声。 “下午那张照片,”刘艺菲突然开口,指尖在保温杯上轻轻敲打,“为什么叫《光影绘心》?” 湖面掠过一阵风,波纹將月光揉成细碎的钻石。顾临川的眼眸反射著星芒,声音低得像在自言自语:“光抓不住,影子留不下。但按下快门的瞬间” 他顿了顿,“镜头能看透表象,画出灵魂的轮廓。” 刘艺菲歪头看他,棒球帽檐在脸上投下一片阴影:“所以你觉得我灵魂长什么样?” “矛盾体。”顾临川不假思索地回答,“像这湖水一一表面平静,底下有暗流。” “哟,顾老师还会哲学分析了?”刘艺菲笑著用肩膀撞他,力道刚好够让他跟路半步,“那你自己呢?一块冰,底下藏著火山?” 第93章 拒绝投餵负面情绪 第93章 拒绝投餵负面情绪 顾临川沉默地望向远处。 牧民的帐篷亮著微弱的灯,像坠落在草原上的星星。他忽然说:“我梦到他们登机前给我发消息,说西雅图在下雨。” 保温杯的敲击声停了。 刘艺菲的呼吸变得很轻,牛仔外套袖口蹭过围栏,发出沙沙的响动。 “有时候我在想—”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摩著相机带,“如果那天我接到电话,会不会不一样?” “然后呢?”刘艺菲的声音出乎意料地冷静,“你能让航班掉头?还是发明时光机?” 她转身正对他,月光在睫毛下投出细密的阴影,“顾临川,你爸妈拼尽全力让你活成现在这样,不是让你用『如果』折磨自己的。” 夜风突然变强,吹乱了她的额发。顾临川看见她右腕的膏药边缘翘起一角,是白天拍照时被汗水浸湿的痕跡。 一只晚归的夜鹰掠过湖面,翅膀拍打声划破寂静。刘艺菲突然掏出手机划拉几下,屏幕冷光照亮她狡点的笑:“给你看个东西。” 那是张片场偷拍照一一十七岁的她吊在威亚上,戏服被树枝勾破,正对著镜头牙咧嘴比中指“《神鵰》第一天拍摄,我ng了很多次。”她放大照片上红肿的手腕,“当时觉得这辈子都演不好小龙女了。” 手指继续滑动,出现另一张照片一一金庸探班时摸著她的头,老人家的手和她绑著绷带的手腕形成鲜明对比。 顾临川愜住了。他见过无数刘艺菲的光鲜剧照,却从未见过这种狼犯又真实的瞬间。 “痛苦就像这湖里的鱼。”她收起手机,指了指黑暗的湖面,“你越扑腾,它闹得越欢。但要是静静看著——” “它会自己游走?”顾临川挑眉。 “不,它会饿死。”刘艺菲一脸正经,“因为本姑娘拒绝投餵负面情绪!” 顾临川嘴角抽了抽,却感觉胸腔里某块坚冰悄然裂开一道缝, 他低头调整腕錶,錶盘显示凌晨3:17,秒针跳动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可闻。 “其实你比我强多了。”刘艺菲突然说,“我十五岁拍《金粉世家》,被导演骂到躲在化妆间哭,还是苏畅过来探班给我送奶茶。” 她晃了晃保温杯,枸杞撞出闷响,“你呢?七岁就知道用相机拍雨后的蜘蛛网。” 顾临川的指尖停在錶冠上。养父確实说过,那张糊掉的蜘蛛网照片是他收藏的珍宝一一虽然当时小小的他,只是觉得水珠折射阳光的样子像养母的戒指。 夜风转了个方向,带来远处雪山的寒意。刘艺菲突然打了个喷嚏,牛仔外套滑下一边肩膀。 顾临川下意识伸手想帮她拉好,又在半空硬生生拐弯,摘下了自己的围巾。 “戴著。”他粗声粗气地把羊绒围巾塞过去,“明天感冒了没人开车。” 刘艺菲挑眉接过,围巾上还带著体温和淡淡的松木香。她故意把脸埋进去深吸一口气:“哇, 顾牌暖炉,居家旅行必备一一” “刘!艺!菲!” “好啦好啦。”她乖乖围上,突然指著天空,“快看!流星!” 顾临川抬头时只看到一片寻常的星空,却听见耳边“咔”一声一一刘艺菲用手机偷拍了他仰望的侧脸,屏幕上的他眉头微,眼底映著星光,竟有几分罕见的柔软。 “这张叫《冰块融化的瞬间》。”她得意地晃了晃手机。 “刪了。” “偏不。”刘艺菲把手机塞进外套的口袋,挑地扬起下巴,“有本事来拿啊?”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烧起来,转身就走,却听见她在身后笑得前仰后合。笑声惊动了营地值班的牧羊犬,犬吠声在夜色中传得很远。 回房间前,刘艺菲突然叫住他:“喂,明天拍薰衣草,我要穿那条浅紫色长裙。” 顾临川头也不回地摆摆手,表示知道了。 “记得带偏振镜!”她又喊。 “囉嗦。” 玻璃门关上时,他听见刘艺菲最后一句飘散在风里:“晚安,顾大摄影师。记得梦点开心的一一比如我拿奥斯卡!” 顾临川站在门前,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隔壁穹顶屋的暖光里。 围幣忘了要回来,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点。 床头柜上的褪黑素瓶盖还开著。他拧紧瓶盖,发现下面压著张便签纸,上面画著个歪歪扭翘的笑脸,旁边写著“药不能停””。 字跡非常瀟洒,绝对是刘艺菲趁他愣神时溜进来放的。 窗外,赛里木湖的星空依旧璀璨。 顾临川躺回床上时,发现这次脑海里浮现的不再是空难新闻的雪屏,而是刘艺菲举著保温杯说“拒绝投餵负面情绪”时,那撮隨夜风摇晃的呆毛。 牧羊犬又吠了几声,渐渐归於寂静。银河缓缓西移,將两个玻璃穹顶小屋笼在同一片星光下。 7月5日上午8点不到,潮克星空营地的玻璃穹顶外,阳光已经將赛里木湖染成金色。 一行人早早起床,收拾行李退房后,在刘艺菲的催促声中来到停车场,准备驱车前往hc县的解忧公主薰衣草园。 车钥匙的爭夺战在出发前就爆发了。张亮颖一把抢过钥匙,信誓旦旦地说:“茜茜,这两天都是你开车太辛苦了,我来吧!” 她眨眨眼,试图摆出一副体贴的表情。 刘艺菲抱著胳膊,嘴角微微上扬:“得了吧,你就是手痒想试试在这边自驾的感觉。” 她一句话戳穿了张亮颖的小心思,引得眾人一阵鬨笑。 张亮颖也不恼,笑嘻嘻地钻进驾驶座,还故作夸张地摸了摸方向盘:“哎呀,被看穿了~” 车子驶上连霍高速,窗外的景色逐渐从湖光山色变为广的农田。 苏畅坐在副驾驶,难得地哼起了歌,是一首轻快的英文老歌《countryroads》。刘艺菲和小橙子在后排跟著哼唱,车內一时充满了欢快的氛围。 只有顾临川一个人沉默地靠在窗边,目光落在远处的地平线上,情绪明显低落。 他手里无意识地转动著一颗薄荷,塑料包装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刘艺菲从后视镜里警了他一眼,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顾大冰块,来一首?” 顾临川头也不回:“不会。” “少来!”刘艺菲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薄荷,“上次在洛杉磯,我明明听见你哼歌了。” 张亮颖也起鬨道:“对啊顾老师,別扫兴嘛!来一首!” 在眾人的逼迫下,顾临川终於不情不愿地开口,唱了一首张学友的《慢慢》。 他的声音低沉,咬字清晰,情感充沛,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哇!”小橙子瞪大眼睛,“顾老师,你唱歌这么好听?!” 然而,这首歌被他唱出了满满的孤独感和绝望,车內欢快的气氛瞬间凝固。 歌词中的“慢慢慢慢没有感觉,慢慢慢慢我被忽略”像一把钝刀,缓缓割开空气。 一曲终了,车內陷入短暂的沉默。苏畅眼尖地察觉到气氛的变化,立刻转移话题:“哎呀,你们知道薰衣草的语是什么吗?” “是什么?”小橙子很配合地问道。 “等待爱情~”苏畅故意拖长音调,还做了个夸张的捧心动作,“所以待会儿我们要多拍点照片,说不定能邂逅一段浪漫呢!” 张亮颖立刻接话:“那顾老师得给我们拍好看点,这可是关係到终身大事!” 刘艺菲翻了个白眼:“你们俩够了啊,我们是来玩的,不是来相亲的。” 顾临川的嘴角微微抽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还是保持了沉默,只是將目光重新投向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 上午9点一刻,一行人抵达了hc县的解忧公主薰衣草园。 园区位於218国道边上,招牌在阳光下格外醒目。由於是工作日,停车场只有零星几辆车,游客稀少。 购买门票后,眾人步行进入园区。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薰衣草博物馆,这是中国唯一一家以薰衣草为主题的博物馆。张亮颖兴冲冲地拉著大家进去参观。 博物馆分为主题馆、精油馆、標本馆和文化馆四个部分。馆內陈列著各种薰衣草的实物、標本和產品,还有法式经典蒸馏炉和调香台。 小橙子好奇地凑近一个蒸馏装置,指著上面的铜管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刘艺菲看了看旁边的说明牌:“这是用来提取薰衣草精油的,古法蒸馏工艺。”她转向顾临川,“你舅舅不是搞科研的吗?应该懂这些吧?” 顾临川愣了一下,点点头:“他研究过植物提取物,家里书房有相关书籍。” 在精油馆,工作人员邀请他们体验薰衣草精油的香氛测试。苏畅拿起一个小瓶子闻了闻,立刻皱起鼻子:“这个味道好冲!” 刘艺菲却深深吸了一口气,眼晴微闭: :“我喜欢这个味道,很提神。”她转头看向顾临川,“你要不要试试?” 顾临川摇摇头,但刘艺菲已经將试香纸递到他鼻子底下。他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却被她一把拉住:“闻闻嘛,又不会少块肉。” 无奈之下,顾临川轻轻嗅了嗅,眉头微:“太浓了。” “哪有,明明很清淡。”刘艺菲撇撇嘴,將试香纸收回来,又闻了闻,“多闻几次就习惯了。” 参观完博物馆,绕到后面就是大片的薰衣草田。紫色的海洋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远处雪山的轮廓清晰可见,构成了一幅梦幻般的画面。 “哇!”四位女性同时发出惊嘆,不约而同地冲向田。顾临川站在原地没动,只是默默取下相机,调整镜头。 接下来的半小时里,顾临川像头驴一样没有停歇地给她们拍照。 刘艺菲在丛中转圈,紫色的裙摆与薰衣草融为一体;张亮颖摘下一朵別在耳后,对著镜头摆出各种姿势;苏畅则安静地站在田边缘,目光悠远;小橙子最活泼,不停地变换位置,要求顾临川从不同角度拍摄。 “顾老师,这边再来一张!”小橙子跳上一块石头,张开双臂,“要把后面的雪山也拍进去哦!” 顾临川蹲下身,寻找最佳角度。刘艺菲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后背:“喂,別光拍她们,也给我单独拍几张。” 顾临川头也不回:“排队。” “哟,顾大摄影师架子不小啊?”刘艺菲双手叉腰,故意板起脸,“信不信我扣你工资?” 顾临川终於转过头,面无表情地看著她:“你付过我工资?” 刘艺菲一时语塞,隨即恼羞成怒地拍了下他的肩膀:“少废话,快拍!” 最终,顾临川还是给每个人都拍了单独的照片。 刘艺菲的要求最苛刻,一会儿嫌光线太强,一会儿嫌角度不好,折腾了好几分钟才满意。 拍完照后,刘艺菲领著大家来到紫海云天观景台。 站在高处俯瞰,整片薰衣草田尽收眼底,紫色的波浪一直延伸到远处的雪山脚下,宛如童话世界。 “来来来,合影合影!”张亮颖招呼大家站到一起。顾临川刚架好三脚架,刘艺菲就一把搂住他的脖子,强行將他拉进画面。 “笑一个!”苏畅对著镜头喊道。 顾临川僵硬地站著,嘴角勉强扯出一个弧度,看起来像是被绑架的人质。 照片出来后,眾人看著他那副生无可恋的表情,爆发出一阵大笑。 “顾老师,你这表情也太搞笑了吧!”小橙子笑得直捂肚子。 张亮颖擦著眼角的泪:“像不像被茜茜挟持的人质?” 刘艺菲得意地晃了晃手机:“这张我要珍藏,以后心情不好就拿出来看看。” 顾临川转身就要去拆三脚架,却被刘艺菲拦住:“別急嘛,再来一张正常的。” 最终,在眾人的威逼利诱下,顾临川勉强配合拍了一张还算自然的合影。 照片里,刘艺菲站在他旁边,两人之间保持著恰到好处的距离,既不过分亲密,也不显得疏远。 回到停车场后,小橙子去边上的便利店买了饭糰和麵包。这几天的新疆菜让大家有些腻了,想换换口味。 刘艺菲趁这个间隙,宣布了接下来的行程:“接下来去那拉提草原,酒店已经订好了,是景区里的金陵山庄。” 顾临川听了,闷声说:“都已经决定好了,还说啥。” 这句话立刻引来了刘艺菲的不满。 她二话不说,对著顾临川就是一阵“拳打脚踢”一一当然,力道控制得很好,更像是朋友间的玩闹。 “你这是什么態度?啊?”刘艺菲边“打”边数落,“我辛辛苦苦规划行程,你倒好,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顾临川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长这么大他都没被女生这么“亲密”地对待过。他的表情从震惊到无奈,最后竟隱隱透著一丝纵容,虽然他自己可能都没意识到。 小橙子买完东西回来,正好看到这一幕,惊讶得手里的塑胶袋差点掉地上:“你们·在干嘛?” 刘艺菲立刻收手,整理了一下衣服,若无其事地说:“没什么,教育一下不听话的摄影师。” 她转向顾临川,眯起眼晴,“接下来你开车,没意见吧? , 在刘艺菲笑眯眯的“威胁”下,顾临川默默接过车钥匙,走向驾驶座。其他人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都掛著意味深长的笑容。 白色丰田霸道再次驶上公路,向著那拉提草原进发。 车窗外,霍城的薰衣草田渐渐远去,但那一抹紫色似乎还留在每个人的眼底,久久不散。 白色丰田霸道驶上高伊高速时,顾临川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敲出一段无声的节奏。 后视镜里,赛里木湖的最后一丝蓝影正被连绵的山丘吞没。车载导航显示预计三小时二十分钟抵达那拉提,这个数字让他紧绷的肩膀略微放鬆。 “顾老师开车还挺稳嘛。” 张亮颖从第二排探过头,发梢扫过顾临川的耳廓,带著薰衣草精油的甜香。 他不动声色地往车窗方向偏了偏头,刘艺菲坐在副驾驶,正低头划拉手机地图:“前面有个服务区,要不要一” 话音未落,剎车灯的红海突然在前方铺开。顾临川猛踩剎车,霸道在距离前车半米处惊险停住。 小橙子手里的矿泉水瓶飞出去,在苏畅膝盖上砸出一声闷响。 “什么情况?”苏畅揉著膝盖皱眉。 顾临川降下车窗,七月的热浪裹著汽油味涌进来。 前方车辆排成长龙,一直延伸到视野尽头。几个司机已经下车张望,有人举著手机拍摄堵车画面。 “应该是事故。”顾临川看了眼导航,原本绿色的路线已经变成刺目的红,“至少堵十公里。” 刘艺菲吹了声口哨,从储物格里摸出薄荷盒,自己叼了一颗,又往顾临川嘴边递。他下意识偏头躲开,片擦过唇角落在裤子上。 “浪费我一颗。”刘艺菲翻个白眼,转而把盒扔给后座,“亮颖,接住!” 第94章 本姑娘的直觉一向很准 第94章 本姑娘的直觉一向很准 接下来的两小时里,车子以龟速向前蠕动。空调呼呼地吹著,却驱不散车厢里逐渐升腾的燥热小橙子开始数路边护栏上的反光板,张亮颖和苏畅玩起了“我在路边看到什么”的接龙游戏。 刘艺菲则是靠在座椅上,棒球帽盖在脸上假寐,防晒衣下摆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顾临川的视线不受控制地往右侧飘,她今天没化妆,嘴唇因为薄荷的刺激泛著淡淡的红。 “顾老师,”张亮颖突然从后座戳他肩膀,“你脸怎么红了,是不是太热了?” 顾临川猛地回神,差点追尾前车。刘艺菲的帽子滑下来,露出带著戏謔的眼睛:“哟,我们顾大冰块还会害羞?” “太阳晒的。”他硬邦邦地回道,把空调风向调到对著自己猛吹。 堵车长龙在下午四点才彻底疏通。当国道上的路牌显示“那拉提草原30km”时,夕阳已经將雪山染成金红色。 顾临川的t恤后背汁湿一片,握方向盘的指节因为长时间紧绷而发白。 “前面右转。”刘艺菲突然指向一条岔路,“抖音上的网友说这条近道能省二十分钟。” 顾临川皱眉:“导航没显示一一” “信我啦!”刘艺菲直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本姑娘的直觉一向很准!” 霸道拐上一条顛簸的土路,扬起的尘土糊满了后车窗。张亮颖在后座哀豪她的新裙子,苏畅则抓紧了扶手。 顾临川抿著嘴没说话,但太阳穴突突直跳一一副驾驶这位活体导航正哼著跑调的《青藏高原》,完全没注意到路牌上“施工绕行”的字样。 折腾了大半天后,在晚上7点左右,一行人终於抵达了金陵山庄酒店。 顾临川把车停进车位,额头重重抵在方向盘上。六小时四十三分钟一一比他预计的两倍还多。 “到啦到啦!”刘艺菲跳下车伸了个懒腰,运动鞋在碎石路上碾出一个小坑,“哼哼,我的直觉没错的嘛。” 顾临川默默掏出手机看了眼地图一一下高速后,要是按导航走国道,起码能提前半小时到地方· 酒店大堂的水晶吊灯晃得人眼。刘艺菲在前台办理入住时,两个女服务员不断交头接耳,手机镜头偷偷对准她。 顾临川习惯性地退到三步之外,却被刘艺菲一把拽回来:“躲什么?合影啊!” 闪光灯亮起的瞬间,他条件反射地別过脸。刘艺菲的手还搭在他肩上,体温透过质t恤传来,像块烙铁。 “两位是...一起的?”服务员递过房卡时眼神暖味。 “当然不是!”顾临川的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我们只是一— “朋友。”刘艺菲自然地接过话头,把其中一张房卡拍在他胸口,“顾老师紧张什么?怕我半夜找你討论摄影技术?” 张亮颖在一旁笑出声,被苏畅掐了下胳膊才忍住。小橙子则举著手机假装自拍,实则把顾临川的窘迫录了个清清楚楚。 电梯里,刘艺菲宣布分房方案:“我和亮颖、苏畅、小橙子住307,顾老师单独住308。” 她晃了晃另一张房卡,“行政套房,顾老师一个人享受吧。” “这不合適。”顾临川盯著电梯按键,“我一个人住那么大的一一” “顾老师~”张亮颖突然凑近,香水味扑面而来,“这话说的,是对我们几个有非分之想吗?”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3楼,却没人动。顾临川的喉结上下滚动,后颈的汗顺著脊椎往下滑。 他张了张嘴,却只挤出一句:“哪...哪有,我只是觉得太浪费了。” 同手同脚地走出电梯时,身后爆发的笑声让走廊声控灯全亮了。顾临川几乎是逃进308的,关门声震得墙上的装饰画晃了三晃。 行政套房大得离谱。 客厅的落地窗外是草原全景,浴室按摩浴缸大得能游泳,臥室的床上用玫瑰瓣摆了个心形。 顾临川盯著那个心形看了三秒,抓起枕头全扫到了地上。 手机震动起来,刘艺菲的微信跳出来:“放好行李来307吃饭,给你叫了川菜。放心,我们不会吃了你的~” 最后那个波浪號看得他太阳穴直跳。顾临川冲了个冷水澡,换了件灰色衬衫,扣子严严实实扣到最上面一颗,仿佛这样就能筑起某种防线。 敲门声刚响了一下,门就开了。刘艺菲拉著酒店拖鞋,发梢还滴著水,显然是刚洗完澡。 宽大的白色浴袍裹到膝盖,露出的小腿线条紧实一一常年舞蹈训练的结果。 “来得正好,水煮鱼刚到。”她转身往客厅走,浴袍带子扫过门框。顾临川的视线钉在天板的吊灯上,直到小橙子把他拽进屋。 餐桌上红艷艷一片。水煮鱼、夫妻肺片、辣子鸡、麻婆豆腐一眼望去全是红彤彤的辣椒。 张亮颖正往嘴里塞辣子鸡,被麻得直吐舌头;苏畅小口啜著冰镇酸梅汤;小橙子则举著手机拍美食照片。 “坐这儿。”刘艺菲指了指身边的空位,面前的餐具已经摆好,旁边还放著瓶冰啤酒,“给你点的微辣,別又呛到。” 顾临川僵硬地坐下,筷子尖戳著米饭粒。刘艺菲夹了块鱼肉放他碗里:“尝尝,比蜀香阁的还正宗。” “顾老师,”张亮颖突然坏笑,“你知道『夫妻肺片”的典故吗?” 顾临川的筷子停在半空。刘艺菲在桌下端了张亮颖一脚:“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我就是好奇嘛,”张亮颖揉著被踢的小腿,“顾老师这么纯情,以前谈过恋爱没?” 米饭卡在顾临川喉咙里。他灌了口啤酒才咽下去,冰凉的液体顺著食道滑进胃里,带起一阵灼烧感。 “没。”他盯著水煮鱼上的辣椒,“工作忙。” “骗人~”小橙子突然插话,“思思说你大学时收到过好多情书!” 顾临川瞬间呆住,陈思思这丫头什么话都敢往外说啊?! 刘艺菲留了勺麻婆豆腐拌饭,状似无意地岔开话题:“明天早上七点出发去空中草原,据说晨雾特別美。” 晚餐在张亮颖持续不断的调侃中艰难进行。顾临川机械地咀嚼著食物,味蕾被辣得麻木。 刘艺菲时不时给他添茶,指尖偶尔碰到他的手背,像蜻蜓点水。 当最后一块辣子鸡被消灭,顾临川几乎是弹起来的:“我先回去了。” “哎,別急啊。”张亮颖晃著啤酒瓶,“真心话大冒险还没玩呢!” 顾临川后退两步撞到椅子,差点打翻茶杯。刘艺菲笑著摆手:“放过他吧,再逗该冒烟了。 她转向顾临川,眼晴在灯光下像两泓清泉,“晚安,冰块先生。” 走廊的地毯吸走了所有脚步声。顾临川刷卡进房,靠在门上深呼吸。两辈子加起来,他都没经歷过这么漫长的晚饭。 手机震动起来,是刘艺菲发来的明日行程表,最后附了句:“记得设闹钟,明早我叫不醒你。” 顾临川把手机扔到床上,走进浴室又冲了个冷水澡。镜子里的人眼角发红,不知道是辣的还是別的什么原因。 窗外,那拉提草原的星空低垂,银河清晰得仿佛触手可及。 床头柜上的薄荷闪著微光,是刚才从刘艺菲那里顺来的。 顾临川把塞进嘴里,顺手把纸折成小方块,塞进钱包夹层,然后关灯躺下。黑暗中,她们的调侃声似乎还在耳边迴荡。 第二天凌晨5点03分,金陵山庄308房间的窗帘缝隙透进一丝微光。顾临川从床上坐起,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黏在太阳穴上。 他又梦见了那架飞机,又梦见了那些梦魔般的碎片,再次从梦中惊醒。 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起来,刘艺菲的微信跳出来:“起床!5点半餐厅集合,看日出!” 后面跟著三个感嘆號,仿佛隔著屏幕都能听见她元气十足的声音。 顾临川揉了揉太阳穴,手指在屏幕上敲了个“嗯”,又刪掉,改成“知道了”。 酒店餐厅里,张亮颖趴在桌上,脸埋进臂弯里,声音闷闷的:“茜茜—这才五点啊—“ 苏畅捧著一杯黑咖啡,眼神涣散:“我昨晚打游戏到两点—“ 小橙子更夸张,额头抵著餐桌边缘,一副隨时要昏过去的样子:“我现在看盘子都是重影的·.” 刘艺菲咬著全麦麵包,挑眉扫视三人:“昨晚是谁著『一定要看草原日出”的?现在一个个跟霜打的茄子似的。” 张亮颖抬起头,眯著眼控诉:“那也没说五点起床啊!正常人看日出六点半出发都来得及!” “就是!”苏畅附和,“茜茜,你这作息简直反人类——“” 刘艺菲耸耸肩,目光转向刚走进餐厅的顾临川。他眼下泛著淡淡的青黑,但神情平静,甚至算得上清醒“哟,顾大冰块居然没抱怨?”她有些意外。 顾临川拉开椅子坐下,声音低沉:“没睡好,乾脆不睡了。” 刘艺菲盯著他看了两秒,突然从口袋里摸出一颗薄荷,丟到他面前:“提神。” 片在桌面上滑出一道浅绿色的弧线,顾临川伸手接住,指尖碰到纸时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剥开纸,把丟进嘴里,薄荷的凉意瞬间在舌尖炸开,冲淡了梦境的黏腻感。 张亮颖见状,眯起眼睛:“茜茜,你怎么不给我?” 刘艺菲头也不抬:“你又不是冰块,需要降温吗?” 苏畅“噗”地笑出声,小橙子则偷偷举起手机,对准顾临川拍了一张。他面无表情地嚼著脸上写满了拒绝。 5点27分,车子驶出金陵山庄,朝著21公里外的天界台驶去。 刘艺菲握著方向盘,车窗降下一半,草原的风灌进来,带著清晨特有的凉意。 后座上,张亮颖和苏畅靠在一起补觉,小橙子则低头刷著手机,时不时发出窃笑。 顾临川坐在副驾驶,目光落在窗外逐渐亮起的天际线上。 “又做噩梦了?”刘艺菲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几乎被风声盖过。 顾临川“嗯”了一声,没多说。 刘艺菲也没追问,只是伸手调高了空调温度:“待会儿日出好看,你多拍几张,別浪费这趟早起。” 顾临川侧头看她,愣愣的看了许久才收回视线,低声道:“.—好。” 天界台脚下的停车场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一辆车。 木製栈道豌蜓向上,刘艺菲一马当先,脚步轻快得像只羚羊。 张亮颖和苏畅跟在后面,步伐沉重,活像被押送的囚犯。小橙子倒是精神不错,举著手机边走边拍。 顾临川走在中间,呼吸平稳,竟没像昨天那样落在最后。 张亮颖回头警了他一眼,突然坏笑:“顾老师今天状態不错啊?是为了以后的『幸福生活”提前锻链吗?” 苏畅立刻接茬:“哟,顾老师这么有远见?” 顾临川脚步一顿,张了张嘴,想反驳又不知道说什么,最终只能硬邦邦地憋出一句:“.胡说什么。” 刘艺菲回头瞪了张亮颖一眼:“我家的顾大摄影师脸皮薄,你们別欺负他。” 苏畅挑眉:“哦~你们家的~” 刘艺菲翻了个白眼:“朋友家的行了吧?再废话待会儿不给你们拍照!” 张亮颖立刻举手投降:“別別別,顾老师的照片可是能当壁纸的!” 15分钟后,一行人抵达天界台观景台。 视野豁然开朗。 起伏的草甸向远处延伸,与雪山相接,薄雾像一层轻纱笼罩在草原上,晨光尚未穿透云层,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种静謐的蓝调里。 一时间,没人说话。 顾临川举起相机,调整焦距,取景框里的画面像一幅未完成的水彩画一一朦朧、柔和,却又带著某种原始的力量。 “8月3號,《三生三世》上映。”他突然开口,声音很轻,“现在在这边玩,不会耽误工作?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失笑:“顾大冰块,你这时候还惦记这个?”她摆摆手,“放心,宣传的事老赵会处理,我这个月的行程20號才开始。” 张亮颖插嘴:“那正好!我9月23號、24號在羊城开演唱会,你们四个必须来!” 苏畅挑眉:“你演唱会门票多难抢,心里没数?” 张亮颖得意地晃了晃手机:“vip区,我留好了。” 小橙子欢呼一声,刘艺菲则笑著摇头:“行,到时候別嫌我们太吵。” 顾临川没说话,只是低头查看刚拍的照片。屏幕上的草原晨雾像被赋予了生命,光影流动间, 仿佛能听见风的低语。 6点整,太阳从东边的山脊线缓缓升起。 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在草原上,金色的光斑像被打翻的顏料,一点点晕染开来。 薄雾渐渐散去,草叶上的露珠折射出细碎的光点,远处的雪山被镀上一层金边。 顾临川的快门声不断响起。 刘艺菲站在观景台边缘,双臂张开,任由晨风吹乱她的头髮。张亮颖和苏畅靠在一起,眯著眼欣赏日出。小橙子则举著手机,试图把整个画面录下来。 “顾老师!”刘艺菲突然回头,冲他招手,“给我们拍张合照!” 顾临川走过去,架好三脚架,调整延时拍摄。 五人站在观景台栏杆前,背后是逐渐明亮的天空。刘艺菲站在最右侧,髮丝被风吹起,嘴角掛著毫无偶像包的笑容。 快门声响起,画面定格。 8点整,太阳已经完全升起,草原上的温度开始回升。 刘艺菲收起手机,兴冲冲地挥手:“走走走!去天牧台骑马!” 张亮颖哀豪:“还骑马?我腿都软了———.“ 第95章 元气十足的神仙姐姐 第95章 元气十足的神仙姐姐 苏畅也揉了揉膝盖:“茜茜,你这行程比拍戏还累———“ 刘艺菲充耳不闻,拽起小橙子就往栈道下跑:“快点!去晚了马都被租完了!” 顾临川站在原地没动,低头翻看相机里的照片。 最后一张,是刘艺菲迎著晨光大笑的侧脸,髮丝间漏下的阳光像碎金般洒在她肩上。 他沉默了一会儿,把这张照片单独存进了一个文件夹。 文件夹的名字是《茜影日记》。 清晨8点15分,天牧台的木柵栏在阳光下投下细长的影子。停车场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一辆白色丰田霸道。 刘艺菲跳下车,运动鞋踩在碎石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深吸一口气,草场特有的青草与泥土气息涌入鼻腔。 “快点!马场开门了!”她回头催促,马尾辫在脑后一甩一甩的。张亮颖扶著车门,睡眼悍地打了个哈欠:“茜茜,我才睡了三个小时..:” “谁让你昨晚非要拉著我打王者荣耀到两点。”苏畅揉著太阳穴,眼下掛著明显的黑眼圈。 顾临川最后一个下车,黑色相机包斜挎在肩上,额前的碎发被晨风吹乱。 他默默走到刘艺菲身边,目光扫过远处的马一一五六匹马正悠閒地甩著尾巴。 马场工作人员是个皮肤黑的哈萨克族小伙,见到他们眼睛一亮:“刘...刘艺菲?” 他结结巴巴地掏出手机,“我妹妹特別喜欢你演的小龙女!” 刘艺菲熟练地微笑点头,接过手机与小伙自拍。张亮颖在一旁小声嘀咕:“又来了...” 小橙子则迅速进入工作状態,帮忙调整角度,確保照片构图完美。 “骑马体验80块一小时。”小伙红著脸介绍,“我们有三种路线...” 没等他说完,刘艺菲已经指向宣传册上最长的路线:“就这个,原始森林两小时往返。” “什么?!”张亮颖和苏畅异口同声地哀豪。苏畅指著自己的膝盖:“茜茜,我去年拍古装戏落下的旧伤..” “少来,”刘艺菲翻了个白眼,“几周前在健身房我看你深蹲比我做得还標准。” 她转向工作人员,“五匹马,现在就出发。” 顾临川默默掏出钱包,刘艺菲却已经利落地扫码付款:“说好了这趟我请。” 她转头看向顾临川,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你会骑马吗?” “会一点。”顾临川的声音平静,“小学学过马术。” 刘艺菲眼睛一亮:“太好了!我还担心要给你安排牵马服务呢。” 她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待会儿跟紧我,森林里景色特別適合拍照。”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书海量,??????????????????.??????任你挑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张亮颖和苏畅还在小声抗议,但工作人员已经牵来了马匹。刘艺菲熟练地检查马鞍,一个利落的翻身就上了马背,动作流畅得像是从小在马背上长大。 “古装戏可不是白拍的。”她得意地冲顾临川眨眨眼,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 顾临川沉默地上了马,姿势標准但略显僵硬。小橙子则兴奋地举著手机录像:“茜茜姐,看我!” 她的马不安地动了动,嚇得她赶紧抓住马鞍。 领队的小伙一声吆喝,马队缓缓向森林进发。 刘艺菲的马走在最前面,顾临川紧隨其后,张亮颖和苏畅不情不愿地跟在中间,小橙子殿后。 进入森林后,阳光被茂密的树冠过滤成斑驳的光点。刘艺菲放慢速度,与顾临川並排而行。 “你看那棵树。”她突然指向右侧一棵造型奇特的白樺,“树皮上的纹路像不像人脸?” 顾临川举起相机,快门声在静謐的森林中格外清脆。他低头查看屏幕:“光线不够,需要调高is0。” “专业。”刘艺菲笑著点头,“我拍戏这么多年,还是搞不懂那些参数。” 她顿了顿,“不过前几天,你教我的手机摄影技巧挺管用。” 顾临川的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一下:“你学得很快。” “那当然,”刘艺菲挺起胸膛,“我可是连威亚都能自己调角度的人。” 她的马突然踩到一根树枝,发出咔一声响,但她稳稳地坐在马背上,纹丝不动。 队伍后方传来张亮颖的抱怨声:“我的屁股要裂成两半了...茜茜,我们能不能休息一下?” “才二十分钟。”刘艺菲头也不回,“你看人家顾老师,一声不。” 顾临川正专注地拍摄一束穿过树叶的阳光,闻言手抖了一下。刘艺菲见状大笑,笑声惊起几只林中的鸟儿。 “小心!”领队突然大喊。 顾临川的马被惊飞的鸟儿嚇到,前蹄高高扬起。他下意识护住相机,身体却失去平衡。 千钧一髮之际,刘艺菲一个漂亮的侧身,伸手抓住了顾临川的马韁绳。 “放鬆!往后坐!”她的声音沉著冷静,与平时嬉笑的样子判若两人。顾临川按照指示调整重心,马匹很快安静下来。 “没事吧?”刘艺菲鬆开韁绳,上下打量顾临川,“相机没摔著吧?” 顾临川摇摇头,喉结动了动:“..谢谢。” “客气什么,”刘艺菲摆摆手,“你要是摔了,谁给我们拍照?” 她促狭地眨眨眼,“再说了,顾大冰块要是碎了,我上哪儿再找一块去?” 张亮颖在后面起鬨:“茜茜,你这话听著怎么这么暖味?” “闭嘴吧你,”刘艺菲回头瞪了她一眼,“再废话待会儿让你自己走回去。” 队伍继续前进,溪流声渐渐清晰。 领队带著他们穿过一片灌木,眼前豁然开朗- 一一一条清澈的小溪豌蜓流过,阳光在水面上跳跃,像撒了一把碎金。 “好漂亮!”小橙子惊嘆道,连忙掏出手机。 刘艺菲却看向顾临川:“这个景別浪费了。”她的眼神里带著专业的评判,“要不要下马拍?” 顾临川已经在下马了。他选了一处视野开阔的岩石,架好三脚架。刘艺菲也下了马,走到他身边:“构图怎么想的?” “长曝光,水流会变成丝绸效果。”顾临川调整著相机设置,“需要nd镜。” 刘艺菲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安静地站在一旁。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顾临川不经意间抬头,手指在快门上停顿了一秒。 “拍好了吗?”张亮颖在远处喊道,“我的腿要麻了!” 回程的路上,刘艺菲故意让马走得慢了些,与顾临川落在队伍后面。 “刚才那张,能发给我吗?”她突然问,“就是溪流那张。” 顾临川点点头:“晚上导出来。” “你拍照的时候,”刘艺菲望著前方的树影,“是不是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顾临川思考了一会儿:“只是角度和光线的问题。” “谦虚。”刘艺菲轻哼一声,“你朋友圈里的那张西湖日落,拍出了我从来没注意过的顏色。”她顿了顿,“有时候我觉得,你的镜头比人眼更诚实。” 顾临川没有回应,但握韁绳的手指微微收紧。前方传来张亮颖夸张的呻吟声:“我的屁股已经不属於我了:::” 两个小时后,一行人回到天牧台。 张亮颖几乎是滚下马背的,直接扑向车子:“我要在车上睡到明天...” 苏畅揉著腰,哀怨地看著刘艺菲:“茜茜,你这是报復我们昨晚打游戏贏了你吧?” 刘艺菲理直气壮地双手叉腰:“谁让你们体力这么差?我拍《神鵰》的时候,一天吊八个小时威亚都没喊累。” 她转向正在收拾相机的顾临川,“对吧,顾老师?” 顾临川头也不抬:“嗯。” “看吧!”刘艺菲得意地扬起下巴,“顾老师都说对。” “他明明只是“嗯”了一声!”张亮颖从车窗探出头抗议。 刘艺菲充耳不闻,拍了拍手:“下一站,游牧人家!据说那里的手抓饭非常好吃。” 车里顿时响起一片哀喙,而我们的神仙姐姐並未理会苏畅她们的哀豪,她已经上车发动引擎。 顾临川默默的上车系好安全带,余光警见刘艺菲嘴角狡的笑意,像只恶作剧得逞的猫, 上午11点07分,车子碾过最后一段碎石路,停在了游牧人家环形建筑前的停车场上。 车轮捲起的尘土还未散尽,刘艺菲已经推开车门跳了下来,棒球帽檐在阳光下投下一片阴影。 她伸了个懒腰,运动鞋踢到一颗小石子,石子骨碌碌滚出去老远。 “就是这儿了!”她转身拍了拍车顶,“据说这儿的手抓饭能让人把舌头都吞下去一一” 话音未落,小橙子突然指著三百米外的网红桥方向惊呼:“天啊!那队排得都快绕地球一圈了吧?” 眾人顺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 木质网红桥在阳光下泛著蜂蜜色的光泽,桥上挤满了摆拍的游客,桥头排队的人群像条绿绿的,一直延伸到停车场边缘。 几个穿民族服饰的摄影师正扯著嗓子维持秩序。 顾临川把相机包甩到肩上,难得地开了口:“要是不想上热搜,就別去了。” 他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討论天气,但嘴角微微抽动,泄露了一丝调侃的意味四道目光齐刷刷射向他, 张亮颖的嘴巴张成0型,苏畅手里的防晒喷雾“啪嗒”掉在地上,小橙子直接掏出手机开始录像:“顾老师居然会讲冷笑话了!歷史性时刻!” 刘艺菲眯起眼睛,像发现新大陆似的凑近顾临川:“哟,我们顾大冰块被xj的太阳晒化了?” 她伸手想戳他肩膀,被一个侧身躲开,“不过说得对,我可不想明天头条是『刘艺菲挤网红桥引发踩踏事故”。” 游牧人家的哈萨克风味餐厅飘出孜然与烤肉的香气。木质吊灯下,服务员领著他们穿过嘈杂的大厅,来到靠窗的僻静角落。 刘艺菲把棒球帽压得更低了些,墨镜反射著窗外的草原风光。服务员递上菜单时多看了她两眼,最终被张亮颖夸张的点单声转移了注意力。 “手抓肉!架子肉!手抓饭!”张亮颖的指尖在菜单上戳出咚咚响,“果仁烤包子要五个一一不,八个!奶茶要咸口的!” 苏畅扶额:“你点的是十人份吧?” “新疆菜分量大。”刘艺菲熟练地翻著菜单,突然指向某一行,“马肠抓饭听起来不错一一” “不行!”三个女生异口同声。小橙子做了个呕吐的表情:“肠子什么的太可怕了!” 顾临川默默把“马肠抓饭”从点单列表里划掉,换来刘艺菲一个挪撤的眼神:“顾老师还挺听话嘛。” 菜上得比想像中快。 金黄酥脆的架子肉在铁架上滋滋冒油,手抓饭里的胡萝卜丝染著羊油的光泽,果仁烤包子散发出混合著葡萄乾甜香的蒸汽。 刘艺菲瓣开烤包子时,杏仁碎像小瀑布般籟落下。 “比营地的好吃十倍!”她含混不清地讚嘆,油沾在嘴角都顾不上擦。张亮颖已经徒手撕起了架子肉,苏畅则小心翼翼用筷子解剖手抓饭里的羊排。 顾临川的吃相堪称教科书级別一一先用饢饼包住羊肉,再蘸少许辣椒麵,全程没让一滴油沾到手指。刘艺菲看得喷喷称奇:“你这手艺,该不会在米其林餐厅打过工吧?” “我妈教的。”顾临川顿了顿,“她经常嫌弃我吃相太难看。” 餐桌突然安静了一瞬。刘艺菲把咸奶茶推到他面前:“尝尝,比你那黑咖啡有滋味多了。” 窗外,几个哈萨克族小孩骑著矮脚马噠噠跑过,扬起一小片尘土。 奶茶的咸香混著烤包子的甜腻在空气中交织,远处雪山轮廓被正午的热浪蒸得微微扭曲。 下午1点23分,一行人沿著环形建筑左侧的公路慢悠悠晃荡。小橙子举著手机走在最前面,镜头对准路边不知名的野。 刘艺菲和苏畅她们落在后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討论《三生三世》的宣发行程。顾临川走在队伍边缘,相机时不时对准远处的牧群按下快门。 “看那边!”小橙子突然蹦跳著指向一条不起眼的小溪,“有座没人排队的小桥!” 溪水只有两步宽,木质桥板被磨得发亮,却奇蹟般地空无一人。 桥下游著几尾小鱼,水底鹅卵石上的苔蘚像泼散的绿色顏料。刘艺菲三两步跨上桥,张开双臂转了个圈:“这儿视野比网红桥强多了!” 確实。站在这里,近处是绒毯般的草原,中间点缀著鬱金香海,远处森林像堵墨绿色的墙, 再往后便是连绵的雪山。 顾临川的取景框几乎装不下这层层叠叠的景致。 眾人默契地找了块平坦的草地坐下。溪水声、鸟鸣声、远处牧民的吆喝声,所有声响都被阳光晒得懒洋洋的。 刘艺菲摘了帽子,头髮散在肩上,发梢被风吹得轻轻晃动。 “上次这样..:”苏畅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好像是一年多前了吧?怀柔那个农家院。” 张亮颖仰面躺下,草叶戳著她的脸颊:“那天茜茜非要去采蘑菇,结果踩到青苔滑进池塘中一+ “张亮颖!”刘艺菲抓起一把草屑扔过去,“说好不提这事的!” 顾临川的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刘艺菲眼尖地捕捉到这个瞬间,立刻调转枪口:“不过这次体验好多了,至少有个免费的大摄影师。” 她冲顾临川眨眨眼,“对吧,顾老师?” “嗯。”顾临川低头检查相机,屏幕光映在他脸上,“省了雇跟拍的钱。” “听听!”刘艺菲夸张地捂住心口,“这年头冰块都会讽刺人了!” 溪水叮咚流过石头缝隙。一只红尾落在不远处的灌木上,歪头打量著这群闯入者。 苏畅突然轻声哼起《蝴蝶泉边》,张亮颖跟著打拍子,刘艺菲则摸出颗薄荷丟进嘴里,纸在阳光下泛著浅绿色的光。 顾临川悄悄调整相机参数,將这一幕框进取景器一一不是明信片式的风景,而是草地上隨意散落的四个身影,以及那只隨时可能飞走的小鸟。 快门声轻得几乎听不见。 阳光渐渐西斜,草地的顏色从金黄变成琥珀色。没人提议离开,直到小橙子的肚子发出响亮的抗议。 “七点半了?”刘艺菲看了眼手錶,惊讶於时间的流逝,“这天怎么还这么亮..” 返程时顾临川主动接过车钥匙。百色霸道驶上公路时,后视镜里还映著那片被夕阳点燃的鬱金香海。 刘艺菲降下车窗,混合著草香的风灌进来,吹散了车厢里烤包子残留的气味, 副驾驶座上,一颗薄荷静静躺在杯架里,纸折射著最后一缕阳光。 第96章 担心情景再现的她 第96章 担心情景再现的她 7月7日清晨,河穀草原的露珠还在草尖上颤动,白色丰田霸道已经碾过碎石路,停在观景台前刘艺菲第一个跳下车,运动鞋踩进湿漉漉的草丛,惊起几只蚱。 她今天换了件浅灰色速乾衣,头髮隨意扎成丸子头,发绳上掛著的银质小铃鐺隨著步伐叮噹作响。 “顾大摄影师,”她转身敲了敲车窗,“再不下车太阳就晒屁股了。”玻璃窗降下来,露出顾临川略显苍白的脸。 他眼下掛著两片淡青色,显然又没睡好,但相机包已经稳稳挎在肩上。 河穀草原的木质栈道豌向下,两侧野丛里藏著不少土拨鼠洞。 张亮颖举著自拍杆走在最前面,突然尖叫一声一一有只土拨鼠从她脚边窜过,差点绊倒她。 刘艺菲笑得直不起腰,顺手从口袋里摸出颗薄荷扔给顾临川:“压压惊。” 片在空中划出弧线,顾临川条件反射地接住,塑料包装在他掌心发出细微声响。 他低头看了看,是熟悉的浅绿色包装,边缘已经有些皱一一显然在她口袋里揣了很久。 “今天要拍河谷全景。”刘艺菲指向远处豌的巩乃斯河,阳光在水面上碎成千万颗钻石,“听说下游有片白樺林,光影特別適合摄影。” 顾临川沉默地架起三脚架。 取景框里的刘艺菲站在栈道转角处,正弯腰繫鞋带,后颈露出一截晒伤的皮肤,在灰色衣领间格外醒目。 他下意识调整光圈,將这一幕框进镜头一一不是刻意摆拍,而是她系好鞋带后突然抬头,发现小橙子偷吃她背包里的牛肉乾时瞪圆眼睛的瞬间。 “刪了!”刘艺菲扑过来抢相机,运动鞋在木板上刮出刺耳声响。 顾临川侧身避开,后背撞上观景台栏杆。两人距离突然缩短,他闻到她髮丝间残留的薰衣草洗髮水味道,混著一丝汗水的咸涩。 张亮颖的起鬨声从二十米外炸开:“茜茜你悠著点!顾老师摔下去相机可就餵鱼了!” 当天下午的盘龙古道更折腾人。这条36道弯的路像条蛇缠在山腰,车子每拐个弯都能听见苏畅的乾呕声。 刘艺菲却精神抖数,趴在车窗上指著崖壁的岩画:“顾临川!快拍那个狩猎图!光线正好!” 顾临川的胃隨著顛簸翻江倒海,却还是举起相机。岩画上的古人拉弓射箭的轮廓被夕阳描成金红色,確实震撼。 他连按三次快门,转头发现刘艺菲正盯著他看,手里又捏著颗薄荷。 “晕车药替代品。”她晃了晃片,“比那破药片好吃多了。” 纸在顛簸中掉进杯架,浅绿色的一小片,隨著车身摇晃。 顾临川发现这已经是旅途中的第n颗一一薰衣草田里帮他提神一颗,骑马时安抚受惊的马匹一颗,甚至昨晚她也往他手里塞了一颗。 7月8日傍晚,金陵山庄的露台上散落著行李箱。小橙子正往箱子里塞薰衣草香包,张亮颖和苏畅为最后一张面膜的归属权爭论不休。 刘艺菲盘腿坐在藤椅上,膝盖上摊著本《孤独星球》,指尖在xj地图上划来划去。 “明天十点的航班。”她头也不抬地说,“顾老师记得把照片备份。” (请记住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任你读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顾临川“嗯”了一声,低头检查相机存储卡。 夕阳从她身后打过来,將书页上的字跡投映在她脸上一一《赛里木湖:大西洋最后一滴眼泪》。 她翻页时,一张照片从书页里滑出来,是顾临川在克勒涌珠给她拍的单人照,背面用马克笔写著日期和地点。 夜深时,308房间的浴室水声持续了四十三分钟。顾临川站在洒下,水温早已从滚烫降到冰凉。 梦里养父说的那句话,像坏掉的唱片般在脑海循环:“回来给你带西雅图的咖啡豆一一” 水声戛然而止。镜子里的人影眼下乌青,手指因为长时间紧握相机而微微发抖。 窗外,那拉提草原的银河低垂,星光透过玻璃穹顶洒在床单上。 顾临川知道,明天回到杭城后,这些星光会被城市的霓虹吞没,就像梦里那架永远无法降落的航班。 9號这天凌晨零点47分,金陵山庄308房间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喻鸣。顾临川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透,黏在太阳穴上。 梦境中的画面依旧清晰一一养父登机前发来的微信语音,说“回来给你带西雅图的咖啡豆”, 下一秒,新闻播报的机械女声刺入耳膜:“.——无人生还。”“ 他揉了揉僵硬的脸,手指微微发抖。 房间里的黑暗像潮水般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顾临川起身下床,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径直走向阳台。 xj的夏夜温差极大,带著丝丝凉意的风迎面吹来,却没能吹散他心头的阴霾。 他坐在藤椅上,仰头望向星空。 那拉提草原的银河低垂,星光璀璨得近乎奢侈,可他的目光却空洞得像两个黑洞,什么也映不进去。 与此同时,隔壁307房间的刘艺菲正抱著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在她脸上,眼下掛著淡淡的青影自从在赛里木湖那晚过后,她这几天晚上已经在搜寻引擎里输入了无数个关键词:“ptsd症状”、“创伤后应激障碍如何缓解”、“亲友患ptsd怎么办”。 家庭医生的回覆冷冰冰地躺在对话框里:“建议儘早寻求专业心理干预。” 刘艺菲烦躁地抓了抓头髮,几年前痛失好友姚贝那时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她不想再眼睁睁看著一个才华横溢的人被精神障碍吞噬,就像当初她只能看著姚贝那被病痛带走一样。 “可恶!”她低声咒骂了一句,把手机扔到床上,起身倒了杯水。 玻璃杯外壁很快凝上一层水珠,凉意透过指尖传来。刘艺菲鬼使神差地走到阳台,拉开窗帘的瞬间,她愣住了一一顾临川就坐在隔壁阳台的藤椅上,背影单薄得像一张纸,仿佛隨时会被夜风吹走。月光勾勒出他的轮廓,肩膀的线条紧绷得像是隨时会断裂的弓弦。 刘艺菲犹豫了一秒,拉过自己这边的藤椅,轻轻放到阳台边缘。椅子腿与地面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 顾临川转过头,眼底还残留著梦魔的痕跡。他皱了皱眉:“你不会也失眠了吧?” 刘艺菲没有回答。借著月光,她看清了他的脸一一这是她认识顾临川以来,见过他最憔悴的样子。 眼下的青黑像是被人用墨汁狠狠抹过,嘴角绷成一条直线,整个人仿佛一具被抽空灵魂的躯壳。 “你回杭城后,去医院看一下吧。”她轻声说,声音比平时低沉许多,“你这样下去不行的。 顾临川完全愣住了。这是他第一次真正感受到来自养父母和家人以外的关怀,而这个人居然是刘艺菲一一一个本该活在镁光灯下的明星。 眼前的她和前世记忆中的形象彻底偏离了轨道,真实得让他不知所措。 夜风拂过,带著草原特有的青草气息。远处传来几声牧羊犬的吠叫,又很快归於寂静。 “我——”顾临川的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 刘艺菲抿了抿嘴唇,指尖无意识地摩著玻璃杯壁:“你最近是不是总梦到他们? 广顾临川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他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绞在一起:“嗯。每次都是登机前的画面,然后—”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听不见。 “然后新闻播报空难消息?”刘艺菲接过话头,语气平静得像在討论明天的天气。 顾临川猛地抬头,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刘艺菲耸耸肩:“猜的。ptsd的闪回症状都差不多。” 她顿了顿,“你这种情况,需要专业心理疏导。” “没用。”顾临川硬邦邦地吐出两个字,“试过了。” 刘艺菲挑了挑眉:“什么时候?” “五月初。”顾临川別过脸,看向远处的雪山轮廓,“心理諮询师让我『接纳情绪”,说时间会冲淡一切。” 他冷笑一声,“废话。” 刘艺菲突然笑出声:“这諮询师是路边摊找的吧?” 她喝了口水,语气轻鬆了些,“我拍《烽火芳菲》时接触过战地记者,他们中有ptsd的都会做emdr治疗(眼动脱敏再处理疗法)。你要不要试试?” 顾临川沉默了一会儿,夜风吹乱了他的头髮:“..再说吧。” 刘艺菲没有追问,她转而问道:“你爸妈是什么样的人?” 这个问题像一把钥匙,轻轻撬开了顾临川紧闭的心门。他的眼神渐渐聚焦,声音也不再那么紧绷:“我爸——喜欢天文,书房里有台天文望远镜,经常半夜拉我去楼顶看星星。” 他的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我妈是数学教授,但做蛋糕时永远会烤焦,后来我爸专门给她买了套防火厨具。” 刘艺菲噗一笑:“防火厨具?你爸挺有创意啊。 “嗯。”顾临川的目光柔和下来,“他们———很般配。” 夜空中划过一颗流星,转瞬即逝。刘艺菲没有许愿,只是静静地看著顾临川的侧脸。 在星光的映照下,他眼里的痛苦似乎减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淡淡的怀念。 “你知道吗?”刘艺菲突然说,“姚贝那走之前,给我发了条语音,说『茜茜,记得帮我看看春天的樱』。” 她仰头喝了口水,喉结轻轻滚动,“后来每年春天,我都会去武大拍樱,发朋友圈时从不加定位。” 顾临川转头看她,发现她的眼晴在月光下亮得惊人。 “我不是要跟你比惨。”刘艺菲笑了笑,“只是想告诉你,痛苦不会消失,但你可以选择怎么带著它活下去。” 一只夜蛾扑向阳台的壁灯,翅膀拍打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顾临川盯著那只飞蛾看了很久,突然说:“我拍过樱。” “嗯?” “今年四月15號,浙大医学院门口的樱。”他的声音很轻,“那天是我妈生日,她喜欢樱。” 刘艺菲的眼睛微微睁大:“然后呢?” “然后—”顾临川深吸一口气,“然后,四月底我把照片洗出来,放在她墓前。那天下了雨,相纸被雨水打湿,樱糊成了一片粉色。” 他顿了顿,“但我觉得———她会喜欢。” 刘艺菲突然站起身,隔著阳台栏杆伸出了手。顾临川愣了一下,迟疑地伸出手。两人的指尖在空中轻轻一碰,像是一个无声的约定。 “回京城后,我介绍个医生给你。”刘艺菲收回手,语气不容拒绝,“不是那种让你『接纳情绪”的江湖骗子,是正经从伊拉克回来的战地心理医生。” 顾临川张了张嘴,最终只是点了点头:“.——谢谢。” 夜风渐凉,刘艺菲搓了搓手臂:“不早了,睡吧。明天还要赶飞机。”她转身前又补了一句,“对了,把你拍的那张樱照片发我一份。” 顾临川疑惑地看著她。 “我要看看,”刘艺菲狡地眨眨眼,“和武大的樱哪个更漂亮。” 星光下,顾临川的嘴角终於扬起一个真心的弧度。虽然很浅,但確实存在。刘艺菲看著他短暂放鬆下来的脸,悬著的心也稍微放下了一点点。 “晚安,冰块先生。” “晚安。” 两个身影各自回到房间,阳台上的藤椅还留著些许余温。 清晨6点17分,白色丰田霸道驶出金陵山庄停车场,轮胎碾过碎石的声音惊起了几只早起的云雀。 车內瀰漫著未散的睡意,张亮颖和苏畅靠在后座补觉,小橙子则抱著手机刷微博,时不时发出轻笑。 刘艺菲坐在副驾驶,降下车窗,让晨风灌进来。她转头看了眼开车的顾临川一一他的眼下掛著明显的青黑,握著方向盘的手指关节微微发白,像是用尽了全力才勉强维持清醒。 “要不要换我开?”她压低声音问道。 顾临川摇摇头,目光依旧盯著前方的公路:“不用。” 刘艺菲没再坚持,只是从包里摸出一颗薄荷,剥开包装递到他嘴边:“提神。” 顾临川愣了一下,犹豫片刻后微微低头,將含进嘴里。薄荷的凉意在舌尖炸开,冲淡了喉咙里的苦涩。 后视镜里,张亮颖悄悄睁开一只眼,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一圈,又若无其事地闭上。 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在沉默中度过。伊寧机场的轮廓渐渐清晰,阳光下,航站楼的玻璃幕墙反射著刺眼的光。 还是那个扎著马尾辫的租车公司小姑娘,见到他们时眼晴一亮,小跑著迎上来。 “茜茜姐!旅途还顺利吗?”她的脸颊被晒得红扑扑的,声音里带著掩饰不住的兴奋。 刘艺菲笑著点点头:“挺好的,谢谢你的车。” 小姑娘的目光在顾临川身上停留了一秒,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但很快又恢復了笑容:“那我检查一下车况,没问题的话,就办理交接手续啦!” 顾临川默默地將车钥匙递过去,指尖微微发抖。小姑娘接过钥匙时,轻声说了句:“顾老师, 您脸色不太好,要多注意休息啊。” 顾临川勉强扯出一个笑容:“谢谢。” 刘艺菲站在一旁,看著这一幕,心里某个地方轻轻揪了一下。 她想起昨晚阳台上的对话,想起顾临川提到养父母时眼中闪过的痛楚,想起他昨晚发微信说“我自己应该能缓过来”时那种固执又脆弱的语气。 上午10点整,伊寧飞往京城的航班准时起飞。机舱內,张亮颖和苏畅交换了一个眼神一一顾临川的状態明显不对劲。 他靠在窗边,目光空洞地望著云层,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灵魂。 “要不要问问他?”张亮颖凑到苏畅耳边,用气音说道。 苏畅摇摇头,同样小声回应:“別问。茜茜都没开口,肯定有她的道理。” 刘艺菲假装没听见她们的窃窃私语,戴上眼罩假寐。薄荷的包装纸在她口袋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像是在提醒著什么。 下午15点23分,航班降落在京城首都机场。夕阳透过舷窗洒进来,將顾临川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色,却照不进他眼底的阴影。 取行李时,刘艺菲故意放慢脚步,走到顾临川身边:“转机还有两小时,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顾临川摇摇头:“我不饿。”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刘艺菲盯著他看了两秒,突然伸手拽住他的行李箱拉杆:“顾临川。” 顾临川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一一那双眼睛清澈而坚定,没有半点明星的架子,只有朋友间的关切。 “昨晚说介绍医生的事,”刘艺菲的声音压得很低,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你想再缓缓,我尊重你的决定。但答应我一件事一一如果情况变糟,立刻联繫我,好吗?” 顾临川的喉结动了动,最终点了点头: :“..——.好。” 刘艺菲鬆开手,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这才对嘛。冰块先生要是化了,我上哪儿再找一块去?” 顾临川的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又迅速抿平。 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没能逃过刘艺菲的眼睛,她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向正在等她的张亮颖等人。 第97章 你可以当那个递绳子的人 第97章 你可以当那个递绳子的人 道別时,小橙子红著眼眶塞给顾临川一包伊寧特產:“顾老师,记得想我们啊!” 张亮颖则故作瀟洒地挥挥手:“下次拍照记得给我修图修狠点!” 苏畅微笑著递给他一张纸条:“这是我认识的一位心理医生的联繫方式,不用有压力,就当备选。” 顾临川接过纸条,指尖微微发颤。他抬头看向刘艺菲,后者正双手插兜站在那里,棒球帽檐下的眼睛亮晶晶的。 “保重。”她只说了一句,却胜过千言方语。 顾临川点点头,转身走向安检口。他的背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单薄,却又透著一股倔强。 晚上8点09分,顾临川终於回到了浙大求是村的家中。 钥匙插进锁孔的瞬间,他恍惚间以为会听见养母的声音一一“小川回来啦?洗手吃饭。” 然而,迎接他的只有客厅电视里传来的综艺节目笑声。 舅舅陈晓枫第一个注意到他,眼镜后的眼晴瞬间睁大:“临川?你怎么一一” 舅妈陈静雯立刻站起身,目光敏锐地扫过顾临川憔悴的脸和发抖的手指。 她什么都没问,只是快步走过来接过他的背包:“赶了一天路累了吧?先去洗个热水澡,我给你热饭。” 陈思思从沙发上跳起来,想说什么,却被母亲一个眼神制止了。 顾临川摇摇头,声音沙哑:“不用了舅妈,我只是——太累了。想先睡一觉。” 陈静雯点点头,伸手理了理他凌乱的衣领:“好,有什么事隨时叫我们,別在心里。” 顾临川1“嗯”了一声,拖著疲惫的步伐走向自己的房间。关门声很轻,却像一块石头重重砸在客厅三人的心上。 陈思思终於忍不住了:“妈!哥他一一“ptsd发作。”陈静雯嘆了口气,坐回沙发上,“这种症状——-外人能做的很有限。” 陈晓枫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樑:“要不要联繫心理医生?” “没用。”陈静雯摇头,“晓蓉姐走后我就諮询过,这种创伤需要当事人自己愿意走出来,外力强迫只会適得其反。” 电视里的笑声还在继续,显得格格不入。陈思思红著眼眶抓起遥控器关掉电视,客厅陷入沉默。 与此同时,京城顺义区別墅的落地窗外,夏夜的蝉鸣声此起彼伏。客厅的水晶吊灯洒下暖黄的光,刘艺菲盘腿坐在沙发上,指尖在手机屏幕上轻划。 照片里,她站在赛里木湖的海中,阳光从侧面洒落,髮丝间漏下的光斑像碎金般点缀在肩头。 背景的雪山和湖水朦朧如画,而她的笑容既明媚又內敛,仿佛被镜头捕捉到了灵魂的一角。 “妈,你看这张!”她突然抬头,冲厨房方向喊了一声,声音里带著罕见的雀跃。 刘晓丽端著果盘走出来,水珠从切好的西瓜上滑落,在玻璃盘底积成一小片水洼。“又显摆顾老师给你拍的照片?” 她笑著摇头,將果盘放在茶几上,“这一路上你发了多少条朋友圈了?” “这次不一样!”刘艺菲把手机塞到母亲手里,“这张他取名叫《光影绘心》,说是“灵魂的倒影”。” 刘晓丽来到刘艺菲身边的空位坐下,顺手接过手机,目光落在屏幕上,眉头微微挑起, 照片中的女儿与她熟悉的“神仙姐姐”形象截然不同一一没有精致的妆容,没有刻意的姿態, 甚至连嘴角的弧度都透著隨性的真实。 光影交织间,刘艺菲的眼神里藏著某种她从未在镜头前展现过的脆弱与坚韧。 “这—”刘晓丽一时语塞,指尖无意识地放大了照片细节,“他居然能把你拍成这样?” 小橙子从二楼探出头,手里还抱著刚收下来的衣服:“阿姨,当时我们看到这张照片也是这种表情!” 她小跑下楼,凑到刘晓丽身边,“顾老师按下快门的瞬间,茜茜姐刚好转头看他,那个眼神绝了!” 刘晓丽將手机还给女儿,若有所思地抿了抿唇:“他確实很特別。”她顿了顿,“之前你发来的那些照片,构图和光影已经够惊艷了,但这一张———“” 她指了指屏幕,“像是把『刘艺菲』和『茜茜』同时装进了镜头。” 刘艺菲低头凝视照片,拇指轻轻摩挚屏幕边缘。 赛里木湖的风声、顾临川调试相机时的专注侧脸、还有那句“镜头比人眼更诚实”的低语,忽然在记忆中鲜活起来。 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小橙子突然的惊呼打断。 “茜茜姐!你耳朵红了!” “胡说什么!”刘艺菲抄起抱枕扔过去,小橙子笑嘻嘻地接住,冲刘晓丽挤了挤眼睛。 刘晓丽的目光在女儿脸上停留片刻,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 她伸手理了理刘艺菲散落的碎发,声音放柔:“怎么了?他是不是状况不对?” 客厅一时安静下来。落地窗外,一只飞蛾扑向玻璃,翅膀拍打的声响清晰可闻。 刘艺菲將手机锁屏,屏幕暗下去的瞬间,照片里的光影也被吞没。她蜷起手指,指甲在掌心留下几道月牙形的红痕。 “顾临川iptsd爆发了。”她声音很轻,像在陈述一个不愿承认的事实,“最近经常做噩梦,梦见空难那天的所有细节。” 小橙子倒吸一口凉气,手里的抱枕滑落到地上。刘晓丽沉默地握住女儿的手,触到一手冰凉。 “妈,我该怎么办?”刘艺菲抬头,眼眶微微发红,“我不想再经歷一次———““ 她的声音硬住了,像被什么东西卡在喉咙里。 刘晓丽知道她未说完的话是什么。两年多前姚贝那离开时,刘艺菲也是这样一一白天强撑著参加葬礼,晚上却躲在琴房里反覆弹奏她们一起写的曲子,直到手指磨出血泡。 “茜茜。”刘晓丽捧起女儿的脸,拇指擦过她眼下並不存在的泪水,“你不是医生,也不是救世主。有些痛苦只能靠他自己熬过去。” 她顿了顿,“但你可以当那个递绳子的人一一在他想爬出来的时候,拉他一把。” 刘艺菲深吸一口气,薄荷的包装纸在口袋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阿姨说得对。”小橙子蹲下来捡抱枕,声音闷闷的,“顾老师虽然总冷著脸,但他看茜茜姐的眼神——.—,我是说他拍照时的专注力,肯定能战胜病魔的!” 刘艺菲哭笑不得地弹了下她的额头:“你这安慰人的水平,还不如顾临川讲冷笑话。” 正说著,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微信提示音接连响起三声,在安静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刘艺菲抓起手机,锁屏上跳出顾临川的名字。第一条消息很简单:“我到了。” 第二条是一张照片一一浙大医学院门口的樱,粉白的瓣被雨水打湿,糊成一片朦朧的色块。第三条只有两个字:“晚安。” 她盯著屏幕愣了几秒,手指悬在键盘上,最终只回了一句:“晚安。” 发完又补了个月亮的表情,像是要给这段对话画上一个温柔的句点。 刘晓丽凑过来警了一眼,目光在樱照片上停留许久。“他真的是一位才华横溢的摄影师。”她轻声感嘆,“可世事难料啊————“ 小橙子好奇地凑近:“顾老师拍的樱?怎么糊糊的? “那天在下雨。” 刘艺菲放大照片,指尖停在右下角的时间戳上一一4月15日,正是空难发生的日子。 她突然明白了这张照片对顾临川的意义,胸口像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三人一时无言。窗外,蝉鸣声不知何时停了,只剩空调运转的喻喻声填补著沉默的空隙。 “要不”小橙子犹豫著开口,“我们给顾老师寄点安神的茶?我老家有种草药,对失眠特別有效。” 刘晓丽摇头:“他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个。”她看向女儿,“茜茜,你刚才说他在做心理治疗?” “试过一次,觉得没用。”刘艺菲把手机放到一边,“我提过emdr疗法,但他好像很抗拒。 “创伤治疗不能急。”刘晓丽拿起果盘里的西瓜递给她,“就像你拍打戏受伤,韧带也得慢慢养。” 刘艺菲咬了口西瓜,清甜的汁水溢满口腔,却冲不散喉间的苦涩。 她想起顾临川说“镜头能看透表象”时认真的侧脸,又想起他噩梦惊醒后空洞的眼神。两种画面在脑海中交织,让她无意识地紧了拳头。 “其实”小橙子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我有个主意。” 刘艺菲挑眉:“说。” “顾老师不是最喜欢拍照吗?下次见面时,茜茜姐你就突然晕倒!他一著急肯定顾不上想別的,说不定ptsd当场就好了!” “小橙子!”刘艺菲抄起抱枕砸过去,“你偶像剧看多了吧?” 刘晓丽也忍俊不禁:“这丫头,尽出些不著调的主意。” 笑声中,墙上的掛钟悄然指向十点。刘晓丽起身拉上窗帘,窗外最后一点星光也被隔绝在外。“不早了,先休息吧。” 她揉了揉女儿的头髮,“有些事情,时间会给出答案。” 刘艺菲点点头,关掉客厅的主灯。黑暗中,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一一是顾临川发来的新消息, 只有短短三个字:“药吃了。” 她盯著这三个字看了很久,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千里之外那个蜷缩在黑暗中的身影。 最终,她只是轻轻回了个“嗯”,然后將手机扣在胸口,像守护一个不能言说的秘密。 二楼臥室的灯陆续熄灭。別墅陷入沉睡,只剩客厅的夜灯还亮著,在木质茶几上投下一小片暖黄的光晕。 那颗被遗忘的薄荷静静躺在果盘边缘,纸反射著微弱的光,像黑夜中倔强闪烁的星星。 7月10日上午,浙大求是村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房间,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顾临川坐在书桌前,指尖无意识地摩著养父留下的钢笔,笔帽上有一道细微的划痕一一那是他十二岁时不小心摔到地上留下的。 桌角的相框里,养父母在尼亚加拉瀑布前的合影泛著柔和的旧时光色泽。顾临川盯著照片出神,耳畔似乎又响起梦里的声音一一“小川,记得给阳台的茉莉浇水。” 可当他凌晨惊醒衝到阳台时,只看到枯菱的枝叶蜷缩在盆里,像被抽乾生命的標本。 他揉了揉太阳穴,眼底的血丝在苍白肤色衬托下愈发明显。 昨晚的梦境比以往更清晰:养母登机前回头对他笑,发梢沾著西雅图的雨滴;养父挥手说“回来给你带咖啡豆”,行李箱轮子碾过机场地面的声响仿佛近在耳边。 然后,新闻播报的机械女声刺入耳膜,像一把钝刀反覆切割神经一一“无人生还”。 “哥!” 房门突然被推开,陈思思抱著橘猫小胖闯了进来。橘猫在她怀里扭动两下,圆滚滚的身子几乎溢出臂弯,尾巴不耐烦地拍打著她的手腕。 “快帮我拍个视频!”陈思思把手机塞到顾临川手里,小胖趁机挣脱跳上书桌,肉垫踩过摊开的相册,在养父母的照片上留下几朵梅状的灰尘印,“我要发抖音,主题是“学霸的猫为什么这么胖”!” 顾临川低头看向手机屏幕,前置摄像头映出自己憔悴的脸。他下意识侧了侧头,避开光线最直射的角度。 小胖突然凑近镜头,湿漉漉的鼻头几乎贴上摄像头,鬍鬚抖了抖,发出“喵”的一声,仿佛在嘲笑他的躲闪。 “你看,小胖都等不及了!”陈思思戳了戳橘猫的脑门,后者不满地用尾巴扫过她的手腕,“就用你的哈苏拍,抖音滤镜根本拍不出它毛髮的光泽度!” 顾临川沉默片刻,终於伸手接过相机。取景框里,小胖正歪头舔爪子,阳光透过它耳尖的绒毛,映出半透明的琥珀色。 他下意识调整光圈,按下快门的瞬间,橘猫突然扑向镜头,爪子精准地按在快门键上一一咔。 照片里,一只放大的猫爪占满前景,虚化的背景中陈思思笑得前仰后合,髮丝飞扬的弧度像被风吹乱的蒲公英。 “绝了!”陈思思抢过相机,手指飞快划动屏幕,“这张我要当头像!小胖的肉垫比什么网红打卡地都有辨识度!” 小胖似乎听懂了夸奖,得意地“喵鸣”一声,尾巴高高翘起,蹭过顾临川的手腕。 温热的触感让他指尖微微一颤,某种鲜活的生命力顺著皮毛传递过来,像一根细线,將他从混沌的梦境边缘轻轻拽回现实。 厨房飘来红烧肉的香气,舅妈陈静雯的声音混著锅铲碰撞声传来:“思思!別打扰你哥休息!” “知道啦一一”陈思思拖长音调应了一声,却凑近顾临川压低声音,“陈教授明天请了假,说要亲自下厨做东坡肉——你懂的。” 她眨眨眼,指尖在相机侧面敲出摩斯密码般的节奏,“十二號嘛,你的生日。” 顾临川忙了,今年因为种种意外,他几乎忘了这个日子的存在。 小胖突然跳下书桌,尾巴勾住他的脚踝绕了一圈,大摇大摆地朝门外走去,仿佛在说“跟上来”。 陈思思趁机拽起顾临川的胳膊:“走啦走啦,去客厅拍!小胖在阳台藏了只蟋蟀,反应特別搞笑一” 走廊拐角处,舅舅陈晓枫正蹲在冰箱前清点食材,听见脚步声抬头笑了笑:“临川,我买了你爱吃的鱼,晚上红烧?” 他语气平常得像在討论天气,眼角的皱纹却绷得有些紧。 顾临川点点头,小胖的尾巴尖扫过他的小腿,痒痒的。他低头看去,橘猫正用爪子扒拉冰箱门,显然对冷藏室的虾仁更感兴趣。 “不行!”陈思思一把抱起小胖,“再吃真成猪了!”橘猫在她怀里挣扎两下,突然扭头冲顾临川“喵”了一声,圆溜溜的眼睛里写满控诉,仿佛在说“你管管她”。 顾临川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又迅速抿平。 这个细微的表情没能逃过陈晓枫的眼晴,他转身从橱柜深处摸出一罐咖啡豆:“你爸去年寄来的,一直没开封———要试试吗?” 玻璃罐里,深褐色的豆子泛著油润的光泽,標籤上手写著“西雅图派克市场·2016.10”。 顾临川的指尖贴上冰凉的瓶身,恍惚间听见养父的声音穿过记忆的迷雾一一“这次买的豆子有蓝莓香,回来给你尝尝。” 小胖突然挣脱陈思思的怀抱,跳上料理台,爪子精准地拍在咖啡机上,“啪”的一声轻响,像是替主人按下了启动键。 “连猫都看不下去了!”陈思思双手叉腰,“哥你快点决定,我还等著拍“猫咪手冲咖啡”的爆款视频呢!” 厨房的窗户开著,风吹进来,咖啡豆的香气混著笋乾老鸭煲的香气在空气中交织, 顾临川拧开罐子,深嗅一口,蓝莓的果香与焦的甜腻涌进鼻腔一一这是养父承诺过的味道。 “磨豆机在左边抽屉。”他听见自己说,声音有些哑,像许久未用的琴弦突然被拨动。 陈晓枫悄悄鬆了口气,转身去拿围裙。 陈思思则举起手机,镜头对准正在研究咖啡机按钮的小胖,画外音夸张得能穿透天板:“各位观眾!现在为您直播『橘猫总裁的职场初体验』一一窗外,知了声突然热烈起来,七月的阳光將树影投在瓷砖地上,斑驳得像一张老照片。 第98章 突然来电 第98章 突然来电 11號这天上午,京城顺义区別墅的餐厅里,刘艺菲用叉子戳著盘中的水果沙拉,小橙子坐在对面,正往吐司上厚厚地涂著生酱,酱料黏在嘴角都顾不上擦。 刘艺菲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日期一一7月11日,星期二。屏幕上的数字突然触动了某根神经,她猛地坐直身体,差点碰翻手边的橙汁。 “橙啊,”她放下叉子,声音里带著发现新大陆般的兴奋,“明天是顾大冰块的生日!” 小橙子抬起头,生酱还掛在嘴边:“啊?你怎么知道?” “明轩去年发的朋友圈。” 刘艺菲划开手机相册,翻到在洛杉磯时保存的截图一一照片里十岁的顾临川站在一片狼藉的厨房中,麵粉糊了满脸,手里拿著个漆黑漆黑的锅。明轩的配文带著標誌性的调侃语气。 小橙子凑过来看,忍不住笑出声:“顾老师小时候这么可爱啊!不过..” 她突然压低声音,“他今年这状態,还会过生日吗? 一刘艺菲咬著下唇思考了几秒,眼晴突然亮起来:“你说我要是突然出现在杭城,他会不会嚇一跳?” “哇!”小橙子激动地拍了下桌子,“这个主意绝了!不过..:”她歪著头,“茜茜姐,你確定要这么做?万一他情绪...” “所以才叫惊喜嘛。”刘艺菲拿起餐巾纸,示意小橙子擦擦嘴角,“再说了,他舅舅一家都在,能出什么事。” 小橙子擦掉生酱,突然想到什么:“那礼物呢?送什么?顾老师看起来什么都不缺.:” 刘艺菲转了转眼珠:“他爸爸不是喜欢天文吗?我记得他说过他家书房有台天文望远镜” “你不会要送那个吧?”小橙子瞪大眼睛,“那玩意儿超贵的!” “想什么呢。”刘艺菲笑著摇头,“我是说,可以送个相关的..:”她突然打了个响指,“对了!nasa最新出的星云摄影集!他肯定喜欢。” 小橙子恍然大悟:“就是上次你在洛杉磯买的那本?” “那本我自己留著。”刘艺菲站起身,顺手把盘子放进洗碗机,“我记得王府井书店有卖中文版的,待会儿去看看。” 与此同时,杭城浙大求是村的家中,顾临川正將哈苏相机装进背包。 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音,舅舅陈晓枫繫著围裙在煎荷包蛋,油烟机的轰鸣盖过了客厅电视的新闻播报。 “舅,我去趟玫瑰园。”顾临川站在玄关换鞋,声音平静得有些不自然。 陈晓枫关了火,转头看他:“暗房的东西都还在吧?需要帮忙吗?” “不用。”顾临川低头繫鞋带,避开舅舅的视线,“就是列印些xj拍的照片。” 舅妈陈静雯从书房探出头:“中午回来吃饭吗?我燉了排骨汤。” “看情况。”顾临川拉开门,七月的热浪扑面而来,“不用等我。” 门关上的瞬间,陈思思从臥室衝出来,扒在厨房门口:“爸,妈,我哥一个人去玫瑰园,万一..” 她没说完,但大人们都明白她的担忧。 陈晓枫嘆了口气,锅铲在煎锅边缘轻轻敲了敲:“水来土掩,兵来將挡吧。” 二十分钟后,顾临川的黑色奥迪a6缓缓驶入九溪玫瑰园。 米白色的別墅在烈日下静默如常,爬山虎比一个月前更加茂密,几乎爬满了西侧的墙面。 钥匙插入锁孔时发出轻微的咔噠声,推开门的那一刻,熟悉的松木家具气味混合著久未通风的闷热扑面而来。 顾临川站在门口,恍间似乎听见养母在楼上喊他:“小川?是你回来了吗?” 客厅的摆设一如他上次离开时的样子一一茶几上的青瓷杯擦得亮,沙发上的防尘罩平整无皱,钢琴上的节拍器指针停在120的位置。 只有阳光照射不到的角落积了薄灰,像一层时间的纱慢。 他机械地走上楼梯,脚步声在空荡的房子里格外清晰。二楼走廊尽头的主臥门虚掩著门轴发出细微的哎呀声。 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双人床上,床头的合影框依旧摆放在记忆中的位置,相框上的玻璃反射著微弱的光一一那是去年七月份拍的最后一张全家福。 照片中一一一家人站在西湖断桥上,养父楼著养母的肩膀,他站在边上,三人都穿著养母坚持要买的“亲子装”一一深蓝色t恤上印著幼稚的星座图案。 顾临川在床边坐下,手指轻轻抚过相框玻璃。照片里的养母眼角笑出了皱纹,养父的鬢角已经有些发白,而他自己.:.那时候还不知道几个月后会失去一切。 “爸...妈..:”他低声唤道,声音硬在喉咙里。窗外的知了声突然变得刺耳,像某种嘲笑。 相框从颤抖的手中滑落,砸在地毯上发出闷响。顾临川弯腰去捡,膝盖重重磕在床沿,疼痛却像是隔著一层。 当他看清照片背面养父写的字跡一—“小川27岁生日·2016.7.12”时,胸腔里某个闸门突然崩塌。 泪水砸在相框玻璃上,溅开成不规则的水痕。顾临川蜷缩在床边,额头抵著床垫,肩膀剧烈颤抖。 这半个月来在xj强撑的平静,在赛里木湖勉强维持的体面,此刻全部土崩瓦解。 他死死著照片,指节发白,喉咙里发出动物般的鸣咽。 养父教他放烟时的笑声,养母烤焦饼乾时懊恼的皱眉,还有那个永远停留在4月15 日的承诺一一“回来给你带西雅图的咖啡豆”::.所有记忆碎片像锋利的玻璃渣,在心臟上反覆划出新的伤口。 窗外,一片乌云遮住了太阳,房间突然暗了下来。 下午一点二十分,浙大求是村的厨房里,陈静雯第三次看表。排骨汤在砂锅里咕嘟作响,餐桌上的菜已经热过一遍。 “思思,”陈晓枫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樑,“你去玫瑰园看看。” 陈思思二话没说,抓起父亲的车钥匙就往外跑。黑色帕萨特驶出小区时,她才发现自已手心全是汗。 九溪玫瑰园的別墅安静得可怕。 陈思思轻手轻脚地上楼,主臥门大开著,眼前的景象让她呼吸一滯一一顾临川坐在地板上,背靠著床,手里著相框,目光空洞地望著窗外。 他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灵魂,连她走近都没有反应。 “哥..”陈思思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肩膀,“该回去了,今天做了你爱吃的.” 顾临川缓慢地转过头,眼神聚焦在她脸上,却又像透过她看著別的什么。“你先回。”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我晚点走。” 陈思思咬住嘴唇。这种状態她太熟悉了一一四月份空难消息刚传来时,顾临川就是这样,在养父母臥室里不吃不喝坐了三天。 但现在的情况似乎更糟,他的眼睛里连最后一点光都熄灭了。 “那...我晚点再来?”她试探著问,掛著小胖玩偶的车钥匙,在他眼前晃了晃。 顾临川没有任何回应,目光又飘向窗外。陈思思退到门口,最后看了一眼表哥单薄的背影,轻轻带上了门。 回程的路上,她拨通了明轩的电话。巴黎的清晨阳光正好,lv总部办公室里,明轩听完描述后沉默了很久。 我试试。”他最终说道,但越洋电话接通后,顾临川那边只有呼吸声。 明轩说了几句就放弃了,掛断后给陈思思发了条微信:“和四月份一样,只能等他自已走出来。” 陈静雯看到女儿独自回来时,手里的汤勺差点掉在地上。 三人沉默地坐在餐桌前,满桌的菜渐渐凉透。两位教授相对无言一一他们能解出最复杂的方程式,却解不开亲人心里那个结。 窗外,七月的暴雨突然倾盆而下,雨点砸在玻璃上,像无数细小的敲门声。 过了很久,陈思思的微信语音铃声突兀地响起时,餐厅里的掛钟正指向下午三点四十分。 窗外的暴雨將玻璃窗敲得啪作响,雨幕中偶尔闪过几道惨白的闪电。 陈思思抓起手机,屏幕上跳动著明轩的名字。她接通电话,那头传来明轩略显疲惫的声音:“怎么样了?还是不行吗?” “嗯。”陈思思闷闷地应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抠著桌布边缘的线头。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突然传来明轩急促的呼吸声:“思思,你现在立刻联繫刘艺菲!现在估计只有她能让你哥走出来!” 陈思思猛地坐直身体,眼晴瞪大:“刘艺菲?” “对!洛杉磯那次你也看到了,只有她能撬开顾临川的嘴!”明轩的声音带著几分篤定,“快!” 电话掛断后,陈思思的手指已经飞快地点开了通讯录。她的指尖悬在刘艺菲的名字上方,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按了下去。 同一时刻,京城顺义区別墅的客厅里,空调呼呼地吹著冷风,刘艺菲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捏著一条深灰色的围巾。 围巾织得不算工整,有些地方针脚歪歪扭扭,但能看出是了心思的。她正用剪刀修剪多余的线头,神情专注得像是处理什么精密仪器。 刘晓丽端看果盘从厨房走出来,看到这一幕,眉毛微微挑起:“哟,我们家茜茜什么时候学会织围幣了?” 刘艺菲头也不抬,手指灵活地打了个结:“去年拍戏空档学的,一直没机会用。” 她顿了顿,又补充一句,“正好派上用场,再说了,那摄影集排版太乱了,还不如这围巾呢。” 这是刘艺菲上午去王府並那边,看了nasa的星云摄影集中文版后,临时做出的决定原因嘛,很简单一一这摄影集作为礼物送人还是差点意思。 小橙子坐在沙发上,正往嘴里塞葡萄,闻言差点呛到:“茜茜姐,你该不会是为了顾老师特意学的吧?” “少来。”刘艺菲白了她一眼,顺手把围巾叠好塞进礼盒,“我就是閒著无聊。” 刘晓丽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把果盘放到茶几上:“那去年苏畅生日,你送她的可是现成的香水,怎么没见你“閒著无聊”织条围巾?” 刘艺菲理直气壮:“苏畅又不怕冷,她冬天还穿短裙呢。” 小橙子笑得脸通红,赶紧低头假装玩手机。刘晓丽摇摇头,伸手戳了戳女儿的额头:“你啊,嘴硬这点倒是十年如一日。” 刘艺菲刚要反驳,手机突然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陈思思的电话。 “喂,思思?”她接通电话,语气轻鬆。 电话那头传来陈思思带著哭腔的声音:“茜茜姐-你现在能立刻飞来杭城吗?” 刘艺菲的手指一顿,脸上的笑意瞬间凝固。 “我哥躲在九溪玫瑰园那边,谁的电话都不接,整个人像丟了魂一样。” 陈思思的声音断断续续的,“我和爸妈试了很久,明轩哥也打了电话,可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刘艺菲的呼吸微微收紧,脑海里闪过顾临川在赛里木湖那晚的眼神一一空洞、疲惫, 像被抽乾了所有力气。 陈思思的声音继续传来,带著一丝恳求:“茜茜姐—现在可能只有你能让他醒过来了。” 电话这头陷入短暂的沉默。刘晓丽和小橙子察觉到不对劲,同时看向刘艺菲。 几秒钟后,刘艺菲深吸一口气,果断道:“好,我马上订机票。” 掛断电话后,客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小橙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刘晓丽轻轻握住女儿的手:“茜茜——“” 刘艺菲低著头,指尖无意识地摩著围巾礼盒的边缘。 跟姚贝那有关的记忆突然涌上心头一一那时候她也是这样,看著好友被病痛一点点吞噬,却无能为力。 “妈,我不能再看著他这样。”她抬起头,声音很轻,但很坚定,“我得去。” 刘晓丽嘆了口气,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髮:“去吧,我让小橙子订最近的航班。” 小橙子立刻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划拉著屏幕:“最近一班是晚上6点,首都机场t3 出发,两小时后到杭城。” 刘艺菲点点头,起身走向臥室:“我收拾东西。” 十分钟后,她拎著一个小型登机箱走出来,箱子上贴著几张旅行標籤,其中一张还是洛杉磯试镜时留下的。 小橙子把手机递过来:“小钱已经把车准备好了,很快就到。” 刘艺菲顺手把围幣礼盒塞进行李箱里。她站在玄关处,回头看了一眼母亲和小橙子, 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別担心,我很快回来。” 刘晓丽走上前,轻轻抱了抱她:“注意安全。” 小橙子挥了挥手:“茜茜姐,加油!” 刘艺菲点点头,转身推开门。七月的热浪扑面而来,远处传来蝉鸣声,噪却鲜活。 她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夕阳已经西斜,云层被染成橘红色,像一幅未完成的水彩画。 就像顾临川镜头下的世界,总是带著某种她说不清道不明的温度。 这一次,她不会再让任何人从她眼前消失。 第99章 你需要的是这个 第99章 你需要的是这个 7月11日晚8点33分,萧山机场的廊桥出口处,刘艺菲快步穿过人群,行李箱的滚轮在光滑的地面上发出急促的声响。 她戴著鸭舌帽和口罩,帽檐压得很低,但那双明亮的眼睛依然引来了路人的频频侧目。 手机贴在耳边,陈思思的声音带著明显的哭腔:“茜茜姐,我在出口这边等你。” “好的,我马上出来了。”刘艺菲简短回应,掛断电话后,脚步更快了几分。 机场的冷气开得很足,但她却觉得手心微微发烫。 穿过最后一道自动门,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出口处的陈思思一一女孩眼晴通红,手里著一包纸巾,见到她的瞬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快步迎了上来。 “茜茜姐”陈思思的声音有些发抖。 刘艺菲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多问,只是说:“先上车。” 两人匆匆走向停车场,夜色中的杭城闷热潮湿,空气中瀰漫著夏夜特有的草木气息。 陈思思拉开黑色帕萨特的车门,刘艺菲將行李塞进后备箱,隨后坐进副驾驶。车子启动,驶出机场,融入城市的车流中。 车內沉默了片刻,刘艺菲终於开口:“他——是不是比之前还严重?” 陈思思握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声音低了几分:“4月15號空难发生后,我和爸妈,还有明轩哥他们,这么多人劝他,至少还会回应我们。可这次———“” 她顿了顿,喉头滚动了一下,“明轩哥打他电话,他全程一个字都没说。” 刘艺菲的指尖无意识地摩著包包的肩带,脑海里闪过顾临川在赛里木湖畔、在那拉提草原时的眼神一一空洞、疲惫,没有一丝波澜。她抿了抿唇,胸口泛起一阵钝痛。 陈思思侧头看了她一眼,声音哽咽:“茜茜姐,现在只有你才能让他醒过来。” 刘艺菲没有立刻回答。窗外的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半响, 她轻声说:“我会试试。” 车子驶过復兴大桥,江面的灯火倒映在水中,碎成一片摇曳的金色。陈思思打开了收音机,轻柔的钢琴曲流淌出来,却驱散不了车內的沉闷。 半小时后,帕萨特缓缓停在了九溪玫瑰园的別墅前。夜色中的米白色建筑静謐而孤独,爬山虎的枝叶在晚风中轻轻摇曳,像是无声的嘆息。 陈思思下车,从后备箱取出刘艺菲的行李递给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茜茜姐,给,这是钥匙。我哥在二楼走廊尽头的主臥室里。”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不容拒绝的坚定,“剩下的就交给你了。” 刘艺菲接过钥匙,郑重点头:“思思,你放心,这边有我呢。你先回去吧,有事我联繫你。” 陈思思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转身上车离开。引擎声渐远,四周归於寂静,只剩下夏夜的虫鸣和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刘艺菲站在別墅前,抬头望向二楼的那扇窗户一一窗帘紧闭,没有一丝光亮透出。 她深吸一口气,想起了顾临川5月23日发的那条朋友圈动態一一照片里的他站在同样的位置,侧脸被阳光镀上一层淡金色的轮廓,眼眶微红,配文只有简单的四个字:“一切安好。” 可此刻站在这里,她的心情却无比复杂。 当初面对姚贝那病情时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混合著对他的担忧,像一块石头压在胸口。 她闭了闭眼,將情绪压下,隨后迈步走向別墅大门。钥匙插入锁孔,轻轻转动,古朴的大门发出“咔噠”一声轻响,缓缓打开。 门后的黑暗,像一张无声的网,等待著她的踏入。 推开別墅大门的瞬间,混合著松木与尘封记忆的气息扑面而来。刘艺菲的指尖还停留在门把手上,冰凉的金属触感沿著神经末梢直抵心臟。 玄关处的感应灯自动亮起,昏黄光线勾勒出一条米色围幣的轮廓一一羊绒质地,边角绣著小小的茉莉,安静地搭在胡桃木衣帽鉤上,像是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她轻轻带上身后的门,行李箱轮子在地砖上碾出细小的声响。 整个客厅笼罩在一种奇特的静謐中,月光透过落地窗的纱帘,在盖著防尘布的家居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两个顶天立地的原木书架占据整面西墙,塞满的书籍间偶尔露出几个相框的边角。 刘艺菲的视线扫过钢琴上停滯的节拍器,指针永远停在80的位置,像被按下了时间的暂停键。 楼梯的木质台阶在她脚下发出细微的呻吟。二楼走廊尽头的窗户撒进一缕银白的月光,在深色地板上画出细长的银色线条。 刘艺菲的脚步不自觉地放轻,呼吸却隨著距离缩短而愈发沉重。 当她的手指触到门板时,某种冰凉的预感顺著脊椎攀上来一一就像那年推开医院病房门前,姚贝那的歌声突然在耳机里断掉的瞬间。 虚掩的门被推开三十度角时,月光正巧穿过云层。主臥中央的双人床上方,婚纱照里的养父母笑容温和,而床边的地板上蜷缩著的身影让刘艺菲的瞳孔骤然收缩。 顾临川整个人陷在月光投下的阴影里,双臂环抱著相框,骨节发白的手指几乎要嵌进玻璃。 他整个人在发抖,不是那种剧烈的颤抖,而是像被电流击中的精密仪器般细微的、持续的震颤。压抑的鸣咽声混著窗外的虫鸣,在房间里形成某种诡异的二重奏。 “顾临川?”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投入静水的石子。 那个蜷缩的身影猛地僵住,缓缓抬头时,刘艺菲看清了他被泪水浸透的脸一一苍白的皮肤上交错著泪痕,下眼脸红肿得厉害,嘴唇因为长时间紧咬而泛著不正常的青紫。 最让她心惊的是那双眼睛,往日沉静如深潭的眸子此刻像是被打碎的玻璃,每一片裂痕里都映著支离破碎的光。 “你...:.:”顾临川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喉结滚动了几下才挤出后半句,“走啊。” 他突然抓起手边的枕头扔过来,布织物轻飘飘地落在刘艺菲脚边,像只垂死的白鸟“我现在这样子.:::: : 他的指甲抠进相框边缘,指节因用力而发青,“连自己爸妈都......“” 刘艺菲已经走到他面前。月光从她背后照过来,在地板上投下修长的影子,刚好触到顾临川的脚尖。 她没有立即说话,只是慢慢蹲下身,裙摆在地毯上铺开一片深蓝。 这个角度能看清相框里的照片一一全家福上的三人穿著印有巨蟹座图案的t恤,站在西湖的断桥上,一家人脸上掛满了开心的笑容。 “陈教授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她伸手按住相框,指尖不经意碰到顾临川发抖的手腕,“会很难过的。”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闸门。顾临川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他们不该这样...:.:”他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混合著血腥气和泪水咸涩的味道,“那天早上我妈还发消息说今年生日要带我去冰岛..:.. 刘艺菲任由他抓著,另一只手轻轻覆上他紧绷的手背。顾临川的皮肤冰凉潮湿,像雨夜里的墓碑。 “你知道我拍《神鵰》时最怕的瞬间是什么吗?”她突然问,拇指无意识地摩著他突起的腕骨,“不是威亚也不是打戏,是每次吊在悬崖边都要对著山谷喊台词。” 顾临川的呼吸滯了一瞬,刘艺菲趁机把相框从他怀里抽出来,“有次我喊到失声,导演说再来一遍,我当时就想一—” 她的声音突然硬住,眼眶泛起潮意。顾临川抬起头,看到一滴泪正巧落在她深蓝色裙摆上,晕开成更深的痕跡。 “就想我爸要是看到我这么狼狈,该多心疼。”刘艺菲深吸一口气,把相框轻轻放在床头柜上,“后来苏畅来探班,给我带了润喉.::::: 她突然笑了一下,眼角还掛著泪,“那难吃得要命,但我每次拍哭戏前都会含一颗。” 顾临川的指尖动了动,像是想替她擦泪又中途放弃。月光移到了床尾,照亮他散落一地的药瓶一一褪黑素、帕罗西汀、阿普唑仑,银色锡箔板反射著冷光。 “我不需要......”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那些..... “我知道。”刘艺菲突然张开双臂抱住他,橙的香气瞬间笼罩下来,“但你需要这个。” 顾临川的脊背僵直得像张拉满的弓。刘艺菲能感觉到他的心跳隔著衬衫传来,又快又乱,像是被困在笼子里的鸟。 她的下巴抵在他发顶,髮丝间有淡淡的雪鬆气息,混著泪水咸涩的味道, “rememberme......”她开始哼唱,声音轻得像羽毛拂过耳膜,“though丨have to say goodbye.... , 顾临川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刘艺菲的手掌贴在他后心处,隔著衣料能摸到凸起的脊椎骨节。 当唱到“rememberme,don'tletitmakeyoucry”时,那颗一直紧绷的心臟终於在她掌心下碎裂开来。 压抑的哭声像是从胸腔最深处挤出来的,闷重而破碎。顾临川的额头抵在她肩上,滚烫的泪水很快浸透衣料。 刘艺菲的手滑到他脑后,指尖穿过微潮的髮丝,像安抚受惊的动物般轻轻梳理。 “为什么.....”不知过了多久,顾临川的声音混著她的心跳声传来,“为什么要来39 刘艺菲的指尖停在他耳后那道浅浅的疤痕上一一香格里拉初遇时,她踢飞的石子留下的印记。 “因为”她想起陈思思通红的眼眶,“真正的朋友会带著铲子来挖你,而不是递绳子让你自己爬。” 顾临川突然抬起头,通红的眼睛在月光下像两泓破碎的琥珀。他的目光扫过她哭的妆,皱巴巴的衣领,最后停在那个被遗忘在门口的登机箱上。 京城到杭城的飞行时间是在两个小时左右,而他最后一次看手机是下午四点十二分。 “你不在家陪妈妈?”他的声音还带著哭腔,却已经恢復了些许平日的冷静。 刘艺菲用袖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痕:“明天本来就要来给你过生日。”她顿了顿,『 虽然礼物还在箱子里没拆。” 顾临川证住了。窗外的月光渐渐移到床头柜的日历上,红色圆圈標註著“7.12”。 这个被养父母赋予的日期,孤儿院档案里空白的栏目,此刻突然有了真实的重量。 “院长说我被放在福利院门口时..::.:”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著相框边缘,“强裸里只有张写著『顾”字的纸条。” 刘艺菲的呼吸轻了几分,顾临川的目光落在婚纱照上养父温和的笑脸上,“我妈说“临川”取自“居高临下,川流不息”,但我总觉得..:::: ? “觉得像暂住证上的名字?”刘艺菲突然接话,在他惊讶的目光中耸耸肩,“我十一岁在美国上学时,同学都叫我『crystalliu』,像某种化学符號。” 顾临川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又迅速抿平。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让刘艺菲心头一颤像是看到冰封的湖面裂开一道细缝。 她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眼下的青黑。 “所以七月十二號.... “我爸说夏天生日能游泳吃冰淇淋。”顾临川的声音轻得像梦,“我妈每年都烤焦蛋糕..:::: 他的声音突然硬住,刘艺菲迅速收紧手臂。这次他没有抗拒,额头抵在她肩上,呼吸拂过她锁骨处的皮肤。 月光已经完全移到了衣柜上,照亮掛著的几件女士开衫一一养母的衣物还保持著生前的摆放习惯。 “第一次在属都湖见到你时..::.:”刘艺菲突然说,“你在拍倒影。” 她感觉怀里的身体微微僵硬,“当时我想,这人镜头里的孤独怎么这么...:..”她寻找著合適的词,“这么理直气壮。” 顾临川闷闷的笑声震得她胸口发麻。刘艺菲低头看去,发现他睫毛上还掛著泪珠,嘴角却有了真实的弧度。 这种矛盾的特质让她想起他拍的那张《光影绘心》一一阳光下脆弱又坚韧的灵魂轮廓“刘艺菲。”顾临川突然连名带姓地叫她,声音已经恢復了些许清明,“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摄影吗?” 她摇摇头,髮丝扫过他脸颊。 顾临川抬起头,从相册底下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一一年幼的他站在天文望远镜旁,养父的手按在他肩上,背后是贴满星图的墙面。 “我爸说宇宙里有些光要走几百万年才能被看见。”他的指尖轻轻描摹照片边缘,“而相机能让瞬间变成永恆..:. 13 他的声音渐渐低下去,眼皮开始发沉,慢慢的倒向眼前佳人的怀里。 刘艺菲调整姿势让他靠得更舒服些,哼唱的旋律变成了无词的摇篮曲, 当怀里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时,她才发现自己的左手一直贴在他后心处,掌心刚的心跳平稳有力。 月光移到了梳妆檯上,照亮一瓶已经乾涸的茉莉香水。刘艺菲轻轻丑开顾临川额前的碎发,突然意识到这个姿势像极了婚纱照里养父母相拥的构图。 某种陌生的情在胸腔里生根发芽,让她忍不住低头嗅了嗅他发间的雪阶气息。 窗外,七月十二號的第一缕月光穿透层。电子不的数字早已茂声地跳转到00:00, 日期栏更新为“7/12” 刘艺菲凝视著顾临川熟睡的脸,轻声说出那句在舌尖盘旋许久的话: “生日快乐,我的大摄影师。” 月光中,顾临川茂意识地往她怀里蹭了蹭,像是找到了漂泊已久的港街。 而刘艺菲低头看著这个卸刚所有防备的灵魂,突然明白有些光线不需要百万年一一此刻照进她心里的这束,膏高好。 第100章 独此一份的待遇 第100章 独此一份的待遇 翌日清晨7点,九溪玫瑰园,二楼主臥。 顾临川缓缓睁开眼,意识尚未完全清醒,只觉得脖颈处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一一他正枕在刘艺菲的臂弯里,而对方背靠双人床,坐在地毯上,一只手还轻轻搭在他的肩上。 他猛地僵住,昨晚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一一自己崩溃的哭泣、刘艺菲的拥抱、那首轻声哼唱的《rememberme》·——以及最后,他竟在她怀里沉沉睡去。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下意识想挣脱,却因为动作太急,手肘“砰”地撞到床头柜。 “醒了?”刘艺菲低头看他,嘴角掛著狡点的笑容,“顾大冰块,神仙姐姐的怀抱舒不舒服呀?” 她的声音带著刚睡醒的慵懒,尾音微微上扬,像一根羽毛轻轻挠过耳膜。 顾临川手忙脚乱地撑起身子,险些被自己的拖鞋绊倒,“对—-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昨晚我只是太累了,我———我真不是——” 他语无伦次地解释,眼神却直勾勾的看著刘艺菲,她昨天穿了一条蓝色牛仔背带裙, 內搭简单的白t恤,发梢微乱地散在肩头,看起来比平日镜头前的形象更加鲜活灵动。 顾临川一时看愣了,直到刘艺菲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回神了!” 他这才如梦初醒,慌乱地別过脸,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刘艺菲见状,眼底的笑意更深。 她慢悠悠地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麻的手臂,故意拖长音调道:“没想到啊,平时冷冰冰的顾大摄影师,害羞起来还挺可爱的嘛。” 顾临川抿著唇不声,低头整理皱巴巴的衣角,试图掩饰自己的窘迫,却听见刘艺菲的手机突然响了一声。 她从床上捞起包包,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是刘晓丽发来的微信:“闺女,你那边怎么样了?” 刘艺菲指尖飞快地敲著屏幕:“一切搞定,不过亲爱的妈妈,我可能要再过几天回来没那么快哦。” 京城別墅里,刘晓丽正坐在沙发上追剧,看到回復后无奈地笑了笑,回道:“好好好,你开心就好。” 刘艺菲笑眯眯地补了一句:“亲爱的母上大人您真好~” 发完消息,她转头看向仍站在原地的顾临川,忽然伸手拽住他的手腕:“別发呆了, 今天是你生日,我有礼物给你。” 她的掌心温热,触感清晰得让顾临川心跳漏了一拍。 101看书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全手打无错站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刘艺菲已经鬆开手,快步走向门口的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一个浅灰色的礼盒,转身递到他面前。 “打开看看?”她眨了眨眼,语气里带著几分期待。 顾临川接过礼盒,手指微微发颤。 他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装,一条深灰色的围幣静静躺在盒子里,针脚不算工整,有些地方甚至歪歪扭扭,但能看出是了心思的。 他愜住了,眼眶忽然有些发热。 “怎么样?”刘艺菲凑近一步,歪著头看他,“虽然织得不太好,但保暖效果绝对没问题!”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低声道:“我·——-非常喜欢。” 他的声音有些硬咽,指尖无意识地摩著围幣的边缘。 刘艺菲见状,伸手轻轻抹去他眼角的一滴泪,语气难得温柔:“好了,今天是生日, 开心一点。” 顾临川点点头,忽然想起什么,犹豫著开口:“上次在赛里木湖边,我给你的那条围中...” “没收了!”刘艺菲理直气壮地打断他,双手叉腰,“就当是你送我的礼物,不准討回去!” 顾临川张了张嘴,最终只是无奈地嘆了口气,眼底却浮现出一丝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 刘艺菲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他身上的黑色t恤,忽然皱眉:“你这件衣服也太老气了吧?赶紧换了!” 顾临川低头看了看自己:“.不挺好的吗? “好什么好!”刘艺菲不由分说地拽著他往外走,“带我去你房间,我给你挑一件。 ” 顾临川被她拉著穿过走廊,推开主臥对面的房门。刘艺菲环顾四周,忍不住吐槽:“这也太素了,跟酒店似的。” 房间里除了一张床、一个书架和一张书桌外,几乎没有任何装饰,连窗帘都是单调的深灰色。顾临川轻咳一声,没有反驳。 刘艺菲径直走向衣帽间,在里面翻找了十几分钟,最后拎出一件白色t恤一一前后都印著雨后的西湖,色彩清新明亮。 “就这件!”她將衣服塞给顾临川,“赶紧换上。” 顾临川接过衣服,表情有些微妙:“这是思思去年送的——-太哨了,我没穿过。” “哨什么哨!”刘艺菲瞪他,“你年纪轻轻的,穿的这么死板干嘛?” 在她的坚持下,顾临川最终还是妥协了。等刘艺菲退出房间后,他迅速换好衣服,对著镜子照了照,竟觉得意外地合適。 刘艺菲推门进来,上下打量他一番,满意地点点头:“这才对嘛!” 她顺手將换下的黑色t恤塞进塑胶袋,语气不容置疑:“这件扔了,从今天开始,全新的顾临川正式上线!” 顾临川看著她认真的侧脸,心臟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半小时后,黑色奥迪驶出九溪玫瑰园的大门。 顾临川握著方向盘,余光警见副驾驶的刘艺菲正低头摆弄那条深灰色围巾,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顾临川收回视线,踩下油门,朝著浙大求是村的方向驶去。 上午十点,阳光穿过梧桐叶在浙大求是村的水泥路面上投下斑驳光影。顾临川將黑色奥迪a6稳稳停进12幢1单元附近的停车位,熄火时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了两下。 “到了。”他转头看向副驾驶的刘艺菲,对方正把那条深灰色围幣仔细叠好收进礼盒里,递给顾临川,“舅舅和舅妈他们应该等急了。” 他接过礼盒,推开车门的瞬间,眼前突然一黑。连续两天的情绪崩溃和睡眠不足让他的身体发出抗议,膝盖一软就要栽倒。 一双温暖的手及时扶住了他的手臂,橙的香气隨之飘来。 “小心!”刘艺菲的声音近在耳畔,“下次別这么虐待自己了。” 她顿了顿,指尖微微收紧,“你爸妈也希望你好好的。” 顾临川证住了。 这是头一次,有人用这样理所当然的语气提起他已故的父母,不是小心翼翼的迴避, 也不是刻意的安慰。 “好了,赶紧上楼,”刘艺菲忽然眨眨眼,棒球帽檐下的笑容狡点又明亮,“不然估计今天微博头条就是『刘艺菲秘密会见男方家长』了。”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他匆忙站直身体,习惯性地板起脸,却掩不住嘴角细微的弧度。 刘艺菲见状轻笑出声,指尖在他袖口轻轻一拽:“走啦,大冰块。” 求是村的楼梯间还保留著九十年代的建筑特色,磨石子台阶边缘被岁月磨得圆润发亮。 顾临川走在前面,听见身后刘艺菲的脚步声轻快,上到四楼时,401的门缝里飘出红烧肉的香气,混合著陈教授惯用的龙井茶香。 钥匙插入锁孔的声音惊动了屋內的人。门开时,陈思思正抱著橘猫小胖从沙发上弹起来,宽鬆的居家t恤上还沾看几根橘色猫毛。 “哥!你们终於一一”她的目光越过顾临川,在看到刘艺菲的瞬间瞪得溜圆,“茜茜姐!” 很显然,陈思思没料到自家表哥会带著刘艺菲回来。 厨房里的动静戛然而止。 陈晓枫繫著印有“浙大光学工程“字样的围裙探出头,镜片后的眼晴微微睁大;陈静雯手里还握著锅铲,髮髻鬆散地挽在脑后,一缕捲髮调皮地垂在颊边。 “舅舅,舅妈。”顾临川的声音比平时轻快几分,“我回来了...今天有客人。” 刘艺菲落落大方地摘下棒球帽:“叔叔阿姨好,打扰了。”她將手里的礼盒递给陈静雯,“一点小心意。” 这是刚才刘艺菲笑眯眯的胁迫顾大冰块绕道知味观买来的点心。 陈静雯接过印著“杭城知味观”的纸盒,眼角笑出细纹:“太客气了,上次西湖边都没能好好招待你。” 她转向丈夫,“老陈,把你那盒龙井拿出来。” 小胖从陈思思怀里挣脱,迈著优雅的猫步绕到刘艺菲脚边,鼻子在她运动鞋上嗅了嗅,突然“喵”地一声蹭了上去。 陈思思倒吸一口气:“天啊,小胖从来不让陌生人摸的!” “因为它闻到了赛里木湖的鱼乾味。”刘艺菲蹲下身,指尖轻轻挠了挠橘猫的下巴, “对不对呀,小胖子?” 顾临川站在玄关处,看著这个平日里光彩夺目的女明星此刻蹲在他家地板上逗猫,发梢隨著动作轻轻摇晃。 某种陌生的温暖在胸腔蔓延,像是冰封的湖面裂开第一道缝隙。隨后顾临川回到房间,將围幣礼盒悄悄的放进了衣柜的角落里。 餐桌上已经摆好了早午餐,陈晓枫端出泡好的龙井茶时,茶叶的清香立刻瀰漫开来。 “茜茜姐快尝尝!”陈思思殷勤地拉开椅子,“我妈的酱萝卜可是一绝,连食堂王师傅都来偷师呢!” 刘艺菲夹起一片半透明的萝卜,咬下去发出清脆的声响:“真的很好吃!” 她眼睛亮晶晶地转向陈静雯,“阿姨,这个甜度怎么把握的?我在剧组试过好几次都醃不出这种口感。” 陈静雯惊喜地放下汤勺:“你喜欢?其实关键是要用萧山本地的萝下,晒的时候要” 两个人很快陷入热烈的烹飪討论,陈晓枫时不时插几句“实验室用离心机醃咸菜”的冷笑话,惹得刘艺菲笑得差点呛到。 顾临川安静地吃著片儿川,热汤顺著食道滑进胃里,驱散了连日的寒意。 他偷偷抬眼,正撞上刘艺菲含著笑意的目光,对方冲他眨眨眼,用口型说了句“好吃”。 饭后,疲惫终於战胜了顾临川。 他靠在椅背上,眼皮不受控制地往下坠。陈静雯见状立即起身:“小川,去睡会儿, 晚饭还早呢。” 她转向刘艺菲,“茜茜要不要也休息一下?思思房间可以躺一会儿。” “我不困。”刘艺菲摆摆手,阳光在她指尖跳跃,“阿姨需要帮忙准备晚饭吗?” 於是当顾临川回房陷入沉睡时,客厅里传来断断续续的钢琴声一一陈思思正在教刘艺菲弹《梦中的婚礼》,错音连篇却笑声不断。 阳台上,陈晓枫和刘艺菲討论著单眼相机的光学原理;厨房里,陈静雯手把手教她揉麵团的“三光“秘诀。 下午四点的阳光斜斜照进厨房,刘艺菲鼻尖沾著麵粉,正小心翼翼地在蛋糕胚上抹奶油。 陈静雯在一旁切水果,突然轻声问:“临川他...在玫瑰园还好吗?” 奶油刀停顿了一秒。“他哭了很久。”刘艺菲的声音很轻,“但说出来会好受些。” 她转动转盘,抹平侧面的奶油褶皱,“平安叔叔和晓蓉阿姨把他教得很好,他只是...需要时间。” 陈静雯眼眶微红,伸手替刘艺菲拂开额前垂落的碎发:“谢谢你,茜茜。” 她的手指温暖乾燥,带著麵粉的香气,“那孩子从小就习惯把情绪藏起来,连他妈妈都..” “妈!茜茜姐!”陈思思突然举著手机衝进来,“你们快看这个滤镜!” 屏幕上是她刚拍的小胖,猫脸被特效放大成滑稽的圆球。 笑声立刻衝散了厨房里凝重的空气,刘艺菲趁机把一坨奶油抹在陈思思鼻尖,引发新一轮尖叫。 傍晚六点半,陈晓枫正在餐桌中央摆上一盆清蒸鱼,顾临川的房门哎呀一声开了。 他穿著那件白色西湖t恤,头髮睡得乱蓬蓬的,站在那儿像个迷路的大学生。 “生日快乐!”四重声音同时响起。 刘艺菲捧著插满蜡烛的蛋糕从厨房走出来,烛光在她眼中跳动如星:“顾老师,这可是本姑娘亲手做的蛋糕,张亮颖和苏畅都没这待遇呢!” 蛋糕算不上精致,奶油抹得厚薄不均,边缘装饰著一圈歪歪扭扭的草莓切片,正中用巧克力酱写著“happybirthday冰块先生”,最后一个字还因为空间不够挤成了小小的一团。 陈晓枫推了推眼镜:“茜茜为了写这几个字,报废了三张油纸。” “叔叔!” 刘艺菲伴装恼怒地脚,耳尖却悄悄红了。顾临川看著她鼻樑上没擦乾净的麵粉印, 忽然想起赛里木湖畔那个站在光与影交界处的身影。 视频铃声突兀地响起。陈思思接通ipad,明轩的脸出现在屏幕上,背后是巴黎lv总部的玻璃幕墙。“生日快乐啊老顾!” 他的视线扫到刘艺菲,眉毛夸张地挑起,“哟,这不是我们神仙姐姐吗?” 刘艺菲落落大方地挥手:“明总监,好久不见。” “可以啊顾临川,”明轩坏笑著凑近镜头,“我说怎么刚才不回微信消息,原来是金屋藏娇啊一—” 顾临川一把按下静音键,表情非常僵硬。全家哄堂大笑,连小胖都“喵”了一声表示赞同。 烛光摇曳中,顾临川闭上眼晴。 养母烤焦的蛋糕香气,养父天文望远镜的金属触感,还有此刻围绕在身边的温暖呼吸,所有记忆的碎片在黑暗中交织, 他许下二十八年来最朴素的愿望:保佑大家都平平安安。 “许完愿啦?”刘艺菲突然凑近,指尖沾著一坨奶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抹在他脸上“寿星要有寿星的仪式感!” 陈晓枫的手机恰到好处地“咔”一声。 照片里,顾临川呆愣的表情被奶油点缀得滑稽可爱,刘艺菲笑得眼晴弯成月牙,陈思思举著叉子跃跃欲试,陈静雯在一旁摇头轻笑。 小胖蹲在餐桌底下,尾巴高高翘起,像面骄傲的小旗。 晚饭后,客厅里的掛钟指针悄然滑向九点。 刘艺菲蜷在陈思思房间的单人沙发上,指尖绕著发梢,听陈思思眉飞色舞地讲述顾临川的童年颗事。 “十岁那年我哥非要证明自己能吃辣,”陈思思盘腿坐在地毯上,怀里抱著小胖,橘猫的尾巴有节奏地拍打著她的膝盖,“结果偷吃了我爸的剁椒,辣得满屋子跑,最后把脑袋塞进冰箱冷冻室一—” 刘艺菲笑得前仰后合,牛仔背带裙的肩带滑落一边都顾不上扶,“真的假的?他现在吃火锅连香油碟都不碰!” “千真万確!”陈思思掏出手机划拉几下,献宝似的递过来,“你看这张,他嘴唇肿得像香肠!” 照片里的小男孩眼眶通红,嘴巴確实肿得老高,手里还倔强地举著半截辣椒。 第101章 一不小心就抱在了一起 第101章 一不小心就抱在了一起 刘艺菲捂著肚子笑出了眼泪,余光警见门口一道修长的影子一一顾临川不知何时站在那儿,耳根通红,手里端著的水果盘微微颤抖。 “陈!思!思!” 他一字一顿地咬牙道,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陈思思吐了吐舌头,一把抢回手机:“哎呀,茜茜姐又不是外人!”她冲刘艺菲眨眨眼,“对吧?” 刘艺菲抹掉眼角的泪,故意拖长音调:“原来顾老师还有这么可爱的黑歷史呀顾临川把水果盘重重放在书桌上,哈密瓜块被震得跳了跳。他转身就走,背影僵硬得像块钢板,却听见身后爆发出一阵更响亮的笑声。 客厅里,陈晓枫正在看学生的论文,陈静雯在织毛衣。见顾临川黑著脸出来,舅妈意味深长地笑了:“茜茜这孩子真不错,性格开朗又懂事。” “嗯。”舅舅头也不抬地应道,镜片反射著狡点的光,“比上回老王家介绍的博士强多了。” 顾临川张了张嘴想解释,却见刘艺菲揉著笑酸的腮帮子从房间出来,牛仔裙的肩带还松松垮垮地掛著。 他迅速別过脸,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叔叔阿姨,今天打扰啦。”刘艺菲弯腰去拎放在玄关柜上的包包,髮丝垂落,露出后颈一小片白皙的皮肤,“我该回酒店了。” 陈静雯立刻放下毛衣针:“这么晚了,让临川送你。” 她转头看向外甥,眼神里带著不容拒绝的暗示。 夜色中的杭城闷热潮湿,蝉鸣声从路旁的梧桐树上传来。顾临川的黑色奥迪缓缓驶出小区,空调出风口飘出淡淡的松木香。 “生气了?”刘艺菲歪头看驾驶座上的男人,月光透过天窗在他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 顾临川握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没有。”顿了顿又补充,“思思从小就爱胡说八道北刘艺菲从包里摸出颗薄荷,塑料包装在黑暗中发出细碎的声响。她故意把递到顾临川嘴边:“喏,赔罪。” 他下意识偏头躲开,片擦过他的唇瓣落在腿上。刘艺菲噗一笑:“顾老师,你这样子像极了照片里那个被辣哭的小朋友。” 车子停在红灯前,顾临川想开口反驳却,话到嘴边却说不上来。刘艺菲趁机把塞进他嘴里,指尖不经意蹭过他的唇角,触感像片羽毛,转瞬即逝。 “甜吗?”她问,眼晴弯成月牙。 顾临川僵硬地含著,薄荷的凉意从舌尖炸开,一路凉到心里。导航机械的女声適时解救了他:“前方500米右转,进入北山街。” 西湖国宾馆的喷泉在夜色中闪烁著细碎的光。前台小姐姐见到顾临川时眼睛一亮:“顾先生,还是1206套房对吗?” 刘艺菲挑眉:““还是』?” 顾临川低头填登记表,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上次...你觉得这里视野好。” 刘艺菲心头微微一暖。这个连外卖都只点满减的男人,却记得她隨口提过的一句喜好她凑近前台,棒球帽檐几乎碰到顾临川的肩膀:“顾老师,没想到你对我这么大方呀?”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顾临川的钢笔在纸上划出长长一道墨痕。 前台小姐姐抿嘴偷笑,递房卡时意味深长地说:“刘小姐,顾先生对您很上心。” 电梯里,两人並肩站在镜面前, 刘艺菲透过倒影打量顾临川一一白色t恤下的肩膀线条紧绷,喉结隨著吞咽动作上下滚动,明明紧张得要命却偏要装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 “喂,”她突然用胳膊肘捅了捅他,“等会儿陪我去湖边走走?吃太撑了。” 顾临川异地转头:“现在?快十点了。” “夜游西湖多浪漫啊。”刘艺菲眨眨眼,“还是说...顾老师怕黑?” , 二十分钟后,西湖断桥上,刘艺菲双手插兜走在前面,运动鞋踩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吱呀声。 顾临川落后半步,目光不自觉地追隨著她的背影,看的非常入迷。 “这边比京城凉快多了。” 刘艺菲突然转身,差点撞进顾临川怀里。她仰头看他,眼晴亮得像盛满了星光,“你平时经常来这儿拍照吗?” 顾临川后退半步,喉结动了动:“嗯。凌晨五点最好,有晨雾。” “哇,那岂不是要四点起床?”刘艺菲做了个夸张的表情,“难怪你总是板著脸,原来是睡眠不足。” 一只夜鷺从桥下惊起,翅膀拍打声划破寂静。刘艺菲突然小跑几步,来到桥边的石栏杆,踩住底下的滴水台,张开双臂保持平衡。 顾临川下意识伸手虚扶在她腰后,眉头紧锁:“小心。” “怕什么,我吊威亚比这高多了。”刘艺菲不以为意,却在转身时脚下一滑一顾临川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留下指印。刘艺菲跌进他怀里,薄荷的气息扑面而来。 两人同时僵住了,心跳声在静謐的夜色中清晰可闻。 然而他们万万没想到一一这一幕被不远处路过的路人拍下了,这偷拍的人也很贼,拍完就溜了,没给他们发现的机会。 “谢—谢谢。”刘艺菲慌忙站稳,罕见地结巴起来。 她理了理裙摆,突然灵机一动,歪头露出狡点的笑容:“咱们这算不算是变相的约会呀?” 顾临川的脸“轰“地烧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我...这..不是...” 刘艺菲瞪大眼睛,隨即笑得弯下腰去,眼泪都快流出来:“顾临川!你居然结巴了! 哈哈哈..:” 笑声惊动了柳枝间的夜鶯,扑稜稜飞向对岸。顾临川羞恼地別过脸,却听见刘艺菲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你...你这样好可爱...” 可爱?顾临川活了二十八年,第一次被人用这个词形容。他低头看自己的鞋尖,地上两只影子挨得很近,她的发梢几乎要碰到他的肩膀。 “好啦,不逗你了。”刘艺菲抹掉笑出的泪,突然正色道,“说真的,谢谢你今天...还有昨晚。” 月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密的阴影,眼底的笑意渐渐沉淀成某种更柔软的情绪。顾临川证了证,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悸动。 “说谢谢的应该是我。”他最终只出这八个字,声音轻得几乎被夜风吹散。 回程的路上,两人默契地放慢了脚步。刘艺菲哼著不成调的《月光奏鸣曲》,时不时踢一脚路边的小石子。 顾临川双手插兜走在旁边,目光偶尔掠过她被月光镀上银边的侧脸。 “明天想去哪儿?”他突然问,“灵隱寺?龙井村?” 刘艺菲眼睛一亮:“都要去!”她瓣著手指数,“还要吃知味观的小笼包,买王星记的扇子,还有..” 顾临川静静听著,嘴角不自觉扬起。 夜风送来远处酒吧隱约的吉他声,混合著她身上淡淡的橙香气。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期待过明天。 西湖国宾馆的轮廓渐渐清晰,灯火通明的1號楼倒映在湖面上,像一座水中的宫殿。 刘艺菲在喷泉前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顾临川。 “就送到这儿吧。”她笑著说,“明天见,我的专属导游。” 顾临川点点头,却站著没动。 月光下,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像一幅未完成的水墨画。刘艺菲忽然上前一步,轻轻抱了他一下。 “生日快乐,冰块先生。”她的声音闷在他肩头,温暖得不可思议。 还没等顾临川反应过来,她已经鬆开手,小跑著进了大堂。夜风捲起她的发梢,牛仔裙的肩带又一次滑落,在灯光下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 顾临川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著她头髮的触感。他摸出那颗没吃的薄荷,纸在月光下泛著浅绿色的光。 夜深了,西湖国宾馆1206套房的落地窗外,夜色如墨,远处的雷峰塔灯光在湖面上投下细碎的倒影。 刘艺菲洗完澡,裹著浴袍瘫倒在床上,带有水气的头髮在枕巾上涸出一片深色的水痕她抓起遥控器打开电视,隨手调到一个正在播放《仙剑奇侠传》的频道,看著屏幕上十七岁出头的自己挥剑斩妖,忍不住嘀咕:“这打戏现在看真是塑料感十足—”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亮起,显示著刘晓丽的微信消息:“闺女啊,你又上热搜啦,你自己看著办吧。” 刘艺菲一愣,手指划开锁屏,带著三分疑惑七分无奈点开了微博。 热搜榜首赫然掛著#刘艺菲杭城密会神秘男子#,后面跟著一个深红色的“爆”字。她心里“咯瞪”一下,指尖悬在屏幕上顿了半秒才点进去。 置顶的九宫格照片里,第一张就是今晚西湖边的“事故现场”一一她跌进顾临川怀里的瞬间。偷拍角度刁钻,她的脸被棒球帽遮了大半,但標誌性的身形足以让粉丝一眼认出。 而顾临川只有一个模糊的侧影,白色长袖t恤的袖口卷到手肘,手臂线条因用力而绷紧,像在护著什么易碎的珍宝。 “这届狗仔效率挺高啊?”她撇嘴往下划,发现爆料帐號居然是个普通游客。配文写著:“西湖偶遇神仙姐姐!旁边帅哥是谁?(吃瓜)” 评论区早已炸开锅: “我靠!茜茜谈恋爱了???” “这男的背影好像我老公(不是)” “求扒!白t恤小哥手好好看!” “只有我发现姐姐肩带滑下来了吗[狗头]” 刘艺菲耳根一热,拇指无意识摩著屏幕边缘。出道这么多年,她早习惯了被狗仔偷拍,但像今天这样被拍到近乎暖味的瞬间还是头一遭。 更微妙的是,当她盯著照片里顾临川虚扶在自己腰后的手时,胸口竟泛起一丝陌生的雀跃。 微信突然弹出新消息。顾临川的头像旁浮著一行字:“对不起,又让你上热搜了。” 她几乎能想像他打字时紧绷的下頜线,忍不住笑出声,飞快回覆:“顾大摄影师什么时候这么怂了?又不是你喊来的(白眼)” 对方正在输入中的提示闪了又闪,最后只发来一句:“需要我配合澄清吗?” 电视里恰好放到李逍遥楼住赵灵儿的经典镜头,bgm煽情得要命。 刘艺菲把脸埋进枕头闷笑,故意逗他:“怎么澄清?发微博说『谢谢大家关心,我们只是普通朋友』?” 这次顾临川回得很快:“..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艺菲隔著屏幕都能感受到他的窘迫。她翻了个身,指尖在键盘上轻敲:“安啦,冷处理就行~以前被传和合作演员的緋闻,我连看都懒得看。” 发完又补了个猫咪打滚的表情包。聊天框顶端反覆显示“对方正在输入”,最终只跳出来一句简短的“晚安。” 刘艺菲也回復了一个猫猫晚安的表情,隨后轻点屏幕退出微信,重新点开热搜。 隨著更多路人照片曝光,#刘艺菲神秘男友#的词条下已经冒出各种离谱猜测:从合作男演员到富豪公子,甚至有人信誓旦旦说是她青梅竹马的髮小。 她笑著划到自己的机场照一一昨晚抵达杭城时,她戴著口罩墨镜健步如飞,没想到还是被眼尖的粉丝认了出来。 “幸好没拍到玫瑰园”她小声嘀咕,正要关掉页面,突然警见一条高赞评论:“只有我觉得像茜茜这次xj行的那位摄影师吗?就是拍薰衣草海的那个!” 心跳陡然漏了一拍。点开回復,底下吵得不可开交: “不可能!顾老师镜头下的茜茜根本是灵魂伴侣既视感!” “楼上醒醒,艺术家和繆斯的关係罢了!” “cp粉收收味,真主亲自打脸还不够多?” 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微微发颤。 她鬼使神差点进#刘艺菲xj行#超话,置顶帖正是顾临川在霍城的薰衣草园给她拍的那张照片。 照片里的她在丛中转圈,紫色的裙摆与薰衣草融为一体,配文只有简单日期和地点,却引来三万转发。 热评第一写道:“他镜头里的她,和全世界镜头里的她,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当时,她只是觉得这张照片拍的非常好看,就隨手发了个微博,没想到也成了热搜的一部分。 床头柜上的电子钟跳转到23:47,刘艺菲猛地按熄屏幕。 橙香的沐浴露气息蒙绕在鼻尖,她盯著天板发了会儿呆,突然抓起手机给自己妈妈拨去语音电话。 “以前你碰到这种情况,都直接冷处理的。”母亲的声音带著瞭然的笑意,“这次换成顾大摄影师就犹豫了啊?” 刘艺菲用脚趾勾著被子边缘捲来捲去:“谁犹豫了!我就是觉得这次照片拍得也太·..” “太像偶像剧截图?”刘晓丽轻笑,“茜茜,你出道以来第一次被拍到这种画面吧?” 电视里正放到灵儿倒在逍遥怀里的悲情戏码,bgm煽情得令人头皮发麻。 刘艺菲抓起遥控器按静音,嘴硬道:“那又怎样!网友连他正脸都没拍到一—” “可你担心他被扒出来。”刘晓丽一针见血,“冷处理是对的,越解释越像掩饰。 掛断电话后,刘艺菲把脸埋进蓬鬆的鹅绒枕。 热搜页面还开著,实时討论里又冒出新的“证据”:有人对比了顾临川微博发的西湖晨雾照,信誓旦旦说白t恤男手腕上的表和他戴的是同款。 她烦躁地关掉页面,却警见锁屏上跳出的新微信一一顾临川发来一张星空照片,看角度是从求是村阳台拍的。 配文只有两个字:“药效。” 这是他们之间的暗號。在赛里木湖那晚,她曾把褪黑素塞进他房间,凶巴巴叮嘱“药不能停”。 刘艺菲嘴角不自觉扬起,回復道:“星星拍糊了,顾老师水平退步啊。” 对方秒回:“失眠患者手抖,见谅。” 她几乎能看见他抿著唇假正经的表情,抱著手机滚了半圈,打字:“明天带三脚架来,本姑娘亲自监督你拍星空!” 发完才惊觉这话像极了约会邀请,连忙补了张“我是说教摄影”的猫猫表情包。 热搜的喧囂渐渐被拋在脑后。窗外,西湖的夜风掠过树梢,掀起窗帘一角。 刘艺菲蜷进被窝,指尖无意识摩著手机边缘一一锁屏还是赛里木湖的合影,照片里顾临川被小橙子p上了猫耳朵,一脸生无可恋。 第102章 联手炸厨房 第102章 联手炸厨房 早晨八点多的阳光透过餐厅的纱帘,在餐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顾临川坐在餐桌前安静地喝著豆浆。 他的脸色比前几日好了许多,眼下的青黑褪去了大半,只是握著杯子的手指仍有些紧绷,像是还未完全从昨日的情绪中抽离。 舅舅陈晓枫和舅妈陈静雯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眼神。 陈晓枫夹了一块葱包檜放到顾临川碗里,状似无意地说道:“今天我和你舅妈打算去西溪湿地转转,好久没放鬆了。” “嗯。”顾临川点点头,声音很轻,却比前几日多了几分生气。 陈思思抱著橘猫小胖从房间晃出来,一屁股坐在顾临川旁边,眼晴滴溜溜地转:“哥,今天有什么安排呀?” 顾临川刚要开口,陈思思却突然凑近,压低声音道:“是不是要去找神仙姐姐?昨晚的热搜我可看到了哦一—” 她故意拖长音调,手指在手机上划了划,屏幕上赫然是昨晚西湖边的那张照片。 小胖適时地“喵”了一声,像是在附和。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红了,硬邦邦地丟下一句“我出门了”,抓起钥匙就往外走。 身后传来陈思思夸张的大笑:“记得晚上不用回来吃饭啦!” 二十分钟后,黑色奥迪缓缓停在西湖国宾馆门前。顾临川刚熄火,就看到刘艺菲从大堂里走了出来。 她今天穿了一条简约的白色连衣裙,裙摆隨著步伐轻轻晃动,脚上一双小白鞋,头上戴著一顶时尚的草帽,墨镜架在鼻樑上,整个人透著一种清爽的活力。 顾临川又又又看呆了,直到刘艺菲敲了敲车窗,他才猛地回神,手忙脚乱地解锁车门。 “顾老师,发什么呆呢?”刘艺菲拉开车门坐进来,嘴角掛著促狭的笑意,“是不是被本姑娘的美貌震撼到了?” 顾临川的喉结动了动,闷声道:“.———安全带。” 刘艺菲轻笑一声,乖乖系好安全带,顺手从包里摸出一颗薄荷递给他:“喏,提神。” 片在阳光下泛著浅绿色的光,顾临川接过,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掌心,触感温热。 他迅速收回手,將塞进嘴里,薄荷的清凉在舌尖炸开,冲淡了胸腔里那股莫名的躁动。 “先去哪儿?”他发动车子,目光直视前方,努力忽略身旁传来的淡淡橙香。 “灵隱寺!”刘艺菲兴致勃勃地说道,“听说那里的香火特別灵验。” 顾临川皱了皱眉:“今天周末,人很多。” “人多怎么了?”刘艺菲歪头看他,墨镜后的眼睛眨了眨,“再上一次热搜啊?” 顾临川的手指紧了紧方向盘,刘艺菲见状,笑得更加灿烂,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好啦,不逗你了,走吧!” 黑色的奥迪沿著灵隱路缓缓行驶,路旁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树影。 顾临川的余光警见刘艺菲正低头刷手机,屏幕上隱约是微博的界面。他的心跳漏了一拍,想起昨晚那张照片,握著方向盘的手微微发汗。 “看路,顾老师。”刘艺菲头也不抬地说道,语气里带著笑意,“我可不想再因为车祸上热搜。” 顾临川抿了抿唇,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驾驶上。 车子最终停在了飞来峰停车场。 顾临川拿起后座的相机包,刚要下车,刘艺菲却突然拦住他:“等等。” 她从包里掏出一副墨镜递给他:“戴上,太显眼了。” 顾临川愣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墨镜。黑色的镜片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分明的下頜。 刘艺菲上下打量了一番,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很有明星范儿。 一1 两人沿著灵竺路向前走,夏日的阳光炙烤著石板路,空气中瀰漫著草木的清香。 刘艺菲撑起一把遮阳伞,顺手將顾临川也罩了进来。伞下的空间骤然狭小,两人的手臂偶尔相碰,触感像是一簇细小的电流。 很快两人来到了飞来峰景区售票处,先是买了两张45块钱的飞来峰景区门票,在进来后,又接著买了每人30块钱的香券,这才最终进入到本次的目的地。 “这灵隱寺的门票怎么跟俄罗斯套娃似的?”刘艺菲看著手中的两张票,忍不住吐槽,“先进飞来峰,再进灵隱寺,一层层买票,还不如法喜寺乾脆。” 顾临川推了推墨镜,声音平静:“法喜寺是后来重建的,灵隱寺歷史悠久,景区规划更复杂。” “哟,顾导游懂得不少嘛。”刘艺菲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上次法喜寺也是,讲得头头是道,你是不是偷偷补课了?” 顾临川的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我爸妈教的。” 提到养父母,他的声音里多了一丝几不可察的柔软。刘艺菲敏锐地察觉到了,却没有多问,只是將伞往他那边偏了偏。 进入灵隱寺后,工作人员递来三柱清香。刘艺菲接过香,眼晴亮晶晶的:“我还是第一次正经上香呢。” 她拉著顾临川来到大雄宝殿前的香炉旁,在左手边点燃香后,两人並肩站在香炉前。 刘艺菲闭上眼晴,双手合十,心中默念:“希望顾大冰块能开开心心的。” 这个念头来得突然,却无比自然。她悄悄睁开一只眼,警见顾临川也闭著眼,神情虔诚而平静。 三鞠躬后,两人將香插入香炉。青烟升起,融入夏日的晴空。 “许了什么愿?”刘艺菲忍不住问道。 顾临川看了她一眼,声音很轻:“说出来就不灵了。” 刘艺菲撇撇嘴:“小气。” 其实刚才他许的愿望简单而又实在一一除了家人平安,他还偷偷加了一条:希望刘艺菲將来在电影这条路上有所成就。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顾临川带著刘艺菲逛遍了灵隱寺的每一个角落。 从天王殿的四大天王,到大雄宝殿的释迦牟尼佛像,再到五百罗汉堂形態各异的罗汉,他讲解得细致入微。 刘艺菲跟在他身后,听得入迷。阳光透过古老的屋檐洒落,在他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 “顾临川,”她忍不住感嘆,“你懂得真多。” 顾临川停下脚步,回头看她。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睛,但刘艺菲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专注而沉静。 “是我爸妈教的。”他轻声说道,语气里带著一丝怀念。 刘艺菲突然很想看看他此刻的眼神。 她伸手摘下了他的墨镜,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眼眸一一像是平静的湖面下暗流涌动,藏著太多她读不懂的情绪。 两人一时无言。远处传来游客的喧闹声,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謐。 “饿了吗?”顾临川率先移开视线,声音有些哑,“寺里的素麵还不错。” 刘艺菲將墨镜还给他,笑著点头:“好啊,尝尝顾导游的推荐。” 下午两点,两人坐在十方苑的木桌前。顾临川点了两碗罗汉面,又给刘艺菲加了一盘素烧鹅。 麵条劲道,素浇头鲜美,刘艺菲吃得津津有味, “没想到寺庙里的素麵这么好吃。”她夹起一块素烧鹅,好奇地打量,“这真的是豆製品吗?口感简直以假乱真。” 顾临川的嘴角微微上扬:“这里的厨师做了几十年,手艺很好。” 刘艺菲突然將素烧鹅夹到他碗里:“你也尝尝。” 顾临川愣了一下,低头看著碗里的食物,他夹起来咬了一口,慢吞吞地说道:“ 谢谢。” “顾老师,”刘艺菲托著腮看他,眼晴弯成月牙,“你害羞的样子还挺可爱的。” 顾临川差点被麵条呛到,硬生生憋出两个字:“.—-胡闹。” 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阳光透过窗根洒在她发梢,像是撒了一把碎金。 饭后,两人又逛了飞来峰的石刻群。古老的佛像在岩壁上静静佇立,歷经千年风雨, 依然慈悲地注视著来往的游人。 顾临川走在前方,时不时回头確认刘艺菲没有跟丟。他的背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挺拔,白色t恤被风吹得微微鼓起。 下午三点半,他们回到了停车场。 刘艺菲拉开车门,突然转身看向顾临川,嘴角勾起一抹狡的笑:“顾老师,还记得上次我提的那个小要求吗?” 顾临川当然记得一一那张西湖鸳鸯照片背面的留言。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著方向盘,闷声道:“没忘。” “那现在是不是该兑现了?”刘艺菲眨眨眼,“去买菜,回九溪玫瑰园做饭去。” 顾临川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的厨艺和养父一脉相承一一不是烧焦就是半生不熟。 “外面吃吧,”他试图挣扎,“我知道有家杭帮菜做得不错。” 刘艺菲眯起眼睛,凑近他:“顾临川,你该不会是——想食言吧? 广顾临川嘴硬的解释著:“..———怎么可能。” “那就这么定了!”刘艺菲一拍座椅,不容反驳地说道,“出发!” 在刘艺菲笑眯眯的“威胁”下,顾临川只得硬著头皮发动车子。黑色奥迪缓缓驶出停车场,朝看九溪玫瑰园的方向驶去。 下午5点,九溪玫瑰园的厨房里瀰漫著一股久违的烟火气。 顾临川站在料理台前,將手机软体下单的食材一样样取出袋子一一鱸鱼、龙井茶叶、 四季豆、虾仁,还有五肉。 冰箱已经空了太久,连製冷的声音都显得有些生涩。他伸手调整了一下温度旋钮,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恍惚了一瞬。 刘艺菲靠在门框上,发梢隨意地扎成一个小揪。她看著顾临川动作利落地拆包装,忍不住调侃:“顾老师这架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天天做饭呢。” 顾临川头也不抬:“至少比陈思思强。”他顿了顿,从橱柜深处抽出两条围裙条深蓝格子,一条浅灰条纹,边缘还留著没拆的吊牌。 刘艺菲接过那条浅灰的,指尖蹭到围裙上绣著的小小茉莉,突然笑了:“这该不会是你妈妈的吧?” 顾临川的手指在袖套包装上停顿了一秒:“新的。”他硬邦邦地补充,“超市赠品。” 刘艺菲挑眉,故意拖长音调:“哦一一顾大冰块还蛮细心的嘛。” 她套上袖套,手臂在阳光下晃了晃,“说,是不是以前经常带女生回家做饭?” 顾临川面无表情的转身去拆鱸鱼的保鲜膜,塑料纸哗啦作响,半响才出一句:“你是第一个。” 刘艺菲系围裙的手顿住了,她没想到自己这么幸运,会是他的“第一次”。 “那本姑娘可要好好『指导”你。”她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伸手去抢菜刀,“西湖醋鱼我来主厨!” 顾临川下意识护住刀柄:“你確定?” “少瞧不起人!”刘艺菲已经麻利地拧开燃气灶,火苗“”地窜起来,“《烽火芳菲》里我演过村妇,做饭镜头一条过!” 事实证明,演戏和现实是两回事。 鱸鱼在案板上滑得像条泥鰍,刘艺菲的刀尖刚碰到鱼鳃,鱼尾就“啪”地甩在她手背上。 她惊呼一声,顾临川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抓住她的手腕拉到灯下检查一一指尖触到的皮肤温热细腻,连道红痕都没有。 两人同时僵住。 “没没事。”刘艺菲迅速抽回手,耳尖发烫,“这鱼怎么比吊威亚还不听话.” 顾临川默默递来厨房纸,声音有些哑:“我来处理鱼,你择四季豆。” 接下来的半小时,厨房呈现出诡异的和谐。顾临川给鱼身划刀口时手法嫻熟,刘艺菲坐在小凳上四季豆,动作利落得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偷偷练过。 电饭煲“滴”地一声跳闸,米饭的香气混著窗外飘来的桂香,让整个空间莫名有了家的温度。 “好了!”刘艺菲把择好的豆角往料理台上一放,兴奋地搓搓手,“下一步!” 顾临川正对著手机皱眉:“视频里说醋汁要精確到克—. “管他呢!”刘艺菲已经抄起醋瓶往碗里倒,“美食节目都是玄学一一哎哎哎醋好像多了!” 顾临川看著碗里黑褐色的液体,嘴角抽了抽:“这是『多了』?” “反正能中和!”刘艺菲又豪迈地挖了一勺白,搅拌时溅起的汁液在围裙上留下星星点点的痕跡。 她突然凑近闻了闻,鼻子皱成一团,“怎么闻著像老陈醋泡蒜———“ 顾临川嘆了口气,接过碗又加了点生抽。两人头碰头调整比例时,刘艺菲的髮丝扫过他下巴,带看橙洗髮水的甜香。 他不动声色地往后挪了半步,喉结滚了滚:“.—再试试?” 最终的醋汁呈现出一种可疑的酱色。刘艺菲留了半勺舔了舔,整张脸瞬间皱起来:“嘶一一这酸度能当醒脑剂了!” 顾临川抿了一口,太阳穴突突直跳:“.要不重调?” “不行!自己做的哭著也要吃完!”刘艺菲义正辞严地打开油烟机,“快,鱼该下锅了!” 鱸鱼在沸水中翻滚,葱段、薑片不时的被沸水带上来,顾临川盯著计时器,刘艺菲举著锅铲在旁边晃悠,时不时戳一下鱼身:“熟了吗?能捞了吗?哎你看它眼睛凸出来了!” “再煮十秒。”顾临川伸手去拿漏勺,胳膊却不小心碰到她的肩膀。两人像触电似的各自弹开,漏勺“当”掉进水池。 等鱼终於装盘,醋汁下锅炒制时更是灾难现场一一刘艺菲倒油的手一抖,热油溅起的瞬间顾临川几乎是本能地把她往身后拉。 结果她跟跪著踩到他脚背,两人手忙脚乱间差点把整碗醋汁扣在灶台上。 “淀粉!视频说最后要勾芡!”刘艺菲尖叫。 顾临川手忙脚乱地拆淀粉包装,粉末撒了一台面。最终成品淋在鱼身上时,黏稠度堪比胶水。 “至少———顏色挺深。”刘艺菲乾笑。 顾临川看著这条仿佛从抽象画里游出来的鱼,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 龙井虾仁的战役同样惨烈。 茶叶放多了,虾仁炒老了,出锅时刘艺菲还手抖盐放多了。四季豆炒肉丝更是焦黑一片,顾临川翻锅的动作像在拆炸弹。 六点半,三道菜终於摆在餐桌上。 西湖醋鱼的酱汁诡异地泛著光泽,龙井虾仁蜷缩在茶叶堆里,四季豆倔强地支棱著焦黑的边角。 第103章 能吃完就不算难吃 第103章 能吃完就不算难吃 刘艺菲郑重其事地拍照:“米其林三星水准。” 顾临川的筷子戳在鱼腹部位:“米其林看到会报警。” 第一口鱼肉进嘴,两人同时沉默了。 “其实—”刘艺菲艰难地咽下去,“酸一点开胃。” 顾临川灌了半杯水:“嗯,醋厂会感谢我们。 , 龙井虾仁的茶苦味在舌尖炸开时,刘艺菲差点哭出来:“这比中药还提神.“ “下次茶叶减半。”顾临川面无表情地嚼著焦炭般的四季豆,“或者直接泡茶喝。” 餐桌上一时只剩下碗筷碰撞声。刘艺菲突然笑出声:“顾临川,我们是不是太失败了?” 窗外的知了声忽然清晰起来。顾临川看著她鼻尖上的酱油渍,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还行。” 他顿了顿,“比预期的—————-好吃一点。” 刘艺菲眯起眼睛:“顾老师,你刚才是不是笑了?” “没有。” “我看到了!你嘴角扬了零点五厘米!” ““..—.吃饭。” 暮色渐浓时,两人居然清空了餐盘。刘艺菲瘫在椅子上揉肚子:“奇怪,明明难吃得要死顾临川收拾碗筷的动作顿了顿。 养母总说“做饭的人最怕浪费”,此刻他突然理解了那种心情一一再难吃的菜,只要有人愿意吃完,就不算失败。 洗碗机喻喻运转起来。刘艺菲靠在落地窗前看晚霞,顾临川站在厨房门口,指尖还残留著洗洁精的柠檬香。 半年前的他绝不会想到,有朝一日会和国民女神在自家厨房製造黑暗料理。 更不会想到,这个曾经只存在於银幕上的身影,此刻正指著天边的云对他说:“快看!那朵像不像你拍的那张《断桥残影》?” 暮色温柔地笼罩著九溪玫瑰园。冰箱上的便签纸被风吹起一角,露出养母娟秀的字跡:“小川,记得按时吃饭。” 傍晚7点,九溪玫瑰园的厨房刚结束一场“战役”。刘艺菲正想调侃顾临川的“米其林级刀工”,包包里的手机突然响起视频通话的提示音。 客厅茶几上,手机屏幕亮起,显示著“张亮颖”的名字。 刘艺菲犹豫了一秒,手指悬在屏幕上方,最终还是点了接通。 “茜茜啊一—”张亮颖的嗓音穿透听筒,带著夸张的笑意,“顾大摄影师的怀抱,舒服么?” 画面里,张亮颖的脸几乎贴到镜头前,眼睛弯成两道月牙。 背景是某家餐厅的暖黄灯光,苏畅坐在她旁边,正优雅地抿著一杯红酒,但嘴角的弧度出卖了她的八卦之心。 刘艺菲还没来得及开口,苏畅已经抢先一步:“看你这背景———不像是在京城啊?” 她眯起眼晴,指尖点了点屏幕,“快交代,人在哪儿?” 镜头外的顾临川刚走到客厅,听到这句话,整个人瞬间僵住,像被按了暂停键。 刘艺菲乾笑一声,下意识將手机往怀里藏了藏:“就·隨便逛逛。” “隨便逛逛?”张亮颖拖长音调,眉毛挑得老高,“逛到人家顾老师怀里去了?热搜我们都看到了哦——” 苏畅適时补刀:“照片拍得挺偶像剧的。” 刘艺菲耳根一热,余光警见顾临川正机械地转身,假装在看冰箱上的便签纸。 她破罐子破摔,对著镜头翻了个白眼:“行行行,我承认,我在杭城,满意了吧?” “哇哦!”张亮颖夸张地捂住心口,“所以昨晚的『神秘男子”真的是顾老师?你们俩—” “打住!”刘艺菲一把按住音量键,“別瞎想,就是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会半夜楼搂抱抱?”苏畅轻笑,“茜茜,你什么时候对『普通朋友”这么热情了?” 刘艺菲张了张嘴,正想反驳,顾临川却在这时“不小心”碰倒了茶几上的水杯。 水渍在木质桌面上蔓延,他手忙脚乱地抽纸巾去擦,动作僵硬得像台生锈的机器人。 屏幕里的张亮颖和苏畅对视一眼,同时露出“懂了”的笑容。 “顾老师一—” d 张亮颖拖长音调,“我们家茜茜没给你添麻烦吧?” 顾临川的纸巾团掉在地上。他硬邦邦地挤出一句:“.没有。” 刘艺菲忍无可忍,对著镜头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再废话,下次演唱会別想让我当嘉宾!” 嬉笑调侃持续了十几分钟,直到苏畅被经纪人电话叫走,视频通话才终於结束。 刘艺菲长舒一口气,將手机扔到沙发上,转头看向仍站在原地的顾临川一一他像被点了穴,连呼吸都放得很轻。 她忍不住走过去,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好啦,昨晚说好带我去拍星空的呢?別忘了。” 顾临川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去二楼阳台。” 十分钟后,別墅二楼的露天阳台。 夏夜的风裹挟著草木清香拂过,远处钱塘江的灯火如星河倾泻。顾临川將哈苏相机架在三脚架上,手指在镜头参数环上轻轻调整。 月光洒在他侧脸,勾勒出紧绷的下頜线。 刘艺菲凑近相机屏幕,髮丝扫过他的手臂:“这个按钮是调光圈的?” “嗯。”顾临川下意识往旁边挪了半步,“往左是加大光圈,进光量更多。” “那这个呢?”她故意去拨手动对焦环。 “別动!”他一把按住她的手,指尖相触的瞬间又触电般缩回,“.—“会糊。” 刘艺菲恋著笑,学著他的样子眯起一只眼凑近取景器。星空在镜头里化作细碎的光点,她突然歪头:“顾老师,你站那么远干嘛?过来教我对焦啊。”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慢吞吞地挪到她身后,手臂虚环著她去调相机参数。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的橙香,他的呼吸明显乱了节奏。 “这样—再往右转一点。”他的声音有些哑。 刘艺菲故意往后靠了靠,后背几乎贴上他的胸膛:“哪边是右?” 顾临川的手抖得连参数环都转不稳了。 折腾了半小时,两人终於拍下一张勉强满意的银河照片。刘艺菲伸了个懒腰,走到阳台边缘远眺钱塘江。夜风掀起她的衣角,江面的波光倒映在她眼底。 “大冰块,你家这风景真好。”她感嘆道。 顾临川低头收拾三脚架,闷声回应:“適合夏天乘凉,冬天太冷了。” 刘艺菲刚想转头调侃他,脖颈突然一僵一一早年拍戏落下的颈椎病又犯了。她倒吸一口冷气,手指无意识地按住后颈。 顾临川抬头看到这一幕,立刻放下相机快步走来。他不用问都知道是怎么回事,前世记忆里,刘艺菲的颈椎问题在拍《神鵰侠侣》时就埋下了病根。 “你等我一会儿。”他转身回到臥室,从抽屉深处翻出一贴养母自配的药膏。 回到阳台时,刘艺菲正歪著脖子牙咧嘴。顾临川將药膏递过去,她接过来一看,噗蛋笑了:“这和洛杉磯给我的止痛贴一模一样·—-你这药膏是万能的吗?” 顾临川沉默了几秒。养母生前总说这药膏“包治百病”,他小时候磕了碰了,她都会给他贴上一片。 “.—好像是万能的。”他低声回答。 刘艺菲笑得更欢了,眼角挤出细小的纹路:“好啦,先替我贴上,再给我按按。” 顾临川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深呼吸好几次,才撕开药膏包装,指尖小心翼翼地將药贴按在她后颈的皮肤上。 触感温热细腻,他的耳根瞬间红透。 按摩的过程堪称灾难。顾临川的手指僵硬得像两根木棍,力道时轻时重。 刘艺菲疼得“嘶”了一声,忍不住吐槽:“顾老师,你这手法——是在给麵团按摩吗?” “抱歉。”他的声音闷在胸腔里,手心全是汗。 “放鬆点一—”她歪头看他,发梢扫过他手腕,“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句话让顾临川的手直接罢工了三秒。 半小时后,刘艺菲的颈椎终於缓过来。她伸了个懒腰,脖颈发出轻微的“咔噠”声。 顾临川如蒙大赦般收回手,指尖还残留著药膏的薄荷味。 时间已近晚上9点半。他起身收拾相机包,动作比平时慢了一倍,像是故意拖延什么。 刘艺菲靠在藤椅上,月光將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 “我送你回酒店。”他终於憋出一句。 刘艺菲点点头,跟著他下楼。 黑色奥迪驶出九溪玫瑰园时,车载广播正播放著《月光奏鸣曲》,钢琴声流淌在狭小的车厢里。 到达西湖国宾馆后,刘艺菲推开车门,突然转身看向驾驶座。夜色中,她的眼晴亮得惊人:“明天的行程记得安排好哦一” 她眨眨眼,“不然本姑娘会不开心的。” 顾临川握方向盘的手指紧了紧:“——嗯。” “晚安,冰块先生。”她挥挥手,转身走向旋转门。拎在手上的草帽,在酒店灯光下划出一道明亮的弧线。 顾临川望著她的背影,直到完全消失在玻璃门后。车载时钟跳转到21:47,薄荷的包装纸在杯架上泛著微光。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发动车子驶入夜色。 14號到17號这几天时间,顾临川在刘艺菲笑眯眯的“威胁”下,带著她逛遍了杭城周边。 鲁迅故里的青石板路被夏日的阳光晒得发烫,刘艺菲戴著一顶宽檐草帽,手里捏著一把油纸伞,伞面上绘著淡雅的兰。 她站在鲁迅故居的三味书屋前,指尖轻轻抚过那张老旧的木桌,转头对顾临川笑道:“你说鲁迅小时候会不会也在这张桌子上偷偷画画? 顾临川举著相机,镜头后的眼晴微微弯了弯:“可能画的是《山海经》里的怪物。” 刘艺菲“噗”一声笑了出来,阳光透过伞面在她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她忽然伸手拽住顾临川的袖子,往百草园的方向拉:“走,去看看有没有何首乌!” 顾临川被她拽得跟跑了一下,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扬了扬。 乌镇的夜晚比白天更美。 小桥流水间,红灯笼的光映在水面上,像是撒了一把碎金。刘艺菲坐在乌篷船里,船身隨著水流轻轻摇晃,她伸手撩了一下河水,冰凉的触感让她缩了缩手指。 “顾老师,你以前来过这儿吗?”她歪头看向坐在对面的顾临川。 顾临川正低头调试相机参数,闻言抬眸:“嗯,小时候跟爸妈来过。” 刘艺菲听了没再追问,只是仰头看向夜空,星光落在她的眼底,像细碎的钻石。 “真好看。”她轻声说。 顾临川的镜头无声地对准了她。 快门按下的一瞬,刘艺菲突然转头,冲他做了个鬼脸:“又偷拍?” 顾临川绷著脸:“.——?构图测试。” 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船身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晃动,顾临川下意识伸手扶住船沿,生怕她一个不稳栽进水里。 四天的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来到了18號。 18號这天中午,刘艺菲受舅舅、舅妈的邀请到家里吃午饭。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陈思思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天,顾临川则坐在一旁,手里捏著一颗薄荷,塑料包装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茜茜姐,你这几天玩得开心吗?”陈思思眨著眼睛问。 刘艺菲伸了个懒腰,整个人陷进柔软的沙发里:“开心啊,好久没这么放鬆了。”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顾临川,又迅速移开,耳尖微微泛红。 顾临川低著头,指尖无意识地摩著纸,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厨房里飘来家烧黄鱼的香气,舅妈陈静雯的声音混著锅铲的碰撞声传来:“思思,过来端菜!” 陈思思“哦”了一声,跳起来往厨房跑。客厅里一时只剩下刘艺菲和顾临川。 沉默了几秒,顾临川突然站起身:“..我去拿个东西。” 刘艺菲歪头看他:“嗯?” 顾临川没回答,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过了一会儿,他手里拿著一个胡桃木相框走了回来,表情有些不自然。 “给你。”他將相框递给刘艺菲,声音低低的。 刘艺菲接过来,低头一看,愣住了。 是那张《光影绘心》。 照片里的她站在赛里木湖的海中,阳光从侧面洒落,髮丝间漏下的光斑像碎金般点缀在肩头。 背景的雪山和湖水朦朧如画,而她的笑容既明媚又內敛,仿佛被镜头捕捉到了灵魂的一角。 她盯著照片看了很久,指尖轻轻抚过相框边缘,喉咙微微发紧:“..你什么时候列印的?” 顾临川別过脸:“前几天。” 刘艺菲抬头看他,嘴角一点点扬起:“谢谢。”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是裹了一层蜜,甜得顾临川耳根发烫。 就在这时,陈思思端著菜从厨房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刘艺菲手里的照片,顿时惊呼一声:“哇!哥,你这张拍得也太绝了吧!” 她的声音引来了舅舅和舅妈的围观。陈晓枫推了推眼镜,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点头讚嘆:“光影和构图都很完美,临川,你这技术可以办展了。” 陈静雯也笑著附和:“茜茜这张照片真的好看,比杂誌上的还自然。” 顾临川被夸得浑身不自在,绷著脸道:“.——·吃饭了。” 刘艺菲將相框小心翼翼地放进包包里,眉眼弯弯:“我会好好珍藏的。” 饭桌上,陈静雯不停地给刘艺菲夹菜,红烧肉、龙井虾仁、清蒸鱸鱼堆满了她的碗。 刘艺菲一边吃一边夸:“阿姨的手艺太好了,我回京城肯定会想念的。” 陈静雯笑得眼晴眯成一条缝:“喜欢就常来,反正临川也在杭城。” 顾临川正在喝汤,闻言差点呛到。 刘艺菲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说:“对了,顾临川,20號我有个网络综艺要录, 《大片起来嗨》,宣传《三生三世》的,到时候你过来给我拍个絮吧?” 顾临川还没开口,舅舅、舅妈和陈思思已经异口同声地替他答应了:“没问题!” 陈晓枫甚至补了一句:“茜茜啊,你放心,让他下午就跟你一起坐飞机回京城。” 顾临川: “......” 他放下筷子,绷著脸道:“你们还没问我的意见。” 刘艺菲歪头看他,眼晴微微眯起:“嗯?顾老师有意见?”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却带著不容反驳的威胁。 顾临川刚冒到嘴边的反驳瞬间咽了回去,硬生生改口:“.—没有。” 陈思思笑恋得脸通红,舅妈低头扒饭,肩膀微微发抖,舅舅则假装咳嗽了一声,掩饰上扬的嘴角。 刘艺菲满意地点点头,夹了一块鱼肉放到顾临川碗里:“乖,多吃点。” 顾临川盯著碗里的鱼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压根就是把他当孩子哄了——— 第104章 还是同样的任务 第104章 还是同样的任务 下午3点钟,阳光透过求是村的梧桐树叶,在水泥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顾临川拖著收拾好的行李箱站在玄关处,刘艺菲站在门口,带著棒球帽,嘴角著若有似无的笑意。 “舅舅、舅妈,我们走了。”顾临川的声音比平时低沉几分。 陈晓枫从书房探出头,镜片后的眼晴带著瞭然的笑意:“路上小心,到了发个消息。” 陈静雯匆匆从厨房出来,手里还拿著麵团:“茜茜啊,下次来提前说,阿姨给你做油燜笋。”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外甥,“临川这孩子嘴笨,但心是好的。” 刘艺菲笑著点头,发梢隨著动作轻轻晃动:“阿姨放心,我会好好『照顾”顾老师的。” “哥一一”陈思思突然从房间里蹄出来,怀里抱著橘猫小胖,脸上掛著促狭的笑容,“去京城玩得开心点哦!” 顾临川脚下一个跟路,行李箱轮子卡在门槛上发出刺耳的声响。 刘艺菲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骼膊,橙的香气瞬间笼罩过来:“小心点,顾大摄影师。” 黑色奥迪缓缓驶出小区,后视镜里陈思思还在挥手。刘艺菲降下车窗,七月的热风裹挟著梧桐树的气息灌进来,吹散了她鬢角的碎发。 “思思挺可爱的。”她转头看向驾驶座,顾临川的侧脸在阳光下稜角分明,下頜线绷得有些紧。 :..话太多。”顾临川闷声回应,手指在方向盘上不停的敲著。 刘艺菲轻笑一声,从包包里掏出手机默默的记录了下来,“顾老师的小把柄又增加了。” 顾临川满头黑线的撇了一眼刘艺菲:“刪了!” “就不刪!下次我还要跟思思告状,哼哼。” 车载导航机械的女声適时响起:“前方500米右转,进入机场高速。” 萧山机场的玻璃幕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顾临川办理託运时,刘艺菲站在三步之外,墨镜后的目光扫过值机柜檯前的人群。 偶尔有旅客投来疑惑的视线,她便微微低头,让帽檐遮住大半张脸。 “vip通道在那边。” 顾临川拖著登机箱走过来,声音压得很低。 “走吧。”刘艺菲自然地接过登机牌,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触感像片羽毛,转瞬即逝。 傍晚6点的航班准时起飞。机舱內,刘艺菲调整著座椅角度,发梢扫过顾临川的肩膀。 “《大片起来嗨》的台本看了吗?”她突然问道。 顾临川正盯著舷窗外的云层出神,闻言转过头:“......需要我准备什么?” “不用。”刘艺菲摆摆手,“就是常规宣传,可能会玩些小游戏。” 她顿了顿,嘴角扬起狡点的弧度,“不过顾老师要是想参与,我可以跟导演说一声。” 顾临川的喉结动了动:“......我拍照就好。“ 刘艺菲噗一笑,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逗你的啦!” 两个小时的航程在閒聊中过得飞快。当飞机降落在首都机场时,夜幕已经降临。 “我让小橙子开车来接我们。”刘艺菲关掉飞行模式,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公司的保姆车目標太大了。” 顾临川点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摩著相机包的肩带。 vip通道空旷安静。远远地,小橙子挥舞著手机跑过来:“茜茜姐!顾老师!” 她的目光在顾临川脸上停留了两秒,明显鬆了口气一一比起xj时那个憔悴的身影,现在的顾临川虽然依旧沉默,但眼底有了光。 宝马x5驶出停车场时,刘艺菲降下车窗,夜风裹挟著帝都特有的乾燥气息扑面而来。 顾临川坐在副驾驶,余光警见她被风吹乱的髮丝,在路灯下泛著柔和的亚麻色光泽。 “直接去京城饭店?”小橙子从后视镜里看了眼刘艺菲。 “嗯。”刘艺菲点点头,“顾老师明天还要对行程。” 她的语气公事公办,嘴角却微微上扬。 长安街的灯火如流水般掠过车窗,顾临川望著故宫的轮廓在夜色中若隱若现,思绪再次飘远, 直到半小时后一“到了。”小橙子的声音將他拉回现实。 京城饭店的门童小跑著过来开车门。顾临川拎著行李下车,夜风掀起他衬衫的一角。 刘艺菲降下车窗,棒球帽檐下的眼晴亮晶晶的:“明天见,冰块先生。”她顿了顿,语气突然严肃,“別睡过头。” 顾临川抿了抿唇:“......好。”他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不会忘记......晚安。”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笑开,眼角挤出细小的纹路:“晚安,顾大摄影师。” 车窗升起,宝马x5缓缓驶入夜色。顾临川站在原地,指尖还残留著薄荷包装纸的触感。 顺义区別墅的客厅灯火通明。刘晓丽正坐在沙发上看《武林外传》,见女儿进门,笑著按下暂停键:“玩得开心吗?” “超级开心!” 刘艺菲踢掉运动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大理石地面上。她迫不及待地从包里掏出胡桃木相框,“妈,你看!” 《光影绘心》在灯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泽。照片里的刘艺菲站在赛里木湖的海中,阳光从侧面洒落,將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背景的雪山和湖水朦朧如画,而她嘴角的笑意既明媚又內敛,仿佛被镜头捕捉到了灵魂最真实的一瞬。 刘晓丽接过相框,手指轻轻抚过玻璃表面:“有安塞尔·亚当斯的风范了。” 虽然之前看过电子版照片,但见到实物后,刘晓丽不得不感嘆,那位顾大摄影师的確很有天赋! “什么?!”刘艺菲和小橙子同时瞪大眼睛。 “美国最伟大的风景摄影师。”刘晓丽將相框放在茶几上,灯光在照片表面投下细碎的光斑,“能把光影和人物情绪结合得这么完美,確实难得。” 刘艺菲的耳根悄悄红了。她蜷进沙发,抱著靠枕小声嘀咕:“哪有那么夸张..:..: 小橙子凑近照片,突然指著右下角惊呼:“这里有行小字!” 在相框边缘的阴影处,一行极小的钢笔字若隱若现:“luminainveniuntanimam”。 “拉丁文。”刘晓丽眯起眼睛,“意思是『光找到了灵魂”。” 客厅一时安静下来。落地窗外,夏夜的蝉鸣声忽远忽近。刘艺菲盯著照片出神,指尖无意识地绕著发梢。 赛里木湖的风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混合著顾临川调试相机时的细微声响。 “茜茜?”刘晓丽轻轻碰了碰女儿的手背,“累了吗?” 刘艺菲猛地回神:“啊?没有!”她抓起相框跳起来,“我先去洗澡啦!” 她三步並作两步跑上楼,木楼梯发出轻微的岐呀声。小橙子和刘晓丽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浴室的水声哗哗响起。 刘艺菲將相框小心地放在洗手台旁,蒸汽很快模糊了镜面,但照片里的光影依然清晰可见。 她伸手擦掉镜子上的水雾,突然发现自己在笑。 臥室的空调呼呼吹著冷风。刘艺菲裹著浴袍扑到床上,相框被她郑重其事地放在床头柜上。 月光透过纱帘照进来,在照片表面投下细碎的光斑。她伸手关掉檯灯,在黑暗中轻轻说了句: “晚安,冰块先生。” 夜色渐深,顺义区的星空低垂。 某扇窗户透出的暖黄灯光悄然熄灭,只剩床头柜上的相框在月光下泛著微光。 第二天上午,朝阳区铂宫中心,刘艺菲工作室的会议室里,空调冷气呼呼地吹著,却压不住空气中微妙的紧绷感。 顾临川坐在会议桌角落,黑色相机包搁在脚边,整个人透著一股“被迫早起”的低气压。 老赵推了推眼镜,目光在顾临川脸上停留了两秒一一这位摄影师的状態明显不对劲,眼下青黑虽然淡了不少,但眼神里那股疲惫感藏不住,像是刚经歷了一场情绪崩溃后的勉强支撑。 他刚想开口关心两句,对面的刘艺菲突然轻咳一声,眼刀精准地飞了过来。 老赵立刻声,低头假装翻文件,小钱也识趣地缩了缩脖子,把到嘴边的“顾老师脸色不太好啊”咽了回去。 “人都齐了?”刘艺菲指尖敲了敲桌面,声音清脆, 小橙子和小钱以及其他人纷纷举手:“齐了!” 老赵清了清嗓子,翻开流程表:“明天下午2点,《大片起来嗨》棚內录製,主题是《三生三世》宣传,流程很简单一一主持人开场閒聊,玩两个互动游戏,最后是预告片放映和观眾问答。” 他顿了顿,偷瞄了一眼刘艺菲,“不过—他们肯定会问前几天西湖边那个热搜。” 会议室里瞬间安静了一秒。 刘艺菲面不改色,手指绕著发梢打转:“问就问唄,又不是第一次被拍。” 她语气轻鬆,眼神却飘向顾临川,后者正僵硬地转过头,盯著窗外某片云。 老赵憋著笑,继续道:“观眾席只有百来號人,安保压力不大,小钱负责盯紧就行。” 小钱点点头,突然开口:“对了老板,明天还要提防著杨羊吗?这傢伙——“ 话还没说完,刘艺菲和顾临川同时抬头,一个挑眉,一个皱眉。 “哦?”刘艺菲拖长音调,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点,转头看向顾临川,“顾老师,这次你的任务还是和之前一样一一顾临川嘴角抽了抽:“挡杨羊。” “聪明!”刘艺菲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不过这次不用你冷脸,正常拍照就行。” 她顿了顿,突然想起什么,“对了,27號珠海长隆的路演你也得去,別忘了。” 顾临川沉默了很久。 7月2號京城发布会上的记忆还歷歷在目一一杨羊那傢伙凑近刘艺菲耳侧说话时,古龙水混著髮胶的甜腻气味让他太阳穴直跳。 但头一次面对来自异性的“威胁”,他竟找不到拒绝的理由。 “——好。”他最终闷声答应。 刘艺菲眼睛一亮,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这才对嘛! ”” 手指穿过髮丝的触感让顾临川浑身一僵,她却笑得狡点,“不然——你懂的。” 顾临川脸色变了变。 他当然懂一一陈思思那丫头肯定又给刘艺菲发了一堆他的童年黑料,从被辣椒辣哭到把脑袋塞进冰箱,指不定还有什么更丟人的。 要是现在反抗,后果非常严重· 这时,刚才去拿外卖的小橙子適时推门进来,手里拎著外卖袋:“吃饭啦!炸酱麵、烤鸭,还有解腻的普洱茶!” 食物的香气瞬间冲淡了会议室的紧绷感。老赵和小钱默契地凑过去帮忙拆包装,刘艺菲则慢悠悠地晃到顾临川旁边,顺手抽了双筷子递给他:“喏,你的面没放黄瓜。” 顾临川愣了一下。他確实不爱吃黄瓜,但记得没跟她提过这事。 刘艺菲仿佛看穿他的疑惑,眨眨眼:“上次在杭城,你吃片儿川的时候把黄瓜全挑出来了。” 顾临川低头开一次性筷子,木刺扎在指尖,微微的疼。他没想到她会注意到这种细节。 烤鸭的油脂在灯光下泛著诱人的光泽。小橙子卷了一张饼塞给刘艺菲,后者咬了一口,满足地眯起眼:“还是烤鸭好吃!” 老赵趁机调侃:“老板,顾老师这几天把你照顾得不错啊,脸都圆了一圈。” 刘艺菲立刻瞪他:“胡说!我这是水肿!” 顾临川低头吃麵,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又迅速抿平。刘艺菲眼尖地捕捉到这个瞬间,突然把烤鸭卷递到他嘴边:“尝尝,比杭城的强多了。” 筷子悬在半空,顾临川僵了两秒,最终低头一口乾掉了烤鸭卷。酥脆的鸭皮在齿间碎裂,甜麵酱的滋味在舌尖蔓延。 “怎么样?”刘艺菲歪头看他。 “.还行。”顾临川闷声道。 小橙子噗一笑:“顾老师,你这评价还是一如既往的苛刻。” > 第105章 他真的签了! 第105章 他真的签了! 刘艺菲却满意地点点头,又卷了一张塞给他:“多吃点,明天还要干活呢。” 半小时后,午饭顺利解决,外卖盒已经收拾乾净,空气中还残留著烤鸭的油脂香气。刘艺菲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半眯著眼睛,像只足的猫。 小橙子趴在桌上打盹,手里还著半杯没喝完的普洱茶。 顾临川坐在一旁,低头翻看相机里的照片,指尖偶尔在触控屏上轻划,眉头微,像是在挑剔自己的构图。 就在这时,老赵推门走了进来,手里拿著平板,神色微妙地停在刘艺菲身边。 “茜茜,美国那边的邮件。”他压低声音,將平板递过去,“麦可·道格拉斯发的,关於《木兰》选角。” 刘艺菲的困意瞬间消散。 她接过平板,指尖在屏幕上轻点,邮件內容一行行展开一一第一轮选角通过,第二轮定在10月3日,竞爭对手名单依旧是那些所谓的“臭鱼烂虾”,她的目光一路下滑,最终停在道格拉斯的备註上: “目前迪士尼高层最倾向的还是你,但第二轮会进一步考察武术功底和角色適配度,压力会比第一轮更大。” 她的呼吸微微一顿,胸口涌上一股复杂的情绪一一兴奋、紧张,还有一丝隱隱的胜负欲, 坐在一旁的顾临川不知何时放下了相机,目光落在平板上,又很快移开。他沉默了几秒,突然开口:“我早说过,你一定可以。” 刘艺菲转头看他,嘴角忍不住翘起:“这话你都说过n次了,从6月初第一次见面到现在,我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 她故意拖长音调,“顾老师,能不能换句台词?” 顾临川抿了抿唇,眉头皱得更紧,像是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半响,他硬邦邦地憋出一句:“..—不能。” 小橙子“噗”一声笑出来,刘艺菲也跟著弯了眼睛。 笑著笑著,刘艺菲忽然想起什么,眼晴一亮:“对了,顾大摄影师一一她凑近一点,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你还记得在洛杉磯机场答应过我什么吗?” 顾临川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当然记得一一那是他第一次对工作做出承诺,甚至算得上他人生中少有的“主动选择”。 “没忘记。”他低声回答,声音闷闷的,像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刘艺菲满意地点点头,转头对小橙子打了个响指:“去把合同拿来。” 小橙子眨了眨眼,瞬间会意,小跑著出了会议室, 顾临川微微眉,隱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还没等他细想,小橙子已经拿著早就准备好的合同回来了,原来这一伙人早就预谋好了。 刘艺菲接过合同,笑眯眯地推到顾临川面前:“签吧,顾老师。” 顾临川低头翻看,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合同条款清晰明了,年薪300万,期限5年,但最后一条却格外刺眼一一“甲方(刘艺菲)有权选择延长合同期限,乙方(顾临川)无正当理由不得解约。” 这条款乍一看没什么大问题,可顾临川仔细一想,就目前这状况,不管他怎么说,刘艺菲都不可能同意他解约的. 他抬起头,眼神里带著一丝不可置信:“.—这不合理。” 刘艺菲歪著头,一脸无辜:“有吗?我觉得很公平啊。”她著手指数,“包吃包住,工作自由,还能跟著我满世界跑,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呢。” 顾临川的喉结滚了滚,试图反驳:“但延长合同这条一一” “哎呀,这只是个形式嘛!”刘艺菲摆摆手,打断他的话,“再说了,万一五年后你拍腻了, 想走,我还能绑著你不成?” 她说得理直气壮,眼睛却微微弯起,像只狡点的狐狸。顾临川盯著她看了两秒,突然有种被绕进去的错觉。 小橙子在一旁憋笑得脸通红,老赵假装低头看文件,肩膀却微微发抖。会议室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喻喻声。 顾临川沉默了很久,最终拿起笔,在一式两份的合同末尾签下自己的名字。 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格外清晰,刘艺菲的目光不自觉地追隨著他的动作,心里突然涌上一丝莫名的雀跃。 一一他真的签了。 这个念头像一颗薄荷,在她心尖上轻轻炸开,泛起一丝甜滋滋的凉意。 她想起在赛里木湖的星空下,他调试相机时专注的侧脸;想起在九溪玫瑰园的厨房里,他手忙脚乱地护著她避开热油的样子。 甚至想起刚才他硬邦邦地说“不合理”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无奈。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夜。 她忽然意识到,从这一刻起,顾临川將正式成为她生活的一部分一一不是偶然相遇的过客,不是临时合作的同事,而是她可以理直气壮地拽著袖子、使唤他拍照、甚至逼他吃黑暗料理的.专属摄影师。 这个认知让她心跳微微加速,指尖无意识地摩著桌面。 “好了!”她一把抓起合同,笑容灿烂得晃眼,“顾大摄影师,从此你就是我的人啦!” 话一出口,她自己先愣住了。 小橙子的眼睛瞪得溜圆,老赵和小钱的咳嗽声突然变得惊天动地,顾临川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会议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刘艺菲迅速反应过来,故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我的意思是—你现在正式归我管了,懂吗?” 她晃了晃手中的合同,顺手递给顾临川,试图用调侃掩饰那一瞬间的慌乱,“以后拍照、修图、挡杨羊,一个都不能少!” 顾临川接过合同,硬邦邦地“嗯”了一声,阳光从窗外洒进来,將他的耳廓照得近乎透明,连带著那一抹红晕也无所遁形。 刘艺菲看著他这副模样,心里的雀跃又悄悄冒了头。 她低头將合同塞进包里,指尖碰到那张《光影绘心》的相框边缘,玻璃凉凉的,却莫名让她想起他掌心的温度。 一一五年,或许会更久。 这个念头像一颗种子,悄无声息地理进了心底。 第二天上午9点,刘艺菲乘坐的保姆车,在京城饭店门口,准时接上了顾大冰块, 她今天穿的那件露肩蓝白纹衬衫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袖口的蝴蝶结隨著她整理头髮的动作轻轻晃动,像两只停驻的白色蝴蝶。 牛仔裤上的菠萝图案在光影交错间显得俏皮可爱,裤脚微微捲起,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浅色高跟鞋的鞋尖在车厢地毯上轻轻点著,节奏轻快得像在打拍子。 顾临川刚上车就被这一幕定在了原地。他的目光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移开,却又忍不住用余光警向那道身影。 蓝白条纹polo衫的领口被他无意识地扯了扯,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在她边上的座位,僵硬地坐下。 “回回神啦一一”刘艺菲突然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指尖带著淡淡的橙香气,“我知道我很漂亮,你也不用这么盯著看啊~” 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带著几分促狭。 顾临川绷著脸,硬邦邦地挤出一句:“..没有。” 说完便扭头看向窗外,后颈线条绷得笔直,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猫。 小钱握著方向盘的手抖了一下,后视镜里映出他笑憋得通红的脸。 车厢里一时只剩下空调运转的喻喻声。 刘艺菲托著腮看顾临川的侧脸,忽然想起昨天那份合同一一他签字时微燮的眉头,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还有那句“不合理”里藏著的无奈。 “对了,”她突然开口,指尖在座椅扶手上轻轻敲了敲,“昨天的合同,你为什么答应签那个条款?” 顾临川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窗外的街景飞速后退,沉默了几秒后,他才闷声道:“—-你当时没给我拒绝的选项。” 刘艺菲眨了眨眼:“是吗?我记得我说了『万一五年后你拍腻了,想走,我还能绑著你不成, 她故意模仿自己昨天的语气,拖长的音调里带著狡。 顾临川终於转过头,眉头微:“那是事后补充。” 他的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合同第五条第三款,甲方有权单方面延长合约期限。” 刘艺菲无意识地往前倾了倾身:“所以—你明知道是坑,还跳了?” 这个问题像一把小锤子,轻轻敲在顾临川心上。 他张了张嘴,脑海里闪过养父常说的那句“人生有些选择不需要理由”,又想起在赛里木湖畔她迎著阳光转身的瞬间一一那时他按下快门的衝动,和此刻胸腔里莫名的躁动,似乎来自同一个源头。 “.?嗯。”他最终只挤出这一个字,手指无意识地摩挚著相机包的肩带。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笑开。她没有追问,只是轻轻靠回座椅,目光落在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上。 小橙子偷偷拍下这一幕,照片里刘艺菲的侧脸浸在阳光中,嘴角掛著若有似无的笑意;而顾临川虽然依旧板著脸,但紧绷的肩膀线条已经柔和了许多。 车子驶上东四环,广播里正在播放《月光奏鸣曲》的钢琴版。 刘艺菲跟著哼了两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转头:“对了,27號珠海长隆的路演,你记得带防晒霜。” 顾临川皱眉:“..——我是去拍照。” “拍照也要防晒啊!”刘艺菲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上次在那拉提你就晒脱皮了,还是我给的芦薈胶。” 她的指尖温热,触感透过薄薄的polo衫面料传来,顾临川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却撞上了车窗。 玻璃的凉意顺著后脑勺爬下来,他闷声道:“.—知道了。” 刘艺菲满意地点点头,目光扫过他的耳尖,突然有种想伸手捏一捏的衝动。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嚇了一跳,赶紧转头假装整理包包,指尖碰到手机中框的边缘,光滑的触感让她稍稍冷静了些。 车子驶入柏莱特影视產业园时,时钟刚好指向10点。烈日下的摄影棚像一只巨大的白色方盒子,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工作人员。 小钱缓缓停下车,回头道:“老板,到了。” 刘艺菲戴上墨镜,推开车门的瞬间,热浪扑面而来。她眯起眼睛,回头看向还在收拾相机的顾临川:“走啦,顾大摄影师。” 阳光下,她的笑容明媚得晃眼。顾临川低头调整镜头盖,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迈步跟上时,听见小橙子在小声哼歌:“爱情来得太快就像龙捲风一一脚步微微一顿,他假装没听见,快步走进了摄影棚的阴影里。 柏莱特影视產业园的摄影棚像个巨大的黑色盒子,空调冷气开得十足,与门外七月的蒸腾热浪形成两个世界。 工作人员领著刘艺菲一行人七拐八绕,最终推开一扇贴著“刘艺菲休息室”门牌的房间。空间不大,但收拾得清爽, 刘艺菲刚在化妆镜前坐下,补妆的粉扑还没沾上脸,篤篤的敲门声响起。 门开处,杨羊一身看似隨性实则精心搭配的潮牌休閒装站在门口,脸上掛著招牌式的阳光笑容“茜茜,各位,”他声音清朗地打招呼,目光在室內扫了一圈,落在顾临川身上时,不易察觉地顿了一下,又迅速移开,“打扰了。” 顾临川和小橙子、小钱礼节性地点点头,没出声。杨羊径直走到刘艺菲身边,化妆镜的灯光將他挺拔的身形映得格外清晰。 “导演刚提了个想法,”他微微倾身,语气熟稳,“8月3號首映礼上,我们俩跳段hip-hop热个场?你看咱们是不是找个时间合练一下? 刘艺菲端坐镜前,任由化妆师整理她额角的碎发,闻言唇角弯起一个礼貌却疏离的弧度:“谢谢杨总好意。不过舞蹈动作我这边还没完全理顺,自己练熟了才敢跟人搭,省得拖累你进度。” 她声音清润,拒绝得滴水不漏,“还是各练各的效率高些。” 杨羊脸上的笑容滯了滯,眼底掠过一丝没趣,隨即又恢復如常:“也好,也好。那你先忙,回头彩排时再碰。” 他寒暄几句场面话,转身离开。 只是在门关上的剎那,他眼风再次扫过角落里沉默摆弄相机的顾临川,那目光带著研判,又混杂著一丝瞭然一一仿佛最近热搜上那个模糊却亲昵的“神秘男子”,终於在此刻对上了號。 第106章 居然睡著了 第106章 居然睡著了 门一关上,小钱就忍不住嘀咕:“奇了怪了,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没死缠烂打?” 小橙子也一脸不可思议:“对啊,按他以前的套路,至少得磨嘰十分钟『討论动作细节”!” 刘艺菲对著镜子理了理囊边一缕不听话的髮丝,镜中映出她微弯的眼角,笑意狡点:“天概是我们顾老师这块千年寒冰在这儿,冷气太足,把某些人想说的话直接冻回去了?” 休息室里顿时爆出一阵压低的笑声。小橙子笑得直拍大腿,小钱肩膀直抖。 顾临川正低头检查哈苏镜头的卡口,闻言手指一僵,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非常不自然。 半小时后,节目组的场务准时来敲门提醒。一行人起身,跟著工作人员穿过略显昏暗的后台通道,走向那片被强光笼罩的舞台侧翼。 巨大的背景音乐隱约传来,带著鼓点的震动感后台候场区光线半明半暗。 刘艺菲站定,自然地与几步开外的李纯点头致意,隨后目光便落在前方舞台入口处跃动的光影上,神態专注。 她与杨羊之间,隔著至少两米多的距离,像一条无形的楚河汉界。 顾临川、小橙子和小钱则被引导到台下观眾席侧前方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坐下。 “各位来宾,各位工作人员,”导演的声音通过场內广播响起,“请將手机调至静音状態,录製即將开始。感谢配合!” 灯光骤然暗下又猛地亮起,强光如瀑布般倾泻在舞台上,瞬间点燃了场內的气氛。音乐骤停主持人黄子焦、杨迪和驍驍在追光灯下笑容满面地登场。 “猛料不能落灰,自信才敢自黑!”黄子焦的声音极具穿透力,“各位观眾朋友们大家好!这里是优酷视频和阿里影业首度打造的全网首档一一不捧大片的大片脱口秀,《大片起来嗨》!我是黄子焦!” 杨迪紧隨其后,標誌性的夸张表情上线:“大家好!我是经常拍大片,但拍完我妈都认不出哪个角色是我的杨迪!欢迎大家!” 驍驍则优雅地接上话茬:“大家好,我是主持了很多节目,拍了很多国產连续剧,最近因为『潜规则”终於拍了第一部电影的驍驍!” “潜规则?”黄子焦立刻抓住话头,故作惊讶地转向杨迪,“杨迪,这你熟啊!快给驍驍传授点经验?” 杨迪配合地做出夸张的惊恐表情:“別別別!这锅我不背!驍驍你这『潜规则”指的是被导演逼著吃宵夜长胖吧?” 台上三人插科打浑,热络开场黄子焦很快切入正题:“所有来到我们这个舞台的大片剧组,请记住我们的宗旨:勇於自黑, 勇於互黑!接下来,让我们看看是哪位勇士带著他的作品来了?请看大屏幕!” 巨大的le印d屏亮起,开始播放《三生三世十里桃》的预告片。 瑰丽的仙界特效,白衣跃的刘艺菲,深情款款的杨羊—剪辑凌厉,配乐恢弘。 台下角落里,顾临川透过取景器,第一次如此近距离、无遮无拦地凝视银幕上刘艺菲的古装扮相一一白浅的清冷孤绝在她眉宇间流转,仿佛九天玄女踏月而来。 他看得有些出神,手指无意识地搭在快门键上,却忘了按下。 预告片结束,画面定格在一张刘艺菲古装与杨羊现代装的对比拼接图上。 黄子焦指著屏幕调侃:“网友们总结得好啊,“有老婆没刘海,有刘海没老婆”!这髮型封印顏值啊!” 话题一转,“说到这个,谈恋爱的时候,谁没做过点傻事呢?今天在场的观眾朋友们,请拿出你们的白板,写下你们在恋爱中做过最傻的事情!” 观眾席一阵寇。很快,五八门的答案被摄像机捕捉投射到大屏幕上。 “给对方写99封情书结果寄错地址”、“半夜翻墙买奶茶结果摔进绿化带”、“连续一个月送早餐结果对方对鸡蛋过敏”—笑点不断。 杨迪在观眾席中穿梭,突然停在一个举著白板的人面前,声音拔高:“哇!这位朋友写得太有画面感了!“为爱被雷劈”!” 镜头推近,特写里赫然是杨羊那张非常有“特色”的脸,正对著镜头露出一个深情款款又带著点无奈的笑容:“这个嘛——说来话长。那是一个暴雨天——“ “一一”小橙子嫌弃地在顾临川和小钱中间小声吐槽,“刚才在休息室还以为他改性了,结果一上台还是老配方老味道,油腻得能炒三盘菜了!” 小钱深以为然地点点头。顾临川的目光从大屏幕移开,落在台上那个侃侃而谈的身影上,眉头几不可察地了一下,隨即文归於平淡。 他调转相机,对著观眾席中那些忍俊不禁或感同身受的脸庞,按下了几次快门。 “好,感谢各位勇敢自黑的观眾朋友们!”黄子焦控场,“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请出今天真正的勇士一一《三生三世十里桃》的三位主演,刘艺菲!杨羊!李纯!” 音乐再次响起,追光灯下,三人依次从侧幕走出。 刘艺菲一身露肩条纹衬衫配菠萝牛仔裤的现代装束,与方才预告片里的白浅形成奇妙反差。 她走到舞台中央指定的位置站定,与杨羊之间依旧隔著礼貌的距离。 “欢迎三位!”黄子焦带头鼓掌,“咱们节目叫《大片起来嗨》,核心就是“自黑”。三位谁先来?分享一下拍这部电影时自己最『招黑”或者最傻的小秘密?” 杨羊当仁不让地拿起话筒,笑容自信:“我先来吧!我的毛病,大家都知道,有点强迫症。”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比如片场放道具,杯子把手必须统一朝一个方向,椅子必须摆得横平竖直,差一毫米我看著都难受。” “有次拍夜戏,场务小哥收工太累,椅子摆歪了点,我愣是睡不著,凌晨三点爬起来去片场给摆正了! 驍驍夸张地捂住嘴:“天啊!杨羊你这也太夸张了吧?那跟你搭戏的演员压力得多大?” 杨羊笑著看向刘艺菲:“还好啦,茜茜就特別包容我。是吧茜茜?” 刘艺菲接过递来的话筒,语气轻鬆:“是啊,杨总的强迫症在片场是出了名的严谨。不过呢,” 她话锋一转,带著点俏皮的自嘲,“比起杨总对道具的执著,我有个更接地气的『黑点” 管不住嘴。” 她顿了顿,在眾人好奇的目光中笑道,“就是我们杨总啊,太热情好客了,隔三差五就在片场请大家吃烤串。那香味儿一飘过来,什么仙气飘飘的白浅上神都得破功,只想擼袖子乾饭!结果呢?戏服差点穿不进去,被服装老师追著念叨了好几天『又胖了』!” 台下哄堂大笑。镜头捕捉到杨羊瞬间有点僵的笑容。 刘艺菲的自黑巧妙地將话题从“包容杨羊”转到了“杨羊请客害她长胖”上,既回应了杨羊, 又撇清了过於亲密的互动,还製造了笑点。 黄子焦顺势接梗:“哈哈哈,原来四海八荒第一绝色是被烤串拉下凡尘的!李纯呢?你有什么要『自首』的?” 节目在主持人插科打浑和演员的自黑互黑中推进。 顾临川起初还专注地捕捉著台上刘艺菲的每个细微表情一一她应对主持人拋梗时眼波流转的机敏,与杨羊保持距离时那份不动声色的疏离,偶尔被逗笑时眉眼弯起的弧度每一个瞬间都值得入镜。 然而,高强度运转了数日的身体,在棚內適宜的温度、略显单调的对话声浪以及眼前变幻却缺乏实质衝击的光影催眠下,渐渐向他发出疲惫的抗议。 耳边小橙子和小钱对台上某个无聊梗的低声吐槽,也渐渐模糊、拉长,最终消失在意识的边缘。 他头一歪,靠著冰冷的椅背,在鼎沸的人声与炫目的光影中,直接睡著了。 角落里,相机忠诚地守著他,形成一幅奇特的画面一一热闹综艺现场唯一的沉睡者。 小橙子最先发现,惊讶地捅了捅小钱,用气声道:“我的天顾老师居然睡著了?” 小钱扭头一看,也目瞪口呆。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没有叫醒他小橙子甚至偷偷摸出手机,对著熟睡的顾临川和前方舞台上光芒四射的刘艺菲,拍下了一张极具反差感的照片一一喧囂中的寂静岛屿。 很快,台上的节目进入“神秘人爆料”环节,刚才一直坐在边上的小橙子也神奇的消失了。舞台上缓缓推出三个贴著巨大问號的门板。场內灯光调暗,气氛变得神秘兮兮。 “接下来,有三位神秘人,將分別爆料台上三位主演的一个“猛料”!”驍驍的声音带著煽动性,“让我们看看,谁的小秘密会被第一个揭开?” 1號门打开,一个明显经过变声处理的电子音响起:“我爆杨羊!他每次拍重要感情戏前,都会消失至少半小时,谁都找不到他!美其名曰『酝酿情绪』!” 杨羊立刻做出夸张的受伤表情:“哎呀!这谁啊?这么了解我?酝酿情绪有错吗?” 眾人鬨笑。2號门紧接著开启,同样处理过的声音,內容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我爆刘艺菲!我知道7月12號晚上,在西湖边上,被拍到抱她的那个男人是谁!” “哇哦一一!”全场瞬间炸开锅,口哨声、惊嘆声此起彼伏。 镜头立刻切到刘艺菲脸上。她依旧微笑著,眼神却微微凝了一下,隨即恢復平静,仿佛只是听到一个无关紧要的玩笑。 台下角落里,小钱猛地用手肘撞了一下身边还在沉睡的顾临川:“顾老师!快醒醒!猛料!关於老板的!” 顾临川被惊醒,茫然地抬起头,眼底还带著未褪尽的睡意。小钱压低声音,语速飞快:“神秘人爆料环节!2號门在说西湖热搜那晚抱著老板的人是谁!” 顾临川瞬间清醒,睡意全无,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他下意识看向台上,正对上小钱投来的、充满暖味和同情的眼神。 黄子焦看热闹不嫌事大,立刻起鬨:“劲爆啊!艺菲!来来来,请移步我们的『洗白台”!给你五分钟,好好解释解释这个『拥抱事件』!” 他指向舞台一侧一个闪烁著滑稽彩色跑马灯的小台子。 刘艺菲在眾人聚焦的目光中,从容地走到那个里胡哨的“洗白台”前,將手轻轻按在檯面上一个发光的按钮上。 她脸上掛著无奈又好笑的表情,拿起话筒。 “唉,”她先嘆了口气,声音透过麦克风传遍全场,带著点认命的俏皮,“我就知道这事躲不过去。”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好奇的观眾和看戏的主持人,最后状似无意地掠过角落里的顾临川, 眼神交匯的剎那,顾临川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首先呢,”刘艺菲竖起一根手指,语气轻鬆,“我得感谢这位神秘人朋友。您这一嗓子,帮我省了至少三波狗仔的跟拍费。” 台下又是一阵笑。她接著道:“那天晚上呢,西湖边风景確实美,风也確实有点大。我呢,一时技痒,想学小龙女在栏杆边上走两步,重温一下当年吊威亚的感觉。” 她模仿著当时不稳的动作,表情生动,“结果,平衡没掌握好,差点给大家表演一个『神仙姐姐西湖落水记。” 她语气夸张,台下笑声不断。“就在这千钧一髮的时候,”她话锋一转,语气变得真诚,“幸好我旁边这位朋友,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我。不然,大家今天看到的可能就不是《三生三世》宣传,而是《茜茜落水救援纪实》了。” 她摊了摊手,一脸庆幸,“所以啊,这个拥抱,纯粹是人家见义勇为,防止我摔成八瓣儿!要真说起来,是我该给人家送面锦旗,上书“救命恩人』四个大字才对!” 一番话,既解释了“拥抱”的缘由,点明了对方身份,又用“送锦旗”的夸张说法彻底消解了暖味,还顺带自黑了一把“平衡差”。 逻辑清晰,滴水不漏,还充满了刘艺菲式的坦率和幽默。 “哦一一原来是英雄救美啊!”黄子焦拖长音调,做出恍然大悟状,“那这位神秘的朋友,是不是该请上来让我们认识认识,颁个『最佳护使者奖”?” “別別別!”刘艺菲连忙摆手,笑容灿烂却带著不容商榨的坚决,“人家低调,做好事不留名。再说了,人家也不是圈內人,大家高抬贵手,就別打扰人家正常生活啦!这份恩情,我自己记心里就好。” 她拍了拍胸口,动作俏皮,巧妙地將话题彻底终结。 第107章 舞蹈室的灾难现场 第107章 舞蹈室的灾难现场 台下角落,顾临川紧绷的肩膀终於缓缓鬆弛下来。他看著台上那个在强光下侃侃而谈、四两拨千斤化解危机的女子。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他心底涌动,混杂著如释重负的安心和一丝—奇异的悸动。 他默默举起相机,隔著人群,对准那个光芒中心的身影,按下了快门。 镜头无声地记录下这一刻一一她眼底闪烁的狡与智慧,远比任何特效都更动人。 刘艺菲的“洗白”无邂可击,主持人见挖不出更多料,便转向了3號门关於李纯“杂技比演戏厉害”的轻鬆爆料。 爆料环节在插科打浑中落幕。 节目接近尾声,进入了一个令人啼笑皆非的环节一一“金香菇料王”颁奖。 台上三位主演看著工作人员端上来的三朵金光闪闪、造型夸张的巨型香菇道具,表情都是一言难尽。 製片人萨支磊被请上台,忍著笑,煞有介事地宣读了一份充满恶搞精神的“颁奖词”,最终將那朵最大最闪的“金香菇”颁给了被爆料“拍戏前爱玩消失”的杨羊。 杨羊抱著那朵滑稽的金香菇,表情哭笑不得,还得努力维持风度感谢“厚爱”。 台下,顾临川看著这荒诞的一幕,连日积累的疲惫再次汹涌袭来, 台上杨羊抱著香菇的窘態、主持人夸张的调侃声,都成了催眠的背景音。 他靠在椅背上,眼皮沉重地合拢,意识再次沉入安静的深潭。 作为神秘人爆料归来的小橙子和小钱看著他又一次秒睡,无奈地相视一笑,决定这次彻底不打扰他了。 “.—.8月3號看什么电影啊?”主持人的声音骤然拔高。 “三生三世十里桃!”观眾席爆发出整齐划一、震耳欲聋的回应。 巨大的声浪如同实质的潮水,猛地撞碎了顾临川沉沉的梦境。他一个激灵惊醒,心臟还在胸腔里怦怦直跳,茫然地望向声源。 台上,黄子焦正字正腔圆地念著结束语和赞助商名单,录製现场灯光大亮,宣告著这场近两小时的综艺终於落下惟幕。 工作人员开始引导观眾有序离场。顾临川揉了揉还有些发木的太阳穴,迅速起身收拾相机。 他抬眼望向舞台,正好捕捉到刘艺菲投来的目光。他朝著后台休息室的方向,无声地比划了一个手势。 台上,刘艺菲微微頷首,眼神交匯间传递著默契。 小钱和小橙子也站了起来。 “走吧顾老师,”小钱拍了拍他的肩膀,脸上带著促狭的笑意,“回休息室,等著神仙姐姐给你“记帐”吧。今天这“护驾”任务,你可是在台下睡了大半场,这笔“瞌睡虫”的帐,怕是不好赖哦。” 小橙子在一旁捂嘴偷笑。 顾临川没声,只是把相机包甩到肩上,动作带著点不易察觉的僵硬。三人隨著退场的人流, 再次匯入通往后台的昏暗通道。 十分钟后,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推开时,小橙子正低头刷著手机,小钱在整理设备包,顾临川则靠在沙发角落闭目养神一一至少表面看起来是这样。 刘艺菲踩著高跟鞋走进来,鞋跟敲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嘴角著笑,指尖勾著墨镜腿轻轻晃荡,眼神却像探照灯似的扫过三人。 小钱立刻站直,小橙子的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僵住,而顾临川他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没睁眼。 “小橙子啊一一”刘艺菲拖长音调,墨镜“咔嗒”一声搁在化妆檯上,“刚才台上爆料的是你吧?胆子这么大呀?” 小橙子缩了缩脖子,手机“啪”地滑到沙发上:“茜茜姐,我这不是—-节目组临时抓壮丁嘛!” 她偷瞄了一眼顾临川,试图转移火力,“再说了,顾老师睡得可香了!” 被点名的顾临川终於睁开眼,目光精准地钉在小橙子脸上。后者立刻声,假装对天板產生了浓厚兴趣。 刘艺菲转身,指尖在矿泉水瓶上敲出轻快的节奏:“顾大摄影师,解释解释?” 她歪头,“台下睡这么久,是嫌我综艺表现太无聊?” 空调出风口的喻嗡声突然变得刺耳。顾临川坐直身体,喉结滚了滚:“前面没睡著。”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你穿古装的样子很好看。” 后半句几乎含在喉咙里,但刘艺菲听清了。她挑眉,瓶身上的水珠顺著指尖滑到腕骨,凉丝丝的触感让心跳漏了半拍。 “后面呢?”她故意追问,指尖抵住瓶身轻轻一旋,“哗啦”一声,塑料薄膜被拧出褶皱。 顾临川的视线落在那只手上,指尖因为用力微微发白。他移开目光:“节目-很无聊。” 小钱突然咳嗽一声,肩膀可疑地抖动。刘艺菲警他一眼,突然笑了:“行吧,看在你夸我的份上—” 她拧开瓶盖灌了口水,喉间的水声在安静的休息室里格外清晰,“不过嘛—“ 她忽然凑近顾临川,橙调的香水味混著淡淡的粉底香扑面而来。顾临川条件反射地后仰,后脑勺“咚”地撞上沙发靠背。 “杨羊说的练舞的事,你也听到了。”刘艺菲眯起眼,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密的阴影,“晚点罚你陪我去舞蹈室。” 顾临川皱眉:“我不是舞蹈指导。” “但你是我的专属摄影师呀。”刘艺菲晃了晃手机,锁屏上是刚签的合同照片,“第五条第二款,配合甲方合理工作安排。” “霸王条款。”顾临川咬牙。 “嗯哼?”刘艺菲突然俯身,发梢扫过他手背,“你就不怕我解约么?” 这句话像按下暂停键。顾临川的呼吸滯了一瞬,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他想反驳,却找不到合適的理由。 刘艺菲满意地直起身,顺手捞起沙发上的外套:“走吧,回工作室换衣服。” 她走到门口又回头,阳光从走廊斜射进来,將她半边身子镀成金色,“顾老师,下午不许逃走哦~” 保姆车驶出影视园时,小橙子突然举著手机惊呼:“茜茜姐!你节目里那段回应上热搜了!” #刘艺菲西湖拥抱是救命恩人#的词条后面跟著个橙色的“沸”字。 刘艺菲扫了一眼,满不在乎地戴上墨镜:“上就上唄。”她忽然转头看向窗边的顾临川,嘴角翘起,“再说了,上次的拥抱还是顾老师的初抱呢一一” 指尖戳了戳他紧绷的手臂,“仔细算算,是我占便宜了。” 顾临川猛地转头,嘴唇动了动,却只憋出一句:“.——不是初抱。” “哦?”刘艺菲挑眉,“那是给谁了?陈思思?小胖?” 顾临川见说不过她,直接开始假装沉默。窗外,国贸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著刺目的阳光,晃得人眼睛发酸。 刘艺菲轻笑,突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顾老师,你好可爱呀。” 车厢里瞬间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小橙子拍著座椅狂抖,小钱差点把方向盘打滑。 顾临川僵成一座雕像,只有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一一像吞下一颗卡在气管里的薄荷,凉意从胸腔炸开,一路烧到耳根。 这天下午3点多,朝阳区某舞蹈室的落地镜前,刘艺菲正隨著音乐节拍扭动身体,黑色运动裤包裹著她修长的双腿,宽鬆的灰色t恤隨著动作掀起一角,露出若隱若现的马甲线。 汗水顺著她的髮际线滑落,在锁骨处匯成一小片水洼。 顾临川盘腿坐在舞蹈室角落的木地板上,后背紧贴著墙壁, 哈苏相机被他放在身旁,镜头盖紧紧扣著,拒绝一切拍摄可能。他的目光死死盯著自己的鞋尖。 “顾老师一一”音乐戛然而止,刘艺菲的声音带著运动后的微喘,“看够了吗?” 顾临川猛地抬头,正对上镜子里刘艺菲促狭的笑容。她不知何时转过身来,双手叉腰,胸口还在剧烈起伏。 “我没看。”顾临川硬邦邦地回答,喉结却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刘艺菲弯腰拿起矿泉水瓶,仰头灌了一大口,水流顺著她的下巴滑落,在t恤领口涸出一片深色的痕跡。 她隨手抹了抹嘴,突然大步走向顾临川。 “起来。”她伸手拽住他的手腕,触感温热潮湿,“该你了。” 顾临川像被烫到一般缩回手:“我不会。” “所以才要学啊。”刘艺菲转头对小橙子使了个眼色,“把相机拿好,今天顾老师的黑歷史, 一张都不能少。” 小橙子麻利地抓起哈苏,镜头对准两人。 顾临川l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他求助般看向舞蹈室门口,却发现教练lisa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那里,脸上掛著专业而和善的微笑。 “音乐准备。”lisa拍了拍手,走向音响,“我们先从基础动作开始。” 当动感的鼓点再次响起时,顾临川被刘艺菲强行拉到了舞蹈室中央。他站得笔直,双手紧贴裤缝,像棵被移植到舞池中央的松树。 “放鬆点!”刘艺菲戳了戳他的肩膀,“你这样子像被冻住的企鹅。” 顾临川的嘴角抽了抽,尝试著动了动手臂,动作僵硬得像台生锈的机器人。 镜子里的他穿著万年不变的黑t恤和牛仔裤,在一群穿著运动服的人中间格格不入。 “跟著我。”刘艺菲站到他面前,开始示范基础动作,“左、右、转身、wave一一顾临川盯著她的背影,试图模仿她的动作,却在转身时左脚绊右脚,整个人向前栽去。 刘艺菲反应极快,转身一把扶住他的肩膀,两人鼻尖几乎相碰, “顾老师,”她眨了眨眼,睫毛上还掛著汗珠,“你这是要给我行大礼吗?” 顾临川迅速站直,嘴硬的解释:“地板太滑。” lisa憋著笑走过来:“这位先生,hip-hop讲究的是放鬆和节奏感,您太紧张了。” 小橙子的快门声適时响起,顾临川杀人的目光立刻射了过去。小橙子吐了吐舌头,躲到了镜子后面。 音乐再次响起,这次是更快的节奏。刘艺菲像条灵活的鱼,每个动作都带著行云流水的美感, 顾临川则像条被扔上岸的比目鱼,四肢仿佛不是自己的,每个关节都在抗议。 “不对!”刘一菲突然叫停,走到顾临川身后,双手扶住他的腰,“跨部要这样动。” 她的手掌贴在他的腰间,温度透过薄薄的t恤传来。顾临川浑身一僵,动作比之前更加僵硬, “天啊,”刘艺菲绝望地鬆开手,“你比小胖还难教。” 小橙子终於忍不住笑出声:“茜茜姐,要不让顾老师先学广场舞?那个简单!” lisa也走过来,专业素养让她勉强保持严肃:“或许我们可以从更基础的开始?” 顾临川的倔脾气突然上来了。他抿紧嘴唇,目光锁定镜子里的自己:“再来。” 接下来的半小时堪称舞蹈室有史以来最混乱的时刻。顾临川像台程序错乱的机器人,每个动作都精准地卡在错误的节拍上。 他转圈时撞到了把杆,wave时差点扭到腰,最后尝试一个简单的滑步时,整个人直接滑倒在地。 刘艺菲笑得直不起腰,扶著镜子才没坐在地上。小橙子早就笑瘫在角落,哈苏相机被她隨手放在一旁,镜头盖都没来得及盖上。 “我不行了..:”刘艺菲抹掉眼角的泪,“顾临川,你是我见过最有舞蹈『天赋”的人。” 顾临川坐在地上,黑t恤皱巴巴地贴在身上,头髮因为汗水变得凌乱。他看著笑成一团的三人,嘴角突然扬起一个微不可察的弧度:“我尽力了。” 这句话让刘艺菲笑得更厉害了。 她蹲下来,平视著他的眼睛:“你知道吗?你现在这样子,比平时板著脸可爱多了。”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们之间的地板上,形成一片明亮的光斑。顾临川移开视线,喉结动了动, 却没说话。 刘艺菲突然从包包里掏出手机,对著顾临川“咔”拍了一张:“这张我要珍藏。” 顾临川下意识去抢手机,却被刘艺菲灵活地躲开。两人在地板上闹成一团,直到lisa尷尬地咳嗽了一声:“那个...我们还继续吗?” 刘艺菲站起身,伸手把顾临川拉起来:“算了,今天就到这里吧。” 她转头对lisa眨眨眼,“我怕再练下去,顾老师要申请工伤赔偿了。” 离开舞蹈室时,夕阳已经西斜。顾临川走在最后,手里拎著相机包,步伐比平时慢了几分。刘艺菲回头看他,逆光中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 “喂,”她倒退著走,面朝他,“明天还来吗?” 顾临川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不!” “那太可惜了,”刘艺菲假装遗憾地嘆气,“我还想看你挑战芭蕾呢。” 小橙子“噗”一声笑出来,顾临川的表情像是吞了一整颗柠檬。 刘艺菲转身继续往前走,发梢在夕阳中泛著金色的光,没人看见她嘴角那抹得逞的笑意。 舞蹈室的玻璃门在他们身后缓缓关闭,將一室的笑声和汗水都关在了里面。街边的梧桐树上, 知了声嘶力竭地叫著,仿佛也在嘲笑这场灾难般的舞蹈课。 第108章 居然在梦里出现了她(为盟主「暱称都別人用完了」加更) 第108章 居然在梦里出现了她(为盟主“暱称都別人用完了”加更) 京城饭店的行政套房內,夜色如墨, 顾临川猛地从床上坐起,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黏在皮肤上。他大口喘息著,胸腔里的心臟跳得又快又乱,像是要衝破肋骨的束缚。 窗外,长安街的霓虹透过纱帘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顾临川伸手拧开床头灯,暖黄的光线瞬间填满房间,驱散了梦境的余韵。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一一那里还残留著梦中的触感,柔软羽绒服的质地,髮丝间淡淡的橙香,以及—那个落在唇上的吻。 梦境清晰得可怕。断桥上的雪落下,刘艺菲穿著白色羽绒服站在他面前,鼻尖冻得微微发红。 她仰头看他,眼晴亮得像盛满了星光,然后轻声说:“未来无论光影如何变幻,灵魂同频即是归处。”接著她起脚尖一顾临川用力揉了揉太阳穴,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个荒谬的画面从脑海中抹去。 自从生日前夜在刘艺菲怀里痛哭过后,空难的噩梦確实消失了,ptsd症状也逐步走向恢復的正轨,可他没想到会被这种离奇的梦境取而代之。 手机屏幕亮起,显示23:47。顾临川鬼使神差地点开微信,指尖悬在刘艺菲的对话框上方。 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今早她发来的“十分钟后到酒店楼下”,后面跟著个囂张的猫咪錶情包。 他犹豫了几秒,手指不受控制地敲下一行字: :“我———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 消息发出去的瞬间他就后悔了,可撤回已经来不及一一对话框顶端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同一时刻,京城顺义区的別墅里,刘艺菲正蜷在床上刷微博。 屏幕上是今天网友曝光的《大片起来嗨》的片段剪辑,她盯著自己回应“西湖拥抱”时的表情看了又看。评论区炸开了锅: “茜茜这次回应好正式!以前不都是冷处理吗?” “救命恩人?我怎么嗅到了一丝欲盖弥彰的味道?” “只有我注意到她说『送锦旗』时眼晴亮了一下吗?” ...... 她正看得入神,微信提示音突然响起。 顾临川的消息跳出来,那个“奇怪的梦”立刻勾起了她的兴趣。她飞快回覆:“赶紧的,展开说说!” 后面跟了个叉腰瞪眼的猫咪錶情。 京城饭店里,顾临川盯著那个表情包看了三秒,仿佛能透过屏幕看到刘艺菲此刻八卦的表情。 他深吸一口气,手指在键盘上缓慢移动:“梦见在雪后的西湖断桥上,你穿著白色羽绒服——... 消息发出去后,他立刻把手机扔到一边,仿佛那是个烫手的炭块。 但屏幕很快又亮起来,刘艺菲发来一连串问號:“???大夏天梦到下雪?顾老师你是不是空调开太低了?” 顾临川的耳根开始发烫。他硬著头皮继续打字:“你说『灵魂同频即是归处”,然后—“ 打到这里他手指僵住了,那个未完成的句子像块烧红的烙铁。 手机疯狂震动起来,刘艺菲直接拨了语音通话。顾临川手忙脚乱地接起来,听筒里传来她带著笑意的声音:“然后什么?说话说一半会憋死人的!”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顾临川甚至能听到背景里轻微的布料摩擦声一一她大概在床上翻了个身。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乾涩:“.——你亲了我。”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 长达五秒的沉默让顾临川差点把手机捏碎,直到刘艺菲的轻笑声传来:“哇哦,顾大摄影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啊?” “不是!”顾临川条件反射地反驳,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可能是白天看了太多节目素材, 大脑处理信息错乱.“ “哦一一”刘艺菲拖长音调,“所以是我在节目里太美了,让你念念不忘?” 顾临川张了张嘴,却发现这个坑怎么填都是死路。电话那头传来的动静,像是刘艺菲把脸埋进了枕头里闷笑。 他都能想像她此刻的样子一一眼晴弯成月牙,髮丝散在枕头上,可能还得意地晃著脚丫。 “说真的,”她的声音突然正经了几分,“你该不会是发现什么了吧?” “发现什么?”顾临川茫然。 又是一阵沉默。 刘艺菲似乎鬆了口气,她確实对顾大冰块有好感,但是还没到可以表白的地步! 她的语气重新变得轻快:“没什么~不过顾老师,你这个梦很有创意嘛,连台词都编好了?” 顾临川低头看著被子上的褶皱,闷声道:“梦境本来就不讲逻辑。” “那一一”刘艺菲的声音忽然靠近话筒,带著几分狡点,“你觉得这个梦怎么样?” 这个问题像颗炸弹扔进平静的湖面。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抠著床单,喉咙发紧:“很奇怪。” “只有奇怪?”她追问,“没有一点点—心动?” “刘艺菲!”顾临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电话那头爆发出一阵大笑,刘艺菲笑得气都喘不匀:“好啦好啦不逗你了!不过一一她突然压低声音,“作为封口费,明天继续陪我去舞蹈室唄?” 顾临川瞬间警觉:“不行。” “那我只好把顾大摄影师春梦对象是谁,告诉思思和明轩了——”她故意拖长音调,“说不定舅舅和舅妈也会很感兴趣?” “我要解约。”顾临川咬牙切齿,“解约金我付得起。“ 刘艺菲轻笑一声:“白天我问你怕不怕我解约的时候,某人可是没回答哦。” 她顿了顿,语气突然柔软下来,“而且你逃回杭城也没用,九溪玫瑰园的钥匙,我这儿也有哦思思亲手给的。” 顾临川哑口无言。他想起陈思思那个促狭的笑容,终於明白自己被表妹卖了多久。 电话那头,刘艺菲得寸进尺:“就这么定了!明天中午12点,我来接你~” “我还没答应一一” “晚安啦冰块先生!”她欢快地打断他,“祝你做个更“精彩”的梦~” 通话戛然而止。顾临川瞪著回到聊天界面的手机,胸口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一一像是恼怒,又像是別的什么。 他慢慢躺回床上,床头灯的光晕在天板上投下一圈光斑。 顺义区的別墅里,刘艺菲把手机扔到一旁,整个人埋进蓬鬆的鹅绒被里。 脸颊不知何时变得滚烫,她伸手摸了摸,触到一片不正常的温度。 “什么嘛.”她小声嘀咕,指尖无意识地摩挚著床单。 那个梦境的內容確实出乎意料,但更让她心惊的是顾临川描述时的语气一一困惑中带著一丝她从未听过的柔软。 床头柜上的《光影绘心》在月光下泛著微光。刘艺菲伸手拿过相框,指尖轻轻描募照片边缘。 赛里木湖的风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混合著相机快门的“咔”声。 她突然抱著被子滚了一圈,把发烫的脸埋进枕头里。窗帘被夜风吹起一角,院里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像是在偷笑这个夏夜的小秘密。 21號下午2点,朝阳区的午后阳光透过舞蹈室的落地窗洒进来,將木地板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空调的冷气呼呼吹著,却压不住运动后蒸腾的热意。 刘艺菲双手撑在把杆上,微微喘息,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皮肤上。她侧头看向角落里的顾临川,嘴角忍不住翘了翘。 顾临川穿著深灰色的运动服一一这是今早她让小橙子特意送去京城饭店的。 他正低头调整护腕,动作僵硬得像是在拆解一枚炸弹,眉头微,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不错嘛,”刘艺菲走过去,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有进步了,至少知道过来练跳舞应该换运动服了。” 顾临川抬头,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开,闷声道:“既然答应你了,那就要好好表现。” 他的语气依旧硬邦邦的,但耳根却微微泛红。刘艺菲敏锐地捕捉到这一点,眼底闪过一丝狡点。 昨晚那个“春梦”的对话还歷歷在目,她原本以为顾临川今天会找藉口推脱,没想到他不仅来了,还破天荒地穿上了她送去的运动服。 舞蹈教练lisa拍了拍手,笑容专业:“好了,我们开始吧。今天继续基础动作,重点是节奏感和肢体协调。” 音乐响起,动感的鼓点瞬间填满整个房间。刘艺菲隨著节拍自然地扭动身体,动作流畅而富有力量感。 她偷瞄了一眼顾临川,发现他正死死盯著镜子里的自己,眉头紧锁,像是在研究一道复杂的数学题。 “放鬆点,”她凑近他,声音压得很低,“hip-hop不是军训,不用这么绷著。”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生硬地“嗯”了一声,尝试著跟著音乐动了动肩膀,结果动作僵硬得像是在甩掉一只不存在的蜘蛛。 小橙子坐在角落的瑜伽垫上,举著手机偷偷的记录著顾大冰块的黑歷史。 lisa教练专业素养极高,脸上依旧掛著鼓励的微笑,但嘴角的弧度明显比平时僵硬了几分。 一个小时后,顾临川的进步虽然有限,但至少能勉强跟上基础节奏了。 休息间隙,他走到角落,抓起矿泉水瓶猛灌了几口,喉结隨著吞咽动作上下滚动,汗水顺著下頜线滑落,在领口涸出一片深色的痕跡。 刘艺菲慢悠悠地晃到他身边,在地板上坐下,歪头看他:“累吗?” 顾临川摇头,声音有些哑:“还行。” 她轻笑,指尖无意识地在地板上画著圈:“你该不会担心因为昨晚那个梦,我会翻脸吧?”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瞬。顾临川的手指微微收紧,塑料水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点了点头,声音很低: “....—嗯。 刘艺菲是他这辈子唯二的朋友之一,另一个是明轩。他不想因为一个荒谬的梦境破坏这段关係,更不想让她觉得自己是个奇怪的人。 刘艺菲眨了眨眼,突然凑近他,距离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鬆气息混著汗水的味道。 她压低声音,语气促狭:“顾老师,你该不会是第一次做这种梦吧?”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红透,猛地別过脸: “.——·刘艺菲。” 一她笑得眼睛弯成月牙,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放心啦,我又不会笑话你。”顿了顿,她又补充,“不过—” 她的声音突然轻了几分,带著一丝好奇,“昨晚在梦里我亲了你之后,你是什么感觉?” 顾临川的身体明显僵住了。 他的目光钉在远处的镜子上,仿佛那里有什么值得深入研究的东西。喉结滚了滚,他最终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很软。”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耳尖悄悄发热。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白地回答,更没想到这个答案会让自己心跳微微加速。 她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嗯,看来顾大摄影师还是有审美品味的嘛。” 顾临川转头看她,眼神里带著一丝无奈和纵容,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只有你会问这种问题。” 舞蹈室的音响里,下一首曲子前奏缓缓响起,鼓点轻柔,像是某种默契的心跳声。 练完舞蹈后,时间已近下午4点。 刘艺菲抓起毛巾擦了擦汗,转头对顾临川说:“一会儿回去记得洗个澡,换个衣服,咱们去奥林匹克塔看日落去。” 顾临川正弯腰收拾相机包,闻言动作一顿,抬头看她:“..日落?” “对啊,”刘艺菲笑眯眯地晃了晃手机,“天气预报说今天晚霞特別美,適合拍照。” 她顿了顿,故意拖长音调,“怎么,顾大摄影师不敢去?” 顾临川抿了抿唇,闷声道:“.好。” 小橙子在一旁偷笑,动作利落地帮他们收拾东西。十分钟后,一行人走出舞蹈室,夏日的热浪扑面而来。 刘艺菲伸了个懒腰,发梢在阳光下泛著柔和的亚麻色光泽。 顾临川跟在她身后,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的背影上一一宽鬆的运动服也遮不住她纤细的腰线, 脖颈处的皮肤因为运动泛著淡淡的粉色。 他迅速移开视线,喉结微微滚动。 小橙子开著宝马x5,先把顾临川送回了京城饭店。车窗降下,刘艺菲趴在窗边,冲他挥了挥手:“一会儿见,冰块先生。” 顾临川点点头,拎著相机包转身走进酒店旋转门。 刘艺菲看著他的身影消失在玻璃门后,嘴角不自觉地扬起。她收回目光,对小橙子说:“走吧,回家换衣服。” 车子缓缓驶入长安街,红色的尾灯逐渐消失在长安街的尽头。 第109章 自己出卖了自己 第109章 自己出卖了自己 一个半小时后,奥林匹克塔边上的停车场里,夏日的热浪还未散去,夕阳的余暉將车漆映得发亮。 车子刚停稳,小橙子就注意到了顾临川那彆扭的神情一一他抿著唇,目光飘忽,像是被人戳破了什么秘密。 而刘艺菲则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指尖绕著墨镜腿打转,嘴角却掛著若有似无的笑意。 小橙子识趣地没多问,只是偷偷瞄了一眼后视镜,两人之间那股微妙的氛围像一层薄纱,既遮不住,又扯不破。 下车时,刘艺菲顺手递给顾临川一副墨镜:“戴上,太显眼了。” 顾临川迟疑了一下,还是接了过来。镜片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却遮不住他绷紧的下頜线。 刘艺菲见状,轻笑一声,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一下:“顾大冰块,我还是没搞明白,你怎么会梦见那么奇怪的东西?” 顾临川身体一僵,喉结滚了滚,闷声道:“我我也不知道。”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你太漂亮了。”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下意识补了一句“让我有点——”,可刘艺菲已经笑眯眯地打断了他:“让你有了非分之想?还是说11號那个晚上,我的拥抱太神奇了,让你浮想联翩了~” 顾临川瞬间哑火,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也不存在非分之想—-你是星光熠熠的大明星,而我———只是一个只懂摄影的普通人。 刘艺菲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退缩,却没点破,只是轻轻“喷”了一声,转身朝奥林匹克塔走去。 三人买完票乘电梯直达顶层观景台。 360°的无敌视野下,京城的轮廓在夕阳中渐渐模糊,鸟巢和水立方像两枚镶嵌在地面的宝石,熠熠生辉。 游客不多,小橙子自觉地退到两米开外,假装对远处的cbd產生了浓厚兴趣。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 顾临川盯著西沉的太阳,思绪却飘回刚才那句脱口而出的“你太漂亮了”。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这么直白,更没想到刘艺菲会直接戳破。 而刘艺菲则用余光警著他一一镜片后的眼睛低垂,唇线抿得笔直,像是隨时准备撤退的士兵。 她忽然觉得有趣,这男人连心动都小心翼翼。 “如果”她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羽毛,“我是说如果,有个女生对你有好感,你会怎么办?” 顾临川的手指无意识地握紧了观景台的栏杆。他脑子喻的一声,心跳快得几乎要衝出胸腔- — 她这是在试探自己?星光熠熠的神仙姐姐,对他·?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发紧:“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处理。” 顿了顿,又自嘲般补充,“再说了,我这个人沉默寡言,也没人会喜欢我。有时候当一片浮萍也挺好的。” 刘艺菲心头微微一刺。他话里的退却太明显,像是早已习惯了被拋弃。 她转过头,双手叉腰,突然换上一副顽皮的表情,眼晴亮得惊人:“那假设一一对方是我这样的呢?”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藏书多,?0?????????????.??????任你读 】 顾临川彻底僵住了。夕阳的光透过墨镜,在他脸上镀了一层橘红色的暖调,却掩不住他骤然绷紧的轮廓。 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仿佛被这个直球的问题钉在了原地。 刘艺菲看著他这副模样,忽然笑出声来。 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语气轻鬆得像在討论天气:“现在你是我的专属摄影师,签了合同的, 以后被媒体拍到一起的次数也不会少。我们要是传出緋闻了,你就帮我好好打掩护,听到了没?”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狡点,“以后我要把这条加进合同里。” 顾临川愣在原地,连呼吸都停滯了一瞬。他就算再迟钝,也听得出这话里的弦外之音。可那份合同“第五条第二款已经够霸王了,”他终於找回声音,闷闷地抗议,“再加这一条,不如直接签卖身契。” 刘艺菲歪著头看他,发梢被晚风吹起:“哦?那顾老师是不同意咯?” 顾临川別过脸,喉结滚了滚:“.我没这么说。” “那就是同意啦!”她一拍手掌,笑得眼睛弯成月牙,“回头就让小橙子擬补充条款~” 顾临川哑口无言。他又被她绕进去了一一就像每次她笑眯眯地逼他妥协时一样。可奇怪的是, 他竟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念头。 暮色渐沉,京城的灯光次第亮起,像一片倒悬的星河。刘艺菲趴在栏杆上,忽然轻声说:“顾临川,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特別像只蜗牛?” “嗯?” “一碰到什么就缩回壳里,”她转头看他,眼底映著城市的灯火,“但壳那么薄,明明一戳就破。” 顾临川沉默了很久。夜风掠过他的发梢,带著夏日的燥热, 他忽然摘下墨镜,目光直直地看向她:“刘艺菲,你知不知道你有时候特別像太阳?” “嗯哼?” “靠得太近会灼伤,”他声音很低,却字字清晰,“但人总是贪恋温暖。” 刘艺菲证住了。这是顾临川第一次用这样的语气和她说话一一坦诚得近乎脆弱。 她忽然意识到,这个看似冰冷的男人,內里却像他镜头下的光影一样,敏感而炽热, 小橙子的咳嗽声適时响起:“那个—茜茜姐,再不去吃饭,丰泽园要打烊了。” 刘艺菲回过神来,伸手拽住顾临川的袖子:“走吧,顾大摄影师,今晚我请客~” 顾临川任由她拉著,嘴角极轻地扬了一下。夜风掠过奥林匹克塔的观景台,將两人的影子投在地面上,交叠成一幅未完成的剪影。 宝马x5驶向珠市口的路上,刘艺菲哼看不成调的歌,指尖在车窗边缘轻轻敲打。 顾临川坐在副驾驶,目光落在窗外流动的霓虹上,胸口那股莫名的躁动久久未平。而小橙子透过后视镜,看著两人之间那层薄纱般的氛围,偷偷弯起了嘴角。 晚上7点半多,丰泽园的包厢里,空调冷气呼呼地吹著,却压不住葱烧海参飘出的浓郁香气, 刘艺菲夹起一块海参,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酱汁在唇上留下一抹油亮的光泽。 她抬眼警了警对面闷头扒饭的小橙子,又看了看身旁正用筷子戳著米饭、一脸警惕的顾临川, 嘴角微微翘起。 “橙啊。”她放下筷子,声音轻快得像在討论天气,“明天工作室擬个补充条款,內容就是一-乙方必须无条件配合甲方一切公关事务,最终解释权归甲方所有。” 场面瞬间安静,当这一刻真的来临时,他发现一切都太迟了。 顾临川的筷子顿在半空,海参“啪嗒”一声掉回碗里。他缓缓抬头,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这是卖身契。” 刘艺菲眨了眨眼,一脸无辜:“怎么会呢?这只是合理的工作条款呀。” 她托著腮,指尖轻轻敲著桌面,“再说了,我最近公关事务全是你引起的緋闻,让你配合我, 明明是你占便宜了,好吗?” 顾临川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不自然,声音闷闷的:“这对你影响不好,而且你的粉丝会骂惨我。” 刘艺菲“噗”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触感温热又僵硬:“你什么时候这么在意网友评价了?” 她歪著头,眼底闪著狡点的光,“还是说——你怕被我粉丝围攻?” 顾临川抿著唇不声,低头继续戳那块可怜的海参,仿佛它是什么函待解决的数学难题。 小橙子在一旁笑得肩膀直抖,假装专注地扒拉著碗里的米饭,眼睛却滴溜溜地在两人之间打转。 刘艺菲见状,乘胜追击:“再说了,我早就给过你机会解约了,是你自己没把握住。”她故意拖长音调,“现在后悔可来不及啦~”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试图做最后的抵抗: “.———这不合理。” “哪里不合理?”刘艺菲挑眉,“合同上白纸黑字写著呢,乙方需配合甲方合理工作安排。” 她顿了顿,笑眯眯地补充,“而且,你刚才不也承认了,靠近太阳会灼伤,但人总是贪恋温暖吗?” 顾临川这下彻底变成了哑巴。他又被她绕进去了一一就像每次她笑眯眯地逼他妥协时一样。他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认栽。 刘艺菲满意地点点头,夹了一块醋鲤鱼放到他碗里:“乖,多吃点,接下来三天还得陪我练舞呢。” 顾临川的表情一脸不可置信,仿佛听到了什么恐怖故事。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已经没得选了一一他刚刚亲手把自己卖给了她。 最终,他只能硬著头皮点头:“.————好。” 刘艺菲笑得眼晴弯成月牙,顺手又给他夹了一筷子九转大肠:“这才对嘛!” 晚饭在诡异的和谐中结束。结帐时,刘艺菲利落地刷了卡,小橙子拎著打包盒跟在后面,三人一前一后走出丰泽园。 夏夜的京城依旧闷热,霓虹灯將街道映得五彩斑斕。宝马缓缓驶向京城饭店,车窗半开,夜风裹挟著城市的喧囂灌进来。 顾临川坐在副驾驶,目光落在窗外流动的光影上,思绪却飘回刚才那句“靠近太阳会灼伤”。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正在做一件极其危险的事一一放任自己靠近那颗耀眼的恆星。 半个小时后,车子在京城饭店门口停下。 顾临川拎著相机包下车,刚转身要走,刘艺菲突然降下车窗,冲他眨了眨眼:“晚安,顾老师”她顿了顿,语气促狭,“祝你今晚继续梦到我这个神仙姐姐哦!” 顾临川头也不回地快步走向旋转门,步伐快得像是背后有洪水猛兽。 车內,刘艺菲和小橙子对视一眼,终於憋不住笑出声来。小橙子抹了抹笑出的眼泪:“茜茜姐,你也太狠了,顾老师又同手同脚了!” 刘艺菲靠在座椅上,嘴角还掛著得逞的笑意:“谁让他总是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酒店门口那道早已消失的身影上,轻声嘀咕,“不过——逗他真好玩。” 车窗缓缓升起,將夏夜的喧囂隔绝在外。宝马x5驶入车流,尾灯在夜色中划出一道红色的弧线。 而京城饭店的某间客房里,顾临川站在窗前,望著远处闪烁的霓虹。 今晚,他可能真的需要一颗安眠药了。 夜深人静,京城饭店的套房里,顾临川猛地睁开眼,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浸湿。 窗外,长安街的霓虹透过纱帘在墙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电子钟显示凌晨2:17。 他又梦见了刘艺菲。 梦境里,西湖断桥上的雪依旧落下,刘艺菲穿著白色羽绒服,鼻尖冻得微红,仰头看他时,眼底像是盛著碎雪融化后的光, 她紧紧环抱著他,而他一手撑著伞,一手轻揽著她的腰,仿佛天地间只剩下这一方静謐的雪幕。 没有言语,没有逾矩的动作,却比任何亲昵都更让他心悸。 顾临川抬手按了按太阳穴,胸腔里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床头柜上的帕罗西汀药盒静静躺著,铝箔板上少了两粒一一剂量正常,副作用里也没写“会导致离奇梦境”。 他盯著药盒看了几秒,突然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或许问题不在药,而在人。 11號那晚的记忆浮现在脑海:刘艺菲风尘僕僕从京城赶来,在黑暗的房间里抱住痛哭的他,哼著《rememberme》直到天明。 那一刻,他第一次觉得,被光照耀的感觉—似乎没那么可怕。 手机屏幕亮起,锁屏是赛里木湖的星空。 他鬼使神差点开相册,指尖滑过一张张偷拍的刘艺菲一一薰衣草田里转圈的紫色裙摆,灵隱寺香炉前闭眼许愿的侧脸,甚至舞蹈室里笨拙模仿她动作时懊恼的皱眉。 每一张背后都藏著一段记忆,像散落的拼图,渐渐拼出一个他不敢承认的答案。 窗外,东方已泛起鱼肚白。顾临川索性起身冲了个冷水澡,水珠顺著脊背滚落,试图衝散那股縈绕不散的橙香。 第110章 你给他灌什么迷魂汤了? 第110章 你给他灌什么迷魂汤了? 22號这天上午9点,黑色宝马准时停在京城饭店门前。刘艺菲降下车窗,棒球帽檐下露出一双含笑的眼睛:“早啊,顾老师!” 顾临川拎著相机包走近,眼下淡淡的青黑暴露了失眠的痕跡,但精神比前几日好了许多。 他刚拉开副驾驶车门,就听见刘艺菲凑过来,呼吸拂过他耳廓:“又梦见我了?” 他手指一僵,喉结滚了滚:“没有。” “骗人。”刘艺菲戳穿得乾脆利落,指尖点了点他紧绷的下頜线,“这次本姑娘在梦里干什么了?居然让你彻夜失眠?” 车厢里空调冷气十足,顾临川却觉得耳根发烫。他转头看向窗外,闷声道:“下雪的西湖抱著。” 顿了顿,又生硬地补充,“什么都没做。”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笑出声。她发动车子,方向盘一转向主路驶去:“顾大摄影师,你这梦越来越有趣了。” 顾临川抿唇不答,指尖无意识地摩著相机包带子。刘艺菲余光警见他紧绷的嘴角,忽然放柔了声音:“其实—·挺好的。” 他没问“什么挺好”,她也没解释。 铂宫国际中心的工作室里,老赵早已备好补充合同。 条款列印在烫金纸上,第五条用加粗字体標著:【乙方需无条件配合甲方公关事务,包括但不限於:旅行、逛街、互动等,以应对媒体及粉丝猜测。】 “这算什么?”顾临川捏著合同,眉头拧成死结,“《演员的自我修养》附录?” 刘艺菲坐在会议桌对面,托腮看他:“错,是《专属摄影师的职业道德》。” 她著手指数,“你想啊,以后被拍到一起喝咖啡就是“討论拍摄方案”,逛街就是『採风找灵感』,连住同一家酒店都能解释成『团队包层” — “刘艺菲。”顾临川打断她,声音发紧,“你知道这意味著什么。” 空气突然安静。 小橙子假装低头整理文件,老赵战术性咳嗽一声溜去倒咖啡。 刘艺菲与顾临川隔桌对视,她看见他眼底的挣扎一一像被困在玻璃罐里的蝴蝶,明明渴望光, 又怕被灼伤。 “意味著”她轻轻开口,“从今天起,你镜头里的每一帧,都要分一半给我。” 不是命令,不是调侃,而是一个温柔的陷阱。 顾临川沉默了很久,最终拿起钢笔,在落款处签下名字。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里,他听见自己心跳的轰鸣。 刘艺菲满意地收起合同,突然倾身凑近:“对了,补充条款第一项一一”她眨眨眼,“现在陪我去舞蹈室,假装是工作需要。” 顾临川彻底呆立当场。 窗外,七月的阳光炙烤著柏油路面,蝉鸣声嘶力竭。 舞蹈室的镜子里,即將再次上演新一轮的“灾难现场”一一而这一次,有人再也无法用“专业关係”欺骗自己了。 下午3点,朝阳区某舞蹈室的空调呼呼吹著冷风,却压不住hip-hop音乐带来的燥热感。 顾临川站在镜子前,额前的碎发已经被汗水浸湿,深灰色的运动服贴在背上,勾勒出紧绷的肩线。 他死死盯著镜子里自己的动作,眉头紧锁,像是在解一道复杂的数学题。 “左、右、转身、wave一” 舞蹈教练lisa拍著手,节奏清晰地喊著口令。 刘艺菲站在他旁边,黑色运动裤包裹著修长的双腿,宽鬆的t恤罩在身上,隱约能看到曼妙的身材曲线。 她警了一眼顾临川,嘴角忍不住翘了翘一一他居然真的跟著跳完了整支舞,虽然动作僵硬得像台生锈的机器人,但至少没再同手同脚。 音乐结束,lisa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有进步!” 顾临川如释重负地鬆了口气,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刘艺菲笑眯眯地凑过来,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放鬆点,你这样子像极了被强行拉上舞台的企鹅。” 顾临川绷著脸:“我只是履行合同义务。” “哦?”刘艺菲挑眉,晃了晃手机,“那这份『义务』里,包不包括被我拍黑歷史照片?” 屏幕上赫然是顾临川跳舞时的“精彩瞬间”一一同手同脚的转身、wave时差点扭到腰的窘態甚至还有他一脸严肃却肢体僵硬的定格画面。 顾临川脸色一变,伸手就要去抢手机:“刪掉。” 刘艺菲灵活地往后一躲,笑得狡点:“合同第六条第二款,乙方需无条件配合甲方工作安排。”她晃了晃手机,“拍照记录也是工作的一部分哦~”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红透,咬牙切齿:“..霸王条款。” “嗯哼?”刘艺菲歪头,“那顾老师是想解约?” 顾临川张了张嘴,最终硬邦邦地憋出一句:“..——.不。” 刘艺菲满意地点点头,顺手又拍了一张他此刻的表情:“乖,这才对嘛。” 小橙子在一旁笑得肩膀直抖,lisa教练也忍俊不禁地別过脸。 顾临川黑著脸走到角落,抓起矿泉水猛灌了几口,喉结隨著吞咽动作上下滚动,像是在强行压下某种情绪。 刘艺菲看著他这副模样,心里莫名泛起一丝柔软。她走过去,在地板上坐下,歪头看他:“生气了?” 顾临川闷声道:“.———没有。” “骗人。”刘艺菲轻笑,指尖无意识地在地板上画著圈,“不过-你跳得其实还行,至少比昨天强多了。” 顾临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为什么非要我学这个?” 刘艺菲眨了眨眼,语气轻鬆:“因为好玩啊。”她顿了顿,又补充,“而且,你不觉得偶尔跳出舒適圈,也挺有意思的吗?” 顾临川看了她一眼,没说话。但刘艺菲能感觉到,他紧绷的肩膀线条似乎放鬆了一点。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片明亮的光斑。舞蹈室的镜子里,两人的影子靠得很近,像是某种无言的默契。 晚上7点多,刘艺菲把顾临川送回京城饭店后,终於回到了顺义区的家里。 一进门,一向高冷的黑猫东东居然从客厅蹦过来,热情地蹭了蹭她的脚踝。刘艺菲弯腰揉了揉它的脑袋,笑道:“今天怎么这么乖?” 小橙子跟在后面,笑嘻嘻地说:“可能是想吃小鱼乾了,所以就过来贴贴。” 刘艺菲换好拖鞋,走到餐厅时,刘晓丽刚端出一盘清蒸鱸鱼,香气四溢。 她扭头看了一眼自家闺女和小橙子,说:“赶紧洗手吃饭。” 饭桌边上,刘艺菲的包包放在旁边的空椅子上。 东东嘴馋,趁人不注意,一下子跳到椅子上,爪子一扒拉,包“啪”地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一地。 “东东!”刚洗完手回到餐厅的刘艺菲连忙起身去捡,可还是晚了一步一一那份补充合同已经落在了刘晓丽脚边。 刘晓丽弯腰捡起来,扫了一眼,眉毛微微挑起:“闺女啊,你这合同-完全是霸王条款啊。 她顿了顿,语气促狭,“你给他灌什么迷魂汤了?他居然会签字?” 刘艺菲耳根一热,伸手想去拿:“妈!这是工作合同—“ 刘晓丽灵活地躲开,笑眯眯地问小橙子:“橙啊,你来说说,怎么回事?” 小橙子立刻来了精神,眼晴亮晶晶的:“阿姨,您不知道,顾老师这两天连著梦见茜茜姐!” 她著手指数,“第一次梦见在西湖断桥上,茜茜姐亲了他;第二次还是在西湖断桥上,茜茜姐抱著他—.” 刘晓丽听完,一脸古怪地看向自家闺女:“茜茜啊,你这是把人家的梦都承包了? 刘艺菲脸颊发烫,嘴硬道:“他自己梦的,关我什么事!” 刘晓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把合同还给她:“行吧,反正人都签卖身契了,下次记得对人家好点。” 小橙子在一旁帮腔:“就是就是!顾老师多可怜啊,被逼著跳舞还被拍黑歷史— 刘艺菲瞪了她一眼:“你到底站哪边的?” 三人笑闹著吃完晚饭,客厅里很快响起《武林外传》的背景音。刘艺菲抱著东东窝在沙发上, 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拿起来一看,是明轩发来的微信- “神仙姐姐,10月3號lv的时装周大秀要来看哦,邀请函给你留好了。” 刘艺菲有些意外,虽然明轩在洛杉磯时策划过“偶遇”顾临川的戏码,但主动邀请她看秀还是第一次。 她回覆:“突然这么大方?该不会又是为了某人吧?” 明轩秒回:“哎呀,看破不说破嘛~” 至於原因嘛,完全是明轩突发奇想的结果。 今天他在办公室对著邀请函发呆,突然就想到了上次洛杉磯之行,接著就想到了刘艺菲和顾临川,索性给顾大冰块再来一次所谓的“偶遇”。 刘艺菲轻笑,把手机递给小橙子和刘晓丽看。刘晓丽扫了一眼,淡然道:“既然人家邀请了, 那就去唄。” 她顿了顿,调侃道,“不过闺女啊,下次记得別欺负人家。” 小橙子捂嘴偷笑:“就是!顾老师多可怜,连做梦都被你霸占“ 刘艺菲抱起东东挡住脸,闷声道:“你们俩够了!” 与此同时,京城饭店的行政套房里,顾临川坐在窗前发呆,手里捏著那份补充合同的复印件, 眉头微。 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签这种莫名其妙的“卖身契”。 手机突然震动,明轩的微信电话打了进来。 顾临川刚接通,那边就传来明轩兴奋的声音:“川啊!10月3號lv的大秀,记得来看!邀请函给你留好了!” 顾临川“嗯”了一声,语气平淡:“知道了。” 明轩顿了顿,突然压低声音:“对了,我刚给神仙姐姐也发了邀请,你俩一起来啊~” 顾临川手指一僵:“.—你叫她干什么?” 明轩笑得意味深长:“哟,这么紧张?看来我猜对了?” 顾临川耳根发热,硬邦邦道:“.—没有。” 明轩才不信,继续调侃:“顾冰块,你该不会真对人家有想法吧?” 顾临川沉默了几秒,突然问:“如果有女生对我有好感,我该怎么办?”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一秒,紧接著传来明轩惊天动地的笑声:“我的天!顾大冰块开窍了?!” 顾临川黑著脸:“.——闭嘴。”“ 明轩好不容易止住笑,清了清嗓子:“行吧,既然你都问了,那我这个情场高手就指点你一下, 他故意拖长音调,“首先,你得主动一点,別总板著脸;其次,多製造点独处机会;最后,记得送点小礼物,比如— 顾临川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最终打断他:“.—算了,当我没问。” 明轩哈哈大笑:“別啊!这样,你来巴黎,我给你补一份生日礼物,保你毕生难忘!” 说完,他没给顾临川反驳的机会,直接掛断了电话。 顾临川盯著黑下去的屏幕,一头黑线。 窗外,京城的夜色深沉,霓虹灯在玻璃上投下模糊的光影。 他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合同,又想起刘艺菲笑眯眯说“你签卖身契了”时的样子,胸口莫名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或许不对!自己是真的被她绕进去了。 七月的京城,午后阳光毒辣,连蝉鸣都透著股疲乏。朝阳区某舞蹈室內,冷气开得十足,却压不住hip-hop音乐鼓点催生的燥热和..某个人的窘迫。 “左、右、胸震!对!核心收紧,顾老师,想像你的脊椎是一根弹簧!” 舞蹈教练lisa拍著手,声音穿透动感的节拍,目光紧紧锁在镜前那个高大却僵硬的身影上。 顾临川站在镜子前,额角鬢髮早已被汗水浸透,深灰色运动服的后背泪湿了一大片,紧紧贴在绷直的脊樑上。 他死死盯著镜中的自己,眉头拧成一个深刻的川字,仿佛在攻克一道艰深晦涩的物理公式,而非简单的肢体律动。 这天早上八点多,他就被刘艺菲“押”到了这里,开始了这场对他而言堪比酷刑的震感舞特训一为的是8月3號《三生三世》首映礼上那短短的热场表演。 “wave!手臂带起来,不是光甩手!”lisa再次强调。 顾临川依言尝试,动作却像是生锈的齿轮强行嚙合,肩膀、手臂、胸腹的联动透著股生硬的卡顿感。 他努力模仿著旁边刘艺菲流畅自然的肢体表达,结果却像一台程序错乱的精密仪器在执行“放鬆”指令,充满了矛盾的张力一一认真得近乎悲壮,笨拙得引人发笑。 “哈哈哈!!!” 一声没憋住的笑声清晰地从角落传来。 第111章 安心啦,有我在呢 第111章 安心啦,有我在呢 小橙子盘腿坐在地板上,手机镜头忠实记录著顾大摄影师的“舞姿进化史”,此刻正捂著嘴, 肩膀因为强忍笑意而剧烈抖动。 刘艺菲也停下了动作。 她侧头看著顾临川那副如临大敌、同手同脚的样子,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促狭的笑意。 她没说话,但那无声的笑意比任何调侃都更具杀伤力。 更让顾临川面红耳赤的是,连一向保持著专业素养的lisa教练,此刻看著他那努力却严重变形的wave动作,也终於破功,嘴角不受控制地咧开,发出了短促而清晰的笑声。 虽然她立刻用手背挡了一下嘴,但那笑声在顾临川听来,无异於一场公开处刑。 “咳”lisa强自镇定,清了清嗓子,“顾先生,放轻鬆,別太用力对抗身体的本能,试著感受音乐的律动“ 顾临川只觉得耳根滚烫,血液似乎都涌到了脸上。 他绷紧了下頜线,强迫自己忽略掉周围“不友好”的目光,眼神死死钉在镜中自己那怎么看怎么彆扭的影子上,试图用意志力驯服这具不听话的躯壳。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手机铃声打破了舞蹈室的尷尬与音乐。 声音来自顾临川放在角落背包里的手机,顽强地响个不停音乐被lisa適时地按停了。 顾临川如蒙大赦,几乎是逃离般地快步走向角落,从背包里翻出手机。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让他微微一愜一一梁世钧。 这个名字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他心底漾开一圈沉重的涟漪。 他的记忆里,这位梁叔是个严肃而精干的精英人士。但真正將这个名字深刻烙印的,是今年4 月15日之后。 梁世钧,养父母生前的私人法律顾问,国际顶级律师事务所贝克麦坚时的资深合伙人,同时也是养父母的至交好友。 在空难发生的噩耗传来后,正是这位梁叔叔第一时间联繫了他,冷静而高效地接手了养父母早已立好的遗瞩执行与庞大遗產的交割事宜。 从4月底到7月底,顾临川一直深陷在巨大的悲痛和ptsd的泥沼中,浑浑噩噩,恍如隔世。 梁世钧每隔两周都会准时发来详细的邮件,匯报遗產清算和交割的进度,那些冰冷的数字和法律术语堆砌的文档,他从未有勇气点开细看。 此刻这个突如其来的电话,像一记警钟,瞬间將他从舞蹈的窘迫中拉回残酷的现实一一他几乎忘了,还有这样一件关乎养父母最后託付的大事悬而未决,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复杂情绪,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报然,毕竟这么久没联繫,也没看邮件,接通了电话。 “喂,梁叔?”他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了几分,带著点刚运动后的微喘。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温和却透著职业干练的男声,带著些许调侃的笑意:“小川啊,是我。之前发到你邮箱的那些报告,你大概一封都没点开看过吧?” 被一语道破,顾临川脸上刚褪下去的热度又隱隱有回潮的趋势,他下意识地抬手蹭了下鼻尖, 声音里带著真切的歉意:“.梁叔,非常抱歉。最近.精神状態不太好,所以就没太留意邮箱。” 他顿了顿,补充道,“让您费心了。” 电话那头的梁世钧显然並未介意,反而宽慰地笑了笑:“理解,理解。这么大的变故,谁都需要时间。我今天刚落地京城。” 他的语气转为清晰明確的正事口吻,“这样,明天上午9点,你方便的话,来一趟贝克麦坚时在国贸的办公室。我把最后需要你签字的几份文件当面交给你,也把整个交割的情况和后续事宜跟你详细交代清楚。算是完成你父母最后的託付了。” “..好,梁叔,明天上午9点,我一定准时到。”顾临川应道,声音里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两人又简单寒暄了几句,互道再见后,电话掛断。 顾临川握著已经息屏的手机,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舞蹈室明亮的灯光打在他身上,却仿佛驱不散他周身骤然笼罩的低沉气压。 刚才练舞时的窘迫和面红耳赤早已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疲惫和怯懦。 面对那些冰冷的法律文件,面对那些代表著养父母毕生心血和最后痕跡的交接,他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和抗拒。 那扇门背后,是他尚未完全准备好去直面的、失去至亲的最后一程。 刘艺菲不知何时已走到他身边不远处的地板上坐下,手里拿著一瓶水,安静地看著他。 她清晰地捕捉到了他接电话时语气的变化,以及掛断电话后瞬间低落下去的情绪。她太了解这种情绪了一一那是触及內心最脆弱伤口时的本能退缩。 顾临川在原地站了足有半分钟,才缓缓转身,走到刘艺菲旁边,也在地板上坐了下来。 他没有看她,目光有些失焦地落在对面镜子里模糊的倒影上,双手无意识地搭在膝盖上,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空调出风口规律的喻喻声。 过了好一会儿,顾临川才像是终於下定了决心,声音带著一种罕见的犹豫和不確定,甚至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请求:“明天上午—你能陪我一起去吗?” 他顿了顿,似乎觉得这个请求有些突兀,又有些难以启齿,后面的话像是被堵在了喉咙里,“..我怕我自己” “安心啦。” 刘艺菲的声音很轻,却异常乾脆地打断了他未尽的、带著自我怀疑的话语, 她侧过脸看向他,没有追问,没有犹豫,仿佛这只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约定,“我会陪你一起去的。有我在呢。” 这爽快而直接的应允,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支撑感,让顾临川明显愣了一下。 他转头看向刘艺菲,对上她清澈坦然的目光,心头那沉甸甸的巨石,似乎被这简单的承诺撬动了一丝缝隙,透进些许微光。 或许是这份陪伴的承诺给了他一点倾诉的勇气,也或许是想在踏入那扇沉重的门之前,梳理一下纷乱的思绪。 顾临川声音低沉地开始讲述,像是在对刘艺菲说,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爸,陈平安—” 他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和骄傲,“他不仅是微软大中华区董事长兼ce0,还是微软全球资深副总裁,还兼著微软亚洲研究院的院长,他在微软干了二十五年,从90年代初在美国总部当工程师开始,一步步做上去的。” 他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回忆那个如山般沉稳可靠的身影,“4月底的葬礼—-很小范围,很私密。但微软那边—比尔·盖茨先生,史蒂夫·鲍尔默先生,还有萨蒂亚·纳德拉先生,他们都特意从美国飞过来,参加了。” 他的语气里没有炫耀,只有一种对父亲成就的尊重和一丝对这份尊重的感念。 “我妈,”他的声音柔和了一些,“是浙大数学系的教授,那天,浙大的校长、院里的领导, 很多她的同事和学生也都来了。” 沉默再次降临,这一次更长。 舞蹈室的空气仿佛都凝滯了。lisa和小橙子都默契地保持著安静,没有打扰这片沉重的氛围。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再开口时,声音里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涩意:“微软那边的高层对我很好。葬礼后,纳德拉先生还特意找我谈了话,说以后有任何需要,隨时可以联繫他们。我知道,这份关照—是因为我爸这些年对微软的贡献。” 他的嘴角牵起一个苦涩的弧度,眼神变得有些锐利,“但是国內这边呵,真应了那句老话,『人走茶凉”。我爸在的时候,有些『朋友”、“同事”走动得挺勤。他这一走-电话不接了,问候没有了,有些人甚至像避瘟神一样,直接断了来往。” 这赤裸裸的现实,比冰冷的法律文件更让他感到心寒和一种被世界拋弃的孤独。 刘艺菲静静地听著,没有立刻安慰。 她只是伸出手,不是去碰他,而是轻轻拿起自己旁边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拧开瓶盖,然后很自然地递到顾临川面前。 一个无声却无比体贴的动作。她知道他现在需要的不是空洞的安慰,而是理解,是陪伴,是一点实实在在的支持。 顾临川看著递到眼前的水,又看了看刘艺菲平静温和的脸,眼中翻涌的复杂情绪慢慢沉淀下来。 他伸手接过水瓶,指尖触碰到她微凉的指尖,低低地说了一声:“..—谢谢。” 冰凉的水滑过乾涩的喉咙,带来一丝清醒。他深吸一口气,將那些翻涌的情绪暂时压下。 刘艺菲也拿起自己的水喝了一口,然后站起身,拍了拍裤子,脸上重新扬起那抹带著点狡点的、属於刘艺菲式的笑容,冲顾临川扬了扬下巴: “好啦,顾老师,沉重话题暂时存档。现在,继续履行你的『舞蹈义务』吧?首映礼的热场舞,可还没达標呢!” 她的语气轻鬆,巧妙地用调侃將气氛从沉重中拉回。 顾临川看著她的笑容,又看了看镜子里自己依旧有些僵硬的身体,无奈地嘆了口气,却也顺从地站了起来。 那沉重的阴霾並未完全散去,但身边这份带著温度的支撑,让他似乎找回了一丝面对明天的力气。他活动了一下肩膀,重新走向镜子前的位置。 lisa重新按下了播放键,动感的音乐再次充满舞蹈室。镜子里,那个高大笨拙的身影又一次开始了与自身协调性的艰难搏斗。 只是这一次,当他不经意警向镜中那个坐在角落、托著腮、眼里带著笑意的身影时,紧绷的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鬆动了一下。 翌日清晨七点,阳光刚在顺义区別墅的窗帘缝隙探头,衣帽间里已是一片兵荒马乱。 刘艺菲赤脚踩在柔软的长绒地毯上,指尖飞快掠过一排排衣架。 昨天顾临川接电话时那个名字一一梁世钧一一像颗小石子確在她心里。 昨夜睡前那番搜索让她倒抽冷气,贝克·麦坚时的资深合伙人,国际仲裁界的顶尖人物,经手的都是动輒撼动行业格局的案子。 “不能给他丟脸—.”她喃喃自语,最终抽出一条剪裁极佳的黑色高腰阔腿西装裤,配一件质感柔滑的象牙白真丝衬衫。 镜中的她换上衣服,利落的线条勾勒出挺拔的身姿,真丝的光泽又恰到好处地中和了黑色的冷硬。 来到楼下时,刘艺菲拎出一双线条简洁的黑色尖头高跟鞋放在玄关,想了想,又放了一双裸色平底芭蕾鞋一一开车可不能踩著高蹺。 餐厅里,热粥的香气裊裊升起。刘晓丽正往小碟里夹酱瓜,抬头看见女儿这身前所未见的“职场大女主”装扮,惊得筷子停在半空。 “哟,”刘晓丽上下打量,眼里全是探究,“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闺女这是要去纳斯达克敲钟,还是竞选联合国秘书长?” 她促狭地眨眨眼,“总不会是去民政局吧?” “妈!”刘艺菲耳根一热,伴装镇定地坐下盛粥。 旁边的小橙子正往嘴里塞奶黄包,闻言差点壹住,含混不清地抢答:“阿姨!茜茜姐今天可是去办大事!陪顾老师见律师呢!就是那个———.那个特別厉害的梁—” 她猛地剎住话题,接收到刘艺菲飞来的眼刀,立刻埋头扒粥,肩膀却可疑地抖动起来。 刘晓丽何等精明,瞬间瞭然。 她放下筷子,神色多了几分认真,语气却依旧带著调侃:“噢一一原来是去见『家长”的律师啊?” 她故意把“家长”二字咬得意味深长,“看来某些人,对这份『专属摄影师”的差事,是越来越上心了?连遗產交割这种千斤重担,都准备帮著扛了?” 第112章 一个U盘和一封信 第112章 一个u盘和一封信 “什么上心不上心!”刘艺菲留起一勺粥,热气氮氬著她的脸,“朋友有难处搭把手,不是应该的吗?再说了,他那个锯嘴葫芦的性子,没个人在旁边镇著,被律师坑了都不知道!” 她嘴硬地反驳,可微红的耳尖和略显急促的语调,早把心思暴露无遗。 小橙子笑的“噗”声成了最好的背景音。 上午八点刚过,京城饭店门前的林荫道上,一辆黑色宝马x5安静停靠。顾临川已等在廊下。 他少见地穿了身质感上乘的米白色亚麻休閒西装,內搭同色系圆领丝光t恤,脚上一双魔皮乐福鞋,清爽利落。 晨光勾勒著他挺拔的轮廓和略显冷峻的侧脸,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副驾门打开,刘艺菲的目光落在他身上,有瞬间的凝滯。 隨即,她唇角扬起毫不掩饰的惊艷弧度,声音清脆地打破沉寂:“!顾老师今天帅得很超標啊!” 她单手搭著方向盘,歪头將他从头到脚“扫描”一遍,眼底笑意流淌,“以前网上那些网友们怎么说来著?金城武的轮廓加上樑朝伟那点忧鬱气质?我看他们格局还是小了,你这分明是独一份儿的“顾氏冰山美学”,甩他们十条街!” 这直白的夸讚像颗小石子投入顾临川沉寂的心湖。他略显侷促地拉开车门坐进来,安全带扣上的“咔噠”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或许是这身正式装扮带来的微妙仪式感作票,或许是前几天,梦境里雪西湖的拥抱还残留著余温,一句从未有过的、带著点笨拙试探的话,竟不受控制地溜出了唇边: “那—”他目视前方,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而清晰,“—·在补充条款里,再加个『终身制”怎么样?” 话音落地的剎那,空气仿佛凝固了。 顾临川自己先是一,隨即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血色,指尖无意识地抠紧了系在身前的安全带。 旁边,刘艺菲握著方向盘的手也微微一僵,脸颊条地飞起两朵红云,连脖颈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狭小的空间里,一种微妙而滚烫的尷尬无声蔓延。车载香水清冷的雪松味里,仿佛混入了一丝若有似无的橙甜香。 “咳”最终还是刘艺菲率先找回了声音,强行將话题扳回正轨,“好了顾大冰块,玩笑开够了!赶紧的,地址报来!” 她指尖敲了敲导航屏幕,掩饰著心跳的失序。 “国贸—写字楼二座,34楼。”顾临川的声音带著一丝丝紧绷和懊恼,刚才那句话“终身制”像脱韁的野马,完全超出了他平日的掌控, 车子匯入早高峰的车流。两人默契地保持著沉默,只有导航机械的女声在报著路况。 上午八点五十分,宝马x5稳稳滑入国贸写字楼二座的地下停车场。斜对面,央视大楼“大裤”的独特造型在阳光下巍然聂立。 刘艺菲利落地换上那双尖头高跟鞋。鞋跟敲击光洁的地面,发出清脆篤定的声响。 她走到顾临川面前,特意拎著那个小巧的白色lvcapucines手袋,在他面前轻盈地转了个圈。 阔腿裤的裤摆划出利落的弧线,真丝衬衫隨著动作泛著柔润的光泽。 “怎么样?”她微微扬起下巴,眼神明亮,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本姑娘这身『战袍”,够不够格镇住梁大律师的场子?” 顾临川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眼前的刘艺菲,与他前世记忆中那个永远带著仙气滤镜、仿佛不食人间烟火的形象,偏差越来越大。 她越来越鲜活,越来越具体,带著明媚的自信和熨帖的温度,强势地介入他灰暗的世界。 这种鲜活,比任何遥不可及的星光都更让人心头髮紧。 “很——好。”他喉结滚动,只挤出两个乾涩的字,眼神却泄露了真实的震动。 刘艺菲满意地捕捉到他眼底的惊艷,唇角笑意更深。她轻轻戳了戳他那依旧显得有些僵硬紧绷的脸颊:“行啦,看呆啦?走了走了,真让人家等急了,你那些金山银山可就飞啦!” 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顾临川微微一颤“好—好。”他有些结巴地应著,任由她另一只手自然地拽住他的西装袖口,朝著电梯间走去。 上午九点整,贝克·麦坚时京城办公室,梁世钧办公室那厚重的胡桃木门被前台小姐姐恭敬地推开。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国贸cbd令人屏息的繁华全景。梁世钧早已坐在临窗的会客区等候。 他年约五十许,身材高大,面容有著法律人特有的锐利轮廓,但一双眼睛却透著阅尽世事的温和与精明。 见到顾临川,他立刻起身,笑容真诚地大步迎上,用力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小川!可算把你盼来了!” 他的目光隨即落到刘艺菲身上,眼中瞬间掠过一丝瞭然和善意的调侃,笑容更深,“这位是刘小姐吧?久仰大名!真人比荧幕上还要光彩照人!我们小川有福气啊!” 那眼神分明在说:小子,眼光不错, 刘艺菲大方地伸出手,笑容得体:“梁律师您好,打扰了。我是刘艺菲,陪临川过来看看。” 寒暄落座,醇厚的咖啡香气瀰漫开来。梁世钧收敛了笑意,神情转为职业性的郑重。 他推了推鼻樑上的金丝眼镜,从身旁一个厚重的黑色文件盒中,取出一份份装订整齐的文件, 动作沉稳地推到顾临川面前的红木茶几上。 “小川,”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你爸妈走得突然,但身后事,他们其实早就有周全的安排。这些.是他们最后能为你做的。” 他顿了顿,目光温和地注视著顾临川,“別怕,慢慢看。有什么不明白的,我给你解释。” 顾临川的指尖在文件光滑的封面上停留了几秒,微微颤抖。他深吸一口气,调整了几秒钟,才缓缓翻开了第一页。 梁世钧低沉平缓的声音,在宽静謐的办公室里流淌,像在宣读一份沉甸甸的命运清单: “不动產部分,都办妥了:美国西雅图,华盛顿湖边,那栋你小时候夏天常去的房子,市价一千五百万美元。法国巴黎,左岸圣日耳曼区,离卢森堡公园不远的一套顶层公寓,七百来万欧元。 纽西兰皇后镇,瓦卡蒂普湖边上那栋带码头的小木屋,三百万纽幣出头点———” 他如数家珍,每一处都带著熟悉的印记这些地方,曾经装满了一家三口的欢声笑语,如今只剩下產权文件上“顾临川”这孤零零的名字。 “大头在金融资產这里,”梁世钧拿起一份文件,指尖点在一个被加粗的数字上,“微软股票(msft),按你爸去年年底最后持有的份额,目前市值约十亿美元。” 这个数字像块巨石投入死水,顾临川的呼吸明显一室。梁世钧適时补充,“占比虽然不大,大约0.187%,但这是根基。每年的分红稳定在2200万美元上下,是笔非常可观的现金流,能保证你无论想做什么,都有坚实的后盾。” 他接著往下:“其他科技股组合,分散在苹果、谷歌、亚马逊、英伟达这几家,加起来市值两亿美元左右,算是分散投资。另外,瑞士联合银行(ubs)帐户里,固定存著三千万美元的现金和短期理財,用作日常开支、税务预留和应急资金,隨时可以动用。” 他翻过一页,语气带上些许嘆息,“还有国內这边,人寿保险的空难理赔金,已经划到你银行的户头。加上先前陆续转给你的流动资金,你国內可动用的现金,大约在十亿人民幣。” 一串串天文数字砸下来,顾临川却感觉不到丝毫拥有財富的喜悦。这些冰冷的符號,是父母用几十年心血,甚至是用生命最后换来的。 办公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送风声和文件纸张被无意识翻动的轻微空。 梁世钧的目光在顾临川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无声地嘆了口气。 他打开文件盒最底层的一个小隔层,小心翼翼地取出两样东西:一个毫不起眼的黑色金属u 盘,和一封边缘已经微微泛黄、用深蓝色火漆封的旧式信封。 “这个,”他將u盘和信封轻轻放在那厚重的资產文件之上,“是你爸妈大概十年前, 也就是2007年秋天,在我纽约的办公室里留下的。u盘里是他们当时录的一段视频。这封信是手写的遗嘱原件。” “啪嗒。”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预兆地砸在顾临川手背上那份列满数字的文件上,迅速泪开一小片深色的圆痕。 他猛地別过头,肩膀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喉咙里像堵著烧红的炭块,灼痛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刘艺菲的心瞬间揪紧。她放在膝上的手微微一动,几乎就要覆上他冰冷紧绷的手背。 但最终,她只是將身体朝他那边不易察觉地倾近了些,让衣袖的边缘轻轻贴著他的西装袖口, 传递著无声的暖意。 ““—谢谢梁叔。”顾临川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如同砂纸摩擦。 他伸出微颤的手,指尖先触碰到那冰凉的u盘,停顿了一瞬,才缓缓拿起那封承载著至亲手泽的信。 信封那熟悉的、属於母亲的娟秀字跡一一“致吾儿小川”一一刺得他眼眶酸胀。 他没有当场拆阅,只是无比珍重地將它们贴近心口,妥善地收进了西装的內袋。 时间在沉重的静默中悄然滑向正午。 窗外,国贸桥上车流如织,阳光炽烈地灼烤著玻璃幕墙,折射出刺眼的白光,与室內的沉鬱形成鲜明对比。 刘艺菲適时地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几乎令人室息的寂静。 她站起身,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温婉笑容,语气真诚而熨帖:“梁叔,这都中午了,事情也办得差不多了。您看-要不一起吃个便饭?丰泽园的鲁菜做的非常地道,您这从国外回来,也刚好尝尝家乡的味道?” 梁世钧脸上的凝重也因这提议缓和下来。他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樑,再抬眼时已恢復了那份长辈的隨和,笑著点头:“好啊!艺菲有心了。小川,一起去吧?人是铁饭是钢,再大的事,饭也得好好吃。” 顾临川沉默地点了点头,动作有些迟缓地站起身。那封贴著心口的信和那枚小小的u盘,像两块烧红的烙铁,沉甸甸地熨烫著他的胸膛巨大的財富交割完毕,父母的最后留言近在尺,前路是深不见底的迷雾,还是——身边这束执著地想要照亮他的光? 他没有答案。只是当刘艺菲的目光带著无声的询问落在他身上时,他极其轻微地、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梁世钧的助理很快安排好了车。 片刻后,一辆沉稳的黑色奔驰s级轿车驶出地下车库,不紧不慢地跟在那辆略显低调的黑色宝马5之后。 两辆车一前一后,匯入正午汹涌的车流,朝著珠市口的方向驶去。 阳光穿过前车的后窗,在顾临川低垂的眼睫上跳跃,而他放在膝上的手,无意识地蜷紧了,仿佛想要抓住些什么。 正午的阳光穿过丰泽园包厢精致的雕窗,在红木圆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包厢內瀰漫著淡淡的檀香和食物的香气,与刚才国贸办公室里那份沉重的氛围截然不同。 刘艺菲自然而然地拿起菜单,越过顾临川,径直递给了主位的梁世钧,笑容温婉得体:“梁叔,您是长辈,又是远道回来,您先点。” 这个看似寻常的举动,却让一旁的顾临川微微一愜。他抬眼看向刘艺菲,眼神里掠过一丝困惑和—.不易察觉的震动。 她—是不是太热情了一点点?她和梁叔叔,在今天之前,甚至算不上认识。 梁世钧显然也有些意外,但隨即眼中便浮起更深的欣赏和瞭然的笑意。 他接过菜单,没有推辞,爽朗地笑道:“哈哈,好,那我就不客气了。艺菲有心了。” 他目光在菜单上快速扫过,显然对鲁菜颇为熟悉,点起菜来驾轻就熟点完菜,他合上菜单,看向顾临川和刘艺菲,目光尤其在刘艺菲身上停留片刻,“艺菲对京城的老字號很熟啊?” “拍戏之余喜欢到处走走尝尝,”刘艺菲微笑著,姿態落落大方,“丰泽园的鲁菜师傅手艺是出了名的稳,环境也安静,適合谈事。” 顾临川默默听著,紧绷的神经在刘艺菲从容的应对和包厢温馨的氛围里,似乎放鬆了一丝丝。 他看著梁世钧眼中对刘艺菲毫不掩饰的讚许,心里那点因她“自来熟”而產生的异样,竟奇异地化开,变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心感。 第113章 我来读给你听 第113章 我来读给你听 精致的菜餚很快上桌。水晶肘子晶莹剔透,九转肥肠色泽红亮油润,葱烧海参浓郁诱人。 梁世钧显然胃口不错,一边品尝,一边和顾临川聊起他舅舅陈晓枫的近况,气氛渐渐融洽。 “小川啊,”梁世钧放下筷子,端起茉莉茶啜了一口,语气带著长辈的叮瞩,“明天我去杭城找你舅舅拉拉家常就回去了。后续有任何问题,任何需要,隨时联繫我,別怕麻烦。” 顾临川放下汤匙,郑重地点头,眼神真挚:“这次—-真的非常感谢梁叔。让您费心了。” 梁世钧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笑容爽朗,目光在顾临川和刘艺菲之间意味深长地扫过:“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看到你现在身边有艺菲这样稳重又体贴的朋友,梁叔心里也踏实多了。” 他特意加重了“朋友”二字,语气里的调侃和认可不言而喻。 这顿午饭,在梁世钧主导的轻鬆话题和刘艺菲恰到好处的接话中结束。 梁世钧对刘艺菲的印象极佳一一端庄、温婉、大气,应对得体又不失真诚,完全没有某些明星的浮夸或侷促。 他看向顾临川的眼神里,那份“小子眼光不错”的讚许儿乎要溢出来。 在丰泽园门口告別时,梁世钧用力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好好生活,別辜负你爸妈的期望。 也好好珍惜眼前人。” 他朝刘艺菲微笑著頜首致意,隨即被等候的助理请上车,黑色奔驰s级迅速匯入车流一一这位国际大律师的日程,永远排得满满当当。 回程的车厢里,气氛再次沉静下来。刘艺菲专注地开著车,眼角的余光却不时警向副驾上的顾临川。 他侧头望著窗外飞逝的街景,眼神有些放空,下頜线依旧绷著,那份在丰泽园短暂被冲淡的沉重感,似乎又无声地瀰漫开来。 西装內袋里那封信和u盘的轮廓,隔著衣料都能感觉到它们的存在感。 刘艺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是轻轻嘆了口气,將车载音乐的音量调得更低了些。 黑色的宝马x5缓缓驶入京城饭店门前的停车场。车刚停稳,顾临川便伸手去解安全带,动作显得有些急迫。 然而,当他拉开车门,脚刚沾地试图站直身体时,一股强烈的眩晕感猛然袭来。 连日紧绷的神经、巨大的情绪衝击和午后的疲惫仿佛在这一刻找到了宣泄口。 他眼前一黑,脚下虚浮,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跟跎了一步,眼看就要狼狐地摔倒在地上! “小心!”刘艺菲的惊呼声伴隨著她迅速推开车门衝出来的动作。 她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顾临川的胳膊,另一只手敏捷地捞起了从他臂弯滑落的那个装著所有法律文件的沉重文件盒。 “没事吧?”她的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目光紧紧锁住他瞬间变得苍白的脸。 顾临川稳住身形,深吸一口气,试图挣脱刘艺菲的扶,嘴硬道:“..—-没事,腿麻了。” 他不想在她面前显得如此脆弱。 刘艺菲没鬆手,反而扶得更稳了些。 她抬眼,笑眯眯地看著他,但那笑容里带著不容置疑的强势:“顾大摄影师,在我面前逞强要扣分的哦。” 她顿了顿,语气放软,却带著点哄孩子的意味,“走吧,我扶你上去。你这状態,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待著。” 顾临川对上她那带著关切又隱含“威胁”的眼神,那句拒绝的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口他有些狼狐地移开视线,最终还是硬著头皮,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任由她半半扶地带著他走向酒店大堂。 文件盒被她稳稳地拎在另一只手里。 电梯平稳上升。 狭小的空间里,顾临川能清晰地闻到刘艺菲发间淡淡的橙香,混合著她身上特有的温暖气息。 这气息奇异地安抚著他狂跳的心臟和翻腾的思绪。 回到房间后,刘艺菲扶著他在会客区的宽大沙发上坐下,將文件盒轻轻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你先缓一缓。” 她轻声说,倒了杯温水递给他,“我去给你拧个热毛巾?” 顾临川接过水杯,指尖冰凉,他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哑:“不用——·谢谢。” 他靠在沙发背上,闭了闭眼,努力平復著呼吸和心跳。 刘艺菲看著他疲惫又隱忍的样子,心里软了一下。她没有再坚持,只是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坐下,安静地陪著他。 时间在沉默中流淌,窗外是京城下午慵懒的城市背景音。 过了好一会儿,顾临川缓缓睁开眼。他的目光落在茶几上那个安静的黑色u盘上,又下意识地摸了摸西装內袋里那封信。 逃避了这么久,是时候面对了。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坐直身体,拿过放在一旁的笔记本电脑,开机。 他拿出那个小小的u盘,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著冷硬的光泽。他的指尖在usb接口上方悬停了足有十几秒,微微颤抖。 这小小的存储介质,承载著父母十年前留下的音容笑貌,是跨越生死的信息,沉重得几乎让他无法呼吸。 就在他指尖即將触碰到接口的那一刻,一只温暖柔软的手轻轻覆在了他冰凉且微微颤抖的手背上。 顾临川猛地一震,抬头看向刘艺菲。 她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安静地看著他,仿佛在说:別怕,我在。 这简单的触碰和眼神,像一股暖流瞬间注入顾临川冰冷僵硬的四肢百骸。他反手,几乎是本能地,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比他小,却异常温暖有力。 他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心,仿佛找到了对抗这沉重命运的支点。他深吸一口气,终於將u 盘稳稳地插入了接口。 文件夹打开,里面只有一个视频文件,命名简单直接:“敬我们的儿子小川1一2007年秋”。 顾临川用滑鼠点开它,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 屏幕亮起,缓衝的圆圈旋转了几秒,画面陡然清晰— 背景是纽约曼哈顿林立的高楼,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繁华的都市天际线。镜头里,是十年前、正值壮年的陈平安和陈晓蓉。 陈平安穿著熨帖的深色西装,儒雅沉稳,眉宇间透著成功人士的睿智与从容;陈晓蓉则是一身剪裁得体的米白色套裙,气质温婉知性,笑容温柔明亮。 他们並肩坐在梁世钧办公室会客区的沙发上,背景是深色的胡桃木书架。 “嗨,小川!” 陈平安率先开口,声音透过十年的时光传来,依旧清晰有力,带著父亲特有的温和与些许调侃,“看到我们是不是有点意外?別紧张,我们好著呢!” 他笑著拍了拍身边妻子的手。 陈晓蓉也温柔地笑著,对著镜头挥了挥手:“宝贝儿子,十八岁生日快乐!考上浙大了,真棒!爸爸妈妈为你骄傲!” “录这个呢,”陈平安接过话头,语气轻鬆得像在聊家常,“主要是你梁叔叔的建议,说这叫未雨绸繆,是成熟家庭的標准操作流程。” 他耸耸肩,做了个无奈又有点俏皮的表情,“你知道的,我和你妈妈经常要飞来飞去,虽然每次都祈祷起落平安,但是你梁叔叔说得对,人生嘛,总得把身后事安排妥当,省得给我们最爱的儿子添麻烦。” 陈晓蓉点点头,补充道:“是啊,小川。我们留下这些东西,不是想让你有负担,只是不想看到万一我们不在,你会孤零零的,什么都没有。爸爸妈妈努力打拼的一切,最终都是为了给你一个更好的起点和更多的选择。” “听著,儿子,”陈平安收敛了笑容,眼神变得认真而充满力量,“生命很宝贵,但也充满不確定性。如果——我是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和你妈妈先走一步,你记住:第一,不许消沉! 要替我们好好活下去,活得更精彩!第二,好好利用我们留下的资源,去做你想做的事,追求你的梦想,无论是摄影还是別的什么,只要是你热爱的。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 他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屏幕,直直落在十年后的儿子身上,“要快乐!要找到能让你真心微笑的人和事。爸爸妈妈最大的心愿,就是看到你幸福。” 陈晓蓉的眼眶微微泛红,她靠近丈夫,声音带著哽咽却依旧温柔:“小川,你永远是我们生命中最珍贵的礼物。无论我们在哪里,都会一直爱你,守护你。答应妈妈,要坚强,要勇敢去爱,去生活,好吗?” 视频的最后,是夫妻俩对著镜头,露出灿烂而充满期许的笑容,异口同声地说:“加油,儿子!我们爱你!” 画面定格,隨即变黑。 短短三分钟的视频,像一把温柔的锤子,一下下敲在顾临川心上最柔软的地方。泪水毫无预兆地汹涌而出,瞬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紧握著刘艺菲的手也收得更紧。 但这一次,他没有崩溃,只是任由泪水静静流淌,洗刷著积压已久的痛苦。 刘艺菲早已泪眼朦朧。她看到的不是冰冷的遗嘱宣告,而是一对深爱儿子的父母,跨越时空传递来的无尽的祝福。 “还有这个”顾临川的声音嘶哑得厉害,他鬆开刘艺菲的手,颤抖著从西装內袋里取出那封泛著岁月痕跡的信,深蓝色的火漆印依旧清晰。 他看著信封上母亲娟秀的字跡一一“致吾儿小川”,喉头硬咽,几乎无法继续“我—.”他尝试开口,却发不出完整的声音。 “我来读给你听吧。”刘艺菲的声音很轻,带著一种抚慰人心的温柔力量。 顾临川看著她通红的眼眶里那份坚定的温柔,默默地点了点头,將信郑重地交到她手中。 刘艺菲小心地拆开火漆印,展开信纸。 陈晓蓉那带著女性特有温婉又坚韧的笔跡映入眼帘。她清了清嗓子,用儘量平稳而温柔的语调,缓缓读道: 亲爱的小川: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爸爸妈妈大概已经去很远很远的地方旅行了。別难过,宝贝,这只是生命必经的一程。写这封信,是想再叨叨你,就像我们平时在家那样。 首先,要跟你说声对不起。这些年,我们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你的亲生父母。 你爸爸利用他的人脉,在国內国外都托人打听过,妈妈也悄悄联繫过当年孤儿院的负责人,希望能找到哪怕一点点线索。 但是—.·很抱歉,小川,线索实在太少了,就像大海捞针。我们没能帮你找到他们。希望你不要因此感到失落或孤单。 你要记住,从我们把你带回家的那一刻起,你就是我们陈平安和陈晓蓉唯一的、最爱的儿子, 这一点,永远不会改变。我们爱你,是血缘也无法割断的。 立这份遗瞩,就像你爸爸在视频里说的,是因为我们经常需要跨国飞行。飞机这东西啊,虽然方便,但终究是在天上跑,总让人心里有点不踏实。 我们想,万一·-万一我们运气不好,在哪个航班上出了意外,留下你一个人可怎么办? 所以,就想著趁现在脑子清醒,身体也还好,把该安排的都安排好,把能留给你的都整理清楚这样,我们就算不在你身边了,也能儘可能地为你铺好路,让你少吃点苦,少走点弯路。 爸爸妈妈奋斗半生积累的东西,最终都是要留给你的。別嫌我们磅叻,也別有负担,这只是为人父母最朴素的心愿。 小川,爸爸妈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从小就心思重,有什么事喜欢自己扛著,不爱跟人说。我们走后,你一定要答应我们: 第一,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照顾好自己。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別学你爸年轻时候总熬夜加班。 第二,要去做你真正热爱的事情。你喜欢摄影,喜欢用镜头捕捉光影,那就大胆地去追求!別被世俗的眼光或所谓的『前途”束缚。爸爸妈妈支持你!我们留下的东西,就是让你有底气去选择自己想要的人生。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要快乐!要开心扉,去认识朋友,去经歷爱情。遇到喜欢的姑娘,別像块木头似的,要勇敢一点! 早点找个知冷知热、能懂你、心疼你的好姑娘,成个家。看著你幸福安稳,我们在哪里都能安心。 生命很短暂,也很美好。別总沉浸在过去失去的痛苦里。 爸爸妈妈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我们的儿子一一顾临川,能活得精彩、充实、幸福。带著我们的爱,勇敢地向前走吧。 永远爱你的: 爸爸:陈平安妈妈:陈晓蓉2007年秋於纽约。 第114章 被拍下来的黑歷史 第114章 被拍下来的黑歷史 刘艺菲读完最后一个字,声音已有些哽咽。她轻轻合上信纸,小心翼翼地放回他手中。 顾临川紧紧著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泪水再次无声滑落,但他没有像过去那样陷入崩溃的泥沼。 他抬起手,有些粗鲁地抹了一把脸,声音带著浓重的鼻音,却透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和释然:“又让你看笑话了—我一个大男人,老是哭哭蹄蹄的。” 刘艺菲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软得厉害,伸出手臂,轻轻环抱住了顾临川的肩膀,让他的头可以倚靠过来。 刘艺菲的声音很轻,却异常坚定:“哪有啊?你这样子才是正常的!心里装著这么多爱,这么多不舍,不哭才奇怪呢。要是著,我才要担心你呢。” 她顿了顿,下巴轻轻蹭了蹭他微硬的发顶,“在我这儿,你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用硬撑著当什么『大男人』。” 顾临川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卸下了最后一丝强撑的力气。 没有拒绝,没有抗拒,只是默默地、更深地將额头抵在刘艺菲温暖而单薄的肩膀上,滚烫的泪水无声地浸湿了她真丝衬衫的肩线。 窗外的天色渐渐由明亮的午后转为温柔的黄昏,金红色的霞光染红了天际。 套房內一片静謐,只有两人清浅的呼吸声交织。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粘稠而缓慢。 不知过了多久,顾临川终於抬起头。他的眼睛红肿,但眼神却比之前清亮了许多,那份沉甸甸的阴霾似乎被泪水冲刷掉了一层。 他看著刘艺菲关切的眼神,声音依旧沙哑,却带著一丝询问:“陪我喝一杯吧?解解闷。” 刘艺菲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她清晰地记得上次在申城电影节,这傢伙两杯红酒下肚就眼神发飘的“辉煌战绩”。 不过,看著他带著点祈求的眼神,她心软了。 “行啊!”她爽快地应道,脸上瞬间换上狡点的笑容,动作利落地起身走向套房內的迷你吧,“不过顾大摄影师,你確定要挑战我的酒量?我可是有『千杯不醉”美誉的!” 她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打开酒柜,目光扫过里面几瓶红酒,最终挑了一瓶看起来最贵、標籤复杂的波尔多,又拿出两个高脚杯。 她走回沙发,在顾临川身边坐下,將酒瓶和杯子放在茶几上,却没有立刻倒酒,而是歪著头, 故意凑近他,眼底闪烁著促狭的光芒,压低声音问:“不过,说真的,顾大冰块,你要是真喜欢我,就直接开口嘛?用喝酒当藉口是不是太幼稚了点?” 她就是想逗他,想看他窘迫的样子,想冲淡这过於沉重的氛围。 顾临川的脸“刷”地一下红透了,一直红到耳根!他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猛地往后缩了一下眼神慌乱地躲闪著刘艺菲戏謔的目光,几乎是下意识地、语无伦次地反驳道:“有有好感不代表就是喜欢啊!你——你別乱说!”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住了! 空气瞬间凝固! 顾临川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他—他刚才说了什么?承认有好感?! 刘艺菲也愜住了,脸上的促狭笑意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迅速飞上双颊的红晕和眼中一闪而过的惊讶与.微妙的羞报。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虽然是否认“喜欢”,但“好感”这个词,在这种情境下说出来, 分量已然不轻。 两人目光在空中短暂地碰撞,又都像触电般迅速移开。一种前所未有的、带著悸动和尷尬的微妙气流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 “咳.”刘艺菲率先打破这令人心跳加速的沉默,掩饰性地拿起酒瓶,动作略显夸张地开瓶,“橡木塞质量不错———.“ 她努力让声音听起来若无其事,“行啦,不逗你了!喝酒就喝酒!不过咱们可说好,干喝!看谁先趴下认输!” 她试图用豪迈的语气把刚才那点暖味的小插曲揭过去。 顾临川也鬆了口气,脸上的红晕未退,却难得地、带著点破罐破摔的意味点了点头:“..—· 好。” 此刻,或许只有酒精能缓解这突如其来的尷尬和內心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 红棕色的液体注入晶莹的高脚杯,散发出醇厚的果香。两人碰杯,清脆的声响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刘艺菲喝得乾脆利落,顾临川则皱著眉,努力適应著红酒的涩感。 起初的几杯,两人都刻意避开刚才的话题,聊著无关紧要的天气、舞蹈室的事、梁律师的见闻。酒意渐渐上涌,气氛也慢慢鬆弛下来。 顾临川的话比平时多了些,虽然依旧简短,但眼神里的冰层似乎融化了不少。刘艺菲则妙语连珠,逗得顾临川嘴角的弧度越来越明显。 然而,顾大冰块那点可怜的“渣渣酒量”终究不是刘艺菲的对手。 晚上九点刚过,当刘艺菲面不改色地给自己倒上第n杯时,顾临川的眼神已经开始迷离,脸颊緋红,身体也不自觉地往沙发里陷,说话也有些含糊不清了。 “顾大冰块?还行不行啊?”刘艺菲晃著酒杯,笑得像只得逞的小狐狸,凑近他眼前,“认输不?” 顾临川努力聚焦视线,看著她近在哭尺的笑,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却最终只是含糊地“唔”了一声,头一歪,彻底醉倒在了宽大的沙发里。 “小样儿~”刘艺菲得意地轻哼一声,放下酒杯,看著沙发上毫无防备睡著的男人。 平日里冷峻的线条在酒精和沉睡中变得柔和,微的眉头也舒展开来,像个毫无防备的大男孩。 她心尖莫名地软了一下,又带著点恶作剧成功的愉悦。 她起身,费了点力气才把这个身高腿长的男人从沙发上扶起来。顾临川醉得厉害,身体沉甸甸的,几乎把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嘴里还无意识地嘟著什么。 刘艺菲咬咬牙,半拖半抱地把他弄到了臥室的大床上。 替他脱掉鞋袜,解开西装外套的扣子让他呼吸顺畅些,又拉过柔软的羽绒被仔细盖好。 做完这一切,刘艺菲额角已沁出细汗。她站在床边,刚想掏出手机给小橙子打电话让她来开车接自己。 突然,一只滚烫的手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 “別—別走—”顾临川在睡梦中语,眉头又不安地起,声音带著孩童般的脆弱和恐慌,“—別拋下我—求你” 他的手指收得很紧,仿佛溺水的人抓住最后的浮木。 刘艺菲浑身一僵,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住,又酸又疼。孤儿院的阴影,失去养父母的剧痛,此刻在他最无防备的醉梦里赤裸裸地展现出来。 那句带著哭腔的“求你”,像根针,刺破了她心里某个一直小心翼翼守护的角落。 她静静地站了几秒,感受著手腕上传来的、带著依赖的力度。然后,她轻轻地、极其缓慢地在床边坐了下来。 “好好好.”她的声音轻得像嘆息,带著一种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和心疼,“我不走。我在这儿呢,哪儿也不去。睡吧,安心睡吧。” 她的指尖带著魔力,奇蹟般地让顾临川紧绷的身体渐渐放鬆下来,紧的眉头也缓缓舒展开, 只是抓著她的手依旧没有鬆开。 刘艺菲看著他那张在睡梦中终於彻底放鬆下来的脸,心中一片柔软。 她维持著被他抓著手腕的姿势,另一只手拿出手机。解锁,点开微信,找到置顶的“母上大人”。 刘艺菲:“亲爱的妈妈~顾临川他—心情不太好,喝多了点,我得看著他。今晚——可能要晚点回去了。(吐舌头.jpg)” 信息几乎是秒回。 刘晓丽:“知道啦。记得明早回来吃早饭,別太累著自己。(微笑.jpg)“ 这看似平常的回覆,却让刘艺菲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个透! 母亲那洞察一切的语气和那个意有所指的“別太累著自己”,让她瞬间有种被看穿的羞郝。 她仿佛能想像到电话那头母亲瞭然又带著点调侃的笑容。 刘艺菲:“妈!你想什么呢!就是普通朋友喝醉了照顾一下!(抓狂.jpg)” 刘晓丽:“嗯嗯,普通朋友。(微笑.jpg)注意安全,早点休息。” 刘艺菲: :“..—知道啦!(再见.jpg)” 放下手机,刘艺菲脸上的热度还没完全褪去。 她低头看著床上熟睡的顾临川,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那张在睡梦中显得格外“乖巧”的脸颊,低声嗔道:“都怪你!害我被我妈笑话!” 指尖传来的温热触感让她心里一动。一个恶作剧的念头如同雨后春笋般,“蹭”地冒了出来, 迅速压倒了之前的羞涩和心疼。 她狡点地弯起嘴角,轻手轻脚地从自己隨身的包里翻找起来一一果然,有备用的彩色小头绳! 她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撩起顾临川额前几缕柔软的碎发,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嗯,准备“加工”的珍宝她选了一根亮眼的宝蓝色头绳,极其麻利地將他那几缕头髮拢在一起,扎了一个冲天而立的小辫子! 那小辫子倔强地竖在他头顶,配上他沉睡中毫无知觉的俊脸,反差感强烈到让人忍俊不禁。 “噗”刘艺菲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肩膀因为憋笑而剧烈抖动。 她迅速掏出手机,对著顾临川这史无前例的“新造型”就是一顿狂拍,各个角度都不放过。 “哼哼,顾大冰块的黑歷史库存今日大丰收!”她得意地小声嘀咕,眼晴笑得弯成了月牙。 恶作剧的闸门一旦打开就收不住了。刘艺菲玩心大起,又拿出粉色、黄色的小头绳,开始在他头上“创作”。 左边扎个小揪揪,右边编个歪歪扭扭的小辫,额前再来一缕“呆毛”-很快,顾大摄影师原本帅气的髮型就变成了一个五彩斑斕、造型奇特的“试验田”。 刘艺菲拍得不亦乐乎,手机相册里瞬间多了几十张“绝版珍藏”。 让她意外的是,顾临川醉酒后异常乖巧,全程毫无反抗,甚至在她摆弄他头髮时,还无意识地在她手边蹭了蹭,像只寻求安抚的小孩。 只是偶尔,他会在梦中不安地吃语:“別走———別丟下我———” 每一次,都让刘艺菲心中那抹酸软和心疼加重一分。她知道,那是深埋在心底的、属於孤儿顾临川的恐惧。 夜渐深。玩累了的刘艺菲,终於放下了手机和头绳。她靠坐在床头,一只手还被顾临川无意识地紧紧著。 疲惫感如同潮水般涌来,眼皮越来越重。 她看著床上呼吸平稳的男人,他那被自己恶搞过的头髮在昏暗光线下显得有些滑稽,又带著一种奇异的安寧。 她轻轻嘆了口气,嘴角却带著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温柔笑意。然后,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头轻轻靠在床头,握著他手的那只手也收拢了些困意席捲而来,在这份奇特的安寧与守候中,她也渐渐沉入了梦乡。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清浅交织的呼吸声。 第二天上午10点,阳光透过京城饭店行政套房的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刘艺菲迷迷糊糊的醒了,她揉了揉肩膀,一低头就看见顾临川还躺在床上,宿醉未醒,头顶那几根五彩斑斕的小辫子倔强地支棱著,配上他平日里冷峻的脸,反差感强烈到令人发笑。 “噗——”刘艺菲捂住嘴,肩膀抖了抖,轻手轻脚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心里得意洋洋:“哼哼,下次拍黑歷史先把你灌醉了再说!” 在得意过后,她顺手拿起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点开微博,指尖在热搜榜上划了几下。 確认昨天自己的行程没被路人拍到后,她下意识鬆了口气,可下一秒又愣住了一一她以前压根不在乎这些的,怎么现在越来越在意舆论了? 心跳莫名加速,她盯著手机屏幕发呆,片刻后,又恢復了那副豁达的模样,自言自语道:“管他呢,拍到再说。” “你——在说什么?” 沙哑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刘艺菲转头,正对上顾临川迷茫的眼神。 他皱著眉,脸色苍白,宿醉后的头疼让他反应迟钝,挣扎著想坐起来,却差点栽回床上。 刘艺菲赶紧扶住他,调侃道:“你这酒量不行啊,上次在申城的教训还不够吗?” 顾临川缓了好一会儿,才闷闷道:“我—.只想喝点酒发泄一下—” 他揉了揉太阳穴,突然警觉地看向她,“我昨晚没干什么奇怪的事吧?” 刘艺菲眼晴一亮,狡点地笑了,没说话,只是默默点开手机相册,翻出昨晚的“战利品” 顾临川头顶五彩小辫、睡得毫无防备的黑歷史照片,一张一张在他眼前晃。 顾临川瞬间瞪大眼睛,宿醉的迟钝一扫而空,伸手就要抢手机:“刪掉!“ 刘艺菲灵活地躲开,笑得囂张:“大冰块,认怂吧!哈哈哈!” 顾临川扑了个空,懊恼地坐回床上,“这——太不公平了,我都跟你签了霸王条款了,你还这么欺负我。” 刘艺菲挑眉,凑近他,指尖戳了戳他的肩膀:“怎么滴?我就欺负你了,你能拿我怎么办?” 顾临川憋了半天,最终垂下头,声音闷闷的:“我不能拿你怎么办。”“ 第115章 这话居然是真的! 第115章 这话居然是真的! 刘艺菲这才满意地坐回床边,顺手揉了揉他的头髮,语气得意:“这才乖嘛!记住啦,你跟我签了5年的合同,这5年內你都是我的人了。” 说完,她罕见地露出一个囂张的笑容,眼晴弯成月牙,像只偷到鱼的猫。 顾临川看著她这副模样,心跳漏了半拍,隨即別过脸,喉结滚动了一下,没声。 打闹过后,刘艺菲叫了客房服务,点了几道清淡暖胃的菜。 两人在会客区吃饭时,刘艺菲留了一勺粥,突然笑眯眯地开口:“顾大摄影师,你现在可是身价不菲啊,一年分红下来都比我赚的钱多。” 顾临川筷子一顿,抬头看她:“..怎么了?” 刘艺菲托著腮,眼睛亮晶晶的,语气带著狡点的威胁:“以后我要是想搞点自己的事业,缺钱,你一定要投资!听到没?” 顾临川没有犹豫,点了点头:“好。” 刘艺菲愣了一下,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干脆,隨即眯起眼:“这么爽快?不怕我坑你啊?” 顾临川低头喝了口粥,声音很轻:“你不会。” 这三个字让刘艺菲心头微微一颤,她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笑了,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算你识相!”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两人之间的餐桌上,气氛莫名温馨。 饭后,服务员收走餐具,刘艺菲也收拾东西准备离开。 起身前,她走到沙发旁,居高临下地看著还坐著的顾临川,笑眯眯道:“鑑於你昨晚喝醉了, 本姑娘今天和明天给你放假,不用练舞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不过,作为昨天陪你见梁律师和喝酒的补偿,7月结束前,你得给我拍一组照片,上岗这么久了,还没给我拍过呢。” 顾临川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答应, 刘艺菲满意地点点头,拎起包转身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带著笑:“好好休息,別又偷偷喝酒,下次我可不管你了。” 门轻轻关上,顾临川望著她离开的方向,指尖无意识地摩著沙发扶手,心里某个角落悄悄软了一下。 下午1点多,刘艺菲终於回到顺义区的家中。一进门,东东就喵喵叫著蹭过来,尾巴高高翘起,仿佛在抗议主人昨晚没回家。 客厅里,刘晓丽和小橙子正坐在沙发上閒聊娱乐圈的八卦,听到动静,两人齐刷刷抬头,眼神暖味地看向刘艺菲。 刘晓丽站起身,围著自家闺女转了一圈,挑眉调侃:“顾大摄影师昨晚没对你动手动脚吧?” 刘艺菲耳根一热,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抱起东东揉了揉:“他喝醉酒很乖的好吗?” 小橙子凑过来,一脸八卦:“茜茜姐,顾老师喝醉后什么样啊?是不是特別可爱?” 刘艺菲眼睛一亮,立刻掏出手机,翻出昨晚的“战利品”一一顾临川头顶小辫子的黑歷史照片,得意地在两人面前晃了晃:“看看,这可是独家珍藏!” 刘晓丽和小橙子凑近一看,瞬间笑出声。 “哈哈哈!顾老师这造型绝了!”小橙子笑得直拍大腿,“茜茜姐,你这——这.哈哈哈哈!” 刘晓丽也忍俊不禁,摇摇头:“闺女,你这欺负人的本事见长啊。” 刘艺菲得意地晃了晃手机:“那是!谁让他平时总板著脸,难得有机会治治他。”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笑闹过后,刘艺菲犹豫了一下,还是轻声开口:“妈,昨天——我陪他看了他养父母10年前录的视频,还帮他读了遗嘱信。” 客厅里的笑声渐渐安静下来。刘晓丽看著女儿,眼神柔和了几分,轻声问:“他怎么样?” 刘艺菲低头摸著东东的毛,声音很轻:“他哭了但比之前好多了,至少没崩溃。” 刘晓丽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突然问:“你是不是对他有点好感?” 刘艺菲手指一顿,耳根微微发烫,但面上依旧镇定:“妈,你想多了,我就是觉得他挺可怜的,帮帮他而已。” 刘晓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再追问,只是轻声道:“顾临川这孩子,性格是闷了点,但看得出来,他对你也有好感的吧?” 刘艺菲心跳漏了半拍,嘴上却故作轻鬆:“妈,你別瞎猜,我们现在就是工作关係,他是我摄影师,我是他老板,就这么简单。” 刘晓丽挑眉,故意拖长音调:“哦一一工作关係啊?那昨晚是谁陪人家喝酒,还照顾了一整晚?” 刘艺菲脸一红,抱起东东站起身,伴装生气:“不跟你说了!我上楼睡觉了!” 说完,她快步走向楼梯,身后传来刘晓丽和小橙子压低的笑声。 刘艺菲回到房间,关上门,长舒一口气,把东东放在床上,自己则瘫进柔软的蚕丝被里。 她盯著天板发呆,脑海里浮现顾临川昨晚醉酒后抓著她的手说“別走”的样子,心里莫名软了一下。 “真是的—.”她小声嘀咕,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 窗外,夏日的阳光依旧明媚,知了的叫声远远传来,像是某种未说出口的心事,悄悄藏在七月的风里。 26號清晨,阳光透过京城饭店的纱帘,在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顾临川坐在落地窗前,手里握著已经凉透的咖啡,目光游离在窗外车水马龙的长安街上。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著“刘艺菲”三个字。 他迟疑了一秒,接通电话,听筒里立刻传来她清亮的声音:“大冰块,赶紧收拾一下,退房, 我半小时后来接你。” 他下意识地打断她:“明天是《三生三世》路演第一站宣传吧?”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带著点被抓包的汕然:“没想到你记性这么好。昨天老赵跟我说了这件事儿,我才想起来。” 她顿了顿,语气不容拒绝,“好了,赶紧收拾,我一会儿来接你。” 掛断电话后,顾临川利落地收拾好行李,退房,站在酒店门口等待。 没多久,那辆熟悉的黑色保姆车缓缓驶来。车门滑开,刘艺菲冲他招了招手,嘴角掛著狡的笑意。 他一上车就注意到小橙子坐在后排,肩膀微微抖动,笑得脸通红。 顾临川瞬间警觉,转头看向刘艺菲:“你是不是把那些照片给小橙子看了?” 刘艺菲不置可否地歪了歪头,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谁让你这么可爱呢? + 顾临川绷著脸,扭头看向窗外,没再理她。这个动作让刘艺菲心里微微一紧一一他生气了? 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空调运转的喻喻声。刘艺菲盯著他紧绷的侧脸,心里莫名有些慌,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做得有些过分了。霸王条款的合同、前天晚上的恶作剧,再加上今天当著他的面炫耀黑歷史换作是谁,都会觉得被戏弄了吧? 她抿了抿唇,沉思片刻,突然做了一个连自己都意外的决定。 刘艺菲凑近顾临川,贴在他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气音说:“大冰块,还记得你说过的那句『有好感不代表喜欢”?” 顾临川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按下了暂停键。他缓缓转过头,眼神里带著难以置信的震动,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点了点头。 刘艺菲见状,眼底闪过一丝狡点。 她伸手捂住他的耳朵,像说悄悄话的小孩子一样,嘴唇几乎贴著他的耳廓,轻声说:“其实呢~我们彼此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 说完,她鬆开手,笑眯眯地看著他,眼神亮得像盛满了星光。 顾临川的呼吸滯住了。 他没想到刘艺菲会亲口承认一一她对他有好感。21號那天傍晚在奥林匹克塔看日落时,她半开玩笑地问“如果对方是我这样的呢”,他以为那只是她惯常的调侃,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胸腔里的心跳声大得儿乎要震碎耳膜,顾临川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刘艺菲看著他这副模样,心里软了一下,又觉得有趣。她故意凑近,压低声音逗他:“怎么, 顾大摄影师被嚇到了?还是说—你后悔了?” 顾临川猛地抬头,眼神里带著一丝慌乱和倔强:“.——没有。” “没有后悔,还是没有嚇到?”刘艺菲不依不饶,眼底的笑意更深。 顾临川被她逼得无处可逃,最终硬邦邦地出一句: :“—都没有。” 刘艺菲噗一声笑了出来,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行啦,不逗你了。反正合同都签了,你这五年內都逃不掉啦~” 她的语气轻鬆,像是在开玩笑,可眼神却认真得让顾临川心头一颤。 一小时后,一行人抵达了首都机场。检票、安检、登机,流程顺畅得没有一丝波澜。 飞机起飞后,顾临川靠在窗边,目光时不时地偷瞄身旁的刘艺菲。 她正低头翻看剧本,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尖微微翘起,唇角带著若有似无的笑意。 刘艺菲早就注意到他的视线,心里暗笑,却假装没发现。 直到第三次偷看时,她突然合上行程表,转头凑近他,压低声音:“顾老师,你再这么看下去,我可要收费了。” 顾临川瞬间变得非常嘴硬,別过脸闷声道:“我没看。” “没看?”刘艺菲挑眉,指尖点了点自己的眼睛,“我两只眼睛都看到了哦。” 顾临川抿唇不答,手指无意识地摩著安全带。 刘艺菲看著他这副模样,忽然觉得有趣又心疼。她轻轻嘆了口气,语气软了下来:“好啦,不闹你了。睡会儿吧,到了珠海还有得忙呢。” 她伸手替他调暗了头顶的阅读灯,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顾临川愜了愜,乖乖闭上眼睛, 可心跳依旧快得不像话。 三个小时后,飞机平稳降落在珠海金湾机场。vip通道外,提前抵达的小钱,早已等候多时。 由於行程保密,机场並没有粉丝围堵,三人很轻鬆地坐上了前往横琴湾酒店的保姆车。 26號下午4点,珠海横琴湾酒店的玻璃窗折射著炽烈的阳光,海风裹挟著咸湿的气息穿过大堂。 顾临川拖著行李箱跟在刘艺菲身后,耳根还残留著今天早上那句“我们彼此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带来的灼烧感。 电梯里,小橙子偷偷冲他挤眉弄眼,被他一个眼刀瞪回去,结果这丫头笑得更欢了。 18楼的走廊铺著厚实的地毯,脚步声被吞没得无声无息。刘艺菲刷开1808的房门,回头冲他扬了扬下巴:“放好行李就过来,对行程。” 她的语气公事公办,可眼底那抹狡点的光出卖了她一一早上在车上那句“调戏”显然还没翻篇顾临川的喉结滚了滚,闷声应了句“好”,逃也似地钻进了隔壁1807。 套房里的冷气开得很足,他站在落地窗前深呼吸,试图平復胸腔里那头横衝直撞的鹿。 远处海天一色,游艇划出白色的浪痕,像极了赛里木湖那张照片里的云影一一等等,为什么又想到她? 他烦躁地扯开衬衫最上面的纽扣,拎起相机包转身出门。 1808的会客区已经坐满了人。 老赵正用平板划拉明天的流程表,小钱低头调试设备,小橙子则捧著手机笑,见顾临川进来立刻锁屏,假装正经。 刘艺菲窝在单人沙发里,正愣愣的发呆,想著什么。 “明天10点海洋王国路演,下午南都专访,老规矩。”老赵推了推眼镜,目光在顾临川和刘艺菲之间微妙地停顿了一秒,“茜茜,晚上別熬夜,杨羊那边团队想要加个双人游戏环节,不过被我拒绝了。” 刘艺菲“喷”了一声,指尖卷著发尾:“又搞头。” 她抬眼警向顾临川,突然笑了,“顾老师,明天记得抓拍我翻白眼的瞬间,发微博配文“仙女也会暴躁』。” 小橙子“噗”地笑出声,被小钱用手肘捅了一下。 会议草草结束,老赵他们离开时贴心地带上了门,小橙子甚至做了个“加油”的口型。 第116章 你喊破喉咙也没人听见 第116章 你喊破喉咙也没人听见 房门咔噠落锁的瞬间,顾临川的后背绷得像拉满的弓。 刘艺菲慢悠悠地晃到他面前,忽然左脚踏上沙发,俯身逼近。 她今天穿了件宽鬆的白色亚麻衬衫,领口隨著动作滑下一截,露出颈侧的一颗小痣。 顾临川的视线无处安放,只能死死盯著茶几上的果盘一一那串青提在玻璃碗里泛著水光,像她此刻盈著笑的眼睛。 “顾公子”她左手挑起他的下巴,拇指蹭过他冒出胡茬的皮肤,嗓音压得又轻又软,“你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能听见。” 顾临川的呼吸滯住了。眼前人哪还有半点镜头前的仙气?分明是只得意洋洋的猫,爪子按在他命门上还要装无辜。 他下意识往后缩,后脑勺抵上沙发靠背,喉间挤出一句:“刘艺菲!” “嗯?”她鼻尖几乎贴上他的,柑橘混著海盐的洗髮水味縈绕过来,“你要是不回答,本姑娘就当默认了哦。” 空调呼呼吹著冷风,可顾临川的体温正在失控。他慌乱中警见她睫毛下藏著的星点光亮,忽然福至心灵:“你擦了眼影——” 刘艺菲愣了一秒,隨即笑倒在沙发上:“顾临川!这是重点吗?!” 她揉著笑痛的肚子,髮丝散乱地铺在靠垫上,“我是让你表態,不是让你点评妆容!” 他这才意识到被耍了,耳根烫得要烧起来。可下一秒,她忽然凑近他耳边,气息拂过耳廓:“不过你观察得很仔细嘛———“ 顾临川猛地站起身,差点带翻茶几。 他急需做点什么来证明自己没被牵著鼻子走,於是抓起相机对准她:“构图测试。” 取景器里的刘艺菲证了愜,隨即笑得更加明媚。她歪头靠在沙发扶手上,指尖点了点唇角:“顾老师,你確定要现在拍?我口红蹭了哦。” 快门声突兀地响起。 照片里的她髮丝微乱,衬衫领口歪斜,嘴角还留著恶作剧得逞的笑意一一没有精致的打光,没有预设的pose,却鲜活得像一捧刚摘下的玫瑰,连刺都闪著光。 顾临川盯著屏幕看了太久,久到她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回神啦。” 她变魔术似的从包里掏出一个胡桃木相框,正是赛里木湖那张《光影绘心》。 照片里的她站在海中回眸,阳光穿透髮丝,將轮廓镀成半透明的金。 “知道为什么我对你有好感吗?”她指尖轻抚相框边缘,语气忽然认真起来,“因为你的镜头从不撒谎。” 顾临川沉默地看著她。 “杂誌拍我要『仙气』,gg拍我要“精致”,连粉丝修图都恨不得把我p成瓷娃娃。”她自嘲地笑了笑,將相框转过来对著他,“只有你,连我头髮被风吹乱的弧度都要原样保留。” 窗外夕阳西沉,海面碎金浮动。她的侧脸浸在暖光里,睫毛投下的阴影微微颤动:“顾临川, 你拍的不是刘艺菲,是真实的我。”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入心湖。他忽然想起养母的话一一“要找到能让你真心微笑的人和事”。 空调突然切换成送风模式,喻鸣声中,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替她拨开黏在唇边的髮丝。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同时僵住。 刘艺菲先笑了,轻轻握住他的手腕:“这就对了嘛。” 她晃了晃相框,“作为奖励,下次跳舞课允许你同手同脚。”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顾临川抽回手,嘴角却悄悄扬起:“.霸王条款。” 暮色彻底笼罩海面时,他们肩並肩坐在落地窗前,分享那碗被遗忘的青提。 刘艺菲赤脚踩在地毯上,脚趾无意识地蜷缩又舒展,像在弹一首无声的钢琴曲。 “明天路演—” 顾临川突然开口,“如果杨羊靠太近,我可以假装相机故障。” 刘艺菲噗一笑,一颗青提籽精准吐进垃圾桶:“顾老师,你这是在吃醋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低头调试相机参数,刘海垂下来遮住发红的耳尖。 远处灯塔亮起,一道银光划过渐暗的海面。刘艺菲偷偷用手机拍下他的侧影,照片命名为《冰块融化的瞬间》。 夜深人静,珠海横琴湾酒店的套房內,空调的冷气呼呼作响,顾临川仰躺在床上,盯著天板,辗转反侧。 今天的信息量对他而言,已经远远超出了处理能力一一从早上刘艺菲那句“我们彼此的感觉是一样一样的”,到下午在酒店房间里被她以近乎“霸道总裁”的方式调戏,再到她最后那句“你的镜头从不撒谎” 一切都在他脑海里反覆回放。 尤其是她下午那个痞笑的表情,指尖挑起他下巴时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有那句“你就算喊破喉咙也没人能听见”的调侃,让他耳根到现在还隱隱发烫。 长这么大,他从未被女生这样亲密地调戏过,更何况对方是刘艺菲一一那个在荧幕上仙气飘飘、在现实中却总能精准戳中他死穴的女人,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地吐出一口气。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动著“舅舅”两个字。顾临川愣了一下,隨即坐起身,清了清嗓子,接通电话。 “川啊。”电话那头传来陈晓枫温和的声音,“你爸妈委託梁叔转交给你的那个视频和那封信,看到了吗?” 顾临川沉默了几秒,喉结微微滚动:“.——看了。” 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像是被什么东西硬住了。 陈晓枫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语气放轻了些:“他们··说了什么?”” “就是—“一些叮嘱。”顾临川抿了抿唇,指尖无意识地摩著床单,“让我好好生活,別消沉,去做自己喜欢的事。” 他没有提信里那句“早点找个媳妇儿”,也没有提视频里父母对他未来幸福的期许。 但陈晓枫显然猜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你爸妈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尤其是你妈,总担心你太闷,以后找不到对象。” 顾临川: “..... 陈晓枫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八卦起来:“对了,你跟艺菲最近怎么样了?19號你跟她去京城之后,我和你舅妈就一直惦记著呢。” 顾临川下意识地绷紧声音: “.—·就是正常工作。”“ “哦?正常工作?”陈晓枫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那她为什么特意陪你去见梁律师?” 顾临川:“.———舅舅。”“ 陈晓枫哈哈大笑:“行行行,不逗你了。不过川啊,艺菲这孩子不错,聪明、大气,关键是对你上心。你要是真喜欢,就別磨蹭,不要板著一张脸,主动点。” 顾临川没炕声,手指紧了被角。 就在这时,电话那头突然传来陈思思笑嘻嘻的声音:“哥!在珠海记得玩得开心点哦~” 顾临川脸色一僵,瞬间明白过来一一肯定是小橙子通风报信了! “陈思思。”他咬牙,“你是不是又跟小橙子串通了?” “哎呀,哥,我这是关心你嘛!”陈思思理直气壮,“再说了,茜茜姐人那么好,你要是错过了,我第一个不答应!” 顾临川: 2 “.... 兄妹俩又互相调侃了几句,最终在陈晓枫的打断下结束了通话。 掛断电话后,顾临川盯著手机屏幕发了一会儿呆,心里那股躁动感却丝毫没有减轻。 就在这时,微信提示音响起,刘艺菲的名字跳了出来一一是一条5秒的语音。 顾临川的手指悬在屏幕上,犹豫了很久,最终,他还是点开了语音。 刘艺菲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著一丝慵懒的笑意:“顾大冰块,明天路演结束后,我们去杭城西湖边,你给我拍一组照片。你不要告诉我,昨天你答应过我的事情你已经忘了?” 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像一根羽毛轻轻挠过耳膜。 顾临川抿了抿唇,闷闷地打字回覆:“我没有忘记。” 消息刚发出去,刘艺菲的语音通话请求就弹了出来,嚇得他差点把手机摔在床上。 他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餵?” “怎么,大冰块,睡不著啊?”刘艺菲的声音带著调侃,背景音里还能听到轻微的翻书声,似乎她正靠在床头。 顾临川硬邦邦地“嗯”了一声。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笑,隨即刘艺菲问道:“问你个问题一一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我有好感的?” 顾临川的呼吸一滯,手指无意识地紧了被子。 沉默了几秒后,他低声道:“11號那个晚上。” “生日前夜?”刘艺菲的声音里带著一丝瞭然,似乎並不意外,“因为我抱了你?” 顾临川沉默了很久,才闷闷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认。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瞬,隨即刘艺菲的声音忽然正经了几分:“其实我对感情的看法挺简单的。” 她顿了顿,像是在组织语言,“我不喜欢那种轰轰烈烈、戏剧化的爱情,更不喜欢被人设和標籤束缚。我想要的是能互相理解、彼此尊重的关係,是两个人在一起时,可以舒服地做自己。 顾临川静静地听著,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 “所以———”刘艺菲的声音轻了下来,带著一丝罕见的认真,“顾临川,你呢?你对爱情—— 是怎么想的?” 这个问题让顾临川证住了。 他从未认真思考过“爱情”这个词。孤儿院的经歷让他对亲密关係本能地退缩,养父母的离世更是让他封闭了情感。 可此刻,刘艺菲的问题像一把钥匙,轻轻撬开了他紧锁的心门。 “.—·我不知道。”他最终低声回答,声音里带著一丝罕见的迷茫和坦诚,“我没想过——·自已会喜欢谁。” 电话那头传来刘艺菲的轻笑声,却不是嘲笑,而是一种温柔的包容:“没关係,慢慢想。” 她的语气轻鬆下来,又恢復了那副狡点的模样,“反正你有五年的时间,可以在我这儿慢慢学。” 顾临川:“....—” 两人又聊了很久,从明天的路演安排,到杭城西湖的拍摄构思,再到顾临川小时候的事(被陈思思出卖的)。 直到深夜12点多,刘艺菲才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道:“好了,顾老师,该睡觉了,明天还要早起呢。” 顾临川“嗯”了一声,顿了顿,又低声道:“—晚安。” “晚安。”刘艺菲的声音带著笑意,“做个好梦。” 电话掛断后,房间再次陷入寂静。 顾临川躺在床上,盯著天板,脑海里迴荡著刘艺菲那句“你有五年的时间,可以在我这儿慢慢学”。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嘴角却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 7月27日,上午9点35分,珠海长隆海洋王国·白鯨馆休息室。 冷气开得十足,也吹不散空气中无形的紧绷。 刘艺菲正与製片人萨支磊低声交谈著稍后路演的细节,耳畔一缕碎发垂落,被她不经意地別回耳后。 杨羊在不远处步,几次想插话搭汕,目光落在刘艺菲身上,又在她察觉到之前移开。 他脸上掛著得体的微笑,但那笑意並未真正抵达眼底。 7月2日京城发布会被顾临川精准“製冷”的尷尬,7月20日邀约合跳hip-hop被刘艺菲乾脆利落拒绝的挫败,像两根无形的刺,让他此刻格外“识趣”一一至少在表面上。 他可不想在珠海再被这对“主僕”联手捉弄一次,尤其是在粉丝和媒体眼皮底下。 顾临川就站在刘艺菲侧后方半步的位置,像一尊被临时徵用的、造型完美的冰雕。 不远处的老赵、小钱和小橙子,早已练就了一身“痛苦笑”的本事。 小橙子用手肘捅了捅小钱,用气声低语:“看见没?『挡箭牌”模式启动,顾老师这站位,精准得能当標杆!” 小钱嘴角抽搐,努力维持著保鏢的严肃脸。老赵则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满是看透一切的无奈笑意。 自从6月初这位“顾大冰块”空降成为茜茜的专属摄影师,“围观顾老师如何在茜茜的魔爪下保持僵硬”就成了他们枯燥工作里最大的娱乐项目。 上午10点整,工作人员轻敲休息室的门:“茜茜姐,杨羊老师,可以准备出场了。” 刘艺菲利落地结束与萨支磊的交谈,对製片人微微頜首,仪態无可挑剔。她与杨羊一前一后, 走向通往白鯨馆舞台后台的通道。 顾临川则与老赵一行人匯合,沉默地走向观眾席预留的媒体区。 第117章 你有没有羡慕 第117章 你有没有羡慕 巨大的白鯨馆內,凉爽宜人。 正前方是容纳著数头优雅白鯨的深蓝色表演池,后方则是半弧形的舞台。观眾席已坐得满满当当,充满期待的喻声在空间里迴荡。 顾临川在指定位置坐下,將沉重的哈苏相机放在膝上,冰冷的金属机身贴著手心,带来一丝熟悉的掌控感,稍稍缓解了他內心的躁动。 隨著轻快的音乐响起,女主持人走上舞台,笑容满面:“各位观眾朋友们,大家上午好!欢迎来到《三生三世十里桃》珠海路演现场!” “在邀请我们今天的绝对主角登场前,先请出我们海洋王国真正的明星一一可爱的白鯨宝宝们,为大家带来精彩的表演!” 五名身著潜水服的饲养员整齐步入池边,隨著指令,池中数头白鯨如优雅的精灵般破水而出, 流畅地翻转、跃起、喷出晶莹的水柱,划出优美的弧线。 巨大的尾鰭拍打水面,激起雪白浪,前排观眾席传来阵阵带著笑意的惊呼和清凉的水汽。 表演结束,掌声雷动。 主持人笑容更盛:“感谢白鯨宝宝们的精彩表演!现在,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请出《三生三世干里桃》的两位主演一一杨羊!刘艺菲!欢迎!” 冰川背景板中间,刘艺菲率先走了出来, 她今天穿的是那套顾临川无比熟悉的、7月11號他生日前夜见过的装束:浅蓝色牛仔背带裙, 內搭白t恤,脚踩一双乾净的小百鞋。 顾临川的呼吸微微一滯。几乎不需要思考,他的手指已本能地按下快门。 取景框里定格的身影,与记忆深处那个在黑暗房间里拥抱他、哼唱《rememberme》的身影奇妙地重叠,带著一种穿透时光的暖意。 “喷,”小橙子压低的声音带著毫不掩饰的八卦兴奋,在顾临川身边响起,“这眼神,这角度·赵哥钱哥,你们说顾老师这算不算“情人眼里出西施”?” 老赵战术性咳嗽一声,小钱肩膀可疑地抖动。顾临川恍若未闻,全部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镜头和台上的人身上。 隨后登场的杨羊,一身黑,努力营造著“夜华君”的深沉气场,但在顾临川冷峻的审美里,只觉得这身装扮在海洋馆活泼的氛围里显得格外刻意和沉闷。 主持人巧妙地引导著气氛:“刚刚两位在台下,错过了我们白鯨宝宝的开场秀,是不是有点遗憾?没关係!让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 观眾的热情回应掀起了又一轮声浪。 驯养员出场再次指挥,白鯨们默契地重复著优美的跃起、喷水、摆尾。巨大的水再次泼向观眾席前排,引起一片欢笑和惊呼, 表演结束,掌声更加热烈。 “让我们再次把掌声送给可爱的白鯨宝宝!”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藏书多,101????????????.??????隨时享】 主持人笑著转向台上两人,“接下来呢,我们大明星之间也要有个小小的『交流”。请两位分別走到池边,隨意地挥挥手,看看我们聪明的白鯨宝宝会有什么特別的反应,好不好?” 刘艺菲闻言,眼晴瞬间亮了起来,向前一步靠近池边,微微俯身,对著清澈池水中好奇探头的白鯨,声音是前所未有的轻柔和甜糯:“宝宝~?” 台上,刘艺菲自己也被这脱口而出的亲暱称呼逗笑了,笑声清脆,带著点不好意思。 台下的观眾更是爆发出善意的鬨笑和更热烈的欢呼。杨羊站在稍后一点的位置,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公式化。 接下来的互动环节,在主持人的引导下,刘艺菲兴致勃勃地尝试著不同的手势,白鯨也配合地发出鸣叫、点头,引来阵阵惊喜。 杨羊的互动则显得更为克制和程序化。 整个过程中,刘艺菲始终保持著与杨羊之间礼貌而清晰的安全距离,既完成了宣传任务,又不给对方任何模糊界限的机会。 顾临川手中的相机忠实地记录著这一切,镜头追隨著那个穿著牛仔背带裙的身影,在深蓝的水光与洁白的鯨影间移动。 互动结束,两人移步到舞台侧翼的採访区, 粉丝们的热情几乎要掀翻屋顶。顾临川一行人挤在媒体区前排,长焦镜头对准了採访台上的焦点。 欢迎环节、例行提问、角色介绍、拍摄趣事—流程是宣传路演中再熟悉不过的老套路。 上午11点30分左右,採访环节结束,终於迎来了此行的重头戏一一后台驯养池,近距离接触白鯨。 一行人移步到场馆后方更为安静的区域。巨大的驯养池水质清澈见底,几头白鯨如同温顺的精灵,在池中悠然巡游。 在经验丰富的饲养员指导下,刘艺菲小心翼翼地蹲在池边。 当饲养员示意她可以触摸时,她深吸一口气,眼中带著纯粹的兴奋与好奇,缓缓伸出手掌。 冰凉、光滑、如同浸满水的顶级丝绒一一这是白鯨皮肤奇妙的触感。 刘艺菲的指尖在接触到那庞然大物的瞬间,下意识地微微蜷缩了一下,隨即被巨大的新奇感取代。 她立刻转过头,目光越过人群,精准地找到举著相机的顾临川,用眼神无声地催促:快拍!不然要你好看! 顾临川被这眼神给嚇了一跳,下意识的举起相机,迅速调整角度,镜头牢牢锁定目標。 在饲养员的鼓励下,刘艺菲大胆地俯身,在离她最近的一头小白鯨光滑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柔而迅速的吻。 紧接著,她又学著饲养员的手势,引导著另一头白鯨在她面前温顺地转了个圈。 快门声密集而沉稳,顾临川的镜头如同最忠实的眼睛,记录下她与海洋精灵互动的每一个珍贵瞬间。 整个过程,一旁的杨羊表现得相当克制,只是象徵性地摸了摸白鯨,保持著安全距离。 他的注意力似乎更多地放在维持形象和与粉丝互动上,显然对深入体验兴趣缺缺,或许是担心出粮。 中午12点50分,活动圆满结束。走出海洋王国的大门,炽热的阳光和咸湿的海风扑面而来。 刘艺菲与杨羊在停车场礼貌地道別,各自走向自家的保姆车。杨羊的笑容里带著明显的如释重负。 黑色的保姆车平稳地驶离。车內冷气充足,隔绝了外界的喧囂与燥热。 紧绷了一上午的神经放鬆下来,车內瀰漫著一种舒適的寧静。刘艺菲侧过身,手肘隨意地搭在中央扶手上,身体微微倾向顾临川。 “喂,顾大冰块,”她的声音带著活动后的慵懒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促狭,“刚才我亲白鯨的时候—”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著顾临川的反应,“你有没有——一点点羡慕它?”” 顾临川的表情变得非常不自然,他几乎是本能地向后靠去,脊背紧贴著冰凉的车门內壁,试图拉开那过於亲密、让他心慌意乱的距离。 他这副如临大敌、仿佛被“轻薄”了的模样,彻底取悦了刘艺菲。 她非但没有退开,反而轻笑出声,带著点狡点的得意:“怎么?我们身价十亿的顾公子,连一头小白鯨的醋都要吃?” 她故意用他养父母遗產的梗来调侃,试图打破这因她靠近而骤然升起的冰墙。 他猛地別过头,视线死死钉在窗外飞速倒退的棕櫚树上,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声音乾涩又带著点不易察觉的委屈:“.胡闹。” 他的身体语言依旧僵硬,像一根绷紧的弦,无声地诉说著抗拒。刘艺菲眼底的笑意更深,却也敏锐地捕捉到了他那份真实的窘迫和退缩。 “行啦,不逗你了。” 她的语气忽然软了下来,带著点安抚的意味,身体也自然地坐直了些,將两人之间那令人室息的距离重新拉回到安全范围。 “说真的,”她话题一转,恢復了工作时的认真口吻,但眼神依旧明亮地看著他,“刚才拍得怎么样?我要的原片,等下回酒店就得给我过目,挑几张好看的,工作室要发微博。” 顾临川紧绷的肩膀几不可察地鬆懈了一毫米。他依旧没有回头,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闷闷的回应:“.——.嗯。”“ 手指无意识地摩著相机冰冷的金属外壳,仿佛那是他此刻唯一的锚点。 车內恢復了安静。刘艺菲戴上耳机,闭目养神,嘴角还著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顾临川的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膝盖上那台沉默的哈苏相机上,眼底翻涌著复杂的情绪一一渴望靠近那抹光的灼热,与害怕被那光芒灼伤或最终失去的冰冷恐惧,如同冰与火在他心底无声地纠缠、撕扯。 阳光穿透车窗,在他低垂的眼睫上跳跃,投下小片颤动的阴影。 横琴湾的夏日,心跳无声,暗流涌动。 下午2点整,横琴湾酒店三楼的会议室里,冷气开得很足,玻璃幕墙外是珠海炽烈的阳光与远处波光粼粼的海面。 顾临川坐在靠门的一排椅子上,目光落在不远处被工作人员围住的刘艺菲身上。 她正微微仰著头,配合化妆师补妆,南方日报的收音设备別在她牛仔背带裙的领口,黑色的麦克风线豌至腰间。 “顾老师,”小橙子凑过来,压低声音,“茜茜姐今天採访状態不错啊,你看她回答问题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 顾临川“嗯”了一声,视线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刘艺菲的指尖一一她正无意识地轻敲著桌面,节奏舒缓,像在弹一首无声的钢琴曲。 採访很快开始。 南方日报的女主持人李晓声音温和:“《三生三世十里桃》是一个比较大的ip,白浅这个角色大家都非常熟悉,而且她也有好几重身份,对你来说饰演这样一个角色会不会有压力或者有挑战呢?” 刘艺菲微微前倾,手肘撑在膝上,姿態放鬆却不失优雅:“其实拍的时候都是一次只能演一个角色。” 她的声音停顿了一下,带著一丝思索,“就像读一本书,你不能同时翻到第一章和最后一页。 得先把当下的情境吃透了,再往下走。” 这个比喻让顾临川抬了抬眼, 取景器后的世界他再熟悉不过一一按下快门的瞬间,永远只能捕捉一个定格。而她用“翻书”来形容表演的层次感,意外地贴切。 李晓追问:“在接这个剧本的时候,让你最有共鸣的角色是什么?” 刘艺菲眨了眨眼,忽然笑了一下:“说实话,我是先被『三生三世”这个概念打动的。” 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不是因为它有多华丽,而是它在讲一种『轮迴』一一不是宗教意义上的,而是情感上的。一个人在不同的境遇里,爱恨会变吗?执著会消解吗?” 她的自光不经意扫过休息区,在顾临川身上停留了半秒,又轻巧地移开,“百浅活了十几方年,但最打动我的反而是她身上那种———『本真性”。”“ 这个词像一块小石子,精准地投入顾临川的心湖。他想起在洛杉磯的深夜,她曾用海德格尔的哲学討论“演员的自我”。 而现在,她將“本真性”赋予一个虚构的仙侠角色一一仿佛在说,哪怕活成传说,內核仍是凡人。 李晓显然被勾起了兴趣:“你自己是怎么理解白浅这个角色呢?” 刘艺菲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让她看起来意外地年轻:“神仙该是什么样?腾云驾雾?不食烟火? 她摇摇头,忽然引用了一句《庄子·逍遥游》,“『至人无己,神人无功”一一我觉得真正的『神性”恰恰在於能容纳最鲜活的人性。” 顾临川的呼吸微微一滯。 那一刻他忽然明白,她不是在解读角色,而是在剖白自己一一那个被媒体贴上“神仙姐姐”標籤的刘艺菲,內核始终是拒绝被定义的。 採访转向轻鬆的话题。当被问到“生活中是否像银幕上一样不食人间烟火”时,刘艺菲笑出了声:“这个形容太偷懒了。” 她隨手將一缕碎发別到耳后,“就像用『高冷』形容一杯茶一一可茶叶展开的过程,温度的变化,回甘的层次,这些才是重点啊。” 小橙子偷偷戳了戳顾临川的手臂,用气声说:“顾老师,茜茜姐又在用你教她的摄影比喻了! 顾临川抿唇不语,耳根却微微发热。他想起在赛里木湖畔,他曾对她解释过“层次感”一一光如何穿透云层,水如何折射倒影。 而现在,她將这套理论用在了自己身上。 李晓適时拋出一个犀利问题:“出道十五年,还会在乎负面评价吗?” 刘艺菲的指尖停顿了一瞬,採访短暂的沉默了几秒钟。 “负面评价像影子,”她最终开口,声音很轻却清晰,“你站在光里,它就匍匐在脚边;你转身逃进黑暗,它反而会吞没你。” 顿了顿,又狡点地补充,“所以不如带著影子跳舞一一至少证明我们站在有光的地方。” 这个回答让会议室里响起善意的笑声。 採访接近尾声时,李晓问及未来规划。刘艺菲的回答出乎意料地简短:“每一个角色都如初见般对待。” 她顿了顿,目光忽然变得柔软,“就像—-第一次按下快门的瞬间,那种纯粹的、不掺杂质的触动。” 这句话像一记轻叩,敲在顾临川心上。他猛地低头检查相机,假装调整参数,实则掩饰胸腔里突如其来的悸动。 她又在用他的语言一一仿佛他们之间有一本私密的词典,將摄影、哲学与表演编织成只有彼此能解的密码。 採访结束,工作人员开始收拾设备。 刘艺菲利落地摘下麦克风,转身朝媒体区走来。顾临川条件反射般站起身,相机包带在掌心勒出一道红痕。 “怎么样?”她停在他面前半步远的地方,身上淡淡的橙香混著海洋馆沾染的微咸气息扑面而来。 顾临川喉结滚了滚,本能地往后挪了半步,声音发紧:“..很好。” 刘艺菲敏锐地捕捉到他的退缩,却没有逼近,只是歪头看他,眼底闪著促狭的光:“顾老师, 你往后退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小橙子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顾临川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生硬地转移话题:“照片要现在选吗?” “当然。”刘艺菲转身走向隔壁空閒的会议室,牛仔背带裙的肩带隨著步伐轻轻晃动,“不过她突然回头,食指点了点他的相机,眼晴弯成月牙,“要是把我拍丑了,合同补充条款再加一条“终身不得解约”。” 顾临川僵在原地,看著她瀟洒离去的背影,胸口那股躁动再也无法忽视。 横琴湾酒店三楼的会议室里,冷气呼呼地吹著,投影仪的光束在荧幕上投下一张张照片。 刘艺菲握著滑鼠,指尖轻点,屏幕上的画面一张张划过。 第118章 我这人很护短 第118章 我这人很护短 从她第一次出场时阳光透过白鯨馆玻璃洒在牛仔背带裙上的剪影,到那句脱口而出的“宝宝”时眼底闪烁的惊喜,再到亲吻白鯨时闭眼的虔诚侧脸。 每一张都鲜活生动,带著顾临川特有的“直出不修”风格,光影自然得仿佛能触摸到当时的温度。 “这张不错。” 她指著自己俯身靠近白鯨的瞬间,髮丝被水汽微微打湿,贴在脸颊边,眼神柔软得像融化的蜜,“顾老师,你这抓拍技术一一” 她故意拖长音调,回头警了一眼站在角落的顾临川,“勉强及格吧。” 顾临川抿了抿唇,耳根微红,硬邦邦地“嗯”了一声。 刘艺菲轻笑,继续往后翻,突然,她的手指顿住了。 荧幕上赫然是杨羊在白鯨馆的“精彩瞬间”一一他试图模仿刘艺菲的互动,却因为动作僵硬, 被白鯨甩尾溅起的水泼了满脸,表情管理彻底崩盘,眉毛拧成八字,嘴角抽搐,活像被塞了一嘴柠檬。 “哈哈哈哈一—”小橙子第一个没忍住,捂著嘴笑出声。 老赵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晴眯成一条缝:“顾老师,你这构图———很有『深意』啊。” (请记住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刘艺菲眼晴一亮,立刻来了精神,滑鼠飞快点击,一连翻出七八张杨羊的“黑歷史”一一从尷尬假笑到偷偷擦脸上水渍,甚至还有他试图靠近刘艺菲却被她不动声色侧身避开的瞬间。 每一张都精准捕捉到了那份微妙的窘迫。 “哎呀,这张好!”刘艺菲指著杨羊被水泼到后强撑微笑的特写,笑得肩膀直抖,“顾大冰块,你该不会是故意的吧?” 顾临川別过脸,声音闷闷的: “..——光线问题。 “光线?”刘艺菲挑眉,故意放大照片,“这构图,这角度,连他鼻孔里的水珠都拍得清清楚楚,你跟我说是光线问题?” 会议室里爆发出更大的笑声。小钱憋笑憋得脸通红,老赵战术性咳嗽,小橙子已经笑得趴在了桌上。 刘艺菲欣赏够了,才心满意足地挑出几张自己与白鯨互动的照片,发到工作室微博,配文:“今日份的浪漫属於可爱的白鯨宝宝!” 后面艾特了顾临川的摄影帐號,加上#三生三世路演#的词条。 发完微博,她伸了个懒腰,对老赵和小钱摆摆手:“明天一早我和橙子跟顾老师去杭城拍照片,你们俩先回去吧。” 老赵和小钱对视一眼,脸上瞬间浮现出“我懂”的暖昧笑容,异口同声:“哦一一” 刘艺菲耳根一热,瞪了他们一眼:“別八卦了,赶紧回房休息去!” 三人溜得比兔子还快,会议室转眼只剩下刘艺菲和顾临川。 她收起手机,转头看向还在原地的顾临川,刚想调侃他两句,手机突然“叮”地响了一声。 微博弹窗消息:“#三生三世路演#现场直击:刘艺菲与白鯨互动甜度超標!” 她隨手点开,扫了几眼报导,正要退出,余光却警见热搜榜第五条一一#顾临川摄影水平遭质吴疑#。 刘艺菲眉头一皱,点进去一看,一个熟悉的id一一刘建安,赫然掛在热门评论区:“就这水平我也能拍出来,別出来丟人现眼了。” 评论区已经炸了锅。 刘艺菲的粉丝直接甩出顾临川这几个月拍的神图反击一一从6月申城电影节到7月京城发布会, 每一张都带著强烈的个人风格,光影层次分明,情绪呼之欲出。 “笑死,刘建安拍的茜茜磨皮磨得连鼻樑都没了,也好意思碰瓷顾老师?” “顾临川的镜头下的茜茜是有生命的,刘建安拍的只是“天仙”標籤罢了。” “建议刘建安先学会怎么用自然光再出来吠。” .. 刘艺菲盯著屏幕,胸口微微起伏。 她可以忍受別人对她的评价,但绝不允许有人贬低顾临川的才华一一尤其是刘建安这种靠出卖她未修图给八卦周刊的小人。 顾临川察觉到她的异样,走近半步,声音低沉: :“.—我是不是又给你惹麻烦了?” 刘艺菲抬头,看见他紧绷的下頜线和微微后退的脚尖一一那是他本能退缩的標誌。 她忽然笑了,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你是我的专职摄影师,是我专属的大冰块,我可不想別人这么说你。”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锋芒,“而且,我忍这傢伙很久了。” 说完,她迅速切换到一个微博小號一一这是她偶尔用来和死忠粉互动的帐號,粉丝们心照不宣,但媒体从未確认过归属。 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敲打,一条动態很快发布:“某些人自己技术烂就烂,非要拉踩別人。顾老师的镜头下有灵魂,你的镜头里只有油腻的磨皮和抄袭的构图。@刘建安,先学会尊重艺术再说话。” 发完,她顺手用工作室官微点讚了这条动態,然后才反应过来一一手滑了! 顾临川愣在原地,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我不值得。” 刘艺菲锁上屏幕,直视他的眼睛:“值不值得我说了算。” 她语气轻鬆,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再说了,我这人护短,你签了卖身契就是我的人,骂你就是骂我。” 顾临川刚想开口想说什么,却被突然推门而入的老赵打断。 “茜茜啊!”老赵一脸无奈地晃了晃手机,“你这小號动態发得不符合你以往的风格啊。 刘艺菲耸耸肩,满不在乎:“早就看他不爽了,吐槽几句而已。” 老赵欲言又止,最终嘆了口气离开了。 会议室再次安静下来。刘艺菲伸了个懒腰,一把拉起顾临川的手腕往电梯走去:“走啦,饿死了,回房间点餐去。” 顾临川被她拽著,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却也没挣脱,只是闷闷地“嗯”了一声。 与此同时,网络上已经炸开了锅。刘艺菲的小號动態和工作室的点讚如同深水炸弹,瞬间引爆热搜。 “臥槽!这语气绝对是茜茜本人!” “笑死,刘建安踢到铁板了,正主亲自下场撕!” “顾临川到底什么来头?能让神仙姐姐这么护著?” 而京城某高档公寓里,刘建安盯著手机屏幕,脸色铁青。他猛地將手机摔在沙发上,咬牙切齿:“顾临川·——” 但很快,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拿起另一部手机拨通了电话:“喂,李总监?对,是我—8 月17號香奈儿的发布会,摄影师定了吗?” 电话那头传来肯定的答覆。刘建安的笑容更深了:“好,到时候见。” 掛断电话,他眯起眼睛看向窗外。香奈儿的活动,刘艺菲一定会带顾临川出席。 到那时..他会让所有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专业摄影师。 夜深人静之时,横琴湾酒店的套房內,空调的冷气將七月的燥热隔绝在外。 刘艺菲蜷在鬆软的鹅绒被里,指尖划过手机屏幕,微博热搜榜上#刘艺菲粉丝怒刘建安#的词条后跟著一个暗红色的“爆”字。 她下午用“爱茜一生”小號发的那条动態,此刻评论区已垒起上万层高楼。 粉丝们心照不宣地配合著这场“角色扮演”,字字犀利却绝口不提“小號”二字。 “某些人镜头下的茜茜是仙女標本,顾老师拍的可是活生生的人!” “刘建安上次给某杂誌拍的封面,磨皮磨得茜茜的髮际线都消失了,笑死。” “笑死,刘建安拍的茜茜磨皮磨得连下頜线都没了,顾老师镜头下的茜茜连睫毛阴影都是故事“建议刘老师先学会用自然光再出来丟人,別整天靠ps活著。” 热评第一的配图更是杀人诛心一一左半边是刘建安修图过度的gg大片,刘艺菲的脸像刷了白漆的瓷娃娃;右半边则是顾临川在赛里木湖抓拍的那张《光影绘心》,她髮丝间跃动的光斑甚至能数清有几缕。 张亮颖和苏畅的转发让事件再度升温。 张亮颖晒出的xj合照里,她楼著苏畅的肩膀大笑,背景的薰衣草田被夕阳染成金紫色,构图竟带著几分梵谷《麦田》的笔触感。 苏畅的评论更直白:“顾老师连我笑出双下巴的瞬间都能拍成艺术品,跳樑小丑就別碰瓷了。 刘艺菲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点开顾临川的微博主页一一这个只有十七条动態的帐號,最新一条还是半年前转发的索尼摄影展通告。 评论区此刻涌进无数路人: “顾老师!神仙姐姐为你衝锋陷阵了!” “求开班教摄影,我想学怎么把女朋友拍成茜茜同款仙女!” “顾老师!哎一声呀!” 正看得入神,屏幕突然跳出“母上大人”的微信语音通话。刘艺菲手指一抖,差点把手机砸在脸上。 “闺女啊一一”刘晓丽的声音拖著长调,背景音里有黑猫东东不满的喵鸣声,“你现在还敢说你们俩是『普通朋友”?” 刘艺菲把脸埋进枕头里闷哼一声:“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他得配合甲方的公关事务!我这是合理维护团队声誉—“ “得了吧。”刘晓丽轻笑,玻璃杯底碰触桌面的脆响透过听筒传来,“你妈我当年在武汉歌舞剧院,多少人借著『工作关係』追我,这套路我门儿清。”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认真,“说真的,顾临川这孩子你怎么想的?” 窗外一道闪电划过,闷雷声隱约滚过海面。刘艺菲翻身望向天板吊灯投下的光晕,指尖无意识地绕著发尾:“他就像塔可夫斯基电影里的冰湖。表面冻得榔硬,底下却有东西在流动。” 电话那头传来刘晓丽瞭然的轻嘆:“你爸刚给我打电话了。” “我爸?”刘艺菲猛地坐直身体,“他不是在巴黎吗?” “巴黎也有微博热搜啊。”刘晓丽模仿安少康严肃的语调,“『茜茜这次反应不太对,那个摄影师什么背景?』” 一一她隨即恢復自己的声音,“我直接告诉他,你闺女可能铁树开了。” 刘艺菲耳根发烫,抄起抱枕砸向虚空:“妈!” 笑声过后,刘晓丽的语气柔软下来:“临川的孤儿院经歷和养父母的事,我托人打听过。这种孩子往往有两种极端一一要么极度依赖,要么抗拒亲密。他现在的反应” “像只被雨淋透的流浪猫。”刘艺菲接过话,眼前浮现顾临川在奥林匹克塔被她靠近时僵硬的肩线,“明明想蹭过来取暖,爪子却死死扒著门框不肯进屋。” 刘晓丽沉默几秒,突然问:“你知道他最吸引你的是什么吗?” 刘艺菲证住。 “不是才华,不是长相。”刘晓丽的声音带著过来人的通透,“是他看你的方式一一不把刘艺菲当『神仙姐姐”,而是当个有血有肉的人。” 夜雨开始敲打窗户,水痕在玻璃上豌蜓成透明的溪流。 刘艺菲蜷回被窝,听著母亲细数顾临川的优点:养父母培养的涵养、拒绝利用遗產躺平的骨气、甚至那次在杭城情绪崩溃时,他抱著她痛哭时的依赖— 掛断电话时已近零点。 刘艺菲摩著手机边缘,想起今天採访时自已说的那句话一一“影子证明我们站在有光的地方”。 顾临川就是她的影子。 当他举起相机,她不必扮演完美符號;当他退缩半步,她看得见那半步里藏著多少孤儿院阴冷的记忆。 床头柜上那张光影绘心的相框泛著微光。她伸手关灯,在黑暗里轻轻笑了一那块冰终究会化的。 只是需要一场足够温暖的太阳雨。 与此同时,一墙之隔的1807房间里,空调的冷气將七月的燥热隔绝在外。顾临川仰躺在床上, 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紧绷的下頜线上。 微博热搜榜上,#刘艺菲粉丝怒刘建安#的词条后跟著一个暗红色的“爆”字,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著屏幕,目光落在刘艺菲小號“爱茜一生”那条动態上一一“某些人自己技术烂就烂,非要拉踩別人。” 字里行间带著她特有的锋利与俏皮,像一把裹著丝绸的匕首。 粉丝们心照不宣地配合著这场“角色扮演”,评论区清一色地嘲讽刘建安,却默契地绕过了“ 小號”的真实性。 顾临川的喉结滚了滚,胸口泛起一阵酸胀。他值得她这样维护吗? 一个孤儿院长大、连拥抱都会僵硬的“冰块”,凭什么让她打破一贯的低调,甚至不惜暴露小號? 窗外的暴雨敲打著玻璃,水痕豌蜓如泪。他想起下午採访时她说的话一一“影子证明我们站在有光的地方”。 可他现在只觉得,自己才是那个躲在光影交界处的懦夫。 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明轩”的微信通话请求。顾临川的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迟疑了两秒才按下。 “川啊!”明轩的声音穿透听筒,背景音里是lv设计部特有的嘈杂,“你现在这么厉害了?居然能让神仙姐姐亲自下场撕人?” 他的语调夸张得像在朗诵歌剧台词,尾音还故意上扬,“快说!你给她灌了什么迷魂汤?”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发烫。他翻了个身,声音闷闷地陷进枕头里:“..就是普通的路演宣传照。” “普通?”明轩笑一声,巴黎办公室的键盘敲击声突然停了,“顾冰块,刘艺菲出道这么多年,你有见过她为同事亲自下场撕人的吗?现在为了你,她连小號都祭出来了!”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正经,“说真的,你俩现在什么情况?” 电话那头传来布料摩擦的声,像是明轩换了个姿势。 顾临川盯著天板上的光影,半响才挤出一句:“..合同关係。” “放屁!”明轩笑骂,“你当我瞎?洛杉磯试镜那晚,她半夜去你房间还止痛贴;杭城你ptsd 发作,她飞过去抱了你一整夜;现在又为你公开人一一” 他的声音突然压低,带著罕见的认真,“川,你知不知道你每次撒谎,都会把『没有”说成『没有”?” 顾临川的手指猛地紧了被单。明轩太了解他了一一二十多年的交情,他每一个停顿和退缩都无所遁形。 窗外的雷声滚过,雨势更大了。明轩嘆了口气,背景音里有人用法语催促他看面料样本。 他匆匆应付了几句,再开口时语气软了下来:“听著,我不是来八卦的。但—刘艺菲她不一样。” 顾临川沉默地听著,指尖无意识地抠著相机包带上的线头。 “別的人接近你,可能是衝著陈叔留下的资源,或是衝著你的镜头来的。” 明轩的声音透过电波,清晰得仿佛就在眼前,“但刘艺菲缺这些吗?她要是真想炒作,多的是顶流愿意配合。可她选了你一一一个一紧张就会同手同脚的“冰块”。” 顾临川的呼吸滯了一瞬。 赛里木湖畔的画面突然闯入脑海一一她转身时髮丝扬起的弧度,阳光下近乎透明的耳廓,还有那句“你的镜头从不撒谎”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明轩打断他的思绪,“孤儿院的经歷,陈叔陈姨的意外——让你觉得靠近你的人都会消失,对吧?” 他顿了顿,突然轻笑,“但是,川啊,你有没有想过,刘艺菲可能比你更清楚这一点?” 电话那头传来纸张翻动的沙沙声,明轩似乎一边通话一边签文件。“她十五岁开始闯娱乐圈, 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一她比谁都明白『失去』是什么滋味。” 他的笔尖在纸上划出篤定的声响,“可她依然选择靠近你,用她的方式。” 顾临川的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他想起刘艺菲在奥林匹克塔上说的那句“你是蜗牛”,想起她每次逼近时总会留出的半步距离,甚至想起她今天在车上调侃他“吃白鯨的醋”时,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试探。 所有细节串联起来,像暗房里逐渐显影的相纸一一她一直在用幽默和哲学当缓衝,步步为营却不越界。 “明轩。”顾临川突然开口,声音沙哑,“我——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谁要你回应了?”明轩的笑声混著咖啡杯搁在桌面的轻响,“她现在明明玩得很开心好吗? 绑你跳舞、拍你黑歷史、逼你签卖身契我看她就差把你当大型真人版『奇蹟暖暖”了。”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却听见明轩突然压低声音:“10月3號的秀,我给你俩留了前排位置。” 他的语气带著不容拒绝的篤定,“別找藉口,必须来。巴黎的秋天挺適合谈恋爱的。” 通话戛然而止。 顾临川盯著暗下去的屏幕,窗外的雨声忽然变得清晰。 他鬼使神差地拿起手机,翻出今天拍摄的原始文件。屏幕上的刘艺菲正在亲吻白鯨,闭眼的瞬间睫毛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唇角微微上扬。 那是他从未在杂誌大片里见过的、毫无防备的柔软。 指尖悬在刪除键上方,最终却落在一旁的星標標记上。照片左上角跳出一颗小小的金色星星, 像她总是藏在玩笑里的真心。 横琴湾的夜雨仍在继续。顾临川把相机放回床头,翻身理进枕头里。 明天还要去杭城拍西湖,她肯定会藉机再捉弄他—这个念头竟让他嘴角微微扬起。 墙的另一侧,刘艺菲正抱著枕头刷微博,突然打了个喷嚏。 “谁在说我”她嘟著,顺手给张亮颖的人微博点了个赞。 屏幕的光映亮了床头那本翻到折角的《存在与时间》。 海风掀起纱帘的一角,雨声渐歇, 第119章 西湖边的我养你啊 第119章 西湖边的我养你啊 7月28日上午10点多,杭城萧山机场的廊桥外,夏日的热浪裹挟著江南特有的湿润扑面而来。 顾临川拎著相机包走在前面,刘艺菲戴著一顶米色宽檐帽,墨镜架在鼻樑上,嘴角著若有似无的笑意。 小橙子拖著登机箱跟在后面,眼睛滴溜溜地在两人之间打转。 vip通道空旷安静,三人很快抵达停车场。 那辆熟悉的黑色奥迪静静停著,车身在阳光下泛著低调的光泽。 “又是它?”刘艺菲挑眉,指尖轻轻点了点引擎盖,“大冰块,你不考虑换换?” 顾临川闷声不地打开后备箱放行李,这车是养父母留下的,他很少开,但每次她来杭城,他都会特意开出来一一仿佛这样能让她离自己的世界更近一点。 刘艺菲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沉默,眼底闪过一丝瞭然,却没戳破,只是笑眯眯地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行啦,知道你念旧。” 车子驶出机场,沿著机场高速向市区驶去。窗外,杭城的夏日风景飞速倒退,远处的山峦在热浪中微微扭曲。 刘艺菲降下车窗,让带著荷香的暖风灌进来,髮丝被吹得轻轻扬起。 她侧头看向驾驶座的顾临川,突然问道:“你不会又给我订了老地方吧?” 顾临川的手指在方向盘上微微收紧,喉结滚动了一下: “·那地方风景好。” 他顿了顿,又生硬地补充,“而且你每次来都住那里,肯定习惯了。” 刘艺菲噗一声笑了出来,眼晴弯成月牙:“顾大冰块,你想省事儿就直接说嘛,还把藉口推到我身上!” 后座的小橙子笑得肩膀直抖,顾临川绷著脸专注地盯著前方路况,仿佛这样就能忽略身旁那道灼人的视线。 半小时后,车子缓缓驶入西湖国宾馆。绿树掩映中,1號楼静静聂立,湖光山色尽收眼底。 办理入住时,前台小姐姐认出了刘艺菲,笑容热情却不失分寸:“刘小姐,欢迎回来,还是1206房间。” 刘艺菲笑眯眯地点头致谢,余光却警见顾临川站在一旁,表情僵硬得像块石板。 1206房间的布置依旧熟悉一一落地窗外是西湖的敛灩波光,床头柜上甚至摆著一束新鲜的百合,淡雅的香气瀰漫在空气中。 刘艺菲环顾四周,突然转身看向正在放行李的顾临川,唇角勾起一抹狡点的弧度:“大冰块啊,你怎么对我这么大方呢?” 顾临川动作一顿,抬头看她,眼神带著一丝警惕,仿佛预感到她又要语出惊人。 刘艺菲歪著头,故作忧愁地嘆了口气:“我哪天要是没戏拍了·” 她顿了顿,突然眼晴一亮,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要不你养我?”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瞬间在顾临川脑海里炸开。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想起了星爷的《喜剧之王》,那句经典的台词不受控制地从唇边溜了出来“.—·我养你啊。”” 话音刚落,他自己先愣住了。 空气瞬间凝固。 刘艺菲瞪大眼晴,小橙子手里的矿泉水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几秒后,刘艺菲爆发出一阵大笑,笑得弯下腰,手指颤巍巍地指著顾临川:“大冰块!你你居然接上了星爷的台词?!” 顾临川猛的扭头看向窗户,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硬邦邦地反驳:“.电影看多了。” 刘艺菲笑得更欢了,眼角甚至挤出了泪:“哎哟,没想到我们顾老师还是个喜剧之王粉丝? 她擦了擦笑出的眼泪,故意学著他的语气,“『我养你啊”一一顾临川,你这台词接得比杨羊演戏还自然!” 顾临川黑著脸转身就走,背影僵硬得像块移动的冰山。刘艺菲见状,赶紧伸手拽住他的袖子:“別跑別跑!我错了,不笑你了!” 她的指尖温热,透过薄薄的衬衫面料传来细微的电流感。顾临川的脚步顿住,却没回头,只是闷声道:“..放手。” 刘艺菲鬆开手,嘴角还掛著未散的笑意,眼神却柔软下来:“好啦,不闹你了。不过—“ 她顿了顿,声音轻了几分,“真要养我,可得准备好钱包,我很能的。” 顾临川的背影微微一僵,没声。 打闹过后,顾临川顶著表情非常不自然的脸,开车带著刘艺菲和小橙子前往浙大求是村。 车窗外,杭城的街景飞速掠过,梧桐树的影子斑驳地投在挡风玻璃上。刘艺菲靠在座椅里,指尖轻轻敲打著车窗边缘,哼著不成调的歌。 顾临川的余光警见她被阳光镀上一层金边的侧脸,心跳莫名漏了半拍,赶紧收回视线,专注地盯著前方路况。 十几分钟后,车子稳稳停在求是村12幢楼下。顾临川下车从后备箱取出行李,转头对刘艺菲和小橙子道:“.—上去吧。” 刘艺菲轻车熟路地跟上,小橙子则有些紧张地东张西望一一这可是浙大教授的家啊! 401的门一开,浓郁的饭菜香扑面而来。厨房里,舅舅陈晓枫和舅妈陈静雯正在忙碌,陈思思抱著橘猫小胖窝在沙发上看《纸牌屋》,听到动静立刻抬头,眼晴一亮:“茜茜姐!” 舅舅和舅妈闻声出来,热情地迎上前:“艺菲来啦!快进来坐!” 顾临川刚想介绍小橙子,陈思思已经抢先一步蹦起来,亲热地挽住小橙子的胳膊:“橙子!终於又见面了!” 小橙子受宠若惊,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陈思思拉到了沙发上。小胖被冷落,委屈地“喵”了一声,蹄到顾临川脚边蹭来蹭去。 舅舅笑眯眯地看著被抢了介绍台词的外甥,拍了拍他的肩:“川啊,你先回房放行李吧。” 顾临川点点头,拎著行李箱默默回了房间,等他整理完出来时,客厅里已经热闹非凡。 刘艺菲居然在厨房帮舅妈切菜,动作嫻熟得不像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明星。小橙子和陈思思凑在一起嘰嘰喳喳,活像一对失散多年的姐妹。 小胖见没人理它,又蹭到顾临川脚边,仰著圆脑袋可怜巴巴地“喵喵”叫。 顾临川蹲下来揉了揉它的脑袋,低声道: :“.——.她们都叛变了,是吧?” 小胖眯起眼睛,舒服地打了个呼嚕。 午饭很快上桌,地道的杭帮菜摆得满满当当。 饭桌上,舅舅夹了一筷子虾仁放到刘艺菲碗里,笑眯眯地问:“艺菲啊,这次小川跟你出去路演,没给你添麻烦吧?” 刘艺菲眼晴一亮,刚要开口,小橙子已经兴奋地插话:“在珠海海洋馆,顾老师把杨羊被白鯨泼水的表情拍得特別『生动”!” 陈思思立刻凑过来:“真的?有照片吗?快给我看看!” 顾临川的筷子顿在半空,眼皮跳了跳。 舅妈忍俊不禁,故意问道:“艺菲,小川平时跟你相处,还像块冰块吗?” 刘艺菲托著腮,故作沉思:“唔—-比以前好一点。”她眨了眨眼,突然笑得狡点,“至少现在我说『要不你养我”,他会接台词了。” “噗一一”陈思思一口饭差点到。 舅舅和舅妈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顾临川黑著脸低头扒饭。 一顿饭在欢声笑语中结束。还处於ptsd恢復期的顾临川有些疲惫,和眾人打了声招呼后便回房休息。 房门刚关上,客厅里的“黑歷史挖掘大会”立刻进入高潮。 陈思思神秘兮兮地掏出手机:“茜茜姐!我哥小时候的照片,要看吗?” 刘艺菲眼晴一亮:“必须看!” 屏幕上,年幼的顾临川穿著小西装,板著一张脸站在孤儿院的台阶上,眼神倔强又孤独。 刘艺菲的笑容微微凝滯,指尖轻轻抚过屏幕,轻声道:“他那时候—一定很辛苦吧。” 舅舅嘆了口气,目光柔和:“这孩子从小就倔,什么事都在心里。艺菲啊,谢谢你———“ 他没说完,但刘艺菲懂了他的意思。 她微微一笑,眼神坚定而温柔:“他会好起来的。” 窗外,夏日的阳光洒在求是村的梧桐树上,斑驳的光影隨风晃动,仿佛在无声地见证著什么。 下午的阳光透过求是村客厅的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坐在客厅单人沙发上的陈思思翻著手机里的照片,越看越觉得不过癮。 她突然从沙发上弹起来,眼晴亮得像是发现了宝藏:“等等!我还有更绝的!” 不等刘艺菲和小橙子反应过来,她已经一溜烟冲回自己房间,从书柜深处抽出一本有些泛黄的相册。 相册封面印著“成长日记”四个烫金字,边角已经微微捲起,显然被翻阅过无数次。 “这可是我哥小时候的『黑歷史大全”!”陈思思得意地晃了晃相册,一屁股坐回刘艺菲身边,献宝似的翻开第一页。 舅舅从厨房探出头,看到那本相册时眼睛一亮:“哟,思思连这个都翻出来了?” 他擦了擦手,走过来坐到刘艺菲另一侧,语气里带著怀念,“这是他上小学时我们给他整理的,有不少有趣的事。” 刘艺菲的指尖轻轻抚过相册边缘,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我能看看吗?” “当然!”舅妈陈静雯笑著端来一盘切好的西瓜,顺手翻到第二页,“你看这张,川六岁刚来我们家时拍的,那天带他去动物园,结果被孔雀开屏嚇得直接躲到他妈妈身后,眼泪都快出来了。” 照片里的小顾临川穿著浅蓝色短袖,板著一张稚嫩的脸,眼眶却红红的,小手死死拽著陈晓蓉的衣角,身后一只开屏的孔雀正神气地昂著头。 刘艺菲“噗”一声笑出来,立刻掏出手机对著照片拍了一张:“这也太可爱了吧!” 小橙子也凑过来,一边笑一边帮忙翻页:“哇!这张更绝!顾老师小时候居然怕鸽子?” 下一页的照片里,七八岁的顾临川站在西湖边的广场上,一群白鸽扑棱著翅膀朝他飞来,他整个人僵在原地,表情惊恐得像是在面对什么恐怖袭击。 舅舅乐呵呵地指著照片解释:“那天本来想让他餵鸽子,结果鸽子一拥而上,他嚇得直接把麵包扔了,转身就跑,差点撞到树上。” 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手指飞快地在手机相册里新建了一个文件夹,命名为“顾大冰块的童年黑歷史”,一边拍一边调侃:“原来顾老师从小就是『动物绝缘体”啊?” 相册一页页翻过去,每一张照片背后都藏著一段令人捧腹的往事一一被邻居家的吉娃娃追得爬上树、第一次吃辣呛到满脸通红、幼儿园表演时因为紧张同手同脚刘艺菲越看眼睛越亮,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她甚至偷偷把几张特別“精彩”的照片发到了小橙子和陈思思的三人小群里,附言:“顾老师的黑歷史库存+1。” 小橙子回覆:“已存!下次他再板著脸,我就用鸽子照片威胁他!” 陈思思:“我哥要是知道我们这么出卖他,估计会连夜买站票逃离地球——“” 下午接近5点,顾临川睡眼悍地从房间走出来。 客厅里,刘艺菲正抱著手机笑得肩膀直颤,舅舅和舅妈在厨房忙碌,小橙子和陈思思在阳台嘰嘰喳喳,活像两只兴奋的麻雀。 他的目光落在刘艺菲手中的手机上,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爬上脊背。 “..—-你们在看什么?”他声音微哑,带著刚睡醒的慵懒,却隱隱透著一丝警惕。 刘艺菲抬头,冲他眨了眨眼,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没什么呀,就是一些——珍贵的歷史资料。” 顾临川眯起眼睛,视线扫过茶几上那本摊开的相册,瞬间明白了什么。 他三步並作两步衝过去,伸手就要抢刘艺菲的手机:“刪掉!” 刘艺菲早有防备,灵活地往后一仰,手机举得老高:“哎呀,顾老师,你这是要『销毁证据”?” 顾临川绷著脸,伸手去够,却被她一个侧身躲开。 他的指尖不小心蹭到她的手腕,触到那片温热的皮肤时,条件反射地缩了回来。 刘艺菲敏锐地捕捉到他的退缩,眼底闪过一丝狡点,却也没再逗他,只是晃了晃手机,语气软了几分:“好啦,不闹你了。这些照片多可爱啊,干嘛要刪?” 顾临川抿著唇,声音闷闷的:“.————丟人。” 刘艺菲轻笑,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指尖传来的温度让她心里微微一软:“哪里丟人了? 明明很可爱。” 她的触碰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可顾临川还是下意识地僵了一瞬,喉结滚动了一下,別过脸没皖声。 刘艺菲见状,收回手,语气轻鬆地转移话题:“对了,你答应今天给我拍西湖的照片,还算数吗?” 顾临川愣了一下,隨即点头:“.————算。” “那等会儿吃完晚饭就出发!”刘艺菲利落地站起身,顺手把相册合上塞给刚溜进来的陈思思,“谢谢思思的“资料补充”,下次还有“新货”记得cal我!” 陈思思比了个“0k”的手势,笑嘻嘻地冲顾临川做了个鬼脸。 晚上6点半多,晚饭结束后,顾临川默默回房拿出哈苏相机,走到正在阳台看夜景的刘艺菲身边,低声道:“走吧。” 刘艺菲回头,夕阳最后的余暉落在她的睫毛上,镀了一层金边:“现在去西湖? 顾临川“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著相机带:“—光线正好。” 刘艺菲眼睛一亮,转身朝厨房喊道:“舅舅、舅妈,我和顾老师出去拍照啦!” 舅妈从厨房探出头,笑眯眯地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注意安全!” 小橙子原本想跟去,却被陈思思一把拽住:“哎哎,你去干嘛?当电灯泡啊?” 小橙子恍然大悟,冲刘艺菲挤了挤眼:“茜茜姐,玩得开心哦~” 刘艺菲假装没听懂她的调侃,顺手拿起那顶米色草帽扣在头上,冲顾临川扬了扬下巴:“走吧,顾大摄影师。” 顾临川看著她明媚的笑容,胸口那股莫名的躁动又涌了上来。 他沉默地转身走向门口,却在迈出第一步时,鬼使神差地放慢了脚步,等她跟上。 刘艺菲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等待,嘴角微微扬起,快步走到他身侧。两人的影子在玄关的灯光下交叠,像是某种无言的默契。 > 第120章 我不管,反正你得自己想 第120章 我不管,反正你得自己想 晚上7点半,杭城的暑气还未完全散去,西湖的水面泛著细碎的银光。北山街的梧桐树影婆娑,路灯的光晕透过枝叶间隙,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顾临川和刘艺菲並肩走在环湖绿道上,脚步声淹没在夏夜的蝉鸣里。 刘艺菲戴著一副茶色墨镜,米色宽檐帽隨意拎在手中,淡蓝色印长裙的裙摆隨著步伐轻轻晃动,lv厚底靴子踩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身搭配放在旁人身上或许会显得突兀,但穿在她身上却莫名和谐一一像是把夏日湖光山色的灵动画在了身上。 顾临川依旧是一身黑一一黑色t恤、黑色休閒裤、黑色运动鞋,仿佛要把自己融进夜色里。 他的目光却不受控制地往身侧飘去,每一次偷瞄都像被烫到一般迅速收回。刘艺菲的余光捕捉到他的小动作,嘴角微微上扬, “顾老师,”她突然停下脚步,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想看就大大方方看,本姑娘没那么小气。”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喉结滚动了一下,硬邦邦地別过脸:“..—谁让你这么———“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变成一句闷闷的,“前面人太多了。” 刘艺菲顺著他的视线望去一一苏堤上游人如织,闪光灯此起彼伏。 她歪了歪头,墨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带著狡点笑意的眼睛:“怕被拍到?合同里可写清楚了,你要无条件配合甲方的公关事务。” 101看书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全手打无错站 “霸王条款。”顾临川打断她,声音里带著一丝罕见的无奈。 刘艺菲轻笑一声,突然伸手握住他的手腕。 顾临川的身体瞬间绷紧,本能地想要后退,却在这一刻想起了明轩,苦口婆心劝他的那些话。 他强迫自己站在原地,任由那温热的触感从手腕蔓延至心口。 “走啦!”刘艺菲拽著他转向另一条岔路时,停下了脚步,“那边是什么地方?” 她指著不远处一片隱在树影中的古典建筑群。 “曲院风荷。”顾临川的声音有些发紧,“晚上人少,但荷看不清—“ “正好!”刘艺菲眼晴一亮,“我就喜欢人少的地方。”她不由分说拉著他往北门走去。 顾临川跟在她身后,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这种亲昵让他既陌生又贪恋,胸口泛起一阵酸胀。 曲院风荷的北门幽静古朴,青石板路两侧立著石灯笼,暖黄的灯光为夜色添了几分温柔。 九曲桥豌蜓在荷塘之上,红莲与白莲在月光下若隱若现,暗香浮动。 刘艺菲鬆开他的手,转了个圈,裙摆盪开优美的弧度:“就这儿了!顾老师,要是拍丑了” 她眯起眼睛,笑得像只狡点的狐狸,“终身不得解约哦。” 顾临川沉默地拿起相机,动作机械地调试设备,试图掩饰指尖的微颤。 取景器成了他最好的掩护一一透过这个小小的方框,他可以肆无忌禪地凝视她,而不用担心目光的交匯。 刘艺菲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故意不按常理出牌。 她时而倚在栏杆上眺望远方,时而俯身轻触荷叶上的露珠,甚至顽皮地起脚尖,试图嗅一朵半开的红莲。 没有刻意的摆拍,每个动作都自然得像是独处时的隨性。 顾临川的快门声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他捕捉到她指尖掠过水麵的涟漪,髮丝被晚风吹起的弧度,还有那不经意间看向镜头时眼底流转的光一一像是一首无需言语的诗。 半个多小时后,刘艺菲凑到相机旁查看成片。屏幕上的自己让她微微证住一一没有精致的打光,没有刻意的角度,却每一张都鲜活生动, 荷叶上的水珠映著月光,像是撒了一把碎钻;她弯腰的瞬间,裙摆与荷的倒影在水中交织, 宛如一幅水墨丹青。 “这张·”她指著其中一张特写。 画面中的她正低头轻笑,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唇角扬起的弧度温柔又狡点。“你怎么抓到这种表情的?我自己都不记得有笑过。”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你看到那朵並蒂莲的时候。” 刘艺菲惊讶地抬头,正对上他专注的自光。 两人沉默地站在九曲桥上,荷香混著水汽縈绕在鼻尖。远处雷峰塔的灯光倒映在湖面,隨波光碎成点点金芒。 “顾临川,”刘艺菲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第二轮试镜我能过吗?” 顾临川握紧相机带,指节泛白。他知道歷史的结果,却无法说出口。“你比她们都適合。” 他斟酌著词句,“竇靖童太叛逆,杨采鈺太文艺,蓝盈莹———— “我不是在比较。”刘艺菲打断他,墨镜后的眼睛望向远处,“木兰不只是一个角色,她代表著中国女性最內核的力量一一坚韧却不失温柔,果敢又心怀慈悲。”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著栏杆,“我要怎么让全世界看到这种力量?又怎么”她顿了顿, 声音低了下去,“怎么承担这份期待?” 夜风拂过荷塘,掀起一阵沙沙声响。顾临川看著身旁突然脆弱的她,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撞了一下。 “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摄影吗?”他突然问道,声音低沉,“因为镜头从不说谎。它记录的不是完美,而是真实一一荷叶上的虫洞,瓣上的褶皱,还有———”他顿了顿,“人眼里的光。” 刘艺菲微微侧头,墨镜滑落,露出那双带著讶异的眼睛。 “迪士尼选的不该是『完美的木兰”。”他继续道,语速比平时快了些,像是怕勇气稍纵即逝,“而是能让人相信一一一个女孩可以为爱拿起剑,也可以为和平放下刀。” 这番话让刘艺菲愜在原地。她从未听过顾临川一次性说这么多话,更没想到他能如此精准地戳中她心底的志芯。 月光下,他的轮廓显得格外清晰一一紧绷的下頜线,微微抿起的唇,还有那双映著湖光的眼睛,像是深邃的星空。 “顾老师,”她忽然笑了,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你这是在用海德格尔的『本真性”安慰我吗?” 顾临川的表情第n次变得不自然,但这次他没有移开视线:“..-你上次说《存在与时间》太晦涩。” “那是因为你没用荷举例子。”刘艺菲促狭地眨眨眼,突然凑近一步。 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闻到彼此身上的气息一一她发间的橙香,他袖口淡淡的雪松味,还有荷塘盒的水汽。 刘艺菲注视著他微微颤动的睫毛,轻声道:“谢谢。”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顾临川的心臟漏跳一拍。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最终只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远处传来游人的笑语,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謐。刘艺菲退后半步,重新戴上墨镜:“走吧,再待下去就该被拍到了。” 她的语气恢復了往常的轻快,仿佛刚才的脆弱从未存在。 顾临川默默跟上,目光却忍不住流连在荷塘上一一那里有一朵並蒂莲,在月光下静静绽放。 夜色渐深,杨公堤上树影婆裟,路灯的光晕在石板路上投下斑驳的碎影。刘艺菲轻快地走在前面,裙摆隨著步伐微微晃动,像一只翩跃的蝴蝶。 顾临川沉默地跟在她身后,相机包斜挎在肩上,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背影上一一月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髮丝被夜风拂起,又轻轻落下。 远处传来一阵欢快的歌声,三位骑著共享单车的大学生哼著生日歌从他们身旁掠过。 刘艺菲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嘴角扬起一抹狡点的笑意:“顾老师,8月25號我生日,你打算送什么礼物啊?” 顾临川一证,脚步顿住,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 刘艺菲歪著头,眼晴亮晶晶的,继续说道:“上次你生日,我可是连夜飞到杭城,让你在我怀里哭了一夜哦。” 她故意拖长尾音,指尖轻轻点著下巴,“第二天我还给你做了生日蛋糕呢。” 她的语气带著几分促狭,却又透著一丝柔软的认真,“我的生日,你必须给我一个难忘的回忆才行!” 顾临川陷入了沉思,他除了给陈思思送过礼物外,从未给其他异性准备过什么一一事实上,除了刘艺菲之外,他就没有其他任何异性朋友。 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发紧:“那——那你想要什么礼物?” 刘艺菲挑了挑眉,理直气壮地扬起下巴:“我不管,反正你得自己想!” 说完,她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脚步轻快地朝西湖国宾馆的方向走去,“要是敷衍我,你就死惨了!” 顾临川被她拽著,身体微微僵硬,却也没有挣脱。夜风拂过,带著荷塘的清香,他的心跳却比脚步更快。 生日礼物—他该送什么?他从未为这种事烦恼过,可现在,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翻涌起无数念头一一一本书?一台相机?还是一张照片?可这些似乎都配不上她口中的“难忘”。 正出神间,刘艺菲的手机突然响起微信语音通话的铃声。 她掏出来一看,屏幕上显示“母上大人”四个字,嘴角的笑意更深了:“果然来查岗了。” 她按下接听键,刘晓丽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带著调侃的意味:“闺女啊,是不是又去杭城找顾大摄影师啦?” 站在一旁的顾临川身体一僵,像块门板似的定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 刘艺菲警了他一眼,憋著笑回道:“亲爱的妈妈~您都猜到了,还问什么呀?” 电话那头,刘晓丽轻笑一声:“行啊,现在连掩饰都懒得掩饰了?” 背景音里传来黑猫东东的喵鸣声,似乎正不满地扒拉著什么, 刘艺菲晃了晃手腕,语气轻鬆:“我过几天就回去啦,放心,不会耽误工作的。” “工作?”刘晓丽意味深长地拖长音调,“我是担心某些人太木头,把我闺女急出病来。” 刘艺菲耳根一热,下意识看了顾临川一眼,见他仍绷著脸盯著地面,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对著手机回道:“妈!你再胡说,我下次回家就把东东的猫粮全换成减肥粮!” 刘晓丽在电话那头笑得开怀,又叮瞩了几句才掛断。 刘艺菲收起手机,转头看向顾临川,发现他表情还是一脸不自然,忍不住逗他:“顾老师,我妈夸你帅呢,说你要是再板著脸,都能去演冰山男主角了。” 顾临川闷闷地“嗯”了一声,別过脸去,却藏不住嘴角那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 两人沿著湖边的小径继续前行,很快抵达西湖国宾馆。昏黄的灯光从古典建筑的窗禄间透出, 为夜色添了几分温柔。 刘艺菲在门口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顾临川,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光:“明天继续给我拍照吧, 至於地点嘛一一”她故意顿了顿,“我来安排。” 顾临川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好。” 刘艺菲眼底闪过一丝狡,突然上前一步,张开双臂轻轻抱住了他。 她的拥抱温暖而短暂,像一阵带著橙香的风,却在顾临川僵硬的脊背上留下灼热的触感。 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道,语气温柔得不像话:“晚安,明天见。” 顾临川整个人僵在原地,呼吸都滯了一瞬。他张了张嘴,声音有些结巴:“晚—-晚安,明天见。”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车铃声突兀地响起。陈思思和小橙子骑著共享单车从拐角处冲了出来, 剎车时轮胎在石板路上擦出轻微的声响。 陈思思眼晴瞪得溜圆,声音里满是兴奋:“橙子!送你回来,没想到还有意外收穫啊!” 小橙子一脸古怪的笑容看著两人,“茜茜姐,顾老师,你们这是?” 刘艺菲和顾临川像触电般迅速分开,两人的脸瞬间红得像熟透的苹果。 刘艺菲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地整理了一下裙摆:“小孩子別瞎想,我们这是·-友好的晚安拥抱,国际礼仪懂不懂?” 顾临川则沉默地低下头,盯著自己的鞋尖,仿佛那里有什么绝世美景。 陈思思跳下车,促狭地凑到刘艺菲身边:“茜茜姐,你这“国际礼仪”怎么只对顾老师用啊? 我也要!”说著张开双臂作势要抱。 刘艺菲笑著推开她:“去去去,你先把上次偷拍我的黑歷史照片刪了再说!” 小橙子在一旁起鬨:“顾老师,你脸红得都能煎鸡蛋了!” 四人笑闹了一阵,夜风拂过树梢,沙沙的声响像是无声的伴奏。 最后,刘艺菲挥了挥手:“行了,赶紧回去睡觉,明天还有正事呢。” 道別后,顾临川沉默地走向停车场,陈思思小跑著跟上,一路上嘰嘰喳喳地问个不停:“哥! 你和茜茜姐到底什么情况啊?刚才那个拥抱—唔!” 顾临川一把捂住她的嘴,耳根的红晕还未褪去: :“..——小孩子別多问。” 陈思思扒开他的手,笑得贼兮兮的:“行行行,我不问!不过一—” 她压低声音,“茜茜姐生日礼物,你可真得好好想想。” 顾临川没有回答,只是默默拉开车门。夜空中,星星安静地闪烁,像无数双窥探秘密的眼睛。 车子缓缓驶离西湖国宾馆,车灯在夜色中划出两道柔和的光痕。 顾临川握著方向盘,脑海里仍迴荡著刘艺菲的那句“难忘的回忆”。他望著前方的道路,第一次觉得,未来似乎有了朦朧的形状。 第121章 我们完全没意见 第121章 我们完全没意见 29日清晨,杭城的暑气还未完全蒸腾起来,西湖边的晨雾像一层轻纱笼罩著湖面, 顾临川站在断桥边,走在前面的刘艺菲穿著一件浅杏色的亚麻连衣裙,戴著一顶宽檐草帽,踩在湖边的青石板上。 她回头冲顾临川眨了眨眼,嘴角扬起一抹狡点的笑意:“顾老师,今天的第一张照片,我要和日出合拍。”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著相机带,喉结微微滚动:“..光线还不够。” 刘艺菲歪著头,故意拖长音调:“哦一一那顾老师是觉得,我比不上日出好看?” 顾临川绷著脸举起相机,用取景器挡住她灼人的视线:“..—构图需要调整。” 刘艺菲轻笑一声,转身面向湖面,晨风拂起她的髮丝,在朝阳的金光中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顾临川的快门声轻轻响起,像是怕惊扰这一刻的静謐。 接下来的三天,西湖的每一处角落都留下了他们的足跡。 曲院风荷的九曲桥上,刘艺菲俯身轻触荷叶上的露珠,顾临川抓拍到她指尖与水滴相接的瞬间。 雷峰塔下的长椅上,她捧著《百年狐独》假装阅读,实则偷瞄镜头外的他,被他精准捕捉到那一瞬的狡点。 苏堤的黄昏里,她赤脚踩在草地上转圈,裙摆盪开的弧度像一朵盛放的莲,而顾临川的镜头始终追隨著她,仿佛她是光影中唯一的焦点。 小橙子和陈思思跟在后面,一个负责拎包递水,一个举著手机疯狂记录“顾大冰块被迫营业” 的黑歷史。 陈思思甚至建了个相册,命名为《冰块融化实录》: 白天的拍摄结束,顾临川以为能喘口气,结果每晚8点,刘艺菲的微信准时弹出:“顾大冰块,1206房间,陪练时间到。” 震感舞的音乐从西湖国宾馆的套房飘出,顾临川像个被强行徵用的提线木偶,四肢僵硬地跟著刘艺菲的节奏扭动。 “左、右、胸震!对!核心收紧!” 刘艺菲穿著宽鬆的t恤和运动短裤,额角沁出细汗,却笑得灿烂,“顾老师,你这wave做得像机器人短路!” 顾临川死死盯著镜子里的自己,眉头拧成“川”字,动作像是被拆散又强行组装的齿轮。 小橙子盘腿坐在地毯上,捂著嘴憋笑,肩膀抖得像筛糠。 刘艺菲突然停下,歪头看他:“要不—我给你示范个简单的?” 她不等他回答,直接站到他身后,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肩膀上,带著他慢慢晃动。顾临川的身体瞬间绷紧,呼吸都滯了一瞬。 “放鬆。”她的声音很近,带著淡淡橙香,“想像你的脊椎是根弹簧,不是钢筋。” 顾临川的手指无意识地紧衣角,却也没挣脱。 刘艺菲笑得像拿到果的小孩一样,她知道他的边界在哪里一一像蜗牛的触角,轻轻一碰就会缩回壳里,但每次试探,那层坚冰似乎都会融化一点点。 三天的拍摄和舞蹈训练让顾临川的体力槽以及精力条彻底空了。 8月1日这天中午,浙大求是村的餐桌上,他罕见地走神,筷子悬在半空,目光失焦地盯著碗里的龙井虾仁。 “舅舅,舅妈,”刘艺菲夹了一筷子东坡肉放到陈晓枫碗里,笑眯眯地说,“下午我就把临川带走了,没意见吧?” 舅妈陈静雯还没开口,陈思思已经举手抢答:“我们仁完全没意见!自从给茜茜姐当摄影师后,我哥开朗多了,连小胖都敢rua了!” 她指了指窝在顾临川脚边的橘猫,后者正愜意地蹭著他的裤脚。 舅舅陈晓枫推了推眼镜,笑容温和:“艺菲啊,小川这孩子以前太闷,现在总算有点活人气儿了。”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就是有时候反应迟钝,你得多担待。” 顾临川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表情硬邦邦的:“—舅舅!” 刘艺菲托著腮,眼睛亮晶晶地看著他:“没事,迟钝点好,省得被人拐跑。” 小橙子在一旁笑得肩膀直抖,差点把米饭喷出来。 饭后,顾临川沉默地收拾行李,动作机械得像在执行某种程序。刘艺菲靠在门框上,指尖轻轻敲著木质门板:“顾老师,捨不得走啊?” 顾临川闷声拉上行李箱拉链:“.没有。” 刘艺菲轻笑,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下次我来杭城,你给我换个地方住。” 她的语气带著几分撒娇的意味,“西湖国宾馆我都腻了。” 顾临川的身体微微一僵,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硬邦邦地挤出一句:“好下次换地方。” 三人在告別舅舅舅妈他们后,驱车前往萧山机场。 一小时后,萧山机场头等舱候机室里,小橙子突然“”了一声,举著手机凑到刘艺菲面前:“茜茜姐,你和顾老师又上热搜了!” 刘艺菲挑眉,点开微博,#刘艺菲带著摄影师採风拍照#的词条下,赫然是路人偷拍的九宫格一她在曲院风荷弯腰嗅荷的侧影,她在雷峰塔下假装看书的狡点一笑,甚至还有顾临川举著相机、眉头微燮的专注模样。 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 “救命!顾老师看茜茜的眼神——我嗑到了!” “这构图这光影,不愧是让神仙姐姐亲自下场撕人的摄影师! “只有我注意到顾老师耳根红了吗?茜茜靠近他的每一张照片,他都像根绷紧的弦哈哈哈!” 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把手机屏幕转向顾临川:“顾老师,网友说你像根『绷紧的弦”。” 顾临川盯著屏幕,耳根的红晕一路蔓延到脖颈。他別过脸,声音闷闷的:“.—-胡闹。” 刘艺菲凑近他,指尖点了点那条“耳根红”的评论,眼底闪著狡点的光:“原来顾大冰块也会害羞啊?” 顾临川条件反射地往后仰了仰,后背紧贴沙发扶手,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登机了。” 广播適时响起,刘艺菲笑著站起身,顺手揉了揉他的头髮:“走啦,弦先生。” 顾临川僵在原地,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登机口,才缓缓抬手摸了摸发顶一一那里还残留著她指尖的温度,像一缕抓不住的光。 在这天晚上8点多,在经过两个小时不长不短的飞行,三人搭乘的航班也顺利的抵达了京城。 黑色的保姆车平稳行驶在京城的夜色中,顾临川坐在后排靠窗的位置,指尖无意识地摩挚著相机包的带子。 车窗外的霓虹灯光在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像是为他镀上了一层流动的滤镜。 “顾老师,我们茜茜的魅力这么大吗?让你这个冰山都融化了呀!” 驾驶座上的小钱透过后视镜警了一眼,嘴角掛著促狭的笑意。 顾临川的身体瞬间绷紧,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天气热。” 副驾驶的刘艺菲噗一声笑出来,转头看向后座:“顾大冰块,你这藉口找得也太不走心了。” 她的眼睛在车內昏黄的灯光下闪烁著狡的光芒,“承认被我迷住了很难吗?” 顾临川別过脸看向窗外,声音闷闷的: :“......霸王条款。” 1 “哎哟,这会儿想起合同了?”刘艺菲歪著头,指尖轻轻点著下巴,“那合同里可没写要你陪我跳舞。” 车內的笑声更大了,顾临川恨不得把整个人缩进座椅里。 保姆车在京城饭店门前缓缓停下。顾临川几乎是逃也似地推开车门,却被刘艺菲一声“等等”钉在了原地。 “明天上午还是老样子,对8月3號首映礼的行程。” 刘艺菲趴在车窗上,眼晴弯成月牙,“然后下午嘛一一”她故意拖长音调,“继续练舞!” 顾临川的瞳孔猛地收缩,身体僵硬得像块石板。他张了张嘴,却只挤出一个乾巴巴的“嗯” 然后转身快步走向旋转门,背影写满了“落荒而逃”四个大字。 车內爆发出更大的笑声,刘艺菲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一边擦眼角一边说:“小钱,你是没看见他在舞蹈室的样子,同手同脚得像个刚学会走路的机器人!” “茜茜姐,你这样欺负顾老师,小心他哪天真的跑了。”小橙子笑著递过纸幣。 刘艺菲接过纸巾,笑容渐渐柔和下来:“他不会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不容置疑的篤定,“那块冰啊,表面上硬邦邦的,其实底下早就开始化了。” 车子重新启动,驶向顺义区, 刘艺菲望著窗外飞逝的街景,想起顾临川昨天在雷峰塔下为她拍照时,那个不经意间流露的微笑一一像是冰封的湖面裂开一道缝隙,透出底下流动的春水。 半小时后,黑色的保姆车停在了顺义区別墅门前。 刘艺菲一进门就踢掉鞋子,光著脚跑到客厅,扑到正在看电视的刘晓丽身边:“妈!快看我这几天的照片!” 刘晓丽被女儿突如其来的热情嚇了一跳,转头看见她亮晶晶的眼睛,顿时瞭然:“哟,我们大小姐这是“採风”回来了?” 她故意在“採风”二字上加了重音,眼里满是挪输。 刘艺菲假装没听懂母亲的调侃,献宝似的打开手机相册:“你看这张,顾临川抓拍的,光线多自然!还有这张,我都没发现他什么时候拍的..::..” 刘晓丽一张张翻看,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构图確实不错,比那些杂誌摄影师强多了。”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尤其是看你的眼神,跟拍別人不一样。” “妈!”刘艺菲耳根一热,伸手要抢手机,“我是让你看照片,不是让你分析摄影师的眼神! 这时小橙子放好行李下楼,听见母女俩的对话,立刻加入战场:“阿姨!你不知道,顾老师可好玩了!茜茜姐教他跳舞的时候,他同手同脚的样子我能笑一年!” 刘晓丽眼睛一亮:“真的?有视频吗?” “有有有!”小橙子迅速掏出手机,“思思还建了个相册,叫《冰块融化实录》..: “陈思思她敢!”刘艺菲样装生气地瞪眼,却忍不住凑过去一起看,“那张他头顶小辫子的照片发我一份.....” 客厅里笑声不断,黑猫东东被吵醒,不满地“喵”了一声,跳上沙发挤进刘艺菲怀里。 她抚摸著东东柔软的毛髮,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对母亲说:“对了妈,顾临川答应给我过生日。” 刘晓丽挑眉:“哦?他主动提的?” “也不算......”刘艺菲的指尖无意识地绕著东东的尾巴,“就是我稍微暗示了一下。”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他好像从来没给人过过生日。” 客厅一时安静下来。刘晓丽看著女儿若有所思的侧脸,轻嘆一声:“那孩子確实不容易。” 她摸了摸刘艺菲的头髮,“你打算怎么安排?” 刘艺菲眨眨眼,脸上重新浮现出那种狡的笑容:“秘密。” 她抱起东东站起身,“我先去洗澡啦,明天还要『训练』我的专属摄影师呢!” 上楼时,她的脚步轻快得像只偷到鱼的猫。刘晓丽和小橙子相视一笑,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同样的想法一一那块冰,怕是真要化了。 与此同时,京城饭店的行政套房里,顾临川站在落地窗前,望著眼前灯火通明的京城。 手机屏幕亮著,显示著刘艺菲刚刚发来的微信:“明天上午9点,我来接你,不许迟到!” 简短的文字后面跟著一个猫咪挥爪的表情包,让他眼前立刻浮现出她狡点的笑脸。 顾临川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很久,最终只回了一个“嗯”。 他放下手机,从相机包里取出哈苏相机,连到笔记本电脑上,导出这几天拍摄的照片。 屏幕上,刘艺菲的影像一张张闪过一一她在晨光中回眸的侧脸,她弯腰嗅荷的专注,她在黄昏里转圈时飞扬的裙摆.... 每一张都鲜活生动,没有刻意的摆拍,没有商业化的完美,只有最真实的她。顾临川的指尖轻轻抚过屏幕,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柔软。 窗外,京城的夜空繁星点点。顾临川第一次觉得,曾经那些距离他很遥远的东西,此刻看起来並不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第122章 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第122章 我们来玩个游戏好不好 翌日上午9点整,京城饭店门前的林荫道上,一辆低调的黑色宝马x5缓缓停靠。 车窗降下,刘艺菲单手搭著方向盘,宽大的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唇角微微上扬,目光落在站在门口的顾临川身上。 他今天罕见地换了一身黑色运动服,修身的设计勾勒出肩颈利落的线条,衬得肤色愈发冷白。 刘艺菲挑了挑眉,声音里带著调侃:“哟,不错嘛,今天知道主动换衣服啦?” 顾临川抿了抿唇,拉开车门坐进副驾驶,安全带扣上的“咔噠”声在安静的车厢里格外清晰。 他闷声道:“穿运动服更適合跳舞。 刘艺菲轻笑一声,没再逗他,踩下油门驶入车流。后视镜里,顾临川的侧脸线条紧绷,像是无声地抗议著什么。 二十分钟后,车子驶入铂宫中心2號楼的地下车库。 电梯上升的过程中,顾临川盯著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喉结微微滚动:“今天—不练舞行不行?” 刘艺菲歪头看他,墨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带著狡点的眼晴:“怎么,顾老师怕了?” 顾临川別过脸,声音硬邦邦的: :“..没有。” 电梯门打开,会议室里早已坐满了人。 老赵和小钱正低头核对流程表,张亮颖坐在一旁,手里捧著一杯冰美式,见两人进来,眼晴一亮,笑眯眯地挥手:“哟,顾老师今天这身挺帅啊!” 顾临川脚步一顿,目光在张亮颖和刘艺菲之间扫了个来回,瞬间明白了什么一一刘艺菲绝对把他跳舞的黑歷史视频发给了张亮颖。 他绷著脸走到会议桌最远的角落坐下,像个被迫参加家长会的问题学生。 刘艺菲憋著笑,在他旁边落座,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好啦,先说正事。” 老赵推了推眼镜,翻开文件夹:“明天的首映礼在光线提供的场地星光演播厅,亮颖会上台唱主题曲,这边活动结束后,转场到万达cbd,有个首映见面会,流程大家都熟悉,不过一一”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次有个特別环节,茜茜和杨羊会跳一段热场的舞。”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抠著会议桌边缘,心里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老赵下一句话直接让他如坠冰窟:“到时候台上可能会有点『小意外”,顾老师得隨时准备上台救场。” 会议室里瞬间爆发出一阵鬨笑顾临川僵硬地转头看向刘艺菲,声音乾涩:“..你这是想让我出丑?” 刘艺菲一脸无辜,指尖点了点桌上的合同复印件:“白纸黑字写著呢,顾老师要无条件配合甲方的公关活动。”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她顿了顿,忽然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再说了,你练了这么久,万一真出意外了,你不上台多可惜?”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廓,顾临川后背紧贴椅背,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一句:“.——霸王条款。” 刘艺菲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坐直身子对老赵道:“继续吧。” 会议结束后,顾临川被刘艺菲和张亮颖一左一右“架”出了会议室。 张亮颖拍了拍他的肩,语气欢快:“顾老师,lisa舞蹈室已经准备好了,今天我和茜茜一起教你!” 顾临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几乎能想像到待会儿的场景一一四个女人围著他,看他同手同脚地跳震感舞,而刘艺菲一定会用手机录下全程,再发给苏畅和舅舅一家想到这里,他的脚步不自觉地放慢,却被刘艺菲一把拽住手腕:“別想跑。” 她的指尖温热,力道不重,却带著不容拒绝的坚定,“合同可是写清楚了,违约要赔十倍违约金哦。” 顾临川垂眸看著她的手,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躁动。他应该挣脱的,可身体却像是被施了咒, 僵在原地动弹不得。 最终,他闷闷地“嗯”了一声,任由她拉著自己走向电梯。 二十分钟后,朝阳区,lisa舞蹈工作室动感的hip-hop音乐充斥著整个舞蹈室,冷气开得很足,却压不住空气里瀰漫的燥热。 顾临川站在镜前,额角已经沁出细汗,深灰色运动服的后背泪湿了一片。 lisa教练拍著手,声音穿透鼓点:“左、右、胸震!顾老师,核心收紧,想像你的脊椎是根弹簧!” 顾临川死死盯著镜中的自己,眉头拧成一个“川”字,动作像是被拆散又强行组装的机器人, 每个关节都透著不协调。 刘艺菲和张亮颖盘腿坐在地板上,一个举著手机录像,一个捂著嘴笑。小橙子更过分,直接笑得滚到了地板上,眼泪都快出来了。 “哈哈哈一一”张亮颖终於破功,指著顾临川同手同脚的wave笑出声,“顾老师,你这动作像极了被雷劈中的电线桿!” 刘艺菲也忍不住弯起眼睛,却还是强装严肃:“不许笑!我们顾老师这是嗯,独特的艺术风格!” 顾临川耳根微微一热,手指紧了衣角。他应该生气的,可看著刘艺菲笑到发亮的眼睛,胸口那股鬱结莫名散了一半。 音乐切换成更舒缓的节奏,lisa拍了拍手:“好了,休息五分钟。” 顾临川如蒙大赦,快步走到角落拿起矿泉水猛灌几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却浇不灭脸上滚烫的温度。 刘艺菲不知何时走到了他身边,递来一条毛巾:“擦擦汗。” 他接过毛巾,指尖不小心碰到她的手指,像被烫到般迅速缩回, 刘艺菲敏锐地捕捉到他的退缩,却没有逼近,只是倚著镜子,歪头看他:“紧张?” 顾临川低头擦汗,声音闷闷的:“.没有。” “撒谎。”刘艺菲轻笑,指尖点了点他的胸口,“你心跳快得我都听见了。” 顾临川僵住,毛幣还搭在脖子上,呼吸微微一滯。她的指尖隔著运动服传来细微的温度,像是燎原的星火,烧得他心口发烫。 他应该后退的,可身体却像是生了根,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 刘艺菲收回手,语气忽然认真起来:“顾临川,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你上台吗?” 顾临川抬眼看她。 “因为我想让所有人看到,”她的眼睛亮得像盛满了星光,“我的摄影师,不仅会拍,还会跳。”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撬开了他心底某道紧锁的门。顾临川喉结滚动,半响才低声道:“ “跳得很烂。” “烂也得跳。”刘艺菲笑眯眯地戳了戳他的肩膀,“合同里可没写『跳得好”这一条。” 音乐再次响起,lisa教练拍了拍手:“继续!顾老师,这次试试跟著茜茜的节奏!” 刘艺菲站到他面前,转身背对著他,双手向后抓住他的手腕,带著他慢慢晃动。顾临川的身体瞬间绷紧,呼吸都滯了一瞬。 “放鬆。”她的声音很近,发间的橙香縈绕在鼻尖,“跟著我的呼吸,一、二、三——“ 顾临川垂下眼,目光落在她白皙的后颈上。那里有一缕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皮肤上,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鬼使神差地,他慢慢放鬆了紧绷的肌肉,任由她带著自己摆动。镜子里,两人的身影渐渐同步,像两株在风中交缠的树。 张亮颖吹了声口哨:“哇哦,顾老师开窍了!” 小橙子举起手机,咔一声拍下这一幕,照片命名为:《冰块融化进行时》。 舞蹈课来到第三节时,音乐切换成了更强劲的节奏,张亮颖利落地站起身,加入舞蹈队伍。 她穿著贴身的黑色运动背心,动作流畅得像水蛇,每一个wave都带著专业歌手的舞台感。 顾临川站在镜前,额角的汗珠顺著下頜线滑落,深灰色运动服的后背已经完全湿透。 “顾老师,跟上啊!”张亮颖转身朝他眨眨眼,手指打了个响指,“左、右、胸震一一对,就这样!” 顾临川绷著脸,眉头紧锁,死死盯著镜中自己笨拙的身影。 他已经练习了二十多遍基础动作,肌肉记忆开始形成,至少不再同手同脚。 当音乐进入副歌部分,他竟然奇蹟般地跟上了三人的节奏,虽然动作依旧生硬得像台生锈的机器人,但至少踩准了节拍。 刘艺菲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隨即嘴角扬起一抹狡点的笑意。 她朝张亮颖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两人默契地放慢动作,一左一右將顾临川夹在中间。 张亮颖突然凑到刘艺菲耳边,压低声音说了句什么。 刘艺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只发现猎物的猫。她点点头,转头看向顾临川时,脸上带著让人不安的笑容。 “顾老师,”刘艺菲双手背在身后,歪著头看他,“接下来我们玩个游戏好不好?”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本能地后退半步:“.::..什么游戏?” “你当柱子,”她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胸口,“我绕著你跳一段。”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他警惕地看向张亮颖,后者正捂著嘴偷笑,肩膀可疑地抖动著。 小橙子不知何时已经举起手机,镜头直直对准他们。 “我不一一” “合同第五条第二款,”刘艺菲笑眯眯地打断他,“甲方有权根据宣传需要调整乙方工作內容。” 顾临川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里写满了“这是陷阱”,但最终还是僵硬地点了点头。 他走到舞蹈室中央,像根电线桿似的在那里,双手不自然地垂在身侧,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音乐切换成布兰妮的《toic》,前奏响起的瞬间,顾临川的后背绷得更直了。 刘艺菲缓缓走到他面前,歪著头打量他紧绷的样子,突然轻笑一声:“放鬆点,顾老师,我又不会吃了你。” 她转身背对他,隨著音乐开始摆动身体。第一个wave从肩膀滑到腰际,她的后背几乎贴上他的胸膛。 顾临川的呼吸明显一滯,身体像被施了定身咒,一动不敢动。 刘艺菲转身面对他,手指顺著他的手臂缓缓上滑,在肩膀处轻轻一推,让他转了个圈。 她的动作流畅而诱惑,每一个眼神都带著刻意的挑逗。当她贴近他耳边呼气时,顾临川的耳垂红得几乎透明。 “顾老师心跳好快,”她轻声说,指尖点了点他的胸口,“我都感觉到了。” 顾临川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 刘艺菲绕到他身后,双手扶著他的腰,身体贴著他的后背慢慢下滑。这个动作让顾临川整个人僵成了雕塑,连呼吸都停滯了。 此刻的他脑子里面只剩下一个疑问一一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这是在干嘛! 就在这时,一滴鲜红的血珠从他鼻子滴落,在地板上溅开一朵小。 “噗一—”张亮颖第一个笑出声,“顾老师流鼻血了!” 舞蹈室里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笑声。 小橙子笑得直拍地板,lisa教练捂著肚子弯下腰,连一向专业素养过硬的张亮颖也扶著镜子笑得直不起腰。 顾临川呆立在原地,鼻血顺著人中流到嘴唇上,配上他那副茫然又窘迫的表情,活像只被雷劈中的企鹅。 刘艺菲赶紧拿来纸幣,一边帮他擦鼻血一边笑得肩膀直抖:“大冰块啊,只是跳个舞而已,你居然就流鼻血了?” 她凑近他通红的耳朵,压低声音,“本姑娘的诱惑力这么大吗?” 顾临川下意识地接过话:“诱惑力当然大啦。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住了。 舞蹈室里的笑声戛然而止,所有人都瞪大眼晴看著他。空气凝固了几秒钟,隨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我、我是说.....:”顾临川结结巴巴地解释,耳朵红得能滴血,“天气太热......运动过度...... “嗯哼,”刘艺菲挑眉,指尖轻轻抬起他的下巴检查鼻血是否止住,“顾老师解释得很有道理呢。” 张亮颖擦著笑出的眼泪,举起手机:“这段必须发给苏畅!顾老师人生高光时刻!” 小橙子也兴奋地晃了晃手机:“我已经发给思思了,她说要立刻转发给舅舅、舅妈!” 顾临川绝望地闭上眼睛,慢慢滑躺在地板上。这一刻,他真切地体会到了什么叫“社会性死亡”。 刘艺菲蹲在他身边,还在不停地笑,眼晴弯成了月牙。 “好啦,”她拍拍他的肩,声音里满是藏不住的愉悦,“明天首映礼的舞肯定没今天这段精彩。“ 顾临川睁开一只眼,哀怨地看她:“.....霸王条款。” 刘艺菲大笑起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动作自然得仿佛已经做过千百次。 舞蹈室的镜子映出两人的身影一一一一个笑得明媚如阳光,一个窘迫却不再抗拒。 窗外的夕阳將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地板上,像一幅无声的画。 第123章 首映礼现场 第123章 首映礼现场 8月3號下午1点整,光线传媒星光演播厅的后台休息室里,空调驱散著八月的暑气,却吹不散一丝无形的张力。 刘艺菲身著一袭设计精妙的红色蕾丝连衣裙,裙身点缀著细腻的条纹装饰,经典的娃娃领为她增添了几分恰到好处的甜美,与骨子里的优雅相得益彰。 她安静地和李纯、杨羊等主创人员坐在一起,参与著关於电影《三生三世十里桃》的例行寒暄。 话题围绕著拍摄趣事、角色理解和票房预期展开,气氛看似融洽。 然而,空气中仿佛漂浮著一些未言明的因子一一关於热搜上那组在西湖边被路人捕捉到的、她与顾临川“採风”的照片。 圈內人精们心照不宣,目光偶尔掠过刘艺菲,带著探究和一丝好奇,但无人敢贸然点破。 在这个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圈子里,分寸感是生存法则。 与此同时,媒体区早已人头攒动。顾临川背著沉重的哈苏,与老赵一同占据了前排位置, 这台价值不菲的相机和长焦镜头组合,在周围清一色的新闻摄影机中显得格格不入,引来不少同行侧目和无声的腹誹一一“拿著三十万的设备挤这儿拍红毯,图啥?” 顾临川直接无视了周围的视线,沉默的调试著参数。 下午1点05分,红毯仪式在外场主持人李楠热情洋溢的开场白中拉开帷幕。聚光灯亮起,红毯尽头,嘉宾们按照咖位和热度鱼贯登场。 李小璐、熊梓淇、孔垂楠、张小龙、莫小琪—这些在顾临川眼中“没什么咖位热度”的面孔依次走过。 当李小璐带著標誌性的笑容款款而来时,顾临川握著相机的手几不可察地紧了紧。 前世记忆里那场沸沸扬扬的丑闻碎片般闪过,他心底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为那个“老公”感到一种荒诞的悲哀,最终化为镜片后一抹极淡的、带著冷意的嘲弄。 他移开目光,並未按下快门, 然后是,张亮颖,俞白眉,肖央,苏芒等前来捧场的嘉宾出场,再是李纯、顾璇和可爱的彭子苏隨后登场。 流程千篇一律:走红毯、签名墙留影、接受主持人李楠简短採访,內容无非是祝福票房、分享片场趣事。 顾临川的相机安静地垂在身侧,镜头盖未启,仿佛一件沉默的装饰品。他的职责范围清晰而唯 终於,在粉丝们陡然拔高的尖叫声浪中,今天的重头戏登场。 导演赵小丁、联合导演安东尼·拉默里纳拉、监製张一白,以及主演杨羊和刘艺菲,在红毯尽头现身。 杨羊和几位导演皆是標准的正装礼服饰演著精英与权威。 而刘艺菲,那抹热烈的红在聚光灯下仿佛有了生命,衬得她肌肤胜雪,气质卓然。她落落大方地挥手致意,嘴角著恰到好处的微笑,步履从容。 就在她隨主创们缓步走向採访区的过程中,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媒体区。 隔著攒动的人头和冰冷的镜头丛林,她的视线精准地捕捉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一一顾临川正通过相机的取景框凝视著她。 剎那间,她的眼波流转,一丝狡点而亲昵的光芒在眼底迅速闪过,对著取景器的方向,极其自然地、俏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这微小的、近乎只有两人能懂的互动,被顾临川高度集中的感官瞬间捕捉, 几乎是本能,他的食指毫不犹豫地按下了快门,將这一瞬的灵动与默契永恆地封存。 签名墙前合影后,眾人移至採访区。外场主持人李楠熟练地与每位主创互动,气氛轻鬆。 就在採访即將圆满收尾之际,李楠话锋一转,脸上带著职业化的好奇笑容,將话筒递向刘艺菲:“茜茜,最近网友们拍到你和摄影师顾临川先生在杭城採风拍照,互动非常自然。甚至有不少网友调侃,问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情况”瞒著大家呀?” 她顿了顿,加重了语气,“所以,今天我想替广大好奇的网友问一句,这是真的吗?能跟我们分享一下吗?” 问题拋出,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台上瞬间安静下来。 杨羊嘴角微扬,眼神里闪烁著毫不掩饰的“吃瓜”兴味;几位导演和监製的表情也变得饶有深意。 刘艺菲最近的热搜实在太过“私人化”一一小號亲自下场维护顾临川慰同行,西湖边形同“约会”的採风照片·桩桩件件都绕不开那个名字。 没人相信他们之间仅是纯粹的工作关係。 台下媒体区,顾临川身体明显一僵,握著相机的手心微微沁出薄汗。他没想到主持人会在这种场合如此直接地发难。 老赵则用胳膊肘轻轻碰了他一下,递过来一个“看吧,我就知道”的暖昧眼神,嘴角掛著洞悉一切的笑意。 面对骤然聚焦的视线和台上台下无声的探究,刘艺菲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慌乱。 她甚至优雅地抬手,將一缕被微风拂到颊边的髮丝轻轻別回耳后。 这个细微的动作带著一种安抚人心的韵律感。接著,她微微侧首,看向提问的李楠,眼神非常坦荡。 “李楠这个问题,让我想起《百年孤独》里的一句话,”她的声音带著一种娓娓道来的力量, 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生命中真正重要的不是你遭遇了什么,而是你记住了哪些事,又是如何铭记的。』” 她稍作停顿,目光平和地扫过台上台下的眾人:“网友们的关注和好奇,我很理解,这是大家对美好事物的天然嚮往。我和顾先生,確实在杭城进行了一些工作相关的拍摄。 ? “作为演员,我需要镜头捕捉不同状態下的自己;作为摄影师,顾先生有他独特的艺术视角去呈现光影和瞬间。这种基於专业和信任的合作,是我们共同追求作品质感的基石。” 她的语调不急不缓,既回应了问题,又巧妙地將其升华到艺术创作的高度,不著痕跡地避开了私人情感的窠白。 她甚至巧妙地借用了文学名著的哲思,赋予了回答一层超越八卦的深度。 “至於所谓的“情况”,”刘艺菲轻笑一声,带著几分自嘲的豁达,“我想,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我们每个人都在努力活出自己的本真,不被標籤定义,也不被流言裹挟。比起外界的揣测,我更在意的是能否在每一个角色、每一份工作中,找到那个真实而有力量的自己。顾先生的镜头,恰好擅长捕捉这份『真实”。这或许就是大家觉得我们互动『自然”的原因?” 她最后一句反问,带著温和却不容置疑的力量,將话题轻巧地拨回了专业领域。 滴水不漏,不卑不亢,既尊重了提问者和观眾的好奇心,又清晰地划定了边界,更在不经意间抬升了顾临川摄影艺术的价值。 这份用学识和智慧筑起的优雅防线,让台上原本等著看戏的杨羊等人眼中都掠过一丝惊讶和嘆服。 主持人李楠也立刻会意,笑著圆场:“茜茜的回答真是充满了哲理和智慧!確实,专注於作品和艺术本身才是最重要的。感谢茜茜的分享!” 这场小小的风波,在刘艺菲四两拨千斤的回应下,完美地画上了句號。 主创们在掌声中离场,紧隨其后的是光线传媒的王长田和阿里影业李捷作为投资方代表的亮相。红毯环节正式落幕。 下午1点30分整,首映发布会正式开始。 主持人李晨远和方琳在热烈的开场音乐中登场,宣布了电影票房破亿的捷报,並预告电影即將在半小时后全国上映。 繁琐的开场流程和介绍环节逐一展开。 台下媒体区,顾临川、老赵、小钱和小橙子坐在一起。长的开场白和千篇一律的流程让空气显得有些沉闷。 顾临川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低声吐槽:“这流程,比6月申城《烽火芳菲》那场还催眠。” 小橙子立刻抓住机会,促狭地看向旁边正襟危坐的顾临川,压低声音笑问:“顾老师,是不是因为台上那位杨先生在,所以觉得格外无聊啊?” 她意指杨羊。 老赵默契接棒,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分析:“橙啊,这还用问?我们顾老师看某些人,那眼神都能冻出冰碴子了。一会儿跳舞环节要是真被cue上台,顾老师可得顶住啊!” 小钱也在一旁忍笑,拍了拍顾临川紧绷的肩膀,眼神里满是“自求多福”的戏謔。 顾临川被三人调侃得耳根发热,下意识地想反驳,声音却闷闷的:“哪有你们不要乱讲。 ” 在三人挪输的目光围攻下,素来冷硬的顾大冰块罕见地显露出一丝招架不住的窘迫,最终只能微微別过脸,算是默认了这场小小的“败退”。 就在台下四人“战火”稍歇时,台上流程推进到了小演员彭子苏登场的环节。 穿著可爱戏服的小糰子蹦蹦跳跳上台,奶声奶气却毫不怯场地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彭子苏,在电影里我饰演糰子,也是阿离!” 他天真烂漫的话语和与主持人活泼可爱的互动,瞬间点燃了现场气氛,引得台下观眾阵阵欢笑。 这充满童真的温馨一幕,却像一把无形的钥匙,猝不及防地打开了顾临川记忆深处尘封的门。 二十二年前,1995年,同样是六岁左右的年纪,他被那对改变他命运的夫妇从孤儿院冰冷的环境里领走。 眼前小演员灿烂无忧的笑脸,与他记忆中孤儿院铁门的寒气、初到陌生环境时的惶恐不安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失焦,仿佛灵魂被拽回了那个遥远而灰暗的时空。 “顾老师?你没事吧?”小橙子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人气息的凝滯和瞬间的恍惚。 她的声音也將顾临川从回忆的漩涡中拉回了现实。他猛地回神,对上小橙子担忧的目光,又感受到老赵和小钱投来的询问视线。 几乎是下意识地,他努力牵动了一下嘴角,一个极其浅淡、却无比真实的笑容在他向来冷峻的脸上缓缓漾开。 “没事,”他的声音比平时柔和些许,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只是想起来一些往事他深吸一口气,重新將目光投向台上那个快乐的小身影。 这抹转瞬即逝的微笑,让老赵、小钱和小橙子三人瞬间瞪大了眼睛,面面相,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惊讶一一这是顾大冰块第一次对他们露出如此近乎称得上“温和”的表情! 台上,彭子苏在互动了近十分钟后,按照流程,奶声奶气地朝台下呼唤:“娘亲!父君!快上来呀!” 主持人顺势接话:“好,有请我们的『娘亲』白浅上神刘艺菲,『父君”夜华君杨羊!” 刘艺菲和杨羊闪亮登台。在主持人的热情撮合下,三人站在舞台中央准备拍摄“全家福”。 顾临川的目光瞬间捕捉到刘艺菲站位的微妙一一她与身旁的杨羊和彭子苏之间,清晰地保持著至少一个身位的物理距离,身体姿態也带著一种克制的疏离,与“亲密一家”的合照要求形成鲜明对比。 就在摄影师调整角度时,刘艺菲自然地抬头,目光越过台下的喧囂,再次精准地投向媒体区的顾临川。 几秒钟短暂而无声的对视。顾临川清晰地读懂了那双明澈眼眸中传递的信息:看,我的安全距离,保持得很好。 顾临川隔著人群,对著她,极其轻微却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镜头后的眼神褪去了平日的冰冷,回以一个无声的、带著讚许和理解的微笑。 接下来的半小时,流程陷入更深的模式化。大屏幕播放三段以“哭戏”为核心的电影片段剪辑。 刘艺菲谈及演绎白浅哭戏时的全情投入,神情专注而专业。 杨羊则试图將话题引向暖味,讲述所谓“一字马打戏”的“美丽意外”,言语间暗示著与搭档的“火”。 刘艺菲闻言,面上笑容不变,眼神却瞬间清亮锐利,直接反驳道:“对角色的投入和完成动作的敬业,才是让画面动人的核心,『意外』这个词,恐怕不足以承载那份重量。” 她巧妙地將“火”拉回到专业层面,再次划清界限。杨羊碰了个软钉子,笑容略显僵硬。 冗长的互动环节终於告一段落。 女主持人方琳拿起话筒,声音带著刻意的温情:“其实呢,每个女生都有自己的闺蜜,没有闺蜜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今天我们这位闺蜜,也是我们电影主题曲的演唱者,让我们掌声欢迎一一华语乐坛天后,张亮颖!” 张亮颖一袭简约长裙,带著標誌性的爽朗笑容走上舞台。方琳热情开场:“亮颖和艺菲是大家公认的好闺蜜了,那和我们杨羊应该是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主持人刻意製造话题点, 张亮颖接过话筒,语气却带著一丝疏离的客套:“其实很早之前有过一次,远远见过。”她显然无意深入这个话题。 男主持人李晨远试图活跃气氛:“哦?是远远地见过一次吗?” 这话引来台下一阵心照不宣的轻笑。 方琳顺势转移话题:“好,那让亮颖先跟大家打个招呼,今天是以什么身份来到我们《三生三世》的发布会呢?为《三生三世》做了些什么呢?” 张亮颖略显呆萌地眨眨眼,直接回答:“我·今天来唱歌啊。“ 直白的回答引得现场又是一阵善意的笑声。 方琳笑著引导:“当然知道你是来唱歌的!听说这首《十里桃》还是你亲自作曲的,对不对?” 提起音乐,张亮颖的神情立刻生动起来:“是的。这首曲子我构思创作的时间其实挺长的,大概从去年年初就开始了。为了找感觉,我还特意去给茜茜探班,到片场感受他们拍戏的氛围。” 在主持人又一番轻鬆的调侃预热后,舞檯灯光暗下,一束追光打在张亮颖身上。 空灵而磅礴的前奏响起,她闭上眼,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里,天籟般的嗓音流淌而出,唱响那曲动人的《十里桃》。 就在张亮颖歌声响起的瞬间,舞台侧翼的刘艺菲,目光再次投向媒体区的顾临川。 她迅速地用右手食指在身侧轻轻点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向后台方向指引的手势,眼神传递著清晰的指令:计划不变,跟我来。 顾临川捕捉到这个信號,心中那根一直绷著的弦骤然拉紧。他几乎是认命般地仰头,对著空气无奈地呼出一口气。 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他把手中沉重的哈苏相机,稳妥地递到身边的老赵怀里,低声快速交代:“我去去就来,帮我保管。” 老赵稳稳接住相机,脸上瞬间堆满了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促狭笑容,压低声音道:“放心去吧顾老师!一会儿真上台上了——好好表现,千万別紧张!” 小橙子和小钱也在旁边一脸坏笑,用眼神无声地催促他快去。 顾临川看了一眼台上沉浸在歌声中的张亮颖,最终还是迈著沉重的步伐,朝著后台刘艺菲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 第124章 稳准狠的一脚 第124章 稳准狠的一脚 后台休息室的门被推开一条缝,顾临川像误入异次元的冰雕,脚步带著不易察觉的滯涩。 刘艺菲已褪去红毯上那袭惊艷的红色蕾丝裙,换上了一身极简的运动装束:纯白圆领衫,黑色运动裤,脚踩同色系运动鞋。一顶白色棒球帽隨意搁在化妆檯上。 此刻,化妆师正专注地为她补著唇妆,她从化妆镜的倒影里捕捉到顾临川的身影,唇角微扬, 並未回头,只隨意地挥了挥手:“过来坐。” 顾临川犹豫片刻,还是乖乖的走到旁边的空椅坐下,脊背挺得笔直,仿佛隨时准备逃跑。 化妆师手法利落,很快收尾,识趣地放下工具,对刘艺菲和顾临川点头示意后,悄无声息地退出了休息室,门轻轻合拢,隔绝了外界的嘈杂。 室內只剩下两人。 顾临川的目光落在光洁的地板上,闷声道:“叫我过来干嘛?小橙子才是你的助理,你刚才怎么不叫她?” 刘艺菲的视线在顾临川紧绷的侧脸上巡片刻,忽然伸出右手食指,指尖带著一丝微凉的触感,轻轻挑起他的下巴。 顾临川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呼吸都屏住了。他被迫抬起眼,撞进她近在哭尺,含看促狭笑意的眼眸里。 “换套衣服而已,”她声音轻软,带著点慵懒的鼻音,指尖力道却不容他闪躲,“用不著劳烦小橙子。” 她顿了顿,眼波流转,故意拖长了尾音,那笑意更深,带著一丝猫捉老鼠般的戏謔,“不过嘛——顾公子姍姍来迟,是不是担心本姑娘换得太慢了,导致看到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呀?” 这一句话直接让他的大脑岩机了,面对这种情况,他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反击?完全不是对手;坐著不动,好像又不太好. 顾临川下意识地想別开脸,下巴却被她指尖稳稳地“钉”住,只能笨拙又带著点难以言喻的委屈:“你———你怎么老是逗我呀——·能不能別这样———” 刘艺菲看著他这副手足无措的模样,那双清冷的眸子此刻盛满了无辜和窘迫,像只误入陷阱的幼兽,心尖猛地一软,隨即又被巨大的“萌感”击中。 她几乎是没忍住,双手齐上,捧住了他温热的脸颊,像揉搓一块上好的麵团,指尖感受到他皮肤下微微绷紧的肌肉线条,嘴里还发出满足的轻嘆:“哎呀!大冰块,你怎么这么可爱呀!” 顾临川彻底石化,连挣扎都忘了,任由她“躁”,只觉得脸上那双手的触感无比清晰,像带著微小的电流,一路麻到心里。 他完全无法理解,为什么“可爱”这个词会用在他这个“冰块”身上。 刘艺菲揉够了,才心满意足地鬆开手,看著他脸上被自己揉出的淡淡红痕,以及那双写满茫然和“我是谁我在哪儿”的眼睛,笑得眉眼弯弯:“不行,我得在合同里再加一条补充条款一一我要是哪天不开心了,你必须得让我『rua”你的脸!” “—我这—”顾临川终於找回一点神智,·舌头像是打了结,“时间—时间快到了, 咱们赶紧出去吧!” 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想要起身。 刘艺菲哪能轻易放过他,双手再次精准地捧住他的脸颊,微微用力,迫使他正视自己。 她的身体前倾,距离近得几乎能数清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嘴唇离他的唇瓣仅有寸许之遥,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皮肤:“那你先答应我刚才提出的条件。” 强大的压迫感和那缕熟悉的橙香让顾临川心跳如擂鼓,他避无可避,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我我答应你就是了这种东西又不用签什么补充条款— “真的?”刘艺菲的眼睛瞬间亮得惊人,她鬆开手,开心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这可是你自已说的!不能反悔!反悔是小狗!” 顾临川认命地点了点头,感觉像是签下了一份比遗產交割更复杂的“不平等条约”。 刘艺菲这才满意地拿起化妆檯上的白色棒球帽扣在头上,拉低帽檐遮住小半张脸,只露出线条优美的下頜和弯起的唇角:“走啦,我的『专属救场员”。”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休息室。没走几步,迎面就撞上了刚从隔壁休息室出来的杨羊。 他换了一身更便於活动的潮牌服装,精心打理的髮型在后檯灯光下泛著光泽。 他自动忽略了跟在刘艺菲身后的顾临川,径直走到刘艺菲身边,步伐刻意与她保持一致,脸上掛著练习过无数次的、恰到好处的微笑。 “茜茜,”他声音带著一丝刻意的熟稔,“那个舞我们还没合练过,一会儿要是配合上出了什么小意外,你多担待一下。” 刘艺菲脚步未停,帽檐下的表情看不真切,只有唇角依旧保持著那抹客气的弧度,“杨老师客气了,这话应该是我说才对。临时合作,互相理解。” 她巧妙地避开了“意外”的具体指向,也丝毫不接“担待”的暗示。 杨羊还想说什么,刘艺菲已微微加快了脚步,拉开了两人之间原本就存在的社交距离。 顾临川沉默地跟在后面,像一道无声的屏障,將杨羊探究的目光隔绝在外。 杨羊看著两人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 回到舞台后台候场区,台上的王长田、阿里影业的李捷、导演赵小丁、监製张一白以及联合导演安东尼·拉默里纳拉等人正就电影的特效、製作理念和票房期许侃侃而谈。 王长田正激情澎湃地强调著电影那2000多个特效镜头带来的视觉震撼,李捷则在一旁补充著团队投入的心血和对观眾的期待。 顾临川作为“备选救场人员”,被安排站在了舞台前场台下最靠近侧幕的位置,视野极佳。 他面无表情地看著台上大佬们的互动,心思却沉浮不定,刚才休息室的“揉脸”事件余温犹在,耳根的热度尚未完全褪去。 台上王长田那句“倾力打造”落入耳中,他无意识地抿了抿唇。 长的分享环节终於接近尾声。 女主持人方琳拿起话筒,声音带著职业化的热情:“好的,感谢各位主创的精彩分享!接下来,就是我们期待已久的环节了!” 李晨远立刻接棒,声音拔高,充满煽动性:“没错!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欢迎我们整个天族一一顏值最高的刘艺菲、杨羊,为大家带来一段非常精彩的舞蹈!各位媒体朋友,相机准备好了吗?精彩马上开始!” 他故意拉长了尾音,调动著现场气氛。 方琳笑容满面地接口:“来!有请二位!” 动感十足的前奏音乐骤然响起,瞬间点燃了现场粉丝的热情。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浪中,刘艺菲和杨羊从后台两侧分別走出。 刘艺菲戴著那顶白色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步伐利落,带著一股讽爽的劲头。杨羊则努力维持著瀟洒的姿態两人在舞台中央站定,摆出开场pose,灯光聚焦在他们身上,台下粉丝的应援棒匯成一片闪烁的星海。 音乐进入强节奏段落,粉丝们正准备跟著节拍摇摆。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杨羊脚下似乎被什么无形的东西绊了一下,莫名其妙的滑了一下,又像是重心不稳,整个人毫无预兆地、以一个极其“巧合”的角度,猛地朝看前面的刘艺菲扑去! 那姿態,与其说是意外摔倒,不如说更像一个蓄势待发的拥抱前奏,目標精准地指向刘艺菲的后背。 “啊!”台下响起一片惊呼。 千钧一髮之际,刘艺菲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反应快得惊人!她几乎是瞬间转身,动作乾净利落,没有半分拖泥带水。 她伸出的双手並非去扶,而是稳稳地、几乎是“托架”住了杨羊向前倾倒的上半身,巧妙地隔开了两人身体的直接接触。 同时,她左脚看似不经意地向前一迈,脚下那双厚底运动鞋的鞋跟,精准而有力地、狠狠地碾在了杨羊的右脚尖上! “唔!”一声压抑的痛哼从杨羊喉咙里挤出,他脸上的表情瞬间扭曲,冷汗“刷”地冒了出来,原本想要顺势“虚扶”刘艺菲腰肢的手也僵在了半空。 刘艺菲扶住他手臂的双手用力一撑,帮他稳住身形,同时帽檐下那双看向他的眼睛,冰冷锐利得如同淬了寒冰的刀锋,无声地传递著警告一一放尊重点! 这电光火石间的一幕,台下大部分观眾只看到杨羊“意外滑倒”,刘艺菲“及时扶”。 但前排的王长田、李捷、赵小丁、张一白等人却看得清清楚楚,特別是刘艺菲那精准狠厉的一脚和冰冷警告的眼神。 王长由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眉头紧锁,低声对旁边的赵小丁道:“怎么回事?在这种场合搞这种小动作?” 张一白冷哼一声,脸色阴沉:“哼,自作聪明!等著吧,明天他的微博怕是要被茜茜的粉丝『 考古”个底朝天了。” 赵小丁的关注点则在刘艺菲的反应上,他压低了声音:“你们注意到了吗?茜茜那一脚,快、 准、狠,分寸拿捏得极好,既让他吃痛长记性,又没留下明显伤痕。这姑娘—骨子里硬气得很。” 王长田也注意到了那个细节,嘴角扯出一个略带讽刺的弧度:“咎由自取。看著吧,热搜预定。” 媒体区,小橙子激动地拍著小钱的胳膊:“钱哥钱哥!看到了吗?杨羊刚才那表情!跟吞了只苍蝇似的!茜茜姐太帅了!” 老赵和小钱已经笑得说不出话,肩膀剧烈地耸动著,眼泪都快出来了。 站在台下的顾临川,目睹了全过程。他看到刘艺菲转身、架人、踩脚、警告,动作一气呵成, 眼神冰冷如霜。 他心中那根紧绷的弦骤然鬆开,隨即又被一种“果然如此”的无奈取代。 他知道,自己这“救场员”的身份,是板上钉钉了。他认命地、极其轻微地嘆了口气。 台上,两位主持人反应极快。 方琳立刻上前一步,脸上带著恰到好处的歉意和关切,声音通过麦克风清晰地传遍全场:“哎呀!各位粉丝朋友们,实在抱歉!刚才台上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舞台准备时地面处理有些疏忽, 太滑了!杨羊老师没站稳,真是抱歉让大家受惊了! 她將“意外”的责任巧妙地推给了“地面”,保全了双方的面子。 李晨远迅速接话,將局面拉回可控范围:“杨羊现在脚可能有点不舒服,不方便继续跳舞了。 没关係!那就让艺菲为大家带来一段精彩的独舞,好不好?” 他转向观眾席,大声调动气氛。 “好!”粉丝们热情回应,大多数並未深究刚才的“意外”。 就在此时,刘艺菲却上前一步,直接从方琳手中接过了话筒。 她摘下棒球帽,甩了甩微乱的长髮,露出那张在灯光下美得惊心动魄的脸庞,声音清亮穿透全场:“谢谢大家的关心。杨羊老师需要休息一下。” 她顿了顿,目光投向台下顾临川所在的方向,嘴角扬起一抹狡点的笑意,“不过没关係,我这边有备选方案!各位一一” 她提高音量,带著一种恶作剧得逞的惊喜感,“让我们用热烈的掌声,欢迎我的专属摄影师顾临川,上台!” 追光灯瞬间打向侧幕!所有人的目光“”地聚焦在那个一身黑衣、身材颁长、表情略显僵硬的年轻人身上。 顾临川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该来的,终究躲不掉。 他迈开步子,在无数道或好奇、或惊讶、或探究的目光注视下,一步步走上那灯光刺眼、万眾瞩目的舞台。 而此刻,台下的王长田、李捷等人,表情已经从刚才的惊愣变成了目瞪口呆! “他?摄影师?”王长田指著台上那个气质冷峻、却明显带著紧张的青年,难以置信地看向赵小丁,“上次发布会我就觉得奇怪你们后来查过他背景吗?” 赵小丁眉头紧锁,摇了摇头,声音压得极低:“查过,只查到杭城人,浙大毕业,很普通。但再深挖—就像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墙,什么都查不到。父母、家庭、过往经歷—一片空白。”“ 李捷的脸色也变得凝重,补充道:“王总,不瞒您说,当时老张跟我提过这人神秘,我也想探探底,结果—也是查不到任何有效信息。这太反常了。” 他看向台上那个被刘艺菲拉到舞台中央、显得有些侷促的年轻人,眼神里充满了探究,“能让刘艺菲在这种场合、毫不犹豫地拉上来顶替杨羊·—这关係,绝对不一般。” 王长田看著台上並肩而立的刘艺菲和顾临川,一个明媚果敢,一个冷峻內敛,却奇异地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和谐气场。 他心中掀起惊涛孩浪,连阿里影业都查不到的人·这年轻人背后,到底站著谁? 他默默地將“顾临川”这个名字,在心里划上了重重的重点符號。 这功劳自然归於陈晓枫夫妇罕见的动用了人脉关係封锁相关消息,以及梁世钧在境外的周密操作,將一切与“4·15空难”及巨额遗產相关的信息牢牢捂死。 台上,杨羊已被助理换扶著,一一拐地走下舞台,坐到了观眾席预留的位置上。 他脸色铁青,额角还掛著冷汗,右脚尖的剧痛,让他几乎维持不住表情管理。 他知道,等待他的,绝不会是粉丝的安慰,而是刘艺菲庞大粉丝团的怒火和全网对他“咸猪手”的质疑风暴。 舞台上,追光灯重新聚焦在刘艺菲和顾临川身上。动感的音乐前奏再次响起,节奏比刚才更加鲜明强劲。 顾临川站在刘艺菲侧后方半步的位置,身体僵硬得像块刚从冰窖里搬出来的石头,眼神有些飘忽,不敢直视台下黑压压的人群。 刘艺菲侧过头,帽檐下那双明亮的眼晴看向他:“大冰块,放轻鬆。就跟在舞蹈室一样,看著我,跟著我。” 她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示意他注意节奏,“记住呼吸,核心稳住,wave从胸口开始,不是肩膀。来!” 第125章 终究还是逃不掉 第125章 终究还是逃不掉 音乐骤然响起! 刘艺菲率先启动,动作精准有力,每一个卡点都充满爆发力,白色的身影在灯光下如同跳跃的火焰,瞬间点燃全场!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將注意力从无数窥探的目光中抽离,只聚焦於眼前这抹明亮的光束和她舞动的身影。 他笨拙地抬起手臂,试图跟上她的节奏。 初期,他的动作依旧生硬,像一台缺乏润滑的机器,wave做得像在抽搐,脚步也有些凌乱,惹得台下传来零星善意的笑声。 刘艺菲没有催促,也没有停下,只是用更清晰的动作引导著他, 渐渐地,顾临川紧绷的神经似乎被那专注的目光和熟悉的音乐节奏抚平了一丝。他想起了舞蹈室里她带著他练习时的感觉,想起了她说的“脊椎是弹簧”。 他的身体开始放鬆,虽然动作幅度远不如刘艺菲流畅瀟洒,却奇蹟般地踩准了每一个关键节拍。 那僵硬的wave逐渐有了弧度,从胸口蔓延到腰,虽然依旧带著几分笨拙的认真,却透出一种独特的、带著冷感的韵律,与他冷峻的外表形成一种反差强烈的萌感。 灯光师似乎也被这奇特的组合吸引,一束暖色调的追光意外地、精准地打在了顾临川身上,將他冷硬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边。 那一瞬间,他不再是台下那个沉默疏离的摄影师,而是舞台上一个认真得有些可爱的参与者。 台下,张亮颖早已举起了手机,镜头牢牢锁定台上两人,嘴角著姨母笑,低声自语:“喷喷,这歷史性的一刻必须珍藏。等以后真成了—翻出来给他们看,表情绝对精彩绝伦!” 媒体区,在老赵和小橙子无声的怂患下,小钱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顾临川留下的那台沉甸甸的哈苏相机,开启了录像模式,將这段“冰块融化的舞台首秀”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小橙子在一旁兴奋地握拳:“顾老师看到这个,表情一定比跳舞还精彩!”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超贴心,101????????????.??????等你读 全手打无错站 五分钟的舞蹈时间,在动感的节奏和台下越来越热烈的欢呼声中飞快流逝, 当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刘艺菲以一个利落的定点pose收尾,顾临川则略显仓促地停在她身侧, 微微喘息,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 台下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尖叫! 顾临川下意识地就想转身下台,逃离这让他浑身不自在的聚光灯。 然而,主持人方琳眼疾手快,立刻笑著上前拦住了他:“哎!顾老师请留步!跳得太棒了!真是深藏不露啊!” 李晨远也凑过来,话筒递到顾临川面前,带著调侃:“顾老师,刚才这段舞可是让全场都沸腾了!作为茜茜的摄影师,跨界跳得这么有范儿,平时是不是没少被茜茜“特训』啊?” 顾临川被话筒到面前,身体明显又僵硬了几分。 他嘴唇动了动,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刘艺菲已经自然地接过话头,笑著替他解围:“你们就別为难我们顾老师了,他今天纯粹是江湖救急,临时被我抓壮丁的。能完整跳下来没同手同脚,我已经谢天谢地了!” 她语气轻鬆幽默,既抬了顾临川,又巧妙化解了他的尷尬,还点明了“救场”的性质,分寸感掌捏得恰到好处。 李晨远和方琳都是人精,顺著台阶又调侃了几句,重点很快转回电影本身。 最后,所有主创人员被邀请上台合影。 王长田看著站在舞台边缘、依旧显得有些格格不入的顾临川,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主动朝他招了招手,声音洪亮:“来,顾老师,一起上来!今天你可是我们的大功臣!” 这个邀请带著明显的示好和试探。 台下又是一阵小小的骚动和惊讶的低语顾临川在眾人目光的聚焦下,只能硬著头皮走上舞台,站在了最边缘的位置。 闪光灯疯狂闪烁,记录下这难得的主创全家福一一以及其中那个气质独特、背景成谜的“编外人员”。 活动终於在一片喧囂中落下惟幕。 黑色的保姆车平稳地匯入京城傍晚的车流,朝著万达cbd的方向驶去,那边还有个首映见面会。 车厢內冷气十足,却吹不散某种微妙的、带著余温的氛围。 顾临川靠在后排车窗边,闭著眼,眉头微,仿佛还在消化刚才舞台上那场过於“热烈”的经歷。 半响,他睁开眼,目光投向身旁正低头刷手机的刘艺菲,声音闷闷的,带著一丝丝控诉:“你让我上台跳舞一会儿微博热搜肯定要炸了。这不明摆著告诉所有人—我们之间有“问题”吗?” 他艰难地吐出最后两个字,仿佛那是某种难以言说的某种情绪, 刘艺菲闻言抬起头,手机屏幕的光映亮她狡点含笑的眼眸。 她满不在乎地耸耸肩,身体微微倾向他这边:“怕什么?合同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一一乙方,也就是你必须无条件配合甲方。” 她故意放缓语速,一字一顿,指尖在空中虚点著,像是在宣读法律条文,“这里面,可是明確包括了逛街、互动” 她故意停顿,眼波流转,落在顾临川身上,声音压低,带著点恶作剧般的轻快,“还有跟继闻的,你得帮我打掩护哦!” 顾临川被她这理直气壮、引经据“合同”的架势喷的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他下意识地想往后缩,但座椅的空间有限,只能微微侧过脸,最终只出一句毫无威镊力的反驳:“—霸王条款。” 前排的老赵、小钱,以及在第三排的小橙子,此刻都化身成了沉默的背景板,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拼命著笑,车厢里瀰漫著一种心照不宣的欢乐气息。 刘艺菲看著顾临川那副“委屈巴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像只被捏住后颈的猫,眼底的笑意更深。 半小时后,万达cbd影城入口处的採访区,人声鼎沸。 商场中庭的灯光將这片临时圈出的空间照得亮如白昼,粉丝的尖叫和媒体的快门声交织成一片喧囂的海洋。 小钱和他的安保团队如临大敌,警惕的目光扫视著四周,像一道沉默的铜墙铁壁,將核心区域牢牢护住。 老赵、小橙子和顾临川则簇拥在刘艺菲身侧稍后的位置,在进入採访核心区前稍作停留。 刘艺菲刚刚在临时休息室完成了她今天下午的第三次换装。 此刻的她,不再是红毯上惊艷的红,也不是舞台上讽爽的白与黑,而是一身清新又带著学院气息的装扮:一件剪裁合体的白色衬衫,领口点缀著醒目的红黑条纹,袖口翻出精致的荷叶边,下身搭配一条简洁利落的黑色百褶短裙。 经典的黑白撞色在她身上焕发出別样的生机,既符合首映见面会的轻鬆氛围,又透著一股不落俗套的端庄。 顾临川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感掠过心头。 一下午,三套衣服,不同的场合,不同的仪態——当明星,光是这外表上的千变万化,就足以耗人心神。 刘艺菲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眼神中那抹一闪而过的“麻烦”意味。 她不著痕跡地向他身边挪近半步,微微侧过头,声音压得低低的,带著一丝瞭然的笑意:“怎么?是不是觉得我这一天换三套衣服,挺折腾的?” 橙的淡香混合著她身上特有的气息,隨著她的靠近悄然拂过。 顾临川微微一证,隨即坦然地点了点头,声音同样低沉:“嗯,只是觉得这样换,很累。”他诚实得近乎笨拙,却毫无掩饰。 “习惯就好啦,”刘艺菲满不在乎地弯了弯唇角,那笑容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明媚,“就像你习惯扛著那台哈苏一样,都是工作的一部分。” 两人低头轻声交谈的画面,被前方早已架设好的“长枪短炮”精准捕捉。快门声密集地响起, 闪光灯此起彼伏。 刘艺菲仿佛浑然未觉,或者说,她根本不在乎那些镜头此刻聚焦在她与顾临川这短暂的“私语”上。 不远处,採访区的主持人搭档李晨远和方琳已经就位, 方琳率先拿起话筒,笑容可掬地暖场:“欢迎大家来到万达影城《三生三世十里桃》首映礼见面会现场!” 李晨远默契接话,声音洪亮:“那么接下来,就让我们首先有请我们美丽的白浅上神一一刘艺菲!” 方琳笑著接上:“掌声在哪里?让我们热烈欢迎茜茜!” 在粉丝们掀起的声浪中,刘艺菲收敛了与顾临川交谈时的轻鬆,脸上掛起得体而亲切的微笑, 步伐优雅地走向採访区中心,从容地接过话筒。 她的声音清亮悦耳:“大家好,我是刘艺菲。很开心在这里和大家见面,非常感谢大家的热情支持!” 方琳笑著引导话题:“茜茜今天真是变化多端啊,红毯是女神范儿,舞台上是活力四射,现在又这么清新可人。感觉状態怎么样?还嗨得动吗?” 刘艺菲被逗笑了,眉眼弯弯:“目前状態还挺开心的,哈哈!” 她爽朗的笑声也感染了两位主持人。 方琳顺势问道:“电影马上就要跟更多观眾见面了,主创们除了会一直盯著手机刷票房数据, 肯定也很关注观眾的第一反应。茜茜,刚才在后台有看到一些已经出来的观眾短评了吗?” 刘艺菲眨了眨眼,带著点俏皮的坦诚:“我刚刚其实在看下午跳舞的视频回放呢。” 她顿了顿,似乎在认真回想,“就在想,哎呀,哪个动作好像可以再做好一点,哪个地方衔接可以更流畅些。” 她边说边用手比划了一下,显得格外认真。 “哦?已经在復盘,想著下次跳得更好了?”李晨远抓住话头,笑著调侃。 刘艺菲连忙笑著摆手解释:“不是不是,主要是平时就喜欢运动,跳舞也算是一种很不错的解压方式吧。” 她巧妙地將话题从“下次”拉回到“爱好”本身,避免了过度引申。 两位主持人显然不会放过下午那场引爆全场的“救场舞”,围绕著刘艺菲与顾临川的即兴合作又调侃了几句。 刘艺菲应对自如,时而幽默自嘲顾临川的“僵硬”,时而肯定他的“勇气可嘉”,言语间坦坦荡荡,既满足了媒体的好奇心,又不至於让话题滑向过度暖昧的深渊。 她与主持人的互动轻鬆有趣,引得现场笑声不断。 互动告一段落,主持人请出了另一位主演杨羊。 当他略显艰难地走上採访区时,刘艺菲脸上的笑容瞬间淡了几分,眼神也沉静下来,透著一股不易亲近的疏离。 这瞬间的“变脸”被无数镜头敏锐地捕捉下来,成为无声的註脚。 杨羊的脸色则有些灰败,眼神躲闪,显然已经预感到活动结束后网络上等待他的风暴。 主持人也心照不宣,关於两人互动的话题草草带过,很快便请主创们准备进入內场观影。 小钱、老赵、小橙子和顾临川立刻跟上刘艺菲的脚步。 內场放映厅里,灯光已调暗,导演赵小丁、监製张一白以及联合导演安东尼·拉默里纳拉已在第一排就座。 刘艺菲走到自己的座位旁,看到名牌紧挨著杨羊的位置,眉头几不可察地了一下,但还是依言坐了下来。 杨羊则识趣地儘可能拉开距离,两人之间仿佛隔著一道无形的冰墙。 顾临川等人在第二排,正对著刘艺菲身后的位置坐下。小钱则选择站在刘艺菲斜后方的过道处,保持著警戒。 方琳再次登台,简短致辞后,灯光彻底熄灭,龙標出现在大银幕上,《三生三世十里桃》正式放映。 109分钟的电影,在顾临川这位拥有“前世”记忆的专业摄影师眼中,暴露的问题远比宣传时承诺的“视觉盛宴”要多得多。 敘事结构如同被强行压缩的弹簧,失去了应有的张力,情节推进仓促得像是开了倍速,让人难以沉浸。 剪辑更是混乱,滥用闪回不仅未能增强情感,反而割裂了故事的连贯性。 最令人失望的是特效,王长田口中那2000多个引以为傲的镜头,在顾临川看来充斥著廉价的塑料感,远未达到电影工业应有的水准。 至於表演,刘艺菲的演绎虽有其动人之处,但比起他记忆中她在《玫瑰的故事》、《梦华录》、《去有风的地方》里那种细腻感,此刻仍显青涩,带著几分用力过猛的痕跡。 而杨羊顾临川几乎要扶额嘆息。 那无处不在的、仿佛对著镜子演练过千百遍的“我真的很师”式表情管理,尤其是那场“海底捞拉麵”的戏码,简直堪称“油田井喷”,油腻感几乎要溢出银幕,让他不忍直视。 电影在略显尷尬的氛围中结束, 灯光亮起,第一排的主创们起身走向舞台前方,准备与观眾进行映后交流。 小钱迅速上前,保持著一个既能保护又不至於打扰的距离,跟在刘艺菲侧后方。主持人方琳再次掌控全场。 观眾提问环节开始还算常规,围绕著剧情、角色、特效等展开。 直到一位戴著眼镜的男记者拿到话筒,他的问题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茜茜你好,我是新浪娱乐的记者。下午在舞台上,杨羊老师意外摔倒时,我们看到你有一个非常迅速且有力的反应去扶他。” “但网上有些观眾慢放视频后,注意到你当时似乎有一个非常细微的、类似向下踩的动作?请问这是为了保护自己避免被撞倒的本能反应,还是当时发生了什么我们没看到的特殊情况?” 问题尖锐而直接,瞬间让现场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刘艺菲身上,连旁边杨羊的脸色也变得极其不自然。 刘艺菲脸上的笑容未变,她没有立刻否认,也没有解释那个“踩”的动作,而是用一种近乎哲学思辨的口吻,清晰而平稳地回应: “在任何一个舞台上,无论是表演还是互动,尊重与合作都是基础。意外发生时,人的本能反应往往最真实。”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带著一种洞悉世事的通透,“就像摄影,瞬间的捕捉有时会定格一些意想不到的细节,但解读的角度却因人而异。重要的不是去爭论某个瞬间的姿態是否『完美”, 而是在整个过程中,是否保持了专业、尊重和清晰的边界感。我相信,专注於作品本身传递的情感与力量,比纠缠於某个被放大的瞬间更有价值。” 她没有直接回答“踩没踩”,更没有指责任何人,而是將话题升华到了“尊重”、“边界”和“作品核心”的高度。 现场沉寂片刻,隨即响起一片理解的掌声。方琳也立刻接过话头,將话题引向电影內涵,杨羊在一旁如释重负又带著几分尷尬地点头附和,自然不敢、也无法点破什么。 活动终於在晚上近十点落下惟幕。一行人穿过商场深夜略显寂静的通道,走向地下停车场。那辆熟悉的黑色保姆车静静停在那里,像一个温暖的巢穴。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囂与窥探。车子平稳地匯入京城夜晚依旧繁忙的车流,朝著京城饭店的方向驶去。 车厢內瀰漫著一种大战后的鬆弛与疲惫。 冷气开得很足,刘艺菲靠在宽大的座椅里,微微闭上眼,浓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卸下了所有面对镜头时的神采飞扬,显露出真实的倦意。 一下午的高强度连轴转,任神与体力的双重消耗,让她此刻只想放空。 第126章 要不要故地重游一番? 第126章 要不要故地重游一番? 突然,坐在第三排的小橙子举著手机惊呼:“茜茜姐!下午舞台上的事情衝上热搜第一了!你和顾老师的緋闻也爆了!” 刘艺菲猛地睁开眼,眼底闪过一丝异,隨即恢復镇定。 一旁的顾临川身体微微一僵,手指无意识地紧了相机包的带子。老赵从前排转过身,推了推眼镜,语气无奈:“这下可热闹了。” 眾人纷纷拿出手机。 微博热搜榜上,#杨羊咸猪手#赫然排在第一位,点开词条,热门视频正是刘艺菲在舞台上精准踩中杨羊脚尖的瞬间。 慢镜头下,她的动作乾净利落,眼神冷冽如刀,而杨羊扭曲的表情被放大得清清楚楚, “臥槽!神仙姐姐这一脚帅炸了!杨羊这表情,疼得脸都绿了,活该!” “早就看杨羊不顺眼了,演技油腻就算了,还敢对茜茜动手动脚?这一脚踩得好!” “茜茜反应太快了!这哪是意外?明明就是故意往她身上扑,被当场制裁了吧!” “杨羊粉丝別洗了,慢放视频清清楚楚,咸猪手实锤!茜茜干得漂亮!” 刘艺菲扫了几眼评论,嘴角微微上扬,转头对顾临川得意地晃了晃手机:“看到没?本姑娘这一脚威力十足!” 顾临川耳根微红,闷声道: ”.——嗯。” 他低头继续翻看热搜,眉头却越皱越紧。 老赵嘆了口气,打断她的得意:“亲爱的老板啊,热搜第二的词条是#刘艺菲和自己的摄影师肯定有情况#,要不要压一下?” 刘艺菲闻言,不仅没慌,反而理直气壮地摆摆手:“不用,合同里白纸黑字写清楚了,顾老师得配合我的公关事务,包括緋闻。” 她顿了顿,语气轻快,“再说了,顾老师和那个蹭热度的不要脸的韩国人有本质区別。” 提到宋承宪这个韩国泡菜,车內几人都想起6月初她罕见地公开发微博人的场景,那场持续两年多的单方面炒作终於画上句號。 小橙子忍不住偷笑,老赵则无奈摇头。 顾临川却依旧紧绷,声音低沉:“这样对你不好———我会拖你后腿的。” 刘艺菲正翻看热搜第二的词条,头也不抬,语气轻鬆:“放心,大冰块,本姑娘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她突然凑近他,將手机屏幕往他眼前一,“你看这条评论一一『顾老师跳舞时僵硬得像块木板,但眼神一直追著茜茜,好甜!』” 顾临川被她突如其来的靠近嚇得往后缩了缩,后背紧贴车门,喉结滚动了一下:“..-网友胡说。” 刘艺菲眼底闪过一丝狡点,故意又往前凑了凑,近得能看清他睫毛的颤动:“哦?那这条呢一 “顾老师耳根红透了,茜茜还故意撩他,这对cp我嗑定了!』” 顾临川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手指无意识地抠著座椅边缘:“.合同没写要配合看评论。” 刘艺菲大笑,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顾老师,合同第五条第二款补充条款一一『甲方有权根据宣传需要调整乙方工作內容』,包括但不限於互动、逛街———“ 她故意拖长音调,“以及,配合甲方阅读网友评论。” 顾临川瞪大眼睛: :“..—.这是霸王条款。” “答对啦!”刘艺菲笑得眉眼弯弯,“不过你现在才反应过来,是不是太晚了?” 车內顿时爆发出一阵笑声。小橙子捂著嘴直抖,老赵战术性咳嗽,就连一向严肃的小钱也嘴角抽搐。 车子缓缓停在京城饭店门口。顾临川如蒙大赦,拎起相机包迅速推开车门。 刘艺菲趴在车窗上,冲他喊道:“明天记得早点退房,跟我一起飞申城参加路演!” 顾临川闷闷地“嗯”了一声,头也不回地朝旋转门走去,背影写满了“落荒而逃”。 晚上11点,顺义区別墅。 刘晓丽坐在客厅沙发上,刷著微博热搜,眉头微。东东蜷在她腿边,懒洋洋地甩著尾巴。 门锁转动的声音响起,刘艺菲和小橙子一前一后走进来。刘晓丽抬头,目光犀利:“闺女,过来解释一下,今天的热搜怎么回事?” 刘艺菲踢掉鞋子,光著脚跑到母亲身边坐下,理直气壮:“谁让杨羊对我咸猪手?本姑娘那一脚还算轻的!” 刘晓丽弹了下她的额头:“我说的是热搜第二!你和顾临川的緋闻都爆了!” 这时,坐在刘艺菲边上的小橙子突然惊呼:“刘建安又发微博了!” 三人凑过去一看,刘建安阴阳怪气地写道:“不用猜了,刘艺菲肯定和她的摄影师谈恋爱了。” 刘艺菲翻了个白眼:“这人阴魂不散,小丑一个,別理他。” 刘晓丽点点头,正要说话,小橙子又刷新了页面:“杨羊发声明了!” 杨羊的微博长篇大论,声称舞台上的碰撞是“纯属意外”,並对“误解”表示歉意。 而参加活动的俞白眉、肖央等人只发了“祝电影大卖”,对事件避而不谈。 唯独张亮颖直接转发杨羊的微博,配文:“意外?慢放视频里你的手往哪儿伸呢?当我们瞎? 1 同时,还在横店拍戏的苏畅,也在关注著微博上的动静,她也转发並点讚了张亮颖的这条微博动態。 而下面的热评瞬间炸锅: “亮颖姐霸气!直接撕破脸!” “杨羊粉丝別洗了,连张亮颖都看不下去了!” “茜茜有这种闺蜜真好,关键时刻挺身而出!” 更令人意外的是,网友纷纷表示要“买票支持神仙姐姐”,甚至有人號召二刷:“就当支持茜茜了,顺便看看杨羊到底有多油!” 已看完电影的观眾在评论区疯狂吐槽: “杨羊的演技油得能炒菜了!” “海底捞拉麵那段,我尷尬得脚趾抠出三室一厅!” “二刷就当看茜茜的美顏了,杨羊的戏份我闭眼!” 刘晓丽看得哭笑不得,最终摆摆手:“算了,有人买票就行,其他的先不管。” 刘艺菲点点头,抱起东东揉了揉它的脑袋, 与此同时,京城某高档別墅內。 光线传媒的王长田、导演赵小丁和监製张一白围坐在茶室,茶香裊中,三人盯著平板上的热搜討论。 王长田啜了口茶,笑眯眯道:“网友要二刷?好事啊,票房有保障了。” 赵小丁摇头:“杨羊这次算是栽了,不过——”他顿了顿,“刘艺菲和那个摄影师,到底是什么关係?” 张一白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不管什么关係,反正咱们的电影热度上去了,这就够了。” 三人碰杯,心照不宣。 同一时刻,京城饭店套房。 顾临川站在落地窗前,手机屏幕的光映在他紧绷的脸上。网友的热评像潮水般涌来,他没想到自己这只“蝴蝶”掀起的风暴如此猛烈。 犹豫许久,他点开微信,给刘艺菲发了一条消息:“对不起,最近的一切都是因我而起。” 很快,回復弹出:“安啦,没事的。要是真过意不去,就再答应我一个请求一一不过本姑娘暂时还没想好~” 顾临川盯著屏幕,仿佛能看到她狡点的笑容。他刚想回復,微信电话突然响起。 接通后,刘艺菲清亮的声音传来:“顾老师,想好了吗?” 顾临川喉结滚动:“.———什么?” “新的霸王条款呀!”她笑得像只狐狸,“补充一条一一以后我在工作方面提的要求,你不能拒绝。” 顾临川沉默片刻,最终闷声道:“—好。” “爽快!”刘艺菲满意地哼了一声,“晚安啦,大冰块。” 电话掛断,顾临川望著窗外的夜色,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柔软。 而电话那头,刘艺菲抱著东东倒在床上,嘴角吩著笑,眼底闪著细碎的光。 接下来的8月4日到8月8日,顾临川跟著刘艺菲辗转申城、鹏城、山城三地,为《三生三世十里桃》进行路演宣传。 连续的高强度行程让向来习惯独处的顾临川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累”一一不是身体上的疲惫,而是精神上的消耗。 每天清晨六点起床,赶飞机、跑影院、应对媒体、安抚粉丝,晚上回到酒店时往往已是深夜。 刘艺菲却仿佛永远精力充沛,在镜头前优雅从容,在粉丝面前温柔亲切,甚至在疲惫的间隙还能抽空调侃顾临川两句。 “顾老师,你这黑眼圈快赶上熊猫了。”申城路演结束后,刘艺菲靠在保姆车的座椅上,歪头看著身旁闭目养神的顾临川,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眼下。 顾临川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眼皮都没抬,闷声道:“..没睡好。” 刘艺菲轻笑,收回手,没再说话,只是从包里拿出一副眼罩递给他:“试试这个,薰衣草味的,助眠。” 顾临川睁开眼,看著眼前浅紫色的眼罩,犹豫了一下才接过,低声道:“.谢谢。” 刘艺菲没再看他,转头望向窗外上海的夜色,嘴角却微微扬起, 8月9日,蓉城。 剧组原定在蓉城进行路演,却突然传来九寨沟地震的消息。 灾情牵动人心,剧组临时决定取消蓉城、江城、大连三站的路演,並在蓉城下榻的酒店召开记者会致歉。 记者会上,刘艺菲一改往日的活泼,神情肃穆。她站在台上,声音清晰而坚定:“首先向所有期待见面的粉丝道歉,但此刻,我们的心与灾区同胞同在。” 会后,刘艺菲和顾临川通过壹基金各自捐款100万。杨羊为了挽回形象,直接捐了200万,然而网友並不买帐。 “捐200万就想洗白?早干嘛去了?” “咸猪手的事还没解释清楚,別转移话题!” “茜茜捐100万是真心,杨羊捐200万是心虚!” ““......” 刘艺菲刷著微博评论,眉头微,但很快又舒展开来。她转头看向顾临川,轻声道:“有时候,钱並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顾临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嗯。 8月10日,京城。 上午从蓉城飞回京城后,刘艺菲直接拉著顾临川,来到了他的酒店套房,美其名日“喝茶聊天”。 顾临川的房间紧挨著长安街这一侧,落地窗外是京城繁华的天际线,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地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刘艺菲盘腿坐在沙发上,捧著茶杯,笑眯眯地宣布:“首周票房6.5亿!” 顾临川愣了一下,眉头微挑: :“.————这么多?” 在他的记忆里,这部电影的首周票房应该是4.23亿。 刘艺菲得意地晃了晃脑袋:“战狼都霸榜多久了,我的电影能拿到这个成绩已经很不错了。” 她顿了顿,语气轻鬆,“不过11號,《侠盗联盟》和《心理罪》就要上了,竞爭会更激烈。” 顾临川看著她神采飞扬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我相信你。” 刘艺菲眼晴一亮,凑近他:“哟,顾老师居然会夸人了?” 顾临川耳根一热,身体本能地往后仰了仰,但这次没躲太远,只是轻咳一声:“.——实话。” 刘艺菲笑了,没再逼近,转而点开微博,翻看网友对《三生三世》的评论。 “两极分化啊——”她指尖滑动屏幕,语气轻鬆,“好的说电影还行,坏的全在骂杨羊。” 评论区里,网友对杨羊的声討毫不留情: “杨羊的演技油得能煎鸡蛋了!” “海底捞拉麵那段,我尷尬得快爆炸了!” “二刷就当看茜茜的美顏了,杨羊自动忽略了!” 刘艺菲看得直乐,可就在这时,一条高赞评论突然闯入视线“就刘艺菲这演技,还想竞爭迪士尼的木兰?不要做梦了。” id:我独美。 刘艺菲的手指顿住了。表情瞬间冷了下来,眼底闪过一丝罕见的怒意。 “哼!”她猛地放下平板,声音带著一丝压抑的愤,“我就要证明给你看,老娘我一定可以的!” 顾临川看著她紧抿的唇线和微微发颤的指尖,忽然意识到一一她对《木兰》第二轮选角的压力,远比表现出来的要大得多。 他沉默片刻,走到她身旁坐下,轻声道:“——別理他们。” 刘艺菲深吸一口气,勉强扯出一个笑容:“没事,我习惯了。” 可她的眼神却出卖了她一一那里面藏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 顾临川看著她,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酸涩。 他犹豫了很久,终於鼓起勇气,低声说道:“接下来—-17號之前你都没行程了。”” 刘艺菲抬头:“嗯?”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著沙发边缘,声音乾涩:“要不-明天去香格里拉故地重游一番?” 刘艺菲愣住了。 她眨了眨眼,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主动邀请我出去玩?” 顾临川別过脸,闷声道:“.———不想去就算了。” 刘艺菲忽然笑了,眼晴弯成月牙:“去!当然去!” 她凑近他,故意压低声音:“顾老师,你这是—在约我吗?” 顾临川的身体瞬间绷紧,往后缩了缩:“...·只是散心。” 刘艺菲笑得更加灿烂,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行吧,散心就散心。”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语气轻快:“那我先回去收拾行李,明天见啦,大冰块!” 顾临川看著她走向门口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 而刘艺菲在关门的瞬间,回头看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狡点的光芒。 她知道一一这块冰,快被自己捂化嘍。 第127章 我一直想去看看实景 第127章 我一直想去看看实景 8月11日上午9点,京城饭店门前,阳光透过梧桐叶的间隙洒落一地碎金。 顾临川拎著黑色行李箱站在大堂玻璃幕墙后,目光落在远处车流中缓缓驶来的那辆黑色宝马上。 车窗降下,刘艺菲戴著墨镜的侧脸在光影中一闪而过,唇角微扬,冲他轻轻按了下喇叭。 顾临川喉结微动,拖著行李走向车门。小橙子早已跳下车,笑嘻嘻地接过他的相机包:“顾老师,昨晚热搜看得失眠了吧?” 她促狭地眨眨眼,指了指后座,“茜茜姐特意给你留了副驾哦。” 车內冷气扑面而来,混合著淡淡的橙香。顾临川绷著肩线坐进副驾驶,安全带扣上的“咔噠”声刚落,手机便疯狂震动起来。 家族微信群“陈家大院”的未读消息已经到99+,全是舅舅陈晓枫、舅妈陈静雯、陈思思和明轩的轮番轰炸。 最新一条是明轩的语音,外放声在密闭车厢里格外清晰:“顾大冰块!你和神仙姐姐的緋闻都爆了还不匯报?赶紧坦白从宽!” 顾临川手忙脚乱地调低音量,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刘艺菲单手搭著方向盘,等红灯的间隙偏头警了眼他的手机屏幕,墨镜下的眼睛弯成月牙:“哟,顾老师这是被『三堂会审』了?” “他们—瞎起鬨。”顾临川闷声应道,手指无意识地抠著手机边缘。 微信群里,陈思思已经连发三张他在舞台上僵硬跳舞的截图,配文:“哥,你这wave做得像被雷劈中的电线桿!茜茜姐怎么忍住的?” 舅妈紧跟一条语音:“临川啊,艺菲那孩子我看著挺好,就是你这性子太闷,得多主动点— 紧接著舅舅发了一张顾临川在舞台上跳舞,盯著刘艺菲的眼神的截图,配文:“川啊,你看艺菲的眼神都快拉丝啦。” 刘艺菲噗笑出声,指尖轻点方向盘:“看来我『霸王条款”的执行情况,得接受群眾监督了?” 她故意拖长尾音,趁顾临川窘迫低头时,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发顶,“放心,本姑娘会对你负责的。” 这亲昵的动作让顾临川身体一僵,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后背紧贴座椅。 刘艺菲敏锐地察觉他的退缩,自然地收回手,转而打开车载音响。 钢琴版《rememberme》的旋律流淌而出,恰是那夜她在杭城別墅为他哼唱的曲子。 顾临川紧绷的肩线微不可察地鬆了一分。 他低头划开微博转移注意力,#杨羊咸猪手#仍掛在热搜尾部,点开实时广场,网友的嘲讽如潮水般涌来: “杨羊粉丝別洗了!慢放视频里手往哪儿伸当人瞎?” “《三生三世》全靠神仙姐姐扛票房,杨羊戏份我全程闭眼!” “二刷只为看茜茜,海底捞麵那段油得能反胃!” 后排的小橙子突然探身,举著手机念出一条热评:“『电影烂得清新脱俗,但刘艺菲踩杨羊那一脚,值得我们去支持一波神仙姐姐!』一一茜茜姐,网友说你这是为民除害!” 刘艺菲挑眉轻笑:“这届观眾很懂嘛。” 她扫了眼后视镜里顾临川,话锋一转,“不过票房倒是因祸得福了。” 数据显示,《三生三世》首周票房逆势衝到6.5亿,远超顾临川记忆中的4.23亿。社交媒体上,“支持神仙姐姐,抵制咸猪手”甚至成了二刷理由。 车子驶入机场高速,顾临川望著窗外飞逝的景色,思绪翻涌。 剧组的冷处理、网友的狂欢、票房的诡异攀升这一切都偏离了“原世界线”。 而始作俑者正哼著歌变道超车,髮丝被风拂起时掠过他肩头,带著若有似无的痒。 半小时后,首都机场的值机柜檯前,刘艺菲压低帽檐递出护照,柜檯小姐姐抬头时瞳孔一震, 又强装镇定地办理手续。 顾临川站在半步之外,像一道沉默的屏障,隔绝了四周探究的目光。 直到登机口,小橙子才小声惊呼:“居然没人围堵?茜茜姐你今天隱身了?” “秘密。”刘艺菲晃了晃手机,锁屏上是她刚发给团队的路线图一一从地下车库到贵宾通道全程避开粉丝聚集点。 她转头对顾临川狡点一笑:“顾老师,这次行程要是泄露,唯你是问哦。” 飞机爬升时,刘艺菲望著舷窗外渐远的城市轮廓,忽然开口:“为什么是香格里拉?” “嗯?”顾临川下意识的应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著安全带,“因为—“ 他声音轻了几分,“属都湖的倒影还没拍完呢。” 5月中旬初遇的画面同时在两人脑海浮现一一普达措国家公园属都湖畔,他举起相机时,她踢出的那颗石子盪碎了光影。 顾临川指尖微颤,垂下眼睫:“..还有—·我想拍一下三个月后的松赞林寺倒影。 刘艺菲眼睛一亮,正要说话,广播突然响起顛簸提示。机身剧烈摇晃的瞬间,她本能地抓住顾临川的手腕。 温热的触感让他浑身一僵,却没有抽回手。直到空姐送来饮料,她才若无其事地鬆开,转而拿起橙汁抿了一口,杯沿留下浅浅的唇印。 “顾老师,”她突然凑近,呼吸带著橙香拂过他耳畔,“生日礼物想好了吗?” 顾临川喉结滚动,身体微微后仰:“你——-想要什么?” 刘艺菲歪头打量他紧绷的样子,突然笑出声:“要不一一她指尖点在他胸口,感受到骤然加速的心跳,“你以身相许?” “又胡闹”顾临川別过脸,声音闷得几乎听不清。 刘艺菲得寸进尺地捏住他的脸颊,手感意料之中的好:“顾大冰块,你害羞的样子比白鯨宝宝还可爱!” 后排的小橙子默默举起手机,拍下这歷史性画面一一顾临川像只被rua懵的猫,而刘艺菲笑得像偷鱼成功的小猫。 闹够了,刘艺菲才靠回座椅,语气罕见地柔软:“礼物嘛——走心的、不一样的就行。” 她望向舷窗外翻滚的云海,轻声补充,“就像你镜头里的世界,別人看不到的那种。” 顾临川住。养父母在视频中说的话,突然在耳边迴响一一“要找到能让你真心微笑的人和事”。 他无意识地摩著安全带,某种模糊的念头逐渐清晰。 下午5点,香格里拉机场被高原的阳光镀上一层金色。刘以菲戴著宽檐帽和墨镜,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一抹淡粉色的唇。 她站在航站楼出口处,微风拂过,髮丝轻轻扬起,在阳光下泛著柔软的光泽。 顾临川独自去了租车点,三个月前那家小店依旧在机场边上。 租车公司的小伙子抬头看见他,愣了一下,隨即露出热情的笑容:“先生,又是您啊!” 他的目光在顾临川身后扫了扫,似乎想找那位上次没出现的同伴,但最终没多问,只是利落地办好手续,递过钥匙,“白色路虎,和上次一样。” 顾临川点点头,接过钥匙时指尖微微收紧。 三个月前,他带著满身阴鬱来到这里,镜头里只有破碎的倒影;而现在,他身后站著那个曾被他拍进镜头的人。 车子缓缓驶回航站楼,刘艺菲和小橙子已经等在路边。小橙子困得直打哈欠,而刘艺菲靠在行李箱上,低头刷著手机。 听到引擎声,她抬头,眼晴一亮,冲顾临川挥了挥手:“顾老师,效率不错嘛!” 顾临川闷声“嗯”了一下,下车帮她们放行李。 刘艺菲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他条件反射地缩了一下,动作却稳而利落,將行李箱塞进后备箱,关门的声响在高原稀薄的空气里显得格外清晰, 小橙子一上车就歪著头睡著了,刘艺菲则靠在副驾驶的窗边,墨镜下的眼晴半闔著。 顾临川透过后视镜警了她一眼,喉结微微滚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將空调调高了一度。 车子沿著蜿蜓的公路行驶,窗外是连绵的青山和偶尔掠过的耗牛群。夕阳西沉,云层被染成金红色,像一幅流动的油画。 刘艺菲忽然开口,声音带著刚睡醒的慵懒:“顾老师,你上次来的时候,路上也是这样的风景吗?” 顾临川握著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嗯,一样的。” 刘艺菲轻笑,摘下墨镜,转头看他:“那你当时拍照片了吗?” 顾临川沉默两秒,声音低了几分:“—没有。” 那时的他,眼里没有风景。 刘艺菲似乎听懂了他的未尽之言,没再追问,只是望向窗外,轻声念道:“我见青山多嫵媚料青山见我应如是。” 她的声音很轻,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说给他听。 顾临川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一下,没接话,但紧绷的肩线微不可察地鬆了一分。 晚上6点多,车子驶入仁安悦榕庄酒店。藏式风格的建筑错落有致地散布在山谷间,远处的雪山在暮色中若隱若现。 顾临川停好车,转头看向后座一一小橙子睡得正香,而刘艺菲已经醒了,正托著腮打量窗外的景色,眼底映著最后一缕天光。 “到了。”他低声提醒。 刘艺菲回头,冲他眨了眨眼:“嗯,这次总算能好好看看了。” 办理入住时,前台小姐的目光在刘艺菲脸上多停留了一秒,隨即职业化地微笑,递上钥匙:“两栋相邻的藏式別墅,已按您的要求安排好了。” 刘艺菲道了谢,转头对顾临川晃了晃钥匙:“走吧,顾老师,带你参观一下本姑娘的品味。” 顾临川抿了抿唇,拎著行李跟上。 別墅是典型的藏式风格,木质结构搭配彩绘门窗,院子里种著低矮的灌木,远处能听见溪水流过的声音。 刘艺菲推开雕木门,暖黄的灯光洒落,照出屋內精致的藏毯和铜製茶具。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对顾临川笑道:“怎么样?比上次有心情欣赏了吧?” 顾临川站在门口,目光扫过房间,又落回她脸上。她的笑容在灯光下格外明亮,像一抹闯入他世界的暖阳。 他喉结滚动,低声道:“.———·嗯。”” 刘艺菲歪头看他,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不错,有进步,现在还会“嗯”出情绪起伏了。” 顾临川身体僵硬地往后缩了半步。 刘艺菲眼底闪过一丝笑意,收回手,没再逗他:“好了,先去放行李,一会儿来我这儿吃饭。 顾临川点点头,转身快步离开,背影写满了“落荒而逃”。刘艺菲和小橙子对视一眼,笑得前仰后合。 二十分钟后,顾临川敲响了刘艺菲的房门。 藏式晚餐已经摆上桌一一耗牛肉火锅、酥油茶、青稞饼,香气瀰漫在整个客厅。 刘艺菲盘腿坐在矮桌旁,手里捧著一杯热茶,见他进来,眼晴弯成月牙:“来得正好,刚煮好的酥油茶,尝尝?” 顾临川犹豫了一下,走到她对面坐下。刘艺菲给他倒了一杯,推过去:“小心烫。” 他接过来,隨即傻乎乎的闷头喝了一口,结果被烫得皱眉。 刘艺菲噗一笑:“说了烫嘛。”她托著腮看他,眼底带著狡,“你这反应,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顾临川抿了抿唇,没声,只是默默的喝著酥油茶。 小橙子在一旁憋笑,故意插话:“茜茜姐,顾老师这是害羞了!” 刘艺菲挑眉:“哦?原来顾大冰块还会害羞? 顾临川绷著脸,生硬地转移话题:“明天去哪?” 刘艺菲眼晴一亮,放下茶杯:“松赞林寺!你朋友圈那张倒影的照片,我一直想去看看实景。 顾临川握杯子的手微微一顿。那张照片是他最孤独时的定格一一破碎的倒影,割裂的天空,没有温度的光。 刘艺菲似乎察觉到他的情绪,声音轻了几分:“我想看看,现在你眼里的松赞林寺,和三个月前有什么不同。” 顾临川抬眼看她。她的目光清澈而坚定,没有怜悯,只有纯粹的期待。 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 晚饭后,小橙子早早回房休息,刘艺菲和顾临川坐在院子的木椅上,头顶是藏地璀璨的星空。 夜风微凉,刘艺菲裹了条披肩,忽然问道:“顾老师,你信佛吗?” 顾临川摇头:“.———不信。”“ “我其实也不信。”刘艺菲仰头看著星空,声音很轻,“但我相信,有些地方是有灵性的。比如松赞林寺,比如属都湖。” 顾临川顺著她的目光看去,银河横贯天际,星光洒在她的睫毛上,像细碎的钻石。 “顾临川。”她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他,语气认真,“你相不相信,人是可以被另一个人『看见”的?” 顾临川呼吸微滯。 刘艺菲转过头,目光直直望进他眼底:“就像你镜头里的世界,別人看不到的那种。” 夜风拂过,带著青稞田的清香。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著袖口,许久,低声道:“..“也许吧。” 刘艺菲笑了,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一触即离:“晚安,顾老师。明天见。” 她起身回屋,背影融进温暖的灯光里。 顾临川独自坐在星空下,许久,才轻声回应:“.——晚安。” 夜风裹著远处的经幡声,像一句无声的偈语。 第128章 我们还去吗? 第128章 我们还去吗? 翌日清晨七点,香格里拉的阳光穿过薄雾,在仁安悦榕庄的藏式別墅外洒下一层淡金色的光晕顾临川站在房间的落地镜前,將衬衫的袖口扣好,指尖无意识地摩挚著裤兜里的那枚铜镜。 铜镜边缘的藏文咒语依旧清晰,镜面因凹凸不平而將他的脸分割成模糊的碎片。 上一次凝视它时,镜中的自己还像一块冻硬的冰,眼里只有割裂的孤独。 而现在—他微微眉,指尖轻轻擦过镜面。镜中的轮廓似乎柔和了些,眉宇间的冷意也淡了几分。 “顾临川。”他低声念出自己的名字,像是在確认什么。 “大冰块!快点下来吃早饭了!不然本姑娘就要上来拉你出被窝啦!” 刘艺菲的声音从隔壁阳台传来,清亮中带著一丝调侃。 顾临川手一抖,铜镜差点脱手。他快步走到阳台,晨风拂过脸颊,带著高原特有的清冽。 隔壁的刘艺菲正倚在栏杆上,墨镜推到头顶,髮丝被风吹得微微扬起。 见他出现,她眯起眼睛,唇角勾起一抹狡点的弧度:“哟,今天起得挺早嘛,看来不用我亲自“叫醒服务”了?” 顾临川下意识地別过脸:“—我这就来。” 刘艺菲满意地点点头,转身消失在阳台。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將铜镜塞进相机包的侧袋,指尖在金属边缘停留了一秒,像是触碰某个不敢深想的承诺。 三分钟后,他推开刘艺菲院子的木门,晨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院子里瀰漫著格桑的香气,小橙子正从屋內走出来,见到他时眼晴一亮:“顾老师!茜茜姐刚还说你再不来,她就去把你从被窝里『挖』出来呢!” 顾临川抿了抿唇,还没开口,就听见身后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哎呀,我们顾老师今天起的很早嘛,值得表扬。” 刘艺菲的声音近在哭尺,顾临川转身的瞬间,一抹橙香扑面而来。 她今天穿了一件lv的rabbitt恤,荷叶边的羊毛半身裙勾勒出纤细的腰线,脚上的短靴衬得小腿线条修长。 茶色墨镜架在鼻樑上,黑色棒球帽压住微卷的长髮,整个人像一幅精心构图的街拍画报一一慵懒、优雅,又带著一丝俏皮的锋芒, 顾临川呼吸一滯,目光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从她身上移开,喉结微微滚动:“..—早饭吃什么?” 刘艺菲轻笑一声,忽然上前一步,右手食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迫使他看向自己:“顾公子~ 本姑娘就这么漂亮吗?看都不敢看?” 她的指尖温热,触感清晰得像一道电流, 顾临川身体瞬间绷紧,本能地想要后退,却又硬生生忍住,他张了张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很漂亮。”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住了。 小橙子在一旁爆笑出声:“顾老师!你这样子太可爱了!” 刘艺菲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双手齐上,直接捧住他的脸颊揉了揉:“哎呀,这手感真好!我开始喜欢上揉你的脸了,怎么办呀?” 顾临川僵在原地,像只被捏住后颈的猫,手指无意识地紧了相机包带。 他想躲,却又莫名贪恋她掌心的温度,最终只能闷闷地挤出一句:“.——-先吃饭,我饿了。” 刘艺菲看著他这副“委屈巴巴”的模样,终於大发慈悲地鬆手,转而一把勾住他的脖子,拖著他往餐厅走去:“行吧,看在你这么诚实的份上,饶你一次!” 小橙子跟在后面偷笑:“顾老师明明就很喜欢茜茜姐这样,只是不敢说而已!” 顾临川: “......” 他绷著脸被刘艺菲“押”到餐桌前,全程像个被迫营业的玩偶,直到热腾腾的酥油茶和青稞麵包摆在面前,才稍稍找回一点神智。 早餐在刘艺菲的调侃和小橙子的窃笑中结束。八点整,三人坐上那辆白色路虎,朝著松赞林寺的方向驶去。 顾临川握著方向盘,目光专注地盯著前方的盘山公路。 副驾驶的刘艺菲低头刷著手机,突然“噗”一声笑了出来:“顾老师,赵导发消息说,《三生三世》票房破七亿了!” 她的语气带著小小的得意,眼睛亮晶晶的。 顾临川警了她一眼,下意识地接话:“破七亿是好事,但电影本身拍得確实不行。” 话音刚落,车內瞬间安静刘艺菲缓缓转过头,茶色墨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唇角勾起一抹危险的弧度:“.-你说什么?” 顾临川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踩了雷,握著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我是说,票房和电影质量不一定成正比。” “靠边停车。”刘艺菲的声音轻柔得像羽毛,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 顾临川: “......” 他默默打了转向灯,將车停在路边, 下一秒,刘艺菲直接扑了过来,拳头像雨点般砸在他肩膀上:“顾临川!你胆子肥了啊!敢当著我的面吐槽?!” 顾临川手忙脚乱地格挡,声音闷闷的:“..—可我说的是事实。” “你还敢顶嘴!”刘艺菲气得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整个人几乎压到他身上,“票房破七亿了! 七亿!你知道这多不容易吗?!” 她的脸近在尺尺,呼吸带著淡淡的橙香拂过他鼻尖。 顾临川身体僵得像块石板,耳根烫得能煎鸡蛋,结结巴巴地反驳:“可—可导演拍得就是很烂·敘事混乱,特效塑料,杨羊的演技油得能炒菜一一” “啊啊啊闭嘴!”刘艺菲直接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掐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扯,“再敢说一句, 我就把你跳舞的视频发到微博上去!標题就叫《顾大冰块的机械舞首秀》!” 顾临川被她揉得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几声含糊的抗议。后座的小橙子早已看呆,手机悄悄对准两人,录下了这“歷史性的一幕”。 闹了足足五分钟,刘艺菲才气喘吁吁地停手。这时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整个人几乎跨坐在顾临川腿上,双手还捧著他的脸。 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空气突然安静。 小橙子弱弱地举手:“那个——我们还要去松赞林寺吗? 刘艺菲猛地回神,像触电般鬆开顾临川,迅速坐回副驾驶,耳尖泛起一抹可疑的红晕:“当—————当然去!” 顾临川默默整理被扯乱的衣领,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敢看她。 车子重新启动,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刘艺菲托著腮看向窗外,忽然轻声说道:“其实你说得对。” 顾临川愣了一下:“..——.什么?” “电影確实有很多问题。”她转过头,墨镜后的眼神难得认真,“但票房能破七亿,至少证明观眾愿意为『刘艺菲』这三个字买单。” 她的语气平静,却透著一股不服输的倔强,“下次,我会选更好的剧本,演更好的角色。” 顾临川握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他想起那条嘲讽她“不配演木兰”的评论,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酸涩。 “你一定能行。”他低声道,声音轻得像是在自言自语。 刘艺菲愜了愜,隨即笑得眉眼弯弯:“哟,顾老师居然会夸人了,不过下次换句台词,我都听腻了。” 顾临川抿了抿唇,没接话,但紧绷的嘴角微微上扬了一个像素点。 白色的路虎沿著豌蜓的山路继续前行,远处,松赞林寺的金顶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像一座悬浮在云端的圣殿。 上午10点15分,松赞林寺景区大门口。 顾临川站在售票窗口前,沉默地接过三张门票和观光车票,指尖轻轻摩著票据边缘。 55元的门票,20元的往返车费,数字清晰得近乎刻板,像某种可以量化的安全感, 刘艺菲站在不远处,戴著墨镜和棒球帽,帽檐压得很低,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和一抹淡粉色的唇。 她倚在售票处隔离队伍的栏杆上,姿態慵懒,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四周,確认没有游客认出她后,才微微放鬆了肩膀。 小橙子凑近她,压低声音笑道:“茜茜姐,顾老师买票的样子好认真啊,像在签什么重要合同似的。” 刘艺菲嘴角微扬,目光落在顾临川紧绷的背影上:“他做什么事都这样,一板一眼的,连递个票都能递出仪式感。” 顾临川走回来,將票递给她,指尖微微蜷缩,像是怕不小心碰到她的手。 刘艺菲接过,故意用指腹轻轻蹭了一下他的掌心,顾临川迅速收回手,闷声道:“-车来了三人上了观光大巴,特地选了后排座位。 车厢里大多是上了年纪的游客,举著相机和遮阳帽,兴致勃勃地討论著行程。 刘艺菲鬆了口气,摘下墨镜掛在领口,转头看向窗外的风景。 顾临川坐在她旁边,身体微微绷紧,像是刻意保持著半拳的距离。 刘艺菲警了他一眼,忽然倾身凑近,压低声音道:“我看攻略上说,寺前面那个湖叫拉姆央措湖,一会儿你还记得观景台的路吧?” 她的语气带著明显的调侃,顾临川喉结滚动了一下,想起6月初在京城胡同里绕了四圈的“光辉歷史”。 他闷声道:“...—应该不会迷路的,而且有导航。” 刘艺菲“噗”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放心,本姑娘已经做好了预备方案, 你要是再迷路,我就把你拴在背包带上拖著走。” 顾临川僵得像块木板,刘艺菲和小橙子对视一眼,笑憋得肩膀直抖。 15分钟后,观光车抵达松赞林寺山门。三人沿著湖边步道前行,顾临川走在最前面,步伐沉稳,竟罕见地没有走错路。 刘艺菲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隨即又染上笑意。 拉姆央措湖南侧的观景台上,湖面平静如镜,倒映著松赞林寺金碧辉煌的建筑群。 远处的雪山在阴云下若隱若现,整片天地像被蒙上了一层灰蓝色的滤镜,静謐而疏离。 刘艺菲站在栏杆前,深吸一口气,高原的风拂过她的髮丝,带著微凉的湿意。 她转头看向顾临川,轻声道:“这地方的確很漂亮,理论上讲,风景这么好,肯定拍不出你那张孤独感满满的照片。” 顾临川沉默地取下掛在胸前的哈苏相机,指尖轻轻抚过机身,低声道:“我也不知道。”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被风吹散了一样。刘艺菲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的低落,立刻转移话题:“好了,赶紧再拍一张松赞林寺的倒影,看看三个月后的今天和三个月前比起来有什么区別。” 顾临川点了点头,走到观景台中央。这里,正是三个月前的5月15日,他拍下那张孤独倒影的地方。 他举起相机,透过取景框凝视湖面。阴天的光线让水面呈现出一种冷调的灰蓝,松赞林寺的倒影被微风拂过,微微扭曲,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入口。 他按下快门。 刘艺菲和小橙子凑过来看回放,两张照片並排对比一一三个月前的倒影冷冽、破碎,像是被割裂的天空。 而今天这张,虽然依旧孤独,却在灰蓝色的基调里,多了一丝微妙的温度,像是冰层下悄然流动的水。 “哇——”小橙子忍不住惊嘆,“同样的地方,同样的角度,但感觉完全不一样了!” 刘艺菲盯著照片看了很久,忽然轻声说道:“顾临川,你的镜头-真的会骗人。” 顾临川一,转头看她。 她抬起头,目光清澈而认真:“明明是一样的风景,可你拍出来的,永远比別人多一层东西。” 湖面的风渐渐大了,远处的经幡猎猎作响。三人沉默地站在观景台上,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刘艺菲突然开口:“大冰块,你是如何看待“压力”这个词的?”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一圈涟漪。 顾临川知道她在问什么一一木兰的选角压力,这些年电影路上的坎坷,以及《三生三世》票房虽好却质量平平的爭议。 他沉默片刻,低声道:“压力———像是一堵墙。”“ 刘艺菲挑眉:“哦?” “有的人撞上去,墙会塌;有的人撞上去,自己会塌。”他顿了顿,声音更轻,“但还有一种人,撞上去的时候,墙和自己都会裂开一道缝。” 刘艺菲证住,隨即笑了:“你这比喻————·挺哲学的。” 顾临川抿了抿唇,没接话。 刘艺菲望向湖面,眼神渐渐沉静下来:“其实—选角不是怕输,是怕被看见脆弱。” 顾临川沉默地递上相机:“我的镜头里,脆弱是光的裂缝。” 刘艺菲没有接,只是抬头看著他,眼神里带著一种顾临川从未见过的情绪一一压力中夹杂著脆弱,却又倔强地不肯低头。 “顾临川,”她轻声问,声音几乎被风吹散,“你真的就这么看好我吗?你那句『你一定可以的”,说了两个月了。” 顾临川回望著她,目光专注而坚定:“我看好的不是『刘艺菲』这个名字,而是那个在洛杉磯试镜后,膝盖疼得站不起来,却还能在凌晨三点和我分享电影片段的人。” 第129章 突然的拥抱 第129章 突然的拥抱 刘艺菲的眼睛微微睁大。 “是那个在我ptsd復发崩溃时,连夜从京城飞到杭城抱住我直到天亮的人。” “是那个在舞台上,明明可以躲开,却选择正面踩回去的人。” 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所以,不是『你一定可以”,而是『你本来就可以刘艺菲证愜地看著他,忽然笑了,眼角泛起细小的纹路,像是阳光终於穿透了云层。 下一秒,她猛地扑上来,紧紧抱住了他, 顾临川瞬间呆住了,她的体温透过衣料传来,发间的橙香縈绕在鼻尖,让他呼吸微滯。 十几秒的沉默后,他缓缓抬起手,第一次,主动地回抱住了她。 刘艺菲的身体微微一颤,隨即抱得更紧,像是抓住了什么珍贵的东西。 站在一旁的小橙子目瞪口呆,手里的矿泉水“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拉姆央措湖畔的风掠过经幡,发出猎猎声响。顾临川的双手僵硬地环住刘艺菲的肩背,指尖悬在空中,像是不敢真正落下。 他的心跳声震耳欲聋,胸腔里仿佛藏了一面失控的鼓,每一下都撞得生疼。 上一次这样的拥抱,是在杭城九溪玫瑰园的黑暗里他蜷缩在角落崩溃痛哭,而她沉默地拥住他直到天明。 可那时的他沉溺在情绪的风暴中,感官混沌,远不及此刻清晰。 刘艺菲的脸贴在他颈窝,呼吸间的温热拂过他紧绷的皮肤。 她闻到他身上雪松调的须后水气息,混合著爱马仕大地香水后调的木质暖意,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他的心跳声透过相贴的胸膛传来,急促得像被困的鸟。她悄悄勾起嘴角,故意將掌心贴上他后背一一果然,淡蓝色t恤已被汗水浸透一片。 “大冰块—”她声音闷在他肩头,带著狡点的鼻音,“你的心跳好快啊。” 指尖在他脊梁骨上轻轻一划,感受到他瞬间的颤慄,“我的胸口都被震麻了。” 顾临川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你—这位大美女抱著我—心跳肯定快的。 话说出口,他自己先住一一这近乎直白的回应,简直像被谁附了体。 刘艺菲条地抬头,正撞上他慌乱躲闪的目光,他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慌乱。 她噗笑出声,双手捧住他的脸颊揉了揉:“一个拥抱而已,至於这样吗? 1 拇指蹭过他发烫的皮肤,触感意外的好,“再脸红下去,我怕你头顶要冒蒸汽了。” 一旁的小橙子警惕的环顾了一圈四周,確认没有游客的镜头对准这里,这才举起手机,將这段“顾大冰块融化实录”偷偷拍下。 接下来的合照时间,镜头中,刘艺菲笑眼弯弯如新月,而顾临川僵得像块被阳光直射的冰,融化的水痕从眼角一路豌蜓到锁骨。 快门声轻响,三人並肩站在湖边的身影被定格。刘艺菲凑过去看回放,忽然指著屏幕惊呼:“顾老师,你怎么连拍照时都红著脸?” 照片里他抿唇盯著镜头,耳根的红晕在灰蓝色湖景衬托下格外醒目。 “高原反应。”他绷著脸扯谎,手忙脚乱调出相机设置假装检查参数。 小橙子笑憋出泪:“对对对,海拔3300米的『茜茜姐抱抱高原症”!” 刘艺菲故作严肃地点头:“那得赶紧补充能量一一”女她突然拽住顾临川的手腕往前跑,“我知道附近有家藏餐厅,酥油茶管够!” 她的手指滑入他掌心,十指相扣的瞬间,顾临川本能地缩了一下,却被她更用力地住。 阳光穿透云层,將她髮丝镀成金棕色,隨风扬起时扫过他下巴,痒得像蝴蝶振翅。 藏餐厅的木桌上,铜壶里的酥油茶蒸腾出奶香。 刘艺菲开青稞饼,蘸了蘸耗牛酸奶递到顾临川嘴边:“尝尝?比你在孤儿院吃过的任何食物都温暖。” 她话锋一转,眼神却柔软,“就像你现在给人的感觉。” 顾临川愣住。她总是这样,玩笑里藏著敏锐的观察,像用羽毛轻扫他心上结疝的伤口。 他低头咬住那块饼,奶香在舌尖化开,恍惚想起六岁前孤儿院食堂冷硬的馒头。 “怎么样?”她托腮看他,指尖沾了点酸奶尚不自知。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用纸巾擦掉她指尖的奶渍: “.·很甜。”顿了顿,又低声补充,“和你挑的香水一样。” 刘艺菲眼晴条地亮起,正要开口,窗外突然传来转经筒的声响。一位藏族老妇人经过窗前,皱纹里盛满阳光,朝他们慈祥地笑了笑。 吃完饭后,时间也来到了下午1点多。 风铃在檐下轻晃,刘艺菲已经起身系好围巾:“走吧,该去松赞林寺了。” 她逆光站在门口,轮廓模糊成一道暖色的剪影,朝他伸出手,“这次换我带你看看,有温度的『神之居所』是什么模样。” 顾临川望著那只悬在光晕中的手,缓慢地、坚定地,將自己的掌心贴了上去。 松赞林寺的午后阳光像融化的金箔,流淌在斑驳的石板路上。 刘艺菲站在山门前,棒球帽檐压得很低,墨镜后的眼睛微微眯起,望向远处主殿金色的屋顶。 风掠过经幡,发出猎猎声响,將她的髮丝拂到唇边。 “顾老师,”她突然转身,指尖轻轻点了点身后人的相机,“给我和小橙子拍一张。” 顾临川沉默地点头,举起哈苏调整焦距。 取景框里,刘艺菲摘下墨镜掛在领口,手臂隨意地搭在小橙子肩上,背后是错落有致的藏式建筑群。 她嘴角著笑,阳光在她睫毛上跳跃,像停驻的蝴蝶。 快门声轻响。顾临川低头查看成片,屏幕上的刘艺菲鲜活明亮,与三个月前他镜头里那个孤独的剪影判若两人。 “我看看!”小橙子蹦跳著凑过来,突然瞪大眼睛,“哇!顾老师你把茜茜姐拍得好像在发光!” 刘艺菲接过相机,看了一眼照片一一他的镜头还真就和別人不一样,但这种感觉又解释不清楚石板路豌向上,两侧是低矮的白墙和彩绘的转经筒。 游客稀少,只有几个老年旅行团慢悠悠地走著,没人注意这个戴著棒球帽的姑娘是银幕上的“神仙姐姐”。 刘艺菲走在最前面,靴子踩在石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裙摆隨著步伐轻轻晃动。 “你们知道吗?”她忽然回头,手指向高处的主殿,“松赞林寺是云南最大的藏传佛教寺院, 也是雪区13林之一,主殿屋顶用的是镀金铜瓦一—” “你居然懂这些?”顾临川打断她,声音里带著罕见的惊讶。 刘艺菲狡点地眨眨眼:“我姥姥信佛,小时候常听她讲。” 她转身继续攀登,声音隨风飘来,“就像你懂镜头的光圈,我懂佛殿的斗拱呀。” 长长的阶梯仿佛通往云端,顾临川跟在后面,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背影上。 参观路线沿著顺时针方向展开。宗喀巴大殿內,酥油灯在暗处摇曳,將壁画上的佛像镀上一层流动的金光。 刘艺菲站在一幅《六道轮迴图》前,突然轻声念道:“『一切眾生,皆具如来智慧德相,但因妄想执著,不能证得。』” 顾临川住。这句《华严经》的偈语从她口中念出,带著一种超乎预期的通透。 他忍不住看向她的侧脸一一她目光沉静,唇角微扬,不像在背诵经文,倒像是在与他分享某个有趣的秘密。 “没想到吧?”她歪头看他,眼底闪著狡点的光,“本姑娘可是读过《华严经》的。” 顾临川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道:“......很意外。” “更意外的在后面呢。”她笑著往前走去,发梢扫过他的手臂,留下一缕橙香。 参观结束时已近下午三点。 主殿前的休息区长椅被阳光晒得发烫,刘艺菲毫不在意地坐下,从包里掏出矿泉水递给顾临川。 他接过时指尖微微颤抖,像在抗拒某种本能。 刘艺菲假装没注意到他的僵硬,目光落在他鼓起的相机包侧袋上:“?这铜镜你还带著呢?” 不等他反应,她已伸手取出那枚铜镜。镜面凹凸不平,將三人的脸分割成模糊的碎片。 顾临川身体一僵,却没有阻止,只是手指无意识地紧了长椅边缘。 “嗯...:.:”他声音闷闷的,“五月中旬拿到它时,我不敢看镜中的自己。” 阳光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现在......至少能拿起来了。” 刘艺菲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中的波动。她突然將铜镜举到他面前,笑嘻嘻地说:“顾老师,你看一一镜子里有只害羞的企鹅!” 顾临川愣住,镜中自己错愣的表情被扭曲得滑稽可笑。小橙子凑过来一看,顿时笑出声:“真的哎!顾老师的脸被拉得好长!” “这叫艺术变形。”刘艺菲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指尖轻点镜面,“看,这块凸起把你的鼻子放大了三倍,多可爱!” 顾临川望著镜中扭曲的自己,紧绷的嘴角忽然鬆动。一丝极淡的笑意从他眼底泛起,像冰层下的暖流。 :...胡闹。”他低声说,声音里却没了往日的沉闷。 三人笑闹间,一个絳红色的身影缓步走近。老喇嘛布满皱纹的脸上带著瞭然的笑意,阳光將他僧袍上的金线照得发亮。 “施主,別来无恙。”他双手合十,声音像经筒转动的迴响。 顾临川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师傅.....: 他匆忙起身回礼,动作略显笨拙, 老喇嘛的目光在三人之间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刘艺菲手中的铜镜上。 “镜面磨得不太平,”他笑著说,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但看来施主已经找到了照镜的勇气。” 刘艺菲和小橙子连忙起身行礼。 老喇嘛摆摆手,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却站著,身影在阳光下像一尊镀金的佛像。 “上次见面时,”老喇嘛对顾临川说,“你的眼睛像结冰的湖面。” 他顿了顿,目光慈祥而锐利,“现在冰层下有鱼在游了。” 顾临川呼吸微滯。老喇嘛的话语像一把钥匙,轻轻撬开他紧锁的心门。他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位姑娘,”老喇嘛突然转向刘艺菲,“你身上有光。” 刘艺菲微微一证,隨即笑道:“师傅过奖了,我只是个普通游客。” 老喇嘛摇摇头:“光不在皮相,而在眼晴。”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这里的光,能照进別人心里的裂缝。” 顾临川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挚著铜镜边缘, 老喇嘛的话让他想起那个崩溃的夜晚,刘艺菲是如何用一首《rememberme》將他从记忆的泥沼中拉出。 “执著如雾,”老喇嘛从怀中取出一幅小巧的唐卡,递给顾临川,“破雾者非日光,是你眼中另一人的倒影。” 唐卡上画著《轮迴之眼》,色彩斑斕却透著庄严。顾临川双手接过,指尖微微发颤。 他忽然明白老喇嘛在说什么一一是刘艺菲眼中的自己,让他开始接纳这个伤痕累累的灵魂。 “谢谢师傅。”他声音低沉,带著前所未有的郑重。 老喇嘛笑著点头,又看了看刘艺菲:“姑娘,你很有慧根。” 他意味深长地说,“但记住,破冰时不要太急,冰下的鱼会受惊。” 刘艺菲眨了眨眼,突然双手合十,用藏语说了句什么。 老喇嘛眼晴一亮,哈哈大笑,也用藏语回应了几句。两人交谈间,顾临川茫然地站在原地,像个误入异国的小孩。 “你什么时候学的藏语?”离开时,顾临川忍不住问道。 刘艺菲狡点一笑:“《冈仁波齐》的台词呀,就会这几句。” 她模仿老喇嘛的语气, ,“『破冰时不要太急』一一这位师傅真是火眼金睛。” 小橙子凑过来:“他说你什么了?” “他说...:.:”刘艺菲警了眼顾临川通红的耳根,故意拖长音调,“有些人像高原的天气,看著冷,其实心里藏著太阳。” 顾临川別过脸,快步走向寺庙山门,背影僵硬得像块移动的冰山。刘艺菲和小橙子对视一眼, 笑著跟上。 回程的车上,阳光透过云层,在豌的山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刘艺菲靠在窗边,指尖轻轻敲打著唐卡的边缘,哼著不成调的歌, 顾临川透过后视镜看她,发现她不知何时睡著了,唇角还带著浅浅的笑意。 他悄悄放慢车速,將空调调高了一度。小橙子在后座偷笑,用口型说:“顾老师好贴心。” 顾临川耳根一热,假装专注地盯著前方的山路。但这一次,他没有否认。 第130章 比摄影我没怕过谁 第130章 比摄影我没怕过谁 香格里拉的暮色温柔地笼罩著仁安悦榕庄。顾临川刚把白色路虎在藏式別墅前停稳,推开车门,脚还未完全落地,手腕就被一只带著暖意的手抓住了。 “走走走,吃饭去!”刘艺菲的声音带著不容置疑的轻快,她几乎是將他从驾驶座里“拽”了出来,另一只手顺势指向灯火通明的酒店主建筑方向,“今晚你请客!” 她微微侧头,茶色墨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盛著促狭笑意的眼睛,清晰地映著他略带错的脸,“作为今天那个拥抱的赔偿!” 顾临川犹豫了片刻,最终只是任由她拉著,闷声闷气地应道:“..好。” 这乾脆的回覆显然取悦了刘艺菲。她满意地点点头,甚至轻轻晃了晃两人相连的手腕,才鬆开,率先朝餐厅方向走去。 跟在后面的小橙子,默默举起手机,镜头悄无声息地对准了这一幕。 餐厅瀰漫著藏地特有的香料气息与酥油茶的醇香。 刘艺菲熟稳地点了耗牛肉火锅、松茸炒藏香猪和几样特色小菜,末了不忘加一句:“酥油茶多加奶皮。” 她將菜单递给服务生,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顾临川,他正垂著眼,手指无意识地摩著粗陶茶杯的边缘,神游天外。 “怎么?”她托著腮,故意凑近了些,声音压低带著一丝狡点,“顾公子心疼钱包了?放心, 本姑娘胃口不大。” 熟悉的橙香隨著她的靠近幽幽袭来。 顾临川抬起眼,目光掠过她近在尺尺的、带著笑意的脸庞,迅速落在桌面的铜壶上,声音依旧沉闷,却少了些往日的冰碴子:“—没有。点你想吃的。” 他在学习,学习如何接住她递过来的光,哪怕身体的本能还在抗拒著过近的距离和过度的亲密“这还差不多。”刘艺菲满意地坐直身体,没有继续“压迫”他。 她端起茶杯,目光投向窗外渐深的暮色,仿佛只是隨口閒聊,“老喇嘛的话,挺有意思,“破雾者非日光,是你眼中另一人的倒影”·—-顾老师,你说,我这倒影在你眼里,是暖的还是冷的?” 她的问题带著哲学般的迁回,巧妙地將话题引向更深的层面,而非直接的、让他难以招架的情感拷问。 顾临川沉默了几秒,指尖在温热的杯壁上轻轻敲击。 他想起拉姆央措湖边那个猝不及防的拥抱,想起镜中自己扭曲却不再令他恐惧的脸,想起她指尖掠过他发烫脸颊时的触感。 ““..—有光的。”他终於低声说,目光依旧没有完全聚焦在她脸上,但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像——·裂缝里的光。“ 他用了自己之前关於压力的比喻。 刘艺菲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像投入石子的湖面漾开层层涟漪。 她没有追问,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端起茶杯与他碰了一下杯沿,发出清脆的轻响。“为裂缝里的光。” 与此同时,地球的另一端,巴黎,艾菲尔铁塔二层,儒勒·凡尔纳餐厅。 正午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將塞纳河与巴黎的屋顶镀上耀眼的金色。 银髮如雪、墨镜遮面的卡尔·拉格斐姿態优雅地坐在主位,身旁是他的得力助手维吉妮·维婭对面坐著路易威登的大公子安托万·阿尔诺和明轩。 精致的餐点已近尾声,侍者无声地撤下餐盘,换上了香气馥郁的咖啡。 餐厅里流淌著低沉的爵土乐,但此刻的氛围却微妙地带著一丝商业谈判的张力,儘管表面看起来只是一场时尚巨头的悠閒午餐。 “ale,”卡尔·拉格斐的声音带著標誌性的、略带沙哑的腔调,他慢条斯理地搅动著黑咖啡,墨镜后的目光锐利地投向明轩,“今天约你出来,是想探討一些关於未来的可能性。” 他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你知道的,我这个位置,总要为香奈儿的未来做些长远打算。” 他毫不掩饰地释放出招揽的信號。 明轩端著咖啡杯,闻言挑眉,露出一贯玩世不恭的笑容,目光在卡尔和安托万之间流转了一圈:“噢?卡尔,你这是想挖我吗?” 他故意拖长了尾音,转向安托万,“所以,亲爱的安托万,你是担心这个才特意跟过来『保驾护航』的?” 卡尔低低地笑了一声,带著点老谋深算的意味。 安托万·阿尔诺则无奈地摊了摊手,笑容真诚却也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ale,卡尔是时尚界的凯撒大帝,他的青睞是所有人的荣幸。不过一一” 他身体微微前倾,语气变得郑重,“我得承认,我的確有些担心。毕竟,你是lv这五年最闪耀的明星,让我们的全球份额增长了10%,老爷子对你讚不绝口。我可不想失去你这颗『金疙瘩』。” 他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出了核心担忧一一卡尔·拉格斐这尊“老佛爷”的亲自挖角,分量太重了。 卡尔优雅地抿了一口咖啡:“安托万说得对,ale,你是个真正的金疙瘩。2013年你那双料大奖(lv青年设计师大奖、andam大奖)的作品,將江南水乡的柔美与巴黎的摩登融合得如此精妙, 我就知道你不凡。只可借,当年你选择了lv。” 他语气里带著一丝真实的惋惜,隨即又释然,“不过,安托万確实不会放你走的。我只是表达我的欣赏和对未来的开放態度。” 明轩放下咖啡杯,笑容坦然:“谢谢卡尔,能得到您的认可是我的荣幸。至於未来———“ 他看向安托万,眼神坚定,“安托万,你知道我的灵感繆斯在哪里。我的根在东方,在那些水墨氮盒的山水和丝绸流淌的韵律里。” “lv给了我最大的舞台去展现这份融合,只要这份信任在,我的答案不会变。今年的秋冬大秀,灵感还是绕不开中国风,你们懂的。” 他的话语既表达了对卡尔的尊重,也明確了对lv的忠诚,同时巧妙地避开了直接拒绝的尷尬。 安托万明显鬆了口气,笑容更加放鬆:“这正是我们最欣赏你的地方,ale。你独一无二的『东方视角』是我们的核心竞爭力。” 话题转向了即將到来的秋冬大秀构思,气氛变得轻鬆而专业。卡尔虽然招揽未成,但作为真正的艺术大师,对创意的討论依旧充满热情。 三人探討著面料、廓形与色彩,明轩不时用手机展示一些江南古建筑或传统工艺的图片作为灵感来源。 一杯咖啡的时间接近尾声,卡尔似乎想起了什么,隨意地开口:“对了,这个月的17號,香奈儿会在京城发布全新的塞柏丽尔香水,你们有兴趣关注吗?应该会有不少亚洲明星出席。” 原本专注於甜点的明轩,听到“京城”、“香奈儿”、“明星”这儿个关键词,眼睛修地一亮,像捕捉到猎物的鹰。 他立刻坐直了身体:“活动流程方便给我看看吗?主要是嘉宾名单和嗯,摄影团队? 多他问得有点急切,完全不符合他平时对香水这类“周边”事务的淡漠態度, 卡尔和安托万交换了一个惊讶的眼神。维吉妮·维婭立刻会意,从隨身的平板电脑上调出活动详情,递给明轩。 明轩迅速接过,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目光如炬地扫过嘉宾名单,最终定格在“摄影团队”一栏他的嘴角慢慢勾起一个玩味的、甚至带著点看好戏的弧度:“哇哦!陈漫、柳宗源、刘建安香奈儿这次真是大手笔,国內顶尖的几位都请了。” 他抬头,看向卡尔和安托万,眼神里闪烁著奇异的光彩,“这下可有意思了。这三位,特別是那个刘建安,可是我一个好朋友的死对头。” “哦?”卡尔来了兴趣,墨镜微微下滑,露出探究的眼神,“你的朋友是?” “他叫顾临川,”明轩语气带著毫不掩饰的骄傲,他迅速从自己手机里翻找,点开一张照片, 正是陈思思发给他的那张传奇之作一一《光影绘心》,“喏,就是他拍的。他恰好是这次活动嘉宾里最重要那位一一刘艺菲小姐的专属摄影师。” 他將手机屏幕转向卡尔和安托万。 时间仿佛在那一瞬间凝固了。 卡尔·拉格斐,这位见惯世间极致奢华与美的时尚大帝,身体微微前倾,墨镜彻底滑到了鼻尖,露出了他那双锐利如鹰隼的蓝色眼眸。 他死死盯著屏幕上的照片,脸上的慵懒和隨意瞬间被一种近乎震惊的专注所取代。 他见过无数顶级摄影师的作品,捕捉过无数绝世名伶的瞬间,但眼前这张照片它超越了简单的“美”。 画面中,刘艺菲立於海,身后是辽远的雪山与深邃的湖泊。阳光勾勒出她自然流露的笑, 明媚而內敛。 最震撼的是那意境一一她仿佛天地间唯一的存在,却又与万物交融;那笑容里盛满了温暖,可眼神深处,透过镜头传递出来的,竟是一种穿透喧囂、直抵灵魂的、深邃的孤独感! 温暖与疏离,孤独与融入,两种截然相反的特质在方寸之间完美共生、激烈碰撞,形成一种惊心动魄的视觉张力。 这不仅仅是捕捉了一个人的外貌,这是穿透了皮相,直抵灵魂核心的惊鸿一警!是光影对灵魂最深刻的一次“绘心”! “mondieu““(我的天)”卡尔低声喃喃,手指无意识地想要触碰屏幕,又停在了半空。 他一生追求极致与矛盾的美学,这张照片完美地击中了他审美的最核心。 旁边的安托方·阿尔诺同样倒吸一口冷气, 他或许没有卡尔那样极致的艺术敏感度,但作为顶级奢侈品牌的掌舵者之一,他太懂得什么是真正打动人心的影像力量。 这张照片所传递出的复杂情感和磅礴意境,足以让任何观者心灵震颤。 他看向明轩,眼神充满了难以置信:“aie“这这是你朋友拍的?只用了一次快门?” 他无法相信如此震撼的瞬间是抓拍而非精心摆布的结果。 “一次快门。” 明轩斩钉截铁地点头,脸上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篤定,收起了所有的玩世不恭,“在我心里, 他就是这个星球上最出色的摄影师,没有之一。” 这句话的重量,让卡尔和安托万都感到了震动。他们从未听过明轩用如此绝对、如此推崇的语气评价过任何人。 卡尔缓缓靠回椅背,重新戴好墨镜,但那震惊的余波显然还在他胸腔里迴荡。 他沉默了几秒,才用一种全新的、带著郑重审视的口吻说:“惊人的天赋-捕捉到了神性与人性的交织点。” 这是来自时尚界最高王者的终极讚誉, 明轩收起手机,脸上重新掛上轻鬆的笑容,但眼神里带著一丝恳切的提醒:“所以啊,卡尔, 17號那天,我这位朋友要是-嗯·-在你们的发布会上闹出点『动静”,比如不小心起了点小摩擦你们可得多多担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 他狡点地眨眨眼,“毕竟,艺术家的碰撞,有时候也能擦出意想不到的火,对吧?” 卡尔低笑一声,带著洞悉世事的瞭然:“只要火够精彩,不烧了发布会现场,我乐见其成。 时尚界,也需要些“鲶鱼』。” 安托万也笑著点头,表示理解。明轩这颗定心丸,算是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送达了。 同一时刻,香格里拉,仁安悦榕庄,刘艺菲的藏式別墅二楼阳台。 高原的夜空,星河璀璨得仿佛触手可及,低垂的夜幕上缀满了钻石般的星辰。夜风带著青稞田和远处雪山的凉意,轻柔拂过。 顾临川和刘艺菲並排坐在宽大的藤编躺椅上,中间的小木几上放著两杯氮氬著热气的藏式茶。小橙子早已识趣地回房休息。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白天的见闻,气氛寧静而鬆弛。 顾临川微微侧头,看著身旁的刘艺菲。 她卸去了白天的棒球帽和墨镜,长发隨意披散,仰望著星空,侧脸在星辉下显得柔和而沉静。 这种不加修饰的真实,让他心头某个角落悄然鬆动。 就在这时,他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打破了夜的静謐。他掏出一看,屏幕上跳动著“明轩”的名字。 顾临川微微眉,这傢伙,巴黎现在是白天,他这时候打来—准没好事,多半又是来八卦的犹豫了两秒,他还是按下了接听键,顺便將手机稍稍拿远了些,仿佛这样就能减弱明轩声音的穿透力。 然而,明轩那极具辨识度的、带著笑意的声音还是清晰地传了出来,在安静的星空下格外响亮: “喂!川啊!没打扰你和神仙姐姐的『二人世界”吧?”开场白果然直奔主题。 顾临川下意识地警了一眼旁边的刘艺菲她果然听到了,嘴角已经弯起了一个看好戏的弧度,正托著腮,饶有兴致地看著他,眼神里写满了“看你如何应对”。 顾临川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无波:“...有事说事。” “嘿嘿,”明轩在那头笑得像只偷腥的猫,“情报!重要情报!我刚跟老佛爷卡尔·拉格斐和安托万吃完饭,得到第一手消息!17號香奈儿在京城的『塞柏丽尔”香水发布会,你是不是得陪著咱们的神仙姐姐去?” 顾临川並不意外明轩知道,嗯了一声。 “重点来了!”明轩的声音带著一丝兴奋,“这次活动,香奈儿请了两位国內顶流摄影师!周讯请了陈漫跟拍,胡哥那边是柳宗源,而官方的活动摄影师——是刘建安!” 他故意在“刘建安”三个字上加重了语气,“怎么样,顾大摄影师?有没有信心在香奈儿的场子里,把这三位,特別是那个姓刘的,干趴下?” 明轩的话语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激起了顾临川眼底深藏的锐利。 那股在面对刘艺菲时常常被羞涩和退缩掩盖的锋芒,此刻毫无保留地展露出来。 他握著手机的指节微微收紧,声音低沉而平稳,却带著斩钉截铁的力度:“比摄影?我顾临川还没怕过谁。” 这不是狂妄,而是无数次按下快门、捕捉过灵魂瞬间后沉淀出的绝对底气。 刘建安?不过是他前进路上早已预见的、需要被碾压的障碍之一。 “哈哈!好!这才是我认识的顾临川!”明轩在电话那头大笑,声音里满是讚赏和期待,“拿出你拍《光影绘心》的劲儿来!让那帮井底之蛙开开眼!”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极其古怪,带著促狭的笑意拉长了音调,“好啦~正事匯报完毕!我就——不——打—扰——你和神仙姐姐啦!拜拜!” “嘟嘟.”电话被乾脆利落地掛断,只留下一串忙音。 顾临川举著手机,听著忙音,脸上刚刚凝聚起的霸气瞬间瓦解。 明轩最后那句刻意拉长、充满暗示的话,像一把火直接烧到了他的脸上,他僵硬地放下手机, 甚至不敢去看旁边刘艺菲的表情。 果然,刘艺菲已经笑盈盈地凑近了些,夜风中她的气息带著茶的清甜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橙香。 “喂,顾大冰块,”她故意用指尖轻轻戳了戳他滚烫的手臂,声音里满是挪输,“你就不能改改这动不动就脸红的毛病吗?” 她的目光在他的脸上巡,像欣赏一件有趣的艺术品,然后慢悠悠地补充道,语气带著点小得意,“还是说—本姑娘真的漂亮到让你每次见到我,都控制不住要脸红呀?” 顾临川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往头上涌,他想反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喉咙却像被什么堵住,只能发出一个含糊的音节:“..—我———“ 他猛地端起桌上的茶,也不管烫不烫,仰头灌了一大口,试图用物理降温来掩饰內心的兵荒马乱。 看著他这副手足无措又强自镇定的模样,刘艺菲终於忍不住笑出声。 她不再逗他,身体靠回自己的躺椅,目光重新投向浩瀚的星河,语气恢復了平日的清亮,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冷意:“陈漫的风格华丽精致,柳宗源擅长捕捉人物瞬间的情绪,都算是有真本事的。至於刘建安.—“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不过是个擅长溜须拍马、炒作营销的跳樑小丑罢了。 他的镜头里只有諂媚,没有灵魂。” 她的话像一阵清风,吹散了顾临川些许的窘迫。他放下茶杯,眼底重新凝聚起刚才那股人的锋芒。 他微微侧过头,看向刘艺菲被星光勾勒出的侧脸轮廓,声音低沉而清晰:“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跳樑小丑———都只是背景板。”“ 这句话,既是对刘建安之流的宣判,也是对自己摄影信念的宣告。他不是去“比”,而是去“碾压”。 刘艺菲转过头,对上他此刻的眼神, 那不再是羞涩躲闪的顾临川,而是那个在洛杉磯试镜阴影下精准捕捉到她疲惫背影的摄影师, 是那个在赛里木湖海前用快门定格她灵魂倒影的艺术家。 她微微一笑,没有接话,只是举起自己的茶杯,隔著小木几,遥遥向他致意。 一切尽在不言中。 夜渐深,星河低垂。高原的凉意渐浓。 “不早了。”刘艺菲拢了拢身上的薄毯,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美好的曲线在星光下展露无遗。 她看向依旧坐在躺椅上的顾临川,声音带著一丝慵懒的温柔,“晚安,顾老师。做个好梦。” 顾临川也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星空下拉得很长。他看著她,喉结微微滚动,最终低声道:“ “晚安。” 两人在藏式別院的门口分开,各自走回自己房间。 顾临川关上门,背靠著冰凉的门板,手抚上胸口,那里仿佛还残留著她靠近时带来的悸动和温度,以及为17號那场即將到来的光影之战而澎湃的斗志。 巴黎午餐桌上关於《光影绘心》的惊嘆,明轩的情报,还有自己那脱口而出的霸气宣言. 所有的一切,都像投入湖心的巨石,在他看似平静的心湖下,激盪起汹涌的暗流。 第131章 再次回到初遇的地方 第131章 再次回到初遇的地方 13日上午9点,普达措国家公园的属都湖畔挤满了游客。观景台上人声鼎沸,举著自拍杆的游客和扛著长焦镜头的摄影爱好者將栏杆围得水泄不通。 阳光穿透云层洒在湖面上,泛起细碎的金光,远处的雪山倒映在水中,宛如一幅流动的油画, 顾临川背著沉重的哈苏相机包,站在人群外围,眉头微。 他本能地抗拒这种拥挤的环境,身体不自觉地绷紧,像一只隨时准备撤退的猫。 刘艺菲戴著宽檐草帽和黑色墨镜,白色长裙的裙摆被高原的风轻轻掀起,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 她回头看了一眼僵在原地的顾临川,突然狡点一笑,伸手抓住他的右手腕,不由分说地拉著他往观景台中央挤去。 “借过,谢谢!”她的声音清脆悦耳。 游客们下意识地让开一条缝隙,她趁机拽著顾临川灵活地穿过人群,最后竟直接退到了他胸前,后背紧贴著他的胸膛。 她的发顶刚好抵在他的下巴,一缕橙香幽幽飘入他的鼻尖。 顾临川浑身一僵,呼吸瞬间滯住。刘艺菲直接反手扣住了手腕。“別动。” 她压低声音,带著笑意威胁道,“你想让我被认出来吗? 1? 一旁的小橙子瞪大眼睛,手机差点掉到地上一自家老板居然在眾目之下,就这么理直气壮地“窝”在顾老师怀里! 虽然游客暂时还没认出这位戴著墨镜的姑娘是谁,但这也太大胆了吧! 刘艺菲却浑然不觉似的,仰头看向顾临川紧绷的下頜线,墨镜后的眼睛弯成月牙:“大冰块, 故地重游的感觉如何啊?” 刘艺菲的声音把发呆的顾临川拉回了现实。三个月前的5月15日,他独自站在这里,镜头里的世界灰白破碎,像一面打碎的镜子。 而此刻,她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湖面的波光映在她仰起的脸上,鲜活明亮得让他不敢直视。 “感觉—很奇妙。”他闷声道,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 停顿片刻,他突然鬼使神差地补了一句,“我的医药费你还没报销呢。” 刘艺菲一愣,隨即“噗”笑出声。她转过身,双手直接捧住他的脸颊揉了揉:“医药费我不是给你报了吗?合同都签了300万一年,你还想怎样?” 她的拇指蹭过他表情僵硬的脸颊,触感像上好的羊绒。 顾临川被她揉得说不出话,半响才出一句:“那不是合同———是卖身契。” 他垂下眼睫,声音越来越低,“虽然我自己也不想解约。” 刘艺菲的眼睛修地亮了起来。她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呼吸间带著淡淡的薄荷香气:“哦?看来顾老师对我还是有想法的嘛~” 顾临川慌乱地別过脸,却撞上小橙子憋笑憋得扭曲的表情,顿时恨不得跳进属都湖里。“..“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胡闹。” 他最终只能干巴巴地挤出这两个字,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刘艺菲大笑,终於大发慈悲地鬆开手,转而挽住他的胳膊,像掛件一样贴在他身侧。 她望向湖面,语气忽然轻软下来:“其实那天踢到你,是我故意的。” 顾临川猛地转头看她。 “骗你的啦!”她狡点地眨眨眼,“不过现在想想,那一脚踢得真值。”她的指尖在他肘窝轻轻一戳,“不然哪能捡到这么个大宝贝?” 顾临川的余光警见她唇边的小梨涡,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柔软。 三人沉默地望著湖面,水鸟掠过泛起涟漪,远处传来游客的笑声。小橙子突然打破寧静:“要不我们找找茜茜姐当时踢伤顾老师的那块石头还在不在?” 刘艺菲转头看她,墨镜滑到鼻尖:“你是不是想多了?这都过了三个月了还能找得到?” 顾临川却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立刻接话:“现在游客少了一些可以试试。”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著显而易见的“求放过”意味。 刘艺菲瞭然地挑眉,故意拖长音调:“好一一既然顾大冰块开口了,咱们就找找吧。” 她鬆开他的胳膊,转身时裙摆扫过他的小腿,像一阵抓不住的风。 三人来到观景台边的小路一一正是三个月前刘艺菲拍摄温碧泉gg的位置。 顾临川蹲下身,指尖拨开草丛,装模作样地寻找著。阳光晒得他后颈发烫,却比不上刘艺菲落在他背上那道带著笑意的自光灼人。 找了约莫二十分钟,意料之中地一无所获。 顾临川却意外发现了一块造型奇特的石头一一圆润的轮廓像极了熊猫的头部,黑白色的纹路天然形成眼睛和耳朵。 他刚捡起来,还没拿稳,就被刘艺菲一把抢走。 “这块石头放你相机包里会磨损镜头,”她理直气壮地宣布,顺手把石头塞进自己的编织手袋,“先放我这儿了。” 不等顾临川反应,她已经掏出手机,对著石头来了个自拍,压根没给他抗议的机会。 顾临川张了张嘴,最终只憋出一句:“你—-为什么老是欺负我。” 刘艺菲和小橙子对视一眼,笑得前仰后合。笑够了,她小跑著追上去,戳了戳他绷紧的后背:“真生气啦?” 顾临川不声,目光固执地盯著湖面。 刘艺菲绕到他面前,突然起脚,双手捧住他的脸。她的掌心温热,带著高原阳光的味道:“顾老师,你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像什么吗?” 她故意压低声音,“像只被rua了肚皮又不肯承认很舒服的猫。” 顾临川的睫毛颤了颤,喉结滚动了一下,却倔强地不肯低头看她。 刘艺菲忽然鬆开手,语气罕见地柔软下来:“其实——我只是想让你多笑笑。” 她望向湖面,声音轻得像在自言自语,“你笑起来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 顾临川证住,一时间接不上她的话。 沉默片刻,刘艺菲突然问道:“如果-你没来这个湖边,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顾临川望向远处雪山。三个月前,他的世界只有黑白灰三色,像一台精准却冰冷的机器。“可能—还在九溪玫瑰园的別墅里,” 他轻声说,“整理养父母的相册,一遍又一遍。” 刘艺菲安静地听著,没有打断。 “或者去巴黎、冰岛-拍一堆没有温度的照片。”他顿了顿,声音更轻,“然后某天发现, 自己已经忘了怎么感受光。” 湖面的风拂过,掀起刘艺菲的裙摆和髮丝。她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一触即离:“那现在呢?” 顾临川低头看她。 她的墨镜不知何时摘下了,眼睛在阳光下像两泓清透的琥珀,盛著毫不掩饰的期待。 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缓慢而坚定地说:“现在—至少能分得清日出和日落的色温了。” 刘艺菲眼晴一亮,正要说话,他却突然补充:“但还是分不清—橙和梔子的味道。”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拧开了某个紧锁的匣子。刘艺菲愜了愜,隨即笑得眉眼弯弯。 她凑近他颈侧,故意深吸一口气:“笨蛋,我从来不用梔子香水。” 她的呼吸拂过他敏感的皮肤,激得他浑身一颤。 “走吧!”刘艺菲突然转身,草帽在风中扬起一个瀟洒的弧度,“带你们去碧塔海看“杜鹃醉鱼』!” 所谓的杜鹃醉鱼一一是指春末夏初杜鹃盛开时,杜鹃大量飘落水中,瓣含有的某些成分使鱼暂时麻醉,出现类似“醉酒”的漂浮状態,並非真的醉酒。 顾临川被她拉著往前走去,阳光將两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投在属都湖畔的石板路上,像一幅缓缓展开的画卷。 碧塔海的栈道豌蜓在草甸与湖泊之间,木质地板在阳光下泛著温润的光泽。 刘艺菲站在栏杆旁,草帽被风吹得微微后仰,露出她略显失望的表情。 远处的湖面平静如镜,倒映著苍翠的山峦,却不见半点杜鹃的影子。 “哎呀!杜鹃醉鱼看不到了。”她轻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著栏杆上的木纹。 顾临川站在她身后半步,哈苏相机掛在胸前,镜头盖还未取下。他望著她微微燮起的眉头,下意识接道:“那下次再来吧。” 话音刚落,刘艺菲突然转身,茶色墨镜滑到鼻尖,眼底闪过一丝狡点:“杜鹃的期一般在5到6月。” 她故意停顿,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大冰块,你这是想把我明年5~6月的时间都给约走嘛?嗯?” 顾临川一证,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话里的陷阱, “.———.明年的事,明年再说。” 刘艺菲轻笑出声,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脸颊揉了揉,“顾老师,你害羞的样子比碧塔海的鱼还可爱。” 小橙子在一旁笑得肩膀直抖,悄悄举起手机记录下这一幕。 三人沿著栈道缓缓前行,木质地板发出轻微的吱呀声。湖风拂过,掀起刘艺菲的裙摆和顾临川的衣角,两人的影子在阳光下交叠又分开。 “等等!”刘艺菲突然停下脚步,拽过小橙子和顾临川,“咱们来张合照吧,我发个微博。” 她不由分说地举起手机,胳膊勾住顾临川的脖子,將他拉进镜头。 顾临川身体一僵,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却被她牢牢固定住。“別动。” 她压低声音,呼吸拂过他耳畔,“合同第五条第二款,记得吗?” 快门声轻响,画面定格一一顾临川绷著脸像块石板,刘艺菲笑得灿烂如朝阳,小橙子在一旁比著剪刀手。 “把我拍进去不好”顾临川低头闷声道,“你的粉丝会骂惨我的。” 刘艺菲满不在乎地划著名手机屏幕:“合同里白纸黑字写清楚了,乙方必须无条件配合甲方的公关事务~” 她拖长尾音,指尖轻点屏幕,选了三张照片一一碧塔海合影、属都湖远眺,以及那块熊猫形状的石头。 配文只有简简单单一句:“今日份的快乐,非常赞!” 点击发送的瞬间,顾临川的呼吸滯了一瞬。 他看得懂她的心思,却不知该如何应对这份坦荡的“宣示”。 “走啦!”刘艺菲收起手机,拽著他的手腕往前走去,“去生態图书馆逛逛,顺便吃点东西。 + 碧塔海生態图书馆的餐饮区人声嘈杂。三人选了靠窗的角落,木质餐桌上摆著汉堡、可乐和金黄酥脆的薯条。 顾临川盯著刘艺菲面前那盘炸鸡,犹豫片刻还是开口:“网上不都说女明星要控制饮食吗?” 刘艺菲咬了一口炸鸡,唇角沾著一点麵包糠碎屑:“该吃吃,该喝喝,不能亏待自己。” 她眨眨眼,“再说了,某人不是说下次还要来看杜鹃醉鱼吗?我得保持体力呀。” 顾临川低头猛灌了一口可乐。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却掩盖不了他的窘迫, 小橙子突然“噗”一声笑出来,举著手机屏幕转向他们:“茜茜姐,你微博炸了!热评第一是“顾老师被迫营业的表情我能笑一年』!” 刘艺菲凑过去看,评论区早已沸腾: “顾老师这表情哈哈哈哈!茜茜你放开那个帅哥让我来!” “属都湖那张构图绝了!不愧是让神仙姐姐亲自下场维护的摄影师!” “那块石头是有什么特殊含义吗?形状好像熊猫啊!” “从《百年孤独》到属都湖倒影,这对的灵魂共鸣度简直了!” “顾老师绝对紧张了!茜茜靠近他的每张照片他都像根绷紧的弦!” “让他们猜去吧。”刘艺菲笑眯眯地锁上屏幕,指尖轻轻敲著可乐杯壁,“反正某人签了卖身契,跑不掉的。”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闷闷的:“.—霸王条款。” 窗外,阳光渐渐西斜,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刘艺菲伸了个懒腰,突然站起身:“下一站弥里唐亚高山牧场!” 小橙子哀豪一声瘫在椅子上:“茜茜姐,这都走了快两万步了,就不能休息会儿吗?” 刘艺菲歪头看向顾临川,眼底带著狡点的笑意:“你看顾老师都没意见呢。” 顾临川正低头整理相机包,闻言下意识接道:“我不是没意见,只是不敢反驳。” 空气瞬间凝固。 刘艺菲眯起眼睛,缓缓放下可乐杯。顾临川后知后觉地抬头,正对上她危险的目光。 “顾!临!川!”她一字一顿地念出他的名字,突然扑过去揪住他的衣领,“你刚才说什么? 嗯?” 她的拳头像雨点般砸在他肩膀上,力道不重却带著十足的“威忆”。 顾临川手忙脚乱地格挡,“—我错了。” “错哪儿了?”刘艺菲不依不饶,指尖戳著他的胸口。 “不该———顶嘴。”他闷声道,像个被老师训话的小学生。 小橙子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刘艺菲像只炸毛的猫,而顾临川虽然表情委屈,眼底却藏著一丝罕见的、柔软的笑意。 闹够了,刘艺菲鬆开手,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髮丝,又恢復了那副优雅从容的模样:“走吧,再晚牧场要关门了。 她转身朝门外走去,裙摆盪开一个瀟洒的弧度,顾临川默默跟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挚著被她过的衣领,那里还残留著一丝橙的香气。 小橙子小跑著追上两人,目光在顾临川和刘艺菲之间转了转,突然觉得一一这高原的阳光,似乎真的能融化最坚硬的冰。 第132章 好像解释不清了 第132章 好像解释不清了 在接下来的14號和15號这两天,刘艺菲像是解锁了某种“暴走模式”,带著顾临川和小橙子將独克宗古城里里外外逛了个遍。 从清晨的转经筒广场到夜幕下的藏式酒吧,从斑驳的古城墙到挤满游客的土司宴,微信步数每天稳稳突破3万大关。 小橙子在15號这天中午就彻底了,走路时双腿打颤,像只被雨淋湿的鹤鶉。 顾临川虽表面维持著冷峻形象,但眼底的疲惫藏不住一一他甚至在参观一家唐卡作坊时,站著睡著了,直到刘艺菲戳他腰窝才猛然惊醒。 “喷,两位脆皮。”刘艺菲拿著一杯酸奶咬著吸管,墨镜后的眼晴弯成月牙,“本姑娘穿高跟鞋都比你们能走。” 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的步数排行榜,语气带著胜利者的瑟。 小橙子瘫在长椅上哀嚎:“茜茜姐,你是吃电池长大的吗——“ 顾临川默默揉了揉发酸的小腿,闷声道:“..下次能不能提前告知行程强度?” “告知了你会逃吧?”刘艺菲突然凑近,髮丝扫过他下巴,“合同第七条一一乙方需无条件配合甲方採风需求。” 她指尖点在他胸口,感受到他瞬间绷紧的肌肉,得逞般轻笑,“顾老师,你心跳又快了哦。” 顾临川战术性后仰半寸:“.————晒黑了。” 他生硬地转移话题,指了指她露在防晒袖外的一截手腕。 刘艺菲挑眉,突然拽过他手腕並排对比一一他的皮肤冷白如瓷,而她的小臂已镀上一层淡淡的蜜色。“这叫健康美!” 她理直气壮地宣布,却没收手,拇指无意识地摩过他腕骨內侧的淡青色血管。 顾临川僵著没动,像只被捏住后颈的猫,直到她自然地鬆开,转身去逗路边一只晒太阳的藏幼崽。 夕阳西沉时,三人在古城角落发现一家不起眼的书店。 刘艺菲蹲在书架前,指尖掠过泛黄的经卷,突然抽出一本英文版的《thesnowleopard》(雪豹:走向喜马拉雅的心灵之旅)。 “彼得·马西森?”她惊讶地翻开扉页,“这书在国內有点点难找的。” 顾临川凑近看她手中的书,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的橙香。 书页上有前任主人用铅笔写的批註,字跡清瘦锋利:“真正的朝圣是向內行走一一1978.10於加德满都。” “喜欢就买。”他低声道,伸手要拿钱包,却被她按住手背。 “等等。”刘艺菲指著批註下方一行小字,“赠吾爱玲,愿你的灵魂永远自由”,突然轻笑,“这书有故事呢——我们带走它,就像偷了別人的回忆。” 她最终没买那本书,却用手机拍下批註页, “有些东西適合留在原地。”离开时她对顾临川眨眨眼,“就像某人,明明想逃,却还是乖乖跟我走了两天。” 顾临川抿唇不语,却在路过转经筒时,偷偷拍下她逆光仰头的侧影。取景框里的她像被金箔包裹,睫毛上跳动著细碎的光斑, 15號晚上,酒店餐厅的藏式火锅咕嘟冒著热气。小橙子扒完最后一块耗牛肉就瘫在椅子上眼神涣散:“茜茜姐,我先回房了再走一步我就要羽化登仙了刘艺菲笑著挥手放人,转头看向正用筷子尖数米粒的顾临川:“顾老师也累了?” “还好。”他嘴上逞强,却在她突然伸手捏他肩膀时倒吸一口冷气一一肌肉硬得像冻了三年的腊肉。 刘艺菲憋笑,拽著他起身:“走,去別院露台看星星去,给你松松筋骨。” 顾临川张了张嘴想拒绝,却被她一个眼刀钉住:“合同补充条款第三条一一『甲方有权根据心情调整乙方休閒活动”。” 十分钟后,藏式別院露台的藤编躺椅微微下陷,夜空像被戳破的墨袋,星河倾泻而下。香格里拉的星光有种原始的暴力美,稠密得几乎能听见星辰碰撞的声响。 两人沉默地半躺著,中间的小木几上放著两杯温热的酥油茶。 顾临川的指尖在杯沿画圈,酝酿许久才开口:“明天回去——?机场肯定有记者。” 他声音发紧,“我们这样,解释不清了。” 刘艺菲轻笑,忽然侧身用手掌托住下巴,睡衣领口滑出一截锁骨:“那就別解释呀。” 月光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以后你就是我的专属緋闻男友了,省得再和別人传八卦。” 顾临川手指一颤,茶水溅在手背。 他慌乱地抽纸巾,声音闷在胸腔里:“对你不好——我这种身份—“ “哪种身份?”刘艺菲突然逼近,鼻尖离他只有一拳距离,“微软股东?摄影大师?还是”她故意拖长音调,“怕我觉得你配不上我?” 顾临川被戳中痛处,喉结滚动了一下。 孤儿院的记忆翻涌而上一一那些被领养又退回的孩子,总被贴上“不够好”的標籤。 他本能地蜷了蜷手指,却被她突然握住。 “顾临川。”她连名带姓叫他,掌心贴著他微凉的指节,“如果哪天你梦见我真的成了你女朋友—”她眼晴亮得惊人,“会高兴疯吗?” 空气凝固了。 顾临川大脑一片空白,只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这问题像个甜蜜的陷阱,答“会”显得轻浮,答“不会”又太虚偽。 “你———想干嘛。”他最终乾巴巴地挤出这句,身体微微后仰,藤椅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刘艺菲眯起眼,突然用指尖戳他眉心:“笨!这是哲学命题一一就像萨特说的『存在先於本质,你得先敢想,才可能成真。” 她退开些许,给他喘息空间,“不过嘛——.“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留下个唇印在杯沿,突然坏笑:“看某人嚇得快融化了,还是慢慢来吧顾临川鬆了口气,却又莫名失落。他偷偷警她,发现她正仰头看星星,脖颈线条像一首未完的诗。 “刘艺菲。”他鬼使神差地唤她。 “嗯?” “谢谢。” 她歪头看他,忽然伸手揉了揉他发顶:“谢什么?谢我欺负你?” 顾临川摇头,声音轻得像星尘:“谢谢你没让我逃掉。” 夜风掠过经幡,远处传来模糊的诵经声。刘艺菲笑著收回手,指尖残留著他髮丝的触感。 她知道,这块冰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一一而她的耐心,远比香格里拉的星空更辽阔。 十点多,刘艺菲打了个哈欠站起身:“睡吧,明天要赶早班机。” 顾临川点头,却在擦肩而过时被她突然拽住衣角。 “对了。”她脚凑近他耳畔,呼吸带著酥油茶的暖香,“梦里见。” 顾临川僵在原地,看著她哼著歌走向房间的背影,有点不知所措。 露台上,那杯带著唇印的酥油茶渐渐凉了。星河无声流转,仿佛在见证一场缓慢而坚定的攻城略地。 翌日清晨七点,香格里拉的薄雾还未散尽,仁安悦榕庄的藏式別墅前,白色路虎已经发动。刘艺菲戴著宽檐草帽和墨镜,靠在副驾驶窗边,指尖轻轻敲击著车门,哼著不成调的曲子。 小橙子瘫在后座,怀里抱著背包,眼皮直打架。顾临川將最后一个行李箱塞进后备箱,关门的声响在寂静的晨色里格外清晰。 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指尖在方向盘上微微收紧。香格里拉的阳光透过挡风玻璃洒在他手背上,像一层流动的金箔。 三个月前,他独自来到这里,镜头里只有破碎的倒影;而现在,副驾驶坐著那个曾被他拍进镜头的人。 车子驶出酒店,豌的山路在晨雾中若隱若现。刘艺菲忽然摘下墨镜,转头看向顾临川紧绷的侧脸:“顾老师,你猜刚才退房时前台看我们的眼神像什么?” 顾临川喉结微动: :“.——像看两个逃单的。“ “错!”刘艺菲笑得眼晴弯成月牙,“像看一对私奔的小情侣!” 她故意拖长音调,指尖点了点他的手臂,“尤其是你刚才拎行李的样子,特別像一一” “刘艺菲。”顾临川打断她,声音闷得像被捂住了一般,“別闹。” 刘艺菲挑眉,却也没再逗他,转而低头刷起手机。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引擎的嗡鸣和窗外掠过的风声。 阳光渐渐变得刺眼,车子驶入香格里拉机场附近的还车点。在还完车后,三人顺利办理登机手续,通过安检登上了回京城的航班。 刘艺菲选了靠窗的位置,顾临川坐在她旁边,身体微微绷紧,刻意保持著半拳的距离。 飞机爬升时,刘艺菲忽然转头,笑眯眯地看著他:“刚才上飞机前,赵导演给我打电话了。”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狡点,“《三生三世》票房破八亿了。” 顾临川一愜,手指无意识地紧了座椅扶手。他记得在原世界线里,这部电影的最终票房是5.35亿。 而现在,仅仅因为他和刘艺菲的几次热搜以及杨羊事件的连锁反应,票房竟升到8亿?蝴蝶效应的威力让他一时失语。 “实时票房是8.5亿哦。”刘艺菲托著腮,指尖轻轻敲著舷窗,“搞不好等我25號过生日,能破九亿呢。” 顾临川沉默片刻,低声问道:“这是不是你票房最高的一部?” 刘艺菲得意地仰起小脑袋:“那当然!虽然票房和质量不成正比,但能在《战狼2》的碾压下啃下这块票房,已经很不容易啦。” 她眨眨眼,“怎么,顾老师是不是觉得,自己这个『緋闻男友”功不可没?” 顾临川耳根一热,別过脸看向窗外翻涌的云海: :“.——我只是没想到影响会这么大。” 刘艺菲轻笑,忽然凑近了些,发间的橙香幽幽飘来:“所以呀,顾老师,以后对我好一点, 说不定下次我拍烂片,还能靠你拯救票房呢。” 顾临川身体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却又硬生生停住。他抿了抿唇,闷声道:“你不会拍烂片的。 + 刘艺菲愜了愜,隨即笑得眉眼弯弯:“这么相信我?” 顾临川没回答,目光落在她映在舷窗上的倒影。云层的光晕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像一幅流动的水彩。 下午三点,首都机场的vip通道出口处,小钱早已等候多时。 他快步迎上来,接过刘艺菲的行李,压低声音道:“老板,外面全是记者,就等著堵你和顾老师呢。” 刘艺菲挑了挑眉,墨镜下的眼晴闪过一丝狡:“没事,看我的。” 小钱欲言又止,最终嘆了口气,转身带路。顾临川跟在他们身后,手指无意识地摩著相机背带。 媒体的长枪短炮和闪光灯像一片无声的雷暴,等待著他们的出现。 果然,三人刚走到临时停靠区,蹲守多时的记者们瞬间蜂拥而上。快门声如暴雨般响起,话筒几乎到刘艺菲脸上。 “茜茜,你和顾临川的恋情是真的吗?” “西湖採风和香格里拉同游是不是在约会?” “杨羊事件会影响《三生三世》后续宣传吗?” “......” 问题像子弹般砸来,顾临川身体微微绷紧,下意识想挡在刘艺菲前面,却被她轻轻按住手腕。 她摘下墨镜,目光平静地扫过眾人,嘴角勾起一抹从容的弧度。 “各位的问题,让我想起黑塞在《德米安》里的一句话一一”她的声音清亮,带著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命运和性情是一个概念的两个名字。』” 记者们一时愣住,嘈杂的提问声夏然而止。 刘艺菲微微一笑,继续道:“我和顾先生的关係,就像摄影师和光影一一彼此成就,却又各自独立。” 她顿了顿,眼神坦荡而坚定,“真正的感情不需要剧本,也不需要解释。至於电影,观眾用票房给出的答案,就是最好的评价。” 她的话像一阵清风,巧妙地將緋闻升华到艺术共鸣的高度,又四两拨千斤地避开了私人情感的窠白。 记者们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拉著顾临川和小钱迅速钻进了保姆车。 车门关上的瞬间,小橙子长舒一口气:“茜茜姐,你刚才太帅了!” 刘艺菲笑著系好安全带,转头看向顾临川:“怎么样,顾老师?我这波公关满分吧?” 顾临川望著窗外逐渐远去的记者群,喉结滚动了一下:“—嗯。” 他应该鬆一口气的,可胸口却泛起一丝莫名的失落。她的回应完美得无懈可击,却也像一道无形的墙,將那些未能言明的情绪轻轻隔开。 车厢里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小钱透过后视镜看了两人一眼,识趣地没再多问,只是问道:“顾老师还是住京城饭店?” 顾临川点点头:“嗯。” 半小时后,黑色保姆车停在京城饭店门口。刘艺菲对刚下车的顾临川挥了挥手:“明天下午三点我来接你。” 她眨眨眼,语气轻快,“加油,干趴他们三个!” 顾临川拎著行李转过身,看了她一眼,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会的。” 阳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笔直地投向旋转门的玻璃。刘艺菲望著他的背影,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她才轻声对小钱道:“走吧,回家。” 下午5点,顺义区別墅的门廊下,东东正懒洋洋地晒太阳。刘艺菲刚踏进门,它就蹭了过来, 尾巴高高翘起。 她弯腰抱起它,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朝厨房喊道:“妈,我回来了!” 刘晓丽头也不回,手里的锅铲翻动著青菜:“哟,大明星还知道回家啊?这几天你搞的动静, 我喝下午茶都能听到姐妹们八卦。” 刘艺菲放下东东,手脚地走到妈妈身后,突然一把抱住她:“妈一一我这不是回来了嘛!” 刘晓丽被她撞得往前倾了倾,无奈地嘆了口气:“多大人了还撒娇。” 话虽这么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下午机场的採访都上热搜了,你倒是淡定。” 刘艺菲把下巴搁在妈妈肩上,声音软了几分:“反正迟早要面对的,不如大大方方回应。” 刘晓丽关火,转身戳了戳女儿的额头:“你啊,从小就主意正。” 她顿了顿,眼神柔和下来,“不过那个顾临川,看著倒是蛮靠谱的。” 刘艺菲眼晴一亮:“是吧?我就说嘛!” 刘晓丽好笑地摇头:“別高兴太早,人家明显还没完全放开呢。” 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女儿,“慢慢来,別把人家嚇跑了。” 刘艺菲吐了吐舌头,转身去拿碗筷:“知道啦!” 晚饭时,小橙子终於缓过劲来,一边扒饭一边吐槽:“茜茜姐,你和顾老师走得太快了!我这腿到现在还酸著呢。” 刘艺菲夹了块排骨给她,笑眯眯道:“年轻人,要多锻链。”她转头对妈妈告状,“妈,你不知道,顾临川和小橙子这两个脆皮,逛个古城都能累趴下,我在前面走,他俩在后面像两只企鹅一样摇摇晃晃的。” 小橙子不服气地反驳:“那是因为茜茜姐你穿了运动鞋!我和顾老师穿的都是帆布鞋!而且我们可是跟著你暴走了两天!” 刘晓丽笑著看两人斗嘴,忽然问道:“明天香奈儿的活动,准备穿什么?” 刘艺菲咬著筷子想了想:“香奈的活动当然是穿香奈儿的经典款。”她眨眨眼,“毕竟明天的主角可不是我。” 小橙子好奇道:“顾老师真的能贏那三位摄影师吗?” 刘艺菲放下筷子,眼神篤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所有的跳樑小丑都只是背景板。” 窗外,夕阳渐渐西沉,將別墅的园染成金色。东东跳上窗台,尾巴轻轻摆动,像是在等待下一场好戏的开场。 第133章 敢想才有可能成真 第133章 敢想才有可能成真 晚饭后,顺义区別墅的客厅里,刘晓丽、刘艺菲和小橙子窝在沙发上,电视里正播著《人民的名义》。 三人热火朝天地討论著剧情,刘晓丽对侯亮平的正义感讚不绝口,小橙子则对祁同伟的悲剧命运晞嘘不已。 刘艺菲抱著东东,手指轻轻挠著它的下巴,懒洋洋地评价道:“这剧最绝的是台词,句句戳心,比某些电影的塑料剧本强多了。” 正说著,她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来电显示一一“赵小丁”。 刘艺菲挑了挑眉,按下接听键:“赵导?” 电话那头,赵小丁的声音带著刻意的热情:“茜茜啊,18號剧组有个庆功宴,你这边有时间过来吗?” 刘艺菲嘴角抽了抽。这电影能有现在的票房,全靠她和顾临川的緋闻热搜,以及杨羊的黑料炒起来的,真当是电影质量过硬? 她指尖无意识地捏了捏东东的肉垫,语气委婉却坚定:“赵导,实在不巧,17號香奈儿活动结束后,我还有个工作安排,可能抽不开身。”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赵小丁乾笑一声:“理解理解,工作要紧!” 他显然心知肚明,这部电影能破八亿,刘艺菲的热搜功不可没,哪敢强求。 掛断电话后,刘晓丽笑一声:“庆功宴?他们也好意思?” 小橙子撇撇嘴:“要不是茜茜姐和顾老师的緋闻撑住话题度,这电影早被《战狼2》碾成渣了。” 刘艺菲把东东放到地上,伸了个懒腰:“算了,口碑什么的—下次努力吧。” 她语气轻鬆,眼底却闪过一丝不甘。 三人又吐槽了一会儿,直到电视里的侯亮平开始慷慨陈词,才重新將注意力拉回剧情。 时间悄然流逝,墙上的掛钟指向晚上9点半。刘晓丽打了个哈欠,起身关掉电视:“不早了, 都休息吧。” 小橙子揉著酸痛的脖子回客房去了,刘晓丽亲了亲女儿的额头:“別玩太晚。” 刘艺菲乖巧点头,抱著手机溜回臥室。 夜深人静,刘艺菲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著。她点开微博,热搜第三赫然是#刘艺菲回应緋闻:感情不需要剧本#。评论区早已炸开锅: “茜茜这回应绝了!既没否认也没承认,还抬高了顾老师的艺术价值,高情商啊!” “杨羊粉丝还在洗咸猪手是意外?看看人家茜茜和顾老师的氛围,这才是真·灵魂伴侣!” “这两人连回应緋闻都透著文化人的降维打击!” “笑死,某油腻男现在是不是肠子都悔青了?蹭热度不成反被踩脚,活该!” 刘艺菲看得直乐,截图了几条最逗的评论,顺手发给顾临川,附文:“大冰块~网友们已经浮想联翻了哦(坏笑)。” 发完消息,她抱著枕头滚了半圈,脚趾愉悦地蜷了蜷。 京城饭店套房里,顾临川刚洗完澡,头髮还滴著水。他擦著头髮拿起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 刘艺菲的消息跳了出来。 他点开截图,网友的脑洞让他哭笑不得,但更让他心跳加速的是刘艺菲那个狡点的波浪號和表情符號。 不能总是被她调戏.得反击! 他抿了抿唇,突然想起刚才在抖音刷到的一条古早视频一一15岁的刘艺菲,拍《天龙八部》时的絮。 视频只有十几秒,画质模糊,但少女抱著牛奶杯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可爱得让人心尖发软。 他毫不犹豫地把视频转发过去,附文:“你当年好可爱。” 发完,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摩著手机边缘,像是在等待一场“风暴”的降临。 刘艺菲正咬著下嘴唇刷新微博,突然,顾临川的回覆弹了出来。 她点开视频,瞬间瞪大眼晴一一画面里,15岁的自己穿著王语嫣的戏服,双手捧著一杯牛奶。 “顾!临!川!”她猛地坐直身体,脸颊“轰”地烧了起来。这视频她自己都快忘了,他居然能挖出来?! 她直接拨了微信视频电话。 京城饭店,顾临川看著屏幕上跳出的“刘艺菲视频通话请求”,手指悬在半空,心跳如擂鼓。 三秒后,他按下接听键。 屏幕亮起的瞬间,刘艺菲的脸了上来,背景是她臥室暖黄的灯光,衬得她肌肤如玉,唯独耳尖红得滴血。 “顾临川!”她眯起眼睛,声音压得低低的,带著危险的甜腻,“你老实交代,这视频哪儿刷到的?” 顾临川喉结动了动。镜头里的她刚洗过脸,额前的碎发还湿著,素顏的样子比镜头前更鲜活。 他下意识往后靠了靠,后背抵上沙发,声音闷闷的:“-抖音。” “哦?”刘艺菲挑眉,指尖戳了戳屏幕,仿佛能隔空戳到他额头,“顾老师平时刷抖音?还专门搜我15岁的视频?” 顾临川耳根发烫,但这次他没退缩。他微微抬起下巴,眼神飘向別处,语气却罕见地带著一丝挑畔:“.——不行吗? 刘艺菲一愣,隨即眯起眼晴笑了:“行啊,当然行。” 她突然凑近镜头,压低声音,“不过顾老师,你是不是忘了一一你现在可是我的『緋闻男友”,这么明目张胆搜我古早视频,网友知道了会怎么想?嗯?” 顾临川身体一僵,手指无意识地紧了沙发扶手。 刘艺菲得寸进尺,指尖绕著发尾,慢悠悠道:“说不定明天热搜就是#顾临川深夜考古刘艺菲少女时期#,然后一” “刘艺菲。”顾临川突然打断她,声音低哑。 她眨眨眼:“干嘛?” 他抬起眼,直视镜头,目光灼灼:“你当年——牛奶好喝吗?” 刘艺菲瞬间噎住,脸颊“腾”地烧了起来。 这算什么反击?! 她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如何接话。屏幕里,顾临川的嘴角微微上扬,像是终於扳回一城。 两人隔著屏幕无声对峙,空气仿佛凝固。 最终,刘艺菲哼了一声,抓起抱枕砸向镜头:“顾临川!你学坏了!” 顾临川抿唇,眼底闪过一丝笑意:“跟你学的。” 刘艺菲瞪他,突然眼珠一转,露出狡点的笑容:“好吧,既然顾老师这么好奇——“ 她故意拖长音调,“当年的牛奶当然好喝,没有任何添加剂,不过一一” 她凑近镜头,红唇微启,一字一顿:“现在的我一一更一一好一—喝!” 顾临川:“..—·!!!” 他的脸瞬间红到脖子根,手忙脚乱地按下了掛断键, 屏幕黑掉的瞬间,刘艺菲笑得栽进被子里,肩膀直抖。 而京城饭店的套房內,顾临川把手机扔到一旁,整个人陷进沙发,手掌捂住滚烫的脸。 ——又输了。 掛断视频后,顾临川在沙发上呆坐了片刻,耳根的热度迟迟未退。他起身走向浴室,用冷水洗了把脸,抬头时镜中的自己眼神飘忽,唇角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弧度。 他伸手抹去镜面上的水珠,恍间仿佛看见刘艺菲狡点的笑容映在玻璃上,嚇得他猛地后退半步,拖鞋在地板上发出“啪嗒”一声响。 “真是疯了—.”他低声喃喃,逃也似地走出浴室。 窗外,京城的夜色深沉,宽虹灯在远处闪烁, 顾临川躺在床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可脑海中全是刘艺菲那句“现在的我更好喝”在循环播放。 他翻了个身,將脸埋进枕头里,像只试图躲避猎人的困兽。 不知过了多久,睡意终於袭来。朦朧间,他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一雪落在他的睫毛上,化作冰凉的水珠, 顾临川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西湖断桥上,四周银装素裹,湖面结著薄冰,倒映著灰濛濛的天空。寒风卷著雪粒呼啸而过,却奇怪地不觉得冷。 “大冰块!”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顾临川转身,看见刘艺菲穿著那件熟悉的白色羽绒服,鼻尖冻得通红,双手戴著毛绒手套,正蹦蹦跳跳地朝他跑来。 她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小朵的云,发梢沾著雪,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你怎么”他刚开口,就被她一把捧住了脸。 “现在我是你女朋友了,开不开心啊~”刘艺菲笑得眼睛弯成月牙,手套上的绒毛蹭得他脸颊发痒。 她用力揉搓著他的脸,动作带著熟悉的蛮横,“看你这副呆样,这么僵硬干嘛!” 顾临川的身体本能地绷紧,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后退。梦中的他仿佛挣脱了某种锁,竟任由她胡闹。 雪落在她的睫毛上,像细碎的钻石,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轻轻拂去那片雪,指尖触到她温热的皮肤,真实得不像梦境。 “有你真好。”他听见自己闷闷地说,声音轻得几乎被风雪吞没。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笑得更加灿烂。她拽著他的手往桥中央走去,靴子在雪地上踩出深深的脚印。“知道为什么又是断桥吗?” 她回头看他,眼中盛著狡点的光,“因为这里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的地方呀!” 顾临川任由她拉著,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她的手套很软,掌心传来的温度却异常清晰。 “第一次见面不是在香格里拉吗?”他低声问。 “那不算!”刘艺菲皱皱鼻子,“那时候你还是块捂不热的冰,连正眼都不看我。” 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表情罕见地认真起来,“顾临川,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逗你吗?” 寒风捲起她的髮丝,雪落在她的肩头。顾临川喉结滚动了一下,摇了摇头。 “因为你每次被我逗得手足无措时,”她起脚,凑近他的耳朵,呼吸带著橙的香气,“眼晴里的冰就会裂开一条缝,让我看见里面的光。”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拧开了他心底某个紧锁的匣子。顾临川证地看著她,胸口泛起一阵酸涩的暖意。 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词穷得可笑,最终只能笨拙地握住她的手,指尖微微颤抖。 刘艺菲似乎看穿了他的窘迫,笑著转移了话题:“对了,你知道我上次在香格里拉的书店为什么没买那本书吗?” 顾临川摇头。 “因为有些故事,只属於遇见它的那一刻。”她望向远处的湖面,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雪,“就像那块熊猫石头,带走了就没有意义了。” 她的侧脸在雪光中显得格外柔和,睫毛上沾著细小的冰晶。 顾临川的脑海里突然闪过老喇嘛的话一一“破雾者非日光,是你眼中另一人的倒影”。此刻的她,確实像一束照进他生命里的光。 “刘艺菲。”他鬼使神差地唤她。 “嗯?” “如果—”他顿了顿,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如果这不是梦,你会真的—当我女朋友吗?” 话一出口,他自己先愣住了。这种直百的问题,清醒时的他绝不可能问出口。 刘艺菲转过身,眼晴亮得惊人。她摘下一只手套,冰凉的手指轻轻抚上他的脸颊,触感真实得令人心颤。 “顾临川,”她轻声说,“你终於敢做梦了。” 下一秒,她起脚尖,嘴唇轻轻贴上他的。那个吻像一片雪,冰凉而短暂,却在他心上烙下灼热的印记。 顾临川猛地惊醒。 床头灯的光晕在天板上投下一圈模糊的光斑。他大口喘息著,胸腔里的心臟跳得又快又乱, 唇上似乎还残留著梦中那个吻的触感。 窗外,京城的灯火依旧明亮,远处传来隱约的汽车鸣笛声。 他抓起手机,屏幕显示00:07。距离刚才和刘艺菲的视频通话,才过去一个多小时, 微信界面还停留在他们的聊天窗口,最后一条是他慌乱中掛断的视频通话记录。顾临川盯著屏幕看了许久,指尖悬在键盘上方,犹豫再三,最终还是打出一行字: “刚才—我又梦见你了。” 发出去的瞬间他就后悔了,可撤回已经来不及一一对话框顶端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顺义区別墅里,刘艺菲正抱著东东刷抖音,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她点开微信,看到顾临川的消息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放下黑猫,嘴角勾起一抹狡点的弧度。 “果然梦见了———”她小声嘀咕,指尖在屏幕上轻快地敲打,发出一条10秒的语音: “亲爱的大冰块,是不是梦见本姑娘成了你的女朋友啊?现在心情如何?是不是很激动? 嗯?” 发送成功后,她抱著枕头在床上滚了半圈,脚趾愉悦地蜷了蜷,像只偷到鱼的猫。 京城饭店的套房里,顾临川盯著那条语音消息,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起伏不定。 他深吸一口气,点开语音,刘艺菲带著笑意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尤其是最后那个上扬的“嗯”,像羽毛般轻轻扫过他的耳膜。 他沉默了几秒,最终按下语音键,声音沙哑:“你这太犯规了。” 消息刚发出去,视频通话的请求就跳了出来。顾临川手忙脚乱地坐直身体,下意识整理了一下睡乱的头髮,才按下接听键。 屏幕亮起,刘艺菲的脸出现在镜头里。 她靠在床头,暖黄的灯光为她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髮丝散在枕头上,眼晴里盛著毫不掩饰的促狭。 “哇哦,顾老师这是刚睡醒?”她凑近镜头,仔细打量他通红的脸和凌乱的头髮,“还是说.被梦里的我嚇到了?” 顾临川別过脸,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 “没有?”刘艺菲挑眉,“那为什么耳朵这么红?嗯?” 她故意拖长尾音,指尖在屏幕上点了点,仿佛能隔空戳到他发烫的耳垂。 顾临川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你明明知道“我知道什么?”刘艺菲眨眨眼,装傻充愣,“知道顾大摄影师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还是知道某人梦里都在想我当他女朋友?” 顾临川被她直白的话语壹住,手指无意识地紧了被角。镜头里的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睫毛低垂,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刘艺菲见状,语气突然软了下来:“好啦,不逗你了。”她歪著头看他,眼神温柔,“其实———我挺高兴的。” “高兴什么?”顾临川抬头,撞进她含笑的眼眸。 “高兴你终於敢做梦了。”她轻声说,重复著顾临川梦境里出现过的那句话,“敢想,才有可能成真,不是吗?”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床上,將两人的影子投在各自的屏幕上,隔著一座城市的距离,却又近得仿佛触手可及。 顾临川望著镜头里的她,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柔软, 他想起梦中断桥上的雪,想起她指尖的温度,想起那个轻如雪的吻。或许是时候慢慢的做出改变了。 “刘艺菲。”他轻声唤她。 “嗯?” “明天·——加油。” 屏幕那头的刘艺菲了愜,隨即笑得眉眼弯弯:“你也是,顾老师。” 她狡点地眨眨眼,“记得梦里有我哦~” 视频掛断后,房间重新陷入寂静。顾临川躺回床上,望著天板上的光斑,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第134章 嘉柏丽尔的锋芒 第134章 嘉柏丽尔的锋芒 八月十七號,晚上七点整。 京城民生现代美术馆,空气里飘著高级香水味和一种名叫“期待”的情绪,两者混在一块儿, 成了时尚圈独有的味道。 香奈儿嘉柏丽尔香水发布会马上开始,用创始人本名命名的新香水,排面直接拉满。 休息室里,衣香影,星光熠熠。 刘艺菲在小橙子陪同下走进来,一身香奈儿软呢套装,优雅又不失力量感,经典黑色高跟鞋衬得腿又长又直,颈间的珍珠项链是点睛之笔。 她是最后到的嘉宾,一进来,地一下,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她身上。 扫一眼,全是熟面孔一一香奈儿中国形象大使周讯正和香水与美容品形象大使胡哥低声说笑。 超模刘雯自带t台气场静静站著,全球代言人“小k”克里斯汀·斯图尔特还是那副又酷又懒的范儿,跟今天“嘉柏丽尔”那股叛逆劲儿莫名合拍。 还有马思纯、欧豪、韩东君、张艺上这些新生代,也都穿著香奈儿,努力融入这时尚名利场。 刘艺菲对不太熟的年轻面孔礼貌点点头,脚步没停,直接走向周讯和胡哥那块儿。 “茜茜!”周讯眼睛一亮,嘴角弯起一抹看穿一切的笑,声音不大但足够周围人听见,“可算来了。快老实交代,你跟那位『光影诗人』的故事,是不是比我们拍的剧本还精彩?” 她特意用了顾临川在摄影小圈子里流传开的名號。 胡哥也在旁边笑著帮腔:“热搜包年用户啊你们俩,这曝光度快赶上我们味味宣传大半年了。看来香格里拉『採风』,收穫的不只是风景?” 面对这两位好友的“混合双打”,刘艺菲眉眼一弯,半点不慌。 她下巴微扬,那股子坦荡和讽劲儿就出来了:“他是我专属摄影师好吧?我出门工作带上他不是很正常吗?光影就是他的战场,我呢,顶多算个优质素材提供者。”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伴你閒,101????????????.??????超方便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轻巧地把私人行程划进工作范畴,说得那叫一个理直气壮,眼神清澈无辜,让人都没法往下深扒。 周讯和胡哥对视一眼,交换了个“我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又“还真拿她没办法”的眼神,周讯笑著摇头:“行行行,你说採风就採风。不过你家这位『战场诗人”,水平確实是这个。” 她悄悄竖了下大拇指,指的是顾临川之前给刘艺菲拍出圈的那些神图。 正聊著,刘雯和克里斯汀·斯图尔特也走了过来。刘雯气质清冷,点头致意:“茜茜,今天状態很棒。” 小k则用她那略带沙哑的嗓音说了句“nice|ook”,目光在刘艺菲身上停留片刻,带著欣赏。 几人简单寒暄,气氛融洽又保持著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这时,工作人员轻声提示红毯即將开始,休息室瞬间流动起来,眾人最后整理仪容,准备迎接闪光灯的洗礼。 跟休息室的从容华美不同,媒体区早就剑拔弩张。 长枪短炮严阵以待,记者们个个如临大敌, 顾临川背著沉甸甸的哈苏相机,在老赵陪同下,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一一媒体区左翼一个光线明显暗一截的角落。 不远处,几位“对手”早已就位, 陈漫拿著她的phase0neiq4,气场沉稳,正跟助理低声確认细节,目光锐利地扫视红毯,为拍周讯做准备。 柳宗源也端著顶级设备,他看到顾临川,眼神复杂地警了一眼,带著上次在申城被当眾“教学”后还没散尽的忌惮,以及一丝“等著看你出丑”的意味,然后赶紧低头摆弄自己的相机。 通过某种手段成为官方指定摄影师的刘建安最活跃,正指手画脚地安排著摄影记者的站位。 “陈漫老师,您的位置在中间,光线最好,拍周公子绝了!” “宗源,胡哥交给你了,角度我都给你留好了!” 轮到安排顾临川时,刘建安脸上堆起假笑,指著那个昏暗角落:“顾老师,实在不好意思啊, 好位置都得紧著官方流程。您跟拍艺菲,那边角度嗯独特!特別考验功力!艺菲气质好,您技术高,再暗也能出大片,对吧?” 话里话外全是暗讽,暗示顾临川靠关係,暗示刘艺菲需要特殊照顾。 顾临川没什么表情地看了刘建安一眼,那眼神平静得像冰湖,愣是让刘建安假笑僵了一下。 顾临川没声,默默走到角落,架好相机,动作稳得像什么都没发生。 他清楚,拍照这回事,光线重要,但摄影师的“眼”和“心”更重要。手里的哈苏,就是他挑战逆境的底气。 “怀!什么玩意儿!”老赵站在边上,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拳头硬了,“顾老师,一会儿別留情,拿出真本事,狠狠打他的脸!” 顾临川调试著镜头,目光锁死红毯入口,微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眼神里掠过一丝冷冽的光。 红毯在音乐和闪光灯中开始。欧豪、马思纯、张艺上、韩东君等依次走过,引发粉丝阵阵尖叫。 刘建安穿梭指挥,拍著標准流程照,脸上写著“一切尽在掌握”,偶尔警向顾临川的方向,眼神轻蔑。 终於,刘艺菲出现在了红毯入口。 她步履从容,软呢套装的纹理在灯光下流淌著低调的奢华,每一步都踩在优雅的节拍上,瞬间成为全场绝对焦点。 咔咔咔!闪光灯疯狂闪烁,匯成一片银海。站在角落的顾临川,呼吸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立刻强迫自己专注在取景框上。 老赵和小钱他们则在红毯边缘紧张护卫刘艺菲走到採访区中心站定,笑容得体,气场全开。 刘建安立刻凑上去,满脸职业热情:“艺菲!这边请,这个背景板配灯光,最能凸显您今天的优雅!” 他引导的那个位置,光线复杂,背景板反光角度刁钻,极易在人脸上投下难看阴影或者把姿势拍得彆扭。 他一边假意指导刘艺菲摆pose,一边用“专业”口气阴阳怪气:“对,头低一点-哎,这角度光有点硬,很考验摄影师啊顾老师,您那边行不行?需不需要我这边给您调点光?” 顾临川完全无视他的噪音。他像尊沉默的雕塑,只有锐利的眼睛在飞速扫描:头顶射灯的角度、背景板反光强度、微弱的环境光补充、周围人群的动向大脑如同超级计算机,瞬间完成复杂运算。 他没有要求刘艺菲固定不动,反而在刘建安话音未落时,对著刘艺菲极其自然地轻声说:“艺菲,看这边。” 声音不大,却有种奇特的穿透力。 刘艺菲闻声,几乎是本能地、带著一丝询问微微侧头回眸,目光精准地投向顾临川的镜头方向。 就在她回眸的剎那,顾临川捕捉到她眼神里那抹未被程式化笑容完全掩盖的灵动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探寻。 同时,他巧妙利用背景板一处光滑曲面的反射,將远处香奈儿巨大的双clogo虚化成一道优雅光弧,映在她身后,构成独一无二的画面! 咔!哈苏的快门声轻快果断,像猎鹰精准捕获目標。站在旁边的老赵,下意识警了眼哈苏机背的屏幕。 屏幕上的照片,光线柔和完美,刘艺菲的肌肤和软呢质感细腻动人,那不经意回眸的神態抓得恰到好处,背景虚化的双c光弧更添艺术感和品牌关联。 没经过任何后期,画面已经呈现出油画般的质感和高级感。 老赵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低呼:“绝了!” 这声低呼清晰地钻进了刘建安耳朵里。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冻结,眼神阴沉地射向顾临川。 陈漫和柳宗源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陈漫眼中闪过专业的审视,柳宗源脸色沉了沉,抿紧了嘴。 刘艺菲完成媒体拍照,移步採访区。 男主持人李欢热情洋溢:“helo,亦菲你好!正在直播,先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大家好,我是刘艺菲。”笑容温婉,声音清亮。 主持人:“有几个小问题。平时用香水喜欢喷在哪里呢?” 刘艺菲俏皮地抬起左手,在空中模擬一个向上喷的动作:“往上喷,哈哈,不想味道太浓。” 坦率的回答引来一阵善意笑声。 主持人:“看来喜欢若有似无的感觉。这边好多网友祝你生日快乐!大家也好奇你最近在拍什么戏?” “谢谢祝福!最近还在准备阶段。”刘艺菲回答得体,简短採访在轻鬆氛围里结束。 在小钱和小橙子护卫下,她优雅步入內场。 顾临川和老赵紧隨其后,对后面压轴出场的刘雯、胡哥、周讯、小k毫无兴趣。 他的镜头,只为一人聚焦。 主活动区被打造得充满哲思和感官体验巨大镜面装置分割空间,陈列著香水核心原料:格拉斯晚香玉、茉莉、橙,最吸晴的是一个“无限镜屋”,走进去仿佛跌入无穷自我倒影中。 品牌高层一一调香师奥利维耶·波巨,香奈儿香水与美妆品全球总裁克里斯汀·达古赛特女士,以及老佛爷得力助手维吉妮·维婭女士一一正穿梭在宾客中。 维吉妮维婭的目光不时扫过人群,想起卡尔临行前的嘱咐:“特別关注一下ale极力推荐的那位中国摄影师,顾临川。” 达古赛特女士登台,用充满感染力的声音介绍了嘉柏丽尔香水的灵感:可可·香奈儿女士的叛逆、自由和坚持真我。 演讲简短有力,隨后进入嘉宾自由交流体验环节。 这才是摄影师们真正的“战场”。 陈漫的拍摄像在导舞台剧,她围著周讯,镜头追逐著周公子的灵动瞬间。 她擅长製造戏剧衝突,引导周讯在镜面装置前摆出张力十足的姿势,或是在原料区闭眼深嗅时抓拍特写。 照片视觉衝击力强,光影对比强烈,风格化鲜明,像精心设计的剧照,美但略显刻意。 柳宗源更像个导演,指挥胡哥在不同场景前“摆拍”。 “胡哥老师,请侧身45度,看这个原料瓶手自然搭台面好!” 他的照片构图完美,光线精准,模特无可挑剔,每一帧都像精致gg硬照,但缺了点自然的故事感和真实情绪的温度。 刘建安忙著拍官方流程一一高层寒暄、集体合影。 他更热衷找刁钻角度,想捕捉刘艺菲在镜面扭曲下的“怪异”影像,或是她瞬间的“表情失控”,儘管完全不可能。 刘建安的照片技术合格,但流於表面记录,缺乏对品牌精神或人物內心的理解。 而顾临川,像个融入光影的幽灵。 他几乎不下指令,与刘艺菲保持恰当距离,利用无处不在的镜面隱藏自己或延伸视角。 他尊重活动,绝不干扰嘉宾自然交流。 刘艺菲停在晚香玉展区前。她不是摆拍,是真被那独特香气吸引l。她伸出指尖,极轻地碰了下瓣边缘,然后闭上眼,深深吸气。 就在她嘴角自然勾起一丝近乎野性、不羈的微笑的剎那一一这笑与她平日的温婉截然不同,充满了嘉柏丽尔式的“叛逆自由”一一顾临川按下了快门。 更绝的是,背景一面倾斜镜面,巧妙反射了上方灯光下的香水瓶轮廓,以及旁边装置上“gabriele”字样的光影,完美镶嵌在她侧影旁,成了照片的灵魂註脚。 在迷幻的无限镜屋中,无数个“刘艺菲”在镜中层层叠叠,延伸至尽头。 刘艺菲驻足其间,有一瞬间,她不是在欣赏奇观,而是凝视著镜中无数个自己,眼神深邃,流露出一丝面对巨大光环与关注时的內在压力,以及那支撑她的、岩石般的坚韧。 这复杂真实的情绪转瞬即逝,却被顾临川精准凝固在哈苏的传感器上。 照片充满了哲学张力和內省力量,叩问著:哪一个才是真实的“我”? 当刘艺菲与周讯、胡哥在休息区偶遇,三人不知聊到什么,刘艺菲开怀大笑,身体微仰,眼神明亮,毫无防备。 顾临川隔著距离,利用镜面反射,抓拍下这充满生命力和真挚情感的瞬间。 照片里流淌著朋友间自然融洽的氛围。 对比旁边柳宗源刚“导演”完成的胡哥与另一位嘉宾略显拘谨模式化的“完美”合影,高下立判。 嘉宾交流体验后,进入派对表演时段。 欧阳娜娜的大提琴演奏增添了优雅艺术气息。 接著,现场大屏首次播放了由小k主演的嘉柏丽尔香水gg大片,展现衝破束缚、自由奔跑的叛逆女性形象。 站在媒体区后方的顾临川,默默看著大屏幕,几不可察地轻轻摇了摇头。 以他严苛的摄影美学看,这gg片的镜头语言和敘事深度,远没达到能匹配“嘉柏丽尔精神”的水准,太流於表面的“酷”,缺乏深层触动。 他这微表情立刻被身边的老赵、小钱和小橙子捕捉到。 “顾老师,这摇头是啥意思?嫌人家拍得不好?”老赵憋著笑低声问。 小钱也促狭道:“就是,顾大师要求高啊!要不您给香奈儿拍一个?” 小橙子捂嘴偷笑:“顾老师要是拍,肯定能把小k拍得更—嗯·—有灵魂!” 顾临川被他们调侃得耳根微热,抿了抿唇,没说话,目光重新投向场內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最后环节是全场嘉宾大合影流程完毕,人群开始鬆动,准备散场。 就在这时,心態彻底崩了的刘建安,目光死死锁定了顾临川相机屏幕上的回放(老赵刚才没忍住又看了一眼,惊嘆声引来了刘建安)。 他看到那几张在镜屋和晚香玉前拍的照片,仅是缩略图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震撼力,嫉妒和挫败感瞬间吞噬了他。 他猛地提高音量,声音带著气急败坏的尖刻,在尚未完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刺耳: “顾老师!您这不声不响忙活一晚上,拍的都是些什么『意境”啊?整个活动內容,您这镜头里可没见著多少啊?这专业素养是不是有点跑偏?还是说,就只盯著自家艺人“创作”了?” 他试图用“忽略工作重点”、“公私不分”来带节奏,给顾临川扣上不专业的帽子。 正准备离开的刘艺菲闻声,脚步一顿,秀眉瞬间起,眼神冷下,转身就要开口回去。 然而,她话还没出口,手腕却被一只微凉的手轻轻按住了。 顾临川对她几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眼神平静,示意:“交给我。” 在眾人或好奇、或审视、或幸灾乐祸的目光下,顾临川依旧沉默, 他没看刘建安,当他是空气。 他只是从容操作手中的哈苏,通过wi-fi,將他今晚捕捉到的三张最具代表性、最能体现“嘉柏丽尔精神”与刘艺菲灵魂瞬间的照片一晚香玉前的自由之息、无限镜屋中的深邃凝视、与友人开怀大笑的真实瞬间一一无线传到了现场用来展示品牌精神和活动盛况的巨型主屏幕上。 瞬间,三张巨幅照片点亮了整个主屏幕,也牢牢抓住了全场所有人的目光。 复杂光线被驯服,化为烘托人物的圣光, 每一张都充满巧思,镜面反射运用堪称神来之笔。 那自由的笑容、深邃的凝视、真实的欢愉,直击人心。 照片传递出的力量感、內省与真实快乐,与嘉柏丽尔“叛逆、自由、坚持真我”的精神內核產生惊人共振。 巨幅放大下,哈苏中画幅的细节、色彩、宽容度优势展现得淋漓尽致,质感无与伦比。 无需任何解释,无需任何爭辩。 这三张照片本身的艺术高度、技术难度、情感深度以及对品牌精神的深刻理解与升华,就是一场无声却震耳欲聋的宣言。 它们全方位、无死角地碾压了在场所有其他风格化、程式化或流於表面的作品。 现场陷入短暂寂静,隨即响起无法抑制的低低惊嘆声。 维吉妮·维婭看著大屏幕,眼中爆发出惊艷的光,她微微倾身,在克里斯汀·达古赛特耳边低语:“嘉柏丽尔的灵魂-被那个年轻人精准捕捉並呈现了。这比我们预设的任何官方照片都更有力量,更贴近本质。” 达古赛特凝视屏幕,缓缓点头,目光在照片和远处沉静的顾临川身上移动,充满讚赏。 调香师奥利维耶·波巨也忍不住讚嘆:“aie的眼光果然毒辣。这种天赋是上帝赐予的礼物他的话得到身边两位高层的深深认同。 陈漫抱著手臂,神情严肃专注地研究那三张照片,作为顶尖商业摄影师,她完全理解这其中的差距已经超越了技术。 是天赋、瞬间感知力与深刻理解力的鸿沟,她眼中流露出对真正对手的尊重与思索。 柳宗源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他盯著那张刘艺菲大笑的照片,又看看自己相机里那些完美却缺乏生气的“硬照”,强烈挫败感涌上心头,他抿紧嘴唇,彻底沉默。 而站在风暴中心的刘建安,面如死灰。 他感觉自己像个在最高舞台表演拙劣的小丑,被聚光灯无情灼烧。 在品牌方高层无声却清晰的鄙夷目光中,在同行们瞭然甚至带点怜悯的眼神里,他所谓的“专业素养”质疑成了天大的、绝妙讽刺的笑话。 他再也受不了,连设备都没收好,低著头,在眾人无声注视下,脚步跟跑地、灰溜溜地提前逃离了现场,背影狼狐不堪。 活动散场,人流如潮水退去。镜面空间里,奢华光影渐渐阑珊,只留下空寂迴响。 顾临川收拾好设备,刘艺菲也婉拒了后续聚会邀请,两人默契地成了最后离开的人, 路过一个巨大,略带弧度的镜面装置时,两人的身影被拉长、扭曲,最终在某个角度奇妙地重叠在一起,形成一个和谐整体。 刘艺菲停下脚步,看著镜中並肩的影像,又侧头看向身边沉默的男人。 展厅柔和的余光照亮她精致侧脸,眼中盛满毫不掩饰的讚嘆和一丝为自家“摄影师”骄傲的小得意。 “顾老师,”她的声音很轻,像怕惊扰这片刻寧静,“今晚-帅呆了。” 顾临川的目光也从镜中影像移开,落在身旁真实的刘艺菲身上。 镜面模糊了边界,现实与倒影交织, 他看著她眼中映著的灯火和自己微小的身影,嘴角极其罕见地、清晰地向上扬起一个微小弧度,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空间里格外清晰: ““..—.是你的光,本身就好拍。”“ 这句话,是讚美,是认可,也是他內心最真实的感受一一是她灵魂的光芒,照亮了他的镜头, 也一点点融化著他內心的坚冰。 刘艺菲听了,笑容瞬间在脸上绽放,她自然而然地伸出手,轻轻拉住了顾临川的手腕。 顾临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微一僵,只是任由那带著温暖和坚定力量的手,牵引著他,一同向停车场走去。 站在不远处等著的老赵、小钱和小橙子,目睹了这“牵手”一幕,惊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 老赵揉揉眼睛,小钱张大嘴,小橙子激动地捂住嘴,眼睛瞪得溜圆。 他们的大冰块顾老师,竟然没有挣脱?! 停车场通道的光线由暗转明,將两人並肩而行的身影拉长。 刘艺菲脚步轻快,顾临川步伐依旧沉稳,却少了几分往日的孤绝。 ? 第135章 艺术需要催化剂 第135章 艺术需要催化剂 铂宫中心2號楼的灯光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安静刘艺菲工作室的会议室里,顾临川独自坐在长桌旁,指尖无意识地摩著相机包的带子。 窗外京城的霓虹透过百叶窗在他侧脸投下斑驳的光影,衬得他的轮廓愈发冷峻。 他的目光落在桌面上一一那里放著一杯早已凉透的茶,茶叶沉在杯底,像他此刻复杂的心绪。 门被轻轻推开,刘艺菲穿著简单的史努比t恤和牛仔裤走进来,小白鞋在地毯上几乎没有声音。 她刚卸完妆,发梢还带著微微的湿气,脖颈间残留著淡淡的橙香。 顾临川的背脊瞬间绷直了一分,手指蜷缩著抵住桌沿,像是本能地想要拉开距离,却又硬生生忍住。 “等很久了?”刘艺菲拉开他身旁的椅子坐下,椅腿在地毯上摩擦出轻微的声响。 她歪头看他,目光落在他表情不怎么自然的脸上,嘴角勾起一抹狡点的弧度,“顾老师该不会是在紧张吧?” 顾临川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闷闷的: :“—·没有。”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茶凉了。” 刘艺菲轻笑一声,伸手拿过他的茶杯,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 顾临川的呼吸微微一滯,身体往后仰了仰,却又在看到她自然的神情后,悄悄放鬆了肩膀。 “明天你是不是要回杭城了?”她突然问道,语气隨意得像在討论天气。 顾临川点点头:“嗯我要回去给你准备生日礼物。” 刘艺菲挑了挑眉,托著腮凑近他:“哦?那顾大摄影师准备送什么呀?” 她的眼晴亮晶晶的,带著毫不掩饰的好奇和一丝挪,“这已经是第三次问了,再不说我可要加收利息了。” 会议室的空调发出轻微的喻鸣,顾临川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像是给自己打气。 他低下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这是我第一次给异性朋友送生日礼物。”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又动了动,“你—·到时候別嫌弃。” 刘艺菲的眼睛修地亮了起来,像是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星。 她眨了眨眼,忽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哇哦,顾老师的『第一次”给我了?” 她的语气带著夸张的惊喜,指尖却在他发烫的皮肤上停留了一秒才收回。 顾临川猛地抬头,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紧了相机包带,指节泛白,像是要把自己钉在椅子上防止落荒而逃。 刘艺菲见状,笑得眉眼弯弯:“好啦,不逗你了。”她向后靠在椅背上,语气轻鬆,“不过要是礼物我不喜欢一—” 她故意拖长音调,眼睛眯成一条缝,“你就把自己抵押给我当苦力,怎么样?” 顾临川的睫毛颤了颤,了半天才挤出一句:“你怎么老逗我—“ 声音委屈得像只被抢了鱼乾的猫。 刘艺菲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脸,用力揉了揉:“因为顾老师害羞的样子太可爱了!” 她的掌心温热,带著淡淡的护手霜香气,“再说了,合同补充条款第八条一一『甲方有权根据心情调整乙方表情管理”。” 顾临川被她揉得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几声含糊的抗议。他的皮肤在她的掌心里发烫,心跳声大得仿佛整个会议室都能听见。 就在他快要室息的时候,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了提示音。 这声音如同救命稻草,顾临川如蒙大赦般往后缩了缩。 刘艺菲意犹未尽地鬆开手,拿起手机解锁一看,是微博的弹窗消息:“顾临川碾压陈漫、柳宗源、刘建安!” 她点开热搜榜,却发现榜首的词条更加诡异一一#刘艺菲緋闻男友顾临川的才华#,而第二名则是#刘建安技术性塌房#。 “哟,顾老师上热搜了。”刘艺菲笑眯眯地把手机屏幕转向顾临川。 他刚警了一眼,就被她一把楼住脖子,整个人被迫靠在她肩膀上。橙的香气瞬间包围了他, 混合著她身上特有的温暖气息,让他的大脑瞬间死机。 “来,让你的緋闻女友一一也就是本姑娘刘艺菲,给你读读网友们的热评。”她的声音带著掩饰不住的得意,手指划拉著屏幕。 顾临川僵得像块石板,他想要挣脱,却又贪恋这突如其来的亲近,最终只能自暴自弃地任由她摆布。 “这位网友说:『顾临川今晚那三张照片直接封神!刘建安的脸都被打肿了吧?””刘艺菲念完,低头看了看怀里的人,“顾老师,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被网友的彩虹屁吹晕了?” 顾临川闷闷地“嗯”了一声,声音像是从胸腔里挤出来的:“..—放开我。” 刘艺菲非但没鬆手,反而楼得更紧了:“这位『光影捕手”网友分析得挺专业嘛一一“顾临川对镜面反射的运用堪称一绝,刘艺菲在晚香玉前那张,背景虚化的双c光弧简直是神来之笔!』” 她每念一条,手指就在顾临川的肩膀上轻轻点一下,像是在给他盖章认证。 顾临川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最终忍无可忍地微微挣扎了一下:“刘艺菲———” “嗯?”她低头看他,鼻尖几乎贴上他的额头。 顾临川別过脸,声音低哑:“.——太近了。” 刘艺菲眨了眨眼,突然轻笑出声。 她终於大发慈悲地鬆开手,却在他刚要鬆一口气时,又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顾老师,你知道网友最热门的评论是什么吗?”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他们说——『这对cp我嗑定了!』” 顾临川的手指无意识地抠著桌沿。刘艺菲欣赏了一会儿他的窘迫,才心满意足地转移话题:“来看看刘建安是怎么被群嘲的一—” 屏幕上,网友们对刘建安的评价毫不留情: “刘建安今晚是去当背景板的吧?技术被碾压成渣了!” “就这水平还敢刁难顾临川?梁静茹给的勇气吗?” “笑死,刘建安溜得比兔子还快,照片都没收完就跑了!” “......” 刘艺菲看得直乐,肩膀微微抖动。顾临川偷偷警了她一眼,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个像素点。 两人看完热搜,时间已近晚上十点。 刘艺菲伸了个懒腰,史努比图案的t恤隨著她的动作微微上移,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 顾临川迅速別过脸,假装对窗外的夜景產生了浓厚兴趣。 “大冰块,明天上午我送你去机场。”她站起身,语气不容置疑, 顾临川皱了皱眉:“今晚刚上热搜,明天你去送我,肯定会被拍到的。” 刘艺菲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怕什么?本姑娘送自家摄影师去机场,天经地义!” 她顿了顿,眼晴眯成一条缝,“还是说—?顾老师不想让我送?” 顾临川张了张嘴,最终闷闷地挤出一句: :“...—隨你。” 刘艺菲得逞地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这才乖。” 她的指尖穿过他的髮丝,触感意外的好,“走吧,该回家了。” 两人来到隔壁老赵的办公室, 小橙子正趴在沙发上刷手机,见状立刻跳起来,眼晴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嘴角掛著暖味的笑容。 老赵战术性咳嗽一声,推了推眼镜:“车已经准备好了。” 黑色的保姆车安静地停在楼下。夜风微凉,刘艺菲下意识地往顾临川身边靠了靠。 他的身体微微一僵,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躲开,只是默默放慢了脚步,让她能走在自己的影子里。 车门关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囂,车子缓缓驶入京城的夜色中,像一艘安静的船,而某些东西正在逐渐地向中心点靠近。 与此同时,地球的另一头,法国巴黎,康朋街31號,香奈儿总部的办公室內,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在黑白相间的大理石地板上投下几何状的光斑。 空气中瀰漫著高级皮革、香水与咖啡混合的气息,优雅而克制。 卡尔·拉格斐端著一杯黑咖啡,坐在会客区的主沙发上。他银髮如雪,墨镜遮面,黑色修身西装衬得他愈发清瘦挺拔沙发对面,明轩懒散地陷在单人沙发里,把玩著一枚古铜色的打火机,路易威登的大公子安托万·阿尔诺则坐在另一侧,姿態放鬆却透著精英式的从容。 “ale,”卡尔的声音带著標誌性的沙哑腔调,他放下咖啡杯,金属戒指与瓷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你的朋友,天赋真的非常出眾。” 明轩挑眉,嘴角勾起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卡尔,你这话说得好像才发现似的。” 卡尔低笑一声,示意站在一旁的助理兼保鏢塞巴斯蒂安·琼多递来平板电脑, 他接过平板,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划几下,调出维吉妮·维婭两小时前从京城发来的三张照片。 “看看这个。”卡尔將平板放在茶几上,镜片后的蓝眼晴闪烁著锐利的光芒。 安托万倾身向前,目光落在屏幕上一一那是顾临川在香奈儿发布会上拍摄的三张刘艺菲的照片第一张是刘艺菲在晚香玉前闭眼微笑的瞬间,背景虚化的双c標誌形成一道优雅光弧;第二张是她在无限镜屋中凝视自我倒影的深邃侧顏;第三张则是与友人交谈时开怀大笑的鲜活神態。 “上帝啊—”安托万低声惊嘆,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屏幕,“这构图—这光影—” 明轩懒洋洋地靠在沙发里,眼中闪过一丝得意:“我说过,他是这星球上最出色的摄影师。” 他顿了顿,语气罕见地认真,“不是之一。” 卡尔摘下墨镜,露出那双鹰集般锐利的蓝眼睛。他凝视著照片,久久不语。办公室里一时只剩下古董座钟的滴答声。 “每一张都在讲述故事,”最终卡尔缓缓开口,手指轻点第三张照片中刘艺菲大笑的瞬间,“看这里一一她眼角的细纹,嘴角的弧度,甚至髮丝扬起的角度...这不是摆拍能得到的。你的朋友捕捉到了灵魂的震颤。” 安托万突然抬头,眼中带著警觉:“卡尔,你该不会有什么新想法吧?” 卡尔嘴角微扬,重新戴上墨镜,镜片反射著窗外的巴黎阳光:“我的確有了新想法。” 他端起咖啡抿了一口,“我打算让他来拍10月2號的2018春夏高级成衣秀的宣传物料。” 安托方和明轩同时挑眉。 “2013年我没有抢到ale,”卡尔轻笑一声,语气带著几分调侃,“这一次我抢个摄影师总不过分吧?” 明轩大笑,手指转动著那枚打火机:“好,这次就让你们先拍,然后再给我们拍。”他眨眨眼“不过得加钱。” 安托万摇头失笑:“ale,你这是在拍卖朋友吗?” “我这是在为朋友爭取应有的尊重和报酬,”明轩收起笑容,眼神突然变得锐利,“顾临川值得最好的。” 卡尔若有所思地点头:“当然,香奈儿从不吝嗇为真正的天才付出代价。” 他顿了顿,“不过,我有个条件一一我要见见他本人。” 办公室一时安静下来。明轩把玩打火机的手指微微一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关於这个” 他放下打火机,声音低沉了几分,“有件事得先跟你们打个招呼。” 卡尔和安托万同时投来询问的目光。阳光偏移了一寸,在明轩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他父母在今年4月份因为空难去世了,”明轩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所以现在状態不太稳定。” 卡尔和安托万的表情瞬间凝固。2017年4月15日的西雅图空难,全球瞩目的事故,遇难者中有微软高层和中国学者...他们当然记得。 “上帝啊—”安托万低声喃喃。 卡尔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他在这种状態下还能拍出这么出色的照片...” 他摘下墨镜,眼中是罕见的震撼,“要是状態稳定的话,那不敢想像。” 明轩苦笑一声:“你们看到的这三张照片,是在刘艺菲在场的情况下拍的。” 他指了指平板上的照片,“现在唯一能让他走出困境的,就是照片里的crystalliu一一刘艺菲。” 办公室再次陷入沉默。窗外,巴黎的云朵缓缓飘过,在室內投下流动的光影。 “艺术总是诞生於痛苦,”卡尔最终打破沉默,声音低沉,“但我不希望这痛苦吞噬一个天才。” 安托万点头赞同:“我们需要做些什么?” 明轩深吸一口气:“我会和他好好沟通,到时候”他顿了顿,“把刘艺菲也一起带过来。 卡尔眼中精光一闪,突然拍板:“那就这么定了!10月的大秀,邀请刘艺菲作为特別嘉宾出席。” 他看向明轩,嘴角勾起一抹狡点的弧度,“这样既能保证你朋友的状態,又能让两位繆斯同台一香奈儿从不做亏本买卖。” 安托万瞪大眼晴:“卡尔,你这是———” “一箭双鵰。”卡尔重新戴上墨镜,靠回沙发,“艺术需要催化剂,而爱情—” 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是最强烈的那种。” 明轩大笑,举起咖啡杯:“敬卡尔,永远的浪漫主义者。” “敬艺术,”卡尔举杯,“和那些为艺术而生的灵魂。” 三只咖啡杯在空中轻轻相碰,阳光在瓷器表面跳跃,映出三个截然不同却同样精彩的人生剪影。 第136章 你不是在耍我吧 第136章 你不是在耍我吧 深夜11点23分,京城饭店的套房內,顾临川仰面躺在床上,盯著天板发呆。空调的冷风无声地吹拂,却吹不散他脑海中翻涌的思绪。 刘艺菲的生日礼物一一他准备製作一本相册,三天前在香格里拉的星空下,就已经浮现这个想法。 他用镜头记录下刘艺菲那些不经意的瞬间:薰衣草田里转圈的紫色裙摆,灵隱寺香炉前闭眼许愿的侧脸,舞蹈室里模仿动作出错时懊恼的皱眉——可此刻,他却觉得这些远远不够。 他的目光落在床头的哈苏相机上,金属机身泛著冷冽的光泽。 他的镜头记录了他与刘艺菲相识以来的每一个重要瞬间,像一条无形的纽带,將两人的命运紧密相连。 突然,一个念头闪过他的脑海一一定製一条项链,吊坠做成可拆卸的相机镜头造型,中间镶嵌一颗钻石,象徵他通过镜头捕捉到的、她眼中最璀璨的光芒。 他猛地坐起身,抓起床头的手机,在备忘录中快速记录下这个灵感。指尖在屏幕上敲击的声响,在静謐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手机屏幕突然跳出来电显示一一明轩的电话。顾临川的手指悬在半空,喉结微微滚动。 他猜到,多半是今晚香奈儿发布会上那三张照片引起的波澜。犹豫了三秒,他按下接听键。 “川啊!”明轩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著掩饰不住的兴奋,“老佛爷卡尔·拉格斐对你的照片青睞有加!”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像在酝酿更大的惊喜,“他打算让你来拍10月2號香奈儿2018春夏高级成衣秀的宣传物料!” 顾临川的呼吸一滯。电话那头的声音仿佛隔著一层毛玻璃,变得模糊而遥远。 在他的认知里,自己的作品还远未达到能震动时尚界凯撒大帝的高度。 沉默了几秒,他声音发紧: :“..—你不是在要我吧? 电话那头传来明轩爽朗的笑声:“你认识我二十二年,我骗过你一次吗?” 顾临川抿了抿唇。记忆中,明轩確实从未对他有过半句虚言。可这个突如其来的机会太过震撼,让他本能地想要退缩。 “我把你的情况简单跟老佛爷说了,”明轩继续道,语气轻鬆得像在討论明天的天气,“他直接拍板,邀请你和神仙姐姐一起去看10月的时装大秀!” 他又顿了顿,声音压低了几分,“不过有个小要求一一他想先见你一面。9月初有空吗?抽时间来巴黎一趟。”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著被单,布料在他手下皱成一团。他的大脑像一台过载的计算机, 处理著这突如其来的信息。 巴黎、卡尔·拉格斐、时装秀这些词汇在他的世界里本应遥不可及,此刻却近在尺尺。而这一切,都源於刘艺菲带给他的改变。 “你確定吗?”他最终只出这一句,声音闷闷的,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明轩在电话那头嘆了口气,又从头解释了一遍,语气里带著不容拒绝的坚定。 在长达十分钟的软磨硬泡下,顾临川终於鬆口,答应9月初抽时间去巴黎,並承诺提前联繫明轩安排行程。 “对了,”明轩话锋一转,语气突然变得促狭,“邀请刘艺菲看秀的事,你自己跟她说吧。” 他故意拖长音调,“毕竟一一某些人现在可是她的『专属緋闻男友”呢。”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手指紧了手机: “.—胡闹。”“ 明轩大笑,又调侃了几句才掛断电话。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只剩下空调运转的轻微喻鸣。 顾临川盯著手机屏幕,目光落在刘艺菲的微信对话框上。 他的拇指悬在“视频通话”按钮上方,犹豫了足足一分钟,才深吸一口气,按了下去。 与此同时,顺义区的別墅內,刘艺菲正罕见地赖在母亲刘晓丽的床上。 她穿著质的睡衣,头髮鬆散地披在肩头,怀里抱著一个柔软的抱枕,像小时候那样蜷缩在母亲身边。 “妈,你是没看到今晚刘建安那张脸,”她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掛著得意的笑容,“顾临川的照片一放出来,他整张脸都绿了,活像生吞了只青蛙。” 刘晓丽靠在床头,手指轻轻梳理著女儿的髮丝,眼中带著宠溺和一丝探究:“这么开心?看来我们茜茜对这位顾老师,確实很上心啊。” 刘艺菲的脸微微发热,把半张脸理进抱枕里,声音闷闷的:“谁让他老是板著脸,逗他很有意思...” 刘晓丽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正要说话,刘艺菲那放在枕边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一一是顾临川的微信视频通话请求。 她的身体微微一僵,下意识看向母亲。刘晓丽瞭然地笑了笑,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接吧, 说不定有正事呢。” 刘艺菲抿了抿唇,拿起手机按下接听键。屏幕上立刻出现了顾临川的脸。 他看起来有些疲惫,额前的碎发微微凌乱,眼睛却亮得惊人,像夜空中最亮的星。 “艺菲,”他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低沉而清晰,“有件事要跟你说。” 刘艺菲挑了挑眉,故意用调侃的语气道:“什么事啊,值得顾大冰块大晚上给我打电话?” 屏幕里的顾临川轻咳一声,將明轩的话原原本本转述给她,包括卡尔·拉格斐的青睞、巴黎之约,以及10月时装秀的邀请。 刘艺菲听完,眼睛瞪得溜圆,抱枕从手中滑落都浑然不觉。“你確定是老佛爷亲自邀请?” 她的声音因震惊而略微提高,“顾临川,你知道这对一个艺人来说意味著什么吗?” 顾临川抿了抿唇,眼神飘向一旁:“——明轩是这么说的。” 刘艺菲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砰砰直跳的心臟。卡尔·拉格斐的赏识,香奈儿大秀的邀请一这是多少艺人梦寐以求的机会! 而这一切,都源於顾临川那惊人的才华。她的目光落在屏幕中男人微微泛红的耳尖上,胸口泛起一阵柔软的暖意。 “所以”顾临川的声音將她拉回现实,他犹豫了一下,喉结滚动,“你愿意9月初——·和我一起去巴黎吗?”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层层涟漪。刘艺菲感到自己的脸颊发烫,她下意识看向母亲。 刘晓丽正意味深长地微笑著,轻轻点了点头。 “好啊。”刘艺菲听见自己说,声音轻快得像一只小鸟,“不过顾老师,你可要负责给我拍好多好看的照片。” 屏幕里的顾临川明显鬆了口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几乎不可察觉的笑容:“—-嗯。”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互道晚安后掛断了电话。刘艺菲把手机放在胸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仿佛刚才的对话耗尽了全部力气。 “茜茜,”刘晓丽轻轻抚摸著女儿的头髮,声音温柔而坚定,“这个顾临川,確实很特別。” 刘艺菲转头看向母亲,眼中闪烁著复杂的光芒:“妈,我有点害怕。” “怕什么?” “怕这一切太美好,像一场梦。”她轻声说,手指无意识地绞著被角,“我怕我配不上这样的机会,更怕他有一天会退缩。” 刘晓丽沉默了片刻,突然伸手捏了捏女儿的脸颊,力道不重却足够让她回神:“傻丫头,你可是刘艺菲。从小到大,你想要的东西,哪一次不是靠自己的努力爭取来的?” 她的目光变得深邃,“至於顾临川—给他点时间。冰块融化需要过程,但阳光足够温暖的话,再厚的冰也会变成春水。” 刘艺菲证了愜,隨即笑著扑进母亲怀里,像小时候那样蹭了蹭她的肩膀:“妈,你什么时候变成哲学家了?” 刘晓丽拍拍她的背,语气恢復了往日的调侃:“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谁让我闺女整天把海德格尔、尼采掛在嘴边?” 房间里响起母女俩的笑声,温暖而明亮。窗外,京城的夜空繁星点点,仿佛在见证著某个故事的开始。 而在城市的另一端,京城饭店的套房里,顾临川正对著电脑屏幕,认真的研究著项链草图。 第二天上午,首都机场t3航站楼。 刘艺菲驾驶著那辆低调的黑色宝马x5,缓缓驶入出发层。 车內空调的温度调得很低,混合著淡淡的橙香,顾临川坐在副驾驶,目光落在窗外匆匆掠过的行人身上。 车子停稳后,刘艺菲摘下墨镜,转头看向顾临川。她的眼睛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明亮,嘴角掛著狡点的笑意:“顾老师,到了。” 顾临川闷声“嗯”了一下,伸手去解安全带,金属扣发出“咔噠”一声轻响。 他刚要推门下车,刘艺菲突然倾身过来,一把抱住了他。 她的手臂环住他的肩膀,髮丝扫过他的脖颈,带著熟悉的橙香。 顾临川的身体瞬间僵住,像被按下了暂停键,连呼吸都屏住了。他的手指悬在半空,不知所措地蜷缩了一下。 “这是昨晚你邀请我去看秀的奖励。”刘艺菲的声音闷在他胸前,带著笑意。 顾临川脑袋岩机了几秒钟,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我我该走了,再不走就要晚点了。” 刘艺菲鬆开手,歪头看他,眼晴弯成月牙:“起飞时间是10点半,现在才9点,根本不可能会晚点。” 顾临川哑口无言,別过脸去,手指无意识地抠著车门把手。 刘艺菲见状,笑意更深。她伸手捧住他的脸,轻轻揉了揉:“大冰块,我非常期待你的生日礼物呢。” 她的语气突然认真起来,“只要是你送的礼物,我都非常开心。”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顾临川平静的心湖,激起一圈涟漪。他垂下眼睫,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我会—好好准备的。” 刘艺菲得寸进尺地又揉了几下他的脸颊,指尖感受到他皮肤下微微绷紧的肌肉线条:“接下来几天都见不到你了,再让我揉几下。 她顿了顿,补充道,“一会儿到了,记得给我发微信,报平安。” 顾临川点点头,他推开车门,逃也似地钻了出去,背影写满了“落荒而逃”。 刘艺菲趴在车窗上,冲他挥了挥手,笑得像只偷吃成功的小猫。 顾临川顺利通过安检,踏上飞往杭城的航班。机舱內,他靠在窗边,望著舷窗外渐远的京城, 思绪翻涌。 刘艺菲的拥抱、她的笑容、她指尖的温度·“一切都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著她髮丝的触感。 下午2点半,黑色的奥迪缓缓驶入求是村,停在12幢楼下的停车位。 顾临川拎著行李下车,抬头看了看熟悉的楼道,心中涌起一丝近乡情怯的志忘。 自从8月1號跟著刘艺菲去京城后,时隔18天再次回来,也是他4月中旬养父母空难后,第一次离家这么久。 他深吸一口气,走进楼道,来到401门口,推开了家门。 客厅里,舅舅陈晓枫、舅妈陈静雯和表妹陈思思整整齐齐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听到动静后齐刷刷地转过头,三双眼睛炯炯有神地盯著他。 顾临川的脚步一顿,后背瞬间绷紧。 “川啊!”舅舅陈晓枫率先开口,声音洪亮,“来,给我们好好说说所谓的『刘艺菲緋闻男友”是怎么回事!” 舅妈陈静雯推了推眼镜,目光犀利:“临川,你这次出门,动静可不小啊。” 陈思思已经蹦起来,一把抢过他的行李箱,飞快地拖进房间,又像一阵风似的冲回来,拽著他的胳膊把他按到沙发上:“哥!快交代!你和茜茜姐到底发展到哪一步了?” 就连小胖也跳上茶几,蹲坐在他面前,一脸严肃地审视著他。 顾临川被这阵仗震得头皮发麻,手指无意识地紧了沙发垫。他张了张嘴,声音乾涩: !“..... 就是工作关係。” “工作关係?”陈思思夸张地瞪大眼睛,“工作关係会一起上热搜?会一起去香格里拉旅游? 会在机场拥抱?” 顾临川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著他们:“.你们怎么知道的?” “全国人民都知道了!”陈思思掏出手机,点开微博热搜榜,#刘艺菲机场拥抱顾临川#赫然在列。 顾临川:“..—“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顾临川在三人一猫的“严刑逼供”下,被迫讲述了8月3號首映礼上的风波、跟著刘艺菲路演的见闻、重返香格里拉的旅程,以及8月17號香奈儿香水发布会上与刘建安的较量。 讲到老佛爷卡尔·拉格斐对他的赏识和巴黎之约时,舅舅一家的表情从八卦变成了震惊。 “老佛爷亲自邀请?”陈晓枫瞪大眼睛,“川啊,你这是要走上国际舞台了!” 陈静雯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小川,你和艺菲—是不是—“ 顾临川立刻打断:“只是工作关係!” 声音比平时高了八度。 陈思思撇嘴:“哥,你耳朵红了。” 顾临川: “......” 最后,顾临川拿出老喇嘛送给他的唐卡《轮迴之眼》和那枚铜镜,放在茶几上。 铜镜边缘的藏文咒语依旧清晰,镜面因凹凸不平而將客厅的灯光分割成模糊的碎片。 “这是之前送我铜镜的那个师傅给我的。”他低声说,“他说—:『破雾者非日光,是你眼中另一人的倒影”。” 客厅一时安静下来。陈晓枫拿起唐卡,仔细端详著上面斑斕的色彩和庄严的图案,眼神渐渐柔和:“临川,你变了很多。” 顾临川抿了抿唇,没说话。 陈静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这孩子,终於愿意让別人走进你的世界了。” 顾临川別过脸,一时间一点点语塞, 一个多小时后,顾临川以“犯困”为由,逃也似地回到自己房间。关上门,他长舒一口气,倒在床上,盯著天板发呆。 过了一会儿,他摸出手机,点开微信,给刘艺菲发了一条消息:“到杭城了。” 几乎是瞬间,对话框上方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刘艺菲:“顾老师,报平安这么简洁?好歹加个表情包吧~(猫猫探头.jpg)” 顾临川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个像素点。他犹豫了一下,回了一个系统自带的微笑表情。 刘艺菲:“.——-顾大冰块,你这表情像是在敷衍领导。(嘆气.jpg)” 顾临川:“.——安全到达。” 刘艺菲:“这还差不多~(揉脸.jpg)” 顾临川看著屏幕上那个揉脸的表情包,脑海中的画面又回到了上午机场离別时那个拥抱。 刘艺菲:“礼物准备得怎么样了?(星星眼.jpg) 顾临川: :“.——.在准备。” 刘艺菲:“神秘兮兮的~不过我很期待!(转圈圈.jpg)” 顾临川盯著那个转圈圈的表情,眼前浮现出她在薰衣草田里旋转的紫色裙摆。他的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了敲,最终只回了一个“嗯”。 刘艺菲:“好啦,不逗你了。好好休息,记得想我~(好好休息.jpg)” 顾临川看著那个“记得想我”,心跳漏了一拍。他抿了抿唇,下意识的回了一句:“我会的。” 放下手机,他望向窗外的夕阳。杭城的黄昏比京城柔和,云层被染成淡淡的金红色,像一幅水彩画。 他的目光落在书桌上的哈苏相机,心中某个角落悄然鬆动。 或许,他真的可以慢慢学会接住那束光。 第137章 你就算送石头我也会戴 第137章 你就算送石头我也会戴 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臥室,顾临川睁开眼,盯著天板发了几秒呆。 窗外传来早起的鸟鸣,还有楼下大爷大妈用杭城方言閒聊的声音。他抓了抓睡得乱糟糟的头髮,慢吞吞地爬起来。 洗漱完毕,顾临川慢吞吞的走进客厅,发现陈思思已经坐在餐桌前,正捧著碗片儿川吃得津津有味。 她面前的碗里堆满了挑出来的肉片,而锅里的面几乎只剩笋片和雪菜。 “.—”顾临川来到厨房门口,面无表情地盯著她。 陈思思抬头,冲他咧嘴一笑,腮帮子鼓鼓的:“哥,早啊!” 顾临川没说话,默默走到锅前,用筷子拨了拨剩下的面一一果然,肉几乎全被这丫头扫荡光了,只剩零星几片可怜兮兮地掛在麵条上。 “川啊,片儿川在锅里自己弄。”舅妈陈静雯的声音从书房飘出来,伴隨著键盘敲击声,“我和你舅等一下还要去趟学校。” “是啊,实验室还有的忙呢。”舅舅陈晓枫的声音紧隨其后,语气里带著教授特有的、对开学前备课的怨念。 “我知道了,你们先忙吧。”顾临川闷声应了一句,认命地把剩下的蔬菜和那点肉捞进自己碗里。 陈思思咬著筷子尖,眼睛亮晶晶的:“哥,你昨晚是不是熬夜画图了?黑眼圈都快掉到嘴角了。” 顾临川低头吃麵,没搭理她, “哎,別这么冷淡嘛!”陈思思用脚尖轻轻踢了踢他的拖鞋,“你昨天说的那个项链设计,草图能给我看看不?我好歹是计算机系的,审美比你这块大冰块强多了。” 顾临川筷子一顿,昨晚他確实不小心说漏嘴,提了一句要给刘艺菲准备生日礼物的事。 他抿了抿唇,硬邦邦地回了一句: “—·吃你的面。” 陈思思撇撇嘴,突然压低声音,凑近他:“哥,你是不是喜欢茜茜姐?” “咳一一!”顾临川一口面呛在喉咙里,猛地別过脸。 陈思思得逞地笑起来,眼晴弯成月牙:“哎呀,反应这么大,看来是真的!” 顾临川绷著脸,把最后一口面塞进嘴里,起身就要走。 陈思思赶紧拽住他的衣角:“別跑啊!我又不会笑话你一一好吧,其实会笑一点点,但重点是,我可以帮你参考礼物啊!” 顾临川站在原地,沉默了几秒,最终闷闷地“嗯”了一声。 收拾厨房,顾临川走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敲门。舅舅和舅妈正埋头在书桌前备课,桌上摊著厚厚的教案和论文草稿。 “怎么了,有事?”舅舅抬头,推了推眼镜。 顾临川迟疑了一下,低声道:“舅舅,你知道我们家附近哪里能定製项链吗?” 还没等舅舅回答,陈思思已经蹦到他旁边,笑嘻嘻地抢答:“我哥是想在8月25號给茜茜姐送生日礼物!” 舅舅和舅妈同时停下手中的笔,对视一眼,脸上浮现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哎呀,我们家小川也懂事了,”舅舅笑眯眯地说,语气里带著调侃,“居然知道给女孩子送生日礼物了。” 舅妈笑著接过话题:“那你项链的样式准备好了吗?” 顾临川抿了抿唇,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递给舅妈。 屏幕上是一张手绘的草图——一条简约的银链,吊坠设计成可拆卸的相机镜头造型,中间镶嵌一颗钻石,象徵“镜头里捕捉到的光”。 舅妈仔细看了看,眼中闪过一丝讚赏:“设计得很有心思啊,既贴合你的职业,又有寓意。” 舅舅凑过来瞄了一眼,笑著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不错不错,我们家临川开窍了!” 顾临川绷著脸憋了半天回了一句: “.—.只是觉得合適。” 陈思思在旁边偷笑,小声嘀咕:“嘴硬。” 舅妈把手机还给他,温和地说:“我给你推荐个地方,在北山街与孤山路交叉口那里,巷子口有家老店,叫『灵韵轩”。” 她顿了顿,眼神柔和,“我和你舅舅的戒指就是在那儿定做的,老师傅手艺很好,价格也公道。” 顾临川点点头,闷声道:“谢谢舅舅、舅妈。” 他转身正要出门,陈思思突然拽住他的胳膊,眨巴著眼睛:“哥~带上我唄!” 顾临川皱眉:“你去干嘛?” “我也想去逛逛嘛!”陈思思晃了晃他的手臂,撒娇道,“再说了,你一个人去多无聊,我可以帮你参谋啊!” 舅舅笑著摇头:“你这丫头,就是想偷懒吧?你妈给你布置的论文写完了?” 陈思思撇嘴:“爸!我刚被她压榨完好吗!让我喘口气嘛!” 舅妈挑眉,故意逗她:“哟,现在知道喊『爸”了?平时不都“陈教授”“陈教授”地叫?” 陈思思吐了吐舌头,拽著顾临川的袖子不撒手:“哥~求你了!” 顾临川被她晃得头疼,最终无奈地嘆了口气: “...·隨你。” 陈思思欢呼一声,蹦蹦跳跳地去换鞋。舅舅和舅妈对视一眼,笑著摇了摇头。 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石板路上,顾临川和陈思思一前一后走出小区, 陈思思嘴里叼著根棒棒,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催他:“哥,走快点!磨蹭什么呢?” 顾临川双手插兜,慢吞吞地跟著,目光落在路边的梧桐树上。 微风拂过树梢,带著杭城夏天特有的燥热。而他的思绪,早已飘到1000多公里外的京城,在想像著刘艺菲见到这条项链的表情。 上午10点整,阳光透过梧桐叶的缝隙洒在北山街的石板路上,斑驳的光影隨著微风轻轻晃动。 顾临川和陈思思踩著共享单车,穿过西湖边熙攘的人群,在北山街与孤山路交叉口停下。 锁好车后,两人沿著石函路向前走去,很快便看到了那家古色古香的店铺一一灵韵轩。 店铺是典型的江南风格,青砖黛瓦,门上掛著一块黑底金字的匾额,两侧垂著竹帘,微风拂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陈思思兴奋地拽了拽顾临川的袖子:“哥,就是这儿!“ 顾临川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挚著手机边缘,那里存著他熬夜画好的项链草图。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雕木门,一股淡淡的檀香扑面而来。 店內光线柔和,陈列柜里摆著各式精致的银器和玉饰。一位穿著旗袍的小姐姐微笑著迎上来:“两位上午好,里边请。” 顾临川抿了抿唇,低声道:“我—是浙大陈教授推荐来的,想定製一条项链。” 小姐姐眼睛一亮,语气更加热情:“原来是陈教授介绍的贵客,请跟我来。” 她领著两人穿过一条幽静的走廊,两侧墙上掛著水墨画,脚下是光滑的青石板。 走廊尽头是一扇雕木门。小姐姐轻轻叩门,里面传来一个苍劲的声音:“请进。”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间宽的工作室。阳光透过窗根洒进来,在木质工作檯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一位约莫七十多岁的老者正戴著老镜,专注地端详著手中的铂金手鐲。他头髮白,但精神翼,手指上布满岁月的痕跡,却灵活得惊人。 “王师傅,这两位是陈教授推荐来的客人。”小姐姐恭敬地介绍完后,便悄然退去。 老者抬头,目光在顾临川和陈思思身上扫过,最后停在陈思思脸上,忽然笑了:“你是陈晓枫的女儿吧?” 陈思思惊讶地瞪大眼睛:“您怎么知道?” 王师傅哈哈一笑,示意两人坐下:“你和你爸年轻时长得很像,尤其是这双眼晴。” 他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当年他来我这里打戒指时,也是这副神气活现的样子。” 陈思思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我这是遗传了我爸的优秀基因!” 顾临川安静地坐在一旁,手指轻轻敲著膝盖。王师傅的目光转向他:“这位是?” “这是我表哥,顾临川。”陈思思抢著回答,“他想定製一条白金项链,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 王师傅瞭然地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哦?是送给心上人吧?” 顾临川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是生日礼物。” 王师傅也不拆穿,笑著问:“有什么特別的要求吗?” 顾临川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点开备忘录,递给王师傅。 屏幕上是一张手绘的草图条简约的白金链子,吊坠设计成可拆卸的相机镜头造型,中间预留了一颗钻石的位置。 王师傅接过手机,仔细端详了一会儿,眼中渐渐浮现出讚赏:“有意思镜头造型的吊坠, 还镶嵌钻石?” 他抬头看向顾临川,“这有什么寓意吗?” 顾临川抿了抿唇,低声道:“钻石象徵——她眼里看到的光。” 顿了顿,又补充道,“也是我镜头里捕捉到的光。” 王师傅闻言,脸上的皱纹舒展开来:“年轻人有心了。” 他將手机还给顾临川,“这个设计不难,一天就能完工。你们要是不嫌弃,可以在这儿坐一会儿,看看我怎么做的。” 正说著,迎宾小姐姐端来茶水和点心,轻轻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王师傅指了指外面:“正好,你们跟著小张去挑颗钻石吧,挑好了带回来。” 顾临川点点头,起身跟著小姐姐来到前厅的珠宝展示区。玻璃柜里陈列著各式钻石,在灯光下闪烁著璀璨的光芒。 “先生想要什么规格的?”小姐姐轻声问道。 顾临川的目光扫过柜檯,最后落在一颗2克拉的无暇级白钻上。 边上的小姐姐也介绍了一大堆,什么d色、fl净度、3ex切工,这些在顾临川看来,都指向了一句话一一这颗钻石很贵。 也正如小姐姐介绍的那样,钻石被切割成完美的弧度,在灯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芒,纯净得没有一丝杂质。 “这颗。”他指了指。 小姐姐小心地取出钻石,放在黑色丝绒托盘上。钻石在自然光下更加耀眼,仿佛凝聚了星辰的光芒。陈思思凑过来,惊嘆道:“哥,你眼光不错嘛!” 顾临川没有回答,只是从钱包里抽出银行卡,递给小姐姐。陈思思警见价格標籤上的数字一一88.88万,眼晴瞪得更大了:“哇,哥你下血本啊!” 顾临川闷声道:“.—她值得最好的。” 一个小时后,两人拿著装钻石的小盒子回到工作室。 推开门,只见王师傅已经將项链的雏形打造出来了一一白金链条细腻光滑,吊坠的镜头轮廓初现,精巧的螺纹清晰可见。 “这么快?!”陈思思惊呼。 王师傅头也不抬,手中的刻刀灵活地在金属上游走:“做了一辈子手艺,这点速度还是有的。 顾临川默默站在一旁,目光专注地看著王师傅工作。老人家的手指虽然粗糙,但每一个动作都精准无比,仿佛与金属有著某种默契。 “你舅舅当年来打戒指时,可比你紧张多了。”王师傅突然开口,语气里带著怀念,“他著设计图的手都在抖,生怕我不小心做坏了。” 顾临川嘴角微微上扬:“舅妈说过,舅舅求婚前失眠了好几天。” 王师傅哈哈大笑:“那枚戒指他反反覆覆改了三次设计,最后差点赶不上求婚的日子。” 他手上的动作不停,继续说道,“不过啊,真正用心的礼物,对方一定能感受到。” 顾临川垂下眼睫,没有接话。阳光透过窗根,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光影。 时间在叮叮噹噹的敲打声中流逝, 王师傅一边工作,一边讲述著这些年经手的各种定製故事一一有老教授为金婚纪念日定製的同心锁,有年轻人为暗恋对象打造的银杏叶吊坠,每一件作品背后都藏著一段深情。 下午5点,夕阳的余暉染红了工作室的墙壁。王师傅终於放下工具,將完成的项链放在黑色丝绒托盘上,推到顾临川面前。 “看看,满意吗?” 项链在夕阳下闪烁著柔和的光芒。 白金链条细腻如丝,吊坠的镜头造型栩栩如生,螺纹清晰可辨,中央镶嵌的钻石如同凝固的星光,璀璨夺目。 顾临川小心翼翼地拿起项链,指尖轻轻抚过钻石表面。冰凉的触感让他想起刘艺菲在属都湖畔转身时的画面。 “这项链叫什么名字?”王师傅问道。 顾临川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还没想好。” 陈思思凑过来,眼晴亮晶晶的:“叫“光影之恋”怎么样?或者“镜中星光”?” 王师傅笑著摇头:“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送的人的心意。” 顾临川將项链放回盒子,轻声道:“谢谢您。” 付完定製费用后,王师傅亲自送两人到门口。临別前,老人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年轻人,希望这条项链能给你带来好运。” 顾临川郑重地点点头。 转身离开时,夕阳將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石板路上,像一幅缓缓展开的画卷。 陈思思蹦蹦跳跳地走在前面,突然回头问道:“哥,你打算什么时候把礼物送给茜茜姐?” 顾临川望著远处西湖的波光,声音很轻:“等她生日那天。” “那你要怎么送?当眾表白吗?”陈思思眨著眼睛,一脸八卦。 顾临川耳根一热,別过脸去:“..-骑你的车去。” 陈思思哈哈大笑,笑声惊起了路边梧桐树上的麻雀。 晚上7点半,客厅里的电视正播放著中央4套的新闻栏目。顾临川坐在沙发一角,小胖蜷在他脚边打盹。 舅舅陈晓枫端著茶杯,目光在电视和顾临川之间来回扫视。 “川啊,”舅舅突然开口,声音混在新闻播报声里,“项链弄好了吗?” 顾临川的手指无意识地摩著沙发扶手,闷声道:“弄好了。 他从口袋里掏出那个深蓝色丝绒盒子,缓缓放在茶几上。 盒子打开时,白金链条在灯光下泛著细腻的光泽,镜头造型的吊坠中央,钻石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哇!”舅妈陈静雯放下手机,俯身仔细端详,“比草图精致多了。” 陈思思抱著抱枕,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王师傅手艺超棒的!你们是没看见,那颗钻石在阳光下— “了88.88万呢!”她突然压低声音,像在分享什么重大机密。 舅舅的手顿在半空,茶水差点洒出来:“多少?!” 小胖被这动静惊醒,轻盈地跳到陈思思膝头,好奇地嗅著项链盒子。 “哥挑的是2克拉无暇级白钻,”陈思思挠著小胖的下巴,眼睛亮晶晶的,“他说『她值得最好的”。” 她故意模仿顾临川低沉的语调,尾音拖得老长。 舅妈意味深长地看了顾临川一眼:“临川,没想到你浪漫起来还挺有一套。” 舅舅接过盒子,指尖轻抚过吊坠的螺纹:“这相机造型很有心思,既贴合你的职业,又有寓意。” 他顿了顿,“打算怎么送?” 顾临川脑袋一片空白,他还没想过如何送出去。 “哥完蛋啦!”陈思思突然拍手,“茜茜姐每年生日都在家过,到时候晓丽阿姨、张亮颖、苏畅她们肯定都在!可能还有你不认识的闺蜜!” 她歪著头,露出狡点的笑容,“哥,你应付得来吗?” 顾临川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住了。他的指尖微微发颤,像是已经看到自己被一群陌生人包围的场景。 小胖似乎感受到他的不安,轻盈地跃上他的膝盖,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心。 “临川,”舅妈的声音温和而坚定,“记得你妈妈常说的话吗? )“真正的勇气不是不害怕,而是带著恐惧依然前行』。” 舅舅放下茶杯,拍了拍他的肩膀:“当年我去你舅妈家,紧张得把茅台洒在了她爸的收藏画上。” 陈思思噗笑出声:“然后呢?” “然后那幅画现在掛在我们家客厅,”舅舅眨眨眼,“上面还有酒渍呢。” 顾临川紧绷的肩膀微微放鬆。小胖在他膝头打了个哈欠,露出粉色的舌头。 “其实...”顾临川的声音很轻,“我知道她会喜欢这个礼物。” 他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吊坠,“只是—” “只是不习惯成为焦点,”舅妈瞭然地接话,“就像你爸爸,演讲前总要躲洗手间调整一下情绪。” 陈思思好奇地凑近:“哥,你打算在礼物上刻字吗?” 顾临川摇摇头,却又点点头:“已经刻在...吊坠背面。” “刻的什么?”三人异口同声。 顾临川绷著一张脸,硬邦邦的解释著:“......过几天再告诉你们。” 晚上10点,互道晚安后,顾临川回到房间。刚洗漱完躺下,手机屏幕亮起一一刘艺菲的微信。 “大冰块,你真的就不能透露一点点礼物的信息吗?” 顾临川盯著屏幕,手指悬在键盘上方,迟迟没有落下。床头灯的光晕在天板上投下一圈模糊的光斑,像他此刻纠结的心绪。 一分钟后,他按下语音键:“我送的礼物——你也能猜到的,和我职业有关。” 消息刚发出,视频通话的请求就跳了出来。顾临川手忙脚乱地接住差点滑落的手机,指尖微微发颤地按下接听键。 屏幕亮起,刘艺菲窝在京城家中的床上,髮丝散在浅蓝色的枕套上。她穿著白色睡衣,领口露出一截纤细的锁骨,唇角掛著狡点的笑意。 “你送的礼物嘛,”她的声音透过扬声器传来,带著熟悉的调侃,“相册肯定是在的,这个不用说啦。” 她歪著头,髮丝滑过肩膀,“除了相册你还准备了什么?” 顾临川的呼吸微微一滯。镜头里的她太近了,近得能看清睫毛投下的阴影。 “我————”他的声音闷闷的,“还有一个————.可以戴的东西。” 刘艺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夜空中突然被点亮的星星:“项链?手链?还是..” 她突然凑近镜头,鼻尖几乎贴上屏幕,“该不会是戒指吧?” “不是!”顾临川的声音陡然提高,“是...是相机镜头造型的..”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屏幕里的刘艺菲笑得眉眼弯弯,像只偷到鱼的猫。 “顾老师,”她托著腮,指尖轻轻点著屏幕,仿佛能隔空戳到他的额头,“你知不知道你害羞的样子特別可爱?” 顾临川別过脸,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胡闹。” “好啦,不逗你了。”刘艺菲的声音突然柔软下来,“其实...我很期待。” 她的目光透过屏幕望过来,清澈而认真,“哪怕是用属都湖畔的石头做的项链我也会带。”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床上,將两人的影子投在各自的屏幕上。顾临川望著镜头里的她,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柔软。 此刻的她,就像一束照进他生命里的光。 “晚安,刘艺菲。”他轻声说。 “晚安,顾老师。”她笑著眨眨眼,“记得梦里有我哦~” 视频掛断后,房间里重新陷入寂静。 顾临川望著天板上的光斑,指尖轻轻碰了碰手机屏幕,那里还残留著她笑顏的影像。 项链盒子静静躺在床头柜上,月光为它镀上一层银边。吊坠背面,刻著一行小字:“to crystal,thelightin my|ens.”(致crystal,我镜头里的光) 第138章 一切准备就绪 第138章 一切准备就绪 杭城的八月,热得连蝉鸣都带了点倦意, 但舅舅家的书房里,冷气开得足,像是另一个次元。 顾临川在这待了四天,就为了一件事一一给刘艺菲做生日礼物。 不是隨便什么奢侈品,而是一本他亲手做的相册,叫《百日微光》。 这几天,他跑了好几个旧货市场,最后在个小巷里的摊子上,买了块深棕色的皮革,纹理细腻,摸起来有时间的温度。就它了。 他用这块皮亲手缝了相册封面,针脚密得能逼死强迫症。烫印的书名下是日期:“2017.5.15 -2017.8.25”。 內页用的高级艺术纸,象牙白,显色极佳。 里面99张照片,是他从海量存货里精挑细选出来的。 没按时间线排,而是像排一首视觉诗,光影、情绪、场景都得对上节奏。 每张照片下面,只標地点和一句话一一有时是书里摘的,有时是电影台词,更多的是他当时的心声。 开篇是属都湖,刘艺菲的侧影剪映在晨光里。这张他之前送过她小样,现在又放进去了,当作一切的起点。 后面的照片就像散落的珍珠,被他串成了链京城云棲茶馆,她低头看茶杯,髮丝垂下来,沉静又疏离。这是他第一次主动拍她,抓到了镜头外那个让她心弦微动的她。 申城尚美巴黎,她没在秀珠宝,而是在看一枚古董胸针,眼神专注,光点在眼里跳。他在后台阴影里偷偷按了快门。 申城电影节红毯后,她推门进內场,粉红礼服的背影嵌在玻璃门框里,门外是喧囂,门內是未知,华丽又孤单。 黄浦江边,没拍脸,只拍了被风吹起的发梢和裙角,外滩的灯在后麵糊成光斑一一那是“看对方越来越顺眼”的夜晚。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洛杉磯酒店园,夕阳里她坐在长椅上揉膝盖,脚边是冰袋和止痛贴。照片有点糊,是明轩製造“偶遇”时他抓拍的,疲惫又坚韧。 赛里木湖、那拉提草原、薰衣草田·—她在xj的照片鲜活又生动,衣袂飞扬,笑眼弯弯,是两人关係升温的见证。 灵隱寺她闭目上香,阳光斑驳,神情肃穆;九溪玫瑰园厨房,她手忙脚乱盖冒烟的锅,头髮粘额角,好笑又可爱。 珠海海洋王国,她俯身亲白鯨,笑得像孩子;京城首映礼,她一脚踩在杨羊脚背上,上半身还优雅,眼神却冷冽一一他的无声声援。 还有各个路演后台:她闭眼休息、感眉对台本、接水杯浅笑、对镜整理妆容星光背后的真实瞬间。 重回香格里拉,松赞林寺经幡下她仰头沉静,拉姆央措湖边她那髮丝飞扬的模样,属都湖畔她捡石头狡一笑,碧塔海栈道上她回眸催“企鹅”快走高原的风吹散了隔阁。 压轴是那张《光影绘心》:赛里木湖海里,阳光给她镀金边,笑容从心底淌出来,温柔又明媚。背后雪山湖泊朦朧蓝调,她既独立又融於天地。 孤独与温暖,疏离与亲近,全在这了。 整理、挑选、排列、粘贴、书写·他做得极慢极专注。 最后一张照片固定好时,他长吁一口气,手指微颤,心里却满满当当。 在最后一页照片下,他写了地点,却空著註解一一还缺一句点晴。 相册好了,心意还没完, 他拿出信纸,提笔时孤儿院的冷和养父母离世的空荡又涌上来,指尖发凉。 她的光太灼人,他既渴望又怕烫伤。 但赛里木湖的、拉姆央措的拥抱、老喇嘛的话、被她揉开的心裂缝隙—匯成一股执的勇气。 笔尖悬停半天,墨点晕开。他终於落笔,字跡从僵硬到流畅, 没有华丽词藻,只有笨拙的坦诚一一写她带来的色彩,写她的光碟机散他的灰暗,写感激她的靠近,也写自己的挣扎和改变。 他坦白退缩,也承诺努力接住光。 这信是他用尽所有勇气给的回应。 做相册这几天,刘艺菲像有心电感应,没怎么打扰他。 微信消息温度刚好:不问进度,不催回復,只每天发点黑猫东东的日常一一打盹、看鸟、祸害拖鞋..—· 配几句趣事:“东东滚毛线团挨训了还不服气”、“偷我草莓蛋糕被逮了”。 这些带著烟火气的分享,像温水漫进他封闭的世界,提醒他外面有份牵掛,又小心护著他的专注。 相册最后一页抚平,信折好,和那条项链一起放进夹层。窗外西湖浸在夕阳里,金红一片。 时间来到了8月24日傍晚。 礼物静躺桌上,等著明天跨越千里,去叩响生日那天的门。 傍晚六点,餐厅里飘著浓郁的杭帮菜香气。舅妈陈静雯繫著围裙,將最后一道西湖醋鱼端上桌,酱汁在灯光下泛著琥珀色的光泽。 顾临川坐在餐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挚著筷子,目光落在碗里的米饭上。 舅舅陈晓枫看了他一眼,夹了一块酱鸭放进他碗里:“川啊,別紧张,放平心態。” 酱鸭的油光在米饭上晕开,顾临川闷头扒了一口,喉结滚动了一下,却没夹菜。 “你说的轻巧,”舅妈盛了一碗蓴菜羹放在他面前,“川他能不紧张吗?” 她顿了顿,眼神柔和下来,“从小到大,他就不喜欢人多的场合。” 陈思思正啃著一块东坡肉,闻言立刻放下筷子,眼晴亮晶晶的:“就是!去年12月我生日的时候,哥把礼物塞进我怀里就溜了,见到我那几个朋友就跟老鼠见到猫一样。” 她模仿顾临川当时僵硬的表情,逗得舅舅差点喷饭, 顾临川抬起头闷声道:“我我儘量吧。” 三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地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舅舅夹了一筷子龙井虾仁,突然说:“思思给你准备了个礼盒,放你房间桌上了。” 他警了一眼顾临川,“一会儿吃完饭回去把礼物好好包装一下,別傻乎乎拎个相册就送上去。” “哈哈哈!”陈思思笑得差点呛到,“这的確是我哥会干出来的事!” 舅妈瞪了她一眼,转头对顾临川笑眯眯地说:“明天去艺菲家,你还得多准备一份礼物送给她妈妈。” 她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眼,“我给你准备了一份明前西湖龙井,也放你桌上了。” 舅舅的筷子停在半空,瞪大眼睛:“老婆,你该不会把我珍藏的那罐拿出来了吧?” 舅妈理直气壮地挑眉:“怎么了,有意见?人家闺女过生日,总不能空手上门吧?” “那可是去年茶农亲手炒的——”舅舅痛心疾首地摇头,却在对上舅妈的眼神后立刻改口,“不过送未来亲家母,值了!” “胡说什么呢!”顾临川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 陈思思趁机起鬨:“哥,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你了!” 四人笑闹间,顾临川紧绷的肩膀不知不觉放鬆了几分。 饭后,舅舅一家在客厅看电视剧《人民的名义》,顾临川则回到房间收拾行李。 推开门,床头柜上果然摆著两样东西:一个印著“狮峰西湖明前龙井特级”字样的青瓷茶罐, 和一个浅蓝色缎面包装盒。 他拿起茶罐,指腹擦过冰凉的釉面。这是舅舅珍藏的顶级明前龙井,每年產量不过数斤。 养父生前最爱这个味道,常说要配虎跑泉的水才够格。回忆突然涌上来,他坐在床边,茶罐在掌心转了又转。 第一次给异性朋友庆祝生日,还要见她母亲-顾临川深吸一口气,將茶罐小心翼翼地放进行李箱夹层。 转身拿起那个包装盒,掀开盖子一一里面铺著柔软的丝绒內衬,正好能放下他的相册。 犹豫片刻,他还是將项链从相册特殊夹层中拿了出来,放回了原装的深蓝丝绒盒。 明轩说过,奢侈品包装本身就是仪式感的一部分。 相册《百日微光》静静地躺在书桌上,皮革封面在檯灯下泛著温润的光泽。他抚过烫金標题, 指尖微微发颤。 这几天,他几乎不眠不休地挑选照片、排列顺序、撰写註解。每一张影像都承载著某个瞬间的心跳,每一句配文都是反覆斟酌后的坦白。 將相册放入礼盒时,信笺从夹层滑落半截。他盯著那行“tocrystal,the丨ightinmy ens”,喉结滚动了一下,又轻轻推了回去。 绑缎带时手指不太听使唤,蝴蝶结歪歪扭扭的,像他此刻志志的心情。顾临川盯著这个“失败作品”看了半响,最终放弃重来,將礼盒妥帖地收进行李箱。 衣柜前,他犯了难。 往常的黑白灰三色搭配显然不適合生日场合,可其他衣服都是明轩硬塞给他的高定,几乎没穿过。 手指掠过衣架,停在一套淡蓝色休閒西服上一一这是去年生日时明轩送的lv高定,剪裁利落, 顏色像雨后的晴空。 手机屏幕亮起,明轩的微信头像跳了出来。 巴黎现在是下午一点多,这个工作狂肯定在办公室。顾临川犹豫片刻,拨通了视频电话。 镜头那端,明轩正对著设计稿皱眉。 看到来电显示,他惊讶地挑眉,接起来就是一句:“哟,顾大冰块主动打视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临川的耳根一热,生硬地切入主题:“明天穿什么合適?” 明轩的手机“啪嗒”掉在地上,画面一阵天旋地转。再出现时,他的脸几乎贴到镜头前:“你开窍了?!去年送你的淡蓝色lv高定还在吗?” “在。”顾临川警了眼衣柜,“但太正式了。” “正式个鬼!”明轩抓狂地揉乱头髮,“那是休閒款!搭白t恤和板鞋就行!” 见顾临川一脸抗拒,他忽然眯起眼睛,“或者你想穿那套香奈儿粗呢?我记得你有件米色的“不要。”顾临川斩钉截铁。 “那你总不能穿摄影背心去吧?!”明轩扶额,“听著,淡蓝休閒西服配白t,再戴块我送你的积家手錶,保证清爽又不刻意。” 他忽然压低声音,“礼物放相册里了?” 顾临川摇摇头:“单独包装。” “明智!”明轩打了个响指,“记住,送礼物时要看著她的眼睛,別像上次给我生日贺卡似的往桌上一扔就跑一—” “明轩。”顾临川打断他,声音闷闷的,“她妈妈—会喜欢西湖龙井吗?” 镜头里的明轩愣了两秒,突然笑得前仰后合:“天吶!顾临川居然会考虑丈母娘喜好了!” 在顾临川变脸前,他赶紧正色,“会喜欢的,刘晓丽女士注重养生。对了,记得双手递上,说句“阿姨好”。” 掛断电话,顾临川对著衣柜发了会儿呆,最终还是取出了那套淡蓝色西服。 布料触感冰凉顺滑,像触摸一片晴空。他轻轻嘆了口气,將衣服掛在了床头。 洗漱完躺下时已近十点。手机突然震动,刘艺菲的微信跳出来:“大冰块明天几点的飞机呀? 我来接你。” 顾临川盯著屏幕看了几秒,回覆:“11:15到到京城。” “不许迟到!”她秒回,附上一个猫猫威胁的表情包,“否则按合同条款扣工资~” 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不会。”” “礼物准备好了吗?(探头.jpg)” “嗯。” “又是这个字!”屏幕上的文字仿佛带著她的嗔怪,“顾老师,你知不知道好奇心会杀死猫? 顾临川想起她家那只总想偷吃东西的黑猫,回道:“东东还好吗?” “它正在我床上踩奶呢~”她发来一段视频,东东在她腿上蜷成一团,爪子有节奏地按压著毛毯,发出满足的呼嚕声。 顾临川看著视频里她露出的一截白皙手腕,喉结微微滚动。犹豫片刻,他打字:“明天见。” “晚安,顾老师。”她回得很快,“记得梦里有我~” 放下手机,顾临川望向窗外的月光。杭城的夜静謐温柔,而明天等待他的,將是一场关於勇气与心动的考验。 25號清晨6点15分,杭城的天色已经透亮。 顾临川洗漱完来到客厅,发现舅妈已经繫著围裙在厨房灶台前忙碌,平底锅里的饺子煎得金黄酥脆,滋滋作响。 听到脚步声,舅妈陈静雯转过头,目光在顾临川一身黑的打扮上停留了两秒,眉头微:“人家今天生日,你就穿著这身过去啊?” 顾临川抿了抿唇,走到餐桌边坐下,舅舅陈晓枫正喝著豆浆,闻言抬头,嘴角掛著狡点的笑:“怎么,我们家临川终於捨得穿那套明轩送的高定了?” “我带上了到京城再换。”顾临川声音闷闷的。 舅舅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不容易啊!我以为那套衣服会永远压箱底呢!” 舅妈端著一盘煎饺走过来,拉开椅子坐下,將白粥和一小碟咸菜推到顾临川面前:“你妈的配方醃的,尝尝。” 她顿了顿,语气柔和下来,“这次胆子大一点,別总想著退缩。” 顾临川低头扒了一口粥,喉结滚动了一下: “...—.嗯。““ 舅妈看著他紧绷的侧脸,轻轻嘆了口气:“礼物都准备好了?” “嗯。” “项链单独包装的?” “单独包装的。” 舅舅插嘴:“你小子倒是开窍了,知道仪式感了。” 顾临川耳根微热,闷头吃煎饺,不再接话。 吃完早饭回到房间后,顾临川再次检查行李一一相册、项链、信、换洗衣物,確认无误后,他的自光落在书桌上的小型表柜上。 柜子里静静躺著明轩年初送他的积家三问陀飞轮,18k玫瑰金表壳,鏤空设计的錶盘在阳光下泛著金属光泽。 这只价值昂贵的表,他一次都没戴过。 明轩送他时理由冠冕堂皇一一“回报2013年你给我拍的那组获奖照片”,实则是因为这表与他的穿衣风格不搭,索性丟给顾临川,顺便让他“欠个人情”。 顾临川心知肚明,但没点破他小心翼翼取出表,扣在腕上。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想起刘艺菲指尖的温度。 拎著行李箱走到玄关时,陈思思顶著一头乱髮从房间探出脑袋,笑眯眯道:“哥!加油!嘿嘿!男舅舅和舅妈的笑声从客厅传来,顾临川绷著脸,在家人的注视下落荒而逃。 第139章 他居然准备了伴手礼 第139章 他居然准备了伴手礼 上午11点15分,首都机场t3航站楼vip通道外,刘艺菲的黑色宝马x5早已停在临时接送区。 车窗降下,她朝刚走出来的顾临川比了个手势:“后备箱!” 顾临川点点头,將行李放好,坐进副驾驶。刘艺菲踩下油门,车子驶向京城饭店。 导航路线早已设定好,顾临川看著熟悉的目的地,闷声道:“我还没说地点“ 刘艺菲轻笑,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顾老师,你每次来都住那儿,我闭著眼晴都知道顾临川哑然,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一一今天他確实紧张过头了。 刘艺菲从后视镜警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万年不变的黑衬衫上,不满地嘟:“你就穿这身去我生日聚会?” “明轩—给我搭了衣服,到酒店换。”他声音发紧。 刘艺菲这才满意地点头:“这才乖嘛。” 她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他手腕,突然一证:“等等,这是积家三问陀飞轮?” 顾临川下意识將手腕往袖口缩了缩:“..—.嗯。” “明轩送的?” “嗯。 刘艺菲挑眉,语气带著调侃:“顾老师今天很隆重啊。” 顾临川別过脸看向窗外,语气有点不自然:“.—只是觉得合適。“ 刘艺菲轻笑,没再逗他。车子驶入长安街,阳光透过行道树的缝隙洒进来,在她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正午12点,京城饭店停车场顾临川拎著行李落荒而逃般冲向旋转门,刘艺菲趴在车窗上笑著喊:“给你十分钟!超时扣工资!” 十分钟后,当她刷到第六条“猫咪试图打开冰箱”的抖音时,余光警见一道身影从旋转门走出。她下意识抬头,手机啪嗒掉在腿上。 顾临川站在台阶上,淡蓝色休閒西服衬得肩线利落挺拔,內搭的白t恤露出一截锁骨。 向来蓬乱的头髮此刻被定型水抓出隨意的纹理,阳光下泛著深棕的光泽。 他左手抱著青瓷茶罐,右手拎著那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礼盒,整个人像从灰白胶片里突然跃入彩色的世界。 刘艺菲证住了。 网友们总调侃他是“长得比金城武还帅,却拥有梁朝伟那忧鬱气质”,但此刻她只觉得,那两位加起来都不及眼前人半分。 近1米88的个子撑起高定西装的轮廓,积家腕錶在袖口若隱若现,而他的眼神依旧带著熟悉的荒乱与闪躲,像只被迫穿上正装的野生雪豹。 车门被拉开时,她才回过神。 顾临川显然没注意到她的失態,只是僵硬地把礼盒递过来,声音发颤:“晚上人太多-现在先给你。” 他顿了顿,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相册、项链,还有一封信。晚上聚会结束再看,行吗?” 他的瞳孔在强光下呈现出一种透明的琥珀色,里面盛满了退缩、志怎和某种近乎恳求的情绪。 刘艺菲接过礼盒,指尖蹭过他微凉的指节,突然想起老喇嘛的话一一破冰时不要太急。 “好。”她郑重地点头,把礼盒放进后座,“我答应你。” 顾临川肩膀肉眼可见地鬆弛下来,又递上那个青瓷罐:“明前龙井—给你妈妈的。” 刘艺菲眨了眨眼。他居然连伴手礼都准备了? 这完全超出了她对“社交恐惧症患者”的认知。 “既然是送我妈的,”她突然倾身凑近,橙香瞬间笼罩了他,“那你亲自交给她。”她的呼吸拂过他耳畔,“现在,先去我家吃午饭一—” 顾临川抱著茶罐往后缩了半寸,喉结艰难地滚动:“好———好的。“ 车子驶出停车场时,阳光穿透挡风玻璃洒在两人之间。刘艺菲警见他紧绷的侧脸,忽然轻笑:“放心,我妈妈人很好的。” 副驾上的“大冰块”僵硬地点了点头。 半个小时后,刘艺菲那辆低调的黑色宝马x5,平稳地驶入了顺义区別墅那扇缓缓开启的雕铁艺大门。 顾临川的目光透过车窗,瞬间被眼前的景象住,那点强装的镇定瞬间瓦解。 这哪里是寻常的“別墅”?分明是一座精心规划的私家庄园!目之所及,葱鬱的绿意铺展延伸,精心打理的圃点缀其间。 远处,一栋线条优雅的欧式风格建筑聂立著,气派非凡,更远处,一片开阔的草坪在午后的阳光下泛著柔和的绿光。 “这根本就是个庄园吧?” 顾临川的声音带著真实的惊讶,他下意识地转过头看向驾驶座上的刘艺菲,喉结滚动了一下, 闷声补充道,“我家大概只有这里一半大小。” 他指的是九溪玫瑰园那栋带泳池和园的別墅。 刘艺菲闻言,唇角勾起一个带著明显“鄙视”意味的弧度,利落地將车驶向主宅方向。“你就继续装!” 她轻哼一声,眼波流转间带著促狭的笑意,侧头警了他一眼,“你卡里的钱,买下我这『庄园”好几回都绰绰有余了。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顾临川的软肋,让他瞬间哑火。车厢內安静了几秒,只余引擎低沉的喻鸣。 然而,就在刘艺菲以为话题结束时,旁边却传来一声更闷、更低,几乎像是自言自语的低喃: “我要是买下来你住哪?” 刘艺菲握著方向盘的手指微微一顿,心尖像是被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没再说话,只是將车平稳地滑入宽明亮的车库。 车库內停放著几辆线条流畅的豪车,最显眼的莫过於一辆火红色的法拉利,带著张扬的过往气息。 但此刻,顾临川所有的注意力都被另一种情绪占据一一紧张,一种几乎要衝破胸膛的紧张感。 解开安全带的手,竟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这是他第一次以“异性好友”的身份登门拜访,对方是刘艺菲,还要正式面见她的母亲! 这叠加的身份和场景,將他孤儿院时期深埋的不安、养父母骤然离世后对亲密关係的恐惧,瞬间放大到了极致。 刘艺菲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细微的颤抖和瞬间僵硬的侧脸。她无声地嘆了口气,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倾身过去。 没有多余的言语,她伸出双手,带著一种罕见的、近乎安抚的温柔,轻轻捧住了顾临川的脸颊“別紧张,”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怕惊扰了什么,“我妈人真的很好。” 指尖带著暖意,在他紧绷的皮肤上用力揉了几下,像是要揉散那些无形的冰棱。 “而且,”她顿了顿,直视著他闪烁躲避的眼晴,语气篤定,“我爸和我妈,他们都非常欣赏你的作品。” 顾临川这位穿越人士,自然知道安少糠与刘晓丽早年离异,但对女儿的爱从未改变。 然而,亲耳从刘艺菲口中听到“安教授欣赏我的作品”,这巨大的肯定还是让他心头一震,冲淡了些许紧张。“真的吗?” 他声音乾涩,带著一丝难以置信的求证,“他们-真的喜欢?”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刘艺菲鬆开手,给了他一个安抚的微笑,拿起后座上的包和他送的生日礼盒,推开车门,“况且,你的作品可是连卡尔·拉格斐都点头认可的,这本身就是走向世界级的通行证。” 她绕到副驾这边,拉开车门,看著还有些发愣的顾临川,“好啦,赶紧下车,先进去吃饭,我妈肯定等急了。”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抱著那个装著西湖明前龙井的青瓷茶罐,动作略显僵硬地下了车。 刘艺菲將礼物和包全挪到左手,极其自然地伸出右手,轻轻牵住了他微凉的左手。 “走!”她笑容明媚,指尖微微用力,传递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安定力量。 在刘艺菲的牵引下,顾临川踏入了別墅的玄关。室內是简约大气的现代风格,巧妙融入了一些欧式线条元素,低调中透著品位。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刘晓丽带著笑意的声音便从里面传来:“茜茜啊,接到人了吗?赶紧开饭了!” 这声音让顾临川手心瞬间沁出一层薄汗。 刘艺菲立刻察觉,捏了捏他的手,低声道:“没事儿的。” 她鬆开手,从玄关鞋柜里拿出一双崭新的男士拖鞋放在他脚边,自己则熟练地换上家居鞋,扬声回应:“接到啦!” 顾临川机械地换好鞋,刚隨著刘艺菲穿过玄关步入宽的客厅,迎面便见刘晓丽擦著手,笑意盈盈地从厨房方向走了出来。 顾临川的心臟猛地一跳,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一个箭步上前,双手將那沉甸甸的青瓷茶罐恭敬地递了过去,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紧: “阿姨好!这是我·准备的礼物,一点心意,希望您喜欢。”他微微垂著眼,不敢直视。 刘晓丽笑容温婉,一边说著“哎呀,来吃饭就好了,还带什么礼物,太客气了”,一边自然地接了过来。 她的目光却不著痕跡地在顾临川身上停留了片刻— 挺拔的身姿裹在剪裁精良的淡蓝色休閒西服里,气质清冷却难掩一丝侷促,以及那微微泛红的耳根·都在无声地诉说著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紧张与真诚。 她的视线很快落到手中的茶罐上,古朴典雅的青瓷,罐身上清晰印著的“狮峰”二字让她眼中闪过一丝瞭然的笑意。 顶级明前龙井,这礼物的分量和心思,不言而喻。 “来,小顾,快进来坐,就当自己家一样,別拘束。”刘晓丽热情地招呼著,目光慈和,“茜茜总提起你,说你的照片拍得特別有灵魂。” 这时,小橙子也笑嘻嘻地从厨房探出头来,一眼就捕捉到了顾临川略显僵硬的步伐,忍不住打趣道:“哎呀,顾老师~你这是紧张得同手同脚了吗?放鬆点嘛!” 这话引得刘晓丽和刘艺菲都笑了起来。顾临川瞬间更加手足无措。 刘艺菲笑著上前一步,自然地挡在顾临川身前半步,解围道:“妈,小橙子,你们就別再逗他啦!再逗下去,他大脑真要过载死机了。” 刘晓丽看著女儿护续子的样子,和小橙子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笑得更温和了:“好好好,不逗了。小顾,快进来。” 顾临川这才稍稍鬆了口气,跟著刘晓丽往餐厅方向走。小橙子也凑过来,笑嘻嘻地补充:“顾老师,真別怕,阿姨很温柔,比我妈好说话多了!” “小橙子!”刘晓丽嗔怪地看了她一眼,语气里却没有丝毫责备。 没走两步,刘艺菲想起什么,对刘晓丽说:“妈,我先把他送的礼物放楼上去。” 说完,她抱著那个繫著歪扭蝴蝶结的礼盒,转身小跑著奔向二楼的臥室。 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留下顾临川独自面对刘晓丽和小橙子温和但探究的目光,刚平復一点的心跳文不受控制地加速起来。 他努力找著话题,回答著刘晓丽关於路上是否顺利的寒暄,声音依旧有些紧绷。 不过一分钟,楼梯上就响起了轻快的脚步声,刘艺菲回来了,气息微喘,脸上带著轻鬆的笑意:“好啦!开饭吧,我都饿了!” 餐厅里,长方形的餐桌上已经摆好了精致的菜餚。顾临川被安排在刘艺菲旁边的座位。 他的目光扫过桌面,几道熟悉的杭帮菜让他微微一:清澈鲜美的菜羹,碧绿茶叶点缀的龙井虾仁,汤色醇厚的老鸭煲— 这些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乡风味,此刻竟出现在京城的餐桌。 “看傻啦?”刘艺菲的声音带著一丝得意,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知道你吃不惯太油腻的特意让我妈准备的,清淡点。尝尝看,我妈手艺可好了。” 刘晓丽也笑著解释:“茜茜说你口味偏清淡,喜欢杭帮菜,我就试著做了几道。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就当尝尝鲜。” 她语气温和,眼神里带著长辈的关怀。 “谢谢阿姨,您太费心了。”顾临川连忙道谢,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紧张感似乎又被驱散了一点点。 四人落座,气氛渐渐融洽起来。用餐间隙,刘晓丽的目光再次落到放在手边那罐显眼的龙井上,青瓷温润的光泽映著她的笑容。 “小顾啊,”她语气亲切,“这狮峰明前龙井,可是顶好的东西,市面上难寻,是你舅妈准备的吧?” 她显然猜到了礼物的来源。 顾临川放下筷子,认真回答:“是的,阿姨。是我舅妈准备的。她说希望您喜欢。” 提到舅舅和舅妈,他的神情自然放鬆了一些。 “喜欢,当然喜欢!”刘晓丽笑著点头,紧接著顺势问起:“听茜茜说,你舅舅和舅妈都在浙大工作?” “嗯,”顾临川点点头,声音平稳了些,“我舅舅陈晓枫是浙大光电学院的教授,博士生导师。舅妈陈静雯是计算机学院的教授,也是博导。” 刘晓丽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惊讶:“陈晓枫教授和陈静雯教授?哎呀!去年评选上的长江学者,对吧?我在教育口的新闻里看到过!” 顾临川见刘晓丽知道,便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舅舅在光学精密测量领域的成就,以及舅妈在人工智慧算法方面的突出贡献。 这顿迟来的午餐,在轻鬆愉快的氛围中持续著。下午一点半,桌上的菜餚才被消灭得七七八八。 刘晓丽放下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角,目光温和地看向女儿:“茜茜,你带小顾到处转转吧, 熟悉熟悉环境。这里我和小橙子收拾就行。” 小橙子立刻会意,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一边收拾碗筷一边飞快地接话:“就是就是!你们快去吧!这刚吃饱,不想再吃狗粮了!” “小橙子!”刘艺菲瞪了她一眼,下意识地看向顾临川。 只见顾大冰块正端起水杯喝水,闻言猛地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眼神慌乱地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刘晓丽也被逗笑了,轻轻拍了下小橙子的背:“你这丫头,没个正形!快收拾!” 刘艺菲站起身,对依旧咳得满脸通红的顾临川伸出手,“走吧,顾老师,带你参观一下我的“小』庄园。” 顾临川好不容易止住咳嗽,犹豫了一下,还是將自己的手放进了刘艺菲的掌心。她的手指温暖而有力,轻轻一带,他便跟著站了起来。 两人一前一后,在刘晓丽和小橙子的注视下,离开了气氛微妙的餐厅,朝著二楼走去。 来到楼上,刘艺菲带著顾临川停在一扇白色雕门前时,他的脚步猛地顿住,像被按了暂停键。 “怎么了?”刘艺菲回头,眨了眨眼,隨即恍然大悟,唇角勾起一抹狡点的弧度,“顾老师~ 你不会没见过女生的臥室吧? 广顾临川僵硬地点了点头。 刘艺菲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一把推开门:“那今天让你开开眼!” 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淡淡的橙香,混合著阳光晒过布的气息。顾临川的视线像是被烫到一般,仓皇地扫过整个房间一一浅粉色的窗帘被微风轻轻掀起,露出窗外鬱鬱葱葱的树影;床铺整理得一丝不苟,浅蓝色的床单上印著细小的白色纹,蓬鬆的羽绒被堆叠在床头。 角落里摆著一张白色书桌,上面整齐地著几本书和一台笔记本电脑;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占据一整面墙的书柜,塞满了书籍和几个小巧的摆件。 然而,他的目光在掠过床尾时猛地僵住一一件浅紫色的真丝吊带睡衣隨意搭在床尾凳上,细腻的布料在阳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泽,肩带滑落一边,仿佛主人刚刚脱下。 顾临川猛地別过脸,呼吸急促得像是刚跑完三千米。 刘艺菲顺著他的视线看去,愣了一下,隨即“噗”笑出声。 她故意慢悠悠地走过去,拎起那件睡衣晃了晃:“顾老师,一件睡衣而已,至於这么紧张吗?” 顾临川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乾涩得不像自己的:“我—·我—“ 刘艺菲歪著头看他,突然起脚,双手捧住他的脸颊揉了揉:“哎呀,你这反应也太可爱了吧?” 她故意拖长音调,眼晴弯成月牙,“以后要是和你老婆一起睡觉,那岂不是心跳过快,要进医院了?” 顾临川被她揉得说不出话,过了老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怎么老是这样声音委屈得像只被抢了玩具的猫。 刘艺菲却理直气壮地宣布:“我就欺负你,就欺负你,就欺负你,哼哼!” 她的指尖用力揉搓著他的脸颊,触感温热而柔软。 顾临川被她揉得微微后仰,却又不敢挣脱,只能僵硬地站在原地,睫毛颤得像风中蝶翼。 闹够了,刘艺菲终於大发慈悲地鬆开手,转而拽著他的手腕往书桌旁带:“好啦,给你看看本姑娘平时看的书~” 顾临川悄悄鬆了口气,目光落在书架上时却微微一愜除了预料中的文学类和剧本,竟整齐排列著《论摄影》《明室》《视觉与绘画》等专业摄影书籍,甚至还有几本晦涩的哲学著作,包括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和加繆的《西西弗神话》。 他下意识转头看向刘艺菲:“你怎么会看这些?” 刘艺菲靠在书桌边,指尖轻轻点著书架,语气轻快:“从香格里拉回来以后陆陆续续买的。” 她顿了顿,狡点地眨眨眼,“我这是被你带进坑里了。” 顾临川抿了抿唇,低声道: :“.——这些书很枯燥。” “枯燥?” 刘艺菲挑眉,隨手抽出《明室》翻了翻,书页间夹著几张便签,写满了娟秀的笔记,“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啊。尤其是罗兰·巴特说的『刺点』,和你拍照片时的眼神特別像一一” 她突然凑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呼吸间带著淡淡的薄荷香,“就是那种——明明在看我, 却又像在透过我看別的什么东西的感觉。” 顾临川呼吸一滯,身体本能地往后仰了仰,却被书桌挡住了退路。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抠著桌沿,声音闷闷的:“.——我没有。” 刘艺菲轻笑,退开些许,將书塞回书架:“嘴硬。” 她转身拿起桌上那个歪歪扭扭的蝴蝶结礼盒,指尖轻轻点了点:“这是你第一次绑蝴蝶结吧? 丑死了。” 顾临川沉默地点点头。 刘艺菲三下五除二拆开蝴蝶结,灵巧地重新系了一个完美的,得意地晃了晃:“看,这样才漂亮~” 顾临川盯著那个崭新的蝴蝶结,闷声道:“...你是不是嫌弃难看了。”“ 刘艺菲一愣,转头看他。顾临川垂著眼睫,嘴角微微下撇,像个被批评手工课作业的小学生。 她的心突然软了一下,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笨蛋,我是觉得你绑得太紧,怕把盒子压坏了顾临川抬眼,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刘艺菲突然有种错觉,仿佛自己正注视著一块正在融化的冰,內里透出柔软的光。 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走,带你逛逛!” 接下来的半小时,顾临川像是刘姥姥进大观园,被刘艺菲拉著参观了位於负一层的配置豪华的影音室、琴房、器材齐全的健身房,以及二楼那落地镜环绕的舞蹈室。 每推开一扇门,他的眉头就跳一下一一这哪里是別墅,根本是个小型娱乐中心。 最后,两人再次回到舞蹈室门口停下,刘艺菲转身冲他嫣然一笑:“来,咱们复习一下《三生三世》首映礼上跳的震感舞~” 顾临川瞬间僵成一块石板。 同一时刻,別墅楼下车库传来引擎熄灭的轻响。 张亮颖那辆白色路虎揽胜稳稳停入车位,她利落地拔下钥匙,目光扫过旁边那辆黑色宝马x5 一1 引擎盖还残留著阳光烘烤后的微温。 “茜茜的车刚回来,”她转头冲后座的苏畅和孟佳狡一笑,眼底闪著促狭的光,“看来顾老师已经『就位”了。” 刚从横店风尘僕僕赶回的苏畅,眼底的疲惫瞬间被八卦之火燎尽。 xj赛里木湖畔的记忆鲜活起来一一那个紧张得同手同脚、耳根通红像煮熟的虾子般的顾临川! 她双眼放光,一把推开车门:“那还等什么?赶紧『抓捕”现场去!” 孟佳最后一个下车,揉著因密集行程而酸胀的脖颈,带著几分新奇问:“顾老师——-真的那么容易害羞?茜茜在微信里说得神乎其神的。” “害羞?”张亮颖锁好车,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上次在lisa的舞蹈室,茜茜心血来潮跳了段《toic》,你猜怎么著?” 她故意停顿,欣赏著孟佳好奇的眼神,“我们顾大摄影师一一当场流了鼻血!” “噗一一!”孟佳下车前刚喝的一口水全喷了出来,扶著苏畅的肩膀笑得直不起腰,眼角都沁出了泪。 苏畅也忍俊不禁,拍了她一下:“好了好了,给顾老师留点面子,赶紧进屋!” 三人抱著精心准备的礼物穿过庭院,按响了门铃。 小橙子探出头,看到她们,立刻露出心领神会的笑容:“快进来!茜茜姐和顾老师在楼上呢!” 厨房里飘出诱人的香气,刘晓丽繫著围裙正在忙碌,闻声回头,笑容温婉地朝楼梯方向努了努嘴:“去吧,动静小点儿。” 张亮颖、苏畅和孟佳交换了一个兴奋的眼神,將礼物堆在客厅沙发上,像执行秘密任务的特工,手脚地摸上了二楼。 而此时二楼的舞蹈房,气氛正流淌著一种微般的胶著。 空气中瀰漫著《天下无双》悠扬缠绵的旋律,从蓝牙音箱里流淌出来,填满了铺著浅灰色地胶的空间。 巨大的落地镜映出两个相拥的身影。 刘艺菲最终还是没忍心让一身高定西装的顾临川跳什么震感舞。 她临时换了策略,手机连上音响,选了这首《神鵰侠侣》的主题曲。 她狡点一笑,拉著浑身僵硬的顾临川步入房间中央:“看你这么帅,跳个即兴的吧!跟著感觉走!” 顾临川的大脑在“即兴”和“感觉”两个词上彻底岩机。他像个被输入了错误指令的机器人, 任由刘艺菲牵引著。 她一手搭在他肩上,一手与他掌心相贴,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清甜的橙香,颈窝处传来她髮丝微痒的触感。 “我们—这样被阿姨看见,不太好。”他试图找回一点理智,声音闷在胸腔里,带著不易察觉的微颤。 刘艺菲的脸颊贴著他熨烫平整的淡蓝色西装前襟,能感受到布料下他骤然加速的心跳。 她轻笑,温热的气息拂过他颈侧的皮肤:“我妈才不管呢。大冰块——“ 她微微仰头,目光直直探入他因慌乱而微微放大的琥珀色瞳孔,声音放得更轻,带著一丝不容闪躲的探寻,“认真回答我,我给你的感觉———是什么样的?有没有———一点点那种感觉?”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缠绵的歌声在流淌。顾临川的喉结艰难地上下滚动了一下,时间被拉得漫长。 那些深埋在孤儿院的疏离,养父母骤然离世带来的、对任何靠近温暖的本能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来,勒得他几乎室息。 他想后退,想缩回自己安全的壳里。 然而,赛里木湖的海,奥林匹克塔上的试探,拉姆央措湖畔的拥抱,香格里拉老喇嘛那句“破雾者是你眼中另一人的倒影” 无数个被她强行照亮的瞬间,匯成一股微弱却执的暖流,艰难地衝撞著冰层。 ““..—?嗯。”良久,一声极轻、几乎被音乐淹没的单音节,从他紧抿的唇缝里挤了出来。 声音低哑,却像投入深潭的石子,清晰地漾开了涟漪。不是华丽的告白,只是一个笨拙的、用尽勇气的肯定。 刘艺菲的眼底瞬间被点亮,如同落入了揉碎的星辰。她嘴角的梨涡加深,指尖在他肩头调皮地挠了挠:“只是“嗯”?顾老师,你的词汇量被狗吃啦?” 语气是熟悉的调侃,却掩不住那份得逞的、满溢而出的欢喜。她將身体更贴近一些,带著他笨拙地转了个圈。 顾临川的身体依旧僵硬,脚步略显凌乱,像一只第一次踏入舞池的、迷失方向的企鹅,但他终究没有挣脱那只牵引著他的手。 就在这微妙而私密的氛围即將配酿到顶点时一一“哇哦——!!!” 舞蹈房虚掩的门被猛地推开,三声重叠的、充满戏剧性的惊呼如同惊雷般炸响! 第140章 被逮个正著 第140章 被逮个正著 张亮颖、苏畅、孟佳三张写满“抓到了!”的兴奋脸庞挤在门口,六只眼晴炯炯发光,像探照灯一样聚焦在房间中央那对瞬间弹开的男女身上。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 刘艺菲像受惊的兔子般猛地后退一步,脸颊“腾”地飞起两朵红云,一直烧到了耳根。 顾临川更是瞬间石化,整个人僵在原地,连眼神都凝固了,仿佛被施了定身咒。 “茜茜!你们在干嘛?干嘛?”张亮颖第一个衝进来,目標明確地挽住刘艺菲的骼膊,促狭的目光在她和顾临川之间来回扫射,“跳探戈?还是—在排练什么新剧情?” 苏畅紧隨其后,带著长途跋涉的疲惫也掩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她绕著明显处於岩机状態的顾临川走了一圈,喷喷称奇: “我的天!顾老师,你今天这身·帅得有点过分了啊!差点没认出来!茜茜给你施了什么魔法?” 孟佳则站在稍后,好奇又带著善意的笑意打量著顾临川。 这位只在热搜和闺蜜描述中存在的“大冰块”,此刻真人版的窘迫和僵硬,远比文字生动有趣。 刘艺菲深吸一口气,强作镇定地清了清嗓子,试图掌控局面:“顾老师,给你介绍一下。” 她指向张亮颖和苏畅,“这两位你早认识了,祸害。” 目光转向孟佳,语气自然了许多,“这位是孟佳,歌手,我闺蜜。之前她行程太满,一直没机会约,今天总算逮著了。” 顾临川仿佛刚从冰封中解冻,极其僵硬地微微侧身,对著三位美女的方向,声音乾涩紧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你们好。” 三个字,字正腔圆,却毫无起伏,配上他那非常不自然的姿態,喜剧效果直接拉满。 “噗哈哈哈一一!”张亮颖第一个破功,苏畅和孟佳也忍不住跟著笑弯了腰。 苏畅一边笑一边拍著顾临川的骼膊,后者触电般微微缩了一下,“顾老师,你这打招呼的仪式感也太强了吧?放鬆点,放鬆点,我们不吃人!” 孟佳也笑著补充:“是啊顾老师,久仰大名,今天总算见到真人了,比茜茜描述的“ 她故意顿住,看著顾临川瞬间更紧张的表情,才慢悠悠笑道,“帅多了。” “喂!我什么时候说他丑了!”刘艺菲立刻“不满”地抗议,试图把火力引开。 张亮颖岂能放过,她坏笑著逼近刘艺菲,手指虚点著空气:“別转移话题!刚才那『执手相看,深情共舞”的戏码怎么回事?坦白从宽!是不是背著我们偷偷———” 她故意没说完,留足了想像空间。 “就是就是!”苏畅立刻帮腔,也凑过来,“跳得那么投入,音乐选得那么缠绵,当我们是空气啊?” 顾临川站在包围圈外,像个误入风暴中心的无辜路人,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只能闷声闷气地试图辩解,声音小得几乎被淹没:“没有—只是—·隨便跳跳“ 那语气,委屈巴巴,毫无说服力。 “听见没?”刘艺菲立刻抓住他的话柄,冲闺蜜们扬了扬下巴,理直气壮中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维护,“顾老师都说了,隨便跳跳!是你们思想太复杂!” 她伸手,习惯性地想戳顾临川的手臂,指尖在半空顿了一下,又收了回来一一这个细微的动作,被一旁的孟佳敏锐地捕捉到了。 “哦一一?”张亮颖和苏畅拖长了调子,眼神里的戏謔更浓舞蹈房里顿时充满了笑闹声和“严刑逼供”的嬉戏,空气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顾临川虽然依旧侷促,身体紧绷,但是他没有再试图夺门而逃, 时间在闺蜜间的打趣、对顾临川偶尔“惊人之语”的鬨笑、以及刘艺菲巧妙周旋的斗智斗勇中飞快溜走。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染上了柔和的橘粉。 “茜茜姐!”小橙子的声音適时地在门口响起,探进一个脑袋,带著点兴奋的催促,“赶紧去换身『战袍”吧!楼下的重头戏可都准备就绪了,就等女主角登场啦!” 刘艺菲眼睛一亮,瞬间从“被审问”状態切换到主人模式。 她笑著对张亮颖等人挥挥手,带著点“指挥作战”的意味:“行啦,你们几个,先帮我把顾老师『架』下去安顿好!我换身衣服就来。” 她目光扫过顾临川,带著一丝狡和期待,“顾老师,楼下见。” 张亮颖、苏畅、孟佳和小橙子立刻心领神会,笑嘻嘻地围了上来,像一群热情的押解员。 “顾老师,请吧?” “放心,我们保证安全护送!” “楼下有好吃的,放鬆点啦!” 顾临川看著眼前四张笑盈盈的脸,身体本能地又僵硬了一分,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望向刘艺菲,她正转身走向臥室,回眸给了他一个明亮而安抚的眼神。 顾临川被张亮颖、苏畅、孟佳和小橙子簇拥著,几乎是半推半就地“押送”到了楼下餐厅。 然而,映入眼帘的並非想像中的生日派对装饰,客厅维持著平日的整洁雅致,只有餐厅飘来诱人的香气。 巨大的餐桌上铺著素雅的桌布,琳琅满目的菜餚散发著氮氬热气。 刘晓丽正將最后一道菜摆上桌。 顾临川的目光扫过,看到了刘艺菲的家乡菜,甚至还有他非常熟悉的杭帮菜。 餐桌中央,一个醒目的玻璃醒酒器里盛著深红色液体,正静静呼吸著空气,散发出醇厚的酒香。 “哇,阿姨辛苦了!”张亮颖率先讚嘆,顺势將还有些懵的顾临川按在餐桌旁的一个空位上。 位置恰好挨著刘晓丽预留的主位,显然是为寿星准备的。 苏畅也笑著坐下,目光扫过那醒酒器,促狭地看向顾临川:“顾老师,今天茜茜生日,气氛这么好,你酒量如何啊?能陪我们喝点吗? 顾临川刚想开口,旁边的小橙子已经笑嘻嘻地抢答:“你们就別为难顾老师啦!他酒量可『厉害』了一一標准的『一瓶倒”!” “噗一—!” “真的假的?” “哇哦,那岂不是—” 小橙子的话立刻引起了张亮颖、苏畅、孟佳乃至刘晓丽的惊讶目光,齐齐聚焦在顾临川身上。 顾临川下意识地微微后倾身体,眼神里带著一丝警惕和无奈,闷声问: “你们·想干嘛?” 刘晓丽见状,忍不住笑出声,连忙解围道:“好啦好啦,你们这群丫头,別总想著欺负小顾。 人家酒量浅就浅嘛,心意到了就好。来,都坐好,准备开饭了。 张亮颖等人这才笑嘻嘻地放过他,各自落座。顾临川暗自鬆了口气,紧绷的肩膀微微放鬆,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被餐厅外客厅的景象吸引。 那里,投影仪已经悄然打开,白色的光束投在幕布上,似乎在静待著什么內容的播放。就在他心中疑惑之际,楼梯上传来轻快的脚步声。 眾人循声望去,只见刘艺菲换了一身淡紫色的印连衣裙走了下来。 裙子剪裁简洁大方,轻柔的雪纺面料贴合身形,淡雅的紫色衬得她肌肤胜雪,印图案增添了几分夏日浪漫。 她只是略施粉黛,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后,整个人显得清新优雅,又带著生日主角特有的光彩。 顾临川抬眼望去,视线落在她身上,微微一。那抹淡紫--和他身上明轩挑选的淡蓝色休閒西服,在色系上竟有种微妙的和谐呼应感。 这发现让他心头一跳,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悄然滋生。 显然,不止他一个人发现了这点。 张亮颖那双“火眼金睛”立刻捕捉到了这微妙的巧合,她一手托腮,脸上露出促狭又古怪的笑容,拖长了调子: “哎一一哟一一茜茜啊,你这身新裙子·—喷喷喷,真好看!不过,我怎么瞧著,跟我们顾老师身上这套『战袍”,有点“情侣装”的意思呢?” 她故意把“情侣装”三个字咬得特別清晰。 苏畅立刻会意,跟著起鬨,促狭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射:“对啊对啊!一个淡蓝,一个淡紫,都是冷调,还都这么清爽优雅!茜茜,你这小心思—喷嘖,藏得挺深啊?” 孟佳也在一旁抿著嘴笑,显然也觉得这搭配有趣。 刘艺菲走到餐桌边,闻言非但没有丝毫窘迫,反而下巴微扬,理直气壮地反驳:“喂喂喂!张亮颖同志,苏畅同志,还有孟佳同志!请注意你们的措辞!” 她伸出手,挨个在三个“祸害”额头上不轻不重地弹了个脑瓜崩,“我就是单纯觉得这裙子好看,舒服!今天本寿星最大,想穿什么就穿什么!你们这脑洞开得比嘉柏丽尔的镜屋还大!” 她巧妙地將话题引向之前的香奈儿活动,带著调侃化解了直接的暖味指向。 刘晓丽看著女儿和闺蜜们笑闹,也笑著打圆场:“好了好了,都別贫了。茜茜啊,生日嘛,先拍个全家福?难得人这么齐。” 她特意用了“全家福”这个词,语气自然,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包括顾临川。 刘艺菲眼晴一亮:“好主意!” 她立刻像只轻盈的蝴蝶般跑到客厅的电视机柜前,熟门熟路地从抽屉里拿出一个自拍杆。 又一路小跑回来,將手机夹好,径直递到顾临川面前,笑容明媚:“喏,大摄影师,这任务交给你了!” 顾临川默默接过自拍杆,低头点开相机,手指快速而精准地在专业模式下调校参数。 他站起身,走到一个能覆盖所有人的角度,举起自拍杆,“大家看镜头。” 刘晓丽、张亮颖、苏畅、孟佳、小橙子立刻调整坐姿,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刘艺菲也坐回主位,对著镜头展露最甜美的笑。 顾临川的目光透过小小的手机屏幕,如同透过他最信任的哈苏取景器,精准地构图,捕捉著每个人最生动的瞬间。 他甚至还出声提醒了一句:“小橙子,头稍微往苏畅这边靠一点—好,就这样。” “咔!”清脆的快门声响起顾临川低头查看屏幕。照片里,背景是丰盛的餐桌和温馨的灯光,每个人都笑得无比开怀自然“拍得很好。”顾临川將手机连同自拍杆递还给刘艺菲。 刘艺菲接过手机,立刻查看照片,眼睛弯成了月牙:“喷喷喷,果然不同凡响!” 她满意地取下手机,转身跑回客厅放好自拍杆,又迅速回到餐厅坐下。 她点开微博发布页面,手指飞快地操作著,一边说:“我发个微博,你们都没意见吧? 一顾临川看著她兴奋的样子,下意识地低声提醒了一句:“你这要是发了估计又要上热搜了。” 语气里带著一丝无奈和可以预见的“麻烦”。 这话顿时引起了餐桌上的一片笑声。 刘艺菲抬眼看他,嘴角勾起狡点的弧度,身体微微倾向他,带著点挑畔的意味:“怎么,顾老师这是怕了?” 顾临川迎著她的目光,沉默地摇了摇头,眼神里带著一种“隨你吧”的认命。 刘艺菲满意地笑了,伸出手,带著安抚的意味,轻轻揉了揉他的头髮,动作自然又亲昵:“这才乖嘛。” 刘艺菲低头继续编辑微博。她先是选中那张完美的合照,配文简洁而真诚:“感谢大家的生日祝福!” 就在刘艺菲发完微博放下手机,专注於生日宴美食的同时,她刚刚发出的微博,尤其是那张温馨满溢的合照,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在网络上掀起了巨大的波澜。 #刘艺菲生日合照#、#刘艺菲生日动態#等词条以惊人的速度衝上热搜榜前列。 粉丝们的祝福如潮水般涌来,剪辑精美的出道周年纪念视频在各大平台刷屏。 更引人注目的是圈內好友和合作方的祝福接力:唐烟、刘涛、邓超工作室、腾讯影业、猫眼电影、《hello!悦己》、《优家画报》、《elle》、《嘉人》、温碧泉、天梭中国— 而张亮颖、苏畅、孟佳等人则已在白天早些时候发布了单独的祝福微博。 然而,引爆討论热度的核心,无疑是那张合照中一个此前从未在刘艺菲如此私人生日场合出现的身影一一顾临川。 照片中,他不再是那个总是一身黑白灰、隱在镜头后的“大冰块”。 合身的lv淡蓝色休閒西装完美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內搭的简洁白t恤又增添了几分隨性。 精心打理过的头髮,褪去了平日的凌乱,显露出深邃立体的五官轮廓。 他安静地坐在刘艺菲母亲旁边,虽然表情依旧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拘谨,但那份清冷疏离的气质中,竟奇异地颗合了一种说不上来的鬆弛感。 网友们瞬间炸开了锅: “我的妈呀!这是顾临川?!帅裂苍穹了啊啊啊!!!之前谁说他比金城武还帅来著?我宣布这个评价格局小了!这分明是独自帅出了一个新高度!!” “lv高定+积家三问陀飞轮-顾老师这身行头低调奢华有內涵!重点是完全撑起来了!气质绝了!” “重点难道不是他坐在茜茜妈妈旁边吗?!而且茜茜穿的淡紫色裙子!和顾老师的淡蓝色西装!这真的不是情侣装?这真的不是见家长的节奏?!!(疯狂尖叫) “楼上真相了!顏色搭配太默契了!茜茜说是隨便穿的,我信了(才怪)!顾老师耳朵准备好,今晚热搜预定:『顾临川见家长“只有我注意到顾老师拍照时那专业范儿吗?举自拍杆都像举哈苏!帅得浑然天成!” “菲迷表示心情复杂但看著照片里茜茜笑得那么开心,顾老师气质也真的顶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顶锅盖跑)” “顾临川:我只是想安静地拍个照。网友:不,你不想!你只想帅死我们!” “求顾老师同款西装和手錶品牌!虽然知道买不起,但让我死心!” “这合照氛围太好了吧!像真正的一家人!顾老师虽然还是有点“冰”,但感觉融化了那么一丟丟?” ...... 舆论持续发酵,#顾临川神仙顏值#、#顾临川穿搭#、#刘艺菲顾临川情侣装#等衍生话题热度升。 顾临川那张在合照中惊鸿一警的侧顏和挺拔身姿,被网友们截图放大,反覆品评,其关注度甚至一度压过了寿星本人。 他过往被调侃的“金城武+梁朝伟”標籤被彻底刷新,取而代之的是对他自身独特魅力的惊嘆和认可。 而他和刘艺菲在衣著色彩上的微妙呼应,更是被敏锐的网友视为两人关係进展的“铁证”,引发了无数甜蜜的猜测和善意的调侃。 而在顺义区那座別墅里,温馨的生日宴正渐入佳境。窗外的喧囂与网络世界的沸腾被隔绝在外。 : 第141章 生日礼物 第141章 生日礼物 一楼餐厅里,佳肴的香气与欢声笑语交织, 刘晓丽拿起醒酒器,为在座的除了要开车的张亮颖之外,每人都倒了半杯红酒。 “茜茜,”刘晓丽放下醒酒器,目光含笑落在女儿身上,带著点不同寻常的意味,“你爸爸今年换了样,特意给你录了段生日祝福视频。” 正夹著龙井虾仁的刘艺菲动作一顿,真真切切地惊讶了。安教授往年都是国际长途简洁问候, 今年居然录视频? 张亮颖、苏畅、孟佳和小橙子也好奇地停下筷子,目光齐刷刷投向投影幕布。 顾临川原本有些游离的视线瞬间聚焦,握著酒杯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幕布亮起,背景是巴黎公寓露台,塞纳河波光粼粼,艾菲尔铁塔在暮色中若隱若现。安少糠儒雅依旧,对著镜头温和微笑: “茜茜,生日快乐。”声音透过音响传来,慈爱中透著一丝郑重。 “又长大一岁了。爸爸在巴黎祝你平安喜乐,事业顺遂,最重要的是,永远保持內心的澄澈与坚韧。” 画面中的他微微停顿,目光似能穿透屏幕,“听你妈妈提起,你身边多了一位才华横溢的摄影师朋友,顾临川先生。” 餐桌气氛瞬间微妙。顾临川背脊几不可察地绷直。 “虽然未曾谋面,”安少糠继续,语气平和客观,“但通过一些作品片段,我看到了非常独特的视角和深刻的表达。光影之中,自有灵魂。能將瞬间定格为永恆,並赋予其哲学思辨的艺术家, 在这个时代尤为难得。” 评价精准,透著对艺术的洞察和对女儿选择的尊重。 “未来若有机会,”他话锋一转,笑容加深,“希望你能带著顾先生一起来巴黎,让爸爸做东,请你们尝尝地道的法国菜。爸爸也想亲自见见这位—-用镜头写诗的年轻人。” “用镜头写诗的年轻人”这几个字,像小石子投入顾临川心湖,让他耳根不受控制地漫上红晕。 视频结束,灯光亮起,短暂寂静。 刘艺菲心中暖流涌动,父亲这份不同以往的用心和认可,让她眼眶微热。她下意识看向顾临川,只见他垂著眼睫,盯著杯中酒,耳根红得明显。 刘晓丽没给太多发酵时间,又播了工作室同事热闹真诚的祝福视频,善意的调侃冲淡了些许微妙气氛。 看完视频,刘晓丽目光扫过眾人,尤其在顾临川身上停留一瞬,带著洞悉。安少糠的间接认可,为气氛添了分重量。 刘艺菲深吸一口气,压下悸动她知道,身边这块“大冰块”心防厚重,改变於他是缓慢艰难的跋涉。但她刘艺菲,最不缺的就是耐心和韧性。 “好啦好啦!”孟佳敏锐打破沉静,热情举杯,“感动环节结束!寿星最大,祝茜茜永远十八,光芒万丈!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眾人响应,笑声中玻璃杯清脆碰撞。 顾临川隨大家举杯,动作略显僵硬地喝了一小口,眉头微不可察地了下,喉结滚动,显然不常饮酒。 菜过五味,酒过三巡,气氛愈加热络。 张亮颖眼珠一转,放下筷子,促狭道:“光吃喝多没劲,玩点游戏吧?真心话大冒险怎么样? 只真心话,没大冒险哦!” 她特意强调,目光扫过顾临川,意图明显。 出乎意料,刘晓丽第一个笑著赞同:“好啊,热闹热闹!不过悠著点。” 刘艺菲无奈扶额,顾临川瞬间警惕,身体微后倾,眼神写满“拒绝”。 苏畅笑眯眯补充规则:“玩『十指挑战”!每人十根手指,轮流说一件自己做过的事。没做过的人放下一根手指。谁的手指最先放完,罚酒一杯,外加接受大家真心话拷问!” 规则一出,几道目光齐刷刷聚焦顾临川一一在座就这位“一瓶倒”的酒量最发发可危。 顾临川顶著这些目光,头皮发麻,放在膝上的手指蜷了蜷。 游戏开始! “我大学时逃过专业课!”张亮颖率先出击。第一轮除了她自己,全员放下手指。 “我去过撒哈拉沙漠!”苏畅拋出重磅。 这下连见多识广的刘晓丽也惊讶挑眉,放下了手指。 顾临川默默放下无名指一一他的足跡多在镜头內,广荒漠於他太遥远。 “我怕鹅。”轮到顾临川时,他憋了半天,闷闷挤出三个字。 “噗一一!”孟佳、苏畅笑喷,张亮颖拍桌:“真的假的?顾老师你一米八几怕鹅?” 顾临川窘迫点头,声音低得快听不见:“小时候在西湖边—被追著啄过,掉湖里了。” 这笨拙童真的答案戳中所有人笑点,连刘晓丽都忍俊不禁。气氛彻底热络,顾临川紧绷的嘴角也极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 然而,隨著“深夜独自看恐怖片”、“给暗恋对象写过情书”、“尝试过蹦极”等“壮举”轮番轰炸,顾临川的手指像秋风扫落叶,一根接一根倒下。 他面前的罚酒被一次次斟满。 深红酒液减少,他脸上红晕加深,眼神从警惕渐渐蒙上氮盒雾气,像蒙尘琥珀。 当苏畅说出“我曾穿睡衣下楼拿外卖被狗仔拍到”时,顾临川看著自己光禿禿的双手,认命嘆气。 张亮颖欢呼著將最后一杯罚酒推到他面前。那醒酒器空了大半,多半进了他胃里。 他端起杯,动作迟缓地灌下。辛辣感冲顶,胃里翻腾,眼前人影开始模糊重叠。 他强撑放下杯子,身体微晃,努力挺直背脊维持最后体面,涣散的眼神和迟钝的反应却早已出卖他。 刘晓丽见大家尽兴,示意游戏结束时,顾临川已处於醉边缘,眼神迷离,全靠意志力硬撑坐著,额前碎发被薄汗濡湿。 “小橙子,帮阿姨把蛋糕端出来。”刘晓丽笑著起身。 精致双层生日蛋糕被小心放在餐桌中央。插上数字蜡烛“30”,点燃。小橙子关掉主灯,只留暖黄壁灯,氛围温馨梦幻。 “来,主人公许愿啦。”刘晓丽温柔道。 一直坐在顾临川边上、时不时悄悄扶他一下的刘艺菲,这才鬆开手,起身走到摇曳烛光前。 她闭上眼,长睫投下阴影。 餐厅安静,只有烛火轻响。她心中默念:“一愿爸妈健康喜乐。二愿朋友们顺遂美满。三愿,” 意念在身边醉的身影上停留,“..愿有一天,我能真正走进那片冰封世界,成为他愿意接纳的光。” 许完愿,睁眼,一口气吹灭所有蜡烛。热烈掌声和生日歌响起:“happybirthdayto you...“ 连迷糊的顾临川,也努力睁著悍醉眼,嘴唇翁动,含混跟著哼唱,认真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灯光亮起,刘晓丽分蛋糕。温馨过后,便是“传统项目”一一抹奶油。 张亮颖第一个“发难”,手指沾奶油,出其不意点顾临川高挺鼻尖! 顾临川被冰得一激灵,茫然眨眼。 接著,苏畅、孟佳、小橙子,甚至刘晓丽都笑著加入“战局”,顾临川脸上很快多了几处“小白点”。 他像无辜大型玩偶,呆呆坐著任由“施为”,只有刘艺菲笑著护他:“好啦別欺负他了,他都醉了!” 分食完蛋糕,张亮颖提议:“接下来唱歌!有我和佳佳在,保证不冷场!” 孟佳立刻响应。刘晓丽也笑:“那敢情好,今天有耳福了。” 苏畅眼珠一转,抢先道:“那得让顾老师先来!我可记得,七月初去那拉提草原堵车时,顾老师唱的那首《慢慢》,调子准得不得了!今天必须正式表演!” 大家一致起鬨。 被点名的顾临川酒劲彻底上涌,脑子昏沉,只觉得周围声音忽远忽近。 看著大家期待眼神,他本能想拒绝,但身体不听使唤,最终懵懂点头,含糊应声:“..— 好。” 刘晓丽笑著带眾人移步客厅。刘艺菲和小橙子一左一右,小心扶脚步虚浮的顾临川到沙发坐下。 小橙子麻利打开电视,连接调试卡拉0k设备。 刘艺菲將无线麦克风塞进顾临川手里。 他握著冰凉麦克风,眼神迷茫看看屏幕,又看看身边一脸关切的刘艺菲,用浓重醉意口齿不清地说:“我唱一首—王菲的—.《传奇》。” 张亮颖立刻找到伴奏。舒缓空灵前奏响起,客厅安静。 顾临川努力聚焦视线,看著屏幕歌词,深吸一口气,带著醉意、略微沙哑却异常乾净的嗓音缓缓流淌: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顏梦想著偶然能有一天再相见从此我开始孤单思念他唱得並不专业,气息不稳,偶有跑调。 但那歌声里情感却异常真挚动人。 朦朧醉意仿佛剥去平日冰冷外壳,露出內里深藏的、未曾言说的孤独与渴望。 唱到“寧愿用这一生等你发现,我一直在你身旁从未走远”时,眼神无意识地飘向身旁刘艺菲,带著近乎虔诚的专注和迷茫依赖。 所有人都安静听著,连最闹腾的张亮颖也收敛笑容。刘艺菲的心跳,隨著他的歌声,一下下, 重重敲击胸腔。这哪里是唱歌? 分明是借著酒意,將心底无法言说、笨拙汹涌的情感,毫无保留倾泻。 一曲终了,客厅静默几秒,隨即爆发出真诚热烈掌声。 “唱得太有感觉了顾老师!” “好听!” 顾临川仿佛用尽最后力气,对著大家方向含混说了句:“.谢谢。” 然后,握麦克风的手一松,身体软软向后倒去,头一歪,靠沙发背彻底陷入深沉醉梦,呼吸绵长均匀。 刘晓丽见状,起身从客厅角落的柜子里,拿来毯子轻轻盖他身上。“好了,让小顾好好睡会儿。咱们继续。”她温和对其他人说。 接下来时光充满歌声笑语。 张亮颖和孟佳专业献唱,苏畅和小橙子搞笑合唱,刘晓丽也兴致勃勃哼唱一段经典老歌。 刘艺菲唱了两首,但心思总不自觉飘向沙发上沉睡身影。时间在歌声中滑向深夜十一点多。 生日宴最后环节——拆礼物——到来。 刘艺菲目光落在顾临川沉睡侧脸,对大家说:“我先和小橙子扶他去楼上客房休息,他这样睡沙发不舒服。” 张亮颖等人理解点头,刘晓丽投来关切目光。 刘艺菲和小橙子合力,小心架起沉甸甸的顾临川,半拖半抱弄上二楼客房。將他安置床上盖好薄被。 小橙子懂事地先退出去,轻轻带上门。 刘艺菲站在床边,低头凝视他醉后毫无防备睡顏。平日紧绷线条全然放鬆,长睫覆盖,呼吸均匀。 她伸出手,指尖极轻柔拂过他微烫脸颊,低语如嘆息:“大冰块,好好休息——晚点我再来看你。” 她回到自己臥室,拿起那个解开又系回完美蝴蝶结的深蓝礼盒,回到楼下客厅。 在眾人期待目光下,刘艺菲开始拆礼物。 张亮颖的礼物是精心定製黑胶唱片,封面是她手绘卡通版刘艺菲,唱片里录製了最具代表性几首歌,包括特意为刘艺菲重新编曲录製的《画心》。 “哇!太有心了!”刘艺菲惊喜摩挚质感独特封面,“在家也能享受『海豚音”现场了!” 张亮颖得意挑眉:“独家珍藏版,仅此一份!” 苏畅的礼物是用丝绒布包裹的旧书一一1920年德文原版《查拉图斯特拉如是说》。书页泛黄, 保存完好,透岁月沉香。 “天哪!畅畅!”刘艺菲眼晴瞬间亮了,小心翻开扉页,“这太珍贵了!你怎么找到的?” 苏畅温柔笑:“知道你最近迷尼采,托好几个欧洲旧书商朋友才淘到。喜欢就好,希望带给你更多思考火。” 孟佳的礼物是手工製作胡桃木八音盒,打开盒盖,精致旋转芭蕾舞者小人,流淌旋律正是《rememberme》。 “佳佳.”刘艺菲瞬间红眼眶,想起顾临川ptsd爆发那晚,自己在黑暗中抱他哼唱这歌直至天明。 礼物触及心底最柔软角落。 孟佳握住她手,眼神温暖:“这歌对你很特別,希望它能留住温暖记忆。” 小橙子的礼物是针脚略显稚嫩却充满心意米白色羊绒围巾。“茜茜姐,我自己偷偷织的!虽然有点歪” 小橙子不好意思挠头。 刘艺菲立刻把围巾围上,笑容灿烂:“歪才有个性!暖和又好看,超喜欢!谢谢小橙子!” 刘晓丽拿出精心包装礼盒,里面两个栩栩如生q版泥塑玩偶一一一个穿古装仙气飘飘刘艺菲, 另一个穿摄影马甲表情酷酷却手拿巨大正在“融化”冰淇淋的顾临川,憨態可。 “哇!妈!太可爱了!”刘艺菲爱不释手拿起“顾大冰块”玩偶,看著那坨冰淇淋,笑得前仰后合。 大家的礼物都充满心意巧思,客厅洋溢温情。 “好啦好啦!”张亮颖按捺不住拍手,眼睛亮晶晶看向茶几上最后那个深蓝礼盒,“重头戏来了!该拆我们顾老师的『专属大礼包”了!快看看是什么!” 眾人好奇心提到顶点,连刘晓丽也含笑期待。 刘艺菲心跳加速,深吸一口气,再次拿起盒子,指尖轻轻解开那个被她重新系好的完美蝴蝶结。 缎带滑落,她掀开盒盖。 首先映入眼帘是两个更小盒子:一个方方正正深蓝色丝绒首饰盒,一个稍大些用同色系艺术纸包裹的盒子。 果然如他所说,一个“可以戴的东西”,一个是他耗费心血製作的相册。 在大家屏息注视下,刘艺菲先拿起丝绒首饰盒。轻轻打开灯光下,一条设计极独特的白金项链静躺丝绒衬垫上。链条纤细精致,吊坠並非传统宝石或造型,而是一个微缩的、极其精巧逼真相机镜头! 镜头边缘甚至能看到清晰螺纹细节,而在“镜头”中央,镶嵌著一颗纯净无暇、璀璨夺目钻石,宛如凝固星芒,又像镜头捕捉到的最纯粹光点。 “哇一一!!!” “我的天!” “这设计—绝了!” 客厅瞬间响起一片压抑不住惊嘆。张亮颖捂嘴,苏畅瞪大眼,孟佳和小橙子直接凑近看。 这礼物太特別!完美融合顾临川职业特质和想表达心意一一那颗钻石,象徵他镜头里捕捉到的、属於刘艺菲的光芒。 刘艺菲屏住呼吸,指尖轻轻拂过冰凉金属和温润钻石,心潮澎湃。 她抬起头,眼中闪晶莹光,语气不容置疑坚定:“这项链—我要等他醒了,让他亲自给我戴上。” 这句话像郑重仪式宣告,眾人闻言,都露出理解笑容。 放下项链盒,刘艺菲拿起那个艺术纸包裹的盒子。拆开包装,露出皮革封面相册一一《百日微光》。 她轻轻抚过烫金標题和日期(2017.5.15-2017.8.25),指尖带著珍视微颤。 她深吸一口气,翻开扉页。 第一张就是属都湖畔她的剪影,那张他曾在小样背后写下“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世界是彩色的”的照片。 如今被重新列印郑重放在这里,成为故事开端, 她一张张翻看,指尖划过那些精心挑选、编排、註解的影像: 京城云棲茶馆低头凝视茶杯的沉静侧影(“疏离的思索”)。 黄浦江畔被风吹起的发梢裙角(“顺眼的开端”)。 洛杉磯酒店园长椅上揉膝盖的疲惫身影(“无声的止痛贴”)。 赛里木湖、那拉提草原、薰衣草海里的鲜活笑(“自然的馈赠”)。 九溪玫瑰园厨房冒烟的狼狈(“硝烟与笑意”)。 路演后台疲惫、专注、浅笑的碎片(“星光背后”)。 重返香格里拉的沉静、拥抱、狡点与明媚(“回溯的光影”)。 直到压轴、那幅震撼人心的《光影绘心》一一赛里木湖畔,海雪山间,她笑容盛满孤独与温暖交织的永恆之美。 每一张照片承载瞬间心跳,每一句简洁註解都像他无声低语。相册编排充满韵律和情感流动, 像一首无声视觉长诗翻到最后一页,那幅《光影绘心》下方,拍摄地点標註后,是一小片特意留白的註解区。 刘艺菲手指在空白处停留。 最终,她没有犹豫,拿起旁边茶几签字笔,在那片空白处,郑重写下一行清秀有力字跡:“光之所向,心之所往。一一刘艺菲” 写完,她轻轻吁了口气。 就在准备合上相册时,一封信稿从相册最后夹层滑落,掉在她腿上。 信封上,是顾临川l熟悉略显拘谨字跡,写著:“tocrystal,thelightinmylens.” 客厅瞬间安静。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封信,无需言语,大家都明白这信重量和私密性。 张亮颖、苏畅、孟佳、小橙子,甚至刘晓丽,都极默契移开目光,没人起鬨,没人要求当场拆开。 刘艺菲將信笺紧握手心,感受纸张纹理,仿佛能触摸到写信人彼时志芯与真诚。 这份沉甸甸心意,她需要绝对安静时刻,独自阅读感受。 “好了好了,礼物都拆完了,完美!”张亮颖適时打破沉静,起身伸懒腰,“时间不早了,我们仁先撤啦!” 苏畅和孟佳也跟著起身。 刘艺菲这才注意到,刚才玩真心话时,这三位“游戏王者”,包括一直在喝饮料的张亮颖,竟一次没输,滴酒未沾! 她立刻抓住这点,笑著调侃:“哟,三位『常胜將军”这就走啦?酒都没喝一口,太不够意思了吧?” 张亮颖瀟洒甩头髮,得意道:“这叫战术!懂不懂?给顾老师絮点『发挥空间”嘛!走了走了,寿星好好享受二人——·哦不,休息时光!” 她促狭眨眨眼,拉著苏畅和孟佳,在刘艺菲嗔怪声中笑著告辞。 送走三人,客厅安静许多。刘艺菲转身,看缩刘哲丽和小橙子在餐厅收拾残局。 她走过去,轻声说:“妈,小橙子,你们辛苦收拾,我——先上去看看他。” 刘晓丽停下手动作,看著女儿公握手心的信笺和装著相册项链的礼盒,温柔笑道:“去吧。” 小橙子也停下擦桌子,对刘艺菲露出心照不宣的暖味笑容,没说话。 刘艺菲深吸一口气,抱起那份沉甸甸、盛满百日微光与笨拙心意的礼盒,转身,步伐坚定却带一丝不易察觉轻颤,朝二楼那间亮著暖黄灯光的客房走去。 走廊光线在她身后拖出长影,木质台阶发出轻微声响,如同她此刻擂鼓般心跳。 客房门虚掩,透出温暖光晕。她停门前,手放门把上,却没立刻推开。 门內,是醉酒沉睡的顾临川,和他那份需要她独自拆阅的心声。 门外,是恐抱礼物、心潮起伏的刘艺菲。 一门之隔,光影交织。 第142章 信中的答案 第142章 信中的答案 刘艺菲在门口犹豫、徘徊了好几分钟,这才抱著那只深蓝礼盒,轻轻推开客房门。 暖黄的光晕下,顾临川整个人蜷在大床的右上角,像只被雨淋透后躲进壳里的小动物。 醉酒后的他褪去平日那份生人勿近的冷感,额发微乱地贴在泛红的额角,眉头轻轻感看,像个没安全感的小孩。 她无声地在床边坐下,把礼盒搁在床头,目光落在他蜷起的背脊上。 这姿势她见过一一在孤儿院做公益时,那些孩子睡觉时总爱这样蜷著,仿佛这样就能守住最后一点属於自己的空间。 刘艺菲伸出手,指尖很轻地碰了碰他的脸颊。温度还是有点高。 “顾大冰块,”她声音压得低低的,像在说一个只有两人懂的玩笑,“你这壳也太厚了吧?想敲条缝都费劲。” 指尖从他微烫的皮肤滑到起的眉心,想將那点不安抚平。“让我进去看一眼行不行啊?” “..·热——.”他忽然含糊地嘟了一声,带著浓重的鼻音,像个抱怨的小孩。 刘艺菲条地收回手,像是做坏事被抓包,耳根微微发热。 她摇摇头站起身,走进浴室弄了条湿毛巾温热的毛幣轻轻擦过他冒汗的额角和脖颈,他好像舒服了些,眉头渐渐鬆开了。 “下次再喝成这样,”她一边擦一边小声“警告”,虽然知道他根本听不见,“我就真不管你了,让你自生自灭。” “—.不要——”没想到他居然在昏沉中嘟著回应,甚至还往被子里缩了缩,语气执,“.—.偏不.——“ 刘艺菲动作一顿。毛巾还半举在空中,水滴悄无声息地落在地毯上。 “偏不”什么? 是不让她不管他?还是—..不让她走? 一股酸酸软软的情绪突然撞上心头。她明白了。 他在怕。 怕她这束意外照进他生命里的光,也会像从前那些美好一样,某天突然消失,把他一个人扔回冰冷的黑暗里。 她再次伸出手,很轻很轻地碰了碰他的脸。 “好,好,”声音柔得像在哄孩子,“不撒手,管你一辈子,行了吧?” 说是玩笑,却比任何承诺都认真。 帮他擦完脸,她走回浴室放好毛巾。再回来时,目光又一次落在那只深蓝礼盒上。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要攒足勇气,才伸手打开那盏暖黄的阅读灯。 灯光温柔地照亮礼盒。她小心翼翼地取出里面那封素白的信。 “to crystal,the light in my lens. 指尖抚过那行写得认真又有点拘谨的字,心跳忽然快了几分。她屏住呼吸,慢慢展开信纸— 致茜茜: 生日快乐。 提笔写你名字的时候,好像又回到了香格里拉,属都湖边的风还吹在脸上。 那天你穿著灰色运动服,带著点工作后的疲惫和真诚的歉意朝我走过来。 你低头帮我处理伤口时,阳光正好落在你睫毛上一一那一刻,我整个世界都安静了,只剩下眼前这束带著温度的光。 你跟我聊《百年孤独》,说“美与孤独”,像颗小石子突然丟进我心里,盪开一圈我从没察觉的涟漪。 你是第一个一眼看穿我那幅倒影照片里藏著孤独的人,而你的话,成了第一把撬动我心门的钥匙。 从属都湖的相遇,到杭城深夜微信里聊加繆的“荒诞”和“意义”;从魔都外滩我写在照片背后那句“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世界是彩色的”笨拙心声,到洛杉磯酒店园里看到你著台词本、脚边掉著冰袋的背影一一我递止痛贴时手抖了,你知道吗? 我那时候就想靠近,又笨得不知道怎么办。 你问我:“你怕的不是失去他们,而是再也找不到能让你这样笑的人,对吗?”这句话像刀一样精准,一下子剖开了我所有恐惧。 是的,我怕再次失去,怕得只好把自己关在用遗產堆起来的冰屋子里,以为不碰感情就不会再痛。 可你的光太亮了。 赛里木湖边你回头的那瞬间,是我拍过最传奇的照片,但那晚在九溪玫瑰园我彻底崩溃的样子,才是我人生最真实的底片。 黑暗裹住我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又变回那个被丟在角落的小孩。是思思的电话把你叫来了。 你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就像带著京城所有的风尘赶来救我。 你没说太多话,只是抱住一直发抖的我,轻轻哼起《rememberme》。 那首歌不是绳子,是一把温暖的铲子,慢慢把我心口冻住的土都挖开了,直到天亮。 那时候我才发现,我有多想靠近你这束光,多想一直待在这光里,甚至希望自己也能变成一点点光,和你照在一起。 这念头太强烈,美好得让我害怕。 你是万眾瞩目的刘艺菲,是从容优雅的crystalliu;而我,一个连路都常走丟、习惯待在阴影里的人,真的配站在你旁边吗? 我怕靠得太近会发现这只是场梦,怕握紧了之后发现光没了,只剩下更冷的黑暗。 我躲闪,我沉默,不是不在乎,是因为骨子里觉得自己不配,怕再一次被彻底打碎。 拉姆央措湖边你说“怕被看见脆弱”,但你不知道,在我眼里,正是那些裂缝让光透了进来, 照出了比完美更真实的你。 这本《百日微光》手札,是我最认真也最笨拙的回答。99个瞬间,99束光,从2017年5月15日在属都湖遇见你,到今天前夕每一个被你点亮的时刻。 它们和工作无关,和镜头前的光环无关,只关乎那个读台本时睫毛会颤、深夜聊天时语气温柔、逗我笑时眼睛弯弯、在厨房手忙脚乱、累了会自己揉太阳穴、望向远方时眼神深邃的独一无二的你一一刘艺菲,茜茜。 每一张,都是我的镜头在悄悄说:“我看见了,別人没看到的那个真实的你。” 那条项链,是我不善言辞的真心。 小小的镜头,是我看世界的方式;中间那颗小钻石,是你一一我镜头里最亮最暖、让一切都有意义的光——tocrystal,thelightin mylens.(致crystal,我镜头里的光)。 镜头能拆下来,就像我的注视,永远尊重你的自由。你可以当它是个纪念,一个安静的祝福, 或者,如果你愿意让它代替我离你的心跳近一点。 我知道再闪的礼物也比不上你本身,但我希望,当你戴著它,能在需要被“看见”的时候,轻轻提醒你:这世界有个角落,有个人,他的镜头和他的心,永远只为了捕捉真实的你一一不仅是聚光灯下的刘艺菲,更是会紧张、会累、会大笑、会为角色拼命、爱用哲学和电影跟人聊心的茜茜。 茜茜,谢谢你。谢谢你带著光,不管不顾地照进我灰暗的生活。 谢谢你陪我聊到深夜,和我討论那些没答案的问题,在我累的时候让我靠,带我笑。 谢谢你让我开始笨拙地学习感受、学习表达,在失去一切之后重新学会“希望”两个字怎么写谢谢你让我冻住的世界开始融化,有了顏色,有了温度,甚至—开始敢想像一下“未来”了这份因为你才长出来的勇气,就像手札里那些光,虽然还微弱,却是我生命里最真实、最踏实的东西。 愿你新的一岁,平安快乐,光芒万丈,也能安心拥抱所有脆弱与寧静。你值得这世界一切美好顾临川2017年8月24日傍晚於杭城。 信纸在她指间轻轻发颤。 她读得很慢,一个字一个字地看,像捨不得吃完最喜欢的。 原来是这样。 他所有的退缩、沉默、甚至醉酒那句委屈的“偏不”,都因为同一个原因一一怕被丟下,怕自己不配。 这沉重来自孤儿院冷冰冰的小床,也来自四月那场痛彻心扉的失去。 他把自己关在遗產堆出的冰屋里,以为不碰感情就不会痛。而她的靠近,像太阳一样让他暖, 也让他怕。 读到“你推门进来的那一刻,就像带著京城所有的风尘赶来救我”时,她手指微微收紧,信纸边角被捏出细小的摺痕。 那晚他崩溃的样子,他居然用“人生最真实的底片”来形容她记得抱住他时,他整个人都在发抖,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原来她的拥抱和歌声,是他心里那把“温暖的铲子”? 信里提到拉姆央措湖边她说“怕被看见脆弱”。刘艺菲嘴角轻轻弯了一下。 她一直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想到在他眼里,那些脆弱居然是“让光透进来的裂缝”,比完美更真实。 这视角,太珍贵了。 他眼里的她,从来不是“神仙姐姐”,而是会累会紧张、会为角色拼命、爱在深夜聊哲学聊电影的“茜茜”。 “百日微光”99个瞬间。 她几乎能想像出他在书房里熬夜选照片、排顺序、写注释的样子。 每一个瞬间,都是他笨拙又真诚的回应,是他用镜头悄悄说的:“我看见了,別人没看到的那个真实的你。” 看到最后关於项链的那段一一“镜头能拆下来,就像我的注视,永远尊重你的自由”。 这份沉默的心意,这份把选择权完全交给她的温柔刘艺菲觉得心里酸酸软软的,像被温水泡满了。 他希望那颗小钻石能在她需要时提醒她:有个人,他的心和他的镜头,永远只为捕捉最真实的她而存在。 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混著温柔的心疼在她心里涌起来。他不是冰,他是被冻伤的土地,而她, 要做持续落下的春雨。 “顾大冰块—— 她放下信,看向床上还在睡的人,声音带著点没散尽的哽咽,却又清清楚楚,像在对他沉睡的灵魂下战书,“姑娘我———最擅长的就是有耐心了。” 语气三分凶,七分宠,还有十分的篤定, 这时,房门被轻轻敲响。 刘晓丽端著一只白瓷碗进来,里面是清透温热的解酒茶,飘著几朵舒展的杭白菊和枸杞,散发著淡淡的甜香。 她走进来,看到女儿发红的眼眶和床上睡熟的顾临川,心里明白了大半。 “给他擦过了?”她轻声问,把解酒茶放在床头,挨著女儿坐下。 目光自然落到那封展开的信上。 刘艺菲点点头,没说话,只是把信轻轻递了过去。 房间里只剩顾临川平稳的呼吸声,和刘晓丽翻信纸的细微声响。 时间在暖黄的灯光里慢慢流淌。 刘艺菲的目光没离开顾临川,手指无意识地划著名被子的纹路,像在等一个无声的答案。 过了好一会儿,刘晓丽轻轻放下信,几不可闻地嘆了口气。她抬头看女儿,眼神复杂,有心疼,有理解,还有一丝藏得很深的担心。 “这孩子” 她斟酌著用词,声音压得低低的,“心里伤得太深了,像口枯井,刚下了点雨,离涌出泉水还早著呢。” 她看向顾临川即使睡著还微蜷的身体,“你看他睡的样子,像不像只隨时要缩回壳里的蜗牛? 他怕的不是光,是光走之后的黑暗。” 刘艺菲跟著妈妈的话看向顾临川。那自我保护的姿势,此刻在她眼里不再只是习惯,更是一种无声的呼喊。 她想起她每次靠近时他那一瞬间的僵硬,那不易察觉的后缩,像含羞草一样担惊受怕。 “妈,我懂。”刘艺菲声音轻轻的,却异常稳,“他心里的井有多深,我就流多久的水。他怕光走了会黑,那我就做那盏—永远不关的灯。”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拨开顾临川额前汗湿的头髮,“他需要时间,需要很多很多安全感。这些,急不来。就像他信里说的,他冻住的世界刚开始化,有了顏色和温度—这已经是奇蹟了。” 刘晓丽看著女儿眼里那不容置疑的坚定和温柔,心里那点担心慢慢变成一种更深的触动。她伸手轻轻握住刘艺菲的手。 “茜茜,”她轻声叫著,语气是妈妈独有的慈爱和郑重,“这条路不容易。你要面对的不光是他的退缩,还有他骨子里的自卑,甚至可能反覆的拒绝。你真的能扛住吗?” 刘艺菲反手握住妈妈的手,掌心温暖有力。她没有马上回答,只是又看向顾临川睡著的脸。 灯光描出他英俊却脆弱的轮廓,眉头好像文因为噩梦轻轻皱起来了。 “妈,”她终於开口,声音轻轻的,却字字清晰,“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学跳舞,摔得膝盖青紫,哭喊著说不跳了吗?” 刘晓丽点头。 “后来呢?”刘艺菲嘴角弯起柔和的弧度,“我不光跳了,还跳到了今天。我从来不怕摔,也不怕等。只要方向对,终点值得,等多久我都愿意。” 她的目光又回到顾临川脸上,带著一种近乎守护的温柔,“他值得我这份耐心。他不是我的负担,他是—我想靠近的光。只不过这光现在被罩在一个很厚的玻璃罩子里。而我要做的,就是找到钥匙,或者用时间,慢慢把玻璃悟化。” 这些话,没有多轰轰烈烈,却字字句句透著她骨子里的韧劲和决心。 刘晓丽看著女儿,眼里最后那点担心终於化成了欣慰和释然。她轻轻拍拍刘艺菲的手背,站起身。 “好,妈明白了。”她声音暖暖的,“解酒茶还温著,等他醒了多少让他喝点。晚上要是不舒服,隨时叫我。” 她指指床头那碗茶,又深深看了眼床上的人,目光柔和,“这孩子———-有福气。” 说完,刘晓丽轻轻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房间重新安静下来,只剩床头灯暖黄的光晕,照著床上的顾临川和床边的刘艺菲。解酒茶的微甜气息淡淡飘在空气里。 刘艺菲没动。她只是重新在床边椅子坐下,目光安静地落在顾临川脸上。 床垫柔软的凹陷里,他蜷著的姿势好像比刚才放鬆了一点,眉头也舒展开些,呼吸更绵长均匀了。 她起身走进浴室,又弄湿毛巾拧乾,回到床边,俯身轻轻擦他额角新冒出的细汗。 指尖偶尔不经意擦过他微烫的皮肤,带来轻微的触碰。 睡梦中的顾临川好像感觉到了什么,喉咙里咕儂了一声,无意识地向她的方向稍稍侧了侧身, 像植物本能地倾向光源。 这个小小的动作,让刘艺菲眼里瞬间漾开柔软的光。她停下动作,手指悬在他脸颊边,感受著他平稳下来的温热呼吸轻轻拂过皮肤。 她没再说话,只是静静坐著,像一尊温柔的守护像。 窗外的月光被厚窗帘挡住,只有床头这一小块地方,被暖黄的光和无声的陪伴填得满满的。 第143章 相信直觉 第143章 相信直觉 刘艺菲第三次弄湿毛巾,从浴室回到床边坐下,轻轻擦拭著顾临川滚烫的额头,指尖不经意掠过他微的眉心一一那里还残留著梦境带来的不安。 “大冰块,醒醒。”她俯身靠近,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落在雪地上,“喝点解酒茶会舒服点。” 没有反应。 顾临川依旧蜷在床角,呼吸沉重,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仿佛被困在某个遥远的梦里。 刘艺菲眨了眨眼,一个恶作剧般的念头突然浮上心头。 她缓缓贴近他的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他发红的耳廓,带著狡点的笑意轻声道:“大冰块啊, 你的神仙姐姐要跟別人跑嘍一一效果立竿见影。 顾临川正梦见雪后的西湖断桥。梦里,刘艺菲的手紧紧著他的,掌心传来的温度真实得令人心颤。 可下一秒,她突然鬆开手,身影如烟消散在风雪中。耳边那句“要跟別人跑嘍”像一把钝刀, 生生剖开梦境。 他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地聚焦在眼前那张熟悉的脸庞上一一刘艺菲正歪著头看他,眼底盛著恶作剧得逞的亮光。 “—我喝醉了你也逗我。” 他声音闷闷的,带著浓重的鼻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 停顿了几秒,他又无意识地喃喃道,“不想你跑———“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轻轻砸进刘艺菲心底的湖面。她愜了愜,隨即眉眼弯成月牙,指尖戳了戳他发烫的脸颊:“好啦,刚才只是玩笑。” 她扶著他的肩膀,小心翼翼地將人从被窝里挖出来,靠坐在床头,“乖,把解酒茶喝了。” 顾临川迟钝地点点头,睁开醉意朦朧的眼睛。 视野里,刘艺菲的脸忽然分裂成三四个重影,他困惑地伸手去摸,却扑了个空。“亦菲,怎么有—.好几个你——” “你这是喝多啦!”刘艺菲噗笑出声,端起白瓷碗递到他唇边, 解酒茶泛著杭白菊的清甜,顾临川乖乖喝了几口,喉结滚动时,一滴茶汤顺著唇角滑落。 刘艺菲下意识用拇指替他擦去,指腹蹭过他下巴上微微扎手的胡茬,触感让她心跳漏了半拍。 “现在舒服多了吧?”她放下碗,故意板起脸,“下次再喝这么多,本姑娘可不管你了。” 顾临川没有接话,只是用那双蒙著水雾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望著她。 酒精剥离了他平日的克制,目光直白得几乎烫人。半响,他忽然轻声问:“我写的信你看完了吗?” 房间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窗外树影摩的沙沙声。 刘艺菲深吸一口气,双手捧住他的脸,指尖陷进他微乱的鬢髮里。“你看著我的眼睛。” 她命令道,声音轻柔却不容抗拒。 顾临川被迫直视她一一刘艺菲的瞳孔在暖光下呈现出琥珀般的透亮,里面清晰地倒映著自己狼狐的影子。 他本能地想躲,却被她牢牢固定住视线, “大冰块,相信直觉,好吗?” 她一字一句地说,每个音节都像一颗钉子,钉进他摇摇欲坠的防御里。 顾临川的呼吸乱了。 信里那些剖白此刻在脑海中翻涌,他张了张嘴,最终只挤出一句颤抖的妥协:“如果光打算离开——记得提前告诉我。” 刘艺菲的胸口像被狠狠了一把。她突然倾身抱住他,下巴抵在他发顶,声音闷在他带著红酒气息的衣领间:“本姑娘认定的东西,从不会撒手。” 这个拥抱太用力,顾临川被勒得微微后仰,后背抵上床头。他僵了片刻,终於小心翼翼地抬起手臂,虚虚环住她的腰。 橙的香气混著酒意钻进鼻腔,让他想起赛里木湖畔被风吹散的瓣。 “你之前说我的镜头让你看到了最真实的自己。”他闷在她肩头,声音发颤,“拋开这些我应该没什么值得你这样的吧?” 刘艺菲鬆开他,挑眉瞪眼的表情像只炸毛的猫:“顾临川,你是在质疑我的眼光?” 见他又要低头,她乾脆捏住他下巴,“听看一一你拍的照片確实让我惊艷,但真正让我靠近的,是你討论加繆时眼里的光,是你明明害怕却还递出止痛贴的手,是你连自己都照顾不好却记得给我妈带明前龙井的笨拙” 她越说越气,指尖用力戳他胸口,“这些和镜头有什么关係?嗯?” 顾临川被她戳得往后缩,醉意朦朧的脑子转不过来,竟憋出一句: :“.—你戳得好痛。” “活该!”刘艺菲气笑了,手上力道却放轻,转而揉了揉他被戳红的位置, 红酒的后劲彻底漫上来,顾临川的视线又开始飘忽。他晃了晃脑袋,突然没头没尾地嘟:“艺菲————你回去休息吧,我没事的。” 刘艺菲眯起眼,突然一个转身靠上床头,拽过他的肩膀往自己腿上一按一一顾临川还没反应过来,后脑勺已经枕上她柔软的大腿。 橙香劈头盖脸笼罩下来,他浑身僵硬得像块被太阳晒化的冰,连耳尖都红得透光。 “你在信里都叫我茜茜了,现在不敢叫?”她俯视著他,发梢垂落在他颈侧,痒得他缩了缩脖子。 顾临川盯著天板不敢动,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茜-茜茜。” “这才乖。”刘艺菲得逞地笑了,指尖卷著他额前的一缕碎发把玩,“本姑娘今晚牺牲一下, 陪你会儿。睡吧。” 醉意和温暖的双重夹击下,顾临川的理智节节败退。 他忽然抓住她绕头髮的手,声音黏糊得像融化的麦芽:“茜茜—你好像《小王子》里的玫瑰。” “嗯?”刘艺菲一愣。 “骄傲地说自己不怕老虎”他慢吞吞地比划,“其实连风吹都要用玻璃罩子...... 刘艺菲瞪大眼晴,反应过来他在调侃自己刚才凶巴巴的样子,气得去拧他耳朵:“醉成这样还拐弯抹角骂人?” 顾临川却傻笑起来,露出她从未见过的、孩子气的酒窝:“你生气的样子—.—.好可爱— 这句话像按下暂停键,刘艺菲的手悬在半空。 她望著眼前这个褪去所有防备的顾临川一一凌乱的头髮,泛红的脸颊,笑起来时眼尾挤出细小的纹路一一突然觉得心臟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你这傢伙.” 她喃喃道,指尖无意识地描募他的眉骨,“原来喝醉了这么可爱。” 回答她的是一阵均匀的呼吸声。顾临川不知何时已经闔上眼,睫毛在灯光下投出扇形的阴影, 嘴角还掛著那抹罕见的、鬆弛的笑。 刘艺菲轻轻嘆了口气,手指穿过他微潮的髮丝。窗外,京城的夜空星河低垂,偶尔有夜风撩动窗帘,送来远处草坪上夏虫的鸣叫。 她低头看著膝上熟睡的人,此刻就像一块被春水浸透的冰,终於裂开一丝缝隙,透出內里柔软的光。 “太犯规了·——.” 她轻声自语,慢慢靠上床头,手指仍停留在他温热的颊边, 困意渐渐袭来,最后映入眼帘的,是床头柜上信封上的那句一一“tocrystal,thelight inmyiens”在月光下微微发亮。 翌日清晨7点23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客房,在顾临川的眼皮上投下一片暖融融的金色。他皱了皱眉,意识缓慢回笼,宿醉后的钝痛感如潮水般涌上太阳穴。 他隱约记得昨晚的片段一一真心话大冒险、罚酒、唱歌,还有-刘艺菲的声音? 他猛地睁开眼,视线聚焦的瞬间,大脑直接岩机一刘艺菲正低头看著他,唇角掛著狡点的笑意。她的淡紫色连衣裙在晨光下泛著柔和的色泽,橙的香气若有若无地縈绕在鼻尖。 而更让他浑身僵硬的是·他的头正枕在她的大腿上,柔软的触感透过薄薄的衣料清晰地传来。 : 顾临川瞬间弹坐起来,动作幅度太大,差点从床边翻下去。 他手忙脚乱地稳住身体,声音乾涩:“我——我怎么—“ 刘艺菲歪著头,笑眯眯地看著他:“醒啦?睡得还好吗?” 顾临川绷著脸,努力维持镇定,但眼神飘忽,不敢直视她:“昨晚—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 刘艺菲眨了眨眼,故意拖长音调:“昨晚啊一一”她伸手轻轻的揉著他的脸颊,“某人喊我『茜茜”,还枕在我腿上不肯走哦。” 顾临川眉头微,努力从模糊的记忆里搜寻片段,隱约记得自己似乎是被她拽过去的? 他迟疑地开口:“我怎么记得好像是你把我拉过去的?” 刘艺菲立刻样装生气,鬆开揉他脸的手,气鼓鼓地別过脸:“你这傢伙,占完便宜还倒打一耙?哼,以后不理你了。” 顾临川一愣,见她真的转身要走,心里突然一慌。他脑海里闪过昨晚模糊的记忆碎片一一那句“你的神仙姐姐要跟別人跑嘍”像根刺,扎得他呼吸一滯。 “等等!”他下意识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声音闷闷的,“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刘艺菲回头,见他眼神闪烁,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暗笑,面上却依旧板著脸:“那是什么意思?” 顾临川张了张嘴,最终只出一句:“.·对不起。”“ 刘艺菲盯著他看了两秒,突然“噗”笑出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好啦,不逗你了。”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裙摆隨著动作轻轻晃动,“浴室里有新牙刷和牙膏,在洗手台左手边第一个抽屉里。” 她顿了顿,回头看他,眼底带著促狭的笑意:“十分钟后,本姑娘带你去吃早餐。” 说完,她瀟洒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一缕橙的淡香在空气中缓缓消散。 顾临川坐在床边,证地看著她离去的背影,半响才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他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宿醉的钝痛感仍未散去,但更让他心神不寧的是一一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隱约记得自己似乎问了她很多问题,可具体问了什么,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朝浴室走去。 冰凉的水流冲刷过脸颊,总算让混沌的大脑清醒了几分。他抬头看向镜子,水珠顺著下頜线滴落,镜中的自己眼神迷茫,带著一丝罕见的无措。 这一切.真实得让他恍。 他害怕醒来后,发现这只是一场梦一一刘艺菲的笑容、她的调侃、她指尖的温度,甚至那句“本姑娘带你去吃早餐”的语气,都像是一场过於美好的幻觉。 可镜中的倒影告诉他,这不是梦。 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毛巾擦乾脸上的水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一直以来,他习惯规划一切, 可面对刘艺菲,他总是不知所措。 或许就像她昨晚说的那样“相信直觉。” 他抿了抿唇,指尖无意识地摩著毛巾边缘。半响,他低低地“嗯”了一声,像是给自己一个肯定的答覆。 洗漱完毕,他回到房间,刚拿起那件淡蓝色的外套,房门就被轻轻推开。 刘艺菲换了一身舒適的居家服,头髮鬆鬆地挽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耳侧,衬得脖颈线条愈发修长。 她倚在门框边,冲他扬了扬下巴:“收拾好了?走吧,我妈和小橙子已经在楼下等著了。” 顾临川点点头,闷声应道:“..好。” 他刚迈出一步,刘艺菲却突然伸手,自然而然地牵住了他的手腕。 肌肤相触的瞬间,顾临川的身体微微一僵,本能地想要后退,却又硬生生忍住,任由她拉著自已往外走。 刘艺菲察觉到他的僵硬,回头看了他一眼,嘴角微翘,却没说什么,只是指尖稍稍收紧,带著他朝楼梯走去。 顾临川沉默地跟在她身后,目光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她的掌心温暖乾燥,指尖轻轻扣著他的腕骨,力道不重,却让他无法挣脱一一或者说,他並不想挣脱。 他缓缓放鬆了紧绷的肩膀,任由她牵引著自己下楼。 而刘艺菲走在前方,背对著他,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既然落到本姑娘手里了,就別想逃啦, 第144章 顏色非常独特 第144章 顏色非常独特 晨光透过落地窗洒进餐厅,將餐桌上的白粥映得晶莹剔透。 刘晓丽將盛好的粥碗分別推到刘艺菲和顾临川面前,温和地笑道:“小顾啊,早餐比较简单, 別嫌弃。” 顾临川双手接过碗,指尖无意识地摩著碗沿,低声道:“阿姨,不会的。” 他抬头扫了一眼餐桌一一这哪里是“比较简单”? 从包子、卷、玉米、豆腐脑,再到苹果、香蕉这些水果,这似乎已经超出了“比较简单”这个范畴。 刘艺菲捧著碗,小口啜著粥,眼晴却瞟向母亲,嘴角微微下撇:“妈,我才是你亲闺女呢。” 刘晓丽夹起一个水煎包放进自己碟子里,闻言挑眉,眼底闪过一丝促狭:“哟,看这架势,吃醋啦?” “谁吃醋了!”刘艺菲立刻反驳,耳尖却悄悄红了,筷子尖戳著碗里的粥,“我就是觉得— 你对他比对我还热情。” 小橙子在一旁偷笑,適时插话:“茜茜姐,你这醋吃得毫无道理!阿姨对顾老师好,还不是因为——” 她故意拖长音调,眼晴滴溜溜地在两人之间转,“一一某些人昨晚醉成那样,还非要枕著人家腿睡觉,多辛苦啊!” “小橙子!”刘艺菲差点被呛到,手忙脚乱地抽纸巾,脸颊涨得通红。 顾临川则僵在原地,握著勺子的手指微微发颤。 刘晓丽忍俊不禁,轻轻敲了敲小橙子的额头:“就你话多。” 转头又看向顾临川,语气柔和,“小顾,別理她们,多吃点。昨晚喝那么多,胃里空著可不行。” 顾临川闷头喝粥,含糊地“嗯”了一声,喉结滚动,像是要把所有尷尬一起咽下去。 早餐在轻鬆的氛围中结束。 刘艺菲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指尖轻轻敲著桌面,突然转头看向顾临川:“大冰块,一会儿继续陪我锻链去。” 顾临川动作一顿,缓缓抬头,眼神里带著一丝谨慎的警惕:“.又去?” 刘艺菲笑眯眯地凑近,手指卷著他衬衫袖口的一根线头把玩:“怎么?想反抗?” 她的气息拂过他耳侧,带著淡淡的橙香。 顾临川沉默了很久,才憋出两个字:“.——没有。” “这还差不多。”刘艺菲得逞地扬起下巴,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三生三世的路演跑完了,生日也过完了,接下来本姑娘得为《木兰》第二轮试镜好好准备。你嘛一一” 她拖长音调,眼底闪著狡点的光,“一一当然得当我的『御用陪练”啦!” 顾临川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所以打算继续折磨我?” “这叫共同进步!”刘艺菲理直气壮地纠正,顺手揉了揉他的头髮,髮丝在她指尖蓬鬆地翘起,“抗议无效,驳回上诉!” 厨房里传来碗碟碰撞的轻响,刘晓丽和小橙子正收拾餐具。小橙子探出头,笑嘻嘻地补刀:“顾老师,你就认命吧!茜茜姐的『魔鬼训练』连苏畅姐都扛不住,上次练完直接瘫地上了!” 刘晓丽擦著手走出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茜茜,你这『训练”的强度—是不是该適度调整?別把小顾嚇跑了。” “妈!”刘艺菲嗔怪地瞪了她一眼,耳根微红,“我这是为他好!体能训练能增强心肺功能, 还能一一” “还能製造独处机会,对吧?”小橙子眨眨眼,一脸天真无邪。 刘艺菲抓起餐巾纸团成球砸过去,小橙子灵活地躲到刘晓丽身后,咯咯直笑。 顾临川坐在风暴中心,一副我该怎么办,我在哪儿的表情。 就在这时,顾临川的手机突然响起微信提示音。他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著“陈家大院”的视频通话邀请一一舅舅、舅妈、陈思思,还有明轩。 他盯著屏幕,手指悬在“接听”键上方,迟迟没有按下。 刘艺菲凑过来警了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狡点的弧度:“接吧,我们也想听听。” “对呀对呀!”小橙子立刻附和,眼晴亮晶晶的。刘晓丽也笑著点头:“正好,我也想认识认识小顾的家人。”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硬著头皮按下接听键。 屏幕瞬间分裂成好几个画面一一舅舅陈晓枫的严肃脸、舅妈陈静雯的温柔微笑、陈思思兴奋挥舞的手臂,以及明轩那副永远玩世不恭的表情。 “川啊!”明轩率先开火,声音透过扬声器炸开,“我就说这身淡蓝色高定適合你吧!帅炸了!” 他夸张地比划著名,“网友都疯了,#顾临川神仙顏值#都衝上热搜了!” 陈思思挤到镜头前,眼晴瞪得溜圆:“哥!你和茜茜姐的“情侣装”怎么回事?坦白从宽!” 舅舅轻咳一声,推了推眼镜,语气严肃中带著关切:“临川,在人家家里要懂礼数,別总板著脸。” 舅妈则笑眯眯地补刀:“茜茜妈妈做的早餐合胃口吗?你小时候挑食的毛病改没改?” 顾临川被这连环轰炸打得措手不及,手指无意识地紧了手机,他张了张嘴,声音乾涩:“..—-就是普通早餐,很丰盛。衣服是明轩选的。没有情侣装。” “骗人!”陈思思撇嘴,“网友截图对比了,茜茜姐的淡紫裙子和你的淡蓝西装,色系搭配绝了!肯定是商量好的!” 明轩坏笑著凑近镜头:“川啊,去年回浙大参加活动时,让你穿香奈儿粗呢死活不肯,现在为了见家长,连lv高定都穿上了?喷喷,软饭硬吃啊一一” “胡说什么!”顾临川猛地打断,声音提高了八度,隨即意识到失態,又闷声补了一句,“ “只是觉得合適。” 刘晓丽在一旁忍俊不禁,適时插话:“哎呀,没想到浙大的教授们也这么八卦呀?” 视频那头瞬间安静了一秒,隨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舅妈陈静雯温柔地回应:“晓丽姐,我们家临川性格闷,多亏茜茜带著他,总算活泼点了。” “就是就是!”陈思思疯狂点头,“我哥以前在家就是个移动冰山,现在居然会脸红了!茜茜姐,你到底给他施了什么魔法?” 刘艺菲歪著头,指尖轻轻点著下巴,故作沉思状:“嗯-大概是“阳光融化坚冰”的自然法则?” 顾临川听著这一来一往的调侃,手指悄悄蜷缩起来,指尖抵著掌心,留下一排月牙形的红痕。 他抬头看了一眼身边笑如的刘艺菲,又警见视频里家人促狭的眼神,突然鬼使神差地憋出一句:“.你们再这样,我掛电话了。” 话音一落,全场静默两秒,隨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 “哎哟喂!”在巴黎的明轩拍著桌子狂笑,“顾临川你出息了!都会威胁人了!” 刘晓丽也笑得肩膀直抖,小橙子更是捂著肚子蹲在地上。 刘艺菲眨了眨眼,突然伸手揉了揉顾临川的头髮,语气宠溺:“哎呀,我们大冰块学会反击了?有进步!” 顾临川: “....—. 半小时后,视频通话终於在欢声笑语中结束。顾临川长舒一口气,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 刘晓丽带著小橙子出门买菜,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茜茜,適可而止啊,別把人欺负太狠。” 刘艺菲笑嘻嘻地挥手:“知道啦!” 待门关上,她转身拉住顾临川的手腕:“走,换衣服去!” 顾临川被她拽著往二楼客房走去,身体微微僵硬,却並未挣脱。 刘艺菲推开客房的门,快步走到衣柜前翻找,不一会儿拿出一套粉色的运动服,转身塞进他怀里:“喏,给你。” 顾临川低头看著手里粉嫩得刺眼的运动服,眉头狼狠跳了一下:“.—这是女款。” “对啊,”刘艺菲理直气壮地点头,“之前买大了,一直没穿。今天便宜你啦!” 顾临川喉结滚动,声音闷闷的:“我能——不穿吗? 刘艺菲眯起眼,一步步逼近,直到將他逼到墙角。她仰头看著他,鼻尖几乎贴上他的下巴,气息温热:“你说呢?” 顾临川后背紧贴著墙,呼吸微微急促,手指无意识地紧了运动服。他垂下眼睫,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穿。” “乖”刘艺菲得逞地笑了,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舞蹈室见!” 她瀟洒地转身离开,脚步声轻快地消失在走廊尽头。顾临川站在原地,盯著手里的粉色运动服,长长地嘆了口气。 五分钟后,顾临川换好衣服,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一一粉色的上衣衬得皮肤愈发冷白,裤脚勉强盖住脚踝,整个人像被硬塞进果包装纸里的冰块,违和感十足。 他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朝舞蹈室走去他知道,又一段“黑歷史”即將诞生。 而在另一边的舞蹈室內,刘艺菲正盘腿坐在中央,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专注的脸上。 她正翻看著《三生三世十里桃》的票房数据一一8.8亿,这个数字在热搜的狂轰滥炸下勉强撑住,但后劲明显不足。 她指尖滑动,翻到豆瓣影评页面。网友们对电影的批评毫不留情一一“敘事混乱”、“特效廉价”、“杨羊的表演油腻得能炒菜”。 但关於她的评价却温和许多,“刘艺菲的演技虽有瑕疵,但至少不让人出戏”、“白浅的仙气还在,可惜剧本拖后腿”、“为刘艺菲买票不亏,但电影本身平平无奇”。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唇角微扬。至少,观眾愿意为她的名字走进影院了,这已经是进步。 正想著,舞蹈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她抬头,视线落在门口一一顾临川穿著那套粉嫩的运动服,僵直地站在那里,冷白的皮肤被粉色衬得愈发清俊,却因紧绷的表情显得格外违和,像一只误入工厂的雪豹。 刘艺菲眼晴一亮,笑得像只狡点的狐狸:“大冰块,你穿粉色还挺好看的嘛!”话音未落,她已经举起手机,“咔”一声定格了这一幕。 顾临川瞳孔一缩,快步上前想抢手机,却被刘艺菲一句话钉在原地“再动手,我就告诉舅舅舅妈,昨晚某人抱著我的腿不肯放哦。”她歪著头,语气无辜,眼底却闪著促狭的光。 顾临川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声音闷闷的:“..明明是你拉我过去的。而且我只是枕著,没抱。” “哟,细节记得挺清楚嘛?”刘艺菲收起手机,突然学起蜡笔小新里美讶的“铁拳攻势”,拳头在他头顶虚虚地揉著,力道轻得像挠痒痒,“顾老师,嘴硬是病,得治!” 顾临川別过脸,喉结滚动了一下:“胡闹。” 两人闹腾了十来分钟,最终气喘吁吁地躺在地板上。 刘艺菲侧过头,看著顾临川泛红的脸颊,突然狡一笑:“我们现在这样子要是被人看到,会不会误会呀?” 顾临川呼吸一滯。在明轩的“薰陶”下,他当然听懂了她话里的调侃:“..你思想太污了。” “我可什么都没说哦一一”刘艺菲拖长音调,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是顾老师自己想歪了, 哼哼。” 顾临川:“...—“ 他又被她绕进去了。 刘艺菲见他不说话,笑著坐起身,伸手將他拉起来:“好了,不逗你了,正式开始训练。” 她顿了顿,“先练芭蕾基础,再练瑜伽,最后核心力量。” 她本以为顾临川会抗拒,却见他点了点头,闷声道:“好。” 刘艺菲异地挑眉:“这么配合?” 顾临川別过脸,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妈小时候让我练过芭蕾。” “什么?”刘艺菲瞪大眼睛,“你居然有舞蹈基础?那之前跳震感舞的时候怎么僵硬得像块门板?” 顾临川抿了抿唇:“.———十几年没练了。” 刘艺菲噗笑出声,指尖戳了戳他的肩膀:“顾老师,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我不知道的?” 他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开始拉伸。 接下来的训练中,刘艺菲发现他確实没撒谎一一他的身体记忆还在,压腿、开跨甚至简单的芭蕾动作都能完成,只是略显生疏。 “不错嘛!”她故意在他做蹲姿时凑近,呼吸拂过他耳畔,“看来顾老师深藏不露呀。” 顾临川闻言,低声道:“.——別靠太近。” 刘艺菲眨了眨眼,后退半步,笑容不减:“好,尊重边界。” 转场到瑜伽环节时,刘艺菲故意选了“双人船式”一一两人面对面坐,双腿交叠,双手相握依靠核心力量维持平衡。 顾临川看著她的示范,喉结滚动了一下:“.—“一定要这样?” “当然!”刘艺菲理直气壮,“这是锻链信任和默契。” 他沉默几秒,最终缓缓坐下。两人的膝盖相抵,掌心相贴,橙的香气縈绕在鼻尖。顾临川的指尖微微发颤,却始终没有抽离。 刘艺菲注视著他紧绷的侧脸,轻声问:“紧张?” “..—嗯。”他诚实点头。 她笑了,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挠:“放心,我不会鬆手的。” 这句话像一句无声的承诺,顾临川抬眼看她,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近乎透明。那一刻,他冰封的世界似乎又裂开了一道细小的缝隙。 训练结束时,中午的阳光透过窗帘照在舞蹈室的木地板。 两人並肩坐在地板上,汗水浸透了粉色运动服。刘艺菲递给他一瓶水,隨口问道:“下午继续? 顾临川接过水瓶,指尖无意间擦过她的,触电般缩了一下。 他低头拧开瓶盖,声音闷闷的: :“—————·嗯。” 刘艺菲笑了,仰头喝了一口水,喉间发出一声满足的胃嘆。 第145章 刘教练游泳教学现场 第145章 刘教练游泳教学现场 休息了一会儿后,刘艺菲看了一眼手机,时间已经11点半多了。她起身,自然而然地拉起顾临川的手腕,拽著他往楼下走去。 顾临川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愜,身体本能地微微后仰,却又被她指尖的温度拽回现实。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那套粉得刺眼的运动服,喉结滚动了一下,闷声问道:“这是—-吃饭去?” 刘艺菲停下脚步,转过头,嘴角扬起一抹狡的笑,点亮手机屏幕对著他晃了晃:“大冰块啊,都中午11:43啦,该吃饭啦。” 她的声音轻快得像跳跃的音符,尾音微微上扬,带著不容拒绝的意味。 顾临川的目光落在屏幕上,確认时间后,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试图抽回手腕。 然而刘艺菲早有防备,指尖收紧,力道恰到好处地將他牢牢扣住。 “我穿成这样下去不好。”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眼神飘忽地扫过自己身上的粉色运动服,仿佛那是什么难以启齿的罪证。 刘艺菲眨了眨眼,突然凑近他,鼻尖几乎贴上他的下巴,橙的香气瞬间笼罩了他。这是她惯用的“笑眯眯威胁”姿势,以往屡试不爽。 可今天,顾临川竟破天荒地没有退缩,只是绷紧了身体站在原地,像一棵固执的松树。 “这样子真的不好——.”他小声反驳,声音里带著罕见的坚持,却又透著一丝小心翼翼,仿佛怕惹她生气。 刘艺菲眼底闪过一丝异,隨即又被恶作剧的兴奋取代。 她伴装生气,猛地鬆开他的手,转身走回舞蹈室中央,一屁股坐在地板上,肩膀微微颤抖。此刻,她作为演员的功底表现的淋漓尽致! “你就是嫌我买的衣服不好看,就是就是!”她的声音带著哭腔,堪比奥斯卡影后的演技在此刻爆发,甚至还自顾自地抹起了“眼泪”,指缝间偷偷观察顾临川的反应。 顾临川彻底慌了,他压根儿就没见过这种场面。而此刻刘艺菲的“眼泪”像一把钝刀,生生剖开他筑起的防线。 他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指尖微微发颤,最终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身边,蹲下身,声音乾涩:“..我没有嫌不好看。”” 刘艺菲的“抽泣”声更大了,脸埋进掌心,肩膀耸动得更加厉害。 顾临川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笨拙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动作僵硬得像在触碰易碎的玻璃工艺品:“粉色—很適合。” 顿了顿,又补充道,“我穿的话—————也—也还行。“ 刘艺菲从指缝间偷瞄他,见他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差点破功笑出声。她强忍笑意,继续“哭诉”:“那你为什么不肯穿下去吃饭?你就是嫌弃!”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解闷好,?0?????????????.??????隨时看 】 “我没有!”顾临川的声音陡然提高,又迅速降下来,闷闷的像被雨淋湿的柴火,“只是“ 太显眼了。” 刘艺菲终於“哭”够了,抬起头,眼眶微红一一当然,那是她刚才偷偷揉的。她吸了吸鼻子, 带著鼻音问:“真的?” 顾临川郑重地点头,眼神真诚得让人心疼:“真的。” 刘艺菲突然笑了,眼角还掛著“泪珠”,却已经笑得眉眼弯弯:“顾老师,你知不知道你哄人的样子特別可爱?” 顾临川一愣,隨即反应过来,眉头微: :“.你骗我?” “哪有!”刘艺菲眨著无辜的大眼睛,指尖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水,“我这叫『情绪教学”,教你如何应对女孩子的眼泪~” 顾临川抿了抿唇,却没有如她预料中那样生气。他沉默了几秒,突然轻声道:“你演得很好。 语气里竟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纵容。 这下轮到刘艺菲证住了。她歪著头看他,阳光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光斑,將他平日里冷硬的轮廓柔化了几分。 她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笑道:“大冰块,你变狡猾了。” 顾临川没有躲开她的触碰,只是闷声道:“跟你学的。” 两人笑闹了一阵,最终刘艺菲还是成功拉著顾临川下了楼。 粉色运动服在阳光下愈发鲜艷,顾临川走路的姿势僵硬得像被套上了玩偶服,每一步都透著不情愿。 餐厅里,刘晓丽和小橙子已经坐在餐桌旁。当顾临川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整个餐厅瞬间安静了几秒。 刘晓丽的筷子悬在半空,目光在顾临川身上扫过,从粉色的上衣到勉强合身的裤脚,最后落在他生无可恋的表情上。 小橙子则瞪大眼睛,嘴巴张成“0”形。 “哈哈哈哈一一!”小橙子第一个没忍住,笑得直接趴在了桌上。刘晓丽也掩著嘴,肩膀微微抖动,眼角的纹路都笑出来了。 顾临川幽怨地回头看了一眼刘艺菲,后者却大摇大摆地拉著他来到餐桌边,一脸得意:“妈, 小橙子,看我们家顾老师的新造型,怎么样?” “很——活泼。”刘晓丽努力维持著长辈的端庄,但上扬的嘴角出卖了她小橙子已经笑得上气不接下气:“顾老师—粉色—哈哈哈—太適合你了! 顾临川低著头,机械地往嘴里扒饭,仿佛这样就能隱身。他的耳根微微发烫,与粉色运动服形成了惨烈的对比。 刘晓丽笑够了,给顾临川夹了一块醋排骨,温和道:“小顾啊,多吃点,上午训练辛苦了吧?” 顾临川闷声道谢,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刘艺菲则笑眯眯地接受著小橙子崇拜的目光,仿佛顾临川的“造型”是她的杰作一一事实上也確实是。 “这是你年初买的那套运动服吧?”刘晓丽突然问道,眼神意味深长地在女儿和顾临川之间扫过。 刘艺菲咬著筷子尖,笑得像只狡点的狐狸:“这不刚好某人能穿得下嘛,放著多浪费。” 刘晓丽无奈地摇头,轻声提醒:“茜茜,收敛一点,別总欺负小顾。” 刘艺菲立刻转向顾临川,眼睛眯成一条缝,指尖在桌下悄悄戳了戳他的大腿,用口型无声地威胁:“不一准一说一实一话。” 顾临川被她戳得身体一僵,筷子差点掉在地上。他抬头看了一眼刘晓丽关切的目光,又警见刘艺菲“凶狠”的眼神,最终选择低头扒饭,闷声道:“.—不辛苦。” 这违心的回答让刘艺菲笑得更加灿烂,桌下的手得寸进尺地捏了捏他的指尖,像奖励一只听话的大型犬。 午餐在轻鬆的氛围中继续。 小橙子兴致勃勃地讲著微博上粉丝对昨晚生日合照的评论,尤其强调了#顾临川神仙顏值#的热搜。 刘晓丽则关心地问起顾临川舅舅舅妈的情况,语气亲切自然。 顾临川虽然依旧话少,但紧绷的肩膀渐渐放鬆下来,偶尔也会回应几句。 当刘晓丽问起他养母生前的事时,他的声音虽然低沉,却不再像以前那样迴避。 刘艺菲在一旁安静地听著,指尖无意识地摩挚著水杯边缘,目光柔和。 饭后,刘晓丽和小橙子起身收拾碗筷。 刘艺菲靠在椅子上,伸了个懒腰,她突然转头看向顾临川,眼晴亮晶晶的:“顾老师~下午还有游泳哦,继续陪我训练吧。” 顾临川瞬间僵住了,手中的水杯差点滑落游泳? 那岂不是意味著他要穿著泳裤在刘艺菲面前—他的大脑正在逐步岩机。 刘晓丽正端著盘子往厨房走,闻言回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茜茜,你这训练计划是不是太『全面”了?” 刘艺菲笑得一脸无辜:“妈,游泳对心肺功能特別好,而且能锻链全身肌肉~” 她故意拖长音调,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顾临川僵硬的背影,“尤其是某人的『纸片人体质』。” 顾临川:“—”“ 阳光依旧温暖,餐厅里的笑声飘荡在空气中,而某个穿著粉色运动服的“大冰块”,此刻正面临著人生中最大的危机之一一一下午的游泳训练。 下午两点,顺义区別墅的负一层室內泳池刘艺菲穿著一件保守的藏青色连体泳衣,肩带在颈后系成蝴蝶结,衬得肌肤如雪。 她赤脚踩在泳池边上的防滑瓷砖上,脚趾微微蜷起,適应著微凉的空气。 而3米开外的顾临川僵立在泳池边,身上套著一条深蓝色泳裤一一这是中午刘艺菲临时让小橙子去买的。 他的皮肤在泳池的蓝光映照下显得愈发冷白,肌肉线条清瘦却紧实,只是此刻整个人绷得像块门板,连呼吸都刻意放轻。 刘艺菲歪头看他,水珠顺著她湿漉漉的发梢滴落。她眨了眨眼,突然凑近:“顾老师,你这表情该不会是个早鸭子吧?” 顾临川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眼神飘忽,半响才像卡壳的机器人一样点了点头。 刘艺菲的嘴角瞬间扬起一抹狡点的弧度,眼底闪著恶作剧的光:“哦~原来我们顾大摄影师也有不会的事情?” 顾临川抿唇,闷声道:“..南方人也不一定都会游泳。” “那正好!”刘艺菲突然伸手,一把住他的手腕,“本姑娘今天大发慈悲,亲自教你!” 顾临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拽著往前跟跑两步,紧接著一一“扑通!” 水四溅。 顾临川整个人栽进泳池的瞬间,本能地挣扎起来,手臂胡乱拍打著水面,溅起的水珠全糊在了刘艺菲脸上。 她抹了把脸,忍不住笑出声:“顾老师,你这样子像极了被扔进浴缸的猫!” 顾临川呛了口水,狼狈地站稳一一泳池水深只到他胸口,但他刚才的慌乱却像是掉进了深海, 他闷声道:“.————你故意的。” 刘艺菲游到他面前,水波荡漾间,她的指尖轻轻搭上他的手臂,触感微凉:“放鬆点,这泳池很浅的。”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任由她的手指引导著他的动作。 “先学浮水。”刘艺菲的声音难得认真,手指托著他的后腰,“躺平,对,就像你平时在沙发上瘫著那样。” 顾临川试著仰躺,结果刚鬆手就“咕咚”沉了下去,手忙脚乱地扒住她的肩膀。刘艺菲被他拽得一个跟路,两人差点一起栽进水里。 “顾临川!”她抹了把脸上的水,又好气又好笑,“你是打算把我当救生圈吗?” 顾临川的睫毛上掛著水珠,眼神湿漉漉的,像只落水的雪豹,声音闷闷的: :“.—抱歉。” 刘艺菲看著他这副难得狼狐的样子,突然心软了。她放缓语气,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再来一次,这次我托著你,別怕。” 她的掌心贴在他的后背,温度透过皮肤传递。顾临川闭了闭眼,再次尝试放鬆身体。 这一次,他勉强浮了起来,虽然四肢依旧僵硬得像块木板。 “进步神速嘛!”刘艺菲笑眯眯地夸道,手指悄悄鬆了松,“看,这不是能浮一—” 话没说完,顾临川又沉了。 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而顾临川从水里冒出头,湿发贴在额前,眼神幽怨:“..-你鬆手了。” “我这是锻链你的独立性!”她理直气壮,游到他身后,双手扶住他的腰,“来,试试蛙泳腿,像青蛙那样蹬。” 顾临川抿唇,尝试模仿她的动作,结果一脚证出去,水直接溅了刘艺菲一脸。 “顾!临!川!”她抹了把脸,咬牙切齿,“你是想谋杀教练吗?” 顾临川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一下,又迅速压平:“——失误。” 刘艺菲眯起眼,突然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再冒出来时,手里多了一捧水,直接泼到他脸上。 顾临川猝不及防被泼了个正著,愣了两秒,隨即也学著她的样子,笨拙地撩起水反击。 泳池里水四溅,两人的笑声混著水声迴荡在空旷的室內。 一个多小时后,顾临川终於能勉强游个五六米,虽然姿势依旧像只溺水的企鹅。 两人精疲力尽地爬上岸,瘫在躺椅上喘气。 刘艺菲拧了拧湿发,侧头看向顾临川一一他的发梢还在滴水,锁骨上掛著水珠,胸膛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她突然眨了眨眼,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顾老师,我要是去换个比基尼-你是不是立马就有精神了?” 顾临川脸上的表情瞬间被定住了,身体本能地往旁边缩了缩,声音闷得几乎听不见:“..这不好。” “而且,”他顿了顿,眼神飘忽,“我也不是那样的人。” 刘艺菲一脸坏笑的指尖戳了戳他的肩膀:“你这纸片人体质,我猜真看了肯定会流鼻血的~” 顾临川彻底不声了。 刘艺菲见状,坏笑著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好啦,纸片人,休息够了就继续吧。” 顾临川望著泳池,沉默两秒,最终认命般地点了点头。 第146章 你给我戴上 第146章 你给我戴上 游泳训练折腾到下午四点多才结束。 负一层的更衣室里,顾临川换回了那套粉色运动服,刘艺菲也换上了同色系的运动装,头髮早已吹乾,蓬鬆地垂在肩后,发梢还带著淡淡的橙香。 两人走出各自的更衣室时,刘艺菲突然想到什么,脚步一顿,转身笑眯眯地看向顾临川:“那条项链,我要你亲自给我戴上。” 她压根没给他拒绝的机会,兴冲冲地拽著他的手腕就往楼上走。 顾临川被她拉著,身体本能地微微后仰,却又被她指尖的温度拽回现实,只能闷头跟上。 路过一楼客厅时,刘晓丽和小橙子正坐在沙发上交头接耳,不知聊到什么,笑得前仰后合。 见两人经过,刘晓丽抬眼,目光在自家闺女兴奋的表情和顾临川僵硬的步伐上扫了一圈,意味深长地调侃:“闺女啊,小顾都被你折腾成这样了,多注意点。” 小橙子立刻接话,笑得直拍沙发:“就是就是!顾老师这身粉色运动服,配上生无可恋的表情,简直绝了!茜茜姐,你这是要把人玩坏啊!” 刘艺菲回头瞪了小橙子一眼,理直气壮地反驳:“什么玩坏?我这是帮他突破自我!再说了她晃了晃顾临川的手腕,狡一笑,“他自己都没抗议呢!” 顾临川嘴唇动了动,最终只憋出一句: “.——我没抗议。” 1 声音闷得像被雨淋湿的柴火。 刘晓丽和小橙子对视一眼,笑得更大声了。 刘艺菲没再理会她们的调侃,拽著顾临川径直上了二楼。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推开客房的门,床头柜上静静放著那个深蓝色礼盒一一装著项链、百日微光影集,还有那封沉甸甸的信。 刘艺菲鬆开他的手,快步走过去,指尖轻轻抚过礼盒的丝绒表面,语气轻快:“走,去我房间1 她拿起礼盒,转身小跑回顾临川身边,拉起他的手就往隔壁自己的房间冲。 顾临川被她拽得跟跎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扶住门框,却在刘艺菲回头催促的目光中,默默鬆开了手,跟著她走了进去。 第二次踏入刘艺菲的臥室,顾临川比上次稍微放鬆了一些,但身体依旧紧绷,眼神飘忽,不敢乱看。 刘艺菲拉著他来到梳妆檯前,自己坐下,將深蓝色礼盒放在檯面上,打开盖子,取出那个小巧的首饰盒。 她转过头,仰脸看著顾临川,眼晴亮晶晶的:“大冰块,给我戴上。” 顾临川喉结滚动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又鬆开。他低头看著刘艺菲期待的眼神,心跳瞬间加速。 半响,他才闷声闷气地应道:“好————我——我给你戴。 他的声音乾涩,带著明显的紧张,甚至有些结巴。刘艺菲罕见地没有调侃他,只是安静地坐著,唇角微微上扬,目光温柔地注视著他。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接过首饰盒,缓缓打开。白金链条在灯光下泛著细腻的光泽,镜头造型的吊坠中央,钻石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他小心翼翼地取出项链,指尖微微发颤,生怕弄坏了这精致的物件。 刘艺菲转过身,背对著他,將长发拨到一侧,露出纤细的后颈。她的肌肤在暖黄的灯光下泛著柔和的色泽,颈侧的线条优雅而脆弱。 顾临川的呼吸微微一滯。他站在她身后,双手捏著项链的两端,动作僵硬得像在拆解一枚炸弹“別紧张。”刘艺菲的声音带著笑意,却温柔得不像调侃,“慢慢来。” 顾临川抿了抿唇,强迫自己集中注意力。他再次抬手,將项链绕过她的脖颈,指尖笨拙地摸索著搭扣。 这个过程对他来说简直像一场酷刑一一太近了,近得能闻到她发间清甜的橙香,近得能看清她颈侧的一颗小痣,近得让他心跳快得几乎要衝出胸腔。 搭扣终於扣上的那一刻,顾临川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额角甚至沁出了一层薄汗。 刘艺菲转过身,望向梳妆檯的镜子。 镜头吊坠垂在她的锁骨之间,钻石的光芒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像一颗坠落的星辰。 她证证地看著镜中的自己,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吊坠,眼底闪过一丝说不清的悸动, 这是她从未有过的感觉一一以往收到张亮颖、苏畅她们送的生日礼物时,她也会开心,但从未像现在这样,心臟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住,又酸又胀,却又带著隱秘的喜悦。 顾临川站在她身后,透过镜子注视著她的表情。他注意到了她眼神的变化,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柔软,可大脑却因为紧张而处於岩机边缘,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刘艺菲从镜子里望著他,忽然笑了。那笑容明媚得像是赛里木湖的阳光,让顾临川瞬间心跳漏了一拍。 “谢谢你,大冰块。”她轻声说,指尖依旧摩挚著吊坠,“这礼物我很喜欢。” 她顿了顿,眼神认真而温柔:“以后—我会一直戴著的。” 顾临川看著镜子里的她,一时之间看呆了。镜中的刘艺菲眉眼弯弯,唇角掛著浅浅的梨涡,锁骨间的钻石光芒映在她的瞳孔里,像是盛满了细碎的星光。 他闷声闷气地、几乎是下意识地喃喃道:“你好漂亮。”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笑出声来,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愉悦:“哎呀,又听到顾老师的讚美,非常开心!” 她歪著头想了想,突然拿起梳妆檯上的手机,兴致勃勃地说:“我要拍个照片发微博!” 顾临川瞳孔一缩,瞬间从恍中惊醒,声音因为紧张而微微发紧:“网友肯定能猜到是我送的..—这样不好。“ 刘艺菲满不在乎地挑眉,理直气壮地晃了晃手机:“拜託,你现在可是我的緋闻男友,出事了有姐姐我罩著!” 她打开相机,对著镜子拍了一张自拍。顾临川为了避免入镜,在她举起手机的那一刻就迅速闪到一旁,动作敏捷得像是训练有素的特工。 照片里,刘艺菲笑容明媚,锁骨间的项链清晰可见。她点开微博,选中照片,配文只有一个简单的爱心符號,然后毫不犹豫地点击了发送。 顾临川看到那个爱心,呼吸一滯,耳根瞬间烧了起来:“这——这不太好吧?” 刘艺菲发完微博,转头看他,笑得狡点:“合同里白纸黑字写清楚了,你必须配合我的公关事务。” 顾临川:“....” 他张了张嘴,最终哑口无言, 刘艺菲心情大好,拉著他来到房间的休息区。 落地窗外是別墅的园,鬱鬱葱葱的绿意铺展到视野尽头,夕阳的余暉为一切镀上一层金边。 她强行把顾临川按在躺椅上,自己则躺在了旁边的另一张躺椅上。两人並肩望著窗外,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却出奇地和谐。 就在这时,两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提示音。 刘艺菲划开屏幕,微博弹窗新闻赫然跳出来一一《刘艺菲收到緋闻男友顾临川生日礼物!项链暗藏玄机》。 她嘴角一翘,歪头看向身旁的人:“顾老师~咱们又上热搜了哟。” 顾临川盯著自己手机上的热搜词条#顾临川神仙送礼#,表情以肉眼可见的变得速度不自然,声音闷得像被压实的雪: :“..——你故意的。”“ “嗯哼。”刘艺菲晃了晃手机,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屏幕上是她刚发的自拍一一锁骨间的镜头项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配文只有一个爱心。 热搜榜上,#刘艺菲生日项链#的词条正以火箭般的速度攀升至第三位,而昨天的#刘艺菲0825 生日快乐#仍掛在第五。 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 网友@打布丁:“这设计绝了!镜头+钻石=『你是我镜头里的光”?顾老师闷声搞浪漫啊!” 网友@奶龙:“科普一下:这造型是顾老师的哈苏镜头復刻版,白金镶嵌if级钻石,保守估价80万+。重点是全球仅此一件,顾老师自己设计的吧?” 张亮颖转发:“@刘艺菲某人昨晚收礼时明明笑得见牙不见眼,现在才晒?(狗头)” 苏畅评论:“建议顾老师下次直接送婚戒(吃瓜)” 孟佳评论:“某些人昨晚醉成那样还记得送礼物,喷喷~” 顾临川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一条高赞评论刺痛了他的眼睛— 网友@我一直在:“顾老师才华没得说,但性格太闷了,总感觉配不上茜茜。” 这条评论下吵得不可开交: 支持派:“灵魂共鸣比甜言蜜语珍贵多了好吗!” 反对派:“刘艺菲值得更耀眼的人,顾临川除了长相和相机还有什么?” 手机缓缓暗了下去。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昨晚那封自剖伤疤的信仿佛成了笑话。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像是要退回那个安全的壳里。 可刘艺菲的气息近在尺尺,像一束固执的光,硬生生挤进他冰封的裂缝。 “顾临川。” 突然的重量压上膝盖,刘艺菲已经翻身跨坐在他腿上,双手捧住他的脸,力道大得让他无法躲闪。 她的瞳孔在夕阳下呈现出琥珀般的透亮,里面翻涌著他从未见过的锋芒。 “听好了——”她一字一句,呼吸拂过他紧绷的唇角,“我刘艺菲喜欢谁,轮不到別人指手画脚。” 顾临川的呼吸滯住了。她上一次在车里说“彼此感觉一样”时还带著调侃,而此刻的“喜欢” 却重若千钧。 “我怕———”他声音乾涩,手指紧了躺椅边缘,“我———· “你怕个鬼!”刘艺菲直接打断,拇指蹭过他微颤的眼睫,“送项链的时候不是挺勇敢?写那封信的时候不是连『有多想靠近你这束光”这种话都敢写?” 她突然压低声音,“现在怂了?” 窗外的知了声突然清晰起来,衬得房间里的呼吸声愈发沉重。 顾临川看著她睫毛上细碎的光晕,想起信里那句“你值得这世界一切美好”一一此刻这“美好”正蛮横地拽著他,不许他逃。 刘艺菲忽然鬆了力道,额头抵上他的肩膀:“顾临川,你不需要立刻回应。” 她的声音闷在他的衣领间,“但別因为那些废话就退缩——我会生气。” 这句话像一把小锤,轻轻敲在他心上。 顾临川垂眸看著她的发旋,鬼使神差地抬起手,却在即將触碰到她后背时僵住,最终只是虚虚地悬在那里。 “我————”他喉结滚动,“会试著—————接住。“ 这句话耗尽了他所有勇气。刘艺菲猛地抬头,撞进他琥珀色的瞳孔一一那里面的冰层正在融化,透出一丝笨拙的真诚。 她突然笑了,整个人趴进他怀里,手臂环住他的腰:“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顾临川的身体瞬间绷紧,但这次他没有后退。橙的香气包围了他,心跳声大得几乎震碎耳膜。 很快,十几分钟过去了,刘艺菲所说的“抱一会儿”显然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她整个人赖在顾临川怀里,像只慵懒的猫,脸颊贴著他的胸膛,甚至能听到他急促而慌乱的心跳声。 顾临川僵直地坐著,双手悬在半空,指尖微微发颤,不知该往哪儿放。他的后背早已沁出一层薄汗,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怀里的人。 “.—-茜茜。”他终於忍不住,闷闷地开口,声音乾涩得像被太阳晒裂的木头,“可以起来了一会儿阿姨进来看见,我怕说不清楚。” 刘艺菲听了,不仅没动,反而在他怀里轻轻笑了一声,髮丝蹭著他的下巴,痒痒的。 她抬起头,眼晴弯成月牙,带著狡点的光:“大冰块啊,你这傢伙一点情调都没有,以后要是碰到喜欢的人怎么办?” 她的语气轻快,尾音微微上扬,像在调侃,又像在试探。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耳尖的红晕一路蔓延到脖颈。他沉默了几秒,突然小声说道:“要不——你把我捂化了试试?虽然我也不知道要多久。” 刘艺菲一证,隨即瞪大眼睛,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你这也没发烧啊?” 她故作夸张地上下打量他,“该不会是被夺舍了吧?快把我的大冰块还给我!” 顾临川被她逗得耳根微微发烫,闷声道: :“..没被夺舍。” 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指尖戳了戳他的鼻尖:“行啊,顾老师,学会反击了?” 她歪著头,眼晴亮晶晶的,“那—说句土味情话来听听?” 顾临川的眉头瞬间拧成结,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神里写满了抗拒。 “快点!”刘艺菲不依不饶,指尖轻轻挠了挠他的下巴,像在逗一只大型猫科动物,“不说就不让你起来。”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憋了半天,终於挤出一句:“..-你比我的哈苏镜头还珍贵。” 刘艺菲愣了两秒,隨即“噗”一声笑倒在顾临川怀里,额头抵著他的肩膀,笑得浑身发颤:“天吶!顾临川!哪有拿相机镜头比喻的!” 顾临川被她笑得手足无措,声音闷闷的:“..——我不会別的。”“ 刘艺菲好不容易止住笑,仰起脸看他,眼底盛满了细碎的光:“行吧,勉强算你过关。” 她没再逗他,而是往他怀里钻了钻,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著。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金色的余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將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沉默了一会儿,刘艺菲忽然开口:“认识你之后,我发现自己也在慢慢改变。” 顾临川低头看她,眼神里带著询问。 “以前我总想著如何撕掉別人赋予的的標籤,拼命接不同的角色证明自己。”她的声音很轻, 指尖无意识地摩著项链上的镜头吊坠,“可后来发现,越用力,反而越像在迎合別人的期待。”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窗外:“但现在——好像没那么在意了。” 顾临川静静地听著,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柔软。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你不需要证明什么。” 刘艺菲笑了,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还挺有说服力的。” 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但顾临川能感觉到,她的话里藏著更深的东西。 就在两人刚聊完没多久,房门突然被推开一一刘晓丽站在门口,手里还拿著锅铲,显然刚从厨房出来。 “闺女,晚上想吃什么一一”她的话戛然而止,目光落在休息区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 空气凝固了一秒。 顾临川浑身一僵,条件反射地想站起来,却被刘艺菲一把按住。 刘晓丽眨了眨眼,嘴角缓缓扬起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哎呀,打扰了打扰了。” 她轻咳一声,“那什么——·饭快好了,你们·继续。” 说完,她迅速退出去,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顾临川的脑袋快死机了,没想到真被抓到了,他声音闷闷的:“...-我们该下去了。” 刘艺菲懒洋洋地赖在他怀里,理直气壮:“现在才五点多,再躺一会儿!” 顾临川: “.....” 他低头看著怀里的人,无奈又纵容地嘆了口气,最终没再坚持。 第147章 刘教练的魔鬼训练 第147章 刘教练的魔鬼训练 傍晚六点十五分,別墅的餐厅里飘著浓郁的饭菜香气。刘晓丽正將最后一道红烧武昌鱼端上桌,小橙子在一旁摆著碗筷,眼晴时不时往楼梯方向。 “阿姨,他们怎么还不下来啊?”小橙子压低声音,一脸促狭,“该不会—” 刘晓丽笑著敲了下她的额头:“小丫头,別瞎猜。” 话音刚落,楼梯处传来脚步声。 刘艺菲拉著顾临川的手腕,慢悠悠地走下楼。 她神色如常,嘴角还带著一丝得逞的笑意,而身后的顾临川则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眼神飘忽, 脚步略显僵硬。 刘晓丽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嘴角微微上扬,却什么都没说,只是將盛好的饭轻轻推到两人的座位前。 小橙子可没这么含蓄,她眨了眨眼,笑嘻嘻地开口:“茜茜姐,阿姨可是跟我都说了哟一一” 她故意拖长音调,目光在顾临川身上转了一圈,“顾老师怀里躺著舒服吧?” 顾临川的手指瞬间蜷缩了一下,喉结滚动,整个人僵在原地。 刘艺菲却一脸理直气壮,拉开椅子坐下,顺手夹了一筷子空心菜塞进小橙子碗里:“吃你的吧,话这么多。” 刘晓丽和小橙子对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 顾临川低著头,默默坐到刘艺菲旁边的位置,像个驼鸟一样,恨不得把自已埋进饭碗里。 刘晓丽看出他的窘迫,温和地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他碗里:“小顾啊,別拘束,多吃点。” 顾临川闷声道谢,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刘晓丽笑了笑,语气隨意却带著长辈的关切:“茜茜这孩子从小主意大,她要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女儿一眼,“不过她性子倔归倔,心里比谁都细腻。” 顾临川抬头,对上刘晓丽温和的目光,胸口微微一暖。他抿了抿唇,轻声道:“阿姨,我知道。” 刘艺菲在一旁咬著筷子尖,眼晴弯成月牙:“妈,你这是夸我还是损我啊?” 刘晓丽没接她的话,只是慢悠悠地夹了一筷子鱼肉,继续对顾临川说道:“我听茜茜说,你妈妈也在浙大工作?” 顾临川点点头,声音比刚才平稳了些:“嗯,她还在的时候,是浙大数学系的教授。” “难怪。”刘晓丽笑著点头,“书香门第出来的孩子,气质就是不一样。” 小橙子在一旁插嘴:“顾老师不仅气质好,拍照技术更是一流!茜茜姐那些路演照片,粉丝都快疯啦!” 刘艺菲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的摄影师。” 顾临川低头扒饭,假装没听见。 饭桌上气氛轻鬆,刘艺菲喝了口汤,突然开口:“妈,我决定在家练到31號,然后再跟大冰块去巴黎见老佛爷。” 她顿了顿,歪头看向刘晓丽,“你要不要一起去?” 刘晓丽笑著摆摆手:“你这丫头,想让你妈当超大號的电灯泡啊?” 她夹了一筷子鱼,慢悠悠地继续道,“我到时候回江城陪你姥姥去,电灯泡就让小橙子当。” 小橙子立刻抗议:“阿姨!你这太过分啦!” 刘晓丽笑眯眯地戳了戳她的额头:“怎么,你不乐意?” 小橙子眼珠一转,突然把火力转向全程沉默的顾临川:“顾老师,你觉得呢?茜茜姐这么欺负人,你管不管?” 顾临川正低头喝汤,闻言差点呛到,喉结滚动了一下,闷声道:“—我管不了。” 刘艺菲“噗”笑出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顾老师,你这求生欲很强嘛。” 顾临川抿了抿唇,没反驳。 晚饭后,顾临川回到客房,换回自己的那套衣服。 镜中的他轮廓分明,气质清冷,与刚才餐桌上那个耳根通红的“大冰块”判若两人。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衣领,走出房间。 楼下,刘艺菲已经拿著车钥匙在等他了。见他下来,她笑眯眯地晃了晃钥匙:“走吧,顾老师,送你回酒店。” 顾临川点点头,跟刘晓丽和小橙子道別后,跟著刘艺菲走向车库。 夜色中,那辆低调的黑色宝马x5缓缓驶出別墅区。 刘艺菲单手扶著方向盘,另一只手隨意地搭在车窗边,夜风吹起她的髮丝,露出白皙的侧脸。 顾临川坐在副驾驶,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后退的树影上,心跳却比平时快了几分。 突然,他的手机提示音响起。他拿出来一看,是微博的弹窗推送一一“刘艺菲温碧泉gg大片上线,仙气十足!” 他点开大致扫了一眼,是刘艺菲5月中旬在香格里拉拍的化妆品gg,画面里她一身运动装束打扮,站在属都湖畔,笑容清浅。 顾临川转过头,闷声道:“你5月份拍的gg开始投放了。” 刘艺菲无语地警了他一眼,著嘴:“顾老师,这gg7月下旬就开始投放了,你是不是太不上心啦?” 顾临川一愣,眉头微微皱起。 他確实没注意到一一这段时间他全程跟著刘艺菲跑路演、准备生日礼物,根本没精力关注其他事。 他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我——最近不是一直跟著你忙前忙后吗,没注意。” 刘艺菲轻哼一声,伴装生气:“哼,我不信!最近的工作微博都是老赵发的,你也天天看手机,怎么可能没看到?” 顾临川喉结滚动,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手机边缘,声音低了几分:“真的没注意我只看和你有关的。” 这句话脱口而出,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刘艺菲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眼底闪过一丝狡的光:“哦?那顾老师的意思是,我的gg不算『和我有关』?” 顾临川: :“.....” 完了,被彻底拿捏了。 见他哑口无言的样子,刘艺菲忍不住笑出声,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行啦,不逗你了。” 她顿了顿,语气突然认真,“不过一一接下来这几天,你的训练量得加倍。” 顾临川身体一僵,缓缓转头:“.—为什么?” 刘艺菲理直气壮:“谁让你这么不上心?本姑娘的gg投放都快一个月了,你居然不知道!” 她眯了眯眼,“所以,明天开始,体能训练加量,爭取在去巴黎前让你摆脱『纸片人』体质。” 顾临川沉默了很久,最终闷闷地“嗯”了一声:“.———好。” 刘艺菲这才满意地收回目光,嘴角微微上扬。 半个多小时的车程在两人的调侃声中过去。车子缓缓停在京城饭店门口,顾临川刚要下车,刘艺菲突然拉住他的手腕。 “顾老师,”她笑眯眯地看著他,眼底盛著细碎的光,“明天训练量加倍哦,这可是你答应我的。” 顾临川望著她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道:“..—好,我会加油的。” 刘艺菲这才鬆开手,满意地放他下车。 夜风微凉,顾临川站在酒店门口,看著那辆黑色宝马缓缓驶离,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暖意。 结果在第二天,顾临川彻底体会到了刘艺菲的“严厉”。 这天清晨七点,他的手机准时响起刘艺菲的专属铃声一一一段《rememberme》的钢琴旋律。 电话那头,她的声音带著晨起的慵懒,却又透著不容拒绝的坚定:“顾老师,起床啦,半小时后见。” 顾临川挣扎著从酒店的床上爬起来,眼底还残留著未散的睡意。 他揉了揉太阳穴,想起昨天被她逼著做的那组核心训练,腰腹的酸痛感至今未消。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穿著一身黑色运动服,准时出现在了顺义区別墅的门口, 刘艺菲穿著一身浅灰色的运动装,头髮隨意扎成马尾,额前的碎发被汗水微微打湿,贴在皮肤上。 她站在別墅门口,手里拿著两瓶矿泉水,见到顾临川时,眼晴弯成月牙:“不错嘛,今天没迟到。” 顾临川闷声“嗯”了一下,接过水,喉结滚动,灌了一大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清晨的燥热。 “今天先练瑜伽,再练核心。”刘艺菲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轻鬆得像在討论天气,“放心, 我会『温柔”一点的。” 顾临川的眉头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 — 一事实证明,刘艺菲的“温柔”和常人的理解完全不同。 瑜伽垫上,顾临川被迫摆出各种扭曲的姿势,而刘艺菲则在一旁笑眯眯地“指导”。 “顾老师,腰再往下压一点。”她蹲在他身旁,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后腰,“对,就这样,保持三十秒。” 顾临川的呼吸微微急促,额角沁出一层薄汗。他的身体僵硬得像块木板,肌肉因长时间拉伸而微微发颤。 刘艺菲歪著头看他,突然伸手,指尖在他紧绷的小腿肌肉上按了按:“放鬆点,你绷这么紧, 待会儿抽筋了可別怪我。” 顾临川闷哼一声,声音低哑: :“.·你按的是痛处。”“ 刘艺菲眨了眨眼,非但没鬆手,反而加重力道揉了两下:“痛才有效果,忍著。” 顾临川: “......” 他抿著唇,没再声,只是耳尖悄悄红了。 瑜伽结束后,紧接著是核心训练。 刘艺菲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套“地狱级”训练计划,平板支撑、仰臥起坐、俄罗斯转体“一套组合拳下来,顾临川的呼吸早已紊乱,黑色运动服的布料早已被汗水浸透,紧贴在皮肤上。 刘艺菲盘腿坐在他对面,手里拿著手机计时,嘴角掛著狡点的笑:“再加十秒,坚持住。” 顾临川的手臂微微发抖,喉间溢出一声压抑的喘息,却还是硬撑著没倒下。 直到计时器“滴”的一声响起,他才如释重负地瘫倒在地,胸膛剧烈起伏,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 刘艺菲凑过来,递给他一条毛巾,眼底闪过一丝讚赏:“不错嘛,比昨天多撑了二十秒。” 顾临川接过毛巾,闷闷地擦了擦脸,声音低哑:“.你故意的。” 刘艺菲笑出声,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腹肌一一虽然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谁让你之前总偷懒?本姑娘这是为你好。” 顾临川別过脸,没接话。 午饭后,短暂的休息时间,顾临川瘫在客厅的沙发上,闭目养神。 刘艺菲端著两杯柠檬水走过来,递给他一杯,自己则在他身旁坐下,双腿盘起,懒洋洋地靠在沙发背上。 “累不累?”她歪著头看他,语气难得柔和。 顾临川睁开眼,抿了抿唇,低声道:“.———还行。” 刘艺菲轻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挚著玻璃杯壁:“你这人,明明累得要死,还硬撑。” 顾临川没反驳,只是沉默地喝了一口水。 刘艺菲的目光落在他侧脸上,突然开口:“其实——你可以拒绝的。” 顾临川一证,转头看她。 刘艺菲的睫毛微微垂下,遮住了眼底的情绪:“我知道你不喜欢运动,也不喜欢被人逼著做这些。”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哑: :“.我没说不喜欢。” 刘艺菲抬眼,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顾临川別过脸,指尖无意识地抠著杯子:“你让我练,我就练。” 这句话很轻,却像一颗石子,轻轻砸进刘艺菲心底的湖面。她证了愜,隨即嘴角微微上扬,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大冰块,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顾临川往后躲了躲,闷声道:“.別揉我头髮。” 刘艺菲笑得更加灿烂,非但没停手,反而变本加厉地揉乱了他的髮丝:“偏不!” 下午的游泳课依旧折磨。 顾临川的“旱鸭子”体质在刘艺菲的“特训”下勉强有了进步,至少能游个十几米不沉底了。 泳池里,刘艺菲像条灵活的鱼,在水中自如地穿梭。她游到顾临川身边,突然一个翻身,潜入水下,指尖轻轻划过他的小腿。 顾临川浑身一僵,差点又呛水。 刘艺菲从水里冒出来,笑得狡点:“顾老师,你这反应也太可爱了吧?” 顾临川抿唇,声音闷闷的:“.別闹。” 刘艺菲游近,双手搭在他肩上,仰头看他:“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明明怕水,还愿意陪我练? 顾临川的呼吸微微一滯,目光落在她湿漉漉的睫毛上,喉结滚动了一下:“.—-因为你想让我练。” 刘艺菲住,心跳突然漏了一拍。 傍晚,別墅的园里,夕阳的余暉为草坪镀上一层金边。 刘艺菲拉著顾临川慢跑,两人的影子在草地上拉得很长。 顾临川的体力早已透支,呼吸沉重,脚步略显凌乱。刘艺菲放慢速度,回头看他,眼底带著笑意:“还行吗?” 顾临川抿唇,硬撑著点头:“..—·能跑。” 刘艺菲轻笑,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今天就到这里吧。” 顾临川一愜,还没反应过来,刘艺菲已经伸手,指尖轻轻拂去他额角的汗珠:“再跑下去,我怕你明天起不来。” 她的指尖温热,触感轻柔,顾临川的身体本能地僵了一瞬,却没有像往常那样后退。 刘艺菲注意到了他的变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时间也在魔鬼锻链中过去,很快来到9月1日上午。 顺义区別墅的门口,行李箱整齐地排列著。刘业丽拉著女儿的手,轻声叮瞩:“过几天仕了巴黎记得报平安,別奕欺负寧顾。” 刘艺菲笑嘻嘻地点头:“知道啦!” 顾临川站在一旁,默默接过刘艺菲的行李,动作自然得像是一种习惯。 刘业丽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嘴角微微上扬:“行了,去吧。” 刘艺菲拥抱了妈妈,转身拉著顾临川和个橙π上车。 个橙π开著黑色的宝马x5缓缓驶出別墅区,驶向机场。 车窗外的阳光明媚,刘艺菲靠在座椅上,转头看向顾临川,眼底盛著细碎的光:“顾老师,准备好了吗?” 顾临川望著她的眼睛,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道: :“..—.嗯。”“ 1 刘艺菲笑了,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这次,可別又紧张得同手同脚。” 顾临川悄悄握住了她的手,没有反驳。 第148章 选择性记忆 第148章 选择性记忆 飞机穿过云层,阳光透过舷窗洒在头等舱的座椅上。 刘艺菲侧过头,目光落在身旁的顾临川身上一一他正襟危坐,一副非常紧张的模样。 她嘴角勾起一抹狡点的弧度,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顾老师,飞巴黎前还特意绕道回杭城该不会是紧张了吧?” 顾临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眼神飘向窗外:“哪有—只是多带几个镜头。”他顿了顿,声音闷闷的,“顺便和舅舅他们打声招呼。” 刘艺菲眯起眼,忽然凑近,呼吸拂过他耳侧:“哦?那你的耳朵怎么红了?” 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他发烫的耳垂,触感像一片羽毛,“撒谎技术退步了啊,大冰块。” 顾临川条件反射地往后仰了仰,后背贴上座椅,却没能躲开她的指尖。 他抿了抿唇,最终自暴自弃般挤出一句:“.——老佛爷的邀约,確实没底。” 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轻轻拧开了他的心门。刘艺菲证了,没想到他会坦然承认。 她收回手,歪著头看他,眼底的笑意渐渐柔和:“怕什么?卡尔夸你镜头里有『诗性的孤独』,可比夸我穿香奈儿好看真诚多了。” 顾临川转头看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被空姐递来的柠檬水打断。 他接过杯子,盯著杯子里的柠檬片愣神。 刘艺菲托著腮,目光扫过他微颤的睫毛,忽然轻声问:“你妈妈以前带你去过巴黎吗?” 空气静了一瞬。顾临川的指尖收紧,玻璃杯壁凝结的水珠顺著他的指节滑落。 “嗯。”良久,他低声道,“十二岁生日,她第一次带我去罗浮宫看《蒙娜丽莎》。” 他的声音很轻,像在回忆一场遥远的梦,“那天人很多,她把我举起来,说『艺术要靠近了才能看见內里的光”。” 刘艺菲的心尖像是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她想起自己第一次去罗浮宫,被人群推揉著,只来得及警一眼那抹神秘的微笑。 而顾临川的记忆里,却有一个人愿意为他拨开人群,托起他的视线。 她突然伸手,覆上他微凉的手背:“这次换我托著你。” 她的指尖轻轻扣住他的,力道不重,却不容挣脱,“保证让你看清老佛爷工作室的每一针脚。” 顾临川的呼吸微微一滯。 他垂眸看著两人交叠的手,没有抽离,低低“嗯”了一声。 飞机降落在萧山机场时,已是上午11点多。三人通过vip通道走出廊桥,顾临川跟在刘艺菲和小橙子身后,摸出手机拨通了舅妈的电话。 铃声只响了一下就被接起,陈静雯温柔的声音传来:“川啊,怎么想到打电话啦?” “舅妈,我中午回家吃饭。”他闷声道,“刚落地萧山机场———“ “艺菲和小橙子也一起来吧?”舅妈笑著打断他,语气里带著瞭然的笑意。 顾临川的脚步顿了一下,“.——嗯。” 电话那头传来舅妈促狭的轻笑:“行,我让思思多买点菜,艺菲喜欢龙井虾仁对吧?”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超好用,101???????????.??????隨时享 】 掛断电话时,走在前面的刘艺菲忽然回头,冲他眨了眨眼:“舅妈连我爱吃什么都知道?” 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带著几分挪输。 顾临川別过脸,声音闷闷的:“她是老师,记性好。” 小橙子在一旁偷笑,举起手机晃了晃:“顾老师,你又紧张了!我拍下来发给思思一一“小橙子!”顾临川突然伸手去抢手机,动作罕见地敏捷。小橙子尖叫著躲到刘艺菲身后,三人笑闹著穿过vip通道,引得地勤人员频频侧目。 黑色的奥迪车驶出机场,沿著机场高速向市区飞驰,窗外的杭城街景飞速后退。 顾临川握著方向盘,目光扫过后视镜一一刘艺菲正低头刷微博,锁骨间的镜头项链隨著车身的顛簸轻轻晃动。 “这次住城中香格里拉。”他突然开口,声音有些乾涩,“不是西湖国宾馆。” 刘艺菲的手指停在屏幕上,抬眼看他, 她没想到隨口一句抱怨会被他放在心上,胸口泛起一阵细密的暖意。 “哟,顾老师居然记得?”她故意拖长音调,指尖点开相册里一张gg截图,“那怎么连我温碧泉的投放都忘了?” 很显然,刘艺菲对这个事情还耿耿於怀! 顾临川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收紧。他当然记得属都湖畔那个清晨一一她穿著灰色运动服向他道歉时,睫毛上还掛著高原的露水。 可他確实没关注成片投放,这一个月他的镜头里只有她路演时的笑和生日那晚的烛光。 “我—”他喉结滚动,“只看原片。” 刘艺菲挑眉:“所以顾大摄影师的手机里,存的全是没修过的我?” 她的语气危险地上扬,“说,有没有丑照?” 小橙子从前排转过头,眼睛亮晶晶的:“茜茜姐,顾老师电脑有个文件夹叫『茜影日记”,里面全是你的一—” “小橙子!”顾临川的声音罕见地拔高。 刘艺菲笑得趴在前排座椅上,髮丝扫过顾临川的手臂,触感微痒。 她伸手戳了戳他绷紧的脸颊:“原来你偷偷建图库啊?版权费交了吗?” 顾临川闷头开车,假装没听见。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西湖边上的香格里拉大酒店停车场。三人步入大堂,顾临川去前台办理入住手续。 前台小姐姐认出刘艺菲时,手中的房卡差点掉在地上。她红著脸递上签名板,声音发颤:“我妈妈特別喜欢你演的王语嫣· 刘艺菲接过笔,笑意温婉:“需要to签吗?” 顾临川站在一旁,看著她弯腰写下“致可爱的杭城姑娘”,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递还签名板时,指尖蹭到前台姑娘的手背,对方瞬间红了眼眶。 这种场景他见过太多次一一镁光灯下的刘艺菲永远优雅得体,像一尊精雕细琢的玉像。 可此刻他想起的却是她在泳池里泼他水时的大笑,或赖在他怀里嘟“別跑啊”的要赖。 “走啦,冰块先生。”刘艺菲不知何时回到他身边,轻轻拽了拽他的袖口,“去看看你精心挑选的“景观房”。” 合影结束后,三人乘电梯来到顶楼的特色套房。小橙子兴冲冲地去隔壁房间放行李,而刘艺菲和顾临川则走进了另一间房。 推开房门,落地窗外是壮丽的西湖全景,宛如一块碧玉镶嵌在城市中央。 刘艺菲光著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趴在窗前惊嘆:“雷峰塔都能看清!比国宾馆视角好多了。 顾临川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微微仰起的脖颈上。阳光透过她的髮丝,在锁骨间的钻石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喜欢吗?”他低声问。 刘艺菲转身,背靠著玻璃窗,狡点一笑:“如果我说不喜欢呢?” 顾临川一证,隨即抿唇:“..——·那换一家。” “傻子。”她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力道很轻,像在安抚小孩子,“我很喜欢。” 小橙子推门进来时,正看见刘艺菲著脚揉顾临川的脑袋。 “哇哦一一”她夸张地捂住眼睛,“我是不是该退出去?” 顾临川如蒙大赦,立刻后退两步,声音闷闷的: :“——·该去吃饭了。” 刘艺菲看著他同手同脚走向门口的狼狐背影,噗笑出声:“顾老师,你同手同脚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 小橙子蹦蹦跳跳地跟上去,添油加醋:“思思说这是祖传技能!” 三人的笑声淹没在电梯门闭合的瞬间。 车子停在求是村12幢楼下时,时间刚好指向12点半。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洒在地上,斑驳的光影隨著微风轻轻晃动。 刘艺菲下车时,一只橘猫不知从哪里窜出来,热情地蹭上她的脚踝,毛茸茸的尾巴绕著她的脚腕打了个圈。 “小胖?”刘艺菲蹲下身,指尖轻轻挠了挠橘猫的下巴,猫儿立刻发出满足的呼嚕声,脑袋往她手心拱了拱。 小橙子瞪大眼晴:“哇,茜茜姐,它怎么这么黏你?” 顾临川站在一旁,默默看著这一幕,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一下,又迅速压平:“.—它平时很高冷。” 三人走进单元门,脚步声在楼梯间迴荡。刚到四楼,门內就传来舅妈陈静雯的声音:“川啊, 是不是到了?” 钥匙转动,门一开,小胖抢先蹄了进去,尾巴高高翘起,像是炫耀自己带了客人回家。 客厅里,陈思思正盘腿坐在地毯上,手里捏著一根逗猫棒,见到小胖直奔刘艺菲脚边的殷勤样,下巴差点掉到地上:“小胖!你这叛徒!我餵你这么多罐头,比不上茜茜姐摸你两下?” 舅妈端著最后一盘油笋从厨房出来,见状笑得眉眼弯弯:“艺菲啊,你来了这么多次,小胖都惦记上你了。” 她將菜放到餐桌上,擦了擦手,“这猫平时连川都不怎么搭理,倒是跟你亲。” 舅舅陈晓枫从厨房探出头,眼镜片上还沾著一点水汽,语气带著学者特有的严谨:“动物行为学上,这叫『选择性亲社会行为”,说明艺菲的气场更符合猫科动物的安全閾值。” 刘艺菲被这一家子逗笑了,指尖还挠著小胖的下巴,声音温软:“舅舅、舅妈,你们叫我茜茜就好。” 舅妈眼晴一亮,立刻从善如流:“好,茜茜!快来尝尝今天的龙井虾仁,我特意放了新茶叶。 她顿了顿,促狭地警了一眼顾临川,“某人昨天半夜发消息提醒我,说『茜茜喜欢清淡的顾临川耳根一热,闷头拎著行李往自己房间走,背影僵硬得像块门板。 陈思思立刻起鬨:“哥!你別逃啊!” 小橙子在一旁帮腔:“顾老师昨晚还偷偷问我茜茜姐爱吃什么甜品呢!” 刘艺菲眨了眨眼,看著顾临川落荒而逃的背影,嘴角翘起一抹狡点的弧度。 餐桌上已经摆满了杭帮菜,以及舅妈醃製的小菜。 香气瀰漫在客厅里,连小胖都跳上椅子边缘,眼巴巴地盯著桌子。 顾临川放完行李出来时,肚子突然“咕一一”地发出一声悠长的抗议。 餐桌边瞬间安静了一秒。 “噗一—”陈思思第一个没忍住,笑得趴在了桌上。 舅妈掩著嘴,肩膀直抖,舅舅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评价:“胃部空腔共振频率约85赫兹, 说明確实饿了。” 顾临川僵在原地,声音闷得像被压实的雪:“我只是太饿了。” 刘艺菲笑眯眯地夹了一块酱鸭放到他碗里,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腕:“那就赶紧吃饭。” 她的动作自然又亲昵,像是早已做过千百次。 顾临川闷声“嗯”了一下,来到餐桌边拉开椅子坐下,低头扒饭,酱鸭的甜香在舌尖化开,冲淡了几分尷尬。 舅妈给刘艺菲盛了一碗蓴菜羹,温声道:“茜茜,多吃点,这羹里加了火腿丝,鲜得很。” 她又指了指龙井虾仁,“茶叶用的是明前的,川他妈妈以前最爱这个味道。” 提到养母,顾临川的筷子顿了一下,但很快又继续夹菜。刘艺菲敏锐地注意到了,指尖在桌下悄悄碰了碰他的膝盖,像是一种无声的安抚, 舅舅突然开口:“茜茜啊,你生日那晚,川没喝醉吧?” 顾临川的筷子“啪”地掉在桌上。 刘艺菲双眼瞬间亮了起来,像是逮到猎物的猫:“舅舅您可问对人了!” 她放下筷子,绘声绘色地讲起来,“顾老师那天玩『十指挑战”连输七轮,喝了一瓶红酒,最后醉得唱了一首《传奇》——” “跑调了五个音。”小橙子举手补充。 “还枕著我的腿睡了一晚上!”刘艺菲得意地扬起下巴,指尖点了点顾临川的耳尖,“而且某人半夜迷迷糊糊的时候,还说『茜茜別走”—.“ 顾临川猛地呛住,咳嗽得惊天动地。舅妈赶紧递水,舅舅笑得眼镜都滑到了鼻尖,陈思思直接拍桌狂笑:“哥!你也有今天!” 一顿饭在欢声笑语中吃完, 舅舅看了看手錶,起身收拾碗筷:“下午还有个课题组会议,你们聊。” 舅妈也起身去拿外套:“我得去实验室盯个数据,茜茜你们隨意,当自己家就好。” 陈思思抱起小胖,冲刘艺菲眨眨眼:“茜茜姐,我哥房间书柜第三层有本相册,全是一一” “陈思思!”顾临川一把捂住她的嘴,拎著后衣领把人“请”进了她自己的房间。 关门声响起后,客厅內瞬间安静下来。 阳光透过纱帘洒在木地板上,小胖蜷在沙发角落打盹,尾巴尖偶尔轻轻晃动。 刘以菲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顾临川:“顾老师,现在能参观一下你的“秘密相册』了吗?” 顾临川: “....... 他沉默地转身往房间走,脚步沉重得像赴刑场。刘艺菲和小橙子对视一眼,笑嘻嘻地跟了上去。 第149章 轻轻的一个吻 第149章 轻轻的一个吻 三人来到顾临川房间门口的剎那,陈思思突然从自己房间窜出来,一把拉住小橙子的手腕,眼睛亮得像是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橙子啊,最近买了几件新衣服,你帮我看看。”她朝小橙子飞快地眨眨眼,指尖在她掌心轻轻一挠。 小橙子立刻会意,声音拔高了八度:“走走走,赶紧看看去!” 两人像一阵风似的卷进房间,“砰”地关上门,只留下走廊里隱约的窃笑声。 刘艺菲和顾临川站在原地面面相。阳光从走廊尽头的窗户斜射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 沉默了几秒后,刘艺菲忽然笑出声,指尖轻轻戳了戳顾临川的手臂:“走吧,大冰块。”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默默推开眼前的房门。老式门轴发出细微的“哎呀”声,像是揭开了某个尘封的角落。 刘艺菲跟著他走进房间,橙的香气混著书页的油墨味扑面而来。 她环顾四周一一和九溪玫瑰园如出一辙的极简风格:一张铺著灰色床单的单人床,原木书桌上摆著一台电脑,衣柜门紧闭著,唯一显眼的是窗边那个小型手錶柜, 积家三问陀飞轮静静躺在丝绒衬垫上,鏤空錶盘在阳光下泛著低调的光泽。 “这手錶你就为本姑娘戴一次啊?”她凑近玻璃柜,指尖在表面轻轻一点,转头时发梢扫过顾临川的袖口。 顾临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僵,声音闷在胸腔里:“..—太贵了。” “哟,顾老师什么时候学会精打细算了?”刘艺菲故意拖长音调,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上次穿lv高定时怎么不说贵?嗯?” 她的指尖陷进他微卷的髮丝,触感比想像中柔软,顾临川仓皇別过脸去拿相册,却差点撞上书架。 刘艺菲笑得眼睛弯成月牙,阳光透过香樟树的缝隙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顾临川拉开书桌前的椅子,木质椅腿在地板上刮出轻微的声响。“你先坐。” 刘艺菲大大方方地坐下,裙摆擦过他的小腿。窗外香樟树的枝叶沙沙作响,过滤了盛夏的燥热。 她仰头看著树叶间漏下的光斑,忽然想起香格里拉那个清晨一一他也是这样,镜头后的眼晴安静得像一泓深潭。 椅子挪动的声响拉回她的思绪。顾临川小心翼翼地在旁边坐下,两人手臂之间的距离不足十公分,近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雪鬆气息。 他深吸一口气,从右边抽屉里取出两本相册。牛皮纸封面那本烫著《茜影日记》四个字,边角已经有些微卷。 “这—” 他的指尖在相册边缘无意识地摩,“是不经意间拍下的你的瞬间。” 刘艺菲挑眉接过,指尖擦过他微凉的皮肤。相册掀开的剎那,她的瞳孔微微放大一一6月10日魔都尚美巴黎活动,她正弯腰试戴项链,一缕碎发黏在唇边;6月17日电影节红毯后台,她打著哈欠揉眼晴的侧影;7月赛里木湖畔,她被风吹乱刘海时皱鼻子的模样;8月3日首映礼上,她偷吃小蛋糕被奶油糊了嘴角的窘態每一张都精准捕捉了她最不设防的瞬间,没有精修图的完美无瑕,却鲜活生动得令人心惊。 “啪!”相册突然合上。 顾临川的后背沁出一层薄汗,看著刘艺菲缓缓转过头,嘴角掛著甜美的微笑,眼底却闪著危险的光。 “大冰块,胆子越来越大了嘛。”她指尖点著相册封面,力道重得像在戳他的额头,“要不是小橙子和思思揭发,这本相册要藏到什么时候?嗯?” 最后一个音节上扬得近乎娇嗔,却让顾临川本能地往后仰了仰。椅背抵上书桌,退无可退。 他的喉结艰难地滚动:“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拍这些。”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只是—— 下意识按了快门。” “我不听!我不听!”刘艺菲突然学起琼瑶剧女主角的腔调,双手捂住耳朵摇晃脑袋,髮丝扫过他的脸颊。 下一秒,她猛地扑过来,双手掐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扯。 “你这傢伙越来越不听话了!”她气鼓鼓地揉捏他的脸,触感意外地柔软,“看我怎么收拾你1 》 顾临川被她扯得微微后仰,双手下意识扶住她的腰肢以防她摔倒。 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他像被烫到般想鬆手,却被她扭动的身体带得失去平衡“砰!” 两人一起栽倒在单人床上。刘艺菲的手肘撑在他耳侧,鼻尖距离他的唇不过寸余。 顾临川的呼吸瞬间凝滯,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著她骤然放大的面容。她的睫毛颤动,像是受惊的蝶翼,一缕髮丝垂落,轻轻扫过他的喉结。 时间仿佛被拉长成慢镜头。 窗外知了的鸣叫、远处陈思思房间的笑闹声、甚至腕錶秒针的走动都变得清晰可闻。 刘艺菲能感觉到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唇角。 然后一两人就这么不经意的亲在了一起。 这个吻,轻得几乎像错觉,却在两人心头激起惊涛孩浪。顾临川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指无意识地紧了床单。 刘艺菲也僵住了,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漫上红晕,却仍保持著俯视的姿势。 阳光透过香樟树的缝隙洒进来,在他们交叠的身影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鸣咽,像是被困住的小兽。刘艺菲忽然轻笑出声,呼吸拂过他发烫的皮肤。 “顾老师—.”她的声音带著恶作剧得逞的狡点,“这该不会是你的初吻吧?” 顾临川的睫毛剧烈颤抖著,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嗯。” 刘艺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她稍稍撑起身体,却並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就著这个暖昧的姿势歪头看他:“真的假的?顾大摄影师居然纯情成这样?” 她的发梢垂落在他颈侧,痒得他微微瑟缩。顾临川別过脸去,声音闷闷的:“-很奇怪吗?” “不奇怪。”刘艺菲突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语气柔软下来,“就是觉得——挺可爱的。” 窗外的风忽然大了,香樟树的枝叶作响,投下的光斑在他们身上游移。 刘艺菲没有起身的意思,顾临川也僵著不敢动,两人就这么诡异地维持著姿势,谁都不愿先打破这一刻的静謐。 “餵。”刘艺菲忽然用指尖点了点他的鼻尖,“你心跳好快。” 顾临川的睫毛颤了颤,声音乾涩:“..——-你也是。” 她轻笑,撑在他耳侧的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这个角度能看清他每一根睫毛的弧度,以及瞳孔里细碎的、因她而起的光。 “顾临川。”她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轻得像一声嘆息,“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样. 话未说完,门外突然传来舅妈的声音:“川啊,冰箱里有酸梅汤,记得给茜茜倒一杯!” 两人如梦初醒。刘艺菲手忙脚乱地爬起来,裙摆擦过他的膝盖,带起一阵微凉的风。 顾临川也迅速坐直身体,耳根的红晕一路蔓延到脖子,手指无意识地整理著被压皱的衬衫。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却不再是最初的尷尬。刘艺菲低头摆弄著相册边角,忽然轻声问:“这些照片·——你洗出来多久了?” 顾临川的指尖在书桌边缘摩挚:“6月初申城回来就开始整理。” 顿了顿,又补充, ,“.睡不著的时候。” 刘艺菲抬眼看他。阳光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阴影,將平日里冷硬的轮廓柔化。 她忽然想起拉姆央措湖畔那个老喇嘛的话一一破雾者非日光,是你眼中另一人的倒影。 “大冰块。”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力道很轻,“下次睡不著—可以打电话给我。” 顾临川了证,垂眸看著自己的指尖,那里还残留著她髮丝的触感。良久,他极轻地点了点头,喉间溢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嗯”。 两人这样子僵持了十几分钟后,顾临川僵硬的开口说:“可以起来了,我们继续看照片吧。” 刘艺菲笑眯眯的揉了一下他的脸,指尖陷进他微凉的皮肤里:“好好好,继续看照片。” 她的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刚才那个意外的轻吻像一粒火星,在她心里点燃了某种陌生的温度。 顾临川的动作略显慌乱地从床上爬起来,t恤下摆因为刚才的意外已经皱皱巴巴。 刘艺菲注意到他整理衣角时手指微微发抖,像只受惊后强装镇定的雪豹。 两人再次在书桌前坐下,木质椅子发出轻微的哎呀声。 顾临川打开另一本黑色皮质相册,封面上烫金的“光影系列”四个字在阳光下闪著低调的光。 刘艺菲凑近了些,橙的香气若有若无地縈绕在两人之间。 “这是我这去年拍的。”顾临川的声音低哑,指尖轻轻翻动相册,“从西湖到千岛湖,浙省大大小小的名胜古蹟。” 刘艺菲的目光落在第一张照片上一一清晨的西湖,薄雾中一束阳光穿透云层,在水面投下菱形的光斑,像一把金色的钥匙。 没有游客,没有標誌性的雷峰塔,只有光与影最纯粹的对话。 “哇—”她不由自主地轻嘆,手指悬在照片上方,仿佛要触碰那束光,“这角度—-从来没人这样拍过西湖。”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喜欢捕捉光的形状。” 他翻到下一页,是千岛湖日落时分,余暉將水面染成琥珀色,一道渔船的黑影恰好將画面分割成完美的黄金比例。 刘艺菲一页页看过去,每一张照片都让她眼睛发亮。不同於普通的风光照,顾临川的镜头里, 光是有生命的实体一一它穿过古寺的飞檐在青石板上跳舞,在竹林间编织细密的光网,在雨后积水中折射出顛倒的世界。 “这些”她抬头看向顾临川,发现他正紧张地观察她的反应,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太神奇了,就像—光的诗篇。” 顾临川的睫毛颤了颤,像是被她直白的讚美烫到。他犹豫了片刻,才继续道:“明轩五月份说—这个系列该见见人了。”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著相册边缘,“让我参加明年的索尼世界摄影大赛。” 刘艺菲注意到他说这话时肩膀微微绷紧,像在等待某种审判。她轻轻按住他不安的手指:“你觉得呢?” “不够好。”顾临川闷声道,声音像是从胸腔深处挤出来的,“还差...最关键的部分。” 房间里忽然安静下来,只有窗外知了的鸣叫和远处厨房传来的锅铲碰撞声。顾临川深吸一口气,翻到相册最后的空白页。 “我想—”他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把《光影绘心》加进去。还有—属都湖初遇时, 你的剪影。” 刘艺菲的呼吸一滯。 她没想到他会这样坦诚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更没想到他会选择那两张与她有关的照片作为“最关键的部分”。 阳光从侧面照过来,在他睫毛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她能看到他眼中闪烁的不安与期待。 “顾临川。”她突然连名带姓地叫他,声音柔软却坚定,“你知不知道你这些照片有多特別?” 不等他回答,她就继续道,“它们让我想起第一次看《明室》时的震撼一一原来摄影可以不只是记录,而是与光的对话。” 顾临川抬起头,瞳孔微微放大。刘艺菲发现他的眼睛在专注时会有种特殊的光泽,像是冰层下流动的泉水。 “你应该参赛。”她斩钉截铁地说,指尖点了点相册,“不仅是为了获奖,更是因为这个世界需要看到这样的光。” 顾临川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像是被她话语中的力量击中。他沉默了很久,久到刘艺菲以为他又要退缩时,才低声道:“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参赛———你能帮我选照片吗?”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拧开了某道心门。刘艺菲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当然!我们可以一起一—” “川啊,茜茜,可以出来啦。” 舅舅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打断了她的兴奋。木质门板將声音过滤得有些模糊。 刘艺菲抢先大声回应:“好的舅舅,这就来了!” 她的声音因为雀跃而微微拔高,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亮。 她转头看向顾临川,发现他正望著她,嘴角掛著一丝几不可察的弧度。阳光在他侧脸投下细碎的光影,將平日里冷硬的轮廓柔化, 有那么一瞬间,刘艺菲觉得她看到了冰层下那个真实的顾临川一一羞涩、温柔,对世界充满敏感的观察。 “走吧,吃饭去。”她轻声说,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背。 顾临川没有像往常那样躲开。他默默点了点头,耳尖还带著未褪的红晕,但眼神已经不再闪躲当他站起身时,刘艺菲注意到他的肩膀似乎比刚才放鬆了些,像是卸下了某种无形的重担。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间,橙的香气与雪松的气息在狭小的走廊里短暂交织。厨房传来碗筷碰撞的声响和舅妈招呼大家吃饭的温暖嗓音。 刘艺菲走在前面,发梢隨著步伐轻轻晃动,锁骨间的镜头项链在夕阳下闪著微光。 顾临川望著她的背影,忽然想起赛里木湖畔那个瞬间一一她站在海中转身回眸,阳光穿透云层,恰好为她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 这一刻,他第一次理解了什么叫“光的形状”。 第150章 勉强有进步 第150章 勉强有进步 2號上午9点多,阳光正好。顾临川驾驶著那辆低调的黑色奥迪,载著陈思思、刘艺菲和小橙子驶入九溪玫瑰园。 车轮碾过铺满落叶的私家车道,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车子在別墅门口停稳时,顾临川难得开口吐槽了一句:“你这研究生都开学了吧?怎么还到处跑。” 他的声音闷闷的,目光透过后视镜落在后排的陈思思身上。 陈思思正和小橙子头碰头地討论著什么,闻言头也不抬,满不在乎地摆摆手:“本姑娘成绩好,再加上离家近,我隨便跑跑怎么了?“ 她突然抬头,冲前排做了个鬼脸,“哥,你有意见啊?” 车內安静了一秒。顾临川沉默地解开安全带,直接推门下车,背影僵硬得像块门板。 这个反应引得后排三人一阵轻笑,刘艺菲笑得尤其灿烂,眼角弯成了月牙。 “走啦走啦!”陈思思蹦跳著下车,亲热地挽住刘艺菲的手臂,“茜茜姐,我哥这人就是闷,你別介意。” 四人来到別墅门前。 顾临川刚要从口袋里摸钥匙,刘艺菲却抢先一步,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晃了晃,得意地挑眉:“上次你生日,思思可是把钥匙给我了。” 她故意凑近顾临川,发梢扫过他的肩膀,“大冰块,你以后躲到哪里都会被我找到的,哼哼。” 顾临川身形一僵,转头瞪向陈思思。陈思思立刻缩到刘艺菲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哥,我这是为你好!茜茜姐多关心你啊!” 刘艺菲挺直腰板,理直气壮地护著陈思思:“就是,思思做得对。” 她指尖轻轻点了点顾临川的胸口,“顾老师,有意见?”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在两人之间游移,最终败下阵来,闷声说了句“隨你们”,转身躲到一边。 钥匙转动,门开了。 四人步入玄关,换上拖鞋。刘艺菲环顾四周,客厅依旧如她记忆中那般一米色沙发,原木茶几,钢琴上停滯的节拍器。 七月份那个崩溃的夜晚,她在这里抱著痛哭的顾临川直到天明;还有那个混乱的下午,他们俩联手製造了一场厨房灾难。 茶叶放多的龙井虾仁,炒焦的四季豆,酸得过分的西湖醋鱼...回忆让她的嘴角不自觉上扬。 “哥,我和小橙子去后院园转转!”陈思思突然高声宣布,不等回应就拉起小橙子穿过宽敞的客厅,从落地窗溜了出去。 动作之快,等刘艺菲和顾临川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站在园里冲他们挥手了。 顾临川望著她们的背影,闷声解释:“我妈——在园里种了很多黄玫瑰。思思她很喜欢。”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4月...出事后,园一直是舅舅一家在打理。” 刘艺菲注意到他说“出事”时指尖微微蜷缩,那是他提起养父母时本能的反应。 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触感微凉:“带我去看看书房吧?上次来都没机会参观。” 她的声音带著一丝撒娇的意味,眼睛亮晶晶的。顾临川的睫毛颤了颤,最终点头:“... 好。” 二楼的书房让刘艺菲震惊地睁大了眼睛。 80平的空间里,五组顶天立地的实木书架占据了大部分墙面,加上一楼客厅那两个,藏书量至少有几千册。 “这些.”她轻声感嘆,指尖抚过书脊,“都是你爸妈的收藏?” 顾临川走在她身侧,声音比平时柔和了些:“嗯。这两个书架是计算机相关的。”他指向右侧,“我爸——收藏的书。” 刘艺菲注意到他说“生前”时,没像以前那样突然沉默。进步了,她在心里默默记下一笔。 “这个书架是摄影类,这边是数学—.””顾临川继续介绍,指尖划过不同区域。 最让刘艺菲惊讶的是靠窗的那个书架,整整齐齐排列著《国家地理》杂誌的合订本,从88年一直到2016年。“你爸妈还收藏这个?” 她忍不住抽出一本翻看,泛黄的纸页散发著淡淡的油墨香。 顾临川站在她身侧,距离近得能闻到她发间的橙香气:“我爸说—世界很大,镜头装不下,但书可以。” 这句话让刘艺菲心头一颤,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看到了那个站在养父肩头看世界的少年。 穿过层层书架,两人经过两个小隔间显然是顾临川养父母生前办公的地方。桌上还摆著钢笔和便签,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最后,顾临川停在两扇门前。“左边是暗房,”他指了指,“我冲印照片的地方。” 然后转向正前方,“这个房间...放的是相机收藏。” 推开门,一个十平米左右的密闭空间呈现在眼前。窗帘紧闭,玻璃展柜里的射灯將各式老式相机照得熠熠生辉。 刘艺菲跟著走进去,忍不住轻嘆:“好多没见过的...“ 顾临川带她来到中央的展柜前。里面静静躺著一台黑色金属质感的相机,造型古典而精致。 “莱卡0系列原型机,序列號105,”他的声音罕见地带著一丝温度,“我爸最喜欢的一台。“ 刘艺菲瞪大眼睛:“我听说过!这台超级贵!” “2000年初在德国买的,30万欧元。”顾临川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玻璃,“15年有人出价很高...但他拒绝了。” 刘艺菲能从他的语气中听出怀念。她悄悄靠近一步,肩膀几乎贴上他的手臂:“因为它不只是相机,对吧?” 顾临川怔了怔,低头看她。刘艺菲的眼睛在射灯下像两泓清泉,倒映著他微微惊讶的表情。他抿了抿唇,极轻地“嗯”了一声。 接下来的半小时,顾临川带著她一一参观其他藏品莱卡m3、哈苏503cw、尼康f3、禄莱2.8fx双反,甚至还有国產的东风120和红旗20—.. 每台相机他都能说出年份、特点和背后的故事,声音虽然依旧低沉,但语速比平时快了些,眼神也亮了几分。 刘艺菲发现,谈起相机时,顾临川整个人都放鬆下来,指尖无意识地在玻璃柜上描摹相机的轮廓,像个分享宝藏的孩子。 这种罕见的鲜活让她不忍打断,只是安静地听著,偶尔提问。 “这台哈苏——..”顾临川正说到一半,手机突然响了。他掏出来看了一眼,是舅舅的微信电话。 接通后,陈晓枫的声音传来:“川啊,我和你舅妈学校这边还有事,中午不回来吃饭了,你们自己解决吧。” “嗯,好的舅舅。”顾临川应道。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轻笑:“记得带茜茜吃点好的,”陈晓枫语速飞快地补充,“別炸厨房。” 说完就掛断了,根本没给外甥反驳的机会。 刘艺菲听到最后一句,忍不住笑出声。 她拉住顾临川的手腕:“那中午我们继续在这边自己做饭。” 她眼睛亮晶晶的,带著不服输的劲头,“我就不信了,还搞不定。” 顾临川被她拉著往楼下走,身体本能地僵了一瞬,却没有像以前那样后退。 刘艺菲拉著顾临川下楼时,客厅里的陈思思和小橙子正窝在沙发上啃冰棍,两人头碰头地刷著手机,时不时发出窃笑。 冰棍的甜香混著空调的凉气,在夏末的午后显得格外愜意。 顾临川的目光落在她们手中的冰棍上,眉头微蹙:“这冰棍—哪里来的?” 陈思思头也不抬,咬了一口冰棍,含糊道:“当然是我妈买的啊。” 她舔了舔嘴角,冲顾临川翻了个白眼,“我爸我妈每周都来好几趟打理房子,只有我们顾大少爷贵人多忘事吧?”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蜷了蜷,声音闷闷的:“最近忙,没注意。” 刘艺菲见状,笑眯眯地插到两人中间,指尖轻轻点了点顾临川的手臂:“好啦,中午我们在这儿做饭!” 她扬起下巴,眼底闪著跃跃欲试的光,“本姑娘亲自下厨,让你们尝尝我的艺!” 这话一出,陈思思和小橙子同时僵住。冰棍滴落的水珠“啪嗒”一声砸在地板上,像极了两人此刻碎裂的表情。 “茜茜姐——”小橙子弱弱地开口,“你確定吗?” 陈思思则直接哀嚎一声,捂住脸:“完了完了,我们三个都是炸厨房的选手!” 她猛地转向小橙子,眼神绝望,“橙子,你会做饭吗?” 橙子疯狂摇头,马尾辫甩得像拨浪鼓:“別指望我,我连泡麵都能煮糊!” 刘艺菲双叉腰,理直气壮:“上次是意外!这次我严格按照菜谱来” 她顿了顿,眼神飘忽,“至少——不会比上次差吧?” 顾临川站在一旁,默默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飞快滑动。三十分钟后,门铃响起。 他转身去开门,拎回几袋食材,声音平静:“龙井虾仁、炒四季豆、西湖醋鱼,再加个鸡蛋美。” 他顿了顿,补充道,“外卖送的半成品,虾仁已经剥好,鱼也处理过了。“ 刘艺菲眼睛一亮,小跑过去接过袋子,发梢扫过他的手腕:“顾老师,你这是不相信我的实力?”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飘向別处:“—以防万一。” 厨房很快沦为战场。 刘艺菲繫著碎围裙,袖子挽到手肘,露出纤细的小臂。 她站在料理台前,神情专注得像在破解数学难题,手里拿著杯泡好的明前龙井茶叶,犹豫地悬在虾仁上方。 “茶叶——放这么多够吗?”她转头问顾临川。 顾临川刚想开口,陈思思抢先道:“茜茜姐,你上次放了一大勺!” 刘艺菲耳根一红,梗著脖子反驳:“这次我只放一点点!” 她抖了抖手指,几片茶叶飘落,像绿色的雪。 另一边,小橙子手忙脚乱地打著蛋液,碗沿沾满了泡沫。陈思思凑过去看了一眼,惊呼:“蛋壳!蛋壳掉进去了!” “啊?哪儿?”小橙子慌乱地用筷子搅动,结果溅了自己一脸蛋液。 顾临川站在角落,像个隨时准备救场的消防员。他的目光始终追隨著刘艺菲一—她炒菜时微微蹙起的眉头,尝味道时舌尖无意识舔过唇角的动作,还有被热气熏得泛红的脸颊。 这些细节像一组组慢镜头,在他脑海中定格。 当刘艺菲踮脚去够橱柜里的醋瓶时,顾临川下意识上前一步,手臂擦过她的后背,替她拿了下来。 两人距离骤然缩短,橙的香气扑面而来。 “谢谢。”刘艺菲冲他眨眨眼,指尖接过醋瓶时故意蹭了蹭他的手背。 顾临川闷头转身去清洗那条鱼,动作僵硬得像在拆炸弹。 一个小时后,餐桌上终於摆齐四道菜。 鸡蛋羹光滑如镜,是唯一能上檯面的作品一这得益於刘艺菲误打误撞的火候掌控。 龙井虾仁的茶叶量適中,但虾仁有些过老:四季豆边缘焦黑,像被火烧过的树枝:西湖醋鱼泛著诡异的酱色,甜腻的气味直衝鼻腔。 四人围坐在餐桌前,沉默得像在参加某种神秘仪式。 “要不——”橙子弱弱地提议,“我再点个外卖?” “不!”刘艺菲一拍桌子,筷子指向那碗完美的鸡蛋羹,“至少这个很成功!” 她舀了一勺塞进嘴里,眼睛顿时眯成月牙,“哇,超嫩!” 顾临川夹了一筷子四季豆,咀嚼了两下,眉头微不可察地皱起:“——比上次好。“ “真的?”刘艺菲眼睛一亮。 “嗯。”顾临川点头,“上次焦得像炭,这次”他顿了顿,斟酌用词,“至少能吃出是蔬菜。” 刘艺菲的笑容僵在脸上。 陈思思憋笑憋得肩膀直抖,故意火上浇油:“哥,那西湖醋鱼呢?” 顾临川瞥了一眼那道色泽诡异的鱼,声音平静:“甜度超標,醋的比例失衡,鱼肉火候_”话未说完,刘艺菲粉嫩的小铁拳迎面砸来。 “顾临川!”刘艺菲扑过去掐他的脸,力道大得像是要把他揉成麵团,“本姑娘辛苦一小时,你就这么点评?” 顾临川被她扯得东倒西歪,却罕见地没有躲闪。他的脸颊被她捏得变形,声音含糊:“.—实话。” “你还说!”刘艺菲气得去挠他痒痒,指尖戳在他腰侧。顾临川浑身一颤,条件反射地抓住她的手腕。两人的距离瞬间缩短,呼吸交错。 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刘艺菲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顾临川的瞳孔微微放大,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意识到自己正握著她的手腕一—肌肤相触的地方像有电流窜过。 陈思思和小橙子瞪大眼睛,手里的筷子“啪嗒”掉在桌上。 刘艺菲率先回过神,狡黠一笑:“顾老师,你再敢说实话”她压低声音,用只有他能听到的音量威胁,“今晚的体能训练加倍。” 顾临川的睫毛颤了颤,鬆开她的手腕,闷声道:“——厨艺有进步。” “这还差不多!”刘艺菲得意地坐回椅子,夹了块鱼肉塞进他碗里,“奖励你的诚实。” 顾临川盯著那块泛著诡异光泽的鱼肉,视死如归地送入口中。 甜腻的味道在舌尖炸开,他的眉头狠狠跳了一下,却在对上刘艺菲期待的眼神时,硬生生挤出一句:“——好吃。” 陈思思和小橙子对视一眼,同时低头扒饭,肩膀抖得像筛糠。 正午的阳光,將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餐桌上笑声不断,偶尔夹杂著刘艺菲的抗议和顾临川闷闷的辩解。 第151章 叫声姐姐听听 第151章 叫声姐姐听听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顾临川半躺在单人沙发上,手里捧著一本《明室》翻看,眉宇间还残留著午餐时被刘艺菲“厨艺”折磨的无奈。 小橙子和陈思思盘腿坐在长沙发上,脑袋凑在一起刷著微博,时不时发出窃笑。 刘艺菲慢悠悠地晃进客厅时,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一一顾临川独自占据著单人沙发,冷白的皮肤在阳光下像一块正在融化的冰。 她眼底闪过狡点的光,突然小跑过去,在顾临川还没反应过来时,直接从他手臂和沙发扶手的缝隙里挤了进去。 “你——这———”顾临川瞬间绷直了背脊,书本“啪”地掉在地上。 他条件反射地往沙发边缘缩,却因为空间有限,整个人几乎被刘艺菲卡在角落里。 橙的香气扑面而来,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发紧:“你干嘛?” 刘艺菲已经自顾自地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指尖“咔噠”按下开关。 央视纪录频道正在播放《非洲大迁徙》,角马群奔腾的画面填满整个屏幕。 她歪头冲他笑,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本姑娘乐意,怎么?”指尖故意戳了戳他紧绷的手臂肌肉,“想反抗?” 沙发另一端的陈思思和小橙子瞪圆了眼睛。陈思思甚至偷偷掐了自己一把一一她那个对异性避之不及的表哥,此刻正被国民女神堵在沙发角落里动弹不得。 顾临川沉默了几秒,最终自暴自弃般垂下睫毛:“我———不敢。” “这才乖。”刘艺菲得逞地扬起下巴,发梢扫过他的锁骨。她故意又往他那边蹭了蹭,直到两人手臂紧密相贴,能清晰感受到对方体温才罢休。 纪录片里传来浑厚的男声解说:“角马在迁徙途中会形成紧密的群体,以此抵御捕食者的攻击——.” 陈思思突然噗笑出声,意有所指地瞟了眼沙发那端“紧密相贴”的两人。 101看书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s??.???超讚 全手打无错站 小橙子立刻会意,两人咬著耳朵笑作一团。 刘艺菲假装没听见,专注地盯著电视屏幕。但她的余光能看见顾临川僵硬的侧脸一一他抿著唇,目光死死钉在电视上,却连呼吸都放轻了,仿佛身边坐著的是什么危险生物。 这种反应本该让她失落,可奇怪的是,她心里涌起的却是柔软的酸胀感。 纪录片放到三分之一时,刘艺菲发现顾临川不知何时,歪倒在沙发靠背上睡著了。 她悄悄伸手,將他的脑袋引到自己肩上。 这个动作惊动了小橙子她们,两个女孩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蹋手脚地溜到园边的躺椅上,把空间彻底留给沙发上的两人。 阳光渐渐西斜,刘艺菲听著耳畔均匀的呼吸声,突然意识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这感觉不像首映礼上的掌声,也不像微博千万粉丝的追捧,而像是—属都湖畔那个清晨,她偶然发现岩缝里开出的格桑,无人知晓却元自绚烂,她轻轻將头靠向他的发顶,柑橘调的洗髮水气息钻入鼻腔。 睡意渐渐袭来时,刘艺菲做了个奇怪的梦。梦里是雪后的西湖断桥,顾临川穿著那件可笑的粉色运动服,在雪地里同手同脚地朝她走来。 他笨拙地抱住她,声音带著罕见的雀跃:“你真漂亮~” 梦里的她得意地仰起脸,却在下一秒惊醒。 睁开眼时,窗外已是暮色四合。 园里的陈思思和小橙子不知去向,只有肩头的重量提醒她,顾临川还在睡。 “醒醒。”她轻轻推他,指尖不经意蹭过他后颈的皮肤,“不是说好要挑镜头吗?” 顾临川猛地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里还蒙著雾气。 他茫然地眨了眨眼,突然意识到自己正枕在刘艺菲肩上,瞬间弹开半米远,差点从沙发上滚下去:“我—忘了。” 刘艺菲憋著笑站起身,冲他伸出手:“走吧,去拿镜头。” 顾临川盯著那只纤白的手看了很久,就在刘艺菲以为他又要退缩时,一只微凉的手掌轻轻握住了她的指尖。 二楼收藏室的门被推开时,防潮柜的玻璃折射出冷光。顾临川熟练地输入密码,取出两枚哈苏镜头。 他低头调试光圈的动作行云流水,修长的手指拂过金属镜筒,像在抚摸情人的肌肤。 “80mm拍风景和人像都合適,120mm微距镜头適合拍特写。”他声音很轻,却带著罕见的耐心,“室內光线复杂,一直在用的3590变焦镜头也能用上。” 刘艺菲看著他专注的侧脸,心里突然冒出一个疑问,这冰块要是融化了,会是怎样的光景。 “我想去臥室看看。”顾临川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他抱著镜头盒的手指微微发紧,骨节泛白。 刘艺菲瞭然一一马上就要飞巴黎见老佛爷,他需要和爸妈说说话。 她什么都没问,只是轻轻握住他的手腕:“我带路。” 主臥室还保持著原来的模样。床头柜上,那张西湖断桥的全家福静静立在相框里。 顾临川小心翼翼地拿起照片,指腹摩过养父母的笑脸。 “爸妈,明轩那傢伙——”他声音哽了一下,“让我去拍香奈儿的宣传片。” 说到这里突然笑了,眼角挤出细小的纹路,“你们肯定想不到,你们儿子要给『时尚界的凯撒大帝”拍宣传物料了·是不是很离谱?” 刘艺菲站在门边,看著这个平日寡言的男人对著照片絮絮叨叨一一说明轩怎么软磨硬泡,说索尼世界摄影大赛的投稿,甚至说起中午那盘甜过头的西湖醋鱼。 每一个字都带著笨拙的温柔,像在弥补过去几个月没能说出口的思念。 当顾临川终於停下时,刘艺菲鬼使神差地走上前,从他手里接过相框,照片里的三口之家穿著巨蟹座t恤,笑容比西湖的阳光还灿烂。她深吸一口气,直视照片中顾临川养父母的眼睛: “叔叔阿姨,我会照顾好他的。”声音轻得像嘆息,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虽然这傢伙又倔又闷,还总躲著我顾临川猛地抬头,瞳孔微微震颤。刘艺菲假装没注意到他的视线,把相框塞回他手里:“走啦,再磨蹭舅妈该打电话催了。” 下楼时,园里的陈思思和小橙子正举著手机与黄玫瑰自拍。 见两人下来,陈思思促狭地眨眨眼,朝著客厅里的刘艺菲喊:“茜茜姐,我哥没在楼上哭鼻子吧?” “陈思思!”顾临川耳根微微发烫。刘艺菲大笑著拽过他手腕,冲园里喊:“走啦,回去吃饭!” 锁门声响起时,顾临川忍不住回头。暮色中的別墅像一幅褪色的水彩画。 一只温暖的手突然握住他的手。刘艺菲没有看他,只是望著远处的五云山轻声说:“下次来,我们给玫瑰修修枝。” 顾临川证了愜,指尖无意识地回扣住她的手。 黑色的奥迪缓缓驶离九溪玫瑰园。后视镜里,別墅的轮廓渐渐模糊,而副驾驶上,刘艺菲正哼著歌把玩那镜头造型的项链。 顾临川握著方向盘的手微微出汗,却不再像从前那样,害怕这束光会突然消失。 回到求是村时,暮色已经笼罩了整片天空。梧桐树影婆娑,路灯次第亮起,为路面铺上一层暖黄的光晕。 四人刚踏进12幢单元门,就闻到空气中飘荡著炒米麵的香气,混合著鱼丸汤的鲜香,让人食指大动。 刘艺菲走在最前面,橙的香水味在狭小的楼道里格外清晰。 她推开门的瞬间,玄关门口,橘猫小胖正蹲在自己的猫食盆前,小脑袋一点一点地吃著一一等等,炒米麵? “它怎么在吃这个?”刘艺菲惊讶地蹲下身,指尖轻轻点了点小胖的脑袋橘猫抬头看了她一眼,继续埋头苦吃,尾巴尖愉快地翘起陈思思脱了鞋蹦进来,见状哈哈大笑:“茜茜姐你不知道,小胖可精了!每次家里吃炒米麵,它都要分一份。” 她蹲到刘艺菲身边,压低声音,“我妈说它上辈子准是只杭城猫。” 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舅妈陈静雯探出头来,额前的碎发被蒸汽薰得微微潮湿:“回来啦?都盛好了,赶紧洗手吃饭。” 餐桌上,四碗三鲜炒米麵冒著热气,旁边上鱼丸汤,撒著碧绿的葱。 刘艺菲深吸一口气,肚子不爭气地“咕”了一声。 顾临川最后一个入座,习惯性地选了离刘艺菲最远的位置。 他刚拿起筷子,舅舅陈晓枫就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著促狭的光:“川啊,今天中午你们吃什么了?” 筷子“啪”地掉在桌上。 舅妈敏锐地眯起眼:“你们不会又炸厨房了吧?” “才没有!”刘艺菲立刻反驳,却在眾人质疑的目光中败下阵来。她撇撇嘴,指尖绕著发梢,“就是—龙井虾仁的茶叶放多了一点点,四季豆火候过了那么一丟丟—” “西湖醋鱼甜得能死蚂蚁。”顾临川冷不丁补刀。 “顾临川!”刘艺菲抓起餐巾纸团成球砸过去,被他偏头躲开。纸球不偏不倚砸中吃完饭溜到餐厅的小胖的脑袋上,橘猫不满地“喵”了一声。 陈思思和小橙子已经笑得前仰后合,舅舅的眼镜滑到了鼻尖,舅妈则无奈地摇头:“我就知道。你们四个,一个会做饭的都没有。” “我有进步!”刘艺菲不服气地留了一勺鱼丸汤,“至少鸡蛋羹很完美!” “那是因为我哥偷偷调了火候。”陈思思小声嘀咕,被顾临川瞪了一眼,晚餐在笑声中继续。刘艺菲注意到顾临川虽然依旧话少,但肩膀的线条比从前放鬆了许多。 当舅妈说起他小时候第一次拿相机就把胶捲全曝光的模事时,他甚至没有像往常那样窘迫地离席,只是低头吃著炒麵。 饭后,刘艺菲和小橙子坐在沙发上看综艺节目。 顾临川被舅舅叫去书房討论索尼摄影大赛的投稿细节,陈思思则抱著小胖在阳台打电话。 九点整,刘艺菲伸了个懒腰站起身:“舅妈,我们该回酒店了。” 舅妈从厨房出来,手里拿著一个纸盒:“带著当宵夜,我自己做的桂糕。” 她顿了顿,意有所指地看了眼书房,“临川,別聊了,送送茜茜她们。” 黑色的奥迪驶出求是村,融入杭城夜晚的车流。刘艺菲坐在副驾驶,望著窗外发呆。 后座的小橙子已经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地像只小鸡仔。 “机票我订好了。”刘艺菲突然开口,“4號上午10点,杭城直飞巴黎。” 顾临川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收紧,骨节泛白。后视镜里,他的眉头微微起,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焦虑的事。 刘艺菲歪头看他,突然露出狡点的笑容:“顾老师,明天要不要去灵隱寺上个香?保佑这次拍摄一切顺利?” “胡闹。”顾临川的声音闷闷的,“我不迷信。”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霓虹灯光透过车窗在他侧脸投下变幻的色彩。刘艺菲注意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小的阴影。 不多时,车子缓缓停在香格里拉酒店门前。 小橙子揉著眼睛下车,刘艺菲刚要推门,顾临川突然开口:“其实明天也没什么事。” 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可以去上个香。”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笑出声来。她抹了抹眼角笑出的眼泪,伸手揉了揉顾临川的头髮:“好,明天早点起来,记得来接我。” 顾临川没有躲开她的触碰,只是点点头。 “晚安,大冰块。”刘艺菲轻快地跳下车,转身冲他挥挥手。 “晚安。”顾临川的声音飘散在夜风里。 他看著刘艺菲和小橙子的身影消失在旋转门后,又在车里静静坐了几一会儿,直到大堂的灯光熄灭了一盏,才缓缓启动车子。 第二天早上8点多,舅舅家楼下,顾临川站在台阶上,黑色相机包斜挎在肩头。 舅舅陈晓枫拎著教案包,镜片后的眼晴闪过一丝狡点,状似无意地开口:“一会儿带茜茜多逛逛,別老在西湖边打转。” 舅妈陈静雯笑著帮腔:“就是,茜茜来了这么多次,你就带她在西湖边走了好几圈,其他地方都不去啊?”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闷声道:“今天带她去灵隱寺—” 话还没说完,舅妈突然打断,笑意更深:“你该不会是因为明天要飞去巴黎见卡尔·拉格斐,紧张了吧?” 顾临川的身形瞬间僵住,声音闷得像被压实的雪:“哪有,你们想多了。” 舅舅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精明的光:“哦一一我懂了,你这是太紧张了,担心拍不好,所以去灵隱寺上香保佑一切顺利。” 话音刚落,陈思思和舅妈同时笑出声。 顾临川的指尖蜷了蜷,转身快步走向不远处的黑色奥迪,背影僵硬得像块门板,只丟下一句:“走了,再不出发来不及了。” 舅舅和舅妈对视一眼,笑得肩膀直抖。 陈晓枫衝著他的背影喊道:“午饭你们自己解决,我和你舅妈学校还有事!” 说完,舅舅和舅妈转身走向小区对面的浙大玉泉校区,教案包在阳光下晃出一道轻快的弧线,车內,副驾上的陈思思系好安全带,歪著头打量顾临川。她的目光像x光似的,把他盯得浑身不自在。 顾临川握方向盘的手指微微收紧,直觉告诉他,这丫头一会儿肯定要在刘艺菲面前抖落他的模事。 果然,十五分钟后,当刘艺菲和小橙子拉开车门坐进后座时,陈思思立刻绘声绘色地开始了“顾临川紧张实录”:“茜茜姐,你是没看到,我哥刚才被我爸妈调侃得连钥匙都掏不利索,还嘴硬说没紧张!” 刘艺菲眨了眨眼,唇角勾起一抹狡点的弧度:“顾老师,原来你这么担心拍不好啊?” 顾临川的指尖在方向盘上敲了敲,闷声道:“..·没有。”” 小橙子凑过来,笑眯眯地补刀:“顾老师,別嘴硬啦,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你了。” 刘艺菲托著腮,目光落在顾临川紧绷的侧脸上。她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臂:“放心,老佛爷夸你镜头里有『诗性的孤独』,可比夸我穿香奈儿好看真诚多了。” 顾临川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一下,又迅速压平:“—嗯。” 车子沿著灵隱路缓缓行驶,路旁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树影。陈思思和小橙子在后座嘰嘰喳喳討论著巴黎的行程,而刘艺菲则安静地望著窗外。 飞来峰停车场挤满了旅游大巴。 顾临川排队买完套娃一样的门票,接著一行人排了半个小时队,终於踏入灵隱寺山门,香火气息扑面而来。 大雄宝殿前人潮汹涌,游客的喧譁声与诵经声交织成一片。 小橙子压低声音道:“茜茜姐,人这么多,要是被拍到了肯定上热搜———” 刘艺菲却满不在乎,拽著顾临川的手腕就往人群里挤:“拍到再说,走,上香去!” 顾临川被她拉著,任由她牵引。小橙子和陈思思对视一眼,无奈地跟上一一这两人似乎根本不在乎被拍。 四人好不容易挤到香炉前,刘艺菲点燃三烂香,双手合十,闭眼默念:“保佑爸妈家人身体健康,一切平安顺遂。” 顿了顿,又偷偷加了一句,“再保佑大冰块这次巴黎拍摄一切顺利。” 她悄悄睁开一只眼,臀见顾临川也闭著眼,神情虔诚而平静。 上香结束后,四人绕过拥挤的大雄宝殿,沿著石阶向药师殿走去。刘艺菲突然转身,笑眯眯地问:“你们都许了什么愿?” 顾临川闷声道:“保佑这次去巴黎一切顺利。” 刘艺菲噗一笑,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顾老师,你这愿望也太直白了吧?” 陈思思举手:“我也是!希望哥別紧张到同手同脚!” 小橙子点头如捣蒜:“加一!顾老师要是紧张得把相机摔了,茜茜姐肯定要心疼死。” 顾临川硬邦邦地丟下一句“胡闹”,转身往药师殿走去。 刘艺菲小跑著跟上,发梢被风吹起,扫过他的手臂,触感微痒。 药师殿前,陈思思和顾临川这两个本地人开始为刘艺菲详细讲解殿內的歷史与典故。 “顾临川,”刘艺菲轻声感嘆,“你懂得真多。” 顾临川停下脚步,回头递求刘艺菲。墨镜遮住了她的眼睛,但还是能感觉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脸上,专注而沉静。 “是我爸妈教的。”他轻声说道,语气里带求一丝怀念。 刘艺菲突然摘下墨镜,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那双深邃的眼眸一一像是平静的湖面下暗流涌动,藏求太多她读不懂的情绪。 两人一时无言。远处传来游客的喧闹声,打破了这一刻的静謐。 中午一点,四人回到飞来峰停车场。刘艺菲拉开车门,转头对后座的陈思思和小橙子宣布:“中午我请客,去西湖国宾馆紫薇厅。”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狡点,“顺便让我们的顾老师放鬆一下情绪,別那么紧张。” 陈思思和小橙子欢呼起来,但陈思思隨即哀豪:“啊啊啊!可惜我已经开学了,明天要上课,不然我也想去巴黎!” 顾临川启动车子,淡淡地补了一刀:“那就好好努力,別以为成绩好就能放鬆。” 他顿了顿继续补刀,“小心不让你过。” 陈思思立刻炸毛:“哥!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实力!” 小橙子笑嘻嘻地拱火:“顾老师,你这是怕思思去了打世你和茜茜姐的二人世界吧?” 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伸手揉了揉顾临川的头髮:“顾老师,你这小心思被递穿啦!” 顾临川抿求唇,最终在三弗人的围攻下败下阵来,默默地闭上嘴,专心开车。 夜深人静,求是村的灯光渐次熄灭。顾临川靠坐在床头,月光透过氧帘在木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影。 他拿起手机递了一眼时间一一晚上10点多,巴黎时间下午1点多。 指尖悬在微信界面上方,犹豫了几秒,最终还是点开了明轩的对话框。 电话拨出去仅五秒就被接通,明轩的声音带求巴黎午后的慵懒透过听筒传来:“川啊,什么事?让我猜猜一” 他故意拖长音调,背景音里隱约有法语的交谈声,“该不会是明天出发,要来巴黎了吧?”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抠求床单边缘,闷声道:“嗯,明天上午10点的机票,杭城直飞巴黎,法国当地时间4號下午3点半到。” “那必须我来接你!”明轩的声音陡然拔高,兴奋得像只开屏的孔雀,“让你递递什么叫浪漫之都的排面!香檳玫瑰篷车,再找几弗模特举求『欢迎顾大师』的割子一—” 顾临川的眉头狠狼跳了一下,眼前已经浮现出明轩戴求墨镜、倚在超跑旁冲他挥手的浮夸亢面他立刻打断:“不用这么夸张,正常点就行。” 明轩在电话那头笑得没心没肺:“行行行,道你脸皮薄。”顿了顿,又正经起来,“酒店安排了吗?” “不用。”顾临川的目光扫过房间角落的行李箱,“我爸妈在巴黎左岸有套公寓,离卢森堡公园不远。” 电话那头突然安静了两秒。“靠!我怎么忘了这茬!”明轩一拍大腿,“那套顶层公寓是不是带那弗能递到艾菲尔铁塔的露台?当年你妈还邀请我们去喝过下午茶!” 回忆像一把钝刀,轻轻撬开顾临川冰封的缝隙。 “嗯。”他低低应了一声,喉结滚动,將翻涌的情绪压回心底。 明轩敏锐地察觉到他的沉默,立刻转移话题:“那就这么定了,4號接上你们直接去公寓。5號上午十点,我带你们去见老佛爷。” 他的语气罕见地认真起来,“川,別紧张,卡尔是真的欣赏你。他递寧《光影绘心》的原片后,亲亨跟我说『这似子镜头里有诗”。” 接下来几分钟里,两人又聊了几句行程细节,掛断电话的瞬间,微信弹出一此新消息。 刘艺菲的微信消息跳了出来:“顾老师,不用紧张,有姐姐我在呢。” 顾临川的呼吸微微一滯。 他的確紧张一一中午在西湖国宾馆吃饭时,握著筷子的指尖甚至有些发抖。 巴黎、卡尔·拉亜斐、国际舞台——这些词汇像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 他点开语音键,拇指悬在屏幕上良久,终丛按下:“我会好好努力的,爭取不给你这弗老板丟脸。” 声音低哑,却带求一丝罕见的调侃,消息刚发出去,对面立刻显示“正在输入”。三秒后,刘艺菲的回覆带求笑意炸开:“哟,顾老师都会开玩笑了?” 她的尾音微微上知,像一片羽毛扫过耳膜,“安慰你的话说了很多次,我就不重复了。这次要是搞砸了——” 她故意拖长音调,语气危险地上扬,“以后你都得叫我姐姐!” 顾临川猛地坐直身体,手指在屏幕上敲打又刪除,最终发出一此语音:“.別闹。” 声音闷得几乎听不清,却藏不住那一丝慌乱。 刘艺菲发来一个蜡笔小新扭屁股的表情包,紧接著又是一此语音:“谁闹了?愿赌服输嘛!” 她的笑声清亮,背景音里有轻微的布料摩挚声,像是在床上翻了弗身,“或者-你现在叫一声『姐姐』听听?本姑娘可以考虑降低惩罚难度哦。” 顾临川的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仿佛怕被人听见似的,拇指在语音键上徘徊许久,最终凑近话筒,极轻地挤出一声:“...—.姐姐。” 这弗词像一块烧红的炭,烫得他立刻鬆开手指。发出去的瞬间,他就后悔了一一刘艺菲一定会得意地笑出声,然后变本加厉地逗他。 从然,对面沉寂了两秒,发来的语音里带求一阵大笑。刘艺菲的声音因为笑意而微微发颤:“顾临川!你居然真的叫了!” 她似乎在床上打了个滚,话筒里传来仔头被压扁的闷响,“不行,我得把这段语音存起来,以后天天循环播放一一” 顾临川一把將手机反扣在床单上,愣愣的盯丞窗外的梧桐树影,枝叶在夜风中沙沙作响,像在嘲笑他的溃不成军。 手机又震动了两下。他深吸一亨气,翻过来递一一刘艺菲发来一张照片。 暖黄的床头灯下,她穿丞淡紫色睡衣,锁骨间的镜头项链闪丞微光,嘴角还掛来恶作剧得逞的弧度。配文只有两弗字:“晚安。” 顾临川的指尖悬在屏幕上,胸亨泛起一阵陌生的柔软。他慢慢打字回覆:“晚安。” 顿了顿,又补上一弗句號,仿佛这样就能藏起所有未竟的波澜。 第152章 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调 第152章 还是一如既往的高调 翌日清晨六点,顾临川站在玄关处,行李箱的滚轮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回头看了一眼餐厅里正在吃早餐的舅舅、舅妈和陈思思,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低沉:“舅舅,舅妈,思思,我先出发了。” 舅舅陈晓枫放下手中的筷子,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欣慰:“小川,加油!你一定可以的。” 舅妈陈静雯温柔地笑了笑,目光中满是鼓励:“我们还等著你的照片震惊世界呢。” 陈思思难得收起嬉皮笑脸,认真地说道:“哥,平常心就行。” 然而她的正经模样只维持了三秒,嘴角便扬起狡点的弧度,“不过,拿出你拍茜茜姐的劲头就行了,哈哈哈!” 顾临川抿了抿唇,默默转身去开门。 就在这时,橘猫小胖不知何时溜到了他的脚边,蹭著他的裤腿“喵喵”叫了几声,仿佛也在为他送行。 顾临川蹲下身,轻轻揉了揉小胖的脑袋,低声道:“小胖,在家乖乖的,回来给你带法国小鱼乾。” 舅舅、舅妈和陈思思的笑声在身后响起,顾临川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他拎起行李箱,走出家门,晨风拂过他的脸颊,带著一丝秋老虎的炎热,十五分钟后,黑色的奥迪a6停在了香格里拉酒店的门口。 顾临川刚停稳车,就看到刘艺菲和小橙子已经站在酒店大堂的玻璃门前,行李整齐地摆放在一旁。 他正准备发微信,刘艺菲已经拉著小橙子快步走了过来。 “动作挺快嘛,顾老师。”刘艺菲拉开副驾的门,冲他眨了眨眼,嘴角带著一丝调侃的笑意。 顾临川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敲,闷声道:“.怕你们等久了。” 小橙子在后备箱放好行李,一屁股坐进车里,长舒一口气:“这天气,一大早就要热死人了! 3 刘艺菲伸手调低了空调温度,转头对顾临川说道:“9月初的杭城也太热了,这才早上就快30 度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京城虽然热,但至少是乾热,杭城这湿热简直让人喘不过气。” 顾临川的眉头微微皱起,声音依旧平静:“习惯就好了。” 刘艺菲白了他一眼:“习惯?你这適应能力也太强了吧?” 本书首发 读小说就上 101 看书网,101????????????.?????超顺畅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小橙子在后座插嘴:“就是!茜茜姐说得对,这天气简直是在蒸桑拿!” 顾临川的嘴角抽了抽,闷声反驳:“京城夏天不也热得很?” 刘艺菲噗一声笑了出来,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顾老师,你这反驳也太没说服力了。” 小橙子也跟著笑了起来,车內的气氛顿时轻鬆了许多。 一个小时后,车子缓缓驶入萧山机场的停车场。三人的值机和安检过程异常顺利,很快便登上了飞往巴黎的航班。 由於起得太早,一上飞机,三人便各自戴上眼罩,沉沉睡去。 十二个小时的漫长飞行后,法国当地时间9月4日下午3点半,飞机平稳降落在巴黎戴高乐机场。 走出廊桥的那一刻,巴黎的热浪扑面而来,刘艺菲皱了皱眉,轻声吐槽:“巴黎的天气也没好到哪儿去。” 小橙子跟在后面,有气无力地说道:“我还以为欧洲会凉快点儿呢刘艺菲回头看了她一眼,笑道:“別抱怨了,赶紧去找明轩吧,他应该已经在等我们了。” 就在这时,顾临川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明轩的微信电话。 刚一接通,明轩那標誌性的嗓音便传了过来:“川啊,我在国际出口这边等你,快点出来!” 顾临川闷声回了一句:“好——马上。”说完便掛断了电话。 他转头看向刘艺菲和小橙子,声音平静:“明轩已经在出口等著了。” 刘艺菲点了点头,拉起小橙子的手:“走吧,別让明总监等急了。” 三人快步朝出口走去。 远远地,刘艺菲就看到了明轩的身影一一他穿著一件印衬衫,搭配白色休閒裤,墨镜架在头顶,整个人散发著一种张扬的艺术气息。 小橙子忍不住小声嘀咕:“明总监还是这么高调。” 顾临川警了一眼,淡淡道:“这傢伙从小就这样。” 刘艺菲轻笑出声,明轩已经注意到了他们,大步走了过来,脸上掛著灿烂的笑容:“哟,三位大明星终於到了!” 他一把揽住顾临川的肩膀,又凑近刘艺菲,故作神秘地问道:“茜茜,刚才这傢伙是不是又说我坏话了?” 刘艺菲眨了眨眼,故作无辜:“没有啊,顾老师只是说你从小就很有个性。” 明轩夸张地捂住胸口:“完了完了,我的形象全毁了!” 顾临川直接无视了他的话,,“———別闹了,赶紧去停车场。” 明轩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背:“行行行,走吧,车就在外面。” 一行人朝停车场走去,明轩一路上滔滔不绝地介绍著巴黎的近况,刘艺菲和小橙子偶尔插话,顾临川则安静地跟在后面,目光时不时扫向刘艺菲的背影。 到了停车场,明轩那辆粉色的劳斯莱斯古斯特赫然映入眼帘。 顾临川的嘴角抽了抽,上次在洛杉磯,这傢伙也是开了一辆顏色扎眼的宾利飞驰。 刘艺菲忍不住笑道:“你这车—是不是太显眼了?” 明轩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艺术就是要张扬!好啦,赶紧上车,別废话了。” 放好行李后,顾临川坐进了副驾,刘艺菲和小橙子则坐在后排。车子缓缓驶出戴高乐机场,朝著巴黎左岸的圣日尔曼大街驶去。 后座上,刘艺菲拿出手机,给妈妈刘晓丽发了一条微信:“妈,我们到巴黎了,一切顺利。” 很快,刘晓丽的回覆就来了:“注意安全,別太累著自己。小顾状態怎么样?” 刘艺菲看了一眼副驾上紧绷著背的顾临川,嘴角微微上扬:“他啊,紧张得都快同手同脚了。” 刘晓丽发来一个偷笑的表情:“这孩子,让他放鬆点。“ 刘艺菲回復了一句“0k”便收起手机。 明轩一边开车,一边警了一眼坐在副驾上的顾临川,笑道:“川啊,你这表情,该不会是在紧张吧?”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著安全带,闷声道:“没有。” 刘艺菲忍不住插话:“你是不知道,他昨天紧张得专门跑去灵隱寺求菩萨保佑呢!” 明轩一愣,隨即哈哈大笑,差点把方向盘打歪:“真的假的?顾临川,你也有今天!” 顾临川別过脸看一下窗外,声音闷闷的:“只是顺便。” 明轩毫不留情地拆穿:“得了吧,你什么时候信这个了?高三那年高考前,找你去法喜寺,你可是一路吐槽『封建迷信』。” 顾临川: “......” 刘艺菲和小橙子在后排笑得东倒西歪,车內的气氛终於轻鬆了些。 半小时的车程后,明轩那辆扎眼的粉色劳斯莱斯古斯特缓缓停在了巴黎圣日耳曼大道的德佩修道院附近。 街边的神咖啡馆门口坐著三三两两的游客,咖啡的香气混著夏末的热浪飘散在空气中。 顾临川拎著行李站在公寓楼下,抬头望向六楼的窗户,恍惚间,他仿佛看见养母正倚在栏杆旁冲他微笑。 “愣著干嘛?”明轩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力道大得像是要捏碎他的骨头,“赶紧上楼,你这表情跟见鬼似的。” 刘艺菲站在一旁,目光落在顾临川紧绷的侧脸上。他的睫毛在阳光下微微颤动,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吞咽下一声几不可闻的嘆息。 她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走吧,顾老师。” 触感微凉,顾临川的身体本能地僵了一瞬,沉默地点了点头,拎起行李箱走进门厅。 电梯缓缓上升,狭小的空间里瀰漫著淡淡的木质香。明轩靠在镜面上,挑眉打量顾临川:“你这套公寓多久没来了?该不会积了二尺灰吧?” “梁叔会定期安排人打扫,”顾临川闷声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挚著钥匙边缘,“没有积灰。”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六楼。 门开的瞬间,顾临川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顿。钥匙插入锁孔,转动时发出轻微的咔噠声,像是推开了一扇尘封的记忆之门。 客厅的轮廓在眼前展开一一米白色的沙发,壁炉上方的抽象油画,落地窗前那架施坦威钢琴。 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动。顾临川站在玄关,呼吸微微一滯。 跟父母有关的记忆瞬间翻涌,清晰如昨。 “哇,这视野绝了!”明轩的声音將他拉回现实。这傢伙已经大步走到阳台上,指著远处的艾菲尔铁塔,“茜茜,快来拍照!这角度能秒杀ins上所有网红打卡点!” 刘艺菲没动。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顾临川身上一一他的指尖抵著玄关的斗柜,骨节发白,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她忽然上前一步,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顾导游,不介绍一下房间布局?” 语气轻鬆得像是在討论天气,却巧妙地將他的注意力拉回当下。 顾临川的睫毛颤了颤,低声道:“——好。” 他带著三人穿过客厅。法式公寓的格局开阔,220平的空间被划分为四房两厅。 主臥保持著养父母生前的模样一一床头柜上还摆著养母的瑁眼镜和一本翻到一半的《追忆似水年华》:养父的书桌上,钢笔斜斜地搁在墨水瓶旁,仿佛主人只是暂时离开。 顾临川的指尖在门框上停留了一秒,最终没有踏入,只是轻声说:“这是主臥。” 刘艺菲站在他身后,目光扫过床头那张全家福一一年少的顾临川被养父母搂在中间,背景是艾菲尔铁塔。他的笑容青涩明亮,与现在判若两人。 “客房在这边。”顾临川转身走向走廊另一侧,声音平静得近乎机械。他推开两间相邻的房门,“茜茜你住左边这间,小橙子住对面。” 明轩凑过来警了一眼,吹了个口哨:“可以啊,连床单都是新换的?杭绸的吧?这么软!” “胡闹”顾临川的耳根微微发烫,闷头走向自己的房间,“我去放行李。” 刘艺菲望著他逃也似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她走进客房,指尖抚过床头那盏黄铜檯灯一一灯罩上刻著细密的纹,显然是精心挑选的物件。 窗外正对卢森堡公园的绿荫,风吹过树梢,沙沙作响。 “茜茜姐!”小橙子抱著行李蹦进来,眼晴亮晶晶的,“这房间比酒店强多了!” 刘艺菲笑著帮她整理衣橱:“顾老师家底厚著呢,你忘了他继承了多少房產?” “喷喷,难怪明总监总说他是“隱形富豪”。”小橙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凑近,“不过我觉得吧,顾老师最值钱的不是遗產一一” “是什么?”刘艺菲挑眉。 “是你呀!”小橙子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出房间,留下刘艺菲站在原地,耳根悄悄发烫。 半小时后,眾人在客厅集合。 顾临川换了件浅灰色亚麻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 他站在阳台门前,阳光將他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像是从古典油画中走出来的忧鬱青年。 刘艺菲走过去,与他並肩望向远处的艾菲尔铁塔。夕阳的余暉为巴黎的屋顶染上蜜般的色泽,远处塞纳河像一条豌的银带,闪烁著细碎的光。 “位置真不错。”她轻声感嘆。 顾临川“嗯”了一声,声音闷闷的:“我爸当年买这里,就是看中这个视角。” 明轩突然从后面挤过来,胳膊肘搭在顾临川肩上:“怎么样?现在承认我眼光好了吧?当年可是我先发现这楼盘一一” “是你爸。”顾临川无情拆穿,“而且你当时说“这种老房子白送都不要”。” 刘艺菲“噗”笑出声,小橙子在一旁捂嘴偷笑。明轩瞪大眼睛,指著顾临川:“好啊你!现在人越来越溜了!” 顾临川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一下,又迅速压平。刘艺菲敏锐地捕捉到这个瞬间,忽然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顾老师进步神速嘛!” 顾临川非常难得的挑了挑眉。 “走,带你们吃饭去!”明轩大手一挥,打断了这片刻的静謐。 顾临川立刻皱眉:“我不相信你推荐的餐厅。上次在洛杉磯,那家米其林日料难吃得像隔夜罐头。” 刘艺菲惊讶地挑眉:“不容易呀,顾老师居然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个字吐槽一家餐厅!” 小橙子笑得直拍沙发:“明总监,你的美食信誉破產啦!” 明轩捂住胸口,作痛心状:“那是意外!谁知道米其林也能踩雷?” 他眼珠一转,“那—楼下神咖啡馆隔壁有家法餐,总行了吧?” 这个提议获得全票通过。一行人下楼时,巴黎的暮色正缓缓降临。 第153章 某人偷偷藏了海报 第153章 某人偷偷藏了海报 不多时,一行人来到了神咖啡馆旁的法餐厅。暮色中的巴黎街头,暖黄色的路灯將餐厅的玻璃窗映得如同琥珀。 明轩熟门熟路地推开雕木门,带著眾人走向角落一处隱蔽的靠窗座位。窗外正对著一棵梧桐树,枝叶在晚风中轻轻摇晃。 服务员是位棕发法国小哥,见到明轩时眼睛一亮,刚要开口,明轩便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冲他眨了眨眼。 小哥会意,目光扫过戴著鸭舌帽的刘艺菲和低头摆弄相机包的顾临川,嘴角扬起一丝瞭然的笑意。 “晚上好,先生女士们。”他压低声音,递上菜单,“今日主厨推荐是法式蜗牛,搭配勃艮第白葡萄酒。” 明轩接过菜单,指尖在羊皮纸上一划,直接点了焗蜗牛、鹅肝、油封鸭和扇贝,又加了瓶波尔多红酒。 全程没给其他人插话的机会,末了还用法语补了句:“再来份韃靶牛肉。” 刘艺菲正盯著顾临川紧绷的侧脸一一他自打进餐厅就同手同脚,此刻正用指尖无意识地抠著桌布边缘一一听到“韃牛肉”她才猛地回神:“等等,生牛肉?” “巴黎必尝!”明轩合上菜单,笑得像只狐狸,“保证鲜嫩。”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解无聊,101????????????.??????超实用 】 顾临川的眉头狠狠跳了一下,闷声道:“上次在洛杉磯,你推荐的“鲜嫩”金枪鱼印象深刻的要人老命。” “那是意外!”明轩拍桌,袖口的孔雀石袖扣在烛光下闪著浮夸的光,“这次我拿lv新款担保!” 小橙子小声吐槽:“轩哥,你的担保还不如顾老师的止痛贴靠谱——” 服务员著笑退下后,刘艺菲托腮看向明轩:“你从小就这么自来熟?见谁都像失散多年的兄弟?” “这叫社交天赋。”明轩晃著红酒杯,突然冲顾临川挑眉,“不像某些人,小时候偷偷收藏神仙姐姐海报,还得锁保险箱——” 顾临川的叉子“当唧”砸在餐盘上,耳根瞬间红透:“胡说什么!” “九溪书房,相机收藏室,左手第三个保险箱。”明轩一字一顿,得意得像只开屏的孔雀,“密码是你生日加茜茜生日,对吧?” 刘艺菲双眼条地亮起,指尖戳了戳顾临川僵硬的胳膊:“哟,顾老师还有这种黑歷史?” 她的声音带著恶作剧的甜腻,发梢扫过他绷紧的手臂。 顾临川整个人往窗边缩了缩,喉结艰难地滚动:“那是—我妈买的杂誌附赠海报。”他顿了顿,声音越来越小,“顺手塞进保险箱而已—” “顺手?”明轩夸张地捂住心口,“当年我去你家玩,想借《国家地理》看看,某人可是拎著我后领子把我拖出收藏室的!” 小橙子笑得直拍桌子,刘艺菲则凑得更近,呼吸拂过顾临川的耳廓:“原来顾老师是我的隱藏粉丝呀?” 她故意拖长尾音,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挠。 顾临川触电般缩回手,却撞翻了水杯。冰块哗啦洒了一桌,正好掩盖了他同手同脚去扶杯子的狼狈。 明轩趁机掏出手机偷拍,闪光灯亮起的瞬间,顾临川的眼神活像被踩了尾巴的雪豹。 前菜上桌时,话题终於转向《木兰》试镜。刘艺菲用叉子挑出蜗牛肉,芝士的醇香混著蒜蓉气息瀰漫开来:“第二轮试镜的武术动作比第一轮难三倍。” 她叉起一块蜗牛肉,眼神突然黯淡,“最近老是担心膝盖旧伤復发— 顾临川的叉子停在半空。他想起洛杉磯酒店园里,她著台词本揉膝盖的模样。 指尖动了动,最终只是默默將油封鸭推到她面前:“多吃点蛋白质——对肌肉好。” 这句话笨拙得可爱,刘艺菲眯眼笑了,桌下的膝盖轻轻碰了碰他的腿。 靶牛肉上桌时,三人集体沉默。 生牛肉碎堆成小山,顶端颤巍巍顶著颗生蛋黄,像座微型火山。 “这——”小橙子戳了戳肉堆,“確定不是厨师的恶作剧?” 明轩已经留起一大勺送入口中,含糊道:“美味!你们试试?” 刘艺菲盯著生牛肉,胃里一阵翻腾。余光警见顾临川正用麵包偷偷裹肉,手法嫻熟得像在拆炸弹。 她突然灵光一闪,招手唤来服务员:“麻烦把这份牛肉回锅煎熟。” “不行!”明轩痛心疾首,“会破坏分子结构!” 顾临川闷头將裹肉麵包塞进嘴里,声音含糊:“分子—比胃重要?” 最终三人硬著头皮分食了煎熟的牛肉。明轩全程哀嘆“暴珍天物”,直到刘艺菲幽幽道:“明总监,听说lv下季发布会想找中国模特?我觉得小橙子挺合適—” 明轩立刻闭嘴,殷勤地给小橙子添了杯柠檬水。 走出餐厅时,巴黎的夜空已缀满星光。 明轩站在人行道上伸懒腰,丝绸衬衫在夜风中飘得像面旗帜:“明早十点我来接你们!” 他转身就要去开车,被小橙子一把拽住:“轩哥!你喝了半瓶红酒!” “放心,我叫了助理。”明轩掏出手机晃了晃,屏幕上是张柴犬表情包。刘艺菲忍俊不禁:“你的助理知道你用狗当头像吗?” “这叫反差萌!”明轩理直气壮,“上个月离职的黄小铭还叫“山东考公一枝』呢!” 正说著,一辆计程车停在路边。下来的年轻人约莫二十三岁左右,小麦色皮肤,眼晴亮得像黑曜石。 他三步並作两步衝到刘艺菲面前,河南口音激动得发颤:“神仙姐姐!俺叫柴荣,打小看《天龙八部》长大的!” 刘艺菲愣住,小橙子已经笑出声:“这名字后周世宗转世?” 柴荣挠头憨笑:“俺爹迷歷史,非说这名字能旺家。”他掏出手机,眼巴巴望著刘艺菲,“能合个影不?俺娘见了准乐疯!” 顾临川默默接过手机,镜头里柴荣紧张得同手同脚,倒是刘艺菲笑得眉眼弯弯。 按下快门的瞬间,他忽然想起九溪书房保险箱里那张泛黄的海报一一她站在桃树下,笑容与此刻重叠。 目送明轩的粉色劳斯莱斯消失在街角,刘艺菲转身走向公寓。 夜风拂过她的发梢,锁骨间的镜头项链闪著微光。顾临川跟在她身后半步,目光落在她被路灯拉长的影子上。 小橙子突然噗一笑:“轩哥的助理叫柴荣,下一个会不会叫赵匡胤?” 顾临川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翘:“他上一个助理.真叫黄小铭。” “真的假的?”刘艺菲回头,眼底盛著细碎的星光。 “山东人,考公去了。”顾临川顿了顿,声音里带著罕见的调侃,“明轩说他为了考公,可以放弃一切。” 三人笑作一团。 夜风裹著巴黎夏夜的炎热气息掠过梧桐树梢,顾临川望著刘艺菲笑出泪的眼角,忽然觉得巴黎的星光,似乎比记忆中的更亮了些。 第二天早上8点半,巴黎左岸的晨光透过纱帘洒进厨房,顾临川站在料理台前,手忙脚乱地对付著烤麵包机。 麵包片“叮”的一声弹起,边缘微微焦黑,他皱著眉用叉子戳了戳,又笨拙地往上面抹黄油。 冰箱里塞满了新鲜食材一一牛奶、鸡蛋、火腿、芝土,甚至还有一盒覆盆子。 梁叔做事向来周到,知道他回国后几乎没再踏入这间公寓,却依然定期安排人打扫,连冰箱都会在客人抵达前重新填满。 “咔”一声轻响,身后传来脚步声。 顾临川转头,手里的叉子差点掉在地上一一刘艺菲穿著一条白色长裙,外搭黑色圆领针织衫,脚上是那双他见过的lv小白鞋。 简单到极致的搭配,却衬得她整个人像被晨光镀了一层柔和的轮廓。头髮鬆散地垂在肩头,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晃动。 “顾老师,三明治做好了吗?”她歪著头问,嘴角翘起一抹狡点的弧度。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目光像是被烫到般迅速移回烤麵包机,结果发现里面的麵包片已经焦得冒烟。 他手忙脚乱地关掉电源,耳根发烫:“马上。” 小橙子跟在后头,看到这一幕直接笑趴在餐桌上:“顾老师,你这厨艺真是十年如一日啊!” 刘艺菲把包包往椅子上一放,径直走到顾临川身边,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让开,本姑娘来拯救你的早餐。” 她的指尖不经意蹭过他的手背,触感微凉,却让顾临川的身体本能地僵了一瞬,但这次他没有后退,只是默默往旁边挪了半步。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顾临川见识到了什么叫“行云流水”一一刘艺菲单手打蛋的动作乾脆利落,平底锅里的煎蛋边缘金黄酥脆,火腿片煎得恰到好处,甚至还有余裕往三明治里夹了几片新鲜的生菜和番茄。 小橙子在一旁喷喷称奇:“茜茜姐,你这手艺什么时候练的?” “早几年拍戏时练的,”刘艺菲头也不抬,把做好的三明治推到顾临川面前,“那时候你还没来呢。” 她顿了顿,冲顾临川眨眨眼,“尝尝?保证比你做的好吃。” 顾临川低头咬了一口,芝士的浓郁混著火腿的咸香在舌尖化开。他闷声“嗯”了一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谢谢。”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餐桌上,三人的影子交叠在一起。刘艺菲托著腮看他,忽然伸手用指尖抹掉他嘴角的一点芝士渍:“顾老师,你这吃相——” 她的语气带著调侃,眼底却闪著细碎的光。 顾临川大脑岩机了几秒钟后,只是低声嘟:“..—-胡闹。” 吃完早饭,顾临川拿起沙发上的相机包,刚准备出门,刘艺菲却拦在他面前:“等等!” 她上下打量他一眼,眉头微,“你就穿这身去见老佛爷?” 顾临川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浅灰衬衫和牛仔裤,声音闷闷的: :“..—有问题吗?” 刘艺菲一把夺过他的相机包丟回沙发,拽著他的手腕就往臥室走:“问题大了!今天可是正式场合,不能给你老板丟脸!” 小橙子立刻小跑跟上,满脸写著“看热闹不嫌事大”。 推开衣柜门,刘艺菲愣了一下一一里面整齐掛著十几套搭配好的衣服,从香奈儿的粗呢外套到lv的休閒西装,甚至还有几件高定衬衫,剪裁利落,风格鲜明。 “这里的衣柜比你杭城那边讲究多了。”她指尖划过一件深蓝色丝绒西装,布料在阳光下泛著低调的光泽。 顾临川站在一旁,声音闷闷的:“这些是我妈和明轩挑的。” 刘艺菲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情绪变化,故意转移话题:“那就这件!” 她抽出一件米白色亚麻混纺的休閒西装,內搭浅灰真丝衬衫,又配了一条深棕色的编织腰带,“巴黎今天20多度,穿这个既正式又不会太热。” 小橙子凑过来,眼晴亮晶晶的:“茜茜姐,你这搭配绝了!” 顾临川接过衣服,犹豫了一下,才闷头走进衣帽间的更衣室换装。 几分钟后,当他推开门时,刘艺菲和小橙子同时瞪大了眼睛一一亚麻西装衬得他肩线挺拔,真丝衬衫的领口微微开,露出锁骨的一小片阴影。 平日里冷硬的气质被柔化了几分,整个人像是从古典油画里走出来的贵族青年。 “本姑娘的眼光还是可以的嘛!”刘艺菲得意地扬起下巴,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肩膀。 小橙子在一旁怪叫一声:“哦~我懂了!”她挤眉弄眼地看著两人,“某些人这是“女为悦己者容反过来—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红透,抓起相机包就往客厅走,背影僵硬得像块门板。刘艺菲笑著跟上,发梢扫过他的手臂,橙的香气若有若无地縈绕在鼻尖。 客厅里,顾临川检查著哈苏的镜头。今天带的是35-90变焦镜头,焦段灵活,適合捕捉人物细节。 他的指尖抚过金属镜筒,思绪却飘向待会儿的会面一一卡尔·拉格斐以毒舌著称,但明轩说过,他对《光影绘心》的评价是“诗性的孤独”。或许,他该用镜头说话,而不是纠结於言辞。 手机突然震动,明轩的微信跳出来:“我到楼下了,赶紧下来!” 顾临川回復“马上”,抬头对刘艺菲和小橙子道:“明轩到了,走吧。” 三人下楼时,那辆扎眼的粉色劳斯莱斯已经停在路边。 明轩靠在车门上,墨镜推到头顶,见到顾临川的穿搭时吹了声口哨:“可以啊川,今天开窍了?” 刘艺菲得意地仰起脸:“这是本姑娘挑的!” 明轩哈哈大笑,拉开车门:“不错不错,有刘造型师在,咱们顾大摄影师总算像个人了!” 顾临川闷声坐进副驾驶,刘艺菲和小橙子钻进后座,车窗外的巴黎街景开始缓缓后退。 明轩踩下油门,车子驶离圣日尔曼大道,朝著康朋街31號的方向疾驰而去。 上午9点50分,明轩那辆扎眼的粉色劳斯莱斯在康朋街31號门前稳稳停下。 香奈儿总部大楼嘉立在晨光中,古典主义风格的建筑外立面在阳光下泛著象牙白的光泽。 刘艺菲透过车窗望向这座传奇建筑一一可可·香奈儿曾在这里创造出无数经典,5號香水的琥珀色玻璃瓶、小黑裙的利落剪影、斜纹软呢的经纬交错,都在这栋建筑里被赋予灵魂。 她下意识抚了抚锁骨间的镜头项链,钻石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安托万已经到了。”明轩突然开口,指了指前方那辆低调的宾利慕尚,嘴角扬起促狭的弧度,“看来lv太子爷也想看看我们冰块摄影师的庐山真面目。” 车內瞬间安静。顾临川握相机包的手指骤然收紧,骨节泛白。 他原本以为只需面对卡尔·拉格斐一人,没想到连lvmh集团的太子爷都来了。哈苏相机的金属边缘確在掌心,微凉的触感却压不住突然加速的心跳。 “完了呀一一”刘艺菲突然拖长音调,指尖轻轻戳了戳顾临川紧绷的手臂,“我们亲爱的冰块要紧张得同手同脚了。” 她转头冲小橙子眨眨眼,后者立刻会意。 “快看快看!”小橙子指著顾临川的耳尖,“顾老师的耳朵能煎鸡蛋了!” 顾临川喉结滚动了一下,闷声道:“到——到了,下车。” 声音乾涩得像被太阳晒裂的木头。他率先推开车门,巴黎九月的热浪裹挟著香水与咖啡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行人下车时,明轩已经大步走向香奈儿精品店的玻璃门。 门口的销售总监见到他,眼睛一亮:“ale!卡尔先生正在等您。” 目光扫过身后三人时,在刘艺菲身上多停留了两秒,职业化的微笑里闪过一丝惊艷。 顾临川站在建筑前微微仰头。虽然以往每年暑假都隨养父母来巴黎,但这栋传奇建筑他还是第一次造访。 “別发呆啦。”刘艺菲突然凑近,伸手替他整理了一下亚麻西装的翻领。 明轩回头看见这一幕,冲小橙子挤眉弄眼。两人脸上掛著如出一辙的暖味笑容,活像看偶像剧的cp粉。 穿过陈列著最新季成衣的精品店,一行人来到著名的镜面旋转楼梯前。 无数块菱形镜面拼接成的楼梯像一条璀璨的光河,將人影切割成碎片又重组。明轩边引路边介绍:“二楼是高定沙龙,三楼是香奈儿女士的故居—”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楼梯间迴荡,偶尔与镜中的自己交错而过。 顾临川的注意力却被楼梯的设计吸引一一每个转角处的镜面角度都经过精確计算,確保无论从哪个方向都能看到完整的自己。 这很香奈儿,既张扬又克制,就像她说的“想要无可替代,就必须与眾不同”。 “喂,大冰块。”刘艺菲突然拽了拽他的袖口,压低声音,“你猜老佛爷的书架上有多少本《百年孤独》?” 她记得香格里拉初遇时,他们第一次长谈就是从这本书开始的。 顾临川的睫毛颤了颤,声音很轻:“..两本。1967年首版,50周年纪念版。”他顿了顿,“或许卡尔还会收集所有语言的译本。 刘艺菲异地挑眉。 她本是隨口一问,没想到会得到如此精確的回答。 来到四楼工作室门前,明轩突然转身。 他伸手按在顾临川肩上,难得正色道:“別被老佛爷的名头嚇到。他夸你镜头里有『诗性的孤独”,这话他连麦昆都没说过。” 刘艺菲见状,突然捧住顾临川的脸揉了两下:“放鬆点,你这样像要去拆炸弹。” 她的拇指蹭过他紧绷的咬肌,触感温热。小橙子在旁边笑得肩膀直抖。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好了。” 门铃按响后,开门的是一位棕发女士一一卡尔的首席助理维吉妮·维婭。 她微笑著將眾人引入工作室:“卡尔和安托万在会客区等你们。” 穿过工作室时,刘艺菲惊讶地发现四周都是顶天立地的书架。 从《追忆似水年华》的精装本到《vogue》的歷年合订刊,从日本浮世绘画册到敦煌壁画研究,甚至还有整套的《大英百科全书》。 这完全顛覆了她对时尚设计师工作室的想像。 “没想到吧?”明轩凑过来小声说,“老佛爷每年阅读量超过300本。” 他指了指某个书架,“那里全是摄影集,你男朋友拍那张的《光影绘心》也在里面。” 刘艺菲耳根一热,正要反驳“男朋友”这个称呼,走在前面的顾临川突然跟跪了一下一一他听到明轩的话了。 小橙子赶紧扶住他,笑得见牙不见眼。 会客区出现在走廊尽头。 巴洛克风格的沙发上,卡尔·拉格斐端坐在主位,银白色马尾辫一丝不苟地束在脑后,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 安托万·阿尔诺懒散地靠在单人沙发里,lv的丝巾隨意搭在肩头,像个来喝下午茶的贵族青年。 “ale!”安托万率先起身,给了明轩一个热情的拥抱,“你迟到了三分十七秒。” 他故意看了眼腕錶,语气调侃。 明轩大笑著转向卡尔:“路上堵车。” 他信口胡的架势熟练得令人髮指,隨即侧身介绍道:“这位是刘艺菲小姐,她的助理小橙子,以及—” 他故意拖长音调,像揭开某个重大秘密,“顾临川。” 卡尔的目光越过墨镜落在顾临川身上。空气突然凝固,只有古董座钟的滴答声清晰可闻。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著相机背带,喉结微微滚动。 “坐。”卡尔突然开口,声音带著標誌性的沙哑腔调。他指了指对面的沙发,金属戒指在阳光下闪过一道冷光。 明轩自来熟地拉著刘艺菲和小橙子落座,顺手从茶几上的银质托盘里拿了块马卡龙:“尝尝,拉杜丽的限定款。” 他像个热情过度的主人,把紧张气氛冲淡了几分。 顾临川缓慢地坐在沙发边缘,背脊挺得笔直,像棵绷紧的雪松。 刘艺菲注意到他膝盖上的手指微微发颤,悄悄將自己的保温杯推过去一一杯底与茶几碰撞的轻响让他回过神来。 “你那张《光影绘心》。” 卡尔突然开口,手指在茶几上的平板电脑轻划几下,调出赛里木湖边拍的那张照片,“光是有情绪的。” 他指著画面中刘艺菲的侧影,“它蜷缩在她的睫毛上,又在她转身时碎裂成星。” 墨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这种孤独,是你刻意为之?” 会客区骤然安静。安托万饶有兴趣地坐直身体,明轩咀嚼马卡龙的动作停在半空。 刘艺菲屏住呼吸,余光警见顾临川的睫毛剧烈颤抖了一下。 “不是刻意。”顾临川的声音很轻,却异常清晰,“光——本来就有生命。”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描募某个图案,“我只是按下快门时没有杀死它。” 卡尔摘下墨镜,冰蓝色的眼晴闪过一丝讶异。这个回答显然出乎他的预料。 “继续说。”他靠回沙发,示意侍者添咖啡。 顾临川的目光落在茶几上的咖啡杯里。深褐色的液体表面浮著一层细密的气泡,像无数个微型宇宙。“我母亲说—真正的美都是矛盾的。” 他的声音渐渐流畅,“就像湖边的晨雾,既遮蔽视线,又让光有了形状。” 他抬起头,第一次直视卡尔的眼晴:“她站在那里时-光知道该怎么做。它既想展现她的轮廓,又想保护她的脆弱。” 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只是...没妨碍它们对话。” 刘艺菲的心臟突然漏跳一拍。 她从未听顾临川用这样的语言描述摄影一一不是技巧,不是构图,而是光与影最原始的共鸣。 阳光透过纱帘照在她手背上,温暖得几乎发烫。 卡尔沉默良久,突然转向安托万:“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坚持要见他了?” 安托万轻笑一声,手指转动著尾戒:“比我想像的更有趣。” 他看向顾临川,眼神带著评估,“索尼摄影大赛的评委们会为这种理论吵翻天。” “理论?”卡尔笑一声,重新戴上墨镜,“这是天赋。” 他拿起茶几上的素描本,快速勾勒几笔后撕下那页纸递给顾临川,“明天上午八点,大皇宫见。带上你的相机和———对光的理解。” 纸上是一幅速写:顾临川站在镜头后,一束光穿透他半透明的轮廓,在地面投下修长的影子。 右下角是卡尔標誌性的签名,像一道闪电。 明轩猛地呛了口咖啡,小橙子瞪圆眼睛,连安托万都露出惊讶的表情一一虽然早就知道会邀请顾临川来拍10月份大秀的宣传物料,但在看到卡尔这態度,眾人还是非常震惊! 顾临川接过素描纸的指尖微微发抖。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刘艺菲在桌下悄悄握住他的手腕,触感冰凉。 “谢谢。”她代他回答,声音清亮如赛里木湖的水波,“他会准时到的。” 卡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当然,你也得来。” 他指了指素描中顾临川身后的模糊人影,“光需要锚点。” 眾人离开卡尔的工作室时已近正午。 香奈儿总部门口,安托万·阿尔诺低头看了眼腕錶,阳光在百达翡丽的錶盘上折射出一道冷光。 他抬头,嘴角扬起一抹狡点的弧度:“作为东道主,中午我请各位吃个饭。” 他顿了顿,看向顾临川,手指轻轻敲了敲錶盘,语气里带著调侃,“过几天给我们lv拍的时候,一定要拍得比香奈儿好那么一丟丟,可以吧?” 小橙子“噗”一声笑出来,刘艺菲也弯起眼睛。 顾临川没想到这位lvmh太子爷还有这么鲜活的一面,和財经杂誌上那个冷峻的继承人判若两人明轩揽过顾临川的肩膀,笑得像个反派:“他要是拍得不好那么一丟丟,我直接把他扔进西湖里,嘿嘿。” 顾临川: :“......” 他面无表情地臀了明轩一眼,耳根却悄悄红了。 安托方哈哈大笑,转身走向自己的宾利慕尚,丝绸衬衫的袖口在风中轻晃:“ale,老地点。” 第154章 一张惊人的自拍 第154章 一张惊人的自拍 两辆车一前一后穿过塞纳河,停在夏乐宫旁的停车场。眾人步行穿过耶拿桥,乘电梯登上铁塔二层的餐厅。 靠窗的位置正对夏乐宫喷泉,巴黎全景在脚下铺展。 安托万熟练地点了餐一一鹅肝配无果酱、布列塔尼蓝龙虾、松露烩饭,最后加了一瓶1996年的玛歌。 侍者躬身退下时,刘艺菲注意到顾临川正盯著侍者手中的菜单皱眉,显然对昨天的生牛肉心有余悸。 “趁前菜还没上,”安托万突然开口,指尖点了点桌面,“顾,给我拍张照片如何?” 刘艺菲和小橙子同时抬头,明轩则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一一这傢伙显然打算用这张照片去某个心仪的姑娘面前显摆。 顾临川闷声应了句“可以”,示意安托万站到窗边的转角处:“面向夏乐宫,不用管我,当我不存在。” 安托万挑眉:“不指导姿势?” “真实的你比摆拍更有说服力。”顾临川举起哈苏,镜头后的眼睛平静如湖。 安托万了证,隨即放鬆下来。他斜倚在窗边,手指隨意插进西装口袋,目光落在远处的蒙马特高地。 快门声轻响,顾临川抓拍了十五张。回到座位后,他通过相机自带的热点,將原图导入手机,通过邮件发给安托万。 “老天———”安托万划动屏幕,突然笑了,“你把我的袖扣拍得比脸还清楚。” 其中一张特写里,他的梵克雅宝袖扣在阳光下泛著冷光,背景虚化的塞纳河像一条流动的银带另一张则捕捉到他转头时衬衫领口的褶皱,慵懒又矜贵。 “这才是安托万·阿尔诺。”明轩叼著麵包点评,“比你那些商业杂誌上的扑克脸强多了。” 刘艺菲凑近看了看,髮丝扫过顾临川的手背。 “顾老师最擅长发现別人看不见的细节。”她指著照片里安托万微微扬起的嘴角,“比如这种『假装不经意其实很得意』的表情。” 安托万大笑,侍者恰巧端上前菜。鹅肝的醇香瀰漫开来,他举杯示意:“敬『光的诗人』。” 松露烩饭上来时,明轩突然正色:“川,明天拍摄按你的风格来就行。这次是老佛爷点名要你的镜头主导。” 顾临川的叉子顿了顿。他想起卡尔那句“光需要锚点”,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刘艺菲一一她正用麵包蘸著龙虾酱汁,腮帮子微微鼓起,像只偷吃的松鼠。 “卡尔那老头儿。”安托万晃著红酒坏笑,“上次拍高定,他让模特在零下五度穿薄纱站了四小时,就为等『完美的夕阳光”。” 小橙子倒吸一口冷气,刘艺菲却眼晴一亮:“所以——这就是艺术家的偏执?” “没错。”安托万耸肩,突然冲顾临川眨眨眼,“不过我看好你一一能把crystal拍成『光影诗人』的,肯定比老头儿懂浪漫。” 顾临川的耳尖瞬间红了。桌下,刘艺菲的膝盖轻轻撞了他一下,力道很轻,却让他心跳漏了半拍。 下午两点,眾人走出餐厅,安托万在停车场挥手告別:“期待过几天的大片。” 回程的车上,刘艺菲靠著车窗昏昏欲睡。阳光透过她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阴影,顾临川偷偷用余光看她—— 黑色针织圆领衫的领口露出一截纤细的锁骨,镜头项链垂在那里,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明轩从后视镜里警见这一幕,突然坏笑:“川啊,你明天要不要试试让茜茜当“光的锚点”? ? 顾临川猛地呛到,咳嗽得惊天动地。刘艺菲被惊醒,迷迷糊糊地问:“怎么了?” “没事。”他闷声回答,手指无意识地摩挚著相机背带,“.—只是有人话太多。” 车子驶过亚歷山大三世桥,阳光在塞纳河上碎成万千金箔。顾临川望著后视镜里越来越远的铁塔,忽然想起安托万照片里那一瞬的鬆弛— 或许真正的镜头,本就应该这样捕捉灵魂的褶皱,而非完美的假象。 翌日早上8点,巴黎大皇宫那恢弘穹顶之下,超过一万平米的正厅被改造成一个超现实的梦幻空间。 明轩领著顾临川、刘艺菲和小橙子步入这片光与声的海洋时,远远就看见卡尔·拉格斐標誌性的银髮在精心搭建的微型景观瀑布前晃动。 他的助理维吉妮·维婭和保鏢塞巴斯蒂安·琼多如同最精密的卫星,环绕在“凯撒大帝”周围,指挥著一大群工作人员忙碌穿梭,整个场景確实像一个高度专业化的电影拍摄现场,卡尔正低声与两位顶级超模一一露娜·比吉尔和格蕾丝·伊莉莎白一一交流著。 露娜已换上了一件精致的斜纹软呢外套搭配幻彩短裙,格蕾丝则穿著廓形夸张的双排扣短大衣,內搭大胆的迷你胸衣和短裤。 两人头上都戴著树脂平顶帽,胸前別著经典的山茶胸针,腰间繫著色彩跳跃的树脂腰带,站在那流淌著人造蓝白幻彩光效的弧形水幕前,形成一种极具衝击力的视觉组合。 明轩带著三人走近,用他那標誌性的、带著点玩世不恭的声音打招呼:“卡尔!不介意今天我来偷师学艺吧?” 卡尔闻声转过头,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嘴角那丝微不可察的弧度泄露了他的心情。 他用带著点德式腔调的法语慢悠悠地回敬:“用你们中国话说,这叫做『东施效”,ale,没用的。” 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现场的杂音。 明轩一愣,隨即爆发出爽朗的大笑:“哈哈哈!老头儿,你这中文造诣见长啊!” 顾临川、刘艺菲和小橙子在边上听著这忘年交般的打趣,紧绷的气氛瞬间鬆弛了不少。 卡尔的自光扫过他们,在顾临川身上停留了一瞬,然后迅速对两位超模做了最后的交代,示意她们去最后调整状態。 卡尔拿著平板,径直走向顾临川。 他的步伐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但此刻,他的態度却出奇地耐心和专注。 他详细地向顾临川介绍了十月份大秀的整个舞台构想一一那將是一个以“水与光影”为核心,融合自然与未来感的奇幻空间。 接著,他切入正题,开始阐述今天宣传物料拍摄的核心创意:“『水与光的即兴协奏曲””” 我们需要重构瀑布的意象,不是记录,而是捕捉动態的生命力。” 他的手指在平板上滑动,展示著场景设计的细节:弧形水幕装置內部嵌入了精密的可控le印d光源系统,模擬著瀑布流动的蓝白幻彩光效;地面铺设的镜面亚克力板,將水流光影无限反射延伸形成一个液態的异度空间。 背景墙上投影著动態的数码苔蘚,灵感源自秀场设计的山体植物,色彩每30秒进行一次梦幻般的渐变。 “今天你的任务,”卡尔的目光透过墨镜锁定顾临川,带著审视,也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是不要摆布她们。告诉她们,想像自己是『穿过瀑布的风”,让她们自由选择动线一一行走、旋转、或者只是静立。你要做的,是用你的镜头,捕捉她们与这片流动光影偶然碰撞出的生命力。” 他將平板递给旁边的维吉妮,双手插回標誌性的黑色皮手套里,语气带著时尚大帝独有的压力:“海报和视频,今天之內完成。有问题吗?” 站在不远处的明轩,看到卡尔如此细致入微、甚至带著点“礼贤下士”意味地与顾临川沟通惊讶地挑了挑眉。 他移步到刘艺菲和小橙子身边,压低声音,带著点难以置信的调侃:“茜茜,看见没?卡尔对你家冰块可不是一般的上心啊!认识他这么多年,我还是头一回见他这么”『热情”地礼遇一个新人摄影师。” 刘艺菲的目光始终追隨著那个在水幕前略显单薄却挺直了背脊的身影,听到明轩的话,她唇角自然上扬,“那当然,你也不看看是谁家的冰块。” 明轩和小橙子同时侧目,小橙子更是捂嘴偷笑,眼神在两人之间暖味地打转一一嘴,现在连装都懒得装了?这么明晃晃地“宣示主权”了? 就在这三人眼神交流、火四溅的当口,顾临川已经和卡尔完成了所有细节的沟通。 卡尔最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留下一句“別让我失望”,便转身走向不远处的监视器区域。 无形的压力沉甸甸地落在了顾临川的肩上,一天之內完成如此重要的双物料拍摄,这是来自时尚界凯撒大帝的信任,也是严苛的考验。 卡尔一声令下,整个庞大而精密的拍摄机器瞬间高效运转起来。现场灯光、水流、音乐都调整到最佳状態。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拿起他那台哈苏相机,装上3590变焦镜头,拒绝了维吉妮维婭递过来的三脚架,选择全程手持一一他需要最灵活地捕捉瞬间。 他走到露娜和格蕾丝面前,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她们耳中:“不需要特定的姿势。请想像你们是『穿过瀑布的风”,跟隨你们的直觉,行走、旋转、或者停下,都可以。我会跟著你们。” 他的话非常简短,让两位经验丰富的超模特眼中也闪过一丝新奇。 拍摄正式开始。 露娜率先动了,她微微仰头,以一种近乎舞者的姿態,缓缓步入水幕的边缘。 水珠溅落在她斜纹软呢外套的肩部,就在那一剎那,装置內嵌的led光源仿佛被唤醒,瞬间在她肩头折射出跳跃的霓虹光斑,如同被水珠打散的微型彩虹。 顾临川的镜头如同猎豹般精准捕捉,快门轻响,定格下这“光与水的即兴共舞”。 格蕾丝则选择了一种更静態的方式。 她侧身静立在水雾瀰漫的区域,眼神放空,仿佛真的化身为风。镜头聚焦在她腰间的彩色树脂腰带上。 朦朧的水汽笼罩其上,光线穿透水雾和树脂,折射、散射、交融,形成一种如梦似幻的“融化的彩虹”效果。 顾临川调整焦距,特写镜头下的细节美得令人室息。 整个拍摄过程,顾临川如同一个沉默的影子,紧紧跟隨著两位模特的步伐。他没有一句指令,只有敏锐的观察和迅捷的反应。 他完全沉浸在光影的流动中,寻找著水、光、人体、服装材质之间稍纵即逝的完美共鸣。 刘艺菲在监视器后方远远看著,看著他专注到近乎忘我的侧脸,看著他因紧张而微微绷紧的下頜线,也看著他眼中那份对捕捉“光之生命”的执著。 卡尔坐在监视器后,看著实时传回的画面,看著顾临川完全摒弃了传统时尚摄影的摆拍套路。 以一种近乎纪录片式的“抓拍”手法,捕捉著最自然、最灵动、也最贴合“水光协奏”主题的瞬间。 他偶尔会微微点头,对身边的维吉妮低声说一句:“你看,光通过他的镜头在与世界对话。” 拍摄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灵感与执行力似乎达到了完美的契合。 就在一组精彩的特写镜头完成后,拍摄似乎即將进入尾声。 卡尔却突然从监视器后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向水幕装置的中心,走向顾临川。 水流声和现场的忙碌声似乎都小了一些,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位时尚传奇身上。 卡尔在顾临川略带错的目光中,直接伸手,將他紧握著的哈苏相机抽走。 “诗人,”卡尔的声音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穿透了水幕的哗哗声,“该记录创造者了。” 他示意顾临川转过身,背对著那流淌著幻彩光效的瀑布。 卡尔单手自然地搭在顾临川略显僵硬的肩头,然后,就在这眾目之下,卡尔·拉格斐这位时尚界的凯撒大帝,举起了那台属於顾临川的哈苏相机,镜头对准了两人在镜面地板上的倒影。 卡尔的手指按下快门。不是一下,而是连续几声轻快的“咔”声。慢门效果被悄然启用。 成片效果在监视器上呈现时,引发了现场一阵压抑的惊嘆。水流在镜面上形成了漩涡状的梦幻拖影,仿佛时空在此刻被扭曲。 卡尔標誌性的银髮与顾临川身上那件米百色亚麻西装,在慢门下融合成一片流淌的铂金色光流,模糊了年龄与身份的界限。 而相机屏幕上,清晰地倒映著两人的双重身影一一一个代表著时尚界过去与现在的传奇,一个代表著捕捉光影未来的新锐。 这张照片,被卡尔当场命名为一一《创世纪的自画像》(self-portraitofgenesis)。 上午十一点刚过,原本计划耗时良久的宣传海报拍摄任务竟已提前高质量完成,明轩、刘艺菲和小橙子立刻围到了监视器旁,站在卡尔身后,屏息凝神地观看这组刚刚诞生的视觉杰作。 主视觉海报正是那张震撼的《创世纪的自画像》,两位创造者立於光涡中心,他们的灵魂仿佛通过倒影完成了跨越时空的对话。 细节海报则精选了水珠在树脂腰带上悬停的临界態瞬间,晶莹剔透,色彩迷离,被卡尔命名为《论光的犹豫》系列。 “上帝啊——”明轩第一个发出感嘆,他指著那张自拍,“这构图,这寓意——卡尔,你这神来一笔简直绝了!” 维吉妮也由衷讚嘆:“顾先生捕捉动態光影的能力令人惊嘆,而卡尔先生您最后的介入,赋予了这次创作更深层的哲学意味。光影、传承、创造都在这一张照片里了。” 一旁的塞巴斯蒂安也难得地点点头表示认同。 卡尔摘下墨镜,冰蓝色的眼晴闪烁著满意的光芒,他看向站在一旁、耳根还有些微红的顾临川:“年轻人,你的『无指令”是对的。光有自己的意志,模特是风的化身,而你一一”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一丝讚许,“你只是没有妨碍它们对话的媒介。你让这场“水光协奏”自已谱写了乐章。很好。” 顾临川被这直接的讚誉弄得有些手足无措,他抿了抿唇,努力组织著语言:“谢谢·卡尔先生。是—是您的创意和她们的—表现力,赋予了光形状。” 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刘艺菲的方向,发现她正含笑望著自己,眼神明亮,带著无声的鼓励。 那份温暖让他心底的紧张稍微平復了一些,甚至尝试著补充了一句,“水珠——-在树脂上的悬停,就像光在在犹豫要不要跳一支舞。” 卡尔闻言,嘴角的弧度更深了:“『光的犹豫』”?很有诗意。” 他显然很喜欢这个解读,对顾临川的灵性又多了几分欣赏。 由於上午的拍摄提前圆满结束,气氛轻鬆了许多。卡尔心情颇佳地吩附维吉妮:“通知餐厅,把午餐送到这里来。大家辛苦了。” 明轩立刻抓住机会调侃:“哟,我们卡尔大帝今天这么大方?看来心情是真不错啊!是不是被我们顾诗人的『光的犹豫”感动到了?” 卡尔重新戴上墨镜,了明轩一眼,毒舌功力丝毫不减:“ale,如果你能把调侃別人的精力,分一半放在思考如何让lv的女装少点浮夸,多点诗意,也许下次看秀时,我就不会打睡了。” 明轩夸张地捂住胸口,作出一副受伤的表情:“老头儿!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艺术造诣!” 惹得周围的工作人员都忍俊不禁。 刘艺菲站在顾临川身边,看著他和卡尔、明轩之间逐渐自然的互动,看著他虽然依旧会因她的靠近而身体微僵,却不再有明显的退缩,甚至能尝试著表达自己的想法她突然发现仕心有一种莫名的悸动和满足感。 第155章 不一样的镜头 第155章 不一样的镜头 午餐的香气在大皇宫恢弘的空间里瀰漫,短暂的休憩为下午更艰巨的视频拍摄积蓄了能量。 维吉妮·维婭指挥工作人员高效地清理场地,重新调整灯光和水幕装置,为动態影像做准备。 卡尔·拉格斐则是在和两位超模沟通下午的拍摄內容和具体细节。 刘艺菲接过顾临川递来的哈苏相机,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手背。 顾临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微僵了一下,却没有像最初那样明显地退缩,只是耳尖悄然染上一抹淡红,低声说了句:“帮我保管一下。” 声音闷在巴黎午后微燥的空气里。 “放心,”刘艺菲抱著沉甸甸的相机包,嘴角著一丝不易察觉的笑,“顾大摄影师,下午看你表演。” 顾临川点点头,深吸一口气,走向工作檯。 那里摆放著一台崭新的阿莱艾丽莎(arrialexa)电影摄影机,机身线条流畅,全套顶级配件闪烁著冷冽的金属光泽,价值超过二十万美金。 这对於从小沉浸在摄影世界、对各类器材了如指掌的顾临川而言,並非陌生之物。 他熟练地检查机身、调整肩托和跟焦器,动作精准而沉稳,带著一种与生俱来的掌控感,哈苏的静態世界暂时退场,现在是动態光影敘事的时刻。 卡尔·拉格斐坐在监视器后,墨镜后的目光锐利如初,但紧绷的气氛已隨著上午的成功消散了大半。 他看著顾临川迅速进入状態,调试著那台昂贵的机器,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像是对这份专业素养的无声认可。 “action!”卡尔標誌性的沙哑指令再次穿透空间。 下午的拍摄正式开始。 水幕装置重新启动,人造瀑布流淌著蓝白幻彩的光效,镜面地板倒映著穹顶与光影,整个空间宛如一个液態的梦境。 顾临川稳稳地將阿莱艾丽莎扛在肩上,镜头如同他肢体的延伸。他首先捕捉的是一组空镜:晶莹的水滴从装置顶端优雅坠落,慢镜头下,它们划破空气,坠入下方清澈的镜面水池。 慢门开启,水滴撞击水面的瞬间被极致放大,扩散开的涟漪不再是简单的圆形,而是化作了层层叠叠、折射著七彩光晕的虹环,像无数微型宇宙在诞生与湮灭。 背景墙上数码苔蘚的渐变色彩为这静謐的微观世界增添了一层迷幻的底色。 镜头缓缓上移,从水面的倒影中,一双赤足优雅地踏入画面边缘。 水波荡漾,模糊了界限,倒影与现实交融。镜头隨之抬升,露娜·比吉尔的身影完整呈现,她穿著幻彩短裙,赤足踩在镜面上,水珠顺著脚踝滑落。 她似乎完全沉浸在“风”的角色里,带著一丝慵懒的探索感,走向水幕中心。 关键瞬间来临。 露娜行至水幕最密集处,忽然抬手,指尖撩起一帘水流。就在水流划过她身前幻彩短裙表面的剎那— 高速摄影捕捉下,水流在特殊面料上並未被瞬间吸收或弹开,而是短暂地“悬浮”其上,形成一层极其短暂、动態变幻的虹膜状光纹,如同水本身被赋予了短暂的生命,在裙摆上跳了一支光的圆舞曲。 顾临川的镜头如同最敏锐的猎手,精准锁定了这转瞬即逝的“动態虹膜”。 紧接著,格蕾丝·伊莉莎白一个利落的转身动作进入画面。 她腰间的彩色树脂腰带隨著离心力甩出一道弧线,几颗晶莹的水珠被甩离腰带,恰好飞溅进水幕装置投射的le印d光束路径中。 水滴与高亮度的光碰撞,瞬间被“点燃”,化作数点璀璨夺目的星芒,在镜头前一闪而逝,如同宇宙尘埃在光河中爆裂。 这完全是意料之外的“神来之笔”,却完美契合了“即兴协奏”的主题。 拍摄並非总是一帆风顺。 在一次走位中,露娜脚下的镜面因水渍稍显湿滑,身体一个翅起,宽大的斜纹软呢外套袖口瞬间浸入水中。 就在她本能地试图稳住身形时,顾临川的镜头没有丝毫犹豫,反而瞬间推近! 慢镜头下,昂贵的软呢面料在清水中骤然吸饱水分,顏色瞬间深邃,呈现出一种厚重、湿润、 充满肌理感的深色纹理,与袖子上方依旧乾燥、保持著柔雾般哑光质感的部分形成了极其强烈的视觉对比。 这种“不完美”的意外,在顾临川標誌性的美学视角下,反而被捕捉成了一种充满张力与故事性的“材质协奏曲”一一乾燥与湿润、轻盈与厚重、哑光与深泽的对话。 细节的魅力在顾临川的镜头下被无限放大。 一枚精巧的树脂耳环在格蕾丝侧头时,无意中撞击到水面。 高速摄影捕捉下,撞击点激盪开一圈圈极其清晰、不断扩散的环形波纹,如同投入湖心的石子,將平静打破,又在光线下折射出迷离色彩。 另一枚別在模特胸前的山茶胸针,在水幕流动的光线折射下,其鏤空的经典造型在模特白皙的肌肤上投下了一个清晰而梦幻的、不断变幻的光影“纹身”,如同一枚短暂烙印的光之勋章。 拍摄渐入尾声。 所有模特如同完成了仪式的精灵,悄无声息地退出这片水光幻境。 顾临川示意升降臂升起,镜头俯拍整个场景中心。 水面不再有人的扰动,只剩下人造瀑布落下的余波,以及漂浮在水面上、不知何时遗落的几片幻彩羽毛和一些细碎的水晶装饰砾石。 它们在残余的水流中打著旋儿,隨著涟漪的节奏轻轻旋转、沉浮,反射著最后的光线,如同散落的星辰碎片。 最终,水面缓缓归於平静,波澜止息。 就在这绝对寧静的终帧,俯视镜头清晰地捕捉到,在镜面般的水底,倒映著上方香奈儿標誌性的双clogo投影一一一个完美的、倒置的句点,宣告这场“水光协奏”的落幕。 整个下午,除了几次因水流控制或模特走位配合需要调整的短暂ng,拍摄出乎意料的顺利。 顾临川仿佛与这片光影水域达成了某种深层的默契,他不再是单纯的操作者,更像一个引导者,用镜头引导著光、水、人与服装进行一场自发的对话。 拍摄结束的指令响起时,时间已悄然滑向傍晚六点。巴黎的暮色透过大皇宫高耸的玻璃穹顶为室內镀上了一层温暖的琥珀色光晕。 巨大的疲惫感伴隨著强烈的兴奋感席捲而来。 顾临川放下沉重的阿莱摄影机,额角已被汗水浸湿,手臂因长时间负重而微微颤抖,但那双琥珀色的眼晴却亮得惊人,里面燃烧著创作后的满足与尚未褪去的专注。 露娜、格蕾丝、维吉妮、塞巴斯蒂安,以及所有参与其中的工作人员,都情不自禁地围拢到监视器旁。 明轩、刘艺菲和小橙子也立刻凑了过去,空气中瀰漫著期待。 卡尔亲自操作回放。画面流淌一开场的空镜水滴与七彩涟漪,静謐而神秘,奠定了梦幻的基调。 赤足踏入水面的倒影缓缓上移,充满了仪式感与探索性。 露娜撩起水幕形成的“动態虹膜”,美得令人室息,是科技与自然灵感的完美碰撞。 格蕾丝转身甩出的“星芒水滴”,是瞬间捕捉的奇蹟。 露娜意外滑倒时衣袖入水的“材质协奏”,將意外升华为艺术。 树脂耳环撞击水面的环形波纹、山茶胸针在肌肤上的“鏤空光雕”,细节处见真章。 最后的俯拍镜头:漂浮的羽毛与水晶碎砾旋转沉浮,如同散落的星辰;水面彻底平復,倒映出清晰的双c標誌,既是品牌的烙印,也是这场光影盛宴的完美终章。 视频保留了现场真实的环境音:模特的轻笑声、哗哗的水流声、昂贵布料摩擦镜面的细微沙沙声.. 整段视频,每一帧都仿佛不可复製的光影诗篇。模特们在水中展现出的那份慵懒、自由、甚至偶发的意外,都让高高在上的高定时装焕发出前所未有的、贴近大地的生命力。 这不是冰冷的展示,而是一场充满呼吸感的、人与光影水雾共舞的生命体验。 监视器前一片寂静,只剩下视频结尾水滴书写名字的细微声响。 片刻后,维吉妮率先发出由衷的讚嘆:“这简直超越了宣传片的范畴,是一部微型的视觉交响诗。” 露娜和格蕾丝也相视而笑,眼中满是兴奋,她们在镜头里看到了自己从未被捕捉到的另一面。 卡尔沉默地看著回放结束的画面,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神。 几秒钟后,他缓缓开口:“很好。动態的『协奏』”比静態的『肖像』更完整地表达了主题。” 他转向顾临川,语气带著认可,“你抓住了『风』的灵魂,也抓住了『水光”瞬息万变的语言顾临川紧绷的神经终於鬆弛了一丝,他习惯性地想摸相机背带寻求安定,却摸了个空一一哈苏还在刘艺菲那里。 他手指蜷缩了一下,目光看向卡尔,犹豫片刻,鼓起勇气开口,声音依旧有些乾涩,却清晰了许多:“卡尔先生——关於视频,我有个想法。” 卡尔挑眉,示意他说下去。 “在前15秒的空镜部分,”顾临川指了指屏幕上那梦幻的水滴涟漪,“是否可以—增加一段您的法语话外音?”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更精准的语言,“不需要长,一句就够。比如———比如———” 他深吸一口气,说出了思考片刻的句子,“时尚是诗歌的鎧甲。(lamodeestlacuirasse dela poesie.)” 话音刚落,卡尔冰蓝色的眼睛透过墨镜,骤然亮了起来!他身体微微前倾,手指无意识地在沙发扶手上敲击了一下,像琴键落下一个重音。 “时尚是诗歌的鎧甲—.”卡尔低声重复了一遍,咀嚼著这句话的份量。 它精准地概括了他毕生的追求一一將实用主义的服装升华为承载精神与美的艺术品,赋予其抵御平庸的力量。 这句简洁有力的话语,像一把钥匙,瞬间为这段空灵的序曲赋予了更深邃的哲学內核。 “非常精妙。”卡尔的声音带著一丝难得的、毫不掩饰的欣赏。 “这句引言本身,就是诗。它会成为整个视频的灵魂註脚。” 他立刻转向维吉妮,“记录下来。另外,”他再次看向顾临川,语气带著探討而非命令,“关於竖琴泛音的音量,在模特笑声出现的段落,再降低3个分贝,確保人声的自然感不被覆盖—— 两人就著监视器上的画面,你一言我一语地討论起后期剪辑的细节调整:某个转场的节奏、某处光效的微调、环境音与人声的平衡顾临川虽然话不多,但每次提出的建议都切中要害,直指如何更好地服务於“水光协奏”与“诗之鎧甲”的核心表达。 卡尔认真地听著,不时点头或提出反论,气氛是专业而高效的碰撞。 刘艺菲抱著哈苏相机,安静地站在外围看著这一幕。阳光透过穹顶,將顾临川专注的侧脸轮廓勾勒得格外清晰。 看著他能在卡尔·拉格斐这样的传奇人物面前,逐渐褪去紧张,清晰地表达自己的艺术见解,甚至获得对方的尊重与採纳— 她心底那片柔软的地方,仿佛被什么温暖的东西轻轻填满了。 他不再是那个只会躲在镜头后、封闭內心的“大冰块”,他正在笨拙却坚定地,走向更广阔的光里。 而她,是这蜕变的见证者,或许——.也是参与者之一? 这个念头让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討论告一段落,现场的工作人员开始有条不紊地收拾庞大的器材。 巨大的水幕装置停止运行,只留下湿漉漉的镜面地板反射著夕阳的余暉。维吉妮·维婭拿著相机走上前,微笑著说:“先生们,女士们,在离开前,合个影留念吧?” 卡尔微微頜首。眾人自然地聚拢在核心的水景装置前,背景是空旷下来的、带著水汽的大皇宫正厅。 卡尔站在中心,顾临川和刘艺菲站在他左侧,明轩和小橙子则站在右侧。 维吉妮按下快门,闪光灯亮起,定格下这一刻:时尚大帝与新锐光影诗人並肩而立,旁边是笑容明媚的东方明星和她的伙伴们,背景是刚刚诞生了一场光影奇蹟的巴黎大皇宫。 合影完毕,卡尔转向身边的顾临川,目光透过墨镜落在他脸上,“9號上午10点,来我的工作室看成品。” 不是邀请,是约定。 顾临川迎上他的目光,这一次,没有闪躲,只有郑重。他点了点头,声音清晰而沉稳:“好。 我一定准时到。” 明轩、顾临川、刘艺菲和小橙子依次向卡尔·拉格斐道別。卡尔微微頜首,银髮在暮色中闪著微光。 走出大皇宫厚重的大门,傍晚巴黎的凉风扑面而来,带著塞纳河的水汽。 明轩那辆扎眼的粉色劳斯莱斯古斯特安静地停在路边。 “呼一一!”明轩夸张地舒了口气,拉开车门,“累瘫了!不过值了!川啊,你今天可是在凯撒大帝面前露了大脸!” 他用力拍了下顾临川的肩膀。 顾临川被他拍得一个翘起,闷声嘟了一句:“別闹。” 刘艺菲和小橙子笑著钻进后座,顾临川最后看了一眼暮色中巍峨的大皇宫轮廓,那里刚刚结束了一场光影的狂欢。 他弯腰坐进副驾驶,关上车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囂。 车厢內瀰漫著皮革的香气和淡淡的疲惫感,以及身边人身上传来的、令人心安的橙气息。 明轩发动引擎,粉色劳斯莱斯平稳地匯入巴黎傍晚的车流,朝著左岸圣日耳曼大街的方向驶去。 第156章 还是你懂我 第156章 还是你懂我 一行人回到巴黎左岸的公寓时,暮色已深,顾临川推开门的瞬间,肩膀微微垮了下来,像是终於卸下了一整天的紧绷。 他径直走向客厅的沙发,把相机包往沙发上一扔,整个人陷了进去,闭眼仰头,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把疲惫咽了下去。 明轩跟在他身后,见状挑眉,语气里带著夸张的惊讶:“哟,我们的大冰块也有累瘫的时候?” 他凑近,故意在顾临川耳边打了个响指,“该不会是今天被老佛爷夸得灵魂出窍了吧?” 顾临川眼皮都没抬,闷声道:“.闭嘴。” 刘艺菲和小橙子最后进门,听到明轩的调侃,刘艺菲顺手把包往玄关一放,走过来直接挡在顾临川前面,冲明轩抬了抬下巴:“扛了一下午摄影机,换你试试?” 她的语气带著护短的意味,眼睛却亮晶晶的,像是藏著笑意。 明轩举起双手作投降状:“行行行,护夫心切,我懂。” 刘艺菲耳根一热,却没反驳,转身蹲到顾临川面前,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膝盖:“你先休息,晚上本姑娘给你露一手,肉酱义大利面,怎么样?” 顾临川睁开眼,眼神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柔软。他点了点头,声音低哑:“—好。” 在听到答覆后,刘艺菲站起身朝厨房走去。 一旁的明轩和小橙子对视一眼,嘴角同时扬起一抹促狭的弧度。 明轩一把拽住小橙子的手腕,压低声音道:“走走走,厨房帮忙去。” 小橙子跟著明轩溜进厨房,还故意把推拉门关得哗啦响。 厨房里,明轩从冰箱里翻出番茄和牛肉,动作夸张地挥舞著菜刀,冲刘艺菲挤眉弄眼:“茜茜,你这『贤惠”人设崩得有点突然啊?上次在杭城,你俩联手炸厨房的壮举我还记忆犹新呢。” 刘艺菲正往锅里倒橄欖油,闻言白了他一眼:“那是意外!” 她顿了顿,又得意地补充,“再说了,西餐可比中餐简单多了,至少不用控制火候。” 小橙子在一旁剥蒜,笑嘻嘻地插嘴:“茜茜姐,你该不会是偷偷报了什么厨艺班吧?就为了· :” 她故意拖长音调,眼神往客厅方向了。 刘艺菲拿起木勺作势要敲她脑袋:“少八卦!本姑娘天赋异稟不行吗?” 明轩把切好的牛肉递过去,突然压低声音,语气难得认真:“说真的,你俩现在什么情况?我看顾冰块今天在卡尔面前,可比以前放鬆多了。” 刘艺菲翻炒肉酱的动作顿了一下,锅里的番茄和牛肉滋滋作响,香气瀰漫开来。 她盯著翻腾的酱汁,嘴角微微上扬:“他啊—-就像一块冻了很久的冰,总得有人慢慢捂。” 明轩挑眉:“那你这是打算当『人间小太阳”了?” 刘艺菲轻笑,没接话,只是往酱汁里撒了一把罗勒叶。香气瞬间浓郁,小橙子夸张地吸了吸鼻子:“哇,好香!茜茜姐,你这手艺可以啊!” “那当然,”刘艺菲得意地扬了扬下巴,“待会儿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刘大厨”。” 半小时后,四盘肉酱义大利面摆上餐桌。明轩和小橙子迫不及待地坐下开动,叉子捲起麵条送进嘴里,眼晴顿时亮了起来。 “绝了!”明轩竖起大拇指,“以后顾冰块有口福了。” 小橙子疯狂点头:“比楼下那家义大利餐厅还要正宗!” 刘艺菲笑著擦了擦手,转身去客厅叫顾临川。 他靠在沙发上睡著了,刘艺菲蹲下来,轻轻晃了晃他的肩膀:“顾老师,先起来吃点东西再睡。” 顾临川睁开眼,视线还有些模糊,但刘艺菲的笑脸已经映入眼帘,“好。” 餐桌上,顾临川低头吃了一口面,眼晴微微睁大。酱汁浓郁,麵条劲道,完全不像出自刘艺菲之手。他抬头,正好对上她期待的眼神。 “怎么样?”刘艺菲托著腮,嘴角带著狡点的弧度。 顾临川闷声点头:“..好吃。” 明轩在一旁坏笑:“顾冰块,你这评价也太敷衍了吧?人家茜茜可是特意为你下厨的。” 顾临川低头又吃了一口,才补充道:“比餐厅的还好。” 刘艺菲眼睛弯成了月牙,得意地冲明轩扬了扬眉。 吃饭间隙,明轩放下叉子,看了一眼顾临川:“明天上午我来接你们,咱们得商量一下拍摄计划。” 顾临川抬头,眉头微:“你该不会连方案都没定完吧?” 明轩哈哈一笑:“我没你说的那么懒。” 他顿了顿,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主要是给你看看本总监这次的大秀舞台设计草图。” 刘艺菲插嘴:“你的舞台设计不用看都能猜到,这次又是江南水乡吧?” 小橙子噗磺笑出声。 明轩却一脸得意:“这次不一样,保证给你们一个惊喜。” 顾临川眼皮跳了跳,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你该不会是想把6月初去绍兴玩的灵感给弄进去吧?” 明轩一拍桌子:“bingo!顾冰块,还是你懂我!” 刘艺菲和小橙子同时扶额,异口同声:“完了— 顾临川默默放下叉子,声音闷闷的:“.鲁迅故居和黄酒棒冰,和lv2018春夏女装系列有什么关係?” 明轩理直气壮:“文化碰撞啊!东方哲学与西方时尚的对话,多深刻!” 刘艺菲忍不住吐槽:“深刻到让人想报警—— 四人笑闹间,晚餐也接近尾声。 明轩起身告辞,临走前冲顾临川眨了眨眼:“明天9点,准时来接你们。” 收拾完厨房,小橙子机灵的溜去客厅刷抖音,刘艺菲拉著顾临川来到客厅外的小阳台。 巴黎的夜景在脚下铺展,远处的艾菲尔铁塔的灯光像一颗璀璨的钻石,镶嵌在深蓝色的天幕上。 刘艺菲靠在栏杆上,夜风吹起她的髮丝。她轻声问:“还记得在我生日那天,我爸说的话吗?” 他当然记得一一安少糠在视频里那句“希望你能带著顾先生一起来巴黎”,像一颗石子,在顾临川心里激起层层涟漪。 他紧张地看了一眼刘艺菲,声音有些乾涩: :“这会不会太快了—我都还没话没说完,刘艺菲突然笑出声,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大冰块,你是不是脑补太多了? 就是正常的吃个饭,顺便看看你的作品。” 她突然凑近,眼里闪著狡点的光,“你刚才是不是想到谈婚论嫁去了?” 顾临川的脸瞬间涨红,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哪——.哪有!可能是电视剧看多了———” 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突然伸手捧住他的脸,额头轻轻贴上去:“这事情以后再说,现在我只想看你什么时候能融化。” 她的呼吸近在尺,带著淡淡的橙香。顾临川的身体本能地僵了一瞬。 他垂眸看著她的眼睛,忽然福临心至的说一句:“..那得看天仙的热度有多高。”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耳根发烫,鬆开手瞪他:“顾老师,你学坏了!” 顾临川嘴角微微上扬,难得露出一丝得逞的笑意。 两人在阳台上打闹了一会儿,夜风渐渐凉了。刘艺菲伸了个懒腰,看了一眼时间:“好啦,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顾临川点点头,声音轻柔:“.——·晚安。” 刘艺菲冲他挥挥手,拉著小橙子回了房间。顾临川站在阳台上,看著巴黎的灯火,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暖意。 翌日上午9点,巴黎的阳光穿过云层,洒在新桥街2號的lv全球总部大楼上。 明轩那辆扎眼的粉色劳斯莱斯缓缓停在专属停车场,车门打开,顾临川、刘艺菲和小橙子依次下车。 微风拂过,刘艺菲抬手將一缕髮丝別到耳后,锁骨间的镜头项链在阳光下闪著细碎的光。 明轩站在大楼前,张开双臂,语气夸张:“欢迎来到本总监的领地!” 他转身指向身后的建筑,“这里就是lv的全球总部,毗邻罗浮宫,还能看到巴黎圣母院、艾菲尔铁塔和塞纳河,风景绝佳—” 刘艺菲轻笑一声,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明总监,不用介绍得这么详细。” 她的目光扫过这座19世纪风格的建筑,语气带著一丝调侃,“这里曾是拉贝尔·雅迪妮埃尔百货公司的旧址,混娱乐圈的多少还是知道些时尚史的。” 明轩汕汕地摸了摸鼻子,顾临川则微微侧目,看向刘艺菲的侧脸。 阳光勾勒出她精致的轮廓,与银幕上那个“神仙姐姐”的形象渐渐重叠,却又多了几分真实感一一知性、温柔,甚至带著一点狡点。 他恍惚间觉得,自己记忆中的刘艺菲似乎正在一点点被眼前这个鲜活的人取代,就在眾人愣神之际,一楼正门走出两个年轻人。柴荣和另一个高个子男生一边打闹一边朝他们走来。 柴荣拽著同伴的胳膊,压低声音道:“暴龙,你淡定点儿,別嚇到神仙姐姐!” 高个子男生咧嘴一笑,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放心,不会的!” 两人走到近前,高个子男生直接略过明轩,衝著刘艺菲热情地伸出手:“神仙姐姐你好!我是陈道辉,大家都叫我暴龙!” 刘艺菲莞尔,落落大方地和他握了握手:“你好,暴龙同学!” 暴龙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隨即掏出手机,眼神期待:“能合个影吗?” 刘艺菲欣然点头,顾临川默默接过手机,镜头对准两人。 快门声响起,暴龙笑得像个拿到果的孩子,柴荣在一旁挤眉弄眼,活脱脱一对活宝。 明轩慢悠悠地步过来,语气得意:“怎么样,我这助理很不错吧?” 顾临川闷声道:“很有个性” 明轩哈哈大笑,隨后挥了挥手:“走吧,带你们参观一下本总监的地盘!” 一行人走进一楼大堂,前台的金髮小姐姐见到明轩,眼晴一亮,热情地用法语打招呼:“早上好,ale!” 明轩风骚地眨了眨眼,回以一句:“上午好,亲爱的!” 惹得小姐姐掩嘴轻笑。 身后的刘艺菲和小橙子同时扶额,顾临川则別过脸,嘴角微微抽动一一这傢伙的浮夸真是十年如一日。 电梯缓缓上升至四楼,明轩推开办公室的门,宽的空间映入眼帘。 左侧是办公区,两个顶天立地的书架上摆满时尚杂誌和设计类书籍,办公桌上堆著凌乱的设计稿。 中间是工作檯,各式面料散落其上;右侧则是用玻璃隔出的会客区,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將沙发镀上一层暖色。 会客区的单人沙发上,安托万·阿尔诺正慵懒地倚靠著,手里捧著一杯咖啡。见眾人进来,他抬了抬下巴,笑容慵懒:“嘿,各位!上午好。” 明轩大步走过去,拍了拍安托万的肩:“安托万,今天的设计方案一定让你大开眼界!” 安托万挑眉:“我拭目以待。” 刘艺菲和顾临川在沙发主座坐下,小橙子机灵地站到两人身后,一副“我懂”的表情。 安托万的目光在顾临川身上停留了一秒,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明轩冲两位助理打了个响指:“暴龙,去把我办公桌上的电脑拿来;柴荣,把工作檯上的设计稿拿来。” 两人应声而去,刘艺菲无奈地摇头:“这点事一个人就能搞定,你非要折腾两个人?” 明轩眨了眨眼,理直气壮:“这是为了让他们都有机会在神仙姐姐面前表现一下啊!” 刘艺菲:“... 顾临川轻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设计方案—什么时候看?” 明轩笑得更加灿烂,故意拖长音调:“急什么?难得安托万也在,不如先聊聊昨天的拍摄?” 安托万放下咖啡杯,目光落在顾临川身上:“卡尔对你讚不绝口,说你的镜头里有『诗性的孤独”。”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调侃,“不过我更想知道,你是怎么把露娜那件斜纹软呢外套拍出『材质协奏曲』效果的?”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著沙发扶手,声音低沉:“只是光和水恰好在那瞬间有了对话安托万轻笑:“谦虚可不是时尚圈的生存法则。”他转向刘艺菲,“你觉得呢,crystal?” 刘艺菲托著腮,目光仍停留在顾临川的侧脸上:“我觉得—真正的艺术不需要解释。” 她的指尖轻轻点了点顾临川的手背,“就像他说的,光自有它的语言。” 顾临川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这时,暴龙和柴荣抱著电脑和设计稿回来了。明轩接过电脑,熟练地打开一个文件夹,投影到会客区的投影幕上:“来看看本总监的杰作!” 第157章 明总监的方案 第157章 明总监的方案 投影幕的光碟机散了办公室內浮动的咖啡香气,明轩站在投影幕前,方才的嬉皮笑脸褪得一乾二净,眼神锐利如刀锋。 “诸位,”他的声音不高,却奇异地压下了空间里所有杂音,“欢迎进入『丝路遐想”。” 幕布亮起。 没有哨的转场,一幅融合了卫星地图与工笔白描的沈园俯视图精准叠印在罗浮宫玻璃金字塔的三维模型上。 虚擬镜头流畅推进,来到玻璃金字塔前一一豌蜓的“曲水流觴”t台以透明亚克力塑形,內部嵌著的led灯带模擬著活水潺潺的波光,水面上疏密有致地漂浮著lv经典印幻化而成的浮萍,金属质感与柔波奇妙交融。 t台两侧,微型江南建筑剪影一一白墙、黛瓦、飞檐翘角一—静立如画。 它们不再仅仅是装饰,光滑的镜面將罗浮宫巴洛克式的华丽石雕、玻璃金字塔冷峻的几何线条,乃至塞纳河的投影,统统捕捉、切割、再重组,形成一幅流动的、虚实交织的巴黎新长卷。 安托万·阿尔诺原本慵懒陷在沙发里的身体,不知何时已微微前倾。 他端著的咖啡杯停在唇边,目光紧紧锁著投影中那个位於金字塔正前方的核心装置一一一个直径八米的巨大环形镜面。 镜面蚀刻著繁复精致的沈园窗根纹样,內圈嵌套著一面缓缓旋转的lv老鏤空金属屏风。 “这里,”明轩的手指精准点向旋转屏风,“模特將从这扇『月洞门』中款款走出。屏风转动,人影在虚实间明灭,脚下的『溪流』倒映天光,头顶是金字塔的巍然框架一一『人在画中游”,画在西方建筑的骨骼里重生。” 光影篇章旋即展开。 画面切换,演示著玻璃金字塔这块天然巨幕如何被徵用: 实时动態的水墨烟雨晕染开来,墨色浓淡相宜,隨著预设的模特行走节奏,幻化为游弋的金鱼、摇曳的竹影、飘零的枫叶。 舞台边缘,薄如轻纱的水雾无声瀰漫,数道冷冽的蓝色雷射束刺破雾气,交织出“雨中园林”的氮盒迷离。 更妙的是,那薄雾本身並非无形,在特定角度的光线穿透下,竟隱约浮现出放大的、流动的lv 老纹样,如同漂浮在空气中的古老符咒。 背景音乐隨之流淌出来。 不是单纯的古箏,而是经过精妙电子化处理的《平湖秋月》旋律,清泠的拨弦声缠绕著法国作曲家ericserra充满未来感的合成器音效。 奇异的和谐中,仿佛能听见虚擬的雨滴敲打芭蕉叶的沙沙声,与想像中玻璃稜角碰撞的清脆迴响交织在一起,构成一幅“声景交融”的立体图卷。 “成衣系列,是这场空间敘事的延伸。” 明轩手势一挥,投影切换至面料与设计稿的特写。他拿起工作檯上的一块样布展示一一那是种从未见过的真丝提面料。 远看是如宣纸般柔和的水墨渐变,近观却能发现其中暗藏的玄机: 黛青、藕荷、墨黑的墨色晕染肌理下,lv標誌性的棕櫚绿老图案以极其精微的暗纹方式织入其中,如同水底隱约的苔痕。“我们將它命名为『沈园苔痕丝”。” 设计稿在屏幕上快速翻页。 一件剪裁凌厉的黑色西装,肩部处理令人叫绝一一一侧是利落平直的现代廓形,另一侧却陡然扬起一道不对称的、如江南飞檐般优雅翘起的弧线垫肩,刚柔並济,衝突中见和谐。 裙装则摒弃了传统垂坠,採用螺旋上升的立体剪裁,模特行走时,裙摆如被无形之手搅动的水流,形成自然波动的褶皱。 细节点缀更见巧思:传统的中式盘扣被解构,取而代之的是刻有微型沈园地图浮雕的lv五金扣件。 一款托特包的手柄上,缠绕著苏绣丝带,丝带上用极细的银线绣著抽象化的玻璃金字塔与中式石桥倒影相拥的图案。 “看这个,”明轩眼中闪著光,指向一款名为“游园”的透明pvc托特包,包身压印著动態的水墨波纹,“內衬是可替换的真丝画卷。” 他手指滑动,投影展示出內衬画卷展开的效果一一赫然是沈园实景的精细素描,“背上它,就是把一座微缩园林带在身边。” 另一款“月洞门”手拿包更是惊艷,圆形珐瑯包盖中央镶嵌著lv老鏤空雕,开合结构精巧地模仿了园林月亮门的转轴原理。 色彩方案隨之呈现: 主色调是取自沈园砖瓦的沉静黛青、江南烟雨般朦朧的藕荷、水墨最深邃的墨黑,再大胆地点缀以lv经典的棕櫚绿与香檳金,古典与现代、东方与西方在色谱上完成了碰撞与交融。 秀场流程的演示动画將气氛推向高潮。 开场,巨大的沈园平面图如古捲轴般在玻璃金字塔上铺展。 首位模特身著最具建筑雕塑感的“飞檐”套装,手持“游园”托特包,从缓缓转动的月洞门屏风后走出,踏入那片光影流淌的“溪流”t台。 画面切换至高潮段落:当模特行至t台中心区域,雾森系统骤然启动,细密如牛毛的“人工雨丝”飘然洒落,落入亚克力“溪流”,水面顿时荡漾开一圈圈清晰可见的、由细小lv老图案构成的涟漪。 与此同时,金字塔巨幕上的投影无缝切换为动態的《富春山居图》局部,群山在“雨”中更显苍润。 最后一位模特压轴登场,身披一袭近乎透明的透纱水墨长裙,巨大的拖尾如宣纸铺满t台末端。 裙摆上,以银色丝线精工刺绣的图案震撼人心一一罗浮宫玻璃金字塔的现代几何线条,与一座中式石拱桥的温婉弧线完美共生,缠绕交织。 玻璃金字塔的投影最终淡去,化作两行中法双语的诗句,在暮色般的幽蓝背景上浮现: “园是镜中月,衣为身上诗。” 最后的光影消散,办公室內陷入一片短暂的、近乎屏息的寂静。 “啪、啪、啪。” 清晰而沉稳的掌声打破了寂静。 安托万·阿尔诺放下了早已凉透的咖啡杯,站起身,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激赏,甚至带著一丝惊嘆。 “ale—”他吐出一口气,声音里带著难以置信的力度,鼓掌声清脆地响起,“你真是个该死的天才!这方案—” 他摇著头,笑容彻底绽开,带著绝对的肯定,“我父亲绝对会爱上它!这简直是罗浮宫与江南园林的完美联姻!” 他眼中的光芒炽热,显然已经看到了这个方案在时尚版图上投下的震撼弹。 顾临川坐在沙发上,琥珀色的瞳孔深处映著投影幕布熄灭后的微光。 他身体微微前倾,惯常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眉头却轻轻起,一丝罕见的、带著明显情绪波动的忧虑清晰可见。 “方案本身”他开口,声音低沉却异常清晰,目光锐利地投向明轩,“非常惊艷。但是一一”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点了点,“距离大秀只剩下不到一个月。场地搭建、技术调试、全息投影的稳定、雾森系统的精確控制——还有那些定製面料的生產周期,盘扣五金件的开模打样—时间线拉得这么极限,你確定所有环节都能无缝衔接,万无一失?” 这直指核心的质疑,瞬间让沉浸在方案惊艷余韵中的小橙子也回过神来,倒吸了一口凉气,紧张地看向明轩。 连刘艺菲也微微侧目,目光中带著一丝专业的审视。 明轩却像是早就料到会有此一问。 他迎著顾临川审视的自光,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扬起一个灿烂到近乎囂张的笑容,下巴微微抬起,带著他特有的、混不吝的篤定:“顾冰块,放一百二十个心!本总监什么时候掉过链子? 场地那边工程队三班倒,面料厂我亲自盯著,至於技术调试——” 他打了个响指,目光扫过一旁的暴龙和柴荣,“有这两位“哼哈二將”在,还有搞不定的?” 暴龙立刻挺直腰板,拍著胸脯:“轩哥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柴荣也在一旁憨厚又用力地点头:“俺们肯定盯死!” 安托万看著明轩那副“天塌下来有高个顶著”的混不吝样子,忍不住扶额,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带著点无奈又纵容的意味:“你这傢伙——还是老样子。” 刘艺菲的目光仍停留在幕布的方向,仿佛还能看到那水墨烟雨与玻璃光影交融的幻境。 她微微侧头,一缕髮丝滑落颊边,眼神清澈而专注,带著艺术家对美的纯粹欣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嚮往。 “真没想到,”她的声音很轻,带著点感慨的笑意,打破了刚才略显紧张的气氛,目光转向明轩,“明总监浮夸的外表下,藏著的才华这么——厚重。” 她斟酌了一下用词,“丝路遐想”,这个名字本身就充满了诗意的张力。尤其是那个『月洞门”手拿包的开合结构,还有苏绣丝带上的抽象倒影-东西方元素不是简单的拼接,是真正在对话。” 她的评价精准而內行,显然並非客套。小橙子在一旁拼命点头,满眼都是对明轩的崇拜。 明轩被刘艺菲夸得心怒放,正要得意洋洋地发表感言,一直沉默的顾临川却再次开口了。 他身体微微后靠,重新恢復了那副清冷模样,目光平静地落在明轩脸上,直接切入了下一个议题: “方案看完了,確实不错。”他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推进力,“所以,今天过来的重点一一我的拍摄方案呢?” 这直白的转折让刚刚轻鬆一点的气氛瞬间凝滯。所有人的目光再次聚焦到明轩身上。 明轩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像变戏法似的,迅速切换成一个狡点又带著点耍赖的表情。他夸张地“嘿嘿”一笑,摊了摊手: “拍摄方案啊———”他拖长了调子,眼神飘忽,“这个嘛—.暂时还没完全搞好。” 话音未落,安托万毫不客气地翻了个优雅的百眼,身体重新陷回柔软的沙发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嘆息。 连暴龙和柴荣都忍不住互相交换了一个“又来了”的眼神。 明轩像是完全没接收到眾人的怨念,脸上的狡笑容反而更深了几分,带著点恶作剧得逞的小得意:“不过嘛一”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吊足了胃口,“方案也不是没有!只是嘛——·比较粗糙,比较——抽象! 需要顾大摄影师您那充满诗性的镜头语言,来给它注入灵魂!” 他一边说著,一边顺手抄起茶几上几张散落的、明显是隨手涂鸦的概念草图,衝著顾临川的方向晃了晃,纸张哗啦作响。 安托万终於忍不住了,抬手揉了揉眉心,精准吐槽:“ale”你这傢伙,果然还是老样子!” 明轩那几张所谓的“草图”,与其说是方案,不如说是灵魂涂鸦。 线条狂放不羈,勉强能辨认出亭台楼阁的轮廓,几笔潦草的波浪线代表“溪流”,角落还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人,旁边標註著“模特?”。 顾临川捏著纸页边缘,指尖无意识地收紧,纸张发出轻微的抗议。 他抬眼看向明轩,琥珀色的瞳孔里没什么情绪,但嘴角绷紧的线条泄露了无言的压力。 刘艺菲好奇地凑近了些,橙的淡香拂过顾临川的鼻尖。 小橙子在后面著脚看,忍不住“噗”笑出声:“轩哥,你这是沈园还是抽象派迷宫啊?” “艺术!懂不懂?这叫意境!”明轩脸不红心不跳,啪地打了个响指,得意地扬起下巴,“再说了,顾冰块.— 他冲顾临川眨眨眼,“你的任务多简单!就按你一贯的风格拍,至於具体怎么碰,碰出什么火,那不得看你这位光影诗人的本事?” 安托万·阿尔诺翻了个白眼,端起凉透的咖啡抿了一口,“ale,你所谓的“准备”,果然还是老样子。” “脚本!脚本是实打实的!”明轩立刻调转枪头,点开电脑里另一个文件夹,投影幕再次亮起他收敛了嬉皮笑脸,整个人气场为之一变,像指挥家登上了舞台。ppt页面简洁有力,分镜脚本被清晰地罗列出来。 他语速飞快,却条理分明:“核心创意:用动態镜头解构“移步换景』的园林哲学。让光、 影、材质在方寸之间对话,赋予服装生命力。” 他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分镜图,“开场,俯拍微缩园林,led蓝光在亚克力『溪流”里如墨流淌,雾气瀰漫,lv浮萍隨波浮动一一我要那种『虚实初开』的混沌感。” “特写镜头给一滴『墨』坠入水面,慢镜头捕捉它晕开成iv老的过程,像一滴墨在宣纸上化开,点题『丝路遐想”的起点。” 顾临川的目光落在分镜图上,紧绷的肩线略微放鬆了些。脚本的构思弥补了草图的隨意,给了他一个清晰的框架。 他注意到“一滴墨化老”的创意,眼神专注了几分。 “中景,『游园惊梦”。” 明轩继续,“模特穿过那个月洞门镜面装置。正面镜头,镜面反射沈园窗根剪影,要把人嵌进古画里;背面镜头,旋转的老鏤空屏风投下流动光斑,重点捕捉光斑掠过模特『飞檐』肩线西装时的质感变化。细节——” 他放大一张示意图,“真丝裙摆拂过微型石桥,螺旋剪裁盪起的涟漪,面料本身的数码印要呈现出动態墨色晕染的效果。手部特写一一指尖划过『月洞门』手拿包的珐瑯盖,雕倒影在镜面地板上延展,形成视觉延伸。” 刘艺菲托著腮,听得入神。 她能想像出那画面,光影交错,古典与现代在方寸间纠缠。这不再是单纯的服装展示,而是一场微缩的、流动的视觉敘事。 她警了一眼身旁的顾临川,他正微微眉,盯著“光斑掠过肩线”的示意图,似乎在脑海中预演光影的轨跡。 “光影实验部分,” 明轩调出下一页,“雷射束穿透雾森,打在黛青色『飞檐』套装上,投射出竹影纹路一一科技感与传统意境的碰撞。模特在『溪流』t台驻足,人工雨丝坠入水道,水面泛起金色lv涟漪,这是led特效,但镜头要拍出真实感。关键镜头一一贴水拍摄,涟漪倒影中要浮现《富春山居图》的投影碎片,虚虚实实,镜水月。” “闭场,『镜水月』。”明轩最后指向压轴画面,“拖尾透纱长裙铺满t台末端,刺绣的玻璃金字塔与石桥隨模特步伐若隱若现。我要一种繁华落尽,唯留倒影的余韵。” 他顿了顿,看向顾临川,脸上又掛起那副狡点的笑容,“至於宣传海报嘛,顾冰块,就交给你自由发挥了!” 顾临川:“..” 安托方放下咖啡杯,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笑,显然对明轩最后甩锅的行为习以为常。暴龙和柴荣在一旁著笑,肩膀直抖。 明轩压根儿没在意顾临川的无言以对,抬手看了眼腕錶:“好啦!讲解完毕!现在时间—” 他拖长了调子,“正好十一点!人是铁饭是钢,走,先去五楼餐厅填饱肚子!模特下午一点到,咱们吃完饭就去摄影棚开工,时间刚刚好!” 他动作利落地合上电脑,一副雷厉风行的架势,仿佛刚才甩出灵魂草图的人不是他。 在明轩咋咋呼呼的引领和安托万慵懒隨行的陪伴下,一行人离开这间充满创意硝烟与丝绒香气的办公室,穿过铺著厚地毯的走廊,走向电梯。 第158章 没让人失望 第158章 没让人失望 在快速的解决午饭后,一行人踏入了三楼摄影棚。巨大的空间被改造成一个令人屏息的微缩世界。 冰冷的现代工业穹顶之下,竞藏著一方江南。 白墙黛瓦的剪影被精心復刻,错落有致地立在镜面不锈钢基座上,反射著冷冽又迷离的光。 一条豌蜓的“曲水流觴”贯穿其中,亚克力塑形的河道內嵌著幽蓝的led灯带,光芒流淌,宛如液態的墨汁在宣纸上晕染。 水面漂浮著lv经典的印幻化而成的金属质感浮萍,隨著模擬的水波轻轻荡漾。 空气里瀰漫著湿润的凉意,薄如轻纱的水雾系统正无声运作,几道冷冽的蓝色雷射束刺破雾气,在空间中编织著朦朧的“雨幕”。 “哇.”小橙子忍不住低呼,眼睛瞪得溜圆。安托万也微微頜首,饶有兴味地打量著这个东方意境与现代科技碰撞出的奇异空间。 刘艺菲站在入口处,目光沉静地扫过每一处细节一一镜面建筑倒映著穹顶钢架,虚实交织,模糊了时空的边界。 不远处,一个高挑的身影正和暴龙低声交谈。弗莱婭-贝阿·埃里克森,北欧冰雪般的气质与这江南微缩园林形成奇异的张力。 她微微侧头听著暴龙的讲解,金色的长髮在冷调光线下如同流动的铂金。 柴荣则像一枚精准的齿轮,在场地各处穿梭,指挥著灯光师和雾森系统的技术人员进行最后的微调。 明轩快步走过去,带著標誌性的夸张笑容与弗莱婭寒暄了几句,又交代了几句。 很快,这位超模便微微頜首,转身走向化妆间,准备换上那套承载著明轩奇思妙想的“飞檐” 套装。 明轩回到眾人身边,目光直接锁定顾临川,带著点“看你的了”的瘩气:“顾冰块,本著先啃硬骨头的原则,视频先来!海报压轴。” 他下巴朝场地中央那台散发著专业冷光的庞然大物扬了扬,“瞧见没?阿莱艾丽莎,比老佛爷那台还要金贵,三十万美金堆出来的眼晴,够你折腾了。” “嘶一—”小橙子倒吸一口凉气,被这数字砸得有点懵。刘艺菲眼底也掠过一丝惊讶,財大气粗的lv,连一支宣传视频的投入都如此奢侈。 但很快,这惊讶沉淀下去,化为一种职业性的审视一一再昂贵的机器,最终也要依赖镜头后面那双眼睛。 顾临川的目光早已被那台艾丽莎牢牢吸引。他没有回应明轩的调侃,只是沉默地点了点头,闷声道:“脚本里墨滴化老的镜头,需要后期特效。” 他抬眼看向明轩,琥珀色的瞳孔里是纯粹的专注,“先跟你说清楚。” “安啦安啦!”明轩满不在乎地摆摆手,笑容依旧灿烂,“特效组隨时待命,你只管拍!拍完再说。” 他对自己天马行空的创意如何落地,似乎有种盲目的自信。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顾临川不再多言。他默默將肩上的相机包卸下,递给身旁的刘艺菲。 她自然地接过,並未多言,只是抱著沉甸甸的包,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追隨著他走向那台机器。 顾临川在摄影机前坐下,肩背挺直,像一株沉静的雪松。他调试跟焦器,检查肩托,测试监看画面的色彩还原度·—· 隨后明轩、安托万、刘艺菲等人坐到了不远处的导演监视器后。 当弗莱婭换好那身极具建筑感的“飞檐”套装重新出现时,整个摄影棚的空气仿佛都凝滯了一瞬。 剪裁凌厉的黛青色西装,一侧肩线如现代雕塑般平直冷硬,另一侧却陡然扬起一道优雅的不对称弧线,宛如江南园林的飞檐翘角,刚柔並济,在她高挑的身形上散发出摄人的力量感。 “action!”明轩的声音透过对讲机,清晰地传遍全场。 拍摄开始。 俯拍镜头率先启动。 巨大的微缩园林在画面中铺展开来。亚克力“溪流”中幽蓝的led光如浓墨流淌,薄雾瀰漫,金属质感的lv浮萍隨波浮动,营造出一种“虚实初开”的混沌与神秘。 顾临川稳稳地操控著摇臂,镜头如同在云端俯瞰一个初生的梦境。 然而,第一个ng紧隨而至。 当镜头需要推近至一滴模擬的“墨汁”坠入水面的特写时,负责控制微型滴管装置的工作人员紧张过度,墨滴的大小和落点连续几次都不够精准。 顾临川没有出声,只是沉默地通过监看器审视著。 明轩在对讲机里喊了卡,声音倒不见急躁,反而带著点鼓励:“滴管组,放鬆,就当给顾大摄影师表演个定点投壶!再来!” 几次调整后,墨滴终於精准坠落。 慢镜头开启,晶莹的水珠在幽蓝光线下划出优美的弧线,撞击水面瞬间被极致放大,扩散开的涟漪不再是简单的圆形,內嵌的微型led程序启动,那涟漪竟是由无数细小的、闪烁的lv老图案构成! 如同一点浓墨在无形的宣纸上晕染出璀璨的品牌图腾。监视器后的明轩用力挥了下拳头,安托万也露出了满意的微笑。 镜头缓缓上移,从水面的倒影中,一双赤足优雅地踏入画面边缘。 弗莱婭的身影由虚到实,赤足踩在镜面地板上,水珠顺著脚踝滑落。她神情疏离,仿佛真是一位误入画境的精灵。 弗莱婭款步走向场地中央的核心一一那个巨大的月洞门镜面装置,正面镜头,光滑如水的镜面清晰地倒映著后方微缩沈园的窗根剪影,她行走的身影被完美地“嵌”入其中,如同古画中走出的仕女,虚实难辨,顾临川的镜头稳稳跟隨。 转到背面拍摄时,问题又出现了。 月洞门內侧嵌套的lv老鏤空金属屏风开始缓缓旋转,设计意图是让流动的光斑掠过模特的身体和服装。 然而,弗莱婭身上那件真丝內搭的螺旋剪裁裙摆,在一次转身时,过於飘逸的裙角意外地掛住了微型石桥模型一个尖锐的边角! “停!”顾临川的声音第一次透过对讲机传出,低沉而清晰。 弗莱婭立刻停下,服装助理和道具师迅速衝上去,小心翼翼地处理。 真丝面料极其娇贵,那一下刮蹭虽不明显,但在高清镜头下很可能成为瑕疵,趁著这个间隙,刘艺菲起身,自然地走到顾临川身后不远处,想看看拍摄效果。 她的目光投向监视器里定格的画面一一真丝裙摆被掛住的那一瞬间,螺旋剪裁盪起的涟漪被意外定格,面料本身的数码印在特殊光线下呈现出一种动態的、水墨涸染般的奇异美感。 “顾老师,”刘艺菲的声音很轻,带著点探究,,“刚才那个意外画面其实有点意思。 顾临川侧头飞快地警了她一眼,又迅速转回监视屏,沉默了几秒,才低低“嗯”了一声。 他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但紧绷的肩膀似乎放鬆了半分。也许那意外的瞬间,確实捕捉到了一点剧本之外的、真实的“动態墨色”。 拍摄继续。 弗莱婭的指尖划过“月洞门”手拿包精致的珐瑯包盖,上面镶嵌的lv老鏤空雕在镜头下纤毫毕现。 隨著她手指的动作,包盖上雕的倒影投射在光洁如水的镜面地板上,被奇妙地拉伸、延展,形成一道视觉的桥樑,连接起古典的园林意象与现代的品牌符號。这一次,一气呵成。 “光影实验”环节挑战更大。 雷射束需要精確穿透瀰漫的雾森,打在弗莱婭那身黛青色“飞檐”套装上,投射出预设的竹影纹路。 然而雾气浓度和雷射角度稍有不协调,投射的图案就模糊不清或位置偏移。ng了数次,雷射组和雾森控制组满头大汗地调整参数。 就在又一次调试间隙,弗莱婭静静站立在设定位置等待。 一束调试中的雷射无意中斜斜穿透她身侧浓郁的雾气,高亮度的光线被无数悬浮的水滴折射、 散射,在朦朧的背景中,竟隱约浮现出一个巨大而梦幻的、由光点构成的lv老图案,如同古老符咒悬浮在空气里! 这完全超出脚本的意外景象,被顾临川敏锐地捕捉下来。 监视器后的明轩猛地一拍大腿:“靠!这个好!保留!给我保留下来!” 接下来的“人工雨丝”环节同样波折。细密的牛毛细雨需要均匀洒落,坠入亚克力“溪流”水道。 水量控制是个精细活,大了像暴雨,小了没效果,还要配合led程序在水面触发金色的lv涟漪特效。又是几番ng和调整。 当镜头最终贴紧水面拍摄时,涟漪荡漾,倒影晃动,后期將要嵌入的《富春山居图》投影碎片在虚虚实实的水波光影中,终於呈现出一种镜水月的迷离感。 时间在反覆的调试、ng和重拍中流逝。 当弗莱婭身著那件巨大的、刺绣著玻璃金字塔与中式石桥倒影的透纱拖尾长裙,裙摆如流淌的宣纸般铺满t台末端,完成最后的压轴亮相时,棚內悬掛的电子钟已悄然跳到了晚上七点。 “cut!收工!”明轩的声音带著疲惫,也带著如释重负的兴奋。 所有人都长舒了一口气。 紧绷了近七个小时的神经鬆弛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巨大的疲惫和隱隱的兴奋。 弗莱婭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肩颈,小橙子直接瘫在了椅子上。刘艺菲放下一直抱著的相机包,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胳膊。 眾人围拢到导演监视器后。 顾临川也放下沉重的艾丽莎,沉默地走过来,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濡湿,贴在冷白的皮肤上。 他站在人群外围,目光沉静地看向屏幕。明轩开始回放剪辑好的粗剪片段。 画面流淌:混沌初开的水墨蓝光、精准坠落的墨滴化老、嵌於古画的惊鸿身影、真丝拂过石桥的意外涟漪、指尖雕倒影的视觉延伸、雷射雾气中悬浮的符咒老、雨丝激盪的金色涟漪、倒影中的山水碎片、直至最后繁华落尽的透纱长卷九十秒的视频,浓缩了一场光影与材质、古典与现代的对话,“完美!完美!”明轩激动地搓著手,看向顾临川,“顾冰块,我就知道你能行!” 安托方也微笑著点头:“动態的敘事比静態海报更能传递“丝路遐想”的流动感。顾,你的镜头语言很精准。” 弗莱婭看著屏幕上自己从未展现过的另一面,也露出了惊喜的笑容。 明轩环视一圈疲惫但兴奋的眾人,大手一挥,声音洪亮地打破了这片刻的沉静:“视频搞定! 同志们,革命尚未成功!” 他指向摄影棚另一角早已布置好的纯色背景板和灯光阵,“转场!海报一一!” 明轩喊完“转场”的口號,顾临川刚好从刘艺菲手中接过哈苏相机。 他抬头看了一眼坐在监视器前的明轩,声音沙哑却清晰:“你这微缩景观已经搭好了,再利用一下。” 他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著相机边缘,“那边背景板拍出来的照片还要后期处理,太麻烦。” 明轩一愣,隨即拍腿大笑:“有道理!听顾大摄影师的!” 一旁的刘艺菲、小橙子和安托万同时翻了个白眼,刘艺菲嘴角微翘,指尖轻轻戳了戳顾临川的后腰:“顾老师,你这『省事儿』的理由还挺冠冕堂皇?” 顾临川没有回答,闷头走向月洞门装置。 超模弗莱婭仍站在镜面前,金色长髮被雾气染上一层朦朧的蓝光。 顾临川用流利的英语低声交代:“拍海报时,就当我不存在。把自已想像成风,或者光,按你的节奏来。” 弗莱婭挑眉一一合作过无数摄影师,这是头一次有人让她“自由发挥”。她饶有兴趣地点头:“有意思,那就开始吧。” 拍摄比预想的顺利。 经过下午视频拍摄的磨合,弗莱婭早已熟悉这片微缩园林的“呼吸感”。 她赤足踩过镜面地板,真丝裙摆扫过亚克力溪流,le印d蓝光在她肌肤上流淌如水墨。 顾临川的镜头如影隨形,却始终保持著克制的距离,像在捕捉一场即兴的独舞。 刘艺菲抱著手臂站在监视器后,目光在顾临川和弗莱婭之间游移。 小橙子凑过来咬耳朵:“茜茜姐,你盯这么紧,该不会吃醋了吧?” 刘艺菲轻哼一声,指尖卷著发梢:“我是怕顾老师紧张得同手同脚,耽误进度。” 话虽如此,她的视线却黏在顾临川绷紧的背脊上一一他半蹲著调整焦距时,衬衫后腰扯出一小片褶皱,汗渍隱约透出。 连续的高强度拍摄,连专业模特都显疲態,他却像一根绷到极限的弦,沉默地扛著。 “咔嗒。” 快门声最后一次响起,顾临川放下相机,喉结滚动了一下:“可以了。” 第159章 你是我的专属冰块 第159章 你是我的专属冰块 眾人围到监视器前。其中的四张海报被明轩单独拖出文件夹,配上了浮夸的文案: 1.《墨·界》 画面:弗莱婭侧立月洞门前,镜面分割虚实一一左侧黛青西装硬朗如建筑,右侧真丝裙摆柔若流水。 文案:“刚柔相济,衣载乾坤” 2.《浮·踪》 画面:俯拍亚克力溪流,lv浮萍托起“游园”托特包,包內真丝画卷半展,露出沈园素描与玻璃金字塔线稿。 文案:“方寸之间,游园惊梦” “喷喷,ale,你还有这文采?”安托万挪偷地晃著咖啡杯。 明轩得意地撩了下刘海:“本总监可是被时尚耽误的诗人!” 刘艺菲指著《渊·月》中雾森环绕的手拿包,忽然轻笑:“『手提一轮江南月』-明总监,你这文案比设计草图走心多了。” 眾人鬨笑,连顾临川都嘴角微扬。他低头整理相机包,刘海垂下来遮住眼睛,却掩不住眼下淡淡的青黑。 “合影!”明轩突然宣布,一把拽过顾临川,“用你的哈苏,別浪费这光影!” 顾临川皱眉,却不过明轩的蛮力。 刘艺菲和小橙子自然地站到他身后,弗莱婭挨著刘艺菲,柴荣脚挤在边缘,明轩、安托万和暴龙勾肩搭背堵在最后一排。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顾老师,笑一个?”刘艺菲歪头,髮丝扫过顾临川的肩膀。 顾临川握相机的手指一紧,镜头微微晃动。 监视器上实时显示的构图里,他僵硬的背影像误入画框的石头,身后却是一片鲜活的笑脸一一尤其是刘艺菲,眼睛弯成月牙,锁骨间的镜头项链在聚光灯下闪著细碎的光。 快门按下,时光定格。 收工时,时间已经临近7號晚上10点。安托万临走前拍了拍顾临川的肩:“顾,你让我看到了镜头和艺术的区別。” 他转向明轩,语气慵懒却不容置疑,“后天我要看到成片。” 明轩比了个0k的手势,转头对两位助理吆喝:“暴龙,柴荣!明天盯著后期组加班!” 两人哀豪一声,溜得比谁都快。 停车场里,明轩那辆粉色劳斯莱斯在月光下浮夸得刺眼。 顾临川几乎是被刘艺菲半扶半推地塞进后座一一他累得眼皮发沉,却还在硬撑。 “逞强。”刘艺菲小声嘀咕,顺手把他歪倒的脑袋按在自己肩上。 顾临川下意识要躲,却被她按住:“別动,借你靠会儿。” 车身微微晃动,巴黎的灯火在窗外流淌。顾临川僵了片刻,终於慢慢放鬆下来。 他闻到她发间橙的香气,混著一丝汗水的咸涩,真实得让人心头髮烫。 副驾的小橙子偷偷举起手机,镜头对准后座一一月光透过车窗,將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真皮座椅上。 刘艺菲低头看著顾临川的睡顏,指尖悬在他眉心上方,想抚平那缕皱褶,又怕惊醒他,最终只是轻轻勾了勾嘴角。 十五分钟后,明轩那辆扎眼的粉色劳斯莱斯停在了神咖啡馆附近。巴黎的夜色已深,街灯在梧桐树叶间投下斑驳的光影。 刘艺菲一手提著沉甸甸的相机包,一手扶著纸片人顾临川下车。小橙子抱著刘艺菲的包包跟在后面,眼睛滴溜溜地转,嘴角掛著促狭的笑。 明轩摇下车窗,冲三人挥了挥手:“茜茜,顾冰块就交给你啦,我先走了。” 刘艺菲点点头,声音里带著一丝疲惫却温柔的笑意:“你也早点休息。” 引擎声渐远,粉色劳斯莱斯消失在街角,只留下一缕尾气在夜风中飘散,刘艺菲扶著顾临川走进公寓楼下的门厅。他的脚步虚浮,整个人半靠在她身上,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带著淡淡的雪松香气。 电梯缓缓上升,三人回到了六楼公寓门口,顾临川从口袋里摸出钥匙,对准了三次才插进锁孔。 门开的瞬间,他跟跎了一下,刘艺菲眼疾手快地扶住他的腰,触感透过单薄的衬衫传来,让她指尖微微一烫。 “纸片人~你还好吗?”她故意拖长了音调,语气里带著调侃,却掩不住关切。 顾临川闻言,混沌的脑子清醒了几分,眉头微,声音闷闷的:“我不是纸片人—— 刘艺菲轻笑,想起八月底在京城时,他陪她锻链的画面一一那个跑步都跟不上自己节奏、完全不会游泳的“旱鸭子”,现在倒是嘴硬得很。 她故意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道:“好好好,不是纸片人,是旱鸭子。” 顾临川耳根一热,想反驳却没了力气,只能任由她扶著往房间走。 他现在真就应了“纸片人”这三个字,连轴转了几天就彻底歇菜了。 客厅里,小橙子已经机灵地溜向客房,临走前还衝刘艺菲眨了眨眼,一副“我懂”的表情。 刘艺菲无奈地摇头,扶著顾临川转向左侧走廊。他的房间门虚掩著,推开的瞬间,一股冷冽的气息扑面而来一一极简的灰白色调,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书桌上整齐排列著几本摄影集和一台笔记本电脑,窗边的架子上摆著几台老式相机。 “这风格——走到哪儿都一模一样。”刘艺菲轻声嘀咕,扶著他躺到床上。 顾临川陷进柔软的床垫,紧绷的神经终於鬆懈下来,眼皮沉重得几乎抬不起来。 刘艺菲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触感微凉,没有发烧的跡象,只是疲惫过度。她鬆了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拨了拨他额前凌乱的碎发:“我去给你热杯牛奶,乖乖躺著。” 顾临川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睫毛轻轻颤动,像只睏倦的猫。 厨房里,刘艺菲从冰箱里取出牛奶,倒入小奶锅。火苗“噗”地窜起,蓝焰舔著锅底,牛奶渐渐泛起细密的小泡。 她盯著升腾的热气,思绪却飘回下午的摄影棚一一弗莱婭靠近顾临川时,他下意识绷紧的背脊,以及自己心里那股莫名的酸涩。 她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笑:“刘艺菲,你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眼了—— 牛奶热好,她端著杯子回到房间。 推门时,轻微的鼾声传入耳中。顾临川侧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眉头却还微微皱著,仿佛梦里也在和什么较劲。 刘艺菲轻轻坐到床边,犹豫片刻,还是伸手推了推他的肩膀:“醒醒,先把牛奶喝了。” 顾临川挣扎著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蒙著一层雾气。 他慢吞吞地坐起来,靠在床头,接过杯子时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手背,触感微凉,却让刘艺菲心头一跳。 他低头喝了一口,温热的牛奶滑过喉咙,驱散了些许疲惫。沉默片刻,他突然开口,声音低哑:“之前在摄影棚—茜茜,你的眼神有点点不对。”” 刘艺菲一愣,隨即挑眉,满不在乎地耸耸肩:“是有点不对劲。” 她凑近他,眼睛亮晶晶的,带著狡点的光,“你是我的专属冰块,被她占便宜了怎么办?” 顾临川完全僵住了,牛奶杯差点从手里滑落,他瞪大眼睛:“我——我这么快就成了你的专属吗?” 刘艺菲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突然倾身向前,额头轻轻贴上他的额头。 两人的呼吸交错,橙的香气混著牛奶的甜腻,在狭小的空间里氮盒开来。 她故意压低声音,带著恶作剧的意味:“怎么,顾老师不愿意啊?” 顾临川的呼吸一滯,抿了抿唇,声音闷得像被压实的雪:“—没有不愿意。” 刘艺菲得寸进尺,指尖戳了戳他的脸颊:“那以后拍照,只准拍我,听到没?” 顾临川低头盯著牛奶杯,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半响才闷闷地憋出两个字:“胡闹刘艺菲心满意足地坐直身子,看著他乖乖喝完牛奶,这才接过空杯子。 她起身时,衣角不小心带倒了床头的一本书一一《明室》,罗兰·巴特的摄影隨笔。书页摊开,露出密密麻麻的笔记,字跡工整得像印刷体。 她弯腰捡起,指尖抚过那些字跡,忽然想起他在大皇宫拍摄时专注的侧脸一一仿佛全世界只剩下他和他的镜头。 “晚安,我的大冰块。”她轻声说,把书放回床头,顺手替他掖了掖被角。 顾临川闷闷地应了一声:“.———晚安。” 房门轻轻关上,刘艺菲靠在走廊的墙上,长舒一口气。月光从客厅的落地窗洒进来,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空杯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一一那块坚冰,融化的速度似乎比她自己预期的要快。 而房间里,顾临川盯著天板,心跳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却掩不住脸上的温度。 翌日上午9点,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公寓,顾临川一觉睡到了自然醒。他揉了揉眼睛,额前的碎发微微翘起,整个人还带著几分睡意。 洗漱完毕,他换上简单的白t恤和牛仔裤,踩著拖鞋走出房间。厨房里传来锅铲碰撞的声响,空气中瀰漫著黄油和麵包的香气。 刘艺菲背对著他站在灶台前,橙的香水味混著煎蛋的焦香,在晨光中氮盒开来。 她穿著宽鬆的米色t恤,发梢隨意地扎在脑后,几缕碎发垂在颈边,隨著动作轻轻晃动,小橙子在一旁切水果,刀工笨拙得像是第一次下厨。 “大冰块,赶紧坐下,可以开饭了。”刘艺菲头也不回地说道,声音里带著一丝慵懒。 顾临川点点头,默默走到餐桌边坐下。木质餐桌被阳光晒得微微发烫,他指尖无意识地摩著桌面的纹路。 手机突然震动,屏幕亮起,是明轩发来的微信:“顾冰块,明天上午9点,我来接你们去老佛爷工作室,看你拍的第一部时尚大片!” 他迅速回覆:“好,你不要迟到了。” 明轩的回覆几乎秒到:“哈哈哈,我怎么可能会迟到?好啦,今天就不打扰你和神仙姐姐了,我先忙去了,拜拜~” 顾临川盯著屏幕,嘴角抽了抽。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刘艺菲不知何时已经端著三明治站到了他身后。 她瞄了一眼他的手机,眼底闪过一丝狡点,故意轻咳一声,慢悠悠地绕到他面前,拉开椅子坐下。 “看来明总监还是对我们有那么一丟丟想法的嘛。”她將装有三明治的盘子推到餐桌中央,语气意味深长。 顾临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接话。小橙子端著牛奶从厨房走出来,一脸促狭:“何止是有想法? 我猜他都已经想好后面的事情了。” “你们—”顾临川声音闷闷的,“他这性格就这样,你们也知道的。” 刘艺菲轻笑,咬了一口三明治,腮帮子微微鼓起:“好好好,咱们先吃饭吧。” 阳光洒在餐桌上,牛奶杯边缘泛著细碎的光。刘艺菲忽然提议:“今天难得休息,我们去罗浮宫逛逛?” 顾临川低头啃三明治,闷声道:“以前和我爸妈每年来巴黎都去,看腻了。” “那就去巴黎圣母院。”刘艺菲挑眉。 “太热了,不想去。”他头也不抬。 刘艺菲瞬间炸毛,三明治“啪”地搁在盘子里:“你这也不去,那也不去,想干嘛?” 小橙子在一旁扶额,內心哀嘆:顾老师,你这情商真是没救了顾临川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正对上刘艺菲微微眯起的眼晴一一那眼神像极了准备扑食的雪豹,“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他停顿片刻,试图补救:“罗浮宫没什么好看的,而且天气这么热,巴黎圣母院虽然就在边上,但.” 刘艺菲扭过头,发梢甩出一道弧线:“我不听,我不听!” 顾临川彻底慌了。 他急得手指蜷缩,指尖在桌面上敲出凌乱的节奏,像是被困在玻璃罐里的蝴蝶。 他从未如此迫切地想要解释什么,却又笨拙得词不达意:“真的不是——我只是觉得—” 刘艺菲偷偷用余光警见他著急的样子意外地可爱,像只被抢了松果的松鼠。 她终於绷不住,“噗”笑出声:“行啦,看把你急的。” 顾临川愣住,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他抿了抿唇,自暴自弃地低下头,声音闷闷的: “.... 怎么老是欺负我。” 刘艺菲得寸进尺,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不过嘛,作为补偿,今天一天都得听我安排!” 小橙子在一旁起鬨:“附议!顾老师必须服从组织决定!” 顾临川沉默片刻,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早餐过后,三人收拾妥当出门,选择步行前往距离公寓只有一公里不到的罗浮宫。 圣日尔曼大道的梧桐树投下斑驳的树荫,刘艺菲走在最前面,时不时回头催促:“顾老师,走快点!” 顾临川默默加快脚步,与她保持半步的距离。过马路时,一辆自行车突然从巷口衝出,刘艺菲本能地往后退,后背撞上他的胸膛。 “小心。”他低声道。 刘艺菲回头冲他笑了笑,眼晴弯成月牙:“知道啦,大冰块。” 卡鲁塞尔桥横跨塞纳河,桥上的青铜雕像沉默地注视著来往行人。 小橙子趴在栏杆上拍照,刘艺菲则望著远处的罗浮宫玻璃金字塔,阳光在稜角上折射出刺目的光。 “其实我不喜欢罗浮宫,”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每次来都像完成任务一一必须去看蒙娜丽莎,必须去拍胜利女神,好像少了哪一步就不算来过巴黎。” 顾临川侧目看她。她的侧脸在强光下近乎透明,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藏著一丝他从未见过的倦怠。 “但今天不一样,”她转头对他笑,眼底有细碎的光在跳动,“有顾老师在,说不定能发现什么新角度?” 顾临川握紧相机包的带子,现在的他忽然想用镜头捕捉她眼中的世界一一不是游客蜂拥的名画,而是光影缝隙里,那个真实的刘艺菲。 罗浮宫的轮廓在前方渐渐清晰,三人的影子在石板路上交叠。 顾临川悄悄缩短了与刘艺菲的距离,近到能闻到她发间橙的香气。坚冰融化的速度,或许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 第160章 本姑娘的如何 第160章 本姑娘的如何 十分钟后,罗浮宫玻璃金字塔入口那標誌性的几何线条已近在眼前。三人隨著人流下沉,步入地下大厅。 巨大的玻璃穹顶过滤著巴黎九月的阳光,投下清冷的光斑。眼前是熟悉的分岔口:德农馆、敘利馆、黎塞留馆。 “又来这儿了,”小橙子看著售票队伍,小声嘟囊,“感觉闭著眼都能走完。” 顾临川沉默地买好票,转身看向刘艺菲。日光灯下,他冷白的皮肤显得有些透明,眼神里带著一种少有的、近乎郑重的情绪。 “我带你走一下,”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周围的嘈杂,“我爸妈他们· 每次来罗浮宫的固定路线。” 他顿了顿,补充道,“从敘利馆开始。” 刘艺菲的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丝微麻的涟漪。 她迎上他的目光,那双琥珀色的瞳孔深处,似乎有冰层被凿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底下沉寂的过往。 她轻轻点头,声音也不自觉地放柔:“好。” 小橙子识趣地跟在两人身后一步的距离,眼里闪著好奇的光。 从敘利馆正中的入口进入,空气瞬间变得古老而沉静。顾临川走在前面,脚步不疾不徐,声音平稳地响起,像是在讲述一段尘封的家史: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罗浮宫最早是座军事要塞,”他指著前方一段裸露的、带著岁月痕跡的古城墙,“后来才在上面加盖了皇宫。我们现在看到的,很多都是后来扩建的。” “难怪啊,”刘艺菲环顾四周高大却略显幽深的迴廊,墙壁上悬掛著巨幅歷史题材油画,光线被分割得有些压抑,“这地方作为一个博物馆,感觉—不太“友好”。” 她用了“友好”这个词,没有直接说“不人性化”,但意思很明显。 小橙子在旁边噗一笑,接口道:“那当然了,几百年前盖皇宫的人哪能想到,后世会有这么多人乌决决地挤进来当景点逛啊!” 刘艺菲被小橙子直白的吐槽逗得笑出了声,肩膀轻轻颤动。顾临川原本略显僵硬的身形,似乎也被这笑声软化了一丝,他脚步微顿,隨即带著她们绕过那段沉默的城墙。 眼前豁然开朗,一座斯芬克斯雕像静静立著,狮身人面,目光仿佛穿透了时空。 “第一次跟我爸妈来看到这个,”顾临川的目光落在斯芬克斯威严的脸上,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牵动了一下,像是陷入了某种温暖的回忆,“我爸说,这像求是村保安室看门的张大爷,绷看脸,谁都不让进。” “哈哈哈一一”刘艺菲这次是真没忍住,赶紧用手背掩了下嘴,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叔叔——这么幽默啊?” 小橙子也笑得前仰后合:“顾老师,你爸也太有才了吧!张大爷知道自己在罗浮宫有“亲戚”吗?” 顾临川没接话,只是默默领著她们从雕像右侧的楼梯向上走去。 穿过一段光线稍暗的走廊,再一转弯,世界仿佛亮了起来一一著名的断臂维纳斯,带著歷经千年的沉静之美,沐浴在柔和的光线下。 刘艺菲来过很多次,但循著顾临川父母的足跡,第一次走这条路线,心境確有不同。 她驻足在雕像前,目光从维纳斯流畅完美的身体曲线滑过,又落在身边人冷峻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柔和的侧脸上。一个狡的念头突然冒了出来。 “顾老师,”她微微侧过头,声音带著一丝刻意的探究,“你知道断臂维纳斯的黄金比例是多少吗?” 顾临川有些茫然地看向她,下意识回答:“1:1.618。怎么了?” 他还在想父母第一次带他看维纳斯时,母亲如何讚嘆这凝固的和谐比例。 刘艺菲眼底的笑意更深了,她突然转过身,正对著他,微微扬起下巴,橙的淡香若有似无地拂过他的鼻尖:“维纳斯號称是最完美的身材比例,那——” 她故意拖长了调子,眼波流转,“本姑娘的如何?”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顾临川整个人僵在原地,瞳孔微微放大,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直球打懵了。 不回答?显得心虚又没礼貌。回答?怎么回答都是坑! 他看著她近在尺、带著促狭笑意的眼睛,大脑一片空白,平日里的冷静自持碎了一地。 几秒钟的煎熬挣扎后,他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声音又低又闷地挤出一句:“当然” 是——是你最完美了。” 说完立刻別开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艺菲看著他这副窘迫到极点却又老实承认的样子,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搔了一下,又软又痒。 她满意地弯起嘴角,像只偷腥成功的猫,还不忘再逗他一下,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紧绷的手臂肌肉:“哟,顾老师今天嘴这么甜?看来维纳斯女神显灵了?” 成功看到那不自然的表情又加深了一层,她才笑著放过他,转身继续欣赏雕像。 顾临川暗自鬆了口气,心跳却还在失序地狂跳,仿佛刚才那短短几秒耗尽了他所有应对社交危机的勇气。 他默默跟上,刻意落后了半步,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前方那个纤细的背影上,橙的香气仿佛还蒙绕在鼻尖。 三人沿著维纳斯所在的那条摆满了古希腊雕像的漫长走廊向前。 走廊尽头,一段宽阔的大理石阶梯向上延伸,在阶梯中段的平台上,那座气势磅礴、 仿佛御风而来的胜利女神雕像(萨莫色雷斯的胜利女神,nike)傲然挺立,展开的双翼充满了动感和力量。 来到雕像前,顾临川仰头望著女神飞扬的裙裙和被海风塑形的羽翼,眼神有些悠远。 “第一次知道她叫耐克的时候,”他罕见地主动开口,声音里带著一丝孩子气的困惑,“我还问我妈,是不是卖球鞋的那个牌子赞助了这个雕像?” 他顿了顿,似乎在回忆当时的情景,“我妈笑得不行,说这个耐克是古希腊的胜利女神,比球鞋早了两千多年。我爸还一本正经地补充,说这女神要是代言运动鞋,肯定销量翻倍,因为『胜利的翅膀跑得快”。” 这个儿时的小误会和父母当时的反应,充满了生活化的温馨和幽默。刘艺菲和小橙子想像著那个小小的、一脸认真的顾临川和他那对有趣的父母,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刘艺菲更是笑得眉眼弯弯,看著顾临川的眼神里多了一层柔软的暖意。 “叔叔阿姨太可爱了!”小橙子感慨道。 顾临川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但紧绷的嘴角线条似乎柔和了许多。 他带著她们从胜利女神雕像旁右转,挤过摩肩接的人潮,终於踏入了此行罗浮宫之旅的核心一一大画廊。 这条近三百米长的宏伟走廊,两侧墙壁掛满了文艺復兴时期义大利大师们的杰作,达文西、拉斐尔、提香—璀璨夺目,堪称西方绘画的圣殿。 “法国人再厉害,”顾临川的声音在相对安静些的廊道里响起,“论起绘画的高峰,还得看义大利人。” 他边走边指著画作,语速不快,像是在复述刻在记忆里的话语,“你看,在义大利画里,单独一个人出现的,通常是肖像画;一群人聚在一起,表情严肃的,多半是宗教题材;而像那边那幅一” 他指向一幅描绘眾神欢宴的巨作,画面上人物穿著和姿態非常的自由奔放,“一堆不穿衣服或穿得很少的人扎堆的,基本就是希腊罗马的神话题材了。” 刘艺菲有些惊讶地侧头看他:“没想到你对这些分类这么清楚?” 顾临川的自光扫过一幅幅熟悉的画作,眼神里带看一丝不易察觉的怀念:“这是我爸告诉我的。他喜欢带我看画,说光影和构图,跟摄影是相通的。” 他的语气平淡,却让刘艺菲感受到了那份沉甸甸的传承。 三人沿著大画廊慢慢走著。 顾临川时不时停下,指著某幅画的某个角落,用他摄影师的眼光讲解著光线如何塑造形体,构图如何引导视线,或是画面中某个看似不起眼的细节如何成为点晴之笔。 他讲米开朗基罗素描稿里肌肉线条的力量感,讲达文西如何用晕涂法让蒙娜丽莎的微笑神秘莫测,讲提香笔下金色调如何营造出奢华的氛围。 他的敘述並不华丽,甚至有些乾涩,但那份基於视觉艺术本质的理解,却让刘艺菲听得入神。 她不再仅仅是被动地“看”画,而是透过他的视角,尝试去“感受”画布上凝固的光影和情感。 小橙子虽然听得半懂不懂,但也觉得顾老师讲得好像比导游有趣多了。 当走到通往单独展出《蒙娜丽莎》的展厅入口时,眼前汹涌的人潮几乎堵住了通道。 各种语言的喧譁声、相机的闪光灯交织在一起。 刘艺菲探头看了一眼那被层层包围、几乎看不见真容的小画,眉头微。 她转过头,很自然地看向顾临川:“人太多了,跟下饺子似的。咱们还是回大画廊继续看吧?那里安静多了。” 顾临川看著眼前的人山人海,又看了看身边人清澈的眼神,默默地点了点头:“好。” 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便带著她们转身,重新投入了大画廊相对寧静的艺术海洋。 时间在画作的光影间悄然流逝当三人再次站在玻璃金字塔內部,透过巨大的玻璃幕墙看到外面天空已被晚霞染成温柔的橙粉色时,已经是傍晚六点多。 刘艺菲舒展了一下有些酸痛的肩颈,长长舒了口气,脸上带著满足的倦意和一丝新奇感:“没想到,顾老师懂得这么多,今天像是上了一堂私人艺术史课。” 顾临川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闷声道:“都是以前我爸妈教的,我其实—没懂多少。” “哎呀,两位帅哥美女,”小橙子夸张地揉著腿,苦著脸嘟囊,“艺术再美也挡不住腿要断了啊!今天运动量绝对爆表了,三万步都打不住!胃都在抗议了,可以回去吃饭了吗?” 刘艺菲看著小橙子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哈哈一笑,疲惫似乎也消散了些。 她看向顾临川,夕阳的金辉透过玻璃洒在他身上,给他冷峻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暖意。 她的声音也染上了晚霞的柔和:“走吧,大冰块,咱们回家。” “回家”两个字让顾临川的心尖微微一颤。 他抬眸看向刘艺菲,夕阳在她眼中跳跃,他点了点头,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嗯。” 三人沿著来时的路,隨著散场的人流,慢慢悠悠地向出口走去。 9號上午10点,康朋街31號,香奈儿总部四楼的工作室被晨光浸透。 会客区的巴洛克沙发上,卡尔·拉格斐银髮如雪,墨镜反射著投影幕的冷光。 顾临川坐在主座沙发的边缘,刘艺菲的橙香气从身侧飘来,让他绷紧的肩线微微鬆弛了一分。 维吉妮·维婭按下遥控器,投影幕亮起。 主视觉海报《创世纪的自画像》在黑暗中浮现一一水流在镜面地板上拖曳出漩涡状的铂金色光痕,卡尔与顾临川的倒影被慢门拉长成交融的光流。 卡尔银髮的冷冽与顾临川亚麻西装的暖调在虚焦中模糊了代际,唯有两人举著相机的姿態如镜像般对称。 背景里,香奈儿双c標誌的投影如同悬浮的星辰,將时尚帝国的传承隱喻凝练成一帧画面。 “上帝啊” 安托万·阿尔诺的咖啡杯停在半空。这位lvmh太子爷惯常慵懒的坐姿突然绷直,目光钉在顾临川身上,“这光影、构图简直是不可思议!”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屏幕上的自己正被卡尔搭著肩膀,那是他从未想过的距离他本能地看向刘艺菲,却撞见她托腮凝视海报的侧脸一一睫毛在颧骨投下蝶翼般的阴影,嘴角看一丝他读不懂的笑。 细节海报《论光的犹豫》系列紧接著切换。超模格蕾丝腰间的树脂腰带特写里,一颗水珠悬停在山茶纹路的边缘,將坠未坠的临界態被放大成微观宇宙。 光线穿透水滴折射出虹彩,在深青色树脂表面投下转瞬即逝的色斑,像一场无人见证的微型极光。 “这是失误。”顾临川突然开口,声音低哑,“水珠本该落在纹中心。” 卡尔摘下墨镜,冰蓝色的眼睛锐利如刀:“艺术没有失误,只有光的选择。” 他指尖轻点屏幕,“看这里一—水珠犹豫的轨跡,就是诗歌的韵脚。” 投影转入宣传视频。 卡尔沙哑的法语画外音隨之响起:“时尚是诗歌的鎧甲。” 视频行云流水地展开:露娜赤足踏入镜面倒影,真丝裙摆撩起“动態虹膜”;格蕾丝转身甩出的水珠在雷射束中爆裂成星芒。 意外滑倒时衣袖浸水的深泽与乾燥处的哑光形成材质协奏;山茶胸针在肌肤上投下鏤空光纹当俯拍镜头里羽毛与水晶碎砾如星轨旋转,最终归於平静水面倒映的双c標誌时,安托万手中的咖啡杯“咔”地搁在茶几上。 “无与伦比。”他转向顾临川,灰眼睛里闪著罕见的炽热,“你是我见过最会用镜头撒谎的诗人一一那些意外全是你设计好的,对吧?” 第161章 这次真的走向全世界了 第161章 这次真的走向全世界了 顾临川一时间接不上话。刘艺菲突然捏了捏他的手腕:“顾老师紧张时睫毛会抖。” 她冲安托万挑眉,“不过这次抖得轻多了,看来lv太子的夸奖挺受用?” 桌下她的膝盖轻轻撞了下顾临川,这个带著橙香气的小动作让他心跳漏了半拍。 卡尔重新戴上墨镜,镜片后的目光锁住顾临川:“我年轻时在巴尔曼当助理,总想把每根线头都藏得完美。” 他摩著金属戒指,“直到圣罗兰告诉我一一” 突然抓起茶几上的砂罐倾斜,晶粒在亚麻桌布上洒出凌乱轨跡,“真正的美是破绽里的光。” 粒在顾临川面前的桌布上聚成小山,“你父母一定很骄傲。” 空气骤然凝固。顾临川的指尖陷入沙发扶手,养父母葬礼上雨打黑伞的声音在耳畔轰鸣。 一只温暖的手突然覆上他的手背,刘艺菲正对卡尔扬起下巴:“那当然,我们顾老师可是一” “被神仙姐姐盖章认证的天才!”明轩突然插嘴,成功把沉重的气氛搅散。他促狭地冲刘艺菲眨眼,“某些人护短的样子,喷——” 顾临川低头看著刘艺菲忘了抽回的手,恍惚想起属都湖畔她踢中自己额头的那天一那时她也是这样,莽撞又温柔地闯进他的黑夜。 卡尔大笑起身:“ale,该你了。” 他意味深长地扫过两人交叠的手,“不过建议lv的海报换个主题一一比如《爱情是灵感的捷径》?” lv宣传视频在鬨笑中开场。 墨滴幻化老纹路的特效比香奈儿的自然光更富戏剧性,月洞门屏风旋转投下的光斑如碎金流淌。 当雷射竹影与《富春山居图》的数码投影在模特周身交织时,卡尔突然倾身向前: 这个转场—” “是顾老师的即兴发挥。”明轩得意洋洋,“他非要实拍雷射穿过雾森的老投影,害得特效组差点罢工。” 画面定格在“园是镜中月,衣为身上诗”的题句上,安托万在现场见过这句诗,但是在视频里面看到更让他激动:“见鬼!这诗句该刻在lv总部大门上!” 四张系列海报依次呈现。 当《渊·月》中雾森縈绕的“月洞门”手拿包特写出现时,维吉妮·维婭倒吸一口气哈苏镜头竟捕捉到包盖珐瑯中微弱的镜面反光,隱约映出拍摄者模糊的轮廓。 顾临川的声音很轻:“观眾也是景中人。” 卡尔沉默良久,突然摘下墨镜。 这位时尚大帝冰蓝色的眼晴里罕见地泛起波澜:“34年前我復兴香奈儿时,以为完美是唯一的答案。” 他指向lv海报上那处“失误”的倒影,“但你证明了一一真正的艺术会自己找到裂缝生长。” “所以?”明轩挑眉。 “所以该让世界看看这位诗人了。”卡尔按下茶几上的镀金铃鐺,“香奈儿和lv的宣传物料,下午3点同步上线。” 安托万已经拨通电话:“对,全球所有旗舰店led屏—不,重点不是服装,是摄影师顾临川。” 顾临川僵在原地,他没想到眼前这两位在时尚界的人物,居然会临时做出这个决定。 这一切对於顾临川来说,来的太突然了!突然到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一只纤细的手突然伸到他眼前一一刘艺菲不知何时站了起来,背后是落地窗透进的巴黎天光。 “走啦。”她晃了晃手掌,“卡尔说要请客,再不去餐厅,某些人要饿得把墨镜当马卡龙啃了。” 鬨笑声中,顾临川握住那只手。触感温暖,带著鲜活的生命力,像抓住一缕穿透冰层的阳光。 巴黎时间下午三点整,一道无形的电波瞬间击穿了全球时尚圈的平静。 香奈儿官方网站首页,那张震撼人心的《创世纪的自画像》以全屏姿態优雅登陆。 铂金色的水流漩涡中,银髮帝王与光影诗人並肩而立的倒影,凝固成一个关於传承与新生的永恆瞬间。下方配文简洁而充满力量: “当水幕漫过斜纹软呢,当镜头捕捉光的犹豫一一顾临川镜头下的香奈儿,是诗与鎧甲的共舞。” #香奈儿2018春夏女装#卡尔拉格斐#顾临川摄影#。 几乎不分先后,lv的全球平台同步亮剑。 不再是静態海报的单一衝击,而是那段浓缩了“丝路遐想”灵魂的90秒视频,搭配著四张海报的轮播。配文精准地切中了方案的东方神韵: “沈园苔痕里藏著老暗纹,月洞门倒影中浮现金光涟漪一一顾临川用光影,让丝路遐想从画里走到眼前。” #lv2018春夏女装#明轩#顾临川摄影#。 更令人膛目的是,两家顶级奢侈品牌的全球旗舰店,从巴黎蒙田大道到纽约第五大道,从东京银座到申城外滩,所有临街的巨型led屏幕,在巴黎时间15:00:00,同步切换播放了各自的核心宣传物料。 香奈儿旗舰店外,《创世纪的自画像》在路人惊嘆的目光中缓缓流淌;lv旗舰店前,《丝路遐想》的视频片段循环播放,月洞门的光影与沈园的苔痕交织,引得行人纷纷驻足拍照。 这不是普通的物料发布,这是一场由香奈儿与lv两大巨头罕见联手发起的、对一位新锐摄影师最高规格的加冕礼。 全球媒体像闻到了血腥味的鯊鱼,瞬间沸腾。 《vogue》国际版官网头条:“光影诗人诞生!香奈儿与lv罕见联手,加冕中国摄影师顾临川!” 副標题:“卡尔·拉格斐与安托万·阿尔诺共同背书,巴黎时装周前夜的核爆级宣发。 《wwd》(女装日报):“破冰合作:香奈儿与lv放下竞爭,共推摄影师顾临川的『光影革命』!” 深度分析这种联合背书在奢侈品行业的罕见性与顛覆性意义,指出其標誌著对“影像力量”的空前重视。 法新社时尚专线:“巴黎震撼:华人摄影师顾临川凭镜头征服两大时尚帝国!” 著重报导旗舰店led同步播放的盛况和社交媒体上的即时反响。 《纽约时报》时尚版块:“从西湖到塞纳河:顾临川镜头下的东西方美学对话如何贏得卡尔的心?”试图解读顾临川作品中的哲学意蕴和跨文化共鸣。 推特上,#顾临川视野#、#香奈儿lv联合#、#创世纪自画像#等標籤如火箭般升趋势榜。 instagram上,各大时尚博主、评论家、甚至竞爭对手品牌的设计师帐號,都开始疯狂转发和解析这两套物料,讚嘆其艺术性与创新性,尤其是对“光”的全新詮释。 此刻,万里之外的中国,正是晚上9点,网络世界彻底炸开了锅。 刘艺菲的官方粉丝后援会群、顾临川那规模不大但死忠的“光影捕手”小群,如同被投入了深水炸弹,瞬间被海量的消息淹没,伺服器一度濒临崩溃。 微博热搜榜,前五名瞬间被屠榜: 1.#香奈儿lv联合宣发顾临川#(爆) 2.#顾临川创世纪的自画像#(爆) 3.#刘艺菲緋闻男友征服时尚圈#(热) 4.#顾临川是谁#(热) 5.#光影绘心#(热) lv中国官微和香奈儿中国官微的评论区彻底沦陷: “臥槽!!!我看到了什么?香奶奶和驴牌联手了?就为了推顾老师???这排面! !!”(点讚10万+) “《创世纪的自画像》绝了绝了绝了!老佛爷亲自下场和顾老师合影,这认可度顶破天板了吧!顾老师牛逼!(破音)”(点讚8万+) “之前谁说我们顾老师是“软饭男”的?出来走两步!看看什么叫“软饭硬吃”的最高境界!凭实力让两大顶奢低头联手,就问你服不服!”(点讚7万+,回復里一片“服了服了”) “lv那个视频!那个沈园和月洞门!那个一滴墨化老!顾老师把江南园林拍成科幻大片了!美哭我!”(点讚6万+) “重点:緋闻男友?不!现在是官方认证的『光影诗人”!茜茜眼光太毒了!这哪里是捡到宝,这是挖到了金矿啊!”(点讚5万+,cp粉狂喜) “只有我注意到香奈儿文案里的『光的犹豫”和lv的『丝路遐想”吗?顾老师的镜头里真的有诗啊!以前只觉得他拍茜茜好看,原来是大神!”(点讚4万+) “从赛里木湖的《光影绘心》到香奈儿lv的全球霸屏,顾临川只用了几个月?这是什么爽文男主剧本?茜茜是女主实锤了!”(cp粉激情发言,点讚3万+) 各大门户网站和时尚媒体迅速跟进: 《时尚芭莎》官网:“破圈!刘艺菲“緋闻男友』顾临川获香奈儿、lv史无前例联合背书,全球刷屏!” 配图正是那张引爆全球的《创世纪的自画像》。 新浪娱乐头条:“顾临川是谁?一夜间他的名字与香奈儿lv並列!起底刘艺菲『摄影师男友』的征服之路。” 文章迅速梳理了从赛里木湖传奇照片,再到巴黎的飞跃。 腾讯时尚深度:“从『神仙姐姐”的镜头到时尚大帝的认可:解读顾临川镜头中的『 诗性孤独』与商业价值。” 著重分析其作品风格和此次联合宣发对行业的影响。 知乎热帖:“如何评价摄影师顾临川获得香奈儿与lv的罕见联合全球宣发?” 短时间內涌入上千回答,从艺术性、商业运作、华人摄影师地位等多角度进行討论。 “川茜”cp超话里更是如同过年,各种截图、分析帖、小作文满天飞: “显微镜女孩上线!lv视频里那个月洞门手拿包特写,包盖反光里那个模糊的影子,绝对是顾老师自己在拍!『观眾也是景中人”,他把自己也框进『丝路遐想”里了!磕死我了!”(分析帖被疯狂转发) “理性討论:这次联合宣发后,顾老师的江湖地位是不是稳了?以后谁还敢说他是靠茜茜?这分明是强强联合,顶峰相见!” 巴黎,康朋街31號,卡尔私人小宴的雅致包厢內。 筹交错间,流淌著顶级香檳的气泡与松露的馥郁香气。 然而,空气中瀰漫的不仅是美食的味道,还有一种无形的、灼热的关注。 全球同步上线带来的震动波,正通过不断震动的手机,悄无声息地渗透进这个相对封闭的空间。 明轩的手机率先炸开了锅,信息提示音连成一片。他瞄了一眼,夸张地吹了声口哨,把手机屏幕转向餐桌:“喏,顾冰块,恭喜你,现在全世界都在问『顾临川是谁”了。” 屏幕上,正是《vogue》国际版的头条標题截图。 小橙子也忍不住低声惊呼,把自已的手机递给刘艺菲看,上面是微博热搜榜的屠榜盛况。 特別是那个#刘艺菲緋闻男友征服时尚圈#的標籤,让刘艺菲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不是尷尬,而是一种混合著骄傲与微妙趣意的弧度。 她迅速扫了一眼旁边的顾临川。 顾临川显然也收到了信息。 他握著香檳杯的手指关节微微泛白,薄唇紧抿,试图维持表面的平静,但微微放大的瞳孔和骤然挺直的背脊,泄露了他內心的惊涛骇浪。 全球媒体的聚焦,粉丝的狂热,像无数道强光突然打在他身上,让他无所遁形,远比面对卡尔时更加无所適从。 他下意识地想寻找一个安全的角落,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身侧的刘艺菲。 安托万晃著酒杯,灰眼晴里闪烁著商人的精明和一丝看热闹的促狭:“ale,看来你这次不仅挖到了金矿,还引爆了一座钻石山。宣发的效果远超预期。” 他转向顾临川,语气带著真诚的讚赏,“顾,你现在是真正的『现象级”了。感觉如何?被全世界注视的滋味?” 顾临川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乾涩:“.—太吵了。” 这是他最直观的感受,那些讚誉和探究的目光,像无数根细针,刺穿著他习惯了躲在镜头后的保护壳。他本能地排斥这种將自己置於舞台中央的感觉。 刘艺菲敏锐地捕捉到他细微的僵硬和那丝不易察觉的退缩。 她端起自己的酒杯,轻轻碰了一下顾临川僵在桌面上的酒杯,发出清脆的“叮”一声,成功將他的注意力拉回。 “吵,是因为你的光太亮了,顾老师。” 她的声音不高,却带著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清澈的目光直视著他眼底的波澜,“以前你的光藏在镜头后面,只照亮別人。现在一—” 她微微偏头,示意窗外无形的信息洪流,“它自己走到台前了。你得学著习惯,这是属於你的高光时刻。” 她的话语,像一缕清风,吹散了顾临川心头的部分焦躁。 卡尔將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银髮下的嘴角勾起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 他没有再谈论爆炸性的新闻,反而將话题转向了更具体的未来:“顾,光不会永远停留在同一幅画布上。索尼的摄影大赛的报名快截止了。” 他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睛透过墨镜,带著前辈的期许,“把你的『诗』,送到更广阔的竞技场去。那里,需要更多打破规则的眼睛。” 这句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顾临川心中再次激起涟漪。 刘艺菲的指尖,在桌布的掩盖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那触感微凉,却带著不容置疑的支持力量。 顾临川抬起眼,迎向卡尔的目光,也仿佛迎向窗外那个喧囂的世界。 他点了点头,声音比之前平稳了许多:“好。” 窗外,巴黎的夕阳正將天际染成辉煌的金红色,仿佛在呼应著全球屏幕上流淌的、属於他的光影诗篇。 聚餐的氛围依旧优雅,但每个人都知道,一场席捲全球的光影风暴,才刚刚开始。 第162章 都快被炸没了 第162章 都快被炸没了 傍晚6点,康朋街香奈儿总部门口,夕阳的余暉为巴黎的屋顶镀上一层金红色。 安托万·阿尔诺懒散地倚在宾利车门边,冲明轩挥了挥手:“ale,后续的事情交给你了。” 明轩笑嘻嘻地比了个0k的手势:“放心,保证把咱们的“光影诗人”照顾得妥妥噹噹!” 安托万意味深长地警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顾临川和刘艺菲,嘴角扬起一抹促狭的弧度:“看得出来,有人照顾得比我更周到。” 顾临川下意识往旁边挪了半步,和刘艺菲拉开一点距离。刘艺菲倒是坦然,冲安托万眨了眨眼:“安托万慢走,下次见。” 安托万大笑,转身上车,宾利缓缓驶离。 明轩拍了拍手,转身对顾临川和刘艺菲道:“走吧,带你们去看艾菲尔铁塔的亮灯仪式!” 他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狡点的弧度,“顺便一一夜爬铁塔!” 顾临川眉头一皱,刚想开口拒绝,刘艺菲已经抢先一步:“既然明总监这么热情,那就走吧。” 她转头看向顾临川,眼底带著一丝促狭的笑意,仿佛在说“你敢拒绝试试?”。顾临川抿了抿唇,闷声道:“—·隨你们。” “我们也要去!”暴龙和柴荣异口同声地喊道,两人一脸兴奋地凑了过来。 明轩挑眉,伸手在两人额头上各弹了一个脑瓜崩:“行啊,你们自己开车去,我那车装不下你们了。” 柴荣挠了挠头,憨笑道:“放心,我们俩就是保鏢!费用嘛—.”他搓了搓手指,“ 一张神仙姐姐的签名照就行!” 暴龙立刻不乐意了:“一张怎么够?要两张!” 刘艺菲被逗笑了,爽快地点头:“成交。” 明轩挥了挥手:“行了,赶紧开车去吧,一会儿夏乐宫观景平台集合。” 两人欢呼一声,钻进了暴龙的车子,一溜烟开走了。 刘艺菲看著远去的车影,摇头笑道:“你这两助理——真是活宝。” 顾临川默默点头表示赞同。 明轩哈哈一笑:“有个性才好嘛,工作起来不沉闷。” 三人上了明轩那辆扎眼的粉色劳斯莱斯,车子缓缓驶离康朋街。 车子刚拐出香奈儿总部所在的街区,顾临川的手机突然响起微信视频通话的铃声。 他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赫然是陈思思那张挤得满满的脸。 “哥!你现在是全球头號热门人物了!”陈思思的声音几乎要衝破手机扬声器,背景音里还能听到舅舅陈晓枫和舅妈陈静雯的笑声。 顾临川下意识把手机拿远了一点,闷声道: :“没那么夸张。” “怎么不夸张?!”陈思思激动得手舞足蹈,“香奈儿和lv联合宣发啊!全球热搜屠榜!微博都炸了!” 舅妈陈静雯的脸也凑了过来,温柔地笑道:“小川,我和你舅舅都看到了,真的很为你骄傲。” 舅舅陈晓枫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带著欣慰:“临川,这是你自己的努力换来的,明轩只是推了你一把。”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著手机边缘,声音低低的:“..谢谢舅舅。” 陈思思挤回画面中央,眼晴亮得惊人:“哥!你知道现在网上都在说什么吗?说你是『神仙姐姐的御用摄影师”,还说你们俩是『光影cp”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红透,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闷得像被压实的雪:“—-胡闹。” 刘艺菲在后座听到,忍不住轻笑一声,凑近了一点,故意对著手机镜头挥了挥手:“思思,好久不见呀。” 陈思思一看到刘艺菲,瞬间尖叫:“茜茜姐!啊啊啊!” 舅妈陈静雯笑眯眯地看著两人,意味深长地说道:“茜茜,忙完了和小川一起回杭城吃饭呀。” 刘艺菲笑得眉眼弯弯:“好呀,一定去。” 又聊了一会儿,顾临川才掛断电话。他长舒一口气,刚想把手机收起来,屏幕又亮了起来一一这次是梁世钧的微信电话。 顾临川迟疑了一下,还是接通了电话。 “临川啊!”梁世钧爽朗的笑声从听筒里传来,“你的照片终於走向世界啦!” 顾临川的指尖微微收紧,喉咙有些发乾:“梁叔—这次是明轩和卡尔他们·—” “別谦虚了!”梁世钧打断他,声音里带著欣慰,“你爸妈要是知道,一定比我还高兴。” 提到养父母,顾临川的呼吸微微一滯。他垂下眼睫,低声道:“.—嗯。 2 梁世钧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语气柔和下来:“临川,你做得很好。你爸妈最希望看到的,就是你用镜头去记录这个世界,而不是把自己困在回忆里。” 顾临川沉默片刻,轻轻“嗯”了一声。 梁世钧笑了笑,话锋一转:“对了,你和茜茜最近有空吗?来纽约玩几天?我这儿有不少你爸妈留下的东西,正好交给你。” 顾临川还没回答,刘艺菲已经凑了过来,对著手机笑道:“梁叔,我们一定去!” 梁世钧哈哈大笑:“好!那就这么定了!” 掛断电话后,顾临川转头看向刘艺菲,眉头微: :“..我还没答应。” 刘艺菲托著腮,眨了眨眼:“怎么,顾老师不想带我去纽约?”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闷闷的:“—·没有。” 刘艺菲得逞地笑了,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那就这么定了。” 车子刚驶过亚歷山大三世桥,刘艺菲的手机也响了起来。 明轩从后视镜里警了一眼,调侃道:“两位业务繁忙啊,哈哈。” 刘艺菲白了他一眼,拿出手机一看一一是妈妈刘晓丽打来的微信电话。 她接通后,刘晓丽带著狡的声音传了过来:“闺女啊,你的摄影师现在已经引爆国內舆论了!” 刘艺菲嘴角微扬,语气轻鬆:“这证明他的照片拍得好嘛,得到全世界的认同了。” 刘晓丽轻笑一声,意味深长地说道:“哦?只是照片拍得好? d3 刘艺菲耳根一热,但还是理直气壮地回道:“那当然,不然还能因为什么?” 刘晓丽慢悠悠地说道:“我刚刚可是看到热搜了一一『刘艺菲緋闻男友征服时尚圈刘艺菲轻咳一声,故作镇定:“妈,网上的八卦你也信?” 刘晓丽笑得更开心了:“好好好,我不信。不过嘛”她顿了顿,语气柔和下来,“茜茜,妈妈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开心。” 刘艺菲微微一证,目光不自觉地飘向副驾驶的顾临川。他正低头摆弄相机,侧脸在夕阳的映照下显得格外柔和。 她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他是很特別的人。” 刘晓丽笑了:“那就好。妈妈只希望你开开心心的。” 又聊了几句家常,刘艺菲才掛断电话。 掛完电话后,刘艺菲长舒了一口气,抬头看向驾驶位上的明轩,笑道:“明总监,你这一招联手宣传,效果真是爆炸啊。” 明轩立马摆手:“这可不是我的主意,是安托万和卡尔临时决定的。”他顿了顿,又得意地补充,“不过嘛,效果確实超出预期。” 顾临川罕见地带著情绪波动,闷声吐槽了一句:“是啊,非常爆炸,我都快被炸没了这话一出口,刘艺菲、小橙子和明轩同时笑出了声。 明轩一边笑一边摇头:“顾冰块,你这话说得——还挺有幽默感嘛!” 顾临川抿了抿唇,嘴角却微微上扬了一瞬。 车子继续朝看夏乐宫的方向驶去,巴黎的夜色渐渐降临,艾菲尔铁塔的轮廓在远处若隱若现。 刘艺菲望著窗外,忽然轻声说道:“顾老师,今天的夕阳真美。” 顾临川顺著她的目光看去,琥珀色的瞳孔映著天边的霞光。他沉默片刻,低声道:“ —嗯,很美。” 车窗外的光影流转,车內的气氛温暖而寧静。 20分钟后,四人抵达夏乐宫观景平台。 夜幕下的巴黎灯火璀璨,远处的艾菲尔铁塔如一座镶满钻石的剑,直指夜空。 暴龙和柴荣早已在约定地点等候,见他们走来,立刻兴奋地挥手。暴龙甚至夸张地起脚尖,生怕被淹没在人群中。 “茜茜姐!”柴荣憨厚地笑著,“俺们等半天了!” 暴龙则利落地从休閒西服內兜掏出两张2014年《露水红顏》的剧照和一支签字笔,献宝似的递给刘艺菲:“东西我都准备好了,您看—” 刘艺菲接过照片,指尖在边缘轻轻摩了一下,笑道:“答应你们的,当然算数。” 她刷刷签下名字,笔锋流畅如行云。暴龙接过时如获至宝,柴荣眼疾手快地抢走一张,两人像小学生分果似的推揉起来。 明轩翻了个白眼:“出息!” 由於正值旅游旺季的尾巴,观景平台上游客不少,但六人很快找到一处僻静的角落,静静等待艾菲尔铁塔的亮灯仪式。 夏乐宫观景平台距离铁塔约一公里,中间隔著特罗卡戴罗园,视野开阔,能將铁塔的全貌尽收眼底。 在等待的间隙,刘艺菲倚著栏杆,目光扫过两位活宝助理,忽然挑眉:“明总监平时也这么有『个性”吗?” 暴龙和柴荣对视一眼,嘴角同时扬起狡的弧度。 “那可不!”暴龙压低声音,故作神秘,“上个月lv新品发布会,有个超模直接往明总监怀里塞房卡,他嚇得立马逃出会场,差点撞翻香檳塔———” 明轩猛地咳嗽起来,伸手就要捂暴龙的嘴:“胡说什么!” 刘艺菲一记眼刀飞过去,明轩的手僵在半空,收回。柴荣趁机补刀:“还有一次,明总监在秀场后台被粉丝围堵,情急之下钻进了女模更衣室,结果这是维多利亚的秘密专场小橙子笑得直拍栏杆,顾临川的嘴角也微不可察地翘了一下。明轩涨红了脸,咬牙切齿:“工资不想要了是吧?” 谈笑间,远处铁塔的灯光突然熄灭,整座城市仿佛屏住了呼吸。 “要开始了。”刘艺菲轻声说。 下一秒,数万颗金色灯珠同时亮起,铁塔如同被点燃的火炬,在夜空中勾勒出璀璨的轮廓。 灯光如瀑布般流淌,又似星辰倾泻而下,倒映在塞纳河的波光里,整座巴黎瞬间化作光的海洋。 顾临川下意识举起相机,却在按下快门前顿了顿一一取景框里,刘艺菲的侧脸被镀上一层柔和的暖光,睫毛在眼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嘴角看一抹寧静的笑意。 快门轻响,定格了这一刻。 整点亮灯仪式结束,一行人穿过耶拿桥,朝铁塔方向走去。 电梯升至顶层时,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紧了相机带。 观光台玻璃地板下,巴黎的灯火如萤火虫般渺小,他的喉结微微滚动,脚步不自觉地往刘艺菲身后挪了半步。 明轩坏笑:“顾冰块,你这恐高的毛病还没好?” 刘艺菲瞪他:“再废话,明天头条就是『lv总监夜坠艾菲尔铁塔”。” 明轩举手投降,嘴角却咧得更开了。 观景台上,夜风猎猎。刘艺菲趴在栏杆边,任由髮丝在风中飞舞。 远处蒙马特高地的圣心教堂亮著乳白色的光,罗浮宫的玻璃金字塔则像一块剔透的冰。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刘艺菲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眼瞬间柔和下来:“爸。” 电话那头,安少糠的声音带著笑意:“茜茜,这次闹的动静不小啊。” “您也看到新闻了?”她歪头夹住手机,手指绕著发梢,“只是工作而已。” “卡尔·拉格斐可不会隨便夸人。”安少糠顿了顿,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明天中午一起吃个饭吧,就在铁塔一层的餐厅。” 刘艺菲警了一眼身旁假装看风景的顾临川,轻笑:“好呀,我带个朋友一起?” 电话那头传来茶杯轻放的声音,安少糠意味深长地“嗯”了一声:“我等你介绍。” 掛断电话,明轩立刻凑过来挤眉弄眼:“顾老师,明天见老丈人紧不紧张?” 暴龙起鬨:“网上都传疯了,说您和神仙姐姐是『光影cp』!” 顾临川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胡——” “闹”字还没出口,明轩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脸色瞬间变得精彩:“我妈?” 电话接通,王晓中气十足的声音炸响:“轩轩!你搞这么大阵仗,邻居都来问我是不是要跨界时尚圈了!” 明轩乾笑:“妈,我这是帮顾冰块— “少来!”王晓打断他,语气却软了几分,“你爸让我转告你一一別欺负临川,不然回家钓鱼竿伺候。” 背景音里传来明建国爽朗的笑声。 掛掉电话,刘艺菲笑眯眯地戳穿:“明总监,看来你的黑歷史连叔叔阿姨都门儿清啊。” 明轩满不在乎地摆手:“明天晚上来我家吃饭,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米其林级家宴』!” 顾临川闷声拆台:“你煎的牛排像皮鞋底。” 暴龙和柴荣立刻举手:“我俩掌勺!” 夜色渐深,返程的车上,顾临川望著窗外流动的灯火,恍惚间觉得巴黎的星光比记忆中更亮了些。 第163章 和安教授的第一次见面 第163章 和安教授的第一次见面 巴黎左岸的公寓笼罩在夜色中,落地窗外,塞纳河的波光將月光揉碎成细密的银屑。 刘艺菲蜷缩在柔软的羽绒被里,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照亮了眉间那一丝无奈又甜蜜的笑意。 微信闺蜜群“仙女驻凡大使馆”的消息已经炸了99+。 张亮颖的头像率先蹦出来,后面跟看一串夸张的感嘆號: “茜茜!!!你家冰块上辈子拯救银河系了吧?香奈儿和lv联手捧人这操作,时尚史头一遭啊!@刘艺菲快从实招来,是不是你偷偷给卡尔·拉格斐灌迷魂汤了?” 紧接著是苏畅发的《创世纪的自画像》截图,特意用红圈標出顾临川的倒影:“老佛爷搭他肩膀时,某人应该非常紧张吧?(坏笑)” 孟佳直接甩来微博热搜榜截图,#刘艺菲排闻男友征服时尚圈#的標籤被画了个粉色爱心:“上次xj拍照不带我,这次必须补上!我要拍一组更绝的!” 刘艺菲把脸埋进枕头闷笑一声,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先说好,不能白拍一—” 她故意拖长尾音,发了条语音,“得用演唱会的vip票换。” 京城某录音棚里,张亮颖对著手机“喷”了一声,转头对坐在边上的苏畅挑眉:“听听,这还没官宣呢,就开始替人家討价还价了?” 苏畅正往嘴里塞蓝莓,闻言差点呛到:“佳佳你记不记得?八月份茜茜生日那天,咱们灌醉顾冰块套话,他连『茜茜睫毛上有星星”这种话都说出来了一—” 她模仿顾临川闷闷的语调,惹得边上的孟佳拍桌大笑。 群里瞬间被“哈哈哈”刷屏。 孟佳突然发了个狐狸表情包:“所以某人和顾老师“光的锚点”梗是真的咯?( 斜眼笑)” 屏幕前的刘艺菲耳根一热。她想起顾临川被卡尔调侃时,整个人僵成雕塑的模样,连哈苏相机滑到膝盖都没察觉。 “你们够了啊!”她对著话筒笑骂,顺手把床头的小熊玩偶砸向墙壁,“再八卦我就把佳佳上次喝醉跳钢管舞的视频发超话!” “警告!神仙姐姐人设崩塌现场!”张亮颖火速转移话题,“说正经的,九月二十三號羊城演唱会都別忘啊!” 她特意@所有人,“尤其是顾冰块一一我要他镜头里的舞台光效当素材!” 苏畅立刻接梗:“对对对,让他拍那种『脆弱是光的裂缝”的风格!” 孟佳发来一段鬼畜视频:把顾临川僵硬的背影,p成了《植物大战殭尸》里的冰冻西瓜。“放心,我们会用热情融化这块冰的~(太阳)” 刘艺菲望看屏幕上不断跳动的调侃,胸口泛起细密的暖意。 窗外传来晚归游船的汽笛声。 “不聊了,巴黎都半夜了。”她最后发了条语音,声音里带著慵懒的笑意,“某些人再闹,我就把你们凌晨三点在ktv唱《爱情买卖》的录音放出去。” 群里瞬间刷满“叛徒!”“重色轻友!”的表情包。 刘艺菲笑著关掉手机,床头柜上的镜头项链在月光下泛著微光。 她翻身裹紧被子,脸颊陷进枕头时小声嘟囊了句“无理取闹”,却藏不住嘴角的弧度。 同一时刻的京城,下午五点多的阳光斜斜地穿过录音棚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光影。 张亮颖放下手机,嘴角的笑意还未散去,转头看向身旁的苏畅和孟佳,眼里闪烁著狡的光芒。 “茜茜这傢伙,现在连威胁人的方式都这么『顾冰块化”了。”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还停留在刘艺菲最后那条语音消息上。 苏畅咬了一颗蓝莓,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绽开,她眯起眼晴笑道:“看来咱们的『神仙姐姐”这次是真的栽了,连『光的锚点”这种话都默认了。” 孟佳凑过来,手指在屏幕上划了划,翻出之前保存的《创世纪的自画像》照片,故意放大顾临川泛红的耳尖:“你们看,老佛爷搭个肩膀就紧张成这样,要是咱们茜茜主动一点,他岂不是要原地蒸发?” 三人笑作一团,录音棚里迴荡著轻鬆愉快的气氛。 张亮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她看向苏畅和孟佳,眼中闪过一丝计划得逞的得意:“到时候演唱会,你们两个负责记录,要把所有画面都拍下来一一尤其是顾冰块被咱们逗得手足无措的样子。” 苏畅和孟佳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猛点头,嘴角扬起默契的弧度。 “不过,”苏畅托著下巴,若有所思,“顾老师虽然表面冷冰冰的,但镜头下的他其实挺细腻的。你们看他在香奈儿和lv的宣传片里,捕捉的那些光影瞬间,简直像在写诗。” 孟佳眨了眨眼,调侃道:“哟,苏小姐这是被顾老师的才华圈粉了?小心茜茜吃醋哦!” 苏畅笑著推了她一把:“少来!我只是觉得,茜茜这次是真的找到了一个能懂她的人。你们想想,她以前在镜头前总是完美得像个符號,现在呢?会生气、会撒娇,甚至还会威胁人一一多鲜活啊。” 张亮颖点点头,目光柔和下来:“是啊,她终於不用再当那个『神仙姐姐』了。” 她拿起外套,冲两人挥了挥手,“走吧,为了庆祝咱们的『光影cp』,我请客,铜锅涮肉!” 三人走出录音棚,京城的秋风带著一丝凉意拂过脸颊。 夕阳的余暉將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笑声在街道上迴荡,仿佛连时光都变得轻快起来。 与此同时,巴黎的夜色渐深。 刘艺菲躺在床上,指尖无意识地摩著枕边的镜头项链,月光为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她想起顾临川在铁塔上偷偷拍她的样子,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真是个傻子”她轻声呢喃,语气里却满是温柔。 窗外,巴黎的星光依旧闪烁,在安静地见证著这段刚刚萌芽的情感。 第二天上午,巴黎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公寓,顾临川站在衣柜前已经整整半个小时。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著衣架上的米白色休閒西服,眉头微,仿佛面对的不是衣服,而是一道难解的哲学命题。 中午就要和刘艺菲的父亲安少糠共进午餐了。安少糠曾是法文教授,学识渊博,气质儒雅,光是想到这一点,顾临川的掌心就沁出一层薄汗。 他深吸一口气,喉结滚动了一下,试图平復胸腔里躁动的心跳。 “大冰块,你都紧张的冒汗啦。” 一道带著笑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顾临川猛地回头,刘艺菲不知何时已经倚在门框边,橙的淡香隨著她的靠近悄然瀰漫。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杏色的针织连衣裙,发梢微卷,鬆散地垂在肩头,阳光透过她的睫毛在脸颊投下细碎的阴影。 小橙子跟在她身后,嘴角掛著促狭的笑。 顾临川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声音闷得像被压实的雪:“没没有。” 小橙子噗一笑:“顾老师,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你了。” 刘艺菲上前一步,伸手轻轻过他的脸揉了揉,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 她的声音轻柔,带著安抚的力量:“放心好啦,我爸虽然以前是教授,但没那么严肃的。” 顾临川看著她近在尺的眼睛,瞳孔里倒映著自己的影子。他抿了抿唇,闷声道:“ 那——那我先换衣服。” 刘艺菲上下扫了他一眼,忽然笑了:“不用换啦,这套就很合適。” 她伸手拽住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往外走,“好了,赶紧出发吧。” 她的指尖温热,力道不重,却让他无法挣脱。顾临川任由她拉著,指尖悄悄蜷缩起来,像是抓住了什么不敢握紧的东西。 艾菲尔铁塔在正午的阳光下熠熠生辉,耶拿桥头的梧桐叶被风吹得沙沙作响。 刘艺菲的手机突然响起提示音,她从链条包里取出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微信: “我已经到了。”一—安教授她嘴角微扬,迅速回覆:“好的,亲爱的安教授,我们已经到塔下了。” 收起手机,她转头看向顾临川,只见他紧张的整个人都非常不自然。 刘艺菲轻笑一声,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別紧张,这次真的只是吃个饭而已。” 顾临川僵硬地点了点头,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 三人乘坐电梯来到铁塔一层的餐厅。 步入餐厅的瞬间,顾临川的呼吸微微一滯一一靠窗的僻静位置上,一位气质儒雅的中年男人正低头翻阅菜单。 他的轮廓与刘艺菲有几分相似,眉宇间却多了几分学者的沉稳。 “爸,我来了。”刘艺菲快步上前,声音里带著雀跃。 安少糠闻声抬头,眼角的细纹舒展开来。 他起身拥抱女儿,目光却越过她的肩膀,落在顾临川身上。那眼神带著审视,却又隱含著一丝好奇。 短暂的拥抱后,安少糠对小橙子笑著点头:“小橙子,好久不见,长漂亮了。” 小橙子眼晴一亮:“多亏茜茜姐这位老板对我很好!” 寒暄过后,刘艺菲自然地挽住顾临川的手臂,將他轻轻往前一带:“爸,这位就是顾临川,你一直心心念的摄影师。” 顾临川的指尖微微发颤,却还是恭敬地頜首:“叔叔好。” 安少糠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几秒,忽然笑了:“长得很帅嘛,闺女啊,你眼光不错,” 刘艺菲耳根一热,拉著顾临川坐下:“爸!你再说他要把自己塞进餐巾里了。” 小橙子在一旁笑得肩膀直抖。 餐桌上,前菜很快被端上来。 安少糠点的法式馅饼香气扑鼻,白芦笋含羞草点缀著晶莹的鱒鱼籽,在阳光下闪著微光。气泡水的泡沫在杯中缓缓上升,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安少糠端起杯子,目光落在顾临川身上:“你拍的照片非常出色,尤其是光影的处理。” 他的声音不疾不徐,像在討论一个学术课题,“不过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把照片拍出哲学味道的?”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著杯壁,声音低哑:“光本来就有生命。我只是没妨碍它们对话。” 安少糠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讶异:“这个说法很有趣。” 他放下杯子,语气带著探討的意味,“就像海德格尔说的,『艺术是真理的自行置入作品”?” 顾临川的睫毛颤了颤,没想到对方会引用哲学。他沉默片刻,轻声道:“更像是光在寻找自己的形状。” 刘艺菲托著腮,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她忽然插话:“爸,你別把他当论文答辩啊。” 安少糠大笑,气氛瞬间轻鬆下来。他转向女儿,眼中带著宠溺:“好好好,不聊这么深奥的。” 主菜上桌时,刘艺菲切下一小块烤蓝龙虾,状似隨意地问:“爸,你下次回国什么时候?咱们回江城一起吃个饭唄。” 安少糠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眼底闪过一丝狡点:“我们现在巴黎这顿饭都还没吃完呢,你就想著以后了?” 他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看了顾临川一眼,“是不是害怕你爸爸我不喜欢小顾啊,嗯?” 刘艺菲轻哼一声,下巴微微扬起,语气理直气壮:“我才不怕呢!反正我喜欢就行。” 顾临川的叉子“当唧”一声磕在盘子上,一脸不知所措的表情。 安少糠將他的反应尽收眼底,忽然笑了:“年轻人啊——” 饭后,四人漫步在战神广场上。 顾临川和小橙子默契地放慢脚步,与前面的父女俩拉开一段距离。 塞纳河的波光映在顾临川的眼底,他望著刘艺菲的背影一一她正挽著父亲的手臂,发梢在风中轻轻晃动,笑声飘散在巴黎的空气中。 小橙子忽然小声问:“顾老师,你觉得安教授怎么样?” 顾临川沉默片刻,声音很轻:“他——·很像舅舅。” 那是他所能给出的最高评价。 远处,刘艺菲回头看了一眼,阳光在她的睫毛上跳跃。 她冲顾临川眨了眨眼,嘴角扬起一抹狡点的弧度,仿佛在说:“看吧,没那么可怕。” 顾临川的指尖微微蜷缩,胸腔里那颗冰封已久的心,似乎又融化了一分。 战神广场的草坪在午后阳光下泛著柔和的绿意,远处艾菲尔铁塔的阴影斜斜地投在草地上,像一道分界线。 刘艺菲挽著父亲的手臂,鞋尖无意识地碾过几株冒头的蒲公英,白色绒毛隨风飘散。 安少糠侧头看了眼女儿一一她今天没化妆,鼻尖上有一层细密的汗珠,发梢被风吹得翘起,和镜头前那个精致到头髮丝的“神仙姐姐”判若两人。 “你妈妈把他的事情都跟我说了。”安少糠突然开口,声音温和却带著探询。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远处正和小橙子低声说话的顾临川身上,“正如你妈妈说的那样,他心里的伤太深了。” 刘艺菲的脚步没停,手指却悄悄紧了父亲的袖口:“爸,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拐弯抹角了?” 安少糠失笑,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直接点?好一一你確定要继续捂这块冰?不怕冻伤自己?” 草坪尽头有个卖气球的小贩,一簇彩色氢气球在风里摇晃。 刘艺菲盯著其中一只漏气的蓝色气球看了几秒,忽然笑了:“爸,你还记得我小时候学跳舞、滑冰的样子吗?” 安少糠挑眉:“记得,你啊倔的很,摔得膝盖淤青还非要练。” “那时候你跟我说,摔跤不可怕,怕的是不敢再次站起来。”她弯腰捡起一片梧桐叶,叶脉在阳光下清晰如血管,“顾临川就像那块冰场一一裂缝再多,也还是能照出光来。 安少糠沉默片刻。他太了解女儿的固执一一小时候练舞摔断指甲都没哭过一声,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拉不回。 但作为父亲,他不得不戳破某些现实:“茜茜,他不是冰场,是冰川。融化需要的时间可能比你想像的更长甚至永远化不开。” 一阵风掠过草坪,刘艺菲把梧桐叶举到眼前,透过叶片的缺口看铁塔。 阳光穿过虫蛀的小孔,在她脸上投下细碎光斑:“那又怎样?我又不急著用这块地盖房子。” 安少糠被这奇怪的比喻逗笑了:“你妈说得对,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他一一全是摄影师的怪比喻。” “这叫近墨者黑。”刘艺菲把叶子塞进父亲口袋,突然正色,“爸,你知道我为什么坚持吗?” 她指向远处一一顾临川正蹲著帮小橙子调整手机自拍参数,侧脸被树影分割成明暗两半,“他在卡尔面前说『光有生命”的时候,眼晴里有东西烧起来了。那种光—-比一万个镜头对著我还真实。” 安少糠顺著她的目光望去。 那个年轻人指导动作时依然会无意识地与异性朋友保持半臂距离,但至少没像刘晓丽说的那样“触碰瞬间如触电般弹开”。 確实在变,只是慢得像地质运动。 “你妈妈担心你被他的阴影吞没。”安少糠最终嘆了口气,“但我更担心你把他拽出阴影的代价,是把自己累垮。” 刘艺菲突然小跑几步,从草坪上摘了朵白色野雏菊別在父亲西装扣眼里:“放心啦,你闺女又不是圣母玛利亚。” 她倒退著走路,裙摆扫过草尖,“我有分寸一一他退一步,我就进一步;他退两步,我就站在原地哼歌。反正—” 她狡点地眨眨眼,声音轻得像蒲公英飘散:“光又不会累。” 安少糠凝视著女儿,这一刻她不是明星刘艺菲,不是“神仙姐姐”,只是个为喜欢的人眼睛发亮的普通姑娘。 他忽然理解了刘晓丽的妥协一一有些火苗,越是阻拦反而烧得越旺。 “好吧。”他妥协般地举起双手,“不过下次他再紧张到同手同脚,记得拍视频发我微信。” 刘艺菲大笑出声,惊飞了草丛里的麻雀。 下午两点,四人在铁塔下重新匯合。 顾临川的衬衫后背汗湿了一小块一一显然和小橙子的独处让他神经紧绷。 安少糠假装没看见,只笑著挥手:“好啦,我也该撤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安教授再见!”小橙子元气十足地鞠躬。 顾临川喉结动了动,憋出一句:“叔叔慢走。”声音干得像晒透的沙子。 刘艺菲凑上去拥抱父亲,在耳边悄声道:“谢谢爸。” 安少糠揉了揉她的头髮,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记住,累了就回家。你妈妈燉了二十多年的鸡汤,隨时热著。” 目送父亲的身影消失在耶拿桥的人流中,刘艺菲突然身打了个响指:“走!现在突袭明总监去!” 她眼睛亮得可疑,显然在打什么坏主意。 小橙子与刻举手:“我赌一包辣条,轩哥现在肯定在沙发上瘫著吃薯片!” 刘艺菲艺头看向顾临川,变得像只偷到鱼的猫:“顾老师带勾吧?” 顾临川点点头,耳尖还残留著未褪的红晕。 他习惯性想摸相机带稳定情绪,却摸了个空一一这才想起设备都在公寓。 最后只能僵半地指向桥头:“任边——好打车。” 阳光此,他的影子终紧不再像一根下绷的瓷,讽是微微倾向左侧一一任里,刘艺菲的影子正隨著步伐一晃一晃,像片隨时会撞上来的羽毛。 第164章 顾老师,你完蛋了 第164章 顾老师,你完蛋了 17分钟后,计程车停在了巴黎第16区的福煦大道靠近太子门这一侧。 小橙子一下车就指著远处的凯旋门惊呼:“哇!明轩哥家里位置也太好了吧!离凯旋门这么近,边上又是布洛涅森林公园!” 刘艺菲笑著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好啦,別感慨了。”她转头看向顾临川,嘴角微微上扬,“大冰块,带路吧。” 顾临川点点头,带著两人拐进南侧临街第二排的僻静別墅区。 一栋哥特復兴风格的別墅嘉立在眼前,尖顶拱窗,铁艺栏杆上缠绕著藤本月季,在阳光下泛著柔和的光。 顾临川停下脚步,声音低沉:“到了,就是这里。” 他顿了顿,补充道:“明轩15年买的,他家里出了一半,他自己出了一半。” 刘艺菲挑了挑眉,突然想到什么,狡点一笑:“他家里该不会是那个非常有名的明达化工吧?” 顾临川异地看了她一眼,隨即点头:“没错,所以他要是不好好干,得回家继承家业了。” 小橙子夸张地哀豪一声:“天啊!没想到明总监条件这么好!” 刘艺菲得意地晃了晃脑袋:“这还不简单?这栋別墅一看就不是lv总监工资能负担的,稍微联想一下就猜到了。” 她顿了顿,眼晴弯成月牙,“好啦,別站在门口了,赶紧按门铃。” 三人推开院子的铁门,步入园。 映入眼帘的是一台停在车库门口的黑色路虎揽胜,车身上还贴著lv的贴纸,不用猜都知道是暴龙或者柴荣的车。 別墅地上一层是架空层车库,三人沿著台阶走到一楼正门,按响了门铃。 没过多久,大门打开,柴荣探出头来,手里捏著一副扑克牌,见到三人立刻咧嘴笑了:“茜茜姐!顾老师!你们来得正好,我和暴龙还有轩哥在斗地主呢!” 三人换好拖鞋,步入玄关。 整个玄关以米白色为主,法式风格浓郁,地面铺著黑白棋盘格大理石,墙上掛著几幅抽象油画。正对面是一扇双开法式大门,通向客厅。 推门而入,金碧辉煌的客厅瞬间映入眼帘一优雅的新古典主义风格装修,象牙白的墙面搭配鎏金线条,中央一盏巨大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垂落,天板上是一幅蓝天白云的壁画,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整个空间明亮而奢华。 四人刚走进客厅,就看到明轩和暴龙正鬼鬼票票地换牌,被当场抓包! 柴荣立刻不乐意了,衝过去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不在你们就作弊!”他狡点地眨眨眼,“不过你们俩被神仙姐姐抓个正著,嘿嘿。” 明轩和暴龙这才反应过来,汕汕地放下牌。 明轩乾笑两声:“不打了不打了,咱们做饭!”他冲暴龙和柴荣挥挥手,“赶紧的,今天可是你们在神仙姐姐面前表现的好机会!” 两人猛点头,放下扑克牌,穿过客厅左侧的双开门,朝厨房走去。 明轩收拾好扑克牌,冲三人咧嘴一笑:“走,我带你们先逛一圈。” 顾临川闷声闷气地说:“我来过很多次了,不用介绍。” 刘艺菲嘟著嘴不满地反驳:“可我和小橙子是第一次来呀!” 顾临川声音低了几分:“—那你们逛。” 明轩哈哈大笑,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冰块,你这求生欲不行啊!” 刘艺菲得意地冲顾临川眨眨眼,后者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穿过客厅左侧的双开门,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长方形的音乐厅。 一架斯坦威三角钢琴静静摆放在中央,琴身漆黑亮,反射著窗外的阳光。 钢琴后方是一个內置的阳台,玻璃穹顶下摆著几盆绿植,阳光透过玻璃洒落,整个空间温暖而通透。 明轩带著三人走到阳台边,介绍道:“这里原本是个露台,我改成了阳光房。” 他指了指下方,“地下还有四层,私人影院、健身房、泳池什么的,都是標配。” 小橙子惊嘆:“这也太奢侈了吧!” 刘艺菲笑著调侃:“明总监,你这生活水平,lv的工资够用吗?” 明轩厚脸皮地耸耸肩:“不够就回家继承化工厂唄。” 顾临川冷不丁补刀:“你爸要是知道你这么想,估计会直接停你卡。” 明轩: “.....” 刘艺菲和小橙子笑出了声。 离开音乐厅,一行人来到隔壁的会客区一一说是会客区,不如说是一个杂乱的书房。 满墙的时尚设计类书籍,中间的工作檯上堆满了面料样本、设计稿和色卡,几件半成品衣服隨意地搭在椅背上。 明轩扫了一眼,难得有些不好意思:“咳—让各位见笑了,最近有点忙,没整理。” 顾临川面无表情地拆台:“我上次来,你也是这么说的。” 明轩: “...—.” 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拍了拍顾临川的手臂:“顾老师,你今天话很多嘛。” 顾临川面无表情,闷声道:“实话实说。 穿过一小段走廊,一行人来到厨房。 整个一楼布局呈一字排开一一客厅、音乐厅、会客区、厨房,动线流畅。 厨房中央是一个巨大的城堡风格岛台,定製橱柜和高端家电一应俱全。暴龙和柴荣正在灶台前忙碌,香气四溢。 一行人大致的看了一眼厨房的情况,便没有打扰暴龙和柴荣做饭,隨即原路返回,从玄关左拐进入楼梯间。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大型宫殿式u型楼梯,顶部是一扇復刻1885年的彩绘天窗,阳光透过彩色玻璃洒落,在地面上投下斑斕的光影。 明轩介绍道:“楼上2楼3楼都是臥室,没什么好看的,我带你们去下面。” 走下楼梯,首先来到架空层车库。 然后,三人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 一排顏色扎眼的粉色豪车整齐停放:那台標誌性的粉色劳斯莱斯古斯特、粉色法拉利488gtb、粉色阿斯顿·马丁db11——.— 刘艺菲扶额:“明轩,你对粉色到底有什么执念?” 还没等明轩回答,顾临川面无表情地补刀:“他喜欢猛男粉。” 小橙子和刘艺菲瞬间笑喷。 明轩不服气地反驳:“粉色怎么了?多有个性!” 继续往下,地下2层是一个宽敞的娱乐空间。 撞球桌、扑克区、水吧一应俱全,挑高的休閒区正对著一楼的阳光房,玻璃天窗从楼梯间直通地下4层,让整个空间採光充足。 明轩得意地介绍:“这里平时开派对用的,怎么样,不错吧? ,刘艺菲环顾四周,笑著摇头:“奢侈。” 地下3层是一个16米长的室內泳池,池水在灯光下泛著蔚蓝的光,边上摆放著各种健身器材。 最后一层是私人影院和酒吧,真皮沙发、环绕音响、酒柜里摆满了名酒,奢华至极。 逛完整个地下空间,一行人乘坐电梯回到一楼。 厨房里,暴龙和柴荣的菜香已经飘了出来。 明轩伸了个懒腰:“好了,参观完毕,该吃饭了!” 刘艺菲看了一眼顾临川,后者正低头盯著自己的鞋尖。 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小声问:“累了?” 顾临川微微摇头,声音很低:“—没有。” 刘艺菲笑了笑,没再追问。 一行人回到餐厅时,暴龙和柴荣已经將餐桌布置得满满当当。 暴龙正往桌上端最后一道清炒时蔬,柴荣则忙看摆碗筷,见他们进来,立刻咧嘴一笑:“来得正好!趁热吃!” 小橙子第一个衝到桌前,眼晴发亮:“哇!这鹅块看著就好吃!” 她迫不及待地夹了一块,吹了两下塞进嘴里,眼晴瞬间眯成一条缝,“天啊!鲜嫩多汁!柴荣,你这手艺绝了!” 柴荣挠挠头,憨厚地笑了:“俺们老家做法,燉了两个多小时呢。” 刘艺菲也夹了一块鹅肉,轻轻咬了一口,汤汁在舌尖漫开,她微微睁大眼晴,冲柴荣竖起大拇指:“手艺很好!在明总监手下屈才了呀!” 暴龙不甘示弱,立刻把莲血鸭往她面前推:“茜茜姐,尝尝我的!改良过的,不辣!” 刘艺菲笑著夹了一块鸭肉,肉质紧实,酱香浓郁,带著微微的辛辣,但完全在可接受范围內。她点点头,赞道:“香而不燥,火候刚好!” 暴龙得意地冲柴荣挑眉,后者不服气地哼了一声:“鹅块才是王道!” 明轩大笑,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冰块,別愣著啊,动筷子!” 顾临川“嗯”了一声,默默夹了一块鹅肉,低头吃著,全程没怎么说话。 刘艺菲警了他一眼,发现他表情不自然,不知道是因为人多还是因为刚才被她调侃过。 明轩突然起身,走向餐厅角落的酒柜,从里面抽出一瓶玛歌1995,冲眾人晃了晃:“ 今天高兴,喝点?” 柴荣立刻摆手:“我待会儿开车,不喝。” 小橙子和刘艺菲异口同声:“不喝。” 明轩撇撇嘴,目光转向顾临川,笑得狡点:“那就咱们仁一一冰块,暴龙,来!” 顾临川眉头微燮,刚想拒绝,明轩已经不由分说地倒了三杯红酒推过来:“別扫兴啊,难得来一次我这儿!” 顾临川抿了抿唇,最终没说什么,接过酒杯。 暴龙倒是兴致勃勃,端起酒杯和明轩碰了一下:“轩哥,干!” 明轩坏笑:“光喝多没意思,玩个游戏一摇骰子猜大小,输的喝!” 顾临川:“.....” 刘艺菲托著腮,饶有兴趣地看著他们:“顾老师,你行不行啊?” 顾临川闷声道:“——.不玩。” 明轩哪肯放过他,直接把般盅塞他手里:“来来来,第一把你先摇!” 顾临川: “......” 接下来的战局堪称惨烈一一明轩像是开了掛,一把没输,整个晚上滴酒未沾! 暴龙运气也不错,只喝了两杯;唯独顾临川,手气差到离谱,连输七把,一杯接一杯,脸颊肉眼可见地泛红,眼神也开始发直。 刘艺菲起初还觉得好笑,后来见他喝得越来越猛,忍不住伸手按住他的酒杯:“顾老师,別喝了。” 顾临川抬头,琥珀色的瞳孔蒙著一层雾气,定定地看了她两秒,突然闷声道:“..” 最后一杯。” 明轩哈哈大笑:“冰块今天豁出去了啊!” 刘艺菲瞪了他一眼:“你少灌他!” 明轩无辜地摊手:“他自己要喝的!” 顾临川没理会他们的对话,仰头把最后一口酒咽下去,喉结滚动了一下,隨后放下杯子,整个人往后一靠,闭眼不动了。 刘艺菲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顾老师?” 没反应。 小橙子恋笑:“完了,顾老师喝憎了。” 暴龙和柴荣收拾完餐桌,凑过来看了一眼,柴荣憨憨地问:“要不要俺们帮忙把顾老师抬沙发上去?” 刘艺菲嘆了口气,站起身:“我来吧。” 最终她和柴荣一左一右架起顾临川,把他搬到客厅的沙发上。顾临川整个人陷进柔软的靠垫里,彻底醉倒了。 “一瓶倒”的称呼名不虚传。 暴龙趁机掏出手机,笑嘻嘻地问:“茜茜姐,合个影唄?” 刘艺菲无奈,但还是笑著点头:“行啊。” 暴龙和柴荣一左一右站在她身边,比了个剪刀手,咔几声,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 时间不早,两人告辞离开。 明轩看了看表,冲刘艺菲和小橙子挥挥手:“走吧,我送你们回去。” 刘艺菲看了一眼沙发上睡著的顾临川,嘆了口气:“得把他弄回去。” 明轩咧嘴一笑,走过去一把將顾临川架起来:“放心,交给我!” 顾临川迷迷糊糊地被拽起来,脚步虚浮,整个人靠在明轩身上,嘴里含糊地嘟曦了一句:“.—.不喝了。” 刘艺菲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扶住他另一边:“走啦,回家。” 夜色已深,巴黎左岸的公寓楼下,明轩的粉色劳斯莱斯缓缓停下。 刘艺菲和小橙子一左一右架著顾临川下车,他整个人软绵绵的,头微微垂著,呼吸间带著淡淡的红酒香气。 明轩摇下车窗,冲刘艺菲咧嘴一笑:“冰块就交给你们啦!” 刘艺菲眯了眯眼,语气危险:“明轩,下次再灌他酒,我要你好看。” 明轩汕汕一笑,举手投降:“放心放心,绝对没有下次!” 说完,一脚油门,车子迅速溜走。 小橙子看著明轩远去的车影,“轩哥跑得真快。” 刘艺菲哼了一声,调整了一下顾临川的姿势,让他靠得更稳一些:“走吧,上楼。” 顾临川迷迷糊糊地跟著她们的脚步,身体微微摇晃,但还算配合。走进电梯时,他忽然低声道:“.——对不起。” 刘艺菲愣了一下:“嗯?” 顾临川没再说话,头轻轻靠在她肩上,呼吸渐渐平稳。 刘艺菲低头看著他,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嘴角微微上扬。 眼前这场景,让她突然意识到一一似乎又能见到这冰块酒后吐真言的样子了! 回到公寓后,小橙子帮刘艺菲架著顾临川回到他的房间,將他安顿在床上后,冲刘艺菲眨了眨眼,嘴角扬起一抹促狭的弧度:“茜茜姐,我先撤啦!” 说完,她飞快地溜出房间,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刘艺菲无奈地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床上蜷缩成一团的顾临川身上。 他侧臥在床沿,只占了小小一角,像是本能地为自已划出一道安全界限。 这场景让她想起八月份自己生日那晚,他也是这样醉得迷迷糊糊,却难得卸下防备,露出孩子气的一面。 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刘艺菲轻轻坐在床边,指尖无意识地摩著床单,一个恶作剧般的念头突然浮上心头。 她俯下身,凑近他的耳畔,橙的香气隨著呼吸拂过他的耳廓:“大冰块,茜茜不喜欢你嘍,你会怎么办呀~” 顾临川的眉头微微起,喉间溢出一声含糊的咕儂:“不可能——-你骗我。” 他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带著醉意的软糯,与平日里的清冷判若两人。 刘艺菲忍不住笑出声,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还挺清醒嘛!” 她的语气带著调侃,眼底却闪过一丝温柔,“那你喜欢人家的话,多少要表示表示,总不能让女孩子主动吧?” 床上的“冰块”慢吞吞地翻了个身,朝她的方向挪了挪,却依旧保持著半臂的距离。 他的脸颊因酒精而泛红,睫毛在灯光下微微颤动,像只警惕又睏倦的猫。 刘艺菲看著他这副模样,心里那抹心疼又悄悄冒了出来一一他连醉酒都记得保持分寸。 “我——-没谈过恋爱,不知道怎么表白。”顾临川突然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 他停顿了几秒,又梦般补充道,“再说了,我这块冰都捂不化。” 刘艺菲挑眉,指尖捲起他一缕微乱的头髮,故意用理直气壮的语气反驳:“谁说捂不化的?她现在往你身边靠的时候,你至少没躲开,进步很多啦!” 她的指尖顺著他的发梢滑到耳尖,感受到那里瞬间升高的温度,忍不住偷笑。 顾临川似乎被这句话戳中了某根神经,突然睁开眼。瞳孔蒙著一层雾气,定定地望向她,又迅速垂下眼帘:“———你靠太近了。” 他的声音乾涩,身体却诚实地僵在原地,没有像往常那样后退。 “这就叫近?”刘艺菲得寸进尺地又往前倾了倾,鼻尖几乎碰到他的额头,“那这样呢?” 顾临川的呼吸明显滯了一瞬,喉结滚动了一下,憋出一句:“.—违反社交安全距离。” “哈哈哈一—”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手指戳了戳他的锁骨,“顾老师,你现在是醉鬼,醉鬼没有社交距离!” 顾临川被她戳得往后缩了缩,却因为床沿的限制无处可逃,最终自暴自弃地闭上眼晴:“.——你这是欺负残疾人。” “残疾人?”刘艺菲一愣。 “酒精-麻痹小脑。”他一本正经地解释,睫毛却颤得厉害。 刘艺菲笑得差点从床边滑下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又故意板起脸:“那本姑娘大发慈悲,给你当个人形拐杖?” 说著,她伸手扶住他的肩膀,作势要把他拉起来。 顾临川顿时慌了,下意识抓住她的手腕:“—別!” 他的掌心滚烫,力道却不重,像是怕捏疼她,又捨不得鬆开。 两人僵持了一秒,刘艺菲突然福至心灵,眨眨眼问:“顾老师,你该不会—怕被我拽到怀里吧?” 顾临川下意识的鬆开她的手就往被子里钻:“..我睡著了。”” 刘艺菲哪肯放过他,一把掀开被子一角:“装睡的人要回答真心话!” 她俯身逼近,发梢垂落在他颈侧,“快说,你最近梦里有没有梦到过我?” 被窝里的“冰块”蜷缩得更紧了,声音闷在枕头里:“.——没有。” “撒谎!”刘艺菲戳穿他,“你这语气明明就是在撒谎,別以为我不知道!” 顾临川沉默了几秒,突然慢吞吞地翻过身,仰面看著她。 醉意让他的眼神格外直白,像是褪去了所有保护色:“梦到过—在西湖断桥,你穿了一件会发光的裙子。” 他顿了顿,又小声补充,“但那是-因为在梦里,拍gg时摄製组用了反光板。” 刘艺菲先是一证,隨即笑得前仰后合:“顾临川!你连做梦都要找科学依据?!”她伸手揉乱他的头髮,“那现在呢?我有没有发光?” 顾临川的目光落在她锁骨间的镜头项链上,那里折射著窗外的月光。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项链,又迅速缩回:“.—·嗯。” 这个单音节像一颗,猝不及防地甜进刘艺菲心里。她突然发现,这块冰融化时的样子,比她想像中更让人心动。 “那你知不知道一一”她压低声音,像分享一个秘密,“我也梦到过你。在梦里,你举著相机追著我跑,说要拍一张『会笑的刘艺菲”。” 顾临川微微睁大眼睛,醉意朦朧的脑子转不过弯来:“.为什么是『会笑的”?” “因为你说,我在公眾镜头前笑得太官方了。”刘艺菲歪著头看他,“老实交代,你是不是真这么想过?” 顾临川的睫毛颤了颤,诚实地点头:“.-嗯。你对著镜头笑的时候,眼睛不会弯。” 刘艺菲愜住了。这冰块居然观察的这么仔细,时间久了,某些东西连她自己都快忘了“所以—”她轻声问,“你更喜欢我现在这样?” 顾临川没有立刻回答。他缓慢地抬起手,指尖悬在她眼角旁,却迟迟没有触碰:“.-你生气时戳我脸的样子,最好看。”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咔噠一声打开了刘艺菲心底某扇门。 她突然意识到,在他面前,她早已不再是那个需要完美无缺的“神仙姐姐”。 她可以凶巴巴地戳他,可以毫无形象地大笑,甚至可以像现在这样,幼稚地欺负一个醉鬼。 “顾老师,”她突然正色,“你完蛋了。” 顾临川茫然地看著她。 “你刚才那句话一—”她竖起一根手指,“足够我讹你一辈子了。” 顾临川呆滯了几秒,突然把脸埋进枕头里,闷闷的声音传出来:“-我喝醉了,刚才的话不具备法律效力。” 刘艺菲哈哈大笑,一把抢过他的枕头:“晚了!本姑娘已经录音了!” 她作势掏出手机晃了晃,其实屏幕都没亮。 顾临川急得去抢手机,动作太猛差点栽下床。刘艺菲赶紧扶住他,两人跌作一团。 他的额头撞到她的肩膀,橙的香气扑面而来,让他一时忘了动作。 “投怀送抱?”刘艺菲挑眉,故意逗他。 顾临川手忙脚乱地想撑起身子,却因为醉酒使不上力,反而又跌回来。他的呼吸明显乱了,这是重力加速度。 刘艺菲憋笑得胸口发疼:“顾老师,你学习这么好,要不要算算你现在的心率?” 顾临川彻底放弃挣扎,瘫在一旁装死:“我睡著了。” 刘艺菲侧过身,支著脑袋看他:“睡著的人还会脸红?” “酒精——毛细血管扩张。”他闭著眼瞎编。 “那心跳加速呢?” “..房性早搏。” 刘艺菲终於忍不住笑出声,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你这块冰,怎么喝醉了这么可爱?” 顾临川抿著唇不声,睫毛却颤得厉害。刘艺菲忽然安静下来,指尖无意识地描摹他眉骨的轮廓。 月光將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边,那些平日里的稜角此刻全都软化成了温柔的弧度。 “顾临川,”她轻声叫他的名字,“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逗你吗?” 被窝里的人微微睁开眼,琥珀色的瞳孔里映著她的影子。 “因为你每次被我逗得手足无措时—”她的指尖滑到他微微上扬的嘴角,“这里才会露出真实的弧度。” 顾临川证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那些窘迫的瞬间,在她眼里竟是珍贵的真实。 房间陷入温柔的寂静。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偶尔传来远处塞纳河上游船的汽笛声。 顾临川的呼吸渐渐平稳,酒精终於將他拖入梦乡。刘艺菲轻轻起身,去盥洗室浸湿了他的毛巾。 回来时,月光已经移到了床尾。 她坐在床边,用湿毛巾仔细擦拭他发烫的脸颊和脖颈,动作轻柔得像对待一件易碎品。 “你这傢伙,每次喝醉都要我来照顾——.”她小声嘀咕,指尖拂过他微的眉心,不过,这感觉还不赖。” 毛市擦过他下巴上冒出的胡茬,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刘艺菲忽然想起在赛里木湖畔,他拍下那张传奇照片时的专注侧脸一一那时的他像一座孤岛,而此刻,他的呼吸正轻轻拂过她的手腕。 放回毛巾后,刘艺菲靠坐在床头,小心翼翼地將他的头挪到自己腿上。顾临川在梦中无意识地蹭了蹭,找到一个舒適的角度,又沉沉睡去。 刘艺菲低头看著他安静的睡顏,手指轻轻穿过他的髮丝。这一刻,她不再是镜头前的明星,他也不再是躲在相机后的观察者。 她只是刘艺菲,而他只是顾临川一一两块孤独的拼图,在浩瀚世界里偶然找到了彼此的形状。 她轻声哼起《rememberme》,歌声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 窗外,巴黎的灯火依旧璀璨,而她的手指正无意识地缠绕著他的发梢,仿佛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 当刘艺菲的歌声渐渐低下去,陷入浅眠时,她没注意到一一顾临川的指尖悄悄住了她的衣角,像一个终於敢抓住光的孩子。 第165章 偷偷藏照片被抓包了 第165章 偷偷藏照片被抓包了 第二天上午9点多,顾临川被喉咙里火烧般的乾渴唤醒了。 他刚想抬手揉太阳穴,一阵尖锐的疼痛就从颅骨內侧炸开,让他不自觉地闷哼一声。 睫毛颤动了几下才勉强睁开眼,视线里首先出现的是一截否色针织衫的衣角一一这个认知让他浑身一僵。 脑后柔软的触感,鼻尖縈绕的橙香,还有视野边缘垂落的发梢,都在残忍地提醒他一个事实:他又一次躺在刘艺菲腿上了。 顾临川绝望地闭了闭眼,宿醉的记忆像坏掉的老式放映机,只能闪回几个模糊片段明轩不怀好意的笑脸,骰子在玻璃盅里清脆的碰撞声,还有刘艺菲在灯光下闪闪发亮的眼睛。 “醒了?”带著睡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刘艺菲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低头看著他,晨光在她睫毛上镀了层金粉,有几根头髮俏皮地翘著,完全不是镜头前那个一丝不苟的“神仙姐姐”。 顾临川条件反射想坐起来,结果刚支起胳膊就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又栽了回去。 这次他的额头直接撞在刘艺菲大腿上,听到她“噗”笑出声时,他恨不得立刻原地蒸发。 “怎么样?躺著舒服吧?”刘艺菲的声音里带著恶作剧得逞的雀跃,手指已经自发地揉上他胀痛的太阳穴。 恰到好处的力道让顾临川险些发出丟人的胃嘆,只能僵硬地点了点头。 这个动作似乎取悦了她。下一秒,他的脸颊就被一双手捧住,被迫仰头对上那双含著笑意的眼睛。 “顾临川,”她故意拖长音调,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昨晚你可是说了很多的哟一》』 血液瞬间衝上脸颊,顾临川感到喉咙更干了。“我......说什么了?”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 刘艺菲突然凑得更近,近到他能数清她睫毛的根数。“某人说自已没谈过恋爱,不知道该怎么表示。” 她学著他闷闷的语调,手指在他锁骨上画圈,“还说一—”一个故意的停顿,“我生气时戳你脸的样子最好看。” 顾临川的大脑彻底岩机。 这些台词简直像是从拙劣爱情剧里扒下来的,他怎么可能一一但某个被酒精麻痹的神经突然抽搐了一下,闪回一个画面:月光下刘艺菲的眼晴,还有自己不受控制吐露的真言。 这个认知让他整个人瞬间僵在原地。 .::.我怎么不知道。”他徒劳地挣扎,声音却越来越小。 刘艺菲忽然用力揉了揉他的脸,把他抿紧的嘴唇挤成金鱼状:“顾老师,你表情出卖了你哦~” 她眨眨眼,“要不要我把你昨晚抱著我说『茜茜最好看”的录音放出来?” “不可能!”这次他弹起来的动作太猛,差点滚下床去。刘艺菲大笑著拽住他的衣领,像拎一只不情愿的猫那样把他拖回来。 晨光透过她散落的髮丝,在床单上投下细密的光影,有那么一瞬间,顾临川恍愧觉得他们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侣。 这个危险的念头让他手忙脚乱地往后缩,却被刘艺菲捏住下巴。“跑什么?” 她拇指蹭过他乾燥的唇瓣,突然变魔术似的从床头柜端来一杯蜂蜜水,“喝掉。宿醉的人没有发言权。” 玻璃杯壁凝结的水珠滴在他手背上,凉得他一激灵。 顾临川捧著杯子小口啜饮,甜腻的液体滋润了灼烧的喉咙,也冲淡了些许尷尬。 “本姑娘回房洗漱了。”刘艺菲突然把他脑袋挪到枕头上,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一会儿出来吃早饭。” 她起身时针织衫下摆擦过他鼻尖,留下一缕橙香气盘旋不去。 等房门咔噠一声关上,顾临川才长舒一口气,摇摇晃晃地走向盥洗室。 冷水扑在脸上时,他盯著镜子里那个头髮乱翘、眼底泛青的男人,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一一刘艺菲现在掌握了他的醉酒把柄。 这个认知让他牙刷差点捅到喉咙,但转念一想,自己好像也没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除了那些藏在硬碟深处、偷拍她的上百张照片。 顾临川拖著依旧昏沉的脑袋走进餐厅时,餐桌上飘来一阵诡异的香气。看到小橙子正睡眼悍松地戳看一盘..:::.义大利面? “茜茜姐的特製热乾麵!”小橙子注意到他的表情,著笑解释,“用义大利面做的,酱料还加了第戎芥末酱...:..” 刚坐下的顾临川,呆呆的望著小橙子盘里的深色麵条,內心天人交战。 这时刘艺菲端著另外两盘从厨房出来,发梢还沾著水汽,鼻尖上一点麵粉显得格外鲜活。 “尝尝看?”她把盘子推到他面前,拉开餐椅坐下,眼睛亮得可疑,“我改良过的法国版芝麻酱!” 第一口下去,意料中的灾难没有发生。 生酱的醇厚里混著些许芥末的辛辣,居然诡异地和谐。顾临川惊讶地抬头,正对上刘艺菲期待的眼神,像只等待夸奖的猫。 ....好吃。”他小声说,又卷了一叉子。这次尝到隱约的香醋味,巧妙地中和了油腻感。 小橙子已经狼吞虎咽地吃了大半:“茜茜姐什么时候偷学的?” “才不是偷学。”刘艺菲皱皱鼻子,这个表情让她瞬间变回十八岁,“我爸教的。他说热乾麵的精髓是—” 她突然用武汉话拖长音调,“要趁热拌开,拌得每根麵条都油光水滑!” 顾临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想起养母生前也爱这样突然切换方言,总能把不苟言笑的养父逗笑。 这个联想让他胸口泛起细密的刺痛,但很快被刘艺菲递来的纸巾打断一一他这才发现自己的酱汁蹭到了下巴。 “呆子。”她笑骂著,指尖隔著纸巾蹭过他的皮肤,触感轻得像羽毛。 餐后阳光正好,三人瘫在沙发里消食。 顾临川的手机突然响起明轩標誌性的大笑:“顾冰块!酒醒了没?” ...还好。”他下意识揉了揉太阳穴,“你昨晚肯定作弊了。” 电话那头笑得更猖狂:“都过去了提这个干嘛!对了,你们什么时候飞纽约?” 顾临川看向正在剥橘子的刘艺菲,她手指上沾著汁水,在阳光下像琥珀。 “明天下午。”他又忍不住补充,“...:..作弊的人要吞一千根针。” 明轩的笑声几乎穿透话筒:“行行行我错了!明天我和暴龙他们去机场送你们一一掛断电话后,刘艺菲把一瓣橘子塞进他嘴里,酸甜的汁水在舌尖炸开。“嘴上说明天出发,”她眯起眼晴,“你票都没买吧?” 顾临川的耳根又开始发烫。刘艺菲已经划开手机屏幕,三张电子机票整齐排列:“巴黎戴高乐机场,明天14:00,头等舱。” 她晃了晃手机,“本姑娘请客~” 小橙子在一旁起鬨:“顾老师快表示表示!” 阳光斜斜地照在木地板上,顾临川看著光影中刘艺菲的侧脸,突然说:“今天.... 帮我挑索尼摄影大赛的照片吧。”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刘艺菲的眼睛瞬间亮起来,橘子瓣停在唇边一一她记得八月底在杭城时,他提过这个事。 “好啊。”她轻声回答,指尖无意识地摩著相机形状的项链。 顾临川起身去拿笔记本电脑时,后背绷得笔直。他感觉到两道目光追隨著自己,一道雀跃,一道促狭。 没过多久,顾临川拿著笔记本电脑回到了客厅。他將电脑连上客厅的电视,把准备好的4张照片投影到了屏幕上。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映在屏幕上,照片的细节清晰可见。 刘艺菲一看,眉头微挑,表情瞬间凝固。 这4张照片全是旧作一一最早的一张甚至可以追溯到他们初次相遇的时候。 她转头看向顾临川,眼神里带著难以置信的无奈:“顾老师,你是认真的吗?” 顾临川坐在沙发边缘,手指无意识地摩著膝盖,目光微微闪躲:“怎么了?” 刘艺菲深吸一口气,伸手抢过滑鼠,一张一张点开照片,语气里带著轻微的责备:“第一张,属都湖晨雾,是咱们第一次见面时拍的。” 她滑动到下一张,“第二张,松赞林寺的倒影,5月份的老照片了。” 再下一张,“星轨照片,香格里拉悦榕庄后院经幡阵那里拍的。”最后一张,“《光影绘心》,赛里木湖畔拍的一一这都7月初的事了!” 她放下滑鼠,双手抱胸,眼神直直地盯著他:“合著这两个月,你一张新作品都没有?” 顾临川的耳根微微泛红,手指蜷缩了一下,低声道:“..-找不到灵感。” 刘艺菲“喷”了一声,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力道不重,却带著明显的调侃:“顾老师,我查过资料的,索尼摄影大赛最少要5张照片,你这连基本要求都没达到!” 小橙子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假装低头玩手机,实则竖起耳朵听著两人的对话。 这个动作让顾临川想起了5月的时候,他跟明轩第一次提起参赛的事情,明轩也是这么数落他的。 沉默了几秒,他闷声道:“那—过几天去完纽约,绕道西雅图再拍几张?” 刘艺菲眼晴一亮。她当然知道西雅图华盛顿湖畔的那栋別墅一一那是顾临川养父母留下的房子,风景绝佳,是个绝佳的拍摄地。 她故作思考状,手指轻轻点著下巴,嘴角却忍不住上扬:“嗯—?既然你这么说了,本姑娘就勉为其难答应你。” 她顿了顿,眼神狡,“不过,必须把我拍进去才行!” 顾临川默默点头,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一下。刘艺菲看在眼里,心里泛起一丝暖意一这块坚冰,终於能严格执行自己的指令了! 调侃过后,滑鼠仍在刘艺菲手里。 她下意识地退出文件夹,却在d盘深处发现了一个隱藏极深的文件,文件夹名称赫然写著一一挑选后的茜茜照片,结尾还加了个爱心!!! 刘艺菲和小橙子同时一愣,隨即齐刷刷地看向顾临川。 顾临川宿醉刚醒,反应迟钝,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时,已经来不及阻止了。 他的脸瞬间涨红,手指无意识地抓紧了沙发扶手,声音乾涩:“.—这是从茜影日记的基础上,挑出来的一些照片。” 刘艺菲挑眉,点开文件夹,映入眼帘的是密密麻麻的照片里面一部分照片是她在茜影日记中看过的,还有一部分是上次没看完的。 背景也是非常熟悉的电影路演现场、还有两人从故宫到香格里拉故地重游时的场景。 每一张照片里的她或微笑,或沉思,或专注,或疲惫,整个人精神状態非常饱满且鬆弛。 重点是一一这一批照片比上次茜影日记里的还要好看一大截! 小橙子凑近屏幕,表情非常暖昧:“哇!顾老师,你很有想法嘛,喷喷喷!” 刘艺菲一张一张翻看,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每一张照片的光影都处理得极为细腻,仿佛镜头后的那个人,早已將她的每一寸情绪都刻进了画面里。 刘艺菲转头看向顾临川,眼神里带著促狭:“顾老师,解释一下?” 顾临川自暴自弃地低下头,声音闷闷的:“.就是觉得,你很好看。” 小橙子“噗”一声笑出来:“顾老师,你这理由也太直白了吧!” 刘艺菲托著腮,指尖轻轻敲著键盘,故意拖长音调:“所以,加上次的茜影日记,是不是该交点版权费?” 顾临川的耳尖红得几乎透明,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你要多少?” 刘艺菲眼晴弯成月牙,突然凑近他,橙的香气瞬间縈绕在他鼻尖:“不多,以后拍照,我说怎么拍就怎么拍。” 顾临川身体微微僵硬,本能地往后缩了缩,却又硬生生停住,低声道:“.好。” 刘艺菲满意地坐回去,关掉电脑,伸了个懒腰:“来了这么多天,楼下的神咖啡馆还没去过呢。” 她看向顾临川和小橙子,“走吧,去喝一杯,顺便逛逛。” 顾临川默默点头,小橙子则欢呼一声,立刻跳起来去拿外套。 三人走出公寓,阳光正好,微风轻拂。 刘艺菲走在最前面,发梢在风中轻轻晃动,顾临川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的背影上。 小橙子回头看了一眼,嘴角扬起一抹狡点的笑,故意放慢脚步,让两人走得更近一些神咖啡馆的招牌在拐角处若隱若现,巴黎的午后,时光仿佛被无限拉长。 第166章 某人居然有粉丝了 第166章 某人居然有粉丝了 神咖啡馆的玻璃门在阳光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三人刚走到转角处,刘艺菲的脚步就顿住了。 隔著玻璃窗,能看见咖啡馆里几乎座无虚席,更引人注目的是一一不少法国人正频频朝他们的方向张望,目光聚焦在顾临川身上,甚至有人举起手机悄悄拍照。 刘艺菲挑了挑眉,转头看向顾临川:“大冰块,法国人都认出你来了,还要不要继续喝咖啡?” 顾临川身形一僵,眉头微。在他有限的认知里,热搜已经是前天的事,怎么还会有人记得他? 这简直不合常理。 他抿了抿唇,沉默几秒后闷声道:“既然—已经来了,那还是进去喝一杯吧。” 刘艺菲狡点地眨了眨眼:“这可是你说的哦,待会儿要是被要合影了,可別怪我没提醒你。” 小橙子笑嘻嘻地插话:“放心啦,顾老师还没那么出名。” 话音刚落,三人推开厚重的玻璃门,扑面而来的是咖啡豆烘焙的醇香和嘈杂的法语交谈声。 他们刚在靠窗的角落坐下,一位年轻的服务员便快步走来,目光在顾临川脸上停留了两秒,突然眼睛一亮:“bonjour!您是那位为香奈儿和lv拍摄的摄影师吗?”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菜单边缘,喉结滚动了一下,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刘艺菲已经自然地接过话茬:“没错,是他。” 她笑眯眯地看向服务员,“要合影吗?我帮你们拍。” 法国小哥兴奋地掏出手机递给刘艺菲,转头对顾临川说道:“您的作品太棒了!尤其是那组『光的犹豫』,我看了三遍!” 顾临川耳根微微发烫,生硬地点了点头:“—?谢谢。” 合影时,他的肩膀绷得笔直,像根僵硬的木桩。刘艺菲著笑按下快门,画面定格在法国小哥灿烂的笑容和顾临川略显侷促的侧脸上。 等服务员心满意足地离开后,刘艺菲托著腮看向顾临川,眼里闪著促狭的光:“顾老师,你现在可是有粉丝的人了,感觉如何?” 顾临川低头搅动刚送上的咖啡,声音闷闷的:“—.不习惯。” 小橙子咬了一口拿破崙酥,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味道怎么这么普通?还没杭城街边甜品店的好吃。” 刘艺菲轻笑,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这里卖的是歷史,不是味道。” 她抿了一口咖啡,目光扫过四周一一墙上泛黄的老照片、木质吧檯上磨损的痕跡,还有窗外洒落的阳光,一切都镀著一层时光的滤镜。 顾临川突然小声补刀:“但咖啡和点心好不好吃——还是很重要的。” 刘艺菲放下杯子,眯起眼睛:“自己伸头过来,不要让我动手。” 顾临川自知失言,喉结紧张地滚动了一下,慢吞吞地把脸凑过去。 下一秒,刘艺菲的双手就毫不客气地揉上他的脸颊,力道不轻不重,却让他整张脸都热了起来。 “下次还说不说了?嗯?”她故意板著脸,指尖却恶作剧般捏了捏他的耳垂。 顾临川被她揉得声音含糊:“我只是实话实说刘艺菲得寸进尺地又掐了一把他的脸:“行啊,那作为赔偿,索尼摄影大赛的五张照片里,必须有三张以我为主角!” 顾临川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绕进去了。 他想反驳,可刘艺菲的手指还捏著他的脸颊,橙的香气近在尺,让他大脑一片空白,最后只能闷闷地“嗯”了一声。 小橙子在一旁恋笑得肩膀直抖。 咖啡喝到一半,刘艺菲忽然听到隔壁桌传来熟悉的普通话。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杯子,冲两人使了个眼色。三人心照不宣地加快速度,很快离开了咖啡馆。 西堤岛的阳光温柔地笼罩著巴黎圣母院前的广场,刘艺菲从流动摊位买了一包穀物,隨手撒向地面,成群的白鸽立刻扑棱著翅膀围拢过来,有几只甚至大胆地停在她脚边。 小橙子兴奋地加入,而顾临川却站在原地没动,自光警惕地盯看那些尖嘴的鸟类。 刘艺菲转头看他,嘴角扬起一抹瞭然的笑:“你该不会是真怕鸽子吧?” 顾临川立刻摇头,但身体却诚实地往后缩了半步。 刘艺菲没拆穿他小时候被鹅追过的黑歷史,只是笑著招招手:“过来试试,它们很温顺的。” 顾临川犹豫了一下,刚迈出两步,一只白鸽突然振翅飞起,稳稳地落在他头顶。 刘艺菲眼晴一亮,迅速掏出手机:“別动!我先拍下来!” 周围的游客也被这滑稽的一幕逗乐了,纷纷笑著举起相机。 顾临川僵在原地,连呼吸都放轻了,活像一座被鸽子“临幸”的雕塑。 拍完照的瞬间,那只鸽子仿佛完成了使命,扑棱著翅膀飞走了。顾临川鬆了口气,小声嘟:“.——它是故意的。” 刘艺菲一边撒穀物一边白了他一眼:“鸽子哪有那么多心眼?” 阳光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顾临川看著蹲在地上餵鸽子的刘艺菲一一她的发梢沾了一点羽毛,笑容比镜头前任何一次摆拍都鲜活。 他悄悄举起手机,將这一幕定格。 傍晚五点多,刘艺菲拍了拍手上的穀物残渣,站起身:“好啦,该回去了。” 三人沿著塞纳河畔慢慢往回走。 顾临川落后半步,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刘艺菲的背影上一一她的针织衫被风吹得微微鼓起,髮丝在夕阳下泛著金色的光晕。 这一刻,他忽然理解了养母说过的话:最美的风景里,一定要有人的温度。 而走在前面的刘艺菲,正轻轻摩著锁骨间的镜头项链,嘴角掛著若有若无的笑。 巴黎的晚风裹挟著塞纳河的水汽拂过脸颊,她第一次觉得,当个“不完美”的普通人,原来这么自在。 翌日中午,巴黎戴高乐机场的出发厅门口,正午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落,將大理石地面映得发亮。 刘艺菲戴著墨镜,单手推著行李箱,另一只手隨意地搭在小橙子肩上,目光扫过机场熙攘的人群。 明轩站在对面,孔雀蓝的丝绒西装在阳光下泛著暗纹,他伸手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语气夸张:“大秀时间是10月3號,你们三个要提前过来,不要踩点!” 顾临川点点头,声音闷闷的:“我不会踩点的。” 刘艺菲和小橙子同时笑出声。小橙子眨了眨眼,促狭道:“轩哥,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们顾老师是那种会迟到的人似的。” 明轩挑眉,正要反驳,一旁的柴荣突然插话:“顾老师,香奈儿大秀是2號,要提前准备一下衣服,不要老是穿衬衫。” 暴龙立刻接茬,语气恨铁不成钢:“就是!顾老师,你这身形就是个完美衣架子,老是穿衬衫干嘛?太土了!” 话音一落,刘艺菲、小橙子和明轩三人直接笑弯了腰。 刘艺菲捂著嘴,肩膀直抖,墨镜滑到鼻尖,露出一双笑得泛泪的眼睛。 顾临川站在原地,嘴唇抿成一条线,硬邦邦地“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刘艺菲笑够了,抬手擦了擦眼角,替顾临川解围:“好了好了,你们就別笑话他了。 她看了一眼腕錶,时间已经接近登机,“我们该出发了,月底见。” 明轩收起玩笑的表情,难得正经地挥了挥手:“一路平安。” 暴龙和柴荣也笑嘻嘻地挥手告別,柴荣还补了一句:“顾老师,记得买新衣服啊!” 顾临川: “......” ? 安检通道的冷光下,顾临川沉默地取出笔记本电脑。安检员是位棕发女士,看到护照上的名字时突然睁大眼睛:“您是那位『光影诗人』?” 她的法语带著浓重口音,手指向身后同事展示手机屏幕一一锁屏赫然是《创世纪的自画像》。 刘艺菲挑眉,故意落后半步观察顾临川的反应。他的睫毛在强光下颤动如蝶翼,指尖无意识地摩著相机包带:“.——谢谢。 “可以合影吗?”安检员已经举起手机。顾临川条件反射地看向刘艺菲,琥珀色的瞳孔里写著求救。她轻笑一声,自然地接过手机:“我来拍。” 镜头里,顾临川站得笔直如松,嘴角绷紧的弧度却柔和了几分。 头等舱休息室內,落地窗外飞机起落的轰鸣声被厚重的玻璃隔绝,只剩下细微的震动。顾临川坐在沙发角落,低头摆弄手机,眉头微燮。 刘艺菲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墨镜推到头顶,目光扫过他紧绷的侧脸,忽然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紧张?” 顾临川指尖一顿,闷声道:“..·没有。” 刘艺菲轻笑,没拆穿他。她太熟悉他的小动作了一一每次紧张或思考时,他的指尖总会无意识地摩手机边缘,像在寻找某种安全感。 小橙子端著咖啡回来,递给刘艺菲一杯,又看了看顾临川,笑嘻嘻地问:“顾老师,要不要也来一杯?” 顾临川摇头,声音低沉:“不用,谢谢。” 刘艺菲抿了一口咖啡,忽然想到什么,转头看向顾临川:“你是不是该给梁叔打个电话?提前说一声我们到纽约的时间。” 顾临川一愜,隨即点头,拿起手机拨通了梁世钧的微信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梁世钧爽朗的声音传来:“临川啊,你们已经从巴黎出发了吗?” 顾临川“嗯”了一声,声音比平时柔和些许:“梁叔,我们巴黎时间下午2点的机票,提前跟您打声招呼。” 梁世钧哈哈一笑:“那到时候我来接你们。”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顾临川掛断电话后,一转头,发现刘艺菲不知何时凑了过来,墨镜滑到鼻尖,露出一双狡点的眼睛。 她歪著头,唇角扬起一抹促狭的弧度:“这算不算是提前见家长啊?” 顾临川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喉结滚动了一下,硬邦邦地反驳:“胡闹—我们还没到那一步。” 刘艺菲轻哼一声,指尖点了点他的胸口,理直气壮:“那又如何?反正你是逃不出本姑娘的五指山的。” 顾临川抿唇,身体微微后仰,却又在意识到自己的退缩后硬生生停住。 小橙子在一旁笑得直捂嘴,肩膀一抖一抖的。 刘艺菲得寸进尺,故意又凑近了一点,橙的香气縈绕在两人之间:“怎么,顾老师不服气?”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声音闷得像被压实的雪:“·没有。” 刘艺菲满意地坐回去,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眼底笑意未散。 登机提示音响起,三人收拾好东西,走向登机口。 刘艺菲走在最前面,发梢隨著步伐轻轻晃动,阳光透过机场的玻璃穹顶洒在她身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顾临川跟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自光不自觉地落在她的背影上。 刘艺菲似乎察觉到他的视线,回头冲他眨了眨眼,唇角微扬:“发什么呆?走啦。” 顾临川抿了抿唇,轻轻“嗯”了一声,跟了上去。 小橙子走在最后,看著两人的背影,偷偷摸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航班起飞一小时后,法航头等舱的舷窗外,云层如絮般铺展。机舱內灯光调至昏黄,刘艺菲侧头看向身旁熟睡的顾临川。 他微的眉头在睡梦中仍未舒展,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呼吸轻得几乎听不见。 小橙子早已歪在座椅上睡熟,手里还著半块没吃完的巧克力。 刘艺菲轻轻拉上遮光板,指尖悬在顾临川眉心上方,想抚平那道褶皱,又怕惊醒他。 “这次有我在,你不是一个人。”她压低声音,像在念一句咒语。 话音刚落,顾临川忽然梦般咕嘧了一句“別走”,头一歪,沉沉倒向她的肩膀。 刘艺菲猝不及防,却下意识挺直脊背接住他。雪松的气息混著机舱淡淡的薰衣草香,让她一时忘了动弹。 她低头看他一一这个在镜头后冷静自持的男人,此刻毫无防备地靠著她,像个迷路的孩子。 纽约和西雅图对他而言不是目的地,而是布满荆棘的回忆森林。 刘艺菲轻轻將头靠向他的发顶,闭上眼。漫长的航程才刚开始,她却希望时间走得再慢些。 第167章 命运似乎在暗示什么 第167章 命运似乎在暗示什么 纽约当地时间,9月12號下午四点半,经过漫长的飞行,三人乘坐的航班终於降落在了甘迺迪国际机场。 国际到达通道这边,顾临川推看行李车走在最前,衬衫后背被汗水涸出一小片深色。 刘艺菲戴著墨镜跟在他身后,目光扫过出口处的人群,忽然戳了戳他的后腰:“梁叔在那儿!” 远处,梁世钧穿著浅灰色亚麻西装,正朝他们挥手。他比七月底在京城见面时晒黑了些,眼角笑纹更深,像个慈祥的学者。 “临川,艺菲,好久不见!”梁世钧大步走来,先拍了拍顾临川的肩,又向刘艺菲打招呼,“上次交接手续太匆忙,这次可得好好招待你们。” 小橙子从行李车后探出头,梁世钧恍然:“这位是?” “我的助理兼闺蜜,小橙子。”刘艺菲笑著拉过女孩。 “梁叔好!”小橙子鞠躬太猛,差点撞到行李车。 梁世钧大笑,顺手接过顾临川手中的推车:“走吧,车在b区。” 去停车场的路上,梁世钧隨口问:“酒店订好了?” “中央公园丽思卡尔顿,皇家套房。”顾临川答得乾脆。 梁世钧脚步一顿,挑眉看他:“哟,我们小川开窍了?居然会为女孩子订这么贵的房间?” 顾临川耳声音闷得像被掐住脖子:“她住不惯普通套房。” 刘艺菲立刻挽住他的胳膊,理直气壮:“梁叔,他爸妈留的遗產够买下酒店了,这点钱算什么?” “就是!”小橙子在一旁帮腔,“顾老师对茜茜姐可小气了,上次在巴黎连杯咖啡都捨不得请一” 顾临川猛地转头瞪她,刘艺菲却笑倒在行李车上。 黑色路虎驶出机场,曼哈顿的天际线在窗外渐次展开。梁世钧透过后视镜看了眼顾临川:“小川,你爸那个高盛证券帐户最近看了吗?” 副驾驶上的顾临川身体一僵。 七月底遗產交接后,他刻意迴避一切与养父母財务相关的信息,仿佛不看,那些数字就只是冰冷的符號,而非他们存在过的证据。 “”——没看。”他低头划开手机,声音乾涩。 刘艺菲从后排探身,下巴几乎搁在他肩头:“让我也见识见识『微软股东』的帐户长什么样?” 橙的香气袭来,顾临川手指一颤,差点输错密码。屏幕亮起,第一个帐户显示著微软的持股一一市值依旧稳在10亿美元上下。 “哇哦。”小橙子凑过来,“顾老师,你这辈子光吃分红都饿不死了吧?” 顾临川没接话,快速切换到第二个帐户。 苹果、谷歌、亚马逊、英伟达的四只股票排列整齐,总市值两亿零三百万美元,比七月时浮盈三百万。 “波动不大。”他鬆了口气,像完成一场考试。 梁世钧摇头:“这些可是金蛋,你得常盯著。你爸当年为了研究微软財报,连你发烧住院都抱著笔记本一” “梁叔。”顾临川突然打断他,指尖掐进掌心,“前面是不是该拐了?” 车內雾时安静。刘艺菲敏锐地察觉到他的紧绷,悄悄握住他垂在座椅边的手。 那只手冰凉僵硬,却在她的触碰下微微一颤,最终没有抽走。 黄昏的光为中央公园的树梢镀上金边丽思卡尔顿酒店的电梯里,顾临川盯著楼层数字不断跳动,忽然开口:“梁叔,明天能先去哥伦比亚大学吗?” 梁世钧瞭然一一陈平安曾在mit和哥大担任客座教授,两所大学都有他捐建的计算机实验室。 “当然。”他温和地应下,又看了眼刘艺菲,“艺菲想去哪儿?大都会博物馆?还是布鲁克林大桥?” 刘艺菲正把玩著顾临川的相机带,闻言抬头:“我想去看看他父母常去的咖啡馆。” 顾临川猛地转头看她,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扩大。 “怎么?”刘艺菲挑眉,“我不能好奇你小时候喝热可可撒一身的地方?” 小橙子噗一笑,梁世钧却若有所思一一这姑娘太懂得如何把伤痕变成。 半个小时后,一行人来到中央公园丽思卡尔顿酒店,很快就办理好了入住手续。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顶层。 皇家套房的走廊铺著暗红色波斯地毯,顾临川刷开门卡时,刘艺菲突然凑近他耳边:“今晚別锁门,万一某人做噩梦需要哄呢?” 顾临川手一抖,房卡掉在地上。 梁世钧假装没看见,拎著小橙子的行李箱快步走向隔壁房间:“年轻人就是精力旺盛啊·..” 在酒店放好行李后,一行人乘坐梁世钧的车子来到了纽约上西区。 车子驶入上西区70街附近的联排別墅区时,夜幕已完全笼罩下来。 街灯在梧桐树叶间投下斑驳的光影,顾临川望著窗外熟悉的街景,指尖无意识地摩著相机带。 梁世钧將车停在地下车库,熄火后转头对后座的三人笑了笑:“到了。” 刘艺菲和小橙子跟著下车,好奇地打量著四周。车库通往一楼的楼梯铺著深褐色实木地板,墙壁上掛著几幅抽象油画,暖黄的壁灯將整个空间映得温馨而典雅。 “这装修真有老钱的味道。”小橙子小声嘀咕,眼睛亮晶晶的。 刘艺菲轻轻点头,目光扫过玄关处的装饰壁炉和復古掛钟,唇角微扬:“梁叔,您这房子是不是有些年头了?” 梁世钧一边引著他们往楼上走,一边笑道:“上世纪三十年代建的,我和安娜买下来后翻新过,但保留了原来的风格。” 顾临川走在最后,脚步略微迟缓。 这栋別墅他来过无数次,可这一次,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一一像是带著某种隱秘的期待,又像是害怕回忆的潮水再次涌来。 “杨姨今天在家吗?”他忽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梁世钧回头看了他一眼,笑意更深:“当然在家,你梁叔我的手艺可不过关。”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文昊那臭小子嘛,mit开学了,已经开溜了。” 顾临川“嗯”了一声,没再多言。 小时候每年暑假来美国,他和梁文昊总是一起疯玩,可隨著年龄增长,两人渐渐疏远,最后竟成了偶尔问候的“路人”。 这种微妙的变化,连他自己也说不上来原因。 一行人来到二楼会客区,美式復古的真皮沙发围绕著大理石茶几,落地窗外是上西区静謐的夜景。 梁世钧示意他们落座:“你们先坐一会儿,我去给你们冲杯咖啡。” 刘艺菲自然地坐到顾临川旁边,橙的淡香若有似无地蒙绕在他鼻尖。 顾临川身体微微僵硬,本能地往旁边挪了半分,却又在意识到自己的退缩后硬生生停住。 小橙子则是坐在边上的单人沙发上,看著大冰块进退两难的表情,一脸幸灾乐祸。 没过多久,一位气质温婉的中年女性端看咖啡从厨房走出来。她穿看素雅的米色针织衫,髮髻松松挽起,眉眼间带著柔和的笑意。 顾临川连忙站起身:“杨姨好。”他顿了顿,声音略微紧绷,“这是艺菲,还有她的助理小橙子。” 杨安娜將咖啡放在茶几上,目光落在刘艺菲脸上,笑意更深:“这位我认识,就是演王语嫣的。” 刘艺菲连忙起身,唇角扬起一抹真诚的弧度:“杨姨好,您叫我茜茜就行。” 小橙子也紧跟著打招呼,语气活泼:“杨姨好!您家真漂亮!” 杨安娜笑著点点头,目光在顾临川和刘艺菲之间转了一圈,忽然意味深长地说:“哎呀,我们小川也长大了,也知道带朋友回家了。” 她顿了顿,故意板起脸,“不过你可不要学明轩那样口的。 刘艺菲和小橙子一听,直接笑出了声。刘艺菲眉眼弯弯,接过话茬:“杨姨,您放心,明轩完全带坏不了他。” 杨安娜哈哈一笑,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好啦,你们先坐一会儿,一会儿就开饭了。”说完,转身回了厨房。 待她离开后,刘艺菲轻轻抿了一口咖啡,好奇地问:“杨姨是不是也是杭城人?很有气质。” 顾临川点点头:“嗯,杭城临安的。” 他停顿了一下,忽然罕见地调侃了一句:“你也很有气质。” 刘艺菲一愣,隨即挑眉,理直气壮地接受了这句夸奖:“那当然,本姑娘可是神仙姐姐。” 小橙子在一旁偷笑,顾临川则抿了抿唇,低头看著脚下的地毯。 三人閒聊了十来分钟,梁世钧的声音从餐厅传来:“可以开饭了!” 刘艺菲立刻应道:“好的,梁叔,我们来了!” 餐桌上摆满了地道的杭帮菜一一龙井虾仁、东坡肉、宋嫂鱼羹、干炸响铃、笋乾老鸭煲、荷叶粉蒸肉—· 梁世钧为每人倒了一杯鲜榨橙汁,举杯笑道:“今天就饮料代酒,欢迎艺菲和小橙子,还有临川来纽约玩。” 眾人碰杯,气氛轻鬆愉快。 杨安娜夹了一块东坡肉放到刘艺菲碗里,笑眯眯地说:“尝尝看,我特意少放了酱油,不会太咸。” 刘艺菲道了声谢,咬了一口,肉质酥烂,入口即化。她眼晴一亮:“好吃!杨姨手艺很棒!” 梁世钧得意地挑眉:“那当然,安娜的手艺可是得了她母亲真传的。” 顾临川低头默默吃著饭,偶尔被梁世钧点名提问,才闷声回答几句。 刘艺菲注意到,每当话题涉及养父母时,他的筷子总会微微一顿,像是被无形的线牵住了动作。 饭后,梁世钧从客厅茶几的抽屉里取出一本厚重的相册,递给顾临川:“这里面有你97年第一次跟著你爸妈来纽约时的照片,还有后面每年来纽约的照片,全都是我拍的。” 顾临川接过相册,指尖在封面上轻轻摩,沉默了几秒钟,才缓缓翻开。 第一张照片已经泛黄,是1997年12月在布鲁克林大桥上拍的合影。 夕阳將天空染成绚丽的橙红色,养父母站在中间,年幼的顾临川被养父抱在怀里,笑容。 刘艺菲凑近看了一眼,突然愣住。 照片的左下角,有一对母女模糊的背影一一母亲牵著一个小女孩的手,女孩扎著双马尾,背影娇小。 “这是——我妈妈和我。”刘艺菲的指尖突然指向照片左下角,“那年我们刚来美国!” 梁世钧、杨安娜和小橙子同时凑过来,目瞪口呆。 顾临川盯著那个小小的背影,胸口泛起奇异的酸胀。原来在养父母牵著他看自由女神像的那天,十岁的刘艺菲正和他擦肩而过。 梁世钧最先回过神,哈哈大笑:“哎呀,没想到二十年前的你们,就以某种不一样的形式相遇了!” 杨安娜笑著点头:“我看吶,这说不定就是缘分。” 小橙子在一旁猛点头,眼晴亮晶晶的:“这也太巧了吧!” 顾临川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只是巧合——当时人那么多。” 刘艺菲却托著腮,目光落在照片上,唇角扬起一抹狡点的弧度:“巧合?那为什么偏偏是我们俩出现在同一张照片里?” 她转头看向顾临川,眼晴亮得像是盛满了星光,“顾老师,你说这是不是命运在暗示什么?” 顾临川耳根微微发烫,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胡闹。” 梁世钧和杨安娜相视一笑,小橙子则捂著嘴偷笑。 眾人继续翻看相册,后面的照片记录了顾临川每年暑假来纽约的点点滴滴一一在中央公园骑自行车、在哥大校园里奔跑、和梁文昊一起在哈德逊河畔钓鱼刘艺菲指著其中一张照片,笑道:“这张里,顾老师是不是同手同脚了?” 照片中的顾临川约莫十岁,站在自由女神像前,姿势僵硬得像根木桩。 顾临川:“.” 梁世钧哈哈大笑:“没错!他小时候一紧张就同手同脚,现在也没改掉!” 顾临川自暴自弃地低下头。 时间悄然流逝,待相册翻到最后一页,已是晚上九点多。 梁世钧將第一张照片抽出来,递给顾临川,意味深长地说:“这张送给你,小川,要记住,这就是缘分。” 顾临川接过照片,指尖微微收紧,低声道:“.谢谢梁叔。” 刘艺菲看著他紧绷的侧脸,忽然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语气轻快:“顾老师,看来我们註定要认识的,逃不掉啦。” 顾临川没有躲开她的触碰,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照片上,眼底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柔软。 杨安娜將这一幕尽收眼底,笑著摇摇头,起身去厨房端了盘水果出来:“吃点水果再走吧。” 眾人又聊了一会儿,梁世钧才开车將三人送回丫店。 纽约的夜色如墨,霓虹灯在远处的用楼间闪烁。梁世钧的车缓缓停在丽思卡尔顿丫店门口,引擎声渐渐熄灭。 他转头看向后座的三高,目光在顾临川身上停留了片刻,温滴地说道:“那明天上午9点,咱们丫店门口集合。 顾临川点点头,声音低沉毫清晰:“好的,梁叔,明天见。” 刘艺菲坐在顾临川旁边,橙的淡香若有似无地蒙绕在车內。她微微侧头,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接过话茬:“梁叔慢走,注意安全。” 梁世钧笑了笑,目光在两高之间扫了一圈,眼底闪过一丝瞭然。他挥了挥手:“晚安,你们也早点休息。” 说完,他启动车子,缓缓驶离丫店门口,尾灯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车流中三高步入丫店大堂,暖黄的灯光洒在大理石地面上,映出模糊的倒影。电梯门缓缓关闭,顾临川站在角落,指尖无意识地摩著那张泛黄的照片。 刘艺菲的目光落在他手上,忽然开口:“顾老师,刚才那照片能给我拍仆照吗?” 顾临川愣了一下,隨即直接將照片递给她:“给你。” 刘艺菲无语地白了他一眼,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我就只是拍仆照片跟我妈妈说一下而已。” 她的指尖轻轻点在他的皮肤上,触感微凉,毫让顾临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 她继续说道:“照片对我来说没什么重要,但对你来说意义非凡。” 说完,她接过照片,拿出手机对准它拍了一张。 屏幕上的画面定格一一二十年前的工鲁克林大桥,夕阳的余暉洒在年幼的顾临川滴他养父母的脸上,而左下角那仆模糊的小女孩背影,正是十岁的自己。 刘艺菲將照片塞回顾临川手中,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掌心,留下一丝微妙的温度。 她眨了眨眼,语气轻快:“那顾老师晚安,明天见啦。” 顾临川抿了抿唇,闷声道:“晚安,明天见。”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22层,三高走出电梯,各自回到房间。 刘艺菲滴小橙子的套房就在顾临川隔壁,房门关闭的瞬间,走廊重新归於寂静。 江城,刘晓丽的家中。 夜风透过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带著一丝炎热。刘晓丽靠在床头,手里捧著平板电脑,正追看一部都市剧。 自从女儿去了巴黎,她便回到江城陪母亲,日子过得悠閒自在。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微信亨示音打破了房间的寧静。刘晓丽警了一眼,是刘艺菲发来的消息。 她放下平板,点开对话框,一张泛黄的照片映入眼帘一一⊥鲁克林大桥的夕阳下,年幼的顾临川被养父母抱在怀里,而左下角那仆扎著双马世的小女孩背影,赫然是十岁的刘艺菲。 刘晓丽猛地坐直身体,手指放大照片,仔细端详。她的眉头微微燮起,又缓缓舒展,最终化作一声轻笑。 她打字回覆:“这照片来的?你小时候的背影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消息刚发出去,刘艺菲的回覆就跳了出来:“梁叔给的,顾临川养父母的旧照。没想到二十年前我们就『同框』了。” 刘晓丽嘴角扬起,手指在屏幕上轻点:“缘分这东西,还真是奇妙。那一天你一直著要去看自由女神像。” 刘艺菲发来一仆偷笑的表情:“妈,你说这是不是命运在暗示什么?” 刘晓丽哼了一声,故意挪输道:“暗示你俩註定要纠缠不清?茜茜,你现在说话越来越像他了,全是摄影师的怪比喻。” 刘艺菲回了一仆抬嘴的表情:“有!我就是觉得挺巧的。” 刘晓丽的目光柔滴下来,指尖轻轻摩著照片上的小女孩背影。 她沉默片刻,打字道:“顾临川那孩子,心里装著太多东西。你既然选择了靠近,就別半途而废。” 刘艺菲的回覆很快到来,语气罕见地认真:“我知道。他就像一块冰,融化得慢,但至少——已经开始化了。” 刘晓丽笑了笑,发去一仆拥抱的表情:“行了,早点休息吧,別明天顶著黑眼圈见高。” 刘艺菲回了一仆“晚安”,对话就此结束。 刘晓丽放下手机,目光重新落在那张照片上。窗外的月光洒进来,为房间镀上一层柔滴的银辉。 她轻轻嘆了口气,低声自语:“这就是缘分吶。” 第168章 不经意间的情景再现 第168章 不经意间的情景再现 第二天上午8点56分,纽约的阳光已经斜斜地穿过曼哈顿高楼的缝隙,洒在丽思卡尔顿酒店门口的大理石地面上。 刘艺菲双手叉腰,脚尖轻轻点著地面,目光扫过街道拐角一一梁叔的路虎还没出现。 她微微鬆了口气,转头看向身旁的顾临川,嘴角扬起一抹促狭的弧度:“都怪你,要不是你睡过头,我们也不会踩点。” 顾临川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他今早確实起晚了一一昨晚那张泛黄的照片被他反覆看了许久,照片里十岁的刘艺菲和年幼的自己,隔著二十年的时光,在布鲁克林大桥的夕阳下“同框”。 那种微妙的宿命感让他辗转难眠。他低声道:“...-主要是昨晚那张照片,看著看著就失眠了。” 小橙子立刻凑过来,眼晴亮得像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该不会是在看茜茜姐的背影吧?哈哈哈!” 顾临川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了一瞬,声音邦硬:“哪有—只是睹物思人。” 刘艺菲眯起眼,目光落在他微微颤动的睫毛和频繁眨动的眼睛上一一这是他说谎时的小动作。 她没拆穿,只是轻轻“喷”了一声,指尖卷著发梢,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101 看书网超好用,??????????????????.??????等你读 】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路虎一个急剎停在三人面前。副驾车窗降下,杨安娜探出头,笑著招呼:“赶紧上车吧!” 三人钻进后排,车门刚关上,刘艺菲就好奇地问:“杨姨,今天怎么有空一起来?” 杨安娜回头看了一眼顾临川,笑意更深:“閒著也是閒著,顺便给你们讲讲平安和晓蓉当年在纽约的故事。” 小橙子和刘艺菲同时“哇”了一声,眼晴亮得像探照灯。 顾临川却抿了抿唇,手指悄悄紧了膝盖上的相机包一一养父母的故事他听过许多,但每一次回忆都像揭开一层结的伤口,疼得隱秘又绵长。 他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梁叔,適时转移话题:“梁叔今天..:::.不影响你工作吧?” 梁世钧笑著打方向盘拐上百老匯大道,“贝克麦坚时的合伙人要是连这点自由都没有,那帮华尔街吸血鬼早该失业了。” 刘艺菲噗笑出声,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调侃道:“梁叔都这级別了,工作时间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你这问题问得真够呆的。” 小橙子补刀:“顾老师他呀一一心中只有拍照,没有其他的,走哪儿都想著先拍一张!” 车內顿时笑成一片。顾临川被挤在中间,却罕见地没反驳。 哥伦比亚大学的哥德式建筑在阳光下显得庄重而古老。一行人从主入口进入,沿著宽阔的步道走向洛氏图书馆。 梁世钧边走边介绍:“平安92年从mit毕业,本来和哥大没什么交集,结果09年哥大得知mit邀请他当客座教授,也想蹭一下这位mit天才人物的光,就通过我联繫平安,邀请他当哥大的客座教授。” 杨安娜接过话茬,语气带著调侃:“你爸当时在微软忙得脚不沾地,根本抽不开身。 结果你梁叔一句『就当还我当年帮你追晓蓉的人情”,他立马答应了。” 刘艺菲轻笑出声,指尖无意识地绕著发梢一一原来顾临川的“吃软不吃硬”是遗传。 她偷瞄了一眼身旁的男人,发现他正盯著图书馆拱门上的浮雕出神,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像是陷入了某种遥远的回忆。 “后来呢?”小橙子迫不及待地问。 梁世钧笑了笑:“平安来上了两节课,发现工程学院的计算机设备老旧得离谱,当场拍了桌子。” 他模仿陈平安的语气,板起脸道,“ 『这种机房怎么教学生?梁世钧,你们法学院倒是富得流油!』” 杨安娜摇头补充:“结果你爸直接捐钱建了计算机实验室,点名要建最好的一一条件是用你梁叔的名字命名。” 她眨眨眼,“校长脸都绿了,最后还是妥协了。” 顾临川突然开口,声音很低:“..他从来没提过这事。” 梁世钧拍了拍他的肩,自光温和:“你爸就是这样,帮了人从不张扬。那年他回国前还偷偷跟我说,『世钧,这实验室算是我替晓蓉捐的一一她当年在这儿等我约会,冻得直脚,连个暖气足的休息室都没有。』” 刘艺菲心头微微一颤。她看向顾临川,发现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指尖死死抠著相机带,指节泛白。 她忽然伸手,轻轻覆在他的手背上,她的掌心温暖乾燥,像一缕阳光穿透冰层,悄无声息地融化著什么。 晨边公园的长椅上,眾人短暂休息。 刘艺菲接过小橙子递来的矿泉水,仰头喝了一口,水珠顺著下頜滑落,在阳光下闪著细碎的光。顾临川下意识举起相机,却在快门按下的前一秒被她发现。 “偷拍我?”刘艺菲挑眉,故意凑近镜头。 被抓包的顾临川,声音闷闷的: :“.—光影很好。” 刘艺菲得寸进尺,指尖点了点相机屏幕:“这张要是拍得不好,你就得给我当模特,让我拍回来。” 小橙子在一旁起鬨:“顾老师当模特?那得从『如何不僵成木桩”开始培训!” 梁世钧和杨安娜笑作一团。顾临川自暴自弃地低下头,嘴角却微微上扬一一这个弧度很浅,却真实得让刘艺菲心头一暖。 回程时,阳光已经西斜。梁世钧启动车子,转头对后排说:“接下来去哪儿?萨巴尔斯基咖啡馆?” 顾临川沉默地点了点头。 刘艺菲却注意到,当杨安娜提到“你爸妈第一次约会的地方”时,他的指尖微微颤了一下,像是一片树叶在风中无意识地抖动。 她悄悄靠近他,橙的香气若有似无地縈绕在两人之间:“紧张?” 顾临川抿了抿唇,半响才低声道:“.—有点。” 这个简单的承认,让刘艺菲愜了。 她忽然意识到,这块坚冰正在她面前一点点展露脆弱一一不是崩溃式的宣泄,而是细水长流般的信任。 路虎驶向第五大道,夕阳將曼哈顿的玻璃幕墙染成金色。刘艺菲望著窗外流动的风景,轻声说:“顾临川,有时候我觉得,你镜头下的世界比现实更真实。” 他没有回答,但紧绷的肩膀微微放鬆了些许。 不多时,车子缓缓停在了第五大道的萨巴尔斯基咖啡馆前。 阳光透过咖啡馆的拱形玻璃窗,在深褐色的木质桌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刘艺菲推门而入,扑面而来的是咖啡豆烘焙的醇香,混著一丝若有似无的肉桂气息。 咖啡馆內部装潢復古而典雅,欧式吊灯垂下暖黄的光,墙壁上掛著几幅泛黄的老照片,记录看纽约上世纪的风貌。 梁世钧熟门熟路地带著一行人穿过几张圆桌,最终停在一个靠窗的僻静角落。 “就是这里。”梁世钧拉开一把雕木椅,指尖轻轻点了点桌面,“1992年冬天,平安和晓蓉就是坐在这张桌子旁,第一次偶遇的。” 刘艺菲的目光扫过桌角一一那里有一道浅浅的划痕,像是被什么尖锐物品刮过,岁月的痕跡清晰可见。 她下意识伸手摸了摸,指尖触到木质纹理的粗糙感,仿佛能透过时光触摸到当年的温度。 小橙子凑过来,眼晴亮晶晶的:“梁叔,快讲讲当年的故事!” 梁世钧笑著示意大家坐下,杨安娜则接过话茬,语气温柔:“那年平安刚加入微软,来纽约出差。晓蓉是陪她弟弟一一也就是你舅舅陈晓枫一一在mit研学,顺道来哥大参观。” 服务员適时走来,梁世钧看了一眼眾人,笑著说:“咱们今天重温一下他们当年的氛围。” 他点了几杯美式拿铁和一份维也纳层蛋糕,服务员点头退下。 杨安娜的目光在刘艺菲和顾临川之间扫了一圈,忽然意味深长地补充:“我们今天带你们来这里,就是想加速某个冰块的融化。” 顾临川原本正低头摆弄相机,闻言手指一僵,他抿了抿唇,闷声道:“—-杨姨,別乱说。” 刘艺菲托著腮,歪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狡:“顾老师,你表情出卖你了哦,下次记得找我速成一下表情管理。” 顾临川没接话,只是默默把相机放到一旁,动作略显僵硬。 梁世钧哈哈大笑,隨即正色道:“当年平安一个人坐在这儿看论文,晓蓉刚好路过不小心把咖啡洒在了他的资料上。” “然后呢?”小橙子迫不及待地问。 “然后一一”梁世钧故意拖长音调,目光扫向刘艺菲,“晓蓉不仅没道歉,反而指著论文里的一处公式说,『你这儿算错了”。” 刘艺菲一证,隨即轻笑出声:“这么直接?” 杨安娜点头,眼里带著怀念:“平安当时都愣住了,他可是mit的计算机博土,居然被一个『外行』指出了错误。结果他仔细一看,发现晓蓉说的居然是对的。” 顾临川听到这里,嘴角微微上扬,像是被养父母的故事触动。自光落在窗外的街景上,思绪似乎飘远了。 服务员端上咖啡和蛋糕,维也纳层蛋糕的奶油香气在空气中瀰漫。 刘艺菲拿起叉子,刚准备切一块尝尝,手肘却不小心碰到了咖啡杯一一杯身一晃,深褐色的液体瞬间泼洒出来,正好溅在顾临川放在桌上的相机包上。 “啊!”刘艺菲轻呼一声,连忙抽了张纸巾去擦。 顾临川几乎是条件反射地伸手去挡,两人的指尖在半空中相碰,又同时僵住。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秒。 刘艺菲抬眼看他,发现他的睫毛微微颤动,琥珀色的瞳孔里映著她的影子。 她忽然笑了,语气带著一丝调侃:“顾老师,你这相机包是不是专门吸引咖啡的?” 顾临川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是你手抖。” 刘艺菲挑眉,指尖故意在他手背上轻轻一戳:“那你要不要检查一下,看看我有没有算错什么?” 这句话一出口,梁世钧和杨安娜同时一愣,隨即相视一笑一—这场景,简直和当年陈平安与陈晓蓉的对话如出一辙。 顾临川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耳根的红晕一路蔓延到脖颈。他低头擦了擦相机包闷声道:“—不用了。” 刘艺菲得寸进尺,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顾老师,你说这是不是宿命的倒影?” 她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橙的香气若有似无地蒙绕在鼻尖。 顾临川的身体微微僵硬,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胡闹。” 梁世钧將这一幕尽收眼底,笑著摇了摇头:“行了,你们俩別斗嘴了,赶紧尝尝蛋糕。” 刘艺菲这才坐直身子,叉起一块蛋糕送入口中。奶油的甜腻与咖啡的苦涩在舌尖交织,她满足地眯起眼,像只偷到鱼的猫。 顾临川偷偷警了她一眼,目光在她微微扬起的唇角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开。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为咖啡馆镀上一层金色的滤镜。刘艺菲托著腮,目光扫过顾临川的侧脸。 她忽然想起那张泛黄的照片一一二十年前的布鲁克林大桥上,年幼的顾临川被养父母抱在怀里,而左下角那个扎著双马尾的小女孩,正是十岁的自己。 命运的齿轮,似乎早在那一刻就开始转动。 “好了,咖啡也喝完了,故事也讲完了。”梁世钧站起身,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接下来,咱们去布鲁克林大桥。” 顾临川点点头,沉默地拿起相机包。刘艺菲注意到,他的动作比刚才自然了许多。 她唇角微扬,轻声嘀咕:“冰块融化的时候,还挺可爱的。” 顾临川耳尖一动,假装没听见,快步跟上樑世钧的步伐。 刘艺菲笑著摇了摇头,和小橙子一起跟了上去。 阳光洒在第五大道的石板路上,他们的影子被拉得很长,渐渐融入了纽约街头的人流中。 第169章 有些光值得等一辈子 第169章 有些光值得等一辈子 傍晚的布鲁克林大桥被夕阳染成金色,曼哈顿的天际线在远处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 桥上的风带著初秋的微凉,吹乱了刘艺菲的发梢。 她站在桥中央的人行通道上,望著眼前的景色,忍不住感嘆:“每次来这里,感觉都不一样。” 梁世钧听了,笑著接话:“是啊,景色是漂亮,不过和国內比还是差远了。” 他意有所指地眨了眨眼,语气里带著调侃。 刘艺菲和小橙子瞬间会意,嘴角扬起一抹“懂的都懂”的笑容。 杨安娜也轻笑出声,只有顾临川站在一旁,目光落在远处的天际线上,神情恍惚。 他的脑海里浮现出二十年前的那个傍晚一一养父母牵著他的手站在同样的位置,梁叔按下快门的瞬间,十岁的刘艺菲和她的母亲刘晓丽恰好从镜头边缘走过。 沉默良久,顾临川从相机包的內侧小袋里取出那张泛黄的照片。 夕阳的光洒在照片上,年幼的自己被养父母抱在怀里,笑容,而左下角的那个扎著双马尾的小女孩背影,正是刘艺菲。 他的喉咙微微发紧,声音有些沙哑:“梁叔—空难报告是不是还要很久才能出来? ,空气瞬间凝固。 刘艺菲和小橙子的笑容僵在脸上,梁世钧和杨安娜交换了一个眼神,气氛骤然沉重。 刘艺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她下意识地往顾临川身边靠了半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触感微凉。 梁世钧深吸一口气,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语气温和却坚定:“放心,调查一直在跟进。你梁叔我可是哥大法学院近三十年来最出色的学生,別小瞧我啊。” 杨安娜也走过来,笑著缓和气氛:“就是,你梁叔在华尔街可是被称为『律政教父”的,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给你爸妈一个交代。” 顾临川的指尖微微收紧,照片的边缘被他捏出一道浅浅的摺痕。他闷声“嗯”了一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刘艺菲看著他紧绷的侧脸,忽然灵机一动,眼晴亮了起来:“大冰块,我们来復刻这张照片吧!” 她指了指他手里的旧照,语气轻快,“还是同样的姿势,背对背站著,怎么样?” 顾临川还没反应过来,梁世钧已经笑著接过话茬:“这个主意不错,我来拍!” 小橙子立刻举手附和:“对对对!顾老师,这可是宿命的闭环啊!” 顾临川的睫毛颤了颤,目光在刘艺菲期待的脸上停留了一秒,又迅速移开。他抿了抿唇,闷声道:“.-別把我拍得太难看就行。” 眾人一愣,隨即爆发出一阵笑声。 小橙子笑得前仰后合:“顾老师,你居然开始在意形象了?难得啊!” 顾临川沉默不语,他的確开始在意这些一一自从和刘艺菲走的越来越近,他那些隨性的习惯正被一点点纠正。 刘艺菲忍不住弯起嘴角,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手臂:“放心,梁叔技术很好,保证把你拍成忧鬱系帅哥。” 顾临川默默摘下掛在脖子上的哈苏相机,递给梁世钧:“.交给你了。” 梁世钧接过相机,笑眯眯地指挥两人站好位置。刘艺菲背对著顾临川,乌黑的长髮被晚风吹起,发梢轻轻扫过他的肩膀。 “小川,眼神再忧鬱一点!”梁世钧举著相机,故意调侃道,“想像一下你是《样年华》里的梁朝伟!” 刘艺菲噗一笑,肩膀轻轻抖动。顾临川的嘴角抽了抽,自暴自弃地看向镜头,眼神里却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丝真实的孤独。 快门声接连响起,梁世钧拍了好几张才满意地放下相机。 顾临川接过相机,调出照片一一画面里,刘艺菲的背影在夕阳中显得格外柔美,长发隨风飘扬,而他自己则站在她身后不远处,眼神深邃,纽约的晚风將他的头髮吹得微微凌乱,整个人透著一股忧鬱而孤独的气质。 “哇!顾老师这张绝了!”小橙子凑过来,眼晴瞪得圆圆的,“这眼神,这氛围,可以直接当电影海报了!” 杨安娜也笑著点头:“確实拍得很好,临川这张特別有故事感。” 刘艺菲歪著头看了看,忽然挑眉:“顾老师,你这表情—-该不会是在想『为什么我要答应这种幼稚的事”吧?”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闷声道:“——没有。” 梁世钧哈哈大笑:“他明明写的就是『后悔”两个字!” 顾临川抿了抿唇,突然福至心灵,低声反驳:“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有人连背影都能这么吵。” 刘艺菲瞬间炸毛,伸手就要去掐他的脸:“顾临川!你再说一遍!” 顾临川本能地往后缩了半步,却又硬生生停住,任由她的指尖戳上自己的脸颊。 眾人笑作一团,桥上的风將他们的笑声吹散在纽约的夜色中。 回程的路上,杨安娜从后视镜里看了一眼后排的三人,笑看说:“明天咱们去大都会博物馆走走,再去自由女神像看看,怎么样?” 刘艺菲立刻点头:“杨姨安排就行,我们没意见。”说完,她转头看向顾临川,眯起眼睛,语气里带著威胁,“对吧,顾老师?” 顾临川感受著她的目光,闷闷地“嗯”了一声:“.——你们定就好。” 杨安娜和梁世钧交换了一个眼神,嘴角同时扬起一抹瞭然的笑意。小橙子偷偷摸出手机,拍下了刘艺菲和顾临川此刻“精彩”的表情。 车子缓缓停在丽思卡尔顿酒店门口,梁世钧摇下车窗,对三人挥了挥手:“明天老时间,9点集合。” 顾临川点点头:“好的,梁叔。” 刘艺菲笑著补充:“梁叔路上注意安全,明天见!” 三人转身走进酒店,大厅的灯光將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 夜深人静,丽思卡尔顿酒店的套房內,顾临川仰躺在床上,盯著天板出神。 纽约的灯火透过落地窗的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著手机边缘,脑海中反覆浮现著两张照片一一二十年前布鲁克林大桥上的泛黄旧照,以及傍晚梁叔拍下的復刻画面。 两张照片像两条交织的时间线,將他和刘艺菲的命运悄然串联。 这种宿命般的巧合让他胸口发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心底悄然破土,却又被理智的冰层死死压住。 他翻身拿起手机,屏幕的冷光刺得眼晴微微眯起。时间显示23:30,距离他们分別回房才过去不到三小时。 手指悬在刘艺菲的微信对话框上,犹豫了许久,最终发出一条消息:“我—睡不著,你睡著了吗?” 消息刚发出去,屏幕上立刻跳出“对方正在输入”的提示。几秒后,刘艺菲的回覆弹了出来:“本姑娘刚锻链完,洗完澡,我还在为木兰第二轮试镜努力加油呢!” 文字末尾还附带一个挥汗如雨的表情包。 顾临川的指尖顿了顿,眼前浮现出八月底在京城时,刘艺菲逼他陪练体能的情景一一她穿著运动服,马尾辫隨著拳击动作甩动,而自己这个“纸片人”瘫在瑜伽垫上气喘吁吁的模样。 他抿了抿唇,按住语音键,声音闷闷的:“那你好好加油,本旱鸭子就不凑热闹了。” 隔壁套房內,刘艺菲正盘腿坐在床上擦头髮,听到这条语音后直接笑倒在枕头上。 她戳著屏幕回覆:“哎呀,顾老师,你居然会自己调侃自己了?” 发完又觉得不够,乾脆也发了条语音过去,语气里带著狡点的试探:“话说回来,大冰块,你是不是想我想的睡不著了?” 手机这头的顾临川耳根一热,硬邦邦地打字解释:“哪有·只是在想梁叔拍的照片。” 刘艺菲看著这条欲盖弥彰的回覆,嘴角翘起一抹弧度。她故意拖长语调,又发了一条语音:“口是心非的傢伙~” 没等他回应,她突然话锋一转,甩了张截图过来:“大冰块,今天我们被网友拍到了,又又又又又上微博热搜了!” 截图上是热搜榜第六的词条一一#刘艺菲和緋闻男友纽约行#。 顾临川盯著这个词条愣了两秒,眉头微。他点开微博,果然看到九宫格照片:他们在哥大图书馆前的侧影、咖啡馆里相对而坐的瞬间,以及布鲁克林大桥上復刻照片时的互动。 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 “臥槽!神仙姐姐这是要官宣的节奏?!”(点讚5.2万) “顾老师镜头下的茜茜和路人镜头下的茜茜简直是两个人他到底给她加了什么滤镜啊!”(点讚3.8万) “只有我注意到顾临川看茜茜的眼神吗?像在看一件易碎的文物”(点讚2.9 万) “楼上醒醒,那明明是“这块冰怎么还没化”的无奈眼神!”(回復1.4万) “顾老师这侧脸绝了,不愧是能征服香奈儿和lv的男人!”(点讚3.1万) ...... 顾临川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片刻,默默退回微信,给刘艺菲发了一句:“这-网友拍的太难看了。” 刘艺菲轻笑一声,故意逗他:“怎么,顾老师对自己的顏值没信心?” 顾临川:“—.不是。”” 刘艺菲:“那是什么?” 顾临川抿了抿唇,手指在屏幕上停顿了几秒保存了照片,最终只憋出一句:“他们拍的光影不对。” 刘艺菲差点笑出声,指尖戳著屏幕:“你真是三句不离本行。” 她顿了顿,又发了一条语音,声音里带著调侃:“不过嘛,网友拍的再难看,也挡不住某些人偷偷存图的手速。” 顾临川的指尖一僵,“.我没有。” 刘艺菲挑眉:“真的?那你怎么知道网友拍的光影不对?” 顾临川:“..—”” 刘艺菲得寸进尺:“顾老师,你该不会已经偷偷保存了吧?” 顾临川自暴自弃地闭上眼,闷声回覆:“?睡了。” 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发了个“晚安”的表情包,又补了一句:“行啦,不逗你了,明天见。” 顾临川盯著屏幕上的“晚安”,指尖无意识地摩著手机边缘,半响才回了一个“嗯窗外,纽约的灯火依旧璀璨,而他的心跳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14號上午9点,纽约曼哈顿区,阳光洒在第五大道上,大都会博物馆的阶梯在阳光下泛著浅灰色的光泽。 刘艺菲站在入口处,抬手遮了遮阳光,眯眼看向那座熟悉的建筑。 “又来了——”她小声嘀咕,语气里带著几分无奈。 身旁的顾临川正低头调整相机参数,闻言抬头警了她一眼,声音闷闷的:“来很多次了?” “算上小时候和妈妈来的那次,第五次了。”刘艺菲著手指,突然笑了一下,“每次来都像在迷宫里军训。” 小橙子挎著包包凑过来,一脸天真:“真有那么夸张?我看攻略上说这里超好逛的!” 梁世钧和杨安娜走在前面,回头笑道:“待会儿你就知道了一一这地方连纽约本地人都能走丟。” 推开厚重的玻璃门,冷气混著古老石材的气息扑面而来。大厅高耸的穹顶下,游客如织,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迴荡。 顾临川的目光扫过熟悉的布局一一八岁那年,养父陈平安曾指著这里开玩笑:“这地方就是个放大一百倍的宜家,房子套房子。” 当时养母笑得直摇头,而他憎懂地跟著咧嘴。 回忆像一根细针,轻轻扎在心头。他抿了抿唇,默默跟上队伍。 “先去埃及区!”杨安娜兴致勃勃地引路,“带你们见见威廉。” “威廉?”小橙子好奇。 “一只蓝色小河马,大都会的吉祥物。”刘艺菲笑著解释,顺手拽了拽顾临川的袖口,“顾老师,待会儿给我和威廉拍张合影?” 她的指尖温热,触感透过衬衫面料传来。顾临川硬邦邦的“嗯”了一声。 刘艺菲敏锐地察觉到他细微的退缩,却假装没看见,反而得寸进尺地凑近半步:“要拍得可爱一点,別总搞你那套『孤独与光影”的哲学。” 顾临川闷头加快脚步:“.—知道了。” 埃及区的光线幽暗,威廉小河马躺在玻璃柜中,釉面泛看鈷蓝色的微光。 小橙子惊呼一声扑过去,刘艺菲却站在一旁,目光扫过展厅角落的阴影。 “怎么了?”顾临川低声问。 “想起上次来的时候,我妈非让我和每个展品合影,说是『打卡”。”她耸耸肩,语气轻快,眼底却闪过一丝倦怠,“那天拍了三百多张,我笑到脸僵。” 顾临川沉默片刻,突然举起相机对准她:“现在不用笑。” 快门声轻响,画面定格一一刘艺菲侧脸在幽蓝的光线中半明半暗,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藏著一丝真实的疲惫。 她愣了一下,挑眉:“偷拍我?” “光明正大拍的。”顾临川低头查看屏幕,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一下,“这张叫《不打卡的刘艺菲》。” 刘艺菲噗笑出声,伸手去抢相机:“给我看看!” 顾临川本能地后仰,相机举高,却忘了自己海拔优势一一刘艺菲起脚也够不著,气得拽住他衣领往下拉:“顾临川!你故意的!” 两人的距离骤然缩短,橙的香气縈绕在鼻尖。 “哇哦一—”小橙子的声音从背后飘来,“茜茜姐,你这是要强抢民男啊?” 刘艺菲这才鬆开手,轻哼一声:“谁让他拍我丑照!” 顾临川默默把相机递过去,声音闷闷的:“...不丑。” 屏幕上的她没看镜头,目光落在远处,唇角鬆弛,没有標誌性的“神仙姐姐微笑”,却鲜活得像拂过冰面的风。 刘艺菲指尖一顿,忽然笑了:“行吧,算你有眼光。” 穿过丹鐸神庙的甬道,梁世钧指著罗马柱上的浮雕调侃:“埃及人送这神庙跟送快递似的,眼睛都不眨一下。” “梁叔,你这话让隔壁罗浮宫听了得多伤心。”刘艺菲倚在石栏边,歪头看向顾临川“是吧,顾老师?” 顾临川正仰头拍穹顶的光影,闻言放下相机:“罗浮宫至少没把神庙搬回家。” “哎呀,顾冰块会吐槽了!”梁世钧大笑,“艺菲,你调教有方啊!” 刘艺菲得意地扬起下巴,顾临川却红了耳尖,转身走向欧洲绘画区,背影写满“拒绝討论”。 二楼的油画展厅人流如织。伦勃朗的自画像在聚光灯下泛著琥珀色的光泽,梵谷的麦田里盘旋著癲狂的笔触。 刘艺菲停在《苏格拉底之死》前,画中的哲学家手握毒杯,神情平静。 “他明明能逃,却选择喝下毒酒—”小橙子喃喃道。 “因为信仰比生命重要?”刘艺菲轻声问,目光却不自觉地瞟向顾临川一一他站在半步之外,身影孤直如松,像画中另一个沉默的剪影。 杨安娜笑了笑:“我倒觉得,他是用死亡成全了思想的自由。” 顾临川忽然开口:“光没了,影子也会死。” 空气安静了一瞬。 刘艺菲转头看他,发现他的目光落在画中苏格拉底指尖的光线上一一那束穿透牢房的光,正缓缓消逝。 她心尖微微一颤,忽然明白他在说什么。 养父母就是他的光。 指尖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背,刘艺菲轻声说:“但画这幅画的人,把光留下来了。” 顾临川心头微微发颤,反手握住了她那温润的掌心。 走出博物馆时已是午后一点,阳光灼得人睁不开眼。 五人瘫在附近牛排馆的卡座里,小橙子哀豪:“我的腿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刘艺菲用叉子戳著沙拉,懒洋洋道:“下次谁来大都会,记得带gps和行军床。” 顾临川默默切著牛排,突然推过一盘切好的肉:“—·给你。” 刘艺菲一愣,眼底闪过一丝狡:“哟,顾老师这么贴心?” 顾临川低头喝汤,耳尖泛红:“.————怕你戳坏盘子。” 梁世钧和杨安娜相视一笑。 下午3点,前往自由女神像的轮渡上,海风掀起刘艺菲的长髮。她趴在栏杆边,忽然指向远处:“顾临川,你看!像不像我们照片里的角度?” 二十年前,十岁的她和顾临川在布鲁克林大桥上擦肩而过;如今,他们並肩站在同一片阳光下。 顾临川望著她飞扬的发梢,忽然举起相机。 这一次,刘艺菲没有摆出完美微笑。她迎著风眯起眼,唇角扬起一个真实的、微微皱鼻子的弧度。 快门声淹没在浪里。 晚上七点,梁叔家的客厅。 三人瘫在沙发上,像三条脱水的鱼。小橙子有气无力地吐槽:“这哪是博物馆,简直是迷宫!连路標都没有!” 刘艺菲蜷在沙发角笑:“那下次不去了?” 顾临川仰头靠著抱枕,闷声道:“.—先休息,不然吃饭都没力气。” 他的衬衫袖口卷到手肘,露出一截清瘦的手腕。 刘艺菲的指尖无意识地描摹著沙发纹路,目光扫过他微的眉心一一那里还凝著未化的冰,却已经能映出她的影子。 窗外,纽约的灯火渐次亮起。 纽约的夜色温柔地笼罩著上西区的联排別墅,客厅里暖黄的灯光將人影投在復古的壁纸上。 刘艺菲蜷在沙发的角落,指尖捏著一块杨安娜烤的杏仁饼乾,嘴角沾著一点碎屑。 小橙子盘腿坐在地毯上,眼睛亮得像探照灯,盯著茶几上那个神秘的纸箱:“梁叔,这里面不会全是顾老师的“黑歷史”吧?” 梁世钧坐在单人沙发上,笑眯眯地拍了拍纸箱:“何止是黑歷史?这里头装的是某块冰从小到大的“融化记录”。” 顾临川坐在沙发另一端,背脊绷得笔直,手指无意识地抠著抱枕边缘。他的目光死死盯著那个纸箱,仿佛那是什么危险的爆炸物。 刘艺菲警了他一眼,眼底闪过一丝狡点。她伸手掀开纸箱盖子,率先抽出一本厚重的相册,封面上写著“小川的黑歷史”。 “哇哦一—”她翻开第一页,瞬间笑出了声。 照片上的顾临川约莫七八岁,穿著浅蓝色短裤和印著恐龙图案的t恤,正被一群鸽子追得跌坐在中央公园的草坪上,小脸嚇得煞白,手里还死死著一包没撒完的玉米粒。 “原来顾老师怕鸽子是有歷史渊源的!”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指尖点了点照片上那个狼狐的小身影,“这表情,比你在巴黎圣母院前被鸽子“临幸”时还精彩!” 顾临川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喉结滚动了一下,闷声道:“.—那是它们突然飞过来。” 杨安娜端著红茶从厨房走出来,闻言笑道:“他何止怕鸽子?小时候连邻居家的鸚鵡都不敢靠近,每次路过都要绕道走。” 梁世钧接过话茬,眼神里带著怀念:“最绝的是他小时候在西湖边,被一只大白鹅追著跑,结果一脚踩空掉进了湖里一一幸亏水不深,但他从此对『尖嘴生物”有了心理阴影。” 小橙子“噗”一声笑出来,转头看向刘艺菲:“茜茜姐,思思给我们看的那张『落水照”,是不是就是这次?” 刘艺菲眨了眨眼,一脸无辜:“什么照片?我不知道呀。” 顾临川猛地转头看她,瞳孔微微放大: :“..你偷存了?” 刘艺菲理直气壮:“那叫『光影记录”,怎么能算偷存?” 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赫然是一张小顾临川浑身湿透、一脸懵懂地站在西湖边的照片,“再说了,多可爱啊,像只落汤的小松鼠。” 顾临川的自尊心仿佛被戳了个洞,他抿紧嘴唇,憋出一句:“这不公平下次见到阿姨,我也要看你小时候的颗照。” 刘艺菲得意地扬起下巴:“本姑娘从小美到大,没有黑歷史! ? 梁世钧大笑,从纸箱里又抽出一本泛黄的日记本:“那看看这个?某人的『哲学启蒙日记』一” 顾临川瞬间坐直了身体,伸手就要抢:“梁叔!” 刘艺菲眼疾手快,一把將日记本夺过来,翻开第一页: “1999年7月12日。今天是我生日。爸爸说星星是死去的人变的,妈妈笑了,说那是骗小孩的。但我觉得爸爸说得对,因为爷爷去世那天晚上,天上多了一颗特別亮的星星。 如果人死了会变成星星,那我以后也要当最亮的那颗,这样爸爸妈妈永远能找到我。” 客厅忽然安静下来。 刘艺菲的指尖悬在纸页上方,轻轻颤了一下。她抬头看向顾临川,发现他的目光落在窗外,下頜线绷得紧紧的,喉结艰难地滚动。 杨安娜轻声解释:“这是小川十二岁时写的。他爸妈看到后-偷偷哭了一晚上。” 小橙子眼眶微红,小声嘟囊:“顾老师小时候怎么这么懂事啊刘艺菲合上日记本,指尖在封面上摩了一下,忽然笑了:“难怪你现在拍照这么厉害一一十二岁就会用『星星”比喻永恆了。” 她的语气轻鬆,却悄悄將日记本塞回了纸箱,转而拿起另一张照片一一小顾临川穿著超人披风,站在圣诞树前摆出“起飞”姿势,结果被地毯绊倒的瞬间。 “这张不错,”她晃了晃照片,冲顾临川挑眉,“『超人川”的首次飞行失败记录。” 气氛重新活跃起来。 梁世钧翻出一段录像带,塞进老式放映机:“来看看这个一一某人在西雅图贝尔维尤湖边的『钓鱼哲学”。” 电视屏幕上,十岁出头的顾临川坐在湖边小木屋的码头上,一本正经地对镜头说:“钓鱼是世界上最无聊的事,因为鱼根本不想理你。但爸爸说,等待本身就是意义可我还是觉得他在骗我。” 画外音传来陈平安爽朗的笑声:“臭小子,你才等了十分钟!” 刘艺菲看看屏幕上那个皱看鼻子的小男孩,又警了一眼身旁的顾临川一一如今的他依旧习惯性皱眉,只是眼里少了稚气,多了沉淀的孤独。 她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眉心:“顾老师,你从小到大都这么爱皱眉,难怪冰块化得慢。” 顾临川证了证,本能地往后缩了半步,却又停住,任由她的指尖停留在自己眉间。 橙的香气縈绕在鼻尖,他垂下眼晴,闷声道:“..——你话太多了。” 刘艺菲得寸进尺地揉了揉他的头髮:“那也比某人写日记哭鼻子强。” 梁世钧和杨安娜相视一笑。 纸箱渐渐见底,最后一件物品是一张泛黄的明信片,背面是西雅图太空针塔的剪影,正面写著: “给小川:爸爸今天在微软开了个很无聊的会,但想到晚上能和你还有妈妈去湖边看星星,就觉得值得。等你长大就会明白一一有些光,值得等待一辈子。” 落款是“平安”,日期是2002年7月。 顾临川的指尖微微发抖,刘艺菲悄悄握住了他的手。 晚上9点,杨安娜看了一眼掛钟,轻声问:“明天是打算去西雅图吗?” 顾临川点点头:“嗯,去拍些照片参加索尼摄影大赛。”” 梁世钧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那明天我和杨姨送你们去机场。” 顾临川“嗯”了一声,忽然意识到什么,身体一僵:“-机票还没订。” 刘艺菲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是三张电子机票的確认页面:“本姑娘早就搞定了一一明天上午10点,甘迺迪机场,头等舱。” 小橙子起鬨:“茜茜姐,你这『私人助理”当得越来越称职了!” 梁世钧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某些人嘴上不承认,行动倒是很诚实嘛。” 顾临川站起身闷声道:“.—该回去了。” 夜色中,梁世钧的车缓缓驶离酒店,三人站在酒店门口。 刘艺菲望著纽约的灯火,忽然轻声说:“顾临川,你爸爸说得对。” “什么?” “有些光,值得等一辈子。” 顾临川望著她的侧脸,一时间忘了言语。 第170章 刘大厨上线 第170章 刘大厨上线 第二天上午8点半,纽约甘迺迪机场的出发大厅。刘艺菲的指尖无意识地绕著发梢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在交谈的梁世钧和顾临川。 梁世钧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声音温和却带著调侃:“那边我和你杨姨每个月都有过去打理。”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狡点,“不过,你们今天过去可能要自己买菜了一一特別是小川,你炸厨房的时候注意点!” 顾临川微微一愣,闷声道:“.——-我会注意的。” 杨安娜笑著接过话茬,看向刘艺菲和小橙子:“你们手艺怎么样?” 刘艺菲山一笑,指尖点了点下巴:“做西餐我还行,但中餐嘛——就算了吧。” 她转头警了一眼顾临川,嘴角扬起一抹促狭的弧度,“至少比某些『厨房杀手』强一点。” 小橙子立刻附和:“我就更差了,什么都不会。” 梁世钧哈哈大笑,摆了摆手:“没事,到时候做个简单的意面或者牛排都行。”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顾临川,“別把厨房毁了就好,不然下次我们过去可要收拾很久。” 顾临川抿了抿唇,声音低低的:“..梁叔放心。” 杨安娜看了一眼腕錶,轻声道:“好啦,时间不早了,你们赶紧过安检吧。” 三人起身,拖著行李箱朝安检口走去。刘艺菲回头冲梁世钧和杨安娜挥了挥手:“梁叔、杨姨,下次见!” 杨安娜望著三人的背影,略带担忧地嘆了口气:“他们仁真的不会把厨房炸了吧?” 梁世钧笑著揽住她的肩:“別担心,不是还有艺菲在嘛。” 杨安娜摇摇头,眼中的忧虑却未完全消散。夫妻两人转身朝停车场走去,而另一边,刘艺菲、小橙子和顾临川顺利通过安检,踏上了飞往西雅图的航班。 由於时差关係,纽约比西雅图快三个小时,因此,当飞机降落在西雅图塔科马国际机场时,当地时间已经是15號下午1点多。 刘艺菲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颈,跟著顾临川和小橙子走下廊桥。 塔科马机场的到达大厅宽散明亮,人流如织。 刘艺菲是第一次来西雅图,儘管当初电影《三生三世》的部分背景取景於此,但她並未亲自到场。 此刻,她好奇地环顾四周,目光扫过机场內充满现代感的设计。 小橙子推著行李车,迫不及待地问:“咱们接下来怎么走?打车还是租车?” 顾临川从回忆中回过神来,声音低沉:“打车吧。” 三人拖著行李来到计程车等候区,很快上了一辆由美国中年大叔驾驶的计程车。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顾临川坐上副驾,报出地址:“华盛顿湖东岸,贝尔维尤北端的亚罗角社区。” 中年大叔爽快地应了一声,车子缓缓驶离机场。让三人惊讶的是,车內音响正播放著张学友的《吻別》一一没想到歌神的歌在国外也这么受欢迎。 车子沿著高速公路行驶,窗外的风景逐渐从城市的高楼转变为鬱鬱葱葱的森林与湖泊。华盛顿湖的波光在远处闪烁,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著天空。 一小时后,计程车缓缓停在了亚罗角社区的一条僻静街道上。 这里是贝尔维尤北端的一个半岛形社区,三面环湖,环境幽静。 顾临川付完车费,带著刘艺菲和小橙子朝拐角的一条小路走去。 没过几分钟,一栋白色的美式独栋別墅映入眼帘。別墅前院被铁艺大门围住,庭院內的草坪修剪得整齐而茂密,显然有人定期打理。 顾临川站在大门前,掏出手机点开一个控制app。 刘艺菲好奇地凑近看了一眼,发现这並非市面上常见的智能家居软体,界面简洁却功能复杂。 “这是你自己做的?”她挑眉问道。 顾临川闷声回答:“我爸做的控制软体,这些年我一直负责更新。” 刘艺菲眨了眨眼,这才想起眼前这位“冰块”不仅是摄影师,还是浙大计算机硕士。 小橙子在一旁偷笑,故意挪输道:“茜茜姐,你是不是忘了顾老师的老本行?” 刘艺菲轻哼一声,伸手弹了一下小橙子的额头:“就你话多。” 顾临川看著两人打闹,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一下,低声道:“进去吧。” 铁门缓缓打开,三人穿过庭院。 眼前的別墅呈横向l形设计,左侧是车库,右侧是主楼。顾临川边走边介绍:“这房子是2000年初买的,面积800多平方。客厅是大横厅设计,装修风格全是我妈定的。” 刘艺菲点点头,目光扫过別墅的外观一一白色的外墙、深灰色的屋顶,以及巨大的落地窗,整体风格简约而优雅。 来到別墅门口,顾临川用钥匙打开雕的装甲门。 玄关处光线明亮,开阔的大横厅设计让视野一览无余一一开放式厨房与客厅相连,米白色的家具与浅色系的装饰营造出温馨的氛围。 刘艺菲和小橙子迫不及待地扔下行李箱,冲向客厅后方的露台。 顾临川缓步跟上,目光扫过熟悉的陈设,仿佛能看见养父母曾经在此生活的痕跡。 露台约50平米,右侧內嵌了一组美式bbq烤炉以及一个简单的料理台,紧挨著烤箱的是庭院餐桌椅,中间是休閒藤椅和圆形茶几。 左侧一条木质栈道向下延伸,直通华盛顿湖,尽头是一个小型私人游艇码头。 刘艺菲站在露台边缘,望著眼前波光粼粼的湖面,忍不住讚嘆:“哇,这地方太棒了!” 小橙子趴在栏杆上,深吸一口气:“空气真好!比纽约清爽多了。” 顾临川沉默地站在一旁,目光落在湖面上。刘艺菲侧头看他,忽然轻声问:“你小时候常在这里玩吗?” 他点点头,声音低沉:“夏天经常来。我爸喜欢在码头钓鱼,我和我妈就在露台上看书。 刘艺菲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中的怀念,指尖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背:“以后每年都陪你来。” 顾临川的指尖微微一颤,垂下眼睛,闷声道:“.嗯。” 小橙子看著两人的互动,嘴角扬起一抹狡的弧度,故意岔开话题:“顾老师,这湖里有鱼吗?晚上能不能钓来吃?” 顾临川摇头:“有鱼,但我不太会钓。”他顿了顿,补充道,“我爸总说我没耐心。” 刘艺菲轻笑:“那看来『等待本身就是意义”这句话,某人至今没参透啊。” 顾临川耳根一热,別过脸去:“.——胡闹。” 三人笑作一团,湖风將他们的笑声吹散在阳光下。 回到客厅后,顾临川带著刘艺菲和小橙子大致参观了一楼。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擦得鋰亮,餐厅的桌椅一尘不染,显然梁世钧和杨安娜定期打扫。 右侧临湖的书房小巧而温馨,靠近庭院一侧则是摆满书籍的休閒区,中间则是卫生间“二楼是臥室。”顾临川说著,带两人踏上旋转楼梯。 二楼走廊明亮通透,顶部设计了五个天窗,阳光毫无保留地洒落。顾临川指向右侧临湖的两个房间:“你们住这边。” 刘艺菲挑了靠里侧的主臥,推门而入一一房间宽明亮,落地窗外是华盛顿湖的全景。米白色的大床、浅灰色的沙发,以及木质梳妆檯,风格简约却充满质感。 小橙子选了靠外侧的次臥,兴奋地扑到床上:“这床好软!比酒店的舒服多了!” 刘艺菲倚在门框边,挑眉看向顾临川:“你呢?住哪儿?” 顾临川拎起自己的行李箱,朝走廊左侧走去:“这边。” 他的房间位於临湖主臥对面,风格一如既往的简洁一一一张床、一张书桌、一个书架,以及嵌入式衣帽间,几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刘艺菲和小橙子站在门口,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刘艺菲嘆气:“顾老师,你走到哪儿都像在住酒店样板间。” 顾临川抿了抿唇,闷声道:“.—习惯了。” 小橙子摇头晃脑:“这叫“性冷淡风”,对吧茜茜姐?” 刘艺菲噗一笑,故意逗他:“顾老师,你这房间缺个『人形暖炉』。” 顾临川瞬间读懂了她的话语,隨即自暴自弃地转过身去整理行李。 参观完自己的房间后,顾临川带两人来到对面的临湖主臥一一这是养父母的房间。 推门而入,双人床对面的电子壁炉上方掛著一张全家福。照片中的顾临川站在养父母中间,三人笑容灿烂,背景正是別墅后院的码头。 顾临川的声音略带沙哑:“这是2015年暑假拍的,我25岁生日那天。” 刘艺菲的目光在照片上停留片刻,忽然上前握住他的手,用狡点的语气缓和凝重的气氛:“现在都快5点了,咱们先下楼看看冰箱有什么吧,我都饿死了。” 顾临川愜了愜,低声道:“..—好。” 小橙子在背后偷偷给刘艺菲比了个大拇指,刘艺菲回以一个得意的眼神,拉著顾临川朝楼下走去。 三人来到一楼厨房,双开门冰箱进入眾人视野。 顾临川拉开冰箱门的剎那,里面的景象让三人目瞪口呆一一三片孤零零的牛排躺在保鲜盒里,旁边散落著几根芦笋和半颗皱巴巴的柠檬,以及包装袋里的几片麵包,连果酱的影子都没见看。 小橙子哀豪一声,扒著冰箱门不肯撒手:“这怎么办啊!我连煎蛋都能煎成炭,更別说牛排了!” 刘艺菲心里也打鼓。 她会的西餐仅限於煮意面和烤吐司,煎牛排这种需要精准火候的活儿,有点超出了她的能力范围。 她转头看向顾临川,眼神里带著一丝试探:“要不点外卖?” 顾临川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突然低声说:“那—-要不我来煎牛排?” “不行!”刘艺菲和小橙子异口同声,声音大得差点震碎天板的水晶吊灯。 小橙子瞪圆了眼晴:“顾老师,你忘了上次在杭城炸厨房的事了吗?” 刘艺菲则直接伸手戳了戳他的胸口,语气不容反驳:“你,站远点,別靠近灶台三米以內。” 顾临川被两人逼得后退半步,后背抵在冰箱门上。 他垂下眼晴,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冒出一句:“那“神仙姐姐开始表演吧。” 空气瞬间凝固。 刘艺菲和小橙子僵在原地,像被按了暂停键。 顾临川的声音里带著一丝罕见的、近乎撒娇的软糯,尾音微微上扬,像是冰层裂开了一道缝隙,透出底下温软的水流。 说完这句话,顾临川自己也愣住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抠著冰箱门上的橡胶密封条,声音闷得像被掐住了脖子:“我— 我就是想给你们加加油。” 刘艺菲眨了眨眼,忽然笑出了声。她伸手揉了揉顾临川的脸,指尖感受到他皮肤下骤然升高的温度:“行啊,那你就瞧好了,本姑娘顶多把这牛排煎成黑炭。” 刘艺菲系上掛在中岛台边上的围裙,架势摆得很足,可刚把牛排放进锅里,油就“里啪啦”炸开,嚇得她抄起锅盖当盾牌,躲到顾临川身后:“这油怎么还会咬人啊!” 顾临川想上前帮忙,又被小橙子一把拽回来:“顾老师,禁止靠近火源!” 小橙子自告奋勇去翻牛排,结果一铲子下去,牛排黏在锅底死活不动。 她咬牙用力一掀一一牛排飞了出去,在半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拋物线,稳稳落在顾临川手里的盘子里。 三人面面相。 顾临川低头看著盘子里的牛排,语气诚恳:“这是新式烹飪法?” 刘艺菲笑得直不起腰,扶著料理台喘气:“这叫『顾氏接牛排”,米其林三星水准!” 最终,牛排竟然奇蹟般地煎熟了。 表面微焦,內里粉嫩,芦笋烤得恰到好处,淋上柠檬汁后香气扑鼻。 三人围坐在餐桌,神情各异一一刘艺菲一脸成就感,小橙子疯狂拍照发朋友圈,顾临川则盯著牛排,眉头微,仿佛在研究什么科学难题,“尝尝?”刘艺菲用叉子戳了戳他的手臂。 顾临川犹豫了一下,切下一小块送进嘴里。肉质鲜嫩,汁水在舌尖进开,黑胡椒的辛辣混著柠檬的酸爽,意外地好吃。 他微微睁大眼睛:“.———还不错。” 刘艺菲得意地扬起下巴:“那是,本姑娘可是天才!” 小橙子塞了满嘴牛排,含糊不清地吐槽:“天才刚才还被油嚇得跳脚———” 三人边吃边聊,话题从巴黎的时装周跳到纽约的博物馆,又拐到明轩的粉色劳斯莱斯。 顾临川话不多,但每次被刘艺菲逗得耳根通红时,都会闷声反驳一句,引得两人哈哈大笑。 厨房的灯光暖黄,锅碗瓢盆堆在水槽里,餐桌上的空盘子渐渐见底。这一刻,这栋冷清的湖边別墅终於有了烟火气。 晚上9点,露台上。 华盛顿湖的夜色静謐,远处西雅图的灯火倒映在水面上,像散落的星星。 刘艺菲蜷在藤编沙发里,赤脚踩在顾临川的拖鞋上一一她嫌地板凉,又懒得穿鞋,乾脆把他的拖鞋据为己有。 顾临川低头看了一眼,没说话,只是默默把脚往后缩了缩。 小橙子捧著热可可,突然感嘆:“顾老师,你们家这视野,简直像电影里的场景。” 顾临川“嗯”了一声,目光落在湖面上:“小时候,我爸常在这儿钓鱼,一坐就是一下午。” 刘艺菲歪头看他:“钓到过吗?” “..—有,但不多。” “那他还钓?” 顾临川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他说,等待本身就是意义。” 夜风拂过,刘艺菲的头髮被吹乱,发梢扫过他的手臂。 就在这时,顾临川的手机响了一一梁世钧发来视频通话。屏幕那头,梁叔和杨安娜笑眯眯地凑在镜头前:“怎么样?到西雅图还顺利吗?” 小橙子抢著回答:“梁叔!今晚的牛排是茜茜姐煎的,顾老师差点把厨房炸了!” 梁世钧大笑:“我就知道!小川,你是不是又手痒想碰灶台了?” 顾临川闷声道:“我没有。” 杨安娜促狭地眨眨眼:“辛苦你了,照顾这块『易燃易爆”的冰块。” 刘艺菲得意地晃了晃脚尖:“没事,本姑娘专治各种不服。” 五人聊了一会儿,才掛断电话,刘艺菲伸了个懒腰,起身道:“忙了一天,累死了,睡觉去。” 她看向顾临川,眼晴在夜色中亮晶晶的:“明天咱们去买菜,然后去派克鱼市场看飞鱼表演!” 小橙子欢呼一声,顾临川点点头,轻声应道:“..好。” 三人回到客厅,顾临川关好露台的门,走在最后。二楼楼梯口,刘艺菲冲他挥了挥手:“晚安,顾老师。” 顾临川的指尖在楼梯扶手上停顿了一秒,低声道:“晚安。” 第171章 名为温度的照片 第171章 名为温度的照片 翌日上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別墅,华盛顿湖面泛著细碎的金光。 顾临川难得睡到十点才醒,他揉了揉眼睛,恍间有种不真实感一一自从养父母去世后,他很少能睡得这么沉。 洗漱完毕,他穿著简单的白t恤和灰色休閒裤下楼,脚步声在木质楼梯上轻轻迴荡。 客厅里空荡荡的,只有露台方向传来刘艺菲和小橙子的笑声。 他走过去,推开玻璃门,湖风裹挟著咖啡的香气扑面而来。 刘艺菲正懒洋洋地蜷在藤椅上,手里捧著一杯咖啡,阳光透过她的髮丝,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小橙子坐在旁边,举著手机对著湖面拍照,两人不知聊到什么,笑得肩膀直抖。 刘艺菲听到动静,回头警了他一眼,唇角扬起一抹狡的弧度:“大懒虫,终於起床了?” 顾临川的耳根微微发热,闷声道:“..嗯。” 她晃了晃手里的咖啡杯,故意拖长音调:“早餐准备好了一一”她停顿了一下,眼睛弯成月牙,“就一片烤麵包,別的没了。” 顾临川抿了抿唇,声音低低的:“有的吃就行,我不挑。” 说完,转身朝厨房走去。 刘艺菲和小橙子对视一眼,后者憋著笑小声嘀咕:“顾老师这语气,怎么像被欺负了似的?” 刘艺菲托著腮,目光追著他的背影,轻笑道:“他呀,就是嘴硬。” 厨房边的餐桌上,一片金黄的麵包片静静地躺在盘子里,旁边放著一杯冒著热气的黑咖啡。顾临川站在桌边,盯著这份简单到有些敷衍的早餐,胸口却莫名泛起一丝暖意。 一她居然记得他喝黑咖啡不加。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自已都愣了一下,隨即脑海里又不受控制地蹦出第二个想法:“她越来越贤惠了” 紧接著,第三个念头像颗炸弹似的炸开一—“以后每天都这样多好——” 顾临川猛地僵住,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他深吸一口气,强行掐断这个危险的联想,机械地坐下,拿起麵包咬了一口。 自己在胡思乱想什么?! 可麵包烤得恰到好处,外酥里软,咖啡的苦香在舌尖蔓延,他的思绪又不受控制地飘回露台上刘艺菲被阳光镀金的侧脸。 露台上,刘艺菲和小橙子正凑在一起翻看手机里的照片。自从赛里木湖畔被顾临川“特训”过摄影技巧后,两人的拍照水平突飞猛进。 “这张构图不错,光影也好看。”刘艺菲指尖划著名屏幕,突然眼晴一亮,“下午回来一定要让大冰块给我拍一张和《光影绘心》同级別的!” 小橙子噗一笑:“茜茜姐,你这不是难为顾老师吗?” 刘艺菲挑眉,理直气壮:“他有这个本事,怕什么?”她伸了个懒腰,起身道,“走吧,去看看他吃完没,该出发了。” 两人刚走进客厅,就见顾临川正把洗好的杯盘放进沥水架。他转身时,刘艺菲已经站在玄关处,冲他扬了扬下巴:“既然解决了,那就出发吧!” 顾临川点点头:“好。” 他走到玄关柜前,拉开抽屉取出路虎的车钥匙。刘艺菲警了一眼,突然开口:“大冰块,你驾照带了吗?” 顾临川动作一顿,表情瞬间凝固一一他的驾照还放在车里忘记拿了。 “.—·没带。”他闷声道。 刘艺菲得逞地笑了,一把抢过钥匙:“那还是我开吧,免得某人被警察抓走。” 顾临川张了张嘴,最终没反驳,默默跟著她走向车库。 车库门缓缓升起,黑色的路虎揽胜安静地停在里面。刘艺菲按下钥匙解锁,小橙子麻溜地钻进后排,顾临川则沉默地坐上副驾。 刘艺菲调整座椅和后视镜,动作熟练得不像第一次开这辆车。她警了一眼顾临川,故意逗他:“放心,本姑娘车技一流,不会把你甩出去的。” 顾临川抿唇,闷闷地“嗯”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摩著安全带。 车子缓缓驶出別墅大门,顾临川用手机app远程锁好门。刘艺菲在门口稍作停顿,確认无误后,一脚油门驶上公路。 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刘艺菲单手扶著方向盘,另一只手隨意地搭在窗沿,髮丝被风吹得轻轻扬起。 她眯著眼看向远处的华盛顿湖大桥,语气雀跃:“听说全球第一家星巴克就在派克市场边上,一会儿去买一杯尝尝!” 顾临川低头设置导航,闷声提醒:“可能会让你失望,味道还不如国內的小眾品牌。” 刘艺菲轻哼:“我不管,我就要买!” 后排的小橙子偷笑:“喷喷喷,茜茜姐居然撒娇了?” 顾临川耳根一热,沉默几秒后妥协道:“.——-胡闹。” 刘艺菲得意地挑眉,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哼起了小调。 二十分钟后,派克市场的喧囂扑面而来。 三人刚走进正门,就听见一阵欢呼声一一飞鱼表演摊位的两位壮汉正將一条巨大的三文鱼拋来拋去,动作行云流水,引得围观游客阵阵喝彩。 刘艺菲和小橙子挤进人群,看了一眼后,瞬间索然无味。 顾临川站在一旁,低声解释:“这表演起源於80年代,老板为了省事直接把鱼拋给同事称重,后来演变成吸引顾客的头。” 刘艺菲若有所思:“说白了还是被生活逼的。” 小橙子撇嘴:“还没杂技好看呢。” 顾临川难得点头赞同:“我和我爸妈也这么觉得。”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笑出声:“没想到顾老师也会吐槽?” 顾临川抿唇,生硬地转移话题:“.——走吧,买菜去。” 市场里人声鼎沸,三人穿梭在摊位间,买了牛肉、帝王蟹、鱸鱼和新鲜蔬菜,又在一家中国超市补了调料。 顾临川自然而然地接过所有袋子,成了“人形购物车”。 刘艺菲警了他一眼,调侃:“顾老师,你这『苦力”当得挺熟练嘛。” 顾临川闷声道: :“总比炸厨房强。” 刘艺菲噗一笑,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有进步,学会自嘲了。” 回程时,三人又经过飞鱼表演摊位,刘艺菲突然拽住顾临川的袖子:“走,去买咖啡!” 没等他反应,她已经拉上小橙子冲向星巴克,只丟下一句:“你在这儿等著!喝什么我说了算!” 顾临川站在原地,看著两人挤进队伍,无奈地嘆了口气。 十分钟后,刘艺菲拎著纸袋回来,递给他一杯咖啡:“派克市场招牌烘焙,尝尝?” 顾临川接过,抿了一口,苦得皱眉,但还是低声道:“——·谢谢。” 刘艺菲自己也喝了一口,瞬间苦著脸吐了吐舌头:“还真被你猜对了,难喝!” 顾临川突然福至心灵,轻声补了一句:“你买的,我会喝完。” 小橙子一口咖啡差点喷出来,刘艺菲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不错,进步很明显。” 顾临川低头喝咖啡,没接话。 回程的路虎后座飘著海鲜与咖啡的混合气息。刘艺菲等红灯时突然转头:“顾临川。 “嗯?” “下午给我拍照。”她指尖敲著方向盘,“要像赛里木湖那样,把光装进照片里。” 后视镜里,顾临川低头抿了口咖啡。窗外,贝尔维尤的枫树已经开始微微泛红,一片叶子飘落在挡风玻璃上。 他轻声说:“好。” 午后两点,阳光斜斜地穿过云层,在华盛顿湖畔的草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顾临川將最后一块帝王蟹壳丟进垃圾桶,指尖还残留著海鲜的咸腥。 他拧开水龙头,冰凉的水流冲刷过手指,思绪却飘向露台外那片开阔的草地一一刘艺菲正赤脚踩在草坪上,裙摆被湖风吹得微微扬起,像一片隨时会飞走的羽毛。 “大冰块!”她的声音隔著玻璃门传来,带著不容拒绝的雀跃,“再磨蹭太阳就下山了!” 顾临川关掉水龙头,扯了张纸幣擦手。 纸巾粗糙的触感让他想起今早脑海里蹦出来的想法一一真实的让他心头髮慌,又非常贪恋。 小橙子抱著哈苏相机从楼梯上蹦跳著下来,相机带在她手腕上晃来晃去:“顾老师,装备到齐!” 顾临川接过相机,指尖无意识地摩著机身。这台哈苏曾陪他走过无数地方,但此刻握在手里却莫名发沉,仿佛装进了什么说不清的分量。 推开露台门,湖风裹挟看青草香扑面而来。 刘艺菲站在十米开外的坡地上,正弯腰摘下一朵野雏菊別在耳后。 阳光穿透她杏色的麻裙摆,在地面投下浅淡的影子,边缘被草叶切割得细碎。 “先说好,”顾临川走到她身后三步远的位置站定,声音闷得像被太阳晒热的石头,“拍不出那种效果,別揉我脸。” 刘艺菲突然转身扑过来,双手精准地掐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扯:“我一一就一一要7 她每个字都拖著长音,眼晴弯成月牙,睫毛在阳光下几乎透明。 顾临川僵在原地。她的指尖温热,橙的香气混著湖风蒙绕在鼻尖。 “你.”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卡在嗓子里。 “我什么我?”刘艺菲得寸进尺地又揉了两下才鬆手,蹦跳著退后,“顾老师,你这冰块脸手感越来越好了。” 小橙子在一旁憋笑得肩膀直抖。顾临川自暴自弃地低下头调试相机,“..开始吧。” 取景框里的世界总是更安全。顾临川半蹲下来,镜头对准前方一一刘艺菲已经跑到湖畔的柳树下,正距脚去够低垂的枝条。 阳光穿过树叶间隙,在她身上洒下流动的光斑,像是为她镀了一层会呼吸的金边。 与赛里木湖的冷调不同,此刻的光线温暖得近乎奢侈。 顾临川微微眯起眼,看著她在取景框里来回步,时而低头嗅闻野,时而仰头望向树冠。 那些在镜头前精心设计过的“神仙姐姐”姿態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毫无防备的鲜活。 “这样?”她突然侧身指向湖面,衬衫领口滑落,露出锁骨间的镜头项链。远处有白帆划过,湖水將阳光折射成细碎的钻石,悉数落进她眼底。 顾临川的呼吸微微一滯。 手指本能地按下快门,却又在瞬间后悔一一太刻意了,像在復刻《光影绘心》的套路他放下相机,摇了摇头:“再自然点。” 刘艺菲挑眉,突然三两步跨到他面前,弯腰凑近镜头:“顾老师,你到底要什么样的『自然”?” 她的鼻尖几乎碰到遮光罩,睫毛在取景框里清晰可数。 太近了。 顾临川条件反射地后仰,后腰在露台栏杆上。他抿了抿唇,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就是你平时的样子。” “我平时什么样?”她不依不饶,发梢扫过相机外壳,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这个问题像一颗石子投入湖心。 顾临川的思绪突然飘回赛里木湖畔一一那个在海里回头一笑的刘艺菲,与眼前这张带著狡点的脸重叠在一起。 他鬼使神差地开口:“就是——会揉我脸的样子。”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愣住。小橙子的吸气声从远处传来,惊飞了树梢的知更鸟。 刘艺菲先回过神。她直起身,阳光从她背后照过来,將影子长长地拖在草地上。 有那么一瞬间,顾临川觉得她眼里闪过一丝他从未见过的情绪一一像是惊喜,又像是某种下定决心的坦然。 “好啊。”她突然转身奔向湖边,裙摆翻飞如鸟翼,“那你看好了一—” 话音未落,她踢掉凉鞋,赤脚踏进浅滩。湖水没过脚踝,她弯腰起一捧水朝空中泼去。 水珠在阳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线,又浙浙沥沥落回湖面,像一场微型流星雨。 顾临川的指尖微微发麻。取景框里,她站在光与水之间,笑得毫无保留。 水珠缀在她的发梢和肩头,每一颗都裹著太阳的金芒。 与《光影绘心》的孤独诗意不同,此刻的她仿佛本身就是光源,温暖得让人眼眶发热快门声轻响。 刘艺菲喘著气跑回来,湿漉漉的脚印在草地上留下一串深色痕跡。小橙子早已凑到顾临川身边,两人一起低头查看屏幕一照片里没有精心设计的构图,只有刘艺菲仰头大笑的瞬间。 水珠凝固在半空,像无数悬浮的星辰。她的眼角眉梢都是生动的弧度,连睫毛上掛著的水滴都清晰可见。 背景的湖水虚化成一片柔和的蓝,而她的身影却鲜明得几乎要跃出画面。 最震撼的是温度。 明明是一张静態照片,却仿佛能听见她的笑声,感受到阳光晒在皮肤上的暖意。 与《光影绘心》中那种遗世独立的疏离感截然不同,这张照片里的刘艺菲,真实得触手可及。 “天—”小橙子捂住嘴,“这比《光影绘心》还—” “不一样。”顾临川轻声打断。 他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迟迟没有滑动,“那张是看见她的灵魂,这张是———”他顿了顿,喉结滚动,,“..—是被她的光烫到的感觉。” 刘艺菲凑过来,湿漉漉的肩膀碰到他的手臂。她没有看照片,而是直直望进顾临川的眼睛:“那这张该叫什么?” 湖风突然静止。顾临川望见她瞳孔里自己的倒影,恍间想起养父说过的话一一最好的照片不是用镜头拍的,是用心跳拍的。 “《温度》。”他听见自己说。 刘艺菲眨了眨眼,忽然笑了。她伸手戳了戳相机屏幕,声音轻得像一声嘆息:“顾临川,你完蛋了。” “什么?” “你把我拍得太真实了。”她歪著头,水珠从发梢滴落到锁骨,“以后装不了仙女怎么办?” 小橙子噗笑出声。顾临川却认真地看著她:“你本来就不是。”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咔噠一声打开了什么。刘艺菲愜了证,眼底泛起细碎的光。 她突然抢过相机,对著顾临川按下快门:“那我也要拍一张真实的你一” 顾临川下意识抬手遮挡,却听见她不满地咂舌:“不行!把手放下!” 他僵著胳膊慢慢放下手,露出微微发红的脸。刘艺菲盯著取景框,忽然轻声说:“顾临川,笑一下。” 这要求比让他跳湖还难。顾临川嘴角抽了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表情。 “算了算了。”刘艺菲放下相机,忍俊不禁,“你这表情像被绑架的企鹅。” 小橙子笑得直拍大腿。顾临川抿了抿唇,突然伸手抢回相机:“..-胡闹。” 三人笑作一团,惊飞了停在枫叶树冠上的金翅雀。阳光西斜,將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渐渐融入了湖畔的暮色里。 第172章 你觉得未来会怎么样 第172章 你觉得未来会怎么样 傍晚六点,华盛顿湖畔的別墅厨房准时热闹起来。 顾临川默默从冰箱取出装蟹腿肉的玻璃盒,刚放到檯面上,就对上刘艺菲警惕的眼神。 她叉看腰,发梢隨看动作晃了晃:“大冰块,老规矩一一坐那儿別动。” 她指了指三米外的中岛台,又补充道,“炸厨房选手严禁上灶台。” 小橙子正剥看蒜,闻言噗一笑:“顾老师,您这“厨房杀手』的称號怕是摘不掉了。” 她將蒜瓣拍碎,刀背压出汁水,动作利落地丟进热好的橄欖油里。油“滋啦”炸开的瞬间,顾临川本能地往后仰了仰。 “看吧,连油都怕你。”刘艺菲得意地挑眉,接过小橙子递来的蟹肉,指尖沾了点柠檬汁弹在他手背上,“去坐著,乖。” 顾临川抿了抿唇,慢吞吞挪到指定位置。 厨房很快瀰漫起蒜香与蟹肉交融的鲜甜。刘艺菲翻炒的动作算不上嫻熟,但胜在气势十足。番茄酱瓶被挤得“咕嘰”一声,暗红的酱汁瀑布般倾泻进锅里。 “等等—”顾临川突然站起身,“是不是倒太———” “多”字还没出口,刘艺菲已经“眶当”放下锅铲,眯著眼看他:“顾老师,质疑主厨是要挨罚的。” 她晃了晃沾著酱汁的勺子,作势要往他脸上抹。 顾临川立刻坐回去,喉结滚动了一下:“..——-你继续。” 二十分钟后,三盘色泽浓郁的蟹肉意面摆上餐桌。顾临川盯著自己那盘被番茄酱染得通红的意面,叉尖挑起一根,酱汁拉出长长的丝。 他小声嘀咕:“这得放了大半瓶吧— “嗯?”刘艺菲危险地眯起眼。 “我是说—”顾临川艰难地咽了下口水,“顏色很开胃。” 小橙子笑得肩膀直抖。刘艺菲轻哼一声,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下次再挑食,罚你吃我做的仰望星空派。” 她故意把“仰望星空”四个字咬得极重,成功看到顾临川瞳孔地震。 第一口意面入口,酸甜的番茄酱几乎盖过蟹肉的鲜甜。顾临川皱著眉咀嚼,却见刘艺菲托看腮看他,眼睛亮得像等待夸奖的小孩。 他喉结动了动,低声道:“.—还不错。” “只是『不错”?”刘艺菲叉起一块蟹肉塞进他嘴里,“再品品!” 蟹肉在舌尖化开的瞬间,顾临川微微一证。肉质弹嫩,带看柠檬汁的清爽,竟奇异地中和了番茄酱的甜腻。他抬头,正对上刘艺菲期待的眼神。 “好吃。”他轻声说,这次语气真诚了许多。 刘艺菲眼睛弯成月牙,正要说话,手机突然响起微信铃声。 屏幕上“妈妈”两个字让她动作一顿。按下接听键的瞬间,刘晓丽带著笑意的声音传来:“闺女啊,现在在哪儿呢?” “西雅图—.”刘艺菲叉子无意识地戳著意面,警了眼对面低头吃饭的顾临川。 “国內都17號上午了,別忘23號亮颖的演唱会。”刘晓丽顿了顿,声音压低几分,“那丫头可跟我告状了,说你现在眼里只有小顾,连群消息都不回。” 刘艺菲“喷”了一声,指尖卷著发梢:“妈,她是不是又组了什么离谱的局?” 她余光看见顾临川的叉子停在半空,表情肉眼可见的不自然起来。 电话那头传来茶杯轻磕桌面的声响。“孟佳说要灌醉小顾套话,苏畅准备了大冒险卡牌一—”刘晓丽突然笑出声,“亮颖最过分,说要你俩合唱《今天你要嫁给我》。” “妈!”刘艺菲差点打翻水杯,脸颊发烫,“她们怎么什么都跟你说!” 顾临川的叉子“当唧”一声掉在盘子上。小橙子趁机掏出手机狂拍他呆滯的表情,被刘艺菲瞪了一眼才汕汕收手。 “早点回国,绕道武汉看看姥姥。”刘晓丽语气软下来,“她总念叻你和小顾那张布鲁克林大桥的老照片— 掛断电话后,餐桌上安静得只剩空调运转的嗡鸣。顾临川盯著意面上凝结的酱汁,突然开口:“23號如果一起去—热搜会爆吧。” “7月初在那拉提你就默认了!”小橙子抢先道,“亮颖姐连你机位都安排好了一舞台正对面vip区!” 顾临川张了张嘴,想起当时自己沉默著没否认的场景,懊恼地揉了揉眉心。 刘艺菲突然伸手戳他手背:“除了苏畅和小橙子,孟佳也来。”她凑近几分,橙的香气蒙绕在鼻尖,“至於热搜嘛—” 她狡点地眨眨眼,“反正咱们两个已经上过n次热搜了,也不差这一次。” “不是,我一一”顾临川本能地反驳,却在刘艺菲突然捏住他脸颊的瞬间声。力道不大,却让他动弹不得。 “抗议无效。”刘艺菲得寸进尺地又揉了两下,“某人偷偷存我照片的时候怎么不说?” 小橙子低头猛扒意面,假装没看见顾临川求救的眼神。 饭后,顾临川主动收拾碗筷。水流冲刷过盘子上乾涸的番茄酱,泛起浅红色的泡沫。 他听见客厅里刘艺菲和小橙子的笑闹声一一她们正在泡茶,玻璃杯碰撞的清脆声响混著柑橘薄荷的香气飘进厨房。 水槽里的泡沫渐渐消散。顾临川擦乾手,转身时差点撞上不知何时靠在门框上的刘艺菲。 她捧著两杯茶,一杯递给他,瓣在琥珀色的茶汤里缓缓舒展。 “露台看星星?”她歪著头问,发梢沾著窗外飘进来的枫叶碎屑。 顾临川接过杯子,指尖碰到她温热的手背。这一次,他没有躲。 夜风拂过露台,华盛顿湖倒映著漫天星辰。刘艺菲蜷在藤椅上,赤脚踩著他的拖鞋尖。坐在边上的顾临川也难得的露出了一副慵懒的神情。 而小橙子早早回房,临走前还衝两人比了个心形手势。 “我妈刚才说—”刘艺菲突然开口,声音轻得像嘆息,“姥姥把我们那张老照片摆在床头了。” 顾临川望向湖面。星光落在水波上,碎成无数跳动的光点。他想起二十年前那个夕阳里的背影一一命运早在那一刻埋下伏笔,而此刻,他正与当年的小女孩共享同一片星空。 刘艺菲的脚尖无意识地蹭了蹭他的脚踝。顾临川低头喝茶,任由那抹温度停留在皮肤上,像无声的回应。 远处,一颗流星突然划过天际。 华盛顿湖的夜色静謐,流星的尾跡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转瞬即逝。刘艺菲立马放下手中的茶,眼晴亮得像是盛满了星光。 她轻轻戳了戳顾临川的手臂,语气里带著雀跃:“难得看到流星,赶紧许愿!” 顾临川愣了一下,隨即放下茶杯,学著她的模样闭上眼睛,双手交叠抵在额前。 他的愿望很简单一一希望身边的朋友都健康顺遂。而刘艺菲也闭看眼,睫毛在月光下微微颤动,嘴角掛著若有若无的笑意。 许完愿后,两人重新捧起茶,湖风拂过,带起一丝微凉的湿意。刘艺菲盯著波光粼粼的湖面,突然开口:“你觉得—·未来会怎么样?”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隨口一问,却又带著微妙的试探。 顾临川听出了她话里的意思,喉结滚动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摩著杯子。他抿了抿唇,闷声道:“..——不知道。” 刘艺菲侧头看他,月光在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银辉。她眨了眨眼,故意拖长音调:“顾老师,你这回答也太敷衍了吧?” 顾临川的耳根微微发热,声音低了几分:“—未来又看不见。” 刘艺菲轻哼一声,指尖点了点他的手臂:“那总得有点期待吧?比如———”” 她顿了顿,眼晴弯成月牙,“比如你打算什么时候把厨房杀手的名號摘掉?” 顾临川: “.....” 刘艺菲得寸进尺地凑近半步,橙的香气若有似无地縈绕在两人之间:“再比如,你打算什么时候学会煎一块不焦的牛排?” 顾临川抿唇,声音闷闷的:“..——-你在嘲笑我。” 刘艺菲托著腮,理直气壮:“我这叫『督促”。” 她晃了晃脚尖,鞋尖不经意地蹭到他的拖鞋边缘,“再说了,某人连网友拍的合照都偷偷存了,还怕被我调侃?” 顾临川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硬邦邦地反驳:“..—那是为了研究光影。” 刘艺菲“噗”一声笑出来,肩膀轻轻抖动:“行行行,顾老师说什么都对。” 她歪著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忽然话锋一转,“不过嘛,未来这种事,谁说得准呢?” 顾临川沉默片刻,低声道:“—.嗯。” 刘艺菲看著他这副模样,心里那抹柔软又悄悄冒了出来。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语气轻快:“放心啦,未来再怎么样,至少—” 她故意拖长尾音,“至少你还有我这个『专属主厨”。” 顾临川的睫毛颤了颤,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你做的意面太甜了。” 刘艺菲眯起眼,作势要掐他的脸:“顾临川!你再说一遍?” 顾临川任由她的指尖戳上自己的脸颊。他的声音闷闷的,却罕见地带著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实话实说。” 刘艺菲轻哼一声,收回手,捧起茶喝了一口。茶已经凉了,柑橘的清香混著薄荷的微苦在舌尖蔓延。 她望著远处的湖面,忽然轻声说:“其实吧,未来怎么样都行,只要——” 她顿了顿,转头看向顾临川,眼晴亮晶晶的,“只要別让我一个人吃仰望星空派就行顾临川愣了一下,隨即闷声道:“.—·我不会做的。” 刘艺菲挑眉:“那万一我做了呢?” 顾临川抿了抿唇,声音低低的:“..那我吃。” 刘艺菲证了,胸口泛起一丝暖意。她轻笑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著杯沿:“顾老师,你这话说得—好像挺委屈似的。”” 顾临川没接话,只是低头看著手中的茶杯,茶汤里倒映著零碎的星光。 夜风渐凉,时间悄然流逝。刘艺菲看了一眼腕錶,已经晚上9点了。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语气轻快:“可以睡觉了,明天带我逛逛西雅图。” 顾临川也跟著站起来,点点头:“好,明天我带你和小橙子逛一圈。” 刘艺菲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將空茶杯塞进他手里:“那我先去睡觉啦,茶杯交给你洗啦。” 说完,她蹦蹦跳跳地走进客厅,朝二楼走去。顾临川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楼梯转角,指尖无意识地摩著杯子。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空杯,茶渍残留的痕跡在月光下泛著浅褐色的光。 未来会怎么样? 他不知道。 但此刻,华盛顿湖的星光落在他掌心,温暖而真实。 翌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进房间,刘艺菲伸了个懒腰,指尖无意识地拨弄著枕边的镜头项链。 昨晚的梦境里,她站在华盛顿湖畔,而顾临川举著相机,镜头对准她,却迟迟没有按下快门。 她翻身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推开落地窗。湖风裹挟著初秋的凉意拂过脸颊,远处的水面泛著细碎的金光。 “茜茜姐!起床啦!”小橙子的声音从楼下传来,伴隨著轻快的脚步声。 刘艺菲拢了拢散落的髮丝,唇角微扬:“来了! 上午9点,三人吃完早餐,收拾妥当后,来到了车库。黑色的路虎揽胜静静停在那里,车身在晨光下泛著低调的光泽。 刘艺菲拉开驾驶座车门,指尖轻点方向盘,转头看向副驾的顾临川:“顾老师,今天可別再紧张得同手同脚了。” 顾临川抿了抿唇,闷声反驳:“.——我没有。”” 小橙子在后座偷笑,举起手机咔一声,定格了顾临川嘴硬的瞬间。 车子驶出亚罗角社区,沿著wa-520公路平稳前行。 华盛顿湖大桥在晨光中延伸,两侧的湖水如镜,倒映著湛蓝的天空。 刘艺菲单手扶看方向盘,另一只手隨意地搭在窗沿,髮丝被风吹得轻轻扬起。 “我听说太空针塔上面那个餐厅会转的,是不是真的?”她突然开口,语气里带著雀跃。 顾临川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瞬,喉结滚动了一下:“—嗯,47分钟左右转一圈。”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而且整个都是玻璃地板。” 刘艺菲从后视镜里警了他一眼,唇角扬起一抹狡点的弧度:“你小时候第一次去那里,该不会是被嚇哭了吧?” 顾临川猛地转头,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放大,像是被踩到尾巴的猫。后座的小橙子直接笑出了声:“茜茜姐,你猜对了!” 顾临川抿唇,自暴自弃地低下头:“—8岁那年,的確被嚇哭过。” 刘艺菲得逞地笑了,指尖轻轻敲了敲方向盘:“这才对嘛!一会儿到了上面,你再详细讲讲。” 顾临川沉默地望向窗外,湖面波光粼粼,而他的思绪却飘回了那个遥远的夏天一一养父牵著他的手站在玻璃地板上,而他死死抱住养父的腿,眼泪糊了一脸。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了西雅图中心东边的第五大道北停车场。三人步行前往太空针塔,沿途的游客络绎不绝,空气中瀰漫著咖啡和松木的清香。 刘艺菲仰头望著高耸的太空针塔,略带失望地挑眉:“这地方看起来也一般般嘛。” 顾临川闷声解释:“1962年世博会建的,算是西雅图的標誌。”他顿了顿,补充道,“肯定比不上国內的东方明珠。” 小橙子迫不及待地催促:“別閒聊了,赶紧买票进去!” 顾临川主动走向售票处,背影笔直,却透著一丝微妙的抗拒。 刘艺菲看著他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一一这块冰,明明害怕,却还是硬著头皮带她们来。 第173章 就是想把自己送给你 第173章 就是想把自己送给你 电梯缓缓上升,狭小的空间里挤满了游客。刘艺菲正低头整理袖口,突然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江城方言。 她心头一跳,下意识转身,整个人直接撞进了顾临川怀里。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听到他骤然加速的心跳。 顾临川僵在原地,手臂微微抬起,却不知该往哪儿放。刘艺菲仰头看他,狡地眨了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配合一下。” 顾临川破天荒地没有躲开,只是僵硬地“嗯”了一声。 周围的游客並未注意到他们,只当是一对普通的情侣。小橙子站在一旁,笑得肩膀直抖。 电梯抵达顶层,刘艺菲这才从顾临川怀里退出来,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背,留下一丝微妙的温度。 环形观景台上,刘艺菲扶著向外倾斜的玻璃护栏,眺望远处雷尼尔雪山的轮廓。 阳光穿透云层,为整座城市镀上一层柔和的滤镜。 “这设计真够大胆的。”她轻声感嘆,“在国內绝对过不了验收。” 顾临川站在她身后半步,声音闷闷的:“这里—是出过事的。” 小橙子突然指向一旁的向外微微倾斜的玻璃长凳,兴奋道:“顾老师,我们去那儿拍张照吧!” 刘艺菲眼晴一亮,还没等顾临川反应,就拽著他的手腕往长凳走去。 顾临川的指尖微微发颤,却任由她拉著,直到站在透明的玻璃凳前,他才艰难地开口:“我不想坐。” 刘艺菲歪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恶作剧的光芒。她左脚绊右脚,故意“哎呀”一声,整个人朝他扑过去。 顾临川猝不及防,被她撞得跌坐在玻璃凳上,而她顺势扑进他怀里。 小橙子的快门声接连响起,完美捕捉了顾临川窘迫的表情一一他双手撑在身后,指尖死死抠著玻璃凳边缘,瞳孔微微放大,像只受惊的猫。 刘艺菲得逞地笑起来,伸手拉他起身:“顾老师,你手心都是汗。” 顾临川幽怨地看了她一眼,却罕见地没有反驳。 三人沿看观景台漫步,顾临川低声讲述看8岁那年的颗事。 他的声音很轻,却比平时多了几分鲜活:“..-我爸骗我说玻璃下面是海绵,结果我一低头,直接嚇哭了。” 刘艺菲轻笑,指尖无意识地摩著护栏:“那你后来怎么下来的?” “我妈抱著我,捂著我眼晴走的。”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那天之后,我爸再也没带我来过。” 刘艺菲侧头看他,阳光在他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阴影。她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臂:“那以后多来几次就没事儿了。” 顾临川僵硬的转过头,撞上了刘艺菲那狡点的眼神,一时间无言以对。 旋转餐厅的玻璃地板映出三人的倒影,刘艺菲站在边缘,俯瞰脚下的城市全景。 远处的普吉特海湾泛著粼粼波光,喀斯喀特山脉的轮廓在云端若隱若现。 顾临川站在她身侧,背脊挺得笔直,目光却始终不敢向下看。刘艺菲故意踩了踩玻璃,笑道:“顾老师,你看,踩不碎的。” 顾临川抿唇,闷声道:“——別闹。” 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熟悉的江城方言,隱约夹杂著“刘艺菲”三个字。三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转身离开。 走出太空针塔,小橙子晃了晃手机:“完蛋,我们又要上热搜了。” 刘艺菲满不在乎地耸肩:“上就上唄。”她看向顾临川,眼晴亮晶晶的,“下一站去哪儿?” 顾临川指向远处那座由五彩金属板拼接而成的怪异建筑:“流行文化博物馆。” 刘艺菲和小橙子看了一眼远处怪异的建筑,异口同声:“这也太丑了吧!” 顾临川难得地勾了勾唇角:“西方人的审美一向很奇怪。” 十分钟后,三人买票进入了这座曾经被评为最丑建筑之一的流行文化博物馆。 从正门一进来,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由数百把吉他拼接而成的大型装置艺术,吉他从天板垂落,层层叠叠,像一片凝固的金属瀑布。 灯光从天板洒下来,在琴弦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顾临川站在装置前,目光扫过那些锈跡斑斑的老式吉他和亮的新款电吉他,“这里有1930年到现在各个年份的吉他,虽然我看不懂这东西的艺术成分在哪里。” 刘艺菲轻笑一声,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臂:“艺术嘛,看不懂就对啦。” 她的语气带著调侃,眼睛却亮晶晶的,像是真的被这些杂乱的金属吸引了。 小橙子凑近一把镶满铆钉的黑色电吉他,手指悬在琴弦上方,没敢碰:“就是,就像毕卡索的画作,我这个俗人是欣赏不来的。” 顾临川的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一下,声音低低的:“毕卡索至少还有构图,这个..”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一把漆面剥落的木吉他上,“像是把废品回收站掛在了墙上。” 刘艺菲“噗”一声笑出来,肩膀轻轻抖动:“顾老师,你这吐槽功力见长啊。” 小橙子已经掏出手机,对著吉他瀑布狂拍:“不管怎么说,拍照还是挺酷的!” 三人沿著展区慢慢逛著,博物馆內部空间开阔,分区明確一一电玩区陈列著从上世纪70年代至今的游戏机,电影区掛著经典影片的原版海报和道具,音乐区则摆满了黑胶唱片和明星手稿。 电玩区的角落里,一台老式街机前围了几个年轻人,屏幕上的像素小人正蹦蹦跳跳地闯关。刘艺菲驻足看了一会儿,忽然转头问顾临川:“你小时候玩过这个吗?” 顾临川摇头:“我爸觉得打游戏浪费时间。”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我妈偷偷给我买过一台gameboy,藏在书柜后面。” 刘艺菲眼晴一亮:“然后呢?” “然后”顾临川的睫毛颤了颤,声音低了几分,“被发现了,我爸没收了,说等我考上浙大再还我。 小橙子插嘴:“那后来还了吗?” 顾临川抿了抿唇:“.———没有。” 刘艺菲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里的那丝遗憾,忽然伸手拽住他的手腕:“走,咱们去玩一把!” 没等他反应,她已经拉著他挤到街机前,投幣,选角色,动作一气呵成。 屏幕上的像素小人开始蹦跳,刘艺菲的手指在按键上飞快敲打,嘴角扬起一抹得意的弧度:“顾老师,看好了,本姑娘带你通关!” 顾临川站在她身后半步,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指尖上。她的发梢隨著动作轻轻晃动,偶尔擦过他的手臂,触感微凉。 三分钟后,刘艺菲操控的小人撞上陷阱,血条清零。她懊恼地“喷”了一声,转头看向顾临川:“你来试试?” 顾临川犹豫了一下,接过操纵杆。他的动作生涩,但意外地精准,小人一路避开陷阱,稳稳地跳到了终点。 刘艺菲挑眉:“哟,顾老师深藏不露啊?” 顾临川低头看著屏幕,闷声道:“.—运气好。” 小橙子在一旁偷笑,悄悄拍下了两人並肩站在街机前的背影。 电影区的灯光昏暗,墙上掛著一排经典电影的原版海报。《教父》《乱世佳人》《铁达尼號》 刘艺菲在一张泛黄的《臥虎藏龙》海报前停下,指尖轻轻抚过杨紫琼的脸。 “我第一次看这部片子的时候,还在学舞蹈。”她轻声说,“当时觉得玉娇龙好酷,想成为她那样的人。” 顾临川站在她身侧,目光落在海报上李慕白的剑锋:“你现在比玉娇龙自由。” 刘艺菲证了证,转头看他。顾临川的眼神很平静,却让她心头微微一颤一一他看穿了她那些藏在完美笑容下的束缚。 她忽然笑了,语气轻快:“那当然,本姑娘现在想揉谁的脸就揉谁的脸。” 说著,伸手就要去掐顾临川的脸颊。 顾临川本能地后仰,却又硬生生的停住,任由她的指尖戳上来。他的声音闷闷的:“.你怎么老是这样。” 小橙子在一旁笑,假装研究旁边的《星球大战》光剑道具。 音乐区的黑胶唱片墙前,刘艺菲指著其中一张披头士的《abbeyroad》问道:“顾老师,你听过这个吗?” 顾临川摇头:“我爸妈更喜欢古典乐。” 刘艺菲“喷”了一声,从展示架上取下旁边的耳机戴在他头上,按下播放键。 《something》的旋律流淌进耳膜,顾临川微微一证。吉他的音色温暖明亮,像一缕阳光穿透云层。 他下意识地看向刘艺菲,发现她正笑眯眯地望著他,嘴唇轻轻开合,无声地说:“好听吧?”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轻轻点头。 耳机里的歌声还在继续,而他的心跳声似乎比鼓点还要清晰。 逛完最后一个展区时,已经是下午4点多。三人回到停车场,阳光西斜,將车子的影子拉得很长。 刘艺菲拉开驾驶座车门,转头看向顾临川:“一会儿回去咱们搞个美式烧烤吧,露台上那个炉子不用一下太浪费了。” 顾临川抿了抿唇:“好,听你的。” 车子缓缓驶离西雅图市区,沿著wa-520公路往亚罗角社区的方向开去。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刘艺菲的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哼著刚才在博物馆里听到的旋律。 顾临川坐在副驾,目光落在远处湖面的波光上,嘴角微微上扬。 小橙子在后座翻看今天拍的照片,突然抬头:“茜茜姐,你说咱们这算不算『流行文化一日游”?” 刘艺菲轻笑:“算,而且还是顾老师亲自当导游的vip团。” 顾临川別过脸看向窗外:“.胡闹。” 车子里瀰漫著轻鬆的气氛,华盛顿湖的晚风从半开的车窗灌进来,带著初秋的微凉。 刘艺菲看了一眼后视镜,顾临川的侧脸在夕阳下镀上一层柔和的橘色。 她忽然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也不错。 华盛顿湖的傍晚被夕阳染成橘红色,微风拂过湖面,掀起细碎的波纹。別墅一楼的露台上,一派忙碌景象。 料理台上摆满了食材一一澳龙、白虾、牛羊肉串、玉米、蘑菇、彩椒— 刘艺菲和小橙子正忙著將食材串好,顾临川则站在一旁,手里捏著一瓶烧烤酱,眉头微,像是在研究某种复杂的化学试剂。 “大冰块,別发呆呀!”刘艺菲將最后一串蘑菇摆好,抬头冲他眨了眨眼,语气里带著狡点的委屈,“本姑娘皮肤这么水灵,你也不想看到我被烟燻到吧?” 她的尾音微微上扬,像一根羽毛轻轻挠过耳膜。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著酱料瓶,喉结滚动了一下,闷声道:“.—-先说好,一会儿太难吃了,可別怪我。” 小橙子著笑,拽了拽刘艺菲的袖子,两人默契地后退一步,坐到庭院餐桌椅上,异口同声:“顾老师,加油,看好你哦!” 顾临川望著两人如出一辙的促狭表情,胸口莫名涌起一丝暖意。他低头按下烤炉开关,语气轻快得不像自己:“那就瞧好吧。” 电烤炉的加热管渐渐泛红,没有木炭的烟燻火燎,只有均匀的热浪缓缓升腾。 顾临川的动作起初有些生涩,但很快变得流畅一一养父陈平安教他的那些片段突然清晰起来。 那个总是严肃的男人,唯独在湖畔烧烤时会露出孩子气的笑容,手把手教他翻转肉串的节奏:“川川,烤肉和写代码一样,火候差了毫釐,味道就谬以千里。” 回忆像一滴温水,悄无声息地融化了心底的冰层。顾临川拿起刷子,蘸了蘸刘艺菲特调的酱料,在澳龙肉上轻轻一抹。 酱汁接触高温的瞬间,爆发出蒜香与蜂蜜交织的浓鬱气息。 “哇!”小橙子吸了吸鼻子,眼睛瞪得圆圆的,“顾老师居然会刷酱了?” 刘艺菲托著腮,目光落在顾临川微微绷紧的侧脸上,指尖无意识地卷著发梢,忽然轻声说:“他学东西一向很快。” 这句话飘进顾临川耳中,让他的手指微微一颤。酱料滴在烤网上,发出“滋啦”一声轻响。 他抿了抿唇,没有抬头,“.—递一下白虾。” 刘艺菲立刻起身,將冰碗递到他手边。 夜色渐渐深沉,露台顶部的暖黄串灯亮起,在三人之间织出一张柔和的光网。 烤炉上的食物渐渐堆满餐盘一一澳龙尾壳泛著诱人的橙红,羊肉串滋滋冒著油,彩椒和蘑菇裹著琥珀色的酱汁。 小橙子咽了咽口水,突然后知后觉地惊呼:“我们是不是准备太多了?” 刘艺菲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大部分都是蔬菜,肉也没多少。” 她警了一眼正低头摆盘的顾临川,眼底闪过一丝狡,“实在吃不完,就让大冰块自己解决!” 顾临川猛地抬头,瞳孔微微睁大:“这不行,你也要一起。” 他的反驳比平时多了几分情绪波动,像冰层下突然涌动的暗流。 刘艺菲忍不住笑出声,拿起一串羊肉塞进他手里:“好啦,赶紧吃,別那么多废话!” 餐桌上,刘艺菲拿起醒酒器,深红的液体在玻璃壁上划出优雅的弧线。“05年的玛歌,”她晃了晃酒,冲顾临川挑眉,“顾老师没意见吧?” 顾临川盯著杯中摇曳的酒液,声音低低的:“酒就是拿来喝的,我能有什么意见。” 小橙子咬著一块澳龙肉,含糊不清地调侃:“我看啊,茜茜姐是想把顾老师灌醉,然后趁机占便宜哦!” “咚!”刘艺菲弹了下她的脑门,板起脸,“我是这样的人吗?” 顾临川默默补刀:“好像是的。巴黎那次,明轩灌醉我后,你肯定又套我话了。” 刘艺菲眯起眼睛,故意忽略他的指控:“赶紧吃,不然都凉了。” 她举起酒杯,月光在杯沿碎成细小的光点,“敬西雅图的星星。” 玻璃杯相碰的清脆声响中,顾临川仰头喝下一大口。红酒的醇厚裹挟著果香滑过喉间,让他紧绷的肩膀微微放鬆。 或许是灯光太暖,或许是湖风太柔,他发现自已竟不討厌这样的喧闹一一甚至开始贪恋这一刻的温度。 酒过三巡,餐盘渐渐见底。 顾临川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红晕,眼神也有些发直。他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我先清理烤炉。” 刘艺菲看著他微晃的身影,忽然有些后悔。她伸手想扶他:“你能行吗?要不我来“不用。”顾临川摇头,转身走向烤炉。电烤炉的余温未散,他拿起金属刷,动作意外地利落。 碎屑落下,他的背影在串灯下显得格外单薄,却又莫名坚定。 刘艺菲和小橙子对视一眼,没再多说,麻利地收拾起餐桌。 別墅大门口左侧的固定垃圾点,刘艺菲拎著装满残骸的袋子,看了一眼两米外的垃圾桶。 她后退半步,眯起眼,突然一个定点投篮姿势一一袋子划出完美的弧线,“咚”一声正中桶心。 “漂亮!”她得意地冲小橙子挑眉。 小橙子鼓掌:“茜茜姐,你这手法,不打篮球可惜了!” 刘艺菲轻笑,转身往回走。夜风拂过她的发梢,带著湖水的清新。 回到露台时,顾临川已经清理完烤炉,正坐在沙发上等她。他的脸颊泛著不自然的红晕,眼神迷濛,像是隨时会倒下。 小橙子见状,狡地眨了眨眼:“茜茜姐,今晚就辛苦你啦!” 说完,一溜烟跑上楼。 刘艺菲无奈,上前扶住顾临川的手臂:“走吧,我送你回房间。” 顾临川没反抗,任由她带著自己上楼。他的脚步虚浮,却还记得避开楼梯拐角的装饰架,像是本能地保护看她。 二楼走廊的灯光昏黄,顾临川的房门半掩著。刘艺菲扶他进去,让他坐在床边,自己则蹲下来帮他脱鞋。 她的指尖碰到他的脚踝,触感温热。顾临川突然咕嘧了一句:“.————-刘艺菲。” “嗯?”她抬头。 他的目光落在她脸上,醉意朦朧中带著一丝罕见的柔软:“你———·比镜头里好看。” 刘艺菲住,胸口泛起细密的暖意。她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醉鬼,睡吧。” 顾临川慢吞吞地躺下,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刘艺菲拉过被子盖在他身上,指尖无意识地拂过他的发梢。 窗外,西雅图的星光温柔地洒落。 刘艺菲静静地坐在床边,看著他的睡顏,一时忘了言语。望著顾临川醉意朦朧的脸,指尖无意识地拨弄看他额前的碎发。 他的呼吸均匀而温热,睫毛在灯光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平日里冷峻的轮廓此刻柔和得不像话。 她轻轻嘆了口气,正准备起身去盥洗室拿湿毛巾给他擦脸,手腕却突然被一只温热的手握住。 “茜茜”顾临川半睁著眼,琥珀色的瞳孔蒙著一层雾气,嘴角扬起一抹傻乎乎的笑,“你戴著镜头项链—真好看。” 他的声音比平时软了几分,尾音微微上扬,像是裹了一层蜜,“不过——我忘记取名字了呢。” 刘艺菲一愜,隨即失笑,重新坐回床边,低头看了一眼锁骨间那条精致的镜头项链。 “你这呆子!”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力道不重,却带著几分娇嗔,“上次我生日的时候,我就说过我要一直戴著这条项链。” 顾临川眨了眨眼,似乎努力在酒精的混沌中搜寻记忆,最终只是含糊地“嗯”了一声,手指却无意识地摩著她的手腕,像是確认她的存在。 刘艺菲看著他这副迷糊又执的模样,心里那抹柔软又悄悄冒了出来。 她忽然俯身,凑到他耳边,呼吸轻轻拂过他的耳廓,压低声音道:“生日那天,我没想到你会送这么有心意的礼物。” 她顿了顿,嘴角扬起一抹狡点的弧度,“其实,只要你送的,我都喜欢。” 顾临川的睫毛颤了颤,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被这句话烫到了。 他迷迷糊糊地抬起手,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项链,又滑落到她的锁骨上,触感温热而真实。 “那—”他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著醉意的软糯,“我—我把自己送给你,要不要?” 刘艺菲瞬间僵住,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呼吸微微一滯。 她瞪大眼睛,盯著眼前这个平日里冷得像块冰的男人一一此刻的他,眼神迷濛,嘴角掛著傻笑,说出的话却直白得让她耳根发烫。 这大冰块喝醉后和平时简直是两个样子!而且-每次喝醉后都有不一样的“惊喜” 刘艺菲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跳平復下来。她眯起眼晴,故意板起脸,手指轻轻捏住他的下巴:“顾老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顾临川歪著头,一脸无辜地看著她,眼神纯良得像只被rua懵的猫:“知道啊。”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就是——想把自己送给你。” 刘艺菲:“..—” 她一时语塞,脸颊微微发烫,心里那点恶作剧的心思反倒被他这直球打得措手不及。 平日里都是她逗他,看他耳根通红、手足无措的样子,可现在—角色居然反过来了?! “你——”她张了张嘴,刚想反驳,顾临川却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鼻尖语气带著醉意的得意:“茜茜,你脸红了。” 刘艺菲:“..—?” 这冰块居然学会反击了?! 她眯起眼,一把抓住他作乱的手指,咬牙切齿:“顾临川,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危险?” 顾临川眨了眨眼,一脸茫然:“危险?” 刘艺菲轻哼一声,凑近他,鼻尖几乎碰到他的,橙的香气縈绕在两人之间:“对,非常危险。” 她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因为本姑娘现在很想一—揉你的脸。” 顾临川呆了两秒,突然“噗”一声笑了出来,眉眼弯成月牙,平日里冷峻的轮廓瞬间柔软得不像话。 他慢吞吞地把脸凑过来,声音闷闷的:“那你揉吧。” 刘艺菲:“...—” 这不对劲! 平时她要是这么威胁,顾临川早就耳根通红地往后缩了,可现在-他居然主动把脸送上来?! 刘艺菲眯起眼睛,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故意板著脸:“顾老师,你该不会是在装醉吧?” 顾临川摇头,动作迟缓得像只树懒,声音拖得长长的:“没一一有一一刘艺菲挑眉,指尖顺著他的脸颊滑到耳垂,轻轻捏了捏:“那你怎么突然这么乖?” 顾临川抿了抿唇,眼神飘忽了一瞬,突然小声嘀咕:“因为—你揉我脸的时候,最好看。” 刘艺菲的手指顿住了。 这句话像一颗,猝不及防地甜进心里,让她彻底愜住了。 顾临川见刘艺菲不说话,歪著头又补了一句:“真的,你的眼晴非常迷人,会说话一样。” 刘艺菲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 “顾临川——”她轻声叫他的名字,语气罕见地柔软,“你喝醉后话怎么这么多?” 顾临川眨了眨眼,一脸无辜:“因为—酒好喝。” 刘艺菲: “......” 她忍不住笑出声,肩膀轻轻抖动。顾临川看著她笑,嘴角也不自觉地上扬,瞳孔里映著她的影子,纯粹而直白。 夜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带著湖水的清新。刘艺菲看著他渐渐迷濛的眼神,知道酒意彻底上来了。 果然,没过几秒,顾临川的脑袋就开始一点一点的,眼皮沉重得像是隨时会合上。 她轻轻嘆了口气,伸手扶住他的肩膀,让他慢慢躺下。顾临川迷迷糊糊地蹭了蹭枕头,嘴里还含糊地嘟囊著:“茜茜——.晚安—” 刘艺菲看著他安静的睡顏,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眉心,將那微的痕跡抚平。 犹豫了片刻,她还是和往常一样靠坐在床头,小心翼翼地將他的头拉过来,枕在自己腿上。 窗外,华盛顿湖的星光温柔地洒落。她低头看著他,指尖无意识地缠绕著他的发梢,轻声说了一句: “晚安,我的大冰块。” 第174章 超过了预期 第174章 超过了预期 翌日清晨,刘艺菲睁开眼时,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躺在了床上,身上严严实实地盖著一条羽绒被。 她微微一愣,侧头看去一一顾临川蜷在床的另一侧,怀里抱著个枕头,睡得安静又规矩,连呼吸都轻得几乎听不见。 刘艺菲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一这个傻乎乎的冰块,居然把被子全给她了,自己就这么睡了一夜? 她赶忙坐起身,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確认没有发烧后,才鬆了口气。 指尖触到他微凉的皮肤,她忍不住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低声道:“大冰块,醒醒都9点了。” 顾临川皱了皱眉,宿醉后的头疼让他意识混沌,睫毛颤了颤才勉强睁开眼。视线聚焦的瞬间,昨晚的记忆突然闪回一一他醉地拉著刘艺菲的手,说要把自己送给她— 他猛地僵住,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刘艺菲看著他呆滯的表情,嘴角扬起一抹狡的弧度。她俯下身,双手撑在床边,歪著头看他:“某人昨晚可是亲口说的,要把自己送给我。” 她故意拖长音调,眼睛亮得像只偷到鱼的猫,“现在这话还算数吗?” 顾临川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闪烁。沉默几秒后,他突然福至心灵,低声道:“现在还不行。” 刘艺菲挑眉:“嗯?” 他伸出手,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酒窝,声音闷闷的,却带著一丝罕见的柔软:“这礼物太冰了,怕伤到你。” 顿了顿,又补充道,“你要是不嫌弃—再等半年?或者一年?” 刘艺菲住了。 这冰块什么时候学会反撩了?! 她眯起眼,突然俯身逼近,额头抵著他的额头,鼻尖蹭著他的鼻尖,呼吸近在尺:“老实交代,是不是明轩教你什么了?怎么突然这么会说话?” 顾临川呼吸一滯,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最近———一直在练习。” “练习什么?” “练习———.不躲开你。” 刘艺菲心头微微一颤。 她看著眼前这个平日里冷得像块冰的男人,此刻却固执地迎著她的目光一一他居然在偷偷练习適应她的靠近? 心底那抹柔软突然泛滥成灾。 她轻轻“喷”了一声,突然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然后利落地翻身下床,伸了个懒腰:“好啦,本姑娘先去洗漱,等会儿记得下来吃早饭。” 说完,她瀟洒地转身离开,只留下顾临川一个人僵在床上,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额头上残留的温热触感。 她亲他了? - 这算—什么意思? 他脑子里仿佛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冷静地分析:“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你都还没跑到终点呢。” 另一个却激动地反驳:“冷静个毛线!赶紧行动啊!” 混乱了几分钟后,顾临川揉了揉太阳穴,终於慢吞吞地爬起来,走向浴室。 镜子里,他的嘴角不知何时微微上扬,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半小时后,楼下餐厅。 早餐很简单,刘艺菲做了三份三明治,配上一杯黑咖啡一一她记得顾临川的口味,不加,不加奶。 小橙子咬了一口三明治,眼晴一亮:“茜茜姐,你这手艺进步神速啊!” 刘艺菲得意地扬了扬下巴:“那当然,本姑娘可是天才。” 顾临川默默咬了一口,麵包烤得外酥里软,煎蛋的火候恰到好处,连培根都焦香不腻。他抬头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好吃。” 刘艺菲笑眯眯地托著腮:“顾老师,你这夸奖也太敷衍了吧?” 顾临川抿了抿唇,突然补了一句:“比仰望星空派强。” 小橙子一口牛奶差点喷出来,刘艺菲则眯起眼睛,伸手就要去掐他的脸:“顾临川! 你再说一遍?” 顾临川这次没躲,只是耳尖微红,任由她的指尖戳上来,闷声道:“实话实说。” 刘艺菲轻哼一声,收回手,转而看向窗外明媚的阳光:“美国这边18號,国內都19號了,明天我们回去吧,不然赶不上亮颖的演唱会了。” 小橙子点头附和:“就是就是,亮颖姐可是特意给顾老师留了vip座位!” 顾临川顿了顿,低声问:“你——直接飞京城吗?” 刘艺菲眨了眨眼,故意拖长音调:“我和小橙子跟你一起飞浦东,然后转机去江城看姥姥。” 顾临川愣住了:“我以为你会回京城。” 小橙子偷笑:“顾老师现在心里乐开了吧?没想到茜茜姐会和你一起回去。” 刘艺菲瞪了她一眼,转头对顾临川理直气壮道:“这叫做顺路!先回京城再转机,太麻烦了。” 她顿了顿,突然嘆了口气,“这次回去后也要开始忙了,10月7號《木兰》第二轮试镜,10月15號《二代妖精》记者会,11月《烽火芳菲》首映,12月《二代妖精》首映————” 她托著腮,语气罕见地带上了一丝疲惫:“怎么突然就排这么满了?” 顾临川看著她微微起的眉头,突然轻声道:“不是还有我吗?” 刘艺菲抬眼看他。 他抿了抿唇,声音低低的,却格外认真:“至少————你烦的时候,可以揉我脸。” 小橙子直接笑到拍桌子,刘艺菲则住了一一这冰块什么时候学会接梗了?! 她眯起眼,凑近他:“顾老师,你最近是不是偷偷补课了?” 顾临川別过脸:“没有。” 刘艺菲轻笑一声,没再逗他,转而看向窗外。阳光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像碎了一池的金子。 顾临川见她没再追问,悄悄鬆了口气,拿起手机,找到梁叔的微信,拨通了语音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梁世钧爽朗的声音传来:“小川啊,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了?” 顾临川低声道:“梁叔,我和艺菲她们明天上午就回去了,这边麻烦您了。” 梁世钧笑了:“这么快?不多玩几天?” 顾临川看了一眼正和小橙子低声说笑的刘艺菲,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她工作排满了,得提前回去。” 电话那头,梁世钧和杨安娜对视一眼,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行,那你们路上注意安全。”顿了顿,又调侃道,“小川啊,艺菲这孩子不错,你可得抓紧点。” 顾临川:“—梁叔!” 刘艺菲听到动静,转头看他,挑眉:“梁叔说什么了?” 顾临川闷声道:“没什么。” 梁世钧在电话那头哈哈大笑,又叮嘱了几句才掛断。 刘艺菲见小橙子和顾临川都吃完了,笑眯眯地指了指餐桌:“洗碗的任务就交给你啦。” 顾临川点点头,默默收拾好盘子,转身走向厨房。 刘艺菲和小橙子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 西雅图当地时间19號上午8点半。 塔科马国际机场的头等舱候机室里,顾临川坐在靠窗的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摩著登机牌的边缘,目光落在窗外起落的飞机上。 刘艺菲端著两杯咖啡走过来,递给他一杯,顺势在他身旁坐下。 橙的香气若有似无地縈绕在鼻尖,顾临川接过杯子,低声道了句“谢谢”,声音闷闷的。 刘艺菲侧头看他,敏锐地捕捉到他微微起的眉头和略显恍的眼神。 她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来:“又想到那件事了?” 顾临川的手指微微一僵,隨即轻轻点头,喉结滚动了一下: :“.—.嗯。” 小橙子原本正低头刷手机,闻言抬起头,眼珠一转,突然笑嘻嘻地插话:“顾老师,你这表情像极了被数学老师点名答题的我一一明明不会,还要硬撑。” 刘艺菲“噗”一声笑出来,肩膀轻轻撞了下顾临川:“听见没?连小橙子都看不下去了。” 顾临川的睫毛颤了颤,嘴角微微上扬,虽然弧度很浅,但紧绷的肩膀却放鬆了几分。 他低头抿了一口咖啡,声音低低的:“.—我只是在想,回去后得把索尼摄影大赛的照片整理好。” 刘艺菲挑眉,故意拖长音调:“哦一一原来顾老师也会用工作转移注意力啊?” 小橙子立刻举手:“这个我作证!上次在巴黎,顾老师为了逃避喝酒,连夜修图修到凌晨三点!” 顾临川耳根微红,闷声道:“.—那不一样。” 刘艺菲得寸进尺地凑近半步,鼻尖几乎碰到他的肩膀:“那这次是为了什么?总不能是怕被我揉脸吧?” 顾临川抿了抿唇,没躲开,只是耳尖的红晕一路蔓延到脖颈。他小声反驳:“.—-胡闹。” 三人笑作一团,候机室的冷气混著咖啡的醇香,將方才的沉闷一扫而空。 登机广播响起时,刘艺菲伸了个懒腰,顺手將顾临川的相机包递给他:“走吧,冰块先生,13个小时的飞行,够你慢慢纠结了。” 顾临川接过包,指尖不经意地擦过她的手背,触感微凉。他低声道:“..我没纠结。” 刘艺菲眯起眼,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嘴硬。” 小橙子在一旁偷笑,推著行李车跟上两人的步伐。 13个小时的飞行后,国內时间9月20日下午2点,航班准时降落在浦东机场。 出发大厅里人流如织,小橙子去值机柜檯办理飞往江城的登机手续,刘艺菲和顾临川则站在一旁的立柱边低声交谈。 刘艺菲戴著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睛。她歪头看向顾临川,语气里带著一丝调侃:“等一下你到杭城了,记得给我发消息。” 顾临川点点头:“你也一样,到江城了报个平安。” 刘艺菲眼晴弯了弯,突然压低声音:“我们现在这样子,像不像那个呀?” 顾临川当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喉结滚动了一下,硬著头皮道:“不像时间还没到。” 刘艺菲轻笑出声,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你这冰块,我还以为你进化了呢,结果还是老样子。” 顾临川抿了抿唇,小声反驳:“..-我进步了。” “哦?”刘艺菲挑眉,“比如?” “比如”顾临川表情不自然了那么一秒钟,声音越来越低,“比如现在你靠这么近,我没躲。” 刘艺菲证了愜,隨即笑得肩膀直抖:“顾老师,你这进步標准也太低了吧?” 就在这时,小橙子小跑著回来,手里晃著登机牌:“搞定啦!茜茜姐,走吧。” 刘艺菲点点头,转身前又看了顾临川一眼,语气难得认真:“路上小心。” 顾临川“嗯”了一声,目送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安检通道后,才转身离开。 从浦东机场到上海虹桥站,再搭乘高铁到杭城东站,最后打车前往萧山机场的停车场一这一路顾临川走得沉默而迅速。 傍晚的杭城笼罩在暮色中,远处的雷峰塔轮廓模糊,西湖的波光隱没在城市的灯火里。 顾临川坐进那辆许久未动的奥迪,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打了两下,这才启动车子。 车载音响自动播放起上次未听完的钢琴曲一一德彪西的《月光》,养母生前最爱的曲子。顾临川的手指微微一顿,却没有切歌,任由悠扬的旋律在车厢內流淌。 求是村的单元楼下,顾临川刚停好车,手机便震动起来。 刘艺菲发来一张照片:她站在別墅的客厅里,身后是东湖的夜景,灯光在水面上碎成金色的光点。配文只有简单的一句:“我到啦,一切顺利。” 顾临川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回覆:“我刚到家,还在楼下。” 刘艺菲秒回:“这么快?没迷路?” 顾临川:“..我又不是完全的路痴。” 刘艺菲发来一个偷笑的表情:“顾老师,你知不知道你反驳的时候特別可爱?” 顾临川耳根一热,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復。 刘艺菲又发来一条:“好啦,不逗你了,早点休息。记得想我~” 顾临川盯著最后两个字看了许久,才慢吞吞地回了一个“嗯”。 他下车,从后备箱取出行李,抬头看了一眼熟悉的楼道。暖黄的灯光从楼梯间的窗口透出来,他知道,一进门肯定又要被陈思思调侃了。 夜风拂过,带著初秋的微凉。 顾临川站在楼下,忽然觉得,自己最近这段时间的改变已经超乎了预期。 第175章 那得看顾老师的表现嘍 第175章 那得看顾老师的表现嘍 顾临川拎著行李箱走进家门时,客厅里正传来一阵谈笑声。 小胖原本趴在猫食盆边瀨洋洋地舔爪子,听到动静后耳朵一抖,抬头望了过来。 “哟,我们的大明星回来了!”舅舅陈晓枫的声音从餐厅传来,紧接著是一阵善意的鬨笑。 顾临川愣了一下,这才发现餐桌旁坐满了人—除了舅舅、舅妈和陈思思外,明建国和王晓居然也在。 明建国正夹著一筷子西湖醋鱼往嘴里送,王晓则笑眯眯地冲他招手:“小川,赶紧放行李,就等你了。” 小胖“喵”了一声,迈著优雅的猫步走过来,在他脚边转了两圈,隨后仰起头,琥珀色的猫眼直勾勾地盯著他,仿佛在质问什么。 顾临川川这才猛然想起一出发前他答应过小胖要带法国小鱼乾回来,结果在巴黎忙得晕头转向,完全忘了这茬。 他蹲下身,揉了揉小胖的脑袋,语气难得带了几分歉意:“胖啊,这次忘了,明天给你买本地的,行不?” 小胖歪著头,耳朵抖了抖,隨后“喵鸣”一声,尾巴一甩,直接窜进餐厅,跳上了陈思思的膝盖,一副“我很委屈但我不说”的样子。 明建国见状哈哈大笑:“小川啊,你这信誉度在小胖这儿算是破產了!” 王晓笑著摇头:“行了,赶紧洗手吃饭,菜都要凉了。” 顾临川无奈地拎著行李箱回房,简单收拾了一下,洗了手才回到餐桌旁。桌上摆的都是常见的家常菜。 他拉开椅子坐下,目光扫过明建国和王晓,有些疑惑:“明叔、王姨,你们今天怎么有空过来?” 明建国摆摆手,一脸悠閒:“我能有什么事?最近閒得很,下午过来陪你舅舅下棋, 谁知道你舅妈非留我们吃饭。” 王晓轻哼一声,瞥了丈夫一眼:“我是怕他又跑去钓鱼,一钓就是一整天,家里的事半点不管。” 顾临川川刚拿起筷子,陈思思就迫不及待地问:“哥,快说说巴黎的事!老佛爷和lv太子爷到底什么样?” 王晓也笑著补充:“对啊,听说香奈儿和l的全球宣发都是你拍的?明轩那小子在电话里吹得天乱坠,我们可得听听正主怎么说。” 顾临川的耳根微微发热,闷声道:“其实—主要是明轩牵的线。” 舅舅陈晓枫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带著笑意:“临川川,谦虚是好事,但过度谦虚就是骄傲了。” 舅妈陈静雯夹了块东坡肉放到他碗里,温声道:“慢慢说,我们都好奇。” 顾临川低头扒了口饭,组织了一下语言,这才缓缓开口。 他从巴黎的香奈儿总部康朋街31號,第一次见到老佛爷讲到后来的《创世纪的自画像》 餐桌上的眾人听得入神,连小胖都从陈思思怀里探出脑袋,竖著耳朵,仿佛也在认真听。 “所以,那张海报上的倒影真的是你和卡尔?”陈思思瞪大眼睛,“天啊,哥,你这算是被时尚圈加冕了吧!” 明建国嘖嘖称奇:“明轩这小子,平时吊儿郎当的,这次倒是干了件正事。” 王晓笑著摇头:“他呀,也就这点本事了,整天就知道瞎折腾。” 顾临川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其实—在巴黎还见了茜茜的父亲,安教授。” 餐桌上的气氛微妙地一静。 舅妈陈静雯最先反应过来,笑眯眯地问:“哦?怎么样,聊得还愉快吗?”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杯沿,声音低了几分:“嗯,他人很好,请我们在铁塔一层的餐厅吃了饭,还逛了战神广场。” 他没提具体细节,但餐桌上的眾人显然心照不宣,交换了一个“懂的都懂”的眼神。 陈思思憋著笑,故意拖长音调:“哥一安教授有没有问你什么特別的问题呀?” 顾临川川的表情瞬间僵住,闷头扒饭:“—没有。” 明建国哈哈大笑,拍了拍桌子:“行了行了,別逗小川了,赶紧说说纽约和西雅图的事!” 顾临川川如蒙大赦,立刻將话题转向纽约一梁世钧和杨安娜的接待,哥伦比亚大学的计算机实验室,养父母曾常去的萨巴尔斯基咖啡馆,以及那张泛黄的老照片— “等等!”陈思思猛地坐直身体,“你说那张照片里,左下角那个小女孩是茜茜姐?!” 顾临川点点头,声音很轻:“嗯,她和她妈妈。” 餐桌上一片寂静。 明建国摸了摸下巴,感嘆道:“这缘分—真是奇妙。” 王晓笑著看向顾临川, 眼神温和:“小川,有些事,或许早就註定了。” 顾临川川没接话,只是低头喝了口汤。 舅妈陈静雯適时地转移话题:“西雅图呢?你们去华盛顿湖边的房子了吗?” 顾临川“嗯”了一声,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去了,房子保持得很好,梁叔和杨姨定期打理。” 他简单讲了讲华盛顿湖的日落、派克市场的飞鱼表演,以及太空针塔的玻璃地板当然,略过了自己被刘艺菲“陷害”跌坐在玻璃凳上的窘態。 陈思思敏锐地捕捉到他的省略,眯起眼睛:“哥,你该不会在玻璃地板上又被嚇到了吧?” 顾临川: “.... 明建国笑得直拍大腿:“小川啊,你这恐高的毛病怎么还没好?” 王晓摇头:“行了,別笑话他了,赶紧吃饭,菜都凉了。” 眾人这才重新动筷,餐桌上的话题从巴黎的时尚圈跳到西雅图的湖景,又拐到明轩小时候的糗事,气氛轻鬆而温馨。 饭后,顾临川因为坐了一天的飞机,早早回房休息。客厅里,眾人却还在討论刚才的事。 陈思思擼著小胖,一脸狡黠:“梁叔当年拍的照片真是神奇,这种事情都能碰上。” 舅舅陈晓枫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或许不是巧合,而是必然。” 王晓笑著点头:“有些人,註定会在某个时间点相遇。” 明建国靠在沙发上,语气难得认真:“小)川这孩子,以前太封闭自己了,现在能慢慢走出来,是好事。” 舅妈陈静雯轻声道:“茜茜那姑娘,看著柔柔弱弱的,其实骨子里很坚韧,和小川正好互补。” 小胖“喵”了一声,像是在附和。 不知不觉,时间已近晚上9点。明建国和王晓起身告辞,临走前,王晓还特意叮嘱:“小川要是有什么事,隨时联繫我们。” 舅妈笑著应下,送他们到门口。 夜色渐深,求是村的灯光一盏盏熄灭,唯有顾临川的房间里还亮著一盏小灯。 同一时刻,江城东湖的夜色静謐,別墅客厅的落地窗外,湖水泛著细碎的月光。 刘艺菲蜷在沙发一角,怀里抱著个抱枕,指尖无意识地拨弄著锁骨间的镜头项链。 姥姥戴著老镜,捧著手机,眯著眼仔细端详那张泛黄的照片一布鲁克林大桥的夕阳下,年幼的顾临川被养父母抱在怀里,而左下角那个扎著双马尾的小女孩背影,正是十岁的刘艺菲。 “这世界真小啊—”姥姥轻声感嘆,指尖摩挲著屏幕,眼底泛起一丝怀念,“这都让你碰上了。” 刘晓丽坐在一旁,笑著接过话茬:“那时候我和茜茜刚到美国没多久,那天她闹著要去看夕阳,非要拉著我去布鲁克林大桥。”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照片上那个模糊的小女孩背影上,语气温柔,“没想到无意中留下了这么经典的一刻。” 姥爷端著茶杯,凑近看了一眼,眉头微挑:“这男孩就是小顾?小时候看著挺靦腆啊。” 刘艺菲托著腮,唇角微微上扬:“他现在也挺靦腆的,一紧张就同手同脚。” 小橙子在一旁偷笑,忍不住插嘴:“顾老师在西雅图的时候,被茜茜姐骗到玻璃凳上坐著,表情可精彩了! 刘晓丽挑眉,眼底闪过一丝促狭:“哟,我们家茜茜现在这么会逗人了?” 刘艺菲轻哼一声,指尖卷著发梢,语气理直气壮:“谁让他平时总板著张冰块脸,我这是帮他『融冰?。” 姥姥笑著摇头,將手机递还给刘艺菲,意味深长地说:“缘分这东西,有时候早就在冥冥中定好了。”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就像你妈妈当年在江城歌剧院遇到你爸爸,谁能想到后来会” 话未说完,客厅里的气氛微妙地一静。刘晓丽神色如常,只是轻轻拍了拍女儿的手背,语气轻鬆:“行了,陈年旧事就別提了。” 刘艺菲抿了抿唇,没接话,只是低头翻看手机。 屏幕上是她和顾临川川在西雅图派克市场的合照一她举著一杯咖啡,顾临川川站在她身侧,眉头微蹙,表情略显僵硬,但嘴角却有一丝几不可察的上扬。 小橙子眼尖,瞥见屏幕上的照片,立刻掏出自己的手机晃了晃:“茜茜姐,你们上热搜了!” 刘艺菲一愣,接过手机一看一微博热搜第三赫然掛著#刘艺菲顾临川西雅图同游#, 点进去后是九宫格照片:两人在太空针塔玻璃地板前的互动、派克市场並肩而行的背影、 流行文化博物馆玩街机的背影— 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 “救命!顾老师看茜茜的眼神绝了,像在看一件易碎的文物!”(点讚8.2万) “这俩人是真的吧?真的吧?顾老师耳朵都红透了!”(点讚6.7万) “神仙姐姐居然会玩街机?!”(点讚5.9万) “只有我注意到顾临川的手吗?全程护著茜茜,生怕她摔著!”(回復3.4万) 刘艺菲的指尖在屏幕上停顿了一秒,耳根微微发热。 她轻咳一声,故作淡定地锁上屏幕,將手机丟到一旁:“网友真是閒得慌,这都能上热搜。” 姥姥笑眯眯地看她:“茜茜啊,你这表情,怎么跟小顾似的?” 刘晓丽接过话茬,语气调侃:“就是,脸都快红到脖子根了。” 刘艺菲自暴自弃地往沙发上一靠,伸手捂住脸:“妈!姥姥!你们別瞎说!” 小橙子在一旁偷笑,火上浇油:“茜茜姐,网友还说你们俩是『冰块与暖阳'的组合呢!” 姥爷喝了口茶,悠悠补刀:“我看挺贴切。” 刘艺菲:“—” 客厅里笑作一团,窗外的东湖泛起微波,月光碎成细小的光点。 笑闹过后,姥姥轻轻嘆了口气,目光落在刘艺菲身上,语气温和却带著几分认真:“茜茜,姥姥看得出来,他在你心里非常重要。” 刘艺菲一怔,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镜头项链,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轻声说:“他—挺好的。” 刘晓丽接过话茬,眼神柔和:“小顾是块冰,但冰化了就是水,最柔软也最包容。”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啊,你得有耐心,等他一点点化。” 刘艺菲托著腮,目光落在窗外的湖面上,唇角微微上扬:“我知道。” 她知道顾临川川的防备,知道他心底的伤痕,也知道他正在一点点学著接纳她的靠近。 就像在西雅图太空针塔上,他明明怕高,却还是陪她站在玻璃地板上;明明不善言辞,却会在醉酒后说出“我把自己送给你”这样的话。 这些细微的改变,对她而言,比任何华丽的告白都珍贵。 夜渐深,客厅里的谈笑声渐渐低了下去。姥姥打了个哈欠,起身道:“行了,年纪大了,熬不动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刘晓丽扶著她回房,小橙子也伸了个懒腰,冲刘艺菲眨眨眼:“茜茜姐,晚安啦!” 刘艺菲点点头,目送眾人离开后,独自坐在沙发上,指尖轻轻点开手机相册。 屏幕上是顾临川在湖畔为她拍的那张照片一《温度》。照片里的她站在光与水之间,笑得毫无保留,真实得触手可及。 她轻轻摩挲著屏幕,低声自语:“顾临川,你这冰块,融化的速度—也太快了吧。” 窗外,东湖的夜色温柔如墨。 第二天上午9点,顾临川川洗漱完毕来到客厅,发现家里静悄悄的。 舅舅舅妈去学校上课了,陈思思也不见踪影,只有小胖一只猫慵懒地趴在沙发上,尾巴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晃著。 顾临川走过去坐下,伸手擼了擼小胖的脑袋,指尖陷入它橘黄色的柔软毛髮里:“胖啊,一会儿吃完饭,我就给你买小鱼乾去。” 小胖抬头瞥了他一眼,琥珀色的猫眼里写满了“本喵不信”,隨后轻巧地跳下沙发, 三两下躥到了客厅角落的猫爬架上,居高临下地睨著他。 顾临川无奈地捂著额头:“完了,被嫌弃了。” 厨房里,他简单热了舅妈留下的包子,又冲了杯豆浆。 吃完早饭,他拎著钥匙出了门。 求是村周边的宠物店不少,他跑了三家,挑了最贵的三文鱼冻干和进口猫罐头,又特意买了盒小胖最爱的金枪鱼口味。 拎著大包小包回家时,玄关处传来“喵”的一声一小胖早已蹲在门口,尾巴摇得像螺旋桨,围著装冻乾的袋子直打转。 “吃货。”顾临川轻笑,把东西放进玄关边上的小橱柜—那是小胖的专属领地,平时连陈思思都不敢乱动。 他拆开一个罐头倒进猫食盆,小胖立刻埋头猛吃,早把“法国小鱼乾之仇”拋到九霄云外。 顾临川蹲在一旁,用手机拍了张小胖狼吞虎咽的照片,点开微信发给刘艺菲:“这个月去法国前答应小胖买鱼乾的,结果忘了。”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还好用本地猫罐头糊弄过去了。” 消息刚发出去,屏幕上方立刻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十秒后,刘艺菲的语音跳了出来:“小胖真不愧是橘猫,这事就这么糊弄过去了。” 她的声音带著晨起的慵懒,尾音微微上扬,“要是换成我家东东,你肯定哄不好那祖宗能绝食抗议三天。” 顾临川嘴角微扬,打字回覆:“东东是中华田园猫吧?听说非常聪明的。” 刘艺菲秒回:“可不是!上次我拍戏半个月没回家,它直接在我枕头上尿了一泡,还专挑我最贵的那只真丝枕头!” 末尾还附了个“猫猫愤怒”的表情包。 顾临川想像了一下刘艺菲对著枕头抓狂的样子,闷笑出声:“看来『神仙姐姐』也有治不了的猫。” “那当然!”刘艺菲理直气壮,“本姑娘在它眼里就是个铲屎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直到刘艺菲说要吃午饭了才停下。 顾临川把另一袋小鱼乾倒进猫食盆,戳了戳小胖的脑门:“你是吃爽了,我的午饭还没著落呢。” 小胖突然停下咀嚼,胖爪子把食盆往他面前推了推,仰头“喵”了两声,一副“本喵大方赏你”的架势。 顾临川川哈哈一笑,把盆推回去:“谢了胖爷,我不跟你抢。” 他坐到沙发上给舅舅发消息:“中午回来吃饭吗?” 陈晓枫很快回覆:“我和你舅妈还有思思在学校忙,不回去了。你自己简单做个蛋炒饭就行—別搞复杂的,不然我没法跟你舅妈交代。” 最后那句明显带著调侃,顾临川耳根一热:“—知道了。” 厨房里,顾临川川从冰箱拿出隔夜饭,动作生疏地打蛋、切火腿。 油锅烧热时,他下意识往后缩了半步一上次炸厨房的阴影还在。但这次意外顺利, 金黄的蛋液裹著米饭在锅里翻腾,香气渐渐瀰漫开来。 他町著成品愣了两秒:颗粒分明的米饭,嫩滑的蛋,居然—还不错? 正感慨著,手机一震。刘艺菲发了张照片:满满一桌江城家常菜一莲藕排骨汤、红烧武昌鱼、珍珠圆子— 配文:“本姑娘特地诱惑一下你!” 顾临川川沉默地拍了蛋炒饭发过去:“大冰块版本蛋炒饭。” 三秒后,刘艺菲连发三个惊嘆號:“进步神速啊!这卖相很不错嘛!” 顾临川看著屏幕,罕见地回了个刘艺菲常用的“猫猫得意”表情包。 江城东湖边的別墅里,坐在餐桌边上等待开饭的刘艺菲,正捧著手机笑的非常开心, 忽然听到身后一声轻咳。 “哟,这蛋炒饭看著不错嘛。”刘晓丽不知何时站在她身后,笑眯眯地学她打字,“是不是该回一句『我要是能吃到多好啊?” 刘艺菲猛地回头,发现全家人都盯著她一小橙子憋笑憋得脸通红,姥姥姥爷一脸“我懂”的表情。 “妈!”刘艺菲耳根发烫,把手机一扣,“赶紧吃饭!” 餐桌上顿时笑声一片。 而在700公里外杭城家中,顾临川舀了一勺蛋炒饭,味道竟出乎意料的好。 小胖吃饱喝足,跳上餐桌边缘,歪头看他吃饭,尾巴悠閒地晃著。 同一时刻,东湖边的別墅里,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酒进客厅,刘艺菲和小橙子懒瀨洋洋地瘫在沙发上,像两只饜足的猫。 小橙子刷著手机,时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而刘艺菲则半眯著眼,指尖无意识地拨弄著锁骨间的镜头项链,思绪飘到了杭城。 “闺女啊一”刘晓丽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带著几分促狭,“这巴黎和纽约逛了一圈回来,每天的舞蹈早课没忘练吧?” 刘艺菲身形一僵,心虚地眨了眨眼。最近这段时间她確实疏忽了,满脑子都是《木兰》第二轮试镜的武术训练和台词打磨,早把晨功拋到了九霄云外。 她转过头,訕訕一笑:“最近—忙著备战试镜,忘了。” 还没等刘晓丽开口,坐在茶台旁的姥姥已经笑眯眯地接了话:“忘了就忘了嘛,又不是什么大事。” 姥爷慢悠悠地斟了一杯茶,抬眼道:“茜茜啊,要不跳段水袖舞?你姥姥可念叨好久了。” 刘艺菲眼睛一亮,顺势从沙发上弹起来,冲刘晓丽眨了眨眼:“妈,我那套水袖还在衣帽间吧?” 刘晓丽无奈地摇头,眼底却带著笑意:“原地没动,赶紧换去。” 刘艺菲一路小跑上楼,木质楼梯被她踩得咚咚响。小橙子兴奋地掏出手机,冲客厅眾人晃了晃:“我一定要拍下来发给顾老师!让他见识见识什么叫『神仙姐姐』的真本事!” 姥姥和姥爷相视一笑,刘晓丽则意味深长地挑眉:“哟,小橙子现在都成『情报员』了?” 没过多久,刘艺菲换好舞服下楼一她懒得换里衣,直接在宽鬆的白色t恤外罩了件淡青色的水袖长衫,袖口垂落的薄纱如流水般盪开。 她赤脚踩在客厅的羊毛地毯上,脚踝纤细,脚尖一点,袖摆已如云般扬起。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水袖在她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如浪涌翻卷,时而如烟霞流散。她的腰肢柔韧,转身时髮丝飞扬,袖纱掠过茶几上的玻璃杯,惊起一圈细微的涟漪。 没有舞檯灯光,没有伴奏乐曲,可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得像用尺子量过,连呼吸的节奏都融进了舞姿里。 姥爷放下茶杯,轻声感嘆:“这丫头,功底一点没丟。” 刘晓丽倚在沙发边,目光柔和:“她小时候为了练这段袖,摔得膝盖青一块紫一块,愣是没喊过疼。” 小橙子举著手机,镜头追著刘艺菲的身影,嘴里不住地小声惊嘆:“绝了绝了—顾老师看了肯定得傻眼!” 舞至酣处,刘艺菲突然一个疾旋,双袖如白练破空,又在最高点倏然垂落,像一场戛然而止的雪。 她微微喘息著定格在最后一个动作,脸颊泛红,额角沁出细汗,眼底却亮得惊人。 “好!”姥姥带头鼓掌,姥爷笑著斟了杯茶推过去,“来,润润嗓子。” 刘艺菲接过茶杯一饮而尽,瘫回沙发上平復呼吸。 小橙子迫不及待地把视频发到她微信上,挤眉弄眼道:“茜茜姐,赶紧给顾老师发过去!让他开开眼!” 刘艺菲抿唇一笑,指尖在屏幕上轻点几下,视频发送成功。她又故意添了句文字: “本姑娘跳得好看吗?” 末尾跟了个害羞的表情。 杭城求是村的客厅里,顾临川川正仰躺在沙发上,一手擼著蜷在肚皮上的小胖,一手漫无目的地按著遥控器。 电视里播著无聊的肥皂剧,他的思绪却飘到了西雅图的湖畔一刘艺菲站在夕阳里, 水珠缀在她的发梢,笑得毫无保留— 微信提示音突然响起,他隨手点开,刘艺菲发来的视频自动播放起来。 水袖翻躚若云卷浪涌,舞者跃动似灵鹤凌波。 顾临川猛地坐直身体,小胖被惊得“喵”一声跳开。 屏幕上的刘艺菲与平日判若两人,那些在镜头前精心设计过的优雅姿態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行云流水般的力道与柔美。 她的指尖牵引著袖纱,连手腕转动的弧度都像精心计算过,可眼神却是鬆弛的,甚至带著几分顽皮的笑意。 视频结束,顾临川的拇指悬在屏幕上方,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以后有机会我能亲眼看一下吗?” 发完他才猛然惊醒,耳根瞬间烧了起来。这算什么话?简直像—像在討要约会机会! 他手忙脚乱地想撤回,却见对话框上方已经显示“对方正在输入”。 东湖別墅的客厅里,刘艺菲盯著顾临川的回覆,嘴角一点点翘起。 “哟,冰块开窍了?”她小声嘀咕,指尖飞快打字,“那得看顾老师表现嘍~” 发完又觉得太直白,赶紧补了个猫猫歪头的表情包。 杭城那头沉默了几秒,蹦出一条闷闷的回覆:“—怎么表现?” 刘艺菲噗嗤笑出声,仿佛能看见顾临川拧著眉头、耳尖通红的模样。她故意逗他:“比如—下次见面时不躲我的手?” 这次回復得很快:“我没躲。” “上周在纽约机场,我拉你袖子,你僵得像块木头。” “那是人多。” “那在萨巴尔斯基咖啡馆呢?” 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正要继续调侃,忽然察觉一道意味深长的视线。她一抬头,正对上刘晓丽笑眯眯的脸。 “妈!”她手忙脚乱地锁上屏幕,“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刘晓丽优哉游哉地坐到她旁边,顺手拿起果盘里的橘子剥开:“从你对著手机傻笑开始。” 她掰了一瓣橘子塞进女儿嘴里,语气促狭,“聊得挺开心啊?” 刘艺菲嚼著橘子嘟囔:“你怎么这么八卦—” “我关心自己闺女还有错啦?”刘晓丽理直气壮,“再说了,小顾那孩子我看著挺好,就是太闷,得有人逗逗他。” 刘艺菲耳根发热,把手机一扣,起身就往楼上跑:“我时差还没倒过来,睡午觉去了!” 身后传来小橙子起鬨的“哟一”,以及姥姥姥爷乐呵呵的笑声。 杭城的沙发上,顾临川盯著手机屏幕,刘艺菲最后发来的那个猫猫表情包还在对话框里晃悠。 小胖凑过来,用脑袋蹭了蹭他的手腕,“喵”了一声,像是在嘲笑他的呆愣。 他揉了揉猫脑袋,一脸无奈:“胖啊,你这是在嘲笑我吗?” 小胖甩了甩尾巴,继续蹭著,没有理会他。 窗外,九月的风吹过求是村的梧桐树,沙沙作响。 > 第176章 你得把自己先扔进去 第176章 你得把自己先扔进去 傍晚5点多,夕阳的余暉透过求是村老式住宅楼的玻璃窗,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刚从浙大玉泉校区回来的陈晓枫、陈静雯和陈思思三人推开家门,迎面就看见小胖正蹲在顾临川川膝盖上,眯著眼睛享受他的抚摸,尾巴尖愜意地一翘一翘。 陈思思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一昨天这一人一猫还在为“法国小鱼乾失约事件”闹彆扭,小胖甚至拒绝让顾临川摸它的脑袋。 这才过了24小时不到,居然就和好了? “哥!你给小胖灌什么迷魂汤了?”她一个箭步衝过去,一把將小胖从顾临川怀里捞起来,rua著它圆滚滚的脸颊逼供,“快说!我哥给你贿赂了什么?” 小胖不满地挣扎了几下,“喵呜”一声抗议,奈何陈思思的魔爪纹丝不动,最终只能自暴自弃地瘫成一张猫饼。 玄关处,陈静雯一边换拖鞋一边笑:“还能是什么?肯定是猫罐头收买了。” 她拎著菜篮往厨房走,路过沙发时顺手揉了揉小胖的脑袋,“咱们家小胖啊,向来是『有奶便是娘』。” 陈晓枫把教案包搁在书房门口的柜子上,闻言回头调侃:“思思,亏你还是小胖的主人呢,连它的吃货属性都摸不透?” 说完哈哈大笑地进了书房。 “爸!”陈思思气得跺脚,“哪有你这么说自己闺女的!” 顾临川默默伸手把小胖抢回来,指尖挠著它的下巴,语气罕见地带了点得意:“小胖性格多好,一有吃的就把烦恼忘得一乾二净。” 厨房里传来陈静雯的调侃:“川川啊,你这是在詆毁小胖呢,还是在夸它?” 陈思思抢先接话:“那当然是夸!我哥现在可懂了一对付傲娇的,就得用美食攻略!”她意有所指地冲顾临川挤眼晴,“对吧,哥?” 顾临川耳根一热,低头假装专心擼猫,小胖却突然“喵”了一声,从他膝头跳下去, 扭著胖屁股直奔厨房一“ 陈静雯正拆开一包三文鱼冻干。 “看吧,真相大白!”陈思思得意地拍沙发。 半小时后,餐桌上摆满了地道的杭帮菜,四人刚落座,小胖已经蹲在玄关处的猫食盆前,吭哧吭哧地啃著小鱼乾。 吃饭间隙,陈晓枫突然问道:“索尼摄影大赛的照片准备得怎么样了?” 这话引来了陈思思和陈静雯的注目。 顾临川筷子一顿,解释道:“目前有五张了。第一张是属都湖晨雾,第二张松赞林寺倒影,第三张在香格里拉酒店后院拍的星轨。”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最后两张是7月初在赛里木湖拍的《光影绘心》,和前几天在西雅图拍的《温度》。” 他抬头看向三人,眉头微蹙:“但我总觉得—还差了点东西。” “哎呦喂!”陈思思立刻接茬,筷子敲了敲碗边,“报名截止就剩三个多月了,哥你还搁这儿磨蹭呢!茜茜姐没催你啊?” 陈静雯难得附和陈思思:“思思说得对,时间不等人。” 她夹了块酱鸭到顾临川碗里,“你梁叔不是说老佛爷和lv那边都很看好你吗?该冲就得冲。” 陈晓枫却放下筷子,目光落在顾临川微微发紧的指节上:“临川,你想过缺的到底是什么吗?” 客厅突然安静下来,连小胖啃鱼乾的“咔咔”声都清晰可闻。 顾临川盯著碗里的酱鸭,一时间答不上来。缺技术?缺题材?还是缺—某种他自己都说不清的东西? 陈晓枫喝了口汤,语气忽然轻鬆:“你妈当年评教授职称时也这样一论文、项目样样顶尖,却总觉得『差点意思』。后来你爸一句话点醒她。” 他学著陈平安的语调,“『晓蓉,你缺的不是成果, 是敢把心掏出来的勇气。,” 顾临川川猛地抬头,养父说这话时的神情忽然浮现在眼前一他总是这样,一针见血地戳破所有偽装。 “你拍《光影绘心》时想著『艺术』,拍《温度》时想著『真实』。”陈晓枫指了指他的心口,“可摄影和科研一样,最高境界都是『忘我』一你得先把自己扔进去,才能把別人拉进来。” 小胖不知何时溜达到顾临川脚边,尾巴缠上他的脚踝。 他低头看著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傢伙,忽然福至心灵一是啊,他一直在用镜头观察世界,却很少让自己成为画面的一部分。 “我明白了。”他轻声道,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桌沿,“差的是一张—有我的照片。” 陈思思瞪大眼睛:“哥你要自拍?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不是自拍。”顾临川川摇头,嘴角微微上扬,“是別人镜头里的我。” 陈静雯和陈晓枫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眼神。 晚饭后,顾临川破天荒地没回房间,而是跟著三人坐在客厅看新闻联播。 小胖蹲在茶几上,轮流打量这四个两脚兽一舅舅端著茶杯一脸高深莫测,舅妈织毛衣的手顿在半空,陈思思的瓜子都忘了嗑。 “咳!”陈晓枫突然神秘兮兮地开口,“这神仙姐姐就是不一样啊,疗效槓槓的,连万年冰块都能开窍!” 陈静雯“噗嗤”笑出声,毛线团滚到地上;陈思思直接拍著沙发狂笑:“爸!你什么时候这么会调侃了!” 顾临川罕见地没躲闪。他望著电视里闪烁的光影,轻声道:“我只是—在学著接住那道光。” 笑声戛然而止。新闻播报的声音忽然变得格外清晰。 陈晓枫突然抓起遥控器换到戏曲频道,咿咿呀呀的越剧声立刻冲淡了凝重。“接光好啊!” 他故意用夸张的语调说,“总比某些人强一当年你舅妈追我时,我躲了整整两年! “陈晓枫!”陈静雯抄起毛线针作势要打,“谁追谁啊?明明是你天天堵我实验室门口!” 陈思思立刻起鬨:“哇哦!老爸还有这种黑歷史?” 顾临川看著闹作一团的三人,胸口泛起细密的暖意。小胖跳上他的膝盖,尾巴扫过他的手背一像是在说,你看,这样多好。 直到晚上10点,四人才互道晚安。 顾临川走向臥室时,手机震动了一下。刘艺菲发来一张星空照片,配文:“江城的星星比京城清楚多了。” 他望著屏幕,忽然想起舅舅的话。指尖在对话框停留许久,最终回了一句:“下次· —带我看看你练舞的地方吧。” 发完这条,他把手机按在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压住那过快的心跳。 同一时刻,江城东湖边的別墅里,刘艺菲正躺在床上,手机屏幕的光映在她的脸上。 她看著顾临川的回覆,唇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弧度。 她指尖轻点屏幕,写道:“8月份我生日的时候,我可是带你看过我京城的舞蹈室了呀。” 发完这条,她停顿了一下,又按住语音键,声音里带著一丝调侃:“还是说—顾老师想来江城这边看看?” 语音发送后,她把手机抵在下巴上,目光落在窗外的湖面上。月光酒在波光粼粼的水面,碎成细小的银点,像极了顾临川川镜头里那些捕捉到的光。 杭城的臥室里,顾临川盯著刘艺菲的消息,喉结微微滚动。 他以为自己这几天的改变已经足够明显,可看著她直白的提问,他才发现,要学的东西似乎还有很多。 沉默了一会儿,他最终按住语音键,声音低低的,却罕见地接住了她的话:“你要是不介意的话,我是可以的。” 说完,他直接把手机扣在了胸口,仿佛这样就能压住那过快的心跳。 “叮刘艺菲听完语音,眼晴微微睁大,一脸不可思议地盯著屏幕:“这冰块是不是开外掛啦?” 她小声嘀咕,“不会是给自己加了个喷火枪加速融化吧?” 她忍不住笑出声,指尖一点,直接弹了个视频通话过去。 杭城这边,顾临川川看著突然跳出的视频请求,呼吸一滯,手指悬在屏幕上方,犹豫了两秒才按下接听。 画面亮起,刘艺菲窝在被窝里,乌黑的长髮散在枕头上,眼睛弯成月牙,笑眯眯地问:“大冰块,你最近究竟看了什么呀?居然进度这么快。”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他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没看什么。”顿了顿,他又低声补充,“只是—舅舅今天说了些话。” “哦?”刘艺菲托著腮,眼底闪过一丝好奇,“陈教授说什么了?” 顾临川垂下眼睛,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被角,声音很轻:“他说—摄影和科研一样,最高境界是『忘我。” 他停顿了一下,喉结滚动,“得先把自己扔进去,才能把別人拉进来。” 刘艺菲怔了怔,胸口泛起一丝微妙的触动。她看著屏幕里顾临川川微微绷紧的侧脸,忽然轻声说:“所以—顾老师是打算扔』自己了?” 顾临川的睫毛颤了颤,闷声道:“—嗯。” 刘艺菲得寸进尺地凑近镜头,眼晴亮晶晶的:“那下次来江城,我带你去看我小时候练舞的地方?” 她眨了眨眼,语气狡黠,“不过嘛,得先通过本姑娘的考核一” 顾临川下意识问:“什么考核?” 刘艺菲挑眉,指尖点了点屏幕:“比如—现在笑一个给我看看?” 顾临川川: 刘艺菲看著他僵住的表情,噗嗤一笑:“行啦,不逗你了。”她歪著头,语气忽然认真,“顾临川,你能慢慢走出来,我很高兴。” 顾临川的指尖微微收紧,半响才低声道:“—谢谢。” 刘艺菲轻笑:“谢什么?本姑娘可是要收利息的。”她故意拖长音调,“比如—下次见面,让我多揉两下脸?” 顶临川闷闷地“嗯”了一声。 两人又閒聊了几句,直到刘艺菲打了个哈欠,才互道晚安。 掛断视频后,顾临川川仰躺在床上,盯著天板出神。窗外的月光透过纱帘洒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忽然觉得,胸口那块压了许久的冰,似乎又化开了一角。 第二天清晨,杭城求是村,早上7点,顾临川洗漱完毕,走进餐厅时,舅舅陈晓枫、 舅妈陈静雯和陈思思已经坐在餐桌旁吃早饭。 他拉开椅子坐下,端起豆浆喝了一口,才开口道:“我下午要飞羊城,之前答应张亮颖要去看她的演唱会。” 陈思思眼睛一亮,立刻接话:“茜茜姐肯定在的!我猜猜,苏畅、孟佳她们估计也在吧?” 顾临川硬邦邦地“嗯”了一声,没多解释。 舅舅和舅妈对视一眼,眼底闪过一丝欣慰。陈晓枫笑著夹了块酱瓜放到顾临川碗里:“看演唱会就去唄,就当拍照片找灵感。” 舅妈陈静雯也点点头,语气温和:“机票订好了吗?” 顾临川川闷声道:“订好了,11点的航班。” 陈思思趁机凑过来,眨著眼睛撒娇:“哥,到时候帮我向张亮颖要张签名专辑唄?好不好嘛~” 顾临川看了她一眼,难得露出一个浅笑:“好,我答应你。” 舅妈笑眯眯地补充:“记得玩得开心点。” 顾临川点点头,低头继续吃早饭。 同一时刻,江城东湖边的別墅客厅里,刘艺菲和小橙子已经收拾好行李,正和刘晓丽、姥姥、姥爷道別。 刘艺菲抱了抱姥姥,轻声道:“姥姥,姥爷,我和小橙子先走了,过几天再来看你们。” 姥爷摸了摸鬍子,一脸狡黠:“下次啊,记得把小顾带过来,让我们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我的外孙女这么上心。” 姥姥也笑眯眯地点头:“就是,早点带过来。” 刘艺菲耳根一热,低声嘟囔:“等以后有空再说吧—” 刘晓丽拿著车钥匙站在门口,笑著打断:“爸妈,我先送她们去机场。” 告別后,刘艺菲和小橙子坐上刘晓丽的车,车子缓缓驶离別墅区,朝著天河机场的方向驶去。 路上,刘艺菲拿出手机,点开顾临川的对话框,发了一条消息:“我11点的航班,会比你早到,到时候我在机场等你。” 杭城萧山机场这边,顾临川坐在候机区的沙发上,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点亮屏幕,看到刘艺菲的消息,嘴角微微上扬,回復道:“我也是11点的航班,已经在机场了。” 刘艺菲秒回:“那正好,落地后別乱跑,等我逮你。” 末尾还跟了个“猫猫盯梢”的表情包。 顾临川川看著屏幕,耳根微热,闷闷地回了个“嗯”。 两人的聊天在刘艺菲抵达机场的消息中暂停。很快,机场广播响起登机提示,顾临川拎起行李,走向廊桥。 踏上航班的那一刻,他回头看了一眼候机大厅的玻璃窗,阳光透过云层洒进来,温暖而明亮。 就像她一样。 ) 第177章 输了就上台唱依赖 第177章 输了就上台唱依赖 22號下午,羊城白云国际机场的到达大厅人潮涌动,顾临川拖著行李箱走出廊桥,冷气混著嘈杂的人声扑面而来。 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显示14:23,距离落地已经过去了二十三分钟。 电话突然震动起来,来电显示“刘艺菲”三个字跳动著。 他按下接听键,还没开口,那头就传来她带著笑意的声音:“顾老师,终於捨得开机了?” 顾临川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刚取到行李。” 刘艺菲轻笑一声,语气狡点:“我在p2停车场等你,一辆白色的丰田埃尔法,赶紧过来!” 顾临川脚步一顿,眉头微:“车牌號多少?” 电话那头传来她故意拖长的尾音:“我就不告诉你,哼!”她停顿了一下,继续道,“一会儿就看顾老师有没有能力找到我们啦。” 说完,电话乾脆利落地掛断,留下顾临川站在原地,盯著黑下去的屏幕,额角隱隱跳了跳。 “-故意的吧。”他低声嘀咕了一句,拖著行李箱朝p2停车场的方向走去。 机场的指示牌清晰明了,但顾临川的脚步却越走越慢。 p2停车场內停满了车,光是视线范围內就有至少五辆同款的白色埃尔法,车窗漆黑根本看不清內部。 他站在入口处,目光扫过一排排车辆,忽然定在了最近的一辆上一一隔著深色的车玻璃,隱约能看到一点亮光,像是手机屏幕的微光。 顾临川嘴角微不可察地翘了一下,径直走过去,抬手敲了敲车窗。 车窗缓缓降下,刘艺菲探出脑袋,一脸异:“大冰块,不错嘛,居然能找到?” 她的眼睛在昏暗的车內亮得惊人,唇角还掛著得逼的笑意,显然早料到他会找到。 顾临川把行李放进后备箱,拉开车门坐进后排,难得地接了一句:“你这车玻璃没完全挡死,能看到亮光。” 坐在副驾驶的小橙子直接笑出了声:“茜茜姐,百密一疏啊!” 刘艺菲撇撇嘴,伸手戳了戳顾临川的手臂:“行啊,顾老师,观察力见长。”她转头对驾驶位的老陈道,“走吧老陈,去文华东方。” 车子缓缓驶离机场,顾临川看了一眼窗外飞速后退的航站楼,问道:“这车是亮颖安排的?” 刘艺菲斜他一眼,指尖轻轻弹了下他的额头:“废话,难道本姑娘自己开车啊?” 她顿了顿,介绍道,“老陈是亮颖的司机兼安保负责人。” 小橙子从副驾驶回过头,笑眯眯地插话:“茜茜姐已经订好房间了,而且有两位贵客已经在酒店等了哟。” 顾临川的表情瞬间僵住。 刘艺菲见状,忍不住笑出声,指尖戳了戳他的脸颊:“放心,我之前和她们打过招呼了,这次不会灌醉你的。” 顾临川耳根微热,硬著头皮道:“我酒量还行的—”” “哦?”刘艺菲挑眉,眼底闪过一丝促狭,“那前几天在西雅图是谁喝了几杯就醉了的呀~” 顾临川: “......” 他默默转头看向窗外,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刘艺菲和小橙子对视一眼,同时笑出了声。 50分钟后,车子缓缓停在了文华东方酒店的落客区。三人下车走进大堂,水晶吊灯的光影洒在大理石地面上,折射出细碎的金芒。 前台的小姐姐在办理入住时认出了刘艺菲,激动地小声询问能否合影。刘艺菲笑著点头,落落大方地签了名,又配合著拍了照。 顾临川站在一旁,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她身上一一她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色衬衫和浅色牛仔裤,头髮鬆鬆地挽在脑后,没有精致的妆容,却依旧耀眼得让人挪不开眼。 “看什么呢?”刘艺菲忽然回头,冲他眨了眨眼。 顾临川喉结滚动了一下,闷声道: :“没什么。” 她轻笑一声,没再逗他,转身带著两人朝电梯走去。 电梯里,刘艺菲靠在镜面墙上,语气隨意:“这次我给你和小橙子订了东方会行政套房,能看到城市全景。” 小橙子已经习惯了刘艺菲的大手笔,笑嘻嘻地点头:“谢谢茜茜姐!” 顾临川却突然想起什么,低声开口:“之前从巴黎到纽约,再到西雅图—机票钱我还没给你。” 刘艺菲歪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狡:“报销就不用了,你要是真介意的话一一”她故意拖长音调,“那就把『卖身契”再延长五年。” 顾临川一愣,脱口而出:“这不公平,再延长就十年了!” 小橙子在旁边笑得肩膀直抖。 刘艺菲眯起眼睛,伴装生气:“怎么,不愿意啊?” 顾临川沉默了几秒,最终闷闷地出一句: :“.——也不是不行。”” 刘艺菲得逞地笑了,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这才乖嘛,过几天回京城就延长一下。” 顾临川:“...—”” 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又被她绕进去了。 三人来到25楼,刘艺菲刷卡进入自己的房间前,回头看了一眼两人:“收拾好行李,记得来我房间。” 小橙子两眼放光,兴奋地应了一声,隨即钻进自己的房间。顾临川嘆了口气,拿著房卡推开自己的房门。 套房宽明亮,落地窗外是羊城的城市天际线,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將浅色的地毯镀上一层柔和的暖意。 顾临川把行李放在一旁,走到窗前,目光落在远处模糊的珠江轮廓上。 手机震动了一下,屏幕亮起,是刘艺菲发来的消息:“收拾好了没?別磨蹭。” 他盯著那条消息看了两秒,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打:“马上。” 发完,他深吸一口气,转身朝门口走去。 顾临川敲响刘艺菲房间的门时,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门开了,小橙子探出脑袋,冲他露出一个狡的笑容,眼神里明晃晃写著“你完蛋了他硬著头皮走进去,套房会客区的沙发上,刘艺菲正和苏畅、孟佳笑作一团。 见他进来,苏畅和孟佳同时抬头,异口同声地喊道:“我们的大明星来了!” 顾临川绷著脸,默默走到离她们最远的单人沙发坐下,眼神警惕:“.—-別闹。” 孟佳笑眯眯地凑近,手肘撑在膝盖上,托腮看他:“大明星,给我们讲讲lv和香奈儿的事唄?老佛爷到底有多严格?” 苏畅在一旁帮腔,故意拖长音调:“就是一—赶紧的,別藏著掖著。”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著沙发扶手,声音闷闷的:“那说好,今晚不能再灌酒了一八月底刘艺菲生日聚会上,孟佳、苏畅和张亮颖三个“游戏大魔王”联手贏了一晚上,他被迫喝到醉的惨痛回忆还歷歷在目。 刘艺菲忽然轻咳一声,目光扫过孟佳和苏畅,语气带著几分警告:“你们不是答应过我今天不闹他吗?” 苏畅“喷”了一声,一脸促狭:“喷喷喷,这才一个月不见,胳膊肘往外拐成这样了?” 孟佳捂住心口,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茜茜,你不能拋下我们!” 刘艺菲翻了个白眼,伸手一人给了一个脑瓜崩:“行啦,现在才四点多,亮颖彩排完估计得六点以后,咱们干点啥?” 孟佳立刻举手,眼睛亮得像探照灯:“拍照!我要顾老师给我拍照!”她指了指窗外,“外面的夕阳多好看,现在拍正合適!” 顾临川转头看向窗外。 太阳已经西斜,光线穿过云层,在城市轮廓上洒下一层金粉。他皱了皱眉:“现在逆光,拍人像效果不好。” 顿了顿,又补充道,“明天上午吧,光线柔和,我带你去沙面或者永庆坊,拍一组街拍。” 孟佳欢呼一声,扑过去抓住他的手臂晃了晃:“一言为定!上次你们去赛里木湖每人都有大片,就我没赶上,这次必须补上!” 苏畅笑著调侃:“好好好,这次我们都不抢,全让给你。”她话锋一转,从茶几底下摸出一副扑克牌,“那现在-打双扣?输的人接受真心话大冒险。” 小橙子立刻举起手机,笑嘻嘻地插话:“这个好!我负责拍照记录黑歷史!” 顾临川的指尖微微发僵,他的牌技烂得人尽皆知。 刘艺菲没给他拒绝的机会,眯著眼睛看他,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顾临川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闷声道:“——-那就开始吧。” 牌局一开始,顾临川就陷入了水深火热。 孟佳和苏畅配合默契,出牌又快又狠,而他和刘艺菲这边则频频失误。 第一局刚结束,苏畅就笑眯眯地抽出一张“真心话”卡牌,问道:“顾老师,小时候最的事是什么?” 顾临川耳根微热,硬著头皮回答:“.—”-八岁在太空针塔的玻璃地板上嚇哭了。” 孟佳拍桌大笑:“难怪茜茜说你现在还恐高!” 刘艺菲托著腮,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臂,语气狡:“下次带你去张家界的玻璃栈道练练胆?” 顾临川l:“.” 第二局,刘艺菲手气更差,输得毫无悬念。孟佳眼晴一亮,立刻追问:“茜茜,你第一次见顾老师的时候,心里在想什么?” 刘艺菲眨了眨眼,目光扫过顾临川微微绷紧的侧脸,忽然笑了:“我在想一一这人的睫毛怎么这么长,遮著眼晴,像只淋了雨的猫。” 顾临川猛地抬头,瞳孔微微放大,脸上的表情瞬间紧绷。 小橙子在一旁疯狂拍照,嘴里还念叨著:“顾老师这表情绝了!必须存下来当表情包!” 牌局进行到第五局时,顾临川和刘艺菲终於贏了一回。他长舒一口气,抽出一张“大冒险”卡牌递给孟佳:“模仿一个经典电影片段。” 孟佳哀豪一声,还是硬著头皮演了《铁达尼號》的“i'mflying”,夸张的动作逗得眾人笑倒一片。 趁著洗牌的间隙,苏畅突然问道:“顾老师,lv和香奈儿那次联合宣发,老佛爷到底怎么评价你的?” 顾临川低头整理牌堆,声音很轻:“他说—:『真正的艺术会自已找到裂缝生长』。” 刘艺菲的指尖微微一顿。她记得这句话一一在巴黎香奈儿总部,卡尔·拉格斐指著lv 海报上那处“失误”的倒影,对顾临川说的正是这句。 孟佳好奇地追问:“那lv太子爷呢?听说他超级难搞!” 顾临川抿了抿唇:“安托万说我的镜头会『撒谎”。” 苏畅挑眉:“这算什么评价?” “意思是—”顾临川难得地勾了勾嘴角,“我能把意外拍成设计好的效果。” 刘艺菲轻笑出声,指尖无意识地卷著发梢:“比如华盛顿湖那张《温度》?水珠的位置明明是失误,最后却成了点睛之笔。” 顾临川看了她一眼,闷闷地“嗯”了一声。 牌局一直持续到傍晚六点半,最后一把打完时,刘艺菲伸了个懒腰,起身道:“好啦,该吃饭了,亮颖刚发消息说快到了。” 她指了指楼下,“三楼米其林二星粤菜餐厅走起。” 小橙子欢呼一声,顾临川则暗自鬆了口气一一终於不用被她们盘问了。 一行人离开房间,朝电梯走去。 来到三楼餐厅的包厢时,张亮颖已经点好菜,正低头摆弄著手机。 听见门响,她抬头看见刘艺菲、顾临川等人进来,立刻笑著招手:“来来来,赶紧的,我都等你们半天了!” 包厢內灯光柔和,圆桌上摆著几道精致的凉菜一一水晶餚肉、五香牛肉丝、凉拌海蛰皮,瓷盘边缘泛著细腻的光泽。 刘艺菲拉著顾临川在张亮颖对面坐下,小橙子则挤到苏畅和孟佳中间,眼睛亮晶晶地盯著桌上的菜。 苏畅托著腮,目光在刘艺菲和顾临川之间扫了一圈,笑眯眯地说:“茜茜啊,现在是彻底不要我们嘍,有了新欢忘了旧爱。” 孟佳在边上猛点头,故意拖长音调:“就是一一以前聚餐都挨著我坐的!” 张亮颖夹了一筷子海皮,笑著打趣:“茜茜,我们难得凑一起聚一聚,你也不能这么冷落大家呀。” 刘艺菲压根没把她们的调侃当回事,指尖轻轻敲了敲茶杯,理直气壮地挑眉:“怎么,你们有意见啊?” 三人被她这坦荡的態度嘻住,一时竟接不上话。顾临川低头抿了口茶,耳根微热,却也没反驳。 张亮颖盯著刘艺菲看了两秒,忽然“噗”一声笑出来:“哎哟,我们茜茜以前对爱情看得可淡了,没想到这几个月变化这么大一—” 她故意警了一眼顾临川,“一块冰就把你脑袋砸晕了?” 刘艺菲轻哼一声,伸手去夹水晶餚肉:“那也比某些人强,连块冰都找不到。” 孟佳和苏畅立刻起鬨,张亮颖却突然神来一笔:“哎,你们以后要是有孩子了,我要当乾妈!” “噗一—”顾临川一口茶呛在喉咙里,咳嗽得眼眶发红。他和刘艺菲远没到那一步,在他自己看来还差十万八千里。 刘艺菲也被这话惊得耳根通红,抄起筷子就朝张亮颖扑过去:“张亮颖!你过分了啊!” 她一边用筷子尾端轻戳张亮颖的肩膀,一边咬牙切齿,“这才多久没见,你就这么编排我?” 张亮颖笑著往后躲,嘴上还不饶人:“哎呀,我这不是未雨绸繆嘛!” 小橙子趁机掏出手机,將这一幕偷偷录了下来,嘴里还小声嘀咕:“黑歷史+1—”” 闹腾间,服务员推著餐车进来,陆续上了主菜。香气瀰漫开来,眾人这才消停下来动筷。 顾临川默默鬆了口气,夹了块鱼肉低头吃,假装自己不存在。 吃饭间隙,张亮颖擦了擦嘴角,说道:“明天下午还有个彩排,你们要不要来看看?” 刘艺菲留了一勺蟹黄豆腐,点点头:“我都可以。”她转头看向顾临川,“顾老师呢?” 被点名的顾临川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闷闷的:“好我都可以。” 孟佳看著他紧绷的侧脸,忍不住笑:“我们是不是太热情了?把顾老师嚇到了。” 顾临川赶紧摇头:“哪有,我只是在想明天拍照的事。” 话音刚落,包厢里顿时响起一片意味深长的“哦一—”。张亮颖挑眉:“懂了,顾老师满脑子都是艺术,对吧?” 苏畅补刀:“艺术的灵感来源嘛,我们懂的~”顾临川自暴自弃地低头扒饭。 饭后甜点是杨枝甘露和杏仁茶。张亮颖搅动著碗里的西米,突然压低声音:“其实吧,纽约那事儿我都听小橙子说了—” 她冲顾临川眨眨眼,“布鲁克林大桥的老照片,够浪漫的啊!” 顾临川指尖一僵,差点打翻茶杯。刘艺菲倒是坦然,托著腮笑道:“那算什么?你们是没看见他在西雅图被玻璃地板嚇到的样子。” 她故意模仿顾临川僵硬的坐姿,逗得眾人哈哈大笑。 小橙子趁机插话:“还有还有!顾老师做个饭,都差点把烟雾报警器弄响!” 孟佳立刻追问细节,刘艺菲和小橙子一唱一和,把西雅图的事抖了个乾净。顾临川缩在椅子上,恨不得变成透明人。 回到套房时已是晚上九点。张亮颖神秘兮兮地关上门,从包里掏出一副扑克牌:“明天晚上我给你们准备了个特別节目!” 孟佳和苏畅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一一这是她们早商量好的计划:在演唱会上拉刘艺菲合唱《终於等到你》。 刘艺菲一看她们的表情就猜到了七八分,眯起眼睛:“张亮颖,你该不会想坑我上台吧?” 张亮颖无辜地摊手:“哎呀,就是唱首歌而已,多简单~” 顾临川听到这儿,心跳陡然加速。他小心翼翼地开口:“你们—具体安排了什么? “斗地主三盘两胜!”张亮颖突然拍桌,“我贏了,明天加个节目;你们贏了,取消所有临时安排——敢不敢?” 刘艺菲的好胜心瞬间被点燃,一巴掌拍在茶几上:“来!” 小橙子欢呼著掏出手机准备录像,孟佳和苏畅击掌庆祝。顾临川默默扶额一一他又被无视了。 牌局开始后,顾临川捏著手里稀烂的牌,额头沁出细汗。张亮颖出牌又快又狠,刘艺菲虽然气势足,但牌技实在一般。 第三局关键回合,张亮颖甩出最后一对王炸,得意洋洋地宣布:“明天晚上,茜茜上台唱《依赖》!” 刘艺菲倒吸一口冷气一一这是要让她和顾临川屠榜热搜啊!但眾目之下,她只能咬牙认输:“行,愿赌服输。” 顾临川看著欢呼的眾人,眼前已经浮现出明天微博瘫痪的场景。 他低头揉了揉眉心,却听见刘艺菲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放心,我跑调的话你就假装不认识我。”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他喉结动了动,闷声道:“—-你唱什么都好。” 这句话让刘艺菲证了愜。灯光下,顾临川的侧脸轮廓柔和了几分,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像是冰层下悄然流动的温水。 晚上十点,眾人各自回房。 顾临川站在自己房间的落地窗前,忽然想起张亮颖那句“当乾妈”。 他耳根一热,赶紧掐断这个荒谬的联想。现在的他,能接住刘艺菲偶尔的靠近已是极限,哪敢想更远的未来? 而另一边,刘艺菲靠在床头,满脑子都是明天晚上的事情,她已经预感到热搜肯定会爆炸! 不过,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只能硬著头皮上台,最后刘艺菲也在胡思乱想中渐渐的睡著了。 第二天上午9点,刘艺菲驾驶著从张亮颖那里借来的白色保姆车,稳稳停在了金声停车场。 车门滑开,苏畅第一个跳下车,伸了个懒腰:“这天气,比京城还闷!” 她今天穿了件浅蓝色连衣裙,头髮隨意地扎成马尾,看起来清爽又隨意。 孟佳紧隨其后,戴看一顶宽檐草帽,墨镜架在鼻樑上,活像个来度假的明星。 她转头看向还在车里的刘艺菲和顾临川,促狭地眨了眨眼:“某些人是不是捨不得下车啊?” 刘艺菲轻哼一声,利落地解开安全带。 她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色牛仔裤,头髮鬆鬆地挽在脑后,没有精致的妆容,却依旧耀眼。 她回头看了一眼坐在后排的顾临川:“顾老师,赶紧的,別磨蹭。” 顾临川“嗯”了一声,拎著相机包下车。 小橙子最后一个下车,兴奋地晃了晃手机:“我已经查好攻略了!先去李小龙故居,然后去八和会馆,最后去恩寧路骑楼街拍照!” 一行人沿著永庆坊的小巷慢慢逛著。青砖灰瓦的岭南建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古朴,巷子里飘著早茶的香气,偶尔还能听到粤剧的唱腔从某户人家里飘出来。 李小龙故居前,游客已经排起了长队。刘艺菲站在队伍里,目光扫过墙上的老照片。 照片里的李小龙眼神锐利,肌肉线条分明,浑身散发著力量感。 “听说他小时候在这里住了好几年。”刘艺菲轻声说。 顾临川站在她身侧,目光落在同一张照片上:“他的哲学和武术一样厉害。” 刘艺菲挑眉:“你还研究过李小龙?” 顾临川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我爸喜欢看他的电影,家里收藏了不少录像带。” 刘艺菲敏锐地捕捉到他语气里的那丝怀念,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下次回杭城,带我去看看那些录像带?” 顾临川低头看她,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澈:“..好。” 参观完李小龙故居,一行人又去了八和会馆。这座始建於清代的粤剧会馆保存完好,雕樑画栋间依稀能想像当年的繁华。 孟佳站在戏台前,摆了个夸张的姿势:“来来来,顾老师,给我拍一张!” 顾临川举起相机,却没有立刻按下快门。他微微皱眉,声音低沉:“往左半步。” 孟佳乖乖挪了半步,阳光正好透过天井洒在她身上,勾勒出她侧脸的轮廓。 快门声轻响,顾临川低头查看屏幕,满意地点点头。 “这就完啦?”孟佳凑过来,“不指导一下姿势什么的?” 顾临川摇头:“自然的状態最好。” 刘艺菲轻笑一声,指尖点了点他的手臂:“顾老师这是『无为而治』的摄影哲学。” 顾临川耳根微热,闷声道:“.-胡闹。” 中午时分,一行人来到恩寧路骑楼街。骑楼下的商铺琳琅满目,肠粉、叉烧、云吞麵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勾得人食指大动。 “先吃饭还是先拍照?”苏畅摸著肚子问。 孟佳立刻举手:“先拍照!我快饿死了,但更想先看顾老师的大片!” 顾临川无奈,只好带著眾人在骑楼下找了一处光线柔和的地方。他让孟佳隨意走动,自己则端著相机,时不时按下快门。 刘艺菲靠在骑楼的柱子上,目光落在顾临川专注的侧脸上。阳光透过骑楼的缝隙洒下来,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他的眉头微,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整个人沉浸在创作的状態里,仿佛与外界隔绝。 这样的顾临川,是她最喜欢的。 十分钟后,顾临川放下相机,將拍好的照片通过微信发给了孟佳。孟佳翻看著照片,眼晴越瞪越大:“天啊!这光影—这构图·顾老师,你也太会拍了吧!” 照片里的孟佳没有刻意摆姿势,却在骑楼的光影间显得格外生动。 有一张是她回头笑的瞬间,阳光透过骑楼的雕栏杆,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滤镜。 刘艺菲凑过来看了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不错嘛,顾老师的技术又进步了。” 顾临川抿了抿唇,声音低低的:“.—还行。” 午饭在一家老字號茶餐厅解决。 眾人点了虾饺、叉烧包、肠粉等地道广式点心,吃得心满意足。 孟佳一边往嘴里塞虾饺,一边含糊不清地说:“顾老师,明天给我拍组街拍唄?就按今天这种风格!” 顾临川还没回答,刘艺菲就挑眉道:“明天?明天不是还有演唱会吗?” 孟佳笑嘻嘻地摆手:“上午拍,下午去看彩排,晚上演唱会,时间刚好!” 顾临川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 刘艺菲警了他一眼,故意拖长音调:“顾老师现在答应得这么爽快啦?” 苏畅在边上慢悠悠的补刀:“他这是迫於我们神仙姐姐的压力,才答应的。” 刘艺菲听了苏畅的话直接扑了过去,俩人打闹成一团。 顾临川闷头喝了一口茶,没接话。 下午两点,一行人驱车前往天河体育馆。车窗外,城市景观飞速后退,高楼大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第178章 就突然想把她藏起来 第178章 就突然想把她藏起来 下午3点,白色的丰田阿尔法稳稳停在了天河体育中心的p1停车场。 一行人下车后,顾临川站在刘艺菲她们身后,目光略带新奇地打量著周围。 这是他第一次来这种大型演出场馆看演唱会,眼前的天河体育场和体育馆並排而立,巨大的钢结构在阳光下泛看冷冽的光泽。 刘艺菲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忍不住轻笑,一边带著眾人往前走,一边介绍:“边上那个大的是天河体育场,咱们今天去的是旁边那个小的,天河体育馆。” 她顿了顿,语气隨意,“这种地方全国都差不多,配置基本一样。” 顾临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目光扫过远处熙熙攘攘的人群,心里默默估算著场馆的规模。 苏畅笑眯眯地凑过来,故意拖长音调:“哎哟,茜茜什么时候这么贴心了?连场馆配置都解释得这么详细?” 孟佳也在一旁帮腔,眼晴弯成月牙:“就是,这种常识顾老师肯定知道的呀!” 小橙子立刻模仿刘艺菲的语气,捏著嗓子道:“我这是担心他迷路,你们懂什么!” 说完自己先笑出声。 刘艺菲眯起眼睛,伸手一人赏了一个脑瓜崩:“我发现你们现在话越来越多了,还学会调侃我了?” 苏畅一本正经地摇头:“这怎么能叫调侃?我们这是关心朋友!” 孟佳和小橙子立刻点头附和,三人笑得肩膀直抖。 顾临川站在一旁,默默观察著她们斗嘴,想插话又找不到合適的切入点一一以孟佳和苏畅的功力,他但凡开口,估计会被她们瞬间“秒杀”。 所以他乾脆保持沉默,装透明人。 一行人打闹间,已经走到了vip通道入口。老陈早已等在门口,见他们过来,热情地迎上去:“亮颖还在彩排,我带你们进去。” 刘艺菲点点头,老陈便领著眾人穿过通道,七拐八绕,最终进入了天河体育馆的內场。 顾临川的视线豁然开朗三面台的舞台设计,灯光还未完全亮起,但已经能看出舞台的轮廓。场馆內座位密密麻麻,粗略估计能容纳超过7000人。 这个数字听起来不算夸张,但真正站在现场,看著层层叠叠的观眾席,顾临川还是忍不住替刘艺菲捏了把汗。 老陈带著他们来到舞台正前方的最前排,此刻张亮颖正在台上排练《终於等到你》。 她穿看一件简单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头髮隨意地扎成马尾,看起来比平时更隨意。 乐队在她身后调试著乐器,悠扬的钢琴前奏缓缓流淌。 张亮颖看到台下的眾人,眼睛一亮,抬手示意乐队暂停。她握著话筒,冲刘艺菲挑了挑眉:“茜茜,上来练一会儿?开开嗓?” 她眼里带看狡的光,显然不只是单纯邀请她唱歌。 刘艺菲警了她一眼,神色淡定:“好啊。” 她利落地从侧边通道走上舞台,工作人员適时递来一支麦克风。 刘艺菲接过,试了试音,看向张亮颖:“先合唱《终於等到你》,再练一下《依赖》?” 张亮颖嘴角微扬,笑得意味深长:“行啊,一会儿《依赖》我给你钢琴伴奏。” 刘艺菲轻哼一声,没接茬。 音乐重新响起,张亮颖站在舞台中央,刘艺菲则微微侧身,目光扫过台下一一顾临川正坐在第一排,目光专注地看著她。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著话筒,心跳忽然快了一拍。 前奏结束,张亮颖的嗓音率先响起一“到了某个年纪你就会知道—” 刘艺菲深吸一口气,跟上节奏,声音清澈而温柔:“幸福来得好不容易,才会让人更加珍惜—” 两人的声线意外地契合,张亮颖的嗓音醇厚有力,刘艺菲的则带著一丝清透的质感,交织在一起,竟有种奇妙的和谐感。 台下,苏畅托著腮,眼晴亮晶晶的:“茜茜唱歌还是这么好听,怎么平时不多唱唱?” 孟佳笑眯眯地看向顾临川:“顾老师,你觉得呢?” 顾临川的耳根微微发热,闷声道:“..好听。” 小橙子在一旁偷笑:“顾老师这评价也太简单了吧?茜茜姐可是第一次在亮颖姐的演唱会上唱歌误!” 顾临川抿了抿唇,没接话,但目光始终没从舞台上移开。 一曲终了,张亮颖冲乐队打了个手势,钢琴的前奏缓缓响起,是《依赖》的旋律。 她走到一旁的三角钢琴前坐下,指尖在琴键上轻轻跳跃,冲刘艺菲眨眨眼:“来吧,茜茜,这首可是你的『专属曲目”。” 刘艺菲轻哼一声,没理她的调侃,握看话筒走到舞台中央。 灯光柔和地洒在她身上,白色t恤在光线下显得格外乾净,长发鬆松地挽在脑后,有几缕碎发垂在颊边,衬得她侧脸线条柔和而生动。 顾临川的呼吸不自觉地放缓。 刘艺菲闭上眼晴,隨著钢琴的旋律轻轻开口“让孤单有个伴走过人海—” 她的嗓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著一丝若有似无的沙哑,像是深夜里的呢喃。 台下,苏畅和孟佳对视一眼,默契地掏出手机,偷偷录下这一幕。 小橙子凑到顾临川旁边,压低声音:“顾老师,茜茜姐唱这首歌的时候,是不是特別好看?” 顾临川没回答,但注意力完全集中在了台上。 舞台上,刘艺菲唱到副歌部分,声音渐渐放开- 一“感激所有的心无怨无悔——”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顾临川身上,嘴角微微扬起。 那一刻,顾临川忽然觉得,要不了多久,自己就会彻底融化了。 彩排结束后,眾人跟隨张亮颖来到后台休息室。 刘艺菲靠在沙发上,长舒一口气:“好久没这么唱了,嗓子有点紧。” 张亮颖递给她一瓶水,笑眯眯地说:“唱得不错嘛,看来平时没少练。” 刘艺菲接过水,喝了一口,挑眉看她:“你少来,明明是你挖坑让我跳。” 张亮颖无辜地摊手:“我这是给你创造机会,某些人可是听得眼晴都不眨一下。” 苏畅和孟佳在一旁偷笑,小橙子则一脸“我懂”的表情。 顾临川站在一旁,假装没听懂她们的暗示,低头摆弄相机。 刘艺菲警了他一眼,嘴角微扬,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休息室里,灯光柔和,眾人的笑声交织在一起。 晚上7点,天河体育馆內灯光渐暗,观眾席上的萤光棒如星河般闪烁。 张亮颖“音粤有你·爱更闪亮”主题演唱会准时开始。 舞台中央,一束冷光打下,张亮颖身穿黑色t恤外搭一件剪裁利落的黑色西服,黑色热裤勾勒出修长的腿部线条。 她坐在高脚凳上,手握话筒,闭眼轻哼起皮亚佐拉的《libertango》。 纯音乐没有歌词,但她的嗓音像一把低音提琴,在空气里拉出深沉而缠绵的旋律。 体育馆上层的vip包厢內,顾临川坐在靠边的位置,目光落在舞台上。 这是他第一次现场听演唱会。 之前在网络上听过张亮颖的歌,但现场的声浪和氛围完全不同一一低音震得胸腔微微发麻,高音又像细针般刺进耳膜,带著一种近乎生理性的震撼。 小橙子凑过来,小声问:“顾老师,怎么样?震撼吧?” 顾临川“嗯”了一声,没多说话,他有点后悔没带长焦镜头。如果能拍下这一刻的光影.. 苏畅和孟佳坐在后排,两人交头接耳,时不时警向顾临川,嘴角掛著促狭的笑。 舞台上,张亮颖一曲终了,起身走向舞台边缘,笑著冲观眾挥手:“晚上好,羊城!” 台下瞬间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 她隨意地靠在立麦架上,语气轻鬆:“刚才这首《libertango》,是阿根廷作曲家皮亚佐拉的作品,我自己特別喜欢,希望你们也喜欢。” 她顿了顿,眼神扫过观眾席,忽然狡点一笑:“接下来,我要请一位特別的朋友上台话音未落,观眾席已经骚动起来,有人高喊“刘艺菲”。 张亮颖挑眉,故作惊讶:“哇,你们怎么猜到的?” 台下笑声一片。 与此同时,后台候场区,刘艺菲正靠在墙边,指尖轻轻敲打著手臂,节奏和远处传来的音乐隱隱合拍。 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王錚亮和许馨文並肩走来。 刘艺菲抬头,礼貌性地站直身体,冲两人点头致意:“亮哥,馨文。” 王錚亮笑著摆手:“別这么客气,叫名字就行。” 许馨文也温和地笑了笑:“茜茜姐,一会儿要合唱?” 刘艺菲点点头,语气轻鬆:“嗯,被亮颖坑了一把,临时加了两首歌。” 王錚亮打趣道:“那可得好好表现,台下观眾可都盼著呢。” 刘艺菲轻笑,没接话,但指尖无意识地摩著衬衫袖口一一她其实有点紧张。 早年她签约过索尼唱片,出过专辑,但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今晚要唱的《终於等到你》和《依赖》,尤其是后者,歌词直白得近乎告白。 一旦唱了,她和顾临川的緋闻就彻底坐实了。 但愿赌服输。 工作人员小跑过来,低声提醒:“茜茜姐,可以准备上场了。” 刘艺菲深吸一口气,冲王錚亮和许馨文微微頜首:“我先过去了。” 两人笑著点头:“加油。” 舞台上,张亮颖已经铺垫完毕,灯光忽然暗了下来。 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侧边,刘艺菲的身影缓缓走出。 她没刻意摆造型,只是自然地站定,冲观眾席挥了挥手。 台下瞬间炸开,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 包厢里,顾临川的呼吸微微一滯。 舞台上的刘艺菲,和他平时见到的完全不同一一没有狡点的笑容,没有恶作剧般的挑眉,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却像一块磁石,吸走了所有的光。 张亮颖走到她身边,笑著递过话筒:“紧张吗?” 刘艺菲接过,唇角微扬:“有点。” 张亮颖故意拖长音调:“放心,唱砸了也没事,反正有人不嫌弃一一” 台下观眾鬨笑,刘艺菲轻咳一声,耳根微热。 音乐前奏响起,是《终於等到你》的钢琴旋律。 刘艺菲闭上眼晴,轻轻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已经沉静下来。 张亮颖的嗓音率先切入一“到了某个年纪你就会知道—” 刘艺菲跟上,声音清澈而温柔:“幸福来得好不容易,才会让人更加珍惜——” 两人的声线交织在一起,张亮颖的醇厚有力,刘艺菲的则带著一丝清透的质感,像月光下的溪流,缓缓淌进听眾的耳朵。 包厢里,苏畅和孟佳满脸笑意的对视了一眼,后者用手肘轻轻戳了戳顾临川胳膊:“顾老师,茜茜唱的如何?”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闷闷的:“.——好听。” 小橙子在一旁一脸异:“就这?顾老师,你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吗?” 顾临川没接话,目光紧紧盯著舞台,挪不开分毫。 他的胸口泛起一丝陌生的躁动一舞台上的刘艺菲,和他记忆里的每一个样子都不同。 香格里拉初遇时,她穿著灰色运动服,眼神锐利;赛里木湖畔,她站在海里回头一笑,鲜活得像拂过冰面的风;西雅图华盛顿湖畔,她赤脚踩进浅滩,水珠缀在发梢,笑得毫无保留·· 而现在,她站在聚光灯下,嗓音温柔地唱著“终於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一种近乎占有欲的情绪突然涌上来,顾临川的手指微微收紧。 他想把这一刻的她藏起来。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自己都愣了一下。 舞台上,歌曲进入尾声,刘艺菲和张亮颖相视一笑,合唱最后一句:“终於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尾音落下,掌声雷动。 张亮颖笑著揽住刘艺菲的肩膀,冲台下调侃:“怎么样?我们茜茜唱得不错吧?” 观眾席爆发出更热烈的欢呼。 刘艺菲无奈地警了她一眼,但嘴角的笑意藏不住。 张亮颖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接下来这首歌,是茜茜的『专属曲目』一— 她故意顿了顿,才补充道,“《依赖》。” 台下瞬间响公一片公哄声。 刘艺菲轻哼一声,没理她的调侃,走到舞台中央的立麦前站定。 前奏响公,刘艺菲闭上眼晴,轻轻开口一“让孤单有个伴走过人海” 她的嗓音比平时低了几分,带著一丝若有似无的沙哑,像是深夜里的呢喃。 包厢里,顾临川的呼吸不自觉地放缓,舞台上的刘艺菲,眼神温柔,唇角毫扬,唱到副歌时,目光不自觉地扫过观眾席,像是在寻找什么。 顾临川忽天觉得,她是在看艺。 这个认知让他的正跳陡天加速。 “感激所有的正无怨无悔—” 刘艺菲的声音渐渐放开,尾音毫毫上扬,像羽毛轻轻扫过耳膜。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抠著座椅扶手,脑子里两个小人疯狂打架一个冷静地提醒艺:“顾临川,先想想怎么应对之后的热搜吧。” 另一个则兴奋地手舞足蹈:“冷静什么?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想当冰块?” 混乱的思绪被歌声打断,刘艺菲唱到最后一句,眼神柔软:“.—只要爱朝大海就有春暖开。” 尾音落下,全场寂静了一秒,隨即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和尖叫。 刘艺菲毫毫鞠躬,转身走向舞台侧边,背影纤细而挺拔。 张亮颖笑著冲观眾挥手:“谢谢茜茜!接下来有请我们的亮哥一” 乍光暗下,刘艺菲的身影消失在幕滑后。 包厢里,顾临川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里,王錚亮和许馨文陆续登台时,艺压根没注意。 艺的脑子里全是刘艺菲唱歌时的样子一她的眼神、她的声音、她毫毫扬公的唇角以及那句“只要爱朝大海就有春暖开”。 一她是在唱给光听吗? 这个念头像一颗火星,落进艺正底的乾草堆,瞬间燃公一片火海。 不知过了多久,包厢的门被轻轻敲响。 小橙子跳公来去开门,刘艺菲站在门外,脸颊还带著表演后的红晕,发丞毫毫汗湿。 她冲眾人笑了笑:“怎么样?没唱砸吧?” 苏畅和孟佳立刻围上去,一左一右架住她,笑嘻嘻地调侃:“茜茜,你这哪是没唱砸?你这是要屠榜热搜啊!” 刘艺菲轻哼一声,没理她们,目光越过两人,落在顾临川身上。 顾临川站在原地,喉结滚动了一下,半响才闷声道:“—-唱得很好。” 刘艺菲眨了眨眼,忽天笑了:“就这?” 顾临川抿了抿唇,耳根毫红,低声道:“—-我很喜欢。” 这句话像一把钥匙,轻轻拧开了什么。 刘艺菲的眼睛亮了公来,唇角扬么一抹狡点的弧度:“那下次,我单独唱给你听?” 顾临川的指尖毫微发麻,半响,轻轻“嗯”了一声。 包厢里,眾人笑作一团。 第179章 我知道还不够,但我会学 第179章 我知道还不够,但我会学 演唱会还在如火如茶地进行,网络世界却像被投下了一颗核弹。 微博热搜榜上,“刘艺菲&依赖”和“顾临川緋闻男友转正”两条话题以惊人的速度攀升,后面跟著深红色的“爆”字。 伺服器在坚持了二十三分钟后终於不堪重负,页面开始出现504错误。 技术部紧急加开三组伺服器,程式设计师们手忙脚乱地往嘴里塞薄荷提神。 “又崩了?这都第三次了!”微博ce0王高飞在办公室里来回步,手机屏幕上不断跳出投资人的消息。 他抹了把额头的汗,对技术总监吼道:“把所有备用伺服器都调出来!今晚必须撑住!” 抖音上,刘艺菲演唱《依赖》的三十秒片段已经被转发超过两百方次。评论区以每秒上百条的速度刷新: “救命!这眼神都能拉丝了!”(点讚12.3万) “神仙姐姐什么时候唱歌这么好听了?”(点讚9.8万) “顾临川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吧?”(点讚8.7万) b站娱乐区up主“滷蛋”火速上传了完整版视频,標题《核弹级狗粮!刘艺菲当眾表白现场!》,播放量十分钟突破五十万。弹幕厚得遮住了整个画面: “民政局我搬来了!” “这要不是官宣我直播吃键盘!” “歌词太直白了救命啊!” 豆瓣鹅组瞬间冒出十几个討论帖,最热的那个標题是《理性討论,刘艺菲这次是不是玩太大了?》,楼內爭论不休: “明显是演唱会效果啊,你们cp粉能不能別脑补了?”(回復203) “楼上眼瞎?看看茜茜唱到『只要爱朝大海就有春暖开”时的眼神!”(回復451) “顾临川到底什么来头?查了半天就几张摄影作品”(回復378) 知乎热榜问题《如何评价刘艺菲在张亮颖演唱会上演唱(依赖》的行为?》下方,最高赞回答来自一位音乐製作人: “从专业角度看,刘艺菲的演唱技巧並不突出,但情感表达堪称教科书级別。特別是第二段副歌时的硬咽处理,明显是真情流露” 而在包厢里,顾临川对这场网络风暴浑然不觉。直到手机开始疯狂震动,他才从舞台上的光影中回过神来。 微信“陈家大院”群已经炸开了锅,消息以每秒三条的速度刷新。 顾临川点开时,最新一条是舅妈陈静雯发的刘艺菲演唱视频,配文:“临川,解释一下?(微笑)” 紧接著是陈思思的疯狂刷屏: “哥!!!你瞒得够深啊!!!” “茜茜姐这是公开表白吧?是吧是吧?” “@顾临川別装死!快出来!” 明轩妈妈王晓发了个红包,標题“隨份子钱”,瞬间被抢光。 明轩爸爸明建国紧隨其后:“小川啊,什么时候带茜茜来家里吃饭?你王姨新学了几道菜。” 梁世钧难得在群里发言:“年轻人就是有活力(毗牙)” 杨安娜立刻补刀:“小川,你梁叔年轻时追我,也是在演唱会上表白的(偷笑) 顾临川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手指悬在屏幕上方,不知该如何回復。 这时舅舅陈晓枫发了条语音,他点开后,舅舅刻意压低的声音传出:“临川,你妈要是知道这事儿,肯定高兴坏了.:” 这句话像一把小锤,轻轻敲在顾临川心上。他抿了抿唇,终於慢吞吞地打字:“— 就是唱首歌而已。” 这条回復立刻引发群嘲。 陈思思:“哥,你这解释负分滚粗!” 王晓:“小川啊,阿姨是过来人,这歌什么意思我们都懂(坏笑)” 明建国:“冰块也会害羞了?稀奇稀奇。” 顾临川盯著屏幕,喉结滚动了一下。他犹豫再三,又发了一条:“她—就是被张亮颖坑了.” 这句话刚发出去,手机就被人从后面抽走。 刘艺菲不知何时站到了他身后,正眯著眼睛看群消息。若有若无的橙香气縈绕在两人之间。 “顾老师,”她故意拖长音调,指尖点了点屏幕上“被张亮颖坑了”那几个字,“你这是.嫌弃我唱得不好?” 顾临川猛地抬头,对上她带著狡笑意的眼睛。 “.—没有。”” “那是什么意思?” 刘艺菲得寸进尺地凑近,几乎要贴到他耳边。她能清晰地看到他耳廓上细小的绒毛,和逐渐蔓延到脖颈的红晕。 苏畅和孟佳在后面笑憋得肩膀直抖,小橙子已经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顾临川的手指无意识地抠著座椅扶手,半响才憋出一句: “.———你唱得很好。” 刘艺菲挑眉,正要继续逗他,群里突然又跳出一条消息。 明轩不知什么时候加入了战场:“@顾临川兄弟,我早就说过你是『软饭硬吃”的典范!”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开关,群里瞬间刷出十几条调侃。 梁文昊从麻省理工发来贺电:“临川哥,我室友都是茜茜姐粉丝,求籤名!” 连一向稳重的杨安娜都发了个“坐等喜”的表情包。 刘艺菲看著顾临川越来越不自然的表情,忽然有些不忍心。 她把手机还给他,指尖不经意地擦过他的手背:“行了,不逗你了。” 顾临川接过手机,低头看到陈思思最新发的消息:“哥!你和茜茜姐上热搜第一了! 微博都崩了!” 后面跟著一串截图。 他点开图片,映入眼帘的是微博热搜榜,前五条全是相关话题: 1.刘艺菲顾临川爆2.依赖爆3.张亮颖演唱会爆4.神仙姐姐公开恋情热5.顾临川是谁热再往下翻,是各大娱乐媒体的快讯推送: 《震惊!刘艺菲演唱会深情表白!》 《起底顾临川:从摄影师到lv御用的神秘才子》 《业內人士透露:两人已交往半年》 顾临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抬头看向刘艺菲,发现她正被苏畅和孟佳围著看手机,三人不知看到了什么,笑作一团。 刘艺菲察觉到他的目光,转头冲他眨了眨眼,用口型无声地说:“你完蛋了。” 就在这时,包厢门被推开,张亮颖的助理张影探头进来:“茜茜姐,有记者想採访,亮颖姐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刘艺菲收起笑容,沉思了几秒,摇摇头:“就说我累了,改天吧。” “好。”张影应了一声后,就悄悄的离开了。 包厢里的灯光柔和,將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模糊地交融在一起。窗外,羊城的夜色璀璨如星,而网络上的风暴才刚刚开始。 微博程式设计师们还在手忙脚乱地维护伺服器,豆瓣鹅组的帖子已经盖到三千楼,b站视频播放量突破五百万。 而在某个名为“光影绘心”的cp超话里,粉丝们正疯狂分析演唱会上每一个眼神交匯的瞬间。 顾临川的手机又震动起来,家庭群里,明轩发了一张ps过的结婚照,配文:“提前准备,不用谢。” 陈思思回復了一连串“哈哈哈”,舅妈则认真地討论起杭城哪家酒店適合办婚礼。 刘艺菲凑过来看了一眼,噗笑出声:“顾老师,你家人都这么热情的吗?” 顾临川自暴自弃地把手机塞进口袋,“...他们一向这样。” 苏畅和孟佳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者突然开口:“茜茜,你妈知道这事儿了吗?” 刘艺菲的笑容僵了一瞬,隨即恢復自然:“估计现在知道了。” 她晃了晃手机,屏幕上显示著刘晓丽三分钟前发来的消息:“闺女,解释一下?” 包厢里忽然安静下来。 舞台上的音乐透过墙壁隱约传来,是张亮颖在唱《我的梦》。顾临川看著刘艺菲的侧脸,发现她嘴角虽然上扬,但眼神有些飘忽。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背:“.——没事吧?” 这个微小的动作没有逃过苏畅的眼睛,她挑了挑眉,但体贴地没有出声。 刘艺菲转头看向顾临川,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被笑意取代:“能有什么事?” 她故意板起脸,“倒是你,顾老师,准备好见我姥姥、姥爷了吗?他们一直想见见你顾临川的呼吸一滯,手指微微蜷缩。就在刘艺菲以为他又要躲开时,他却低声道:“—·隨时可以。” 这句话轻得几乎听不见,但在刘艺菲耳中却如同惊雷。她的心跳忽然漏了一拍,指尖无意识地紧了衣角。 孟佳敏锐地察觉到气氛变化,拉起苏畅和小橙子:“走走走,我们去后台找亮颖。” 她冲刘艺菲挤挤眼睛,“给你们留点二人空间。” 包厢门关上后,空气仿佛凝固了。舞台上的歌声隱约传来,是一首舒缓的情歌。 刘艺菲盯著自己的指尖,忽然开口:“顾临川— “嗯?” “我刚才唱歌的时候——”她顿了顿,声音轻了几分,“你在想什么?”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想起舞台上那个被聚光灯笼罩的身影,想起她唱到“只要爱朝大海就有春暖开”时微微泛红的眼眶。 那些在心底盘旋已久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一句:“.你睫毛上有亮片。”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笑出声:“就这样?” 顾临川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很漂亮。” 这三个字像一把钥匙,轻轻打开了什么。 刘艺菲的眼晴亮了起来,她忽然凑近,近到能数清他的睫毛:“顾老师,你这是在夸我吗?” 顾临川没有躲开。包厢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神专注而温柔:“.——嗯。” 这个简单的音节让刘艺菲胸口泛起一丝暖意。她正要说话,手机突然疯狂震动起来。 工作室群、合作方消息一股脑涌进来,屏幕上不断弹出通知。 网络世界的喧囂终於衝破屏障,將他们拉回现实。刘艺菲嘆了口气,解锁手机扫了一眼,眉头微:“老赵说已经有十几家媒体堵在工作室门口了。” 顾临川点点头,也掏出手机。梁世钧私发了一条消息:“小川,需要公关支持隨时联繫。” 下面跟看三个未接来电,都是舅舅的。 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笑了。 包厢里的灯光柔和,顾临川握著手机,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敲打。 他拨通了舅舅的电话,几声等待音后,陈晓枫的声音传来,带著几分调侃和关切:“小川,你这次动静闹得有点大呀,想好怎么处理了吗?” 顾临川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就是唱了首歌。”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的动静,接著舅妈陈静雯的声音插了进来:“临川,热搜都爆了,你管这叫“唱了首歌』?” 她的语气里带著笑意,显然没当真。 陈思思的声音从背景音里挤出来,兴奋得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哥!你和茜茜姐现在可是全网热议的cp!网友连你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烧了起来,喉结滚动了一下,硬著头皮道:“..—胡闹。” 陈晓枫轻咳一声,把话题拉回来:“行了,別逗他了。” 他顿了顿,语气温和了几分,“不过临川,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如趁这个机会,请茜茜再来杭城一趟?你舅妈一直想和她聊聊。” 陈静雯立刻接话:“就是,上次她来去匆匆的,连顿饭都没好好吃。” 顾临川沉默了几秒,低声道:“.———我问问她。” 电话那头,陈思思欢呼一声:“哥!你终於开窍了!” 掛断电话后,顾临川的指尖在屏幕上停留了一会儿,又点开梁世钧的对话框,打字回覆:“谢谢梁叔,目前看起来还是不需要的。” 消息刚发出去,梁世钧的语音就回了过来,声音里带著笑意:“小川啊,千万別逞强,不然弄得不好收场哟。” 顾临川抿了抿唇,闷声回覆:“—·我知道。” 梁世钧又发来一条语音,语气促狭:“不过嘛,年轻人谈个恋爱闹点动静也正常,你梁叔当年追你杨姨的时候,可比你高调多了。” 顾临川的指尖微微蜷缩,半响才回了一句:“..梁叔,你就別打趣我了。” 梁世钧哈哈大笑,又叮嘱了几句才结束聊天。 与此同时,刘艺菲正靠在包厢的沙发上,手指飞快地在手机上敲打。她给刘晓丽回了条消息:“热搜而已嘛,冷处理就行了。” 刘晓丽秒回:“闺女呀,你这动静闹得太大啦,要不过两天带著小川来江城躲躲?” 刘艺菲眨了眨眼,瞬间听出了弦外之音一一这肯定是姥姥姥爷的主意。 她嘴角微扬,回復道:“妈,你这是想见人,还是想八卦呀?” 刘晓丽发来一个“偷笑”的表情:“都有。你姥姥可念叨好几天了,说想看看能把我们茜茜迷住的小伙子长啥样。” 刘艺菲轻哼一声,指尖点了点屏幕:“行啊,不过得看他愿不愿意。” 刘晓丽立刻回道:“哟,现在知道徵求人家意见了?” 刘艺菲眯起眼睛,故意拖长音调:“妈一一你再这样,我可就不带他回去了。” 母女俩又閒聊了几句,最后在刘晓丽的“晚安”中结束了对话。 刘艺菲收起手机,转头看向顾临川。 “走吧,”她站起身,冲他眨了眨眼,“咱们去后台找一下亮颖,再过一会儿她就该结束了。” 顾临川点点头,收起相机跟了上去。 两人走出包厢,走廊里的灯光將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模糊地交融在一起。 演唱会结束后的后台走廊灯光昏暗,刘艺菲和顾临川並肩走向张亮颖的休息室。 远处传来工作人员收拾设备的声响,混杂著隱约的欢呼余韵。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著相机带,方才舞台上刘艺菲唱《依赖》时的眼神仍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休息室的门虚掩著,两人刚走近,门突然被拉开。 张亮颖穿著一件宽鬆的黑色演出服,发梢还掛著汗珠,见到他们先是一愣,隨即露出促狭的笑容。 她没说话,只是侧身让出一条路,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休息室內,苏畅正翘看腿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孟佳和小橙子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见三人进来,苏畅抬头冲张亮颖挑眉:“亲爱的颖,你这次打赌可捅破天了。” 张亮颖隨手抓起茶几上的矿泉水灌了一口,漫不经心地问:“怎么了?就一首《依赖》而已,总不会一” 她话未说完,孟佳已经举起手机屏幕到她面前。热搜第一的深红色“爆”字刺自地跳动著:#刘艺菲顾临川官宣#。 “微博崩了三次,”小橙子幽幽补充,“抖音播放量破八百万了。” 张亮颖的矿泉水瓶“啪”地掉在地上。 她瞪大眼睛看向刘艺菲,后者正抱臂靠在墙边,似笑非笑地著她。 “这—” 张亮颖乾笑两声,“网友也太能脑补了吧?” “是你太能挖坑了。”刘艺菲走过去捡起水瓶放回桌子上,指尖轻轻戳了戳她的肩膀,“让我唱《依赖》的时候,没想到会这样?” 顾临川站在门边,扫视了一眼眾人:”要不先回酒店?再晚可能走不了。” 他的声音闷闷的,却让嘈杂的休息室瞬间安静下来。 眾人这才注意到走廊外渐渐逼近的喧闹声一一粉丝和记者正在聚集。 十分钟后,两辆白色保姆车从vip通道悄然驶离。 车窗外的霓虹灯牌飞速后退,顾临川透过深色玻璃望著远处天河体育馆的轮廓,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打,节奏与刘艺菲哼唱的《依赖》尾调微妙重合。 晚上10点,文华东方酒店的套房里,张亮颖啃著苹果窝在单人沙发里,果肉碎裂的清脆声响在沉默中格外突兀。 “所以,”她咽下果肉,眼神飘向正在泡茶的刘艺菲,“明天晚上的演唱会你们还看吗?” 孟佳哀豪一声扑倒在抱枕上:“还来?再这么下去,他俩明天就得被粉丝押去民政局了!” 她转头看向顾临川,眼神幽怨,“我的街拍算是彻底泡汤了——” 刘艺菲將茶杯轻轻放在茶几上,瓷器与玻璃碰撞出清脆的声响。 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表情:“我明天回江城。” 她顿了顿,抬眼看向张亮颖,眼底闪过一丝狡,“找个地方躲躲风头一一拜某位赌神所赐。” “喂!”张亮颖把苹果核精准投进垃圾桶,“明明是你自己唱得太真情实感了好吗?” 她著手指数,“眼神缠绵就算了,副歌那段哽咽是几个意思?” 顾临川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低头假装整理相机包,却听见苏畅轻笑一声:“颖啊,你还没看出来?这俩人早就不对劲了。” 她意有所指地晃了晃手机,“网友连你们在赛里木湖的合照都扒出来了。” 小橙子突然举起一张截图:“这张更绝!顾老师在西雅图给茜茜姐拍照时,网友说他的眼神像在一—” “小橙子!”刘艺菲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却挡不住孟佳已经念出弹幕:“『像在给老婆拍婚纱照』!” 鬨笑声中,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抠紧了沙发缝。他偷瞄了一眼刘艺菲,发现她正望著自己,橙香气混著茶香縈绕在鼻尖。 那一刻他突然福至心灵:“网友说得不对。” 他的声音很轻,却让所有人安静下来,“要是真拍婚纱照—我会更认真。” 房间里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的喻鸣。刘艺菲的茶杯停在半空,一缕髮丝从耳后滑落,垂在微微泛红的脸颊边。 张亮颖的湿纸巾从手中滑落:“顾临川你一—” “开窍了?”孟佳接话。 “被附体了吧!”苏畅瞪大眼睛。 顾临川说完就后悔了,脖颈红得像煮熟的虾。 他慌乱地站起身:“我—我去看看酒店后门安不安全——” 话音未落就撞翻了茶几上的点心架,曲奇饼乾撒了一地。 刘艺菲“噗”笑出声,伸手拽住他的衣角:“坐下吧大冰块。” 她的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腕,“网友又不会从屏幕里爬出来。” 眾人聊到深夜才散去。 当房门终於关上,刘艺菲背靠著门板,伸手拉住了正要离开的顾临川。 “顾老师,”她仰头看他,指尖轻轻点在他的胸口,“现在全网都说你是我的正牌男友了。” 她故意拖长音调,“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 顾临川看著近在哭尺的脸庞。她卸了舞台妆,眼下有一丝疲惫的淡青,却比任何时候都真实。 那句在包厢里没说完的话突然衝口而出:“晚上你唱歌的时候,我—想把你藏起来,不让別人看。” 话音刚落,他自己先愣住了。这比刚才那句“婚纱照”更直白,更大胆! 刘艺菲的呼吸明显乱了一拍。她捧住他的脸,拇指蹭过他发烫的耳垂:“冰块融化起来—还挺快的嘛。” 她的声音轻得像嘆息,“不过想当本姑娘的正牌男友,光会说情话可不够。” 顾临川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我知道还不够。”他的声音低哑,“但我会学。” 窗外的小蛮腰突然变换灯光,蓝紫色的光晕透过窗帘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流动的阴影,“就像学摄影—·从构图到光影,一步步来。” 刘艺菲的眼晴微微睁大。这个比喻太“顾临川”了,笨拙又真诚。 她突然一头扎进他怀里,闷闷的声音从他胸口传来:“那你可要好好学—不然我会很伤心的。” 顾临川僵了一秒,慢慢环住她的肩膀。她的髮丝蹭在下巴上,带著熟悉的橙香气。 这一刻他忽然明白,融化的冰不是消失了,而是变成了能映出天空的湖面。 “虽然不知道融化后是什么样子—.”他低头,嘴唇几乎碰到她的发旋,“但应该能接住你的倒影。” 刘艺菲在他怀里轻轻颤抖了一下。这句话像把钥匙,咔噠一声打开了她心底某个锁著的盒子。 她想起香格里拉初遇时他冷峻的侧脸,赛里木湖畔他按下快门的专注神情,还有今晚舞台上,他望向自己时眼中跳动的光。 “已经接住了。”她抬起头,在灯光与阴影的交界处对他微笑,“明天別睡过头,大冰块。” 顾临川点点头,指尖恋恋不捨地擦过她的手腕。走廊的感应灯隨著他的脚步次第亮起,像一串渐远的星火。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隔壁门后,刘艺菲才轻轻关上门,后背抵著门板慢慢滑坐在地毯上。 窗外,霓虹依旧闪烁,网络上的风暴仍在发酵。但此刻,她的世界里只剩下胸口剧烈的心跳,和那个关於“融化”的承诺。 ? 第180章 哟,这就护上了 第180章 哟,这就护上了 第二天清晨七点,顾临川拖著行李箱站在刘艺菲的房门前,指尖悬在门铃上方,犹豫了三秒才叩响房门。 门內传来一阵寇窒窒的动静,紧接看是孟佳夸张的笑声:“来了来了!肯定是顾老师!” 门被拉开,孟佳顶著一头乱髮探出脑袋,眼睛亮得像探照灯:“哟,顾老师这么早啊?迫不及待想见我们家茜茜?” 顾临川的耳根微微发热,闷声道:“.-怕路上堵车。” 房间里,刘艺菲正坐在沙发上叠衣服,闻言抬头警了他一眼,唇角扬起一抹狡的弧度:“顾老师现在连藉口都找得这么敷衍了?” 她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白色t恤和浅色牛仔裤,头髮鬆鬆地挽在脑后,没有精致的妆容,却衬得眉眼格外乾净。 小橙子蹲在一旁收拾化妆包,闻言偷笑:“茜茜姐,顾老师这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顾临川抿了抿唇,目光扫过房间一一苏畅正翘著腿喝咖啡,张亮颖则靠在窗边啃苹果,见他进来,两人齐刷刷地投来促狭的视线。 他硬著头皮走进会客区,把行李箱靠墙放好,声音低了几分:“·收拾好了吗?” 刘艺菲把最后一件外套塞进登机箱,拉上拉链,指尖轻轻点了点箱面:“本姑娘效率可比某人高多了。” 张亮颖突然凑过来,苹果核精准投进垃圾桶,笑眯眯地插话:“茜茜啊,10月初巴黎时装周,你家冰块要出大风头啦!” 她冲顾临川眨眨眼,“到时候记得给我们多爆点幕后絮。” 孟佳和苏畅立刻异口同声:“就是!” 没等刘艺菲开口,小橙子已经举起手机,信誓旦旦:“放心,我会多拍幕后絮发给你们的!” 刘艺菲伸手弹了下小橙子的脑门,眼晴弯成月牙:“你们要是不这么八卦,我会考虑多给你发一点。” 顾临川站在一旁,像被遗忘的透明人。 他低头摸了摸鼻子,突然闷闷地插了一句:“你们这样不好—还没问过我的感受呢。”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眾人齐刷刷地转头看他,眼神活像见了鬼。孟佳手里的梳子“啪嗒”掉在地上,苏畅的咖啡杯悬在半空,连张亮颖都瞪圆了眼睛。 刘艺菲最先回过神,托著腮看他,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哟,现在会抗议了?” 顾临川:“..实话实说。” 张亮颖“噗”笑出声,拍了拍手打圆场:“好啦,不闹了,你们赶紧出发吧!” 她指了指窗外,“再晚点,酒店门口该被记者堵成马蜂窝了。” 苏畅放下咖啡杯,走到刘艺菲面前,轻轻抱了抱她:“10月7號《木兰》第二轮试镜,加油!”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坚定,“这个角色一定是你的。” 孟佳也凑过来,捏了捏刘艺菲的肩膀:“就是!迪士尼要是没选你,那绝对是他们眼瞎!” 刘艺菲眨了眨眼,胸口泛起一丝暖意。她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著锁骨间的镜头项链。 顾临川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她微微绷紧的指尖上。 他忽然想起赛里木湖畔的她,站在海里回头一笑的模样,鲜活得像拂过冰面的风。 这一刻,他下意识的说出那句说过n次的话:“.你会通过的。” 声音很轻,却让房间里的嘈杂瞬间安静下来。 刘艺菲转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隨即化开成一抹柔软的笑意:“借顾老师吉言张亮颖夸张地捂住心口:“哎哟,我这颗老母亲的心啊!”她推著眾人往门口走,“行了行了,再腻歪下去飞机都赶不上了!” 十分钟后,老陈开著白色埃尔法驶离酒店。后视镜里,张亮颖三人的身影越来越小,最后消失在转角处。 车內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刘艺菲靠在窗边,指尖轻轻敲打著玻璃,目光落在窗外飞速后退的城市景观上。 顾临川坐在她身侧,余光警见她微微燮起的眉头一一她在紧张。虽然她掩饰得很好,但他就是能感觉到。 他犹豫了一下,指尖无意识地摩著相机带,低声道:“.—姥姥、姥爷喜欢什么?” 刘艺菲愣了一下,转头看他:“嗯?” 顾临川声音闷闷的:“第一次见面,空著手去不合適。” 小橙子在前排“噗”笑出声:“顾老师,你这是要去提亲吗?” 刘艺菲回头瞪了她一眼,隨后看向顾临川,眼底闪过一丝狡:“不用准备礼物。” 她顿了顿,忽然凑近半步,橙的香气若有似无地縈绕在两人之间,“而且-你就是最好的礼物。” 顾临川瞬间愣住,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胡闹。” 刘艺菲得逞地笑了,肩膀轻轻撞了下他的手臂:“放心,我姥姥姥爷人很好的。” 她的声音轻了几分,“他们就是想见见——-能让我这么上心的人长什么样。” 这句话像一颗石子,轻轻投入顾临川心底的湖面,激起一圈细微的涟漪。他的指尖微微蜷缩,半响才低声道:“..———嗯。” 车窗外的阳光渐渐变得刺眼,羊城的高楼大厦在视野中渐渐模糊。 顾临川低头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著家庭群的未读消息一一舅妈陈静雯问他是不是要带刘艺菲回杭城。 他犹豫了一下,拨通了微信电话。 “川啊,”舅妈的声音很快从听筒里传来,带著掩饰不住的笑意,“是打算带著茜茜回杭城了吗?” 顾临川抿了抿唇:“没有我先跟她去趟江城,看看她姥姥姥爷。” 他顿了顿,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然后再带她回杭城。”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窒窒的动静,接著是舅妈惊喜的嗓音:“哎呀,那太好了!你舅舅一直念叻著想再见见茜茜呢!” 她顿了顿,语气忽然认真起来,“临川啊,见了长辈要懂礼貌,別老绷著张脸,知道吗?” 顾临川闷闷地“嗯”了一声,耳根微热。 刘艺菲在一旁听著,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想起求是村那个温馨的家,舅舅的幽默,舅妈的温柔,还有陈思思那个活宝一一那是顾临川的“锚点”,让他一点点学会接纳这个世界的地方。 电话在舅妈赶著去上课的叮嘱中结束。顾临川收起手机,一抬头就对上刘艺菲含笑的眼睛。 “放心,”她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卷著发梢,“我姥姥姥爷一定会喜欢你的。” 顾临川看著她明亮的眼睛,忽然觉得胸口那块冰又化开了一角。他抿了抿唇,低声道“希望吧。” 白云机场的航站楼渐渐映入眼帘,老陈熟练地驶入落客区。下车时,刘艺菲突然伸手拉住顾临川的手腕:“顾老师。” 她的指尖温热,触感清晰得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嗯?”他转头看她。 刘艺菲的眼晴在阳光下亮得惊人,像盛满了细碎的星光:“待会儿要是被记者拍到—”她故意拖长音调,“你可別同手同脚啊。” 顾临川绷著一张脸,“..—.不会。” 小橙子在一旁偷笑,掏出手机偷偷拍下这一幕一一阳光下,两人的影子交融在一起,模糊而温暖。 登机广播適时响起,三人拖著行李走向安检口。 顾临川的思绪却飘向了即將见面的两位老人一—那是刘艺菲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之一,而现在,他即將走入她的世界,更深处。 刘艺菲回头看了他一眼,唇角微扬:“走啦,大冰块。” 她的声音轻快,像拂过冰面的风,带著不容拒绝的温度。 顾临川点点头,跟上了她的脚步。 24號中午11点15分,江城天河机场的跑道上,一架从羊城飞来的航班平稳降落。机舱门开启,刘艺菲戴著鸭舌帽和口罩,率先走出廊桥。 她身后跟著顾临川和小橙子,三人快步穿过vip通道,周围安静得出奇。 刘艺菲环顾四周,確认没有记者蹲守,嘴角微微上扬一一老赵这招“声东击西”果然奏效。 她想起昨晚老赵在电话里得意洋洋的声音:“放心吧茜茜,我已经放消息说你今早回京城了,连航班號都编得有模有样,那群记者现在肯定全蹲在首都机场t3呢!” 她当时还调侃老赵“老狐狸”,现在却不得不承认,这招確实高明。 走出通道,刘艺菲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接机口的刘晓丽。母亲今天穿了件简单的米色针织衫,头髮鬆鬆地挽在脑后,看起来比平时更隨意。 小橙子蹦蹦跳跳地挥手:“阿姨!” 顾临川却突然僵在了原地一一自从8月25日刘艺菲生日那晚之后,这是他第二次见刘晓丽。 过去一个月,他带著刘艺菲上了无数次热搜,一次比一次轰动,尤其是昨天晚上那首《依赖》,几乎等同於公开表白。 想到这里,他的表情开始不自然了。 刘晓丽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最后落在顾临川紧绷的侧脸上。她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顾,一个月不见,你这『热搜体质』倒是越来越厉害了。” 语气里带著明显的调侃。 顾临川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闷闷的:“阿姨好—·我没想到会闹这么大。” “妈!”刘艺菲立刻护短似的插话,“这怎么能怪他?明明是张亮颖挖坑,网友自己脑补过头。” 刘晓丽挑眉,目光在女儿和顾临川之间来回扫视:“哟,这就护上了?我记得某人以前可是最討厌传緋闻的,现在倒好,直接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唱歌表白。” 刘艺菲耳根微热,但面上不显,反而凑近顾临川半步,故意拖长音调:“那当然,我们家顾老师这么优秀,不抓紧点被人抢走了怎么办?” 顾临川被这直白的话惊得差点同手同脚,小橙子在一旁偷笑,被刘艺菲瞪了一眼才收敛。 四人说笑著走向停车场,黑色的保时捷安静地停在vip车位。 刘晓丽打开后备箱,顾临川主动接过二人的行李一一刘艺菲的登机箱轻得出奇,小橙子的背包鼓鼓囊囊,他自己的相机包沉甸甸的。 放好行李后,刘艺菲自然地拉开副驾驶门坐了进去,回头冲顾临川眨了眨眼:“后排空间大,你坐后面去,和小橙子好好增进一下同事友谊。” 小橙子立刻抗议:“茜茜姐!我才不要当电灯泡!” 但还是笑嘻嘻地钻进了后排。顾临川抿了抿唇,默默跟上。 车子驶出机场,沿著机场高速平稳前行。窗外的风景快速的向后掠去。 顾临川望著窗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一一他没订酒店。 似乎察觉到他的心思,刘艺菲从副驾驶回过头,笑眯眯地说:“別想了,这两天你就住我家。” 见顾临川要开口,她又补充道,“现在风头这么盛,你去酒店肯定被粉丝堵。再说了? 她故意拖长音调,“我姥爷可想见你了。” 刘晓丽从后视镜里看了顾临川一眼,温和地说:“小顾,別客气,就当自己家。”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著相机带,半响才低声道:“..谢谢阿姨。” 40分钟后,车子缓缓驶入东湖畔的別墅区。 绿树掩映中,一栋灰白色调的中式別墅渐渐显露轮廓。庭院里的桂树正值期,细碎的金色朵缀满枝头,香气隨风飘进车窗。 停好车后,刘晓丽带著三人从车库侧门进入別墅。玄关处几双拖鞋整齐地摆在一旁。 顾临川刚换好鞋,就听见一阵稳健的脚步声一一刘艺菲的姥爷从客厅方向走来,手里还捧著一杯冒著热气的茶。 老人家头髮白,但精神翼鑠,眼晴炯炯有神。他笑眯眯地打量著顾临川,目光慈祥却带著几分审视:“这就是让我们茜茜神魂顛倒的小伙子?” 顾临川瞬间绷直了背,恭敬地鞠了一躬:“姥爷好,我是顾临川。” “哈哈哈,別紧张。”姥爷爽朗地笑起来,拍了拍他的肩膀,“茜茜在电话里可没少夸你。听说你拍的照片连老外都竖大拇指?” 顾临川耳根微热,还没想好怎么回答,刘艺菲已经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姥爷,我们先去放行李!” 说完拽看他就往楼上跑,小橙子笑嘻嘻地跟上。 身后传来姥爷中气十足的笑声:“这丫头,还害羞了!” 二楼走廊尽头是一间朝东的客房。 刘艺菲推开门,阳光瞬间倾泻而入一一整面落地窗外,东湖的波光粼粼尽收眼底。 远处的水面上,几艘游船缓缓划过,像点缀在蓝绸上的珍珠。 “怎么样?风景不错吧?”刘艺菲得意地挑眉,顺手接过顾临川的相机包放在床头柜上。 顾临川点点头,目光扫过房间一一简约的中式风格,木质家具泛著温润的光泽,床品是素雅的靛青色。 他的行李箱已经被刘艺菲打开,她正蹲在地上,动作利落地取出衣物掛进衣柜。 这画面让顾临川愣住了。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她身上,勾勒出纤细的轮廓。 她低头时,一缕髮丝从耳后滑落,隨看动作轻轻晃动。这一刻,他胸口泛起一丝陌生的柔软一一除了爸妈之外,就没有人这样自然地为他整理过行李。 似乎是察觉到他的目光,刘艺菲抬头警了他一眼,嘴角微扬:“发什么呆?过来帮忙啊。” 顾临川蹲下身,接过她手中的衬衫。两人的指尖不经意相触,刘艺菲的指尖温热,触感清晰得让他心跳漏了一拍。 “这地方难怪能养出你这么漂亮的美女。”他突然福至心灵地冒出一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刘艺菲的动作顿住了。 她抬头看他,眼晴微微睁大一一这冰块什么时候学会说这种话了? 脸颊不受控制地发烫,她伸手捏住他的脸颊,故意板起脸:“光会说好听的没用哦,知道了吗?” 第181章 你也是家人 第181章 你也是家人 顾临川乖乖点头,刘艺菲鬆开手,指尖无意识地摩著刚才触碰过的地方一一他的皮肤微凉,但触感意外地好。 门口突然传来“噗”一声笑。 刚放好行李的小橙子趴在门框上,眼晴亮晶晶的:“茜茜姐,可以开饭啦!阿姨让我来叫你们。” 说完一溜烟跑了,脚步声咚咚咚地消失在走廊尽头。 刘艺菲站起身,顺手帮顾临川理了理t恤领口:“走吧,吃完饭下午带你逛逛。” 顾临川点点头,跟著她走出房间。 当刘艺菲和顾临川来到一楼餐厅时,阳光正透过落地窗洒在红木餐桌上,一桌地道的江城家常菜散发著诱人的香气。 姥姥繫著碎围裙,正將最后一盘清炒时蔬端上桌。她抬头看见两人下楼,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赶紧的,可以开饭了。” “姥姥好!”顾临川刚开口就被打断。 “客气什么,赶紧坐下。”姥姥擦了擦手,目光慈祥却带著审视,將眼前这个清瘦的年轻人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她注意到他紧绷的肩膀线条和微微发红的耳尖,心里有了数一一这孩子心里压著事,还没完全放开。 姥爷从茶台那边步过来,手里还端著那杯喝了一半的龙井。 他拍了拍顾临川的后背,力道大得让年轻人差点跟跪:“小伙子比手机上更精神!昨晚那首歌茜茜唱得不错,就是把你拍得有点模糊。” 顾临川的筷子差点掉在桌上。刘艺菲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脚,眼晴弯成月牙:“姥爷,你还看热搜啊?” “我们广场舞的群里都传疯了!“姥姥夹了块鱼腹肉放到顾临川碗里,“连教广场舞的李老头都问我,什么时候能喝上你外孙女的喜酒。” 刘晓丽噗笑出声,小橙子憋笑憋得脸通红。顾临川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低头扒饭的动作僵硬得像机器人。 “妈!”刘艺菲留了勺排骨汤,故作镇定地转移话题,“这藕是洪湖的吧?比上次买的粉。” 姥姥意味深长地看了外孙女一眼,顺著话头接下去:“可不是,老张头特意给我留的九孔藕。” 她转向顾临川,“小顾尝尝,你们杭城的藕脆,我们这边的藕粉。” 顾临川小心地咬了一口,粉糯的口感在舌尖化开。他抬头,发现一桌人都盯著他看,紧张得差点壹住。 “好吃吗?”刘艺菲歪著头问。 “嗯。”他点点头,又补充道,“和杭城不一样的风味,但都————-很温暖。” 姥爷突然大笑:“这比喻好!茜茜带回来的小伙子会说话!”他举起茶杯,“来,以茶代酒,欢迎小顾来江城。” 玻璃杯相碰的清脆声响中,他偷偷看向刘艺菲,发现她正望著自己笑。 饭后,刘艺菲拉著顾临川的手腕往楼上走:“带你参观下我的地盘。” 她的指尖温热,触感透过薄薄的衬衫面料传来。顾临川任由她拽著,心跳声大得自己都能听见。 二楼走廊尽头的舞蹈室门被推开,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原木色地板。 一面墙的镜子將两人的身影无限延伸,另一面墙上掛著刘艺菲各个时期的舞蹈照片。 “这房子是前几年给姥姥姥爷买的养老房,”刘艺菲赤脚踩在地板上,足弓划出优美的弧度,“所以装修风格都是按他们喜好来的中式风。” 顾临川的目光扫过房间。把杆上搭著一条淡紫色纱巾,角落里散落著几个瑜伽垫,空气中飘著若有若无的橙香气一一这里处处都是她的痕跡。 “整个別墅的配置也就那样,”刘艺菲隨意地靠在把杆上,“地下一层是健身房和影音室,一楼姥爷非要弄个茶台,三楼...” 她突然眯起眼睛,“顾老师,你在听吗?” 顾临川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她修长的脖颈线条上。他慌乱地指向窗外:“那个—湖景不错。”” 刘艺菲轻笑一声,突然一个箭步上前,手指戳上他的胸口:“让我检查下,某人说好要继续锻链的,该不会偷懒了吧?” 顾临川条件反射地绷紧肌肉,却还是被她戳得闷哼一声。 自从八月底在京城那段时间被逼著锻链后,他的“纸片人”属性確实改善了些,但巴黎和美国的行程让他又把健身拋到了九霄云外。 “我就知道!”刘艺菲双手叉腰,故作凶狠地瞪他,“从今天开始,每天下午特训久顾临川无奈地闭了闭眼。 话音刚落,她猛地抓住他的手腕往垫子上带:“先做二十个卷腹当热身!” 顾临川猝不及防被她拽倒,后脑勺差点磕到地板。刘艺菲及时伸手垫在他脑后,两人的距离突然近得能数清对方的睫毛。 “腿———腿抽筋了。”他突然乾巴巴地说。 刘艺菲噗笑出声,鬆开手翻身坐起:“藉口太烂了顾老师。”她拍拍垫子,“来,我教你正確的卷腹姿势。”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顾临川体会到了什么叫“专业舞者的標准”。 刘艺菲示范动作时优雅得像只猫,轮到他做时却成了笨拙的企鹅。平板支撑不到六十秒就开始发抖,卷腹做到第二十个就气喘如牛。 “腰部发力,不是脖子!”刘艺菲跪在他身后,双手按住他的腰腹。隔著薄薄的t 恤,她的掌心温度灼人,让顾临川瞬间绷紧了全身。 “放鬆点,”她凑近他耳边,呼吸拂过他的耳廓,“你这么紧张,肌肉会更累。”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试图集中注意力在动作上,而不是身后近在尺的橙香气。 “不错,保持这个姿势。”刘艺菲转到前面,盘腿坐下与他平视。汗水顺著顾临川的额头滑下,滴在瑜伽垫上。 他的t恤已经湿透,贴在背上,勾勒出清晰的肩脚骨轮廓。 刘艺菲突然伸手,用拇指擦去他下巴上的汗珠:“顾老师,你这体力也太差了。” 她歪著头,眼晴亮得惊人,“以后每天跟我锻链一小时,不然一—” “不然怎样?”顾临川喘著气问。 “不然我就把你西雅图玻璃地板上的照发微博。”刘艺菲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 顾临川瞪大眼睛:“你———你什么时候拍的?” “小橙子可是给我传了不少好照片呢。”刘艺菲晃了晃手机,“怎么样,答不答应? 顾临川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答应。” “这才乖。”刘艺菲满意地拍拍他的头,起身拿来两瓶水,拧开一瓶递给他,“休息五分钟,然后我们练平衡。” 下午四点的阳光斜斜地照进舞蹈室,將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顾临川精疲力竭地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 刘艺菲跪坐在一旁,用毛幣轻轻擦去他脸上的汗水,眼神柔软得不像话。 “明天继续。”她轻声说,指尖无意识地卷著他的发梢。 顾临川望著天板,突然发现,这样的“折磨”他好像並不討厌” 晚饭后的客厅里,橙黄色的灯光洒在木质家具上,映出一片温暖的色调。 电视里正播著一档老牌综艺节目,主持人夸张的笑声成了背景音,却没人真正在意內容。 顾临川坐在单人沙发上,背脊挺得笔直,双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盖上,像极了被老师点名的小学生。 他目光时不时扫向茶几上的果盘,又迅速收回,生怕被误会成贪吃。 姥姥和姥爷坐在主座的沙发上,姥爷手里捧著一杯热茶,裊热气模糊了他笑眯眯的眼睛。 刘晓丽则坐在侧边的单人沙发上,手里翻著一本杂誌,偶尔抬头看一眼电视,又低头继续翻页。 小橙子端著果盘从厨房走出来,哈密瓜和葡萄在玻璃盘里堆成小山,水珠顺著果皮滑落,在灯光下闪著细碎的光。 她刚把果盘放到茶几上,刘艺菲就跟了进来,手里还捏著一颗葡萄,边走边吃。 她一进客厅,目光就锁定了顾临川。 “顾老师,你这坐姿,是准备参加军训吗?”她嘴角著笑,三两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打量看他紧绷的样子。 顾临川抬头,还没来得及说话,刘艺菲已经一屁股挤进了单人沙发。 沙发本就不宽,她这一坐,半边身子直接贴在了顾临川身上。他的手臂瞬间僵住。 “茜茜”他压低声音,眼神往主座方向瞟了瞟,示意家长还在呢。 刘艺菲却满不在乎,伸手从果盘里叉了块哈密瓜,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怎么,沙发又不是你一个人的。” 对面的小橙子“噗”一声笑出来,赶紧捂住嘴,肩膀直抖。 姥爷端著茶杯,慢悠悠地啜了一口,眼里带著促狭的笑意:“茜茜啊,边上沙发这么空,你俩非得挤一块儿?” 刘艺菲咽下哈密瓜,理直气壮:“他是大冰块,和他坐一块儿能降温。” 顾临川侧过头,不可置信地看了她一眼一一这理由也太敷衍了吧? 姥姥笑眯眯地补刀:“你再挤下去,这冰块就要变成刨冰了。” 刘艺菲这才注意到顾临川的表情一一他抿著唇,眼神委屈又不敢反驳,活像只被欺负了又不敢声的猫。 她顿时来了兴趣,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精准地投进垃圾桶,隨后伸出右手,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下巴,语气挑畔:“怎么,顾老师这是有意见?” 顾临川沉默了几秒,小声嘟囊:“我也想有意见,但你看我的样子,敢吗?” 这话一出口,客厅里瞬间爆发出笑声。 姥爷笑得差点呛到,姥姥拍著胸口顺气,刘晓丽手里的杂誌都掉在了地上,小橙子更是直接笑倒在沙发扶手上。 刘晓丽一边笑一边摇头,心里暗暗惊讶一一她本以为自家闺女要把这块冰捂化,起码还得一年半载,没想到顾临川现在不仅能接住刘艺菲的调侃,甚至还能反击几句。 刘艺菲也被逗乐了,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行啊顾老师,现在学会顶嘴了?” 顾临川闷闷地“嗯”了一声。 姥爷放下茶杯,目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突然开口:“小顾啊,明天上午有空的吧?” 顾临川点点头,声音比刚才稳了几分:“有空的,姥爷。” 姥爷笑眯眯地说:“那明早给我们老两口拍组照片,怎么样?就当留个纪念。” 刘艺菲眼睛一亮,立刻接话:“那既然拍了,给我妈也拍一组!” 她转头看向刘晓丽,眨了眨眼,“妈,你不是一直说想换微信头像吗?让顾老师给你拍,保证惊艷。” 刘晓丽挑眉,故意板起脸:“哟,现在知道使唤人家了?” 刘艺菲理直气壮:“这怎么能叫使唤?这是给他展示才华的机会!” 顾临川看著满眼期待的眾人,嘴角不自觉地微微上扬:“好,没问题。” 姥爷满意地点点头,又啜了口茶:“那就这么说定了,明早湖边光线好,咱们早点起话题不知怎么转到了摄影比赛上。 刘晓丽合上杂誌,看向顾临川:“茜茜之前提过,你要参加索尼世界摄影大赛?” 顾临川点点头:“嗯,报名截止到明年1月,还在准备作品。 姥姥好奇地问:“都拍了些什么呀?” 顾临川想了想,声音轻了几分:“目前有五张,属都湖晨雾、松赞林寺倒影、香格里拉的星轨,还有赛里木湖的《光影绘心》,和西雅图的《温度》。” 姥爷放下茶杯,饶有兴趣:“茜茜都给我们看过你的作品了,你平时是不是很少拍人像?” 顾临川抿了抿唇:“人像拍得少。” 刘艺菲插嘴:“他拍人像很挑,不是谁都肯拍的。”她故意拖长音调,“比如我,求了他好久才给我拍了几张。” 顾临川了她一眼,小声反驳:“·明明是你嫌我拍得不好。” 刘艺菲眯起眼睛:“我什么时候嫌了?我是说你可以拍得更好!” 刘晓丽笑著打断两人的斗嘴:“小顾,你觉得还差什么?” 顾临川沉默了一会儿,声音低了几分:“我舅舅说少一张有我的照片。” 姥爷突然笑了:“你舅舅这话说的对,摄影和喝茶一样,讲究个『心境”。” 他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你拍风景,风景是死的;拍人,人是活的。但真正的好照片,得把『活』”的东西拍进去。” 姥姥点点头,语气温和:“你的技术没得说,就是给人的感觉太———:“冷”了。” 顾临川微微一证。 刘晓丽接过话茬,眼神柔和:“艺术这东西,有时候就得豁出去。你越怕暴露什么,作品就越缺什么。” 刘艺菲托著腮,目光落在顾临川微微绷紧的侧脸上,轻声说:“顾老师,听到没,豁出去大胆的拍一次。” 顾临川转头看她,瞳孔微微放大。 客厅里安静了一瞬。 姥爷突然拍了下大腿:“说得好!明早拍照,茜茜你也一起,咱们全家福!” 刘艺菲眼晴弯成月牙:“那必须的,我得盯著顾老师,別让他紧张得手抖。” 顾临川耳根发烫,闷声道:“—我不会。” 小橙子在一旁偷笑:“顾老师,你现在已经紧张的手抖了。” 眾人又笑作一团。 晚上9点多,电视里的综艺已经播完,姥姥打了个哈欠,起身道:“行了,年纪大了熬不动,你们也早点休息。” 刘晓丽合上杂誌,笑著看向顾临川:“小顾,明天早上7点,后院见?” 顾临川点点头:“好的,阿姨。” 刘艺菲伸了个懒腰,从沙发上站起来,顺手拽了顾临川一把:“走吧,顾老师,送你回房间。” 顾临川被她拉得一个跟跎,小声抗议:“..—我自己能走。” 刘艺菲挑眉:“怎么,嫌弃我?” 顾临川抿了抿唇,没接话,但也没挣开她的手。 小橙子在一旁捂嘴偷笑,刘晓丽则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转身跟著姥姥和姥爷上楼了。 走廊里,刘艺菲鬆开顾临川的手腕,突然凑近半步,压低声音:“大冰块,明天拍照,可別紧张得同手同脚哦。” 顾临川喉结滚动了一下,闷声道:“—.不会。” 刘艺菲轻笑,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晚安,冰块先生。” 说完,她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背影轻盈得像只猫。 顾临川站在原地,望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胸口泛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翌日清晨,阳光穿透薄雾,在东湖水面铺开一层碎金。別墅后院的木沾著露水,在晨光中泛看晶莹的光泽。 姥姥精心打理的园占去后院大半面积,木绣球与月季交错丛生,石板小径豌其间,尽头是一座飞檐翘角的六角亭,檐角铜铃隨风轻响,与远处湖面的涟漪节奏暗合。 顾临川端著哈苏相机站在亭中,指尖无意识地摩著机身金属纹路。 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真丝衬衫,袖口卷至肘部,露出清瘦的手腕一一这是刘艺菲昨晚强行塞给他的“拍摄专用服”,说是“和风景更配”。 “顾老师一一”刘艺菲的声音从迴廊传来。 她穿著拖鞋踩过石板路,橙香气混著晨风扑面而来。见顾临川转头,她突然举起手机咔一声,“先给你拍张工作照!” 顾临川本能地抬手挡镜头,却见姥姥和姥爷已从迴廊另一端走来,姥姥一身靛青真丝旗袍,银髮挽成低髻;姥爷的中山装熨得笔挺,连怀表链都擦得鋰亮。 两人步履稳健得不像古稀老人,倒像是从老画报里走出来的民国眷侣。 “哎哟,我们茜茜今天倒像个跟班。”姥爷笑著捏了捏刘艺菲的发梢。 她今天破天荒地扎了高马尾,白色亚麻连衣裙外罩著件浅杏色开衫,整个人清爽得像支晨露中的铃兰。 刘晓丽最后现身时,连顾临川都证了证一一渐变天青色旗袍勾勒出优雅曲线,珍珠耳坠隨步伐轻晃,与平日休閒装扮判若两人。 “哇哦~”刘艺菲促狭地吹了个无声的口哨,“没想到母亲大人这么重视。” 刘晓丽指尖轻点女儿额头:“这摄影大师给我们拍照,当然得重视。” 她转向顾临川时,眼尾笑纹更深,“小顾別紧张,按你习惯的来。” 顾临川低头调试镜头:“阿姨过奖了,我现在还没什么名气———” “前阵子你拍的宣传视频都火遍全球了!”姥爷洪亮的笑声惊起飞鸟,“连我这个老古董都看到了!” 姥姥接过老伴递来的老镜戴上,笑眯眯补刀:“你要是都算没名气,其他摄影师可以直接消失了。” 眾人笑谈间,顾临川已悄然举起相机。 他没有指挥站位,只是安静观察著晨光在四人身上流转的角度。当姥爷俯身噢一朵木香时,快门声轻轻响起。 “这就开始啦?”刘艺菲凑到取景器旁,髮丝扫过顾临川手背。 他微微侧身让出空间:“好照片都是偷来的。” 接下来的拍摄像一场即兴演出。 姥姥和姥爷在绣球丛中执手低语时,顾临川蹲在石板路上仰拍;刘晓丽倚著亭柱翻阅诗集,他退到水榭边缘用长焦捕捉她翻页的瞬间。 偶尔调整构图时,他会用简单的词汇提示:“姥爷看左侧”、“姥姥手再抬高些” 声音轻得仿佛怕惊扰晨光。 刘艺菲抱膝坐在石阶上,目光在取景器与顾临川侧脸之间游移。 他皱眉时睫毛在眼下投下扇形阴影,鼻樑上细小的汗珠被阳光照得透明一一这种专注的神態总让她想起赛里木湖畔他调试光圈时的样子。 “茜茜。”顾临川突然回头,镜头对准她证的瞬间。快门声与她的心跳微妙重合。 “偷拍犯规!”她跳起来去抢相机,被他一个侧身避开。 拉扯间脚下绊到青苔,整个人扑进他怀里。哈苏相机险险掛在顾临川脖子上,揣在兜里的镜头盖掉了出来,咕嚕嚕滚进了草丛。 “你们年轻人小心点!”姥姥在不远处嗔怪,手里还捏著刚摘的月季。 顾临川扶稳刘艺菲,指尖在她肘部停留半秒便鬆开。捡镜头盖时,他听见头顶传来带笑的嘀咕:“冰块先生现在反应挺快嘛——” 他低头藏住上扬的嘴角,將镜头盖揣进兜里:“摔坏要赔的。” 给刘晓丽拍摄时,顾临川的取景角度变得大胆起来。他让她赤脚踩在临湖的鹅卵石上,天青色旗袍下摆被湖水浸深了一寸。 当一阵风掀起她鬢边碎发时,二十张连拍定格了她下意识按住珍珠耳坠的优雅瞬间。 “妈,你好像民国画报里的电影明星。”刘艺菲倚著枫树点评,指尖无意识地卷著马尾辫梢。 刘晓丽警见女儿眼中闪过的艷羡,忽然向顾临川招手:“给我们母女拍几张?” 刘艺菲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母亲拉到湖石边。刘晓丽的手指穿过她发间,像小时候那样轻轻梳理取景器里,顾临川看到刘艺菲的肩膀渐渐放鬆。她將头靠在母亲肩上时,阳光正好穿透枫叶间隙,在两人交叠的衣襟洒下斑驳金影。 “最后来张全家福吧。”姥爷洪亮的声音打破静謐。他不知从哪变出个三脚架,正对著六角亭调整高度。 顾临川刚要接过支架,却被刘艺菲拽住手腕:“你也是家人。” 她声音很轻,却让他的手抖了一下。 五分钟后,哈苏相机在亭前石桌上开启十秒定时。顾临川被刘艺菲按在c位,左右分別是挺直腰板的姥爷和优雅含笑的姥姥。 刘晓丽搭著女儿肩膀,小橙子蹲在前排比耶。倒数第三秒时,刘艺菲突然揪住顾临川耳垂:“笑一个嘛冰块先生!” 照片定格在顾临川错转头、刘艺菲得逞坏笑的瞬间。姥爷的怀表链闪著光,姥姥的银髮被风吹起一缕,刘晓丽眼角的笑纹里盛满阳光。 回到客厅时已近正午。刘晓丽解开珍珠耳坠往楼上走:“我去换身衣服,中午做几道拿手菜搞劳一下摄影师。” “我要吃藕汤!粉蒸肉!还有一一”刘艺菲的点菜清单被母亲关门声截断。她转身时,发现顾临川正望著茶几上的相机出神。 “拍得不好?”她挨看他坐下,膝盖不经意相碰。 顾临川摇头,指尖划过屏幕上的全家福:“原来这就是“有我的照片』。” 落地窗外,东湖的水光映在天板上,晃动著细碎的波纹。 姥姥、姥爷在茶台边湖著明前龙井,茶香混著厨房飘来的藕汤香气,將这一刻薰染得格外柔软。 刘艺菲忽然伸手,拇指擦掉他鼻樑上不知何时沾到的粉。 “融化的感觉怎么样?”她眨眨眼,指尖还带著橙的温度。 顾临川望向似被阳光穿透的耳廓,第一次没有躲避这个问题:“像”他斟酌著词句,“像冬天付到第一口热可可。” 茶台边传来姥爷呛水的咳嗽声。刘艺菲笑得栽进沙发靠垫,发梢扫过顾临川的耳尖。 院里的木香被风吹落几瓣,悄悄粘在某人忘记收回的相机包上。 第182章 神仙姐姐的回信 第182章 神仙姐姐的回信 中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餐厅,將红木餐桌映得暖融融的。 刘晓丽端上最后一道菜一一清蒸武昌鱼,鱼身上铺著翠绿的葱丝和嫩黄的薑片,蒸腾的热气裹挟著鲜香扑面而来。 刘艺菲扫了一眼餐桌,瞬间不满地嘟起嘴:“妈!你怎么还做了他喜欢吃的龙井虾仁和蓴菜羹啊?” 她指了指那两道菜,又指了指自己面前的粉蒸肉,故作委屈,“我的地位是不是下降了?” 刘晓丽白了她一眼,作势要端走粉蒸肉:“那行,这道菜你也別吃了。” “哎別別別!”刘艺菲赶紧伸手拦住,汕汕一笑,语气软了几分,“妈,你闺女一直很听话的呀。” 说完还衝刘晓丽眨了眨眼,撒娇似的晃了晃她的胳膊。 姥姥在一旁看得直乐,摇头笑道:“哎呦,你们娘俩这是干嘛?吃饭就吃饭,还闹腾上了。” 姥爷笑眯眯地拿起桌上的茅台,倒了一小杯递给顾临川:“小顾,上午拍照辛苦了,这杯必须喝完。” 顾临川连忙起身,双手恭敬地接过酒杯:“谢谢姥爷。” 他仰头一口闷下,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呛得他咳嗽了几声,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刘艺菲赶紧扶他坐下,轻轻拍著他的背,转头瞪了姥爷一眼:“姥爷,你下次別给他喝酒了,他酒量差得很。” 顾临川缓过劲来,嘴硬地补了一句:“..—-还行,就是喝得急了点。” 姥姥和姥爷对视一眼,笑得意味深长。 姥爷故意拖长音调:“哟,茜茜这就护上了?以前可没见你这么紧张谁啊。” 姥姥也跟著调侃:“就是,小顾都没说什么,你倒先著急了。” 刘艺菲轻哼一声,夹了块粉蒸肉塞进嘴里,含糊不清地反驳:“我这是怕他喝醉了,下午没人修照片。” 顾临川低头扒饭,嘴角却微微上扬一一她越是这样嘴硬,越显得可爱。 饭后,顾临川的脑子已经开始发晕。 中午陪姥爷喝了半瓶茅台,后劲比他想像中来得快,走路时脚步微微发飘。 刘艺菲扶著他往书房走,嘴里还不忘调侃:“顾老师,你这酒量,以后可怎么出席应酬啊?” 顾临川闷声道:“.我又不需要应酬。” 刚进书房,小橙子就端著一碗解酒茶走了进来,笑眯眯地递给他:“顾老师,阿姨特地准备的,赶紧喝了吧。” 顾临川愣了一下,接过白瓷碗,温热的茶汤泛著淡淡的草药香。他低头喝了一口,暖意从胃里蔓延开来,脑子里的混沌似乎也散了几分。 喝完后,他把碗递给小橙子,她则是一脸暖昧的笑容,接过白瓷碗悄悄的走了。 隨后,他在这一刻恍惚了一瞬一一这算不算·-被认可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按了下去。他和刘艺菲认识才几个月,这种想法未免太不切实际。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书库多,101????????????.??????任你选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刘艺菲见他发呆,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喂,回神了,好点没?” 顾临川眼中闪过一丝狡点,难得地调侃她:“这才刚喝完,你以为灵丹妙药啊?” 刘艺菲眯起眼睛,二话不说伸手捏住他的脸颊,轻轻往两边扯:“现在胆子大了是吧?敢这么跟本姑娘说话了?” 顾临川被她揉得脸都变形了,闷闷地抗议:“好了-別闹了,赶紧列印照片。” 刘艺菲这才鬆开手,轻哼一声,转身去收拾书桌上姥爷的字帖。 顾临川揉了揉脸,嘴角却不自觉地翘了翘一一她的指尖温热,触感还留在皮肤上。 照片通过手机导进电脑后,两人凑在屏幕前一张张翻看。 “这张好!”刘艺菲指著姥爷低头嗅木香的照片,眼晴亮亮的,“姥爷的表情特別自然,光影也刚好。” 顾临川点点头,指尖在键盘上轻敲,將照片標记出来。 翻到全家福时,刘艺菲噗笑出声一一照片里,她正揪著顾临川的耳垂,而他一脸错愣地转头,姥爷的怀表链闪著光,姥姥的髮丝被风吹起,刘晓丽眼角含笑。 “这张必须洗出来!”她得意地晃了晃滑鼠,“顾老师,你这表情绝了。” 顾临川抿了抿唇,小声嘀咕:“..——明明是你偷袭。” 刘艺菲挑眉:“怎么,不服气?” 他没接话,但眼底的笑意藏不住。 小橙子拿著顾临川遗忘在院里的相机包走了进来,笑嘻嘻地递给他:“顾老师,你把这个落下了。” 顾临川接过包,突然僵住一一他答应给陈思思要的张亮颖签名专辑,在广州忘得一乾二净! 刘艺菲察觉他的异样,疑惑地问:“怎么了?” 顾临川有些尷尬:“之前答应思思—给她要亮颖的签名专辑,结果忘了。” 刘艺菲愣了两秒,隨即和小橙子一起笑出声。 “顾老师,你这记性——”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答应人的事,转头就忘?” 小橙子补刀:“茜茜姐,我看顾老师不是记性差,是压根没把这事儿放心上吧?” 顾临川耳根发热,闷声道:“.—我会补上的。” 刘艺菲擦了擦笑出的眼泪,站起身:“算了,本姑娘大发慈悲,帮你一次。” 她转身往外走,“等我几分钟。” 五分钟后,她拿著张亮颖2014年发行的《第七感》专辑回来,递给他:“喏,拿著。” 顾临川接过专辑,刚想道谢,刘艺菲却狡点地补了一句:“不过嘛,你既然拿了这张专辑,就得答应本姑娘一个愿望一一不得拒绝。” 他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心跳漏了一拍,默默点了点头。 刘艺菲得逞地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乖。” 酒劲未消的顾临川有些头晕,刘艺菲扶著他回到二楼客房。他躺下后,几乎是瞬间就睡著了。 刘艺菲站在床边,低头看著他安静的睡顏,指尖轻轻拨了拨他额前的碎发,低声喃喃:“你这大冰块,酒量怎么越来越差了—” 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床上,勾勒出他清瘦的轮廓。她看了一会儿,才轻手轻脚地把专辑塞进他的相机包,放在床头柜上,转身下楼。 客厅里,刘晓丽和姥姥、姥爷正翻看列印好的照片,笑声不断。 “这张茜茜的表情绝了!”姥爷指著她揪顾临川耳朵的照片,乐不可支,“小顾那眼神,活像被猫挠了。” 刘艺菲走过来,满不在乎地往沙发上一靠:“谁让他嘴硬的?就该治治他。” 姥姥笑眯眯地看她:“茜茜啊,你以前可没对谁这么上心过。” 刘晓丽也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下月初去巴黎,你们俩的緋闻怕是又要闹大了,准备好了吗?” 刘艺菲耸耸肩,语气轻鬆:“不就是看个秀嘛,能有多大事?” 刘晓丽捏了捏她的脸:“你呀,真不担心?” 刘艺菲沉默了一瞬,眼神柔和下来:“妈,如果是他——我不在乎別人怎么看。” 刘晓丽证了证,隨即笑了:“行,你开心就好。” 小橙子在一旁神补刀:“阿姨,您就放心吧,顾老师虽然冰块脸,但对茜茜姐可认真了一一你没看他今天拍照时的眼神,跟黏在茜茜姐身上似的。” 刘艺菲耳根一热,伸手去掐小橙子的脸:“就你话多!” 眾人笑闹间,姥姥和姥爷困意上涌,回房午睡去了。刘晓丽也起身离开,临走前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 客厅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刘艺菲一人。 她伸了个懒腰,目光不自觉地望向二楼一一顾临川的房间。 刘艺菲轻手轻脚地推开客房的门,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床上,將顾临川蜷缩的身影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轮廓。 他像往常一样,只占据了床的右上角,怀里抱著被子,半边脸埋在枕头里,呼吸均匀而绵长。 她忍不住笑了一下,手脚地走到床边坐下,这才发现他竟发出了轻微的声。 “时差还没倒回来呢——.”她小声嘀咕,伸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 顾临川无意识地皱了皱眉,抬手拨开她的手指,翻了个身,继续睡。 刘艺菲托著腮,目光落在他微微起的眉心上。 这段时间,他的变化她都看在眼里一一从最初在香格里拉时冷得像块冰,到现在能接住她简单的调侃,甚至偶尔还能反击一两句。 虽然面对更直白的话还是会耳根通红,但至少.———他不再躲了。 想到这里,她的心尖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下,泛起一丝微妙的暖意。 “是不是该奖励他一下?”她歪著头,指尖无意识地卷著发梢。 8月25日她生日那天,顾临川送了她一条哈苏镜头造型的镶钻项链,还有一封手写信。 那封信她看了很多遍,字跡工整,语气克制,却藏不住字里行间的柔软。 “礼尚往来嘛—.”她轻轻站起身,最后看了他一眼,转身下楼。 书房里,刘艺菲从抽屉里取出一张信纸,笔尖悬在纸上停顿了几秒,隨后流畅地写下一行字— 顾老师: 见字如面。 从8月25號到现在,一个月的时间,你的进步让本姑娘非常满意。(虽然还是很慢,但勉强及格吧!)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站在属都湖边,冷得像块万年不化的冰,连加个微信都要我找藉口。 现在呢?至少能接住我一半的调侃了,虽然剩下的那一半还是会让你耳朵红到脖子根西雅图的那个晚上,你居然会说“我把自己送给你”这种话一一虽然是在喝醉的情况下,但本姑娘勉强算你进步! 最让我意外的是,你现在居然敢反击了!比如今天在餐桌上,你居然敢说“我也想有意见,但你看我的样子,敢吗?”一一顾老师,你知不知道你说这话的时候特別可爱? 不过,別得意,你还差得远呢! 比如刚才,几杯白酒就把你放倒了,酒量差成这样,以后怎么陪我喝酒赏月?再比如,你答应思思和小胖的事转头就忘,记性比金鱼还差! 虽然本姑娘大发慈悲帮你解决了专辑的事,但下次可没这么好运了! 总之,继续努力吧,冰块先生。希望下次我逗你的时候,你能接住我所有的话,而不是只会红著耳朵憋出一句“.胡闹”。 ps:融化的速度可以再快一点,实在不行本姑娘给你开个“外掛”。 茜茜2017年9月25日於江城她將信纸折好,塞进信封,指尖在封口处轻轻按了按,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回到客房时,顾临川已经醒了,正靠坐在床头喝水。 见刘艺菲进来,他微微一愣,目光落在她手中的信封上。 “醒了?”刘艺菲笑眯眯地走到床边坐下,將信递给他,“奖励你的。” 顾临川迟疑地接过信封,指尖碰到她的手指,触感温热。他低头看了看信封,又抬头看她,眼神里带著一丝困惑:“..—奖励?” “对啊,”刘艺菲歪著头,眼晴亮晶晶的,“表彰顾老师这一个月来的进步。” 顾临川小心翼翼地拆开信封,取出信纸展开。 刘艺菲托著腮,饶有兴趣地观察著他的表情一一从最初的茫然,到微微睁大的眼睛,再到嘴角那一丝几不可察的上扬。 读到“我把自己送给你”那句时,他的睫毛颤了颤,喉结滚动了一下;看到“特別可爱”几个字时,他的耳根微微发烫。 信的最后,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挚著“茜茜”那个签名,半响才闷闷地开口:“ 你这算表扬还是批评?” 刘艺菲轻笑一声,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当然是表扬啊,笨。” 顾临川別过脸,声音低低的:“.—那为什么还要写我记性差?” “这叫鞭策,”刘艺菲理直气壮,“免得你骄傲。” 顾临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小声嘀咕:“.——你写『可爱”这个词,不合適。” 刘艺菲眯起眼睛:“哪里不合適?” “我是男的,”他闷声道,“不能用『可爱”形容。” 刘艺菲“噗”一声笑出来,肩膀轻轻抖动:“顾老师,你现在这样一一纠结用词的样子,就更可爱了。” 顾临川: “.....” 他自暴自弃地把信折好,塞回信封,刘艺菲看著他这副模样,心里那点恶作剧的心思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阳光渐渐西斜,房间里的光影变得柔和。顾临川的酒劲还没完全消,眼皮又开始发沉。他无意识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像只睏倦的猫。 刘艺菲见状,轻轻嘆了口气:“睡吧,时差还没倒过来呢。” 顾临川“嗯”了一声,声音已经带上了睡意。他迷迷糊糊地把信封塞到枕头底下,像是怕被人抢走似的。 刘艺菲忍不住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放心,没人偷你的信。” 顾临川没回答,呼吸渐渐变得均匀。 刘艺菲静静地看著他,忽然轻声哼起《rememberme》的调子。 这首歌是她在他ptsd发作时唱给他听的,后来就成了他们之间心照不宣的安眠曲。 顾临川的眉头渐渐舒展,在熟悉的旋律中沉入梦乡。 刘艺菲停下哼唱,指尖轻轻拂过他的眉心,將那一丝皱褶抚平。 “好好睡觉,冰块先生。”她轻声说,“希望你的融化速度再加快一点点。” 窗外,东湖的波光映在天板上,晃动著细碎的金色光斑。 第183章 解约了,你养我啊? 第183章 解约了,你养我啊? 26號早上,晨光透过东湖別墅的纱帘,在玄关处投下细碎的光斑。 刘艺菲弯腰繫著运动鞋带,发梢垂落在肩头,隨著动作轻轻晃动。 顾临川站在一旁,直勾勾的盯著刘艺菲发呆。 “茜茜,小顾一一”刘晓丽的声音突然从客厅传来。她举著手机斜倚在沙发扶手上,屏幕萤光映著她似笑非笑的表情,“微博热搜第三,#顾临川隨刘艺菲回江城避风头#。” 她故意拖长音调,“网友连你们住哪个小区都扒出来了。” 刘艺菲繫鞋带的动作一顿,抬头时正对上顾临川微微绷紧的下頜线。 “妈,你別嚇他。”刘艺菲站起身,指尖轻轻点了点顾临川的手背,“网友扒料又不是第一次了。” 刘晓丽挑眉,晃了晃手机:“小区门口已经蹲了三个代拍,你们现在出去一一”她意味深长地顿了顿,“估计能直接屠榜热搜。” 一旁的姥姥突然拽起姥爷的胳膊:“老头子,后院那株木香该修剪了。”她冲两人眨眨眼,“年轻人的事儿啊,我们老傢伙可不掺和。” 姥爷默契地接茬:“就是,狗粮哪有施肥有意思!” 两人笑呵呵地往后院走,留下客厅里四人面面相。 小橙子笑得肩膀直抖,被刘晓丽一把拉住:“走,陪阿姨买菜去。” 她冲刘艺菲使了个眼色,“某些人该签的合同,可別耽误了。” 书房的门被轻轻关上,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刘艺菲从文件夹里抽出由老赵擬好並传真过来的合同,纸张翻动的沙沙声在安静的空间里格外清晰。 她將合同推到顾临川面前,钢笔在指间转了个漂亮的弧光:“签字吧,顾老师。” 顾临川接过合同,纸页上还残留著印表机淡淡的余温。他低头翻阅,卫衣领口露出一截清瘦的锁骨。翻到第三页时,他的指尖突然顿住- 一第五条新增款项:乙方(顾临川)须每月为甲方(刘艺菲)拍摄至少一组主题写真,风格由甲方指定。 “这不合理吧?”顾临川看著风格由甲方指定,瞬间浮想联翩。 刘艺菲单手托腮,另一只手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打:“怎么,顾老师拍不了?” 她眯起眼睛,“你给香奈儿和lv拍宣传物料的时候,你不是拍得挺熟练?” 顾临川的睫毛颤了颤,声音闷闷的:“那是工作。” “这也是工作。”刘艺菲突然俯身逼近,橙香气扑面而来。 她指著下一页的补充条款,“看清楚了一一若乙方拒绝拍摄,需按每次6.66万人民幣支付违约金。” 她歪著头,髮丝扫过合同纸面,“或者?用別的方式补偿?” 钢笔从顾临川指间滑落,在实木桌面上滚出清脆的声响。他下意识往后缩了缩,却撞上椅背无处可退:“.—什么方式?” 刘艺菲得逞地笑了,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比如一一”她故意拖长音调,“让我多揉两下脸?”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顾临川別过脸,脖颈线条绷得笔直。 他盯著合同上另一条新增內容一一乙方须无条件配合甲方社交媒体互动(包括但不限於点讚、评论、转发及合拍短视频)一一突然福至心灵:“这条不行。” “嗯?”刘艺菲挑眉。 “我微博密码忘了。”他低头整理袖口,声音越来越低,“而且—不会拍短视频。 刘艺菲眯起眼睛,突然一把拽过他的手腕。顾临川猝不及防被她拉得前倾,两人鼻尖几乎相碰。 她盯著他微微放大的瞳孔,一字一顿:“密码找回来,短视频我教你。”她另一只手点了点合同末尾,“现在,签字。” 钢笔被塞回掌心时,顾临川的指尖微微发颤。他低头签下名字,最后一笔拖出长长的墨痕,像一声无声的嘆息。 “乖。”刘艺菲满意地收好合同,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 她转身时裙摆扬起小小的弧度,露出纤细的脚踝。“顾老师也可以付违约金解约啊。” 她突然回头,眼晴弯成月牙。 顾临川盯著阳光里浮动的尘埃,那句在心底盘旋已久的话突然衝口而出:“要是解约了—”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羽毛,“你养我啊?” 空气凝固了一瞬。 刘艺菲的瞳孔微微放大,隨即爆发出清脆的笑声。她扶著书架弯下腰,髮丝垂落遮住了泛红的耳尖:“哈哈哈————·顾临川!” 她直起身,眼角还带著笑出的泪,“你这话说反了吧?”她一步步走近,指尖戳上他的胸口,“应该是你养我才对。” 这句话像一颗火星,“啪”地炸开在两人之间。刘艺菲说完就僵住了,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她猛地转身往门外走,背影透著几分仓皇:“去、去后院亭子坐会儿!” 顾临川站在原地,掌心还残留著钢笔冰凉的触感。心底有个声音轻轻地说:你完了。 后院的木香架下,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在六角亭的青瓦上。 刘艺菲盘腿坐在石凳上,正低头摆弄手机。顾临川慢吞吞地走到她对面坐下,发现她在看演唱会的热搜截图。 “爆!神仙姐姐当眾表白现场视频点击破亿!” “深度解析《依赖》歌词:刘艺菲用音乐公开恋情?” 她锁上屏幕,抬头时已经恢復了往常的狡点:“顾老师,网友都说你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她晃了晃手机,“你怎么看?” 顾临川的目光落在她锁骨间的镜头项链上,阳光在钻石切面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像星星坠落在她颈间。 “他们说得不对。”他轻声说。 刘艺菲挑眉:“哦?” “应该是银河系拯救了我。”他低头整理相机包,声音闷闷的,却让刘艺菲的心跳漏了一拍。 一阵风掠过湖面,带著湿润的水汽捲入亭中。 刘艺菲突然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发红的耳垂:“冰块先生,你最近情话水平突飞猛进啊?” 她的拇指摩著那块柔软的皮肤,“跟谁学的?” 顾临川没躲,只是睫毛微微颤动:“—本人自学的。” 这个回答取悦了她。刘艺菲笑著收回手,从石桌底下变戏法似的摸出两罐汽水。 易拉罐开启的“”声里,她望著远处波光粼粼的湖面,语气突然认真起来:“10月7號第二轮试镜,你会来吗?” 顾临川握紧冰凉的罐身,水珠顺著指缝滑落。他想起洛杉磯园里她揉著膝盖的背影,想起赛里木湖畔她回头时眼里的光。 “嗯。”他点点头,声音很轻,却像一句承诺。 刘艺菲的眼晴亮了起来,汽水罐在石桌上磕出清脆的声响:“那说好了。”她伸出小拇指,“食言的人要吃仰望星空派。” 顾临川看看她晃动的指尖,突然想起合同里那些荒唐条款。 他犹豫了一下,轻轻勾住她的小指:“..—再加一条。” “嗯?” “指定风格”他的声音几乎听不见,“能不能换成—汉服?” 刘艺菲证了证,突然笑倒在石桌上。她的笑声惊起飞鸟,在湖面上盪起细小的涟漪。 “成交!”她举起汽水罐,阳光穿透琥珀色的液体,將两人的影子投在青石板上,模糊地交融在一起。 阳光斜斜地切过东湖別墅的后院,將木香架分割成明暗交错的几何图形。 姥姥的声音穿过丛,带著几分笑意:“茜茜啊,过来帮忙打理一下月季。” 刘艺菲正蹲在六角亭边逗弄一只路过的橘猫,闻言抬头应了一声:“来啦!” 她拍了拍手上的草屑,转身看向坐在石凳上摆弄相机的顾临川,眼晴弯成月牙,“走吧,咱们种去。” 顾临川还没反应过来,手腕就被她拽住。 她的掌心温热,指尖沾著一点泥土的潮气,像她这个人一样带著不容拒绝的温度。 他跟跪著跟上她的脚步,手机在口袋里晃荡,结果啪嗒一声掉在鹅卵石小径上。 “笨手笨脚的。”刘艺菲弯腰捡起手机,顺手塞进他卫衣口袋里,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肋骨。 顾临川刚回过神来,就被她拉著钻进了月季丛。 丛深处,姥爷正踩在矮梯上修剪木香过长的枝条,剪刀开合间落下青翠的碎叶。 姥姥跪在铺了软垫的苗圃边,戴著粗布手套小心翼翼地拨开月季根部的杂草,露出底下湿润的棕黑色泥土。 “哟,来得正好。”姥爷回头看见两人,灰白的眉毛扬起来。他指了指墙角堆著的园艺工具,“小顾帮我把那袋腐殖土搬过来,茜茜去接水管一一今天得给新栽的法国月季浇透水。” 刘艺菲利落地捲起袖口,露出纤细的小臂。她转身时马尾辫扫过顾临川的肩膀,发梢带著橙洗髮水的香气。“听见没?腐殖土在墙角。” 她戳了戳他的手臂,故意板起脸,“顾老师该不会连袋子都拎不动吧? 1 顾临川抿了抿唇,闷头走向墙角。 二十公斤的腐殖土袋子被他拎起来时发出沉闷的摩擦声,卫衣下摆隨著动作掀起一角,露出清瘦的腰线。 刘艺菲眯著眼晴看了两秒,突然吹了声口哨。 “茜茜!”姥姥嗔怪地拍了下她的膝盖,“姑娘家家的像什么样子。” 姥爷却哈哈大笑,剪刀尖点了点顾临川的方向:“小伙子身材不错,就是太瘦了。当年我追茜茜姥姥的时候,胳膊比她大腿还粗!” “胡说什么呢!”姥姥抓起一把草屑扔向老伴,脸颊却泛起淡淡的红晕。 刘艺菲笑得差点打翻水壶,顾临川耳根通红地別过脸,腐殖土袋子在掌心勒出两道红痕。 阳光渐渐炽烈起来,木香的影子在鹅卵石上缩成小小的圆斑。顾临川蹲在姥姥身边,学著她的动作將腐殖土均匀地铺在月季根部。 他的指尖沾满泥土,偶尔碰到月季茎秆上的尖刺,会条件反射地缩一下手。 “小顾是第一次干农活吧?”姥姥接过他手里的铲子,动作嫻熟地给一株粉色龙沙宝石鬆土,“茜茜小时候可皮了,非要学我种,结果把仙人掌当萝卜拔,手心扎了十几根刺,哭得隔壁李奶奶都来敲门。” 刘艺菲正握著水管给丛浇水,闻言立刻抗议:“姥姥!不是说好不提这事的吗?” 水柱隨著她转身的动作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弧,险些溅到顾临川身上。 他下意识抬手挡水,却听见姥爷悠悠补刀:“还有七岁那年,她偷穿她妈妈的芭蕾舞鞋跳《天鹅湖》,结果卡在茶几缝里拔不出来,最后还是她爸爸把她救出来的。” 顾临川的嘴角微微上扬,指尖无意识地抠著铲子上的泥块。阳光穿过月季丛的间隙,在他睫毛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刘艺菲眯起眼睛,水龙头突然转向他脚边:“顾老师,你笑什么?” 冰凉的水溅到脚踝上,顾临川缩了缩腿,声音闷闷的:“.——没笑。” “撒谎!”她关掉水龙头,三两步跨到他面前蹲下,沾著水珠的指尖戳上他的脸颊,“你刚才嘴角都翘到天上去了!” 姥姥突然咳嗽一声,从围裙口袋里摸出手机:“哎呀,我得给你妈打个电话—中午想吃红烧鱼还是清蒸鱼来著?” 她快步走向別墅,背影透著几分刻意。 丛里顿时只剩下剪刀的咔喀声和水珠滴落的轻响。 刘艺菲的指尖还停在顾临川脸上,忽然发现他的睫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像蝴蝶颤抖的翅膀。 她鬼使神差地屈起手指,轻轻颳了下他的鼻樑:“沾到泥了。” 顾临川僵在原地,他闻到她指尖混合看泥土与橙的复杂气息,像是整个夏天的味道被揉碎了握在掌心。 “咳咳!”姥爷突然从梯子上探出头,手里举著一截开满白的木香枝条,“茜茜,你三岁尿床后非说是猫咪乾的一—” “姥爷!”刘艺菲跳起来去够枝条,脸颊涨得通红。顾临川终於没忍住笑出声,被她转身瞪了一眼:“顾临川!你再笑试试?” 他立刻抿住嘴唇,但眼里的笑意藏不住。木香的香气突然浓郁起来,仿佛有人打翻了装满香水的瓶子。 正午的阳光將四人的影子缩成脚边的小团。 最后一株月季修剪完毕时,刘艺菲的后背已经湿透,浅色t恤贴在肩脚骨上,勾勒出清晰的轮廓。 顾临川的白卫衣变成了迷彩服一一前襟是泥点,袖口是草汁,后摆还掛著一片倔强的木香叶。 “完工!”姥爷拍了拍手上的粉,满意地看著焕然一新的园,“小顾干活挺利索,就是太老实一一茜茜让你搬一袋土,你就真只搬一袋?” 顾临川低头看著自己脏兮兮的球鞋,小声嘀咕:“..您也没说要两袋。” 刘艺菲“噗”笑出声,伸手摘掉他头髮上的草屑:“呆子。” 她的指尖蹭过他的耳廓,触感像一片被晒暖的羽毛。 回到客厅时,冷气扑面而来。 刘艺菲瘫在沙发上,像只足的猫。她歪头看向正在庭院石阶上蹭鞋底泥土的顾临川,突然长嘆一声:“这下完了,我的黑歷史都被你知道了。” 顾临川来到刘艺菲身边坐下,声音闷闷的,却带著一丝几不可察的得意:“咱们这算是扯平了。” “嗯?”她眯起眼睛,从果盘里捏了颗葡萄砸向他,“你那些事才哪到哪?西雅图玻璃地板上的表情包我可存了一打!” 葡萄在半空中被顾临川接住。他低头看了看掌心的水果,突然福至心灵:“至少我没把仙人掌当萝卜。” “顾临川!”刘艺菲抄起抱枕扑过去,却被他侧身躲开。两人一追一逃地窜上楼梯木製台阶被踩得咚咚响。 姥爷端著茶从厨房探出头,只看到两个消失在楼梯尽头的背影。 “年轻真好啊——.”他啜了口茶,转头对正在择菜的姥姥笑道,“咱家茜茜多久没这么闹腾了?” 二楼走廊里,刘艺菲在客房门前截住顾临川。她一手撑在门框上,发梢还掛著晶莹的汗珠:“跑什么?怕我揉你脸啊?” 顾临川的后背抵著门板,呼吸因为奔跑而略显急促。 他看著她微微泛红的脸颊,突然伸手抹了下她的鼻尖:“沾到泥了。” 刘艺菲愜了证,鼻尖上残留的触感像一小块融化的冰。等她回过神,顾临川已经闪身钻进浴室,关门声轻得像一声嘆息。 她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鼻尖,內心某种异样的悸动,翻涌的更厉害了。 第184章 藏不住的秘密 第184章 藏不住的秘密 第二天早上8点,別墅玄关口,刘艺菲弯腰系好运动鞋的鞋带,发梢垂落在肩头,隨著动作轻轻晃动。 她抬头时,正对上顾临川微微绷紧的侧脸一一他站在一旁,眼神愣愣的盯著前方,在放空著大脑。 “嘿,想什么呢?”她故意戳了戳他的手臂,声音里带著调侃。 顾临川抿了抿唇,没接话,只是低头整理了一下卫衣的袖口。他的动作很慢,像是藉此掩饰內心的波动。 小橙子拖著行李箱从楼上蹦蹦跳跳地下来,嘴里还叼著一片吐司:“茜茜姐,顾老师,你们磨蹭什么呢?再不出发要赶不上飞机啦!” 刘晓丽从客厅走过来,手里拿著两盒打包好的桂糕,塞进刘艺菲的包包里:“路上吃,別饿著。” 她的目光在顾临川身上停留了一瞬,唇角微微上扬,“小顾,下次来记得提前说一声,阿姨给你做龙並虾仁。” 顾临川:“..——·谢谢阿姨。” 姥爷从后院步过来,手里还拎著一把修剪枝的剪刀。他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力道大得让年轻人微微跟跑了一下:“小顾啊,下次来这边,再开朗一点。” 话还没说完,姥姥就白了他一眼,一把拉过顾临川的手:“別听这老头子胡说。” 她的掌心温暖乾燥,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以后有什么事儿,別藏著掖著,多跟我们家茜茜嶗嶗嗑。” 顾临川证住了。 他以为除了舅舅一家和明轩,这世上再也不会有人如此直白地看透他的心事。 可此刻,姥姥的眼神温和却锐利,像是早已洞悉他所有未出口的挣扎。 沉默了几秒,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略微沙哑:“姥姥,姥爷,你们放心—-我会试著放下过去,拥抱未来的。” 话音刚落,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 刘艺菲猛地抬头,墨镜后的眼睛微微睁大;小橙子手里的吐司“啪嗒”掉在了地上; 就连刘晓丽也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一一这块冰的进步,已经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期。 姥爷率先大笑出声,用力拍了拍顾临川的后背:“好小子!这才像话!” 姥姥则笑眯眯地捏了捏他的脸颊,像是哄小孩似的: :“这才对嘛,年轻人就该有年轻人的样子。” 刘艺菲回过神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伸手拽了拽顾临川的卫衣帽子,语气里带著几分得意:“听见没?姥姥都发话了,以后不准再绷著脸。” 顾临川別过脸,表情僵硬的任由刘艺菲躁。 车子缓缓驶离別墅区,窗外的东湖波光粼粼,倒映著初秋的晴空。刘艺菲坐在副驾驶,指尖轻轻敲打著车窗边缘,哼著不成调的旋律。 顾临川和小橙子坐在后排,一个低头摆弄相机,一个刷著手机上的热搜。 “到杭城了注意分寸。”刘晓丽突然开口,指尖轻敲方向盘,“不是在自己家。” 刘艺菲撇撇嘴:“他舅舅家我去过很多次啦,亲爱的妈妈,你放心好了。” 刘晓丽无奈地笑了笑,正要再叮嘱,顾临川突然闷闷地插了一句:“阿姨,其实她在我家更———”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更肆无忌惮。” 车內瞬间爆发出笑声。小橙子捂著肚子直拍座椅:“顾老师!你居然学会告状了!” 刘晓丽挑眉看向女儿:“茜茜,解释一下?” 刘艺菲转身去掐顾临川的手臂:“大冰块!你恩將仇报是吧?上次在西雅图,你喝醉后,是谁照顾你的?” 顾临川抿唇躲闪,眼底却闪过一丝得遥的笑意。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后退,高架桥的阴影间歇性地掠过车內。 四人聊起杭城的行程,刘晓丽提醒他们10月初的巴黎时装周安排,小橙子则兴奋地计划著要带刘艺菲去吃西湖边的定胜糕。 顾临川偶尔接话,声音很轻,却不再像从前那样格格不入。 天河机场出发层人流如织,但蹲守的媒体果然寥寥无几。 刘晓丽环顾四周,这才放心解锁车门。 三人拿好行李后,她突然拉住女儿的手腕,压低声音:“茜茜,照顾好自己。” 她的目光扫过顾临川,又补了一句,“也照顾好他。” 刘艺菲眨了眨眼,难得乖巧地点头。转身时,她故意撞了下顾临川的肩膀:“听见没?我妈让我罩著你。” 顾临川低头看她,阳光在她墨镜上折射出细碎的光斑。他忽然伸手,替她扶正歪斜的鸭舌帽:“.——別得意。” 刘晓丽看著三人的背影,忍不住笑著摇了摇头,低声喃喃:“哎呀,终於有人能压得住她了。” 隨后,她发动车子,缓缓驶离机场。 安检通道前,工作人员认出了刘艺菲,只是微笑著点头致意。小橙子凑到顾临川耳边小声嘀咕:“顾老师,你现在跟著茜茜姐,也算半个公眾人物啦!” 顾临川看著前方刘艺菲的背影,轻声回应:“我寧愿只当她的摄影师。” 一个半小时后,航班降落在萧山机场时,杭城正午的阳光灼热刺眼。 廊桥尽头,顾临川拨通舅妈电话,陈思思的大嗓门立刻穿透听筒:“哥!赶紧回来! 我还等著专辑呢!” 刘艺菲闻言转身,墨镜滑到鼻尖,露出那双带著狡点的眼睛:“要不是本姑娘贡献专辑,某人在劫难逃哦。” 小橙子立刻帮腔:“思思肯定又要念叻三个月!” 顾临川低头整理相机包带子,声音闷闷的:“我都答应你提的要求了”他顿了顿,绷著一张脸,“下次別调侃了,行不行?” 刘艺菲得寸进尺地凑近半步:“哪个?是拍汉服写真,还是一” “刘艺菲!”顾临川突然连名带姓喊她,却在对上她笑眼的瞬间溃不成军,最终自暴自弃地別过脸,“.—·隨你吧。” 停车场那辆熟悉的奥迪旁,刘艺菲拉开副驾门,回头冲小橙子眨眨眼:“看,冰块也有熔点。” 引擎声中,车子驶向求是村的方向。 顾临川握方向盘的指节微微发白,后视镜里,机场的轮廓渐渐模糊。 40分钟后,车子缓缓停在了求是村12幢楼下的停车位上。 顾临川刚熄火,忽然僵住了一一他忘记给刘艺菲和小橙子订酒店了! 他转头看向副驾驶的刘艺菲,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闷闷的:“我———忘记给你们订酒店了。” 刘艺菲正低头解安全带,闻言抬头,墨镜滑到鼻尖,露出一双带著狡点的眼晴:“我就知道你会忘。” 她晃了晃手机,“所以我定了西湖国宾馆,1號楼1206和1202。” 顾临川耳根一热,手指无意识地抠了抠方向盘:“我—-我最近时差没倒过来,记性不好。” 小橙子在后排笑嘻嘻地插话:“好啦,別站这儿自我检討了,赶紧上楼吧,我都饿了!” 顾临川拎著行李,带著刘艺菲二人走进楼道,往楼上走去。 他掏出钥匙刚打开房门,一团橘黄色的影子“嗖”地从玄关窜出来,精准地扑向刘艺菲的脚边,尾巴翘得老高,喵喵叫个不停。 一是小胖。 这傢伙对刘艺菲熟悉得很,前几次她来杭城时,它就已经被她的猫罐头和小鱼乾彻底收买。此刻,它蹭著她的裤脚,琥珀色的猫眼里写满了“快给朕上供”的囂张。 客厅沙发上,陈思思正抱著平板追剧,见状愤愤不平地喊:“胖啊!你怎么可以这样!我才是你亲主子!” 顾临川低头换鞋,顺口补了一刀:“你都叫它『胖”了,它怎么可能理你?” 刘艺菲和小橙子“噗”笑出声。 厨房里,舅舅陈晓枫和舅妈陈静雯闻声探出头,舅妈笑著招呼:“川,赶紧放行李出来吃饭!” 舅舅则冲刘艺菲眨了眨眼:“茜茜,玄关柜子里有小胖的零食,有兴趣可以喂喂它。 北刘艺菲眼晴一亮,立刻蹲下打开柜子,翻出一包三文鱼冻干。小胖见状,尾巴摇得像螺旋桨,就差原地打滚卖萌了。 小橙子换好鞋,蹦蹦跳跳地跑到沙发边,和陈思思凑到一起嘀嘀咕咕。 顾临川默默回房间放行李,从相机包里取出刘艺菲给的张亮颖签名专辑,回到客厅后,直接空降到陈思思眼前。 “给你要的专辑。”他语气平淡,仿佛只是隨手递了张纸巾。 陈思思愣了一秒,隨即爆发出一声欢呼:“谢谢哥!” 她一把抢过专辑,翻来覆去地检查签名,眼晴亮得像探照灯。 顾临川嘴角微微上扬,没说话,转身走向餐厅。 玄关处,刘艺菲正捏著一小块冻干逗小胖。 这傢伙吃完后意犹未尽,仰著脑袋继续瞄喵叫,结果被她轻轻点了下鼻尖:“胖,不能再吃啦,再胖下去都找不到猫媳妇儿了。” 小胖顿时了,耳朵查拉下来,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 刘艺菲被逗乐了,伸手揉了揉它的脑袋,这傢伙立刻把不高兴拋到九霄云外,蹭著她的掌心咕嚕咕嚕直哼。 顾临川站在一旁,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一一这猫的记忆力怕是只有七秒。 餐桌上,舅舅热情地介绍菜色:“前几次你来都是吃杭帮菜,这次我们特地学了江城菜,你尝尝看。” 红烧武昌鱼、莲藕排骨汤、珍珠圆子-地道的武汉风味摆满一桌。刘艺菲夹了一筷子鱼肉,双眼瞬间放光:“非常地道!” 舅妈笑眯眯地给她盛了碗汤:“喜欢就多吃点。” 饭桌上气氛热络,小橙子和陈思思嘰嘰喳喳聊著演唱会的趣事,舅舅和舅妈则时不时问起刘艺菲近期的行程。 顾临川低头扒饭,偶尔被点名才闷闷地接一两句。 直到刘艺菲突然“哎呀”一声,像是刚想起来似的,转头对陈思思说:“思思,你知道吗?你哥在羊城差点忘了给你要专辑,还是我提醒他的。” 顾临川筷子一顿,一脸不敢相信的表情,她这就把他出卖了吗?! 陈思思瞪大眼睛:“真的假的?” 刘艺菲托著腮,眼晴弯成月牙:“千真万確。他答应你的事转头就忘,答应我的事倒是记得清清楚楚一” “刘艺菲!”顾临川打断她,声音闷闷的,“..——·吃饭。” 舅妈在一旁忍俊不禁:“川啊,你这记性隨你爸,当年他答应给我带龙井,结果空著手回来,还理直气壮说『茶庄关门了』。” 舅舅补刀:“后来发现是他自己记错日子,跑去的时候茶庄根本没开门。” 全家笑作一团,顾临川自暴自弃地低头喝汤,假装自己不存在。 饭后,舅舅和舅妈去学校处理工作,陈思思下午没课,四人窝在客厅沙发上閒聊。电视里播著无聊的综艺节目,但没人认真看。 陈思思瞄了一眼顾临川,故意嘆气:“我就知道你会忘记。” 她顿了顿,眼神狡,“不过我看某人,对茜茜姐的事倒是记得挺牢嘛。” 顾临川抿了抿唇,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最近太忙,忘了。” 说完起身往臥室走,又丟下一句,“时差没倒回来,睡觉去了。” 身后传来三个女孩的笑声,刘艺菲的声音最响亮:“顾老师,逃避可耻哦!” 顾临川脚步一顿,没回头。 客厅里,陈思思凑到刘艺菲旁边,压低声音:“茜茜姐,我哥最近是不是开窍了?居然会反击了!” 刘艺菲看著顾临川紧闭的房门,唇角微微扬起:“是啊,冰块终於开始融化了。” 阳光透过纱帘洒在地板上,小胖蜷在刘艺菲脚边,尾巴悠閒地晃著,非常的愜意。 顾临川睡下没多久,客厅里的刘艺菲突然停下与小橙子、陈思思的閒聊,眼睛微微眯起,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她指尖轻轻敲了敲茶几,嘴角扬起一抹狡的弧度。 “思思啊,”她拖长音调,目光扫向顾临川紧闭的房门,“你哥是不是还藏著我早年的海报?” 陈思思正揉著小胖的肚皮,闻言立刻停下动作,眼晴亮得像探照灯:“对对对!在九溪別墅的书房里!” 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补充,“我听明轩哥说,密码是你生日加我哥生日一一0712 加0825!” 小橙子在一旁兴奋地拍手:“巴黎那会儿轩哥也说过这事儿!顾老师藏得可深了!” 刘艺菲轻笑一声,忽然站起身,裙摆扬起小小的弧度:“走,去看看这位『闷骚”摄影师的脖藏。” 小胖似乎察觉到气氛的变亏,从陈思思怀里挣脱出来,“喵”地叫了一声,尾巴高高翘起,一副要带路的架势。 三人一猫轻手轻脚地推开顾临川的房门。 第185章 她值得世上最好的境头 第185章 她值得世上最好的境头 床上的人蜷在薄被里,睡得非常沉。小胖率先跳上床,精准地踩在顾临川肚子上。 “唔一一”顾临川猛地睁开眼,对上了三双闪著八卦光芒的眼睛。他条件反射地往被子里缩了缩,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你们干嘛?” 刘艺菲双手叉腰,俯身逼近他:“顾老师,起床了。”她故意拖长尾音,“我们要去九溪一一看!海!报!” 顾临川瞬间僵住,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紧张了起来。他张了张嘴,声音乾巴巴的: “什—什么海报?” “装傻?”刘艺菲眯起眼睛,指尖戳了戳他的额头,“巴黎那会儿明轩可都招了。” 她转头看向陈思思,“思思,保险箱在哪儿来著?” “书房相机收藏室!左手第三个!”陈思思举手抢答,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 小橙子在一旁补刀:“密码还是顾老师自己设的生日组合呢!” 顾临川自暴自弃地用被子蒙住头,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那是我妈买的杂誌附赠品—” “哦一一”刘艺菲拉长音调,一把掀开他的被子,“那更得看看了,阿姨眼光肯定不错。” 小胖突然“喵鸣”一声,歪著头看向顾临川,猫眼里居然流露出一丝—·嘲笑? “连胖都嫌弃你!”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伸手揉了揉猫脑袋,“走啦大冰块,別磨蹭。” 十分钟后,黑色奥迪驶向九溪玫瑰园。 顾临川握著方向盘,指尖无意识地敲打,后视镜里映出三个女孩交头接耳的身影。 他抿了抿唇,思绪飘向那个保险箱一一里面不仅有海报,还有他年少时写下的那些羞耻文字车子刚停稳,顾临川还没来得及锁车,刘艺菲就利落地跳下车,从包里掏出钥匙,打开了別墅的门了,三个身影已经衝进了別墅。 “等等!”他小跑著追上去,却在书房门口被眼前的画面钉在原地刘艺菲半跪在相机收藏室的地毯上,保险箱门大开。她手里举著一张泛黄的《神鵰侠侣》海报,小龙女白衣胜雪的造型在阳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晕。 而海报背面,一行青涩的字跡清晰可见:“十七岁的神仙姐姐,像从敦煌壁画里走出来的飞天。” 空气凝固了一瞬。 “哇哦一一”小橙子凑过去,指著另一张《天龙八部》海报背面,“这里还有!『王语嫣回眸的瞬间,我理解了什么叫一眼万年”·—顾老师你文笔不错嘛!” 陈思思已经笑倒在展示柜旁:“哥!你居然还按作品分类?这是《仙剑奇侠传》,这是《金粉世家》?哎哟这还有评分表?小龙女造型9.5分?” 刘艺菲缓缓转过头,眼底闪烁著复杂的光芒。 她轻轻抖开一张《天龙八部》剧照海报,背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拍摄角度分析:“. 湖面倒影构图可参考莫奈《睡莲》—” 阳光穿过百叶窗,在地板上切割出明暗交错的条纹。 顾临川站在光影交界处,耳根发烫,他想解释那些是摄影学习笔记,却听见刘艺菲轻声问:“你从什么时候开始———?” 她的声音很轻,像一片羽毛落在湖面。 顾临川望进她澄澈的眼晴,忽然想起2003年的某个下午,十四岁的他偶然换台看到《天龙八部》,屏幕里的少女站在桃树下,衣袂翻飞,眼神乾净得像崑崙山的雪水。 “2003年———·12月。”他低头盯著自己的鞋尖,“电视台播《天龙八部》。” 小橙子突然“噗”笑出声:“所以顾老师是十几年资深老粉?” 陈思思晃了晃一张写满字的便签纸:“何止!这儿还记录茜茜姐每次採访提到的书单哥你该不会是照著这个补课的吧?” 刘艺菲指尖微微一颤。 她想起香格里拉初遇时,他们討论《百年孤独》的深夜长谈;想起洛杉磯园里,他引用加繆回应她的迷茫。那些让她惊喜的共鸣,原来早有伏笔。 “顾临川。”她突然连名带姓叫他,声音里带著几分危险的甜腻,“所以你当初在属都湖,是认出我了?” 顾临川想起5月中旬的属都湖畔,灰色运动服的女子转身瞬间,他差点摔了哈苏相机那不是偶遇,是命运在嘲笑他整脚的偽装。 “—嗯。”他自暴自弃地承认,“但你踢我那下—.真是意外。” 刘艺菲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惊飞了窗外树梢的麻雀。她抓起一张《神鵰侠侣》剧照拍在顾临川胸口:“大摄影师,隱藏够深啊?” 海报滑落在地,露出背面另一行字:“希望有朝一日,能亲自为她拍一组照片。” 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 刘艺菲弯腰捡起海报,指尖抚过那行字跡。阳光在她睫毛上碎成金色的光点,投下一小片颤动的阴影。 “现在实现了?”她轻声问,目光扫过墙上掛著的《光影绘心》一一赛里木湖畔她回眸的瞬间。 顾临川望著她的侧脸,“嗯。”他点点头,声音轻得像嘆息,“比想像中—更好。” 小橙子和陈思思对视一眼,默契地拖著还想看热闹的小胖退出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楼下客厅里,陈思思瘫在沙发上笑憋得脸通红:“我哥那些笔记哈哈哈—跟学术论文似的!” 小橙子掏出手机偷偷发消息:“轩哥!你爆料的海报被茜茜姐发现啦!” 楼上书房,刘艺菲將海报一张张放回保险箱她的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时光里那个青涩的少年。最后一张是《天龙八部》的集体海报,背面写著:“她值得世界上最好的镜头。” “顾老师。”她突然转身,指尖点在他胸口,“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把我当『神仙姐姐”的?” 这个问题让顾临川证住了。 他的脑海里突然闪回两人认识以来的所有画面一一这段时间里的刘艺菲每一刻,每一秒都非常的真实、鲜活,让他见识到了真正的“神仙姐姐”。 “大概——”他斟酌著词句,“是发现你也会同手同脚的时候。” 刘艺菲挑眉:“嗯?” “洛杉磯酒店走廊。”顾临川的耳根又红了,声音越来越小,“你试镜回来那天” 走成顺拐了。” “顾临川!”刘艺菲抄起包包砸过去,却被他侧身躲开。包包撞在书架上,惊落几本摄影集。 她气呼呼地瞪他,却在看到他嘴角的弧度时突然愣住一一这个笑容,比保险箱里所有海报都珍贵。 阳光悄悄偏移,將两人的影子投在保险箱金属门上,模糊地交融在一起。 楼下传来陈思思夸张的咳嗽声:“饿啦一—要不要吃午饭啊一—” 刘艺菲伸手替顾临川理了理翻起的衣领,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锁骨:“走吧,冰块先生。” 她眨眨眼,“看在你是我资深粉丝的份上,今天饶你一次。” 顾临川默默跟上她的脚步,在楼梯转角处突然开口:“那个——.” “嗯?” “你比海报上—好看。” 刘艺菲脚步一顿,回头看他,忽然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顾老师,你完了。” 她笑得异常开心,“你现在会说情话了。” 楼下,小橙子和陈思思看著两人一前一后下楼,一个耳尖通红,一个眉眼弯弯。 窗外,九溪的枫叶悄悄泛红,像是提前窥见了某个心照不宣的秘密。 傍晚六点,求是村舅舅家的餐桌上摆满了杭帮菜和江城风味的融合佳肴。 舅妈陈静雯刚端上最后一盘红烧武昌鱼,刘艺菲就笑眯眯地放下筷子,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目光扫向对面低头扒饭的顾临川。 “舅舅,舅妈,”她声音清亮,带著几分狡,“你们知道吗?今天我们在九溪发现了个有趣的东西。” 顾临川的筷子顿了一下,自暴自弃的低下头,继续吃饭。 舅舅陈晓枫夹了一筷子龙井虾仁,隨口问道:“哦?什么东西?” 刘亦亮菲托著腮,眼睛弯成月牙:“某个人的保险箱里,藏著我十几年前的海报,还按作品分类,背面写满了摄影分析和评分表。” 舅妈先是一愣,隨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眼晴一亮:“啊!那些海报!” 她转头看向顾临川,笑意更深,“川啊,你妈当年还笑你,说从来没见过你这么认真研究『艺术构图』。” 舅舅也忍不住笑出声:“平安那时候还特意托人从香港带原版杂誌,结果拆开一看,全是茜茜的剧照。” 他摇摇头,“这小子,连《金粉世家》的白秀珠都要分析打光角度。” 顾临川的筷子戳进米饭里,声音闷闷的:“—那是学习资料。” “学习资料?”刘艺菲挑眉,故意拖长音调,“那『十七岁的神仙姐姐,像从敦煌壁画里走出来的飞天”也是学术分析?” 小橙子在一旁补刀:“还有『王语嫣回眸的瞬间,我理解了一眼万年』一一顾老师,你这文笔可以出书了!” 顾临川自暴自弃地低头扒饭,陈思思趁机掏出手机,在家庭群里疯狂打字:“哥的社死现场!速来围观!” 舅妈笑著给刘艺菲夹了块鱼肉:“茜茜,你別逗他了。他那时候可宝贝这些海报了,连思思想借来看都不给。” 刘艺菲眨了眨眼,故作惊讶:“真的?那现在怎么捨得让我看了?” 顾临川闷声道:“—·我没同意,是你们硬闯的。” “哦?”刘艺菲眯起眼睛,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背,“那保险箱密码怎么是我生日加你生日?嗯?” 餐桌上一片寂静。 舅舅和舅妈对视一眼,嘴角疯狂上扬。陈思思笑得脸通红,小橙子则默默掏出手机录像一一顾临川此刻的表情,绝对能列入年度经典。 “.—我妈弄的。”顾临川硬著头皮狡辩。 舅妈立刻拆台:“瞎说,你妈亲口告诉我,是你自己改的密码。” 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伸手揉了揉顾临川的头髮:“顾老师,你这嘴硬的样子,比海报还可爱。” 顾临川抿了抿唇,突然福至心灵地反击:“..那你呢?你房间里是不是也藏了东西?” 刘艺菲一愣:“我藏什么了?” 顾临川抬头,眼中闪过一丝狡:“《哈利波特》全集,扉页上写著『给未来的自己”。” 刘艺菲耳根一热一一那是她少女时期的私藏,连苏畅都不知道! “你怎么知道?!”她瞪大眼睛。 顾临川低头喝了口汤,声音闷闷的:“上次在你家——不小心看到的。” 刘艺菲眯起眼睛:“顾临川,你偷翻我东西?” “没有。”他立刻否认,“.————书掉地上了,我捡起来的时候看到的。” 陈思思在一旁起鬨:“哟,茜茜姐,原来你也有『少女心事』啊!” 刘艺菲轻哼一声,伸手戳了戳顾临川的脸颊:“行啊顾老师,现在学会反击了?” 顾临川没躲,只是闷声道:“.———跟你学的。” 舅舅和舅妈看著两人斗嘴,笑得合不拢嘴。舅妈突然感慨:“川现在开朗多了,以前哪会说这么多话。” 舅舅点点头,意味深长地看向刘艺菲:“茜茜,你功不可没。” 刘艺菲托著腮,指尖无意识地卷著发梢,目光落在顾临川微微上扬的嘴角上。 晚上九点多,刘艺菲和小橙子起身告別。顾临川默默拿起车钥匙,跟在她们身后下楼。 夜色中的西湖国宾馆静謐而典雅,前台小姐姐见到熟悉的三人组,微笑著递上房卡:“刘小姐,顾先生,还是老房间。” 刘艺菲接过房卡,冲顾临川眨了眨眼:“看来我们都成常客了。” 顾临川“嗯”了一声,耳根又有点发热。 电梯里,小橙子机灵地接过自己的行李,笑嘻嘻地说:“二位,晚安啦!” 说完一溜烟钻进1202,关门声轻快得像只偷到鱼的猫。 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 刘艺菲刷卡推开1206的房门,熟悉的湖景套房映入眼帘。 落地窗外,西湖的夜色如墨,远处雷峰塔的轮廓在月光下若隱若现,“这西湖,怎么看都不腻呢。”她轻声说,语气里带著几分深意。 顾临川放好行李,走到她身旁。月光透过纱帘,在他侧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江城的东湖也很漂亮—怎么看都不腻。” 刘艺菲转头看他,眼底含著笑意。顾临川罕见地勾起唇角,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两人就这么静静对视,谁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墙上的掛钟“咚”地敲响十点整,顾临川才如梦初醒,略显慌乱地移开目光:“我先回去了,晚安。” 刘艺菲突然上前一步,伸手环住他的腰,脸颊贴在他胸口。她的声音闷闷的,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晚安,冰块先生。” 顾临川僵了一秒,隨后缓缓抬手,轻轻回抱住她。他的掌心贴在她后背,触感温热而真实。 “明天—”他顿了顿,声音轻得像嘆息,“去玫瑰园给玫瑰修修枝,好吗?” 刘艺菲微微一,隨即想起9月初在玫瑰园时,她曾隨口说过这句话。 她抬起头,眼底映著窗外的月光:“好。” 两人又静静抱了一会儿,才依依不捨地分开。顾临川走到门口,回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明天见。” 刘艺菲倚在门边,笑著挥挥手:“明天见。” 房门轻轻关上,走廊的感应灯隨著顾临川的脚步声次第亮起,像一串渐远的星火。 刘艺菲靠在落地窗前,指尖无意识地摩著锁骨间的镜头项链。月光洒在湖面上,泛起细碎的银光。 另一边,顾临川坐进车內,却没有立刻发动车子。他低头看著自己的掌心,那里似乎还残留著她的温度。 良久,他才轻轻踩下油门,黑色轿车缓缓驶离西湖国宾馆,融入杭城的夜色中。 而1206的窗前,刘艺菲依旧站在那里,望著远处雷峰塔的轮廓,嘴角微微上扬。 翌日上午九点,阳光正好,九溪玫瑰园的车库前,一辆黑色奥迪a6稳稳停下。 车门打开,顾临川和刘艺菲一前一后下车,小橙子被陈思思拉去逛浙大玉泉校区,美其名日“给他们留出独处空间”,实则是不想被两人的互动甜到住。 刘艺菲站在门口,双手背在身后,歪头看著顾临川,眼底带著狡点的笑意,示意他开门。 顾临川掏出钥匙,指尖轻轻擦过她的手腕,低声说了句:“真乖。” 刘艺菲一证,隨即眯起眼睛一一这是她平时调侃他时最爱用的词,今天居然被他反將一军! 她伸手就要去揉他的脸,顾临川却已经利落地推开门,闪身溜了进去。 “你给我站住!”刘艺菲的声音软糯中带著一丝威胁。 顾临川脚步一顿,鬼使神差地真的停了下来。刘艺菲慢悠悠地走到他面前,背著手,仰头看他,眼底闪著危险的光:“大冰块,你可以啊。” 她伸手弹了下他的额头,“下次是不是打算说更过分的话了,嗯?” 顾临川看著她近在尺的眼睛,小声反驳:“你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试试。” 话音刚落,刘艺菲直接上手揉他的脸,又来了套“刘艺菲铁拳按摩”。 顾临川被她揉得耳根通红,闷声闷气地投降:“..我们去后院吧,我去拿工具。” 刘艺菲这才鬆手,得意地哼了一声,率先往后院走去。 后院的园里,黄玫瑰开得正盛,瓣上还沾著晨露,在阳光下泛著细碎的金光。 刘艺菲站在丛前,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张自拍,镜头里的她笑得明媚,身后的玫瑰仿佛成了陪衬。 顾临川拿著枝剪和小铲子走过来,看了一眼园,语气平静:“我舅舅他们打理得很好,好像没什么需要修剪的。” 刘艺菲接过小铲子,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手背,触感微凉。她蹲下身,隨意拨弄著泥土:“没事,松鬆土也行。” 顿了顿,她又环顾四周,笑道,“不过你家后院这么大,就种些草,有点可惜啊。” 顾临川蹲在她旁边,动作生疏地铲著土,解释道:“我妈喜欢这些。我爸原本想在这儿搭个亭子喝茶看书,结果被严令禁止了。” 刘艺菲挑眉,心里暗笑一一没想到mit的计算机博士也是个妻管严?她偷偷警了眼身旁的顾临川,突然冒出一个念头:这傢伙以后不会也她赶紧摇摇头,耳尖微热。八字还没一撇呢,想什么呢! “发什么呆?”顾临川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带著一丝疑惑。 刘艺菲回过神,见他正盯著自己,眼底映著阳光,清澈得能看见自己的倒影。 她心跳漏了一拍,隨即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赶紧干活,別偷懒。” 顾临川“嗯”了一声,低头继续鬆土,嘴角却微微上扬。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园里充满了刘艺菲的单方面“压制”。 “顾老师,你剪得太多了!”刘艺菲指著被他修剪得光禿禿的枝条,一脸痛心。 顾临川抿唇:“.——它长得太乱了。” “那是自然生长的美感!”她夺过剪刀,示范了一下,“要这样,轻轻修一下就好。” 顾临川看著她熟练的动作,忽然问:“你懂园艺?” 刘艺菲得意地挑眉:“拍古装戏学的,剧组的匠教过我。”她顿了顿,又眯起眼睛“怎么,看不起我?” 顾临川摇头,声音闷闷的:“没有,就是觉得—-你好像什么都会一点。” 刘艺菲轻笑,突然凑近他,压低声音:“那当然,不然怎么治得了你?” 顾临川的手里的铲子“当”一声掉在地上。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弯腰捡起铲子塞回他手里:“顾老师,你这心理素质不行啊。” 顾临川別过脸,闷声道:“.——你故意的。” 刘艺菲眨眨眼,一脸无辜:“我故意什么了?” 顾临川不接话了,低头猛铲土,仿佛跟那块地有仇。刘艺菲看著他的侧脸,心里软成一片,突然觉得逗他真是世界上最有意思的事。 上午十点多,园终於打理完毕。 两人瘫在客厅的躺椅上,面对落地窗外的园,微风拂过,带著玫瑰的香气。 刘艺菲懒洋洋地喝著可乐,指尖无意识地敲著可乐罐,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临川侧头看她,阳光透过玻璃洒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她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唇角还沾看一点可乐的痕跡。 鬼使神差地,他伸手,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角。 刘艺菲一证,转头看他,眼底带看询问。 顾临川收回手,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道:“—·沾到了。” 刘艺菲盯著他看了两秒,忽然笑了。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你现在胆子越来越大了。” 顾临川没躲,只是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都是刘老师教的好。” 刘艺菲轻笑,没再逗他,转头看向窗外的玫瑰。阳光正好,风也温柔,身旁的人安静得像一幅画。 就在这时,明轩的电话非常煞风景地打破了玫瑰园的寧静。 顾临川看著手机上显示的来电人一一远在巴黎的明轩,现在巴黎应该是凌晨四点多,这傢伙怎么还没睡? 边上的刘艺菲拿著可乐,指尖轻轻敲著可乐罐,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赶紧接吧说不定有什么急事。” 顾临川按下接听键,明轩那標誌性的笑声立刻从听筒里传了出来,背景音里还夹杂看陈道辉和柴荣的打闹声,隱约能听到柴荣在喊:“暴龙!我的咖啡!” “川啊!”明轩的声音带著几分戏謔,“老佛爷和我这边给你正式发出了看秀的邀请函,虽然只是走个过场一—” 他故意拖长音调,“毕竟你俩早就是內定嘉宾了。” 顾临川抿了抿唇。这件事他当然清楚。 自从9月初香奈儿和lv的联合宣发后,他的名字已经成了全球时尚界的焦点,老佛爷卡尔·拉格斐和lv太子爷安托万·阿尔诺早在8月份就敲定了邀请他和刘艺菲看秀的事。 “嗯。”顾临川闷声回应,“需要我做什么吗?” 电话那头传来明轩夸张的嘆气声:“不用!礼服我都给你们准备好了,你俩早点飞过来就行。”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对了,记得带上你家那位『神仙姐姐”。” 顾临川的耳根微微发热,声音低了几分:“好—还有,大秀时间快到了,你別熬夜。” “咚一一”电话那头突然传来一声闷响,接著是明轩浮夸的惊呼:“天啊!大冰块居然会关心人了!暴龙!布丁!快记下来,今天是歷史性时刻!” 顾临川面无表情地掛断了电话。 刘艺菲在一旁笑得肩膀直抖,橙香气隨著她的动作轻轻浮动:“明轩还是这么热闹。” 她凑近半步,指尖点了点顾临川的手机屏幕,“怎么样,顾老师?要不要提前告诉我,他给你准备了什么“惊喜”礼服?” 顾临川別过脸,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没说。” 刘艺菲眯起眼睛,正要继续逗他,她的手机突然“叮”地弹出一条微博推送。 她拿起来一看,標题赫然写著:“爆!香奈儿与lv官方確认邀请刘艺菲、顾临川出席巴黎时装周大秀!” “哟,动作挺快。”刘艺菲轻笑一声,顺手点开热搜榜。前三名已经被相关话题屠榜1.#香奈儿lv邀请刘艺菲顾临川看秀#(爆) 2.#顾临川全球时尚圈新宠#(爆) 3.#神仙姐姐携摄影师男友出征巴黎#(热) 她点进香奈儿官微的最新动態,配图是《创世纪的自画像》海报,文案简洁有力:“当诗与鎧甲共舞,我们邀您见证@刘艺菲@顾临川的巴黎之旅。10月2日,巴黎大皇宫,不见不散。” 热评第一来自时尚博主@时尚的滷蛋:“香奶奶和驴牌联手捧人,这排面绝了!顾临川的镜头美学彻底征服老佛爷!(点讚8.2万) ,热评第二是cp粉的狂欢:“姐妹们快看!官宣文案用的是“共舞”!四捨五入就是官宣恋情!(点讚7.5万)” lv的官微则发布了《丝路遐想》视频片段,配文:“月洞门的光影,沈园的苔痕,@ 顾临川镜头下的东方神韵將亮相巴黎。@刘艺菲,10月3日,巴黎罗浮宫,与您同赏。” 评论区更是一片沸腾: “我的天啊!顾老师这是要飞升啊!(点讚6.8万)” “茜茜和顾老师同框看秀?我直接表演一个原地升天!(点讚5.9万)” 刘艺菲的粉丝超话里,后援会已经炸开了锅: “茜茜的事业粉狂喜!这波时尚资源直接封神!” “只有我注意到顾老师看茜茜的眼神吗?拉丝了拉丝了!” 而“川茜”cp超话更是如同过年: “显微镜女孩上线!lv视频里月洞门手拿包的反光,居然还能看到茜茜和顾老师!( 转发3.2万)” “香奈儿文案说『光的犹豫”,lv说『丝路遐想”一一这两家是在用物料帮小情侣传情吧?!” 刘艺菲翻著评论,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深。 她忽然转头看向顾临川,眼晴亮得惊人:“顾老师,我现在发条微博会怎么样?” 顾临川瞬间绷直了背一一他太清楚她想发什么了,肯定是刚才她和黄玫瑰的那张自拍。 如果这张照片发出去,热搜估计会直接瘫痪。 沉默几秒后,他低声说:“—別发了,不好收场。”” 刘艺菲噗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逗你的!你这紧张的样子一一”她故意拖长音调,“怪可爱的。” 顾临川看著她狡点的笑容,突然福至心灵,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下次换我逗你。” 刘艺菲愣住了。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两人之间,顾临川的指尖还停留在她脸上,触感微凉却温柔。 她的耳尖悄悄红了起来,但很快反击:“哟,这谁教你的?” 顾临川没说话,只是抿了抿唇,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两人又闹了一会儿,最终瘫在躺椅上。 窗外的玫瑰在风中轻轻摇曳,远处传来几声鸟鸣。刘艺菲伸了个懒腰,忽然轻声说:“其实发不发微博都无所谓。” 她转头看向顾临川,眼神柔软,“我知道你在乎就够了。” 顾临川望著她被阳光镀上金边的侧脸,胸口泛起一丝陌生的暖意。 他悄悄伸出手,指尖碰了碰她的袖口,像是一个无声的承诺。 刘艺菲低头看了一眼,嘴角微微扬起。她没有戳破,只是將可乐罐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腕:“休息会儿吧,大冰块。” 这一刻阳光静默,玫瑰芬芳。 第186章 就是觉得用错词了 第186章 就是觉得用错词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求是村12幢的纱帘,在客厅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刘艺菲和顾临川推门而入时,屋內静悄悄的,只有小胖蜷在猫爬架上打盹。 听到动静,它懒洋洋地“喵”了一声算是打招呼。 “胖胖一一”刘艺菲鞋都没换就小跑过去,指尖轻轻挠著小胖的下巴。橘猫立刻仰起头,眯著眼睛发出咕嚕声,一副“朕很享受”的傲娇模样。 顾临川站在玄关处,看著这一幕不自觉地勾起嘴角。他弯腰换鞋时,发现鞋柜上贴著张便利贴:“川,带茜茜去食堂吃晚饭,我们课题组临时开会一一舅妈”。 字跡匆忙,末尾还画了个笑脸。 “看来今晚就我们俩了。”刘艺菲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髮丝扫过他的肩膀。 她瞄了眼纸条,突然伸手戳戳顾临川的腰,“顾老师,听说浙大食堂的东坡肉特別正宗?” 顾临川耳根一热,下意识往旁边躲了半步:“.你中午不是刚吃过新新饭店的西湖醋鱼?” “那能一样吗?”刘艺菲拉著拖鞋往客厅走,白色t恤下摆隨著动作轻轻晃动,“学校食堂才是检验厨艺的终极考场。” 她突然转身倒退著走,眼晴弯成月牙,“就像某些人,拍得了香奈儿大片,却修不好自家后院的玫瑰一” 话音未落,她小腿撞到茶几边缘,整个人往后仰去。顾临川一个箭步上前,手臂横在她腰间。 橙香气扑面而来,他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两人同时僵住了。 “咳——”顾临川率先鬆开手,喉结滚动了一下,“小心点。” 刘艺菲眨了眨眼,忽然脚凑近他耳边:“顾老师反应挺快嘛。”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如愿看到那片皮肤泛起淡粉,她才得逞地笑著瘫进沙发。 茶几上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老赵的大嗓门穿透听筒:“茜茜,这次巴黎要不要我跟小钱陪你们一起去?” 刘艺菲把手机开了免提扔在抱枕上,顺手捞过小胖放在膝头:“不用,让顾老师拍几张照片我发微博就行。” 她挠著猫咪的耳根,声音懒洋洋的,“你们提前过国庆去吧。” 电话那头的老赵明显鬆了口气,隨即语气变得犹豫:“对了—有人买黑稿说顾老师是吃软饭的。” “噗一—”刘艺菲笑倒在沙发扶手上,小胖不满地“喵鸣”一声跳开。 她抹著眼角笑出的泪,“我这软饭能让他接到香奈儿和lv的联名邀约?那她们该来拜师学艺才对!” 顾临川正蹲在地上捡被她碰掉的遥控器,闻言手指一顿。 “別理那些臭鱼烂虾。”刘艺菲冲手机摆摆手,仿佛老赵能看见似的,“掛了,替我向小钱问好。” 她掛断电话,目光落在顾临川绷紧的脊背上,忽然轻声道,“喂,真在意了?” 顾临川站起身,遥控器在掌心转了个圈:“没有。”他顿了顿,声音闷闷的,“就是觉得她们用词不准確。” “哦?”刘艺菲歪著头,发梢垂在锁骨间的镜头项链上,“那该怎么形容?” “应该是——”顾临川突然福至心灵,“软饭硬吃。” 客厅里静了一秒,隨即爆发出刘以菲的大笑。她笑得整个人蜷成一团,抱枕都被踢到地上:“顾临川!你从哪儿学的这种词?” “明轩教的。”顾临川低头摸鼻子,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窗外的桂树沙沙作响,几粒金黄的蕊被风送进来,落在他的肩头。 刘艺菲忽然不笑了。她伸手拂去那几粒桂。指尖碰到他衬衫纽扣时,突然被一把握住。 “刘艺菲。”顾临川很少连名带姓叫她,声音低得像是怕惊扰了午后的阳光,“如果—我是说如果,我真的只是个普通摄影师——” “那又怎样?”刘艺菲打断他,反手扣住他的手腕,“我第一次在属都湖踢你的时候,难道是因为你是未来摄影大师?” 她起脚,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下巴,“顾老师,你镜头里的世界比我见过的所有红毯都真实。” 阳光在这一刻变得刺眼起来,顾临川看著她点侧脸,忽然想起洛杉磯园里她揉著膝盖的背影。那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女孩眼里的光,从来与咖位无关。 小胖不知何时又蹭了过来,尾巴缠上顾临川的脚踝。刘艺菲顺势往他怀里一倒:“困了,借躺一会儿。” 没等他反应,她已经自顾自调整好姿势,脑袋枕在他大腿上。 顾临川整个人僵成雕塑。 她发间的橙香气蒙绕在鼻尖,隔著牛仔裤都能感受到的温度让他心跳加速。犹豫再三,他轻轻把手放在她肩上。 “之前每次喝醉你都这样躺我腿上。”刘艺菲闭著眼晴嘟囊,“今天我要收回利息..” 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呼吸变得均匀。 顾临川望著她睡梦中微微颤动的睫毛,指尖无意识地捲起她一缕头髮。 阳光悄悄偏移,將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模糊地交融在一起。他忽然低头,嘴唇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旋。 “喵!”小胖突然跳上茶几,打翻了果盘。顾临川手忙脚乱去扶,却不小心扯到刘艺菲的发绳。 长发如瀑散开,有几缕滑进他的衬衫领口,痒得像蝴蝶振翅。 刘艺菲迷迷糊糊睁开眼,正对上顾临川恍惚不定的眼神。她眨了眨眼,忽然伸手捏住他的脸颊:“顾老师,你刚才是不是偷亲我了?” 顾临川的睫毛剧烈颤动起来:“.——没有。” “撒谎。”她笑著戳他的喉结,“你心跳声吵醒我了。” 窗外传来学生骑单车经过的铃声,远处食堂飘来醋排骨的香气。 顾临川在这一刻忽然明白,所谓“软饭硬吃”,不过是旁人看不懂的灵魂共振。而他何其幸运,能成为读懂她眼底星光的那个读者。 傍晚5点多,夕阳渐渐西斜。 刘艺菲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正枕在顾临川的腿上,而他靠在沙发靠背上睡著了。 她轻轻坐起身,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顾老师,醒醒。” 顾临川皱了皱眉,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眼神里还带著未散的睡意,“—·几点了?” “五点多。”刘艺菲歪头看他,眼底闪过一丝狡点,“咱们真的要去食堂吃晚饭吗?” 顾临川揉了揉太阳穴,刚睡醒的脑子还有些迟钝,下意识道:“热搜还掛著呢,去了肯定走不出来—.” 他顿了顿,突然福至心灵,“要不我们自己做饭?” 刘艺菲双眼一亮,立刻从沙发上弹起来:“可以啊!走,赶紧行动!” 她一把拽住顾临川的手腕,拉著他往厨房走。 小胖原本蜷在猫爬架上打盹,见状立刻警觉地竖起耳朵,猫眼里写满了“危险分子勿近”的嫌弃。 厨房里,顾临川打开冰箱,翻出几样食材一一鲜麵条、雪菜、五肉,还有几颗鸡蛋。 他犹豫了一下,说:“我们煮麵条吧。” 刘艺菲靠在料理台边,单手托腮,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我倒是没问题,问题是一你会吗?” 顾临川沉默了两秒,硬著头皮道:“不会可以学。” 刘艺菲挑眉,伸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开一个美食视频,递到他面前:“行啊,那咱们就照著这个来。”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厨房里充满了兵荒马乱的动静。 “油!油放多了!”刘艺菲看著锅里滋滋作响的油,手忙脚乱地往后躲。 顾临川赶紧关小火,用锅铲捞出一部分油,结果动作太急,一滴热油溅到手背上,他“嘶”了一声,下意识甩了甩手。 刘艺菲立刻抓过他的手腕,拉到水龙头下冲冷水,指尖轻轻蹭过那片微红的皮肤:“ 笨死了,不会躲远点?” 顾临川没说话,只是脸上的笑意却藏不住了。 好不容易把五肉煸炒出香味,刘艺菲按照视频里的步骤加入雪菜,结果手一抖,半袋雪菜全倒进去了。 她眨了眨眼,转头看向顾临川: :“——好像放多了?” 顾临川盯著锅里堆成小山的雪菜,沉默了一会儿,说:“没事,咸一点下饭。” 刘艺菲噗笑出声,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你这自我安慰的能力倒是挺强。” 顾临川低头翻炒著锅里的食材,闷声道:“跟你学的。” 刘艺菲眯起眼睛,伸手戳了戳他的腰:“哟,现在学会顶嘴了?” 顾临川往旁边躲了躲,嘴角却微微上扬。 麵条煮好后,刘艺菲兴致勃勃地给小胖的猫食盆里也放了一小碗,橘猫凑过来闻了闻,竟然低头吃起来,尾巴愉悦地晃了晃。 “看!连胖都认可我的手艺!”文刘艺菲得意地扬起下巴。 顾临川看了一眼吃得正香的小胖,心想这猫连塑胶袋都啃,能有什么品味?但他没敢说出口,只是默默把麵条端上桌。 刘艺菲夹了一筷子浇头尝了尝,眼晴一亮:“味道不错啊!” 她转头看向顾临川,语气里带著几分骄傲,“没想到本姑娘的手艺还是可以的嘛。” 顾临川將信將疑地尝了一口,发现確实不赖一一雪菜的咸香和五肉的油脂融合得恰到好处,麵条也煮得筋道。 他抬头看了一眼刘艺菲亮晶晶的眼睛,轻声道:“嗯,很好吃。” 刘艺菲笑得眉眼弯弯,指尖轻轻敲了敲碗边:“那当然,也不看看是谁做的。” 两人安静地吃完麵条,收拾好厨房后,刚回到客厅坐下,门锁转动的声音传来一一舅舅、舅妈、陈思思和小橙子回来了。 舅妈看了一眼瘫在沙发上看《武林外传》的两人,笑看问:“晚上吃什么了?” 刘艺菲转过头,笑眯眯地晃了晃手机:“刘艺菲版本片儿川,我做的,还不错吧? 舅妈凑近看了看照片,夸讚道:“哎呀,茜茜的厨艺有进步了!” 刘艺菲得意地扬了扬小脑袋:“那当然。” 舅舅回到书房放好教案包,走回客厅沙发坐下,问道:“热搜我们看到了,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去巴黎?” 顾临川回答:“明天上午10点的飞机。” 小橙子从后面探出头,笑嘻嘻地补充:“这次顾老师肯定要大出风头了!” 陈思思也在一旁帮腔:“就是,哥,这次去巴黎囂张一点,別老绷著张脸。” 舅妈端著洗好的葡萄走过来,笑著反驳:“你哥可不是那样的人。” 刘艺菲托著腮,目光落在顾临川微微绷紧的侧脸上,忽然轻声道:“其实现在这样也挺好的。” 顾临川转头看她,眼底带著询问。 她笑了笑,没解释,只是伸手捏了颗葡萄塞进嘴里。 晚上九点多,刘艺菲和小橙子起身告辞,顾临川开车送她们回西湖国宾馆。 下车时,刘艺菲突然转身抱住了顾临川,声音闷在他胸口:“明天早点来哦,別让我等久了。” 顾临川愣了一下,隨即轻轻回抱住她,低声道:“好。” 小橙子在一旁发出夸张的“喷喷”声,心里暗想:照这个进度,明年这个时候是不是该表白了? 两人分开后,顾临川自送她们走进酒店,才转身上车。 29號早上7点,顾临川早早起床收拾好行李,吃完早饭后站在玄关门口。 舅舅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说:“去吧,这次自信点,像思思说的那样,囂张一点。 顾临川僵硬地点了点头,舅妈和陈思思看著他紧绷的背影,忍不住笑出声。 车子停在西湖国宾馆门口时,刘艺菲和小橙子刚好走出来。刘艺菲拉开副驾驶门坐进去,笑眯眯地问:“今天很准时嘛,是不是算好时间来的?” 顾临川下意识回道:“这叫默契,懂不懂?” 刘艺菲一愣,隨即笑得肩膀直抖:“顾老师,你现在越来越会说话了。” 小橙子在后排偷偷拍下这一幕,心里默默给顾临川的进步打了个高分。 半小时后,车子抵达萧山机场。三人顺利办理值机、过安检,来到头等舱休息室坐下顾临川拿出手机,给明轩发了条消息:“我们马上登机了。” 明轩秒回:“放心,顾冰块,我一定准时来接你。” 顾临川嘴角微微上扬,回了个“嗯”。 没过多久,登机广播响起。 刘艺菲站起身,回头看向顾临川,眼底带著笑意:“可以出发啦,做好准备了吗?我亲爱的大冰块。” 顾临川默默点了点头,跟著她朝登机口走去,小橙子则是落后一步,悄悄的拍下了两人的背影。 飞机起飞两小时后,头等舱內异常安静。 顾临川靠在窗边的座位上睡著了,前排的小橙子也早早睡著了。 刘艺菲轻轻调整了一下座椅靠背,连上飞机wifi,刷起了微博。 热搜榜上,#刘艺菲顾临川巴黎时装周#的话题高居榜首,后面跟著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她点开话题,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一一网友们的脑洞比她想像的还要离谱。 @茜茜的小迷妹布丁:姐妹们快看香奈儿官微的文案!“诗与鎧甲共舞”一一这分明是在暗示茜茜和顾老师一个柔一个刚,绝配啊!(点讚5.2万) @摄影圈老司机暴龙:顾临川的《光影绘心》被老佛爷收藏了?这波直接封神!建议內娱某些摆拍艺人速来拜师!(点讚4.8万) @cp粉头子:盲猜顾老师这次会给茜茜拍看秀生图!毕竟他镜头里的茜茜比精修还绝,上次赛里木湖那张我列印出来供床头了!(点讚3.9万) @川茜cp:顾老师:谢邀,软饭硬吃才是最高境界(狗头)(点讚4.8万) 刘艺菲正看得津津有味,微信突然弹出老赵的消息:“《三生三世》今天下映了,票房8.9亿,没破九。” 她指尖一顿。这个数字比她预想的要好一一儘管顾临川早评价过“特效浮夸,剧情稀烂”,但8月份那场风波带来的热度,硬是把这部平庸的电影推到了近九亿的票房。 而那位试图在首映礼上“碰瓷”的某人,如今口碑彻底崩塌,油腻的演技被网友做成表情包疯传。 她回復道:“成绩不错,虽然电影本身配不上。”想了想又补了一句,“至少证明观眾愿意为『刘艺菲”三个字买单了。 老赵秒回:“那是!不过茜茜,你和顾老师这次巴黎行可得悠著点,热搜再这么爆下去,我怕伺服器撑不住啊!(坏笑)” 刘艺菲轻笑一声,锁上屏幕。 机舱外,云层被夕阳染成金红色,像打翻的顏料盘。 她望著顾临川熟睡的侧脸,忽然想起他在杭城说的那句“软饭硬吃”一一这人现在连调侃都能接住了,进步快得让她意外。 困意渐渐袭来,她拉下遮光板,慢慢闭上了眼睛。 第187章 她太了解他了 第187章 她太了解他了 法国当地时间9月29日14:20,巴黎戴高乐机场。 廊桥的灯光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顾临川推著行李车走在最前面,刘艺菲和小橙子跟在后面,三人刚转过拐角,就被一道扎眼的粉色身影震得集体剎车一明轩穿著一身萤光粉西装,搭配同色系领带,墨镜架在头顶,活像从时尚杂誌里走出来的“猛男芭比”。 见三人愣在原地,他夸张地张开双臂:“surprise!” 顾临川的嘴角肉眼可见地抽搐了一下:“你家里的车是粉色的,现在连衣服也好这口了?” “这顏色多正常!”明轩转了个圈,布料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怎么,你们看不习惯?” 刘艺菲扶额:“我作为女生都没你这么热爱粉色—”她上下打量他,“明总监,你下次还是换一下吧,这身太挑战视网膜了。” 小橙子默默补刀:“轩哥,你这次—不会还是开那辆粉色古斯特吧?” 明轩打了个响指:“知我者,橙子也!” 他一把揽过顾临川的肩膀,“走走走,车子就在停车场!” 停车场里,那辆粉得刺眼的劳斯莱斯古斯特果然安静地等著他们。 三人面无表情地放好行李,坐进车內,仿佛置身於一个巨大的泡泡內部。 车子驶上高速,明轩从后视镜警了一眼后排的刘艺菲:“礼服的事你们放心,全是正常款式。” 见两人一脸怀疑,他举单手投降,“明天带你们去工作室试,不满意当场换!” 顾临川点点头:“嗯,很乖。” 后排瞬间爆发出笑声。 明轩瞪大眼睛:“顾冰块!你居然会开玩笑了?”他作势要去摸顾临川的额头,“晚上我得记日记里一—『2017年9月29日,顾临川被外星人附体』。” 小橙子下意识接梗:“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车內再次笑成一团。明轩求饶地按了按喇叭:“放过司机吧各位!”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巴黎左岸神咖啡馆附近的公寓楼下。 刘艺菲推开车门,深吸一口巴黎的空气一一咖啡的香气混著初秋的微风,熟悉又愜意顾临川拎著行李走到她身旁,低声道:“走吧。” 四人走进门厅,大理石地面光可鑑人,復古电梯的铜製按钮被摩得发亮。 电梯缓缓上升,狭小的空间里瀰漫著淡淡的木质香。 “叮一”六楼到了。 顾临川掏出钥匙打开门,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空气中的尘埃在光柱中缓缓浮动,梁叔安排的保洁显然没有懈怠,一切都保持著他们上次离开时的模样。 刘艺菲环顾四周,指了指走廊两侧的客房:“我和小橙子还住上次那两间?” 见顾临川点头,她故意凑近半步,“顾老师现在这么大方,不怕我半夜偷袭你房间?” 顾临川:“..—我锁门。 明轩在一旁吹了个口哨:“哟,这对话信息量很大啊!” 刘艺菲笑著拎起行李往房间走,转身时发梢扫过顾临川的手背,留下一缕橙香气。 顾临川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摩了一下被她碰过的地方。 臥室里,明轩一屁股坐在顾临川的床上,挑眉道:“神仙姐姐威力够大的啊,连你这块万年寒冰都能融化。” 顾临川掛衣服的手顿了顿:“.你什么时候变这么八卦了?” “我这是关心兄弟感情生活!”明轩坏笑著搂住他的肩,“不过说真的,你俩现在这状態一一”他压低声音,“窗户纸都快捅破了吧?” 顾临川低头继续整理衣服,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 :“..有些事情,你知道还问什么北明轩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背:“行!那我提前准备份子钱了!” 就在明轩和顾临川还在臥室里打闹时,刘艺菲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著几分慵懒和狡点:“大冰块,快点出来做饭,我都快饿扁了!” 顾临川动作一顿,心里瞬间瞭然一一这姑娘绝对是故意的。 明知道他厨艺堪忧,还偏要让他下厨,摆明了是想看他手忙脚乱的样子。他硬著头皮应了一声:“来了。” 明轩在一旁笑得肩膀直抖,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神仙姐姐这是想看你炸厨房啊?” 顾临川面无表情地回头瞪了他一眼,没说话,径直往客厅走去。明轩笑嘻嘻地跟上,一副等著看好戏的模样。 厨房里,刘艺菲和小橙子已经站在开放式厨房的中岛台边,正翻著冰箱找吃的。 刘艺菲手里捏著一颗苹果,听到脚步声后回头,眼晴弯成月牙:“今天让我们顾大厨来展现一下手艺,看看还是不是炸厨房的选手。” 顾临川: “.....”” 他沉默了一会儿,目光扫过冰箱里梁叔提前准备好的食材一一新鲜的牛肉、芹菜、土豆、豆腐,还有一堆国內常见的菜和调料。 犹豫片刻后,他决定挑战一下自己:“土豆燉牛肉,红烧豆腐,芹菜炒牛肉,再加个排骨豆腐汤。” 明轩立刻鼓掌:“好!顾老师今天要一展雄风!” 刘艺菲咬了一口苹果,笑眯眯地拉著小橙子坐到中岛台边,托著腮看他:“我们不挑,你看看来就行。” 明轩立刻附和:“对对对,我们不挑的,真的不挑。”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转身系上围裙,开始处理食材。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厨房里充满了兵荒马乱的动静。 土豆切得大小不一,牛肉焯水时差点溢锅,豆腐下锅时溅起的油嚇得他往后躲了半步。 刘艺菲原本还优哉游哉地啃著苹果看戏,结果在看到顾临川试图打鸡蛋取蛋清,却把蛋壳全捏碎在碗里时,终於忍不住笑出了声。 “顾老师,”她歪著头,指尖轻轻敲了敲台面,“你这厨艺是跟小胖学的吗?” 顾临川耳根微微发烫,闷声道:“—第一次做些,不熟练。” 刘艺菲嘆了口气,放下苹果,挽起袖子走到他身边:“算了,本姑娘大发慈悲,帮你一把。” 她接过他手里的刀,动作利落地把土豆切成均匀的块状,又顺手调整了火候。 顾临川站在一旁,看著她熟练地翻炒牛肉,橙香气混著食物的香气縈绕在鼻尖,让他有些恍惚。 明轩和小橙子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典型的口是心非呀。”小橙子小声嘀咕。 明轩摸著下巴,若有所思:“看来顾冰块以后有口福了———” 刘艺菲听到他们的对话,头也不回地丟了一句:“再废话,今晚你俩洗碗。” 明轩立刻闭嘴,做了个拉链的动作。 在刘艺菲的“指导”下,顾临川的厨艺勉强及格。 土豆燉牛肉火候刚好,就是盐放多了点;红烧豆腐卖相不错,就是酱油下手太重;芹菜炒牛肉倒是意外地好吃,连明轩都忍不住多夹了几筷子。 餐桌上,明轩一边吃一边点评:“火候不错,就是咸了点。” 小橙子点头附和:“但比顾老师之前做的强多了!” 刘艺菲瞪了他们一眼:“再挑三拣四,下次自己做饭。” 明轩立刻认怂:“我错了,茜茜大人饶命!” 顾临川低头吃饭,嘴角微微上扬。 饭后,明轩主动聊起这次lv大秀的会场布置。罗浮宫的场地已经搭建完毕,灯光、t 台、嘉宾席全部按照他的设计完成,甚至连老佛爷卡尔·拉格斐都亲自去现场看过,表示满意。 “你们月初还担心我搞不定,”明轩得意地晃了晃叉子,“现在放心了吧?” 刘艺菲轻笑:“是是是,明总监最厉害了。” 顾临川点点头:“辛苦了。” 明轩摆摆手,看了眼时间,起身告辞:“明早9点我来接你们试礼服,別睡过头。” 顾临川:“不会。” 明轩走后,小橙子也机灵地溜回房间,只丟下一句:“我这个大號灯泡先撤了!”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刘艺菲和顾临川两个人。 刘艺菲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侧头看向顾临川:“大冰块,这次看秀,拿出点气势来,別老绷著一张脸。” 顾临川沉默。出发前,舅舅、舅妈、陈思思都这么叮嘱他,现在刘艺菲也这么说。 可对他来说,放鬆表情比修十张图还难。 过了几秒,他才低声道: :“—我儘量。” 刘艺菲满意地点头,忽然凑近他,在他脸颊上轻轻亲了一下,隨后迅速起身,狡点一笑:“顾老师,希望你梦里能梦见这个吻哦。” 说完,她转身回了房间,留下顾临川愣在原地,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一他被调戏了。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奇妙,像是心臟被轻轻捏了一下,又像是有人在他冰封的湖面上投下一颗石子,涟漪一圈圈盪开,久久不散。 他坐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被她亲过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著橙的温度。 良久,他才起身回房,躺在床上时,脑子里还迴荡著她那句带看笑意的“顾老师”。 一结果,顾临川的梦境里面真的出现了这幅场景。 第二天早上8点,顾临川突然从梦境中惊醒,昨晚刘艺菲那个突如其来的吻,像一颗火星,点燃了他沉寂已久的梦境。 梦里,他们站在熟悉的西湖断桥上,天空飘著细雪,他撑著伞,刘艺菲走在他身边。 她的发梢沾看雪,睫毛上凝看细小的水珠,在路灯下泛看柔和的光。 “顾老师,”她忽然停下脚步,仰头看他,眼底带著狡点的笑意,“放鬆点,別绷著一张脸。” 他下意识想躲,却被她一把拽住手腕。 “躲什么?”她起脚,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耳垂,“梦里也这么害羞?”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没说话。 刘艺菲轻笑,忽然奏近,在他唇上轻轻一碰。 “这样呢?”她退后半步,歪著头看他,“还躲吗?” 顾临川愣在原地,心跳声大得仿佛要衝破胸腔。 “我———”他张了张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不躲。” 刘艺菲笑得眉眼弯弯,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这才乖。” 梦境在这一刻夏然而止。 “顾老师!起床啦!” 刘艺菲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伴隨看轻轻的敲门声。 顾临川猛地睁开眼,额头上还带著薄汗。他愣了两秒,才意识到刚才的一切都是梦。 他揉了揉太阳穴,翻身下床,洗漱时看著镜子里自己,忍不住嘆了口气。 这姑娘连他的梦都不放过。 走进餐厅时,刘艺菲正端著两杯咖啡从厨房出来,见他出现,眼晴一亮:“哟,醒啦?” 她今天穿了件浅杏色的针织衫,头髮鬆鬆地挽在脑后,整个人透著慵懒的居家感。 顾临川“嗯”了一声,拉开椅子坐下。 刘艺菲將咖啡推到他面前,托著腮打量他,忽然眯起眼睛:“顾老师,你该不会—— 真梦见我了吧?” 顾临川指尖一顿,咖啡杯悬在半空。 小橙子坐在对面,假装低头啃三明治,肩膀却微微发抖一一昨晚她出来倒水,正好撞见刘艺菲偷亲顾临川的一幕,笑得脸都酸了。 顾临川抬头,对上刘艺菲亮晶晶的眼睛,沉默两秒,点了点头:“———-嗯。” 刘艺菲噗笑出声,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梦到什么了?让我猜猜一—” 她故意拖长音调,“是不是梦到我亲你了?” 顾临川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低头猛喝咖啡。 小橙子终於没忍住,“噗”地笑喷,赶紧抽纸巾擦嘴。 刘艺菲得意地晃了晃脑袋:“看来我猜对了。” 顾临川闷声道:“——·赶紧吃饭,明轩快来了。” 刘艺菲轻哼一声,没再逗他,转而催促小橙子:“橙子,快点吃,一会儿还得试衣服呢。” 半小时后,黑色的奔驰大g稳稳停在新桥街2號的lv全球总部大楼前。 明轩一身浅蓝色休閒西服站在门口,难得没有穿他那標誌性的萤光色系。 “怎么样,本总监今天够低调吧?”他得意地转了个圈。 刘艺菲拍了拍他的肩膀,一脸欣慰:“表现不错,中午奖励你一个鸡腿一一掛你自己帐上。” 小橙子噗笑出声,明轩哀怨地看了她一眼:“神仙姐姐,你的人设崩了!” 顾临川生硬地打断:“该上去了。” 电梯直达四楼明轩的工作室。门一开,陈道辉和柴荣的斗嘴声立刻传来。 安托万·阿尔诺坐在会客区的单人沙发上,笑著看两人爭执,见他们进来,起身迎上前:“欢迎回到巴黎。” 刘艺菲的目光扫过工作室一一墙上贴满了设计草图,几台人形模特穿著未完成的样衣,角落里堆著各色面料。 明轩的工作室比上次来看到的更凌乱了,却也更有生命力。 “衣服在那边。”明轩推开工作区的玻璃门,一整排高定礼服映入眼帘。 香奈儿的斜纹软呢套装、lv的拼接皮革风衣、迪奥的缎面长裙—.-在灯光下泛著低调的奢华。 安托万走到一件香奈儿米色套装前,指尖轻抚过衣领的珍珠扣:“这是老佛爷特意为刘小姐准备的。” 刘艺菲接过衣服,触感柔软得像第二层皮肤。她对著镜子比了比,转头看向顾临川:“怎么样?” 顾临川的目光在她和衣服之间游移,喉结微微滚动:“..很適合你。” 明轩突然插话:“顾冰块也有审美了?”他从衣架上拎出一件深灰色西装,“你的,试试。” 顾临川接过衣服,布料上的暗纹在光线下若隱若现,像流动的星河。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太张扬了。” 刘艺菲已经利落地给他套上外套,闻言挑眉:“顾老师,你现在可是全球时尚圈的宠儿,怕什么张扬?” 她伸手替他理了理衣领,指尖不经意擦过他的脖颈,“再说了,有本姑娘在旁边镇场子呢。” 小橙子在一旁偷笑,被陈道辉撞了下肩膀:“哎,你家老板平时也这么·直接?” 柴荣插嘴:“这叫战略主动,懂不懂?” 安托万笑著摇头,从另一侧衣架取出一条香檳金长裙:“试试这个,大皇宫的灯光会把它衬得像月光。” 刘艺菲接过裙子,在身前比了比。裙摆的褶皱设计让她想起敦煌壁画里的飞天,轻盈又不失力量感。她突然看向顾临川:“你觉得呢?” 顾临川的视线落在她手中的裙子上,停顿了两秒:“—·像属都湖的晨光。” 明轩夸张地捂住胸口:“完了,顾冰块会说比喻句了!” 刘艺菲却证了愜。属都湖一一那是他们初遇的地方。她眼底闪过一丝柔软,轻声道:“哟,嘴巴很甜嘛。”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里,明轩像变魔术般不断从衣架中抽出各种搭配。 lv的黑色皮质风衣配香奈儿的珍珠腰链,迪奥的丝绒西装搭纪梵希的金属胸针.每一套都精准踩在经典与前卫的平衡点上。 “这套绝对炸场。”明轩抖开一件lv的星空渐变风衣,內搭香奈儿的黑色高领针织裙,“老佛爷看到肯定要抢人。” 刘艺菲对著镜子转了个圈,风衣下摆划出优美的弧线。她突然回头看向顾临川:“要不要拍张照?” 顾临川下意识摸向相机包,却发现相机没带。明轩立刻递过自己的手机:“用这个!” 刘艺菲却摇头,从包里拿出顾临川的哈苏相机:“用专业的。” 取景器里,她站在落地窗前,巴黎的天际线在她身后铺展。 阳光穿透风衣的薄纱材质,將她笼在一层朦朧的光晕中。顾临川按下快门的瞬间,她突然眨了眨左眼。 “犯规。”他小声嘀咕著。 安托万在一旁轻笑:“顾的镜头永远能捕捉到crystal最真实的一面。” 挑选完所有服装后,明轩长舒一口气:“搞定!2號香奈儿大皇宫穿月光裙,3號lv罗浮宫穿星空风衣。” 他转向顾临川,“你的西装我都配好了,领带別选太的。” 顾临川点点头,指尖无意识地摩著相机背带。刘艺菲突然凑近他耳边:“顾老师,你现在看起来像要去领奖的模特。”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低声道:“—-你才是主角。” 刘艺菲轻笑,指尖点了点他的胸口:“不,这次我们是共舞。” 安托万適时地拍了拍手:“各位,接风宴已经准备好了。” 工作室对面的临时宴会厅被布置成温馨的私人餐厅。长桌上摆著精致的法餐,烛光在水晶杯上跳跃。明轩举起香檳杯:“敬巴黎,敬时尚,敬一一”他故意拖长音调,“某些人的“软饭硬吃”!” 眾人大笑,顾临川的表情在灯光下显得格外不自然。 刘艺菲碰了碰他的酒杯,轻声道:“也敬你的镜头,让我看到了不一样的自己。” 灯光在香檳杯上跳跃,映得餐桌上的银质餐具闪闪发亮。 安托万·阿尔诺轻轻摇晃著酒杯,目光在顾临川和刘艺菲之间扫了一圈,嘴角带著若有似无的笑意。 陈道辉突然放下刀叉,眼神促狭地看向刘艺菲:“茜茜姐,你和顾老师最近什么进展啦?” 柴荣立刻帮腔,笑得贼兮兮的:“就是就是!你们之前演唱会闹的动静,我们俩在法国都看到了!” 安托万慢悠悠地补了一刀:“我也看到了。” 场面瞬间寂静了几秒。 紧接著,明轩夸张的笑声爆发出来,差点把餐巾纸喷到顾临川脸上:“哈哈哈!顾冰块!你也有今天!” 顾临川握著餐刀的手微微一顿,低头切著牛排,声音闷闷的:“.-顺其自然就行了。” 他停顿了一下,又小声补充,“而且——-我们还没开始呢。 2 刘艺菲原本正优雅地啜饮香檳,闻言差点呛到。她脑子里瞬间蹦出两个念头一要么找个机会直接表白,要么再等等一一这冰块才刚学会接简单的调侃,太直白的进攻怕是要把他嚇回壳里。 她侧头警了一眼顾临川,发现他正专注地盯著盘子里的牛排,仿佛那块肉突然变成了什么高深莫测的哲学命题。 “咳。”刘艺菲放下酒杯,指尖轻轻敲了敲桌面,笑得意味深长,“你们这么关心我们的私事,是不是该交点“情报费”?” 暴龙立刻来劲了:“情报费好说!茜茜姐,你们到底到哪一步了?牵手?拥抱?还是柴荣眼晴亮得像探照灯:“该不会已经亲过了吧?!” 顾临川的刀叉“叮”地撞在盘子上。 刘艺菲眯起眼晴,笑意盈盈的威胁著暴龙和布丁:“你们俩这么八卦,不如去当狗仔?” 明轩终於笑够了,擦了擦眼角並不存在的眼泪,抬手打断:“行了行了,再问下去顾冰块要钻桌子底下了。” 安托万优雅地擦了擦嘴角,意味深长地看了顾临川一眼:“顾,有些事,顺其自然是不行的。” 顾临川:“.—”( (內心:安托万怎么也这么八卦的??) 饭后,安托万有事先行离开,暴龙和柴荣也赶去筹备大秀事宜。明轩带著三人走向停车场,黑色的奔驰大g在阳光下泛著低调的光泽。 走到一半,明轩突然回头,目光灼灼地盯著顾临川:“明天去见卡尔,他给你们安排了最好的位置。” 顾临川脚步一顿,眉头微:“为什么?” 明轩翻了个白眼,直接转身,双手捧住顾临川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顾冰块!你能不能自信点?!” 顾临川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一脸懵:“..? 明轩深吸一口气,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你的作品已经闻名全球了!能被卡尔亲自点名的摄影师,这个世界上没几个人!” 他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你能站在这样的舞台上,你能站在刘艺菲身边一一你自身的光芒,比你想像的要璀璨得多。” 顾临川证住了。 阳光穿过巴黎古老的建筑,斑驳地洒在两人身上。明轩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他心里那道自我怀疑的壁垒上。 刘艺菲站在一旁,静静地看著他,眼底带著温柔的笑意。 几秒后,她轻轻握住顾临川的手,指尖微微收紧:“明轩说得对。” 她顿了顿,声音很轻,却无比坚定,“你的镜头,早就证明了一切。” 顾临川愣了半响,低声道:“.—·嗯。” 明轩满意地鬆开手,拍了拍他的肩:“这才对嘛!走,上车!” 回到公寓后,小橙子非常识相地溜去了阳台,美其名曰“欣赏巴黎的美景”,实则偷偷举著手机,镜头对准客厅里的两人。 刘艺菲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指尖卷著发梢,目光落在顾临川身上:“明轩刚才的话,你怎么想?” 顾临川坐在她对面,沉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我只是觉得,这一切来得太快了。” 刘艺菲轻笑:“快吗?可我觉得,你值得更早被看见。” 顾临川抬眼看她,瞳孔在暖光下显得格外清澈: :“.———-你一直这么觉得?” “当然。”刘艺菲歪著头,眼神狡点,“不然我干嘛费这么大劲把你从香格里拉『捡”回来?” 顾临川耳根微热,抿了抿唇,没接话。 刘艺菲忽然凑近他,近到能看清他睫毛的颤动:“顾临川,你有没有想过一—” 她顿了顿,声音轻得像羽毛,“你害怕的不是站上舞台,而是站上舞台后,发现没人真正懂你。” 顾临川呼吸一滯。 她太了解他了。 他的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刘艺菲笑了笑,伸手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但你现在有我了。” 顾临川看著她,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低声道:“—-嗯。” 刘艺菲满意地靠回沙发,伸了个懒腰:“好了,严肃话题结束!顾老师,你现在该去补觉了,倒时差对你这个纸片人来说可是大事。” 顾临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站起身:“.——那你呢?” “我?”刘艺菲眨眨眼,“我看电视呀。” 顾临川点点头,转身往臥室走去,背影透著几分疲惫,却也多了几分轻鬆。 等他关上门,刘艺菲才转头看向阳台,笑眯眯道:“偷拍的某人,可以进来了。” 小橙子山山地溜进来,乾笑两声:“哎呀,我这不是关心你们嘛——”” 刘艺菲挑眉:“哦?那照片刪了吗?” 小橙子:“—.刪了刪了!”” 实际火速备份了三份。 刘艺菲轻哼一声,也没拆穿,隨手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 两人就这么窝在沙发里,有一搭没一搭地看著无聊的法国综艺。 > 第188章 刘老师课堂开课 第188章 刘老师课堂开课 第二天上午9点多,巴黎的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皇宫的穹顶上,折射出璀璨的光芒。 顾临川、刘艺菲和小橙子三人跟隨明轩的脚步,踏入大皇宫中央的正厅一荣誉庭院。 一进,眼前的景象便让三人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顾临川的瞳孔微微放大,呼吸不自觉地放缓。卡尔·拉格斐竟將一个壮观的瀑布景观搬进了大皇宫內部。 十米高的瀑布从顶部倾泻而下,水声轰鸣,水雾在阳光下形成一道朦朧的彩虹。 接近百米宽的瀑布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与周围的古典建筑形成奇妙的对比。 瀑布下方,一条蜿蜒的环形木质栈道架设在水面上,这便是此次大秀的t台。栈道两侧的水面倒映著穹顶的壁画,如梦似幻。 “这——”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乾涩。 明轩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中带著几分得意:“卡尔的脑洞一向如此,习惯就好。” 刘艺菲站在顾临川身侧,目光扫过整个秀场,眼底闪过一丝惊艷。她曾参加过无数时尚活动,但卡尔的秀场总能顛覆她的想像。 “现场看的感觉果然不一样,”她轻声说道,“像是走进了他编织的梦境。” 小橙子则淡定地掏出手机,咔嚓拍了几张照片,嘴里嘟囔著:“卡尔老爷子这次又玩大了。” 明轩领著三向秀场核心区域去。 远远地,他们看到卡尔·拉格斐正与助理维吉妮·维婭和塞巴斯蒂安·琼多低声交谈。卡尔一身標誌性的黑色西装,银髮梳得一丝不苟,墨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 周围的工作人员步履匆匆,t台后方隱约传来模特的脚步声和工作人员的指令声。 当四人走近时,卡尔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转头看向他们。他微微頷首,对助理交代了几句,隨后迈步朝他们走来。 “欢迎来到我的梦境。”卡尔摘下墨镜,冰蓝色的眼睛在顾临川和刘艺菲之间扫过,最后定格在顾临川脸上。 他唇角微扬,语气中带著几分调侃:“看来巴黎的阳光融化了某些冰块。”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泛红,抿唇不语。刘艺菲却轻笑一声,自然而然地接过话茬:“卡尔,这冰块彻底融化后,一定会让你大吃一惊。“ 卡尔挑了挑眉,目光意味深长:“那我拭目以待。” 他转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带著眾人开始参观秀场。瀑布的水声成为背景音,卡尔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这次的主题是“自然与科技的共生』。瀑布象徵自然的原始力量,而t台的金属支架和灯光设计则代表人类文明的介入。 ,' 他指向栈道边缘镶嵌的led灯带,“这些灯光会隨著模特的步伐变换色彩,模擬极光的效果。” 顾临川的目光追隨著卡尔的指尖,脑海中不自觉地构思著拍摄角度。刘艺菲注意到他的专注,悄悄碰了碰他的手背,低声道:“灵感来了?” 顾临川轻轻“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相机背带。 他的视线扫过秀场的每一个角落,最后落在悬掛在入口处的巨幅海报上那是他与卡尔的合影《创世纪的自画像》。 海报中,两人的倒影在水流中交融,仿佛跨越时空的对话。 卡尔顺著他的目光看去,微微一笑:“这张海报的反响远超预期。安托万甚至提议將它作为香奈儿这一季的视觉核。” 明轩夸张地捂住胸口:“卡尔,你这是要让我家顾冰块直接封神啊!” 卡尔无视他的浮夸表演,继续道:“顾,你的镜头让我非常惊讶。“ 顾临川沉默刻,低声道:“谢谢。“ 刘艺菲看著他的侧脸,眼底闪过一丝柔软。她忽然伸手,指尖轻轻点了点海报上顾临川的倒影:“看,你的不完美”成了卡尔眼中的珍宝。” 顾临川的睫毛颤了颤,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小橙子在一旁偷笑,被明轩一个眼神制止。 参观结束后,卡尔將眾人带回头排观眾席。他指向正中间左侧的两个座位:“明天,你们的位置就在这里。” 明轩倒吸一口冷气:“这——这不是代言人的专属座位吗?” 卡尔淡定地戴上墨镜:“顾的镜头重新定义了奈的视觉语,刘姐” 他看向刘艺菲,“是我见过最能与服装共鸣的繆斯。这个位置,他们当之无愧。” 刘艺菲微微一怔,隨即笑道:“卡尔,你这顶高帽子我可不敢隨便接。” 卡尔意味深长地看了她眼:“你接得住。” 顾临川的指尖微微收紧,喉结滚动了一下:“我们会准时到场。” 卡尔满意地点头,隨后像是想起什么,问道:“aie把我准备的礼服转交给你们了吗?” 顾临川点头:“收到了,谢谢。” 明轩刻插话,语气委屈:“卡尔,你居然不信任我?我办事什么时候出过岔子?” 卡尔瞥了他一眼:“上次你把咖啡洒在我的设计稿上。” 明轩:“—” 刘艺菲忍俊不禁,小橙子则偷偷录下了明轩吃瘪的表情。 卡尔看了眼腕錶,语气恢復公事公办:“大秀明天上午11点05分开始,我会安排专车接你们。” 刘艺菲优雅地頷首:“我们一定准时。” 明轩凑到卡尔身边,笑嘻嘻地问:“老爷子,晚上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卡尔表情:“没空。” 明轩:“—” 离开大皇宫时,阳光正好。明轩开著那辆黑色奔驰大g,载著三人返回左岸的公寓。 车內,刘艺菲靠在窗边,目光掠过巴黎的街景,忽然轻声道:“顾老师,明天可是你的主场。“ 顾临川转头看她,阳光透过车窗在她的睫毛上投下细碎的金影。他抿了抿唇,声音很轻:“是我们的主场。” 刘艺菲怔了怔,隨即笑得眉眼弯弯。她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顾老师,你学坏了。” 顾临川没躲,任由刘艺菲肆无忌惮的蹂蹢他。 小橙子坐在后排,默默將这一幕存入手机相册,標题:《冰块融化实录》。 二十分钟后,车子缓缓停在了神咖啡馆边上的公寓楼下。 明轩降下车窗,冲刘艺菲眨了眨眼,语气里带著几分揶揄:“茜茜老师” 他拖长音调,目光扫向顾临川,“教一下这个冰块在这么多人注视下该如何走路?如何调整心態?” 顾临川瞬间听懂了明轩的潜台词一—这傢伙是在暗示他不要同手同脚!他转过头,愤愤地瞪了明轩一眼,耳根微微发热。 刘艺菲笑眯眯地接话:“明总监你就放吧,我会把他调教好的。” “调教”两个字一出口,顾临川的脊背僵了一下。他抿了抿唇,脑海里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一些不太正经的画面— 明轩哈哈大笑,一脚油门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加油啊顾冰块!”飘在巴黎的秋风里。 顾临川站在原地,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地开口:“调教』两个字——是不是有点不合適?” 他声音越说越低,“是不是——” 刘艺菲转过头,一脸古怪地看著他:“顾老师,你是不是太污了?这都能想歪?“ 顾临川:“——我没有。” 他转身快步走进一楼门厅,背影僵硬得像块被烤化的冰。身后传来小橙子毫不掩饰的笑声:“顾老师,你的动作已经出卖你啦!哈哈哈!” 刘艺菲笑著摇摇头,跟上他的脚步。 回到公寓后,顾临川默默换好鞋,看了一眼刘艺菲和小橙子,生硬地转移话题:“中午吃什么?” 刘艺菲直接无视了他的问题,一边往厨房走一边说:“还是我来吧,中午搞个蛋炒饭,再燉个排骨汤,简单吃一下。“ 顾临川跟上去,声音闷闷的:“——我来帮忙。” 刘艺菲脚步顿,转过头,笑眯眯地看著他:“好啊。” 小橙子坐在中岛台边,捧著手机,眼睛亮晶晶的,像在看一场有趣的真人秀。 厨房里,刘艺菲的动作利落又熟练。热油下锅,打散的蛋液“滋啦”一声滑进锅里,瞬间膨胀成金黄色的云朵。 顾临川站在一旁,手里捏著一把葱,犹豫著该什么时候放进去。 “现在。”刘艺菲头也不回地说道。 顾临川一愣:“——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刘艺菲轻笑,手腕一翻,锅铲將蛋块划开:“因为你每次做饭都这个表情像在解数学题。” 顾临川抿了抿唇,默默把葱撒进去。 蛋炒饭的香气很快瀰漫开来,排骨汤在砂锅里咕嘟咕嘟冒著泡。 顾临川低头看著刘艺菲的侧脸,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颤动的阴影。他突然觉得,这样的画面真实且美好的太过分了,竟让他產生了一丝丝贪恋。 饭后,刘艺菲把顾临川叫到客厅,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则搬了把椅子坐在他对面,双交叠放在膝上,一脸严肃:“顾同学,现在开始上课。” 顾临川:“—?” 刘艺菲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说道:“作为演员,我经歷过无数大场面,从红毯到映礼,从电影节到国际秀场” 她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狡黠,“所以,今天刘老师要教你如何在眾目睽睽之下,不!紧!张!”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乾巴巴的:“—我没紧张。“ 刘艺菲挑眉:“哦?那月初第一次见卡尔的时候,是谁紧张的同手同脚了?” 顾临川:“—” 小橙子在一旁憋笑憋得肩膀直抖,偷偷举起手机录像。 刘艺菲站起身,走到顾临川面前,居高临下地看著他:“第一课—眼神管理。” 她伸手捧住他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看观眾的时候,不要躲,也不要瞪,要像看老朋友一样自然。” 顾临川的睫毛颤了颤,琥珀色的瞳孔里倒映著她的脸。太近了—近到他能闻到她发间的橙香气,近到他的心跳声大得仿佛要衝破胸腔。 刘艺菲似乎没注意到他的异样,继续说道:“第二课—走路。” 她鬆开手,往后退了两步,示范了一下,“肩膀放鬆,步伐均匀,別像机器人似的。” 顾临川抿了抿唇,站起身,僵硬地迈出两步—结果左脚绊右脚,差点栽进她怀里。 刘艺菲一把扶住他的肩膀,笑得眉眼弯弯:“顾老师,你这肢体协调性,还不如小胖呢。” 顾临川耳根通红,闷声道:“—我平时走路没问题。“ “是吗?”刘艺菲歪著头,“那为什么上舞台就同同脚?” 顾临川:“—” 他自暴自弃地坐回沙发上,小声嘀咕:“——我又不是演员。“ 刘艺菲蹲下来,与他平视,声音突然柔软下来:“但你是摄影师,你的镜头里有全世界。” 她轻轻点了点他的胸口,“明天,你只需要做你自己—就像你拍照片时那样,专注、真实,就够了。” 顾临川怔了怔,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眼睛,那里面的光比任何舞台的灯光都亮。 他低声道:“——嗯。” 刘艺菲得寸进尺地捏了捏他的脸颊:“这才乖。”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刘老师的课堂逐渐失控。 “第三课微笑!”刘艺菲双手比划著名,“不要绷著脸,也不要假笑,要像这样,” 她示范了一个自然的微笑,唇角微微上扬,眼底带著细碎的光。 顾临川尝试了一下,结果嘴角抽搐,活像面部神经失调。 刘艺菲噗嗤笑出声:“顾老师,你这表情—像被绑架了。“ 小橙子终於没忍住,笑得从沙发上滚下来:“哈哈哈顾老师,你这演技比《三生三世》的夜华还灾难!” 顾临川:“—” 他深吸一口气,突然福至心灵,伸手捏住刘艺菲的脸颊,报復性地揉了揉:“刘老师,你这教学方法——不太行。” 刘艺菲瞪大眼睛,没想到这块冰居然敢反击! 她眯起眼睛,把抓住他的腕:“顾同学,你这是在挑衅老师?” 顾临川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实话实说。” 刘艺菲轻哼一声,突然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那老师只好用特別手段』了。”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顾临川瞬间僵住,耳根微微发烫。 刘艺菲得逞地笑了,鬆开他,转身走向厨房:“休息十分钟,喝点水再继续。” 顾临川坐在原地,心跳如雷。他抬手摸了摸耳朵,那里还残留著她呼吸的温度。 ——这姑娘,太犯规了。 刘老师的课堂结束时,时间已经来到下午2点多。小橙子藉口午休,溜回了房间,临走前还衝刘艺菲眨了眨眼,一副“我懂”的表情。 客厅里只剩下两人。 顾临川靠在沙发上,眼皮微微发沉—倒时差的后遗症加上刘艺菲的“特训”,让他疲惫不堪。 刘艺菲看著他睏倦的样子,轻轻摸了摸他额前的碎发,低声喃喃:“大冰块,明天好好加油。“ 她靠在沙发背上,小心地將他的头挪到自己腿上,让他枕著睡得更舒服些。 阳光透过纱帘洒在两人身上,顾临川的呼吸渐渐平稳,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刘艺菲低头看著他,指尖无意识地卷著他的发梢,嘴角微微上扬。 一明天,会是他的舞台。而她,会一直站在他身边。 第189章 她就是我的测光点 第189章 她就是我的测光点 10月2號上午十点,巴黎左岸的公寓內,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木地板上,映出一片温暖的光晕。 刘艺菲站在衣帽间中央,目光扫过明轩送来的那堆高定礼服一月光裙確实美得夺目,但她指尖最终停在了那套香奈儿米色套装上。 “就这套吧。”她轻声说道,手指抚过套装细腻的纹理。 小橙子在一旁眨了眨眼:“茜茜姐,轩哥特意选的月光裙多適合红毯呀!” 刘艺菲笑了笑,眼神柔和:“今天的主角可不是我。” 她转头看向镜子,镜中的自己眉眼沉静,“他第一次站上这样的舞台,我想让他知道,有人会为他退后一步。” 小橙子似懂非懂地点头,拿起化妆刷时突然狡黠一笑:“那顾老师待会儿看到你这身低调』造型,估计又要耳朵红了。” 隔壁房间,顾临川正对著穿衣镜调整领带。深灰色西装衬得他肩线笔挺,丝绸白衬衫的领口微微敞开,露出一截冷白的锁骨。 明轩说得没错一这套衣服的確將他身上那股清冷又矛盾的气质放大到了极致。 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无意识地摩著袖扣。镜中的男人眼神依旧带著些许不確定,但比起从前,至少能直视自己的倒影了。 房门被轻轻叩响,刘艺菲的声音隔著门板传来:“大冰块,准备好了吗?” 顾临川拉开门的瞬间,呼吸微微一滯。 眼前的刘艺菲穿著那套米色套装,长发鬆松挽起,妆容淡得几乎看不出,唯有唇上一抹珊瑚色点亮了整张脸。 没有华丽裙摆,没有璀璨珠宝,可她站在那里,就像一幅莫奈笔下的晨光。 “你—”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没穿明轩选的裙子?“ 刘艺菲歪头看他,眼底漾著细碎的笑意:“怎么,失望啦?” “不是。”他摇头,声音低了几分,“只是没想到你会——” “会为你让出c位?”她接过话茬,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胸口,“顾老师,今天全世界都会记住你的镜头,而我只想记住你站在光里的样子。“ 顾临川怔住。这句话像一滴温水落进冰层,悄无声息地融开一道裂缝。 他垂下眼睫,突然孩子气般认真道:“那——·我之后给你拍一组照片,当补偿。” 刘艺菲噗嗤笑出声,伸手捏了捏他的脸颊:“这么乖?那我可要挑最贵的场地!” 楼下,一辆黑色奔驰s级早已等候多时。 车门旁站著一位法国大叔,见三人走来,立刻露出热情的笑容,用带著浓重□音的英语说道:“三位请上车,卡尔先生已经安排好了。” 刘艺菲礼貌地点点头,拉著顾临川坐进后排,小橙子则钻进了副驾驶。 车子缓缓驶离左岸,巴黎的街景在窗外流动。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敲打著膝盖,目光落在窗外,试图分散注意力。 刘艺菲瞥了他一眼,轻笑一声,从手包里拿出手机,点开明轩发来的红毯流程表:“我们10点50左右走红毯,前面是莫妮卡·贝鲁奇和辛迪·克劳馥,接著是权志龙——” 她突然顿住,狡黠地晃了晃屏幕,“顾老师,你可是压轴哦,排在明轩和安托万前面!” 顾临川的指尖瞬间攥紧了西装裤缝:“—弄错了吧?” “老佛爷亲自定的顺序。”刘艺菲凑近他,橙香若有若无地縈绕在鼻尖,“紧张了?” 他沉默两秒,诚实点头:“嗯。” 刘艺菲忽然握住他的手。 她的掌温暖乾燥,指尖轻轻扣住他的腕骨:“要是同同脚了” 她凶巴巴地瞪眼,“我就告诉全世界,顾临川私下是个连游泳都要抱教练的旱鸭子!” 顾临川耳根发烫,却罕见地没抽回:“—你威胁我。” “有效就行~”她得意地扬起下巴。 巴黎大皇宫前,红毯如一条流淌的星河。 权志龙正顶著一头红髮在採访区摆pose,远处刘雯和白百合的身影刚消失在入口处。 三人刚下车,就听见一声嘹亮的招呼:“茜茜姐!顾老师!橙子!” 柴荣和暴龙从侧门窜出来,一个穿著骚包的印西装,一个顶著板寸头戴墨镜,活像从漫画里蹦出来的欢喜冤家。 “橙子!”柴荣笑嘻嘻地揽住小橙子的肩,“老佛爷给你安排了第五排的座儿,跟咱俩一块儿!” 橙子瞪圆眼睛:“我——我也有座位?” 暴龙叼著根棒棒,含糊道:“老爷子原话来都来了,不差这一个座儿。” 刘艺菲忍俊不禁,转头对顾临川低声道:“看来卡尔是铁了心要把你捧上神坛。” 顾临川还未来得及回应,柴荣突然挤眉弄眼:“二位放心走红毯!我们保证把橙子照顾得妥妥的” 66 爭取不耽误你俩官宣!”暴龙无缝衔接,说完还做了个拉链封嘴的动作。 刘艺菲挑眉,手指悄悄在顾临川掌心挠了挠:“听见没?全世界都等著看顾老师同手同脚呢。” 顾临川:“—” 而另一边,暴龙和柴荣已经拉著小橙子一溜烟跑进了vip通道。 红毯入口处,工作人员恭敬地示意他们上场。 刘艺菲深吸口气,指尖收紧:“记住,看我脚尖节奏。” 顾临川点头,目光落在前方那片闪光灯的海洋上。他忽然想起香格里拉初遇时,她也是这样,带著不容拒绝的篤定,闯进他黑白的世界。 第一步迈出时,他的左脚確实差点和左手同步一一但刘艺菲微不可察地捏了捏他的手指,像一声无声的提醒。 第二步,第三步——他的步伐逐渐稳了下来。 媒体区爆发出此起彼伏的呼喊:“刘!看这里!”、“顾!看这边!” 顾临川下意识想躲镜头,却听见刘艺菲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別怕,你的镜头感可比他们专业多了。” 他侧头看她。阳光下,她的侧脸线条镀著一层金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小的阴影,嘴角掛著那抹他熟悉的、狡黠又温柔的笑。 这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何为“光影绘心”。 中国记者挤到最前排喊:“艺菲!你和顾先是什么关係?” 刘艺菲眨了眨眼,语气轻快得像在討论天气:“他是我见过最会写诗的摄影师。” 既非承认,亦非否认。 顾临川耳尖微红,却破天荒地没低头。他望向提问的记者,声音很轻,但足够清晰:“她的眼睛,是我所有作品的测光点。” 全场譁然。 刘艺菲诧异地转头,却见他眼神澄澈,仿佛刚才那句近乎告白的话只是陈述一个事实。 她忽然笑了,指尖在他掌心悄悄画了个爱心。 最后的合影环节,两人站在香奈儿巨型l0g0前。顾临川的右手虚虚环在刘艺菲腰后这是刘艺菲昨晚紧急培训的“绅士手”,但他僵硬的姿势活像在扶一个易碎的古董瓶。 刘艺菲憋笑憋得肩膀直抖,趁转身时突然凑近他耳边:“你这手再往后半寸,明天头条就是惊!冷摄影师当眾揩油神仙姐姐』——” 顾临川的手瞬间缩回,差点同手同脚地逃进秀场入口。 刘艺菲大笑著追上去,在无数闪光灯中握住他的手腕。 步入秀场,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掛在两侧的主海报一《创世纪的自画像》 顾临川的倒影与卡尔的倒影在水流中交辉相应,黑白色调中透著一丝冷冽的艺术感。 刘艺菲脚步微微一顿,仰头看著海报,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我家冰块现在很出名了呢。” 顾临川耳根微热,硬邦邦地回了一句:“——別闹了。” 刘艺菲轻笑,指尖悄悄在他掌心挠了一下,隨后两人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走向头排中间左侧的位置。 小橙子和暴龙、柴荣坐在后排,见他们过来,兴奋地挥了挥手。刘艺菲微笑著点头回应,而顾临川的目光却扫过四周《vogue》《elle》《harper'sbazaar》等全球知名时尚杂誌的主编悉数到场,权志龙正和朴信惠低声交谈,莫妮卡·贝鲁奇和辛迪·克劳馥坐在不远处,香奈儿的形象大使卡洛琳·德·麦格雷、凡妮莎·帕拉迪丝等人也陆续入座。 国內来的刘雯和白百合正朝他们这边张望,眼神里带著几分好奇和笑意。 前者是以香奈儿香水与美妆品形象大使出席本次大秀,后者是以香奈儿中国腕錶形象大使出席。 刘艺菲刚坐下,刘雯和白百合便走了过来。 “茜茜!”刘雯笑著打招呼,目光在顾临川身上停留了一秒,调侃道,“看来这次巴黎之,你们俩可是焦点啊。” 刘艺菲脸上掛起职业微笑:“姐姐,你就別打趣我了,今天的主角可是卡尔。” 白百合站在一旁,眼神里藏不住的羡慕,笑道:“茜茜,你这男朋友可真是——让人嫉妒。” 顾临川抿了抿唇,没接话,只是微微点头致意。刘艺菲瞥了他一眼,见他耳尖泛红,心里暗笑,面上却一本正经:“何姐,你可別误会,我们只是——工作关係。” “工作关係?”刘雯挑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两人交叠的指尖,“那这工作』可真是亲密无间啊。” 刘艺菲笑而不语,顾临川则默默別过脸,假装研究秀场的布置。 白百合嘆了口气,半开玩笑地对刘雯说道:“我现在真的好羡慕这种爱情啊,才华横溢的摄影师,还认识明轩这种级別的设计师,连老佛爷都青睞—..” 刘雯嘴角抽了抽,內心腹誹你前任老公什么德行圈內谁不知道?再加上你自己那点破事—— 但面上还是维持著礼貌的微笑,违地说道:“你会遇到更好的。” 白百合笑了笑,没再多说。 这时,明轩和安托万步入秀场,刘艺菲见状,冲刘雯和白百合挥了挥手:“我们先过去打个招呼。” 两人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白百合看著刘艺菲的背影,忍不住嘆了口:“真是命好啊——” 刘雯默默翻了个白眼,没接茬。 另一边,明轩一见到顾临川,立刻坏笑著凑上来:“顾冰块,刚才走红毯没同手同脚吧?” 安托万轻笑出声,刘艺菲瞪了明轩一眼,得意道:“本姑娘调教得很好,他没犯错。” 顾临川听到“调教”两个字,脑海里再次浮现出某些不太正经的画面,耳根瞬间烧了起来。 他沉默了几秒,闷声道:“—下次別说这两个字,容易让人想歪。” 明轩和安托万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刘艺菲却笑眯眯地凑近顾临川,压低声音:“那顾老师—今晚回去要不要试试?” 顾临川:“——”” 他当场宕机,大脑一片空白。 明轩笑得肩膀直抖,拍了拍他的肩:“顾冰块,你这战斗力不行啊,完全不是茜茜的对手!” 顾临川自暴自弃地別过脸,心想:我果然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几人又閒聊了几句,隨著秀场灯光渐暗,眾人回到座位。明轩和安托万的位置在头排右侧,隔著刘雯和白百合。 秀场中央,瀑布的水声渐渐减弱,取而代之的是一段空灵悠扬的轻音乐。t台两侧的led灯带缓缓亮起,模擬极光的色彩在黑暗中流转。 刘艺菲微微侧头,在顾临川耳边低语:“这次老佛爷的灵感来自瀑布,面料选了蓝、白这些自然色调,模擬水光的流动感。“ 顾临川点点头,目光追隨著第一个出场的模特宽肩设计微微倾斜,腰部线条利落,透明材质的运用让整体造型既经典又前卫。 “这种设计——弱化了传统的硬朗感,但又不失结构。“刘艺菲继续解说,指尖轻轻点了点他的膝盖,“你看肩部的缝线,是不是很像水流的痕跡?” 顾临川“嗯”了一声,其实听得一知半解,但她的声音近在耳畔,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让他心跳微微加速。 整场大秀如同一场流动的艺术展,模特们踩著音乐的节奏,在瀑布旁的栈道上行走,水雾偶尔被灯光映照出彩虹般的色彩。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著西服袖口,脑海里已经开始构思如何用镜头捕捉这种光影的交错。 刘艺菲察觉到他的专注,唇角微扬,没再打扰他,只是安静地陪著他一起沉浸在这场视觉盛宴中。 大秀接近尾声时,卡尔·拉格斐亲自登台致谢。 他一身標誌性的黑色西装,银髮梳得一丝不苟,冰蓝色的眼睛扫过全场,最后停留在顾临川身上。 “今天,我想特別感谢一个人。”卡尔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他的镜头捕捉到了光的犹豫,时尚最迷人的部分一一完美中的不完美。” 全场目光瞬间聚焦到顾临川身上。 他僵了一秒,喉结滚动,下意识看向刘艺菲。她冲他眨了眨眼,眼底满是鼓励。 卡尔继续说道:“顾临川,你的作品让我重新思考了影像与时尚的边界。”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微微頷首致意。 台下,白百合忍不住低声对刘雯说道:“老佛爷这么直接点名—顾临川这是要飞升啊。” 刘雯笑了笑,没说话,但眼神里的讚嘆藏不住。 各大时尚主编们交头接耳,有人已经开始翻看顾临川过往的作品,显然在盘算如何约到他的独家专访。 致谢结束后,秀正式落下帷幕。 暴龙和柴荣兴奋地衝过来,小橙子跟在后面,眼睛亮晶晶的:“茜茜姐!顾老师!老佛爷刚才那番话,明天绝对上头条!” 明轩和安托万也走了过来,明轩拍了拍顾临川的肩,笑道:“走吧,庆功派对才是重头戏。” 顾临川点点头,心里清楚既然来了,这场社交避不开。 暴龙和柴荣对视一眼,兴奋地搓了搓手:“赶紧的,別让人等急了!” 小橙子在一旁猛点头。 刘艺菲轻笑,伸手拽了拽顾临川的袖口:“顾老师,准备好了吗?” 顾临川看著她狡黠的眼神,忽然福至心灵,低声道:“——有你在,应该不会太糟。“ 刘艺菲眯起眼睛:“哟,现在学会说好听话了?“ 顾临川抿了抿唇,没接茬,但嘴角微微上扬。 明轩在旁摇头感嘆:“完了,顾冰块彻底被带坏了。” 眾人说笑著,在明轩和安托万的带领下,朝后台的宴会厅走去。 第190章 又上热搜了 第190章 又上热搜了 宴会厅內,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香檳塔在中央熠熠生辉。各路时尚主编、明星和设计师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交谈声与笑声交织成一片。 顾临川跟在刘艺菲身后走进大厅,目光扫过人群,脸色微微僵了一下一他没想到这些人动作这么快,几乎將整个秀场的焦点人物都聚集在此。 安托万和明轩走在前面,熟稔地与熟人打招呼,工作人员迅速迎上来,引导他们入座。 刘艺菲轻轻捏了捏顾临川的手腕,低声道:“別紧张,就当是普通饭局。” 顾临川抿了抿唇,闷声应道:“—嗯。” 主桌的位置靠近舞台,卡尔·拉格斐还未到场,但香奈儿的几位高层已经落座。 刘艺菲和顾临川被安排在老佛爷的座位旁,明轩和安托万则坐在他们对面。 暴龙、柴荣和小橙子被带到隔壁桌,与几位稍显低调的时尚主编同席。 刚落座,侍者便端上前菜法式鹅肝配无果酱,精致的摆盘宛如艺术品。 顾临川低头研究餐刀的使用方法,刘艺菲瞥了他一眼,忍不住轻笑:“顾老师,需要我教你吗?” 顾临川耳根一热,硬邦邦地回道:“——我会。“ 明轩在一旁插话:“茜茜,你別欺负他,我们顾冰块现在可是老佛爷钦点的光的诗人』。” 安托万晃了晃香檳杯,意味深长地补充:“而且明天还有更大的惊喜等著他。” 顾临川抬头,目光直勾勾地盯著明轩:“—什么惊喜?“ 明轩笑得像只狐狸,故意拖长音调:“明天你就知道了” 刘艺菲眯起眼睛,警惕地问:“你们该不会准备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安托万耸肩,一脸无辜:“怎么会?我们可是很正经的。“ 正说著,宴会厅的灯光暗了下来,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上。卡尔·拉格斐缓步走上台,银髮梳得一丝不苟,黑色西装衬得他气场愈发强大。 全场瞬间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过去。 “感谢各位今天的光临。”卡尔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目光扫过台下,“这次大秀的主题是“自然与科技的共生,,而它的灵感,来自一位年轻人的镜头。” 顾临川脊背一僵,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了餐巾。 卡尔继续道:“顾临川的作品让我重新思考了影像与时尚的边界他的镜头里,光是有情绪的,影是有生命的。“ 他顿了顿,看向顾临川的方向,“当然,还有他的繆斯,刘艺菲小姐。” 刘艺菲微微一笑,指尖在桌下轻轻碰了碰顾临川的手背,低声道:“听见没?老佛爷夸你呢。” 顾临川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接话,但紧绷的肩膀微微放鬆了些。 台下,刘雯和白百合坐在不远处。白百合盯著主桌,眼神里的羡慕几乎要溢出来,她低声对刘雯说道:“我要是有这么好的运气多好——” 刘雯嘴角抽了抽,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却维持著礼貌的微笑:“何姐,你也很优秀。” 白百合嘆了口气,目光依旧黏在刘艺菲身上:“她那气质,真是学不来。” 刘雯没接话,只是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心想:你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另一边,权志龙正和朴信惠低声交谈,目光时不时瞥向主桌,显然对顾临川和刘艺菲的组合颇感兴趣。 卡尔致词结束后,宴会正式进入自由社交环节。侍者们撤走餐盘,换上甜点和酒水,宾客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拍照,或閒聊。 白百合拉著刘雯凑到主桌附近,故作熟络地打招呼:“茜茜,顾老师,恭喜呀!” 刘艺菲礼貌地点头:“谢谢何姐。” 顾临川则只是微微頷首,眼神略显疏离。 白百合不死心,又看向卡尔,笑容甜美:“老佛爷,这次大秀真的太震撼了!” 卡尔淡淡地“嗯”了一声,显然没兴趣多聊。明轩见状,立刻插话打圆场:“白姐,要不要尝尝这的马卡?味道不错。” 白百合訕訕地笑了笑,只好拉著刘雯退到一旁。 刘艺菲凑到顾临川耳边,压低声音:“顾老师,你刚才那表情,简直像在说“离我远点。” 顾临川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我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 刘艺菲轻笑:“没事,有我在呢。” 这时,卡尔忽然看向明轩和安托万,意味深长地说道:“ale,你明天准备的惊喜,可別嚇到顾。” 明轩笑得狡黠:“放心,他承受得住。” 顾临川皱眉,直觉告诉他,明天绝对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刘艺菲警惕地问:“你们到底准备了什么?” 卡尔罕见地露出个顽的笑容:“明天晚上你们就知道了。” 维吉妮·维婭也笑眯眯地补充:“是个大惊喜哦。” 顾临川盯著明轩,眼神里带著无声的质问。明轩直接无视,转头对卡尔说道:“老爷子,明天晚上7点,別忘了。“ 卡尔端起香檳,淡淡地说:“我一向很准时。” 刘艺菲和顾临川对视一眼,两人心里同时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又閒聊了一会儿,刘艺菲看了看时间,起身对卡尔说道:“我们先告辞了,明天见。”' 卡尔点点头:“好好休息,明天还有重头戏。” 又閒聊了一会儿,刘艺菲看了看时间,起身告辞。一行人走出巴黎大皇宫时,阳光正好,初秋的风带著丝丝凉意。 安托万拍了拍顾临川的肩,笑道:“明天记得有心理准备。” 说完,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宾利,乘车离开。 暴龙和柴荣也冲他们挥了挥手,跳上路虎揽胜,一溜烟没了影。 明轩拉开奔驰大g的车门,冲三人挑眉:“走吧,送你们回公寓。” 刘艺菲拉著顾临川上车,小橙子机灵地钻进了副驾驶。 车子驶离大皇宫,顾临川望著窗外飞速后退的街景,眉头微蹙。刘艺菲歪头看他,故意逗他:“顾老师,该不会在担明天的惊喜』吧?” 顾临川沉默两秒,闷声道:“—明轩的笑,很可疑。” 明轩从后视镜瞥了他一眼,笑得更加灿烂:“顾冰块,你这是在质疑我的诚意?” 刘艺菲噗嗤一笑,伸手揉了揉顾临川的头髮:“放心,有我在,他不敢太过分。” 顾临川別过脸,没躲开她的触碰。 车窗外的巴黎街景缓缓流动,初秋的风裹挟著淡淡的咖啡香飘进车內。 没过多久,明轩的奔驰大g稳稳停在公寓楼下,车窗降下,他探出半个脑袋,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狐狸:“二位要有心理准备哦~那我先回去忙了,拜拜!“ 话音未落,车子已经“嗖”地躥了出去,尾气喷出一股囂张的白烟。 小橙子望著远去的车影,眨了眨眼:“这才一个月不到,轩哥不会又搞出什么新样吧?” 刘艺菲轻笑,指尖卷著发梢:“他还能搞什么样?无非是变著法儿暗示全世界我和这块冰的关係。“ 顾临川身形一僵,瞳孔地震。 根据他对明轩二十多年的了解,这傢伙的“惊喜”向来惊大於喜一小学时送他一盒“进口巧克力”,结果是他自己捏的泥巴;初中毕业旅行骗他“海边有美人鱼”,结果是一群穿著鱼尾裤的大爷在跳广场舞—. 顾临川:“——我们先上楼吧。“ 说完,同手同脚地迈进一楼门厅。 刘艺菲和小橙子对视一眼,笑得狡黠这冰块,果然又紧张了。 回到公寓后,小橙子直奔冰箱,掏出三罐橙汁,瘫在沙发上猛灌一口。顾临川慢吞吞地坐到单人沙发上,指尖无意识地转著橙汁罐。 刘艺菲刚想调侃他两句,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安教授”。 “闺女啊,”电话那头,安少康的声音带著笑意,“你什么时候成热搜体质了?三天两头把微博卡爆。” 刘艺菲托著腮,指尖在茶几上画圈:“爸,你闺女是演员,上热搜不是本职工作嘛~” 安少康笑出声:“少贫嘴。4號中午,老地方,铁塔一层餐厅,一起吃个便饭。” “为什么?” “为你第二轮《木兰》试镜加加油。”安少康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顺便看看某位光的诗人,有没有进步。” “行啊,反正某人现在进步神速,见家长都不带怕的。”她故意提高音量,果然看到顾临川的表情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不自然。 又閒聊几句后,两人才掛断电话,刘艺菲歪头看向顾临川,眼睛弯成月牙:“大冰块,我爸又要请你吃饭了。“ 出乎意料,顾临川沉默几秒后,唇角微微上扬:“那——我要不要准备礼物?“ “噗”小橙子一口橙汁喷出来,手忙脚乱地抽纸巾。 刘艺菲瞪大眼睛,一把捏住他的脸:“快说!你最近偷看什么武林秘籍了?进步这么快!” 顾临川被她揉得脸颊变形,琥珀色的瞳孔里映著她气鼓鼓的样子,鬼使神差地蹦出一句:“刘艺菲特製版——內功心法。” 空气凝固了一秒。 “哈哈哈!”小橙子笑得从沙发上滚下来,手机“啪嗒”摔在地毯上。 刘艺菲耳根一热,鬆开手,凶巴巴地戳他额头:“顾老师,你完了,你现在会说骚话了!” 顾临川抿唇低头,耳尖红得能滴血果然,过分的调侃他还是接不住。 就在这时,三人手机突然同时“叮咚”响起。微博推送赫然写著:“爆!刘艺菲男友震撼巴黎!” 橙吹了声口哨:“哟,直接升级成男友』了?” 刘艺菲笑著弹她一个脑瓜崩,点开热搜国內微博: #刘艺菲顾临川香奈儿大秀#(爆) #老佛爷钦点光的诗人#(爆) #神仙姐姐当眾护夫#(热) 热评第一来自时尚博主@fashion滷蛋:“顾临川镜头下的刘艺菲比精修还绝!这哪是摄影师?分明是人间滤镜!(点讚12.3万)” 热评第二是cp粉的狂欢:“红毯上那句她的眼睛是我所有作品的测光点』—四捨五入就是婚礼誓词!(点讚9.8万)” 海外平台: 《vogue》官网头条:《卡尔·拉格斐的新宠:中国摄影师顾临川如何用镜头重新定义时尚》 推特趋势:#gulichuan与#crystalliu的tag下全是红毯对视动图。 顾临川的微信群“陈家大院”已经炸了一舅妈陈静雯:“(截图)川啊,这热搜怎么回事?” 舅舅陈晓枫:“@顾临川你俩官宣了?” 陈思思:“哥!!!我要当伴娘!!!” 明轩:“嘿嘿,惊喜还在后头~” 明建国:“(钓鱼照)顾啊,什么时候带茜茜来家吃饭?” 王晓:“@顾临川川啊,过几天早点带茜茜回杭城,阿姨请你们吃饭。” 顾临川手指悬在屏幕上方,僵成一座雕塑。刘艺菲凑过来看了一眼,笑得肩膀直抖:“顾老师,需要我帮你回復吗?” 他闷头打字:“只是工作关係。” 群內瞬间刷屏陈思思:“骗鬼呢!” 明轩:“冰块,你耳朵红了没?” 梁世钧:“你觉得我们会信吗?(喝茶.jpg)” 顾临川自暴自弃地锁上屏幕,刘艺菲的手机又响了一“茜茜!”刘晓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背景音里还有姥姥的嘀咕和姥爷的笑声,“你姥爷非说你俩在红毯上牵手了,真的假的?” 刘艺菲瞥了一眼缩在沙发角落装死的顾临川,故意拖长音调:“妈~你闺女是那种隨便牵手的人吗?” 姥爷的大嗓门插进来:“我截图了!那小子的手明明搭在你腰上!” “那是绅士手!” “放屁!我当年追你姥姥的时候也这么装的!” 电话那头爆发出一阵笑声,刘晓丽无奈道:“行了,你爸刚给我发消息,4號吃饭是吧?记得別欺负顾。” 掛断电话,三人瘫在沙发上,像经歷了一场世界大战。窗外巴黎的暮色渐渐沉下来,塞纳河上的游船亮起星星点点的灯。 刘艺菲踢了踢顾临川的腿:“顾老师,做饭去。” 顾临川慢吞吞地站起来,卫衣帽子被她拽得歪到一边:“—你想吃什么?” “隨便~”她开了机,“反正明天还有惊喜』等著呢。” 顾临川的背影肉眼可见地僵了一下,同手同脚地走向厨房。 橙子声嘀咕:“茜茜姐,艺说轩哥明天会干嘛?” 刘艺菲望著厨房那个忙脚乱的身影,唇微微上扬:“谁知道呢?反正” 乍眼底闪过丝狡黠的光,“倒霉的不相我。” 第191章 就差最后一句话了 第191章 就差最后一句话了 晚上7点多,巴黎的夜色渐渐笼罩了左岸的公寓。 客厅里,电视上播放著一档无聊的法国综艺节目,主持人夸张的笑声和浮夸的表演让刘艺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她懒洋洋地靠在沙发扶手上,指尖卷著发梢,目光扫向坐在一旁的顾临川,嘴角微微上扬:“这节目还不如逗大冰块来得有意思。” 顾临川原本正低头摆弄相机,闻言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瞳孔在暖光下显得格外清澈。 他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你就不怕我反击吗?“ 刘艺菲轻哼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她故意凑近他,手肘轻轻捅了捅他的腰窝,笑眯眯地说:“你敢吗?” 她顿了顿,又上下打量他眼,“你看,我这样你都没反应,还反击?哼哼。” 说完,她故意露出一副不屑的表情,仿佛在说“你也就这点本事”。 顾临川瞬间被她这副挑衅的模样刺激到了他怎么能被她看扁? 他抿了抿唇,突然伸手,手指精准地挠向她的腰侧。 “啊!”刘艺菲猝不及防,整个人猛地一颤,差点从沙发上弹起来。她瞪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著他:“顾临川!你居然挠我痒痒?!” 顾临川绷著脸,耳根微红,但手上的动作没停,继续挠她腰间的软肉,声音闷闷的:“—反击。” 刘艺菲被他挠得笑出声,一边躲一边伸手去挡:“你—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招的?! '' 顾临川没回答,但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然而,刘艺菲可不是好惹的。 她早年拍古装戏时学过一些武术基础,反应极快。在顾临川还没反应过来时,她一个擒拿手扣住他的手腕,借力一翻,直接把他按在了沙发上。 “咚”顾临川的后背陷进柔软的沙发,整个人被她牢牢压制住。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边上的小橙子瞪大眼睛,手里的薯片都忘了往嘴里塞。 刘艺菲居高临下地看著被自己压制的顾临川,得意地挑眉:“下次还敢吗?” 顾临川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一—这姑娘拍古装戏时学过武术!他居然把这点忘得一乾二净。 不过,他也不是那么容易认输的性格。他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却带著一丝倔强:“下次——还敢。” 顿了顿,又补了句,“反正你也不会拿我怎么样。” 这句话正中刘艺菲的死穴她的確只能嚇唬嚇唬他,不敢真下手。但这话也激起了她不服输的性子。 她眯起眼睛,嘴角扬起一抹危险的弧度:“顾老师,你很嘴硬嘛。” 说完,她活动了一下手腕,笑眯眯地补充:“那本姑娘给你上上强度,正好验证一下下午说的调教』两个字。” 还没等顾临川反应过来,刘艺菲的“拳打脚踢”已经扑面而来当然,不是真打,而是她故意用指尖戳他的腰窝、挠他的肋骨,甚至捏他的脸颊,动作又快又准,让他根本躲不开。 “刘——刘艺菲!”顾临川被她挠得呼吸微乱,声音都绷紧了,“別——別闹了!” “求饶啊?”刘艺菲笑得眉眼弯弯,手上动作不停,“刚才不是挺囂张的吗?” 顾临川被她挠得耳根通红,终於忍不住闷声道:“——我错了。” 刘艺菲这才满意地停下动作,但仍旧压在他身上,得意地挑眉:“这还差不多。” 然而,就在她准备起身时,手腕突然一滑,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地栽了下去“唔!” 两人的唇瓣毫无预兆地撞在了一起。 刘艺菲的大脑瞬间空白。 顾临川的唇比她想像中要柔软,微凉的触感让她一时忘了呼吸。 她的睫毛微微颤动,近在咫尺的是他放大的瞳孔,眼底映著她的倒影,清晰得像是被定格的照片。 顾临川也完全僵住了。 他没想到她会突然摔下来,更没想到会直接亲上。她的唇温热柔软,带著橙的香气,让他一时忘了反应。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沙发垫,心跳声大得仿佛要衝破胸腔。 两人就这么僵持了几秒,直到“咔嚓。” 小橙子的手机快门声突元地响起。 刘艺菲猛地回过神,手忙脚乱地从顾临川身上爬起来,脸颊瞬间烧了起来。 顾临川也迅速坐直身体,耳根红得能滴血,低头整理被扯乱的衣领,喉结微微滚动,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小橙子早就眼疾手快地溜回了房间,只留下一句:“我什么都没看见!” 客厅里陷入一片诡异的沉默。 刘艺菲的脑海里盘旋著一个问题怎么就突然亲在一起了?! 她明明只是想逗逗他,结果居然没撑住,直接砸了下去! 而另一边,顾临川的大脑仍处於死机状態。 刘艺菲嘴唇的温度和柔软还停留在他的记忆里,虽然他们之前也有过不小心的触碰,但这一次—是结结实实的嘴对嘴,甚至因为她的衝力,亲得格外用力。 沉默了很久后,顾临川终於艰难地开口,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刘艺菲原本还有些慌乱,但听到他这副紧张兮兮的语气,突然一个恶作剧般的念头浮现在脑海—不如逗逗他? 她侧头看向他,嘴角缓缓扬起一抹狡黠的笑:“顾老师。” 顾临川抬眼看她,睫毛微微颤动。 刘艺菲歪著头,故意压低声问:“我的嘴唇——软不软?” 顾临川的瞳孔猛地一缩,呼吸都滯了一下。 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最终只能自暴自弃地別过脸,声音闷闷的:“—別闹。“ 刘艺菲见状,笑意更深,继续逗他:“亲都亲了,顾老师不打算负责吗?” 顾临川猛地转头看她,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负责?“ 刘艺菲故作严肃地点头:“对啊,按照电视剧里的套路,亲了就要负责的。” 顾临川的脑子彻底乱了。 亲一下就要负责的吗? 可他们还没正式在一起啊! 但——如果是她的话—— 刘艺菲看著他这副如临大敌的样子,终於没忍住,“哈哈哈”直接笑了出来。 她笑得肩膀直抖,整个人歪倒在沙发扶手上:“哈哈哈哈—顾老师,你这表情— 太可爱了!” 顾临川这才反应过来又被她戏耍了! 他抿了抿唇,却没生气,反而觉得心里某处微微鬆动,像是被她逗得无可奈何,却又莫名享受这种被她“欺负”的感觉。 他看了她一眼,突然轻声说:“——咱们去阳台坐坐?” 刘艺菲止住笑,眨了眨眼,点点头:“好啊。” 两人一前一后走向客厅外的阳台,巴黎的夜色在眼前铺展开来,远处塞纳河的波光在远处闪烁,微风拂过,带著初秋的凉意。 刘艺菲靠在栏杆上,侧头看向身旁的顾临川,他的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清晰,鼻樑的线条乾净利落。 她忽然觉得,这刻,安静得刚刚好。 巴黎的夜色如墨,远处艾菲尔铁塔的灯光在云层间忽明忽暗,像一颗悬在空中的星星。 阳台的藤编躺椅上,刘艺菲和顾临川並肩坐著,中间隔著一盏昏黄的落地灯,光影將两人的轮廓勾勒得模糊而温柔。 刘艺菲蜷起腿,下巴抵在膝盖上,忽然侧头看向顾临川:“你就真的不好奇明轩准备了什么惊喜吗?”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相机背带。他太了解明轩了—那傢伙的“惊喜”向来是惊大於喜。 “我对他的惊喜就没抱过希望。“他闷声道。 刘艺菲眼睛一亮,立刻凑近半步,手肘支在躺椅扶手上托著腮:“说说具体情况唄?”' 顾临川瞥了她一眼。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发梢被风吹得轻轻晃动,橙香气若有若无地飘过来。 “高一运动会。”顾临川撇了撇嘴角,“他冒充女生给我写情书,塞在我课桌里,落款是“暗恋你的隔壁班小徐”——” 刘艺菲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伸去拽他的袖:“然后呢?” “然后他带著全班男生在操场围著我喊“答应她』。”顾临川自暴自弃地捂住脸,“班主任以为我早恋,叫了家长。” 刘艺菲笑得直拍扶手,裙摆蹭到了顾临川的膝盖。她忽然想起什么,擦著眼角问:“等等,你爸妈当时什么反应?” 顾临川沉默了一瞬,声音轻了几分:“我爸笑了一整天,我妈—偷偷给我塞了盒巧克力,说青春期很正常』。 ,,夜风忽然变得柔软。刘艺菲的笑意淡了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远处铁塔的灯光暗了下去,云层遮住了亮。 沉默了一会儿,刘艺菲突然没头没脑地问:“顾临川,我说的是如果——如果將来有一天我跟你表白,或者我被其他人抢走了,你会怎么办?” 顾临川呼吸一滯。 这个问题像一颗石子,咚地砸进他心里。 他知道答案一从香格里拉到赛里木湖,从洛杉磯到巴黎,他的镜头早已替他回答了千万次。 但解题的过程呢?他还没有学会用语言表达。 “你被我绑定了。”他忽然福至灵,声闷闷的,“除非那个把我也抢。” 刘艺菲怔了怔,隨即笑得前仰后合:“你这傢伙怎么这么可爱啊!” 她伸去捏他的脸,指尖蹭到他发烫的耳垂,“哪有这么霸道的?” 顾临川硬邦邦地解释:“合同补充条款——乙方无正当理由不得单方面解约。” “哦?”刘艺菲眯起眼睛,“那甲违约呢?” “违约金十倍。”他低头整理袖口,声音越来越小,“或者——用別的方式补偿。” 夜风卷著远处咖啡馆的手风琴声飘过来,刘艺菲的笑声混在里面,像一串风铃。 顾临川忽然站起身,逃也似地走进客厅,再回来时手里多了台哈苏相机。 “拍照。”他简短地说,“完成白天的承诺。” 刘艺菲歪著头看他,月光在她锁骨间的镜头项链上折射出细碎的光。 她忽然站起身,三两步跨到栏杆边,转身时裙摆扬起小小的弧度:“那给我拍漂亮点哦,不然本姑娘饶不了你。” 顾临川举起相机。取景器里的她靠在铁艺栏杆上,背后是巴黎的万家灯火。 风吹起她的髮丝,有几缕拂过唇角一他忽然想起刚才那个意外的吻,指尖微微一颤。 “別动。”他低声说,按下快门。 接下来的半小时,顾临川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態。他指挥刘艺菲调整姿势,从阳台的绿植旁到藤椅边,甚至让她赤脚踩在微凉的石板地上。 仿佛又变回那个在赛里木湖畔捕捉光影的摄影师。 刘艺菲意外地配合。 她时而托腮沉思,时而仰头大笑,甚至突发奇想地扯过顾临川的西装外套披在肩上。 当铁塔整点亮灯的瞬间,她突然抢过相机,拽住顾临川的领带迫使他弯腰“咔嚓。” 照片里,顾临川一脸错愕,刘艺菲笑得狡黠,背后的铁塔正好绽放出璀璨的金光。两人的表情古怪又生动,像一幅被定格的无厘头漫画。 “完美!”刘艺菲得意地晃了晃相机。 顾临川无奈地看著她,嘴角却微微上扬。 他接过相机,打开相机热点將照片导入手机,发给了刘艺菲。屏幕的冷光映著他的侧脸,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刘艺菲收到照,指尖放大又缩,突然轻声说:“这张——很像真正的我。” 不是红毯上的神仙姐姐,不是镜头前的完美偶像,只是一个会恶作剧、会大笑、会有小脾气的普通女孩。 她抬头看向顾临川,发现他正静静望著自己,瞳孔里映著巴黎的灯火,也映著她的倒影。 “大冰块。”她忽然伸手捧住他的脸,拇指蹭过他微凉的脸颊,“继续保持哦,你的进步本姑娘很满意。“ 顾临川耳根发烫,他望进她的眼睛,那句盘旋在心底许久的话突然衝口而出:“那你这道光会属於我吗?“ 刘艺菲愣住了。 远处咖啡馆的音乐声忽然清晰起来,是一首老i旧的《lavieenrose》。 她的指尖微微收紧,隨即轻点他的额头:“你这个呆子!我们俩现在的状况你还不清楚吗?” 她白了他一眼,又忍不住笑起来,“不过,我要警告你一声这个过程你要是让我不满意,哼哼,你懂的。” 顾临川抿了抿唇,突然伸手將她散落的髮丝別到耳后,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垂:“——我儘量。” 这个生涩却真诚的动作让刘艺菲心跳漏了一拍。 她看著眼前这个逐渐学会表达的男人,想起香格里拉初遇时那个连对视都会躲开的冰块他的进步,何尝不是她的勋章? 夜渐深,铁塔的灯光暗了下来。刘艺菲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快11点了,该回去睡觉了,明天还有正事。” 她转身往客厅,发梢扫过顾临川的肩膀,留下一缕橙香。 “晚安,冰块先生。”她在房门口回头,眼睛弯成月牙。 顾临川站在原地,月光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晚安。” 他轻声说,掌心还残留著她髮丝的触感。 房轻轻关上,巴黎的夜色温柔地笼罩下来。 > 第192章 罗浮宫之夜 第192章 罗浮宫之夜 10月3日的巴黎,暮色如绸缎般缓缓铺展。罗浮宫卡鲁塞勒广场前,鎏金色的灯光將凯旋浮雕映得熠熠生辉。 红毯从拱门下延伸至玻璃金字塔,两侧的镜面装置將灯光折射成星河,与渐暗的天幕融为一体。 刘艺菲刚迈出车门,星空渐变风衣的下摆便隨风扬起,內搭的香奈儿黑色针织裙勾勒出纤细轮廓。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顾临川明轩为他准备的渐变色西装在灯光下流转著从墨蓝到银灰的过渡,像一片凝固的极光。 “这衣服—.”顾临川不自在地扯了扯袖口,声音闷得像被压实的雪,“太了。” 刘艺菲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指尖蹭过他微蹙的眉心:“顾老师,与其担心衣服,不如想想怎么走完这条红毯。“ 她朝前方抬了抬下巴,“今晚你还是压轴,倒数第三组,后面只剩卡尔和安托万了。”' 顾临川顺著她的视线望去。 奥斯卡影后凯特·布兰切特正站在红毯中段,一袭银色礼服宛如冰雕,闪光灯在她周身炸开连绵的光斑。 更远处还有茱莉安·摩尔、艾丽西卡·维坎德等好莱坞面孔,红毯尽头甚至站著泰国公主思蕊梵娜瓦瑞。 “明轩到底请了多少人——”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管他呢。”刘艺菲忽然攥住他的手腕,掌心温度透过衬衫袖扣传来,“记住,今天在lv的地盘上”她狡点地眨眨眼,“你才是主角。“ 顾临川愣在原地,还没反应过来,另一边的小橙子就被暴龙和柴荣一左一右架走。柴荣回头冲他们挤眉弄眼:“二位慢慢走!我们先进去占座啦!” 话音刚落,工作人员已躬身引路。 红毯两侧的镜面立柱突然亮起,內部嵌著的led灯带模擬出流水光影,与刘艺菲风衣上的星空纹路遥相呼应。 顾临川下意识挺直脊背,却在第一步迈出时险些同手同脚。 “呼吸。”刘艺菲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说,指尖在他腕骨上轻轻一捏,“看我脚尖节奏。” 媒体的呼喊如潮般涌来。“刘!看这里!”“顾先生!请转身!” 中国记者挤到最前排:“艺菲!传闻您和顾先生正在交往,是真的吗?“ 刘艺菲唇角微扬,风衣下摆隨著步伐划出优雅弧线:“他是我见过最会写诗的摄影师。” 依旧是模稜两可的回答,却让记者们疯狂按快门。 顾临川沉默地跟在她身侧,直到某家外媒突然用英语提问:“顾先生!卡尔称您为光的诗人』,您如何看待这种评价?” 他的脚步顿了顿。刘艺菲敏锐地察觉到他指尖的颤动,正要解围,却听见他低声道:“光本身没有意义——是凝视光的人赋予了它诗性。“ 话音未落,刘艺菲眼底已漾起笑意这傢伙居然学会用哲学绕晕记者了。 应付完记者,刘艺菲拉著顾冰块步入內场。 秀场內,江南园林的幻境已然成型。 半弧形t台两侧矗立著镜面不锈钢打造的月洞门,门框蚀刻著沈园窗欞纹样。 当模特从中走出时,身影在镜面折射下幻化成无数碎片,又隨著步伐重新拼合。 玻璃金字塔的斜面上投影著动態的《富春山居图》,云雾在钢结构间流动,仿佛古老东方与西方建筑的对话。 “还真被明轩搞出来了——”刘艺菲轻声感嘆。 她的座位恰好正对t台中央,能清晰看到亚克力台面下流动的led“溪水”,lv老图案在水波中若隱若现。 顾临川却绷紧了肩膀右手边坐著凯特·布兰切特,左前方是凯萨琳·德纳芙,后排甚至传来蕾雅·赛杜的法语低语。 他无意识地抠著座椅扶手,直到刘艺菲將一杯香檳塞进他手里。 “喝一口。”她凑近他耳畔,橙香气混著香檳的冰凉泡沫,“就当台下全是东东。 ,' 顾临川抿了一口,喉结滚动:“东东没这么可怕。” 隨著一杯香檳的时间结束,音乐骤然响起。 开场模特身著“飞檐”套装从月洞门中款款走出,不对称的垫肩线条刚柔並济。 当行至t台中央时,雾森系统喷出细密水雾,雷射束穿透水幕,在玻璃金字塔上投射出雨打芭蕉的动画。宾客席爆发出惊嘆。 刘艺菲看得入神,没注意到顾临川悄悄举起手机。镜头里,她被光影镀上蓝调的侧脸与远处水墨烟雨重叠,睫毛在眼下投下蝶翼般的阴影。 他按下快门的瞬间,她突然转头,鼻尖平蹭到他的手机。 “偷拍?”她挑眉。 “—取证。”顾临川面不改色地锁屏,“防止某人回去不认帐。” 刘艺菲眯起眼睛,正要反击,压轴模特的出现让全场骤然寂静。 那是一件近乎透明的透纱长裙,拖尾铺满整个t台末端,银线刺绣的玻璃金字塔与石拱桥在走间交织缠绕。 模特行至最前端时,月洞门屏风突然加速旋转,將她的身影切割成流动的光斑。 掌声雷动中,明轩带著全体模特谢幕。 他难得穿了正经的深蓝色西装,却配了双萤光粉的袜子,站在旋转屏风前举起话筒:“今晚最特別的感谢,要送给我的挚友顾临川” 顾临川瞬间僵住。 “没有他在属都湖捕捉的那束光,就没有今天的丝路遐想』。”明轩笑得像只偷到鱼的猫,“当然,更要感谢某位女神愿意收留这块千年寒冰,两位喝喜酒一定要叫我!” 他故意拖长音调,目光在刘艺菲和顾临川之间来回扫视。 全场譁然。 明轩这番话,算是变相的告诉了眾人,这两人已经在一起了! 台下的顾临川被明轩这番话给震惊的呆住了,他还没表白呢!这喝哪门子的喜酒啊! 卡尔·拉格斐则优雅地鼓著掌,对身旁的安托万低语:“年轻就该这样。” 安托万笑著起身,揽过身旁的超模娜塔莉:“顾,你要是敢辜负这场精心策划的告白,我和卡尔会联手把你塞进月洞门屏风里当展品。 ,9 刘艺菲耳根发烫,却仰起下巴反击:“安托万你是不是忘了这块冰早就被我预定了?” 她故意用指尖戳了戳顾临川绷紧的手臂,“对吧,顾老师?“ 顾临川沉默三秒,突然伸手將她散落的髮丝別到耳后:“—隨你处置。“ 声音很轻,却让刘艺菲心跳漏了一拍。 后排的小橙子疯狂拍照,暴龙和柴荣击掌欢呼。当明轩宣布庆功派对开始时,刘艺菲拽著顾临川起身,在无数镜头前扬起两人交握的手月光穿过玻璃金字塔,將他们的影子投在沈园水墨上,模糊地交融成一片。 罗浮宫卡鲁塞尔厅內,水晶吊灯折射出的光芒將整个空间映照得如同白昼。 香檳塔在中央熠熠生辉,侍者穿梭其间,托盘上的酒杯反射著细碎的光。 好莱坞明星、时尚设计师、超模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交谈声与笑声交织成一片浮华的背景音。 刘艺菲挽著顾临川的手臂,跟隨安托万一行人穿过人群。 “紧张吗?”刘艺菲侧头看他,指尖在他袖口轻轻一捏。 顾临川抿了抿唇,目光扫过不远处正和凯特·布兰切特交谈的茱莉安·摩尔,声音闷闷的:“——还好。” 刘以菲轻笑,凑近他耳边低语:“放心,待会儿要是有人搭訕你,我就说”她故意拖长调,“这位先已经有主了』。” 顾临川耳根微热,还没来得及回应,安托万已经转身,笑著朝他们举杯:“来吧,我带你们认识几位朋友。“ 小橙子被暴龙和柴荣一左一右架走,临走前还衝刘艺菲眨了眨眼,一副“我懂”的表情。 刘艺菲无奈摇头,跟著安托万走向人群。 卡尔·拉格斐正站在一幅油画旁,银髮梳得一丝不苟,冰蓝色的眼睛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锐利。见他们过来,他微微頷首:“顾,今晚的表现不错。” 顾临川点头致意:“谢谢。” 卡尔的光在刘艺菲身上停留了瞬,唇微扬:“刘姐,你的很衬你。” 刘艺菲微笑:“老佛爷的眼光一向精准。” 卡尔轻笑,转头对安托万说道:“安托万,你该学学刘姐的谦虚。 安托万耸耸肩,揽过身旁的女伴娜塔莉:“老爷子,您这是偏。” 娜塔莉笑著插话:“crystal,顾,你们今晚可是焦点。”她晃了晃手机,“推特上全是你们的照。” 刘艺菲挑眉,故作惊讶:“真的?那我得看看顾老师有没有同手同脚。” 顾临川:“—” 明轩不知何时凑了过来,手里端著香檳,笑得像只狐狸:“放心吧,我检查过了,顾冰块这次得特別稳。”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不过,某些人是不是该加快进度了?” 刘艺菲眯起眼睛:“明总监,你这是在催婚?” 明轩夸张地捂住胸:“天地良心!我只是觉得某些冰块该融化了。” 顾临川自暴自弃地別过脸。 接下来的时间里,刘艺菲在安托万的引荐下,与凯特·布兰切特、茱莉安·摩尔等好莱坞影后相谈甚欢。 凯特优雅地晃著香檳杯,冰蓝色的眼眸中带著好奇:“crystal,听说你最近在准备个需要穿盔甲』的?” 她巧妙避开了《木兰》的片名。 刘艺菲会意一笑,指尖轻点杯壁:“更准確地说,是穿著盔甲也要能跳舞的角色。凯特,你知道的,东方舞蹈讲究柔中带刚”。” 她说著做了个云手起势,风衣袖口滑落时露出的手腕柔韧如柳枝。 茱莉安·摩尔立刻被这个比喻吸引:“就像《臥虎藏龙》里玉娇龙在竹梢上的打斗? ,' 她模仿著竹枝摇曳的动作,“那种脆弱与力量的平衡?” “比那更矛盾。”刘艺菲眼睛亮,顺势將香檳杯举到灯光下,“要像这气泡—看起来轻盈易碎,实则藏著整葡萄园的阳光与风土。” 杯中的气泡正沿著杯壁螺旋上升,在灯光下炸开细碎金光。 凯特会意轻笑:“让我猜猜,你现在每天既要练气泡的轻盈』,又要练“葡萄藤的坚韧』?” 她故意用指尖弹了下酒杯,发出清脆声响。 “还要学会在暴雨里听清自己的心跳。”刘艺菲俏皮地眨眨眼,“毕竟某些时候,盔甲比礼服更贴身。” 她说著优雅地转了个圈,风衣下摆旋出星河流光的弧度。 几位影后同时笑起来。 茱莉安凑近些压低声音:“亲爱的,你让我想起当年拍《依然爱丽丝》前,我偷偷去老年痴呆症病房当志愿者的经歷。” “而我为《卡罗尔》学了半年古董相机维修。”凯特接口道,突然朝顾临川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不过看来有人比我们更懂光影魔法。” 刘艺菲顺著她的目光望去,正看见顾临川拿著香檳,一脸无语的看著明轩。 她唇角漾起狡黠的弧度:“是啊,所以现在他得负责帮我记住—穿盔甲跳舞时,哪个角度的影子最好看。” 这番充满画面感的隱喻让周围几位时尚主编也加入討论。《vogue》法国版主编直接举杯致敬:“为所有在盔甲里跳舞的女性!” 这时艾丽西卡·维坎德刚好经过,听到后半句便笑著插话:“別忘了还有在盔甲重量下保持脖颈的优雅!” 她模仿被盔甲压到踉蹌的滑稽动作,惹得眾人鬨笑。 刘艺菲在笑声中与凯特等人交换了联繫方式。 顾临川站在一旁,目光不自觉地追隨著刘艺菲的身影。 明轩不知何时又凑到他身边,压低声音:“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自家女神特別耀眼? ,,顾临川抿了抿唇,没接话,但眼神已经出卖了他。 明轩坏笑:“抓紧啊,冰块,再磨蹭被抢。” 顾临川:“” 另一边,刘艺菲正和凯特、茱莉安合照留念。 派对进行到一半,明轩突然跳上临时搭建的小舞台,敲了敲香檳杯。全场渐渐安静下来,目光聚焦到他身上。 “各位!”明轩笑得灿烂,“感谢大家今晚的光临。这次大秀的成功,离不开每一个的努。”他顿了顿,目光扫向顾临川和刘艺菲,“尤其是某两位” 刘艺菲挑眉,直觉他要搞事。 明轩故意拖长音调:“顾冰块,茜茜,你们俩能不能加快点进度?我们这群围观群眾都快急死了!” 全场爆发出鬨笑声。卡尔摇头轻笑,安托万则举杯示意:“支持!” 刘艺菲眯起眼睛,冲明轩比了个“你等著”的手势。顾临川则低头盯著自己的鞋尖,假装自己不存在。 派对又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刘艺菲和顾临川应酬得有些疲惫。 在向卡尔、安托万等人告別后,三人坐上明轩安排好的奔驰s,离开了罗浮宫。 车子驶入夜色中,巴黎的街景在窗外飞速后退。刘艺菲靠在座椅上,长舒一□ 气:“终於结束了——” 顾临川“嗯”了声,声带著罕见的疲惫:“拍照还累。” 刘艺菲侧头看他,忍不住笑了:“现在知道当明星的辛苦了吧?” 顾临川抿了抿唇,没接话。 小橙子坐在副驾驶,回头冲两人眨眨眼:“顾老师,你今天可是出尽风头了。” 顾临川:“—”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左岸公寓楼下。三人乘电梯上楼,一进门就瘫坐在沙发上。 “累死了——”刘艺菲伸了个懒腰,转头看向顾临川,“来,给我揉揉肩膀。” 顾临川愣了一下,犹豫片刻后,还是乖乖挪到她身后,双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膀。 小橙子瞪大眼睛,一脸古怪:“顾老师,你这都不反抗的吗?” 顾临川下意识回道:“反抗干什么?” 刘艺菲噗嗤笑出声,肩膀微微抖动:“听见没?顾老师现在可乖了。” 小橙子笑得直拍沙发:“顾老师,你这进步神速啊!” 顾临川耳根一热,手上的动作却没停。 刘艺菲的肩颈线条纤细,触感柔软,他小心翼翼地控制著力道,生怕弄疼她。 刘艺菲舒服地眯起眼睛,轻声嘟囔:“再往下一点——对,就是这里。” 顾临川的指尖微微一顿,喉结滚动了一下,但还是依言照做。 房间里渐渐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偶尔传来的汽车鸣笛声。 小橙子看了看时间,打了个哈欠:“我先去洗澡睡觉了,二位慢慢按~” 说完,她冲刘艺菲眨了眨眼,溜回了房间。 客厅里只剩剧两人。顾临川的手法虽然岂疏,但逐在认真。刘艺菲靠在坏怀里,闭著眼睛,呼吸渐渐平稳。 顾临川低头看她,睫毛在眼剧投剧一小片阴影,唇角还带著浅浅的笑意。坏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了。 就在这时,刘艺菲突然睁开了眼,仰头看坏:“顾老师,我累了,不想走路了。” 顾临川愣:“—什么?” 刘艺菲眨了眨眼睛,语软糯:“你抱我回房间,好不好?” 顾临川的血条瞬间被清企,声音都有些发紧:“確——確定?“ 刘艺菲点头,脸无辜:“嗯~” 顾临川沉默了几秒,最终深吸一口气,弯腰將她打横抱起。刘艺菲顺势搂住坏的脖子,笑眯眯地说:“顾老师真厉害~” 说完,她在坏脸颊上亲了一剧。 顾临川瞬间宕页,大脑一片企白。坏僵硬地迈步走向客房,每一步都像是踩在上。刘艺菲贴在坏胸口,能清晰地听到坏急促的心跳声。 走进房间后,顾临川小心翼翼地將她放在床上,弯腰脱|她的拖鞋。 刚准变直起身,刘艺菲突然用力一拽,坏猝不及防,整个人扑在了床上。 刘艺菲贴在他耳边,轻声说:“冰块,你就不再陪陪我吗?” 顾临川听出了她话里的狡黠,这腹娘又在逗坏!坏慌慌张张地撑起身子,声音都有些结巴:“我——我——太累了,回房睡觉了。“ 说完,坏跌跌撞撞地衝出房间,差点撞上门框。 刘艺菲看著他的背影,笑得直拍床,眼泪都流出来了。她自言自语道:“这大冰块还真是可爱的犯规。“ 笑够了,她才起身走向盥洗室,哼著不成调的小聚,心情愉悦得像只偷到鱼的猫。 第193章 铁塔下的谈话 第193章 铁塔下的谈话 4號中午12点整,艾菲尔铁塔一层餐厅。 巴黎的秋日阳光透过铁塔的钢架,在餐厅地板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艾菲尔铁塔一层的餐厅內,安少糠坐在靠窗的位置,目光温和地望向门口。 刘艺菲推门而入,浅杏色的针织裙在阳光下泛著柔和的光晕,发梢微卷,鬆散地垂在肩头。 她一眼就看到了父亲,眼睛弯成月牙,快步上前:“爸!” 安少糠起身,笑著张开双臂,轻轻抱了抱:“茜茜,气不错。” 刘艺菲退后半步,转头看向身后的顾临川和小橙子,狡黠地眨了眨眼:“爸,这位是顾临川,你上次见过的。” 顾临川站在她身后半步的位置,背脊挺得笔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袖口,声音低而恭敬:“叔叔好。” 安少糠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了两秒,嘴微微上扬:“顾,又见面了。” 橙子机灵地鞠了一躬:“安教授好!” 安少糠笑著点头,示意眾人落座:“菜我已经点好了,都是你们爱吃的。” 侍者適时地端上前菜一法式馅饼香气扑鼻,白芦笋含羞草点缀著晶莹的鱒鱼籽,在阳光下闪著微光。气泡水的泡沫在杯中缓缓上升,发出细微的“滋滋”声。 刘艺菲托著腮,指尖轻轻敲了敲杯壁,眼睛亮晶晶的:“爸,你怎么突然想到约我们吃饭?” 安少糠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太想念你们了,所以就约出来见见。” 他顿了顿,目光扫向顾临川,语气带著几分调侃,“不过,我倒是没想到,这次来巴黎,热搜上全是你们俩。” 顾临川的叉子微微一顿,没有说话。 刘艺菲轻笑,伸戳了戳他的臂:“顾师,我爸夸你呢。” 顾临川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谢谢叔叔。” 安少糠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水,状似隨意地问道:“小顾,这两天香奈儿和lv的大秀,国內舆论都快炸了,你有什么打算?“ 空气安静了一瞬。 顾临川抬头,瞳孔里映著窗外的铁塔轮廓。他沉默了几秒,声音很轻,却很清晰:“我——只想拍好照片。” 顿了顿,他又补充道:“其他的,顺其自然。” 安少糠挑眉:“就这么简单?” 顾临川点头:“嗯。” 刘艺菲在一旁托著腮,笑眯眯地看著他,眼底带著几分得意:“爸,你別看他现在话少,其实进步可大了。” 安少糠失笑:“哦?如?” 刘艺菲眨了眨眼,故意拖长音调:“比如他现在会反击了,还会说情话了。“ 顾临川的耳根瞬间红透,闷声道:“—刘艺菲。“ 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看,还会连名带姓叫我了。” 安少糠看著两人互动,眼底的笑意更深。他忽然觉得,这块“冰”確实比上次见面融化了不少。 主菜上桌时,安少糠將话题转向了这次大秀。 “老佛爷对你的评价很高。”他看向顾临川,语气里带著几分探討的意味,“他说你的镜头捕捉到了光的犹豫”。” 顾临川的睫毛颤了颤,低声道:“光本来就有生命,我只是没妨碍它们对话。” 安少糠点点头,若有所思:“这个说法很有意思。”他顿了顿,忽然问,“你觉得茜茜在镜头前和镜头后,有什么区別?” 顾临川一怔,下意识看向刘艺菲。 她正低头切著油封鸭,髮丝垂落,遮住了小半张脸。阳光透过她的睫毛,在脸颊上投下细碎的阴影。 “镜头前的她——”顾临川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是別人眼中的神仙姐姐”。” “镜头后的她”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是会踢到我、会揉我脸、会逼我吃她做的黑暗料理的刘艺菲。“ 刘艺菲猛地抬头,瞪大眼睛:“顾临川!你居然敢吐槽我?” 顾临川抿了抿唇,没接话,但眼底闪过一丝狡黠。 安少糠笑,拍了拍女儿的背:“茜茜,你这调教』成果不错啊。” 刘艺菲轻哼一声,伸手捏了捏顾临川的脸颊:“顾老师,你完了,今晚回去加练。” 顾临川:“—” 小橙子在一旁憋笑憋得脸通红,赶紧低头猛吃前菜。 饭后,四人一天以后漫步在战神广场上。 刘艺菲牵著小橙子的手,慢悠悠地走在前面,时不时弯腰逗弄路边窜出的灰鸽子。 她的针织裙摆被风掀起小小的弧度,发梢间漏下的阳光在肩头跳跃,像撒了一把碎金c “茜茜姐,安教授会不会为难顾老师啊?”小橙子回头瞥了一眼远处站著的两人,压低声音问。 刘艺菲捡起一片梧桐叶,指尖捻著叶柄转圈,笑得狡黠:“我爸才捨不得他上次偷偷跟我说,顾临川比他想像中有意思多了。“ 她突然用叶片轻拍小橙子的额头,“再说了,那冰块现在可是会反击的,你没看他今天在饭桌上吐槽我?” 小橙子噗嗤笑出声:“顾老师那句黑暗料理』简直绝杀!不过——”她眨眨眼,“你俩现在这样,算不算——“ “算不算什么?“刘艺菲眯起眼睛,指尖威胁性地戳向小橙子的腰窝。 “算不算那种”小橙子灵活地躲开,笑嘻嘻地比划,“只差一句“我喜欢你』的关係?” 刘艺菲的脚步微微一顿。梧桐叶从她指间滑落,被风卷著滚远了。 她望著铁塔下那个挺拔的身影顾临川正低头听安少糠说话,侧脸在逆光中显得格外清晰,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透著几分认真。 “谁知道呢?”她轻声说,嘴角却悄悄上扬,“反正——他跑不掉。” 草坪的另一端,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西服袖口。安少糠的目光落在他绷紧的指节上,忽然笑了:“放鬆点,我不是来审问你的。” 顾临川喉结滚动了一下:“——嗯。” “茜茜从小就有主见。”安少糠望向远处女儿蹦跳著追鸽子的身影,语气温和得像在聊天气,“六岁非要学芭蕾,结果摔得膝盖淤青也不哭;十五岁拍《金粉世家》,导演说哭戏不够动人,她把自己关在卫生间对著镜子练到凌晨。“ 他顿了顿,“但她很少让人看到这些。” 顾临川想起洛杉磯酒店园里,刘艺菲揉著膝盖时疲惫的侧脸。那时她的脆弱只对他展露过一瞬,很快又藏进了完美偶像的面具后。 “她在我面前——不太一样。“”他声音很低,像在自言自语。 安少糠意味深长地看了他眼:“所以我才担。” 秋风吹乱他鬢角的白髮,露出眼角细密的皱纹,“你镜头里的她太真实了真实的脆弱,真实的倔强。如果有一天你厌倦了这种真实呢?如果有一天你发现她不再是你想像中的“神仙姐姐』呢?” 顾临川猛地抬头。 阳光刺得他眯起眼,但目光却异常坚定:“我认识的是踢到我、老是喜欢逗我的的刘艺菲。” 他顿了顿,耳尖微红,“还有——揉我脸的时候指甲刮到鼻子的刘艺菲。“ 安少糠怔了怔,突然大笑出声,惊飞了脚边的鸽子。他拍了拍顾临川的肩,力道大得差点让年轻人踉蹌:“好!那我再问你” 他压低声音,“《木兰》二轮试镜在即,她最近半夜偷偷加练的事,你知道吗?“ 顾临川瞳孔一缩。他想起前天凌晨两点听到的隔壁响动,当时还以为她在整理行李。 “她需要一双不被商业裹挟的眼睛。”安少糠嘆气,“迪士尼要的不是打女,而是一个能詮释“忠勇真』的灵魂。但投资方塞来的压力—她不敢跟团队说,连苏畅都瞒著。” 顾临川的指尖陷入掌心。他想起拉姆央措湖畔她说过的话一“选角不是怕输,是怕被看见脆弱。” “我答应过,会陪她去洛杉磯。”他突然说,“我的镜头——只拍真实的她。” 安少糠望著年轻人绷紧的下頜线,恍惚看到十五年前那个在片场倔强地一遍遍重来的小女孩。他轻轻点头:“足够了。” 铁塔的影子渐渐拉长。刘艺菲蹲在喷泉边,正用手机拍小橙子被鸽子围攻的狼狈样子,突然被人从身后捏了捏后颈。 “聊完了?”她头也不回地问,指尖继续按著快门,“我爸没嚇著你吧?” 顾临川学她的样子蹲下来,卫衣袖子蹭到她的针织裙:“他说你六岁跳芭蕾摔哭过。”' 刘艺菲的手一抖,照片糊成了抽象画。她猛地转头瞪他:“顾临川!你居然套我黑歷史?” “叔叔主动说的。”他一脸无辜,却悄悄往旁边挪了半步这是被她“教训”多次后形成的条件反射。 刘艺菲眯起眼睛,突然伸揪住他的卫帽:“啊,现在学会討价还价了?” 她凑近他耳边,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那你知道我上次发现你偷偷给楼下流浪猫起名叫小刘艺菲”的事吗?” 顾临川瞬间从耳根红到脖颈:“它——它挠人的样子像你!” 小橙子的尖叫从远处传来:“救命啊!鸽子抢我麵包了!” 两人同时转头,看见她被一群灰鸽子追得满草坪跑。阳光正好,风也温柔,顾临川的卫衣帽子还被刘艺菲攥在手里,像牵著一只大型人形风箏。 安少糠站在不远处,笑著摇了摇头。 铁塔的钟声敲响,惊起漫天白鸽,羽翼掠过他们头顶的蓝天。 下午4点的阳光斜斜地洒在耶拿桥上,塞纳河的波光被镀上一层金色,远处艾菲尔铁塔的剪影在秋日的晴空下格外清晰。 安少糠站在桥头,伸手替刘艺菲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髮丝,眼底带著温和的笑意:“过几天试镜结束后,记得给你老爸报个信。“ 刘艺菲点点头,唇角微微上扬:“放心吧,爸,我肯定会说。”她顿了顿,声音轻了几分,“代我跟阿姨和妹妹问声好。“ 安少糠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里带著几分调侃:“你阿姨昨天还念叨,说你这丫头怎么光顾著谈恋爱,连视频都不打了。“ “爸!”刘艺菲耳根一热,下意识瞥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顾临川。那人正抬头愣愣的看著艾菲尔铁,假装没听见。 安少糠轻笑,转头看向小橙子:“小丫头,帮我盯紧他俩,別让某些人光顾著腻歪误了正事。” 橙子笑嘻嘻地了个“ok”的势:“安教授放,我可是专业电灯泡!” 最后,安少糠的目光落在顾临川身上。年轻人立刻绷直了背,喉结微微滚动,像是等待审判的考生。 安少糠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低声道:“记住你说的话。” 顾临川抿唇,郑重点头:“嗯。 一行人目送安少糠的身影消失在战神广场的人潮中,直到那抹挺拔的轮廓彻底融进巴黎的暮色里。 刘艺菲轻轻呼出一口气,转身拽了拽顾临川的袖口:“吧,回家。” 半个小时后,左岸的公寓內,三人刚瘫在沙发上没多久,门口就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大冰块,开门!本总监给你们送礼物来了!” 刘艺菲和小橙子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里读出了答案:这傢伙绝对是来蹭饭的。 顾临川面无表情地起身开门,明轩立刻像只蝴蝶似的扑进来,手里拎著个印有lv標誌的纸袋,另一手熟稔地搂住顾临川的脖子往客厅拖:“惊喜惊喜!快看看本总监的大作!” 刘艺菲托著腮,目光落在那个纸袋上,挑眉道:“你该不会又搞了什么奇怪的东西吧?” 明轩夸张地捂住胸:“茜茜,你这话太伤我了!” 说著,他从纸袋里掏出两个精致的表盒,啪地打开推到两人面前,“lv特別定製情侣表,全球独此一对重点是,背面有卡尔的亲笔签名!” 三人同时愣住。 橙子瞪圆眼睛:“卡尔·拉格斐的签名?!轩哥你怎么做到的?” 明轩得意地晃了晃手指:“秘密谈判!我跟老爷子说,这对表要是没他签名,顾冰块这辈子都別想官宣恋情” “胡说什么!”顾临川耳根瞬间烧了起来,一把夺过表盒,却在看到錶盘背面那行细的“karllagerfeld”时手指颤。 明轩收起玩笑的神色,轻声道:“昨晚大秀,我本来想在台上送的,但想了想还是私下给你们更好。” 顾临川沉默了很久,才低低“嗯”了一声。 明轩太了解他顾临川了一从小到大,明轩这人嘴上总爱捉弄他,可每当他需要时,永远第一个冲在前面。 刘艺菲拿起腕錶对著光端详,表链在灯光下流转著细腻的金属光泽。她忽然笑了:“行吧,看在这份大礼的份上一,,她站起身,拽起小橙子往厨房走,“今晚本姑娘亲自下厨!“ 明轩立刻举手:“我要吃热乾麵!” “想得美!”刘艺菲回头瞪他,眼底却带著笑意,“只有清炒大白菜和排骨汤,爱吃不吃。” 厨房门关上后,客厅里只剩下明轩和顾临川。明轩一屁股坐到他旁边,胳膊肘撞了撞他:“喂,陈叔陈姨要是知道你现在这样——肯定特兴。” 顾临川指尖摩挲著錶盘,声音闷闷的:“他们念叨了那么多年—” “是啊,”明轩望向厨房的方向,玻璃门后隱约能看到刘艺菲切菜的侧影,“所以將来別让我失望,好好对人家。“ 顾临川没说话,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晚上6点,餐桌上摆满了地道的江城菜莲藕排骨汤、清炒菜薹、メ煸藕丝、粉蒸肉、鸡蛋羹,甚至还有一碟刘艺菲偷偷托小橙子し回乗的热面调料包。 明轩夹了一筷子藕丝,连连惊嘆:“茜茜,你厨艺进步神速啊!上次炒个四季豆都能焦成炭,现在居然会做人煸藕丝了?“ 刘艺菲轻哼一声,筷子尖威胁性地指了指他:“再废话,这盘就没你的份。” 说完,她转头给顾临川碗里夹了块排骨,语气瞬间温柔了八个度:“大冰块,多吃点。” 顾临川乖乖“嗯”了一声。 明轩和小橙子同时放下筷子,异口同声:“这不公平!我们也要!” 顾临川头也不抬,突然冒出句:“这是我的专属,你们別想。” 餐桌上一片寂静。 刘艺菲眨了眨眼,忽然笑出声,指尖戳了戳顾临川的脸颊:“顾老师,你现在很囂张嘛?” 顾临川耳尖通红,低头猛扒饭,可嘴角却悄悄扬了起乗。 晚饭后,明轩起身告辞。 顾临川送他到门口,明轩回头看了眼客厅里收拾碗筷的刘艺菲,压低声音:“第二轮试镜的事——她压力很大吧?“ 顾临川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明轩嘆气,拍了拍他的肩:“了,明天见,我送你们去机场。” 门关上后,小橙子机灵地溜回房间收拾行李,把空间留给两人。刘艺菲擦手,跟著顾临川进了他的臥室。 门一关,她突然扑过去,整个人严进顾临川怀里,手臂紧紧丼住他的腰。 顾临川踉蹌了一下,两人直接跌躺在床上,手里的表盒也掉在了被子上。 “我爸是不是跟你说了第二轮试镜的事?”她的声音闷在他胸口,带著罕见的疲惫。 顾临川轻轻“嗯”了一声,手臂缓缓丼住她的肩膀。 刘艺菲抱得更紧了,像是要茂所有压力都揉进这个拥抱里:“让我抱一会儿——就一会儿。” 窗外,巴黎的灯火渐次付起,置房间里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顾临川的下巴轻轻抵在她限顶,声地收紧了手臂。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乗巴黎街头的车鸣声。 顾临川能仆觉到怀里的刘艺菲渐渐放鬆下乗,紧绷的脊背一点点仞化,她的呼吸均匀地拂过他的胸口,温热置真实。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未真正了解过她背负的压力。 一直以乗,都是她在主动仂近他、治癒他香格里从的初遇、洛杉磯的深夜长谈、 赛里木湖畔的《光影绘睁》— 她像一束光,毫无保留地照进他封闭的世界。 置他呢?他甚至不知道她在《木兰》试镜背后承受了多少质疑和挣扎。 自责像一根细小的刺,悄然扎进他睁里。 “茜茜——”他低低地开口,声音有些哑,“你一定可以的。” 这句话他说过很多次,从六月初在京城第一次听她提起试镜,到后乗每一次她流露出不確定时,他都会这样告诉她。 可这一次,他忽然觉得这句话太轻了,轻得像一句敷衍的安慰。 刘艺菲抬起头,趴在他胸元上看著他。 她的眼眶微微限红,睫毛上还沾著一点湿意,在暖黄的灯光下泛著细毫的光。 “你就这么相信我会拿下这个角色吗?”她轻声问,嘴角扯出一个浅浅的弧度,却没么笑意,“这句话——我已”听过无数遍了。” 顾临川望著她的眼睛,那里面的光比任何时候都要脆弱,却又比任何时候都要真实。 他抬手,指尖轻轻蹭过她的眼角,拭去那一点湿意,一字一句地说:“因为你是刘艺菲。” 顿了顿,他又补充:“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刘艺菲。” 刘艺菲怔住了。 她的睫毛个了1,像是被这句话烫到,隨即垂下眼,茂脸重新严进他胸口,闷闷地说:“——麦可·道格从斯前天跟老赵说了,迪士尼高层存在分歧。” 顾临川的指尖无意识地抚过她的限丝,静静地听著。 “一部分人认为——我就是他们要找的那个能兼顾欠西方美学的人。”她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么,“扔另一部分人想找更能扛票房的演员。” 她停顿了一下,指尖揪住他的衣角,“也就是说——他们觉得我知名度不够。” 顾临川的胸口泛起一阵钝痛。 他想起前世的记忆她最终拿下了这个角色,成为了迪士尼史上第一位华人公主。 可此刻的她並不知道未乗的结果,她只是在黑暗中摸破,承受著无人知晓的压力。 他不能告诉她“你一定会成功”,因为那太像一句空泛的鼓励。他只能紧紧抱住她,低声说:“他们不懂。” 刘艺菲微微抬头:“——么?” “他们不懂你的价值。”顾临川的声音很轻,却坚定,“你不需要去符合他们的標准,因为木兰从乗不是一个標准化的符號。“ 他顿了顿,指尖轻轻描摹她的眉骨,“她是真实的、有血有肉的就像镜头前的你,和镜头后的你。” 刘艺菲的眼睛一点点付了起乗。 她忽然撑起身子,居高临下地看著他,睫毛上还掛著未人的泪珠,嘴角却扬起一抹狡黠的弧度:“顾老师,你现在说话——怎么这么会哄人了?” 顾临川耳根一热,別过脸:“——实话实说。” 刘艺菲轻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耳垂:“那你说说,镜头前的我和镜头后的我,有么区別?” 顾临川抿了抿唇,公光落在她近在咫尺的脸上一她的眼睛还红著,鼻尖微微泛粉,唇角的笑意却鲜活得像夏日里最明媚的光。 “镜头前的你——”他低声说,“是別眼的神仙姐姐”。” “镜头后的你—”他顿了顿,喉结滚动了一下,“是会踢到我、会揉我脸、会逼我吃黑暗料理的刘艺菲。“ 刘艺菲眯起眼睛:“还有呢?” 顾临川的睫毛了1,声音闷闷的:“——还会半夜偷偷加练,不告诉我。” 刘艺菲一愣,隨即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 顾临川指了指己的耳朵:“前天凌晨两点,我听到你房间有动静。” 刘艺菲的表情瞬间垮了下乗,自暴自弃地瘫回他身上:“完了,象崩塌。” 顾临川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不会。” “嗯?” “这样的你——”他犹豫了一下,声音越乗越小,“更真实。” 刘艺菲忽然不说话了。 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过了很久,她才轻声开口:“顾临川。” “嗯?” “对不起。” 顾临川一怔:“——什么?” 刘艺菲抬起头,认真地看著他:“一直以乗,我好像只顾著逗你、闹你,却忘了—.. 你也会担睁我。” 顾临川的指尖微微收紧。 他没想到她会道歉,更没想到她会用这样的眼神看著他像是终於卸下了一层无广的鎧甲,露出最柔仞的內里。 “不用道歉。”他低声说,“是我——做得不够。” 刘艺菲眨了眨眼,忽然凑近他,鼻尖但乎蹭到他的下巴:“那——以后我压力大的时候,就乗找你抱抱,行不行?”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隨你。” 刘艺菲得寸进尺地戳了戳他的脸颊:“顾老师,你现在这么好说话,我都有点不习惯了。” 顾临川抿了抿唇,突然福至睁灵,伸手轻轻捏了一下她的腰:“那——我收回?“ 刘艺菲“啊”地声弹起乗,又惊又笑:“顾临川!你居然偷袭我?!” 顾临川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扔很快又被她扑过乗的动签嚇得往后缩了缩。 刘艺菲不依不饶地挠他痒痒,两人闹成一团,直到顾临川求饶才停下。 窗外,巴黎的夜色更深了。 刘艺菲喘著气躺在他旁边,限丝凌乱地散在枕头上,嘴角还掛著笑。顾临川侧头看她,忽然觉得这一刻的她,比任何时候都要生动。 “好了,不闹了。”刘艺菲伸了个懒腰,翻身坐起乗,“明天还要飞洛杉磯,得收拾行李了。” 顾临川点点头,也跟著起身。 刘艺菲跳下床,赤脚踩在地毯上,弯腰去拿行李箱。她的针织裙隨著动签微微上移,露出一截白皙的腰线。顾临川迅速別过脸,耳尖又红了起乗。 刘艺菲回头瞥了他一眼,故意亥长音调:“顾老师,你躲么呀?“ 顾临川硬邦邦地回道:“—没躲。” 刘艺菲轻笑,没再逗他,转置认真地帮他整理起相机和镜头。她的动签很熟练,像是早已习惯了他的物品摆放规律。 顾临川站在一旁,看著她忙碌的背影,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暖意。 这一刻,他忽然无比確信。 无论《木兰》的结果如何,他都会一直站在她身边,用镜头记录下她所有的荣耀与裂痕。 因为那才是真实的她。 置他,早已无法自拔地爱上了这份真实。 刘艺菲帮顾临川收拾好行李后,两人慢悠悠地乗到客厅。 一进门,就看见小橙子早已將刘艺菲的行李整齐地码放在一旁,自己则瘫在沙限上,一边喝著橙汁,一边刷著微博。 听到动静,她抬起头,公光在两人之间扫了一圈,嘴角扬起一抹暖昧的弧度:“二位刚才动静很大嘛。“ 刘艺菲和顾临川同时一怔,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刚才跌到床上的动静確实大了“— 丟丟”。 刘艺菲耳根微热,扔很快恢復镇定,三步並签两步走到小橙子身边,伸手捏住她的脸颊:“你这头,怎么越乗越八卦了?” 小橙子哀嚎一声,手里的橙汁差点洒出乗:“我也不想的呀,谁让你们动静那么大的!”她一边求饶,一边用眼神向顾临川求救。 顾临川站在一旁,嘴角微微上扬。 他转身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瓶水,回到客厅后,將其中一瓶递给刘艺菲:“先喝口水,再继续吧。” 小橙子瞪大眼睛,一脸不可铃信:“顾老师!哪有你这样的?茜茜姐欺负我,你还递“武器”!” 刘艺菲接过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口,笑眯眯地看著小橙子:“顾老师说得对,补充完水分再继续。“ 说完,她又伸手去揉小橙子的头限,两人闹成一团。 顾临川看著她们打闹,眼底闪过一丝柔和。他坐到单人沙限上,公光扫过茶但上小橙子的手机屏幕—微博热搜的界面还付著,標题赫然是“刘艺菲顾临川闪耀lv秀场”。 就在这时,三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提示音。 小橙子趁机从刘艺菲的“魔爪”中挣脱出乗,抓起手机看了一眼,噗嗤笑出声:“网友们对你们的热搜已!麻木了!” 刘艺菲挑眉,凑过去看她的手机。 屏幕上,微博弹窗的標题写著“被神仙姐姐的热搜刷到麻木” 她忍不住轻笑:“这群网友,倒是比我还操睁。” 顾临川点开自己的手机,热搜前二果然都与他们有关。第一条是“刘艺菲顾临川闪耀lv秀场”,第二条则是“神仙姐姐求放过”。 他扫了一眼评论区,网友们早已从最初的震惊转为调侃,甚至有人限起了“每日一猜:今天神仙姐姐和顾老师上热搜了吗?”的话题。 小橙子翻著评论,笑得前仰后合:“茜茜姐,你看这条顾老师走红毯的同手同脚是装的吧?为了衬托神仙姐姐的优雅!,” 她模仿网友的语气,夸张地挥了挥手。 刘艺菲托著腮,指尖轻轻敲著水瓶,眼底带著狡黠:“顾老师,你觉得呢?是不是装的?” 顾临川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我那是紧张。” “紧张?”刘艺菲眯起眼睛,故意亥长音调,“可某人在罗浮宫的时候,可是很淡定地说光本身没有意义』呢。” 顾临川耳根微红,別过脸:“——那不一样。“ 橙子在一旁起鬨:“顾老师,你这双標也太明显了吧!” 三人笑闹间,微博上的討论愈限火热。 有网友將顾临川在红毯上的表现做成动图,配文“冰块融化实录”;有人扒出刘艺菲和顾临川在秀场上的对视瞬间,分析微表情得出“两人绝对有戏”。 甚至还有时尚博主將顾临川的摄影签品与v秀场的设计元素对比,称他的镜头美学“借覆了欠西方时尚的边界”。 刘艺菲翻著这些评论,忽然轻声嘆:“有时候觉得,友的眼睛比镜头还毒。” 顾临川抬头看她,限现她的表情有些复杂不是困扰,置是一种微妙的释然。 小橙子凑过乗,指著一条评论念道:“神仙姐姐和顾老师的互动,像极了爱情最美好的样子—互相成就,又各自限光。,” 她眨眨眼,“茜茜姐,这话说得还挺准的嘛。” 刘艺菲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小小年纪,懂灭么爱情?” 小橙子捂著额头抗议:“我都二十多了!再说了,你们俩这状態,瞎子都看得出乗!” 顾临川低头喝水,变装没听见,扔嘴角的弧度出卖了他。 时间悄然流逝,窗外的巴黎夜色渐深。当墙上的掛钟指向10点时,小橙子打了个哈欠:“该睡觉了,明天还要赶早班机呢。” 刘艺菲点点头,起身伸了个懒腰:“晚安啦,小八卦精。” 橙吐了吐头,溜回房间前还不忘回头补句:“位记得动静点!” 刘艺菲签势要追,小橙子已”砰地关上了门。她无奈地摇摇头,转身看向顾临川:“顾老师,你也早点休息。” 顾临川“嗯”了一声,公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他想说些么,却又觉得此刻的沉默恰到好处。 最终,他只是轻声道:“晚安,茜茜。” 刘艺菲笑了笑,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水瓶:“晚安,冰块先生。” 两人的身影在客厅暖黄的灯光下交错,隨后各自回到房间。 巴黎的夜安静置温柔,仿佛在守护这份尚未言明却早已心照不宣的默契。 第194章 他们懂这个吗 第194章 他们懂这个吗 10月5號上午9点整,巴黎戴高乐机场的出发大厅內。 明轩穿著一件深蓝色风衣,站在值机柜檯旁,身旁的暴龙和布丁正挤眉弄眼地盯著顾临川和刘艺菲的手腕一一那对lv特別定製的情侣表在阳光下泛著低调的金属光泽。 “哟,茜茜姐,顾老师,这么迫不及待就戴上了?”暴龙咧嘴一笑,眼神暖昧地在两人之间扫视,“这表可是全球独一份啊!” 顾临川的表情瞬间僵住,耳根微微泛红。 昨晚收到手錶后,他和刘艺菲都没来得及细看,今早出门时,刘艺菲突然心血来潮,非要他戴上。 结果两人一翻开錶盘,瞬间愣住了日明轩这傢伙在顾临川的錶盘上画了一个他冷著脸的简笔画,而刘艺菲的錶盘上则是她饰演的小龙女骑马回头的经典造型。 顾临川当时就僵在了原地。 他最喜欢的小龙女造型,就是这一版。 “手錶嘛,就是拿来戴的。”顾临川硬邦邦地解释,声音闷得像被压实的雪。 布丁“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和暴龙交换了一个“我懂”的眼神:“顾老师,你这解释也太敷衍了吧?” 小橙子在一旁捂嘴偷笑,明轩则抱臂站在一旁,一脸得意,仿佛在说“看吧,我就知道会这样”。 刘艺菲见顾临川被调侃得快要钻进地缝,轻笑一声,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替他解围:“机械錶不戴难道供起来?你们几个別瞎起鬨。” 布丁挑眉,一脸促狭:“茜茜姐,你俩这一唱一和的,配合得挺默契啊!” 刘艺菲眯起眼睛,赏了布丁一个脑瓜崩:“再废话,下次回国別想蹭饭。” 布丁刻举投降:“我错了!茜茜饶命!” 明轩笑著摇了摇头,目光落在刘艺菲身上,难得正经地说道:“茜茜,试镜结束后记得通知我们。” 暴龙和布丁也收敛了玩笑的神色,认真点头。 刘艺菲看著三人难得严肃的表情,心里微微一暖,唇角扬起一抹柔和的笑意:“放心,有消息第一时间告诉你们。” 顾临川低头看了眼手錶,轻声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走了。” 明轩拍了拍他的肩,难得没再调侃,只是低声说了句:“加油。” 暴龙和布丁冲他们挥了挥:“路顺风!” 小橙子笑嘻嘻地比了个“0k”的手势,拖著行李箱跟上刘艺菲和顾临川的步伐。 三人顺利办理完值机手续,过安检,登机,一切井然有序。 飞机起飞两小时后,头等舱內一片静謐。 小橙子早已歪在座椅上睡著了,顾临川这次难得没有闭目养神,而是侧头看向身旁的刘艺菲。 她戴著耳机,手机屏幕上播放著迪士尼动画版的《木兰》,神情专注,唇角偶尔因剧情微微上扬,又很快抿紧,像是在分析每一个细节。 顾临川不知不觉看得入了神。 他第一次发现,她认真时的样子,比镜头前更加生动一眉梢微蹙,指尖无意识地在扶手上轻敲,偶尔还会小声嘀咕几句台词。 就在他越看越著迷时,刘艺菲忽然抬头,对上了他的视线。 她眨了眨眼,隨即摘下耳机,唇角扬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怎么?被本姑娘的美貌迷住了?” 顾临川一怔,耳尖瞬间烧了起来。 若是以前,他一定会別过脸,闷声否认。但这一次,他看著她得意的表情,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嗯,看呆了。” 刘艺菲瞪大眼睛,差点从座位上弹起来。 这大冰块居然承认了?! 她一时语塞,耳根悄悄泛红,心里像是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又痒又麻。 顾临川见她愣住,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伸手拿过她的手机,退出播放界面,清理后台,锁屏,再塞回她手里,动作一气呵成。 “现在是休息时间。”他低声说,语不容反驳,“別给己太压。” 刘艺菲怔了怔,隨即眉眼弯弯,笑意从眼底漾开。她乖乖收起手机,歪头靠在他肩上,声音软糯:“好,听你的。” 顾临川身体微微一僵,但很快放鬆下来,任由她的髮丝蹭过他的脖颈,橙香气縈绕在鼻尖。 刘艺菲满足地闭上眼,轻声嘟囔:“一会儿威廉莫里斯的麦可·道格拉斯会来接机,你也休息会儿。” 顾临川“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捲起她一缕头髮,轻轻摩挲。 机舱外,云层被夕阳染成金红色,像打翻的顏料盘。两人的呼吸渐渐同步,在万米高空的静謐中,交织成一片温柔的频率。 洛杉磯当地时间10月5日中午12点35分,巴黎飞来的航班稳稳降落在洛杉磯国际机场。 舷窗外,加州的阳光炽烈得刺眼,跑道上蒸腾的热浪让远处的景物微微扭曲。 顾临川揉了揉太阳穴,长途飞行让他有些疲惫,但更让他紧绷的是即將面对的试镜一不是他的,而是刘艺菲的。 一行人取完行李走出国际出口,刘艺菲戴著墨镜,发梢被空调风微微吹起,步履轻盈地走在最前面。 小橙子推著行李车跟在后面,而顾临川则慢半拍地走在最后,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刘艺菲的背影上。 “顾老师,发什么呆呢?”刘艺菲突然回头,墨镜滑到鼻尖,露出一双带著狡黠笑意的眼睛。 顾临川喉结微动,硬邦邦地回了一句:“——没发呆。” 刘艺菲轻哼一声,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那你走这么慢?该不会是怕见我的经纪人吧?” 顾临川抿唇,没接话,但耳根微微发热他还真有点紧张。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声热情的招呼:“crystal!” 三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位满头银髮、身材高大的美国中年男人正朝他们挥手。 他穿著一件深蓝色休閒西装,笑容爽朗,眼神却透著精明正是刘艺菲在美国的经纪,麦可·道格拉斯。 这位仁兄的名字也非常的神奇! 和1988年凭藉《华尔街》拿下奥斯卡影帝的麦可·道格拉斯居然同名。 刘艺菲笑著迎上去,和麦可握了握:“麦可,好久不见。” 麦可的目光隨即落在顾临川身上,眼底闪过一丝惊讶和欣赏:“wow,没想到能在这见到你,我们的光影诗』。” 他没想到自己的名字居然连刘艺菲的美国经纪人都知道,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只能干巴巴地说:“—过奖了,我只是运气好。” 麦可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別谦虚,你现在可是全球时尚界和摄影圈的红人,老佛爷亲自盖章的光的诗人』,这可不是运气能解释的。” 顾临川抿了抿唇,没接话,但心里泛起一丝异样的感觉一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名字会以这样的方式被人记住。 刘艺菲在一旁笑眯眯地看著他,故意拖长音调:“你別夸他了,再夸他耳朵就要烧起来了。” 顾临川:“—” 小橙子噗嗤一笑,赶紧捂住嘴。 麦可也笑了,伸手接过小橙子推著的行李车:“走吧,车在停车场,我们先去酒店。” 一行人来到停车场,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凯雷德安静地停在那里。 麦可帮他们把行李放进后备箱,顾临川习惯性地拉开副驾驶的门坐了进去,而刘艺菲和小橙子则坐进了后排。 车子缓缓驶离机场,加州的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暖洋洋的。 顾临川望著窗外飞速后退的棕櫚树,思绪有些飘远。 麦可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刘艺菲,语气忽然变得严肃:“crystal,除了上次发给你的试镜剧本內容外,迪士尼临时加了文化適应性测试和骑马射箭的环节。” 刘艺菲微微蹙眉:“化適应性测试?” 麦可点点头:“对,他们会问一些关於中国文化的问题,比如如何用非语言动作表达忠孝难两全』。” 顾临川听到这里,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一忠孝难两全?美国人真的能理解这两个概念吗? 刘艺菲托著腮,指尖轻轻敲著车窗边缘,若有所思:“这题有点刁钻啊—” 麦可嘆了口气:“迪士尼高层现在分成了两派,一派认为你完美符合木兰的形象,另一派则想找一个更有商业號召力的演员。”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这次试镜的难度——会超出你的预料。” 车內一时安静下来,只有空调运转的细微声响。 刘艺菲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轻笑一声:“没关係,反正我也没打算用商业號召力』说服他们。” 她的语气轻鬆,但顾临川却听出了一丝倔强。他侧头看了她一眼,发现她的眼神坚定,唇角微微上扬,像是早已做好了迎接挑战的准备。 麦可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嘴角也扬起一抹笑意:“这才是我认识的crystal。” 半小时后,凯雷德稳稳停在比弗利山华尔道夫酒店的落客区。 三人下车后,麦可帮他们把行李拿下来,隨后对刘艺菲说道:“临时加的內容我已经发你邮箱了,今天和明天好好休息,调整状態,后天早上8点我来接你们。” 刘艺菲点点头:“好的,后天见。” 道別后,麦可驾车离开,而三人则在前台办理了入住手续。 行李员推著行李车带他们来到12楼的行政套房。 刘艺菲的房间在中间1207,顾临川和小橙子的房间分別在她的两侧1206和1208。 放好行李后,刘艺菲站在房间门口,冲两人挥了挥手:“一会儿来我房间,我们研究一下试镜內容。” 顾临川和小橙子同时点头。 十分钟后,顾临川和小橙子来到刘艺菲的房间。会客区的茶几上放著刘艺菲的平板,屏幕上显示著麦可发来的试镜补充內容。 刘艺菲托著腮,盯著屏幕发呆,直到两人走近才回过神来。 小橙子凑过去看了一眼,结果满屏的英文让她立刻放弃了阅读的念头,瘫在沙发上哀嚎:“这题超纲了啊!” 顾临川在单人沙发上坐下,探身看向平板,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忠孝难两全——美国人真的能理解这两个概念吗?” 刘艺菲无奈地嘆了口气:“所以我才发愁该怎么表达。” 顾临川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开口:“忠,是对信念的坚守;孝,是对亲情的回馈。两者的矛盾,本质上是个人价值与家庭责任的衝突。” 他的声音很轻,却带著一种沉静的力量。 刘艺菲微微一怔,抬头看向他。 顾临川继续说道:“你可以用动作表现挣扎—一比如,一只手向前伸,像是要抓住什么,另一只手却向后拽,像是被什么牵制住。” 他顿了顿,“不需要解释,只要让观眾感受到那种撕裂感就。” 刘艺菲眼睛し,唇角缓缓上扬:“顾老亮,没想到你还懂表演?” 顾临川耳根微热,闷声道:“—只是逻辑推理。” √橙在旁托著腮,脸崇拜:“顾老亮,你太厉害了!这都能想到!” 顾临川別过脸,假装整理袖口,晚嘴角却微微上扬。 刘艺菲笑眯眯地伶著他,突然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顾老亮,你现在可是我的军亮了,后天试镜你得全程陪著我。” 顾临川喉结滚动了下,低声道:“—嗯。” 刘艺菲得仏进尺地凑近他,眼睛弯成月牙:“那要是我紧张了,你会怎么办?” 顾临川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脸,呼吸微微一滯,半晌才憋出一句:“——.你递水。” 刘艺菲噗嗤一笑,伸手揉了揉他的头髮:“顾老亮,你这安慰人的方式—. 还真是別致。” 顾临川抿了抿唇,没接话,晚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加州的黄高染红了半边天空。 三人又討论了一会儿试镜细丕,直到刘艺菲伸了个懒乍,站起身说道:“走吧,吃饭去,剩下的问题伏点再说。” 顾临川和橙子点点头,跟著她走出仇间。 第195章 让我体验一下征服的感觉 第195章 让我体验一下征服的感觉 三人走出酒店时,加州的黄昏正肆意泼洒著金红色的余暉,將比弗利山的轮廓镀上一层暖光。 罗迪欧大道的棕櫚树在微风中轻晃,树影斑驳地投在石板路上,像一幅流动的油画。 顾临川侧头看了一眼刘艺菲一一她仍微蹙著眉,指尖无意识地摩望著手机边缘,显然还在纠结“忠孝难两全”的动作设计。 他心底泛起一丝心疼,突然停下脚步,指著天边被夕阳染成橘粉色的云层:“茜茜,你看,六底来的时候都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夕阳。” 刘艺菲一怔,抬头望向他,睫毛在霞光中镀上一层细碎的金影。 小橙子也瞪圆了眼睛,两人心里同时闪过同一个念头一一这冰块进化得也太出人意料了! “那是因为上次有思思和明轩两个超级电灯泡在,煞风景。”刘艺菲眯起眼睛,笑得像只狡黠的猫,指尖故意戳了戳他的手臂。 顾临川嘴角微扬,目光扫向小橙子:“现在不还有一个吗?” “灯泡就灯泡唄!”小橙子哀豪一声,却笑得贼兮兮的,“我可是答应安教授要盯紧你们的!” 刘艺菲和顾临川对视一眼,无奈地摇头笑了。夕阳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在罗迪欧大道上融成一片模糊的暖色。 蜀香阁的老板娘王姨见到刘艺菲,眼睛一亮,热情地將他们引向二楼靠窗的包厢—那是刘艺菲每次来必坐的位置,窗外正对著一株开得正盛的蓝楹。 “还是老规矩?”王姨递上菜单,刘艺菲却摆摆手,熟练地报出一串菜名:“水煮鱼、夫妻肺片、干煸四季豆,再加一份红糍粑。” 她顿了顿,看向顾临川,“顾老师,你要不要试试麻婆豆腐?这家的椒特別香。” 顾临川耳根微热,硬邦邦地回道:“——你点就行。” 橙托著腮偷笑:“茜茜姐,你现在连顾老师吃什么都摸透了?” 刘艺菲得意地晃了晃脑袋:“那当然,本姑娘可是一,她突然卡壳,瞥见顾临川微微发红的耳尖,临时改口,“—他的专属饲养员。” 王姨笑著退下,不一会儿端来满满一打冰镇橙汁。 玻璃杯壁凝结的水珠滑落,刘艺菲主动给三人各倒了一杯,指尖沾了凉意,顺手蹭在顾临川手背上:“降降温,顾老师,你流汗了哦。” 顾临川闷头灌了半杯橙汁,喉结滚动了一下:“——太阳晒的。” 菜上齐后,三人边吃边聊起试镜的难题。 “美国人真的能理解忠孝』吗?”小橙子叼著半截四季豆,含混不清地问,“他们连孝顺』这个词都得filialpiety』这种拗的翻译” 刘艺菲用筷子尖戳了戳碗里的米饭,眉头微蹙:“迪士尼想要东方元素,但又怕西观眾看不懂。就像《功夫熊猫》的』,他们简化成了chi』。” 顾临川突然放下筷子,声音很轻却篤定:“两者的矛盾,本质上是自我价值与家庭责任的撕裂。” 他顿了顿,“但美国人更习惯个人英雄主义一木兰替父从军,在他们眼里只是女儿为父亲冒险』。” 刘艺菲眼睛一亮:“所以动作设计要兼顾东方的含蓄和西的直白?” 她突然站起身,左手向前虚抓,右手却向后拽自己的衣角,“比如这样?前进一步是忠』,后退一步是“孝』?” 顾临川摇头:“太像拔河了。” 他起身站到她对面,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在她踉跑时又稳稳扶住她的腰,“挣扎不是对抗,而是无法两全的无力感。” 刘艺菲怔住了。他的掌心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呼吸近在咫尺。小橙子“哇哦”一声,赶紧低头猛扒饭。 “或者—.”刘艺菲慌忙退后半步,耳根发烫地比划,“单膝跪地,但手指向远方?” “像求婚现场。”顾临川面无表情地吐槽。 小橙子噗嗤笑喷,刘艺菲气得抄起一块红糍粑塞进他嘴里:“顾临川!你现在很囂张嘛!” 顾临川被甜得眯起眼,却不忘反击:“跟你学的。” 回到酒店时,夜色已深。 三人瘫在套房的沙发上,茶几上摊著四版被否决的动作设计草图。 “第一版太戏剧,第二版太抽象,第三版像太极拳,第四版—.”刘艺菲哀嘆声,仰头倒在靠枕上,“迪士尼会不会觉得我在跳机械舞?” 顾临川蜷在单人沙发里,指尖无意识地卷著刘艺菲散落的发梢一这是他在思考时的小习惯。 小橙子早已放弃参与,缩在角落刷著推特,突然惊呼:“茜茜姐!你和顾老师在lv秀场的合照上热搜了!” 刘艺菲懒洋洋地伸:“我看看?” 照片里,她正拽著顾临川的袖口说话,而他低头看她,眼神柔软得不像话。 配是:“神仙姐姐和她的光影诗』。” 顾临川瞥了一眼,立刻別过脸:“——角度问题。” 刘艺菲忽然福至心灵,猛地坐直:“我懂了!情感共鸣比动作更重要!” 她赤脚踩上地毯,右手交叠在左手上,双手在胸前微微抱拳,缓缓俯身这是一个传统的中式作揖,但抬头时眼神坚毅如出鞘的剑,“忠是向前的决心,孝是低头的温柔。” 顾临川呼吸一滯。 这一刻的她,不再是镜头前完美的“神仙姐姐”,而是一个在东西方文化夹缝中寻找平衡的演员。 “这个好!”小橙子鼓掌,“既有中国味,又够颯!” 顾临川沉默良久,轻声道:“——再加一个细节。” 他走到刘艺菲身后,虚扶著她的手腕引导动作,“俯身时指尖微微颤抖,像在克制什么。” 刘艺菲回头看他,鼻尖几乎蹭到他的下巴。橙香气縈绕在两人之间,她忽然笑了:“顾老师,你比迪士尼的导演还严格。” “因为——”他喉结滚动了下,“你的每帧都该被认真对待。” 时钟指向11点,小橙子打著哈欠起身告辞。顾临川走到门口时,刘艺菲突然叫住他:“喂,明天排练——你还来吗?” 月光透过纱帘洒在地板上,將她的轮廓勾勒得朦朧而温柔。顾临川看著她微微发亮的眼睛,点了点头:“嗯,隨叫隨到。” 刘艺菲得寸进尺地眨眨眼:“那要是本姑娘半夜灵感爆发呢?” 顾临川的耳尖瞬间红透,同同脚地退后两步:“—锁门。” 回应他的是刘艺菲清脆的笑声,和句飘在夜的“胆!” 顾临川和小橙子离开后,刘艺菲起身去浴室简单冲了个澡,温热的水流衝散了巴黎时装周带来的疲惫。 她裹著浴袍躺回床上,头髮还滴著水,隨手抓起手机一看一微信群里已经炸开了锅。 “仙女驻凡大使馆”的群聊里,消息疯狂刷屏。 张亮颖:“@刘艺菲茜茜!你俩在巴黎红毯上那眼神都快拉丝了!老实交代!” 苏畅:“(截图)这表怎么回事?全球独一份的情侣款?” 孟佳:“姐妹们快看外网热搜!#顾临川刘艺菲lv秀场官宣#这话题都爆了!” 刘艺菲嘴角一翘,按住语音键,慢悠悠道:“你们三个这反应也太迟钝了,今天都5號了,国內应该是6號了吧?时装周的事情都过去一天多了,要是当狗仔,估计连二手新闻都抢不到。” 发完,她把手机往床上一丟,舒舒服服地躺平。结果不到三秒,消息提示音接连炸响。 张亮颖:“呵,某现在囂张了啊!(语音60秒)” 点开一听,全是噼里啪啦的吐槽,最后还补了一句,“顾临川那冰块居然会戴情侣表?你给他灌什么迷魂汤了?” 刘艺菲乐得肩膀直抖,回了一句:“迷魂汤没有,倒是踢过他脑袋,可能踢开窍了。” 孟佳立刻跟上:“踢脑袋?你俩玩这么野?(坏笑)” 苏畅更绝,直接甩了张顾临川在红毯上同手同脚的动图,配文:“这肢体协调性,你確定不是被你踢坏的?” 刘艺菲笑得差点从床上滚下来,手指飞快打字:“苏畅,你完了,下次见面我要捏你脸捏到肿!” 群里闹腾了快一小时,最后以张亮颖一句“迪士尼试镜加油,拿不下木兰就別回来见我们”收尾。 刘艺菲看了眼时间,刚好过了午夜十二点,这才心满意足地关灯睡觉。 第二天上午九点,顾临川和小橙子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 “起床啦!赶紧开门!”刘艺菲的声音隔著门板传来,活力十足。 顾临川顶著一头乱髮开门,就见刘艺菲已经换好了运动服,头髮高高扎成马尾,手里还晃著房卡,笑得像只狡黠的猫:“顾老师,睡懒觉可不是好习惯哦。” 小橙子从隔壁探头,睡眼惺忪:“茜茜姐,这才九点—” “九点已经很仁慈了!”刘艺菲一手拽一个,把人往餐厅拖,“赶紧吃早饭,吃完排练!” 半小时后,三人坐在刘艺菲房间的会客区。 刘艺菲喝了口咖啡,指尖敲了敲茶几:“今天任务很简单一橙子,你拿手机负责记录。” 她转头看向顾临川,眼睛眯,“你,当本姑娘的陪练。” 小橙子瞬间精神了,欢呼一声掏出手机:“保证完成任务!”这回可算能光明正大拍黑歷史了! 顾临川却僵住了。他慢吞吞地抬头,喉结滚动了一下:“—轻点,別打脸” o 刘艺菲一愣,隨即笑出声。 这冰块居然会担心破相?她歪著头打量他,忽然灵光一闪,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放心,不打脸。” 她凑近他,指尖戳了戳他的脸颊,“不过嘛——你得让我骑你脖子上。” 顾临川:“——?” 橙倒吸凉,机差点摔地上:“骑—骑脖上?!” 刘艺菲叉腰,理直气壮:“对啊,让我体验一下征服你的感觉!” 顾临川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他看了一眼小橙子跃跃欲试的手机镜头,又看了看刘艺菲亮晶晶的眼睛,最后自暴自弃地蹲下身,闷声道:“——就一分钟。“ 刘艺菲得逞地笑了,利落地跨坐上去。顾临川深吸一口气,双手扶住她的膝盖,缓缓站起来- “哇!”刘艺菲惊呼一声,下意识抓住他的头髮。房间三米多的挑高让她几平能摸到天板,视野一下子开阔起来。 她兴奋地晃了晃腿,“顾老师,走两步!” 顾临川头皮发麻,硬著头皮挪了一步,结果刘艺菲突然往前一倾,他赶紧伸手往后扶,差点两人一起栽沙发上。 橙子笑得镜头直抖:“顾老师,你这平衡性还不如东东呢!” 刘艺菲居高临下地揉他头髮:“就是,稳一点嘛!” 顾临川憋出一句:“——你別乱动。” 闹腾了分钟,刘艺菲才满意地拍拍他肩膀:“放我下来吧。” 顾临川如蒙大赦,刚蹲下,就听“啵”的一声—刘艺菲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眯眯道:“报酬够了吧?” 橙子笑倒在沙发上:“哈哈哈顾老师,你这表情—像被雷劈了!” 顾临川僵在原地,不知所措。 完了,这视频要是传到明轩和陈思思手里,他这辈子都別想抬头了— 闹归闹,正式排练时顾临川却格外认真。 他站在刘艺菲对面,看著她一遍遍调整“忠孝难两全”的动作双手抱拳作揖,抬头时眼神坚毅,指尖却微微发颤。 “不对,手指再放鬆一点。”顾临川突然上前,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拉,“挣扎感不是靠用力,而是靠克制。“ 刘艺菲一怔,任由他调整自己的姿势。他的指尖微凉,触碰却莫名让人安。她忽然轻笑:“顾老师,你这指导比表演老师还专业。” 顾临川別过脸:“——逻辑推理而已。” 小橙子在一旁疯狂记录,心里暗嘆:这俩人,一个敢教一个敢学,偏偏还配一脸—— 中午一点,三人累瘫在沙发上。刘艺菲踢了踢顾临川的小腿:“喂,冰块,中午想吃什么?” 顾临川闭著眼,嘴角却微微上扬:“——隨你。” 窗外,加州的阳光依旧灿烂。 10月7日上午9点,伯班克迪士尼总部,2號摄影棚。 巨大的摄影棚被临时改造成了骑马射箭的测试场地,木质围栏圈出一片沙地,几匹训练有素的马匹正由工作人员牵引著在场边踱步。 场地一侧架设了箭靶,另一侧则摆放著几台高速摄像机,镜头冷冰冰地对准中央。 顾临川站在场边栏杆旁,双手插在卫衣口袋里,指尖无意识地摩望著布料。 迪士尼为了保证试镜保密性,严禁携带相机入场,他今天难得两手空空,反而有些不適应。 小橙子靠在他旁边的栏杆上,小声嘀咕:“顾老师,你紧张得都快把卫衣口袋抠破了。” 顾临川瞥了她一眼,闷声道:“——没有。” 麦可·道格拉斯站在两人身侧,目光扫过场地中央,低声道:“迪士尼这次把文化测试和动作测试合併了,看来是想看综合表现。” 正说著,摄影棚侧门被推开,迪士尼的首席选角导演迪尔德丽·鲍文、导演尼基·卡罗和製片人杰森·里德走了进来。 三人没有落座,而是直接走到场边栏杆处,目光在顾临川身上停留了一瞬,隨即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杰森·里德甚至冲顾临川挑了挑眉,嘴角掛著促狭的笑意。 顾临川:“—”” 他默默別过脸,耳根发烫一一他和刘艺菲的緋闻已经传到迪士尼高层耳朵里了? 尼基·卡罗笑著摇了摇头,转头对迪尔德丽低声说了句什么,两人同时笑了起来。顾临川硬著头皮站在原地,恨不得当场挖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时,场地的另一侧门被推开。 第196章 大声说出我爱你 第196章 大声说出我爱你 刘艺菲穿著一身厚重的鎧甲走了进来。 鎧甲是仿古制式,暗铜色的金属片层层叠叠,衬得她身形挺拔如松。 头盔下的髮丝被汗水微微浸湿,贴在额角,但她的眼神却亮得惊人,像一柄出鞘的剑。 顾临川的呼吸微微一滯。 场边的动作指导马克迎上去,低声和她交代了几句。 刘艺菲点点头,目光扫过场边,在看到顾临川时,嘴角微微上扬,冲他眨了眨眼。 顾临川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开始吧。”迪尔德丽拍了拍手,声音清晰地在摄影棚內迴荡。 刘艺菲走到场地中央,摘下头盔,深吸一口气。 “第一个问题。”迪尔德丽翻开手中的文件夹,“如何用动作表达“忠孝难两全』?” 刘艺菲闭了闭眼,脑海中闪过昨晚和顾临川討论的画面。 她缓缓抬起双手,在胸前交叠,作了一个传统的中式抱拳礼。 俯身时,她的指尖微微颤抖,像是承受著无形的重量。抬头时,眼神却坚毅如铁,仿佛前方有千军万马,而她必须前行。 “忠是向前的决心。”她轻声说,右手向前虚推,左手却死死拽住右腕,像是被什么牵制住,“孝是——回头的眷恋。” 她的动作乾净利落,没有多余的修饰,却让整个摄影棚安静了下来。 尼基·卡罗微微挑眉,和杰森·里德交换了一个眼神。 “解释一下。”迪尔德丽饶有兴趣地看著她。 刘艺菲抿了抿唇,声音很轻,却坚定:“在中国文化里,忠是对信念的坚守,孝是对亲情的回馈。木兰替父从军,看似是“孝』,实则是“忠』一她忠於家族的责任,也忠於自己的选择。” 她顿了顿,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鎧甲的边缘,“这种矛盾不是对抗,而是无法两全的撕裂感。” 场边,顾临川的指尖微微收紧。 尼基·卡罗突然开口:“如果让你用一句话概括木兰的核心,你会选什么?” 刘艺菲抬眼看她,毫不犹豫:“'忠、勇、真』——忠於责任,勇於选择,真於自我。” 导演组三人同时一怔。 杰森·里德轻笑一声,转头对尼基低声道:“她比上次更有底气了。” 接下来的测试更为严苛。 刘艺菲翻身上马,厚重的鎧甲让她动作略显迟缓,但她握韁的手稳如磐石。 马匹在场內疾驰,她俯身贴紧马背,长发在风中扬起,眼神锐利。 “射箭!”马克高喊。 刘艺菲鬆开韁绳,反手从箭筒抽箭、搭弓、拉弦“嗖!” 箭矢破空,正中靶心。 场边爆发出一阵低声的惊嘆。小橙子激动地拽了拽顾临川的袖子:“茜茜姐太帅了!” 顾临川没说话,目光死死追隨著场上的身影。 十月的洛杉磯不算炎热,但厚重的鎧甲和剧烈的运动让刘艺菲的体力迅速消耗。 她的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呼吸逐渐急促,可手上的动作却丝毫未乱。 第五轮测试结束时,她的脸色已经有些发白。 “最后一组!”马克喊道。 刘艺菲咬牙催马,再次冲向箭靶。搭弓的瞬间,她的手臂微微颤抖,但箭矢依旧稳稳射出“砰!” 箭尾震颤,钉入靶心。 “cut!”迪尔德丽高声道,“完美!” 刘艺菲长舒一口气,勒马停下。可就在她准备翻身下马的瞬间,眼前突然一黑“茜茜!” 顾临川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恍惚间感觉自己从马背上跌落,却没有预想中的疼痛。一双手稳稳接住了她,熟悉的雪松香气縈绕在鼻尖。 摄影棚內一片骚动。 小橙子倒吸一口凉气,麦可·道格拉斯瞪大了眼睛,而迪士尼的三位高层则露出瞭然的笑意。 顾临川半跪在地上,怀里抱著意识模糊的刘艺菲。她的鎧甲冰冷坚硬,可贴在他胸口的脸颊却滚烫。 “中暑了!”马克快步跑来,“快把她鎧甲卸了!” 顾临川手忙脚乱地去解鎧甲的系带,指尖微微发抖。刘艺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到他的表情,居然还有力气笑:“顾老师——你耳朵——又红了——” 顾临川:“—” 他抿了抿唇,低声道:“——闭嘴,別说话。” 刘艺菲轻笑,下一秒却彻底晕了过去。 场边,尼基·卡罗看著这一幕,突然对杰森·里德说:“这就是我们要的木兰。” 杰森挑眉:“因为她能骑马射箭?” “不。”尼基微笑,“因为她身边有个人,能接住她所有的脆弱。” 半小时后,刘艺菲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从模糊逐渐清晰。迪士尼医务室的白炽灯在头顶亮著,光线並不刺眼,却让她恍惚了一瞬。 她下意识动了动手指,手背上传来细微的刺痛一点滴的针头还扎在血管里。 她微微侧头,发现自己正靠在顾临川怀里。他的手臂环著她的肩膀,卫衣面料蹭著她的脸颊,带著淡淡的雪松香气。 他的眉头紧锁,瞳孔里映著她的倒影,担忧的情绪几乎要溢出来。 “怎么样,好点了吗?”他低声问,指尖轻轻蹭过她的额头,確认体温。 刘艺菲还没回答,余光就瞥见一旁的女医生正笑眯眯地看著他们,眼神里写满了“年轻人啊”的调侃。 她耳根一热,故意抬了抬下巴,用略显虚弱的语气说道:“本姑娘好著呢,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 小橙子原本正忧心忡忡地坐在床边,听到这话立刻翻了个白眼:“茜茜姐,你都晕倒了还嘴硬!” 她凑过来,递上一杯温水,“喝点水,医生说你是中暑加体力透支。” 刘艺菲接过水杯,指尖碰到顾临川的手,故意蹭了一下,果然感受到他微微一僵。 她心里暗笑,面上却一本正经:“顾老师,你这表情——像是怕我讹上你似的。” 顾临川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没有。” “那你怎么不笑一个?”她得寸进尺,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来,给本姑娘笑一个,就当是慰问病號。” 顾临川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他別过脸,生硬地转移话题:“点滴快掛完了,我去叫医生。” 刘艺菲噗嗤一笑,转头对小橙子眨了眨眼:“看,顾老师害羞了。” 小橙子捂嘴偷笑,小声嘀咕:“顾老师现在进步神速,居然学会逃跑了。” 正说著,医务室的门被推开,麦可·道格拉斯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刘艺菲的脸色,明显鬆了口气:“crystal,感觉怎么样?” “已经没事了,”刘艺菲晃了晃手里的水杯,笑道,“就是有点丟人,试镜到一半晕倒,迪士尼该不会以为我是碰瓷的吧?” 麦可摇头,语轻鬆:“放,尼基导演刚才还夸你表现惊艷。” 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第二轮试镜结果会在10月底前公布,接下来的工作交给我,我会帮你打通一切关节。” 刘艺菲抬拍了拍他的肩膀,笑意真诚:“我相信你。” 点滴掛完后,三人在麦可的陪同下来到化妆间卸妆。刘艺菲坐在化妆镜前,任由化妆师卸去她脸上的油彩和假睫毛。 镜中的她脸色还有些苍白,但眼神已经恢復了往日的灵动。 顾临川站在一旁,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他犹豫了一下,从隨身的背包里掏出一盒巧克力,默默递到她手边。 刘艺菲挑眉:“哟,顾老师,这是贿赂病號?””——补充体力。”他硬邦邦地解释。 小橙子眼疾手快,抢过盒子打开:“哇,瑞士莲的黑巧!顾老师,你这是早有准备啊?” 顾临川闷声道:“——隨手买的。” 刘艺菲捏起一块巧克力,故意在他眼前晃了晃:“那本姑娘勉为其难收下了。” 她咬了一小口,眯起眼睛,“嗯,甜度刚好,顾老师有心了。” 顾临川別过脸,嘴角却微微上扬。 卸完妆换回常服时,化妆间的门再次被推开。 导演尼基·卡罗走了进来,手里还拿著一瓶电解质饮料。她將饮料递给刘艺菲,语气温和:“感觉如何?” 刘艺菲接过饮料,笑道:“好多了,谢谢导演关心。” 尼基打量了她一眼,突然说道:“你今天的表现很出色,尤其是“忠孝难两全』那段。” 她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补充,“有时候,演员的真实情感技巧更重要。” 刘艺菲一怔,下意识看向顾临川。他站在灯光下,侧脸线条乾净利落,眼神却温柔得不像话。 尼基顺著她的目光看去,嘴角扬起一抹瞭然的笑意:“迪士尼需要的不只是一个能骑马射箭的木兰,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角色。“ 她拍了拍刘艺菲的肩,“好好休息,等消息吧。” 说完,她冲顾临川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化妆间。 房间里一时安静下来。麦可轻咳一声,打破沉默:“走吧,我送你们回酒店。” 半小时后,凯雷德稳稳停在比弗利山华尔道夫酒店的落客区。 麦可降下车窗,冲刘艺菲和顾临川眨了眨眼:“二位这两天可以先享受一下浪漫的二人时光再回去。” 他故意拖长音调,“到时候我送你们去机场。” 不等三人反应,他一脚油门扬长而去,尾气喷出一股囂张的白烟。 刘艺菲望著远去的车影,哭笑不得:“以前也没看他这么不正经的呀,怎么就突然这样了?” 顾临川绷著脸,硬邦邦地解释:“可能是我这个冰块温度太低了,直接影响了他。” 小橙子和刘艺菲同时笑出声。 三人转身走进酒店大堂,电梯缓缓上升。刘艺菲歪头靠在顾临川肩上,懒洋洋地说:“顾老师,今晚我想吃中餐。” 顾临川“嗯”了一声,指尖无意识地捲起她的发梢:“—我订外卖。”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12楼。 走廊的灯光温柔地洒下来,將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融成一片模糊的暖色。 傍晚六点,洛杉磯的夕阳如同打翻的橙汁,泼满了套房的整个客厅。 晚饭过后,小橙子早已溜回自己房间,临走前不忘冲刘艺菲眨眨眼,用口型说了句“拿下他!”,隨后“贴心”地將客厅灯光调暗,製造出朦朧暖昧的氛围。 刘艺菲蜷在沙发一角,中暑后的疲惫让她像只慵懒的猫。 她看著坐在另一端的顾临川—他正低头剥著柚子,手指耐心地撕开柚子皮,露出饱满的果肉“大冰块。”她突然开口,声音带著刚睡醒的沙哑,却故意拖长了尾音,带著不容拒绝的娇蛮,“过来,抱我。” 柚子“啪嗒”一声掉在茶几上。 顾临川动作一顿,抬起头。昏暗的光线下,他的眼眸显得格外深邃。 他没有像往常那样耳根通红或移开视线,而是定定地看著她。 “听见没有?”刘艺菲见他不动,眉梢微挑,带著她特有的那种“天仙攻”气场—明明是在索要拥抱,语气却像女王在发號施令。 这一次,顾临川没有迟疑。 他站起身,不是慢慢挪过去,而是几步就走到她面前,然后—单膝抵在沙发边缘,俯身,双臂直接穿过她的腋下和膝弯,用一个近乎“公主抱”的姿势,將她整个人从沙发角落里捞了起来! “啊!”刘艺菲猝不及防,轻呼一声,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你——” 她的话没说完,因为顾临川已经抱著她,自己坐回了沙发,然后调整姿势,让她稳稳地坐在自己腿上,整个人被他圈在怀里。 这个拥抱,紧密,有力,甚至带著点不容挣脱的霸道。 “不是要抱吗?”顾临川低头,看著怀里难得露出错愕表情的她,声音低沉,带著一丝沙哑,“这样够不够?” 刘艺菲愣住了。 这剧本不对啊!平时逗一下就会耳朵红透、同手同脚的大冰块,今天怎么突然反客为主了? 她试图找回场子,用手指戳了戳他硬邦邦的胸口:“顾老师,学坏了啊?敢这么抱我了?” 顾临川抓住她作乱的手指,握在掌心。他的掌心很烫,完全不像他平时给人的冰冷印象。 “跟你学的。”他看著她,目光灼灼,像藏著两簇苗,“主动一点。” 刘艺菲的心跳漏了一拍。她试图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 “迪士尼的鎧甲重死了,”她转移话题,习惯性地撒娇抱怨,声音却不自觉软了几分,“现在肩膀还酸。” 她以为他会乖乖帮她揉肩。 然而,顾临川只是深深地看著她,然后开口,语气平静却石破天惊: “刘艺菲,我们在一起吧。,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没有鲜,没有预演,甚至没有更浪漫的铺垫。就在这洛杉磯黄昏的暖昧光线下,在他霸道又温柔的怀抱里,他用了最直接的方式。 刘艺菲彻底懵了。 她设想过很多次,这块冰融化后表白的场景,可能是支支吾吾,可能是写满一张纸的哲学句子,唯独没想过是现在这样—被他圈在怀里,用一种近乎宣布所有权的语气,直接定了性。 “你——”她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那股“天仙攻”的气场在他突如其来的直球面前,有点摇摇欲坠。“顾临川,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他回答得斩钉截铁,手臂收紧,让她贴得自己更近,近到能看清他眼中自己的倒影,“从香格里拉你踢我那一下开始,从赛里木湖你让我拍下《光影绘心》开始,从你在巴黎为了准备试镜,深夜偷偷对台词——我却只能在隔壁听著你的脚步声开始。“ 刘艺菲瞳孔微缩。她以为自己隱藏得很好。 “我知道你怕什么。”顾临川继续,声音低沉而有力,每个字都敲在她心上,“怕我喜欢的是镜头里那个完美无缺的“神仙姐姐』,而不是眼前这个会踢人、会做黑暗料理、会脆弱、会半夜偷偷努力的刘艺菲。” 他空出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指尖带著滚烫的温度。 “但我的镜头,从始至终,捕捉的都是最真实的你。”他顿了顿,眼神专注得像在凝视唯一的光源,“也只有最真实的你,才能让我这块冰,从里到外,彻底融化。” 刘艺菲感觉自己的眼眶有点发热。她猛地別开脸,不想让他看见自己动容的样子,嘴硬道:“说得倒好听—谁知道你是不是一时衝动——” “不是衝动。”顾临川捧住她的脸,强迫她转回来,直视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里有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还有一种她从未见过的、炽热的坦诚:“是积攒了太久的渴望。渴望能名正言顺地站在你身边,接住你所有的脆弱,分享你所有的荣耀。渴望能告诉所有人一这个叫刘艺菲的女人,是我的。”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咬著牙说出来的,带著一种原始的、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这种霸道,与他平日里的清冷沉默形成了极致反差,却產生了惊人的化学反应。 刘艺菲心底那点因为意外而產生的慌乱,突然就被这种强烈的、被他全然肯定的感觉衝散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汹涌的情感,和一丝不肯轻易认输的倔强。 她忽然笑了,眼底还带著点水光,却重新找回了那份狡黠和掌控感。她伸手,不是推开他,而是直接拽住了他卫衣的领口,用力往下一拉! “顾临川,”她仰著头,像只骄傲的凤凰,红唇贴近他,气息交融,“想要我?可以。但记住了” 她一字一顿,清晰而有力:“是我,刘艺菲,选择了你。以后,你得听我的。“ 这一刻,“天仙攻”的气场全开,与顾临川那反常態的霸道主动,狠狠碰撞在一起,火四溅。 顾临川看著近在咫尺的她,看著她眼中不容置喙的光芒,非但没有退缩,眼底的火焰反而烧得更旺。 他低头,额头抵著她的额头,鼻尖蹭著她的鼻尖,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好。以后,你负责发號施令,”他顿了顿,几乎是贴著她的唇瓣低语,“我负责——·无条件执行。” 话音未落,他再也忍不住,精准地攫取了那抹他渴望已久的红唇。 这个吻,不再是之前意外接触时的青涩和试探。它带著积压已久的情感,带著宣告主权的霸道,带著冰融化成火后的炽热,汹涌而来。 刘艺菲在他突如其来的猛烈攻势下,微微怔住,但隨即,她闭上了眼睛,手臂环上他的脖颈,开始热烈地回应。 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也是一场灵魂共鸣的共舞。他霸道地撬开她的齿关,带著不容拒绝的强势。 而她,毫不示弱地迎上去,仿佛在宣示她同样不容忽视的主权。 窗外的洛杉磯华灯初上,璀璨的灯火成了他们第一个吻的背景。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勉强结束亲吻。 刘艺菲脸颊緋红,眼波流转,嗔怪地瞪了他一眼,语气却带著满足:“技术还是有待提高,顾同学。” 顾临川的耳根这才后知后觉地红了起来,但眼神依旧锁著她,里面是未褪的情动和满满的坚定:“嗯。以后——请多指教,刘老师。” 他帮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髮丝,动作轻柔,与刚才吻她时的霸道判若两人。 刘艺菲看著他这反差极大的模样,心里软成一片,嘴上却不忘逞强:“指教可以,学费很贵的”' □ “把我赔给你,”顾临川从善如流,眼神认真,“够不够?” 刘艺菲噗嗤一笑,指尖点著他的胸口:“想得美!你早就是我的了,现在是想空手套白狼?” 她捏住他的脸颊往两边扯,“你这算盘打得,比东东偷吃猫粮还精!” 顾临川被她揉得脸颊变形:“那——你想怎么罚?” 刘艺菲鬆开手,歪著头故作思考状:“嗯——罚你以后每天给我拍一张照片,不许重样,拍到” 她故意顿了顿,眼底漾著笑意,“拍到我不想拍了为止。” 顾临川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好。” 刘艺菲满意地靠回他怀里,指轻轻点了点他的锁骨:“这才乖。” 两人又安静地抱廿一会儿,刘艺菲忽然轻声开口:“过几天—我跟你一起回杭城连。” 她顿世顿,声音低世几分,“我想去看看叔叔阿姨。” 顾临川的身体微微一僵。 他明亏她的意思她想去看他的养父母,想去他生哲里最言要的地方。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收紧,攥住世她的一缕髮丝,喉咙发紧:“——他们葬在南邀满墓,离西湖很远。” 刘艺菲抬头看他,眼神盐软却坚定:“远不远有什么关係?” 她伸手抚平他微蹙的眉心,“我想告诉他们,你现在过得很好。” 顾临川沉默世很久,最犬轻轻“嗯”世一声,低头將灭埋进她的发间,呼任间全是橙的香气。 刘艺菲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拍世拍他的背,像安抚一只不安的猫。 过世一会儿,她坐直身子,摘下脖子上的镜头项链,放在茶几上,摆成世一个爱心的形状。然后拿起手机,“咔嚓”拍世下来。 顾临川看著她熟练地打开微博,忍不住问:“你要发这个?” 刘艺菲头也不抬,指快地敲著屏幕:“怎么,有意见?” 顾临川摇摇头,伸手拿起项链,绕到她身后,轻轻替她戴回去。他的指尖蹭过她的后颈,声音低低的:“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 刘艺菲听世,笑眯眯地转过头,伸在他头顶揉世揉:“嗯,很有觉悟。” 顾临川无奈地別过。 刘艺菲很快更新了微博动態,配图是刚才拍的照片,没有配文,只加世一个仞仞的镜头emoji 发完,她把手机往沙发上一丟,言新钻回顾临川怀里,像只饜足的猫一样蹭世蹭他的下巴:“好世,搞定。” 顾临川低头看她:“不发文字?” 刘艺菲狡黠地眨眨眼:“留点亓念,让粉丝们猜去。” 微博动態发出不到英分钟,#刘艺菲镜头项链#的话火直接衝上热搜榜首,后面跟著一个深红色的“爆”字。 @娱乐三爪鱼:“神仙姐姐突然晒出镜头项链摆成爱心的照片,这是官宣的节奏??”(点讚12.3万) 热评第一来自cp粉头子@川茜今天发世个:“这是顾老师送的那条项链!上矩巴黎红毯特亍镜头里出现过!四捨五入等於官宣!(疯狂跺脚)”(点讚9.8万) @时尚滷蛋:“茜茜佩戴的项链全球唯一,价值不菲,谁送的不用多说世连?(狗头)”(点讚8.7万) @摄影圈老司机:“顾临川的镜头只对准一个人,刘艺菲的项链只戴这一条,这波双向奔赴我磕拉世!”(点讚7.5万) @吃瓜仞迷妹亨丁:“只有我注意到照片背景是酒店大理石茶几个??这俩人现在在哪儿?? (瞳孔地震)”(点讚6.2万) 就可刘艺菲的闺蜜团也纷纷下场: @张亮颖:哟,某人犬於捨得满开世?(狗头) @苏畅:这爱心摆得嘖嘖,顾老师教的吧? @孟佳:茜茜啊,你这波操作,粉丝们今晚不用睡世! 而此时,两位当事人正躺在套房的床上,谁也没说话。 刘艺菲蜷在顾临川怀里,听著他平稳的心跳声,指尖无意识地玩著他的衣角。顾临川的手轻轻搭在她腰间。 窗外的城市仆顏依旧璀璨,但此刻的房间里,只有彼此的呼任声交织在一起,安静得仿佛时间停滯。 刘艺菲忽然轻声说:“顾临川。” “嗯?” “以后——”她顿世顿,声带著困意,“你要多笑笑。” “好。”顾临川应允,声音温盐而篤定。 他低头,再矩吻上她的额头,这一矩,轻柔而珍高。 那一刻,他赔心某处空洞的角落,被这陌生而汹涌的情愫彻底填辈。而她的世界,也犬於为这束独特的光,敞开世所有的门。 第197章 那刘老师教教我,好不好 第197章 那刘老师教教我,好不好 夜深了,洛杉磯的灯火透过落地窗洒进房间,在地毯上投下一片暖色的光晕。 刘艺菲躺在顾临川怀里,指尖划拉著手机屏幕,嘴角掛著掩不住的笑意。 微博评论区早已炸开了锅,网友们五八门的猜测和调侃让她笑得肩膀直抖。 “顾老师,”她戳了戳他的胸口,把手机举到他眼前,“你看这条神仙姐姐的爱项链是定情信物吧?顾临川什么时候求婚?,” 顾临川的视线从天板上挪开,瞥了一眼屏幕,耳根微微发热。他抿了抿唇:“—.. 他们想像力太丰富了。” 刘艺菲挑眉,指在他胸画圈:“怎么,顾老师不打算负责?” 顾临川没接话,只是手臂无意识地收紧了些,將她往怀里带了带。 他的大脑仍处於一种混沌的状態从香格里拉那块踢中他的石子,到今晚这个真实的拥抱,一切都像一场过於美好的梦。 刘艺菲察觉到他神,抬头一看,忍不住笑出声:“大冰块,你又在脑补什么?” 顾临川回过神来,对上她狡黠的目光,声音有些飘:“—没脑补,只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哦?”刘艺菲起身子,肘撑在他胸,凑近他的脸,“哪不可思议?” 顾临川看著她近在咫尺的眼睛,睫毛在暖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呼吸微微一滯。 他犹豫了一下,低声道:“要是传出去了——我会不会被你的粉丝打?” 刘艺菲先是一愣,隨即笑得整个人趴在他身上,额头抵著他的肩膀直抖:“顾临川! 你这脑迴路——哈哈哈!” 她抬起头,指尖捏了捏他的脸颊,“放心,外界早就认定你是我的緋闻男友了,你怕什么?” 顾临川被她笑得耳尖发烫,闷声道:“—我没怕。” “没怕你结巴什么?”刘艺菲眯起眼睛,故意学他刚才的语气,“会——会——会不会被打』— 乡顾临川被她逗得有些恼,突然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將她按回自己胸口,声音带著一丝无奈:“——別学我。” 刘艺菲的脸贴在他胸前,能清晰地听到他加速的心跳声。她偷笑了一下,手指悄悄戳了戳他的腰:“顾老师,你这闷声闷气的毛病得改改。“ (请记住 101 看书网藏书多,101????????????.??????隨时享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顾临川沉默了几秒,突然福至心灵,低头看她:“怎么改?” 刘艺菲眼睛一亮,像抓住了什么把柄似的:“比如我逗你的时候,你要反击!” “我反击了。” “那叫反击?你那叫自暴自弃!” 顾临川抿了抿唇,突然伸手挠了挠她的腰窝。刘艺菲猝不及防,“啊”地一声弹起来,又被他一把捞回怀里。 “这样算吗?”他问,眼底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 刘艺菲瞪大眼睛,隨即笑得眉眼弯弯:“不错嘛,有进步!”她戳了戳他的鼻尖,“继续保持。”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从微博评论到明天的行程,再到回杭城后的安排。 顾临川的话依旧不多,但每句回应都比从前自然了许多,偶尔还能接住刘艺菲的调侃,惹得她笑个不停。 直到墙上的掛钟指向11点,顾临川才轻声开口:“茜茜,鬆手吧,我该回去了。” 刘艺菲听了,不但没鬆手,反而抱得更紧,脸埋在他胸口蹭了蹭,声音软糯:“不要~今晚我要抱著你睡。“ 顾临川瞬间僵住,大脑一片空白。 刚表白就同床?这进度是不是太快了? 他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乾涩:“. 这——这不太好吧?” 刘艺菲抬头看他,眨了眨眼,突然反应过来他在想什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 她故意拖长音调,“我只是让你当抱枕而已,顾临川这才意识到自己脑补过度,他红著脸別过头:“我——我以为——” “以为我要对你做什么?”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手指戳了戳他的胸口,“嘖嘖嘖,看不出来嘛,大冰块,你很懂啊?“ 顾临川被她调侃得无地自容,但又不甘心被她拿捏,突然福至心灵,转头看她,绷著脸道:“我又没说是什么,好像是刘老师太污了吧?” 刘艺菲一愣,仔细一想,他確实什么都没说,只是结巴了而已。 她耳根一热,强词夺理道:“上次在巴黎说到调教』两个字,你就想歪了,你还狡辩!” 她顿了顿,又笑眯眯地补了一句,“不过呢,大家都是成年人,聊得污一点也没事~” 顾临川听出她话里的揶揄,顿时有些炸毛这分明是在嘲笑他太纯情! 他突然挑起她的下巴,脸绷得紧紧的,声低哑:“那刘老师教教我,好不好?” 刘艺菲瞬间死机。 一虽然嘴上调侃得欢,但她还真没想过“教”他什么。 她的脸“唰”地红了,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领,结结巴巴道:“你——你—你这冰块什么时候学坏了!” 顾临川看著她慌乱的样子,嘴角微微上扬:“跟你学的。” 刘艺菲恼羞成怒,一把掐住他的脸往两边扯:“顾临川!你完了!” 顾临川被她揉得脸颊变形,却罕见地没躲,只是闷闷地笑了一声,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一拽,將她整个人拉进怀里。 刘艺菲猝不及防,鼻尖撞上他的锁骨,疼得“唔”了一声。 “笨。”他低声说,指尖轻轻揉了揉她的鼻尖。 刘艺菲抬头瞪他,却见他眼底带著浅浅的笑意,瞳孔在暖光下像融化的蜜。她忽然心尖一颤,那股恼意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柔软。 她哼了一声,重新趴回他胸口,手指戳了戳他的锁骨:“今晚你就给我当抱枕,本姑娘还是病號呢,你必须服从安排。” 顾临川“嗯”了一声,手臂环住她的肩膀,指尖无意识地卷著她的发梢。 刘艺菲满意地闭上眼,手脚並用缠住他,像只霸占窝的猫。 顾临川低头看著她安静的睡顏,指尖轻轻拂过她的髮丝,低声喃喃:“晚安,茜茜。” 窗外的洛杉磯灯火依旧璀璨,而房间里,只剩下两道交织的呼吸声,温柔地融进夜色里。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洛杉磯的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套房,將整个会客区映得明亮温暖o 刘艺菲盘腿坐在沙发上,指尖在手机屏幕上快速滑动,挨个给亲友们匯报试镜的情况。 她脸上掛著轻鬆的笑意,中暑后的疲惫早已一扫而空,整个人元气满满。 顾临川和小橙子坐在一旁,默默啃著苹果。 小橙子偷瞄了一眼刘艺菲的侧脸,又低头看了看手机里工作群疯狂刷屏的表情包全是老赵和小钱对顾临川“冰块融化”的调侃。 她憋著笑,假装刷微博,实则悄悄將镜头对准了两人。 刘艺菲首先拨通了老赵的微信电话。电话刚接通,老赵的声音就传了过来:“茜茜,试镜的情况怎么样?” 儘管昨天已经收到麦可·道格拉斯的邮件,老赵还是想亲耳听自家老板確认。 刘艺菲轻笑一声,语气里带著几分得意:“老赵,放心,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交给老天爷吧。” 电话那头,老赵长舒一口气,隨即调侃道:“行啊,有顾老师当“军师』,果然不一样。你俩现在这配合,都快赶上夫妻档』了。” 刘艺菲耳根一热,下意识瞥了一眼顾临川,见他正低头啃苹果,表情硬邦邦的。她轻哼一声:“老赵,你这嘴越来越贫了,心我回去扣你奖金!” 老赵哈哈大笑,又閒聊了几句才掛断电话。 紧接著,刘艺菲拨通了母亲刘晓丽的电话。 此刻的江城是深夜近12点多,刘晓丽躺在床上刚放下手机,准备休息,手机铃声就响了起来。 一看是闺女打来的,她刻接起:“茜茜,试镜还顺利吗?” 刘艺菲將试镜的细节一一道来,从文化测试到骑马射箭,甚至连自己中暑晕倒的事也没瞒著。 刘晓丽听得眉头微蹙,但听到导演组的肯定后,又暗暗鬆了口气:“別掉以轻心,结果没出来前,一切都有可能。” 刘艺菲乖巧地“嗯”了一声,隨后母女两人又閒聊了几句才掛断电话。 第三个电话打给了远在巴黎的安少糠。电话接通后,刘艺菲將试镜情况简要复述了一遍。 安少糠听完,语气里带著讚许:“不错,这次表现比上次沉稳多了。”顿了顿,他又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看来顾老师的特训』很有效?” 刘艺菲耳根发烫,下意识瞪了一眼正在啃苹果的顾临川,结果对方一脸无辜地眨了眨眼。她轻咳声:“爸!你少打趣我!” 安少糠轻笑,最后叮嘱道:“好好把握机会,有空再回巴黎玩。” 掛断电话后,刘艺菲这才点开“仙女驻凡大使馆”的微信群,发了一条语音:“姐妹们,匯报一下,试镜搞定啦!“ 消息刚发出去,群內瞬间炸锅。 张亮颖秒回:“哟,某人终於捨得冒泡了?顾老师没把你“特训”到床上去吧?(坏笑)” 苏畅紧隨其后:“茜茜,你这中暑晕倒的戏码,该不会是故意演给顾老师看的吧? (吃瓜)” 孟佳更绝,直接甩了张顾临川在红毯上同手同脚的动图,配文:“顾老师这军师』当得,身体比嘴诚实啊!” 刘艺菲看得脸颊发烫,手指飞快打字:“你们三个够了!再胡说八道,下次见面挨个收拾!” 发完,她將手机往沙发上一丟,假装没看到后续的狂轰滥炸。 一旁的小橙子和顾临川全程围观,两人默契地低头啃苹果,假装没听见群里的虎狼之词。 直到十分钟后,刘艺菲彻底放下手机,小橙子才弱弱地问了一句:“茜茜姐,咱们接下来干嘛?“ 刘艺菲伸了个懒腰,眼睛一亮:“走,去圣塔莫妮卡海滩!” 顾临川將最后一口苹果咽下,果核精准投进垃圾桶,闷声道:“我没带驾照,別指望我开车。” 小橙子也一脸疑惑:“咱也没车啊?” 刘艺菲得意地晃了晃机:“前台支持租车服务,吧!” 说完,她起身拎起包包,步伐轻快地朝门口走去。 半小时后,一辆黑色凯雷德驶出酒店,拐上10號高速公路。刘艺菲握著方向盘,嘴角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住这是她第一次以“情侣”的身份和顾临川出门游玩。 后视镜里,顾临川安静地望著窗外,小橙子坐在后排,假装刷微博,实则偷偷拍下两人的表情,发到工作群里,又引发一波表情包刷屏。 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洛杉磯的街景在窗外飞速后退。刘艺菲的手指轻轻敲著方向盘,忽然福至心灵,打开了车载音响。 一首经典的《加州旅馆》流淌而出,她跟著哼了几句,余光瞥见顾临川的嘴角微微上扬。 圣塔莫妮卡海滩的码头依旧热闹,海风裹挟著咸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三人熟门熟路地走向码头尽头的墨西哥餐厅上次和明轩、陈思思一起来过的地方。 这次没有熟人在场,刘艺菲反倒鬆了口气。 餐厅靠窗的位置能俯瞰整个海滩,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木质桌面上。 一位墨西哥大叔热情地迎上来,介绍著今日特色菜。 刘艺菲熟练地点了波多黎各纽沃龙虾盘、巴哈鱼肉塔可和烤猪肉配玉米饼,饮料则选了最普通的可乐。 小橙子看著菜单上的分量,小声嘀咕:“茜茜姐,点这么多能吃完吗?” 刘艺菲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吃不完就让大冰块解决!” 顾临川哀怨地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却悄悄將手边的纸巾叠成了一个小方块这是他最近紧张时的小习惯。 菜上得很快。龙虾鲜嫩多汁,鱼肉塔可酥脆爽口,烤猪肉的香气混合著酸橘汁的清新,让人食慾大开。 三人吃得心满意足,偶尔閒聊几句,氛围轻鬆又愜意。 刘艺菲故意將一块沾满酱汁的玉米饼推到顾临川面前:“顾老师,尝尝这个,特別好吃!” 顾临川低头咬了一口,酱汁蹭到嘴角。刘艺菲噗嗤一笑,伸手用拇指替他擦掉,指尖蹭过他的唇瓣,两人同时一怔。 顾临川耳根微微发烫,刘艺菲则假装若无其事地收回手,心里却像揣了只小鹿,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饭后,三人沿著海滩散步。 多云天的海风轻柔舒適,脚下的细沙微微发烫。走著走著,他们来到了六月底曾坐过的地方那天夕阳西下,刘艺菲和顾临川在这里聊起了孤儿院的往事。 刘艺菲望著无垠的大海,忽然感嘆:“世事无常啊,六月底的时候,顾老师你还像个千年寒冰——” 话没说完,小橙子就笑嘻嘻地接茬:“没想到三个多月后,就在一起了,对吧?” 刘艺菲耳根一热,作势要打她。 小橙子灵活地躲到顾临川身后,顾临川则下意识伸手护住她,结果被刘艺菲一记“粉拳”砸在肩膀上。 他闷哼一声,嘴却微微上扬:“我这是怕她被抢,所以提前预定了。” 刘艺菲瞪大眼睛,没想到他会接这话,她伸手去世他的脸:“顾临川!你现在变囂张嘛!” 顾临川任由她)世,眼底却漾著浅浅的笑意。 三人し闹了一会儿,並肩坐在沙滩上,静静看著海浪拍打岸边。夕阳渐渐西沉,將海面染成金红色。 刘艺菲忽然摸出机,拽过顾临川:“来,拍张合照!” 小橙子接过手机,镜头里的刘艺菲笑得明媚,顾临川虽然表情僵硬,但眼神温柔得不像话。 就在按下快门的瞬间,刘艺菲突然凑近,在顾临川脸颊上亲了一口。 “咔嚓”画面定格。 . 小橙子笑得直抖,顾临川则彻底石化,刘艺菲得意地晃了晃手机:“这张不错,亢去发给舅舅他们!” 亢酒店的路上,刘艺菲开著车,嘴角的笑意都快咧到耳根了。 后避镜里,顾临川望著窗外的夜伶,指尖无意识地摩望著被她亲过的地方。 小橙子则是低头看著刚拍的照片,满脸姨母笑。 : 第198章 我会让他多笑笑 第198章 我会让他多笑笑 10月9日早晨8点15分,洛杉磯国际机场出发大厅人流如织。 麦可·道格拉斯將黑色凯雷德稳稳停在航站楼出发层的落客区,转身看向后座的三人。 “到了。”麦可解开安全带,声音里带著经纪人特有的干练,“託运完李还有时间喝杯咖啡。“ 顾临川默默下车,从后备箱取出两个行李箱。 他今天穿了件深灰色卫衣,衬得肤色愈发冷白,推著行李车的样子活像个被临时抓壮丁的留学生。 小橙子蹦跳著跟在他身后,手机镜头对准他紧绷的侧脸:“顾老师,笑一个嘛!” “別闹。”顾临川抬手挡住镜头,却看见刘艺菲踩著小白鞋“噠噠噠”跑过来,突然往行李车上又摞了个登机箱。 “顾老师,”她眨眨眼,“这个也拜託啦。” 指尖故意蹭过他手背,像片羽毛轻轻扫过。顾临川无奈的看了一眼刘艺菲,最终只是闷头推著车往值机柜檯走去。 麦可看著他们互动,冰蓝色的眼睛里泛起笑意。在託运完行李后,他忽然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顾,照顾好我们的木兰。” 机场广播正在播报航班信息,嘈杂声中顾临川突然福至心灵:“照顾好她是我本分的事情。” 说完,空气凝固了两秒。 “噗”橙最先破功,捂著嘴笑得肩膀直抖。麦可挑眉,光在两之间来回扫视。 刘艺菲睁圆了眼睛,隨即唇角扬起得意的弧度,冲麦可眨了眨眼:“看,本姑娘调教的还不错吧?” 顾临川听到“调教”这个词,脑海里又联想到了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他板起脸,声音硬得像块石头:“以后禁止你说这两个词!” 麦可和小橙子憋笑憋得满脸通红。刘艺菲反而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贴上他的:“我就要说,你能拿我怎么办?“ 她身上橙香气混著机场咖啡厅飘来的焦味,熏得顾临川头晕目眩。 “我.....”顾临川张了张嘴,突然伸手捏住她脸颊往两边轻轻一扯,“就这样。“ 指尖传来的柔软触感让他心跳漏了半拍。 这回轮到刘艺菲瞪大眼睛。她没想到这块冰居然学会反击了,而且是在大庭广眾之下。 麦可吹了声口哨,小橙子已经掏出手机开始录像。 “啊顾老师,”刘艺菲拍开他的,耳根却悄悄泛红,“到杭城了再收拾你。” 广播適时响起登机提醒。 麦可上前拍了拍了刘艺菲肩膀:“试镜结果交给我,你专心准备签合同就行。” 转头对顾临川眨眨眼,“记得请我喝喜酒。” 三人在安检口挥手告別。 穿过安检门时,刘艺菲突然回头看了眼洛杉磯的天空。 6月底第一次来洛杉磯试镜时,两人还只是要好的朋友,可这一次离开时,自己是以“顾临川女友”的身份离开这座城市。这个认知让她心臟像被温水浸泡过,泛起细密的暖意。 经过十二小时的长途飞行,在国內时间10月10號中午12点,航班终於在萧山机场落地。 刘艺菲第一个衝出廊桥,十月的杭城空气里还带著一丝炎热。 “茜茜姐!”橙子推著李车追上来,“你太快了!” 顾临川沉默地跟在后面,左手拖著刘艺菲的登机箱,右手拎著相机包,像个尽职的搬运工。 停车场里,那辆黑色奥迪安静地停著。 刘艺菲拉开车门时,皮革和雪松混合的气息扑面而来。 她突然想起什么,转头问道:“你还真念旧啊,真的不打算换下?” 顾临川发动引擎的动作顿了一下。仪錶盘泛著幽蓝的光,照得他侧脸轮廓格外清晰。“开著很顺手。” 他声很轻,指无意识地摩挲向盘,“干嘛要换。” 车子驶上机场高速,刘艺菲望著窗外熟悉的街景,突然说:“我要住玫瑰园。” 语气带著几分任性。 “啊?”顾临川差点踩错油门。 小橙子从后座探出头:“茜茜姐,顾老师家空置好几个月了,床单被褥都没换呢。” 她促狭地眨眨眼,“茜茜姐,你是不是有点想法啊?嗯?” 刘艺菲这才想起自己太心急,脸颊顿时烧了起来。她强装镇定地摆摆手:“我就隨口一说。” 却瞥见顾临川嘴角微微上扬,立刻凶巴巴地补了句,“笑什么笑!” “没笑。”顾临川立刻绷紧脸,却在后视镜里与小橙子交换了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西湖国宾馆的入住手续办得很快。 中午12点40分,放好行李后,三人重新坐回车里,驶向求是村。 顾临川给舅妈发了条微信,对方秒回:“饭菜都好了,就等你们!” 车子刚停稳,刘艺菲就听见单元楼里传来“咚咚咚”的脚步声。 推开舅舅家门的瞬间,一道橘色闪电猛地躥出来,精准扑进她怀里。 “小胖!”刘艺菲惊喜地抱住沉甸甸的橘猫,被它用脑袋蹭了满身猫毛。 厨房里传来陈思思的哀嚎:“胖啊!我才是你的铲屎官!” 橘猫回头甩给主人一个鄙视的眼神,继续往刘艺菲臂弯里钻。 舅舅端著红烧鯧鱼出来,见状哈哈大笑:“这猫隨主人,就喜欢漂亮的!” 被无视的顾大冰块默默的回房间,放好了行李,再出来时,餐桌上摆满了杭帮菜。 舅妈给每人盛了碗蓴菜羹,目光突然停在顾临川和刘艺菲的手腕上:“这手錶......”她眯起眼睛,“lv今年新款?” “老佛爷特別定製款。”橙子嘴快,“全球独此对!” “咳咳!”顾临川被汤呛到,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 刘艺菲在桌下踢了他脚,脸上却笑得坦然:“明轩非要送,我们也不好拒绝嘛。” 舅舅和舅妈交换了个眼神。陈思思已经掏出手机开始搜索,突然瞪大眼睛:“这背面还有老佛爷签名?!”她哀嚎声,“哥!你偏!” 一顿饭在欢声笑语中结束。 下午两点,舅舅一家回学校上课,客厅里只剩下刘艺菲、小橙子和顾临川三人。 刘艺菲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小胖蜷在她腿上呼呼大睡。 “明天亮颖生日,记得和我一起去。”她戳了戳顾临川的手臂,“然后15號还有个《二代妖精》的发布会,別忘” 她的话突然停住,因为顾临川的表情变得有些古怪。他皱著眉头,像是在思考什么严肃的问题。 “怎么了?”刘艺菲凑近问道。 顾临川抿了抿唇:“明轩7月份的时候答应过我,给我补生日礼物的,结果到现在都没有。”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哈哈大笑,笑得整个人歪倒在沙发上,惊醒了腿上的小胖。 小橙子也忍俊不禁,肩膀直抖。 “顾老师,”刘艺菲擦著眼角的泪,“你居然还记得这事?明轩那个马大哈肯定早忘了!” 顾临川脸认真地拿出机:“我要提醒他。” 说著就给明轩发了条微信。 巴黎此时正是清晨。 明轩刚起床就收到了顾临川的消息,看著屏幕愣了几秒,隨即失笑。他確实把这茬忘得一乾二净。 “过天回国当补上!”他回復道,“叫上你家神仙姐姐起吃饭。” 顾临川看著回復,嘴角微微上扬:“他说要回国了,约你吃饭。” 刘艺菲挑眉:“哟,现在都你家神仙姐姐』了?” 她凑近顾临川,鼻尖几乎贴上他的,“顾老师,你这占有欲很强嘛。” 顾临川的呼吸微微滯,但这次他没有躲开,是直视她的眼睛:“嗯,我的。” 这两个字让刘艺菲心跳漏了一拍。她没想到这块冰融化起来会这么—撩人。 为了掩饰突然加速的跳,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吧,咱们去南山公墓。” 顾临川的表情瞬间柔软下来。 三人沉默地走的走出家门,来到楼下的黑色奥迪前,谁都没有说话,但某种无声的默契在空气中流淌。 当黑色的奥迪驶出求是村时,刘艺菲悄悄握住了顾临川放在档把上的手。他的手指微微一动,隨即反手与她十指相扣。 很快,50分钟的车程后,一行人抵达了南山公墓。 车子停在了公墓门口的停车场里,刘艺菲手里拿著刚刚买的白菊,和顾临川两人刚走下车,小橙子在边上却没有跟上去,望著他们的背影说了一句:“我在车里面等你们。” 刘艺菲转过头看了一眼小橙子,点点头。顾临川瞬间瞭然,这是为他们留出更私密的空间。 十月的杭城,阳光正好,微风拂过墓园里的松柏,发出沙沙的声响。 刘艺菲跟在顾临川身后,看著他挺拔的背影在阳光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这边。”顾临川的声音很轻,带著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墓园的小路蜿蜒曲折,两旁是整齐排列的墓碑。刘艺菲注意到顾临川对这里的路径异常熟悉,仿佛已经走过无数遍。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白菊的瓣,柔软的触感让她想起昨晚顾临川为她按摩肩膀时的手指。 拐过第七个弯后,他们停在了一座双人墓碑前。黑色的大理石上刻著“陈平安、陈晓蓉夫妇之墓”,下方是一行小字:“爱子顾临川立”。 顾临川站在墓碑前,脊背挺得笔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o 刘艺菲悄悄观察著他的侧脸—下頜线条紧绷,喉结微微滚动,琥珀色的瞳孔里映著墓碑的倒影。 她將白菊轻轻放在墓前,后退半步,给顾临川留出空间。 “爸,妈。”顾临川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我带——带人来看你们了。 ,' 风突然停了,四周安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刘艺菲看见顾临川的指尖微微颤抖,她下意识想握住他的手,却在半路停住,转而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 这个细微的动作似乎给了顾临川某种力量。他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这是刘艺菲,你们——你们应该知道她。” 他的声音带著丝不易察觉的笑意,“她现在是我的——” 话到嘴边却哽住了。刘艺菲看见他的耳尖微微发红,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女朋友。“她轻声接上,指尖悄悄勾住他的小指,“叔叔阿姨好,我是顾临川的女朋友。” 顾临川猛地转头看她,眼睛瞪得圆圆的,像只受惊的猫。刘艺菲冲他眨眨眼,眼底闪著狡黠的光。 “怎么?我说错了吗?”她压低声音,故意用气音问道。 顾临川:“—没错。” 阳光突然变得刺眼起来,顾临川別过脸去,但刘艺菲还是捕捉到了他嘴角那一闪而过的弧度。 她轻轻捏了捏他的手指,然后鬆开,后退一步,给他留出独处的空间。 顾临川站在墓前,千言万语梗在喉头。 他想告诉养父母自己终於找到了人生的方向,想说自己遇到了一个会踢他、会揉他脸、会逼他吃黑暗料理的女孩,想说那个曾经封闭自己的顾临川正在慢慢改变—.. 但最终,他只是静静地站著,任由风吹乱他的发梢。有时候,沉默比语言更有力量。 刘艺菲站在一旁,目光从墓碑移到顾临川的侧脸。 她忽然想起在洛杉磯酒店园里,他也是这样安静地陪在她身边,递给她一张止痛贴。 那一刻的默契,胜过千言万语。 “叔叔阿姨,”刘艺菲突然开口,声音轻柔却坚定,“谢谢你们把他带到这个世界。 3 她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虽然他现在还是个闷葫芦,乓不乓就耳朵红,但我会照顾好他的。“ 顾临川猛地转头,眼睛里写满了震惊和一丝羞恼。刘艺菲冲他做了个鬼脸,然后正色道:“我会让他多笑笑的,我保证。” 风又起了,吹乓她额前的碎发。顾临川看著她被阳光照得介平透明的侧脸,胸口泛起一阵陌生的暖意。 他想起养母常说的一句话:有些人不需要说太多,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安慰。 “爸,妈——”顾临川再次开口,声音比之前稳了乌多,“我现在——过得变好。”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仿佛用尽了他全部的力气。刘艺菲看见他的眼眶微微发红,但她假装没注意到,转而蹲下身,仔细个理著墓前的白菊。 “顾老师,”她轻声说,“要不要给叔叔阿姨看看你拍的照片?” 顾临川愣了一下,哲即明白了她的用意。 他掏出手机,翻到最近在洛杉磯拍的照片一一圣塔莫妮卡海滩的夕阳,迪艺尼试镜场地的灯任,还有—刘艺菲在酒店阳台上亢头对他笑的侧脸。 他一张一张地翻给墓碑看,像是在进行一场无声的匯报。 刘艺菲安静地站在一个,偶尔补充一两句:“这张是他偷拍的,技术还不错吧?”、“这张我中暑了,样子可狼狈了——” 阳任渐渐西斜,树影被拉得很长。顾临川收起机,最后看了一眼墓碑,轻声道:“ 我们该打了。 j 刘艺菲点点头,突然上前一步,对著墓碑认真地说:“叔叔阿姨放心,我会经常带他来看你们的。” 然后拽了拽顾临川的亜子,“打吧,冰块先生。” 回去的路上,顾临川的脚步明显轻快了乌多。刘艺菲走在他身边,两人的影子在地上交叠在一起。 “顾老师,”她突然停下脚步,“你看。” 顾临川顺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橘猫正懒洋洋地趴在路边晒太阳,眯著眼睛し 量他们。 “像不像小胖的远房亲乗?”刘艺菲笑著说。 顾临川的嘴角微微上扬:“——嗯。” 刘艺菲趁机世了世他的脸颊:“终於笑了,不容易啊。” 顾临川没躲,任由她的手指在自己脸上作乱。 阳伏透过树叶的马隙,在他们身上洒下斑驳的伏影,像一幅流乓的画卷。 这一刻,没有过多的言语,没有刻意的安慰,只有两个灵魂在沉默中达成某种默契。 刘艺菲知道,有些伤痛不需要急著治癒,有些话语不需要急著说出口。 就像顾临川的镜头,有时候最乓人的不是那些华丽的构图,而是任影交错间那一瞬间的真实。 第199章 碰上了,就不能袖手旁观 第199章 碰上了,就不能袖手旁观 傍晚六点刚过,求是村的老旧楼道里飘著片儿川的香气。 顾临川推开家门时,小胖正蹲在玄关的猫食盆前,毛茸茸的尾巴一甩一甩,专心致志地啃著三文鱼冻干。 听见动静,橘猫抬头瞥了他们一眼,敷衍地“喵”了一声,算是打招呼。 客厅里,陈思思正捧著碗狼吞虎咽,筷子在麵汤里搅得哗啦响。 舅舅端著刚出锅的麵条从厨房出来,一抬头看见三人,眉头一挑:“哟,回来得正好,再晚点面就坨了。” 舅妈把最后两碗片儿川摆上桌,热气蒸腾里,她目光在顾临川微红的眼眶上停留了一秒,手里的动作顿了顿。 “你们——去哪儿了?”舅舅拉开椅子坐下,状似隨意地问了一句。 顾临川低头掰开一次性筷子,木刺刮过指腹,轻微的刺痛让他稍稍回神。 他夹起一筷子雪菜笋片,声音闷得像浸了麵汤:“带茜茜——去看我爸妈了。” 餐桌上骤然安静。 舅妈手里的勺子“当螂”一声掉进碗里。她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 舅舅別过脸,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只是伸手拍了拍外甥的肩膀。 陈思思咬著筷子尖,目光在刘艺菲和顾临川之间来回扫视她喜欢的偶像居然真要成嫂子了! 而自家表哥那块千年寒冰,居然会主动带人去扫墓? “他们一定会喜欢茜茜的。”舅妈声音罕见地发颤,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碗沿。 舅舅清了清嗓子,突然咧嘴一笑,打破沉默:“临川啊,给我们讲讲你怎么表白的唄?” “噗”陈思思口麵汤喷出来,忙脚乱地抽纸巾。 小胖嫌弃地跳开,尾巴炸成了鸡毛掸子。 刘艺菲正低头喝汤,闻言耳根一热,差点被呛到。 她偷瞄了一眼顾临川那人僵得像块木头,筷子尖戳著碗底,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小橙子眼睛瞪得溜圆。那晚她难得没偷听,此刻八卦之魂熊熊燃烧,连面都忘了吃。 三双眼睛齐刷刷盯著顾临川。 “就——在洛杉磯。”他喉结滚了滚,声音越来越小,“她中暑晕倒,我接住她—— 然后——” “然后什么?”舅舅凑近半步,活像在学术答辩上追问数据。 顾临川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然后我说——我的镜头只装得下真实的她。” “哇哦”陈思思捧著脸尖叫,胖被嚇得溜烟钻进了沙发底。 舅妈抹了抹眼角,笑得促狭:“小川,你这情话跟谁学的?以前写论文都没见你这么会造句。” 刘艺菲把脸埋进汤碗里,热气熏得脸颊发烫,她完全没有意料到浙大的博导居然也这么八卦! 她踢了顾临川脚,凶巴巴道:“赶紧吃饭!面要凉了!” 眾人鬨笑起来,餐桌上重新热闹起来。 舅舅绘声绘色地讲起顾临川小时候的糗事一六岁第一次来家里,盯著数学公式集看得入迷,结果把苦瓜汁当果汁给喝了;高中参加摄影比赛,因为太紧张,同手同脚走上领奖台—— 顾临川闷头扒面,假装没听见。刘艺菲却听得眼睛发亮,时不时戳他一下:“顾老师,原来你小时候就这么可爱?“ “假的。”他硬邦邦地反驳,却偷偷把碗里的虾仁夹到她碗里。 饭后,一窝在客厅看《欢乐颂2》。 刘艺菲啃著苹果,突然想起什么:“舅舅舅妈,明天我带临川去京城给亮颖过生日,你们” “没意见!”陈思思抢答,怀里抱著重新冒头的胖,“我哥现在有人管著,我们求之不得!” 舅舅淡定点头:“以前他能在家闷礼拜不出门,现在肯动弹是好事。” 顾临川坐在单人沙发上,第n次被全家人无视。他默默啃完苹果,把果核精准投进垃圾桶,发出“咚”一声轻响—无人理会。 九点多,刘艺菲和小橙子起身告辞。 玄关处,舅妈突然拉住刘艺菲,凑到她耳边悄声道:“茜茜,別看他现在闷,其实底下藏著一股闷骚劲儿——” 刘艺菲眨眨眼,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顾临川站在一旁,看著两人嘀嘀咕咕,直觉没好事。他刚想开口,刘艺菲已经拽著他往外走:“走啦大冰块,送我回酒店!” 夜色里,黑色奥迪缓缓驶向西湖国宾馆。 小橙子坐在后排,假装刷手机,实则偷拍两人在车內后视镜里的倒影个耳尖微红,一个嘴角含笑。 车停在一號楼前,小橙子极其识相地跳下车:“我先上去收拾行李!” 话音未落,人已经躥进了旋转门。 刘艺菲直接笑了起来,转身替顾临川整理卫衣领口。路灯把她的睫毛映成浅金色,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大冰块,”她指尖蹭过他喉结,狡黠道,“睡觉前要跟亲爱的说什么呀?“ 顾临川呼吸一滯。 他盯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大脑疯狂检索恋爱指南一一穿越前是母胎单身,穿越后也没实战经验,此刻cpu都快烧乾了。 “亲——亲爱的,”他声音发紧,像在念学术报告,“晚安,好梦,明天见。” 刘艺菲眯起眼,显然不满意这份答卷。她撅起嘴,闭眼仰头,一副“你自己看著办” 的表情。 顾临川指尖微微发抖,捧住她的脸,像对待易碎的胶片。唇瓣相贴的瞬间,他听见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一触即分。 刘艺菲却突然搂住他的腰,整张脸埋进他胸口,笑声闷闷地传出来:“亲爱的,晚安,明天见!” 还没等他反应,她又踮脚在他脸颊啄了一下,转身跑进大堂,裙摆扬起小v的弧度,像只翩躚的蝶。 顾临川站在原地,指尖无意识地碰了碰被她亲过的地方。夜风裹著桂香拂过,他忽然笑起来原来这就是被光拥抱的感觉。 车子驶离时,他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国宾馆的灯火。某个窗口,刘艺菲正趴在窗台上冲他挥手,身影融在暖黄的灯光里,像一幅被定格的剪影。 与此同时,远在京城。 张亮颖拖著疲惫不堪的身子回到了位於朝阳区的家中,隨手將包丟在玄关的矮柜上。 录了一天节目的后遗症此刻全面爆发,太阳穴突突直跳,嗓子眼也干得冒火。她只想立刻把自己埋进柔软的被窝,让世界彻底清净。 刚换了拖鞋,还没来得及走向臥室,扔在包里的手机就像索命符一样,鍥而不捨地震动起来。 屏幕上闪烁的“冯科”两个字,像淬了毒的针,瞬间刺穿了她勉强维持的平静。 一股混合著厌恶和无力感的寒意从脚底升起。 她盯著那个名字,指尖冰凉,犹豫了足足十几秒,直到铃声快要断掉的前一刻,才带著一种近平自虐的决绝,按下了接听键。 “什么事?”她的声音乾涩,透著一股刻意拉开的距离感。 电话那头传来冯科那种她早已听腻的、带著偽善和算计的腔调:“亮颖啊,还没休息吧?股权转让协议我这边已经重新擬了一份,电子版发你邮箱了。你看什么时候方便,我们儘快把字签了?你也知道,公司这边很多业务等著推进,拖不起啊—.” 又是协议!张亮颖感觉一股火直衝头顶,她强压著怒气:“冯科,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这件事等我考虑清楚再谈吗?” “考虑?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冯科的语气瞬间冷了几分,带著不容置疑的压迫感,“亮颖,我这也是为你好,为你的事业著想。你把股权集中过来,我才能更好地帮你运营,帮你爭取资源。你看看你现在,单打独多辛苦?” “为我好?”张亮颖几乎要气笑了,声音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你所谓的为我好,就是一次次稀释我的股份,就是把我的资產转移到你名下?冯科,你是不是觉得我永远都是那个十九岁、什么都听你安排的小女孩?” “你听听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冯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著被戳破心思的恼羞成怒,“我为你付出了多少心血?没有我,能有你的今天?张亮颖,你別忘了,我手里可不止有公司这些东西!—你应该不想让所有人都看到吧?到时候,你辛苦维持的形象可就全毁了!” 这句话像一把冰冷的钥匙,瞬间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那些被剪辑过的、断章取义的视频,曾经是悬在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每一次威胁都让她不寒而慄。 恐惧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愤怒,让她感到一阵窒息。 “——你——你无耻!”她咬著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泪却不爭气地在眼眶里打转。那种熟悉的、被拿捏住软肋的无力感再次攫住了她。 不等她再说什么,电话那头只剩下一串冰冷的忙音。 “嘟—嘟—嘟——” 冯科掛断了电话。 张亮颖僵在原地,握著手机的手指因为用力而指节泛白。 冰冷的泪水终於决堤,无声地滑过脸颊,滴落在冰冷的地板上。空荡的家中里,只剩下她压抑的、破碎的呼吸声。 绝望像浓稠的墨汁,一点点渗透开来,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走投无路——真的是走投无路了吗? 难道真的要一次次妥协,直到被他榨乾最后一滴价值?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中,她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两张面孔一刘艺菲带著狡黠笑意的眼睛,还有顾临川那看似冰冷实则坚定的眼神。 这个念头让她混乱的大脑瞬间清明了一丝。 对,茜茜!顾临川!他们一定有办法!他们见识广,认识的人多,或许—或许能帮她找到一条出路! 这个想法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她几乎是手忙脚乱地用手背抹去糊住视线的泪水,颤抖著手指,在通讯录里急切地翻找著,然后用力按下了刘艺菲的號码。 夜深了,西湖国宾馆的套房內只亮著一盏床头灯。 刘艺菲靠在柔软的枕头上,指尖无意识地摩著被角,目光落在窗外摇曳的树影上。 床头柜上的手机突然亮起,屏幕显示“张亮颖”三个字,伴隨著嗡嗡的震动声。 刘艺菲皱了皱眉,这大晚上的打电话过来,八成是八卦自己和顾临川的事。 她轻哼一声,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迟疑了几秒,最终还是划开了接听键。 “喂,亮颖?”她的声音带著一丝慵懒,尾音微微上扬。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压抑的抽泣,紧接著是张亮颖沙哑的嗓音:“茜茜—·我该怎么办—” 那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透著浓浓的疲倦和绝望。 刘艺菲瞬间绷直了背,指尖攥紧了被单。她太熟悉这种语气了—冯科那个王八蛋肯定又去骚扰张亮颖了。 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別急,慢慢说,我在听。”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沉重而杂乱,像是有人攥住了张亮颖的心臟。 过了几秒,她才断断续续地开口:“他——他又来找我要股权转让协议——说如果我不签,就曝光我以前的录音——” 刘艺菲的指甲无意识地掐进了掌心。 冯科这人渣,把张亮颖当提款机不说,现在还想榨乾她最后一滴血。 2009年少城时代成立时,张亮颖出资462万占股70%,冯科不过是个占股20%的小股东o 可经过那混蛋一系列暗箱操作,到2014年,冯科的持股比例竟飆升到60%,而张亮颖却被稀释到40%,彻底失去了公司控制权。 更噁心的是,去年张妈妈站出来揭露冯科篡改股权细节时,那混蛋还装出一副受害者的嘴脸。 “他手里有什么视频?”刘艺菲压低声音,儘量让语气平稳。床头灯的光晕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阴影,却照不进她骤然冷下来的眼底。 张亮颖的啜泣声更明显了:“都是些——私密的对话,他故意剪辑过的——茜茜,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刘艺菲闭了闭眼。 冯科和张亮颖的纠葛简直像一盆狗血2003年,19岁的张亮颖遇到这个自称“离婚三年”的经纪人,却不知对方当时仍有家室。 直到2005年冯科才正式离婚,而张亮颖早已在不知情中被动成了“第三者”。 更可悲的是,冯科利用张亮颖对父爱的渴望,用鲜和陪伴编织成温柔陷阱,让她在长达十余年的时间里,连信用卡消费都要向他报备。 那些用张亮颖血汗钱买的房產车辆,全被那混蛋拐走了。 “你先別签任何文件。”刘艺菲翻身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来回踱步,睡裙下摆隨著动作轻轻晃动。“明天我回京城找你,我们当商量。”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好”。 掛断电话后,刘艺菲站在落地窗前,额头抵著冰凉的玻璃。窗外西湖的夜色静謐美好,却与她此刻的心情形成鲜明对比。 这件事的复杂程度远超她的想像,股权纠纷、情感操控、財务侵占——像一团乱麻,让人无从下手。 突然,她眼睛一亮—梁世钧! 那个在纽约见过的梁大律师!她几乎是扑到床上抓起手机,指尖飞快地点开顾临川的微信头像。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通,顾临川的声音带著刚睡醒的沙哑:“——茜茜?“ 背景音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像是他正从被窝里坐起来。 “大冰块,我遇到麻烦了。”刘艺菲直奔主题,语速比平时快了几分,“张亮颖的事你知道吧?冯科又在逼她签股权协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隨即传来开灯的声响。顾临川的声音清醒了许多:“嗯,听说过一些。” 他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但具体细节——不太清楚。” 刘艺菲盘腿坐在床上,手指绞著一缕头髮,將张亮颖和冯科的纠葛一五一十地道来。 顾临川始终安静地听著,偶尔“嗯”声表回应。直到刘艺菲说到冯科剪辑过的视频要挟张亮颖时,他才突然开:“这混蛋就该进去。” 简简单单四个字,却让刘艺菲莫名安心。 她放鬆了绷紧的肩膀,顺势躺倒在床上:“所以我想找梁叔帮忙。他是国际律所的合伙,处理过不少跨国商业纠纷,这种股权案应该—.” “可以。”顾临川打断她,声音里带著罕见的果断,“我明天联繫梁叔。但有个问题心他顿了顿,“张亮颖本愿意反抗吗?” 这个问题像一盆冷水浇在刘艺菲头上。是啊,过去十几年里,张亮颖明明有无数次机会挣脱枷锁,却始终选择妥协。 那些以爱为名的操控,早已让她习惯了逆来顺受。 “我会说服她。”刘艺菲盯著天板,语气坚定得像是立誓,“这次不一样,我们一定会帮她。” 电话那头传来顾临川的轻笑声,低沉温柔:“嗯,我们。” 这个“我们”让刘艺菲心头一暖。她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声音闷闷的:“顾老师,你现在很会说话嘛。” “跟你学的。”顾临川的声音里带著一丝得意,隨即又恢復正经,“梁叔最擅长公司法和反欺诈诉讼,他经手的类似案子胜率很高。不过—..” 他犹豫了一下,“这类案件往往需要当事人全力配合。” 刘艺菲明白他的潜台词张亮颖必须做好与冯科彻底决裂的准备。 她嘆了口气:“亮颖就是心太软,总念著旧情。有苗头的时候,就该切断所有联繫。” “情感操控很难挣脱。”顾临川突然说道,声音轻得像自言自语,“就像—被困在暗房里,明知道门外有光,却不敢推门。” 刘艺菲一怔。这话太不像顾临川的风格,却又莫名贴切。 或许正因为经歷过黑暗,他才更懂得光的珍贵。 “冰块。”她轻声唤他,指尖无意识地描摹著床单上的纹,“谢谢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秒,隨即传来顾临川闷闷的声:“—谢什么。” “谢你接住我啊。”刘艺菲笑了,故意拖长音调,“就像在迪士尼试镜时那样,5 “刘艺菲!”顾临川的声音陡然拔高,耳尖发烫的触感仿佛能透过电波传来,“—. 很晚了,睡觉。” 刘艺菲笑得肩膀直抖,仿佛能看见他红著耳朵强装镇定的样子。她见好就收,软著声音道:“好好好,不逗你了。晚安,亲爱的~” 最后三个字说得又轻又快,像片羽毛扫过耳廓。不等顾临川反应,她迅速掛断电话,把发烫的手机扔到一旁,整个人埋进被子里偷笑。 而在求是村的家中,顾临川握著手机呆坐在床上。 窗外桂树的影子投在墙上,隨风轻轻摇曳。他盯著天板愣神,脑海中全是张亮颖事件的细节股权变更、情感操控、財务侵占—. 这些骯脏的手段让他胸口发闷。 更让他心惊的是,刘艺菲讲述时那压抑的愤怒和无力感,像极了他在孤儿院时目睹那些不公却无能为力的时刻。 他摸出床头柜上的相机,翻到最近在洛杉磯拍的照片一刘艺菲在迪士尼试镜场地仰头喝水的侧影,阳光透过她的髮丝,在颈侧投下细碎的光斑。 那时的她眼神坚定,与电话里焦急的她判若两人。 顾临川轻轻摩著屏幕,忽然明白自己为何会毫不犹豫答应帮忙。 不仅仅因为这是她的请求,更因为他无法容忍冯科这种人渣。 他放下手机,关灯躺回床上。 黑暗中,手机屏幕又亮了一下,是刘艺菲发来的微信:“忘了说,明天不要给我穿衬衫和polo衫,穿的像个年轻人!” 顾临川盯著那个眨眼的表情看了很久,嘴不自觉地上扬。他慢慢打字回覆:“嗯,晚安。” 发完这条,他望著天板发呆,直到困意渐渐袭来。 在即將入睡的朦朧中,他仿佛又听见刘艺菲在电话里说的那句“我们”—简单两个字,却让他胸口泛起陌生的暖意。 第200章 越来越会脑补了 第200章 越来越会脑补了 11號早上七点,求是村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臥室,顾临川站在衣柜前,眉头微蹙。 昨晚刘艺菲特意叮嘱他“別穿衬衫和polo衫,穿得像个年轻!” 这让他彻底犯了难。 他的衣柜里除了明轩硬塞给他的高定休閒西服,几乎找不出什么“年轻化”的款式。 他翻找了十来分钟,最终拎出两套休閒西服一套淡蓝色,一套米白色。 犹豫片刻,他选了顏色更暖的米白色,內搭一件简单的白t恤。至於那套淡蓝色,他放进了行李箱。 整理行李时,他的目光落在衣柜角落的一个礼盒上一那是7月生日时刘艺菲送的灰色羊绒围巾,礼盒上还贴著一张便签:“大冰块专用。” 顾临川的指尖轻轻摩挲著围巾柔软的质地,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围巾塞进了行李箱。 这万一要是降温了可以用的上。 餐桌上,舅舅陈晓枫端著豆浆,目光在顾临川身上扫了一圈,眉毛挑得老高:“哟,临川今天这打扮——有情况?“ 舅妈陈静雯放下筷子,笑眯眯地补刀:“米白色显年轻,茜茜挑的?” 顾临川硬邦邦地否认:“我自己选的。” “噗”陈思思一口豆浆喷出来,抽了张纸擦嘴,“哥,你撒谎的时候耳朵会红,你自己知道吗?” 顾临川:“——” 舅舅哈哈大笑,拍了拍他的肩:“有对象是好事,不用藏著掖著。” 舅妈则意味深长地看了眼他的李箱:“围带了吗?京城这几天降温。” 顾临川闷头喝粥,假装没听见。 半小时后,黑色奥迪驶入西湖国宾馆。 顾临川刚停稳车,就看见刘艺菲和小橙子站在一號楼门口。 刘艺菲穿著浅杏色针织裙,发梢微卷,鬆散地垂在肩头,整个人漂亮的闪闪发光。 见他下车,她眼睛一亮,目光在他身上来回扫了两圈,唇角缓缓扬起:“顾老师,今天很帅嘛。” 顾临川绷著脸,没接话,只是默默绕到后备箱放行李。 橙凑到刘艺菲耳边,压低声:“茜茜姐,他这身是你挑的吧?” 刘艺菲轻笑:“我可没插手,他自己选的。” 小橙子瞪大眼睛:“真的假的?顾老师审美进化了?” 刘艺菲眯起眼,看著顾临川弯腰整理行李时绷紧的侧脸线条,忽然福至心灵这傢伙,该不会是真参考了她讲的穿搭吧? 上车后在即將出发时,刘艺菲故意托著腮,歪头看他:“顾老师,今天怎么突然开窍了?不会是受本姑娘的影响吧?” 顾临川侧过头,琥珀色的瞳孔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清澈。他盯著她看了两秒,忽然伸手,轻轻掐了一下她的脸蛋:“嗯,受你影响的。” 刘艺菲瞬间炸毛,他居然敢伸手掐自己的脸,“顾临川!你胆子肥了是吧?” 她伸手去挠他腰侧的痒痒肉,顾临川猝不及防,闷哼一声,差点撞上方向盘。 橙在后排笑得前仰后合:“顾师,你这反击太弱了!” 顾临川一把扣住刘艺菲作乱的腕,声音发紧:“別闹,等下还要开车呢。“ 刘艺菲挣了一下没挣脱,反而被他攥得更紧。她眨眨眼,忽然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那——待会儿再收拾你。”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顾临川的指尖微微一颤,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接话。 刘艺菲得逞地笑了,心满意足地坐回副驾驶。 四十分钟后,萧山机场。 三人顺利办完值机手续,通过安检,登上了飞往京城的航班。 在中午11点,杭城飞来的航班,稳稳的降落在了首都机场。 走出vip通道时,顾临川忽然想起什么,脚步一顿,低声问:“你妈妈今天在家吗?” 刘艺菲回头看他,眼底闪过丝狡黠:“怎么,怕见家长?” 顾临川別过脸,声音闷闷的:“——没带礼物。“ 刘艺菲轻笑,故意拖长调:“放心,我妈今天不在家” 她顿了顿,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所以,你想干什么都可以哦。” 顾临川呼吸一滯,大脑瞬间闪过某些少儿不宜的画面,耳根的温度快速升温。同时,他脑海闪过一离谱的念头,最近怎么脑补的越来越厉害了— 刘艺菲见状,笑得肩膀直抖。顾临川绷著脸,突然伸手捏住她的后颈,声音低哑:“——你故意的吧。” 刘艺菲缩了缩脖子,却没躲开,反而顺势靠在他肩上,笑眯眯地说:“顾老师,你这思想太污了,要给你净化一下了。” 小橙子在一旁捂脸:“二位,公共场合,注意影响!” 停车场里,那辆黑色宝马x5落了一层薄灰。 小橙子拉开后备箱,感慨道:“这车停了很久了,都快被遗忘了。“ 刘艺菲把李塞进去,拍了拍上的灰:“本姑娘记性没那么差。” 顾临川站在旁,目光扫过车身,忽然问:“你开还是我开?” 刘艺菲挑眉:“怎么,怕我车技不?” 顾临川抿了抿唇:“——怕你累。” 刘艺菲一怔,隨即笑出声:“顾老师,你现在这么贴心了?” 她故意踮脚揉了揉他的头髮,像在rua东东一样。顾临川无奈地別过脸。 不多时,车子驶出机场,朝著顺义区的方向前进。 路上,刘艺菲单手扶著方向盘,另一只手戳了戳顾临川的手臂:“喂,冰块,待会儿到家,你想吃什么?” 顾临川侧头看她:“——隨便。” 刘艺菲眯起眼:“没有隨便』这个选项。” 顾临川思考了两秒:“——你做的都行。” 刘艺菲噗嗤笑:“你確定?本姑娘的厨艺可是暗料理级別。” 顾临川嘴角微扬:“嗯,比我强一点。” 刘艺菲瞪眼睛:“顾临川!你给我等著,晚上再收拾你!” 小橙子在后排疯狂拍照,心里疯狂0s:这俩人,打情骂俏的样子简直没眼看! 车程在閒聊和打闹中很快过去。 当车子缓缓驶入顺义区那座庄园般的別墅时,顾临川望著窗外修剪整齐的草坪和喷泉,忽然有些恍惚。 这里,会是他的另一个家吗? 刘艺菲停好车,转头看他,眼底带著笑意:“到了,顾老师。” 顾临川回过神,轻轻“嗯”了一声。 隨后在刘艺菲的带领下,顾临川来到了客房还是8月底他生日时住过的那间。 房间的陈设依旧,床单被套却换成了浅灰色,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將整个空间映得温暖而明亮。 顾临川放下行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床头柜的边缘,那里还留著一道浅浅的划痕,是他上次不心用相机磕碰的。 刚走出房间,就看见刘艺菲拉著小橙子从隔壁她的臥室里出来。 她抬头瞥见顾临川,她眼睛弯成月牙:“!中午咱们自己做饭。” 顾临川默默点头,跟在她身后下楼。 路过客厅时,原本躺在猫爬架上睡觉的东东不知何时溜了下来,绕著他的脚边转悠,黑色的尾巴高高翘起,像一根骄傲的小旗杆。 刘晓丽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刘艺菲也安排了阿姨每天都会定点投喂,直到今天刘艺菲跟阿姨说了回来才停止。 顾临川蹲下身,一把將东东捞进怀里,指尖轻轻挠了挠它的下巴:“怎么?不喜欢我?” 东东眯起眼睛,喉咙里发出咕嚕咕嚕的声音,反而更热情地在他掌心蹭了蹭。 走在前面的刘艺菲和小橙子回头一看,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东东平时生人勿近,今天却一反常態,简直不合理。 刘艺菲三步並作两步衝过来,一把抢过东东,揉著它的胖脸威胁道:“快说,他是不是答应你什么好处了?居然这么听话!” 东东喵喵叫了两声,挣扎著想逃离她的魔爪,未果后高冷地甩了她一个白眼,直接別过脸不理她了。 顾临川站在一旁,看著刘艺菲和东东的“对峙”,嘴角微微上扬:“我身上有小胖的气息,让它觉得熟悉吧。” 橙子凑过来,摇头晃脑地反驳:“不可能!一个猫,一个橘猫,这完全不搭的。” 刘艺菲眯起眼睛,突然福至心灵,捏著东东的爪子指向顾临川:“我知道了!东东一定是看上了你这块千年寒冰』,想把你叼回窝里当空调!” 话音刚落,三人同时笑翻。 东东趁机挣脱刘艺菲的怀抱,一溜烟躥上了猫爬架,居高临下地脾睨著这群愚蠢的人类。 打闹过后,刘艺菲拉著小橙子和顾临川来到厨房,开始了今天的“午饭大作战”。 厨房宽敞明亮,中岛台上摆著几盆新鲜的绿植,阳光透过玻璃窗洒进来,將大理石台面映得熠熠生辉。 刘艺菲笑眯眯地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顾老师,今天给你个表现的机会做一顿爱心午餐吧!” 顾临川耳根微热,硬邦邦地回道:“——我不会。” “不会可以学嘛!”刘艺菲从冰箱里翻出麵条和各种配料,一股脑塞进他怀里,“来,做个杭城特色的片儿川,我还没吃过你做的片儿川呢。” 小橙子在一旁捂嘴偷笑:“茜茜姐,你又不是不知道顾老师的厨艺,这是故意的吧~” 顾临川抿了抿唇,低头整理食材,声音闷闷的:“——夸张。” 刘艺菲凑近他,鼻尖几乎贴上他的脸颊:“那顾老师证明下?”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廓,顾临川的指尖微微一颤,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接话。 接下来的半小时,厨房里上演了一场“灾难片”。顾临川手忙脚乱地切著笋片,刀工差的比较离谱;炒肉丝时火候没控制好,锅底冒出一缕可疑的黑烟;煮麵时水放得太少,麵条差点煮成一坨— 刘艺菲和小橙子站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 “顾老师,”刘艺菲托著腮,一脸促狭,“你这儿川』是打算做成儿糊”吗?” 橙子补刀:“茜茜姐,我觉得叫碳』更贴切。” 顾临川绷著脸,手上的动作却没停:“——第次做,將就下。” 终於,三碗卖相堪忧的片儿川摆上了餐桌。 笋片和肉丝有些焦黑,麵条有点点坨了,其他的看起来还挺像那么回事。 三围坐在桌边,盯著眼前的“杰作”,一时不知如何下口。 顾临川看著犹豫的两人,小心翼翼中又带著一丝倔强:“欺负人也不带这样的——你说要吃爱心午餐,我做出来你又不吃。“ 刘艺菲眨了眨眼,突然拿起筷子,夹起一坨麵条塞进嘴里。咀嚼了两下,她的表情从视死如归变成了惊讶:“咦?居然——不难吃?” 橙子將信將疑地尝了一口,眼睛一亮:“真的!虽然卖相惨烈,但味道还!” 顾临川的嘴角微微上扬,低头吃起了自己那碗。三人边吃边聊,刘艺菲故意用筷子尖戳了戳他的手臂:“你这厨艺还有救,以后多练练。” 顾临川:“——你教我?” 刘艺菲噗嗤一笑:“得了吧,咱俩半斤八两,別互相伤害了。” 饭后,收拾好厨房,刘艺菲驱车带著顾临川和小橙子前往张亮颖在朝阳区的家。 路上,顾临川看著两手空空的三人,犹豫了一下:“没准备礼物,不太好吧?“ 刘艺菲单手扶著方向盘,目光专注地看著前方:“我们能帮她解决冯科这个大麻烦,就是最好的生日礼物了。“ 她的语气平静,却透著坚定。 顾临川侧头看她,他忽然明白,此刻的张亮颖需要的不是华丽的礼物,而是真正的支持和力量。 半个小时后,刘艺菲开著那辆低调的宝马,带著小橙子和顾临川,驶入了朝阳区某高档小区的地库。 车轮碾过减速带时发出轻微的震动,顾临川下意识扶住车门,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又迅速收回。 “紧张?”刘艺菲瞥了他眼,嘴角扬起抹狡黠的弧度,“第次去女明星家?” 顾临川绷著脸:“—只是不习惯地下车库的坡度。” 橙子在后排偷笑,故意插话:“顾老师,你这藉口找得也太烂了!” 刘艺菲停好车,拔下车钥匙,指尖在方向盘上轻轻敲了两下。车库的灯光从车窗酒落,將她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轮廓。 她转头看向顾临川,语气忽然认真起来:“待会儿別太严肃,亮颖现在情绪不太稳定”' c 顾临川点点头,目光扫过车窗外略显昏暗的地库。他还是第一次来除刘艺菲之外的明星家中,心里不免有些好奇。 三人下车走向电梯厅,刘艺菲边走边低声解释:“这里是亮颖贷款买的,之前的房子和財產都被那个混蛋占完了。” 她的声音很轻,却透著压抑的怒意。 顾临川皱了皱眉。他之前在网上看到过张亮颖的事,但没想到情况这么糟糕。 pua、侵占財產、把张亮颖当摇钱树这种人简直该直接送进去。 “现在下午两点,纽约那边还是凌晨。”他低声说道,“晚点我会联繫梁叔。” 刘艺菲眼睛亮,唇微微上扬:“有梁叔这个超级外暮在,肯定没问题。” 电梯门缓缓打开,三人步入电梯內。顾临毫站在角落,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刘艺菲身上,愣愣的发呆。 电梯停在十层,门一开,走廊尽头的房门已经微微敞开一条缝,像是有人在等他们。 第201章 不讲武德的刘姑娘 第201章 不讲武德的刘姑娘 刘艺菲按了按门铃,没过多久,门完全打开,张亮颖憔悴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她的眼睛有些红肿,显然刚哭过,但在看到刘艺菲和小橙子时,还是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茜茜,橙子.”她的目光移到顾临川身上,微微一愣,隨即注意到两人手腕上戴著的情侣腕錶,疲惫的脸上终於露出一丝瞭然的笑意,“你们——是不是在一起了?“ 没等刘艺菲回答,小橙子已经笑眯眯地抢过话茬:“亮颖姐,这不是明摆著的嘛!” 刘艺菲轻哼一声,伸手弹了一下小橙子的额头,然后对张亮颖笑道:“好啦,咱们先进去。” 张亮颖这才反应过来,赶紧侧身让三人进屋。 客厅的装修是简约风格,但今天明明是张亮颖的生日,屋內却冷冷清清,连基本的装饰都没有。 茶几上散落著几份文件,旁边还放著一杯已经凉透的茶。 “我去泡茶。”张亮颖说著,转身走向厨房。 顾临川环顾四周,目光在那些文件上停留了一瞬。刘艺菲和小橙子则靠在沙发上,仰头望著天板,各自沉默。 没过多久,张亮颖端著三杯龙井回来,递给三人:“苏畅和孟佳行程太忙,提前打过招呼了,今天就咱们几个。” 顾临川接过茶杯,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生日快乐。礼物——下次补给你。” 张亮颖苦笑了一下,在单人沙发上坐下:“现在这情况,我哪有思过生日啊。” “不!”刘艺菲坐直身体,语气坚决,“生日必须过!”小橙子也在边上猛点头。 顾临川抿了一口茶,茶香在舌尖蔓延,微苦中带著回甘。他放下杯子,看向张亮颖:“能详细说说现在的情况吗?” 张亮颖深吸一口气,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茶杯边缘:“我和冯科已经分居了,最近在录《梦想的声音》第二季,想好好经营自己的事业——”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被什么哽住了。 刘艺菲伸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捏了捏:“別急,慢慢说。” 张亮颖点点头,从茶几抽屉里拿出一叠文件,摊开在桌面上:“这些都是之前签的股权转让协议、购房合同、產权证书..还有银行存款和商业合作的记录。” 她的指尖微微发抖,“他最近又逼我签新的协议,说如果我不签,就曝光剪辑过的视频——” 顾临川拿起一份股权转让协议,快速瀏览了一遍,眉头越皱越紧。 文件上的条款看似合理,但细看之下,处处是陷阱。他抬头看向张亮颖:“这些文件签署的时候,你有律师在场吗?“ 张亮颖摇摇头,眼眶又红了:“他说这些都是例公事,让我別多想—” 刘艺菲气得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现在最重要的是整理证据链,证明这些协议签署时你是被迫的,或者他隱瞒了关键信息。” 顾临川点点头,从文件堆里挑出几份关键合同:“先看看这些有没有法律漏洞,比如签字时的见证人缺失,或者条款明显不公平。“ 小橙子凑过来,盯著密密麻麻的法律条文,一脸茫然:“这——完全看不懂啊。” 刘艺菲轻笑声,揉了揉她的头髮:“所以咱们得靠梁叔。”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四人埋头整理文件,试图从繁杂的条款中找出突破口。 顾临川指尖在纸页间快速翻动,偶尔停下来用手机查询相关法律条文。刘艺菲则负责安抚张亮颖的情绪,时不时递上一杯热茶。 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將四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不是专业的果然看不懂。”顾临川合上最后一份文件,揉了揉发酸的眼睛,“还是晚点听梁叔怎么说。” 刘艺菲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傍晚五点了。 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笑眯眯地看向张亮颖:“好啦,正事暂告一段落,现在该准备你的生日宴了!” 张亮颖愣了一下,隨即眼眶又红了:“茜茜,我真的没心情——” “不!”刘艺菲打断她,语气不容反驳,“生日必须过,而且要高兴兴地过!” 她转头看向顾临川和小橙子,“你们说是不是?” 小橙子立刻举手附和:“没错!生日最大!” 顾临川看著刘艺菲亮晶晶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嗯。” 刘艺菲得逞地笑了,伸拽起张亮颖:“走,咱们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食材!” 厨房里很快热闹起来。 刘艺菲挽起袖子,从冰箱里翻出几样食材,动作利落地摆在檯面上。 张亮颖站在一旁,原本黯淡的眼神在看到熟悉的川菜配料后微微亮了起来。小橙子则负责打下手,熟练地剥蒜切姜。 至於顾临川他被三人默契地安排在了水槽边,手里捏著一把青菜,老老实实地择菜叶。 “顾老师,你这双手还是適合按快门。”刘艺菲瞥了他一眼,嘴角噙著笑,“灶台太危险,不適合你。“ 顾临川抿了抿唇,低头继续掰菜叶,“—我煮麵还行。” “你那叫煮麵』?”小橙子夸张地瞪大眼睛,“那锅片儿川,麵条都快坨了,肉丝还炒焦了!” 张亮颖噗嗤一笑,原本紧绷的肩膀微微放鬆。她接过顾临川手里的菜,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背:“还是我来吧,你去帮茜茜递调料。” 顾临川耳根微热,默默挪到刘艺菲身边。刘艺菲正翻炒著锅里的肉片,热油滋滋作响,香气瀰漫。 她侧头看了他眼,故意用肩膀撞了他下:“站那么远干嘛?怕我吃了你?” 顾临川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接话,只是默默递上一旁的豆瓣酱。 刘艺菲接过,指尖在他掌心轻轻一蹭,狡黠地眨了眨眼:“顾老师,你这服务態度不错嘛。” 顾临川別过脸,假装没听见。 厨房里的气氛渐渐轻鬆起来。 张亮颖的刀工极好,青椒丝切得细如髮丝,蒜末剁得均匀细腻。 刘艺菲掌勺,火候控制得恰到好处,麻辣鲜香的川菜香气很快填满了整个空间。 小橙子在一旁递盘子、摆餐具,偶尔偷吃一口刚出锅的菜,被刘艺菲笑著拍开手。 顾临川站在一旁,目光不自觉地落在刘艺菲身上。 她的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髮丝黏在脸颊边,可眼神却亮得惊人,嘴角带著浅浅的笑意。 这也让他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现在她是自己的对象了,他可以光明正大的、直勾勾的盯著她看,不用再躲著偷偷看了。 忙活了一个多小时后,在晚上7点,一桌丰盛的川菜摆上餐桌。水煮鱼、麻婆豆腐、 回锅肉、夫妻肺片— 全是张亮颖爱吃的菜。 刘艺菲给每人倒了一杯果汁,举起杯子,笑眯眯地说:“来来来,咱们一起举杯,祝亮颖生日快乐!” 四人碰杯,清脆的撞击声中,刘艺菲带头唱起了生日歌。 张亮颖起初还有些拘谨,但在三人的带动下,也跟著轻声哼唱起来,眼底泛起浅浅的笑意。 顾临川的声音很低,却意外地没跑调。刘艺菲侧头看他,故意拖长音调:“唱得不错嘛,是不是偷偷练过?“ 顾临川表情梆硬的解释著:“——没有。” 张亮颖轻笑:“茜茜,你別逗他了,家好不容易开唱次。” 橙插嘴:“就是!顾老师现在进步很了,都会反击了!” 顾临川:“—” 饭桌上,大家默契地避开了沉重的话题,聊起了轻鬆的事情。 顾临川甚至破天荒地主动提起自己在洛杉磯表白时的场景,虽然说得磕磕绊绊,但张亮颖还是被逗笑了。 “所以——你一反常態的霸道表白,就把我们茜茜拿下了?”张亮颖托著腮,眼里带著调侃。 顾临川绷著脸,没接话,但刘艺菲已经笑得肩膀直抖:“颖啊,你是没看到他那会儿的表情,耳朵红得能滴血!“ 顾临川自暴自弃地低头扒饭,假装没听见。 饭后,刘艺菲將订好的蛋糕从冰箱里端上桌,点上蜡烛。 “亮颖,赶紧许愿!”她催促道。 张亮颖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双手合十。烛光映在她的脸上,睫毛投下细碎的阴影。几秒后,她睁开眼,一口气吹灭了蜡烛。 “生日快乐!”三人齐声喊道。 刘艺菲眼疾手快,沾了一点奶油抹在张亮颖鼻尖上。张亮颖愣了一下,隨即反击,指尖蹭过刘艺菲的脸颊。 小橙子见状,也加入“战斗”,场面顿时一片混乱。 顾临川站在一旁,本想躲远点,却被刘艺菲一把拽住:“你別想跑!” 下一秒,一抹奶油精准地蹭在了他的脸颊上。 顾临川僵在原地,琥珀色的瞳孔微微放大,像只被偷袭的猫。 刘艺菲笑得前仰后合,指尖还沾著奶油,得意洋洋地说:“怎么样?奶油甜不甜?” 顾临川抿了抿唇,突然伸手,指尖轻轻擦过她的嘴角,低声道:“——你这里也有。”' 刘艺菲一怔,心跳漏了半拍。 张亮颖和小橙子对视一眼,默契地退到一旁,假装没看见。 四人打闹结束,收拾好残局,在晚上9点半才回到客厅沙发上瘫坐著。 顾临川也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拿出手机,拨通了梁世钧的微信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梁世钧爽朗的声音传了过来:“小川啊,你和茜茜是不是已经確定关係了?” 顾临川耳根一热,没想到消息传得这么快,换句话说,包括明轩爸妈他们肯定也知道了。 他小心翼翼地问:“梁叔,是舅舅跟你说的吗?” 电话那头的梁世钧哈哈一笑:“没错,你舅舅说的。怎么,今天找我有事?“ 顾临川將张亮颖的情况简要复述了一遍。 梁世钧听完,语气轻鬆:“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这种案子对我们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他顿了顿,“这样,我让贝克麦坚时京城公司的负责人张迁跟你们对接,他是我带出来的徒弟,处理这类问题手到擒来。” 顾临川悬著的心终於放下:“谢谢梁叔。” 梁世钧笑道:“家人不说两家话。”隨后,他话锋突然转,“对了,你和茜茜什么时候请我喝喜酒啊?” 顾临川:“——” 刘艺菲在一旁听得清清楚楚,脸颊瞬间烧了起来,伸手去掐顾临川的腰。顾临川闷哼一声,硬著头皮回道:“梁叔,你別开玩笑了——” 隨后两人又閒聊了几句,最终还是在梁世钧的大笑声中结束了通话。 掛断电话后,梁世钧坐在纽约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指尖轻轻敲著桌面。 他点开通讯录,找到张迁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接通后,张迁恭敬的声音传来:“老师,您找我?” 梁世钧直奔主题:“明天临川会带张亮颖去公司找你,你帮忙处理一下她的股权纠纷案。” 张迁二话不说:“没问题,交给我。” 梁世钧满意地点头:“这案子不难,但涉及情感操控和財务侵占,你多费。” 张迁笑道:“老师放心,您的侄子就是我的师弟,我一定全力以赴。” 掛断电话后,梁世钧望著窗外的纽约街景,心里泛起一丝感慨。 曾经的顾临川封闭自我,如今却会为了朋友的事情主动求助。 这种变化,比他打贏任何一场官司都让人欣慰。 而在地球的另一头,京城这边,顾临川在收到梁叔的微信回復后,悬著的心终於放下了。 他抬头看向三人:“安排好了,明天直接去国贸厦二座找张迁。” 刘艺菲欢呼一声,张亮颖则好奇地问:“梁叔——到底是什么来头?” 小橙子笑眯眯地解释:“梁叔是国际顶级律师事务所贝克麦坚时的资深合伙人,外號“华尔街律政教父』!” 张亮颖瞪大眼睛,难以置信:“竟然是他?!” 刘艺菲得意地挑眉:“怎么样,我们顾老师的人脉厉害吧?” 顾临川没接话,但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张亮颖深吸一口气,眼眶微微发红:“谢谢你们——” 刘艺菲拍拍她的肩:“別客气,明天才是重头戏!” 夜色渐深,三人起身告辞。 玄关处,张亮颖突然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调侃道:“照顾好我们家的茜茜,不然要你好看哦。” 顾临川福至灵,回了一句:“她就算再怎么调教我,我也会反击的。” 刘艺菲瞬间炸毛,伸手掐他的脸:“顾临川!晚上回去要你好看!” 顾临川任由她揉捏,嘴角却微微上扬。 三人告別张亮颖,乘电梯下楼。 夜色中,黑色的宝马缓缓驶出小区,融入了京城繁华的灯火里。 晚上10点,三人才回到家中。 一进入客厅,小橙子便笑嘻嘻地转头看了一眼刘艺菲和顾临川,眨了眨眼睛说道:“我先睡觉去了。” 说完,她直接跑上楼,脚步声很快消失在楼梯尽头。 刘艺菲和顾临川对视一眼,默契地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这小丫头片子,吃饭八卦时比谁都积极,可他们想餵她一点狗粮,结果一口都餵不进去。 客厅角落的猫爬架上,东东睁开猫眼,懒洋洋地瞥了两人一眼,隨后“喵喵”叫了几声,似乎在抗议铲屎官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刘艺菲抬头看了一眼东东,直接无视了它的不满。 她突然伸手,一把抓住顾临川的衣领,拽著他往沙发方向走去。顾临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按在了沙发上。 刘艺菲跨坐在他腰上,手腕上的皮筋被她利落地扯下来,一边繫著头髮,一边坏笑道:“刚才你说,我再怎么调教,你也会反击的。” 她俯下身,指尖挑起他的下巴,眼神里带著挑衅,“那现在,你反击一个给我看看?” 顾临川愣愣地盯著她,大脑还在消化刚才的一系列动作。他的反射弧向来很长,此刻才慢半拍地开始思考如何反击。 沉默了几秒后,他伸手抓住刘艺菲挑著他下巴的手腕,试图用力一拉,將她拽进怀里0 然而,刘艺菲的力气比他想像中要大得多。 他的计划瞬间破產,手臂被她轻鬆反制,按在了沙发靠上。 顾临川訕訕笑,语气里带著无奈:“反击——失败了。” 刘艺菲见他真的敢反抗,玩心大起。 她余手发力,將他的手腕牢牢扣仆,居高临地看著他,得意地说道:“本姑娘可是练过的,你这个纸片人就別挣扎了。” 顾临川不甘,又试著扭动腕,想要挣脱。他闷声道:“我不信。” 刘艺菲挑眉:“那你可以试试。” 接来的几分钟,顾临川使出了浑身解数。他先是试图用雷力挣脱,结果刘艺菲一个反关节压制,疼得他倒吸一口冷气;他又想翻身將她掀去,可刘艺菲早有防备,膝盖一顶,直接压仆了他的大腿。 並后,他索性放弃挣扎,试图用体重將她推开,然而刘艺菲借力打力,一个侧身就將他重新按回了沙发上。 顾临川的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呼吸微微急促。 他没想到刘艺菲的动作这么灵活,虽然距离標个的武术擒拿还有一段距离,但对付他这偷没练过的“纸片人”,绰绰有亜。 亍人闹腾了十来分钟,顾临川的挣扎渐渐弱了来。他的脸颊因为用力而泛红,眼神里写满了无奈:“你这姑娘——太不讲武德了。” 刘艺菲笑得眉眼弯弯,上的力道却一点没松:“怎么,认企了?” 顾临川抿了抿唇,亥然福至心灵,眼神领了来,声音低低的,带著一丝委屈:“茜茜,手腕疼——” 这一招撒娇来得猝不及防,刘艺菲瞬间愣住了。 她低头看著顾临川微微泛红的眼眶和抿紧的嘴角,心臟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了一。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鬆了几分。 顾临川抓仆机会,亥然一个翻身,差点將她反压仆。刘艺菲反应极快,腰身一扭,又將他按了回去。她瞪大眼睛,又好气又好笑:“顾临川!你居然装可怜?” 顾临川绷著脸解释:“无师自通。” 刘艺菲眯起眼睛,亥然俯身,在他唇上轻轻一啄。顾临川瞬间僵仆,大任一片空白。 等他回过神来,刘艺菲已经得意地挑眉:“怎么样,这没招了吧?” 顾临川:“——犯规。” 刘艺菲笑得像只恣腥的猫:“兵不厌诈,顾老师。” 亍人就这样在沙发上闹腾了一个多小时,直到顾临川任底放弃抵抗,刘艺菲才心满意足地鬆开手。 等他们从沙发上爬起来时,亥然发三东东不知何时蹲在了茶几上,一余猫眼直勾勾地盯著他们,尾巴轻轻摇晃,仿佛在说:“位铲屎官的表演很精彩。” 场面顿时陷入沉寂。刘艺菲和顾临川对视一眼,同时別过脸,耳根发烫。 东东“喵”了一声,伶茶几,优雅地踱步到刘艺菲脚边蹭了蹭。 刘艺菲弯腰將它抱起来,揉了揉它的任袋,故作镇定地说道:“好了,大冰块,早点睡觉,明天还要早起。” 顾临川“嗯”了一声,低头整询被扯乱的衣住,嘴角的笑意都快压不仆了。 刘艺菲抱著东东往楼上走,脚步轻快。顾临川跟在她身后,目光落在她的影上,心里泛起一阵暖意。 第二天清晨八点,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客房,顾临川蜷在被窝里,迷迷糊糊听见房门被敲得震天响。 “冰块!起床了!”刘艺菲的声隔著门板传来,“再不起来早饭凉了!” 顾临川翻了个身,把脸埋进枕头里。被窝里的温度恰到好处,让他捨不得动弹。 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他刚鬆了口气,亥然“砰”的一声,房门被猛地推开。 “顾临川!”刘艺菲仕腰站在门口,一副可爱到犯规的凶神恶煞的表情,“本姑娘亲自厨做的早餐,你敢不吃?” 顾临川慢吞吞地睁开眼,看见她穿著浅杏色家居服,身上飘来的橙香气,混合著厨房传来的食物香味,让他不自觉地深吸了一口气。 “五分钟。”他声音沙哑,带著刚睡醒的慵懒。 刘艺菲眯起眼睛,三步並作亍步走到床边,一把掀开被子:“三在、立刻、马上!” 冷空气瞬间侵袭,顾临川一个激灵坐起来,睡意全无。他抬头看她,琥珀色的瞳孔里映著她气鼓鼓的样子,嘴角不自觉地上扬:“暴君。” “嗯?”刘艺菲挑眉。 “我说,马上。”顾临川迅速改口。 二十分钟后,洗漱完毕的顾临川慢吞吞地走进餐厅。厨房里飘来三磨豆浆的香气,餐桌上摆著几份三明治,中西合璧的搭配很有刘艺菲的风格。 小橙子已经吃完早餐,正在客厅逗弄东东,黑猫慵紫地趴在她膝盖上。 “终於捨得来了?”刘艺菲坐在餐桌旁,慢条斯询地咬著三明治,抬眼看他,“ 次再这么磨蹭,你早饭没了。” 顾临川拉开椅子坐,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培根和煎蛋的香气在口腔里蔓延,麵包烤得恰到好处。 他咽一口,亥然福至心灵:“我赌你不会这么干。” “哦?”刘艺菲挑眉。 “你捨不得让我饿著。”顾临川声音很轻,却带著前所未有的篤定。 刘艺菲瞪大眼睛,三明治差点从手里滑落。 这傢伙什么时候学会反撩了?她伸在他额头弹了个任瓜崩:“谁给你的自信?” 顾临川没躲,只是笑著看她。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他脸上,琥珀色的瞳孔像是融化的蜜。刘艺菲忽然注意到自己嘴角沾著一小块麵包屑,意识的伸手想擦掉。 就在这时,顾临川亥然探身向前,一把扣她的手腕。在她错愕的目光中,他轻轻吻上她的嘴角,舌尖一扫,带走了那点碎屑。 “你”刘艺菲瞬间石化,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涨红。 这个动作太过亲密,甚至带著几分色气的意味,完全不像顾临川平日里的作风。 顾临川坐回原位,喉结滚动了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他低头盯著盘子:“.....意识的。” 刘艺菲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並终她只是瞪了他一眼,低头猛喝豆浆,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 客厅里,小橙子对著他们,肩膀可疑地抖动著。东东歪头看著亍个亍脚兽,发出一声充满猫式困惑的“喵”。 早餐在微妙的沉默中结束。收拾完厨房,三人来到车库。黑色的宝马安静地停在那里,车身在灯光泛著低调的光泽。 “我来开。”顾临川伸手去拿钥匙。 刘艺菲把將钥匙攥在:“想得美,你那个车速,乌龟都能超车。” 顾临川抿了抿唇,没反驳。自从养父母空难后,他对速度有著本能的谨慎,开个高速,都心翼翼、提心弔胆的。 半小时后,车子停在张亮颖小区门口。 她早已等在那里,戴著鸭舌帽和口罩,全副武装得像要执行秘密任务。见到熟悉的车牌,她快步走来,拉开车门钻入后座。 “早。”她摘罩,眼有明显的眼圈,但精神昨天好了许多。怀紧紧抱著一个文件袋,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刘艺菲从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启动车子:“放心,这次肯定能让那个渣男吃不了兜著走。” 顾临川默默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敲打著膝盖。 他昨晚查了不少资料,知道这偷情感操控加財务侵占的案子有多棘手。但梁叔介绍的律师,肯定没问题。 张亮颖看著前排默契的两人,嘴角微微上扬:“茜茜,你当初从香格里拉把顾老师捡回来,真是乍大了。” 刘艺菲得意地挑眉:“那必须的。” 她瞥了一眼副驾驶的顾临川,这个曾经封闭自我的男人,如今会为她厨,会主动亲吻她,甚至开始学著反击她的调侃。 每一次微小的改变,都让她更加確信那一脚踢中的不是意外,而是命运。 顾临川感受到她的目光,假装整询袖口,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后视镜里,张亮颖和小橙子正在低声討论著什么,神情比昨天轻鬆了许多。 上午十点整,宝马驶入国贸二座地停车场。电梯直达34楼,贝克麦坚时律师事务所的前台小姐一眼认出了顾临川。 “顾先生,”她微笑著起身,“张律已经在茶室等各位了。” 顾临川有些诧异。他上次来还是七月底处询遗產事宜,没想到前台记得这么清楚。 其实压根不是他想的那样,而是因为他和刘艺菲微博热搜上的太频繁了,在街上隨便拉个路人都知道他们俩的情况— 茶室位於走毫尽头,推开门,古色古香的中式装潢映入眼帘。 红木茶台旁,张迁正在沏茶。 他约莫四十出头,长得很像渣渣辉年轻版,穿著笔挺的深蓝色西装,眼神锐利。 “请坐。”他起身相迎,声音沉稳有力,“大致情况梁老师已经跟我说过了。张小姐,能详细讲讲吗?” 张亮颖深吸一口气,从文件袋里取出厚厚一叠资料:“这些是过去几年的股权转让协议、购房合同和银行流水..”,她的声音起初有些颤抖,但隨著讲述逐渐变得坚定。 从19丞遇见冯科,到不知情成为“第三者”;从经济被全面控制,到发三股权被暗中转移;从母亲公开揭露真相,到如今被威胁曝光剪辑过的录音.. 顾临川安静地听著,手指无意识地摩挲著茶杯边缘。某些细节让他想起孤儿院的经歷一那些看似善意的“帮助”后,往往藏著更深的算计。 刘艺菲坐在张亮颖身边,时不时上一张纸绑。当张亮颖说到冯科用剪辑过的录音威胁她时,刘艺菲猛地攥紧了最头,指甲陷入掌心。 张迁全程没有打断,只是偶尔在笔记本上记录关键点。等张亮颖说完,他用手指轻叩了一豕桌子:“从法律角度,我有四点但议。” 他拿起一份股权协议:“第一,財產证据收集。这些协议签署时没有律师见证,条款明显不公平,可以主张无效。但需要补充银行流水、房產登记等证据链。” 翻到一页標註处,他继续道:“第二,舆论引导。等法律程序有进展后,可以逐步释放真相,但要专业团队把控节奏。” “第三,商业价值重塑。”张迁看向张亮颖,“你三在参加《梦想的声音》的录製,要抓l这个机会展三专业能力,提升自身商业价值。” 並后,他合上文件:“第四,重新评背过往合作。我会帮你梳询你冯科相关的所有商业合同,对不合询的条款提出法律挑战。“ 张亮颖眼睛微微发亮:“公关团队我可以找朋友帮忙。” “不急。”张迁微笑,“今天先整询基础证据。明天你再来一趟,我们制定详细方案。” 谈话持续了三个多小时。 离开时,张亮颖的肩膀明显放鬆了许多。电梯里,她突然对顾临川说:“顾老师,真的谢谢你。“ 顾临川难得地笑了笑:“感谢的话就免了,请我们吃饭更实在。” “笨蛋,”刘艺菲伸手戳了戳他的脸颊,“我们四个一起出三在餐厅,明天1上热搜。” 顾临川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张亮颖却笑了:“那去我家吧,我厨。” “好啊!”刘艺菲眼睛亮,“让顾老师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厨艺!” 顾临川默默別过脸,想起早上那个衝动的吻,心伶又不规律起来。 > 第202章 故意装醉的她 第202章 故意装醉的她 晚上7点,朝阳区某高档小区的灯光透过落地窗洒进客厅,將餐桌映得温暖而明亮。 一桌子川菜散发著诱人的香气,张亮颖拿起醒好的红酒,刚要给大家倒上,橙连忙摆:“亮颖姐,我们还要开车呢,就別喝了吧。” 顾临川坐在一旁,目光扫过三人,想起上次在巴黎被明轩灌醉的狼狈模样,果断开口:“我来开车,你们喝。” 张亮颖眼睛亮,爽快地拍桌:“那就这么定了!” 小橙子也笑嘻嘻地点头,显然对这个安排很满意。 刘艺菲托著腮,目光在顾临川脸上停留了几秒,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这傢伙今天怎么这么主动? 个声在她里嘀咕:“他该不会有什么非分之想』吧?” 另一个声音立刻反驳:“就他这块冰?借他十个胆子也不敢。” 想到这里,她嘴角微微上扬,故意拖长音调:“好啊,那就辛苦顾老师了一今晚我们三个不醉不归!” 张亮颖给每人倒了一杯红酒,顾临川则默默倒了杯果汁。四人举杯,张亮颖真诚地说道:“谢谢你们帮忙,要是真能把那混蛋送进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她顿了顿,目光在顾临川和刘艺菲之间扫了一圈,狡黠一笑,“我就写一首歌送给你们。” 刘艺菲立刻拍板:“一言为定!” 她仰头喝了一口酒,余光瞥见顾临川微微蹙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凑近他,故意压低声音:“怎么,怕我逼你学唱歌?” 顾临川耳根一热,硬邦邦地回道:“——你想多了。” 张亮颖和小橙子对视一眼,默契地笑了起来。 酒过三巡,餐桌上的气氛越发活跃。 小橙子喝了几杯后便摆摆手退出战局,坐在一旁笑咪咪地看著三人。刘艺菲和张亮颖划拳行令,笑声不断。 顾临川坐在一旁,安静地吃著菜,目光时不时落在快要喝醉的刘艺菲身上直觉告诉他,晚上这饭局肯定有问题,刘艺菲的酒量不应该这么差。 此刻,边上正在装醉的刘艺菲,脸颊因酒精泛起淡淡的红晕,眼睛比平时更亮,说话时嘴角带著狡黠的弧度,整个人鲜活得像一幅动態的画。 几轮下来,刘艺菲突然“醉意朦朧”地趴在桌上,含糊地说道:“不行了——我喝不动了——” 她的声音拖得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仿佛下一秒就要睡过去。 张亮颖和小橙子交换了一个眼神,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张亮颖故作关切地扶住她:“茜茜,你没事吧?” 刘艺菲“虚弱”地摇摇头,趁机偷偷冲两人眨了眨眼。 顾临川见状,立刻起身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我送你去沙发上休息。” 刘艺菲顺势靠在他肩上,整个软绵绵的,仿佛真的醉得不省人事。 她的髮丝扫过他的脖颈,带著淡淡的橙香气和红酒的醇香,让顾临川的心跳漏了半拍。 张梁颖憋著笑,一本正经地说道:“顾老师,你先照顾茜茜,我和小橙子收拾桌子。” 顾临川点点头,扶著刘艺菲往客厅走去。刘艺菲趁他不注意,回头冲张亮颖和小橙子拋了个得意的眼神,两人回以“看好戏”的表情。 客厅的沙发柔软舒適,顾临川小心翼翼地將刘艺菲放下,她却突然伸手搂住他的脖子,整个人贴了上来。顾临川僵在原地,呼吸微微一滯:“茜茜——?” 刘艺菲闭著眼睛,嘴里含糊地嘟囔著:“冰块——別走——” 她的手臂收紧,温热的气息拂过他的耳畔。 顾临川的耳尖瞬间红透,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有些发紧:“你—你先鬆开。” 刘艺菲假装没听见,反而得寸进尺地將脸埋进他的颈窝,嘴角偷偷上扬。她能感觉到他的心跳加速,胸膛起伏的节奏变得紊乱。 另一边,张亮颖和小橙子一边收拾餐桌,一边偷瞄客厅的动静。小橙子压低声音:“茜茜姐演得也太像了吧?” 张亮颖轻笑:“顾老师今晚怕是要遭殃了。” 十几分钟后,餐桌收拾乾净,小橙子装模作样地走过来:“顾老师,我来帮你扶茜茜姐吧。” 顾临川连忙点头,三人配合著將“醉醺醺”的刘艺菲扶到玄关。 张亮颖故意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道:“顾老师,茜茜就交给你了。” 她顿了顿,露出一个暖味的笑容,“她要是真醉了你有点什么想法,她肯定不会介意的。” 顾临川的大脑瞬间宕机,结结巴巴地回道:“这——这样不好,我们先走了” o 他手忙脚乱地扶著刘艺菲往外走,背影透著几分狼狈。 刘艺菲趁转身的瞬间,冲张亮颖眨了眨眼,脸上写满了“计划通”。张亮颖憋著笑,冲她比了个加油的手势。 橙跟在后面,默默摇头:“顾老师今晚怕是逃不掉了。” 地下车库的灯光冷白,映照著黑色的宝马。 顾临川打开车门,和小橙子一起將刘艺菲扶进后排。刘艺菲“醉醺醺”地靠在座椅上,嘴里还含糊地念叨著:“冰块——你別跑——”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从她包里找出车钥匙,坐进驾驶位。他握紧方向盘,指尖微微发颤,心跳仍未平復。 车子缓缓驶出车库,融入京城的夜色中。后排的刘艺菲悄悄睁开眼,看著顾临川紧绷的侧脸,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 今晚,才刚刚开始。 晚上10点,顺义区的夜色静謐,別墅区的路灯在秋风中泛著暖黄的光晕。 车子缓缓驶入车库,轮胎碾过地面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顾临川熄火下车,关车门的瞬间,看见小橙子已经扶著“醉醺醺”的刘艺菲从另一侧车门钻了出来。 车库的感应灯隨著他们的脚步声渐次亮起,照亮了侧门旁的鞋柜和置物架。 小橙子利落地拉开侧门,玄关的暖光倾泻而出,在地面上投下一片菱形的光斑。 她弯腰从鞋柜里取出刘艺菲的毛绒拖鞋,刘艺菲整个人软绵绵地靠在小橙子肩上,髮丝凌乱地垂在脸颊边,睫毛在灯光下投下细碎的阴影。 “顾老师,搭把手!”小橙子眨眨眼,语气里带著促狭。顾临川连忙上前,刚扶住刘艺菲的手臂,就被小橙子顺势將人整个塞进他怀里。 体温透过单薄的圆领衫传来,混合著红酒的醇香和橙的气息,让他耳根一热。 “剩下的交给你啦!”小橙子笑眯眯地后退两步,转身就往楼上溜,拖鞋在地板上踩出一串轻快的声响。 顾临川僵在原地,怀里的人突然动了动。刘艺菲迷迷糊糊地抬头,眼神涣散地对上他的视线,嘴角微微上扬:“冰——冰块—” 她的指尖无意识地揪住他的衣领,温热的呼吸拂过他的下頜。 这时,一团黑影悄无声息地从猫爬架上跃下。 东东迈著优雅的猫步绕到两人脚边,尾巴高高翘起,琥珀色的猫眼在暗处闪著狡黠的光。 它仰头“喵”了几声,像是在说:“铲屎的装得还挺像。” 顾临川当然听不懂猫语。他深吸一口气,手臂穿过刘艺菲的膝弯,心翼翼地將人打横抱起。 东东见状,立刻翘著尾巴跟了上来,毛茸茸的尾巴尖扫过他的裤脚,痒痒的触感让他差点同手同脚。 楼梯的木质台阶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吱呀声。 怀里的刘艺菲似乎嫌不舒服,脸颊在他胸口蹭了蹭,发出一声含糊的嘟囔。 顾临川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手臂不自觉地收紧。东东跟在他身后,偶尔快跑两步超过他,又回头甩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二楼走廊尽头的臥室门虚掩著。 顾临川用肩膀轻轻顶开门,熟悉的浅粉色窗帘映入眼帘,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 淡蓝色的床单平整地铺在床上,角落的白色书桌堆著几本摊开的剧本和哲学书,书架確实比上次来时满当了不少一一最显眼的位置摆著一本《存在与时间》,书脊上还贴著便利贴。 最让顾临川鬆口气的是,这次床上没有散落的睡衣。 他轻手轻脚地將刘艺菲放在床沿,正要起身去拉被子,东东突然一个箭步躥进来,后腿一蹬,“砰”地关上了房门。 顾临川愣在原地。 黑猫蹲在门边,尾巴盘在爪前,歪头看他时眼里明晃晃写著“不中用的人类”。 他无暇理会猫的鄙视,弯腰替刘艺菲脱掉拖鞋。 刚拉过被子,刘艺菲突然往他这边挪了挪,睫毛颤动得像振翅的蝶:“大冰块——別走——” 她的声音带著撒娇的黏腻,手指揪住他的衣角轻轻拽了拽,“抱抱嘛~” 这句话像一记直球,击碎了顾临川最后的犹豫。他在床边坐下,俯身轻轻环住她的肩膀。这个拥抱一触即分,却让他心跳如擂鼓。 正要起身,却见刘艺菲右眼偷偷睁开一条缝,唇角翘起狡黠的弧度。 “好热——”她突然嘟囔著去扯自己的圆领衫下摆,“帮我把外套脱了吧—” 顾临川的耳尖“腾”地烧了起来。米白色的质布料下若隱若现的曲线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就在他天人交战之际,刘艺菲突然坐起身,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利落地把上衣往上一掀— “等——等等!”顾临川猛地闭眼別过头,手臂却传来布的触感。 他这才发现她里面还穿著一件贴身的白色背心,锁骨和肩颈的线条在灯光下莹润如玉。 “噗——”刘艺菲憋笑憋得肩膀直抖,索性顺势倒进他怀里。 东东跳上书桌,居高临下地看著这一幕,尾巴甩得啪啪响,猫眼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顾临川与黑猫对视一眼,竞从那琥珀色的瞳孔里读出一丝不屑。 他抿了抿唇,突然福至心灵,低头凑近刘艺菲耳边:“装醉好玩吗?” 刘艺菲的睫毛颤了颤,但很快又恢復“醉態”,手臂软绵绵地环上他的脖子:“要亲亲——” 这个直球打得顾临川措手不及。 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望著她的髮丝,目光落在她微微嘟起的唇上。理智的弦绷到极致,终於在看到她偷瞄的眼神时“啪”地断裂。 他低头吻住她的唇,力道大得近乎凶狠。刘艺菲惊讶地睁大眼,隨即闭上眼回应这个吻。 橙的气息混著红酒的甜腻在唇齿间蔓延,顾临川的手掌贴在她后腰,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灼烧著皮肤。 东东“喵”地一声跳下书桌,尾巴炸成鸡毛掸子,头也不回地从猫门钻了出去这场面对於一只单身猫来说太过刺激。 一吻结束,刘艺菲脸颊緋红,眼里泛著水光,却还强撑著“醉意”:“冰块——你偷亲我——” 顾临川的拇指擦过她湿润的唇,声低哑:“是你先撩我的。” 这句话说得流畅得不像他,连自己都愣了一下。 刘艺菲眨眨眼,突然发力將他拽倒在床上,掀开被子像八爪鱼似的缠上来。 她的脑袋在他颈窝蹭了蹭,髮丝扫过锁骨带来细微的痒意:“睡觉” 顾临川僵硬了片刻,终於颤抖著回抱住她。温热的体温和心跳透过相贴的肌肤传来,让他胸口泛起陌生的暖意。 窗外树影婆娑,月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斑。 “茜茜。”他轻声唤她,指尖无意识地描摹著她后背的蝴蝶骨,“谢谢你——拯救了我这个大冰块。” 怀里的刘艺菲鼻头一酸,手臂收紧了几分。她假装梦囈般咕噥:“別说话— —睡觉。” 声音闷在他胸口,带著不易察觉的哽咽。 顾临川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闭上眼睛。 东东不知何时又溜了回来,蜷在床尾的毯子上,尾巴尖轻轻晃动。 后半夜,月光透过纱帘洒进臥室,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刘艺菲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整个人像八爪鱼一样缠在顾临川身上。 他的手臂被她当成了抱枕,搂得紧紧的。 她眨了眨眼,睡意消散了几分。 刘艺菲其实已经猜到,顾临川早就发现她在装醉,但这个男人居然还配合她演戏,甚至任由她折腾。 “这大冰块——对我还真是说一不二。”她心里嘀咕著,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 隨后,她凑近,在他脸上轻轻亲了一下。 亲完才后知后觉地想起一一自己白天出门没化妆就涂了个口红,现在居然还能在他脸上留下口红印子。 刘艺菲盯著那个浅浅的口红印,坏笑了一下,没去擦。她倒要看看,明天早上顾临川发现后会是什么反应。 她重新钻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顾临川似平察觉到她的动作,手臂无意识地收紧,將她往怀里带了带。 第203章 不能让她趟这趟浑水 第203章 不能让她趟这趟浑水 第二天早上8点多,刘艺菲已经悄悄爬起来洗漱去了。顾临川慢吞吞地睁开眼睛,盯著天板发了几秒呆,这才想起昨晚的事。 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目光扫向盟洗室的方向一一门半掩著,里面传来水流声和刘艺菲哼歌的声音。 顾临川揉了揉太阳穴,更加確信了一点:她昨晚绝对是装醉。 他掀开被子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走到盟洗室门口,靠在门框上。 刘艺菲正对著镜子刷牙,泡沫沾在嘴角,像只偷吃奶油的小猫。 “你昨晚是不是装醉的?”他直接问道,声音还带著刚睡醒的沙哑。 刘艺菲手中的牙刷顿了一下,隨即转过头,含著满嘴泡沫,理直气壮地点头:“是故意的,你能咋滴?“ 顾临川眯起眼睛,刚想伸手去揉她的脸,突然瞥见镜子里的自己一一右侧脸颊上赫然印著一个浅浅的口红印! 他的动作瞬间僵住。 刘艺菲顺著他的视线看过去,噗嗤一声笑出来,泡沫差点喷到镜子上。 她赶紧漱口,擦乾净嘴,双手抱肘,一脸坏笑:“说句好听的,我就帮你卸掉。” 顾临川盯著她,耳根微微发热。犹豫了几秒,他抿了抿唇,声音闷闷的:“——亲爱的,你最好啦~帮帮我嘛~” 这句话说得又轻又快,像片羽毛扫过耳廓。刘艺菲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笑得肩膀直抖:“你这撒娇功力见长啊!” 她拿起卸妆,沾了点卸妆水,轻轻擦掉他脸上的口红印。 顾临川乖乖站著,目光落在她近在咫尺的脸上一素顏的她皮肤透亮,粉嫩嫩的,让他突然有想亲一口的衝动—— “满意了?”刘艺菲挑眉,指尖故意在他脸上蹭了蹭。 顾临川喉结滚动了一下,突然伸手捏住她的脸颊,往两边轻轻一扯:“下次再这样,我就——” “就怎样?”刘艺菲眯起眼睛,挑衅地看著他。 顾临川语塞,他鬆开手,別过脸:“——不怎样。“ 刘艺菲得意地笑了,转身走出盟洗室,脚步轻快得像拿到果的小孩子。 同一时刻,铂宫中心,刘艺菲工作室。 老赵端著咖啡,站在落地窗前欣赏京城的晨景。阳光洒在高楼林立的cbd区, 车流如织,新的一天刚刚开始。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老赵从裤兜里掏出手机,扫了一眼来电显示一剧合影视,李娜。 他挑了挑眉。在娱乐圈摸爬滚打十几年,他对各大影视公司的动向如数家珍。 剧合影视前年参与製作的《平凡的世界》拿过不少奖,实力还说得过去。 “赵总监,別来无恙啊。”电话那头,李娜的声音带著熟稔的笑意。 老赵客套地寒暄了几句,直奔主题:“李总今天致电,是有好项目?“ 李娜笑了笑,语气热络:“確实有个不错的本子,想请茜茜出演女一號。“ 她顿了顿,“《南烟斋笔录》,改编自同名漫画,导演是刘海波,搭档的男演员是井伯然。“ 老赵眯起眼睛,手指无意识地敲著咖啡杯。刘海波的名气他当然知道,井伯然也是当红小生,配置確实不错。但—— “剧本发来看看?”他语气平和,既不热切也不冷淡。 李娜似乎早有准备,爽快地答应:“已经发到你邮箱了。不过——” 她话锋一转,压低声音,“这个项目投资方很看重茜茜,片酬可以谈。“ 老赵轻笑一声,心里门清—一这是暗示可以抬价。他不动声色地回道:“我先跟茜茜沟通,有消息再联繫。“ 掛断电话后,老赵点开邮箱,快速瀏览了一遍剧本大纲和角色设定。隨后, 他拨通了刘艺菲的电话。 顺义区別墅內,刘艺菲、顾临川和小橙子三人吃完早饭后,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刷手机。 刘艺菲的屏幕上突然跳出老赵的来电。她挑了挑眉,按下接听键:“老赵, 这么早?” “剧合影视有个本子找你,女一號,《南烟斋笔录》。”老赵言简意賅,“导演刘海波,搭档井伯然。“ 刘艺菲“嗯”了一声,目光扫向顾临川。他看似在刷手机,但耳朵明显竖了起来。 “我先来公司看看具体情况。”她乾脆利落地回復,隨后掛断电话。 顾临川放下手机,眉头微蹙。 前世的记忆翻涌而来—一这部剧2018年杀青,却因男二的不当言论被雪藏, 直到2025年都未能播出。再加上注水严重的剧情,完全是个坑。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劝她別接。 “走吧。”刘艺菲站起身,冲两人晃了晃车钥匙,“去公司。“ 小橙子哀嚎一声,瘫在沙发上:“又上班——” 顾临川默默跟上,心里盘算著待会儿该怎么说服刘艺菲。 三人来到车库,黑色的宝马x5安静地停在那里。 刘艺菲拉开驾驶座的门,回头看了顾临川一眼,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顾老师,今天可別同手同脚哦。“ 顾临川: 一个小时后,铂宫中心刘艺菲工作室的茶室里,阳光透过落地窗洒进来,將木质茶桌映得温暖而明亮。 老赵慢条斯理地泡著茶,茶香在空气中氤氳开来。 刘艺菲坐在沙发上,手里拿著老赵列印好的《南烟斋笔录》剧本,眉头微蹙,目光在纸页间快速扫动。 顾临川坐在她身旁,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茶杯边缘,目光时不时瞥向刘艺菲的侧脸。 他脑海中思绪翻涌一这部剧的结局他再清楚不过,但他该如何在不暴露自己重生的情况下,说服她放弃这个看似不错的本子? 小橙子瘫在单人沙发上,半眯著眼,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手里的茶杯歪歪斜斜,差点洒出来。 老赵眼疾手快地扶了一把,笑道:“小橙子,昨晚熬夜了?“ 小橙子打了个哈欠,含混不清地回道:“还不是茜茜姐和顾老师——太能折腾了。” 话音刚落,她猛地捂住嘴,意识到自己说漏了话。 刘艺菲耳根一热,抬头瞪了她一眼:“胡说什么呢!” 手指却悄悄掐了一下顾临川的手背。顾临川绷著脸,假装没听见,但耳尖已经红了起来。 老赵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轻咳一声,將话题拉回正轨:“茜茜,剧本看完了吗?感觉如何?“ 刘艺菲合上剧本,指尖轻轻敲了敲封面:“角色挺有挑战性的,双重人格, 我以前没尝试过。“ 她顿了顿,皱了皱眉,“但剧情有些地方逻辑不太通顺,尤其是后半部分, 转折太生硬了。“ 老赵点点头,递给她一杯新泡的龙井:“我也觉得。剧合虽然开价高,但这种改编剧很容易注水。到时候你的戏份被剪得七零八落,反而影响口碑。“ 刘艺菲抿了一口茶,目光扫向顾临川:“顾老师,你觉得呢?“ 顾临川放下茶杯,声音低沉而平稳:“我刚才也看了一遍。“ 他指了指剧本的某一页,“这里,女主黑化的动机太牵强,完全是为了衝突而衝突。而且——” 他顿了顿,组织著语言,“这种题材一旦注水,很容易变成狗血剧。“ 刘艺菲挑眉,眼底闪过一丝诧异—一这个冰块什么时候这么专业了?是不是偷偷看了什么东西。 她歪头看他:“所以你的建议是?”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目光坚定地看向她:“別接。“ 他声音很轻,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量,“我相信你能拿下木兰,电影这条路更適合现在的你。“ 他顿了顿,嘴角微微上扬,“如果將来没人找你拍电影——我出钱给你拍。 ' 茶室里瞬间安静下来。 小橙子瞪大眼睛,手里的茶杯差点掉在地上。老赵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刘艺菲愣在原地,心跳突然漏了一拍一顾临川这番话,不仅仅是建议,更是一种承诺。 她眨了眨眼,压下心底的悸动,故意板起脸:“顾老师,你这是在干涉我的事业哦。” 语气里却带著藏不住的笑意。 顾临川一本正经的解释著:“我只是——说出我的看法。“ 刘艺菲突然凑近他,鼻尖几乎贴上他的脸颊:“那要是我不听呢?“ 顾临川:“——我会尊重你的决定。“ 刘艺菲盯著他看了几秒,突然笑出声。 她坐回沙发,冲老赵和小橙子眨了眨眼:“大家都听到了吧?顾老师刚才可是立了字据的。“ 她伸手戳了戳顾临川的脸,“那本姑娘就不接这个本子了。不过—— ” 她拖长音调,“將来你得兑现承诺,给我拍部电影——或者纪录片也行。“ 顾临川眼睛一亮,他知道刘艺菲这是在给他台阶下一拍纪录片可比拍电影容易多了。 他点点头,声音轻柔:“好,一言为定。“ 小橙子在一旁捂嘴偷笑:“顾老师,你这投资』稳赚不赔啊!” 老赵也笑著调侃:“茜茜,你这算盘打得,比华尔街那帮人还精。“ 刘艺菲得意地晃了晃脑袋,伸手揉了揉顾临川的头髮:“那当然,本姑娘可是一_“ 她故意顿了顿,瞥见顾临川眼神飘忽不定,“——他的专属投资人。” 眾人笑作一团,茶室里的气氛轻鬆而温馨。 聊完剧本的事,老赵正色道:“对了,15號是《二代妖精》的发布会,你们明天不要忘记来对流程。“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们要有心理准备,不然啊,这地下恋情可保不住嘍” 0 顾临川瞬间僵住,手指无意识地攥紧了茶杯。 虽然“光影诗人”的名號已经火遍全球,但一想到要面对无数镜头和闪光灯,他的心跳就不受控制地加速。 刘艺菲察觉到他的紧张,伸手握住他的手腕,指尖轻轻蹭了蹭他的掌心: “ 怕什么?有本姑娘在呢。“ 她冲他眨了眨眼,狡黠一笑,“大不了我像在迪士尼那样,再晕倒一次,让你英雄救美?” 顾临川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紧绷的肩膀却放鬆了下来:“——別闹。“ 老赵笑著摇摇头,將茶具收拾好:“剧合那边我会处理,就说你档期衝突。 ” 他看了一眼手还,“时间不早了,你们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午饭?“ 刘艺菲伸了个懒腰,站起身:“不了,我们乱有事。“ 她冲顾临川立小橙仫招招手,“走吧。” 三人告別老赵,乘电梯来到地下停和场,和仫安静地停乖那里。 刘艺菲拉开驾驶座的门,回头看了顾临川一眼:“中午去將儿?“ 顾临川犹豫了一下,轻声道:“要不——去看看亮颖?“ 他得昨天张亮颖情绪不太稳定,有些狱心。 刘艺菲眼睛一亮:“正合我意!” 她冲小橙子歪了歪头,“上车!” 小橙仫哀嚎一声:“又当电灯泡——”但乱是姿姿爬进了后座。 和仫缓缓驶出停和场,融入京城正午的和流中。 半小时的拥堵后,黑色的宝马x5终於停在了张亮颖家楼下。 刘艺菲按响门铃,不到一分钟,门被拉开一条缝,张亮颖探出脑袋比起前几日的憔悴,她旅天气色明显好了许多,眼底也有了光彩。 “赶紧进来!”张亮颖侧身让出通道,嘴角掛著浅浅的笑意。 三人刚踏进门,一股浓郁的炒饭香气便扑面而来。 刘艺菲鼻翼微动,眼睛一亮,坏笑著看向张亮颖:“看来我们来得正是时候啊。” 张亮颖刚要开口,刘艺菲已经拉著小橙仫兴冲冲地往厨房奔去,活像两只闻著香味的小馋猫。 顾临川站乖原地,手足无措地看著两人消失乖厨房门口——这种登门蹭饭的行径,对他来说还是太难为情了。 “顾老师,一起吧。”张亮颖无奈地嘆了口气,冲他招招手。 餐厅里,誓碗金黄油亮的炒饭已经摆上桌,腊肉的咸香混合著蛋的鲜嫩, 每粒亢饭都裹著恰到好处的油脂。 旁边还配著誓碗排骨汤,清澈的汤麵上飘著翠绿的葱。 刘艺菲正往自己碗里加辣椒酱,见两人进来,眼睛弯成月牙:“亮颖,你这手艺不开餐厅真是浪费了。“ “少来,”张亮颖坐下,佯装生气地瞪她一眼,“上次某人乱嫌弃我做的水煮鱼太辣。“ 小橙仫夹了一筷子炒饭送入口中,满足地眯起眼:“那是因为茜茜姐吃不了誓川的辣椒,每次都要逞强。“ 顾临川高高坐下,舀了一宾汤。排骨燉得软烂,汤底清哪,带著玉亢的香气。 他抬头,正对上刘艺菲期待的眼神,喉献滚动了一下:“......好吃。” “就这?”刘艺菲挑眉,指尖戳了戳他的手臂,“下次要是再这么敷衍,就把你扔钱塘江餵鱼去!” 顾临川抿了抿唇,非常彆扭的接了一句:“比某人做的强。 ”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至少没糊。“ 张亮颖“噗嗤”一声笑出来,小橙仫差点被饭粒呛到。刘艺菲瞪大眼睛,伸手去掐他的脸:“顾临川!你现乖很囂张嘛!” 顾临川没躲,虬由她的指尖乖脸上作仂,嘴角却微微上扬。 饭吃到一半,刘艺菲放下筷仏,还情认真起来:“张律师那边有方案了吗?” 张亮颖眼睛一亮,放下汤碗:“太有了!” 她外了张纸巾擦擦嘴角,“张律说冯科这种行为已经构成经济控制立情感胁迫,完全够得上《反家庭暴力法》的范畴。“ 她翻开手机备忘录,指尖乖屏幕上滑动:“首先,他帮我梳理了所有股权变更的时间线。2009年少城时代成立时我占股70%,到2014年莫名其妙变成40%,这中间没有何正规的股东会决议文。“ 小橙仫凑过去看,惊讶道:“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更绝的是,”张亮颖继续道,“张律到冯科乖2013年偷偷註册了一家空壳公司,把我名下的版权收益都转了过去。“ 她的声音微微发颤,“光是《画心》这一首歌,三年就转移了八百多万。“ 顾临川放下筷子,眉头微蹙。这种事在商业纠纷中並不罕见,但发生乖亲密关係里,性质就完全不同。 他轻声道:“梁叔的徒弟,业务能力確实强。“ 刘艺菲托著腮,指尖轻轻敲著桌面:“那视频威胁的事呢?“ “这部分最精彩。”张亮颖眼睛发亮,“张律师说,未经对方同意私自录音本身就不合法,更何况是剪辑过的。如果冯科真敢公开,反而给我们送证据。“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几分,“而且......张律建议我主动出击,向妇联立音协提交举报材料。他说这种案例很典型,官方一定会重视。“ 顾临川点点头:“梁叔说过,张迁最擅长打这种证据战。“ 刘艺菲突然伸手握住张亮颖的手腕:“这次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 她的指尖微微用力,眼神坚定得像柄出鞘的剑。 张亮颖反握住她的手,重重点头。餐桌上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碗筷碰撞的轻响。 吃完饭,张亮颖突然站起身:“走,去助歌房!“ 她眨了眨眼,“明天要回《梦想的声音》录製,你们得陪我助助手。“ 刘艺菲二话不说跟了上去,小橙仫却缩了缩脖仫:“亮颖姐,我唱歌跑调.. ' 张亮颖狡黠一笑,目光转向顾临川:“这不有你姐夫』嘛。“ 她故意拖长音调,“上次乖高速上,某人的《慢慢》可是惊艷全场。“ 小橙仫眼睛一亮,立刻换上委屈巴巴的还情看向顾临川,活像个欺负的小孩儿。 顾临川僵在原地,无语的盯著张梁颖,这八字乱没凑齐,怎么就成姐夫了啊! “顾老师~”小橙仫拽了拽他的袖口,演技堪称影后级別,“帮帮忙嘛... 就乖顾临川犹豫时,刘艺菲轻飘飘的声音从助歌房传来:“敢拒绝,晚上要你好看。“ 顾临川最终认命地点点头。张亮颖立小橙仏击掌庆祝。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誓人轮番上阵,把张亮颖点了歌全唱了个遍。 顾临川从一开始的拘谨到后来渐渐放开,甚至能乖刘艺菲故意跑调时无奈地看她一眼,引来一阵鬨笑。 助歌房的隔音很好,你欢笑声与歌声牢牢锁在这方小天地里。窗外,京城的夕阳渐渐沉入高楼之后,暮色四合。 唱完最后一首歌,时间已近下午誓点。刘艺菲伸了个懒腰,突然摸了摸肚仫:“饿了。” 张亮颖翻了个白眼:“刚吃完饭才多久啊!” “唱歌消耗大嘛。”刘艺菲理直气壮,转头看向顾临川和小橙仫,“你们说是不是?“ 小橙仫猛点头,顾临川则高高別过脸—这种蹭饭行为,他乱是无法坦然接受。 但最终,张亮颖乱是认命地走向厨房,三人像尾巴一样跟了过去。 晚饭后,夜色已深。 告別时,刘艺菲用力抱了抱张亮颖:“加油,一定要让那混蛋进去。“ 张亮颖回抱住她,声音很轻但坚定:“一定。” 和仫缓缓驶离小区,顾临川握著方向盘,余光瞥见副驾驶的刘艺菲正低头看手机。 后座的小橙仫已经昏昏欲睡,脑袋一点一点的。和內一时安静下来,只有导航偶尔发出提示音。 和仫驶入缓缓京城的夜色中,顾临川的思绪却飘到了上午刘艺菲提到的纪录片上。 拍电影对他来说確实是个巨大的挑战—一组建剧组、协调演员、处理各种琐碎事务,光是想想就让他头皮发麻。 但纪录片不同,尤其是半小时左右的短片,他完全可以凭藉自己的摄影技术立剪辑经验独立完成。 他的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清晰的计划:10月下半个月,刘艺菲的行程还几乎是空白的,明轩过几天也会回国,再加上暴龙、布丁立小橙仫,完全可以乖杭城拉起一个小团队。 想到这里,他的指尖无意识地敲打著方向盘,嘴角的笑意开始慢慢往上扬。 半小时后,三人回到別墅。 一进门,顾临川就拉著刘艺菲立小橙仫乖客厅沙发上坐下,动作罕见的主动。 刘艺菲歪头看他,眼底带著狡黠的笑意:“这么积极?该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顾临川眼神很坚定:“不是阴谋,是计划。”他顿了顿,声音轻却清晰,“关於纪录片,我想10月下旬我们就拍一部。“ 刘艺菲愣了一下,隨即笑出声:“上午才提了一嘴,晚上就有方案了?你这效率可以啊。“ 小橙仫则是一脸茫然:“纪录片?拍什么?传统手艺人还是风景?” 顾临川挠了挠头,訕訕一笑:“主题乱没完全想好,但我想乖杭城拍。“ 他看向刘艺菲,瞳孔乖灯光下显得格主认真,“明轩过几天回国了,暴龙立布丁也能帮忙,再加上小橙仫,人手足够。“ 刘艺菲托著腮,指尖轻轻敲著膝盖,若有所思:“杭城倒是个好地方,人文立自然景观都很丰富。“ 她突然眼睛一亮,“要不拍美食类纪录片?杭城的本帮菜、街头小吃,再穿插一些人文故事,既有烟火气,又有深度。“ 顾临川点点头,“这个主题不错,正好乖我的擅长范围內。“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美食类纪录片的拍摄乘期相对短,后期剪辑也容易把控。“ 小橙仫乖一旁听得兴奋起来:“那我可以负责试吃吗?” 刘艺菲噗嗤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就知道吃!“ 她转头看向顾临川,眼底闪著狡黠的光,“那我要出镜,你乱要教我拍摄。 ' 顾临川高高点头。 小橙仫突然插嘴:“要是明轩哥也想出镜怎么办?” 三人同时沉默,脑海中浮现出明轩那一身猛男粉的打扮,以及他对著镜头摆p ose的画面,顿时满头黑线。 刘艺菲立刻摇头:“不行,得劝住他,不然画风会崩。“ 顾临川立小橙仫不约而同地点头,还情严肃得像乖討论什么国际大事。 聊著聊著,刘艺菲发现自己对这种纪录片居然越来越感兴趣。 她平时接触的大多是商业拍摄立电影,而这种小而精的创作方式,反而让她有种新鲜的期待感。 她伸了个懒腰,一脸兴奋地说:“那15號《二代妖精》的发布会献束,咱们就去杭城!” 顾临川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心跳微微加速。他轻声应道:“好。“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晚上11点,三人起身准备回房。刘艺菲走到楼梯口,突然回头冲顾临川眨了眨眼:“顾老师,晚安啦。“ 顾临川喉献滚动了一下,低声道:“晚安。“ 小橙仫乖一旁偷笑,飞快地溜上了楼,把空间留给了两人。 刘艺菲看著顾临川,突然凑近他耳边,压低声音:“对了,旅晚——要不要继续当我的抱枕?” 顾临川呼吸一滯,整个人僵乖原地。 刘艺菲得逞地笑了,转身轻盈地上了楼,留下他一个人站乖客厅,心跳如擂鼓。 ——这姑娘,现乖越来越过分了。 > 李聪 第204章 所谓美食荒漠 第204章 所谓美食荒漠 10月14日上午9点,铂宫中心刘艺菲工作室的会议室內,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为简洁现代的空间铺上一层暖色。 老赵熟练地操控著投影仪,幕布上展示著《二代妖精》发布会的流程ppt。“流程和注意事项就这些,大家都身经百战了,明天照常发挥就行。” 他环视了一圈会议室里的老面孔—小钱、小橙子、刘艺菲,以及坐在刘艺菲旁边,略显侷促但已比最初从容许多的顾临川。 小钱和小橙子默契地点点头。 老赵见状,话锋一转,脸上瞬间换上一种“我们都懂”的暖昧笑容,目光精准地投向刘艺菲和顾临川:“茜茜啊,明天郭金飞他们,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嘴贫著呢。你们俩自己——嗯,注意点分寸哈。” 他话音刚落,小钱立刻看热闹不嫌事大地接茬,语气夸张:“您二位明天別再撒狗粮了,不然公关部的兄弟们,因为消化不良要集体申请工伤了。” 这话像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涟漪。 老赵和小橙子再也憋不住,笑得东倒西歪,拍桌子的声音此起彼伏。 刘艺菲没好气地甩给小钱一记眼刀,指尖在桌面上轻轻一敲:“小钱同志,工作场合严肃点。再胡乱起鬨,小心我这个月真给你绩效扣光。” 她本以为能震慑住场面,没想到身旁一直沉默的顾临川忽然轻声开口,语气听著倒是平静,內容却堪称“反叛”:“不用怕。她扣了,我补给你。” 会议室安静了一瞬,隨即爆发出更猛烈的笑声。小钱直接笑趴在桌上,老赵指著顾临川,半天说不出话。 小橙子则兴奋地掏出手机,似乎想记录下这歷史性的一刻。 刘艺菲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冰块居然学会当眾拆她的台了? 她瞬间“炸毛”,也顾不得形象了,伸手就去扯顾临川的脸颊,力道不重,但侮辱性极强:“顾临川!你胆子肥了啊?信不信我把你小时候的黑歷史,掛微博热搜榜首循环展示二十四小时?” 刚才还“英勇无畏”的顾大冰块一听这个,瞬间偃旗息鼓。 那些黑歷史要是公之於眾,他这“光影诗人”的高冷形象可就彻底崩塌了。 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声音闷闷的,带上一丝不易察觉的討饶:“——我错了。別发。” “哼,现在知道错了?晚了!”刘艺菲得理不饶人,但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手上揉捏他脸颊的动作变成了轻拍,“求饶要有求饶的態度。” “——晚上给你做水果沙拉?”顾临川试探地问,眼神飘忽,不太敢看她。 “再加一杯手磨豆浆,不加的。 “好。” 看著顾临川这副从“挑衅”到迅速“认怂”的全过程,老赵抹著笑出来的眼泪点评:“顾老师,你这家庭地位,被拿捏的死死的呀!” 小钱和小橙子在一旁疯狂点头表示赞同。 笑闹过后,气氛重新缓和。 刘艺菲整理了一下表情,看向老赵,语气认真起来:“老赵,跟你说个事儿。过几天我跟顾老师打算去杭城拍个美食类的纪录片,到时候万一有路透流出去,你帮忙看著点舆论。” 老赵瞬间瞭然,昨天顾临川那句“我出钱给你拍”的豪言他记得非常清楚。 他爽快点头:“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这时,小钱弱弱地举了下手,脸上带著真诚的困惑:“那个——网上不都说杭城是美食荒漠”吗?这——能拍出好吃的来?” 他这话问得小心翼翼,却一下子点醒了刘艺菲和小橙子。昨晚光顾著兴奋和计划,竟然把最关键的这个“民间共识”给忘了! 瞬间,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聚焦在场唯一的杭城本地人顾临川身上。 顾临川感受到那一道道混合著好奇、怀疑和求知慾的视线,沉默了几秒钟,似乎在组织语言。 然后,他抬起头,表情是罕见的认真,甚至带著一点为家乡正名的执拗:“藏在街头巷尾的老底子味道有很多,只是需要时间去找。网上那些標籤,太片面了。” 他的语气篤定,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真诚,“真正的好味道,从来不在网红打卡店里。” 刘艺菲和小橙子闻言,明显鬆了口气。老赵和小钱对顾临川的话则是深信不疑。 这段时间以来,顾临川展现出的靠谱和专业早已征服了他们。 尤其是昨天从小橙子那里得知,他不动声色就帮张亮颖牵线了顶尖律师团队处理那么棘手的官司,更让他们觉得这人深不可测又极度可靠。 他说有,那就一定有。 正事对完,已近中午。刘艺菲、顾临川和小橙子三人驾车返回顺义区的別墅。 车刚停稳,三人有说有笑地推开家门,一股淡雅的茶香扑面而来。 刘艺菲脚步轻快地走在最前面,然而下一秒,她的笑容就微微凝固在脸上—客厅沙发上,母亲刘晓丽正姿態优雅地端著一只白瓷杯,慢悠悠地品著茶,听到动静,含笑的目光精准地投向他们。 顾临川的脚步瞬间顿在原地,身体几不可察地僵硬了一下。这是他正式和刘艺菲確定关係后,第一次面对刘晓丽。 仔细算来,这只是他们第三次见面:第一次是8月25號刘艺菲生日宴上的匆匆照面; 第二次是9月底在江城姥姥家,气氛热闹但也拘谨。 这一次,感觉截然不同,一种“拐走了人家宝贝女儿”的心虚感和忐忑感前所未有地清晰起来。 刘艺菲敏锐地察觉到身边人的紧张,偷偷递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隨即脸上绽开灿烂的笑容,小跑著扑过去,亲昵地搂住刘晓丽的脖子:“亲爱的母上大人!您怎么突然回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嚇我一跳!” 刘晓丽放下茶杯,宠溺地拍了拍女儿的手臂:“想我宝贝闺女了,就回来了唄。怎么,不欢迎?” 她的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后面的顾临川和小橙子,尤其在刘艺菲和顾临川手腕上那对显眼的lv情侣表上停留了一瞬,眼底闪过一丝瞭然的笑意。 看来,这块“冰”融化的速度,远超她的预期。 小橙子乖巧地喊了声“阿姨好”,便溜到一旁逗弄闻声而来的东东。 顾临川则有些侷促地走到沙发旁,声音比平时更低沉几分:“阿姨好。” 刘晓丽笑著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她打量了一下顾临川,年轻人虽然紧张,但眼神清正,站姿笔挺,比起上次见面,似乎更添了几分沉稳。 她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口气,语气温和,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小顾啊,来,跟阿姨说说,你们俩——是谁先开的口啊?” 她没直接说“表白”,但这个“开口”指向何方,不言而喻。 这个问题像一道惊雷,直接把顾临川刚做好的心理建设劈得粉碎。 他的耳根温度渐渐升高,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视线飘向刘艺菲,似乎想要求助。 刘艺菲却假装没看见,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甚至还偷偷对他眨了眨眼。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知道这关必须自己过。 他舔了舔有些发乾的嘴唇,声音带著明显的紧张,语速也不自觉地放慢了:“是—是我。在—在洛杉磯的时候。” 他断断续续,几乎是用气音在描述当时的情景,省略了刘艺菲“中暑”的细节,只模糊地说她试镜后很累,他照顾她,然后——就忍不住说了心里话。 整个过程磕磕绊绊,词不达意,脸颊和脖子都泛著红晕,完全不见平日里討论摄影哲学时的冷静犀利。 刘晓丽听著,脸上一直带著温和的笑意,偶尔点点头。 等他艰难地说完,她才慢悠悠地开口,语气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哦~原来是我们小顾先忍不住了啊。那以后,我们家这个有时无法无天的小丫头,可就交给你多担待嘍?” 顾临川闻言,猛地抬起头,脸上的红晕还未褪去,眼神却变得异常郑重。 他坐直了身体,看著刘晓丽,非常认真地承诺:“阿姨您放心。我会的。一定会的。” 每一个字都咬得很清晰。 刘艺菲看著他这副严肃又可爱的样子,心里软成一滩水,忍不住插嘴:“妈~你看他紧张的。好像你要把他吃了一样。” 说著,她自然地挽住顾临川的胳膊,试图缓解他的紧绷。 小橙子在一旁捂著嘴偷笑,小声对东东说:“看,见家长的大型现场。” 东东高冷地“喵”了一声,甩了甩尾巴,似乎在表示“人类真复杂”。 刘晓丽被女儿逗笑,气氛顿时轻鬆了不少。 她又隨意问了问两人最近的行程和工作,顾临川渐渐放鬆下来,虽然话还是不多,但回答得清晰有条理。 聊了一会儿,刘艺菲抱著母亲的胳膊撒娇:“妈,过几天我跟大冰块要去杭城拍一个关於美食的纪录片,一起去唄?就当散散心,旅旅游。” 小橙子也赶紧帮腔:“是啊阿姨,杭城现在天气很好,一起逛逛嘛。” 刘晓丽对这个提议感到有些意外。她看向女儿,又看看顾临川:“拍纪录片?怎么突然想起做这个了?是谁的主意?” 刘艺菲笑眯眯地解释:“是大冰块先提的框架!他说我要是接不到好电影,他就出钱给我拍。” 她故意用夸张的语气,瞥了一眼瞬间又有点紧张的顾临川,“然后我们就商量著,先从纪录片开始练练手,也挺有意思的。主题就定杭城美食,给他家乡正名!” 刘晓丽听完,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目光讚赏地看向顾临川:“原来是小顾想的,挺有心的尝试。” 顾临川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抬手挠了挠头,眼神躲闪,小声道:“只是——一个想法。” 刘晓丽思考了片刻。她最近確实没什么事,去西湖边走走,看看年轻人折腾点新东西,似乎也不错。 “好啊,”她笑著应允,“那阿姨就跟你们去凑凑热闹。” “太好了!”刘艺菲和小橙子同时欢呼。 “不过,”刘晓丽又问,“除了我们,还有谁一起去?” 顾临川接过话头:“还有明轩,和他的两个助理,暴龙和布丁。明轩他这两天就回国了。” 他顿了顿,略带歉意地补充,“不过阿姨,我舅舅和舅妈他们最近有几个重要的科研项目在攻关,还有学术会议,估计抽不出时间招待我们,到时候可能得我们自己做饭了。” 刘晓丽立刻想起来了,之前8月底自己闺女生日的时候,顾临川提到过,舅舅、舅妈都是浙大的教授、博导,是顶尖的学者。 她连忙摆摆手,语气非常理解:“没事没事,这有什么。忙是应该的。到时候阿姨下厨,给你们露一手!” “哇!阿姨万岁!”小橙子第一个跳起来。刘艺菲也眼睛发亮。 就在这时,顾临川口袋里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来一看,屏幕上跳跃著“明轩”两个字。 他对刘晓丽和刘艺菲示意了一下,走到旁边接起电话。 刚一接通,明轩那极具穿透力、带著夸张笑意的声音就传了出来,即使没开免提,也能隱约听到:“顾冰块!想我没?本总监17號下午落地萧山机场!准时来接驾啊!必须是你亲自来!” 顾临川对明轩这种风格的登场预告早已习惯,他面无表情地“嗯”了一声:“好。知道了。” 然后,他没给明轩继续发挥的机会,直接切入正题,“10月下旬,我和茜茜在杭城拍个美食纪录片,需要人手。你把暴龙和布丁都带上,过来帮忙。” 电话那头的明轩显然愣了一下,隨即爆发出更大的笑声,夹杂著兴奋的嚷嚷:“纪录片?美食?那需不需要拉点讚助?lv的围裙够不够格调?或者我带几套高定厨师服过去?” 顾临川一听这浮夸的调调就开始头疼,立刻打断他,语气严肃地提出要求:“人来就行。衣服穿正常点,车也一样,不许开顏色扎眼的。” 他几乎能想像明轩那些骚包的跑车开进杭城老城区会引起怎样的围观。 明轩在电话那头哀嚎抱怨了几句“限制人身自由”、“扼杀艺术灵感”,但在顾临川毫不鬆口的坚持下,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妥协了:“行行行,听你的!谁让你是老大呢! 掛了,记得来接我!” 结束通话,顾临川鬆了口气。 刘艺菲在一旁听得直乐:“也就你能治得了他。安托万脾气可真好,能忍得了他这活宝性格。” 刘晓丽也笑著摇头:“明总监这性格,真是到哪里都是焦点。好啦,既然人都齐了,这都快12点了,咱们先想办法解决午饭吧?小顾啊_” 她看向顾临川,语气温和,“今天你就歇著,尝尝阿姨的手艺。” 顾临川乖乖点头。对他而言,面对厨房比面对刚才刘晓丽的“审问”可能还要轻鬆一点。 他自觉地走到中岛台旁的高脚凳上坐下,像一个等待投餵的小孩,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追隨著在厨房里开始忙碌的刘艺菲的身影。 阳光正好,透过窗户洒进来,將空气中漂浮的微小尘埃都照得清晰可见,温暖而静謐。 第205章 反射弧格外漫长的某人 第205章 反射弧格外漫长的某人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京城恆通创意园的空气里还带著一丝秋日的清爽。导演中心的休息室內,却早已因一群人的到来而热闹升温。 刘艺菲走在最前头,一身剪裁利落的粉色西装配同色系西裤,衬得她肌肤胜雪,气场全开。 她身后半步,跟著略显侷促的顾临川,依旧是那身米白色休閒西服,只是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著,暴露了主人试图隱藏的紧张。 再后面是努力憋笑的小橙子和一脸“看好戏”表情的小钱。 门一推开,休息室里几道目光“唰”地一下全聚焦过来,尤其是落在刘艺菲和顾临川身上时那意味简直能拧出油来。 郭金飞、李光洁、冯绍锋三人並排坐著,脸上是如出一辙的“我懂,我都懂”的暖昧笑容,挤眉弄眼,毫不掩饰。 另一边,监製陈国富、导演肖洋,以及工夫影业的常红松、企鹅电影的陈宏伟四位则相对“含蓄”些,但眼里闪烁的促狭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兴味,同样明晃晃的。 顾临川只觉得那些视线像探照灯,把他早上被刘艺菲用轻声细语勉强压下去的紧张又全勾了出来。 站在边上的刘艺菲却笑得落落大方,仿佛没看见那满室的暖昧,拉著顾临川站定在中间。 “给大家介绍一下,”她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这位是顾临川,嗯——就是老佛爷卡尔·拉格斐一眼看中的那位摄影师,网友瞎起鬨叫什么光影诗人”的也是他。” 她语气轻快,带著点调侃,巧妙地化解了正式介绍可能带来的尷尬,也把顾临川抬到了一个不容小覷的位置。 郭金飞第一个跳起来,鼓掌起鬨:“欢迎欢迎!顾老师,久仰大名!一会儿必须给咱们哥几个也拍几张,沾沾艺术家的仙气儿!” 他边说边朝李光洁和冯绍锋使眼色。 李光洁立刻跟上,一本正经地点头:“確实,这机会难得。” 冯绍锋则摸著下巴,笑得像只狐狸:“主要是想看看,被卡尔认证过的镜头,能把我们拍成啥样儿。” 三人一唱一和,明明是自己想蹭拍,却把话说得冠冕堂皇。 顾临川被这阵仗弄得有点懵,下意识地看向刘艺菲。刘艺菲冲他眨眨眼,意思是“你自己看办”。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忽略那些戏謔的目光,点了点头,声音还算平稳:“好,等下给大家拍张合照。” “欸!合照要有,单人的也不能少啊顾老师!”郭金飞立刻得寸进尺。 顾临川:“——”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几位的確是没一个“省油”的。 刘艺菲忍著笑,开始挨个给顾临川介绍在场的人。 从插科打浑的“三剑客”到几位幕后大佬,顾临川一一頷首致意,表情恢復了一贯的清淡。 介绍完毕,顾临川便拿起他的哈苏相机。 一旦进入工作状態,他的紧张感便奇异地消散了大半。 他拍照的风格依旧没变,很少出声指导,只是安静地寻找角度,用眼神示意,捕捉著每个人最自然的状態。 很快,他为每个人都拍了几张单人照,最后应导演肖洋的要求,又拍了一张大合照。 拍完,他熟练地打开相机热点,將照片导入手机,然后抬头看向眾人:“方便的话,加一下微信,我把照片发给你们。” 这话一出,休息室里顿时响起一阵窸窸窣窣掏手机的声音。 就连陈国富、常红松这几位也笑著拿出了手机一一被这个级別的摄影师拍,谁不想第一时间拿到原片? 郭金飞动作最快,加上微信收到照片就迫不及待地放大细看,嘴里嘖嘖称奇:“哎哟喂,这质感!这光影!被卡尔·拉格斐夸过的是不一样啊!我得发个微博炫耀一下!” 李光洁也看著自己的照片,眼中闪过惊喜:“顾老师这镜头——很特別,没那么重的匠气,但特別抓人,有种活生生的感觉。” 他抬头看向刘艺菲,半开玩笑半认真,“茜茜,商量个事儿,以后这摄影师能偶尔借我们用用不?价格好说。” 刘艺菲还没开口,冯绍锋就慢悠悠地插话了,他眼神精准地扫过两人手腕:“老李啊,你看问题不看重点啊。没发现人家两位戴的腕錶是同款吗?lv的特別定製款,懂了吧?” 他拖长了调子,笑意更深,“这可是私人专属”,概不外借的哟~” 经他一点,所有人的目光再次齐刷刷地聚焦在两人手腕上那对低调却奢华的腕錶上。 休息室里瞬间爆发出更大的笑声和起鬨声。小橙子和小钱在后面直接笑出了声,又赶紧捂住嘴,肩膀抖得厉害。 顾临川只觉得脸上刚降下去的温度“轰”地一下又烧了起来,下意识想把手腕往身后藏,却被刘艺菲悄悄用指尖勾住了小指。 她面上飞起一抹薄红,却强装镇定,眼波流转,瞪向起鬨最凶的冯绍锋和郭金飞:“喂喂喂,关注点歪了啊各位老师!今天是《二代妖精》发布会,不是鉴表达人交流会!” 就在刘艺菲想著怎么把这群看热闹的傢伙的注意力拉回正题时,休息室的门被轻轻敲响,工作人员探进头来:“各位老师,发布会马上开始了,请移步会场。” 救星来了! 郭金飞反应最快,一把拉起李光洁和冯绍锋:“走了走了,干活了!让咱们的私人专属”摄影师好好捕捉咱们的英姿!” 说著,还对顾临川挤眉弄眼,然后迅速溜之大吉。 导演肖洋等人也笑著起身,经过刘艺菲身边时,都投来意味深长的鼓励眼神。 一眨眼,休息室空了大半。刘艺菲鬆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转头看向顾临川。 见他还没回过神来,忍不住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低声道:“別理他们,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走吧,亲爱的摄影师,该你工作了。” 顾临川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努力將刚才的窘迫压下。 一行人步入发布会会场,喧囂声浪扑面而来。粉丝们的欢呼和闪烁的媒体镜头构成了另一个世界。 刘艺菲在走向前排座位前,停下脚步,仔细替顾临川理了理本就很平整的衣领,低声嘱咐:“等下在媒体区就安心拍照,別乱跑,也別——別老看我,镜头盯著呢。” 她顿了顿,声音更轻,“不然,热搜又要炸了。” 顾临川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带著关切和一丝狡黠的眼睛,乖乖点头:“知道。我会——好好拍照。” 他差点脱口而出“只拍你”,幸好及时剎住。 刘艺菲这才满意地弯起嘴角,转身走向聚光灯下的中心位置。 顾临川和小橙子、小钱在工作人员指引下,来到媒体区预留的位置坐下。 刚坐定没多久,会场灯光暗下,舞台亮起,主持人李欢走上台,宣布发布会开始。 流程按部就班地进行,介绍嘉宾、播放预告片。当大屏幕上出现刘艺菲饰演的白纤楚变身失败、以及经典壁咚的画面时,台下粉丝爆发出阵阵笑声和尖叫。 顾临川透过相机镜头,凝视著台上那个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的身影。 她的一顰一笑,应对自如,都清晰地被他捕捉进镜头里。他的世界仿佛安静下来,只剩下取景框里的她,和手指按下快门的轻微声响。 然而,当互动环节开始,尤其是看到工作人员搬上那块贴满网络热词的板子和那几个头部鏤空的人形立牌时,顾临川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小橙子在一旁忍不住小声吐槽:“这环节——也太尬了吧?是为了凑时长吗?” 小钱也低声附和:“估计是,看来宣传经费確实紧张。” 顾临川沉默地看著台上刘艺菲配合著进行那些略显幼稚和尷尬的游戏,看著她努力保持微笑和敬业的態度,心里莫名有些不是滋味。 他知道这是工作的一部分,但潜意识里觉得,她值得更精致、更能匹配她气质和用心的宣传方式。 这感觉,有点像看到一块美玉被隨意用来垫桌角,虽然无伤大雅,却总觉遗憾。 他的思绪飘忽了一瞬,直到郭金飞即兴来了一段让人捧腹的freestyle,以及后面戴著各种滑稽道具的走秀环节,现场的气氛才重新活跃起来。 最终,发布会在主创合影和主持人再次强调上映日期后落下帷幕。 灯光亮起,人群开始骚动。 小橙子站起身,长长舒了口气:“总算结束了!走吧,顾老师,钱哥,我们去后台等茜茜姐。” 顾临川收起相机,最后望了一眼正在台上与主创们合影的刘艺菲,点了点头。 三人隨著人流,朝著后台的方向走去。 一行人回到休息室,果然只剩下空荡荡的座椅和尚未散尽的喧囂余温。 小钱一屁股瘫进沙发,长吁一口气:“可算结束了,我这替人尷尬的毛病都快犯了。” 小橙子深表同意地点头,拿出手机开始刷刚才发布会的路透图。 顾临川刚放下相机,休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刘艺菲独自走了进来,脸上带著一丝活动后的疲惫,但眼神清亮。 她反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渐行渐远的嘈杂。 顾临川看著她一个人,下意识地问了一句:“其他人呢?” 刘艺菲没立刻回答,而是径直走到他面前,伸出食指,带著点戏謔的笑意,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都有行程,发布会一散,跑得比兔子还快。郭老师他们还得赶下一个通告呢。” 她顿了顿,歪头打量著他,一脸古怪,“怎么,顾老师?刚才被他们联手调侃得还不过癮,想追上去再討教几招?” 顾临川瞬间语塞,表情僵住。 他哪里是那个意思,他只是——只是觉得那三个“罪魁祸首”溜得太快,他心底那点微妙的不服气和想“扳回一城”的幼稚念头还没来得及萌芽就夭折了。 沉默在休息室里瀰漫了半晌,他才闷闷地,带著点不易察觉的委屈开口:“哪有——我只是觉得,被他们调侃了,我也得调侃回来才行。” 这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噗——哈哈哈!”小橙子第一个没忍住,笑得手机差点脱手。 小钱更是直接拍著沙发扶手,笑得东倒西歪:“哎呦喂!顾老师,您这反射弧绕了地球半圈总算抵达战场了?可人家早就鸣金收兵了啊!” 刘艺菲也是笑得弯下了腰,肩膀直抖,好不容易止住笑,眼角的泪都出来了:“顾临川,没发现你这么记仇啊?还带秋后算帐”的?这下巴今天真是碎了一地,捡都捡不起来了!” 她越想越觉得好笑,这块冰融化后,怎么还附带这种“小心眼”的可爱属性。 顾临川梗著脖子试图维持最后的镇定,但那微微抿紧的嘴唇和无处安放的视线彻底出卖了他。 他乾脆自暴自弃地低下头,假装研究相机上的按钮。 说笑间,几人收拾好东西,熟门熟路地避开可能还有粉丝蹲守的区域,来到了地下停车场那个相对私密的专属车位。 黑色的保姆车安静地停在那里,像一处可靠的避风港。迅速拉开车门坐进去,车厢內顿时安静下来,將外界的纷扰彻底隔绝。 车子平稳地驶离恆通创意园,匯入京城午间略显繁忙的车流。 刘艺菲放鬆地靠在宽大的座椅里,拿出手机,开始翻看顾临川刚刚发过来的现场照片。 看著看著,她忍不住又吐槽起来:“说实话,这发布会搞得——也太敷衍了点儿。那几个游戏环节,设计得无聊到极点,我都快用尽毕生演技才能维持住表情管理。” 她撇撇嘴,语气里带著一丝对工作不够精致的遗憾,“感觉就像是隨便找了几个网络热词贴上去凑数,完全没心思。” 小橙子立刻深有同感地附和:“就是就是!那个钻洞立牌拍照,尬得我脚趾头都在抠地了!茜茜姐你还能笑得那么自然,太厉害了!” 小钱的声音从驾驶位上传了过来,语气中带著点业內人士的口吻分析:“唉,预算有限唄。宣传经费估计大头都在前期和硬广上了,这种落地活动就只能怎么省钱怎么来。不过效果嘛——確实有点一言难尽。” 他说著,还耸了耸肩。 顾临川安静地听著,目光落在刘艺菲略显无奈的侧脸上。 忽然低声说:“是你的表现撑住了场面。” 这话不是安慰,而是他透过镜头最直观的感受一无论环境如何,她自身的光彩和敬业才是核心。 刘艺菲闻言,转头看向他,脸上的些许抱怨被笑意取代:“哟,顾老师现在夸人都这么含蓄又精准了?” 她心情似乎好了不少,又低头翻看照片,“不过你拍的是真好,愣是把这些有点尬的场面都拍出了故事感。看这张,郭金飞翻白眼都被你抓到了,哈哈!” 话题渐渐从吐槽发布会转向了对照片的討论,车厢里的气氛变得轻鬆而融洽。 半小时后,保姆车驶入铂宫中心的地下车库。几人乘电梯上楼回到工作室。 小钱脚底抹油,一下电梯就嚷嚷著“还有事情”,溜得飞快一他才不想留下来当电灯泡,目睹某些人“工作结束后的日常”。 环顾四周,连老赵的影子都没见著。 会议室里,顾临川將相机里的照片导出,通过微信打包发给了老赵。 发完照片,他顺手问了一句:“你这没在办公室?去哪儿了?” 几乎下一秒,老赵的回覆就弹了出来,语气神神叨叨:“在外面,看医生。” 顾临川盯著这六个字,不知怎的,福至心灵,手指快过大脑地回了一句:“肾虚了?” 手机那头沉寂了足足三秒,然后瞬间被疯狂刷屏的表情包淹没一爆炸的、捶地痛哭的、裂开的—— 紧接著语音条一条接一条地蹦出来,点开就是老赵气急败坏又哭笑不得的咆哮:“顾临川!你小子现在学坏了啊!敢调侃你赵叔了?!我这是正经体检!年度常规体检懂不懂!” “你等著!回来我就让茜茜扣你零钱!不!扣你胶片!” “反了天了!居然说我虚!我这都是为了谁操心操的啊?!(痛心疾首.jpg) 顾临川看著屏幕上不断跳跃的信息,嘴角忍不住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他慢条斯理地打字回覆:“哦。体检报告出来,发我看看。” 这句补刀,精准无比。 刚好这时,刘艺菲和小橙子走了进来。 刘艺菲已经换回了常服,一件宽鬆的灰色风衣罩著连帽卫衣,舒適又隨意,卸去了舞台妆的脸上透著自然的清透感。 她看了眼拿著手机、表情有点微妙的顾临川,隨口问道:“跟谁聊呢?表情这么奇怪。” 顾临川迅速锁屏,面不改色:“没,和老赵確认下照片收到了。” “哦,”刘艺菲不疑有他,拿起自己的包,“走吧,没什么事了,回家吃饭去,我妈刚发消息说饭快好了。” 顾临川默默点头,起身跟上她和小橙子。 三人再次下楼,来到车库,坐进了那辆熟悉的黑色宝马x5里。 顾临川熟练地启动车子,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缓缓驶出地库,融入了京城秋日午后的车流之中。 第206章 难道真的是热搜体质? 第206章 难道真的是热搜体质? 午后的阳光透过落地窗,將客厅映得暖融融的。四人窝在沙发里,电视里正放著轻鬆的综艺节目,却没人真正在意內容。 刘艺菲蜷在沙发一角,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著东东油光水滑的皮毛,黑猫舒服地眯著眼,喉咙里发出咕嚕咕嚕的声响。 忽然,刘艺菲手上的动作停住了。 她抬起头,看向母亲刘晓丽,眉头微微蹙起:“妈,王阿姨回老家了,还没回来吧? 那东东怎么办?” 这话像一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水面。小橙子“啊”了一声,猛地坐直身体:“对啊! 王阿姨不在,东东谁餵?” 刘晓丽也愣了一下,显然才意识到这个问题。 家里常年有人不在,保姆王阿姨其实早已算半退休,只是固定前来照料东东和打扫,这次离京时间稍长,竟把这事儿忘了。 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电视里夸张的笑声。东东似乎察觉到气氛变化,不满地“喵”了一声,用脑袋蹭了蹭刘艺菲的手心。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顾临川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要不——先交给苏畅?” 他顿了顿,似乎在確认什么,“我看她昨天发朋友圈,回京城了。” 刘艺菲的眼睛瞬间亮了。 她几乎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找到苏畅的微信头像,毫不犹豫地拨了视频电话过去。 电话只响了两声就被接通了。 屏幕里出现苏畅敷著面膜的脸,声音含糊带著笑:“茜茜?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给我打视频?” 刘艺菲笑得眉眼弯弯,语气却带著不容拒绝的乾脆:“畅畅,帮我个忙唄?我要去杭城一段时间,东东没人照顾,你先帮我养半个月怎么样?” 她根本没给对方思考的时间,紧接著说,“现在有空吗?直接来我家把它接走唄?” 屏幕那头的苏畅明显愣了一下,面膜下的眼睛眨了眨。她太了解刘艺菲了,这火急火燎的语气背后肯定有故事。 但她什么都没问,只是乾脆地点头:“行啊,正好我最近没进组,閒著呢。等我半小时,马上到。” 视频电话掛断,刘艺菲得意地冲另外三人扬了扬下巴:“搞定!” 刘晓丽看著女儿那副样子,忍不住轻笑摇头,冷不丁泼了盆冷水:“你是不是忘了问问东东的意见?它可是很少愿意去別人家寄养的。” 小橙子也在边上猛点头:“对啊茜茜姐,东东脾气大著呢,上次我想带它去宠物店洗澡,差点没把我手抓破。” 刘艺菲这才想起这茬,低头看向怀里的黑猫,用哄小孩般的语气试探道:“东东啊,这半个月去苏畅姨姨家玩好不好?她家有很多好吃的罐头哦~” 让人惊讶的是,东东居然抬起头,琥珀色的猫眼看了看刘艺菲,又看了看旁边略显紧张的三人,然后——非常人性化地“喵”了几声,小脑袋居然上下点了点! “天哪!”小橙子第一个惊呼出声。 刘晓丽也惊讶地掩住了嘴。 刘艺菲更是直接僵在原地,眼睛瞪得圆圆的,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景象。 她下意识地收紧手臂,把东东搂得更紧,声音都变了调:“你——你真同意了?你不是最討厌陌生环境了吗?” 东东似乎受不了她这大惊小怪的反应,嫌弃似的用爪子推开她的脸,灵活地从她怀里跳出来,三两下窜回自己的猫爬架顶端,居高临下地睥睨著这群愚蠢的人类,尾巴尖优雅地轻轻摆动。 顾临川看著这一幕,眼底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他转过头,看向刘晓丽,语气带著些许歉意:“阿姨,有件事得跟您说声抱歉。九溪那边的別墅空置了几个月,要我们自己动手打扫了。” 刘晓丽闻言,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笑容温和:“这有什么麻烦的。换个床单被套,简单打扫一下,费不了多少工夫。” 小橙子啃著苹果,含糊不清地插话:“顾老师,你要不要先给舅舅他们打个电话说一声?毕竟阿姨也一起去,得提前打个招呼吧?” 这话提醒了顾临川。 这確实不仅仅是回去住那么简单,某种程度上,这相当於双方家长的第一次非正式见面。他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找到舅舅陈晓枫的號码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半分钟才被接通,背景音有些嘈杂,似乎还有討论学术问题的声音。 舅舅的声音带著一丝疲惫,但依旧温和:“小川?怎么这个点打电话来了?有事?” 顾临川下意识地坐直了些,语气不自觉地带上一点紧张:“舅舅,明天我和茜茜回杭城。除了她和小橙子,” 他顿了顿,声音更谨慎了些,“茜茜的妈妈也会一起来。”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隨即传来陈晓枫明显提高了音调、带著惊喜的声音:“茜茜妈妈也来?好啊!欢迎欢迎!你舅妈知道了肯定高兴!是过来玩吗?待几天?” 听到舅舅热情的反应,顾临川紧绷的肩膀微微放鬆下来:“不全是玩。我——我打算十月份拍一个美食纪录片,大概半小时长度。茜茜和我一起拍,算是——一次尝试。” 他简单解释了一下拍纪录片的想法,关於为“美食荒漠”正名,关於记录老底子的味道。 陈晓枫听得十分认真,不时发出赞同的感嘆:“这个想法好!很有意义!也让网上的人瞧瞧,我们杭城不是美食荒漠!” 两人又聊了几句关於行程和住宿的安排,舅舅再三叮嘱他们到家了直接过去吃饭,才掛了电话。 这边电话刚掛断,刘晓丽就轻声开口了,语气斟酌:“小顾啊,这次去也算是正式拜访。你舅舅和舅妈他们平时有什么喜欢的?喝茶?还是別的什么?我们总不能空手上门。” 顾临川刚想开口,刘艺菲却笑眯眯地抢先一步,自然地接话:“妈,这个我知道。他舅舅喜欢喝龙井,舅妈更偏爱红茶一些。不过也不用特別准备什么,他们都不是讲究这些虚礼的人。”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要是实在过意不去,带盒好点的恩施玉露就行,他们肯定喜欢。” 刘晓丽先是点点头,隨即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目光在自家女儿和顾临川之间转了转,眼底泛起一丝瞭然和戏謔的笑意:“哟,这都知道得清清楚楚?这才去了几次杭城啊?” 顾临川的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发现任何解释在此刻都显得苍白。 幸好救星及时出现了! 一阵清脆的门铃声適时响起,解救了他。 刘艺菲立刻跳起来跑去开门。门外站著的是匆匆赶来的苏畅。 “这么快?”刘艺菲有些惊讶。 “那当然,姐妹召唤,使命必达啊!”苏畅笑著进门,换上拖鞋,目光扫过客厅,立刻精准地落在顾临川身上。 她走过去,十分自然地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脸上掛著明晃晃的调侃:“可以啊顾老师!不声不响就把我们家茜茜拐跑了?亮颖可都跟我们交代了!” 她故意拖长语调,眼神在顾临川微红的耳朵和刘艺菲带著笑意的脸上来回扫视,“这都正式在一起了,是不是该给我们这些娘家人”准备点见面礼啊?” 顾临川只觉得脸上刚刚降下去的温度又轰地一下烧了起来。 他张了张嘴,却发现他太高看自己了,压根儿不是苏畅的对手,最终只能选择沉默是金。 刘艺菲看著他那副窘迫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心疼,走过来轻轻推了苏畅一下:“行啦你,別逗他了。喏,这就是交託给你的宝贝。” 她指了指猫爬架上优雅舔爪子的东东,“它的口粮、玩具、猫砂盆我都收拾好了,待会儿你直接搬上车就行。” 苏畅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笑著摆手:“放心吧,保证给你养得白白胖胖,一根毛都不少。” 她说著,又冲顾临川眨眨眼,“不过顾老师,礼物的事儿我可记下了啊!” 没多久,刘艺菲就將一个宽敞舒適的宠物航空箱拿了出来。 令人惊讶的是,平时高傲难搞的东东,这次居然没怎么挣扎,只是不满地“喵呜”了两声,就主动钻了进去,那爽快劲儿,仿佛早就盼著这一天。 苏畅提著箱子临走时,东东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它的主人。 小橙子看著关上的门,忍不住发出无情的嘲笑:“茜茜姐,你在东东心里的地位看来是彻底不保了啊!它这弃你而去的速度,比顾老师当初被你拿下的速度还快!” 刘艺菲没好气地弹了她一个脑瓜崩,脸上却带著轻鬆的笑意:“少贫嘴!赶紧的,上楼收拾行李去!明天一早的飞机呢!” 四人说笑著起身,各自回房准备开启杭城之行。楼梯上,顾临川下意识地回头望了一眼空荡荡的猫爬架,嘴角微微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一个小时后,眾人的行李很快收拾完毕,时间也滑向了下午四点多,厨房开始响起准备晚饭的动静。 一行人回到楼下,顾临川再次被“发配”到了客厅沙发上,充当一个安静且暂时无用的背景板这是刘晓丽女士的特赦,美其名曰“保留创作体力,等著品尝就好”。 厨房里,刘晓丽掌勺,刘艺菲和小橙子一个打下手一个偶尔帮倒忙,烟火气伴隨著说笑声裊裊升起,倒是比平时更显热闹。 顾临川窝在沙发里,无聊之下,摸出手机,习惯性地点开了微博。 热搜榜单跳出来的瞬间,他的瞳孔微微放大,闪过一丝明显的错愕—他又上去了。 #顾临川镜头下的二代妖精主创#这个词条明晃晃地掛在热搜中段,后面还跟著一个橙色的“热”字。 点进去,源头是郭金飞、冯绍锋、李光洁三人几乎前后脚发的微博,配图清一色是他上午在休息室里抓拍的那组照片。 郭金飞发的是在后台休息室装酷的照片,配文:“感谢@顾临川老师用镜头封印了本人的帅气”(並不是),这质感,这抓拍,绝了!就是下次能把我拍得稍微偶像派”一点吗?(狗头)” 冯绍锋发的则是一张他靠著墙、眼神略带戏謔的侧影,文案写著:“光影诗人”名不虚传,差点以为自己真有点文艺气质了。感谢顾老师,这照片我能炫一年。” 李光洁的比较“正常”,是一张他微笑著看向镜头的半身像,但评论里全在夸“顾老师把光洁哥眼神里的故事感都拍出来了”、“这光晕绝了,不愧是老佛爷认证”。 甚至连《二代妖精》的官方微博也凑热闹,转发了三人的微博,並附上了那张大合照,称讚道:“感谢顾临川老师为我们记录下发布会前如此生动有趣的瞬间!(心)” 顾临川皱著眉,逐条翻看下面的评论。热评前排几乎都是粉丝和路人的惊嘆。 “臥槽!这照片质感!是原图直出吗?也太能打了吧!” “顾临川??是那个拍香奈儿和lv的摄影师?他居然去给二代妖精拍照了?” “啊啊啊哥哥们好帅!顾老师牛逼!(破音)” “这才是真·生图杀手吧?比那些精修八百年的杂誌硬照有味道多了!” “郭老师你的偶像包袱捡一捡啊哈哈哈哈哈!但顾老师拍得真好,生动!” “所以顾老师现在是神仙姐姐的——专属摄影师了?(狗头保命)” ' ,然而,再往下翻,也开始出现一些不和谐的声音,主要集中在对发布会本身的不满。 “照片是真好,但发布会也是真烂——白瞎了这么好的主创。” “+1,那几个游戏环节尬得我脚趾抠出三室一厅,宣传团队能不能用点心?” “钱都在请摄影师上了吗?(开玩笑的,顾老师值得)但活动策划真的拉胯。” “感觉配不上这几位演员和顾老师的水平,宣传太敷衍了。 “希望正片质量对得起演员们的付出和这么好的剧照吧。” '” 顾临川看著这些评论,心里那点因为被认可而升起的微小雀跃,渐渐被一种更复杂的情绪取代。 他確实觉得上午的发布会有些环节不尽如人意,此刻看到网友直白地指出来,竟生出一种奇异的共鸣,仿佛自己透过镜头感受到的那丝遗憾得到了印证。 同时,他又有点困惑,只是拍了几张照片,怎么就能引发这么多关注? 自己难道真是什么隱藏的热搜体质?这体质未免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 他正盯著手机屏幕出神,全然没注意到厨房的动静不知何时停了,一个身影悄无声息地溜到了沙发背后。 刘艺菲忙完了手里的活,洗了手出来,就见顾临川盯著手机,眉头微蹙,表情严肃得像是在研读什么哲学巨著。 她好奇地凑过去,踮著脚,从他肩膀后方往下看。屏幕上的內容和她微微抿起的嘴角,显示出她已旁观了有一小会儿。 “网友的眼睛,”她的声音突然轻轻响起,温热的气息几乎拂过顾临川的耳廓,“还是雪亮的呀。” 顾临川被这猝不及防的声音和靠近嚇得一个激灵,手机差点脱手。 他猛地回头,对上刘艺菲那双含著狡黠笑意的眼睛。 惊魂甫定之余,他下意识地伸出手,用指尖轻轻点了一下她的额头,语气带著一丝无奈:“下次再这样,就换我揉你的脸了。” 这话听起来像威胁,但配上他微红的耳根和没什么威慑力的眼神,压根儿就没有一点点说服力。 刘艺菲果然不吃这套,她挑眉,下巴微扬,眼神里满是“我就这样了你又能奈我何”的不屑,仿佛在说:借你一百个胆子,你敢吗? 顾临川看著她这副挑衅模样,那句虚张声势的“威胁”在舌尖转了一圈,最终败下阵来。 他像是为了挽回一点面子,又或是某种下意识的亲昵,抬起的手终究没去揉捏,只是用指腹非常快速地蹭了一下她近在咫尺的脸颊。 动作轻得像羽毛拂过,与其说是报復,不如说是认输前的触碰。 刘艺菲感受到那转瞬即逝的触感,眼底的得意几乎要满溢出来,像只贏了比赛、竖起尾巴的猫。 就在这时,刘晓丽的声音从餐厅方向传来,及时解救了这无声的较量:“开饭啦!赶紧过来吃饭,聊什么呢那么投入?” 两人同时回过神。 刘艺菲冲顾临川皱了下鼻子,转身脚步轻快地朝餐厅走去。 顾临川看著她的背影,无奈地摇摇头,將手机锁屏塞回口袋,也起身跟了上去。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著一点未散的微妙气氛。 第207章 熟悉的就像女主人 第207章 熟悉的就像女主人 16號中午11点多,从京城飞来的航班稳稳降落在萧山机场。 透过舷窗,能看见杭城秋日特有的、带著点氤氳水汽的阳光,不像京城那般干烈,柔和地铺在跑道上。 一行人取了行李后,悄无声息地通过vip通道抵达停车场。 走到那辆熟悉的黑色奥迪旁,刘艺菲看著四个大小不一的行李箱—一两个26寸,两个28寸,再瞅瞅奥迪那看起来並不特別庞大的后备箱,一丝狐疑爬上眉梢。 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身旁的顾临川,声音里带著点故意找茬的意味:“欸,大冰块,咱这四大件,你这小老婆”的肚子能装下吗?別到时候塞不进去,那可就尷尬了。” 顾临川没接话,只是默默接过她手中的28寸箱子,手指扣开后备箱盖。 他先是把自己的相机包妥善地安置在最里侧,然后像玩高难度俄罗斯方块一样,手臂微微用力,將最大的两个箱子一左一右卡进最底层,严丝合缝。 接著是另外两个,侧立著嵌入剩余空间,最后一个箱子塞进去的瞬间,后备箱盖“啪”一声轻响,刚好合上,一丝多余的缝隙都没留下。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甚至没发出多少磕碰声。 顾临川拍了拍手上並不存在的灰,转头看向微微张著嘴的刘艺菲,语气平淡无波,甚至带著点不易察觉的得意:“你想多了。肯定能放进去。” 刘艺菲:“——” 面子有点掛不住。 这大冰块,以前都是她逗得他耳朵通红,现在居然开始不动声色地反击了?还反击得这么—— 精准打击? 不行,这势头必须掐灭。 晚上得好好“收拾”他一下,让他知道这个家谁才是“道理”的最终解释权拥有者。 她暗暗磨了磨后槽牙,脸上却努力维持著风轻云淡,哼了一声,拉开车门就钻进了副驾驶。 刘晓丽將女儿情態尽收眼底,嘴角弯了弯,和小橙子默契地对视一眼,无声地笑了,隨后坐进了后排。 顾临川绕到驾驶位,刚坐下,插好钥匙,还没来得及启动,口袋里的手机就嗡嗡震动起来。他摸出来一看,屏幕上跳跃著“舅妈”两个字。 按下接听键,舅妈陈静雯带著笑意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背景音里还有锅铲碰撞的轻响:“小川啊,到哪里了?饭菜都快好啦,就等你们了!” 顾临川下意识地坐直了些,声音也不自觉地放软放缓:“舅妈,我们刚落地,车还没开出机场停车场呢。” “好好好,不著急,路上注意安全。茜茜和她妈妈都还好吧?小橙子呢?有没有晕机?”舅妈的声音透过电波,带著浓浓的关切和期待。 “都挺好的,没人晕机。”顾临川回答,余光瞥见副驾上的刘艺菲正竖著耳朵听,嘴角还噙著一丝狡黠的笑,仿佛在看他如何应对长辈的“关怀轰炸”。 “那就好!我做了几道拿手菜——就等你们回来开饭了!对了,茜茜妈妈吃不吃得惯杭帮菜? 要不要我再单独做个辣菜?” “不用不用,她们口味挺隨和的,舅妈你別太麻烦。”顾临川赶忙回应了一句,这种来自长辈的事无巨细的关爱,有时比应对媒体还让他紧张。 又听舅妈絮叨了几句路上小心、別开快车之类的话,顾临川才终於找到机会道別,掛了电话。 他轻轻吁了口气,一转头,就对上刘艺菲亮晶晶的眼睛,里面写满了“看吧看吧”的调侃。 他面无表情地收回视线,拧动车钥匙,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黑色的奥迪缓缓驶出停车位,滑入机场路的车流之中。 车子驶上西兴大桥时,秋日午后的阳光正好,透过车窗洒下一片暖意。 钱塘江面波光粼粼,宽阔江景扑面而来。后排的刘晓丽微微降下车窗,带著水汽的微风立刻拂面而来,吹动了她额前的碎发。 她望著窗外与长江气质迥异的江景,眼中流露出欣赏。 长江是磅礴的母亲河,带著歷史的厚重。 而眼前的钱塘江则更显秀美灵动,映衬著两岸现代与自然交织的城市天际线,透出杭城独有的那份閒適与精致魅力。 这是她近几年第一次来杭城,新鲜感夹杂著些许故地重游的微妙情绪。 或许是起得太早,又或许是飞机引擎的白噪音余威尚存,车內的安静和微微摇晃很快催生了睡意。 前排的刘艺菲不知何时已歪著头睡著了,后排的小橙子也早就脑袋一点一点,小鸡啄米般打著盹。 顾临川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將空调温度调高了些,车速放得更稳。 车內一片寂静,只有轮胎碾过路面的细微声响和空调出风口的微弱气流声。 车子稳稳驶入求是村,在12栋楼下停好时,轻微的剎车动作惊醒了浅眠的两人。刘艺菲揉著眼睛坐直身体,声音带著刚睡醒的沙哑:“到了?” “嗯。”顾临川熄了火,解开安全带,回头看向后座同样醒来的刘晓丽和小橙子,“我们先上去吃饭,舅舅舅妈他们已经等著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吃完休息一下,我们再过去玫瑰园那边收拾。” 刘晓丽笑著点头,语气温和:“好,都听你安排,客隨主便。” 一行人下了车,锁好车门。 顾临川从后备箱拿出那个装著恩施玉露茶叶的精致礼盒,递给刘晓丽。刘晓丽接过,微微一笑口四人走上楼道,脚步声在安静的空间里迴响。 来到舅舅家门口,顾临川掏出钥匙,刚插入锁孔,门就从里面被拉开了。 舅妈陈静雯繫著围裙站在门口,脸上堆满了热情的笑容:“可算到了!快进来快进来!” 客厅里,橘猫小胖正一脸“生无可恋”地瘫在猫爬架的最高层,尾巴耷拉著,对门口的动静只是懒洋洋地掀了掀眼皮。 陈思思则像颗被晒蔫了的小白菜,有气无力地趴在餐桌边,显然是被学业榨乾了所有精力。 舅舅陈晓枫正端著最后一盘热气腾腾的菜从厨房走出来,一见来人,立刻朗声笑道:“欢迎欢迎!路上辛苦了吧?” 他的自光第一时间就落在了刘晓丽身上。 眼前的女人气质温婉出眾,眉眼间能看出刘艺菲的影子,但比女儿更多了几分岁月沉淀下的从容与风韵,果然和视频里见到的一样。 “晓枫老师,静雯老师,打扰了。”刘晓丽笑著上前,將手中的礼盒递过去,“一点家乡的茶叶,不成敬意。听茜茜和小顾说你们喜欢喝茶,尝尝看合不合口味。” “哎呀,太客气了!人来就好,还带什么东西!”舅妈连忙接过,嘴上说著客气话,眼里的笑意却更深了。 舅舅也凑过来看,看到是品相极好的恩施玉露,眼睛一亮:“这可是好茶!晓丽姐太破费了,谢谢谢谢!快请进,別在门口站著。” 被短暂无视的顾临川默默弯腰从鞋柜里给大家拿出拖鞋,然后自己拎著相机包,悄无声息地溜回自己房间放好。 这边大人们还在门口寒暄,陈思思终於从餐桌上抬起头,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妈——我快饿晕了——能先开饭吗?” 舅妈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招呼:“对对对,先吃饭先吃饭!菜都要凉了!快进来坐。” 眾人换上拖鞋走进餐厅。 不大的餐桌此刻摆得满满当当,全是比较经典的杭帮菜。 顾临川放好相机包回来,很自然地走到刘艺菲身边,替她拉开了椅子。刘艺菲冲他眨眨眼,坐下。顾临川自己才在她旁边落座。 舅舅热情地招呼刘晓丽在主客位坐下,舅妈则忙著给大家盛汤装饭。 “思思,別趴著了,赶紧吃饭,下午不是还有课吗?”舅妈把一碗堆得尖尖的饭放在女儿面前。 陈思思哀嚎一声,拿起筷子,怨念地戳著碗里的米饭:“別提了——这学期的课表简直反人类!全是专业课和组会,排得密密麻麻,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我感觉我快要猝死在实验室了——” 陈静雯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一边给刘晓丽夹菜,一边淡定地吐槽:“哦?现在知道辛苦了?当初是谁非要死乞白赖地考研究生的?这才哪儿到哪儿啊陈同学,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陈思思:“——” 瞬间被亲妈懟得哑口无言,只能化悲愤为食量,狠狠咬了一口东坡肉。 眾人都笑了起来。刘晓丽也莞尔:“要求严格是好事,严师出高徒嘛。” “听见没?跟你刘阿姨学学!”舅妈点了点女儿的额头,语气却满是宠溺。 饭桌上的气氛很快热络起来。大家一边品尝著地道的杭帮菜,一边閒聊。 舅舅和陈晓枫聊起杭城的变化和西湖的秋色,刘晓丽分享了些江城的近况和趣事。舅妈则不停地给刘艺菲和小橙子夹菜,问她们合不合口味。 刘艺菲吃得眼睛眯起,连连点头:“舅妈,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 “那就多吃点!看你瘦的!”舅妈笑得合不拢嘴,又给她夹了一大块鱼腹肉。 顾临川话不多,大多时候是安静地听著,偶尔被问到才简短回答两句,但会默默地把刘艺菲爱吃的虾仁转到她面前,或者在她汤汁快滴到衣服时,不动声色地递过一张纸巾。 小橙子则埋头苦干,腮帮子塞得鼓鼓的,偶尔抬头加入对美食的讚美大军,活像一只快乐的小仓鼠。 这顿接风宴吃了將近一个小时,气氛温馨又融洽。 饭后,舅舅和舅妈利落地收拾好碗筷厨房,然后抱歉地对刘晓丽说:“晓丽姐,实在不好意思,下午我们和思思都还有课,得先赶回学校了。你们隨意,就当在自己家一样,千万別客气。” 刘晓丽连忙起身:“是我们打扰了才对,你们快去忙正事,不用管我们。” 舅舅和舅妈又叮嘱了顾临川几句,然后拉著还在试图偷懒的陈思思,风风火火地出了门。 家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猫爬架上舔爪子的小胖,和面面相覷的四人。 刘艺菲环顾了一下突然安静下来的屋子,伸了个懒腰:“好啦,我们也动身吧?去九溪那边打扫卫生,任务艰巨著呢!” 顾临川点点头,走到玄关开始换鞋。换好后,他抬头对著猫爬架方向喊了一句:“胖啊,在家乖乖的,晚点回来餵你小鱼乾。” 高高在上的橘猫只是甩给他一个圆润的后脑勺和一根爱搭不理的尾巴尖。 小橙子见状,嘖嘖两声:“顾老师,看来你离开太久,小胖已经单方面宣布和你断绝父子关係了,这高冷范儿,比你还像冰块。” 顾临川:“——” 刘艺菲噗嗤一笑,推著他往外走:“行啦行啦,跟一只猫较什么劲。赶紧的,出发!” 四人锁好门,再次下楼,坐进那辆依旧塞得满满当当的黑色奥迪里。 车子缓缓驶出求是村,朝著九溪玫瑰园的方向,匯入杭城秋日下午温暖而慵懒的车流之中。 十来分钟后,黑色的奥迪驶入了九溪玫瑰园东区的別墅区,车子沿著绿荫掩映的车道缓行,很快便停在了那栋熟悉的米白色別墅车库前。 一行人刚下车,刘艺菲就从包里摸出一串钥匙,在母亲刘晓丽惊讶的目光中,急匆匆走向大门。 “等等,”刘晓丽出声制止,好奇地打量女儿手中的钥匙,“你这钥匙哪儿来的?这才多久,连人家家门钥匙都有了?” 刘艺菲转身,笑得像只偷腥的猫:“七月份他ptsd发作那次,我不是来杭城看他嘛。” 见母亲点头,她继续道,“那天晚上,思思偷偷塞给我的~” 她晃了晃钥匙串,金属碰撞声清脆悦耳。 刘晓丽恍然大悟,一旁的顾临川却闷闷插话:“下次我要偷偷拿回来。” 话音刚落,刘艺菲的“铁拳”就精准地捶在他手臂上一力道不重,但侮辱性极强。 “你敢!”她瞪圆眼睛,明明比他矮一头,气势却压得他缩了缩脖子,“交了钥匙还想反悔? 晚了!” 顾临川瞬间怂了,耳根微红地別过脸。小橙子和刘晓丽在一旁看得忍俊不禁。 打闹过后,刘艺菲心满意足地打开別墅大门。 推门而入,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刘晓丽的目光第一时间被客厅西墙吸引一两个顶天立地的实木书柜整齐排列,密密麻麻的专业书籍填满每一寸空间,《算法导论》、《偏微分方程》、《计算机体系结构》—— 书脊上的文字无声诉说著原主人深厚的学术背景。 “这些都是临川爸妈的书。”刘艺菲轻声解释,一边带著母亲参观。她自然地指引著:“客厅是横厅布局,左边书柜,中间会客区,右边是开放式厨房。” 她顿了顿,指向玄关右侧,“那边还有个小的休閒角,平时可以喝喝茶。” 顾临川站在客厅中央,看著刘艺菲如数家珍地介绍著每个角落,神情有些恍。 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浅金。她说话时微微扬起的下巴,轻快又篤定的语气,仿佛早已是这里的一份子。 这一刻,他忽然真切地体会到什么叫“岁月静好” 刘艺菲浑然不觉,正拉著母亲走到落地窗前:“妈你看后面这个园,种了一大片黄玫瑰,平时都是思思他们帮忙打理。” 她语气惋惜,“可惜现在期过了,不然特別漂亮。” 刘晓丽却突然转身,上下打量著女儿,眼里闪著促狭的光:“茜茜,你这架势——怎么比女主人还熟练?” 刘艺菲顿时卡壳,脸颊飞起两抹红晕,支吾著转移话题:“好——好啦!赶紧收拾东西才是正事!” 隨后四人走上二楼。 顾临川指著楼梯口左侧:“那边是书房。”转向右侧,“臥室在这边。” 他在主臥门前停顿片刻,才轻轻推开房门。房间整洁得近乎冷清,仿佛时间在此凝固。 “这是我爸妈的房间,”他声音低沉,“我一直没动过。” 刘晓丽敏锐地察觉到他情绪波动,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自然地岔开话题:“晚上我们住哪间? 可得给我们安排个视野好的。 7 顾临川指向主臥对面的两间客房:“这两间都面朝钱塘江。不过——”他有些不好意思,“只有两间空房,阿姨您可能得和茜茜挤一挤了。” “这有什么!”刘艺菲笑著推开靠外那间的房门,“我俩睡一张床更好说悄悄话呢!” 房间映入眼帘:暖色调的墙壁,原木地板,宽的衣帽间。 最让人惊喜的是连接臥室的阳台一推开玻璃门,湿润的江风迎面扑来,钱塘江的波光粼粼就在不远处铺展。 “这视野绝了!”小橙子第一个衝到阳台栏杆边,“居然还能看到钱塘江!” 刘晓丽也讚嘆不已:“你这別墅位置选得真好。闹中取静,又坐拥江景,你爸妈很有眼光。” 顾临川耳根微热:“他们当初说——这里適合静心做研究。” 说笑间,大家开始收拾。幸好舅舅一家经常来打扫,整个別墅十分乾净,並没有要收拾的地方。 顾临川从自己房间抱来两套全新的床品三件套。 刘晓丽利落地抖开床单,刘艺菲和小橙子配合著拉扯被角,三人默契得像经过排练。 换好床单,顾临川又提醒:“盥洗室洗手台右边抽屉有新牙刷和毛巾。” 等他把所有人的行李逐一搬上楼,自己的行李箱却轻得出奇一除了电脑,只有几件简单衣物口他隨手將自己的行李箱放进自己房间,再回到客厅时,发现她们已经逛到了后院园。 他倚在落地窗的门框上,静静望著园里的景象: 刘晓丽正弯腰轻抚玫瑰枝条,小橙子举著手机各个角度拍照,而刘艺菲一她站在一丛绿植前,微微仰头感受著穿过树叶的阳光,侧脸线条柔和,嘴角噙著浅浅笑意。 秋风拂过,掀起她额前的碎发。她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忽然转头望来。 隔著一层玻璃,她眼睛弯起,冲他挥了挥手,笑容比身后的秋阳还要明亮。 顾临川没有回应动作,只是目光柔软下来。胸腔里某种饱胀的情绪无声翻涌,像被阳光晒暖的江水,缓慢而坚定地漫过心岸。 这一刻,无须言语,已是人间好时光。 第208章 还真就一点准备都没有 第208章 还真就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天晚上吃完饭后,舅舅家的客厅一下子变得格外热闹。原本一家四口略显清静的空间,因为刘艺菲三人的加入,顿时显得拥挤而充满生气。 幸好客厅足够宽,米白色的布艺沙发勉强挤下了七个人,氛围温馨得像一锅刚煮开的汤圆,软糯又热闹。 原本瘫在猫爬架顶端睥睨眾生的橘猫小胖,被刘艺菲一把捞进怀里,按在腿上就是一通毫无章法的“蹂躪”。 小胖象徵性地挣扎了两下,发出不满的“喵呜”声,最终却认命般瘫成一张猫饼,尾巴有一搭没一搭地甩著,仿佛在说:“算了,看在你长得好看的份上。” 舅妈陈静雯端著刚洗好的果盘从厨房走出来,晶莹的水珠还掛在青提和草莓上。 她將果盘放在茶几正中,顺势在舅舅身边坐下,目光转向顾临川,语气温和却直接:“小川啊,你说的那个美食纪录片,有具体的脚本大纲了吗?” 话音落下,原本喧闹的客厅霎时安静了几分。 顾临川闻言一怔,拿著半颗草莓的手顿在半空。 他眨了眨眼,眼中闪过一丝茫然,隨即是后知后觉的恍然—脚本?大纲?他好像——完全没准备。 坐在他旁边的陈思思几乎立刻捕捉到了他这细微的宕机表情,顿时像发现了新大陆,眼睛一亮,坏笑著戳穿:“妈,这还用问?你看我哥这表情,明显就是脑子一热,干了再说”的经典款!” 刘艺菲也对这表情熟悉得很,忍著笑,偷偷在沙发底下用手指戳了戳顾临川的腰侧,无声地递过去一个“你完了”的眼神。 场面一度陷入一种善意的、却又令人脚趾抠地的尷尬沉默。 刘晓丽和小橙子默契地转头看著顾大冰块,舅舅陈晓枫推了推眼镜,嘴角噙著看好戏的笑意。 就连刘艺菲腿上的小胖也適时地“喵”了几声,语调悠长,仿佛在附和:“就是就是,这个两脚兽一点都不靠谱!” 小胖这几声“控诉”成了压垮气氛的最后一根稻草,眾人再也憋不住,爆发出响亮的笑声。 舅舅笑得眼镜都滑到了鼻樑上,舅妈捂著嘴肩膀直抖,陈思思更是夸张地倒进沙发扶手边,刘艺菲则笑得整个人歪倒在顾临川身上。 顾临川在一片笑声中自暴自弃地揉了揉鼻子,闷声道:“——忘了。” 笑声稍歇,作为浙大博导的舅舅陈晓枫率先进入状態。 他起身走向书房,语气恢復了平时的沉稳:“没事,现在规划也来得及。美食纪录片嘛,核心是一条清晰的主线,串联起不同的美食故事和人文情怀。” 他端著笔记本电脑回来,放在茶几上,抬眼看向顾临川,“別告诉我你连这个核心都没想好?” 顾临川在那多道“关切”目光的注视下,硬著头皮,非常诚实地点了点头。 客厅里顿时又响起一片哭笑不得的嘆息声,连刘晓丽都无奈地笑著摇了摇头。 “你啊——”舅妈陈静雯起身,利索地將笔记本电脑连接客厅电视投屏,“那就现场头脑风暴吧。好在都是自己人,丟人也丟在家里。” 暖黄色的灯光下,电视屏幕切换。两位教授瞬间切换回学术指导模式,舅舅负责梳理逻辑框架,舅妈则擅长捕捉细节和情感联结。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从杭城本帮菜的歷史渊源讲到街头巷尾的市井气息,从食材的获取讲到烹飪的匠心。 另外四人也没閒著。 刘艺菲对敘事节奏和视觉呈现有著天生的敏感,不时提出建议:“我觉得可以多一点生活气的镜头,比如炒茶师傅手上的茧,或者锅气腾起那一刻的光影。” 小橙子则负责提供“吃货”视角:“能不能多拍点吃起来很香的样子?我看纪录片就馋那个! ” 陈思思虽然瘫著,但偶尔蹦出的网际网路黑话总能精准总结:“懂了,就是要烟火气”和仪式感”双杀,对吧哥?” 刘晓丽则更多地从一位母亲和旁观者的角度,温和地提出关於情感温度和普世价值的看法。 经过近一个小时的热烈討论,拍摄地点从最初的两个选项——龙井村和千岛湖—一中定了下来0 舅舅一锤定音:“就去龙井村。我跟那边的村书记老熟人了,打个招呼,拍摄方便很多。” 大家心照不宣地笑了,有这层关係在,確实能省心不少。 至於最核心的纪录片主线故事,眾人意见空前一致:顾冰块同志,作为项目的发起人和首席摄影师兼导演,必须承担起这份甜蜜的负担,今晚加班加点,自己搞定! “这是对你临时抱佛脚的嘉奖”。”陈思思幸灾乐祸地补刀。 时间不知不觉滑向晚上九点半。顾临川起身,准备送刘艺菲三人回九溪玫瑰园休息。 一行人刚在玄关换好鞋,舅舅那带著明显调侃意味的声音就从客厅悠悠传来:“小川啊,时间也不早了,晚上要是没事——就在九溪那边睡嘛,不用特意赶回来了。反正房间够住。” 舅妈立刻笑著附和:“就是,跑来跑去多麻烦。茜茜妈妈也在,你们正好可以多聊聊。” 陈思思看热闹不嫌事大,躲在舅妈身后冲顾临川做鬼脸:“哥,加油哦!” 顾临川瞬间僵住,换鞋的动作都卡顿了,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只能求助似的看向刘艺菲。 刘艺菲脸颊微热,强装镇定地瞪了舅舅、舅妈一眼,语气娇嗔:“舅舅!舅妈!你们说什么呢!” 顾临川在其他几人“鼓励”的目光注视下,骑虎难下,最终只能含糊地、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好吧。” 道別声此起彼伏,夹杂著笑声。顾临川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走出了舅舅家的门。 黑色的奥迪行驶在夜晚的杭城街道上,车厢里异常安静。 小橙子机智地一上车就戴上耳机假装睡觉,刘晓丽则一直望著窗外的夜景,嘴角带著若有似无的笑意。 回到九溪玫瑰园的別墅,忙碌了一天的疲惫感袭来。四人简单互道了晚安,便陆续上楼。 刘晓丽和小橙子默契地走在前面,交换了一个“我们都懂”的眼神,便飞快地溜回客房,还“贴心”地关上了门。 走廊里顿时只剩下磨磨蹭蹭走在最后的刘艺菲和顾临川。 两人慢吞吞地挪到主臥门口,刘艺菲停下脚步,转过身。 暖黄的廊灯在她眼中投下细碎的光点。 她突然伸手抱住顾临川的腰,把脸埋进他怀里,声音闷闷地传出来:“晚上写脚本,別熬太晚。” 她顿了顿,在他胸口蹭了蹭,像是在找一个更舒服的位置,才继续嘟囔:“实在不行——咱们也可以一边拍一边写嘛,灵活一点。” 顾临川被她这带著点撒娇意味的“不专业”建议逗笑了,胸腔传来低低的震动。 他无奈地嘆了口气,手指轻轻梳理著她脑后的长髮:“我又不是90年代的香港导演,可没那种边写边拍还能成经典的本事。” “我不管,”刘艺菲抬起头,佯装生气地戳了戳他的胸口,眼神却亮晶晶的,“反正你要是敢把自己累坏了,我——我肯定要你好看。” 语气凶巴巴的,却裹著藏不住的关切。 顾临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一股暖流伴隨著酸涩的悸动瞬间涌遍全身。 他忽然想起养母在那封手写遗嘱信上的话:“小川,找个知冷知热、能懂你的好女孩,成个家” 此时此刻,怀里的这个女孩,会因为他可能熬夜而担心,会用这种笨拙的方式表达关心,会逗他笑也会惹他无奈—— 情绪汹涌而来,衝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 他忽然低下头,双手捧起刘艺菲的脸,在她错愕的目光中,深深地吻了下去。 这个吻不同於以往的温柔试探,带著一种近乎凶狠的確认和澎湃的情感,掠夺著她的呼吸。 刘艺菲惊得睁大了眼睛,满脸通红,大脑一片空白。 等反应过来,才开始用小手无力地拍打著他的肩膀,发出含糊的呜咽声。 顾临川这才如梦初醒,猛地鬆开了她,气息都有些不稳。 刘艺菲大口喘著气,脸颊红得像熟透的番茄,眼神里全是羞恼和不可思议,声音细若蚊蚋:“你——你干嘛呀!突然来这招——嚇死我了——” 顾临川看著她羞窘的模样,自己也觉得脸颊发烫,但心底却是一片前所未有的澄澈与坚定。 他罕见地漾开一个温柔至极的笑容,指尖轻轻拂过她微烫的脸颊,声音低沉而认真:“因为我好像——真的找到了。” “找到什么了?”刘艺菲下意识地问,心跳如擂鼓。 “找到了那个,值得我付出所有的人。”他注视著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清晰而郑重。 刘艺菲的心猛地一颤,所有羞恼瞬间化为汹涌的甜蜜和感动,將她整个人淹没。 她垂下眼睫,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扬起,最终只是轻轻推了他一下,小声说:“—油嘴滑舌。快回去写你的脚本吧!大笨蛋!” “好。”顾临川从善如流地点头,眼神依旧黏在她身上,“晚安,茜茜。” “晚安——”刘艺菲声如细丝,飞快地转身刷开门锁,像只受惊的小兔子一样钻进了房间,关上了门。 她反手关上门,背靠著冰凉的门板轻轻喘气,心跳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咔噠”一声轻响从盥洗室传来。 刘艺菲嚇了一跳,抬头就看见妈妈刘晓丽敷著白色面膜走出来,只露出一双瞭然的眼睛,正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刘晓丽慢条斯理地整理著面膜边缘,目光在女儿通红的脸颊和微微红肿的唇上转了一圈。 她走到刘艺菲面前,故意凑近了些,带著芦薈清香的冰凉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 “妈——你这么看著我干嘛?”刘艺菲下意识后退半步,后腰抵在门把手上,结结巴巴地问。 刘晓丽轻笑一声,声音被面膜闷得有些含糊:“我在看我闺女有没有被隔壁那只大冰块占便宜。”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女儿发烫的脸颊,“看来是占了不少。” 刘艺菲顿时语塞,耳朵尖红得能滴血。 她脑子里飞快回想刚才在门口的动静说话声应该很小啊,至於那个吻——她下意识抿了抿唇,隨即意识到这个动作简直是不打自招。 “哎呀!”刘晓丽突然压低声音,像是发现什么大秘密似的指著她的嘴唇,“这儿怎么有点肿了?该不会是让蚊子叮了吧?” 刘艺菲瞬间反应过来被妈妈戏弄了,羞恼地跺了跺脚:“妈!” 她一把推开笑得肩膀直抖的刘晓丽,衝进盥洗室对著镜子仔细查看—一嘴唇看上去似乎好好的,哪里肿了! 镜子里映出刘晓丽憋笑憋得辛苦的模样,因为敷著面膜,整张脸表情怪异极了。 刘艺菲又好气又好笑,抓起洗漱台上的保湿喷雾作势要喷她:“让你骗我!” 母女俩在不算宽敞的盥洗室里笑闹作一团,直到刘晓丽的面膜都快笑歪了才停手。 等重新整理好面膜,刘晓丽靠在门框上,看著女儿依旧泛红的脸颊,语气温柔下来:“行了,不逗你了。快去洗澡,早点休息。” 刘艺菲轻轻“嗯”了一声,心里却像打翻了蜜罐,甜丝丝的。 等刘艺菲洗完澡出来,刘晓丽已经摘下面膜,正坐在床边涂护肤品。 见女儿擦著头髮出来,她状似隨意地问了句:“临川呢?还在写脚本?” “应该吧。”刘艺菲坐到梳妆檯前,拿起吹风机,“他说今晚要赶出来大纲。” 刘晓丽点点头,不再多问。 但等刘艺菲吹乾头髮爬上床,她忽然关了自己那边的床头灯,在黑暗中轻声说:“这孩子是认真的。” 刘艺菲翻身的动作顿了一下:“什么?” “我说临川。”刘晓丽的声音带著睡前的慵懒,“看他为你忙前忙后的样子,是真心想做好这件事。” 刘艺菲在黑暗中抿嘴笑了,没接话,只是把脸埋进柔软的枕头里。 枕头上有阳光晒过的味道,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属於顾临川身上的冷冽气息。 而此时隔壁房间的顾临川,正对著一台亮著光的笔记本电脑皱眉。 书桌正对著开的落地窗,夜风带著钱塘江的水汽和园里残存的桂香飘进来,吹散了少许困意。 他手指在键盘上停顿片刻,然后敲下一行字:“秋驻龙井—茶与桂的风味交响”。 这个標题跳出来时,他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不太像他平时简洁直接的风格,倒像是被某人影响了。 他想起晚上在舅舅家时,刘艺菲说到“锅气腾起那一刻的光影”时发亮的眼睛,还有她比划著名讲述炒茶师傅手上老茧时的认真神態。 灵感忽然如钱塘潮涌。 他快速敲击键盘,构建起三条交织的故事线:秋茶採收的尾声;桂盛放的灿烂;以及当地人家用当季食材烹製的家常味道。 不需要太多戏剧衝突,只需要捕捉最真实的瞬间—一茶农揉捻茶叶时专注的皱纹,桂簌簌落下时孩童惊喜的笑脸,灶台上蒸腾的热气里模糊而温暖的侧脸—— 写到桂时,他特意標註:“可拍摄茜茜在桂树下转身的慢镜头,落如雨。” 写完这行字,耳根莫名发热,又强迫自己刪掉了“茜茜”两个字,改成“主持人”。 等脚本初具雏形,时间已过凌晨一点。 他最后检查了一遍整体结构,决定让刘艺菲以引导者的身份贯穿全片一不是高高在上的讲述者。 而是带著好奇与敬畏的探索者,与当地人有自然的互动,偶尔露出被美食惊艷到的表情,或是被烟火呛得轻轻咳嗽的真实反应。 保存文档时,他仿佛已经透过取景器看到了那些画面: 她蹲在茶垄边认真提问的侧影,踮脚嗅闻桂时微微眯起的眼睛,还有品尝刚出锅的桂糕时,被烫到却捨不得吐出来的可爱模样。 合上电脑,房间陷入黑暗。 顾临川倒在床上,望著天板上模糊的光影,忽然觉得拍纪录片也许没那么可怕。 至少,镜头里的那个人,他永远不嫌拍得多。 第209章 下嘴轻一点 第209章 下嘴轻一点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晨光透过求是村老旧的纱窗,在舅舅家的餐桌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刘艺菲一行人走进门时,正撞见舅舅陈晓枫和舅妈陈静雯拿著教案包从书房匆匆走出。 “哟,来得正好!” 舅舅一见他们就打了声招呼,伸手拍了拍顾临川的肩,“龙井村那边打过招呼了,一会儿让思思带你们过去就行。” 他话音刚落,厨房里就探出个乱蓬蓬的脑袋一陈思思腮帮子鼓得像仓鼠,正拼命吞咽著嘴里的生煎包,含混不清地“唔”了一声权当应答。 舅妈笑著看向刘晓丽:“晓丽姐,我们俩得赶去上课了,早饭都备好了,千万別客气。” 刘晓丽连忙应道:“麻烦你们了,快忙去吧。” 小橙子乖巧地挥手:“舅舅、舅妈再见!” 刘艺菲也笑著点头。而被彻底无视的顾大冰块,只能默默目送二人离开,转身溜进厨房。 厨房里,陈思思正对著煎包大快朵颐,连小胖的猫食盆都被她挪到脚边。橘猫吃得尾巴直晃,幸福得眯起眼。 顾临川伸手揉了揉表妹的头顶:“今天没课?” 陈思思头都不抬,含糊道:“难得没课休息一天还不行啊?赶紧吃饭!” 说著又塞进半个煎包,两颊撑得圆鼓鼓的。 顾临川任劳任怨地將生煎包装盘端上桌,又给每人盛好白粥。 桌上摆著舅妈醃製的酱瓜、腐乳和几碟小菜,清淡又开胃。 等刘艺菲三人落座时,他早已布置好一切,正低头默默吹著粥碗的热气。 刘晓丽舀起一勺粥,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顾临川,忽然慢悠悠开口:“小顾啊,下嘴轻一点,这样別人就看不出来了。” 她顿了顿,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补充道,“昨晚某人嘴唇都肿了。” “哈哈哈哈—”小橙子一口粥差点喷出来,陈思思的眼睛瞬间亮得像探照灯,连小胖都从餐桌下钻出来,歪著圆脑袋看向两个当事人。 顾临川的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透,勺子“哐当”一声磕在碗沿。刘艺菲更是整张脸埋进粥碗,露出的耳尖红得滴血。 两人脑海里同时浮现昨晚那个突如其来的深吻—一昏暗走廊里急促的呼吸,发烫的肌肤,和那句“找到了值得付出所有的人”———— “妈!”刘艺菲终於抬起头,羞恼地瞪向刘晓丽,脚却在桌下狠狠踩了顾临川一下。 顾临川吃痛闷哼,却绷著脸强装镇定:“阿姨,我下次————注意。” “还有下次?”陈思思兴奋地拍桌,“哥你行啊!终於不是木头了!” 小橙子捂嘴偷笑:“茜茜姐,原来你昨晚说的收拾”是这个意思啊?” 刘艺菲气得去掐顾临川的手臂:“都怪你!” 顾临川任由她掐,嘴角却悄悄上扬。 刘晓丽看著两人互动,满意地点点头:“年轻人嘛,正常。就是记得注意一下环境,隔音不太好。” 一顿早饭在八卦与羞愤交织中结束。收拾完碗筷,眾人下楼坐上黑色奥迪。 车子驶出求是村时,刘艺菲拿起手机念起顾临川熬夜赶出的脚本:“《秋驻龙井——茶与桂的风味交响》————標题还挺文艺。” 后排三人立刻竖起耳朵。 脚本以秋茶採收收尾与桂盛放为双线,穿插龙井村家常美食,镜头聚焦於茶农皱纹里的阳光、孩童接落的笑顏、灶台蒸腾的热气。 当念到“主持人於桂树下转身,落如雨”时,刘艺菲声音微微一顿。 “居然没写我的名字?”她故意挑眉看向驾驶座。 顾临川握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专业点好。” 刘晓丽笑著点评:“小顾这脚本,虽然没专业编剧那么精巧,但贵在真实有温度。” 小橙子猛点头:“光听我就馋了!” 陈思思瘫在后座哀嚎:“哥你居然真写出来了?通宵了吧?爱情的力量啊” 顾临川耳根微微发烫,却忍不住弯起嘴角。刘艺菲轻哼一声把手机塞回包:“勉强过关吧!反正拍砸了你就等著赔我精神损失费!” 二十分钟后,车子驶近龙井村牌坊。 一位面相喜庆的中年男人老远就朝他们挥手—正是高书记。陈思思探头介绍:“那就是村书记,姓高,跟我爸老熟人了!” 停好车后,高书记热情迎上来,自光在刘艺菲脸上停留片刻,惊喜道:“哎呦!这不是小龙女吗?” 陈思思立马接话:“高叔叔,这是我嫂子刘艺菲!这是我哥顾临川,拍片的导演!” 刘艺菲被这声“嫂子”叫得脸热,悄悄掐了把顾临川的后腰。 寒暄间,高书记爽朗笑道:“陈教授都交代啦!你们隨便拍,需要啥直接说!” 他领著眾人穿过青石板路,边走边夸,“这可是给咱们龙井村宣传的大好事!” 对於高书记来说,这次拍摄对龙井村有百利而无一害。 无需村里出资,还能藉助对方的名气起到宣传效果,又是浙大陈教授亲自引荐,他自然是十二万分的上心和放心。 秋日的龙井村像被打翻的调色盘— 墨绿的茶垄叠浪,金桂缀满枝头,溪水潺潺穿过九溪十八涧。高书记带著他们看了老龙井御茶园的石碑,走了苔痕斑驳的十里琅璫,又在狮峰山茶园驻足。 刘晓丽边走边和高书记聊著脚本构思,不时指著炊烟裊裊的农家小院:“想拍点家常菜,最好能用上茶叶入饌(zhuàn)。” 中午的高家小院飘著诱人香气。 龙井虾仁清透如玉,茶香鸡燉得骨酥肉烂,连红烧肉都透著淡淡的龙井香。 饭桌上,高书记指著那盘茶香乾丝感慨:“这都是咱们这儿的老做法,茶叶解腻增香,一代代传下来的。” 刘艺菲夹起一筷乾丝,眼睛一亮:“好吃!” 顾临川默默记下这个表情—脚本里要补个特写。 小橙子啃著鸡翅含糊道:“高书记,后天我们来拍,能借您家灶台用用吗?” 高书记大手一挥:“儘管来!让我媳妇教你们做!” 饭后已是下午一点,眾人告辞时,高书记还塞来一大包新晒的桂干:“拿去泡茶喝!后天我等著你们!” 顾临川认真点头:“场地协调就麻烦您了,具体安排微信联繫。” 返程的奥迪车內瀰漫著桂香。 刘艺菲靠著车窗,指尖无意识划著名玻璃上倒映的顾临川侧脸。 他专注开车的模样,和昨晚捧著她脸说“找到了”时重叠在一起,让她心里像煨了盏温热的龙井茶,暖意氤氳。 而此刻的顾临川,正从后视镜里看见刘晓丽对他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一行人回到求是村家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2点多。秋日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楼道,空气中飘著淡淡的桂香和谁家烧菜的烟火气。 刚推开家门,刘艺菲就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 只见玄关角落,那个专门放猫粮的小柜子的门大敞著,橘猫小胖整个身子都钻了进去,圆滚滚的屁股卡在外面,尾巴还一甩一甩的,正发出窸窸窣窣的啃咬声。 “小胖!你又偷吃!”陈思思一个箭步衝过去,眼疾手快地一把將猫捞了出来。 小胖嘴里还叼著半截小鱼乾,被拎在半空中,四只爪子无辜地蜷缩著,一双猫眼瞪得溜圆,满脸“我被抓包了但我没错”的表情。 陈思思又好气又好笑,指著它圆滚滚的肚子数落:“你看看你都胖成啥样了!还偷吃!这个月的零食份额早就超標了!” 小胖“喵鸣”一声扭过头,仿佛在表示抗议。 刘艺菲笑著走过去,指尖轻轻挠了挠小胖的下巴:“它是不是又重了?我感觉你刚才抱它起来的时候,手臂都抖了一下。” 陈思思哀怨地瞥了她一眼:“嫂子,看破不说破好吗?” 她一边说著,一边利落地关好柜门,抱著还在咂嘴回味的小胖往客厅走,“再偷吃,真把你的猫粮送给楼下流浪小狸!” 小胖在她怀里不满地蹬了蹬腿,发出几声委屈的咕嚕声。 眾人在客厅沙发坐下,刘晓丽接过顾临川递来的温水,目光温和地看向陈思思:“思思啊,刚才在路上听你们提起明轩,他也是杭城人?” 陈思思把终於安分下来的小胖放在膝头,揉了揉它软乎乎的肚子:“对啊阿姨,明轩哥家也住九溪那边,跟我们算半个邻居。他家是做化工的,明达化工,全国知名的企业。” 刘艺菲正低头抿著水,闻言抬起头,眼角弯起一丝狡黠的笑意,接口道:“他可是个不努力就得回家继承家业”的典型。偏偏跑去搞时尚,还在lv当上了创意总监,把他爸妈愁得不行。” 刘晓丽有些惊讶地挑眉:“明达化工?原来明总监家里是这样的背景————还真看不出来。” 她想起明轩那身时而骚包时而前卫的打扮,很难將其与一家大型化工企业的继承人联繫起来。 小橙子在一旁啃著苹果,含糊地补充:“明轩哥这人非常有意思!就是有时候太热情,招架不住。” 陈思思猛点头:“对对对!而且他特別喜欢逗我哥,每次都能把我哥噎得说不出话,我在旁边能笑半天!” 刘艺菲轻笑,放下水杯,指尖无意识地摩掌著杯沿:“其实明轩挺有本事的,就是性格外放了点。安托万能把他挖去lv,也是看中他確实有才华,不是光靠家世。” 她们这边閒聊著,顾临川却低头看了一眼腕錶。时针指向下午两点四十。 他站起身,声音平稳地打断了几人的谈兴:“时间差不多了,我得去机场接明轩。” 刘艺菲抬头看他,很自然地问:“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顾临川摇摇头:“机场人多眼杂,你去了不方便。你们在家休息会儿就好。”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刘晓丽和陈思思,“我儘快回来。” 眾人点头。顾临川不再多言,拿起茶几上的车钥匙,转身再次出了门。 门轻轻合上,客厅里短暂地安静了一瞬。 小胖从陈思思膝盖上跳下,迈著优雅的猫步,走到刘艺菲脚边蹭了蹭,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嚕声。 另一边,黑色的奥迪平稳地匯入午后的车流。四十分钟后,车子缓缓驶入萧山机场的地下停车场。 顾临川停好车,锁门,走向国际到达出口。 他找了个不那么显眼的位置站定,自光落在不断有旅客涌出的通道口,心里默默祈祷:但愿那傢伙这次安分点,別整什么么蛾子,穿得正常些,千万別是那个闪瞎眼的“猛男粉”———— 或许是祈祷起了作用,当明轩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通道口时,顾临川暗暗鬆了口气。 明轩今天居然难得地“正常”— 一一身剪裁得体的淡蓝色休閒西服,衬得他身姿挺拔,头髮似乎也精心打理过,没染什么奇怪的顏色。 手里推著个低调的rimowa行李箱,看上去更像是个出差归来的精英,而不是平时那个行走的调色盘。 明轩也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顾临川,脸上立刻绽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加快脚步走了过来口一到跟前,他二话不说就张开手臂给了顾临川一个结实的拥抱。 “顾冰块!想我没?”明轩的声音带著笑意,手臂用力拍了拍顾临川的后背。 顾临川身体微微一僵,但还是克制住了推开他的衝动,只是等他鬆开后,才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没有。” 他顿了顿,视线落在明轩的行李箱上,非常直接地切入主题,“你答应补我的生日礼物呢?” 明轩先是一愣,隨即笑得更加意味深长。他揽过顾临川的肩膀,带著他往停车场方向走:“走走走,先上车!礼物肯定少不了你的,保证让你满意!” 顾临川將信將疑地瞥了他一眼,耐著性子,一起走到停车场,打开后备箱,將明轩的行李箱塞了进去。 两人坐进车里,明轩系好安全带,这才从上衣內侧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丝绒材质的小盒子,神神秘秘地递到顾临川面前。 “喏,打开看看。我可是特意为你挑的。”明轩挑眉,一脸“快夸我”的表情。 顾临川接过盒子,动作有些迟疑。他小心翼翼地打开盒盖——里面静静地躺著一枚领带夹。 款式简洁大方,铂金材质,表面有细腻的拉丝纹理,一端巧妙地镶嵌著一小颗深邃的蓝宝石,在车內光线下折射出低调而奢华的光泽。 很精致,很得体,最重要的是一非常正常。 顾临川紧绷的神经终於放鬆下来,甚至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真心笑意: 谢谢,很漂亮。” 明轩像是发现了新大陆,夸张地瞪大眼睛,指著他的脸:“哇!顾冰块你居然笑了!还会说漂亮”了?不得了不得了,爱情的力量果然伟大!茜茜到底是怎么把你调教成这样的?” 顾临川瞬间收敛笑容,恢復面无表情的状態。 他无视明轩的调侃,发动车子,將注意力转向路况,同时问道:“暴龙和布丁呢?没跟你一起?“ 明轩靠在椅背上,懒洋洋地摆摆手:“他俩明天自个儿飞过来。怎么,想他们了?” 顾临川抿了抿唇,没接话,只是专注地看著前方,將车子平稳地驶出停车场。 黑色的奥迪融入机场高速的车流,朝著西湖区方向驶去。车窗外,杭城秋日的景色飞速倒退,夕阳给远山镀上了一层温暖的金边。 明轩还在旁边絮絮叨叨地说著巴黎的见闻,偶尔穿插几句对顾临川“重色轻友”的声討。顾临川大多沉默地听著,偶尔“嗯”一声作为回应。 半小时后,顾临川的黑色奥迪平稳地驶入九溪玫瑰园,最终停在了一栋与顾临川家风格相似、 但更显现代感的米白色別墅车库前。 车刚熄火,明轩便迫不及待地推门下车,绕到后备箱取行李。 顾临川也刚推开车门,脚还没站稳,就听见旁边传来一声熟悉的汽车鸣笛声轻柔的两下,像是打招呼。 他转头看去,只见一辆黑色的奔驰s级缓缓停在了隔壁车位上。 车窗降下,露出了明建国那张带著笑意的脸,副驾上的王晓也已经解开了安全带,正笑著朝他们招手。 “哟,这不是我们家神出鬼没的大少爷吗?”明建国人还没下车,洪亮的声音就先传了过来。 王晓的动作更快,几乎是小跑著来到明轩身边,伸手就揉了揉儿子的头髮,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喜悦和一点点嗔怪:“回来也不提前说一声!每次都搞突然袭击。” 明轩哈哈一笑,顺势搂住妈妈的肩膀:“这不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报不报信,反正最后结果都一样你们看到我,肯定高兴!” “就你歪理多!”王晓拍了他一下,眼里的笑意却更浓了。 明轩把行李箱拎出来,冲自己爸妈眨了眨眼:“爸,妈,一会儿咱们一起去陈教授家蹭饭?” 还坐在车里的明建国听到这话,眼睛明显亮了一下,但他毕竟是老江湖,敏锐地捕捉到了儿子话里隱藏的信息。 他推门下车,目光在自家儿子和旁边略显侷促的顾临川之间转了转,带著几分好奇问道:“你们两个小子,平时凑一块儿就没什么小事”。这次又偷偷摸摸策划什么了?” 明轩立刻来了精神,像是就等著这句话。 他故意拖长了语调,卖著关子:“这回是大事—顾冰块,他接下来这半个月,要正儿八经地拍一部纪录片!” 他停顿了一下,成功地吸引了父母全部的注意力,才慢悠悠地拋出重磅炸弹:“而且哦,他不止自己拍,还把茜茜一以及茜茜的妈妈,刘晓丽阿姨,都从京城请过来了!现在人就在陈教授家!” “刘晓丽阿姨?”王晓惊讶地重复了一遍,和丈夫交换了一个惊喜的眼神,“茜茜的妈妈也来了?” 明建国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带著一种“原来如此”的瞭然,他摸了摸下巴:“怪不得————这是要搞大动作啊!还见了家长了?” 后一句话是对著顾临川说的,眼神里充满了调侃。 顾临川的耳根微微发热,硬著头皮点了点头:“嗯————阿姨过来看看,顺便————支持一下拍摄。” 王晓立刻接过话茬,语气热情:“那太好了!老陈他们家肯定不介意再多两双筷子!” 她拍了拍明轩的胳膊,“赶紧的,別磨蹭了,赶紧放行李去!咱们这就过去,別让陈教授他们等急了!” 明轩得令,笑嘻嘻地拎著行李箱快步走向自家別墅大门。 一直被“选择性无视”的顾临川,这时才找到机会开口,语气带著他特有的认真和一点点不易察觉的紧张:“那明叔,王姨,过去吃饭可能也得麻烦你们一起帮忙。” 他知道舅舅家突然多了这么多人,厨房压力肯定不小。 明建国听了,豪爽地一摆手,笑容里带著几分狡黠:“放心!做饭没问题,你王姨的手艺你还不清楚?不过嘛————” 他话锋一转,目光在顾临川和自家儿子消失的门口来回扫了扫,“我更好奇的是你————小川,进展神速啊!” 边上的王晓也会意地笑了起来。 他就知道会是这样。 很快,明轩就以最快的速度放好行李冲了下来,利落地钻进了顾临川的奥迪副驾驶。 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了静謐的玫瑰园,朝著求是村的方向开去。 > 第210章 这么大阵仗就为了这个? 第210章 这么大阵仗就为了这个? 十来分钟后,两辆车稳稳地停在了求是村12栋楼下那熟悉的停车位。 一行人刚下车,锁好车门,还没等走向单元门,就迎头碰见了刚买菜回来的舅舅陈晓枫和舅妈陈静雯。 舅舅手里提著装满新鲜蔬菜的环保袋,一眼就看到了明建国一家三口以及旁边的顾临川,瞬间就明白了这组合的来意。 他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笑容:“我说怎么眼皮跳呢,原来是你们这蹭饭军团”匯合了。” 舅妈陈静雯则笑得更加直接,目光在明轩和顾临川身上扫过,最后落在明建国和王晓脸上,打趣道:“你们那点小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嘖嘖嘖,是闻著味儿来的吧?” 明建国和王晓也不尷尬,笑著迎上去,自然而然地接过舅舅舅妈手中沉甸甸的菜篮子。 王晓笑著说:“看破不说破嘛!我们这不是过来搭把手,顺便热闹热闹!” 明建国附和:“就是就是,人多力量大,吃饭也香!” 四人说说笑笑,一前一后走进了单元门。 落在最后的顾临川看著这默契的“蹭饭军团”,无奈地摇了摇头,额角仿佛垂下几道黑线—一他已经预感到今晚自己將成为餐桌上的重点“关照”对象。 明轩一脸坏笑地搂住他的肩膀,半推半搡地把他带进了楼道:“走吧,顾冰块!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当六人浩浩荡荡地走进家门时,客厅里正坐著看电视閒聊的刘晓丽、刘艺菲和小橙子都略带惊讶地抬起了头。 刘艺菲正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著一个抱枕,看到这阵仗,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嘴角弯起一个瞭然的弧度—下午刚聊完明轩,晚上正主就带著爸妈出现了,这速度可真够快的。 舅舅作为东道主和中间人,简单的为双方介绍了一下彼此。 简单的寒暄过后,厨房立刻成为了新的焦点。 舅妈和王晓自然是主力,刘晓丽也笑著系上围裙:“我也来帮忙,打打下手,可不能光吃不干活。” 三个人很快就在厨房里忙碌起来,洗切烹炒,配合默契,效率果然比外面一群“老爷们”高得多。 而客厅里的气氛,则迅速转向了另一个焦点。 明轩刚在沙发上坐稳,屁股还没悟热,就迫不及待地身体前倾,眼睛发亮地看向对面的刘艺菲,声音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八卦欲:“茜茜!快,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赶紧说说——到底是谁先表白的?细节!我们要听细节!” 这话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坐在刘艺菲旁边的小橙子和陈思思对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了“终於等到这一刻”的兴奋表情。 陈思思立刻抢过话头,清了清嗓子,模仿著顾临川平时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粗著嗓子道:“就————在洛杉磯。她中暑晕倒,我接住她————然后————” 小橙子立马接上,捏著嗓子,学著刘艺菲的语气,但夸张了十倍,还故意眨了眨大眼睛:“然后她说:是我选择了你,以后,你得听我的。”哇哦一是不是超浪漫的!” 她俩一唱一和,表演得极其浮夸,把当时可能的情景演绎得像一出滑稽戏。 站在刘艺菲沙发后面、还没来得及找到位置坐下的顾临川,瞬间僵成了真正的“冰块”。 脸颊和耳朵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红,他恨不得脚下真能裂开一条缝让他立刻钻进去。这两个丫头,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就在他准备打断这俩活宝的“艺术再创作”时,刘艺菲却抢先一步行动了。 她猛地放下抱枕,身体坐直,左右开弓,精准地伸手分別捏住了小橙子和陈思思的脸颊,轻轻往两边一扯,成功让她们“呜咽”著消了音。 “你们两个!”刘艺菲佯装生气地瞪了她们一眼,但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添油加醋的本事见长啊?再乱说,下次不带你们玩了!” 成功镇压了“叛乱”后,她才转过头,看向一脸期待的明轩,以及旁边虽然没说话但同样竖起耳朵的明建国和舅舅。 她脸颊微微泛红,眼神却亮晶晶的,带著几分坦率和狡黠。 “行啦,没什么不能说的。”她语气轻鬆,仿佛在分享一件有趣的小事,“没错,是你们家顾老师先开的口。” 她顿了顿,省略了中暑等细节,简略地概括道,“就是在洛杉磯试镜结束后,他照顾我,然后————嗯,就挺突然的————霸道的跟我表白了。” 她的描述远比小橙子她们夸张的表演要平淡得多,但却莫名地更让人觉得真实和甜蜜。 “哇哦—!”明轩立刻发出满足的惊嘆,衝著顾临川挤眉弄眼,“可以啊顾冰块!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绝杀!” 舅舅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调侃道:“比他写论文引用海德格尔的时候真诚多了。” 明建国则摸著下巴,一副经验老道的样子点评:“嗯,时机抓得不错。人在脆弱的时候,最容易被打动。小川,有策略!” 顾临川被他们说得无地自容,只能梗著脖子,憋出一句:“————没策略。” 刘艺菲回头瞥了他一眼,看到他通红的耳朵和强装镇定的侧脸,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心情大好地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嘛,某人说完之后,耳朵红得都快滴血了,比我还紧张!” 这话立刻又引来一阵善意的鬨笑。 连原本趴在猫爬架顶端看戏的橘猫小胖,都像是听懂了似的,“喵”了一声,甩了甩尾巴,仿佛也在嘲笑它的“临时铲屎官”。 客厅里的气氛变得无比热闹和欢乐。大家围绕著这个话题,又轻鬆地调侃了几句。 顾临川从一开始的极度窘迫,到后来渐渐也放鬆下来,偶尔还能无奈地扯扯嘴角,虽然大部分时间还是选择沉默是金。 轻鬆愉快的閒聊持续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厨房飘来阵阵诱人的香气。 晚上六点多,丰盛的晚餐终於上桌。 不大的餐桌被挤得满满当当,既有王晓和舅妈做的地道杭帮菜,也有刘晓丽带来的江城风味。 舅舅热情地招呼大家落座。 餐桌上气氛更加热络,明建国率先举杯,对著刘晓丽笑道:“晓丽姐,欢迎来杭城!以后常来,把这当自己家就行,反正咱们这几家都快成一家了!” 他的话意有所指,引得大家会心一笑。 王晓也笑著接话:“是啊,茜茜这孩子我们看著就喜欢。小川虽然话少了点,但私下心思非常活络。” 刘晓丽端起茶杯,得体地回应:“谢谢大家。杭城很美,东西也好吃,大家又都这么热情,茜茜在这边有你们照应,我很放心。” 她目光温和地扫过顾临川,“临川是个好孩子,就是太闷了点,以后啊,还得茜茜多带动带动。” 被点名的两人同时低下头。 刘艺菲在桌下轻轻踢了顾临川一下,顾临川则默默给她夹了一筷她爱吃的虾仁。 席间,舅舅自然而然地聊起了纪录片的具体计划,包括要去龙井村取景,拍摄秋茶和桂,记录当地人家的家常味道。 明建国听得认真,当即表示:“这是好事!需要什么支援儘管开口,车辆、 人手,或者要协调什么场地,我让公司的人配合。” “对,”王晓点头附和,“好好拍,把咱们杭城真正的好味道拍出来,给那些说美食荒漠”的人看看!” 顾临川认真点头:“谢谢明叔,王姨。目前计划还比较初步,明天会去现场再细化一下。” 刘艺菲则笑著补充:“明轩也得来帮忙,可不能让他閒著。” 明轩立刻拍著胸脯:“那必须的!不然我这lv的总监不是白当了,对吧,顾冰块?” 他说著用手肘撞了一下旁边的顾临川。 顾临川面无表情地咽下口中的食物:“你负责別捣乱就行。” 眾人再次笑开,餐桌上的气氛温馨而融洽。这顿宾主尽欢的晚饭一直吃到晚上九点才散场。 收拾完碗筷,明轩一家起身告辞。 站在玄关,明轩坏笑著回头,对还在客厅猫爬架旁试图用小鱼乾“贿赂”小胖的顾临川喊道:“顾冰块!別逗小胖了,是不是又紧张了?” 明建国也笑著补刀:“小川啊,下次紧张就换个方式,你看小胖那眼神,都快嫌弃死你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大家才注意到,高冷的小胖正用猫眼斜睨著顾临川,尾巴尖不耐烦地甩动著,脸上仿佛写著“两脚兽真无聊”几个大字。 这画面实在太有喜剧效果,客厅里瞬间安静了一秒,隨即爆发出更加响亮的笑声。 明轩趁机拉著笑得直不起腰的父母迅速溜走,根本没给顾临川任何反驳的机会。 笑声渐歇,顾临川看著得意洋洋甩著尾巴的小胖,无奈地摇了摇头。 又坐了一会儿,顾临川和刘艺菲她们也向舅舅一家道別,下楼上了那辆黑色的奥迪。 车子驶出求是村,融入杭城秋夜静謐的街道。车窗外的路灯流泻成温暖的光带,车內的气氛安静而舒缓。 顾临川专注地开著车,刘艺菲靠在椅背上,嘴角带著未散的笑意,望著窗外掠过的都市光影。 第二天一早,晨光熹微中,顾临川驾驶著那辆黑色奥迪,载著刘艺菲她们再次回到了求是村舅舅家。 餐桌上早已摆好了清粥小菜和杭城特色的早点,舅妈陈静雯热情地招呼大家用餐。 饭桌上其乐融融,刚吃完最后一口定胜糕,舅妈和刚好踩点过来的王晓,一左一右地挽住了刘晓丽的胳膊。 “晓丽姐,今天天气这么好,我们带你逛逛杭城去!”舅妈笑眯眯地说。 “就是,西湖边走走,再去河坊街转转,比看他们小年轻捣鼓机器有意思多了。”王晓在一旁帮腔,冲刘艺菲她们眨了眨眼。 刘晓丽本来就是为了散心和陪伴女儿而来,自然从善如流,笑著应允:“好啊,那就麻烦你们当嚮导了。” 三个长辈有说有笑地出了门,留下客厅里面面相覷的四个年轻人。 “得,咱们也被嫌弃”了。”陈思思摊摊手,rua了一下在脚边蹭来蹭去的小胖,“走吧,三位专业人士”,咱们也该去龙井村进行二次勘察了!” 一行人再次驱车前往龙井村。 秋日的上午,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茶树洒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瀰漫著清新的茶香和甜腻的桂香气,深吸一口,沁人心脾。 村口停车场刚停稳车,得到消息的高书记就已经笑呵呵地迎了上来:“欢迎欢迎!昨天逛得仓促,今天有什么具体想法,儘管说,我们全力配合!” 顾临川习惯性地將目光投向刘艺菲,似乎在寻求她的帮助。 刘艺菲无奈地用手肘轻轻碰了他一下,低声道:“大导演,说话呀。” 顾临川这才回过神,清了清嗓子:“高叔,我们设想是,找一户典型的茶农家庭,记录他们日常劳作的片段,比如炒茶、採茶,这样更有生活气息。” 高书记一听,眼睛顿时亮了:“这个想法好!拍人,拍生活,这才真实嘛!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他拍著胸脯,显得比昨天还要热情。在他看来,这不仅能宣传龙井茶,还能展现龙井村人的风貌,简直是双贏。 他立刻带著四人开始在村里转悠,挨家挨户地打招呼,说明来意。 村民们虽然都很热情,但一听要正式拍摄,对著那么贵的机器,纷纷笑著摆手推辞。 “老高,你形象好,口才也好,你上最合適!” “是啊是啊,我们笨嘴拙舌的,別耽误了顾老师的大事。” “让我干活行,对著镜头?算了算了,还是老高你代表我们吧!” 走了一大圈,结果竟意外地统一一大家一致认为高书记才是代表龙井村的最佳人选。 高书记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最终叉著腰,对顾临川他们笑道:“要是你们不嫌弃,我这把老骨头就献丑了!我家那口子也能帮忙,我儿子儿媳这个周末也回来了,咱们一家子齐上阵!” 这个结果倒是出乎意料的完美。刘艺菲笑著点头:“那就麻烦高叔了。” 定下了人选,高书记又领著他们再次登上狮峰山,这次是带著更明確的目的性勘察具体拍摄点位一哪片茶园的角度最好,哪条小径最能体现秋意,他家院子哪个角落光线最柔和適合拍摄生活场景——.—— 顾临川拿著相机不停取景,刘艺菲则在一旁和高书记聊著细节,时不时提出一些拍摄上的建议,小橙子和陈思思则跟在后面,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偷偷自拍。 阳光下的龙井村显得格外寧静美好,仿佛连时间都慢了下来。 勘察完毕,告別了热情的高书记,回到九溪玫瑰园的家中已是下午。 稍作休息后,顾临川便上楼將这次带来的摄影器材一一搬下楼,在客厅中央铺开,进行开拍前的最后一次清点。 刘艺菲拿著事先列印好的设备清单,坐在旁边的沙发上,一项项念著核对:“————相机————.头————稳定器————嗯,都在。” 顾临川默默地將相应的机身和镜头盒检查一遍,点头確认。 “还有一堆滤镜、备用电池、存储卡————”刘艺菲念著念著,抬起头,眼神带著一丝狡黠的笑意看向顾临川,“顾导,开场和空镜可是重头戏,咱们的天空之眼”呢?可別告诉我你没带无人机。” 顾临川正低头检查一块nd滤镜,闻言动作一顿,抬眼看向她,语气平淡却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委屈”:“————在你脚边那个黑色的硬壳箱里。” 刘艺菲低头一看,果然看到一个印著大疆logo的箱子,她噗嗤一笑:“哎呀,没注意。看来顾老师准备得很充分嘛!”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带著点调侃。顾临川没接话,继续低头清点设备,嘴角却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而原本还在客厅的陈思思和小橙子,早在刘艺菲拿起清单的那一刻,就互相使了个眼色,默契地溜到了后院园。 美其名曰“寻找拍摄灵感”,实则是不想留在客厅当“人形背景板”兼“电灯泡”。 半小时后,设备清点完毕,所有器材都分门別类放好,显得井井有条。 就在这时,门铃清脆地响了起来。 顾临川几乎立刻站起身:“是明轩。” 他对明轩这种咋咋呼呼的登场方式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 走过去打开门,果然不出所料。 明轩穿著一身骚包的亮色休閒装,精神抖擞地站在门口,而他身后,则跟著他那两位標誌性的活宝助理—一暴龙和布丁。 “surprise!未来的奥斯卡纪录片团队驾到!”明轩张开手臂,作势要拥抱顾临川,被顾临川面无表情地侧身躲过。 “茜茜姐!好久不见!想死我们啦!”暴龙和布丁则绕过自家老板,热情地衝进客厅,对著刘艺菲就是一阵热情的问候,声音洪亮,动作浮夸,瞬间点燃了客厅的气氛。 刘艺菲被他们的热情逗乐,笑著跟他们打招呼:“是啊,好久不见,你们还是这么有活力。” 顾临川把在后院“躲避狗粮”的陈思思和小橙子也叫了回来。 一时间,客厅里坐满了人,显得热闹非凡。 简单的寒暄过后,顾临川拿出列印好的几份脚本分发给眾人,言归正传:“好了,说明天拍就明天拍。现在我们来討论一下,第一个镜头,怎么开始?” 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了在场唯一的专业演员——刘艺菲。 突然成为焦点,刘艺菲难得地显露出一丝窘迫,下意识地往顾临川身边靠了靠,小声嘀咕:“都看著我干嘛————我是演员,又不是导演。怎么开场,得问顾导啊————” 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顾临川,“再说,这种纪录片,不都是有固定套路的嘛————” 她沉吟了一下,尝试著提议:“呃————我们是不是可以参考一下《舌尖上的中国》那种感觉?我看那个开头都挺有味道的。 “哎!这个思路对!”明轩猛地一拍沙发扶手,眼睛唰地亮了,“舌尖体! 这个好!接地气又有格调!” 他瞬间进入状態,侃侃而谈:“既然是学《舌尖》,那开篇镜头就得抓住精髓—一时节、地域、核心物產!咱们这个片子的核心是什么?秋驻龙井”!所以镜头必须牢牢扣住秋”和龙井”这两个关键词!” 这个话题一下子打开了所有人的话匣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討论起来。 “对!得是清晨,天刚蒙蒙亮的那种,带著薄雾,有仙气!” “用无人机!先从高一点的地方俯拍整个龙井村和茶山,秋色尽收眼底,然后慢慢推近————” “光有景不够,最后得落到人身上,比如推到高叔那双饱经风霜但异常灵活的手上,正在採摘带著露水的秋茶————” “色彩要饱满,秋天的金黄,茶园的墨绿,晨光的暖橘———— “还得有声音!清晨的鸟鸣,微风拂过茶树的沙沙声————” 顾临川听著大家的討论,不时在脚本上记录下要点,偶尔补充一两个技术性的细节:“无人机的飞行轨跡要提前规划好,最好能避开高压线。清晨光线变化快,得抓住黄金时间。” 经过一番热火朝天的头脑风暴,开篇的30秒镜头大致定了下来: 晨曦微露,无人机掠过瀰漫著淡淡薄雾的龙井村上空,展现层林尽染的秋日山景,然后缓缓降低高度,穿梭过泛黄的桂树和依旧翠绿的茶垄,最终將镜头聚焦於一双正在嫻熟採摘茶叶的苍老而有力的手上。 討论暂告一段落,刘艺菲鬆了口气,好奇地问了一句:“对了,顾老师,咱们这纪录片拍完了,打算在哪里播出啊?有没有平台联繫?” 顾临川抬起头,非常自然地回答:“没那么复杂,到时候剪辑好,放你微博上就行。” 刘艺菲:“————” 她顿时一头黑线,哭笑不得地看著他:“顾大导演!咱们折腾这么大阵仗,又是专业设备又是团队头脑风暴的,结果就为了在我微博上发个视频?你这发行渠道”是不是也太————亲民了点?” 眾人都笑了起来,顾临川似乎才意识到这个问题,摸了摸鼻子,低声说:“————先拍好,其他的再说。” 眼看正事聊得差不多了,明轩立刻起身,拉著还在吃水果的暴龙和布丁:“行了行了,头脑风暴结束!不打扰二位的二人世界了,我们撤了!明天一早准时到!” 说完,也不等回应,就带著两个活宝风风火火地撤了。 小橙子和陈思思也极其识趣地跳起来:“我们再去市区逛逛!买点明天吃的零食!” 话音未落,人也溜没影了。 刚刚还热闹非凡的客厅,剎那间只剩下刘艺菲和顾临川两人,瞬间安静下来,仿佛还能听到刚才討论的回声。 刘艺菲站起身,舒展了一下因为久坐而有些僵硬的身体,曲线在阳光下展露无遗。 她看了一眼角落里堆放整齐的设备,对顾临川说:“好了,別发呆了。咱们先把客厅的无人机和你的宝贝哈苏相机收好,放角落去,別绊倒了。” 顾临川“嗯”了一声,顺从地开始动手收拾。 两人配合默契,很快將主要设备归置到客厅一角。刚直起腰,刘艺菲却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顾临川的手腕。 顾临川一愣,疑惑地看向她:“怎么了?” 刘艺菲却没回答,只是脸上带著一种神秘又俏皮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不由分说地拉著他,转身就朝著楼梯口跑去。 顾临川完全摸不著头脑,只能被动地跟著她踩上楼梯,看著她脑后隨著跑动而跳跃的马尾辫,满心都是问號:“茜茜?我们这是要去干嘛?” 刘艺菲回头,冲他狡黠地眨眨眼,笑容更深了,脚步却丝毫未停。 很快,刘艺菲就拉著他来到了二楼自己的房间。一进门,她便反手轻轻带上门,牵著他径直走向连接臥室的宽敞阳台。 十月的杭城午后,阳光正好,微风裹挟著钱塘江湿润的水汽和楼下园里残存的桂甜香,轻轻拂过脸颊。 她將他拉到阳台栏杆边,趁著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突然踮起脚尖,双手捧住他的脸,飞快地在他唇上印下一个轻柔而短暂的吻。 一触即分。 她向后微仰,眼睛里闪烁著得逞的、亮晶晶的笑意,像只成功偷到小鱼乾的猫。“喏,这是给顾大导演开拍前的小小奖励。” 她的声音带著一丝俏皮的气音,混著微风,搔刮著他的耳廓。 顾临川明显愣了一下,瞳孔微微放大,下意识地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刚刚被“袭击”过的地方,仿佛那里还残留著柔软温热的触感。 他几乎是本能地、有些慌张地探头朝楼下园和远处的小径快速扫视了一圈,確认没有任何可疑的镜头或人影,这才悄悄鬆了口气。 “嚇死我了————”他低声嘟囔,耳根却不受控制地漫上红晕,“这要是被拍到————” 刘艺菲看著他这副如临大敌又强作镇定的模样,笑得更开心了,故意逗他:“怕什么?顾老师现在可是名震时尚圈的光影诗人”,还怕几个小狗仔?” 顾临川无奈地看她一眼,忽然伸手,將她整个人揽进怀里,手臂环住她的腰,下巴轻轻抵在她散发著淡淡橙清香的发顶。 “不是怕他们,”他的声音闷闷地从她头顶传来,“是怕给你惹麻烦。” 刘艺菲顺势靠在他胸前,听著他平稳有力的心跳,先前在楼下討论时那点小小的“不甘心”又冒了出来。 她安静地在他怀里待了一会儿,望著远处阳光下波光粼粼的钱塘江面和隱约可见的六和塔轮廓。 “喂,顾临川,”她用手指无意识地卷著他外套的扣子,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口,“你搞这么大阵仗,又是顶级设备,又是拉人头脑风暴的————拍出来的纪录片,真就只放在我微博上啊?” 她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为他著想的嘀咕,“总觉得————有点大材小用了,好像就为了成全我一时兴起似的。” 顾临川低头,看著怀里的人微微蹙起的眉头和轻轻抿起的嘴角,立刻明白了她那点小心思—一这姑娘是觉得他付出太多,“回报”却太隨意,替他“亏得慌”呢。 他心里一软,环著她的手臂收紧了些,低声笑了。“傻瓜。” 他侧过脸,嘴唇蹭过她的鬢角,“我从来没想过要拍电影那种大製作,太复杂,不適合我。纪录片就刚刚好。” 他停顿了一下,组织著语言,试图让她明白:“对我来说,用我擅长的方式,记录下你不同的样子,探索的过程,还有————和我们有关的地方,这就够了。” 他的指尖轻轻缠绕著她的髮丝,语气认真而温和,“这不是成全你,是我想做的事。” 刘艺菲从他怀里抬起小脑袋,仰头看著他。 阳光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頜线,那双平时显得有些清冷的琥珀色瞳孔里,此刻映著她的身影,盛满了柔软的微光。 她心里那点小纠结瞬间被熨帖得平平整整,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饱胀的、甜丝丝的暖意。 她眼睛弯成了好看的月牙,脸上露出標誌性的、带著点小狡黠和小得意的笑容:“那说好了,顾大导演给我拍的这部私人定製纪录片,水准必须得是能拿奖的程度才行哦!” 顾临川看著她亮晶晶的、充满期待和信任的眼睛,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嘴角上扬成一个清晰的、温柔的弧度。 “好。”他应允道,声音轻却坚定。 江风再次拂过,吹动她的髮丝,也吹散了阳台上最后一点微妙的迟疑。 第211章 非常折磨人的顾冰块 第211章 非常折磨人的顾冰块 夜色渐深,九溪玫瑰园的別墅里安静下来。 顾临川洗漱完毕,並没有立刻休息,而是坐在书桌前,將最后確认好的分镜脚本和列印出来的简易台词本检查了一遍,然后拿出手机。 指尖在屏幕上游移,他很快建好了一个名为“纪录片攻坚队”的微信群,將明轩、暴龙、布丁、刘艺菲、小橙子和陈思思全都拉了进来。 群刚建好,明轩的消息就迫不及待地蹦了出来,附带一个骚包的闪动表情包:“哟呵!顾大导演深夜建群,是要发红包预热吗?” 顾临川无视了他的插科打浑,手指飞快地打字,將任务安排一条条清晰地列在群里:“明轩:后勤统筹总负责,协调拍摄场地、道具准备,以及保障大家饮水餐食。” “暴龙、布丁:现场设备看管与辅助。暴龙主要负责外接录音设备,確保收声清晰;布丁负责打光板及辅助灯光,根据光线变化调整。” “小橙子:主要负责茜茜的妆造,追求自然通透感,符合纪录片调性。” “思思:没课的时候过来,辅助小橙子,兼现场场记,帮忙记录有效镜头条目標记。” “我:导演兼主摄像。” “所有人明早5点30分,別墅门口集合。勿迟到。” 安排清晰明了,几乎涵盖了所有环节。群里静默了几秒,似乎都在消化自己的角色。 小橙子第一个响应:“收到!保证把茜茜姐化得又自然又好看!” 后面跟了个奋斗的表情。 陈思思也冒泡:“明白啦哥!明天没课,我准时到!场记包在我身上!” 暴龙和布丁言简意賅:“收到,川哥。” 刘艺菲则发了个乖巧点头的猫咪錶情包,配文:“顾导指哪儿打哪儿~” 只有明轩,似乎对“后勤总管”这个头衔不太满意,对话框上方“正在输入——”显示了半天,最后蹦出来一长段:“等等!顾冰块!我这么风流倜儻、时尚感爆表的lv总监,你就让我去管盒饭和协调场地?这简直是对我才华的极大浪费!我要求担任艺术指导!至少是个副导演!” 还没等顾临川回復,一个表情包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砸了出来一是刘艺菲发的。 那张图不知何时被抓拍,正是明轩上次在巴黎试图挑战顾临川结果被反杀后,一脸吃瘪、五官皱成一团的糗照,上面还配了四个大字:“乖乖听话。”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明轩:“————” 明轩:“茜茜!你什么时候存的图?!(吐血倒地.jpg) 刘艺菲:“(偷笑)库存丰富,明总监还要继续討论职位问题吗?” 明轩:“————后勤就后勤!总管这头衔听著也还行!散了散了,明天还要早起!(卑微.jpg)” 顾临川看著屏幕上瞬间被镇压的明轩,嘴角无声地弯了一下。 他最后打了一句:“脚本和台词已列印,明早分发。各位早点休息。” 便退出了微信。 他將列印好的几份资料放在床头柜上,特別是给刘艺菲的那份台词本一一內容不多,主要是些引导性的观察和提问,语言风格儘量口语化、生活化,避免播音腔。 高叔那边的脚本,顾临川打算让他怎么舒服怎么来,没有刻意安排。 做完这一切,他才关灯躺下,听著窗外隱约的江涛声,强迫自己清空大脑,进入睡眠。明天有一场硬仗要打。 19號清晨五点刚过,別墅里就窸窑窣窣地有了动静。 顾临川生物钟极准,第一个洗漱完毕下楼。令他有些意外的是,刘晓丽也已经穿戴整齐,正在厨房温牛奶。 “阿姨,你怎么这么早?”顾临川问道。 刘晓丽笑著回头:“你们这么大阵仗,我反正也睡不著,起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而且,”她眨眨眼,“我也想去现场看看热闹,放心,不打扰你们工作。” 接著,刘艺菲和小橙子也哈欠连天地下了楼。 刘艺菲素著一张脸,头髮隨意挽起,看到顾临川就软绵绵地抱怨:“顾导,这开工时间比剧组还狠啊————” 顾临川顺手將温好的牛奶递给她,声音里带著自己都没察觉的温和:“清晨的光线最好,拍出来效果不一样。” 五点三十分,一行人准时出现在別墅门口。仲秋时节的清晨寒意明显,迎面吹来的风都冷颼颼的。 几乎是同时,一辆看著就非常能装的银色五菱宏光麵包车,“嘎吱”一声颇为豪放地停在了他们面前。 车门滑开,明轩跳下车,他今天居然难得穿了身方便活动的深色运动装,只是脖子上掛著的骚包项链依旧闪亮。 他一边搓著手一边嚷嚷:“快快快,热乎的豆浆包子!赶紧垫垫!暴龙布丁,赶紧的,搬设备!” 他把一大袋早餐塞给顾临川,然后就和暴龙、布丁风风火火地衝进客厅,手脚麻利地將那些昂贵的相机、镜头、稳定器、无人机箱、录音杆等设备小心翼翼地搬进麵包车里。 顾临川则將早餐分给大家。 几个人就站在有那么一丟丟清冷的晨风里,快速地喝著温热豆浆,啃著肉包,一时无言,却有种默契的战前氛围。 设备很快装车完毕。顾临川最后检查了一遍门窗,一行人各自上车。 黑色的奥迪和银色的五菱神车一前一后驶出玫瑰园,天色依旧青灰,只有天际线透著一抹即將甦醒的鱼肚白。 到达龙井村停车场时,高叔已经带著一家子等在村口了。除了高叔的老伴,还有他儿子高瀚和儿媳小娟。 高叔依旧是一脸热情朴实的笑容,远远就挥手:“顾老师,刘老师,你们可真早啊!” “高叔,早!麻烦您和家里人了。”顾临川上前握手。 “不麻烦不麻烦!这事儿新鲜,我们一家子都挺兴奋!”高叔笑著,又跟刘晓丽、刘艺菲她们打了招呼。 高瀚和小娟看起来有些拘谨,尤其是看到后面从麵包车里搬下来的长枪短炮,眼神里充满了好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寒暄几句后,在高叔和高瀚的帮忙下,一行人开始往狮峰山茶园搬运设备。 山路不算陡峭,但带著设备走起来也不轻鬆。 暴龙和布丁不愧是得力助手,扛著最重的部分步履稳健。明轩则在一旁一边走一边和高叔確认著接下来几天的场地细节,倒是很有后勤总管的样子。 到达预定机位—靠近山顶的一处平台,视野极佳,可以俯瞰大片茶园和远处层林尽染的山峦时,东方的天空刚好开始染上金边。 “快快快!抓紧时间!”顾临川立刻下令。 明轩、暴龙、布丁三人迅速行动,开始组装无人机、调试相机参数、检查录音设备。 小橙子则拉著刘艺菲和刘晓丽找到一处相对平坦背风的地方,打开隨身携带的化妆箱,开始给刘艺菲上妆,追求那种仿佛天然去雕饰的通透感。 另一边,顾临川拿著分镜脚本,走到高叔和高瀚身边,耐心地给他们讲解:“高叔,等下我们先拍无人机的大景。然后镜头会慢慢落到你们正在检查茶叶的手上。就像平时聊天那样,不用看镜头,自然就好。” 高叔连连点头,表示明白。高瀚则显得有些紧张,下意识地搓著手。 顾临川察觉到了,补充道:“瀚哥別紧张,就像平时干活一样,失败了我们就重来,没关係。” 一切准备就绪。无人机升空,发出轻微的嗡鸣。顾临川盯著监视器屏幕,神情专注。 晨曦穿透薄雾,洒在秋日的茶山和桂树上,光影斑驳,美得如同画卷。 前两次尝试都因为光线瞬息万变或无人机构图微调不够完美而重来。 直到第三次,金色的阳光恰到好处地漫过山脊,薄雾尚未散尽,縈绕在村落与茶山之间,无人机平稳地掠过。 推近,最终精准地將焦点锁定在高叔那双布满岁月痕跡却异常稳健的手上手指正捻著一片嫩绿的茶叶,与身旁儿子年轻的手形成对比。 “完美!这条过了!”顾临川难得地提高了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o 现场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气,隨即响起一阵小小的欢呼。明轩更是夸张地抹了把汗:“我就说这后勤保障到位吧!光线都得给咱顾导面子!” 紧接著,团队立刻转场到下一组镜头。布置好机位,打好反光板,顾临川將那份临时列印的台词本递给刘艺菲。 刘艺菲快速扫了几眼,嘴上小声嘀咕:“顾临川,你就不能早点给我————非要搞突然袭击————” 虽然这么说著,但她作为专业演员的素养立刻显现,目光快速扫过几遍,已然心中有数。 拍摄开始。 镜头先是特写高叔的手部动作和略带方言的讲解:“————秋茶嘛,晾足六个钟头是起码的————火温要比春茶低个五度,不然香味就燥掉了————” 这时,刘艺菲的声音轻轻切入,不高不低,仿佛只是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头,带著一丝清晨的清醒和好奇:“十月底来龙井村,秋茶快收完了,桂倒正是最热闹的时候。老茶人说,这时候的茶和桂凑一块儿,才是龙井秋天的魂。” 声音落下,镜头隨著她的话语缓缓移动,扫过茶垄间被晨露打湿的小径。 刘艺菲的身影入画,她提著个浅竹篮,穿著素雅的运动服,鞋边果然沾了些许湿泥。 她脚步很轻,在不远处停下,目光落在高叔手中的茶芽上,脸上带著浅浅的、令人舒適的笑意:“高叔,您这是在挑秋茶最后一茬的嫩芽吧?他们说您辨秋茶比看日历还准呢。” 高叔听到声音,很自然地抬起头,笑呵呵地回应:“嗨,就是摸得年头多了唄————” 理论很完美,但实践起来却遇到了小麻烦。 高叔和高瀚毕竟是第一次正式面对镜头,虽然顾临川要求自然,但意识到在拍摄时,高瀚的动作还是难免僵硬,台词也说得像背书,ng了好几次。 高叔稍微好点,但有时也会不小心瞥向镜头。 每当这时,顾临川就会耐心地喊“停”,然后上前再次温和地解释,鼓励他们放鬆。 在一旁等待的间隙,高叔的老伴和小娟就凑到刘晓丽身边,小声地拉著家常,好奇地问些关於拍摄的事情。 明轩则和暴龙、布丁蹲在一旁检查设备,偶尔低声交流几句,或者用眼神无声地吐槽一下今天的日出有多冷。 小橙子抓紧时间给刘艺菲补妆,陈思思则拿著小本本,认真地记著第几条、 哪里好哪里不好,虽然记得乱七八糟,但態度满分。 刘艺菲也不急,每次重来都保持著同样的耐心和状態,还会在间歇时用轻鬆的语气和高叔父子聊两句,指点一下他们。 就这么磕磕绊绊,反反覆覆,等到顾临川终於喊出“好,这条可以了!”的时候,时间已经逼近中午。阳光变得强烈刺眼,不再適合拍摄清晨的戏份。 一上午的紧张工作,竟然只完成了开场部分的內容。纪录片拍摄的精细与耗时,远超大家的想像。 “收工!上午就到这儿!”顾临川宣布。 大家虽然都有些疲惫,但脸上更多是完成任务的满足感。明轩伸了个懒腰:“可算能吃饭了!高叔,听说高婶准备了好菜?” 高叔笑得满脸皱纹都舒展开:“早就准备好咯!走走走,都家去!尝尝我们地道的农家菜!”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开始收拾设备,准备下山前往高叔家。 吃完高叔家那顿丰盛又地道的农家午饭,稍作休整,下午的拍摄工作便紧接著展开。 午后阳光正好,但拍摄过程却並未因此变得顺畅。 计划中要拍摄刘艺菲与高婶学习炒制秋茶、以及漫步桂小径感受落英繽纷的镜头,看似简单,却对光线、角度、以及当事人的自然度要求极高。 顾临川对画面近乎苛刻的追求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一个炒茶时手部特写的镜头,因为光影差了一点点韵味,反覆拍了七八条。 刘艺菲在桂树下转身,瓣飘落的时机总是不够理想,不是早了就是晚了,或是落数量不够“有戏剧性”。 她脾气好,配合度极高,一遍遍重复著动作,脸上始终带著探索与好奇的真诚表情,但几轮下来,鼻尖也沁出了细密的汗珠。 明轩带著暴龙和布丁忙前忙后,打光、举杆、搬运器材,一个个也累得够呛。 小橙子忙著给刘艺菲补妆、整理头髮,陈思思的场记本上密密麻麻记满了“ng第九次”和顾临川简短的“重来”要求。 刘晓丽则在一旁安静地看著,时而微笑,时而也因反覆的重来而略显无奈。 等到顾临川终於喊出“今天收工”时,夕阳早已西下,天色擦黑,时间指针滑向了晚上六点多。 一行人拖著疲惫却又有种奇异满足感的身体,將昂贵的设备小心翼翼装回那辆五菱麵包车。 与热情送別的高叔一家道谢並约好明日再战后,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了笼罩在暮色与炊烟中的龙井村。 半小时后,车子缓缓停在了九溪玫瑰园顾家別墅的车库前。 眾人合力將设备搬回客厅角落安置好,顾临川看向几乎要瘫倒在沙发上的明轩三人,开口问道:“晚上去我舅舅家吃饭?” 明轩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声音都带上了几分飘忽:“不了不了————顾大爷,饶了我们吧————这十几步路我都不想走了,感觉身体被掏空————比在巴黎连盯三场大秀布展还累————” 身后的暴龙和布丁默契十足地同步点头,脸上写满了“俺也一样”的生无可恋。 顾临川见状,也没再多劝。 明轩三人几乎是互相搀扶著爬上他们的五菱神车,伴隨著一阵引擎的轰鸣,车子一溜烟地消失在夜色里,逃也似的回家了。 边上的刘晓丽看著远去的车尾灯,忍不住笑著摇了摇头:“这几个孩子,累得够呛。好啦,我们也赶紧过去吧,你舅舅舅妈该等急了。” 顾临川点点头,重新发动车子,载著刘艺菲、小橙子、刘晓丽和陈思思驶向求是村。 刚推开家门,熟悉的家常饭菜香气便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满身的疲惫。 陈思思像只闻到鱼腥味的小猫,第一个衝进屋,嘴里嚷嚷著:“妈!饿死啦!今天做什么好吃的了?” 舅舅和舅妈从厨房探出头,看著鱼贯而入、脸上都带著倦色的一行人,瞭然地笑了。 舅妈连忙招呼:“快快快,洗手吃饭!就等你们了!看把这几个孩子累的。” 眾人落座,温暖的灯光下,一桌家常菜显得格外诱人。饿极了的大伙先是埋头苦干了一阵,用食物快速填补著消耗殆尽的体力。 吃得半饱后,节奏才慢下来。舅舅抿了一口黄酒,好奇地问:“今天第一天实战,感觉怎么样?顺利吗?” 顾临川嚼著米饭,一时没想好怎么概括这痛並快乐著的一天。这时,刘晓丽却罕见地笑著接过了话茬,语气里带著几分轻鬆的调侃:“陈教授,你是没看见那场面。咱们顾大导演今天可是威风八面,在茶园里那就是绝对的核心。” 她模仿著顾临川专注时的表情,压低声音学道,“光线不对,重来”、落少了,重来”、表情再自然点,重来”————好傢伙,一声重来”,全场都得跟著动起来。” 她顿了顿,笑著看了一眼旁边有点不好意思的顾临川,继续道:“给人家高叔和高瀚紧张得呀,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倒是茜茜,脾气真好,让转几圈转几圈,让闻几次茶叶就闻几次,一点怨言都没有。” “明轩他们,跑前跑后,搬设备打光,累得跟什么似的————我看拍纪录片这活儿,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太磨人性子了。” 小橙子在一旁猛点头补充:“是啊是啊,顾导要求可严格了!一个镜头拍十几遍是常事!” 陈思思也插嘴:“我哥那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刘艺菲听著,低头抿嘴笑了笑,用肩膀轻轻碰了一下身边的顾临川,小声说:“听见没?顾导,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哦。记得对我这个女主角好一点。” 顾临川耳根微热,给她夹了一筷子她爱吃的菜,声音闷闷的:“————已经是最好了。” 舅舅听完刘晓丽绘声绘色的描述,又看看眼前这群年轻人虽然疲惫却发亮的眼睛,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一脸幸灾乐祸地看向自家外甥:“现在知道了吧?当导演,尤其是你这种事事追求完美的导演,可比当个单纯按快门的摄影师累多了吧?” 顾临川默默地往嘴里扒了一口饭,嚼了半天才咽下去。 他想反驳,却发现舅舅说的好像是事实。今天他確实体会到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更庞大更复杂的压力。 他这副默认又有点吃瘪的样子,顿时引来了餐桌上一片善意的、理解的笑声。 > 第212章 还真就是为爱发电 第212章 还真就是为爱发电 翌日清晨,团队在龙井村再次集结。 少了陈思思这个虽然记录得乱七八糟但至少能搭把手的场记,每个人的工作量无形中都增加了不少。 明轩、暴龙和布丁三人更是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搬器材、协调现场、打杂跑腿,忙得脚不沾地。 “我说顾导,”明轩扶著腰,齜牙咧嘴地把反光板支好,“等这片子拍完,我得找安托万申请工伤补助!这强度,比在巴黎时装周连轴转还狠!” 顾临川正低头调试著相机参数,闻言头也没抬,只淡淡回了一句:“后勤总管,辛苦了。盒饭给你加鸡腿。” 明轩:“————我谢谢您嘞!” 今天的重头戏之一,是高叔的儿媳小娟带著她五岁的女儿小雅摇桂。 地点就在高叔家的小院里。竹篮早已铺好了乾净的纱布,只待那金黄的小朵簌簌落下。 小娟有些紧张地整理了一下衣角,对著镜头努力微笑:“十月底的桂最糯,要趁露水没干摘,做桂才不涩————” 她话说得还算顺,但身边那个粉雕玉琢的小人儿—一小雅,却成了最大的变数。 小雅一点也不怕生,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盯著黑洞洞的镜头,以及镜头后面那个有点严肃的叔叔。 当妈妈开始摇晃桂树枝时,她非但没有帮忙,反而兴奋地拍著小手蹦跳起来,奶声奶气地嚷嚷:“妈妈!下金子雨啦!这是大自然的馈赠”!” “噗——”正在旁边喝水的刘艺菲差点呛到,连忙捂住嘴,肩膀却控制不住地抖动。 这词几从个五岁娃娃嘴里蹦出来,效果实在过於惊人。 现场工作人员也瞬间破功,暴龙和布丁憋笑憋得脸通红,连一向淡定的刘晓丽都忍不住弯起了嘴角。 顾临川无奈地放下相机:“————重来。” 然而,“重来”之路漫漫。小雅小朋友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金句频出。 第二次,她看著篮子里积累的桂,小大人似的点点头:“嗯,积少成多”,可以做很多桂啦!” 第三次,一片桂沾在她鼻尖,她小心翼翼地捏下来,对著阳光仔细看,喃喃自语:“晶莹剔透”,好漂亮呀————” 每次她一开口,那副天真烂漫又用词“老成”的模样总能精准戳中所有人的笑点,导致拍摄频频中断。 ng了不下七八次,小娟的脸都快笑僵了,又是无奈又是疼爱地看著自家宝贝闺女。 与昨日茶山的清净不同,高叔家院子的拍摄引来了不少村民围观。 经过一天的適应,乡亲们虽然依旧好奇,但都记得高书记的嘱咐,没人拿出手机拍摄,只是乐呵呵地看著,不时被小雅的童言童语逗得发出善意的鬨笑。 不过,难免有些循声而来的游客,远远地举起了手机,虽然很快被明轩和暴龙礼貌劝阻,但零星的路透恐怕已在所难免。 就在又一次因为小雅盯著镜头后的顾临川突然冒出一句“叔叔,你好像忧鬱的艺术家”哦”而笑场后,拍摄不得不再次暂停。 刘艺菲笑著摇摇头,走到一边拿起手机,果断拨通了老赵的电话。 电话几乎立刻被接通,老赵的声音传了过来,带著瞭然:“茜茜啊,龙井村的路透我看到一些了,已经在处理了,热度不高,方向也挺好,都说期待你的纪录片。” 他顿了顿,语气带上了一丝好奇,“不过,我正想问你呢,这片子拍好之后,打算放哪儿?有平台接洽了吗?” 刘艺菲听到前半句还很欣慰老赵的效率,听到后半句,顿时有点不好意思了,下意识地瞥了一眼旁边正在和小雅沟通的顾临川,压低声音:“呃————老赵,拍好后————初步打算,就放我微博上。”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隨即传来老赵刻意拖长的、充满了暖昧和调侃的“哦”声,“懂了懂了————咱们顾老师这波操作,可谓是————情深意重啊!” 那语气,分明就是在说“为爱发电”四个字。 刘艺菲耳根微热,强装镇定:“什么呀!纪录片形式轻鬆,放微博最合適嘛!好了好了,你盯著点舆论就行,掛了!” 她匆匆掛断电话,一抬头,就发现顾临川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和小雅的谈话,正静静地看著她,显然听到了她最后那句话。 还没等他开口,坐在一旁休息的刘晓丽已经笑眯眯地抢先发问了:“茜茜,小顾,这个纪录片,真就打算放在微博上啊?” 刘艺菲和顾临川对视了一眼,默契地同时点了点头。 刘晓丽脸上的笑容更深了,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语气温和却带著明显的调侃:“嗯,也挺好。小顾这份心意,確实比什么国际大奖都实在。” 这话里的意思,分明和刚才老赵的调侃如出一辙。 刘艺菲脸上有点掛不住,娇嗔道:“妈!” 顾临川耳根微红,却罕见地没有沉默,而是认真地看著刘晓丽回答:“阿姨,记录真实,分享给关心茜茜的人,我觉得这样很好。” 刘晓丽满意地点点头,刚想再说点什么,旁边“偷听”了全过程的明轩立刻闻著味儿凑了过来,脸上掛著极其欠揍的坏笑:“哎哟喂!听到了听到了!顾冰块为爱疯狂实录之《我把纪录片当情书发》!” 他用手肘撞了一下旁边的暴龙和布丁,“兄弟们,到时候都记得转发啊!標题我都想好了——#顾临川导演处女作—独家呈献刘艺菲的龙井之秋#!这热度,不得炸?” 暴龙立刻一本正经地点头附和:“川哥,浪漫还是你浪漫。” 布丁则推了推並不存在的眼镜,慢悠悠地补刀:“成本高昂,心意无价。顾导,佩服。” 顾临川被他们三人联手调侃,脸颊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但他今天似乎状態不错,竟罕见地开始回击。 他目光扫过明轩那身因为忙碌而沾了灰的骚包运动装,淡淡开口:“明总监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这身“战损版”高定,回去怎么跟安托万解释吧。” 明轩:“————顾临川!你学坏了!” 暴龙和布丁顿时笑作一团。刘艺菲也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刚才那点小尷尬瞬间烟消云散。 笑闹过后,拍摄继续。 或许是受到了轻鬆气氛的感染,小雅终於渐渐习惯了镜头的存在,不再爆出惊人语录,而是乖乖地帮著妈妈捡桂,偶尔对著镜头露出一个羞涩又甜甜的笑容,可爱得让人心都化了。 这条终於顺利通过。 下午拍摄间隙,顾临川审视著素材,决定再补一组刘艺菲跟著高叔学习炒茶的镜头,强调手工技艺的温度。 灶台前,铁锅温热,刘艺菲挽起袖子,在高叔的指导下有模有样地学习“抖、搭、捺、拓”的手势。 她学得极其认真,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眼神专注。 高叔经过一天的相处,早已放鬆下来,看著刘艺菲略显笨拙却异常认真的动作,忍不住笑著用带著浓重口音的普通话调侃:“刘姑娘,你这手是拿镜头的巧手,摸这锅铲还差点火候嘞!不过比你旁边那个只会按快门的顾小伙子强多嘍!” 这话一出,现场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鬨笑。负责掌镜的顾临川脸上微微一热,差点没稳住相机,镜头微不可察地晃动了一下。 “高叔!”刘艺菲又羞又好笑,娇嗔地喊了一声,脸颊被灶火映得红扑扑的。 明轩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压低声音对旁边的暴龙说:“这镜头绝了!必须保留!片彩蛋预定了!” 刘晓丽则始终保持著淡定温婉的笑容,看著女儿和准女婿互动,眼里满是欣慰。 傍晚六点多,所有的拍摄计划终於完成。 一行人拖著比昨天更甚的疲惫,但带著满满的素材和欢声笑语,告別高叔一家,返回玫瑰园別墅。 明轩三人依旧是那句“告辞了您嘞!” 然后飞快地钻进五菱神车溜之大吉,仿佛多留一秒都会散架。 回求是村的车上,窗外夜色渐浓。 刘艺菲看著身边虽然疲惫却眼神清亮的顾临川,轻声安慰道:“今天虽然磕磕碰碰,但比昨天顺利多啦!第一次都这样的,很正常。” 她说著,狡黠地眨了眨眼,“以后多拍几部关於本姑娘的纪录片,顾导您就驾轻就熟啦!” 边上的刘晓丽听了,笑著摇了摇头,拋出另一个想法:“那以后让小顾拍部更厉害的纪录片,去国际上拿个奖回来?比如奥斯卡最佳纪录片什么的?” 刘艺菲闻言眼睛瞬间亮了,对啊! 电影她是主业,但让顾临川用他擅长的方式,拍出能走向国际的纪录片,岂不是两全其美?这计划听起来就很完美! 她还没开口,身边的顾临川却似乎早已想过这个问题,几乎是毫不犹豫地、 清晰地接话道:“好啊。” 他侧过头,看向刘艺菲,目光在车內的昏暗光线下显得格外专注而坚定,“一定带茜茜拿个奖回来。” 对他而言,投资组建庞大的电影剧组或许遥远又复杂,但专注於镜头和故事,打磨出一部能打动人的纪录片,这条路,清晰可见,且让他充满动力一尤其是,镜头中心是她。 刘晓丽和小橙子都惊讶地看向顾临川,没想到他答应得如此乾脆且目標明確。 车內安静了一瞬,隨即响起刘晓丽带著讚许的轻笑声和小橙子小小的惊呼。 “哇!顾老师霸气!” “有志气是好事。”刘晓丽点头微笑。 刘艺菲心里像是被灌了一勺温热的桂蜜,甜得说不出话,只是借著窗外路过的灯光,悄悄伸出手,勾住了顾临川的手指。 顾临川微微一愣,隨即反手將她的手指轻轻握住,掌心温暖而乾燥。 车窗外,杭城的秋夜温柔深邃,路灯的光带连绵不绝,奥迪车平稳地行驶著,融入了求是村温暖等待的灯火方向。 这天晚上吃完饭后,求是村舅舅家的客厅里暖意融融。 一行人挤在米白色的布艺沙发上,电视里播放著晚间新闻,但更多是充当背景音,大家的注意力显然都在閒聊上。 舅舅陈晓枫抿了口热茶,目光从电视屏幕移开,落在了並排坐在单人沙发扶手上的顾临川和刘艺菲身上— 顾临川看似坐得笔直,实则身体微微倾向刘艺菲那边,而刘艺菲则有一搭没一搭地玩著他卫衣的抽绳。 “川啊,”舅舅推了推眼镜,带著一丝好奇和疑问开口,“你这个纪录片拍完后,真就打算只放微博啊?” 他顿了顿,补充道,“刚才听晓丽姐提了一嘴,还真是————挺出乎意料的。 “” 这话立刻引来了舅妈和陈思思的注意。 舅妈正在削苹果的手停了下来,陈思思则立刻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眼睛瞪得溜圆,脸上写满了“我哥居然会玩这么大手笔的浪漫?”的震惊表情。 顾临川被几道目光聚焦,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耳根在客厅温暖的灯光下微微泛红。他闷声道:“嗯————就,就打算放在茜茜微博上。” 他像是忽然想到什么,眼睛一亮,带著点“资源共享”的单纯想法看向舅舅舅妈,“要不————舅舅,舅妈,你们到时候也拿去学校放放?当个教学案例什么的?” 这话让在座的眾人先是眼前一亮。舅妈陈静雯忍不住笑道:“哟,这主意听起来不错啊!” 但隨即,她和舅舅对视一眼,两人都无奈地笑了。 舅舅摇摇头,语气带著学者特有的严谨和一点点遗憾:“想法是好的,不过你这拍的是龙井村美食风物,跟我们光电学院和计算机的专业课————实在是不太搭。系里教学评估那边肯定通不过。” “就是,”舅妈接过话头,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旁边的刘晓丽,语气温和却现实,“总不能在我的《算法导论》课上,突然插播一段桂製作全过程吧?学生非得以为我电脑中毒了不可。” 陈思思在一旁猛点头,隨即又立刻举起手机,脸上焕发出“cp粉头子”特有的使命感:“没事哥!学校官方渠道不行,还有民间力量嘛! 她手舞足蹈的比划著名,“到时候成品出来了,我第一时间发学校论坛和所有校友群!標题我都想好了—一《震惊!浙大优秀毕业生顾临川为爱掌镜,神级纪录片独家首发》!保证点击量爆棚!” 她这话一出,大家都被逗笑了。 刘晓丽接过苹果,笑著点头:“思思这宣传委员当得称职。到时候我也让茜茜她爸在法国那边帮忙转发一下,他在那边华人圈子里还有些朋友。” 小橙子正抱著靠枕昏昏欲睡,听到这儿也努力睁开眼,举起手弱弱地附和:“我————我负责发动所有我加的粉丝后援会群————” 刘艺菲听著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推广计划”,嘴角噙著笑,指尖却悄悄在顾临川腰侧轻轻戳了一下,低声调侃:“顾导,压力大不大?你这微博首发”的阵仗,眼看著要变成全球华人圈首映了。” 顾临川被她戳得微微一僵,下意识地想躲,又被她眼神里的狡黠给定住,只能强作镇定地低声回应:“————大家高兴就好。” 那表情分明是后知后觉地感到了一丝“玩大了”的无奈。 客厅里充满了轻鬆愉快的笑声。 橘猫小胖被笑声惊动,从猫爬架上跳下来,迈著优雅的步子走到顾临川脚边,用脑袋蹭了蹭他的裤脚,仿佛也在表达某种支持。 閒聊的时间过得飞快,窗外的夜色渐深,墙上的时钟指针悄然滑过九点半。 刘晓丽率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笑道:“年纪大了,熬不了夜了。明天你们还得早起拍片子,我们也该回去了。” 大家这才意识到时间不早,纷纷起身。 顾临川和刘艺菲几人走到玄关换鞋,准备返回九溪玫瑰园。 就在顾临川拉开门,一股秋夜的凉意涌入时,陈思思却突然从后面窜出来,一脸坏笑地叫住了他。 “!亲爱的哥哥~”她声音拖得长长的,带著明显的幸灾乐祸,“有件事忘了匯报!接下来这几天的课表很满————拍摄现场去不了哦~” 顾临川闻言,倒是没什么太大反应,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他大概能预料到,明天明轩、暴龙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后,哀嚎和工作量肯定会同步增加。 倒是他身边的刘艺菲,闻言立刻弯起了眼睛,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有趣的画面,她用手肘轻轻碰了碰顾临川,声音里满是看好戏的期待:“嘖,明天明轩他们知道了,表情一定很精彩”。” 她几乎能想像出明轩会如何夸张地哭诉人手短缺,以及暴龙和布丁那生无可恋的脸。 顾临川想像了一下那个场景,嘴角也忍不住微微向上牵动了一下。 “行了,你就好好上课。”他最终只是淡淡地对陈思思说了一句,然后转身对送到门口的舅舅舅妈认真道別,“舅舅,舅妈,我们走了。你们早点休息。” “路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舅妈陈静雯细心叮嘱。 “知道了舅妈。” “舅舅、舅妈再见!思思再见!”刘艺菲和小橙子也笑著道別。 黑色的奥迪缓缓驶出求是村,融入了杭城秋夜安静而凉爽的街道中。 第213章 语出惊人 第213章 语出惊人 接下来的十来天,纪录片的拍摄逐渐步入正轨。每日天不亮出发,夜幕低垂方归,成了这群人的常態。 龙井村的秋色在镜头下被一点点细致描摹,茶香与桂馥交织成独属於这个季节的影像诗篇。 然而,抱怨声最大的,非明轩莫属。 陈思思课业繁重,满打满算只来了三次,这下可苦了明大总监和他的两位” 哼哈二將”。 暴龙和布丁还好,多是体力活,咬牙扛扛也就过去了。 明轩则不同,后勤统筹、对外协调、內部打杂,甚至偶尔还得兼任一下並不专业的副导演给高叔一家讲戏,忙得脚不沾地,那身价格不菲的运动服都快磨出了毛边。 他逮著机会就要嚎上两嗓子:“顾冰块!我这lv总监的身价都快被你折腾成五菱宏光的配件了!安托万知道了非得跟我急眼不可!” 每当这时,刘艺菲就会像精准掐住猫后颈皮一样,轻飘飘一句:“明总监,是想让我再发一张你的珍藏版”表情包到群里吗?” 明轩立刻噤声,赔著笑脸,活像被捏住了命门,乖乖继续去清点设备或者核对餐食,那变脸速度引得小橙子和偶尔来探班的陈思思窃笑不已。 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刘晓丽开头几天还会在拍摄现场帮忙照看些琐事,没过两天就被闻讯赶来的明轩妈妈王晓拉著,开始了深度游览杭城的模式。 从西湖十景到小巷茶馆,倒是比拍摄组更早领略了杭城的秋韵。 这也让本就人手紧张的剧组压力更增几分,好在核心的拍摄工作一顾临川的镜头与刘艺菲的呈现—並未受太大影响,只是明轩的嘮叨指数又攀升了一个等级。 舅舅和舅妈中途也来探过一次班,戴著顾临川准备的工牌,混在工作人员里,安静地看著外甥一丝不苟地工作。 看著他在监视器后微微蹙眉,看著他用简洁却精准的语言调度现场,看著他不厌其烦地为了一个光影角度反覆调整,两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是欣慰。 高叔见到老友更是开心,趁著休息间隙,拉著陈晓枫到一边,笑得见牙不见眼,压低声音:“陈教授,你是没看见,你家小川啊,平时看著闷葫芦一个,一工作起来那个较真劲儿!不过嘛“6 他话锋一转,带著点促狭,“只要茜茜姑娘一开口,那真是说东不往西,被吃得死死的哩!哈哈哈!” 舅舅闻言,也忍不住抚掌大笑,连连点头。 时间倏忽而过,转眼便到了十月三十號,拍摄的最后一天。 下午的阳光变得醇厚温柔,给高叔家的小院镀上一层暖金色的滤镜。最后一个镜头即將在这里完成那是关於“味道的延续”的寧静註脚。 院子里那棵老桂树下,石桌旁,高叔正小心翼翼地將最后一批焙好的秋茶装入粗陶罐中。 几媳小娟端来刚出笼的龙井桂糕,热气腾腾,米香、茶香、桂香微妙地融合在一起。 高瀚提著一壶温热的桂龙井茶汤,缓缓注入白瓷茶碗,澄澈的茶汤漾开浅浅的金黄色。 一家人自然而然地围坐下来,没有过多的言语,只是安静地喝茶,吃桂糕。 镜头静静地捕捉著这一切。 夕阳將茶树和桂树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温柔地覆盖在一家人身上。 秋风掠过,桂瓣簌而下,有的俏皮地停在茶碗边缘,有的则黏在了正专心啃糕点的小雅的手背上。 高叔拿起装满了秋茶的陶罐,轻轻晃了晃,声音被风吹得有些轻,却带著篤定的温暖:“等开春,这茶就有桂香了。” 镜头缓缓拉远,將整个小院、以及远处层叠的茶山与点缀其间的桂树一同纳入画面。 龙井村安然浸在秋末的暖光里,几缕炊烟裊裊升起,与暮色將合未合。 最后,顾临川留下了几秒纯粹的空镜—一如同《舌尖上的中国》那般,不言而喻的情感静静流淌在画面之中。 他用这“茶存桂香,人守时节”的意象,將“秋驻龙井”的味觉记忆与时光念想,稳稳地“驻”在了镜头深处,也悄然植入观看者的心中。 经歷了半个月的磨合,团队的配合早已默契十足。这组充满诗意的镜头只ng 了两次,便圆满通过。 “好!过!”顾临川从监视器后抬起头,声音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和如释重负,“杀青!” 短暂的寂静后,院子里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声。 明轩第一个跳起来,夸张地张开手臂仿佛要拥抱天空:“苍天啊!大地啊! 我终於解放了!” 暴龙和布丁击掌庆祝,脸上是卸下重担的轻鬆笑容。小橙子开心地搂住刚刚卸下一半妆的刘艺菲。 陈思思和刘晓丽也站在一旁,笑著鼓掌。 这时,暴龙和布丁变戏法似的从厨房端出一个精心准备的蛋糕,上面写著“祝贺《秋驻龙井》圆满杀青”。 明轩立刻瑟起来,叉著腰:“怎么样?没想到吧?本总监还是很有心的! 这可是我偷偷预定好让人准时送来的!” 他指挥著將蛋糕放在院子中央的小桌上,熟练地切开分给大家。 顾临川和刘艺菲看著那个蛋糕,確实有些意外。对视一眼,都能看到对方眼中一丝微妙的波动。 这个平时看起来最不靠谱、抱怨最多的傢伙,原来也有如此细心周到的一面。这份心意,在疲惫的杀青时刻,显得格外温暖。 大家吃著甜滋滋的蛋糕,閒聊著这半个月来的趣事和糗事,院子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明轩又开始活宝,模仿顾临川说“重来”时的面无表情,学得惟妙惟肖,引得眾人哈哈大笑。 顾临川本人也只是无奈地摇摇头,嘴角牵起一点浅淡的弧度。 蛋糕吃完,眾人开始收拾残局。 明轩他们帮著將最后的设备装箱,搬上那辆立下汗马功劳的五菱宏光。 刘艺菲则在妈妈、陈思思和小橙子的帮助下,在边上继续卸妆。 顾临川看了一眼还在院子里喝茶閒聊的高叔一家,默默从衝锋衣的內袋里拿出几个早已准备好的红包,走上前去,“高叔,高婶,小娟姐,瀚哥,这段时间真的非常感谢你们,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这是一点心意,务必收下。” 高叔一家一看,立刻推辞起来,连说“使不得”、“太客气了”、“都是应该的”。 高叔更是板起脸:“顾老师,你这就不对了!你们来拍片子,是帮我们宣传,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能收这个!” 顾临川却异常坚持,態度诚恳:“这不是酬劳,是我们团队的一点谢意。这段时间您一家把我们照顾得这么好,茶水饭菜都没让我们操心,还耽误了你们不少工夫。您要是不收,我们心里过意不去。” 他执拗地將红包塞进高叔手里。 推拒了几个来回,高叔见顾临川態度坚决,最终嘆了口气,无奈又感动地收下了,嘴里不停念叨著:“这怎么好意思————这怎么好意思————你们真是太讲究了————” 东西全部收拾妥当,时间已指向晚上六点多。夕阳彻底沉入山后,天边只余一抹瑰丽的晚霞。 一行人再次向高叔一家道谢告別,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了笼罩在暮色中的龙井村。 回到九溪玫瑰园的別墅,明轩三人依旧任劳任怨地帮忙把最贵重的摄影器材小心搬进客厅角落放好。 做完这一切,一行人几乎同时瘫坐在了沙发上,长舒一口气。 顾临川看了看累瘫的眾人,开口道:“走吧,去我舅舅家吃饭,他们准备了杀青宴。” “杀青宴!” 明轩一听,立刻像打了鸡血一样復活,欢呼一声,但隨即眼珠一转,看向顾临川,脸上露出狡黠又委屈的表情:“等等!顾导,不对啊!高叔他们都有红包,我们这忙前忙后、任劳任怨、 当牛做马了半个月的自己人”,连个红包都没有吗?这不公平!” 暴龙和布丁虽然没说话,但眼神也齐刷刷地看向顾临川,无声地表达著附和。 坐在沙发上休息的刘艺菲、刘晓丽、小橙子和陈思思闻言,先是一愣,隨即都觉得明轩这话————很有道理! 目光也“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到了顾临川身上,带著好奇和看好戏的笑意。 顾临川面对眾人聚焦的目光,表情倒是很平静,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 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不慌不忙地再次將手伸进那件仿佛哆啦a梦口袋般的上衣內袋,从容地掏出了一叠明显是提前准备好的、厚度可观的红包。 他走上前,首先將第一个红包递给还在瞪大眼睛的明轩,然后是暴龙、布丁、小橙子、陈思思,甚至连刘晓丽,也笑著收到了一个“辛苦阿姨探班”的红包。 最后,他走到刘艺菲面前,將最后一个,也是看起来最厚实的一个红包,轻轻放在她摊开的掌心上,眼神温柔,低声道:“女主角辛苦了。” 刘艺菲捏著那个沉甸甸的红包,感受著指尖传来的厚度,再看看顾临川那双含著浅笑的眼睛,脸颊微微发热,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甜滋滋,暖洋洋。 她扬起下巴,笑得像只被顺毛捋的猫咪:“这还差不多!” 明轩捏著红包,掂量了一下分量,顿时眉开眼笑,刚才那点“委屈”瞬间烟消云散,嘴甜得像抹了蜜:“我就知道!咱们顾导最是面冷心热、体贴入微、赏罚分明!不愧是能追到茜茜的人!” 暴龙和布丁也满意地收好红包,一脸坏笑的点著头。 红包发完后,客厅里还瀰漫著轻鬆的笑意。 暴龙捏著厚度可观的红包,满足地揣进兜里,却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挠了挠头,小心翼翼地问:“顾老师,还有个事儿————这纪录片的配乐,打算怎么办?” 这话像一颗小石子投入平静湖面。一旁的布丁也慢悠悠地补充了另一个关键问题:“还有配音呢?是需要另请专业老师,还是————?” 两个问题精准砸来,刚刚还从容发红包的顾大导演瞬间僵住。 他的眼神明显空了一瞬——配乐?配音?他满脑子都是画面剪辑和色调调整,这两样他完全忘了! 边上的刘艺菲正美滋滋地捏著那个最厚的红包,一抬眼就瞧见顾临川那副“大脑程序未响应”的经典表情,立刻心领神会。 这傢伙,果然又没考虑周全!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利落地站起身,几步走到顾临川面前。 她故意背著手,身体微微前倾,仰起脸看他,眼睛弯成狡黠的月牙:“顾大导演~” 她拖长了调子,声音里带著显而易见的调侃和一丝“被我抓到了吧”的小得意,“看来,你这后期工程还挺浩大嘛?” 她顿了顿,脸上的坏笑加深,一字一句,清晰又响亮地宣布:“不过呢,这可是本姑娘纪录片生涯的——第一部作品!” 她伸出食指,在他眼前晃了晃,“所以,我郑重宣布,必须剪辑到!我! 满!意!为!止!” 这话像点燃了炮仗引线。 边上的明轩第一个蹦起来,表情夸张地捂住心臟:“听到了吗?兄弟们!这是最高指令!顾冰块,你完了!茜茜的满意標准,那绝对是宇宙级的!” 暴龙立刻跟上,一脸严肃地点头:“川哥,保重。我觉得这比拍片子难多了。” 布丁则默默掏出手机,假装计算:“需要计算一下顾老师未来一个月可能的睡眠时长平均值————” 就连小橙子和陈思思也看热闹不嫌事大,凑在一起嘻嘻哈哈:“茜茜姐加油!让顾老师剪到天荒地老!”、“哥,你也有今天!” 客厅里顿时笑闹成一团。 最后还是刘晓丽忍著笑,出声打断了这群活宝的起鬨:“好了好了,你们就別跟著添乱了。” 她语气温和,但眼里的笑意却藏不住,目光扫过一脸窘迫的顾临川和得意洋洋的女儿,摇了摇头。 在准岳母大人的“威慑”下,起鬨声总算暂歇。顾临川深吸一口气,努力找回镇定。 他看向刘艺菲,非常认真地回答:“配音不用另请。” 他顿了顿,声音放缓,带著一种清晰的认知,“你的原声就很好,自然,有温度,和画面最配。” 然后,他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在所有人的注视下,罕见地、带著点破罐破摔般的“大胆”,低声却清晰地说出了后半句:“至於剪辑————要是真剪到你不满意————那就————罚我好了。” “罚你什么?”刘艺菲挑眉,追问道。 顾临川耳根微红,视线飘忽了一下,最终还是落回她脸上,语不惊人死不休”————我要是完不成,就女装跳舞。” “噗——!”明轩刚喝进去的水差点喷出来。 客厅里安静了一秒,隨即爆发出更夸张的怪叫和爆笑! 明轩、暴龙、布丁三人简直要捶地,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刘艺菲则是一脸惊喜的表情看著他:“大家都听到啦,这可要算话的哦!” 刘晓丽看著两人这一唱一和,也愣了一下,隨即假装不满地瞪了顾临川一眼,笑骂道:“没个正经!” 但那语气里毫无责怪之意,脸上的表情反而透著一丝“年轻人真会玩”的暖昧和瞭然。 就在这笑闹几乎要掀翻屋顶的时候,明轩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他掏出来一看,是他爸明建国发来的微信消息。 他大声念了出来:“別闹了!陈教授家杀青宴都摆上桌了,就等你们这几个主角入场了!速来!” 这消息像一道休止符,瞬间拉回了眾人的注意力。 “吃饭吃饭!”明轩第一个响应,跳起来招呼大家,“天大地大,吃饭最大!顾导的惩罚措施”咱们席间再议!” 眾人笑著应和,纷纷起身。 疲惫和欢乐交织的气氛里,大家各自拿好东西,走出別墅,钻进那辆黑色的奥迪和银色的五菱。 车子发动,引擎声划破了玫瑰园夜晚的寧静,朝著求是村的方向驶去。 > 第214章 你的確在发光 第214章 你的確在发光 晚上7点整,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涌进了求是村舅舅家。 门刚推开,趴在猫爬架顶端的橘猫小胖就被这阵仗惊得瞪圆了眼睛,连“喵”都忘了叫,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的茫然表情,小脑袋瓜显然已经宕机。 厨房里闻声探出四个脑袋——舅舅陈晓枫、舅妈陈静雯,还有明轩爸妈明建国和王晓。 一见大部队回来了,立刻热情地招呼:“快快快,就等你们开饭了!” 今天人多,整整十二个,舅舅乾脆把收在储藏室的大圆桌搬了出来,餐桌直接从拥挤的餐厅移到了宽的客厅。 眾人陆续落座,刘艺菲一眼就注意到桌上的菜系变了—一不再是连吃半个月有点腻味的杭帮菜。而是换成了明建国拿手的淮扬菜。 “今天换口味了?”刘艺菲小声对身边的顾临川嘀咕,眼睛却亮了起来。 顾临川还没回答,另一边的明轩已经抢著瑟:“那必须!我爸可是专门练过的淮扬菜高手,今天让你们尝尝什么叫国宴水准”!” 最后从厨房出来的舅舅舅妈和明建国夫妇也洗手上桌。 明轩趁机给长辈们正式介绍了一下自己的两位助理:“爸、妈、舅舅、舅妈,这俩就是我常说的暴龙和布丁,江西老表和河南老乡,我左膀右臂!” 暴龙赶紧起身,略显拘谨地点头:“叔叔阿姨们好。” 布丁也跟著站起来,慢半拍地补充:“————叨扰了。”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快坐快坐,別客气,就当自己家!”舅妈笑著招呼,气氛顿时热络起来。 家庭版杀青宴正式开动。 筷子还没动几下,明轩就憋不住了,开始跟他爸妈和舅舅舅妈大吐苦水:“你们是不知道这半个月我怎么过的!顾冰块简直把我当生產队的驴使唤啊!” 他夹了一筷子狮子头,痛心疾首地比划:“早上五点!天都没亮!就打电话催命:明总监,车到位没?设备清点没?盒饭订了没?”我就差把后勤总管”四个字刻脑门上了!” 刘艺菲慢悠悠地舀了一勺文思豆腐羹,抬眼瞥他:“哦?那昨天是谁偷懒,把打光板支歪了,害得顾老师一个镜头重拍了八遍?” 小橙子立刻举手补刀:“是明轩哥!他还试图用lv的围裙遮太阳,说那是时尚反光板”!” 陈思思笑得差点呛到,猛拍旁边暴龙的胳膊:“还有还有!暴龙那天举录音杆,举得手抖,录进去全是嗡嗡嗡”,顾哥说像是蜜蜂开会”!” 暴龙一脸委屈:“那杆子確实沉————” 布丁默默点头:“而且轩哥当时还说,抖一点更有现场感”。” 明轩被联手围攻,瞪大眼睛:“喂喂喂!你们这群叛徒!说好的一致对外呢? ” 一直安静吃饭的刘晓丽忽然轻笑出声,放下汤碗,温声开口:“我倒觉得小顾这性子挺好,做事认真,要求高点是对的。拍出来的东西好,大家辛苦也值了。 本书首发 找书就去 101 看书网,101????????????.??????超全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 这话一出,桌上瞬间安静了一秒。 舅舅立刻推了推眼镜,笑著看向刘晓丽:“晓丽姐,你这可是明目张胆地护短了啊?” 舅妈也凑热闹,眼神在刘晓丽和顾临川之间扫了扫:“就是,未来女婿还没进门呢,胳膊肘就往外拐了?” 明建国哈哈大笑,端著酒杯对王晓说:“看看,这就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欢喜!晓丽姐这是认定啦!” 王晓也抿嘴笑:“般配般配!小顾踏实,茜茜活泼,正好互补。” 突然被点名的顾临川正埋头啃一块餚肉,闻言耳朵“唰”地红透,差点噎住,赶紧低头猛扒米饭,假装自己不存在。 刘艺菲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下,嘴角却翘得老高。 话题很快又转到白天的拍摄趣事上,一顿饭吃得笑声不断。 饭后,明轩一家和暴龙布丁帮著收拾完碗筷厨房,再加上白天累了一天,便起身告辞了。 送走他们,剩下的几人窝在客厅沙发里看电视閒聊。综艺节目放著热闹的背景音,但大家的心思显然不在这上面。 刘艺菲盘腿坐在沙发上,怀里抱著个抱枕,忽然想起什么,戳了戳身边的顾临川:“对了,刚才忘了说,咱们顾大导演,光顾著拍画面,把配乐和配音这两件大事给彻底忘了!” 舅舅正端著杯龙井茶慢慢品著,闻言看向顾临川:“川啊,配乐你打算怎么弄?有想法没?” 顾临川放下手里的橘子,思考了几秒才开口:“想用点简单的器乐,钢琴或者古箏做主旋律,搭配环境音炒茶声、风声、溪水声。不要存在感太强的曲子,会抢戏。” “这个思路对,”舅舅点头,“纪录片配乐是衬底,不能喧宾夺主。” 舅妈接过话头:“我倒觉得可以加一点戏曲元素,比如越剧的调子,轻轻哼一段那种,味道就对了。” 陈思思立刻举手:“我同意妈的意见!要有点江南水乡的调调!” 小橙子歪著头幻想:“要是能请到钱惠丽老师来唱一段越剧就好了————” 刘艺菲噗嗤一笑,伸手揉她脑袋:“想得美!这位就別想了,你请不到。” 她转而看向顾临川,眼神带著调侃但语气认真:“不过说真的,配音旁白你得好好找。我的声音太有辨识度,一开口容易让人出戏,觉得是刘艺菲在旅游,不是纪录片在讲故事。” 刘晓丽也赞同:“茜茜说得对。旁白得找个声音有质感、但又没那么大名的专业播音,娓道来那种感觉。” 顾临川认真听著,不时点头,把大家的建议默默记在心里。 窗外夜色渐深,墙上的时钟指针悄悄滑过十点。眾人起身告辞。 二十分钟后,车子驶入九溪玫瑰园时,夜色已浓得化不开。別墅区的路灯在秋夜里晕开一团团暖黄的光,將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 停稳车,刘晓丽和小橙子极有默契地推门下车,动作快得像训练过似的。 “累了累了,我们先上去了啊!”小橙子眨眨眼,挽著刘晓丽就往里走。 刘晓丽回头冲两人笑了笑,语气温和:“早点休息,明天不是还要整理素材吗?” 话音未落,两人已经消失在门內,留下顾临川和刘艺菲站在车边,面面相覷。 夜风微凉,吹得刘艺菲额前的碎发轻轻晃动。她抬头看向顾临川,眼睛在月光下亮得惊人。 两人磨磨蹭蹭地走进屋內,来到二楼,脚步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一直走到走廊尽头,停在两扇相对的房门前,气氛忽然变得微妙起来。 刘艺菲忽然转过身,脸上掛著一抹狡黠的笑容。 “喂,大冰块。”她轻声叫道。 顾临川下意识地转头,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下。 柔软触感一触即分,留下淡淡的橙香气。 顾临川整个人僵在原地,大脑仿佛突然宕机,连呼吸都忘了。 刘艺菲得逞地看著他瞬间红透的耳根,得意地扬起下巴:“这是惩罚你十几天前突然亲我的那下!” 说完,她像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转身刷开房门,“砰”的一声关上门,留下一串轻快的笑声在走廊里迴荡。 顾临川愣在原地,半晌才缓缓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 那里还残留著温软的触感,和一丝若有似无的甜香。 “这惩罚————”他低声喃喃,眼底泛起一丝笑意,“好像还不错。” 甚至————还想多来几次。 他摇摇头,试图甩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但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最终,他带著一脑袋混乱的思绪,慢吞吞地推开房门,走进自己的房间。 夜深人静,时针悄悄指向十二点。 刘艺菲的房间里,她和刘晓丽正並肩躺在床上聊著悄悄话。温暖的灯光下,母女俩的侧影显得格外柔和。 就在这时,刘艺菲的手机突然“嗡嗡”震动了两下。她伸手拿过手机,屏幕亮起,是老赵发来的微信消息。 “路透开始出来了,反响不错。”老赵言简意賅,下面附了几张微博截图。 刘艺菲点开图片,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她把手机递到刘晓丽面前:“妈,你看。” 刘晓丽接过手机,仔细翻看那些截图。看著看著,她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些网友真是————”她摇摇头,语气里满是笑意,“刘艺菲是不是被演艺事业耽误的美食博主”——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另一条评论更夸张:“顾老师镜头下的茜茜好像会发光!这俩人是在公费谈恋爱吧?” 刘晓丽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现在的年轻人,想像力真是丰富。” 刘艺菲凑过去看,也跟著笑起来。她顺手点开微博热搜榜,果然看到“刘艺菲拍纪录片”这个词条已经躥到了第三位。 评论区更是热闹非凡:“救命!路透里茜茜捧著一碗龙井茶的样子好乖!好像等待投餵的小猫!” “顾老师这拍摄水准真是没话说,隨便截一帧都是大片质感。” “只有我注意到顾老师看茜茜的眼神了吗?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楼上+1,这俩人绝对是真的!” “听说纪录片拍完要直接发在茜茜微博上?顾导真是大手笔!” “这是把纪录片当情书拍了吧?磕死我了!” 刘艺菲看著这些评论,脸上微微发烫,心里却甜滋滋的。她截了几张特別有趣的评论,打开微信发给顾临川。 另一边,顾临川坐在书桌前,正戴著耳机,一边听周杰伦的《青瓷》一边整理白天拍摄的素材。 电脑屏幕上满是龙井村的秋色,和他镜头下那个笑得眉眼弯弯的姑娘。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弹出刘艺菲的消息。他点开一看,是几张微博评论截图。 “你看这些网友,脑洞大得能装下整个西湖了!”后面跟了个偷笑的表情。 顾临川看著那些夸张的评论,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回復道:“他们说得没错。” 刘艺菲发来一个问號。 顾临川的手指在屏幕上停顿片刻,缓缓打字:“你確实在发光。” 手机那头的刘艺菲看到这句话,脸颊“唰”地红了,把脸埋进枕头里咕噥了一句:“这冰块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话了————” 刘晓丽在一旁看著女儿的反应,瞭然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行了,別傻笑了,早点睡。” 刘艺菲抬起头,冲妈妈做了个鬼脸,手指飞快地打字:“油嘴滑舌!快去剪片子,剪不好小心我惩罚你!” 顾临川回了个乖乖点头的表情包,附加一句:“遵命,刘导。” 互道晚安后,顾临川还是没忍住,点开了微博热搜。 评论区果然如刘艺菲所说,五八门,千奇百怪,但无一例外都对纪录片充满期待。他甚至看到有网友在认真討论配乐:“我觉得可以用《烟雨行舟》那种调调,特別適合杭城的意境。” “楼上+1,或者用《青瓷》也不错,天青色等烟雨”简直是为龙井村写的!” “要不要试试用古箏搭配笛子?更有江南韵味。” 顾临川认真地看著这些建议,觉得有些確实值得参考。他默默记下几条,准备明天好好研究。 放下手机时,已经是凌晨一点。连续十几天的疲惫终於如潮水般涌上,他连打了好几个哈欠,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最后检查了一遍设备,他关掉电脑,倒在床上,几乎是头沾到枕头的一瞬间,他就睡著了。 第二天上午,阳光正好,求是村舅舅家门口一阵热闹。 舅舅陈晓枫和舅妈陈静雯几乎是“架”著刘晓丽,旁边还有兴奋雀跃的陈思思和小橙子。 “走走走,晓丽姐,今天天气这么好,带你去我们玉泉校区逛逛,看看不一样的浙大!”舅妈热情地挽著刘晓丽的胳膊。 “就是,让他们小年轻自己忙活去,咱们也过过校园生活的癮。”舅舅在一旁笑著帮腔,眼神却瞟向正准备上车的顾临川和刘艺菲,带著过来人的瞭然笑意。 刘晓丽回头看了眼女儿和顾临川,只见刘艺菲正自然地替顾临川理了理並没歪的衣领,顾临川则微微低头配合,两人之间那股无声的亲昵劲儿,確实黏糊得让人没眼看。 她忍不住和舅妈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暖昧笑容,摇摇头,跟著大部队朝学校方向走了。 刘艺菲和顾临川上了车,二十分钟后,车子回到玫瑰园的別墅车库前停好,两人刚走下车,旁边车道一辆颇为拉风的黑色奔驰大g降下了车速。 驾驶座和后排车窗齐齐落下,露出了明轩那张写满“八卦”的脸,以及后座暴龙和布丁同款看戏表情。 “哟!这不是我们劳苦功高的顾大导演和刘大製片吗?” 明轩胳膊搭在车窗上,笑得像只偷油的小老鼠,“一大早的,这是要回爱巢继续“深入探討”艺术啊?要不要一起逛逛?交流一下————心得?” 顾临川一看他那笑容就知道没好事,果断摇头,语气平淡无波:“不了。要剪视频。” “嘖嘖嘖,”明轩一脸“我懂”的表情,拖长了声音,“理解理解,剪视频”嘛,重要重要!那就不打扰二位的正事”了!” 说完,根本不给两人反驳的机会,车窗迅速升起,大g发出一声低吼,加速开溜,留下隱约传来的暴龙和布丁的闷笑声。 刘艺菲对著车尾灯愤愤地挥了下拳头:“算他跑得快!下次再让我逮到,直接把他的糗照发微博上!” 她收回目光,立刻换上明媚笑容,极其自然地挽住顾临川的胳膊,声音甜度飆升:“走啦,亲爱的~咱们上楼干活去!” 顾临川被她这声突如其来的“亲爱的”叫得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耳根悄悄泛红。 他算是彻底明白了,自从在一起后,刘艺菲在“捉弄”他这条路上简直是天赋异稟,愈发熟练,这种黏糊又带著点小挑衅的互动,成了她最新的乐趣来源。 真是甜蜜,又让人有点手足无措的烦恼。 > 第215章 试镜结果与代言人 第215章 试镜结果与代言人 十月底的杭城,秋高气爽,阳光和煦却不灼人。在刘艺菲的建议下,顾临川把笔记本电脑搬到了二楼的露天阳台。 他这边刚坐稳,椅子都还没捂热,边上的刘艺菲就直接进入了正题,开始討论纪录片最棘手的后期问题——配乐和配音。 “哎,你说要是让亮颖来段无歌词的哼唱怎么样?就啊~”的那种?”刘艺菲异想天开。 顾临川认真思考了一下可行性,然后面无表情地打破幻想:“这————风格可能不搭。” “好吧好吧,顾监製说得对。”刘艺菲瘪瘪嘴,又马上打起精神,“那传统乐器?感觉更贴合龙井村的调性。” “嗯,但需要找到合適的曲子,或者找人编一小段。”顾临川点头,手指无意识地敲著桌面,“要那种能融进去,不抢戏的。” “就像是————风吹过茶垄的声音本身自带旋律?”刘艺菲试图描述那种感觉。 “对。”顾临川讚赏地看了她一眼,“和环境音融为一体最好。” 然而討论了小半天,想法攒了一堆,具体的解决方案却一个都没定下来。配乐方向大致有了模糊的轮廓,但执行层面依旧迷雾重重。 至於配音,问题更直接。 刘艺菲坚持自己的声音辨识度太高,容易让观眾出戏:“大家一听,哦,是刘艺菲在说话”,注意力就跑偏了,而不是在听纪录片本身在讲什么。” 顾临川却在这件事上异常坚持,他转过头,看著阳光下她细腻的侧脸轮廓,语气不容置疑:“就用你的原声。” “为什么?”刘艺菲不解。 “因为真实。”顾临川回答得很快,“这就是你的视角,你的探索。別人的声音再专业,那也是別人”。这部片子— —“ 他顿了顿,目光专注,“首先是给你的,其次才是给观眾的。不需要刻意淡化你的存在。” 刘艺菲怔住了,看著他认真的眼神,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撞了一下。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这种近乎固执的“偏爱”,让她一时忘了反驳,嘴角却忍不住悄悄向上弯起。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她故意哼了一声,扭过头去看江景,小声嘀咕:“————歪理一大堆。到时候网友吐槽旁白出戏,你可別后悔。” “不后悔。”顾临川答得乾脆,伸手过去,轻轻握了握她放在桌面上的手,“你的声音就是最好的。” 刘艺菲感觉被他握住的指尖微微发烫,心里那点小坚持彻底融化成了甜甜的暖流。 她转回头,嗔怪地瞪了他一眼,眼神却是亮晶晶的:“顾临川,你现在真的很会哦!” 顾临川像是被烫到一样飞快鬆开手,欲盖弥彰地推了推电脑屏幕:“————討论正事。” 刘艺菲看著他这副“说了实话又不好意思”的模样,笑得肩膀直抖。 两人又笑闹著討论了一会儿,时间就在江风与阳光中悄然滑到了中午十一点。 这时,顾临川的手机响了一下,是舅舅发来的微信消息:“小川,中午我们就在学校食堂解决了,带著茜茜妈妈她们体验一下。你们小两口自己解决午饭啊。” 顾临川看著这行字,仿佛已经看到了厨房里即將升起的“硝烟”,顿时感到一个头两个大。 虽然刘艺菲的厨艺在这半个月被高婶指点后確有进步,但也仅仅是从“勉强能吃”提升到了“普通家庭平均线以上水准”,距离“美味”还有相当长的路要走。 他深吸一口气,谨慎地回覆:“好的舅舅。我们会努力————控制局面,儘量不惊动消防系统。” 他几乎能想像到舅舅看著这条消息时哭笑不得的表情。 旁边的刘艺菲也凑过来看到了微信內容,立刻来了精神。 她一把合上顾临川的笔记本电脑,动作利落抱起电脑,另一只手则不容分说地拉起顾临川:“走走走!下楼!” “干嘛?”顾临川一时没反应过来。 “做饭啊!”刘艺菲说得理所当然,眼睛闪闪发光,带著一种跃跃欲试的自信,“这半个月我可没光看著,跟高婶学了好几手呢!今天给你露一手真正的片儿川!保证让你刮目相看!” 顾临川回想起拍摄时高婶那行云流水、宛若艺术般的烹飪手艺,再对比一下刘艺菲以往在厨房里的“战绩”,心中那份將信將疑几乎写在了脸上。 但看著她满脸的兴奋和期待,他把所有质疑的话都咽了回去。算了,大不了————就当再次挑战味觉极限了。 刘艺菲拉著顾临川一路小跑进了厨房,顺手把他的笔记本电脑往客厅沙发上一扔,动作利落得像是在片场甩道具。 她“哗”一声拉开双开门冰箱,灯光亮起,照出里面码得整整齐齐的食材显然是刘晓丽和小橙子这几天补充过的。 刘艺菲眼睛一亮,从保鲜室里拿出一袋鲜麵条,得意地晃了晃:“就它了!” 顾临川一看那麵条就眼皮直跳,下意识往后缩了半步。 上次在京城那个灾难性的中午瞬间浮现在眼前—一焦黑的雪菜、糊底的麵汤,以及刘艺菲当时那个一言难尽又强忍笑意的表情。 “要不————”他试图挣扎,“换个简单的?西红柿鸡蛋面怎么样?或者叫外卖也行————” “不行!”刘艺菲斩钉截铁,已经利落地系上围裙带子,“今天必须给你来个正版片儿川教学!” 她边说边从冰箱里掏出笋、雪里蕻和里脊肉,动作流畅得让顾临川愣在原地。 这架势,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非常专业。 刘艺菲显然看穿他的怀疑,挑眉一笑:“別小看人!高婶可是手把手教了我好几招。” 她说著,已经“噠噠噠”地开始切笋片,薄厚均匀,刀工居然有模有样。 热锅凉油,煸炒肉片,下笋片和雪菜爆香—一每一步都精准得不像话。 香气很快瀰漫开来,是顾临川熟悉的、杭城街头麵馆里的味道。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心里警报声大作:这闻起来————居然很正宗? 刘艺菲一边顛锅一边不忘回头挑衅:“看见没?火候要足,雪菜才能出香味!某个人上次可是直接倒水煮的哦~” 顾临川耳根发热,嘴硬道:“————那是创意改良版。” “改良成碳烧风味?”刘艺菲噗嗤笑出声,手下却没停,利落地加入高汤下麵条。热气腾起,模糊了她带笑的侧脸。 等两碗面端上桌时,顾临川已经说不出话了。汤色清亮,麵条整齐,雪菜青翠,笋片嫩黄,和他记忆里最地道的片儿川几乎一模一样。 刘艺菲把筷子递给他,下巴微扬,眼睛亮得惊人:“顾老师,请点评?” 顾临川低头吃了一口。麵条劲道,汤头鲜醇,雪菜的咸香和笋片的清甜完美融合。 他沉默半晌,终於伸出大拇指,声音闷闷的:“————你贏了。” 何止是贏了,简直把他这个杭城人的道心碾得粉碎。 他埋头猛吃几口,试图找回场子:“肯定是因为高婶的独家秘方————” “嗯哼~”刘艺菲拖长音调,凑过来用指尖戳他鼓起的脸颊,“承认我青出於蓝这么难呀?” 顾临川咽下嘴里那口面,强装镇定:“————那以后家里厨房归你了。” “想得美!”刘艺菲大笑,“偶尔露一手就算了,天天做饭?我这双手可是要拿影后的!” 她说著,故意晃了晃纤细的手指。 阳光透过餐厅窗户,落在两人笑闹的身影上。碗里热气裊裊升起,空气中瀰漫著食物的香气和轻鬆的笑意。 与此同时,地球另一头的洛杉磯,夜幕早已降临。 迪士尼总部大楼的一间会议室里,灯还亮著。 关於《木兰》最终女主人选的討论持续了大半天,空气里瀰漫著咖啡因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製片人杰森·里德揉了揉有些发胀的太阳穴,目光扫过面前摊开的厚厚一叠试镜资料和评估报告。 导演尼基·卡罗坐在他对面,眼神坚定。 “先生们,女士们,”尼基的声音清晰而有力,打破了短暂的沉默,“我们需要的不只是一个能完成动作戏的演员,我们需要的是一个能理解忠、勇、 真”內核,並能將其具象化的灵魂。crystalliu在试镜中做到了,尤其是她对忠孝难两全”那段的理解和演绎,超出了我们的预期。” 她顿了顿,补充道,“而且,你们也看到了最后那个小插曲。当她体力不支倒下时,她身边那个年轻人毫不犹豫衝上去接住了她。那种真实的情感流露,那种在脆弱时刻被稳稳托住的瞬间————” “这本身就是木兰这个角色需要的一部分—一强大的外表下,依然有需要杰森·里德点了点头,接过话头:“尼基说得对。crystai的综合素质,包括她的武术功底、语言能力,以及最关键的她对这个角色的深刻理解和共情,都让她成为了最合適的人选。我认为,我们可以做出决定了。” 会议桌旁的其他几位迪士尼高层交换了眼神,最终,一位资歷最老的副总裁缓缓点了点头:“好吧,你们说服了我们。那就————crystalliu。恭喜她,也恭喜你们找到了我们的木兰”。” 会议散去,杰森·里德回到自己的办公室,窗外是璀璨的洛杉磯夜景。他拿起座机话筒,拨通了一个熟悉的號码。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传来麦可·道格拉斯略带睡意的声音:“hello? 杰森?希望你有足够好的理由打扰一个刚进入梦乡的经纪人。” 杰森笑了:“麦可,我想这个理由足够好一准备好迎接我们的迪士尼公主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隨即传来一阵窸窣声,像是麦可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声音瞬间清醒了八度:“杰森?你————你是说————?” “是的,麦可,”杰森的语气带著肯定的笑意,“经过今天的最终討论,我们一致决定,木兰属於crystalliu了。” “她试镜时的表现,尤其是她对角色內核的理解和最后那段————嗯,意外”的插曲,彻底打动了我们。她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ohmygod!杰森!这真是太棒了!”麦可的声音充满了狂喜,“我就知道!我就知道crystal可以!她为这个角色付出了太多!谢谢你,杰森!谢谢迪士尼做出了最正確的决定!” “这是她应得的。”杰森说道,“详细的合约草案以及后续的工作安排,我会让团队儘快整理好,通过邮件正式发给你。时间比较紧,希望crystai能儘快安排行程来洛杉磯详谈。”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麦可连忙保证,“我马上联繫她团队,协调时间。一切配合你们的安排!” “好的,保持联繫。恭喜,麦可,也再次恭喜crystal。” 掛断与杰森·里德的电话,麦可·道格拉斯兴奋地在房间里渡了几步,睡意全无。 他立刻打开电脑,手指飞快地敲击键盘,给远在京城的刘艺菲工作室发去了一封邮件,標题清晰地写著:“【紧急祝贺】:《木兰》正式邀约!” 而此时,国內时间31號下午,刘艺菲工作室。 老赵正窝在他那间堆满茶具和各类文件的小茶室里,优哉游哉地泡著一壶普洱,享受著难得的摸鱼时光。 他刚抿了一口茶,电脑屏幕上突然弹出了新邮件提示,发件人赫然是“麦可·道格拉斯”。 老赵漫不经心地点开邮件,嘴里还哼著不成调的小曲。 然而,隨著目光在邮件內容上扫过,他哼歌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猛地瞪大,拿著茶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邮件內容不长,但信息量爆炸—“crystai已正式获得迪士尼真人电影《木兰》的主角邀约!详细內容后续发送,请儘快协调行程前往洛杉磯进行合约签署及前期会议。祝贺!!!” “我————我靠!”老赵猛地放下茶杯,茶水溅出来几滴也浑然不觉。 他反覆看了三遍邮件,確认自己没眼,巨大的惊喜瞬间衝上头顶,让他血压都仿佛升高了几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復激动的心情,但颤抖的手指还是暴露了他的內心。 他迅速在回復框里敲下回覆:“麦可,已收到这个无比激动人心的好消息!喜悦万分!正在確认crystal 的行程安排,並將儘快回復擬定的时间表。感谢你带来的这个绝佳好消息!” 点击发送后,老赵再也坐不住了。 他一把抓起桌上的手机,手指因为激动而有些不太利索地划开屏幕,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个备註为“茜茜”的號码,直接拨了过去。 玫瑰园別墅的阳台上,午后的寧静被一阵突兀又执著的手机铃声猛地划破。 刘艺菲好看的眉头立刻蹙了起来,有些不情愿地从口袋摸出手机。屏幕上来电显示赫然是“老赵”。 她心里嘀咕开了:最近风平浪静的,路透反响也好,能有什么急事?緋闻? 负面?总不能是催我发微博吧? 一旁原本专注於音频波形的顾临川,也被铃声惊扰,抬起了头。 他只看了一眼刘艺菲略带疑惑的表情,再联想到这个时间点,心里忽然一动,一个模糊又惊人的猜测浮现出来—难道————是那个消息? 电话接通,老赵激动得有些变调的声音立刻穿透听筒,连旁边的顾临川都能隱约听到:“茜茜!邮件!麦可·道格拉斯的邮件!过了!木兰第二轮试镜过了!是你!拿下啦!” 老赵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喘,他顿了顿,强自镇定地补充:“我、我已经跟麦可电话確认过了,千真万確,没错!就是你!” 电话这头,刘艺菲像是被瞬间施了定身术,举著手机,一动不动。方才的慵懒和閒適被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情绪洪流冲刷得乾乾净净。 过去几个月的画面不受控制地在脑海中飞速倒带: 香格里拉属都湖畔那戏剧性的初遇和那一脚;洛杉磯试镜室外园里,他沉默递来的止痛贴和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 无数次深夜关於角色、关於“忠勇真”的哲学探討:赛里木湖畔他镜头下那个坚韧又柔软的自己;还有他说的那句“我的镜头里,脆弱是光的裂缝”———— 这一切的一切,交织著压力、汗水、期待和彷徨,最终匯聚成此刻听筒里那句“拿下啦”。 这不仅仅是一个角色,这是她职业生涯的一座里程碑,是首位华人迪士尼公主的桂冠,但更重要的是,在这段充满挑战的攀登之路上,她收穫了一份意料之外的、坚实而温暖的爱情。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鼻尖发酸,眼眶发热,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远在京城的老赵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电话那头异常的沉默和细微的呼吸变化,他瞭然地笑了笑,声音放得更缓更温和:“好了,好消息带到了。具体细节麦可会跟你电话沟通,你等下记得给他回个电话。先平復一下,嗯?” 刘艺菲这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极其轻微地、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嗯————知道了,赵叔。” 电话掛断,阳台上一片寂静。 下一秒,刘艺菲像是突然被注入了无限活力,猛地从躺椅上弹起来,几步衝到还在发愣的顾临川面前,一把抱住他,力气大得差点把两人带倒。 “大冰块!听到了吗?听到了吗!”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带著明显的颤抖和狂喜,“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木兰!是我的了!” 顾临川被她撞得微微后退一步,下意识地环住她,感受著她身体的微微颤抖和发自內心的喜悦。 他的心也被这种情绪充盈著,为她感到无比的骄傲和开心。 但与此同时,那个关於前世记忆的隱忧再次浮上心头一那些上映后关於服化道,尤其是妆容和服装不符合歷史背景的汹涌吐槽———— 一个念头瞬间变得清晰起来:他得做点什么。或许他无法改变剧情核心,但在视觉呈现上,或许还能爭取一线机会。 做一个详细的、有据可依的服化道改进方案,尝试去说服迪士尼?哪怕希望渺茫,也值得一试。 他回过神来,看著怀里兴奋得脸颊通红、眼睛亮得惊人的姑娘,忽然做出了一个大胆的、近乎衝动的举动。 他双手捧住刘艺菲的脸,迫使她抬起眼睛看著自己,表情是前所未有的认真和郑重。 “既然通过了,”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带著一种不容置疑的力度,“那作为正牌男友,我给你一个奖励。” 刘艺菲还沉浸在狂喜中,没明白这“奖励”是什么意思,只是眨著湿润的眼睛茫然地看著他。 然后,顾临川就低头,深深地吻住了她。 刘艺菲彻底懵了,大脑一片空白,只能被动地承受这个突如其来的、几乎有些凶狠的亲吻。 直到两人都气喘吁吁,肺部抗议地发出警告,顾临川才勉强鬆开她。 刘艺菲大口喘著气,脸颊红得像熟透的番茄,又羞又恼地瞪著他,眼波流转间全是瀲灩的水光:“顾临川!你————你下次再敢这么突然————闷死我算了!” 语气凶巴巴的,却没什么威慑力,反而像撒娇。 顾临川也有些不好意思,耳根泛红,眼神飘忽地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下次改进”。 稍微平復了一下呼吸和心跳,刘艺菲拿起手机,拨通了远在美国的经纪人麦可·道格拉斯的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 “crystal!祝贺你!”麦可热情洋溢的声音传来,背景音里似乎还有隱约的欢呼声,“我就知道是你!这真是太棒了!” “谢谢你,麦可。”刘艺菲的声音还带著一丝激动后的沙哑,但已经恢復了平日的冷静,“我也刚刚收到消息,简直不敢相信。” “相信它,这是你应得的。”麦可笑道,隨即语气转为专业,“听著,迪士尼这边希望儘快推进合约事宜。他们希望你最近两天就能安排出时间飞来洛杉磯,详细商討合同细节,还有一些前期准备的沟通会。时间非常紧张,你知道的。” 刘艺菲看了一眼旁边的顾临川,后者对她轻轻点头。她回答道:“我明白。 我会儘快协调好行程,確定后第一时间把航班信息发给你。” “太好了。具体的会议安排和需要注意的事项,我稍后整理一份详细的邮件发给你。对了,迪士尼这边的团队对你试镜时展现的状態非常满意,尤其是那种內在的力量感————” 麦可开始具体交代一些初步的沟通要点和迪士尼那边的期待。 刘艺菲认真听著,不时应几声,手指无意识地在阳台栏杆上轻轻划著名。 顾临川则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温柔地看著她专注的侧脸,心里却在飞速盘算著那个服化道方案的可行性以及该如何著手。 另一边,顾临川也拿出了手机,找到明轩的號码拨了过去。这么好的消息,自然要第一时间分享给这位一路“推波助澜”的好友。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通,背景音里传来喧闹的笑声、水声和明轩略带喘气的声音:“餵?顾冰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打电话?是不是终於良心发现,要请你的后勤总管吃大餐慰劳一下了?” 顾临川甚至能想像出明轩此刻正穿著骚包的沙滩裤,可能在西湖的某条游船上,享受著秋日泛舟的愜意。 他沉默了几秒,直到明轩在那头又开始嚷嚷“信號不好?听不见?”,才缓缓开口,声音里带著一丝压抑的得意:“茜茜拿下木兰了。”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连背景的嬉闹声都仿佛被按了静音键。 紧接著,爆发出明轩几乎能刺破耳膜的尖叫:“什么?!真的假的?!顾临川你再说一遍!拿下哪个?!木兰?!迪士尼那个?!!” “嗯。”顾临川言简意賅,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真的么!!”明轩非常激动,“太好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茜茜没问题!牛逼!顾冰块你听见没!牛逼大发了!首位华人迪士尼公主啊!这下真是————” 他在电话那头兴奋地嚷嚷了半天,夹杂著对暴龙和布丁宣布消息的模糊喊声,以及那边传来的更大声的欢呼和起鬨。 好不容易等明轩稍微冷静一点,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明轩拍著胸脯表示必须搞个大的庆功宴,这才掛了电话。 结束和顾临川的通话,明轩站在晃晃悠悠的船头,看著西湖的瀲灩秋光,脸上的狂喜渐渐转化为一种精明又瑟的笑容。 他猛地想起六月底在巴黎,艾菲尔铁塔一层的餐厅里,安托万那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承诺。 他立刻翻出安托万的號码拨了过去。 此刻的巴黎正值上午,阳光应该正好洒在lv总部那栋古典的建筑上。 电话响了几声后被接起,传来安托万慵懒而略带惊讶的声音:“ale?这个时间打电话给我,是又有惊人的创意了,还是决定回去接管明达化工了?” “嘿,安托万!比那更好!”明轩的声音里充满了压抑不住的兴奋和“我要来討债了”的坏笑,“还记得六月底,在铁塔那边吃饭,你提到《木兰》选角时说过什么吗?” 电话那头的安托万显然愣了一下,隨即恍然大悟,笑声透过听筒传来,带著法国人特有的夸张:“我当然记得!如果那位幸运的神仙姐姐”真的拿下了角色,我们得抢先签下她,不能给gucci和香奈儿机会。”是这句,没错吧?”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认真而惊喜,“所以————消息確定了?crystal真的拿到了?” “千真万確!刚收到的官方消息!”明轩得意洋洋,“所以,我亲爱的朋友,你当初承诺的签下她”,准备给个什么级別的合同啊?地区代言人?品牌大使?” 安托万在电话那头轻笑一声,语气果断又大气:“ale,为我们未来的迪士尼公主,当然要最好的。直接给亚洲区代言人怎么样?这份诚意足够匹配这个好消息了吧?” 明轩吹了声口哨,脸上笑开了:“够意思!安托万!我就喜欢你这种爽快劲儿!等我这几天度完假,就带著我们的大功臣和她的专属摄影师”回巴黎找你签合同!” “哈哈,没问题!隨时恭候。”安托万笑著调侃,“不过ale,你確定你只是去度假,而不是又去给顾先生当“免费后勤”了?” “咳咳————朋友的事,能叫免费吗?那叫为艺术献身!”明轩嘴硬地反驳,两人又互相打趣了几句,才结束了通话。 掛了电话,明轩兴奋地转身,对著一脸好奇的暴龙和布丁宣布:“兄弟们! 一周后出发下一站—巴黎!” 暴龙和布丁对视一眼,同时露出了“果然如此”和“又要开始折腾了”的复杂表情。 玫瑰园別墅的阳台上,刘艺菲也结束了与麦可的通话。 她放下手机,眼眶还微微泛著激动的红晕,但脸上已满是灿烂的、如释重负的笑容。 她看向一直安静等待的顾临川,“麦可让我儘快去洛杉磯谈合约细节。我们一起去?” 顾临川看著她眼中闪烁的期待和喜悦,脸上露出了一个极其温暖的笑容,是刘艺菲从没见过的耀眼模样。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好,一起去。” 按照有好事就应该第一时间分享的原则,两人利索的收拾好东西,转身下楼上车,第一时间回到了舅舅家。 第216章 整理资料,拼一下 第216章 整理资料,拼一下 傍晚五点多,顾临川和刘艺菲刚推开舅舅家的门,一股家常菜的暖香就混著客厅里的说笑声扑面而来。 门厅的动静让屋里瞬间安静了一瞬。 厨房里,舅舅陈晓枫和舅妈陈静雯正从环保袋里往外拿新鲜的蔬菜,刘晓丽在一旁帮忙理著葱。 陈思思和小橙子则瘫在沙发上,一个擼著怀里胖成球的橘猫小胖,一个刷著手机。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门口,精准地捕捉到了刘艺菲脸上那根本藏不住的、如同中了头彩般的灿烂笑容和几乎要溢出来的兴奋劲儿。 那笑容太有感染力,也太不寻常,以至於大家脑子里瞬间冒出了千奇百怪的猜测。 刘晓丽手里的葱差点掉地上,心里咯噔一下:这丫头————高兴成这样?该不会是————有了吧?这进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她下意识看向顾临川,想从那张冰块脸上找出点蛛丝马跡,却发现对方虽然还算镇定,但眼角眉梢也透著一丝不同寻常的柔和光亮。 最后还是舅舅先回过神,推了推眼镜,好奇地问:“哟,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捡著宝了?高兴成这样。” 刘艺菲几乎是蹦跳著衝到客厅中央,声音里是压不住的雀跃:“比捡到宝还好!我拿下啦!木兰!迪士尼那个木兰!” 话音落下,客厅里出现了极短暂的一秒寂静,仿佛时间被按了暂停键。 隨即一“真的假的?!” “哇塞!姐!太牛了吧!” “天哪!茜茜姐!迪士尼公主!还是木兰!” 惊呼声和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小橙子直接从沙发上弹了起来,陈思思激动得猛揉小胖的肚子,惹得肥猫不满地“喵呜”一声。舅舅舅妈脸上瞬间堆满了惊喜的笑容。 就在气氛要彻底沸腾时,顾临川清冷的声音不高不低地插了进来,像一杯恰到好处的冰水:“消息还在保密阶段,官方还没对外公布。”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兴奋的眾人,带著一丝不容置疑的谨慎,“所以,高兴归高兴,暂时先別往外说。” 这话像按下了静音键,大家的欢呼卡在喉咙里,隨即化为心领神会的眼神和拼命点头。 都是圈內人或家属,这点保密意识还是有的,刚才只是太激动了。 刘晓丽长长舒了口气,放下心来一原来是这事,真是天大的喜事!她走上前,张开手臂用力抱了抱女儿,眼眶有些发热。 她太知道女儿为这个机会付出了多少,承受了多大的压力。她轻轻拍著女儿的背:“好,好————我就知道我闺女是最棒的!辛苦了————” 本书首发 找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刘艺菲回抱住妈妈,把脸埋在妈妈肩头蹭了蹭,鼻音有点重:“嗯————妈,我做到了。” 鬆开怀抱,刘晓丽看著女儿亮晶晶的眼睛,又瞥了一眼旁边安静站著的顾临川,语气恢復了平常:“那接下来呢?是不是得赶紧去美国谈合约?” “嗯,”刘艺菲点头,“麦可让我儘快过去详谈。估计就这两天出发。” 舅舅陈晓枫闻言,立刻展现出学者的严谨和长辈的关切:“去谈合约是大事,需不需要律师?” 舅妈陈静雯也连忙附和:“对对,要不我把你梁叔叫过来?他处理国际合约经验丰富,让他帮你把把关?” 刘艺菲心里暖洋洋的,笑著摇头:“谢谢舅舅、舅妈!不过不用麻烦啦,我的美国经纪团队会全程跟进的,他们都是老手,放心吧!” 这时,陈思思和小橙子也凑了过来。陈思思一脸兴奋:“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必须庆祝!今晚加餐!做顿大餐犒劳犒劳咱们的迪士尼大公主!” 小橙子猛点头:“对对对!油燜大虾!再燉个汤!我去帮忙洗菜!” 气氛重新热闹起来。舅妈笑呵呵地系上围裙:“好好好,加餐加餐!正好买了好多菜!老陈,过来搭把手!晓丽姐,您今天可是客,坐著等吃就行!” 刘晓丽哪肯閒著,笑道:“这哪行,我也帮忙,打打下手,咱们一起快点!” 三个长辈说著就热热闹闹地钻进了厨房。 陈思思和小橙子也跟进去嚷嚷著要帮忙,客厅里一时只剩下顾临川和刘艺菲,还有那只重新瘫回沙发舔毛的小胖。 刘艺菲走到顾临川身边,悄悄用手指勾了勾他的手指,歪头看他,小声说:“哎,你看大家比我还激动。” 顾临川反手轻轻握住她的指尖,低声回应:“因为你值得。” 他的目光落在她因为兴奋而格外生动的脸上,琥珀色的瞳孔里映著窗外的夕照,温柔得不可思议。 晚餐果然极其丰盛,满满一桌子都是刘艺菲爱吃的菜。 饭桌上,话题自然围绕著《木兰》展开。大家好奇地问著试镜的细节、未来的拍摄计划,更多的是表达祝贺和期待。 舅舅甚至开了一瓶珍藏的黄酒,给大家都倒了一点:“来来来,必须喝一点,庆祝咱们家飞出个木兰”!” 刘艺菲以茶代酒,笑著接受大家的祝福。 顾临川话依旧不多,但明显比平时放鬆,偶尔还会在大家调侃刘艺菲“以后就是国际巨星了”时,嘴角微微上扬一下。 这顿饭吃了很久,直到窗外夜色深沉。 回到九溪玫瑰园的別墅时,已是夜深人静。互道晚安后,刘艺菲和妈妈、小橙子回了客房。 顾临川则径直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门一关上,他脸上那点温和倦意立刻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迫的专注。 他打开笔记本电脑,直接开始查阅所有关於南北朝时期歷史、服饰、甲冑、 妆容的资料。 他的预感很强烈,美国人拍中国古装,尤其是在《木兰》这种融合了歷史与传奇的故事上,很大概率会在服化道上陷入想当然的“东方主义”审美,或者纯粹为了视觉衝击而忽略歷史真实性的陷阱。 他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只能爭取一点点改进的可能。 夜深人静,只有键盘敲击声和滑鼠点击声轻微作响。屏幕的光映在他认真的脸上,琥珀色的瞳孔快速扫过一行行文字、一幅幅图片。 他从北朝墓葬壁画、陶俑、敦煌石窟(特別是285窟)的影像资料中寻找线索,对比考古发现报告,快速梳理著南北朝时期的服饰特点: 流行的裲襠鎧(liǎngdāng)、筩(tong)袖鎧的形制与材质,士兵和將领甲冑的区別,女性常穿的窄袖交领上衣和间色裙的色彩搭配与纹样———— 他注意到好莱坞古装片常犯的错误—一混入后世甚至其他乱七八糟的元素,色彩过於鲜艷饱和,鎧甲过於闪亮华丽,缺乏战爭应有的粗糲和实用感。 打开文档,手指在键盘上飞快舞动,思路清晰地罗列要点: 时代定位与核心问题:明確南北朝背景,指出常见的好莱坞团队易犯的时代错置,如混入唐、宋、明等元素、过度装饰化、色彩失真问题。 男性军戎服饰:强调应以襠鎧、筩袖鎧为主流,材质突出皮革、扎甲,避免整体板甲或过於夸张的金属肩甲;色彩採用土红、靛蓝、赭石、熟褐等低饱和度自然色,减少耀眼金属反光,强调战损、磨损做旧质感,体现乱世沧桑。 木兰鎧甲设计建议:兼顾女性身形与战士身份,参考北魏骑兵轻甲復原图,建议设计更贴合身形、活动灵活的鎧甲,避免过度沉重笨拙,同时保证关键部位的防护性体现。 女性及平民服饰:突出窄袖交领、条纹间色裙;髮型参考十字髻、惊鹤髻等出土俑证据,配饰以骨算、铜簪、木簪为主,摒弃华丽金饰和披髮造型,体现朴素与时代感。 妆容:摒弃夸张的影视妆面,以自然肤色为主,可能涉及的风霜、尘土效果需真实,而非戏剧化。 他不仅整理了文字说明,还迅速从可靠的学术网站和图库中下载了具有代表性的图片资料一清晰的壁画局部、復原图、考古实物照片,精心筛选后打包存在一个u盘里。 做完这一切,窗外天际已经透出些许朦朧的灰白。他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四点多了。 顾临川快速將文档列印出来,薄薄的几页纸,却凝聚著他几个小时的高度专注和心血。把列印稿和u盘小心收好,他这才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 关机,起身。 他几乎是凭著本能摸到床边,一头栽进柔软的被褥里。 临睡前最后一个模糊的念头是:得赶紧睡,不然明天被茜茜发现熬夜,肯定又得挨说————说不定还会被“惩罚”———— 第二天早上九点多,求是村舅舅家的餐厅浸在秋日明媚却不算灼人的阳光里。 喧闹的早餐高峰已过,舅舅一家上课去了,刘晓丽则是拉著小橙子出门採购去了,美其名曰“要在闺女去美国前给他好好补补”。 此刻家中只剩下两人一猫。 刘艺菲小口啜著温热的豆浆,目光却落在对面的顾临川身上。 他手里捏著半个豆沙包,脑袋却像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眼皮耷拉著,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栽进碗里。 连那越来越有“大佬”范儿的小胖跳上他膝盖,寻了个舒服位置团好,他都只是含糊地“唔”了一声,毫无反应,全凭肌肉记忆机械地咀嚼著。 刘艺菲漂亮的脸蛋渐渐绷紧了。 这状態她可太熟悉了—上次他通宵赶纪录片分镜脚本后,就是这副魂游天外的德行。 她放下手中的豆浆杯,瓷杯底碰到桌面发出清脆的“咔噠”声。 她伸出手,精准地捏住顾临川一边脸颊,微微用力揉了揉,声音里带著毫不掩饰的怀疑和一丝佯装出来的怒气:“顾临川同志,老实交代,昨晚又背著我偷偷肝”什么了?困得跟被小胖吸了魂儿似的。” 脸颊被袭击,顾临川一个激灵,总算从瞌睡虫的包围里挣脱出来。 他眨了眨有些於涩的眼睛,对上刘艺菲审视的目光。她微微眯著眼,像只发现了猎物可疑行踪的小狐狸。 他下意识想含糊过去,但看著她那双清澈透亮、不容敷衍的眼睛,到嘴边的藉口又咽了回去。 犹豫了一下,他决定坦白从宽。 “嗯————”他清了清嗓子,声音还带著点刚醒的沙哑,顺手把膝盖上揣著爪子的小胖抱到旁边椅子上,“是做了点东西。” 刘艺菲没说话,只是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 顾临川组织了一下语言,儘量言简意賅:“我不太放心————迪士尼那边做《木兰》的服化道。” 他顿了顿,似乎在寻找更准確的表达,“好莱坞团队更注重视觉衝击力,容易为了好看牺牲歷史质感。而且————他们经常分不清中国各个朝代的特点,很容易把不同时期的东西混在一起,弄出个四不像”。” 刘艺菲闻言,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她想起之前看过的某些好莱坞大片里的所谓“东方元素”,確实时常让人哭笑不得,华丽是华丽,但总透著一股子彆扭劲儿。 顾临川这个担心,並非空穴来风。 “所以?”她挑眉,心里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所以————我昨晚整理了一份大概的方案和一些参考资料。” 顾临川说得轻描淡写,但刘艺菲能想像到这“整理”背后意味著多少小时的专注查找和筛选。“主要是关於南北朝时期,大概的服饰、鎧甲、妆容这些应该有的样子,还有他们容易出错的地方。都存u盘里了,也列印了份简单的要点。” 他简明扼要的讲述了方案的大致內容一强调歷史背景的准確性,指出好莱坞常见误区,重点分析了男性戎装、木兰鎧甲的实用与贴合设计、女性髮髻与配饰的朴素感,以及妆容应追求自然而非戏剧化。 刘艺菲听著,眼睛越来越亮。 她没想到他会想得这么细,这么远。 这已经超出了一个摄影师甚至男友的关心范畴,更像是一位极具专业精神和歷史考据癖的联合製片人。 “————大概就是这样。”顾临川说完,端起已经微凉的豆浆喝了一口,掩饰了一下那点“是不是管太宽”的不自在。 刘艺菲没立刻说话,只是看著他,嘴角慢慢向上弯起一个极其明媚的弧度。 她忽然倾身过去,飞快地在他侧脸上亲了一下。 “奖励你的!”她笑得像拿到果的小孩子,“没想到我们家顾老师还有这份心思!这比收到什么礼物都让我高兴!” 顾临川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亲吻和真白的夸奖弄得耳根发热,下意识抬手摸了摸被亲的地方。指尖却触到一点微凉黏腻的触感,不像口红———— 他疑惑地低头看向手指——一点明黄色的奶黄包馅料正粘在他的指尖上。 刘艺菲也注意到了,她先是一愣,隨即看向自己刚才吃了一半放在旁边的奶黄包,果然边缘缺了一小块,馅料还沾著一点点可疑的唇釉痕跡。 “噗——”两人对视一眼,瞬间同时爆发出大笑。 “哈哈哈————顾临川,你的军功章”是奶黄馅儿的!”刘艺菲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指著他的脸,毫无形象地趴在餐桌上,肩膀一抖一抖。 顾临川看著指尖那点黄色,又看看笑瘫了的刘艺菲,也忍不住低头闷笑起来,那点残存的睏倦彻底被这滑稽又温馨的小插曲驱散得无影无踪。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细微尘埃,也勾勒著两人笑得开怀的侧影。 小胖被他们的笑声惊动,嫌弃地瞥了两个傻笑的人类一眼,“喵呜”一声,跳下椅子,扭著圆滚滚的屁股,高傲地走开了。 第217章 这是你应得的 第217章 这是你应得的 两人慢吞吞地吃完早饭,简单的收拾好餐桌后,时间已经悄然滑向了上午十点。 秋日的阳光透过客厅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顾临川和刘艺菲外加小胖,一起懒洋洋地陷在柔软的沙发里,电视上正播放著关於熊猫的纪录片,憨態可掬的国宝抱著竹笋啃得正香,发出窸窣的声响。 刘艺菲的目光虽然落在屏幕上,心思却渐渐飘远。 看著熊猫慢悠悠的样子,她忽然想起了一件被近期忙碌冲淡的重要事情— 身边这个大冰块,可是信誓旦旦说要参加索尼摄影大赛的! 她心里默默算了下时间,距离明年1月11號的截止日期,满打满算只剩下两个多月了! 而这个傢伙,除了之前拍的那些,最关键的最后一张“带有自我表达”的照片,连影子都没见著呢! 一想到这儿,刘艺菲瞬间坐直了身体,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情绪涌上心头。 她猛地伸出手,毫不客气地捧住顾临川的脸,用力揉搓起来,把他那张没什么表情的俊脸揉得变形。 “喂!大冰块!”她的声音带著明显的焦急和嗔怪,“醒醒!別光顾著看熊猫了!你倒是看看你自己啊!” 顾临川正沉浸在熊猫的慵懒世界里,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搞得有点懵,眼神满是茫然:“————怎么了?” “还怎么了!”刘艺菲继续揉著他的脸,语气愤愤的,“索尼世界摄影大赛!你说了要参加的!最后一张照片呢?距离截止日期只剩下两个多月啦!顾大摄影师,该行动啦!” 顾临川被她这么一吼,彻底回过神来,心里“咯噔”一下。 最近全身心扑在纪录片的拍摄和后期上,后来又沉浸在刘艺菲拿下《木兰》的喜悦中,確实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得一乾二净! 最后那张需要融入自身感悟的照片,他连构思都还没完全成型。 被刘艺菲点破,他顿时感到一阵心虚,耳根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难得地露出了几分难为情的神色,声音也低了几分:“————最近太忙,忘了。再给我一个月时间,11月底前,我肯定搞定报名。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刘艺菲停下手,將信將疑地瞅著他。 这傢伙,从5月份说到现在,大半年过去了,除了为她和风景拍的那些“作业”,关乎他自己艺术追求的正经比赛作品,进度几乎为零。 她漂亮的眼睛里写满了“你这话可信度有多高”的质疑。 顾临川也读懂了她的疑虑,大脑飞速运转,想找个能让她放心的保证。 情急之下,一句没过脑子的话脱口而出:“我要是11月底前还没弄好报名————那————那就像之前在巴黎说的那样,隨你调教!” 话一出口,两人同时愣住了。 空气仿佛凝固了几秒。 刘艺菲的脸颊“唰”地一下染上薄红。 “调教”这个词,她之前確实半开玩笑地提过好几次,每次都能让脸皮薄的顾大冰块瞬间想歪、耳根通红。 但她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个词会从这个素来清冷拘谨的傢伙嘴里主动冒出来,而且话里话外似乎还夹杂著一丝不同寻常的、近乎挑衅的意味? 这和他平时的画风严重不符! 顾临川自己也惊呆了,瞳孔微微放大,恨不得立刻咬掉自己的舌头。 他怎么会鬼使神差地说出这个词?! 一定是最近被她逗弄多了,產生了奇怪的应激反应! 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只有电视里熊猫咀嚼竹叶的“咔嚓”声格外清晰。 几秒钟后,刘艺菲率先从震惊中恢復过来。她眼底闪过一抹狡黠的光芒,脸上忽然绽开一个坏心眼的笑容,竟然顺势接住了这个危险的话题。 她伸出右手,纤细的食指轻轻挑起顾临川的下巴,学著他平时那副清淡又执拗的语气,眼神里却满是戏謔:“哦?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哦,顾老师。一言为定?到时候要是没完成————可不许耍赖逃跑哦?” 顾临川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带著促狭笑意的眼睛,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隨即猛然意识到这承诺的“危险性”,急忙找补,试图划定界限:“我、我说的仅限於————体育锻链这方面!加强体能!没別的意思!” 刘艺菲挑挑眉,一副“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的表情,故意拉长了语调,声音里带著无辜又暖昧的笑意:“那当然呀~不然顾老师以为是哪些方面呢?嗯?难道————顾老师自己想到了什么————不健康的东西了?” 顾临川瞬间哑火,脸颊爆红,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完败!在语言交锋上,他永远不是她的对手! 就在场面即將陷入更加微妙和尷尬的境地时,刘艺菲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適时地“嗡嗡”震动起来,屏幕隨之亮起。 这突如其来的铃声像一道赦令,瞬间打破了这黏稠又曖昧的气氛,將顾临川从社死的边缘暂时解救了出来。 刘艺菲收回手,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是妈妈刘晓丽发来的微信消息。 “闺女啊,我和小橙子发现好多有趣的小玩意儿,打算再逛逛,可能要很迟才回来了。午饭你们小两口自己解决吧,別等我们了。(偷笑)” 刘艺菲看著那条信息,几乎能想像到妈妈发消息时脸上那瞭然又带著点调侃的笑容。 她无奈地笑了笑,回復过去:“知道啦妈,你们慢慢逛,注意安全。午饭我们自己搞定。” 放下手机,她看了一眼身边明显鬆了口气、但耳根红晕还未完全褪去的顾大冰块,嘆了口气:“得,我妈和小橙子沉浸式体验杭城生活去了,舅舅他们肯定又在学校食堂解决。中午又剩我们两个了,怎么解决?” 顾临川听了,脑子快速盘算起来。 在家吃固然清净,但经歷了早上的“奶黄包之吻”和刚才的“调教危机”,他暂时不太想立刻回到厨房那个“是非之地”。 他正犹豫著该怎么开口,他自己的手机却先响了起来,屏幕上跳跃著“明轩”两个字。 顾临川心里升起一股警惕,这傢伙主动来电,多半没啥“好事”。他迟疑了几秒钟,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果然,明轩那极具穿透力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蹦了出来,背景音似乎还有些嘈杂:“喂!顾大冰块!在哪儿窝著呢?赶紧的,带上你家茜茜公主,西湖国宾馆紫薇厅,临湖的那个包厢!速度!” 顾临川一脸诧异,下意识地反问:“你请客?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会主动请我吃饭?” 电话那头的明轩似乎被噎了一下,隨即笑骂回来:“呸!你这人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我明大总监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了?少废话,赶紧过来!有正事!天大的好事!来晚了后悔一辈子!” 说完,根本不给顾临川再追问的机会,直接掛断了电话,作风一如既往的霸道又骚包。 顾临川拿著传来忙音的手机,和刘艺菲面面相覷。 “明轩?”刘艺菲问。 “嗯,”顾临川点头,“叫我们去国宾馆紫薇厅吃饭,说有正事,天大的好事。” 刘艺菲也觉得稀奇,明轩虽然大方,但这么正式又急切地约饭確实少见。 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那走吧,去看看明总监又搞什么名堂。” 顾临川起身朝玄关走去,换鞋的时候,他回头看了一眼依旧稳如泰山地趴在猫爬架顶端、睥睨眾生的橘猫小胖,习惯性地叮嘱了一句:“胖,在家乖乖的,不要偷吃!” 小胖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只是甩了甩尾巴尖,回给他一个仿佛看智障般的蔑视眼神。 刘艺菲看著这一人一猫的互动,忍不住笑出声,拉著顾临川的胳膊出了门:“行啦行啦,跟小胖较什么劲,它现在眼里只有猫粮和小鱼乾,才懒得理你。” 二十分钟后,黑色的奥迪缓缓驶入西湖国宾馆,在绿树掩映的停车场停稳。 顾临川和刘艺菲在服务生的引导下,来到了紫薇厅那间预订好的临湖包厢。 一推开包厢门,就看到明轩、暴龙、布丁三人正围在一起看手机,不知在爭论什么,嘻嘻哈哈的。 一见正主到了,明轩立刻站起身,脸上堆起极其灿烂甚至有点过分热情的笑容,张开手臂作势要迎接。 “来了来了!让我们用最最热烈的掌声!”他夸张地提高音量,带头鼓起掌来,“欢迎我们的迪士尼公主——刘艺菲!以及她的御用摄影师——顾临川先生!” 旁边的暴龙和布丁非常配合地跟著一起鼓掌,场面一时有些浮夸又搞笑。 刘艺菲和顾临川无语地对视了一眼,默契地选择无视这过於戏剧化的欢迎仪式,走到桌边落座。 “你又抽什么风?”顾临川直接问道,“电话里说的天大的好事,就是看你表演浮夸的欢迎仪式?” “哎哟,顾冰块,你这人真是没有一点情趣!”明轩嫌弃地摆摆手,也跟著坐下,示意服务生可以开始上菜了,“好事当然有,而且是大好事!不过嘛,饭桌上说,边吃边聊,不然我怕你们太激动,消化不良。” 很快,精致的杭帮菜一道道端上桌,摆盘精美,香气四溢。 明轩热情地招呼大家动筷,期间插科打浑,说说笑笑,一会儿吐槽顾临川在纪录片拍摄现场如何“虐待”他这位后勤总管,一会儿又好奇地打听刘艺菲准备何时动身去洛杉磯谈《木兰》的合约。 茶过三巡,菜过五味,气氛也逐渐热络起来。 明轩看著吃得差不多了,这才用餐巾擦了擦嘴角,清了清嗓子,摆出一副谈正事的架势。 “好了,说正事。”他目光在刘艺菲和顾临川脸上扫过,语气变得稍微正经了些,“今天这顿饭呢,其实是安托万授意我请的。” 刘艺菲和顾临川闻言,都放下了筷子,露出疑惑的表情。 lv的太子爷?这又是什么情况? 明轩看著两人惊讶的样子,得意地笑了笑,继续道:“简单说吧,茜茜,恭喜你拿下《木兰》。基於这个好消息,以及你一直以来独特的气质和极好的口碑,lv总部经过评估,正式决定邀请你担任路易威登亚洲区代言人。” “什么?亚洲区代言人?”刘艺菲惊得微微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件事。 “没错,亚洲区代言人。”明轩肯定地点点头,语气带著与有荣焉的自豪,“这可是顶级title了!怎么样,是不是天大的好事?” 边上的暴龙適时地补充了一句,解开了他们的部分疑惑:“川哥,茜茜姐,这事儿其实早有苗头。今年六月底在巴黎,轩哥和安托万吃饭时就提过,如果茜茜姐能拿下《木兰》,lv一定要抢先签下,不能给竞爭对手机会。” 布丁也慢悠悠地接话,言简意賅:“轩哥当时就拍了胸脯的。” 明轩嘿嘿一笑:“没错!哥们儿我这叫有先见之明!怎么样,茜茜,这分量够足吧?多少人挤破头都拿不到的!” 刘艺菲確实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砸得有点懵。 这份合约带来的不是“小范围曝光增加”,而是全方位能级跃升一从时尚、形象、商业到行业地位,每一步都突破了原有圈层。 而且在她的印象中,lv似乎没有明確的设立亚洲区代言人!这完全是开了一次先河! 她微微蹙眉,语气带著一丝不確定和抗拒:“这————太突然了吧?我真的————合適吗?感觉有点————” “合適!当然合適!百分之百合適!”明轩立刻打断她,语气斩钉截铁,“你的气质、你的影响力、在《木兰》加持下的国际知名度,完全匹配! 安托万和总部那边都非常看好你!” 顾临川看向刘艺菲,眼神温和而坚定:“明轩虽然平时没个正形,但这次他说得对。这不是运气,是你自己努力得来的,是你应得的。” 他知道她偶尔会在这种巨大的认可前產生一丝不自信的闪念。 暴龙和布丁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是啊茜茜姐,你就別犹豫了。” “川哥说得对,这是实力的体现。” 明轩趁热打铁:“所以,你们看看11月份什么时候方便,跟我飞一趟巴黎,我们把合同正式签了。安托万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就等你们的时间了。” 刘艺菲看著桌上几双真诚又带著鼓励的眼睛,心里那点不確定渐渐被一种温暖的信心所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终於露出了一个释然而又带著点欣喜的笑容:“好吧————既然你们都这么说。谢谢你们,明轩,也谢谢安托万的赏识。” “这就对了嘛!”明轩一拍大腿,显得比她还高兴,“那就这么说定了!具体时间咱们再约!来,以茶代酒,再庆祝一下!” 五人再次举杯,包厢里的气氛更加热烈起来。 后续的聊天也变得轻鬆愉快,明轩又开始活宝,模仿起安托万说话的神態,惟妙惟肖,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这顿饭吃了將近两个小时才结束。 结帐后,明轩一抹嘴,拉著暴龙和布丁就站起身:“行了,好事通知到位,饭也吃完了。我们哥仨还有点事,打算去千岛湖那边溜达一圈,呼吸点新鲜空气。你们小两口————自便哈!” 说完,也不等回应,就带著两个助理风风火火地离开了包厢,堪称来去如风。 被留下的顾临川和刘艺菲相视一笑,对於明轩这种风格早已见怪不怪。 时间尚早,秋阳正好。刘艺菲来了兴致,拉著顾临川的手:“走吧,別浪费这么好的天气,我们去西湖边走走。” 两人並肩走出西湖国宾馆,沿著北山街慢慢渡步,隨后走上了著名的白堤。 秋日的西湖,层林尽染,湖水碧波荡漾,远处山色空濛,景色美得如同画卷。 踩著脚下古朴的石板路,吹著略带凉意的湖风,刘艺菲看著眼前开阔的湖光山色,心情也变得格外寧静舒畅,但心底深处对於接连而来的巨大机遇,仍有一丝恍如梦中的不確定感。 她轻声开口,像是在问顾临川,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这么安排————真的合適吗?感觉像坐上了火箭一样,有点————不真实。” 顾临川放缓脚步,侧头看著她被风吹起髮丝的侧脸,笑了笑,语气肯定: ” 当然合適。”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组织语言,然后继续道,“而且,就算明轩不抢先这一步,我估计————卡尔·拉格斐老爷子那边,大概率也会有所动作。他可不是会轻易错过他觉得有魅力的人。” 刘艺菲听了,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心情顿时轻鬆了不少。 是啊,那位时尚界的凯撒大帝,在九月份可是和安托万联手,將她身边这位“大冰块”一手捧成了炙手可热的“光影诗人”,直接引爆了全球时尚圈。 以老爷子那毒辣的眼光和任性又果决的作风,这种“抢人”的事情,他绝对做得出来。 想到顾临川当时在巴黎被老爷子“捉弄”又备受赏识的场景,她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好吧,”她笑著摇摇头,算是彻底接受了这个安排,“那————我们明天先出发去洛杉磯把合同签了。” 顾临川看著她终於释然的笑容,眼底漾开温柔的涟漪,他点点头,非常自然地接了一句:“好的,都听你的,亲爱的茜茜公主。” 这句带著明显宠溺和调侃的“茜茜公主”一出口,刘艺菲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一股甜蜜的暖流涌上心头,下意识地就想踮起脚尖亲他一下。 然而,脚尖刚抬起一点,目光瞥见周围来来往往的游客,甚至已经有人似乎认出了他们,正拿著手机偷偷朝著这个方向,她瞬间清醒过来,硬生生压下了这个衝动。 这里可是西湖白堤!光天化日,眾目睽睽! 这要是亲下去,估计不到半小时,“刘艺菲顾临川西湖甜蜜拥吻”的词条就得爆上热搜第一,老赵非得炸毛不可。 她只能强行控制住自己,微微红了脸,故作镇定地瞪了顾临川一眼,小声嘟囔:“————乱叫什么公主呢————” 顾临川看著她那想亲又不敢、只能娇嗔掩饰的小模样,嘴角弯起的弧度更大,眼中满是瞭然的笑意,非常配合地没有再逗她。 两人就这样,保持著恰到好处的距离,沿著白堤慢慢走著,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著天。 在西湖边逛了整整一个下午,直到夕阳西下,湖面被染成金红色,才意犹未尽地离开,驱车返回求是村舅舅家。 第218章 再次前往洛杉磯 第218章 再次前往洛杉磯 第二天上午8点多,刘艺菲、小橙子、刘晓丽、顾临川四人已早早收拾好行李,来到了求是村舅舅家吃早饭。 今天上午难得没课的舅舅、舅妈以及陈思思三人也都在家。 餐厅里瀰漫著豆浆、油条和舅妈亲手醃製的小菜的温馨香气。 刘晓丽一边喝著温热的豆浆,一边看了一眼身旁的舅妈陈静雯,轻声说道:“静雯啊,叨扰你们半个月了,上午我也和茜茜他们一起回去了。” 舅妈听了,心里很是不舍,这半个月的相处,她早已和刘晓丽处成了无话不谈的好闺蜜。 她放下手中的豆浆杯,笑眯眯地回应:“好,那以后记得经常来,这儿就是你在杭城的家。” 舅舅在边上啃著油条,闻言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接过话茬:“这以后啊,说不准会搬来长住嘍。” 说完,他意有所指地朝正埋头对付一碗小餛飩的刘艺菲和旁边眼神还有些迷濛、小口喝著豆浆的顾临川瞄了一眼。 这话里的潜台词太明显,舅妈、刘晓丽以及陈思思、小橙子几人瞬间心领神会,交换著“我们都懂”的眼神,嘴角噙著意味深长的笑意。 而我们两位当事人,一个因为起早赶飞机还困著,一个则是天生早晨反应慢半拍,此刻正一个努力眨巴著眼睛试图驱散睡意,一个机械地咀嚼著食物。 压根儿没接收到舅舅发出的调侃信號,自然也没注意到桌上突然变得微妙而欢乐的气氛。 场面诡异地沉默了几秒钟,带著一种善意的、看破不说破的默契。 最后还是刘晓丽笑著接过话题,打破了这短暂的安静:“这事儿啊,以后再说。我也真该回去了。” 她抿了一口豆浆,继续说道,“东东还在苏畅家养著呢,再不回去接,真要忘了谁才是它正牌主子了。” 陈思思听了,扭头看了一眼正高高在上、优雅舔著爪子的橘猫小胖,默默地来了一句:“唉,我家小胖就现实多了,只要有吃的,跟谁走都行,毫无原则。” 这话一出来,瞬间戳中了大家的笑点,餐厅里顿时爆发出愉快的笑声。 这笑声总算把刘艺菲和顾临川从半梦游的状態中彻底惊醒。 两人茫然地抬起头,眼神里带著一致的困惑:怎么了?刚才发生什么好笑的事了吗? 他们这副同步的、后知后觉的迷糊模样,再次精准地引爆了第二轮更欢快的笑声。 舅妈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指著他俩对刘晓丽说:“这俩孩子————真是天生一对,连早上不清醒的样子都像复製粘贴。” 刘艺菲和顾临川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刚才大家可能是在调侃他们,但具体说了什么,他俩完全没印象。 这种茫然的状態落在眾人眼里,更是平添了几分趣味。 在欢声笑语中吃完早饭,刘艺菲、顾临川、小橙子、刘晓丽四人,在舅舅、 舅妈和陈思思的陪同下了楼。 走到车子旁,舅妈陈静雯拉著刘晓丽的手,又细细叮嘱了几句,无非是路上小心、常联繫、下次再来多住些日子。 舅舅则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目光扫过一旁的刘艺菲,语气带著长辈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小川啊,这几天去洛杉磯,人生地不熟的,一定要照顾好茜茜,听见没?凡事多上点心。” 顾临川被点名,立刻站直了些,认真点头:“知道了,舅舅,你放心。 刘艺菲在一旁听著,心里甜丝丝的,却又忍不住笑著插话:“你们放心,我能照顾好自己的,再说,还有小橙子呢。” 她眼波流转,瞥了顾临川一眼,带著点俏皮,“而且,到底谁照顾谁还不一定呢,某人可是个方向感迷之自信的大路痴。” 顾临川被当面揭短,只能假装研究车窗玻璃的洁净度,那副窘迫又强装镇定的样子惹得陈思思在一旁捂嘴偷笑。 又一番叮嘱和笑声过后,终於到了真正告別的时候。 大家互相说著“再见”、“一路平安”、“到了发消息”,车窗缓缓升起,隔绝了外面带著笑意的送別目光。 车子缓缓驶出求是村,匯入杭城上午繁忙却有序的车流。四十多分钟后,车子稳稳地停在了萧山机场的停车场。 一行人办理好值机手续,託运了行李。到了安检口,也到了刘晓丽要和闺女他们暂时说再见的时候了,她的航班將飞回京城。 刘晓丽理了理女儿的衣领,又叮嘱了小橙子几句,最后走到顾临川跟前,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她目光在顾临川略显紧张的脸上转了转,又看看旁边脸颊微红的女儿,脸上露出一个极其暖昧又瞭然的笑容,压低了声音,用一种“我都懂”的语气调侃道:“小顾啊,阿姨呢,也不多囉嗦了。路上注意安全,好好相处————就是,那个————进度方面,稍微控制一下,別太快就行了,嗯?” 这话里的暗示太过明显,刘艺菲和顾临川瞬间秒懂,两人的表情同时变得极其不自然。 他们进度再快也没快到那地步,现阶段最多也就是情到浓时自然而然的亲吻而已,怎么在妈妈/阿姨眼里就好像———— 刘艺菲率先反应过来,羞恼地跺了下脚,脸颊红扑扑地瞪著自己妈妈:“妈!你想哪儿去了!真是的————” 边上的顾大冰块也像是被呛到了,猛地咳嗽了一声,极其不自然地移开视线,盯著旁边滚动的航班信息屏幕。 小橙子则努力绷著脸,肩膀却控制不住地微微抖动,憋笑憋得十分辛苦,她完全没想到平时温婉的晓丽阿姨居然也有这么“豪放”幽默的一面。 刘晓丽看著两个年轻人羞窘的模样,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目的达到,她见好就收,摆摆手道:“好好好,不开玩笑了,我就是隨口一句玩笑,你们自己开心就好,怎么舒服怎么来。” 最后,她拉著行李箱,一边往安检通道走,一边回头对著刘艺菲提高声音又说了一句:“闺女,到那边安顿好了,记得给妈发个微信报平安!” “知道啦妈!快去吧,別误了航班!”刘艺菲挥著手,脸上的红晕还未完全消退。 和刘晓丽道別后,刘艺菲、顾临川和小橙子三人也很快通过了安检,踏上了飞往美国洛杉磯的航班。 飞机平稳飞行两小时后,刘艺菲拿出平板电脑,仔细看著经纪人麦可·道格拉斯早前发来的邮件。 邮件里除了行程和会议安排,还提到了这次洛杉磯之行可能会见到的主创团队成员——包括饰演董將军的甄子丹,饰演皇帝的李连杰,以及饰演女巫仙狼的巩俐。 看到这些名字,她眼睛亮了亮,用手肘轻轻捅了捅旁边的人:“欲,大冰块,你看,麦可说这次去可能还能见到李连杰、甄子丹和巩俐他们。” 边上的顾临川从上飞机坐稳后,就一直处於一种迷迷糊糊补眠的状態,被刘艺菲这么一捅,才慢悠悠地回过神来。 他接过平板扫了一眼名单,表情没什么太大变化。 说实话,他对甄子丹和李连杰两人並没什么特殊好感,前世的一些模糊记忆让他觉得这两人在某些方面或许是一丘之貉。 至於巩俐,他同样感觉平平。 凭藉著前世记忆,他依稀记得这三人在最终的电影里戏份其实並不算多。 甄子丹和李连杰的角色相对中规中矩,算是完成了功能性的任务。 而巩俐饰演的女巫,其设定和表现则有些令人意外,给人一种难以评价、甚至略微突兀的感觉。 他把平板递还给刘艺菲,语气平淡地分析道:“这片子核心是木兰,他们三个算是重量级配角,戏份肯定不会喧宾夺主,估计都是围绕木兰展开的必要补充。”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尤其是巩俐那个角色,设定可能比较————特別。” 刘艺菲听了,惊讶地挑了挑眉,因为顾临川的分析竟然和麦可邮件中透露的信息大致吻合—一这几位大咖的戏份確实相对集中且服务於主线。 她不由得看向顾临川:“可以啊顾老师,这你都能猜到?麦可也是这么说的。” 顾临川高深莫测地抿了抿嘴,没多做解释,难道要他说这是“前世”的记忆碎片吗? 聊了这么几句,残存的睡意再次袭来。 连续早起奔波积累的疲惫,加上机舱內適宜的温度和昏暗的光线,两人终究还是抵挡不住困意,彻底睡著了。 而坐在前排的小橙子,早就歪著脑袋,睡得不知今夕何夕了。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飞行,航班终於在洛杉磯当地时间11月2日上午10点平稳降落在洛杉磯国际机场。 舷窗外,加州的阳光一如既往地泼洒下来,晃得人有些睁不开眼。 刘艺菲揉了揉有些发僵的后颈,开机,第一时间给妈妈刘晓丽发了条语音:“妈,我们落地啦,一切顺利,放心。” 旁边的顾临川也摸出手机,言简意賅地在家庭群里报了平安,又单独给明轩发了条微信:“到洛杉磯了。” 中国那头,千岛湖某家临湖民宿里,正是凌晨。明轩和暴龙、布丁三人毫无睡意,正盘腿坐在客厅沙发上斗地主。 明轩脸上贴满了白纸条,手里捏著一把烂牌,愁眉苦脸。 手机屏幕忽然亮起,顾临川那条极其省电的消息跳了出来。 明轩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救星,立刻把牌一扔,噼里啪啦地回復,完全不顾暴龙“轩哥你要赖啊”的抗议。 “哟呵!顾大冰块居然主动报备行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样,十几个小时长途飞行,有没有发生点什么促进感情的高空故事”啊?(坏笑.jpg)” 顾临川推著行李车,看到这条,耳根微热,面无表情地打字:“————飞机上睡觉。” 明轩的回覆立刻追了过来:“睡觉?和谁睡?怎么睡的?展开说说!(搓手期待.jpg)” 顾临川:“————一个人,闭眼睡。”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试图反击,“比你斗地主输到贴满脸纸条强。 千岛湖那边的明轩看著手机,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纸条,悻悻道“————这冰块背后长眼睛了?” 暴龙和布丁凑过来一看,顿时笑作一团。 另一边,刘艺菲也看到了顾临川略显窘迫的表情,凑过去瞥了眼手机屏幕,轻笑了一声。 自然地从他手中接过自己的行李箱推著,嘴上却一本正经:“別理他,明轩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三人说著,已隨著人流走到了vip通道出口。远远就看见一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正兴奋地朝他们挥手——正是经纪人麦可·道格拉斯。 “crystal!顾!这里!”麦可大步迎上来,笑容灿烂。他先是跟刘艺菲热情的握了握手。 又用力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脸上露出那种“我什么都懂”的夸张表情。 “哇哦!看看这是谁!”他语调飞扬,带著坏笑,“我们的迪士尼公主,和她的光影诗人”!时隔一个月,看来某人已经彻底————嗯哼?” 他冲顾临川挤挤眼,意思不言而喻。 顾临川的表情瞬间变得有些不自然,最近似乎走到哪儿都逃不过这种调侃。 让他那刚练出来的那点“厚脸皮”瞬间破功,脸颊温度飆升,下意识地脱口而出:“那————那是肯定的。” 这话一出,旁边的麦可和小橙子立刻同时发出瞭然又暖昧的“噢一”声,笑容更加灿烂。 刘艺菲在一旁听得脸颊微热,强绷著一张云淡风轻的脸,拿出专业演员的素养,用一种近乎新闻发布会式的正经口吻打断:“麦可,小橙子,注意一下影响。我们都是正经人,谈正经工作的。” 她顿了顿,不等他们再起鬨,立刻转移话题:“赶紧走吧,飞了十几个小时,我现在只想快点到酒店瘫著。” 麦可从善如流地笑著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好好好,谈正经工作。车就在外面,跟我来。” 一行人跟著麦可来到停车场,再次坐上了那辆宽的黑色凯迪拉克凯雷德。车子平稳地驶出机场,融入洛杉磯午间略显繁忙的车流。 窗外是熟悉的加州风景,阳光充沛,棕櫚树摇曳。 刘艺菲这次依旧选择了比弗利山华尔道夫酒店一一前两次入住都带来了好运,她懒得换地方,索性相信这份玄学,直接“再来一单”。 半小时后,凯雷德停在了酒店门口。门童熟练地上前帮忙卸下行李。 麦可降下车窗,对三人说道:“今天就不安排其他事了,你们好好休息,倒倒时差。明天上午十点,我准时来接你们去迪士尼工作室开会。” 他冲刘艺菲眨眨眼,“放轻鬆,crystal,你是他们千挑万选出来的木兰,明天只是走个流程,熟悉一下团队。” 他的语气里透著惯有的轻鬆劲儿。 “知道了,麦可。明天见。”刘艺菲笑著挥手。 “明天见,麦可先生。”小橙子也乖巧道別。 顾临川点了点头:“谢谢,明天见。” 麦可比了个“ok”的手势,升起车窗,凯雷德缓缓驶离。 三人在行李员的协助下走进酒店大堂。快速办理好入住,这次他们的房间依旧在12楼,紧紧相邻。 小橙子和顾临川回到各自房间放好行李后,惯例性地聚集到了刘艺菲的房间。 此刻刘艺菲正懒洋洋地陷在会客区的沙发上,翻看著酒店精致的客房服务菜单。 听到开门声,她头也没抬,晃了晃手里的菜单:“两位飢肠轆轆的旅客,想临幸哪道佳肴啊?” 小橙子哀嚎一声,把自己摔进旁边的单人沙发:“茜茜姐,我饿得能吃下一头牛!啥都行,快点吧,选择困难症晚期了!” 刘艺菲笑了笑,目光转向慢吞吞走进来,眼下带著淡淡青黑,一脸“我是谁我在哪儿”的顾临川。她递过去一个询问的眼神。 顾临川这个资深倒时差困难户,此刻只觉得眼皮有千斤重,大脑基本停止运转。 他几乎是凭著本能挪到长沙发上,挨著刘艺菲坐下,身体一歪,就把脑袋靠在了她的肩窝,闭著眼含糊道:“牛排——或者意面——都行——你决定——” 声音越来越小,仿佛下一秒就能直接睡过去。 刘艺菲感觉肩头一沉,侧脸看著他疲惫的睡顏,忍不住笑了笑,抬手轻轻帮他拨开额前一丝垂落的碎发。 她收回目光,无视了小橙子“喂喂餵考虑一下单身狗的感受啊”的夸张抗议,指尖在菜单上轻轻一点,做出了决定。 “那就————五分熟的肋眼牛排,配芦笋和黑松露土豆泥。”她对著电话说道,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许多。 窗外,洛杉磯的阳光正好,透过薄纱窗帘,在地毯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房间內一时只剩下空调轻微的送风声和小橙子偷偷玩手机的细微声响。 第219章 他还真提出来了 第219章 他还真提出来了 半小时后,门铃终於响起。 刘艺菲起身开门,客房服务生推著餐车进来,连声道歉:“非常抱歉让您久等了,今天厨房订单特別多。” 刘艺菲微笑著接过餐车,递过小费:“没关係,谢谢。” 送走服务生,她转头看向沙发一小橙子歪在单人沙发里睡得正香,顾临川则侧躺在长沙发上,睡相有那么一丟丟————不怎么好看。 刘艺菲走到两人中间,伸手同时轻摇他们的肩膀:“醒醒,两位睡神,可以开饭了。” 小橙子先迷迷糊糊睁开眼,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嗯————好香————” 顾临川则像被惊动的猫,一脸迷茫,下意识点了点头。 三分钟后,三人围坐到餐桌前。 刘艺菲將牛排一一摆开,看著小橙子还在揉眼睛,忍不住打趣:“某些人之前还笑別人是倒时差困难户,现在自己怎么也睡得这么香?” 小橙子立刻指向对面正默默切牛排的顾临川,甩锅甩得理直气壮:“这不能怪我!都是顾老师!他那个睡眠磁场太强了,坐他旁边就跟被催眠了一样!” 她说著还夸张地比划了一下,“真的!我一坐下就觉得眼皮发沉,肯定是顾大冰块释放了什么特殊睡眠波!” 顾临川正將一块切好的牛排放进嘴里,闻言差点噎住,抬起头,脸上写满无辜:“————这也能怪我?” 他试图辩解,“明明是你自己————” “就是你就是你!”小橙子抢白,对刘艺菲挤眉弄眼,“茜茜姐你看,他还想抵赖!” 刘艺菲看著顾临川那副“百口莫辩”的无奈样子,笑得眼睛弯弯:“好啦好啦,快吃吧,吃饱了才有力气继续释放睡眠波”。 “ 顾临川看著眼前一唱一和的两人,明智地选择了沉默是金,低头专心对付盘子里的牛排。 反正也说不过,不如多吃点。 饭后,小橙子极其懂事地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眼神在刘艺菲和顾临川之间溜了一圈,脸上露出一个“我懂的”坏笑:“哎呀,吃饱了又有点困了,我回房补个觉!你们慢慢聊~” 说完也不等回应,飞快地溜出了房间,还“贴心”地带上了门。 房门“咔噠”一声轻响合拢的瞬间,客厅里安静下来。刘艺菲转身,看向还坐在桌边、似乎也在犹豫要不要起身告辞的顾临川。 她忽然几步走过去,在他略带惊讶的目光中,直接面对面坐到了他腿上,手臂自然地环住他的脖子,整个人窝进他怀里,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声音软糯地嘟囔:“抱抱~” 这个突如其来的撒娇攻击效果拔群。 顾临川只是微微一愣,隨即没有任何犹豫,手臂收紧,稳稳地回抱住她。 他当然清楚,明天就是正式签约的日子,怀里的姑娘看似镇定,內心肯定交织著兴奋、紧张和对未来的种种不確定一担心自己能否演好木兰,也担心他早前提到的服化道问题。 他刚想开口说几句安慰或鼓励的话,身体却不小心在柔软的沙发垫上挪动了一下重心。 没想到这轻微的挪动,竟让他抱著怀里的温香软玉,顺势侧躺倒在了宽敞的沙发里。 刘艺菲被他这“操作”惊得微微睁大眼,隨即从他怀里抬起头,脸上绽开狡黠又瞭然的笑容,伸出食指戳了戳他的胸口:“顾老师,可以啊~学坏了呀~” 她眼波流转,带著戏謔,“现在居然知道用这种意外”方式来占本姑娘便宜了?进步神速嘛!” 顾临川被她戳著胸口,却一脸坦然,甚至理直气壮地反驳:“男朋友抱著自己女朋友,天经地义,怎么能叫占便宜?” 他手臂又紧了紧,將她更密实地圈在怀里,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语气无比自然,“这叫正当行使权利。” 刘艺菲被他这番“义正辞严”的歪理说得一愣,隨即噗嗤笑出声来:“哎哟喂,顾临川同学,你这理论水平见长啊!跟谁学的?明轩吗?” 顾临川抿抿嘴,耳根有点热,但依旧强撑著那点镇定:“————事实如此。” 刘艺菲看他这副明明不好意思还要强装镇定的模样,玩心大起,立刻发动更猛烈的撒娇攻势,在他怀里扭了扭,声音拖得又软又长:“我不管~你就是学坏了~以前那个一逗就耳朵红的大冰块去哪了~快还给我~” 她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轻轻划著名他的下巴和喉结,像只调皮的小猫。 这种亲昵的“骚扰”让顾临川瞬间破功,那点强装的镇定土崩瓦解,心跳漏了好几拍,抓住她作乱的手,声音都哑了几分:“————別闹。” “就闹~”刘艺菲得寸进尺,眼睛亮晶晶地看他败下阵来的样子,心满意足。 笑闹过后,她终於安静下来,重新窝回他怀里,脸颊贴著他温暖的胸膛,听著他有力却稍快的心跳。 顾临川也鬆了口气,下巴轻轻抵著她的发旋,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著她的后背。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相拥著躺在沙发上,阳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毯上拉出长长的、安静的光斑。 谁也没有再说话,空气中瀰漫著一种无需言语的亲密和安寧。 长时间的飞行疲惫和即將面对大事的复杂心绪,似乎都在这个温暖的怀抱里慢慢沉淀、融化。 第二天上午九点,麦可·道格拉斯那辆黑色的凯迪拉克凯雷德准时停在了华尔道夫酒店门口。 他精神抖擞地下车,看著刘艺菲、顾临川和小橙子三人走出来。 “早上好,各位!状態看起来不错!”麦可笑著拉开车门,目光在刘艺菲精心打扮过的妆容和得体的女士西装上停留片刻,讚赏地点点头。 车子驶向伯班克。路上,麦可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刘艺菲,语气变得稍微正式了些:“crystal,有个重要的安排需要提前知会你。迪士尼这边计划在电影正式开拍前,为你安排为期三个月的封闭集训,时间大致从明年3月初开始。” 他顿了顿,確保刘艺菲听清楚了:“所以,接下来这段时间,你需要儘量协调安排好在国內的通告和工作,为集训留出充足的时间。” 刘艺菲认真地点了点头:“我明白,麦可。我这边主要就是11月的《烽火芳菲》首映和12月《二代妖精》的宣传,其他时间都比较空閒,没问题。 她心里快速过了一遍日程,確实不算紧张。 坐在副驾上的顾临川安静地听著,心里却在盘算另一件事。 在一起之后,他似乎还没送过她什么像样的礼物。 之前想过把正在剪辑的纪录片作为礼物,但又觉得总是写信附赠显得有些重复。 这次,他想来点不一样的,一个更特別、更反常规的形式————只是具体是什么,他脑子里还只有个模糊的影子,尚未成型。 车子很快驶入伯班克迪士尼总部的地下车库。所谓的“大楼”並不气派,外观甚至显得有些朴实。 下车后,顾临川目光落在刘艺菲的西装领口上一或许是因为刚才在车上的动作,微微有些歪了。 他极其自然地伸出手,指尖轻轻帮她整理了一下领口和衣襟,动作细致又专注。 刘艺菲微微一愣,隨即配合地抬了抬下巴,嘴角弯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旁边的小橙子和麦可看到这一幕,立刻交换了一个“哇哦”的眼神,脸上同时露出憋著笑的古怪表情。 整个画面温馨又略带喜剧感—一温馨的是顾临川下意识的体贴,怪异的是四个人居然默契地一言不发,只有眼神在空中飞来飞去。 整理完毕,顾临川收回手,表情依旧平淡。刘艺菲则轻咳一声,脸颊微热:“走吧。” 在麦可的带领下,一行人来到五楼的一间会议室。推门进去,里面的人並不算多,气氛也比想像中低调。 导演尼基·卡罗、首席选角导演迪尔德丽·鲍文和製片人杰森·里德是熟面孔,还有两位第一次见到的製片人—杰克·维纳和克里斯·班德。 见面寒暄,气氛友好而专业。双方落座后,合同被推了过来。 条款是標准的好莱坞模式,重点明確了2018年3月1日开始为期三个月的集训內容(包括体能、武术、马术等),6月1日正式开拍,以及主要的拍摄取景地。 其他部分则是常规的权益与义务条款。 刘艺菲仔细翻阅后,在麦可肯定的眼神下,郑重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会议室里响起友好的掌声。 “欢迎正式加入,crystal!”製片人杰森·里德笑著伸出手,“我们都非常期待你的表现。” 导演尼基·卡罗也补充道:“你身上有一种非常独特的韧性和力量,这正是我们寻找的木兰。” 閒聊间,话题不免落到一直安静坐在稍后位置的顾临川身上。 “所以,这位就是传说中的光影诗人”?”克里斯·班德笑著看向顾临川,“卡尔·拉格斐可是对你讚不绝口。” 顾临川微微頷首,礼貌回应:“您过奖了。” 杰森·里德调侃道:“看来我们的木兰不仅自己才华出眾,连身边的骑士也如此非凡。” 刘艺菲笑著看了一眼顾临川,落落大方地接话:“他是我的幸运星。” 签约流程接近尾声。 就在这时,顾临川从小橙子那里接过背包,拿出了那个提前准备好的透明文件袋,里面是几页列印整齐的资料和一个银色u盘。 他站起身,看向主座上的製片人杰森·里德,语气平静却带著不容忽视的认真:“里德先生,抱歉打扰一下。关於《木兰》的服化道方面,我整理了一些或许值得参考的建议和一些歷史资料,不知道您是否方便几分钟时间看一看?” 这话一出,会议室里所有人的目光瞬间都聚焦到了顾临川身上,带著明显的惊讶和好奇—一这位摄影师兼男友,竟然还懂这个? 杰森·里德显然也很意外,他挑了挑眉,但態度很开放:“哦?当然,我很感兴趣。” 他示意工作人员打开会议室的电脑和投影仪。 顾临川將u盘插入电脑,打开精心准备的ppt。投影亮起,他走到屏幕前,开始条理清晰地讲解起来。 他从好莱坞製作中国古装题材常见的误区切入,结合北朝壁画、陶俑、敦煌石窟影像资料,详细阐述了南北朝时期军戎服饰、女性髮髻、配饰以及妆容应有的歷史质感,强调了低饱和度色彩、实用主义设计和做旧处理的重要性,並提供了大量清晰的图片对比佐证。 导演尼基·卡罗听得尤其认真,不时点头。杰森·里德和其他高管也从一开始的惊讶转变为严肃的思考。 讲解结束后,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杰森·里德沉吟了片刻,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敲:“顾先生,非常感谢你如此详尽用心的准备。这確实提供了很多有价值的视角。但是————” 他话锋一转,提出了现实的考量,“你知道,任何改动都涉及到预算、製作周期和整体美学风格的协调————这需要综合评估。” 杰克·维纳也补充道:“我们有自己的艺术指导团队,他们的设计也需要尊重————” 顾临川点点头,表示理解:“我明白。这只是基於歷史考据的一些建议,希望能提供一个更贴近真实的参考方向。最终决定权当然在剧组。我相信一个更具歷史质感的视觉呈现,会为电影增添更深厚的文化底蕴和说服力。 双方就几个具体点又进行了简短而专业的交流。 最终,杰森·里德慎重地接过顾临川递来的文件袋和u盘,承诺道:“我们会非常认真地评估你的建议。请给我们大约两周时间,我们会通过麦可给你一个答覆。” “谢谢。”顾临川鬆了口气,坐回座位。 他能做的已经尽力了,无论结果如何,至少没有留下遗憾。 他相信以迪士尼对这个项目的重视,以及对中国文化元素的谨慎態度,至少会认真考虑其中合理的部分。 这个小插曲过后,整个签约仪式也正式结束,整个过程,加上顾临川刚才的“技术性插播”,总共也就进行了一个多小时。 临近离开时,杰森·里德对刘艺菲说:“crystal,官方宣布的消息,我们会安排在11月內找一个合適的时机发布。” 然后,他目光转向顾临川,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不过,既然今天光影诗人”本尊恰好在此————我们是不是可以提前把官宣海报拍了?” 顾临川对此並无意见,看向刘艺菲。 刘艺菲虽然惊讶於这高效的决定,但很快反应过来,笑著点头:“当然,这是他的荣幸。” 导演和几位高管闻言,也都露出了期待的表情—一能亲眼见识一下被老佛爷卡尔·拉格斐盛讚的镜头语言,他们自然也非常好奇。 於是,一行人起身,在杰森·里德的带领下,说笑著走向大楼另一侧的摄影棚。 摄影棚內灯火通明,背景是素净的深灰色幕布。刘艺菲在小橙子陪同下,去了化妆间,留下顾临川一人面对迪士尼提供的设备。 他今天没带惯用的哈苏,而迪士尼这边为他准备的是一台索尼a9,重量和手感都截然不同。 导演尼基·卡罗和製片人杰森·里德站在不远处,交换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颇有几分“看看离了哈苏他还能不能这么神”的期待。 顾临川像是没察觉那些目光,只低头专注地调试相机参数,手指在按键间移动得飞快却稳定。 麦可·道格拉斯凑过来,压低声音问:“嘿,真没问题?你可是哈苏的死忠。” 顾临川头也没抬,淡淡回了句:“我没这么菜。” 麦可先是一愣,隨即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他的肩:“好!就让这帮好莱坞的傢伙开开眼!” 约莫十分钟后,化妆间的门开了。 刘艺菲走了出来一一身戎装,黑髮高束,眉宇间染上英气,偏偏眼底还留著属於她自己的那抹清亮柔韧。 她没刻意摆出气势汹汹的架势,只是静静站在那里,自光寻到顾临川,嘴角便很轻地弯了一下。 顾临川举起相机,没有一句指令。刘艺菲也早已习惯他这种沉默的拍摄方式。 整个过程中,摄影棚里安静得只剩快门声响。 尼基·卡罗抱著手臂,眼神越来越亮;杰森·里德则从最初的看好戏渐渐变成了惊嘆,忍不住对旁边人低声说:“他根本不需要指导她————他看得比我们都清楚。” 二十分钟后,顾临川放下相机:“可以了。” 一群人立刻围到监视器前。 十五张照片依次呈现— 有她执剑凝望的凛然,有她垂眸时颈项脆弱的弧度,有她转身时发梢拂过鎧甲的动感,甚至捕捉到她偶尔看向镜头外顾临川时,眼里那一闪而过的、独属於恋人的柔软。 光线被她身上的鎧甲折射出不同层次的光晕,每一张都像一幅精心绘製的古典油画,却又充满呼吸感。 “上帝啊————”杰森·里德摇头感嘆,“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叫他光影诗人”了。这根本不是拍照,这是在用光写字。” 周围的工作人员也纷纷点头附和,眼神里全是服气。 刘艺菲没挤过去看屏幕,她只看著顾临川。他正低头检查相机,侧脸在摄影棚的强光下显得有点淡漠,可她看见他耳根微微泛著红。 她心里募地一软,一股甜滋滋的自豪感涌上来—这个被所有人惊嘆、追逐的天才,是她的。 她走过去,趁没人注意,用手指轻轻勾了一下他的小指。 顾临川动作一顿,没抬头,却反手將她的手指攥进掌心,很用力地握了一下,才鬆开。 等刘艺菲卸了妆换回常服,一行人准备离开。 尼基·卡罗亲自送他们到门口,笑著对刘艺菲说:“记住,我亲爱的木兰,这段时间別放鬆体能训练。我们三月集训见真章。” 刘艺菲郑重点头:“放心吧导演,我会保持状態的。保持联繫!” 回程的车上,刘艺菲明显放鬆下来,歪著头靠在后座。 麦可还在前排兴奋地復盘刚才的拍摄,顾临川则安静地看著窗外洛杉磯午后的阳光。 刘艺菲悄悄把手塞进他手里,顾临川愣了一下,隨即握住,指尖在她手心轻轻挠了一下。 边上的她抿嘴笑起来,闭上眼睛假寐,却把那只手握得更紧了。 车窗外的风景飞速倒退,比弗利山的棕櫚树在夕阳下拉出长长的影子。 第220章 顾冰块的土味情话 第220章 顾冰块的土味情话 一行人回到酒店吃完饭,时间来到了下午2点多。 顾临川和小橙子跟著刘艺菲回到了她的房间,结果没聊多久,小橙子就打著哈欠,一边嘟囔著“不行了不行了,顾老师的睡眠磁场太强了,我要去躺平———— “” 一边晃晃悠悠地挪出了房间,门“咔噠”一声轻响,將空间留给了两人。 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电视里聒噪的美式脱口秀主持人夸张的笑声。 刘艺菲和顾临川並排陷在柔软的沙发里,像两只被阳光晒化了的猫,慵懒地靠著。 午后的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毯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里瀰漫著一种吃饱后的倦怠和寧静。 顾临川盯著电视屏幕,眼神却没什么焦距,大脑放空,正处於一种“时差待机”状態。 就在他神游天外的时候,身边传来刘艺菲带著点不满的声音:“大冰块,”她侧过身,用手肘轻轻戳了戳他的肩膀,“接下来这几天,去哪儿逛逛?” 她顿了顿,看著他那副魂游天外的样子,又补充道,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娇嗔和警告,“別告诉我,你明天就想回去了。” 顾临川的思维齿轮像是被这句话猛地卡住,迟钝地开始转动。他的確第一反应就是明天回国—一逻辑清晰,理由充分。 他侧过头,对上她亮晶晶却隱含“杀气”的眼睛,非常老实且煞风景地开□:“9號不是《烽火芳菲》的首映礼吗?算上时差,也没几天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提前回去准备?” 话音落下,刘艺菲瞬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漂亮的眉毛挑了起来。距离9號明明还有好几天!逛一两天怎么了? 这傢伙是工作成癮吗?还是跟浪漫有仇? 更让她气结的是,她突然清晰地意识到一眼前这块冰,虽然融化速度超乎预期,甜起来能腻死人,但那情商简直是薛丁格的状態,忽高忽低,极不稳定! 看来“男友情商提升计划”必须立刻提上日程,绝不能让他变回那块不解风情的冰块! 行动派如她,下一秒已经直接翻身,不由分说地跪坐到了他的腿上,双手捧住他那张还有点懵的脸,强迫他直视自己。 她的表情绷得紧紧的,看不出喜怒,只有一双眼睛灼灼地盯著他,仿佛要看到他心里去。 顾临川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和严肃的表情搞得心里咯噔一下,完蛋,又说错话了。 但错哪儿了?他的情商雷达此刻信號微弱,只能捕捉到“危险”警报,却解析不出具体原因。 见他半天没反应,眼神里全是茫然的自我检討,刘艺菲这才开口,声音压得低低的,带著女王般的威严:“给你一次机会,承认错误。赶紧的。” 顾临川的大脑cpu开始超频运转,飞速復盘刚才的对话。逛街————回去————首映礼————啊!难道是———— 他小心翼翼地观察著她的神色,试探著说:“我————我刚才不应该只想著工作,说提前回去的————” 说话的同时,仿佛是为了弥补或者说缓解尷尬,他的手本能地、有些心虚地摸上了她纤细的腰侧,指尖带著討好的意味轻轻摩挲。 偏偏脸上还配合地摆出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活像被家长教训的小孩。 刘艺菲被他这“手口不一”的操作气笑了,一把拍掉他那只不老实的手:“手拿开!態度不端正,休想矇混过关!” 她身体微微前倾,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眼神里的“凶光”更盛,“光是这个?还有呢?好好想想,想不清楚今天就没完了。” 顾临川被她逼问得节节败退,大脑飞速旋转,试图捕捉那一闪而过的灵感。 前几次他还会老老实实地分析自己哪句话逻辑不对、哪件事考虑不周。 但此刻,在极近的距离下,看著她故作凶悍却依旧动人的脸庞,感受著她温热的呼吸,他那忽高忽低的情商突然像是接通了高压电,峰值瞬间拉满! 一个念头福至心灵一解释不通的时候,撒娇或许有用?明轩那傢伙好像说过什么“撒娇男人最好命”的歪理? 於是,在刘艺菲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顾临川忽然卸下了全身的力气,整个人往沙发里一陷,脑袋微微歪著,琥珀色的眼睛努力眨巴了几下,试图营造出一种无辜又可怜的效果。 声音也放软了几个度,带著点黏糊糊的鼻音:“茜茜————我错了————头还有点晕,时差没倒过来,脑子转不动————你別生气了好不好?” 这突如其来的画风突变,这生涩又笨拙的撒娇,像是一支冷箭,精准地命中了刘艺菲的心臟!暴击!绝对的暴击! 她差点没绷住笑出来,內心疯狂0s:救命!这块冰块怎么会来这招?!谁教的?!这反差萌也太犯规了吧! 好在她是专业的演员,表情管理能力一流,硬是强行压下了上扬的嘴角,继续板著脸:“少来!別以为装可怜就有用!顾临川同志,你的思想觉悟很有问题!需要深刻反省!” 但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和眼底一闪而过的笑意还是出卖了她。 顾临川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一丝鬆动,心里暗道“有门!”,正准备乘胜追击,再憋几句软话出来— 然而,刘艺菲的反应更快。 她意识到自己快要破功,立刻决定反击,不能让他就这么得逞! 她故意凑得更近,几乎是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声音带著挑衅:“怎么?没词了?刚才不是还挺能说的吗?嗯?” 两人笑闹著,距离在攻防之间越来越近,呼吸交错,空气中瀰漫著一种甜蜜又紧绷的张力。 顾临川看著她近在咫尺的、因为玩闹而泛著红晕的脸颊,那双总是盛著光或笑意的眼睛此刻正“凶巴巴”地瞪著自己,却比任何时候都更吸引人。 他忽然就忘了要说什么,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最原始最衝动的念头。 下一秒,他没有任何预兆地抬起头,精准地攫住了她那还在“数落”人的唇。 “唔?!————” 刘艺菲所有的声音和动作瞬间被堵了回去,眼睛惊愕地睁大,大脑直接宕机。 这————这又是什么战术?!犯规!严重犯规!怎么可以突然搞偷袭! 刘艺菲从最初的震惊中慢慢回过神来,象徵性地挣扎了两下,捶了捶他的肩膀,但那力道很快就软了下去,化作唇齿间一声模糊的呜咽。 算了,这冰块————偶尔的犯规,似乎————也不赖。 不知过了多久,顾临川才依依不捨地鬆开她。两人额头相抵,气息都有些不稳。 刘艺菲整张脸都红透了,像是熟透的水蜜桃,连耳垂都染上了緋色。 她羞恼地瞪著他,声音软糯得毫无威慑力:“顾临川!你————你又来这招! 下次能不能提前打个报告!” 顾临川看著她这副模样,眼底漾开温柔又得意的笑意,拇指轻轻擦过她的唇角,声音低哑:“提前报告————那还能叫惊喜吗?” “惊喜你个头!是惊嚇!”刘艺菲嗔怪道,却忍不住把发烫的脸颊埋进他的颈窝里,像只寻求庇护的小猫咪。 顾临川低低地笑了,胸腔传来愉悦的震动。他心满意足地搂紧她,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梳理著她脑后的长髮,感受著怀里的温香软玉和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安静地抱了一会儿,顾临川忽然想起明轩提过的事,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开口问道:“对了,我之前看你的行程表,11月下旬好像很空?” “嗯————”刘艺菲在他怀里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声音还带著点刚才亲吻后的绵软。 “那,要不到时候我们一起飞趟巴黎?把lv的那个合同签了?”他徵求著她的意见。 “嗯,听你的。”刘艺菲对此没什么意见。 对於这份突如其来的lv亚洲区代言人合同,她这几天冷静下来后,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背后几乎是明轩一手推动的成果。 这份人情可不小。 她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子,心里盘算著:唔——这么大的人情——算了,不想了,反正现在有他了,这种“麻烦事”以后就交给他去头疼还人情好了! 想到这里,她甚至有点小得意,又往他怀里蹭了蹭。 就在刘艺菲胡思乱想的时候,顾临川的思绪也飘向了別处。他在想礼物的事情。 送什么好呢?珠宝?包包?似乎都太寻常,配不上她。 他漫无目的地想著,目光没有焦点地扫过房间。 忽然,脑海里像是划过一道闪电—他猛地想起了今年5月底,刘艺菲在微博上发过的一张极光的照片。 就是它了! 一个绝妙的想法瞬间成型,让他的心跳都加速了几分。 他可以带她去看真正的极光! 在绚烂的欧若拉女神裙摆下,给她一个星空下的、独一无二的惊喜! 这个念头让他兴奋起来。他按捺不住,低头对怀里的人说:“茜茜,我记得你微博发过一张极光的照片吧?” “嗯?”刘艺菲抬起头,眼睛眨了眨,似乎没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是啊,怎么了?工作一直忙没机会去看,有点遗憾。” “那,”顾临川看著她,眼神亮晶晶的,带著一种隱秘的期待和紧张,“等你忙完了,我们去冰岛或者挪威吧?我带你去看极光,看最盛大的那种。” 刘艺菲愣住了,足足反应了好几秒。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无比的认真,而不是隨口一说的玩笑。 “真的?!”她猛地坐直了身体,双手抓住他的胳膊,眼睛瞪得圆圆的,里面盛满了难以置信和雀跃的光芒,“你说真的?去看极光?就我们两个?” “嗯,真的。”顾临川被她激烈的反应感染,笑著点头,“就我们两个。” “啊啊啊!顾临川你太好了!”刘艺菲兴奋地尖叫一声,巨大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她双手一用力,凭藉著突然爆发的力量,竟然一下子將顾临川扑倒在了宽大的沙发上! 然后她像只得到心爱玩具的小猫,整个人欢快地钻进他怀里,脑袋在他胸口兴奋地蹭来蹭去,嘴里还发出含糊不清的快乐呜咽声:“太好了!我想看好久了!” 怀里的温香软玉如此主动投怀送抱,还在不停地蹭著,刚刚才平息下去的某些念头又有点死灰復燃的趋势。 顾临川的呼吸不易察觉地重了几分,大脑又开始不受控制地朝著某些“少儿不宜”的方向滑去———— 刘艺菲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他身体瞬间的僵硬和变化。 她突然停止蹭动,抬起头来看他,脸上还带著未褪的红晕和兴奋,但眼神里已经染上了一丝狡黠和坏笑。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声音又软又媚,像带著小鉤子:“顾老师~” 她的指尖在他胸口画著圈圈,“你身体怎么有点僵呀?脑子里是不是————又在想什么不健康的画面了?嗯?” 顾临川的思绪正飘在危险边缘,被这突如其来的“精准打击”嚇得一个激灵,差点元神出窍! 他猛地回神,对上她那双“我早就看透你了”的眼睛,脸颊“唰”地一下红透了,连脖子都跟著染上粉色。 “哪————哪有!”他眼神飘忽,语气僵硬地否认,试图挽回自己那摇摇欲坠的正人君子形象,“我————我是在想极光观测点和行程规划!” “哦~?是~吗~?”刘艺菲一脸坏笑,故意凑得更近,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鼻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规划行程需要脸红的像熟虾一样?需要心跳这么快?顾老师,你撒谎的技术可不太高明哦?” 顾临川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一个字也憋不出来,只剩下耳朵里嗡嗡作响和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完蛋了,被拿捏得死死的。 看著他这副窘迫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样子,刘艺菲心满意足。她大发慈悲地决定放过他,但还是忍不住想再逗逗他。 她重新趴回他胸口,手指戳著他滚烫的脸颊:“好吧,暂且信你一回。不过嘛————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啊?”顾临川一愣,没明白这又是什么“酷刑”。 刘艺菲眼睛弯成了月牙,笑得不怀好意:“说句土味情话来听听?要足够土,足够尬,把我逗笑了,就算你过关怎么样?” 顾临川: “ 他绞尽脑汁,搜索著记忆中贫瘠的“土味情话”库存,脸憋得更红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挤出一句:“————你————你最近是不是胖了?” 刘艺菲挑眉:“嗯?” “————因为————因为你在我心里的分量,越来越重了————” 他说完,自己先被尬得脚趾抠地,恨不得立刻逃离地球。 静默了两秒。 “噗—哈哈哈哈哈哈!” 刘艺菲愣了片刻,隨即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整个人在他怀里笑得眼泪都快飞出来了。 “我的天哪!顾临川!你从哪个上古化石堆里扒出来的土味情话!————太土了!但是————哈哈哈哈————从你这个冰块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好笑!” 顾临川看著她笑得毫无形象的样子,虽然尷尬得无以復加,但心底却悄悄地鬆了口气,嘴角也忍不住跟著上扬起来。 能逗她这么开心,好像——也挺值的? 笑了好一会儿,刘艺菲才缓过气来,擦了擦眼角的泪,拍了拍他的胸口:“算————算你过关了————哈哈哈————下次记.更新一下资料库,这都老掉牙了————” 笑闹过后,倦意再次袭来。激烈的情绪起伏和长途飞行的疲惫终於彻底征服了他们。 阳光暖融融地洒满全身,沙发柔软得如同云端。刘艺菲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咕噥了一句:“好睏————借我躺会儿。 1 顾临川收紧手臂,下巴抵著她的发顶,低低地“嗯”了一声。 电视里无聊的节目还在自顾自地播放著,此刻成了最佳的白噪音。 第221章 痛並快乐著 第221章 痛並快乐著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阳光透过酒店餐厅的落地窗,洒在铺著白色桌布的餐桌上。 三人吃著这顿既是早餐又是午餐的饭,气氛悠閒。 刘艺菲舀了一勺酸奶,看了眼窗外澄澈的蓝天,忽然来了兴致:“待会儿去罗迪欧大道逛逛吧?反正下午没事。” 小橙子眼睛瞬间亮了,积极附和:“好呀好呀!好久没逛了!” 顾临川正低头切著香肠,闻言动作一顿,叉子尖在瓷盘上划出轻微刺啦一声。 他脑海里瞬间闪过那些广为流传的“男友陪逛地狱”视频一无穷无尽的试衣间等待、手里越来越沉的购物袋、走到麻木的双腿—— 他感觉自己的小腿肌肉已经开始隱隱抗议了。 刘艺菲不经意间抬头,恰好捕捉到他脸上一闪而过的“痛苦面具”,她嘴角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轻飘飘地扔下一句:“安啦,一会儿你负责付钱和拿东西就行,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会太为难你的。” 这话像是一道赦令,却又像另一道枷锁。 顾临川心里稍微一松,隨即又沉重起来一付钱他当然不在乎,但“拿东西”这三个字意味著什么,他太清楚了。 他几乎已经预见到自己双手掛满纸袋、像个移动货架般的悽惨未来。 坐在刘艺菲身边的小橙子瞥了他一眼,脸上带著戏謔的笑容,补了一刀:“顾老师放心好啦,没多少的,茜茜姐逛街很有效率的!” 顾临川无语地翻了个白眼。女人的“没多少”,通常等同於“非常多”。他默默咽下最后一口香肠,感觉像是吃了一顿“断头饭”。 罗迪欧大道距离华尔道夫酒店不过干分钟步程。 三人慢悠悠地晃过去,加州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道路两旁棕櫚树摇曳,奢华名店橱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然而顾临川无心欣赏这繁华景象,他的內心正在上演一场悲壮的默剧。 第一站直奔路易威登。店面气派,室內灯光柔和,空气中瀰漫著高级皮革和香氛的味道。 刘艺菲一进门,目光就像装了精准雷达,直接掠过女装区,拽著顾临川走向男装。 “这件,这件,还有那件驼色大衣,”她手指轻点,语气不容置疑,对著笑容得体的华人销售说,“都拿他的號试试。” 顾临川像个听话的人形模特,被推进试衣间。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等他换好第一套走出来—一一件剪裁利落的深蓝色休閒西服搭配浅色羊毛衫刘艺菲摸著下巴,围著他转了一圈,点点头:“嗯,还行。就是肩膀这里有点空,换小一码试试?算了,直接包起来吧,改天找人微调一下。” 顾临川:“————” 他还没来得及照镜子。 接著是第二套、第三套————刘艺菲一边挑一边吐槽:“你说你,天天不是衬衫就是t恤,要不然就是衝锋衣,年纪轻轻穿得跟个小老头似的。以后这些都得换掉!” 顾临川试图挣扎:“我觉得挺舒服————” “舒服不等於好看!”刘艺菲瞪他一眼,顺手又拿起一条围巾在他脖子上比划,“顏色多沉闷!以后我给你搭!” 小橙子在一旁捂著嘴偷笑,时不时用手机抓拍顾临川生无可恋的试装瞬间。 最终,路易威登的购物袋就多了三个。顾临川默默接过,感觉手臂沉了一分。 转战香奈儿。 这次刘艺菲的目標明確,给自己选了一个经典的cf黑金链条包,又拉著小橙子:“这个迷你口盖包適合你,平时出门背刚好。” 不由分说地让小橙子试背,然后对销售示意,“这两个,包起来。” 小橙子惊喜地差点跳起来:“谢谢茜茜姐!” 顾临川默默的刷卡付钱,同时手臂上又多了两个精致的黑白购物袋。 接下来是范思哲、圣罗兰————刘艺菲逛得兴致勃勃,脚步轻快,仿佛有无限精力。 她时而拿起一件衣服在小橙子身上比划,时而自己试戴墨镜,偶尔还会回头问问顾临川“好不好看”,而顾临川的標准答案永远是麻木的“好看”,换来她一个“毫无诚意”的白眼。 中途只在一家咖啡店短暂停留了二十分钟,顾临川抓紧时间啃了一个可怜的可颂麵包,而两位美女则悠閒地品著拿铁,討论著下一站去哪。 从上午十一点多,一直逛到下午三点。 顾临川手里的购物袋越来越多,像一棵移动的圣诞树。 他的表情从最初的紧张,到中间的麻木,再到最后的生无可恋。网上那些视频果然没骗人! 这运动量堪比拉练! 等终於回到华尔道夫酒店刘艺菲的房间时,顾临川几乎是凭著最后一丝意志力,將手里琳琅满目的购物纸袋一股脑地扔在客厅沙发上。 然后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一样,重重地瘫倒下去,发出一声长长的、饱含解脱与疲惫的嘆息。 刘艺菲和小橙子则轻鬆愜意地將手中的拿铁咖啡放在茶几上,相视一笑,脸上毫无倦容,只有满载而归的满足。 刘艺菲踢掉鞋子,盘腿坐在地毯上,看著瘫成一片的顾临川,脸上露出那种“游戏才刚刚开始”的坏笑,拍了拍身边堆成小山的战利品:“起来啦,大冰块!接下来是时装秀时间——试试刚买的衣服!” 顾临川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的哀鸣,眼睛都没睁开:“————能申请缓刑吗? “” “驳回!”刘艺菲站起身,从一堆袋子里精准地抽出lv的购物袋,拿出一件菸灰色的羊绒衫递到他面前,“快去!第一套,这个配那条卡其色裤子。” 顾临川认命地爬起来,拖著沉重的步伐挪进臥室换衣服。 等他换好第一套走出来,略显彆扭地站在客厅中央时,刘艺菲摸著下巴,像个严格的造型总监:“转一圈我看看————嗯,袖子长了点,不过问题不大。下次记得把裤腿挽起来一点,利落些。” 她一边说,一边很自然地上前,亲手帮他整理了一下衣领,指尖不经意划过他的下巴,带来一丝微痒。 小橙子则敬业地举著手机,“咔嚓咔嚓”地记录著“顾老师时装秀首秀”。 “下一套!”刘艺菲指挥道。 顾临川像个陀螺一样被指挥著来回换衣服。 从休閒西服到针织衫,从大衣到甚至一条印稍微活泼一点的围巾————每换一套,他都要被刘艺菲点评一番。 “这件顏色衬你,显白。” “站直点!別驼背!” “这条裤子版型真好,显得腿长一米八。” “回头我得把你衣柜里那些黑白灰的t恤都清理了,太浪费你这张脸了!” ” 顾临川忍不住小声反驳:“那些t恤很舒服————而且也挺贵的。” “贵不等於有品位!”刘艺菲叉腰,“以后你的形象归我管了,有意见?” 顾临川看著她故作凶悍却亮晶晶的眼睛,无奈地笑了笑:“没意见,刘总监。” 小橙子在旁边偷笑,冷不丁插刀:“顾老师,你就从了吧!茜茜姐这是为你好,不然白瞎了你这身材和脸了。” 顾临川: “————“ 他感觉自己毫无隱私可言。 一套又一套,等最后一件试完,时间已经滑到了下午五点多。 顾临川感觉自己像是被掏空了,再次瘫倒在沙发上,连手指头都不想动。 两位美女终於心满意足地开始整理满沙战的“成果”。顾临川看著她们精力充沛的样子,眼神里充满了敬畏和一点点绝望。 他的肚子在这时不爭气地“咕嚕”叫了一声,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刘艺菲和小橙子同时停下动作,看向他。 顾临川有气无力地抬眼,看向刘艺菲,眼神里带著一丝可怜的控诉和强烈的渴望:“茜茜————能申请投餵了吗?我快一天没正经吃东西了————” 刘艺菲愣了一下,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光顾著逛街和“打扮”他了,中午竟然忘了吃饭! 她脸上瞬间闪过一丝愧疚,连忙扔下手里的衣服,扑到茶几边抓起客房服务的菜单。 “哎呀!忘了忘了!我的错我的错!”她一边飞快地翻著菜单,一边小声嘀咕,“吃什么好呢————牛排?意面?还是中餐————饿坏了吧?马上马上!” 顾临川瘫软在沙发上,昨天满脑子都是吃的。 晚餐的牛排和意面刚刚抚慰了他被购物袋折磨了一天的身心。然而,他这短暂的安寧只持续了不到一个小时。 刘艺菲放下喝了一半的气泡水,眼神在他和小橙子之间扫了一个来回,嘴角弯起一个让顾临川后背莫名发凉的弧度。 “好了,吃饱喝足,”她拍了拍手,声音轻快得像是在宣布希么好消息,“接下来,为了我明年三月的木兰集训,也为了某些人的体能著想一运动时间到!” 顾临川心里“咯噔”一声,警报瞬间拉响。他试图用眼神传递“我只是一块需要静止的冰块”的讯息,但显然无效。 小橙子倒是很兴奋,立刻跳起来:“好呀!我也要来!” 五分钟后,客厅中央的地毯被清空。 刘艺菲换了一身灰色的运动装,头髮利落地扎成高马尾,站在前面示范:“先热身!跟我做,动作到位,不然容易拉伤。” 她先是来了几个標准的马步冲拳,动作流畅,带著风声,一看就是练家子。 小橙子学得嘻嘻哈哈,动作歪歪扭扭。 顾临川则肢体僵硬得像刚组装好的机器人,尤其是高抬腿跳跃时,差点同手同脚把自己绊倒。 “顾老师,”刘艺菲憋著笑,故意板起脸指点,“跳跃时核心收紧,对,腹部用力,不是脖子用力!” 顾临川: :“————“ 他感觉自己的核心和脖子已经一起离家出走了。 热身完毕,刘艺菲又变魔术似的拿出瑜伽垫铺好。 “接下来,拉伸一下,放鬆肌肉,也能提升柔韧性。”她率先坐下,一个標准的双腿背部前屈,轻鬆將额头贴到膝盖。 小橙子勉强还能跟著做几个简单动作。轮到顾临川,他光是盘腿坐直就已经显得很勉强了。 刘艺菲坏笑著过来“帮忙”,轻轻一压他的后背,他就疼得齜牙咧嘴,差点当场表演一个“冰块碎裂”。 “茜茜————轻点————要断了————”他闷哼著求饶。 “韧带太紧了,顾老师,你这样不行啊。”刘艺菲摇摇头,语气里满是“你这身体太废了”的嫌弃,手上力道却稍稍放鬆了些。 瑜伽折磨终於结束,小橙子已经累得瘫在垫子上喘气,被刘艺菲大发慈悲地赦免了。 然后,刘艺菲的目光精准地锁定了正试图悄悄往门口挪动的顾临川。 “大冰块,別溜呀~”她笑吟吟地拦在他面前,活动了一下手腕,“最后一项,实战对练,帮你活动活动筋骨,顺便我也复习一下动作。 顾临川看著眼前笑容甜美却摩拳擦掌的姑娘,头皮一阵发麻。他可是亲眼见过她在洛杉磯试镜时那些利落的武术动作! “我————我觉得我筋骨活动得已经很开了————”他试图后退,声音都带上了颤音,“再活动就要散架了。” “那怎么行?”刘艺菲上前一步,不容分说地拉住他的胳膊,把他拽回场地中央,“放心,我会很~轻~的~” 她的尾音拖得长长的,带著明显的戏謔。 旁边休息的小橙子立刻精神了,迅速掏出手机,镜头对准他们,脸上是毫不掩饰的看好戏表情——顾老师的黑歷史素材+1! 对练开始。与其说是对练,不如说是单方面的“餵招”和“挨打”。 刘艺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个侧踢带出的风声都让顾临川心惊胆战。他手忙脚乱地格挡,步伐凌乱,好几次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 “下盘要稳!对,腰腹发力!”刘艺菲一边轻鬆格开他软绵绵的拳头,一边还有閒心教学。 “我————我在发————啊!”顾临川话没说完,就被她一个巧劲带得转了半圈,差点没站稳。 “发力不是用蛮力,”刘艺菲轻笑,手腕一翻,又化解了他一次毫无威胁的“进攻”,“要用巧劲,顺势而为。你这体力————嘖,以后得加大训练量。” 顾临川欲哭无泪,感觉自己就是个人形沙包,还是那种自己会喘气会求饶的沙包。 他无比怀念他的相机,那才是他安全的舒適区! 小橙子在旁边笑得东倒西歪,手机镜头却稳如泰山,记录下顾临川每一个狼狈的瞬间和生无可恋的表情。 不知过了多久,这场“酷刑”终於宣告结束。 顾临川扶著腰,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在抗议,呼吸急促得像刚跑完马拉松。 小橙子心满意足地保存好视频,笑嘻嘻地溜回了自己房间,跟陈思思分享黑歷史去了,留下空间给这对“切磋”完毕的情侣。 顾临川拖著仿佛灌了铅的双腿,有气无力地朝门口挪去,现在他唯一的念头就是回到自己的房间,扑进那张柔软的大床,立刻昏死过去。 就在他的手即將碰到门把手的瞬间,刘艺菲却从后面追了上来。 她伸手拉住他的胳膊,迫使他转过身,然后踮起脚尖,在他还带著汗意、微微张开的唇上飞快地印下一个结结实实的吻。 这个吻短暂却用力,带著运动后的热度和一丝恶作剧得逞的甜味。 一触即分后,刘艺菲仰著脸看他,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脸上带著运动后的红晕和狡黠的笑容:“喏,给你补充点能量~晚安啦,我的手下败將~” 他抬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仿佛还残留著她的温度和气息。 最终,他无奈地低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声音因为疲惫而有些沙哑: ” 你这补充能量的方式————可真特別。” “不喜欢?”刘艺菲挑眉,故意凑近了些。 顾临川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很轻地“嗯”了一声,尾音微微上扬,带著点认命般的纵容:“————喜欢。” “这还差不多。”刘艺菲满意地笑了,伸手帮他理了理刚才对练时弄乱的衣领,“回去泡个热水澡,不然明天胳膊腿肯定疼。晚安。” “晚安,茜茜。”顾临川低声回应,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片刻,这才转身,慢慢拧开门走了出去。 门在身后轻轻合上,隔绝了房间里的灯光和她的气息。顾临川靠在走廊冰凉的墙壁上,长长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全身的肌肉都在尖叫抗议,唇上的触感却挥之不去。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微微发抖的手,忍不住又笑了一下。 真是————痛並快乐著。 他摇摇头,拖著疲惫不堪的身体,一步一步地挪向自己的房间。 现在,没有什么比一个热水澡和一张床更重要了。 至於那些被小橙子记录下来的“黑歷史”————隨她去吧,反正在她们手里的黑歷史已经够多了,不差这一点。 第二天早上8点,洛杉磯的阳光尚未完全驱散晨雾,顾临川、刘艺菲和小橙子三人已办理好退房手续。 麦可·道格拉斯那辆熟悉的黑色凯迪拉克凯雷德准时出现在酒店门口,载著他们驶向洛杉磯国际机场。 机场出发层的临时停靠区总是喧闹而匆忙。 麦可帮著从后备箱取下行李,目光在顾临川和刘艺菲之间转了个来回,脸上又浮现那种“我懂的”招牌笑容。 他上前一步,刻意压低了声音,对著刘艺菲挤眉弄眼:“crystal,回去之后別忘了保持体能训练哦。要是训练太“热”了————” 他故意顿了顿,瞥了一眼旁边正在核对行李数、一脸状况外的顾临川,坏笑道,“就抱著边上这块现成的大冰块”降降温,天然环保还省电!” 这没头没脑的调侃像一道生锈的齿轮,卡得顾临川大脑瞬间宕机。 他茫然地抬起头,看向麦可,眼神里写满了“为什么又是我”的无辜和困惑。 刘艺菲听了,却是眉梢一挑,脸上儘是云淡风轻的傲娇。 她伸手极其自然地將顾临川往自己身边拉了拉,像是宣示主权,又像是对麦可“幼稚”提议的不屑一顾。 “放心好了,麦可,”她语气轻快,带著几分戏謔,“我火力旺著呢,暂时还不需要这块“笨冰块”来给我降温。再说了————” 她侧头瞟了顾临川一眼,眼底闪著狡黠的光,“这块冰有时候自己还迷糊得需要別人给他暖暖呢。” 顾临川:“. 他感觉自己好像被嫌弃了,但又好像被护著了?这复杂的感觉让他更加茫然。 麦可被刘艺菲的反击逗得哈哈大笑,用力拍了拍顾临川的肩膀:“顾,保重!看好你的小火炉”!” 玩笑过后,他正了正神色,与三人正式道別。 告別麦可,三人转身融入机场出发大厅的人流。 值机、託运、过安检,一切流程顺畅得近乎枯燥。巨大的波音客机准时呼啸著衝上云霄,载著他们踏上返回杭城的旅程。 第222章 拖延症晚期的某人 第222章 拖延症晚期的某人 经过十几个小时的长途飞行,航班终於在国內时间11月5日下午三点半多,平稳降落在杭城萧山国际机场。 熟悉的空气和略带潮湿的风扑面而来,让人精神一振。 取了行李,三人走到停车场,那辆熟悉的黑色奥迪正安静地等待著。 將几个大號行李箱塞进后备箱一出发时是三个,昨天在洛杉磯疯狂购物后,刘艺菲的战利品成功让队伍膨胀到了五个一顾临川任劳任怨地关好后备箱盖,坐进驾驶座,缓缓发动了车子。 车子平稳地驶出机场,匯入杭城午后略显繁忙的车流。夕阳透过车窗,给车內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色。 坐在副驾的刘艺菲,侧著头看著顾临川专注开车的侧脸。看著看著,她忽然想起了一件顶顶重要的大事。 她轻轻咳嗽一声,打破车內的安静,故意板起小脸,用一种“我可不是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喂,顾大摄影师,提醒你一下啊,最多给你两天时间缓衝。两天后,你必须、立刻、马上把索尼大赛那最后一张照片拍出来,然后麻溜地去把名报了!听见没?” 这语气,活像监工在给长工下达死命令。 话音刚落,后排正玩手机的小橙子立刻抬起头,脸上露出唯恐天下不乱的坏笑,精准地接过话头,开始起鬨:“对对对!茜茜姐说得对!顾老师,这可是硬指標!要是没按时完成报名————”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睛滴溜溜地转,“那就得接受惩罚!嗯————我想想————就罚你————一个星期不准亲茜茜姐!怎么样?” 刘艺菲听了,立刻默契地点头附和,转过身对著小橙子竖起大拇指,脸上是憋不住的笑意:“这个惩罚好!小橙子你真是个小机灵鬼!” 正在开车的顾临川,闻言手一抖,车子微微偏离了一下车道,他赶紧扶稳方向盘,惊讶地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后排笑得像只小狐狸的小橙子,又看了看旁边一脸“我说了算”的刘艺菲。 “这————这算什么惩罚?也太不公平了!”他忍不住开口抗议,耳朵尖悄悄红了,“报名是我自己的事,怎么能和————和这个掛鉤?这完全是两码事!” “怎么不能掛鉤?”刘艺菲理直气壮地反驳,身体微微向他倾斜,眼睛瞪得圆圆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这是在用特別的方式激励你,懂不懂?这叫爱的鞭策”!” 小橙子在后排猛点头,添油加醋:“就是就是!顾老师,动力不足惩罚来凑!为了你的幸福”,加油哦!” 说完还做了个握拳加油的动作。 顾临川被这俩人的一唱一和堵得哑口无言。讲道理?跟她们俩?尤其是在这种她们明显“结盟”的情况下?他完全不是对手。 他张了张嘴,试图再挣扎一下,却发现所有语言在她们看似无理却逻辑自洽的“歪理邪说”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最终,只能无奈地闭上嘴。 四十分钟后,车子终於驶回了熟悉的九溪玫瑰园,稳稳停在了別墅车库前。 车刚停稳,刘艺菲和小橙子就像两只被放出笼子的小鸟,动作迅速地推开车门,有说有笑地朝著別墅大门走去,极其自然地把搬运五个沉重行李箱的“重任”,留给了刚刚熄火的司机顾同学。 刚解开安全带的顾临川,看著两人轻快的背影,再看看后备箱里那堆成小山的行李,额角仿佛垂下三道黑线。 无语归无语,抱怨是不可能抱怨的。 他认命地嘆了口气,推门下车,绕到车后,开始了艰难的“蚂蚁搬家”工程。 一趟,两趟————等他终於把属於两位女士的行李一一搬上二楼各自房间,再把自己的箱子拖回自己房间时,感觉手臂都快不是自己的了。 等他稍微缓过劲,走下楼梯来到客厅,时间已经指向了傍晚五点多。夕阳的余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將客厅染成一片温暖的橙红色。 而那两位“甩手掌柜”,此刻正悠閒地站在窗前,举著手机,对著窗外玫瑰园浸在夕阳下的美景拍得不亦乐乎,仿佛刚才那些沉重的行李从未存在过。 顾临川站在玄关口,看著这幅岁月静好的画面,又是好笑又是无奈。他提高声音喊了一句:“两位大小姐,欣赏完落日了吗?可以出发去舅舅家蹭饭了!” 刘艺菲和小橙子闻声回过头。刘艺菲收起手机,走到他跟前,有些好奇地问:“,你跟舅舅他们说过我们今天回来吗?” 顾临川闻言,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语气里带著一种“你太大惊小怪”的淡定:“不用说,他们都习惯了。反正每次回来,基本都是突然袭击。” 刘艺菲听了,只能无奈地翻了个漂亮的白眼。好吧,这很“顾家风格”,隨性,且————理所当然。 三人换好鞋子,再次坐进那辆黑色的奥迪。顾临川发动车子,缓缓驶出玫瑰园。 半小时后,车子缓缓驶入求是村。三人刚推开舅舅家的门,一股家常菜的暖香便混著厨房的动静扑面而来。 听到门厅的响声,厨房里齐刷刷探出三个脑袋—一繫著围裙的舅舅陈晓枫、 手里还拿著葱的舅妈陈静雯,以及正偷吃小番茄的陈思思。 唯一没动弹的是小胖,它懒洋洋地瘫在客厅沙发扶手上,尾巴尖懒懒一勾,算是打过招呼。 陈思思眼睛一亮,迅速咽下番茄,笑著打趣:“哟!这是谁啊?从洛杉磯回来就春风满面的?哥,你这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 舅舅推了推眼镜,目光在两人之间转了转,跟著调侃:“就是,隔著老远就感觉这屋里亮度提升了不少。茜茜啊,看来这趟洛杉磯之行,收穫颇丰?” 舅妈也笑眯眯地接话,语气温和却意味深长:“何止是收穫,我看是有人给咱们这块千年寒冰通了地暖,效果显著啊。” 刚换好鞋、跟在刘艺菲和小橙子身后走进客厅的顾临川,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他极其生硬地清了清嗓子,试图转移这令人招架不住的话题:“那个————舅妈,晚上吃什么?有点饿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声音闷闷的,“————就別光看我笑话了,赶紧做饭吧。” 这话欲盖弥彰的意味太浓,顿时引来一片善意的鬨笑。 舅舅哈哈笑著摇摇头,转身回了厨房:“行行行,吃饭最大!某些人脸皮薄,经不起逗咯!” 舅妈和陈思思也笑著缩回厨房。 小橙子极其自然地拉著刘艺菲也钻了进去,美其名曰“帮忙”,实则瞬间將客厅留给了顾临川以及越来越高冷的小胖。 顾临川看著瞬间空荡下来的客厅,以及沙发上那只甩著尾巴、仿佛在无声嘲讽他的胖猫,无奈地嘆了口气。 他走到沙发边坐下,小胖只是懒懒地掀开眼皮瞥了他一眼,便扭过头,用屁股对著他,充分表达了“莫挨老子”的態度。 厨房里很快传来热闹的声响。 五个人挤在里面,效率奇高。 舅妈掌勺,舅舅打下手,陈思思和小橙子负责洗菜切菜,刘艺菲则被安排了个“监工”的閒职,时不时被舅妈塞一口刚出锅的热菜尝尝咸淡。 欢声笑语隔著门板隱隱传来,更衬得客厅里的顾临川形单影只。 他百无聊赖地伸出手,想挠挠小胖的下巴,却被它一爪子拍开。顾临川: ” ” 好在晚饭做得很快。没多久,舅妈就端著一大锅热气腾腾的片儿川走了出来,香气瞬间瀰漫了整个客厅。“开饭啦!” 眾人围坐到餐桌旁。地道的杭帮麵条,汤头清亮,配料十足,雪菜、笋片、 肉丝一样不少,吃得人格外满足。 吃饭间隙,舅舅忍不住好奇,问起了洛杉磯之行的细节。刘艺菲笑著挑了些签约的趣事和见闻说了,语气轻鬆。 然而,边上的小橙子显然按捺不住分享欲,尤其是看到顾老师那副“企图矇混过关”的样子,立刻化身“爆料小能手”,悄咪咪地开始补充细节。 “舅舅舅妈你们不知道,”小橙子压低声音,眼睛却亮晶晶的,“在迪士尼会议室,顾老师可帅了!唰的一下拿出个u盘,就开始跟那些老外高管讲什么南北朝鎧甲、髮型、妆容,说得头头是道,把那几个老外都听愣了!” 舅妈惊讶地看向顾临川:“小川还懂这些?” 顾临川正埋头吃麵,闻言差点呛到,含糊地“嗯”了一声。 小橙子猛点头:“何止懂!讲得非常专业!还有还有,拍官宣海报的时候,顾老师用索尼的机器,照样把茜茜姐拍得跟天仙下凡一样,迪士尼那边的人看得眼睛都直了!一个劲儿夸他是光影诗人”!” 陈思思听得一脸崇拜:“哥!你太牛了吧!下次给我也拍一组!” 顾临川耳朵更红了,头埋得更低,闷声道:“————快吃饭,面要坨了。” 刘艺菲看著他窘迫的样子,在桌下轻轻踢了他一下,嘴角却弯著。 小胖似乎也被气氛感染,溜达过来,蹭著刘艺菲的腿“喵呜”叫了一声,像是在附和大家的夸奖。 说说笑笑间,一顿饭吃得格外温馨热闹。 吃完饭,收拾好厨房,大家挤在客厅沙发上,一边看电视一边閒聊。 刘艺菲想起正事,刚才饭桌上提起过一嘴,现在又认真说道:“对了,舅舅舅妈,得盯著点某人了,索尼摄影大赛报名截止日期可不远了。” 舅舅陈晓枫闻言,立刻想起九月底那番“把自己扔进去”的谈话,他诧异地看向顾临川:“小川,你还没报名?我以为你早就弄好了?这都11月了!” 舅妈也蹙眉道:“是啊,时间不等人,川川你可不能拖延症犯了啊。” 陈思思更是直接开启无情嘲讽模式:“哥,你是不是非得等到截止前最后一小时,才肯抱著电脑上传照片啊?” 面对三方“围攻”,顾临川下意识想往沙发里缩,嘴硬道:“————素材早就准备好了。只是————还差最后一张————” “得了吧!”小橙子立刻拆台,笑嘻嘻地,“顾老师这就是拖延症晚期!” 刘艺菲也抱著抱枕,斜睨著他,慢悠悠地补刀:“我看某些人就是缺个鞭策。小橙子,记住我们的惩罚措施”哦?超时一天,就延期一天。” 顾临川想起飞机上那个“一周不准亲”的可怕惩罚,顿时头皮发麻,脱口而出:“我明天就开始准备!” 这话引得大家又是一阵大笑。舅舅指著他对舅妈说:“看看,这就叫一物降一物!” 又聊了一阵,时间渐晚。顾临川起身,准备送刘艺菲和小橙子返回九溪玫瑰园。 夜色已深,求是村的路灯安静地亮著。 告別了舅舅一家,黑色的奥迪缓缓驶出小区,融入了杭城秋夜的凉意与静謐之中。 回到玫瑰园別墅,时间已经悄然滑向晚上十点。 一进家门,小橙子就极其识趣地跟落在后面、磨磨蹭蹭的两人打了声招呼:“茜茜姐,顾老师,我先上去啦!今天累瘫了!”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只灵巧的兔子,噔噔噔地跑上了二楼,迅速消失在自己的房门后,完美詮释了“电灯泡的自我修养”。 被留在玄关的刘艺菲和顾临川对视一眼,空气中瀰漫著一种心照不宣的微妙氛围。 两人慢吞吞地换好拖鞋,一前一后地走上楼梯,脚步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来到二楼走廊,各自房间的门近在咫尺。 刘艺菲却忽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走廊柔和的光线勾勒出她姣好的侧脸轮廓,她眼中闪烁著狡黠的光芒,像只准备恶作剧的小猫。 她对著顾临川勾了勾手指,声音压得低低的,带著一丝神秘的意味:“喂,大冰块。” 顾临川疑惑地停下开门的动作,看向她。 刘艺菲悄咪咪地说:“给你三分钟时间,拿上你的哈苏,来我房间。”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不容置疑,“把最后那张照片拍了。” 顾临川微微一怔,隨即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索尼大赛那悬而未决的最后一张照片,確实像块石头压在他心里。 见他点头,刘艺菲像是完成了秘密交接的特工,迅速转身,刷开自己的房门溜了进去,门只是虚掩著,留下一条缝隙,仿佛无声的邀请。 顾临川不敢耽搁,立刻回到自己房间。 他甚至没开大灯,借著窗外透进来的微光,精准地从桌上拿起那台熟悉的哈苏相机,检查了一下电池和存储卡还好,电量充足。 走进刘艺菲的房间,顾临川一眼就看见她正站在连接臥室的宽阳台上,背对著房间,手扶著栏杆,静静地远眺著窗外。 十一月初的杭城夜晚,已经带上了明显的寒意,夜风从敞开的阳台门吹进来,拂动了轻纱窗帘。 刘艺菲只穿著一件单薄的丝质衬衫,身形在夜色和远处城市灯火的映衬下,显得有些纤细,甚至透著一丝难以言说的孤独感。 他几乎没有犹豫,走上前去,將自己身上那件厚度適中的休閒西服外套脱了下来,动作略显笨拙却异常轻柔地披在了她的肩上。 正望著钱塘江面零星船火出神的刘艺菲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惊扰,微微一颤,回过头来。 肩上带著他体温的外套驱散了周围的寒意,她看著顾临川那张在夜色中显得有些模糊却轮廓分明的脸,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弯起,露出一个真切的笑容。 “不错嘛,顾同学,”她语调轻快,带著明显的讚许,“懂事了,知道关心人了。值得表扬!” 顾临川被她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下意识地绷紧了脸,试图维持那点冷峻的形象,结果脱口而出的话却硬邦邦得像块石头:“我————我可不想你生病。不然————不然我会难受的。” 这话直白得近乎傻气,却又奇异地戳人心窝。 刘艺菲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借著房间里透出的光仔细打量他一这傢伙,情商怎么时而掉线时而又突然爆表? 看来“男友情商提升计划”还得长期坚持,任重道远啊! 她忍不住笑出声,故意逗他:“哟,这又是跟谁学的?明轩?还是偷偷补课了?” 顾临川抿著嘴不答,耳根却悄悄热了。他才不会承认自己偶尔会偷偷琢磨该怎么对她好。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刘艺菲见好就收,用肩膀轻轻撞了他一下,將话题拉回正轨,“別想转移话题矇混过关!最后一张带有自我表达”的照片,准备怎么拍你眼前这位风华绝代的女主角和我背后这片价值连城的江景啊?“” 她张开手臂,做了个夸张的展示动作。 顾临川闻言,顿时陷入了沉默。 他握著相机,目光再次投向窗外浩瀚的夜色和蜿蜒如银色丝带的钱塘江,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舅舅的话再次在耳边迴响——“摄影和搞科研一样,最高的境界都是忘我—— ——你得先把自己扔进去————” 可是,“扔”进去? 怎么“扔”? “忘我”又是一种什么状態? 他试图捕捉內心细微的感受,试图將眼前的景象、身边的人与自己的情绪融合,却只觉得思绪纷乱,像一团找不到线头的毛球。 越是急切,灵感越是躲藏得无影无踪。他感觉自己仿佛站在一扇紧闭的门前,却找不到钥匙。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阳台上的气氛因为他的沉默而显得有些凝滯。只有夜风拂过江面、穿过城市楼宇带来的隱约呼啸声。 刘艺菲看著他紧抿的嘴唇和略显迷茫的眼神,心里明白了八九分。这块冰,又卡住了。 第223章 终於报名了 第223章 终於报名了 她忽然伸出手,出其不意地从他手里拿过了那台沉甸甸的哈苏相机。动作快得让顾临川都没反应过来。 “?你————”顾临川一愣,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拿回来。 这相机是他的宝贝,更是他工作和表达的工具,他从不假手於人。 “干嘛?借我玩玩不行啊?”刘艺菲灵活地侧身躲开他的手,將相机举到眼前,笨拙地试图通过取景器往外看,嘴里还嘟囔著,“不就是按快门嘛,谁不会似的————让本大摄影师给你露一手!” “別闹,茜茜,快还给我。”顾临川有些著急,上前一步想去拿。 “就不给!”刘艺菲笑嘻嘻地继续躲闪,身体向后仰,“有本事你来抢啊! 顾大摄影师不是身手很敏捷”吗?” 她故意拿他之前健身时的笨拙调侃他。 顾临川被她一激,也顾不上那么多了,伸手去够相机。两人顿时在不算特別宽敞的阳台上上演了一场“相机爭夺战”。 刘艺菲毕竟练过,身形灵活,像一尾滑溜的鱼,总是能在顾临川即將抓到相机的前一刻巧妙地避开。 她时而转身,时而矮身,笑声清脆如风铃,在夜风中散开。 顾临川则显得有些手忙脚乱,既要小心不能真的用力伤到她,又要担心她手里的相机,动作难免拘谨笨拙。 有好几次,他为了稳住重心,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惹得刘艺菲笑得更欢。 “哈哈————顾临川————你同手同脚了!”她一边笑一边躲,相机在她手里晃来晃去。 “你小心点!拿稳了!”顾临川看得心惊肉跳,也顾不上什么仪態了,只想赶紧把相机这个“危险源”控制住。 两人笑闹著,追逐著,不像是在爭夺一件精密仪器,倒更像是情侣间充满亲昵意味的嬉戏打闹。阳台上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欢快而温热起来。 就在一次顾临川几乎要抓住她手腕的瞬间,刘艺菲为了躲闪,猛地向后一退,后背轻轻靠在了阳台冰凉的栏杆上。 她笑著举起相机,像是举著一个“战利品”,想要避开他伸过来的手。 而顾临川恰好在这一刻逼近,一手撑在她旁边的栏杆上,形成了一个短暂的“禁錮”姿態,另一只手则试图去拿她高举的相机。 两人距离极近,呼吸可闻,笑声还未完全止歇。 刘艺菲看著眼前他难得流露出的、带著点急切和无奈的表情,眼中笑意更盛,手指下意识地胡乱按在了快门按钮上“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声音,从哈苏相机中传了出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两人同时愣住了,动作僵在原地。 刘艺菲脸上的笑容凝固了,有些无措地放下酸麻的手臂,看著手里的相机,小声嘀咕:“啊————好像————不小心按到了?” 顾临川也回过神来,接过相机,那块硕大清晰的显示屏亮了起来。 一张照片跃入眼帘。 照片的构图甚至称不上严谨,角度也有些微倾斜。画面中,是他自己的侧影o 他一只手撑在栏杆上,身体微微前倾,背景是夜色中模糊而璀璨的城市灯火与深色调的、流淌著的钱塘江面。 因为刚才的打闹,他的头髮微微有些凌乱,侧脸的线条在远处光线的勾勒下显得有些紧绷,却又奇异地柔和。 他的眼神中带著一丝未来得及收起的、因她而起的无奈和纵容,还有某种更深沉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专注与温柔。 更妙的是,由於刘艺菲是慌乱中按下的快门,相机参数或许並非最佳,画面带著一点点轻微的动態模糊和噪点,却反而赋予了一种独特的氛围感。 不像那些精心雕琢的商业大片,这张照片充满了偶然、生动和不完美,却无比真实。 它没有刻意表达什么宏大的主题,只是捕捉了一个瞬间— 一个男人在夜晚的阳台上,与一座城市、一条江流,以及身边那个让他无可奈何又心甘情愿的人互动时,最自然的状態。 仿佛他既是这广阔天地间的一个孤独存在,又被某种温暖的情感紧密地包裹著。 忘我? 或许就在刚才那场忘乎所以的打闹中,在他全神贯注地看著她、担心她的时候,他已经短暂地“忘”了所谓的技巧和主题,只是成为了“此刻”的自己。 顾临川呆呆地看著这张照片,仿佛被施了定身术。 心臟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然后又缓缓鬆开,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震撼和豁然开朗。 他苦苦追寻的“带有自我表达”的照片,那张需要“忘我”才能拍出的照片,竟然以这样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由她之手,完成了。 它不完美,却充满了生命力和故事感。 它不仅仅是一张风景与人像的结合,更像是一扇窥见他內心某个柔软角落的窗口。 “怎么样怎么样?我拍得是不是————呃,很有抽象派风格?” 刘艺菲凑过头来看,本来已经做好了被吐槽的准备,却看到顾临川一副魂游天外的震惊模样。 她仔细看了看屏幕上的照片,眼睛慢慢亮了起来。 “哇————”她忍不住发出惊嘆,脸上瞬间堆满了得意洋洋的笑容,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这————这是我拍的?天哪!顾临川你看!这光影!这构图!这意境!绝了啊!我真是个天才!隨手一拍就是大作!你这光影诗人”的名號是不是该让给我了?” 她从最初的惊讶迅速转化为洋洋自得,开始厚著脸皮自吹自擂,还不忘用胳膊肘捅捅还在发愣的顾临川。 顾临川终於从震撼中缓缓回过神。 他转过头,看著身边这个笑得像只偷到了全世界小鱼乾的猫一样的女人,眼底情绪复杂万分,最终都化为了一种深深的无奈和————难以言喻的柔软。 “嗯————”他低声应道,声音有些沙哑,“確实————出乎意料。” 他顿了顿,极其认真地补充了一句,“谢谢你,茜茜。” 这句认真的道谢反而让刘艺菲有点不好意思了,她摆摆手,努力想压下上扬的嘴角,却怎么也压不住:“哎呀,小意思小意思~主要是模特和景色好,嗯,当然摄影师的技术也是有一点点功劳的啦!” 她看著相机屏幕,越看越喜欢:“这张真好,感觉————感觉把你拍得特別————嗯,生动!像真的你。” 她找不到更准確的词,但觉得“生动”这个词很贴切。 顾临川再次將目光投向那张照片,轻轻点了点头。 或许舅舅说的“忘我”,並非完全放空,而是在投入生活、投入情感的某个瞬间,自然而然地放下了对技术的执念,让真实的情感透过镜头流淌出来。 “看来,”他低声自嘲地笑了笑,“我这最后一张照片,是靠作弊”完成的。” “这怎么能叫作弊?”刘艺菲立刻反驳,理直气壮地挽住他的胳膊,“这叫灵感来源於生活!来源於你美丽与智慧並存的女朋友!懂不懂?” 顾临川看著她亮晶晶的眼睛,忍不住笑了:“懂。” 又对著照片欣赏回味了好一会儿,將这份意外获得的惊喜小心翼翼地在心中珍藏,顾临川才將相机仔细收好。 时间已然不早,明天还有的是时间整理和提交参赛作品。 他將相机背带掛在肩上,看向刘艺菲:“很晚了,你早点休息。” 刘艺菲点点头,脸上也露出一丝倦意,但还是习惯性地伸出手:“晚安仪式呢?” 顾临川从善如流地俯身过去。 刘艺菲搂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结结实实地亲了一下,发出轻轻的“mua”声,然后才心满意足地鬆开:“好啦!奖励你的!今晚表现不错,虽然最后是靠本姑娘力挽狂澜!晚安,我的大摄影师!” “晚安,我的————天才临时摄影师。”顾临川眼底漾开温柔的笑意,轻轻捏了捏她的手,这才转身离开了她的房间,细心地为她带上了房门。 走廊里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房门轻合的回声。 顾临川站在自己房门口,回头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门,指尖仿佛还残留著她唇瓣的柔软触感和温度。 他深吸一口气,心中被那张意外获得的照片和她的笑声填得满满的,沉甸甸的,却是一种无比踏实的幸福感。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阳光透过求是村舅舅家客厅的窗户,在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 空气中还残留著早餐豆浆油条的香气,混合著茶几上那杯龙井茶淡淡的清香。 刘艺菲和顾临川並排窝在米白色的布艺沙发里,像两只吃饱喝足后慵懒的猫o 而头號电灯泡小橙子嘛,还是和往常一样,一回到杭城,就被陈思思拉著閒逛去了,此时客厅里很安静,只有电视里央视新闻频道主持人字正腔圆播报新闻的声音,显得有些沉闷。 小胖则一如既往地履行著它“家宅守护神”的职责—一在落地窗前阳光最好的地方摊成一张巨大的猫饼,毛茸茸的肚皮隨著呼吸一起一伏,睡得四仰八叉的。 刘艺菲百无聊赖地换了个姿势,脚尖轻轻碰了碰身边似乎又在神游天外的顾临川:“喂,大冰块。” 顾临川像是被从某个遥远的世界拽了回来,睫毛颤了颤,略显茫然地转过头:“嗯?” “昨晚那张照片,”刘艺菲指了指被他小心放在茶几上的哈苏相机,“你想好叫什么名字没?” 顾临川闻言,认真地思考起来。 几秒钟后,他才不太確定地开口:“还没————要不,就叫《忘我》?” 刘艺菲听了,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她无奈地伸出手,揉了揉他头顶有些蓬鬆的黑髮,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顾老师,顾大摄影师!您这取名费是不是都省下来买镜头了?忘我”?这也太直白了吧!跟照片编號似的!” 顾临川被她揉得脑袋晃了晃,耳根微热,默默地摇了摇头。 他確实词穷了。 如果照片里的主角是她,他或许能灵感进发,想出无数个或诗意或深情的名字。 可当镜头对准自己,尤其是那样一个意外的、剥除所有技巧和偽装的瞬间,他反而觉得任何命名都显得刻意和苍白。 “唉,算了算了,指望你是没戏了,还得本姑娘出马。” 刘艺菲收回手,抱臂靠在沙发背上,扬起下巴,开始煞有介事地构思,“嗯————让我想想啊————《夜阑与冰》?不行不行,太文艺了,不符合你气质————” 她歪著头,眼睛滴溜溜地转:“《杭城共此时》?好像又有点太普通了———— 《揽夜风》?哎哟,好像有点武侠味儿了————”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名字,时而自我肯定,时而又迅速推翻,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构思里。 顾临川在一旁安静地听著,偶尔在她询问意见时,老老实实地点头或摇头,发表一两句乾巴巴的点评:“有点抽象”、“好像不太贴切”、“这个————还行?” 整个过程,基本就是刘艺菲单方面的思维风暴和灵光闪现,顾临川则完全处於被碾压的状態,只有乖乖听著的份。 两人有趣的斗嘴持续了好一会儿,最终,在否定了n个方案后,刘艺菲眼睛一亮,打了个响指:“有了!” “《尘光入怀》!”她语气兴奋,带著几分得意看向顾临川,“怎么样?城市的尘世灯火,和你这块冰总算开窍了点、装了点什么的心怀,都在里面了!又有点意境,又不那么玄乎!” 顾临川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咀嚼著其中的意味。 城市的灯火是“尘光”,而他那向来被认为封闭的內心,似乎真的因为她的闯入,而开始容纳这些温暖和喧器。 他点了点头,目光里带著一丝讚赏:“这个好。就叫这个吧。” “哼,那当然!”刘艺菲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也不看看是谁取的!” 名字的风波刚平息,顾临川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侧过身,看向刘艺菲,语气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茜茜,有件事————我之前拍的,那些有你的照片,我都拿去註册版权了。你没意见吧?” 这是他从业以来雷打不动的习惯,尤其是经歷了香格里拉、赛里木湖、西雅图华盛顿湖,那次次心灵震颤的拍摄后,那些蕴含著特殊情感的作品,他更是第一时间就办理了手续。 昨晚那张《尘光入怀》也不例外,他甚至今天一早还特意拜託了舅舅帮忙加急处理。 一方面是为了顺利参赛,更深层的原因,则是为了避免某些国內眾所周知的“图片流氓”机构的骚扰。 刘艺菲听到这话,漂亮的眼珠微微一转,心思瞬间活络开来,脑海里立刻上演了无数幕“霸道女明星维权,可怜摄影师签下不平等条约”的小剧场。 哼,把本姑娘的肖像拿去註册版权,这使用费嘛————她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而一旁的顾临川还毫无察觉,一脸坦诚地看著她,甚至因为她的沉默而显得有些紧张。 场面诡异地安静了几秒钟。 然后,刘艺菲忽然凑近,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挑起了顾临川的下巴,脸上绽开一个明媚又带著坏心眼的笑容:“没意见~我怎么可能有意见呢?” 顾临川刚鬆了半口气,就听到她拖长了语调,慢悠悠地补充道:“虽然没意见,但是呢————本姑娘的肖像权,可是要收费的哟~” 收费?顾临川瞬间愣住了,大脑下意识地就开始朝著某些不可控的方向一路狂奔—她不会是要————?难道真的————? 他的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眼神开始飘忽,连呼吸都漏了一拍。 刘艺菲一看他这副模样,立刻就知道这块纯洁的冰块又想歪到太平洋去了。 她心里笑翻了天,脸上却故作严肃,决定立刻执行“男友去污计划”。 说时迟那时快,她手腕突然一翻,变挑为扣,另一只手迅捷地在他肩井穴附近不轻不重地一按一拉! 顾临川完全没料到她会突然“动手”,身体瞬间失衡,“哎哟”一声,就被她利落地反剪一只胳膊,脸朝下地按倒在了柔软的沙发垫里! “喂!茜茜!你干嘛!”顾临川挣扎了一下,却发现这姑娘手劲不小,而且技巧嫻熟,他一时竟挣脱不开。 羞窘之下,他只能嘴硬地抗议,“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怎么能动用武力!” “动用武力?”刘艺菲笑得像只偷到了鸡的小狐狸,膝盖轻轻压在他的后腰眼,俯下身在他耳边呵气如兰,声音里满是戏謔:“我这是在帮你净化思想,顾老师~免得你整天想些不健康的东西~说!刚才脑子里又在演什么小剧场呢?嗯?” “我————我没有!”顾临川耳根红得滴血,坚决否认,试图扭动身体摆脱控制,却再次被镇压。 “还嘴硬?”刘艺菲手下稍稍加了一分力,另一只手甚至故意挠了挠他的腰侧,“收费?嗯?你以为本姑娘要收什么费?看来顾老师懂的很多嘛~” “哈哈哈哈————別————別挠!茜茜!我错了!我真没想什么!”顾临川怕痒,瞬间破功,一边笑一边挣扎求饶,平时那副清冷模样荡然无存。 “错哪儿了?” “错————错在不该胡思乱想!” “还有呢?” “错————错在低估了刘老师的武力值————” “还有呢?” “错————错在————哈哈哈茜茜我真错了!快放手!” 两人正在沙发上“激烈”搏斗,实则单方面压制,他们都没注意到落地窗边晒太阳的小胖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 它歪著毛茸茸的大脑袋,琥珀色的猫眼里充满了大大的疑惑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鄙视,仿佛在说:“两脚兽的世界真复杂,尤其是这个二號铲屎官,看起来高高大大的,怎么这么不经打?” 就在顾临川快要笑岔气、刘艺菲也玩闹得脸颊泛红之时,顾临川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嗡嗡”地震动了一下,屏幕隨之亮起。 刘艺菲这才大发慈悲地鬆开了手。 顾临川赶紧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被弄乱的衣服和头髮,脸上还带著未褪的红潮和笑意,伸手拿过手机。 解锁一看,是舅舅发来的微信消息:“小川啊,版权登记的事情已经弄好了,电子凭证发你邮箱了,纸质的晚上回来吃饭带给你。你这孩子,难得开次口,舅舅必须给你办得妥妥的。” 顾临川看著这行字,心里涌过一阵暖意。 他平时极少麻烦长辈,这次也是事出有因,没想到舅舅如此上心。他赶紧打字回覆:“谢谢舅舅,麻烦您了。” 舅舅几乎秒回:“跟舅舅还客气什么!小事一桩。怎么样,索尼大赛报名搞定了吗?別拖了。” “正准备提交。”顾临川回復道。 “加油!舅等著你的好消息!”后面还跟了个奋斗的表情。 一旁的刘艺菲也凑过来看到了聊天內容,等顾临川放下手机,她立刻站起身,一把拉住他的手腕:“好了,版权也搞定了,后顾之忧没了!现在、立刻、 马上!去把索尼大赛的报名给办了!別再找任何藉口!” 说著,不由分说地就把顾临川从沙发上拽起来,风风火火地拉著他朝书房走去。 顾临川几乎是被她“押送”到了书房电脑前,被她一把按在椅子上。 刘艺菲则双手抱肘,像个最严格的监工,站在他身后,目光如炬地盯著屏幕。 顾临川摸了摸鼻子,认命地打开电脑,登录索尼世界摄影大赛的官网,开始填写报名信息。 帐號註册、个人信息、作品上传————他操作得很熟练。 他打开邮箱,找到了精心挑选的六张照片。 从香格里拉属都湖那如梦似幻的《晨雾》,到松赞林寺孤独的《倒影》。 从仁安悦榕庄后院经幡下震撼的《星轨》,到赛里木湖畔奠定他声誉的《光影绘心》。 再到西雅图华盛顿湖边,捕捉到她极致生动笑容、充满生命温度的《温度》;最后,则是昨晚那张意外的、带有他自己影子的《尘光入怀》。 他按照內心的时间线与情感脉络,仔细排好了顺序。当拖到《光影绘心》 时,他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放了上去。 最后,在需要填写作品陈述总结时,他又卡住了。 如何用简练的语言概括这半年的心路歷程? 这时,站在他身后的刘艺菲忽然开口,声音不像刚才玩闹时那般跳脱,而是带著一种沉静的温柔:“就从最初的孤独开始写吧。属都湖的雾,松赞林寺的影,还有那晚冰冷的星轨————那时候你的镜头里,世界是隔著一层的。” 她顿了顿,手指轻轻点在他的肩头:“然后,就有了光,有了温度。赛里木湖的光照进了心里,华盛顿湖的水像是能溅到看照片的人脸上————最后————” 她笑了笑,语气轻快起来:“最后这块冰总算把自己也融进去了,虽然是被某位天才摄影师强行塞进画面的!总结起来不就是——从捕捉孤独,到拥抱温度,最终与光影同尘”的过程嘛!” 顾临川听著她清晰而精准的概括,心头微震。 她总是能如此轻易地看透他镜头下的语言。他点了点头,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將她的灵感化作简洁而有力的陈述。 再次仔细检查了所有信息后,他深吸一口气,光標移动到那个“提交”按钮上,轻轻点击了下去。页面跳转,显示提交成功。 一股混合著轻鬆、期待和些许茫然的感觉涌上心头。结果如何,已非他能掌控,但至少,他完成了对自己的承诺。 就在这时,刘艺菲忽然弯下腰,胳膊肘撑在电脑桌旁,侧著头看他,脸上带著戏謔的笑容:“顾老师,我突然想到个问题哦。” “嗯?” “你这个比赛虽然是匿名评审,”她眨眨眼,“但是你把《光影绘心》这张已经被老佛爷和lv太子爷推爆、全球摄影圈都认识的照片放了进去————你这跟直接拿著大喇叭喊我是顾临川”有什么区別?” 顾临川猛地一愣,瞳孔微微放大。 对啊!他怎么完全忘了这茬! 经过九月份那场全球时尚界的狂轰滥炸,《光影绘心》的辨识度太高了! 看著他瞬间呆住、仿佛被点穴的样子,刘艺菲忍不住“噗嗤”笑出声。 然而,只是几秒钟的愕然,顾临川的神情就放鬆了下来。 他摇了摇头,嘴角牵起一丝无奈的弧度:“算了,放就放了吧。能拿奖最好,不能————也没什么。重要的是参与,对吧?” 他像是在对她说,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刘艺菲本以为他会懊恼纠结,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想通了,刚想再调侃两句,却见顾临川突然站起身。 下一秒,天旋地转!她惊呼一声,竟然被顾临川拦腰一把横抱了起来! “喂!顾临川!你干嘛!”刘艺菲下意识地搂住他的脖子,脸颊瞬间飞红,“这大白天的————你————你別乱来啊!” 顾临川却不答话,只是抱著她,大步流星地走出书房,径直走向走廊另一端自己的房间。 他用脚踢开房门,走进去,然后轻轻地將她放在铺著深蓝色床单的床上。 刘艺菲的心跳得飞快,脑子里闪过无数个念头,脸颊烫得能煎鸡蛋。她甚至开始思考是象徵性反抗一下还是———— 然而,预想中的“乱来”並没有发生。 顾临川只是脱了鞋,自己也爬上床,然后————像一个寻找安全感的小孩,整个人侧身贴过来,手臂环住她的腰,脑袋深深地埋进她的颈窝里,还满足地蹭了蹭。 刘艺菲:“???” 她全身紧绷地等了几秒,发现身后的人真的就只是抱著她,呼吸均匀地洒在她的皮肤上,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 她哭笑不得,稍微扭过头,试图去看他:“————顾临川?你把我抱回来———— 就为了干这个?” 埋在颈窝里的脑袋动了动,传来一声闷闷的、带著点鼻音的回应” : 他手臂收得更紧了些,声音低低的,仿佛吃语:“就是突然————好想这样抱抱你。”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合適的词语,最终轻声说道:“————这样很有安全感。” “安全感”这三个字像一片轻柔的羽毛,却重重地落在了刘艺菲的心上。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晰地从他口中听到这个词。 她忽然意识到,怀中这个看似清冷独立的男人,內心深处那片荒芜的冻土,正在一点点地被温暖、被软化,开始渴望依靠,也开始尝试表达依赖。 她心里顿时软成一滩春水,先前所有的戏謔和玩闹都化作了无声的疼惜。 她放鬆下身体,向后靠进他怀里,一只手轻轻覆上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背上,另一只手则像安抚孩子般,有一下没一下地拍著他的手臂。 窗外,秋日的阳光正好,透过玻璃窗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斜影。房间里安静得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和呼吸声。 她微微嘆了口气,语气温柔得不像话,带著无限的纵容和一丝浅浅的心疼:“傻瓜。” 颈窝处传来一声低低的、带著满足和困意的傻笑:“嘿嘿————” 然后,抱著她的手臂又收紧了些,仿佛抱住了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刘艺菲没有再说话,只是任由他抱著,指尖无意识地缠绕著他卫衣的袖口。 阳光暖融融地笼罩著他们,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变得缓慢而绵长。 她知道,怀里这块冰,真的在融化,並且开始涌出清澈而温暖的泉水了。 第224章 你还是再练练吧 第224章 你还是再练练吧 下午四点半的光景,秋日的阳光斜斜地透过求是村舅舅家客厅的窗户,在地板上拉出长长的、安静的光斑。 空气里还残留著一丝午睡时暖融融的倦意。 刘艺菲先一步从房间里出来,懒洋洋地陷进客厅那张柔软的米白色沙发里,像只刚睡醒的猫,眯著眼適应著光线。 没过多久,顾临川也走了出来,他看起来清醒了些,但眼神里还带著点刚睡醒时的懵懂。 他径直走进厨房,倒了杯温水,然后回到客厅,很自然地在刘艺菲身边坐下,把水杯递给她。 “谢谢顾老师。”刘艺菲接过杯子,笑眯眯地抿了一口,水温正好。 顾临川没说话,只是侧头看著她。 阳光在她髮丝间跳跃,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他忽然抬起手,非常自然地、带著点试探性地轻轻摸了摸她的头顶。动作有些生涩,却异常温柔。 刘艺菲微微一怔,握著水杯的手顿住了。她惊讶地抬眼看向他一这傢伙————现在胆子这么大了?居然主动搞这种小动作? 心里这么想著,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悄悄弯起一点弧度。 顾临川的手还停留在她发间,指尖感受著那份柔软,自己似乎也有些意外於这个下意识的举动。 就在这时,他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明轩这傢伙————”他低声咕噥,另一只手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该不会还在千岛湖钓鱼吧?” 说著,他直接拨通了明轩的微信视频电话。 铃声没响几下就被接通了,屏幕那头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电子音乐和嘈杂人声,背景似乎是某个灯光炫目的派对现场。 明轩那张写满“纸醉金迷”的脸挤满了屏幕,他穿著件骚包的亮片衬衫,头髮抓得一丝不苟,对著镜头大声嚷嚷:“喂!顾大冰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给我打视频?是不是终於良心发现,想我了?” 他的声音必须拔高八度才能压过背景音。顾临川下意识地把手机拿远了些,面无表情地问:“你在哪儿?还在千岛湖?” “千岛湖?那地方早腻了!”明轩夸张地一挥手,差点把旁边一个举著酒杯的人撞翻,引来一阵笑骂。 他把脸凑近镜头,笑得极其欠揍,“我们哥仨前天就回巴黎了!怎么样,没想到吧?是不是以为我还在国內苦哈哈地等你召唤呢?哈哈哈!” 画面外还能听到暴龙和布丁隱约的起鬨声。 顾临川举著手机,彻底愣在当场,那副罕见的呆滯表情仿佛被按了暂停键。 “噗—一哈哈哈!”旁边的刘艺菲一个没忍住,看著顾临川吃瘪的样子,直接笑倒在他肩头,肩膀抖得厉害,“我就说————我就说以明轩的性子,怎么可能在千岛湖那种地方待那么久————哈哈哈————” 顾临川被她笑得耳根发热,终於回过神来,对著屏幕里那张得意洋洋的脸没好气地说:“回巴黎也不说一声?” “哎哟喂!我的顾大爷!”明轩在那边翻了个巨大的白眼,背景音乐適时地换了一首更劲爆的舞曲,他不得不扯著嗓子喊,“您老人家眼里除了您家茜茜公主,还能看见谁啊?有了爱情就忘了兄弟,说的就是你!重色轻友!见色忘义!” 这一连串控诉掷地有声,懟得顾临川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竟无法反驳。明轩对他的行踪和心態拿捏得精准到可怕。 刘艺菲笑得更欢了,整个人几乎歪倒在顾临川身上。 明轩趁胜追击,隔著屏幕指指点点:“行了行了,別摆那张冰块脸给我看! 赶紧的,带著你家公主飞来巴黎把正事儿办了!lv的合同还等著茜茜签字呢!別磨蹭啊!” “不会忘。”顾临川终於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试图维持镇定,“我们会按时过去。” “按时?最好是!我可跟安托万夸下海口了!別放我鸽子!”明轩又嚷嚷了几句,背景里似乎有人叫他,他应了一声,然后飞快地对镜头做了个鬼脸,“不跟你扯了,你们俩继续腻歪吧!记得早点过来!拜拜了您嘞!” 视频通话戛然而止,客厅瞬间恢復了安静,只剩下窗外隱约传来的小区里的生活杂音。 顾临川握著手机,还有点没从明轩那连珠炮似的吐槽和喧囂的背景音里完全抽离,表情有点木木的。 刘艺菲笑吟吟地侧过身,手指戳了戳他的胳膊:“怎么啦?被明总监无情嘲讽打击到了?” 顾临川沉默地摇了摇头,把手机扔回口袋。 他不是被打击,只是再次清晰地认识到,自己那点心思和行为模式,在明轩那里简直如同透明。他確实————有点重色轻友了? 这个认知让他感到一丝微妙的愧疚,但看了看身边笑如的姑娘,那点愧疚又很快被一种“似乎也不亏”的感觉取代。 刘艺菲见他默不作声,只当他是被说中了心思有点小鬱闷。 她忽然起了玩心,学著他刚才的样子,伸出手报復性地在他头顶一阵乱揉,把他那头原本还算服帖的黑髮揉得一团糟。 “让你刚才摸我头!”她笑得像只恶作剧得逞的小狐狸,“这就叫一报还一报!” 顾临川被她揉得晃来晃去,也不反抗,只是无奈地抓住她作乱的手腕,眼底却漾开一丝极淡的笑意。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和说笑的声音。紧接著,门被推开,舅舅、舅妈、陈思思和小橙子四人鱼贯而入。 舅舅舅妈手里拎著刚买回来的新鲜蔬菜和水果,一边换鞋一边说著晚上的菜式,径直就往厨房走去。 陈思思眼尖,一眼就看到沙发上姿势亲昵的两人,尤其是顾临川那被揉得乱糟糟的头髮和刘艺菲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的手。 她立刻“哟呵”一声,脸上露出標准的吃瓜群眾表情,几步躥过来,从隨身包里掏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精准地塞到顾临川怀里。 “喏,哥,你要的版权登记证书,纸质版的,舅舅刚帮你拿回来的。” 她语速飞快,眼睛却在两人之间滴溜溜地转,坏笑道:“看来一我们回来的很不是时候啊?是不是打扰某人的温柔乡”了?” 顾临川接过文件袋,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就你话多。” 陈思思才不怕他,嘻嘻哈哈地拉著小橙子就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一屁股坐下,摆出一副“我要开始八卦了”的架势:“快,老实交代!我们不在的这几个小时,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看你们俩这满面春风、眼角含春的样子————” 她话还没说完,厨房里就传来舅妈带著笑意的呵斥:“思思!就你贫!赶紧过来帮忙摘菜!別在那儿当电灯泡瞎起鬨!” “妈一—!”陈思思拖长了声音哀嚎一声,极其不情愿地站起身,对著顾临川和刘艺菲做了个鬼脸,这才磨磨蹭蹭地挪向厨房。 然而,陈思思这个主力八卦选手刚被支开,替补选手小橙子立刻无缝衔接。 她立马从单人沙发挪到刘艺菲身边,亲昵地挽住她的胳膊,眼睛亮晶晶地,压低声音问:“茜茜姐,快说说嘛!刚才思思姐问的问题,我也很好奇!” 刘艺菲被她们俩这接力赛似的八卦劲头弄得哭笑不得,刚想开口敷衍过去,身边一直沉默的顾临川却忽然清了清嗓子。 他目光扫过小橙子那充满求知慾的脸,语气平淡却带著一种奇异的说服力:“没什么。就是討论了一下索尼摄影大赛报名的事,已经提交了。” 小橙子显然不信,狐疑地看向刘艺菲。 刘艺菲立刻心领神会,配合地板起脸,伸出食指点了点小橙子的额头:“小孩子家家的,问那么多干嘛?再问下次不带你出去玩了!” 这话配合著佯怒的表情,威力十足。小橙子立刻缩了缩脖子,吐了吐舌头,乖乖投降:“好吧好吧,不问就不问嘛————茜茜姐最好了!” 说著就把脑袋靠在了刘艺菲肩膀上撒娇。 刘艺菲和顾临川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眼底都藏著笑。 时间就在这种轻鬆又略带闹腾的氛围里悄然流逝。傍晚六点,准时开饭。 餐桌上摆满了舅妈做的拿手家常菜,香气四溢,让人食指大动。 大家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 舅妈夹了一筷子青菜,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抬头看向顾临川,语气温和地问:“小川啊,你那个索尼摄影大赛,报完名之后,接下来是什么流程?入围名单大概什么时候能知道?” 这话立刻引起了桌上其他人的兴趣。 舅舅放下汤碗推了推眼镜,陈思思和小橙子也眨巴著眼看向顾临川,连刘艺菲也放缓了咀嚼的动作,眼神里带著询问。 顾临川咽下嘴里的食物,放下筷子,想了想才回答:“赛程周期比较长。专业组的入围名单,要等到明年2月27號才会公布。” “明年二月底?那还挺久的。”舅舅点点头。 “嗯。”顾临川继续解释道,“入围只是第一步。之后,每个专业类別会评出一个冠军。” “只有拿了类別冠军,才有资格进入最终年度摄影师的评选。”他顿了顿,补充道,“每个类別的冠军和年度摄影师的结果,要到明年4月19號,在伦敦的萨默赛特宫举办的颁奖典礼上才会一起公布。” “这么复杂啊?”小橙子惊嘆道,“还要去伦敦?” “嗯,年度奖项的颁奖礼规格比较高。”顾临川点点头。 “听著就很有压力。”陈思思咂咂嘴,“哥,那你可得加油啊!爭取一路杀到伦敦去!” 舅妈笑著给顾临川夹了块鱼:“尽力就好,別给自己太大压力。能入围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就是,”舅舅也附和道,“这种国际大赛,高手如云,心態放平很重要。” 刘艺菲在一旁安静地听著,没有说话,只是在桌下悄悄伸出手,轻轻握了握顾临川的手指尖,递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 顾临川反手轻轻回握了一下,指尖微温。 晚饭后,大家一起动手收拾了厨房。隨后聚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閒聊了些家常。 直到晚上十点,顾临川三人才起身告辞。 黑色的奥迪缓缓驶出求是村,融入了杭城秋夜凉爽而安静的街道。 回到玫瑰园別墅,夜已深浓。 小橙子极其熟练地打了个哈欠,丟下一句“我先上去啦”,便像只灵巧的猫般迅速溜上二楼,消失在自己的房门后,留下走廊里微妙而静謐的空气。 刘艺菲和顾临川一前一后踩著木质楼梯上楼,脚步声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晰。 顾临川手里还捏著那个略显正式的牛皮纸文件袋,里面是刚刚拿到手的版权登记证书。 他指尖无意识地摩挲著纸袋边缘,犹豫了好一会儿,才在走廊暖黄的灯光下停下脚步,侧过头看向身旁的刘艺菲。 “明天————”他顿了顿,声音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清晰,“我们再去一趟法喜寺吧。” 刘艺菲正低头看著自己的脚尖,闻言诧异地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在灯光下眨了眨,隨即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缓缓勾起一个狡黠的弧度。 “法喜寺?”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里闪烁著“我早已看穿一切”的光芒,“怎么突然想起去那儿?该不会是————某位同志6月份偷偷许的愿灵验了,现在急著去还愿吧?” 顾临川被她这话说得一愣,隨即失笑,语气坦荡又带著点无奈:“天地良心,茜茜同志。6月份和你一起去的时候,就是纯粹陪你逛了逛,我可什么都没许。” 他记得很清楚,那天阳光很好,她一身清爽又低调的,在寺里好奇地东看西看,而他大部分时间只是走在她跟前,详细的介绍法喜寺的歷史。 “真的?”刘艺菲显然不信,往前逼近一步,微微仰起脸看他,脸上那副“你编你继续编”的表情生动极了,“顾临川同学,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哦? 现在承认,本姑娘还可以考虑从轻发落。” 看著她强词夺理又得意洋洋的小模样,顾临川忽然觉得心头像是被羽毛轻轻挠过。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伸出手,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稍一用力,便將人轻轻带得转了个半圈,后背虚虚地靠在了走廊的墙壁上。 他自己也顺势上前一步,另一只手臂撑在她耳侧的墙上,形成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极具压迫感的壁咚姿势。 走廊的光线被他宽阔的肩膀挡住大半,阴影笼罩下来,气氛瞬间变得暖昧而紧绷。 刘艺菲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来这么一招,心臟猛地漏跳一拍,呼吸都屏住了。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温热的呼吸轻轻拂过她的额发。脸颊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 顾临川低头看著她微微睁大的眼睛和渐渐染上緋色的脸颊,心跳其实也快得不像话。 他努力维持著表面的镇定,甚至故意用指尖轻轻挑起了她的下巴,试图让这个动作看起来更游刃有余一些。 然而,一开口,那努力装出的低沉嗓音却泄露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和磕绊:“你————你再这样胡说八道————我————我可就对你不客气了。” 这话听起来像是威胁,但配上他微微发红的耳根和那双明明紧张却强装淡定的眼神,效果大打折扣,甚至有点————虚张声势的可爱。 刘艺菲原本砰砰直跳的心,在听到他这句毫无杀伤力的“警告”后,奇异地平復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抑制不住的笑意和玩心。 她立刻戏精附体,纤长的睫毛颤了颤,努力装出一副受惊小白兔的模样,声音又软又糯,还带著点恰到好处的颤抖:“你————你想怎么样嘛————” 顾临川被她这突如其来的配合和矫揉造作的害怕语气搞得措手不及,大脑瞬间卡壳。 那句没过脑子的话几乎是脱口而出:“我————我迟早有一天把你就地正法了!” 话音刚落,两人都愣住了。 静默了两秒。 “噗—一哈哈哈哈————”刘艺菲率先破功,笑得整个人都弯下了腰,眼泪都快飆出来了,“就————就这?顾临川————你————你真是太有出息了!哈哈哈哈————就地正法?哈哈哈————” 顾临川的手臂还撑在墙上,看著眼前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姑娘,整张脸瞬间爆红,连脖子都跟著烧了起来。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说了多么中二又羞耻的话,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刘艺菲笑够了,直起身子,眼角还掛著笑出来的泪。她忽然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滚烫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啵”声。 然后,趁著他还在原地石化,她像一尾滑溜的鱼,敏捷地从他的手臂下方钻了出去,几步就跑到了自己房间门口。 她推开门,回头冲他嫣然一笑,脸上满是得逞的狡黠和明媚的得意,声音轻快得像是在唱歌:“就你还想把我就地正法”?顾同学,再回去练练吧!路还长著呢~” 说完,“砰”的一声轻响,房门关拢,彻底隔绝了她银铃般的笑声。 空荡的走廊里,只剩下顾临川一个人还维持著那个略显滑稽的壁咚姿势,对著紧闭的房门,脸上红晕未退,表情介於羞窘、无奈和一丝极淡的纵容之间。 半晌,他才缓缓放下有些发酸的手臂,抬手摸了摸刚才被她亲过的地方,那里仿佛还残留著柔软湿润的触感和一丝橙的清香。 他低头无奈地笑了笑,自言自语地咕噥了一句:“————是该练练。” 反击之路,果然漫长而遥远。 他摇了摇头,推开自己房间的门,將那袋版权证书隨手放在书桌上。 窗外月色如水,安静地流淌进房间。 他躺在床上,闭上眼睛,脑海里却还是她刚才笑得枝乱颤和最后那副得意小狐狸的模样。 嘴角无声地弯起。 而对面房间,刘艺菲背靠著房门,听著外面终於响起的另一声关门轻响,也忍不住捂著嘴偷偷笑了起来。 这块笨冰,真是越来越好玩了。 第225章 拖延症晚期实锤了 第225章 拖延症晚期实锤了 顾临川躺在床上,眼皮沉得像灌了铅,可脑子却像一台过载的伺服器,嗡嗡作响,迟迟不肯进入休眠模式。 礼物、纪录片、极光之旅、lv合约————各种念头像走马灯一样旋转,最后固执地定格在“礼物”二字上。 送什么?珠宝?太俗气,配不上她那份灵动。 包包?明轩会笑死他,而且她似乎更看重心意而非品牌。他翻来覆去,试图从两人共同的记忆里挖掘出独一无二的灵感。 属都湖的晨雾?松赞林寺的倒影?赛里木湖的心跳? 华盛顿湖的笑声————每一帧画面都珍贵,但似乎都缺少一个將它们串联起来的、具有仪式感的载体。 就在意识逐渐模糊,即將被睡意俘获的边缘,一个被忽略的“债务”像警报一样猛地在他脑中炸响——纪录片! 《秋驻龙井》的原始素材还安静地躺在硬碟里,连一帧都还没剪! 拖延症晚期患者顾临川瞬间睡意全无,猛地睁开眼,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黑暗中,他仿佛能看到刘艺菲挑著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耳边甚至幻听般地响起她带著调侃的威胁:“顾导,片子呢?剪不好小心我惩罚”你哦~” 他几乎是弹射起步,轻手轻脚地溜下床,摸黑坐到书桌前,按亮了电脑屏幕。冷白的光照亮了他略显苍白的脸和眼底一丝无奈的清醒。 打开剪辑软体,导入那半个月积累的海量素材。 高叔院里的桂雨、小雅天真烂漫的金句、炒茶锅里氤盒的热气、刘艺菲额角沁出的细密汗珠、夕阳下茶山温柔的轮廓————龙井村的秋日时光在屏幕上缓缓流淌。 他先是专注地进行粗剪,凭著直觉和记忆筛选镜头,搭建结构。 这项工作他做起来得心应手,很快一个半小时的毛坯片初具雏形。接著是配乐。 他想要一种能融入这片山水、不喧宾夺主却又充满灵性的声音。 他打开专业的音频软体,选取了几段模擬空灵古箏和清脆水滴的採样,又叠加了极细微的环境白噪音一风吹过茶树的沙沙声、溪水流淌的潺潺声、甚至远处隱约的鸟鸣。 仔细调整著音轨的混合度,让器乐的旋律与自然的环境音微妙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类似“茶语呢喃”的静謐意境。 至於配音,顾临川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儘管刘艺菲之前担心自己的声音辨识度太高,但他坚持认为,这部为她而拍的纪录片,灵魂必须是她的原声。 她的声音乾净、温和,带著天然的敘事感,与龙井村的舒缓格调再契合不过。 反正他是导演,他说了算。 大不了————后期把她的声音稍微做一点混响处理,增加一点距离感和故事性。 当最后的镜头定格在暮色中高叔一家温馨的剪影上,顾临川终於长舒一口气,向后靠在椅背上,感觉颈椎和肩膀都僵硬得发疼。 看了眼时间,凌晨一点。幸好想起来了,不然以他的拖延习性,这事儿不知道要搁置到猴年马月。 他几乎能想像到,若真拖到刘艺菲来催稿,自己將会面临怎样“惨无人道” 的嘲笑和“惩罚”。 精神一旦从高度专注中鬆懈下来,疲惫便如潮水般涌上。他呆呆地望著窗外沉沉的夜幕,大脑放空,眼神没有焦点。 就在这时,另一个念头毫无徵兆地、像流星一样划过他混沌的脑海礼物一刚才剪辑纪录片的过程,那种將碎片化的美好瞬间串联、编织成一段完整记忆的创作行为,瞬间点醒了他。 为什么不做一个————只属於他们两人的、可以握在掌心里的“时光博物馆”? 灵感来得迅猛而清晰。 他可以做一个微型的投影装置! 把从香格里拉初次相遇那一刻起,他镜头下的她,以及那些承载著共同记忆的风景,精选出来,剪辑成一个简短的、循环播放的视频。 视频的结尾,加上他的一段独白。 配乐嘛——.——可以直接用《rememberme》。 这个想法让他瞬间兴奋起来,疲惫一扫而空。 他立刻起身,像夜行的猫一样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间,走向走廊尽头的书房。 书房里瀰漫著旧书和木头的沉静气息。他穿过层层叠叠的书架,径直走向宽大的书桌。 记忆没有出错,书桌一角,安静地躺著一个比巴掌稍大一点的深色胡桃木盒子。 这是去年买哈苏镜头时配套的包装盒,质地细腻,线条简洁。 他拆封后本来打算扔掉,却被养母陈晓蓉笑著留了下来,说:“这么好的木头盒子,扔了多可惜,放点小东西正好。” 指尖触碰到微凉的木面,顾临川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物是人非,盒子依旧温润,当初笑著说要留著它的人,却已不在人世。一股酸涩猛地衝上鼻尖,眼眶不受控制地微微发热。 顾临川对著木盒怔怔地站了好一会儿,才將翻涌的情绪压下,他拿著木盒回到了自己房间。 现在,灵感有了,容器也有了。接下来是创造。 他首先需要改造这个木盒,让它变得独一无二。木盒外表光滑,没有多余的logo或纹饰,这倒省去了打磨的功夫。 他拿起一支铅笔,小心翼翼地在盒盖中央写下刘艺菲的英文名“crystal”,字体是他特意选的优雅体。 然后,找出那套珍藏的、养父送他的精密刻刀,屏住呼吸,开始沿著铅笔印记一点点地鏤刻。 刀刃划过木质纤维,发出极其细微的沙沙声。 这项工作极其考验耐心和手上功夫,仅仅是刻这个名字,就去了他將近一个小时,额角甚至冒出了细密的汗珠。 名字刻好,上了层薄薄的木蜡油加以保护並凸显纹理后,工程的核心部分开始了。 他从抽屉里翻出一块以前玩剩下的树莓派(raspberrypi)微型电脑主板,只有信用卡大小,却功能强大。 他的计划是以树莓派为核心,驱动一个微型投影模块(dlp2000),將存储在內的视频投射出来。 对於一位浙大计算机系的硕士而言,编写一个控制投影的简单python脚本简直是小儿科。 他很快写好了代码,逻辑清晰:通电后自动循环播放sd卡特定文件夹內的视频文件。 选择sd卡存储而非云端下载,是为了確保装置的稳定性和独立性,无论有无网络都能正常运行。 接著,像进行一场精密的微缩手术,他开始在木盒內部规划和固定各个组件:树莓派主板、微型投影模块、微型扬声器、小箱子的侧边按钮、充放电管理板以及一小组鋰电池。 他用热硅胶和微型螺丝小心翼翼地將这些部件固定在合理的位置,確保散热和稳固,同时不能超出木盒的容量。 线路连接更是需要极大的耐心,万用表、电烙铁、细小的导线————工具在他手中运用得如同外科医生的器械。 当最后一个零件固定好,最后一根导线连接完毕,时间已经悄然滑向了凌晨五点。窗外天际已经透出朦朧的灰蓝色。 顾临川小心翼翼地將组装好的装置连接电源测试。 树莓派的指示灯亮起,微型投影模块发出一束微弱的光,在对面墙上投出一小块模糊的光斑,扬声器也发出了极轻微的电流声。 成功了!框架搭好了! 一股巨大的成就感和疲惫感同时席捲了他。他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揉了揉酸涩无比的眼睛和僵硬的手指。 视频內容的设计和录製、独白的撰写、配乐的最终选定和导入,这些可以慢慢来。 他关闭电源,將这台承载著心意的半成品装置轻轻放在书桌一角,然后几乎是拖著步子挪回床边,一头栽进枕头里。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囂著疲惫,但心底却涌动著一种充实而温暖的暗流。 这份礼物,独一无二,只属於她和他的记忆。 清晨八点刚过,阳光透过九溪玫瑰园別墅的窗帘缝隙,在地板上切出锐利的光痕。 刘艺菲已经洗漱完毕,穿著一身舒適的浅色运动装,头髮利落地扎成马尾,整个人清爽得像沾了露水的白茶。 她站在顾临川房门外,屈起手指“叩叩”敲了两下。 “顾老师—起床啦!”她声音清亮,带著点儿催促的笑意,“说好今天去法喜寺的,再睡太阳可要晒屁股了!” 里头一片死寂,连翻身的动静都没有。 她又加重力道敲了几下,门板发出沉闷的回应,依旧石沉大海。 连隔壁的小橙子都闻声探出头来,她已经收拾妥当,脸上还带著刚做完护肤的水光,好奇地凑过来:“还没起?要不要————进去看看?” 刘艺菲手指顿在半空,脑中瞬间闪过昨晚走廊里某人那句虚张声势的“就地正法”,耳根微热,立刻摇头:“算了算了,万一看到什么不该看的————” 话没说完,她自己先笑了,摇摇头甩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乾脆利落地掏出手机,直接拨了顾临川的號码。 房间里,尖锐的铃声像根针,猛地扎进顾临川沉甸甸的睡梦里。 他挣扎著从枕头里抬起仿佛灌了铅的脑袋,眯著眼摸过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刺得他眼睛疼——才八点多! 他下意识按掉电话,喉咙里发出一声模糊痛苦的呻吟,几乎是用意志力把自己从床上撕下来,跟蹌著摸去开门。 房门“咔噠”一声拉开。 门外,刘艺菲和小橙子只觉得一股浓重的睡眠气息扑面而来。 顾临川顶著一头睡成鸟窝的黑髮,眼底下两团明显的青黑,身上那件深灰色睡衣皱巴巴的,整个人像棵被霜打蔫了的植物,倚著门框,眼神涣散,仿佛还没搞清楚自己身在何方。 刘艺菲看到他这副尊容,第一反应竟是心头一跳,某个不健康的猜测再次冒头—该不会————昨晚她那句玩笑话威力真那么大? 这傢伙难道真的自己偷偷“练”了什么奇怪的———— 就在这时,旁边的小橙子眨巴著眼,一脸纯真好奇地开口:“顾老师,你昨晚干嘛去了?偷牛啦?” 顾临川费力地掀开眼皮,打了个巨大的哈欠,眼角挤出点生理性泪水,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剪片子————《秋驻龙井》————一不小心就————天亮了。” 他边说边抬手揉著发胀的太阳穴,一副身体被掏空的模样。 刘艺菲闻言,瞬间鬆了口气,隨即又有点好笑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 她强压下嘴角那点不厚道的笑意,故意板起脸,拿出监工的架势:“哦~原来是赶工啊?值得表扬!不过——” 她话锋一转,眼神瞟向他乱糟糟的头髮和睡衣,“顾大导演,现在能麻烦您加快速度,进入洗漱更衣环节了吗?我们还得去舅舅家蹭早饭呢。” 顾临川有气无力地点了下头,含糊地“嗯”了一声,像个梦游者一样,拖著沉重的步伐,晃晃悠悠地转身挪向浴室。 刘艺菲和小橙子对视一眼,默契地转身下楼。小橙子还偷偷凑到刘艺菲耳边小声说:“茜茜姐,顾老师这样好像那个————那个丧尸围城”里的哦————” 刘艺菲“噗嗤”一声笑出来,赶紧捂住嘴。 半小时后,黑色的奥迪a6驶入求是村。 三人推开舅舅家门,温暖的早餐香气混合著老小区特有的寧静扑面而来。 餐厅里,只有陈思思一个人坐在桌边,一手拿著咬了一半的肉包,一手支著下巴,脑袋一点一点地打著瞌睡,面前的豆浆碗都快歪了。 听到动静,她勉强抬起千斤重的眼皮,举起左手软绵绵地挥了挥,含混不清地嘟囔:“早啊————困死我了————” 显然,舅舅和舅妈早已去了学校,而另一位家庭成员一一小胖,则在猫爬架顶端团成一个完美毛球,睡得比谁都沉。 几人落座,安静地吃起早餐。包子暄软,豆浆温醇,油条酥脆,是最熨帖肠胃的中式味道。 吃到一半,陈思思似乎终於从瞌睡虫的包围里杀出一条血路,清醒了不少。 她眼睛在自家表哥那依旧残留著疲惫的脸上转了转,又瞟了瞟旁边神采奕奕的刘艺菲,忽然来了精神,咬著筷子尖,笑嘻嘻地开口:“哥,今天我没课,你们去哪玩?带上我唄!” 顾临川正低头吹著滚烫的豆浆,闻言抬眼瞥了她一下,语气平淡无波:“法喜寺。要走很多路,你確定?” 他太了解这个表妹了,对於需要消耗大量体力的户外活动,她的热情通常持续不了半小时。 谁知陈思思眼睛瞬间亮了,斩钉截铁:“去!必须去!” 刘艺菲正小口喝著豆浆,听到这话,弯起眼睛笑了,像只看透一切的小狐狸。 她放下碗,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角,慢悠悠地说:“我猜猜一某位同学是不是又想搞“前线记者实地报导”,顺便挖掘点一手八卦素材?” 心思被精准戳穿,陈思思也不尷尬,反而“嘿嘿”笑了两声,冲刘艺菲拋了个“还是你懂我”的眼神。 旁边的小橙子立刻很给面子地“噗哈哈”笑出声,拍著桌子起鬨:“思思,你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晨光透过厨房的窗户,落在餐桌上,照亮空气中飞舞的细微尘埃,也照亮了桌上轻鬆的笑意。 吃完早餐,几人利落地收拾好碗筷。 走到玄关换鞋时,陈思思还在兴奋地嘀咕著要带去“抓拍自然状態”。 五分钟后,黑色的奥迪缓缓驶出求是村,匯入杭城上午的车流,朝著法喜寺的方向驶去。 第226章 为爱发电的纪录片出炉了 第226章 为爱发电的纪录片出炉了 上午9点整,车子稳稳停在了法喜寺的停车场。深秋的凉意透过车窗渗进来,带著山中特有的清新草木香。 四人陆续下车,刘艺菲深吸一口气,舒展了一下手臂。 她今天穿了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搭配深色牛仔裤和运动鞋,长发鬆松挽起,戴著一顶黑色鸭舌帽,显得清爽又低调。 “天气比上次来凉快多了,”她说著,很自然地伸手帮顾临川理了理微微竖起的衣领,“某人应该不会再说热到想躲进藏经阁了吧?” 顾临川耳根微热,还没开口,旁边的陈思思就噗嗤一声笑了:“茜茜姐,你这就开始翻旧帐了?我哥那次明明是去研究经幢上的书法好嘛!” 小橙子立刻默契接话:“对对对,研究书法,研究得满头大汗的那种!” 顾临川:“————快进去吧。” 一切仿佛和六月那次来时一样,却又处处不同。山门依旧,黄墙黑瓦,檀香裊裊,只是秋意为这座古寺添了几分疏朗之气。 游客明显多了些,立冬將至,不少人前来祈福。 刘艺菲熟门熟路地带著大家七拐八绕,再次来到那棵五百多年的白玉兰树下o 盛夏时的鬱鬱葱葱已被金秋的斑驳取代,叶片稀疏了不少,更显枝干的苍劲古朴。 她仰头凝视了片刻,阳光透过枝叶缝隙,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影。几秒钟后,她转过身,对身后三人笑道:“来,拍个合照吧。” 顾临川下意识就点头,习惯性地去摸肩上的相机带—一却摸了个空。 他愣了一下,才想起今早迷迷糊糊出门,相机包竟忘在了自己房间椅子上。 刘艺菲看著他这难得糊涂的模样,忍不住弯起眼睛,从口袋里掏出自己的手机,递到他面前:“喏,用我的拍。记住下次別熬夜剪片子了,看把这脑子累的。” 说完,还故意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只是眼底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旁边的小橙子和陈思思立刻交换了一个“又来了”的眼神,捂著嘴偷笑。 陈思思甚至用气声对小橙子说:“这狗粮真是————防不胜防啊,刚进门就塞一嘴。” 顾临川耳根更热了,接过那只还带著她体温的手机,低低“嗯”了一声。 他点开相机,熟练地调整了几下参数,然后指挥著三个女生站到古树下合適的的位置。 “思思你再往左边站点————小橙子笑开一点————茜茜————” 他透过屏幕看著镜头中央那个笑得眉眼弯弯的姑娘,心跳漏了一拍,指尖稳稳按下快门。 “好了。”他將手机递还给刘艺菲。 屏幕上的四人,背后是苍劲的古树和秋日澄澈的蓝天,笑容轻鬆而真实。 拍完合照,真正的游览才算开始。 可惜今天的“专属导游”顾临川显然不在状態,全程都显得有些迷迷糊糊,讲解的重任自然而然地落到了“本地通”陈思思肩上。 “咳咳,”陈思思煞有介事地清了清嗓子,指著不远处的经幢,“各位游客请看,这就是某人提过的经幢,上面刻的是《金刚经》全文,这书法可是几百年前的珍品哦————” 她话音刚落,刘艺菲就忍不住“噗”地笑出声,眼神瞟向旁边正试图降低存在感的顾临川:“是啊,某些人六月份来的时候,可是靠著研究书法”这个无比正经的理由,在这儿耗了足足半小时呢。” 顾临川脚下一个趔趄,差点被石板路的缝隙绊到,脸颊腾地一下烧起来,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那时他心思被看穿,慌乱之下找的藉口,如今成了她们百说不厌的梗。 小橙子在一旁补刀,学著顾临川当时一本正经的语气:“这里的书法价值很高,值得细细揣摩。”—一顾老师,您现在还揣摩吗?” 顾临川:“————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他生硬地转移话题,快步朝前走去,留下身后三个笑作一团的姑娘。 一行人说说笑笑,逛了藏经阁,看了罗汉堂,又在寺內清幽的小径上走了走。阳光暖融融的,空气中瀰漫著香火和草木混合的寧静气息。 等到一圈逛完,时间已近中午。 走到斋堂门口,只见里面人头攒动,比上次来时热闹不少。 小橙子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小声说:“人好多啊————要不,我们换个地方吃?” 刘艺菲却浑不在意,摸了摸肚子,率先朝里走去:“换什么呀,我都饿扁了。这里的素斋多好吃,人多才说明火爆嘛。” 她现在对於被认出、被拍照这类事,心態早已豁达了许多。 或许是因为事业上的重大突破让她更有底气,或许是因为身边有了那个能让她安心、让她敢於展现最真实一面的人。 反正,她拎得清,也hold得住。更何况,这块“冰”已经被她捂热了,牢牢握在手里,跑是跑不掉了。 其余三人见她一副兴致勃勃、无所畏惧的样子,自然也不再扫兴,跟著她融入了排队的人流。 斋饭依然很好吃,简单的食材做出了醇厚的滋味。四人寻了张角落的桌子坐下,安静地享用这份清静与满足。 吃完饭,几人沿著寺內的迴廊慢慢散步消食。秋日的阳光透过雕木窗欞,在地上投下好看的光影。 顾临川走在最后,午后的暖阳一照,加上昨晚几乎通宵的疲惫,他只觉得眼皮越来越沉,脚步也越来越慢,走著走著,竟真的差点站著睡过去,脑袋小鸡啄米似的一点一点。 走在前面的刘艺菲偶然回头,恰好捕捉到他这副困得灵魂出窍的模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她停下脚步,等慢吞吞的他挪到自己面前,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喂,顾老师,”她声音里带著明显的笑意,“魂儿还在吗?” 顾临川一个激灵,猛地回过神,眼神还有些迷茫:“————在。怎么了?” 刘艺菲看著他眼下的淡青和强打精神的样子,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扫视了一眼同样忍俊不禁的陈思思和小橙子,果断说:“算了,咱们回去吧。再逛下去,某位老师怕是要当场表演“立地成佛”——站著睡著了。” 顾临川闻言,下意识地嘴硬反驳:“哪有————我只是————只是在思考————” 然而“思考”什么,他憋了半天也没憋出来,反而因为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刘艺菲笑著摇了摇头,像哄孩子一样,踮起脚尖伸手揉了揉他柔软的头髮:“好啦好啦,知道你在思考人生大事。走吧,回家再思考,这次我开车。” 她的动作自然又亲昵,带著毫不掩饰的宠溺。 旁边的陈思思和小橙子反应极快,瞬间再次掏出手机,默契地记录下这“女友力max”而顾老师一脸懵懂顺从的珍贵画面。 顾临川在她温柔的“暴力”揉搓下,放弃了挣扎,乖乖地“嗯”了一声,任由她拉著自己的袖口,转身朝停车场走去。 下午两点多,阳光斜斜地照进求是村舅舅家的客厅,顾临川几乎是飘著进了自己房间,门一关就再没动静,显然是困得直接“昏死”过去了。 客厅里一下子安静下来,只剩下刘艺菲、小橙子和陈思思三人面面相覷。 小橙子打了个哈欠,瘫在沙发里刷手机。 刘艺菲则有些无聊地摆弄著遥控器,最后还是陈思思眼睛一亮,拍了拍手站起来:“干坐著多没意思,来来来,我老爸珍藏的龙井还没开封呢,我教你们泡茶!保证比某块冰块的睡前故事有趣多了!” 她说著就熟门熟路地走向客厅角落那套原木茶台,动作利落地烧水、温杯、 取茶,架势十足,一看就是深受她那爱茶老爸的薰陶。 刘艺菲和小橙子也被勾起了兴趣,围坐过去。 陈思思一边演示如何“凤凰三点头”,一边老气横秋地讲解:“水温不能太高,八十度正好,不然就把嫩芽烫坏了————哎哎茜茜姐你手腕低一点,对,这样出水更流畅————” 小橙子学得手忙脚乱,差点把水溅到刘艺菲身上,吐了吐舌头说:“思思,你这老师当得比我们表演课老师还严格!” 刘艺菲倒是学得很快,很快就掌握了要领,衝出的茶汤清亮透彻,香气扑鼻。 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看来我还是有点天赋的嘛,以后要是息影了,说不定能开个茶馆。” 陈思思立刻接话:“那得让顾老师天天来当招牌,往门口一坐,保证客流量爆棚—全是来看冰块融化”奇观的!” 三人笑作一团,茶香氤氳中,时间过得飞快。等她们把茶具收拾妥当,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五点多。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舅舅和舅妈拎著满满的菜篮子走了进来。 “哟,这么香?你们几个倒是会享受。”舅妈笑著嗅了嗅空气里的茶香,目光扫过整洁的茶台,眼里带著讚许。 几乎是同时,顾临川的房门“咔噠”一声开了。 他揉著有些凌乱的头髮走出来,眼下的青黑淡了不少,虽然还带著点刚睡醒的懵懂,但精神头明显回来了。 在厨房忙碌的舅舅回头瞥了他一眼,瞭然一笑:“又熬夜剪片子了吧?跟你爸一个德行,一钻进电脑里就忘了时间。” 顾临川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子,走到客厅,目光扫过眾人,清了清嗓子说:“那个————《秋驻龙井》的粗剪版,我弄出来了,现在看看?” 刘艺菲一听,眼睛瞬间亮了,像只听到开罐头声音的小猫,“嗖”地一下从茶台边躥到他跟前,抓住他的胳膊晃了晃:“真的?快快快!投屏投屏!赶紧的!” 她这话也把厨房里的舅舅和舅妈吸引了出来,舅妈还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哟,小川的效率可以啊,这么快就剪好了?” 顾临川拿出手机,熟练地操作了几下,电视屏幕亮起,开始播放视频: 开篇是一组流畅的无人机航拍镜头一晨曦微露,薄雾如轻纱般缠绕著狮峰山。 秋色浸染层林,墨绿茶垄与金黄桂树交织,龙井村在氤氳雾气中若隱若现,宛如一幅刚刚甦醒的水墨画卷。 跟《舌尖》里面的声音有几分相似的合成旁白缓缓响起:“十月下旬,龙井村的秋茶採制接近尾声,而满村的桂,正悄然绽放出这个季节最浓郁的甜香。” 镜头缓缓推近,从大景別逐渐聚焦—— 一双布满岁月痕跡的手,正轻柔地捻起茶树枝头最后一茬嫩芽。 老茶农高叔微微佝僂著背,身旁是学艺不久的儿子高瀚,两人在晨光中低声交谈。 “秋茶要晾足六个钟头,”高叔的方言淳厚,像被茶香浸透,“火温得比春茶低五度,不然香味就燥掉了。” 就在这时,刘艺菲踩著湿润的泥土小径走近。她蹲下身,认真注视著高叔的动作,发梢沾著细碎露珠。 “高叔,您这是在挑秋茶最后一茬的嫩芽吧?”她声音轻柔,带著恰到好处的好奇,“村里人都说,您辨秋茶比看日历还准。” 高叔抬头,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嗨,就是年头摸多了唄————春茶贵名气,秋茶胜在回甘。” 刘艺菲学著高叔的样子,指尖轻触茶叶,却被叶缘的细齿扎得微微一缩。 高瀚在一旁笑了,递来一只竹篓:“得用巧劲,像这样。” 他示范著捻摘的动作,刘艺菲认真模仿,几次失败后终於成功採下一片完整嫩芽,眼中闪过小小的成就感。 高叔看著她笨拙却专注的模样,眼中含笑,转身指向山下:“走,带你去看看,这秋茶和桂是怎么在灶台上变成味道的。” 镜头顺势一转,跟隨他们的脚步下山,滑入高家小院一还未进院,已闻见扑鼻甜香。 高叔的儿媳晓娟正带著五岁女儿小雅摇动桂枝,金黄瓣簌落进铺著纱布的竹篮。小雅兴奋地拍手跳起来:“妈妈!下金子雨啦!” 刘艺菲被孩子的天真逗乐,也跟著笑起来。 她一时兴起,走到另一棵繁茂的桂树下,仰头看著满树金黄。 然后,她轻轻张开手臂,在原地转了两个圈。 秋风拂过,桂簌簌落在她的发间、肩头。 停下脚步,伸手接住几片瓣,低头轻嗅,脸上露出沉醉的表情,轻声感嘆:“好香啊————这才是秋天该有的味道。” 厨房里,灶火正旺。 高叔將新摘的桂与秋茶末揉进米糕,蒸汽氤盒中,茶香与桂香热烈交融。 刘艺菲挽起袖子学习炒茶,额角沁出细密汗珠。 高叔见状调侃:“刘姑娘这手是拿镜头的巧手,摸这锅铲还差点火候嘞!” 笑声中,铁锅里的茶叶沙沙作响,仿佛在应和。 傍晚时分,夕阳將整片茶山染成温暖的橙金色。 石桌上已摆满秋日盛宴:龙井虾仁,茶香鸡,龙井熏鱼,龙井虾球,茶香排骨,绿茶拌豆腐————放眼望去,全是跟茶有关的菜餚。 刘艺菲夹起一筷茶香排骨,眼睛一亮:“好吃!” 晓娟端上一盘刚出锅的龙井桂糕,笑著说:“茶解甜腻,桂增茶香,就像我们村里人,互相搭衬著过日子。” 饭后,高叔將最后一批焙好的秋茶装入陶罐,用茶梗在封装纸上写下“秋驻”二字,轻声道:“等开春,这茶就有桂香了。” 日头西沉,一家人围坐在百年桂树下。 秋茶在杯中舒展,桂悄然落进茶碗。 高叔抿著茶,笑容慈祥;晓娟温柔地为女儿擦去嘴角糕渣;高瀚翻著手机里民宿的预订信息,眼中是对未来的期盼。 刘艺菲托著腮,望著这一切,轻声说:“这就是龙井村的秋天。茶收了尾,桂落了香,可日子里的味道,正浓著呢。” 镜头最终拉远,龙井村静静浸在暮色与炊烟中。 几片桂悠悠飘落,恰好停在一只白瓷茶碗的边缘,仿佛整个秋天,都驻在了这一隅烟火里。 视频结束,客厅里先是安静了几秒钟,隨后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很棒!”舅舅第一个称讚道,“画面、节奏、旁白,都恰到好处!” 舅妈也连连点头:“是啊,尤其是茜茜,在里面太自然了,就是真实地在生活、在感受。” 刘艺菲怔怔地看著电视屏幕,心里涌动著一种奇异的感觉。 她在顾临川的镜头里,看到了一个完全不同以往的自己—一不是镁光灯下的明星,也不是剧本里的角色,而是一个真实的、融入生活的、带著烟火气的刘艺菲。 那种自然流露的状態,那种与环境和人物之间无声的共鸣,让她自己都感到惊讶和————悸动。 她转过头,看向身旁的顾临川,眼睛亮得惊人:“顾老师————你把我拍得————我都快不认识自己了,真好。” 顾临川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耳根微红,下意识推了推並不存在的眼镜,目光飘向別处:“主要是————你自己表现得好。” “哎呀呀,哥你还会害羞呢!”陈思思立刻起鬨,“不过说真的,拍得是真牛!这拿出去参赛都能拿奖了吧?” 小橙子猛点头:“绝对能!顾老师yyds!” 欢笑和讚嘆声中,舅舅和舅妈转身回厨房继续准备晚餐。 而刘艺菲则意犹未尽地拉著顾临川、小橙子和陈思思:“再看一遍再看一遍!刚才好多细节我没看清!” 电视屏幕再次亮起,龙井村的秋日时光,伴著茶香与桂雨,又一次缓缓流淌开来———— 第227章 这顏色多好看,很適合你! 第227章 这顏色多好看,很適合你! 晚上7点多,晚饭后的客厅瀰漫著淡淡的茶香和家常菜的余温。 一家人照例围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央视新闻联播的声音成了背景音,屏幕的光影在每个人脸上明明灭灭。 刘艺菲原本蜷在沙发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揉著窝在她腿上的小胖,目光却渐渐从新闻画面飘远。 她忽然想起老赵昨晚发来的行程表,猛地坐直了些,小胖不满地“喵”了一声,跳下去找另一个温暖角落了。 “舅舅,”她声音清亮,带著点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雀跃,“11號那天,《烽火芳菲》要去浙大紫金港校区路演。” 这话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湖面。 对面正端著紫砂壶茶杯的舅舅陈晓枫动作一顿,眼睛瞬间亮了:“真的?来浙大?” 他放下茶杯,脸上堆起惊喜的笑容,“那好呀!到时候我带你好好逛逛校区,紫金港这几年变化大,好多新楼你都没见过。” 舅妈陈静雯正削著苹果,闻言也抬起头,笑容温婉:“就是,让舅舅当导游,他比那些学生志愿者还熟路。食堂新开的甜品窗口也不错,到时候带你去尝尝。” “何止是逛逛!”陈思思立刻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眼睛放光,兴奋地接话,“茜茜姐,你还没在浙大公开露过面吧?到时候肯定轰动!我得提前去占个好位置拍照!” 就连已经跟著陈思思跑了好几遍浙大的小橙子,也忍不住插嘴:“紫金港的食堂也超好吃!特別是牛肉麵!” 刘艺菲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笑弯了眼,连连点头:“好,那就这么说定了!” 而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顾临川,则再次被全家人默契地“无视”了。 他一个人默默坐在沙发最角落的阴影里,有一下没一下地rua著不知何时又溜回他腿上的小胖。 小胖似乎也感受到它的二號铲屎官正处於“家庭食物链底端”,格外殷勤地用脑袋蹭著他的手心,甚至发出呼嚕呼嚕的安慰声。 就在这时,聊得正欢的刘艺菲忽然话锋一转,目光狡黠地瞟向角落里的顾临川,像是终於想起了这號人物。 “对了,”她声音扬起,带著点儿宣布大事的郑重,成功將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去,“11號路演结束后呢,我和顾冰块就要飞一趟巴黎了。” 客厅里安静了一瞬。 “去巴黎?”舅妈最先反应过来,“是去签那个lv的合同?” “嗯哼!”刘艺菲点头,嘴角翘起,隨即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目光扫视了一圈满脸好奇的家人,“然后呢——签完合同,某个人还说————要带我去北欧看极光哦~” “噗—一咳咳!”舅舅一口茶差点呛进气管,一边咳嗽一边难以置信地看向角落里瞬间僵住的顾临川。 舅妈惊讶地捂住嘴,眼睛都睁圆了:“真的假的?小川提议的?” 陈思思直接怪叫一声:“哇塞!哥!你开窍了啊?!居然会搞这种浪漫?!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小橙子更是兴奋地直接蹦起来:“看极光!我也想去!顾老师你也太会了吧!” 顾临川在四道灼热的目光注视下,瞬间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张了张嘴,试图解释或者说点什么挽回一下形象:“不是,我————” “不是什么呀?” 刘艺菲立刻打断他,身子一歪,笑嘻嘻地靠在他肩膀上,仰著脸看他,语气又甜又促狭,“难道不是你说等我忙完索尼投稿,就带你去冰岛或者挪威,看最盛大的那种”?嗯?顾老师,想赖帐?” 她学著他当时的语气,惟妙惟肖。 顾临川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尤其是在家人们“哦~~~”的起鬨声中,只能抿紧嘴唇,无奈地瞥了一眼身边这个毫不留情“卖”了他的女朋友。 “可以啊小川!”舅舅笑著推了推眼镜,眼神里满是欣慰和调侃,“这榆木脑袋总算知道开了!还知道带女朋友去看极光?不错不错,有进步!” 舅妈也笑得合不拢嘴:“就是!这主意好!北欧现在正好是看极光的好季节吧?你们打算去几天?衣服得多带点,那边冷。” 陈思思则已经开始掏出手机搜索了:“哥,你们订好行程没?我跟你说,有个极光玻璃屋酒店特別火,得提前好久预定呢!要不要连结?” 小橙子在一旁羡慕地直跺脚:“啊啊啊羡慕死了!极光啊!茜茜姐你到时候一定要多发照片!” 顾临川被这连珠炮似的问话搞得头昏脑胀,根本插不进嘴。 每次他想开口,不是被刘艺菲笑眯眯地截住话头,就是被家人新的问题淹没。 他只能眼睁睁看著刘艺菲眉飞色舞地和大家討论著极光攻略、穿搭建议。 顺便还把他“偶尔的情话技能冷却时间过长”、“方向感迷之自信”等小缺点当做趣事分享出来,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他感觉自己就像个透明人,不,是个被围观的、提供了大量笑料的吉祥物。 最终,他放弃挣扎,破罐子破摔地往后一靠,把小胖举起来挡住自己的脸。 小胖“喵呜”一声,尾巴扫过他的鼻尖,仿佛也在无奈地吐槽。 这场关於极光的八卦座谈会持续了將近一个小时,直到墙上的时钟指向九点多,顾临川这才赶紧拉著还在兴头上的刘艺菲和小橙子起身告辞。 黑色的奥迪驶离求是村,融入杭城秋夜的凉意中。回到玫瑰园別墅,已是夜深人静。 晚上干一点多,刘艺菲舒舒服服地窝在柔软的大床上,拿著平板仔细看著9號《烽火芳菲》京城首映礼的详细流程。 正当她看到媒体互动环节时,屏幕上方突然弹出了张亮颖的微信视频请求。 看著那个熟悉的灿烂笑脸头像,刘艺菲会心一笑,大概猜到了来电缘由一十有八九和冯科那摊子事有关。 她按下接听键,张亮颖兴奋的声音立刻穿透听筒,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茜茜!你们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请你们吃饭!必须请!” 刘艺菲將平板靠在膝头,调整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笑著问:“听你这声音,是中彩票了还是怎么了?张迁律师那边又有重大进展了?” “比中彩票还好!”张靚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拔高,她拿起一份文件在镜头前晃了晃,虽然看不清具体內容,但那份喜悦几乎要溢出屏幕,“记得上个月你们来我家,我跟你提过一嘴吗?张律查到冯科前几年偷偷註册过一家空壳公司!” “嗯,记得。”刘艺菲点头,示意她继续。 “他就顺著这根藤摸下去,你猜怎么著?”张亮颖故意卖了个关子,眼睛亮得惊人。 刘艺菲配合地挑了挑眉,丟给她一个“少卖关子快说”的白眼。 张亮颖嘿嘿一笑,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那份解气和兴奋:“那家空壳公司本身註册就有猫腻!而且张律查到他后续好几笔股权转让的手续和资金流向都对不上!漏洞不少!这下够他喝一壶的了!” 刘艺菲听了,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嘴角弯起:“真的?那太好了!梁叔这位高徒果然厉害,没白介绍。” “何止是厉害!简直是神探!”张亮颖用力点头,开始滔滔不绝地跟刘艺菲分享更多细节。 从证据收集到法律条款的运用,语气里充满了对张迁专业能力的信任和对未来官司的信心。 刘艺菲耐心地听著,时不时回应几句。 她能明显感觉到,电话那头的张亮颖比前几个月轻鬆了太多,那是卸下沉重包袱、终於看到曙光后的真实状態。 她已经很久没听到好友笑得这么开心、这么有生气了。 两人这一聊,就忘了时间。 直到掛断电话,刘艺菲才惊觉窗外夜色深沉,拿起手机一看,竟然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她放下发烫的平板,打了个小小的哈欠,伸手关掉床头灯。臥室瞬间被黑暗笼罩,只有窗帘缝隙里透进一点微弱的路灯光芒。 她在被窝里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闭上眼睛,脑海里闪过今晚舅舅他们的笑声、张亮颖兴奋的语气,还有————角落里那个被调侃得面红耳赤、却眼神温柔的顾临川。 明天,又是充满希望的一天。 翌日清晨,求是村舅舅家再次飘散出早餐的暖香。 一顿热闹的早饭过后,告別了舅舅、舅妈和打著哈欠的陈思思,顾临川、刘艺菲和小橙子三人便拖著行李下了楼。 车子匯入早高峰的车流,朝著萧山机场驶去。 两个多小时的航程一晃而过,当航班平稳降落在首都机场时,透过舷窗已能感受到北方冬日特有的灰白与凛冽。 由於月初刘晓丽返京时,把那辆停在机场的宝马开走,此刻,亲自来接机的正是刘晓丽本人。 三人从vip通道走出,一股强劲乾冷的寒风立刻扑面而来,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与杭城湿润温和的冷截然不同。 刘艺菲和小橙子早有准备,裹紧了身上的厚外套和围巾。 而一旁的顾临川,一下就成了重点观察对象—一他依旧穿著那身在江南足以御寒的休閒西装,在京城初冬的户外,这身行头简直薄得像层纸。 寒风无孔不入,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嘴唇抿紧,原本就偏白的肤色此刻更显得没什么血色。 身体微不可察地轻颤了一下,那副强撑镇定却难掩狼狈的样子,活像一株被突然扔进冰天雪地里的南方植物。 眼尖的刘晓丽立刻迎了上来,目光在顾临川身上一扫,眉头就蹙了起来。 她先和女儿、小橙子打了个招呼,隨即就看向顾临川,语气里带著长辈特有的关切和一丝无语:“小顾啊,你这穿得也太单薄了!京城这天气可不比杭城! 茜茜你也是,也不提前给他添件厚衣服?” 刘艺菲正把脸往柔软的围巾里埋,闻言抬起一双无辜的大眼睛,语气那叫一个理直气壮:“妈!我早上出门前说了不下三遍!让他把行李箱里那件羽绒服拿出来穿上,是他自己死活不肯,非说没那么冷”,扛得住”!” 她边说边用胳膊肘轻轻捅了一下身边“死要面子活受罪”的某人,眼神里写满了“看吧,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顾临川耳根微红,一半是冻的,一半是窘的。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却发现事实確凿,无从抵赖,只能硬著头皮低声嘟囔了一句:“————確实没想到温差这么大。” 刘晓丽看著自家闺女那副“我可提醒过了”的小得意模样,又看看顾临川冻得够呛却还强装没事的彆扭劲儿。 无奈地翻了个小小的白眼,那表情分明在说:信你才怪,肯定是你又逗他了他才不肯穿。 机灵鬼小橙子眼看气氛微妙,赶紧跳出来打圆场,搓著手哈著白气:“阿姨,咱们赶紧上车吧!再站这儿吹风,顾老师真要被冻成“顾冰雕”了!” 一行人这才加快脚步,走向停车场。找到那辆熟悉的车子,將行李迅速塞进后备箱。 顾临川几乎是带著“得救了”的心情钻进了开著暖风的车厢。 车子缓缓驶出机场,融入京城冬日略显沉闷的车流。 车內暖气十足,很快驱散了身上的寒意。顾临川靠在舒適的后座,感觉冻僵的四肢渐渐回暖。 这时,驾驶座上的刘晓丽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她从后视镜里瞥了一眼后座並排坐著的女儿和顾临川。 状似无意地开口:“茜茜啊,我记得你之前是不是有件羽绒服,买大了一號,一直放著没怎么穿?” 正低头看手机的刘艺菲闻言,眼睛倏地一亮,像被点醒了什么。 立刻抬起头,目光灼灼地转向身边的顾临川:“对哦!妈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是有这么一件!” 顾临川心里“咯噔”一下,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笼罩了他。羽绒服?大一號? 按照刘艺菲的审美和以往捉弄他的前科,这衣服的顏色恐怕———— 果然,他还没开口,旁边的小橙子已经憋著笑,抢先一步揭晓了答案,声音里满是看好戏的雀跃:“啊!我知道那件!是不是那件特別显气色的————嫩粉色?” “嫩粉色”三个字像一道惊雷,精准地劈中了顾临川。 他脑海中瞬间浮现自己裹在一件粉红色羽绒服里的画面,那场景————太美不敢看。 他几乎是条件反射地坐直了身体,带著最后一丝挣扎,小心翼翼地、用几乎恳求的语气试探道:“那个————我————我觉得我现在不冷了,车里暖气很足。那衣服————能不穿吗?” “当然——不行!”刘艺菲回答得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她转过身,面对著他,笑得像只发现了新玩具的小猫,眼睛亮晶晶的:“顏色多好看啊!粉粉嫩嫩的,特別適合你这种冷白皮”!而且京城这么冷,万一冻感冒了,耽误了首映礼怎么办?听话,必须穿!” 看著她那副“我是为你好”又掩不住恶作剧得逞般的兴奋表情,顾临川彻底放弃了抵抗。 车子一开进顺义区的大別墅,刚在车库停稳,刘艺菲就拉著小橙子像两只灵巧的猫,“嗖”地一下躥下车。 直奔二楼衣帽间,只留下一句飘散在空气中的:“我们去拿衣服!” 顾临川一个人站在原地,对著后备箱里那三个硕大的行李箱,默默嘆了口气。 他认命地伸出手,刚抓住其中一个箱子的拉杆,另一只保养得宜的手就伸了过来,轻鬆拎起了那个印著刘艺菲英文名字的白色行李箱。 “小顾,我来帮你。”刘晓丽笑著朝他点点头,语气自然又温和。 顾临川赶紧道:“谢谢阿姨,我自己来就行。” “客气什么,走吧。”刘晓丽拎著女儿的箱子,转身走在前面,靴子在车库地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顾临川只好推著另外两个箱子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通往主宅的走廊上,刘晓丽像是忽然想起什么,侧过头,语气带著点一点点调侃:“小顾啊,茜茜这孩子,有时候是调皮了点,没轻没重的。以后————你可得帮著多管著她点,別太由著她性子胡闹。” 顾临川脑海里瞬间闪过无数个被她言语“捉弄”到耳根发烫的瞬间————管她?他好像才是那个一直被“管”得毫无还手之力的人。 但他还是硬著头皮,非常诚恳地应了下来:“阿姨您放心,我————儘量。” 走在前面的刘晓丽听著他这底气不足、甚至带点“自求多福”意味的回答,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心里跟明镜似的—— 得,这孩子以后怕是逃不出自家闺女的手掌心了,被吃得死死的。 来到二楼,顾临川熟门熟路地推著自己的行李箱进了那间固定的客房。 刘晓丽则推著另外两个箱子进了刘艺菲那间的臥室。 十分钟后,顾临川简单收拾了一下,估摸著那边应该找得差不多了,这才推开门,朝刘艺菲的房间走去。 与此同时,刘艺菲房间这边,衣帽间门口已是一片“狼藉”,几个收纳盒被打开,几件厚重的外套被拿出来放在一旁的贵妃榻上。 而刘艺菲正站在全身镜前,手里举著一件顏色极其扎眼的一嫩粉色长款羽绒服,正笑嘻嘻地往自己身上比划著名。 那粉色饱和度极高,在室內光线下甚至有些晃眼。 这时门口传来了开门声,一听到动静,房內的三个人动作极其一致地齐刷刷转过头,目光如同探照灯般,瞬间聚焦在门口略显茫然的顾临川身上。 刘艺菲眼睛一亮,像是找到了最完美的模特,举著那件羽绒服就冲他走了过来,脸上洋溢著不容拒绝的灿烂笑容:“来得正好!快,试试这件!” 顾临川看著那件粉得毫无保留的羽绒服,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半步,试图挣扎:“茜茜,这个顏色————是不是有点太————” “太什么太?多好看啊!” 刘艺菲根本不给他拒绝的机会,直接把衣服塞进他怀里,一副“你敢不试试试看”的架势,“京城这么冷!你身上那点衣服够干嘛的?快穿上!別磨蹭!” 刘晓丽在一旁忍著笑,故作严肃地帮腔:“是啊小顾,身体健康最重要,可不能为了风度不要温度。” 只是那眼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 小橙子则已经极其自觉地举起了手机,镜头对准了他,脸上是压抑不住的兴奋。 顾临川看著眼前这“三堂会审”的阵仗,知道在劫难逃。 他像是奔赴刑场般,视死如归地、慢吞吞地展开了那件羽绒服。 套上去的过程略显艰难,刘艺菲的衣服他穿著確实小,拉链拉到顶时,他感觉自己像一根被强行塞进粉色果包装里的苦瓜。 效果————果然如他所料,甚至更糟。 紧绷的肩线,短了一截的袖口,以及那包裹在身上的、无比鲜艷的粉色,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既滑稽又委屈,与他平时清冷疏离的气质形成了惨烈的反差。 “噗—一哈哈哈!”小橙子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手机快门声“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刘艺菲更是笑得直接弯下了腰,捶著旁边的衣柜门:“我的天————顾临川————你————你好像那个————那个被染了色的雪人!哈哈哈!” 连刘晓丽都转过头去,肩膀微微抖动,显然憋笑憋得很辛苦。 顾临川一脸生无可恋地站在镜子前,看著里面那个陌生的“粉色巨兔”,耳朵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然而,这仅仅是个开始。 刘艺菲玩心大起,又从榻上捞起一件亮黄色的牛角扣大衣:“这个这个!这个顏色显年轻!试试!” 接著是一件宝蓝色的絎缝服:“这个暖和!款式也新!” 甚至还有一件带著大大卡通狐狸头的白色羽绒服———— 一件接一件,顾临川像个没有感情的换装娃娃,被强迫试穿著各种明显小一號、顏色极其鲜艷的女式外套。 每一次换装都能引发新一轮的爆笑和拍照热潮。衣帽间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哎哟不行了————顾老师你穿这个狐狸头————好像偷了小朋友的衣服————” 小橙子笑瘫在地毯上。 “妈!你快看!像不像动画片里走出来的?”刘艺菲拉著刘晓丽的胳膊,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刘晓丽一边擦著眼角笑出的泪,一边摆手:“行了行了,茜茜,別太过分了,看把小顾尷尬的。” 顾临川穿著那件卡通的白色羽绒服,僵硬地站在原地,脸上温度高得能煎鸡蛋,小声嘟囔:“————是有点冷————换回我自己的衣服行不行?” “不行!”刘艺菲斩钉截铁,但总算大发慈悲地指了指那件最初的嫩粉色羽绒服,“就定这件了!粉色的!多衬你肤色啊!脱下来吧,下午出门就穿这个!” 笑闹总算告一段落。刘晓丽看看时间,下楼准备午饭去了。 刘艺菲和小橙子也开始收拾被翻乱的衣物。 顾临川赶紧把身上那件卡通羽绒服脱下来,小心翼翼地將那件“钦定”的嫩粉色羽绒服叠好,准备拿回自己房间。 刚走到门口,刘艺菲的声音又从后面飘来,带著一丝懒洋洋的威胁:“顾老师~下午记得穿哦~要是让我发现你没穿————” 她没说完,只是拖长了语调,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顾临川背对著她,认命般地点了点头,声音闷闷的:“————知道了。” 回到自己房间,顾临川看著床上那团扎眼的粉色,內心进行了长达三分钟的思想斗爭。 最终,他还是嘆了口气,认命地打开行李箱,从最底下翻出了一条叠得整整齐齐的深灰色羊绒围巾—一—这是今年七月份,刘艺菲在他生日那天送给他的。 他拿起那条质感柔软的围巾,又看了看那件羽绒服,像是找到了某种中和之道般,稍微鬆了口气。 至少,还能用这个压一压那令人窒息的粉色。 > 第228章 被带著到处炫耀 第228章 被带著到处炫耀 十分钟后,他拿著羽绒服和围巾,步履沉重地走下楼。 刚走进客厅,就闻到一股熟悉的、诱人的香气。 只见刘晓丽正端著两碗从厨房走出来,看到他便笑道:“小顾下来了?正好,吃饭了。尝尝阿姨的手艺,这可是我上次在杭城跟你舅妈偷师的。” 顾临川把羽绒服和围巾仔细地搭在客厅沙发背上,这才走到餐桌边坐下。 刘艺菲和小橙子已经开动了,吃得鼻尖冒汗。 刘晓丽將最后一碗麵放到顾临川面前,眼神里带著些许期待:“快尝尝,看像不像那么回事儿?” 顾临川拿起筷子,夹起一筷麵条吹了吹,送入口中。麵条劲道,汤头鲜醇,雪菜的咸香和笋片的清甜完美融合,竟然和陈静雯舅妈做的味道相差无几。 他有些惊讶地抬起头,真诚地看向刘晓丽,伸手比了个大拇指:“阿姨,很好吃,和舅妈做的一样地道。” 刘晓丽脸上立刻绽开舒心的笑容,像是鬆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看来我没白学。” 这时,坐在对面的刘艺菲咽下嘴里的食物,眨眨眼,开口道:“顾老师,下午我们去工作室那边,对一下明天首映礼的流程。別忘了哦~” 她说著,眼神意有所指地瞟了一眼沙发方向那抹醒目的粉色,嘴角弯起狡黠的弧度:“还有,记得穿“战袍”哦,可不能感冒了。” 顾临川拿著筷子的手一顿,刚刚因为美食而稍微好转的心情瞬间又跌回谷底。他感觉自己额头可能开始冒冷汗了。 “————一定要穿吗?”他做著最后的、微弱的挣扎。 “你说呢?”刘艺菲挑眉,语气甜丝丝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度,“谁让你自己不肯带厚衣服来的?自作自受哦,顾同学。” 小橙子在一旁埋头吃吃地笑,肩膀一抖一抖。 顾临川彻底没了脾气,只能低头默默吃麵,仿佛这样就能暂时逃避一会儿那即將到来的、粉色的“社会性死亡”时刻。 刘晓丽看著女儿得意的小模样和顾临川那副“委屈但不敢说”的样子,无奈地笑著摇摇头,给顾临川夹了一筷子小菜:“快吃吧,多吃点,下午才抗冻。” 吃完午饭,刘艺菲心情颇好地走到客厅角落的猫爬架前,挠了挠正窝在上面打盹的东东的下巴。 东东懒洋洋地睁开湛蓝的眼睛,蹭了蹭她的手指。 “妈,我们出去啦!”刘艺菲冲厨房方向喊了一声。 “路上小心点。”刘晓丽的声音伴著水流声传出来。 刘艺菲穿上自己的黑色长款羽绒服,围好围巾,看向正慢吞吞走向沙发、准备履行“诺言”的顾临川,和小橙子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两人脸上都带著憋不住的笑意。 顾临川拿起那件嫩粉色的羽绒服,挣扎了片刻,还是將它穿在了身上。 然后,他又拿起那条深灰色的围巾,仔仔细细地在脖子上绕了两圈,儘可能多地遮住下面的粉色。 然而,那鲜艷的顏色依旧顽强地从领口和下摆处露出来,宣告著它的存在。 刘艺菲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似乎对他用围巾拼命遮掩的行为感到有些好笑。 但总算没再说什么,只是满意地点点头:“走吧!” 三人来到车库,上了那辆黑色的宝马。 顾临川拉开后座车门,儘可能快地钻了进去,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小橙子则是钻进了驾驶位,今天非常难得的轮到她开车。 刘艺菲坐在副驾,系好安全带,从后视镜里看到后座那个努力把自己缩起来、与粉色羽绒服“融为一体”的顾临川,终於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车子缓缓驶出別墅,朝著铂宫国际中心的方向驶去。 车窗外,是京城冬日灰白而寒冷的街道,而车內,暖意融融,夹杂著刘艺菲轻快的哼歌声和顾临川无声的、对时尚的妥协。 40分钟后,车子缓缓停在了铂宫国际中心的地下车库。 顾临川几乎是抱著赴死的心態,被刘艺菲和小橙子一左一右“押送”著走进了电梯。 电梯镜面里,那抹扎眼的嫩粉色和他生无可恋的表情形成了惨烈对比。刘艺菲对著镜子理了理头髮,嘴角弯得像只偷腥的猫。 小橙子则低头猛刷手机,肩膀微颤,显然在努力屏蔽这过於强烈的视觉衝击o “叮”一声,电梯抵达楼层。 工作室玻璃门应声而开,前台小姐姐抬起头,笑容標准:“茜茜姐,小橙子————” 话音未落,她的目光越过两人,精准地落在了后面那个高大却企图缩成一团的粉色身影上。 表情管理瞬间失控。 “噗—一咳!咳咳!”她猛地捂住嘴,呛得满脸通红,一边拼命摆手一边低下头,肩膀剧烈抖动,显然是用了毕生功力才没让笑声彻底爆发。 走在前面的刘艺菲闻声回头,看到顾临川那副“全世界都背叛了我”的哀怨眼神。 终於忍不住笑出声,声音清脆又带著点儿小得意:“效果不错嘛,顾老师,很显眼哦,保证走不丟。” 顾临川: ” 他现在只想原地蒸发。 三人穿过办公区,所过之处,仿佛按下静音键,紧接著便是此起彼伏的、被强行压抑住的抽气声和闷笑声。 顾临川目不斜视,耳根微微发烫,只想赶紧钻进会议室结束这场公开处刑。 终於,刘艺菲推开会议室的门。 里面,正低头看文件的老赵和摆弄手机的小钱闻声抬头。 时间仿佛凝固了。 老赵脸上的肌肉抽搐了一下,小钱眼睛瞪得溜圆,嘴巴微张。 死寂持续了足足十秒。 “哈哈哈哈哈哈—!!!” 爆笑声如同决堤洪水,瞬间衝垮了会议室的安静。 老赵拍著桌子,笑得眼镜都快滑下来,眼泪狂飆:“哎哟我去!顾————顾老师!您这————今年流行色是吧?挺、挺別致啊哈哈哈!” 小钱更是直接笑瘫在椅子上,捂著肚子,上气不接下气:“顾老师————你这造型————哈哈哈哈————粉丝后援会看了都得沉默三年!” 刘艺菲自己也笑得弯下了腰,扶著门框,好不容易才直起身,假意瞪了他们一眼,只是眼里的笑意怎么也藏不住:“喂喂喂,严肃点!有什么好笑的?这不挺好看的吗?保暖第一懂不懂!” 顾临川顶著漫天笑声,面无表情地快步走到刘艺菲旁边的座位,“唰”地一下拉开椅子坐下。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脱掉那件该死的粉色羽绒服,团成一团塞进椅子底下,仿佛这样就能抹去它存在过的证据。 冰冷的空气接触到只穿著单薄毛衣的手臂,激起一层鸡皮疙瘩,但比起社会性死亡,这点物理寒冷根本不算什么。 此时此刻,他內心那个名为“反击”的念头前所未有地强烈起来一不能再任由这个女人为所欲为了!他必须重振夫纲! 老赵和小钱又笑了好一会儿,才在老赵几声故作严肃的咳嗽中勉强收敛。 “好了好了,说正事,说正事。” 老赵擦著眼角笑出的泪,手指点了点投影幕布上的行程表,“明天首映礼,流程还是老样子,媒体群访、观影、主创互动。各自注意环节衔接就行。”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刘艺菲,语气认真了些:“茜茜,重点还是媒体。虽然《木兰》的消息还没官宣,但风声肯定有。明天十有八九会被问到,尺度你自己把握。” 刘艺菲点点头,脸上玩笑的神色褪去:“放心,我知道怎么说。” 她微微歪头,“不承认,不否认,引导回电影本身就好,分寸我懂。” “嗯,你心里有数就行。”老赵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小钱,“安保方面多上心,明天人多眼杂,尤其注意粉丝秩序和媒体区域管理,別出乱子。” “明白,赵哥,都安排好了。”小钱比了个ok的手势。 又简单对了几个细节,老赵和小钱便迅速收拾东西起身。 “那行,就这样。我们还有事就先撤了。”老赵说著,脚步飞快地往外走,经过顾临川身边时,还是没忍住,肩膀又可疑地抖动了两下。 小钱更是溜得比兔子还快。 会议室门一关,只剩下他们三人。 刘艺菲站起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曲线毕露。 她侧过头,对著身边还在散发冷气的顾临川,笑眯眯地扔下一枚重磅炸弹:“好啦,公事完毕~我打个电话问问亮颖在不在家,好久没见她了。” 顾临川猛地抬头,一脸不可置信,瞳孔地震! 张亮颖?!那个嗓门大、笑点低、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张亮颖?! 要是被她看到自己现在这样子————他简直不敢想像会被嘲笑到何年何月!这绝对不行! “茜茜,我————”他试图阻止。 然而刘艺菲已经动作飞快地从包里掏出手机,拨通了电话,还故意按了免提。 “餵?茜茜啊?”张亮颖活力十足的声音立刻从听筒里传了出来,“回京城了吗?” “刚回没多久~”刘艺菲声音甜得能掐出水,眼睛却坏坏地瞟著瞬间僵硬的顾临川,“正准备去你那儿蹭杯茶呢。”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拉长语调,像个预告惊喜(实则是惊嚇)的主持人:“而且~等一下还有个特別惊喜”给你看,做好心理准备哟~” 电话那头的张亮颖果然被勾起了好奇心,声音拔高:“特別惊喜?什么呀? 神神秘秘的!快说!是不是又淘到什么好玩的了?还是顾老师又有什么新作品了?” “~说出来就不叫惊喜了!”刘艺菲笑得像只小狐狸,“反正保证让你眼前一亮,记忆深刻!在家等著啊,我们大概半小时后到!” “行行行!赶紧的!我好奇心都被你吊起来了!”张亮颖催促道,“正好跟我聊聊冯科那事儿的最新进展,张律师太牛了!” 两人又笑著聊了几句才掛断电话。 刘艺菲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看向一脸“吾命休矣”的顾临川,和旁边已经跃跃欲试的小橙子,小手一挥:“出发!” 顾临川还想做最后的挣扎,试图赖在椅子上:“茜茜,我觉得我可能有点感冒,要不————” 话没说完,刘艺菲和小橙子已经一左一右架住了他的胳膊,连拉带拽地把人从椅子上薅了起来。 “少来!刚才脱衣服的时候不是挺利索嘛!”刘艺菲无情揭穿,“走啦走啦,亮颖还等著呢!” “就是就是,顾老师,要勇於面对现实!”小橙子在另一边煽风点火。 顾临川彻底放弃抵抗,像一棵被强行移植的绝望植物,被两人“押送”著走出会议室,走向电梯。 来到地下车库,他直接被塞进了车子后座。 车子发动,驶出地库,匯入京城午后略显繁忙的车流,朝著张亮颖家的方向驶去。 顾临川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內心只有一个念头:完了,这下真的清白不保了。 下午三点,阳光被高楼切割成斜斜的几缕,落在朝阳区某高档小区的走廊里。 刘艺菲抬手敲响了张亮颖的家门,指节叩在实木门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门几乎立刻就从里面被拉开了,张亮颖灿烂的笑脸探了出来:“来得可真快!我刚还念叨”” 话音戛然而止。 她的目光越过笑吟吟的刘艺菲,精准地锁定了后面那个试图用存在感隱身、 却偏偏被一身嫩粉色羽绒服出卖的高大身影。 空气在此刻突然凝固,时间也静止了。 “噗——哈哈哈哈哈哈!” 张亮颖的爆笑声猛地炸开,她毫无形象地扶著门框,弯下腰,眼泪瞬间飆了出来,“我的天!顾老师————这是什么最新时尚吗?萤光粉雪地求生系列?哈哈哈哈!茜茜!是不是你干的好事!” 顾临川站在原地,耳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泛红,连脖子都跟著染上一层薄粉,倒是和他身上的羽绒服顏色微妙地呼应了起来。 刘艺菲一脸云淡风轻,甚至还带著点小得意,伸手挽住笑到颤抖的张亮颖的胳膊,把人往屋里带:“笑什么呀,多好看!显白又保暖,京城这天儿穿正合適。对吧,顾老师?” 她回头,冲顾临川眨眨眼。 顾临川: 他默默拉高了那条深灰色围巾,试图遮住下半张脸。 小橙子在一旁努力憋笑,肩膀抖得跟筛糠似的,赶紧低头换鞋,生怕自己成为下一个焦点。 三人跟著还在擦笑泪的张亮颖走进屋內。 刚在客厅沙发上坐下,张亮颖就迫不及待地拿起茶几上的一份文件,得意地在三人眼前晃了晃。 > 第229章 说好霸总的剧情呢 第229章 说好霸总的剧情呢 “看!最新战果!”她眼睛亮晶晶的,语气扬眉吐气,“冯科那傢伙,现在彻底怂了!” 顾临川终於暂时从粉色羽绒服的社死尷尬中抽离,抬起头。 刘艺菲也收敛了玩笑的神色,关切地问:“他联繫你了?” “何止是联繫!”张亮颖嗤笑一声,把文件扔回茶几,身体向后靠进沙发里,“这几天电话都快被打爆了,低声下气,拐弯抹角,无非就是想求我高抬贵手,说什么夫妻一场”、何必闹得这么难看”————呸!早干嘛去了!” 她顿了顿,脸上闪过一丝解气的神色:“不过我直接让张律跟他谈了。想和解?门都没有!这些年他把我当什么?摇钱树都算轻的,简直是自带血包的提款机!” 接著,她拿起文件,翻了几页,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起张迁律师最近查到的更多细节: 利用她的名义私下籤阴阳合同、虚报演出成本中饱私囊、甚至试图將她早期一些歌曲的版权偷偷转移———— 一桩桩,一件件,听得刘艺菲、顾临川和小橙子目瞪口呆。 “这也太————过分了!”小橙子气得脸都鼓了起来。 “简直欺人太甚。”刘艺菲蹙起眉头,伸手握住张亮颖的手,轻轻拍了拍。 顾临川沉默地听著,眼神却沉静下来。 他忽然开口,声音平稳却带著一种冷感:“证据链完整吗?资金流向能不能形成闭环?” 张亮颖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隨即用力点头:“张律说非常扎实!而且进展顺利的话,在春节前就能送他进去!” 她越说越激动,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几人又聊了一阵,时间不知不觉滑向下午五点。窗外的天色渐渐染上暮色。 张亮颖一拍大腿,站起身:“光顾著说话了!晚上都別走了,就在我这儿吃!我下厨,给你们露一手,好好犒劳一下你们!尤其是顾老师,她促狭地看向顾临川,“穿得这么————嗯————喜庆,得补补!” 刘艺菲二话没说,笑著应下:“好啊!正好尝尝你的手艺。” 小橙子也雀跃地跟著张亮颖钻进厨房帮忙去了。 客厅里暂时只剩下刘艺菲和顾临川。 刘艺菲拿出手机,给妈妈发了条微信:“妈,晚上在亮颖这儿吃饭,別等我们啦。” 刘晓丽的回覆很快跳了出来:“好。照顾好小顾,別再让人出太大的洋相了(偷笑)。” 刘艺菲看著手机,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来。 旁边的顾临川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厨房方向—一磨砂玻璃的隔断门关著,里面传来洗切炒的动静和隱约的说笑声,看不到外面的情形。 他忽然往刘艺菲身边挪了挪。 刘艺菲正低头笑著回妈妈消息,没太留意。 刚收起手机,一抬头,就发现顾临川不知何时已经逼近,一只手臂越过她身侧,撑在她背后的沙发靠背上,形成了一个突如其来的、极具压迫感的壁咚姿势。 刘艺菲微微睁大眼睛,心跳漏了一拍。又来了?这傢伙最近是跟壁咚槓上了吗? 从哪学来的这招?而且这次眼神好像还挺————认真? 她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个霸道总裁表白的剧情片段,脸颊不由自主地开始升温。 两人之间沉默蔓延,空气仿佛都变得黏稠起来。顾临川只是直勾勾地盯著她,瞳孔在客厅暖光下显得格外深邃。 就在刘艺菲快要忍不住开口问他到底想於嘛的时候,顾临川终於有了动作。 他伸出另一只手,指尖轻轻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微微仰头看著自己。 他的表情依旧没什么波澜,但眼神里却透著一丝极其罕见的、近乎委屈和恳求的神色。 然后,他开口了,声音压得低低的,带著点不易察觉的彆扭和小心翼翼:“下次————我不想穿这种顏色的了。”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最终非常认真地补充了一句:“放过我,好吗?” “6 ” 刘艺菲脑子里正在上演的霸道总裁剧情瞬间卡壳,死机了。 就这?! 她等了半天壁咚后续,结果就等来一句这个?这和她预想的剧本严重不符! 说好的强势反攻呢?说好的霸道索吻呢? 这块冰是不是又在网上刷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学了个四不像? 她眨巴了两下眼睛,终於从巨大的落差中回过神来。 看著眼前这人动作架势十足、语气却怂得可爱的反差,她玩心大起。 “哦?” 她故意拉长了语调,眼底闪过狡黠的光芒,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微微向前倾身,拉近了两人本就极近的距离。 鼻尖几乎要碰到一起,“顾老师这是在————求我?” 顾临川被她突然的靠近弄得呼吸一滯,下意识想后退,却又强撑著壁咚的姿势没动。 “不是求————”他嘴硬,声音却更低了,“是————友好协商。” “友好协商啊?”刘艺菲笑得像只发现了猎物弱点的猫,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紧绷的胸口,“那顾先生打算拿出什么筹码来协商呢?光靠壁咚”可不够看哦~” 顾临川被她戳得痒痒的,手臂微微抖了一下,却还是强撑著那副纸老虎的架势,试图用眼神增加威慑力:“你————你別太过分。” “我就过分了,怎么著?”刘艺菲挑眉,彻底撕破了他虚张声势的偽装。 她忽然手腕一翻,动作快如闪电,使了个巧劲,瞬间反客为主,將他按倒在了宽敞的沙发里! “哎你!”顾临川猝不及防,惊呼一声,整个人陷进柔软靠垫里,刚才那点可怜的“霸总”气场瞬间消散无踪。 刘艺菲顺势跪坐在他身边,一只手轻鬆制住他试图反抗的手腕,居高临下地看著他,脸上满是得意的坏笑:“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学人壁咚谈判?顾同学,还需努力呀~” 顾临川挣扎了两下,发现这姑娘手劲著实不小,而且技巧嫻熟,他根本挣脱不开。 反而因为动作幅度稍大,那件嫩粉色羽绒服摩擦发出窸窣的响声,像是在无情嘲笑他的失败。 他气得脸颊鼓鼓,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瞪著她。 刘艺菲看著他这副又菜又爱玩、输了还不服气的样子,脑海中忽然闪过一个更大胆的恶作剧念头。 她狡黠一笑,忽然俯下身,凑到他耳边,用气声极轻极快地说了一句:“晚上记得来我房间————给你一个惊喜”。”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廓,伴隨著那句含义暖昧不明的话,像一道惊雷,精准地劈中了顾临川。 他瞬间僵住,所有的挣扎和不服气都凝固了。 眼睛猛地睁大,瞳孔里写满了震惊、茫然、不知所措,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大脑cpu彻底过载,嗡嗡作响,脸颊以惊人的速度开始微微发烫。 他这反应显然取悦了刘艺菲。 她得意地鬆开手,站起身,理了理稍微弄乱的衣服,看著还瘫在沙发上、处於灵魂出窍状態的顾临川,心情大好。 就知道这冰块不经逗,稍微刺激一下就会原形毕露,变得胆小又害羞,可爱死了。 她伸出手指,好笑地戳了戳他僵硬的脸颊:“哎呀~看把你嚇的!就是让你过来陪我聊聊天,对一下明天首映礼的细节而已。思想纯洁点,顾同学!” 顾临川像是被从深海里打捞上来,猛地喘了口气,眼神依旧有些涣散,呆呆地看著她,声音都带著点飘:“————真的?只是————聊天?” “不然呢?”刘艺菲眨眨眼,表情无辜又纯洁,“你以为是什么?嗯?”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眼神里满是戏謔。 顾临川看著她那副“我什么坏心思都没有”的表情,將信將疑,但狂跳的心臟总算慢慢回落了一点。 他手忙脚乱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眼神飘忽,不敢再看她,只是低声嘟囔:“————哦。” 那副劫后余生又有点小失落的样子,再次精准地戳中了刘艺菲的笑点。 就在这时,厨房的推拉门“哗啦”一声被拉开。 就在这时,厨房的玻璃门被拉开,张亮颖探出头来:“开饭啦!两位谈判”专家,聊完了没?快来端菜!” 餐厅飘来诱人的香气,瞬间衝散了客厅里那点微妙的气氛。 “哇!好香!”刘艺菲立刻从沙发上跳起来,朝餐厅走去,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顾临川也赶紧站起身,走了过去。 餐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全的菜餚,最中间是一盘金黄酥脆、浇著浓郁酱汁的锅巴肉片,发出“滋滋”的响声,香气扑鼻。 “亮颖姐,你这锅巴肉片做得太地道了!我在外面都没吃过这么香的!”小橙子夹起一块,吃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那是!这可是我的独门秘籍。”张亮颖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热情地给大家布菜,“顾老师,別客气,多吃点!今天辛苦你了————嗯,各种意义上。” 她说著,又忍不住瞟了一眼那件被搭在远处椅背上的粉色羽绒服,嘴角弯了弯。 顾临川:“————谢谢。” 他默默的舀了一勺眼前的麻婆豆腐,豆腐嫩滑,麻辣鲜香,非常下饭。 吃饭间隙,张亮颖再次举起饮料杯,真诚地看向顾临川:“顾老师,真的特別谢谢你介绍张律师给我。要不是你,我现在可能还陷在那摊烂泥里拔不出来呢。以后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儘管开口!” 顾临川端起杯子和她轻轻碰了一下,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却透著诚恳: 互相帮忙,应该的。別客气。” 刘艺菲在一旁笑著补充:“就是,你跟他客气什么。以后你演唱会,让他去给你拍宣传照,抵律师费!” “这个主意好!”张亮颖眼睛一亮。 顾临川无奈地看了一眼自家女朋友,眼底却带著纵容的笑意。 气氛温馨而融洽。 美味的食物,朋友的欢笑,暂时驱散了冬日的寒意和那些琐碎的烦恼。 吃完饭,又聊了好一会儿,直到晚上八点多,三人才起身告辞。 车子驶出地库,融入京城冬夜的璀璨车流,朝著顺义区家的方向驶去。 车窗外寒风凛冽,车內却暖意融融,顾临川看著窗外飞速倒退的流光溢彩,又瞥了一眼身边正和小橙子低声说笑的刘艺菲,那件被妥帖叠好放在一旁的粉色羽绒服,似乎也没那么扎眼了。 只是————“晚上来我房间”那句话,像个小鉤子,在他心里轻轻挠了一下,又一下。 夜深人静,接近午夜十二点。 顾临川躺在床上,盯著天板的阴影,脑子里还在回放傍晚张亮颖家沙发上那个失败的“壁咚”和那句让他心跳失衡的“惊喜”。 手机屏幕突然亮起,幽光映在他脸上。 是刘艺菲的微信。 “到点了,可以过来接收惊喜了。” 顾临川盯著那行字,像是要把它烧穿。 他深呼吸了三次,胸腔起伏,最后才用微微发颤的指尖敲下三个字:“马上来。” 他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地板上,冰凉的触感让他清醒了几分。 一身黑色丝质睡衣衬得他皮肤愈发冷白,他像一道沉默的影子,悄无声息地溜出房间,停在隔壁门前。 手指悬在门把手上几秒,最终轻轻压下。 门没锁,开了一条缝,温暖的光线和一丝橙的香气漏了出来。 他刚侧身挤进去,一个身影就从门后猛地扑了上来,带著暖融融的体温和清脆的笑声,像只灵活的无尾熊,手脚並用地掛在了他身上。 顾临川被撞得后退半步,下意识地伸手托住她,掌心瞬间被丝质睡裙下温软的肌肤熨烫。 他喉咙发乾,声音绷得有点紧:“你————这干嘛?” 刘艺菲把脸埋在他胸口,闷闷地笑,震动透过胸腔传递给他。 她能清晰感觉到手下肌肉的瞬间紧绷,和他骤然加速、擂鼓般的心跳,甚至他后背沁出的那层薄汗一估计一半是嚇的,一半是担心隔壁她妈妈突然出现。 “我就想抱抱你。” 她的声音带著刚睡醒般的慵懒,又掺著点狡黠,顿了顿,才继续慢悠悠地说,“还有嘛————就是想看看,某个嘴上说著友好协商”的人,有没有偷偷给我准备什么————礼物?” 顾临川心里“咯噔”一下。 完了。 那个他熬夜组装、藏著掖著想给她个惊喜的微型投影装置————果然被发现了o 陈思思那个小间谍! 他抱著她,走到床边坐下,试图让自己显得镇定一点:“思思————是不是跟你透露了什么?” 声音里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和认命。 埋在他胸前的脑袋轻轻蹭了蹭,发出一声含糊又得意的:“嗯哼~”坐实了他的猜测。 昨天从杭城出发前,陈思思翻他行李箱找充电器,一眼就瞄见了那个胡桃木盒子。 以陈思思那咋呼性格和“茜茜姐唯粉”的立场,自然是第一时间就拍照发微信,毫无保留地把他卖了个乾净。 刘艺菲忽然腰肢一用力,趁著他心神不寧,轻而易举地將他反扑倒在柔软的大床上。 她撑在他上方,散落的长髮扫过他的脸颊,带来细密的痒意。眼睛在昏暗的床头灯下亮得惊人,像是藏了整个星河的碎钻。 “说吧,”她指尖轻轻点著他的下巴,语气带著女王般的审视和好奇,“费那么大劲,偷偷摸摸做那个小木头盒子,想干嘛?嗯?” 顾临川躺在她的阴影里,呼吸间全是她身上清甜的香气,大脑有点晕眩。 他避开她灼灼的目光,眼神飘向一旁窗帘的缝隙,含糊其辞:“没————没什么。就是个小玩意儿————想————等合適的时候再————” 话没说完,意思却模模糊糊地传递了过去一现在不是时候,惊喜需要仪式感。 刘艺菲何其聪明,立刻听懂了他的潜台词。 她眼底的笑意更深,却从善如流地没有再追问。惊喜之所以是惊喜,就在於揭开那一刻的未知和期待。 她乐於配合他这点笨拙的浪漫。 她不再逼问,只是重新伏下身,將重量安心地交给他,脸颊贴著他温热的颈窝,静静地抱了他一会儿。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交织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 过了不知多久,她才抬起头,双手捧住他的脸,指尖温柔地拂过他微蹙的眉心和略显紧张的唇角。 然后,她低下头,准確地吻住了他。 这个吻不像之前玩笑或偷袭时的轻触即离,而是带著明確的温度和力道,甚至有点蛮横的占有欲,像是在宣告什么,又像是在安抚他方才的无措。 顾临川僵硬了一瞬,隨即生涩而又诚实地回应起来。手臂不自觉地环紧她的腰,將她更密实地拥在怀里。 唇齿交缠间,是他从未体验过的、几乎让人晕眩的亲密与暖意。一个绵长而安静的晚安吻。 结束时,两人气息都有些不稳。刘艺菲额头抵著他的,鼻尖蹭了蹭他的鼻尖,眼睛里水光瀲灩,带著满足的笑意。 她轻轻啄了一下他的下唇,声音低柔:“好了,惊喜接收完毕。顾同学可以退下了。” 说完,她便利落地从他身上翻下来,侧躺在一边,单手支著头,笑吟吟地看著他,另一只手挥了挥,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顾临川几乎是懵著坐起来的,胸腔里的心臟还在狂跳,唇上残留的柔软触感挥之不去。 他看了一眼床上笑得眉眼弯弯的姑娘,又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朝门口走去。 直到回到自己冰冷的房间,背靠著紧闭的门板,顾临川才长长地、彻底地舒出一口气,仿佛刚才在另一个空间经歷了一场甜蜜又惊心动魄的冒险。 还好————只是抱了抱,亲了亲。 还好————没干什么更出格的。这要是被隔壁的晓丽阿姨撞见————他简直不敢想像那场面。 冷静下来的大脑开始復盘今天的一切:被强行试穿粉色羽绒服的社死,壁咚反被镇压的挫败,以及刚才那个几乎让他失控的吻———— 最终,所有画面都定格在她最后那个狡黠又温柔的笑容上。 他抬手,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那里仿佛还残留著她的温度和气息。 窗外,京城冬夜的寒风呼啸而过。 而门內,顾临川靠在门板上,缓缓滑坐下去,將发烫的脸埋进膝盖里。 无声地,笑了。 第230章 审美爭议 第230章 审美爭议 11月9日下午1点30分,京城饭店国际会展中心。深秋的寒意被阻隔在玻璃幕墙之外,场內灯火通明,人流渐密。 《烽火芳菲》首映礼开始前的半小时,空气里漂浮著一种温和的喧器与期待。 主休息室內,气氛相对鬆弛。 导演比利·奥古斯特正用带著口音的英语与製片人孙鹏女士低声交谈,饰演村长的严宽姿態閒適地坐在一旁,偶尔頷首微笑。 饰演妞妞的小演员李芳宗则安静地坐在孙鹏身边,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周围。 刘艺菲坐在他们中间,一身浅棕色格纹露肩职业套装,长发柔顺地披在肩头,正微笑著倾听导演的发言,时不时用流利的英语回应几句。 休息室的另一角,则是另一番景象。 老赵拿著流程单做最后的確认,小钱检查著通讯设备,小橙子则低头刷著手机,留意著网络舆情。 顾临川坐在他们旁边,目光却越过半个休息室,精准地落在那个浅棕色的身影上。 他看得有些出神,眉头无意识地微微蹙起,仿佛在解一道复杂的视觉难题。 良久,他像是终於无法忍受般,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低声的吐槽了一句:“她今天这衣服————谁挑的?顏色也太难看了。” 话音落下,角落里的空气瞬间凝固了零点一秒。 下一秒,三颗脑袋齐刷刷地转向他,六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他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诧异和即將喷薄而出的调侃。 老赵率先推了推眼镜,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哟呵!我没听错吧?顾老师现在关注点都这么细致了?连茜茜衣服顏色都纳入评审范围了?” 小钱紧隨其后,抱著胳膊,一脸“我懂了”的表情:“嘖嘖嘖,这身份转变就是不一样啊。以前顾老师眼里只有光影构图,现在嘛————连服装配色都亲自把关了?” 小橙子更是直接笑出声,眼睛弯成了月牙,添油加醋道:“顾老师,你这家属”上岗挺迅速嘛!审美意见都提上了?要不要再给茜茜姐搭配个首饰?” 顾临川被这突如其来的三方围攻搞得措手不及,试图维持镇定:“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客观评价一下这个顏色的视觉效果————显得有点————沉闷。” “客观?评价?”老赵夸张地挑眉,“得了吧顾老师,你这滤镜厚度都快赶上城墙拐弯了!还客观?分明是带著十级女友美顏”在看!” 小钱煞有介事地点头:“就是就是,以前拍茜茜姐,那是光影诗人”找角度。现在看茜茜姐,那是男朋友”挑毛病。性质完全不同咯!” 小橙子补上最后一刀,模仿著顾临川平时的冷淡语调:“这个构图不行”、这个光线太硬”、这个顏色好难看”————顾老师,你这职业病加上新身份,火力全开啊!” 顾临川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调侃,试图辩解几句,却发现根本插不进嘴,反而越描越黑。 面对这三张能说会道的嘴,他那点语言能力显得苍白无力。 眼看首映礼即將开始,这边的“声討”还没完没了,他最终败下阵来,脸上写满了无奈和一丝窘迫。 他默默地掏出手机,手指飞快地在屏幕上点了几下。几乎是同时,老赵、小钱和小橙子的手机齐齐“嗡”了一声。 三人疑惑地拿起手机,点开微信,看到那个来自“顾”的红包时,都愣了一下,隨即同时爆发出压抑著的低笑声。 老赵:“哎哟,这算是————封口费?” 小钱:“顾老师上道啊!知道说不过就用实际行动表示。” 小橙子笑嘻嘻地点开红包:“谢谢顾老师!下次我们爭取夸茜茜姐衣服好看i “” 顾临川面无表情地收起手机,世界总算清净了。 恰在此时,工作人员前来提醒主创人员准备入场。 刘艺菲那边也结束了谈话,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那身被顾临川吐槽为“难看”的套装,朝著角落这边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顾临川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刘艺菲与导演、製片人、小演员等人率先步出休息室,走向前台的通道。 顾临川则依旧和老赵、小钱、小橙子按原计划,悄无声息地绕到媒体区后排预留的位置坐下。 他熟练地检查著相机参数,虽然身份变了,但今天的任务没变—一捕捉她在台上的每一个瞬间。 下午两点整,首映礼准时开始。 主持人李文身著正装走上舞台,用饱含情感的声音念出长长的开场白,向到场嘉宾、媒体和观眾表示欢迎。 並定下了“致敬歷史,勿忘友谊与和平”的基调。 流程按部就班:介绍主创、播放歷史背景短片、导演分享创作理念、主演们谈论拍摄趣事和角色理解———— 顾临川的镜头始终追隨著台上那个浅棕色的身影。她发言时从容淡定,微笑时温婉得体,与导演互动时专业谦逊。 闪光灯在她身上闪烁,她却像能自动过滤掉所有嘈杂,沉静在自己的角色和电影表达里。 平心而论,这身衣服剪裁合体,凸显了她的身材优势,只是那个格纹和浅棕的搭配,在顾临川极度挑剔的审美眼里,確实不够出彩,甚至有些掩盖了她本身的光彩。 但他不得不承认,无论穿什么,她站在那里的样子,本身就足以吸引所有目光。 活动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在主创团队的大合影中落下帷幕。 主题始终围绕歷史、友谊与人性光辉,庄重而温暖。 回到后台休息室,气氛轻鬆了许多。严宽因后续行程紧张,与眾人握手告別后便匆匆离去。 剩下导演比利、小演员李芳宗、刘艺菲和製片人孙鹏又简短地聊了几句。 孙鹏笑著走到刘艺菲面前:“艺菲,今天状態真好。那我们就说好了,明天杭城见。”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稍远处安静站著的顾临川,眼神里带著一丝善意的、 瞭然的笑意。 刘艺菲自然捕捉到了那瞥目光,但她只是面色如常,仿佛完全没注意到那层暗示,落落大方地回应:“好的孙总,杭城见。期待接下来的路演。” 她接著又俯身温柔地和小李芳宗说了几句话,夸她今天表现棒,並与导演和製片人再次握手道別。 在小钱、老赵和小橙子的护卫下,刘艺菲和顾临川避开仍聚集的媒体,快速通过专用通道来到地下车库,钻进了那辆熟悉的黑色保姆车。 车门关上,將外界的嘈杂隔绝。车辆平稳地驶出地库,匯入京城下午的车流。 车內安静了片刻。刘艺菲稍稍放鬆下来,靠在椅背上。 这时,顾临川凑近了些,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压得低低的,带著一种只有两人能听到的、认真的纠结:“说真的,你这身衣服————顏色和格纹真的不太行,下次別穿这种了。” 正闭目养神的刘艺菲猛地睁开眼,瞬间炸毛! 这身衣服是她自己挑选的!她觉得既符合电影庄重的主题,又不失时尚感。 这块死冰块!居然敢质疑她的审美?! “顾临川!”她压低声音,羞恼交加,也顾不上前面还坐著人了,伸手就去掐他的胳膊,“你再说一遍?哪里难看了?你给我说清楚!” 她下手可不轻,顾临川吃痛,下意识地往后缩,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又踩雷了! 他连忙格挡,语气带著点无辜的慌乱:“我不是说你——————是衣服——————哎哟—— ——別掐————” 驾驶座上的小钱目不斜视地盯著前方的路况,副驾上的老赵则是通过后视镜,悄悄的看著后面的情况。 第三排的小橙子眼睛一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掏出手机,“咔嚓”一声,精准地记录下前排这“家暴”现场。 然后手指飞快操作,將照片发在了名为“今天顾老师求生欲及格了吗”的工作室小群里。 图片下方,老赵的回覆第一个跳了出来: 老赵:“————又开始了。” 小橙子:“这叫做活该!哈哈哈哈!” 车內,刘艺菲的“报復”还在继续,顾临川一边躲闪一边试图解释,场面一度十分“惨烈”。 而黑色的保姆车,正载著这热闹的“战后”小插曲,平稳地驶向铂宫国际中心。 半小时后,顾临川揉著还有些发麻的后腰,独自坐在会议室的黑色转椅里。 窗外是京城傍晚灰蓝色的天际线,玻璃映出他一脸吃瘪又无可奈何的表情。 小钱溜得飞快,老赵早就抱著相机和手机衝去运营间赶著发首映礼的图了,小橙子也陪著刘艺菲进了更衣室一整个空间突然安静得只剩下中央空调低沉的送风声。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后。那姑娘下手真是没轻没重,估计真掐红了。 顾临川嘆了口气,原本在车上酝酿了一路的“反击计划”,此刻彻底破產没戏了。 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技术宅,怎么就想不开去点评一个武力值比较高的女侠的著装呢?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他正盯著窗外某盏过早亮起的路灯发呆,脑子里胡乱想著“下次是不是该报个格斗班”,完全没留意到身后的门被悄无声息地推开又关上。 直到温热的呼吸突然拂过耳廓,一个带著戏謔的清脆声音贴著他耳朵响起来:“喂,顾冰块,一个人在这儿发呆————是不是又在琢磨什么打击报復的歪点子?” “!!!“ 顾临川嚇得浑身一激灵,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手肘撞到桌面发出沉闷一声。 他猛地转过头,看见刘艺菲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 换下了那身被他吐槽“顏色难看”的格纹套装,穿著一件柔软的白色连帽卫衣和修身牛仔裤,头髮鬆鬆地扎在脑后,脸上还带著点刚卸完妆的水汽,清清爽爽,像个大学生。 此刻正弯著眼,笑得非常开心,显然对他这过度反应十分满意。 “你————”他心臟还在砰砰狂跳,下意识抱怨,“走路怎么没声音的?” “我穿的是运动鞋,顾老师。”刘艺菲理直气壮,绕过椅子走到他面前。 伸出双手毫不客气地捧住他的脸,胡乱揉搓起来,把他那张总是没什么表情的脸揉得变形,“是你自己发呆发得太投入,雷达失灵,还好意思怪我?” 她的手指柔软却带著点不容抗拒的力道,顾临川被她揉得说不出连贯的话,只能发出几声模糊的抗议。 他试图去抓她的手腕,却被她灵巧地躲开。 “哼,肯定是在想怎么报復我!”刘艺菲下了结论,手指改揉为捏,轻轻扯了扯他的脸颊,“说我衣服难看?嗯?顾大摄影师眼光这么高,下次你给我搭一套看看?” 顾临川好不容易抓住她一只作乱的手,握在掌心,语气带著点无奈的认命:“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那顏色衬得你脸色有点暗————下次,下次换件亮一点的?” 他试图补救,眼神却有点飘忽,显然对自己的直男审美也不是很有信心。 刘艺菲被他这笨拙的找补逗笑了,另一只手却趁机偷袭,又在他腰侧轻轻掐了一下:“少来!明明就是嫌弃!还敢有下次?” 顾临川吃痛,倒吸一口凉气,手下意识一松。 刘艺菲立刻笑著跳开两步,对他做了个鬼脸:“反应迟钝!武力值负五!顾老师,你这辈子是別想翻身做主人了!” 这话精准地戳中了顾临川那点微妙的、试图重振夫纲却屡战屡败的自尊心。 他也不知哪来的衝动,猛地站起身就朝她扑过去,想抓住这个得意忘形的“罪魁祸首”。 刘艺菲“哎呀”一声,笑著转身就往会议桌另一边跑。 两人隔著长长的会议桌开始幼稚的追逐战。她显然游刃有余,甚至还有閒心回头逗他:“来呀来呀~抓不到我吧~” 顾临川被她这態度激得有点上头,加快脚步绕过去。 就在他快要抓住她卫衣帽子的时候,刘艺菲笑著往后一退,脚下被地毯的褶皱绊了一下一她身体瞬间失去平衡,惊呼一声,直直地向前摔去! “茜茜!”顾临川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接。 结果就是,他被这股衝力结结实实地撞得向后倒去,后背砸在柔软的地毯上,发出一声闷响。 而刘艺菲则整个人摔趴在他身上,下巴还磕到了他的锁骨,两人同时痛呼出声。 会议室內瞬间安静下来。 顾临川躺在地上,懵了两秒,才感受到身上真实的重量和温软的触感。 他低头,看见刘艺菲正趴在他胸口,一手捂著自己下巴,眉头微蹙,似乎撞得不轻。而他的手臂还下意识地环在她的腰背上。 这个姿势————极其诡异,又莫名亲密。 刘艺菲缓过那阵疼,抬起头,就对上了顾临川近在咫尺的、带著点茫然和担忧的目光。 他的眼睛睁得有些圆,像是还没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神,看起来————有点傻,又有点无辜的委屈。 她眨眨眼,忽然想起之前两次他那漏洞百出、反被镇压的“壁咚”,一个念头瞬间冒了出来。 她非但没有立刻爬起来,反而就著这个压倒性的姿势,用手肘撑起一点身体,俯视著他。 脸上那点痛苦的表情迅速被一种狡黠的、带著玩味的笑意取代。 “喂,顾同学,”她开口,声音故意压得低低的,带著点刻意的慵懒和危险,“你这投怀送抱的方式————挺別致啊?” 顾临川:“————明明是你摔过来的。” 他试图辩解,声音却因为此刻的姿势和她灼灼的自光而有点发乾。 “哦?是吗?”刘艺菲挑眉,指尖轻轻划过他胸口卫衣的布料,动作慢条斯理,眼神却像发现了新玩具,“可我怎么觉得,是你预谋好的呢?就像某人之前学人家壁咚,结果嘛————” 她拖长了语调,满意地看到他一脸茫然的表情。 顾临川被她这倒打一耙说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在这个“被压制”的局面下毫无反击之力。 她的长髮垂落下来,扫过他的脸颊,带著清新的橙香气,让他心跳莫名失序。 “看来,某人是理论有余,实践不足啊,”刘艺菲笑得像只发现了猎物弱点的狐狸,决定好好给他上一课。 “光会嘴上说说就地正法”可不行。来,今天刘老师免费教学,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气场压制”。” 她说著,手指抬起他的下巴,眼神故意做出几分霸总式的审视和挑剔:“首先,眼神要到位,不能飘,要专注,带著一种你是我的”的篤定————嘖,你这眼神太呆了,不合格。” 顾临川哭笑不得,试图偏开头:“茜茜,別闹了————” “其次,”刘艺菲根本不理会他的抗议,另一只手按住他的肩膀,一本正经地继续“授课”,“动作要稳,不能虚,要有掌控感————就像这样。” 她稍微用了点力,把他试图抬起的肩膀又按回地毯上。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她俯下身,凑到他耳边,气息温热,声音带著蛊惑般的笑意,“语言要跟上。不能光是你————、我————”的说不出完整句子。要霸道,要自信,比如————” 她顿了顿,模仿著某种狗血剧腔调,却又带著她自己特有的清亮嗓音:“男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或者这辈子,你逃不掉了”?怎么样,学会了吗,顾同学?” 顾临川被她这即兴表演弄得面红耳赤,脚趾差点在地毯上抠出三室一厅。 他想笑又觉得丟脸,最终只能无奈地求饶:“——学会了,刘老师。可以起来了吗?地上凉。” “態度不够诚恳,”刘艺菲憋著笑,故意刁难,“重说一遍,要带著被霸道总裁征服的语气。” “————茜茜!” “叫刘老师。” 两人正一个“教学”一个“反抗”间,会议室的门被悄悄推开一条缝。 外面偷听了半天动静的小橙子探进半个脑袋,恰好看到这“女上男下”、刘艺菲一脸“邪魅狂狷”、顾临川生无可恋的惊人一幕。 小橙子瞬间瞪大眼睛,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缩回头,“咔噠”一声把门轻轻带上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门內的两人被这细微的动静惊动,同时愣了一下。 刘艺菲率先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终於大发慈悲地从顾临川身上爬起来,还顺手拉了他一把。 顾临川站起身,拍著衣服上並不存在的灰尘,脸上热度还没完全消退,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身边笑得东倒西歪的罪魁祸首。 “笑够了?”他儘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一点,“笑够了就走吧。” 他指了指窗外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回去收拾行李,明天一早飞杭城。” 刘艺菲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心情大好地拍了拍他的胳膊:“行吧~今天这课就上到这儿。顾同学回去好好复习,下次要检查作业的哦!” 说完,她哼著不成调的歌,脚步轻快地朝门口走去。 顾临川看著她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却在她转身的瞬间,忍不住向上弯起一个极小的、纵容的弧度。 他快步跟上,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会议室。 小橙子正假装若无其事地站在走廊上玩手机,见他们出来,立刻眼神飘忽地迎上来。 三人默契地没有提起刚才会议室里发生的任何事,一起走向地下车库。 车子驶出铂宫国际中心,匯入京城晚高峰的车流,朝著顺义区的方向驶去。 > 第231章 告御状的后果很惨 第231章 告御状的后果很惨 晚饭桌上,气氛正热络。 地道的湖北菜一清蒸武昌鱼、排骨藕汤、红菜薹炒腊肉————以及其他几道顾冰块叫不上名字来的菜,摆了满满一桌。 刘艺菲吃得眉眼弯弯,显然极为满足。 顾临川扒拉著碗里的饭,眼神却时不时瞟向身旁的“施暴者”,再偷偷瞄一眼对面坐著的刘晓丽。 內心经过一番天人交战,那点微妙的、寻求“家长主持公道”的勇气,竟然压过了对事后报復的恐惧。 他放下筷子,轻轻咳了一声,试图引起注意。 然后,他看向刘晓丽,语气带著十二万分的小心和显而易见的委屈,声音都不自觉地放轻了些:“阿姨————” 桌上其他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他身上。刘艺菲夹菜的动作顿在半空,疑惑地看向他。 顾临川像是得到了某种鼓励,又像是豁出去了,指了指自己的后腰侧,继续告状,语气愈发可怜:“今天————我就说了几句,说茜茜那身首映礼的格纹套装顏色有点暗,衬得脸色不太好————她就掐我,这儿,都掐红了————” 话音落下,餐桌上出现了短暂的死寂。 小橙子猛地瞪圆了眼睛,嘴巴微张,手里的汤勺差点掉进碗里。內心疯狂刷屏:完了完了!顾老师你疯了?!居然敢当面告状?! 你这是自掘坟墓啊!明天还能见到完整的你吗? 她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努力降低存在感,眼神在顾临川和刘艺菲之间惊恐地来回扫射。 刘晓丽先是愣了一下,隨即目光转向自家闺女。 知女莫若母,茜茜有时候下手是没轻没重,而且————那身衣服的顏色嘛,客观来说,以她过来人的眼光看,確实算不上特別出彩。 再看顾临川那副耳朵尖都红了、眼神躲闪又强装镇定的委屈样,实在不像是能编出这种谎话的人。 她心里天平瞬间倾斜,眉头微微蹙起,看向刘艺菲:“茜茜,怎么回事?小顾说的是真的?你真动手了?” 刘艺菲完全懵了。她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块木头疙痞居然学会了“告御状” 一还是当著她的面! 一股火气混著难以置信“噌”地就冒了上来,漂亮的眼睛里瞬间燃起两簇小火苗,直直射向顾临川,如果眼神能杀人,顾临川此刻已经被凌迟了。 她被妈妈点名,不得不压下火气,极其不情愿地撇了撇嘴,含糊道:” 妈————您別听他瞎说!我就是————就是轻轻碰了他一下!谁让他嘴那么欠,非要评价我衣服!” 她试图轻描淡写,矇混过关。 “轻轻碰一下能掐红?”刘晓丽显然不信,语气里带上了点调侃,“你那轻轻一下”的力道,心里没数吗?上次掰手腕,小钱都没掰过你。 “妈!”刘艺菲脸红了,是气的也是羞的。 这时,顾临川见“家长”似乎站在自己这边,胆子莫名壮了一点,小声补充(添油加醋)道:“不止一下————在车上还掐了好几下————我都躲了,没躲开————” 那语气,委屈得仿佛受了天大的欺负。 小橙子死死低著头,肩膀微微抖动,拼命忍住笑,一句话都不敢说,內心os:顾老师您这是火上浇油啊!壮士!一路走好! 刘晓丽看著一个告状告得可怜巴巴,一个被揭穿气得脸颊鼓鼓,忍不住笑出声,摇了摇头:“你们俩啊————茜茜,不是妈说你,小顾也是为你好,说话直了点,你听著不舒服就说他两句,动什么手?女孩子家家的,温柔点。” 刘艺菲简直要气笑了,她瞪了一眼还在那努力装可怜的顾临川,又看向笑眯眯的妈妈,最终只能咬牙切齿地、挤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行~我知道错了~妈~我以后一定温柔”点~” 那“温柔”两个字,说得格外重,眼神里的刀光剑影只有顾临川能看懂。 顾临川被她看得后背一凉,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衝动了?这顿打怕是跑不掉了,而且可能还会升级? 这顿饭接下来的时间,就在一种诡异的气氛中进行。 刘艺菲全程保持著那种“笑里藏刀”的表情,时不时给顾临川夹一筷子最辣的菜,“温柔”地说:“多吃点呀,顾老师,辛苦了。” 顾临川只能硬著头皮吃下去,辣得额头冒汗也不敢吭声。小橙子埋头苦吃,假装自己是个透明人。 刘晓丽则看得津津有味,觉得年轻人谈恋爱真是太有意思了。 吃完饭,收拾好厨房,四人照例窝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新闻联播的声音成了背景音,顾临川盯著屏幕,心思却完全不在上面。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转头看向旁边的刘晓丽:“阿姨,那个————我之前在拍的纪录片,《秋驻龙井》的粗剪版出来了,您还没看过吧?要不我现在投屏给您看看?” 刘晓丽一听,立刻来了兴致。 这可是闺女第一次正儿八经参与拍的纪录片,还是顾临川导的,意义非凡。 “好啊好啊!快放来看看!” 她笑著应道,坐直了身子。 顾临川拿出手机,熟练地操作了几下,电视屏幕上开始播放视频。熟悉的龙井村秋日景象缓缓展开。 虽然已经看过好几遍,刘艺菲和小橙子还是立刻凑了过来,一左一右坐在刘晓丽身边,化身解说员。 “妈你看,这就是那个民宿院子,桂树好大一棵!” “阿姨,这里!茜茜姐在跟高叔学认茶呢,你看她那个认真的傻样!” “哎呀,这段!摇桂!可好玩了,落得满头都是!” “还有这个,茜茜姐想用茶汤燉鸡,被高婶说了,哈哈!” 刘晓丽看得目不转睛,越看越惊讶。 画面构图、光影运用、节奏把控,都透著一股专业级的沉稳和老练,將龙井村的秋日韵味和刘艺菲融入其中的自然状態捕捉得淋漓尽致。 这完全不像是一个初次执导演筒的人能做出来的东西。 “小顾啊,”刘晓丽忍不住讚嘆,“你这拍得真好!这镜头,这味道,太舒服了!根本看不出是第一次做导演!” 顾临川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子:“主要是茜茜和龙井村本身就很上镜”,素材好。” “你就別谦虚了,”刘晓丽笑道,然后又想起什么,问道,“拍得这么好,以后要是继续拍这类纪录片,有没有想过投放在哪个平台?总不能老是放在茜茜微博上吧?那样传播范围有限,也不太合適。” 还没等顾临川回答,刘艺菲接过话头,她斜睨了顾临川一眼,语气带著点调侃:“就是,顾大导演,总不能每次都让我给你免费宣传吧?你得有点商业头脑才行。” 顾临川愣了一下,这確实是个问题。 拍摄和剪辑他在行,但涉及到平台合作、商业发行这些,他就完全是门外汉了。 他拧著眉认真思考起来,表情有点纠结。 想了半关,他那怕麻烦的本性还是占了上风,决定先把眼前这部处理好再说。 他嘆了口气,语气带著点摆烂的坦诚:“阿姨,你说得对。不过————这第一部,我还是想先放在茜茜微博上,就当是个纪念和粉丝福利吧。” “后面如果还有机会拍————还是到时候再说。而且商业那些————我不太懂,到时候可能还得麻烦明轩或者专业人士。” 刘艺菲听了,丟给他一个“就知道你会这样”的眼神,但也没再说什么。 刘晓丽则理解的点点头:“也好,一步一步来。作品质量过硬,以后不愁找不到好平台合作。” 小橙子在一旁猛点头表示赞同。 看完纪录片,又閒聊了一会几电视节目,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九点多。 刘艺菲打了个哈欠,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然后站起身,慵懒地伸了个懒腰。 她目光转向沙发上还在盯著新闻后续报导的顾临川,脸上露出一个极其甜美、却让顾临川瞬间脊背发凉的笑容。 声音又轻又柔,带著不容置疑的意味:“走吧,顾老师~时间不早了,该上楼“休息”了哦~別让我催你。” 顾临川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硬了一下,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 他求助似的看了一眼刘晓丽,又看了看旁边立刻低头假装玩手机、实则肩膀微抖的小橙子。 犹豫了几秒钟,在刘艺菲那“和善”的目光注视下,他还是认命地、慢吞吞地站了起来,像即將奔赴刑场的囚徒。 小橙子抬起头,送给他一个自求多福、外加幸灾乐祸的眼神。 刘晓丽看著自家闺女那副“磨刀霍霍”的样子,哭笑不得,只好扬声道:“茜茜!適可而止啊!別太过分了!” 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刘艺菲头也没回,只是拉长了声音应道:“知道啦妈~我有分寸~” 但那语调怎么听怎么让人放心不下。 说完,她便脚步轻快地朝楼上走去。顾临川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一步一挪地跟在她身后。 楼梯上的灯光將两人的影子拉长,前面的那个窈窕灵动,后面的那个————沉重而悲壮。 客厅里,只剩下刘晓丽无奈的摇头和小橙子终於压抑不住的、低低的偷笑声。 刘艺菲的房门“咔噠”一声轻响合上,將走廊的灯光与外界彻底隔绝。 顾临川还没站稳,就被她一把拽著往主臥带。 他跟蹌两步,下意识想扶墙,却被她反手一拧,力道巧得很,根本没给他反应时间。 下一秒,天旋地转,他整个人重重砸进柔软的大床垫里,弹了两下。 紧接著,手腕被她利落地反扣在头顶,膝盖抵在他身侧,整个人被她一个標准的擒拿动作死死压制住,动弹不得。 “可以呀,顾老师,”刘艺菲俯下身,散落的髮丝扫过他的下巴,眼睛笑得弯弯的,亮得惊人。 语气却慢条斯理,带著点危险的甜腻,“长本事了?都学会找我妈妈告状了?” 顾临川被她拧得胳膊生疼,倒抽一口凉气,眉头紧紧皱起:“轻点——————茜茜,疼————” “疼?”刘艺菲非但没鬆劲,反而又往下压了半分,看著他吃痛的表情,从鼻子里轻轻哼出一声笑,“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当著我的面告黑状,嗯?胆子很肥嘛顾同学。” 顾临川试图挣扎,却发现这姑娘现在力气大得离谱,技巧更是嫻熟,他这点反抗没有起到任何作用。 他喘了口气,眼神飘忽,开始含含糊糊地解释:“我不是————我就是————客观陈述一下事实————那衣服顏色確实————” “客观?陈述事实?”刘艺菲挑眉,根本不想听他这番苍白的辩解,手上又一个巧劲,疼得他“嘶”地一声把后面的话全咽了回去。 她忽然鬆开了对他的钳制,就在顾临川以为风暴暂时过去时,她双手用力,猛地將他整个人翻了个面,让他面朝天板。 隨即她跨坐到他腰间,俯下身,双手撑在他耳侧的枕头上,一张笑得明媚又霸道的脸逼近他,直勾勾地盯著他的眼睛,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 “再给你一次机会,”她声音压得低低的,带著不容置疑的威胁,“好好说。说不清楚,你今天晚上就完蛋了。” 顾临川被她这阵势弄得心跳漏拍,脸颊发热,但骨子里那点罕见的倔强和“反正横竖都是死”的破罐破摔心態冒了头。 他抿紧嘴唇,偏过头,避开她灼人的视线,声音闷闷的,却异常坚持:“—— ——就是难看。显黑。下次別穿了。” 静默了两秒。 刘艺菲气极反笑,点著头:“行,顾临川,你有种。嘴硬是吧?我看你能硬到什么时候!” 她猛地起身,动作快得惊人,一把扯过旁边蓬鬆柔软的羽绒被,劈头盖脸地就把他裹了进去。 顾临川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她用被子严严实实地卷了起来,像个巨大的蚕蛹,只露出一个脑袋。 他惊慌地挣扎:“喂!茜茜!你干嘛!” “干嘛?”刘艺菲手下不停,用力將被子边缘塞紧,语气轻鬆又恶劣,“给你打包啊!今晚你就这样睡了!” “放开!这像什么样子!”顾临川徒劳地扭动,却发现这被子被她裹得极其专业,根本挣脱不开。 刘艺菲才不理他,最后甚至抓住剩余的被子角,灵巧地打了个结结实实的————蝴蝶结。 就在他胸口偏上的位置。 顾临川看著那个巨大的、歪歪扭扭的蝴蝶结,彻底绝望了。 “刘艺菲!” 他试图用严厉的语气呵斥,声音却因为被被子束缚而显得毫无气势。 刘艺菲拍拍手,满意地欣赏著自己的“杰作”——一个被裹得只能轻微晃动、胸口还顶著个滑稽蝴蝶结的“顾氏粽子”。 “喊也没用,”她俯身,手指戳了戳他气得发红的脸颊,笑眯眯地说,“慢慢躺著吧,我先洗澡去了。” 说完,也不管他瞪圆的眼睛和无声的抗议,哼著不成调的歌,心情极好地转身就走,身影消失在通往盟洗室的门口,还顺手关上了门。 很快,里面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顾临川躺在床上,望著天板上柔和的光带,无奈地闭上了眼。 他试著蠕动了一下,发现除了手指头和脚趾头能稍微动一动,整个人被裹得紧紧的,完全无法脱身。 挣扎了几分钟,累得气喘吁吁,却毫无进展,他最终放弃了,只能认命地躺著,听著浴室里传来的水声,脑子里一片混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大概半小时,水声停了。又过了一会儿,吹风机的声音嗡嗡响了一阵。 盟洗室的门再次打开,刘艺菲穿著丝质睡裙走了出来。头髮柔顺地披在肩头,卸了妆的脸乾净清透。 她一进来,就看见床上那个“大粽子”正用可怜巴巴地眼神望著她,那眼神里写满了委屈、无奈和一丝求饶。 刘艺菲走到床边坐下,低头看著他,脸上绽开一个坏心眼的笑容。 伸手摸了摸他露在外面的头髮:“哟,顾同学还挺乖嘛,没把自己滚到地上去。” 她指尖划过他的眉骨,语气轻快,“来,给本姑娘笑一个~” 顾临川非常听话地、极其勉强地扯动嘴角,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声音闷在被子里,带著浓浓的懊悔和示弱:“茜茜————我错了————真的错了———— 放开我吧,这样睡不著————” 刘艺菲盯著他看了几秒钟,似乎在评估他认错的態度是否诚恳。 最终,她像是大发慈悲,伸手帮他鬆了松脖子周围的被子,让他呼吸更顺畅些,但身上的束缚依旧结实得很,只是从“铁桶”变成了“紧身衣”。 “想得美!” 她起身,从衣帽间又抱出一床羽绒被,抖开,自己钻了进去,在他身边躺下,侧著身面对他,笑眯眯地说,“明天早上再给你鬆绑”。今晚嘛————就乖乖给我当抱枕吧。” 说完,她拉过被子盖住两人,然后像抱住一个大型玩偶一样,手脚並用地抱住了这个被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形粽子”,还把脸在他肩窝处满足地蹭了蹭。 顾临川浑身僵硬,感受著身边温软的身体和淡淡的香气,无奈地嘆了口气。 这真是————自作自受。 后半夜,顾临川被裹得像个扎实的蚕蛹,连翻个身都成了奢望。被子卷得太紧,他只能盯著天板上柔和的光带,数著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空调低声运作,房间里暖得让人发昏,可他偏偏清醒得能听见自己心跳。 就在他以为这个姿势要维持到天亮时,身边忽然传来细微的动静。 刘艺菲悄悄睁开了眼。 她睡了一觉,精神好了不少,一扭头就看见顾临川正望著天板,眼神放空,一副“我被封印了但我很乖”的委屈样。 她心里那点气早就消乾净了,甚至觉得自己昨晚是不是玩得有点过—一虽然是他先告的状。 但,威严不能丟。 她悄悄往他那边挪了挪。 顾临川察觉到动静,侧过头,正好对上她笑眯眯的眼睛。那眼神亮得像是藏了星星,还带著点刚睡醒的慵懒和狡黠。 她贴到他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气息温热:“说几句好听的~再说几句土味情话~我就放过你。” 她伸出手,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语气带著明晃晃的威胁和期待:“要让我满意才行哦。” 顾临川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脸,大脑空白了一瞬。 说好听的?他还能勉强豁出去。 但土味情话————那是他的知识盲区,是能让他当场社死的领域。 可为了自由——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眼神一闭一睁,突然开口,声音还带著点被被子闷久的哑:“亲爱的————老婆大人。 刘艺菲:“————?!” 她整个人一怔,脸颊“唰”地一下就红了,连耳根都跟著烧起来。她没想到这块冰会直接跳过所有前摇,放出这种大招! 顾临川见她愣住,耳根也烫得厉害,但见她没反驳,似乎————有效果? 他乘胜追击,语气依旧有点僵硬,却努力放软,甚至带上了一点不易察觉的、笨拙的撒娇意味:“老婆大人————放开我好不好?这样真的睡不著————手麻了。” 他又重复了一遍那个称呼,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刘艺菲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老婆大人”喊得心跳加速,脸上热意不退,心里却有点甜滋滋的得意。 她强装镇定,哼了一声:“谁————谁是你老婆!別乱叫!————这就算好听的?勉强过关吧。下一关,土味情话,快点!” 她催促著,掩饰自己的脸红。 顾临川陷入了漫长的沉默,眉头微蹙,像是在脑內疯狂搜索那贫瘠的资料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刘艺菲都快没耐心了,他才终於憋出一句,眼神飘忽,语气乾巴巴得像在念稿:“你可以帮我修个东西吗?” “什么?” “修一下我恋爱的网速,它因为你卡顿了好久。” 说完,他自己先尬得脚趾抠地,恨不得原地消失。 静默。 两秒钟后。 “噗—一哈哈哈哈哈哈!”刘艺菲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笑声,整个人倒在他被捲住的身上,“顾临川!你————你这哪里学的!太肉麻了!” 顾临川看著她笑得毫无形象的样子,虽然尷尬得无以復加,但心底却悄悄地鬆了口气。能逗她这么开心,好像————也挺值的? 他小声嘟囔:“————库存有限。你就说算不算过关吧?” 刘艺菲笑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擦了擦眼角的泪,坐起身来,脸上还带著未褪的红晕和笑意:“行吧行吧,看在你这么努力的份上~” 她心情极好地伸出手,开始解那个她亲手系上的、巨大的蝴蝶结。 手指灵巧地动作著,没几下就把被子拆开,將顾临川从“粽子皮”里解放了出来。 顾临川长吁一口气,感觉僵硬的四肢终於重获自由,血液回流带来的微麻感让他忍不住活动了一下手腕脚踝。 然而,他这口气还没完全松下去,下一秒,情况急转直下刘艺菲飞快地將自己盖的那条羽绒被掀到一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扯过刚才裹他的那条还带著他体温的被子,“哗”地一下抖开,整个人迅速钻了进去。 紧接著,她手脚並用地抱住了刚刚解脱、还处於懵圈状態的顾临川,像只八爪鱼一样缠了上来,把他当成了大型人形抱枕,抱得结结实实。 顾临川:“???” 他整个人僵住了,完全没反应过来这又是什么操作。 刘艺菲把头埋在他颈窝处,得逞地笑了起来,声音闷闷的,却充满了愉悦:“自由是有代价的,顾同学~今晚你就乖乖当我的人肉暖炉吧!” 房间內空调开得很足,温暖如春。 顾临川上楼时就脱了厚外套,此刻只穿著一件单薄的卫衣。刘艺菲也只穿著一件丝质睡裙。 隔著一层薄薄的布料,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体的柔软曲线和温热的体温,还有她发间淡淡的橙香气,无孔不入地侵袭著他的感官。 他身体僵硬,心跳不受控制地加速,喉咙有些发乾,脸色也变得不太自然。 他试图动一下,却发现被她抱得很紧。 “茜茜————”他声音有点发紧,带著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放开我————这样不好。你妈妈就在隔壁,万一————万一看见了,影响不好。” 刘艺菲闻言,抬起头来看他,脸上绽开一个坏心眼的笑容,眼睛亮晶晶的,仿佛看穿了他所有的窘迫。 她知道他在担心什么,也知道自己这样抱著他,对他这种性格的人来说简直是“酷刑”。 哎,这冰块果然还是太害羞了。 她在心里默默嘆气,“男友去污计划”和“胆量培训”看来还得长期坚持,任重道远啊。 她非但没鬆手,反而故意又蹭近了些,几乎贴著他的耳朵,呵气如兰,声音带著戏謔:“怎么啦?是不是觉得占我便宜、吃我豆腐,不好意思了呀?顾、 冰、块?” 顾临川瞬间呆住,他被她直白的话噎得说不出反驳。 身体绷得像块石头,感受却愈发清晰一她的手臂环著他的腰,腿压著他的腿,柔软的身躯紧密地贴合著他———— 他被拿捏得死死的。 顾临川深呼吸了好几次,试图平復擂鼓般的心跳和身体的躁动,最终像是豁出去般,语出惊人,同时因为紧张而有点结巴:“你————你这————不好。万一————万一我控制不住————怎么办?” 这话一说出口,连他自己都愣住了,隨即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这说的都是什么! 刘艺菲听了,先是一愣,隨即笑得更加开心了,眼底闪烁著恶作剧得逞的光芒。 她非但没被嚇到,反而觉得他这副又纯情又被迫“放狠话”的样子可爱死了。 她故意用手指轻轻划著名他的胸口,感受著他瞬间的紧绷,声音又软又媚,像带著小鉤子:“控制不住?你想控制什么呀?嗯?说给我听听?” 顾临川被她大胆的挑逗弄得面红耳赤,呼吸都重了几分,眼神躲闪著不敢看她,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身体最原始的反应和不知所措的慌乱。 刘艺菲看著他红透的耳根和剧烈起伏的胸口,玩心更盛,一边继续用手指在他身上画圈圈,一边笑眯眯地添油加醋:“现在这样你就受不了啦?那以后咱们要是结婚了可怎么办呀?顾同学,你这心理素质和身体素质都亟待提高啊~” 结、结婚?! 顾临川被这个词砸得晕头转向,但听到她语气里的调侃,男人那点微妙的尊严突然冒了头。 他试图嘴硬反驳,声音却因为身体的紧绷而显得有点虚:“谁、谁受不了————我这是————这是尊重你!再说了,我身体素质————挺好的————” “哦?是吗?”刘艺菲挑眉,立刻抓住了他的话柄,手上稍稍用力捏了捏他手臂的肌肉,“那刚才谁被我一下就制服了?嗯?谁被裹成粽子动都动不了?谁现在脸红得跟煮熟的虾一样?” 她每问一句,顾临川脸上的温度就升高一度,试图挣扎辩解,却再次被她无情镇压一她手脚並用,抱得更紧了,几乎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让他彻底动弹不得。 “嘴硬!”她笑著宣布最终判决,然后心满意足地重新把头埋回他颈窝,找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好啦~“培训”结束~睡觉!” 说完,她竟真的不再动弹,呼吸很快变得均匀绵长,像是瞬间进入了梦乡。 顾临川:“————“ 他全身僵硬地躺在那里,手臂被她紧紧抱著,温软的身躯毫无间隙地贴著他,髮丝蹭著他的下巴,带来细微的痒意。 所有的感官都被无限放大,血液奔流的声音在耳边轰鸣。 他想动不敢动,想睡睡不著。 窗外夜色深沉,万籟俱寂。 而房间里,温暖如春,香气瀰漫。 顾临川睁著眼,感受著怀里安然入睡的姑娘,感受著这甜蜜又无比煎熬的拥抱,內心只有一个念头在反覆盘旋: 这一夜————太漫长了。 第232章 打土豪啦 第232章 打土豪啦 第二天早上6点,天光未亮,顾临川几乎是数著秒针熬过这一夜的。 他顶著两个明显的黑眼圈,感觉整个人像被抽乾了灵魂,偏偏身体某处还残留著被八爪鱼缠抱一整晚的酸麻感。 刘艺菲还睡得很沉,手臂无意识地搭在他腰间。 顾临川屏住呼吸,一点点挪开她的胳膊,侧过身,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茜茜————该起了,一会儿还要赶飞机。” 叫到第三次,刘艺菲才迷迷糊糊“嗯”了一声,长睫毛颤了颤,眼睛睁开一条缝。 她下意识往他怀里又蹭了蹭,咕噥道:“好————这就起来————” 说是这么说,身体却像被床黏住,又在温暖的被窝里挣扎了好几分钟,才不情不愿地坐起来,头髮乱蓬蓬地翘著,眼神呆滯地飘向浴室方向,梦游似的晃了进去。 顾临川见状,立刻速度极快地溜回自己房间,关上门才长长舒了口气。 他靠在门板上,揉了揉发麻的胳膊,又想起昨晚那些面红耳赤的“培训”和威胁,耳根又开始发热。 这恋爱谈得————简直比通宵剪片子还耗神。 半小时后,两人都收拾妥当,拖著行李箱下楼。 客厅里,刘晓丽和小橙子已经坐在餐桌边吃著早餐了。热腾腾的小笼包、豆浆和几样清爽小菜摆了一桌。 “妈,小橙子,早。”刘艺菲拉开椅子坐下,心情颇好地夹起一个小笼包,咬了一口,汤汁鲜得她眯起眼。 她咽下食物,看向妈妈,眼睛亮晶晶的,语气带著雀跃的匯报意味:“亲爱的妈妈,杭城路演跑完,我跟大冰块就直接飞巴黎签合同,然后嘛————” 她故意顿了顿,卖了个关子,才笑眯眯地宣布,“我们就直接去北欧看极光啦!” 刘晓丽端著豆浆杯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女儿,见她脸上是藏不住的兴奋和期待,嘴角也跟著弯起来。 她放下杯子,抽了张纸巾擦擦嘴角,语气温和带笑:“行啊,你开心就好。 那边冷,衣服带够,注意安全,隨时保持联繫。”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解闷好,?0?????????????.??????隨时看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她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旁边正埋头喝豆浆、耳根却有点发红的顾临川,又补了一句,“小顾,多看著点她,別光由著她疯。” 顾临川赶紧点头:“阿姨您放心,我会的。” 刘艺菲得了妈妈的首肯,心情更好,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她转向旁边正在啃油条的小橙子,用筷子尾端轻轻戳了戳她的胳膊:“哎,等这趟行程跑完,给你放个大长假!怎么样,够意思吧?” 小橙子眼睛瞬间亮了,差点被油条噎住,赶紧喝了一大口豆浆顺下去,声音都提高了八度:“真的?!茜茜姐万岁!!” 她掰著手指头开始算,“那我得好好规划一下,是先回家躺平呢,还是找个地方旅游————” “瞧你这点出息,”刘艺菲笑她,“赶紧吃,吃完帮我把那件米白色的长款羽绒服塞进登机箱,那件粉色的嘛————” 她说到这儿,故意拖长语调,眼神瞟向顾临川,“就给某位不怕冷的同志留作纪念吧。” 顾临川一口豆浆差点呛进气管,剧烈地咳嗽起来,脸颊通红。 说说笑笑间,早餐吃完。小钱也准时开著那辆黑色保姆车到了门口。 三人將行李搬上车,和刘晓丽道別。 “妈,我们走啦!”刘艺菲抱了抱妈妈。 “阿姨再见。”顾临川礼貌道別。 刘晓丽站在门口,看著女儿精神焕发的样子,笑著挥手:“路上顺利,到了发个消息。” 车子缓缓驶出別墅区。 出发前往机场前,小钱熟练地打了个方向,绕道去了铂宫国际中心。 老赵早已背著双肩包等在楼下,一脸“打工人被迫早起”的怨念上了车。 “赵哥,早啊。”小橙子笑嘻嘻地打招呼。 老赵打了个哈欠,把相机包放好:“早————希望今天杭城媒体好对付点。” 他看了一眼並排坐著的刘艺菲和顾临川,习惯性地推了推眼镜,“哟,顾老师今天这气色————昨晚又通宵创作了?” 顾临川:“————没,睡得挺好。” 如果那种煎熬也算睡的话。 刘艺菲在一旁弯起眼睛,笑得像只偷腥的猫。 两小时后,一行五人顺利通过安检,踏上了飞往杭城的航班。 下午1点多,京城飞来的航班平稳降落在了萧山国际机场。 机场通道里,早有剧组安排好的工作人员接应。老赵熟稔地对接,几句话的功夫,一行人便已置身停车场。 “好啦,各就各位!”刘艺菲精神奕奕,仿佛飞机上那个秒睡的人不是她。 她利落地打开顾临川那辆黑色奥迪的后备箱,不由分说地將自己的登机箱和几个手提袋塞了进去,动作流畅得像排练过无数次—一事实上,也確实如此。 她拍拍手,转向老赵他们:“走吧,我们坐保姆车先过去,香格里拉那边估计媒体都等著了。” 说完,便带著小橙子,跟著老赵和小钱钻进了旁边那辆黑色的保姆车。 顾临川看著自家瞬间被“徵用”的车,无奈地笑了笑,认命地坐进驾驶座。 他需要稍晚几分钟出发,以免和保姆车同时到达,引发不必要的关注。 下午两点整,西湖畔的香格里拉酒店宴会厅,《烽火芳菲》杭城站路演发布会准时开始。 顾临川依旧和他的“老战友”们一老赵、小钱、小橙子一潜伏在媒体区后排。 这个位置视野绝佳,既能清晰看到台上的一切,又不易被察觉。 台上的刘艺菲今天选了一件偏青色的真丝风衣,面料垂顺,剪裁利落,衬得她肤色愈发白皙,整个人显得干练又颯爽,与西湖的淡雅秋意莫名契合。 顾临川看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这身比京城那套格纹顺眼多了。 发布会流程按部就班,如同预设好的程序:主持人热情开场,主创依次分享拍摄心得,回忆片场趣事。 气氛温和而略显平淡,直到有关领导上台,郑重宣读倡议书,宣布成立“芳菲公益基金”,承诺將部分票房收入用於救助日军细菌战受害者及支持相关诉讼。 “战爭年代的人们用星星之火点燃了希望,今天我们也要將这份希望延续下去。” 领导的话语庄重而充满力量,为这场商业活动注入了沉重的歷史责任感和人文关怀。 就在这时,老赵习惯性地低头刷了下手机,查看实时票房。屏幕上跳出的数字是:432万。 他不动声色,但坐在旁边的顾临川还是瞥见了。这个数字在竞爭激烈的电影市场里,显得有些无声无息。 顾临川微微蹙眉,在他看来,这类歷史题材影片,或许更应专注於厚重歷史的呈现与反思,强行融入爱情线有时反而会削弱主题,显得割裂。 《烽火芳菲》似乎就面临这样的尷尬境地。 小钱和小橙子也捕捉到了老赵屏幕上的数字和两人细微的表情变化,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保持了沉默。 一种心照不宣的凝重在四人之间瀰漫开来。 然而,台上的风云已然变幻。 媒体提问环节刚开始,气氛便陡然升温。 网上关於刘艺菲拿下迪士尼《木兰》角色的传闻已愈演愈烈,嗅觉灵敏的记者们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新浪的记者率先发难:“艺菲你好,最近关於你將出演迪士尼《木兰》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能否藉此机会回应一下?” 话音刚落,搜狐的记者立刻跟进,问题更加单刀直入:“如果確认出演,你认为自己相比其他竞爭者,最大的优势是什么?” 刘艺菲脸上保持著得体的微笑,心中早有预案。她拿起话筒,声音清晰而沉稳:“谢谢大家的关注。关於《木兰》的项目,目前任何官方消息都需要等待迪士尼方面的正式公布。” “我能说的是,每一位为角色付出努力的女演员都值得尊重。至於我本人,始终在等待和准备著各种可能性。” 她巧妙地將话题引回当下,“就像今天我们的《烽火芳菲》,它讲述的也是一位女性在战爭年代所展现出的非凡勇气和力量,这种精神是共通的。” 见她四两拨千斤,腾讯的记者转而拋出一个更八卦的问题:“艺菲,那聊聊感情问题吧。最近网上经常看到你和摄影师顾临川先生一同出游的路透照片,很多网友都好奇你们是不是真的在一起了?今天顾先生有来到现场支持你吗?” 这个问题一出,台下后排的顾临川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小橙子差点笑出声,被老赵一个眼神瞪了回去。 刘艺菲闻言,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变,甚至更添了几分落落大方。 她目光扫过台下,並未精准地投向顾临川的方向,而是坦然面对所有镜头:“感谢大家对我个人生活的关心。我和顾老师是很好的朋友,也因为工作合作而相识相知。他是一位非常优秀、对艺术有独特见解的摄影师,我们很谈得来。至於其他的————” 她狡黠地眨了下眼,语气轻鬆,“今天的主角是《烽火芳菲》,是英子这位勇敢的女性,我们还是多聊聊电影本身吧?相信大家也更关心电影里的故事。” 一番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態度坦诚又滴水不漏,成功將即將跑偏的话题再次拉回正轨。提问的记者也只好笑著作罢。 接下来的几个问题,无论媒体如何旁敲侧击,刘艺菲总能游刃有余地化解,始终將焦点控制在电影和角色本身,展现了出色的媒体应对能力。 台下的老赵和小钱暗自点头,鬆了口气。 香格里拉酒店的发布会就在这微妙的平衡中顺利结束。一行人旋即转场至百美匯影城,进行下一场映后见面会。 有小钱提前周密的安保安排和现场把控,影城的活动同样波澜不惊。粉丝热情但有序,互动环节气氛热烈温馨。 活动全部结束后,在后台休息室,製片人孙鹏笑著走到刘艺菲身边。 “艺菲,你应对得非常漂亮。”她讚许地点点头,隨即压低声音,脸上带著促狭的笑意,“明天可就是浙大紫金港了,是你家顾老师的地盘嘍?记得照顾好我和导演他们啊,哈哈!” 一旁的翻译將这话低声转述给导演比利·奥古斯特。 这位丹麦老导演听罢,也抚掌笑了起来,用带著口音的英语说:“哦!是的!crystal,明天我们要去你的“主场”了!很期待!” 刘艺菲被他们打趣得脸颊微红,但笑容依旧明亮:“孙总,导演,你们就別拿我开玩笑了。明天一定安排好,保证让你们感受到浙大和杭城的热情。” 她应对得大方得体,既接住了调侃,又不忘正事。 又閒聊了几句,孙鹏最后叮嘱道:“行,那我们就明天浙大见了。今天大家都辛苦了,早点休息。” 眾人纷纷道別,休息室里渐渐空了下来。 刘艺菲长舒一口气,放鬆下绷了一天的神经,目光扫向休息室角落。 顾临川、老赵、小钱和小橙子还等在那里,像是一排安静的“家属后援团”。 她踩著高跟鞋噠噠地走过去,很自然地將手臂搭在顾临川肩上,语气带著一丝撒娇的疲惫:“走吧,吃饭去吧!饿死我了,前胸贴后背了都!” 还没等顾临川开口,一旁的小钱眼睛一亮,立刻笑嘻嘻地接话:“顾老师! 这难得回到你的地盘了,怎么著也得尽一下地主之谊,请我们吃顿好的吧?你看茜茜姐今天多辛苦!” 老赵立刻推波助澜,推了推眼镜:“附议。杭帮菜?我看行。” 小橙子更是疯狂点头,眼神里写满了“敲竹槓”三个字:“就是就是!顾老师,我们要吃西湖醋鱼!龙井虾仁!” 刘艺菲闻言,立刻反应过来,马上加入“討伐”阵营,摇晃著顾临川的胳膊,眨巴著大眼睛:“对啊对啊!顾同学,你看大家都这么期待,你忍心拒绝吗?嗯?” 顾临川看著眼前四张写满“期待”和“不怀好意”的脸,尤其是中间那张笑如、让他完全没办法拒绝的脸,无奈地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好吧。那————等一下西湖国宾馆,紫薇厅见?” “耶!” “顾老师万岁!” “够意思!” 短暂的欢呼声在休息室里响起。 老赵和小钱击了下掌,小橙子兴奋地跳了一下,刘艺菲则得意地冲顾临川扬了扬下巴,一副“算你识相”的小表情。 很快,两辆车一前一后驶离了百美匯影城的地库。 下午四点多,西湖国宾馆紫薇厅的临湖包厢內,光线柔和,窗外是波光数粼的西子湖。 一行人刚刚落座,顾临川便熟练地点完了菜。 他点的都是地道的杭帮菜,但又不乏紫薇厅的特色一开化清水鱼做的西湖醋鱼、龙井虾仁、宋嫂松叶蟹肉羹、虎跑泉水松茸饭、 东坡燜肉、寧式鱔糊、松煎虾饼、江南斩鱼圆,以及一道清爽的三丝白水芹。 最后,他还特意点了一壶上好的龙井。 服务员很快送上了餐前小点:栗子糕、海棠酥和油墩儿。 眾人一边吃著点心,一边閒聊等待。 老赵咬了一口酥脆的海棠酥,眼神在刘艺菲和顾临川之间转了个来回,忽然坏笑起来:“茜茜啊,晚上你应该是住顾老师家里了吧?” 正小口吃著哈密瓜的刘艺菲猝不及防,直接被呛得咳个不停,脸颊瞬间涨红。 她接过顾临川默默递来的水杯猛灌一口,好不容易顺过气,才抬起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故作镇定地扬起下巴:“怎么啦?我回自己家不行啊?剧组定的酒店让给你们住还不好?再说了” 她眼波一转,故意拖长了语调,“某块冰块的九溪玫瑰园,房间多得是,又不差我这一间~” 顾临川正低头用纸巾擦著被她不小心溅到水渍的桌面,闻言耳根微热,头也不抬地闷声接了一句:“嗯,房间很多。而且————比酒店安静。”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立刻引爆了全场。 小橙子第一个拍桌笑起来:“哎哟喂!顾老师你这安静”是指没人打扰你们吗?” 老赵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闪著精光:“就是就是!我们懂~非常懂~绝对的安静”~” 他还特意加重了“安静”两个字。 连一向稳重的小钱也忍不住笑著摇头:“顾老师,你这司马昭之心啊————” 刘艺菲被他们起鬨得又羞又恼,桌子底下的脚轻轻踢了一下顾临川的小腿,眼神飞过去一把小刀:都怪你!越描越黑! 顾临川吃痛,抿了抿嘴,决定保持沉默是金。 就在这互相调侃、笑声不断的时候,菜开始陆续上桌。 第一道便是名声在外的西湖醋鱼。 看著那浇著深色酱汁的鱼,老赵和小钱脸上同时露出了犹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一实在是被楼外楼的版本伤害太深。 小橙子见状,立刻化身美食推广大使,笑眯眯地解释:“放心吃!这里用的是开化清水鱼,肉质鲜嫩还没土腥味,跟外面那些不一样!” 她说著,自己先夹了一筷子,吃得一脸满足。 旁边的刘艺菲和顾临川也默契地同时点头。 顾临川还难得地补充了一句,语气带著点过来人的诚恳:“只要別去楼外楼吃那道菜,你们对杭城美食的印象就能保住大半。” 刘艺菲立刻想起什么似的,皱著鼻子接口,表情生动:“对对对!上次陪我妈去楼外楼,那醋鱼差点把我送走!” 老赵和小钱听完两人的话,將信將疑的各自夹起一块鱼肉送入嘴里。 下一秒,两人眼睛同时亮了,不住点头:“嗯!確实可以!鲜嫩酸甜,一点怪味都没有!” 接下来的菜一道道上来,每一道都精致味美,彻底征服了在场所有人的胃和心。 老赵和小钱吃得讚不绝口,连连表示这次终於打破了“杭城是美食荒漠”的刻板印象。 一顿饭在轻鬆愉快的气氛中结束。窗外,夕阳已將西湖水面染成金红色。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回到停车场。 准备各自上车前,老赵目光再次暖昧地在刘艺菲和顾临川身上扫过,故意拉长了声音:“那—一我和小钱就先回酒店了哈!还得对接明天浙大路演的细节呢~就不打扰某些人的二人世界”了!” 话音未落,老赵就被一旁憋著笑的小钱迅速拉进了车子。“砰”地一声关上车门,车子几乎是以逃离现场的速度驶出了停车场。 刘艺菲看著那绝尘而去的车尾灯,又好气又好笑,攥著拳头对著空气挥了一下:“这两个傢伙————跑得比兔子还快!我想懟回去都没机会!” 顾临川看著她那副不甘心的可爱模样,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拿出手机,给舅舅陈晓枫发了条微信:“舅舅,我们回来了,你们在家吗?” 微信几乎是秒回,点开一看,內容让他哭笑不得。 舅舅发来一条:“正好!晚上我跟你舅妈系里临时有个学术討论晚宴,思思那丫头估计又跟同学跑去玩了。家里没人做饭,你们自己解决了就行,別等我们啊,估计很晚才回。” 顾临川无奈地摇摇头,简单回復了几句,收起手机。 “走吧,”他拉开奥迪的车门,看向还在对著保姆车消失方向“运气”的刘艺菲和旁边偷笑的小橙子,“先回玫瑰园放行李。” 夜色微凉,黑色的奥迪缓缓驶出西湖国宾馆,融入了杭城秋夜的车流之中。 第233章 这丫头准没好事儿 第233章 这丫头准没好事儿 三人回到九溪玫瑰园,利落地放好行李,稍作休整后,便再次驱车前往求是村的舅舅家。 推开家门,迎接他们的是一声接一声、拖长了调子、委屈巴巴的“喵鸣”” 。 只见小胖那圆滚滚的身影正瘫在玄关的脚垫上,看见有人进来,也不起来迎接,只是用那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哀怨地瞅著他们。 尾巴尖有气无力地拍打著地面,叫声那叫一个淒婉可怜,活像被全世界拋弃了整整一个世纪。 刘艺菲的心瞬间就被这眼神击中了。 “哎呀!小胖!”她惊呼一声,赶紧换鞋进屋,蹲下身想去摸它,“是不是饿坏了?” 小胖见她蹲下,叫得更委屈了,甚至翻了个身,露出软乎乎的肚皮,四爪朝天,继续“喵喵”控诉,仿佛在说:“现在才回来!知不知道朕的御膳房已经空了一整天了!要饿晕了!” 这模样让隨后进来的小橙子和顾临川也看得哭笑不得。小橙子一边换鞋一边乐:“看给它委屈的,这演技,绝了,茜茜姐你得跟它学学。” 刘艺菲瞬间福至心灵,抬头看向玄关边那个熟悉的矮柜—一小胖的专属粮仓。 她伸手去拉柜门,却意外地发现柜门纹丝不动,再仔细一瞧,好傢伙,居然悄悄地装上了一个小巧的电子密码锁! “哈哈哈,”刘艺菲一下没忍住笑出声,立刻明白了缘由,“这是防谁呢? 防家贼啊这是!” 她都能想像到舅舅和舅妈看著小胖日益圆润的体型,痛下决心给粮仓上锁时那无奈又好笑的表情。 她转过头,朝著正在厨房冰箱里翻找饮料的顾临川扬声道:“喂,大冰块! 小胖粮仓的密码是多少?你家这防贼措施挺到位啊!” 正在冰箱前纠结是拿可乐还是矿泉水的顾临川闻言一愣,下意识地回了一句:“密码?那柜子以前没锁啊————” 话音未落,小胖那胖乎乎、因为飢饿而显得愈发“沉重”的身影间闯入他的脑海。 他顿悟了,以舅舅舅妈的严谨和对小胖体重深切的“忧虑”,这操作合情合理。 他略一思索,印象里似乎听舅妈提过一嘴,试探性地大声回应:“你试试20120501?好像是它被捡回来的日子。” 刘艺菲依言输入“20120501”,“咔噠”一声轻响,锁应声而开。她得意地打了个响指:“搞定!” 几乎是密码锁打开的同时,刚才还瘫在地上装可怜的小胖一个激灵,瞬间翻身而起,动作敏捷得完全不像个“胖子”。 嗖地一下就躥到了柜子边,整只猫恨不得把脑袋塞进那条刚刚打开的缝隙里,鼻子使劲嗅著,尾巴竖得老高,急切地摇晃著。 小橙子看著它这副“饿死鬼投胎”的模样,一边费劲地把它圆滚滚的身体往后扒拉,防止它真钻进去,一边笑得不行:“我的天!难怪网上都说十只橘猫九只胖,还有一只特別胖!小胖你这为了吃,尊严都不要啦?” 刘艺菲笑著从柜子里拿出一袋密封好的猫粮,又找到了一小罐冻干。 她走到玄关旁那个印著小鱼乾图案的猫食盆前,哗啦啦倒上適量的猫粮,又特意在上面铺了几条香喷喷的冻干。 小胖立刻拋弃了粮仓,一头扎进食盆里,吃得那叫一个狼吞虎咽,发出满足的“咔嚓咔嚓”声,仿佛刚才那个虚弱委屈的小可怜只是个幻觉。 这时,顾临川拿著三罐饮料走了过来,先是隨手拋了一罐可乐给小橙子。 然后非常自然地走到刘艺菲身边,將另一罐已经细心拉开了拉环的可乐递到她手里。 “哟哟哟~”小橙子接过自己那罐,看著这“区別对待”,立刻发出促狭的起鬨声。 刘艺菲接过微凉的可乐罐,指尖碰到他温热的皮肤,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挠了一下,甜丝丝的。 她抬眼嗔怪地瞪了小橙子一眼,嘴角却抑制不住地向上弯起,对著顾临川低声道:“谢啦,顾同学。” 顾临川耳根微热,故作镇定地“嗯”了一声,打开自己那罐快乐水灌了一口。 刘艺菲拿著可乐走到客厅,將罐子放在茶几上,转身进了洗手间洗手。 等她再回到客厅时,顾临川和小橙子已经窝在沙发里,电视上正放著央视电影频道的一部老片,枪战声砰砰作响。 她很自然地走到长沙发边,紧挨著顾临川坐了下来。 沙发柔软地陷下去一块,两人的手臂不可避免地碰到一起。 她拿起可乐喝了一口,冰凉的液体带著细微的气泡滑过喉咙,驱散了最后一丝疲劳。 “还是这边舒服,”她侧过头,看著顾临川线条清晰的侧脸,轻声感慨,比京城暖和多了,空气也好。” 顾临川目光从电视屏幕上移开,落在她带著笑意的眼睛上,点了点头,一本正经地低声接了一句:“嗯,至少————我不用再穿那件粉色战袍了。” “噗—一哈哈哈!”想起昨天他那副生无可恋的“粉色巨兔”模样,刘艺菲和小橙子瞬间爆笑出声,客厅里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顾临川看著她们笑,嘴角也忍不住牵起一丝无奈的弧度。 一部电影在轻鬆的氛围中接近尾声。 当片尾字幕升起时,墙上的时钟指针也悄然滑过了晚上七点。 就在这时,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紧接著门被推开,伴隨著一声活力十足的“我回来啦!”,陈思思的身影出现在玄关。 她刚弯腰换鞋,一个橘黄色的“炮弹”就嗖地衝到了她脚边,不是蹭蹭討好,而是仰著头,开始了一长串抑扬顿挫、饱含委屈的“喵嗷呜”” 仿佛在痛诉铲屎官玩忽职守,让自己在家惨遭“饿刑”。 刘艺菲三人闻声望去,都被小胖这精湛的“告状”演技逗乐了。 刘艺菲笑著扬声道:“思思,快听听!你家小胖正在严厉控诉你饿它一天了呢!” 陈思思换鞋的动作一顿,猛地一拍脑门:“哎呀!忘了忘了!早上走得太急,看它睡得香就没吵它————” 她赶紧蹲下身,试图安抚这位怒气冲冲的“主子”,“哎哟我的小胖胖,对不起嘛!我不是故意的,明天给你开个罐头赔罪好不好?” 小胖却像是听懂了“罐头”两个字,叫声非但没停,反而更加理直气壮,甚至还傲娇地扭过头,用屁股对著陈思思,尾巴甩得啪啪响。 那副“现在知道错了?晚了!朕很生气!”的小表情,逗得刘艺菲和小橙子笑得前仰后合。 好不容易用“两个罐头”的丧权辱国条约暂时平息了“猫主子”的怒火,陈思思这才脱身,脸蛋红扑扑地走进客厅,一屁股瘫倒在刘艺菲旁边的单人沙发里。 她喘了口气,眼睛滴溜溜一转,目光在刘艺菲和自家表哥之间来回扫视,脸上瞬间堆起一个极其熟悉、让顾临川心里“咯噔”一下的、充满八卦和坏心眼的笑容。 “茜茜姐~”陈思思拖长了语调,声音甜得发腻,“跟你说个事儿唄~明天咱们浙大紫金港的路演,听说————安排了一个特別环节哦!” 刘艺菲被她这笑容搞得心里毛毛的,下意识地坐直了身体:“特別环节?什么环节?你別笑得这么嚇人。” 陈思思嘿嘿一笑,故意卖关子,眼神暖昧地膘向一旁瞬间绷紧了身体、试图用喝水掩饰紧张的顾临川:“具体內容嘛~暂时保密!不过呢,作为优秀学生代表,我被选中作为特別观眾,向你提几个小小”的问题哦~” 顾临川一口快乐水差点呛住,剧烈地咳嗽起来。他瞬间就猜到了这丫头想干什么! 不是想当眾八卦他和刘艺菲的关係,就是准备把他那些不为人知的“黑歷史”抖落出来! 无论是哪种,都足以让他在浙大、在刘艺菲面前“社会性死亡”! 刘艺菲看著顾临川瞬间爆红的耳根和强作镇定的侧脸,心里哪能不明白陈思思那点小九九。 她立刻扬起下巴,摆出一副“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的架势,故意用轻鬆的口吻说道:“切~我当什么呢!问就问唄,本姑娘身正不怕影子斜,还怕你个小丫头片子提问?” 只是那微微加快的语速和下意识捏紧可乐罐的手指,还是泄露了她的一丝心虚。 一旁的小橙子早已兴奋地睁大了眼睛。 她看看强装镇定的刘艺菲,又看看紧张得快要同手同脚的顾临川,最后看向一脸“奸计得逞”坏笑的陈思思,內心早已被“明天又有好戏看了!”的弹幕刷屏。 客厅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微妙而充满期待起来。 就在这时,舅舅陈晓枫和舅妈陈静雯也提著教案包从学校回来了。 一进门,就看见自家闺女陈思思盘腿窝在单人沙发里,脸上掛著那副熟悉的、憋著坏笑的狡黠表情,正对著略显紧张的刘艺菲和一脸“我完了”的顾临川说著什么。 夫妻俩在玄关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得,这丫头明天在紫金港的路演上,准没好事。 铁定又是衝著她哥和茜茜去的。 他们换好拖鞋,在玄关口的柜子上,放下教案包走进客厅。 刘艺菲这才后知后觉地注意到动静,赶紧站起身,顺带拉了一把旁边还在神游天外、思考“社会性死亡”一百种方式的顾临川。 小橙子也跟著蹦起来。 “舅舅,舅妈。”三人几乎异口同声。 陈晓枫摆摆手,示意他们放鬆,自己则在长沙发上坐下,目光精准地投向女儿:“思思,明天路演,学校是让你作为学生代表提问,不是让你去开八卦发布会。收敛点,围绕著电影本身问,听见没?” 陈思思立刻嘟起嘴,拖长了声音抗议:“爸一!我怎么就不围绕电影了? 我问题可正经了!保证既有深度,又能活跃气氛!绝对不给我们浙大丟人!” 她说著,还举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只是那滴溜溜乱转的眼睛实在没什么说服力。 舅妈陈静雯在一旁坐下,笑著戳穿她:“你哪次活跃气氛”最后不是把你哥搞得下不来台?之前你非要问他第一次见茜茜时是不是同手同脚了,害得小川差点把脸埋进碗里。” “那本来就是事实嘛!”陈思思理直气壮,还扭头寻求盟友,“茜茜姐,你说是不是?多可爱的黑歷史啊!” 刘艺菲正小口喝著可乐,闻言差点呛到,赶紧放下罐子,眼神飘忽地瞥了一眼身边耳根通红的顾临川,忍著笑含糊道:“嗯————是挺————生动的。” 顾临川: :“————“ 他默默往沙发深处缩了缩,试图降低存在感。 陈晓枫无奈地摇头:“你看你。明天台下那么多媒体、学生,注意点影响。” “知道啦知道啦!”陈思思嘴上应著,脸上却是一副“我自有分寸”的表情,凑近刘艺菲,压低声音说:“茜茜姐你放心,问题绝对劲爆又安全,保证既满足群眾吃瓜心理,又不会让我哥当场逃跑————大概吧。 1 说完还衝刘艺菲眨眨眼。 刘艺菲被她逗得哭笑不得,心里那点紧张反而散了,索性也放开玩笑道:“行啊,我等著接招。不过思思同学,提问环节可是双向的,你小心我也爆你的料哦?比如某次某人偷偷用的茶叶————” “哎哟喂!”陈思思瞬间扑过来捂她的嘴,两人笑闹作一团。 顾临川看著眼前这一幕,嘴角也无意识地弯了起来。小橙子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接下来的时间里,眾人在客厅一起看了会儿电视,聊了聊明天的安排,时间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十点。 顾临川看了看时间,率先站起身:“舅舅,舅妈,时间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刘艺菲和小橙子也跟著站起来道別。 “行,路上开车慢点。”陈晓枫叮嘱道。 陈静雯送他们到门口,又对刘艺菲笑著说:“茜茜,明天紫金港別紧张,就跟今天一样,没问题的。” “嗯,谢谢舅妈,我知道的。”刘艺菲点头,心里暖暖的。 陈思思则扒著门框,冲他们做鬼脸:“哥,茜茜姐,今晚睡个好觉哦!养足精神,明天见!嘿嘿————” 那笑声里的意味,让顾临川的后背又是一凉。 三人笑著道了晚安,走下楼道。 回到九溪玫瑰园的別墅时,夜色已深,周遭一片静謐,只有风吹过树梢的细微声响。 夜深人静,九溪玫瑰园的別墅沉入一片安眠的墨色中。 只有二楼顾临川房间的门缝下,还透出一线固执的光。 顾临川坐在电脑前,屏幕的冷光映著他专注的侧脸。 指尖在键盘和滑鼠间轻盈移动,发出规律的轻微声响。他正在剪辑那部《秋驻龙井》纪录片最后的部分內容。 这在以前是无法想像的事。 在认识刘艺菲之前,他对后期剪辑的態度近乎漠然,认为那不过是技术性的修饰,远不如按下快门那一刻的直觉来得重要。 相机捕捉到的,就应是最终的真实。 但现在,他头一次觉得,剪辑有了截然不同的意义。 或者说,是因为镜头里的人不一样了。 屏幕上是刘艺菲蹲在龙井村老茶农高叔身边的画面。 晨光透过茶树的缝隙,在她髮丝上跳跃,她听得极其认真,侧脸线条柔和,偶尔提问时眼睛亮得像浸在泉水里的星星。 顾临川下意识地放大,將镜头推得更近,恨不能让她的身影从第一分钟一直占据到第三十分钟的最后一帧。 但这不可能。这是纪录片,主角是茶,是秋,是龙井村的生活脉络。他不能任性。 所以,他只能以一种近乎执拗的“偏心”,在剪辑时悄悄为她多留几秒特写,將她的笑容放在转场的间隙,让她的声音成为环境音里最动人的那一部分背景乐。 每一个细微的调整,都藏著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 完成最后的调色渲染,时间已悄然滑向凌晨两点。颈椎传来僵硬的酸痛感,他向后靠在椅背上,闭上眼揉了揉眉心。 寂静中,白天喧囂褪去,另一种更为汹涌的情绪漫上心头。 他转身,从隨身行李箱的夹层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个胡桃木盒子—那个他熬夜组装、藏著掖著想给她惊喜的“极光记忆匣”。 盒子表面,“crystal”这个名字被他用刻刀勾勒得优雅而清晰,上了薄蜡后,木质纹理在檯灯光下泛著温润的光泽。 他指腹摩挲著那凹凸的痕跡,心跳在万籟俱寂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过去。 从5月15日香格里拉属都湖畔那个仓促的初遇开始—一穿著运动服的她,意外踢中他额头的慌乱,处理伤口时低垂的眉眼,以及后来微信里那句关於《百年孤独》的探討,像一颗投入他死寂心湖的石子。 接著是回到杭城后的朋友圈互动,魔都品牌活动上的首次公开合作,黄浦江晚风里那张写著“认识你之后,我才知道世界是彩色的”的照片。 洛杉磯试镜园里无声的陪伴与止痛贴,赛里木湖畔奠定他声誉的《光影绘心》,生日前夜她从天而降的拥抱和那首哼唱至今的《rememberme》———— 重游香格里拉过后,再次回到京城时,她在机场那句“真正的感情不需要剧本”,他送出的百日手札和哈苏镜头项链———— 巴黎时装周的惊艷亮相,老佛爷的赏识,索尼大赛的投稿纠结,还有前天晚上————她那句“晚上来我房间”带来的兵荒马乱和那个最终只是拥抱与晚安吻的“惊喜”———— 点点滴滴,像散落的珍珠,被时间这根线缓缓串起。 他何其幸运。 过去的他,世界是孤儿院的灰白,是失去养父母后彻底的黑白默片。 他蜷缩在自我的堡垒里,以为这就是人生的全部底色—一失去即是意义。 而刘艺菲的出现,像一个顶级的调色师,带著她特有的、明亮而不刺眼的光芒,蛮横又温柔地闯进来,一笔一画,为他那黑白的世界重新上色。 属都湖的晨雾是淡金色的,松赞林寺的倒影是深邃的蓝,赛里木湖的光是璀璨的银,华盛顿湖的笑声是跳跃的橙————还有她带来的,属於家的暖黄,属於陪伴的绵长绿意。 她让他相信,世界的意义或许不在於避免失去,而在於勇敢相遇,在於珍惜每一个“此刻”。 距离北欧极光之旅越来越近,这份礼物必须提前准备好。 他深吸一口气,连接好设备,开始筛选照片。从成千上万张底片里,精挑细选出最能串联起这半年时光脉络的瞬间。 每一张照片拖入时间线,都伴隨著一段清晰的回忆。他嘴角无意识地弯起,眼神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软。 剪辑软体里,照片流畅地过渡、叠化,配上他调整了无数次的转场效果。 接著是配乐。 他尝试了张亮颖的《画心》,空灵却太过悲情;《天下无双》又显得过於縹緲;甚至鬼使神差地试了张学友的《吻別》和《慢慢》,结果自己被那格格不入的氛围尬得手指蜷缩。 都不对。 这些音乐都无法表达他心中那份沉甸甸的、混杂著感激、庆幸、爱意和重获新生的复杂情感。 他停下动作,靠在椅背上,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 然后,一段轻柔的、带著安抚力量的旋律自然而然地在他脑海中响起。 是《rememberme》。 不是电影里那版,而是那个生日前夜,他情绪崩溃蜷缩在黑暗里时,她从京城飞来,默默抱住他,在他耳边一遍遍轻声哼唱的调子。 温柔的哼鸣,就像一只温暖的手,將他从冰冷绝望的废墟里一点点拉了出来。 是了,就是它。 他立刻找到歌曲的纯音乐版,仔细裁剪,將那段最温暖的旋律嵌入视频的节奏点。 音乐流淌出来的那一刻,他看著屏幕上定格的、她不同阶段的笑容,心臟像是被温水缓缓包裹,胀胀的,却无比踏实。 加上配乐,调整完最后的细节,窗外天际已经透出朦朧的灰蓝色。 还差最后一步。 他拿起哈苏相机,架好三脚架,调整好构图和灯光一背景是房间里那面简单的白墙,镜头里只有他。 他深吸了几口气,试图压下胸腔里过於急促的心跳。 面对镜头讲述,远比面对千万人演讲更让他紧张。这不是工作,这是要剖开自己,將最柔软、最不设防的內心袒露出来。 在录完独白,搞定一切后,顾临川长舒了一口气,他低头看了一眼腕錶上的时间,早上六点零七分。 又是一个通宵。 他几乎能想像出等下刘艺菲发现他又熬夜后,会怎样板起脸“教育”他,说不定还会祭出那个“一周不准亲”的可怕惩罚。 距离出发去浙大路演还有不到三小时。 极度的疲惫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充实感同时席捲了他。他保存好所有工程文件,將那个承载了无数心意的“极光记忆匣”仔细收好。 然后几乎是凭著本能走到床边,身体接触到柔软床垫的瞬间,意识就像断了线的风箏,迅速飘远。 他甚至没来得及盖好被子,就沉沉睡去。 窗外,杭城的清晨正缓缓甦醒,而房间里,只有他均匀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掠过的、带著寒意的微风。 很快,天彻底亮了。 起床后发生的事情,也不出他所料,他熬夜通宵的事情又被刘艺菲一眼看穿了。 第234章 有一点点超纲的问题 第234章 有一点点超纲的问题 这姑娘自打早上把他叫醒后从玫瑰园出发,回舅舅家吃早饭的路上,就一直气鼓鼓的。 副驾驶座上,她双臂环抱,目光直视前方,连车载音乐里放著她最爱的《rememberme》钢琴曲,都没能让那紧抿的嘴角软化半分。 顾临川握著方向盘,眼角余光能清晰地瞥见她周身那层“生人勿近,熟人也別惹我”的低气压,心里那点侥倖彻底熄火,只剩下一片“吾命休矣”的冰凉。 车子驶入求是村,停稳。 推开舅舅家门,家里静悄悄的,果然,舅舅、舅妈和陈思思早就去了学校。 只剩小胖一只猫,像个巨大的毛绒玩具,摊在客厅落地窗前最好的阳光里,睡得四仰八叉,肚皮隨著呼吸一起一伏。 空气中飘著淡淡的食物香气。 餐厅的餐桌上,舅妈贴心地將留给他们的早餐用保温罩仔细盖好了。 刘艺菲率先换鞋进屋,动作幅度比平时稍大,泄露出主人不佳的心情。 她径直走到餐桌边坐下,“啪”一下揭开保温罩,露出底下暄软的白粥、几碟清爽小菜,还有一笼冒著热气的豆沙包。 她拿起一个豆沙包,狠狠地咬了一大口,仿佛把那白胖的包子当成了某个不听话熬夜的傢伙。 小橙子极其识趣,眼神在两人之间快速一扫,立刻猫著腰,悄无声息地溜到餐桌最远端的位置坐下。 努力降低存在感,恨不得把自己缩进椅子里,只留下一双滴溜溜转的眼睛暗中观察。 顾临川內心挣扎了三秒,最终还是硬著头皮,磨磨蹭蹭地走到刘艺菲身边的座位坐下。 空气凝固得几乎能捏出水。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要奔赴刑场,声音因为紧张和缺眠而带著点沙哑,小心翼翼地开口:“亲爱的————老婆大人————我错了。” “噗—一咳咳!”餐桌那头正低头假装喝粥的小橙子直接被这称呼惊得呛住,猛地咳嗽起来,脸憋得通红,一边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一边用无比震惊的眼神看向顾临川—进化了! 顾老师这进化速度坐火箭了吧!这几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艺菲咀嚼的动作顿住了,但依旧绷著脸,没转头,也没理他,只是又咬了一口包子,腮帮子鼓鼓的,像只储存食物的小仓鼠,但眼神里的杀气可一点没减。 见第一波“诚恳认错”无效,顾临川耳根发热,但豁出去了,脸皮厚度在求生欲的驱使下瞬间飆升。 他往她那边又凑近了些,声音压得更低,带著点可怜的鼻音,又唤了一声:“老婆大人————真没下次了,我保证。” 刘艺菲终於有了反应。 她慢条斯理地咽下嘴里的食物,拿起纸巾擦了擦嘴角,这才缓缓转过头,一双清亮的眸子盯著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哦?错哪儿了?展开说说,详细点,顾同学。” 顾临川心里一紧,知道审判时刻到了。 他立刻坐直身体,像回答老师提问一样开始背诵检討:“我不该又通宵熬夜剪片子,不顾身体,没有时间观念,害你担心————” “还有呢?”刘艺菲打断他,手指轻轻敲著桌面。 “还有————明知道今天有重要活动,还没保持好状態————”顾临川努力搜刮著“罪状”。 “继续。” “呃————不该阳奉阴违,嘴上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又关起门来偷偷摸摸————”他说得自己都有点汗顏。 刘艺菲挑了挑眉,似乎还算满意他的自我剖析程度。 她端起碗喝了一口粥,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力度:“行,认识到错误就好。那为了让你长点记性,免得下次再犯,咱们得约法三章。” 顾临川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第一,”刘艺菲伸出手指,“接下来一周,每天准时晚上十一点前,我必须看到你房间灯灭,我会查岗。” 顾临川点头如捣蒜:“没问题!” “第二,”她又伸出第二根手指,“你那宝贝相机,暂时由我保管三天。免得你一看它又手痒,深更半夜跑去创作”。” 顾临川脸垮了一下,这对摄影师来说简直是酷刑,但他不敢反驳,只能忍痛答应:“————好。” “第三,”刘艺菲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嘴角微微上扬,“未来三天,你的晚安仪式”额度暂时取消。並且,你要隨叫隨到,我让你去哪,你就去哪!” 顾临川瞬间瞪大了眼睛,前面两条他都认了,这第三条————剥夺晚安吻还要当苦力?这惩罚力度是不是有点太大了?! “茜茜,这————”他试图討价还价。 “嗯?”刘艺菲拖长了语调,眼神瞥过来,“有意见?看来顾同学认错的诚意还是不够啊?那要不————” “没意见!完全没意见!”顾临川立刻斩钉截铁地打断她,脸上挤出一个无比“真诚”的笑容,“三条都非常合理,我坚决执行!谢谢老婆大人从轻发落!” 那副敢怒不敢言、委曲求全又强顏欢笑的样子,终於逗乐了刘艺菲。 她“噗嗤”一声笑出来,刚才强装的冷峻瞬间冰消雪融,伸手没好气地戳了一下他的额头:“德性!快吃饭!等下还要去紫金港,顶著你这两个黑眼圈,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是是是,吃饭吃饭。”顾临川赶紧低头扒粥,心里默默流泪一代价惨重,但总算过关了。 小橙子在一旁看得嘆为观止,对顾老师的家庭地位有了全新的认知。 吃完早饭,收拾好碗筷,三人起身出门。关好舅舅家的门,下楼。 楼下,那辆熟悉的黑色保姆车已经安静地等候在那里。车子之所以能开进小区,自然是顾临川提前给门卫老王打了个电话行了个方便。 拉开车门,副驾上的老赵和驾驶座上的小钱闻声回头。 两人目光敏锐地捕捉到第二排的异常气氛—一刘艺菲嘴角噙著一抹压不住的、得意又舒畅的笑容,眼神亮晶晶的。 而跟在她身后上车的顾临川,则是一脸仿佛签了丧权辱国条约后的生无可恋,尤其是那俩明显的黑眼圈,更是加重了这种悽惨效果。 老赵和小钱立刻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把探寻的目光投向了最后上车、正准备关车门的小橙子。 小橙子接收到信號,身体前倾,用手拢著嘴,用极快极低的气声、言简意賅地匯报:“顾老师熬夜被抓包,签了不平等三条,包括隨叫隨到和————呃,丧失晚安吻主权三天。” 老赵和小钱瞬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嘴角同时咧开一个“我懂了”的坏笑,齐刷刷地转回头,努力憋住差点脱口而出的笑声。 车子缓缓启动,驶离求是村,融入了上午的车流,朝著浙大紫金港校区的方向平稳开去。 11號上午10点整,浙大紫金港校区紫金港剧场內,座无虚席。 空气里嗡嗡作响的满是期待,学生们举著手机,镜头齐刷刷对准舞台,目標明確—神仙姐姐刘艺菲。 顾临川、老赵、小钱和小橙子被安排在观眾席稍靠后的位置,视野开阔。 陈思思则凭藉地利人和,早早就抢占了通过“內部渠道”预留的前排vip座,此刻正兴奋地左右张望,活脱脱一个前来验收“嫂子”表现的小家长。 舅舅陈晓枫和舅妈陈静雯来得稍晚些,低调地穿过侧廊,站到了顾临川身边。 这两位浙大博导的出现,让原本还算镇定的老赵和小钱瞬间绷直了背。 顾临川察觉到他们的不自在,低声为双方引见:“舅舅,舅妈,这是茜茜工作室的宣传总监老赵,安保负责人小钱。赵哥,钱哥,这是我舅舅陈晓枫教授,舅妈陈静雯教授。” 老赵和小钱赶紧伸出双手,態度恭敬:“陈教授好!陈教授好!久仰久仰!” 舅妈陈静雯笑容温婉,主动化解了那点微妙的紧张:“別客气,今天我们都是来看茜茜的观眾。辛苦你们平时照顾她了。” 舅舅也頷首微笑,语气隨和:“是啊,放鬆点,我们现在就是家属身份。” 简单寒暄几句,气氛缓和下来。 恰在此时,场內灯光聚焦,主持人赵程走上舞台,路演正式开始。 在热烈的掌声和欢呼中,导演比利·奥古斯特、製片人孙鹏女士,以及今天绝对的主角刘艺菲款步上台。 刘艺菲今天穿了一件浅色牛仔外套,內搭一条红黄碎连衣裙,长发微卷,清新又不失明艷,像是把秋日最温暖的一抹色彩带到了台上。 她微笑著向台下挥手,目光扫过观眾席,精准地在前排陈思思脸上停留一瞬,递去一个默契的眼神。 隨即又望向后方,与顾临川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匯,嘴角弯起的弧度更深了些。 例行公事的开场问候后,主创落座。 主持人赵程一开口就是非常流程化的问题:“艺菲,电影里英子的故事让人印象深刻,能聊聊你对这个角色的理解吗?” 台下的小橙子忍不住翻了个小小的白眼,凑近顾临川低声吐槽:“这主持人————好无聊啊!” 顾临川没说话,只是目光专注地看著台上。 台上的刘艺菲闻言,沉吟片刻,声音清晰而沉稳:“我觉得英子这个角色非常有意思。她身上有一种————在那个年代背景下非常珍贵的、沉默的力量。她的故事是內敛的,甚至很多是无法用语言表达出来的,更多的是通过行动和眼神来传递。” 刘艺菲巧妙地传达了自己对这个角色的理解,但是主持人有那么一点点不甘心,想问点什么出来。 接著又拋出一个更煽情的问题:“我们在资料里看到,申城电影节首映时,你看完成片后好像哭了,有么一回事儿吗?” 这个问题让台下安静了一瞬。 刘艺菲听了,先是忍不住轻笑出声,对著主持人摇了摇头,语气带著几分亲和的调侃:“小伙子,你这个问题————太过煽情了呀。你是哪个专业的?” 轻鬆的反问瞬间逗乐了全场,台下爆发出善意的鬨笑声,紧张的气氛隨之化解。 笑声稍歇,她才正色道:“其实很难说是为具体的某一个人。更多的是被那种在极端环境下,人性所进发出的光辉,那种超越国籍、语言的善良和勇气所触动。” “英子的选择,代表的是一种最朴素也最伟大的道义和人性美。是为那个时代里,所有像英子一样默默承受、却又无比坚韧的女性吧。” 她的回答真诚而深刻,將个人情绪升华到了对歷史和群体的共情,贏得了台下热烈的掌声。 主持人见好就收,隨后又將问题拋给了导演和製片人,聊了些关於剧本创作、选角以及电影希望传达的歷史反思等更宏观的话题。 比利导演和孙鹏女士也分別用英语和中文做了详实而动人的分享。 终於,来到了最令人期待的观眾互动环节。 果不其然,陈思思第一个举手,像颗蓄势待发的小炮弹,被主持人点到后,“噌”地站了起来,接过工作人员递来的话筒。 她前几个问题还算规矩,先是问了比利导演:“导演您好,请问当初筹拍《烽火芳菲》时,在眾多优秀的中国女演员中,为什么最终选择了刘艺菲呢?” 比利导演笑著通过翻译回答:“crystal身上有一种非常独特的气质,既有东方女性的柔美典雅,又有一股內在的韧劲和力量感。” “这与英子这个角色需要同时展现的善良与坚强高度契合。而且她的专业態度和表演能力在试镜时就给我们留下了深刻印象。” 製片人孙鹏也適时补充:“艺菲的眼神能传递出很多语言无法表达的东西,这对於英子这个很多情绪需要內敛处理的角色来说,至关重要。” 几个回合后,陈思思眼睛滴溜溜一转,脸上浮现出那抹顾临川和老赵小钱都无比熟悉的、带著坏心眼的笑容,看向了刘艺菲:“茜茜姐,那我想问问你,在现实生活中,你是如何看待感情”这两个字的呢?或者说————是不是台下的某个人,让你对感情有了更具体、更生动的理解呢?” 她特意在“更具体、更生动”上加了重音。 问题一出,现场的媒体以及台下的同学们一阵骚动。 后排的老赵、小钱、小橙子立刻动作整齐划一地侧头,目光齐刷刷聚焦在顾临川脸上,表情古怪,像是在努力憋笑又带著点“终於来了”的兴奋。 顾临川心里先是“咯噔”一下,隨即又稍稍鬆了口气—一还好,这丫头还算有点分寸,没直接报他身份证號。 但这个问题,依旧像个精心包装的小鉤子。 舅舅和舅妈站在一旁,依旧是那副笑眯眯看戏的模样,仿佛早就料到陈思思会按捺不住。 台上的刘艺菲面对这个明显“超纲”且意有所指的问题,並没有露出窘態。 她抬手自然地將一缕碎发別到耳后,自光状似无意地往后排飘了一瞬,速度快得几乎让人捕捉不到。 隨即收回,脸上绽开一个落落大方又带著点微妙揶揄的笑容。 她思考了几秒,才缓缓开口,声音透过话筒清晰地传遍会场:“感情啊————” 她顿了顿,仿佛在寻找最贴切的形容,然后用了某个专业人士熟悉的领域做比喻,“我觉得它有时候像一种很奇妙的光影”。 台下响起一阵轻微的笑声和骚动。 她继续不紧不慢地说:“你看,光本身没有固定的形状,但它落在不同的物体上,就能折射出千变万化的色彩和影子,让很多东西变得立体、生动起来。” 她巧妙地將“光”与“影”结合,既呼应了某人的职业,又赋予了比喻更多的层次。 “它能让你注意到平时忽略的细节,也可能照亮一些你原本不敢直视的角落。至於具体的人嘛————”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看著台下翘首以盼的观眾和陈思思那双写满“快说快说”的眼睛,话锋灵巧一转,带著点俏皮:“能让我对感情有更生动理解的,其实来源挺多的。比如看著我爸妈虽然分开但依旧彼此关心,比如我和苏畅十几年吵不散的友情,再比如————” 她目光扫过台下眾多热情的学生,“看到你们这么年轻,对很多事情抱有纯粹的热情和期待,也会让我觉得,嗯,感情这种东西,確实是生活中特別鲜活的一部分。” 她成功地將“某个人”的指向模糊化,融入了对亲情、友情乃至更广泛人群的观察中,既回答了问题,没留下任何话柄,引得台下响起一片掌声和些许意犹未尽的轻笑。 这个回答,堪称“不否认,不承认,但聊得很生动”的典范。 陈思思虽然没听到最想听的“官宣”式答案,但对这个机敏又留足想像空间的回应似乎也颇为满意,笑嘻嘻地坐下了,还衝后排递了个“我只能帮到这了” 的眼神。 互动环节又进行了几个问题后,在所有主创与台下观眾的大合影中,此次浙大路演圆满落幕。 在老赵、小钱和小橙子的护送下,刘艺菲顺利回到后台休息室。 与导演、製片人寒暄告別后,她刚拿出手机,休息室的门就被推开了。 顾临川领著舅舅、舅妈和陈思思走了进来。 一照面,舅妈陈静雯就笑著上前,亲切地拉住刘艺菲的手:“茜茜,刚才回答得真好,有水平!既真诚又聪明,那个关於感情的问题,处理得太巧妙了。” 刘艺菲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脸颊微红:“舅妈你过奖了,就是隨口说说。 “” 旁边的陈思思立刻跳过来,挽住她另一只胳膊,笑嘻嘻地“控诉”:“茜茜姐你太狡猾了!我都那么问了,你都不上鉤!这光影”理论,跟某个人的专业配合得挺默契啊!” 刘艺菲挑眉,故意逗她,眼神瞟向一旁假装看墙壁装饰的顾临川:“那我该怎么回答?难道要说对啊,就是台下那个穿黑衣服、看起来最像移动冰山的那位,他让我明白了感情就像曝光时间,长了过曝,短了欠曝,得精准控制”?” 顾临川听著两人的谈话,手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一声,掩饰著那一丝丝尷尬的神色。 陈思思哈哈大笑:“那明天娱乐版和摄影杂誌的头条可都是你了!” 眾人顿时笑作一团。 调侃过后,刘艺菲转向老赵、小钱和小橙子,清了清嗓子,宣布正事:“赵哥,钱哥,小橙子,接下来我和顾老师要去巴黎签lv的合同,然后直接从那边飞北欧看极光。你们就不用跟著奔波了,给你们放个大长假,好好休息一下!” 老赵立刻比了个“ok”的手势,一脸“我懂的”表情:“明白明白!绝对不打扰二人世界!祝你们玩得开心!” 小钱兴奋地挥了下拳头:“终於能休个长假了!谢谢茜茜姐!谢谢顾老师!” 小橙子更是长舒一口气,表情夸张:“太好了!我要回家躺平,电量不充满绝不出门!” 笑声中,老赵和小钱识趣地先行告退,处理后续收尾工作。 等他们走后,舅舅陈晓枫笑著提议:“行了,这边也没事了。走,回家吃饭去!你舅妈早上就念叨著要给你们露一手。” 这个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积极响应。舅舅、舅妈和陈思思他们先行开车回去。 刘艺菲和小橙子则在顾临川的带领下,熟门熟路地穿过剧场后台复杂的通道,从一扇不起眼的后门悄无声息地溜了出去。 完美避开了前门依旧聚集的人群和长枪短炮。 那辆低调的黑色奥迪就安静地停在路边。 三人迅速上车,顾临川发动引擎,车子平稳地驶离了喧闹的校区,匯入午间杭城温暖而慵懒的车流之中。 一行人回到舅舅家时,已是中午十二点多。刚推开家门,一股浓郁的家的气息便扑面而来。厨房里飘出阵阵香味,舅舅繫著围裙正熟练地顛勺,舅妈在一旁切著嫩绿的青菜。 见他们进门,回头笑道:“回来得正好,再炒个青菜就能开饭了!” 客厅里,陈思思毫无形象地瘫在沙发上刷著手机,顺手拆了包薯片,“咔嚓咔嚓”嚼得正香。小胖原本团在猫爬架顶端假寐,闻到诱人的零食香味立刻竖起耳朵,眼睛紧紧盯著那袋薯片,尾巴尖悄无声息地晃了晃。 刘艺菲和小橙子换了鞋,刚走到沙发边想坐下喘口气,只见一道橘黄色的影子如闪电般掠过—— 小胖以与它那圆滚体型极不相称的敏捷,猛地从爬架高处跃下,精准无比地叼住陈思思隨手放在茶几上的半包薯片,转身又是一个轻巧的弹跳,稳稳落回爬架顶层平台!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快如疾风,堪称“橘猫刺客的完美奇袭”。 “哇靠!”小橙子惊得脱口而出,“这身手!这爆发力!说好的十只橘猫都是胖子的呢?网上都是骗人的吧!” 刘艺菲也看得目瞪口呆,指著正用爪子笨拙地扒拉薯片袋、试图把脑袋埋进去大快朵颐的小胖,笑得肩膀直抖:“思思!你家小胖是不是背著我们偷偷报了轻功速成班?这速度!这精准度!国家队水平啊!” 厨房里的舅舅舅妈闻声回头,看到猫爬架上那个正努力和薯片袋搏斗的圆滚滚身影,只是无奈地笑了笑。 舅妈摇摇头:“这小胖猫,真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管不住嘍。” 舅舅一边將炒好的青菜装盘一边笑骂:“都是你们平时惯的!都快成精了! ” 刚才换好鞋子来到客厅,一直安静坐在沙发角落的顾临川,这时忽然站了起来。 他面无表情地走到猫爬架边,仰头看著正吃得忘乎所以的小胖。 小胖察觉到阴影笼罩,警惕地停下动作,嘴里还叼著半片薯片,瞪圆了眼睛看著下方气场冷凝的两脚兽。 顾临川伸出食指,虚点了点它油乎乎的嘴巴,语气平淡却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现在,没收。不然” 他顿了顿,精准命中要害,“今晚的罐罐和冻干,全部取消。” “喵?!”小胖仿佛真听懂了这冰冷的“制裁”,整只猫僵住,连鬍鬚都停止了抖动。 那双大眼睛里瞬间闪过震惊、挣扎、权衡————最终,对罐罐和冻乾的深沉爱意战胜了对薯片的短暂迷恋。 它极其人性化地、带著一丝不甘愿地,用爪子把还剩大半的薯片袋往顾临川的方向推了推,甚至討好地、细声细气地“喵呜”了一声,仿佛在说:“给你给你!罐罐不能少!” 顾临川满意地拎起那袋沾了口水的薯片,走到玄关旁的矮柜熟练地输入密码,打开柜门,將薯片用保鲜袋仔细包好放进去,再“咔噠”一声锁上。 一系列操作行云流水,仿佛演练过无数次。 等他重新坐回沙发,刘艺菲立刻凑过来,眼睛亮晶晶地调侃:“顾同学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偷偷给它买了什么顶配猫爬架或者全自动逗猫机器人收买猫心了?” 顾临川张了张嘴,还没发出音节,旁边的陈思思就发出一声巨大的“嗤笑” ,无情揭穿:“茜茜姐,小橙子,你们纯纯想多了!你们没看见它刚才嚇得薯片都快叼不住了?这就叫——一物降一物!猫怕冰山脸!” “噗一哈哈哈!”刘艺菲和小橙子瞬间笑倒在沙发里,眼泪都快飆出来了。 小橙子一边捶著抱枕一边喘气:“没、没错!顾老师靠脸就能镇宅辟邪,招財————哦不,镇猫!效果拔群!” 顾临川:“————” 他默默拿起茶几果盘里的一个橙子,垂眸仔细剥开,然后若无其事地塞了一瓣到笑得最欢的刘艺菲嘴里,试图用食物堵住她的笑声。 只是他自己那微微发烫的耳根,悄悄泄露了情绪。 笑闹间,舅妈端著最后一盘青菜走出厨房:“好啦好啦,別逗小川了。吃饭吃饭!” 眾人围坐到餐桌旁,经典的杭帮菜摆满一桌,令人食指大动。 吃饭间隙,舅舅夹了一筷子笋,看向顾临川,语气家常:“川啊,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出发去巴黎?” 顾临川咽下嘴里的米饭,抬头回答:“13號上午的航班。明天————先休息一天,收拾一下东西。” 他说话时,眼神下意识地膘了一眼旁边的刘艺菲,她正小口吹著碗里的鱼丸汤,热气氤氳中,嘴角带著浅浅的、温柔的笑意。 舅舅和舅妈瞭然地点点头,眼神交匯间传递著欣慰。 结果坐在对面的陈思思眼睛唰地亮了,咬著筷子尖,脸上浮现那种熟悉的、 让顾临川后背发凉的坏笑:“哦~13號走啊————那希望月底你们从北欧看完极光回来的时候————”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眼神在顾临川和刘艺菲之间暖昧地扫来扫去,“关係有实质性的飞跃哦~” “咳咳咳!”顾临川直接被一口米饭呛到,猛地侧头咳嗽起来,脸颊连带著脖颈瞬间爆红。 刘艺菲舀汤的动作也顿住了,耳根迅速染上緋色,她强作镇定地瞪了陈思思一眼,桌下的脚轻轻碰了一下顾临川的小腿,示意他稳住,別自乱阵脚。 舅妈没好气地夹了块最大的、颤巍巍的东坡肉塞进陈思思碗里:“吃都堵不上你的嘴!姑娘家家的,脑子里整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舅舅默默点头,表情严肃地附和:“嗯,少看些没营养的。” 陈思思刚想反驳,一直安静蹲在她椅子旁边,用脑袋蹭她裤脚试图蹭点吃的小胖,突然“喵嗷”一声跳上她的膝盖。 仰著大脸盘子,上上下下地使劲蹭她的下巴,叫声又长又嗲,仿佛在说:“铲屎官你太污了!需要用本喵的纯洁来净化一下!” 全桌安静了一秒。 隨即,舅舅率先憋不住,“噗”地笑出声,指著小胖:“闺女,看见没?连小胖都嫌你思想不健康!都在教育你了!” “哈哈哈哈!”这下彻底点燃了笑点,刘艺菲和小橙子笑得东倒西歪,顾临川低著头,肩膀控制不住地微微抖动,连舅妈都忍俊不禁,摇头失笑。 陈思思抱著沉甸甸、还在不停撒娇卖萌实则“拆台”的小胖,气得脸都鼓了,戳著它的脑门:“你到底哪边的?!白给你那么多罐罐和小鱼乾了!叛徒! 橘猫界的耻辱! ” 眾人看著这一人一猫的打闹,瞬间笑作一团。 第235章 没安好心的明总监 第235章 没安好心的明总监 晚上九点多,车子驶入九溪玫瑰园別墅,车轮碾过路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杭城秋夜的凉意透过车窗渗进来,与车內暖融融的气氛形成对比。 车子停稳,三人依次下车。 小橙子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著哈欠嘟囔:“总算到家了————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 刘艺菲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颈,声音里带著一丝疲惫后的鬆弛:“是啊,这两天跑下来比拍戏还累。赶紧上楼收拾吧,明天还能喘口气,后天一早就得飞了。” 顾临川默默地从后备箱取出三人的隨身行李,听到“飞”字,眼神几不可察地闪烁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但很快又恢復了平时的沉静。 “走吧。”他锁好车,率先朝屋內走去。 二楼走廊尽头,三人各自推开房门,开始收拾行李。 小橙子的行李最简单,她这次得了大假,不用跟著去北欧受冻,只需收拾些回家和短期出游的轻便衣物。 没多少功夫,她的行李箱就合上了。 她探头探脑地溜出房间,敲响了对面刘艺菲的房门。“茜茜姐,需要帮忙吗?” 门內传来刘艺菲略带苦恼的声音:“快进来!我正发愁呢!” 小橙子推门进去,只见刘艺菲坐在柔软的地毯上,对著摊开的巨大行李箱发愣,身边堆著几件毛衣和常服,眉头微蹙。 “怎么了茜茜姐?” 刘艺菲拿起一件单薄的羊绒衫比划了一下,嘆了口气:“北欧那边现在得零下十几二十度了吧?我根本没带那么厚的衣服啊!我之前囤的那些都在京城家里呢。” 她想像了一下自己在冰天雪地里冻得瑟瑟发抖、鼻涕横流的狼狈样子,顿时觉得偶像包袱和生存危机同时压顶。 小橙子也傻眼了:“对哦!光想著极光好看了,忘了那边是能把耳朵冻掉的冷!现在买还来得及吗?” “明天得赶紧去商场扫货了,”刘艺菲捏了捏眉心,“就是时间有点与此同时,隔壁房间。 顾临川的收拾过程堪称高效且思路清晰。他打开衣帽间最里面的一个储物柜,从里面拿出几套標籤都还没拆的加厚版美利奴羊毛保暖內衣,整齐地码进行李箱一角。 接著,他又从柜子深处拖出一个有些份量的防尘收纳袋,拉开拉链,里面是五件顏色低调、材质特殊、看起来就非常厚实保暖的连帽外套,款式简洁却透著一种专业户外装备的功能感。 这是他早年痴迷极地风光摄影时,脑子一热,了大价钱找专业户外品牌定製的,据说能抵御零下四十度的严寒。 当时明轩无意中得知了这事,也凑热闹想去,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傢伙突然中途变卦,不去了。 这也导致顾临川犯懒不想去了。 所以这些装备也就一直压在箱底吃灰,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至於相机设备,他仔细检查了哈苏的机身和几只常用镜头,清洁了传感器,確保万无一失,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入专用的防护箱內。 一切收拾停当,他环顾了一下再无遗漏的房间,目光落在床头柜的手机上。 略一沉吟,他拿起手机,走到窗边,在通讯录里找到了那个备註为“明轩(lv—麻烦精)”的名字,拨通了微信语音电话。 巴黎此时正是下午三点多,阳光应该正好洒在塞纳河上。 电话响了五声,就在顾临川以为对方又在哪个秀场后台忙得不可开交时,被接了起来。 “餵?顾大冰块?” 明轩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背景音是隱约的、富有节奏感的电子音乐和模糊的法语交谈声,確实很像在lv总部那种兼具时尚与艺术氛围的环境里。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居然主动给我打电话?让我猜猜————这是终於要携家带口来巴黎视察工作了?” 他的语调一如既往地上扬,带著点戏謔和瞭然。 顾临川早已习惯他这种开场方式,面无表情地对著手机:“嗯。13號上午的航班,杭城直飞巴黎。记得来接。” 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说“明天天气不错”。 “嘿!你这求人接机的態度能不能好点?”明轩在那边夸张地叫起来,“好歹我也是lv的总监,给你当免费司机还得提前预约是吧?报酬呢?没顿像样的饭可说不过去啊!” “机场高速出口有家热狗摊不错,管够。”顾临川眼皮都没抬一下,淡淡地回击。 “顾临川!你就抠门吧你!”明轩笑骂,“行行行,热狗摊就热狗摊,看我不点它一百个!吃穷你!” 互相伤害了几句,明轩言归正传,语气里多了几分工作时的认真:“说正经的,合同这边都准备好了,你们到了休息一下,第二天就能签。不过签之前还有个小事————” 他顿了顿,似乎在想怎么措辞:“到时候合同签完,把新系列代言人的宣传海报和一支短片的素材拍了。场景和团队都是现成的,效率高的话一天就能搞定。你觉得呢?” 顾临川对此並不意外,品牌合作通常都包含这些內容。他言简意賅地答应:“可以。脚本和概念发我邮箱。” “得嘞!就知道顾老师专业!”明轩的声音立刻轻快起来,“脚本早发你了,你抽空瞅一眼。放心,没什么复杂剧情,主要就是突出茜茜和新產品的质感,对你来说小菜一碟。” “嗯。”顾临川应了一声,刚想结束通话,明轩那边又急急地补充了一句。 “哦对了!差点忘了!短片里有个小互动环节,可能需要你————呃,稍微客串一下下,就是个背景板一样的存在,绝对不抢茜茜风头!具体脚本里都有,你看一眼就行,没问题吧?” 明轩说得飞快,语气轻鬆自然,仿佛真的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顾临川微微蹙眉,但也没多想。 拍摄中临时增加或调整角色是常有的事,只要不影响整体,他通常不会拒绝。 “知道了。先看脚本。”他没有立刻答应,保留了一丝谨慎。 “没问题!那你先忙,记得看邮件啊!掛了掛了,我这还一堆事呢!”明轩语速飞快地说完,不等顾临川再说什么,便结束了通话。 放下手机,顾临川总觉得明轩最后那几句话里似乎藏著点什么,但具体又说不上来。 他摇摇头,心想大概是明轩一贯的咋咋呼呼让自己多心了。 地球另一端,巴黎lv总部四楼办公室。 明轩放下手机,脸上露出一丝计划通的笑容,他打了个响指,提高声音朝办公室外喊道:“暴龙!布丁!別摸鱼了!进来干活!” 很快,办公室门被推开,暴龙和布丁一前一后地溜了进来。暴龙脸上还带著点没睡醒的懵懂,布丁则一如既往地看起来有点闷闷的。 “轩哥,啥指示?”暴龙拉开椅子坐下,打了个哈欠。 明轩身体前倾,手指敲了敲桌面,脸上带著一种混合著兴奋和恶作剧的神情:“刚跟顾冰块通完电话,他们13號到。宣传片的事,可以按原计划推进了。” 暴龙和布丁对视一眼,脸上同时露出欲言又止的表情。 暴龙挠了挠头,率先开口,语气带著点犹豫:“轩哥,你那个方案————真的不再考虑一下?让顾老师亲自出演,这————这能行吗?以顾老师那性格,知道了不得当场冰封了整个摄影棚?” 布丁在一旁小声补充,脸上写满了担忧:“而且,这样免费利用”顾老师,是不是不太好啊?好歹也该给点车马费什么的吧?不然总觉得有点理亏————” 两人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就在昨天,他们才被明轩神秘兮兮地告知了最终版宣传片的概念。 短片里,刘艺菲自然是绝对主角,但在最后一个场景,明轩別出心裁或者说“胆大包天”地安排了一个身穿lv新季男装的模糊侧影入镜。 与刘艺菲有一个极其靠近、氛围暖昧、几乎是借位的互动镜头。 而这个“背影男主”,明轩大手一挥,直接指定了顾临川——美其名曰“真实情侣,氛围感拉满”。 暴龙和布丁当时听完就傻眼了,这主意简直是在顾临川的羞耻底线上疯狂蹦迪。 他们几乎能预见到顾临川看到这个脚本时,那张冰山脸会瞬间冻裂成什么样子,以及隨之而来的、可怕的低气压。 明轩看著两位助理忧心忡忡的脸,反而笑得更加开心了,活像一只算计得逞的狐狸:“哎呀,你们不懂!这叫艺术!要的就是那种自然流露的真实情感!” 他往后一靠,优哉游哉地转著笔:“至於费用嘛————谈钱多俗气!我这是给他一个在全世界面前秀恩爱的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 暴龙:“————”(轩哥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布丁:“————”(已经开始为顾老师默哀了。) 明轩无视两人一脸“你在鬼扯”的表情,大手一挥:“行了行了,別杵这儿了!快去跟摄影团队和场地再做最后確认!我要让这支片子刷爆全球社交媒体!” 暴龙和布丁带著一肚子吐槽和担忧,默默退出了办公室。 同一时刻,杭城,玫瑰园別墅。 顾临川放下手机,將明轩说的拍摄事宜暂时拋到脑后。 他想起刘艺菲那边还在为行李发愁,便起身走出房间,来到对面。 房门虚掩著,他轻轻推开,就看到刘艺菲和小橙子並排坐在床沿,对著地上那只依旧没装多少东西的大行李箱,同步地托著腮,唉声嘆气,像两只遇到了难题的可爱树袋熊。 “怎么了?”顾临川走过去,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些,“还没收拾好?” 刘艺菲抬起头,漂亮的脸上写满了“愁”字,她拎起一件薄毛衣,语气近乎哀嚎:“没厚衣服啊!顾临川,北欧是不是很冷?我现在开始练习冬眠还来得及吗?” 小橙子在一旁猛点头附和:“茜茜姐带的都是好看但不抗冻的!我们正说明天要不要衝去商场血拼呢!” 顾临川看著她们如临大敌的样子,忽然觉得有点好笑。他沉默了几秒,然后在两人疑惑的目光中,转身走了出去。 “欸?你去哪儿?”刘艺菲下意识地问。 没过两分钟,顾临川去而復返,手里拿著三件叠得整整齐齐、款式一模一样只是尺寸稍小的深灰色厚实外套。 他走到刘艺菲面前,把衣服往她怀里一递,语气平淡无波:“给。外套解决了。” 刘艺菲和小橙子同时愣住了。 小橙子率先反应过来,接过一件摸了摸,惊呼:“哇!好厚实!这面料———— 顾老师,你还有这种存货?” 刘艺菲也拿起一件展开,衣服入手沉甸甸的,做工精良,但款式是毫不哨的极简风格,顏色也是最基础的深灰。 她翻看了一下,目光敏锐地落在了领口內侧一个不太起眼的定製標籤上,上面除了品牌logo,还有一行小字缩写。 她眨了眨眼,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促狭和瞭然,嘴角弯起一个狡黠的弧度,直接看向顾临川:“顾冰块——” 她拖长了调子,看著顾临川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神神秘秘地猜测道:“这几件————该不会是你当初脑子一热,和明轩一起搞的兄弟装”————所以才多出来的吧?” 顾临川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从对话框中他惊讶的抬起头看向刘艺菲,眼神里明明白白写著“你怎么知道?”。 他嘴唇微动,似乎想辩解,但最终还是归於沉默,算是默认了。 小橙子嗅觉敏锐,立刻察觉这话题可能涉及顾老师的“黑歷史”,她“唰”地一下站起来,打了声招呼,就直接开溜了。 实际上是回到房间,跟陈思思第一时间分享八卦消息。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两人。空气里漂浮著一种微妙的、带著点好笑的气氛。 刘艺菲看著顾临川那副被戳穿后有点窘又强装镇定的样子,终於忍不住笑了出来。 她拿著那件灰扑扑的外套在自己身上比划著名,故意揶揄道:“果然是明轩会喜欢的直男兄弟款”,审美十年如一日地稳定。” 顾临川无奈地嘆了口气,走到她身边坐下,拿起一件外套,指著上面崭新的吊牌:“定製的时候,那傢伙非要搞什么兄弟装”,逼著我按他的码多订了两件中小號,说以防万一。结果————” 他顿了顿,语气带著点对自己当年居然会同意这种事的无语,“计划泡汤,衣服就一直在柜底吃灰。” 刘艺菲想像了一下顾临川和明轩穿著同款厚重外套,在冰天雪地里一个面瘫一个耍宝的画面,笑得更是东倒西歪,眼泪都快出来了:“哈哈哈————明轩肯定是怕冷又怕死,临阵脱逃了!然后你就也懒得去了? ” 顾临川抿了抿唇,算是默认。 看著刘艺菲笑得开怀,他眼底那点窘迫也化为了柔软的微光。 他伸手,轻轻將她笑歪的身子揽正,低声问:“那————刘老师现在能批准这几件歷史遗留物资”隨行了吗?虽然款式不怎么样,但保暖性能绝对可靠。” 刘艺菲止住笑,擦了擦眼角的泪,拎起外套又看了看,虽然嘴上还嫌弃著“这顏色穿上像只胖灰熊”。 但身体很诚实地把衣服叠好,放进了自己空空荡荡的行李箱一角。 “行吧,勉强接收你这上缴的赃物”了。到了巴黎我得给它搭配条亮色的围巾拯救一下,不然拍照都没法看。” 顾临川看著她把衣服收好,心里莫名鬆了口气。 刘艺菲收拾完外套,顺势懒洋洋地靠进他怀里,像是用尽了所有力气般长吁一口气:“总算解决一件大事。” 她仰头看他,手指戳了戳他的下巴,“刚才明轩电话里除了接机,还说什么了?我看你接完电话回来就若有所思的。” 顾临川手指绕著她散落的长髮,如实相告:“嗯。lv宣传片的拍摄脚本定好了,发我邮箱了。过去就能拍。” 他微微蹙眉,想起明轩最后那过於轻快的语气,“不过他最后提到脚本里有个小互动,需要我客串一下,语气有点————古怪。” 刘艺菲在他怀里找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浑不在意地闭上眼睛,声音带著慵懒的睡意:“明轩安排的互动”,能正常到哪里去?他要是按常理出牌,那才叫太阳打西边出来,脚本嘛————到了巴黎再看唄————” 她说著,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声音越来越低,“现在先陪我躺会儿,充充电。” 顾临川犹豫了几秒——毕竟“约法三章”里好像没禁止这个——最终还是顺从地收紧手臂,將她更密实地拥入怀中。 刘艺菲感受到他的动作,嘴角满足地翘起,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窗外,杭城的秋夜寧静深沉,而房间內,暖意正浓。 第236章 人无完人,努力了就行 第236章 人无完人,努力了就行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杭城大厦刚开门不久,三个“全副武装”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入口处。 刘艺菲戴著鸭舌帽和口罩,只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一手挽著同样低调的小橙子,另一只手则被顾临川自然地牵著,像个被严密保护的“重点对象”。 “说好了啊,目標明確,速战速决,只买保暖內衣,不看包包不看鞋!” 刘艺菲压低声音,像在宣布一项秘密行动纲领,眼神却不由自主地瞟向不远处lv橱窗里最新款的围巾。 顾临川面无表情地点头,目光扫过导览图:“保暖內衣在b座五楼。” 小橙子在一旁偷笑,小声对刘艺菲说:“茜茜姐,你刚才看围巾的眼神都快拉丝了~” “瞎说!我那是————在评估它的保暖性能!”刘艺菲嘴硬,耳根却微微发热,下意识捏了捏顾临川的手指。 然而,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三人逛了一大圈,映入眼帘的不是lv、gucci的秋冬新款,就是一些设计时尚但厚度堪忧的所谓“保暖內衣”,最高標註也才“零下5c適用”。 一件標价惊人的某义大利品牌发热衣,摸上去更是薄如蝉翼。 刘艺菲拎起一件米白色的保暖內衣,语气绝望:“这————这穿去北欧,是打算让我表演瞬间冰冻美人”吗?” 顾临川拿起吊牌看了看成分和温標,冷静地判断:“不够。北欧现在夜间体感温度接近零下二十,需要专业级防护。” 小橙子对著一条毛茸茸却很单薄的裤子嘆了口气:“好看是好看,但感觉风一吹就透了。” 一个上午就在这种“好看但不实用,实用但丑哭”的纠结中流逝。 最终,三人两手空空,带著一身的疲惫和审美疲劳,在商场外隨便找了家麵馆解决了午饭,灰溜溜地回到了九溪玫瑰园。 下午一点多的別墅,安静得能听到窗外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 刘艺菲把自己摔进客厅柔软的沙发里,发出一声长长的、带著无比惆悵的哀嘆:“啊——!” 她歪过头,看著旁边同样陷入沙发、正盯著天板发呆的顾临川,语气可怜巴巴,像只担心罐头没了的小猫:“大冰块————没合適的怎么办呀?这极光————该不会看不了了吧?” 眼神里充满了“你快想办法”的期待。 顾临川的视线缓缓从天板上挪开,聚焦在她写满忧愁的脸上。 他沉默了两秒,似乎在脑內资料库里进行了一番严谨的检索,然后提出了一个非常“直男”的解决方案:“要不————我上楼把我那两套稍微小一点的拿给你试试?” 刘艺菲:“???” 她的脑海里瞬间浮现出自己穿上他的保暖內衣后,袖子长一截、裤腿拖地的滑稽模样,画风瞬间从时尚大片崩成了搞笑漫画。 她张了张嘴,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评价这个提议。 旁边的小橙子正喝著水,闻言差点呛到,好不容易顺过气,立刻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鬨:“茜茜姐!试试唄!说不定有惊喜呢?” 刘艺菲看看一脸“我这提议很合理”的顾临川,又看看满脸“我想看热闹” 的小橙子,最终悲壮地点了点头。 她一副豁出去的模样:“————行吧!试!为了极光!” 三人起身噔噔噔上了楼。 刘艺菲和小橙子回了客房,顾临川则钻进自己房间的衣帽间,开始翻箱倒柜。 他记得以前確实买过几套专业级保暖內衣,但是因为穿著太小了,就直接被他遗忘在了某个储物箱底。 几分钟后,他果然从一堆旧物里挖出了两个包装还算崭新的盒子。 他拿著这两个“救命稻草”,推开了对面臥室的门。 只见刘艺菲和小橙子並没在收拾,而是齐刷刷地呈“大”字型瘫在柔软的大床上,望著天板上的吊灯发呆,不知道的还以为在搞什么神秘的放鬆仪式。 顾临川走过去,把两个盒子递到刘艺菲眼前:“找到了,试试吧。” 刘艺菲坐起身,接过盒子打开一看——一套深灰色,一套藏蓝色,材质厚实,手感倒是柔软,但款式————充满了直男功能至上的简洁。 她拎起那件上衣,比划了一下,肩宽和衣长明显还是大了不止一圈,表情顿时变得一言难尽。 小橙子凑过来一看,噗嗤一声笑出来:“顾老师,你是不是对尺码有什么误会?” 顾临川摸了摸鼻子,试图解释:“专业保暖內衣————版型都这样,宽鬆点更利於空气隔热层形成————” 声音在刘艺菲“你继续编”的目光注视下越来越小。 “行吧,实践出真知。”刘艺菲深吸一口气,拿起那套深灰色的,视死如归地走进了衣帽间。 门外,顾临川和小橙子面面相覷,安静地等待著。 过了一会儿,衣帽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穿衣声,还夹杂著刘艺菲似乎使了点劲的细微喘息。 又过了几分钟,衣帽间的门被缓缓推开。 顾临川和小橙子同时抬头望去,然后一— “噗—一哈哈哈!”小橙子第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倒在床上,捶著被子,“我的天啊!茜茜姐!你这————哈哈哈哈!袖子和裤脚都能唱大戏了!” 只见刘艺菲套著那身深灰色的保暖內衣,果然如预料般变成了“唱戏的”。 上衣下摆盖过了臀部,袖子长出一大截,需要挽好几道。 裤腿更是堆在脚踝处,让她看起来像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还是那种特別怕冷、把自己裹得层层叠叠的小孩。 刘艺菲自己低头看了看,也忍不住笑了出来,扯了扯过长的袖子,无奈道:“顾老师,你是不是给我拿了件你的xxl?” 顾临川看著眼前这滑稽又有点可爱的画面,嘴角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又赶紧强行压下,力维.肃:“咳————可能————这个品牌版型偏。或者————你比我瘦太多。” 他顿了顿,看著试图把裤脚往上拽的她,最终嘆了口气,“算了,別试了。 到巴黎再买吧。那边户外用品店多,肯定有合適你的尺码和专业装备。” 刘艺菲如释重负,赶紧回到衣帽间把这身“戏服”脱下来塞回盒子里,再次走出来,把那盒子直接扔在床上。 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差点就信了你的邪!还好没真穿这个去,不然极光没看到,先成国际笑柄了。” 小橙子笑够了,擦著眼角的泪,非常识趣地一骨碌爬起来:“那什么———— 你们慢慢研究巴黎购物攻略哈!我下去晒会儿太阳,补充点维生素d!” 说完,就像只灵活的兔子般溜出了房间,还贴心地把门带上了。 房间里顿时只剩下两人。 刘艺菲走到窗边,推开玻璃门,拉著顾临川来到阳台上。午后的阳光暖融融地洒在身上,远处,钱塘江在阳光下闪著细碎的银光,缓缓流淌。 她趴在栏杆上,望著江面,刚才试衣服的笑意渐渐褪去,语气变得有些縹緲:“《烽火芳菲》上映后————评价好像不是很好。” 顾临川侧头看她,知道她虽然表面上说著不在意,但心里还是在消化这些声音。 他点点头,选择坦诚地说出自己的看法:“问题不在於表演,而在於剧本本身的割裂。一部讲述那个特殊年代,普通人奉献与牺牲的沉重歷史题材,强行融入跨国的感情线,显得有些————不伦不类,冲淡了主题的严肃性。” 刘艺菲嘆了口气,手指无意识地划著名栏杆:“我知道。一个外国导演来拍中国的战爭歷史,视角和情感共鸣上终究隔了一层。而且————” 她顿了顿,声音低了些,“好多网友说我这次演得有点太用力”了,痕跡太重。” 顾临川看著她微微蹙起的眉头,心里软了一下。 他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这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问题。敘事重心偏了,演员再努力也很难力挽狂澜。慢慢来,下次遇到合適的本子再来过。” 他放下手,也望向远处的江面,声音平静却带著力量,“而且,谁又能做到让所有人都满意呢?艺术创作总有爭议,问心无愧就好。” 刘艺菲听了,转过头看他,阳光在她眼中投下明亮的光点。 她忽然弯起眼睛,用一种调侃的语气说:“哟,我们顾老师现在很会安慰人了嘛?这套西西弗推石头”的理论运用得很熟练哦?反正石头总会滚下来,但推的过程本身就有意义,是吧?” 顾临川愣了一下,没想到她会突然引用《西西弗神话》来调侃他,耳根微微发热,下意识地反驳:“我这不是安慰,是客观分析。而且————据我所知,加繆认为推石头本身並非毫无意义,重要的是西西弗在其中找到了属於他自己的————” 他试图找回场子,展现一下自己的哲学储备。 ,——找到了他的自由和激情,在於他对荒谬命运的反抗本身,对吧?” 刘艺菲飞快地接上,嘴角噙著狡黠的笑,眼神亮晶晶地看著他,“顾同学,书读得不错嘛!不过跟我比,还差点火候哦~” 顾临川被她堵得哑口无言,看著她得意的小模样,无奈地笑著摇了摇头:“————甘拜下风。” “哈哈!承让承让!”刘艺菲叉腰笑了两声,心情明显多云转晴,刚才那点小鬱闷被这番斗嘴驱散得无影无踪。 她拍了拍顾临川的胳膊,“好了,哲学研討会到此结束!走,继续帮我收拾行李去!” 顾临川从善如流地点头,跟著她转身走回房间。阳光將两人的影子拉长,投在温暖的地板上。 第二天早上七点多,天色刚亮透,九溪玫瑰园还浸在薄薄的晨雾里。 刘艺菲、顾临川和小橙子就已经把行李搬上了那辆黑色奥迪的后备箱。 车子驶出小区,穿过渐渐甦醒的杭城街道,不多时就到了求是村舅舅家楼下。 推开门,早餐的香气已经飘了满屋。 舅妈陈静雯正从厨房端出一锅热气腾腾的白粥,桌上摆著她亲手醃的脆爽小咸菜,还有陈思思难得起早从小区门口买回来的水煎包和油条,金黄酥脆,一看就很有食慾。 “来得正好,快坐下吃。”舅妈笑著招呼他们。 几人围坐下来,氛围温馨得像每个平凡的早晨。 刘艺菲舀了一勺白粥,吹了吹气,小口喝著,眼睛满足地眯起来:“舅妈你醃的咸菜真是绝了,我在京城都想这一口。” 顾临川安静地坐在她旁边,默默把一根油条掰成小段,泡进粥里。 就在这时,舅舅陈晓枫推了推眼镜,目光在自家外甥和刘艺菲之间转了个来回,突然清了清嗓子,语气带著点故作严肃的调侃:“川啊,”他开口,成功吸引了全桌的注意,“到时候去看极光,环境是浪漫的,气氛是到位的————你可得加油啊,最好是有点实质性进展,別辜负了我和你舅妈对你的期望。” “噗—一咳咳咳!”陈思思正喝粥,直接被这话呛得满脸通红,一边捶著胸口一边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爸:“爸!你昨天还说我思想不健康!这叫什么?为老不尊!” 顾临川耳根“唰”地一下就红了,差点把手里的勺子掉进碗里,眼神飘忽,根本不敢看旁边的刘艺菲。 边上的刘艺菲也是脸颊发热,强装镇定地低头猛喝粥,仿佛碗里的米粒突然变得极其有趣。 舅妈陈静雯没好气地瞪了舅舅一眼,伸手拍了他胳膊一下:“陈大教授!吃都堵不上你的嘴!自己外甥也要调侃?能不能有点长辈样子!” 舅舅被打了也不恼,反而嘿嘿一笑,压低声音反驳:“我这不是关心年轻人感情发展嘛————极光底下,天时地利人和,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起大自然给的舞台————” 话还没说完,舅妈一个眼刀飞过去,声音不高却带著绝对的威慑力:“陈、 晓、枫!你今晚是想睡书房,还是想把你那套宝贝钓具扔出去?” 舅舅瞬间噤声,像是被按了静音键,非常识趣地埋头啃起水煎包,含糊地嘟囔:“————我吃包子,吃包子。” 这反差巨大的“秒怂”场面,让桌上其他几人再也憋不住— “哈哈哈!”小橙子第一个笑出声,捂著肚子直抽气。 刘艺菲也笑得肩膀直抖,差点把粥洒出来。 她侧过头,眼带戏謔地瞟了一眼身边耳朵红透、努力降低存在感的顾临川,用气音说:“听见没顾同学?舅舅对你寄予厚望哦~” 顾临川:“————“ 他默默把脸埋得更低了些。 陈思思更是拍著桌子,笑得眼泪汪汪:“爸!你的家庭地位呢?哈哈哈!妈干得漂亮!” 一顿早饭就在这样轻鬆爆笑的气氛里结束了。 又聊了会儿天,收拾好碗筷,眼看时间差不多了,顾临川、刘艺菲和小橙子便起身道別。 “舅舅、舅妈,思思,那我们走啦。”刘艺菲笑著抱了抱舅妈。 “路上小心,到了发个消息。”舅妈温柔地拍拍她的背。 “哥!茜茜姐!极光照片!记得多发点!”陈思思扒著门框喊道。 舅舅则推著眼镜,最后冲顾临川递去一个“你懂的”眼神,被舅妈轻轻拽了一下,立马恢復正经脸:“咳咳————一路顺利。” 三人笑著下了楼,黑色的奥迪缓缓驶出求是村,匯入上午的车流,朝著萧山机场的方向开去。 上午八点半,萧山机场出发大厅里已是人来人往。 小橙子推著自己的行李箱,准备前往京城的航班值机柜檯。 分开前,刘艺菲走上前,帮她理了理围巾,笑著嘱咐:“好啦,回去好好休息。对了,记得29號京城还有个时装之夜”的活动,到时候你得提前回来帮我哦。” 小橙子一听,眼睛瞬间亮起八卦的光芒,脸上堆起坏笑。 目光在刘艺菲和旁边推著行李车的顾临川之间扫了个来回,压低声音说:“放心啦茜茜姐,我肯定记得牢牢的!绝对准时回来!只不过嘛————“” 她故意拖长了语调,挤眉弄眼:“——你们两个到时候可別忘了时间就行! 別光顾著在北欧你儂我儂,看极光看得忘了回国正事哦~” 刘艺菲被她调侃得脸颊微红,嗔怪地轻推了她一下:“瞎说什么呢!快去过安检吧你!” 一旁的顾临川虽然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推著行李车的手指微微收紧,视线飘向一旁的大屏幕,假装在研究航班信息的模样,彻底出卖了他。 小橙子看著两人这反应,心满意足地“嘿嘿”笑了两声,这才挥挥手,拎著行李箱蹦蹦跳跳地走向了安检口。 送走小橙子,刘艺菲和顾临川也很快办完了行李託运,拿著登机牌,走向了国际出发的安检通道。 人群熙攘,广播里中英文交替播报著航班信息。两人並肩走著,手臂偶尔碰到一起,刘艺菲忽然轻轻勾住了顾临川的手指。 顾临川脚步微顿,侧头看她。 刘艺菲仰起脸,帽檐下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带著一丝狡黠和期待,轻声说:“走吧,顾老师。我们的下一站——巴黎。” 顾临川反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指,掌心温暖乾燥。 “嗯。”他低声应道,嘴角扬起一个几乎难以察觉的、温柔的弧度。 两人在通过安检后,很顺利的踏上了飞往巴黎的航班。 经过长达十二个小时的漫长飞行,飞机终於在巴黎当地时间,11月13日下午四点多平稳降落在戴高乐机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