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渺渺天地行》 第一回 贾似德泉中作鬼,林子霜世上称魔 诗曰: 云开孤屿出,潮落晚霞明。 帆远天低树,沙清浪漱缨。 风平收戍角,海晏息刀兵。 欲问安边策,渔歌月下横。 且说大乾年间,朝中有个少年英才,姓林名寒,表字子霜,乃將门之后。其祖上三代皆为朝廷大將,战死沙场者七人,御赐“忠武传家”金匾高悬正堂。这林寒生得剑眉星目,猿臂蜂腰,自幼习得家传“寒星枪法”,有诗讚曰: “一点寒芒先到处,七星伴月鬼神愁。 千军扫过真无跡,回马枪挑雄敌休。” 林寒年方二十有二,终日习武读书,只待有朝一日报效朝廷,光耀门楣。谁料当朝太师贾似德专权,卖官鬻爵,陷害忠良。这贾似德生得: “面如傅粉七分白,唇若涂朱一点明。 眼聚奸諛三角小,腹藏贪掠五车盈。” 那一日,林寒之父林镇远將军因拒缴虚报军餉,被贾似德参了一本,道他“剋扣粮餉,意图谋反”。圣上昏聵,竟將林镇远打入天牢。林夫人闻讯,亲往贾府理论,却被贾似德当眾羞辱,道是“妇道人家不知廉耻”,命人掌嘴三十,也下了大狱。 林寒得知父母遭难,五內俱焚。他素知贾似德贪婪,便变卖家產,凑得黄金千两,前往贾府求情。只见那贾府: “朱门高耸入云霄,金兽衔环耀日朝。 阶下乞儿身已朽,堂前歌舞夜传宵。” 林寒在府门外跪了三个时辰,方得传唤入內。贾似德斜倚榻上,左右美婢捶腿打扇。林寒跪伏於地,双手奉上礼单。贾似德略瞟一眼,冷笑道:“林公子,令尊所犯乃谋逆大罪,这点黄白之物,岂能赎得?” 林寒额头触地:“家父一生忠义,绝无二心。求太师明察!” 贾似德挥袖將礼单打落:“去吧!莫要污了本府地砖。” 如此三番五次,林寒將祖產变卖殆尽,连母亲嫁妆也典当了,却次次被赶出贾府。这一日,贾似德在醉仙楼饮酒作乐,恰见林寒又在府外跪求,一时兴起,命人唤他过来。 楼外细雨霏霏,林寒浑身湿透。贾似德凭栏笑道:“林公子,本官今日心情甚好。你若能从醉仙楼前磕头至我府门,数满百个响头,本官便奏请圣上,放你父母出来,如何?” 围观者譁然。那路程少说二里有余,青石板上雨水未乾。林寒指甲掐入掌心,渗出血来。然思及狱中二老,只得哑声道:“太师此言当真?” 贾似德掷杯於地:“本官一言九鼎!” 当下林寒整了整衣衫,在醉仙楼前跪下。围观者如堵,有嘆息者,有窃笑者,更有贾府爪牙高声计数。 “一!”林寒额头重重磕在青石上,水四溅。 “二!”又是一声闷响,血丝混入雨水。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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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寒怪笑一声,眼里精光闪烁:“我父母今晨已在狱中暴毙,太师不知么?”说罢枪尖一挑,先割了贾似德双耳。 接下来三个时辰,贾府中庭惨叫不绝。林寒以匕首行凌迟之刑,共割三百六十刀,最后一刀才结果性命。又將头颅割下,悬於府门。此时贾府百余口,除三个丫鬟藏身枯井得免於难,余者尽数毙命。 天色微明时,有人见一白衣男子背负长枪,手提首级,往城外乱葬岗而去。此后,再无人见过林寒。只有那“忠武传家”的金匾,孤零零悬在空荡的林府正堂,积了厚厚一层灰尘。 有诗为证: 昔日谦谦君子风,今朝冷麵索魂翁。 贪官宴上嬉狐鼠,清吏庭前误相公。 金玉盈囊归野壑,血仇倾盏化虚空。 休言天道无昭报,一丈寒枪彻夜红。 林寒血洗贾府,將奸相贾似德凌迟处死。自此,这昔日的忠良之后,已成朝廷头號钦犯。各州府张贴海捕文书,画影图形,悬赏千金。 且说这一夜,林寒藏身於城南破庙。但见他: 襤衫藏刃,青锋未出而霜气侵衣;铁面遮容,狰相初成则宵小胆裂。 腰悬酒海,葫芦晃处,似倾尽沧浪之水;背负寒星,布裹裂时,如掣住幽潭之龙。 庙內残烛摇曳,林寒正擦拭寒星枪。忽听得墙角窸窣声,原是个小乞儿送来消息:“林爷,那户部侍郎高俅的侄儿高廉,今日又强占了西城李家的闺女。” 林寒眼中寒光一闪,拋去一块碎银:“可知那高廉今夜在何处?” 乞儿接过银子,低声道:“正在別院宴客,听说新得了匹大宛良驹。” 林寒冷笑,取出一副青铜鬼面戴上。那面具: “青面獠牙吐舌长,圆睁怒目摄魂光。 小儿夜半见之泣,贼相观而胆魄丧。” 三更时分,高廉別院守卫昏昏欲睡。忽觉颈后一凉,还未出声便已气绝。林寒如鬼魅般潜入內室,见那高廉正搂著新抢的姑娘酣睡。 “高大人好雅兴。”林寒阴森森道。 高廉惊醒,见床前立著个青面鬼,嚇得魂飞魄散。待要呼救,寒星枪尖已抵住咽喉。 “好汉饶命!要金银珠宝儘管取去!”高廉浑身发抖。 林寒故意粗著嗓子:“老子不要钱財,只要你的狗头!” 高廉滚下床来,磕头如捣蒜:“好汉开恩!小的愿做牛做马!” 林寒一脚將他踹翻:“那就先备上好酒好菜!” 高廉连忙唤人,却不知府中侍卫早已毙命。林寒押著他来到厨房,逼他亲自生火做饭。堂堂五品官,此刻: “乌纱歪戴灶台前,官锦层灰涕泪连。 昔日威风今尚在?跪添柴火手生烟。” 酒过三巡,林寒將面具掀起半边,露出疤痕交错的下半张脸。高廉偷眼瞧见,更是胆战心惊。 “听闻高大人新得良驹?”林寒忽然道。 高廉忙道:“正是!汗血宝马,日行千里!” “牵来瞧瞧。” 高廉只得亲自去马厩牵马。林寒见那马通体雪白,四蹄如碗,果真是匹好马。他翻身上马,在院中驰骋两圈,忽然一枪刺入马颈。那马哀鸣倒地,鲜血喷了高廉满脸。 “好汉这是何意?”高廉瘫软在地。 林寒冷笑:“这等好马,你也配骑?”说罢又命他取来金银。 高廉打开密室,露出满室珍宝。林寒抓起一把金叶子,隨手撒向空中,在烛光下灿若星辰。忽又拔刀將一尊玉观音劈成两半:“菩萨也救不了你!” 戏耍够了,林寒面色陡变。寒星枪如毒蛇吐信,瞬间刺穿高廉肩胛,將他钉在柱上。 “去年黄河决堤,朝廷拨賑灾银三十万两,被你贪墨大半,饿死灾民无数,可还记得?” 高廉面如死灰:“小人……小人……” 林寒不待他辩解,一刀割下他右耳:“这一刀,为李家姑娘!”又一刀剜去左眼:“这一刀,为饿殍遍野!” 惨叫声中,林寒將高廉府中二十一口尽数斩杀。正欲离去,忽闻门外有人高喊:“高兄!小弟特来送新茶!” 林寒踹开大门,见一青衫官员立於阶下。那人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清癯,手中捧著个粗布包裹。 “你是何人?”林寒枪尖直指其喉。 那人见满院血腥,竟浑然不畏惧,沉声道:“下官吏部主事周正,与高廉有同乡之谊。阁下。” 话音未落,林寒已一枪刺去。周正不躲不闪,怀中包裹散开,露出几包粗茶和一本《论语》。 林寒自然是认得他,此刻考验他一二,凌厉枪尖在周正咽喉前半寸停住:“你不怕死?” 周正淡然道:“死则死耳,只恨不能亲眼见贾似德伏诛。” 林寒一怔,收回长枪:“你与贾似德有仇?” 周正整了整衣冠:“无私人恩怨。只是贾贼祸国殃民,天下人皆欲杀之。”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卷文书,“这是下官搜集的贾似德罪证,本想托高廉上呈,看来不必了。” 林寒接过一看,竟是贾似德卖官鬻爵的明细帐册。再看周正身上补丁衣衫,腰间玉佩价值不过三五文钱。 “周大人清贫至此?”林寒语气缓和。 周正苦笑:“俸禄多半周济了受灾同僚。今日这些茶叶,还是內子亲手所制。” 林寒沉默良久,忽然转身:“你走吧。” 周正却道:“壮士可是林將军之子?” 林寒身形一顿,却不答话,纵身跃上墙头。临行前,將怀中金叶子撒向周正院中:“替灾民收著!” 黎明时分,林寒背著装满金银的包袱,来到城外乱葬岗。他將高廉头颅摆在父母坟前,倒上三碗血酒: “爹,娘,孩儿发誓,这不是最后一个。” 饮罢,他望向远处连绵群山。那里有座古寺,据说是前朝隱士所建,早已荒废,足够让他休整几日。林寒紧了紧包袱,大步流星向山中走去。背后朝阳如血,照得那寒星枪泛起妖异红光。 有诗嘆曰: “昔时忠烈子,今作杀人郎。 枪挑贪官首,刀衔奸佞浆。 归林心寂寞,出网意彷徨。 深谷藏踪跡,从何见故乡?” 第二回 乱坟岗义士埋骨,醉仙楼异人投诚 诗曰: 血染征袍恨未休,孤坟荒冢泪空流。 寒枪挑月星芒冷,烈酒浇愁剑气浮。 偶遇同儕识真面,巧收异士共谋筹。 一朝龙虎风云变,铁马声嘶踏王州。 话说林寒经过几日的停顿后,带著父母的尸骨,择了一处乱葬岗,在乱葬岗上,將父母尸骨重新收敛。但见他: “麻衣素服披残月,荒冢挥锄惊蛰虫。 血酒三杯倾大地,两行热泪落秋风。” 这乱葬岗位於城西五里坡,原是前朝古战场,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林寒寻得一处背山面水的风水宝地,亲手挖了墓穴。他將父母合葬,又取青石为碑,以指代笔,运內力刻下“先考林公镇远、先妣林门柳氏之墓”等数十个大字,字字入石三分,稜角分明如刀劈斧削。 “爹、娘,孩儿不孝。”林寒跪在坟前,连磕九个响头,额上鲜血渗入黄土,“待孩儿杀尽朝中奸佞,再来重修坟塋。” 忽听得身后枯枝断裂声,林寒头也不回,反手一枪刺出,却是一只野狐中枪哀鸣。他拔出枪尖,见那狐狸眼中竟似含泪,不由想起幼时隨父狩猎,也曾放过一窝幼狐。如今心硬如铁,连畜生也不留情了。 收拾停当,林寒將寒星枪用粗布裹了,扮作行商模样,趁著月色向西而行。大乾疆域辽阔,他欲往西域边陲,传闻那里有前朝遗民建立的无主之地。 行至三更,远处出现点点灯火,乃是一座唤作“醉仙居”的酒楼。这酒楼: “朱檐碧瓦照灯红,酒旆轻摇夜市风。 门外行人稀落落,楼中丝管沸融融。” 林寒本不欲停留,忽闻楼中传来《广陵散》的琴声,不由驻足。这曲子是他母亲生前最爱,如今听来,恍如隔世,由是心神颤动。他摸了摸腰间钱袋,迈步进了酒楼。 堂內灯火通明,却只有三五个客人。柜檯后掌柜的正打著瞌睡,见有客来,忙堆起笑脸:“客官是打尖还是住店?” “先来两坛烈酒,再切三斤牛肉。”林寒选了角落位置,將长枪倚在墙边。 酒保送上酒菜,见这客人面色阴沉,不敢多言。林寒自斟自饮,不觉已喝了半坛。这酒名“断肠烧”,入口如刀,后劲十足。他酒量本豪,今日却有些上头,眼前渐渐浮现父母惨死的景象。 “不痛快!再加一坛!”林寒拍桌喝道,震得碗筷跳动。 正饮间,忽觉腰间一轻。林寒醉眼朦朧中,瞥见个瘦小身影闪过门帘。他不动声色,继续饮酒,暗地里却將一粒生米扣在指间。 待那身影消失在街角,林寒才摇摇晃晃起身,丟下一块碎银:“不必找了。”说罢拎起酒罈,踉蹌著追了出去。 月色如洗,那小贼正在巷口清点赃物。林寒隱在暗处,见他: “鶉衣百结形如鬼,鼠目獐头貌不扬。 腰间却悬青玉镜,手中暗扣辟邪香。” 小贼数著钱袋里的金银,突然浑身一僵,一桿冰冷枪尖已抵住后心。 “好汉饶命!”小贼扑通跪倒,连连磕头,“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壮士手下留情!” 林寒冷笑:“偷到我头上,算你倒霉,今日教你认得阎王!”枪尖往前一送,刺破衣衫。 “且慢!”小贼突然抬头,先是瞳孔巨震,颇为惊奇,隨后眼中精光一闪,“阁下可是林將军之子?这寒星枪上的七星纹,天下独此一家!” 林寒心头一震,酒醒三分。他一把揪住小贼衣领:“你是何人?” 小贼不慌不忙,从怀中取出一方铜印:“在下虞世南,原是大乾钦天监方士,专司天文歷算,奇门遁甲皆精,风水堪舆俱諳,识得三光气色,辨別六甲风云,无所不通,无所不晓。因諫言天象示警,触怒贾似德一党,被革职抄家。” 林寒细看那印,確是钦天监的官印。虞世南又道:“小的果真没认错,三年前彗星袭月,我夜观天象,见將星坠於东北,正是林將军府邸方向。当时便知忠良遭难……” 话未说完,林寒枪尖已刺入他肩头:“既知天机,为何不救?” 虞世南忍痛道:“我连夜赶往报信,却被贾府爪牙拦截,打成重伤。”他扯开衣襟,露出胸前狰狞疤痕,“等我醒来,林府早经变迁。” 林寒收回长枪,沉默良久。虞世南趁机道:“如今天下大乱,紫微星暗淡,正是英雄崛起之时。当年家师曾言,小子乃天败星转世,註定看得这天下轮迴,公子若有意,在下愿效犬马之劳!” “你一介方士,能有何用?”林寒冷笑。 虞世南突然从袖中抖出三枚铜钱,往地上一掷:“公子请看!” 铜钱滴溜溜转著,竟全部竖立不倒。林寒凝神细看,每枚铜钱上都刻著细小符文,在月光下泛著幽蓝光芒。 “此物乃三才通宝,可测吉凶。”虞世南低声道,“方才卦象显示,公子此行西域,必遇贵人。” 林寒望久,道:“怕不是你早知我要来了吧?” 虞世南苦笑著点头。 “你既知我要来,也敢偷我的钱?”林寒手指了指虞世南,枪尖寒光尽显。 虞世南咬著牙:“正因知是你,小的才想赌一把!天下恨朝廷者眾,但敢如林爷这般血债血偿的,唯你一人!小的既遭世路弃捐,那为何不投明主!” 林寒道:“你有攘除奸凶之意,便隨我来。” 二人寻了间破庙歇脚。虞世南生起篝火,从行囊中取出罗盘、卦签等物,又变戏法似的摸出只烧鸡。 “你倒会享受。”林寒撕下鸡腿大嚼。 虞世南笑道:“这些年东躲西藏,別的本事没有,偷鸡摸狗倒是练出来了。”说著从鞋底掏出一卷绢帛,“这是我在钦天监时偷抄的《九州龙脉图》,標明了各地要塞和秘道。” 林寒展开一看,图中详细標註了大乾各处的山川地势、关隘要塞,甚至还有几条鲜为人知的古道。其中一条“阴平道”,可直通西域。 “有此图在手,何愁大事不成?”虞世南眼中闪著狂热的光,“公子武艺超群,在下略通风水奇门,不如……” 林寒看向他,眼神如剑:“说吧,你究竟想要什么?” 虞世南眸子悬著精光,道:“自然是要报仇!我要看贾似德一党……死无葬身之地!” 林寒释怀,忽地仰天狂笑:“好!好!好啊!朝廷逼你为盗,我便收盗为兵!从今日起,你便跟著我。但有二心,”寒星枪突然刺出,將樑上一只老鼠钉在墙上,“犹如此鼠!” 五更时分,二人收拾行装准备上路。虞世南忽然道:“公子稍等。”他从包袱里取出个木匣,打开竟是张人皮面具。 “此乃鮫綃面,贴在脸上可改换容貌。”他帮林寒戴好,又取出些药粉涂抹,“如此便是官兵当面,也认不出了。” 林寒对水照影,已变成个面色蜡黄的病夫模样,连自己都认不出来。虞世南自己也改扮成郎中模样,二人一前一后出了破庙。 此时东方既白,远处城池轮廓渐渐清晰。林寒回望故土,心中百感交集。虞世南低声道: “公子勿忧。待我们西域立足,广结豪杰,终有一日能杀回中原。” 林寒不语,只是將寒星枪握得更紧。忽然一只孤雁掠过天际,发出悽厉哀鸣。他长啸相应,惊起林中宿鸟无数。 有诗为证: “孤雁南飞声断肠,英雄西去路茫茫。 寒枪饮血仇难尽,且把他乡作故乡。” 第三回 黄沙万里遇好汉,黑手双悬救危颓 诗曰: 大漠孤烟落日圆,长河血浪接天延。 乍闻霹雳惊沙起,立有麒麟动地还。 巨斧洞开胡虏阵,轻骑踏破汉家川。 边城忽见兵戈壮,恨满征衣又一年。 话说林寒与虞世南离了中原,连夜兼程,取道阴平古道,一路向西而行。但见: 瀚海孤烟,长河落日。沙磧悬金,峰峦淬鍔。 风嘶石走,云迫星流。驼铃碎月,羌笛惊秋。 雪岭横空,割昏晓於绝域;狂飆捲地,混天地於苍黄。 枯杨戟立,犹战千秋风霜;故垒尘封,曾锁万里河山。 二人行了月余,早已改换装束。林寒头戴范阳毡笠,身穿羊皮袄子,做商队护卫打扮;虞世南则扮作游方郎中,腰间掛满药囊葫芦。这一日来到敦煌地界,但见: 三危耀金,千佛垂光。沙鸣五色,泉映双芒。 阳关一曲,唱彻九垓静寂;石窟百龕,凿空万古苍黄。 虞世南指著远处烟尘道:“公子请看,那就是玉门关。出了此关,便是西域三十六国地界。” 正说间,忽见一队驼商惊慌奔来,口中喊著:“马贼来了!快四下散开!” 林寒按住腰间枪桿,冷笑道:“正要见识西域好汉。” 但见沙丘后转出百余名马贼,个个蒙面持刀。为首一人格外显眼: 身长九尺,狞若铁塔。面如黑炭,目射寒灯。 鉞斧开山,重七十二斤。骷髏悬腰,並三十六颗。 黑煞投胎,三尸尽灭,怎容鬼怪兴风;罗剎出狱,六贼皆空,岂惧妖魔傍路。 那巨汉声如洪钟:“留下財物女人,饶你们不死!” 商队中有个老者跪地哀求:“好汉开恩,这是给边军送的冬衣……” 话未说完,巨汉早知老者意图,斧光一闪,老者头颅飞起三尺。鲜血喷溅在沙地上,顿时被饥渴的沙砾吸吮殆尽。 “囉嗦!”巨汉舔舐斧上鲜血,突然目光锁定林寒,“那汉子倒像条好汉,可敢与某家一战?” 林寒正要出手,忽听西边蹄声如雷。但见一队黑衣骑士疾驰而来,马上人身手矫健,显然训练有素。 虞世南变色道:“是中州緹骑!怎会到此?” 那队緹骑约有二十人,为首的是个面白无须的官员,尖声道:“奉朝廷之令,捉拿钦犯林寒!” 马贼巨汉却哈哈大笑:“什么狗屁朝廷,到了西域,爷爷就是王法!”巨斧横扫,当场將两个緹骑连人带马斩为四段。 林寒见这汉子如此悍勇,不由喝彩:“好汉子!” 那官员尖叫:“你是江湖中闻名无不丧胆的掠地惊雷!太师曾许你黄金万两,莫要自误!” 原来这巨汉便是西域闻名的马贼头领,人称“掠地惊雷”雷万钧。据说他: 三拳打死白额虎,单臂掀翻骆驼峰。是个不可多得的奇汉子。 雷万钧狠狠啐了一口,不屑一顾。 “爷爷最恨朝廷鹰犬!”突然巨斧转向林寒,“那汉子,你我比比谁杀得多!” 林寒长笑一声,寒星枪抖出七点寒芒,瞬间刺穿三个緹骑咽喉。雷万钧见状更喜,开山斧如旋风般挥舞,所过之处人仰马翻。 不过盏茶功夫,二十緹骑尽数毙命。唯剩那白面官员被雷万钧踩在脚下,尿湿了裤子。 “爷爷饶命!小的只是传话的啊。” 雷万钧一脚踩断他腿骨:“那帮狗官,派你们来作甚?” 官员惨叫道:“林將军杀了贾太师便命我们捉拿,他们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啊。” 林寒枪尖抵住他喉咙:“还有何事?” 官员忽而诡异一笑,咬破口中毒囊。虞世南急点他穴道,已然不及。只见他七窍流血,顷刻毙命。 雷万钧怒极,一斧將尸体劈成两半。从碎肉中滚出个铜管,虞世南拾起一看,脸色大变:“是密令,要西域都护府配合搜捕公子。” 正在此时,沙丘后又转出三个做商贩打扮的汉子,见状欲逃。雷万钧暴喝一声,如惊雷炸响,那三人顿时瘫软在地。 “又是眼线!”雷万钧巨掌抓住一人头颅,“说!谁派来的?” 那人大叫:“好汉饶命!我们是……” 正急说时,雷万钧五指发力。但听“咔嚓”一声,颅骨如西瓜般碎裂,红白之物溅了一地。另两人嚇得魂飞魄散,磕头如捣蒜。 林寒见这汉子如此凶悍,反倒生出几分欣赏。当下亮明身份:“在下林寒,多谢好汉相助。” 雷万钧瞪大铜铃般的眼睛:“可是刚刚那人口中东京城血洗贾府的林寒?” “正是在下。” 雷万钧突然扔了斧头,咧嘴大笑,纳头便拜:“恩公在上,受俺一拜!” 林寒忙扶起:“好汉这是何故?” 原来雷万钧本是边军將领,因不肯剋扣军餉被贾似德陷害,全家问斩。他独身杀出刑场,逃到西域落草。听说林寒血洗贾府,早已心生敬仰,只苦投奔无路。 “今日得见恩公,实乃天意!”雷万钧扯开衣襟,露出胸前刺青,竟是“精忠报国”四字,“俺愿追隨恩公,杀尽朝中奸佞!” 虞世南掐指一算,低声道:“公子,此人乃天星转世,合当收用。” 林寒见这汉子性情耿直,武艺超群,正是用人之际,便道:“好!你我从此兄弟相称!” 当下三人回到雷万钧的寨子。这寨子设在魔鬼城中,但见: “雅丹顏貌如魑魅,风蚀砖岩似鬼形。 暗道纵横通地府,幽深窟穴藏天灵。” 聚义厅上,雷万钧命摆酒宴。酒过三巡,忽有嘍囉来报:“抓住三个中州细作!” 雷万钧怒道:“带上来!” 却是三个商旅打扮的汉子,声称是丝绸商人。虞世南仔细查看他们行李,找出暗藏的密信和腰牌。 “是皇城司的探子。”虞世南冷笑,“看来朝廷如今是铁了心要追杀公子。” 雷万钧勃然大怒,巨掌一拍,石桌应声而碎:“拿爷爷的刑具来!” 嘍囉抬上各种刑具,看得人头皮发麻。最骇人的是个铜牛刑具,內设尖刺,下有火灶。 “让你们尝尝炮烙之刑!”雷万钧亲手將一人塞进铜牛,点火烧灼。惨叫声从牛口传出,竟如牛吼一般。不过片刻,那人便化作焦炭。 第二个细作嚇得瘫软,连喊:“我招!我全招!” 雷万钧却不管不顾,巨手握其头颅,如捏鸡蛋般发力。但见眼珠迸出,颅骨变形,生生被捏成个烂西瓜。 第三个细作早已嚇疯,跪在地上呵呵傻笑。雷万钧更不言语,一脚踏下,竟將整个人踩进地里三尺,只剩个脑袋露在外面,七窍流血而死。 林寒冷眼旁观,心中暗惊这汉子凶残暴戾,却也更添助力。 当夜,雷万钧命人在校场设坛。三牲祭礼摆开,香烛高烧。二人割腕滴血入酒,对天盟誓: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 我林寒(雷万钧)今日结为兄弟!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扫除奸佞,重整乾坤!若有二心,天诛地灭!” 饮罢血酒,雷万钧取出祖传宝甲相赠。这甲名曰“明光鎧”,乃是名將遗物: 金丝银网织就,宝石精甲铸成。 曾挡突厥狼牙箭,能防契丹弯刀劈。 林寒则赠以家传枪谱副本。雷万钧虽使斧,却对枪法颇有研究,二人当即在校场切磋。 但见: 斧影如山崩地裂,枪芒似流星赶月。 一个是九霄惊雷落,一个是幽冥寒星现。 如此往来交锋三十余合仍不分上下。 虞世南在旁观战,忽然抚掌笑道:“双星合璧,紫微移位!大事可成矣!” 自此,林寒在西域有了立足之地。雷万钧部下有八百悍卒,个个能征善战。更有虞世南出谋划策,三人整日操练兵马,打探中原消息。 这一日,探马来报:“西域都护府发兵三千,前来征討!” 雷万钧大怒:“来得正好!爷爷的斧头好久没饮血了!” 林寒却道:“且慢。虞先生有何妙计?” 虞世南捻须笑道:“都护府將军王定杰,乃雷將军旧部。此人最重义气,或可劝降。” 雷万钧拍案:“俺去会会他!若肯降便罢,若不降,哼!”巨拳一握,骨节爆响,“捏碎他的脑袋!” 校场上,八百儿郎列队待命。但见其: 刀辉日月,冷光摄魂;甲浸沙场,寒色凝腥。 壮士怒吼,声震八荒;崑崙崩雪,势摧九重。 八百肝胆,照彻狼烟夜;一片赤诚,熔炼金石心。 林寒银枪白马,立於阵前。左边雷万钧巨斧耀目,右边虞世南羽扇轻摇。西域长空下,三人的身影渐渐融入血色残阳。 有诗为证: 双雄並峙玉门外,八百儿郎胆色昭。 他日若乘龙虎去,贪官杀尽换新朝。 第四回 魔鬼城双雄破敌,都护府旧將归心 诗曰: 大漠烽烟蔽日黄,魔城洞壑隱锋芒。 银枪挑落天山月,巨斧横开瀚海霜。 旧部阵前挥反刃,女儿麾下诉冤章。 民心自古铸金石,敢教萤光换太阳。 话说西域都护府发兵三千,直扑魔鬼城而来。但见: 听者,旌旗蔽日而沙场暗,鼙鼓震天而云色寒;鉦鼓动而崑崙颤,號角鸣而瀚海凝。 领军大將王定杰,本是雷万钧旧部。此人身长八尺,善使一桿丈八蛇矛,精通各类刀器,惯用弓箭弩车,有万夫不当之勇,被冠以“將中全才”之名。此刻立马於阵前,望见魔鬼城险要地势,不由皱眉: “雷蛮子倒会选地方!这魔鬼城易守难攻,强攻恐损折兵马。” 副將建议:“不如围而不攻,待其粮儘自乱。” 王定杰摇头:“朝中诸公爭权,都要拿林寒的人头立威,限期半月提头復命,岂容耽搁!” 正商议间,忽见城头出现个巨汉身影,声如惊雷:“王定杰!可还认得爷爷?” 王定杰拍马出阵:“雷將军別来无恙!念在旧情,若肯交出钦犯,末將愿保奏……” 话未说完,雷万钧暴喝打断:“放屁!林將军忠良之后,岂容尔等污衊!看斧!” 巨斧带著破空之声劈来,王定杰急举矛相迎。但见: 斧劈华山,力贯千斤之势;矛挑北斗,巧承万钧之能。 沙场旧识,今作决死之人;阵前故人,各效有怀之主。 战到三十合,雷万钧卖个破绽,诱王定杰刺来。王定杰看定了,拨马挺枪疾冲,雷万钧突然侧身让过,巨斧横扫马腿。战马哀鸣倒地,王定杰滚落沙地。 雷万钧斧尖抵其咽喉:“降是不降?” 王定杰闭目等死:“忠臣不事二主!” 忽听破空声响,一支羽箭射偏斧刃。林寒白袍银枪,纵马出城:“雷兄且慢!” 林寒下马扶起王定杰:“久闻王將军镇守西域,屡破吐蕃,被誉为將中全才。如此良將,奈何为奸党卖命?” 王定杰苦笑:“贾贼虽死,余党仍在。家眷皆在京师为质,我又远在边境,受制於人,如之奈何?” 虞世南轻摇羽扇,微微笑道:“將军可知,尊夫人上月已携公子潜逃?” 王定杰大惊:“先生何以得知?” 虞世南从袖中取出一支金簪:“此物可认得?” 王定杰接过细看,正是夫人嫁妆,刻有“生死相隨”四字。顿时虎目含泪:“她们现在何处?” “已置安全所在。”虞世南低声道,“贾党要將尊夫人投入教坊司,幸得雷將军旧部相救……” 话音未落,王定杰突然跪地:“末將愿效犬马之劳!只求与家人团聚!” 是夜,王定杰回营诈称:“贼人据险死守,当诱其出城野战。” 次日,都护府兵马后撤十里。雷万钧见状大笑:“儿郎们,隨爷爷杀敌!” 林寒却道:“且慢!恐有诈。” 虞世南观天象而笑道:“寅时必有沙暴,可设伏兵。” 果然寅时一到,狂风骤起,飞沙走石。三千官军陷在沙暴中,寸步难行。继而四周响起胡笳声,魔鬼城中杀出八百悍卒。 雷万钧巨斧开路,所向披靡。林寒银枪如蛇,专挑將领。王定杰倒戈一击,官军顿时大乱。 但见: 看者,箭雨蔽空,恍若飞蝗噬月;刀光列阵,森如玄冰耀芒。马踏沙砾,翻惊雷於大漠;卒擎盾戈,卷怒浪於孤城。银枪疾刺,点点寒星破甲;巨斧横挥,道道弧光断云。 闻者,鼙鼓碎,血雨滂沱漫石壁;战旗裂,残躯零落塞壕沟。將军怒目,裂眥而喝云崩;壮士断腕,喋血犹向锋迎。 混战中,副將欲放响箭求援,被虞世南药粉迷倒。不过两个时辰,三千官军或死或降,全军覆没。 清点战场时,雷万钧拖来个华服女子:“这娘们藏在粮车里,定是奸细!” 那女子虽蓬头垢面,却难掩贵气:“我乃回鶻公主阿史那丹,要杀便杀!” 林寒心中一动:“可是献马被扣的丹公主?” 女子抬头惊问:“將军怎知?” 原来上月回鶻进贡汗血宝马,贾似德余党诬陷马匹带疫,扣押公主勒索赎金,此事曾传入林府之中。 阿史那丹泣道:“都护府索要黄金万两,父王凑不齐,他们便……便要將我卖入青楼!” 雷万钧怒吼:“直娘贼!比爷爷还狠!” 降卒跪地求饶,王定杰请示:“这些多是边军旧部,奈何处置?” 林寒沉吟片刻,突然枪挑三个军官,他自是察过底细:“此三人剋扣军餉、奸淫掳掠,该杀!其余人等……” 降卒皆屏息。却见林寒掷枪於地:“愿留者共举义旗,愿去者发餉还乡!” 眾军譁然。一老兵叩头泣道:“將军仁义!我等愿誓死相隨!” 王定杰说出了自己的疑虑:“將军高义,只怕粮草不足。” 林寒大笑:“取都护府粮仓便是!” 原来虞世南早查明清虚:都护府存粮足够三万大军食用一年。 次日,魔鬼城外设坛祭天。林寒登台誓师: “奸佞虽除,余孽未清!忠良含冤,百姓啼飢!今聚义兵,清君侧,安天下!愿隨者共饮此酒!” 台下响应如雷。回鶻公主率先走上前来,割腕滴血入酒:“回鶻愿与將军盟誓!” 但见: 血酒盈觴,映日而生赤焰;义旗指路,迎风而卷黄沙。 剑戟排空,森森然寒侵北斗;鎧光耀日,熠熠乎气贯南箕。 声震九霄,誓扫玉京之奸佞;愿铭五內,欲还寰宇以清明。 昔日布衣,今朝死士。碗中酒烈,足壮英雄胆色;旗下风高,更扬壮士襟怀。 雷万钧抡斧砍翻牛头:“违誓者,犹如此牛!” 王定杰献上都护府兵符:“末將愿为先锋!” 自此,林寒拥兵八千,控制河西走廊。消息传开,西域各国纷纷来朝: 于闐献玉,龟兹献乐,疏勒献刀,大宛献马。更有吐蕃使者密会,约定共图中原。 虞世夜观星象,见紫微星越发暗淡,西北却有將星耀目,遂献计: “可先取凉州为根本,再图长安。西域诸国作后应,则大事可成。” 林寒却道:“百姓苦战久矣,当先取粮仓賑灾。” 於是开都护府粮仓,分与边民。河西百姓感恩戴德,爭相投军。 有老卒嘆道:“林將军仁德,真乃天命所归!” 这日,虞世南密报:“京师来信,贾党余孽与清流爭权,禁军统领频频换將。” 雷万钧大喜:“天赐良机!速发兵!” 林寒却摇头:“恐是诱敌之计。” 果然三日后探报:“二十万禁军已出潼关!领军的是贾似德义子贾璉!” 王定杰变色:“此人心狠手辣,用兵诡诈!” 虞世南掐指冷笑:“来得正好!且看老夫奇门遁甲!” 魔鬼城外,忽然竖起九百九十九面幡旗。 但见: 八卦成图,暗合休伤生杜之妙;九宫列位,明应蓬芮冲辅之玄。阵按奇门,遁甲藏形於六仪;星应天辰,移宫换斗於九曜。 乾坤震巽,布四维而锁八方;坎离艮兑,依三才而镇九野。 纵有千军衝突,难破阴阳之门;便来万马奔腾,皆迷生死之路。云迷雾掩,恍若蚩尤布大雾;风吼雷啸,浑如轩辕降天威。 刀剑空利,怎敌五行生剋之变化?勇武枉然,终化阴阳消长之常理! 远处尘头大起,朝廷大军如黑云压城。林寒银枪白马,立於阵前。左边雷万钧巨斧映日,右边王定杰长矛指天。 大漠风起,吹动血色战袍。一场惊天大战,一触即发。 有诗为证: “旌旗漫捲奈何天,刀剑如林列阵前。 势挽云河凭壮士,气吞瀚海靖狼烟。” 第五回 奇门阵大破官军,庆功宴暗涌情仇 诗曰: 未消夜气临关近,已有边尘掠地生。 骏老兼怜燕市骨,凤衰復唱楚狂声。 青春走马嘶何在,薄暮扁舟过犹清。 见说中原魑魅事,当年贼辈尚豪英。 朔风卷黄沙,战鼓动地来。贾璉率二十万禁军列阵魔鬼城外,但见沙场景象: 旌旗漫捲,蔽日遮天;刀枪林立,烁土耀芒。 铁甲连环,三百里寒光塞路;战马腾啸,八千骑蹄铁清荒。 中军帐前,帅旗高掛书贾字;先锋阵里,虎目怒瞋露獠牙。 烟尘滚滚,直教瀚海失顏色;鼓角声声,欲令天山倒倾颓。 贾璉金盔金甲,立马高坡,遥指魔鬼城发出冷笑:“区区草寇,也敢抗拒天兵!传令下去,午时三刻,踏平此城!” 魔鬼城头,虞世南羽扇纶巾,登临法坛。且看他何等风姿: 首冠七星,耀北辰之紫微;身披八卦,合周天之玄机。 步踏禹罡,循斗柄而转挪;指掐灵诀,应黄道而布仪。 九色幡摇,按九宫而列宿;八极镜照,分八面而定疆。 焚香祷告,通幽明於瞬息;挥剑指天,易昼夜於须臾。 更有风伯扫尘,雨师洒道。雷公擂鼓电母烁光,天兵隱云官將环伺。 非道高德崇者,安能驱策阴阳?非法密术精者,岂可调遣星罡? 霎时间,但见: 东方青雾起,障目迷魂;西方白霜降,凝髓裂肤。 南方地裂,喷烈焰以焚万物;北方水涌,匯沧溟而没千方。 中方飞沙,扬尘蔽日迷人眼;乾位天雷,霹雳惊天碎胆肝。 坤仪崩摧,落石如雨覆山河;巽风狂啸,捲地似龙扫甲士。 贾璉大惊失色:“此乃妖道作法!快令弓箭手放火矢!” 然而箭矢射入阵中,尽数坠地。官军但觉: 好生叫天地倒悬,真箇是日月无光!天也旋,地也转,三魂渺渺难辨东西南北;神也嚎,鬼也哭,七魄悠悠怎分上下高低? 慌不择路处,自家儿郎倒作了刀下冤魂;马惊炸营时,平素良驹反踏翻帐前主帅。 乱轰轰,似那沸鼎滚汤,一锅粥儿泼地;急切切,如那丧家之犬,千骑马儿爭逃。 早不见甚么旌旗號令,金鼓阵势;只剩下折弓断箭,破甲残盔。 恰便是阎罗排开迷魂阵,判官勾尽枉死魂! 雷万钧率八百悍卒乘势杀出,巨斧翻飞,劈开一条条血路,横扫千军如卷席。霎时间人头滚滚,落於黄沙之中。 林寒白袍银枪,更是勇猛非凡,直取中军,一手寒星枪杀得敌方难进寸步,反而被一人一枪一马撞散阵来。 贾璉仓皇逃窜,冠坠发散。王定杰张弓搭箭,好教那廝见识此等神射!且看那弓开似中秋月满,弦响如霹雳惊空。一箭射出,一道寒光夺目,半点不差正中金盔。只听“錚稜稜”的一声脆响,那廝的鎏金盔被射飞三丈远去。 贾璉惊得魂还未定,第二箭却早到眼前,又是一声“噗呲”,明晃晃鵰翎箭竟將他护心宝镜射个对穿。 第三箭更不容情,只听到王定杰喝声:“著!” 此箭如追风赶月,直教贾璉那廝啊呀一声惨叫,倒跌下马来,只顾军马遮掩箭矢囫圇逃命。 二十万官军折损过半,余者尽降。魔鬼城外已是一片尸山血海景象。 捷报传开,西域震动。三日后,回鶻王庭召开忽里台大会。但见: 金帐嵯峨,接苍昊而镇八荒;绣幡摇曳,映赤日而耀九重。 万邦使节,朝丹闕而献琛贡;千乘輜舆,贯紫虹而驰塞通。 龟兹笳管,声裂流云惊朔雁;于闐霓裳,袖翻回雪动胡天。 大宛龙驹,金鞍玉轡耀星斗;疏勒宝刃,霜刃冰纹映月寒。 林寒端坐虎皮主位,左列雷万钧按斧侍立,右列虞世南羽扇轻摇。王定杰统率卫队,肃立帐外。 回鶻可汗举金杯敬酒:“林將军大破官军,真乃天赐神將!我等愿奉將军为西域盟主,共举义旗、抗暴政!” 龟兹国王献上国书:“龟兹愿出粮草十万石,助將军成就大业!” 于闐使者捧玉圭上前:“于闐献美玉千斤,愿为將军铸传国玉璽!” 林寒却道:“在下乃朝廷钦犯,恐连累诸位。” 话音未落,雷万钧巨斧顿地:“哪个敢说连累?爷爷的斧头先问话!” 虞世南笑道:“贾贼虽死,余党仍在朝中肆虐。诸位若肯共举义旗,何愁大事不成?今有三十六国盟约,可集兵马十万,粮草百万石。更兼丝路商道,財源不绝。进可图中原,退可守西域,此天赐良机是也!” 眾君主纷纷称是。忽有探马来报:“朝廷派使节至敦煌,欲招安將军!” 雷万钧大怒:“又来骗人!待爷爷去砍了那廝!” 林寒拦住:“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转而问虞世南,“先生以为如何?” 虞世南掐指一算:“此乃缓兵之计。朝中奸佞兴风,恨朝者眾,已是四面楚歌,树敌无数,必不会放过將军。使者必是贾璉心腹,假传圣旨欲行刺將军。” 王定杰登前请命:“末將愿往查验。” 次日,王孝果擒获使者,搜出淬毒匕首和假圣旨。各国君主见状,再无犹豫。 是夜,盟坛高筑,各国君主割腕滴血,共饮血酒。回鶻可汗拔出金刀: “长生天在上!西域三十六国盟誓: 与林將军同生共死,共討昏君! 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林寒沥酒祭天: “皇天厚土,实所共鉴! 林某若得天下,当与西域永结盟好, 互市通商,永不征伐!” 盟誓既毕,杀牛宰马,大宴三日。各国献上贡礼: 大宛献汗血宝马百匹,龟兹献乐舞伎三百,于闐献美玉五千斤,疏勒献宝刀千柄。 庆功宴上,阿史那丹亲自献舞。但见: 身似弱柳,临风欲折;面若娇桃,含露將滴。金铃响脆,隨莲步而奏清音;玉臂舒柔,引嫦娥以妒仙姿。 一笑生百媚,竟使满堂豪杰,顿失雄威; 再舞动九重,直教列座英雄,尽拋壮志。 乍旋若流风回雪,忽止如芙蕖淥波。俯仰间星河倾倒,顾盼时日月失辉。 倾城一舞,能摧铁骨雄心;倾国再舞,可化干戈玉帛。 一舞既毕,公主奉金杯至林寒面前,眼波流转:“將军英武,丹儿敬您三杯。” 林寒接杯连饮三杯:“多谢公主。” 可汗笑道:“小女年方二八,尚未婚配。將军若有意……” 林寒正色道:“大业未成,何以家为?父母血仇未报,岂敢贪恋儿女私情?”转而与雷万钧討论军务:“雷兄,明日点检兵马,需备足粮草。” 公主脸色煞白,手中金杯落地。侍女急忙搀扶,掩面退下。虞世南暗中嘆息,掐指一算,面露忧色。 是夜,公主帐中。 烛影摇红,泪蜡堆银,阿史那丹独坐牙床,锦被虽厚,怎暖得透一颗冰封的心? 指尖掠过鸳鸯绣枕,却只触到彻骨寒凉,原是天山雪顶的寒意,竟都凝在这七尺罗帷之中。 忽听得金铃碎响,帐外传来沉浑嗓音:“我儿何苦?” 可汗掀帘而入,狼裘领间犹带塞外风霜。他凝视爱女玉容上未乾的泪痕,嘆道:“那中原儿郎胸藏百万甲兵,志在九州天下,岂是鸞帐所能困?” 阿史那丹没有回答,只是闭目嘆息。 次日,吐蕃使者果然到来。那使者趾高气扬:“赞普有令:三日之內送公主和亲,否则十万铁骑踏平回鶻!” 雷万钧巨斧一顿:“爷爷先踏平你!” 林寒按住雷万钧,对使者道:“请回復赞普:西域今非昔比,若要动武,林某奉陪。然两国交兵,生灵涂炭。不如各退一步,开通互市,永结盟好。” 使者冷笑:“赞普只要公主!” 虞世南插言:“听闻赞普年过六旬,王妃数十。公主青春年少,岂堪匹配?” 使者傲然:“此乃国事,岂论年纪!” 林寒拂袖而起:“既然如此,请回备战!” 使者悻悻而去。可汗忧心忡忡:“吐蕃铁骑凶悍,以往交战,回鶻胜少败多。” 虞世南道:“可汗勿忧。吐蕃內乱刚平,赞普年老多病。此次出兵,虚张声势而已。” 与此同时,京师皇城內正上演权力更迭的大戏。 养心殿中,老皇帝昏聵临朝。贾党余孽把持朝政,清流大臣噤若寒蝉。 贾党魁首贾似德之弟,贾仁贵跪奏:“林寒西域作乱,请发大军征討!” 清流领袖杨光兆欲言又止,终不敢发声。老皇帝昏昏欲睡:“准……准奏……” 退朝后,太后密召杨光兆至慈寧宫:“哀家知你等忠良,然贾党势大,皇上又被蒙蔽。哀家虽居深宫,亦知林寒乃忠良之后。” 杨光兆泣道:“太后明鑑!然贾党掌控京营,臣等无力回天啊!” 太后密道:“哀家已命人联络陇西节度使,若得西域呼应,或可剷除贾党。” 正当此时,八百里加急军报传到:“林寒大破二十万官军!贾璉重伤逃窜!” 贾仁贵大怒:“增兵!再发三十万大军!” 太后暗中嘱咐心腹:“速派人联络林寒,许他清君侧之名,助哀家剷除贾党!” 西域大营中,林寒夜不能寐,独自拭枪。虞世南悄然走近:“公子真无意於公主?” 林寒默然良久,枪尖挑起一朵落:“家仇未报,何谈儿女私情?且公主金枝玉叶,林某亡命之徒,岂敢高攀?” “然则吐蕃之事……” “战便战。”林寒枪势一抖,落粉碎,“正要让吐蕃知道,汉家儿郎不可轻辱。先生阵法精妙,可能困住吐蕃铁骑?” 虞世南笑道:“吐蕃崇佛,密宗法术虽强,然小道正有一阵,名曰『九曲黄河阵』,任他千军万马,管叫有来无回!” 忽然营外喧譁。亲兵来报:“中原豪杰来投!” 但见火光中,百余名江湖好汉跪地抱拳。 “闻將军西域举义,特来相投! 愿效犬马之劳,共图大业!” 当先一人取出血书: “此乃中原百姓万民书,血印十万,歌赋由中原文士写就,传唱久矣,盼將军早日东征!” 林寒展开血书,但见字字泣血: 《不昼行》 火宅寰中真绝世,寒灰洞底苦澄明。 仙人杖逐天光动,隱士歌招海气平。 四海方传沧海史,三山犹傍泰山名。 庸君杀士高堂入,贼首疲民宝剑擎。 鬼蜮含沙消旧影,蚍蜉撼树有残声。 楚人北望龙蛇走,秦客南来虎豹行。 移国斯时怜七子,脱尘此日嘆六丁。 文章笑比清流祸,风物难为月旦评。 气辨乾坤初变化,才同天地已飞鸣。 千秋以下国人死,谁可修文诉此情。 林寒热泪盈眶,向东而拜:“林某若得天下,必使百姓安居乐业!” 三日后,吐蕃果然发兵五万来攻。 林寒升帐点兵: “雷万钧率三千铁骑为先锋! 王定杰领一万步卒居中! 本帅自统大军压阵! 虞先生布阵作法!” 临行前,阿史那丹大步闯入帐中,面对林寒,递上贴身匕首: “將军若败,丹儿便以此刃自尽,绝不受辱!” 林寒默然接过,扯下战袍一角,嘆息一声:“林某若得生还,必不负公主!” 城外,两军对圆。但见: 吐蕃铁骑,奔腾若黑云压境;西域联营,列阵似金鳞耀芒。左翼弓弩,张如饿狼露齿;右军刀盾,立似玄龟负甲。 虞世南幡旗摇动,九曲黄河阵倏然而起。 林寒银枪指天:“杀!” 正是: “西域风云起苍黄,汉家子弟壮心昂。 將军一诺千金重,客路三山五岳长。 宫闕权谋深策算,边关烽火又飞扬。 待归天下昇平日,再续前缘也不妨。” 第六回 九曲阵大破吐蕃,拒招安义反昏廷 诗曰: 玉门关外起风雷,瀚海旌旗捲地来。 破虏弓刀寒敌胆,擎天剑气盪云垓。 黄沙百战穿金甲,赤血终年染戍台。 今日横枪窥帝座,誓將寰宇换新裁! 朔风猎猎,黄沙漫天。吐蕃五万铁骑列阵魔鬼城外,旌旗蔽日,刀枪如林。赞普赤德运骏金盔金甲,立马阵前,声如洪钟: “回鶻背盟,汉儿猖狂。今日踏平西域,活捉林寒者赏金万两!” 虞世南登临法坛,羽扇轻摇:“赞普何必动怒?不如退兵和谈,以免生灵涂炭。” 赤徳运骏大笑:“妖道休要猖狂!我国师在此,破你妖术易如反掌!” 只见吐蕃阵中转出一位红衣使者,手持金刚杵,念念有词。霎时间狂风大作,飞沙走石。 虞世南不慌不忙,令旗挥动: “九曲黄河阵,起!” 但见: 九九幡旗,曲摇而布迷魂之阵;玄玄卦位,环列以成吞象之局。 乾坎艮震,列四方以擎天;巽离坤兑,镇四维而锁地。 休门藏杀,生气隱殤。伤杜交错,景死环张。惊开门闔,变幻无常。 八门旋斗转,能困貔貅百万;九宫星移位,可迷大罗金仙。 吐蕃铁骑冲入阵中,顿时天旋地转: 进一步则黄沙蔽日,退三步而烈焰焚空。转左道则冰雹裂甲,向右途则毒雾噬魂。人马俱惊,卒兵相践。 雷万钧率三千铁骑从生门杀入,巨斧翻飞,劈开重重血路,所到之处无人能挡,横扫千军如卷席一般,吐蕃勇士见此,儘是丧胆,哭爹喊娘,丟盔弃甲,爭相逃命去了。 林寒银枪白马,直取中军,且看他枪出如龙,如寒星闪过,踏马疾驰而来,敌营却无一人敢进。林寒枪法精准,动作凌厉,挑落將旗,直取赞普赤德运骏。 赤徳运骏见大势已去,拔剑长嘆:“天不助我!”遂自刎而亡。 赞普既死,吐蕃大军溃败。虞世南下令开休门,放残兵归国。 败兵逃回逻些城,引发內乱。大相论钦陵拥立幼主,与大將军尚礼平爭权。吐蕃陷入內战,再无暇东顾。 西域三十六国闻讯,纷纷来贺。回鶻可汗设宴庆功,金帐內觥筹交错。 阿史那丹亲自为林寒斟酒,眼波流转:“將军神威,丹儿敬您一杯。” 林寒接杯一饮而尽:“此乃虞先生之功,林某不敢居功。” 可汗大笑:“將军过谦了!今日大胜,当不醉不归!” 正当宴饮方酣时,帐外传来通报:“太后密使到!” 只见一锦衣使者昂然而入,展开黄綾詔书: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兹尔林寒,本为罪臣之后。然念尔镇守西域有功,特封西域王,世袭罔替。钦此!” 帐內顿时寂静。眾人都看向林寒。 使者傲然抬手道:“林王爷,接旨吧。” 林寒端坐不动,缓缓放下酒杯:“公公可知家父如何而死?” 使者一愣:“这个……咱家不知。” “那我告诉你。”林寒起身,目光如刀,“家父林镇远,一生为国征战三十八场,身上二十一处伤疤。最后被贾似德诬陷谋反,在詔狱中被折磨致死!” 使者冷汗直流:“这个……实乃贾贼所为……” “那皇上何在?”林寒逼近一步,“满朝文武何在?清流忠臣何在?为何无人为我父说一句话?” 林寒凝眉瞋目,睚眥欲裂,青筋暴起,气场全开宛如修罗模样。 “这……这……”使者节节后退。 林寒陡然拔剑,斩断案几,暴喝一声:“回去告诉太后!这个朝廷已经烂透了!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散发著腐臭!” 他环视帐內眾人,声如雷霆: “皇上昏聵,忠奸不分! 贾党横行,贪腐成风! 清流噤声,明哲保身! 边关將士浴血奋战,朝中奸佞醉生梦死! 这样的朝廷,不值得效忠!这样的国家,必须要改变!” 使者嚇得瘫软在地:“你……你要造反?” 林寒掷剑於地:“不是造反,是革命!是要扫除一切腐肉烂疮,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正当帐內譁然之际,忽见一浑身是血的回鶻武士踉蹌入帐:“公主!公主……公主被吐蕃残部劫走了!” 原来吐蕃大將尚礼平兵败后,率残部千余人潜入回鶻境內,趁庆功宴守备鬆懈,直衝硬闯,劫走了阿史那丹。 可汗大惊失色:“速派兵追赶!” 林寒按住可汗:“且慢!吐蕃残部凶悍,大队兵马追赶,恐伤及公主。” 他转身取下寒星枪:“林某亲自去救!” 雷万钧提起巨斧:“俺陪你去!” 虞世南掐指一算:“劫匪往西北方向去了,约有三日路程。” 林寒与雷万钧各带十名亲兵,连夜出发。但见: 日夜兼程,八百里烟尘滚滚;风雷並进,数千重山岳迢迢。 人如急箭离弦,踏燕掠云而去;马似流星坠地,追风逐电而奔。 心焚五內,恐误佳人陷虎狼;汗透重鎧,唯求红顏免惊惶。 第三日黄昏,终於在天山脚下发现吐蕃营地。雷万钧就要杀入,被林寒拦住:“且慢!先探虚实。” 二人悄悄潜入,但见营地中央大帐內,阿史那丹被绑在柱上,尚礼平正在饮酒。 “公主何必固执?只要写信让你父王送来赎金,自然放你回去。我等残兵败卒,正愁这点金银立身。” 阿史那丹冷笑,她自有她的傲气:“要杀便杀,休要囉嗦!” 林寒见状,示意雷万钧在外接应,自己悄然潜入。 尚礼平猛然警觉:“谁?” 林寒银枪已到:“取你狗命的人!” 帐內顿时大乱。林寒枪出如龙,连杀数人。尚礼平拔刀相迎,使尽浑身解数仍不力敌,战不至三个回合,被一枪刺穿咽喉。 雷万钧在外听到动静,巨斧开路杀入营中。吐蕃残部群龙无首,纷纷溃逃。 林寒急忙为公主鬆绑:“丹儿受苦了。” 阿史那丹扑入怀中,泣不成声:“我就知道你会来……” 林寒搂住她,心中五味杂陈。 救出公主后,眾人连夜返回。月色如洗,照在天山雪峰上。 阿史那丹与林寒並轡而行,轻声问道:“將军白日那番话,可是真心?” 林寒嘆道:“字字肺腑。这个朝廷,確实已经无可救药了。” “那將军日后有何打算?” “先取河西,再图关中。清君侧,正朝纲。” 公主忽然勒住马匹:“若我回鶻举国相助,將军可能许我一个未来?” 林寒沉默良久,终於开口:“林某身负血海深仇,前途未卜,岂敢耽误公主?” 阿史那丹泪如雨下:“若我说不怕呢?” “我怕。”林寒抬头望月,“我怕有朝一日兵败身亡,留你独守空帷。我怕报仇雪恨之路,让你担惊受怕。” 他失去了太多,那撕心裂肺之苦,实为痛哉。 突然,一支冷箭射来。林寒急忙护住公主,肩头中箭。原来尚有吐蕃残兵埋伏。 雷万钧暴怒,巨斧横扫,將伏兵尽数斩杀。 阿史那丹为林寒包扎伤口,坚定地说:“这一箭让我明白,无论前程如何艰险,我都要与你同行。” 林寒望著她坚定的眼神,终於缓缓点头。 回到王庭,可汗见女儿平安归来,大喜过望。听闻林寒为救女儿受伤,更是感激不尽。 翌日,林寒升帐议事: “今朝廷昏聵,贾党未除。林某欲东征清君侧,诸位意下如何?” 雷万钧第一个响应:“早该如此!爷爷的斧头好久没饮血了!” 王定杰道:“末將愿为先锋!” 虞世南献计:“可先取凉州为根本,再图长安。” 回鶻可汗起身:“我回鶻愿出三万铁骑,助將军东征!” 西域各国纷纷响应,愿出兵出粮。 大军开拔之日,阿史那丹为林寒披上战袍:“此去前程艰险,將军保重。” 林寒握紧她的手:“待我扫清奸佞,定回来娶你。” 號角长鸣,战鼓震天。十万大军浩浩荡荡东征,旌旗蔽日,刀枪如林。 虞世夜观天象,对林寒道:“紫微星越发暗淡,而將星耀目。此乃天意啊!” 林寒银枪指东:“出发!清君侧,正朝纲!” 正是: “十万雄师出玉门,旌旗漫捲蔽天昏。 將军一怒山河动,誓整乾坤换纪元。” 第七回 外患频仍边关急,內斗不休朝堂危 悠悠古道,漠漠黄云。在这片遥远苍茫的西北边陲,烽火台接连燃起告急的狼烟。 新兴起的“铁勒汗国”凭藉其彪悍的铁骑,不断袭扰边境。这个由草原各部联合组成的汗国,其可汗萧赞更是野心勃勃。 他生得:凛凛身躯九尺,浑似黑熊羆脱枷锁;凶凶目睛双铃,犹如阎罗殿逃魔君。手中一桿狼牙棒,百斤分量,舞动时星斗皆颤;腰间一串骷髏头,七八颗数,摇响处鬼神同惊。 短短数月,边境急报如雪片般飞入京师,层层叠叠,数不胜数。 “铁勒骑兵破张掖,焚掠三日而去!” “酒泉告急,守將战死!” “敦煌被围,请求援军!” 然而这些急报都被贾党扣压。贾仁贵在府中与心腹饮酒作乐,丝毫不掛怀於心:“区区蛮夷,何足掛齿?待剿灭林寒叛党,再收拾他们不迟。” 养心殿內,老皇帝昏昏欲睡地听著朝议,也全然不惊。 兵部尚书出班奏道:“铁勒汗国狼子野心,若不及时剿灭,恐成心腹大患。请发兵二十万,一举平定!” 贾仁贵立即上前反驳:“国库空虚,何来军餉?况且林寒叛军已到河西,若抽调边军,岂不是开门揖盗?尚书此言真是谬之大哉!” 清流领袖杨光兆再也按捺不住,看向皇上,出列疾呼:“陛下!铁勒汗国不同於以往蛮夷。他们学习汉法,製造攻城器械,分明是要吞併中原!若此时不除,后患无穷啊!” 贾党眾人纷纷攻击:“杨相这是危言耸听!” “莫非与铁勒有勾结?此番言论是何居心。” “攘外必先安內!” 老皇帝被吵得头疼,摆手道:“就依贾爱卿所言。至於铁勒……赐他们丝绸千匹,茶叶万斤,再开几个互市就是了。” 杨光兆跪地痛哭:“陛下!这是养虎为患啊!” 退朝后,杨光兆急忙求见太后。 慈寧宫內,太后看著边境急报,眉头紧锁,幽幽喟嘆:“哀家何尝不知铁勒危险?但如今朝政都被贾党把持,皇上又……” 杨光兆低声道:“太后,前几日臣得到密报,铁勒使者暗中与贾党接触。贾仁贵收受重贿,答应將河西三郡让与铁勒!” 太后大惊,慌忙坐起:“此话当真?” “千真万確!贾党这是要卖国求荣啊!” 太后沉吟良久:“如今之计,唯有儘快与林寒和解,让他去对付铁勒。” 杨光兆苦笑:“可林寒已经拒绝招安,说是要革命,想来迴旋余地甚小。” 太后眼中闪过厉色:“那就许他更多!只要他肯抗击铁勒,哀家可以许他世镇西北!” 与此同时,西北边境已是人间地狱。 铁勒骑兵所过之处,无不是一番悽惨景象。 村舍俱成焦土,断壁残垣间,犹冒缕缕黑烟;乡民尽作冤魂,荒草枯树下,但见累累白骨。 惨雾淒迷之中,女子哀泣声裂帛,被胡儿挟於马背,玉碎残;男儿怒目眥欲裂,遭弯刀劈倒尘埃,血浸荒沙。粮囤破,麦粟尽洒地,混著凝血污泥;畜圈空,牛羊皆北驱,唯余断绳残橛。 敦煌守將郭瑾义坚守孤城,苦以血书求援: “臣等坚守三月余,粮尽援绝人相食,百姓怨声载道。若再不发救兵,敦煌必陷敌手。臣等死不足惜,恐铁勒得陇望蜀啊!” 这封血书终於绕过贾党,直接送到杨光兆手中。杨相老泪纵横,义愤填膺,连夜叩闕求见。 贾府密室內,贾仁贵正与铁勒使者密谈。 使者邪笑道:“我国可汗要整个河西走廊,否则就直取长安!” 贾仁贵陪笑:“这个……需要从长计议。不过只要贵国答应一件事……” “何事?” “帮我们剿灭林寒叛军!” 使者大笑:“好说!我国可汗最討厌这种叛徒!” 二人举杯相庆,却不知隔墙有耳。太后派出的密探將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 次日早朝,杨光兆手持血书,跪地痛哭:“陛下!敦煌危在旦夕!郭將军血书求援啊!” 老皇帝勉强睁开眼:“这么严重?” 贾仁贵急忙道:“陛下莫忧。臣已与铁勒达成协议,他们答应退兵。” “哦?如何达成?” “这个嘛,只需开放五处互市,再赐些金银。我就不信,那些蛮子见到金银还不满足。” 杨光兆怒斥:“贾仁贵!你还要欺君到几时?你分明是要將河西三郡送给铁勒!” 朝堂譁然。贾党眾人纷纷攻击杨光兆诬陷大臣。 老皇帝被吵得头疼:“好了好了!贾爱卿也是为国分忧。至於河西那边,就从长计议吧。” 杨光兆连连叩头,已知林寒是何等煎熬滋味:“陛下!这是亡国之策啊!” 就在朝堂爭论不休时,敦煌城破。 郭瑾义血战到底,最后自刎殉国。铁勒骑兵入城后: 烈焰焚城,三日不休其暴;血污浸土,万家尽遭其屠。老弱毙於刀下,妇孺戮於街前。千年古城,竟作焦炭垒垒;百代繁华,皆化腥风阵阵。 不復市井喧闐,唯闻野鬼哀歌;再无驼铃商曲,只剩饿鸦啼瘴。雕樑画栋,俱成断柱残灰;锦帐绣帷,尽染紫褐血瘀。 嗟乎!天若有情天亦老,地如知意地当催! 倖存者逃到兰州,哭诉惨状:“贾党不发救兵,故意让敦煌陷落啊!” 消息传来,举国震惊。各学子、文士纷纷聚集午门请愿,要求严惩贾党。 贾仁贵却下令:“把这些闹事的都抓起来!定是林寒同党!” 慈寧宫內,太后看著敦煌惨状的情报,双手颤抖。 她召来杨光兆:“哀家决定下一道密旨,你亲自去河西见林寒。” “太后的意思是?” “许他节度西北六郡,专征专杀。只要他肯抗击铁勒,日后……日后哀家可许他更多。” 杨光兆迟疑:“可林寒已经说过要革命,经林家一难,凭他这般好男儿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 太后眼中含泪:“告诉他,哀家也是不得已。只要他肯保大乾江山,哀家愿与他里应外合,剷除贾党!” 河西走廊,林寒大军正在休整。 接到杨光兆带来的密旨,眾將议论纷纷。 雷万钧同样遭受过和林寒的待遇,第一个站出来反对:“朝廷没安好心!想让咱们和铁勒两败俱伤!大哥,你莫要轻信啊!” 王定杰却道:“但铁勒確实凶残,若让他们得势,中原百姓更要遭殃。” 虞世南掐指一算:“铁勒汗国气运正盛,隱隱有夺天之相。若此时不除,確是大患。” 阿史那丹轻声道:“將军常说要救天下百姓。如今百姓正在遭难,我心如刀绞。” 林寒沉默良久,隨即拍案而起:“好!我答应抗击铁勒。但不是为了朝廷,是为了天下苍生。” 他看向杨光兆:“请回稟太后,林某可以暂缓东征,先破铁勒。但有两个条件。第一,立即开放粮仓賑济边民;第二,诛杀贾仁贵等卖国奸臣!” 杨光兆带著林寒的条件星夜返京。 与此同时,林寒升帐点兵: “雷万钧率三万铁骑为先锋!” “王定杰领五万步卒守粮道!” “本帅自统中军迎敌!” “虞先生隨军参赞军机!” 林寒说过此战之危急,又提到诸多难处,可阿史那丹坚持隨军,她道:“我要亲眼看著你打败那些残害百姓的恶徒!” 大军开拔前,林寒对將士们说: “这一战,不为朝廷,不为功名!只为被残害的百姓!只为被焚毁的家园!我们要让铁勒人知道一件事。那便是犯我疆土者,虽远必诛!” 十万大军浩浩荡荡西征,旌旗蔽日,士气如虹。 虞世夜观天象,面色凝重,对林寒道:“將星耀目,此战必胜。但朝堂恐有变数……” 林寒冷笑:“待我大破铁勒,再回头收拾那些卖国贼!” 正是: “外患內忧相煎急,忠奸难辨局迷离。 独擎赤帜开新境,力扫阴霾正四维。” 第八回 起沙暴天威失路,破重难將士同心 诗曰: 乱阵狂风战鼓微,铁衣寒甲映朝暉。 奇门妙算安天下,巨斧神枪破敌围。 圣业烽烟昭日月,英功画卷璨珠璣。 丈夫袞袞真如是,策马从征踏雪归。 十万大军如长龙般蜿蜒西行,旌旗猎猎,刀枪耀目。戈壁滩上,黄沙漫天,烈日当空,將士们的铁甲反射著刺目的光芒。 林寒银甲白袍,胯下白马,与雷万钧、虞世南並轡而行。他展开羊皮地图,手指划过一道蜿蜒的墨线:“探马来报,铁勒主力距此三百里,驻扎在黑水河畔。敌军约十五万,以骑兵为主,我军虽士气正盛,但兵力稍逊,当以智取。” 雷万钧闻言哈哈大笑,声如洪钟,震得身旁亲兵耳膜发颤:“何须忧虑!有虞先生道法通天,俺老雷巨斧开道,再加上兄弟你的神枪,便是百万大军又何足道哉!昨日守城,先生一阵风就刮翻数千人,今日何不再显神通?” 虞世南轻摇羽扇,眉头微蹙:“雷將军谬讚了。贫道之术,守城尚可,野战难为。阵法布置需天时地利,更要时辰推算。数十万大军运动之时,变数无穷,若强行施法,恐遭反噬。” 他羽扇遥指向西方沙海,神色凝重:“况且沙漠之中,风云变幻。若在施法时突起沙暴,非但不能困敌,反而自陷绝境。” 雷万钧不以为然,巨斧一挥,带起呼啸风声:“先生太过谨慎!那些蛮子懂什么道法?一阵风沙就够他们受的!要俺说,直接衝杀过去,砍他个人仰马翻!” 本书首发 读小说选 101 看书网,??????????????????.??????超流畅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林寒正色道:“雷兄不可轻敌。铁勒能连破三镇,绝非侥倖。我已命王定杰率两万人迂迴敌后,断其粮道。届时正面交锋,还要靠雷兄衝锋陷阵。”说著详细布置各营行进次序、哨探安排、粮草护卫等事宜,条理分明,思虑周详。 雷万钧拍著胸脯,鎧甲錚錚作响:“哈哈!包在爷爷身上!定叫那些蛮子尝尝开山斧的厉害!不过林兄弟你也忒小心了,这般布置,倒像是要去打神仙仗。” 虞世南轻嘆:“用兵之道,正该如此。昔年诸葛武侯……” 话未说完,雷万钧已经大笑打断:“先生又要说古了!俺老雷只管衝杀,这些弯弯绕绕的,有你们操心便是!” 虽这样说,但雷万钧在林寒不停地训诫与嘱咐之下,还是命自己营中將士小心谨慎,不敢有所轻慢。 一行人说说笑笑,不觉日头西斜。大军在戈壁滩上当道扎营,但见: 连营百里,灯火交辉;刁斗三更,夜令递传。哨探游骑,络绎不绝於道;巡营將士,按刀环行如龙。 炊烟裊裊,漫染暮色苍茫;战马萧萧,长嘶晚风凛冽。元帅帐中,烛光彻夜长明;將军案前,兵策深论未休。 中军大帐內,林寒与诸將议事至深夜。虞世南忽觉心神不寧,出帐观天,但见: “北方天际墨云涌,星月无光夜色吞。 拔地旋风沙石走,营灯摇曳欲沉昏。” 他脸色大变,急返帐中:“元帅,今夜恐有黑风暴!速传令各营加固营寨!” 林寒立即下令:“传令各营:加固帐幕,拴牢战马,备好清水布巾!巡营將士加倍!” 然而天威难测。三更时分,变故突生。先是风声渐起,如泣如诉,似万鬼哀嚎。隨后沙粒开始敲打帐幕,发出簌簌声响,渐渐密集如雨点般噼啪作响。 虞世南衝出帐外,但见北方天际一道黑墙铺天盖地而来,不禁骇然:“来不及了!是黑风暴!速传令各营就地固守!” 但为时已晚。狂风如巨兽般扑来,顿时四下乱作一团: 飞沙走石,迷途者双目难睁;帐幕掀翻,营垒间千篷尽裂。惊马脱韁,嘶鸣没於狂飈;戍卒慌神,甲冑委在黄尘。 粮车倾覆,粟米与沙暴共舞;旌旗尽折,杆橛共昏暝同埋。天昏地暗,纵鹰隼难辨东西;鬼哭神嚎,便英雄亦生惊骇。 沙暴来得又快又猛。转瞬之间,整个大营陷入混乱。狂风呼啸声中夹杂著將士的惊呼、战马的嘶鸣、帐幕撕裂的刺耳声响。 “稳住!各营守將稳住阵脚!”林寒的呼喊声在狂风中几乎微不可闻。他银甲上已覆满黄沙,宛如沙垒。 雷万钧巨斧拄地,怒吼如雷:“都不要慌!聚到老子身边来!”声如惊雷,竟暂时压过了风声。 但风暴实在太猛。一些帐篷被连根拔起,在空中翻滚著消失在天昏地暗之中。士兵们被迫伏在地上,用盾牌护住头脸,却仍被飞沙打得生疼。战马惊惶嘶鸣,挣脱韁绳四处狂奔,踩伤不少士卒。 虞世南在亲兵护卫下,试图布设镇风法阵。但风沙太大,连幡旗都立不起来,刚插下的桃木桩瞬间就被狂风捲走。 “天威如此,非人力可抗啊!”老道仰天长嘆,沙粒立即灌满鬍鬚。 最糟糕的是,一支輜重车队被吹翻,火把引燃了粮草。风助火势,顿时蔓延开来,在昏暗中显得格外刺目。 “救火!快救火!”王定杰之子王方带著亲兵冲向火场,却被狂风逼得寸步难行,反而有几人被烈火吞噬。 危急关头,林寒跃上帅台,夺过鼓槌,奋力擂响战鼓。 “咚!咚!咚!” 鼓声穿透风沙,虽不响亮,却沉稳有力,传入將士耳中。 “是元帅!元帅在击鼓!” “快向帅台靠拢!” 將士们渐渐镇定下来,互相搀扶著向帅台聚拢。有人用长矛结成排,有人解下腰带彼此系连,在狂风中艰难前行。 雷万钧见状,巨斧劈倒一根旗杆,大吼道:“拿绳索来!把人都连起来!別被风吹走了!” 亲兵们急忙传递绳索,將士们彼此系在一起,结成一个个方阵,终於勉强在狂风中站稳。 虞世南趁机设下简易法阵,虽然不能平息风暴,但能在帅台周围形成一小片相对平静的区域。 林寒见火势蔓延,突然解下披风:“雷兄,助我一臂之力!” 雷万钧会意,巨斧插入地面,双手托举:“来吧!” 林寒踏著巨斧跃起,如大鹏展翅般扑向火场。银枪舞动,挑起燃烧的草料,甩向无人处。每一次起落都精准无比,在火海中开闢出一条通道。 將士们见主帅如此英勇,纷纷效仿,用沙土掩埋火源,用衣袍扑打火焰。经过半个时辰奋战,终於將大火扑灭。 这场沙暴持续了整整两个时辰方才渐渐平息。当风止沙落,展现在眾人面前的是一片狼藉景象。 清点损失,死伤三千余人,走失战马万余匹,粮草损失三成。伤兵呻吟声此起彼伏,医官忙碌地穿梭其间。 雷万钧捶胸顿足,声音沙哑:“直娘贼!还没见著蛮子,就先折了这许多人马!这鬼天气!” 虞世南面色凝重,羽扇轻摇:“此乃天警。沙漠用兵,確需慎之又慎。贫道观测天象,这场风暴来得太过蹊蹺。” 林寒却镇定自若,虽满身沙尘,目光依旧锐利:“天灾难免,人祸可防。经此一劫,我军將士必更加团结。”他立即传令:“重伤者送回敦煌医治。轻伤者隨军前进。收集可用粮草,重新整编队伍。” 又对虞世南道:“请先生推算天气,以免再遭不测。我也觉得这场风暴来得太过巧合,好似开了天眼一般。” “小道遵命。”虞世南点头道。 大军休整一日后继续前进。经歷沙暴洗礼,將士们反而更加坚韧,行军阵列更加整齐。 虞世南夜观天象,推演数次,发现异常:“奇怪……昨夜沙暴,似乎並非完全天成。风中隱有术法波动。恐怕铁勒军中也有能人。” 雷万钧大怒:“那些蛮子也会妖法?看爷爷不劈了他们的狗头!” “未必是妖法,可能是萨满巫师。”虞世南沉吟道,“沙漠部族常有呼风唤雨之能。若是如此,昨日风暴或许是他们作法所致。” 林寒冷笑:“既然如此,更不能让其得逞。雷兄,你率轻骑五千,先行探路。若遇巫师,务必除之!但要小心,不可贸然深入。” 雷万钧领命而去。虞世南又献计:“沙漠作战,水源为重。可派小股部队,先控制沿途水泉,既可保证我军用水,也可断敌水源。” 大军行进三日,终於接近黑水河。探马来报:“铁勒大军正在河畔扎营,似乎尚未察觉我军到来。” 林寒登高望远,但见黑水河如墨玉带般蜿蜒在金色沙海之中,河畔铁勒大营连绵数十里,旌旗如云,炊烟裊裊。 王定杰也派人送来消息:“已断敌粮道,焚毁粮草无数,斩首两千级。” 诸將闻讯纷纷请战:“元帅,趁敌不备,夜袭破之!” 林寒却道:“铁勒人常年游牧,最擅夜战。况且他们刚损失粮草,必定严防夜袭。不如明早决战,以堂堂之阵破敌。” 虞世南点头:“小道可设法克制对方巫师。今夜我先布设法坛,明日决战时作法相助。” 是夜,林寒巡视各营。见將士们士气高昂,虽经沙暴之灾,却更加坚韧。磨刀擦枪之声不绝於耳,人人期盼明日决战。 三更时分,雷万钧悄悄回营:“找到那几个巫师了,藏在西边沙丘后的山洞里。要不要现在就去端了他们?” 林寒沉吟片刻:“不必打草惊蛇。明日决战时,你带一队人马专门对付他们。务必一击必杀,不能让他们再兴风作浪。” 次日黎明,旭日东升,霞光万道。林寒升帐点兵,眾將肃立。 “雷万钧听令!率三万铁骑为前锋,直取敌中军!” “末將领命!”雷万钧声如惊雷,巨斧映日生辉。 “王定杰听令!率两万步卒守左翼,防敌迂迴!” “得令!”王定杰抱拳躬身,甲冑鏗鏘。 “其余各部隨本帅坐镇中军!虞先生统筹全局!” 誓师之时,林寒银枪指天,声震四野: “將士们!朝廷失鹿,铁勒无道,这天下还有甚么王法?当天下人共诛之!” 十万將士齐声怒吼:“诛!诛!诛!”声浪如雷,远传数十里,连铁勒大营都为之震动。 虞世南设下法坛,九面幡旗迎风招展:“今日必有一场恶战。但贫道推算,我军胜算较大。只要克制对方巫师,必胜无疑。” 林寒笑道:“有先生此言,我军必胜!眾將士,隨我破敌!” 旭日完全跃出地平线,照耀著戈壁滩上的千军万马。刀枪如林,旌旗如云,一场惊天大战即將展开。 正是: “黑水奔雷战鼓隆,两军对峙阵云洪。 神机暗运乾坤定,虎旅强攻壁垒通。 沙暴卷尘难夺志,天威助势更彰雄。 收来敌寇头颅日,醉饮楼台臥玉宫。” 第九回 诛巫师將军显威,收战书杀机暗涌 诗曰: 月夜除魔探险地,寒枪如电盪妖虫。 血光邪法迷苍野,羽檄急传惊暮空。 铁勒偽和藏毒策,將军慧眼识刁戎。 暗潮汹涌杀机伏,且待晨曦斩恶风。 朔月如鉤,戈壁滩上三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掠过沙丘。林寒银甲外罩玄色斗篷,王定杰轻甲佩刀,虞世南道袍飘飘,各带十名精锐亲兵,如鬼魅般潜行。 “就在前方三里处的山洞。”虞世南羽扇轻指,低声道,“白日以罗盘定位,那四人气息就在此处。此刻月掩星沉,正是他们行法最专注之时。” 渐行渐近,但见山洞入口狰狞: 两壁嶙峋,似猛兽獠牙森列;洞窟幽邃,如巨魔血口賁张。 阴风阵阵,挟寒冽而出幽穴;腥臭扑扑,催呕逆以呛人喉。 灯火摇曳,明灭於深渊之际;咒语断续,飘渺在幽冥之间。 林寒摆手止住眾人,凝神细听。洞內传来古怪的吟唱和法器碰撞之声,时而夹杂著悽厉的哀嚎。 “他们在行血祭之法。”虞世南面色凝重,“此刻正是破法良机。” 三人悄步潜入,亲兵在外警戒。但见洞內景象更是骇人: 四角幽灯,燃人脂而腾碧焰;中央邪阵,绘血符以垒髑塔。 兽皮垂壁,杂人革而悬腥风;臟腑盈盘,盛玉器以泛寒光。 三巫玄袍,暗诵咒文环祭坛;一女红裳,诡摇骨杖作法事。 童尸横陈,邪仪启於一瞬;怨气凝聚,恶兆现乎今朝。 那女巫最先警觉,猛然回头:“什么人!” 三个男巫顿时慌乱,急忙去取兵刃。 虞世南羽扇挥动,早已布下的阵法顿时发动: 洞口金光,骤起如旭日初升;符文焕彩,化链似银蛇狂舞。 困魔阵中,任百般变化难逃;锁妖链下,纵千年道行皆陨。 天地正气,镇邪祟於瞬息之间;阴阳法理,束妖魔在方寸之地。 四个巫师见退路被截,顿时面露凶光,势要搏命。女巫尖啸一声,三个男巫立即扑向林寒,她自己则直取王定杰。 但见这三个男巫各显神通: 一个使弯刀舞若新月,招法诡譎刁钻;一个使骨杖旋如毒蛇,杖风挟裹玄雾;一个使铁爪挥起腥风,尖锋淬染碧毒。 三煞合击有度,进退默契无间。刀光缠其左肋,杖影封其右路,爪风锁其下盘,合围竟成死局。 林寒银枪舞动,如蛟龙出海,不可阻挡: 枪尖点处,寒星迸而破刀光;枪桿扫时,狂风起而震妖杖。 回马乍现,惊鬼神而挑铁爪;英姿颯然,盪邪氛而显神威。 一点寒芒先至,破诡刃於咫尺;三转劲风骤生,退敌酋在须臾。 另一边,王定杰大战女巫,那女巫: 妖嬈形似鬼魅,双匕寒光翻飞; 毒粉漫扬成雾,飞蝗疾射如星。 咒语喃喃而乱神,诡步旋旋而惑目; 忽隱忽现於影神交替之际,乍进乍退在刀兵相映之间。 虞世南在外围维持阵法,同时以符籙助战: 黄符化火,燃烈焰而封退路;朱符成墙,凝赤光而阻暗器。 青符如箭,破空疾取妖人目;白符似盾,凝华固守道者身。 四色灵光流转,符法变化无穷;五行玄机暗合,道术精微莫测。 战至十一二回合,那女巫自知技法不如,拿他不下,突然诡异一笑,眼中泛起幽光,红唇轻启,吐出迷离之音:“將军~看我~”王定杰一时不察,与她对视一眼,顿时神情恍惚,手中刀势渐缓。 “將军小心!”虞世南急呼,却已不及。 女巫匕首直刺王定杰咽喉,眼看就要得手。林寒见状,大喝一声,银枪突然加速,逼退三个男巫,身形如电般闪至女巫身前。 “噗嗤!” 长枪贯胸而过,发生不过转眼之间,女巫难以置信地看著胸前的枪尖,嘴角溢血:“你!好快的枪……”缓缓倒地。 三个男巫见状目眥欲裂,同时咬破舌尖,喷出鲜血,大吼道:“以血为祭破万法,以魂为引开生路!” 血雾瀰漫中,虞世南的困魔阵竟被强行破开一个缺口。三个男巫如丧家之犬般仓皇逃窜,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王定杰回过神来,羞愧难当:“末將无能,险些误了大事!” 王定杰又向二人行了军礼,转身走向洞口,想要戴罪立功。 虞世南拦住欲追的王定杰:“穷寇莫追!沙夜之中,恐有埋伏。更何况,”他面色凝重地看著地上的女巫尸体,“这血祭之法极伤根本,三人短期內难再兴风作浪。” 回到大营,已是三更时分。林寒立即升帐议事,眾將闻讯赶来。 “今日虽斩一女巫,但放走三人,恐生后患。”王定杰单膝跪地,“末將一时不慎,请元帅责罚!” 林寒扶起王定杰:“將军不必自责。巫师诡异,防不胜防。今日能破其法,斩其一人,已是大功。”他转向虞世南,“先生以为如何?” 虞世南捋须道:“贫道观那三人逃窜时气息紊乱,必是用了耗损本元的血祭之法。短期內难再兴风作浪。然其怨毒已深,日后必来报復。” “无妨。”林寒下令,“明日拂晓造饭,辰时出发,直取铁勒大营!” 眾將领命,正要各自回营准备。突然营外传来急促的马蹄声和號角声。 “报!”哨探急入,“铁勒派来使者,请求面见元帅!” 但见那铁勒使者: 头戴狼皮帽,金环束髮鬢。 身披貂皮袍,银扣耀月辉。 腰挎弯刀金光闪,足蹬马靴银钉耀。 面色傲慢步態狂,眼带狡黠心思深。 使者右手抚胸,微微躬身:“奉我大汗之命,特来下书。” 林寒端坐帅位,不动声色:“讲。” “我大汗说,”使者阴惻惻道,“连日交战,双方死伤甚眾。如今沙暴天灾,更是雪上加霜。不如明日阵前相会,共商停战之事。” 帐內诸將面面相覷。雷万钧脾气暴躁,跳起来骂道:“放屁!定是诡计!元帅不可上当!” 王定杰沉吟道:“或许是真有意和谈?连日沙暴,他们的损失恐怕不比我们小。” 虞世南轻摇羽扇,嘴角泛起轻笑,早知林寒心中所想:“是战是和,还须元帅考虑。”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林寒身上。 林寒缓缓起身,走到使者面前,目光如电:“你们大汗真要停战?” 使者被看得心里发毛,强作镇定:“千真万確。我大汗愿退兵三百里,永不犯边。” “那为何白日还派巫师兴风作浪?” 使者脸色微变:“什么巫师?在下不知。” 林寒登时厉声:“那你可知那女巫师已经伏诛?” 使者顿时脸色惨白,冷汗直流:“在……在下实在不知……” 林寒冷笑:“回去告诉你们大汗:明日阵前相会可以,但若敢耍什么样的话。”银枪突然刺出,擦著使者耳边掠过,將他身后的灯架劈为两半,“犹如此架!” 使者嚇得瘫软在地,连滚带爬地跑了。 雷万钧大笑:“元帅好手段!嚇破这蛮子的狗胆!” 虞世南却皱眉道:“元帅既知有诈,为何还要答应相会?” 林寒目光深邃:“將计就计。他们想趁机偷袭,我们何尝不能反其道而行?”隨即下令,“今夜加强戒备,明日拂晓升帐议事!” 使者逃回铁勒大营,跪倒在地:“大,大汗,那林寒答应了。但他好像知道巫师的事情。” 铁勒大汗勃然大怒,一脚踢翻使者:“废物!”转身对帐內,“三位仙师,你们看……” 阴影中走出三个脸色苍白的巫师:“无妨。明日按计划行事。我等虽元气大伤,但拼著折寿十年,也要唤来天魔助阵!” 而在林寒大营中,虞世南正夜观天象,忽然脸色大变:“西北妖星耀目,煞气冲天!明日之会,恐有惊天变故!” 正是: “妖氛蔽日惑乾坤,仗剑除邪破瘴云。 符耀九霄清海岳,旗扬万里闪星纹。 妙探诡术明真偽,荡涤奸魔正业文。 待得煌煌天地朗,山河重整颂功勋。” 第十回 斗阵法神通尽显,识诡计智勇双全 诗曰: 阵前斗法显神通,枪斧錚鸣映日红。 舌战三军彰气节,心忧百姓志不穷。 重烟骤起风云变,天地频旋色相空。 义胆忠肝谁铸就,唯今瀟洒一狂翁。 翌日平明,东方既白。 忽见云海翻腾,霎时霞光万点,泼天而下,將黑水河染作赤练。河畔朔风卷沙,吹得旌旗猎猎作响,玄甲军阵如黑云压城。铁勒林寒两军对圆,刀枪森列,寒光刺目。 铁勒大军阵前,金狼大纛旗下,铁勒可汗身穿金盔金甲,胯下骑著乌云踏雪马,左右簇拥著文武大臣和那三个面色苍白的巫师。但见: 金盔映日生辉,铁甲凝霜带寒。弯刀出鞘耀目,战马嘶鸣震天。文武眾星捧月,巫师隱在阵间。十万铁骑列阵,杀气直衝云端。 林寒率眾出阵,银甲白袍,寒星枪横於马前。左右雷万钧持斧,右有虞世南持扇,后有王定杰按刀。但见: 银甲耀日,辉光映金戈铁马;白袍迎风,战旗卷塞云胡天。 寒枪烁冷芒,刺破苍穹之气;龙驹髮长啸,震摇瀚海之渊。 將士如虎,得翼而添沙场之威;谋士若定,挥羽而摇乾坤之策。 两军主帅在阵前相遇,相距二十丈勒马。 铁勒可汗率先开口,声如洪钟:“林將军果然英雄!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林寒淡淡道:“大汗过奖。不知今日相会,所欲为何?” 铁勒可汗大笑:“久闻將军神勇,今日特请一试!”说罢挥手示意。 阵中三个巫师突然同时作法,但见: 中巫摇铃,魔音穿脑而乱神;左巫扬砂,毒雾挟腥以扑面。 右巫诵咒,玄言化雾而蔽天;三煞同施,邪功迭出以困圣。 铃慑魂魄於无形,砂蚀筋骨於瞬息,咒锁乾坤於方寸。 虞世南早有准备,羽扇轻摇: 左扇轻摇,清风拂面而涤毒;右扇乍展,金芒耀目以破瘴。 真言出口,法音贯耳而碎邪;三式齐发,玄功妙用以驱魔。 清风过处,毒砂尽落如红雨;金芒烁时,黑雾骤散见碧空。 两方法力在空中碰撞,迸发出耀眼的光芒。將士们但觉: 倏尔寒飆刺骨,须臾炎浪灼空; 乍现玄天如墨,忽復双日凌穹。 法力交征,似雷霆震九霄;气势相搏,若山岳崩八荒。 三个巫师脸色越来越苍白,突然同时喷出一口鲜血,法术顿时消散。 虞世南羽扇轻摇,面不改色,好似刚才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大汗若只有这些手段,还是免了吧。” 铁勒可汗面色不变,笑道:“好!既然如此,不如阵前斗將,以助雅兴!”说罢挥手,“巴特尔何在?” 但见铁勒阵中衝出一员猛將。 那悍將岿然似铁塔擎天,身长丈二虬筋盘结,玄铁重甲覆体犹自迸出筋肉虬突。 面如焦炭淬火而生光,双目瞪视时宛若幽狱鬼灯,开闔间凶芒吞吐。 此獠正是铁勒部五虎上將之首,號称漠北擎山的巴特尔。但听他一声怒吼如旱雷裂地,震得沙砾乱跳。 巴特尔狼牙棒直指林寒:“谁来送死!” 王定杰请战:“末將愿往!” 林寒点头:“小心应对。” 王定杰拍马出阵,与巴特尔战在一处。但见: 狼牙棒舞,带腥风而吼若惊雷;开山刀迎,迸寒芒而闪如疾电。 棒来刀往,五十合未分高下;將遇良才,两般兵各显神通。 棒重似山,压顶时崩云裂石;刀快如电,劈空处断水截风。 马蹄踏碎河边石,惊涛为之倒卷;兵刃碰撞迸火星,烈日因而失辉。 战至五十回合,不分胜负。两人拨马回阵,各自喘息。 林寒笑道:“大汗莫非特意邀我来阵前过家家?” 铁勒可汗大笑:“当然不是!今日请將军来,是要商量息兵一事。”他顿了一顿,“更想请將军入我麾下,与我共掌江山。待夺得中原天下,便是你我二人的天下!” 此言一出,两军譁然。 林寒冷笑:“大汗说笑了。林某虽被朝廷所负,却仍是大乾儿女,岂能与你等胡虏为伍?” 铁勒可汗继续笑道:“將军何必固执?你本就是被中原拋弃的人,何苦为他们卖命?你也知中原王朝腐朽墮落,以成毒痈。若你肯归顺,之前杀我巫师之事,一概不究。” 林寒气极反笑:“大汗真是健忘。明明是你们先派巫师兴风作浪,害我数千將士性命。如今倒像是我理亏?况且在两军阵前说这些梦话,不觉得可笑吗?” 他寒枪指向铁勒可汗:“那场大沙暴,就是你们的手笔吧?” 铁勒可汗面色微变,隨即笑道:“將军既然心知肚明,就更该明白:与我为敌,没有好下场。” 林寒突然纵声长笑,笑声震四野,杀气顿显:“好一个没有好下场!那我倒要看看,今日是谁没有好下场!” 他银枪遥指:“你铁勒侵我疆土,杀我百姓,此仇不共戴天!今日既然阵前相会,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真正的大乾儿郎!” 铁勒可汗脸色阴沉:“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本汗无情了!”说罢挥手,“布阵!” 但见铁勒阵中突然推出数十辆古怪战车,车上蒙著黑布。三个巫师站在车后,口中念念有词。 虞世南急道:“元帅小心!这是血祭战车,要以生灵为祭,召唤邪物!” 林寒寒枪一举:“全军准备!”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突然天地变色,风云突变。 但见: 北方墨云翻涌,似泼天巨幕垂落;狂风骤起沙走,如万马踏破荒原。 白昼倏成玄夜,竟教日月潜形;寰宇顿失光华,致使鬼神惊愁。 雷声隆隆,震得山峦欲裂;电光烁烁,劈开混沌长空。 岂是天公震怒,欲降灾劫於世?莫非地母含嗔,要惩凶顽於今? 铁勒军中那三个巫师突然惨叫一声,七窍流血倒地。血祭战车上的黑布被狂风掀开,露出里面森森白骨。 虞世南惊道:“不好!他们作法遭了天谴,邪气反噬!” 铁勒可汗大惊失色,急忙后退。 林寒见状,银枪指天:“天佑大乾!將士们,杀!” 顿时战鼓擂响,杀声震天。两军如潮水般冲向对方,战爭终於爆发。 正是: “力行正道求神助,舌战顽夫见寸衷。 天惩奸邪雷裂宇,胸怀社稷气吞虹。 鼓鼙震野千军起,刀剑交光万血红。 漫说输贏何处判,且看穹昊射鵰弓。” 第十一回 破战车奇门显威,袭敌营夜战扬名 诗曰: 血祭战车凶煞扬,奇门妙法转阴阳。 雷王双士破敌阵,铁勒孤援魂断肠。 死地周旋谋社稷,夜来奋勇挽弓枪。 天机策算谁堪胜?唯我三军镇八荒! 且说两军阵前,那铁勒可汗见法术被破,三位巫师殞命,顿时恼羞成怒,把令旗一挥,厉声喝道:“血祭战车,出击!” 但见那数十辆蒙著黑布的战车猛然掀开遮盖,露出真容。每辆车上有三丈长杆,桿头悬掛骷髏九颗,车箱四周刻满血红符咒。车內堆满白骨,中央立著一口大锅,沸腾著黑红色血液,散发出刺鼻腥气。九名赤膊壮汉奋力推动,战车隆隆向前。 那战车所过之处,顿时飞沙走石,黑风四起。车头骷髏眼中冒出幽幽绿光,口中喷出毒烟。凡被绿光扫中者,立即浑身溃烂;吸入毒烟者,顷刻间倒地抽搐而亡。 虞世南在阵中观见,羽扇急挥:“元帅小心!此乃禁忌秘术九幽血煞车,以生魂祭炼,能发毒烟恶光,伤人於百步之外!” 林寒急令:“全军后撤!” 然而战车速度奇快,转眼已冲入阵中。但见绿光扫过,数十士卒顿时皮肉腐烂,哀嚎倒地;毒烟瀰漫处,又倒下一片。雷万钧勃然大怒,抡起巨斧就要上前,被虞世南急忙拦住。 “雷將军不可硬拼!此车有邪法护持,寻常刀剑难破!待贫道设法破之!” 虞世南登临法坛,取九面铜镜,按九宫方位排列。又令三十六名壮士各持幡旗,按天罡位站立。自己则焚香祷告,步踏禹罡。 但见老道口中念念有词: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九曜顺行,元始徘徊!精光焕焕,威震八方!” 霎时间,九面铜镜同时射金光,匯聚一处,直衝云霄。顿时云开雾散,烈日重现,金光如瀑倾泻而下,照在那血祭战车上。 “咔嚓”数声,战车上的骷髏头接连爆裂,绿光顿时消散。车內沸腾的血浆迅速凝固,符咒失去光泽。 虞世南羽扇指向铁勒阵中,大喝一声:“疾!” 那九辆战车竟调转车头,朝著铁勒军阵衝去!推车壮汉似被无形之力操控,眼珠翻白,只顾奋力前推。 铁勒可汗大惊失色:“快拦住!拦住!” 然而为时已晚。战车冲入铁勒阵中,虽然失去邪法威力,但凭藉沉重车体,仍然撞翻无数人马。铁勒阵脚大乱,士卒爭相避让,自相践踏者不计其数。 林寒见时机已到,银枪高举:“三军听令!杀!” 雷万钧一马当先,巨斧挥舞如风,所过之处人头滚滚;王定杰率弓弩手万箭齐发,箭雨遮天蔽日;林寒自统中军,银枪如龙,直取铁勒可汗。 但见战场之上: 斧影翻飞,劈开重重血路;枪芒闪烁,挑落阵阵敌酋。箭似飞蝗,穿甲透鎧;马如蛟龙,踏阵破营。喊杀奔命声震断四野,刀兵剑戟声响彻云霄。 雷万钧杀得性起,巨斧左劈右砍,竟將一匹战马连人带马劈为两段!鲜血溅满铁甲,恍若修罗降世。铁勒勇士见他凶猛,纷纷退避。 王定杰张弓搭箭,连珠发射,箭无虚发。每箭必中敌將咽喉,转眼间已射落十余名千夫长。 林寒银枪如蛇,灵巧狠辣,专挑敌方要害。枪尖过处,敌將纷纷落马,竟无人能挡他一合。 铁勒军虽眾,但阵脚已乱,又失战车之利,顿时溃不成军。可汗在亲卫掩护下仓皇逃窜,丟盔弃甲,好不狼狈。 但见:血海澎湃,尸山嵯峨。斧风过处人马俱碎,箭雨来时喉颅尽穿。银蛇起落间甲冑崩裂,铁骑奔逃际黄沙染絳。断戟折矢蔽野,残旗裂甲盈壑。胡马悲鸣踏血泊而蹶,酋首弃冠枕尸山而遁。 这一战,从午时杀到日落,铁勒军折损万余,被迫后退三十里下寨。 夜幕降临,林寒收兵回营,升帐议事。 雷万钧声音如雷,震得帐幕簌簌作响:“今日杀得痛快!明日俺老雷愿为先锋,直捣黄龙,取那可汗狗头!” 王定杰却道:“铁勒虽败,主力尚存。今日观战,其军容整肃,非乌合之眾。若强行追击,恐遭反噬。” 虞世南捻须沉吟:“王將军所言极是。铁勒军中必有能人,今日之战,那血祭战车非同小可。若非贫道早年得异人传授,知晓破解之法,今日胜负犹未可知。” 话音未落,探马来报:“铁勒军中有新任军师,號称漠北第一法师玄冥子,据说能呼风唤雨,撒豆成兵!” 林寒皱眉:“可是今日作法那个红衣喇嘛?” “非也,”探马道,“今日作法者乃其师弟玄冥子前日往天山祭天,方才返回军中。” 虞世南面色凝重:“原来如此。贫道夜观天象,见西北妖星耀目,必是此人所为。元帅,此后用兵须更加谨慎。” 果然,此后数日,铁勒战术大变。不再正面交锋,而是凭藉熟悉地形,四处游击袭扰。 或趁夜偷营,箭射哨兵;或潜伏道旁,突袭粮队;或分兵佯攻,诱敌深入。 尤其那玄冥子,屡屡作法:忽而狂风骤起,飞沙走石;忽而浓雾瀰漫,不辨东西;忽而地动山摇,惊翻马匹。 雷万钧连日率兵追击,却总扑空,反遭埋伏,折损不少兵马。这日回营,气得將巨斧掷於地上,震得地面颤动。 “直娘贼!这些蛮子忒也可恶!敢不敢真刀真枪干一场!尽会使这些下作手段!” 王定杰劝道:“雷兄息怒。此乃疲兵之计,意在消耗我军粮草,挫我锐气。” 林寒点头:“孝杰兄所言不错。虞先生,如此下去,我军粮草恐难支撑。可有良策?” 虞世南羽扇轻摇,微微一笑:“彼虽得地利,然不知天时。贫道观天象,今夜月掩金星,乌云蔽月,正是用兵之时。彼等连日得逞,必有鬆懈。可分兵三路,夜袭敌营。” 隨即详细部署:“雷將军率五千铁骑,直扑中军大帐;王將军领三千弓弩手,埋伏于归路;老夫自率一队奇兵,专寻那妖道所在。元帅坐镇大营,虚设旌旗,多布疑兵。” 是夜,果然月黑风高,伸手不见五指。 三更时分,雷万钧引兵悄至铁勒营外。但见营中灯火稀疏,哨兵寥寥,果然防备鬆懈。雷万钧大喜,巨斧一挥,一马当先冲入营中。 谁知刚踏营门,突然地面塌陷,连人带马坠入陷坑!四下顿时火把齐明,喊杀声震天而起。原来玄冥子早算到夜袭,设下埋伏。 雷万钧危急时刻显出凌厉身手,猛提韁绳,战马竟从陷坑中一跃而出!同时巨斧横扫,將射来的箭矢尽数击落。 “儿郎们隨我杀!”雷万钧怒吼如雷,虽中埋伏却毫不畏惧,反而激起凶性,直扑中军大帐。 但见:烽烟裂穹,血海腾霄。將军怒目眥崩,玄甲鳞翻赤浪。斧起若泰山崩雪,刃落似沧海断流。马踏敌颅如碎瓠,斧扫千军若刈蒿。 左挥则残肢蔽日,右斩则腥雨漫空。箭雨泼天,竟避其疯魔气焰;刀林匝地,偏折此修罗锋芒。忽闻霹雳崩云,原是吼碎敌胆;乍见寒光贯斗,由来斧劈朔风。 那边王定杰见埋伏发动,急令弓弩手放箭掩护。箭雨倾泻,射翻无数铁勒伏兵。 但见:万鏃齐鸣於九霄,千弓共振於八荒。初闻霹雳裂帛,乍见玄鵠垂天。鏑尖淬冷日寒芒,箭尾曳彗星白光。倏尔密雨倾盆,俄然飞蝗蔽空。 矢落若天河决口,鏃坠似修罗吐珠。触地则迸溅石火,著盾则鏗然雷音。纵有重甲护身,难逃阎罗帖至;虽持百链坚盾,怎挡修罗雨狂? 正当混战之际,虞世南已带一队精锐,悄无声息绕到营后。但见一高台矗立,玄冥子正在台上作法,手持骷髏杖,念念有词。 虞世南取出一道符籙,口念真言:“天地玄宗,万炁本根……破!” 符籙化作金光,直射法台。玄冥子猝不及防,法台轰然炸裂,本人也被震得口吐鲜血。 “好个妖道!竟破我法坛!”玄冥子怒极,取出一面黑幡摇晃,顿时阴风惨惨,鬼哭狼嚎。 虞世南不慌不忙,取出桃木剑,步斗踏罡:“五星镇彩,光照玄冥……收!” 桃木剑射出一道白光,击中黑幡。幡面顿时破裂,阴风立止。 二道人在营后斗法,前方雷万钧已杀到中军大帐。巨斧劈开帐门,却见帐內空空如也,只有几个草人。 “中计!”雷万钧醒悟,急令退兵。 此时铁勒伏兵四起,將雷军围在核心。雷万钧左衝右突,巨斧染满鲜血,却难以突破重围。 正当危急,忽然东南角阵脚大乱,廝杀声动地而来。原来林寒不放心,亲率援兵赶到!银枪过处,如入无人之境。 “雷兄莫慌!林寒来也!” 雷万钧精神大振,与林寒里应外合,杀出一条血路。 此时王定杰也率弓弩手逼近营寨,箭如飞蝗,射得铁勒军不敢露头。 玄冥子见大势已去,护著可汗仓皇北逃。 这一夜,铁勒折兵三千,粮草被焚无数。林寒大军虽小胜,却也损失千余人马,雷万钧肩头中箭,幸得盔甲坚实,未伤筋骨。 回营清点完毕,天色已明。林寒道:“虽小胜一阵,然铁勒主力未损。玄冥子妖法厉害,须设法除之。” 虞世南道:“元帅勿忧。贫道观那妖道法术,虽诡异狠辣,却失之正道。昨夜已被我破去法坛,伤其元气。待贫道设下『九宫困仙阵』,必能擒之。” 却说铁勒可汗败退五十里,升帐议事,面色阴沉。 玄冥子肩裹白布,恨声道:“可汗不必忧虑。昨夜虽小挫,然我军主力尚存。那虞世南道法虽高,然布阵作法需择时择地,限制颇多。我可遣轻骑日夜袭扰,令其不得安寧。待其师老兵疲,一战可擒。” 可汗点头:“国师言之有理。就依此计行事。” 於是铁勒再变战术,分兵十队,昼夜不停轮番袭扰。林寒大军疲於应付,粮草消耗日益加剧。 这日,林寒升帐议事,眾將皆面有忧色。 雷万钧肩伤未愈,仍暴躁如雷:“元帅!让俺老雷再带兵衝杀一阵!总好过这般窝囊!” 王定杰摇头:“敌骑来去如风,追之不及,反遭埋伏。如此下去,非良策也。” 虞世南沉吟良久,忽道:“彼既分兵袭扰,大营必然空虚。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林寒会意:“先生之意是……” 虞世南羽扇轻摇,缓缓道出一计。眾將听罢,皆称妙计。 正是: “妖士施谋扰大营,英才定计破高旌。 明修栈道惑贼寇,暗度陈仓传义名。” 欲知虞世南献何妙计,且听下回分解。 诗曰: 朔气连天烽燧威,寒光照甲戍楼巍。 千山鼓角隨风震,万里沙场喋血微。 夜袭军营刀冷寂,日爭粮草箭翻飞。 不如坐定施谋略,盪尽胡尘奏凯归! 第十二回 施妙计分兵伐战,识虚实回救大营 诗曰: 漠北风沙催战鼓,奇门妙算破重围。 佯攻巧设迷魂阵,暗度陈仓显虎威。 符定心神妖法灭,影幽敌目智谋辉。 胡酋惨澹回营急,且看英雄奏凯归! 且说铁勒大军连日袭扰,林寒营中粮草日减,將士疲惫。这日升帐议事,眾將皆面有忧色。虞世南羽扇轻摇,微微笑道:“元帅不必忧虑。贫道观敌军连日得逞,其大营必然空虚。我有一计,可分兵破之。” 林寒闻言喜道:“先生有何妙计?快请讲来。” 虞世南遂道:“可命雷將军率本部人马,大张旗鼓,佯攻铁勒左翼。王將军引一军,明为征粮,实则在周边巡防,专司应对袭扰。元帅与贫道亲率精兵,绕道北行,直取铁勒大营。此乃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计也。” 雷万钧拍案叫道:“妙计!妙计!只是让俺老雷佯攻,忒不过癮!” 王定杰沉吟道:“此计虽妙,然若玄冥子那妖道亲自前来,如之奈何?” 虞世南从袖中取出四五道黄符,递与王定杰与雷万钧:“將军勿忧。此乃贫道所制,名为定神符,可破妖法惑心之术。若遇那妖道,將此符贴於额前,可保神智清明。” 计议已定,各依令而行。雷万钧率五千人马,鼓譟而进,直扑铁勒左翼。果然铁勒军以为主力来攻,急忙调兵防御。 却说王定杰引军三千,明为征粮,实则在周边巡防。这日正行至黑风谷口,忽见前方黑云压顶,阴风惨惨。王定杰心知有异,急令將士戒备。 果然片刻之后,谷中转出一队人马,当先一个道人,正是玄冥子。但见这道人: 星冠映月,云帔垂虹。额照淡金之辉,眸含寒芒之精。足下步九色祥云,顶上升三瑞靄。拂尘轻扫则风云聚散,宝葫暗悬见天地玄机。青狮踏雾而生莲痕,瑞兽腾霄而带紫烟。 其形也,瑶台镜里真仙貌;其势也,閶闔门前帝子仪。袖卷乾坤阴阳气,襟藏日月造化功。鹤氅飘摇似涌沧海之波,霞光流转如披赤城之靄。 玄冥子见到王定杰,哈哈大笑:“王將军別来无恙?怎的今日来做这运粮的差事?莫非林寒军中无人乎?” 王定杰镇定自若,横刀立马:“妖道休得猖狂!今日便叫你知道王某厉害!” 玄冥子冷笑一声,从怀中取出一面黑幡,迎风一展。但见霎时间: 玄烟蔽月,绿焰灼空。魍魎结阵而泣血,山精擂骨以为鼓。妖幡展处天光晦,毒瘴起时草木枯。咒起幽冥,召百骸破土而出;符焚阴闕,引千魂附木作倀。 至若天昏地暗,日月无光。阴风呼啸,鬼哭神嚎。黑雾瀰漫中,无数魑魅魍魎张牙舞爪扑来。王定杰军中有些士卒见状,顿时心神恍惚,手足无措。 王定杰急將定神符贴於额前,大喝一声:“眾將士勿慌!此乃妖法幻象!” 那符籙顿时金光大放,化作一道光幕,將黑雾阻在外围。玄冥子见状,不禁讶异:“咦?竟能破我万鬼噬魂幡?何等怪事。” 王定杰趁势挥军衝杀,弓弩齐发。玄冥子舞动拂尘,將箭矢尽数扫落,口中念念有词,又要施展別的法术。 101看书 找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全手打无错站 正当此时,忽见南方烟尘大作,一队人马杀来,当先一员白袍將军,手持银枪,正是林寒!左有虞世南羽扇轻摇,身后旌旗招展,似有千军万马。 玄冥子早知这林寒熠熠神威,大惊失色:“不好!中计矣!”拨马迴旋,急令退兵。 原来这竟是虞世南布下的“幻影迷踪阵”,远看如真人真马,实则不过是虚影罢了。玄冥子一时不察,竟被嚇退。 王定杰见状,也不追击,按命收兵回营。心中暗赞虞先生神机妙算。 却说玄冥子败退十里,听得远方探马来报战事,越想越觉不对。忽然拍额大叫:“吾中计矣!那林寒若真率主力来此,雷万钧怎会仍在左翼佯攻?此必是疑兵之计!” 又急唤探马问讯:“林寒大营近日有何动静?” 探马回报:“只见营中旌旗依旧,炊烟如常。但有斥候探得,其实营中多设草人,真兵不足三千。” 玄冥子顿足长嘆:“好个虞世南!竟用如此诡计!彼明著佯攻左翼,暗里必是直取我军大营去了!” 急忙传令:“速回大营!快!快!快去!” 再说林寒与虞世南率五千精兵,抄小路疾行,已到铁勒大营百里之外。虞世南登高望远,但见铁勒大营果然守备空虚,唯有万余老弱守营。 虞世南道:“元帅请看,铁勒主力皆被雷將军和王將军牵制,大营空虚。我可在此设伏,待其回救时,半路击之。” 林寒称善。於是虞世南择一地势险要之处,布下“九宫八卦阵”。但见: 按九宫布列,依八卦排兵。乾位设旗门,坎位布弓弩。艮位伏刀手,震位藏铁骑。巽位置绊马,离位备火攻。坤位埋陷坑,兑位备滚木。 八门转动,天地失色。坎离交济则水火滔天,震兑相衝竟金木鸣啸。坤艮合德使山岳移位,巽乾呼应引颶风裂旌。 阵中央设一法坛,虞世南披髮仗剑,踏罡步斗。八八六十四面幡旗按方位插定,暗合周天之数。 布置方毕,忽见远方烟尘大起。玄冥子果然率军回救,马不停蹄,仓促而行。 虞世南在法坛上看得分明,令旗一挥:“放箭!” 霎时间,坎位万弩齐发,箭如飞蝗。铁勒军猝不及防,顿时人仰马翻。 玄冥子急挥拂尘,拔打箭矢,大叫:“有埋伏!小心!” 话音未落,艮位伏兵齐出,刀光闪闪,专砍马腿。铁勒骑兵纷纷落马,阵脚大乱。 玄冥子怒极,又要作法。虞世南在法坛上早看得清楚,桃木剑一指:“疾!” 顿时雷声大作,狂风四起,吹得铁勒军睁不开眼。玄冥子勉强稳住身形,从怀中取出葫芦,就要放出毒物。 虞世南不慌不忙,取出一面铜镜,对著阳光一晃。那镜面反射阳光,正好照在玄冥子眼中。玄冥子只觉眼前一,法术顿时中断。 林寒见时机已到,银枪一举:“杀!” 隨即率伏兵从四面杀出。铁勒军本已慌乱,又遭此突袭,顿时溃不成军。 玄冥子见大势已去,只得护著部分亲兵,拼命杀出重围,往大营方向逃去。一路丟盔弃甲,好不狼狈。 林寒欲要追击,虞世南劝道:“穷寇莫追。彼大营尚有守军,急切难下。且雷、王二位將军处压力甚大,宜速回援。” 於是收兵回营,清点战果。此役歼敌五千余,缴获粮草兵器无数。铁勒经此一败,锐气大挫。 回到大营,雷万钧、王定杰皆已得胜归来。三人合兵一处,欢声雷动。 雷万钧大叫:“痛快!痛快!今日杀得那些蛮子哭爹喊娘!” 王定杰笑道:“全仗虞先生神机妙算。那玄冥子被幻影所惑,仓皇退兵,后又在乱阵中被我趁势掩杀,折了许多人马。” 林寒大喜,设宴庆功。席间,虞世南道:“铁勒经此大败,必不肯甘休。那玄冥子妖法厉害,今日不过侥倖胜之。贫道夜观天象,见妖星愈亮,恐其还有后手。” 果然探马来报:“玄冥子败回大营后,闭关不出。营中连日黑气瀰漫,恐在修炼什么邪法。” 林寒皱眉道:“如之奈何?” 虞世南沉吟片刻:“贫道需设一七星镇魔阵,方可克制。然布此阵需七日之功,期间不能受扰。” 於是传令三军:严守营寨,免战牌高悬。虞世南自去准备法物,布阵施法。 那玄冥子败回大营后,果然恼羞成怒。取出血池中浸泡多年的九颗骷髏头,要练那“九子母阴魂剑”。此剑一成,能取人首级於百里之外,端的厉害非常。 正是: 妙算神机破敌关,妖人狼狈遁逃间。 符平心魄残影过,阵伏中军琼扇閒。 烟色滔滔援將至,旌旗猎猎凯歌还。 且看两虎爭胜日,再待英功耀宇寰。 第十三回 守营前两將显威,骂阵里双雄斗嘴 诗曰: 闭门七日守营坚,任尔囂张我自閒。 猛士狂飆如急火,將军沉稳似群山。 隔营对骂声震野,巡战徘徊弓满环。 妖道炼神藏毒计,且看妙法破凶顽! 且说虞世南为布“七星镇魔阵”,需闭关七日。林寒传令三军:紧闭寨门,免战牌高悬,任敌军百般挑衅,只不许出战。 铁勒可汗闻报,大喜过望:“天助我也!彼等闭门不出,必是怯战。儿郎们,隨我踏平敌营!” 当即点兵三万,直扑林寒大寨。但见营门紧闭,旌旗不摇,唯有箭楼之上,寒光闪闪。 铁勒先锋酆及率一千铁骑,当先冲阵。距寨百步时,忽听一声梆子响,箭如飞蝗而下。王定杰早在寨墙后埋伏三千弓弩手,此时万箭齐发。 好个王定杰!但见他: 立於箭楼,目光如电。令旗挥处,箭雨遮天。 专射马腿,更穿敌喉。百步穿杨,名不虚传。 酆及急忙举盾格挡,却听座下战马悲鸣一声,中箭倒地。自己也滚落马下,肩头中了一箭,狼狈退回。 铁勒可汗大怒,令步兵持盾前进。数千铁勒兵组成龟甲阵,步步逼近。 忽然寨门大开,雷万钧率五百重甲兵衝出。但见这莽將军: 重甲裹身,似铁塔巍巍。巨斧翻飞,如飆风阵阵。逢人便砍,遇马即劈。 左挥则破三重铁胄,右斩则断五匹骏骑。马蹄陷地犹带惊嘶,人颅滚沙尚存怖容。 斧劈山岳之势,竟使江河断流;锋扫八荒之威,堪教日月失辉。 所过之处,血肉横飞,敌军莫敢轻进。 重甲兵结成圆阵,巨盾如墙,长矛如林。雷万钧居中指挥,斧光闪处,必有人头落地。铁勒军虽眾,竟不能近前。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101 看书网书库多,101????????????.??????任你选 】 战至半晌,铁勒损兵千余,未能越雷池一步。可汗只得鸣金收兵,悻悻而归。 此后数日,铁勒又试了火攻、夜袭、挖地道等法,皆被王定杰、雷万钧一一破解。 王定杰守寨,真箇是: 箭楼高耸,视野开阔。旗语传递,迅如闪电。 滚木礌石,储备充足。灰瓶金汁,应有尽有。 更兼调度有方,分班值守,昼夜不懈。 雷万钧巡营,端的是:甲不离身,斧不离手。夜不解带,日不卸鞍。 每夜亲自巡哨,查备水源,验看粮草。 遇有懈怠者,重责二十军棍,三军肃然。 铁勒连日攻寨,折损数千人马,却寸功未立。可汗升帐议事,满面愁容。 这时,帐下一將挺身而出。但见此人: 身长九尺,面如黑铁。眼若铜铃,声似洪钟。 头戴狼皮帽,身披犀牛皮甲。手持狼牙棒,腰掛流星锤。 正是铁勒五虎上將之一,號称“漠北熊王”的阿木尔。 阿木尔声如炸雷:“大汗!连日攻寨,损兵折將,忒也憋屈!末將愿往寨前叫骂,激那雷蛮子出战!” 可汗迟疑道:“彼等坚守不出,恐难奏效。” 玄冥子此时出关,闻讯笑道:“大汗放心让他去。那雷万钧性如烈火,最受不得激。即便不能诱他出战,也可挫其锐气。” 於是阿木尔每日率百骑,到林寒寨前叫骂。 初时还只是寻常挑战:“雷蛮子!可敢出寨与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见寨中不理,骂辞愈发粗鄙:“雷万钧!听说你婆娘跟人跑了,可是真的?” “林寒小儿!缩头乌龟!” “王定杰!射箭的娘们!” 这日,阿木尔又想出新词,令士卒齐声大喊: “雷万钧,胖如猪,重甲裹身爬不出! 王定杰,瘦如猴,只会放冷箭穿喉! 林寒小儿嚇破胆,三天不敢来应战! 全军都是没卵汉,回家抱孩吃奶算!” 寨墙上守军听得怒火中烧,纷纷请战。雷万钧更是气得满脸通红,提斧就要出战。 林寒急忙拦住:“雷兄息怒!此乃激將之法,不可中计!” 雷万钧跺脚道:“元帅!让俺老雷出去,一斧劈了那廝!” 林寒正色道:“虞先生闭关前再三嘱咐,七日內不可出战。雷兄岂可因一时之愤,误了大事?” 雷万钧只得强忍怒气,在寨墙上踱来踱去,如困笼猛虎。 阿木尔见骂不出人来,越发得意。令士卒抬来战鼓,一边敲打,一边唱起编派的歌谣: “哎呦喂~~~雷万钧那个大胖墩! 穿重甲呀走不动路! 见敌人呀只会躲! 回家抱娃吃奶去嘍~~~” 歌声粗野,调子难听,毫无任何韵律,却传得极远。铁勒军士听得哈哈大笑,寨中守军个个面红耳赤。 雷万钧再也按捺不住,对林寒道:“元帅!让俺老雷出去骂还他!保证不出寨门!” 林寒见將士士气受挫,沉吟片刻,道:“也罢。许你上寨墙对骂,但不许出营交战。” 雷万钧大喜,当即登上箭楼,运气开声,如半空打个霹雳: “阿木尔!你这黑炭头!爷爷在此!” 阿木尔见雷万钧出来,心中暗喜,拍马上前:“雷蛮子!总算敢露头了?可敢出寨一战?” 雷万钧骂道:“你这黑廝!前日被王將军一箭射落马下,肩头箭疮好了么?就在这里汪汪乱叫!” 阿木尔老脸一红,怒道:“暗箭伤人,算什么好汉!有本事真刀真枪干一场!” 雷万钧哈哈大笑:“你这黑熊精!前日率三千人攻寨,被俺老雷五百人杀得屁滚尿流,还有脸说真刀真枪?” 这一边说甚么:尔等鼠辈,敢犯天威?缩首如龟藏壳,怯战似牙獐避矢。麾下尽乌合之眾,阵前皆草芥之流。弓弩锈如枯枝,刀剑钝若朽木。纵有千骑万乘,不过土鸡瓦犬! 那一头说甚么:汝主昏聵,似豕彘食秽;尔將懦弱,如妇孺缝衣。昔闻胡马驍勇,今见瘫驹臥槽。可汗缩颈似鵪鶉,酋首藏身如鼴鼠。营中唯闻羊膻气,帐前但见狼藉骸。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隔空对骂起来。一个声如洪钟,一个吼似熊咆。两军將士看得目瞪口呆,时而鬨笑,时而叫好。 阿木尔骂得口乾,令士卒取酒来饮。雷万钧见状,也令军士抬来酒罈,隔空对饮。 饮到酣处,阿木尔叫道:“雷蛮子!你骂人不行!听爷爷教你!” 当即扯开嗓门,唱起漠北民歌,虽粗野却別有韵味。雷万钧不甘示弱,竟唱起中原小调,声音粗獷,调子全无,惹得两军鬨笑。 如此三日,两人每日寨前对骂,已成常例。两军士卒甚至开盘下注,赌明日谁先骂累。 这日,二人正骂得兴起,忽见铁勒营中飞出一骑,传令阿木尔回营。 阿木尔悻悻而去,临行还对雷万钧喊道:“雷蛮子!明日再战!爷爷定要骂得你跪地求饶!” 雷万钧拍栏大笑:“黑廝快去!明日让你见识爷爷新学的骂辞!” 回到铁勒大营,阿木尔问玄冥子:“国师急召我回来,所为何事?” 玄冥子神秘一笑:“將军连日骂阵,辛苦了。可知老夫为何让你去骂阵?” 阿木尔挠头:“不是要激雷蛮子出战么?” 玄冥子摇头笑道:“非也非也。那虞世南闭关七日,必是在布希么阵法对付老夫。林寒闭门不出,正是为此。” 说著取出一柄小剑,但见剑身黝黑,上有九孔,发出呜呜异响。 “此乃九子母阴魂剑,再有三日便可炼成。彼等严防死守,正合我意。待神剑炼成,任他什么阵法,都难抵挡。” 阿木尔大喜:“国师神机妙算!” 玄冥子道:“这三日,还要辛苦诸位將军,继续袭扰。白日骂阵,夜半劫营,务要使彼等不得安寧。” 於是铁勒军又变策略:白日阿木尔继续骂阵,夜间分兵袭扰,忽东忽西,令林寒军疲於应付。 雷万钧与阿木尔白日对骂,夜间还要防偷袭,几日下来,竟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意。 这日对骂时,雷万钧忽然道:“黑廝!你这骂人功夫不错,可惜跟错了主子!不如投了我军,咱哥俩天天对饮对骂,岂不快活?” 阿木尔大笑:“雷蛮子!你若肯来我军,老子把妹妹嫁给你!” 二人相视大笑,竟似老友一般。两边军士也都鬆懈,有的甚至坐下歇息。 正当此时,铁勒营中突然响起號角。阿木尔脸色一变,急忙率兵退去。 雷万钧愕然,隨即明白:这三日袭扰,恐怕才是真正进攻的前兆! 急忙下寨回报林寒。林寒沉吟道:“虞先生明日便可出关。今夜须格外小心,恐敌军有诈。” 果然当夜,铁勒军攻势异常猛烈。 诗曰: 叫骂场前显滑稽,双雄斗嘴比高低。 昼嘲声烈穿荒野,夜战驱驰踏浅泥。 妖道炼邪藏毒计,中军固垒將心齐。 仙师出阵冲关日,大展神威止敌啼! 第十四回 神剑出鞘天地惊,银枪鏖战鬼神泣 诗曰: 铁蹄撼岳势崩潮,黑剑裂云摧堑壕。 枪盪寒星破邪法,袍沾碧血励征袍。 捨身壮士护同泽,沥胆將军啸九霄。 待得仙师出关日,再清妖孽靖尘囂! 且说翌日拂晓,铁勒大军果然倾巢而出。但见八万铁骑分作三路,中路四万由可汗亲率,左右各二万由两位五虎將统领,浩浩荡荡杀奔林寒大营。 林寒在寨墙上望见,急令三军备战。王定杰率弓弩手登寨固守,雷万钧领重甲兵列阵於寨门。 辰时三刻,战鼓擂响,铁勒军如潮水般涌来。王定杰令旗一挥,万箭齐发,箭雨遮天蔽日。冲在前排的铁勒骑兵顿时人仰马翻,然而后续部队踏著同伴尸体继续衝锋。 雷万钧怒吼一声,率重甲兵迎上。巨斧挥舞间,血肉横飞。这莽將军当真了得: 重甲裹身,似铁塔巍然不动;巨斧翻飞,如旋风席捲千军。 逢人便砍,遇马即劈;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吐纳如颶风摧岳,怒吼似霹雳裂云。臂运万钧崩山力,腰旋千仞断流威。 斧落时地陷三尺,锋过处甲裂九重。血浪翻空竟成赤霓,骨屑飞溅化作白霰。 此般鏖战凶险,双方不敢有丝毫懈怠,就这样猛攻猛进,僵持不下。 战至午时,铁勒军尸横遍野,却仍前仆后继。林寒大营前已是血流成河,残肢断臂隨处可见。 忽听铁勒后军號角连天,但见玄冥子乘青毛狮而至,手持九子母阴魂剑。那剑身黝黑,竟似有灵一般悬在空中,九孔发出悽厉呜咽,似有无数冤魂哀嚎。 玄冥子隔空操剑,纵声长笑:“林寒!今日让你见识九子母阴魂剑的厉害!” 说罢將剑一拋,那剑腾空而起,化作九道黑气,直扑寨墙。但见黑气过处: 盾牌洞穿,如纸糊一般;甲冑破碎,似泥塑模样。 枪芒刺处,恰似银蛇裂帛;刀锋过时,犹如热刃融霜。重鎧难挡锐气,叠盾徒阻锋芒。铁胄迸裂似冰晶四溅,铜盔凹陷如腐橘糜烂。 士卒触之,立时气绝,浑身却並无伤痕,唯有眉心一点黑印。 王定杰急令放箭,箭矢却在黑气前三尺便纷纷坠地。雷万钧怒吼著抡斧劈向一道黑气,竟被震得虎口迸裂,连退数步。 “元帅!守不住了!”王定杰乘马急报,“那妖剑太过厉害!” 林寒当机立断:“传令!放弃前寨,退守二道防线!务必保住虞先生法坛!” 於是鸣金收兵,且战且退。雷万钧率重甲兵断后,巨斧挥舞,连斩十余追兵;王定杰领弓弩手掩护,箭无虚发,射杀数位敌將。 退至二道寨墙,地势更高,防守更利。林寒急令:“雷將军守左翼,王將军守右翼,本帅坐镇中路!” 话音未落,那九道黑气又至!此番威力更胜,但见黑气匯聚成一柄巨剑,凌空劈下!“轰隆”一声,竟將寨墙劈开一个大缺口! 铁勒军动地而来,吶喊声不绝於耳,玄冥子在远处哈哈大笑:“林寒!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危急时刻,林寒长啸一声,寒星枪舞动如龙,直取那妖剑。但见: 枪尖点处,寒芒四射,与黑气纠缠不休;枪桿扫时,风声呼啸,將邪气逼退三分。 银锋旋舞化皎月凌空,玄芒吞吐似恶蛟翻浪。星斗之光尽凝枪鏃,雷霆之威俱聚刃尖。 忽作龙吟贯九霄,顿教魑魅掩耳;骤现虹霓破浓雾,直令魍魎眩眸。 刺则若白虹贯日,挑则如银蛟掀涛。拨转间引动北斗璇璣,迴旋处盪开西山暮靄。 枪缨翻飞似红莲燃业火,刃芒流转如明镜照妖邪。 黑气虽浓难近圣器,妖氛纵烈岂敌正罡? 且看那林寒內力更是浑厚: 內力沉凝,似崑崙巍巍接霄汉;真气浩荡,如沧海滔滔纳百川。丹田气转,引地脉团圞之力;紫府神驰,聚天星璀璨之华。 吐纳间山岳潜形,呼吸际云涛变色。气贯百脉若长江决堤,力透九关似巨鰲擎天。周身窍穴灿若星河,奇经八脉亮如金练。 掌未发而松涛俱寂,指未出而霜刃自鸣。衣袂鼓盪生颶风,髮丝飞扬断流云。真气如海岂有枯竭之虞?內力似山寧有崩摧之痛? 玄冥子见状,冷笑一声,剑诀一变。那妖剑忽分忽合,时而成九道黑气围攻,时而化巨剑猛劈。林寒虽勇,但奈何越来越多,苦於鏖战,终渐渐难以招架。 雷万钧见林寒独斗妖剑,大吼一声:“战士们!隨我救元帅!”率重甲兵衝杀出来。 王定杰也令弓弩手全力掩护,箭雨倾泻,射住阵脚。 林寒得此空隙,抖擞精神,將家传寒星枪法使到极致。但见: 一点寒芒破空,若流星贯月;千重枪影骤现,如银蛟腾霄。 枪绽若瑞雪旋舞,点点寒光散天河之辉;枪势疾似朔风捲地,颯颯锐响裂玄冰之魄。缨穗翻飞处,似红梅溅血;刃芒闪烁时,如银蛇吐信。 那妖剑被枪势所逼,黑气稍敛。玄冥子怒极,遭到反噬,闷哼一声,隨即咬破舌尖,喷出一口精血,那妖剑顿时黑光大盛,威力倍增。 忽然剑化九道,从四面八方攻向林寒。林寒舞枪格挡,终是难防全部,左肩被一道黑气擦过,顿时血流如注。 “元帅!”雷万钧见状,目眥欲裂,巨斧抡得更急,想要杀开血路救援。 王定杰连珠箭发,射倒数个想要趁机围攻林寒的铁勒將领。 林寒忍痛奋战,银枪如蛟龙出海,与妖剑斗得难分难解。每一次枪剑相交,都迸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 玄冥子见久战不下,焦躁起来,剑诀再变。那妖剑忽地合一,化作一柄三丈巨剑,带著雷霆万钧之势直劈而下! 林寒急运內力,寒星枪向上迎去。“鐺”的一声巨响,震得四周士卒耳鼻出血。林寒虎口迸裂,鲜血顺枪桿流下,却仍死死架住妖剑。 正当这千钧一髮之际,雷万钧终於杀到近前,巨斧狠狠劈向剑身!王定杰也一箭射向玄冥子面门,逼他分心操控妖剑。 玄冥子急忙回剑防守,林寒得此空隙,深吸一口气,枪法再展。但见寒星点点,如夜空繁星,將妖剑团团围住。 铁勒军见主帅被围,纷纷来救。巴特尔狼牙棒挥舞,直取雷万钧;其他將领则围攻王定杰。 於是战场分成数处:林寒独斗妖剑,雷万钧大战巴特尔,王定杰力战阿木尔,其余士卒混战一团。 好一场惊天恶战!但见: 空中妖剑黑气纵横,地上银枪寒芒闪烁;巨斧狼牙棒相击,火星四溅;弓弦刀兵交鸣,声震四野。 血雨飞洒,染红战袍;杀气瀰漫,遮断日光。 林寒越战越勇,忽然卖个破绽,诱那妖剑直刺而来,却突然侧身让过,反手一枪刺中剑身!“錚”的一声巨响,妖剑剧震,黑气顿时消散三成。 玄冥子又是脸色煞白,捂住心口,莫用说定是损伤惨重。怒极之下,再**血,妖剑黑光復盛,更胜从前。 雷万钧与巴特尔战至酣处,两个都是力大无穷之辈,兵刃相交之声如霹雳炸响。王定杰被阿木尔以及赶上来的三员敌將围攻,双刀如飞,仍左支右絀,连连后退。 林寒见同伴危急,想要救援,却被妖剑死死缠住。眼看就要支持不住,忽听身后传来一声长啸:“元帅勿忧!某来也!” 但见一队骑兵杀到,当先一员小將,正是王定杰之子王方!原来他巡哨归来,见大营危急,急忙来援。 生力军加入,战局稍缓。然而玄冥子妖剑厉害,林寒等人仍是险象环生。 正当危急,忽见虞世南闭关处金光大盛,一道光柱冲天而起!玄冥子脸色大变,急欲收回妖剑,却已浑然不及。 诗曰: 刀光血雨战沙场,黑剑银枪各逞强。 壮士凭身破妖法,仙师一气靖三方。 第十五回 仙师出关展神威,妖道败退定良策 诗曰: 仙师破厄金光耀,法阵诛邪黑雾消。 血战连霄风骤变,玄黄激斗气犹高。 妖人断折终败北,雄將坚关来镇妖。 待得新阳东上际,重修天地朗云霄。 且说正当林寒等人危急时刻,忽见虞世南闭关处金光大盛,似有朵朵祥云环绕,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將漫天黑气驱散三成。 只见虞世南缓步而出,羽衣星冠,手持宝剑,面含微笑,儼然神仙中人。 但见仙人风姿: 星冠曜日,云帔垂虹。眸含碧海澄波,眉聚青山灵秀。 五指掐诀引天罡正炁,拂尘轻扫定地脉玄机。若青松立於孤峰之际,似白鹤眠於幽涧之间。呼吸与潮汐共起落,吐纳同日月互交辉。 袖袍无风自动,隱现龙章凤纹;衣带垂云自卷,暗合八卦九宫。 101看书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101????????????.??????超省心 全手打无错站 有瑞云托举而起,引仙乐繚绕相隨。一指可召甘霖普降,双瞳能察幽冥玄微。 真箇是:不处瑶台即在閬苑,非游洞天便访蓬莱。 玄冥子脸色大变,急欲收回妖剑,却见虞世南將宝剑向天一指,喝道:“七星镇魔,起!” 霎时间,七道金光从营地四周冲天而起,按北斗七星方位排列,化作一座巨大光阵,將整个战场笼罩其中。但见: 天枢位金光耀目,天璇位白气蒸腾,天璣位青芒闪烁,天权位黄光厚重,玉衡位赤焰熊熊,开阳位蓝霞漫天,摇光位紫气东来。 金光化剑斩妖邪,白气作障护乾坤。青芒缠缚如龙索,黄光镇岳似不周。 赤焰熔金销铁甲,蓝霞凝冰封魔氛。紫气贯空成穹顶,星轨交错锁幽冥。 二十八宿依虚影,三百六度按周天。 七色光华流转不息,结成无数符文,在空中盘旋飞舞。那九子母阴魂剑被金光一照,顿时呜咽哀鸣,黑气消散大半。 玄冥子怒极,咬破舌尖,连喷三口精血,妖剑再次黑光大盛,与七星大阵抗衡。两大高手各显神通,斗起法来。 但见: 金光黑气纠缠,此消彼长;法咒真言相抗,此起彼伏。 时而金光大盛,照得天地通明;时而黑气瀰漫,遮得日月无光。 金霞贯霄,化千柄降魔利剑;黑雾掩野,凝万只噬魂鬼爪。星斗摇摇欲坠,山河瑟瑟崩摧。 法力波动如潮水般汹涌澎湃,震得大地颤抖,山河变色。 两军將士在这天地异变中,依然捨生忘死地廝杀。雷万钧见虞世南出关,精神大振,两柄巨斧挥舞得更加凶猛。 这莽將军当真了得: 重甲浴血,如战神降世;巨斧翻飞,似旋风捲地。 日月藏辉而星斗颤,江河倒流而山岳崩。人马俱碎成红雨,兵甲齐断化铁糜。 一路杀去,竟在铁勒军中杀出一条血路,直取中军! 王定杰见雷万钧如此勇猛,也抖擞精神,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专射敌將咽喉,箭无虚发。铁勒將领见他厉害,纷纷躲避。 林寒得虞世南相助,压力大减,银枪如龙,与妖剑斗得难分难解。每一次枪剑相交,都迸发出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之声。 大战从清晨持续到黄昏,双方死伤惨重。铁勒军虽然先前占据优势,但林寒的援军不断赶来,已经呈现出疲態。 先是王方率巡哨骑兵回援,接著是各寨守军陆续赶到。虽然每队人数不多,但积少成多,竟渐渐扭转了战局。 玄冥子见久战不下,焦躁起来。忽然咬破食指,在虚空画出一道血符,喝道:“九子同心,母剑归元!” 那妖剑顿时黑光大盛,九孔中射出九道黑气,直取虞世南!这一击凝聚了玄冥子毕生功力,势要破开七星大阵。 虞世南不慌不忙,宝剑划了个圆弧,引动七星之力:“天罡正气,破邪显正!” 七星光华匯聚一处,化作一柄金色巨剑,迎向黑气。“轰隆”一声巨响,震得地动山摇!金光黑气四处迸射,许多士卒被震得七窍流血,倒地不起。 待尘埃落定,但见那九子母阴魂剑上出现数道裂纹,黑气消散大半。玄冥子如遭重击,连退七步,口吐鲜血。 “好个虞世南!毁我法宝!此仇必报!”玄冥子咬牙切齿,急忙收回妖剑,见剑身受损,心痛不已,但好在並未完全损毁。 这时铁勒可汗也看出形势不利,急令鸣金收兵。铁勒军如潮水般退去,丟下满地尸首兵甲。 林寒欲要追击,虞世南拦住:“穷寇莫追。彼虽败退,主力尚存。况且那妖剑虽损,余威犹在。” 清点战场,这一日恶战,铁勒损兵二万余,林寒军也折损一万五千。然终究保住大营,將士们虽然疲惫,却士气高涨。 回营之后,林寒立即安排战后部署:命医官全力救治伤员,令后勤部队清理战场,加固营寨,派出哨探监视铁勒动向。 诸事安排妥当,林寒来到虞世南帐中,面带忧色:“先生,那妖剑厉害非常。今日纵使我用尽內力,也只可周旋一二,更不知从何破之。若明日再战,如之奈何?” 虞世南微微一笑,羽扇轻摇:“元帅勿忧。贫道早已料到玄冥子会炼此邪剑,故特地闭关七日,布下这七星镇魔阵。今日一战,虽未竟全功,却已重创妖剑。” 他取出一个罗盘,指著上面的星象:“贫道观天象,明日午时,正是阳气最盛之时。那妖剑乃至阴邪物,届时威力必减。我可引动七星之力,一举破之!” 林寒闻言大喜:“先生果然神机妙算!既然如此,明日当主动进军,一举破敌!” 虞世南点头:“正该如此。彼今日新败,必料我军需要休整。若明日主动进攻,可出奇制胜,正所谓兵者诡道也!” 当即传令升帐议事。雷万钧、王定杰等將领闻讯赶来,听闻明日要主动进军,个个摩拳擦掌。 雷万钧声如洪钟:“太好了!今日杀得不过癮,明日定要取那玄冥子狗头!” 王定杰却谨慎道:“那妖剑厉害,今日伤亡甚重。明日进军,还须从长计议。” 虞世南笑道:“王將军放心。贫道已有破敌之策。明日午时进军,我可引动七星大阵,克制妖剑。届时诸位將军只管衝杀便是。” 眾將闻言,皆大喜过望。林寒当即传令:“各营今日好生休整,饱餐战饭,养精蓄锐。明日午时,进军破敌!” 雷万钧哈哈大笑:“哈哈!儿郎们!今日吃好喝好,明日隨爷爷杀敌立功!” 王定杰也道:“弓弩手今晚检查弓弦箭矢,明日要多备火箭,专射敌军粮草。” 眾將领命而去,营中顿时热闹起来。炊烟裊裊,肉香四溢;將士们虽然疲惫,却个个面带笑容,士气高昂。 且看: 烽烟暂歇,灶火初燃。铁釜沸汤翻白雪,铜鐺炙脂滴黄金。卸甲士卒围灶坐,执戈健儿倚矛立。 林寒与虞世南登高望远,但见铁勒大营灯火通明,显然也在加紧布防。 虞世南羽扇轻指:“元帅请看,铁勒营中黑气瀰漫,玄冥子必在连夜修復妖剑。然邪法终难胜正,明日必教他尝败绩!” 林寒点头称是,心中却仍在思索日间与妖剑交战的情景。那剑確实诡异非常,不仅能破罡气,更能扰人心神。若非自己內力深厚,恐怕早已遭殃。 虞世南看出他的忧虑,笑道:“元帅可是还在想那妖剑?不必忧虑。此剑虽利,却有致命弱点。” “哦?请先生指教。” “此剑以生魂祭炼,最怕至阳至刚之气。明日午时,我可引动太阳真火,辅以七星之力,必能破之。届时元帅只需……” 虞世南细细说来,林寒听得连连点头,心中豁然开朗。 二人商议已定,各自安歇。营中渐渐安静下来,唯有巡哨將士的脚步声和远处铁勒营中的喧囂隱约可闻。 明月当空,星光闪烁。明日又將是一场恶战,但將士们已然做好准备,誓要扫平敌寇,建功立业! 正是: 仙师妙法扫顽酋,妖剑邪锋终陨休。 壮气如今常待发,山河重固凯歌悠。 第十六回 红妆披甲显英姿,寒枪破邪定乾坤 诗曰: 血战红顏杀气豪,弯刀羽箭逞英驍。 寒枪破咒显神力,妖剑淒颓败落逃。 阵法通天金色耀,將军奋勇士风高。 一朝功就定今古,再谱新歌震九霄! 翌日清晨,旭日东升,林寒大军整装待发。旌旗猎猎,刀枪耀目,三军將士精神抖擞,只待元帅號令。 见林寒面色依旧严肃,虞世南拂须笑道:“將军不必忧怀,且如我昨日所说,妖道所炼之剑已遭重创,今日再击,那九孔失了锐气,一举即可破之,妖道无所倚仗矣!” 忽见一袭红衣策马而来,正是阿史那丹。但见她: 身著赤金软甲,腰悬弯刀,背跨雕弓。青丝高束,英姿颯爽;杏眼含威,不让鬚眉。坐下一匹枣红马,踏雪追风,神骏非常。 红鬃踏泥溅玉屑,鞍韉生风卷战袍。纤指揽轡如操琴瑟,柳腰悬刃似佩兰芷。 林寒看到阿史那丹前来,有些惊讶。 之前林寒担心她出事,曾说过主掌后勤即可,她也欣然答应,林寒便无后顾之忧,专心杀敌。 阿史那丹来到林寒马前,朗声道:“元帅,今日之战,请许我同往!” 林寒皱眉道:“战场凶险,公主还是留守大营为好。” 阿史那丹坚定摇头:“昨日见將士浴血奋战,我岂能安坐后方?我虽为女子,却也习得武艺,愿为大军尽一份力!” 雷万钧在一旁哈哈大笑:“公主好志气!比那些缩头缩尾的蛮子强多了!” 林寒还要再劝,虞世南轻摇羽扇道:“元帅,公主既有此心,便让她同去吧。贫道观天象,今日乃吉日,必能旗开得胜。” 林寒只得应允,暗自决定要护她周全。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午时一到,战鼓擂响,大军开拔。但见: 旌旗蔽日,刀枪如林。铁甲鏗鏘,战马嘶鸣。 雷万钧为先锋,巨斧耀目;王定杰统弓弩,箭矢盈囊。 林寒银枪白马,居中指挥;虞世羽扇纶巾,隨军参赞。 阿史那丹红衣赤马,格外醒目。 铁勒军早已严阵以待。玄冥子手持修復后的妖剑,面色阴沉。那剑虽经连夜修补,裂纹仍在,黑气不如往日浓郁。 两军对圆,战鼓震天。雷万钧第一个衝出,巨斧直取巴特尔:“黑廝!快来受死!” 巴特尔怒极,狼牙棒迎上。两个猛將再度交锋,兵刃相击之声如霹雳炸响。 雷万钧巨斧势大力沉,每一斧都带著开山裂石之威;巴特尔狼牙棒诡异刁钻,专攻要害。二人战作一团,方圆十丈內无人敢近。 王定杰令旗一挥,万箭齐发,箭雨遮天蔽日。铁勒军举盾格挡,步步逼近。 阿史那丹见战局胶著,娇叱一声,弯刀出鞘,竟率一队轻骑直插敌阵右翼!但见她: 弯刀如月,专削敌喉;雕弓似电,箭无虚发。 红衣赤马,在敌军中左衝右突,如入无人之境。 一个铁勒千夫长见是女子,轻敌来战,被阿史那丹弯刀斜削,人头落地。又一將持长枪刺来,阿史那丹侧身让过,反手一箭射穿其咽喉。她在敌阵中穿梭往来,刀光箭影间,已有十余名敌將殞命。 但见: 红裳翻卷似血浪泼天,赤驪腾跃如流星坠地。左旋右斩似霓霞舞阵,前突后回若朱雀掠空。 刀光过处胡缨纷纷落,箭芒闪时敌喉点点红。纤腕翻振处千军辟易,柳腰转侧时万箭成空。胡將殞命如秋叶坠地,敌阵溃散似冰雪逢阳。 更乃: 连珠箭发如雨打芭蕉,三棱鏃飞若蜂刺心。拋射能贯重盔覆面,平射可穿叠盾缝隙。回射犹堪绕弧破空,仰射亦见冲霄坠日。 阿史那丹本是边境子民,尤其擅射,此等神射,就连一旁酣战的王定杰都连连惊嘆。 雷万钧正与巴特尔酣战,瞥见阿史那丹如此驍勇,豪气顿生,巨斧舞得更急:“儿郎们!公主尚且如此英勇,我等岂能落后!”话音未落,一斧劈下,將巴特尔狼牙棒震开,顺势削掉其头盔上的狼尾。 三军士气大振,喊杀声震天动地。阿史那丹越战越勇,率轻骑在敌阵中来回衝杀,所过之处,铁勒军纷纷溃散。她时而弯刀近战,时而弓箭远射,时而策马冲阵,將回鶻骑射之术发挥得淋漓尽致。 一铁勒副將见阿史那丹厉害,悄悄张弓搭箭,欲施冷箭。雷万钧眼疾手快,巨斧脱手飞出,將那副將连人带弓劈为两段,喝道:“暗箭伤人的鼠辈!”隨即拔出腰间佩刀,继续与巴特尔廝杀。 阿史那丹见状,向雷万钧投去感激的一瞥,隨即又杀入敌群。她红衣如火,在千军万马中格外醒目,所到之处,铁勒军无不胆寒。 林寒见阿史那丹无恙,心下稍安,专注应对玄冥子。 虞世南看准时机,羽扇指天:“午时已到,七星归位!” 顿时七道金光冲天而起,布成七星大阵。阳光最盛之时,阵法威力倍增,照得那妖剑黑气翻腾,呜咽不已。 玄冥子大惊,急欲收回妖剑,命周围兵马来侧翼偷袭,但见林寒: 银枪抖擞,绽千点寒星烁空;白马腾啸,化一道银虹贯日。若惊雷裂云靄,似闪电破重霄。 寒芒先至,恍若彗星袭月;杀气再临,恰似银蛟翻海。 七星伴月舞,搅动天河倾泻;回马断魂枪,刺穿地府幽关。挑则敌盔飞空化金乌坠地,扫则铁甲崩裂如幽门洞开。 林寒衝过重重阻碍,长枪一挑,缠住那剑。 玄冥子怒极,催动妖剑化作九道黑气,从四面八方攻来。林寒不慌不忙,枪法展开,將黑气一一挡开。 虞世南在阵中喝道:“元帅注意!那剑上九孔此刻正是弱点所在!” 林寒会意,暗中运转內力,准备施展林家绝学。这家传三绝,名为:天殛、天墟、天讫。他平日极少使用,今日为破妖剑,不得不全力以赴。 但见林寒突然卖个破绽,诱那九道黑气合一,化作巨剑直劈而下!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林寒长啸一声,寒星枪突然爆发出耀眼白芒! “天殛!” 这一枪快如闪电,疾似流星。枪尖凝聚毕生功力,直刺妖剑中心!但见: 白芒过处,黑气溃散;枪尖所指,万邪辟易。 一枪正中剑身九孔交匯之处!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妖剑应声而碎,化作无数黑碎片! 玄冥子如遭重击,连喷三口黑血,面色惨白如纸。这妖剑与他心神相连,剑毁人伤,根基大损! “不!我的剑!”玄冥子状若疯魔,还要拼命,却被亲兵死死拉住。 铁勒可汗见大势已去,急令鸣金收兵。主帅重伤,军心大乱,铁勒军顿时溃不成军。 雷万钧巨斧翻飞,还要追击,被林寒拦住:“穷寇莫追,整军回营!” 清点战场,此役大获全胜。铁勒损兵三万余人,粮草器械丟弃无数。玄冥子重伤遁走,短期內难再为患。 回营路上,阿史那丹来到林寒身边,关切问道:“將军可曾受伤?” 林寒笑道:“多谢公主关心,无恙。今日公主英勇,令三军嘆服。” 阿史那丹嫣然一笑:“能助將军一臂之力,丹儿心满意足。” 雷万钧在一旁哈哈大笑:“公主今日可是大出风头!那些蛮子见了个个目瞪口呆!俺老雷打了这么多年仗,还没见过这般厉害的女將!真该好好杀杀他们的威风!” 王定杰也赞道:“公主箭法精妙,不在末將之下。今日一战,射杀敌將二十余人,真是令人嘆为观止。” 虞世南抚须微笑:“今日大胜,公主当记首功。若非公主奋勇杀敌,激励士气,战局未必如此顺利。” 阿史那丹被夸得面泛红霞,更添娇艷:“诸位將军过奖了。丹儿只是尽了一份心力罢了。” 回营之后,大摆庆功宴。林寒举杯道:“今日之战,全赖诸位奋勇。特別是公主殿下,巾幗不让鬚眉,当敬一杯!” 眾將纷纷举杯,齐声称讚。阿史那丹含羞答谢,眼波流转间,顾盼生辉,不时看向林寒。 宴毕,林寒与虞世南商议军情。 虞世南道:“玄冥子经此一败,短期內难再兴风作浪。铁勒损兵折將,士气低落,正是乘胜追击之时。” 林寒点头:“先生所言极是。明日整军,后日进军,务必一举平定铁勒!” 计议已定,各自安歇。营中欢声笑语,士气高昂。经此一役,將士们对阿史那丹更是敬佩有加,都说元帅得此佳偶,真是天作之合。 诗曰: 披甲红妆亦逞豪,寒枪破敌镇魔妖。 通天阵法金光耀,剑毁人伤狼狈逃。 第十七回 悍象兵逞凶破阵,倩红顏智解危局 诗曰: 铁甲连云势力摧,金戈映日盪尘灰。 巨兵踏阵山河动,重锤挥时鬼魅悲。 毒箭暗藏伤壮士,妖符隱现困雄师。 红妆慧眼识破绽,且看女儿平敌围。 且说铁勒大军连战连败,损兵折將,玄冥子妖剑被毁,元气大伤。铁勒可汗升帐议事,满面愁云。 帐下眾將皆垂首不语,营中气氛凝重如铁。烛火摇曳,映照著一张张焦虑的面容。 巴特尔霍然起身,甲冑鏗鏘作响,声如洪钟:“大汗!汉军气势如虹、勇猛刚烈,若不用那压箱底的宝贝,恐怕难以挽回败局!” 可汗沉吟良久,指节轻叩案几,发出沉闷的声响:“你是说……动用铁浮图?但铁浮图若想发挥真正威力需要国师法术加持,如今国师伤势未愈,如之奈何?” 正说间,帐幕掀动,玄冥子缓步而入。 但见他面色苍白如纸,步履虚浮,每走一步都要倚仗拂尘支撑,显然伤势未愈,然而目中精光未减,反而更添几分狠厉: “大汗放心,贫道虽不能施展大规模法术,但加持铁浮图尚有余力。此番定要叫林寒小儿尝尝厉害!” 於是连夜准备。铁勒大营中灯火通明,工匠们连夜赶工,將珍藏多年的铁浮图战具取出整修。 只见熔炉烈火熊熊,铁匠挥汗如雨,重锤敲击之声不绝於耳。工匠连夜精心打磨,甲片熠熠生辉,巨盾边缘寒光闪烁。 象夫牵引巨象,披掛重甲,象蹄踏地发出震天巨响,勇士们整装待发,流星锤擦得鋥亮,杀气腾腾仿佛直衝云霄。 真乃:勇士整戈待战,流星锤旋舞生风;猛士礪刃欲征,狼牙棒寒芒摄魄。兵刃擦磨溅星火万道,战意凝聚冲霄汉九重。 汗雨挥洒化紫烟蒸腾,金石交击作霹雳连绵。砧上玄铁渐成百链钢,世间精魄皆聚此间火。 玄冥子则在法坛上作法,虽面色愈发苍白,却仍强撑病体,以精血为引,在盾牌上绘製符咒,在鎧甲上施加法术。 次日拂晓,旭日初升,霞光万道。铁勒阵前赫然出现十六列骑兵。 蛮族巨象身披巍巍重鎧,刀枪难入,寒光闪烁。每头象高约三丈,披掛的铁甲厚达寸余,在朝阳下泛著幽冷的寒光。 每一个骑著巨象的驍勇士卒都手持重达五十斤的流星锤,这些当然都是铁勒军中千挑万选的力士,肌肉虬结,面目狰狞。 象身铁甲层层护叠,唯有长鼻与双目露在外面,铁甲铸造精密,关节处活动自如,却將要害护得严严实实。 士卒盔鎧在阳光的照耀下格外刺目,只能从头盔处看见两道充满杀机的寒芒射出;头盔上雕饰狼头,显得格外狰狞。 每象周匝立八人,巨盾护持象腿围,这八人各持一面丈二高的巨盾,盾面浇铸特殊金属,暗藏玄机。 这也不算完,盾牌连接处留有寸许缝隙,內藏机括,举盾力士可以从盾牌缝隙巧妙射出毒箭,防不胜防,一旦射中,性命堪危。 端的是:铁甲连环,寒光隱日。千骑如天兵移岳,万鎧似玄冰凝川。推进时若云蔽雾遮,衝锋处似地裂天崩。 箭雨泼天难透三重甲,枪林匝地怎穿百链钢。壮士望之股慄,谋臣见之舌结。壁垒为之摧折,江河因之断流。 这铁浮图乃是铁勒压箱底的杀招,等閒不用。但见其: 其行也,若玄岳推移压境,似铁城骤临疆场。十六列重骑整若刀裁,万千具铁甲统如磐凝。踏步时地脉震颤,推进处云靄避锋。攻防一体浑成无隙,进退同频章法井然。 其冲也,恍共工怒触不周山,犹天柱倾摧崩四极。象鼻扬卷而起千风裂帛,兽嘶咆哮而震九霄云散。长鼻扫处卷飞士卒若拋草人,巨足踏时碾碎骨肉如捣齏粉。流星锤挥击迸雷火万点,重盾甲崩裂化金铁飞星。 更藏杀机於微末,盾隙毒箭悄发似蚊蚋噬血,牛毛细镐无声取性命须臾。中者靛面凝霜立毙,触者紫唇噤声暴亡。纵有金光护体玄功,难防无影追魂暗矢。 其守也,箭矢撞鎧迸火流星坠,刀斧劈甲激霜刃卷折。任他千钧力劈砍,兀自嵬然不动分毫。恍若玄武临凡擎巨壳,浑如崑山玉碎结晶城。 此等铁阵实乃:移动山岳难摧破,金铁洪流不可挡。 王定杰在寨墙上望见,倒吸一口凉气,急报林寒:“元帅快看!是铁勒的铁浮图!此乃漠北第一杀器,昔日曾凭此大破突厥十万铁骑!末將早年隨军远征时曾见过一次,端的是厉害非常!” 林寒凝目望去,但见那铁浮图阵列整齐,杀气腾腾,阳光照在铁甲上反射出刺目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视。他不禁蹙眉:“果然厉害!传令三军,小心应对!没有我的將令,不得擅自出击!” 虞世南羽扇轻摇,凝神观察良久,忽然变色,指著那盾牌道:“不妙!那盾牌前端浇铸了紫硝石与铁砂混合的融铁,表面滯涩异常,不仅能阻內力,更能抗法术。你们看,箭矢射在上面,竟然滑落!”又指向护卫的士卒:“这些人身上更贴有金光咒,寻常刀箭难伤!这玄冥子果然歹毒,竟用这等阴损的法子!” 雷万钧闻言大怒,巨斧一顿,震得地面微颤:“管他什么铁浮图,待爷爷去会会!看是他的盾硬,还是俺的斧利!”说罢便要提斧出战。 林寒急止:“雷兄且慢!敌情不明,贸然出战恐中奸计。待观察清楚再战不迟。” 正说间,战鼓擂响,號角长鸣。铁浮图开始推进,只见远远望去十六列铁甲巨象如移动城堡,步步为营。象蹄踏地之声如同闷雷,震得人心发慌。 五十斤流星锤舞动生风,掀起腥风血雨,锤头带起的风声呼啸刺耳,令人胆寒。 无论是多少的箭矢射在铁甲上,都是叮噹落地,徒劳无功。有的箭矢甚至被铁甲弹开,反倒伤了自己人。 刀枪砍在盾牌上,火星四溅,难伤分毫。有勇士持长枪猛刺,枪桿折断,盾牌上只留一点白痕。 巨象长鼻捲起士卒,拋向半空,摔得骨断筋折。惨叫声不绝於耳,令人毛骨悚然。 铁蹄踏处,血肉成泥,惨不忍睹,被踩中的士卒,瞬间化作一滩肉泥。 林寒急令:“王將军,命弓弩手集中射击象腿!象腿无甲防护,或可建功!” 王定杰亲自张弓,连珠箭发,箭矢如流星般射向象腿。谁知箭矢近身,那八面巨盾突然合拢,將象腿护得严严实实。盾隙中毒箭连发,却是伤了不少弓弩手。有士卒中箭后立刻面色发黑,倒地抽搐而死。 雷万钧再按捺不住,怒吼一声:“直娘贼!让俺来!”率重甲兵迎上。巨斧劈在盾上,只迸出串串火星,盾牌纹丝不动。反而流星锤当头砸下,震得他虎口迸裂,鲜血直流。 “这龟壳好生坚硬!”雷万钧被迫后撤,肩头已中一毒箭。亲兵急忙將他救回,军医上前拔箭疗毒。 虞世南焦急而呼:“用火攻试试!象怕火,或可见效!” 火箭如雨,射向象身。谁知那铁甲特殊,表面光滑,火箭难燃。反而铁浮图突然加速冲阵,撞翻无数寨柵,直逼中军。巨象长鼻横扫,將营帐连根拔起;铁蹄踏处,柵栏碎裂,营垒崩塌。 林寒见势不妙,急令:“撤!边打边撤!保存实力!” 大军且战且退,狼狈非常,惨景惊心。 流星锤飞舞如风,中者立毙,脑浆迸裂,有个偏將被锤击中头颅,顿时红白四溅。 巨象蹄踏处,血肉模糊,惨不忍睹,些许士卒躲闪不及,被踩成肉泥,只剩一只手露在外面。 毒箭悄射,防不胜防,哀嚎遍野,那毒箭射中战马,马儿哀鸣倒地,骑手被甩出老远,在黄沙中滚滚跌落。 铁甲护体,刀枪难入,无可奈何,纵然有勇士持刀猛砍,刀口卷刃,盾牌上只留浅浅划痕。 士卒或有被锤击碎头颅者,或有被象鼻捲起摔死者,或有被毒箭射中哀嚎者,伤亡惨重。伤兵被抬下战场,哀嚎之声不绝於耳,军心浮动。 退至十里坡,暂得喘息。清点伤亡,竟折损三千余人,雷万钧中毒箭,王定杰负轻伤,军心震动。营中气氛凝重,將士们面带忧色,窃窃私语。 虞世南蹙眉道:“这铁浮图確实厉害。金光咒需找到施术者方能破解,但玄冥子隱藏极深,不留一丝气机让贫道锁定。那紫硝融铁更是罕见,专克內力法术,实在棘手。” 眾將皆面露忧色。雷万钧肩裹白布,犹自愤愤:“难道就奈何不了这铁疙瘩?待俺伤好了,再去会会!” 王定杰沉吟道:“或许可挖陷坑,绊倒巨象?” 虞世南摇头:“铁浮图行进有序,必有探路先锋,陷坑恐怕难奏效。况且战场辽阔,仓促间也难以挖掘足够的陷坑。” 林寒凝望敌阵,忽道:“那八面巨盾虽然护得严密,但象眼、象耳等处似乎未有防护?” 虞世南嘆道:“元帅明察。然象眼目標太小,且时刻在动,难以命中。象耳虽较易射中,但需特殊箭矢,寻常弓箭难以造成致命伤。况且……”他羽扇指向铁浮图阵型,“你们看,金光咒施法的范围也是具有扩散性的,而极限距离,正好可以护住象耳象眼。” 正在眾人一筹莫展之际,忽见一骑红衣如火焰般飞驰而来,正是阿史那丹。她刚从侧翼战场撤回,红衣上沾满尘土,髮丝略显凌乱,却更添几分英气。见大军新败,伤兵满营,她急问:“將军,可是遇到了铁浮图?” 林寒嘆道:“公主所料不差。这铁浮图坚不可摧,我军损伤惨重。” 阿史那丹却嫣然一笑,眸中闪著自信的光芒:“將军勿忧。丹儿知道破解之法。” 诗曰: 铁甲崩云势未休,金戈盪雾志难酬。 伤人暗箭皆堪破,且见红妆应敌筹。 第十八回 忆往昔丹公主献策,寻奇侠虞军师观星 诗曰: 將军逐鹿力微哉,四海驰驱綺宴开。 渭水钓竿垂远志,南阳画策隱雄才。 簫吹吴市心难已,马跃檀溪意未灰。 但得良驹同建业,长烟万里扫风雷。 林寒大营中,灯火通明。眾將围坐在帅帐內,个个面色凝重。帐外不时传来伤兵的呻吟声,更添几分压抑气氛。 阿史那丹环视眾人,轻启朱唇,声音清脆却带著几分追忆:“诸位將军,丹儿早年隨父王征战时,曾亲眼见过这铁浮图的厉害。那时我回鶻大军也是损兵折將,险些溃败。”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回忆的神色:“当时正值危急关头,有一位沦落漂泊边境的奇侠出手相助,才帮我们化解了危机。此人复姓公输,单名一个烈字,因其火炮威力惊人,一炮能震山岳,故江湖人皆称他为震山啸。” 雷万钧猛地抬头,伤口因此被牵动,疼得他齜牙咧嘴:“公主说的可是那个能用火炮轰破城楼的公输烈?俺老雷听说过他的名头!” 阿史那丹微微頷首,继续道:“正是。公输先生不仅精通火药技术,更是个机关术大师。他家的祖传火炮,能够发射出瞬间產生极高温度的炮弹,正是破解这融铁盾牌的关键。” 王定杰若有所思地抚著弓臂:“公主这一说,末將倒是想起来了。那盾牌確实古怪,末將方才试过用强弓硬弩,箭矢不是被弹开就是滑落,根本无法造成有效伤害。” “然若床子弩出手,又待如何?”王定杰刚说出口,便已后悔,“末將险些忘了,我们根本没带攻城所需的床子弩,而床子弩虽然可制,但耗时耗力,已是来不及了。” 阿史那丹无奈一笑,摇头道:“王將军恐怕要失望了,那盾牌之坚硬,就算是床子弩来也是无可奈何。” “不仅如此,”虞世南轻摇羽扇补充道,“那盾牌表面的紫硝融铁具有滯涩之性,专门克制內力和法术。贫道方才暗中试过几个破解的法术,都如石沉大海,毫无反应。” 阿史那丹走到帐中悬掛的军事地图前,指著铁浮图的示意图道:“丹儿仔细观察过,那八面巨盾虽然防护严密,但若要抵挡公输先生的火炮,却是痴人说梦。那特製火炮所发射的炮弹,能够在命中的一瞬间產生极高的温度,足以熔化那紫硝融铁。” 她的眼中闪著自信的光芒:“一旦盾牌被破,怕是那些举盾之人也会被活活炸死。这样一来,护卫士卒身上的金光咒就会失效。届时,丹儿可率领我回鶻秘传的玉环刀阵围杀象兵。没有金光咒护体的象兵,在我玉环刀阵面前,就如同待宰的羔羊,可如庖丁解牛般將其分割击破。” 帐中一时寂静,只能听到火把燃烧的噼啪声。眾將都在消化这个惊人的计划。 林寒沉吟道:“公主此计甚妙。但不知这位公输先生现在何处?可能请得动他?” 阿史那丹轻嘆一声,面露难色:“这也是丹儿最担心的一点。公输先生性格孤僻,常年流浪在边境地带,行踪不定。他因敬重我父王的为人,早年与我有过数面之缘,还算有些交情。但如今连我也不知道他身在何处。” 虞世南忽然轻笑一声,羽扇轻摇:“公主说的莫非是那个祖籍江南,因家传火药技术而被朝廷眾党覬覦的公输世家?” 阿史那丹惊喜转身:“军师知道公输先生?” 虞世南頷首,目中露出追忆之色:“贫道早年游歷江南时,曾听说过公输世家的事跡。他家的火药技术確实独步天下,但也因此招来祸患。朝廷中的几大势力都想要夺取他家的秘方,公输家因此处处受制,苦於无法站队,最后不得不举家迁往边境。”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著几分唏嘘:“更悲惨的是,他们在边境又遭遇兵匪。一伙势力强大的马贼看中了他家的技术,胁迫他们为贼寇製造火器。公输家族不从,竟遭灭门之灾。只有公输烈一人九死一生逃出,从此性情大变,孤身流浪。” 帐中一片寂静,眾將都被这段往事所震撼。雷万钧一拳捶在案几上,震得茶碗跳动:“直娘贼!这些狗官匪寇,专会欺负好人!” 林寒沉默良久,方道:“如此说来,这位公输先生必定对朝廷和匪寇都怀有深仇大恨。恐怕不会轻易相助。” 阿史那丹却道:“將军不必过於担忧。公输先生虽然性情大变,但丹儿与他相识时,他仍保有一颗侠义之心。况且……”她顿了顿,“他最恨的是欺凌弱小的行径。若是知道铁勒用如此凶残的战法,或许会愿意出手相助。” 虞世南忽然起身,走向帐外:“诸位稍候,待贫道夜观天象,或可找到公输先生的下落。” 此时已是深夜,繁星满天。虞世南站在帐外空地上,仰观天象。眾將也跟了出来,屏息凝神地看著。 虞世南取出一个古铜罗盘,手指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罗盘上的指针开始缓缓转动,发出淡淡的金光。 但见其:玄袍垂云,星冠映月。方士踏罡步斗,指掐先天卦数。罗盘转处定八方气脉,符篆焚时通三界玄机。袖中玉尺量山岳经络,掌內铜钱卜地脉枢机。袖袍翻飞引北斗垂辉,指尖屈伸召南辰注灵。 步踏九宫循洛书轨跡,身转八卦按河图玄文。桃木剑指辨龙脉走向,青铜镜照现水府幽奇。每定一穴则紫气东来,每勘一位则金光北聚。硃砂画地而成经纬天网,墨线弹空而现造化舆图。 符鹤腾空,察山河形胜;纸鳶乘风,测地磁消长。罗盘磁勺,颤若灵蛇昂首;阴阳鱼线,亮如金绳界道。 真乃:七十二峰齐俯首,三十六穴尽现形! “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虞世南突然將罗盘向空中一拋,那罗盘竟悬在半空,指针飞速旋转起来。 片刻之后,罗盘缓缓落下,指针指向西北方向。虞世南接过罗盘,仔细观察著上面的刻度,又抬头看了看星象,这才转身对眾人道: “根据星象显示和罗盘指引,公输先生此刻应该在西北方向三百里外的一处山谷中。那里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倒是符合他谨慎的性子。” 林寒立即道:“既然如此,我亲自去请公输先生。军中不可无主,就请军师暂代主帅之职,统领全军。” 雷万钧急忙道:“元帅不可孤身前往!让俺老雷带一队人马护送!” 王定杰也道:“末將愿率弓弩手隨行护卫!” 阿史那丹却道:“將军,还是让丹儿陪你同去吧。公输先生与我有旧,或许看在往日情分上,更容易说动他。” 林寒沉吟片刻,点头道:“公主言之有理。那就请公主与我同往。雷將军、王將军,你们留守大营,协助军师布防。铁勒新胜,恐会趁机来袭,务必小心防范。” 虞世南补充道:“元帅此行务必小心。根据星象显示,公输先生所在的山谷附近似乎有异常气息,恐怕不太平。” 林寒郑重頷首:“多谢军师提醒。我们会见机行事。”隨即对亲兵道:“准备两匹快马,轻装简从。再备些金银和礼物,或许用得上。” 阿史那丹忽然想起什么,道:“將军稍候,丹儿去取一件信物。公输先生当年赠我一支烟火信號,说若有急事,可在高处燃放,他若在附近,必来相见。” 不多时,一切准备就绪。林寒与阿史那丹各骑一匹骏马,带著数名亲兵,趁著夜色向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虞世南望著他们远去的背影,轻摇羽扇,对留守眾將道:“诸位將军,且回帐中商议防务。铁勒经此一胜,必定士气大振,我们要做好应对之策。” 雷万钧摩拳擦掌:“军师放心,有俺老雷在,定叫那些蛮子有来无回!” 王定杰则道:“末將立即去整顿弓弩手,加强夜间警戒。” 夜色渐深,大营中却灯火通明,眾將各司其职,严阵以待。而林寒与阿史那丹一行人,已经消失在西北方向的茫茫夜色中,踏上征程。 诗曰: 寰宇苍茫何处觅,清辉长夜几回秋。 渊龙待得擎天起,山径凝眸望水流。 第十九回 迷雾谷中寻奇侠,机关洞內显柔情 诗曰: 黄沙万里觅英才,虎穴龙潭任意开。 足踏刀山锋刃裂,身投火海烈岩摧。 九荒未灭求人志,千劫更昭访士怀。 天地纵横共进退,何愁碧血染边台! 且说林寒与阿史那丹沿著虞世南指示的西北方向策马疾驰,一路上风尘僕僕。越往西北行进,地势越发崎嶇,人烟越发稀少。经过两日的奔波,他们终於来到了一处幽深的山谷前。 但见: 白雾吞峰,青靄锁壑。初时柔若鮫綃漫捲,渐次浓似牛乳凝渊。 千仞绝壁隱现如魘,百丈深涧恍惚若噬。雾纹旋处,似有玄符暗印;靄波漾时,恍闻窃语幽喃。 这山谷入口狭窄,两侧峭壁如刀削斧凿,仅容一骑通过。谷中雾气繚绕,十步之外难辨人影。更奇特的是,这里的景物布局似乎暗含玄机,让人不知不觉就会迷失方向。 “看来就是这里了。”林寒勒住马韁,凝视著谷中瀰漫的雾气,“虞先生说的没错,不过这里的地势却是被人为改动过。” 阿史那丹蹙眉四顾:“这雾气好生奇怪,明明已是正午时分,却丝毫不散。而且你看这些树木岩石的排列,似乎暗合某种阵法。” 林寒点头,翻身下马:“公主稍候,待我探查一番。”他闭目凝神,內力缓缓外放,感受著周围的气息流动。但见他的衣袍无风自动,周身隱隱泛起一层淡淡的白芒。 阿史那丹在一旁静静等候,看著林寒专注的侧脸,心中不禁泛起一丝涟漪。这些日子並肩作战,她对这个沉稳果敢的中原將军越发敬佩,也越发是心动。 约莫一炷香时间,林寒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精光闪烁:“果然如此。这里被人用极高明的手法改造过,表面看似天然形成,实则暗藏机关阵法。若不是我林家內力对气息流动特別敏感,恐怕也要被困在其中。” 他伸手指向左侧一条看似不通的小径:“走这边。注意跟著我的脚步,切勿踏错。” 阿史那丹紧隨其后,只见林寒时而直行,时而迂迴,有时甚至要倒退数步。她虽然不解,却完全信任地跟著他的每一个脚步。 越往深处,雾气越浓,几乎伸手不见五指。林寒不得不持续外放內力,感知周围的真实布局。这对內力的消耗极大,就算內力浑厚如林寒,不过半个时辰,他的额头也已经渗出细密的汗珠。 “將军,歇息片刻吧。”阿史那丹取出绢帕,轻声说道。 林寒摇头:“无妨。这阵法似乎在不断变化,若不儘快通过,恐怕前功尽弃。”他继续前行,脚步却明显慢了下来。 阿史那丹看在眼里,心中既敬佩又心疼。她知道林寒这是在强撑,为的是儘快请到公输烈,破解铁浮图之危。 又行了一个时辰,前方忽然出现三条岔路。每一条路看起来都极其相似,难以分辨。 林寒停住脚步,再次闭目感应。这一次他费的时间更长,脸色也越发苍白。阿史那丹忍不住上前,縴手轻按他的后背,將自身內力缓缓渡入。 林寒身子微微一震,却没有拒绝。两股內力交融,他的感知顿时清晰了许多。片刻后,他睁开眼,指向中间那条路:“是这里了。多谢公主相助。” 阿史那丹嫣然一笑:“將军为我回鶻奔波,丹儿略尽绵力也是应该的。” 穿过岔路,前方豁然开朗。雾气突然散去,露出一处隱秘的山洞。洞口藤蔓缠绕,若不仔细查看,根本难以发现。 “就是这里了!”阿史那丹喜形於色,就要上前。 “且慢!”林寒急忙拉住她的手腕,“机关术大师的居所,岂会没有防备?” 他拾起一块石子,运劲掷向洞口。只听“咔嚓”一声轻响,地面突然弹出整排铁刺,寒光闪闪,锋利无比。那些铁刺长约三尺,排列密集,若是踩中,必定穿脚而过。 阿史那丹倒吸一口凉气,后怕不已:“好险!多谢將军提醒。” 林寒神色凝重:“这些机关设计精妙,显然是用来对付心怀不轨之人。看来公输先生这些年的日子並不好过,才会如此戒备。” 他仔细观察洞口四周,又用內力感知半晌,方道:“跟我来,注意我的每一步。” 两人小心翼翼地接近洞口。林寒时而侧身,时而弯腰,避开了一个个隱藏的机关。阿史那丹紧跟其后,学著他的动作,心中对这位將军越发钦佩。 进入洞中,光线顿时暗了下来。洞內曲折幽深,仅有些许微光从石缝中透入。林寒取出火摺子点燃,这才看清洞內情形。 这山洞显然经过人工修整,石壁光滑,地面平整。但越是如此,越让人感到不安,谁也不知道哪里隱藏著致命的机关。 只怕是: 洞窟深幽,怪石嶙峋。初入际阴风刺骨,再行间杀气逼襟。 两侧石壁,暗藏千般机括;头顶钟乳,悬垂万种杀芯。踏错方砖,则铁笼坠顶;误触岩纹,则毒矢穿心。 “跟紧我。”林寒低声嘱咐,手中的火摺子举在前方,小心地探查著前路。 没走多远,前方出现一道石门。石门看似普通,但林寒却停住了脚步。他凝神感应片刻,隨即將火摺子向左前方掷去。 只闻“嗤嗤”几声,数支毒箭从石壁中射出,正好射在火摺子落地的位置。箭头上泛著幽蓝的光芒,显然是淬了剧毒。 阿史那丹心中骇然,若不是林寒警觉,他们恐怕已经中了暗算。 穿过石门,前方是一条狭窄的通道。通道两侧石壁上刻满了古怪的符文,在火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诡异。 林寒忽然拉住阿史那丹:“等等,这地面有问题。”他拾起一块小石子弹向前方地面,石块落地时发出空响。 “下面是空的。”林寒皱眉,“看来要贴著石壁走。” 两人小心翼翼地贴著石壁前行。阿史那丹穿著戎装,行动不便,有几次险些滑倒,都被林寒及时扶住。 越往深处,机关越发密集。有时是突然弹出的刀网,有时是地面突然塌陷,有时是顶部落下的铁笼。每一次都是林寒凭藉敏锐的感知提前发现,带著阿史那化险为夷。 阿史那丹看著林寒专注的侧脸,心中涌起一种奇异的感觉。在这个危机四伏的山洞中,她竟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只要有这个人在身边,再危险的机关似乎都不足为惧。 就在她分神之际,脚下突然一滑。她惊呼一声,身体向后倒去。而就在她倒下的方向,石壁突然弹出数根尖刺! 电光火石之间,林寒猛地转身,一把將她拉入怀中。强大的惯性让两人一起向后倒去,林寒却在空中硬生生扭转身体,用自己的后背撞向另一侧石壁。 “砰”的一声闷响,林寒闷哼一声,却將阿史那丹牢牢护在怀中。那些尖刺擦著他的衣角掠过,险之又险。 两人落地时,林寒在下,阿史那丹在上。洞中一时寂静,只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声。 阿史那丹趴在林寒胸前,脸颊贴著他坚实的鎧甲,能感受到他有力的心跳。她的脸顿时緋红,急忙想要起身,却被林寒按住。 “別动。”林寒的声音有些沙哑,“地面可能还有机关。” 阿史那丹这才发现,他们落地的地方周围,隱约可见一些细小的孔洞,显然是另一种机关的发出口。 她就这么趴在林寒身上,两人身体紧密相贴,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林寒的手还环在她的腰际,温热透过戎装传来。 “將军……”阿史那丹轻声唤道,声音有些颤抖。 林寒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抱著她。洞中昏暗的光线下,他能看清她泛红的脸颊和微微颤抖的睫毛。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这个平日里英姿颯爽的公主,原来也有如此柔软的一面。 时间仿佛静止了。两人就这么相拥著,谁也没有先动。洞外可能还在进行的战爭,洞內无处不在的机关,似乎都在这一刻远去。 最后还是林寒先回过神来。他小心地探查了四周,確认安全后才轻声道:“可以起来了。” 阿史那丹连忙起身,整理著有些凌乱的衣甲,脸上红晕未退。林寒也站起身,若无其事地拍去身上的灰尘,耳根却微微发红。 “多谢將军相救。”阿史那丹低声道,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公主客气了。”林寒的声音恢復了一贯的沉稳,“看来公输先生的机关越发精妙了,我们要更加小心。” 两人继续前行,之间的气氛却微妙地发生了变化。经过方才的亲密接触,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在两人之间悄然滋生。 然而他们都知道,现在不是谈论儿女情长的时候。洞外,还有一场关乎无数人生死的战爭在等待著他们。而洞深处,那位能够改变战局的奇侠,或许就在前方。 林寒深吸一口气,重新凝神感知前方的机关。阿史那丹也收敛心神,紧跟在他身后。两人的手不知何时又紧紧地牵在一起,再无分別。 正是: 寒夜双星暗,风刀折野茎。 同心紓险难,携手赴前程。 第二十回 世外桃源逢奇士,菊篱茅舍访隱儔 诗曰: 璇璣妙手自隨成,机巧深参造物情。 玉尺量天分晷刻,金刀鏤月制云軿。 千钧合沓星斗转,九窍玲瓏神鬼惊。 莫道人工终有尽,此身运化岂龙爭。 穿过最后一道机关重重的石门,林寒与阿史那丹眼前豁然开朗。谁能想到,在那危机四伏的山洞尽头,竟隱藏著这样一处世外桃源。 但见:翠峰环抱,如碧莲初绽;曲水潺湲,似银带轻縈。桃千顷,坐看云蒸霞蔚;落英万点,斜倚玉簟锦茵。石桥拱月跃灵鲤,竹篱绕舍棲彩雉。 这山谷四面环山,形成天然屏障。谷中温暖如春,与洞外的严寒判若两地。一条清澈溪流蜿蜒而过,水声淙淙。溪边几畦菜地整齐划一,各种蔬菜长势喜人。不远处,一座精巧的木屋依山而建,屋檐下掛著风乾的药草和兽肉。 最令人称奇的是,谷中空地上摆放著各种奇特的机关器械。有正在打造一半的木鳶,翅膀上的羽毛栩栩如生;有精巧的连弩,机关复杂却排列有序;还有几个说不出用途的金属装置,在阳光下闪著冷冽的光芒。 “这里就是公输先生的居所了。”阿史那丹轻声说道,眼中满是惊嘆,“果然不愧是机关术大师,这谷中的一切都被他改造得如此精巧。” 林寒点头,目光扫过那些器械,心中暗自称奇。他能感受到这些装置中蕴含的巧思,每一个齿轮、每一根槓桿都恰到好处,显示出製造者极高的智慧。 两人走近木屋,只见屋门虚掩。林寒整了整衣冠,上前轻轻叩门。叩门声在寂静的山谷中迴荡,却无人应答。 “公输先生在家吗?”阿史那丹柔声唤道,“故人阿史那丹特来拜访。” 依然没有回应。林寒与阿史那丹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失望。难道他们千辛万苦来到这里,却要空手而归? 就在此时,木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隙。一个十二三岁的小童从门缝中探出头来,警惕地打量著来人。这小童生得眉清目秀,一双大眼睛格外灵动,但眼神中却带著与年龄不符的谨慎。 “你们是谁?怎么找到这里来的?”小童的声音清脆,却带著明显的戒备。 阿史那丹上前一步,柔声道:“小兄弟莫怕,我是回鶻公主阿史那丹,这位是中原的林寒將军。我们特来拜访公输先生,有要事相商。” 小童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扫视,似乎在判断他们话语的真偽。他注意到林寒鎧甲上的血跡和阿史那丹戎装的尘土,小眉头微微蹙起:“你们是怎么通过山洞里的机关的?那些机关可是先生精心布置的。” 林寒温然笑道:“在下略通內力,能够感知机关的气息流动。我们並无恶意,只是诚心前来请教公输先生。” 小童仍然犹豫不决,一双灵动的眼睛不停转动,似乎在权衡利弊。良久,他开口道:“先生一早就下山了,不知何时回来。你们还是请回吧。” 阿史那丹急道:“小兄弟,我们真的有急事。边关战事吃紧,铁勒人动用铁浮图,我军伤亡惨重。唯有公输先生的火炮能破此危局。” 小童听到“铁浮图”三字,眼中闪过一丝异色,但很快又恢復了警惕:“先生的事,我做不了主。你们请回吧。” 林寒见状,郑重一礼:“既然如此,我们便在门外等候。无论多久,都要等到公输先生回来。” 小童见他们態度坚决,有些为难。他仔细打量著两人,见阿史那丹神色诚恳,林寒气度不凡,不似奸恶之徒,这才稍稍放鬆了戒备。 “那,那你们就在院中等候吧。不过不要乱动这里的东西,很多都有机关。”小童说著,小心翼翼地將门开大了一些,但仍站在门口,保持著安全距离。 林寒与阿史那丹在院中的石凳上坐下。小童却没有回屋,而是站在不远处暗中观察著他们。这孩子极其谨慎,始终保持著安全距离,一双眼睛时刻注意著两人的一举一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日头渐渐西斜。山谷中的光线变得柔和,远处的雪峰被夕阳染成金色。小童见两人始终安静等候,没有丝毫逾矩之举,这才真正放鬆下来,甚至还给两人端来了清水。 “谢谢小兄弟。”阿史那丹接过水碗,温柔一笑,“还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呢?” 小童犹豫了一下,低声道:“我叫明儿,是先生的学徒。”他似乎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先生收留了我,教我机关术。” 林寒注意到明儿说到公输烈时眼中的崇敬之情,心中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奇侠又添了几分好奇。 等待中,林寒不时望向谷口,眉宇间难掩焦虑。阿史那丹轻声安慰:“將军不必过於忧心,既然找到了公输先生,总会有办法的。” 林寒內中煎熬,嘆道:“每多等一刻,前线就多一分危险。雷將军他们不知能否顶住铁浮图的进攻。” 明儿在一旁听著,忍不住插话:“你们说的铁浮图,是不是那种用巨象拖著,周围有八面盾牌保护的战骑?” 林寒惊喜道:“正是!小兄弟知道此物?” 明儿点点头:“先生以前提起过。他说那是西域最厉害的攻城器械之一,寻常方法很难破解。”说到这里,他忽然警觉地住口,不再多言。 夕阳完全落下,山谷中升起淡淡的雾气。明儿点亮了屋檐下的灯笼,暖黄色的光芒在暮色中格外温暖。 就在此时,远处山壁上突然传来一阵奇特的声响。林寒凝神望去,不禁瞪大了眼睛。 只见几乎垂直的山壁上,一个身影正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向上攀登。那人脚下穿著一双特製的木屐,屐底似乎装有某种机关,能够牢牢抓住岩壁。他如履平地般在陡峭的山壁上行走,速度极快。 不过片刻功夫,那人已经来到谷中。借著灯笼的光芒,林寒看清来人的模样:约莫四十岁年纪,面容清癯,眼神锐利如鹰。他身著粗布衣衫,却自有一股不凡气度。最引人注目的是他脚下那双特製木屐,结构精巧,显然出自大家之手。 可谓是: 指节稜稜似经千般锤链,眸色湛湛如歷万象玄奥。袖口微露铜规铁尺,襟摆暗藏墨斗金针。虽静立而有风云匯聚,虽默然而见灵思流转。 此真乃:公输再世称神匠,墨翟重生號鬼工。但看木屐知妙手,能教死木化飞龙! “先生!”明儿欢快地迎上前去。 公输烈摸了摸明儿的头,目光却立刻锁定了林寒和阿史那丹,眼神瞬间变得警惕。他將明儿护在身后,冷冷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找到这里的?” 他的声音沙哑却有力,带著一种长期离群索居的冷漠。 林寒上前一步,郑重行礼:“在下林寒,这位是回鶻公主阿史那丹。特来拜访公输先生,有要事相求。” 公输烈的目光如刀锋般扫过两人,特別是在林寒的鎧甲和阿史那丹的戎装上停留片刻,冷笑道:“將军?公主?看来是朝廷的人。我这里不欢迎官家人,请回吧。” 阿史那丹急忙道:“公输先生,您还记得我吗?多年前在回鶻王庭,我们曾有一面之缘。” 公输烈微微眯起眼睛,打量著她,才恍然记起:“原来是你。怎么,如今也成了朝廷的走狗?” 林寒压下心中不悦,诚恳地说道:“先生误会了。我们並非为朝廷而来,而是为边关万千百姓请命。铁勒人动用铁浮图,我军伤亡惨重,唯有先生的火炮能破此危局。” 明儿也小声帮腔:“先生,他们等了一下午了,看起来很著急的样子。” 公输烈的脸色稍缓,但依然冷峻:“铁浮图?那是你们朝廷的事,与我何干?”他冷哼一声,“朝廷当年如何对待我公输家,你们可知道?那些达官贵人为了夺取我家的火药技术,害得我家破人亡。如今想要我出手相助?做梦!” 林寒急切道:“先生,过去的恩怨……” “不必多说!”公输烈打断他,语气决绝,“朝廷的事,我绝不会再插手。你们走吧,不要再来了。” 说罢,他拉著明儿转身进屋,“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 林寒与阿史那丹面面相覷,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失望。他们千辛万苦找到这里,却得到这样的结果。 屋內,明儿小声问道:“先生,他们说的好像是真的很急……” 公输烈嘆了口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但很快又变得坚定:“明儿,你还小,不懂人心的险恶。朝廷的人,信不得。” 屋外,林寒望著紧闭的房门,拳头不自觉地握紧。前线將士正在苦战,每耽误一刻,就可能有更多人牺牲。可是面对公输烈的决绝拒绝,他又能如何? 阿史那丹轻轻握住他的手,柔声道:“將军,今日天色已晚,不如我们先在谷中歇息,明日再想办法劝说。” 林寒感受著她手心的温暖,心中的焦躁稍稍平復。他望著那双充满关切的美眸,忽然觉得,无论前路多么艰难,只要有她在身边,就还有希望。 夜色渐深,山谷中寒气袭人,两人在屋檐下相依而坐。 诗曰: 歧路终逢骏,苍天不负才。 精诚石犹破,万里碧霄开。 第二十一回 身世消落匡时志,风雪运移侠士心 诗曰: 劫尘遍体犹怀玉,独抱孤忠踵圣贤。 屈子行吟湘水畔,贾生垂涕汉庭前。 寒灰自有星芒在,朔气仍藏断刃边。 愿效鲁连甘蹈海,不教日月坠虞渊。 且说上回,公输烈拒不相见。夜深人静,木屋內的油灯摇曳著昏黄的光晕。公输烈坐在桌前,手指无意识地敲击著桌面。到了夜晚,窗外风雪呼啸之声渐起,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但见: 昼间犹望碧空如洗,暮后忽惊素霰纷飞。初时柳絮轻沾地,渐次鹅毛漫捲檐。玉尘匝地无声息,琼屑堆阶有晶辉。 天女散坠九地,瑶台倾璧碎千盘。穿庭过户,似蝶影翩躚;绕栋縈梁,若梨雨迴旋。积素映月,泛银河微茫;凝华附枝,现玉树璘斑。 “此人能破我布下的三十六道机关,確实不简单。”公输烈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起身走向窗边,轻轻推开一条缝隙。 但见院中,林寒如雕塑般佇立在风雪中,雪已经覆盖了他的肩头,在他坚毅的面容上凝结成霜。阿史那丹站在他身旁,正轻声劝说著什么。 “林將军,公输先生既已歇下,不如明日再来?”阿史那丹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有些模糊,“这雪越下越大,你……” “公主不必劝我。”林寒的声音坚定而沉稳,“公输先生一日不见,林某便一日不退。前线將士正在浴血奋战,我若因这点风雪就退缩,如何能对得起他们的信任?” 公输烈在窗后听著,心中微动。他推开窗户,冷风顿时灌入屋內。 “林將军何必如此执著?”公输烈的声音在风雪中显得格外冷峻,“我说过不会出手,便是不会出手。你们还是速速离去,免得冻坏了身子。” 林寒抬起头,雪落在他长长的睫毛上:“先生,林某並非为朝廷而来,而是为天下苍生请命。铁浮图所过之处,百姓流离,將士殞命。先生若肯出手,不知能救多少性命!” 公输烈自觉是被绑架,冷哼一声:“好个为天下苍生!当年那些害我全家之人,又何尝不是打著这样的旗號?”他顿了顿,语气稍缓,“看在你破我机关的份上,我劝你一句:速速离去。这山谷中的风雪,不是常人能抵挡的。” 说罢,他重重关上窗户,发出“砰”的声响。 阿史那丹见状,急得眼圈发红:“將军,我们还是先避一避吧。我知道你心系將士,可若是冻坏了身子,还怎么请公输先生出山?” 林寒望著她关切的眼神,语气柔和了几分:“公主说得有理。你且去山洞中避雪,那里应该暖和些。”他解下披风,仔细为她披上,“我在这里等候便是。” 阿史那丹还要再劝,林寒却已经转身,继续如松柏般挺立在风雪中。这些天接触下来,她知道林寒性格,再劝也是无用,只得一步三回头地走向山洞。 山洞中果然比外面暖和许多。阿史那丹找来些乾草,铺成简陋的床铺。她坐在草蓆上,望著洞外那个在风雪中屹立的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一夜,风雪越来越大。林寒运转內力抵御严寒,周身泛起淡淡白芒,在黑夜中如同灯塔般醒目。雪落在他身上,很快就被內力蒸腾成水汽,但又迅速凝结成冰。 木屋內,公输烈躺在床上,却辗转难眠。窗外那个屹立的身影,让他想起多年前的自己,也曾这般执著,这般坚信。可是现实的残酷,早已將那份赤诚冰封。 “师父,您睡了吗?”明儿轻声问道,显然也未能入眠。 公输烈没有回答,只是翻了个身。他知道明儿心思单纯,最是心软,定是被外面的情形搅得心神不寧。 果然,过了一会儿,他听到明儿悄悄起身的声响。公输烈没有阻止,只是静静听著。 明儿轻手轻脚地生火煮汤,又找出一块厚厚的布。他小心翼翼地推开屋门,寒风顿时卷著雪扑进屋內。 “將军,喝碗热汤暖暖身子吧。”明儿的声音带著稚气,却满是关切,“这布您裹在头上,能挡些风寒。” 林寒低下头,看著这个只到他腰间的小童,心中一暖:“多谢小兄弟。但林某既然立誓在此等候,便不能接受任何庇护。” 明儿急道:“可是这样会冻坏的!先生他……他其实心肠不坏,只是……” “我明白。”林寒温和地打断他,“公输先生必定有过不堪回首的往事。但前线將士等不起,天下百姓等不起。劳烦小兄弟回去歇息吧,不必为我担心。” 明儿还要再劝,见林寒目光坚定,只得嘆了口气,將汤碗放在门边:“那您若是改变主意,就喝了这碗汤。”说罢一步三回头地进屋去了。 公输烈在屋內將这一切听得清清楚楚。他心中波澜起伏,那个站在风雪中的身影,让他想起自己年轻时的坚持,想起家族蒙冤时的无助,想起那些道貌岸然之人的嘴脸…… 想著想著,眼眶中有光芒在震动。 “不,不能再心软。”公输烈强迫自己闭上眼睛,咬紧牙,“朝廷的人,信不得。” 这一夜格外漫长。风雪肆虐了整晚,直到天快亮时才渐渐停歇。 次日清晨,公输烈推开屋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心头一震: 但见院中积雪已深及膝,林寒大半个身子都被埋在雪中,只露出上半身。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如纸,显然已经力竭昏厥。然而即使如此,他依然保持著站立的姿势,如同雪中的雕塑。 阿史那丹从山洞中奔出,见到这般情景,顿时泪如雨下:“將军!”她扑上前去,不顾一切地用双手刨开积雪,“你怎么这么傻!怎么这么傻!” 公输烈站在原地,袖中的手微微颤抖。他没想到林寒竟真的在风雪中站了一夜,这份执著,这份担当,让他不得不为之动容。 然而多年的伤痛如同坚冰,不是一朝一夕能够融化的。公输烈硬起心肠,运转机关开始清理院中积雪。巨大的扫雪机械发出轰鸣声,將积雪推向两侧,却刻意避开了林寒所在的位置。 阿史那丹將林寒从雪中扶出,用自己体温为他取暖。明儿想要上前帮忙,却被公输烈一个眼神制止。 “我们下山。”公输烈的声音冷硬如铁,拉著明儿就要离开。 明儿挣扎著回头望去,眼中满是不忍:“先生,他们……” “走!”公输烈不容分说,强行带著明儿向山下走去。 就在他们即將消失在谷口时,林寒悠悠转醒。他第一句话便是:“公输先生……答应了吗?” 阿史那丹含泪摇头:“他准备要下山去了。” 林寒挣扎著想要起身,却因寒气侵体而踉蹌了一下。阿史那丹急忙扶住他,声音哽咽:“你別再勉强自己了!我们已经尽力了。” 林寒望著公输烈准备离去的背影,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变得坚定:“不,我们还没有失败。只要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放弃。”他轻轻握住阿史那丹的手,“多谢公主关心,但我必须等下去。” 阿史那丹看著他苍白却坚定的面容,心中既心疼又敬佩。她知道,这个男人的心中装著天下苍生,装著將士安危,却唯独没有装著自己。 “我陪你等。”她轻声说道,眼中闪著坚定的光芒,“无论等多久,丹儿都陪你。” 林寒望著她,冰雪般的心仿佛被什么触动了。在这寒冷的山谷中,两人相视而笑,仿佛冰雪也开始融化。 而此刻,公输烈却不敢回头看向林寒,心中也是波澜起伏,隱约有负罪之感。脑海里,林寒在风雪中屹立的身影频频闪过,直视那双坚定的眼睛,却是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產生了怀疑。 正是: 寒灰凝玉魄,断刃礪霜襟。 虽陷泥途久,犹存济世心。 第二十二回 公输烈矿里遇险,林子霜山中识危 诗曰: 蜀道嶙峋未足嗟,人心九曲更盘蛇。 寒灰易掩真诚血,冷雨频摧忠义。 范叔綈袍谁问暖,庄生蝶梦亦成痂。 唯將孤影投青嶂,不向浮尘溯客槎。 书接上回,清晨的山谷还笼罩在一层薄雾中,公输烈已经带著明儿准备下山。明儿熟练地帮师父整理著隨身携带的机关工具箱,目光却不时瞥向仍在院中静坐等候的林寒和阿史那丹。 “师父,”明儿小声开口,声音里带著几分试探,“那位將军和公主还在等著呢。他们看起来真的很著急。” 公输烈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手中的工具重重放在桌上,发出“砰”的声响:“明儿,为师说过多少次了?朝廷的人,信不得!你忘了我们公输家是怎么落得这般田地的吗?” 明儿低下头,手指绞著衣角:“可是师父,那位將军为了请您出山,在风雪中站了一整夜。若是寻常朝廷官员,早就强行闯入了,又何必如此。” “住口!”公输烈厉声打断,但看到明儿委屈的模样,语气又稍微缓和了些,“你还小,不懂人心的险恶。那些达官贵人最会做表面功夫,等达到目的后,翻脸比翻书还快。” 他提起工具箱,大步向外走去:“今日要去西山硝石矿,还要採集硫磺和木炭。你跟紧些,莫要分心。” 明儿不敢再多言,默默跟上。经过院中时,他偷偷向林寒和阿史那丹投去一个歉意的眼神。 林寒见状,起身拱手道:“公输先生是要下山吗?可需要帮忙?” 公输烈冷哼一声,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向谷外走去。明儿小跑著跟上,回头向林寒做了个无奈的表情。 阿史那丹轻声道:“这位公输先生的脾气,当真如传闻中一般倔强。” 林寒望著两人远去的背影,眉头微蹙:“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今日有些心神不寧。希望是我多虑了。” 西山硝石矿位於一处偏僻的山谷中,这里人跡罕至,却是公输烈经常来的地方。矿洞幽深,洞壁上凝结著白色的硝石结晶,在阳光下闪著微光。 但见: 幽窟深陷地脉,阴河暗通黄泉。硝壁森森然若獠牙参差,霜晶熠熠乎似寒星坠地。千年凝华结玉髓,万载沉淀化冰棱。炬火照处,恍有银光迸射;镐击声里,更见晶雨纷飞。 穹顶垂晶帘,若龙宫倒掛;四壁绽霜,似閬苑移来。石笋凝硝拄地擎天,岩脉渗盐叠银累素。青荧鬼火绕柱游走,幽蓝冷辉逐影浮沉。恍入水晶臟腑,疑临太素玄宫。 公输烈专注地採集著硝石,明儿则在一旁帮忙筛选。工作中,公输烈的脸色渐渐缓和,甚至开始向明儿讲解起不同品质硝石的辨別方法。 “你看这处的硝石,”公输烈指著一处洞壁,“色泽纯白,结晶完整,是上等货色。而那些泛黄的,杂质较多,需要提纯后才能使用。” 明儿认真听著,忽然又道:“师父,若是用这些硝石製作火炮,真的能打破铁浮图吗?” 公输烈的手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铁浮图的盾牌用的是特殊融铁,寻常火炮確实难以击穿。但若是用特殊配方的火药,配合精准的射击角度,那就,”他突然停住,摇了摇头,“说这些做什么,赶紧干活吧。” 明儿却不肯放弃:“师父,若是真能救很多人的性命。” “明儿!”公输烈的声音陡然严厉起来,“你今日话太多了!” 他何尝不是心乱无麻,只求自己不继续多想下去。 就在这时,公输烈突然停下动作,耳朵微微一动。他敏锐地察觉到远处似乎有什么动静。 “怎么了师父?”明儿小声问道。 公输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凝神细听。多年的独居生活让他培养出了极强的警觉性。他轻轻將明儿拉到身后,目光锐利地扫视著四周。 远处的树丛中,几道黑影悄然隱没。 “应该是我多虑了。”公输烈四顾,却没看到人,便鬆懈几分。 而此时在树丛中,玄冥子正阴惻惻地注视著公输烈的一举一动。他身披黑色斗篷,面色依然苍白,显然伤势未愈,但眼中却闪著狡黠的光芒。 原来,自从前几日他在战场上不见林寒等人的身影,便心生古怪,回去一想,便记起了公输烈这位奇才。他自觉心惊,若是此人落於林寒之手,他们便无迴旋之余地。 於是,他连夜观星,终於赶到这里。 “军师,那就是公输烈?”身旁一个铁勒武士低声问道,“看起来就是个普通匠人嘛。” 玄冥子冷笑一声:“普通匠人?你可知他家的火药技术,曾经轰开过三丈厚的城墙?若是让他为林寒所用,我们的铁浮图就危险了。” 另一个武士跃跃欲试:“那我们现在就上去擒住他!” “蠢货!”玄冥子低声呵斥,“公输烈若是那么好对付,早就被朝廷得手了。你看他身上的机关装备,还有那些工具,都不是凡品。我伤势未愈,用不出法术,硬拼未必能占到便宜。” 他眯起眼睛,计上心头:“等晚上。夜色是最好的掩护,到时候,哼,看他还能玩出什么样。” 山谷中,林寒心中的不安越来越强烈。他在院中踱步,眉头紧锁。 阿史那丹关切地问道:“將军可是在担心公输先生?” 林寒停下脚步,望向西山方向:“不知为何,总觉得今日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公输先生虽然机关术高超,但若是遇到大队人马围攻,恐怕也难以全身而退。” 他忽然注意到屋檐下掛著的几双特製木屐,正是那日公输烈的登山装备,顿时眼睛一亮:“公主,你看这些谢公屐。公输先生应该备有多余的,我们或许可以……” 阿史那丹立即明白他的意思:“將军是想下山去找他们?可是这山谷机关重重,我们如何能安全通过?” 林寒沉吟道:“昨日上山时,我已经记住了大部分机关的方位。再加上这些谢公屐,应该能够安全下山。我实在放心不下公输先生和明儿。” 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轻微的爆炸声。林寒脸色一变:“是西山方向!公输先生可能遇到麻烦了!” 夜幕降临,西山硝石矿附近一片寂静。公输烈带著明儿正准备返回,却被突然出现的十几道黑影围住了。 玄冥子从阴影中缓缓走出,脸上带著虚偽的笑容:“公输先生,久仰大名。在下铁勒军师玄冥子,特来拜会。” 公输烈將明儿护在身后,冷眼看著来人:“铁勒人?我与你们素无往来,今日围住我去路,是何用意?” 玄冥子笑道:“先生快人快语,那我也就直说了。我们大汗十分欣赏先生的技术,特命我来请先生为铁勒效力。金银財宝,高官厚禄,隨先生开口。” 公输烈闻言,顿时勃然大怒:“为你铁勒效力?做梦!我公输烈虽然不愿为朝廷卖命,但更不会助紂为虐,帮你们这些蛮夷祸害中原百姓!” 玄冥子的笑容僵在脸上,眼神逐渐阴冷:“先生这话说得可就难听了。我们铁勒也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是先生肯相助,何愁大事不定。” “不必多说!”公输烈断然拒绝,“便是死,我也不会与你们这些下三滥为伍!” 玄冥子终於撕下偽善的面具,冷笑道:“既然先生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別怪我不客气了!给我上!” 夜色中,铁勒武士如鬼魅般扑来。公输烈迅速从工具箱中取出几个球状机关,猛地掷在地上。 “砰”的一声,球体爆开,散发出浓密的烟雾。公输烈趁机拉著明儿向矿洞方向退去。 “追!”玄冥子厉声喝道,“他带著孩子跑不快!” 公输烈虽然机关术高超,但在夜色中確实难以完全发挥。铁勒武士藉助黑暗的掩护,时而隱没,时而突袭,让他疲於应付。 明儿嚇得脸色苍白,却强忍著不哭出声,紧紧抓著师父的衣角。 “师父,那边有个小洞!”明儿突然指著矿壁上一处裂缝喊道。 公输烈立即会意,几个机关掷出暂时阻挡追兵,拉著明儿钻进了裂缝中。 山谷中,林寒和阿史那丹已经穿好谢公屐。林寒仔细地帮阿史那丹调整著屐带的鬆紧。 “公主,这谢公屐虽然神奇,但使用起来需要技巧。你跟紧我,注意我的步伐。”林寒嘱咐道,手指无意间触到她的脚踝,两人都是一怔。 阿史那丹脸上泛起红晕,低声道:“將军放心,丹儿会小心的。” 林寒收回手,也是耳根微热:“事不宜迟,我们这就下山。我总觉得公输先生他们遇到了麻烦。” 两人借著谢公屐的神奇功效,开始沿著陡峭的山壁下行。夜风呼啸,吹动著他们的衣袂。在这危急关头,两颗心却因为方才的亲密接触而靠得更近了。 而此刻,公输烈和明儿正被困在矿洞中,外面的铁勒武士已经开始寻找入口。玄冥子阴冷的声音在洞外迴荡: “公输先生,何必做困兽之斗?乖乖出来,我还可以留那孩子一条活路,嘿嘿嘿。” 洞內,公输烈握紧了手中的机关,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正是: 劲节松筠质,孤標傲世尘。 任他狂澜起,独作柱粱身。 第二十三回 绝境逢生全侠义,危时受命践仁心 诗曰: 雾眼多年辨未真,一朝心跡付良辰。 风尘漠北酬三顾,戎马江南系此身。 星斗焕时云路阔,雷霆动处海疆春。 从今展尽补天手,靖扫寰瀛万古尘。 矿洞之中,杀气瀰漫。公输烈將明儿牢牢护在身后,手中的机关弩箭已经所剩无几。铁勒武士步步紧逼,玄冥子阴冷的声音在洞中迴荡: “公输先生,何必负隅顽抗?只要你肯为铁勒效力,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若是不从,”他冷笑一声,“你这小徒弟的性命,恐怕就难保了。” 公输烈双目赤红,声音却异常平静:“我公输家世代清名,岂能毁於我手?今日便是死,也不会让你们得逞!” 他突然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铜盒,盒盖上刻著复杂的机关纹路。明儿见状大惊:“师父,不可!那是……” “明儿,记住为师教你的话。”公输烈惨然一笑,“机关术是用来救人,不是杀人的。今日为师若是用了这『千机灭』,便是违背了祖训。” 他猛地將铜盒对准自己的胸膛:“玄冥子,你不是想要我的技术吗?我告诉你,机关术的精髓不在这些器械,而在人心!” 玄冥子脸色大变:“快拦住他!” 但已经太迟了。公输烈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手指即將按下机关。 “且慢!” 一声雷霆般的暴喝从洞外传来,伴隨而来的是一道凌厉的掌风。一个铁勒武士惨叫一声,如断线风箏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洞壁上。 林寒的身影如天神般降临,白衣在黑暗中格外醒目。他双掌翻飞,真气化作实质的掌印,將围困公输烈的武士一一击退。 “公输先生,林某来迟了!”林寒的声音在洞中迴荡,带著不容置疑的威严。 玄冥子见状大惊失色:“林寒!果然是你,是你和虞世南搞的鬼!”他急忙后退,对剩余手下喝道:“挡住他!快挡住他!” 然而这些兵士哪里是林寒的对手。林寒身形如电,寒星枪虽未出鞘,单凭掌力就已经让敌人难以招架。每一掌拍出,必有一人倒地;每一步踏出,必震退数名敌兵。 但见: 双掌翻飞似云手推山,单臂振处若惊涛拍岸。掌风起时尘沙蔽日,气劲吐处草木偃伏。步踏天罡引地脉之力,臂运乾坤纳浩然之气。 最令人心惊的是,林寒在激战中仍分心保护公输烈和明儿。有武士在暗中放冷箭,林寒竟徒手抓住箭矢,反手掷回,正中那人咽喉。 玄冥子见大势已去,眼珠一转,突然抓起身边一个受伤的武士推向林寒,自己则趁机向洞外逃去。 “想跑?”林寒冷哼一声,正要追击,却见明儿突然惊呼:“师父!” 公输烈因方才激动过度,加上连日劳累,此时终於支撑不住,踉蹌欲倒。林寒只得放弃追击,急忙扶住公输烈。 “先生无恙否?”林寒关切地问道,同时渡入一股精纯內力。 公输烈勉强站稳,神色复杂地看著林寒:“你,为何要救我?” 林寒正色道:“先生说的哪里话?林某虽然恳请先生出山,但绝不容许有人用这等卑劣手段胁迫先生!” 这时,阿史那丹也赶到了洞口。她见到洞中情形,立即明白髮生了什么,急忙上前查看明儿是否受伤。 “明儿,你没事吧?”阿史那丹柔声问道,仔细检查著孩子的身体。 明儿摇摇头,眼中含著泪水:“多谢公主关心,明儿没事。只是师父他……” 公输烈推开林寒的手,自己站稳了身子,语气依然冷淡:“林將军今日相救之恩,公输烈记下了。但一码归一码,我依然不会为朝廷效力。” 林寒沉声道:“先生误会了。林某今日相救,並非为了换取先生出手,而是出於道义。这些铁勒人狼子野心,用这等手段胁迫先生,林某岂能坐视不管?” 他顿了顿,又道:“况且,这些人绝非林某派来的。林某若要请先生,必定以诚相待,绝不会行此卑劣之事。” 公输烈沉默不语,只是默默收拾著散落一地的工具。明儿在一旁帮忙,不时偷看师父的表情。 回山的路上,气氛格外沉默。公输烈走在最前面,脚步沉重。明儿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林寒和阿史那丹走在最后,也是各怀心事。 快到山谷时,公输烈突然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林將军今日为何会及时赶到?” 林寒如实相告:“实不相瞒,林某今日心神不寧,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见到先生久未归来,便借用了先生的谢公屐下山寻找。幸好及时赶到,否则……” 公输烈不再说话,继续向前走去。但林寒注意到,他的脚步似乎不再那么决绝。 回到山谷,公输烈径直走进木屋,“砰”的一声关上了房门。明儿站在门外,不知所措。 林寒和阿史那丹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希望。他们能感觉到,公输烈对他们的態度有所转变了。 片刻后,林寒整理衣冠,郑重地走到木屋前,朗声说道:“公输先生,林某知道先生对朝廷心存芥蒂。但今日之事足以证明,铁勒人狼子野心,若让他们得势,天下苍生必將陷入水深火热之中。” 他单膝跪地,声音鏗鏘有力:“林某在此立誓,若先生肯出手相助,必定以国士之礼相待,另有我为先生准备的厚礼,一併奉上。战后无论成败,绝不为难先生。若违此誓,天诛地灭!” 屋內传来器具碰撞的声音,似是公输烈在收拾东西。明儿紧张地贴在门缝上偷看,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阿史那丹也上前道:“公输先生,丹儿可以回鶻公主的身份担保,林將军一言九鼎,绝不会辜负先生的信任。” 屋內沉默良久,林寒却不放弃,继续道:“先生,前线將士正在苦战。每耽误一刻,就可能有更多人家破人亡。林某恳请先生,看在天下苍生的份上。” 就在这时,木门突然打开了一条缝隙。明儿从门缝中挤出来,脸上带著神秘的表情,对林寒悄悄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继续劝说。 林寒心中一动,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继续慷慨陈词,將前线战事的危急、將士们的苦战、百姓的流离一一道来。 而屋內,公输烈正在快速收拾著各种机关器械,动作迅捷而有序。 油灯在桌上投下摇曳的光晕,照亮了散落各处的机关零件和半成品器械。 公输烈的目光缓缓扫过这些他亲手打造的心血,最终落在墙上一幅泛黄的图纸上。 那是公输家祖传的各类火炮设计图,边缘已经磨损,上面密密麻麻的標註却依然清晰。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抚过图纸边缘,那些熟悉的纹路仿佛在灼烧他的指尖,一如他那煎熬的心。 公输烈转身,开始收拾桌上的工具。动作很大,工具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仿佛要通过这种方式驱散心中的杂念。 他將銼刀、凿子、量具一件件收入特製的工具箱中,每个动作都带著一种压抑的力度。 公输烈的手停顿在一把精致的刻刀上。这把刻刀是父亲留下的,刀柄上刻著公输家的家训:“巧技利民,匠心济世”。他的指尖轻轻摩挲著那八个字,眼泪汩汩而出。 公输烈擦掉眼泪,收拾的动作慢了下来。 他取下一个掛在墙上的皮革背包,开始往里面装一些必需品:特製的火药配方,几件精巧的测量仪器,还有一些看不出用途的金属零件。 公输烈用力盖上工具箱,发出“砰”的声响。这声响在寂静的屋內格外突兀,连屋外的说话声都停顿了一瞬。 明儿的声音从门缝中小心翼翼地传来:“师父?您没事吧?” 公输烈没有回应。他走到墙边,取下一柄造型奇特的长剑。 剑鞘上刻著公输家的家徽,一只展翅的木鳶。他的手指轻轻抚过那只木鳶,眼神变得深远。 阿史那丹的声音接著响起,清亮而真诚:“先生,丹儿虽为回鶻公主,但也深知天下兴亡匹夫有责的道理。林將军为保边境安寧,不惜以身犯险,这份赤诚之心,天地可鑑。” 公输烈的手微微颤抖。他放下长剑,转而打开一个橡木箱子。 里面整整齐齐地码放著数十捲图纸,每一卷都標註著名称和日期。他的手指定格在“破军火炮”那一卷,隨即缓缓抽出。 屋外,林寒的声音再次响起,带著几分沙哑:“公输先生,林某知道您经歷过什么。家破人亡之痛,林某感同身受。但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更不能让悲剧重演!”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敲在公输烈心上。 公输烈睁开双眼,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快速但有条理地开始收拾:將精选的图纸卷好收进皮囊,挑选了几件最精密的工具,还特意带上了一个小巧的铜製药盒,里面装著特製的火药样品。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果断。当最后一件物品收入行囊时,他站在屋子中央,深深吸了一口气。 “列为先祖,孩儿此去,逢明主、谋大事,不必牵掛。”公输烈喃喃自语,隨后將手伸向了门閂。 正是: 志如磐石定乾坤,百链千锤铸剑魂。 纵使风云多变幻,不移初意挽崑崙。 第二十四回 鱼水契深酬三顾,主臣相得誓一心 诗曰: 圣主垂衣济世勤,岐山鸣凤启祥云。 渭滨钓叟紆王策,南亩耕夫展豹纹。 鱼水初涵新历象,乾坤待辟旧尘氛。 自成鼎鼐调元气,共织尧天五彩文。 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公输烈背著行囊出现在门口。余暉洒落,如镀金衣。 林寒仍然保持行礼姿势站在原地,见门打开,立即抬起头来,眼中满是期待。 在所有人惊讶的目光中,公输烈缓缓走到林寒面前,竟登时单膝跪地,行了一个標准的军礼:“公输烈,参见主公!” 真乃: 寒锋久隱匣中,常鸣知己未遇;良驥伏櫪厩下,长嘶伯乐难逢。 忽见紫气,东来百里呈祥;乍闻黄钟,西去千重降瑞。明堂高敞,而纳四海豪杰;圣主虚怀,以招八荒英雄。 三顾茅庐似渭水访贤,九重阶墀如云台点將。言未发而意已通,礼方成而心早契。 君指美玉,示鯤鹏之志;臣献良才,剖肺腑之诚。一个是求贤若渴,虚左以待;一个是报遇殊恩,沥胆以酬。 这一举动让在场的人都愣住了。林寒更是又惊又喜,急忙起身搀扶:“公输先生这是做什么?快请起!您这是,您这是答应林某了?” 公输烈顺著林寒的搀扶站起身,拉了拉肩上略显沉重的行囊,郑重地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扫过行囊中露出的图纸捲轴和工具,语气中带著几分自嘲: “公输烈何德何能,竟让將军行三顾之礼。那日在风雪中见將军屹立不摇,公输烈便已心生敬佩。今日將军又捨身相救……我如何消得。” 他顿了顿,声音有些哽咽:“是公输烈迂腐了。因对朝廷的偏见,险些误了天下大事,也辜负了將军的一片赤诚。” 林寒闻言大喜,紧紧握住公输烈的手:“先生言重了!能得先生相助,是林某之幸,是三军之幸!” 这时,公输烈忽然想起什么,疑惑地问道:“只是公输烈有一事不解。將军既是中原將领,为何不直接说是朝廷来受命到此?” 林寒与阿史那丹相视一笑,缓缓道:“先生有所不知。林某確实曾为朝廷將领,但如今,我却是要推翻这个腐朽朝廷的人。” 公输烈彻底愣住了,眼睛瞪得老大,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將、將军说要推翻朝廷?” “正是。”林寒的目光变得深邃,“当今朝廷腐败无能,奸臣当道,忠良含冤。林某全家便是被奸相所害,父母惨死狱中。这样的朝廷,不值得效忠!” 他握紧公输烈的手,语气坚定:“林某要建立的,是一个能让百姓安居乐业,能让英才尽展所长的天下。这也就是为什么,林某一定要请先生出山。” 公输烈呆呆地站在原地,多年来积压在心中的那块坚冰,在这一刻彻底碎裂融化。 他的嘴唇翕张,微微颤抖,眼中闪烁著复杂的光芒。有震惊,有释然,更有一种重获新生的希望。 良久,他忽然再次跪地,这一次却是双膝跪地,行了一个大礼:“公输烈愚钝,竟不知主公胸怀天下!从今日起,公输烈愿誓死追隨主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林寒急忙再次扶起他:“能得先生相助,大事可期!” 这时,明儿凑近,也跪了下来:“明儿也愿追隨主公和师父,请带明儿一起去吧!” 公输烈脸色一变,立即反对:“不可!战场凶险,你年纪尚小,怎能涉险?”他转向林寒,“主公,明儿是公输家机关术唯一的传人,还请……” “师父!”明儿急切地打断他,眼中含著泪水,“明儿的父母都是战死的,明儿知道战爭残酷。但是明儿不怕! 自从父母去世后,明儿受尽欺凌,是师父收留了明儿,教明儿本事,给明儿家的感觉。明儿不要离开师父!” 他转向林寒,恳求道:“主公,明儿虽然年纪小,但会帮师父打下手,会照顾师父的起居。明儿什么苦都能吃,求主公让明儿去吧!” 林寒看著这个满脸倔强的孩子,心中感动。他蹲下身,平视著明儿的眼睛:“明儿,你真的不怕战场上的危险吗?” 明儿用力摇头:“明儿不怕!明儿要像师父一样,用本事帮助主公拯救百姓!” 林寒微微一笑,站起身对公输烈道:“先生,就让明儿跟著吧。我会安排他在后勤营中,专门负责协助先生的工作,绝不会让他涉险。” 他又对明儿正色道:“但是明儿要答应主公,一定要听师父的话,不可以擅自行动,能做到吗?” 明儿破涕为笑,连连点头:“明儿答应!明儿一定听话!” 公输烈看著这一幕,看著林寒温和的眼神,看著明儿期待的表情,看著阿史那丹鼓励的微笑,多年来压抑的情感终於再也控制不住。 两行热泪从这个一向冷硬的汉子眼中涌出,顺著脸颊滑落。 “主公……”公输烈声音哽咽,“公输烈……感激不尽!” 林寒拍拍他的肩膀,示意阿史那丹將准备好的礼物抬上来。 过了一会儿,几个大箱子被打开,里面装满了金银绸缎、珍稀药材和各种珍贵的材料。 公输烈见状连忙摆手:“主公,这太贵重了!公输烈不是贪图財物之人,能为天下百姓尽一份力,已是平生所愿,又怎敢贪求外物。” 林寒却坚持道:“先生不必推辞。这些不仅是给先生的酬劳,更是资助先生研发破敌利器的经费。先生需要什么材料,儘管开口,林某必定全力支持。” 他见公输烈还要推辞,故意板起脸道:“这是军令,先生必须收下!” 公输烈这才不再推辞,深深一揖:“公输烈遵命!定不负主公所託!” 这时,公输烈忽然想起战事紧急,急忙道:“主公,铁勒人的铁浮图不容小覷,我们还是儘快赶回大营吧。公输烈需要实地观察敌军阵型,才能设计出最有效的破解之法。” 林寒点头称是:“先生说得对。我们这就出发!” 眾人立即行动起来。公输烈仔细锁好木屋,將最重要的几捲图纸和工具隨身携带。明儿则帮忙收拾一些日常用品,小脸上满是兴奋。 阿史那丹温柔地帮明儿整理衣襟,轻声道:“明儿放心,到了大营,姐姐会照顾你的。” 林寒则与公输烈並肩而行,详细讲述著前线的战况: “铁浮图最大的优势在於其防御力极强,寻常刀箭难伤。我军试过火攻、陷坑等多种方法,都难以奏效,更有金光咒加持,无法正面突入。” 公输烈认真听著,不时提出几个关键问题。两人越谈越投机,仿佛多年故交。 很快,几匹骏马被牵来。林寒特意为公输烈准备了一匹温顺的战马,为明儿准备了一匹小马驹。 公输烈翻身上马,动作嫻熟,显然也是箇中好手。他回头望了一眼这个隱居多年的山谷,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但很快被坚定所取代。 明儿坐在马背上,兴奋中带著些许紧张。阿史那丹骑马跟在他身旁,隨时准备照应。 林寒一马当先,朗声道:“出发!回大营!” 马蹄声响彻山谷,一行人向著战场的方向疾驰而去。 公输烈策马与林寒並肩而行,忽然开口道:“主公,公输烈有一请。” “先生请讲。” “待到天下太平之日,请主公准许公输烈回到这里,將毕生所学传授给更多学子。” 公输烈的眼中闪著憧憬的光芒,“让机关术真正造福百姓,而不是成为杀戮的工具。” 林寒郑重承诺:“一言为定!到时林某还要请先生出任工部尚书,让天下的能工巧匠都能尽展所长!” 两人相视而笑,马蹄声中,影子越拉越长。 正是: 风云逢圣主,鱼水会贤臣。 献策乾坤正,推诚日月新。 断金功共立,射斗志同伸。 永葆初心在,长歌四海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