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父亲您不造反,我造反!》 第1章 爹,孩儿不想死,您不造反,我造反! “太子和齐王也有中毒,东宫更是死了人,这件事在没有確切证据的情况下,陛下也只能下令,先查出真凶。” “殿下.....东宫和齐王,为了除掉您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了!切不可再犹豫了啊!” “是啊秦王,我们不能再这么忍让下去了,明明就是东宫在毒害你!要我说,乾脆特娘的先下手为强!” “......” 窸窸窣窣,明显刻意压低,但又因为情绪的激动,而时不时放大的焦躁议论声,传入李承乾的耳中。 他从睡梦中缓缓的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间稍显昏暗,还有著些许暮气的古代房间之中。 他躺在一张低矮的床榻之上,脑海中这些天的记忆逐渐的恢復过来。 “果然,看样子我確实应该是穿越了,上一个世界的我,估计是已经猝死在了 电脑跟前......” 他有些头疼的爬起来,此刻外面还是深夜。 然而,如今的秦王府,黑夜之中也是各种暗流涌动,或者说.....这座武德九年的长安城,每天都在暗流涌动。 尤其是自从自己这一世的父亲李世民,也就是今后的“亚洲州长”天可汗李世民,在一次东宫宴请的时候,经歷了太宗毒酒事件。 差点被毒杀。 整个秦王府和东宫之间的矛盾,可以说已然是到了烈火烹油,不死不休的地步。 秦王府的老人们还在竭力的劝说著,声音隨著李承乾走出房间,变得越来越清晰。 “殿下啊!今时今日,切不可妇人之仁啊!殿下!” “我们在东宫的人听说,如今的太子洗马魏徵更是不止一次的让太子杀死您,当日那杯毒酒,您吐出的那么多血,难道还不足以让您明白我等如今的境地吗?” “殿下,东宫的刀都已经架在了我们的脖子上了,房玄龄和杜如晦他们被陛下调走,这就是东宫再次动手的徵兆啊......” 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两人的声音此起彼伏,周围还有一些附和的秦王府谋士,也都焦急的劝说著。 然而。 此刻烛火映照之下的未来大唐皇帝李世民,面色却是阴晴不定,终究是迟迟无法下定决心,对於长孙无忌这些人来说,他们无非就是想要一个从龙之功。 想要让自家未来的富贵更上一层楼。 但是对於他李二,这件事,不论成与不成,都將会是他李世民在史书记载之中,最为骯脏的一笔。 “父皇今日已与我说了,准备让我去洛阳,还赐我天子旌旗,陕州以东都归我节制.....” 眾人惊愕,然而,不等眾人再说什么。 一道略显稚嫩,但却带著让所有人都不由侧目的凌厉声音,忽然传来。 “所以父亲您是觉得,皇爷爷愿意为了你和大伯的兄弟和睦,而自己背上分疆裂土,崩毁华夏的昏君之名吗?” 李承乾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是在所有人都没有发觉的情况下。 出现在了门口的位置。 他一身白色內衬,头髮尚且没有经过打理,一副明显是刚刚醒过来的模样。 然而,此刻那一双好似跳动著烛火的眼眸,散发出来的逼人气势,却是让眾人都不由微微一惊。 “承乾你醒了?” 李世民一怔。 然而不等他下令让李承乾退下,后者却已然是迈步走近,来到了眾人的面前。 “父亲该不会以为,皇爷爷说的让您去洛阳建立天子旌旗,裂土封王,真的会如您所愿吧?” “如今我秦王府和东宫,还有四叔齐王之间的关係,说是路人皆知,也毫不为过了吧?难道皇爷爷就没有想过,一旦他御龙归天,我秦王府必然和东宫不死不休。” “这种情况,父亲!” 李承乾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惊呆眾人的严厉和决绝。 “这大唐的大半疆土都是您打下的,大伯这个皇帝的位置,坐的稳吗?东都洛阳即便是想要臣服,大伯信还是不信?” 李世民瞠目结舌,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这个长子一般。 而周围一干秦王府幕僚和参將,也是纷纷倒吸凉气。 李承乾像是看不到眾人的表情,目光灼灼的凝视著面前自己的父亲。 李世民必然是要坐上那个皇位的,只不过,如今的情况,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的穿越產生了蝴蝶效应,亦或者还是对方需要一股动力再从背后推对方一把。 李承乾並不在乎。 他只知道,一旦大事成了。 李二是未来的“亚洲州长”,自己就是未来的东宫储君! 虽说太子不好当,但作为一个有著穿越灵魂,且知道不少古代利器製造手段的他,还是非常有信心的。 他深吸一口气。 在眾人的注视下,忽然扑通一声,直接跪在李世民的面前,眼神之中满是决绝和狠厉。 “父亲,皇爷爷必然知道封您东都为王节制一方的后果,东宫和四叔他们也必然不会答应,所以您所期盼的皇爷爷的许诺,和当年要封您为太子的许诺一样。” “不过就是戏耍罢了!” 李世民呼吸一促,瞳孔之中隱隱有著火光跳动。 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等在场秦王府幕僚,都是面面相覷。 不过,在短暂的愣神过后,长孙无忌急忙开口。 “殿下,世子说得没错,这种许诺,莫说是什么天子旌旗,就算是让您去东都,满朝文武都必然不会答应的。” “大唐一大半都是您打下的,將来即便东宫即位,他难道就不担心您打下另一半?” “试问这世间,有谁能够挡住天策上將和秦王府?” 李世民:“......” 见对方攥著拳头,面色纠结又痛苦。 眾人还准备劝说什么,忽然,一道令在场所有人都纷纷勃然色变的鏗鏘话语。 陡然从跪在地上的李承乾口中说出。 “爹,青雀和丽质都很聪明,夫子教的东西他们很快都能记住,母妃也总是说他们將来必然会是父亲您的骄傲。我也想要看看未来青雀和丽质他们的成就” 李承乾咬牙切齿,眼中满是出笼猛虎一般的疯狂和愤怒。 “爹!孩儿不想死!您不造反,我造反!” 第2章 本世子手握一方天地,【文明模擬】? “爹!孩儿不想死!您不造反,我造反!” “轰隆!” 好似是一道闷雷,陡然在在场所有人的脑海中爆炸开来。 眾人全都愣愣的看著此刻还跪在李世民面前的世子身上,就连一向胆大的尉迟敬德,此刻一双虎目都满是惊骇与震惊。 李承乾面对眾人震惊的注视,此刻仰著脑袋,眼睛却是一眨不眨的和此刻同样被惊呆的李世民对视著。 “承乾,你,你说什么?” 李世民像是还没有反应过来,呆呆的看著自己这个长子。 这个世界的李承乾今年已经十三,乃是前朝大业九年六月出生,而恰恰是那个时候,前朝礼部尚书杨玄感,起兵反隋。 长孙无忌一惊,急忙给李承乾使眼色。 然而,此刻同样担心自己的这个小蝴蝶,让玄武门之变不在的李承乾,却也已然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面对李世民愤怒的质问,此刻他也是梗著脖子。 “父亲!” “你可知大伯家的那几个子嗣,是怎么说我和青雀的吗?!” “他们说我和青雀,以及今后您所有的儿子,都是东宫的家奴!” “家奴啊!!!” “什么?!” 这一下,別说是李世民周围的这些秦王府幕僚参將了,就连李世民本人,都是瞬间面色涨红,一双虎目之中满是杀意和癲狂。 “岂有此理!殿下,如此狂悖,若真是从太子子嗣口中说出,那太子视我秦王府为何物,昭然若揭啊!” “东宫匹夫!竟敢如此羞辱我等!殿下,反了吧!殿下您执弓,我尉迟敬德持矛,定要让东宫和那齐王,明白什么叫做天高地厚!” “是啊!反了吧!太子如此教子,即便是陛下真的让我等在洛阳建立天子旌旗,將来我等与那东宫也必有一战,到时候那才真的是生灵涂炭啊!” “殿下,我等此举,非是害天下,实则是救天下,救万民啊!” 长孙无忌,尉迟敬德,秦叔宝,张公瑾等等秦王府成员,纷纷开口劝说,群情激奋,又有著李承乾这个长子跪地祈求之下。 终於,李世民也不得不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些许让步。 “明日!明日上朝,陛下就会宣布让我建立天子旌旗的事情,如若这件事能成,那便从长计议,不到万不得已,本王实在是不想兄弟相残,父子反目。” “但如若不成......” 李世民猛地“刺啦”一声,將自己腰间的佩剑拔出。 宝剑寒光映照在他的脸上,这位年纪轻轻就战功赫赫,打下一个偌大的李唐江山的秦王,也终於是说出了那句,让在场所有人,纷纷面露喜色的话语。 “为了江山安寧,也是为了我秦王府上下,那便怨不得本王了......” ...... 再次坚定了李二走上未来“亚洲州长”宝座的决心。 李承乾心中稍稍鬆了口气的同时,也再次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躺在床上,迷迷糊糊之间,忽然隨著意识之中一阵云气繚绕,李承乾惊愕的发现,自己竟然好似又一次的穿越了。 只不过。 “臥槽?我这是在腾云驾雾?” 他看著下方云雾繚绕之下,茂密望不到边的森林,以及那远处高耸入云的雪山,心臟都有些不爭气的开始狂跳。 而就在他愣神的时候,一阵阵冰冷的声音,忽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文明模擬系统启动】 【当前模擬文明等级“初级”,宿主可在“属性池”中选择文明关键词,对文明进行模擬,文明延续时间越长,直至模擬结束之后,宿主得到的奖励越是丰厚】 【是否开始模擬?】 李承乾瞬间大喜,这不就是自己前世玩的一款休閒类游戏吗? 没想到隨著自己的穿越,竟然变成了自己的金手指。 “开启模擬!” 【叮!为您隨机生成“文明关键词”】 【金·天造英雄】:该关键词下的文明,总会在面临重大灾难或者危机的时候,涌现出一批企图拯救苍生的英雄人物。 【蓝·病害】:该文明將承受特定程度的疾病考验。 【蓝·野蛮丛林】:该文明將面临很大程度的野兽和生存考验 【白·人丁兴旺】:该文明人口兴旺...... 一个个有著各色顏色,看起来分著等级的关键词,一共三十个,围绕在李承乾的眼前。 【叮!请宿主选择“文明关键词”,最多6个】 【註:金色关键词或许是文明面对灾难时力挽狂澜的重要底牌,但白色关键词也並非完全没有可取之处,请慎重选择】 李承乾认真看著,半晌过后,只见隨著他双手一动。 一个个飘飞在他面前的关键词,被他选定。 【金·天造英雄】,【蓝·野蛮丛林】,【绿·武学繁盛】,【白·人丁兴旺】,【白·工匠精神】,【白·天材地宝】 在排除掉基本上可以说是负面buff的【病害】【水源危机】【食人】等等关键词之后。 李承乾最终也只是从眾多关键词之中,选择了一个看起来危险和机遇共存的【蓝·野蛮丛林】。 至少这样也意味著,可以给文明繁衍,带来肉食。 【叮!宿主已完成关键词选择,是否开始模擬?(当前模擬等级,宿主所在世界一天,模擬世界10年)】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眼中带著期待。 “开始模擬!” 而与此同时。 秦王府的夜晚,李世民抱著秦王妃,也就是未来的长孙皇后,神色之中却满是忧虑。 “二哥还在为承乾那孩子生气?” 李世民嘆息一声,微微摇头:“我只是感觉这个孩子,自从那日病好了之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长孙王妃嘆息一声。 “二哥那日中毒吐血的样子,嚇坏了承乾,也是那次直接病倒,醒过来之后第一件事却是命令府上工匠,给他打造了一身战甲......” 第3章 太子我杀定了!皇帝也拦不住,我说的! 长孙王妃的一句话,让李世民不由嘆息一声。 原本还多多少少因为今日长子李承乾的反应,而有些忧虑的內心,此刻也仿佛忽然间理解了一般。 捫心自问,如果自己是承乾,看到自己的父亲一场酒宴,结果被自己的大伯和四叔下毒吐血不止,自己恐怕也要因此做好最坏的打算。 脑海中忽然开始迴荡起来今日李承乾的那句话。 “爹,孩儿不想死!” 月光映照在李世民的脸上,好似在他的脸上洒下了一层冷霜。 “大哥,一切都是你们逼我的,今日秦王府非是只有我一人,弟弟我也终究还有妻儿.....” 杀意,已然是在沉默的黑夜中,於李世民的心头咆哮涌动。 翌日,天色只是蒙蒙亮的时候。 大唐武德的朝会已然开始。 李世民终究是一晚上没有睡著,早早的便是在长孙王妃的服侍下,穿戴整齐。 就在他准备出发前去宫中的时候,居所一旁的小院之中,却是传来一阵阵的动静。 等到他迈步走到门口。 映入眼帘的却是自己的长子李承乾,正身著一身锁甲,双手提著两块石锁,锻链著气力,看他那涨红的脸色,以及浸透汗水的衣服。 李世民不由嘴角动了动。 拉住一旁守在院墙之外的一个內侍。 “世子他怎么开始锻链了?” “回稟殿下,郡王殿下他在五日前大病初癒,就每天开始早早著甲练武,每日除了晌午之后稍稍歇息读书之外,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在锻链。” 李世民蹙眉。 儘管自己安排了人教导自己的儿子武艺,但更多的是一种强身健体的法子。 李承乾忽然这样高强度的锻链,武艺先不说能不能增长,至少的,人肯定是先废了。 刚想要开口让对方停下来,但看到那此刻正咬著牙,一副凶狠模样的再次將手中石锁举起来的长子,脑海中竟是再一次的出现了他昨晚的画面。 “爹,孩儿不想死!” 李世民这一晚难以入眠,闭上眼睛,就是自己长子李承乾说出这句话时候那双不甘又满是愤怒的眼神。 李世民袖摆之下的手掌,不由微微攥紧。 当他一路沉默的来到宫中,刚刚走进太极殿,便看到了早早到来的太子李建成,以及齐王李元吉。 两人在看到李世民之后,只是平淡的瞥了一眼,却是一点上来打招呼的意思都没有。 李世民沉默的来到自己上朝时候站定的位置。 “看到秦王身子还很康健,我这个做弟弟也就放心了,当日刺客父皇还在追查,必然能够查出来一个水落石出,竟然胆敢谋害我大唐太子和王爷,理当诛灭九族!” 李元吉嘴上这么小声的说著,脸上表情却谈不上有多少的兄弟关切之意。 不知道为何,承乾的声音在这一刻,似乎在他的脑海中,都多出了几分悲愴和绝望。 “爹,孩儿不想死,孩儿不想死啊!” 李世民:“......” 他看著眼中明显带著挑衅的齐王,硬生生的忍住了当场拔剑將对方这颗狗头摘下的衝动。 “呵呵,理当如此。” 李世民皮笑肉不笑,冰冷的声音让齐王李元吉眼中不由闪过一道惊异。 不知道为何,今日的秦王,给他的感觉总有种莫名其妙的惊悚感。 周围的一眾大臣將这一幕看在眼中,然则却是没有一个人出面开口。 没过一会儿,隨著太监的一声高宣。 皇帝李渊驾到,在处理了几个奏报的朝中事情之后,李渊沉吟一下。 “今日朕要宣布一件事。” “朕准备让秦王率领秦王府和天策府,搬去东都洛阳,赐其天子旌旗,並將陕州以东,归秦王节制,这样......” 李渊话还没有说完,一道焦急的惊呼声,便陡然在殿中响起。 “陛下!万万不可啊!!!” 隨著一个御史焦急出列,反应过来的一眾大臣,也是纷纷急忙高宣。 “陛下,万万不可啊!这和裂土封国有什么区別,陛下,千万慎重啊!” “是啊陛下,这等行事,从古至今都是耸人听闻,此乃坏国毒计啊,向陛下提出此策的人,当斩!” 李建成也是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这么大胆。 神色铁青的同时,目光却是不由朝著身侧这个已经和自己平起平坐的弟弟李世民看去。 “秦王!你这是想要將我大唐,列土封疆吗?” “父皇给了你天策上將,赐了你开府建牙,还赐了你兵马大权,你还不觉满足吗?难道莫非真的要父皇將皇位都给你,你才能罢手吗?!” 齐王神色愤慨,声音在整个太极殿中迴荡的同时。 瞬间让大臣们將一道道目光,聚焦在了李世民的身上。 后者一愣,隨后却是急忙目光看向自己的父皇。 “好啦,不要迁怒秦王了,这件事不是秦王向朕要求的,而是朕自己的决定。”李渊淡淡开口。 然而,眾人闻言,口中高呼慎重的话语,却是愈发激烈。 整个太极殿,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就吵得好似菜市场一般。 群臣反对之下,一直到了下朝,这件事最终都没能定下来。 然而对此,李世民却已然早就有了预料。 走出太极殿。 “兄长,你真不愿放我去洛阳?” 在周围没人的情况下,李世民淡淡开口。 听到这个称呼,李建成愣了愣,隨后故作遗憾的摇了摇头。 “二弟,不是孤不愿意让你走,而是.....群臣都是如此反应,而且,父皇年纪大了,我等作为父亲的儿子,还是留在长安更能让父皇放心吧?” “这样也更能尽孝。” 闻言,李世民微微頷首,心中已然是在这一刻,彻底有了决断。 不允许他离开长安,但又要一步步的將房玄龄,杜如晦这些秦王府能臣外派,剪除他的羽翼..... 大哥啊大哥,这路都是你自己选的,怨不得弟弟了..... 当晚,李世民再次召集秦王府眾將。 “诸位,我等需要自谋活路了!” 第4章 十年奖励!天材地宝【龙元果】 就在李世民这边彻底下定决心,准备和秦王府一眾幕僚和参將,鋌而走险,谋划死中求活的时候。 李承乾的小院之中。 刚刚经过一番锻链,刚刚放下手中长枪,坐在石凳上的李承乾,脑海之中忽然传来一道声音。 【叮!初次文明模擬度过十年,奖励文明產物抽奖三次】 【是否现在抽取?】 闻言,正调整著呼吸,准备让一旁內侍给自己放鬆一下肌肉的李承乾,眼中猛地闪过一道喜色。 在得知抽奖不会造成什么异象之后,便是毫不犹豫直接下令。 “给我抽!” 隨著这道命令下达,李承乾只感觉自己意识瞬间回到那云雾繚绕的森林上空。 只不过,不同於昨晚。 此刻他从高空俯瞰,却已然是能够在这森林之中,看到一个个宛若星星点点一般,坐落在其中的原始寨子,一个个好似蚂蚁一般大小,正在忙碌的人影正在活动。 裊裊的炊烟升起,而隨著李承乾定睛看清楚。 此刻这些部落山寨之中,赫然能够看到很多的猛兽尸体,或者一些晾晒的皮毛。 而就在他这边还欣赏著下面的景色的时候。 接连的三道光芒,忽然从下方的森林深处,以及两个寨子之中亮起,好似升腾而起的流星,瞬间飞掠而来。 【叮!恭喜宿主获得“天材地宝·龙元果”】 【叮!恭喜宿主获得“拳法·兽形拳”】 【叮!恭喜宿主获得“枪法·乱风枪”】 【实物已为宿主储存在系统空间之中,可隨时取用】 不等李承乾反应,两股庞大的信息流,便带著大量与人类与野兽搏杀的记忆,倏然间,在李承乾的脑海中炸响。 而隨著这两股记忆的不断融合。 李承乾只感觉自己的手脚,腰肢,浑身的每一个关节,都好似变得如臂使指起来。 “臥槽!这个功能牛逼啊!” 李承乾发出一声惊呼,注意到小院內侍看来的奇怪目光,急忙稍稍正色,乾咳两声,摆手示意眾人退下。 “这个《兽形拳》,倒是和我前世的形意拳颇有相似,只不过这个《兽形拳》似乎招式更加的野蛮狠辣,招招都是照著要取人性命的目的去的” “还有这个《乱风枪》,也全都是杀招啊......” 原本还因为如今大事在即,自己还没什么战斗力而缺乏安全感的李承乾,此刻瞬间好似被注入了澎湃的勇气。 这种不仅仅是简单的记忆灌输和套路管用的提升,让李承乾能够完完全全的,好似一个练武数十年的老师傅一般。 出手狠辣,且招招致命。 他又將注意力放在了系统抽取的另一件东西。 【天材地宝·龙元果】:服用之后可大幅度提升服用者身体力量和筋骨强度,並诞生內劲。 李承乾眼睛一亮,看了一眼已经被自己屏退所有人的小院。 直接意念一动。 隨著一枚好似樱桃一般的红果落入手中,李承乾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一口吃下。 “臥槽!好烫!” 恐怖的热力,让李承乾只感觉身体好似在从內部经受艾灸,並且伴隨著这股剧烈的灼热感开始流遍全身,李承乾整个人身上也陡然开始升腾起一股股的雾气。 澎湃的热力不知道持续了多久。 等到李承乾逐渐恢復过来,身体却已然是明显的比起之前强壮了足有一圈,原本只是长期锻链而存在些许的肌肉痕跡。 此刻却是变得尤其危险起来。 【叮!初次文明模擬十年奖励发放完毕,下次奖励,“初次文明模擬百年”】 系统的声音让李承乾不由眼中一喜。 按照文明模擬的进度,百年实际在他这个空间,也不过就是十天。 “如此,有了系统,我反倒是可以不用顾忌很多东西,一旦玄武门事成,这偌大的大唐也並非不能被我改造成真正的盛世强国!” 就在李承乾这边喜滋滋的在秦王府丫鬟的服侍下,美滋滋的沐浴身上的污渍的时候。 此刻。 李世民这边眾人,却已然是敲定了行动的所有方向。 “殿下,既然玄武门守將常何可信,李靖和李绩两位大將军也愿意作壁上观,大事当儘早谋划,不然,迟则生变!” 李世民点点头,今日在朝堂之上,李渊提出让他洛阳另设行台都引来如此恐怖的反对,齐王李元吉更是差点没有凭藉这个让他在朝堂丧尽人心。 再犹豫下去,秦王府上下身首异处,已然不是没有可能。 当即,在眾人的商议下,秦王府眾人纷纷想到將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诛杀在宫內的办法。 翌日。 就在秦王李世民入宫,秘密面见皇帝李渊,直接告发太子李建成和李元吉,淫乱后宫,给老爹戴绿帽子。 甚至凭藉秦王府的眼线,还將事情讲得有鼻子有眼。 直接就说出了张婕妤这个李渊的后宫妃子。 顿时,李渊被气得下令秘密调查的同时,要在第二天一早召见太子李建成和李元吉,让他们三兄弟来宫內对峙。 至此,棋局已定! 当晚,秦王府幕僚参將尽数到齐,其中就连被李渊下令外派的杜如晦和房玄龄,都悄悄回来。 眾人一番短暂寒暄过后,立刻进入状態。 “有玄武门守將常何协助,我等可以將兵马偷运进入皇宫,但是为了避免和皇宫禁卫衝突,我等必须先于禁卫发觉之前,控制住陛下!” 长孙无忌开口,眾人也都是纷纷点头。 “即便如此,我等八百人还是需要慎重.....我来起卦!”张公瑾忽然开口,在眾人的注视下从怀中摸出来两个龟甲。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道身影却是陡然衝过来。 只听到李承乾一声怒骂。 “卜什么卦?!难道不吉就他妈不干了吗?吾等不成,便是野鬼,成与不成,还需问天?” 第5章 青雀!像个男人一样!李世民的託孤 “卜什么卦?!难道不吉就他妈不干了吗?吾等不成,便是野鬼,成与不成,还需问天?” 看著忽然衝进来的李承乾。 眾人都是一惊的同时,隨后又急忙行礼。 “参见中山郡王(郡王殿下)” “承乾,你怎么来了?此间事无需你多虑,去陪陪你母妃和弟弟妹妹他们吧。”李世民面色一变,看著竟是已经先眾人一步的,穿上了一身甲冑的李承乾。 似乎意识到了对方想要干什么,急忙开口便要赶人。 然而。 “父亲,府中留一百人,交於房叔和杜叔他们指挥,再准备几辆马车,一旦无力回天,让房叔他们立刻带母妃和弟弟妹妹他们离开长安。” 眾人面色一变,也是纷纷意识到了李承乾要做什么。 “胡闹!这件事何须你来参与,快去陪你母妃!” 话音刚落,只听“扑通”一声。 却是李承乾直接跪在了他的面前,眼中带著泪光,却有著和在场人同样坚定的决绝之色。 “父亲,我不止一次的听舅舅和母妃他们讲起来您上战场廝杀的事情,我是您的儿子,如今秦王府危在旦夕,我为长子,断然没有抽身离去的意思!” “孩儿寧为刀俎,不为鱼肉!” “这......” 眾人纷纷譁然,再次看向这位以往不显山不露水的世子的时候,眼神中,却已然满是讚赏和敬佩。 儘管在场眾人都是给李承乾的爹卖命。 因此对於李承乾,眾人也是非常尊敬,但这种尊敬,更多的是对於李世民的尊敬。 然而此刻,看著小小年纪,已然是披上甲冑,一副要隨他们一同死中求生的李承乾,这一刻的李承乾说是世子。 倒也可以称之为他们的袍泽。 “世子有此勇气,俺尉迟敬德佩服,今日此事若成,俺尉迟敬德第一个支持你当太子!” 尉迟敬德一句话,让在场眾人不由纷纷色变。 站在他身边的高士廉更是没好气的踢了他一脚。 “憨货,这也是你能讲的!” 言罢,这位就连李承乾都要称呼一声舅公的老者深吸一口气。 “承乾,你可知道我们是要去做什么?” 李承乾点头。 高士廉再次开口:“这件事败了,我等项上人头不保,若是成了,將来史笔如铁,我等也必然没有什么好名声,你可明白?” 李承乾再次点头。 只见他目光灼灼,眼神之中满是诚恳和坚定的仰头看著面前的父亲李世民。 “父亲和东宫的爭斗闹到如今这个地步,一切都是皇爷爷的姑息纵容和不分青红皂白的和稀泥造成的,皇爷爷他要名声,他要体面,就连洛阳行台的事情也不了了之。” “他终究还是不愿意为了父亲您背上骂名!” “孩儿不怕!” “今日这骂名,承乾和您一起背了!” 此话一出,別说是身为父亲的李世民了,就连在场其他的秦王府幕僚和参將们,也是纷纷眼眶通红。 却是全都被李承乾此刻的举动,感动的无以復加。 李世民眼眶之中,此刻也是禁不住的泪光闪烁。 颤抖著一只手,轻轻搭在了李承乾的脑袋上,呼吸都在这一刻,带了几分颤抖。 “好,本王的好儿子!” 一句“骂名我和您一起背”,瞬间好似在这位未来的亚洲州长心中,注入了无尽的动力。 作为一个南征北战,打下大唐大半疆土的猛人,李世民要说是一个优柔寡断的人,那是不可能的,无非就是顾忌亲情和李渊这个父亲罢了。 李承乾此刻在他最需要亲情支持的时候,如此站出来,已然是瞬间在李世民的內心,拿下了不可撼动的位置。 至此,整个秦王府立刻开始按部就班的准备工作。 外面,八百人马各个口衔木棍,战马也是纷纷裹住马蹄,套住马嘴。 一股凝重之感在秦王府上下瀰漫。 “承乾,你......” 长孙王妃泪眼婆娑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和儿子,手中提著一柄短剑。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看著这一世的母亲,脸上带著微笑。 “母亲勿忧,我和父亲会照顾好自己!” 隨后,他的目光又看向了此刻隱隱已经有了几分小胖子模样的李泰。 “青雀。” “兄,兄长.....” 看著对方紧张的身体都在发抖的样子,李承乾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从怀中忽然摸出来一个捲轴一样的东西。 一脸郑重的交给对方。 “父亲和我如果有什么不测,青雀你就是我秦王府长子,你要勇敢起来,保护好母妃和妹妹他们!这上面有我给你准备的一些东西,有这些在,你將来不论是想要为我和父亲报仇积蓄力量,亦或者想要安心带著母妃他们富贵一生,都没有问题。” 李泰呆愣著,如此兄长如此郑重的样子,让他此刻身体颤抖的更加严重。 见此。 “勇敢起来!像个男人一样!” 李承乾低喝一声,后者瞬间一个激灵。 李承乾目光又看向了一旁的杜如晦和房玄龄,在李世民等人的注视下,对著两人郑重一礼。 “房叔,杜叔,母妃和青雀他们,今后就交给你们了,我给青雀的东西里面,有我为诸位叔伯准备的谢礼,今日之事如若不成,诸位族內也恐受到牵连。” “这上面的东西,算是小子给诸位长辈的一些歉礼。” “这,殿下,这万万使不得,我等身为秦王府幕僚,理当为秦王效死!”房玄龄儘管不知道那捲轴里面,有什么东西。 但此刻李承乾的举动,却恰恰是在此刻眾人最需要勇气的时候,给眾人打了一记强心针。 李世民此刻看著李承乾的背影,此刻眼中也满是讚赏。 忽然,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只见他一把拉住身边的尉迟敬德,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肃然说道。 “敬德,今日此事若逢变故,但有机会,务必以保住世子为首要任务,护送他离开长安!” “若世子可堪一用,也请敬德你们辅佐一二.....” 闻言,尉迟恭神色瞬间一凛:“末將明白!” 第6章 这个世子有点疯!大伯四叔,借汝二人人头一用! 出发之前,不论是房玄龄杜如晦这些幕僚,亦或者像是侯君集,尉迟恭这些武將,內心都有著明显的忐忑。 无非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但李承乾当著眾人的面,不仅仅交代了房玄龄他们照顾秦王妃和弟弟妹妹,更是说出了给在场所有人的家族和家人,准备了歉礼。 儘管不清楚那捲轴里面代表著什么,但如此一来,眾人內心却好似认定了,其中必然蕴含巨大,足以让他们的家族无忧。 一时之间,就连李世民都清楚的发觉,身边这些秦王府亲兵和將领们,纷纷气势变得压迫威猛起来。 颇有种楚霸王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的架势。 马蹄被布匹包裹著,声音沉闷。 在昏暗的道路上行走,声音好似和在场一眾秦王府將士的心跳,合成了一拍。 李承乾身著和周围秦王府亲兵一样的锁子甲,手持一桿长枪,跟隨在队伍之中,时不时的队伍之中有人侧目看来。 却是好似还不敢相信,这位秦王府世子,竟然也参与到了这件事之中。 在一番隱匿行进过后,隨著兵马悄然来到玄武门之外,李承乾立刻看到尉迟恭他们开始和玄武门这边发送信號。 “咕咕咕!” 隨著此起彼伏好似布穀鸟的几声叫声过后,早就守备在这里的守將常何,当即命人打开城门。 眾人没有多言,彼此配合都好似心照不宣一般。 隨著进入玄武门,眾人心头纷纷稍稍鬆了口气。 “快,敬德,兵马隱藏起来!” 李世民骑在战马之上,身影连同周围的亲兵,隱匿在树林之中。 所有人都是初次经歷这种事情,即便是李世民,此刻要说不紧张,那都是在骗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他目光不由得朝著此刻正静静蹲守在一侧树下的儿子李承乾看去。 李承乾此刻神色专注的看著那再次被常何关上的玄武门。 他们的任务就是,一会儿在玄武门再次打开,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进来后,挡住之后可能衝进来的东宫和齐王府部曲。 然而,不同於其他人的紧张。 此刻的李承乾眼中却满满的都是对於接下来战斗的渴望和期待。 如今的他,一身武艺,加上又有著【龙元果】强化,恨不得立刻就能够杀入敌阵,衝杀一番。 “承乾,你不是说你怕死吗?” 李世民终究没有忍住,亦或者,他就是单纯的想要在这样死寂的时候,找个人说说话,缓解一下自己此刻紧张的內心。 李承乾一愣,抬头,恰巧周围尉迟恭和侯君集等人也是纷纷看了过来。 “孩儿自然是怕死的,不过我时常听舅舅以及府上父王的那些亲卫们讲,战场之上,越是怕死的人,反而死得更快。” “真正能够活下来的人,都是不怕死的。” 李承乾神色认真,说出来的话语,却是让在场眾人,纷纷倒吸凉气。 难以相信,眼前之人,真的是那位秦王府不显山,不露水的世子,中山郡王殿下。 “置之死地而后生,父王一会儿大战起来,切勿因为孩儿分心,大事要紧,孩儿也会自己小心!” 李世民:“......” 他张了张嘴,自己这个长子此刻一脸认真的模样,让他竟有种无地自容的感觉。 自己刚才有担心承乾出现什么意外吗? 好像应该是有的,但是......李世民乾咳两声,不敢再次看自己这个一脸认真的长子。 “一会儿你儘量跟在侯君集他们身边,切莫衝动” 李承乾点头。 就在眾人这边等了不过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隨著天色逐渐大亮。 玄武门大门的一声吱呀,让眾人的心不由得瞬间提了起来。 “所有人隱蔽!切莫惊走了他们!” 李世民急忙下令。 隨著太子李建成以及齐王李元吉的身影,骑马走进玄武门,李世民这边秦王府眾人,纷纷儘可能的將自己隱藏起来。 李承乾舔了舔嘴唇,看著自己这两位记忆之中的太子大伯和齐王四叔。 什么叔侄之情,李承乾此刻自然是一概没有的。 那满脑子都是,摘下眼前这两个不断接近的脑袋,望父成龙,之后自己成为太子,完成自己內心的一系列远大抱负。 死寂的气氛之中,走进玄武门一段的李建成和李元吉,都是莫名的有些不安其中。 就好似有什么东西,正暗中窥伺他们。 “大哥,为什么我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要不.....” 李元吉目光谨慎的打量著四周,话音刚落。 隨著他这边刚刚拉了一下韁绳,身后的丛林之中陡然传来一声阴冷的低喝。 “太子,齐王,別来无恙啊!” 两人骇然回头,当看到映入眼帘,身著一身战甲,身后是尉迟恭以及一干秦王府亲兵的李世民,纷纷面色骇然一变。 齐王大惊,色厉內荏。 “大胆!李世民,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 李承乾嘴角噙著有些和年龄不符的狞笑,手持长枪,已然先一步拦在了两人通往玄武门的方向。 “大伯,四叔,小侄有礼了!” 李建成眉头一皱,看著身著一身兵卒甲冑的李承乾,听到他的称呼,似乎想到了什么,有些惊疑不定。 “你是,世民的长子,承乾?” 李承乾笑容冰冷:“大伯还记著我这个小小家奴,承乾受宠若惊!不过近日,小侄还想要借大伯和四叔的人头一用。” 听到家奴两字,不论是李建成,还是李元吉,脸上都明显在一瞬间,闪过一道不易察觉的尷尬。 然而,这眨眼之间的神色变化,却是瞬间被此刻的李世民捕捉。 瞬间,心头怒意彻底释放。 猛地掏出长弓。 李建成瞬间大惊。 “护驾!秦王造反!快护驾,额......” 第7章 秦王府世子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额!” 李建成难以置信的低头,看著自己胸口那贯穿的一箭。 还想要说什么,整个人却是瞬间坠落马下。 “护驾!护驾!!!” 李元吉神色大变,仓促之下的呼喊之声,让李世民一惊的同时。 下一刻。 “咻!” 一桿亮银长枪好似飞射而出的银蛇,隨著一声血肉贯穿的声音传来,刚准备再次动手的眾人,看著那出手之人的方向,不由瞬间呆立。 “这......” 只见,此刻李承乾深扎马步,手中还保持著刚才的投射姿势。 只不过,原本应该在李承乾手中的长枪,此刻却赫然消失,只有李元吉身后的树干之上,刚才那杆长枪,还在嗡嗡颤动。 李元吉神色呆滯。 “四叔,到了那边要是阎王问起来是谁杀得你,大方的告诉他,杀你的人.....是你的侄子,秦王府长子,我中山郡王李承乾!” “要是做了鬼,別找错了仇家!” “你......” “噗通!” 看著整个人滚落马下,躺在李建成不远处的齐王。 就连李世民这位饱经战阵的天策上將,此刻都不由脑袋发蒙。 “承乾,你.....” “父亲,速去见皇爷爷,拿下宫內禁卫兵权!快!” 李承乾一声大喝,整个人快步上前,看都不看一眼那已经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李元吉,猛地拔出长枪。 “尉迟叔,你带一批人隨我父王去武德殿,剩下的人,隨本世子抵挡东宫叛贼!” 看著已然先眾人一步,朝著喊杀声一片的玄武门衝去的李承乾,眾人方才如梦初醒一般。 侯君集神色一变。 “快!隨我来!务必挡住东宫叛贼!” 张公瑾也是急忙调转马头:“殿下,速去拿下禁卫兵符!我等成败在此一举!” 就在李承乾这边衝到玄武门这边的时候。 守將常何已然是率领守军,艰难抵挡大门。 在外面,东宫羽卫车骑將军冯立状若疯魔。 “常何!你身为玄武门守將,竟然勾结秦王谋反,你就不怕陛下灭你满门!” “进攻!冲开城门!营救太子殿下!” 在他的身边,同属东宫的副护军薛万彻、屈直府左车骑谢叔方,此刻也已然是焦急一片。 两人也顾不上事后进攻皇宫城门会背上什么罪名。 嘶吼一声,便是瞬间衝上去。 “啊!给某家开门!” 薛万彻头上青筋暴起,能够在东宫担任武將,必要的实力自然不俗,加上此刻外面足足有著两千多人。 一时之间,上一刻在常何等人的努力下,也只能堪堪挡住的玄武门。 终於是吱呀一声,被撕开一道缝隙。 常何大惊:“不,杀出去!不能让他们进来!” 霎时间,两道人影顿时咆哮一声,忽然顺著那打开的一人左右的缝隙,猛地衝撞出去。 等到李承乾这边带人衝过来的时候,玄武门赫然已经被撑开了大半。 此刻城门口的位置,玄武门守军正在东宫和齐王府兵马的围攻呀,显得岌岌可危。 “匹夫!吃我一枪!” 不等后方追赶而来的侯君集和张公瑾等人阻拦,李承乾手中还浸染著四叔齐王鲜血的长枪,瞬间好似毒蟒吐信。 “噗嗤”一声,血流如注之下。 上一刻还企图衝进城门的一个兵卒,瞬间脖颈被开出一个大洞。 正同样艰难抵挡的常何瞳孔一缩,还没等他看清楚出手之人的模样,下一刻,李承乾已然是宛若一头冲闸猛虎。 顶著三四个兵卒的身体,瞬间退出。 “快关城门!” 李承乾大喝一声,常何神色一变,也来不及多想。 “关城门!” 吱呀的声音之中,玄武门外廝杀声震天,然而,看到那被常何即將关上的大门,身后紧隨而来的侯君集和张公瑾,却是神色大变。 “常何!莫关城门啊!” “殿下!!!” 常何神色一怔,还没等他询问为何阻止关门,伴隨著玄武门被几个兵卒大力关闭,重重的一声落锁声中。 一声满是凶狠豪蛮的怒骂声,瞬间传入玄武门內外眾人耳中。 “秦王府世子李承乾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什么?!” 听到这个声音和名號,刚刚关上城门的常何只感觉大脑一阵晕眩,好似瞬间受到了重锤轰击。 秦王府世子?! 他为什么会在这里啊?! 秦王怎么会让世子也参与到这种事情中来?! 这道疑问,不仅仅在常何等人的脑海中炸开,玄武门之外,忽然好似被一股巨力衝撞出来的薛万彻,以及指挥攻门的冯立等东宫將领都是呆呆的看著此刻,手持一柄染血长枪。 倏然间银枪豪光闪过,瞬间解决数名东宫侍卫的李承乾。 “世,世子?!” 同样惊骇的,还有此刻正一左一右,先於李承乾杀出城门,阻挡外面杀入玄武门的玄武门守將云麾將军敬君弘,以及中郎將吕世衡。 此两人在原本的歷史中,应该会战死在这次玄武门之变之中。 然而如今。 “两位將军勿忧,太子李建成与齐王李元吉,淫乱后宫,证据確凿,畏罪谋反,现已伏诛!” 闻言,冯立等人神色大变的同时,站在李承乾身边,几乎已经做好战死准备的敬君弘和吕世衡两人,眼中不由迸发出一股惊喜精芒。 一声暴喝从玄武门之上传来。 “谋逆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贼首在此!尔等还不速速投降!” 第8章 李承乾的遗言? 秦王府。 整个秦王府上下,此刻被一股凝重的气氛包裹著。 这种山雨欲来的压迫感,让包括房玄龄和杜如晦这等名臣在內的所有人,都感觉內心有一种空前强烈的压抑感。 “王妃勿忧,我等计划没有任何疏漏,东宫和齐王也不可能意识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动手。” 杜如晦看著手持一柄短剑,抱著自己的几个孩子的长孙王妃,缓声宽慰。 长孙王妃勉强一笑。 这个时候,任何人的安慰,都比不上自己亲耳听到好消息来得有用。 毕竟此刻那在玄武门之中廝杀的,可是自己的夫君和长子。 房玄龄眉头紧锁,不停的抬头看著天色。 这个时间,玄武门那边肯定已经廝杀起来了,如若一切顺利,此刻的殿下应该已经带人前去控制陛下,让陛下交出兵权...... 但是,怕就怕在,殿下带去的那七百人,抵挡不住东宫两千人的进攻。 到时候...... “殿下,不知可否让在下看一下郡王殿下交给您的那份捲轴?” “玄龄!你.....”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杜如晦神色一变,房玄龄却是淡淡摆手。 “你在想什么,难道你觉得老夫是贪图富贵之人?如今大事成与否,已不是我等能够左右,倒不如此刻看一下世子留下的捲轴,老夫是真的好奇,若我等大计破裂,殿下究竟有什么手段,能让我秦王府东山再起。” 闻言,这下就连杜如晦都不由得好奇起来。 长孙王妃沉吟一下,对著犹豫的李泰轻轻点点头。 “你大哥既是交代了让你相信房大人和杜大人,这个时候,也便不必藏著掖著了。” 李泰点点头,小心將捲轴从自己的怀中取出来。 当著几人的面,小心展开。 捲轴是由丝绢构成的,上面用细毛笔勾勒出一条条的线条,以及一些文字。 丝绢很薄,此刻隨著李泰彻底展开,竟然足有十平米左右。 “这......”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却是在看到上面记录的东西的时候,齐齐瞳孔猛地一缩。 “当今天下,除我皇室之外,世家门阀,地方豪强林立,若为兄与父起誓败北,吾弟青雀当自强自勉。父王天策府悍勇忠义之良將颇多,足智多谋之谋士亦有房谋杜断,此皆父王股肱之臣,袍泽弟兄,你可安心任用。” “吾弟青雀,大事倾颓,我与父王必成世族唾骂之逆贼,百姓讥讽之奸佞,然则世族於江山如蠹虫狼狈,不可信之任之,百姓於江山如灌万灵之河湖,不可弃之恶之,吾弟当明,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呜呜呜.....大哥,大哥.....” 如今的李泰,比起李承乾年岁也不过只小了一岁多,然而,此刻看著这位兄长给他留下的东西,李泰整个人瞬间激动的当场嚎哭起来。 而一旁的长孙王妃,手指轻轻摩挲著那明显很早准备好,並且已经早早烘乾的墨跡,一双美眸之中,也儘是悽然和担忧。 房玄龄和杜如晦,此刻两人看到李承乾写得这些东西,却是激动的鬍鬚颤动,两人更是齐齐扑通一声,跪在那布帛的面前。 仅仅只是开篇几句,就道尽了李承乾和秦王对他们这些秦王府臣子的信任。 “房谋杜断”的评价,以及那对世族和百姓之间的不同態度,都让此刻的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有种生逢明主的感觉。 “吾弟青雀,遁离长安,不可轻言为父兄报仇,当明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世族之贪念如吞海之深渊,无穷无尽,然天下黔首之夙愿仅幼有所养,老有所依,吾弟龙潜於水当以万民之福泽为首务。” “分田亩於百姓,祛枷锁於万民,广开言路,开商路而薄农负,吾弟有诸位叔伯扶持,为兄无忧,今留聚財福民之术,吾弟当善用之。” “当有一日可龙腾於天,切勿言说为父兄报仇小家之言,我李唐男儿取天下而御万方,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殿下啊!呜呜呜!” 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看到这里,瞬间嚎哭一声,泪流不止。 此刻玄武门尚且还未乾坤落定,两人却好似已经从李承乾这谆谆遗言中,领会到了那位世子殿下的雄心和胸怀。 隨后,当房玄龄两人又將目光看向之后有著配图的几个“聚財富民之术”的时候,泪光闪烁的双瞳,却猛地瞳孔一缩。 两人几乎是在同一时间,猛地一下整个人扑在布帛上面。 將那上面的內容遮挡。 “快,世子殿下,快將捲轴收起来!” 说著,两人更是有些手忙脚乱的急忙开始將捲轴开始小心收纳。 “两位,你们.....” 长孙王妃还没有来得及看之后刚才被两人挡住的东西,此刻见两人的反应,却是一脸茫然不解。 然而,就在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將捲轴小心收起来,重新还给李泰之后。 却是忽然齐齐扑通一声,忽然跪在长孙王妃的面前。 神色激动,甚至带著几分亢奋和狂热。 “王妃为天下生养郡王殿下此等雄才英主,当受我等一拜!” 杜如晦拱手,激动:“今日若我等勘定乾坤,我大唐必將逢两世真龙,我大唐万年啊!” ...... 此刻,李承乾还不清楚,自己留下来以防万一的捲轴,已经被房玄龄他们打开,並且自己这个如今连太子都没有当上的秦王府世子,中山郡王。 已经在两人的心中,打上了“盛世明君”的钢印。 玄武门之外,喊杀声震天。 儘管此刻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已经被杀,让薛万彻和冯立他们的士气大跌,但在巨大的人数优势之下,李承乾这边眾人也是岌岌可危。 “杀!杀进去!营救陛下!秦王李世民,意图窃取神器!杀进去,我等皆可封侯拜相!” 冯立怒吼著。 然而,早已经在廝杀中浑身是血,手中长枪不知道杀了多少兵卒的李承乾闻言,却是杀意顿生。 “玄武门的诸位弟兄听著,本王秦王府世子李承乾,在场袍泽番有斩杀叛贼一人者,赏田十亩!斩五人者,升百夫长,赐万金!” “斩十人者,升將军,赐爵!” “今日诛杀叛贼,明日来我秦王府领赏!” 第9章 皇爷爷,如若不从,孙儿只能请陛下驾崩了! “玄武门的诸位弟兄听著,本王秦王府世子李承乾,在场袍泽番有斩杀叛贼一人者,赏田十亩!斩五人者,升百夫长,赐万金!” “斩十人者,升將军,赐爵!” “今日诛杀叛贼,明日来我秦王府领赏!” 李承乾话音刚落,身边一左一右好似亲卫一般,吕世衡和敬君弘二人立刻高声大喝。 “愿为殿下效死!诛杀东宫叛贼!” 如果说,李承乾一开始的时候出现在这里,还嚇得两人险些乱了方寸,生怕自己两人战死之后,因为李承乾的受伤或者战死,连累他们的家人。 让他们战死连战功都没办法在秦王那里混到。 而经过一番廝杀,李承乾那宛若游龙,又似毒蛇一般的精悍枪法,却是已然让李承乾,成功在两人的內心,奠定了“未来英主”的印象。 而如若今日能够死中求生,这玄武门之变,他们两人就算了得了秦王和中山郡王父子两人的情。 这可是真正的大富贵。 要是今后自己等人不犯错,尽心办事,將来给家族混个伯侯根本不是难事。 想到这里,两人霎时间宛若打了鸡血一般。 “杀!东宫叛贼,意图顛覆社稷,我等为陛下,为秦王诛杀叛贼!” 李承乾亦是一点躲在眾人身后的意思都没有,他身材在眾人之中,不算高大。 但恐怖的臂力,连带著那精湛的枪法,却是让他率领这城门之外不过百余人不到的守军,悍然顶著东宫兵卒后退。 而身为这些人的將军。 薛万彻更是立刻成为了李承乾眼中首要解决的目標,眼中狠厉凝为杀意,在此刻李承乾这张少年脸庞之上,尽显肃杀冷意。 “薛万彻!死来!” “唰!” 五尺银枪带著隱隱的危险血光,在薛万彻惊骇的目光中,瞬间在李承乾的手中化作一扇轮。 枪风狂扫,凡是被李承乾近身的东宫兵卒,都是纷纷或是脖颈被划破,或是手臂被砍伤。 惨叫声之中,李承乾好似一桿枪头,瞬间杀到薛万彻的面前。 旋枪过背转单手托天,倒把撤手舞枪。 “唰唰唰.....” 几声惨叫伴隨又周围兵卒倒地的声音中,身后跟隨李承乾发动反衝的敬君弘和吕世衡两人,皆是面露狂热和骇然。 “殿下勇武!!!” 而烈烈的枪风中,李承乾却已然是脚下一踏,手中亮银长枪,猛地便是朝著面前的薛万彻砸去。 扑步摔枪! “啪!” 巨大的力道狠狠的砸在薛万彻手中横档的马槊之上,震得后者虎口发麻的同时。 眼前李承乾却已然是枪势再变。 “唰唰唰.....噹噹当.....” 弓步甩枪,抽身背枪式转上步云扫,前扎枪,拦枪头,拦枪转上扎枪,收枪转毒蛇出洞..... “啊啊啊!尔等还在干什么?还不速来帮某家!” 李承乾手中攻势凌厉且密集,宛若雨打芭蕉。 尤其是这一手闻所未闻的枪法,让薛万彻这个出身將门的將军,都终於是被逼无奈,大声的开始向冯立和谢叔方求援。 至於为什么不命令周围兵卒上来合围。 那在李承乾一路杀过来的路上,躺在地上死不瞑目的几十具士卒尸体,就已经说明了一切。 玄武门之上。 侯君集和张公瑾两人几乎都已经傻掉了。 原本他们在看到世子李承乾,被关在了门外,还惶惶不安,还在犹豫要不要让常何把大门再打开,把李承乾营救进来。 现在...... “这,这真的是咱们那位秦王府世子吗?为何我等从未听说,世子竟有如此武艺?” 张公瑾吞咽著口水,他也是从隋乱时期走过来的名门之后。 少年勇武之辈,也不是没有见过。 当今天策上將,秦王李世民就是一个。 但是像此刻眼前这位秦王府世子一般,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就杀得敌军节节败退的,还是头一个。 侯君集神色复杂,心道一声:“虎父无犬子”。 “今日秦王若大事谋成,这位世子殿下,將必然是我等未来的东宫储君,如此危急关头沉著勇武,还是殿下的嫡长子,而且殿下还亲手......” 侯君集话音微微一顿,不再说下去,只是感嘆一声。 “未来东宫之位,怕是不动如山啊” 玄武门之外。 隨著秦王府一部分亲兵,联合还在玄武门之內的个別守军,占据有利。 纷纷开始张弓搭箭。 正在和李承乾和吕世衡三人廝杀成一团的冯立等东宫部將,顿时明白,大势去矣。 薛万彻身上已然多出数道伤势。 他的武艺尚且还在冯立与谢叔方之上,然而,此刻三人,在以李承乾为首的一眾兵將的围攻下,已然是败局已定。 终於。 隨著身后玄武门之上侯君集一声“降者不杀”。 本就已经士气倾颓的东宫和齐王府兵卒,一个个的毫不犹豫的,便是將手中武器丟在地上,个个跪地投降。 “砰!” 枪头横扫,在薛万彻一个不慎之下,瞬间砸在对方的脑袋上。 让后者两眼一黑,瞬间瘫倒。 “绑了!” 李承乾微微有些喘息,身上的锁子甲之上,更是有著几处破损,敌人的鲜血浸染。 隨著他一声令下,早就准备好的几个带伤的玄武门士卒,立即上前。 “诸位!今日许诺,我秦王府李承乾绝不食言,一干赏赐,尽可明日前来我秦王府领取!” “吾等多谢殿下!” 隨著玄武门被再次开启,不等跑出来的侯君集等人说什么。 李承乾却是神色冷峻。 “侯伯伯,我父王可有传来消息?” 侯君集神色凝重,摇头:“尚未有报信传来,我等也不知王爷那边怎样。” 闻言,李承乾眼神中刚刚经歷过一番廝杀的杀气,不由更加浓郁了几分。 只见他冷哼一声。 “来,把我那大伯和四叔的脑袋给我拿过来!” 侯君集一怔,不由有种不好的预感。 “殿,殿下您是要......” 李承乾目光转向皇宫內湖海池的方向,按照计划的话,此刻的李渊应该已经被挟持,只不过如今看来,还是在负隅顽抗。 念及至此。 “皇爷爷啊皇爷爷,事已至此,若你还不聪明一些的话......那就怨不得孙儿请你驾崩了!” 第10章 这天下,你坐得!我父王就坐不得? 海池之上。 “世民,何至於此,你们亲兄弟之间,何至於此啊!” 李渊一脸悲愴,老泪纵横的发出一串悲呼。 在他的身边,当初从李渊造反开始,就是挚友的宰相裴寂,此刻也是一脸惶然的看著完全被李世民控制住的局面。 李世民神色冰冷。 “父皇,太子和齐王谋反,现在已经伏诛,但保不齐宫中还有他们的內应,为防被他们狗急跳墙,威胁父皇,还请父皇给我宫內禁卫调度之权!” “你当真杀了他们?!” 李渊瞪大眼睛。 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看著此刻著甲站在他面前的李世民。 一旁的尉迟敬德冷哼一声,刚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张了张嘴,没有说。 能够让他这个直肠子都选择闭口不言。 那只有一件事。 太子李建成死在秦王的手中,这没什么,两兄弟之间矛盾由来已久,路人皆知。 但是.....身为秦王世子四叔的齐王李元吉,却是死在了李承乾这个后辈子侄的手中,这种情况,对於李承乾的名声影响,犹有过之。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內心深处也满是痛苦和懊恼。 都是自己非要讲什么场面话。 要是当时直接下令乱箭射死两人,何必需要自己的儿子承乾出手。 念及至此,想到自己那还在玄武门艰苦抵挡两千东宫和齐王府兵卒的儿子承乾,李世民也便是没有了继续客套下去的欲望。 上前一步。 眼神也在瞬间变得凌厉起来。 “父皇,请你把宫內禁卫兵符交於儿臣,好让儿臣肃清宫內奸细!” “你!” 李渊大怒。 “怎么?难道你还要连老夫也杀了不成?!世民!你究竟是怎么了!” 还未等李世民开口,忽然一阵脚步声快步传来。 眾人转头,隨后便见一个浑身是血的小兵模样,忽然快步而来,竟是在眾人不知道的情况下,不知何时登上了游船。 “砰!” 李承乾隨手直接將手中两个圆球一般的东西,丟到李渊的面前。 隨著布袋散开,两颗血淋淋的人头,从中滚落而出。 “啊啊啊!” 李渊看清楚那两颗人头的模样,瞬间发出一串崩溃的嚎哭。 “我的儿啊!我的儿啊!你,李世民,你真的疯了吗?他们可是你的亲兄弟啊!” 李渊状若癲狂的模样,一时间竟然让李世民都有些不敢与对方对视。 然而。 一桿冰冷的长枪,却是在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忽然搭在了李渊的肩头。 李承乾声音之中的杀意,让嚎哭的李渊瞬间噤声。 更是让一旁的裴寂瞬间瞪大眼睛。 “皇爷爷,这不都是你选的吗?一而再再而三的姑息东宫对我父亲的针对和打压,一次次的耗尽我父子的耐心,直至今日大祸酿成。” “皇爷爷为何要说出这种独善其身的可笑话?” 李渊瞪大眼睛,脖颈处的血腥伴隨著长枪的冰凉,让他僵硬的转头,看著面前脸上还染著血跡的稚嫩面庞。 这张脸,和大脑之中的皇孙李承乾重合。 他难以置信。 “你,你是承乾?!” 李承乾冷冷一笑:“怎么?皇爷爷难道眼中只有大伯和四叔他们,连孙儿的模样也都忘记了吗?” “你,你......” 李渊指著他,又看了看被他丟在地上的两个儿子的人头,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陡然转头看向了一旁的李世民和尉迟恭。 而站在一旁,同样被兵卒控制的裴寂,此刻已然是两腿一软。 整个人直接瘫坐在了地上。 像是见了鬼一般,瞪著眼睛,看著此刻明显是经过了一番廝杀的李承乾。 李承乾冷冷一笑,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皇爷爷,大伯和四叔淫乱后宫,畏罪企图宫变,被我秦王府提前得知,遂在玄武门將其拿下,大伯拒不投降,被我父王射杀,四叔负隅顽抗,死於孙儿之手!还请皇爷爷......” “承乾!” 李世民听不下去了,一口打断。 深吸一口气,將明显因为廝杀一番后,情绪有些极端的李承乾,拉到了身后。 目光凝视的看著好似世界都崩溃了的父皇李渊,再次重复一句。 “父皇,还请您不要让儿臣为难。” 李渊身体颤抖:“朕为难你?你说朕为难你?!” “你杀了你的亲兄弟!难道你觉得,这个皇位你能够坐的住吗?天下有谁能够容忍此等君主!” “原来昨日所谓的淫乱后宫,也不过就是你为今日设下埋伏的诬告!你,你真的以为,群臣会接受这个说法吗?” “建成和元吉,他们真的淫乱后宫了吗?!” 李世民咬牙,面对这般指责,却是无话可说。 然而。 李承乾却是冷哼一声,目光不屑的打量著眼前这个酿造了这玄武门宫变的大唐开国皇帝。 “孙儿听闻当年皇爷爷在前朝担任太原留守,准备起事这时,被虎賁郎將王威,虎牙郎將高雅军发现,遂先下手为强,诬告两人勾结突厥,意图谋反!” 李承乾再次从自己父亲的身后走出来,一双眼睛之中,没有除了杀意之外的其他情绪。 “皇爷爷,孙儿想问,那王威和高雅军,真的勾结突厥了吗?” 顿时,这次哑然的,却是变成了此刻的李渊和裴寂。 “您坐得这天下,这大唐半壁江山都是我父王打下来的,我父王为何坐不得?!” 说著,手中原本被李世民盪开的长枪,再一次的搭在了李渊的肩头。 “既然皇爷爷对我父子不念丝毫舐犊之情,一心想著我那大伯和四叔,承乾名声已然狼藉,倒也没有必要吝惜什么。” “既是不从,那孙儿只能请皇爷爷驾崩了!” 第11章 父皇你快点听话吧,不然儿臣拦不住承乾 “既是不从,那孙儿只能请皇爷爷驾崩了!” 眼瞅著李承乾话音刚落,竟是真的眼中杀意迸发,一副就要当场在李渊身上开个窟窿的模样。 李世民和尉迟恭,以及被控制之中的李渊和裴寂,都是瞬间大惊。 “承乾!住手!” “呼!” 长枪在李世民的阻拦下,带著一股凛冽杀意,从李渊的头冠一侧刺过。 头顶“叮”的一声金属碰撞,让李渊头髮瞬间散乱的同时,也瞬间从那种被愤怒支配的状態中,脱离了出来。 他惊怒交加,被尉迟恭一把拦到了身后。 就连尉迟恭都没有想到,这位世子殿下,疯起来,竟然这么六亲不认。 杀了自己的四叔齐王李元吉之后,如今竟然连李渊这个皇爷爷,都要说杀就杀。 李承乾眼睛一瞪。 “父王,你我父子二人,今日已经是万古不易的国贼了!即使如此,何不乾脆一鼓作气,肃清朝野!” “不服我秦王府的世族必然要攻訐我等,然朝廷兵马大半都是跟隨父王您打天下出来的,还有尉迟叔叔和程叔叔他们这等悍將,我父子何不再造乾坤!?” 李承乾越说越离谱,李渊和裴寂却是越听越心惊。 这个皇孙,疯起来竟然不仅仅要血洗皇家不臣,还要连同世家都乾脆通过野蛮的方式,清扫一空。 这...... 李渊心头狂跳,这一刻,他看著那拦在自己面前的尉迟恭和二儿子秦王李世民,忽然意识到,今日老老实实交权,或许是唯一能够活命的机会了。 要是不答应,恐怕二儿子想要拦,怕是也没办法拦了。 李世民也是被李承乾的话,搞得心惊肉跳。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的长子,以往在夫子们的口中评价都是“温文尔雅”“谦逊有礼”“有君子之风”。 然而,今日被逼到绝境,丧尽名声之后,竟然可以疯魔到这个地步。 “父皇!” 李世民急了。 父皇你就快点听话吧,不然儿臣拦不住承乾啊! 这小子的力气可真tm大啊,而且看样子,这小子好像是真疯,是真的要送这位皇爷爷去地府报到。 那浑身是血,咬牙切齿的模样,完全就是一副被逼到了绝境的恶狼模样。 李渊看在眼中,终究是只能长嘆一声。 “罢了!宫內禁卫交於世民你来调度.....朕......” 他看了一眼自己两个死不瞑目的儿子首级,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朕乏了......” 闻言,不论是尉迟恭,还是李世民,此刻都是不由得长出一口气。 李承乾似乎有些不满意,一双眼睛还不停的在这位皇爷爷的身上打量著。 如果自己记得没错的话,这位皇爷爷今后就算是成了太上皇,依旧不肯消停,给自己生了很多小叔叔和小姑姑。 这些今后可都是需要皇家內帑供养的。 这些费,要是省下来,用来向北发展屯田,编练骑兵,或者建造海船,征服倭奴,似乎更加合適...... 李渊被这个浑身反骨的皇孙眼神盯得遍体生寒。 急忙拉著自己的基友裴寂,朝著游船內部而去。 ...... 隨著太子和齐王被杀,秦王李世民拿下宫內禁卫兵权。 至此玄武门宫变已然是大局已定,之后就是胁迫当今天子,老老实实册封秦王为太子,然后再老老实实的禪让...... “承乾,玄武门那边情况如何?” 李世民有些担心的问道。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许久得不到消息的侯君集快速骑马赶来。 看到李世民以及对方手中的宫內禁卫兵符的剎那,眼中瞬间迸发出一股强烈的喜意。 “王爷!大事成矣!” 李承乾没有理会这个“优柔寡断”的父亲,目光仍直勾勾的盯著那在尉迟恭统御的秦王府亲卫的保护下,朝著武德殿而去的皇爷爷。 心中想著。 自己这位终究在乎名声的父王杀是不可能杀了自己的老爹的。 但是,能不能阉了呢? “快,快走,快点......” 李渊的脚步在这一刻都变得急促起来。 “眼下玄武门情况如何?”李世民又问侯君集。 闻言,侯君集不由看了一眼李承乾的背影,隨后整个人都变得激动起来。 巴拉巴拉的便是將刚才发生在玄武门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嘶!” 李世民瞬间倒吸凉气。 “你是说,承乾?承乾一人大战薛万彻,冯立,谢叔方三员东宫参將,还打败了他们?” 李世民要不是知道侯君集不是那种在这种事情上瞎说的人,此刻怕不是都要怀疑一下眼前之人是不是质疑自己的脑子。 侯君集点头,想到之前李承乾廝杀时候,那精妙绝伦,又悍勇无敌的枪法。 便是不由得有些心有余悸。 “王爷,属下怎么会在这种事情上胡说?虽说殿下身边当时还有吕世衡和敬君弘,但那两人武艺还是差些,几次三番不仅仅不能帮上殿下多少,反而好几次差点把自己搭在冯立和谢叔方手上。” “全赖殿下及时搭救......” 李世民:“......” 且不说此刻皇宫之中如何。 玄武门的动静不小,而就在这边大战结束,基本上长安大大小小的官员,都基本上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而同样的。 秦王府。 “胜了!我们胜了!” “王妃,房大人,杜大人,王爷已经成功控制皇宫!太子和齐王谋反,已被诛杀!” “王爷和世子尽皆无忧!” 第12章 父皇啊,今后汝当勉励之 秦王府。 距离玄武门之变已然过去三天时间。 这三天时间里,整个大唐王朝高层终於是迎来了重大的变故。 李承乾坐在今日刚打造好的一套新中式书桌前,在他的面前桌子上,正有一张上好的宣纸上,满是墨跡和各种线条。 李泰一脸崇拜,宛若书童一般站在李承乾的书桌旁。 只不过,此刻他看著面色凝重,似乎有著什么心事的大哥李承乾,却是有些疑惑。 “兄长,今日父王就要被册封为皇太子了,整个府上所有人都很高兴,为什么你看起来,似乎並不是多高兴?” 李承乾抬眼。 微微摇头,看了一眼窗外寧静的小院。 深吸一口气缓缓的从座位上站起来,踱步来到门口,双手揣在袖口之中。 目光闪烁的凝视著外面的天空。 悠悠长嘆一声。 “高兴?青雀,你觉得,这种事情应该高兴吗?” 李泰默然,他不知道自己这位兄长是什么意思。 儘管母妃没有明说,府上的房大人和杜大人他们在玄武门发生了什么的事情上,在他们这些秦王府世子的面前,也是三缄其口。 但李泰还是隱约的知道。 自己的兄长亲手杀了四叔。 就在他心中不由有些愧疚,自己竟然一点不理解兄长承受著多大的苦闷,满脑子都是想著,將来他们的父亲,还能成为皇帝这件事的时候。 李承乾却是再次长嘆一声。 “不过就是册封皇太子罢了,就算父王真的坐上了皇位,我秦王府一脉,想要坐稳这江山,终究还是需要借一些不知死活的人首级一用......” 李泰愕然。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看书就来 101 看书网,?0?????????????.??????超靠谱 】 他张大嘴巴,看著此刻自己兄长的背影。 自从玄武门之后,大哥似乎格外喜欢白色,如今就连长袍,都全都换成了素雅的白锦。 儘管这一身穿在兄长的身上,確实也很好看,而且让兄长身上似乎都多了几分神秘似神仙的朦朧感。 但是.....不知道为何,这白色隨著兄长说出来这句话之后,却是那般的刺眼。 不过,李泰不会想那么多。 当日兄长留给他的那捲“遗书”,今日被房大人带去了皇宫,应该是要给父王看。 但是上面的內容,李泰却是怎么都无法忘记。 “兄长不论要做什么,青雀都一定支持!” 李泰声音中带著一股不问是非的坚定。 而与此同时。 皇宫之中。 一番內情为何大家都心知肚明的册封仪式,在一种近乎有些草率的过程中,很快结束。 东宫,显德殿。 “恭喜殿下!如今依然总领朝政,陛下也已经答应了传位於殿下您,天位可定矣!” 长孙无忌脸上满是喜色。 看著如今已经正式加封皇太子的李世民,如今自己的妹妹也已然成为太子妃。 而用不了多久,甚至就会在最近,就会是皇后...... 这让一向注重悲喜不形於色的长孙无忌,表情管理都已然有了失控的跡象。 不过,好在如今像他这般的,在场的秦王府参与了玄武门的功臣们,几乎个个如此。 “哈哈哈,程老匹夫你那日不在,根本不知道其中有多么凶险,要不是俺尉迟敬德,那东宫兵马可是足足两千兵马......” 尉迟恭一脸得意的不停用胳膊肘,懟著身旁的程咬金。 玄武门那日,程咬金並不在长安,但却是在外领兵,因为其本身对於李世民的忠心无需怀疑,程咬金当时也算是李世民给秦王府准备的退路。 如今,玄武门之变的功臣之中,程咬金功劳同样也不小。 然而,就在眾人喜气洋洋,就连李二自己的笑容都逐渐有些失去矜持的时候。 站在一旁的房玄龄和杜如晦,却是对视一眼。 “殿下,如今之计,我等尚且还不能够算是真的坐稳朝堂,不论是以裴寂为首的陛下旧臣,亦或者是东宫那些人,还有世家的人手,都必然不会让我等称心如意的坐稳江山。” “因此,殿下,我等最好该是提前安排了。” 闻言。 李世民一愣,隨即从得意的状態中稍稍清醒一些。 “克明说得是,倒是孤有些懈怠了,如今我等掌握兵权,犯上作乱,暂且不必担心,这朝堂困局的解决,你们可有什么想法吗?” 房玄龄立即上前一步。 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般,从怀中摸出来一个捲轴。 “嗯?这是那日承乾留给青雀的捲轴?” 李世民目光一闪,这两天事情多,不论是调遣程咬金,还是对长安周边的军务进行调动,占用了秦王府太多的时间。 以至於,倒是忘记了这么一回事。 房玄龄和杜如晦拱手,两人脸上带著让在场眾人都是纷纷不解的激动。 “殿下请看,郡王殿下胸有沟壑,有勇有谋,当日所出捲轴,虽说是为大事崩塌准备的遗书,但上面的东西,却著实惊世骇俗,如若利用恰当,我秦王府进可令大唐国祚绵延数百年,退亦可再造乾坤!” “什么?!” 原本还不怎么在意的李世民,瞬间一惊。 再造乾坤? 他忽然想到了当日自己那个发疯要送自家皇帝老子驾崩的儿子,当时对方似乎就讲过,再造乾坤这种疯言疯语。 没想到,今日这种话,竟然还能从房玄龄和杜如晦他们这等谋臣口中说出。 当即,李世民立刻打开捲轴。 在一眾人好奇的目光中,快速的查看起来上面的內容。 然而,当目光看到上面李承乾给自家胞弟说得那些肺腑之言之后,整个人却是瞳孔猛地一缩,握著捲轴的手,都在这一刻颤抖了起来。 “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李世民惊得目瞪口呆:“这真是承乾所写?!” 不知道为何,此刻看著上面那宏大的抱负,直到此刻,满脑子都只是想著要当皇帝的李世民,竟忽然有种自惭形秽的荒唐挫败感。 自己的志向,竟然比不上自己的儿子承乾? 第13章 父皇今后做事,该懂得稳重才是 “这真是承乾所写?!” 李世民心中自然满是骄傲,但是,更多的却是对於自己这个长子的震惊和恍惚。 当日玄武门城外,自家儿子生擒薛万彻,冯立以及谢叔方三员东宫大將,从侯君集的口中告诉他,他就已经觉得很离谱了。 结果今日自己麾下最得力的幕僚,房玄龄和杜如晦就告诉自己。 承乾的抱负堪称古今未有。 见两人点头,李世民不由倒吸一口凉气。 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终於还是再次的將手中的捲轴捧起来,他也顾不上展开后面的內容。 反覆的便是品读起来自家儿子的“遗书”。 “世族於江山如蠹虫狼狈,不可信之任之,百姓於江山如灌万灵之河湖,不可弃之恶之......承乾对世族竟如此厌恶,不过,这么说倒也確实没错。” “如若我父子二人死在玄武门,青雀想要东山再起,倒真是需要拉拢民心,不过,这何其之难啊” 李家本身也算是世族,只不过却是关陇一系的。 算是隋朝权贵出身。 他对於世家的理解自然是非常清楚的,不过也恰恰如此,李世民才不由得摇头感嘆,拉拢民心这种想法很好,但以世家对於舆论和百姓的掌控力。 从他们的手中爭夺民心,比登天还难。 李世民摇头感嘆著,然而,却是没有看到,此刻那下首位置的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却是表情有些诡异。 “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倒是精闢,如若前朝叛乱那会儿,承乾如有孤这般大,倒真能成就一番霸业......” 忽然,李世民眉头一皱。 “开商路,薄农负?这是何意?鼓励经商,好迅速聚拢財富,从而爭夺社稷?糊涂!” “商人重利,更多有贪婪无度之徒,鼓励商人,这和吸食民脂民膏有什么区別?!还薄农负?承乾看来终究还是不清楚世间疾苦啊。” “岂不知,商贾之財尽皆来自农民,这与变著法的横徵暴敛,有什么区別?” 李世民顿时不由开始大摇其头。 甚至有种自家儿子写的这个想法,玷污了那“遗言”中的两句治世名言的遗憾和痛惜。 然而。 看到李世民这样反应,此刻房玄龄却是急忙出来解释。 “殿下,郡王殿下应该不会不懂这些,前些时日属下听闻,玄武门的守军前去秦王府领赏的时候,郡王殿下还和这些人聊了很多。” “郡王殿下询问了很多关於这些兵卒今后的安排,还有家中的情况,尤其是一些在战斗中造成伤残的兵卒,殿下更是问得非常仔细。” “属下並未曾听闻殿下有什么荒谬若何不食肉糜的言论。” 李世民皱眉。 一旁见此情况的长孙无忌,这时也是急忙开口。 “殿下,不妨让郡王殿下前来询问一二?” 李承乾接到秦王府亲兵的消息,快速赶到东宫这边。 一路看著一个个秦王府亲卫把守的东宫,以及大量被撤换的东宫太监和宫女,他微微皱眉。 “这些是东宫原有的太监和宫女吗?” 闻言,之前在秦王府任职,如今成了东宫太监总管的王德,不由一怔。 “是的殿下,如今整个东宫的內侍,都已经换成我们的人,有老奴在,殿下儘管放心。” 李承乾微微頷首,很显然,王德是会错了他的意。 以为自己是担心这些人中还有隱太子余孽。 不过,李承乾想的却是,宫內的太监和宫女之中,绝大多数可都是识字的,要是乾脆杀了就可惜了。 只要人没有问题,还是可以任用的。 如今大唐时期,全国刚刚经歷隋末战乱,人口锐减,其中真正读书识字的人,那更是少之又少了。 “儿臣,见过父王!” 李世民看著面前换了一身素锦长袍的长子。 不知为何,此刻这身衣服穿在自己这个儿子的身上,竟有种莫名的贵气。 他不著痕跡的收回视线,抬手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捲轴。 “这上面的东西,可是你所写?” 李承乾点头,心道他说怎么李泰这两天没有把捲轴还给他,原来是到了李二这里了。 李世民皱眉:“你这上面说,开商路,薄农负,后者確实是为仁心之见,但你可知道,这商贾手中的財富,可是取自於何处?” 李承乾一愣。 没明白自己这个老爹是什么意思。 “这自然是经营赚取而来.....” “哼!那都是民脂民膏!”李世民怒哼一声,啪的一声,將手中的捲轴拍在桌子上。 “薄农负是为好事,然你有此心意,却完全不明其中关键,鼓励商贾,亏你想得出来!你难道就不曾听闻,官商勾结这些蝇营狗苟吗?” 看李世民直接气得从榻上站起。 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就要上前安慰,却不想,李承乾面对如此表情的李世民,却是微微蹙眉。 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眉宇间的不耐烦让李世民的眉头不由一跳。 “父王,你是不是没有看完儿臣捲轴上的其他东西?” 闻言,李世民一怔的同时,身边长孙无忌却是已经快步上前,帮助李世民將捲轴摊开。 而后。 “嘶!!!” 仅仅只是仓促之间的一眼,长孙无忌此刻却是表情瞬间变得惊悚起来,猛地倒吸一口凉气的同时。 急忙低头退到一边。 然而,那额头之上迅速冒出来的汗水,却是让一旁一直没有说什么的程咬金等武將,纷纷惊讶。 李承乾眉头一皱,看著表情逐渐从迷茫,隨著低头看捲轴,而逐渐变得呆滯,震惊,狂喜的李二。 “父王,想必皇爷爷那边,用不了多久就会禪位,儿臣也该称呼父王为陛下了吧?” 李世民抬头。 李承乾眉头皱得更深了。 “还请父皇今后莫要如此轻易动怒,做任何事情,当懂得稳重才是!” 眾人:“......” 第14章 天牢!魏徵你觉得,我会是爱惜名声的人吗? 眾人:“......” 显德殿之中,鸦雀无声。 所有人就连一向大胆的程咬金,此刻看向拧著眉头,好像因为李世民的不稳重,而颇为不满,甚至直接以子讯父的李承乾。 目光呆滯。 李世民也是懵了。 “你,你刚才说什么?你在教训我?!” 李承乾皱眉:“父皇如今还不是皇帝,都还没有受群臣奉承,眼光就开始如此狭隘了吗?” “儿臣的捲轴本就是留给青雀用於东山再起的东西,是儿臣在和父王战死在玄武门之后,留给青雀和母妃他们,今后东山再起的底气” “父王连看都没有看完,就因为其中几句不合心意的话,把儿臣叫过来呵斥一通。” “怎么?” “莫非今后父王真的成了陛下,这群臣的奏摺,父王也是只看一半?但有不满意的,就立刻让人將那臣子贬黜砍杀?” 李世民:“我......” 他瞪著一双眼睛,虎目好似要喷火一般。 但此刻面对李承乾这双冷静到看不到一丝一毫的怒意,但却有著一股恨铁不成钢般诡异情绪的眸子。 想到自己刚才的行为,不知为何,原本的怒火,竟在顷刻间,变得心虚起来。 “殿下,这,太子殿下怎么会有这种意思呢?今日朝会,又刚刚完成册封,太子也是疲累而已。”杜如晦上前缓和。 然而。 听到这句话,李承乾却是冷哼一声。 忽然在几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忽的上前。 一把从还在愣神的李世民手中,劈手便是將自己准备的捲轴夺走。 “既然父王觉得儿臣这里面疏漏太多,儿臣也不愿父王如此疲惫,那东西儿臣就先拿回去了” 说著,一拱手,竟是在眾人惊愕的目光中,头也不回的便是直接走出了显德殿。 看著李承乾那手中还攥著捲轴,瀟洒离去的背影,李世民这才如梦初醒。 “你等为何不拦著?” 他不满的瞪著还傻傻站在那里的程咬金几人,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陡然转头。 “克明,那逆子捲轴之上记录的东西,尔等可有记录?” 此话一出,房玄龄和杜如晦却是齐齐面色一变,扑通一声,不约而同一般,瞬间跪在李世民的面前。 “殿下,我等万万不敢啊,上面东西属下甚至都没有细看!” “是啊殿下,涉及盐铁,更是与世家根基有关,我等根本不敢有任何私藏和窥伺之心啊!” 李世民心中稍稍放心一些。 然而。 口中却是怒骂一声:“那尔等刚才就坐视那逆子將那捲轴夺了回去?” 眾人:“这.....” “去!还不快给孤速速將捲轴追回来?!” 却说另一边。 被莫名其妙喊进宫的李承乾,这边刚刚走到东宫的门口。 看著那些依旧还在替换的太监和宫女,忽的想到了什么。 一把拉住一旁快步追出来的太监王德。 “王德,隱太子和齐王的那些旧臣和家眷,现在被关在什么地方?” “啊?” 李承乾皱眉:“问你话呢,啊什么啊?” 王德顿时紧张起来。 “殿下,这个老奴我......” “怎么?王德莫非你还是隱太子的旧臣?意图给他们隱瞒?” 李承乾眼中顿时闪过一道阴冷杀意,忽的,手中一拳在一旁王德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猛地一拳从对方脑袋一侧轰过。 “砰!” 朱红色的实木柱子上,一道清晰的拳印,带著崩碎开来的涂料。 惊得王德两腿一软,当即便是直接跪在了地上。 “他,他们都被太子殿下下令关,关在了宫內北面的监牢......” 就在李承乾这边刚刚骑马离开,这时急忙衝出来的程咬金,便是看到了整个人好似麵条一般,倚靠在柱子上,摊坐在地上的王德。 “你这廝,这是做什么?中山郡王呢?” 闻言,王德急忙焦急大喊。 “快!郡王殿下去,去隱太子家眷被关押的地方了!” “什么?!” ...... 当李承乾来到这里王德口中宫內监牢的时候。 却是惊讶的发现,守备在这里的人,不是別人,而恰恰就是原本的玄武门守將,当日和他一同在玄武门外廝杀过的两人。 敬君弘和吕世衡。 “我来这里看看。” 如果换做是別人,或许敬君弘两人还要顾虑一下会不会是隱太子余孽,但是如果是李承乾,两人根本没有多想。 直接便是一脸笑容的给李承乾打开大门。 杂乱的监牢之中,铁索碰撞的声音,伴隨著走进来的脚步声,让这里面被关押的隱太子和齐王家眷子嗣们,瞬间纷纷一惊。 “是你!李承乾!” 一道带著浓烈恨意的声音传来,就在李承乾转头的剎那,便是赫然看到了记忆之中熟悉的几道人影。 “呵呵,安陆王,河东王,武安王,汝南王,鉅鹿王.....放在以往,想要一下子见到你们所有人,还真不太容易呢。” 说著,为首的太子李建成二子,河东王李承道看到缓缓抽出长刀的李承乾,一张比起李承乾看起来还要稚嫩些许的小脸。 瞬间煞白。 “你,你要干什么?” “中山郡王,你可知今日你若杀死他们,你將来就永远和那个位置无缘了!甚至於,当今太子继位,你也决然没有可能被封为太子!” 一道苍老的声音,从李承乾身后的牢房之中传来。 闻言。 李承乾微微回头,却是和一双写满果决和冰冷的眸子对视在一起,这是一个中年文官,原本的官服应该是被扒了。 此刻露出一身还打著补丁的內衬。 儘管身陷囹圄,看起来脸上还有些许虚弱,但此刻和李承乾对视的时候,却是腰背挺直。 “魏徵?” 魏徵瞳孔微微一缩,没想到李承乾竟然一下说出了他的身份。 “中山郡王竟然知道我名。” 李承乾淡淡一笑:“想要让我死的人,我怎么会不记得呢?你可不止一次在我那好大伯的面前说过,让他们诛杀我秦王府一脉了。” 闻言。 李承乾的身后,顿时传来几声来自於太子李建成子嗣的怒骂。 李承乾微微回头,眸子在自己的这些个堂兄堂弟身上扫过,隨后又缓缓的落在了魏徵的身上。 “看来魏大人在东宫的威信不低啊,我这些原本还像是鵪鶉一般的堂兄堂弟,因为魏大人一句话,倒是变得勇敢起来了。” “看来魏大人有办法救他们?” 魏徵凝视著李承乾,紧咬著牙关。 “老夫已经说了,你杀了他们,你將彻底和那个位置没有关係!” 李承乾不屑一笑。 “危言耸听!” 说著,竟是在后者惊骇的目光中,忽然猛地一刀。 “咔嚓!” 看著劈断牢门锁链,直接提刀走进其中,又一脚將想要衝上去反抗的几个太子子嗣踢翻,抓著其中年纪最大的安陆王,来到自己监牢面前的李承乾。 “中山郡王!你要干什么!?” 李承乾脸上满是冰冷,一柄长刀架在这位记忆中没少和齐王府的几个子嗣,针对他们秦王府的河东王。 “你既是隱太子的谋臣,今日本王就给你一个救下他们的机会!” “本王问策,你若能答得令本王满意,本王就放他一条生路!” 不等魏徵同意与否,李承乾深吸一口气。 “中山郡王问策!” “若我父王继位大宝,统御社稷,当下最要紧之事为何?当如何解决?” 魏徵咬牙,然而,看著李承乾手中刀锋已然是在安陆王脖颈处留下一道淡淡的血痕。 周遭安陆王的生母亦隔著监牢,对魏徵大声呼救。 纵然心中千百般不愿。 此刻也只能拧眉思索。 半晌。 “当今陛下子嗣,唯剩秦王一人,而秦王府掌控皇宫,又有兵权,眼下最要紧之事当安抚群臣,尤其是东宫旧臣和陛下武德老臣。” 此话一出,李承乾脸上笑容不由变得诡异起来。 “所以,魏徵你这是在向本王求饶吗?” 魏徵惊愕,隨即一张老脸瞬间涨红,整个人更是气得当场站了起来。 “某就是死!也绝不会做背主之事!” 李承乾挑眉,手中长刀轻轻下压几分。 在安陆王的一声声恐惧悲鸣声中,李承乾冰冷刺骨的声音再次传来。 “中山郡王问策!” “怎么,才能让你魏徵,做那背主之事?” 魏徵瞬间怒目圆瞪。 “你在羞辱我!” “啊啊啊啊!別杀我,別杀我啊,呜呜呜.....” 听到安陆王被嚇得六神无主的哭嚎声,又对上李承乾此刻冰冷强硬的眼神,魏徵瞬间只感觉一口气差点没有喘上来。 差点当场晕死过去。 “你.....老夫刚才给你的回答你既然满意,就该放了安陆王!” 闻言,李承乾挑了挑眉。 提起脖子上还留著一道血痕的安陆王,李承乾从善如流。 当即在又是在一阵阵隱太子子嗣,以及妃子们的惊恐声中,將早已经嚇得浑身抖若筛糠的河东王李承德提了出来。 冰冷的钢刀搭在对方的脖子上。 李承乾衝著魏徵挑了挑眉。 “魏大人,救我,救我.....呜呜呜” 魏徵深吸一口气。 “某只为明辨忠奸,听得逆耳諫言的明君效命!想要老夫继续为官,秦王当下罪己詔,承认谋夺皇位的事实,而后......” “啊啊啊啊,魏大人,魏大人別说了啊!” 河东王忽然发出一串惨叫,后颈位置冰凉的刺痛和压迫感,让他两腿之间瞬间传来一阵暖流。 李承乾视若无睹,凝视著面前好似被掐住了脖子的魏徵。 什么都没有说,但眼神中的冰冷,已然是非常明显。 半晌。 魏徵咬牙:“罪己詔可以不下,东宫属官当释放,隱太子亲眷必须善待,可监禁.....” 李承乾微微转头,隔著监牢,看著那一双双充满恐惧和憎恨的眼神。 “可是他们不死,本王睡不著啊。” 魏徵:“......” 深吸一口气,胸口一阵刺痛,强压下那股翻涌的血气。 魏徵咬牙:“可以让陛下下令,將河东王他们逐出皇家宗谱,朝臣不可探视” 在场隱太子和齐王亲眷们,顿时纷纷脸色惨白。 可以说,一旦真的这样。 再被圈养起来,派人监视...... 他们这些人就真的再也没有翻身的希望了。 见李承乾將刀从河东王的脖颈处收起,魏徵稍稍鬆了口气,如此来看,自己倒是保住了隱太子和齐王的血脉。 儘管今后这些血脉,也必然无法绵延就是了。 “殿下如此做派!绝非明主!” 李承乾不屑:“魏徵,你觉得本王会是爱惜名声的人?你口中的贤明有贤明的好处,但岂不闻,暴虐,亦有暴虐的用法!” 第15章 【文明模擬百年奖励】,要兵马?还想来一次玄武门? “砰!” “滚开!” 监牢之外,一阵急促的嘈杂声传入监牢之中。 听到这种动静,顿时嚇得纷纷再次紧张起来。 就在魏徵,以及隱太子和齐王的家眷们,纷纷以为是什么大难临头的时候。 砰的一声衝击,监牢大门被两道身影瞬间撞开。 衝进来的,赫然就是李二的麾下两道猛將,尉迟恭和程咬金。 “两位將军何故如此急躁?难道还担心本王在这里大开杀戒吗?” 李承乾皮笑肉不笑的瞥了一眼紧隨两人身后,同样快步走进来的便宜老爹李二,之后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几个秦王府核心成员。 竟也全都来了。 李二看到李承乾手中长刀之上,淡淡的血渍,瞳孔不由微微一缩。 然而,在看到现场没有任何一个尸体,自己那些子侄和兄嫂弟妹,也全安然无恙,不由稍稍鬆了口气。 “承乾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声音中,难得的带上了几分怒火。 然而,李承乾却是隨手將手中长刀归鞘,隨后当著眾人的面,直接抬起一脚,將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河东王,踹倒在一旁。 又衝著一旁监牢之中,敢怒不敢言的魏徵,努了努嘴。 “吶,儿臣这不是帮助父王您解决后顾之忧吗?就在刚才,我们的魏徵魏大人,决定主动帮助我们,安抚原隱太子旧臣,並且保证绝对不会让父王您难做。” 闻言。 眾人目光不由瞬间落在了此刻的魏徵身上。 魏徵此人,在场眾人也都非常熟悉,毕竟作为曾经的东宫洗马,算是隱太子李建成身边,除了裴寂,王珪以外的能臣了。 当初可没少给秦王府使绊子。 而对方是什么尿性的人,在场眾人也早有熟知。 这种茅坑里的臭石头,殿下是怎么说服对方,竟然能够让对方主动投效? 而且还愿意给当今太子办事? 这下,就连李世民都不由將注意力放在了此刻仍然还在监牢之中的魏徵身上。 “魏徵,承乾说得可是真的?孤倒是想要听听,你准备怎么帮助孤稳定朝纲。” 注意到李承乾那似笑非笑的表情。 魏徵儘管內心完全愤怒和不甘,此刻在面对这位杀了自己的四叔齐王,更是还能够不顾声名狼藉的將屠刀对准自己堂兄弟的中山郡王李承乾。 此刻也只能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头的愤怒。 “回稟太子殿下,只要殿下愿意既往不咎,不因为此前东宫旧臣的针对而对这些朝臣予以报復,老夫愿意前去做那说客。” 李二点头,脸上刚刚浮现出来一抹微笑,刚准备说什么。 一旁的李承乾却是看著忽然又不说话了的魏徵,顿时眉头大皱。 “魏大人,然后呢?” 李承乾目光冰冷,刚刚收刀入鞘的手,再一次的轻轻放在了自己腰间的刀柄之上。 魏徵咬牙,低头衝著李世民再次拱手。 “老,老夫愿意弹劾隱太子,违逆纲常,暗蓄私兵,意图谋反,恳请陛下將隱太子及其党羽齐王亲眷子嗣,尽数赶出宗谱,圈禁深宫!” “嘶!” 几道倒吸凉气的声音,瞬间从李世民身后的房玄龄和杜如晦几人口中发出。 魏徵如果真的主动做到这种程度,绝对能够很大程度的缓解朝堂內外的压力。 尤其是,他这个东宫属官自己把这个屎盆子叩在身上。 也就意味著,一下子让那些想要证明自己“忠直”的臣子,一下子有了一个发泄的目標。 同时,在面对手握兵权的李世民,也能够说服自己內心的屈从情绪。 李世民目光不由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长子。 如果能够这样的话,那倒是省去了不少的麻烦。 至於说斩草不除根的事情,会不会留下遗祸。 这可就太小看他天策上將李世民,以及秦王府的一眾部將了。 很快李世民这边,亲切的直接下令將魏徵等几个关押在这里的东宫属官放出来,作为名义上的太子,实际上却基本上已经掌握皇帝权力的李世民。 这件事终究也不过就是他一句话的事情。 “如此,父王我可是又帮您解决了一个大麻烦啊,给儿臣点奖励,应该不为过吧?” 刚刚命人带著魏徵等人下去休息。 还没有来得及高兴的李世民,这边身后便传来了自己儿子幽幽的声音。 一回头。 便看到李承乾此刻正一脸疲懒的倚靠在监牢大门的一侧。 顿时眉头一皱,发出一声怒哼。 “承乾!你胆子现在越来越大了,眼里究竟还有没有我这个父王?” 闻言,李承乾原本脸上本就不多的笑容,顿时缓缓消失。 “父王,这话从您的口中说出来,可就太寒儿臣的心了。” “母妃肯定不知道,大伯和四叔的妃子们被您圈禁在这里,子嗣都还留著吧?” 李世民面色微微一变,然而,李承乾却是一点惯著他的意思都没有。 “父王,那些妃子您是什么打算,儿臣不管,但是,李承道这些叔伯的子嗣您还留著.....是秦王府的刀在玄武门全都砍卷刃了吗?” “还是说.....” 李承乾微微上前一步,一双冰冷的眸子之中,带著毫不掩饰的愤怒。 “父王您也像是皇爷爷一样,爱惜自己的名声,所以专门留给儿臣来替您解决?” “承乾,你怎么可以这么想自己的父亲!?” 长孙无忌大惊,急忙就要找补。 然而。 李承乾却是冷哼一声。 “正因为我还认他这个父亲,所以这件事,母妃那边我也没有丝毫声张!” 李世民被李承乾的话,气得浑身发抖。 然而,面对李承乾眼神中毫不掩饰的质问,此刻竟也是难免的有些心虚。 李承乾说中了! 在当时东宫和齐王的子嗣被控制起来之后,尉迟恭他们有询问过怎么处理。 內心之中的犹豫,以及正如李承乾说得那般的顾虑,最终还是让安陆王等隱太子和齐王子嗣,活了下来。 见李世民不说话,李承乾再次冷哼一声。 “所以,我给父王你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要点赏赐,不为过吧?” 李世民脸色铁青。 “你想要什么?” “那日进攻玄武门的那个薛万彻,玄武门云麾將军敬君弘,吕世衡,还有玄武门那不到两百名兵卒。” “算是將来我东宫六率的班底!” 李世民的脸色更加难看。 “孤如今尚且也才刚刚加封太子,你就已经惦记上这个位置了?且不说你皇爷爷那边要什么时候禪位......你凭什么就觉得,自己就一定是太子呢?” 李承乾:“因为父王您没得选!” “我们一家子造的反,您杀了大伯,我杀了四叔。” “你我父子,从玄武门那日起,就已经是万古不易的国贼了,不选我?难道父王是准备杀了我?” “杀了我就能洗乾净父王您手上的血吗?” 周围程咬金和尉迟恭等秦王府老人,此刻早已经在这对父子爭吵起来的时候,躲得远远的。 只留下还身为外戚的长孙无忌,此刻站在一旁,一脸的焦急惊慌。 但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出言缓和局面。 “......” 沉重的呼吸声,从李世民和李承乾这对父子的鼻腔发出。 此刻一高一矮两人相对而立,双眼却是全都分毫不让的凝视著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 “你要兵马,是准备等到太子之位坐腻了之后,也给孤来一次玄武门宫变吗?” “扑通!” 长孙无忌被当场嚇得直接跪在地上。 “殿下,承乾他万万不会有这种想法的啊殿下,他可是您看著长大的,他......” 然而,不论是李世民,还是此刻的李承乾,却像是完全看不到此刻的长孙无忌。 “那就要看父王您愿不愿意相信我了,那日玄武门,儿臣跟您一样,也是压上了自己的性命,如若父王只需要儿臣黄泉路陪您一起,却不允许儿臣和您一起手握权力.....” 李承乾微微摇头,声音却是斩钉截铁。 “父王您应该是知道的,儿臣,並非引颈待戮之辈!” “正如同当初皇爷爷一般,父王,现在决定权,在您的手上!” 又是一阵父子沉默。 此刻跪在地上的长孙无忌,几乎就要晕厥过去了。 这般目无君父纲常的悖逆之言,在歷朝歷代,都是闻所未闻的。 然而。 恰恰是在这大唐,便是真的出现了。 此刻长孙无忌整个人身体的衣服都被汗水打湿,额头上黄豆大小的汗水,更是不停洒落。 然而,他却是一句插嘴的话,都不敢说。 呼吸都在这一刻,被迫屏住。 不知过了多久,脸色阴沉的李世民,终究是冷哼一声。 直接转身朝著东宫的方向走去。 “但愿你是真的掛念你的母妃,不要做出来令她伤心的事情......” 是夜。 李承乾回到秦王府,脸上满是高兴的笑容。 这份笑容带著少年人该有的朝气和些许的天真,让长孙王妃放心不少的同时,也令李泰以及秦王府的其他弟弟妹妹。 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不过,关於兵卒的事情,李承乾並没有声张,毕竟这种事情,总归是可能对自家那个便宜老爹產生威信影响。 还是等到过一阵子,自家老爹真的坐上皇位,自己也成为太子。 再处理不迟。 “哼哼,歷史上差不多就是二凤登基不到一月左右的功夫,东突厥忽然发动进攻,逼著二凤签下了耻辱的渭水之盟......” 李承乾躺在自己的床榻之上,一双眼神却是亮的嚇人。 如今不论是他,还是自己老爹二凤。 在世族层面的名声肯定是毁透了,而想要真正坐稳江山。 民心,强军,以及富裕的內帑。 就是真正需要把握的东西。 “頡利那老东西,终究內心是畏惧大唐,畏惧二凤的,如果能早点准备,或许別说渭水之盟不会再有,或许大唐也能提早重创甚至覆灭东突厥......” 【叮!初次文明模擬度过百年,奖励文明產物抽奖三次】 突兀的提示在李承乾的脑海中陡然响起。 当李承乾意识再次进入到那个文明模擬的空间中的时候。 刚一睁开眼,看清楚云层下的景象时,便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嘶!这百年过去了,这里竟然变成了这么大一座雄关?!” 只见,那原本连绵著大片森林,有著两座大山屹立的地方,中间竟然已经形成了一座巨大的雄关城池。 一股股浓郁的炊烟,伴隨有来来往往大量的马车和穿著精锐战甲的士兵,正在里面活动...... 【是否现在抽取?】 第16章 太子之位到手!舞王要来了! 【是否现在抽取?】 声音在李承乾的脑海中再次响起,让他终於回过神来。 “抽!给我狠狠的抽!” 他满脸期待,上一次还只是十年模擬的抽奖,就让他拥有了如今这世间顶尖悍將的实力,而且,就冲那【天材地宝·龙元果】的效果来看。 要是搞不好,古今那么多帝王嚮往的长生,在自己身上,或许真的能够实现...... 就在李承乾这边心中做著美梦的时候。 此刻那哨所横跨整个山脉,一直延伸到远处无法看到的森林尽头,城池更是完全盘踞在两座擎天巨山之间的巨大人类文明聚集地,陡然绽放开三道璀璨的光芒。 东乾关! 这座在李承乾的金手指模擬中,实际上真的经过了百年演变,诞生出来的城池之中,此刻城池的最核心宫殿。 “將军!” 一眾东乾关大臣和將领,此刻看著浑身忽然爆发出一股璀璨神光,身体更是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忽然开始缓缓飘飞起来的大乾关女將乾英英。 全都一时间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 忽然。 “刷刷刷.....” 又是一道道稍显黯淡的光芒,自其麾下兵士身上绽放。 这些人无一例外,全都是如今乾英英麾下的精锐,分属大乾关国主的影卫。 “英儿!”坐在王位之上的国主大惊。 然而,不等眾人有什么反应,一股带著无上威严和神性的意志,瞬间施加在整个大乾关人族所有人族的身上。 “天授机缘,人族大乾关乾,影卫统领乾英英,携三百影卫精锐上天......” 眾人瞬间纷纷激动的跪伏一片。 此刻在李承乾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和他几乎有著七八分神似的伟岸身影,已然宛若苍穹之上的海市蜃楼一般。 出现在了整个大乾关人族的面前。 而与王宫之中的女將乾英英和三百影卫一样。 此刻,作为掌握大乾关人族最顶尖工匠和机关造诣的千机司之中。 千机司司主,大乾关第一大匠,墨亦。 上一刻还在研究大乾关守城器械的墨亦,下一刻整个人身上忽然绽放开璀璨的光芒,连带著周围千机司的一些工匠。 “天授机缘,人族大乾关千机司司主,墨亦,携五百大匠上天......” 此刻。 苍穹之上,李承乾满脸期待的看著那在大乾关之中绽放开来的,密集光点。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读小说上 101 看书网,??????????????????.??????超讚 】 【叮!恭喜宿主获得“大乾关千机司司主墨亦,大匠五百”】 【叮!恭喜宿主获得“大乾关影卫统领乾英英,三百影卫精锐”】 【叮!恭喜宿主获得“《淬骨经》”】 【註:抽取到的人物將自动植入宿主所在空间常识,並绝对效忠】 声音结束,隨后,李承乾便是看到,原本只有自己“腾云驾雾”的高空之上,忽然多出来数百道身影。 这些人全都一副標准古人打扮,看起来和唐人没有什么区別。 但是,在这些人看到李承乾的剎那,却是全都齐齐忽然跪倒。 “我等参见上神!” 一双双眼睛之中,都绽放著狂热的光芒。 “嗯,你们先暂时休息,等到情况適合,我会把你们放出来。” 话音刚落。 这些人直接便是被他送到了储存空间之中。 这么多人,要是一下子在秦王府放出来,那乐子可就大了。 如果换做以往,自己还敢肯定自家老爹李二不会对自己这个亲儿子痛下杀手,但是玄武门他也杀了齐王李元吉。 要是如今忽然凭空冒出来这么多兵马...... 秦王府,李承乾在床榻之上缓缓睁开眼,脸上带著满是期待的笑意。 “嘖嘖嘖,李二啊李二,要是被自己的儿子说汝当勉励之,不知道你会是什么表情呢?” ...... 或许是因为李承乾这个小蝴蝶的出现,就在玄武门宫变后不过半月之后,距离李世民正式册封为皇太子不过十天左右。 一份来自李渊的退位詔书,经由宰相裴寂,送到了如今已经入主东宫的李世民手中。 东宫,显德殿。 儘管知道自己很快就能上位,但是当詔书真正的摆在他面前的时候,李二这位杀兄夺位的天策上將,终究还是明显有些过於激动。 “这,不知道父皇他有没有什么交代的事情?” 李二清了清嗓子,强忍著激动问道。 闻言,裴寂的目光却是不由得朝著此刻正同样坐在东宫一侧的李承乾身上,然而,此刻李承乾锐利的目光,却何尝不是正凝视著他。 想到当日这位中山郡王有多疯。 裴寂急忙收回自己的眼神。 “咳咳,陛下希望殿下能够善待朝中臣子,切勿再因为此事,让宫门染血.....陛下尤其希望,殿下能够善待......” 之后善待谁,裴寂没有明说。 但在场的大家却是都心知肚明,就连李世民目光都不由得朝著自家儿子承乾的方向看去。 如今朝中有了魏徵出面,原本的隱太子旧臣,儘管依旧心存芥蒂,但至少眼下不会继续找他们的麻烦。 朝局稳定,自己那些便宜侄子侄女们,李世民自然没有必要全部干掉。 但是......自己的长子承乾可真说不准。 “承乾啊......” 李世民脸上露出一抹儘可能慈祥的微笑,刚准备说什么。 却见李承乾直接翻了一个白眼。 “父王休要污衊儿臣,原河东王和安陆王他们,可是我的手足兄弟,挚爱亲朋,身上同样流淌著我李唐皇室血脉的兄弟,若非不是隱太子大伯和齐王四叔犯上作乱,我岂会对他们动手?” “父王难道觉得,儿臣是那种愿意手足相残的禽兽不成?” 李世民:“......” 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 手捧传位詔书的裴寂嘴角抽搐:“......” 眾人的目光全都在这一刻,齐齐匯聚在此刻大言不惭的李承乾身上。 好傢伙,你这麵皮,当真是一点都不要了。 那日玄武门把你的好四叔当穿葫芦一般,直接捅个对穿就算了,今日还能恬不知耻的骂手足相残之人乃是禽兽。 这中山郡王,骂起自己来也是一点都不留情啊。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 儘管感觉自己有被冒犯到,但此刻当著眾人的面,也不好让这个愈发有些难以管教的长子,明白什么叫做父皇的威严。 至此。 隨著李世民这边明著表示,不会苛责或者罢免李渊麾下老臣之后,传位詔书下达不过三日。 李世民正式登基。 大唐皇宫,太极殿。 “任命秦王府护军秦琼为左武卫大將军.......” “程知节为右武卫大將军” “尉迟恭为右武候大將军.....” 李承乾站在太极殿一侧,依旧身著身为中山郡王礼制的朝服,目光却是淡淡的在满朝文武,以及这恢弘庄严的宫殿周围打量著。 如果按照原本歷史的轨跡,即便是玄武门之变之后,李渊退位的过程,也绝非如同今日这般平淡且稳定。 其中不论是老臣裴寂等李渊旧臣,担心失去权力而做的暗中抗拒。 还是李渊后宫的张婕妤等妃子的枕边风,都是自家老爹李二登基的阻碍。 只不过...... 李承乾目光平静的凝视著手持笏板,安静站在百官前列位置的裴寂,不过十三四岁的他,此刻身上散发的压迫气场,却是一点不弱於程咬金等朝中武將。 至於张婕妤,既然说了隱太子淫乱后宫了,那这个人选自然是需要拉出来一个的。 就在李承乾心思神游的时候。 “原皇太子妃长孙氏,贤良淑德,素有雅慧,立为皇后” “中山郡王李承乾,早闻睿哲,风姿俊逸,仁孝纯深,立为太子......” 李承乾立刻恭敬出列,在自己拿皇位之上的便宜父皇复杂的目光中,躬身谢恩。 太子之位到手。 李承乾的心情瞬间大好。 穿越至今一直以来的准备,以及那玄武门的廝杀,可不就是为了今天这大唐太子之位吗? 虽说正式的册封大典还需要时间准备。 但隨著自家老爹搬进了甘露殿,他这个太子,也算是正式的有了自己的“地盘”。 “殿下,我等接到陛下手諭,今后调於东宫,听从太子殿下调遣!” 敬君弘,吕世衡两人刚一收到调令,立刻便是在第一时间赶到了此刻的东宫。 却是恰巧的碰上了此刻正在指挥著人手,对东宫进行重新整理的李承乾。 “好了,你们与孤也是一同鬼门关廝杀过的袍泽,今后尽心办事,孤自然不会亏待了你们,这些虚礼就免了吧。” 说著,立刻指了指那些正在朝著东宫库房搬运东西的秦王府兵卒。 两人立刻会意,带著手下原本应该属於玄武门的百名兵卒,便是前去帮忙。 “末將薛万彻,拜见太子殿下,多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 东宫甘露殿之前。 李承乾手中捧著一份关於东宫库房物资的帐册,看著眼前明显比起一月之前,瘦削了很多的汉子。 注意到对方低头时候脸上的忐忑,淡淡一笑。 “你和敬君弘他们都一样,都是孤亲口向父皇討要来的,所以大可不必如此小心,当入玄武门一战,你我也不过各为其主罢了。” 闻言,薛万彻心头顿时稍稍放鬆些许。 “多谢太子殿下体恤,殿下仁德!” “呵呵,仁德......” 李承乾嗤笑一声,摇了摇头。 “如今朝堂之上,甚至整个长安,说孤这个太子仁德的,恐怕也就只有你薛万彻一个了。” 没有理会一脸尷尬的后者。 李承乾目光重新看回了自己手中的帐册。 口中喃喃嘆息。 “可真穷啊......父皇竟然这么不当人,东宫库房金银竟然被搬了个乾净,老子抢儿子,当真臭不要脸。” 薛万彻被这位太子殿下的大胆,嚇得再次低下头。 然而,李承乾儘管这么说,但也没有真的怨念李二。 大唐如今的情况,他也已然有了一定的了解。 天下刚刚安定不久,太上皇李渊在位期间,也是儘可能的让百姓修生养息。 不过。 一想到如今东突厥那个未来的长安舞王,肯定已经准备趁火打劫,而在歷史上,自家便宜老爹这么穷了,还又被这些蛮夷敲诈一番。 李承乾便是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薛將军,你的武艺孤是清楚的,但是就是不知道,如若孤让你统领眼下东宫兵卒,你能多久,將他们训练成一支骑兵?” 骑兵? 听到太子这个要求,薛万彻一愣。 “殿下,这.....虽说如今东宫侍卫都是原玄武门的兵卒,而我大唐皇城兵卒就算步卒,也会在每月进行一次骑术训练,但.....想要真的將他们训练成骑兵,还需要长年累月的训练。” “而且,训练骑兵先不说当今陛下是否同意,期间靡费也著实不是眼下东宫能够承担。” 闻言,李承乾儘管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此刻也是难免有些忧虑起来。 薛万彻小心打量著此刻的李承乾。 “殿下,不知您为何想要训练骑兵?眼下您坐於东宫,安危自然有宫廷禁卫负责。” 李承乾翻了个白眼。 瞪了一眼对方。 “亏你还是將门之后,看样子和你兄长永安郡公比起来,还是差得不少。” “如今我大唐刚刚经歷还主,你觉得,眼下情况,北方突厥能够放过这个机会?” 此话一出,原本还有些迷茫的薛万彻,瞬间神色大变。 “突厥南下?!” 同样的惊怒咆哮,还在此刻李世民的甘露殿之中传来。 李世民看著手中来自边关的紧急奏报,眼神好似想要吃人...... 第17章 世家的胁迫?知不知道我李承乾有几只眼睛? “頡利可汗,发兵十余万人,南下进攻涇州,现已一路杀至武功......” 甘露殿。 此刻除了李世民以及秦王府的一眾老臣之外,魏徵和裴寂的身影,也站在这里。 这也算是李世民给隱太子旧臣和太上皇旧臣们的一个表態。 只不过,此刻不论是裴寂还是魏徵,很显然都顾不上什么隱太子和李渊了。 “陛下,眼下必须儘快调动兵马,阻击突厥,不然以突厥的兵马速度,恐很快危及京师!”裴寂率先开口。 房玄龄也是急忙附和。 “没错陛下,眼下长安我等兵马加起来,也不过万余,如若被突厥蛮子杀至长安,社稷恐有倾覆之危!” 杜如晦:“眼下除了调度兵马抵御突厥之外,陛下,我们还应该立刻派遣使者,呵斥突厥悖逆盟约,言而无信,各地兵马也应儘快调动,驰援长安”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不论是军事方面,还是外交方面抵御突厥的手段,全都说了一遍。 却是唯独没有任何一个人在此刻犯怂。 即便不是秦王府出身的魏徵和裴寂,此刻都丝毫不担心会战败这一说。 毕竟,眼下大唐的皇帝,可是天策上將李世民。 纵然如今朝堂世族背地里,已然是开始唾骂李二杀兄囚父,不当人子,但却没有一个人敢否认对方强大的军事才能。 眾人担心的,无非就是如若和突厥正面开战,这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天下,怕是又要陷入兵荒马乱的境地了。 然而,就在当天李世民紧急召开的朝会之上,当眾宣布了这件事之中。 朝堂之上各部官员,却是纷纷譁然。 “陛下,眼下户部库房根本没有能够足以支撑大战的银两啊,长安储备的粮草也是一个问题,需要紧急从周边各仓调度。” 户部尚书崔民师焦急出列。 闻言李世民眉头顿时一皱:“那就紧急调度!” 崔民师一脸难色,却是再次拱手行礼。 “是!臣遵旨!” 然而,就在崔民师刚刚走回自己的位置,又是一道身影,却是忽然从群臣中走出。 “陛下,眼下突厥贼子来势汹汹,恐不仅仅是劫掠那么简单,恐有窥伺我中原神器之嫌,眼下隱太子作乱朝局刚刚稳定,突厥若兵临城下,恐朝都人心不稳,臣请调度长安兵卒,御敌於外......” 李承乾目光平静的看著对方。 眼下他身著太子朝服,关於朝中大臣身份和出身,早已一清二楚。 这个继户部尚书崔民师之后,又一个出列諫言的,赫然就是兵部侍郎王铭。 一个清河崔世,一个太原王氏..... 一个说没有粮草,需要从周边调动不能开战。 一个又说应该主动出兵,甚至明里暗里的意思就是让李世民御驾亲征。 这算盘打得,李承乾几乎已经可以想到。 一旦自家老爹真的如他们说的那样,带领原秦王府將领出征,北上抵御突厥,和突厥兵戈交接时刻,恐怕就是又一次宫变的时候。 到时候,不论是太上皇李渊復辟,还是那些被囚禁在宫中的安陆王,河东王之中的任何一个隱太子子嗣被扶上位。 到时候这李唐江山,恐怕就真的归於他们五姓七望了。 就在这一会儿的功夫,又是十几名五姓七望的官员,连带著一些和对方存在姻亲关係的官员,纷纷出列。 一副慷慨豪迈的模样,好似李世民如果不在此刻下令出兵御敌。 就是一个懦弱无能的君主一般。 很显然,李世民等秦王府老臣,很快也是意识到了这帮傢伙的意图。 程咬金气得双眼猛地一瞪,就要发怒。 这时李承乾却是忽然缓步走出。 对著李世民便是微微躬身。 “父皇,儿臣请战!” 刚才还一副要以大义挟持李世民出长安迎战的世家群臣,瞬间愕然。 “父皇乃天子,如今蛮夷南下,朝局不稳,正是应该需要您居中社稷,稳定朝纲的时候,儿臣身为储君,当为父皇分忧,愿为一参將,带东宫侍卫迎敌。” “父皇只需点几员大將即可!” 魏徵站在群臣之中,看著此刻面对突厥来犯,以及世家胁迫,竟然主动站出来,为李世民分忧的李承乾,不由眼中闪过一道复杂之色。 如若此刻坐在皇位上的是李建成,而此刻站出来为父分忧的,是那安陆王该多好。 不过,这种想法也仅仅只是存在了须弥,便是立刻被他打消。 先不说当初大唐初定的时候,突厥也不是没有南下过,就从当时太子李建成提出的迁都反应来看,对方最多,也不过就是一个守成之君。 李世民微微皱眉,目光淡淡的从崔民师等世家大臣身上扫过,隨后又看向了自己儿子。 “承乾,战爭可並非儿戏,一旦我大唐与突厥正式开战,刚刚恢復些许生息的天下百姓,又恐落入战火之中。” 说著,李世民沉吟片刻。 “尉迟敬德!” “末將在!” “......” 李承乾看著如同歷史上一般,李世民封尉迟敬德为涇州道行军总管,让其抵御突厥军队,眉头暗暗皱起。 如果仅仅只是这样的安排,尉迟敬德所部获胜不难,但想要將突厥主力全部阻拦下来,绝对不可能。 一场几乎就是世家大臣对秦王一脉公开叫板的朝会结束。 李承乾这边刚刚走出太极殿,一名身著黑色修身皮甲的妙龄女子,便早早的守候在了这里。 “殿下,您让属下准备的东西,已经全都做出来了。” 闻言,李承乾眼中顿时亮起一道精光,回头看了一眼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从太极殿下朝出来的世家官员,鼻腔轻轻发出一声冷哼。 “带著东西,隨孤去一趟父皇那里!” 当李承乾带著从模擬世界召唤而来的贴身侍卫,实则是自己密探首领的乾英英,出现在甘露殿外。 隔著老远,都能够清楚的听到,自家老子那愤怒的咆哮声。 “崔王两家当真是好胆!真当突厥犯边朕就能够被他们隨意拿捏?简直岂有此理!” “哼!还想让朕离开长安,哈哈哈,端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难道他们还想要让太上皇復辟不成?!” 李承乾眼神示意守候在门外,战战兢兢的王德带著周围的太监退下。 自己则是直接提著手中的木箱,走入其中。 “世家针对我等,本就是必然,父皇何故如此大动肝火,既然没办法把他们砍杀得一乾二净,一了百了,何不想想我们该如何让世家这些恶狼,老老实实给我们充当忠犬......” 李世民微微有些穿著粗气。 脸上的怒容在李承乾进来的时候,还没有消去。 “哼,还让世家充当忠犬,若是朕有办法,难道还需要在这里大动肝火?” 李二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自己这个太子。 却见李承乾淡淡一笑,从带来的小木箱之中,拿出来两样东西。 “父皇这些时日倒是一直没有和儿臣要那捲轴之上的东西,索性儿臣便让东宫的匠人,提前製作了出来。” 一叠略微还泛著黄色的纸张,以及一个小小的瓷罐,被李承乾摆在了李二的面前。 “这是.....你那上面说的改进的造纸术,还有青盐?” 李世民以及此刻甘露殿的眾人,顿时不由走近了一些。 李承乾含笑点头,只不过这股微笑,落在了裴寂和魏徵的眼中,却宛若一个在刑场上,凝视世家满门脖颈的刽子手。 “如今我大唐,各地豪强不少,但是真正需要引起皇室重视的,也就只有五姓七望了,世家大族绵延数百,甚至上千年。” “正所谓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 说到这里,李承乾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意义不明的讽刺笑意。 李世民眼中带著光芒,伸手小心抚摸著手中这其实在李承乾看来,质量尚且还有所欠缺的纸张。 如同看到了什么无上至宝。 “太子殿下,不知道这新改进的造纸术,能够將纸张价格,压到何等地步?” 裴寂小心询问。 李承乾转头,这位跟隨自己皇爷爷的老丞相,可不是一般人。 他呵呵一笑,淡淡的举起一个巴掌。 “裴相眼前这一刀纸,售价这个数。” “五十文?!嘶!这么一叠纸,已然足够装订一本书籍了,只要五十文?!” 裴寂神色惊骇,手中捻著一撮不知道什么时候拔下来的鬍鬚,都未曾发觉。 李世民等人也是纷纷喜不自胜。 房玄龄激动得老泪纵横:“陛下,臣恭贺陛下,得此神器!有此等精妙造纸之术,我大唐未来必定文运昌隆啊!” 杜如晦等人也是纷纷恭贺。 然而。 李承乾却是忽然嗤笑一声,在眾人的注视下,一脸得意的摇了摇头。 “诸位叔伯,我何时说过是五十文了?” 眾人一愣。 却见李承乾勾起嘴角,口中轻轻吐出两个字:“五文!” 轰隆! 宛若晴空陡然炸响一道惊雷,五文的价格一出,在场年纪最大的裴寂,顿时两腿一软,若非一旁魏徵眼疾手快搀扶一把。 此刻对方怕不是要摔出个好歹。 “五,五文?!” 裴寂有些深陷的眼窝之中,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来。 喊出这句话的时候,就连声音都有些颤抖到走音。 李承乾点头。 “是售价五文,意思就是,五文钱,孤的造纸作坊还有得赚。” “嘶!” 李承乾含笑看著眾人的反应,目光落在几人中反应最大,也是世家思维影响最大的裴寂。 指了指桌案上的白纸。 “裴相,您老见多识广,您说这白纸若是用来给世家当纸钱,他们会不会喜欢?” 纸钱...... 裴寂老迈的身躯一颤,刚刚准备打开罐子,看看青盐的李世民闻言,动作也是微微一顿,目光若有若无的缓缓从裴寂的脸上扫过。 不等他回答,李承乾却是忽然像是早有准备一般。 从怀中摸出来一个早早准备好的奏摺。 “父皇,儿臣有奏,如今造纸术改进虽说还未达到儿臣预想的程度,但如此產量,只需要不断地增设造纸作坊,今后我大唐將不再缺纸,因此,儿臣请求父皇下旨。” “再开科举!同时考核採用糊名和誊录製!所有考生的姓名、贯籍、初定等第等信息糊起来,不能被任何人查看” “另外,將考生的考卷重新抄录一遍,將抄录本再拿给考官审阅,期间考卷之上,不会有任何除了考生作答內容之外的任何標记......” 李承乾的语速不快,但说出来的话,却是让裴寂这个老臣额头之上的汗水,瞬间冒了出来。 提议刚说完,李承乾不等自家父皇什么表態,便是似笑非笑的看著一副天要塌了模样的裴寂。 “裴相,您与我皇爷爷是老友,我父皇对您的理政能力也多有讚许,您觉得,孤这份提议如何?” 裴寂张了张嘴,却是囁嚅了半天,讲不出来一句囫圇话。 倒是一旁的魏徵皱眉。 “殿下,此举对天下学子来说是大善之举,如若事实下去,必定能让我大唐国祚绵延更久,但是......眼下此番突厥南下之时,殿下如果拿出来,恐反而会提前招致大祸啊。” 闻言,李承乾一脸讚许的衝著魏徵点了点头。 “呵呵,魏大人果真是才思敏捷之能臣,孤的眼光一向如此犀利。” 魏徵表情一僵,想到了一些不太愉快的回忆。 李承乾淡淡一笑。 “父皇,魏大人说得没错,这个提议確实不適合眼下拿出来,但是,却並非完全没用,如今即便朝堂有了先进的造纸术,让將来我大唐学子读书识字的成本降低很多,但书籍以及一些精妙学问,大多还是掌握在世家门阀的手中。” “因此,短期来看,造纸术能够让我大唐的人才数量增加,但却无法彻底的將世家的影响力抹杀。” 裴寂想要点头,但听到这位太子口中针对世家大族,那不是“抹杀”就是“灭亡”的用词。 最终也只是紧张的看著。 眾人,包括此刻的李世民都听得认真。 “所以太子这话是什么意思?把造纸术这个下金蛋的鸡,拱手让给世家,然后让世家支持陛下?”程咬金一脸的不服气。 闻言。 李承乾顿时没好气的瞪了一个白眼。 “屁话!孤都还没有强抢他们世家女子入宫给孤唱曲跳舞呢,让孤把造纸术给他们?程叔叔莫非觉得孤是什么好人不成?” “这......” 程咬金顿时咂舌。 好傢伙,强抢世家女入宫唱曲跳舞? 当今太子这志向,恐怕就连陛下都不敢有吧? 他不由小心转头瞥了一眼当今陛下,却不想此刻陛下好似早就察觉一般,一双眸子冷冷的看了过来。 嚇得程咬金顿时乾咳一声,忽然低头认真看起了自己的鞋子。 李世民看向太子:“那你是要做什么?” 李承乾淡淡一笑,却是依旧没有直接回答。 “父皇您觉得,如果我大唐与突厥正面开战,结果会是什么?我大唐可会战败?” 此话一出,一旁一直未曾开口的秦叔宝便是冷哼一声。 “殿下莫不是在说笑,我大唐如今虽国力困顿,但要论打仗,岂会怕那些草原蛮子?” 闻言,李承乾点头。 “没错,頡利老贼知道我大唐神器易主,一直到发兵我大唐,號称十万之数,最多不过一月,试问我大唐准备十万兵士的作战物资需要多久?” “他区区一个月若非不是仓促聚集,各部之间都还没有商议好分赃结局,孤的名字今后倒过来写!” “十万突厥兵,一无太多粮草,二又没有攻城器械,除了沿途搜刮我大唐村庄和城镇,如何支撑?” “就算是我大唐兵士据城而守,拒不应战,突厥胡闹一通,最后的结局也不过就是草草收场,然而......我大唐可是真的无可战之力?!” 李承乾的声音,忽然在这一刻变得亢奋起来。 双眼之中,那在裴寂看来熟悉又刺眼的疯狂让他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唾沫。 “十万突厥兵进入我大唐,他突厥本土必然空虚,他既然能够在我大唐境內胡作非为,为何我等不可以杀入他突厥境內?” 在场的,除了已经领命出征,前往涇阳的尉迟恭,程知节,秦叔宝,李靖等大唐名將,纷纷眼中似有光芒亮起。 裴寂和魏徵心头暗道一声不妙。 李承乾却是越说越激动。 “我等只需要派遣几支精锐骑兵,遇到突厥部族就衝杀进去,也別管什么有没有车轮高,但凡是tm的活物,不管男女老幼统统砍成肉糜!” “牛羊也尽数杀光,焚烧他们的草场” “我大唐境內村庄百姓可迁入城池避祸,只要城中官吏治理得当,父皇您派遣亲信监督,撑过一阵,我大唐儘管狼狈,但却並非无血吞突厥之可能!” “突厥灭我大唐一村,我等屠灭突厥一部!” “我等有城池,有土地,待到大战过去,只要轻徭薄赋,再施以仁政,百姓依旧继续休养生息,然突厥根基尽毁,十万突厥兵就算能在诸位叔伯消耗围攻之下剩下七八万。” “那也不过是风前烛,雨里灯.....” “咕咚.....”程咬金不自觉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神再次不可避免的看向了“老大”李世民。 与他有著同样动作的,还有秦叔宝,李道宗,李孝恭,段志轩,侯君集,李靖..... 裴寂的手此刻都已经忍不住的颤抖起来。 然而,李承乾却是依旧还没有说完,只见他一张俊美少年的脸上,却是浮现起一抹残忍的狞笑。 “父皇,五姓七望目无苍生社稷,在突厥入境之时,不肯支援我等,若是很不巧的被突厥骑兵盯上,又很不巧的被杀了个精光,连幼童妇孺都未曾留下” “金银財宝尽数搬空,库藏典籍也不翼而飞......父皇!” “天赐良机啊!” 就连李承乾自己都被说得激动亢奋了起来。 原本还想著,让裴寂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策反一部分世家之人,为大唐所用。 如今,去tm的策反! 这帮世家子弟老子用著膈应! 我一个穿越者,还有整个模擬世界作为金手指,今后只要运气够好,各种人才和技术都不会缺少,干嘛不直接乾脆推倒重来...... 然而,裴寂此刻却已经被李承乾的话,嚇得两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陛下!不可!万万不可啊!社稷苍生,黔首百姓,两国军武岂是这般简单儿戏,陛下,殿下所言,尽皆谬论啊!” 第18章 这对父子,一个白脸一个红脸 “陛下!不可!万万不可啊!社稷苍生,黔首百姓,两国军武岂是这般简单儿戏,陛下,太子殿下所言,尽皆谬论啊!” ...... 裴寂被疯起来的李承乾嚇到了,这位是真的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啊。 好似生怕这世道不够乱一般,竟然把两国交战说得如此简单,连李靖这般大唐军中翘楚,竟然都动了心思。 裴寂如何不急? 什么叫做世家被突厥兵很不巧的杀了精光?突厥那些北方蛮夷,拿取金银还说得过去,让世家库藏典籍不翼而飞,是什么鬼? 这太子,手段下作且心黑,並且还丝毫不顾及所谓的顏面。 如此明显要让人伴作突厥兵,趁著秦王府掌握大唐大半军力,一鼓作气扫清世家,独占社稷。 “承乾!你且先坐下!”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瞪了一眼自己手下这些跃跃欲试的武將,没好气的指了一下甘露殿內的一个椅子。 李承乾听话坐下。 不过嘴上却是依旧喋喋不休。 “父皇,儿臣说得不是气话,军国大事儿臣怎敢戏言。” “如果真的能够將突厥覆灭,百姓修生养息的时候,儿臣还知道可以提高粮食產量的办法,还有几种农具和作物。” “儿臣用项上人头保证,大战结束第一年百姓肯定对我父子多有咒骂。” “但最多三年,父皇您必將成为我大唐百姓口中之盛世明君。” “千古一帝啊~” 一句千古一帝,好悬让李二刚刚稳定的心神,又一次变得摇曳起来。 裴寂是真的急了。 此刻他倒也是看出来了李承乾一开始的打算,见李世民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急忙跪著上前了两步。 “陛下!世家大族並非全然狼心狗肺之辈,户部尚书崔民师和兵部侍郎王铭之流,终是少数,世家大族之中更多的也是愿意忠义报国之人啊!” “恳请陛下让老臣出面,最多五日,必定为接下来和突厥可能之一战,备齐粮草物资!”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裴寂,李世民心中满意点头。 如此看来,裴寂这老东西,倒是真的看清楚眼下情况了,世家那边儘管跳脱,但在自己这位更加跳脱,並且动不动就想著“不分老幼妇孺统统杀光”的太子比起来。 终究差了一点道行。 “好了,既然裴相愿意出面和世家大族讲清楚朕的意思,朕也不愿意轻启兵戈,毕竟这天下爭来爭去,最后苦的还是百姓。” “你给朕带一句话给他们,朕非刻意针对世族之人,毕竟本身朕也是李氏出身,一切能给大唐带来好处,有真才实学之人,朕不看其出身寒门还是世家,都愿给予高官厚禄。” “不过......” 李世民沉吟一下,身上帝王气质稍稍显露。 “如若世家门阀底蕴藏书无数,依旧不敢和寒门公平竞爭,想要把控朝堂,彼此沆瀣一气,那朕为了这天下黎属,也不得不再担一些骂名了。” 裴寂急忙叩首。 “臣,谢陛下仁慈!” 见对方在魏徵的搀扶下,艰难起身。 李承乾指了指一旁大殿之中的木箱。 “这里面还有一些纸张,裴相尽可以拿给那些人看,也不必强求,孤和父皇都是非常宽厚之人,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 “对於不愿为我李唐卖命的,留下一叠纸,算作孤给他们的情谊吧” 裴寂脚步一颤。 这留下来的一叠纸,怕不是拿来做纸钱吧? “老臣定不辱皇命!” ...... 看著裴寂离去的背影,程知节等几个將领都不由得失望的发出一声无声的嘆息。 作为將军,天下程平他们可没有多少获取战功的机会。 倒是若真如同太子殿下说的那般,直接以拼死之势,血吞突厥,那一旦功成,他们可就不仅仅是简简单单的功成名就了。 那是能够被后世称颂的伟业! 待到裴寂走后,李世民先是没好气的瞪了一眼一副悵然若失的一眾秦王府武將。 隨后又瞪著眼睛看向了此刻依旧宛若乖宝宝一般,坐在位置上的李承乾。 指了指桌子上还剩下的罐子。 “这青盐,也是你拿来对付世家的?” 李承乾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父皇,这东西,说是青盐,倒不如说是雪盐,乃是儿臣命人从盐矿之中提取出来的,我大唐用盐,多以海盐和湖盐为主,且工序简陋,產量地下,產品也多是大颗粒和瑕疵.....” 李承乾这边讲解著,李世民却是皱眉打开面前桌案上的罐子。 当看到里面那白,好似还反射著晶莹光泽的细密盐粒的时候,就算见多识广如李二这般的人物,此刻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好白!” 李二伸手从中小心的挖出来一撮精盐,当周围程知节,房玄龄等人看清楚之后,更是齐齐露出骇然之色。 “你说这雪盐,是你让人从矿中製作,难道你不知道,矿盐人吃了,是会中毒的。” 对於这种问题,李承乾淡淡一笑。 “儿臣让人將其中毒素驱除掉了,而这,也恰恰让那些原本无人问津的矿盐,將在今后,变成我大唐的一座座金山。” 此话一出,纵然在场眾人还不清楚,这矿盐之中的毒素要怎么祛除。 但脑海中,却已然是浮现出来李承乾口中今后这雪盐代表著的財富,究竟有多么恐怖。 听著周围眾人粗重的呼吸声,李二瞥了一眼嘴角噙著淡淡笑意的李承乾,轻哼一声。 “说吧,这次又要和朕要什么东西?” “雪盐之利,东宫要两成!” “不可能!” 几乎是想都不想的,李世民当即便是毫不犹豫摇头拒绝。 “两成利!你小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东宫一切用度都有宫中內帑出,你要这么多黄白之物干什么?” 李承乾一仰脖子:“无他,养兵!” “咳咳咳......” 周围,房玄龄等人齐齐被李承乾的大胆,惊得不轻。 一个个面露苦笑的同时,又急忙衝著李世民拱手。 “陛下,如此这边既然无我等用处,我等就先下去了.....” 眾人之中,就连身为李承乾舅舅的长孙无忌,此刻都是瑟缩著脑袋,一副就想要狗狗祟祟的跟著眾人离开的模样。 然而。 “都给朕站著!朕今天倒是要听一听朕的好太子,养兵要用来做什么?!” 李世民声音中带著一股不知道真假的怒气。 眾人顿时战战兢兢。 心中只能够祈祷这位太子,千万不要再讲出什么惊世骇俗的狂言。 李承乾却是皱眉:“我东宫六率按照礼制,可组建六千余人,如今父皇不过给了我两百人,我剩下的另外自行招募怎么了?” 眾人:“......” 李世民呼吸粗重,瞪著这个活活能气死自己的逆子。 一旁,杜如晦小声提醒。 “殿下,东宫六率虽说按照礼制,確实有六千的名额,但.....歷朝歷代,哪怕是隱太子在位期间,都未曾足额招募,毕竟东宫六率更多的无非就是起一个护卫殿下,以及给殿下在外清道的用处。” “六千兵卒,显然过了.....” 然而,李承乾闻言,却是瞬间哗的一声站起来。 “杜大人,这话孤就不爱听了!谁说我东宫六率只能干这些杂活了!?” 兵马他肯定是要的,如今事情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只要自己不反,自家老爹肯定是不能废掉自己的。 不说別的,跟著他一起造反的亲儿子,而且是嫡长子,在没有造反的情况下,太子之位都被废掉。 就问问秦王府这些臣子,他们怕不怕自己哪天的从龙之功也忽然没了? “孤东宫左右卫率,按照礼制,负责东宫兵仗仪卫,何谓兵仗仪卫?” 李承乾轻笑一声:“孤是储君,身为储君,那便代表著我大唐新一代的脸面!父皇儿臣这话可有说错?” 李世民嘴角抽搐一下,儘管知道这个性情大变的儿子,又是要胡搅蛮缠,但眼下製盐之法就在他的手上,自己这个当父皇的,无法强行抢夺。 那就只能耐心听下去。 没好气的微微点头,表示你继续讲,朕有在听。 “既然孤是大唐未来一代的脸面,那孤的东宫仪仗,岂不就是我天威唐军的未来脸面?!这兵员必须是精锐吧?精兵不仅仅要实战,而且还需要善待他们,每日耗费不小吧?” “孤出行在外,他们亦需要全副武装的从旁护卫吧?” “战甲,战马,还有军餉,这些孤总不能薄待了他们......” 李承乾此刻好似一个正在絮絮叨叨的讲述著家中柴米油盐,如何艰难的妇人,一脸忧色又时不时故作痛惜的模样。 让李世民以及一干群臣的表情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再说那左右司御率,那可是用来保护儿臣身边重要人物的,比如说儿臣要是时常外出体察民情,青雀和丽质他们这些弟弟妹妹,甚至是母后要跟隨,那难道不需要更加严密的保护吗?” “他们的实力要求和装备要求,更是不能低了吧......” 李世民咬牙切齿。 “哼,那你倒是再和朕说一说,你这用来净街清道的左右清道率呢?怎的,以后莫非你太子出宫,整个长安街道上还一个百姓都不能有了?” “你要左右清道率总用不了如此多人了吧?” 李承乾瞪大眼睛,一脸震惊又委屈。 “父皇,难道在您的眼中,儿臣就是那般低级虚荣之人?我东宫左右清道率给为孤通往让大唐万国来朝的梦想大道,扫清障碍!难道不正是他们的本职工作吗?” 李世民及其群臣:“......” 这一刻,就连程咬金都不由得有些佩服起来李承乾这位太子的脸皮了,今后自己那对旁人屡试不爽的滚刀肉手段。 在这位太子面前,怕是真的要小心了。 诡异的沉默之中,李世民看著自己这个一脸无辜的太子,足足冷静了好半晌,才冷哼一声。 “就算朕许你按照六千来招募,两成分利也太多了,如今我大唐初定,突厥这边作乱朕虽然不惧,但总是需要钱粮调度,后续受到波及的百姓也需要官府帮助,这些都需要钱......” 见自家老爹有鬆口的跡象。 李承乾心头瞬间一喜,隨后在房玄龄等人疑惑的目光中,快步来到李世民的身边,小声悄悄的在李世民耳边说起什么。 “什么?!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世民瞬间大惊,李承乾一脸自信点头。 “儿臣不会骗父皇,就像今日所求,也不会背著父皇一样,儿臣说得法子究竟有没有用,父皇一试便知。” “到时候其中利益,儿臣分文不要,但是这矿盐的买卖,儿臣真的需要两成利......” 半晌,李世民终於微微点头。 “好,既然如此,朕就允了你,不过有些丑话朕必须讲在前面,东宫六率今后任何的调度和行动,都需要向朕匯报。” “儿臣遵旨!” 是夜。 皇后寢宫。 李世民看著自家儿子隨后让人送来的捲轴,看著上面清楚记录的关於海水晒盐法的內容,整个人激动的连连在皇后面前踱步。 “哈哈哈,真是朕的好太子啊,如此神技,不仅仅製盐成本极低,更是极易操作,我大唐今后再无盐患之忧矣!” 长孙皇后看著好像小孩子一般,得意个没完,更是乾脆的將突厥这个烦心事拋到了脑后的丈夫,嘴角不由得抿起了一抹无奈的笑。 今日当自己兄长长孙无忌告诉她,承乾竟然和陛下要盐售的两成利。 而且还要足额的六率班底。 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过眼下来看,好在承乾还是懂得一些尺度的。 与此同时,长安,王家府邸。 王铭看著那飞走的信鸽,仰头看著此刻天空之上的皓月,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哼,李世民啊李世民,当真是天要亡你啊,如此一来,你们这李唐江山,很快就又是我世家说了算了......” 第19章 太原王氏:毁谤我,他毁谤我啊! 突厥十万骑兵攻入大唐境內的消息,很快的便是在整个长安城传了开来。 这种事情是瞒不住的。 即便没有世家暗中推波助澜,以如今长安行商们的数量,比起朝廷的军报也慢不了太多。 然而。 朝堂之中世家大族们想像的,当今皇帝李二焦头烂额,甚至不得已向他们世家低头,寻求暂时合作,出让部分利益的事情不仅仅没有发生。 就连李世民本人,最近都似乎把这件事忘记了一般。 “陛下,突厥骑兵来势汹汹,尉迟將军虽然勇武,但如何能够抵挡十万突厥骑兵,还请陛下,早做决断啊!” 太极殿,一名世家支持的官员出列。 焦急悲苦的模样,仿若一个真正担忧天下倾颓的好官一般。 李承乾站在百官前面一侧,仰著脑袋,双眼无神的盯著太极殿之中的一根支撑柱顶端,这榫卯结构当真精妙...... 在他的身旁,如今已经被封为越王的李泰,今天是第一天上朝。 原本还一脸期待,想著今日起就能如母妃说的那般,在朝堂之上帮到兄长,然而想像之中的朝会和现实,却是让这个小胖子有些无所適从。 舅舅长孙无忌一脸平淡,双眼半闔,像是在打盹。 不是,突厥那些蛮夷要打过来了啊! 程咬金!你一个武將,你为什么不叫囂迎战了?! 你身为秦王府悍將的勇气呢? 看著一个又一个的世家官员,一副慷慨报国,恨不得当场撞死在太极殿,好让当今陛下下旨迎敌,李泰急了。 然而。 不等他出列,一只手掌却是忽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 平静但却透露著不容置疑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多看,多学,不要这么心急!” 李泰委屈转头,看向自家大哥,儘管心中满是不解,此刻也只能老老实实的继续原地站著。 “陛下,恳请陛下出兵,解救百姓於水火啊!” 几个世家背景的御史,乾嚎一声,有人挤出了眼泪,有人直接跪伏在地上,让人看不清他的演技,只能用耳朵去判断这些人有何等演艺功底。 李承乾眼中嫌弃之色一闪而逝。 身边的李泰分明听到了自家兄长口中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嘖嘖”声。 龙椅之上。 李世民见此,目光看向了户部尚书崔民师。 “崔尚书,眼下粮草调度如何了?” 崔民师出列。 “回稟陛下,臣已经紧急查看了长安周边各仓情况,其中洛阳仓可暂且调度一些......” “可足我大唐三万將士用度多久?”李世民直接打断。 崔民师脸上闪过一道难色:“这,大概半月......” “砰!” 此话一出,李世民当即气得一拍龙案。 “半月粮草就敢逼宫让朕带我大唐儿郎主动迎敌,而且还是迎战突厥骑兵,来人!” 隨著李世民一声令下。 两名屹立在太极殿外的大汉將军,立刻迈步进来。 “將这几个逼宫奸佞拿下,拖出去五十大板!” 李世民话音刚落,几个世家御史脸色瞬间大变,然而,那几个大汉將军可不会管这些傢伙是什么反应。 眼下皇宫之中,不论是侍卫,还是太监和宫女,早已经全都被李世民和长孙皇后换了一个遍。 “陛下,我等绝非此意啊。” “臣没有逼宫,臣肺腑之言,恳请陛下垂怜我大唐北境百姓啊!” “陛下,臣冤枉啊!臣赤胆忠心,日月可鑑.....” 又是一阵演技和台词功底爆赞的表演,看得李泰目瞪口呆。 而此刻一道身影却是忽然站出来。 “父皇,儿臣请求父皇宽恕他们。” 看著出列的太子,刚准备走出来给这些世家御史求情的崔民师等人,脚步瞬间一顿。 几人目光在电光火石之间,短暂接触的剎那,却是立刻好似在一瞬间,达成了某种共识。 这位杀了自己亲叔叔的太子殿下,这是在爭取他们世家大族的支持,是在卖他们人情! 李世民皱眉。 “太子意欲何为?” 李承乾恭敬行礼。 “父皇,崔御史几人虽有错,但他们错在不明军武,却在国家军务上指手画脚,然崔御史等人忠君体国却是不假......” 闻言,正在神游的程咬金回过神来。 未来大唐军神李靖目光缓缓落在了李承乾的身上。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 一道道秦王府老臣目光匯聚在此刻的李承乾身上,然而,这些人中,就算是段志轩,李大亮等比较边缘一些的秦王府功臣。 都没有任何一个人觉得,此刻这位太子,是真的要拉拢世家什么。 站在百官前面的裴寂面色一苦,然崔民师等人低头时候脸上却是绽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得意。 皇帝又如何? 夺得了天下又如何? 世兄囚父,没有我世家支持,就凭藉你干出来的这些事情,你就是天下人人得而诛之的暴君! 不过,眼下既然能够看著这位太子和自家皇帝老子狗咬狗,崔民师等人瞬间选择了一旁看戏。 然而。 “父皇,崔御史他们均是出身我中原世家,家学渊源,又能够在朝中为官,必都是才思敏捷,有勇有谋之人。” “五十亭杖以崔御史他们身为世家英杰的骨气,必然是撑得住的,但长此以往,君臣之间嫌隙反而与日俱增,到时候,君不知臣臣不知君,我煌煌大唐危矣!” 崔民师几人低头之间,彼此眼神再次得意交流。 就连那几个即將被大汉將军押出去杖责世家御史,此刻竟也是一个个一副昂首挺胸,对李承乾的奉承颇为受用的模样。 李世民皱眉:“那太子你准备怎么办?难道今日之事,就此罢了?那今后朝堂之上,军武严肃之事,岂不是人人可以指手画脚?!” 李承乾微微一笑。 “父皇何不將崔御史他们编入军中,正所谓,真金不怕火炼,崔御史他们出身名门,经史子集博览群书,距离成为能文能武的国家栋樑,也不过就差几次战场之上的歷练!” 李承乾的话,让太极殿门口的崔御史几人,表情瞬间凝固的同时。 那站在百官之中的崔民师等世家高官。 也是纷纷愕然抬头。 “殿下,我......” 大殿门口,几个被世家推出来的狗腿子神色慌乱。 想要辩解几句,然而李承乾如何会给他们机会。 “眼下突厥犯边,崔尚书和王侍郎等一干世家英杰,朝堂肱骨,尽皆以守土报国为己任,此乃父皇之幸,此乃我大唐之幸!” “儿臣!为父皇贺!” 长孙无忌等人瞬间好似一起排练过的一般。 隨著李承乾话音落下。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高士廉,程咬金,侯君集..... 所有人齐齐躬身高呼。 “臣等!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崔民师张了张嘴,愣愣的站在百官之中,面对周围一道道世家官员投射而来的求助和问询眼神,此刻一时间竟也是有些不知所措。 然而。 李承乾如何能够放过这个机会,今日世家恬不知耻的还敢来这一出。 那就怪不得他李承乾,回之以礼了! 李承乾高呼过后,再次一礼,脸上表情在一旁胞弟李泰诡异的注视下,迅速调整。 眨眼竟是变得亢奋慷慨起来。 “父皇!儿臣还有话说!” 李世民点点头,此刻就连他,都有些摸不准自家这个太子,究竟准备做些什么。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 “刚才群臣请战,兵部侍郎王大人尤为激烈,儿臣忽然想起少时听闻,王大人曾也是我大唐有名之勇將,前朝大乱之时,亦是曾守卫一方百姓免受战火袭扰......” 李承乾一脸敬佩,口中夸讚的话语,更像是不要银两一般。 在眾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顷刻间便是狠狠的倒在了此刻呆若木鸡的兵部侍郎王铭头上。 王铭一脸茫然的看著。 满脑子就只有一个疑问。 “这位太子说的人,真的是我吗?我曾经真的有这般名声?” 程咬金眼中闪过一道凝重,听著太子巴拉巴拉仅仅是夸讚王铭这鸟廝好半天,竟是一个重复的词都没有。 不由得暗暗倒吸凉气起来。 太子这图谋,必然不小啊。 和程咬金有著同样想法的,此刻在场也有不少人。 果然。 隨著李承乾各种从家世,从学识,从官身,甚至是从子虚乌有的民间声名上,无死角的將王铭这位兵部侍郎夸得宛若千古名相一般。 李泰忽然发觉自家兄长嘴角勾起一抹好似刀锋般的诡笑。 “儿臣对王侍郎佩服至极,忽心有所感!有诗一首,想赠予王侍郎!” 李世民惊讶的看著自己这个儿子。 “你且吟来!” 只见李承乾一步踏出,气势陡变,一股属於少年將军的杀气,在他的身上縈绕。 “秦时明月汉时关!” “万里长征人未还!” 李承乾一开口,在场眾人的眼睛便是不由得瞬间亮起。 房谋杜断两人,更是惊讶的对视一眼,没想到,这位太子竟然还有如此诗才。 “但使龙城飞將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王铭:“......” 我去尼玛的! 原本一开始还没觉著什么,忽然在听到那诗中“龙城”的字眼之时,王铭的瞳孔便是猛地一缩。 所谓的千古名句,此刻却犹如一道惊雷,陡然劈在了他王铭,甚至是太原王氏的头上。 李承乾看著身形都在恍惚间摇晃了几下,好似就要站不稳的王铭。 心中发出一声冷笑。 作这首诗的人,按照歷史的轨跡,恰恰便是他太原王氏的子弟,要真是算一算,怕是还能和这位王侍郎攀上关係。 “父皇,这首诗儿臣有感而发,赠予王侍郎!” 还在细细品读这首诗的李世民回过神来,忽然注意到自家太子眼中闪过一道精芒,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 微微頷首,脸上原本被几个御史搞出来的怒意,也仿若在顷刻间消散一空。 “嗯,不错,既然这诗是太子所作,那便赠予王卿。” 李世民微笑著看著朝服之下的身体,都仿若在这一刻,开始轻轻颤抖的王铭。 “传朕旨意,將太子赠王侍郎的诗抄录下来,传阅各道,望我大唐百官,皆可如王卿这般忠君体国,不畏蛮夷。” 王铭两腿瞬间一软。 “陛下,臣.....臣惭愧,太子.....” 他焦急的想要辩解,然而,此等捧杀今日既然已经將对方举起来,李承乾又如何会就此罢手? “父皇!儿臣请战!突厥欺我大唐无人,然今日来看,我大唐人杰地灵,崔御史等文官已有死战之决心,王侍郎更有名门传承之家学。” “儿臣请战突厥!” “即便儿臣战死沙场,亦不会让那突厥蛮子,小覷我大唐男儿!” 霎时间。 王铭和那几个还被大汉將军看押在殿门口的世家御史,纷纷脸色煞白。 尤其是王铭,此刻满脑子都是那一句“但使龙城飞將在,不教胡马度阴山” 这是胁迫!这是无耻的胁迫和捧杀! 崔民师脸色阴沉,看著此刻慷慨请战的太子李承乾,仿佛见了鬼一般。 今日太原王氏若不为国出血,若不请战突厥。 那首传阅全国的“太子赠兵部侍郎王铭”,將会是太原王氏名声的刽子手。 第20章 逼宫的滋味如何?今日这英雄,你王家不当也要当! 太极殿之中。 隨著李承乾慷慨请战的声音响起的剎那,秦王府诸如程咬金等武將,纷纷高声出列。 “末將请战突厥!” “末將请战突厥!” “臣等恳请陛下,发兵突厥!” “......” 崔民师等世家官员看到这一幕,此刻尽皆心头焦躁。 刚才朝会老夫这么多人请战突厥的时候,你们这帮孙子怎么一个个连个屁都不放? 现在又各个请战了?! 崔民师等人暗恨不已。 然而,看著眼下瞬息万变的局面,崔民师等人还没有想到应对这种变故,將太原王氏从那“高台”之上放下来的时候。 身为秦王府智囊的房玄龄和杜如晦,以及早已经对自己这位外甥,有所了解的长孙无忌,却立刻意识到了李承乾接下来要做什么。 根本没有任何犹豫。 长孙无忌立刻出列。 “陛下,突厥犯边,我大唐无不战之理,然朝局困顿,粮草不足,臣愿变卖一半家產,用作军餉粮草!” 闻言,崔民师等人心头暗道一声不妙。 而下一刻。 “臣房玄龄,愿献出全部家產!” “臣杜如晦,愿变卖我杜家全部家產,以充军餉!另外,臣愿放弃五年俸禄,只求我大唐社稷,千秋万代!” 崔民师等人惊得目瞪口呆。 就连此刻已经被架在火上烤的兵部侍郎王铭,也是一脸呆滯的看著此刻这些秦王府臣子。 一开始长孙无忌开口就是献出一半家產,他们都被嚇了一跳。 结果你们之后一个个的,一个比一个疯是吧? 杜如晦和房玄龄低头对视。 房玄龄眼睛一瞪。 “匹夫,这种事情你也要攀比不成?!” “你加啊!现在你继续加不就是了?大不了你十年不要俸禄” “......” 两人这边还眉来眼去,另一边,心思玲瓏,外粗內细的程咬金那破锣嗓子一般的声音,却已然是在大殿中炸响。 “陛下,俺老程家產不多,今日下朝就回去变卖了,全都给咱们大军採买粮草!还有俺老程家的儿子多,让他们也隨俺老程上阵杀敌” 侯君集出列,一副怒不可遏的模样:“陛下,末將的府邸也不要了,还有田產,全都卖掉,跟那些该死的草原蛮子拼了!” 李大亮一咬牙:“陛下,我也变卖我家家產,还有我家夫人的娘家,末將这张老脸不要了,为了我大唐,末將下朝就去老丈人家一趟!” 屈突通心中怒骂一声狡诈。 “陛下,末將愿意把小妾全都送去青楼......” “哗啦!” 此言一出,整个朝堂群臣譁然,程咬金更是眼睛一瞪,颇有种看到世间妖孽的感觉,一脸荒唐的指著屈突通。 “老匹夫,你tm脸都不要了吗?” 屈突通哪怕此刻明知道自己有些失言,面对周围一双双诡异的目光,也只能涨红著一张脸。 “程咬金你休要放肆!本將军也是为了我大唐社稷,难道你觉得本將军就不心痛吗?!” 说罢,这个铁塔一般的汉子,竟是在程咬金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 扑通一声忽然朝著上位跪下。 “陛下啊,末將的心,痛啊!!!” 越王李泰没想到自己今天第一天上朝,竟然就遇到如此精彩的大戏,嘴巴张大,圆圆的脑袋瓜里,充满了大大的问號。 而至於李承乾,此刻嘴角抽搐,也只能强忍著不让自己当场笑出声来。 面对皇座之上投射而来的眼神,也只能低头只当做看不到。 哈哈哈哈! 父皇啊父皇,儿臣可什么都没有做,实在是秦王府这些叔伯一个个的对您忠心耿耿,他们今日此举,打死都不可能是衝著您手上的海盐之利去的。 儿臣保证! 眼下对付突厥,朝堂確实需要凑出来一批粮草和物资,没有人会怀疑大唐会在突厥的问题上战败。 而程咬金等秦王府老人们,更是知道自家老大手上有著真正的金山银山。 以自家老大的脾性,今日如果卖力表现,那等到突厥退兵,他们这些忠心手下,收穫的將会是十倍百倍的回报啊! 程咬金急了,忽然他眼珠子一转。 “陛下,俺愿意作保,把尉迟老贼的府邸也都卖掉,充作军餉!到时候尉迟老贼回来要是算帐,俺老程顶著!” 眾人瞪大眼睛。 好嘛,还能这么玩? 借献佛?! 看著朝堂秦王府一袭眾人,一副恨不得连自己身上的底裤都当著眾人的面,脱下来卖掉,好彰显自己对大唐和李世民忠心。 崔民师等世家门阀官员,各个额头之上不由岑岑冒汗。 果然,见火候差不多。 程咬金这个不要脸的,毫不犹豫的充当起了李世民和李承乾这对父子的刀子。 “我说,崔大人,俺们程家底子薄,没什么钱財,你们清河崔氏身为我大唐名门望族,难道就不愿意为我大唐,仗义疏財?” 崔民师眼角一抽。 李世民和李承乾这对君臣父子的目光,赫然已经不著痕跡的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我,陛下,臣愿意......” 不等他斟酌著说出来要出多少血。 李承乾幽幽的声音,从百官前面传来。 “父皇,儿臣觉著,今日朝堂我大唐朝臣武將,为国付出之事,当立碑立传!凡是今日有为我大唐抵御突厥奉献一份力量的,不论多少,哪怕只是一块绢布,一两纹银” “都应该立碑於我大唐长安门前,让我大唐百姓明白,这朝堂之上的袞袞诸公,把这天下,把百姓,看得比他们的性命,比他们的家產要重的多!” “父皇,如此不仅可鼓舞我唐军士气,更可在此社稷动摇之时,稳定民心!” 王铭两腿一软,身体直接瘫坐在地上。 至於崔民师,原本还只是说一个粮草数字,多少意思著出点血的他,张著嘴巴,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一个字。 一道道敢怒不敢言的眼神,落在李承乾的身上。 然而,面对李承乾如此阳谋,以及一眾秦王府旧臣的全力支持,纵使崔民师和王铭他们巧舌如簧,如今也已然是成为了今日朝堂之上。 李世民和李承乾这对父子的砧板鱼肉。 皇座之上,李世民嘴角带著淡淡的笑意,自家这位太子面厚心黑这一点,倒真的是一个皇帝该有的优秀品格。 甚至於就连李世民自己都有些自愧不如。 某种程度上,似乎自己这个太子,做事风格更有一种皇帝统御万方的感觉。 “咳咳,太子所言不错,眾卿今日为国为民之举,当得青史留名!” “传朕旨意,下朝之后,由礼部负责此事,务必记录详实,朕要那突厥,要这天下人看看,朕的朝堂肱骨,究竟都是何等英雄!” 闻言,领礼部尚书官职的张公瑾,当即领命。 隨著这次朝会结束。 程咬金立刻第一时间凑到了张公瑾这边,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述自己能把家產变卖多少,明显夸张的数字惹得身边侯君集等人纷纷斥责。 不同於眾人。 李承乾这边却是微笑著站在太极殿门口,看著一脸狼狈彷徨的王铭,在几个世家官员的搀扶下走出来。 立刻微笑上前拱手。 “王大人,父皇调令很快就会下达,孤这边也会儘快点齐东宫兵马,到时候与王大人您一起,与那些突厥蛮子,决一死战!” 王铭拱手,脸上的笑容却是比哭丧还要难看。 “殿下,臣,臣已是有近十年未曾上过战场了。” 李承乾“大惊”:“什么?!” 只听他一声惊呼:“王大人十年未曾仗剑杀敌,也敢直面那些突厥蛮子,真不愧是太原王氏,名门之后!” “承乾佩服!” 王铭张了张嘴,看著此刻对著自己一脸崇拜模样的太子李承乾,只感觉浑身的气力,好似在这一刻都要被抽乾一般。 看著就差被眾人抬著,才能离开皇宫的王铭。 李泰不由有些担忧。 “皇兄,你真的要上战场和突厥廝杀吗?我听闻突厥的骑兵非常难以对付。” 李承乾回头。 “青雀你怕了?” 李泰沉默,李承乾却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不用觉得丟人,战场那种地方,瞬息万变,生死也都在呼吸之间,没有人不怕的,但是青雀你要记住!” 李承乾语气之中带著一股决绝。 “皇爷爷是马上皇帝,父皇亦是赫赫有名的天策上將,我等身为皇子,上阵沙地也必然不能墮了我皇室名声!” 见对方一脸忐忑,李承乾忽然眯了眯眼。 “青雀,你可愿与为兄上战场,和突厥蛮子廝杀一番?” “什么?!” ...... 长安,崔家府邸之中。 刚刚下朝,五姓七望几家在长安的话事人,就齐聚一堂。 “崔兄,今日这事,我等难道真的只能够被这皇家牵著鼻子走?” “那帮秦王府的乡野村夫开口就是献出全部家產,难道还要我范阳卢氏也把我祖宗家业全都拿出来?” “哼!想都別想!” 眾人话语之中,满是怒意。 今日朝堂之上,李承乾特意针对的太原王氏王铭,不在这里。 他很聪明,已然明白自己就是被皇帝李世民和太子李承乾选出来的,杀鸡儆猴的那只鸡。针对其他几家,皇室只是敲打和让他们出点血。 对他们太原王氏,如今上面这位,很显然是准备来点狠的。 这种事情再来参加这种聚会,已然没有什么必要。 崔民师面色阴沉。 “出血是必然了,不管怎么说,既然那太子和李世民都把立碑这种事情拿出来了,我等便也只能顺水推舟,至少,我等好在还能沾点好名声。” “不过......如果我等付出这么多,那李世民还是兵败。” 不等眾人反应。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快步而来。 崔民师微微蹙眉:“老夫不是说了,不要来打扰我等议事吗?” 下人惊慌低头。 “家主,裴相前来,说与家主和诸位大人有要事相商。” 眾人对视一眼。 当裴寂在下人的带领下,来到这里,看到在场的一眾世家在长安的话事人。 眉头微微一蹙。 “裴相今日前来,倒是崔某失了礼数,来人,上茶!” “不必了,老夫说几句话就走。” 目光落在了几人之中的崔民师身上。 裴寂深吸一口气。 “清河崔氏,博陵崔氏,范阳卢氏,滎阳郑氏.....你们几家聚集在此,看样子是要商议今日朝堂的事情吧。” “几位也不必动怒,老夫並非来此担任说客,只是我河东裴氏祖上也算与诸位有所关联,不愿意看到尔等行差踏错。” 裴寂看著面色阴沉的几人。 “当今陛下是一个可以再造乾坤的英主,秦王府的那些武將谋臣,也各个並非善类,如今太子殿下更不是什么爱惜羽翼之人,诸位,老夫知晓你们想要做什么。” “不论你们的意图是在当今太上皇身上,还是隱太子的那些子嗣身上,老夫只有一言。” 裴寂神色肃然,又透露著几分无力和彷徨:“有人比你们更希望,你们能成功......” 第21章 我愚蠢的欧豆豆,你知道什么是真理吗? 东宫。 “殿下,这是老臣按照您说的配比,製作出来的东西,具体威力还没有尝试,不过.....这东西真的能够有殿下您说的那种可怕的威力?” 身著东宫詹事府正六品上官服,领东宫少詹丞,负责东宫各类营造,相当於自家皇帝老子工部尚书的墨亦一脸恭敬的匯报著。 在他的身边,还有十几个同样身著东宫供奉工匠官服的大匠守候。 李泰一脸疑惑的在面前车上的一个个陶罐上摩挲著。 脸上还满是不信。 “皇兄,这就是你说的,能够让突厥骑兵溃不成军的神器?” 別怪李泰不信,就冲这几乎和缩小版的醃菜缸子没什么区別的卖相,换做是別人,也绝对无法將其和“神器”二字联繫在一起。 李承乾淡淡一笑,没有回答他,而是目光看向了墨亦。 “墨老,我说的铁砂也有加进去吗?” 墨亦点头。 “是的殿下,全都按照您给的配比,老臣亲自把关,绝对没有任何差错。” 李承乾这才满意点点头。 眼前这位真实价值甚至可以超过他服用的那枚【龙元果】的顶级大匠,李承乾对他,以及对方手下五百大匠。 那几乎和对待宝贝没什么区別。 甚至於直接將眼下空出来的秦王府,暂时作为了这些工匠的“宿舍”。 “薛万彻!带一批人,隨孤出城一趟!” 东宫太子出宫。 这还是李承乾自被册封为太子以来,第一次出宫。 按照之前和自家皇帝老子达成的协议,李承乾让敬君弘前去匯报,至於目的地只是说了出长安城,去一趟郊区。 甘露殿。 李世民看著面前的敬君弘,微微皱眉。 “太子没有说,出城做什么?” 敬君弘低头。 “是的陛下,太子殿下只是交代,要进行一些东西的实验,具体是什么末將也不清楚,不过肯定会在宵禁之前返回皇宫。” 实验? 倒真是一个有些新奇的词汇。 不过,眼下自己的事情更多,李世民也便是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退下。 “哎,朕的这个儿子,有些时候,朕真的感觉还真是有些陌生啊,承乾喜有武艺,朕这是知道的,但是却从来没想到,他竟然能够有著如此强悍的实力......” 李世民长嘆一声。 一旁,长孙无忌呵呵发出一阵轻笑。 “前些时日朝堂之上,太子殿下那首但使龙城飞將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臣至今还经常忍不住的回味,陛下能够有此文武双全太子,是我陛下的幸事,也是大唐的幸事。” 李世民点点头,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罢了,他能够不给朕惹出来祸事就不错了,朕生怕哪一天这个臭小子犯浑,搞什么再造乾坤。” 一想到这个该死的“再造乾坤”,李世民又是一阵头疼。 “公瑾,礼部这边名册登记如何了?五姓七望捐了多少?” ...... “皇兄,这位姐姐是父皇派给你的吗?” 东宫的马车之中。 李承乾拧眉提笔,在面前的桌案纸张上,勾勒著线条。 李泰坐在一侧,然而此刻的李泰却明显还没有未来歷史上那种在文学和学问研究上的沉稳干练,马车刚刚行驶出皇宫没多久。 眼睛就不停朝著窗外张望。 忽然注意到此刻正在马车之外,骑著马车,一副巾幗不让鬚眉,瀟洒又绝美的乾英英。 眼中不由闪过一道惊艷和羡慕。 李承乾微微抬头。 “怎么?想女人了?” “哼!你小子要是敢在这个年纪,有什么肠子,你看孤敢不敢打断你的腿!” 身为皇兄和太子的威严拿出,原本还有些坐立不安的李泰,瞬间老实了下来。 然而,看著对方如今的模样。 或许是因为平行世界的缘故,李承乾今年已经十三四岁,而只比他小上一岁的李泰,赫然也已经进入到了最容易乱来的青春期。 “咳咳,今日回宫之后,孤会请示父皇,让你也搬进东宫来住,由孤看著你。” “啊?” 李承乾眼神一眯。 “怎么?青雀你似乎不怎么愿意啊?” 李泰一张已经逐渐圆润的小脸,瞬间一僵。 注意到自家大哥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顿时一个激灵,连连摇头。 “不不不,怎么会呢?我和皇兄乃是一母同胞,能和皇兄住在一起,今后帮皇兄做事也要更加方便一些,青雀我高兴还来不及呢,就是.....那毕竟是东宫,是储君.....” 李承乾一摆手,丝毫不给对方回绝的藉口。 “这些你別管,孤和父皇自然会处理好。” 说话的功夫,东宫马车已然是一路沿著长安朱雀大街,朝著城外而去。 李承乾看著窗外一个个脸上绝大多数都带著菜色的百姓,神色逐渐变得严肃起来。 深吸一口气。 “和突厥这一战,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最猛烈的进攻,和最小的损失,拿下最大的战果,绝对不能拖得太久。” 李承乾喃喃。 在朝堂之上做出一副战爭疯子模样那是为了震慑一部分人,如果李承乾真的那么做了,那可就真的有些愧对前世接受的那些教育了。 “我们必须儘快把突厥赶出大唐,稳定北境,然后立刻调集力量儘快解决我大唐缺粮的问题。” 李泰在一旁静静听著。 而李承乾说话的功夫,手中毛笔轻轻在面前的手绘堪舆图东南方向,勾勒出一条弧线。 “兄长,这里是林邑?” 李承乾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 李泰頷首。 “前些年林邑王好像是姓范,曾经向皇爷爷朝贡,送来了很多新奇的玩意儿。” 闻言,李承乾却是发出一声冷笑。 “这些山林野人,送来的东西不过也就是一些奇石怪鸟罢了,真正的好东西,或者说,对於我大唐来说真正的好东西,他们可没有送来。” 李泰不解,李承乾却是指著自己勾勒出的这个林邑国位置。 暗暗咬牙。 “若我大唐拿下此地,可得一天下粮仓矣!” 李承乾忽然对著马车外並列骑马护卫的乾英英,喊了一声。 “英英,命令影卫,即日起著重收集关於林邑国的消息,如果长安出现来自林邑国的商人,带他们来见孤!” 乾英英眼眸瞬间一凛,听出了太子口中这件事的重要性。 “属下领命!” 隨后,马车在东宫护卫的开道下,很快便是行驶出城,再又是行驶了一番之后,终於是来到了一片荒山脚下。 杂乱的石头,连带著周边一圈苍葱景秀的树林,在东宫侍卫们展开之后,隨同出宫的少詹丞墨亦,立刻带著手下大匠,开始准备。 “皇兄,我们出城就是为了试用这些个罐子?” 李承乾点头,不过嘴角却是噙著一抹李泰看不懂的自信笑意。 “青雀啊,孤知道你不相信这些东西,能够有孤说的那般厉害,一会儿你亲眼看到,你也便是知道了,在此之前,孤倒是有一个问题想要问问你。” 李泰一正,心道皇兄这莫非是要考校我? “皇兄请讲!” “你觉得,如今这世间的真理是什么?” 李泰一愣,这是什么问题。 “皇兄,这世间真理,自然是我华夏传承数百年的先贤孔孟之道,不论是前朝,还是皇爷爷,亦或者父皇,都需要研习其中治国真理。” “孔夫子也曾说过,君子奉行之道,当为世间真理,岂非孔孟之学乎?” 然而,听到这些话语,李承乾的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冷意。 “呵,孔孟之道竟也配称为真理?青雀啊,若是寻常人家,为官,或是为民,將这孔孟之道当做真理,奉为圭臬,孤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是.....” 他微微一顿,忽然用严肃到让李泰身体都不由一颤的目光,凝视著对方。 “但是在皇家,切记真正的真理,只有我等掌握在手中,可以隨时推倒社稷,再造乾坤的恐怖伟力!” 李泰不解。 “皇兄说得是唐军?” 李承乾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看著墨亦那边已然是表示准备完毕,伸手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青雀啊,时代变了,孤今日便让你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真理......” 话音刚落,隨著他这边一只手挥下。 远处。 手持火摺子正捻著一撮引线的薛万彻,立刻將火摺子凑上去。 “滋滋滋......” 隨著引线在剎那间被点燃。 薛万彻立刻按照墨亦刚才千叮嚀万嘱咐的,撒丫子朝著远处一块巨石后面狂奔。 “皇兄......” “轰隆!!!” “咻!哗啦啦......” 一声恐怖的爆炸,伴隨著脚下地面都传来一阵颤动,远处刚才被墨亦他们埋下罐子的方向,陡然升腾起来一股恐怖黑烟。 带著狂暴的声势和轰鸣声。 土石飞溅上百米,狠狠的衝击在李承乾几人面前的东宫盾卫大盾之上。 “砰砰砰”的声音中,震得几人都是胳膊发麻。 此刻现场。 除了李承乾之外的所有人,包括李泰,以及这炸药的生產负责人墨亦,以及东宫统领薛万彻,全都呆若木鸡。 “此,此乃天怒乎?!” 李泰惊悚得颤抖著手,拉住李承乾的一条胳膊。 “皇,皇兄,这,这是什么东西,刚才那.....莫非真是天雷之术?” 李承乾哈哈一笑。 “天雷之术?世间或许有天雷之术,但刚才那一下绝非天雷,而是炸药!” 一硫二硝三木炭,加点白大伊万。 为了准备这些东西,自己在继位东宫之后,立刻便是让墨亦带领五百大匠,耗费大量物资,製作了这些陶罐炸药。 “殿,殿下.....”薛万彻战战兢兢的跑了过来。 也算得上世间猛將的他,此刻却是两腿一软,脚下一空,在跑过来的时候,一下跪倒在李承乾的面前。 只见他脸色煞白,好似被女鬼吸去了大半阳气。 身体更是止不住的颤抖,额头之上冷汗涔涔。 这也就是他刚才老老实实听从了那位太子殿下都非常尊敬的少詹丞的话。 不然,若是刚才耽搁一会儿,或是脚下慢上几步。 自己眼下恐怕已经成为一堆碎肉了吧? “好了薛將军,稍作歇息一下,我们接下来还需要多实验几次,尤其是加了铁渣的那些炸药罐,去把孤让你们买来的活猪牵过去绑好......” 眾人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最后是怎么在太子的命令下动起来的。 只是当一声又一声,恐怖的爆炸声和大地的颤动过后。 东宫车驾启程。 与出长安城时不同,所有人都是一脸丟了魂一般的麻木。 太子马车之中。 李承乾微笑的看著好似被玩坏了的弟弟李泰,作为一个穿越者,在知道这位胞弟在学问上的造诣和天分有多高之后。 他便已然是早早的给这位弟弟的未来,做出了定位。 “青雀,现在为兄再来问你一遍,你认为这世间真理是什么?” 李泰:“......” 第22章 《淬骨经》,太子的兵 由於火药罐爆炸选择的地方远离长安,位於郊区,且周围几乎早早的便已经被东宫侍卫们检查过。 儘管薛万彻等人被这种几乎可以说是在未来战场上不讲道理的武器,震惊的七荤八素。 当晚李承乾带人返回东宫。 却是並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波澜。 “火药的生產务必做到绝对保密,墨老,在这件事上孤可以相信你们所有人,但是,除了你们,孤一个都不信。” 东宫。 李承乾严肃的交代著。 墨亦立刻领命。 “殿下放心,我等绝对做好保密,您要的火药罐,我们最多三天,必定全部准备好!” 李承乾微微頷首。 看著墨亦带人离去的背影,终於是稍稍从那火药罐的恐怖威力中,清醒几分的李泰,终於是明白了,自家皇兄为什么对这些匠人如此客气和爱护了。 这些人,可都是真真正正的宝贝! 而也恰恰是这个时候,李泰似乎想到了什么。 有些恍惚的脸上,陡然浮现出一抹亢奋。 “皇兄,如果我们製造大量的这种火药罐,突厥骑兵岂不是要被我们打得丟盔弃甲?” 李承乾微笑点头。 “像是今天这样,把火药装进陶罐里面引燃爆炸,只是火药最粗浅的用法,青雀,你说如果我们能够把那火药罐,製作成类似於床弩箭矢一般的东西。” “发射口指向哪里,哪里就会被远程夷为平地......” “嘶!” 李承乾仅仅只是稍稍点拨两下,见识过火药威力的李泰,立刻便是脑海中有了一个大致的画面。 见对方眼中似乎透露出一抹熟悉的,类似於科学狂人一般的光芒。 李承乾不由满意的勾了勾嘴角。 我既然已经成为了太子,那我愚蠢的弟弟,你就只能委屈一下,永远当好你的王爷。 不过,按照原本的歷史,自己这位胞弟李泰,可是编写出“大唐地理书”《括地誌》的存在。 这一世,若是自己引导得当。 在有著模擬世界今后大量的人才的支持下,李承乾觉得,將来的李泰,或许能够成为一个足以被这个世界铭记的存在。 是夜,李承乾的寢殿之中。 “太子殿下,药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乾英英此刻已经换了一身女官制服,身姿裊裊,由於常年练武,且掌握有来自李承乾模擬世界之中才有的武艺的她,盈盈一握的纤腰。 却充满了足以瞬间拧断敌人脖子的力量。 只不过,这位绝美丽人的眼中,如今也只有李承乾一人。 温柔上前,羞涩又带著几分期许的俏脸上,宛若抹上了一层少女色的胭脂,微微低著头,给李承乾將身上的衣服褪去。 “啊......” 估计有四十几度的浴汤之中,带著一股刺鼻的中药混合味。 东宫专门打造的,足以容纳下两三个成年人的浴桶之中,没有想像中的美人旖旎,如今突厥翻遍的问题还没有解决。 李承乾也根本无心做那风雪月之事。 “嘶!” 全身瞬间的灼烧,伴隨著从轻到重的刺痛,让李承乾只觉得自己好似正在被滚烫的银针,进行全身穴道的针灸。 根本不敢有任何的耽搁,立刻便是在浴桶之中,摆出来一个充满野兽体態感的姿態。 一时似猛虎抻背,一会儿又仿若灵蛇转筋。 哗啦啦的水声,伴隨著李承乾额头和全身升腾而起的汗水渗出,浴汤之中的药性又顺著毛孔与身体经脉血肉融合,滋养...... 翌日。 凌晨不过卯时。 长安百官需要上朝的人家府邸,也才刚刚点灯起床准备。 李承乾这边却已然是早早的开始在东宫显德殿外,开始了一天的训练。 “唰唰唰.....” 用布头包裹著的长枪,在李承乾的手中舞动著。 好似一道缠绕在他身上的银蛇。 在他的面前,薛万彻,敬君弘,还有吕世衡三人一脸的苦逼。 薛万彻手持一桿马槊,敬君弘和吕世衡两人,则分別持剑持刀。 叮叮噹噹的声音中,三人围攻李承乾一人,竟也要时不时的吃一点亏。 “啪!” 一时间的气力没有跟上,短暂失神的剎那。 敬君弘瞬间感觉胸口忽然一闷,下一刻,整个人脚下便是被李承乾陡然一枪,戳的后退数步。 一旁原本还因为一大早被自家大哥拉起来,还有些昏昏沉沉的李泰见此。 眼睛顿时一亮,手中毛笔在一张纸上记下一笔。 “东宫左清道率胄曹参军,敬君弘,毙命心臟一击,罚俸百钱!” 闻言,刚刚稳住脚步的敬君弘,本就苦闷的心,更是好似传来一股绞痛。 “殿下,没了,再扣就真的没啦,末將一月俸禄也不过五贯啊” 敬君弘哭丧著脸,然而不等他话说完,此刻失去一人帮衬,瞬间压力倍增的薛万彻和吕世衡就急忙叫骂。 “死没死!没死就他娘给老子过来啊!” “敬君弘你个狗东西,老子这月要是无酒,你且看我打不打你的闷棍!” 几人这般实战演武,不过两炷香左右的功夫。 然而,不论是薛万彻,亦或者敬君弘和薛万彻,却全都只感觉犹如度秒如年,每一剎那都是那般煎熬。 “砰!” 李承乾忽然手中长枪忽然一甩。 儘管及时横剑拦挡的吕世衡,整个人还是在瞬间被李承乾抽飞出去,薛万彻瞬间左侧空门打开。 就在薛万彻以为李承乾要倒把转手,回枪刺他这一手的时候。 “吼!” 好似是一头猛虎,忽然衝到了他的面门之前。 一道刚猛的拳影带著根本无法反应的速度,瞬间砸在薛万彻的面门之上。 “额.....” 一阵重击伴隨著晕眩感袭来,薛万彻暗道一声不妙。 然而,当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 整个人却已然是躺在了地上,李承乾那包裹著布头的长枪枪尖,赫然正抵在他的咽喉位置。 “东宫左卫率府统领,薛万彻,毙命咽喉一击,罚俸百钱!” 李泰大声叫喊,激动的模样,哪里还有刚被李承乾让人从被窝里拽来东宫时那般怨气。 储君硬碰硬殴打折服部將。 这种事情,古今未闻。 “皇兄,皇兄,你简直太厉害了!他们三个人在你面前,就像是小孩子一样挨打......” 李泰一脸崇拜的小跑著过来,直接无视掉一旁一脸蛋疼的三人。 激动的说著。 闻言,李承乾微微一笑。 “呵呵,那你想不想也有皇兄这般实力?” 刚想要条件反射点头的李泰,下一刻忽然想到了什么,笑容顿时微微开始变得僵硬。 “额,那个,皇兄,夫子最近给的课业不少,我看......” “今日你就搬来东宫,孤会让人给你收拾出来一座宫殿,明日这个时辰,你开始隨薛將军他们一起,和东宫六率晨练!” “啊?!” 说罢。 李承乾也不理会李泰那好似天塌了一般的哭丧脸,迈步来到了此刻的显德殿前。 此刻这里,赫然已经有数百人整齐排列。 在得到了自家皇帝老子的点头,李承乾招募东宫六率可以说是没有受到丝毫的阻力。 仅仅不过几天时间,就完成了第一批六千人的组建。 至於为什么说是第一批...... “咔嚓!” 李承乾站在台阶之上,忽然抬脚一踢。 便是將脚边的一个木箱踢翻。 隨著一阵阵哗啦啦的声音,伴隨让薛万彻几人都不由瞪大眼睛的铜钱洒落一地。 东宫显德殿前,原本肃穆站立的东宫六率,顿时变得沸腾起来。 “那,那是铜钱?!” “嘶,饿累个乖乖,全都是钱,太子殿下是要给额们发钱嘞?” “想什么美事呢!这应该就是给咱们看看......” 一声声议论声中,李承乾目光扫视一圈。 东宫六率。 眼下也只有左卫率府有著確切的长官,薛万彻。 剩下的五个才组建出来的五个军府,却是连基本的构架都还没有完成。 如今也暂时交由薛万彻负责日常的管理。 然而,今后肯定是需要各自选出各自的武官的。 “孤听闻,你们在从其他军府调来孤东宫听差的时候,就连军餉都还没有结清是吧?” 李承乾一句话,便是让一旁的薛万彻几人,表情不由微微一变。 这种犯忌讳的话,在如此场面讲出来。 著实有些不该。 然而。 不等下面这六千兵士有什么反应,李承乾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引爆现场。 “孤不会和你们说什么朝廷艰难,希望你们能与朝廷共患难,不论你们是来自十二卫哪一卫,也不论你们接下来的几日,能否被东宫六率录取。” “你们的军餉,都会在你们离开这里之前,发放给你们!” 瞬间。 台下眾人立刻譁然一片。 “感谢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仁德”之类的呼声,更有传出东宫的架势。 李承乾却是神色淡然,微微抬手做了一下下压的动作。 霎时间,现场再次鸦雀无声。 “那么,想必你们也听出来了,东宫六率,並非你们想来就能来,孤可以告诉你们,今后东宫六率兵卒,除我大唐兵部规定的餉银之外,孤还会另外给予餐补,年节补助,军演赏赐各种福利” “並且我东宫六率伙食,也必定比起你们原本所在军府要强很多!” “孤保证,至少两日一荤!” “什么?!这么好?” “亲娘嘞,俺都听到了什么,是俺耳朵出问题啦?” “两日一荤,乖乖......” 一石激起千层浪。 李承乾对於眾人的反应可以说是相当满意,然而,此刻根本没想到李承乾会来这么一出的薛万彻几人,此刻却是嚇得半死。 “殿下,万万不可啊,这.....陛下那边怕是会责怪的啊。” 薛万彻焦急的一脸难色。 太子的兵,领的餉银比皇帝的高。 这种事情放在任何时候,那都是掉脑袋的事情。 或许这位跟隨陛下一起造反太子最多被废,但是他们这些跟隨太子的东宫武將,那必然落不得好啊。 李承乾自然知道他们的顾虑,淡淡的摆摆手,示意眾人稍安勿躁。 “先別急著高兴,孤给你们高於我大唐其他卫戍的军餉和待遇,相对应的,你们付出的,以及具备的实力,也必须配的上孤给你们的待遇!” 李承乾话音刚落,便见他竖起一根手指。 “今日在场,孤只留一千人!” 说著,显德殿这边,乾英英立刻带著一名名宫女和太监,將一些事先准备好的木质长枪或者木刀搬了过来。 “接下来,两两廝杀,手中兵器在对方身上留下五道痕跡,或者在脖颈,心臟等致命位置留下一道痕跡者,晋级......” 李承乾声音一顿,忽然嘴角勾起一股淡淡的笑意。 “当然,若是诸位好汉之中,有谁想要爭个將军噹噹,孤的东宫六率,如今武官的位置也都还有大量空缺,想要当武官的,上来与孤拼杀一番。” “在孤三招之內不败,赐队正!十招不败,赐百夫长加从九品下散长!二十招不败,赐从八品下太子备身......” 霎时间,原本还议论著军餉和赏赐的兵卒们,纷纷豁然抬头。 一双双灼热的眼睛,好似要將此刻屹立在台阶之上的李承乾燃烧殆尽。 赐官身!? 第23章 东宫譁变? “陛下,老臣幸不辱命,共筹措粮草二十万石,军餉五万贯,最多两日,可运抵长安......” 裴寂这些天明显是没有睡好的。 这位已经头髮白,就算放在现代也算得上老人的大唐武德宰相,短短五日时间,看起来却好似足足憔悴了数年。 太极殿。 李世民听到裴寂的奏报,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伸手从太监王德的手中接过对方的奏报,看著上面京兆韦氏,河东裴氏,河东柳氏,河东薛氏,弘农杨氏等大唐实力稍弱一些的始祖名册,赫然在列。 另外上面还记录著这些世家此次出纳的钱粮。 李世民微微点头。 脸上带著满意的笑容,然,实则內心却是没有丝毫的波澜。 这些天礼部尚书张公瑾这边,已然是统计好了朝堂大臣们,以及那些五姓七望愿意为国募捐的钱粮数目。 由於程咬金等人上来就是要献上全部家產,且根本不给李世民拒绝的机会。 当天下朝就直接开始大肆变卖家產,全部换成了钱粮,让礼部登记。 有著秦王府这些人珠玉在前。 单单太原王氏一脉,就捏著鼻子,缴纳了十万贯“名声保护费”。 清河崔世七万贯,外加粮草五万石。 博陵崔氏七万贯,粮草六万石...... 眼下各路粮草,已然是在快马加鞭的朝著长安这边运来。 “裴相辛苦了,朕要替我大唐將士,还有千千万万的百姓谢谢你。” 眼看著李世民竟然真的一副就要站起身,冲自己拱手行礼的模样。 身体疲惫的裴寂,却是只感觉瞬间头皮发麻。 赶忙上前两步。 “陛下万万不可,老臣不过奔走一二,能够筹措到如此多的粮草,皆是陛下您圣明感化,万民敬仰,老臣实在不敢受此功劳啊。” 裴寂一副诚惶诚恐,甚至可以说有一点諂媚的模样。 让李世民的虚荣心大感满足。 哈哈哈,父皇啊父皇,您的得力臣子,如今还不是在朕和太子的威逼利诱下,老老实实的给朕办事? 一眾大臣看在眼中。 有人鄙夷不已,有人低头默默充当鵪鶉,还有人此刻却是恨得咬牙切齿。 “彼其娘之,你河东裴氏倒当真长袖善舞,如此不过数月,却是就背主求荣......当真齷齪无耻.....” 如果眼神能够杀人的话,此刻躲在百官之中,一双眼睛恨不得將裴寂千刀万剐的崔民师,必定率先將对方挫骨扬灰。 站在他的身侧,四品黄门侍郎,博陵崔氏崔民干亦是面色阴沉。 那日裴寂上门,短短几句话,却是乾脆的挫败了他们这五姓七望心中的小九九。 上有这位杀了自己的四叔齐王,跟隨李二一起造反拿下太子之位的疯子李承乾,恨不得他们这些世家直接举旗造反。 下有河东裴氏等世家低头,主动给朝廷解决眼下钱粮困局。 中间还有程咬金,尉迟敬德等秦王府悍將,还有那整个大唐都找不出来第二个能打的天策上將李世民。 他们世家如今要是再敢有什么小动作。 当日裴寂留下来的那一叠纸,將会真的成为他们黄泉路上挥洒的纸钱...... 就在太极殿这边,李世民开始著手准备点將,商议痛击突厥入侵骑兵的时候。 一阵焦急的脚步声中,一个小太监慌里慌张的从一旁的偏殿跑了进来,快步来到李世民身边亲信太监王德的身边。 王德上一秒还忐忑蹙眉,但在听到小太监在耳边小声的匯报之后。 却是瞬间惊变。 “王德,发生什么了?慌里慌张的,成何体统!” 王德和那小太监顿时噗通一声,直接跪下。 王德战战兢兢,又看了一眼满朝文武,最后还是咬了咬牙。 “陛下,太子殿下在东宫操练兵马,如今正受到兵卒围攻,似乎发生了譁变......” “什么?!” ...... “哇呀呀呀!太子殿下,某家得罪啦!” 一个操著一口关中话的壮汉,脸色涨红,大吼一声。 忽的手中大刀朝著李承乾开始抡圆了劈砍,呼啸的声势,以及那雪亮的刀光,嚇得一旁观战,时刻准备策应保护太子李承乾的薛万彻,不由得攥紧了握著马槊的手。 儘管他们这些人全都一口反对。 就连在场的兵卒,也全都有些不敢上手。 但在李承乾的独断命令下,上来挑战李承乾,想要挣个东宫武官的兵卒,还是用上了真傢伙。 “噹噹当.....” 金铁交鸣的声音中,李承乾手握枪头包裹著布头的银枪,上下飞舞。 双脚稳稳立於地面。 任由面前的壮汉多么疯狂劈砍,竟是都没有一点后退的跡象。 壮汉双眼瞪大。 虎口位置传来的阵痛,让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竟然是真的。 李承乾神色不变。 “刀法不错,应该是战场上自己摸索出来的,不过因为对孤没有杀意,反倒让这刀法丟了几分锐意。” “小心!孤要出招了,想要在我东宫担任武官,接下来就要看你有几分本事!” 汉子一咬牙,眼中刚刚举手要挑战李承乾时候的狂傲和不以为然,却已然变成了深深的凝重。 李承乾话音刚落。 原本一直处在守势的银枪,陡然发出一声呼啸。 儘管枪头被包裹著,那一抹浓意的红色,依旧是眨眼在汉子的眼中放大。 犹如忽然从丛林之中衝出,张开血盆大口的巨蟒。 “嘿!” “砰!” 巨大的力道,在汉子横刀拦挡的剎那,瞬间將他整个人冲飞出去,接连倒退七八步才堪堪止住身形。 一张带著几分黝黑的脸庞,却依然涨红不少。 握著刀的手,也已然是开始出现明显的颤抖。 李承乾淡然一笑,手中长枪斜横在身侧,一身纹有龙纹的长袍,在长风下猎猎作响,好似一面屹立在眾人面前的龙旗。 “大哥!好强!!!”李泰激动的面色涨红。 一双眼睛死死盯著自己的皇兄,脑海中不由开始幻想自己,也拥有皇兄这样的强大武力,那究竟有多么豪迈。 “这才是一招,你可还要继续?孤东宫的武官,除了兵卒们享有的福利和军餉之外,今后东宫旗下產业和作坊,也会在同等条件下,优先录取东宫武官的家人做工.....” “再来!呀!” 汉子闻言,儘管心中已然明白眼前这位太子,不可撼动。 但一想到如此福利,依旧立刻大吼一声,主动朝著李承乾衝去。 另一边。 当李二带著一眾朝臣,在一些禁军的保护下,快步赶到东宫显德殿之外,还没有走进,隔著大门就看到了里面那正手持木质兵器,彼此捉对廝杀的兵卒。 一阵阵金铁交鸣的声音传来,眾人循声看去。 却见身为太子的李承乾,正手持一桿银枪,將面前比他高出来至少两三个头的持刀汉子,打得节节败退。 那包裹著布头的枪头,时不时的以一个刁钻的角度。 砸在汉子的手臂,或者腰背位置。 “砰!” 隨著那壮汉手中长刀被李承乾长枪一下挑飞,空门大开之时,被李承乾一脚踹飞出去。 躺在地上,张著嘴巴半天爬不起来。 站在外围的李泰立刻如梦初醒,急忙翻看手中册子。 “蒋黑子,吃招十三,败!赐百夫长加九品下散长!调东宫左卫率府!” “赏钱三贯!” 闻言,那汉子儘管浑身疼痛,此刻依旧是急忙爬起来,半跪在李承乾的面前。 神色之中,却依然傲气尽去,满是崇敬和激动。 “某,某多谢太子殿下!愿为殿下效死!” 李承乾点点头,示意了一下一旁早早从太医院调来的太医,给这人疗伤。 隨后目光又再次朝著下面眾人看去。 “孤不怕尔等骄纵,东宫六率所属,哪怕只是一步卒,都需有封侯拜相之野望。” “不想当將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若是不想垂垂老矣之后,被子孙问及为何別家叔伯都有,唯独你没有封妻荫子,今日就上来与孤一战!” “王侯將相,寧有种乎!?” 李二:“......” 满朝大臣:“......” 所有人听到李承乾如此大逆不道的话,此刻尽皆张大嘴巴,一个个原本还想要弹劾李承乾的御史,此刻也是果断选择噤声。 显德殿前。 有蒋黑子这个珠玉在前,加上李承乾的鼓舞和挑衅,还有那散落一地的铜钱。 瞬间在场不少东宫兵卒,纷纷面色涨红,高声出列。 “某家刘喜!请太子殿下指教!” “太子殿下,我孙世成今日也要爭个武官噹噹!” “还有我!” “......” 瞬间出列三四个人,李承乾目光一扫,眼中不仅没有丝毫怯战的意思。 反而脸上立刻露出浓浓喜色。 虽说都不是什么歷史上留有名字的悍將,但至少从这些人的气质和身形上看,必然也是军中悍卒。 “来!” 没有过多的言语。 名为刘喜的悍卒从武器架上选了一面铁盾,又拿了一柄单手刀。 看对方那颇有考究的步伐和姿势,显然在军中的时候,也是一个精锐的刀盾手。 “杀!” 许是被李承乾的话语激起了血性,亦或者这廝就是一个杀才。 一开口,那股真正只有上过战场,且经歷过数次生死大战的悍卒才会有的凶残气息,便是让刚刚走进东宫的李世民等人,面色不由一变。 然而,不过眨眼,这个名为刘喜的军中悍卒,却已然是朝著李承乾发动了进攻。 刀盾跃步式。 李承乾目光凛然,刘喜这边却也速度不慢。 左臂横盾前冲,右手持握长刀,右臂顶盾。 “唰!” 李承乾一枪刺出,巨大的力道让刘喜面色短暂一变的同时,左臂立刻轻微一卸。 李承乾长枪枪尖霎时朝著盾身一侧而去,然而刘喜却是在这剎那斜盾的功夫,右手长刀猛地从盾后劈出。 左右下步横批,盾步前冲,压枪顶盾,刀尖探前斜上..... “砰砰砰” 毫无疑问的精锐刀盾手,儘管李承乾凭藉过人的枪法和身体素质,立刻予以抽枪拦挡,后枪棍横扫將对方逼退。 后者却是立刻再次攻势一变。 之前的抢攻没有拿下李承乾,同时刘喜也终於切身感受到了李承乾那过人的力量和枪法的诡异。 顿时脚下步伐一变,从原本的狠勇,变得沉稳。 刀盾斜行式,横步拧眉刀盾贴近,不断在李承乾的身上,寻找著弱点。 此刻,李世民这边一眾將领和朝臣,却早已经被李承乾这位太子的大胆和勇武惊呆。 李靖目光在在场东宫这些兵卒的身上扫过,眼中精芒闪烁。 而此刻站在李世民身边的秦叔宝,看著那被李承乾適应打法之后,立刻又再次进入被压制状態的刘喜,不由小声开口。 “陛下,太子殿下竟有如此武艺?我观那刘喜,完全就是来真的,没有丝毫留手的意思。” 闻言,李二儘管眼中满是担忧和紧张,此刻也是不由疑惑点头。 太子李承乾拥有如此武艺,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这个皇帝老子也不知道啊...... 却说这边刘喜很快被李承乾长枪挑翻。 李泰立即高宣。 “刘喜,吃招三十二,败!赐从七品上太子千牛队正,调东宫左內率府!” “赏钱十贯!” 看著喘著粗气,激动跪恩的刘喜,李世民正准备上前,一旁程咬金一张大脸忽然满脸不好意思的凑了过来:“陛下,俺老程想要求您件事.....” 第24章 李世民暗爽,这个就叫虎父无犬子啊! “陛下,俺老程想要求您件事......” 看著程咬金这面厚心黑的傢伙,竟然都露出这般諂媚又不好意思的噁心模样,李世民只感觉本能的后背一寒。 “咳咳,陛下,您看俺老程所有家產都为了咱们大唐大胜突厥变卖了,眼下家里虽还有一些余粮,但钱財却无甚多余,俺......” “程咬金你要是想要把钱要回去就直说嘛,陛下,程咬金缺的那一份,我来补上,兵部前两天有地方奏报,说长安通往洛阳一带,出现疑惑贼子打劫商船。” 程咬金话还没有说完,被一旁侯君集一个搅和,顿时牛眼一瞪。 “去尼玛的侯君集,你当老子是你这个不要皮脸的傢伙?俺老程为了大唐,为了陛下连这条性命都能丟在战场上,区区家產罢了!” 李世民默默看著对方的表演。 “嘿嘿,陛下.....俺老程眼下一家子,就依靠某家一个人的俸禄养著,这,半大小子吃死老子,如今俺家程处默和程处亮已经加冠,也和俺老程一样,有膀子力气.....” 侯君集一拍手:“所以老程你想要让两个儿子去当苦力?” “直娘贼!去尼玛的!” 看著程咬金一脚踹过来,侯君集当即一个闪身,瞬间躲过。 李世民翻了个白眼,制止了两人此般作態。 “你是想要让他们两个来东宫任职吧?” “嘿嘿,还是陛下眼睛能看到秋天,额......” 房玄龄无语扶额,帮忙补充:“明察秋毫” “对对对,陛下明察秋毫,嘿嘿,陛下,俺老程没求过您什么吧,这眼下家里就要养不起这两个饭桶了。” 眾人无语,这理由你能找的再烂一点吗? 然而,眾人之中,李靖却是忽然抚著鬍鬚,沉吟了一下,在眾人惊讶的目光中,走到李世民的身边。 对著李世民恭敬行礼。 “陛下,老夫也想要替犬子求个官职。” 闻言,李世民的眼睛却是一亮。 他倒是不在乎什么东宫武官,如今太子虽然时有惊世骇俗言论,做事也时常会无视法度人言。 但作为一个皇室继承人,李世民却是挑不出一点毛病的。 李靖这个对外一向没什么诉求的军中大佬,今日罕见开口求官,毫无疑问是一个拉拢对方的好机会。 同样的,这又何尝不是对方在向自己示好呢? 念及至此,李世民顿时呵呵一笑。 “药师竟然愿意让德謇那孩子来东宫,看样子你对朕的这个太子,也很看好啊。” 李世民笑容中带著几分得意。 见此,李靖也是立刻辅以笑容。 “殿下才识过人,又有如此勇武,眼下精选东宫六率兵卒,定是亦有陛下当年征战四方之雄心,犬子在老夫家学一道成就泛泛,若是能在太子殿下这里,谋求到一份差事,老夫也便是放心了。” 一旁程咬金也是连连点头。 顿时,一旁秦叔宝,房玄龄,杜如晦等秦王府旧臣,顿时也泛起了心思。 在李世民这边短暂犹豫了一下,点头之后,几人立即便是差人出宫,將自家的儿子全都叫来。 李承乾这边,自然也看到了李世民,以及一干朝臣出现在了这里。 不过见自家皇帝老爹远远的示意了一下不用理会之后,也便是继续一个又一个的和这些挑战之人对战。 经过【龙元果】的强化,又有每晚一次的药浴,配合《淬骨经》。 李承乾的体力强到令在场的所有人,都只觉得头皮发麻。 当程咬金他们的子嗣在太监的带领下,来到东宫这边的时候,恰巧便看到李承乾手中长枪末端后扫。 將一个还企图进攻的兵卒,横腰打倒。 越王李泰立刻高宣一声。 “孙田,吃招十三,败!赐百夫长加九品下散长!调东宫右卫率府!” “赏钱三贯!” 李承乾横枪而立,呼吸依旧平稳,气定神閒,不见有任何疲累之態。 由於看得入迷,不论是李世民,还是程咬金等人,尽皆是目瞪口呆,完全没有发觉此刻已经到来的程处默等人。 “我了个乖乖,陛下,太子这未免也强的有些过於离谱了吧?” “这都第多少个了?” 李世民默然,在场的都是常年沙场上走过来的,对於这些兵卒是假打,还是动真格的,一眼就能看出来。 秦叔宝这位悍將,看著那迎风而立,大喊一声“下一个”,宛若少年將军的太子李承乾,颇有种长江后浪推前浪的苍凉感。 幽幽嘆息一声。 “已经是第一百零五个了,其中能够从殿下手中撑过三招以上的,也不过四十有余,尚且不足一半,最多的也就是那个刘喜......殿下武力,当真不凡。” 一旁太监小声提醒。 “陛下,程將军他们的子嗣带到” 眾人转头,程咬金看到自己两个好似小牛犊子一般的儿子,原本在此之前,还有些自信的他,此刻竟也是有些踌躇起来。 今日若是当著满朝文武的面,自家儿子连太子殿下三招都没有撑过。 那他程咬金这张老脸就別要了。 念及至此,程咬金整个人表情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一把拉过神色惊慌的长子程处默,一指那台上的太子李承乾。 “去!去和太子殿下交手,拿出你所有的本事,若是让老夫丟了人,老夫就把你们连同著丟出府门!” 不给程处默反应的机会,程咬金一脚便是踹在了对方的屁股上。 看得一旁的李世民几人都是纷纷摇头无语。 这几个小牛犊子,能在程咬金这个傢伙手底下活到现在,也著实要有一份底气在啊。 这边短暂聊天的功夫,程处默已经一脸苦逼的来到了李承乾的面前。 恭敬行礼。 “太子殿下,我爹让我来和你比武。” 闻言,李承乾目光朝著程咬金的方向挑了挑眉,后者被李承乾的目光看得,顿时有些忐忑起来。 殿下你这是什么眼神? 威胁俺老程吗? 程咬金看著李承乾手持长枪,就要开打,忽然瞬间想到了什么,急忙大喊一声。 “殿下且慢!” 眾人看过来。 程咬金顿时乾咳两声:“殿下,某家处默和处亮,还未怎么得俺老程兵刃之道传承,要不你们討教拳脚怎么样?” 闻言,一旁侯君集顿时嗤笑一声。 “匹夫,当真不要麵皮” 李世民都有些无语的看著这个傢伙,心道朕现在都还在这里呢,你就想著给朕的儿子加难度? 然而,听到程咬金的这个要求。 那一直站在战圈一旁的薛万彻和李泰等人,却皆是表情怪异。 身为李承乾胞弟的李泰,更是在看到虎头虎脑,还尚且不明白情况的程处默和程处亮两人之后,急忙將头撇到一边。 表情憋笑。 好嘛。 程老妖精你这个傢伙也有今天? 薛万彻想到自家兄长也算是和程咬金他们有些交情,此刻张了张嘴想要提醒一下,然而,注意到一旁太子殿下那似笑非笑的注视。 顿时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一边。 充当一个莫得感情的人形雕塑。 李承乾微笑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隨手將手中银枪丟给一旁的乾英英。 待到后者离开,这才笑著对著面前的程处默,招了招手。 “不必留手。” 程处默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 “太子殿下,拳脚无眼,殿下小心了!” 言罢,一声大喝。 程处默瞬间衝到李承乾面前,年岁比李承乾还要大上三四岁的他,在有著程咬金那廝的基因加持下,壮得宛若一头小牛犊。 沙包大的拳头势大力沉,猛地一记摆拳便是直攻李承乾面门。 然而。 如此呼啸著拳风的一拳,在此刻李承乾的眼中,却並非那般迅速。 只见李承乾下盘不动,上身却忽然一个后仰躲避。 剎那间隨著脚下步伐一踏,整个人已然是一手禁錮程处默的右臂,身体侧身来到了对方的右侧。 一掌击腹,前撑挡臂,右脚后踹对方腿窝。 “啪!” 上一刻刚刚轰出一拳的程处默,几乎是眨眼的功夫,便直接被李承乾轻鬆写意的几招,打得半跪在地上。 还未等对方回过神来,李承乾赫然已经又一个掌刀,轻轻击打在了对方的咽喉位置。 “唔!” 程处默,跪地蜷缩,败北! 两人的对决在眾目睽睽之下开始,却是又这般在电光火石间结束。 薛万彻几人一脸“果然如此”的无奈摇头。 然而,此刻上一刻还洋洋得意,颇有种占了便宜的程咬金,一张鬍子拉碴的脸,登时便是绿了。 “哈哈哈哈!知节呀,看样子你程家的拳脚功夫,当真也是独树一帜啊。莫非是从什么山沟沟里挖到的绝世神功?” “这还不如上兵刃呢,至少太子殿下那枪法还会明显收敛很多,嘿嘿,快看那黑廝,嗨,程知节,你瞪著你那双牛眼是要吃人吗?” “哈哈哈......” 周围大家都是跟隨李世民一起打天下的猛人。 儘管程咬金对外好似这个不敢惹,那个不敢惹。 但是在场的秦王府眾將之中,又有哪个甘愿说自己不如对方。 程处亮站在原地,呆呆的看著自家被轻鬆干翻在地的大哥,见对方的模样,明显不是装的,顿时不由紧张的吞了口口水。 李承乾微笑,伸出一只手,朝著他招了招。 “来吧,处亮,孤会很温柔的......” 程处亮:“......” 李承乾儘管是在笑,但此刻这股微笑,在地上蜷缩扭动,宛若蛆虫一般的大哥程处默的衬托下,却是分外渗人。 “太,太太.....” 李承乾微笑:“是太子,不是太君。” 程处亮听不懂,也笑不出来。 “太,太子殿下,我......” 他想说自己的功夫还不如自家大哥,身后却是传来了程咬金气急败坏的叫骂声。 “程处亮,你特娘要是敢怂!老子回去就打断你的腿!去青楼玩女人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嘛!给老子上!” 李世民憋笑,此刻程咬金这般失態和愤怒的模样。 不仅仅没让他生气,反而內心暗爽不已。 哈哈哈,这是朕的太子! 这叫什么,这就叫,虎父无犬子! 李世民不著痕跡的斜睨了一眼身边的这些武將的儿子,嗯,一个个的软趴趴的,没点武將子嗣的模样。 果然,上樑不正下樑歪! 你们当爹的比不了我李世民。 你们的儿子,也不是我们家承乾的对手! 李世民暗爽不已,表面上却是乾咳两声,伸手拉了拉暴跳如雷的程咬金。 “哎哎哎,知节你也別这么生气,小孩子嘛,不都是这么过来的,武艺这种事情还是需要时间打熬的,你別看太子现在好像很能打,这也都是摔打出来的啊~” 程咬金嘴角抽搐:“......陛下,您想笑就笑吧,您这个样子,俺老程更难受了。” 顿时,李世民再也忍不住了。 “哈哈哈哈.....” 另一边,见程处亮迟迟不敢上来,李承乾无语的摇了摇头,忽然对著不远处的秦王府眾將们子嗣一招手。 “你们一起上吧,这样大家都省事!” 第25章 各家下注,涇阳战报! “一起上?” 这下,原本还鬨笑一片的李世民等人,皆是表情一愣。 而像程处默,李德謇,秦怀道等人更是面面相覷,一个个面露难色的同时,眼底分明也是带上了几分火气。 若非今日在场的都是他们的长辈,且皇帝李世民陛下还在这里,完全不是他们能够插话的地方,此刻李承乾这这句话一出,让他们连骂人的心都有了。 好不容易缓过来,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的程处默,此刻也是面色阴沉。 “太子殿下,某家刚才是大意了,我们再来!” 李承乾淡淡一笑,没有多说。 隨著程处默大吼一声,再次欺身衝上来。 比起先前更加刚猛,但却又没有那么放肆的一拳,陡然轰出。 就在程处默觉得,自己这一次必然不会有那么明显的破绽的时候。 李承乾脚下忽然一闪。 令程处默只觉得面前一黑,下一刻手肘的位置猛地传来一股酸麻感。 隨著一股巨力陡然砸在他的胸口之上,整个人便感觉身体直接飞起。 “扑通.....” 程处亮呆呆的看著,明显被李承乾一肘顶的岔了气,整个人蜷缩在地上如同缺氧大虾一般,蜷缩在地上的大哥程处默。 只感觉刚才发生的一切,依旧是那般的迅速。 自己大哥,在太子殿下的面前,竟然连一招都撑不过? 一个照面就被干翻在地? 然而。 此刻场外看热闹的眾人,却是要看出来更多东西。 程咬金儘管脸上很不好看,但看向此刻气定神閒的李承乾时,那眼神之中,分明满是凝重之色。 李承乾毫无疑问还是留了手的。 甚至可以说,最多用了一半的力量。 不然就刚才那精准打击在程处默胸口处的一击,足够当场把对方打的吐血重伤。 甚至於,如若李承乾精准打击在程处默胸口中庭穴的位置。 足以瞬间要了对方的性命。 “这.....”程咬金这下是真的不敢咋咋呼呼的招呼自己的儿子上了。 倒是一旁的李靖,眯著眼睛在李承乾的身上打量了半晌,忽然对著一旁李世民拱手。 “陛下,不妨就按照太子殿下说得,让这些小子一起上,老夫倒是真的好奇,殿下的实力,究竟有多强。” 李世民点头。 而隨著这位皇帝陛下首肯,在场的各家子嗣哪怕或是忐忑,或是紧张,此刻也不得不硬著头皮朝著台上走去。 “殿下,我,我不会拳脚啊,您一会儿可別让我输的太惨......” 李德謇刚刚走过来,就不由紧张的小声提醒。 在他的一旁。 房玄龄的次子房遗爱,杜如晦长子杜荷,秦叔宝长子秦怀道,尉迟敬德长子尉迟宝林,加上被李承乾两次干翻的程处默,和程处亮兄弟二人。 一共六个人上台,立刻便是將李承乾围住。 杜荷一脸忐忑,站在几人稍稍靠后的位置,內心已经连哭死的心都有了,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从来没有练过武艺,自家老子为什么让自己和太子殿下打。 就在眾人准备开打的时候。 一阵脚步声中,又是一名太监快步而来。 “陛下,魏国公长子裴律师,宋国公长子萧锐到” 听到来人,李世民目光不由朝著一眾朝臣之中的魏国公裴寂看去,宋国公萧瑀最近抱病在家养病。 裴寂拱手,脸上带著令身后世家崔民师等人极为不屑的諂媚。 “陛下,犬子也通一些武艺,经文古籍也读过不少,老臣斗胆,也想让犬子试试,能否入太子殿下的眼。” 李世民頷首,目光看向萧锐,作为裴寂之前的武德宰相。 萧家可是前朝皇后一族,身份自然贵不可言,加上萧瑀和如今的太上皇也有不俗的交情,某种程度上,李世民和眼前的萧锐,也是存在一层亲戚关係。 “草民萧锐,参见陛下,家父让小子前来,希望能够得到太子殿下赏识。” 见此,李世民也不再多说什么。 东宫某种程度上,就是一个缩小版的朝廷,秦王府臣子子嗣,武德老臣的子嗣,如今倒是就缺少五姓七望的人了。 李世民不著痕跡的在崔民师几人身上扫了一眼。 见几人没有任何反应,也没有多说什么。 台上。 新来的萧锐和裴律师对著李承乾恭敬拱手。 “殿下,我等得罪了!” 儘管不清楚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但既然陛下看著,还允许这么多秦王府武將子嗣围攻太子殿下,那他们也就老老实实的照做就是。 李承乾微微頷首。 隨著一旁薛万彻一声开始。 被李承乾接连轻鬆干翻两次的程处默,率先大吼一声,带著一股子倔劲,立刻朝著李承乾便是发动猛攻。 而在李承乾的身后。 早就见识过他实力的尉迟宝林和秦怀道两人,也顾不上背后偷袭不好看。 拳风呼啸,几人霎时间朝著李承乾便是衝来。 看到这一幕的李世民等人都不由瞪大了眼睛,期待起来接下来李承乾的反应。 然而。 就在李世民都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多多少少怕是要吃点亏的时候。 却见李承乾脚下猛地一踏,隨著他冷眉横对,双臂摆开架势的剎那。 一股可怕宛若猛虎一般的气场,陡然从他的身上散发开来。 “吼!” 宛若耳边残存虎啸的拳风,伴隨著李承乾侧身躲过身后尉迟宝林一脚的剎那,刚猛轰在身边一侧秦怀道的身上。 后者根本没有机会反应,瞬间倒飞而出。 “啪!”双臂拦挡,挡住程处默含怒一拳。 李承乾脚下宛若生根。 手臂陡然错开,一手抓在对方手腕,一手啪的一掌拍在程处默的下肋位置。 翻天印! 隨著李承乾双臂用力,程处默神色陡然大变却已为时已晚。 手腕处宛若被铁钳钳制的力量,让他无法挣脱,下肋位置的一掌更是让他身体瞬间剧痛佝僂,而也就是这剎那的时间。 他比起李承乾还要高出来两三个头的身体,陡然被李承乾举起。 朝著一侧回身准备进攻的尉迟宝林,便是狠狠砸去。 “哎呀!” 一阵让程咬金都乾脆的捂上了额头的惨叫声中,原本的包围之势,眨眼被李承乾攻破。 李靖无奈摇头。 “除了程家两个小子还有些真本事之外,剩下的几家,基本全是拳绣腿。” 他倒是没有刻意迴避,自家那上去连近身李承乾都不敢的儿子李德謇,一句评价让在场一眾武將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当然,李世民嘴角此刻是抑制不住的笑就是了。 短短不过五分钟不到的时间。 面对八人围攻的李承乾,便已然是轻轻鬆鬆的撂倒了周围的所有人,看得李泰不由激动的小脸涨红。 “殿下勇武,我等不及” 萧锐和裴律师两人艰难的爬起来,身上被摔打的地方传来一阵阵的剧痛,但想到自家父亲让人交代的事情,此刻也是赶忙端正的给李承乾行礼。 作为当今和曾经宰相之子,不论是裴律师,还是萧锐。 两人对於情况的把控,都明显要比起杜荷等秦王府老臣子嗣们强出很多。 只见萧锐话音刚落,立即便是毛遂自荐。 “殿下,草民虽然武艺不足,但在经史子集,治民论述却是得到了家父的很多教导,锐武艺表现不佳,但请殿下能够给草民一个在其他方面展示实力的机会。” 身边,裴律师也是立即开口。 “殿下,家父曾受太上皇命令,参与並负责修订了当今我大唐《武德律》,草民不才,也在家父的教导和耳濡目染下,习得不少,恳请殿下准许草民在东宫某一个差事!” 两人的父亲儘管都是已然是李渊分封的国公,但就两人而言。 在本身没有官身,也没有额外赏赐的勋爵的情况下。 此刻也只能在李承乾的面前自称草民。 就在两人这边说话的时候,李世民一脸春风得意的,带著身后的一眾臣子迈步走来。 摆了摆手示意周围行礼的薛万彻等人免礼。 李世民满意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了自己这个太子的身上。 上前先是在李承乾的肩膀上拍了拍,感受到那著实健壮的肌肉之后,脸上满意之色更是浓郁。 “如此武艺,不愧是朕的好太子。” 这么直接的夸讚,从此刻李世民的口中说出,可见刚才李承乾这一手横扫勛贵第二代,让他有多长脸面。 紧接著李世民又话锋一转。 指了指一旁恭敬下拜的裴律师和萧锐,以及杜如晦之子杜荷,李靖之子李德謇几人。 “不过手底下的人空有武艺也不行,如今国事繁忙,朕也一直没有时间给你东宫安排大臣教导你,如此杜荷他们几个,留在你东宫听用也不错。” 周围杜如晦几人纷纷微笑著看著李承乾。 李世民此刻態度不可谓不够和善了,说是直接让杜荷几人留下,但语气之中,却也全然不是没有给自己儿子留选择的余地。 李承乾微微頷首,目光看向几人。 “既是如此,孤便留他们先在东宫试用,正好最近孤確实有些事情需要人手去办” 顿时,在场除了被李承乾接连三次干翻在地的程处默,浑身疼痛的齜牙咧嘴。 李世民等人都是露出了满意笑容。 这下,李世民这才將注意力放在了此刻东宫显德殿前,正手持木质武器,彼此廝杀的兵卒们。 “承乾你这是要筛选精兵?” 李承乾点头。 “儿臣准备將从这六千人中,筛选一千人留下,剩下的拨付餉银,放他们回到原本的部曲,如此再重新招募,继而继续筛选,直至六千精兵足额。” “不过即便足额,今后儿臣也会不定期的进行內部筛选和比拼,成绩不佳者,发放军餉退回,再重新从其他军卫挑选补充。” 这话一出,李世民的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一下。 朕给了你权力让你足额招募东宫六率,你倒是一点都不客气。 如此今后这东宫六率,怕是在长安周边,都是一股不可忽略的强大武装。 程咬金等人目光不著痕跡的观察著李世民此刻的神色变化。 见对方神色如常,似乎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却又一时间有些把握不清。 古往今来,在帝国京师,一国储君拥有如此武装已然是古今未有了,太子殿下竟然还要將这六千兵卒,全都挑选训练成真正的悍卒。 换做其他皇帝,別说是晚上睡不著了。 白天也要心惊胆战啊。 李世民观摩了一会儿。 “如此这般兵卒在宫內演武终究有些不合適,万一衝撞到什么,明日开始,去郊外东宫属营操练吧” “儿臣领旨” 李世民带著眾人,又在东宫短暂逗留了片刻,之后便是全都返回太极殿这边。 一路上,程咬金等秦王府旧臣之间,彼此眼神眉来眼去。 裴寂身边也是不知不觉间,围了好几个武德老臣。 再往后,便是以五姓七望为首的世家官员,崔民师等人。 见识到当今皇帝李世民,对太子如此放权支持之后,眾人心中都难免开始有了自己的小九九。 这位太子殿下,提前让家里小辈与之结交,甚至入东宫听差。 似乎也是不错的安排。 就是不知道,这位太子殿下,如此大张旗鼓今后是否要做一些惊天动地的大事...... 就在眾人这边感刚刚返回太极殿,准备继续商议关於大败突厥骑兵的时候,一阵急促尖锐的声音,伴隨著马蹄践踏的声音,陡然从太极殿外传来。 “捷报!尉迟將军於涇阳,大破突厥万人骑兵!” 隨著太监王德急忙將外面的传信兵带入大殿,后者一身风尘僕僕,此刻却是激动举起手中捷报。 “启稟陛下!” “突厥军队攻击高陵,尉迟总管率军与突厥万人骑兵大战,生擒敌军將领阿史德乌没啜,並且击毙突厥骑兵一千余人!!!” 第26章 李世民心疼,【文明覆灭结算】 前线涇阳,尉迟敬德的一份战报传回长安。 立刻让一眾朝臣纷纷面露喜色的同时,房玄龄等人更是立刻出列。 “陛下,涇阳我部守军在內不过五千,却能打出如此战绩,尉迟將军勇武固然有之,但突厥大军也必然如同太子殿下之前所说。” “不过就是仓促调集的乌合之眾罢了,若我等布局有方,並非无重创突厥的可能!” 上一刻还在內心纠结,要不要让自家儿子也去那个疯起来谁都拦不住的太子外甥,身边听用的长孙无忌。 此刻也是出列附议。 “陛下,突厥頡利背弃与我大唐盟约,侵犯我大唐疆土,劫掠我大唐百姓,如今更是敢纵兵来我长安,陛下当施以雷霆!” 身后,群臣纷纷出列附议。 哪怕是崔民师等世家官员,纵然很不想李世民吃下突厥这个“大礼包”,但眼下长安有著李世民父子从世家这边敲诈而来的粮草军餉。 针对突厥的入侵。 赫然是已经没有了歷史中本该存在的忍让。 当即,太极殿上,刚登基不过一月左右的李世民,当即开始號令眾將。 隨著朝会结束。 群臣散朝,身为兵部侍郎的王铭脚步摇晃,神色悽然。 在他的手中,正有著一份刚刚新鲜出炉的圣旨。 “兵部侍郎王铭,恪尽职守,忠勇为国,即刻调令其转太原守备,阻击截杀突厥骑兵” 太原留守? 眼下太原要是还有可以出城作战的兵士,那还能被突厥一路南下,杀到涇洲? 眼看著崔民师等几个世家官员出来。 王铭急忙走了上去。 “诸位,诸位,某这当如何是好啊.....” 他手中握著那份圣旨,好似握著一个烫手的山芋。 一场大战就要掀起,若是战局动乱,他们这些世家也恐有倾覆的危险,一个操作不好,就真的如同那裴寂所说。 被李唐这对阴险父子,暗中差人灭了满门。 崔民师几人看到王铭手中的圣旨,后撤一步,见对方这副模样,也只能是嘆息一声。 “眼下我等亦是需要谨言慎行,陛下调令长安,涇阳,武功,甚至太原周边兵力,尚且还能说是大战突厥的布局。” “但在我清河崔家族地附近调兵,其中意思已然不言而喻” 他嘆息一声:“王大人,多多保重。” 看著丟下这么一句话,直接扭头离开的崔民师,王铭不由焦急的將目光看向身为黄门侍郎的崔民干。 “哎,我博陵崔氏虽在族地有著不错的掌控力,但那也仅限於官面,些许家奴护院,又如何能是当地守军的对手,王大人,这一次非是我崔某人不愿出手相助,实则.....” “保重。” 博陵崔氏崔民干也走了。 隨后,当范阳卢氏,滎阳郑氏,等曾经所谓同气连枝的世家门阀纷纷离开,原地只留下王铭一个人,形单影只。 曾经他们这些世家官员,身边哪一个不是前拥后簇。 然而眼下,自从秦王府这对父子夺权,名声尽毁的他们,掌控无人能及之武力,却是隨时等著他们这些世家门阀跳出来。 “难道我太原王氏,真的要在我这一代覆灭吗?” 王铭身形萧索,身后却是忽然传来一声幽幽的嘆息。 “何至於此。” 王铭瞬间回头。 却见裴寂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他的身后。 此刻对方老神在在,明明身为武德旧臣,又是河东裴氏出身,太上皇老友,本是最应该担心新皇李世民猜忌排挤的。 此刻却是一点担忧的模样都没有。 “魏国公,魏国公救我!突厥十万大军,纵使大败撤回,我太原守军不过三千,如何抵挡啊!”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生死攸关。 王铭也顾不上什么脸面,上前便是一拜,哭诉哀求。 裴寂闻言,先是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太极殿,隨后冷哼一声。 “王铭啊王铭,你王氏祖上先贤辈出,前朝重臣亦是不少,为何到了你这一代,竟是如此目无乾坤之人?” “难道你还和崔民师他们那些傢伙一样,认为眼下的天下,还是世家的吗?” 裴寂说著,微微一顿。 又四下看了看,这才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小声道。 “当今大唐是怎么建立的?当今天子是怎么上位的?你还不清醒!” 王铭悽然,攥著手中的圣旨。 “可陛下圣旨已下,若我放跑了突厥溃兵,陛下也必然不会放过我啊。” 裴寂已然是不太想和这个蠢货多说什么了。 太原王氏长久的兴盛,倒是让对方的判断力,都比不了自己这个曾经沉寂过的河东裴氏族人。 他嘆息一声,伸手指了指东宫的方向。 “多余的话,老夫不想再说,王大人你当明白,解铃还须繫铃人,太原王氏若是不想被突厥溃兵灭门,子嗣传承,书香断绝,就应该看清形势才好。” 看著裴寂离去的背影,站在太极殿前的王铭,目光不由朝著东宫的方向看去。 此刻,甘露殿。 太监王德恭敬匯报完东西,小心退出。 李世民摇头轻笑。 “倒是一个老狐狸,算著老东西聪明!” 一旁,长孙皇后將一碗羹汤摆在他的面前,又站在他的身后温柔的给李二捏起肩膀。 “后宫不得干政,臣妾也都明白,但二哥.....你真的打算让承乾也上战场吗?这万一要是出什么乱子......他可是储君啊。” 长孙皇后一脸担忧。 然而,闻言李世民却是冷哼一声,似乎立刻想到了什么。 一拍桌子,指著东宫的方向便是咒骂起来。 “朕倒是想让那逆子留在宫里,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朕还能管得了他?” “观音婢你信不信朕到时候就算是下令让他留守长安,他都能在朕的圣旨到达前,直接带兵衝出长安?” 长孙皇后无奈。 东宫这几日的情况,她身为后宫之主,自然也是一清二楚的。 但若是寻常帝王家,她这个皇后还能借鑑古人,想出个从中调和的办法,但是如今,自家丈夫夺权上位,自家儿子也是有著从龙之功的太子。 李世民说著,又是嘆息一声。 “说到底,还是朕的错,若是那日齐王不是死在承乾手上,他如今也不会有如此大的压力吧?” “这孩子,嘴上总是说著不在乎名声,但朕如何看不出来,他把名声看得比命重要,不然也不会如此著急的想要组建东宫六率,还要亲上战场。” “这孩子自从玄武门那日,就无时无刻不想著向天下证明,我父子二人当朝,无愧是天下。” 长孙皇后给李二揉著肩的玉手微微一顿。 眼眶已然含泪。 东宫。 “殿下,兵部侍郎王铭求见!” 当日就直接入职东宫,被李承乾安排了一个从七品下太子通事舍人职位的杜荷,表现出来很大的激情。 此刻在李承乾正和从七品上太子家令丞萧锐交代著关於雪盐买卖的时候。 快步跑了进来。 闻言,李承乾像是早就预料到的一般,淡淡摆了摆手。 “让他进来吧。” 萧锐小心將面前李承乾整理好的,关於“济民商会”的结构布局,以及今后產业经营的册子收起来。 萧锐原本还以为,因为自己父亲是武德老臣的原因,这位据说要请太上皇驾崩的太子,恐怕不会给自己什么真正的工作。 没想到,今日连官服都还没有领到,手头就一下子多出来一大把需要操劳的事情。 而且还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殿下,这雪盐,造纸,製的產业,您就放心交给臣吗?” 李承乾的过分信任,让萧锐都感觉有些不自信了。 这三样技艺,可都是真正意义上的金山银山。 李承乾微微抬头。 “怎么?难道宋国公打算背弃我大唐不成?” 萧锐急忙站直身体:“殿下何出此言,家父对我大唐忠心耿耿,我.....” “那孤何必要防备於你?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隨著李承乾摆了摆手,萧锐这才神色复杂的从显德殿走出。 刚走出殿门,迎面的,就看到一脸慌张又焦急的王铭隨著杜荷,快步走了进来。 自己这边前脚刚刚迈出殿门。 后脚耳边就传来了王铭满是惶恐的嚎叫声。 “殿下,太子殿下救我啊!” 萧锐回头看了一眼殿內,映入眼帘的,却是王铭那乾脆直接的跪在李承乾面前的画面,不由得摇了摇头。 乾英英给李承乾倒了一杯菊茶。 眼下炒茶尚且没有出现,但这东西也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够做出来。 倒是菊茶简单的很。 稍微加工的菊,加几片干山楂,再加点霜。 喝起来比起那大唐的煮茶,也是强出来不知道多少。 李承乾淡淡押了口茶汤,眼睛却是看著面前书案上让薛万彻从兵部拿来的关於这段时间突厥肆虐唐境的奏报。 涇洲以北,至今已经有超过五十多个村子受到了波及。 其中更有十几个村子,遭到屠杀。 李承乾声音冷了几分。 “王侍郎何故行此大礼?” 王铭跪在地上,眼下面对突厥和大唐皇室两把刀架在脖子上,他也顾不上什么世家骄傲了。 “殿下,还请殿下放过我太原王氏吧,今后我王氏上下愿为殿下,马首是瞻!” “呵.....” 话音刚落,李承乾却是嗤笑一声。 “太原王氏马首是瞻,呵,倒当真是好大的牌面,可惜,孤一向用不惯別人的刀子,样式不喜欢,还生锈.....还有可能伤到自己。” 李承乾的话,让王铭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悽然。 “殿下,我太原王氏在朝中为官者眾多,旁系和姻亲在地方为官者,更有上千,若得我太原王氏辅佐,殿下太子之位,必然更加稳固,我.....” “呵呵,王侍郎的意思是,若孤没有你们太原王氏的辅佐,就是德不配位,是吗?” 李承乾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奏报。 眼神犀利,宛若剜骨钢刀。 “朝中为官眾多,地方为官上千人.....倒当真是一方巨擘啊,不过可惜了。” “这么多我大唐英杰,却是全要丧生於那突厥蛮子之手。” “啪!” 李承乾恼怒的一拍桌子,怒骂一声。 “突厥蛮夷,当真可恶至极,这次即便把突厥打退,待我大唐休养生息几年,孤必定要犁庭扫穴!让这些突厥蛮子,身死族灭!” “为我大唐英杰报仇!” 李承乾缓缓转头,目光幽幽的在王铭的身上看了半晌。 “王侍郎,一路走好,大唐不会忘记你,也不会忘记.....太原王氏!” 王铭身体一颤,顿时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 “殿下!是臣失言,王家万万没有背弃大唐之异心啊!请太子殿下明鑑!臣愿意为我大唐驻守太原,我太原王氏也愿为阻击突厥拼上全族性命。” “臣非是惧死,实则担心我等无能,有恐令陛下圣令蒙羞。” “太原王氏忠心,日月可鑑啊,殿下!” 李承乾不说话,静静的抿著茶汤,独留下王铭战战兢兢的跪在地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著,王铭却是根本不敢站起来。 如今太原王氏,已是死局。 陛下和眼前的太子,都意图敲打,甚至割裂五姓七望,突厥犯边,处在波及附近的太原王氏,恰巧成了最为合適的针对目標。 而就在王铭这边双腿跪得发麻,额头之上也开始涔涔冒汗的时候。 【叮!大乾古武文明模擬结束,文明覆灭,文明延续360年】 【是否进行文明结算?】 第27章 【文明结算大礼包】,火力不足恐惧症的越王 【叮!大乾古武文明模擬结束,文明覆灭,文明延续360年】 【是否进行文明结算?】 “什么?” 李承乾表情一怔。 也顾不上一旁还跪在地上的王铭,以及站在一旁的乾英英。 反正自己只要不提取东西,外界也不会出现什么异常。 他急忙意念一动,进入模擬世界。 隨著一阵视线变化,当他再次出现在模擬世界的时候,原本云气繚绕的高空,此刻却是黑烟滚滚。 朝著下方一看。 刺目的紫红色岩浆不停的宛若洪流一般,从那大乾关两侧的山体內喷涌而出,原本坐落在两座大山之间的大乾关。 此刻早已经化作了一片火海。 那可怕的岩浆,將大乾关那恢弘的石墙和城池尽数吞没,印象之中的雄关,已然看不到半点影子。 除此之外,可怕的岩浆还朝著周围疯狂扩散。 原本茂密的树林,如今也早已经化作了正在不断蔓延的火海。 鸟兽虎豹之类动物,正惊恐得朝著远处狂奔,然而,无论如何却是都跟不上那岩浆扩散的速度。 至於人类...... 完全看不到。 李承乾面露凝重,脑海中却是迅速的,宛若快放电影一般,开始略过这三百六十年的大乾古武文明的发展画面。 他眉头紧锁,意念一动整个人好似真正的腾云驾雾,开始在这个世界的上空飞速掠过。 然而。 蔓延无边的岩浆火海,以及漫天的火山云。 让他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 一个延续了三百多年的文明,就这样葬送在了一场火山的突然喷发之上。 这让他感觉草率,但又无可奈何。 本以为再过一段时间,文明达到500年,他就能够再次进行一次抽取。 “结算吧。” 李承乾嘆息一声,下令。 隨之,面前霎时间便是出现了一个宛若游戏结算的界面。 【文明类型:古武文明】 【文明等级:低级】 【文明延续时间:360年】 【文明灭亡原因:突发性超大自然灾害】 【现在开始为宿主进行文明结算抽取,您將隨机从该文明延续期间眾多產物中,抽取隨机数量的奖励】 金手指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李承乾顿时不由得期待了起来。 【叮!恭喜你获得“大乾培育种猪”*5000头】 【叮!恭喜你获得“天材地宝·龙元果”*2】 【叮!恭喜你获得“《金刚劲》”】 【叮!恭喜你获得“大乾最后一任国主·乾楼”】 李承乾瞬间惊喜的张大嘴巴。 “臥槽!又有龙元果?” 由不得他不兴奋,儘管龙元果这东西,一个人只有第一次使用有效,但自己也完全可以给別人用啊。 不说別的,单单是歷史上年纪轻轻,香消玉殞的长孙皇后。 自己这一世的母亲,如果能够长命百岁的活著,那將来对他和大唐,都有极大的好处。 將来自己和李二同志肯定经常性的,会因为一些事情起衝突。 如果长孙皇后在,好歹他们父子二人也总能够有人递个台阶。 隨著结算结束。 李承乾身影瞬间消失在那原本的大乾古武文明世界,取而代之的,是又一片崭新的世界。 这是一片蛮荒,且到处充满丘陵山脉的世界。 【新世界模擬准备】 【宿主可从上一个世界模擬之中,选择一个特定关键词,永久保留】 【金·天造英雄】,【蓝·野蛮丛林】,【绿·武学繁盛】,【白·人丁兴旺】,【白·工匠精神】,【白·天材地宝】 【请宿主选择......】 李承乾没想到,第二次模擬这么快就要开始。 当即没有任何犹豫的,直接將大乾古武文明的【金·天造英雄】选择保留。 隨著面前又是一阵密集的关键词闪动,第二次模擬需要选择的关键词库,出现在李承乾的面前。 一道刺眼的金光又一次吸引了他的目光。 【金·神匠】:该关键词下的文明,將有很大机率,不定期在工程及机械领域获得重大突破。 李承乾直接选定两个金色关键词。 隨后目光又在一眾关键词中开始快速挑选。 【紫·地底宝藏】:该关键词下的文明,將蕴含巨大矿藏。 【绿·大河】:该关键词下的文明,將存在一条大河,绵延文明出生地。 【绿·学院派】:该关键词下的文明,將会在各行各业形成系统学派,总结知识和经验。 【绿·人丁兴旺】...... 两金一紫三绿。 李承乾眼中带著浓浓的期待之色,这样的阵容,比起大乾古武文明可要豪华的多。 【叮!宿主已完成关键词选择,是否开始模擬?(当前模擬等级,宿主所在世界一天,模擬世界10年)】 “开始!” 隨著李承乾一声令下,霎时间,在那蜿蜒的丘陵之中,在一个存在有一条河谷的山岭之间,忽然出现一群群的人影。 宛若流民。 李承乾屹立在天空之上,在他的注视下,这些人族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从山洞之中搬出来住。 斧子,渔网,弓箭等等东西,开始快速的在部族之中出现,並大量生產...... 就宛若在玩一场模擬经营类的游戏。 当李承乾意识回归,此刻显德殿內,却是已经在不知不觉间,点上了烛火。 然而。 身为太原王氏的王铭,此刻却依旧战战兢兢,甚至可以说有些摇摇晃晃的跪在他的面前,儘管被冷落了这么久。 却是一点离开的念头都不敢有。 见此,李承乾这才淡淡示意让乾英英给对方赐座。 “殿下,王氏今后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恳请殿下,给我太原王氏一条活路吧!” 王铭被搀扶起来,两腿颤颤,身体佝僂摇晃。 李承乾却是不急不躁的指了指座位,示意对方坐下。 待到对方战战兢兢的坐了半个屁股,这才沉吟几秒。 “尔等世家大族,把控朝堂,今日突厥来犯,尔等暗中密谋,孤和父皇也都一清二楚......” 没有理会神色大变的王铭。 李承乾自顾自的说著。 “若是换做別的皇家,怕是真的要被尔等裹挟操控,然而,如今我大唐乃是我父皇说了算,有我秦王府一脉的武力在,尔等便翻不出什么浪。” 王铭低头,连道不敢。 “不敢,不是不想。”李承乾讥讽一声。 嚇得王铭差点没有从座位上掉下来。 然而,李承乾却是懒得搭理对方,如今金手指再次给了他一波底气,所谓的世家大族,能够给他带来的利益和帮助。 更是直线下滑。 这种就连王铭都可以感受到的淡淡的疏离和漠然,让本就紧张的他,此刻更是一点犹豫和迟疑都不敢。 “殿下,臣万万没有那种狼子野心,都是崔民师和崔民干他们,太子殿下!臣愿弹劾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 李承乾无所谓的摆了摆手。 “算了,弹劾不弹劾的,有什么意思,无非就是朝堂之上扯皮,孤可最烦这些耍嘴皮的事情了,他们今后怎么处理,孤自有安排......现在,王大人,我们来聊聊你们太原王氏的活路吧” 李承乾缓缓回头,脸上看不到什么笑意。 眼眸中跳动著的烛火,更是让他此刻显得有了那么几分阴冷和狰狞。 “王大人,太原王氏对朝廷,对大唐的忠心,不应该是嘴上说说的吧?” “眼下突厥来犯,还是当奉上投名状才是......” 当晚,王铭便是快马加鞭,绕道返回太原王氏。 翌日。 长安大军出城。 大唐皇帝李世民,右卫大將军侯君集,左屯卫大將军程咬金,左武卫大將军秦琼等秦王府老將出城。 隨同还有军神李靖。 大军兵马调度近两万。 从长安以北出城,浩浩荡荡,身为皇帝的李世民再著战甲,身跨白马。 身后是曾经跟隨他南征北战,打下累累军功的秦王府精锐。 三千玄甲军! 除此之外。 就在当日朝廷確定要將突厥此次南下骑兵,狠狠重创的行动目標之后。 并州都督李绩,灵州都督李道宗,以及如今还在涇阳的涇阳总管尉迟敬德,纷纷收到了来自李世民的军令。 连同长安大军在內,此刻突厥頡利可汗,一路南下劫掠无数,除了很少的地方受到了阻碍之外,其他地方尽皆畅通无阻。 甚至让他们以为大唐是他们突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却是不知道。 因为李承乾这个小蝴蝶的出现,此刻的大唐,已然变成了一个要倾吞突厥的深渊巨口。 “报!” “突厥大军已抵达渭河以北二十里!” 渭河岸边。 李世民以及秦王府一眾面色凝重的看著隨著传令兵的匯报,逐渐出现在视线中的恐怖兵马。 十万突厥骑兵是什么概念? 如果说原本的李承乾还尚且没什么清晰的概念,那么此时看到那从天边,宛若黑色洪流一般,带著令地面震颤的黑云压迫而来。 李承乾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皇,皇兄,这也太多了......” 越王李泰骑著一匹体型稍小的战马,看到这一幕,此刻两腿都不由得发软。 李承乾斜睨了他一眼。 “怎么?孤让准备的东西还少?” 李泰回头,看了一眼此刻身后的方向,儘管想到那火药罐的威力的確不俗,但此刻被这黑压压的突厥骑兵一嚇。 竟也是有些不自信起来。 “这,皇兄,六千个火药罐,是不是还有些不够,要,要不我再让人回城再多准备一点?” 这下,轮到李承乾愕然了。 他回头愣愣的看著自己这个圆滚滚的胞弟。 未曾想过,这小子眼下还没有开打,竟然就患上了火力不足恐惧症? 他一脸无语。 “眼下长安能符合火药罐需求的陶罐,能买的,早就已经被东宫全都买完了,你就算是想要再做,你觉得还能做出来多少?” “六千个火药罐,就算这些突厥蛮子是足额的十万骑兵,平均十六个人一个火药罐......” 李承乾看著自家这个胞弟,表情有些怪异。 “你觉得凭藉墨老咱们改进过的投车,这帮突厥骑兵,能有多少死伤?” “战马受惊衝撞之下,还有多少战力?” 李泰呆了呆。 李世民却是看著自家这个太子和连同而来的越王李泰,微微皱眉。 东宫六率今日也出动了,隨同的还有李世民看不懂的一些看起来像是投石车一般的东西,被推了出来。 他实在想不通,如今不是攻城,对付的又是骑兵,渭水两岸一片宽阔。 要投石车有什么用处? “你们两个小子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战场凶险,这个时候怕死不丟人,回宫等著朕的消息即可。” 第28章 李泰:艺术就是爆炸!放! “你们两个小子嘀嘀咕咕在说些什么?战场凶险,这个时候怕死不丟人,回宫等著朕的消息即可。” 李世民话音刚落,身边,程咬金顿时哈哈大笑。 “太子殿下,越王殿下,这个时候可不能逞能,陛下不会害你们,一会儿两军拼杀在一起,那一片乱杀的,可没人顾得上你们。” 侯君集也是上前,神色肃然。 “殿下,还请您听陛下的吧,回城等我等消息,区区突厥蛮子,今日我等准备充足,必將他们打得满地找牙。” 李承乾淡笑,却是不以为意。 “诸位叔伯这会儿小瞧孤,一会儿若是加起来的军功,尚且还没有孤的弟弟青雀大,那可就要成笑话啦。” “什么?” 程咬金眼睛一瞪:“殿下莫不是在羞辱我等?” 李承乾摇了摇头,没有解释的意思,但却是微笑提醒。 “诸位叔伯,一会儿可要记著,痛打落水狗,莫要被眼前的事情惊得错失良机。” 眾人尽皆面面相覷。 李世民也是不由皱眉。 “你小子又准备搞什么事情?”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目光在李承乾身边的几个人身上打量著。 说是几个人,其实重点也就两人,一男一女两员將领。 男的一身战甲漆黑如墨,鬚髮张扬,身高足有超过两米的壮汉,手持一柄足有寻常人胳膊粗细的长枪,胯下战马赫然就是李世民养在御马监的一匹珍贵青海鬃。 昨日御马监匯报,太子殿下亲自前去牵走了一匹马。 说是借用几日。 他当时还没有在乎,只当是自家大儿子想要用作坐骑。 没想到,竟然是送给了別的男人...... 李世民表情有些不太好看,这种被自家儿子借献佛,而且还是把自家心爱的宝马,献给了別的男人的事情。 放到现代,也不是寻常当爹的能够忍受的。 不过,这男子身旁的这个女將打扮的人,好像是承乾身边的那个贴身女官来著? 好像是叫乾英英? 就在李世民分神胡思乱想的时候,一阵踏马的震动声传来。 却是那突厥骑兵,已然来到了渭水另一边。 浩浩荡荡的大军,与李世民这边隔岸相对。 见此。 李承乾立刻对著身边的李泰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即会意。 打马朝著后方而去。 而李世民看到那汹涌骑兵为首之人,却是眼眸中冷芒一闪。 忽然纵马在长孙无忌几人都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猛地上前一段,李承乾立即紧隨其后。 突厥一眾还未从李世民竟然只带著这么点人,就敢和他们十万骑兵对阵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却听一声鏗鏘有力的怒骂声,宛若抽刀拔剑。 忽然从渭水卞桥那边传来。 “阿史那杜比!你好大的胆子!” 一声呵斥,让頡利面露惊容的同时,也是嚇得他身边的几员副將,纷纷下马跪地。 李承乾骑马站在自家老爹的身后,这一刻,看著那明明来势汹汹的突厥骑兵將领,竟然因为自家天策上將老爹的一声呵斥。 纷纷下马跪地。 他才明白,天策上將,大唐秦王李世民这个名號。 远没有他想的那般简单。 “朕刚刚继位,你竟然就撕毁盟约,入侵我大唐疆土,劫掠我大唐百姓!” “頡利!汝当我李世民的刀不利乎!” “汝当我大唐將士的刀不利乎!” 几声呵斥,震得本就对李世民心存胆怯的頡利,瞬间有种被什么可怕东西盯上的惶恐感。 他目光朝著李世民身后的方向看去。 却並没有看到一兵一卒。 就连李世民的身边,竟然也就只有秦王府的那些熟人。 然而,恰恰是这样,反倒是让本就生性多疑的頡利,瞬间好似有了什么决断一般,瞬间断定,大唐这边,必然是存有什么埋伏。 “我只是听说,你们大唐皇帝换了人,带人来看看。” 李世民身边,李承乾发出一声冷笑。 “可汗好兴致,正好,我大唐边军也有这样的兴致,就在你们带著兵马来我大唐一路看看的时候,我大唐灵州,并州的將士们,也已经调动,前往你们突厥看看风光。” “什么?!” 頡利以及身边的一眾部將,全都被李承乾的几句话,惊得面色一变。 然而。 隨著一眾突厥骑兵的视线之中。 那渭河对岸的山坡之上,缓缓升起一尊尊看起来如同投石车一般的战爭器械。 以及一队队手持盾牌,长枪林立的唐军精锐出现。 李承乾脸上的狞笑愈发变得放肆起来。 胯下战马似乎都在这一刻,仿若感受到了这位太子殿下的汹汹战意,马蹄开始在卞桥之上,发出一阵阵宛若战鼓一般的踢踏声。 “頡利!” “你背弃与我大唐盟约,简直丟尽你们草原汉子的脸面!” “孤大唐太子李承乾,今日便是告诉尔等,这一战我大唐拼的起!我大唐將士也死得起!” “我大唐有高墙城池,有强弓劲弩!” “你突厥有什么?” “哈哈哈哈!有你们突厥女人那白的身子吗?” 李承乾的放肆,让李世民一时间都不由得紧张了起来,他急忙回头。 跟隨在他身后的程咬金等人,也是纷纷愕然的看著,那被推到距离渭河岸边不足三百米位置的投石车。 视线之中,身为越王的李泰,此刻正手持一柄短剑。 骑在战马之上。 投石车的后面,一名名东宫六率的士兵,有人手持火把肃穆站立。 有人则是搬运著一个个的黑色陶罐,到投石机的凹槽之上。 “知节......” 李世民意识到了情况有些不对劲,想要阻拦,但看到自家儿子眼神的示意。 此刻也只能咬了咬牙,心中暗想著今天这件事结束,一定要狠狠的让观音婢管教一番这个逆子。 程咬金頷首领命。 隨著他口中忽然吹响一个口哨。 一阵阵大地震动的声音中,依旧还保留了秦王府战旗的天策府玄甲军,瞬间从山坡一侧衝出。 在其后。 黑压压一片,看不清具体有多少兵马。 但却压迫力十足的长安各卫大军齐至。 李靖,侯君集,秦琼...... 一个个熟悉的人影,在大军的前方出现。 让頡利的瞳孔不由微微一缩。 他不由得將目光,从李世民的身上,转移到了此刻看起来似乎更加疯癲的李承乾。 “你们大唐想要做什么?” “突厥你们想要做什么?!” 頡利被这一声质问,噎的说不出话来。 却见李承乾手中长枪忽然颇具挑衅的朝著他遥遥一指。 “頡利,我父皇仁慈,念在突厥与我大唐修好数十年,为兄弟之邦,本不愿意与尔等起兵戈爭执,然你頡利丟弃了你们草原汉子的骄傲!” “趁我大唐不备,杀我子民,扰我疆土!” “士可忍孰不可忍!” “今日孤给你一个机会,一个给你们草原赎罪的机会!” “下马投降!” “不然我大唐便於你突厥,不死不休!” “尔等一无攻城器械,二无粮草輜重,孤就不信,今日与我大唐做过一场,你们还能占我大唐疆土不成!” “等尔等退回草原,哈哈哈哈!” 李承乾状若疯魔,胯下战马开始打著响鼻,缓缓来到了李世民的前面,一副隨时准备冲阵的模样。 “等到你们退回草原,孤不怕告诉你们。” “并州总督李绩,灵州总督李道宗奉我大唐军令!” “今日开战,焚尔草场,杀尔牛羊,污尽水源,屠光草原!” “什么老幼妇孺,我大唐或许重创,但而突厥必將灭亡!” 李承乾的话语,宛若一道道惊雷,在整个突厥的骑兵军阵中炸开。 所有人不敢置信的彼此对视,纷纷像是在確定刚才自己听到的那些话,是不是幻听。 就连頡利,以及他身边的副將们,也是纷纷面露惊慌和迟疑。 “大汗,这些唐人,好像真的要来真的......” 頡利瞪了一眼。 目光看向李承乾身后。 “李世民,我不和你家娃娃讲话,我问你,他说得可是真的?” 李世民神色冰冷。 “选择权在你的手上!” 頡利:“......” 这下,即便是內心再怎么抱有幻想,此刻頡利也不得不相信,李世民这对父子,是真的发疯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身边,已然没有什么战意的副將们。 咬了咬牙。 “罢了!我这就带兵离开.....” “离开?頡利!你当我大唐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李承乾一声呵斥。 “下马投降,劫掠我大唐物资尽数留下,留三万匹战马作为赔礼!放尔等离开!” “你放肆!” 这下,頡利也终於大怒,就算在怎么不想和大唐起正面衝突。 但,身为大汗的他,如何能够忍受被李承乾这样一个大唐太子,黄口小儿折辱。 只见他一挥马鞭。 “李世民,我看你也没什么诚意商谈,如此咄咄逼人,那便怪不得本大汗......” 说著。 就在他就要下令全军过河,杀入长安的时候。 李承乾却是猛地一举手中长枪。 “突厥背盟,天地不容!” 话音刚落,身后那投石车的方向,越王李泰面色涨红,手中短剑一挥。 “艺术就是爆炸!” “放!” “咻咻咻!” 一阵阵密密麻麻,让所有人神经都好似瞬间搅成一股的投石车嘶鸣声,陡然传来。 密密麻麻的黑点,带著零星的火光,划过一个拋物线。 在大唐以及突厥,十几万大军的注视下,黑点眨眼便是来到了突厥骑兵的上空,坠入下方。 下一刻。 “轰隆!” “轰隆!!” “......” 密密麻麻的爆炸,伴隨著马匹嘶鸣声,以及突厥骑兵的惨叫声,瞬间在整个渭水北岸炸响。 恐怖密集的气浪,裹挟著一道道锐利宛若利箭一般的金属碎片。 在整个突厥大军之中展开。 “啊啊啊!” 因为强烈的恐惧和震撼,恐惧的大叫声中,似乎都带著几分呆滯感。 处在大军前方的頡利可汗,也是瞬间被身后混乱的大军,惊得呆若木鸡。 “该死,这是怎么回事?!” “全军反击!反击唐军!”他大喊著。 然而,即便是身为大汗的他,此刻的命令,在眼下的局面中,都是那般的苍白无力,宛若秋日从树梢落下的枯黄树叶。 而几乎与此刻頡利他们相同的表情。 站在李承乾身后的李世民等人,看著那被爆炸连人带马掀翻的突厥骑兵:“......嘶!” 第29章 没鬍鬚的是頡利!別让他跑了! “轰隆轰隆轰隆......” 绵延不断的爆炸,隨著李泰这边眾人,疯了一般的將火药罐投射到渭水北岸。 几乎是瞬间便让原本还气势汹汹,一副要攻下大唐长安的突厥十万骑兵。 成为了这种低级热武器,在这个世界出现的首批祭品。 “放!给老子炸!” “炸死这帮生儿子没皮燕子的!” “全都丟出去!给本王炸死他们!” 李泰此刻激动的面容涨红髮紫,此刻一双眼睛,看著那一朵朵爆炸於万军之中的火焰朵,那升腾而起的黑烟,以及那四散撕裂的突厥骑兵。 不仅仅没有让他感受到任何的恐惧和害怕。 反正兴奋的浑身战慄不已。 整个人骑在战马之上,仿佛恨不得手中的短剑,就是那投石车的机扩。 每次一次挥动。 都能够宛若雷公电母一般,带来密密麻麻的恐怖雷霆,將面前这些蛮子,尽数轰成齏粉。 艺术! 这tm才是艺术啊! 李泰嘴唇颤抖,而此刻率领东宫六率,屹立在火药队前面的薛万彻等人,却完全是一副呆若木鸡的模样。 站在他的身后,五大三粗,完全看不出来是文官房玄龄儿子的房遗爱,此刻穿著一身战甲,手持长柄战斧。 然而。 原本幻想著,跨马杀敌,成为大唐一代名將的美梦。 此刻在这一道道恐怖的爆炸之中,却是被瞬间凝结上了一层坚冰。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这种恐怖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就算是再厉害的將军,也撑不住这么一下吧.....” 这一刻,因为从小身怀巨力,体格比起同龄人强壮很多的他,此刻竟是忽然发现,自己那个习武,带领大军,勇冠三军的梦想。 宛若一个笑话。 身后,房遗爱的呢喃声,让薛万彻如梦初醒。 “全军听令!进攻突厥!” “杀杀杀!” 隨著薛万彻一声令下,身后火药队还在將剩下的火药罐,全力投射进入突厥大军之中。 几乎搬空了长安所有库存的战甲和武器。 甚至包括了前朝的一些库存战甲,才勉强全部武装起来的东宫六率,顿时宛若一道道移动的铁壁。 “耶律律.....” 仓皇的马嘶声中。 火药罐的恐怖威力,直接让原本號称十万控弦的突厥大军。 已经不能用自乱阵脚来形容。 被爆炸炸死的,被马匹撞死的,落马被踩死的...... 突厥骑兵將领们,竭力的想要控制住场面,然而,那些已经被嚇疯了的战马,根本不是此刻的人力能够掌控。 更別说,此刻早已经面色激动,只感觉喜从天降的李世民,如何能够放过他们。 东宫六率这些步卒还在推进。 这边李世民已然是一声大喊。 “玄甲军!隨朕衝锋!” 甚至没有给后面玄甲军衝过来一起的时间。 程咬金等人只见皇帝和太子这对父子,几乎是动作同步一般的,胯下一夹马腹,抽出武器便是猛地嘶吼一声。 朝著突厥頡利这边杀去。 “隨朕(孤)拿下頡利!杀!!!” 程咬金等人面色一变,胯下战马急忙催动起来。 “杀!杀光这些突厥狗!” “跟隨陛下,玄甲军!冲!” “......” 整个渭水南北,这一刻宛若陷入了空閒的沸腾。 皇帝和太子父子衝锋在最前面,大唐又有刚才那神鬼莫测之伟力,顷刻间覆灭突厥半数骑兵。 如今战局,让大唐这边本就不俗的士气,更是瞬间来到了一个疯狂的高度。 东宫六率。 这些李承乾亲自筛选的大唐精锐,看到自家太子一往无前。 一个个的激动的面红脖子粗。 纷纷衝过渭水,化身最为癲狂的杀才。 程咬金的两个儿子,程处默和程处亮在衝锋。 军神李靖口中,没什么將才得李德謇在衝锋。 没什么勇武的杜如晦之子,杜荷在衝锋。 房遗爱,裴律师,萧锐..... 这些勛贵之后,最为清楚眼下的情况。 突厥已然溃败,眼下说是战斗,倒不如说是针对突厥剩余骑兵的追杀和屠戮。 这些,可都是金灿灿的军功啊! 頡利已然神色惨白一片。 大军已乱。 本就是一个个部族出兵,拼凑出来的乌合之眾。 被李承乾准备的这一手火药罐招待,加上突厥本就是像李承乾说的那般,背弃盟约的小人。 如此更是让刚才那恐怖的“天神之力”,变得顺理成章。 “大汗,撤吧!快撤!” 副將大叫著。 胯下战马也变得焦躁起来。 然而。 頡利还有些惊魂未定,耳边却是在此刻,传来了一道凌厉冰冷的大喝。 “頡利吾儿!哪里走!” 李承乾胯下战马一个加速,在他的身边,来自模擬世界,绝对武力顶端的“金色sssr”乾楼,手中长枪每一次横扫。 都能够將三四个敌人,扫飞出去。 骨骼断裂,內臟破碎..... 另一边则是巾幗不让鬚眉的乾英英。 一左一右。 让李承乾很快便是衝过了面前的突厥骑兵,杀到了頡利这边。 “快!快跑!” “护驾!快来护驾!保护大汗离开!” 頡利亲卫骑兵纷纷调转马头,朝著李承乾这边衝来,然而..... “噗嗤噗嗤!” “咔嚓!” “啊.....” 战马嘶鸣,鲜血迸溅。 这些也是难得一见的精锐,此刻在李承乾他们三人的面前,却是犹如纸糊的一般,不过一个照面错身。 便已然瞬间坠马十数人。 这一幕惊呆了后面已经被程咬金和玄甲军追上的大唐皇帝,李二同志。 也同样嚇得此刻的頡利,再也没有了淡定和方寸。 “快,快走!” 李承乾眼睛一瞪。 “別让他跑了!追!” 大唐这边已然完全杀疯了! 好不容易稳住了战马的突厥骑兵,根本没有任何战意。 在纠结了几个相同部族的族人,立即便是头也不回的飞速撤离。 他们一个个神色仓惶,顾不上什么战利品。 也管不了什么頡利口中描述的,大唐长安城之中有多美。 女人有多漂亮。 金银財宝有多少..... 此刻所有人的內心只有一个想法。 跑! 能跑多远跑多远! 大唐得到了天神的庇佑,大唐的皇帝和太子有天神之力! 他们这次入侵大唐,得罪了天神,要是再逗留下去,不仅仅命要丟在大唐,就连灵魂都要被长生天厌弃..... 三千玄甲军在李世民的率领下,追著最大的一股突厥骑兵,便是一番衝杀。 后面,东宫六率,以及长安的各个大军。 宛若潮水一般,眨眼衝过渭水。 薛万彻手持马槊,衝锋在前,迎面看到几个投降的突厥兵,看都不看。 手中马槊一个抡圆。 大好人头,腾空而起。 “杀!都tm杀光!敢来我大唐造次,就別想著能活著!” “传太子殿下教令!” “不要俘虏!” 劈砍声和恐惧的求饶声,很快吞没原本突厥大军所在的渭水北岸。 李承乾身后,侯君集带领一支骑兵追了上来。 刚想说什么,便是听到太子殿下兴奋好似看到猎物的大吼声。 “戴金盔的那廝是頡利!別让他跑了!” 前方,听到这催命一般的声音,頡利骑马的动作都不由得一颤。 几乎不假思索的。 便是急忙將头上的金盔摘下,宛若丟瘟神一般,远远丟掉。 胯下宝马狂奔。 然而,没过一会儿。 “穿虎皮战袍的是頡利!別让他跑了!” 頡利脸色瞬间阴沉漆黑。 又是再次撕扯著身上的战袍...... “殿下,我等战马追不上啊!” 侯君集连射数箭,除了侥倖射到了一个頡利的亲卫。 之后,却是再没有什么建树,气得大骂。 见此,李承乾不由气得啪的一巴掌,拍在了对方的头盔之上。 忽然的举动,惊呆了侯君集,也惊呆了他身后的骑兵副將。 李承乾咬牙切齿。 “谁特娘说要追上頡利了?要是让他这么快死了,本太子之后还怎么折腾突厥?!” “追!给我一路追杀,可以杀他的亲卫,不能让他在我大唐丟掉性命!” 李承乾说著,忽然又大喊一声。 “別让那孙子跑了!长鬍鬚的是頡利!” 长安皇宫。 太极殿。 一眾朝臣面色焦急的等待著消息。 外面的动静太大了,忽然的晴天惊雷之声,不仅仅长安的百姓听到了,更是传到了皇宫之中。 那隱隱的,带著几分沉闷的轰鸣声。 让本来还有些小心思的世家大族,此刻却是神色彼此交匯之间,多了几分惊疑和犹豫。 崔民师和几个世家官员小心退到稍稍边缘的位置。 “诸位,不知道你们觉得,陛下这一战,能否胜呢?” 闻言,几人面面相覷。 沉默了片刻之后,范阳卢氏卢照静看了一眼周围。 小声开口:“那毕竟是十万突厥骑兵,眼下长安城各城门已然落锁......” 滎阳郑氏郑崇阳摇头。 “胜,然大概率是惨胜,老夫现在等的是,像程咬金这等秦王府猛將,会折损几个......” 几人这边嘀嘀咕咕著。 在场的其他大臣,或是武德旧臣,或是秦王府老臣,儘是神色肃穆,低头不语。 忽然。 一阵从远及近的声音逐渐传来。 一眾大臣一愣,不由急忙朝著殿外衝去。 “突厥大军遭天雷重创大败,现已四散向北溃逃!” “我大唐天军大胜!!!” “太子殿下率军追杀突厥頡利可汗!” 眾人瞬间愕然。 “什么?天雷?!” 第30章 如此太子,当真歹毒!让突厥乱起来 “痛快!太特娘的痛快了!” “哈哈哈哈!陛下,今天这一战,突厥元气大伤啊!” 程咬金满脸鲜血,隨手一抽,將战斧从一个突厥骑兵的胸骨中拔了出来,狰狞的样子,宛若一个人间魔王。 然而,听到这番话的李世民。 此刻却是目光凝重的朝著渭水另一边,依旧还挺立著投石车的方向看去。 远远的,还能够看到自家四子青雀,还骑著那匹小母马,在渭水那边来回的踱步,不断的朝著这边打量。 似乎是在欣赏自己的作品。 长孙无忌快步走来,脸上虽然带著喜色,但同样的,更多的也是如同此刻李世民脸上那般的惊骇。 “陛下,刚才越王殿下指挥投射的东西,太过於可怕了,如若泄露,我大唐危矣!” 刚才那场爆炸结束。 现场方圆数千米之內,坑坑洼洼不说,更是在渭水河边,铺了一地的残肢断臂。 有些重伤的突厥兵和战马,还在哀嚎悲鸣著。 端是一幅地狱场景。 李世民没有多说什么,深吸一口气,下令。 “打扫战场,程知节,你带著一匹骑兵,追击参与突厥兵,不求全歼,但至少要把他们全都赶出我大唐疆土!” “末將领命!” “传令长安周边各县,加强巡逻,务必警惕突厥骑兵逗留劫掠!” “喏!” 长安。 当城外大捷的消息,隨著城门再次打开,以及长安各部守军重新入城,一个个神赳赳气昂昂。 霎时间在整个长安引起了巨大轰动。 尤其是在李世民下令,允许百姓出城,远远观看渭水边上唐军打扫战场,更是瞬间在长安掀起了轩然大波。 在大军刚刚进城,城门空出来。 立刻早就迫不及待的城中百姓,便是纷纷衝出去,激动的想要查看一番。 而当蜂拥的百姓,来到渭水的方向,看到那北岸上铺满河岸的突厥兵尸体,以及一辆辆从他们身边经过的运尸车的时候。 纷纷震惊又惊悚的瞪大眼睛。 “嘶!这些尸体,竟然如此狰狞?” “快看,为何这些突厥兵死状如此悽惨?” “嘘,你们没有听到吗?今日陛下率军出城迎战不久,渭水这边就忽然传来阵阵雷鸣,许是陛下乃是真龙化身,可招天上雷霆,不然十万突厥兵,如何能够这般惨败?” “呸!该死的突厥蛮子,若是被这些不开教化的傢伙杀入长安城,我等妻儿老小,家传祖业怕是早就化为乌有了!死得好!” “对!皇帝陛下杀得好!就该如此收拾一下这些突厥蛮子......” 百姓们议论纷纷,或是讚嘆陛下勇武强大,不愧是当年的天策上將。 或是惊悚眼前战场的恐怖,突厥竟然这么快被杀了这么多人。 但是毫无疑问的。 自这一战之后,李二这个皇帝,必然算是暂时的坐稳了皇位,毕竟,天下百姓或许不在乎他们的皇帝,皇位是怎么得来的。 但是绝对在乎,他们的皇帝,能否在外敌入侵的时候,保护他们这些子民。 大唐皇宫宫门。 当李世民带著自己手下长孙无忌等人回来的时候。 群臣早早的便是等候在此。 连同再此等候的,竟然还有后宫之主长孙皇后,以及李世民的几个妃子。 “臣等恭贺陛下,凯旋而归!陛下神勇无敌!” “臣妾恭贺陛下......” 李世民笑著摆了摆手,示意眾人平身。 然而,作为李世民最心爱的女人,长孙皇后却是立刻敏锐的从自家夫君脸上的笑容之中,看出了一些的不对劲。 果然。 在李世民这边简单的和群臣交代了几句情况,又做了一些相关的安排之后。 便是快步朝著宫內走去,一路直接来到了后宫。 “青雀......” 立政殿。 长孙皇后看著李世民平静的说出来两个字,隨后自己的二儿子青雀,便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父皇,这些都是皇兄让儿臣保密的,说在击退突厥大军之前,不宜將如此神器提前泄露......父皇,这是皇兄让我交给您的......” 李世民看著李泰这个小傢伙,自己不过开了一个口。 就老老实实的和盘托出,甚至明显是早有准备的,从怀中摸出来一个捲轴,放在了自己面前的桌子上。 顿时气得牙根痒痒。 “好啊,青雀,朕以前怎么没有发现,你竟然这么听你皇兄的?” “即便需要保密,难道就连朕都要被排除在外吗?!” 李泰低头不说话。 一旁的长孙皇后也是一脸疑惑的看著。 李世民短暂的发泄之后,深吸一口气,这才將桌子上的捲轴拿起来。 在看到上面关於这种名为“火药罐”的描述,以及简易的製作流程图之后,李世民脸上的表情稍稍缓和了些许的同时。 嘴角却是又抑制不住的勾起了些许弧度。 “这个火药罐所有牵连的工匠,可曾也做好保密?” 李泰点头:“他们都被皇兄安排在了咱们原来的秦王府,有东宫六率的人看守,对外採买也都有遮掩和保密。” 顿时,李世民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隨后的,这股满意便是在忽然想到什么之后,顷刻消散。 “砰!” 李世民一拍桌子。 脑海中不由想到了刚才战场之上,自家这个大儿子鲁莽的行为。 “哼!真是朕的好太子,这翅膀当真是够硬,东宫秘密安排了这么多,朕一概不知,战场之上忽然来这一出,朕也不知!” “好啊!观音婢,今日朕倒是要看看,朕的这个好儿子,究竟还有多少事情瞒著朕!” “来人!” 太监王德急忙跑了进来。 “去,去给朕在城门口亲自盯著!那个逆子回来,就让他立刻滚来见朕!” 王德急忙领命离开,身后,李世民喋喋不休的抱怨声和怒骂声,还在立政殿之中迴荡。 “朕的好太子,丟下朕给他擦屁股打扫战场,他倒是好了,哈!” “人家去活捉突厥頡利可汗了!” “朕倒要看看,他李承乾究竟有多大的能耐,不如朕的这个皇位给他坐?!” 立政殿外。 太监宫女们听到这些,面色纷纷一变。 急忙纷纷后退著远离了这边一些。 且不说此刻大唐高层这边,有人高兴有人愁。 大唐并州边境往北,三十多公里。 一片正在燃烧之中的营帐之中,一个个骑兵的影子,在火光之中晃动著。 “父亲,我们这么做,今后我王家怕是要成为突厥人的眼中刺了,甚至於,那个御史少不得弹劾我们暴虐。” 王青山一脸担忧。 此刻在他们的面前,这个规模不算大的营帐之中,却是已经老幼妇孺被尽数屠杀了一个乾净。 在场的,全都是太原王氏组建出来的,由王氏子弟构成的骑兵。 王铭攥著拳头。 “暴虐?” 他回头,眼神在火光的映照下格外的可怕。 “难道老夫还有別的选择吗?!李绩那个混蛋,为了执行那太子的命令,竟然直接调动了一支五千人的兵马,驻扎在我王氏族地附近!” “你三叔,五叔他们原本在城防军中的职务,也被忽然停掉。” “我王氏宗祠附近多少年了?忽然这么热闹......哈哈哈!” “你说老夫暴虐,难道老夫有的选吗?!” 王铭声音颤抖,身后一眾王氏子弟不少人身上还带著伤,听到王铭的话,纷纷咬牙切齿。 “当今太子,当真歹毒至极!” 一个王氏嫡系男丁说了一句话,然而,话音刚落,迎面的便是一道鞭子,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胸口上。 “啊!” 看著后者痛呼一声,蜷缩身子,差点从马背上掉下去。 王铭声音冰冷。 “够了!这种话,老夫不想再听到第二遍,如若再犯,为了我王氏满门延续,老夫便不得不押你去东宫领罪了!” 说罢,王铭手中马鞭朝著北方一指。 “杀!一路向北,沿途所有突厥部族,不论男女老幼,尽数屠灭!” ...... 当李承乾和侯君集这边,带著追杀頡利的人马,一脸高兴的回到长安的时候。 已然是宵禁时刻。 太监王德坐在城门口的一辆马车之中,等了一整天的他。 甚至都没敢吃点东西。 如今看到李承乾他们的兵马,远远的从黑暗中快速归来,待到看清之时,差点激动到热泪盈眶。 “誒呦喂!太子殿下啊,您终於是回来了啊!” “快,陛下召见!” 李承乾一愣,看了看隨著他们的到来,再次被缓缓打开的长安城门。 有些疑惑的看了一眼王德。 “王公公,你別搞告诉孤,你从今日大战结束,一直等到现在?” 王德欲哭无泪。 “殿下啊,老奴可不就是一直等在这里,陛下皇命,让咱家一直在这里候著,等到殿下您回城,第一时间进宫面圣......” 李承乾无语,这好歹是頡利那孙子跑的够快。 也好歹是沿路没有遇到什么大股的突厥军功。 不然他要是带著兵马,和侯君集他们直接追杀溃兵,这王德岂不是要等个几天时间? 微微点头。 李承乾对著身边同样奔波了一天的眾人吩咐。 “英英,你带著孤的手令,速速去一趟秦王府在亲仁坊的工坊,去找那里的主事,带著孤交代他们做的东西,入宫找孤” “乾叔,今日奔波劳累了一日,早点回去休息。” 乾英英和乾楼父女点头。 当李承乾这边一路和王德通过朱雀门,进入皇宫,来到此刻李世民正在的皇后寢宫立政殿的时候。 此刻里面这个时辰,但依旧灯火通明。 “承乾?可是承乾回来了?” 一道焦急的女子声音中,李承乾心头一暖,急忙快步来到殿门前。 在確定了里面能够进去之后,这才迈步走入。 “儿臣拜见母后,让母亲担心了。” 长孙皇后看著此刻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的大儿子,这才终於是长长鬆了口气。 刚要说什么,一旁此刻正坐在一方桌案前的李世民,却是冷哼一声。 阴阳怪气:“朕的太子,从今日晌午一路追杀頡利到宵禁,现在想必是已经把那頡利活捉回来了吧?” 李承乾嘴角抽搐一下,低眉垂首:“父皇恕罪,儿臣无能.....” “嘖嘖嘖,观音婢,你听听,朕难道是听错了吗?朕的太子刚才说什么?” 李世民此刻的表情浮夸,让长孙皇后都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 “朕的太子竟然说自己无能?他怎么能无能呢?” “朕的太子可能得很吶!” 李承乾低头,今日太过於兴奋了,倒是忽略了自家李二同志的自尊心,让堂堂皇帝留下来打扫战场。 他这个储君去追杀大鱼...... 李承乾微微抬头,目光不著痕跡的在李二同志脸上扫了一眼。 顿时,心中一阵无语。 李二此刻表情说不上生气,看起来倒是更应该说是解气。 只见他一脸戏謔,缓缓走到自己面前蹲下:“太子,你放跑了頡利,朕该治你什么罪啊?” “父皇,頡利是儿臣故意放跑的!” 第31章 孤,是搅屎的棍! “父皇,頡利是儿臣故意放跑的!” 李承乾一句话。 让正准备好好嘲笑一番自己这个翅膀太硬,几乎已经快要管不住的儿子,忽然听到李承乾这么一句话。 早早的便是已经酝酿好了腹稿,准备狠狠的说教一番对方。 挽回一下自己顏面的皇帝李世民,直接愣住。 就连长孙皇后,也是不由疑惑的张大了嘴巴。 “你说什么?” 李承乾抬头,看著似乎是怀疑自己听错了的李世民,深吸一口气。 “父皇,儿臣说,突厥可汗頡利,是儿臣有意放跑的,不然就算对方胯下战马乃是世间少有的宝马,也绝对逃不出儿臣的追杀。” 李世民顿时沉默。 他微微蹙眉,伸手指了指李承乾,隨后又不由得將眉头皱得更深。 自从上一次,被自己这个太子当眾说他不够沉稳易动怒。 李世民就学聪明了。 面对自己这个儿子做出来的所有祸事,儘管心中有时候也是多有不解和愤怒。 但也会在第一时间努力克制自己爆发出来。 “頡利可是突厥的可汗,你今日放过了他,那无异於放虎归山......” 李承乾点头,不过嘴角却是隨之又勾起一抹让李世民莫名有种想要同情突厥的笑容。 “父皇您也是说了,如果頡利是突厥可汗,那放对方回去草原,那绝对是放虎归山,但如果对方不是,或者说......” “突厥除了他,忽然多出来好几个可汗呢?” 一旁长孙皇后屏退了周围眾人,自己也默默走去给这对父子准备宵夜。 就冲现在的情况,这对父子今夜怕是有得聊了。 “你小子,给朕把话说明白,突厥为什么会忽然多出来好几个可汗?你莫不是觉得,頡利这次大败,就会让他在突厥之中离心离德?”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朕只能说你太天真了。” “頡利那廝能够坐上突厥大汗的位置,儘管也用了一些下作的手段,但要说对於突厥的统治力,他並不差。” “这次我大唐大败突厥骑兵,或许能够对他突厥大汗的位置动摇一二,但要说彻底掀翻......” 李世民摇了摇头,端起来一旁桌子上的茶壶,自己给自己倒上一杯。 李承乾鼻尖动了动。 熟悉的淡淡菊混合著山楂的香味。 可不就是自己在东宫喝的菊茶吗? 没想到后宫这边竟然也有了。 他微微一笑。 “如果儿臣仅仅只因为这场大胜,就敢说出这样的言论,儿臣自己也不敢出去再敢自称是天策上將的儿子......” 一句角度刚好的马屁,让李二同志眼中明显闪过一道受用。 而后。 “儿臣之所以放頡利回到草原,就是因为,眼下我大唐的情况,比起留对方在长安圈禁,不如放对方回草原。” “頡利如今地位动摇,加上有儿臣的火药罐造成的杀伤,必將会从那些突厥骑兵的口中,在整个突厥草原上,传播开来。” 李承乾笑容愈发浓郁,也愈发阴险。 “頡利背弃与我大唐盟约,被长生天所不喜,突厥接下来,將会成为这种流言,最为肥沃的土壤” “如果这个时候,父皇.....忽然长生天给几个突厥最大的部族首领,降下神意,就类似於,秦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那般” 李世民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有些听懂了,但又有些没听明白。 就在他犹豫著,要不要开口询问的时候,门外一道声音忽然轻轻传来。 “殿下,乾英英姑娘说带了您要的东西来了......” 李承乾立刻回声。 “让她过来吧,记著搬东西的时候,小心点。” 很快。 隨著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中,几个小太监小心翼翼的抬著三口木箱,走入立政殿之中,又在一旁乾英英的提醒下,缓缓放下。 “这是.....” 李世民迈步走来,看著面前三口足以轻鬆装下两三个成年男子的大木箱。 有些不清楚李承乾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承乾微笑,挥了挥手示意这些太监下去。 隨后又让乾英英把门关上。 “嘿嘿,父皇一会儿可不要丟份儿啊,注意一下形象,毕竟眼下您已经是皇帝了.....” 李承乾笑著。 李世民顿时一瞪眼:“你还知道朕是皇帝!朕看你就从来没有把朕当成过皇帝!” 眼看对方就有找鞭子的架势,李承乾没敢再继续戳李二同志的肺管子。 一下將面前的一个木箱盖子掀开。 隨后。 “嘶!!!” 熠熠生辉,好似有著流光溢彩在上面舞动的晶莹造物,让李二原本还想要喋喋不休,教训一番李承乾的话,变成了一声长长的吸气。 只见李二瞬间整个人好似看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贝。 整个人急忙上前两步,双手颤抖的看著箱子之中的东西。 “神物!这,真是神物!” 李世民双眼瞬间红了,原本被李承乾气得有些发白的脸色,此刻也是涨得通红。 只见。 此刻那巨大的木箱之中,赫然就是一尊通体晶莹,带著五光十色的琉璃神鹰。 “你从何处得到此物?!” 李世民激动追问。 然而李承乾却是笑著没有回答,而是双眼在李世民难以置信的目光中,再一次的將又一个木箱打开。 “嘶!” 一头狰狞仰头,宛若朝天啸月的暗紫色琉璃苍狼,再一次让李世民的表情变得崩坏。 嘴角好似在这一刻有著口水流淌而出。 整个人颤抖著手,上前小心的在其上抚摸著。 琉璃本身熟悉的冰凉感,以及比起以往记忆中的琉璃,还要更加绵滑舒服的手感,让李世民大脑已然有些失去思考的能力。 只能呆愣愣的看著,自家这个儿子,隨后又將最后的那个木箱打开。 这里面是一尊战马。 前蹄高高抬起,马鬃的位置都好似纤毫必现。 “来,父皇,搭把手.....” 李承乾说著,伸手在李世民焦急的目光中,蹲下身子插入木箱里面琉璃神物的底座,就好似要將其抬出来。 “你,你放肆!別动,万一磕碰坏了......” “父皇你要是再不搭把手,可就真的蹭坏了。” “哎呀,逆子啊逆子!你,你且稳住,朕抬这边.....” “你给朕慢点,小心蹭到木箱上掛坏。” “父皇您是最近留恋后宫太久了吗?您倒是用力啊。” “你放肆!” 当这尊琉璃宝马尊,被两人从木箱中抬出来,小心放到桌子上的时候。 李世民激动的满头大汗,好似一个得到了珍贵手办的大男孩。 至於李承乾。 “父皇,你且看看这琉璃底座上,写著什么。” 听到李承乾的话,沉浸在眼前琉璃宝马美丽之中的李世民,终於回过神来,低头一看,只见那同样是琉璃的底座之上。 赫然有著黄金鐫刻的扭曲突厥文字。 他虽然认识的突厥文字不多,但也勉强在瞬间,认出了上面写著的东西。 “长生天赐天下共主神宝......” 之后还有一长串,应该是类似於祝祷文辞的东西。 看到这里,李世民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双眼瞬间瞪得溜圆。 指著李承乾,又指了指面前桌子上的宝马琉璃尊。 “你,这是你......” 李承乾微笑点头。 “父皇,这琉璃,恰恰就是我提早让人准备好的,目的就是为了今日这般情况时使用。” 他嘴角带著让李世民都有些后背发寒的诡笑。 “父皇您说,这三样东西,在那突厥草原之上,比作我华夏始皇帝的传国玉璽,何如?” 李世民:“......” 他愣愣的看著面前桌案之上,完全无法想像,应该是世间存在之物的宝马琉璃尊。 原本心中的火热,在这一刻,倏然间变得一片冰寒。 “所以,这三件琉璃神物,根本不是什么神物.....” 李承乾点头:“乃是儿臣东宫建立的琉璃工坊生產出来的,不过就和父皇您的那些茶盏和文房四宝一般,皆是寻常凡俗之物罢了。” “其实若非情况紧急,需要儘快让突厥內部乱起来,这琉璃工艺品的製作,还能更加精美一些。” 李世民:“......” 隨著两人又將另外两件东西,从木箱中搬出来。 李世民看著面前三尊琉璃至宝,眼神呆滯。 只见那下面的底座之上,赫然如同之前的琉璃宝马一般,有著用黄金鐫刻的突厥文字。 內容不同,但意思却是几乎一样。 李承乾双手叉腰,看著面前桌子上的三件琉璃摆件。 眼中却仿佛已经看到了,突厥草原之上,杀戮四起的样子。 “呵呵,只需要派遣细作进入草原,让这三样东西,分別落在除了頡利之外,突厥势力最大的三股部落首领手中。” “集齐此三宝者,才是真正被长生天认可,后代子孙享受天神赐福的真可汗......嘖嘖嘖” 李承乾自己说著,都不由得口中发出一阵阵满是期待的嘖嘖声。 然而,此刻站在他一旁的皇帝李世民,却像是看魔鬼一般的看著李承乾。 这三样宝贝,竟然都没打算给頡利一件。 也就是说,今后突厥草原上不死不休的势力,至少要分成四股。 琉璃这种东西,就算品相比眼前这些差出来无数倍的垃圾琉璃珠,在大唐都是极其稀有的波斯舶来品。 根本不会有人想,这种程度的神物,会是人力製作。 那必然是长生天降下的。 “吸.....呼......”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想要让自己冷静下来。 但是目光却是又忍不住的看向自己这个太子,为什么当初自己还是秦王的时候,就完全没怎么关注过这个孩子呢? 李承乾却是没注意到此刻李二同志看自己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想到得意的地方,忍不住喃喃自语。 “突厥这些蛮子,到时候別管是什么神骏的马,锋锐的鹰,还是凶残的狼.....在孤这根搅屎的棍面前,统统都是白搭!” 李世民:“......” 被李承乾这般搅和,原本还想要振一振父纲的李世民。 顿时感觉所有事情,都好似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自己这个皇帝坐得还有什么意思? 朝廷兵马缺粮缺餉,自家儿子直接拿出来海盐和矿盐提炼法,又拿出来改进的造纸术,直接把刀架在了世家的脖子上。 突厥来犯了? 朕都准备拼著两败俱伤,来一场正面大战了。 自家儿子转手掏出来了闻所未闻,却鬼神退避的火药罐。 挥手间檣櫓灰飞烟灭。 之后担心突厥骚扰。 这小子又直接来这么一手...... 李世民感觉自己要抑鬱了。 原本应该好好问一问自家这个儿子,琉璃怎么製作,好好利用这个下金蛋的鸡。 此刻也只是一脸萧索的摆了摆手,示意太子回东宫休息。 当长孙皇后端著宵夜回来的时候,第一眼便是看到了那正呆呆的坐在桌案前,看著桌案之上三尊流光溢彩的至宝的李世民。 手中瓷碗啪嗒一声,直接掉在了地上。 长孙皇后直接呆住,然而,李世民却是隔著几尊至宝琉璃。 忽然像是一个委屈的孩子。 “观音婢,你说,朕这个皇帝当得,是不是很没用啊?” 第32章 李泰:皇兄,咱们炸死他们得了! 这一晚的立政殿发生了什么。 除了皇后和皇帝两人之外,没有任何人知晓。 只不过到了第二天大唐一眾大臣上朝的时候,却是全都发现了今日李世民这位皇帝陛下的心不在焉。 自从朝会开始,这位皇帝陛下似乎就一直频频的將目光朝著自己的两个儿子看去。 確切的说,皇帝陛下就是一直在打量身为太子的李承乾。 “陛下,涇洲行军总管尉迟將军,已经完成涇阳周边的军务交割,预计明日便可返回长安,不知礼部这边,该如何准备?” 礼部尚书张公瑾出列。 这段时间朝堂之中,各部门官员都忙得要死。 之前太子殿下“敲诈”世家大族粮草的事情,那块石碑因为突厥的事情,还没有落成。 最近还在安排匠人准备。 如今大唐又刚刚大捷,各项封赏必然又需要礼部准备。 而且,眼下已然九月份,虽说还有一段时间,但是距离年节的时候也便不远了,比如李世民这位皇帝继位开元的事情。 也要提前开始准备了。 张公瑾出列,半天没有等到皇帝陛下的回答,不由忐忑抬头。 却见这位陛下,正盯著太子,神色怔怔出神。 “咳咳!” 魏徵清了清嗓子,正准备出列提醒。 正低头看著自己手中的几个奏摺,想著一会儿奏报顺序的李承乾,此刻也终於发觉了今日李二同志的不对劲。 “咳咳,父皇,尚书大人正在询问您呢,大朝之上,当认真才是......” 一阵阵明显带著些压抑的吸气声,从群臣的口中传来。 就连魏徵此刻,看著神色肃然,宛若父子位置对调的太子李承乾,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夫这个諫议大夫,刚才口中腹稿,竟然比起这位太子殿下的话语,还要委婉一些...... 李世民表情一僵。 这才终於是回过神来。 不过,一想到自己这位太子,这段时日做出来的事情。 李二陛下不由得便感觉有些亚歷山大。 有种......自己那九幽之下的太子哥,面对当年他天策上將的无力感? 李世民不確定是不是这种感觉,不过,此刻面对一眾朝臣诡异的目光,李世民也是深深的吸了口气。 在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 “再怎么出色,你也不过是朕的儿子,是犬子!难道还能超过朕这个虎父不成?” 念及至此。 李世民神色终於是变得认真了起来。 “嗯,尉迟敬德的封赏是要准备的,不仅仅是尉迟敬德,我大唐此战让突厥元气大伤,在座朝臣武將,均有功劳,朕会擬定一个封赏名单,礼部到时候按照名单准备即可。” 李世民说著,仿佛一下子找到了身为皇帝的状態。 腰背不由得挺直了些许。 而也就在张公瑾这边刚刚领旨退回朝班。 一道身影便是紧接著出列。 户部尚书崔民师神色肃然。 “陛下,如今突厥虽退,然威胁尚存,如今我大唐既然已经將其赶出我大唐疆土,是否接下来该准备两国和谈,为我大唐百姓爭取休养生息的时间?” 李世民闻言,目光不由再次转向了自家太子。 和谈? 还有这个必要吗? 眼下頡利那廝虽然逃回了突厥,但是突厥元气大伤,恐怕还没有等到他正式宣告向大唐復仇。 突厥那茫茫草原之上,就会出现“王侯將相,寧有种乎”的声音...... “和谈暂且不论,礼部鸿臚寺这边,密切关注突厥局势变化” “户部这边,这段时间务必以最快的速度,將这次被突厥袭击的各州县,甚至村子的受损情况匯报上来,朕不能眼睁睁的让这些百姓流离失所,变成流民!” 礼部尚书张公瑾表情一苦,得,又多了一项工作。 户部尚书崔民师却是眉头微微一皱。 似乎有苦难言。 见李二看过来,这才咬了咬牙:“陛下,眼下户部存银虽然也有二十几万贯,但想要重建和修整被突厥袭击的州县,恐怕力有不逮......” 这下,李二不由得皱了皱眉。 “钱財的事情,朕会解决,户部先著手开始恢復北境名声。” 见崔民师这才作罢。 李世民的心情却是变得有些不美丽了。 儘管详细的奏报还没有呈上来,但是突厥那些蛮子是什么尿性,在场的各位也都心知肚明。 百姓没有出现太大的伤亡,就已经是老天爷保佑了。 就在一个个朝臣接连出列,匯报完今天的事情,李世民这边也一一作出应对的,眼看著时间很快就要来到晌午的时候。 已经有些飢肠轆轆的李世民,刚准备挥手示意散朝。 一直没有出声的李承乾,却是忽然出列。 “父皇,儿臣有奏!”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准。” 隨著李承乾將一份奏报递给一旁的太监王德,由对方递给李二。 李承乾隨之开始在整个朝堂大臣们,紧张的注视下,缓缓开口。 “父皇,北境困苦,並非自突厥入境之后,而是自前朝战乱之后,皆是如此,儘管太上皇自勘定天下以来,就施行轻徭薄赋,但百姓面朝黄土背朝天,土地收成不足” “休养生息,效果也相当有限,因此儿臣请奏,在并州及灵州两洲境內,实施新政!” “免农税,收商税!” 李承乾此话一出,瞬间引得朝堂之上,群臣譁然。 “什么?收取商税?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啊,收取商税,岂不是让商人今后左右我朝堂政令?” “是啊陛下,商人自古多有卑劣之徒,若是收取商税,让商人於我大唐做大,恐酿成大祸啊!” “陛下,该以秦之吕不韦为诫啊!” 一眾朝臣,不论是六部官员,还是御史言官,纷纷出列。 见此,李世民看著自家儿子奏摺上写的东西,本就深深皱起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此刻李承乾讲得话语,与这奏摺之上的內容比起来,完全就是冰山一角。 这个小子,果然一天都不肯消停。 突厥这边还没有处理完。 这边就要改革税法! 站在李承乾身边的越王李泰,看著竟然有这么多人反对自己兄长,顿时两眼一瞪。 “尔等放肆!” 一声稍显稚嫩,但却又带著一股难掩威严的声音,宛若幼龙初啸。 “我大唐农户本就困苦,倒是那些市井商人,不仅仅一个个吃得肥头大耳,更是僕从隨行,尔等嘴上说著忠君体国,为国为民!” “怎么?” “莫非作为尔等口中的民,就应该承担我大唐税负,那些真正有钱的人,反倒是可以不交赋税?!”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眾人全都被李泰这个越王殿下,忽然的发言,嚇了一跳。 然而,坐在皇位之上的李世民,听到自家青雀竟然也有如此勇敢贤明的一面,奏摺挡著的双眼之中,不由闪过一道惊喜和骄傲。 “越王殿下,此言差矣!” 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太府卿卢照静迈步出列。 “商人卑贱,他们所赚银钱,也皆是我大唐百姓的民脂民膏,自前朝便是不允许商人子嗣参加科举,入朝为官,如今我大唐若爭取商税,岂不是给了这些商人入朝为官的理由?” “到时候,官商勾结,岂不是荼毒一方百姓?” “陛下,太子殿下此举,確实有些糊涂!请陛下明察!” 李泰一张小圆脸,被气得涨红。 “彼其娘之,你们这些世家官员,就应该与那些突厥狗一般,被统统炸死!” 长孙无忌等人顿时麵皮一颤。 见越王李泰一双眼睛,好似是在记人一般,在群臣之中反对的朝臣身上游走,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当日这位越王殿下,装若疯魔的下令投射那些可怕天雷时的样子。 “皇兄,乾脆把这些狗东西全都炸死算了!” “这帮狗娘养的,每天就只知道找咱们的麻烦.....我下朝就让人准备!” 见李泰好似真的就要给这些世家大臣,来一套爆炸spa。 李承乾也是不由得额头一跳。 一只手按在对方的肩膀上。 “好了青雀,他们这些世家越是反对,越是证明我等要做的事情,乃是真正的为国为民!” 崔民师,卢照静等人顿时面色难看。 “咳咳!青雀,承乾!朝会之上,休得无礼!” 李世民淡淡呵斥一声。 见自己这个四儿子终於是闷不吭声的回到了原本的位置,这才稍稍鬆了口气,目光看向大儿子李承乾。 “太子,刚才眾卿家的话,也不无道理,收取商税,拔高商人地位,今后若是官商勾结,当如何?” 此话一出,李承乾顿时一躬身。 似是早有准备一般,从怀中又一次摸出来一个奏摺。 “启稟父皇,这种事情无法避免,但商税於大唐利大於弊,儿臣请求父皇给儿臣拨付一批百骑司精锐,组建锦衣卫,监察商税收取!” “锦衣卫不受六部管辖,不接受大理寺调取,直接听命皇帝,可逮捕任何人,包括皇亲国戚,並可进行不公开审讯!” 李承乾声音鏗鏘,却透露著一股令在场,包括房玄龄杜如晦等秦王府旧臣,都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瞬间上涌的冰寒。 “陛下!此举万万不可啊!” 如果说,刚才李承乾提出商税收取的时候,眾大臣只是正常的出列反对。 那么,隨著建立锦衣卫的提议刚刚说出。 所有反对之人的声音中,分明已然是带上了一股浓浓的恐惧。 就连原本一直在秦王府和世家之间,选择中立,默默当朝堂之上鵪鶉的武德老臣们,此刻也皆是一个个好似被踩到了尾巴。 声音都带著几分撕扯感。 出列反对。 眾大臣反对的声音,差点没有將太极殿掀翻。 李世民也终於是在这一刻回过神来,不由震惊的看著自家这个低眉顺眼的长子。 大唐自然是有著类似於特务机构的组织的。 而李承乾口中的百骑司,就是李世民从原本秦王府的细作机构,改建而来的直属机构。 不过,就算百骑司,也断然没有李承乾口中说的,那些恐怖的特权。 可以逮捕任何人,还包括皇亲国戚,甚至进行不公开审讯...... 如此特权如果作用在一个机构之上,再將这个暴力机构交给自家这个疯批太子的手中,可想而知,究竟会有多少人。 会在暗中人头落地。 “咳咳,锦衣卫之事,干係重大,还需再议......” 然而,不等李世民把话说完,李承乾却像是早有准备一般的,在李世民几乎要喷火的双眼注视下,再次从怀中摸出来一个奏摺。 “父皇,我大唐刚刚经歷前朝战乱,百废待兴,如此这般休养生息之法,所需时间太过久远,恳请父皇,以我大唐北境一洲之地为特区,施行商税新政!” “如若收效甚好,再可全国推行。” “锦衣卫之事,也可限制在新政特区之中......” 李世民暗暗咬牙,恨不得现场就衝下去,將手中的几个奏摺,抽在这个逆子的身上。 “好啊!朕的太子,这翅膀倒真是硬的很啊!” “早就已经在这里等著朕了!” 李世民心中暗骂,看了一眼奏摺之上的內容,条理清晰,甚至看那墨跡,分明是刚写好不久。 想到昨晚太子也到了很晚才被允许回到东宫。 原本还有些愤怒的李世民,忽然又莫名的心疼起来。 似乎比起太子,自己这个大唐皇帝,確实有些懈怠了...... “此事再议,朕会认真考虑!” 说著,李世民就要下令散朝。 忽然魏徵在这时出列。 “启稟陛下,太子殿下也已经到了该选配老师的时候了......” 第33章 孤杀了自己的亲叔叔,也杀得正大光明! “启稟陛下,太子殿下也已经到了该选配老师的时候了......” 魏徵的忽然发言,让李世民一愣,转头看向自家太子的同时。 也是让李承乾没有预料到。 给孤找老师? 李承乾一愣,这个世界的他,可不是正史之中的年岁,今年的他,已经十三,一些启蒙的东西,甚至是四书五经不敢说全都学会了吧。 但至少,秦王府的教书先生学识可一点不差。 更別说,如今的皇后娘娘,曾经的秦王府长孙王妃,也是一个饱读诗书的奇女子。 她教导下的孩子,不论是李承乾,还是李泰,本身课业都未曾让李世民担忧过。 周围大臣听到魏徵的提议,也是纷纷眼睛一亮。 “陛下,太子年少,但又有一身勇武气力,若是不加以管教,不辅以儒学正道予以引导,今后恐有行差踏错之险” “陛下,魏公所言,当即刻重视才好,太子身为一国储君,一言一行,都关乎社稷將来,当选一大儒教授才好。” “陛下,臣复议!” “......” 一个个大臣纷纷出列,其中,像是崔民师等几个世家大族的官员,更是在此刻,纷纷一副为了太子李承乾著想的焦急模样。 纷纷请求李世民,速速立下太子太师等职位。 李承乾默然,目光看向自家老爹。 找老师? 这些傢伙怕不是给他李承乾套枷锁吧? 天地君亲师,在古代尤为重视。 別看他已经和自家老爹,干出了杀伐亲族长辈的事情,但若是今后再杀个老师或者什么別的,世家大族必定群起弹劾。 大唐境內也必然针对他这个太子,谣言四起。 李承乾一眼看穿,身为皇帝的李世民,又如何看不出来。 他眼睛微不可察的眯了眯,短暂的在世家官员的身上扫过之后,终於是缓缓开口。 “那眾卿以为,谁可胜任太子之师啊?” “臣推举国子监博士孔颖达,孔先生出自山东孔家,乃是儒学正统,由他为殿下讲经述文,引道传学,最为合適。” 有人出列举荐。 然而下一刻。 “陛下,臣举荐原太子中书舍人虞世南,虞大人出身名门,歷经两朝,又学识渊博,且善书文,性格刚烈,敢於直言进諫,有虞大人为太子之师,陛下可安心矣!” 长孙无忌出列推举,听到这人的名字,李承乾也是不由得在心中暗暗頷首。 虞世南,这位可是真的有真本事的大唐能臣。 其实某种程度上,虞世南如今也算是在东宫有官职。 只不过,这里的东宫,只得是自家老爹还是太子时候的东宫。 隨后又是一个个名声在外,且颇有学识,但又分属不同派系的大儒或者朝臣,被推举出来。 李世民也只是淡淡点头,却又不置可否。 魏徵见此,忽然再次上前一步。 “陛下,臣推举一人!可为太子之师!” 李世民眼睛一亮。 魏徵是怎么老老实实成为他李二的手下,对方和自家太子之间当初发生了什么,他可是心知肚明,说两人之间必定形同水火。 也毫不为过。 “哦?魏卿要推举何人?” 魏徵深吸一口气:“臣推举,原隱太子府太子少保,李纲李文纪!” “眼下李先生正好还在长安,若陛下下令让其教授太子,李先生必定不会推辞,且李先生学士陛下也应该是知晓的,他曾先后担任过两任太子之师。” 李承乾顿时无语。 李纲这人要直接说他的名字,李承乾怕是还有些想不起来是什么人。 但如果你要说这人是“太子杀手”,那李承乾可就立刻有了印象了。 隋末太子杨勇是他的学生,被废了。 唐隱太子李建成,死在了自家老爹的手上...... 不过,心中调侃是一回事,李承乾却是一点轻视对方的意思都没有。 凡是能够在歷史上留下名字的人物,又有哪一个是那史书上三言两语那般简单。 “太子你认为呢?” 李世民觉得除了一些世家掺杂进来的別有用心的人选。 不论是虞世南,孔颖达,亦或者魏徵提出来的李纲,都是不错的人选。 顿时,眾人的目光纷纷看向此刻的太子。 给太子选老师这种事情,歷朝歷代,哪一次不是皇帝拍板,就直接决定了? 到了李二这对父子这里,皇帝李世民竟然还要徵询自家儿子的意见。 就在眾人几乎已经篤定了,这位“目无纲纪”“我行我素”还“野蛮至极”的暴虐太子,必定直接全都否定,不会同意给自己头上带上枷锁的时候。 李承乾却是微微一笑。 “父皇,不知道儿臣是只能选一个吗?” 李世民一愣,隨即哈哈大笑。 “太子若是想学,便是全都选上,朕又怎么会反对呢?” 李泰一脸焦急,不解自家皇兄选老师就算了,一个都还不够? 李承乾出列。 “父皇,儿臣想要拜虞先生,孔先生,李先生三人为师!” 顿时间,在场群臣顿时议论纷纷。 有人高兴,有人不解,也有人暗自不满。 见此,本就已经腹中飢饿难忍的李世民,也没有浪费时间,当即下旨。 “封虞世南为太子少师,李纲为太子少傅,孔颖达为太子少保,三人共同辅佐教导太子” 朝会散去。 早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的一眾朝臣以及李世民,纷纷朝著离开。 李承乾这边,也是晃晃悠悠的朝著自己的东宫而去。 “皇兄,你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三个老师呢?尤其是孔颖达.....” 李泰跟在李承乾的身边,一脸的不解,在说到孔颖达的时候,脸上更是写满了厌恶。 “孔颖达那廝最为討厌,就连丽质都不喜欢他。” 李承乾却是淡淡一笑。 “听他们讲那些之乎者也,每天对著一些经史子集咬文嚼字,自然不会有什么好心情,但是.....谁又和你说了,太子少师他们三个,就真的只能是孤的老师呢?” “啊?他们可不就是皇兄你的老师吗?那还能有假?” 李承乾脑袋一扬,眼中带著满满的期待和笑意。 “老师?谁是谁的老师,还不一定呢!” 如今东宫。 可恰恰就是缺像虞世南他们这样的老臣,正所谓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这段时间在东宫事务的处理上,儘管萧锐,杜荷他们也非常努力,但年轻能力有所欠缺,也是不可避免和忽视的。 “好了,青雀你也不要胡思乱想了,赶紧用膳,下午还有操练要继续。” 顿时,原本还为自家皇兄考虑深远的李泰。 小脸顿时一垮。 “啊?皇兄,我,我也要练吗?” “你可以不练呀,不过你想要去墨老身边学习的事情,孤也就只能当做没听见了.....” 且不说东宫这边,李承乾和李泰两人,丝毫没有皇家子弟模样的,狼吞虎咽的狠狠干了一桌子的饭菜。 之后简单处理了一些东宫的事情之后。 就出宫前往了东宫六率军营训练。 今日朝会之上发生的事情,早已经在长安,掀起了轩然大波。 “太子殿下想要免除农税,改收商税” “太子殿下和皇帝陛下要特权,要成立什么锦衣卫,抓皇亲国戚” “太子殿下要节制一州之地,进行新政......” 就连市井之间,竟然也在一天之內,开始出现相关的议论。 这些令秦王府老臣们,焦急万分。 也令身为皇帝的李世民,头疼不已。 然而。 李承乾却是一点都不担心这件事的成败。 翌日。 也就在李世民旨意下达的第二天,李承乾选定的三位未来的东宫老师,就悉数来到东宫。 “承乾,见过三位先生。” 李承乾恭敬行礼,將弟子该有的礼仪,表现的淋漓尽致。 一点看不出外面传扬的,他是一个杀了自己亲叔叔的悖逆狂徒。 “殿下不必多礼,老夫受皇命,为殿下答疑解惑,教导殿下今后研习圣贤经文。”孔颖达果真如同李泰口中说的那般。 一板一眼,不苟言笑,是一个很难让人喜欢起来的古怪老头。 然而。 恰恰是看到对方如今的模样,李承乾眼中笑意反而愈发浓郁,微微欠身行礼拜谢后。 目光便是看向了在场,另一个长髯美须,一副老帅哥模样的虞世南。 “虞大家学识渊博,也曾为官数年,见识颇多,承乾今后还要麻烦先生教导。” 虞世南微笑点头。 身为秦王府一脉的人,在场三人之中,或许也就只有虞世南,对他最为亲近了。 而就在李承乾准备开口和在场年纪最大的李纲,客套一下的时候。 后者却是忽然嘆息一声。 “老夫实在不明白,太子为何偏偏选择了老夫?要知道.....老夫当年可是辅佐隱太子的人。” 李纲如今已然有近八十,苍顏白髮,耄耋皓首。 许是接连辅佐的两任太子都归西,对他的打击很大,和李承乾说话的时候,都明显有些精神萎靡。 李承乾微微一笑:“李师是恨我父子,杀了隱太子和齐王,谋夺了社稷?” 李纲摇头,看著李承乾的眼神,却带著浓浓的复杂。 就连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情绪。 “老夫曾劝说过隱太子,也劝说过太上皇,但这种事情,终究不能如愿,皇位更替,非我所能阻拦,好在当今陛下也是英明纳贤之人,老夫对陛下,对殿下,没有恨” 李纲说话的时候,一双浑浊的双眼之中,满是认真。 “老夫只是不解,难道我这腐朽残躯,於社稷,还有分毫用处?” 李纲说著,眼中带著失落和颓废。 就连一旁的虞世南和孔颖达,也不由纷纷同情默然。 “老夫本已经决心归隱山林,找一片山村,了此一生,没想到再次聆听圣旨.....老夫,惭愧啊......” 看著说著说著,倏然掩面哭泣的李纲。 李承乾赶忙上前安慰,一旁的虞世南和孔颖达也是纷纷宽慰。 李承乾一边帮对方捋著后背,一边看著面前这位放在现代,都是老人的存在。 前世八十岁的老人,大多都已经飴儿弄孙,享受天伦之乐了。 然而,李纲却依旧想要为社稷效命。 李承乾不知道支撑对方的,是对於功名的嚮往,还是对青史留名的执念,亦或者,这个时代的读书人,从捧起书本的那一刻,就已经有了什么信仰。 短暂的沉吟两声,李承乾深吸一口气,缓缓站起身。 看著此刻还在掩面哭泣的李纲,忽然开口。 “李师你可知,孤为什么偏偏选了你吗?就像是您说的,您已然年岁不小,各方面面,朝廷都不应该再劳烦您入仕” 三人抬头,都是疑惑的看著李承乾。 却见李承乾双手插在袖口之中,腰背缓缓挺直。 “父皇要了一个魏徵,他要让魏徵,看看他会是一位让大唐步入盛世的千古明君” “而我,我便选了李师你。” 李承乾凝视著对方还带著泪的双眼,眼神坚定,但又带著一股上位者的玩味。 “我也要让李师你看看,我李承乾,不会是李建成” “而我父子二人两朝,也將会成为我华夏子孙讚颂千年之盛世” “孤选了李师你,就是想要让你这双眼睛,代替这天下人看看,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究竟都做过什么错事,又做过什么好事!” “又是如何让他们成为盛世天朝子民,老有所养,幼有所依,让我大唐子民,人人如龙!” 东宫显德殿,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看著此刻身上都好似散发著一股强大压迫感的李承乾,怔怔出神。 李承乾上前,轻轻將李纲搀扶起来。 “李师啊,孤说不来什么安慰您的话,什么古之先贤求大道而忘我的故事,您比孤知道的多。” “孤只想说,还请李师將养好身体,且看看孤这个杀了自己亲叔叔的太子” “能不能为我大唐百姓,爭来一个万世太平!” “孤將来继位大宝,纵使史笔如铁,当不当的起一句,正大光明!” 第34章 孔颖达!堂堂孔家后人,竟只有这点格局? 虞世南,李纲,孔颖达:“......” 三人全都鸦雀无声,目光不敢置信的看著此刻,儘管明明如他所说,杀害了自己的亲叔叔,得位不正。 但却依旧腰背挺直,一脸认真且自信的说出那句“正大光明”的李承乾。 只感觉大脑一片空白。 自从玄武门宫变那日,大唐长安,甚至是周围各州县的世族圈子里,就流传开了,关於这位太子殿下的传闻。 什么孔武有力,什么生性凶残,什么目无君父...... 甚至有人更是背地里將李承乾说成是王莽那般的存在。 这让他们几个被选定为太子老师的人,今日在来东宫的路上,心里也难免带著几分忐忑。 不过,似乎眼前这位太子殿下,真的如同传闻说的那般肆无忌惮。 又似乎,与传闻之中的形象完全不同...... “所以,殿下才如此急迫的提出了要建立锦衣卫的事情?” 虞世南捻著鬍鬚,神色复杂又凝重。 李承乾点头。 “既是变法,那肯定会遇到阻挠,而为了扫平这些阻挠,孤自然需要一柄足够锋利的钢刀。” 顿时,李纲三人相视一眼。 “可殿下所言锦衣卫,可看起来並不只是单单为了变法保驾护航。而且,陛下怎么可能会答应这样的事情?” 李承乾闻言,挑了挑眉。 “几位先生看样子对我父皇並不是多么了解啊,作为他的儿子,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几位.....孤的父皇,在胆子这方面可从来没有怯懦过。” “诸位看著吧,大唐马上就要变得精彩起来了......” 虞世南三人不理解李承乾话语之中,为什么能够有这么大的自信。 伴君如伴虎,这是所有臣子內心之中,在应对和皇室有关的事情时候,最朴素,也是最根本的想法。 然而。 作为一个穿越者,知晓歷史走向,且如今身负“从龙之功”,李承乾在和李世民的父子关係处理上,可以说相当有信心。 这件事已经和开卷考试没有什么区別了。 换句话说。 虞世南他们身为太子老师,需要考虑君父猜忌这种事情。 但是李承乾却是明白,自家这位李二同志的胸怀,比他们想像的可要宽广的多。 只要做得事情是对社稷有益,能够让他治下的大唐更快,更好的进入盛世,威压海外,四夷臣服。 李世民绝对是眾多皇帝之中,最可以令人放心的“老板”了。 时间一晃。 两天时间过去。 甘露殿,李世民这位皇帝陛下,按照以往,正在这边处理奏摺。 此刻桌案之上,除了关於突厥那边,来自灵州都督李道宗和并州都督李绩的匯报奏疏之外,就是一摞摞弹劾太子李承乾的摺子。 “哼!丟掉,把这些碍眼的东西全都给朕丟掉!这帮朝廷蠹虫,当真以为朕不提及这件事,就是朕真的猜忌太子了?” “还想让朕废太子.....来人,给那几个上摺子要废太子的御史,一人送二十杖!” “给朕重重的打!” 太监王德急忙慌乱的將被皇帝愤怒的丟在地上的摺子,全都捡起来。 领命出去传令。 李世民脸色难看,脑海中满是自家太子那日送上的三个奏摺。 里面的內容已经被他翻来覆去的想了两天。 李世民不是傻子。 虽说他曾经是马上將军,但不意味著他是不懂得治理天下的莽夫。 儘管不清楚免除农税是否现实。 但是商人们有多富,他还是非常清楚的。 若是能够徵收商税,今后朝廷不论是修建河道,建造城池,亦或者賑济灾民,都能够更加从容一些。 但,难就难在,自家太子那仅仅只有他看过的奏摺之上的完整內容,更加炸裂。 自家这个儿子,想要的可不单单是收取商税。 “王德,太子这些时日在做什么?” 刚刚回来的太监王德急忙躬身。 “回稟陛下,太子殿下这些时日,每日卯时准时起床,然后就带著越王殿下和一些东宫六率亲卫,在显德殿前演武对战” “之后朝班开始的时候,洗漱完毕,用过早膳,就开始在显德殿处理政务,一直到晌午用膳休息两刻,然后看书处理政务,申时东宫属官出宫,殿下还要和越王殿下,处理政务到子时......” 身为李世民的贴身太监。 王德对於宫內的情况,自然是一清二楚,加上李承乾这边每日做的事情,也確实规律。 稍一询问东宫的太监就知道了。 李世民却是瞬间蹙眉。 “处理政务?东宫哪里来得那么多政务?还能让他处理到子时?” 王德语塞,这他如何能够知道。 见此,李世民沉默半晌,倏然起身。 “走!隨朕去看看朕的这位太子,有多勤勉!” 李世民有些不太愉快,要真是按照王德所说,自己每日如此辛劳,岂不是却连自家儿子都比不上? 东宫,显德殿。 东宫的工作隨著虞世南几人的加入,不减反增。 “殿下,老臣是太子太保,按照陛下的旨意,是来负责为殿下讲学的。” 孔颖达憋红著一张老脸,看著面前乾英英再次放下的一摞几近半米高案牘,终於是忍无可忍,就要掀桌子不干。 闻言。 正坐在他对面,与孔颖达一般,一脸苦哈哈的面对一桌子文书库典的虞世南,不由得抬起了头。 目光转向了此刻正同样在桌案前,写写画画,忙得半天连一口茶都没有来得及喝的太子李承乾。 李承乾疑惑抬头。 手中还在撰写著《并州工商五年发展计划》的动作微微一顿。 “孔师何故如此大动肝火?” 孔颖达见李承乾还一副无辜不解的模样,气得鬍鬚都不由得微微颤抖。 整个人踉蹌著,扶著桌案站起身。 “殿下,老夫自任职太子太保以来,已有两日,然殿下两日一未曾询问老夫儒学先贤经义,二亦不曾学习经典” “反而是让老夫在此编写什么教材.....老夫不懂!” 孔颖达本就是一个直性子,说是个有些臭脾气的教书匠,也不为过。 本来以为成为太子太保,能够很好的將自己满腹经纶,全都传授给太子,让太子成为一代贤能。 没想到,李承乾似乎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想法。 “殿下既然不喜学问,为何还要让陛下召老夫入宫?” 李承乾眨巴了一下眼睛,指了指对方桌案上的书简和案牘。 “孔师难道以为孤,让你编撰这些东西,是打发你的时间,是让你荒废光阴?” 孔颖达瞪眼:“难道不是吗?” 李承乾顿时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將手中的鹅毛笔放下。 一旁虞世南急忙起身劝说。 “殿下,孔太保许是年事已高,加上心思烦闷,故而有些失態,不妨让他先回去休息.....” “老夫没有糊涂!”孔颖达不满冷哼。 却不想,李承乾下一刻,也是冷笑一声,缓缓点头。 “是,孤也觉得孔师想来是不糊涂的.....你只是迂腐而不自知,志短而自不明,桀驁却无扶天之力!” 孔颖达瞬间瞪大眼睛,没想到李承乾对他这个老师,讲话竟然这么不客气。 “怎么?孔太保不服?” 不等孔颖达发作,李承乾下一刻却是冷哼一声。 迈步来到对方的桌案面前。 从上面拿起来一卷关於论语的解析竹简。 “孔师身为国子监博士,论语这种儒家经典必然不陌生,国子监也常常將此作为授课主要內容,然,授课进度几何?一篇论语,加上经注,加上延伸。” “孤的胞弟青雀,少善习文,才思敏捷,在国子监一眾学子之中,课业也是数一数二,然一篇论语,尚且需要至少三五日,方可敢说在课堂与同窗辩论。” “这还是青雀启蒙极好,自幼有母后和先生教习。” 李承乾语速不满,且眼神格外严厉愤怒。 只见他手中竹简忽然递到面前孔颖达的面前。 “孤且问你!” “这一卷论语,若用於尚未启蒙,或是习文不多的百姓孩童,当如何能让他们在更短的时间內习得此中道理?!” 孔颖达张大嘴巴,大脑宕机半晌过后,却是嘴巴囁嚅。 “这,自当是应该先予以启蒙,孩童不启蒙,如建楼宇而无根......” “百姓无钱!孔颖达!难道你觉得,孤说得,要让天下人,要让百姓子女都读得起书,岂是一句粉饰太平,標榜自身的玩笑话?!” 李承乾啪的一声將手中竹简丟在桌子上。 宛若狠狠的在孔颖达的后背上,抽了一鞭子,火辣辣的疼。 “孤让你摘取通俗易懂的儒家经文,匯总编写,让百姓子女亦能够更快习得文字,获得启蒙,而你呢?” “你认为这种教化天下的事情,竟是在浪费你的时间?” “孤说你迂腐而不自知,可有错!?” 李承乾声音严厉,身为储君,此刻身上散发的气场,却是让在场几人,都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 至於孔颖达,此刻更是已经汗如雨下。 原本脸上的不服,此刻也变得忐忑慌乱起来。 然而。 对付这些老傢伙,李承乾自然清楚要让他们真正老老实实的收起那些前辈的臭架子,就绝对不能这么简单的放过。 “孤再问你!” “孔孟先贤,以教化天下为最终夙愿,汝身为孔圣后人,来东宫为太子太保,所谓何事?” 孔颖达顿时梗著脖子:“自是要教习殿下先贤道理,让殿下將来继位,能够施仁政於天下!” 李承乾冷笑:“呦,孔太保张口仁政,闭口仁政,你们孔家喊了几百年了,就没有想过自己噹噹皇帝,施仁政於天下?” 此话一出,在场眾人都是一惊。 而一路没有惊动任何人,来到显德殿外的李世民,也是面色微微一变。 殿內,孔颖达面色一白,刚想要辩解。 却不想李承乾直接一摆手。 “呵呵,孤是太子,孤的父亲的皇帝,若是你孔家有人当过皇帝,孤还能听一听你们的前辈之言,既是没有,这天下怎么治理,还不需要你们这些教书匠质喙。” “你身为太保,最多能做的,也就是让孤体恤万民困苦,然百姓之苦,孤本就不瞎,如今也正在做,倒是你,你哪怕把孤教导成一个满腹经纶的大儒。” “难道觉得,孤会去亲自教导万民开智,为百姓孩童启蒙?!” 孔颖达不由心头一颤,只感觉脑袋好似忽然间遭到了重击。 “哼!本末倒置!不想著让天下百姓能够都读上书,更容易读书,反而想著在这里对孤指指点点.....孤说你志短还不自知!可有错?” 李承乾又从桌案上,拿起孔颖达这两日写的东西,只是扫了一眼,便直接隨手,仿若丟垃圾一般,丟到一旁。 “狗屁不通!皆是些泛泛之言,之乎者也倒是用得流畅,却根本不知道,你那一个个的之乎者也,需要每日奔波柴米油盐的百姓,从牙缝里挤出来一些粮食,才能供养自家孩子习得!” “孔家后人,若就指望用这些咬文嚼字的破烂货开民智的话,那孔家还是趁早改姓好啦,休要辱没了祖宗门楣!” 孔颖达身体摇晃两下,神色木然,眼神呆滯。 殿內,孔颖达,虞世南,李纲三人鸦雀无声。 殿外,李世民表情精彩,想笑又好似想到了什么,急忙乾咳两声。 “承乾!你怎可对孔师如此无礼!还不快点道歉!” 他故作生气的迈步走进来,却是看到自家儿子回身,就从桌案上拿出来一样东西,拍在了孔颖达的怀中。 “若想让孤称你一声老师,就还请你先弄清楚,孤要民智,究竟是什么!” 第35章 封太子李承乾并州道大行台尚书令! “臣等,参见陛下!” 看到李世民忽然进来。 虞世南几人急忙行礼,就连年迈的李纲,此刻也强撑起身子,就要给李世民行礼,被李世民急忙快步搀扶住。 “免礼,李卿年迈,又是朕给太子求请的老师,今后不必行礼。” 搀扶李纲重新坐下。 李世民这才瞪了一眼,此刻脸上还带著些许气愤的长子李承乾。 脸上表情一板。 “你当日要拜几位先生为师,朕是怎么教导你的!当尊师重道!你就是这么尊师重道的?简直给朕丟人!” 李承乾一眼便看穿了自家李二同志,那明明想笑,又故作生气的模样。 心中翻了个白眼,表面上却是躬身立刻行礼。 “儿臣知错!” 隨后又对著孔颖达行礼:“弟子刚才无礼,还请孔师原谅!” 李二这才缓缓点了点头,身为父皇的面子受到了极大满足的同时,又忍不住得意的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鬍鬚。 目光看向了孔颖达怀中那本,装订起来的书册。 “这是什么东西?” 闻言,孔颖达神色复杂,拱手將东西呈递到李世民面前。 “太子殿下说老臣无教化天下之力,想来这上面应该就是太子所说的,能够开启民智的东西。” 孔颖达说话的时候,声音中带著一股难掩的不服气。 身为孔家后人,本身又满腹经纶。 孔颖达要说没有自己的骄傲,那怎么可能? 然而,身为太子太保,又是孔家家主,满腹经纶的他,今日却是被李承乾这个乳臭未乾的太子,指著鼻子就差大骂是废物了。 要说不会生气那才是假的。 李世民好奇接过,又看了一眼神色平常,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慌乱忐忑的儿子李承乾。 倒是没有著急说教对方,默默打开。 “嗯?这是什么东西?汉语拼音?” 李世民抬头看向自家这个儿子,一脸茫然,將手中的这个册子摊开,到李承乾的面前。 “太子你写的这都是什么鬼画符?” 一旁,恰巧看到这一幕的李纲微微蹙眉。 “殿下,这,这是大食文?” 所谓大食,其实就是这个时期,大唐对於阿拉伯世界的统称,李承乾不由得惊讶的看了一眼这位老臣。 “李师还懂大食文?” 李纲摇了摇头:“略有了解罢了,前朝老夫曾和大食的商人接触过,太子这上面写的这个所谓的拼音,看起来与大食文,似有些神似。” 李承乾这才瞭然,不过却还是摇了摇头。 “这並非是大食文,不过这个並不是重点。” 说著,李承乾忽然对著一旁的乾英英招了招手。 “英英,你去推一个沙盘过来。” 很快,隨著乾英英將一个小巧沙盘从偏殿推进来,李承乾拿起一根木棍顿时走上前,当著眾人的面,开始在上面写写画画。 “父皇请看,儿臣所创拼音,旨在令启蒙儿童,能够更快的习得文字读音,共分为声母、介母、韵母三部分,急速连续拼合併加上声调而成为一个音节......” 李承乾讲得不算快,並且在场都是成年人。 虽说无法第一时间將拼音这些奇怪的“大食文”字符发音记清楚。 但却也逐渐的从李承乾一个个的举例之中,听懂了这个拼音的用法。 “嘶......” 孔颖达微微倒吸一口凉气,惊疑不定的目光,隨著李承乾手中木棍在沙盘上一个个的讲解著声母韵母的区別。 变得愈发认真凝重起来。 就连刚才还对於李承乾弄出来的这个“大食文”,有些不太明白的李纲。 也隨著李承乾举例的愈发清楚,好似想到了什么。 “这汉语拼音之法,当真精妙,不过,习得此註解之法,好似也並不能提升多少启蒙的难度吧?” “反倒是还需要另外分一部分精力” 李世民闻言也是点头。 然而,李承乾继而却是嘿嘿一笑,將手中的小册子,忽然朝著后面翻了几页。 “父皇,几位老师,你们再看这个。” 当眾人看到新的一页上,那醒目的標题之后,不由微微一愣。 孔颖达蹙眉:“《大唐字典》?这字典,可是类似於《说文解字》这类文辞?” 李承乾点头。 “《说文解字》以有偏旁分部的说法,若是再辅以孤这个汉语拼音,共同编写一本《大唐字典》,教授孩童字典翻阅查找,以及这拼音之法。” “虽没有老师,但孩童依旧可以通过自学,一步步的知道一些陌生汉字的读音和用法......” 说著,李承乾又洋洋洒洒的,在眾人逐渐变得震惊的目光中,將自己前世的,关於字典的那一套用法,讲述了一遍。 当李承乾说完,此刻显德殿之中。 原本还对李承乾这种做法,感觉有些画蛇添足的眾人,看待他的眼神,立刻变得震惊呆滯起来。 “陛下!太子殿下此举大善啊!若这《大唐字典》编写完成,我大唐文治將盖压前朝,我大唐也將成为超越秦汉之盛世王朝!” 虞世南最先反应过来,满脸激动的便是衝著李世民拱手道贺。 而隨后反应过来的孔颖达,也是面色瞬间涨得通红。 刚准备说些什么,忽然又表情一僵,有些尷尬的转头看向此刻正似笑非笑的看著他的李承乾。 在短暂的犹豫了不到半秒。 下一刻。 “殿下,请受老夫一拜!老夫先前確实昏聵迂腐如殿下所言.....” “哎呀~孔师啊!何至於此!” “您可是我的老师,我,承乾如何受的起这一拜啊?” 李承乾故作惊讶的一声惊呼,伸手一把將对方拦住,回头和自家老爹李二对视的剎那,父子二人眼中分明却是不约而同的,闪过一道得意之色。 很显然,不喜欢孔家这些酸儒的,可不单单就只有他李承乾和越王李泰两人。 自己这位父皇,別看表面上对儒家之道颇有推崇。 实际上中原各大王朝,除了那些后世子孙继位,从小被儒家忽悠瘸的存在,像李世民这样的马上皇帝。 根本不会將所谓的儒学放在眼中。 帝王心术,可以让治下承平,让四夷跪伏的军队,才是皇帝们追求的。 “孔卿何至於此,快快请起,太子不懂事,有些急智,但今后终究还是需要孔卿家你们辅佐啊......” 李世民也装模作样的安慰体恤著对方的不容易。 这下,孔颖达一张老脸,才逐渐恢復了正常,起身之后,又衝著李世民急忙拱手行礼。 “陛下,老臣请愿,望陛下准许臣负责编写我《大唐字典》,为我大唐文治尽绵薄之力!” 一旁。 虞世南和李纲闻言,也是急忙拱手。 此事若成,今后也必定是一番足以青史留名的丰功伟绩。 说是文官圈子之中,类似於武官封狼居胥一般,都毫不为过。 “陛下,老臣也愿为我大唐文治,尽绵薄之力!望陛下准许!” 见此,李世民脸上得意之色不由愈发浓郁,在短暂的和自家这个儿子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沉吟了片刻。 这才在几人紧张的等待中,微微頷首。 “既然几位愿意不辞辛劳,那朕如何能够拒绝?不过,几位也该是要好好保重身体,切勿劳累过度......” 一番场面话让孔颖达几人都是激动的面色涨红。 倒是李世民,看著手中册子忽然嘆息一声。 关於字典的描述,李承乾还贴心的配上了绘图,让人能够更直观的了解,他口中的《大唐字典》是什么模样。 但是。 “这《大唐字典》编写虽说有我大唐无数大儒和学子出力,朕不担心,但是这编订,却又是一个大麻烦,太子虽改进了造纸术,但想要买一本这样的《大唐字典》,恐怕也不是寻常百姓家庭可以承受......” 闻言,孔颖达几人均是无言以对。 这种事情,他们也无能为力。 然而。 “父皇何不再往后翻一翻?”李承乾笑嘻嘻的说道。 闻言,眾人均是一愣,隨即想到了什么。 李世民急忙將手中的小册子翻到了后面。 隨之又一个陌生的標题,映入眼中。 “活字印刷术!” 关於活字印刷术的解释,非常简单,几乎可以说是一看就会。 而当李世民等人看到那將单个字“印章化”“小型化”,然后排列组合的印刷方式之后,顿时,看向李承乾的眼神,已然是如同在看一个怪物。 虞世南更是连连拍著自己的额头,满脸苦笑又难过。 “哎呀!臣每日忧嘆我大唐学子困苦,还常常以此为题在家中练字,印章之物更是每日要用,然臣竟然连一点想法都没有!” “当真.....羞煞我等啊!” “可笑老臣每日盼天盼地,希望有什么东西,能够让我大唐文治昌隆,却不想,这东西竟然就在臣手中,每日把玩!” 说著说著,虞世南竟是扑通一声,直接一声悲嚎,跪在李世民的面前。 “陛下!臣有罪啊!呜呜呜......” 李世民急忙上前將对方搀扶起来,又急忙阻拦住也要跟著下跪的孔颖达和李纲两人。 “虞卿何至於此?朕身边印章之物,也不曾少过,然朕又何曾能够想到,这印刷还能如此简单?” 李承乾就静静的站在一旁。 不远处一身宫装的乾英英看著这一幕,嘴角却是含著甜甜的笑意。 可以预见。 今日过后,就这三位太子老师,怕是要身份调转了。 太子让他们往东,他们绝对不敢往西...... 待到眾人平静下来,李世民坐在了李承乾刚才的位置上。 孔颖达几人围在那本小册子上不停的议论,孔颖达已然是准备联繫族內大儒,以及一些好友前来长安。 虞世南和李纲同样有些迫不及待。 然而,李世民此刻却是在看到李承乾桌案上那白纸黑字的《并州工商五年发展计划》之后,微微一愣。 隨即似笑非笑的將其拿起来,衝著自家这个儿子扬了扬。 “呵呵,你倒是有信心,朕可从未说要答应你的那个提议,让你在北境搞什么新政实验。” 李承乾微微一笑。 “父皇会答应的!” 他声音之中带著连李世民都有些惊讶的自信:“何以见得?” 李承乾一扬脑袋:“因为您是我爹,孩儿提议无错,只是一些地方可能存在急功近利之嫌,这种事情,如今有孔师他们三人坐镇,父皇也是放心的。” “所以儿臣的提议,父皇肯定会支持!” 李世民:“......” 他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被自家这个儿子说得哑口无言的同时。 心中却难免有些享受这种父子交心的时刻。 若是当年父皇不用太子之位和我玩弄手段,如今我又何至於通过玄武门,坐上这个位置? 李世民心中幽幽嘆息一声。 他抬头看著自家这个从未让人省心,但好似又从未让人担心的儿子。 半晌过后。 “太原王氏在突厥草原大肆屠戮,接连屠灭了十几个大小部族,明日就会返回长安上朝。” 李世民微微一顿,倏然又神色肃然的看著李承乾。 “既然你已然有了决断,你所计划之新政,也確实对我大唐社稷颇有裨益。” “朕决心封你为并州道大行台尚书令!” “由你带领东宫,节制并州军政大权,实施新政!” 顿时,李承乾大喜过望,立刻拜恩。 “儿臣!必不教父皇失望!” 第36章 这一朝的太子,强的可怕 翌日朝会。 刚一上朝,一眾大臣看著李承乾一身太子朝服,身边还跟隨著一脸得意的越王李泰,在时隔几日之后,再次出现在朝堂之上。 均是不由得心头咯噔一跳。 倒像是房玄龄,杜如晦他们这些秦王府老臣,一个个老神在在的眼观鼻鼻观心。 像是什么都不知道。 实则,这些人早在昨晚的时候,就已经被李世民招进宫中。 告知了今天关於太子李承乾加封。 长孙无忌神色复杂的看著自家这位大外甥,一直以来他虽然也支持李承乾的很多做法,甚至在李承乾和李世民之间,出现矛盾跡象的时候。 也是儘可能的在李世民面前说好话。 但是,他却也同样的,和身为太子的李承乾,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不然,如今同样有著两个儿子,已经到了可以入东宫辅佐太子的年纪,却迟迟未曾让他们入宫。 “......太子前些时日所言新政之事,朕思量再三,虽其中亦然有些不妥之处,但既是新政改革,又哪里能够做到尽善尽美......” 隨著朝会开始,还未等一眾大臣有什么稟告的事情。 李世民却是率先开口。 威严的声音,在太极殿內部特有的扩音建筑结构的作用下传开。 让本就心头暗道不妙的官员们,顿时一个个面色狂变。 果然。 “朕经逢乱世,战场廝杀无数,方有如今我大唐煌煌基业,深知打天下易,而治天下难。社稷如患虫疾之神木,不治则大厦倾颓,大治又恐伤及元气根本......” “朕尝闻商君之变法,令大秦爭得问鼎至尊之基业,然秦民亦是困苦,我大唐百废待兴,民生凋敝,国政当变,然,不可大变!” “举国变法,一步错,社稷危矣,百姓苦矣” “朕深思熟虑,决议採纳太子承乾画洲变法之策......” 群臣譁然,世家官员们更是纷纷骇然抬头。 猜到会这样,但是当事情真的变成这样的时候,所有人都是感觉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恐慌感。 太子李承乾那是什么人啊?! 杀了自己的四叔齐王李元吉,更是敢扬言要让太上皇李渊驾崩的狠人。 让他主持变法,那试问这天下,有谁能够阻止,又有哪个世家不被对方盯上?! “陛下,臣......” 崔民师急忙出列,便想要阻止。 然而。 李世民却是看都不看对方,朕的太子尚且不惧尔等世家猪狗,朕身为皇帝,岂会於此等国政大事之上怯退? 李世民的声音顿时大了几分,一股身为天策上將的霸气,瞬间在太极殿之中散开。 “今加封太子李承乾,为并州道大行台尚书令!统领并州军政事务,推行新政,为国朝政令试策试行!” “东宫属官,并州上下官员,悉数归於太子调遣” “四品以下官员,无需奏报,可直接罢免升迁,四品以上官员,於新政有无理阻碍者,可停职上报,或举荐能贤,由朕亲自决断!” 所有人的面色都已经变了。 就连出列听封的李承乾,此刻都是一脸愕然的看著自家老爹李二同志。 封他并州道大行台尚书令,这一件事是他们父子早就商议好的。 但是。 四品以下官员可以直接任免。 四品以上官员,也可以一令停职。 这可是李二同志之前从来没有讲过的,这简直就已经说是把并州交给他这个太子,让他在并州当皇帝没什么区別了! 李承乾心中倒吸凉气,然而,此刻他这副愕然惊骇的模样,落在了李世民的眼中,却是那般滑稽又好笑。 若非现在场合严肃。 李世民怕是都要眨巴一下眼睛,戏弄一下自家这个儿子,说一句“有没有感受到为父浓浓的爱?” 父子二人对视一眼。 李承乾一眼便是看到了自家老爹眼中的笑意和鼓励,心头不由瞬间涌起一股灼灼暖流。 然而。 就在眾人以为,就这样结束的时候。 李世民却是目光忽然一转,陡然看向了今日刚刚从突厥回来的兵部侍郎王铭。 “兵部侍郎王铭!” 被点到名字的王铭,瞬间心头一跳。 急忙出列。 “臣王铭,在!” 李世民嘴角带著一丝微不可察的笑意。 “王卿於草原之上,痛击突厥腹地,屠灭突厥部族,虽有人弹劾王卿有伤天和,然我大唐子民受辱突厥在先,王卿所为,朕心甚慰!” 王铭低头做出拜谢姿態,却是能够在此刻感受到后背正有一道道锐利的目光。 匯聚在他的身上。 只见李世民目光缓缓在这些眼神的主人身上扫过。 顿时一个个世家官员纷纷低眉顿首。 “王卿,你出身太原王氏,并州也多有你王氏子孙为官一方,对并州情况应该更加熟悉,新政关乎我大唐社稷今后能否绵延千年,乃是当今我大唐第一国策” “朕有意想要让你辅佐太子,施新政於并州,不知道你可愿意?” 闻言,早就已经在李世民给李承乾加封并州道大行台尚书令,就已经想到会有这一遭的王铭,毫不犹豫。 脸上瞬间爬满激动之色。 扑通一声,直接跪在地上。 “臣!谢陛下隆恩!太原王氏,谢陛下隆恩!” “臣等愿为陛下效死!为太子殿下效死!为大唐千秋万代效死!” 看著直接五体投地姿態的王铭,崔民师,卢照静等一个个世家官员,神色各异。 有人幸灾乐祸,毕竟李承乾在并州实施新政,太原王氏必定要受到很大的影响。 有人则是颇为不屑,堂堂太原王氏,祖上也是屡屡出过宰辅能臣的名门,如今却是在李世民这对窃取神器的国贼面前摇尾献媚...... 没有一点身为五姓七望的风骨! 然而,李世民对於王铭的反应,却是相当满意。 他不管对方这些话是虚情假意,还是真的臣服。 他相信自家这位同样不按常理出牌的太子,绝对能够让这些傢伙,明白什么叫做俯首帖耳。 “好!” “著兵部侍郎王铭,领并州刺史,协助太子实施新政!” “王卿忠君体国,文武双全,又於突厥之战建有奇功,赐封晋阳县开国县伯,食邑七百户!” 这就封了勋爵?! 眾人纷纷侧目,就连秦王府的这些老臣,也不由目光深深的在王铭的身上瞥了一眼。 如今还是武德年,李世民还未正式开元。 因此像是房玄龄他们这些从龙之臣,也都还没有封爵。 然而,谁能想到,如今李世民加封的第一个勋爵,竟然不是秦王府老臣,而是一个出身五姓七望的太原王氏王铭。 就连王铭本人,也是没有想到,李世民竟然这么捨得。 本就只是抱著保存家业,一副被逼良为娼的不甘心態,此刻也终於是有理由,聊以自慰。 至少.....既然无法反抗李家这对父子,那为什么不闭上眼睛享受呢? “臣王铭,谢陛下隆恩,臣必不负陛下信任,太原王氏必不负陛下信任!” 说著,便是纳头再拜。 李世民摆了摆手,倏然再次开口。 “侯君集!” 被忽然点到名字,上一刻还一副羡慕嫉妒恨模样的侯君集,一个哆嗦,急忙出列。 “臣在!” “你於国朝之功,朕心明知,你治军有方,且驍勇善战,又於前些时日驱逐突厥有功。太子身为储君,本该坐镇长安,安定朝纲人心,然新政之事推行并州,非太子本人亲往不可。” “并州靠近突厥,其中危险不必言说。”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在场的一眾秦王府老臣,缓缓开口。 “封侯君集为并州都督,接替原并州都督李靖之位,护卫并州安危,辅佐太子推行新政!” “另,侯君集於国朝社稷有功,赐潞国公!” 此话一出,瞬间侯君集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睛的同时,一张老脸也是在顷刻间涨红一片,原本还因为王铭这廝被封了爵位,有些吃味的他。 刚刚升起的那点小不满,瞬间烟消云散。 取而代之的,却是对自家老大,大唐皇帝李世民陛下的浓浓感激之情。 “臣,谢陛下隆恩!殿下在并州新政若是受到阻挠无法推进!请陛下斩我头颅!” 李承乾看到这一幕。 目光不著痕跡的在长孙无忌等一干秦王府老臣的脸上扫了一眼。 却见这些人,不仅仅没有任何生气的模样,反而一个个与有荣焉一般。 稍一思索,立即便是明了其中关键。 自家老爹还未开元,关於从龙之臣们的封赏,也迟迟没有消息。 要说不著急,那是不可能的。 时间久了,难免会有人多想。 如今,李二同志不单单借著这个机会,把本就应该封赏侯君集的爵位,封赏给了对方,又极大的满足了对方的虚荣心。 还能够保证对方在接下来自己并州推行的新政中,狠出力气。 同时,那些没有被封赏的秦王府旧臣,心中也瞬间有了桿秤。 他侯君集都是个国公,那我房玄龄,我杜如晦,我长孙无忌,至少也是个国公啊! 眾人欢天喜地,站在李承乾身边的越王李泰,此刻也是满脸激动。 这些时日,自家皇兄心中究竟有多么伟大的抱负。 他也看在眼中,虽只是冰山一角。 但如今得到并州一道大权,也算是能够施展胸中抱负...... 於此。 当朝会结束,眾人或是前来恭贺,或是围过来嘘寒问暖,混个脸熟。 李承乾立刻便是被在场的大臣们,纷纷围住。 而身为今日被封赏的几人之一,侯君集更是一脸兴奋的扒开人群,凑到李承乾的面前。 “太子殿下,不知道殿下打算何时出发,前往并州?臣也好提早准备!” 他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并州新政推行如果顺利,本就已经是大功一件了。 然而,并州还靠近那些狗娘养的突厥,军功也近在眼前! 侯君集脑海中已经开始控制不住的胡思乱想了。 某家也並非没有机会拥有那李靖的殊荣啊! 若是李靖此刻知道了这个傢伙的想法,怕是当场能直接嗤笑出声。 “想要我的殊荣?好啊!军神的称號给你,百无不胜的战绩给你,就连老夫的爵位都能给你,全都给你!” 李承乾含笑点头,也在此刻,似乎领略到了自家老爹,为什么偏偏选择了侯君集,来辅佐他的另一层含义。 “潞国公儘早准备为好,孤最晚三日出发!” “这么快?!”侯君集一瞪眼睛,不过隨后却是瞬间大喜。 “好!太子爽快!此等国朝大事,当儘早出发才是!某这就回去准备!” 看著对方风风火火离去的背影,李承乾一边和周围这些大臣似有似无的寒暄著场面话。 一边却是已然心中思索起来。 虽然侯君集这廝负有反骨,但在孤这个浑身反骨的太子面前,也只能算是一个小角色! 如此猛將,若是用好了,恐怕不比自己想要建立的锦衣卫差..... 就在李承乾这般想著的时候。 忽然一道身影小跑过来。 却是李二同志的贴身太监王德,只见他手中捧著一个托盘,上面分別有著一个看起来像是兵符的东西,以及一卷圣旨。 “太子殿下,陛下有旨!” 眾人急忙拜礼。 隨著王德將圣旨展开,深吸一口气高声宣读。 “为保新政顺遂,今赐太子李承乾,百骑司五百人,准许建立锦衣卫,监察并州道上下,赐可先斩后奏之权!” 此话一出。 原本还围在李承乾身边,或是巴结,或是献媚的官员们,一个个身体倏然一颤。 愕然抬头间,再次看向太子李承乾脸上的微笑,却是心中瞬间冰寒。 这一朝的太子,似乎强的有些过於离谱了吧! 甘露殿。 李世民一脸苦恼。 “观音婢,你说,朕是不是有点太过於宠溺那个逆子了?” 第37章 父皇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 “观音婢,你说,朕是不是有点太过於宠溺那个逆子了?” 李二同志有点苦恼。 儘管答应了李承乾,让他在并州推行新政,並且还给他准备了王铭这个文官,以及侯君集这个武將,一文一武辅佐。 再配上虞世南,李纲和孔颖达三个老成持重之人。 又给了李承乾统领整个并州的权力。 可以说,別说是大唐了,就算是华夏传承千年至今,哪个太子还有这样的殊荣? 秦朝的太子扶苏怎么样? 是有点权力,但和自家儿子比起来,也和没有一般无二,而且胆小如鼠,完全就是一个被儒家洗脑的废物! 汉朝的太子刘据怎么样? 虽说敢於反抗,但终究胆子不如自家儿子大,而且那手中的权力,更是可怜的近乎没有。 再说前朝太子杨勇...... 李世民想到这里,忽然暗骂一声晦气,朕怎么用朕的承乾去和那个只知道声色犬马,荒淫无度的废物比较? 然而,即便心中已然明白,自家这个太子权力已经不小了。 但他最终在下朝之后,还是忽然鬼使神差的,没忍住,给对方赐下了锦衣卫的建制。 如此一来,只要李承乾想。 完全可以乾脆將并州割裂出去,作为一个国家,据守一方。 长孙皇后本来就是在自家夫君下朝之后,过来送一碗羹汤罢了。 此刻被对方按在这里,却是只能够一脸无奈的看著自家夫君来回左右踱著步子。 有些哭笑不得。 “陛下明知如此,那又何必再赐下那锦衣卫呢?不经过三司,不经过六部,直接抓人审问,此等权力旁落,怕是会人心惶惶。” 然而,长孙皇后话音刚落,李世民却是忽然一瞪眼。 “朕是给了自己的儿子,是朕的嫡长子!怎么就大权旁落了?!” 长孙皇后抿嘴,笑而不语。 这下,反而是李二同志有些脸红了,这和自己反驳自己,有什么区別。 他不由得有些纠结的再次在甘露殿內,踱起步子。 “朕不是担心承乾会对朕怎么样,那孩子心气高,虽说对外也总是说什么狂悖之言,但那孩子的纯良朕是看得到的。” “朕是担心......” 长孙皇后微笑,等著自家夫君的下文。 然而,李世民担心了半天,却是两眼一呆,有些愣愣的看向自家皇后。 “朕担心什么?” “噗嗤!” 一句话,直接將长孙皇后逗得笑出声来,她一脸好气又好笑的上前,深情款款的將李二拉过来,坐在椅子上。 “臣妾看陛下不是担心太子,只是有些捨不得他离开长安罢了。” 顿时,李二同志沉默了,嘴巴囁嚅著。 好面子的他似乎想要本能的反驳,但眼下这甘露殿之中,也只有他们夫妻二人,李二也最终只是沉默著。 长孙皇后也是有些头疼了,自家夫君什么都好,就是有些时候,总是需要像是哄孩子一般,顺毛捋一捋。 还有承乾,明明总是咋咋呼呼,一副要隨时和自家老爹干架的模样。 也总是把李二气得不轻,但到了这个时候,却又是最放心不下的。 “陛下,当年我们在太原起兵,那边什么样子,您还不知道?又有侯君集他们护著,承乾自己也会武力,陛下不必担心的。” 长孙皇后安慰,然而,捨不得李承乾这个儿子离开长安的。 又何尝只有李世民一人。 就在这边两人说话的功夫,甘露殿外。 “陛下,太子殿下求见.....” 上一刻还刚刚准备开口,和长孙皇后说一说体己话的李世民,下一秒脸上瞬间表情一板。 “哼,让他进来!” 长孙皇后无语,得,老娘真的拿你们这对父子没辙了。 刚刚起身,一阵脚步声中,李承乾的身影便是跑了进来,手中还捧著一个盒子。 李承乾刚刚迈步走进甘露殿。 下一刻,李二便是不受控制的阴阳怪气。 “呦,今天这是什么风啊,把朕日理万机,忧国忧民的太子爷给吹来了~” 李承乾:“......” 靠! 李世民似笑非笑的目光上下在李承乾的身上打量著,隨后终於是落在了李承乾手中的锦盒之上。 不由得撇了撇嘴。 “嘖嘖嘖,自从朕的太子到了东宫,可是几乎不怎么来朕这里走动了,今日刚刚得了便宜,终於想起来朕这个父皇了?” “太子给朕送了什么东西呀,让朕了一个并州,还添上了五百的百骑司呀~” 今天的李二同志有些不对劲,讲话的语气,好似那些被锁在深宫的怨妇。 味儿太正了! 让李承乾都不由得有些表情诡异的看向了一旁的母后。 长孙皇后翻了个白眼,转头不太想搭理这对父子。 一个是连隱太子和齐王的妻妾都能暗中纳入宫中的渣男。 一个是自从当了东宫太子,就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甚至都几乎不曾来她这个母后这里看过的工作狂儿子。 都是些没良心的! 李承乾嘴角抽搐了两下,看著就连自家母后都这般不对劲。 不由得乾咳两声。 “额,父皇,儿臣確实有点好东西想要献给父皇......” 李世民下巴一扬,一脸傲娇。 “什么东西,拿来吧,可是那琉璃锻造之法?” 李承乾摇头。 李二同志顿时表情一垮,伸出来的手,也乾脆的缩了回去,整个人直接在身后的太师椅上松垮一瘫。 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似乎想要让自家太子羞愤欲死。 一声长嘆,在整个甘露殿迴荡。 “哎,不孝啊不孝,莫不是用什么人参灵芝打发朕?朕的內帑,如今可不缺这些东西.....” 李二撇嘴。 李二转头。 李二不开心。 对於自己內帑之中的银两財宝,全都是来自眼前这位“不孝太子”的精盐和海盐之法,是只字不提。 李承乾顿时无奈了。 乾咳两声。 “琉璃炼成之法虽然珍贵,不过儿臣准备的东西,对於父皇来说,应该是更加珍贵才是,不过,既然父皇这么想要琉璃炼成之法,那儿臣这就回去换.....” 说著,李承乾便是做出一副当场转头出去的姿態。 “慢著!” 李承乾嘴角勾起微笑,看著终於是从葛优瘫的姿態,坐起身子的老爹李二。 “比琉璃炼成之法还要好?什么东西?” “琉璃可是价比黄金,有你那炼成之法,製成之物必然都是精品,更是价值连城......” 李承乾嘿嘿一笑,隨后目光又看了一眼一旁明明也有些生闷气,却眼睛控制不住的朝著他这边瞥来的母后长孙皇后。 “这里不太適合,还请父皇母后,移步立政殿,儿臣已经让人在那边准备了。” 长孙皇后疑惑看来。 “去本宫那边做什么?” “父皇母后你们去了就知道了,这里面准备的东西,不仅仅是给父皇的,也有给母后您的,儿臣不日就会离开长安,前往并州,临走前也希望父皇母后能够身体康健。” 这话说得,让长孙皇后的眼眶不由微微泛红。 被自家儿子这段时日冷落的糟糕心情,也终於是好了些许。 倒是李世民,闻言却是撇了撇嘴。 “呵,看来就算不是人参,也必定是类似之物。” 李承乾不说话,丝毫不接受对方的激將,伸手朝著外面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隨著皇帝,皇后和太子摆驾立政殿,太监宫女们,也是纷纷忙碌起来。 当李世民试探了一路,被李承乾均是摇头表示猜错了,钓得抓耳挠腮的时候,眾人终於来到立政殿。 只见此刻殿內,明明还不过临近晌午,此刻竟然是摆了两个巨大的浴桶。 李世民和长孙皇后不由脑海中冒出来两个大大的问號。 李世民更是一脸荒唐的指著面前的木桶。 “你別特娘的说,你要跟朕一起洗!” 李承乾顿时表情一汗,急忙大喊。 “父皇您在想什么美事,儿臣至今都洁身自好,连女人都没碰过,更別说被男人碰!” 李二老脸瞬间涨红,目光一扫,就要现场找点藤条什么。 见此,长孙皇后急忙伸手拦住这对父子,再不拦著,怕是这对当场就能掐起来。 “好了承乾,既然已经过来了,那就不要再卖关子了,把东西拿出来吧,母后也看看你给母后准备了什么礼物。” 闻言,李承乾这才小心翼翼的將手中锦盒打开。 当李世民夫妇凑近,一脸期待的看到里面的东西之后,却是纷纷表情瞬间愕然。 李世民表情一呆,隨即整个人气得当场直起腰,一只手指著李承乾。 明明一副想要骂人的模样,张了张嘴,却好似在斟酌什么更加恶毒的话语,半天没有说出来一个字。 长孙皇后无语。 “承乾,你有些太过分了,竟然连你的父皇母后也敢戏弄!” 只见,被李承乾一路郑重保护,还小心打开的锦盒之中,赫然就是两颗红艷艷,不过拇指大小的朱果。 平平无奇。 “观音婢,你不要拦著朕,今日朕非要让这个逆子知道知道,朕当年为什么能够成为天策上將!” “王德!死哪里去了!取朕的大刀来!” 殿外王德,欲哭无泪。 陛下,您什么时候用过大刀啊? 见李二就要一把將自己手中的两个朱果拍碎,李承乾嚇得当即瞳孔一缩,电光火石间急忙躲闪。 “李二你个匹夫!这等宝贝差点被你霍霍了!” 李世民两眼瞬间一瞪。 “逆子!你叫朕什么?!哇呀呀呀!看拳!” 李承乾急忙闪身,手中迅速从锦盒中拿出来一枚朱果的同时,眼疾手快,趁著李二近身的剎那,脚下忽然一转。 整个人如同攀树灵猿一般,瞬间闪身来到李二身后,脚下一跃,骑在李二背上。 在其怒吼大叫之时,手中一枚【龙元果】,被他直接塞入对方口中。 “唔!” 李二猝不及防,两眼一瞪,本能的一个吞咽。 而不等他有其他任何反应,却见李承乾双脚忽然一个弯曲,从他的身后將他整个人绊倒在地,从身后死死搂住他的脖颈。 “唔,逆子,你,你要做什么?!” 李承乾手脚用力,死死的按著对方,口中喃喃。 “父皇深呼吸,头晕是正常的,一会儿就好了.....” 长孙皇后惊呆。 而听到里面动静的太监王德也是小心探头朝著里面看了一眼,隨即神色大变。 “护驾!快,快护.....” “去尼玛的!护尼玛的驾,王德你tm要是进来,孤砍了你全家!你当孤脑子有病,要杀自己的父皇?!” 立政殿外。 闻讯衝来的禁卫们面面相覷。 见此,回过神来的长孙皇后,也是急忙伸手。 “你们候在外面,没有本宫的命令,不能进来!” 说著,又是將面前的殿门关上。 这才终於是一脸严肃的看向自家这个死死把皇帝按在地上的儿子。 “承乾,你要做什么!还不快点放开你父皇!” 李承乾无奈:“母后,这个东西效果有点大,要是不按著点父皇,儿臣怕他衝出去,丟了皇帝的脸面,到时候又是一片宫女太监人头落地。” 说话的功夫,长孙皇后这才注意到,李二同志情况有些不对劲。 浑身发红不说,身体更是在剧烈挣扎,力量似乎还有所提升,让李承乾不过一会儿就满头大汗。 “母后不要著急,过了今天,父皇的身材,保证让您一看一个不吱声” 第38章 当李二爆衣狂化...... “咯咯咯.....你就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 李世民一张英武的俊脸此刻痛苦的涨红一片,浑身血液宛若沸腾的他,双眼都仿若是在喷火。 牙齿都咬的咯咯作响。 听到李承乾的话,此刻近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这么一句话。 然而,李承乾此刻也是满头大汗。 他终究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儘管有著【龙元果】的强化,又经歷了近一个月连续的《金刚劲》药浴锻链。 但面对本就是战场猛將的李世民,此刻隨著对方体內的【龙元果】药效逐渐开始爆炸开来,也是明显有些即將要压制不住对方的跡象。 眼瞅著自家老爹被自己双腿绞住的臂膀,就要一点点的挣脱。 李承乾除了深吸一口气,把自己吃奶的劲都几乎使出来,別无其他办法。 “啊啊啊!你要是不想丟人,就最好老老实实的忍到药效过去!” “李承乾!你给朕放开!” “放开让你堂堂大唐皇帝,衝出裸奔吗?!” 听到自家儿子这句话,一旁几乎已经被眼前的一幕,惊得失去思考能力的长孙皇后,这才愕然发现。 不知不觉之间,不过一盏茶左右的时间。 原本自家夫君,皇帝李世民身上的龙袍,赫然已经被一股力量撑破。 大唐最顶尖的绣娘缝製而成的龙袍,此刻已然是成为了一件明黄黄的乞丐装,再加上此刻两人的角力,以至於让李世民的腰带都已经被磨断。 “陛下,忍一忍!听承乾的话,你忍一忍!” 然而,长孙皇后这不安慰还好。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一句“听承乾的话”,瞬间让这位极好面子的皇帝老子,此刻仅有的一丝理智,也立刻被心头的一团无名之火吞没。 “他是朕的儿子!凭什么让朕听他的!啊啊啊!逆子,给老子鬆开!” “臥槽!母后您快闪开吧!” 李承乾此刻哭死的心都有了。 原本是打算让自家老爹一边进行药浴修炼《金刚劲》,一边吞服下【龙元果】,让身体更加温和的吸收其中药力。 再然后让自家老爹亲自招呼母后再进行服用..... 然而,谁曾想,阴差阳错的竟然搞成了今天这样的情况。 隨著李世民彻底暴走。 不过几个呼吸的功夫,原本被李承乾压制的身体,顿时开始在长孙皇后惊骇的目光中,一点点的挣脱出来。 而隨著李世民近乎已经赤身的身体,轰然从殿內站起的剎那。 只听到李承乾一声狼狈的惊呼。 后者瞬间便是被李世民,如同丟小鸡仔一般,抓住一条刚才禁錮对方的腿,便是朝著殿外丟去。 “哎呀!” “轰隆!” “承乾!” 李承乾的惨叫声,大殿木门被轰然撞开的破碎声,以及长孙皇后的一声惊呼。 让一直守候在立政殿外不过十米位置的一眾太监和禁卫。 纷纷神色一凛。 太监王德看到狼狈的从几块木门残骸之中爬起来,身上太子朝服乱糟糟一片,头髮更是散乱开来的太子李承乾。 刚准备要带人衝上去,按住莫名其妙就要弒君的太子。 下一刻。 王德连同身后的太监,以及內宫禁卫,看到那从立政殿破碎的殿门走出来的身影,瞬间一个个惊骇得张大了嘴巴。 所有人的脑袋,隨著李二和李三摇摇晃晃的走出来。 均是感觉,自己的脑袋仿佛是那被悬掛在寺庙之中的大钟,咚咚咚得被敲打个不停。 “陛陛陛陛......陛下呀!!!” 王德一声尖锐嘶哑的声音,仿若死了亲妈,又好似苍天塌陷。 当然,李承乾更加愿意相信,这个阉人分明就是羡慕嫉妒恨了。 “快!快给陛下挡住!” 王德焦急的就要衝上去。 然而。 头髮散乱,在一股清风的吹拂下,宛若李承乾前世女频小说中,邪魅暴虐的魔君般,赤膊著上身,摇晃李三的李世民。 却是猛地一把,如同驱赶苍蝇般,砰的一声,將王德一巴掌扇到一边。 目光直勾勾的凝视著一脸苦涩的自家太子李承乾。 “逆子,你刚才称呼朕什么?” 李承乾无语凝噎。 “父皇,儘管我知道你现在的情况,是有些控制不住自己,但是.....但愿您一会儿药效过去,恢復冷静之后,还能面对自己日下遛鸟的行为。” 李世民怒目一瞪,身影瞬间朝著李承乾衝来。 “囉囉嗦嗦!逆子,给朕受死!” 李承乾心中暗骂一声晦气,脚下瞬间生风,急忙朝著远处便是要逃遁。 却是陡然被几个不长眼的禁卫,拦在面前。 瞬间,李承乾两眼一瞪。 出手快若闪电,朝著为首两人的鼻樑骨就是轰出。 “没眼力见的玩意儿!给孤滚开!” 隨著两声惨叫,李承乾瞬间衝出尚且还没弄明白情况的禁卫的包围,不等这些人反应,李世民也已然是带著一身还沾染著汗水的古铜色雄浑筋肉。 朝著李承乾的方向,便是轰轰轰的狂奔而出。 “哪里走!逆子,尝尝朕天策上將的铁拳!” 李承乾很崩溃,自己终究是吃了年龄的亏,顷刻间便是被此刻的李世民,轻鬆追上。 看著那在眼前,越放越大的沙包大拳头。 此刻也终於顾不上別的。 “李世民!小爷我也不是嚇大的!呔!” “砰砰砰......” 看著两人,一大一小,眨眼间在立政殿前的台阶下,忽然拳影交加,腿风不断。 脸上还残留著李世民一个巴掌印的王德颤抖著从地上爬起来。 “皇,皇后娘娘,陛下他......” 王德话还没有说完,却看到一身宫装的长孙皇后,表情却带著几分生无可恋的疲態,缓缓从殿內走出。 听到王德焦急的呼喊,也只是平静的摆了摆手。 “不必理会,陛下和太子他们要做什么,要打死谁,隨他们去吧.....去让人给本宫把殿门修好。” 王德:“???” 身后,皇帝陛下李世民和太子殿下李承乾,砰砰砰的打斗声,听得王德心惊肉跳。 而那一声声听起来就非常適合听眾消消乐的怒骂声,更是让王德的心头,也不由得染上了一层麻木。 李世民一拳轰在太子交错的双臂上,把后者打得后退两步。 “彼其娘之,逆子,你竟然敢打老子的脸!?” 李承乾不甘示弱,脚下猛地跺地,隨著一股反作用力,自地面作用到双腿,又游走於腰肢臂膀,下一刻整个人宛若一枚炮弹。 瞬间轰出,铁山靠! 后者差点一个没站稳,被李承乾当场干趴下。 “死扑街!滋味如何?要不要小爷我给你对称一下!” 李世民大怒:“朕要杀你全家!” 李承乾呲牙:“小爷要是哆嗦一下,就tm跟你姓!” 李世民:“有种別跑!” 李承乾:“跑?爷爷我今天要把你打到叫爸爸!” 两人:“哇呀呀呀......” “砰砰砰砰!” 周围的內宫禁卫,也已然是有人意识到了,自己等人恐怕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听到了什么不能听的。 一个个的面若死灰,不能离开,又不敢留下。 就在王德这边也已经准备想著,把自己留下来的存银,要交给自己哪个侄子,好让对方能够给自己每年清明烧点纸钱的时候。 一声怒吼嚇得王德陡然一个哆嗦。 李承乾:“王德!你特娘死哪里去啦?!” 王德急忙连滚带爬,差点失足从台阶上滚下去。 “殿下,老奴在这里,不要打了,您,陛下,你们不要再打啦!” “聒噪!给朕滚!谁特娘让你过来的!?” 李承乾一瞪眼。 “去!给孤把宫內所有的画师全都拉过来!让他们好好给朕的父皇画一幅日下遛鸟图!孤要让他將来好好欣赏!” 李世民蓄意轰拳。 “逆子!看拳!” 隨著药效逐渐达到顶峰效果,李承乾也终於是有些吃不住自家老爹“天策上將铁拳”的轰击。 不得已,一咬牙使出了自己吃奶的劲,也不管方向,急忙朝著远处狂奔。 身后,李世民看到李承乾败退,仿若看到了当初那错失的,活捉頡利的机会,大叫一声,李二和李小二狂奔追杀。 “哈哈哈哈!就这!就这?” “来呀逆子!你不是要和朕大战三百回合吗?!” “呔!哪里逃!” 武德殿。 李渊一脸茫然的看著远处,狂奔的一大一小两道身影。 有些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眯眼看了半晌,又没忍住在自己的额头拍了几下,口中喃喃。 “乖乖,朕莫非真的是纵慾过度了?” “为何世民竟然会不著寸缕的在皇宫狂奔,还在追杀李承乾那个小王八蛋?” 然而。 隨著两声一大一小,扑通落入水中的哗啦声传来。 以及那视线之中一个飞跃,隨后跃入武德殿前水池之中的熟悉身影,再次冲入视线。 这一刻。 太上皇李渊愕然的缓缓张大了自己的嘴巴。 一张老脸隨著李世民这个逆子,清晰的脸庞,从水池中冒出,眨眼间开始迅速涨红升温。 冰凉的水池,让李世民刚刚发泄一通,本就已经逐渐消退的【龙元果】药效,开始散去。 然而。 还没等他从茫然中,接收到自己那荒唐的记忆画面。 下一刻。 一道苍老,但却让李世民不由一个哆嗦的怒斥声,便陡然从他的头顶传来。 “逆子!你就是这么当你的皇帝的?!” 李渊白的头髮,在此刻头顶阳光的照耀下无风自动。 一张阴沉的老脸,更是在背光的作用下。 也让此刻的李世民,不由脑海中瞬间想起了自己儿时,被自家老爹支配的恐惧。 “父,父皇,我.....” “逆子!” “啊呀!父皇別打,啊呀,我,李承乾!!!” 立政殿。 李渊一张老脸阴沉的仿佛能够滴出水来。 “观音婢,这些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要处理的乾净些!” 长孙皇后无奈欠身:“妾身明白。” 看著冷哼一声,在武德殿的几个太监的搀扶下,怒气冲冲离开的背影。 长孙皇后原本还一张淡雅脱俗的俏脸,隨著回头的剎那,瞬间凝上了一层冰霜。 她一言不发的迈步来到床榻边上,拿起手中太医送来的药膏。 床榻之上,李二一脸生无可恋的背对著自己的皇后,盘腿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身后,不远处的软榻边上。 “嘶啊....英英姐你轻点.....” 李承乾浑身到处都是青紫,隨著每一次乾英英的动作,不由得齜牙咧嘴。 顿时李世民冷笑一声,本能嘲讽。 “哼!疼死你这个逆子,活该!” 却又在下一刻回头的剎那,对上了此刻自家早已经怒火中烧的皇后观音婢。 “嘶啊~观音婢,你轻一点......” 长孙皇后银牙暗咬,玉手手背之上,更是青筋直跳。 “陛下,您觉得千古一帝,会赤身於宫禁之中,追杀太子吗?” 李世民:“......” 第39章 李世民:不嘻嘻,嘻嘻嘻嘻..... 接下来一连两日。 原本从登基以来,几乎每天都要举行朝会,处理朝政。 或是召见大臣前往甘露殿议事的李世民,像是忽然间消失了一般。 一开始诸如房玄龄和杜如晦这些人,还没有觉得什么,人嘛,就算是皇帝,那也不一样也是人? 长久每日卯时上朝,还要处理操劳那么多的事情。 总会有厌烦心理的。 休息一日也未尝不可。 然而。 眼瞅著东宫这边,已经开始整备六率兵马,向兵部递交的关於调拨马匹战甲的摺子,连带著东宫虞世南,孔颖达,李纲等人也已然纷纷收拾好东西。 准备浩浩荡荡的隨同侯君集统领的兵甲,前往并州赴任。 自家那位嘴上总是说著“逆子逆子”,心里却分明把太子当成宝贝疙瘩的皇帝陛下,却是一点出现的跡象都没有。 皇宫,立政殿。 长孙无忌苦哈哈著一张脸,小心的看著俏脸之上满是寒霜的自家妹妹长孙皇后。 “皇后娘娘,这,陛下至今都还没有给一个准信,礼部张尚书那边也询问要不要举行个祭祀仪式,为殿下祈求平安。” “吏部这边人员调动,也还需要陛下批覆。” “还有兵部那边......” 长孙无忌一脸无奈,都是同朝为官的同僚,又同是秦王府出身,张公瑾他们让他前来试探一下情况,他也无法拒绝。 然而,听到他絮絮叨叨的巴拉巴拉这么多,长孙皇后本就不太高兴的表情,顿时更加难看。 “陛下在甘露殿,可不在本宫的立政殿,兄长你要找陛下,那可找错了地方!” “额,这.....皇后,我已经去过甘露殿了,只是.....” 一想到当时那从里面飞出来的胡凳,带著一股恐怖的狂风,从自己耳边飞过,还伴隨有李世民那宛若虎啸的一声怒吼。 长孙无忌就真的一点进去的胆子都没有。 “哼!” 长孙皇后闻言,轻哼一声。 继而想到这些天自家这皇家出的这些破事,就又没来由的一阵头疼心烦。 “本宫前世究竟是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偏偏摊上这对父子!一个个的,都是些不省心的!” 她银牙暗咬,皇帝果奔追杀太子,两人互殴至鼻青脸肿,这件事,她是打死都不会说的。 哪怕眼前之人是自己的兄长。 这些天为了处理那些禁卫和宫女太监,她这位后宫之主,也不得不用了一些不能对外言说的手段。 让其中一些嘴巴没门的,永远消失。 然而,长孙无忌却是从自家妹妹的口中,敏锐的捕捉到了一些不一样的信息。 这件事,还和太子外甥有关? 长孙无忌行礼,退出立政殿,立即转头便是朝著东宫的方向赶去。 而就在他刚刚离开立政殿,皇后便是动身来到了此刻的甘露殿。 只见大殿之外,门口,台阶上。 一个个破碎的瓶,胡凳,甚至出鞘的刀剑被凌乱的丟在地上。 一个个原本甘露殿的宫女太监,全都噤若寒蝉的跪在外围,至今他们都不知道,那位自登临大宝以来,就一向很仁慈的陛下。 究竟是怎么了,忽然发这么大的火。 竟然连房大人和杜大人他们,都差点被胡凳砸到。 “你们在这里等著。” 淡淡的吩咐了身边的贴身宫女一声,长孙皇后迈步便是朝著甘露殿之中走去。 “吱呀”一声殿门被推开的声音刚刚响起。 李世民的怒吼声便是传来。 “难道朕的话不管用了吗?!全都给朕滚!!!” 长孙皇后拧眉:“怎么?连本宫也要滚吗?” 李世民:“......” 长孙皇后迈步走进一处偏殿,却见自家夫君正如同直挺挺的木偶一般,躺在床榻靠近里面的位置,一副要蜷缩进黑暗的样子。 不由得嘆息一声。 “二哥,承乾要走了,六部那边有不少摺子需要你批覆。” 李世民抱胸侧身,已然消肿,但依旧能够清晰看到被殴打痕跡的脸上,写满生气和不爽。 “他要滚那就让他滚!什么摺子,朕被他打成这副鬼样子,难道朕还能见人不成?” “儿子打老子!他李承乾多出息啊!” 长孙皇后无奈。 “承乾不也被陛下打得不轻吗?听说如今也依旧在东宫处理事务......” 东宫,显德殿。 “额,殿下,您这是.....” 长孙无忌一脸茫然无措的看著此刻的太子李承乾,只见对方脸上,嘴角和颧骨的位置,或青或紫,一副被狠狠暴揍了般的模样。 一时间,到了嘴边的话,也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李承乾摆了摆手。 “无妨,孤不小心摔的,舅舅是有什么事情吗?” 长孙无忌沉默一下,要是摔一下能摔成这样,那殿下当初又是怎么在玄武门杀的东宫叛贼丟盔弃甲的? “额,殿下,东宫这边上报六部的摺子,臣这边找了陛下,但是陛下.....他谁也不见,事情也就一直搁置到了现在。” “没有陛下的批覆,礼部和吏部这边不过就是走个形式,但兵部那边需要陛下批覆才能够为东宫六率配备战马.....” 闻言,李承乾嘴角不由抽了抽。 却是牵动伤势,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嘶!这个老毕登,他还委屈上了!” 长孙无忌:“???” 太子殿下你说的老毕登,可是当今陛下? 见自家舅舅一脸怪异,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模样,李承乾嘆息一声。 “舅舅稍等,孤这里有一份东西,你送去给孤那闹脾气的父皇,他看到之后会批覆奏摺的,不过,你们想要见到他本人,恐怕还要些时日.....” 说著,李承乾又一次轻轻吸了口凉气。 低骂一声。 “妈的,突厥和并州的事情,还有一大堆等著孤要办,如今还有这么一个老毕登要孤来哄著!晦气!” 长孙无忌:“......” 他已然確定了,自家这位太子外甥口中的“老毕登”,必然就是当今天子李世民了。 就连长孙无忌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怀揣著怎样的一种心情。 从东宫出来。 只是当他又一路奔波,回到立政殿,又从立政殿宫女的口中得知,皇后娘娘去了甘露殿之后,又马不停蹄的朝著那边赶去。 “下一次,下一次房玄龄你们几个,就算是跪下求老夫,你们这些破事也休想让老夫帮忙......” 长孙无忌气喘吁吁的赶到甘露殿。 小心的询问了一圈宫女,这才终於是小心翼翼的將皇后从甘露殿之中叫出来。 “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说这个给陛下,他就会......” 长孙皇后黛眉轻轻挑了挑:“兵部他们的摺子呢?” 闻言,长孙无忌急忙从自己的怀中摸出来几个摺子。 隨后。 “等著!” 看著咔嚓一声,直接当著自己面关上的甘露殿门,长孙无忌不由愈发好奇,这位太子外甥和陛下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看太子的伤势,似乎闹得挺凶。 但看太子刚才给他那小册子时的自信,却又像是一切尽在掌握。 “哎......搞不懂啊搞不懂。” 甘露殿內。 长孙皇后將李承乾准备的册子,递到自家夫君李二面前,却见后者乾脆的把眼睛闭上,一副今日朕就算是被刀架脖子上,被打死,也绝对不会低头的模样。 见此,长孙皇后顿感觉愈发心累。 “二哥,承乾应该是给您道歉了,看看,亲笔道歉信。” 听到道歉二字,李世民刚刚闭上的眼睛瞬间睁开。 有些红肿的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哼,他道歉,朕是皇帝!他打得可是皇帝的脸,难道道歉就完了?!” 李世民嘴上说著不爽的话,原本抱在胸前的双手,却是诚实的从自家皇后的手中,接过小册子。 翻开小册子。 没有想像中的开篇就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反而是一幅风格颇为简单,又新颖的小人画,映入眼帘。 一个打扮看起来和自家太子非常相似的小人,做出一副五体投地的姿態。 头顶还顶著几个看起来就写得非常认真的大字。 “父皇,儿臣错了!” “嗯哼~”李世民口中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哼,不过似乎又想到了,自家皇后还在这里,当即清了清嗓子。 故作不满的低骂一声。 “这也能叫道歉?朕看他就是学了那程咬金的滚刀肉,朕不接受!” 如此说著,手上却是颇为诚实的再次翻开下一页。 这一次依旧是一个跪在地上的简笔小人,只不过却是双手捧著一个托盘,上面还画著一份捲轴一般的东西。 “儿臣於梦中获仙人指点,得锻体妙法,献予父皇母后,儿臣远游不孝,望父皇母后保重身体” 李世民手微微一顿,继而翻到下一页,果然是一副自家太子亲自画的小人图,那小人表情不苟言笑,却端是有种另类的可爱滑稽感。 让李世民不由得幻想出,那正在认真比划著名一个个动作的小人,正是还不过五六岁时候的承乾。 “哎,一眨眼,承乾这孩子竟然已然这般大了。” 长孙皇后表情怪异,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这个不省心的夫君。 “二哥这是不生气了?” 李世民一愣,隨后老脸瞬间涨红。 “岂有此理!观音婢,你当朕是会被这些小恩小惠蒙蔽的人吗?他打得是皇帝,是朕这个天子的脸!” 长孙皇后却是笑而不语,静静的看著李二同志,一会儿或是“岂有此理”,一会儿或是“朕是为了江山社稷受了委屈”。 分明能够看到,嘴上怨气难消的李二陛下,眼中已然早就没有了之前的气愤。 手上一页页的翻著小册子。 而隨著《金刚劲》的动作结束,“李承乾”又一次可怜兮兮的搓著手,出现在小册子之上。 上面写著一行大字。 “父皇如此疼爱儿臣,也不希望儿臣被突厥的那些骑兵欺辱吧?还请借儿臣一批战马,半年之后,儿臣还给父皇双倍!” “咦~这般作態,这画画得难登大雅之堂!”李世民撇嘴嫌弃。 再翻一页。 “李承乾”再次奉上一个托盘:“儿臣今日想到减少我大唐战马折损之法,献马蹄铁,马鐙於父皇,愿父皇铸造百万铁骑,成就千古圣君!” “嘶......” 李世民眼神一动,急忙朝著后面翻去。 当看到上面自家儿子一脸可爱又严肃的,在一匹画著的马周围解释马蹄铁和马鐙的用法,隨著一页页的翻动。 不由眼睛逐渐火热起来。 半晌。 当最后一页“李承乾”再次拜倒道歉:“父皇,儿臣错了!恳请父皇原谅儿臣!” 李世民轻哼一声,隨意將小册子丟在枕头一边。 过了半晌。 “观音婢,朕好像有些时日没有练字了。” 闻言,仿若是早有准备,长孙皇后立刻端来一个小案几,又將奏摺和笔墨摆在李世民面前。 “朕是要练字,你给朕奏摺是什么意思.....算了,就用这个练吧!” 隨著李世民用几份奏摺,迅速结束今日的“练字任务”。 长孙皇后这才长出一口气,拿著东西,退出甘露殿。 “陛下,一会儿臣妾让人给您送来饭食,可要注意身体才是。” 躺在床榻之上的李世民,挥了挥手。 半晌。 隨著殿门关闭的声音传来。 李世民瞬间一把抓起刚才的那个小册子,认真的重新翻看起来。 “嘻嘻嘻,百万铁骑......” “嘿嘿嘿嘿,千古一帝......” “哈哈哈哈哈!” 殿外。 长孙皇后无奈的看著自家兄长,长嘆一声。 “劳烦兄长告知朝臣,陛下近些时日身体不適,需要休养几天。” 闻言,长孙无忌听著那殿內隱隱传来的诡异笑声,急忙点头拜退。 而与此同时。 东宫,越王李泰带著一人走进显德殿。 “皇兄,三哥他来了!” 李承乾抬头,被李泰带来的李恪,原本还准备行礼的动作,却是隨著在看到自家皇兄的脸之后,不由瞬间呆住。 “太子殿下,您这是......” 李承乾摆手:“些许小伤,不足掛齿,三弟皇兄今日找你来,是要问你一件事情!” 李恪闻言,不由恭敬行礼:“皇兄请问!” 李承乾微微一笑。 “有没有兴趣,和皇兄离开长安,干一票大的!” “换句话说.....想不想当皇帝?” 第40章 李承乾:你爹又不是我爹! 一句想不想当皇帝,宛若那刑场之上斩立决的牌子丟在地上一般,陡然在李恪的脑海中响起。 让他几乎是转瞬间,一张小脸便是煞白一片。 扑通一声便是直接跪在李承乾的桌案前。 “太,太子殿下,我,臣弟万万没有,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啊!” 一旁,李泰儘管这些时日,也已经习惯了自家皇兄的语出惊人,此刻也是同样被李承乾的大胆,嚇得不轻。 赶忙回头便是朝著显德殿周围看著。 在注意到现场只有皇兄非常信任的女官英英姐,这才稍稍鬆了口气。 李承乾嘿嘿一笑。 有弟弟的好处,如此便是显现了出来。 在自家皇帝老子那里受的气,完全可以变著法的洒在李泰和李恪他们身上。 他看著被嚇得直接跪在地上的李恪,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孤是跟你开玩笑的,真不识逗,孤找你来是有正事.....” 见李承乾似乎真的只是开一个听起来就很掉脑袋的玩笑,李恪在擦了一下额头的冷汗之后,也是哆哆嗦嗦的从地上爬起来。 “皇兄有什么事情儘管说,只要是臣弟能够办到的,一定全力去办。” 似乎是觉得自己说得还有些欠缺。 李恪急忙补充:“办不到的,臣弟想尽办法也一定去办!” 李承乾:“......三弟,你似乎对孤有著很深的误解啊,莫非是觉得,孤杀了四叔,就也会对你们这些兄弟下手?” “臣弟万万没有这样的想法,別人眼中皇兄如何,臣弟不管,但是在臣弟的心中,皇兄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大哥!也是最好的太子!” 李承乾:“......” 哎,心累。 你但凡说这话的时候,把你脸上的恐惧收敛一下,孤都能勉强相信。 不过,他也懒得继续在这种事情上扯皮。 “好了,跳过这个话题,孤今日让青雀找你来,是想要问你,你可愿意与孤一同前去并州发展?” 李恪有些摸不清自家这位皇兄是什么路数。 “额,臣弟是皇子,皇子离京怕是没那么容易.....” 李承乾一摆手:“你別跟孤说这些废话,你就说你愿不愿意吧,这些琐事孤会给你处理好。” “孤此去并州,所做之事说是要让著天地变色都不为过,儘管父皇给孤安排了不少的人手,但要说真正能够让孤放心的,还是自家兄弟最好。” 见李恪还有些犹豫。 (请记住 追书认准 101 看书网,101????????????.??????超方便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 “三弟你可知道,如果你留在长安,將来会是什么结果?” 李恪抬头。 李承乾淡淡开口:“你的母妃杨妃是什么性子,你我都是兄弟,也是曾经一起住在秦王府屋檐下的一家人,你很清楚,孤也很清楚。” “她是不会支持你爭夺孤的太子位置的,而孤今日也可以光明正大的告诉你,只要孤还活著,只要孤不造反,这个太子之位,永远都是孤的,你就算有父皇支持,也爭不过!” 李恪低头:“臣弟不敢.....” 李承乾摇了摇头。 “孤今日不是贬低你,相反的,三弟,你难道就这样甘心默默无闻的以一个太平王爷的身份,了此一生?杨妃娘娘也是前朝皇族贵胄,你身负两朝皇族血脉,即便没有机会爭夺大位,难道就不想青史留名吗?” 李恪张大了嘴巴,看著此刻神色肃然,且眼中满是真诚的皇兄李承乾。 忽然意识到,自家这位皇兄,似乎真的是想要培养他为己用。 不由得。 一直以来被他和杨妃刻意压制著的心,猛然在这一刻,扑通扑通的跳动了起来。 长袖之中的手掌,更是不由得紧张的攥紧。 “皇兄,可,可是臣弟又能够帮你什么呢?臣弟文不如青雀,武也不如皇兄.....” 一旁李泰嘿嘿低笑:“三哥倒是自信,我倒是觉得,如今的你武也不如我。” 李承乾淡淡的瞥了一眼,似乎一下子从自己的摔打之中,找到自信来源的李泰,见后者果断闭嘴老实站在一旁。 这才重新看向李恪。 “你说的这些,只要有时间,肯学习不怕苦,总是能够拥有的,孤现在想要知道的是,你有没有这份心劲!” “父皇后宫佳丽有多少,將来又会增添多少?” “母后的位置,只要有孤在,任何人都撼动不了,但是杨妃呢?就她那样与世无爭的性子,你身为她的儿子,如今还多了李愔这个不足五岁的弟弟” “你若是不做出些成绩,杨妃在后宫会有多难过?” 此话一出。 本就已经心中有了想法,只是还在动摇的李恪,瞬间一咬牙。 豁然抬头。 “臣弟若是跟隨皇兄去并州,皇兄打算让臣弟做什么?” 李承乾微微一笑,指了指一旁的李泰。 “青雀他善文,对於研究一些学问和造物,也颇有兴趣和天份,他会跟隨孤一同前往并州,到时候,孤会给他建造一所大学,以及一些工程机械和其他相关的研究所。” “虽然前期他需要学习很多,但是孤对他很有信心,用不了多少年,他就能够成为孤新政之中,主抓国民教育改革和工人改革的代表。” 李泰在李恪震惊的目光中,骄傲的挺了挺胸膛。 “至於三弟你......” 李承乾微微一顿,隨即。 “孤打算让你掌管锦衣卫!” “什么?!*2” 接连两道惊呼声,从李泰和李恪两人的口中发出。 李恪不敢置信,几乎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差错。 然而,李承乾却是郑重的点点头,再次重复。 “三弟你没有听错,孤就是要让你统领锦衣卫!锦衣卫得到父皇的允许,在并州之地拥有先斩后奏的特权,这种特权需要一个真正归於皇室的人来执掌。” “孤需要坐镇太原,主持新政改革各项工作,而你,三弟,你是孤认为最合適的人手!” 李恪吞咽了一口口水:“......” 李承乾也不催促他,摆了摆手。 “你不用著急给孤答案,东宫如今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完成,孤已经派了一批人前往并州和突厥执行任务,而你,只需要在两日之后给孤答案即可。” “回去好好想想,两日之后若是决定跟隨孤前往并州,直接一同出发即可。” 见对方有些心不在焉,李承乾淡淡的端起面前的茶盏。 呷了口茶。 “你也不必多想,孤想要做的大事很多,唯独没有心思对付你们这些亲兄弟,即便你真的想要安心当一个太平王爷,孤也不会怎么对你和你的母妃。” 等到立刻离去,李泰这才有些紧张的凑到了李承乾的桌案前。 “皇兄,你真的要让他掌管锦衣卫?他可是......” “青雀!” 还不等李泰把话说完,早已经看穿他要说什么的李承乾,便是眉头一竖,一声呵斥。 “你要记住!三弟他姓李!他也只能姓李!” 李泰顿时囁嚅著不说话了。 兵部在得到了李二陛下的批覆之后,关於东宫战马的配给第二天便是直接完成。 东西都是现成的。 东西是东宫那位太子要的,又是皇帝陛下同意的,薛万彻他们这边很快便是完成了全员的骑兵列装。 长安城外十几公里。 东宫六率军营之中。 李承乾满意的看著眼前操练的东宫骑兵,微微点头。 “虽说还不能真正的进行骑兵作战,但路要一步步的走,孤等得起。” 一旁,薛万彻此刻也是一脸的豪气。 “殿下请放心,弟兄们拿著比以往更加丰厚的军餉,还有殿下答应的那些福利,別说只是训练骑兵,就算是让大家现在就直接对突厥动手,大家都不会皱一下眉头!” 李承乾点点头。 “让你交代的事情都交代下去了吧,这些人如果有家人愿意一起去并州,明日隨行在队伍之中即可。” 薛万彻点头,眼中满满的都是对未来的期待。 “殿下放心,您交代的事情,末將已经早早通知了下去,家中有年迈父母的,都按照您的吩咐,提前发放了一笔安家费。” “除了一些刚成亲不久的弟兄,剩下的大家都还是糙汉子一个。” 闻言,李承乾顿时也是笑出了声。 “哈哈哈,那正好,孤到时候给他们全都討个并州婆娘,要是有战功的,赏赐他们突厥女人和西域胡姬也不是不行。” ...... 是夜。 第二天天一亮,李承乾就会带著东宫的所有部下,连同侯君集的兵马,一同前往并州。 一场自从李世民登基以来,还是第一次一大家子坐在一起的家宴。 在一个个皇子和公主们,好奇的目光中,隨著李世民和李承乾这对父子的出现,正式开始。 儘管是家宴,但现场大家依旧是分餐制。 只不过,不知道是李世民的刻意要求,还是太监们摆的不认真,李承乾这位储君的餐桌,却是几乎就要和身为皇帝的李世民,贴合在一起。 【龙元果】的效果,不仅仅可以强化人的身体,更能够增强身体的基础恢復力。 眼下李二陛下脸上的伤势,也变得不怎么明显了。 这场家宴的气氛有些沉闷。 李丽质坐在皇后的身边,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在自家大哥和父皇的身上扫著,儘管还只是一个小姑娘,却分明能够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怪异气氛。 想要说什么,被母亲长孙皇后拉了拉,默默闭嘴。 “听说,你要带你三弟一起去并州?” 李二打破寧静,正坐在一侧的杨妃和李恪顿时紧张起来。 却听到身为太子的李承乾,非常淡定的点点头。 “是的父皇,儿臣需要帮手,三弟最为合適。” 李二:“......嗯,既是如此,那便让他隨你去。” 李恪急忙起身出席。 “儿臣,多谢父皇!” 然而,李世民却也只是对著他淡淡点了点头,目光却是再一次的看向了身边几乎伸手就能够到的太子。 “锦衣卫的人手若是不足,你可以自行招募,到时候把名单给朕一份即可。” 现场,一眾李世民的妃嬪,纷纷在心底倒吸凉气。 此刻却是除了將脑袋深深的低下,什么动作都不敢有。 李承乾点头。 “多谢父皇,父皇给儿臣的支持已经够多了,锦衣卫今后所有名单还有行动报告,儿臣都会差人秘密送来给父皇。” 李世民却是一瞪眼,有心想说朕的意思是说,多点人手才能保护好你。 话到了嘴边,也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半晌过后。 隨著李世民这边用膳之后,招呼了太子一声,两人走出大殿,整个现场的眾人,这才不由得长出了口气。 杨妃有些担忧的拉著自己的儿子李恪。 目光看向李承乾消失的地方。 如今这位太子身上散发的气场,竟是一点不比李世民这位大唐真龙要弱。 两父子明明只是非常平静的交流,但在场的眾人,却是只感觉有一股无形的大山,压在身上,让人连喘气都有些困难。 已经进入深秋的皇宫,隨著即將到来的分別,让李世民感觉似乎变得更加萧索了。 “承乾,你之前的那个朱果,还有那锻体之法,究竟是怎么得来的?” “真的是仙人传道?” 李世民忽然开口。 闻言,李承乾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父皇,儿臣不想骗您,但是这件事著实不太好解释,儿臣也只能说,算是一些奇遇吧,那朱果儿臣也不知道,今后还能否得到,所以.....” 李承乾微微一顿:“那剩下的一枚,必须是母后的,母后生养了儿臣,青雀还有丽质三人,身体亏空严重,如果没有那枚朱果,恐怕寿命无多。” 李世民呼吸微微一顿:“太上皇那边.....” “您要是给他服用,儿臣就敢带著人杀回长安,送他提前归西!”李承乾一声冷哼。 气得原本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李世民,瞬间老脸一沉。 “那是朕的父皇!” “但不是儿臣的父皇!” 第41章 頡利:给我粮!我就能拿下长安! 李世民和李承乾这对父子,又吵架了! 东宫。 长孙皇后一脸不舍,又满是无奈的看著自家这个大儿子,今日按照陛下旨意,就是太子李承乾,率领东宫属官和兵卒,前往并州赴任。 主持并州道新政改革的日子。 然而,恰恰是这一天,本应该出现在这里的皇帝李世民,却是又一次选择了把自己关起来生闷气。 “承乾,并州那边不比长安,虽说你父皇给你做了不少安排,但你的那些想法,也需要量力而行,切勿如前朝煬帝一般急於求成。” 长孙皇后不愧是以贤能体贴文明的皇后,隋煬帝在她的口中,最大的失败反而恰恰是他的急躁,而非昏庸。 一旁,杨妃也是拉著自家的儿子,絮絮叨叨,泪眼婆娑说个没完。 儿行千里母担忧。 这种事情,不论是杨妃还是长孙皇后,都不可避免。 “好了母后,儿臣肯定能够照顾好自己,倒是您,我和青雀都不在,您切勿操劳过度,那枚朱果我已经和父皇说好了,就是您的。” “让太医调理一番身子之后,当儘快服用......” 李承乾有些不放心的叮嘱。 见自家母后听进去了,这才终於將目光看向了自家母后身后的一个小小脑袋。 温柔的笑笑,上前伸手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 “丽质也要听母后的话,不能惹母后生气知道吗?等到大哥在并州那边安顿好了,就接你和母后一起去并州玩。” 李丽质眼睛红红的,听到李承乾的话,却是不仅仅没有被安慰到。 反而,忽然哇的一声,哭著便是扑入了李承乾的怀中。 “不要,呜呜呜,我不要皇兄你走,你走了,就没有人陪丽质了,呜呜呜......” 李承乾无奈,终究还是小丫头。 最受不了离別这些东西。 但好在,早有预料的他,却是对著身边已经换了一身女將战甲的乾英英,招了招手。 后者立刻捧著一个小盒子,走了过来。 李承乾將东西塞到自家妹妹的手中,小声在对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小声耳语。 果然。 小丫头原本还泪光涟涟的大眼睛,瞬间一呆。 “皇兄,真的有那么好吃?” 李承乾点点头,微笑著摸了摸对方的小脑袋。 “法子孤都已经给你写好了,材料什么的,你也直接去杜荷要就好,他那边孤也已经交代过了,上面孤给你准备的东西,还不止这些,你拿回去慢慢看。” 说著,李承乾眨巴了一下眼睛。 “孤走了,丽质可就是大姑娘了,要管好弟弟妹妹,知道了吗?” “嗯嗯,皇兄你放心!” 看著终於是把小姑娘安慰好,李承乾心中长舒一口气。 回头朝著太极殿的方向看了一眼,再次对著自家母后郑重行礼过后。 终於是迈步走入了身后的马车。 隨著薛万彻一声命令。 早就准备好的车队,顿时开始缓缓出发。 马车是李承乾让墨老他们,进行过特殊改装的,里面不仅仅空间大坐起来舒服,也比起原本的马车,要平稳的多。 当然。 弹簧减震没有搞出来的情况下,到了顛簸的路面上,该怎么难受,还是不可避免的。 隨著马车驶出皇宫,又在朱雀大道两侧长安百姓们,好奇的注视下,驶出长安。 原本还沉浸在分別悲伤的李泰和李恪,终於是回过神来。 少年人闯荡天下的兴奋让两人,霎时间忘记了分別的悲伤。 “皇兄,咱们去了并州,先要做什么?” 李承乾抬头。 看著兴奋的两人,淡淡一笑,指了指面前桌案上的地图,并州以北东突厥的地方。 “做什么?当然是先处理好邻里关係了!” ...... 哗啦啦的旌旗,在草原之上大风的吹动下,发出烈烈的响声。 一个个巨大的营帐,在一片苍茫的草原之上,仿若盛开时绿地之中的一朵朵小白,此刻於一处草坡之下耸立著。 时不时的一队吆喝著突厥话的骑兵,宛若一阵风般。 从大营之中衝出,或是在此下马,进入其中。 这里,是东突厥的牙帐。 由一个个的毛帐连接而成,虽然没有中原王朝宫殿那般雄浑霸气,但却也充满了突厥的野蛮杀伐之气。 当然,如果此刻坐在牙帐之中的突厥各部族首领,还能够表现出足够的血勇自然最好。 “大可汗,我们部族的儿郎,出发的时候,可是足足有八千多人,这些都是我们部族最为驍勇的汉子,是草原上能够和狼群搏杀的真勇士。” “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他们到最后,只回来了不到三千人?” 隶属回紇部族的一个首领,神色满是愤怒和悲愴。 八千精锐覆灭一大半,这对於草原之中的任何一个部族来说,都不是一件小事。 更不必说,回紇部族的实力,还远远不如身为可汗的頡利所统领的阿史那部。 “是啊大可汗,您至少应该告诉我们,我们的勇士,我们部族那些可怜的女人和孩子,他们的丈夫和父亲,究竟是怎么死的吧?” “哼!我不相信是唐人干的,我们室韦部族的男人,各个驍勇善战,就凭藉唐人那些只会耍弄计谋的傢伙,根本不可能让我们三千多精锐死在大唐!” “对,大可汗,我们需要一个解释!” 整个牙帐之中,各个部族首领都是一脸愤慨。 也不顾此刻坐在可汗位置上的頡利,脸色究竟有多么难看。 頡利神色阴沉的宛若能够滴出水来,习惯性的想要摸一摸自己的鬍鬚,刚刚抬手,这才想到,自己的鬍鬚,已经在大唐那个太子的追杀途中,割去了。 念及至此,頡利心中对於大唐的恨意,便不由得又是浓郁了几分。 “砰!” “怎么,尔等莫不是要造反?!” 頡利气得一拍扶手,鹰视狼顾一般,在眾人的身上一一扫过。 儘管没有了鬍鬚,又刚刚在大唐经歷了一场惨败,但身为东突厥大可汗的气势,却是一点不减。 眾人顿时面面相覷,刚才叫唤的最欢的几个部族首领,也是纷纷不由將求助的目光,看向了此刻正坐在頡利可汗下首位置的东突厥小可汗。 頡利可汗的侄子,突利可汗。 “叔父,诸位首领他们也......” “叫我大汗!” 突利可汗刚刚开口,便是被盛怒之中的頡利,一口打断。 只见頡利忽然哗啦一声,从位置上站起来,嚇得原本还跪坐在地上的各部族首领,也是纷纷起身。 頡利目光冰冷的凝视著自己这个侄子。 “今日即便本大汗败给了李世民那个王八蛋,但也不过只是暂时的,这草原之上,还轮不到你在这里指指点点!” 突利可汗脸色难看。 自己虽说同样有著一个小可汗的名號,但在頡利的面前,却是连个屁都算不上。 后背曾经被頡利关押起来,用马鞭抽了好几天的后背旧伤,似乎在这一刻又在隱隱作痛。 頡利迈步来到一眾部族首领面前,凶残的目光凝视,让这些刚才还自詡草原勇士的部族首领,纷纷紧张低头。 “本大汗的眼睛,比天上的雄鹰还要敏锐!你们的那些小心思,就像是草鼠一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吗?” “你们要是不服,大可以带著自己的部族,离开本大汗的牙帐,要是你们觉得,阿史那什钵苾这个傢伙,比我更应该当大可汗,也可以回去点齐兵马!” “本大汗就让你们看看,这草原之上,谁才是唯一的声音!” 眾人被頡利满是怒气的呵斥声,嚇得瞬间噤若寒蝉。 本就不算挺拔的腰板,也是纷纷弯了下来。 刚才最先叫唤的回紇部族首领,更是冷汗涔涔,脸色煞白一片。 “大汗,我们绝对没有不忠诚於您的意思,我们就是,就是死的人实在太多了,若是没有一个说法,族內恐怕有人会对我们不满。” “是啊是啊,大汗,我们也是担心自己的位置保不住。” “大汗,我们室韦部族还是支持您的......” 突利可汗站在頡利的身后,看著不过三言两语,就將这些原本还不服气的部族首领,纷纷压制的叔父頡利。 眼中的不甘和愤怒,愈发浓烈。 他拳头紧攥。 这个大汗的位置,本来就应该是我的! 如果不是我当初年纪小,被你这个傢伙抢夺,哪里会有你頡利继承汗位的机会! “哼!” 頡利见眾人臣服,这才冷哼一声,重新坐回原本的位置。 目光冷冷的凝视著眾人。 “你们回去,再给本大汗调集一批精锐过来,大唐皇帝李世民那个卑鄙小人,他以为用骯脏的手段就能打贏我突厥十万大军,本大汗就不相信,二十万!他也能够贏!” “什么?二,二十万!?” 眾人齐齐倒吸凉气。 儘管眼下正值秋季,草原之上秋高马肥,正是突厥这类草原游牧民族,战斗力最强的时候。 但刚刚经歷一场大败,本就还没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眼下竟然又要再次抽调部族之中的精锐。 在场所有人全都纷纷面露难色。 然而,頡利却是冷哼一声。 “给我兵!给我粮!我就能拿下长安!” “到时候唐人有多富裕,不用我多说了吧?你们损失的族人和劳动力,也会有唐人奴隶作为补充!” “唐人的金银財宝,还有粮食女人,我也都会分享给你们!” 眾人面面相覷,此刻面对大败之后依旧强势不改的頡利,却也只能暂时的选择答应下来。 突利可汗面色阴沉的带著自己麾下的几个部族,离开頡利牙帐,朝著自己位於东突厥以东的牙帐而去。 一路之上,眾人的脸色都是一个比一个的难看。 待到离开頡利的牙帐有一段距离。 终於,室韦部族的首领顿时苦哈哈的看向了突利可汗。 “可汗,我们现在可怎么办啊,眼下正是牛羊长膘的最好时候,这个时候如果抽调太多的勇士和大唐开战,別说是我们的牛羊了,我们族中的女人和孩子,怕是也挺不过这个冬天啊。” “是啊可汗,您给我们想想办法吧.....” 眾人你一言我一语,让本就心情极差的突利可汗,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正准备呵斥什么,忽然一道急促的马蹄声,伴隨著几个突利可汗手下派出去的斥候的呼喊声,忽然从远方传来。 “长生天降了神宝!” “可汗,长生天降下了宝贝!是宝贝啊!” 眾人一愣,突利可汗看著激动的面红脖子粗,上气不接下气的斥候,皱了皱眉。 隨后在对方的带领下,带著眾人便是朝著那斥候说的方向而去。 当他们翻过一个小草坡,远远的看到远处的草坡之上,那压制著蓝天的地平线之上,一尊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光彩夺目的琉璃雄鹰。 瞬间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 回过神来之后,突利可汗急忙带人骑马衝过去。 “这,这当真是神物啊!” 室韦部族首领激动的翻身下马,扑通一声跪在那琉璃神鹰的面前,目光在看到那基座之上,用黄金鐫刻的突厥祷文。 更是身体猛地一震。 本能的,连同周围的部族首领,纷纷將目光转向此刻还在愣神的突利可汗。 “阿史那什钵苾大汗!你就是我们的大汗啊!” “是啊,这种至宝,只有长生天才会有!” 突利可汗回神,脸上却是隨著手指触碰到那琉璃神鹰的剎那,迅速的爬上一层不正常的红晕。 “我,我是大汗?我才是被长生天认可的真大汗?!” 眾人齐齐激动拥护:“是的!您才是真的大汗,頡利那个傢伙,已经被长生天拋弃了!” 突利可汗又是目光看向另一边的眾人,激动的再次询问。 “我真的是大汗?” 眾人纷纷拜倒:“我等,参见突利大汗!” 远处,一处没有任何人在意的草坡之上,几道躲藏在草皮之下的身影,看到这一幕,顿时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速速匯报副都指挥使大人,突利上鉤了!” 与此同时。 漠北,磧北。 突厥阿史那社尔营帐之中。 已然黄昏的牙帐之中,灯火通明。 以阿史那社尔为首的周边部族首领,全都一脸震撼的看著眼前的神骏琉璃马。 那仿若纤毫毕现,在烛火的映照下,更好似有著五光十色闪烁的宝物。 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 “这真的能够是凡间存在的宝物吗?” “你在说什么胡话?!这等宝贝,肯定真的是长生天赐给殿下的神物!” “就是,漠北这种地方,凭空冒出来这样的东西,除了是长生天赐给殿下的,还能是怎么冒出来的!” “殿下,上面写了,您才是这草原的主人啊!” 眾人激动的议论著。 並非在场眾人都是傻子,也不是没有人想过,这是有人刻意为之,但转念一想,如此神宝,哪怕是那些富庶的唐人,也是不可能有的。 那么这些草原人心中,真正的富豪大唐都不曾拥有的宝贝。 那不是长生天赐下的神宝,还能是什么?! 阿史那社尔,已故东突厥处罗可汗次子,愣愣的看著眼前神骏的琉璃战马,大脑此刻却是一片空白。 而同样的时候。 东突厥靠近西突厥的疆界线附近,一个分属於沙钵罗设部族的突厥部族之中。 一尊凶残啸月的琉璃狼尊,被人小心,宛若供奉神明一般,抬进大帐...... 第42章 李世民:承乾离开的第一天,想他...... 锦衣卫如今儘管还没有专门的衙门,但是在有著李二同志提供的五百精锐百骑司,以及李承乾模擬世界中抽取到的三百【影卫】。 却也是在李承乾,还没有抵达并州的时候。 便开始了针对突厥的分裂行动。 由乾楼这个武力值爆表,在模擬世界之中,也是一方雄关大將的人统领。 不论是事先的部署,亦或者“神物”出场的时机,都把握的相当精准,且目標人物也全都是阿史那一家的“天选之人”。 突厥頡利牙帐。 一直接连五日,頡利这边都没有等到任何一个部族,前来匯报他们的进度。 除了自己麾下统领的几个部族,確確实实的在给他准备兵马和粮草之外。 頡利甚至不清楚,突利可汗那边,是不是拒绝了自己的命令。 正在頡利这边,思索著,要不要派人前去催促一下的时候。 一阵带著明显惊慌的脚步声,伴隨著一声声“大汗不好了”的呼喊声,让本就心烦意乱的頡利,瞬间暴怒。 “叫什么叫!?本大汗好的很!” 来人快步衝进牙帐,看到頡利的瞬间,扑通一声便是一声悲嚎,跪在地上。 后背的地方,还插著一根箭簇。 狼狈悽惨的模样,惊呆了頡利。 然而,接下来这人说的话,却是让頡利更加震撼。 “大汗不好了!突利带著回紇,室韦,阿利失,牟罗十几个大小部族,宣布成为大汗,他,他反了!” “什么?!” 頡利瞪大眼睛,此刻也顾不上眼前这个手下身上还有伤势。 怒火衝天的他,一把便是抓住对方的脖领,將对方提了起来。 “你说什么?反啦?!他们怎么敢?突利那个杂碎,就凭藉他那样一个废物,卵子都没有的怂包,那些部族是疯了吗?跟著他跟本大汗作对!” 来人眼中满是仓惶。 闻言,却是急忙挥舞著双手,焦急解释。 “不是的,长生天赐下了神宝给突利可汗,是一尊只有长生天才能够拥有的草原共主琉璃神尊,一座美的让人甚至不敢触碰的真正神物!” 这人说话语无伦次的模样,引得頡利眼中不由迸发一股杀意。 或许是感受到了这股杀意。 原本的激动,也隨著这股寒意瞬间一个哆嗦,尽数怯除。 这下,隨著这人讲话逐渐清晰,頡利也终於明白了突利究竟为什么胆敢反他,最关键的是。 竟然还能够得到那么多的拥躉! 竟然是因为一尊华美至极的琉璃神鹰? 上面还用突厥文字鐫刻了“草原共主神宝”之类的祷文。 几乎是瞬间,頡利的脑海中,立即便是出现了两道身影。 大唐皇帝李世民!大唐太子李承乾! 儘管没有证据,但就是这样一股坚定的直觉,却是让頡利瞬间气得差点跳脚骂娘。 “阿史那什钵苾那个蠢货!这分明就是那些唐人的计谋,那些唐人最擅长搞这些装神弄鬼的鬼把戏!” 頡利怒骂著。 脑海中却是又不由得想到了那日自己十万骑兵,被一阵密密麻麻的天雷轰的丟盔弃甲。 甚至於,就连他部下的精锐,都损失惨重的大败。 牙齿又是一阵咬得嘎吱作响。 然而。 被他丟在地上,齜牙咧嘴,浑身疼得不轻的手下,听到頡利的话,却是急忙摇头。 “大汗,不是的,那东西当真是神物,属下跟隨您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见识的低等人,唐人不会有那样精美的东西的。” “而且,即便是有,也一定会被唐皇帝私人藏起来,怎么可能丟在我们草原之上。” 頡利眼睛一瞪。 拿起一旁的马鞭,高高举起,然而看到自己这个手下浑身的伤势,最终也只是咬了咬牙,冷哼一声。 “下去疗伤!” 说著,又是对著牙帐之外一声大吼。 “让儿郎们都给本大汗准备好!本大汗要好好教训一下,突利这个没脑子的蠢货!” 伴隨著頡利牙帐这边,大规模的兵力开始调动。 浩浩荡荡的朝著突利牙帐所在的方向衝去。 负责蹲守在周边的大唐锦衣卫,立即便是快速的將消息朝著后方匯报。 距离太子李承乾,带著东宫的人马出发前往并州,刚过去一天。 脸上伤势彻底消失的李世民,终於是再次出现在朝会的皇座之上。 只不过...... “陛下,今突厥之患暂除,关內各道当儘快休养生息,工部已经擬定好了几条水渠开垦之策,完工可令我大唐关中百姓更快恢復生產......” 房玄龄出列按照流程,匯报著今天上朝的事情。 然而。 此刻坐在皇座之上的李世民,却是一只手撑著脑袋,半倚靠在皇座之上。 脑袋隨著房玄龄的讲述,时不时的点点头。 似乎真的有认真在听,然,眼神却是分明盯著那大殿一侧空荡荡的位置,怔怔出神。 房玄龄微微蹙眉,回头目光和一旁的杜如晦对视一眼。 两人隨后又將目光转向了一旁的长孙无忌。 顿时。 长孙无忌脸色一阵阴沉,然而,在注意到周围催促的目光愈发明显,甚至於,一旁的魏徵更是就要出列呵斥皇帝的时候。 儘管不愿,此刻也是轻咳一声。 “陛下,太子殿下他......” “嗯?承乾怎么了?” 在场一眾大臣:“......” 长孙无忌看著仅仅是听到太子殿下几个字,就瞬间回神的李世民,也是心中无奈嘆息。 好像自从玄武门宫变那日,还是秦王府世子的李承乾,表现出来过人的实力和天赋。 这位皇帝陛下,就一直总会控制不住的將注意力放在自家这个太子身上。 以至於,如今太子离京不过一日。 陛下上朝竟然就已经开始频频走神。 “咳咳,陛下,太子殿下临走之前,让东宫准备了一些,说是利国利民的东西,交给六部准备,今日有几样东西已经准备好,烦请陛下查看。” 此话一出,顿时李世民原本半躺著的身体,直接坐直。 “什么东西,来,给朕看看!” 隨著长孙无忌和身边房玄龄几人,目光不著痕跡的交换了一下。 几个太监將一个形状怪异的木架子抬了进来。 长孙无忌身后,工部尚书段纶急忙出列,將手中的一份奏摺递到了李世民身边的新太监手中。 “陛下,此为曲辕犁,乃是按照太子殿下给予的图纸工艺製作而成,製作过程简单,但使用起来,却是比我朝原本的直犁要快出来两倍有余,还颇为省力......” 段纶介绍著面前的东西。 李世民精神奕奕的看著手中的奏摺,上面不仅仅有著段纶他们工部在实验这个曲辕犁时候的报告和讲述,更是附带了自家太子的那份说明。 当听到段纶说,这个曲辕犁,竟然可以实现一人一牛耕地的时候。 本就不是什么都不懂的李世民,瞬间眼睛一亮。 “当真?!” 段纶点头,脸上也带著满是激动的笑容。 “臣已经在工部亲自使用过!所言句句属实!” “好!哈哈哈!不愧是朕的好太子!”李二瞬间感觉犹如三伏天喝下一杯冰水般爽快,原本还莫名其妙上朝以来,就有著浑身不得劲的身体。 竟也是一下子爽利了起来。 “工部命人,立即將这曲辕犁製造方法,传至我大唐各道,名各州县主官,接下来的以製作曲辕犁为首要政务,若有懈怠懒政者,严查严办!” 段纶顿时神色一肃,急忙躬身。 “臣领旨!” “把这个曲辕犁,给朕送去御园,朕一会儿下朝之后,也要亲自试用一番!” 隨著太监领命,將东西搬走,这时段纶这才再次將另一份奏摺递上去。 “陛下,太子殿下还有一样东西,这件东西臣也已经秘密让人在工部进行了实验,有东宫几位大匠从旁指挥,效果拔群!” 段纶没有直接说是什么东西。 等到坐在皇位之上的李世民陛下翻开奏摺之后,这才开口。 “陛下,太子殿下说,我大唐要想让万民富足,想要长治久安,平坦且发达的驰道是重中之重,这不仅仅可以减少商贾物资流通之难,也能够方便我大唐百姓出行便利,能够让百姓们更容易进城做一些小买卖。” “同时修建驰道,也能够提供大量的工作岗位,为无家可归的流民提供收入,也能够让我大唐,儘快休养生息......” 李世民轻轻吸了口凉气。 段纶没有说“水泥”这两个字。 但是此刻奏摺之中,却分明有著大量关於这种东西的介绍。 当看到上面关於水泥凝固之后的描述,李世民的眉头不由得瞬间拧了起来。 这又是“水”,又是“泥”的东西。 混合起来静置数日,竟然能够变得堪比岩石?! 若是用来修建城池,建造堤坝...... 几乎是瞬间,李世民便是明白了,为什么曲辕犁的研究,段纶也没有说保密,偏偏这水泥,却是在满朝陈功的朝会之上,却是一字未提。 这种东西,当然要保密! 若是被周围邻国,或是什么宵小之辈知道了。 岂不是助紂为虐,养虎为患? 李世民微微点头。 “既然太子已经交代好了一切,你们便是按照太子所言,建造作坊生產即可。” 说著,李世民又沉吟了一下,晃了晃手中的奏摺。 “段纶,这东西用来建造驰道既然没有问题,那就先建造从长安通往太原的吧,务必儘快开工!” 段纶愕然,不由目光有些游移的看向了身边的长孙无忌几人。 “陛,陛下,太子殿下说,应该优先建造长安城內各街道和坊市,再然后加固洛阳通往长安的运河......” 李世民瞬间一怒,瞪著眼睛。 “啪!” “朕是皇帝,还是他是皇帝!段纶,你大胆!” 一声呵斥,嚇得段纶当场跪在地上。 “陛下恕罪,臣这就让工部去办!儘快开始修建从长安到太原驰道!” 他额头之上汗水涔涔。 然而,此刻內心的却更是崩溃和无辜。 你想你儿子了,干嘛非要用我们这些臣子撒气?更何况,太子殿下也才刚离开一天啊! 李世民轻哼一声,点点头。 隨后在沉吟了一下之后,又是对著群臣之中,一直在和卢照静等几个世家官员眉来眼去,似乎是在揣测段纶第二本奏摺之中的东西是什么的户部尚书崔民师。 “户部尚书!” “臣,臣在!” 李世民淡淡开口:“关於长安城內街道和坊市的修缮和重建,以及洛阳至长安运河的加固,朕会从內帑出资。” “你们户部给朕处理好从长安到太原的驰道修建即可。” 崔民师急忙应是。 “散朝!” 群臣行礼,看著李世民离去的背影,长孙无忌等人纷纷鬆了口气。 彼此对视一眼,却又分明能够看到彼此眼神中的无奈。 “陛下这分明就是捨不得太子去并州,哎......” 房玄龄也是点头嘆息:“陛下明明都已经给殿下准备了那么多,但还是不放心,这修建驰道第一条,竟然没有选择修建去东都洛阳,而是去太原.....” “对这位太子殿下的宠爱,怕是古今第一人了!” 御园。 兴奋著叫喊著两个小太监,在前面拉扯曲辕犁,自己在后面扶著的李二陛下,看都不看那些自家老爹在位时期,种植的珍贵卉散落一地。 反而看著面前那深深的沟壑,眼中满是欣喜。 在两个小太监上气不接下气的时候,自己却是叉著腰,一脸复杂难明的朝著北方的方向看去。 承乾离开的第一天,想他...... 第43章 頡利:突利要反我,西突厥也要凑热闹,那就打! 突厥。 一场大战自东突厥茫茫草场之上,以頡利怎么都没有预料的方式,忽然激烈爆发。 “耶律律.....” 战马的嘶鸣声,伴隨著马蹄震动大地的声音响起。 原本在他的印象之中,一直都懦弱不敢反抗他的侄子,东突厥小可汗突利可汗,此刻却是亲率骑兵,朝著他这边发动了突然袭击。 紧接著,不等頡利这边浩浩荡荡的骑兵大军,调转方向。 周围一个个草坡之上,便又是一阵马蹄震动传来。 頡利的面色倏然变了。 “杀!!!” 没有什么“替天行道”,或是“师出有名”的流程,隨著頡利率领的骑兵,早早的被突利可汗这边发现。 原本就对頡利这位叔父,怀恨在心的突利,几乎是在第一时间,立即便是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惨叫声,喊杀声,伴隨著马匹嘶鸣和衝撞的声音,在秋意高爽的突厥草原上响起。 这种新王和旧王的碰撞,儘管頡利这边一开始猝不及防,但隨著適应过来之后,眾人廝杀起来的狠厉程度,也是一点不比突利这边差。 远处,一名名隱藏於草坑之中的锦衣卫,目光冰冷的看著这一幕。 其中人还一边看著战场的情况,一边手中用小毛笔快速记录著什么。 一场大战,从晌午,一直廝杀到黄昏。 惨烈的程度,隨著頡利这边的后继无力,终於是落下了帷幕。 一名锦衣卫小旗目光平静的看著頡利带著溃兵逃离的方向,淡淡开口。 “速速匯报上去,頡利大败於突利可汗,东突厥分裂已成定局!” 且不说,此刻儘管损失同样不小,但却依旧胜得酣畅淋漓的突利这边,带著一眾支持自己的部族首领,返回牙帐。 商议起整顿力量,重新占领突厥草原的事情。 牙帐之中觥筹交错,一声声奉承声,伴隨著因为打败了頡利,而消解了多年心头之恨的痛快,让突利竟是有种,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错觉。 一番庆祝之中,竟是迷迷糊糊的看著自己臥榻一旁的琉璃神鹰至宝,陷入了未来真正成为突厥大可汗。 征服草原,甚至入主中原,让那唐朝皇帝对自己俯首称臣的美梦之中。 然而。 就在突利麾下的部族,开始因为一场和頡利的大战胜利,而摩拳擦掌。 要一统草原的时候。 东突厥以北。 身为西突厥可汗,统叶护可汗之子,阿史那咥力。 率领西突厥一支五万精锐骑兵,已然越过了两国之间分割的部族草场。 骑兵队伍的速度不快,盖因为那浩浩荡荡的骑兵队伍之中,一尊被稳稳绑在一台木架之上,周围有著黄金和宝石作为衬托的狰狞琉璃恶狼宝尊,正在阳光的照耀下。 熠熠生辉。 周边因为草场收到了侵扰的部族首领,带著人衝过来想要质问一番。 下一刻,在看到那琉璃恶狼宝尊之后,却是纷纷神色大变。 “什么?你是说,这种长生天赐下的神宝,不只有一个?!” 阿史那咥力脸色阴沉到仿若能够滴出水来。 本就出身不凡的他,得到如此重宝,第一时间想著不是將宝物献给自己那已经年迈的父汗,而是当即选择在頡利於大唐兵败之后。 想要在西突厥,趁虚而入。 却怎么都没想到,刚进入西突厥的范围,就收到了这样令他愤怒至极的消息。 “是的,突利大汗收到长生天赐宝,是一件和您这样差不多,肯定只有长生天才能够拥有的至宝,是一座神鹰!” 这个首领很显然是见到过那样东西的。 而也恰恰是这个原因,在突利这边要求他们部族不能出兵帮助頡利之后,他们想都没想就直接答应了。 反正他们也不想让自家部族的男人上战场廝杀。 如今秋高草黄,正是草原之上放牛牧羊最为要紧的时候,若是不能够让牛羊在这个时节长上足够的肥膘。 到了冬天没有太多草料,牛羊都要冻饿而死。 阿史那咥力身边,一个亲信闻言,却是眉头微微皱起来。 在场眾人,没有一个怀疑身后那绚烂神圣的琉璃宝尊,会是什么唐人的奸计,毕竟这种精美的琉璃至宝,他们听都没有听过。 “殿下,既然阿史那什钵苾的那个琉璃宝尊,是神鹰,而您的是神狼,那是不是也就是说,集齐了两尊神宝,才会是这长生天承认的草原神主?” 此话一出。 阿史那咥力以及身边的眾人,都是若有所思。 而若是此刻的锦衣卫知道他们的想法,怕是都要忍不住给这位选手,点一个大大的赞! 这草原之上的汉子,就是聪慧,不点都通! 阿史那咥力神色阴沉,冷哼一声。 “走!隨我去会会那该死的突利,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废物竟然也能够被长生天承认?!” 西突厥的出现,让本就变得波云诡譎的东突厥草原。 更是充满了肃杀之气。 各个部落都纷纷察觉到了如今局势的不对劲,纷纷也开始加强了对於自己部族周边草场的巡逻和管控。 然而。 就在阿史那咥力这边,刚刚率眾进入西突厥境內,不过两三日。 又是一道消息,好似秋天卷过草原的风一般,铺天盖地的传开。 “什么!漠北阿史那社尔也得到了一件长生天神宝?还是一匹神马?!” 这个消息,不仅仅惊呆了本就有些弄不清形势的突利和阿史那咥力。 更是让又一次遭逢大败的頡利,气得七窍生烟。 牙帐之中,頡利咬牙切齿的怒吼著。 “去!去漠北!去质问本大汗的那个弟弟,问问他!他是不是也觉得自己是得到了长生天的眷顾,他是不是也要跟隨突利那个傢伙,一起反叛本大汗!” “去!问他!要是不想反,就让他老老实实的把那神宝送来!” 隨著亲信慌乱离去,頡利喘著粗气,愤怒的凝视著面前的东突厥堪舆图。 此刻堪舆图之上。 他頡利的牙帐居於中央,南边就是大唐的灵州和并州。 西边,位於东突厥和吐谷浑交界处的磧北,则是自己那个得到了“神宝”的弟弟,阿史那社尔。 东面又有刚刚和他廝杀一场,士气正浓的侄子,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苾。 就连北面,如今都来了一个阿史那咥力...... 看著如此局面,頡利心头儘管对於大唐的恨意更加汹涌,但也不得不將重心放在眼下,爭夺东突厥统治上来。 “突利要反我!西突厥也要凑热闹!” “那就打!” 頡利眼中满是凶厉,当即下令,自己麾下主族阿史那部族,以及自己妻族阿史德族,抽调兵力。 眼下儘管自己麾下,还有一些大小部族,明面上接受自己的统辖。 但就眼下东突厥的情况,狂妄如頡利,也不得不慎重起来。 而与此同时。 一路顛簸,歷经足足七八天的时间,终於抵达并州太原的李承乾所部。 刚刚在以王铭为首的太原王氏,以及并州各大世族和官员的恭迎下,进入太原城前朝遗建行宫,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中。 一名体型健硕,身著百骑司制服的武官,便是快速翻身下马。 “启稟太子殿下!大同锦衣卫北镇抚司急报!突厥內乱!” 听到“锦衣卫”的这个名字,原本还想著带著自己的家人,前来混个脸熟,或是嘘寒问暖,询问一下对於他们王家对於眼前行宫的修缮是否满意的王铭。 脚步急忙顿住。 一伸手,拦著身后的一些王家官员,便是后退两步。 但是儘管如此,突厥內乱的消息,却是让王铭等并州大族出身的官员,也是难免的有些紧张和好奇。 李承乾淡淡看了对方一眼。 伸手从面前锦衣卫的手中接过奏报。 奏报之上的內容很详细,一旁,李泰和李恪凑了过来。 当两人看到,东突厥竟然在短短半个月不到的时间,算上頡利可汗,就足足有了四股势力,相互倾轧。 均是不由得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这些天两人和自家皇兄,同乘一辆马车。 也是知晓了不少的事情,其中关於突厥的安排,他们儘管不知道详细,但是却也瞬间肯定,眼下东突厥之乱。 完全就是自家皇兄,暗中所为。 “告诉乾楼,让他放开手脚去做就好,儘可能多的让突厥內部相互廝杀,损伤东突厥的元气!” “是!” 隨著锦衣卫离去。 王铭这才带著一眾太原城官员,走了过来。 “臣等,参见殿下。” 李承乾点点头,回头看了看,在太监王德的指挥下,已经开始分配住处,朝著行宫之中搬运东西。 “殿下,这阳成宫虽说是前朝遗留,但是本身建制和各个宫殿楼阁都还保存完好,臣已经命匠人將一些地方进行了修缮,您看您还.....” 王铭一脸諂媚,哪怕身后就是自家太原王氏在并州的官员。 此刻的他,也不敢在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面前,摆什么太原王家的架子。 然而。 李承乾却是仅仅在看了一眼眼前的宫殿之后,便古井无波的收回了视线。 “宫殿楼阁修建的再怎么华美,也不过就是用来遮风挡雨的居所罢了,孤对这些没有兴趣,相比较这些,王大人,孤让你先一步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王铭一愣,呆呆的指了指周围。 “这,殿下,您不先进去看看?” 李承乾顿时蹙眉,眼神之中似乎在瞬间流露出一股让在场王氏纷纷后背一寒的不满。 “孤已经说了,不过就是一个房子罢了,比起这个,孤倒是很有兴趣去看看,并州的大唐子民,他们的居所怎么样?” “下官逾越!请殿下恕罪,下官这就让人將并州田亩粮税帐册取来。” 李承乾淡淡补充:“还有各郡县的人口统计帐册。” “是是是,殿下稍等......” 看著王铭著急忙慌离开的背影,李承乾目光这才看向了身边的李泰和李恪两人。 “你们两人也不用选宫殿了,孤居所一旁到时候给你们留两间,也方便我们处理一些事情。” 李泰两人急忙躬身。 孔颖达,虞世南亲自指挥著隨同而来的下人,將他们专门命人一路从长安运来的藏书,搬运进行宫之中。 留下的年老体弱的李纲,却是目光严肃的看向了,此刻眼神闪烁,正凝视著眼前这些并州官员世族,一言不发的太子李承乾。 “殿下,老夫可否问一句,如今我等已经来到并州,这新政您又准备从何处开始施行呢?” 闻言。 李承乾冷冷一笑。 目光扫过之处,侯君集已经开始调配人手,接管这太原城的防务,而这一路以来,隨著他们进入并州。 老爹给他派送的军方人手,赫然已经將晋阳,阳直,乌河,交城,榆次,清源,汾阳等并州重要县镇掌握。 可以说,如今的并州已经实质性的,被他攥在了手中。 他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平静的反问了一句。 “李师,您觉得,自前朝大乱群雄並起,到如今我大唐初立,皇爷爷登基数年之內,我大唐百姓人丁多少?” 李承乾嘴角带著冷冷的笑意。 “这些地方豪强,藏匿人口,兼併土地,於地方官员沆瀣一气,逼迫了多少百姓,又破灭了多少家庭?” 李纲握著拐杖的手倏然一颤。 仿若察觉到李承乾准备做什么一般,倒吸一口凉气。 李承乾目光淡淡的在这些官员的脸上一一扫过,有人想要上前打声招呼,或是混个脸熟,却是被早就领略到自家太子意思的薛万彻,命人拦住。 “殿下,若是一上来就大动并州官场,恐引起官员们的不满,到时候政令不施,新政恐半道崩殂啊!” 李承乾一声冷笑:“可奈何,孤偏偏不想要这新政的红利,落在这些曾经的硕鼠身上!” 第44章 新官上任三把火?孤要把并州烧成火焰山! 当王铭带著及近一马车的竹简和捲轴,再次来到阳成宫的时候。 映入眼帘的,便是身为储君的太子李承乾,正站在一面被宫女们搬来的黑色木板前,用一根白色的小棍子。 一脸肃然的,当著眾人的面,对身边的东宫属官下达著任务。 那黑板之上书写的文字,王铭仅仅是看了一眼,翻身下马的动作,就差点两腿一软,好悬没有崴到脚跟。 不过,即便是这样,脸上的惊慌和苍白,却也已然是在此刻再也无法克制。 “萧锐,你依旧负责孤给你的那几个生意,不过就按照孤之前给你的章程,以并州新政改革司的名义,成立皇家作坊。” “青盐,白,香水这些能够赚大钱的生意,要儘快的在并州投入运行,孤要推行商税,就必须在商业领域首先占领一定的主导地位。” 闻言,不过儘管品级仅仅只是七品上的太子家令丞,在场所有人却是全都明白,这位宋国公之子萧锐,本身究竟肩负著多大的责任。 “殿下放心,济民商会在长安运转一切正常,我也已经安排好了长安的分號经营,并州这边无非规模更大一些,下官一定处理稳妥!” 萧锐肃然行礼。 李承乾微微頷首,手中分笔又在黑板上写出了两行文字。 “皇家钢铁锻造厂”“皇家印书局” “房遗爱,孤知道你想要从事军务,但是眼下孤有一件事情,需要你来牵头负责,技术方面的人员,孤会让墨老给你调取,你要做的就是,做好对接下来皇家钢铁锻造厂的保密和管理工作!” 房遗爱一怔,钢铁锻造厂?! 太子殿下竟然还懂这个? 不过,他也没有那么多的想法,临行前自家老爹交代了,来了这里,太子交代什么就干什么,务必万分认真。 “臣领命!” 李承乾看都不看,王铭那几乎游魂一般,身体僵硬的挪移过来的动作。 手中粉笔又在“皇家印书局”的一行字上敲了敲。 “啜啜啜!” “青雀!” 李泰立刻兴奋举手。 “皇兄你讲,这个印书局由我来负责吗?” 李承乾点点头。 “皇家印书局今后直接关乎我并州新政之中,关於教育和官宦晋升改革的举措,所以,孤交给你来负责,皇家印书局在孤的初步计划中,分为四部分.....” “拓印司,出版司,皇家造纸厂,以及大唐国民书局!” “拓印司墨老这边会提供技术支持,出版司又孔师他们坐镇,皇家造纸厂孤会派遣敬君弘带领东宫六率保护,至於大唐国民书局萧锐则会协同帮忙铺开。” “青雀你要做的,就是统筹安排好这几个部门的联动......”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伸手郑重的拍了拍自己这位胞弟的肩膀。 “孤准备在并州施行新的科举类目,並且儘可能的让并州每一个郡县,甚至是乡村,都能够建立至少一所大唐学堂。” “这里需要的纸张和书籍,青雀你自己掂量。” 闻言,周围眾人倒吸凉气,然而李泰却是神色肃然的重重点头。 “皇兄放心,青雀保证不会出错!” 李承乾微微頷首,这才將目光看向了身边的其他人。 “裴律师,你熟悉我大唐武德律,並且也有家传学问,孤在长安草擬的关於商税改革,以及大唐工商法的初本,你可准备好了?” 闻言,早就已经急不可耐的裴律师急忙出列拱手。 “回稟殿下,下官已经全数整理好,並且家父从中也做出了一些完善,虽不敢说毫无漏洞,但用於初步施行,想来没有什么问题。” 李承乾顿时点头。 “好!既然这样,今晚把初定本给孤送过来,即日起正式开始试行,也不用担心会犯错,孤允许你们犯错,我们毕竟是搞新政,若是没有衝突,孤反而还要担心新政是否正確。” “孤要你们做的就是,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如果新政之中出现制度错误,第一时间想出解决的办法,进行处理!” 眾人纷纷严肃拜礼。 “臣等明白!” 隨后,李承乾终於是將目光转向了早已经身体都有些瘫软的并州刺史王铭。 神色平静。 毫不在意对方那一双满是惊骇复杂的眼睛,正死死的盯著他身后黑板之上的那一行“土地改革”的字跡。 “王刺史可是身体不適?” 王铭一个激灵,终於回神。 “臣,臣无碍,这....臣带来了殿下您要的田亩粮税帐册,以及各县人口帐册” 李承乾微微頷首,顿时有几个东宫六率的兵卒上前,直接开始驱赶马车,前往太子殿下在阳成宫的居所。 站在东宫属官之中的李纲,看著王铭,以及身后一眾并州官员。 心中嘆息一声。 想来即便是太原王氏,也早已经想好了,新政在并州推行,太子殿下这个新官上任三把火,肯定要不可避免的触及到他们的身上。 但是。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 这位太子当真是雷厉风行,丝毫不讲究中原官场的中庸或者怀柔之道,一上来就要用最为刚硬的姿態,强行摧毁并州原有的那些腐朽基础。 要让整个并州,好瞬间进入到新政的改革火焰之中。 “殿,殿下,下官有一言要讲。” 王铭感受到身后并州官员们,一双双期盼的目光,此刻儘管也感受到了面前这位太子殿下眼神中的锋锐,也不得不硬著头皮,拱手行礼。 李承乾淡淡的看著他。 “殿下,这新政推行,如果一上来就如此急若雷霆,猛若天火,恐会引起并州大乱啊。” “哦?王刺史要不说说,具体是说哪一条?” 李承乾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然而,凝视著王铭的眼神,却是格外的冰寒刺骨。 不等对方说话,手中粉笔便是淡淡的在黑板之上的两个地方,点了点。 “王刺史可是担心这土地改革,和官吏改革?” 王铭:“......” 身后,几个并州的官员闻言,也顾不上面前东宫六率悍勇兵卒的眼神威胁。 急忙焦急大呼。 “太子殿下,新政改革万万不可如此草率啊!” “是啊,殿下,自太上皇登基以来,我朝土地制度清明,政通人和,哪怕些许地方存在紕漏,完全可以略作调整,何须改制?大动干戈!” “殿下三思啊!” 一声声呼喊声,传入李承乾的耳中。 他目光先是淡淡的在王铭的身上扫了一眼,隨后,对著东宫兵卒摆了摆手。 示意他们放那几个人过来。 “你们是何人?” 几个身著官服,一副饱读诗书模样的中年男人,顿时纷纷行礼。 “下官刘永林,并州司户参军!” “下官王恆,并州司马!” “下官曹万春,并州司田参军!” 李承乾微微頷首,嘴角勾起的笑意,让一直从旁看著的潞国公侯君集,不由心中暗暗摇头。 真是一些不知死活的。 事情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竟然还想著反抗新政。 “尔等刚才说,新政不妥?” 三人中,官职最高的正五品并州司马王恆深吸一口气。 “殿下,我等明白殿下急切的想要做出一番功绩,然,新政改革当徐徐图之,您一上来就如此大动干戈,不说地方官员恐难应对,百姓生活也恐受到影响啊!” “到时候,若是激起民变......” “狂妄!!!” 还不等王恆將话说完,一声厉喝便陡然从李承乾身边的李泰口中发出。 李承乾伸手按住一脸愤怒,就要准备让人拿来火药罐,当场把这个傢伙绑起来炸死的胞弟李泰。 目光平静的看著对方。 “你是太原王氏之人?” 王恆頷首,不卑不亢:“下官出身太原王氏汾阳县三房!” 王铭低头,额头之上却已然是冷汗涔涔。 他能够感受到,这位太子殿下阴冷的目光,已然落在了他的脑袋上。 “你且说说,你口中的徐徐图之,是怎么个图之啊?” 王恆深吸一口气,身后被东宫六率拦住的并州各县县令或者县丞,纷纷握紧拳头,一脸振奋的仿若是在给对方加油鼓劲。 “好样的!王司马!別丟份儿!” “殿下想要改变并州官场,甚至是说要搞什么新式科举,当真荒谬,我等读书人寒窗苦读圣贤之书,却不闻,什么叫做新式科举,莫非是要弃了孔孟先贤学问?” 王恆很显然比起此刻已经跪在地上的王铭,更有胆量。 丝毫不知道周围东宫属官,看他的眼神,已然分明是在看一个死人。 此刻站在李承乾的面前,手上指著对方身后黑板上的一条条变革政令。 “殿下想要振兴商业,却不鼓励商人经商,反而自己身为皇家贵胄,与民爭利,不论是青盐还是这霜,还有臣不知所为何物的香水,和盘剥百姓民脂民膏何异?” “说是为国为民,实则与民爭利,虚偽至极!” 李泰拳头紧攥,就连一旁的李恪,一只手也已然缓缓的搭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 跪在地上的王铭,浑身瑟瑟发抖。 想要说些什么,站在李承乾身边的李恪,却是猛地抽刀。 “啪!” 刚硬的刀背狠狠的抽在对方的嘴巴上。 瞬间两颗牙齿直接从对方的口中飞出,整个人也从惨叫一声,直接瘫倒在一旁。 李承乾看都不看对方一眼,更是丝毫没有计较自家三弟殴打了朝廷正四品大员,晋阳开国县伯。 目光淡淡的看著表情已然僵住的王恆,微微頷首。 “你继续说” 王恆吞咽了一口口水,突然的变故,让那些被东宫六率拦在外围的并州官员们,也都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 “殿,殿下想要振兴文教,此乃大善,然我朝大儒无不出身名门,祖业殷实,殿下想要征改土地,岂不是欺辱贤能......” 王恆的声音小了几分。 李承乾眯了眯眼:“所以,孤刚才问你,你刚才说的徐徐图之,是怎么个图之?” “要不要孤一家一户的求你们,把你们用骯脏手段,趁著百姓困苦兼併的土地,归还给那些无家可归的百姓?” 李承乾目光阴冷,淡淡的在对方和对方身后的一眾并州官僚身上扫过。 “要不要孤在给你们口中的贤能跪下来磕一个?” “也好让尔等一边朱门酒肉臭,一边欣赏路有冻死骨之时,多几分对我皇室的贬斥谈资?” “哼!” “扒了他的官服!” 隨著李承乾一声厉喝,立刻便有两名东宫六率悍卒上前。 根本不给王恆这个文弱书生一点反抗的机会。 “撕拉!” 精致的官袍被两人直接一左一右撕成两半。 而隨著李承乾轻轻抬手,一旁,乾英英顿时递来一份册子。 “并州司马王恆,武德二年春,以劣等駑马价格,私贩我大唐军马二十匹。” “武德二年冬,偽造卷宗,伙同贼人扮作马贼,袭击灵州进入并州商贾三队,夺其財货” “武德三年春,以原地市价,不足两成价格,强行从并州晋阳附近村庄购买百姓良田,致使三人死亡,更有民女被其麾下青皮欺辱自杀!” “武德四年......” 隨著李承乾冰冷的声音,念著自家老爹独家冠名提供的百骑司卷宗,上面的罪名每说出来一条,面前原本还故作镇定的王恆。 脸色便是愈发苍白一分。 当李承乾最后说完,后者更是已然直接原地瘫倒,一脸仓惶不敢置信的抬头看著李承乾那冰冷的眸子。 “一个文弱书生,在太原王氏的谋取下,竟然能坐上我朝军务司马一职.....” “三弟!” 李恪拱手出列。 “带著锦衣卫,去一趟我们王恆王司马的家里,毕竟是书香门第,斯文点......” 第45章 太子并州第一晚:斩首七十四人 “砰!” “王恆欺上瞒下,祸乱地方,贪得无厌,目无国法,证据確凿!” “太子殿下教令!抄家!灭族!” 哗啦哗啦,一阵阵引得太原城中百姓纷纷避让的甲冑摩擦声,伴隨著密密麻麻的东宫六率兵卒,在一脸冰寒肃杀的汉中郡王李恪的带领下。 身后跟隨著一道道锦衣卫的身影。 在王恆府上管家的惊呼声中,重重的一声撞击。 直接便是冲入王恆一家的府邸。 “啊!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老爷,啊!放开我!” “呜呜呜......” 李恪目光冰寒,屹立在王恆府邸的门口,凝视著此刻一片混乱的府上。 “都给本王认真了搜!王恆私售军马,或许还通敌卖国,找找他们府上有没有密道!” “水井也都给本王下去查看!” “一个个的房间都不允许放过!” “是!!!” 天色逐渐有些昏暗。 王恆府邸之外,却是聚满了一群看戏吃瓜的百姓,一个个对著此刻混乱一片,甚至隱约还能够听到有家奴护院反抗,被锦衣卫和东宫兵卒当场斩杀的惨叫声。 然而。 听到这些,周围的百姓却是无一不欢欣鼓舞,神色激动。 “呜呜呜,王法终於是来了啊!” “可恨我那被王家纵马撞死的孙儿,若非不是这该死的王恆袒护,那王家紈絝怎么敢那么囂张?!” “杀!都该杀掉!王家没有一个好东西!” 是夜。 阳成宫灯火通明。 作为隋煬帝下令建造的行宫之一,阳成宫面积不小,且地势不低,黑夜之中宛若雄踞太原城中央的一头匍匐猛兽。 深秋的虫鸣声透过窗户,传入此刻气氛沉寂到让人发疯寿功殿之中。 李承乾静静的坐在一方桌案前,在他的身旁,乾英英和太监王德,一左一右的安静侍立著。 一侧偏殿之中。 还能够隱约听到孔颖达,虞世南以及李纲三人时不时传来的,和越王李泰商议关於皇家印书局相关的声音。 宫女们还在小心的將太子殿下李承乾经常需要用到的东西,搬入殿中。 整个过程所有人都是大气都不敢喘。 就连脚步挪动,都是格外的小声。 王铭浑身颤抖的跪在李承乾的桌案前。 在他的身后,之前还出列反对李承乾的那些太原官员,一个个瑟缩宛若鵪鶉,噤若寒蝉。 李承乾静静翻看著手中关於太原城周边大唐田亩的帐册划分。 他的速度很快。 几乎就是刚刚一摊开不过一两分钟,就已然是將上面记录的东西,记忆了下来。 然而。 距离李承乾最近的乾英英和太监王德,却是分明能够察觉到。 此刻殿下的心情,正在隨著一份份帐册的翻阅,变得愈发糟糕起来。 王德不由紧张的擦了擦自己额头的汗水。 自那日这位太子殿下,和当今陛下荒唐的事情发生之后,若非太子殿下求情,加上他这些年办事也確实得力,也知道什么能够知道,什么不能够知道。 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 恐怕他已经和那些消失的太监宫女,在下麵团聚了。 不过即便如此,皇后还是將他连带著一些能够听用的宫女太监,全都交给了太子殿下。 可以说。 如今的他,若是连太子殿下这里都待不下去的话,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念及至此,王德整个人的呼吸不由得更加谨慎了起来。 “砰!” 忽然的一声愤怒拍案声,陡然从一侧偏殿传来。 越王李泰稚嫩,但却带著和太子殿下愤怒时候,如出一辙般暴戾的怒吼传来。 “彼其娘之!一帮给脸不要脸的狗东西!” “只会在嘴上说特娘的为国为民,实际都是一帮自私自利的小人!蠹虫!” “如此国之大计,他们竟然一个个如此推脱!哈!” “就应该全都拉去岭南开荒,让他们好好被那些岭南蛮夷教化一番!” 偏殿之中。 孔颖达几人手忙脚乱的急忙將愤怒的,就要去找自家皇兄的越王拉住,一个个脸上满是焦急。 “殿下,越王殿下,冷静!这些人不过是螳臂当车,如此国朝大计,文运扶张之事,他们不来,今后必定被后世子孙唾骂嫌弃。” “既如此,我等自己来做也是可以的!” 虞世南拉住越王,焦急的说著。 刻意压低的声音,还似乎生怕因为这些回绝书信的人,让那位太子殿下,再起屠刀。 如今算算时间,那位在殿下到任并州第一天,就被抄了家的王恆王司马。 全家已经在被押来阳成宫的路上了。 孔颖达透过带著微光的窗欞,朝著寿功殿的正殿之中看去。 见太子殿下那模糊的影子,依旧还在桌案前批阅东西。 这才稍稍鬆了口气。 赶忙连同虞世南一起,將愤怒的越王殿下按在位置上。 “殿下切莫动怒,如此载入史册,名留青史的美差,他们不来,那是他们的损失,老夫孔家弟子已经有三百余人於我等从长安出发那日,从山东出发。” “估计再过个几日就能够抵达并州,老夫不敢说他们是什么文坛大家,或是儒道大师,但编纂启蒙经义,完善大唐字典,却是绝对够用。” “是啊是啊,老夫的弟子们,也都已经快马加鞭的从各地赶来,殿下勿要忧虑......” 见这位越王殿下,终於是一声不吭的冷脸重新坐了下来。 几人对视一眼,都是不由得鬆了口气。 虞世南看了一眼手中几封回绝的书信,撇了撇嘴。 直接便是將其投入一旁的火盆之中。 心中也已然是在这一刻,將这些曾经自詡为至交好友的人,尽数划除。 就在孔颖达几人这边,刚刚安抚好面前的越王殿下。 身后正殿之中。 汉中郡王李恪一声怒哼,顿时让几人的汗毛不由得再次竖起。 “哼!皇兄,你是不知道,这太原王氏,当真是胆大包天!那王恆竟然真的和突厥有所勾连!暗中贩运朝廷铁器去突厥!” “而且还不止一次!当真是一方巨贪硕鼠!” 几人急忙回头,隔著窗欞朝著寿功殿的正殿看去。 却见腰挎长刀,身上隱隱还有著肃杀之气的李恪,正快步走近。 在他的手中,赫然还拿著一叠,看起来像是通敌卖国的证据的东西。 见此。 李纲不由得嘆息摇头。 “这王家,当真是胆大,突厥临近并州,给突厥贩运兵器,那和养虎为患有何区別?难道他们就不担心,有一日突厥骑兵,用他们贩卖出去的兵器,杀了他们王家满门吗?” 正殿之中。 原本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口中还带著血跡的王铭陡然抬头。 一双目光惊骇又悚然的看著李恪手中的那一叠书信。 注意到李承乾那从桌案前,缓缓抬起的冰冷眸子。 整个人不由倏然一颤。 “砰砰砰”的一声便是急忙叩首。 “殿下,臣不知,臣真的不知道啊,三房一直以来与我大房不睦,虽在外看来,我等皆是太原王氏一家,然不论產业还是族人,已然涇渭分明啊!” “请殿下明鑑!明鑑啊!” “臣对大唐,对陛下,对殿下您绝对忠心耿耿,不敢有二心啊!” “砰砰砰......” 李承乾神色冰冷的从李恪的手中,接过书信。 在看到上面的內容之后,那张在烛火的映照下,明明颇为英俊的脸庞,此刻却满是阴翳森寒。 “人都抓齐了吗?” 李恪咬牙:“王恆又一个小儿子,管家说是白日时候就出去了,如今正在搜捕,剩下的王恆家眷妻儿,已经全部到案!” 李承乾微微頷首。 隨意的將手中的书信丟到一旁。 “并州新政乃是国朝大计,只要顺利施行下去,必定能够让我朝百姓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然其中难度,却不亚於一场旷世国战。” “如今孤刚来并州,就討个喜庆吧。” 李承乾摆了摆手:“召集城中百姓,將王恆家眷老小尽数於阳成宫前,当眾梟首!” 依旧还在砰砰砰的对著地板叩首的王铭,叩首的力度更大了...... “王刺史,虽说你也是刚刚上任,但你也说了,百姓的眼中,你与那王恆同为太原王氏之人,今后孤又要用你推行新政。” “不如这王恆一家的监斩,就交给你?” 闻言。 王铭急忙抬头,有些晕晕乎乎的脑袋,此刻却是在死亡的威胁下,格外的清醒。 身体有些摇晃,声音却满是激动和坚定。 “臣!愿往!” 阳成宫外。 几乎不用召集,太原城中,听闻王恆这廝要被太子殿下斩首,早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当眾人看到,为首的那一身白色单衣,身形落魄狼狈。 但即便是化成灰,在场百姓都能认出来的王恆之后,顿时群情激奋。 若非如今生活也困苦,怕是早就已经什么烂菜叶子,臭鸡蛋往上丟了。 不过即便没有乱丟东西,此刻这些百姓一个个的嘴巴却是一点没有閒著。 “这个傢伙看样子是真的死定了,哼哼,他太原王氏再厉害,难道还能大过天家,大过王法!?” “嘖嘖嘖,这个一家子全都被拖出来了吧,快看,你那老东西,就是王家府邸的管家,那傢伙来我们家肉铺,每次都要挑挑拣拣,还总不给钱!” “这一家子,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的,上樑不正下樑歪!” “王家,呵呸!”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百姓激动的叫骂声中,额头上尚且还带著血印的并州刺史王铭,快步走了出来。 跪在地上的王恆眼中不由流露出一抹希冀。 然而,就在他以为,王铭这位族兄是有了解救他的办法的时候,却听对方清了清嗓子,故作威严的来到百姓面前。 “并州司马王恆,勾结外敌,私贩朝廷铁器,纵奴逞凶,欺压百姓!” “俸太子殿下教令!” “本官亲自监斩!” 什么?! 听到这句话,不论是跪在地上的王恆,亦或者不远处正同样惶惶不安的并州官员们,齐齐大惊失色。 “族兄!族兄!你我乃是同族啊!你应该救我,救我啊!” 王恆崩溃大喊。 然而,听到这一声称呼,本就已然心中惴惴的王铭,却是面色陡然一变。 身形前冲几步,便是一个飞踹。 “啪!” 千层底的鞋底子狠狠的踹在王恆的脸上,也不管后者的惨叫。 王铭神色冰冷,对著寿功殿的方向便是恭敬拱手。 “老夫身负皇恩,受陛下嘱託,更是被太子殿下委以重任,辅助新政,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不论是突厥犯边,还是如今任职刺史,每一日都恐负皇恩!” “本官確实姓王,然,你这一声族兄,老夫却是担待不起!” “你我同出一宗,却非同道之人!” “王恆!” 王铭一声厉斥,手中一块斩立诀的令牌,被王铭狠狠的砸在面前王恆的脸上。 “你败坏国纲,欺压百姓,你有何顏面提及我太原王氏门第!?” “来人!今日本刺史遵太子令,亲自监斩!行刑!” 脸上挨了一脚的王恆大惊,身体和脑袋被人按住,双腿之间瞬间在此刻流淌出一股热流。 “不不不!不能杀我!你们不能杀我!本官乃是朝廷正五品官员,即便有罪,也当押送长安由大理寺处置!” “啊!王铭,你们不能杀我!国法如此!” 王铭神色冰冷,又是一枚斩立诀的令牌砸在对方的脸上。 “太子殿下俸皇令推行新政,如今太子殿下,就是这并州的法!” “给本官速速行刑!斩!” 官袍衣袖之下。 王铭手都在剧烈颤抖,然而,分明能够感受到,身后跟隨出来的汉中郡王李恪注视的目光的他,却是一点悲痛的表情都不敢表露出来。 似乎是有些不满於刽子手的拖怠。 手中就要从一旁的桌子上,再次拿起来一枚令牌。 却听到这时。 “噗嗤”一声。 锋利的斩首刀划过王恆的脖颈,后者脑袋瞬间在百姓们的惊呼声中,坠地滚落。 尸首断口处血涌如注,一双滚落在地的头颅,更是死不瞑目。 身后,一眾王恆府上的家眷,也是纷纷在这一刻,在一声声哀求哭嚎声中,被接连按在了斩首台上。 “噗嗤噗嗤”的斩首声,让王铭握著令牌的手,僵硬颤动。 李恪淡淡的收回目光,这才踱著步子,朝著阳成宫中走去。 独留下王铭,以及在场一眾并州官员,一个个噤若寒蝉,身形颤抖的看著一颗颗人头滚落地上。 太子殿下刚刚来太原城第一晚,就灭了一家官员满门..... 斩首七十四人! 阳成宫。 当李恪回来的时候,李承乾这边却是已经让人在后面的寢殿之中,准备好了三个浴桶,彼此之间还有屏风遮挡。 三兄弟彼此的寢殿几乎相邻,在李承乾这位太子都没有將所谓的礼法当成一回事的情况下,李恪跟隨王德这边刚刚走进寢殿。 便是看到了四弟李泰,此刻正齜牙咧嘴的泡在浴桶之中。 口中一边骂骂咧咧一些听不太清楚的囫圇话,一边在其中做出一个个的奇怪姿势。 而在屏风的另一边,太子皇兄也是做著同样的事情。 一股浓浓的中药味道,在寢殿中瀰漫著。 “皇兄,王恆一家,已经被尽数斩首!” 李承乾轻轻嗯了一声,隨后又指了指屏风另一边,准备好的浴桶。 “进去先泡著,一会儿孤教你一些东西” 后者点头,儘管有些难为情,但此刻见李泰都已经如此了,也乾脆一咬牙直接脱了衣服,翻入浴桶之中。 “嘶!!!” “忍著!” “是,皇兄!啊.....” 长夜寂静。 太原城的官员们,大半今晚却是註定要无心睡眠。 忙活了一天,处理好关於王恆一家家產的抄没工作的王铭,刚刚身心疲惫的回到自家府邸之中。 却是被好似早早守候在门口的自家儿子突然拦住。 “青云,你可是有事?” 年纪轻轻,在太原王氏大房之中,也算是青年俊才,且文韜武略也都可圈可点的王青云神色凝重。 “父亲,您隨我来!” 当王青云一路谨慎的带著王铭来到了他的居所小院之中,不等王铭发问。 一道身影的出现,却是瞬间將王铭嚇得亡魂大冒。 “你你你!你是王恆的那个小儿子,你......王青云,你不要命啦!!!” 第46章 就是给太子当狗,老夫都必须要拉著列祖列宗磕头才行 王童令,太原王氏三房,王恆小儿子。 此刻不过只是一个尚且还只有十岁不到的少年。 看到王铭的出现,王童令当即便是满面悽然惶恐的,扑通一声跪在对方的面前。 “族,族叔,救救我吧,您救救我吧,呜呜呜,父亲和母亲他们都没了,家也没了,我......我不想死,族叔求求您救救我吧!” 看著砰砰砰的,如同自己在寿功殿时那般,对著地面砰砰叩首的王童令。 王铭眼角抽搐,眼神之中却是在闪过一道痛惜之后,顷刻之间,却变得宛若恶鬼一般狠厉。 “本刺史救不了你,也不会救你!” 说著,便是转头,对著一旁还愣神的儿子王青云,一声呵斥。 恨铁不成钢般咬牙切齿。 “还在这里愣著做什么!还不给老夫把他绑了送官!?难道你也想要让我王氏长房一脉,被人押著去那阳成宫外走一遭吗?!” “王恆他们一家子的血,至今都还在那里没有洗乾净!” 王青云面色一变。 “父亲,这,童令他也只是一个孩子啊,三叔他们做得事情,他怎么知道,他.....” “住口!!!” 一声呵斥,打破了此刻王家府邸这片小院的寂静。 王铭被自己这个儿子,今日的愚蠢气得手都在颤抖,眼神却是紧张的先是朝著四周小心观察了一番。 当初王恆的罪证,被李承乾轻鬆的拿出来。 很显然,这些都是对方,或者说,对方身后的那位当今天子,早就已经掌握的。 保不齐,如今在他的府邸之中,也存在百骑司,或者锦衣卫的存在。 “看来是老夫最近因为事务繁忙,倒是对你疏於管教了!” 王铭深吸一口气,脸色却是比起王青云印象之中的任何时候,都要严厉几分。 “今后即便是在家中,你也给老夫管好你的嘴,须知祸从口出!” “如今不论是长安那位天子,还是专拦并州乾坤的太子殿下,都不是好相与的存在,你一句失言,极有可能给我王家带来的就是满门尽灭!” “门楣摧枯!” 王童令此刻还在那里砰砰砰的对著王铭的脚边磕头。 然而。 王铭见此,却也只是深吸一口气,缓缓的嘆息一声。 “童令,你三房有今日,皆是你父亲和三房那些族老咎由自取,老夫当时別说是给他们求情,看看老夫的脑袋,若不是太子殿下还念及老夫还算恭顺,眼下老夫就算是用脑袋把寿功殿的地砖磕碎。” “今日回来的,也不过就是多老夫一具尸首罢了......” 王童令僵硬的缓缓起身,悲愴绝望的模样,配合上他还尚且只是少年的样子。 顿时让一旁的王青云再次有些惻隱。 “父亲,若是让他扮作僕人,混进马车,天一亮就从后门送他离开,让他离开并州,那位殿下也未必......” “所以你要为了他,赌上你父亲和母亲,还有我王氏长房那些族老的脑袋吗?!” “他的性命就是性命,难道你就没有想过,若是事情败露,老夫会怎么样?!” “你会怎么样!你的妹妹又会怎么样?!” 王铭是真的被自己的这个蠢儿子气到了。 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形象,本就疲累了一天,更是从此必然要和太原王氏其他几个分支,离心离德的他,满是血丝的眼中,竟也浮现泪。 他颤抖著手,指著面前的儿子王青云。 “王青云!今日念在你是老夫的长子,也是我王氏的长房长孙,老夫不与你计较,但是你给老夫听清楚了!” 王铭面容颤动,在自家儿子不敢置信的注视下。 却是一副奴顏婢膝的模样,朝著阳成宫的方向便是拱手鞠躬,还连连下拜。 “你不要以为这并州还是如今我王氏的天下,你也不要以为,当今天子和太子,是什么仁善之人!” “是!你肯定瞧不起老夫吧?” “觉得老夫丟尽了我王家祖宗的脸面,丟尽了我世家豪门的贵气?!” “老夫告诉你!” “如果不是老夫如此奴顏婢膝,低三下四,不要脸面的跪在那位太子的面前,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安然无恙的站在这里,和老夫侈谈什么仁慈?!” “你觉得老夫是成了太子的走狗,成了世家的叛徒是吗?!” “老夫告诉你!” 王铭愤怒的指著自家王氏长房宗族祠堂的方向,气得面色青紫,额头之上更有青筋跳动。 “若是磕头就能给太子当狗,就能保住我王家上下,老夫甚至能从黄泉之中拉出来列祖列宗跟老夫一起磕!” 王青云:“......” 他脚步有些无力的朝著后面踉蹌了两步。 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此刻状若疯魔的父亲,完全无法想像,他们太原王氏的处境,竟然已经到了此等岌岌可危的地步? 不由得,他微微转头朝著一旁已然呆滯麻木的堂弟王童令。 王铭微微喘息著。 平静了半晌,这才缓缓冷下来脸,呵斥一声。 “给老夫把他绑了!隨老夫出门,前去阳成宫请罪!” 王青云麵皮一抽:“父亲,现在外面已经宵禁,阳成宫也已经落锁......” “那就跪到开门!” 王童令不过少年的身体,被王青云用麻绳捆绑,宛若提小鸡仔一般,提著便是朝著王家府邸的正门走去。 听到一些动静的王家长房族人,纷纷出来查看。 却是被王铭的眼神嚇得又纷纷瑟缩了回去。 “吱呀......” 隨著王铭回来之后,刚刚被关上的王家府邸大门,再次被开启。 王铭这边刚刚低头迈出一只脚。 却是惊愕的身体瞬间一僵。 十几道身影,站在王家府邸的大门之前,一身漆黑的甲冑让这些人在黑夜之中,宛若前来索命的修罗。 东宫六率左卫率正七品上长史,当初於玄武门宫变之中,获得从龙之功的吕世衡。 似笑非笑的看著面前,好似因为他们的出现,直接被嚇呆的王铭父子。 对著身后十几个手下,当即轻笑一声。 “某家说什么来著?殿下如此看重王刺史,我们王刺史又怎么会做出来,背叛殿下,勾结钦犯的事情?” 王铭脸色瞬间煞白,而站在他身后,手中还提著王童令的王青云。 此刻也是被明显是早就守候在这里的吕世衡一行人,嚇得面色一变。 整个人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此刻。 在他们王家府邸的大门前,吕世衡身后跟隨十几员虎背熊腰,甚至可以说凶神恶煞的悍卒,而在王家府邸前的街道上。 更是有一队整齐肃立,少说有五百人的东宫六率精锐。 一脸冰冷的凝视著他们。 吕世衡笑著拍了拍身体都在这一刻,明显颤抖的王铭。 微微凑近对方一些,脸上带著明显存在恶意的笑容,用只有他们几人能够听到的声音,调笑一声。 “王刺史,好在您是从正门出来了,这万一要是走了后门,岂不是要劳烦兄弟们进去一趟?” 王铭额头之上,瞬间冷汗密布。 想笑,但此刻撑起的笑容,却是比哭还要难看。 果然! 他们王家府邸周围,甚至可能是府邸之中,早就已经存在了当今天子百骑司的人! “呵,呵呵......吕將军说笑了,老夫身为朝廷重臣,行的端坐得正,更何况抓到流窜钦犯,也算是一件功劳,为何要走后门,这,老夫实在不懂。” 吕世衡再次满是恶意的笑了一声。 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对著身后的手下使了个眼色。 “还不把人带走,万一被这小子伤到了咱们王刺史,你们担待得起吗?!” 王童令身体恐惧挣扎著。 然而,如今终於是初步领略到,自家父亲终日面对的究竟是何等局面,早已经被东宫这一手嚇呆的王青云,却是一点反抗都不敢。 就这样眼睁睁的看著,自家堂弟被几人粗鲁带走,押送丟进身后的一辆囚车之中。 吕世衡笑著拱手,就在王铭心中刚准备鬆一口气。 心想终於要把这些瘟神送走的时候。 吕世衡却是又忽然再次开口。 “王刺史,太子殿下口諭!” 此话一出,王铭顿时身体一颤,瞬间跪在地上,连带著,拉著身后还有些没回过神来的儿子王青云,也是急忙跪下。 吕世衡微微仰头,似笑非笑的看著跪在王铭身后的王青云。 “太子殿下口諭,孤听闻王刺史之子王青云,年少聪慧,才思敏捷,得王氏宗族家学真传,且与月前突厥一战中,隨父出征,为国立功,文武双全......” 王铭不敢置信的抬头,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瞳孔猛地一缩。 “乱贼王恆伏诛,然并州司马一职不可空悬,并州新政大计不可怯退,王青云虽为白身,孤亦愿破格提拔,著其暂领并州司马一职” “明日於阳成宫听用!” 看著吕世衡带著人,押著囚车缓缓离去的背影。 后背衣衫早已经被冷汗浸湿的王铭,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坐在自家府邸门口。 呆呆的望著,尚且还能够看到寿功殿灯火的阳成宫方向。 嘴唇颤动...... “这是丝毫不给我王氏於世家之列中,任何喘息的机会啊......” 翌日。 天色刚刚蒙蒙亮。 一个个放在以往,要么就是迟到点卯,要么就是乾脆衙门的官员们。 纷纷顶著一对对的黑眼圈,神情紧张的从家门出来。 早早的便是朝著各自的衙门而去。 一些途经阳成宫的官员们,更是在看到那地面之上殷红的血跡之后,急忙面色一变,催促马夫加速离开。 阳成宫。 跟隨自己父亲,一路沉默而来的王青云,抬头便是看到了,竟然已经早早的开始於寿功殿前开始练武,甚至教导两位皇子习武的太子殿下。 “臣王铭,参见太子殿下.....乱贼王恆家底抄没已经完成,这是帐册,请殿下过目!” 李承乾接过一旁乾英英递来的锦帕擦了擦脸。 接过帐册却是不看,反而將目光缓缓的落在了一身腱子肉,明显能够看出来,带著武艺的王青云身上。 “王青云?” “下官在!” 李承乾微微頷首。 “看起来倒应该是有几分勇武,也上过战场,既然任职司马一职,就好好干,你的父亲是一个聪明人,孤希望,你也能够是一个聪明人。” 王青云低头:“下官谨记!断然不敢做有违国法之事!” 李承乾身旁,乾英英像是早就准备好的一般,將一叠颇为厚实的,用纸张装订好的帐册,递到对方的面前。 李承乾淡淡开口:“这是锦衣卫这段时日暗中调查,并州存在严重贪腐和欺压百姓行为的官员,你来处理吧。” 闻言,看著自家儿子面前的那份名册,王铭官服之下的手,都不由得狠狠一颤。 然而,此刻的他却甚至不敢给自家儿子哪怕一个示意的眼神。 低眉顺眼的站在一旁,听著耳边王青云接受命令的声音。 李承乾轻轻的嗯了一声。 “证据確凿,你只需要按照这上面的罪名,依照我大唐律处置就行,杀头的杀头,抄家的抄家,至於那些需要坐牢和流放的就暂且先关著,等到矿山那边正式著手开工,也就有了他们用处的地方。” 王青云面色微微一变,低头领命。 然而。 就在两人准备离去的时候,李承乾忽然的一句话,却是让刚刚走到台阶一半的王青云,脚步倏然一顿。 “对了,孤忘了一件事,昨晚那个王恆的儿子,连带著这一批犯事斩首的官员,一起行刑吧,王司马受累,一併由你监斩。” 王铭父子豁然转头,难以置信的同时,注意到李承乾那冰冷的眼神。 最终也只能咬了咬牙,躬身行礼:“臣,领命!” 一旁,刚刚结束一轮武艺训练的李泰和李恪两兄弟,看著王氏父子的背影。 不由得微微蹙眉。 “皇兄,让他们接连杀这么多人,会不会逼得太过了?” 李承乾一声冷笑。 “过?过吗?那他们自然可以不干,无非跟著这些人一同上路罢了,这是孤给他们太原王氏的台阶!” “他们不下也得下!” “老老实实给孤推行新政,多年之后,当五姓七望从此烟消云散的时候,他们王氏子孙还要感谢孤仁德呢......” 侯君集掌握整个并州的兵马,如今王青云虽说是司马。 但最多能够调动的,也不过就是一些普通的城中衙役。 让他们抄抄家还行。 反叛? 李承乾甚至都不用下令侯君集调集大军镇压,单单是锦衣卫和东宫六率的兵马就能轻鬆解决这帮傢伙。 李承乾看著远去的王氏父子二人,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弧度。 口中喃喃。 “土地改革不能推进?王卿,孤有你们父子如此肱骨忠臣,整个并州有谁能够阻挡新政呢?” “呵呵......” 第47章 耕者有其田地,田產不纳税负,粮价皇家作保 北方突厥方面,锦衣卫的奏报最晚三天一次。 在乾楼这边刻意的控制和搅局之下,本就选定的几个“阿史那家族继承人”,此刻草原之上继承者之战一打响。 就乾脆的进入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頡利接连两次战败,加上长久以来突利可汗和各部族首领对其的不满,以及正值草原秋高马肥。 天时地利人和三方优势之下。 突厥这边仅仅彼此混战开始不过一月,死伤的人数,就相当於又一次在大唐大败的程度。 草原之上,大量突厥小部族,要么被頡利等人征服收编,要么便是乾脆的,被逼朝著周边逃窜。 阳成宫。 “殿下,这是这段时间以来,边关统计的前来投奔我大唐,想要成为我大唐子民的突厥部族名册,按照您的意思,老夫已经將他们尽数安顿在了北恆州,那边还有一片草场,正好归於我大唐统辖......” 李承乾接过侯君集递来的名册,看著上面密密麻麻,已经登记了不少的突厥部族牧民。 脸上出现一抹喜色,但也仅仅只是一闪而逝。 他微微頷首。 “这些小部族,是我们今后能够真正的掌握突厥,所必要的中坚力量,必须做好安排......” 潞国公侯君集微微有些迟疑。 “额,殿下,不是老夫不相信您,只是.....或许是因为您没有亲自看过这些部族,他们本身並没有什么战斗力,牛羊也不多,这名册之中,超过四成都是些年迈的老人。” 然而。 听到竟然有著四成的老年牧民,李承乾脸上刚刚消失的笑意,瞬间再次涌现出来。 “真的!?” 侯君集点点头。 “这些人身体或多或少都带著一些毛病,就按照今年突厥的情况,八成是撑不过这个冬天的,所以这些小部族才纷纷的投奔了我们大唐。” “可是殿下,您的意思是,这些老人还是什么宝贝?” “那是自然!” 李承乾兴奋的站起身,忽然对著一旁的王德挥了挥手。 “去,给孤把程处默那廝叫来!” 闻言,王德急忙快步跑出去。 没过多久,明显是一路骑马赶来,还有些气喘吁吁的程处默,便是在王德的带领下,进入寿功殿。 刚进入这里,便是看到了太子殿下李承乾,此刻正和潞国公一脸兴奋的围绕在桌前议论著什么。 “殿下,当真能有如此暴利?!” 侯君集的声音音调都拔高了一截,一双眼睛满是火热,直勾勾的看著此刻同样一脸兴奋的李承乾。 见后者点头,顿时整个人原地站直了身子。 开始有些兴奋的在李承乾的桌案前,不可自已的左右踱起步子。 “这羊毛在草原之上,也不过都是些乱丟的废物,用作引火燃料都不多,竟真能有如此暴利?!” 程处默不明白潞国公在这里嘀咕羊毛是什么意思。 迈步来到李承乾面前。 “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摆手示意对方免礼,这才坐回自己办公桌案前的太师椅上,似笑非笑的看著面前,在自己的凝视下,表情逐渐变得拘谨难受起来的程处默。 “孤打发你去养猪,本以为你最多也就干个十几天,就肯定要来找孤给你调职,倒是没想到,你这一干就是一个月。” 程处默神色一僵,表情有些黯然和失落。 或许是因为李承乾一直以来,也没有刻意的在他们这些秦王府勛贵子弟面前,摆什么架子,程处默看了一眼左右。 不由小声嘀咕。 “要不是没有办法,我才不愿意干呢!” 李承乾哈哈一笑,倒是没有生气。 “那怎么不来找孤给你调职?” 程处默顿时一脸不忿:“殿下让我养猪的事情,被我家老子知道了,他专门差人来警告我,若是敢辞,就亲自来太原府打断我的腿.....” 李承乾这才瞭然。 不由得呵呵轻笑两声,心中暗骂一声程咬金老狐狸。 “行了,也不要做出这副表情,程叔叔的话没有错,孤给你安排乾什么你就老老实实的做就好了,你父亲乃是父皇肱骨,你能力不算差,孤也不会冷落了你。” 闻言,程处默这才微微頷首,想起来今天的来意。 “殿下,今日让我来,是有什么事情要交给我吗?” 李承乾將一份就在刚才准备好的册子,递给对方。 “这上面的东西,直接关乎到,我大唐能否在今年冬天,趁著突厥內乱虚弱之际,报上次兵临城下之耻!” 原本还有些不以为然的程处默闻言,瞬间表情一肃。 翻开手中册子,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串密密麻麻的文字,以及一些颇为繁琐的绘图,看得程处默顿时云里雾里。 李承乾无奈:“孔师他们那边,关於新式启蒙的准备已经完成,接下来并州將在全境展开新式启蒙教育,以扫盲为主,你空閒之余,也当恶补一番才是!” 程处默顿时有些窘迫的將册子合上。 一旁侯君集不由嗤笑。 “你爹那廝,每日除了用戒尺和皮鞭抽你们兄弟,却是没有想过,用这两样东西,让你们好好进学,如此年纪了,竟然连殿下给你的图纸和流程图都看不明白......” 侯君集这廝颇为洋洋得意的模样,引得李承乾不由得翻了一个无语的白眼。 好嘛。 刚才是谁在孤准备这些东西的时候,一个劲的问这个为什么,那个是什么? 现在倒是在一个小辈面前阔起来了。 李承乾心中微微摇头,却是没有说什么,侯君集这廝就是这样一个喜欢声色犬马,喜欢浮华虚华的傢伙。 但不得不承认,如今并州的情况,偏偏这个傢伙来帮他这个太子,最为合適。 “潞国公,既然你已经懂了,孤也已经跟你讲过流程,你且带著程处默前去北恆州,即刻开始建造作坊和养殖场!” 说著,李承乾对著侯君集微微招了招手,后者眼睛一亮,立刻凑到李承乾身边。 一道仅仅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传入耳中。 “这羊毛纺织之利,孤分你一成,切莫声张。” 顿时。 本就已经因为这个问题,急不可耐的侯君集,瞬间宛若打满了鸡血。 忽然便是挺胸抬头,一副面对李承乾父皇李世民时候那般肃然亢奋。 “殿下放心!有老夫在,不论是牛羊养殖场,还是这羊毛纺织作坊,保证万无一失!若有变故,老夫提头来见!” 看著火急火燎的,拉扯著尚且还没弄明白情况的程处默,快步离开寿功殿的侯君集,李承乾微微摇了摇头。 发出一阵淡笑。 “殿下,如今草原局势不明,北恆州虽说也有城池可守,但您划定的那养殖场和羊毛纺织作坊,肯定不是城內能够容纳的......” 乾英英小声提醒。 却听李承乾淡淡一笑,隨意的摆了摆手。 “呵呵,如今东突厥四个阿史那氏彼此倾轧,正是打得难解难分之时,孤没有下令我唐军这个时候进军突厥,他们就偷著乐吧。” 李承乾站起身,踱步来到寿功殿外,远眺看著眼前大半的太原府。 相比较一个月前的太原府,如今再看,这街道却是明显变得更加热闹了起来。 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来来往往的马车,接连不绝。 “本以为想要让百姓过个肥年,怎么也要到了明年了,如今来看,孤今年冬天怕是要好好感谢一番我们的好邻居了......” ...... 与此同时。 太原府周边,一个名唤孙家庄的地界之上。 王青云正神色冰寒的凝视著面前企图负隅顽抗的几个傢伙。 “孙祥!本官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立刻让人闪开!收地国有,分田百姓乃是殿下新政要务!任何人胆敢阻挠,抄家灭族!” 孙祥一身肥胖的赘肉,因为王青云的话,却是被气得颤抖不已。 “你,王青云!你们王家当真要这样欺辱我等吗?不要忘了,这并州的土地要说谁家最多,谁人能够比得过你们王家!?” “你们帮著那李家父子从我等手中,抢夺祖產的时候,可曾想过!” “我等今日之窘境,就是你王家明日之末路!” “什么狗屁的收地国有,不过是那李家父子对我等百姓敲骨吸髓的暴政罢了!” “我孙家不服!!!” 孙祥的身后,几十个手持刀剑棍棒的打手,听到自家老爷一声大喝,也是齐齐跟隨怒吼。 不远处。 正看著这一幕的孙家庄百姓们,纷纷神色复杂。 就在前几天的时候,一个据说是由太子殿下的四弟越王殿下负责的,名为《大唐新报》的新物件,忽然在太原府周边各县传开。 如同官家的邸报一般,上面竟然写著天家老爷们要施行的政策內容。 原本他们这些土里刨食,甚至很多人都还是孙家佃农的人,根本不可能知道那上面写了什么。 但是,隨著东宫太子殿下的士兵们,带著武器,骑著战马,一个又一个的村庄,宣传开来之后。 所有人都懵了。 天家老爷强行以武德元年的土地价格,购买那些有著大量土地的地主家手中的土地,並且哪怕一个铜板都不要的,再將这些土地。 交给他们这些泥腿子耕种。 “耕者有其田地”“田產不纳税负”“粮价皇家作保”这些话,隨便拿出来一句,听起来都完全像是什么神鬼胡话。 天底下,哪里能有这样的好事。 咱们这些泥腿子,连做梦都不敢梦这样的美事啊! 听说整个太原府,甚至是整个并州,都已经因为这《大唐新报》之上的內容,炸了锅。 所有的地主老爷,世家大族,全都纷纷抗议。 然而。 结果就是,很快就有一支如同今日般,铁甲林立,还有强弓劲弩的东宫六率兵卒,赶到了不配合新政的地主家里。 王青云深吸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策马朝著后面而去。 孙祥不是第一个这样反抗的,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看到隨著王青云的后退,忽然开始哗啦啦迈步上前几步,同时隨著一阵阵弓弩弓弦被扯动的声音中,倏然將武器对准了他们的东宫六率悍卒。 原本因为祖业败坏而不可抑制的怒火,在这一刻宛若被瞬间浇了一盆冰水。 “准备!” 一名百夫长一声厉喝,孙祥以及身后这些孙家的打手,纷纷面色狂变。 不是,这帮傢伙竟然来真的?! 皇家太子,竟然一点脸都不要了! 真的如同传言说的那般,强行抢夺田地?! 孙祥额头之上,瞬间冷汗狂冒,眼瞅著那东宫六率百夫长,就要挥臂下令放箭,顿时一个个被嚇得急忙后退。 “等等!等等!” 孙祥亡魂大冒,急忙大喊两声。 “王司马,这些土地我可以卖给皇家,我.....” “是卖给我大唐朝廷!今后这些土地將收归国有,並非是皇室財富,而是我大唐子民的財富!” 孙祥心中暗骂一声虚偽,此刻也只能咬牙点头。 “一亩良田25贯!这个价格太低了,如今25贯连一亩旱地都要找寻一番,这个价格实在有失我大唐储君殿下的体面,我......” 王青云顿时冷哼一声。 “传我大唐储君,太子殿下口諭!” “孤不要体面!孤要我大唐百姓耕者人人有地!这才是孤身为储君的体面!” 孙祥:“......” 并州道通往长安的官道之上,一匹匹快马狂奔。 这些带著各个世家,地主豪强家主的书信,以及如今并州发行的,第一份《大唐新报》火急火燎的朝著长安而去...... 第48章 陛下!臣等请陛下废太子! 长安。 十月份的中原地区,本就是最为农忙的时候。 高粱,小米,大豆,水稻等作物纷纷到了一年之中,秋收的关键时候。 今年因为新继位的皇帝陛下免除了今年的粮税,且还免除了很多需要服从徭役的工程,转而在长安以及长安通往太原的官道上,大搞建设。 整个长安周边万年县,蓝田县,新丰县,涇阳县等等十几个县的百姓,都被大规模的调动了起来。 甘露殿前。 “哈哈哈哈!来来来,知节啊,你倒是用力啊,莫非可是老迈了?” “咦?孝恭,你真的有在用力吗?莫非是从灵州赶回来,舟车劳顿,让身体都变得羸弱了不成?” “尉迟敬德,朕倒是没想到,你竟然还有演戏的本事,一张脸涨的这么红,却不用半点力气......” 李世民得意洋洋的原地扎著马步,赤膊的上身古铜色精壮的皮肤和肌肉,在阳光的映照下,简直成为了这段时日后宫妃子们津津乐道的闺中话题。 只见,此刻的他双手狠狠的抓著一根粗大的麻绳。 而在麻绳的另一边,尉迟敬德,程咬金,以及最近才刚刚从灵州赶回来,被李世民刚刚封为了宗正卿,负责李唐皇室宗族管理。 然而。 今日本来是秦王府老臣们,一个个期待的“分红”的日子。 包括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在內的眾人,在得到了李世民召见的第一时间,就赶到皇宫。 却没想到,分红还没有见到。 倒是程咬金几个武將的脸,在一场针对皇帝陛下,李二同志的拔河比赛之中,一个个难以置信的憋红了脸。 长孙无忌倒吸凉气。 脑海中不由得想到了最近,自从太子外甥离开长安,前往并州主持新政的一个多月以来,皇宫之中流传的一些传说。 还有自家妹妹长孙皇后,最近明显变得有些健康到过分的身体。 加上眼前忽然展露出来,远超出他们认识范畴的身体素质的皇帝李世民,一些猜测不可遏制的在脑海中开始诞生。 “哇啊呀呀呀呀!陛下切莫得意,俺老程这就用了全力了!” 程咬金怒目圆瞪,儘管李世民是自家的老大,但自己身为武將,若是三个人加起来,还比不过身为皇帝的李世民。 那他真的就要认真思考一下,他今后还应不应该在陛下面前,玩滚刀肉这种把戏了。 彻底连吃奶的力气都拿出来的程咬金,奋力拉扯著手中的麻绳。 身体后仰,腰腹腿部更是宛若绷成了一把劲弩。 一阵阵微不可察的吱呀声,隨著李世民和程咬金三人这边分別开始奋力拉扯,开始从骂声的中间隱约传来。 甘露殿不远处,一间亭台之中。 长孙皇后淡淡的喝著茶,自家儿子前些日子来信了,说了茶叶还有一种新的喝法,她也已经命人前去儿子承乾说的地方,寻找茶树去了。 不过,长孙皇后还是比较钟情自家承乾早些时候饮用的那种菊茶。 “嘶,陛下这身材,竟有如此精壮?” “皇后姐姐这如何能受得了啊.....” “呵呵,阴姐姐倒是个会钻空子心疼人的,不过,你这嘴角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被人看见多不好?” “什么?呀!杨妹妹你竟然戏弄我?!你变了!” 李世民眾多妃嬪之中,地位相对较高的几人,此刻婀娜的身姿倚靠在亭柱边上,全都已经化身成为李二同志的小迷妹。 对此,身为大唐的皇后,长孙皇后却是一脸淡然。 “既然如此,那本宫今晚立政殿就不留宿陛下了,至於剩下的,那就要你们自己考虑了,毕竟我想杨妹妹是知道陛下最近有多难应付的。” 闻言,坐在长孙皇后身边的杨妃,顿时俏脸一红。 低头轻轻啐了一口。 很显然,这又是一件宫闈之中的女人们,颇感兴趣的禁忌话题。 另一边。 隨著“啪”的一声,麻绳绷断的声音传来。 早有应对的李二同志腰腹瞬间一用力,脚下马步竟是分毫未曾移动。 反倒是对面的程咬金几人。 “哎呦!” “嘶!程老匹夫,你特娘把屁股从老子头上下去,呕.....” 程咬金晕头转向的在李孝恭的一声声怒骂声中,颇为狼狈的爬起身子。 不知道为何,看著此刻在一旁贴身太监的服侍下,披上龙袍的李世民,脑海中竟是不由自主的浮现出一道人影。 那日在东宫显德殿前,把他们这些武將勛贵的子嗣,打得哭爹喊娘的太子殿下! 瞬间,回过神来的程咬金当即便是怪叫一声。 指著李世民,身为一个有著络腮鬍,还是一个体型壮硕的彪形大汉的他,此刻竟宛若那不远处亭子之中的几个妃嬪一般。 一脸的怨气和委屈。 “陛下你耍诈!你明明以前没有这么厉害,肯定是太子殿下又给了你什么宝贝吧?” “莫非是什么灵丹妙药?!” 说到这里,程咬金当即整个人一脸期许的跑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苍蝇搓手。 “嘿嘿,陛下,您看俺老程跟隨您这么多年,风里来雨里去,什么事情都只要您点一下头,俺老程永远都是您的先锋.....” 李世民神情自若,微笑頷首。 “嗯,知节你的確是朕的肱骨弟兄。” 程咬金顿时眼睛一亮:“那,那陛下,这灵丹妙药.....” 李世民眨眼:“什么灵丹妙药?” “不是,陛下,咱们当年好歹也是一个行军锅中吃食的袍泽,您气力几何,俺老程最清楚了,就您刚才的气力,说是那什么楚霸王都不是您的对手啊。” “陛下~这,大不了俺老程不要拿海盐的分红了,就一颗,您就匀俺老程一颗怎么样?” “只要您点头,俺老程就干单枪匹马给您去草原,把頡利那个狗贼抓来长安献舞!” 李二同志一脸矜持的微笑。 在程咬金巴拉巴拉讲了一大堆之后,却只是平静的回给了对方两个字。 “没有!” 程咬金:“哎呀~陛下呀~” 李世民不搭理这个傢伙,迈步就要朝著立政殿而去。 却在这时,一阵急促的快马马蹄声,忽然从一侧宫门口传来。 程咬金瞬间戏精上身,拦身挡在自家老大身边:“陛下小心,有俺老程在此,谁敢.....” “一边儿去!” 李世民没好气的一把將这个牛皮推开。 一番炫耀武德之后的爽快感,加上程咬金这廝如此聪明的奉承,让李世民倍感爽快。 看到来人百骑司骑兵,也是直接摆了摆手。 “好了,有什么奏报,直接拿给朕吧。” 百骑司兵卒瞬间翻身下马,恭敬將一个粗壮竹筒,从怀中取下,双手恭敬呈上。 “启稟陛下,太原府百骑司急报!” 听到竟然是急报,李世民微微一怔,下一刻眼中瞬间流露出一股空前的火光。 莫非是突厥那帮蛮子又要找麻烦? 当他直接当著一眾心腹的面,直接將竹筒打开。 率先从中调出来的,却是一卷被小心捲起来的纸张,上面还有著清晰的黑色字跡,密密麻麻的印在上面。 房玄龄捡起来。 眉头微微皱起。 “大唐新报......这为何物?” 李世民心头一动,房玄龄他们没看过李承乾给自己的奏摺,上面可是曾经有过关於这个东西的提及。 乃是新政推行大计之中,被自家太子列为舆论和民心把控的利器。 当即他便是从对方的手中接过报纸,展开一看,整整齐齐四个区域,让人瞬间有种耳目一新的感觉。 “新政大计——耕者有其田地,田產不纳税负,粮价皇家作保” “经由并州道大行台尚书令,东宫太子李承乾殿下確立,自即日起,并州道太原府周边郡县官吏配合,对每户拥有土地,超过规定限额20亩者,收取每亩田產2成作为田税。” “对每户拥有土地,超过规定限额40亩者,并州道新政推行司以每亩25贯强行收回。” “对每户拥有土地,超过规定限额100亩,并州道新政推行司以每亩25贯强行收回,最高收购田亩300亩,多出限额土地,强制收归朝廷所有” “即日起,对并州道太原府周边郡县,无田贫农,或地主佃户人口进行统计,尽最大可能,保证每户拥有20-50亩耕用土地。” “土地分配后,土地所有权归大唐帝国所有,但分配农户拥有对该土地世代耕种所有权,土地不可交易,买卖” “成立大唐并州道国民粮储司,於每季度粮食收穫前勘定粮价,保证农户粮食价格收购最低保障,確保不会出现粮商恶意压低价格,欺压农户......” 这...... 仅仅是其中一个区域的內容,便是惊得李世民的浑身,冒出来一层鸡皮疙瘩。 “陛下,恐怕此刻的并州,那些世族和地主,怕是要翻了天了!” “如此强取豪夺......” 长孙无忌激动开口,话说到一半,倏然感觉到一道冰冷目光,落在了他的脸上。 李世民平静的抬头看著他。 顿时让长孙无忌意识到自己究竟说了什么胡话。 殿下这是將那些可恶的地主和世族的土地,分给了我大唐的农民,期间不仅仅没有收取任何的税赋,更是还因此付出了一大笔的钱財。 这能够叫做强取豪夺吗?! 然而,儘管闭上了嘴巴,本身在成分上,也是明显的地主和世族一列的长孙无忌,却是表情满是担忧和复杂。 一旁,房玄龄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 “陛下,恐怕今日之后,整个大唐各州各道,都会发来不少针对太子殿下的弹劾奏摺.....殿下新政的幅度太大了!” “先不说五姓七望那等庞然大物,就算是一些中小世家藏匿的佃户,以及兼併的土地,都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太子殿下接下来,恐有危险!” 李世民瞬间一惊:“玄龄,你是说,并州的那些世族,敢狗急跳墙?!” 杜如晦嘆息一声,阴沉著脸微微摇头。 “陛下,恐怕不单单是并州的那些世族了,五姓七望,恐怕都要跳脚......” 然而。 事实却是,甚至没有等到第二天。 就在李世民这边刚刚收到百骑司的急报不过一个多时辰,太监便是带来了一个又一个朝中大臣,紧急求见皇帝的消息。 立政殿。 李世民神色凝重,这种熟悉的头疼感觉,再一次的回来了。 它终於是跟隨著太子的消息,一同回到了他李二陛下的生命之中。 “嘶!观音婢,朕现在真的有点担心,承乾那个孩子,会不会把朕的大唐也搞成下一个大隋了......” “他的奏摺朕每天都在研究,那『与百姓共治天下』的想法,不可谓不大胆,但朕本来以为,他至少应该会循序渐进,一步步的来......” “朕终究还是小看了朕这个太子的胆量!” 长孙皇后也是不由有些担忧起来。 就自家儿子强行的將整个并州的规矩,用暴力的手段翻新,难怪这些大臣会连一个晚上都坐不住,纷纷在今天齐齐求见皇帝。 太极殿。 临近黄昏,此刻隨著太监们点亮一个个的烛台,整个太极殿之中,灯火通明。 然而,此刻这些烛火倒映在在场的这些世族和武德老臣的眼中,却宛若熊熊的战火,已然在百官和太子之间,世族和百姓之间展开。 几个世族出身的御史纷纷激动出列。 “陛下,臣弹劾太子殿下,假借新政之名,坏国朝纲,纵兵行凶,夺人財產,太子殿下不修德行,致使新政也已然本末倒置,为祸一方!” “臣请陛下为并州百姓计!为天下黎庶计!为我大唐国泰民安计!” “停止新政,下令并州一切新政事务回归原点,归还土地於无辜百姓,正德正法!” “陛下,太子殿下德才不足,恳请陛下为其另择良师,即刻返回长安,修身养性!” “陛下,太子失德,目无法纪,此非儿戏!” “臣等请陛下,废太子!” 李世民刚刚清了清嗓子,就引得在场几乎超过一大半的朝臣官员,纷纷出列弹劾。 甚至到了最后,以清河崔氏崔民师,和博陵崔氏崔民干为首的一眾朝臣。 更是乾脆的提出了“废太子”的声音...... 第49章 逼宫!李世民:朕的儿子,什么时候说要当一个仁君了? “臣等请陛下,废太子!” 看著齐刷刷跪了一地的世家大族官员,以及大量的武德老臣。 李世民的脸上瞬间黑云密布。 而看到这一幕的秦王府老臣们,更是一个个或是惊怒不已,或是神色凝重。 长孙无忌眼神瞬间变得凶狠起来。 “放肆!!!尔等莫不是要逼宫!” 一声呵斥,引得在场所有人的面色都是齐齐一变。 户部尚书崔民师咬牙叩首。 “陛下,我等並非逼宫,实则太子殿下於并州所做之事,简直罄竹难书,短短不过月余,竟有超过五百人,被斩杀当场,超过十户被全家灭族,甚至连老幼妇孺都未曾放过!” “陛下!请陛下下旨,让太子殿下即刻回京吧!” 杜如晦冷哼一声。 心中满是太子殿下当日那“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宏愿的他,儘管本身也是京兆杜氏出身。 但此刻更多的,却还是一个读书人內心最为纯正的抱负,占据了思想的上风。 在崔民师话音刚落,便是立刻出列。 “陛下!臣要弹劾崔民师以及清河崔氏!勾结逆党,祸乱朝纲!” 崔民师一愣,继而大怒。 “杜如晦!你tm放屁!” 李世民身边新的贴身太监高公公顿时面色一冷。 “崔大人,朝堂之上,至高之地,你又是出身名门,当注意言辞才是!” 能够被李世民选来接替王德的位置,这位高公公察言观色的能力自然不差。 此刻话音刚落,崔民师本就涨红的老脸,更是憋的青紫。 老夫清河崔氏,传承数百年的世家大族,竟然被一个阉人呵斥?! 然而,李世民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 “杜卿,你且说说,为何要弹劾崔家?” 杜如晦神色冰冷的扫了一眼,世家官员们投射而来的眼神,儘管已然接收到了这些人的警告和威胁之意。 心中却依旧没有半分动摇的意思。 “启稟陛下,太子殿下刚刚抵达并州当晚,便下令诛杀原并州司马王恆一家,此事证据確凿,殿下也已经早早的將证据和卷宗,移交大理寺和刑部,此事由臣亲自监察,各项证据铁证如山!” “王恆勾结突厥,私贩我朝铁器,还中饱私囊,假借各种由头,偽造文书,將我军中物资发卖,殿下诛杀此贼,乃是我朝大幸,乃是并州百姓之幸!” “百姓听闻王恆被斩,无一不是欢欣雀跃,高呼陛下圣明,殿下仁贤!” “如今崔民师等世家一党,皆为其喊冤鸣屈,清河崔氏其心可诛!” 杜如晦火力全开,一开口,便是让李二陛下一脸阴沉的脸色,稍稍好看了几分。 然而。 就在他以为接下来该自己这个皇帝做出表率的时候。 却见杜如晦忽然再次迈出一步,脸上满是慷慨愤然之色。 “陛下!臣还要弹劾!” 李世民张了张嘴,目光不著痕跡的朝著身为諫议大夫的魏徵瞥去。 这些时日,你这老匹夫不是很能喷吗? 朕想要修缮宫殿,您说朕推行奢靡之风。 朕宠幸后宫,你说朕不惦记百姓死活。 就连朕想要出去打打猎,都让你魏徵以为朕要射的是你魏徵的老母亲眷...... 魏徵神色一紧。 也是听说世家官员联合,要求覲见皇帝,才火急火燎得跟隨而来的他,如今甚至都没有弄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 此刻被李二陛下一个眼神,嚇得不由心头惴惴。 一旁。 房玄龄不著痕跡的將一份摺子塞进对方手中。 后者赶忙感激頷首,快速打开奏摺便是看了起来,而后,神色也是瞬间凝重起来。 这太子的腰胆,当真是与日俱增啊...... 將世家大族和地主豪强的土地,强制收归国有,还分给百姓耕种,免除田税...... 嘶!!! 魏徵余光看著周围这跪了一圈,一副决不罢休的世家官员,已然是可以预见,接下来的皇帝陛下,甚至是那位太子殿下,有得头疼了..... 另一边。 杜如晦眼中带著狠毒之色,目光又重新看向了跪在地上,恨不得將他当场斩杀的崔民师等人。 “陛下,臣弹劾清河崔氏,博陵崔氏,滎阳郑氏,范阳卢氏对皇命阳奉阴违,积蓄粮草,私藏兵甲,蓄意谋反!” “什么?!” “杜如晦!你休要信口雌黄!” “匹夫,汝当我滎阳郑氏好欺负不成!?” 此话一出。 全场譁然,原本跪在地上的世家官员们,更是纷纷群情激奋,一个个的爬起来,就好似要衝上去,把眼前瘦小老头一般的杜如晦,撕成碎片。 然而。 作为场中存在超级肉坦队友,而且还是数个的存在,杜如晦却是脑袋一扬,脸上囂张肆意的模样,竟让一旁的房玄龄看著一呆。 仿若看到了这位老友年少时,扬著马鞭,说要让这时代记住他杜如晦之名时候的少年锐气。 程咬金,李孝恭,尉迟敬德几人见到这些世家官员,竟然真的就要一副衝上去暴打杜如晦的模样,赶忙上前,挡在对方身边。 杜如晦隔著周围这一圈,宛若铁塔一般的肉盾。 指著被气得七窍生烟的世家官员,便是开口喝骂。 “一帮子衣冠禽兽,世家门楣,就养出来你们这些终日只知道盘剥百姓,吸食民脂民膏臭丘八吗?” “每当逢人,便是將什么祖上封侯拜相的事情掛在嘴边,老夫若是尔等先祖,真是於周遭同僚之中,亦要掩面羞遁!” “怎么,要打老夫吗?来来来,朝这里打!让老夫尝尝尔等传承先祖的王八拳!” “卢照静,你就只会躲在別人后面摇旗吶喊吗?” “哈哈哈哈!崔民师,崔民干,你们二人分属清河博陵两家,为何名字如此相似啊?老夫早就想问了。” “莫非是你们两人老母有意两家合併,从而和两家家主,暗通款曲......” “啊啊啊啊!老匹夫!你放肆!程咬金,你给老夫滚开!”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整个朝堂,瞬间进入到宛若西市菜市场一般的混乱之中。 程咬金几人死死的將杜如晦保护在中间,在他们的周围,户部尚书崔民师,黄门侍郎崔民干,太府卿卢照静,鸿臚寺卿郑江等几个五姓七望在朝堂之上的官员。 暴跳如雷。 一个个状若疯魔,形似厉鬼一般,隔著程咬金等人,就对著躲藏在他们身后的杜如晦,张牙舞爪。 那样子,恨不得当场生啖其肉一般。 看著在场包括李世民在內的所有人,全都呆若木鸡。 魏徵一手握著才刚刚看完的摺子,却是张大嘴巴,身体僵硬的看著,此刻一时间竟是有种一人力压世族群臣跡象的杜如晦。 这一刻,终於是明白了,陛下评价杜如晦的时候。 为何要用“心思果敢”这样的词汇。 “咕咚......” 魏徵不由得將目光朝著皇位的方向看去,这一看,却恰恰和此刻李世民那一双平静的眸子对视在了一起。 嚇得他身体瞬间一颤。 皇帝什么都没有说。 但那个眼神,很显然也已经表明的非常清楚了。 “朕的身边,不缺肱骨能臣,你魏徵若是再不做些什么,就不用再做了!” “够了!!!” 皇位之上,在欣赏了一会儿这些世家大族破防暴怒的模样后,李世民这个皇帝,终於是一声呵斥,下令停止了眼前这般荒唐的闹剧。 尉迟敬德呲著牙,伸手摸著自己脸上,不知道被哪个手黑的贼子,闹出来的伤痕,一双虎目带著凶光,在崔民师等人身上扫著。 隨著皇帝下令,在场眾人,即便世家官员们再怎么愤怒,此刻也终是不得不退回原本的位置,各自整理衣冠。 户部尚书崔民师面色悽苦,扑通一声,再次跪在大殿之中。 “陛下啊!杜如晦这廝,栽赃陷害,构陷忠良啊!恳请陛下为我等做主啊!” “呜呜呜,陛下,我们不过是为了天下安定,才出此下策,来此覲见,却没想到我等如此拳拳报国之心,竟被杜如晦说是包藏祸心,还给我等扣上企图谋反的帽子!” “陛下!今日若是不严惩杜如晦,我,我便撞死在这太极殿!以死证明我滎阳郑氏的清白!” 世家官员们又是呜呼哀哉的跪了一片。 李世民冷哼一声,目光看向杜如晦。 “杜卿,你刚才所言弹劾,可有缘由?” 杜如晦整理了一下衣冠,昂首挺胸。 “启稟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 “你放.....”崔民师要骂人,被李世民一个危险的眼神扫过,顿时把之后的叫骂又憋了回去。 杜如晦一声冷笑,不屑的对著世家官员们的方向,便是啐了一口。 “启稟陛下,臣並非什么构陷忠良,而就他们这些世家大族所作所为,也端是在侮辱忠良二字!” “陛下!崔尚书他们开口闭口为了朝廷社稷,为了江山安定,要求陛下停止新政,甚至还要罢免太子殿下,却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著急?” “是因为殿下要分土地於我大唐百姓,甚至为此动用了东宫的存银!” “他们当然著急!” “可为什么著急?是为国为民吗?哈哈哈哈” 杜如晦一脸鄙夷的指著跪在地上的崔民师等人,不屑冷笑。 “我大唐自太上皇立国以来,施行均田制,按理来说,我大唐刚刚勘定中原之乱,国力凋敝,人口匱乏困顿,施行均田制,且太上皇和陛下,也曾多次减免赋税,免除徭役” “然而为何这么多年了,我大唐依旧困苦?!” 杜如晦说到这里,微微一顿,指著崔民师等人已经青一阵白一阵的脸,便又是讥讽一句。 “就凭你们,也配侈谈为国!” “太上皇下令,我大唐百姓,十八岁以上男子,分一顷土地,其中口分田八十亩,永业田20亩,然我朝百姓,又有多少人,能按照我大唐律,拿到足够的土地?” “又有多少人別说是永业田,就算是口分田都被尔等剥削兼併!?” “呵呵!” 杜如晦对著皇座之上的李世民便是拱手。 “启稟陛下,自太上皇立国立策以来,我们如同崔尚书他们这般的豪强世族,就变著法的从百姓的手中兼併土地。” “还要些脸面的,或是以租用牛马农具,或是以借给百姓钱財为由,一步步谋夺百姓手中土地,甚至乾脆就是谋取將百姓逼迫成为他们世族的佃农!” “还有些不要脸的.....就如同我们崔尚书他们为其鸣不平的,原并州司马王恆,直接依靠著自家在当地的影响力,强行抢夺土地,甚至打杀百姓!” 李世民的眼神已经变得格外危险了,而原本还气势汹汹的世家官员们,除了极个別的几人,此刻一些小鱼小虾,也是纷纷低垂下了脑袋。 “清河崔氏,博陵崔氏等世家大族,阻挠太上皇和陛下旨意,恢復民生,臣弹劾他们对朝廷政令阳奉阴违,积蓄粮草!” “此乃实证!” “为压迫百姓,抢夺土地,暗中训练家奴护院,意图谋反!” “此话又有什么问题?!” 顿时。 李世民目光平淡的看向了早已经冷汗狂冒的几人。 经过【龙元果】改造的身体,让他看著眼前这些世家大族的丑恶嘴脸,忽然脑海之中闪过一道念头。 “何不再造乾坤?” 好在,身为大唐皇帝,又是大唐基业的创业第一代,基本的理智还是让李二陛下深吸一口气,暂且压下了这个疯狂的念头。 不过,在场所有人,却是分明的察觉到了自家这位皇帝陛下身上,似乎开始散发起一股,似曾相识的熟悉气场。 “崔民师,你们对於杜卿所言,可有辩驳?” 崔民师:“.....这,臣,臣等家中田地,尽皆祖產啊,这.....” 一旁长孙无忌见缝插针,一副和事佬的模样。 “呵呵,陛下,要不乾脆派遣人手,前去在场这些大人的族地,前去丈量?或许真如同崔尚书所言,皆是误会。” “就算真的多出来一些土地,也可以当场分给百姓嘛.....” 闻言,崔民师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 他们今日来是要反对并州新政的! 可没有想过,想要让本来还没有落在他们头上的新政,这么快落在自家头上。 “陛下!暂且就算殿下分百姓田地乃是善政,然,如何能够那般强迫人,用如此低廉的价格出卖土地啊?” “二十五贯,而且还有田亩数量限制,这.....这岂不是强取豪夺?!有违仁君之心啊!” 李世民微微蹙眉。 他有些匪夷所思的轻轻沉吟了一声。 “有违仁君之心?呵呵,程咬金,朕怎么没有听说过,朕的那个太子,说要当一个仁君呢?你听说过吗?” 程咬金瞬间附和。 宛若破锣嗓子一般的大笑声,在太极殿中响起。 “哈哈哈,陛下,俺老程也没听过殿下要当仁君,倒是殿下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要把五姓七望的漂亮女子,统统抢进东宫给他献舞。” 一旁尉迟敬德顿时也是噗嗤一声,当场笑喷。 “哈哈哈哈!” 长孙无忌也想笑,但还是憋住了。 然而,周围跟隨李世民打天下的这些老將们,却是一个个根本不管崔民师他们那漆黑的脸色。 瞬间太极殿之中,又是鬨笑声一片。 一直沉默的武德老臣裴寂,看著这一幕,心中嘆息一声。 皇命如天意,终究是无法阻挡的。 好在,自家儿子如今也算是上了太子殿下的这艘船,老夫河东裴氏这一脉算是保住了。 忽然,鬨笑声中,程咬金似乎陡然想到了什么。 一脸奸笑的走到崔民师几人的面前。 “崔尚书,俺老程倒是忽然想到,要不你们乾脆试试看,送自家闺女去给太子殿下,若是成了,兴许太子殿下看在未来太子妃的脸面上,给你们一条活路呢?” 第50章 朕是铁骨錚錚的硬汉子!玩脱了.... 程咬金看似无意之间的一句玩笑话。 引得崔民师等人纷纷怒目而视的同时,却是同样的,让在场一些心思玲瓏的人,不由得真的动起了心思。 裴寂沉默的站在位置上,心中却已经开始盘算,自家河东裴氏之中,有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嫡女...... 崔民师看著面前程咬金这张大脸盘子,恨得牙根痒痒。 他们世家女,就算是嫁给寒门,嫁给瞎子,甚至出家为尼,都不会进入李唐皇家! “陛下,今日我等並非逼宫,实则殿下此举关係重大,如今陛下也说了,新政乃是国朝第一大计,然殿下在并州如此搅风搅雨,每日都有人因为新政人头落地。” “我大唐其他各道若是知晓,岂不是动乱人心?!” “陛下,说一句大不敬的话,前朝灭亡,不也是因为煬帝贪求无度,各种办法的盘剥百姓和富商,用於征战高句丽?” “陛下您是从前朝动乱而来的英主,应当明白,这天下並非皇家一家之天下啊!” “若是天下豪强知道陛下竟然要强抢他们的土地,抢夺他们数代先祖奋力积攒才累积的家业,恐到时候,这些人对我大唐,人心丧尽啊!” 崔民师的话,引得李世民脸色瞬间一垮。 “砰”的一声,猛地一拍龙椅,悍然起身。 “汝还说不是逼宫?!” “竟然用那些豪强来压朕?崔民师,你是觉得朕当了这个皇帝,就不是那个能打下大唐江山的天策上將李世民,还是说,尔等觉得,就凭藉你们这三言两语,朕就会姑息怯懦?!” 眾人面色都是一变。 完全没有想到,崔民师竟然都已经把话说得这么明显了。 李世民非但没有选择退缩,竟然当场就要翻脸一般。 李世民怒目而视,一股可怕的气场引得程咬金等这些猛將,都是不由得心中骇然。 “朕不是前朝的煬帝!” “朕十六岁从军,雁门关大战数万突厥骑兵,十七岁跟隨太上皇大破并州魏刀儿起义。” “煬帝无道,朕十八岁跟隨太上皇从太原起兵,统帅右三军,前隋的老將宋老生被朕打得丟盔弃甲!” “十九岁朕就成了尚书令,右武侯大將军,雍州牧!秦王!” 李世民宛若一头下山猛虎,一步一步的缓缓从皇位台阶之上走下来,如此气场之下,本应该上前搀扶的高公公,此刻竟也是只能噤若寒蝉的站在一旁。 与面前被李世民一双虎目死死盯著的崔民师等人一样,战战兢兢。 “陇西的薛仁杲!” “上谷的宋金刚!” “河东的刘武周!” “还有王世充,竇建德,刘黑闥,徐圆朗......他们哪一个不是你口中的豪强?” “然而他们至今人呢?!” 崔民师感受到头顶传来的,宛若斩首钢刀一般的视线,不由身体颤抖的缓缓抬头,瞬间便是被李世民此刻一双满是威严恐怖的眼神,嚇得身体一软。 “陛,陛下......” 魏徵神色狂变,急忙上前就要让明显动了真怒的李世民,冷静下来。 然而。 “啪!” 一直以来,对他这个隱太子旧臣諫议大夫,颇为客气,哪怕被他的諫言搞得好几次有些丟了顏面,到最后,依旧对他以礼相待的李世民。 今日回应魏徵的,却是一个结结实实的耳光。 儘管没有用什么力气,但被如今这个“天策上將plus”抽一耳光,魏徵整个人也是直接原地转了一圈。 一个踉蹌,晕头转向的便是倒在了地上。 然而。 周遭群臣紧张,李世民却是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依旧目光直勾勾的,宛若猛虎凝视著猎物一般,低头看著此刻跪在他面前的崔民师几人。 “他们人呢!?他们都死了!现在朕是这大唐江山的主人,是这主宰社稷乾坤的天子!” 眾人纷纷慌乱跪倒,脑袋砰砰砰的磕在地上。 “朕这些年带著朕的秦王府袍泽们,上刀山下火海,刀口舔血,和叛军打,和突厥打,是一场场廝杀中活下来的铁骨头!” “硬汉子!!!” “当日頡利趁著朕大唐国力空虚,杀到长安城下了,朕都没有怕过,还会怕尔等这些臭鱼烂虾的威胁?!” 李世民冷哼一声。 “尔等的心思,朕一清二楚,但是你们所有人,都给朕听好了!” “朕不管你们是什么想法,也不管你们是不服还是不忿,不管你们是当面还是私底下,也不管你们骂朕是昏君,还是说朕的太子是暴君” “朕不是年老昏聵的汉武帝!” “朕的承乾,也不是前朝浮夸无能的废太子!” “就凭尔等,也想要逼宫!早得很!!!” 李世民一声咆哮,忽然一招手。 “吏部尚书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身体一颤,这个状態的李世民,即便是他这个大舅哥,也是第一次见。 急忙拱手出列。 “臣在!” “给今日逼宫的这些乱臣贼子,提前发放他们的俸禄!” “一个铜板,一寸布帛都不许少!既然不愿意为我李唐卖命,那朕便给你们一次机会!” 此话一出,瞬间,甚至都没有拿出来集体罢官作为威胁的世家官员们,纷纷面露惊愕仓惶。 他们忽然意识到,李世民是真的有了破釜沉舟的想法! 顿时,一个个焦急又慌乱的纷纷叩首。 “陛下,万万不可啊,臣等万万不敢逼宫啊!” “陛下,臣,臣愿意为官,恳请陛下恕臣之罪,臣都是一时糊涂啊!” “陛下言重了,臣万万不敢有不臣之心......” 一声声悲戚的哀嚎声中,有些不过就是世家拥躉的官员,更是有人掩面痛哭。 然而。 长孙无忌看著丝毫没有因为这些声音,產生动摇的皇帝陛下李世民,此刻也只能心中嘆息一声,躬身领命。 李世民缓缓的走回到自己的皇位。 双手展开在龙椅扶手之上,好似隨意靠坐的姿態,却给人一种宛若盘龙般恐怖的压迫气场。 他目光之中,怒火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令崔民师等人感觉更加恐惧的漠然。 “朕放尔等离开,不论是討贼檄文也好,清君侧復辟太上皇也罢。” “朕就在这里等著你们!” “无非便是让我大唐的百姓,在苦上两年,两年时间,哪怕尔等是弄出来十个竇建德和王世充,朕也能够让尔等丧尽一切!” “到时候.....五姓七望,无论嫡庶,无论男女,不论老幼.....鸡犬不留!” 当崔民师他们从呆滯之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却是惊讶的发现。 自己等人,竟然已经被丟出了宫门。 此刻宛若一条条狼狈败犬一般,萧索的站在宫门之外。 黄昏的长安皇宫宫门外,忽然啪嗒啪嗒的几滴雨水,打在崔民师的脸上。 冰凉的感觉,让他身体不由一个哆嗦。 冷风一吹,这才发现,自己浑身的衣服,竟然已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冷汗打湿。 “完了,这下全都完了......” 身旁。 博陵崔氏崔民干双目无神的仰头看著逐渐黑下来的天空,心头已然是一片冰凉。 口中喃喃著。 卢照静同样脸色惨白,此刻仅仅只是站著,身体都在禁不住的摇晃。 几人身边,原本应该是他们拥躉的一些世家出身的官员,此刻竟是或明或暗的明显远离了他们一些。 三三两两焦急的凑在一起,却分明能够听到他们明显在嘀咕著“请罪”“性命要紧”等等声音。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的宫门方向传来。 吏部尚书长孙无忌身后跟著几辆马车。 “诸位,来吧,本官现场办事,今日就將尔等俸禄足额发放,届时各位自行將官服和官印留置各自衙门,便可图谋大业去了。” 说著,长孙无忌还不阴不阳的对著眾人微微拱手。 “诸位,正所谓王侯將相,寧有种乎,诸位大志,本官在此静候各位,称孤道寡之时......” “不!尚书大人,我们只是一时糊涂啊,大人,求求您,救救我们吧,我们,我们都是被崔民师他们几个给蛊惑了!” “大人,我等办差也都从未出过差错,今日之错,恳请陛下念在我兢兢业业,为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恳请陛下放我一马吧。” “长孙大人,今日大恩,老夫愿意以死相报,今后也以长孙大人您马首是瞻......” 眾人或是哀求,或是许诺。 长孙无忌一开口,便是纷纷凑了上去。 然而..... 当宫门兵卒冰冷的刀刃拦在他们面前,他们才终於明白,自己今日的行为,究竟有多么可笑。 被长孙无忌让人强行塞入怀中的俸禄,此刻也是犹如炭火一般灼烧。 眾人就这样,宛若一个个的木偶一般。 呆呆的看著长孙无忌发完东西,又重新带著马车,回到宫中。 一个个的仿若失了魂一般,不知何去何从。 “崔,崔大人.....我们真的要反吗?” 一道仓皇的声音弱弱的从一旁响起,崔民师和崔民干两人均是条件反射的看向对方,又看了看那刚才说话的官员。 这是一个御史。 崔民干稍稍鬆了口气,崔民师的脸色却是瞬间铁青一片。 “住口!我清河崔氏岂会做那背主之事!?” “此等大逆不道之言,若是再让老夫听到,休怪老夫亲自將你扭送大理寺!” 他的声音很大,仿若是刻意的想要让更多人听到。 一阵脚步声传来,眾人纷纷焦急的朝著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被宫门口的禁军警告,此刻也全然顾不上。 而当崔民干几人看到出来之人时,更是一个个宛若看到了救星。 “裴相!裴相!可是陛下有旨意?” 卢照静焦急的率先开口。 然而,裴寂却像是看傻子一般的看著眾人,双手摊了摊。 “诸位大王为何还在此徘徊啊?陛下都已经开始著手安排军队粮草调度了,你们竟然还在此浪费时间?” “诸位也都是博览群书,窥尽史跡之人,当儘快回到族地,招兵买马才是......” 裴寂这话说得平静,听在眾人的耳中,却宛若一把匕首,一刀一刀的切割著他们的尊严。 当即便是有十几个世家官员,跪在了地上。 哀嚎恳求起来。 裴寂听著眾人的辩解,却是无奈又淡漠的摇了摇头。 “以往老夫觉得,王铭那人一无什么真才实学,二又不是什么经天纬地之才,能坐到兵部侍郎的位置,更多的是运气和门楣的关係。” “如今看来.....他比你们任何一个人,都要聪明的多!” 说著,裴寂便是自顾自的一边摇头感嘆著,一边迈步朝著不远处自家的马车而去。 “哎,老夫也一把年纪了,也该享受享受儿孙之福了!” 眾人看著裴寂离去的背影,顿感绝望无力。 倒是其中一人,听到裴寂的那声感嘆,忽然微不可察的轻蹙眉头。 滎阳郑氏,鸿臚寺卿郑江沉默了半晌。 忽然对著崔民干几人微微拱手。 “诸位,今日此事已然超出我等预料,在下还是需要先向族內各位族老稟告,就先告辞了。” 说著,也顾不上几人是什么反应,当即招呼了一声周围其他几个滎阳郑氏出身的官员,离开此地。 ...... 皇宫之中。 甘露殿。 李世民听著长孙无忌的稟告,微微点头。 “不必管他们,这些时日以来,朕让礼部按照太子所言,分门別类按照官员职位和工作不同,准备新式科举题目,然世家这些傢伙多有阻碍。” “如今他们要反,那便让他们反!” 一旁,程咬金等人都是兴奋点头。 要说看那些五姓七望最不爽的,那当然就是他们这些秦王府勛贵了。 这帮世家出身的人,眼高於顶,平日里总是一口一个泥腿子的私底下称呼他们,从未將他们这些朝廷勛贵,放在眼中。 见眾人都丝毫没有因为今天的事情,而感到什么紧张。 李世民满意的点点头。 忽然目光再次看向面前的长孙无忌。 “辅机,朕想让你去一趟并州,亲自去看看那边新政究竟进行如何......” 第51章 【文明模擬五百年奖励】,帝国大学! 【叮!初次文明模擬度过五百年,奖励文明產物抽奖五次】 【是否现在抽取?】 深夜子时,并州道太原府,阳成宫之中。 寿功殿以及周围数个宫殿,依旧灯火通明。 “殿下,这是这个月几个已经正式投產的作坊的生產帐册,按照您的吩咐,香水,香皂,银镜,白,精盐这五样生產量最大,並且如今我也已经开始著手准备分销的事情......” 萧锐有些疲累,但脸上却难掩兴奋的说著。 然而,此刻听到脑海中时隔一个多月,再次响起的声音的李承乾,却是神色一个恍惚。 一旁,乾英英有些担心。 看著自家忽然晃神的殿下。 “殿下,若是累了,还是早些休息为好,这些事情明日处理也还是一样。” 萧锐闻言,也是急忙拱手。 “殿下,此刻已经是子时了,您当保重御体才是,臣明日再来.....” “不必了” 李承乾回过神来,淡淡的摆了摆手。 “政务要紧,眼下正是并州商业全速上马的关键时候,新政改革司旗下的这些聚宝盆,当儘快投入运作之中才是,英英,这边不用你伺候著了,让王德那个老东西来吧” “这把年纪了,哪来得那么多觉......” 刚刚从偏殿走进寿功殿,前来交班的阳成宫太监总管王德:“......” 李承乾翻看著手中萧锐整理好的帐册。 上面不仅仅详细的记录了各个作坊的生產情况,还有在作坊之中务工百姓的薪酬,各项原材料的成本,以及眼下已经生產出来的货品数量以及每日最大的生產量。 李承乾微微頷首。 他不喜世家,倒不是看不惯他们有著超然於百姓太多的財富和地位。 单纯的就是因为这些傢伙,妄图通过彼此联合,把控朝堂。 遮蔽李唐皇室的眼睛,捆住李唐皇室的手脚,还要封住李唐皇室的嘴巴。 最后,还要让李唐给他们的贪婪,背上一个昏聵的骂名。 但是不得不承认,如今这个教育普遍不发达的时代,世家子弟之中多有精英,这也是他不得不承认的。 就比如说这位宋国公长子。 放到前世,也不过刚刚上大学的年纪,如今,却是已经能够帮助李承乾,將整个并州道新政改革司旗下的作坊全都管理的井井有条。 关於李承乾说的一些有关於统计,以及企业管理的想法,也能够很快领略,並付诸实行。 “很好,除了白原材料產地的准备上,確实因为蜀地距离并州太远,想要让生產力再扩大一些,暂且还有些难度,剩下的你都做得很不错。” 李承乾夸讚了一句,隨后认真的在对方呈递而来的几份关於发卖分销许可的文书上,签上了自己的批红。 萧锐这边刚刚带著批好的文书,走出寿功殿。 虎背熊腰,宛若一个小牛犊子一般的房遗爱,就穿著一身甲冑,也顾不上迎面走出来的萧锐的目光。 因为过度激动而涨红著一张脸。 “殿下,成功了!终於成功了” 正在批阅关於王铭送来的,关於太原府周边各县官道水泥化的文书的李承乾微微抬头。 看到来人,眼睛不由得瞬间一亮。 “什么成功了?炼焦?还是说炼铁?” 房遗爱有些气喘,但此刻听到李承乾的话,却是焦急点头,本就通红的一张脸,隱隱有些发紫。 “都,都成功了!殿下,您让墨老做得那个高炉,简直太厉害了!產量太高了!” “哈哈哈哈!那哗啦啦的铁水,要是让我爹看见了,他怕不是能激动的当场晕死过去!” 李承乾:“......” 心中儘管同样高兴,但听到房遗爱这个傢伙,竟然敢放飞自我到在背后蛐蛐他的老爹。 又是不由得感觉一阵好笑。 伸手从对方的手中接过文书。 看著上面由房遗爱亲自记录的內容。 这廝虽说有一个成为武將,当帝国大元帅的梦,但本身毕竟是出身房家这样的书香门第,本身要让他作诗讲义,怕是还不如杀了他。 但若只是负责一些日常的管理工作。 房遗爱这段时间做得是真的很不错。 非常认真的履行了李承乾“技术有关的所有事情,全都听从墨老的”的命令。 之所以从灵州和并州之间,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后者作为这新政改革的“特区”,李承乾除了盯上了太原王氏之外。 并州本身所蕴含的大量的矿產资源。 也是李承乾的主要目的。 而并州道下辖距离太原府不过八十多里的宪州,更是李承乾在并州道改造之中的重中之重。 宪洲如今下辖楼烦、天池、玄池三处牧马监。 乃是大唐在并州道重要的养马地区。 然而,李承乾人还在长安的时候,就已经早早的派遣了一批锦衣卫,带著一些工匠赶往了那里。 不说別的,前世的娄烦县,也就是大唐宪州下辖静乐县之中,蕴含著大量的铁矿,煤矿和石灰矿。 说是可以支撑李承乾轻轻鬆鬆的將整个并州,推进工业时代,也不是没有可能。 “好!” 李承乾看著手中文书之中的內容。 激动的一拍桌子。 “遗爱,你回去之后,立即著手开始扩建炼焦厂和炼铁厂,至於墨老那边,依旧是按照孤要求你的,一切技术方面的问题,全都听墨老的。” “另外墨老在研究炼钢的时候,需要什么东西,你给孤想尽办法,也要儘可能满足。” “不要怕出错,出了错孤给你顶著!” 闻言,房遗爱瞬间肃然拱手行礼。 “属下领命!” 待到对方拿著自己的手令和批覆离开。 李承乾这才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边伸著懒腰,一边却是又忍不住的高兴喃喃起来。 “炼焦和炼铁的问题都已经解决,而有孤给墨老他们的炒钢法和灌钢法的技术方向,大规模的锻造出钢铁,也只是时间问题......” 李承乾缓缓走到寿功殿外。 站在台阶之上,看著此刻太原府之中已经熄灭的灯火。 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幽幽呢喃。 “虽说还有些磕磕绊绊,但好在是还能稳住......妈的!还是缺人啊!” 夜幕降临。 寿功殿正殿的烛火终於熄灭,预示著这位勤政到让整个并州的官员,都有些叫苦不迭的太子殿下,终於是到了歇息的时间。 站在楼台之上,看到这一幕的孔家一眾弟子,看到这一幕不由得纷纷鬆了口气。 一个个的齜牙咧嘴,终於是从面前堆成小山的书卷之中,抬起头来。 “哎,这个太子也太能熬了,我这才来并州不过半月,感觉自己的身体至少差了一截.....” “谁说不是呢?殿下不睡,我等怕是睡下,明日就要被家主惩戒了。” “快快快,別愣著了,按照殿下的习惯,卯时必然起床,我等可没有多少时间休息......” 他们所在的这座府邸,赫然就是之前被李承乾下令诛杀了满门的原并州司马,王恆的府邸。 如今却是被李承乾下令,改为了皇家印书局出版司的衙门。 而这段时间,王铭王青云这对父子,不管再怎么不愿意,也帮著李承乾,真正意义上的拔除了不少并州的贪官污吏。 这些人的府邸被抄家之后。 清一色的,全都被李承乾安排了自家新政业务的衙门...... 李承乾的寢殿之中。 【叮!初次文明模擬度过五百年,奖励文明產物抽奖五次】 【是否现在抽取?】 当李承乾意识进入模擬世界的剎那。 瞬间便是被此刻眼前震撼的一幕,震惊的无以復加。 放眼望去,只见在一个多月前,还只是刚刚依靠著一些山洞作为居所,开局靠打猎和捕鱼为生的人类。 如今竟然已经在整个模擬世界之中,建立起来一座空前庞大的古城群。 从高空俯瞰,以一条大河为界,共分东西。 隨著李承乾意念一动,那隔著大河都彼此能够隱隱看到的城池墙头之上,大旗还在彼此飞舞。 “东墨国和西墨国......” 李承乾微微蹙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隨著脑海之中接收到的,模擬世界之中这五百年的发展过程,变得愈发明显起来。 “嘶!这【金·天造英雄】配合【金·神匠】两个金色的词条,竟然直接把这个世界的模擬文明,搞成了分裂的状態......” 在他的脑海之中。 东墨和西墨,原本为一国,乃是第一代【天造英雄】墨国国主建立,却是因为后世国內发展观念的不同。 原本在朝堂之上爭论不休两派,竟爆发大规模的流血衝突。 直到变成如今东西分裂状態,已然是有四五十年了..... 不过,儘管这种感觉让李承乾有些无奈,但好在,两国之间的对抗,却是真正意义上的,让两国展开了某种在经济,军事,文化等领域的竞赛。 或许自己抽取奖励,也能够抽取到更多的好东西啊。 “给我抽取!” 隨著李承乾一声令下。 恍惚间那被大河隔绝的一大片土地之上,陡然亮起来一道道的光芒。 光芒化作一束束流星,朝著李承乾所在的天空,便是冲天而起。 【叮!恭喜你获得“组织机构·东墨学府”】 【叮!恭喜你获得“大型金矿”*1】 【叮!恭喜你获得“西墨改良冬小麦·天宝金种”】 【叮!恭喜你获得“组织机构·西墨造船厂”】 【叮!恭喜你获得“建造图纸·墨水大坝”】 “嘶!!!” 什么东西分裂? 分裂的好啊!!! 刚刚躺在床榻之上的李承乾,瞬间哗啦一声,从床榻之上坐了起来。 五连抽,每一个东西听起来就不简单。 並且,让李承乾没想到的是,之前召唤乾英英和墨老他们的时候,也不过就是抽取到了他们组织机构之中的一批精英。 然而。 这一次竟然乾脆的將这个模擬世界之中的两个机构抽取了出来。 【组织机构·东墨学府】:“东墨国治学研究机构,內设国政科,农科,冶金科,工程建造科及基础机械科五大学科,学科教习1790人,行政及后勤管理238人。” 【组织机构·西墨造船厂】:“西莫用於研究和生產建造船只的机构,最高可支持建造內河大型战船,运输船等木质船只,共有船舶设计师200人,熟练船工,木匠,铁匠共计4000人” 仅仅是这两个机构的信息在脑海中浮现,李承乾本就不多的困意,瞬间便是被一扫而空。 人才啊! 真是缺什么来什么! 李承乾快速的便是穿上鞋子,隨意的披上一件外衣。 当即快步来到自己办公的寿功殿之中。 手中举著一盏油灯,在偏殿一侧一排排的书架上,一边快速寻找著什么。 听到动静守候在偏殿的王德快速赶来,看到太子殿下竟然大晚上不睡觉,又要办公一般,顿时神色一慌。 “哎呦喂,殿下,您,算老奴求您了,您的身体要紧啊” “这铁打的人,也不能这么干啊,您每天本就已经够劳累,这.....” “闭嘴!” 李承乾一声呵斥:“別在这里跟个娘们儿一样叨叨,给孤找找,并州河道堪舆图在哪里.....” 闻言。 王德急忙上前帮忙。 过了一会儿,寿功殿之中刚刚熄灭甚至没一个时辰的灯火。 再次被点亮。 翌日。 当李泰和李恪两兄弟,在太监的呼唤下,从睡梦中甦醒。 按照以往一般,正准备洗漱完后晨练武艺的两人,却是忽然惊愕的发现,自家皇兄,竟然早早的就已经起来了! “王德!我皇兄今日几时起来的?为何不叫我等?” 王德一脸委屈又心疼,面对两人,也只能连连躬身叫屈。 “两位殿下啊,非是如此,这.....太子殿下昨晚子时刚刚躺下不足一个时辰,就忽然又起来,然后就又在寿功殿做事.....至今都再未休息。” 这下。 就连李泰和李恪两人,都被嚇了一跳。 急匆匆的赶到寿功殿,刚一进门,还未等他们开口说什么,却见听到两人进来的李承乾,忽然抬头。 一双还带著一些血丝的眼中,迸发著激动的光芒。 “三弟,四弟!有得忙了!” “立刻在太原府內,整理出来一大片空地,孤的帝国大学,要来了!” 第52章 有些少数人死,就能让多数人活 “炊饼!刚出炉的热乎炊饼嘍!” “豆腐脑,来一碗热腾腾的豆腐脑嘍......” “羊奶,有没有要羊奶的,新鲜的羊奶~” 李承乾的马车行驶在太原府的大街之上,一个多月的时间,太原府因为新政的推行,明显有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首先便是街道上早早出现的贩夫走卒,明显的要多了出来。 由於强制土地分配和收购命令的下达,本就处在收穫时节的高粱,大豆等作物,也被李承乾在东宫一眾属官,颇为不解的態度中,强制性的,连同土地一起,分给了那些百姓。 中间未曾收取任何的赋税不说,还当即下令,调动了这段时间青盐在外销售获利而来的银两,全部用来并州道国民粮储司,成立以来的第一单大业务。 以每斗8文的价格,购买百姓手中的粮食。 这让很多想要趁著空档,以低价从百姓手中购买粮食,好发一笔横財的粮商们。 纷纷只能捶胸顿足,望洋兴嘆。 李承乾坐在马车之中,並没有大张旗鼓让左右清道率跟隨出行的他,此刻一路之上,除了沿途隱藏在百姓之中的锦衣卫和东宫六率兵卒之外。 马车之上就只有他,乾英英,以及李泰李恪这对弟弟。 “皇兄你倒是能够笑得出来,百姓们腰包一个个的都鼓起来了,能出来做点小买卖了,咱们青盐的生意赚了那么多,现在却是全都填进去了。” 李泰有些幽怨的嘆息一声。 一旁,李恪儘管看著马车之外,脸上露出淳朴笑容的百姓,心中也是一阵轻鬆。 但听到李泰的话,此刻也是觉得自家皇兄就是太善。 给这些百姓分发土地,就已经是他们天大的福分了。 竟然连土地之中的粮食都连同划分了出去,还保证了并州粮价,在一个非常平稳的程度。 其中新政改革司仅仅这一个月的功夫,就搭进去少说20万贯。 这还是包括了,一部分抄没贪官家產所得的收入。 李承乾闻著空气之中,比起前世早市,还有些匱乏的香气。 受限於各种香料的缘故,想要让百姓们能够真正的如同后世一般,吃好吃饱,他这个大唐储君,还是任重道远。 不过,即便是这样,有金手指的自己,如今却並非没有可能了。 “呵呵,青雀,你要明白,东宫並不缺钱,萧锐那边各项生意很快就要迎来收入的大爆发,但是,孤是太子,不是商人。” “就是给东宫一座金山,在孤的眼中,也比不上百姓们的生活富足来得好。” 李承乾指了指窗外,一些带著孩子进城採买东西,或是售卖一些野菜野味的周边村落百姓。 “三弟,四弟,你们看看这些我大唐的百姓,虽说他们依旧生活还是清苦,但是.....他们一家人之中,终於可以给孩子换一身新衣裳了。” “这,就是孤这些日子以来,起早贪黑,处理政务,甚至不惜得杀得并州官场人头滚滚而想要看到的!” 李承乾脸上带著笑容,阳光透过被掀起来的窗帘,打在他的脸上。 让此刻的他,身上竟有种说不出来的静謐安详之感。 仿佛,此刻他身处百姓人流之中,却有著比被东宫六率保护著,更加强大的安全感。 李承乾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呢喃。 “一步一步来,只要杀得人够多,新政总是能够推行下去的,不过就是丧尽名声罢了,孤担得起!” “钢铁厂那边,很快就能大规模的投入生產,铁质农具可以很快生產出来。” “还有突厥那边......我大唐还是需要更多的牲畜才行,牛羊,马匹......” 看著自家皇兄,上一刻还因为百姓们的生活有所好转,阳光明媚的笑脸。 下一刻,又因为更大的目標,而变得肃杀起来。 李泰和李恪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不敢说话。 直到这一刻,他们忽然觉得,自家父皇和这位皇兄比起来,在勤政爱民,以及政策推行之上的果决冷酷,似乎都有些不如...... 马车车轮咕嚕咕嚕的行进著。 就在行至太原府城西的一条十字街道口的时候。 一阵阵嘈杂的声音,让正在对著并州道堪舆图,眉头紧锁思索著什么的李承乾,回过神来。 掀开车帘。 就看到此刻被大量百姓包围著的,乃是一个刑场。 王铭这个并州刺史的儿子,由他这个太子亲自任命的并州司马王青云。 此刻正一脸肃然的,当著眾人的面,宣读著对於在场这近百人的罪名。 “晋阳县县尉曹思明,藏匿土地,抗拒新政,草菅人命,於晋阳县军曹任人唯亲,问罪之日意图销赃脱罪!” “经太子殿下批覆,决定执行,曹思明一家,满门抄斩!” 此话一出。 周围百姓们纷纷吶喊叫好。 而被全身捆缚,此刻身上明显已经有被动过刑罚的曹思明,却是愤怒的仰天长啸。 “李承乾!!!” “你不得好死!!!” 巨大的声音,引得马车之中的李泰和李恪,均是神色瞬间一冷。 却是被李承乾轻轻抬手拦住。 “满门抄斩,让他骂两声又如何?这些时日,如这曹思明一般,骂孤不得好死的人,还在少数吗?” 李承乾一脸的不屑。 然而,此刻站在刑场之上,负责监斩的王青云,却是面色陡然一变。 目光有些紧张的,本能在周围看了一圈。 忽然。 当看到那人群之后,一辆马车之中露出来的半张侧脸,以及那正用一双要杀人的眸子,凝视著自己的越王殿下李泰和汉中郡王李恪两人。 王青云后背瞬间一麻。 啪的一个,带著他十成力道的巴掌,便是狠狠的抽在了对方的脸上。 一颗带血的牙齿,从曹思明的口中飞出。 然而。 后者此刻却是瞪著一双凶狠的眼睛,满是恶毒的抬头看著面前的王青云。 笑著宛若恶鬼。 “哈哈哈,小子,小小年纪就当了一洲司马,光宗耀祖了吧?” “別得意,我等死绝的时候,你且看看那李唐父子,可会放过你们太原王氏!” “你们以为手上沾满了我们世族们的血,你们太原王氏就能延续吗?” “你做梦!哈哈哈哈!” 王青云深吸一口气,手中斩立诀的令牌啪的一声,丟在地上。 冷冷的从牙缝之中挤出来一个字。 “斩!” 一颗颗晋阳曹家老幼妇孺的脑袋,隨著刽子手的挥砍,纷纷滚落刑场。 刺鼻的鲜血气息,让此刻的王青云,只感觉浑身发寒。 然而。 即便是这样,他也不得不在现场完成斩首之后,一边將这边的工作交给手下处理,一边却是趁著眾人不注意,快步来到了李承乾的马车之前。 “下官王青云,参见太子殿下!” “逆贼曹思明,目无君父,大胆辱骂殿下,臣身为监斩官,有失察之罪,恳请殿下降罪!” 王青云额头带著紧张的汗水。 李承乾却是淡淡的看著他,微微蹙眉。 “孤,就这么让你害怕?” 王青云低头:“臣不敢!臣是敬畏殿下天威!” 李承乾撇了撇嘴,也没心思在这里搞什么敲打,问出了自己一直等在这里的目的。 “你太原王氏,在太原府之中,可有可容纳下一片相当於阳成宫的土地?孤有用处.....” 闻言。 李青云豁然抬头,稍一思索,也不问李承乾是用来做什么。 急忙回道。 “回稟殿下,於城南一侧有百顷閒置土地,原本是用作一些家中祖產工坊,但是经营不善......殿下若是需要,可回阳成宫等候,臣这就回去將地契取来,献於殿下!” 李承乾微微估算了一下。 大唐时期的一百顷,放到后世,那就是差不多666公顷。 嘶! 李承乾很满意,这个面积,用作他心中帝国大学的校址。 再合適不过! 念及至此,李承乾淡淡摆了摆手。 “今晚你父子来阳成宫一趟......” 看著李承乾的马车,缓缓离去。 王青云却是一刻都不敢迟疑,急忙便是朝著自家父亲并州刺史府而去。 而刚刚驾著马车,回到阳成宫的李承乾。 还未进宫,便看到宫门口,正有数百人在一个个东宫六率兵卒警惕的目光中,聚集在这里。 “草民鲁克辛,参见太子殿下!携书院同窗,希望能在殿下这里谋个差事......” 就是如此这般草率的出场方式。 李泰两人看著面前这些,打扮看起来,要么像是乡间老农,要么像是工坊木匠,唯独眼前这个鲁克辛,以及对方身边几个穿著长袍的中年男子,似乎像是读书人的组合。 刚想著自家皇兄肯定不会过多理会的时候。 却听到。 “好,你们隨孤进宫,正好和孤说说,你们都有什么本事。” 李泰,李恪:“???” 以往这样前来投效的寒门,也不是没有,但基本上都被自家皇兄打发去了孔师他们那里。 如今这些人一来,皇兄为什么这么重视? 自皇兄带著这些来路不明的人,回到阳成宫。 就一直拉著这些人,在寿功殿之中,兴奋的谈论个没完。 期间李泰和李恪进去的时候,却见这些人正和自家皇兄一起,围在一面并州道堪舆图的上面,不停的比比划划。 一会儿指著汾河、沁河、涑水河、三川河、昕水河等并州境內內河,说著什么可作內河航道,水陆並行,货通天下。 一会儿又指著并州一些良田较多的州县,神色凝重“殿下如今当儘快抢种才是”。 一会儿又有人指著一些存在旱地居多的州县。 来一句“殿下,何不修建水库?” 李泰有些失神的从寿功殿之中走出来,看著和这些人商议事情,甚至还是第一次將他们两个弟弟冷落到了一边的皇兄。 一时之间,失落之情终是难掩。 “三哥,你说,这些明显有大本事的人,是怎么忽然冒出来的?” “为何以往都未曾听闻呢?” 李恪茫然摇头。 “或许.....是因为皇兄是天命之人,所以纷纷从避世山林之中出世?” 身后,大殿之中,皇兄畅快的大笑声忽然传来。 “好!有了诸位,孤如虎添翼!明日起,孤正式开始任命你们,於新政改革司的职位!” ...... 茫茫草原之上。 黑夜之中的突厥草原,此刻正有一队队的牛羊马车,隨著一股股骑著战马的突厥骑兵的护送下,紧张的朝著南方前行。 这些马车之上,一个个突厥老幼妇孺正艰难的挤在上面。 “快,还要再快点,额仑,让后面的人再快点,我们留下的偽装,骗不了室韦部族的那些傢伙!” 一个为首的,看起来像是部族首领的突厥壮汉,神情紧张,不停地催促著队伍加快速度。 然而。 就在整支队伍的所有人,处在最为紧张的关键时候。 一阵阵杂乱的吆喝声,伴隨马蹄大量奔腾的声音,瞬间让这个首领在內的所有人,纷纷面色惊变。 “族长不好了!是哈拉那个叛徒,他果然没有死!我们的计划暴露了!” 眾人慌乱不已。 为首的突厥首领,此刻却也只能一咬牙,立刻下令。 “所有男人隨我迎战!剩下的人,架著马车赶著牛羊赶快往唐人的方向去!快!” 一支足有三百多人的骑兵,从后方追逐而来。 这个数量的骑兵,面对装备精良的唐军,或许算不上什么,但是对眼下这个突厥部族,却已然是灭顶之灾。 “彭赤你这个傢伙,果然要背叛草原,去投降那些唐人!杀!杀光这些叛徒!” 部族首领彭赤咬牙抽出弓箭。 “杀!拦住他们,我们的家人才能活下来!” 正待双方就要展开一场血腥廝杀的时候。 又是一阵阵地面震动的声音中,一支在月光的映照下,浑身散发著冰冷肃杀之气的骑兵,忽然全副武装的从一方的草坡后面衝出。 那猎猎作响的“唐”字旗帜,让纵然不认识什么唐人文字的突厥骑兵们,也是纷纷面色一惊。 原本准备衝锋廝杀的动作,顿时一僵。 齐齐拉住马韁。 程处默身披一身厚重战甲,手持一柄雪亮马槊,魁梧的身材,配合身后几乎可以说武装到牙齿的八百骑兵精锐。 刚一出现,瞬间让原本剑拔弩张的双方,杀意冷却了下来。 “谁是彭赤!?” 一声毫不客气的呵斥,从程处默口中喊出,听到喊自己名字的彭赤,急忙翻身下马。 衝著程处默便是抚胸恭敬下拜行礼。 “將军,我是彭赤.....” “好!你带著你的人,往南走,去雁门关!那里会有人安排你们成为我大唐子民!” 程处默一脸傲然。 在太原府养了一个月的猪,他早就已经憋坏了。 当跟隨侯君集来到并州北疆,知道了太子殿下的命令和安排之后,当即便是接下了这个“突厥招抚使”的差事。 “唐人!他们是我们突厥人,你们是要做什么?” 来人又惊又怒,程处默却是不屑一笑。 “那现在,本將军就告诉你们,他们已经是我大唐子民了!倒是你们,追杀我大唐子民,莫非是要掀起国战不成?!” 说著,手中马槊扬了扬,胯下装备了马蹄铁和马具装甲的战马,呼哧著,上前几步。 身后骑兵也是纷纷向前逼近几步。 顿时,嚇得这些人连连后退。 “哈哈哈哈!” 程处默的大笑,引得对面的突厥骑兵纷纷面色阴沉,然,如今局面已然不是他们能够把控,此刻也只能愤恨的心中暗骂唐人趁火打劫的同时。 就要调转马头,撤离这里。 “等等!” 突厥骑兵首领面色一变:“唐人!你们人数虽然多,但拦不住我们!” 程处默不屑一笑。 “我们大唐太子殿下听说了他被頡利暗算了一次,损失惨重,頡利那个傢伙也是我们太子殿下的敌人!” “回去告诉你们突利可汗,要是有意想要购买一批武器的话,可以派人来我大唐雁门关商谈!” “盔甲兵刃,还有精盐或者一些你们別的需要的东西,都可以商量.....” 第53章 双方互不侵犯条约,人道主义救援通道 雁门关。 当突厥这支小型部族,骑著马,赶著马车和牛羊,一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来到雁门关前的时候。 却是瞬间被眼前近乎陌生的雁门关,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仅仅是他们,一个个或是认识,或是不认识但明显都是突厥人的牧民们,聚集在这里。 一阵阵吆喝声中,有会突厥语的唐人,或者会汉话的突厥人,穿著明显唐人衙役的制服,身边围满了一个个激动的突厥牧民。 “甲四十七!甲四十七號在不在?!” “不在可就要跳.....” “在在在,大人,我在这里!” 一个衙役手中举著一个木牌,大喊著,隨后人群之中急忙挤出来一个身材壮硕的突厥老人,在他的身后还跟著明显是儿孙的一家人。 “拿著这个牌子,先去甲號登记处,登记你们一家子的名字和年龄信息,还有会干什么,然后那边的人会给你们开財產登记证明,由专人和你们一起去登记你们的牛羊和马匹” “再然后就是给你们分配土地,你们可以凭藉牛羊的抵押,去雁门关內的畜牧发展署申请一笔贷款,用於建设牧场和养殖场.....” “后面的人都听见了吗?你们一会儿也都一样!” 现场一片乱糟糟。 彭赤这个小突厥部族首领连带著身边的族人们,看到这一幕,都是一脸茫然不解。 急忙恭敬的对著一旁,因为刚刚办成了一件事,而心情颇为不错的程处默拱手。 “程將军,不知道,我们部族接下来应该怎么办,我们也是听说了,伟大的大唐陛下愿意庇佑我们这些人,不受草原的战乱之苦.....” 程处默嘿嘿一笑。 “陛下?陛下才懒得管你们这些傢伙的死活,頡利那个狗东西刚刚侵略了我们大唐,陛下恨不得把你们这些突厥人杀个精光。” 彭赤等人面色瞬间一变。 程处默摇了摇头,指著不远处,一面面有著“并州新政司”的旗子。 “也就是我们太子殿下人善,知道頡利是頡利,你们是你们,你们这些小部族在突厥也並不好过,这才有了今天你们的这条活路。” 说著,程处默还一脸“你们走了大运”的口中发出嘖嘖声音。 “好了,本將军今天心情好,就亲自带你们这些傢伙,长长见识,让你们明白明白,我大唐国策究竟是什么,省得你们一个个进了城,都跟土匪一般给老子生事......” 有著程处默的带领,彭赤这个小部族的处理流程,明显的要快上很多。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早早的就已经按照家庭为单位,分配好了一个个號码牌的突厥牧民们,便是在程处默的带领下。 来到了雁门关前的一处空地上,只见这里。 一个个文官打扮的唐人身后,正立著一面面雁门关以北草场划分的地图。 一块块草场明显经过专人勘察和分配,均匀且错落有致的匯聚成为一个个的区域。 “去,他们会给你们分配草场,今后你们就可以在划定的那片区域,建设牧场或者养殖场。” 程处默叉著腰,身边的彭赤却是在看到那些草场的位置之后,神色有些微变。 “將军,这,这些可都是突厥的草场.....” “嗯?” 原本还一脸笑容的程处默,眼神顿时冷了下来。 “什么叫做突厥的草场?尔等莫非还是突厥人不成?!” 此话一出,跟隨在程处默身边的数十名雁门关唐军精锐,瞬间面色一冷,一只手已然是握在了腰间的刀柄之上。 彭赤面色狂变,急忙摆手。 蹩脚的汉话急忙脱口而出。 “不,不是的將军,我,我们既然加入了大唐,自然就是大唐的子民,我们的君主就是伟大的大唐皇帝陛下,我是说.....突厥的那些骑兵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程处默这才淡淡的哦了一声。 “今后还是要注意,我大唐不是突厥,在我大唐,有句话叫做,祸从口出。” “当然.....我们大唐也有一句话,叫做识时务者为俊杰!” 程处默少有的拽了几句文的,满是压迫感的笑著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不用担心什么突厥骑兵,你们身为我大唐子民,在自己的土地上放牧,养牛养羊,安心生活,不论是頡利还是突利,要是胆敢来侵犯你们,那就是侵犯我大唐国民的財產!” “我雁门关守军,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说到这里。 程处默便是不由得舔了舔嘴唇,一脸嗜战的模样,看得彭赤等突厥部族首领,纷纷面色发白。 隨后,眾人很快便是在文书的处理下,拿到了一份有著大唐并州道新政改革司印章的文书和地契。 正式的成为了一名大唐帝国的突厥族牧民。 而同样的,在法理之上,大唐帝国正式拥有了他们手中地契之上的土地,作为本国在雁门关以北的国土..... 雁门关以北,草场广袤。 而如今突厥草原之上,阿史那家族四方势力,早已经杀得天昏地暗。 今日頡利大败突利,明日頡利下辖部族草场便是被“长生天狼王”阿史那咥力,以及“长生天马王”阿史那杜尔,抢了个精光。 彼此四方,彼此联合,又彼此进攻..... 然而,这却是苦了那些突厥的小部族们,甚至一些中型部族,也隨著大战之中,族內男人损失的太多,明显有了撑不住的跡象。 东突厥以东。 脸上被箭矢划出一道伤痕的突利可汗,目光阴沉的看著面前的部族骑兵统领。 “你確定那些唐人真的要和我们交易?还同意交易给我们铁器?” 和程处默遭遇的那名室韦部族突厥骑兵首领,恭敬低头。 “是的大汗,那人是大唐帝国雁门关的守將,还说了是大唐的太子同意了要和我们交易,只不过,想要详谈的话,需要您亲自去雁门关......” “哼!大汗,这些唐人狡猾,肯定是看我们如今实力减退,所以想要一鼓作气將我们拿下,您千万不能去!” 一个回紇部族的首领立刻反对。 然而,一旁却立刻又传来一道声音。 “可是如今我们確实需要唐人的那些武器,尤其是箭矢,我们被頡利那个卑鄙小人偷袭,储存輜重的部族被毁,若是没有武器支援,我们肯定是会被第一个淘汰.....” 突利面若沉水,一只满是油渍的手上,一手握著一根烤羊腿,一手握著一柄镶嵌了宝石的黄金匕首。 目光阴沉的思忖了半晌,猛地一把將手中的匕首,插在了桌案之上。 “砰!” “本大汗就会会这些唐人,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把戏!” 雁门关。 隨著突利派人前来提前和雁门关,確定好双方谈判地点等各项流程。 三日之后。 距离雁门关不足十里的一片草场之上,一方营帐左右,大唐和突厥的卫兵,彼此警觉的静静侍立著。 而在大帐之中,突利阴沉的脸色,因为眼前这些唐人的无耻,变得漆黑一片。 “潞国公,这里可是我们突厥的地盘,外面那些人是什么意思?你们大唐的人,是在侵犯我们突厥的土地!” “这是侵略!” 侯君集被对方呵斥,脸上却是笑容不减。 手中缓缓把玩著一盏太子殿下赏赐的皇家御赐玉杯,將口中茶汤缓缓咽下。 “呵呵,你们突厥的领土?那你们派兵来打呀!” 侯君集一双眼神宛若鹰隼,阴冷又恶毒,且毫不掩饰自己此刻的狂傲,看著面前被气得浑身发抖的突利。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却是心平气和的给对方面前的瓷杯之中,倒上一杯茶水。 “突利大汗,咱们也都是明白人,就不要在这里说什么虚张声势的可笑话了,我大唐即便是侵犯你们突厥的领土,那也应该是突厥的大汗应该关心的。” “现在的你.....恕老夫直言,若是没有我大唐相助,不出半月,你们就会灭於阿史那咥力,或者你的叔父頡利可汗的手中,当然,也有可能是他们双方联手,將你请出局。” 突利:“......” 沉默了半晌,见侯君集一脸完全不著急,稳坐钓鱼台的模样。 纵然心中怒火万丈,突利也不得不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 “卖给我们铁器和精盐,你们有什么条件?” 侯君集缓缓將一份事先准备好的清单,递到了对方面前。 突利拿起来一看。 隨即整个人都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他目光看了一眼一副丝毫不担心他不答应的侯君集,就连突利都不得不承认,这帮狡诈的唐人,是真的捏到了他的七寸。 “1.公开承认並以书面递交文书的方式,正式承认大唐帝国对雁门关以北方圆60里草场的实际拥有权,並签订双方互不侵犯条约,突利牙帐有义务保证己方境內,不会出现威胁雁门关牧场区的武装力量” “2.允许大唐商队,於突利牙帐控制境內,自由活动,沿途突厥部族,骑兵,不可阻拦或检查,且在大唐商队遭遇其他突厥部族袭击时,有帮助和保护义务” “3.以牛羊马匹金银铜钱方式进行交易,钱货两清” “4.开放人道主义救援通道,允许失去部族或草场的突厥普通平民,进入雁门关区域,在平民受到袭击,或者大唐进行救援时,突利牙帐所属武装,有协助救援义务” “5.允许大唐官方认证商队,於突利牙帐控制境內,自由招募突厥牧民进行做工或者服务,突利牙帐无权干涉,由双方自由签订契约” “6.大唐放弃承认原突厥大汗,頡利可汗,阿史那杜比的突厥正统法理地位” 儘管上面有些內容和词汇,就连突利这个对汉文化还有所了解的人,都读得有些晦涩,但基本的內容意思,他却也是看得懂的。 侯君集再次喝了一口杯中茶水,微微一笑。 “只要大汗签了这个条约,我大唐便愿意交易给你们任何想要东西,哪怕是铁器,价格公道!” 突利深吸一口气。 这种只要卖国,就能够得到大把利益的诱惑,让他的脑中不由得出现数道声音开始嘈杂的爭吵起来。 “本大汗,怎么能够相信,你们大唐不是想要趁著我部和頡利他们打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背后出手呢?” 侯君集双手一摊:“因为没有这个必要,我大唐境內如今正在推行新政,大把的精力用在让国民吃饱穿暖之上,就连我们的太子殿下,如今都在太原府夜以继日的工作。” “你们突厥只要乱著,我大唐就有得赚。” 如此直白,且毫不留面子的话,儘管让突利的脸色很不好看。 但內心,却也是在这一刻,做出了决定。 “我可以签,但是,你们能够贩卖给我们多少武器?” 侯君集再次从一旁的木箱之中,取出来一份清单,推到对方面前。 “请突利大汗过目,我们太子殿下说了,他討厌突厥,但也只是討厌頡利那个趁火打劫的小人,对於诸位在马背上奔腾的突厥汉子们,他是非常敬佩的。” “所以,我们的价格绝对公道.....” “只要可汗出得起钱,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要多少,有多少......” 突利带著人离开了。 侯君集站在营帐之外,手中捧著茶盏口中发出嘖嘖的声音。 看著对方离去方向的茫茫草原,满是嘲弄和不屑。 “果真是一帮化外蛮夷......来人,取笔墨来!” “本国公要给我们的另外几位草原之主,修书一封.....” ...... 时间一晃,三日时间过去。 大唐并州太原府。 “號外號外!开疆拓土!我大唐获得雁门关以北六十里草原,东突厥可汗突利与我大唐签订边境互不侵犯条约!” “新政改革司宣布并州道五年基建发展计划正式启动,將对并州道通往周围各道水路陆路进行全部改造!” “新政改革司於太原府王家盛隆酒楼,召开商务投標会,香水,纸张,白,精盐,香皂等多种商品分销权將会展开区域拍卖!” “太子殿下有令,自即日起,新政改革司將於今年岁末开展吏员晋升考核,并州道境內各州郡县所属吏员,可通过大唐国民书局《新科举纲要》,了解晋升细则!” 一大清早的。 一个个在李承乾的安排中,由隨同从长安而来的宫女们,简单的教导了一番的原太原府孤独园(孤儿院)少年少女们,便是纷纷走上街道。 清脆的童音因为每售出一份报纸,可以得到一文钱的提成,而充满干劲。 百姓们也纷纷带著对新的一天的期盼,或是上街卖菜,或是前往如今并州道境內几乎可以说遍地开的工坊做工。 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於未来每一天的憧憬的时候。 太原府城西,行刑台。 王青云眼神冰冷,手中斩立决的牌子,在又一个并州落马的官员悽厉愤怒的嚎叫声中,落在地上。 “啪!斩!” 阳成宫,李承乾看著手中已然是被准备好的,关於帝国大学的建造图纸,满意的点点头。 “真是美妙的一天” 第54章 李承乾,李泰,李恪:没钱! 李承乾看著手中的图纸,眼中满是满意之色。 李泰站在一旁,不停的伸著脖子,在李承乾手中的图纸上打量著,这份由铅笔画出,且各处结构標底清楚的图纸。 让李泰感受到一股曾经从未感受过的,名为严谨的美学。 被李承乾从模擬世界中召唤出来的,原本是东墨国工程建造科祭酒,未来大唐帝国大学建筑学院院长的梁思宇,笑容矜持。 “这份图纸是很早就研究设计好的,臣根据城南空地的分布,又因为河道的缘故,做出了一些调整,如今按照这个建造,在工人和材料足够的情况下.....最快半年可以完成初步工程的建造......” 正待梁思宇这边正匯报著的时候。 太监王德,却是忽然快步从一侧偏殿走了进来。 “殿下,吏部尚书长孙无忌大人来了......” 李承乾一愣。 “这么突然?为何没有提前通报啊?” 王德也是一脸窘迫,有些忐忑的摇了摇头。 “看样子,像是带著陛下的什么旨意,秘密来的,如今马车就停在阳成宫外。” 一旁,李泰闻言也是眉头忽然一皱。 像是想到了什么,压低声音,凑到自家大哥身边。 “皇兄,你说,总不能够是咱们父皇听说了咱这些赚钱的买卖,想要插一脚吧?” 李恪顿时心头一惊。 “这,不能够吧?父皇怎么说也是皇帝,抢皇兄的產业.....” 然而。 听到李泰这一番话的李承乾,此刻却是心头瞬间咯噔一下。 一想到自家老爹李二同志那臭不要脸的本事,不由得心中也是瞬间警铃大作。 这又是秘密让人前来的,好似见不得人一般。 派来的还是自己的舅舅长孙无忌。 “嘶,这个老毕登,是要跟我打感情牌?” 李承乾倒吸一口凉气,丝毫不在乎周围几人听到他这一声老毕登的时候,神色的怪异和佩服。 立刻的,李承乾三兄弟对视一眼,瞬间便是彼此心领神会。 李泰急忙迈步朝著一侧偏殿而去。 “我这就去让人把孔夫子他们几个人喊过来!” 李恪转头朝著自己平日办公的偏殿而去:“我,我去准备锦衣卫的帐册!” 李承乾此刻看著手中的图纸,也是深吸一口气。 “王德,先让人快点出宫,去通知王铭前来!孤不管他在做什么,让他立刻带著这段时日,并州道新政改革司在各州县的耗费帐册,以最快的速度赶来阳成宫!” 王德一惊:“这,全部的帐册?” “全部!快!” 王德急忙快速离去。 而这时,李承乾的目光却是又忽然转向了一旁侍立的女官乾英英。 “英英,你去给孤盯著御膳房,今日阳成宫伙食,给孤做得清苦一些,之前搞得那些什么山珍海味,都给孤停了!” 乾英英心中不理解,何必要做到这种程度,但身为李承乾贴身宫女的她,却是明白安静听命。 “是,奴婢这就去处理!” 寿功殿中,李承乾又目光一扫。 “把这些金器银器都给孤撤了,还有那个玉屏风,快快快,都搬走搬走!” 寿功殿之中,太监宫女们顿时忙作一团。 阳成宫外。 长孙无忌眉头紧皱,时不时的捻一撮鬍鬚,疑惑的沉吟一声,目光看向阳成宫宫门的方向。 按理来说,通报之后也已经这么久了,应该有人出来带他进宫了啊...... “嘶,莫非是王德那廝,年老体迈,路上耽搁了?” 同坐於马车之中,被长孙无忌隨同带来的两个儿子,长孙冲和长孙涣两人,此刻却是不管长孙无忌心中怎么想。 看著阳成宫外,太原府街道上的热闹场面。 总感觉如今的太原府,似乎比长安还要热闹几分。 从刚刚进城之前,看到那么多从周围村子赶来,背著一个个箩筐,喜气洋洋的百姓开始。 一直到进城之后,比起长安城的店铺种类不遑多让,甚至似乎更加齐全的商铺。 在到如今太原城之中,到处可以看到动工营建的场面。 无一例外不在表明,这太原府真的正在太子殿下的新政推进下,犹如一个洗尽铅华,重新变得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正朝著另一个崭新的方向发展。 “父亲,长安那些官员,不是到处都在说,太子兄残暴嗜杀,并州百姓民不聊生,这为什么如今我看这里的百姓,似乎比长安更加有精神?” 年岁不过十一,长孙无忌的次子长孙涣,好奇发问。 闻言,长孙无忌嗤笑一声。 “民不聊生,呵呵,冲儿,涣儿你们记住,当世家大族那些人,把自己说成是民,什么民不聊生,与民爭利,民心不稳。” “那就是他们受不了了,他们的利益受到了损害,他们.....感到了害怕!” 长孙无忌说到这里,脑海中不由得想到了当今陛下那日在太极殿被逼宫,反而当场暴怒,把世家大族五姓七望架在火上烤的事情。 不由得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如若五姓七望倒了,那他们这些关陇贵族的好日子,岂不是就来了? “陛下非无容人之量之君,然,五姓七望尽皆蝇营狗苟之辈,如今陛下手握一国兵力,且四方臣服,將军將领无不视陛下为天下共主。” “五姓七望除了可以用各地为官子弟作为胁迫,如之奈何?” “呵呵!陛下不在乎,太子殿下不在乎,那这所谓的威胁,也便如那呲牙之狸奴,似虎却非虎啊~” 长孙无忌心情舒畅不已,一直到他离开长安,奉命来并州视察新政推进之际。 他长孙府门口,依旧被五姓七望,以及其他一些世族官员们围著。 目的就是能够让他帮忙美言几句。 这种情况,放在以往的时候,那是万万不可能的。 一阵马蹄声从阳成宫中传来。 长孙无忌一喜,当即便是翻开车帘,然而。 当他看到看都不看他一眼,甚至也没有让他进宫的太监,骑著马便是快速从他面前飞驰而过,不由得瞬间一愣。 短暂的错愕后,口中不由得骂骂咧咧。 “王德这个老东西,难怪被陛下送走,当真是越来越不行了!” 又是一番等候。 马车后面,一阵阵议论声中,长孙无忌掀开车帘。 便是看到了一个个身著东宫属官,看不出来具体负责什么的官员,三两成群的从外面朝著阳成宫而来。 “这帝国大学营建关乎社稷根本,一旦建成,我大唐將再无神工名匠,粮秣军械更可以更上一层楼,梁院长之策终究是有些小气,我等当让殿下划出更多预算才是!” “是极是极!” 长孙无忌微微頷首。 帝国大学,儘管这个名字是第一次听,但从中他也听出来这个地方是做什么的,这在此前殿下和陛下的谈论之中,他也曾闻其一二。 “呵呵,殿下当真是雷厉风行啊,这才不足两月,竟已然开始规划建造著大学,大善大善.....” 心中满意点头的时候。 又是十几个官员快步而来,为首的赫然就是当今太子太保孔颖达。 只见他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身后带著十几个身著儒袍的青年文士。 口中骂骂咧咧。 “彼其娘之!哪个生儿子没屁眼的腌臢货竟然连我大唐文运的预算都敢惦记!休让老夫知晓,否则!” “朝闻道夕死可矣!” 长孙无忌张了张嘴,忽然有些不敢置信起来。 这,真是老夫认识的那个孔颖达? 还有,朝闻道夕死可矣,这话用在这里,是何意义? 正思索著的功夫。 一个个东宫属官,忽然像是赶集一般,一个接著一个的快速朝著阳成宫这边赶来。 路过长孙无忌马车的时候,还颇为不巧的被他听到了彼此之间的谈话。 “我等筹备岁末考核,然如今《新科举纲要》印刷人力不足,还是需要多申请一些预算才好啊” “记住了,一会儿大家咬死了,路政司的预算,一文都不能让!明白吗?” “本官好不容易盼著头顶上那个恶贼人头落地,被殿下委以重任,今日竟然就有小人胆敢惦记本官漕运司的预算!一会儿尔等休要拦我!本官定要让那廝,脑袋开!” 长孙无忌:“......” 嘶,这些东宫属官竟是短短两个月,皆有了殿下之风? 为何一个个被削到预算,都如此暴躁粗鄙? 长孙无忌摇了摇头,正所谓上樑,额.....正所谓上行下效,这些人大概也是如此吧。 正在这时,一阵咕嚕咕嚕马车车碾的声音传来。 长孙无忌探出头,隨后就和来人忽然对上了眼。 终於,这一次的他没有再被无视。 “长孙尚书,长安一別,已有数月未见了。” 儘管感觉有些怪异,但此刻见终於有人搭理自己,也別管是什么太原王氏的王铭,长孙无忌都是笑呵呵的从马车上下来。 “王刺史,精神依旧啊,你这是.....” 他看著王铭身后,几乎堆了一马车的竹简和文册,心中不由疑惑。 却见王铭原本的笑脸,倏然一垮。 “哎!” 一声莫名感觉有些似曾相识,似乎在自己於天策府任职长史的时候,有所体会的嘆息,忽然从王铭的口中发出。 “长孙尚书,这个刺史,不好当啊!” 看著一副呜呼哀哉,竟是好似跟自己颇为相熟一般,忽然抓住自己一条胳膊,就一副要当场哭出来的王铭。 长孙无忌瞬间感觉,自己的cpu似乎都烧了。 不是,你tm,莫挨老夫! 老夫和你很熟吗? “殿下大才,然事事雷厉风行,今日要重修官道,明日要改造太原府城內下水体系,这边事务吾等尚且还未完成,那边殿下又要组织建造工学院,说要大量培养优秀匠人......这,如此这般事务,尽皆落在了老夫这个刺史的手上暂且就不提了。” “这朝廷没有一分银钱赐下,全赖我等自行筹措,这....哎!” “老夫如今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不,进宫想著向殿下,再多要点预算才是。” 长孙无忌礼貌頷首,一边不著痕跡的拉扯著自己被对方拽著的胳膊。 一边却是已然明白,被孔夫子骂作“腌臢货”,被东宫属官说“生儿子没屁眼”,要让他“脑袋开”的始作俑者。 想必就是眼前这位王铭王刺史了。 长孙无忌礼貌微笑,一边听著对方絮絮叨叨的在这里哭诉,就在他几乎就想要大喊救命的时候,王德的身影,终於是姍姍来迟。 “长孙大人,太子殿下有请。” 长孙无忌瞬间获得自由,心中鬆了口气的同时,又不由埋怨的瞪了一眼“被陛下发配”的王德这个老匹夫。 端是可恶,让本官被这廝纠缠了这么久! 王德低头,在长孙无忌转头的剎那,却是和领命急忙赶来的王铭对视一眼,两人微不可察的微微頷首。 顿时,王德放心了,脸上露出笑容。 “长孙大人,殿下眼下正在寿功殿,请隨我来。” 隨著眾人一前一后的刚刚来到寿功殿这边,便是看到门外乌泱泱的聚集了一群彼此议论纷纷,宛若逼宫一般的东宫属官。 几乎都是陌生面孔。 长孙无忌在王德的带领下,朝前挤过人群。 前一只脚刚刚埋进殿內,一道声音便是传来。 “殿下,我们漕运司眼下需要修葺各地堤坝不说,这办差巡查的船只也需要增添啊。” 李承乾,李泰,李恪:“没钱!” “殿下,这水泥作坊还需要扩建,如今不过三五个水泥作坊,根本不足以支撑改造太原府周边的官道.....” 李承乾,李泰,李恪:“没钱!” “殿下.....” 长孙无忌挤过人群,目光之中,终於看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太子殿下。 只见此刻对方身体蜷缩著,双手插在袖口之中,一旁李泰和李恪两兄弟站在身后左右,动作如出一辙。 不等那东宫属官把话说完,便是齐齐开口,高宣一声。 李承乾,李泰,李恪:“没钱!” 第55章 舅舅你看,孤都穷得吃上豆腐和白菜了 长孙无忌有些错愕。 更让他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是,此刻隨著他一只脚跟隨王德,踏入寿功殿之中。 明明在场没有一个人看他。 却让他有种瞬间被数百双眼睛围观凝视的感觉。 有些不寒而慄。 身后,跟隨王德一同进来的并州刺史王铭闻言,忽然將长孙无忌挤到一边,一脸愤慨的指著此刻正同样站在李承乾桌案一侧的萧锐,便是大声呵斥。 “萧锐!大家都知道,眼下我新政改革司一个个生產出了大量的新奇商品,仅仅只是在报纸上宣传了一次,如今来自天南海北的商贾早就已经闻风而动。” “你跟我们说没钱?你小小年纪,莫非就开始干那贪赃枉法之事了吗?!” “钱呢!” 萧锐瞬间横眉冷对。 “本官身为开国国公之子,被殿下委以重任,岂容尔等放肆!” “钱?就你们还好意思跟本官提钱?!” “水泥作坊至今生產出来的水泥,你们是路政司没领,还是你们漕运司没领,亦或者还是你们刺史府的人没领?” “本官的钱呢!” “一个个的给本官打白条,好啊!那本官也给你们打白条好不好?让这并州百姓,都拿著白条去街上买菜买粮!” 人群之中,孔颖达大怒。 明明就是一个瘦老头,却是將还任职大唐兵部侍郎的王铭,一把推到一旁。 “萧家小子,你休要在老夫面前打马虎眼,老夫吃的盐比你吃的米都多!” “老夫且问你,我等编撰大唐字典,我等编撰《新科举纲要》,我等如今还领了殿下的命令,要协同工匠们,厘定《工学概要》” “我等所做这些,无一不是关乎国之大计,老夫的钱呢!” 萧锐却是一点不让,宛若一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学著自家太子殿下和两位皇子殿下的姿势,双手插进袖口。 脖子一扬。 “这些等尔等造纸厂钱款回帐再说,有这功夫在本官这里嘰嘰歪歪,不妨赶紧多招一些文士名家来,如今我大唐国民书局尚且都还没有完全运转起来。” “殿下今年并州岁末科举,可近在眼前了!” 孔颖达以及身后一眾文士们,瞬间纷纷破口大骂。 “竖子可恶!殿下让你执掌新政改革司钱財,你就如此敷衍我等!” 萧锐眉头瞬间一竖:“孔太保此话真是无礼,钱財流转,岂是儿戏?我所负责钱財流通更是关乎我整个并州道新政推行,事先由殿下定好的预算制度,尔等为何不认真对待!” “如今钱財不够,反倒责怪本官!是何道理!” 双方怒目而视,一副恨不得当场廝打起来的模样。 让原本还准备说些什么的长孙无忌,不由此刻也是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此刻插嘴,是不是有些不合时宜。 不过,见这么多人在此围拢,如今也看得出来。 太子殿下在并州新政推行,虽说困难重重,但就外面的百姓安居乐业程度来看,以还是相对平稳的。 如此这般,略作了解一番,再想办法把两个儿子留在太子身边。 自己也就可以安心回到长安復命了...... “好了!都吵够了没有!” 李承乾適时的一声呵斥,让原本嘈杂宛若菜市场一般的寿功殿,瞬间安静下来。 他缓缓从位置上起身,隨著衣襟的蠕动,露出来的一块补丁,显得那般刻意又刺眼。 只见他一脸疲倦的摆了摆手。 “孔师你们先回去继续编纂书籍,此事拖不得,孤也都知道,所差银两,由孤筹措一二。” 孔颖达和李承乾对视,两人眼神不著痕跡的一番眼神交换。 见李承乾微微頷首,孔颖达这才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拱手行礼,带人离开。 隨后,李承乾又一一的安排在场各司和衙门的官员们离开。 一脸憋屈的,宛若签订赔款一般。 待到绝大多数的东宫属官们离开,李承乾这才长嘆一声,將目光看向了从头看戏看到尾的长孙无忌身上。 “舅舅,倒是让你看笑话了,哎,孤这边的情况就是这样,难啊!” 长孙无忌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不过脸上却依旧带著满是鼓励和认可的笑容。 “殿下勿要忧虑,臣一路从降州进入并州道,所见所闻,已然超出臣所预料的成绩,百姓皆于田垄之间忙碌,无苛捐杂税之痛,每个人也明显要更有精神气。” “再加上,臣自进入太原府境內,也看到了城外多出来很多的工坊,或是木匠工坊,或是水泥工坊,还有一些別的什么臣没有细看。” “但臣原本从长安出发时的担忧,却已然是荡然无存!” 长孙无忌笑得很和蔼。 然而,这副笑容和认可,落入李承乾三兄弟的耳中,却宛若是在说“殿下您別装了,您肯定有钱” “咳咳!” “其实,这也都是表面现象罢了,实则如今并州道內,可以说是暗流涌动......”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忽而嘆息一声。 目光看向一旁的三弟李恪。 “三弟,如今距离孤在大唐新报之上,发布商务信息,也有一段时日了,可曾有其他道的商贾,前来我并州?” 李恪立即会意,沮丧摇头。 “如今除了一些小的商会前来之外,各道大商行至今没有消息,不过也可能是因为锦衣卫如今也没有什么多余人力调查,最近臣弟准备找几个并州的贪官污吏,抄家补贴一番” 李泰忽然眼睛一亮。 “皇兄,既然他们那些商贾不愿意来,那何不我们自己带著商队去呢?臣弟愿意亲自带队,去......” 话还没有说完,一旁的长孙无忌便是面色狂变,急忙摆手。 “越王殿下!万万不可!你身为皇子,千金贵胄,如今帮助太子殿下推行新政,难免触碰一些商贾之事就算了,若是亲自带队前去经商,岂不是败坏皇家顏面?” “陛下断然不会答应的!” 闻言,李泰顿时一瘪嘴,有些恼怒的踢了一脚一旁的桌案。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还什么千金贵胄,舅舅,你看看我现在像是能拿出来千两黄金的人吗?不妨舅舅您支援我们点?” 此话一出,瞬间李承乾和李恪两人,便是不由目光灼灼的看向了长孙无忌。 直看著长孙无忌老脸不由一变。 “这,太子殿下莫不是忘记了,臣之前頡利入侵之时,已经为了为我大唐筹措粮草,变卖了大半的家產,如今就剩下一些零星田亩,还有陛下赐的府邸。” 长孙无忌双手一摊,表示舅舅也无能为力。 然而,这种行为落在李承乾三兄弟眼中,却仿若是在说“哭穷没用,穷儿子也不能穷老子啊,你们乖乖交钱” 李承乾三人对视一眼,顿时乾笑两声。 倒是有些难缠,看样子不来点手段,自家这位舅舅是断然不会两手空空的回去復命了。 既然如此...... “那舅舅就先在此坐下休息一会儿,父皇如果有什么旨意,等孤处理完了手边的政务,待到晚膳时候再细聊。” 说著,也不等长孙无忌同意与否,当即便是对著还静静站在一旁的王铭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赶忙拱手上前。 身后,太监王德已经让几个太监,將他隨同带来的一马车的竹简和文册,报进来大半。 此刻接收到太子的信號,当即便是心领神会。 拿起一本,上前稟告。 “殿下,榆次县县令奏报,原本拨付用於从百姓手中收购粮食,保证粮价的银两,已经要见底,然马上就要入冬,百姓们为了採买一些衣物和御寒物资,纷纷脱手卖粮。” “榆次县县令请求再拨付一批银两,说如今榆次县已经开始有粮商准备压低粮价,恶意收购.....” 李承乾咬牙:“盯住那些粮商,命令他们即便收购粮食,也不能低於每斗8文!低於此价,人头不保!” 王铭无奈点头。 已经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的长孙无忌却是满意点头。 对於这种事情,何须客气,太子殿下身为如今并州的法,那所谓的粮商胆敢呲牙,那就正好杀了吃肉! 李承乾三兄弟不著痕跡的对视一眼,这老东西似乎有点难缠啊。 王铭再次拿出来一份奏摺。 “殿下,汾阳县县令奏报,汾阳县西汾河河堤,急需加固,请求由官府组织徭役......” “孤早已经说了!并州道境內,从此没有徭役一说......”李承乾打断,忽而咬了咬牙。 “让萧锐命人去汾阳县也开设几个水泥厂,招募工人,包饭,至於工钱,如果百姓愿意相信孤,就让他们等上半月,半月之后孤全额支付他们” “如若不愿等的,就先用一些肥皂或者其他货料抵押......” 如此这般窘迫了,长孙无忌却是在听到李承乾的处理办法之后,再次满意頷首。 徭役自古以来就是能不动用,儘可能不要动用。 而本就是修葺当地的河堤,殿下出资不说,还包饭,而且河堤修葺完成后,水泥厂也可以用於当地道路和城墙的修葺。 此乃一石三鸟。 “善!大善!”长孙无忌满意感嘆。 李承乾三兄弟:“......” 淦!这老匹夫当真是油盐不进啊! 与此同时。 阳成宫御膳房。 此刻作为被长孙皇后亲自指派,跟隨太子殿下前来并州的御厨褚大海一脸愕然。 “英英姑娘,你说什么?殿下每日都那么辛劳了,不吃点好东西补补就算了,如今还要做得清苦一些?!” “这话tm谁说的?这不纯纯要害死咱们殿下吗?” “老子活劈了他!” 御膳房之中,褚大海身后的一眾学徒和帮厨,也是纷纷应和。 “就是!太子殿下每日至少要工作到子时,第二天卯时就早早的起来,这就算是俺在家里种地的爹娘,都没有这么辛劳的!” “殿下身边有奸臣啊!肯定是那些世家官员,我在长安的时候,就经常听宫里那些和世家搭边的妃子们,说皇家的坏话!” 乾英英一脸无奈。 “这就是太子殿下的命令,我也只负责传话,今晚晚膳,务必不能做得太过浮华,至少要一眼看过去,就能够感觉清苦。” 褚大海闻言,脸色难看。 “殿下明明是个有口腹之慾的人,还教会了我炒菜之法,如今竟然被逼到了这种地步?!” “那些清苦的东西,有什么可吃的!殿下辛劳,凭什么不能吃点好东西?!” 乾英英摇头嘆息,只能表示自己也爱莫能助。 待到乾英英离开,褚大海等御膳房的大厨们顿时抓耳挠腮。 “褚师父,这,这可如何是好啊?总不能让太子殿下,和外面的老百姓吃一样的吧,殿下肯吃,我等也不能这么做啊!” “就是就是,我等身为御厨,又遵皇后娘娘命令,要让太子殿下在并州吃好,这若是吃得清苦了,岂不是抗旨?” 褚大海眉头紧锁,忽然开口。 “先看看,咱们现在今日採买了些什么东西,那些山珍走兽就別管了,看看普通的食材。” 顿时,御膳房一个个开始翻箱倒柜。 “褚师父,这里有一坛咸菜” “褚师父,今日的豆腐看起来很新鲜,这里还有一些菘菜” “褚师父,还有两只老母鸡,还有半扇猪肉....” 褚大海思索了一下:“殿下爱吃那东坡肉,然而东坡肉的卖相太好了,今日肯定不適合。英英姑娘又说要看起来清苦......” 说著,褚大海看著面前摆了一桌子的食材。 咬了咬牙。 “太子殿下前些日子还说咱的刀工差点意思,今日正好......” “告诉英英姑娘,今日晚膳,豆腐汤,菘菜汤,炒菘菜,咸菜燉豆腐!” 李承乾这边和自家两个弟弟,一忙活,就直接从晌午,一直忙活到了晚上。 期间长孙无忌时不时的坐累了,还走过来看一看李承乾批阅文书。 活动了一下腰肢,时而又老神在在的坐回了椅子之上。 脸上的笑容,却是愈发的浓郁起来。 似乎.....愈发肯定太子他们颇有家资,这次必定能够给陛下带回去不少好处。 “呵呵,倒是冷落舅舅了,最近的公务实在是繁忙,现在想必,舅舅也饿了吧......” 李承乾放下笔,活动了一下微微有些发酸的手腕。 笑著开口说著,又转头看向一旁的乾英英。 “英英,今日晚膳吃什么?” 乾英英微笑:“殿下,今日晚膳,豆腐汤,菘菜汤,炒菘菜,还有咸菜燉豆腐。” 一旁李泰立刻衔接连招。 一张小脸瞬间一苦。 “英英姐,今日还没有荤菜吗?” 乾英英“无奈”摇头:“越王殿下,按照殿下要求,荤菜还需要几日才可食用。” 长孙无忌错愕,捻著鬍鬚不敢置信的看著此刻的李承乾三兄弟。 这,真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见长孙无忌似乎真的有所效果,李承乾乾咳两声,起身便是带著对方来到了一侧偏殿。 “呵呵,让舅舅笑话了,这,孤也是不得已,正好青雀身材確实有些过於肥胖。” 长孙无忌看著比起长安的时候,已经瘦了少说一圈的越王李泰。 嘆息点头。 双方彼此也算是一家人,今日晚膳也算是家宴。 於是,长孙无忌的两个儿子,也都被安排了座位,眾人围坐在一个大圆桌前。 隨著乾英英知会一声。 立即便有一个个宫女和太监,端著饭菜从一侧偏殿进入。 首先是两个太监小心端著的一个铜炭盆,再上又是一个小铁盆,咕嘟咕嘟的声音,隨著一阵阵诱人的香气,从那小铁盆的盖子缝隙之间漏出。 让原本还因为没有荤菜,小脸有些失落的长孙两兄弟,倏然眼睛一亮。 身为御厨的褚大海也来到了餐厅这边,见到自家殿下看来的目光,微笑介绍。 “殿下,此乃咸菜燉豆腐,置於木炭之上灼烧,豆腐滚烫带有咸菜香气,口感最佳。” 李承乾:“......” 不知道为何,看著自己这位从长安带出来的宝藏厨师。 李承乾竟是忽然开始莫名有些发慌。 “这是醋溜菘菜,清脆爽口、?香辣酸甜,?非常开胃,因为殿下喜辣,属下专门多放了一些茱萸。” “这是豆腐汤,这是菘菜汤.....” 李承乾注意到在提到菘菜汤和豆腐汤之时,褚大海表情中的骄傲。 心中那股慌乱不由愈发明显。 他强撑著笑容,对著长孙无忌微微頷首。 “呵呵,倒是让舅舅笑话了,如今孤都穷到吃上豆腐和菘菜了......” 说话的功夫,面前一个盛放著豆腐汤的汤盆,被乾英英打开。 霎时间,李承乾表情瞬间凝固。 那根根细如髮丝的白色丝线,漂浮在其中,伴有些许黑色的木耳丝和绿色的青菜丝,让掀开汤盆盖子的乾英英不由一愣。 呆呆的转头看向一脸骄傲模样的褚大海。 坐在长孙无忌身边的长孙冲吸了吸鼻子。 一脸迷惑的眨巴著眼睛。 “太子兄,不是说是豆腐汤吗?为什么我闻著有一股好香的鸡汤味道?” 第56章 什么?屠灭世族?孤有得是钱!!! “太子兄,不是说是豆腐汤吗?为什么我闻著有一股好香的鸡汤味道?” 长孙冲的话,让李承乾脸上本就僵硬的表情,瞬间变得更加精彩。 他转头,脸上儘管依旧还带著微笑,但此刻后槽牙却是几乎都要被他给咬碎了,不著痕跡的狠狠瞪了一眼关键时候掉链子的褚大海。 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 “呵呵,表弟兴许是一路从长安赶来,也吃了苦头,想吃鸡了,这分明就是豆腐汤嘛.....” 李承乾笑著,然而这份笑容,却是在看著眼前这一盆明显刀工精湛的文思豆腐之后,怎么看都显得有些难看和刺眼。 忙活了一整天,来应付和麻痹眼前这个皇帝老子派来的討债鬼。 李承乾本以为今日这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没想到,竟然在自己最喜欢的厨子身上,栽了跟头。 思绪混乱之下,竟也是干出来了“指鹿为马”的荒唐事。 长孙无忌不清楚,这位太子今日为什么如此怪异。 只当是对方被白天那么多烦心的政务,搞得心情极差。 在这家宴之中,身为舅舅的他也是当即笑呵呵的安慰起来。 “呵呵,太子殿下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这治大国如烹小鲜,陛下和朝堂之中的列位臣工,都知道殿下您你想要干出一番成绩。” “但须知,欲速则不达,殿下身为太子,但也毕竟还是一个少年,还是应当安排一些閒暇的时间,骑马肆意於郊野之上,或是找个僻静的小河垂钓一番。” 李承乾:“.....” 李泰端著一小碗米饭的手,不由一顿,目光凝重的看向自家大哥。 “皇兄,这老匹夫这是何意?莫非要钱还不够,还要连我等的那些工坊管理权,都一併拿走?!” 李恪深吸一口气,目光踌躇的看向自家大哥。 “皇兄,这该当如何?父皇竟然无耻到此等地步!” 李承乾眼神示意两人稍安勿躁。 呵呵笑著。 一边示意长孙无忌他们隨意用餐,一边却是口中嘆息一声。 “孤倒是不想著急,以孤的身份,哪怕不当太子,那也是皇子,锦衣玉食之类自不必说,然......哎,我与父皇如今已於世族之流,彻底割裂” “若想要安坐江山,当必须以百姓之心为己心,以百姓之念为己念。”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啊~” 李泰和李恪张大嘴巴,皇兄不愧是皇兄,既然父皇派舅舅来打感情牌,那皇兄就打父亲这张感情牌反击! 高!实在是高! 李承乾还在持续输出。 “孤御提太子,不过数月,然自临驾并州,查阅诸此一洲朝报存档,汗流浹背!” “太原王氏一家暂且不提,然并州道大小世家,或有名录至长安之流,或於当地根深蒂固,大大小小,竟有数百之家!” “盘根错节,官官相护,惊心动魄!” “我大唐接前朝神器,立国九载,大业初立,当正是百废待兴,重整山河之时,却不想地方腐朽,竟已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宛若一株外生內死之巨木!”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著痛惜的泪光,出色的演技竟让一旁的两个弟弟,都露出了懵逼之色。 恍惚之间,竟有种这些都是皇兄真情实感的感觉。 长孙无忌此刻也是一脸愕然,太子殿下竟然已经忧国忧民到了如今这等地步,这若是长此以往,怕不是要得心疾才是。 李承乾悲愴又无奈的看著自己的舅舅,嘆息之间,手中刚刚端起来的饭碗,仿若也在这一刻瞬间没有了胃口。 放在了桌子上。 “於今之世,非单纯休养生息之策可解,当恩威並施,斩国之病灶,祛民之枷锁,分新政之甘露於天下黔首,藏富於民” “千古王图霸业非我所求,但愿社稷万民之福稳若泰山” “后世子孙骂我父子两朝之治世乃窃国所来,亦需望万民之福而留我父子三分敬意......” 偏殿圆桌之前,鸦雀无声。 所有人全都神色复杂的看著这位涕泗横流的太子殿下。 长孙无忌都没有想到,李承乾的心思竟然如此复杂。 一想到自己从长安出发前,那位皇帝妹夫在御园之中召见自己的时候,还逗弄著长乐小公主,想要从自家宝贝女儿那里,白嫖乐甜坊的最新糕点。 完全没有任何父亲是大山,应该保护孩子的自觉性。 这在一对比此刻面前悲愴又忧虑的外甥太子殿下,长孙无忌真有种衝动,很想告诉对方。 “殿下,您想多了,陛下每日在长安皇宫之中,乐趣颇多,所有政务除了朝会时候商议一番,基本上都是在初步按照您走的时候,留下来的路子慢慢执行。” “他这个皇位抢过来坐著,丝毫不觉得烫屁股啊!” 见长孙无忌一时间似乎都变得哑口无言,李承乾心中鬆了口气的同时。 “强撑”起一抹笑容。 胡乱的擦了一下自己的眼睛,伸手一边招呼眾人用膳。 一边反倒是安慰起了眾人。 “好了好了,是孤失態了,或许也的確是最近亏空的银钱太多了,让孤有些焦虑繁重。吃菜,舅舅,来赶紧吃菜!” 一旁乾英英见状,急忙上前开始安排宫女们布菜。 然而。 就在李承乾这边还一边似有似无的表达著自己的穷苦的时候。 “哗啦!” 一股比起之前的文思豆腐,香气更加浓郁的鸡汤味道,忽然隨著乾英英將那“菘菜汤”汤盆盖子掀开的剎那。 瞬间冲入在场所有人的鼻腔之中。 李承乾上一刻还演技max的表情,当场凝固。 僵硬转头,看向另一边已经招呼著御厨们,就要离去的褚大海的方向。 张了张嘴。 孤是tm的没有告诉过你,这道菜叫做“开水白菜”吗?! 你丫的为什么要骗人说是“菘菜汤”?! “哇,太子兄,这个鸡汤的味道真的好香啊!” 长孙涣也是发出一声惊呼,没有李承乾他们这么多心思的两兄弟,此刻跟著自家父亲在寿功殿待了一整天。 期间除了吃了一些乾英英让人送来的糕点之外。 就再没有吃过別的。 此刻早就已经飢肠轆轆的他们,闻道如此诱人的味道,一个个的早已经难以自已。 “呵呵,没事,想吃就吃,孤这里没有这么多的规矩.....三弟,四弟,吃饭吃饭,哈哈!” 李承乾尷尬恨不得当场撞死。 但好在长孙无忌看起来也没有多想。 在一眾令李家三兄弟颇为紧张忐忑的气氛中,一场晚膳明明可口非常。 长孙冲和长孙涣两个小子更是吃得肚皮滚滚。 李承乾三人,却一直在一言不发的彼此眼神交流著,接下来的应对之策。 终於。 隨著晚膳结束。 宫女太监们將东西撤走,李承乾三兄弟终於是深吸一口气,正襟危坐。 “舅舅,父皇让你来并州,可是有什么旨意?” 长孙无忌点点头,隨后又摇了摇头。 “倒也算不上旨意,毕竟是一家人......” 咯噔! 李泰李恪两人瞬间色变,目光不由紧张的看向自家皇兄。 重头戏要来了!皇兄挺住啊! 长孙无忌嘆息一声。 “太子殿下如今忙於并州事务,並没有关注长安的情况,有所不知。” “就在大约半月之前,因为殿下您在并州大搞土地改革,强行夺走了不少地主和豪强的土地,分给了百姓,这引得其他各道的五姓七望以及世家豪强,纷纷紧张起来。” “竟然在太子殿下您这边的消息,传到长安的当天晚上。” “联合逼宫!” 李承乾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们弹劾孤了?” 长孙无忌点头:“不仅仅是弹劾,崔民师等人胆大至极,竟然还妄图要求陛下废太子......” “放肆!!!” 李泰闻言,瞬间怒不可遏的便是拍案而起。 李恪蹙眉:“所以尚书大人这次来,是父皇的意思?父皇准备废掉我皇兄?” 不等长孙无忌答话,早已经认定了自家皇兄就是天底下,最应该做太子,做皇帝的人的李泰,便是两眼瞬间一瞪。 “他敢!” “父皇要是敢废太子,我,我这个皇子也不当了!我跟我大哥浪跡天下去!” 长孙无忌瞬间冷汗狂冒。 急忙摆手示意李泰冷静。 “咳咳,越王殿下今后这种胡话可休要再说了!太子殿下贤明,能力是我等有目共睹的,陛下又不是昏君,如何会废太子?” 李承乾目光看向长孙无忌,等著对方继续往下说。 “哎.....陛下,直接和世家官员,彻底的撕破了脸......” 说著,长孙无忌当即便是將当日太极殿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认真讲述了一遍。 当李承乾听到,杜如晦竟然那般支持他。 心中不由微微有些感动。 “父皇如今將世家官员赶出朝堂,朝堂的运转,怕是受到了不小的阻碍吧?” “当今我大唐,终究是世家官员占据多数” 长孙无忌无奈点头,不过,却丝毫看不出有任何气馁怯懦的意思。 听闻李承乾的话,不但不担心,反而笑呵呵的忽然站起身。 “哈哈,殿下不要焦虑,如今眼下这般,虽说恐会生乱,但,自古危机並存,如若世家谋反,我等反倒是有了將他们一网打尽的理由和机会。” 长孙无忌一想到这里。 整个人就不由得兴奋的身体颤抖起来。 正准备说出,自己想要將两个儿子,安排在并州交给李承乾看管的时候。 坐在座位上的李承乾,却是倏然瞪大了眼睛。 “所以,父皇这次让舅舅你前来要钱,不是为了別的,是为了屠灭世族?!” “额?” 长孙无忌茫然。 要钱?要什么钱? 老夫有提过自己是来要钱的吗? “太子殿下,多心了,陛下如何能够要你的钱呢?再者说了,老夫今日也看到了,殿下此间窘境,不妥不妥.....” 长孙无忌连连摆手。 一边说著世族之祸,当徐徐图之的话。 然而,这下李承乾却是急了。 “打呀!干嘛不打?他们不反难道就不能逼著他们反?!” 李承乾哗啦一下站起了身来。 “眼下刚刚完成秋收,正是朝廷粮秣充足之时,暗中先將世族所在各地的粮仓调走,再然后开始一步步强行安插我们的人手。” “如此这般,世族恐慌之下,那必然造反!至时岂不就是我等建功立业的时候了?” 长孙无忌愕然:“殿下,这怎么能如此简单,你先坐.....” 李承乾忽然眼睛一亮,似是想到了什么。 微微伏低身子,凑到长孙无忌面前。 “可是父皇兵甲武器不足?” “这个好办!舅舅你这次回去的时候,孤给你安排五万套完整铁甲和制式长刀兵刃” “另外弓弩5000件,再配上十万箭矢!” “孤让人并州守军帮忙押送,直接运抵长安,有兵有粮,还有精锐装备,舅舅勿忧,世族之祸最多也不过一时之乱!” 长孙无忌直接便是懵了。 “这,太子殿下你何来的如此多兵甲?五万套,还是精铁战甲?!” 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无意之间提及世族逼宫的举动,竟然让他从太子殿下这里诈出来如此惊喜。 李承乾淡淡一笑,只见刻意装穷而收敛的气势。 自这一刻隨著他缓缓坐下,从他的身上散发开来,就连身边原本还担心长孙无忌是俸了自家老爹的旨意。 前来巧取豪夺他们并州產业的李泰和李恪,此刻也是终於放鬆了下来。 一个个身上皇子的气势展露。 “呵呵,舅舅你不知道,皇兄改进了我大唐的炼铁技术,如今单单静乐县一地精铁產量,一月就足够打造三万套战甲。” “这也就是因为锻造坊那边人手不足,如今还在改进水力锻锤,加上皇兄正在推行并州道全境铁质农具和工具的换新。” “不然,若是这些產出来的精铁全部用於生產甲冑兵器.....哼哼~” “一个月十万套!都並非没有可能!” “嘶!!!” 长孙无忌捋著鬍鬚的手,这一刻都开始剧烈的颤抖起来。 一个月十万套?! 这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胡话? 那可是战甲,精铁战甲! 单单是打造一副战甲,至少需要大唐工匠忙活一两个月。 这也是为什么,至今除了长安的一些精锐卫戍,能够配备精铁战甲之外,大唐其他地方,除了边关,各地守军大部分都还多以皮甲为主。 然而,长孙无忌哪里知道,在李承乾安排的流水线作业法,以及一工五学徒的政策鼓励下。 儘管汾河等流域的水力锻锤,正在改造和架设。 但锻造坊的產量真的不低。 见长孙无忌,似乎还有些迟疑,李承乾不由微微皱眉。 “舅舅,可是还有什么难处?” 长孙无忌张了张嘴,囁嚅了半天,也只是挤出来一句:“大战之后,恐会留下大量流民,到时候朝廷財政难以.....” 难以维繫的话,还没有说出口。 李承乾忽然一咬牙。 “这样,孤还有一座金矿!分一半產量给父皇,孤再准备一些琉璃珠,让父皇派人拿著这些东西,去林邑等第,购买粮食!” “如此这般,父皇可无忧了吧?” 长孙无忌:“???” 他像是看怪物一般,看著此刻財大气粗,开口不是几万套精铁战甲,就是半座金矿的李承乾,忽然吞咽了一口口水。 一个不成熟的想法,开始在他的脑海中形成..... 假使啊! 老夫是说假使啊! 假使如果殿下真的能让他带回去这么大一批的军械物资,是不是真的可以,让陛下乾脆的把这些世族赶尽杀绝...... 嘶!!! 第57章 坏了!老夫也要变成殿下的形状了 这一晚。 李承乾三兄弟,一边齜牙咧嘴的泡在药浴的浴桶之中,做出《金刚劲》的动作,淬链身体。 一边却是彼此激动不已的,已然开始討论起了,关於覆灭了世族之后的安排。 “皇兄嘶.....你说,如果五姓七望全都完蛋了,那这天下岂不就是咱们皇家说了算,嘶......” “呼呼呼.....四弟,也不能这么说,世族虽然完了,但皇兄说得特权阶级依旧存在,像咱们皇家,还有秦王府那些老臣的家族,这些人也都是贵族。” “没事,这些人孤能够安排好,都是跟隨父皇打江山走出来的,只要足够聪明,懂得进退,孤能够保证他们家族平稳落地.....嘶!” “等到將来科举和国民教育越来越完善,所谓世族的观念,就会逐渐的消失,取而代之的不过就是一个个的家族,在这朝堂之上,你方唱罢我方唱罢了。” “皇家居中调整,只要不犯什么根本性的昏聵错误,我大唐江山绵延个几百年,不成问题......” “嘿嘿嘿,皇兄,你说真要是那时候,咱们大唐的江山要有多大多美啊。” 李承乾淡淡一笑,一边在药液之中伸展精壮的肌肉。 一边却是看著周围升腾而起的迷濛雾气,口中喃喃。 “到时候,让李二和你们当一个个的洲长,我就勉为其难,当个球长就好.....” “嗯?皇兄你说什么球长?” “没事。” 这一夜,长孙无忌毫无意外的失眠了。 李承乾给他安排的住处之中,他躺在床上,却是辗转反侧,一双眼睛在黑夜之中,怎么都闭不上。 脑海中的那道声音,宛若跗骨之蛆一般,让他无法挣脱。 更可怕的是。 就算是他这样,真的明白世族的实力究竟有多强的人,此刻竟也是已然开始出现剧烈动摇。 或许,真的能成呢..... “嘶!” 翌日。 李承乾这边早早的刚刚卯时,就如同以往一般,和自己的两个弟弟,开始了新一天的锻链。 两人手持长刀,对著李承乾合围进攻。 噹噹当的刀剑碰撞之间,时不时的迸溅出来一道道火星。 然而。 儘管李泰和李恪两人,都已经拥有了如今这个年岁的少年,该有的武力。 此刻在李承乾这个大哥的面前,却宛若两个毫无招架之力的小孩子,两人攻击密集,但却在李承乾的防守面前,不得寸进。 然而。 就在李泰和李恪这边,齜牙咧嘴的,如同以往一般,刚刚经歷完“兄长の痛爱”。 三人便是被忽然出现的长孙无忌,嚇了一跳。 “臥槽!舅舅你昨晚是干什么了?” 李承乾惊呼一声。 然而,头髮散乱,两眼眼圈漆黑的长孙无忌,却是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太子殿下,带老臣去你那个钢铁厂看看,老臣需要看看,那边的情况,是不是真的如太子殿下您所说!” 李承乾一愣,隨即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看样子这位国舅爷,昨晚怕是被折磨了一晚上啊。 “正好,孤也正准备巡查一番并州各郡官道和工坊的修建,既如此,孤亲自陪舅舅你去一趟静乐县......” 长孙无忌有些迫不及待。 然而,在知晓了自家老爹李二陛下,竟然真的动了屠戮世族的想法。 李承乾何尝又不是希望这件事儘早开始呢? 当天。 李承乾便是在薛万彻统领著一千人的东宫六率的保护下,乘坐马车朝著静乐县而去。 ...... 太原府,王家府邸。 王铭郑重又谦卑都对著面前王氏祖宗配位,恭敬叩首,上香。 在他的身边,王氏长房的几位族老,儘管面有悲痛之色。 此刻也只能跟隨王铭的动作,同样恭敬下拜。 宗祠之外。 王青云深吸一口气,看著眼前已经被整整齐齐的码放在了一起,被一个个的木箱或者锦盒装著的王氏家传藏书。 在他的身旁,一个俏丽佳人静静肃立。 一张绝美的容顏,在看著眼前这些,即將被送给皇家,送给天下的王家藏书,也是难掩复杂之色。 “呜呜呜,强盗!这些可都是我王氏立足中原的倚仗啊!这些可都是祖宗们辛辛苦苦积累下的財富啊!” 有一个王家族老,趴在一马车的书卷上。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然而,如今王氏长房族內已然决定,就算他这个族老也有一定的权力,如今却也是孤木难支。 “畜生啊畜生,祖宗的基业就要全都毁在我们的手上了,呜呜呜.....” 当王铭带著身后几个族老,从宗祠之中出来。 听到这个族老的哭嚎声,脸色瞬间一沉。 “够了!七叔汝若不想要我王家满门,也去那城西的行刑台走一遭的话,那就给老夫把嘴闭上!” “这已经是我王家最好的结局了,不过就是藏书罢了,殿下已经许了我王家今后帝国大学50个名额,这些书卷就是不交,在我等手中,又能留下多久?” 王铭一声冷哼,身后的几个族老也是急忙上前將那哭哭啼啼,呜呼哀哉的族老拉走。 “青云!” 王青云走过来,恭敬低头:“父亲” “你亲自带我王家护院,务必敲锣打鼓的,把这些藏书,喜气洋洋的给老夫送去越王殿下那边,最好是在太原府之中转上两圈,务必要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 “我太原王氏太原府长房,对殿下推行之教育新政,將不遗余力的全力支持!” “老夫会让族老们撰写一份贺表,登於《大唐新报》之上,为太子殿下歌功颂德!” 王青云点头。 王铭却是又看著面前这一摞摞的书卷,眼中也难掩不舍和痛惜。 沉默半晌,忽而兀自长嘆一声。 “属於我五姓七望的时代,终究是要落幕了,老夫不求其他,但愿殿下成就大业之时,非是我王氏鸟尽弓藏之日。” 一旁,王氏嫡女王语嫣闻言,沉吟著摇了摇头。 “殿下应该並非鸟尽弓藏之君,不然,又何必要將那铅笔的製作之法赐予我王家,还允许我王家对外宣称是自家所做。” “这是殿下给我王氏的名声,也是台阶,就如同.....殿下赠给父亲您的那首《出塞》。” “如若我王氏上下,老实本分的跟隨殿下给的路走,想来等到殿下登临大宝之日,我王氏不仅不会门楣衰落,家族子弟青史留名,依旧不难。” 王铭摇了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掌上明珠。 张了张嘴,正准备说什么。 忽然一个家丁快步跑来。 “家主,滎阳郑氏郑午阳公子,和范阳卢氏卢文虎公子,说有要事,要面见家主您和大公子!” 王铭顿时皱了皱眉。 他目光看向自家这个儿子。 “如果老夫没有记错的话,这个郑午阳和卢文虎,应该都是二房的,你们似乎歷来关係不错?” 王青云頷首。 “是的父亲,不曾断绝书信来往,在您於长安任职之时,两人也曾来太原与我閒游。” 王铭不明意义的嗯了一声。 “走吧,去见见他们两个,如今这滎阳郑氏和范阳卢氏,竟然派他们来找我太原王氏,看样子这朝堂之上,怕是出了不小的事情啊.....” 王氏府邸,会客厅。 充满三晋古韵的屏风雕木隨处可见,宝玉银瓷亦是隨处可见。 然而。 当王铭带著王青云,走进客厅的剎那。 仅仅是一眼,便是看到了郑午阳,卢文虎两人眼中一闪而逝的焦虑之色。 “小侄见过王家主!” “嗯.....” 王铭点了点头,坐在主座之上,儿子王青云立於身后。 “你们两人,是被家中长辈派来的吧?说说吧,所为何事?” 闻言,没想到王铭竟然一上来就这么开门见山的两人,不由忐忑的对视一眼。 隨后,在王铭身后王青云的眼神示意下。 两人之中,明显更加精明一些的郑午阳,深吸一口气,拱手行礼。 “家中族老,想要求王家主,能够帮助我等在太子殿下面前,美言几句,我滎阳郑氏子弟,愿为殿下效犬马之劳,还望能够给个差事.....” “呵!” 一声冷笑,瞬间从王铭的口中,脱口而出。 只见他一脸匪夷所思,像是在看傻子一般的看著对方,一边笑著,一边不屑摇头。 “哈哈哈,老夫那日狼狈离京之时,你滎阳郑氏和范阳卢氏,可未少谤议讥讽老夫,更是在我太原王氏协助殿下,推行新政之际,也没少於文人之间,揶揄我太原王氏为殿下鹰犬。” “呵呵,尔等当时可是骄傲的很,什么祖宗门楣,什么家学深远.....如今为何也要来我并州,为殿下鹰犬啊?” 郑午阳表情有些尷尬。 而一旁明显更趋向於武將模样的卢文虎,更是一张脸涨得通红。 他自是不愿来的。 然,族內知道他和王家长房长子王青云,相交莫逆。 逼得他不得不来。 “这.....王家主,当日种种,我滎阳郑氏愿意向家主您赔罪,是我等鼠目寸光,此乃我滎阳郑氏家主亲笔书信,还请王家主过目!” 说著,郑午阳急忙从怀中摸出来一份书信,双手递给对方。 一旁的卢文虎也是急忙有样学样。 “这是我范阳卢氏家主书信!望王家主大度!” 王铭淡淡打开书信,看著上面的內容,眼神时不时的闪动几下。 半晌过后,却是忽然將书信直接摆在桌案上。 “青云,送客!” 两人瞬间一惊。 “王家主,我,我滎阳郑氏真的是真心实意,愿意投效殿下,为殿下出力啊!” “送客!” 王铭怒哼一声,身后王青云此刻儘管无奈。 但如今自己父亲这个家主在,他儘管也有著并州司马的官职,此刻在这种事情上,却也是一句话都不能说。 “郑兄,卢兄,请吧......” 看著几人离去的背影,王铭再次瞥了一眼桌子上的书信,不屑冷哼一声。 “当日我王家为了上殿下的船,杀入突厥,如今更是在并州杀得人头滚滚,帮殿下斩去了大半并州阻拦新政的世族,我王家田產更是捐出不少” “尔等倒是想得挺美,一番说辞,就想要让老夫拉尔等上船!” “当老夫年幼稚童乎?!” “来人!快马加鞭,给老夫把这两封书信,送去殿下手中!” 说著,王铭话音又微微一顿。 “给老夫速速查清楚,长安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一阵脚步声中,管家急忙下去做事。 而就在这时,听著动静的王家嫡长女,王语嫣却是迈著莲步,款款从一侧走出。 “父亲,看样子长安必定发生了什么让范阳卢氏和滎阳郑氏他们,坐立难安的大事,不然两家也不可能派人前来让父亲您从中充当说客。” 王铭怒哼。 “他们想得倒是美!信中说愿意派遣族中真正富有才学之人来并州帮忙推行新政,哼!我王家难道就无人了吗?!” “老夫岂能容他们!” 王铭说著,忽然想到自己之前就想问的一个问题。 “语嫣,你觉得咱们当今太子殿下如何?如若老夫舍下脸让陛下赐婚,你可愿意?” “她们不乐意?本王还不乐意呢!” 古交县,官道一侧的树荫之下,李泰忽然怒骂一声。 听到自家三哥竟然说,世家女可能最近有人要嫁给自家皇兄,当即不乐意了。 “那些五姓七望,他们当我李唐皇室是什么?他们想嫁皇兄难道就要娶吗?” “就他们那些蝇营狗苟之辈生出来的女人,莫说是皇兄肯定看不上,我李泰都看著噁心!” 李恪急忙拉住自己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 紧张的看了一眼正在不远处,视察一种名为“天宝金种”的小麦种子种植的皇兄太子李承乾。 压低一些声音。 “娶为太子妃自然是不可能的,太子妃是谁,父皇怕是都无法决定,最多母后或许有机会能够提些意见,最后拍板还要皇兄自己。” “但是,侧妃呢?” 李恪又是看了一眼自己皇兄的方向,似乎生怕对方知道自己在背后蛐蛐他。 “五姓七望的嫁妆,想来不低。” 然而,听到自家三哥这番话,李泰却是一脸鄙夷。 “呵,三哥亏皇兄还让你掌管锦衣卫,你这作风,就一点都不锦衣卫!” “杀光他们,他们五姓七望的所有东西都是咱们的!凭什么要让皇兄娶一个一眼生厌的女人回去?看著不膈应人吗?” 他摇了摇头,忽然莫名骄傲的扬起了脑袋。 “难怪皇兄说,三哥你终究能力有限,让我多多努力” 李恪一惊:“什么?!” 另一边。 看著农户们正欢天喜地的,用官府新发放的铁质农具和曲辕犁,高兴的收拾著田垄。 开始播种冬小麦。 长孙无忌神色复杂又有些不敢置信。 “殿下,这麦种,当真冬日也可种植?这不会被冻死吗?” 李承乾淡淡一笑。 “舅舅你就放心吧,这可是孤让人研究出来的新麦种,名为天宝金种,恰恰就是可以在冬日成长,亦可以称为冬小麦” “亩產80斗!” “多,多少?!”长孙无忌这一嗓子,宛若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一般。 亩產八十斗?! 长孙无忌严重怀疑,自己的耳朵或者脑子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如今大唐中原土地亩產,旱地平均不过两三斗,好一些的良田或许能够达到五斗。 但这也基本上就是顶天了。 亩產八十斗...... 长孙无忌耳边,李承乾的声音宛若恶魔的低语,喃喃响起。 “舅舅,有如此麦种,即便是五姓七望动乱,我等也可以很快稳定国朝大局.....五姓七望必亡,此乃天意啊!” 长孙无忌:“......” 第58章 大唐军工:长生天为我代言 静乐县。 如今的静乐县並非是后世静乐,而是李承乾印象中的娄烦县。 在李承乾还没有在并州推行新政之前,这里虽然也都因为大唐初立,人口凋敝,地比人多,多多少少分到了一些土地。 然而,真正的良田,却是全都被娄烦县原本的县令和县丞两个家族把控。 其中更是有不少人,在两家充当佃农。 直到两个月前。 在王青云带著侯君集调予的周边两千精兵的配合下,动用雷霆手段,当天便杀入静乐县之中,將锦衣卫给予的信息之中。 县令和县丞两家,不论老幼妇孺,嫡庶之分。 尽数逮捕,拉往太原府。 整个静乐县的情况,瞬间焕然一新。 “殿下请看,这里就是钢铁厂的矿山,因为殿下给的位置非常准確,我们很快就发现,並且展开了开採,如今单单是在这矿上做工的精壮,就超过了五千。” 新任县令叫做胡马,並非什么是世家出身,但却识字。 並且在前任县令落马之前,在县衙之中担任捕快,也坐值十几年。 此刻紧张又兴奋的跟隨在李承乾的身边,认真的给他介绍著如今静乐县钢铁厂的情况。 “这边是铁矿,从此地往西,大约七八里的地方,有一座小型煤矿,殿下您让人建造的炼焦厂,则是在那边。” “那边炼好的焦炭会由运输队,沿著新铺设的通往这边的官道,运至这边的钢铁厂......” 胡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好在他不是傻子,如此大的產业坐落在静乐县这一亩三分地,必然是今后太子殿下重点关注的地方。 他在稀里糊涂上任县令之后,重点配合与了解的一件事。 就是目前已经初步建立起来的钢铁厂。 “呵呵,胡县令不要紧张,你的出身孤很清楚,最近静乐县官衙发生的一些审理案情纠纷之上的不足,孤也一清二楚。” “孤没有苛责你的意思,一些小错误,孤是允许你在刚上任的时候犯的,只要事后能够改正,今后做事也能够清楚,那便也是可造之材......” 李承乾笑呵呵的拍著对方健硕的肩膀,淡淡说著。 然而。 得到如此鼓励的胡马,却是一点不敢露出喜色,额头带著冷汗。 连连点头称谢。 长孙无忌此刻心心念念的就是能够看看钢铁厂的內部,在李承乾这边交代了一番胡马最近静乐县的一些事情之后。 便是迫不及待的登上马车。 朝著钢铁厂之中而去。 虽说是厂,然而实际上,却完全没有前世那种巍峨耸立的工业巨兽模样。 一方大约四五米的高墙包围著,由侯君集派遣当地驻军统领严格把守,岗哨林立的一方世界之中。 浓烟滚滚。 一些尚且还没有来得及完全水泥化的地面之上,更是到处都是黑灰。 “下官冷一,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微微頷首。 “墨老前去雁门关主持羊毛加工厂建造,这边就由你负责技术指导吗?” “正是下官!” 李承乾点头。 当下,冷一便是带著几人,开始认真的於钢铁厂之中参观了起来。 “殿下,这里是原料区,矿山那边开採出来的铁矿石和石灰石,以及炼焦厂那边送来的焦炭,都会被运送至这边,再由专人进行粉碎和研磨” “殿下所言的蒸汽机,我等尚且还未有头绪,因此这边主要还是人力,配以槓桿重锤进行加工......” “这边就是炼铁区,一共五十座高炉,原本建造的是七十座,最后经过检验,有二十座建造存在瑕疵,有破毁风险,於是推倒重建。” “最迟下月,能够再次增加五十座高炉” 一旁,感受著面前一座座高耸,宛若烟囱一般的炼铁炉。 周围还架设著梯梁,用於炼铁工人在上面朝高炉之中投入原料。 如此模样的炼铁炉,长孙无忌闻所未闻,此刻闻言,却是不免有些心急的打断了冷一的介绍。 “如此一座炼铁炉,產量如何?” 见自家太子殿下点头,冷一微微一笑。 “启稟尚书大人,这只是初期的高炉,今后我等还会研究建造规模更大的炼钢炉,不过儘管只是初期,这一炉一日可得铁水两千斤” “嘶!!!” 李承乾看著震惊的倒吸凉气的长孙无忌。 却是心中摇头。 如果单纯以这个时代的见识,一炉一日两千斤,绝对是一个足够可怕的產量,更何况,这边炼製出来的熟铁含量更高。 但是,这样的產量,放在后世不说全面工业化的时代。 单单是工业化初期,都是完全不够看的。 “这,这当真骇人,一炉一日两千斤,这里五十炉,一日岂不是十万斤!!!” 这一刻,长孙无忌终於是明白了。 当日越王殿下,如此轻鬆的说出一月十万精铁战甲的时候,为何那般底气十足了。 他僵硬转头。 目光看向自家这个太子外甥,忽然心中变得更加忐忑。 太子殿下如今,不仅仅掌握一道之地。 麾下赚钱的產业更是恐怖。 前些时日还说还有一座金矿,如今,这还手握可月產十万精铁战甲的炼铁厂。 “咕咚......” 长孙无忌吞咽了一口口水。 注意到自家这位外甥转头看过来的那似笑非笑的眼神。 心中瞬间紧张起来。 回去之后,必须要让自家妹夫皇帝李二陛下,真正的努力起来才好,一国之君,整日就惦记著自家公主在长安城的果铺和点心坊。 当真荒谬至极! 若是知道了太子殿下,已经手握如此恐怖的力量。 陛下啊.....您睡得著吗?! 李承乾转过头,没有再继续精神鞭策自己这位舅舅。 目光看向一旁的冷一。 “带孤去看看锻造厂那边的情况。” “是!殿下请隨我来.....” 沿著一条水泥路,一路经过了足足三道岗哨才进入一个新的厂区之中。 隨著一阵阵叮叮噹噹,或沉重,或轻巧的金铁交击之声,冷一带著李承乾几人,当即来到了位於炼铁厂一侧的锻造厂中。 此刻李泰和李恪两人,赫然已经在这里看了又一阵功夫。 “皇兄,这流水线果真神奇,一些工匠专门锻造一件东西,不仅仅良品率高,生產速度奇快,学徒们学习起来也更加的容易。” 李泰激动的说著。 李承乾微微頷首,然而,眼神中却看不到多少满意之色。 目之所及,一个硕大的厂房之中,热浪滚滚。 叮叮噹噹的声音中,数千工匠,带著学徒们,在这里热火朝天的锻造著精铁甲片,箭簇,长刀,马槊之类东西。 “殿下,水力锻锤已於静乐县西面的汾河沿岸,开始了搭建,只要试用顺利,以锻锤的威力,锻造兵甲等物,將快上不止十倍。” 李承乾頷首。 “无妨,孤等得起,突厥那边如今打得如火如荼,正是我并州兵卒们,兵器战甲换代的最佳时机,尔等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扩大生產即可。” 说著,李承乾又交代了一句:“务必保证好这些工匠们的待遇和伙食,他们不仅仅干得是体力活,还是我大唐少有的技术工种,每一个都是宝贝。” 冷一恭敬行礼:“下官明白。” “现在带孤去库房看看。” 静乐钢铁厂,兵甲库房。 隨著沉重的闸门,在一阵阵铁链搅动的声音中,缓缓抬起。 李承乾几人在冷一的带领下,走入其中。 映入眼帘的,一座座被整齐放置在架子上,宛若肃杀兵士一般肃立的冰冷甲冑,让身后快步走入的长孙无忌,瞬间吞咽起了口水。 “啪”的一声,一个沉重的木箱,被李泰掀开。 露出一把把標准且算得上是精品的横刀。 刺啦一声,拔出刀鞘。 冰冷的寒光映照出一双双惊异的眼神。 长孙无忌也不是完全不懂武学的文官,上前拿起一柄横刀,忽然对著一旁一个桌案,猛地一刀劈下。 “咔嚓!” 看著瞬间被砍掉一角的桌案,以及虎口处传来的沉重感。 长孙无忌本能讚嘆一声:“好刀!” “舅舅你可以再看看这些战甲,因为流水线生產起来,反而更加容易一些,这里都是锁子甲,不过用料上,舅舅却是大可放心。” 长孙无忌点著头。 却是已经顾不上回答李承乾什么,兴奋的身影,一个个的在这些甲冑摆放的区域查看著。 “好甲,都是好甲啊......若我大唐有五万列装此等战甲的虎賁勇士,莫说是什么世家大族,便是那突厥,高句丽之流,也尽要对我大唐俯首帖耳!” 长孙无忌兴奋的双眼之中,都带著血丝。 一旁,李承乾,李泰,李恪三兄弟对视一眼,嘴角尽皆露出一抹笑意。 如此这般,事情已然是成了大半。 有这么多的战甲和兵刃,再加上这位已然彻底鹰化的国舅爷。 五姓七望的日子,算是彻底到头了...... 长孙无忌这下,算是彻底没有了细细查看并州新政改革的想法,在和李承乾要了一批人,负责押运这一批物资之后。 便是一刻都不想在并州再多停留。 返回长安! 这就是长孙无忌此刻最为焦急的事情。 李承乾也不挽留,答应了对方,会安排两个表弟长孙冲和长孙涣进学并州新学之后。 就眼睁睁的看著自己这个舅舅,从静乐县直接出发,返回长安。 “皇兄,这下想来,那五姓七望算是彻底没有精力来搞什么弹劾了,有了这批兵甲,他们的脑袋可就没以前那么金贵了。” 李泰满是恶意的笑嘻嘻说著。 倒是一旁的李恪,看著忽然几乎空了一大半的库房,有些失落。 “这批兵甲,本来是准备给雁门关守军换装的,如今看来交易给突厥的那些兵器,反倒是需要从其他各县库房之中,调取老货了。” 李承乾淡笑。 “一帮子蛮夷罢了,他们懂什么炼铁,我中原所產什么东西到了他们的眼中,不是被封为至宝?” 三兄弟都是同一时间想到了那三件,此刻几乎已经在锦衣卫的暗中宣传下。 成为了“长身天神宝”的琉璃尊。 中原能够因为一句“受命於天,既寿永昌”,打得你死我活,天昏地暗。 突厥草原那种更加野蛮,且对於长生天有著同样不弱的信仰的地方,又能够差到哪里呢? 突厥。 “杀!!!” 震天的喊杀声中,风吹著牧草东倒西歪,一片旷野之上,此刻頡利可汗阿史那杜比,西突厥可汗之子阿史那咥力,以及从大唐这边,得到了大量兵器的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苾。 三方又是於草原之上,展开了一场空前凶残的廝杀。 頡利这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部眾七万有余。 阿史那咥力两万精骑。 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苾三万。 后者二人,几乎可以说已经是拿出了自己的全部家底,尤其是突利可汗。 可恶的唐人要求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为了能够买到这一批战甲和箭矢。 他几乎已经掏空了自己牙帐的所有金银宝石,牛羊都出卖了两万头。 他赤红著一双眼睛,拼上一切的他,如今也是彻底的杀红了眼。 “杀!全都隨本大汗衝锋!我等都是长生天赐福的雄鹰!我等战无不胜!” 另一边。 阿史那咥力亦是衝锋在前,突厥人野蛮,但却也不得不承认,他们配得上驍勇善战的名號。 只不过..... “嘖嘖嘖,打吧打吧,打到你们突厥彻底元气大伤之时,就是我等为太子殿下拿下突厥广袤疆土之日.....” 程处默隱藏在一处草皮之下。 手中握著一个圆筒状的,太子殿下亲自让人送给他的宝贝。 看著那被放大之后,清晰异常的画面。 口中嘎嘎直乐。 一场杀得昏天地暗的大战,隨著突利这边精锐在大唐兵器的帮助下,掌控主动,以及頡利这边不得已的向西败退。 暂时画上了句號。 只不过。 原本和突利这边,暗中商议好联手对付頡利的阿史那咥力。 看著突利那边,几乎每两个人之中,就有著装铁甲。 眼神却是变得阴翳冰冷起来。 “大汗,看样子突利这廝,果真是如那些唐人所说,已经投靠了大唐!” 阿史那咥力咬牙。 “卑鄙的唐人,他们这是想要看著我们彼此廝杀,耗空突厥男人的血!” 然而。 大战已经到了如今这种,不可调和的地步。 阿史那咥力如果不想赔上自己的家底,灰溜溜的退回西突厥,当一个註定与那个位置无关的可汗之子。 就绝对不能在这场角逐之中被淘汰。 “去!给本大汗联繫那些唐人,他们的甲冑和兵器,本大汗也要了!” 第59章 朋友,生意就是生意 静乐县冷一他们这边的办事效率真的很高。 就在长孙无忌带著五万套精铁战甲和兵刃,在大队兵马的保护下,火急火燎的踏上返回长安的路不过两天。 李承乾正在周围的几个郡县视察冬小麦的种植以及铁质农具的发放和普及情况。 这边便是有人传来消息。 “太子殿下,静乐县汾河水力锻锤架设完成了,试用良好!” 闻言。 原本还席地而坐,和田间的老农们閒聊著,畅想一下未来的李承乾,眼中瞬间迸发出一道喜色。 “走!即刻出发,隨孤去看看!” 说著。 一边在周围村庄农户们崇敬的目光中,便是朝著马车快步而去。 身后,李泰和李恪急忙拍打一下屁股后面的尘土,快步跟上。 临上车前,李承乾忽而脚步一顿。 对著身后望著这边的农户们,挥挥手。 “赵老,你们可得好好活著,孤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这大唐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咧!” “那些前朝皇家是怎么看天下百姓孤管不著,但是在这大唐,我李承乾以皇室的名义担保!” “我大唐百姓,生来有吃饱穿暖的权力,有读书识字的权力!” “这是上天赋予你们的权力!” “也是上天赐於我李唐皇室的考验!” “好好活著,飴儿弄孙,子孙满堂的日子就快来了!” 合河县焦牛村的村正赵老闻言。 苍老浑黄的眼中,不由泛起泪,拄著拐杖,对著李承乾的方向挥手。 “活著,太子殿下放心,小老儿肯定好好活著,您也一定要注意身体啊,切勿太过劳累......” 李泰和李恪挥了挥手,上车。 赵老等焦牛村的老人们,看到这一幕,想到这段日子并州道,以及他们焦牛村发生的变化。 纷纷老泪纵横。 “出真龙了,我大唐算是出真龙了......” 马车之中。 李泰和李恪两人看著原本还一脸笑容,在坐上马车之后,却瞬间阴沉下一张脸的皇兄。 面面相覷。 “额,皇兄,可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李承乾抿了抿嘴,沉默了半晌,倏然长嘆一声。 “我大唐百姓都善於耕种,这一点只要县官们把冬小麦的生长习性,按照孤下方的那些资料普及开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李承乾摇了摇头。 “然教育的推行还是任重道远啊!” 顿时,李泰和李恪两人纷纷沉默,他们两个刚才还因为民心可用而沾沾自喜,觉得他们肯定能够做出来令自家父皇瞠目结舌的大成就。 然而。 自家皇兄似乎从来都没有想过,做出什么成绩,在自家父皇面前卖弄。 他,是真的想要让大唐的百姓生活变得富足。 李泰不由出声安慰。 “皇兄不要著急,合河县毕竟已经是并州最西面的地方了,眼下太原府附近的几个州县,大唐学堂已经开始运行了,孔师他们一刻都未曾停歇。” 李承乾点头。 然而,看著身后越来越远的村庄,却是忽然喃喃开口。 “三弟,四弟,你们说.....如果孤让那些教导报童话术和识字的宫女们,担任教书先生,教导地方百姓和孩童识字,可行否?” 此话一出。 马车之中李泰李恪两兄弟,瞬间震惊的瞪大眼睛。 “女,女子为师?这.....这是不是有些太过荒谬了?” 李承乾顿时一瞪眼。 “女子为何不能为师?青雀,可是母后当初在秦王府教导我等兄弟们读书识字之时,出过什么紕漏?” “相反的,夫子们很多讲解我等无法理解,反倒是母后所讲颇为易懂,难道母后这也不算是一位良师吗?” 李泰李恪两人都是纷纷摇头。 李二的后宫妃子们,不说如今的长孙皇后,就算是杨妃,阴妃这些妃子,哪一个不是饱读诗书的名门闺秀,秀外慧中。 然而,自古两人就未曾听说,女子有走到檯面上,充当教书先生,为人师长的事情。 李恪犹豫了一下,小心开口。 “皇兄,那些宫女其实也並没有多少学识.....” 李承乾一瞪眼:“孤又没有打算让她们传授什么儒家精义,最多教导一些诗词歌赋,主要还是识文断字,她们在教导那些报童之时,细心的程度三弟四弟你们也是有目共睹的。” “如今我《大唐新报》,在并州道发行已有一月有余,你们可曾听闻,出过什么紕漏?” 两人摇头,两人均是看出来了。 这件事,在自家皇兄心中,绝非是临时想到,而是早就有了这方面的打算。 或许也是顾忌一些孔师他们的想法,一直迟迟未曾表露。 如今,看到并州道偏僻的州县,大唐学堂竟然迟迟无法上马。 赫然是没有了耐心。 李承乾望向窗外。 心中开始思量起来,如何能够快速上马女子为师的计划。 忽而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快速从官道另一边传来。 “太子殿下,可是太子殿下驾輦?!” 马车之外,一身战甲,手持长枪的乾英英示意了一下守卫放那人过来。 那人在看到李承乾的身影之后,上气不接下气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一抹喜色。 急忙將面前的竹筒双手呈递到面前的乾英英前面。 “启稟太子殿下,小人乃是王刺史家僕,奉家主之命,前来送信!” 李承乾看著对方风尘僕僕的样子,表情有些怪异。 “你何时出发的?” “小人於太子离开太原府两日之后出发,一路追赶打听.....” 顿时,马车之中的李泰都不由得心中感嘆一声够硬,他们跟隨皇兄,这一路上途径的郡县村庄不知道多少,经常忽然改道去其他地方视察。 倒是马车之中的李恪,透过车帘看著此刻跪在马车之外的这道人影。 目光微微闪烁。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英英,命人给他两吊赏钱,一路追赶,倒也辛苦了他了。” “小人多谢太子殿下赏赐!” 马车之中。 李承乾打开书信。 当看到两封分別是滎阳郑氏和范阳卢氏写给王铭的书信的时候,顿时表情一乐。 微微摇了摇头。 “这个王铭,倒是真的学聪明了。” 李泰见自家皇兄看完,从旁拿起书信,忽而冷笑一声。 “这滎阳郑氏和范阳卢氏,是想要投诚皇兄你啊。” 李承乾摇了摇头:“说投诚有些过了,无非就是世家大族遭逢大变之时的老手段罢了,派出一部分家族子弟投效,展露一些诚意。” “不过是两头下注罢了。” 李承乾隨手將另一封信递给一旁的李恪。 “如今是锦衣卫的能力尚且不足,不然如若我等在范阳卢氏和滎阳郑氏的范围內,有自家的眼线,必然能够发现,这两家肯定不老实。” 李恪頷首,心中已然做出了决定。 “那皇兄你打算启用这些人吗?” 李承乾摇头,刚准备说必然不会。 忽然似乎想到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招手示意自家弟弟准备笔墨,一边脸上浮现出一抹坏笑。 “这滎阳郑氏和范阳卢氏,不是说忠君体国,之前所犯错误只是一时糊涂,愿意將功补过吗?” 李泰李恪两人看过来。 李承乾微微一笑。 “眼下突厥打得愈发激烈,那些心向我大唐的突厥百姓,恰巧需要一些大唐忠勇之士,带他们脱离苦海啊......” 大唐,雁门关。 又是那座当初和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苾谈判的大帐之中。 只不过,另一方如今却变成了如今的“长生天狼王”阿史那咥力的代表,同样在西突厥有著不俗地位的阿史那泥孰。 “潞国公,这上面的这些条件,我代表我们大汗都可以答应,但是.....如果我们愿意给予你们更多的牛羊和黄金,不知道你们愿不愿意,停止向突利他们出售武器?” 说著,阿史那泥孰忽然从身后拿出来一个锦盒。 放到侯君集面前,打开。 金色的光芒之中,一根根被整齐码放的金条映入眼帘。 然而。 想像之中侯君集心动的样子,不仅仅没有出现,对方的脸上反而露出了一抹讥讽和不屑的表情。 “阿史那泥孰,你也曾在我大唐太上皇在位之时,代表西突厥出使过我大唐,难道在你眼中,我大唐国公,就是如此不堪?!” 阿史那泥孰:“......” 他惊讶的看著忽然和自己记忆之中的形象,完全不同,莫名在黄金的面前都能够变得,如此正气凛然的侯君集,大脑竟是有些没有跟上。 侯君集冷哼一声。 心中却满是不屑。 区区一箱黄金就想要贿赂本国公?! 哪个国公经不起这样的考验? 他可是听说了的,当今太子殿下在并州道发现了一座大金山,以太子殿下出手的阔绰。 只要把太子殿下交代办的事情,办得漂漂亮亮。 把太子殿下交代让办的人,办得整整齐齐。 区区黄金罢了。 將来有的是! 他再次冷哼一声,隨手將面前的锦盒啪的一声盖上。 推回到对方的面前。 “阿史那泥孰,你可以回去告诉你背后的那位,我们太子殿下说了,生意就是生意,我大唐可以接受你们请求交易的想法,但对於你们的条件,我们无法接受。” 阿史那泥孰咬牙:“大唐这是想要在我们突厥內乱的时候,坐收渔翁之利!” 侯君集冷笑挑眉:“你的官话讲得很不错,但是,即便是这样,是又如何?就允许你们突厥屡次南下我大唐,趁火打劫,就不允许我大唐也在你们的身上占占便宜?” “你!” 看著哗啦一声,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的阿史那泥孰。 侯君集面色不变,淡淡的呷了口茶。 “不想交易可以直接离开,本国公不怕告诉你,頡利的人,也会在今日来我雁门关商议军械买卖的事情。” “反正这是东突厥的事情,你们西突厥那位统叶护可汗之子,不妨还是老老实实退回西突厥,对了.....” 侯君集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脸上露出一抹笑容。 “听闻你们草原之所以分成四股势力,是因为出现了长生天降下的神宝?不如这样,你回去和阿史那咥力说,把他的那个神宝送来我大唐。” “我大唐可以白送他一批军械,这样即便是回到西突厥,他的地位也依旧可以安稳不是?” 侯君集话音刚落,便是被愤怒的阿史那泥孰,一口回绝。 “这不可能!那是长生天赐予我等草原勇士的至宝,是真正的神器,你们中原皇帝,会拿传国玉璽来交易吗?” 他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 “我们要在原先的基础上,再多加五万的箭矢” 侯君集点头:“那多出来的这部分用什么交易?” “牛羊?金银?你们似乎也都拿的差不多了吧......” 阿史那泥孰忽然目光一凝,看著面前的侯君集:“奴隶,你们要不要?” ...... 太原府。 距离上次被王铭下令送客之后,郑午阳和卢文虎,依旧鍥而不捨的登门过几次。 然而,每一次却全都毫无任何意外的,碰了一鼻子灰。 并州道太原府司马衙门。 “大哥,你可要帮帮我们啊,若是这边的事情办不好,我回去交不交得了差都是小事,我,我滎阳郑氏满门,可就真的要遭逢大难了!” 郑午阳一脸焦急的围在王青云的桌案旁。 看著王青云手中沾著红色墨水的毛笔,在一个个手中名册之上,画上一个个刺眼的红叉。 整个人就感觉,自家滎阳郑氏似乎也距离被陛下如此这般,没有多远了。 忽然。 他扑通一声跪在一声不吭的王青云面前。 “大哥!咱们三个可是结拜的交情,给兄弟指一条活路吧!” 他声音中带著哭腔,让王青云手中批覆文书的动作,不由一颤。 深吸一口气,终於是缓缓的放下了手中的毛笔。 “活路?你觉得我现在算是个活人吗?” “你看看我的脑袋,真的还在我肩膀上吗?” 王青云面色阴晴不定,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正准备说什么。 忽然书房外面一阵敲门声传来。 “大公子,不好了,锦衣卫来了!” 第60章 商贾云集,跟著殿下比跟著陛下更能发財! 锦衣卫! 听到这个名字,刚刚脱口而出一些大逆不道言语的王青云,便是不由得面色狂变。 而跪在他面前的郑午阳和卢文虎两人,更是眼中立刻闪过一道惊悚和慌乱。 如今满朝文武,谁不知道。 这锦衣卫,乃是陛下给太子殿下的“尚方宝剑”,在并州道的地界上,锦衣卫那就代表著太子可以为所欲为的最高权力。 莫说他们只是五姓七望的子弟。 就算是滎阳郑氏,任职朝中鸿臚寺卿的郑江,以及范阳卢氏任职太府卿的卢照静在这里,锦衣卫都能给他们带走一顿拷打。 甚至安上一个莫须有的罪名,就能直接拉去太原府城西刑场咔嚓掉。 “大,大哥,这....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郑午阳面色发白,以为是自己两人的行为,给王青云招来了灾祸,瞬间被惊得有些六神无主起来。 一旁卢文虎脸色漆黑:“实在不行,咱们就杀出去!” “住嘴!” 王青云被这结拜二弟的脑迴路,惊得心头一颤,急忙一声呵斥之后。 这才快步朝著书房之外走去。 刚打开房门,映入眼帘的十几个英武不凡的身影,便是让王青云心头再次本能的一颤。 不同於锦衣卫刚刚组建时,还没有什么统一的制服。 原本百骑司的人,也都还是穿著百骑司的制式著装。 如今李承乾已经御治并州道两月有余。 而曾经大多是因为名號和权力让人感到惊悚的锦衣卫,如今的模样,也早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个个身形健硕,螳螂腿,马蜂腰的精锐,身著太子御令飞鱼服,腰挎精钢製式绣春刀。 为首小旗和左右卫腰间,更是有著一柄短弩已做特殊应对。 队列之中,人人腰间配备紧急冲天狼烟。 可以说,这锦衣卫人数比不上东宫六率,但为了这些人,太子殿下费的军费,却是只多不少。 “太子殿下教旨!” “滎阳郑氏郑午阳,范阳卢氏卢文虎听旨!” 没想到这锦衣卫来的目的,竟然是两人的郑午阳和卢文虎,急忙扑通跪地行礼。 “滎阳郑氏,范阳卢氏,裹挟百官,悖逆君恩,以天下黎庶百姓之福为质,目无君父,掛印逼宫......” 威严且仿若天生就带著一股肃杀之气的声音,从锦衣卫小旗的口中刚刚念出。 跪在地上的,不论是郑午阳,还是卢文虎,亦或者此刻只是从旁听旨的王青云,都是面色瞬间一白。 “孤自登临并州以来,深知尔等世族之流心中所思,唯有族姓却无天家,视天下苍生福祉罔作他顾,以一家之利存亡誓比天高......” 几人的脸色隨著李承乾的斥责和贬低鄙夷,变得愈发苍白。 就连胆大包天,敢在锦衣卫来的时候,说出“杀出去”这样胡话的卢文虎,此刻额头之上的冷汗,都是簌簌狂冒。 滴答在面前的石板之上。 至於王青云,此刻更是有些后悔今日让这两人进来这司马衙门。 若是太子殿下怀疑他们王家和这两家还有所勾结,暗有企图。 怕不是自己父亲好不容易稳定的局面,又要因为这两个人的出现,让王家再次悬於深渊之间。 好在,隨著一番斥责之后,锦衣卫也终於念到了李承乾的旨意內容之上。 “然,五姓七望亦有太原王氏守土报国之忠义良臣,世族后辈亦有青云司马之俊杰,今尔等既有为族赎罪,正楣塑风之志。” “今突厥內乱,百姓家园倾废,胞族流离失所,上不得天助,下无待英主” “孤虽为中原之储君,本不该念及北方蛮夷祸福,然,上天有好生之德,突厥之民何罪至此,万民所求殊途同归” “突厥四部乱战,无暇济子民於战火,孤心痛哉” “今与四部签订有不战之约,遣忠义果敢之士,北上救民,弘我中原兼济天下之广德,救无辜之北境百姓於水火” “滎阳郑氏,范阳卢氏之俊杰如有报国之志,即刻前往雁门关受命出塞......” 旨意结束。 锦衣卫小旗官淡淡的看著此刻跪在地上的两人。 “郑午阳,卢文虎,可要接旨?” 跪在地上的王青云,余光上瞥,果然看到隨著这个锦衣卫旗官问出这样的问题,身后的几个锦衣卫,纷纷无声无息的將一只手,搭在了腰间绣春刀的刀柄之上。 心头不由一紧。 低头之际,目光急忙看向郑午阳两人。 好在,两人本来就是郑氏和卢氏派遣来到并州,向太子李承乾表以恭顺的。 此刻儘管也都能够听出来,这旨意之中,前往突厥草原的危险。 也只能硬著头皮咬牙接受。 “草民郑午阳(卢文虎)接旨!谢太子殿下恩德!” 待到锦衣卫脚步声逐渐离去,直至消失。 跪在书房之外的三人,这才擦著额头的汗水,从地上起来。 “大哥,这份差事,怕是要死不少人啊......” 卢文虎面带紧张,手中捧著太子的教旨,却感觉比起圣旨还要更加烫手。 王青云嘆息一声。 “当日突厥犯边,汝可知我太原王氏长房一脉,亲眷家僕男丁尽出,死伤亦有成百之数.....” 他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又是一声嘆息。 “至少殿下愿意给尔等家族一个机会,想想吧,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赵郡李氏这些人今后怕是想要这个机会,都求不到啊。” “即刻修书飞鸽传送,与族中联繫吧。” “突厥如今情势无定,四部乱作一团,保不齐尔等如若拖延,殿下就已经亲自带兵出塞北伐了,要知道.....頡利那位当初可是从太子殿下手中逃脱的。” “陛下肯定因为这个,对太子殿下有过不满。” “当儘快奉旨北上!” 卢文虎咬牙,一想到因为这份圣旨,他们范阳卢氏不知道要填进去多少的人命。 心中就满是迟疑和不甘。 倒是一旁的老三郑午阳听到王青云的话,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即刻与族內联繫!” 时间一晃。 深秋的夜晚也开始流露出几分寒意,然而雁门关以北,突厥內部的廝杀,却是因为雁门关这边和锦衣卫的暗中挑拨和搅和。 变得愈发激烈起来。 已经回到了阳成宫的李承乾,这一日收到来自雁门关侯君集的奏报。 內容不为別的。 雁门关向北划分出来的那片草场,因为最近大量的突厥难民涌来,早已经到了承受的极限,並且因为青储饲料的製作,需要更多的草场。 侯君集问询,是否可以再次向北扩张养殖区。 李承乾对此,根本连想都没有想,当即手中毛笔一提。 “准!” 忽而又对著一旁的乾英英吩咐。 “英英,给孤准备一份文书,命令静乐武备厂即刻著手,將新生產出来的一批甲冑兵刃,送去雁门关,给雁门关守军换装!” “是,奴婢这就处理。” 李承乾隨后又看起来手中另一份,同样是来自於侯君集。 却是关於最近养殖区和羊毛纺织厂的奏报。 养殖区如今光是牛,就已经达到了惊人的6万头。 单个拎出来突厥如今的四股势力,就算是頡利麾下部族所有的牛数量加起来,都比不上如今养殖区多。 另外,还有羊15万头。 这么大一批的牲畜,好在有著本就精通养殖的这些突厥牧民照顾,不然还真有可能出问题。 不过,如此巨大数量的牛羊,带来的最直接的利益便是。 羊毛纺织厂已经正式的投入了生產。 在各项对羊毛清洗和脱脂的技术,都从李承乾的口中告诉了墨老他们之后。 各项工艺就开始在工匠们的设计,以及关於机械羊毛梳理机的製作原理,也都说清楚之后,羊毛纺织厂正式的展开了对於头一批羊毛的纺织之中。 奏报之中,侯君集这廝更是迫不及待的问询了一些,关於羊毛之利的事情。 引得李承乾又是连连摇头。 “当真是一个喜好声色犬马之徒啊。” 又是一番批阅。 等到乾英英再次提醒的时候,时间却也已然是在不知不觉之间,在一次的来到了一天的子时。 站在寿功殿外。 李承乾双手负於身后,看著那远处灯火点点的太原府街道。 深吸一口深秋的凉风,长长吐出。 “再过一段时日,太原府可以尝试一下,看看能否取消宵禁......” 隨著新政在并州大力推行超过两个月。 李承乾在和长孙无忌谈论之中的“对并州商业无甚兴趣”的大唐其他各道商人们,纷纷云集并州。 太原府之中,专门设置划分出来的商业街的一一家家门店之中,客人们络绎不绝。 而像是香皂,香水,牙刷,中药牙膏,大唐国民书局,以及果铺等店铺后院掌柜们,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哎呀,严掌柜,並非我不愿意售卖啊,实在是如今手头上的货品,都已经被订了出去.....什么?预定?那,三个月后您看您还能接受吗?” “诸位!诸位!且听我一言,想要在我店订购香水,除了需要签订你我二人的契约之外,还需要前去商税司登记纳税,不守规矩的人,在并州是做不成生意的!” “诸位,这瓷瓶之中所谓香水,乃是如今宫內的贵人们都在用的,多种香,自己用可以,用来送人或者贏取佳人芳心,亦是上好的物件。” “货品有限,像您手中这一瓶,作价17贯,若是您想要拿来送人的话,我建议您可以看看这一款,香味更加浓郁,但却不展风骚,最適合给名门闺秀.....” 太原王家府邸。 “噼里啪啦”的算盘声,在大院之中响起。 算盘这种东西,隨著在《大唐新报》之上讲述了一番製作以及用法,已然是在整个并州大商贾之中,流传了开来。 甚至於,一些府上若是帐房不会用这东西,那是要被东家扫地出门的。 王铭端坐在院子正门的位置,一边品著茶,一边皱眉看著手中关於并州道一些地方新政推行的奏报。 眉头紧锁,很显然,又有一些不开眼的傢伙,想要挑战一下他王家长子“血手人屠王青云”的手段。 不过,今日倒是不著急。 今日乃是王家旗下新作坊收入统计的日子。 由於王家恭顺,李承乾这位太子,也知道適当的时候,丟几块肉骨头。 如今王家儘管献出了祖產的大半土地,更是献出了家传典籍。 但同样的,太原王氏长房的名声,也明显的有了在并州百姓口中得以挽回的跡象。 大唐国民书局,允许了太原王氏在并州作为独家经销商,除了大唐书局之外,在并州印刷並出售经过授权的书籍。 並且太子殿下还私底下,赐予了他们一门垄断的买卖,铅笔。 这东西儘管垄断,但本身因为所惠乃是普通百姓,实则利益大,但却又大得恰到好处。 还是一个博取名声的好东西。 算上王家將地窖之中挖出来的铜钱和银两,全都入股了太子殿下允许的一些產业之中。 不仅仅是太原王氏非常期待自家的收入。 就连并州那些在李承乾的屠刀下,因为选择了恭顺而得以保全的中小世族,也纷纷派遣了人前来观礼。 终於,隨著一个帐房激动的站起来。 眾人的目光顿时落在了他的身上。 王铭神色平静:“多少?” 帐房激动,双手颤抖:“家主,家族书局生意,除却成本,共计入帐27万贯!一月!” “嘶!” 周围的并州豪强家主们,纷纷倒吸凉气。 然而,王铭却平静的点点头,手中茶杯之中盪起阵阵涟漪。 “好.....” 话音刚落,又是一个帐房站起身。 “回稟家主,铅笔,黑板和粉笔生意除却成本,以及给商务司的技术授权分成,共计入帐42万贯!” 眾人:“嘶!!!” 并州的百姓果然有钱了啊! 王铭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稳住心神,之后关於自家在肥皂作坊,香水作坊等各类產业之中布局和占股的收支。 他已经不想在让眾人听下去了。 他缓缓起身,目光平静的在眾人的身上扫过。 “诸位,今日我王家还有事情需要处理,暂且就不留各位了,海涵......” 眾人儘管不愿,但在面对王铭这位并州刺史的情况下,也只能纷纷笑呵呵的说一些恭贺的话,便是纷纷走出了王家府邸。 “呸!什么东西!” “不过就是给太子当狗罢了,瞧把他得意的!” “嘖,都说万贯家財万贯家財,这王家失去了田產,失去了家传古籍,其余的似乎好像赚得更多啊.....这若是算上其他的作坊的收入,怕不是一月便有上百万贯.....” 眾人刚刚走出没几步。 便是纷纷三两成群的议论在了一起,或是震惊,或是嫉妒的声音,悄悄传递。 但无一例外的,所有人的眼睛,都在这一刻红了起来。 钱啊! 没人不喜欢钱啊! 更何况,如今他们这些豪强,除了售卖田產得来的钱財,或许就只有家中地窖之中的铜钱,能够给他们带来一些愉悦了。 一些人纷纷开始心中盘算起来的时候。 此刻王家府邸之中。 王铭却是没有心思再听什么报帐,一言不发的来到书房之中。 便是在自家儿子王青云疑惑地注视下,忽然开始提笔写起奏报。 半晌过后。 “去,將这份奏报送去阳成宫,走正常流程,让殿下看到即可......” 当晚。 当李承乾批阅当天奏报的时候,翻看到王铭奏报,看到上面的內容,当即不由意义不明的轻笑一声。 “王卿啊王卿,你究竟该让孤说你什么好呢?” 一旁,李泰好奇凑了过来。 “臣王铭,观并州商税改革试行顺利且收穫颇丰,请求殿下按照既定新政之策,推行并州钱庄一事,王家愿为殿下之策效犬马之劳,將產业获利九成,存入钱庄.....” 第61章 世族:臣服是赌,造反也是赌!为什么不赌更大的? “扑稜稜”的翅膀扇动声中。 长安城,滎阳郑氏於长安的府邸之中。 郑江看著手中从信鸽竹筒之中取出来的信件,神色之中闪过一道轻鬆的剎那,却又很快的笼罩上一层阴霾。 一旁。 郑家长房族老郑志业沉默半晌,长嘆一声。 “前去突厥,还是从突厥四部的手中爭夺突厥平民,如此无异於攫取突厥根基,纵然有那什么互不侵犯之约......茫茫草原,九死一生。” 郑志业身旁,二房族老郑志行摇了摇头。 “我二房的郑午阳身边,还带了十几个家族旁系的子弟,有些身手,但若是在大唐境內做一些事情,还足以应对,若是去突厥,恐十不存一。” 郑江頷首,深吸一口气又將郑午阳在信中特意提及的,太原王氏对於他们几家的態度描述,看了一遍。 神色复杂的摇了摇头。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我等纵使万般不愿,砧板鱼肉之境,已然无寰转余地.....老夫长子午令,亦会送去雁门关,另外我长房可出人手三百余人。” 一旁,二房族老郑志行,深吸一口气:“二房出人三百人,另外,二房的在并州的商队之中,有懂得突厥语之人,老夫也可以派遣北上。” 隨后,三房,四房几个郑家族老,也是纷纷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凑起人数。 所有人的面色都是异常凝重。 深知道这些人一旦出塞,就突厥草原眼下的局势,一个风吹草动,都有可能葬身荒野。 然而。 滎阳郑氏却是不得不赌。 若是说族地尽皆位於河东道,且互成犄角之势的范阳卢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以及赵郡李氏四家若真有逆天之举。 彼此之间还能够以河东道作为基础,有所图谋。 然而,他们滎阳郑氏单独一家,位於河南道。 且滎阳临近黄河。 若是李世民发兵討伐,就算不动用河南道戍守兵卒,直接从长安调兵。 本书首发 海量小说在 101 看书网,101????????????.??????等你寻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走运河漕运,下洛阳走內河航运。 他们滎阳郑氏今日造反,最晚后日长安大军就可兵临城下。 滎阳郑氏各方確定好人手,郑江当即一刻不敢停留,出门赶去皇宫。 然而与此同时。 长安范阳卢氏府邸之中。 来自二房卢文虎的,几乎和郑午阳差不多內容的信件。 却是在整个卢家掀起了不小的躁动。 “这太子,是要我等用我宗族子弟,用我等家族后辈的人命去填窟窿!我范阳卢氏,诗书传家,祖上封侯拜相无数,他竟然如此轻贱我等?!” 卢照静以及身旁卢家长房的几个族老,脸色阴沉到了极点。 “不能答应!此去突厥,必然九死一生!” “什么九死一生,那已经是数天之前的情况下,如今突厥战况更加激烈,頡利和突利他们几乎疯了,在草原之上廝杀,甚至连对方麾下的部族老弱都不放过。” “现在去突厥!十死无生!” “让我等卢家子弟,前去草原给他李承乾爭取民心,用我等的性命给他歌功颂德,他李承乾想得美!” “我三房一个人都不会出!我身为三房族长,断然不能眼睁睁的看著我们活生生的,本应该体面进入朝廷的子弟,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突厥人的马蹄下!” “我四房也不出人!我等都已经答应在并州帮其推行新政,就那些新政政策,將来若是落实到我河东道,我范阳卢氏损失多少?” “当今太子,简直太过贪得无厌,完全不给我等留有余地!” 卢照静深吸一口气。 目光看向了一旁的二房族长,卢照玄。 “族弟,你们二房是什么想法?” 卢照玄神色复杂,注意到周围一道道的目光,张了张嘴。 “文虎如今已然带著我二房的子弟,前去雁门关了,这.....就算老夫快马加鞭让人追,也断然追不回来啊。” “族兄,不若还是从了吧,如今皇家独大,我等在军中的影响力,更是日渐颓废,曾经与我等亲近的將领,如今也避我等如避蛇蝎.....” 话还没有说完。 一旁卢家三房的族长便是怒声打断。 “老二!我等向那李家父子臣服是赌,我等起事亦是在赌,何不赌更大的?!” 此话一出。 顿时卢家宗祠之中,响应频频。 卢照静示意眾人安静,在沉吟了半晌之后,忽然开口。 “我长房派出几十人,前去雁门关,剩下的人.....即刻联繫河东道其他几家,另外,族內產业亦需要做好最坏的准备。” 皇宫,御园。 “丽质,来让朕吃一口,就一口,一小口.....” 李世民一张英武不凡的大脸盘子,此刻却是带著哄骗小孩子的无耻奸笑,看著自家宝贝闺女手中拿著的,看起来好似火炬一般,奶白奶白的,看起来就很好吃的东西。 顿时眼睛一亮。 凑了过来。 “不要!父皇最坏了,每次都要从我这里骗果,这个冰激凌是我用皇兄告诉我的办法刚做出来的,才不要给你.....” 小孩子又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无非就是英明神武的父皇,明明可以直接钱买,甚至明明可以让人去她的店里要,但却偏偏选择了从她的手中来骗,来偷..... 李丽质躲藏在长孙皇后的身后。 似乎是生怕自家父皇像上一次对待稚奴一样。 提小鸡一般,强行將对方刚刚塞进口中的棒棒,又拔了出来。 李丽质一边说著,一边小舌头快速的在冰激凌上舔动著。 儘管如今天气逐渐转冷,这种冰冰凉凉,但却甜腻腻的感觉,却是让刚刚接触这些的唐人,都无法拒绝。 “二哥,您如今可是皇帝,怎能总是这般想著从自家孩子手中抢吃食?” 长孙皇后无奈,脸上的笑容却表明了她此刻心情的愉悦。 伸手將自己面前的一碗冰激凌,递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不要,朕就要吃丽质的,丽质,朕用这个鐲子和你换怎么样?” 李世民笑嘻嘻,伸手变戏法一般,摸出来一个玉鐲。 如今他也是阔气了。 海盐生意不过刚刚开始两月不到,获利就已然超过了八十万贯。 这还是在分给了程咬金这些老匹夫一些之后的结果。 “不要!父皇坏!” 李丽质急忙背过身,小舌头舔动冰激凌更加卖力。 正待李世民又准备故技重施,加大价码,逗弄一下自家宝贝闺女的时候。 贴身太监高公公忽然快步而来。 “陛下,滎阳郑氏家主郑江,在宫外求见.....隨同的,还有游击將军郑仁泰” 李世民一愣。 刚准备拒绝,忽而听到高公公口中的郑仁泰,顿时眉头一蹙。 冷哼一声。 “这个郑江,倒是个有法子的,郑仁泰跟隨朕一路走来,朕怎么从未见他滎阳郑氏对郑仁泰有什么帮助?” “即便是其父平州刺史郑德通,都是一步步凭藉政绩坐上一州刺史的位置。” “他们倒好,眼下朕的刀举起来了,倒是想到这个旁系子弟了?” 高公公忐忑,这种事情他可不敢乱插嘴。 不由小心询问:“那陛下您是否要召见?” 李世民冷哼一声。 “让他们去甘露殿给朕候著!” “是......” 长孙皇后见此,不由轻声安慰。 “郑仁泰驍勇善战,又曾跟隨二哥你东征西討,消灭刘武周、宋金刚、王世充、竇建德等中原梟雄,他亦都有参与。” “更是还在玄武门一事处理不少,二哥还是需要认真对待才好。” 李世民点点头。 “如若不是看在郑仁泰忠心耿耿的份上,滎阳郑氏当日逼宫,就已然断无生路!” 甘露殿。 “下官参见陛下,陛下洪福齐天!” 郑江一脸諂笑,这般模样的他,別说是现实看到了。 甚至在此之前,谁能够幻想出来滎阳郑氏这高门大姓的家主脸上,会出现这种表情。 李世民冷哼一声。 “下官?呵,郑江,汝怕不是记性不好,尔等眼下早已经不是我大唐的官了,汝来见朕这个无道暴君,又何故称什么陛下,当称以国贼。” 郑江闻言,当即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臣万万不敢有不臣之心啊,滎阳郑氏亦对陛下,对大唐忠心耿耿,请陛下明鑑!” 不等李世民再说什么。 郑江急忙从怀中掏出来一份早早准备好的奏摺。 “陛下,臣族弟之子郑午阳,听闻殿下新政之策受益匪浅,前些日子前去并州,想要投靠殿下,为殿下新政推行,为国朝富强添力。” “殿下听闻,赏其一为国尽忠之差事,北赴边关,纳突厥之民为我大唐之民,施以教化,此大善之事,然臣那子侄自知能力不足,於是修书一封。” 郑江微微一顿,双手名册举得更高。 “臣与族內诸位族老商议,今我滎阳郑氏长房子弟323人,二房307人,三房177人,四房98人,另有族內商队家僕千人,共计两千余人!” “愿出关北上!为大唐播撒教化!” 李世民一怔,目光这才幽幽的看向了一旁从进来甘露殿之后,就行礼闷不吭声的郑仁泰,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行了,跪在那里做什么?难怪这廝能够说动於你,朕还当你还念著自己那个郑广的身份呢!” 郑仁泰,原名郑广,本是滎阳郑氏旁系之人..... “末將僭越,今日此举令陛下为难,请陛下治罪!” 李世民闻言,顿时没好气的白了一眼,怒骂一声“滚蛋!” 郑仁泰这才老老实实的站起身,站到了一旁。 此刻,李世民才终於目光幽幽的看向面前依旧还保持著跪姿,双手恭敬举著名册的郑江。 “北上突厥,这可与送死无异,这么多人若都是族中精英,滎阳郑氏可就真的完了,何不谋反呢?” “反正都是族灭,万一成了呢?” 郑江身躯一颤,头不由更低。 “臣长子郑午令亦在其中,男儿为国尽忠,臣食君禄,自当忠君卫国!恳请陛下允许我郑家子弟北上报国!” 李世民沉默著,郑家忽然如此下注,反倒是让他有些始料未及。 半晌。 “郑卿最近身体抱恙,倒是令鸿臚寺堆积了不少的事务.....” 郑江闻言,已然汗如雨下的脸上,瞬间露出新生一般的喜色。 “臣!谢陛下隆恩!” 李世民脸上露出笑容,让郑江站起来的同时,翻看起来对方准备好的名册,时不时的点点头,口中喃喃一些夸讚的话。 “都是俊杰啊,若这天下世家,皆如滎阳郑氏和太原王氏,我大唐国力何愁不兴。” 郑江连道不敢,恰巧这个时候,外面一个宫內侍卫忽然快步跑进来稟告。 “启稟陛下,长孙尚书回来了,请求面见陛下.....” 李世民表情顿时一喜:“那便让他快点来见朕,朕倒是好奇,朕的那位太子,如今在并州究竟做到了何等地步。” 说著,又对著正准备行礼退出的郑江和郑仁泰两人摆了摆手。 “你们也都留下,一起听听。” 侍卫有些难为:“陛下,尚书大人带了不少东西入宫。” 李世民皱眉:“可有犯禁?” 侍卫思索一下,空有兵甲,却无兵员,且都是被装在车內。 “额,倒是没有,只是东西.....” “那便无虞!去,速让辅机来见朕!” 见到侍卫快速离去,李世民不由有些期待的从座位上站起来,笑呵呵的对著一旁的郑江两人抚了抚须。 “想来是朕的太子,托辅机给朕带来了一些并州的特產,却是不想,看样子带的还挺多。” 郑江躬身谦笑:“殿下忠孝,即便身处并州,日夜处理政事,但心中还是感念陛下和皇后娘娘的。” 李世民頷首,脸上笑容因为今日的双喜临门,却是变得更加温和。 然而。 就在李世民这边还等著想看看自家儿子,究竟让大舅哥带回来什么的时候。 似是印象中的辅机,但又透露著几分嘶哑和癲狂的声音。 倏然从殿外传来。 “陛下!五万!臣.....” “陛下,殿下送了五万.....” 李世民几人疑惑,什么五万? 而也就在这个时候,长孙无忌的身影,终於是在两个小太监的紧张搀扶下,冲入了甘露殿之中。 他一进门,像是完全没有看到一旁的郑江一般,扑通一声便是跪在了李世民的面前。 眼中带著血丝。 “陛下!臣带回来五万精铁兵甲,可组建一支虎賁雄兵。” “踏平五姓七望!” 一旁上一刻还一脸笑容的郑江,下一刻,两腿瞬间一软。 “扑通......” 第62章 长孙无忌:陛下呀!太子殿下会砍了我的! “扑通”一声。 郑江两腿一软,顿时被刚衝进殿內的长孙无忌,嚇得当场瘫坐在了地上。 刚刚擦乾净的汗水,又一次在顷刻之间。 布满他的额头。 一旁的郑仁泰也是瞪大了眼睛。 “陛下!五万吶!五万精铁兵甲战刃!五万吶!” 长孙无忌都不知道自己这些天究竟是怎么过来的,一路上从静乐县出发,哪怕隨同路上有著数千护卫,並且沿途州县也有守军护送一段。 然而这十几天的时间,却是让长孙无忌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 在武器兵甲运送的途中,更是经常性的会骑马在队伍中隨机检查一番,生怕哪里出了疏漏。 如今见到心心念念的自家皇帝妹夫。 整个人情绪仿佛都在顷刻间崩溃。 “陛下,东西就在外面,快些装备大军,您御驾亲征,臣隨同左右,就从离长安最近的滎阳郑氏开始......” 长孙无忌语速不慢,咬字却清晰到宛若磨刀,落入一旁的郑江耳中,显得尤为刺耳。 李世民目光注意到郑江苍白的脸色,正准备上前將长孙无忌扶起来,顺便提醒一下在场还存在他口中的主人公。 然而。 就在他伸手的剎那,长孙无忌却是猛然先一步的抓住他的一条胳膊。 因为长途奔波,外加长时间紧张而布满血丝的双眼瞪大。 “陛下,我等可令程咬金和尉迟敬德,协同李靖大將军,前去接管河东道兵权,河东道有清河博陵崔氏两家,以及赵郡李氏和范阳卢氏,他们必定不会坐以待毙。” “河东道必乱!然有李靖大將军和程咬金他们坐镇,几家必然无法蔓延至河东道之外。” “您御驾亲征,值此机会直取河南道!” “大唐江山大半都是您打下来的,纵然河南道之中有些乱臣贼子,心存异心,然量他们也不敢明著跟著滎阳郑氏作乱,我等只需杀入滎阳,灭门郑氏!” “再將和郑氏关係紧密的河南道世族,大肆屠戮一遍” “从洛阳仓调集粮食,紧急救济灾民,不出一月,河南道必然稳若泰山!” “届时我等再发兵北上,杀入河东道,连同李靖大將军所部,构成困杀之局,必然让剩余四家,上天无路下地无门!” “我等......” 长孙无忌很显然在这押运兵甲的一路之上,不止一次的推演过这方面的计划。 此刻越说越是激动,风尘僕僕的老脸之上,闪烁著有些不正常的红晕。 然而。 听到他如此“周密”的计划。 一旁瘫坐在地上的郑江,却是整个人的脸色愈发苍白。 直到最后,更是身体摇摇晃晃,脸上血色尽褪。 一副就要当场晕死过去的模样。 “辅机!” 终於,李世民一声大喝。 终於是让滔滔不绝讲述著之后清剿河东道当地世族残留的长孙无忌,缓缓回过神来。 如梦初醒一般,满是血丝的双眼之中,终於是闪过了一道清明。 “陛,陛下......” 一旁,一声满是惶恐的惨叫声,伴隨著砰砰的几声,重物砸击地面的声音。 让长孙无忌缓缓转头。 郑江哀嚎悲戚,脑袋在甘露殿的地面上磕得砰砰作响。 “陛下,滎阳郑氏绝无反意,绝无反意啊!” “请陛下明鑑,陛下明鑑!” “砰砰砰”的叩首声中,不过几下,郑江的脑袋上便已然是露出了红紫色,嚇得李世民急忙让一旁的郑仁泰將对方拉起来。 长孙无忌迷茫的眨巴了一下眼睛。 看著被郑仁泰拉起来,整个人的身体依旧宛若麵条一般,站起来都很费劲,涕泗横流的郑江。 不禁有些疑惑。 “你这廝为何会在这里?!”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 先是安慰了两句惊魂未定,好似被嚇没了三魂七魄的郑江。 隨后这才目光重新看向此刻形象狼狈的大舅哥长孙无忌。 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 “身为我大唐重臣,连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都没有吗?辅机!你太让朕失望了!” 长孙无忌张了张嘴。 又是疑惑的看了一眼,还在一旁小声啜泣,宛若受气小媳妇一般的郑江。 表情怪异。 “陛下,他.....” “他什么他!?郑卿一家满门忠烈,为何到了你长孙无忌的口中,就成了乱臣贼子了?!” “朕看你就像乱臣贼子!” “刚一回来就喊打喊杀,这天下才承平了多久?” “忘啦?” 长孙无忌訥訥无言。 等到李世民训斥了半晌,火气消解了一部分,这才小心抬头。 “陛下,臣带回来五万精铁兵甲,就在外面......” 这一刻,李世民才终於反应过来。 刚刚端起茶碗的手,不由一顿。 “真的有五万兵甲?尽皆精铁锻造?” 长孙无忌点头,补充一句:“还有配备的横刀,也是精铁锻造,五万之数只多不少.....” 砰的一声。 李世民当即將手中的茶碗拍在桌子上,整个人站起身。 便是迈步朝著甘露殿外快步走出。 当看到台阶下,那宽敞的殿前广场之上,密密麻麻停满了马车。 如今任职禁军统领的常何,正指挥著禁军兵卒们,一个个的卸著马车。 李世民快步上前。 一把將面前一个木箱掀开,隨著一阵灰尘扬起,几件叠著放在其中,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著冷冽寒光的精铁战甲。 映入眼帘。 “嘶!” 身为一步步从李家二公子,杀到秦王,又杀到天策上將,直至如今的大唐皇帝的李世民,甚至都不需要上手去摸,用刀剑去劈砍。 仅仅是一眼看过去,便是断定了眼前木箱之中的战甲。 品质绝对上乘。 “这里都是这些?”李世民一边激动的问著。 一边手上却是迅速的又哗啦几下,將一旁的另外几个木箱打开。 映入眼帘的战甲,令这位天策上將的双眼,不由瞬间红了起来。 “辅机,这里都是这些?!” 长孙无忌从旁点头。 “陛下,太子殿下听闻五姓七望胆大包天,意图阻止新政推行就算了,竟然还意图逼宫,当即大怒,於并州兵甲锻造坊调取了这五万兵甲,让臣火速运回......” 说著,长孙无忌微微一顿,又看了一眼一旁像是见了鬼一般。 呆呆看著木箱之中的战甲,双目失神的郑江。 小声开口。 “殿下还说了,他在并州发现了一座金矿,陛下如若要扫灭世族,他可以让出一半的金矿,用作军餉。” “嘶!那小子真的有一座金山?!”李世民倒吸一口凉气。 脸上的表情,瞬间从因为得到了五万战甲的激动,转变为了老子对儿子的嫉妒。 长孙无忌乾咳两声。 “这个臣没有见到,不过,殿下想来不会用这种事情誆骗陛下。” 顿时。 李世民愉悦的心情受到了重创。 他拉住一旁的长孙无忌,也顾不上什么世族的事情,当即询问起来。 “朕的太子,在并州究竟都做了什么?如今并州可好?” 长孙无忌点头。 “陛下放心,臣虽然由於情况紧急,並未將整个并州道的情况视察完全,但臣观百姓起色,以及城池郡县农村,百姓尽皆面带红光。” “商贾之流云集太原府,採买工坊產品之马车排得水泄不通。” “殿下还得到了一种名为『天宝金种』的小麦种子,可於冬日种植,如今并州道多地郡县都已经在推行种植,据殿下所说,此麦种可亩產八十斗!” “陛下,若是如此,我等拿下河东道之后,用不了多久,并州道就可迎来一次丰收,届时河东道百姓危急动乱也可解除!” 李世民:“......” 他无语的看著自家这个从并州回来之后,就变得有些“乾里乾气”的大舅哥。 这才说了几句话,竟然又把话题引到了屠戮世族的上面。 “咳咳,辅机,说不定是那小子从哪里搞来的种子,被人誆骗,道听途说罢了。” “你且跟朕说说,他怎么一下子拿出来这么多的精铁兵甲的?” “这些总不可能都是他让锦衣卫从并州世族的家里搜出来的吧?” 长孙无忌急忙摇头。 隨后,又是將静乐县炼铁厂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陛下,太子殿下说如今那锻造厂的產量其实还是很低,臣离开静乐县之时,他们正在汾河边架设一种名叫水力锻锤的东西。” “说是有了水力锻锤,不管是锁子甲,鱼鳞甲,亦或者板甲,还有刀枪剑戟各种兵器的锻造,都会快上不止十倍......” “对了陛下,太子殿下还说,河东道亦有不少的大型矿山,若是拿下河东道加以利用,我朝不仅仅可拥有百万带甲执锐兵士。” “届时什么突厥,高句丽,吐谷浑,吐蕃都要在我大唐兵威面前,臣服天朝威严!” “陛下......” “咳咳咳,好了好了,朕知道了,你且回去先休息休息,养好身子,然后上一个摺子,朕会看.....” “等等陛下!臣还有要事需要现在当面稟报!”长孙无忌一急。 郑江这个滎阳郑氏家主的出现,打乱了他的不少计划。 如今见自家皇帝妹夫竟然有些顾左右而言他,当即整个人便是急了。 娘希匹! 你李世民不出兵屠灭五姓七望,我长孙无忌白从太子殿下那边拿回来五万兵甲? 那这帐岂不是到最后,落在了我长孙无忌的头上?! 誆骗太子殿下五万兵甲?! 这种事情听起来就很掉脑袋! “陛下,臣自并州返回长安之际,还曾听闻,如今突厥局势大乱,单单太子殿下於雁门关前设立的养殖区,就接纳了超过八万的突厥牧民。” “如今雁门关前,儼然一副关外城区的模样。” “突厥內部頡利可汗虽有过几次胜利,但终究也在几次大败之中,损兵折將,突厥已然到了元气大伤的地步。” “而如今又临近入冬,突厥只会更乱,我大唐不北上北伐就已然是他们长生天保佑了,如今既然郑氏不反,那我等甚至可以三路出兵。” “陛下亲征一军,李靖於河东道领兵一军,河南道亦可出兵北上一军。” 一旁,郑仁泰闻言,立刻拱手。 “陛下,末將愿往!” 李世民一瞪眼:滚一边去! 他深吸一口气,一把按住仍旧还滔滔不绝,攛掇自己出兵“提前平叛”的大舅哥长孙无忌。 “好了辅机,你的提议朕会认真考虑的,你先回去休息,如此国家大事,也需要你养足精神以后参与不是?” 长孙无忌顿时一扬脖子,顶著满是血丝,还有著黑眼圈的眼睛,斩钉截铁。 “陛下,臣现在精神很足, 並非胡言乱语啊!” 李世民连连点头。 一边却是对著一旁的高公公便是使了一个眼色,让后者將长孙无忌推著,便是朝著宫门的方向而去。 一路之上,长孙无忌被高公公和几个小太监拽著。 却是依旧不肯放弃。 “陛下,此乃天赐良机!切不可妇人之仁啊!” “陛下,斩尽朝中蠹虫,我大唐方可更加顺利的推行新政之策啊!” “陛下.....” “陛下,臣明日再来!陛下一定要认真考虑啊......” 李世民听著越来越远的声音,这才对著郑江两人摆了摆手。 “你们也都回去吧,今日之事,不可传扬!” 郑江和郑仁泰两人急忙躬身行礼。 “臣(末將)明白!” 待到郑江身体发虚的从宫门走出来,刚刚和郑仁泰告辞,迎面便是看到了明显是早早等候在宫门口的长孙无忌。 还不等他说些什么。 后者忽而一个前冲,下一刻一个黑漆漆的鞋底便是在郑江的视线之中,迅速放大。 “呔!毋那匹夫!吃老夫一脚!” “哎呀!” 长孙无忌对著倒在地上蜷缩一团的郑江,便是疯狂踹打。 口中还骂骂咧咧:“匹夫,站起来打啊!你郑家满门的脸都让你丟尽了,站起来,跟老夫决斗!来呀!” “砰砰砰.....” 郑江双手抱头,被长孙无忌踢打的滚来滚去,狼狈非常。 然而。 听著对方言语之中,那毫不掩饰的愤怒和不甘。 郑江却只感觉这浑身的疼痛,竟宛若世上最舒畅的奖赏。 “哈哈哈哈!长孙无忌!今日你就是打死老夫,我滎阳郑氏也绝不会谋反!” “我滎阳郑氏活啦!” “我郑江纵是死,也能面见列祖列宗矣!哈哈哈哈!” 闻言,长孙无忌眼神更加凶狠,大脚丫子对著对方的脑袋便是疯踹。 “死死死!给老夫死!” “老爷老爷!不能再打了,再打就真的打死了啊......” 是夜。 李世民哼著小曲,从入库了兵甲的武库之中,一路亲自打著灯笼,踱著步子来到立政殿。 心情舒畅的他,正准备今日继续留宿自家皇后这边。 刚刚走入殿门,看到正温柔坐在榻前的皇后。 看著对方那和长孙无忌眉宇间有著几分相似的面庞,表情却是倏然僵住。 一道幽幽地,宛若鬼魂一般的细声呢喃,忽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陛下~天赐良机啊~” 第63章 郑家族老的投名状 长安,郑氏府邸。 儘管已经天色漆黑,郑氏府邸之中,却是依旧灯火通明。 不论是郑家的那些女眷,亦或者从滎阳而来的各房族老,此刻尽皆面色阴沉,神情闪烁的静坐在房间之中。 就连小孩子,都在这一刻似乎意识到了今日情况的反常。 全都紧张的缩在自己母亲的身边。 他们在等。 等他们的家主,能不能带回来那个让郑家存活的消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著。 管家紧张的守候在府邸门口,就连一些受不了这种凝重气氛的年轻一辈,也是纷纷静静站在郑家府邸的门口。 郑家长房长子郑午令强作镇定。 然而后颈处的紧张汗水,以及那长袍之下,紧攥的拳头,却无不说明著,此刻他情绪的紧张。 他目光不著痕跡的朝著郑家府邸周围一些小巷和院墙的方向瞥了一下。 那自从那日五姓七望联合逼宫之后,就一直存在於他们府邸周围的,黑暗中的眼睛,今日似乎变得更加多了...... 正待眾人都死寂的仿若能够听到彼此的心跳的时候。 忽然从街角一方出现的马蹄踢踏的声音,倏然从不远处传来。 眾人循声看去。 瞬间纷纷面露喜色。 郑午令等郑江的子女,管家以及其他各房的家主,此刻也是急忙快步迎了上去。 “家主,家主怎么样了?” “家主,陛下可同意我等北上,家.....” 眾人围了上去,当看清楚马车之中,遍体鳞伤,蓬头垢面的郑江之时,纷纷心头猛地咯噔一声。 完,完了...... 眾人脸上血色尽褪。 然而,马车之中,这时却是忽然传来一阵嘹亮的大笑。 “哈哈哈哈,活了!我郑家活了!!!” 郑江大笑著。 儘管额头之上被长孙无忌那老贼暴揍留下的伤口,还在渗著鲜血,此刻看著周围这一个个神色各异的族人们。 郑江却是激动的趴在马车的窗口。 一把拉住面前还在愣神的长子郑午令。 “去,速去通知各位族老!陛下准了!我郑氏可活!我郑家未反!” 如梦初醒的郑午令,终於是回过神来,苍白的脸色瞬间涌上一层劫后余生的红晕。 也顾不上其他。 急忙便是朝著府邸之中跑去。 一边有些踉蹌的狂奔著,一边还兴奋的大叫著。 “活了!我郑家活了!” “陛下准许我等北上!” “族老,我们郑家活了啊!” 瞬间,听到这道声音的女眷们,纷纷情不自禁的呜咽一声,喜极而泣。 郑家几个族老颤抖著从位置上站起来,走到门框边上。 听著那逐渐清晰的声音,一个个心头瞬间一松的同时,两腿一软便是朝著皇宫的方向,急忙叩首。 “谢陛下隆恩,陛下圣明宽宏啊!” 浑身是伤的郑家家主郑江,此刻被一眾族人后辈们小心搀扶著。 儘管狼狈非常,然所有人此刻看向郑江的眼神,却宛若是在看一个神明。 郑江咬牙硬撑著,有些佝僂的身躯,在感受到黑暗之中原本存在的一道道视线逐渐离去,老泪纵横。 口中也是情不自禁的一遍遍呢喃著“活了”的话语。 府邸之中。 经过族內医师的一番诊治和包扎。 这间书房之中,除了郑江之外,也就只剩下几位郑家的族老。 而书房方圆百米之內,尽皆被郑家子弟清理开来,保证今日內部的谈话,不会有一个字泄露出去。 “什么?!那长孙无忌,真的从并州带回五万兵甲?!” 眾人听到郑江这边,前脚刚刚得到了李世民的原谅,决定重新启用,放过他们郑家。 后脚长孙无忌就从并州带回来五万的甲冑,而且还都是精铁战甲。 一进甘露殿,就大喊要让他们五姓七望,身死族灭。 纷纷后背惊出一身冷汗。 险! 不,这已经不能用凶险来形容了! 这是他们郑氏列祖列宗在地府把头都磕碎了,才换来的生机啊! 可以想像,若是他们今日商议的时间久一些。 亦或者郑江前往宫中的路上出一些变故。 再或者,他们没能说通被郑家移出宗谱的郑仁泰帮忙..... 这但凡走错一步,他们郑家都必然万劫不復。 就如同长孙无忌说的那般,他们滎阳郑氏一族於河南道,孤掌难鸣,又临逢黄河,毗邻洛阳。 十死无生!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有人老泪纵横著便是口中喃喃作揖。 郑江深吸一口气。 “族老,眼下我郑氏已是死棋盘活,上有陛下允许我郑氏子弟官復原职,下亦有当今太子殿下赐我等北上之功.....虽其中凶险非常,然,却也不得不失为一个能让我郑氏平稳度过两朝之机” “我决定即日加紧调集我滎阳郑氏人手和物资,并州道我滎阳郑氏的產业全部变卖,所获银钱全部投入北境突厥收拢之中。” “他太原王氏能从突厥之战死中求活,我郑氏子弟又比他们差在何处?!” 郑江脸上还带著伤势,然而,此刻烛火映照之下。 眼神却是格外的凶狠和坚定。 破釜沉舟! 几位族老闻言,对视一眼,彼此眼神交流少许。 忽然。 “家主,我滎阳郑氏这一代有你,老夫几人也就放心了。” 郑江一愣,隨后便看到自己这位长房族老,自己的叔父郑志业缓缓起身。 脸上带著笑容,然笑容却是让郑江心头猛地咯噔一下。 “老夫今年已六十有七,好在多年习武,这些年也未曾荒废,尚有些余力还可骑马张弓,这个年岁,没几年可活了......” 郑江面色一变。 站起身就想要说什么,肩膀却是被一旁的二房族老郑志行按住。 后者笑著摇了摇头。 “家主你要明白,虽说我等度过此关,然不论陛下,亦或者太子殿下,终究是不信任我郑氏,殿下让我等北上,说是为国为民,实则一是让我等献上投名状,二则.....便是削弱我郑氏力量。” “是要我等死人的。” “老夫几人尚有些余力,且还是郑氏族老,死我等几人,胜却让午令他们这些家族年轻后辈去死,然我等郑氏族老之性命,想来也足够这皇室的投名状了。” 郑志业等几个郑氏族老含笑点头。 郑江沉默良久,泪流满面。 此刻也只能恭敬的对著几人,深深拜首。 翌日。 长安城权贵圈子直接炸锅。 滎阳郑氏各房族老共计八位,尽皆身披縞素,身后家僕抬棺。 亲自带队郑氏嫡庶子弟共计两千余人。 北上并州。 听到这个消息的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尽皆愕然不解。 五姓七望其他几家在长安的眼线和驻留,更是纷纷骇然色变。 唯有此刻刚刚从一番沉睡之中甦醒,尚且还没有来得及洗漱的长孙无忌,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当场將手中自并州买来的牙刷和牙膏,砸在了地上。 “啪!” “郑氏恶贼!当真狡猾!行动竟是如此之快!” “来人!速去备马,老夫要进宫面圣!” 皇宫,甘露殿。 长孙无忌的速度不慢,然而,终究因为这些日子的劳累,昨晚睡得有些久了。 此刻当他火急火燎的赶到这里的时候,房玄龄等人已然是提早到了。 高公公看著面色阴沉,走路带风,明明没有,但却好似腰间配有横刀的长孙无忌,面色不由微微一变。 “陛下可在里面?” 高公公頷首,进去通报一下。 隨后很快出来:“尚书大人,请.....” 长孙无忌阴沉著脸点头,前脚刚刚迈步进入甘露殿,一声嘹亮的大喊声,便是从他的口中脱口而出。 “陛下,万万不能放走滎阳郑氏这些乱臣贼子啊!” 高公公:“......” 甘露殿之中,正双手奉上一份由郑氏族老亲自撰写的奏表,为陛下歌功颂德的郑江身躯一颤。 该死!这长孙老匹夫为何不当晚睡死在床榻之上!? 长孙无忌脚下带风。 刚一走进来,目光便是第一时间落在了那正跪在地上的郑江身上。 眼中怒火瞬间迸发。 “郑江!你以为就这么摇尾献媚,陛下就会被尔等誆骗吗?” “你做梦!尔等世族的丑恶嘴脸,早就已经在逼供那日,展现的淋漓尽致.....” “陛下!切不可中了此獠的奸计啊!” “一时之麻痹大意,將来必定遗祸无穷!” 长孙无忌上来便是疯狂输出,那双时不时朝著周围侍卫腰间的长刀看去的眼睛,惊得一旁的房玄龄,杜如晦,裴寂等人都是目瞪口呆。 这人。 真的是他们印象中的那个长孙无忌老狐狸吗? 他不是一直都是能躲在后面,就儘量不让自己露出脑袋的主吗? 这走了一遭并州,为何竟有种被太子殿下附体的荒谬感。 “辅机!你先冷静!郑家一家忠烈,如今郑卿更是愿意將族內藏书拿出,助我大唐文运昌盛一臂之力,为何你总是要对郑家喊打喊杀?!” 李世民皱眉,故作不满的呵斥一声。 长孙无忌惊愕。 呆呆的看向一旁跪在地上的郑江,心中暗恨自己昨日为何不再快一些。 若是能在滎阳郑氏投降之前,赶回长安。 那今晚就是他滎阳郑氏满门整整齐齐被押入天牢的日子! 而他长孙无忌,也將会成为极负盛名的五姓七望之一,滎阳郑氏的刽子手! 一旁。 郑江见状,急忙再次叩首。 “陛下,家中族老已於今日出发并州,我郑家已於昨晚,连夜差人快马赶往并州,提前发卖我族当地產业,所获银钱,尽数用於我大唐招抚突厥牧民!” “所做所愿,无私家之心,只希望我大唐周遭四夷臣服,陛下天威海压八方!” 李世民满意点头,又是瞪了一眼自家正准备说什么的大舅哥。 “很好,郑卿忠心体国,滎阳郑氏亦无愧我大唐名门,如此大事,朕必须传扬大唐各道,让那些今日针对郑氏的流言蜚语,彻底消失!” 滎阳郑氏“不战而降”的事情。 在长安各方势力的快速传扬下,隨著狂奔的快马以及那当天一只只飞出长安的信鸽。 朝著整个天下各道观望的世族族地飞去的同时。 并州道,太原府。 李承乾却是看著手中来自侯君集的奏报,眉头紧皱。 “这帮突厥狗,倒是比孤想得还要野蛮疯狂,强行將一些小部族贬为奴隶.....他们是疯了吗?” 奏报之上,刺眼的一串数字,惹得一旁看过来的李泰,也是倒吸一口凉气。 “三万奴隶?!嘶!东突厥如今还剩多少人?” “为了咱的兵器,他们竟然能搞出来三万的奴隶?而且还都是突厥人?!” “这......” 兄弟二人都被惊到了。 却是一旁的太子少傅李纲,摇头嘆息一声。 “两位殿下不必如此惊讶,这便是突厥,且不说突厥,游牧民族歷来如此,甚至如今的突厥多多少少沾有了一些汉家文化。” “若是更早的匈奴.....说他们是形如人,却神同兽的野人,也毫不为过。” 李纲耐心解释。 “殿下,突厥草原之上,如今虽说是突厥汗国,然而其中分裂和部族矛盾由来已久,頡利所部父系阿史那氏与母系阿史德氏,威势足以镇压时还好说。” “什么回紇,处木昆、胡禄居、摄舍提、突骑施、鼠尼舒等中型部族也还能够听从调遣。” “但眼下突厥阿史那氏一下子出现四个所谓的大汗,支持頡利的母系阿史德氏在几次大战中,损失惨重,儼然一副彻底失控的局面。” “以往的矛盾,连带著如今生死存亡的直接威胁.....” 李纲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感嘆和笑意。 “殿下所行所策,反而恰好打在了如今突厥的七寸之上。” “保不齐今年的冬日,殿下就可为我大唐,真正的开疆拓土!” 李泰被李纲的话,刺激的激动不已。 李承乾却只是点了点头。 隨后看著侯君集信中提及的,这些突厥奴隶之中,存在不少的精壮汉子,若是能够变为己用,保证他们的忠心。 绝对可以成为突厥草原上,最大的一把杀器。 念及至此。 李承乾忽然起身。 “孤准备亲自去一趟雁门关!” 李纲微笑:“殿下是要收这些突厥骑兵的心?这个想法確实不错,但是殿下.....让突厥牧民归心易,然而想要让突厥骑兵真正归心,却是难。” 李承乾冷冷一笑。 “无妨,孤偏偏想要试一试,能不能驾驭这些凶狼!” 当天,交代完了太原府的一些事情,李承乾当即便是带著东宫六率出发北上雁门关。 马车之中。 李泰嘆息一声:“自从那日从静乐县回来,三哥就变得神出鬼没的,都已经好几天未曾见到了。” 李承乾正在批覆著文书的手,微微一顿。 老三? 如今这小子怕是已经带著锦衣卫,去了河东道了吧? 第64章 頡利怒了:我要唐人死!!! 雁门关。 高耸的关隘城墙之上。 侯君集静静佇立在一旁,看著自家这位星夜兼程,一路从太原府赶到雁门关的太子,用那名为单筒望远镜的东西。 观察著眼前已经几乎看不到边的养殖区。 一直过了大半个小时,等到李承乾放下望远镜,侯君集这才开口。 “殿下,按照您的意思,这边养殖场的建造和格局,还有城外草场的处理,全都是按照墨老他们的意思来的,老夫只负责协同。” 李承乾微微頷首。 此刻养殖区整整齐齐,方方正正,且彼此之间已然是有了水泥路作为官道。 一直延伸向更北的方向。 从李承乾的这个角度可以清晰的看到,一辆辆的马车,快速的在水泥道上奔行著。 马车之上,或有运著羊毛,或有运著牛粪,或是一些宰杀好的羊肉,还有鲜奶,草料...... 看著那些草料,李承乾忽然开口。 “青储饲料准备的数量足够吗?眼下马上就要入冬了。” 侯君集赶忙点头。 “殿下放心,青储饲料这个东西简直太神了,按照您说的法子,原本应该到了冬天就没有了的牧草,经过加工和储存,竟然能够放置好几个月。” “不仅仅是养殖区如今有三个大型的青储饲料存储仓库,各个牧民家里也有各自的储存仓库。” “另外,老夫还让人將雁门关內几个原本存放杂物的仓库,也都改造成了青储饲料储存仓库。” 闻言,李承乾满意点头。 说真的,隨著他在雁门关视察的越久,对於侯君集这人的办事能力,是真的越发满意。 一旁,侯君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抹诡诈的笑意。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殿下,如今临近入冬,草原草场基本上都不怎么能用了,然而,突厥各部依旧势同水火,我们因为和四方都有互不侵犯的条约,在咱们大唐骑兵的巡逻保护下,牧民们大肆收割各地草场牧草.....” “嘿嘿,如今草原各部,別说是牛羊了,怕是就连餵马,很快都会成为一个问题.....” “砰!!!” 頡利牙帐。 頡利怒不可遏,但又难以置信的瞪著一双眼睛,手中羊腿都被他气得砸在了面前前来匯报的部族將领的身上。 “你说什么?” “没了?什么没了?!” 將领神色仓皇:“大汗,各部族眼下都没有多余的粮草可以供给我们了,不仅仅是这样,冬天就要来了,我们的牛羊,至今还都是那么瘦弱” “要是不赶快想办法的,我们恐怕挺不过这个冬天啊!” 頡利张著嘴巴,愕然的半晌,这才咬牙。 “为何不放牧?” 他刚刚问出这个问题,心中就已经后悔了。 他们大战连连,牧民们人心惶惶,一些部族更是经常性的就需要集体迁移。 別说是放牧了,各部族若是不小心,被其他“大汗”的骑兵找到,那连活命都难。 然而。 令頡利没有想到的是,將领听到这个问题,却是满脸悲愤的指著外面的方向。 “大汗,我们最为肥沃的草场,全都已经在牧草最肥美的时候,被那些该死的唐人,带著那些突厥的叛徒,提前收割走了!” “什么?!全部?!” 頡利脑袋瞬间一片空白。 牧民收割牧草,他能够理解。 收割最为鲜美的草场,那也是人之常情,但是..... 这里可是tm的草原啊! 你跟本大汗说,唐人们把所有的优质草场都收割乾净了? 頡利不相信,急忙亲自带著人马,便是开始在一些他们部族附近的草场,开始查看起来。 然而,也是查看,他的脸色便是变得越发阴沉可怖。 直到最后。 当看著那光禿禿的草场的那一刻,冷风吹过,拍打在頡利的脸上。 宛若一个个巴掌不停的抽打。 令他的双眼,瞬间通红。 “该死的唐人!奸诈的唐人!卑鄙!无耻!下作!” 他破口大骂,恨不得当场问候李世民全家十八代祖宗。 然而。 別说是问候十八代,眼下就算他问候了十九代李唐皇室先祖,也必须赶紧想到办法,让麾下部族度过这个冬天。 頡利面色阴沉。 如今各部族,因为大肆从唐人手中购买军械,药品,精盐等必需品。 牛羊数量锐减。 眼下草场又来不及放牧,那么只剩下最后一个法子。 抢! 想到这里,頡利难看的脸色更是愤怒到宛若恶鬼。 忽然仰天一声怒吼。 “我要唐人死!!!” 中计了! 哪怕他从一开始就已经察觉到了,但整个突厥就宛若那滚滚海浪,根本不是他想要停,就能够停下来的。 这些日子,他也不是没有对其他三方发过和谈的提议。 然而。 毫无疑问的,“草原共主”这个名號,已经遮蔽了所有人的眼睛。 与此同时。 如果说背后有著东突厥,且本身在西突厥也没有什么治下牧民的阿史那咥力,情况还没什么大问题之外。 剩下的。 不论是漠北的阿史那杜尔,还是东突厥以东的突利牙帐。 全都意识到了如今这个,几乎可以要了他们所有性命的问题。 突厥牙帐。 “大汗,眼下我们不能再继续从大唐那边购买兵器了,我们需要牛羊,我们需要粮食。” “是啊大汗,真的不能再打了,再打下去,进入冬天,我们各部族就全都完了,突厥就真的要完了.....” 眾人激动的劝说著。 突利看著这般情况,目光儘管又在这一剎那,目光不由得朝著那神骏的琉璃雄鹰看去,隨后却是又被他咬牙移开。 “传本大汗的命令,今日起,我突利牙帐所有部族,不可向大唐出卖任何牛羊,毛皮!” “另外,和大唐的那些商人说,我们需要粮食,可以用金银来交易。” 雁门关。 李承乾一声冷笑。 “购买粮食?好啊!卖给他们!不过记住,依旧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孤可不要什么白条!” 李泰看著快步而去的负责和突厥对接商务的官员。 有些迷惑的看著自家皇兄。 “皇兄,这个时候不应该是提价,或者乾脆不卖吗?” 李承乾淡淡一笑。 “不急,这个冬天可要长的很,他们先前购买我大唐的淘汰兵器战甲,我大唐就赚了120万贯有余,这几乎已经掏空了突厥的家底。” “纵然他们还有些累积,孤不给他们的粮食提价,他们又能够支撑多久?” 李承乾目光轻轻一转,看向一旁的低眉顺眼的程处默。 “处默,这段时间,你务必管理好养殖区的事情,孤的要求不高,必须要让这些归心我大唐的牧民日子过好,且必须要让他们根深蒂固的明白.....牛羊是他们的!” “不是什么部族首领或者大汗的!” 李承乾看著窗外灰濛濛的草原天空,寒流即將来临。 “嘶!!!”李泰和程处默瞬间想到了什么,猛然倒吸一口凉气。 “皇兄,你这是要把养殖区的这些突厥牧民,架在火上烤啊!” 程处默一副见了鬼的模样,打著哆嗦。 “难怪殿下您来了雁门关已经有四五天,不仅仅没有召见和整训那些突厥骑兵,还下令让他们回归家庭.....你是要等著突厥那边派兵来打他们啊!” 李承乾不置可否。 突厥已然是进入到了慢性死亡的状態。 頡利和突利他们著急得仿若热锅上的蚂蚁,然而李承乾这边却是一点都不心急。 反而就这样在雁门关暂留下来,每日公务也都快马送到这边,再由他处理。 而就在这样的情势之下。 郑午阳,卢文虎这两个最早接下李承乾教旨的世族子弟,也终於是在雁门关,领了一份“大唐草原招抚使”的差事。 跟隨著大唐的商队,进入到了草原之中。 “几位,这些就是要加入我大唐的牧民,他们如今被頡利的部下抢光了牛羊,若是没有我们的帮助,绝对无法活过这个冬天。” 郑午阳看著面前衣衫襤褸,蓬头垢面的突厥牧民。 吞咽了一口口水。 许是在并州看到的百姓们,日子都过得好起来了,此刻见到如此狼狈的人,竟是一时间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在一旁懂突厥语的商贾的再三提醒下,这才终於回神。 “几位大人,如今突厥不太平,加上这些人在突厥人眼中,又是可耻的叛徒.....你们保重。” 闻言。 郑午阳和卢文虎两人对视一眼,不由深吸一口气。 “二哥,你更能打,一会儿你带著几个人担任斥候,如果遇到了突厥骑兵,能绕开就绕开,如果绕不开.....” 卢文虎一声冷哼:“那就让这些蛮子,尝尝我钢刀的锋利!” 郑午阳额头瞬间冒汗,急忙摆手。 “不!不能动手!” “在突厥草原和突厥骑兵动手,就我们这些人,十倍都不够填的!” “智取!二哥!不要忘了,如今你我也都是大唐的官身.....” 郑午阳看著对方疑惑的目光,心中疲累,嘆息一声。 “由我带领这些突厥牧民,你就在远处,保持在一个隨时可以离开的距离,要看清楚敌人的身份,如果他们动手,你立刻带人快速返回雁门关。” 卢文虎一愣:“那你岂不是就完了?” 郑午阳深吸一口气:“所以二哥.....咱们两个现在就在赌桌上了!” 阴沉的天空,隨著寒气逐渐的在草原之上瀰漫开来。 就在郑午阳他们进入草原,开始了一次次的和死亡擦边。 用赌命的方式,將一个个流离失所,归心大唐的突厥牧民,护送至雁门关外养殖区的大约半月有余。 以滎阳郑氏八族老为首的滎阳郑氏子弟队伍,终於抵达雁门关。 看著密密麻麻,几乎一眼望不到边的养殖区。 那和中原如今的建筑风格和结构,似乎迥然不同的建筑群,让已经一路之上幻想过无数次这边模样的郑家族老们,纷纷倒吸凉气。 “此地突厥牧民,少说已有上十万.....如此规模,放在突厥草原之上,都是极大的一股势力。” 郑志业面色凝重,一路踱步一边打量著周围养殖场的模样,看著里面被突厥牧民们圈养起来的牛羊。 又一边不著痕跡的打量著这边突厥牧民们脸上的神色。 这一看,郑家八位族老的面色,便是不由得更加肃然。 “果然!我们这位太子殿下,怕是已经决定今年冬天就吞下突厥了!” 视线之中。 这些臣服於大唐的突厥牧民们,一个个面色红润,很显然已然是在此安定美满的生活了有一些日子了。 而且从他们身上的衣著上来看。 能够看到不少明显是新缝製的兽皮衣。 要知道,按照突厥草原上的规矩,以及物资的匱乏程度,像他们这种普通的突厥牧民,本身和中原的佃农也差不了太多了。 他们没有真正属於自己的牛羊。 甚至於明明是负责放牧的,想要吃肉,却还需要看头人和首领的脸色。 经过郑家子弟们一番打探。 当郑志业知道,太子不仅仅没有將这边的牛羊强制收走,竟然还在法理之上,分发给予给了这些牧民,交给他们养殖。 再由并州新政改革司出面收购牛羊,羊毛,鲜奶等產出..... 一旁,年轻的郑家长房嫡长子郑午令听著同族的匯报,也是面露震惊。 “族老,如若这般的话,这些牧民岂不是要对我大唐,对太子殿下死心塌地?” 郑志业点头:“別说是死心塌地了,如今这雁门关,若是有谁想要对太子殿下不利.....这些牧民就能活撕了他!” 忽然。 郑志业深吸一口气,似乎想到了什么。 一脸肃然的看向周围的郑氏族人。 “诸位,咱们的计划,或许需要变一变了,单纯一股又一股的牧民收拢就如今的情况,不仅仅效率低,而且风险还高。” 他目光朝著突厥的方向望去:“如若我等为殿下收拢四部之一二,併入我大唐,今日之功,纵使是那太原王氏也休想与我郑氏比肩!” 河东道。 博陵县周边,一个极其不出名的村庄之中。 当一道身材魁梧的身影,迈步刚刚回到家中,忽而像是瞬间意识到什么,一步迈出。 下一刻。 两把钢刀却是倏然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別动!” 冰冷的声音,配合那在月光的映照之下,显得威严又冷峻的飞鱼服,令崔孝国的身体瞬间一僵。 “锦衣卫?” 李恪的身影缓缓从一个房门之中走出,在他的身后,一个妇人满是惊慌的搂著自己的孩子。 “躲藏在这山沟沟之中,都能知晓我锦衣卫之名,崔孝国,本王是该说崔家消息灵通呢?还是说.....你这个几乎被遗忘的崔家子,求取功名之心未死?” 第65章 李恪:木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 李恪对著两名锦衣卫使了个眼色。 两人缓缓將手中绣春刀从崔孝国的脖颈处移开,而原本在李恪身后的崔孝国的妻女,也是急忙朝著自家夫君(父亲)身边跑去。 崔孝国目光惊疑不定的看著坐在小院之中的石桌前。 缓缓品著茶水的李恪。 安慰了一番自己的妻女之后,这才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此刻已经完全被锦衣卫控制的家,迈步来到李恪面前。 “坐下说。” 李恪淡淡开口,崔孝国听话坐下。 “不知道郡王殿下来草民家中,还带著锦衣卫,如此兴师动眾是为了什么?” 李恪目光在对方的身上扫视著。 “崔孝国,博陵崔氏旁系,出身虽然好听,但实则根本融不进世家的圈子,前些日子葬去父母,家中直接再无多余银两,如今只能外出干一些普通伙计,维持生计.....” “本王倒是很好奇,你也是一膀子力气的人,且武艺不浅,何不去抢,或者乾脆去找那博陵崔氏,找个护院的活计,总比给人扛大包要赚得多吧?” 崔孝国闻言,不卑不亢。 “崔某的武艺,不用於仗势欺人,更不会偷鸡摸狗,若是父辈武艺用於这种旁门左道,那和辱没祖宗有什么区別?” 李恪口中嘖嘖两声。 微微摇头。 “若是这样的话,恐怕你的妻女今后跟著你,註定要吃苦头了。” 李恪微微一顿,忽然笑著看向面前的崔孝国。 “本王给你一个差事如何?” “锦衣卫?” “嗯哼!没错,用世家大族的话来讲,就是朝廷鹰犬.....” 崔孝国不由一愣。 “这.....殿下,您也说了,我可是博陵崔氏之人,让我当锦衣卫,怕是不合適吧?” 然而。 他不说还好,当李恪听到他竟然自称是博陵崔氏之人。 却是不由得哈哈大笑。 指了指周围破败的小院子,以及那从他这个角度,还能够看到里屋用来承接雨水的一个木盆。 “若你这也算是博陵崔氏之人的话,那本王的父皇和皇兄,为何要费心尽力的捯飭世族,就你们这个破房子,等到冬日降临一场大雪,那你这博陵崔氏之人岂不是当场玩完?” 李恪笑著摆了摆手,也没有搭理对方那明显有些窘迫的表情。 伸手在桌面上敲了敲。 “本王能够出现在这里,自然也是对你经过了一番调查和考量的,你为人还算正派,能力不错,也是身负军功之人,儘管这军功也落到了別人的手中.....” 说到这里,李恪敏锐的注意到崔孝国面部那抽动的肌肉。 以及那因为不甘而攥紧的拳头。 不由淡淡一笑。 “怎么?无力?愤怒?亦或者不解?” “这边是世族把控地方和朝堂必然形成的结果,这一点本王的父皇很清楚,本王的皇兄也很清楚,所以,世族必灭!” 听到李恪这句话,在场崔孝国一家顿时骇然。 “朝,朝廷真的要对博陵崔氏动手?” “呵呵,你这话讲得,好似我李唐皇室是要干什么官逼民反的事情一般.....”李恪嗤笑一声,一旁一个锦衣卫將一份捲轴给了面前的崔孝国。 当崔孝国在李恪的眼神示意之下,看清楚上面的內容的剎那,整个人瞬间骇然的豁然起身。 面上满是惊悚与难以置信。 “这,这怎么可能?博陵崔氏要反?!他们真的要反?!” 李恪冷冷一笑。 “你莫非是没有看到今日博陵崔氏各个產业招工的告示?所有產业全都在招工,且给的还颇足,还有你不知道的,博陵崔氏最近马车频频以各种藉口,出城进入周边山林。” “而后当晚马车又会回来,车上全是柴火,说是为过冬准备,可是.....车辙可不是那种重量的柴火能够压出来的。” 李恪缓缓说著。 然而,每说一条,崔孝国的脸色就阴沉几分。 “他,他们怎么敢?当今陛下可是从乱世杀出来的啊!他们怎么敢?” “单纯博陵崔氏一家,自然不足,但如果是还有清河崔氏,赵郡李氏,以及范阳卢氏呢?”李恪摇了摇头。 “他们企图裹挟民意,以整个河东道作为基点,届时是准备用什么名义誆骗世人,我等暂且不知,不过有一点却是可以確定。” “如若真的让他们谋而后动......河东道必定生灵涂炭!” “无数百姓將会流离失所!” 崔孝国额头之上瞬间冒汗,沉默著阴沉著脸,將捲轴之上锦衣卫调查的情报全部看完。 崔孝国深吸一口气,缓缓再次坐在了李恪的面前。 “郡王殿下,您是想要让我阻止这一切?可是孝国如今情况,殿下应该更加清楚.....除了这一身的武艺,再无什么拿得出手的,本身又不被博陵崔氏承认。” “人微言轻,就算我去说,他们断然不会接受,还会丟了性命。” 李恪微微摇头,脸上表情忽然变得郑重起来。 目光平静的看著对方。 “这些暂且不提,本王今日想问你一件事,如若我大唐朝廷如同科举一般,设有武举,可令向你这样的武勇之辈施展拳脚,再设立帝国军校,由李靖,李世绩,甚至是本王父皇那般的名將教授兵法” “毕业之后直接任职军中,为我大唐帝国开疆拓土。” “你崔孝国,可害怕与人一爭?” 此话一出。 崔孝国瞬间双眼瞪大。 武举?帝国军校?! 这两个从未听过的东西,仅仅只是被李恪三言两语的简单说了一下,却是让崔孝国脑海中瞬间勾勒出一个军人们的光辉未来。 李恪微微一笑:“并州如今正在进行新政改革,適合工匠晋升的工学,以及专门適用於各类型官员治理当地的官学,教材的编纂都已经初步完成。” “武举和帝国军校,也是本王的皇兄想出来的,此举不仅仅能够让我大唐军人的晋升更加乾净,且还能强盛我大唐军力,削弱世族豪强的影响力。” “所以.....此举必然推行!” “哗啦!” 屁股刚刚坐下没一会儿的崔孝国,再次震惊的站了起来。 整个人激动的便是面色涨红。 “如若我大唐真的推行武举和军校晋升之策,我等武人何惧一战!无非就是凭真本事说话罢了,输了那也是技不如人!” 李恪微笑頷首。 他想要像自家皇兄勉励薛万彻他们那般一样,站起来拍一拍对方的肩膀,以兹鼓励。 然而,看了一眼崔孝国这几乎相当於两个他高的身材,顿时选择了继续坐在原本的位置上。 伸手从一旁的锦衣卫手中,接过一枚令牌。 推到崔孝国的面前。 “世族於朝廷,於国家,百害而无一利,他们就像是趴在大树上吸取精华的蠹虫,不仅仅阻碍了大树的生长,而且还占据了原本应该冒出新芽的位置。” “你是一个天生的军人,你有本事获取军功,不要让世族成为你的拖累。” 李恪说著,缓缓起身。 看著锦衣卫將早早准备好的一身飞鱼服,摆在桌子上。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 “本王的皇兄曾经说过一句话,木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火光將会继续照亮大唐千家万户,並且让新生的树叶发芽。” “本王以大唐东宫锦衣卫指挥使的身份给你下令” “诛杀国贼!报效朝廷!” “你能动用的人手,本王会让人给你准备好,另外你若是有一些信得过的,同样对世族把持国朝之事不满之人,亦可自行启用......” 李恪的声音,隨著锦衣卫的接连离开,逐渐消失。 小院之中,崔孝国看著面前代表著皇权特许的锦衣卫飞鱼服,以及那一柄是个男人都不能不爱的绣春刀。 不由深吸一口气,整个人仿若在这一刻瞬间重生。 他缓缓拔出手中的绣春刀。 看著那刀身之上映照在月光之中的自己。 口中忍不住轻声呢喃。 “木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火光將会继续照亮大唐千家万户,並且让新生的树叶发芽......” 与此同时。 河东道清河崔氏族地,今天却是河东道四族世家家主集齐。 “诸位,滎阳郑氏郑江那老王八蛋胆小如鼠,如此这般就將祖宗基业拱手让出,还让自家后辈去那突厥草原绝地,如今反倒是省去了我等在河南道布局。”卢照静目光闪烁。 一边说著,一边在河东道的堪舆图上比比划划。 好似一个真的要运筹帷幄的將军。 “眼下我等已经暗中掌控洺州,魏州,赵州,沧州四地” “其中洺州粮仓储备充裕,且守將也是我卢家暗中扶植之人,可堪一用” “魏州,赵州两地,距离崔氏较近,可用作抵御河东道大军袭击” “另外沧州临海,我卢家已准备好足够海船,若大事有变,我等隨时遁去,如今族內贵重財货之物,已然装船......” 火光映照之下,在场每个人的脸上,都是写满了野心二字。 儘管这份野心,隨著那跳动的烛火,显得那般色厉內荏,但是让他们像是太原王氏和滎阳郑氏那般,放下一切,乖乖的任由皇家予取予求。 他们做不到! 清河崔氏崔民师微微摇头。 “不够!若是我等能够再拿下易州,可阻截来自并州可能之敌,那位太子,可是视我等世族为仇寇,不得不防!” 一旁博陵崔氏崔民干深吸一口气,忽然开口。 “我博陵崔氏,还有一支海外船队,都是些亡命之徒,还有倭国武士,若是让他们登陆,亦可用作一战” 顿时,在场眾人不由纷纷侧目。 尤其是范阳卢氏卢照静,更是惊讶非常。 本以为,他们隱藏了一支海外的大型船队,就已经够能够隱藏了。 没想到,博陵崔氏竟然暗中豢养海外武力。 要知道,在海外豢养武装,可要比在大唐境內,少去了很多的顾虑。 顿时。 眾人原本还有些忐忑的心,似乎在这一刻,又多出了几分勇气。 一时之间。 大唐內部此刻竟也是显得多了几分波云诡譎的气氛。 河东道各地官署开始频频接到朝堂罢免官员,调动军队的命令。 河东道几大世族的不上道。 终究是让大唐皇帝陛下,在长孙无忌日復一日的攛掇之下,决定动以刀兵。 在上层刻意的隱瞒之下。 五万精铁兵甲钢刀,分成数批,从宫中运出。 分別给左右武卫將军府开始装备。 並在李世民的命令下,李靖正式领兵河东道总管,左右副將程咬金和李孝恭。 另一边,长孙无忌被李世民任命为河南道刺史。 李世绩领河南道司马。 另外,并州道尚且还在雁门关的侯君集,也是接到了来自长安的提醒,谨防突厥趁势作乱...... 领到旨意的侯君集一脸懵逼。 什么东西? 突厥?作乱? 他看了看一旁女墙之下,一片祥和的养殖区,远处再次动工修建羊毛纺织厂,而更远一些的地方,一支完全装备了精铁战甲,可以说是武装到了牙齿的雁门关守军。 正认真盘查登记著前来投奔大唐的突厥牧民。 再由官府给这些人,僱佣或者租赁给他们从突利等部族手中购买来的牛羊,让他们打理。 一片欣欣向荣,甚至他这个雁门关统兵总管,每天除了閒著练练兵,训练一番新组建的雁门关骑兵。 就是乐呵呵的前去羊毛作坊,看看这些时日的帐目。 突厥作乱? 本將军盼得脖子都要断了! 侯君集心中不以为然,正准备让人將圣旨收好。 倏然,雁门关外,那贯穿养殖区,一直贯通到雁门关正门口的水泥大道之上。 快速飞奔而来一道快马骑兵。 那骑兵身上还分明扎著两根箭矢。 此刻远远的,侯君集便是听到一道嘶吼声。 “滎阳郑氏劝降阿史那社尔所部成功,遭頡利牙帐突袭!使团损失惨重!” “突厥袭击我大唐使团!” 一阵阵脚步声中。 李承乾像是更早的收到了这份消息一般,在侯君集都没有想到的情况下,忽然在城头上冒出来。 “潞国公!下令雁门关守军备战!” “薛万彻,命令东宫六率骑兵即刻准备!” 侯君集一惊。 “殿下,可是要直接对突厥开战?用袭击使团的理由?” 李承乾准备迈步回去著甲的脚步一顿,回头之间,眼中却满是兴奋与侵略的火光。 “还有一条.....自由贸易!” 第66章 老夫这条命!赚大了! 狼山州。 突厥中北部一处水草丰茂靠近浑河的草场之上。 阿史那社尔所部正在此地休整,一边警戒著周边的风吹草动。 一边却是快速的组织牧民们,对这里还剩下一些的草场,快速的收割,餵养牛羊马匹。 而此刻在阿史那社尔的牙帐之中。 郑志业目光先是不著痕跡的在对方身后那,前蹄抬起的琉璃神马尊之上停留了一下,隨后却是重新变得老神在在。 “老夫大唐并州道突厥招抚使,滎阳郑氏郑志业,见过大汗” 阿史那社尔神色冷峻。 今年的他,年岁也尚且不足二十,这个年纪放在如今混乱的东突厥草原之上,甚至比起西突厥可汗之子,阿史那咥力还要年轻很多。 而又因为他自漠北磧北发家,手上资源有限。 本身也可以说,是四部之中轮番大战之中,打得最为保守和猥琐的。 然而,纵使如此,如今他麾下的部族情况,也同样糟糕至极。 “突厥招抚使?怎么,莫非你们大唐趁著我们突厥內部动乱,劫走那些突厥的子民就算了,如今还要让本汗也臣服於你们吗?” 阿史那社尔冷声开口,郑志业闻言,儘管被身旁帐內数个突厥將领虎目瞪著。 却是一点都不露慌乱之色。 (请记住 101 看书网书库广,??????????????????.??????任你选 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面对阿史那社尔如此质问,反而从容一笑。 微微頷首。 “大汗何故虚张声势?您的部族马匹和牛羊,还有这些战士的虚弱,是掩盖不了的,如今冬日最晚半个月就要正式来临,届时以突厥草原的情况,飘雪千里......” “漠北的情况,恐怕更是艰难吧?” “阿史那咥力在东突厥又无根基,大可带兵回到西突厥” “突利和頡利双方麾下部族也还有些牛羊,虽说艰难,但若是彼此克制,这个冬天也能够勉强撑过去。” “然而大汗您呢?” “用不了多久,尔等部族牛羊就要饿死,马匹也必然再无奔腾之力....莫非大汗是准备让麾下兵卒,变成步兵,於那白雪茫茫的突厥冬天,去劫掠頡利或者突利吗?” 郑志业笑著,摊了摊手。 “当然,尔等距离我朝灵州和并州两地很近,南下劫掠我大唐也可以。” “无非就是和灵州都督李道宗,或者我大唐太子殿下做过一场.....” “死中求活嘛,这般看来,今日老夫倒是来得有些多余了。” 他这般说著,在场一眾部族首领,以及阿史那社尔的脸色却是瞬间阴沉了下来。 “砰!” “唐使!你好大的胆子,嘲讽我等,莫非是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郑志业一扬头,淡淡一笑。 “什么地方?无非是一个即將被风雪覆盖,周遭尽皆冻毙青紫之遗骸的突厥部族罢了,谁会在乎这种存在呢?” “难道大汗以往冬日遇到这样的大帐,还会关注一二?” 阿史那社尔:“......” 粗重的呼吸声,从在场所有人的鼻腔之中发出。 郑志业身后,几个郑氏族老一手按在腰间的刀柄之上,儘管尽皆皓首,几人那面对唐人尚且还高傲至极的气场,此刻在这些突厥蛮夷的面前。 更是一点不被对方所胁迫。 一副剑拔弩张的气氛,在大帐之中展开。 足足过了好半晌,一直沉默的阿史那社尔这才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想让我们臣服於大唐皇帝?总该说说你们的皇帝有什么条件吧?他能给我们什么,又需要我们付出什么?” 郑志业微微一笑,却是朝著雁门关的方向虚空拱手。 “大汗错了!老夫今日不是代表我大唐皇帝陛下而来,而是,代表我大唐太子殿下!” 见对方就要动怒,郑志业笑著摆了摆手。 “大汗且先不要著急动怒,不如咱们坐下细聊?” 阿史那社尔对著周围几个站在一旁的部將摆了摆手。 郑志业当即便是笑呵呵的,旁若无人一般,让人搬来一些东西。 浓郁的三勒浆酒香,隨著酒罈封泥打开,酒水倒入碗中,在大帐之中传开,顿时那几个原本正准备从大帐出去的部將,脚步瞬间僵住。 一个个喉头忍不住的滚动。 草原人爱酒,尤其是喜好烈酒。 而作为大唐如今市面上,最烈的酒水,三勒浆在这些突厥部族將领的眼中,更是神品。 郑志业笑著当著眾人的面,將一碗酒水直接干掉。 一些洒落的酒液顺著他的鬍鬚滚落在衣襟上。 引得几个突厥部族將领,眼睛怒瞪。 “大汗和几位將军,可要来点?这次隨行而来,也不过带了三坛,大家彼此分下来,倒也没有多少,大汗也不用担心会误了正事......” 郑志业都这么说了,本来也想要听听大唐条件的阿史那社尔,也便不多说什么。 隨著一碗酒水,舒服的滑入在场所有人的喉咙,那浓郁的酒香,以及带来的微微灼烧感。 顿时让大帐之中,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变得和谐了不少。 “呵呵,大汗既然识得我大唐文字,老夫这里有一物,大汗可以看看” 郑志业说著,將早就准备好的。 在途经太原府时候购买的《大唐新报》,摆在对方的面前。 当阿史那社尔看到眼前这薄薄的纸张之上,整整齐齐的印著一个个四四方方的汉字,不由瞬间睁大了眼睛。 就著一旁的油灯,便是认真看了起来。 “大汗,这已经是近十天前的报纸了,这种东西在并州道新政改革司的推行下,每日印刷发卖,上面所印,尽皆并州道即將实施之新政之策,以及一些并州道商务相关的消息。” 阿史那社尔没说话,目光已然是看到了其中一条。 “僱佣养殖与承包养殖制度双並行!大唐并州道新政改革司鼓励新加入大唐帝国的突厥族子民,养殖牛羊战马,大唐帝国皇家將按照市场行情购买......” 郑志业淡淡一笑,很显然也注意到了对方的关注点。 一边抚著鬍鬚。 一边却是幽幽开口,说出一句让在场所有人,尽皆身躯一颤的话语。 “如今我大唐雁门关养殖区,有突厥族牧民人口,破十万!牛羊更有至少二十万,而这里老夫所指的牛羊,尽皆归於,牧民个人所有。” “官府发有文书並登记造册,受我大唐律保护” “大汗您帐下如今有多少部族,有多少可战之兵?又有多少牛羊和战马?” 郑志业摇了摇头,脸上笑容缓缓收了起来。 “老夫估计,可战之兵已然不足一万了吧?甚至.....八千?” 阿史那社尔捏著报纸的手,顿时一颤。 眼前这个自称出身大唐名门的老傢伙,当真眼光毒辣,这都被他猜了个七七八八。 郑志业手指轻轻在桌面上敲了敲。 “大汗,你们的时间不多了,若是真的等到白毛飘於草原之上,大汗想要再投我大唐,届时可就不是投奔明主.....而是挟部眾求救” “两者利害,大汗应该明白。” “如若如今您率部投入我大唐,为我大唐太子殿下效力,以大汗將才,以及突厥骑兵之勇,何愁不被重用,再者尔等也不必再飘零风雪沙漠之中。” “岂不美哉?” 说著,郑志业又是巴拉巴拉的將如今雁门关那些牧民们,生活的多么祥和富足,讲得天乱坠。 终於。 隨著阿史那杜尔酒碗之中酒水饮尽。 郑志业带来的三坛酒水也都见底,阿史那社尔终於是深吸一口气,对著面前的郑志业几人微微抚胸行礼。 “请唐使转告大唐太子殿下,我阿史那社尔,愿意將长生天神宝琉璃宝尊,双手奉上,恳请殿下接纳我等部眾效命!” 成矣! 郑志业几个郑氏族老,顿时相视一眼,眼中兴奋一闪而逝。 决定了转投大唐,阿史那社尔也像是瞬间放下了所有。 最后留恋的看了一眼,这被缓缓放入封箱之中的神马琉璃宝尊,感觉像是做了一场不切实际的梦。 当即在最后整顿了一下部族之后,便是带著族人们,驱赶著牛羊。 沿途南下,朝著雁门关而去。 直到..... “大汗大事不好了!頡利!頡利那贼人杀来了!!!” 当一名部族將领,神色大变的带著一队骑兵斥候赶回来。 眾人的面色都是瞬间一变。 “来了多少人?!” “少说两万有余!” “嘶!!!”阿史那社尔整个人的脸色都瞬间白了。 自己这边算上牛羊,才能够勉强凑出来两万的数字,眼下頡利带来的兵马竟然就有两万!? 守不住! 这种事情想都不用想,但是如今他们就像是想要逃,怕是都不容易。 就在这时,一旁同样骑马的郑志业却是忽然冷声开口。 “大汗,可敢一战?我等若是全力掩护阻拦,再派以快马向雁门关求援,至少能够保住绝大多数牧民!” 闻言,阿史那社尔看著郑志业身后的几个郑氏族老,还有已然是在听到准备战斗之后,纷纷拿起刀剑的郑家子弟。 眼中原本的怀疑瞬间消失,重重頷首。 “好!就依唐使所言!” 隨著阿史那社尔这边,带兵伙同郑氏千人,迎著頡利大军前来的方向衝出不过半晌,黑压压一片的骑兵大军,便是瞬间在地平线之上,交匯在一起。 郑志业嘶吼一声。 白髮飞舞,衣袂猎猎。 手中长弓瞬间弯弓搭箭,行云流水间猛然两支箭矢追云赶月一般从弓弦射出。 下一刻。 对面的两个突厥骑兵瞬间惨叫一声。 跌落马下。 “哈哈哈哈!老夫六十有七,亦可杀尔等蛮夷如屠狗!” 身后,郑氏几位族老亦是纷纷大喊拍马,手中弓弦嗡嗡作响,一根根箭矢射出,纷纷精准射落远处骑兵。 看到这一幕的阿史那社尔心中都是不由感嘆唐人勇武。 然而。 一场血腥的廝杀,而且还是如此规模之下的大战。 郑志业他们这些人的存在,並不能够对今天的战局造成有多大的影响。 纵然他们所行也不过是想要给后方牧民们爭取撤离的机会。 隨著两军交匯。 惨叫声中,也顿时有郑氏子弟惨叫落马,然而哪怕是此刻的郑氏族老几人,也早已经杀红了眼。 “杀!继续杀!三房的,隨老夫取那頡利首级!!!” “哈哈哈哈!痛快!” “老夫滎阳郑氏二房郑志杰!开皇年间能杀尔等蛮夷,大业年间能杀尔等蛮夷,今朝武德,亦能杀尔等如杀猪屠狗!” “頡利死来!” 郑家这些族老的疯狂,不仅仅令一旁的阿史那社尔所部目瞪口呆。 疯狂的模样,更是让本就在前不久,被李唐搞出来心理阴影的頡利,瞬间想到了什么很不愉快的回忆。 “该死!阿史那社尔这个懦夫软蛋,竟然真的向大唐臣服,简直丟尽了我突厥男儿的脸面,杀,杀光他们!” 惨烈的廝杀伴隨刀剑的碰撞和战马的嘶鸣声,在这片草原展开。 不知过了多久。 损失惨重的阿史那社尔急忙眼瞅著牧民们基本上离去的差不多了,急忙一拉韁绳。 “撤!所有人,向雁门关撤!” 另一边。 浑身是血,身上更是扎了两根箭矢的郑志业,双目猩红。 头冠被打碎,白的长髮散乱在脸颊之上。 身旁郑氏长房长子郑午令听到阿史那社尔的命令,急忙大喊:“族老,该撤了!” 然而。 郑志业却是轻轻的摇摇头,忽然伸手在后者马匹之上拍了一下,战马嘶鸣,瞬间带著郑午令朝著后方跑去。 “郑家子弟!全都给老夫撤!速走!勿要留念!” “告诉太子殿下,頡利背弃盟约,截杀唐使!我滎阳郑氏寧死不降!” 郑志业看著逐渐在一片哭嚎声中,朝著远处撤去的自家后辈们。 满是老茧的手握著马槊,却是忍不住的颤抖。 不禁苦笑一声:“老了,终究是老了.....若是让老夫年轻十岁,今日定要在这突厥大军之中,杀个来回.....” “哈哈哈,长兄倒是总会在这种时候逗趣” “呵,老二你刚才也就喊得大声,才杀了几个突厥狗?老夫已然灭杀十三人有余,被老夫战马踏死的更是好几个。” 郑氏八骑,静静的看著將自己等人包围起来的突厥骑兵。 儘管身上也满是伤势和刀痕,一些地方更是在涌著血。 却是无一人下马投降。 就这样静静的看著那被几个突厥部將保护在中间的頡利。 “你们唐人,都是一群疯子吗?” 頡利咬牙。 刚才就是这八个唐人老东西,硬是衝锋比阿史那社尔他们还要狠,不像是廝杀,倒像是求死..... 郑志业冷笑,目光却是火热的凝视著此刻頡利的脖颈位置。 好似是在凝视什么至宝一般。 盯得頡利不由身体一寒。 “頡利,今日我滎阳郑氏算是承了你的大恩,从今日起,必將飞黄腾达,而你......你的首级,就是我滎阳郑氏献给我太子殿下的宝贝!” 頡利瞬间大怒。 “哼,还要本汗的脑袋,本汗先要了你们的脑袋!” “杀!砍下他们的头颅!若非这些唐人,我突厥何至於此!” 瞬间数道箭矢將郑志业等八人射穿。 二房族老郑志杰身体在马背之上摇晃,手中大刀坠落马下,浑身箭矢,却是狞笑著盯著頡利的脑袋。 “你,你的脑袋.....我郑氏....已然奉上.....” “咳咳咳....老夫这条命,赚大啦!!!” 看著瞪著一双眼睛,滚落最后滚落马下的郑志杰,頡利身周莫名有些寒气翻涌。 忽然,他身体一颤。 想到刚才郑志业几人明明可以走,却偏偏选择了留下来送死的画面。 “啊啊啊啊!唐人奸诈!” 雁门关。 “呜呜呜~~~” 浑厚的號角声,隨著雁门关一道道闸门在锁链的拉扯下,缓缓抬起。 李承乾一身玄铁明光甲,头戴金翅红缨战盔,胯下天策上將御赐白蹄乌,一桿亮银金刚枪。 在其身后。 沉重的马蹄声,伴隨著东宫六率总兵薛万彻,大唐越王李泰,以及雁门关统兵参军程处默等人自黑暗的雁门关城门涵洞之中跨马走出。 再往后。 冰冷完全按照禁军全身甲,也就是后世被更多传扬的铁浮屠战甲打造的战甲,装配於六千东宫六率精兵悍卒身上。 李承乾眼中凝视著远方草原的方向。 “全军出击!灭杀突厥!” 第67章 梅开二度 “轰隆隆......” 全都装备了马蹄铁和上好的马鞍,且尽皆从牧民手中购买的上好战马的东宫六率。 跟隨李承乾刚刚衝出雁门关大门。 便宛若从深渊之中衝出的一头恶龙猛虎。 带著地动山摇的声势,便是瞬间沿著眼前宽大的雁门关养殖区中心大道,朝著远处的草原方向衝去。 那厚重到几乎让人想不到,该从何处破防的甲冑。 以及一个个身形臂膀都明显是勇武矫健之辈的东宫六率兵卒,更是让周围的牧民,以及那些放下武器,在李承乾的命令下,回归家庭的突厥骑兵男人们。 纷纷面露骇然。 突厥骑兵主要乃是轻骑兵,他们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武装? “嘶!这么多的铁甲,长生天啊,这要怎么打?別说是箭矢,就算是用刀砍,都砍不伤这些唐军吧?” “这就是大唐吗?难怪竟然敢卖甲冑给突厥,原来卖给突利他们的那些甲冑,都是些破烂货......” “快,快看!那位是大唐太子吗?听说当初就是他,一路追杀頡利,嚇得頡利连鬍子都割了。” “大唐是要和突厥开战了吗?” 牧民们议论纷纷,每个人的脸上,儘是些忧愁和不甘之色。 雁门关北边,一个掛著“彭赤牛羊养殖场”牌子的巨大养殖场之中。 彭赤眉头紧锁,提著一木桶发酵好的上好青储饲料,原本是准备去餵牛羊的,此刻看著面前呼啸而过的恐怖唐军。 却是脚步直接僵住。 在他的身后,许久没有等到自家男人声音的妻子,走出来。 看到这一幕,不由心头一慌。 “这,这是又要打仗了吗?大唐要和突厥开战了吗?” 她声音中满是惶恐和慌乱,目光不由自主的朝著自家身后的这个院子,还有那才刚建起来不久,甚至在几天前还產下几只小羊羔的圈舍。 “当家的,要是真打起来了,咱们这些牛羊,还有这房子该怎么办?” 住久了兽皮帐篷,如今忽然住上了大房子,还不用像以往那些被迁徙进关內的突厥人一样,需要艰难的学习中原人种田。 玛尼別很喜欢如今的生活。 不用每日驱赶著牛羊,去很远的地方放牧。 也不用担心遇到狼群之类的袭击。 孩子们在汉人的官学之中学习汉字,而且还有唐人安排的突厥强壮汉子,教授他们骑术和箭术。 他们养的牛羊大唐官家也给一个很公道的价格收购,以往没用的羊毛,也能够卖钱换布匹和药品了。 还有鲜奶,牛羊肉之类的,他们根本不用担心销路,大唐太子殿下麾下的那些官员和商会就能处理的很好.....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当家的,要是頡利和突利他们打到这里来,我们的一切都会被抢走的吧?” 玛尼別眼中带著不甘的泪水。 別看他们家男人,原本是一个小部族的首领。 但在突厥的小部族之中,首领往往不仅仅没有什么特权,反而还肩负著保护部族不受侵害,让部族延续的重大使命。 如今加入了大唐,成为了大唐籍的突厥族平民。 他们的日子不过一两个月的时间,就变得非常好。 整个养殖区之中,没有一家突厥牧民,不感念如今生活的安定富足。 彭赤深吸一口气,將手中提著的木桶交给对方。 “玛尼別,你来餵羊,我出去看看......” 彭赤这边刚刚走出自家的养殖场。 来到一条同样由水泥铺就得支干路上,就碰上了隔壁家的牧民,同样一脸紧张的从家中走出来。 只不过,让彭赤有些惊讶的却是,这一家的男人,不仅仅出来了。 此刻还一边著急的在身上披著皮甲,身后,女人牵著马,手中提著一柄弯刀。 这人同样看到了此刻的彭赤,见他两手空空,身上也没有披甲的意思,顿时不屑冷哼一声。 “阿尔彭赤,你也配当个男人!” 阿尔乃是彭赤部族的名字,而彭赤则是他的本名。 这人说著,已然是穿好甲冑,从自家妻子手中接过弯刀,翻身上马的动作,一看就是一位突厥族精锐骑兵。 “桑卡马卓,你要去干什么?!你不要乱来!” 彭赤一惊,然而名为桑卡马卓的男人却是更是不屑的冷哼一声,一手拉住韁绳,胯下战马发出沉重的呼吸声。 “哼,我桑卡部族如今都是大唐人,是心胸比天还要广阔,智慧比胡兰山还要伟大的大唐太子殿下让我们所有人有了如今的生活,頡利和突利他们那些混蛋要打过来,我今天就用这手上的弯刀,告诉他们这片土地的主人是谁!” “驾!” 看著吆喝一声,带著一脸的怒容,带著弯刀,背著弓箭便跨马冲走的桑卡马卓。 彭赤敏锐的注意到了对方的妻子,那看自己眼神中的不屑和鄙夷。 注意到他的眼神,对方更是呸的一声。 对著一旁的地面啐了一口。 用突厥语嘀咕了一声“假男人”之类的话语。 气得彭赤的额头不由青筋直跳。 然而。 就在这个时候,陆陆续续的一阵阵马嘶声,忽然从养殖区一家又一家的方向传来。 一个个突厥族男人宛若当年在草原为頡利征战四方一样,跨上战马。 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朝著北方匯聚而去。 只不过,如今的他们,却是为了大唐主动集结。 雁门关之上。 侯君集看到这一幕,心中暗道一声殿下高明。 一手怀柔,一手强压,一內一外,双管齐下。 甚至於都没有出面在养殖区收买人心,更没有主动说自己需要这些突厥族的精锐骑兵效命征战。 这些人,如今却是主动的开始为太子殿下集结。 “乖乖.....这太子殿下莫不是要收穫上万精兵,而且还都是骑兵吧?” 侯君集看著隨著时间的推移,竟然匯聚出来將近五千的突厥骑兵,不由倒吸凉气。 东宫六率本身就是经过了层层筛选,又经过了精悍的训练和整编,加上太子殿下亲自鼓舞训武,再辅以全套精锐装备组建而成。 甚至於,东宫六率的战斗力,在侯君集的心中,可能还要超过当今陛下的玄甲军。 然而。 就是这样的太子殿下,如今怕是麾下还要多一支本就擅长骑兵作战的突厥精骑。 “去!速速让那些突厥骑兵回去,太子殿下有令,今日之战,养殖区突厥族牧民无需参与,我大唐铁军有能力保护治下子民!” 隨著侯君集这边派遣的小將,赶到那边,將这个命令宣布。 几乎已经准备当即出发,追赶东宫六率方向而去的突厥骑兵们,瞬间譁然。 “什么意思?太子殿下只带了六千人,頡利那廝手底下至少有两三万人。” “太子殿下这是没有把我们当做自己人吗?” “我们草原的汉子,因为太子殿下才有了如今的生活,我们绝对不能在这种时候,躲藏在太子殿下的后面!” 眾人群情激奋。 觉得李承乾的这个命令,仿佛是在羞辱他们。 然而。 此刻面对雁门关守將的一再警告,儘管再怎么不甘心,此刻也只能咬牙作罢。 “我就在这里等著,要是太子殿下需要求援,我立刻就能赶过去!” “我也留下来。” “该死的頡利,他才不是草原的主人,长生天怎么可能会让一个强盗当草原的主人!?” 与此同时。 带领著东宫六率,有著斥候作为引路的李承乾等人,一路浩浩荡荡。 宛若一股席捲突厥草原的洪流。 很快,便是和阿史那社尔所部,以及郑家子弟们碰面。 “呜呜呜!太子殿下,请您一定要为我郑家族老做主啊!” 郑午令看到李承乾的队伍,瞬间呜咽一声。 哭嚎著便是翻身下马,跪在地上。 浑身之上还有数道刀口伤势,浑身满是血跡,很显然经过了一番廝杀。 “阿史那社尔,参见大唐太子殿下......” 李承乾摆手,直接打断准备自我介绍一下的阿史那社尔,目光凝视著跪在地上的郑午令,冷声开口。 “伤势如何?可还能隨孤追击頡利?” 闻言,郑午令瞬间眼中闪过凶光,即刻爬起来,翻身上马。 “请殿下隨我来!” 李承乾点头,目光这才看向一旁愣神又紧张的阿史那社尔,淡淡开口。 “去雁门关,老老实实的,会有人安排你们,孤现在没心情处理你们这些事情。” 说著。 胯下白蹄乌嘶鸣一声,便是再次率部衝出。 阿史那社尔战战兢兢,甚至於一点愤怒之心都不敢有,等到那犹如铁甲洪流一般的东宫六率骑兵消失在视线之中。 这才不由擦了一把脸上和血水混合在一起的冷汗。 口中喃喃。 “这真是骑兵吗?大唐何时有得如此恐怖的骑兵......” 他看了看自己身后这些,本就没多少,还经歷了一场和頡利的廝杀,更是损失惨重的部下,忽然心中对那几个郑氏族老,涌现出一股感激之情。 若非有他们前来劝降,他们不死在冬天,也必然撑不住大唐如此骑兵的蹂躪。 另一边。 郑午令咬牙撑著,一路骑马疾驰,终於是看到了远处一片狼藉的战场。 然而。 “祖父啊啊啊啊!” 崩溃的哀嚎声,隨著郑午令看到那八根长矛之上,郑志业几人的头颅之后,顿时在这片荒野之上响起。 李承乾脸色冷峻。 “你们郑氏族人在此给你们的人收殮族人遗骸,今日之后,孤不会薄待了你们......” 说著,李承乾倏然看准一个方向。 “追!把这些突厥蛮子,一个都不放过,统统杀光!” 东宫六率胯下的战马,奔腾起来更加凶猛。 终於。 在接连的追击了十几里之后,远远的一支正向北撤去的骑兵,顿时映入眼帘。 看到这一幕,李承乾当即怒喝一声。 “杀!隨孤衝锋!” “杀!!!” 震天的喊杀声,从这些早就已经饥渴难耐的东宫六率悍卒口中嘶吼而出。 惊得天空之上的雄鹰一颤,也嚇得那前方的頡利等部將,纷纷骇然色变。 “怎么这么快?!” 頡利亡魂大冒。 尤其是在远远的看清楚,那为首之人,赫然就是曾经將他追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的大唐太子李承乾。 整个人身体不由猛地一震。 不过隨即,在看到李承乾他们这边,竟然只有五六千人,当即便是怒吼一声,调转马头。 “杀!杀了这些卑鄙唐人!” 一股是足有两万的突厥骑兵,一股则是李承乾为首的六千东宫六率。 轰隆隆 大地震动之间,草原黄昏之下的双方,瞬间朝著对方衝去。 就在双方即將接近两百多米的时候。 李承乾身后,一手圆盾,一手持刀的越王李泰,忽然抬手。 “雷公弩!放!” 霎时间。 队列靠前的东宫六率骑兵,猛然从一旁的马鞍之中,掏出一把手弩。 “刺啦!” 隨著弓弦拉扯的剎那,弓弩之上与安装於机扩边缘的火磷摩擦。 “嗤!” 滋滋的火光,自弩箭之上绑著的一个巴掌长短圆柱上冒出。 眾人齐齐举起手弩,对著突厥骑兵的方向便是扬起一个角度。 “唰唰唰.....” 只有五百枚的雷公駑弩箭,如雨点落下。 下一刻。 “轰隆隆隆.....” “啊啊啊啊啊!” 猛烈的爆炸,带著刺鼻气息的热浪,瞬间爆发开来。 頡利的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当日渭水河畔那十万突厥大军惨败的记忆,在这一刻,以这种要命的方式,再一次的情景再现。 而不等他们这边或是人仰马翻,或是马匹受惊,队伍散乱的骑兵做出调整。 李承乾已然是狞笑著,带著六千东宫杀才,衝杀到了他们的面前。 “杀!” 银枪宛若一道刺破黄昏的白光,霎时间在冲在最前面的一个突厥部將的瞳孔之中放大。 “噗嗤......” 身后,薛万彻,程处默,程处亮三人分成三股跟隨在李承乾身后的箭头,带著战马衝锋一往无前的能量。 瞬间杀入对方骑兵军阵。 而另一边的李泰,腰腹和双腿夹在马鞍之上,有著更加好用的马具的他,此刻紧紧跟隨在自家皇兄身后。 头一次经歷此等大事,脑海中只有自家皇兄的那句告诫。 “四弟你只管往前衝杀,周围的刀剑有皇兄挡著。” 看著面前仓皇之间,举刀杀来的一个突厥骑兵。 瘦下来已然有了几分天策上將模子的李泰,眼中凶光一闪,手中长刀带著战马衝锋的威势,瞬间从对方脖颈处扫过。 “死!!!” 灼热的鲜血溅在脸上,让李泰不由表情一滯。 然而,不等他分心,身前倏然传来一声厉喝。 “青雀跟上!” 李泰瞬间一惊,抬头之间,却赫然看到自家皇兄,手中长枪將两个突厥骑兵刺穿。 挑落马下。 原本还因为刚刚亲手杀人產生的不安,隨著皇兄李承乾的一声大喝,瞬间消失。 急忙催动胯下战马,手中长刀再次挥舞。 “杀!!!” 第68章 围追堵截,惶惶如丧家之犬 “咔嚓咔嚓” 骨骼碎裂的声音,伴隨隆隆马蹄砸在地面的响动,將那刺耳的突厥骑兵惨叫声,尽数压制。 突厥骑兵们人数眾多,然而在那两军对冲,又被东宫六率用新式的火器暗算的情况下。 电光火石之间的刀剑劈砍。 砍杀在东宫六率兵卒们的身上,却只能发出叮叮噹噹的金属碰撞。 就连头盔都是全金属包颈圆盔的东宫六率,手中长刀横拉扫过。 瞬间便有一两名倒霉的突厥骑兵,被当场削去脑袋,或者乾脆撞落马下。 “轰隆隆隆.....” 李承乾眼中带著廝杀之时特有的兴奋,刚刚凿穿頡利这边的骑兵军阵,当即便是快速迂迴,调转马头。 “哈哈哈哈!痛快!”程处默和薛万彻大笑著。 这种以少胜多,且还是东宫太子帝国继承人亲自统领衝锋的感觉,让在场不论是他们这些將领,还是东宫六率队列之中这些悍卒。 一个个的都分明是进入到了某种嗜杀的状態。 隨著李承乾这边调转方向,手中染血银枪一指,再次跨马衝出。 身后薛万彻等人顿时又是一声嘶吼,齐齐跟上。 “杀光这些突厥狗!” “犯我大唐天威者,必戮!” 滚滚的洪流再次而来,一场如此悬殊的战斗之中,东宫六率之中几乎不见有什么损失,反观刚才的那次火器暗算,以及两军对撞之后的頡利所部。 此刻看著再次衝过来的东宫六率。 纷纷眼睛惊悚睁大。 “跑!快跑!快撤!往定襄城撤!” 頡利麵皮颤动,原本再见李承乾之时,涌现出来的短暂血勇。 也隨著噩梦的再次恐怖降临,而荡然无存。 他手中马鞭疯狂抽打,只希望胯下战马能够奔跑得再快些。 “哼!追!” 李承乾冷哼一声。 霎时间,宛若当初在渭水河畔,疯狂追杀頡利时一般,李承乾胯下战马飞奔,一步步的缩短双方之间的距离。 眼瞅著对方逐渐进入弓弩的射击范围,李承乾脸上露出一抹狞笑。 “弓弩手!给我射!今日孤就要让这些胆大包天的突厥蛮子看看,动了我大唐的人,他们究竟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杀!” “咻咻咻”的破空声,从身后的天空传来。 頡利等人惊悚回头,下一刻一个个的瞳孔便是不由得一阵颤动。 “快,快跑啊!” “啊!” “马受惊了,马受惊了啊啊啊,快躲开!” 一方追,一方杀。 一路之上,眨眼双方便已然奔跑了数十里,李承乾这边由於战马装备都为铁甲,负担较重,逐渐的放开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然而。 就在頡利这边心中鬆了口气,心心念念的想著,只要撤回到前隋傀儡杨政道所在的大利城,自己就能够有喘息之机的时候。 定襄城。 黑夜之中,定襄城城头之上灯火通明。 一个个后隋的守备士卒,宛若之前那般或是值守,或是暗中打盹,装模作样。 已然入冬的定襄城城头之上,深夜更是寒风瑟瑟,尚且还只是一层单衣,外加一层贴片铁甲的后隋士卒们,隨著守城將领离开偷懒打盹之后。 也是一个个三三两两的蹲在了城墙女墙之下。 一个个眯眼点头。 而就在这些人完全没有想到的情况下,在这灯火通明的定襄城下,几道身影却是快步朝著城门口的方向衝去。 怀中抱著一个个的罐子..... “轰隆!!!” 猛然一声恐怖的轰鸣声,伴隨著城墙的震颤之中。 早就一路从雁门关带兵赶到这边,风尘僕僕的侯君集当即激动的手中长剑一挥。 “杀!隨本將军杀进去!” “拿下定襄城!!!” “杀!” 剧烈的爆炸声和喊杀声,让城头的后隋士卒纷纷惊醒。 然而,等到他们探头朝下看去,却是只能够眼睁睁的看著,一队队骑兵纷纷从城门的地方,涌入城中。 整个定襄城,霎时间宛若一个被扒光了所有外衣的娇俏少女。 城头士卒象徵性的抵抗了几下,当即便是纷纷跪地投降。 城內。 在侯君集的率领下,纷纷从睡梦中惊醒,负责此刻城內守备的突厥將领,刚刚领兵赶过来,迎面的便是迎接了一阵密密麻麻的箭雨。 “报告將军!定襄城西门已经拿下!” “报告將军,已控制定襄城南武库!” “报告將军,南门.....” 隨著一道道军报传回,侯君集眼中炙热之色愈发浓郁。 果然跟著太子殿下混,这军功和钱財,唾手可得啊! 侯君集一想到今后自己打仗,都使用那种名为火药罐的东西,直接將对方的城池城门轰开,然后带著军队宛若入无人之境一般。 杀入城中。 “好!太子殿下有令!所有人不得擅闯民宅,不得劫掠当地,有敢祸乱不法者,军法从事!” “还有,给老夫把皇宫控制起来,里面的任何一个人,都不许放跑了!” 当頡利这边,一路风驰电掣,几乎一刻都不敢耽误,甚至中途不知道多少突厥骑兵的战马跑死。 好不容易抵达定襄城。 迷濛的眼神却是在看到定襄城城头之上,那飘扬著的旗帜时。 不由得当场一滯。 “这,这是发生了什么?是本汗的眼睛出问题了吗?!” 几面猎猎作响的大唐旗帜,就这样清晰的在定襄城的城头之上飞扬。 然而。 不等頡利不解又崩溃的质问身边的部將。 一道张狂的大笑声,便是忽然从面前的城头之上传来。 “哈哈哈!頡利老贼,別来无恙啊!” “你,你是侯君集?!” 頡利看到那城头之上,挺拔站立,一脸囂张傲然的侯君集,好悬一口老血从喉头喷出。 整个人更是伏在马背之上,不由得一阵头晕摇晃。 “大汗!冷静,我们还有机会!” “大汗!” 周围一声声焦急又慌乱的呼喊声,让頡利苍白的脸色变得阴沉。 他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看著城头之上的侯君集目眥欲裂。 然而。 此刻,也终究只能够如同那丧家之犬一般,再次调转马头,朝著北面而去。 “頡利老贼,本將军念在你也有一把年纪,现在下马投降,可免受一些苦头,不然若是落在了我朝太子殿下的手中,就你这身板,怕是想死都难!” 猖狂的大笑声,伴隨著一支骑兵从定襄城追逐而出。 让原本还打算怒骂两声的頡利,也不得不闭嘴急忙跨马狂奔。 一连数日。 李承乾率领著东宫六率,宛若草原之上的一股颶风。 頡利被定襄城骑兵追赶刚刚逃脱,抵达定襄西北铁山附近。 便是被同样好似料定了他要往这边逃窜的李承乾,以逸待劳。 又是一番衝杀。 再次丟下一地两三千的尸体和战马,向北逃遁。 “报!太子殿下已率军追杀頡利至磧口,双方发生交战,頡利再次向北逃去!” 铁山,看著一地突厥的尸体,以及被人为捆绑在原地的战马。 侯君集听著传信兵送来的消息。 一脸的无奈。 “太子殿下究竟是要做什么?以殿下东宫六率的实力,就铁山这一战,必然能够將頡利所部尽数留下啊......” 侯君集摇头,然而此刻收到这样的消息。 也只能一边安排人在这边打扫战场,运送战马。 一边则是带著另一部分骑兵,朝著磧口的方向而去。 “报!太子殿下磧口斩杀頡利两千余人,俘虏部將三人,现已朝清水河而去!” “报!太子殿下转战追杀頡利,已朝赛音山达而去!” “报!太子殿下追杀頡利到了回紇所部.....” 一道道奏报隨著侯君集的不断追逐,接二连三的从传信兵口中传来。 然而。 侯君集几乎要被自家太子的行为搞蒙圈的同时。 另一边,頡利此刻也几近情绪崩溃。 十几次! 从之前最早和唐军大战的狼山州开始。 一直到定襄,铁山,磧口,清水河,赛音山达..... 他頡利宛若被撵狗一般疯狂追杀了近千里,东奔西逃,却总能够被李承乾及时追上,又是一阵追杀,留下一地的尸体。 如今眼瞅著自己几乎就要进入突利牙帐的范围了,麾下所部,更是从一开始的两万多人,锐减到了不足五千。 “啊啊啊啊!” 頡利愤怒嚎叫。 頡利嚎叫悲哭。 頡利悲哭却因为接连奔逃,连一滴眼泪都挤不出来...... “大,大汗,再往前,就是突利那贼子的牙帐范围了,如果被他们巡逻的骑兵发现.....” 部將嘴唇都已经发白起皮了。 如今別说他们身后这仅剩的五千骑兵了,就算是他们自己,双腿早已经磨破,身体更是虚弱的几乎能够隨时从马背上跌落。 頡利咬著牙。 目光不停地朝著周围四面八方看著,似乎是在担忧下一秒那个疯子一样的大唐太子李承乾,就会从某一个方向的地平线杀出来。 忽然。 頡利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一咬牙。 “走!去见突利!” “什么?大汗,我们现在如果被突利他们发现,我们.....” “难道你觉得,就我们现在的情况,遇到那李承乾,我们就有活路不成?!” 頡利咬著牙,忍著双腿的刺痛,一夹马腹,率先朝著突利的牙帐范围而去。 果然不过一会儿,便是被巡逻的突利所部骑兵发现。 “住手!本汗不是来和你们打生打死的!让突利来见我!” 当突利带著兵马,浩浩荡荡的从牙帐赶来,看到狼狈到好似都瘦了一圈的叔父頡利,整个人几乎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尤其是在看到对方身后,那明显就是打了败仗,而且还是败得很惨的队伍时。 更是脑袋直接当场一懵。 “頡利!你们来我这里,是要做什么?” 突利一脸警惕,頡利却是张了张嘴,对著对方招手。 “先,先给本汗一口水喝.....” 突利一愣长久对頡利的忌惮,让他不由心生警惕:“你又要搞什么样?” 然而。 下一刻,看著翻身下马,竟是直接一个人,踉蹌著双腿,走到他的面前的頡利。 所有人都懵了。 頡利仰头咬牙:“莫非要我这个叔父,跪在你面前求你,才能给我一口水喝吗?” 突利:“......” 沉默著凝视了对方半晌,见对方身后的骑兵,也是疲惫的看著这边,哪怕是看到他都已经拔出了腰间的弯刀。 几乎手上一动,就能结果了頡利,都未曾动手的頡利所部。 突利这才终於是意识到了,頡利恐怕真的遇上了大麻烦。 將一个水袋解下来丟给对方,看著打开水袋,疯狂吞咽的頡利,突利眼中不由闪过一道凝重之色。 “给他们这些人也送去一些水......” 看著喝完水之后,终於眼中多出来几分精神的頡利,以及对方身后那竟然都发出一阵阵呜咽哭声的突厥骑兵汉子。 突利不由眉头皱得更深。 “你们究竟遇到了什么?” 頡利咬牙,忽而又长嘆一声。 “你们是真的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他此刻也顾不上什么形象了,大喇喇的张开双腿,坐在地上。 “阿史那社尔投靠了大唐,定襄城也被大唐偷袭占领了,就连本汗的部下......”頡利深吸一口气,眼中有泪光闪烁。 “两万多我突厥儿郎......就剩这些了。” “什么?!”突利以及身后的部族將领们,纷纷惊呼出声。 “大唐偷袭了定襄城?!那.....那是大唐皇帝来攻打我们了?” 眾人一阵慌乱。 然而。 听到眾人的问话,頡利却是倏然发出一声悲嚎。 “若是来人是李世民,本汗都不可能输得这么惨!!!” “是那个疯子!” “那个大唐太子,李承乾!!!” 当李承乾的名字出口的那一刻,頡利面目狰狞的模样,嚇了突利一跳,但同样的,看著此刻頡利狼狈的模样。 以及听到对方说的,阿史那社尔投靠大唐的事情。 一股不祥的预感的,瞬间在在场所有人的心中涌现出来。 ...... “殿下,頡利已经去了突利牙帐,没有衝突发生,看样子计划一切顺利。” 程处默兴奋的拍马赶了回来。 闻言。 李承乾顿时满意的点了点头。 “全军返回雁门关,另外快马传令回去。” “草原各部背弃盟约,破坏互市规矩,袭击我大唐使团,自即日起,关闭互市!” “所有粮秣军械精盐药品,一律不得出关!” “突厥就算再多的牛羊和金银,也休想从我大唐手上,购买到一粒粮食!” 李承乾冷冷说著。 一旁的李泰正准备说些什么,忽然抬头眼神一变。 一片白白的雪,倏然轻轻的隨著草原之上的寒风,飘落而下。 “皇,皇兄,下雪了......” 第69章 合流?一块儿干掉! “下,下雪了.....大汗!下雪了!!!” 带著仓皇的喊叫声。 从突利的牙帐之外传来。 正喝著酒,看著頡利狼吞虎咽,抱著一个羊腿撕咬的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苾的面色瞬间一变。 他急忙起身,朝著帐外走去。 当看著那已然是从零零星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变得密集的雪。 突利的心头霎时一颤。 “我们准备了多少的粮草?还有,各部族的牛羊如何了?!” 他神色大变,焦急询问。 然而。 回应他的却是一张又一张,宛若死了爹妈一般的苍白表情。 “没有多少,我们本来就缺粮,之前部族里面的粮食大半都靠大唐那边的商队输送,眼下距离下一批商队前来,至少还有五六天的时间.....” 一个部族首领说著,然而。 话音刚落,頡利的声音却是从眾人的身后传来。 “大唐的商队?別想了,不会有什么大唐的商队了......” 頡利疲惫的双眼,看著漫天飘零,洒落在大地之上的雪,深吸一口气。 “突利,这是我们整个突厥的劫难,事情到了如今这个地步了,难道你还觉得.....那琉璃神宝,真的是什么长生天赐下的神宝吗?” “想想吧,本汗刚刚战败於大唐,正是大唐空虚最担心我突厥再次南下的时候,偏偏这个时候,好巧不巧的,降下了三个神宝,而且偏偏还没有一个是给本汗的?” 突利表情一僵,刚要愤怒反驳,忽然頡利却是將一件东西,递到了他的面前。 “这,这是大汗金印!?” 突利眼中瞬间升腾起一股炙热的火焰。 如果说,他手中那件琉璃神鹰神宝,只是他加上一些子虚乌有的传说,“打造”出来的突厥神宝的话。 那此刻頡利递来的这枚金印,就是突厥所有部族公认的长生天神宝! 頡利不给对方伸手的机会。 將金印又闪电般收了回去,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是让在场的所有人,瞬间一呆。 “突利,让你的人联繫阿史那咥力那个傢伙,就说.....本汗要融了这突厥大汗金印,让他前来观礼!” “什么!?融掉?!” ....... 呼啦啦的飞雪在雁门关的上空飞舞著。 大地之上虽说还不至於完全白茫茫一片,然而万籟俱寂的北境冬时,已然来临。 雁门关前。 这些大唐突厥族的骑兵们,固执的依旧披甲持弓,等候在这里。 儘管来自前线草原的战报,已经隨著传信兵的快马,传递了回来。 太子殿下大胜頡利,追杀頡利近千里。 潞国公侯君集控制定襄城,彻底灭亡了在突厥扶植下的后隋势力。 “呼呼”的热气,隨著眾人的呼吸,升腾起来,又眨眼消散。 风雪之中。 倏然一道道飘扬的白色虚影,从远处的地平线冒出。 隨著影子逐渐升起,一个个举著丧杖,身著白衣的身影,带著身后的队伍,一个个的映入眾人眼中。 而在这些队伍的后面,一支风雪之中显得压迫感十足的铁骑,正缓慢的与前面的郑氏子弟同行。 一口口简易的棺材,被几列马车稳稳的拉著。 队伍前面。 滎阳郑氏长房长子郑午令,滎阳郑氏二房长子郑午阳等郑氏子弟,一个个脸上雪水混著泪水。 手持各自族老丧杖,身上白衣縞素。 收到消息的侯君集,等雁门关东宫属官们纷纷从关內跑了出来。 人群之中。 当卢文虎为首的,几十个被卢家送来充数的“青年才俊”,看著滎阳郑氏那人人负伤,减员近半,甚至族老尽死的队伍。 全都不由目光骇然,瞳孔收缩。 “哗啦!” 隨著队伍临近养殖区,原本守候在这里的突厥族骑兵们,急忙朝著道路两边散开,纷纷翻身下马。 抚胸低首拜礼。 “臣等(末將),恭迎太子殿下凯旋!” 雁门关前,侯君集等人纷纷肃穆行礼。 李承乾淡淡摆手。 平静,但却分明暗有杀意滔天的目光扫过一圈。 “突厥背弃盟约,杀我唐使,自即日起,并州商贾一律不得入突厥走商,互市关停,有胆敢顶风作案者!夷三族!” 眾人纷纷高声答应。 这份命令,早在两三天前,就已经有东宫六率的骑兵送回。 所有人,包括此刻这些匯聚生活在养殖区的突厥族牧民们都知道。 大唐和突厥,要真正的开战了! 果然,下一刻。 李承乾手中长枪倏然举起。 冷冽中,仿佛让那飘飞的雪,都多出了几分刀片般锋锐的声音,传入在场所有人耳中。 “自即日起!我大唐与突厥!不死不休!” 侯君集眼中光芒迸发。 振臂一呼。 “不死不休!” 霎时间,满是杀意的咆哮声,瞬间在雁门关上空响起。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不死不休!!!” 回到雁门关。 李泰和程处默他们兴奋的去清点这一次出征的收穫,然而李承乾却是带著乾英英,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了郑氏子弟,在雁门关之中被安排的住所。 此刻身为在场郑氏子弟之中,地位最高的长房长子郑午令。 如今也是明显在这些天的经歷中,得到了十足的成长,儘管脸上依旧难掩悲痛,依旧能够强忍著这种情绪,指挥族人將从草原带回来的郑氏族人遗体。 装进早早准备好的棺槨之中。 李承乾的忽然出现,嚇了眾人一跳。 郑午令更是大脑之中瞬间快速迴响,刚才他们眾人之中,应该没有人说过什么大逆不道的话语吧? “臣等,参见太子殿下!” “好了,免礼......” 李承乾摆了摆手,迈步走到此刻郑氏八族老的棺槨前。 俯身弯腰拜礼。 一旁郑氏子弟们纷纷回礼。 李承乾目光平静,心中儘管对於世族颇为警惕和忌惮,但就滎阳郑氏八族老这一次,却是真的受得起他这大唐储君的一礼。 “孤会奏请父皇,为郑氏族老八人,以及牺牲在草原之上的郑氏子弟,赐以国礼。” 郑午令等人急忙再次拜谢。 “臣等,多谢殿下!列为族老,並非贪功求荣之人,所做一切,也儘是愿我大唐江山绵延万代!” 李承乾微微頷首,伸手从一旁的乾英英手中接过一个捲轴。 亲手递给面前的郑午令。 “这是孤赠予你滎阳郑氏的,并州道岁末考举各地官员,滎阳郑氏子弟,可来一试” 闻言。 郑午令瞬间豁然抬头,注意到李承乾诚恳平静的眼神之后,瞬间眼泪不爭气的夺眶而出。 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双手恭敬接过捲轴。 “呜呜呜,滎阳郑氏,谢殿下宽仁!愿为殿下马首是瞻!为大唐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从郑氏子弟们的住处出来,李承乾淡淡瞥了一眼,那躲藏在不远处的范阳卢氏子弟,不屑的撇了撇嘴。 扭头便直接朝著自己在雁门关的府邸走去。 “哈哈哈,皇兄,没想到那雷公弩的效果竟然那么好,竟然真的宛若雷公发怒,要是能够大规模生產,我大唐骑兵今后必將天下无敌!” 李泰正在马厩之中,亲自给自己的坐骑刷洗著身上的污渍。 看著自家皇兄回来,整个人都乐开了。 李承乾淡淡一笑。 “雷公弩產量毕竟不多,而且用起来若是一个失误,反倒是搬起石头打自己的脚,且雨雪来临,火器受不得潮,真正的大战,还是要凭藉正面的硬本事才是......” 一旁。 隨同来到了雁门关的太子少傅李纲微微蹙眉。 “殿下,如今寒冬已至,草原之上本就因为接连数月乱战,元气大伤,各部族粮草和生活所用皆需要我大唐商队,此间互市关停。” “頡利他们若是不想死於风雪冻馁之中,就必然要兴兵南下,然单单頡利已经被殿下打得兵力十不存一。” “頡利怕是会说动突利和那阿史那咥力,合流南下进攻我大唐......” 闻言。 李承乾却是瞬间嗤笑一声。 “合流?孤要的就是他们合流!” “草原有多大?部族和部族之间长久不联繫,都不知道对方搬迁到什么地方去了,若想要真正的让草原归於我大唐,就必须要一鼓作气的將頡利这帮老东西,全部灭杀!” “呵呵,合流?一块儿干掉!” 李纲沉吟:“若是如此的话,突厥南下兵力,怕是至少也有十数万之多,毕竟.....没有了食物的突厥牧民,那就是突厥骑兵” 忽然。 李纲目光看向李承乾。 “殿下是准备正式动用养殖区的那上万突厥骑兵吗?” ...... “踏踏踏.....” 奔腾的马蹄声,打破了长安城清早的热闹。 朱雀大街之上,人群纷纷朝著道路两侧闪开。 “雁门关八百里加急!太子殿下大破突厥,追杀頡利千里!” “急报!快闪开!” 百姓们闻言,无不纷纷譁然。 要说最近这些日子以来,长安城议论最多的,那莫过於是并州道的新政推行了。 就连天子脚下的百姓们,听说了那《大唐新报》之上的政策。 一步步的真的在慢慢施行,当地百姓们的日子一天比一天红火。 也都难免的生出羡慕。 “嘶!这突厥那个叫做頡利的可汗,是不长记性吗?这才在渭河被咱们太子殿下追杀的宛若丧家之犬,差点就留在我大唐了。” “这才回去草原多久,竟然又敢招惹咱们殿下?” “哈哈哈,太子殿下勇武!不愧是咱们陛下的儿子,我大唐储君,就该如此!” “这,这突厥怕不是要和我大唐兴兵开战吧?并州可是要打仗了?” 百姓们议论纷纷,他们只能够从《大唐新报》以及刚才那传信兵的口中只词片语之间,自己脑补出一个草原之上的大致情况。 然而。 此刻隨著捷报传入朝中。 太极殿。 正在举行朝会的百官,无一不是骇然色变。 魏徵急忙出列。 “陛下,这,殿下此举实在是糊涂啊,明明能杀了頡利,为何要把他放跑啊?” “这岂不是放虎归山?” “眼下突厥已然寒冬,食不果腹,牛羊更是极难存活,頡利怕不是必定要说服另外几部联合,倾巢之力攻打我大唐啊!” 魏徵话音刚落,倏然人群之中担任鸿臚寺卿的郑江便是眉头一竖。 悍然出列。 “陛下!魏公此言谬也!” 他握著笏板的手,在听到急报之中,关於他们滎阳郑氏子弟的伤亡之后,克制不住的颤抖。 “突厥內乱在先,我大唐太子殿下不忍突厥百姓死於动乱之中,不仅仅出钱安置这些人於我大唐庇护之中,让他们有安定之所。” “更是將用粮食和兵器换来的突厥牛羊,也都分发给了他们,让他们有所生计!” “此乃我大唐天恩浩荡,突厥頡利突利等人狼子野心,不感念我大唐太子仁德浩荡就罢了,竟然还敢公然杀害我大唐国使!” “陛下,杀我大唐国使,此非杀頡利一人足以洗刷我天朝之耻!” “臣,支持太子殿下之策!” “我大唐当对突厥施以绝户之策!” “犁庭扫穴!” “狠狠的和他们所有的草原兵力来一场不死不休的大战,要让他们那些部族知道,纵使是他们联合起来,也绝非我大唐铁骑之敌!” “要大破他们的军心!要击垮他们的意志!要砸断他们的骨头!” “追杀敌军!” “踏平頡利牙帐!踏平突利牙帐!追杀阿史那咥力!” “杀到北海!杀到金山!” “凡我大唐所过之处,尽皆焦土!要让那些突厥蛮夷明白,什么叫做煌煌天威!!!” 李世民懵了。 不过刚刚说了一句话的魏徵本人更是一脸的懵逼和愕然。 此刻郑江纵然明显有些殿前失仪。 但就刚才那战报之中,郑氏八族老於突厥寧死不降。 郑氏两千子弟北上,死伤超过八百之数。 就让在场,即便是皇帝李世民,都不能因为这种小事情,而责怪对方。 甚至。 就连房玄龄和杜如晦他们这些秦王府出身的老臣,在听到滎阳郑氏竟然做到了这种地步,都是一个个心中暗自倒吸凉气。 这帮世族,一旦下定决心做某一件事情。 那是真疯啊..... 难怪都说铁打的世族,流水的王朝。 “启稟陛下,如今之计,想要从长安周边调动兵力,並不现实,而灵州和河东虽然临近并州,但却也需要兵力镇守.....” “臣建议,不妨许太子殿下再多节制一些兵力......” 杜如晦缓声开口。 话音刚落。 郑江:“陛下!臣!附议!” 第70章 郑江:全族復诵!老夫聊发少年狂~ 李二同志看著手中来自雁门关的战报。 当看到上面写著,自家太子带著四子越王李泰,亲上战场,於頡利两万骑兵对冲的时候,身为父亲的他,此刻也不由得手上一颤。 纵然知道没有坏消息传来,那必然自己的两个儿子。 都没有什么问题。 但一想到这里,心头还是难免的生出担忧。 听到杜如晦的提议,李世民不由得眯了眯眼。 沉吟起来。 如今他已然调动了河东道的兵力,准备对范阳卢氏几家,赶尽杀绝。 灵州那边李道宗也需要兵力来抵御,可能出现的南下突厥骑兵。 长安周边又没有多余的兵力调给自家太子。 那么。 果真就只能如同杜如晦所说,给那小子更多的兵马节制之权。 “哼!便宜你小子了” 心中冷哼一声,李世民顿时下令。 “传朕旨意,允许太子除东宫六率外,节制不超过一万五千兵马,兵马无詔不得擅离雁门关!” “嘶!” 台下眾人纷纷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也是惊讶的不禁抬头。 他们本来以为,陛下能够就算是同意给太子殿下更多的兵权,就已经很难得了。 毕竟歷朝歷代,太子要是强势,且还掌握兵权,都不会有什么好得下场。 在两人的估计中。 李世民就算同意给太子更多的兵权,那也最多算上东宫六率,凑个万人。 没想到,直接给了一万五的兵马节制之权。 算上六千精锐到离谱的东宫六率...... 郑江立即躬身高宣:“陛下圣明!!!” 李世民斜睨了对方一眼,淡淡摆手。 “滎阳郑氏八族老为国捐躯,葬身突厥,实为国之忠义,礼部擬定后事嘉奖,朕亲自批覆。” “臣谢陛下隆恩!” 隨著群臣退朝。 李世民快步回到后宫,刚走到立政殿这边,便看到此刻正有一个个的太监宫女,正在从一辆马车之上,卸下来一车又一车的东西。 看得李世民不由一愣。 “这是什么情况,丽质那丫头果铺子又赚钱啦?” 李二陛下嘴角不由得勾起一个邪恶的弧度,眼中闪烁著精芒的模样,引得刚刚从立政殿中走出来的长孙皇后,不由没好气的白了一眼。 “陛下可莫要再惦记丽质的那些银钱了,自从上一次被你用一块本就属於皇家的长安城空地,白白骗走了三万贯,她可是接连好些天都未曾来本宫这里了。” 闻言。 李二不由老脸一红,注意到周围此刻一个个动作忽然变得僵硬的宫女和太监们,顿时没好气的挥了挥手。 “都给朕退下!一帮子没眼力见的.....” 高公公急忙让人退下。 “这不是丽质送来的,那还能是.....嘶!” 李世民说著,伸手从掀开一个木箱,晃眼的金光在阳光的照耀下,让李二说了一半的话,当场咽了回去。 倒吸一口凉气,神色瞬间一变。 就连一旁的长孙皇后,也是俏脸不由一呆。 “这,这承乾竟然送来这么多黄金?” 长孙皇后急忙走进立政殿之中,拿出来一份这支来自太原府的车队货品清单。 人参、冬虫夏草、当归、山茱萸等等名贵中药材按照年份不同,纷纷记录在上面。 然而。 唯独之后那混在其中,甚至於被长孙皇后都直接忽略的“黄金若干”“各色宝石若干”,此刻却是直接给了大唐李世民陛下,一记沉重的暴击。 “吱呀,吱呀,吱呀.....” 一个个木箱被他掀开。 足足五大箱完全被融成了金砖的黄金,此刻正静静的被码放在其中。 那整齐的模样,竟是让李二有种莫名的廉价感。 像是.....一箱子的金黄色砖头。 他呆呆的指了指眼前的一切,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的皇后,张了张嘴。 最后也只能艰难的挤出来一句。 “朕的太子,给你送来这么多的黄金做什么?” 长孙皇后递来一封信。 李二接过信件,信上的內容很温馨,就是一封很平常的家书,有李承乾和长孙皇后说最近并州他正在努力做的事情,报喜不报忧。 总之就是各方面都很喜人。 然后就是..... “母后虽说食了那红果,身体必定要比从前康健,但女人生育每一次都是对身体元气的极大损害,父皇那边,还是要儘量少接触才是,可以让宫內的其他妃子承受......” 李世民脸色瞬间黑如锅底。 他指著上面的內容,一脸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家的皇后。 “这,这小子都已经开始管起来朕的事情啦?” 长孙皇后抿嘴轻笑。 隨后当李二看到,自家那个刚刚被自己赐予了节制一万五千兵权的太子,竟然因为“给母后打造一些首饰”这种理由。 就让人送来了足足五大箱的金砖,还有三四箱宝石的那一刻。 顿感口中一阵发酸。 “哼!他还欠了朕半座金山呢!至今朕的內帑都没有见他送来一粒金沙......” 李世民气哼哼得有些不开心。 原本还想要和自家皇后分享一下,朕的好太子,都能够给朕开疆拓土的喜悦,此刻也在眼前这一箱箱被皇后搬进府库的黄金珠宝面前。 变得那般索然无味起来。 “高海!” 高公公急忙恭敬行礼:“老奴在......” 李世民一咬牙,冷哼一声。 “你给朕亲自去一趟并州,去问问朕的太子!朕的那半座金山呢?!啊?问问他,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欺君之罪!” “快去!今天就给朕出发!要是要不回来金山,你也就別回来了!” 高公公瞬间愕然:“啊?” 长安,郑家府邸。 隨著报信的郑氏子弟也带著信件回来,整个府邸上下,很快便已是一片素縞。 家家白綾。 郑氏祠堂之前,一个个家中有孩子葬身突厥的郑氏族人,哭泣得身子都在颤抖,怀中捧著自家男人或者儿子的牌位。 隨著队伍,缓步走入祠堂之中。 將其摆放在那香火腾腾的滎阳郑氏祖宗画像之下。 郑江一脸郑重。 身为家主的他,亲自一脸悲痛又庄严的將代表著滎阳郑氏八族老的牌位,放在那香火最中间的位置。 “列位叔祖放心,有我郑江一日,我滎阳郑氏必定不会就此消亡!” “我,必定拼尽一切,带领族人,安稳度过此劫,列为叔祖,我郑氏先祖在上......” 隨著一番叩拜大礼。 等到郑江再次抬头,此刻那高台之上,原本空出来的位置,已然摆下了足足八百个牌位,宛若星罗棋布般分布在郑氏宗祠周遭供台之上。 隨著郑江起身。 身后尽皆縞素的郑氏族人们,也是纷纷从地上爬起。 一份捲轴被郑江郑重打开。 隨后。 “传令!全族復诵!” 顿时,郑江的命令,隨著宗祠之外家丁的传递,瞬间在整个郑氏府邸之中传开。 以香火裊裊的宗祠开始向外扩散,根据辈分,族谱排位,家族地位等等因素,肃穆站立在外的郑氏嫡庶子弟,纷纷精神一震。 祠堂之中。 郑江深吸一口气,倏然高声。 “太子赠言,以示嘉奖!” 眾人尽皆神色一愣,隨后在一声声家丁的传递声中,这才纷纷整齐响应。 “太子赠言!以示嘉奖!” 声音朝著府邸周围的街道和其他大人府邸传开。 正在自家小院之中,皱眉和杜如晦商议著开春从并州新政之中,挑选什么政策,开始在地方施行的房玄龄,神色倏然一怔。 “这是,郑家那边的动静.....” 杜如晦也是一愣:“太子赠言?” 一些同样住在附近的朝中官员们,听到这道声音,也是纷纷惊疑不定的走出家门。 隨后。 “江城子·赠滎阳郑氏八族老之遗勇” 郑江声音颤抖,想到自家郑氏子弟送回来的书信之中,描述的当日那战斗之中的惨烈。 声音之中,便是不由多了几分引人动容的悲愴。 “老夫聊发少年狂~” “左牵黄,右擎苍,锦帽貂裘,千骑卷平冈~” 郑氏族人们齐齐悲声高诵,声音一道又一道传至府邸之外。 满门上下,上至各房家主男丁,下至女眷童僕,尽皆神色悲愴,泪涕横流。 “为报倾城隨太守,亲射虎,看孙郎!” “酒酣胸胆尚开张~鬢微霜,又何妨?” “持节云中,何日遣冯唐!” 周围街道之上,百姓无不好奇观望,而听到那其中吟诵之词,周围府邸之中各个大臣,尽皆摇头感嘆。 杜如晦:“殿下好文采,然.....这文采每次出来,却尽皆带血。” 房玄龄神色复杂,仰头眺望著郑氏府邸的方向。 “这郑氏,算是因祸得福,扭转生死了,今后若是明白恭顺忠守,郑家门楣至少不会很快垮掉.....有殿下这首词在,郑氏可暂无忧矣!” 正式府邸之中。 郑江此刻面目赤红,好似进入到了当日自己族老们,各个年过六旬,却一个个死战不降之时的豪勇。 手中捲轴被他紧攥著。 犹如是在挥舞利剑,面目狰狞,杀意凛冽。 “会挽雕弓如满月!” “西北望!” “射天狼!” 皇宫。 本就脾气不爽的李世民,听著忽然急匆匆赶来的百骑司统领李君羡的匯报,听著对方念诵的太子作词。 脸上的表情更臭。 皮笑肉不笑的一边手中再次朝著海池之中挥出一桿,一边哼哼喃喃。 “狗屁不通!赠诗,呵,还学人家赠诗......” “呵呵,人家古人赠诗,那是紓解彼此情谊,他李承乾给人赠诗倒好,呵!” “太原王氏因为一首出塞,大房在突厥死了上百人,二房更是被大房的人亲自满门抄斩,三房四房之流一个个过得战战兢兢.....” “如今滎阳郑氏死了近千人,朕的太子赠人家一首词.....李君羡,你说,朕怎么会有这么虚偽的儿子?” 李君羡:“......” 他低眉垂首. 这种事情,咱也不清楚陛下是因为空军了生气. 还是因为太子殿下答应给陛下的半座金山迟迟未见,而引得陛下生气。 亦或者,陛下是因为,太子殿下明明有如此诗才,但却未曾给他作过哪怕一首诗而生气? 这种话题,插嘴那就是下去餵鱼的下场。 沉默! 沉默才能保命。 李君羡默默地当著自己的木头人。 李二陛下也沉默了,一双目光死死的盯著那鱼竿垂落的地方,握著鱼竿的手背之上,青筋跳动,引得周遭的气氛都是一阵凝重。 新来的顶替高海高公公的新任太监,此刻明明已经入冬,额头之上却是不断有汗水滑落,眼瞅著那已经过去十几分钟,仍旧一点动静都没有的鱼竿。 整个人都几乎准备跳进水里,给李二陛下鱼鉤上掛鱼了..... “咔嚓!” 一声鱼竿被猛然折断的声音,隨著愤怒的李二陛下悍然起身,惊得李君羡和新来的公公,瞬间齐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李世民口中囫圇怒骂一声“晦气”。 丟下手中的鱼竿,踢翻空荡荡的鱼篓。 “摆驾!去甘露殿!” 是夜。 当长孙皇后听闻陛下竟然连晚膳都没有用,把自己关在甘露殿,一直不知道在忙活什么。 当即命人准备了羹汤。 然而。 隨著长孙皇后刚刚迈步走入甘露殿,映入眼帘的狼藉一片,却是让她美眸不由一呆。 “陛下?” 她轻轻示意身后宫女將羹汤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自己则是迈步朝著一侧殿內走去。 一阵阵纸张被蹂躪的声音,让长孙皇后黛眉不由轻轻一皱。 当看清楚此刻书房之中,被李世民丟了一地的纸张之后,顿时不由疑惑。 “二哥,您这是在做什么?” “哦?观音婢,你来啦?”李世民看著忽然出现的长孙皇后,一愣,隨即脸上不由带著几分得意的將对方拉到身旁。 “哈哈哈,李承乾那逆子给太原王氏和滎阳郑氏赠诗,如今辅机他们已经在河东道和河南道准备好动手,朕给那范阳卢氏几家也准备各自赠诗一首.....” 长孙皇后檀口微张,指著面前那一份,用漂亮的飞白体写出来的“诗”。 一时间一脸错愕。 “博陵崔氏有蛤蟆,一戳一蹦躂......” 第71章 你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东西最可怕吗?希望 突厥頡利,斩杀唐使,撕毁盟约,结果被大唐太子殿下亲率东宫六率精锐。 疯狂追杀近千里。 杀敌一万有余。 雁门关守军总管侯君集趁机拿下后隋定襄城。 后隋国主杨政道及前朝皇后萧氏,即將送往长安。 这个消息在并州道如今已经全面商用施行的水路,以及大范围水泥化的陆路运输的帮助下,在那些从并州道满载而归的商人们的口口相传之下。 很快,便是朝著大唐境內各道传开。 各道百姓听闻,无一不是夸讚太子殿下勇武,有当今陛下之风。 然而。 河东道。 “哈哈哈!这李承乾,当真自取灭亡尔!竟然放虎归山,还把突厥逼到如今地步,哈哈哈哈!” “你不死!谁死!” 崔民师激动的丟下手中的信件,整个人克制不住兴奋得在书房之中来回踱步。 一旁,博陵崔氏家主崔民干也是眉间舒展几分。 这段时日的他们,虽说嘴上说著谋取大事,然而,没有人能够忽略他们面对的,究竟是何等对手。 那可是一路杀出大唐半壁江山的天策上將李世民。 说是华夏旷古烁今,最为勇猛善兵的马上皇帝都不为过。 “如此以来,突厥頡利他们,必定是要破釜沉舟,拼尽所有的南下侵扰大唐,不然他们是没有活路的。” “突厥倾巢而出......兵力少说有十万之数,并州,灵州两地危矣.....” 崔民干喃喃著,倏然眼中迸发出一道精芒。 “民师,你说,如若我等將那李靖,程咬金等人,纠缠於河东道一地,让他们无法协助北上抵御突厥。” “甚至让河东道整个乱起来,牵制住当今朝廷的精力。” 崔民师闻言,倒吸一口凉气。 眼中却是在瞬间,燃起一股疯狂之火。 目光迅速的看向书房之中掛著的一幅堪舆图之上,这种放在大唐兵部都是要高度保密的顶尖堪舆图,在五姓七望这种大族之中。 却基本上家家尽皆必备。 他一根手指只在河东道西部的位置。 “易州此地我等终究还是慢了几分,被那李靖派人提前接管,然,他却是根本无法將易州我等世族的所有人手消除,易州存有粮草不少.....若是一把火忽然升起....” 崔民干嘴角勾笑,微微頷首。 “那这团火,可就不单单烧了李靖他们的布置,还能烧了李世民他们的大半精力” “届时我等手握河东道数州之地,且有当地豪强盘根错节支持。” “我等就是这河东道的天意!” “嘶!” 崔民干还没有说完,只见他缓缓的又伸手在河东道东北部的瀛洲位置。 “卢家於此地存有不少粮草輜重,如今突厥正是需要这些的时候,若是能够暗中绕过云州,转入突厥,届时我等胜算必定还能再多几分!” “只要我等五姓七望能够站稳脚跟,天下世族看到,必定不再观望,新政之策乃是世族掘坟之策,他们必定也会紧隨而来,揭竿而起.....” ..... “砰!” “胆大包天!当真是胆大包天!” 崔孝国怒不可遏的拍案而起。 博陵郡城之中,一个对外是布庄,实则暗中却是李恪这段时间让人接手的,百骑司的一个据点。 此刻崔孝国一身锦衣卫飞鱼服,手下一个个儘是经过层层考核。 被吸纳进来的勇武精锐。 甚至,其中不乏有一些,像是崔孝国这样的五姓七望旁系子弟。 “当时府上书房周围戒备森严,我潜入附近,但直到他们密谋结束之后许久,我才得以脱身来此,如今恐怕崔家已经开始著手准备易州之事了。” 一名锦衣卫新成员神色凝重。 李恪闻言,冷冷一笑。 “他们倒是越来越敢赌了,竟然还企图製造难民,裹挟民意,博陵崔氏,清河崔氏,当真是让本王刮目相看!” 似乎是注意到了在场几个崔家旁系自己忐忑的目光。 李恪淡淡的摇了摇头。 “不必惊慌,尔等既然已经是我锦衣卫的人,那便是皇家亲兵密卫,你们的家人本王会安排好的,不会牵扯进来。” “属下多谢郡王殿下!” 崔孝国沉吟:“郡王殿下,现在还是应该提前阻止崔家,如果易州粮仓被烧,届时李靖大將军他们怕是行动受阻。” “阻止?怎么阻止?眼下我等单单是博陵城中有多少商贾富户,地主豪强和崔氏暗通款曲都尚且没有完全查明白,你觉得,易州之地谁是世家的人,我等能有办法阻止?” 李恪摇了摇头。 “皇兄已然要在草原建功立业,本王这边也不能再等了!” 他忽然起身,目光灼灼的凝视著在场眾人。 “博陵崔氏如今谋反之心已然昭然若揭,我等手中更已然握有铁证,当今如此,当快刀斩乱麻,先下手为强!” 崔孝国闻言,瞬间哗啦一声,半跪在地上。 “属下愿为我大唐效死!” 身后眾人纷纷附和。 “愿为我大唐效死!” 李恪瞳孔之中烛火跳动,鏘啷一声拔出腰间精钢绣春刀。 声音冰冷。 “孤会知会一声程咬金將军,他如今坐镇邢州,最快半日即可抵达博陵,按照情报,博陵崔氏三日之后召集族內,举行祭祖.....” “为我大唐!诛杀国贼!” 一眾锦衣卫:“诛杀国贼!” 今年突厥草原上的这场初雪,放在以往年岁,並不算大。 然而。 如今的突厥,早已经不是当年可比。 持续数月的大战,令突厥各部族损失惨重,大唐商队吸血绝根一般的行为,更是让突厥那些原本承担最大程度劳动和赋税的突厥牧民。 纷纷成为了如今大唐的突厥族子民。 突利牙帐,今日热闹非凡。 曾经打生打死,几乎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的突厥四部之三,匯聚於此。 頡利可汗,阿史那杜比。 突利可汗,阿史那什钵苾。 以及来自东突厥的统叶护可汗之子,阿史那咥力。 “当!” 听说是一回事,当看著頡利真的当著他们所有人的面,將那象徵著突厥大权的大汗金印,丟入那炙热的熔炉之中的瞬间。 原本还坐在位置上的突利和阿史那咥力。 全都瞬间震惊站起。 “頡利!你!” 阿史那咥力神色愤怒,身后部族部將们更是一个个凶神恶煞,一副就要当场拔刀的模样。 然而。 看著这一幕,頡利却是忽然张开双臂,迈步来到了对方的面前。 “怎么?要杀我吗?那就来吧,突厥都已经走到了悬崖边上,你还想要廝杀!” “好啊,那你来吧,看看究竟是你们刀剑砍在我的身上快,还是唐人的骑兵来得快!” “本汗已经写好了送给你父汗的亲笔书信,让你的父汗好好看看,他的儿子,究竟愚蠢到了什么地步!” “还不清楚,你们都中了那唐人的奸计了吗?!” “什么狗屁的长生天神宝,到现在都还在做梦吗?” “你们的长生天神宝,能够帮你们挡住长生天降下的寒冬吗?能吗?!” 頡利怒不可遏的呵斥著。 明明是如今三方之中,实力最弱的他,此刻身上展现出来的悍勇和威严,却是让在场眾人无不汗顏垂首。 突利皱眉。 他看著自己身边的这尊琉璃神鹰,隨著冬雪的降临,以及那部族之中,每日都有牧民和牛羊被冻死的消息传来。 这尊琉璃神鹰,似乎也在这一刻,从他的心中逐渐蒙尘。 只是它太美了,完全不像是凡间该有的存在。 让他一直无法从心底里说服自己。 然而。 此刻看著頡利那已经在熔炉之中,融成液体的金印。 猛然间。 “大汗!你.....” “砰!!!” 栩栩如生,根根精妙至极的琉璃神鹰翅膀,在突利身后一眾部族首领们的惊呼声中。 隨著突利猛然暴起的一刀劈砍,瞬间碎片四溅。 原本神骏斐然的琉璃神鹰,顷刻间变成了一地的碎片,那断裂的鹰首掉落在地上,落入阳光反射之下的初雪之中。 显得刺眼又诛心。 “呵呵,神宝.....哈哈哈哈!长生天神宝竟然连本汗一刀都承受不住?!” 突利突然的大笑起来,笑声悽厉。 眼神却隨著那碎片的光芒反射,逐渐的变得狠厉疯狂起来。 “唐人!该死的唐人!!!” 阿史那咥力都懵了,他伸手,上一刻还心痛於那枚自己做梦都想要的金印被融毁,下一刻,就见证了一尊长生天神宝的破碎。 “李承乾!我要你死!!!”突利歇斯底里的咆哮声,震动牙帐。 眾人的目光纷纷在惊愕片刻之后,变得愤怒起来。 目光纷纷沉默的又看向了一旁的阿史那咥力。 看著突利那琉璃神鹰,一地再无美感可言的碎片。 阿史那咥力这一刻,也终於是意识到了其中问题的关键。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彼此和頡利他们廝杀之中,战死的麾下勇士和部將。 以及那些为了购买大唐的军械箭矢,而大量送出去的牛羊和金银。 “噗嗤!” 一个鲜血竟是在这一刻,不受控制的,突然从口中喷出。 身旁部將纷纷大惊,然而,阿史那咥力却是一把將眾人推开,指著那仰天嘶吼,此刻更像是在大笑的琉璃神狼。 “砸了它!跟我砸了它!!!” “砰”的一声。 在一眾部族首领们,痛心的目光中,又一尊价值连城的至宝。 被当场摔成了碎片。 耳朵被摔碎,凶恶之感顿消几分,更像是一颗狗头的琉璃狼首,滚到阿史那咥力的脚边。 气得后者脸色又是瞬间一阵青紫。 “啊啊啊!” 猛地將面前的狼首捡起,又是狠狠的砸在地面之上。 看著那砰的一声,四散飞溅的碎片。 阿史那咥力双目赤红,凝视著面前的頡利。 “頡利,说说吧,你准备怎么做?” ...... “反骨仔肯定是有的,这一点毋庸置疑,而这也恰恰是孤一直没有启用那支骑兵的原因......” 雁门关城头之上。 李承乾今日难得的手头事情提早处理完了。 看著雁门关外养殖区各个水泥和砖石盖起来的房子烟囱之上,升起裊裊炊烟,听到一旁四弟李泰的问话,轻声一笑。 他眼中满是自信和坦然。 “毕竟是足足上万的精骑,頡利他们不可能就这样硬生生的杀过来,而如今养殖区又几乎和雁门关相邻,他们怎么可能不爭取?” 李泰大惊。 “那皇兄你就这样眼睁睁的看著頡利他们,暗中联繫这些人之中的头人?” “呵呵....” 李承乾不屑的撇了撇嘴。 “头人,青雀,你觉得眼下的养殖区,这些突厥牧民心中,还有所谓的头人吗?” “頡利他们暗中想要拉拢的动作,怕是和这些牧民宣战,没什么区別......” ...... “阿父阿父,饭做好啦!” 清脆的声音中,刚刚驾著马车,將多產的三桶牛奶和羊奶,送去官署发卖,领到了一贯钱的彭赤脸上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看著自家高高瘦瘦的女儿,趴在院墙之上。 红扑扑的小脸蛋嘴角处,还沾染著奶渍。 彭赤脸上的笑容便是不由又浓烈了几分。 像是早有准备一般,忽然从怀中掏出来一个掛著一个小巧木鸟雕饰的木质簪子。 在后者惊喜的目光中,递了过去。 “呀!是簪子!阿父,这是给我买的吗?” “哈哈哈,那是当然,不过你母亲我也给准备了东西。” 说著,彭赤又从身后变戏法一般,变出来一包长长的东西。 “这是织毛衣的长针,你母亲之前就说想要了,等到明天我再去羊毛纺织厂那边,买一些羊毛线,让你母亲给咱们一家子都织一身毛衣......” 彭赤笑著说著,一边將马车停在自家小院之中。 听到声音的玛尼別掀开门帘。 “当家的你回来了,快,快进来暖暖身子,今天的火炕我烧的可好嘞.....” 彭赤点头,下了马车,忽然身后院落之外传来一阵马蹄奔腾的声音。 玛尼別回头,眉头却是不由瞬间一皱。 他急忙快步朝著院落门口而去,看到那奔腾而去的几道身影,不由得眼中露出凝重之色。 “当家的,怎么了?” 玛尼別追了过来。 彭赤面色难看:“刚才那几个,是铁骨它部和鹿牙结结部的头人.....他们怎么会突然凑在一起,还朝著北面去了?” 彭赤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这两个部族不像是他曾经统领的阿尔部,这两个部族乃是中型的部族。 基本上,突厥草原之上大汗徵兵,匯聚兵力最多的,还是这些中型部族。 “你们先回去吃饭,不用等我,我出去办点事情!” ...... 十几个从养殖区骑马出来的部族头人们。 来到约定的地点。 早早地,一支百人骑兵已经等候在了这里。 “可汗交代你们办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为首突厥骑兵统领刚刚开口,忽然鼻子微微耸动了一番。 “什么气味,这么香?” “额,我们是用过餐才出发的,今天中午吃得燉羊肉.....” “燉....羊肉....”突厥骑兵统领以及身后的眾人闻言,纷纷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腹中似乎隱隱有抗议之声。 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儘可能的不要失態,骑兵统领再次询问。 闻言,为首的一个部族的头人立刻点头。 “放心,我们都是突厥人,既然大汗愿意分给我们更多的草场和奴隶,我们自然愿意为大汗效忠。” 眾人都是含笑点头。 隨著双方又交流了一番细节,彼此分开。 一眾突厥部族头人们心心念念地想著今后再也不用亲自养殖,亲自收拾圈舍,就能够荣华富贵。 刚刚回到养殖区入口。 却是瞬间被面前黑压压的一幕,惊得神色一变。 “果然!这些狗杂种,果然是想要勾结頡利那帮傢伙,毁掉我们的一切!” 雁门关城墙之上,李承乾嘴角勾起一抹笑容。 “希望,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怕的东西,而孤,恰恰就让这些牧民手握住了原本縹緲不定的希望.....頡利,今日过后,你浑身上下除了那颗脑袋。” “在孤这里,就再也没有半点用处了.....” 第72章 頡利让我们跪下,殿下让我们站起来!殿下才是真可汗! “你,你们要干什么!?” 铁骨它部的头领色厉內荏的大喊一声。 然而,就连他座下的战马,都因为面前这气势汹汹,杀意凛冽的数千牧民,连连后退。 “干什么?干什么你这个混蛋还不清楚吗?” “上!这个叛徒竟然勾结頡利那帮杂种,果然就像是那些汉人官吏说得一样,他们根本不想自己劳作,他们只想要我们给他们当奴隶!” “杀!杀了他们!” “混蛋,就凭你还想要再號令我们,什么狗屁的部族?那是你们这些頡利走狗的部族!不是我们的部族!” 群情激愤。 这些部族首领们,甚至都没有任何反抗和逃跑的机会。 瞬间便是被几个突厥骑兵出身的壮汉,上前一把將对方从马背之上拽了下来。 “啪啪啪”的几个大耳刮子扇过去。 瞬间后者便是嘴角带血,眼冒金星。 “啊啊啊!你们要干什么,我,我可是首领!” “你们,啊!” 惨叫声,伴隨著怒骂声,黑压压的牧民此刻听到这些傢伙的叫囂,本就怒火万丈的內心,此刻更是杀意顿生。 都是在草原之上生活的汉子。 荒郊野岭的,平日里警惕狼群,警惕別的部族,更是曾不止一次的跟隨突厥大军南下参加过大战。 中原人把这些突厥骑兵比喻成恶狼,实则更可以说是一种陈述。 “撕拉!” 一声尖锐的弯刀出鞘声音,陡然从一个突厥骑兵的手中传来。 冰冷的刀锋瞬间按在了那个被他抓在手中的部族首领的脖颈之上。 鲜血隨著这必定带著某种破伤风加持的弯刀刀锋之下渗出。 这人面目狰狞。 “塔什库尔阿勒普!就你也配自称是我们的首领,这些年你为了在頡利那种蠢货身边献媚,送了族內多少男人上了战场,又有多少牛羊被你送去了牙帐!” “族內老人,在你的手上,有哪一个能够挺过冬天!” “就你也配当我们的首领?!” 这人说著,说著凶残的杀意顿时嚇得那名为塔什库尔阿勒普的突厥部族首领,身体一颤。 “这些都是大汗的命令,所有部族都要上交的,凭什么怪罪我?” “老人在草原之上,本就没有生存的权力,这是长生天定下的规矩,你.....” “你放屁!!!” 一声怒吼咆哮声中。 一把同样附魔破伤风的弯刀,瞬间从他的脸颊一侧扫过。 “啊啊啊!”悽厉的惨叫声中,一只染血的耳朵,瞬间落在地上。 看著悽厉悲號的部族首领。 动手之人却是丝毫没有任何怜悯动容,反而目眥欲裂的愤怒瞪视著对方。 “你们这些混蛋,就从来没有把我们当成是同族看待,我们有力气战斗和放牧的时候,我们是你们手下拿来抢夺別人的武器。” “我们老了,就是被你们隨便丟弃的垃圾!” 周围突厥牧民们纷纷动容。 彭赤站在人群之中,周围一道道宛若声浪般的声討声中,赫然还有几个是他们阿尔部族的族人。 此刻他们一个个看著那被围殴得惨叫连连的几个部族首领。 脸上儘是同仇敌愾之色。 仿若那挣脱了枷锁的奴隶,再也不愿意让曾经的枷锁,捆缚在自己的身上。 彭赤忽然有些庆幸。 庆幸自己老实本分的听从了当初那位程处默將军的话语,老老实实的当一个雁门关外的突厥牧民,本本分分的带著家庭过富裕日子。 若是他也有一些小心思。 此刻被眾人五大绑的,就要去见太子殿下的那些突厥部族首领之中,必定就会有自己的一员...... “太子殿下,养殖区的牧民们绑著十几个曾经突厥部族的首领,说是抓住了頡利他们的奸细,想要求见殿下您!” 雁门关城头之上。 李承乾微微一笑,见火候差不多了,当即便是站起身,直接朝著城下走去。 一身白衣,腰间更是连佩剑都未戴。 然而,隨著那雁门关关隘闸门的缓缓吊起。 这道白色身影出现的顷刻之间,却是让面前数千神色愤怒的突厥骑兵和牧民们,纷纷恭敬拜倒。 “太子殿下!” 数千人虽说凌乱,但却个个浑厚的声音,此刻隨著李承乾的出现,瞬间在雁门关前恭敬响起。 李承乾的身后。 看著眼前的一幕,李纲心中倒吸凉气。 人心可用! 今后若是大唐按照殿下既定的新政之策施行,保证这些牧民的合法利益,保证他们放牧和养殖牛羊的收益,再给他们的孩子有平等教育和考取功名的权力。 从此以后,突厥这个名字,將註定成为大唐帝国的民族之一。 与汉人一起,为捍卫这片神圣的土地和李氏皇权,拼尽一切..... “平身吧,你们之中大多都是军人,如今又是我大唐子民,孤不喜欢看到你们下跪。” 李承乾姿態从容。 身上没有一件利器,此刻面对这些个顶个都是战场狠人的突厥人,却是双手插在袖口之中。 宛若嘮家常一般,缓缓开口。 刚才那个將一个突厥部族首领的耳朵剁下来的突厥骑兵壮汉,神色激动。 刚刚站起来,一脚便是將面前被捆绑的部族首领,踹翻在地。 眼神之中满满的都是恨意。 “伟大的太子殿下,这些人吃里扒外!明明您赐予了我们这么多的东西,还让我们过上了真正人应该过的日子,他们竟然要勾结頡利他们,对您不利!” “我们请求您,处死他们!” 话音刚落,身后又是一阵嘈杂的怒骂声。 “直接砍了太便宜他们了!抓些狼群,把他们统统餵狼!” “呸!就他们这些噁心的傢伙,就算是草原的狼群都要唾弃,乾脆扒了他们的皮!” “把他们剁成肉泥!” “......” 一声声的怒骂,此刻嚇得被捆缚住的这些部族首领,纷纷身躯颤抖。 脸色煞白。 “太子殿下,我们错了,我们真的错了,我们没有要背叛您的意思啊....” “呜呜呜,都是,都是頡利他们威胁我们。” 李承乾不屑撇嘴。 “胆敢谋划这种事情,孤还以为頡利都是找了些什么厉害的角色,结果就是你们这种软蛋?” 李承乾摇了摇头。 “这养殖区如今生活的我大唐突厥子民,有近十万,頡利想要凭藉你们几个就顛覆这里是不可能的,所以,还有人背叛了我们。” 李承乾话音刚落,顿时间。 在场的突厥牧民之中纷纷有人开始目光凶残的在人群中寻找起来。 程处默厉喝一声。 “说!还有谁参与了谋划叛乱!说出来老子给你们一个痛快,要是不说.....爷现在就支一口大锅烹了你们!” 突厥一眾牧民也是拔刀怒喝:“说!” 顿时,一个又一个的名字,从这些人的口中被说了出来。 毫无疑问的。 基本上全都是曾经一些部族之中,掌握权力的那些人。 “果然!我说刚才纳伊尔那个混蛋为什么躲躲闪闪,那个混蛋果然也是叛徒,快点追,別让那傢伙跑了!” “该死的雅尔达仕!飞鹰部的人隨我来,要是让那个混蛋跑了,我们所有人都以死谢罪!” “.....” 霎时间。 甚至不用李承乾这个太子下令,这些狠辣的突厥牧民们,便已然是一个个红著眼睛,冲入了养殖区之中,朝著供出来的人名家中衝去。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 李承乾的面前,便已经被押来了数百人。 看著这几乎大半都看不出多少勇武气息,反倒是有种贵族糜烂之感的傢伙们,李承乾微微摇头。 也难怪这些人想要反叛。 对於他们这些部族曾经的首领来说,曾经的他们掌握著分配族內一切牛羊和金银物资的权力,哪怕是族內骑兵出征,在前线打下了功劳。 也都是落在他们的头上。 那些征战廝杀的骑兵,最多就是得到一些物质上的奖赏,甚至有可能不会太多。 过惯了几乎什么都不用付出的生活。 养殖区这边却是需要他们亲自去养牛养羊,甚至进入工坊做工来赚取钱財。 这些人如何能够愿意。 “頡利可汗和突利可汗他们不会放过你们的!就凭藉你们,也想到抵挡我们突厥十几万的大军,你们做梦!” 有人似乎意识到了今日怕是难逃此劫。 纷纷开口怒骂挑衅。 “你们背叛了大汗!背叛了长生天!” “你们就算是死,灵魂也一定不会被长生天接纳!” “哈哈哈,你们就跟著这些唐人陪葬吧!” 这些人被打得鼻青脸肿,一些人更是身上断了不止一根骨头。 此刻一个个狰狞大笑著。 “頡利他们要来,那就来!老子手上的弯刀,不缺他们几个刀下鬼!” “就是,太子殿下!我们愿意出战!” “是啊殿下,请带领我们吧!我们不想要再给頡利他们当牛做马了!” 请战的声音,隨著匯聚而来的牧民越来越多。 终於。 当初早在李承乾出征追杀頡利的时候,就守候在养殖区外的突厥族骑兵们,再次集结於雁门关前。 只不过,这一次的他们,一个个整齐肃立在各自的战马身边。 腰挎弯刀,背负短弓。 抚胸肃穆行礼。 “殿下您才是我们的可汗!你才是这片草原的真可汗!” 不知道是谁,忽然喊了这么一嗓子。 瞬间,上万牧民们纷纷激动大喊。 “真可汗!” “可汗陛下!” 听著这些称呼,李承乾不由一愣,脑海之中莫名的想到了自家老爹那个今后將会被草原各部和周围诸国使臣奉上的称號。 李二陛下一生高光时刻之一。 天可汗..... “嘖嘖嘖,真可汗,天可汗,嘶......” 李承乾忽然心中有种再进一步的想法。 要是自己被草原各部拥戴为天可汗,甚至將来统领草原骑兵,节制并州一道,麾下还有几个皇子支持,另外太原王氏,滎阳郑氏也是俯首帖耳。 嘖嘖嘖。 父皇啊父皇,您睡得著吗? 李承乾微微一笑。 面对眾人的拥护也没有再拒绝的意思,双手微微下压,示意眾人安静。 “今日你们称孤一声大汗,孤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们的家人和孩子,得到了幸福的生活,孤不生气你们的忠诚掺杂別的。” “相反的!” “孤很欣慰,你们有了真正选择生活的权力,从今日起,你们!在场的所有人!” “不论是老人,孩子,女人,或是男人” “能够征战的,亦或者不能征战的人,都有了可以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力,这本就应该是上天赋予给你们身为人本该拥有的权力!” 李承乾的声音在雁门关前播撒开来。 “中原人总说突厥民族生性往復,贪得无厌,即便臣服时间一久也必定谋反.....” 眾人一惊,然而下一刻。 李承乾却是忽然厉喝一声。 “孤不信!” “孤不信孤若是能够让尔等都能够吃饱穿暖,让尔等都能够过上人应该有的体面日子,让你们的子孙不用担心冻饿而死,不用担心遭受劫掠!” “让你们的孩子可以读书做官,可以勇武为將!” “孤不信做到了这些,突厥族还会生性往復!还会造孤的反!” 哗啦! 在场突厥牧民和骑兵们,纷纷激动的跪在地上,然而下一刻。 “都特娘给孤站起来!!!” 眾人动作一僵。 李承乾目光散发著摄人心魄的寒意,目光仅仅是在前排的一些突厥部將身上扫过,便是让这些人纷纷惊慌低头。 不敢与之对视。 “既然是要当孤的兵,孤不希望曾经在草原有著赫赫凶威的突厥狼骑,到了孤的手上,就都成了断了脊椎的野狗!” “尔等若是真的想要过上好日子,想要为大唐效力,想要为孤效死。” “頡利他们来雁门关之日,孤亲自统领你们这些突厥狼骑!” “与頡利他们,决一死战!” 话音刚落。 瞬间在场突厥骑兵们,纷纷激动大喊。 “愿为大汗效死!!!” 雄浑满是突厥狼骑该有的野性的吶喊声,瞬间在雁门关前响起。 李承乾微微一笑。 “侯君集!给孤的突厥狼骑换装!铁甲兵刃,都给孤武装起来!” “孤这个真可汗,就要让那頡利看看,什么叫做真突厥狼骑!” ...... 突利牙帐。 “该死!唐人狗贼!” 突利看著面前被自家巡逻骑兵带回来的人头,脸色瞬间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 阿史那咥力深吸一口气:“既然如此,我们就只能强攻了!粮草和牛羊不足,拖得越久,我们情况越是不利。” 帐中,三人对视一眼。 凶光凛凛。 “那就强攻!” 第73章 月黑风高,灭族之夜 “千户,弟兄们都安排好了!” “崔家族地一共设有三层巡逻和防守,护院家丁少说千人,崔民乾等博陵崔氏核心成员,今晚所在的宗祠位置,恰恰在最內层.....我们的人最多能够混过外围的防御进去。” “再往里......就只能杀了。” 崔孝国闻言,冷哼一声。 “那就杀!犯上作乱,博陵崔氏这是在陷我等於不顾,更是陷河东道百姓於不顾!” 他深吸一口气。 回过头看著身后密密麻麻站立了足足五百多人的锦衣卫。 从桌子上端起一碗酒水。 “我是军人,诸位也是军人!” “军人当以死报国!何须马革裹尸!”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眾人神色肃穆,肃杀之气在这据点之中蔓延,能够被崔孝国选中,並且经过考验站在这里的,无一例外都是有著真才实学,却因为身份的缘故,被世族嫡系排挤之人。 还有不少,更是当地和世族有著不死不休血仇的汉子。 各个勇武在身。 崔孝国举起酒碗,声音之中满是铁血军人一往无前,置生死於不顾的气魄。 “兄弟们!干了这碗酒!” “诛杀国贼!报效朝廷!” 眾人响应低喝:“诛杀国贼!报效朝廷!” “啪啪啪!” 一个个酒碗被当场摔碎。 是夜。 博陵崔氏族地之中,一片肃穆凝重之气。 家丁护院们一个个紧密巡逻,一些高墙之上,更是支著一盏盏的灯笼,將周围照的一片亮堂。 然而。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中,一道道矫健的身影,却是倏然在这些家丁巡逻的空隙之中。 或是从一个无声飞步穿过把守,或是乾脆宛若黑夜中的狸猫,翻身来到屋檐之上...... 崔孝国身为锦衣卫千户,统领五百余锦衣卫从东南渗透。 而另一边。 身为大唐皇帝三子,汉中郡王,锦衣卫指挥使的李恪,却是统领八百余锦衣卫,自西北两侧开始渗透。 明明尚且还是一个少年,此刻却是一手持一圆盾,腰挎绣春刀。 带领身边锦衣卫按照既定计划,无声无息之间,穿过一个个的迴廊,过道,穿过一个个的家丁小院。 河东道冬季的雨水,寒冷刺骨。 但好在淅淅沥沥的声音,却是在此刻与这黑压压的天空一起,成为了锦衣卫渗透最好的掩护。 李恪抬起一只手。 霎时间周围一个个院落,高墙角落,屋檐瓦片之上身影瞬间纷纷止步,神色冷峻的警惕四周。 黑夜之中,眼前的第二层防守,已然是明火执仗。 李恪神色冰冷:“竟然私藏了这么多的甲冑,五姓七望,当真是狼子野心!” 他没有著急动手,静静的等著黑夜之中,程咬金那边的支援。 崔氏宗祠之中。 崔民师正在各位崔氏族老们的见证和主持下,进行著祭祖的仪式。 焚香祷告,诵唱赞稿。 博陵崔氏各房家主,主事,以及子弟们,尽皆肃穆垂首。 “列祖列宗在上,不孝子孙崔民师,上叩天灵保佑,下拜祖宗阴庇......” “当朝皇室不容我等世族留存,夺我家產,谋我性命,不孝子孙崔民师添为一族族长,不敢令家业败坏,门楣衰遂,近决意起大事以死中求生,延我博陵崔氏一脉家风长存.....” “列祖列宗在上,还请保佑子孙大事可成......” 崔民师高声叩首拜礼。 周遭博陵崔氏子弟纷纷跟隨叩首。 密密麻麻的香火绵延升腾。 然而在今日雨幕之中,却是连眼下的宗祠都无法扩散而出。 黑压压的雨水冰冷刺骨,跪在石板之上的崔氏族老们,更是一个个只感觉一股透骨寒意,怎么都无法散去。 没有人言说。 然而,一股紧张和不安的气氛,却是隨著崔民师口中祈祷祖宗保佑的话不断重复,在眾人的心中縈绕。 “咻!!!” “砰!!!” 倏然一声尖锐的呼啸声,在黑压压的夜晚於博陵城城门方向传来。 本就处在精神紧绷状態下的博陵崔氏族人们,纷纷身体一颤。 “发生了什么?” “什么动静!快,快出去看看!” 一团几乎可以说是曇一现的火光,自博陵城城门的方向升起,又在雨幕之中瞬间消失。 然而。 正在巡逻中的一个崔氏旁系子弟,忽然像是感知到了什么。 “谁在那里!” 脚下猛地一脚踹出,一个摆放在院落中央的盆,朝著屋檐方向飞去。 然而下一刻。 “砰”的一声,刚刚飞上去的盆,忽然又狠狠的倒飞回来。 这人面色一变,瞬间躲闪。 “啊!” 看著当场被盆砸到脑袋,惨叫一声倒在地上的家丁。 这名崔氏子弟面色一变。 然而,当看著那黑暗之中,一道道从屋檐,角落,或者走廊等等位置,宛若凭空冒出来的身影之时。 在场所有人,都不由得瞳孔瞬间一缩。 崔孝国身姿挺拔,脚上的位置,还带著几分盆的污泥。 手持精钢绣春刀,身上雨披被他隨手掀开,露出一身充满肃杀威严之感的锦衣卫飞鱼服。 “博陵崔氏,犯上作乱,意图不轨!” “锦衣卫奉太子殿下教令!” “诛杀国贼!” 哗啦啦..... 整个族地隨著这一声厉喝,护院和家丁们纷纷手持刀剑武器,进入戒备。 而很快,另一边。 一阵悽厉的惨叫声,伴隨著巡逻的崔家护院尖锐吶喊的“敌袭”之声传来,在场眾人的纷纷色变。 “是你?崔孝国!你也是博陵崔氏之人,为什么要去给李唐暴君当鹰犬!?” 崔孝国冷哼一声。 “暴君?哼!” “当今圣上和太子殿下,哪一个不是励精图治,要让我大唐进入盛世的明君,尔等一而再再而三的反对新政,无非就是贪图世族把控社稷之权!” “若是让你们真的掌控朝廷,国家必亡!” “孝国先是我大唐军人,之后才是崔家子弟!” 崔孝国眼中杀意迸发,倏然在对方没有预料到的情况下,手中长袖猛地一甩。 一柄利刃瞬间飞射而出。 “噗嗤”一声,贯穿对方咽喉。 “杀!诛杀国贼!今日博陵崔氏族地,鸡犬不留!” 霎时间,喊杀声瞬间在整个崔氏族地之中响起。 外围巡逻的家丁和护院们纷纷赶来,然而,此刻博陵城城门的地方。 “轰隆!”一声猛烈的爆炸声中。 程咬金大笑著便是率先冲入城门,隨后,两万身著精铁兵甲,全副武装的虎賁猛士,瞬间在守城的崔家將领的惊呼声中。 杀上城墙。 “留下五千人控制城防!从现在起,博陵城任何人不得出城!” “剩下的人,隨本將军,前去捉拿博陵崔氏满门!” 程咬金兴奋坏了。 哈哈哈! 李靖再怎么运筹帷幄又如何,这剿灭世族的头功,还不是俺程咬金的?! 博陵崔氏族地。 李恪手中绣春刀之上,血水混著雨水滴答在地上,刚刚带著麾下锦衣卫,杀入一个崔氏族地的迂迴走廊之中。 迎面便是碰到一队衝过来的崔家护院。 李恪此刻脑海中仿佛看到自家皇兄就在他的身前,披甲执锐,身先士卒,口中顿时情不自禁发出一声嘶吼。 “杀!” 健步前衝下蹲滚盾躲头顶两刀,右手绣春刀上撩一人脖颈要害。 “噗嗤!” 左盾后顶来刀,右手反握绣春刀后刺。 “噗嗤!” 转身抬盾顶刀,敌人空门大开,绣春刀穿心前刺。 “噗嗤!” 电光火石之间,冲在最前面的三名崔家护院,瞬间毙命。 身后锦衣卫隨著李恪一声大喊,快步飞身上前。 “叮叮噹噹”的刀剑碰撞,以及兵刃入肉时的惨叫声,在这愈发激烈的雨幕之中响起。 轰隆隆越来越近的马蹄奔腾之声,以及周围四面八方无处不有的锦衣卫身影,让此刻祠堂之中的崔民师等博陵崔氏高层。 纷纷神色悚然大变。 “锦衣卫!锦衣卫不是只能够在并州道出现吗?为什么会在这里?!” “走!快走!李承乾那个奸贼竟然这么快就动手,此地不宜久留,立刻走!” “走不了啊!宗祠这边並没有出城密道.....” 崔民师额头之上冷汗涔涔。 儘管博陵崔氏不少子弟也都是精通武艺之辈,且此刻也正在和那些锦衣卫廝杀,然而,自家这边分明不是对方的对手。 “怎么办,怎么办......” 有人慌乱的想要在祠堂之中寻找些什么,然而,期盼之中的密道没有找到,反而是脚下一个慌乱,忽然绊倒在地上。 哗啦一声。 面前刚刚供奉给博陵崔氏先祖的贡品,瞬间散落一地。 看到这一幕的崔家族老和家主崔民师,无一不是瞬间瞳孔一缩,纷纷神色大变。 “混蛋!崔思琦!你都干了什么?!” “轰隆!” 一阵沉重的撞击声,伴隨著明显越来越多的兵力赶来,一道崔民师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破锣嗓子,瞬间在整个崔家族地传开。 “哈哈哈!崔民师,你特娘死哪里去啦!你程爷爷来了,也不说奉上茶水吗?!” “哈哈哈哈!” 程咬金!!! 一阵阵喊杀声中,锦衣卫们凶狠的身影,终於是隨著最后一层崔家子弟的防守被攻破,杀到了崔家宗祠这边。 李恪头盔之上雨水匯成细流,沿著已经贴合全身的飞鱼服,在黑夜之中,显得杀气更是凛冽。 “崔大人,別来无恙啊~” 崔民师瞳孔一缩。 “李承乾?不.....你不是李承乾!你.....汉中郡王李恪!” 黑暗之中,当看清来人的模样,崔民师只感觉头顶轰然遭受雷击一般,怎么都无法接受。 他身体颤抖,像是愤怒,又像是恐惧。 “好啊,哈哈哈,他李唐究竟凭什么!?” “凭什么!” “出了一个李世民,又出了一个李承乾,如今连你这个汉中郡王李恪,竟然都能够將我崔氏逼迫到如此境地,哈哈哈哈!” “苍天不公啊!” 崔民师仰天吶喊哭嚎,程咬金却是带著一名名身著精铁战甲的士卒,赶到了这边。 看到整整齐齐都在的崔家族老和家主,以及各房的管事,被雨水打湿的脸上,不由露出了兴奋的狞笑。 “好!郡王殿下果真有太子殿下之风,来人!博陵崔氏犯上作乱,全都给本將军绑了!哈哈哈哈!” 程咬金大笑著,身边几个跟隨出征的程家家將,却是张了张嘴。 想要劝说一下自家老爷注意言辞。 什么叫做汉中郡王殿下有太子殿下之风? 然而,看著眼前崔家宗祠之中,那仿若散发著金光的军功脑袋,眾人也不再多说什么。 一个个如狼似虎的便是在崔家崔民师等人的怒骂声中。 衝进去將所有人按住。 崔民师身为家主,身形瘦弱乃是文官的他,却是上来就承受了三个大汉的压制捆绑。 整个人被死死的按在地上。 仰著脑袋,看著那一祠堂之中一张张像是在眺望远方,视眼下宗祠之中的博陵崔氏子弟於无物的崔家先祖画像。 只能发出一声绝望又不甘的怒吼声。 “啊啊啊啊!我博陵崔氏,我博陵崔氏!怎么可能就这样输掉!!!” “李世民!李承乾!!!” “你们父子不得好死啊啊啊啊啊!” 易州城。 熊熊的火光,在黑夜之中,倏然从城內几个粮仓的位置升腾而起。 李靖听到来人稟报,从睡梦中惊醒。 听到粮仓被焚的消息,不仅仅没有任何的惊慌,反而即刻像是早就准备一般,立即下令。 “捉拿纵火之人,另外,务必保护好我等秘密转移的那部分粮草,即刻將易州情况,快马加鞭送回长安......” “明日一早,全城公布陛下旨意!” “河东道世族谋反!本將军奉旨平叛!” 看著快步离去的亲卫身影。 李靖走到门口,看著外面那黑压压的天空,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属於世家的时代,终究是要过去了......” “殿下!他滎阳郑氏子弟能干的事,我们太原王氏也可以啊!这并州全民供暖之策,一直都是臣来负责的,那滎阳郑氏不过都是一些娃娃,他们必定只会误了殿下大事啊!” 雁门关。 李承乾一大早的,就接到了并州刺史王铭,火急火燎的从太原府亲自赶来雁门关的消息。 听著对方焦急的声音,李承乾目光斜睨了一眼会客厅之中侍立一旁的郑午令。 后者注意到李承乾的目光,急忙躬身。 “殿下,我等虽然不及王刺史老迈,然学识亦是我滎阳家传,这段时日我等按照殿下的要求,也都在研读如今的并州道新政策论。” “并州道全民供暖之策,本就已经施行了一段时间,我等不过按照既定路子继续维持即可,还请王刺史对我等有些信心......” “老迈?!滎阳小辈!老夫在突厥纵马杀敌的时候,你还在你滎阳老家吟诗作对呢!”王铭大怒。 “殿下......” 李承乾摆了摆手。 对於两人的爭吵,好似熟视无睹。 “好了好了,王刺史这也临近年关了,岁末还有并州吏员晋升考核需要你来主持,加上土地和商业改革也还未结束,总是要注意点身子的嘛.....” 李承乾微微一笑。 “总是要给年轻人一些机会不是?毕竟.....王刺史应该也不想在并州一手遮天吧?” 王铭瞬间悚然大惊,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殿下,臣,臣万万没有这等荒谬之心啊!” 李承乾点点头:“孤自然是相信王刺史的......” 正说著。 忽然李泰快步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此刻还在这里的郑王两人。 “皇兄!博陵崔氏谋反,已经被三哥带领锦衣卫,联合程咬金將军全族抓捕归案!” “扑通.......” “扑通......” 第74章 传大唐太子令!荡平突厥! 会客厅之中。 郑午令和王铭两人像是听到了什么不敢置信的恐怖噩耗一般。 齐齐跪在地上,呆呆的看著此刻带来这个消息的越王李泰。 “三哥早早的就按照皇兄你说得,提前布置,如今对博陵崔氏完全就是一网打尽,男女老幼,家眷妻儿,都已经被抓。” “按照程咬金的意思,是要拉往长安问罪。” 李承乾撇了撇嘴。 “什么问罪,无非就是程咬金那廝想要在父皇面前表一功罢了,这种白捡来的大功,锦衣卫不能要,可不就是便宜了那个滚刀肉.....” 李承乾这边说得淡然,然而,听到博陵崔氏满门尽数被抓。 王铭和郑午令此刻同样为五姓七望出身的人,此刻却是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李泰像是发现了什么。 忽然眯了眯眼,凝视著此刻跪在地上的两人。 “郑大人,王刺史,这抓得是博陵崔氏的人。” “你们慌什么?” “额,啊?” 两人一惊,注意到李承乾和李泰这对兄弟,那似笑非笑的审视目光,两人额头更是瞬间冒汗。 “臣,臣没慌啊,臣,臣是惊讶,臣惊讶没想到汉中郡王殿下,竟也有如此才能,短短一月不过的时间,竟然为我大唐拔除了博陵崔氏如此蠹虫!” “实,实乃国之大幸啊!” 郑午令也是赶忙点头附和。 “是啊殿下,臣,是惊讶,並非慌乱,博陵崔氏那等乱臣贼子被捕,此乃举国同庆的大好事,如何用得著慌乱嘛......” 两人乾笑著。 李泰却是不屑嗤笑一声。 “举国同庆?就一个小小的博陵崔氏,谋反被灭,还需要举国同庆?两位倒是真够高看他们的。” 顿时,王铭和郑午令两人给自己一个大嘴巴子的心都有了。 纷纷訥訥的说不出话来。 “这......” “好了,青雀你就不要嚇他们了,他们每日那么多公务需要繁忙,要是被你嚇出来个好歹,孤这新政岂不是要中道崩殂了?” 李承乾淡淡安慰著。 然而,听到他的话,不论是郑午令,还是此刻千里迢迢从太原府赶来的王铭,皆是急忙低头拜礼。 “臣愧不敢当!” “认真做事,不要给孤搞什么小动作,孤不会亏待你们的......” 当两人从会客厅走出的剎那,一股寒风吹过,顿时让两人不由齐齐打了一个哆嗦。 王铭不敢有半点停留的意思,急忙迈步离开。 一路之上,却是满脑子都在感嘆著祖宗保佑的话语。 好在并州就只有他们太原王氏这样一个大世族,也好在太子殿下將并州作为了推行新政的“特区”。 要不然...... 灭他们太原王氏,绝对会比灭在世族成堆的河东道博陵崔氏,於鏊容易的多。 另一边,滎阳郑氏郑午令此刻也是一阵后怕和庆幸。 “皇兄,如此一来,眼下怕是用不了几日,河东道那边就会传来李靖大將军的消息了......今年岁末,父皇少不了要高兴一番。” 李泰一脸高兴。 没有了世族的束缚,今后皇兄的新政想要在其他道推行,也能够更加顺利一些。 李承乾微微頷首。 “呵呵,怕是不止.....我们突厥的老朋友,马上也要来给咱们奉上大礼了.....” 他轻轻將一份今日锦衣卫副指挥使乾楼,让人从草原送来的情报,拍在李泰的面前。 “頡利,突利,阿史那咥力共集结大军17万,已於突利牙帐完成集结,不日必將南下......” “嘶!十七万!” 李泰倒吸凉气。 然而李承乾却是一脸淡然。 “这么惊讶做什么?都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了,突厥这些人若是不倾巢而出,若是不能从我大唐的身上,抢夺到足够过冬的物资.....他们就彻底完了。” ...... “呜!!!” 沉闷的號角声,此起彼伏的在一阵阵带著特別信息的音律,在突利的牙帐之外响起。 轰隆隆的马蹄密集的踩踏在已经被一层白霜覆盖的草地上。 頡利神色冰寒的肃立在大军的正中间。 曾经在突厥草原之上,打生打死的己方势力。 或许是因为頡利在危难时刻表现出来的果决和狠辣,再一次的让他被突利他们奉为大汗。 “雁门关外,有著数十万的牛羊,还有那些背叛了长生天的草原懦夫!” “所有人,不想死在这个冬天的,就跟隨本汗杀过去!” “將本应该属於我们的一切,从那些叛徒和唐人手中抢夺回来!” “杀!!!” 草原这边的动静。 很快便是在雁门关派出的斥候骑兵的夺命狂奔下,带了回来。 李承乾深吸一口带著冰霜气息的空气。 “来人!给孤披甲!传令三军,备战!” “呜呜呜!!!” 代表著战斗讯號的號角声,震动城头上的积雪,带著一股股苍茫野蛮的气息,朝著周围扩散开来。 几乎每日都在备战状態的养殖区突厥狼骑们,听到这股动静。 瞬间一阵阵吆喝著,装备整齐,从自家衝出。 “踏踏踏.....” 当李承乾骑著白蹄乌,从雁门关走出的时候。 眼前一万五千人的突厥狼骑,已然整齐列阵。 这些本都是战场之上如狼似虎的野蛮汉子,曾经穿著一身兽皮,背著一把自製的牛角弓,就敢一次次的和边境的唐军大战。 如今,他们各个身著精铁锁子甲,头戴唐制骑兵战盔。 由於这些人终究是不太適应唐军骑兵使用的短弩,李承乾便依旧让他们使用突厥人善用的牛角弓。 不过如今配备的箭矢,却全都是李承乾让静乐武备厂那边锻造的精铁三棱倒鉤箭簇。 不仅仅穿甲能力更强,且以如今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 被射到那几乎就是必死无疑。 “哗啦哗啦”的马蹄声中。 越王李泰再次来到了皇兄李承乾的身后。 本来李承乾的意思是让对方和薛万彻一起,跟隨更偏向於重骑兵的东宫六率。 却不想被这小子坚决拒绝,非要跟隨他这个皇兄一起。 雁门关守军总管侯君集神色凝重肃穆的,也是披甲出现。 如此大战。 雁门关也必定是需要出兵的。 如今雁门关可出战之守军骑兵大约五千,另有关內守城士卒三万。 薛万彻统领东宫六率六千重甲骑兵。 李承乾,则是亲自统领这支隨著李二陛下的圣旨送来后,被扩编至一万五的骑兵。 投降大唐的阿史那社尔,以及另外从军中提拔出来的数十人,担任骑兵部將。 “頡利如今已经发兵十七万,正在来我们这边的路上,敌我数量悬殊,然你们想必也都清楚,一旦頡利杀到这里。” “你们的牛羊將被掠走” “你们的妻儿將会成为原本的他们,在草原的冬天冻饿而死!” 李承乾骑著战马,在一眾突厥狼骑的前面来回踱著步子。 锐利的眼神扫过在场这一双双满是凶狠如狼的目光。 “这场大战,会有很多人死在战场之上,就算是孤,也有可能陨灭在马蹄之下,但是孤敢说,哪怕是孤今日战死,孤的弟弟,孤的父皇,也依旧会照料好你们的家人和牛羊” “孤答应给你们的生活,我大唐皇室依旧能够做到!” 李承乾说著,猛地拔出腰间佩剑。 “今日此战!荡平突厥!” 隨著李承乾一声吶喊,率先骑著战马瞬间从骑兵两列中间,飞驰而出。 朝著雁门关北方而去。 身后越王李泰立刻拍马追上。 隨后,阿史那社尔等李承乾提拔的突厥骑兵將领,纷纷调转马头。 “荡平突厥!!!” 城墙之上。 李承乾东宫属官们,看著这一幕,儘是神色复杂。 李纲抚须感嘆。 “让突厥骑兵心甘情愿的跟隨,前去和数倍於己方的同族大战.....这一战虽未开始,殿下却已然是贏了人心。” 最近两日跟隨宣旨的太监高公公高海而来的虞世南微微頷首。 “此战若胜,殿下为我大唐开疆拓土,何止千里.....” 眾人都是一脸崇敬,在见识过自家殿下一次次的创造不可能之后,即便是李纲他们这些被陛下任命为太子之师人。 也是早已经心中打上了殿下无所不能的钢印。 唯独此刻的高公公。 “哎呦喂,几位大人,这,这怎么能让殿下亲自出征呢?不是还有侯君集.....” “哼!腌臢玩意儿,你莫非是要说,老夫是龟缩於雁门关不出的懦夫不成?!” 一声带著凌冽杀意的声音传来,高海身体倏然一颤。 回头,便正好看到了同样一身戎装,身后还带著几个部將,明显是一副要同样出征的侯君集,张了张嘴,却只能露出一个难看的求饶笑容。 “这,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潞国公恕罪,实在是咱担心殿下安危.....” 他没敢说,自己这边还有陛下要求他带回去半座金山的圣旨,殿下这边还一直没有答覆。 如果现在说出来。 恐怕不用侯君集这位潞国公动手。 此刻站在他身边的虞世南和李纲两位太子殿下的老师,就能当场活劈了他。 他这个陛下亲信太监的职位,在寻常的勛贵和百姓面前,或许还能够狐假虎威一番。 但是在这雁门关...... 隨便安一个罪名,被人砍了都没地方说理去。 ...... “报!突厥大军共分三股,頡利先头部队领军七万有余,已抵达阴山附近!” 活动在草原之上的锦衣卫,如今成为了李承乾大军行进,最好的嚮导。 “七万.....”李承乾眯了眯眼。 脑海之中这段时日早已经记得一清二楚的草原地形图,瞬间开始浮现,推演。 “传孤的教令!命令薛万彻率领东宫六率,於阴山南部乌拉山要道附近休整设伏!” “剩下的人,隨孤加速行军,先狠狠给頡利那个老东西一点顏色瞧瞧!” 数万骑兵奔腾,在高空俯瞰,宛若两股洪流在一片雪白的大地之上涌过。 阴山山脉。 作为自古以来就有著大量游牧民族在此繁衍生息的地方。 却是在今年突厥的轮番內乱之下,生息伤损。 而穿过了阴山,就是真正意义上的游牧民族的天下..... 大地震动的声音隨著树梢之上的雪洒落,一股股突厥骑兵的身影,正式进入阴山范围。 頡利等人怎么都无法相信。 他们十七万大军,浩浩荡荡朝著雁门关而去。 李承乾不坚守城池就算了,竟然还要在外和他们发动野战。 一路之上的突厥骑兵,更是满脑子都是頡利给他们描述的,雁门关外养殖区的富有,还有牛羊的数量。 此刻更是完全想到,自家如此这么多的兵马。 竟然会遭到袭击。 然而。 “咻咻咻!!!” 密密麻麻的箭雨,隨著周围一处山坳传来万马奔腾的声音。 李承乾带著一万五千突厥狼骑杀出,瞬间便是打了頡利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杀!” 頡利等人瞬间大惊。 “左翼!快迂迴左翼!” 然而。 仓促之下,七万大军想要忽然调动起来,谈何容易。 “啊啊啊啊!” 悽厉的惨叫声,隨著那带著血槽和倒鉤的箭簇,轻鬆穿过他们身上的皮甲。 刺入他们的肺腑。 顿时间在頡利所部骑兵的口中,哀嚎发出。 李承乾这边偷袭优势,加上装备优势加持之下。 大军瞬间朝著頡利所部的左翼,便是疯狂猛攻。 “咻咻咻”的破空声,带著特质箭簇发出的更加尖锐的呼啸声,每一次的降临,都引得突厥骑兵们,纷纷汗毛竖直。 一些人顾不上大军正在调转方向,亦或者军阵之中存在受惊乱撞的战马。 顿时翻身躲在奔腾的马腹之下。 “唏律律!” 战马在嘶鸣惨叫,頡利这边竭力调转大军方向。 然而,此时李承乾那宛若梦魘一般的身影,已然是率先杀到了他们左翼骑兵的面前。 “杀穿他们!!!” 李承乾一声嘶吼,手中长枪瞬间连捅三个突厥骑兵。 在后者的悽厉哀嚎声中,巨大完全无法想像,应该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力量,瞬间將三人甩飞出去。 带著防护马具的白蹄乌嘶鸣一声,带著李承乾化作一股一往无前的箭头。 霎时间,身后突厥狼骑纷纷掏出精钢弯刀。 “噗嗤噗嗤噗嗤.....” 突厥人马背之上杀敌的艺术,在这一刻从这些人的手中,得到了淋漓的展示。 快若闪电的出刀,在手中削铁如泥的弯刀加持之下。 犹如是一股无形神力瞬间抹除在那頡利所部的左后方。 凡是李承乾率军穿过的军阵之中,还能够留在马背之上的突厥骑兵,不过寥寥数人。 一地或是被当场削掉了脑袋,或是被割断了咽喉,死不瞑目的身影坠落於马下。 “杀!!!” 血腥仿佛在这一刻,彻底的打开了这些突厥狼骑们的凶性。 甚至不用李承乾鼓舞士气。 一个个吶喊著突厥语,便是疯狂对著周围穿著皮甲的同族劈砍。 手中弯弓簌簌。 隨著李承乾这边从頡利所部另一侧杀出,之后身上也同样血渍不少的李泰,以及阿史那社尔杀出军阵。 大军隆隆衝出。 “继续!给孤杀!” 飞雪在马蹄之下奔腾踏起。 看著再次调转马头,竟然又要给他们来一次冲阵的李承乾,頡利目眥欲裂。 “是大唐太子李承乾!拿下他,我们的家人都能存活!” “隨本汗杀!!!” 一句朴实无华的鼓舞,隨著部族將领们的传递,霎时间在整个大军之中传开。 顿时。 原本还被砍杀了一地的尸体和伤兵,有些人心惶惶的大军。 瞬间开始衝锋。 頡利手持弯刀,身先士卒。 另一边,李承乾同样手持长枪,一副就要和对方拼个你死我活的模样。 然而..... “放!!!” 就在两军相距大约五百米的时候,李承乾忽然调转马头,一个转弯。 隨著他一声大喝。 身后早已经准备好的突厥狼骑们,手中齐齐弯弓。 “咻咻咻.....” 頡利瞳孔猛地一缩。 “卑鄙!!!” 悽厉的惨叫声,伴隨著人仰马翻的一幕,没有引得李承乾任何的留恋。 “撤!” 乌拉山。 “报!太子殿下率军与頡利廝杀两番,斩敌万余,距离这里不过十里!” 薛万彻闻言,顿时一声大喝。 “所有人!上马!” 厚重的包颈圆盔之下,东宫六率一个个悍勇猛卒目光凶厉的凝视著那远处道路的尽头。 舔舔有些发乾的嘴唇。 薛万彻深吸一口气,眼中带著红光。 若是平定突厥,他薛万彻,必定能够光宗耀祖,青史留名! 死寂沉默的隱藏在暗中等著。 倏然间,一面代表著李承乾所部的旗帜陡然出现。 “轰隆隆......” 第75章 疾如风,猛如洪,拿下大唐太子赏部眾十万! “驾!给本汗追!抓住李承乾,抓住他我们所有人都能活!” “抓住他!” “驾......” 一声声带著鼓舞和谩骂声的突厥语,隨著李承乾这边率领一万五千突厥狼骑刚刚宛若捲起白霜的疾风一般扫过。 隨后便是从后方疯狂追赶而来。 頡利歇斯底里,目眥欲裂。 手中马鞭在马屁股上抽出了影子。 眼瞅著自家这边马上就能够达到射程,眼中更满是癲狂和兴奋之色。 他受够了! 他受够了在李家这对父子身上遭受的一切! 他明明是这突厥草原的大汗。 他明明手握数十万突厥骑兵,麾下部族民眾百万。 他突厥明明是可以逼迫的中原王朝称臣纳贡! 偏偏到了他这里,到了李世民和李承乾这对父子这里...... “追!全都给我追啊啊啊啊!” 抓狂的声音,以及“抓住大唐太子”这等巨大诱惑的作用下,所有突厥骑兵都没有发现。 此刻在他们刚刚经过的山坳一侧。 一双双隱藏在密林和白雪之中的冰冷眼眸,正宛若恶狼一般死死的凝视著他们。 衝出乌拉山南麓,地势瞬间平坦数倍,更加有利於骑兵机动的同时,也是让頡利眼中迸发出一股狂喜。 “咬住李承乾他们!用弓箭射死这些叛徒!” 全军还在加速,然而。 一阵阵似乎和自己等人的骑兵的马蹄声,略有不同的隆隆声,倏然从身后传来。 后方的突厥骑兵回头。 看到的,却是一个个身披在阳光的反射下,显得格外冰冷的精铁战甲,头戴重盔,战马也尽皆披有铁甲的大唐重骑兵。 “敌袭!后方敌袭!!!” 慌乱的突厥语,从后方急忙朝著前方的頡利等部將传去。 然而。 此刻统领东宫六率的薛万彻,头盔之下的面庞之上,已然是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雷公弩!放!” 依旧是五百枚,然而这一次再次看到他们掏出来短弩。 那些曾经跟隨頡利,在草原上接连遭逢唐军而大败倖存的突厥骑兵,瞬间一个个汗毛倒竖。 “快!快朝两翼躲开啊!” 战马在骑兵队伍之中碰撞,慌乱惊悚的嘶吼声中,军阵混乱。 然而,根本不给高速机动之下的突厥骑兵们,有任何反应的机会。 下一刻。 “轰隆隆隆....” 猛烈的爆炸声,隨著人仰马翻的惨叫声,让原本还在前方,率军一股脑朝著李承乾所部追杀的頡利,瞬间一个激灵。 如梦初醒的同时。 却是为时已晚。 混乱的大军后方,短途衝锋丝毫不比他们轻骑兵要慢的东宫六率,赫然已经是嘶吼著,杀向了他们的腚眼! “杀!!!” 薛万彻手中马槊猛然劈砍。 霎时间面前一左一右,纷纷露出惊恐之色的突厥骑兵,当场被他拦腰斩断。 “啊啊啊!” 战马带著还掛在后背之上的半截下身尸体,惊慌的在队伍中狂奔。 刚刚落在地上,暂且还没有死去的突厥骑兵,刚刚惨叫两声。 下一刻。 漆黑有著马蹄铁的重骑兵马蹄,赫然便是狠狠的践踏在了他的身上。 皮甲混合著骨骼和血肉,瞬间与周围的白霜和草地融为一体。 衝撞! 劈砍! 践踏..... 薛万彻等六千东宫六率悍勇兵卒,在李承乾大把军餉和物资的砸下去,如今终於是开始真正的给他带来回报。 最为血腥的骑兵艺术,在这一刻,用突厥骑兵的惨叫和死亡,在这乌拉山南麓平原之上展开。 “回军!” 李承乾一声大喝,胯下白蹄乌似乎是感受到了这位天策上將之子的兴奋,四蹄飞奔。 脚下混杂著白霜的泥土被它的马蹄拋开。 从高空俯瞰。 原本应该是一前一后呈直线追逐的頡利和李承乾所部。 如今却是因为后方突然杀出来的东宫六率重骑兵。 瞬间局势发生巨大转变。 薛万彻率部自北杀入頡利所部后方,於军阵之中迂迴右倾,杀向突厥骑兵右翼,一副要自西杀出的模样。 而反观李承乾这边。 却是瞬间从原本的前冲撤离,倏然向东迂迴调转。 手中麾下突厥狼骑张弓搭弦,瞬间瞄准頡利所部左翼大片骑兵。 “放!” “咻咻咻.....” 一万多支利箭带著令人毛骨悚然的尖锐呼啸声,在天空之上划过一个优美的弧线。 在这些最擅长弓马的突厥狼骑的操控下,精准宛若长了眼睛一般。 带著提前预判的意识。 霎时间朝著下方惊恐大叫的突厥骑兵头上落下。 “啊啊啊啊!” 瞬间。 又是一片人仰马翻,惨叫嘶鸣。 頡利暴怒咆哮:“放箭!放箭!射死他们!” 一波箭雨升空,然而,刚刚放完一波弓箭的李承乾,却是立刻调转马头。 一声吆喝,赫然是朝著頡利大军的左后方杀去。 “咜咜咜”沉闷的箭矢落在地面之上的声音。 宛若最响亮的耳光。 后方,薛万彻已然是带著东宫六率,直接將頡利所部右后翼杀得一片混乱,自右翼杀出之后,浑身血腥浓郁。 沉重的重骑兵马蹄跺在大地之上。 “杀!太子殿下在看著我们!杀!” 东宫六率悍卒纷纷嘶吼:“杀!!!” 又是一阵机动迂迴。 李承乾和薛万彻两股力量,宛若草原之上的鬣狗,明明有著可以正面击溃眼前頡利所部的实力,却是宛若一阴一阳。 迂迴包围之下。 一佯攻一横衝。 一高速机动箭矢猛射,一则是瞅准了頡利大军之中,最为稳固的方位,发起悍勇衝锋。 “大汗!撤吧!我们被唐军牵著鼻子走了!” “大汗,左翼乱了,后军乱了,右翼也乱了!要是中军再乱,我们就真的危险了!” 頡利身边。 这些人何曾见过唐军如此勇猛的一面。 他们现在是分兵也不是,不分兵就只会被当场一块块的啃食乾净。 “大汗.....” “都住嘴!撤回去?撤回去吃什么?!我们还有退路吗?!” “想想你们的妻儿!想想你们的牛羊!” “你们过得去这个冬天吗?” “別管那该死的重骑兵了,提升速度!跟本汗直接杀向雁门关养殖区!” 頡利暴怒打断。 “本汗就不相信,那李承乾不过一万人,没了偷袭和重骑兵的优势,他敢跟我们硬碰硬!杀!隨本汗杀向雁门关!” 隨著頡利的命令在一声声带著特有信號的突厥號角声,在战场之上传开。 原本混乱之中的突厥骑兵,纷纷嘶吼咬牙,挣脱周围的一切。 也顾不上地上还有一些落下战马的同族。 纷纷调转马头,跟隨大军便是朝著南方疯狂提速。 李承乾冷笑。 “命令薛万彻他们留下来打扫战场,自行偷袭隨后的阿史那咥力和突利所部!剩下的人,隨我追杀頡利!” “保护我们的妻儿家眷!” 隨著李承乾一声令下,所有突厥狼骑纷纷意识到頡利那廝究竟想要干什么。 本就士气不低的他们,此刻更是纷纷好似化身彻底被激怒的草原凶狼。 “杀!!!” 歇斯底里的怒吼一声,李承乾化作离弦之箭,胯下白蹄乌飞奔而出。 瞬间跟隨而上,朝著奔腾南下的頡利,便是疯狂追击。 “青雀,跟紧了!” 李承乾所部这边,战马各个被养的膘肥体壮,此刻全速飞奔起来。 两军之间本就不多的距离,顿时开始不断缩短。 李承乾目光肃然,对著身侧的李泰提醒一声。 后者面色涨红,咬牙頷首。 頡利这边,看著紧隨杀来的李承乾等人,瞳孔微微一缩,有些惊讶於对方竟然如此胆大的同时,好似又瞬间释然。 忽而嘴角勾起一抹狞笑。 “放箭!射死他们!” “咻咻咻!” 密密麻麻的箭雨从头顶落下,李承乾手中长枪瞬间以一个不可思议的速度,转起一轮枪。 身后李泰举起圆盾,胯下战马再次提速。 “啊!” 惨叫声自身后的突厥狼骑口中发出,有人中箭跌落马下,有人马上功夫了得,依旧咬牙维持衝锋。 李承乾狰狞下令。 “放箭!!!” “哗啦!”顿时突厥狼骑开始张弓搭箭,一双双血红的眼睛,在弯弓的瞬间,便好似已然確定了手中箭矢即將落在哪一个位置。 “咻咻咻.....” 頡利怒吼:“稳住!放箭!继续给我放箭!” 原本冲向雁门关方向的大军,隨著確定薛万彻所部的重骑兵没有追来。 顿时开始调转方向。 比起雁门关的那养殖区的牛羊。 毫无疑问的,还是眼下李承乾这位大唐太子,更加来得金贵。 更不必说,对方身边似乎还跟著一个李世民的儿子。 你来我往的箭雨释放之下。 李承乾这边哪怕人人披著精铁锁子甲,还带著头盔。 也难免的出现了一些损失。 然而。 如此时刻,所有人都清楚,绝对不能让頡利杀到雁门关,不然他们好不容易拥有的一切,就要全部葬送。 頡利所部还有接近四万。 然而,此刻隨著两军正式交匯。 李承乾以及身后的突厥狼骑,却是没有丝毫犹豫的便是跟隨李承乾,杀入敌阵。 “杀!” 长枪自李承乾手中瞬间刺出。 頡利为了抓住他,一上来就安排了四个突厥部族之中,明显武力顶尖的部將。 虎背熊腰的体格,连带著那手中狰狞的大刀和链锤等兵器。 让李承乾身后的李泰不由神色一紧。 然而。 身为大军军心的李承乾,此刻却是眼中寒光迸发,毫不犹豫便是朝著对方杀去。 “啪!” 长枪带著最为刁钻的角度,伴隨身体一斜,躲过飞来一锤的同时。 瞬间刺向一人咽喉。 “噗嗤!” 然而,尚且不等李承乾身后的李泰露出喜色,一柄大刀已然是要朝著李承乾头顶落下。 李泰大惊。 “皇兄小心!” “当!” 巨大的力量狠狠的砸在李泰手中的圆盾之上,儘管长久以来,一直有坚持药浴,李泰本身的身体素质,如今比起程处默这些武將子弟丝毫不弱。 但此刻依旧是被瞬间砸飞落马。 李承乾眼中杀意迸发,倏然手中长枪猛然爆射而出。 “噗嗤!” 那刚刚要抽锤的突厥部將,瞬间被捅了一个对穿。 “刺啦!”腰间精钢长刀出鞘。 一刀狠狠精准劈砍在一突厥部將腋下,在后者惨叫条件反射收手的剎那,瞬间从对方脖颈之上扫过。 看到这一幕,大军之中的頡利瞬间暴怒。 “废物!都上去!抓住大唐太子李承乾,赏牛羊万头!” 李承乾纵马飞驰,路过李泰坠马的地方,瞬间一个下拉。 將后者拉到自己身后马背之上。 “怎么样?死没死!?” 李泰咬牙,儘管持盾的手臂传来一阵刺骨的疼,此刻看著那汹汹而来的突厥骑兵,却是一点没有退却之意。 “杀!” “抓住李承乾!抓住他我们所有人都能活!抓住他!!!” 頡利还在歇斯底里的咆哮著。 两军大战成一团。 突厥狼骑这边手中精钢弯刀和頡利他们部下的武器对砍的时候,甚至能够將对方武器崩断。 儘管人数不占优势。 此刻在装备和士气优势的叠加之下,一场混战以最血腥的方式。 顿时间在这片白雪覆盖的小平原上展开。 “啊啊啊啊!” 一个身形足有接近两米的突厥部將腹部被抵挡的李泰抽冷子砍了一刀,此刻却是忽然狰狞嘶吼著。 不顾生死的忽然从马上一个飞扑。 瞬间朝著一旁刚刚一枪將一个突厥骑兵捅死的李承乾扑去。 “皇兄小心!” 如此体型优势之下。 纵然是白蹄乌都在猝不及防之下,被瞬间扑倒在地。 看著李承乾滚落马下,远处頡利瞬间大喜。 焦急的挥舞著弯刀。 “抓住他!抓住他!赏万户部族首领!赏牛羊两万!” 他再次加大筹码。 看到这一幕,不远处的阿史那社尔瞬间大惊失色。 手中弯刀劈开一人,急忙拍马衝去。 来到李承乾面前,翻身跃下马背。 “殿下!快上马!” 刚刚砍下那壮汉脑袋的李承乾,一脸鲜血,此刻深深的看了一眼这个投降大唐的突厥“可汗”,点了点头。 没有多说什么,瞬间翻身上马。 看到頡利的方向,眼中杀意凛冽。 “青雀!隨我拿下頡利那狗贼!” ..... 一支支快马奔腾著。 “报!稟告大將军,太子殿下与薛万彻將军於阴山附近设伏,袭杀頡利所部三万有余,如今殿下正於乌拉山南侧与頡利所部廝杀!” 侯君集闻言,眼中却不见喜色,反而瞬间焦急起来。 “頡利你tmlgb,敢伤我家殿下一根毛,老夫把你活颳了!!!” “全军加速!!!” 第76章 李承乾:頡利吾儿,这里不能睡觉 “頡利老狗!死来!” 李承乾一声厉喝。 迎面朝他杀来的三名突厥部將倏然只感觉面前好似有一头猛虎咆哮。 恐怖的气势让他们有种被沙尘迷烟的惊悚感。 然而。 等他们反应过来想要反击的时候,李承乾却已然是带著身后的越王李泰,以及投诚的突厥可汗之一,阿史那社尔,杀到了他们的面前。 “噗嗤噗嗤....” 长枪带著巨大的力量,凶悍猛砸一人手中拦挡的武器,打得对方虎口瞬间崩裂的同时。 借著反弹之力,猛然以一个刁钻的角度。 枪头瞬间刺入另一侧一个突厥部將的心臟。 “额啊!” 一声惨叫中,顿时坠落马下。 “杀!杀上去!他就是李承乾!抓住大唐太子,我们就贏了!” 頡利怒吼著。 然而就在这时,李承乾身后的阿史那社尔,却是忽然张弓搭弦。 “咻!” 一发箭矢闪电射出,眨眼便是朝著頡利而去。 “大汗小心!” 看著被对方拦住一箭,阿史那社尔怒骂一声,再次张弓搭箭。 “唏律律!” 一阵熟悉的马嘶声中,李承乾瞬间回头,却见自己老爹送给他的坐骑白蹄乌,赫然穿过一片片正在夺命廝杀中的战团。 来到了他的身后。 “哈哈哈!好马儿!” 一声大笑,直接一个飞身而起,瞬间落在了原本自己坐骑的身上。 “所有人!隨孤拿下頡利首级!” “唏律律!”白蹄乌嘶鸣,四蹄飞奔,瞬间原本被面前突厥骑兵阻碍的道路,在它的强力衝击,以及李承乾手中夺命银枪的廝杀下。 瞬间撕开了一个口子。 越王李泰急忙大喊。 “冲啊!拿下頡利首级!” “噗嗤噗嗤噗嗤.....” 白蹄乌越冲越快,李承乾手中长枪舞得更是密不透风。 以前他没有骑过除了白蹄乌这等宝马之外,另外的战马,对於古人口中宝马的评定还没有概念,如今的他,却是真正的明白了。 什么叫做依维柯大金杯,而什么,叫做虎式坦克..... “哈哈哈哈!頡利吾儿!纳命来!” 李承乾肆意大笑著,猛將配宝马之下,原本还迟滯的战局,顿时间出现了天平倾倒一方的跡象。 頡利瞳孔一缩。 当他再次看到李承乾的时候,却赫然已经发现对方距离自己不过两百米。 面前黑压压的一片亲兵骑兵,分出一半冲了上去。 然而。 结果却是尽数被李承乾,宛若秋风扫落叶一般。 一个又一个的挑落马下。 身后,越王李泰或是手中圆盾抵挡,或是手中钢刀凶狠劈砍。 阿史那社尔再次咬牙在部眾的掩护下,咬牙搭弓。 “咻咻咻!” 三根箭矢,追云赶月一般闪电连射而出,这是他此刻箭袋的极限,却不是他的极限。 “啊!” 一声悽厉的哀嚎声中。 一枚射中頡利身边亲卫。 两枚却是接连射中頡利胯下战马马头。 “大汗!” “大汗快上马!” 頡利亲兵瞬间大惊失色。 然而。 马匹沉重的身体狠狠的压在頡利的半个身子之上,周围一片混乱,一条条粗壮隨便踩错一脚,就能够当场踩爆他脑袋的马蹄。 更是让他此刻能够挣扎的范围,极其有限。 “快,快救我!” 他焦急吶喊著。 然而。 倏然传来的唐人衝锋喊杀之声,却是让他焦急的面色,瞬间一白。 “哈哈哈!頡利吾儿!快点出来吧,为父已经看到你啦!” 该死! 是李承乾那个疯子! 麾下亲兵们的惨叫声,以及惊慌的大喊声,越来越近。 终於。 就在頡利这边刚刚在一个亲信部將的帮忙拉扯之下,將身体从战马身下拉出来的剎那。 “噗嗤!” 一桿沾满殷红鲜血的银枪,忽然出现在頡利的脸颊一侧。 身旁部將咽喉处喷溅出来的血跡。 惊得頡利脸上瞬间血色尽褪。 他僵硬转头,赫然看到李承乾那一双戏謔又嗜血的恐怖眼神。 此刻手中长枪噗嗤一声拉扯。 身旁那被他一枪贯穿咽喉的突厥部將,瞬间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 “呵呵,頡利吾儿,地上多凉,这里可不能睡觉啊.....” 頡利额头之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目光扫视一圈。 却是骇然的发现,原本还保护在自己身旁的数百亲兵。 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已然是被唐军消灭,此刻周围儘管一个个骑在马背上的人,也都是他们突厥人的面相。 却儘是穿著铁甲,带著重盔的唐人走狗...... “李承乾!!!” 頡利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这句话。 李承乾一仰头:“爷爷在此!” 頡利:“.......” 看著被自家皇兄气得不轻的頡利,身后李泰顿时哈哈大笑。 “来人!绑了!” 一阵阵骑兵奔腾的声音,在李承乾和頡利剩下的兵马们,警惕的目光中,忽然从南面衝来。 那飞扬的唐军军旗,瞬间让本就因为主帅頡利被抓,而士气大跌的突厥所部,一个个更是彻底没有了战斗的心思。 “投降不杀!” 李承乾一声大喝,成为了压死这支骑兵心理防线的最后一根稻草。 瞬间,即便是回到草原,也难免要被冻死在这个冬天的突厥骑兵们。 纷纷下马跪地投降。 “殿下!太子殿下!!!” 侯君集焦急的吶喊声,从远处传来。 李承乾都无语对方这马后炮一般的赶来时间,心想若是將来对方老实做人,倒是可以在对方卸下军职之后,安排一个武侯司的职位给他。 当侯君集看到李承乾这边安然无恙。 一路奔腾,几乎被冷风吹得通红的脸上,也终於是放鬆了一些。 喘著粗气。 “殿下不是说要把这廝拉到铁山附近一锅端了吗,怎么半道就开打了?” 被捆缚起来手脚,口中甚至都塞了一双越王独家赞助的,特意带在身上的臭袜子的頡利,瞬间瞪大眼睛。 他没想到李承乾竟然这么疯狂。 为了对付他们,雁门关难道此刻已经是空城了吗? “呜呜呜!” 看著挣扎著,明显是在说一些不怎么文明的脏话的頡利,李承乾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 “呵呵,这一次属实是意外,谁曾想不过是刚刚围杀偷袭了他们一轮,明明还有著人数优势,这廝竟然不和我们在乌拉山周旋应战,直接率部南下.....” “五万多的人马,即便是有著铁山埋伏在,恐怕最多也只能拦下一半,剩下的一半,以頡利这廝的性子,怕是要把雁门关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养殖区,摧毁殆尽。” 侯君集瞬间一惊。 “是末將失误,未曾考虑到这一点!令殿下涉险,末將死罪!” 看著直接跪在自己面前的侯君集,李承乾急忙將对方拉起来。 也不管这廝是虚情还是假意,亦或者真的在自己的神豪一般的阔绰手笔下折服。 身为如今大唐国公,又是如今雁门关的总兵。 当著部下的面,给自己下跪行礼,已然是表现出了极高的恭顺。 “好了好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突厥威胁我大唐国土,社稷危险,孤身为储君,就是大將,哪有不涉险的道理?” 见对方就要一副被感动哭的模样。 李承乾急忙摆手。 “这些残兵,还有頡利,还需要劳烦国公你带人押回雁门关,暂且看押起来。” 侯君集一愣:“这,殿下难道不用我等去对付那突利和阿史那咥力?” 李承乾冷冷一笑。 “頡利这个最难啃的骨头都被孤拿下了,一个墙头草的突利,一个不过是想要逞一时之勇,解气一番,还能隨时遁回西突厥的阿史那咥力.....潞国公你觉得就这土鸡瓦狗,会是孤的对手?” 侯君集无言以对,看著即刻开始將伤员移交给他。 自己则是带著人再次整顿兵马,就要北上的太子李承乾。 侯君集一脸的不甘。 这若是不跟隨在殿下左右,就算是参与了大战有功,那也不好意思领啊..... 他咬著牙,目光忽然停留在那被人押解著的頡利身上。 快步便是走到对方面前。 一把將对方口中的“越王原味鞋袜”抽出。 “老夫问你,你的財宝都在哪里,別告诉老夫说没有,不然老夫有得是办法,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半晌过后,頡利几乎被折磨的晕厥了过去。 侯君集迈步走到大军中间,忽然大喊一声。 “程家小子!” 程处默急忙跑了过来,刚准备问有什么事情,却是忽然被侯君集拉著后脖颈,来到了一旁无人的地方。 一份頡利用手指的血,划出来的地图,被他塞进了对方的怀中。 侯君集压低声音。 “老夫分你两千的骑兵,你带著这些人,去这个地方,把所有的东西都给老夫带回雁门关.....记住!老夫念在你是自家子侄,不要多事,把东西带回雁门关即可!” “此事若成,便是你爹那个匹夫,都要亲自请老夫喝一顿大酒!” 程处默似懂非懂,但知道以自家老爹的身份,侯君集犯不上针对他,当即郑重点头。 “处默多谢侯叔叔!一定办到!” 看著对方带著兵马,很快离去的背影。 侯君集倏然长嘆一声,目光朝著长安的方向复杂望去。 “陛下啊陛下,您手下精兵强將太多了.....” ...... “败了!我们败了!” “呜呜呜,大汗被唐人抓走了!大汗被唐人抓走了!” 仓皇的声音,隨著斥候將几个从乌拉山附近被击溃的溃兵带回来,瞬间引得突利所部眾人,纷纷色变。 “啪!” 狠狠的一鞭子猛然抽在这人的身上,本就残破的皮甲瞬间崩碎脱落,露出了一道殷红的鞭痕。 “给本汗认真的说!究竟发生了什么?頡利不是才带著人提前出发一天不到吗?!” 那人哆哆嗦嗦,似乎是有些精神不太正常。 “打不过,我们的刀都断了,他们好狠,那些叛徒也都疯了,他们,他们见人就杀,呜呜呜.....” “都死了,全都死了,哈哈哈!我们都要死在这个冬天了,啊哈哈哈” “噗嗤!” 突利愤怒的一刀,直接將这人梟首。 目光恶狠狠的看向了其他被带回来的几个溃兵。 “要是没个能说囫圇话的,那本汗就亲自送你们跟他一起上路!” 终於,在几个人哆哆嗦嗦的讲述中。 突利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唐军竟然放弃了守城,而是选择了在兵力不足他们五分之一的情况下,和他们在野外骑兵作战..... 最令突利有些无法接受的是。 頡利那个傢伙,竟然又输了!? 这一次更是直接把自己都折了进去。 “大汗,我们,我们该怎么办?” 一个部族首领焦急的发问,突利对抬头,便对上了周围一双双明显带著躲闪之意的目光。 就在他这边还犹豫不定,踌躇不知道该做如何决定的时候。 忽然一阵快马奔腾而来,带著斥候紧张的呼喊。 “打来了!大唐太子带著兵马打来了!” “他们朝著我们来了!” 第77章 李世民:朕的太子成了大汗?那朕是什么? 长安。 今年冬天的长安,明显的要比往年多出了很多的不同。 在房玄龄和杜如晦这边,不断地和并州道新政改革司的工作对接下,很多并州道有的东西,如今在长安,也已经进入了家家户户。 比如说蜂窝煤,亦或者煤炉,暖炕,以及以长安各坊为单位划分,建立起来的集体澡堂汤浴,这些东西的出现,让今年的冬天儘管明显要比往年冷一些。 但长安以及周边各县的百姓们,生活却是没有受到什么太大的影响。 尚书省。 房玄龄低头和杜如晦彼此之间眼神隱晦得交流著。 时不时的还朝著一旁殿內来回走动,或是在书架卷宗前站定东瞅瞅西瞧瞧,或是一会儿又迈步来到殿內官员的身后,沉吟著看著对方手中撰写文书,口中还发出一声意义不明的轻咦的身影看去。 最终。 身为左僕射的房玄龄不得不深吸一口气,缓步出面。 “陛下......” “嗯?玄龄,可是有事情需要朕来决断?” 李世民精神一振,原本聚焦在殿內一殿阁文士笔下文书的目光,却是瞬间落在了房玄龄的身上,这股炙热的眼神,是房玄龄杜如晦他们前些日子,颇为希望能够在陛下身上看到的。 但是如今..... “额......” 本来还准备委婉的告诉李二陛下,您留在这里,会让官员们无法专心工作,要不您还是继续回去逗弄公主和皇子们去吧。 此刻被李二这样一句话问得,房玄龄老脸不由得倏然一僵。 他大脑飞速运转。 长安到洛阳的官道如今因为进入冬天,按照太子殿下所说,没有那叫做什么防冻剂的东西掺和之下,水泥路建造出来也会质量很差,因此而停工了。 长安城城中的营建,也都已经布置完成,有著陛下的內帑拨付款项。 如今也不需要有什么事情用到陛下..... 嘶! 长安百姓们今年防寒物资的发放也没有必要了,长安令已经在他们的安排下,早早的將暖炉等各项物资,发放给了城內一些相对贫困的家庭。 按照如今五个蜂窝煤两文钱的价格。 百姓们是完全不用担心这个冬天的。 “玄龄?” 李二陛下脸上的期待开始缓缓消失,眼神开始变得危险起来。 一声呼唤,让房玄龄额头之上的冷汗瞬间冒出。 好在这个时候。 一旁任职兵部尚书的杜如晦,轻咳两声。 “咳咳!” 看著对方手指在一旁桌案上的文卷敲了两下。 房玄龄瞬间脑海中灵光一闪,急忙竖起一根手指。 “哦!老夫想起来了,额,不是,臣是说,臣这里是真的有一件要务,需要陛下您亲自做出决断......” 李二表情不甚好看,但还是静静的等著对方的下文。 房玄龄將一份文卷递来。 “陛下,这是关於我长安《大唐日报》的初定运作流程,是臣按照太子殿下在并州道《大唐新报》的管理,制定的方案。” “只不过,其中有很多,尤其是涉及商业和杂文趣事方面的方向,还没有確定,是如同殿下在并州那般,与民同乐,更多的让商人將这报纸视作工具,让百姓视其为饭后谈资。” “亦或者,是正国朝威严,如我大唐邸报类似,更加严肃务实.....” 李世民微微頷首,脸上终於是露出了一抹自认为高深莫测的莫名笑意。 轻声嗯了一声,便是伸手打开面前的文卷。 忽然。 “哗啦!” 两页被摺叠起来的纸张,从其中滑落。 杜如晦一愣,房玄龄一呆,而此刻在近些时日,因为常何的举荐,而进入了这尚书省担任一殿阁文士的马周。 却是瞬间惊了。 “嗯?这是什么?” 眼瞅著皇帝陛下將东西捡起来,隨后將其展开。 马周额头之上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李世民將其展开,隨后看到上面的內容之后,不由发出一声轻咦。 “设立多份报纸,以大唐皇家日报为国朝政报,专司报导各地改革以及地方大事,令设立诸如大唐民报,大唐商报,大唐工报......” 李世民轻声念著,声音却是越来越小。 直到后来,脸上还高深莫测的笑容,此刻也是缓缓的消失不见。 他目光平静的看向此刻早已经从位置上站出来,战战兢兢的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扬了扬手中的纸张。 “这不是已经有了既定之法了吗?房玄龄,杜如晦,你们两人莫不是戏弄朕?!” “扑通.....” 一道跪倒在地的声音,比起房玄龄两人更快的从殿內角落的位置传来。 马周神色惶恐。 “启稟陛下,是臣,臣初来尚书省,不懂此间规矩,將对大唐日报之个人拙见,写於其中,本是要等左僕射大人阅览.....” “臣有罪!” 李世民皱眉,看著对方似乎有些印象的长相,想到了对方的身份。 “你是马周?” “正是在下,请陛下恕罪!”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又看了看手中马周撰写的关於大唐日报的想法,儘管很不想承认,但如果让把自己刚才立刻给出决断的话。 他怕是也无法能够想到如此程度。 “并州道一道改革,有一份《大唐新报》倒是足以应对,然长安是我大唐国都,所行之事必定將来推行全国,但纯一份报纸,確实不足以处理如此多的事务.....分报施行,当是不错。” 李世民淡淡的將文卷放在了桌案上,看向战战兢兢的房杜两人。 “房卿,杜卿,往日你们不都是总说让朕勤政吗?今日朕就在这里,可还有什么事务需要朕来决断的?” 房玄龄两人急忙对视一眼,两人著急的在面前桌案之上的奏摺堆中翻找起来。 兵部兵甲升级.....殿下送来了五万精铁战甲兵刃,如此倒是没那个必要了。 礼部尚书张公瑾要开始准备来年的科举了,各项事务按照既定流程走就好,殿下那边新科举究竟效果如何,还需要观望..... 灵州道总管李道宗请求并州能够辅助在灵州推行养殖区.....这需要看殿下的意思啊。 “哗啦哗啦.....” 两人手忙脚乱,桌子上原本还整整齐齐的文卷,此刻却是变得一片狼藉。 有些更是不慎直接落在了地上。 看得李世民的脸色越发漆黑。 终於。 “陛,陛下,河南道滎阳郑氏家主,鸿臚寺卿郑江,向刑部,吏部以及大理寺提交了足足五十多名官员贪腐犯罪,在当地鱼肉乡民的事情。” 李世民皱眉:“看朕做什么?既然有了检举,那各部按照大唐律调查取证,拿人判刑不就好了?难道你们觉得,朕会是那种姑息贪官污吏之人?” 房玄龄尷尬赔笑,急忙拱手应是。 一旁杜如晦忽然又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急忙拱手。 “陛下,臣有一件事,需要陛下亲自决断。” “河东道世族叛乱已成定局,有李靖將军和程咬金他们坐镇,最慢不过半年,必定平叛,然那些世族在当地恐怕牵扯颇深,若是按照大唐律以谋逆论罪,恐至少有上万人,人头落地。” “数万人需流放和徒刑,不知陛下,这些人今后该如何处置?” 顿时,李世民的眉头皱了起来。 这倒真是一件必须要深思熟虑的大事。 其实这段时间,他也不是没有想过,甚至於,像是魏国公裴寂,宋国公萧瑀这些武德旧臣,也不止一次的进宫,旁敲侧击的希望他网开一面。 正在李世民这边迟疑,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刚刚鬆了口气的时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忽然传来。 是李二的新任贴身太监,孙公公。 “陛下,河东道程咬金將军八百里加急!” 眾人一凛,李世民立刻挥手。 “快,速让人过来!” 当一名风尘僕僕的传信兵,被太监带进来,拱手行礼。 “启稟陛下!河东道博陵崔氏意图谋反,被并州道锦衣卫提前发现,汉中郡王殿下亲率锦衣卫与程咬金將军联手,已於五日前雨夜,在博陵崔氏族地將其满门逮捕!” “博陵崔氏府邸搜出兵甲五百副,另有博陵城及周边隱匿粮仓若干,博陵城守將更是抗拒逮捕,被程咬金將军当场斩杀” “崔家家主崔民师等人,已然是在押往长安的路上,预计最晚不过三日,便可抵达!” “嘶!!!” 殿內,原本还撰写著文书的殿阁文士们,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而房玄龄和杜如晦更是相视一眼,儘是神色惊讶。 竟然这么快? 而且.....锦衣卫? 太子殿下人在并州,竟然都参与其中了? 李世民目光快速的在程咬金的奏报上看著,儘管上面对方极力的想要表现出自己是主导,然又不是傻子的李世民,如何看不出来。 这分明就是锦衣卫没办法领这份功劳,大头都让给了程咬金这个狗东西。 “嘖.....朕的这个太子,倒是操心的很啊......” 李世民意义不明的轻哼一声。 正说著,忽然又是一个小太监快步跑了进来。 小声对著门口的孙公公便是说著什么,隨后孙公公又是神色一变。 “陛下,又一份八百里加急!是,是来自雁门关的!” “什么!?” 李世民一咬牙,一听到竟然是来自雁门关,而不是来自太原府,顿时神色一凛,急忙让人將传信兵带进来。 传信兵神色亢奋,刚一看到李世民,当即跪地拱手。 “启稟陛下!雁门关大捷!” “东突厥頡利,伙同突利以及西突厥阿史那咥力,举兵十七万,进犯雁门关,太子殿下亲率一万五千突厥狼骑,及六千东宫六率重骑兵出战” “於阴山伏击頡利七万大军,大胜斩首三万余” “后太子殿下又亲率突厥狼骑,与頡利於乌拉山附近激战,太子殿下和越王殿下身先士卒,大战数倍兵力,於大战中擒获突厥頡利可汗!” “嘶!!!” 这下,就连李世民听到这个消息,都不由得当著眾人的面,倒吸一口凉气。 不用孙公公从对方手中接过战报。 自己便是快步猛然上前,劈手將其夺过。 看著上面明显是侯君集亲自书写的內容,瞳孔颤抖。 当看到上面“太子殿下已继续北上,大战突利及阿史那咥力所部,頡利不日將会与突利等人,一同押往长安”的话语的时候。 李世民不由得激动的攥紧了拳头。 “好!!!” 一声大喝,带著满满的畅快和喜意,从李世民的口中吶喊而出。 “哈哈哈哈!吾儿承乾,未给朕这个皇帝丟脸,未给我大唐丟脸!” “还有青雀,哈哈哈,朕有两个麒麟儿,哦,对了,还有恪儿那小子,都是好样的!都是好样的!哈哈哈哈!” 李世民激动的不肯將奏报递给他们看,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只得是凑近扬著脖子自己看。 “殿下驍勇!不过十三有余的年纪,竟然率军打破突厥!陛下,此战怕是那汉之卫青霍去病,都无法与殿下相比啊!” 房玄龄眼睛都瞪出来了,此刻忍不住的讚嘆。 一旁杜如晦却是连连点头,目光似有似无的在李世民脸上的表情上观察。 口中喃喃讚嘆:“虎父无犬子,虎父无犬子啊,陛下当真天命所归,若是太子殿下再拿下突利,东突厥万里疆土,也將会被我大唐收入囊中啊” “陛下!臣为陛下贺!” 殿內眾人急忙激动躬身:“臣等,为陛下贺!为大唐贺!” “哈哈哈哈”李二很高兴。 自己才登基不到半年,甚至都还没有开元。 就已经为大唐开疆拓土。 即便是到了自己父亲李渊那里,他李世民如今也可以神气一番,尤其是頡利那廝当初可没少羞辱李渊他们。 老父亲若是知道頡利就要被押往长安,也不得不点头承认自己比那隱太子优秀吧? 李世民这边乐呵呵的想著,此刻跪在地上的传信兵却是再次拱手。 “启稟陛下,还有一份高公公让小人转交陛下的书信。” 闻言。 本就心情颇为不错的李世民,笑弯了的眼中,瞬间又是一亮。 好似有著金光闪烁。 “快!快呈上来!” 当他满是激动的打开高海的书信,渴望期盼的想要找到信中“半座金山即將运往长安”之类的消息时。 表情却是隨著信上內容映入眼帘,逐渐变得僵硬诡异起来。 一旁。 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好奇到了极点,然,如果说八百里加急,他们两个人作为李世民的肱股之臣,从旁看看就算了。 若是高海这样的宫中內官发来的书信,没有皇帝的允许,他们却是不好看的。 李世民神色复杂,眼中带著骄傲。 然,房玄龄和杜如晦,却分明敏锐的察觉到了这位陛下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羡慕和嫉妒。 隱约之间,似乎听到了什么“真可汗”之类的词汇。 也听不太真切。 李二陛下忽然间变得不那么开心了,太子殿下打败突厥的消息,不过刚刚给李二陛下带来几分钟的快乐,便因为高海的一封信。 瞬间让李二陛下变了脸色。 看著李世民离去的方向,杜如晦目光不由变得冰冷起来,攥著拳头。 “高海那个腌臢烂货!究竟在信中写了什么?这廝可是要离间陛下和殿下父子?!” 房玄龄也是意识到了情况的不对劲,神色瞬间一变。 “不行,此间事必须知会殿下那边一声,不若恐怕酿成大祸啊!” 甘露殿。 李二陛下手中紧紧攥著手中高海送来的书信。 一个人把自己关在殿內。 看著信中那关於自家太子承乾,在突厥那些人心中的地位描述。 什么“突厥草原如今只知大唐太子真可汗李承乾,而不知頡利可汗阿史那杜比”之类的话语,让李世民脑海中不由得幻想出来,自家儿子在草原之上。 振臂一呼,便是百万铁骑而起的样子。 “嘶.....这臭小子成了真可汗,那朕成了什么?” “太上真可汗?” 第78章 杀过狼居胥山!杀过北海!杀过金山! “追!別让这帮废物跑了!” “阿史那什钵苾,阿史那咥力!休要逃窜,难道你们阿史那家族的人,都只会败逃吗?!” “驾!!!” 黑压压的突厥狼骑在后方紧追不捨。 放眼望去一片白茫茫的草原之上,此刻在李承乾他们的前面,突利以及阿史那咥力两伙人的兵马,儘管和李承乾多次交战之后。 损失不少。 但如今加起来也足有八万有余。 然而,此刻却是被李承乾这边,不足两万的兵马,追击得只恨胯下坐骑少生了几条腿。 跟隨在李承乾身后,担任副將的阿史那社尔无奈。 自家殿下这嘴,从几日前阴山之中,和突利他们的大战之中,就显现出来其中威力,身为大唐储君,想出来的谩骂词汇,竟然是让他们这些突厥人,都不得不心中感嘆一声。 不愧是读书人。 上到突利全家女性,下到阿史那氏先祖。 或是说对方先祖和牛马蝇营狗苟,才生下来頡利他们这些牛马不如的子孙。 或是乾脆吆喝一声对方下体不能,当是一个入宫当差的好料子。 一路之上,这位太子殿下仿佛不知疲倦。 好几次气得原本败逃之中的突利,咬牙鼓起勇气,愤怒的掉头和他们再次廝杀一场,而后.....丟下数千尸体,再次夺命狂奔。 前方,阿史那咥力想死的心都有了。 “突利!我们如今根本不是这个混蛋的对手,你要是再想不出来什么办法,我的兵马就不陪你们叔侄玩了” 突利闻言,气得顿时破口大骂。 “你tm说什么?现在打了这么久,你说你不打了就不打了吗?你以为唐人能够放过你!?” 阿史那咥力冷笑。 “他们就算不放过我,那也要杀到我们西突厥,倒是你们.....阿史那杜比已经被抓了,你继续留在这这边,要么一样被抓去长安,要么就死在草原之上。” “当然,你还有另一个选择,臣服於我!我可以允许你加入我西突厥,在我父汗那边帮你说几句话,你.....” “你放屁!!!”突利气得手中疯狂抽打马屁股的马鞭,瞬间朝著对方的方向砸去。 身后。 “哈哈哈哈!快看,狗咬狗嘍!” 突利:“......” 牙齿都在这一刻几乎要咬碎。 他剧烈喘息著,如同此刻胯下已经嘴角开始有白沫痕跡涌出的战马一般。 “哼!给脸不要脸,既然这样,阿史那什钵苾,那你就自己和唐人打吧!西突厥的勇士们,隨我撤离!咱们回家!” 阿史那咥力的话语,瞬间在队伍之中,掀起了一阵欢呼之声。 原本混乱的骑兵大军,忽然开始从分成两股。 “皇兄.....” “不管他们,我们没有多少补给,先拿下突利老狗再说!”李承乾冷笑,话音刚落,前方突利所部之中,忽然有人胯下战马力竭摔倒。 周围的战马们,也是明显已经到了力竭的临界点。 “哈哈哈!突利他们要不行了!全军加速!” 李承乾一声大喊,身后儘管同样疲惫,但明显比起前面的那些逃兵要好出不少的突厥狼骑,纷纷嘶吼跟上。 本就已经及近的距离,隨著李承乾他们的加速,再次开始缩短。 突利大惊。 然而。 队伍之中隨著后方唐军的逼近,绝望和恐惧终於是在此刻达到了临界点。 “別,別杀我!我投降,我投降啊!” 有一个人声音嘶哑得大喊起来,同时胯下战马开始乖乖减速。 手中弯刀和背后早已经射空箭矢的弓箭,被他丟在地上。 整个人更是在唐军即將衝过来的时候,快速翻身下马,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轰隆隆隆.....” 万马奔腾而过,那人紧张的几乎闭上了眼睛。 然而。 当前方突利等麾下部眾,看到那人竟然完好无损的跪在原地,並没有被唐军杀死。 已然是到了崩溃临界点的情绪,自这一刻,彻底的松垮下来。 “我投降!” “大,大唐太子殿下,不要杀我,我投降!” “我不打了,我愿意投降.....” 除却那向著另一边逃遁而去,北上西突厥的阿史那咥力所部,依旧还剩下四万多人的突利所部,此刻却是从雪山顶上滑落的积雪。 顷刻间,隨著唐军喊出“投降不杀”的话语之后。 终於是在这一刻,化作彻底无法遏制的雪崩。 突利大惊,忽然身旁一左一右,却是猛然衝过来两个人。 將他握著韁绳的手,瞬间抓住。 下一刻。 “啊啊啊啊!你,你们,你们要背叛我,你们这些懦夫.....” ...... “哈哈哈!你这个狗贼!不是很能跑吗?!” 李泰双腿因为一路骑马奔袭,此刻也是难免有些颤抖,然而,这依旧无法阻挡他狞笑著便是上去,狠狠的在突利的脸上,来上一记皇家御赐耳光。 “啪!”的一声。 清脆响亮,声音似乎在周围的雪林之中迴荡。 表明了这一记来自李唐皇室耳光,有多么的高贵且富有分量。 “继续给你爹我跑啊!” 身后,阿史那社尔张了张嘴,看著这位有样学样,和太子殿下高呼“頡利吾儿”一般,上来就以“突利之父”自居的越王殿下。 想要说什么,最终还是默默的选择了闭嘴。 李承乾迈步走过来。 顿时那几个擒获了突利的突厥部將,纷纷面露饱含畏惧之色的諂媚笑容。 扑通一声齐齐跪在地上。 “伟大的大唐太子殿下,我们愿意臣服,请您不要杀我们,一切都是突利这个混蛋指使我们的,我......” 他们辩解,他们攻訐,他们疯狂的朝著突利的头上狂扣屎盆子。 气得脸上一侧被李泰几乎抽肿的突利,眼中满是愤怒的血丝。 “好了,孤懒得听你们这些傢伙的解释,成王败寇,既然投降,孤就给你们说说你们投降之后的待遇......” 李承乾镇定自若,儘管在场这些人加起来,人数超过了他们两倍。 他依旧能够稳稳的做足胜利者的姿態。 “既然是战俘,就不要指望孤能够不论从前的对你们既往不咎,不然孤麾下的將士们不会答应,孤那些至今还在期盼著他们的父亲和儿子回家的突厥族子民,也不会答应!” 李承乾一句“孤的突厥族子民”,让身后一眾跟隨李承乾从阴山追杀突利他们,向北奔袭上千里,一路爬冰臥雪,將生死置之度外突厥狼骑们。 纷纷与有荣焉的昂首挺胸。 目光看著此刻周围跪倒在地上的同族们,拿足了姿態。 可不是吗? 这帮胆敢冒犯真可汗陛下的混蛋,怎么可以投降就拥有一切? “你们作为战俘,想要活命,就要给孤干满五年的徭役,在这期间,孤会管你们的吃住,但是不要指望有多好,顶多能够保证你们吃饱” “期间,你们会被安排修路,或者建城,亦或者去一些矿场开矿。” “干满五年,孤给你们正式大唐突厥族子民的身份,並且分你们一块土地或者草场......” “同意的,自行牵著马去那边站好,不同意的.....” 李承乾眯了眯眼,缓缓的在面前一眾突厥部將们,惊悚的目光中,拔出了腰间这段时间,已经不知道斩下多少突厥人头的佩刀。 “孤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跑!你们跑,孤的人继续追!” “你们跑到金山,孤就追杀到金山,你们跑到北海,孤就追杀到北海......” 话音刚落,立刻人群之中纷纷有人踉蹌著,便是连拖带拽的拉著,早已经精疲力竭的战马,朝著李承乾指向的方向匯聚。 儘管他们幻想之中,投降就能和雁门关养殖区那些人一样,有很好的待遇,没有实现。 但好在大唐太子说了。 五年,只要干满五年,就能够重获自由。 更別说,还能够分配一片土地和草场,期间还能保证他们吃饱..... 这个待遇,放在他们突厥部族之中,哪里是什么战俘奴隶的待遇。 一般的族人在部族之中做工干活,都不一定能够吃饱。 “我们愿意投降大唐,我们愿意服刑五年” “多谢大唐太子殿下(真可汗)宽容.....” 突利看到这一幕,儘管心中再怎么愤怒和不甘,此刻也已然是无力回天。 身心俱疲之下,两眼一翻。 顿时晕死了过去。 四万多突厥骑兵投降,引得李泰一张被这段时间风雪吹得通红髮紫的脸上,也忍不住露出了激动的笑容。 “皇兄!胜了!这下我们真的大胜了!” “我们拿下了东突厥!我们拿下了东突厥啊!!!” 这等功绩,放在以往的时候,他是想都不敢想的。 或许只有自己的父皇,那位打下了大唐半壁江山的天策上將才能够办到,然而,李泰如今却是真真切切的见证了,也参与进来。 自己和皇兄,到并州不过半年。 就已然是將这个曾经逼得中原都不得不称臣纳贡的东突厥蛮夷,打得归附大唐。 “哈哈哈哈!” 李泰遏制不住的大笑起来。 李承乾此刻的心情,亦是畅快不已。 他目光凝视著更往北的方向,再往北五六百里,就能够到达曾经汉朝封狼居胥的地方。 狼居胥山,也就是后世蒙古的肯特山。 再往北,就是阿史那咥力逃亡的西突厥...... “哼,再给孤两三年的时间,西突厥,吐谷浑,吐蕃,高昌.....一个又一个的,都必將成为我大唐版图!” 李承乾口中喃喃著。 声音不大,却是清晰的传入了身旁李泰,以及一旁阿史那社尔的耳中。 后者顿时悚然一惊。 抬头看著那眺望著狼居胥山方向的大唐太子,不敢置信,完全没有想到。 这位大唐太子的野心,竟然如此恐怖。 刚刚吞下了东突厥,就已然是將西突厥,吐谷浑,吐蕃甚至是高昌这等西域之国都视作了未来征服之国。 他深吸一口气,急忙將头深深低下。 儘管这个想法听起来非常的惊世骇俗,甚至有些不知轻重。 但,按照如今雁门关发生的一切,以及那《大唐新报》之上,描述的大唐并州道的变化。 阿史那社尔忽然忍不住的幻想起来。 如果这位太子殿下,真的做到了,他阿史那社尔只要保持忠心耿耿。 將来必定少不得荣华富贵...... ...... 雁门关。 “踏踏踏.....” 飞奔的快马,顶著今日天上飞舞的雪,背上骑兵顶著彻骨寒风。 此刻內心却是连同身体之中的血液。 一片沸腾。 “大捷!太子殿下大破突利所部,俘虏四万余!突利被俘!” “大捷!太子殿下大捷!” “.....” 几乎喊得嗓子都在发疼,这名骑兵却是怎么都无法遏制此刻的行为。 胯下战马在一路突厥族牧民们兴奋的避让之下,飞速冲入雁门关之中。 侯君集哗啦一声,猛然激动起身。 “太子殿下还有几日可回雁门关?!” “回稟潞国公,最多五日!” “好!哈哈哈哈!老夫这就快马通传长安,我大唐太子殿下,灭一国矣!” 东突厥被太子殿下歼灭。 頡利可汗和突利可汗被俘,曾经自称大汗之一的阿史那社尔归降。 西突厥统叶护可汗之子,阿史那咥力大军损失惨重,溃退西突厥。 李纲深吸一口气,一只手激动的死死攥在腿上。 “好好好!太子经略并州道不过半年,就有如此功绩......文治并州繁华堪比中州,武功更是让我大唐至少十年之內,再无北境之忧!” “壮哉!!!” “哈哈哈哈!老夫李纲,如今忝为太子之师,如此就算是今日入土,那也是含笑九泉啊,哈哈哈哈!” 当五日之后。 李承乾率领数万骑兵,带著超过他们一倍有余的俘虏。 出现在雁门关外的时候。 早就已经望眼欲穿的雁门关养殖区牧民们,纷纷激动的主动迎了上去。 一个个手中或是端著热腾腾的马奶酒,或是明显已经燉的相当软烂的牛羊肉。 “真可汗!真可汗您终於回来了!呜呜呜!” “真可汗陛下大胜!” “哈哈哈哈,就你们这些废物,也敢和真可汗叫囂大战,真可汗可是中原的真龙,也是你们能够战胜的?!” 李承乾笑著对著周围这些热烈的突厥族牧民们挥著手。 人群之中,不少突厥部族大胆的姑娘,更是连连朝著他这边暗送秋波,引得一旁的越王李泰,脸上嘎嘎怪笑。 用手肘顶了一下自家皇兄,竟也是胆大的开起了玩笑。 “皇兄,如今好似也到了该选妃的年纪,这突厥族內,也是有不少妙龄美女的......” 李承乾顿时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 雁门关之中。 侯君集等一眾高层早早的也是等候在了这里。 李恪看著跟在自家皇兄身边,经歷了一场场大战,军功可以说是累获不少的四弟李泰,神色满是羡慕和嫉妒。 该死的頡利!为什么偏偏在本王不在并州的时候。 发动了大战?! 此刻的李恪,真的是下令让锦衣卫截杀頡利和突利的心都有了。 “臣弟,恭喜皇兄凯旋!吞灭东突厥,为我大唐建立不世之功!”李恪心在滴血,面对自家皇兄,以及那洋洋得意的四弟,此刻也只能恭敬行礼祝贺。 李承乾微微一笑。 “三弟不要气馁,草原大战锦衣卫情报也帮助我大军不少,也让我大军少损失了很多,別担心,河东道那边功劳没法言说,但在这并州。” “有孤这个皇兄在,难道你还担心功劳不够?” 李承乾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真挚又满是鼓励的笑容,让李恪心头不由一阵暖烘烘的。 这一晚。 雁门关不论是关內,还是关外养殖区之中。 到处载歌载舞,儘管天上还有飞雪,雁门关的晚上冬夜也是相当的寒冷。 此刻不论是唐人,还是突厥族,此刻却都欢天喜地,不分彼此的吃肉喝酒。 没有人担心这个时候的雁门关会收到袭击。 这一晚。 自来到这个世界,就颇为自律的李承乾,也罕见的没有著急於处理眼下累积下来的公务。 跟著麾下唐人和突厥部將们,一个个喝得酩酊大醉。 夜晚。 “吱呀.....” “谁!?”乾英英一声厉喝,瞬间让醉倒在床上的李承乾,猛然惊醒。 艰难抬头。 便听到了门外侯君集传来紧张又压抑的声音。 “英英姑娘不要紧张,是老夫,侯君集.....嘘,老夫有要事要求见陛.....求见殿下.....” 李承乾蹙眉,出声。 “英英,让他进来吧.....” 下一刻,李承乾便见侯君集鬼鬼祟祟,明明也是一个虎背熊腰的粗狂汉子,此刻却宛若那梁上君子一般,还垫著脚尖,佝僂著身体,似乎怀中藏著什么。 “侯君集,你深夜找孤,有什么事情?” 侯君集深吸一口气,缓缓来到李承乾的床头,眼中满是炙热的从怀中捧出来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 声音似乎都在这一刻变得压抑又激动。 “殿,殿下......” 第79章 父皇啊父皇,你真应该庆幸自己是李世民啊...... “殿,殿下.......” 儘管此刻李承乾臥室之中,只有几盏油灯,昏暗的光线之下,李承乾依旧是能够清晰的察觉到,此刻侯君集这廝脸上带著一些有些不太正常的激动红晕。 看著对方手中四四方方的盒子。 忽然间,一股莫名的强烈预感,让他的心头猛地咯噔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 他故作镇定的开口问著,侯君集却是双手捧著。 一脸期待的,明显是等待他亲自打开的模样。 见此,李承乾不由得深吸一口气,原本还有些昏沉的脑袋,此刻也是倏然清醒了起来。 “咔嚓”一声。 木盒顶盖被他双手轻轻掀开。 隨后。 “嘶!!!” 一方圆约有四寸,上有纽交五龙盘旋,莹莹水亮,通体玉洁的印璽,赫然正被完好的放在盒中。 “这.....这是传国玉璽?!” 哪怕是后世而来的李承乾,此刻声音中也是难免的带上了几分激动的颤音。 在他那个年代,这相传自始皇开始,就代表著华夏社稷至高权柄的神器,早已经失传,甚至於它具体长什么样子。 也只能够从一些史书的记载中,推测一二。 华夏千年来歷代无数英雄豪杰,又有几个人能抵抗这方印璽下面鐫刻的那几个大字呢。 侯君集此刻也是眼神激动的看著盒中玉印。 激动点头。 “是的殿下!这正是始皇印璽!” 李承乾又是深吸一口气,颤抖著手,小心翼翼,將手触碰在那玉璽之上,那说不出来究竟有多么美妙,甚至让李承乾感觉这一刻自己都能够飘飘欲仙的触感。 让他的手不由得轻轻一颤。 这一刻。 他的手仿佛通过眼前的这枚印璽,与始皇,汉祖等歷代华夏帝王,触碰到了一起。 当手中印璽被他缓缓从盒中拿出。 看著那下方整整齐齐的八个秦小篆。 “受命於天,既寿永昌......” 他口中喃喃自语。 侯君集却是扑通一声,佝僂的身体自这一刻,跪在了李承乾的床榻之前。 “殿下,此物按理来说,本应该在那前朝偽帝的手中,然而臣当日翻遍了整个定襄城,更是亲自搜查了偽帝他们的宫殿和库房。” “一直未曾寻得,没想到......” 侯君集神色之中满是亢奋和狂热,对著李承乾拱手行礼。 “没想到,殿下您刚刚率军灭了东突厥,將那突利阿史那什钵苾抓回来,此物就忽然现世了,它......” 话还没有说完。 却是被猛然回过神来的李承乾,倏然一声冷哼打断。 “哼!侯君集!休要在孤面前玩这些虚的,孤是从玄武门杀出来的,听不得这些鬼话!” 李承乾神色阴沉到了极点。 瞬间已然是想到了最坏的情况,忽然一把手抓住对方的衣领,眼中迸发著杀意。 “侯君集!孤问你,这东西,可是你从萧氏他们那边搜出来的?” “萧氏如今都已经在即將抵达长安的路上了!” 李承乾咬牙。 这一刻真的是已然动了杀心。 他知道侯君集这廝有反骨,胆子也是真的够大,但是没想到,竟然连这种事情都干得出来。 好在。 已然是察觉了李承乾眼中冷冽杀意的侯君集,急忙摆手。 “不不不,殿下,这传国玉璽並非是自萧氏他们那里所得,真的,此物乃是老夫那日审问了頡利,让对方交代了自己私藏財宝的地方,让程家小子带回来的。” “连带著还有十几箱金银財宝,许是頡利那廝给自己准备的,想要东山再起的筹码......” 闻言,李承乾深深的凝视著对方。 在確定对方不是在说谎之后,这才冷哼一声, 猛然將对方放开。 “哼!如此最好,不过你这廝也是当真大胆,这种事情也敢干!不怕掉了脑袋!?” 侯君集急忙嘿嘿諂笑。 “这,太子殿下您是太子,又是陛下亲授的并州道大行台尚书令,还节制雁门关兵权,事关突厥之战,臣不过是按照流程,上呈给了殿下您罢了。” “哪怕是说到陛下那边,臣也有理不是?” 李承乾指著这个傢伙的脑袋,咬了咬牙,半天也没有挤出来一个字。 “你呀你,若是换做了旁人,眼下就送你去阎王那里报导了!” 他掂量著手中的传国玉璽,又是愤恨的瞪了一眼这个贪得无厌的傢伙。 见对方一脸諂笑。 也不得不没好气的摆了摆手。 “站起来吧,一个国公,孤可受不起你这大礼......” 侯君集嘿嘿搓手笑著,看了一眼门口的方向,又没有忍住,小声询问。 “殿下,您可有什么打算.....这可是传国玉璽,只要您想要.....” 李承乾砰的一脚便是踹在了这廝的身上。 “怎么,你莫非是要问孤要婆娘不要?要的话直接给孤送来?!” “孤是太子!而且是被父皇赐下大权的太子!侯君集,你胆子太大了!” 侯君集被踢了一脚,却是一点不恼。 嘿嘿笑著,端是拿出了程咬金那廝的滚刀肉手艺,再次舔著脸凑到了李承乾的身边。 小声嘀咕。 “殿下,我侯君集虽说是跟隨陛下南征北战,也打下了不少功劳,但要论起这念头通达,还是跟在殿下身边最为舒服,殿下有驭龙天下,势吞四海之志。” “末將不才,愿意以殿下马首是瞻!” 他眼睛一转,想到刚才殿下斥责自己的话,又是嘿嘿一笑,凑得更近一些。 “殿下,您若是想要姑娘,末將家中小女儿,年方二八,別看末將生的粗狂,我那女儿绝对是一等一的美人。” “殿下有意,太子妃咱不敢奢求,但可以让她服侍於身边......” “滚滚滚滚.....” 李承乾气得骂人,连推带踹的,便是將这无耻又胆大包天的混蛋,赶出了寢殿。 “嘿嘿,殿下早些休息,末將这就走,这就走.....英英姑娘,打扰了,勿怪,勿怪哈哈” 侯君集目的达到,欢天喜地的离开。 李承乾这边,却是看著桌子上的传国玉璽,无奈长嘆一声。 乾英英走了进来。 一边给李承乾披上一件衣裳,一边却是有些疑惑的瞥了一眼桌子上的锦盒。 “殿下,可是有什么忧虑的?” 李承乾冷笑。 “孤忧虑?孤忧虑个屁!孤是替孤那个当皇帝的老爹忧虑!” “手底下的兵都特娘的投效到孤这里来了,他还一天天乐乐呵呵跟退休老大爷一样,在皇宫里逗弄丽质和稚奴他们,不然就是和妃子造人.....” 乾英英可以绝对信任,李承乾此刻到也是有了个发泄心中牢骚的人选。 说著说著,忽然脸色一下子垮了起来。 “艹!” “孤是太子!孤应该是皇二代啊!怎么莫名的就成了臭打工的?!” 他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呆呆的指了指此刻累得跟孙子一样的自己。 “他李世民一个当皇帝的,都特娘的显得溜猫逗狗了,我一个当太子的,不是打仗就是处理公务,这合理吗?!” “这礼貌吗?!” 乾英英:“.....这” 这种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自家殿下呀。 李承乾此刻,却是看著桌子上的传国玉璽,突然大手一挥。 “去!给孤取笔墨来!” “孤要好好教训一下孤的这个父皇,让孤教教他,什么叫做皇帝!” 李承乾坐在一盏油灯前,睡意全无。 此刻看著乾英英快步离去的背影,口中低声骂骂咧咧。 “tmd,老子刚穿越来的时候,还庆幸自己这一世的爹是李世民,现在.....父皇啊父皇,你真应该庆幸自己是李世民啊!” ...... 河东道。 一场几乎是一边倒的碾压大战,或者说闹剧在李承乾这边,在所有人都还没有收到东突厥覆灭的消息的时候。 也是激烈的在易州,魏州,沧州,恆州等河东道大城展开。 赵郡李氏,范阳卢氏,清河崔氏三家怎么都没有想到,李世民这边动手竟然这么快。 博陵崔氏是族会当晚被满门抄家的。 通告他们河东道五姓七望世族谋反的证据,是在第二天被李靖公布的。 当天晚上,他们世家控制之中的城池,就遭到了猛烈的进攻。 城內百姓纷纷唾骂声討他们,城外,李靖,程咬金等人更是疯狂进攻。 不过短短五日时间。 原本在他们掌控之中的七八个大城,就已然是溃败到只留下沧州等周边一些小城。 沧州城中。 赵郡李氏家主李星神色之中满是惶恐。 看著自家三四千人的大家族,一路被李靖他们追杀,逃到沧州的时候,竟然只剩下这不足一千之数,顿时眼泪克制不住的在眼眶中打转。 “这当如何是好,这当如何是好啊......” 卢照静怒骂。 “別愣著了,所有人赶紧將我们的东西,全都装上船,河东道水师都已经被我等掌控,只要出海,李世民那对父子,除非是会飞天遁地之术,不然谁也无法阻拦我等!” 一箱箱的金银细软,以及大量被世族们豢养和控制的工匠。 被火速的装上船只。 崔民乾亲自指挥著自家的家丁和人手,將大量的財货装船。 清河崔氏的几个族老们,站在一旁,看著这一箱箱的金银,却是各个神色悲苦,捶胸顿足。 “啊!我等皆是不孝子孙啊,那么多的田產,那么多的基业,就在我等手中毁於一旦.....呜呜呜” “哎,我清河崔氏门楣,难道就要断绝在老夫这一代了吗?” “呜呜呜,高句丽那等蛮夷小人之所,我清河崔氏去那种地方,岂不是要虎落平阳被犬欺?呜呼!列祖列宗啊,子孙不孝,子孙不孝啊......” 这些人呜呼哀哉。 当美梦在现实的钢刀前支离破碎,现实的耳光纷纷抽在他们这些五姓七望族老的脸上,让他们终於是明白了,失去一切的痛苦。 究竟有多么令人窒息。 范阳卢氏儘管是几家之中,损失最小的。 但是这些天,范阳卢氏家主,卢照静的父亲,也是如今范阳卢氏的族老之一,也是因为李靖他们一路横推的必胜之局。 气得直接吐血而亡。 纵使这般,范阳卢氏甚至都没有时间发丧。 甚至连將对方埋入祖坟的时间都没有,找了一处风水还算不错的地方,便是草草下葬。 隨后。 便是范阳卢氏,清河崔氏,赵郡李氏,以及各地一些深度参与了谋反大事,註定人头不保的地方豪强,变卖家產。 伙同范阳卢氏他们,企图渡海前往高句丽。 “快点!都快点!吾等的时间不多了,兵甲之类的必须要带上,吾等去了高句丽,少不得要和当地的那些小人爭斗” “工匠一个都不许丟下,全都带走!” 崔民干嘶喊著,有一些原本隶属於他们世族的工匠不愿意离开大唐,便被崔氏裹挟的叛军们,纷纷强行捆绑起来,装上海船。 卢照静快步走了过来,面对乌泱泱的船队。 此刻这些皇帝梦破碎的世族家主们,脸上却是阴沉的能够滴出水来。 “不行,我们没有太多时间了,长孙无忌那个疯子,已经从河南道一路杀来了,我们在魏州製造的饥荒,甚至都没有让那老东西停留半分,直接率兵北上沧州这边” “按照他们的速度,最多一日,必能够抵达这里。” “若是被那个混蛋缠住,我等將再无脱身的机会,届时李靖他们再来.....我们就彻底完蛋了。” 崔民干闻言,咬了咬牙。 倏然眼中猛然迸发出一股狠辣。 “崔民师他们的那支倭奴海寇如今已经登陆河东道附近的一些渔村了吧.....给他们一些金银,在告诉他们附近城池富户有多少。” “让他们去劫掠!老夫就不信,长孙无忌那个老东西,胆敢丟下那些百姓不管!” 卢照静眼中惊色一闪,不过隨后,却是毫不犹豫的直接点头。 本就是一帮贱民,平日尚且不会被他们当做人看。 如今他们世族生死攸关的时刻,若是死一些贱民,就能够让他们逃出生天的话,別说是死一些。 死一城!死一州! 那都是这些贱民的福分! 登州! 和沧州一样的河东道沿海城池,此刻正在海上打鱼的渔民们,忽然看到一艘艘,和大唐水师的战船,极其相似的海船。 带著乌泱泱的人影,朝著他们这边而来。 刚刚靠近,上面那些凶恶野蛮的身影,便瞬间朝著这些渔民放箭。 “哈哈哈哈!” 看著惨叫落入海中的大唐渔民,海船之上,曾经被博陵崔氏豢养的这些倭国海寇们,纷纷发出刺耳又囂张的大笑声。 “全速登岸!这些唐人的財宝,全都会是我们的!” 本就混乱的倭国,如今恰逢推古天皇病重,更是朝局动盪,以苏我氏和中臣镰足为首的双方,彼此爭斗不休。 博陵崔氏豢养的这支倭奴海寇,更是在这个时期,数量暴增。 足足一千五百余人的兵力,放在倭国那种弹丸之地,绝对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存在。 “哈哈哈哈,冲!衝杀上去!” 本就因为世族动乱而空虚无顾的登州城,几乎是没有任何防备的。 便是被这些人成功的杀了进去。 霎时间,廝杀声伴隨著登州城中百姓们的哀嚎声,响彻城中。 长孙无忌双目赤红。 儘管被任命为河南道刺史,他这个本应该是处在后方的文官,却是冲得比尉迟敬德这个武官还要凶猛。 一路被他碰上的地方豪强组成的叛军。 根本不会留下哪怕一个活口。 用他的话说,大浪鱼虾尔,死则死矣! “加速!快,休要让那些叛贼逃掉!” 长孙无忌大喊著。 身后三千余人的河南道骑兵快速奔腾。 忽然一匹快马从前方传来。 “刺史大人,大事不好了!前方登州城遭遇倭国海寇袭击!城內百姓死伤惨重!” “什么?!”长孙无忌大惊,紧接著便是一阵滔天怒火。 “守军呢!守军死哪里去了!?” 斥候愤怒摇头:“不见守军!” “砰!该死!” 仅仅是这样一句话,长孙无忌已然是將其中一些猫腻,猜的七七八八。 倭国那种弹丸小国,甚至比不上高句丽,百济这等存在,让他们组织兵力登陆进攻大唐? 若是背后没有人支持,长孙无忌是打死都不信的。 “啊啊啊啊!世家大族,都应该统统不分男女,尽皆斩杀!” 他咬牙切齿,明明知晓是这些傢伙的缓兵之计,此刻整个登州城暴露在倭寇的屠刀之下,他此刻也不得不咬牙调转骑兵方向。 前往救援。 雁门关。 李承乾洋洋洒洒足足写了数万字的“劝诫书”,命令快马朝著长安送去。 正准备收拾一番,启程返回太原府。 接下来岁末的吏员考核晋升就要开始了,他需要亲自盯著。 忽然。 汉中郡王李恪却是阴沉著脸,快步而来。 “皇兄,不好了,博陵崔氏竟然还有隱藏的兵马!” 李承乾一愣,接过锦衣卫调查的最新情报,瞬间原本脸上的笑容顷刻间垮掉。 “倭寇......” 第80章 云中风水不错,適合填埋上几十万的倭奴 “皇,皇兄?” 李恪看著霎时间,在口中呢喃出“倭寇”二字之后,身周气场倏然变得森寒恐怖起来的李承乾,不由有些惊疑。 见李承乾脸色竟然难看到,比起当初在渭水看到突厥十万大军,还要难看百倍。 急忙出声安慰。 “皇兄勿忧,不过一千余人,且都是些没有组织的游兵散勇,长孙尚书如今兼领河东道刺史,如今他的兵马正好距离登州不远。” “算算时间,此刻怕是已经將那些倭国海寇剿灭了。” 李承乾点点头,没有说什么。 只是淡淡的將手中的情报递迴给对方,吩咐一声。 “准备一下,该回太原府了” 李恪:“.......” 看著自家皇兄的背影,李恪不由神色肃然起来,眉头深深皱起。 儘管只是和自家皇兄共事不过半年,然而李恪却是清楚的知道,自家皇兄向来都是一个习惯於“以理服人”的存在。 凡是招惹到他的人,当天皇兄就要拿出来切实的正面惩处方法。 当初的太原王氏是这样,突厥頡利和突利也是这样,然而偏偏今日,李恪总感觉,自家皇兄在看到关於倭寇登陆,袭击登州城的事情之后。 却是瞬间好似换了一个人。 浑身带著比起雁门关周围的凛冬寒风,还要刺骨的冷意。 当返回的马车准备好。 李承乾这边又交代了一番侯君集这廝,在雁门关的一些要务之后,当即便是准备上车离去。 “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一阵焦急的大喊声,从护卫一侧的方向传来。 李承乾转头,便是看到了,此刻正一脸惊怒的拉扯著一道人影的郑家几个子弟。 其中,郑午令这个滎阳郑氏长房长子,注意到李承乾看来的目光,顿时脸色不由一白。 李承乾眯了眯眼,对著一旁卸下雁门关的军职,返任东宫六率,和他一起返回太原府的程处默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带著几个滎阳郑氏的子弟,走了过来。 “太子殿下,求求您放过我二哥吧,他,他没有谋反啊!” 郑午阳刚走过来,便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李承乾蹙眉:“孤什么时候动你们滎阳郑氏的人了?” 郑午令急忙拜下行礼:“启稟殿下,郑午阳所说二哥,並非我滎阳郑氏之人,乃是范阳卢氏二房长子,卢文虎,臣这个弟弟被对方蒙蔽,连同并州司马王青云王大人,三人乃是结拜弟兄......” 郑午阳焦急解释。 “殿下,我二哥他也上了草原的,我们一起带回来好几千的牧民,好几次还险些被杀死在草原上,殿下,他身上还有箭伤,都是在草原上留下来的。” “殿下,他没有谋反啊!” 李承乾顿时瞭然。 其实不单单是对方口中的这个卢文虎,五姓七望,赵郡李氏,清河崔氏,博陵崔氏等其他几家,也都有派人来雁门关。 说是为国出征,实际上,不过就都是些拋出来给世族准备谋反,爭取时间的弃子罢了。 李承乾看向程处默。 “这些人如今在何处?” “启稟殿下,这些人暂且被关在雁门关的监牢之中,不日將隨同頡利和突利他们一起,押送长安......” 李承乾微微頷首。 目光却是不再看那跪在地上,不断叩首的郑午阳。 转向对方身后的郑家嫡长子。 “郑午令,你父亲是鸿臚寺卿,你可知晓,我大唐如今可有倭国的使臣?” 郑午令一愣。 儘管不清楚这位太子殿下为什么忽然又提到了倭国。 但还是急忙拱手匯报。 “回殿下,长安鸿臚寺如今应该有至少三名倭国使臣,算算时间,应该如今也都还在长安,不知殿下可有什么需要臣效劳的?” 李承乾微微頷首。 “上孤的马车,你与孤一道返回太原府。” 说著,李承乾直接迈步便是走入马车之中,马车之外,郑午令警告的瞪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郑午阳,对著身旁的几个滎阳郑氏子弟使了个眼色。 几人立刻便是捂住对方的嘴巴,將对方拖到了一旁。 马车由於官道积雪的原因,行进的速度並不快。 李承乾端坐在马车之中,李恪李泰两个皇子坐於两侧,而在他的面前,郑午令自进来就整个人身体紧张到不行,正襟危坐。 甚至有种面对当今陛下时候的那般紧张。 不敢看李承乾的表情,而是低眉顺眼,將目光落在对方的衣襟高度...... “你们滎阳郑氏,多有在礼部和鸿臚寺之中任职,家学想必也对我大唐周边各国风土人情,另有研究。” 郑午令连忙低声连道不敢。 李承乾声音冰冷。 “孤准备让你滎阳郑氏帮孤在和倭国之间,牵线搭桥,邀请他们来孤即將在并州道落成的帝国大学交流学习,不知你是否愿意?” 话音刚落。 一旁的李泰却是瞬间大惊。 “什么?皇兄!帝国大学之中教授的可都是国之精粹,保密都来不及,如何能够外传啊?!” 郑午令如今自然也知晓,太原府即將建成的帝国大学,其中教授的都是些什么。 向工匠深造开放的机械,船舶,金属冶炼。 向士子和官吏开放的管理学,財会学。 还有如今已经在新政改革司之中,农业领域担任要职的帝国农学院。 虽还未曾亲自前去听课,但郑午令也清楚,太子殿下麾下是真的有很大一批可以掀翻他们世族对於知识垄断的强大人才的。 如此技艺,竟然要传予倭国? 郑午令也不理解。 马车之中,只有李恪这个锦衣卫指挥使,能够察觉到自家皇兄,恐怕是另有深意。 “滎阳郑氏从中牵线搭桥,告诉倭国使臣,派遣他们本国最为优秀的人才,前来我大唐进学,学满五年,可自行回国” “只要每人缴纳一笔留学费,差旅食宿自理,想学什么,孤都可以让人传授於他们......” 李泰急了:“皇兄,咱们也不缺钱啊!” 郑午令有些拿捏不准这位太子殿下的意思,这话说得,听起来就是赐给倭国天大的福报,然而,太子殿下此刻的眼神,为什么冰冷的好似能够將他冻住。 “这,如果是这样的话,臣保证那倭国之人,必定会蜂拥而至。” “到时候,怕是人数上都不好控制.....” 郑午令说到这里,敏锐的察觉到太子殿下嘴角勾起来的冰冷弧度,心头忽然一跳,莫非是自己说错什么了? 然而。 “来的人多?多多益善!只不过,他们的活动范围,仅限於并州道。” 郑午令点头:“即使如此,下官可以保证完成,只需要和家父书信一封即可。” 李承乾頷首。 忽然,李承乾看向郑午令的目光倏然一肃。 幽冷的声音,好似將一把钢刀,架在了对方的脖颈之上。 “郑午令......孤能相信你吗?” 一句话,让郑午令不由瞬间一惊,急忙就想要站起拱手,却是因为马车內部的高度,此刻扑通一声,跪在李承乾的面前。 “太子殿下,我滎阳郑氏,以太子殿下马首是瞻!不论太子殿下交代什么事情,滎阳郑氏绝对全力执行!” 李承乾凝视了对方半晌,微微頷首。 沉默良久,这才再次开口。 说出来的话语,却是让郑午令的后背瞬间一寒。 “这些倭国留学生来了之后,先按照正常流程,送来并州,孤会让人於太原府附近,修建一所园区,专门用於关押这些人。” 听到李承乾用的是“关押”二字,郑午令瞬间明白。 这哪里是什么太子殿下要给倭国的福报,怕不是要大力的收拾这些倭国人。 他不敢打断,只能战战兢兢的仔细聆听著李承乾此刻讲的每一个字。 “先定一个比较高的留学费用和条件,反正倭国也存在很多的贵族,这些贵族別的没有,金银不少,先狠狠的榨他们一笔” “然后孤会让大唐新报每隔一两个月,就发布一次关於这些倭国留学生之中,有人得到了重用,前往我大唐什么地方为官的消息” “然后让园区的人,逼著这些倭奴写信,通知他的亲朋好友,来我大唐发財......” 李承乾说著,原本还觉得自己大哥要当滥好人的李泰。 顿时咽了咽口水。 郑午令更是额头之上冷汗狂冒:“这,这殿下,这不是骗人吗?若是传扬出去,怕是要损害殿下的名声.....” 李承乾冷冷一笑。 “名声?传扬?” “呵呵,先不说孤根本不在乎这些所谓的名声.....你觉得,这些人还有机会把这些事情传扬出去?” 李承乾的笑容,此刻宛若十八层地狱爬出来的恶鬼。 狰狞又令人胆寒。 “召集并州道所有的方士,仵作,医师,成立一所帝国医学院。” “这些人之中,若有不老实的,或是已经彻底被榨乾的,全都送去那里,交给这些人研究他们的心肝脾肺,或是活体解剖,或是死后作为研究的素材.....” “唔,呕!!!” 李承乾不过短短几句话,却是让郑午令瞬间脑海中,浮现出来一具具惨烈无比的尸体模样,这些尸体狰狞的堆积成山。 瞬间一个没忍住,当场趴在车窗边上,对著外面乾呕狂吐。 李恪吞咽了一口口水。 这一刻,他彻底的確定了! 自己这位皇兄,儘管不清楚是因为什么。 但肯定不单单是因为那登州城的一千多登陆倭寇。 因为一些他完全不知道的原因,自家皇兄对於倭国之人,深恶痛绝,恨不得让对方亡国灭种,哪怕手段骯脏到令人髮指。 也绝对在所不惜。 李承乾看著窗外还在下雪的景色。 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周围人此刻看自己之时,那惊悚的眼神。 忽然,幽幽开口。 “这研究所的位置,就设置在云中吧,那边正巧发现了煤矿,正在开採吗?就设置在那煤矿的一旁,锦衣卫和云中守军联合看守。” “孤觉得云中煤矿那风水不错,填埋上几十万的倭奴,想来不成问题......” 几十万...... 若是单纯按照自家皇兄说得这样搞,怕是想要匯聚几十万的倭奴並不容易。 但是。 皇兄有如此想法,怕是已经为这倭国,想到了更多的整治法子...... “咕咚......” 李泰李恪两兄弟对视一眼,战战兢兢。 此刻的皇兄,比起父皇还要恐怖上百倍! ...... 河东道的事情,隨著李承乾车驾回到太原府阳成宫之后。 终於是有了一个確定的结果。 长安。 “高句丽!?崔民师他们这些乱臣贼子,当真是世族最后的脸面都不要了,竟然投奔高句丽?!” “他们五姓七望当年有多少子弟,丧生在三征高句丽之中!?” “如今竟然投奔高句丽,哈哈哈哈!当真是给祖宗挣足了脸面啊!” 李世民眼中带著不甘的怒火。 儘管奏报之中,河东道叛乱的中小世族和豪强,都已经纷纷被灭门,或者羈押,然而作为此次叛乱之中的罪魁祸首。 赵郡李氏,范阳卢氏,以及清河崔氏三家,虽说也被抓被杀了大半的族人,但真正核心的那一批人,却是几乎没有太大的损失。 竟然带著大量的金银细软,兵器盔甲和工匠兵卒,跨海渡船前往了高句丽..... “李靖那个废物!朕给了他多少的兵力?竟然能让这三伙贼人全都逃出生天!” “朕的儿子都將博陵崔氏满门逮捕!朕的大军,竟然连三家其中的一家都留不下!” 朝堂之上,李世民愤怒的咆哮著。 这个状態下的李世民,就算是房玄龄和杜如晦,也完全不敢上前劝说。 唯独一人。 諫议大夫魏徵出列。 “陛下,此战我军已然是將河东道污浊二心之人尽数拔除,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赵郡李氏这等大族,危害社稷也需要进入朝堂才方有一定实力。” “如今已经远遁海外,连祖宗牌位都不及管顾,田亩家產更是留於当地,丧家之犬罢了,陛下何必动怒?” 李世民冷哼。 “乱臣贼子!张公瑾!” 礼部尚书张公瑾急忙出列。 “你立刻给朕向高句丽的使臣质问,他高句丽包庇我大唐国贼,莫不是要和我大唐开战!” “让他们即刻给朕把人交出来!如若不然,休怪朕发兵討伐!” 李世民目光之中火光涌动。 恰逢这时,忽然孙公公快步从殿外跑了进来。 “陛下,雁门关八百里加急!捷报!又来了捷报!” 群臣瞬间精神一震。 然而,李世民的面色却是不由得微微一变。 靠! 这逆子难道每次都非要挑在这种时候,送来捷报吗? 你这么能干,显得朕这个皇帝很呆啊! 他深吸一口气,挥手示意將人带进来。 看著身上肩头还带著残留雪的传信兵,李世民开口问询。 “可是朕的太子,又在突厥草原上打败了突厥骑兵?” “这次斩首多少啊?” 传信兵神色亢奋。 “启稟陛下,太子殿下率领突厥狼骑,隨同越王殿下,北上一路追杀东突厥突利可汗,及西突厥阿史那咥力一千五百里!” “期间与突厥骑兵正面连番廝杀五阵,太子殿下身先士卒,悍勇无双,突厥接连五败,被殿下斩首三万余人!” “隨后西突厥阿史那咥力见不可敌,遂与突利分兵,北撤西突厥” “突利所部被太子追杀乞降,俘虏四万余!” “活捉东突厥突利可汗!” 传信兵的话,让在场不论是房玄龄、杜如晦这等秦王府旧臣,亦或者裴寂、萧瑀这等武德老臣,纷纷瞪大眼睛,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声音一般。 忽然。 人群之中有人朝著后面倒去。 “宋国公!宋国公!快,太医!宋国公晕倒了!” 萧瑀此刻本就抱病的身体,颤抖不已。 身体瘫软在地,目光却是激动火热的凝望向那皇座之上,同样惊呆的李世民。 “陛,陛下!东突厥灭了,太子殿下灭了东突厥啊!!!” “灭了!终於灭了啊!呜呜呜.....” 萧瑀老泪纵横,在场其他不少承受过突厥羞辱的老臣,更是一个个也是喜极而泣。 只有李世民,此刻表情说不出来的诡异和复杂。 李世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房玄龄和裴寂他们,一道道“为太子殿下请功”的声音中,从太极殿回到甘露殿的。 就在他这边还呆坐在窗边,看著窗外的飞雪,怔怔出神的时候。 长孙皇后却是喜气洋洋的带了一份尚未拆封的书信,来到了甘露殿。 “陛下,高明来信了,是写给您的......” 第81章 李世民:我上早八! 甘露殿。 刚刚经歷了一波太极殿的捷报惊喜,见识到了房玄龄这帮臣子们,究竟有多么急切的为太子李承乾表功之后。 如今的李世民,再次听到自己儿子这个熟悉的名字。 整个人都不由得身子一颤。 “这,这是没完了吗?!这个逆子,难道他就不能消停一下吗?这才离开长安半年,啊啊啊啊!” 李世民心里此刻早已经將頡利和突利这两个废物,骂的狗血淋头了。 你们都是tmd废物吗? 朕的儿子,不到十四岁的年纪,把你们两个突厥可汗,按著头像是打狗一般收拾了,你们怎么还有脸被俘啊?! 要是换做朕,早就tmd咬舌自尽了! “陛下可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长孙皇后注意到自家夫君的脸色有些不太好看,关切的询问著。 李世民刚一下朝,她就来了这里,倒是不清楚今日的朝堂之上,自家那优秀到几乎苦恼於找合適太子妃的儿子承乾。 究竟又给自家李二陛下,带来了多大的苦恼。 “呵,呵呵,朕怎么可能会不舒服呢?如此好的好消息,当普天同庆才是......” 李世民的笑容丝毫没有诚意,见皇后一脸疑惑,却是没有解释的心思。 他摆了摆手。 “好了,观音婢,看看那个逆子信里都给朕说什么了,高海那廝都已经去了雁门关將近一月了,朕的金山,至今还没有半点影子......” 说到这里,李世民就没忍住幽怨的瞥了一眼自家的皇后。 他的金山至今是一粒金沙都没有见到。 倒是自家的皇后,如今那是真正的长安第一富婆了。 嗯,长孙皇后掌握后宫財政,前段时间更是和自家那人还在并州的好太子,搭上了关於香水的生意。 仅仅第一个月,香水就成为了长安贵妇圈子之中的爆品。 李世民对於这些女人的东西,不甚了解。 但是长孙皇后当日盘帐的时候,那帐本最后长长的一串利润“21万贯”,却是真真切切的刺激到了他这个皇帝。 还有长安第二富婆。 长乐公主。 小小年纪,如今却是凭藉著太子临行前给的製技术,先开发出了各类闻所未闻,诸如蛋挞,奶昔等甜点。 之后各种类型的水果果,奶扎等东西的出现。 更是让长乐公主小小年纪,竟然就敢在那日对他这可怜的父皇说出那大逆不道的话语。 “等我把皇宫买下,让你天天交租子!” “咔嚓.....” 李世民手中一根皇家御用的狼毫笔,在他的手上,被咔嚓折断。 “陛下?” 长孙皇后有些疑惑,今日自家这位皇帝陛下,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哦,倒不是说平日就很正常,但至少今日.....有些太过於不对劲。 “没事,观音婢,把信给朕看看,让朕看看朕的这个好儿子,究竟还要给朕多大的刺激!” 李世民咬牙切齿,心中骂了不知道多少句“逆子”“不孝子”之类的话语。 信封似乎有些厚,不像是单纯问候父母身体是否康健的家书。 这让李世民心中不由有些暗暗期待起来。 哼哼! 肯定是这小子,终於是知道了,朕可是皇帝。 冷落了谁,都不能冷落了朕! 这怕是这臭小子给他英明神武的李世民陛下,准备的类似於果和香水之类的赚钱行当。 “哼哼,若是没有香水和果赚钱,朕少不得今年岁末赏这小子一顿皮鞭......” 李世民口中低声喃喃。 “撕拉” 新封被撕开。 露出里面厚厚一叠的书信。 “咦?这个字似乎有些不太一样,看样子不太像是毛笔所写......” 李世民眼中带著期待,展开书信第一页。 下一刻。 “父皇您睡了吗?儿臣睡不著!” 李世民表情顿时一僵,这个开篇,似乎带著某种深深的怨念。 一旁,长孙皇后原本精致的容顏上期待的笑脸,也是隨著这一笔开篇,不由微微一僵。 早已经领略了这对父子之间“相爱相杀”的她。 几乎瞬间便意识到,这份家书,或许並不能够让自己的皇帝夫君开心。 相反的...... “儿臣承乾,自继位东宫以来,每日不敢懈怠国事,凡新政所及之要务,尽皆需亲自过问,以防惠民之策经官吏之手,化食民血肉之苛政猛虎.......” “然儿臣居於并州,夙夜忧心国事,却闻父皇每日上不理朝政,下不近子民,每日或龟居於寢殿之中,留恋后宫香软,或沉溺游走於猎苑之间,猎得三五骄兔,便於皇子之间洋洋得意,自命不凡......” 李世民:“......” 他呆呆的看著一旁,已然是有了想要抽身离去之势的长孙皇后。 表情有些僵硬得指著信中那一行行近乎诛心的文字。 “这,这逆子是在教训朕?他是在骂朕是昏君吗?!” 长孙皇后无言。 最近自从继位登基之后,李二陛下明显的就懈怠了很多,这一点其实不用李承乾说,就算是李世民自己也是察觉的出来的。 但是,问题就出在这里。 并州道新政的推行太过示范性了。 以至於朝堂诸公,如同房玄龄杜如晦等人,完全不用像是以往那般,在朝堂之上,因为一件事该怎么处理,而吵的不可开交。 最后更是需要李二这个皇帝亲自决断。 李二这位皇帝陛下,大多数时候,更类似於一个莫得感情的点头和盖章机器...... 如今不论是六部尚书。 还是长安周边府尹县令,皆是想要趁著世族之力大败之时,乘势而起的,几乎每个人都订阅了并州道的《大唐新报》。 李世民宛若吃了苍蝇一般难受。 然而,李承乾此刻书信之中诛心的內容,却是根本没有停止的意思。 “儿臣所言,固然有失父子纲常之礼,然我大唐百废待新,恰是百官竟力,万民修养之天时,儿臣放肆,今冒天下之大不韙,以子训父......” “君者,天下臣民万物之主也。惟其为天下臣民万物之主,责任至重。凡民生利病,一有所不宜,將有所不称其任。是故事君之道宜无不备,而以其责寄臣工,使之尽言焉......” 李承乾言辞激烈,毫不避讳的“以子训父”这等的话语讲出来。 更是气得李世民此刻好悬没有当场把后面的书信一股脑撕掉。 “好啊!太子好文采!哈哈......朕如今也算是有幸能够让朕的好太子,给朕做文章了!” 字字诛心且丝毫不给他留有脸面的文章,气得他手都在此刻禁不住的颤抖,口中咬牙切齿说著夸讚的话。 那额头之上跳动的青筋,却赫然已经表明。 这位皇帝陛下,已经在思索是使用藤条,还是马鞭来收拾这个太子了..... 继续往下看著。 一旁长孙皇后轻咳一声,指著自家宝贝长子,这独树一帜的瘦金体书法:“陛下,高明这孩子的字,倒是有陛下之风。” 李世民撇了撇嘴。 朕的飞白体,哪里和这逆子的书法有相近之处了? “儿臣劳心於新政之策,行走于田亩之间,丈量百姓各家所困,听闻四方子民之难,日夜不敢懈怠民政。建农学以富农熟,开吏政而活官署,引水治道,清典明法。” “民不富,一日不敢称君” “国不强,夙夜恐遭外患” “遂明知今非与突厥开战之绝佳天机,儿臣亦亲率大军,爬冰臥雪,北征边患,不求得开疆拓土之奇功,但求北境边患之暂寧。” “大战之间,数次於决死之际苟得残存,仍不敢有半点怯懦之意,累耗军心” “儿臣非古之悍勇无畏之辈,亦有畏死贪生之念” “然一日为我大唐储君,乘天赐御未来之权柄,时刻忧心惑乱国事,引得华夏社稷动摇,遂於生死之间徘徊,感念天之垂恩,谋得北境大胜......“ 看到这里,李世民脸上愤怒之色不由变得复杂起来。 长孙皇后愕然:“陛下,高明这孩子说,谋得北境大胜,可是说拿下頡利?” 李世民沉默半晌,倏然长嘆一声。 “观音婢,朕的这个太子,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他微微摇了摇头。 “这小子不仅仅拿下了頡利,更是在今日朝堂之上,传来了他在雁门关的又一则大捷战报......突利的兵马也被他打败了,突利本人被俘。” “东突厥......被朕的这个儿子,灭了!” “嘶!” 长孙皇后愕然,大脑都是在这一刻,不由得瞬间一白。 隨后。 她便是立刻明白了,自己刚才进来甘露殿的时候,自家这位李二陛下,为什么表情说不出来的难受。 “陛下,承乾如今也都还只是一个孩子,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唐啊。” 李世民微微頷首,眼中却明显带著几分羡慕和嫉妒。 开疆拓土啊! 儘管如今在位的皇帝,是他李世民。 但是史官最多也就是记载,在他登基之后,大唐开疆拓土。 但是消灭了东突厥的人,是太子李承乾这一点,却是他这个皇帝,都无法修改的。 一想到这里。 李世民心中对於河东道李靖等人的办事结果,就愈发的不满意。 本来若是將五姓七望那些混蛋一网打尽,自己至少还表面上过得去一些。 如今...... 太子灭了东突厥,他这个皇帝只是负责收拾一些国內的乱臣贼子。 麾下还有太子殿下赠予的五万精铁战甲兵刃。 依旧还让人逃了!!! 李世民咬牙切齿:“朕当日就该御驾亲征!” “如今朕在朕的这个逆子眼中,这天策上將之位,怕都是靠跪地祈求,才从父皇那里得来的吧!?” 长孙皇后急忙上前轻声安慰:“二哥何必动怒呢?自家孩子,高明再怎么优秀,不也还是您的孩子?” 李世民闻言,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一些。 然而,沉默良久,还是忽而开口:“程咬金那廝家中庭院的那棵树不错,那老东西每次儿子不听话就吊在树上狠抽一顿.....观音婢,你给朕在宫內也找一棵,算了。” “朕亲自找!” 李二眯了眯眼,再次將注意力放在手中的书信之上。 却是一目十行,根本不敢多么认真的品读自家逆子的文字。 “父皇之误多矣,大端在饱当下之福,而无进取之心。坐天位於长安,削世族之怨愤,莫不自觉高枕无忧矣?” “儿臣及胞弟青雀,尚未及冠,然依旧日忧国事,於凛冬北原爬冰臥雪,酣战廝杀於蛮夷之间,何为?恐民心丧尽,天位动摇” “父皇及儿臣,已失人心於士林,断不可葬民心於昭陵” “中原百姓困苦,无解灾荒饿殍之祸,不及儿女求学之难,躬耕于田亩之间,抬首不过方丈寸庐,忽来一冬风骤雨,又恐病灾连连......” “儿臣居阳成亭台广厦之殿宇,恐子民无安避风雨之民屋,悲戚哀呼於风雪冻馁之间,每念至此,辗转难眠” “每日勤政恐有疏漏,至子时歇息,仍需臥榻思忖,查新政之疏漏,无待於苛令毁治下民生,悔及晚矣” “中原之民困苦,江南之苦依旧,瘴气横生,民生凋敝,此非单纯农事不及所至,需广修官道,普化教生。” “每念及周遭吐蕃,吐谷浑等伺机恶狼,儿臣深恨无灭其国之能,遂深难眠” “如此內忧外患,当是我李唐男儿奋勇抵进之时,不敢惜身” “闻父皇怠惰不思天命之重,俯首於桌案之前,涕泗横流” “儿臣断不愿为亡国之君,然父皇所为,尽皆亡国之相矣!” 李世民:“......” 他呆呆的坐在位置上,脸上原本的愤怒,被深深的羞愧和茫然所取代,手中书信滑落,被长孙皇后快速收起来,都未曾察觉。 “观音婢......朕,真有昏君之相吗?” 李二陛下被自家太子殿下的一封信,搞得瞬间自我怀疑起来。 尤其是自家儿子信中描述的他每日在做的事情。 白天需要各地的视察,或者一直在阳成宫批阅文书,北境突厥来袭,尚未及冠,却要亲率大军在风雪之中,与頡利突利等草原恶狼鏖战。 明明一直都说自己是畏死之人,却因为害怕失去民心,李唐皇位动摇,不得不一次次的在生死之间徘徊。 大战歇息,东突厥被灭,自家太子却不见有任何自得表功之心。 反而又忧心周遭敌国之窥伺,忧心百姓困苦之煎熬..... 子时睡下尚且不能安寢,卯时便需要早早起来处理政务。 李世民不由捫心自问,自己自从太子前往并州以来,究竟是怎么过的? 子时.....应该是在某个妃子的床榻之上。 卯时.....应该还是在某个妃子的床榻之上。 长孙皇后抿嘴,忽然扑通一声跪在这位皇帝的面前,神色之中满是认真和坚韧。 “陛下,大唐有高明这等爱民勤政之太子,乃大唐之福,乃皇室之福,然臣妾也请陛下,念万民福泽,社稷神器在手,不可懈怠墮落啊!” 李世民一愣,急忙上前將对方扶起来。 脸上原本的愤怒,已然是变成了深深的自责。 他神色复杂的沉默半晌,忽然长嘆一声。 “是朕错了.....” “朕只当并州道之新政繁华,尽皆因为太子那些奇思妙想,却不想,再好的政策亦需当政者全力推行,各地政策调整亦需要谨慎思索......” “朕的太子,比朕这个皇帝,做得更好啊。” 说著,李二陛下眼中竟是没忍住,闪烁起了泪。 他深吸一口气,忽然一咬牙。 “明日!自明日起,朕也卯时起,子时寢!” “朕的儿子能做到的,朕凭什么做不到?!” “朕,才是这大唐的天子!” ...... 立政殿,卯时的烛火点亮,冬日的长安此刻外面还是漆黑一片。 然而,长孙皇后却已然忍著一身的疲倦和难受,起身呼喊还在呼呼大睡的李二陛下。 “陛下,卯时了,该起床做事了......” 李二:“呼呼呼.....” 长孙皇后无奈,更加大力的摇晃对方:“陛下,国事繁重,当思勤政为民啊.....” 李二轻哼一声,迷迷糊糊之间翻了一个身:“嗯.....无碍,有玄龄他们,朕,朕再睡会儿......” 顿时,长孙皇后嘆息一声。 倏然从枕头之下拿出一物,展开。 看著上面自家太子劲秀挺力,自成一派的瘦金体文字,檀口深吸一口气。 “父皇您睡了吗?儿臣睡不著!” “儿臣承乾,自继位东宫以来,每日不敢懈怠国事,凡新政所及之要务,尽皆需亲自过问,以防惠民之策经官吏之手,化食民血肉之苛政猛虎.......” 李世民双眼瞬间睁开。 “啊啊啊啊!” 第82章 太子太子太子!你们是朕的臣,还是太子的臣! “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孙公公一声带著特有腔调的声音中,太极殿今日的朝会开始了。 十几个自并州新政改革司发来的文书之中的图稿,锻造而出的蜂窝煤暖炉,將殿內弄得暖烘烘的。 这可是让一些已经上了年纪,受不得风寒的老臣们,心中纷纷感念太子殿下的贤良。 眾人一动不动。 李世民脸色顿时一垮。 “怎么?朕这个皇帝,已经没用了是吗?” “魏徵!” 在场一眾朝臣纷纷面色一变,被点到名字的魏徵,更是脚步一颤,急忙迈步出列。 “臣在!” 李世民目光直勾勾的盯著对方。 “汝如今什么职位?” 魏徵低头:“启稟陛下,臣乃諫议大夫。” “砰!朕数月以来,做了多少荒唐事,懈怠了多少朝政?!” “为何一次都未曾听闻你有弹劾!?” “朕要你这个諫议大夫,还有何用?!” 李二陛下的一声怒喝,让在场大臣们纷纷面面相覷,房玄龄和杜如晦不著痕跡的对视一眼,魏国公裴寂与宋国公萧瑀,不著痕跡的对视一眼。 陛下懈怠朝政了吗? 陛下盖章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呀。 魏徵一张老脸皱在一起,心中说不出来的酸楚和无奈。 “陛下,臣......臣近些时日,正在研究太子殿下并州道的官吏俸禄改革,这上面有一些政策,属实让臣嘆为观止......” “砰!” 一声愤怒的拍案声中。 房玄龄和杜如晦,裴寂和萧瑀两伙人,顿时微不可察的彼此頷首。 真相已然大白了。 陛下今日竟然临朝,必然是因为在太子殿下那边受了刺激。 不然,如今朝堂一没有什么新政策需要討论,而又没有什么政策的执行,遇到了需要皇帝李世民来亲自听取问题,决断方向的政策阻碍。 他们老老实实干活,陛下勤勤恳恳盖章,不也挺好? “好啊!好你个魏徵!朕给你諫议大夫的高官,你还嫌朕给你的俸禄低了是吗?” “说太子增加并州道官员的俸禄,怎的?你魏徵是准备另谋高就?” 魏徵瞬间表情一紧。 急忙拜倒在地。 “陛下,臣,万万没有这等意思啊,臣只是就事说事,这些时日臣疏漏於监督陛下,是臣失责,然臣並非消极怠工,实则太子殿下并州道之策,属实乃我大唐官场贪腐之良药” 魏徵急忙解释著。 “太子殿下与《大唐新报》之上刊登文章,撰写关於官员俸禄的高低论述文稿,我大唐百官俸禄,属实偏低,这造就了一些本来能力不错的官员,因为生活所迫,不得不昧著良心开始伸手,时间依旧,形成贪腐之风” “臣身为諫议大夫,率领御史台各位同僚,曾弹劾过不知道多少贪官污吏,然,臣近些时日翻看这些人的为官卷宗。” “刚刚上任地方之时,尽皆上等之官,然自开国不过三五之年,就全都变成了国之蠹虫” “此间固然有这些人无法坚守为官本心之错,然归根结底,我大唐官员俸禄偏低,且经常因为国库吃紧,而贬发俸禄所为。” 李世民看著梗著脖子,提到太子之策,就滔滔不绝个没完的魏徵。 若非场合不对,真想当场喝问对方一声。 “忘了当日那在囚笼之中,是谁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了?!”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皮笑肉不笑的凝视著对方。 “魏徵莫不是要让朕也提高官员的俸禄?” 魏徵急忙摇头:“陛下此言错怪臣了,臣只说太子殿下之策乃为国良策,却没说,如今我大唐国库能够宽裕到提高官员俸禄的程度,而且.....” 他顿了顿,而李世民的脸色也终於是在这一刻,稍稍缓和些许。 然而。 下一刻。 “太子殿下说,此策固然可鼓励和保证一部分官员更加坚强的保持本心,但官员也是人,单纯的提高官员俸禄,只是抱薪救火,人心的贪婪是填不满的” 魏徵拱手:“臣还在等下一期的《大唐新报》” 李世民:“......” 李世民龙袍之下的拳头狠狠攥紧,又是朕的那个好太子! 他目光死死的盯著此刻还一副对太子殿下,心悦诚服的魏徵,嘴角微不可察的抽动几下。 最终还是冷哼一声。 深吸一口气,目光看向了自己的肱骨能臣,房玄龄和杜如晦。 “房卿,杜卿,说说吧,可有什么良策需要朕来决定的?” 房杜两人顿时对视一眼。 略有迟疑。 这都岁末了,需要决定的事情,早就tm的敲定完了。 更晚一些才需要確定的事情,如今说出来,和欺君有什么分別。 顿时。 “陛下,頡利和突利用不了多久就要被押到长安,李靖將军他们也该从河东道返回,陛下该確定功劳赏罚了。” 李世民:“......” 朕就多余问! 而听到这句话,站在百官之中的鸿臚寺卿郑江,以及一些滎阳郑氏的御史言官们,纷纷出列。 “陛下,太子殿下为我大唐立下不世之功,剿灭东突厥,此乃不世灭国之功!” “殿下更是令突厥遗民心悦诚服,主动归腑维护我大唐社稷,今后以我大唐突厥族子民自居,此乃教化之功!” “另太子殿下於并州道所涉新政之策,百姓无不拍手讚嘆,据臣所知,太子殿下仅仅前往并州道半年,就让并州道多出来数千大小作坊,为我大唐数十万百姓提供工作。” “广修并州道全境官道,增扩水路航道,便利民生,又得到了大量商务税收” “太子殿下所提免农税,收商税之策,已初有成效!” “陛下,此乃太子殿下治国之功!” “试问古往今来,在如此年纪,有此等伟岸奇功之太子,闻所未闻!” “陛下,此乃天佑我大唐啊!” “臣,鸿臚寺卿郑江,请陛下重赏太子!” 话音刚落,人群之中顿时哗啦啦跪下一大片。 “臣,御史台御史中丞王德义,请陛下重赏太子!” “臣,萧瑀,请陛下重赏太子!” “臣,裴寂......” 不过眨眼的功夫,除却那些跟隨李世民打江山的武將们,面面相覷之外,文官这边,已然是乌泱泱跪倒了一片。 李世民张了张嘴,一脸惊愕的看著眼下朝局。 满脸的不敢置信。 五姓七望之中,范阳卢氏等几家已然被逐出朝堂,远遁高句丽。 如今朝堂之中仅存的太原王氏和滎阳郑氏,却完全的成为了太子李承乾的拥躉。 而再看那些武德老臣。 裴寂的儿子裴律师,如今在并州道新政改革司负责法制。 萧瑀的儿子萧锐,如今在并州道新政改革司总领商务。 这两人身后代表著的大小官员,本就是一股不可忽略的存在。 更不必说,自家的那个好太子,拿下了东突厥之后,还救回了萧瑀的姐姐,前朝萧皇后。 这两家必然也是以太子马首是瞻了。 在看自己这边呢? 侯君集那廝如今在雁门关早就已经和太子穿一条裤子了。 程咬金那廝的两个儿子如今也都在并州道,大儿子程处默更是在东宫六率任职。 还有房玄龄和杜如晦这两个老东西的儿子,也都在东宫...... “嘶!” 李世民心中倒吸一口凉气,他忽然想到。 自己的大舅哥长孙无忌,那日前往并州道视察,带回来五万的精铁兵甲的同时,却是也把两个儿子,长孙冲和长孙涣,留在了并州...... 见李世民半天没有反应,群臣不由抬头查看,却注意到李世民那变幻莫测的诡异表情。 郑江回头,看了一眼朝堂之中此刻的情况,顿时心头暗道一声不好。 然而。 此刻说什么,却是都已经晚了。 李世民目光幽幽的扫视著眾人:“哦?重赏太子,列为臣工可有什么提议?不妨说出来?” “朕洗耳恭听!” 一字一顿的语气,让在场眾人纷纷意识到了己方的衝动。 当即纷纷沉默。 李世民冷哼,原本被激起的想要勤政的心思,此刻却好似被瞬间浇了一盆冷水一般。 “退朝!房玄龄,杜如晦,跟朕来甘露殿!” 看著李世民愤然离去的背影,郑江捶胸顿足。 “哎!是老夫失策了,如此好事,却是被老夫搞砸,太子若闻,岂不是要怪罪於我.....”郑江神色之中满是忧虑和苦恼。 他本以为,今日朝堂之上,哪怕是他提出来这件事。 除了他滎阳郑氏和太原王氏已经明著举旗乃是太子一党的人之外,几乎不太可能有其他的声援,毕竟太子之功,歷来需要慎重。 尤其还是皇帝春秋鼎盛之时。 然而。 近乎一大半的朝堂支持之声,却是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也让今日的李世民,瞬间感受到了巨大的威胁。 甘露殿。 “房玄龄,杜如晦,你们两个人可是要去给朕的太子当官!?” 李世民怒不可遏,刚进入甘露殿,便是暴怒质问。 “扑通!” 早就预料到这位天策上將陛下,会有这等质问的两人,当即纷纷跪在地上。 “陛下啊,臣自当年您还是秦王的时候,就一直跟隨左右,如何能有二心啊!” “陛下,臣一心为国,哪怕当年隱太子和齐王刀斧加身胁迫,高宫厚禄诱惑,我等依旧坚定的站在陛下您的身边,今日陛下为何要如此怀疑我等?!” 两人瞬间眼泪便是夺眶而出。 一副被君主怀疑,恨不得当场撞柱而死,求得自身清白的伤心模样。 顿时间,甘露殿之中的气氛陷入凝滯。 李世民坐在太师椅上,却是只觉得今日这把自家太子设计出来的椅子,坐起来颇为的难受。 又迈步来到一旁软榻之上。 盘腿而坐。 过了半晌,却是又吸了口气,迈步默默坐回太师椅之上。 最终,眼看著面前两人还在那里哭哭啼啼,顿时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好了好了,休要在卖弄演技了,杜如晦你都已经偷看朕好几次了,莫非当朕眼瞎!?” 这下,房玄龄两人才终於是止住了哭声。 见李世民沉默著一副很纠结的模样,房玄龄犹豫了一下。 还是小声开口:“陛下,我等也是通读史书之人,陛下当以史为鑑啊,我大唐得天命眷顾,得此太子一人,若是猜忌打压,恐国祚不保啊。” 李世民眼睛顿时一瞪:“好啊!房玄龄,你个老匹夫,终於是承认了是吧?!” “你是不是觉得,朕是那种会畏惧自己儿子夺取朕皇位的人?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你就是!” 李二陛下很愤怒,这种昨日被自家太子儿子,说是“亡国之君”,今日又被肱骨能臣担心,会猜忌太子的行为。 才是真正的让他愤怒的点。 他愤怒的站起身,来到跪在地上的两人面前。 想要上去给他们一脚。 却是考虑到自己如今在服用了太子给的那神果之后,早已经今非昔比,一脚踢过去,就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的身子骨,怕是当场就能用上家里备好的棺材。 他深吸一口气,愤怒的指著两人。 “你们两人,当真是让朕好生失望!” “郑江和裴寂那些老东西怀疑朕,朕都忍了,为什么连玄龄你们两人,也会怀疑朕!” “朕是李世民!是一刀一枪从一太原小將,杀到秦王,天策上將还有今日皇位之上的!太子再怎么勇猛,那也是朕的儿子!” 房玄龄两人对视,赶忙跪伏拜礼。 “臣有罪!”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让自己冷静一些。 沉默良久。 倏然再次开口。 “朕听闻,太子在阳成宫,处理政务,乃是採取一名为內阁的模式?” 房玄龄赶忙点头。 “是的陛下,如今据臣所知,太子殿下在并州道所行,与当今朝堂供职划分相差无几,并州刺史王铭,类似於是臣尚书省左僕射的职位” “负责新政各项具体事务的统筹执行” “太子殿下的三位老师,一边负责并州道教育新政教材的编纂,还有《大唐新报》的內容审核和把控,一边担任內阁成员,负责协助殿下处理政务” “而像是萧锐,裴律师,杜荷,还有臣的儿子房遗爱,按照职务,则是在王铭的手下干活,各司其职” “下面的很多事务,送到阳成宫之后,会由內阁先进行初步的意见决定,最后由殿下亲自批覆......” 房玄龄很显然是刻意的了解过那边的情况的,或是从自家儿子的书信之中,或是从《大唐新报》之上。 此刻李世民不是刚问,他就立刻洋洋洒洒的讲述了出来。 李世民冷哼一声。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哼!朕还以为是他李承乾亲自批覆那么多的公务呢,原来最后也不过是虞世南他们几个人.....” 李世民摇了摇头,一副看清了真相的模样,让房玄龄一旁的杜如晦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 但考虑到如今太子殿下分明已经给陛下带来了不小的压力。 最终还是选择默默的闭上了嘴巴。 李世民脸上终於浮现出一抹笑容。 “房玄龄,杜如晦,从明日起,你们就是朕的內阁成员,所有原本你们自己处理的事务,全都给朕送到甘露殿来!” “哼!竟然敢有人说,朕的长安,比不及那逆子的太原府繁华,哈哈哈!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朕明日起,就要让这些官员们好好看看。” “李承乾能力再强!那也只是朕的一个儿子!” ...... 又是一天卯时。 阴妃一脸纠结的看著身旁床榻之上,呼呼大睡的陛下。 想了想自家儿子將来必定还需要太子的照拂,最终还是轻轻推了推对方。 “陛下,陛下,该起床了.....” 李世民:“唔.....” 阴妃深吸一口气,想到昨晚皇后让人送来的东西,最终还是银牙咬了咬。 “父皇您睡了吗?儿臣睡不著......” 李世民双眼瞬间睁开,倏然一声暴喝自阴妃寢殿之中响起。 “逆子!朕才是皇帝!!!” “大河向东流啊,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啊!” “嘿嘿参北斗啊!” “生死之交一碗酒啊~” “说走咱就走啊” “你有我有全都有啊~” “嘿嘿全都有啊!” “水里火里不回头啊~” 同样的时间。 太原府,阳成宫,李承乾负重几十斤,此刻却是身著重甲,带著身后同样一个个全副武装的东宫六率,在阳成宫內,开始了一天的晨练。 如此富有节奏,且词义简单,又颇受军中男儿喜爱的前世名曲,在李承乾一次无意的哼唱过后,就成为了东宫六率们每日晨练时候的口號。 李泰李恪两人,同样打扮,却是比李承乾负重少了一半。 不知道是累得,还是太过於激动,脸色通红。 “皇兄,你觉得父皇今年岁末,咱们回去之后,要怎么奖赏咱们?” 李泰有些期待的问著,一旁的李恪闻言嘿嘿轻笑。 “四弟你我两人,估计就是提升一下爵位,再赐些金银封地什么的。” “但是皇兄.....” 李恪顿了顿,忽而发问。 “皇兄已经是太子了,父皇还能给皇兄什么?” 第83章 天下英才尽入太子彀中?!【打赏加更】 时间一晃。 转眼武德九年已然进入了年末的时候。 然而,并州今年的冬雪相当不错,引得不少跟隨自家父辈前来并州经商的富家子弟,纷纷在城中各个酒肆茶馆之中。 看著雪景,吟诗作对。 而同样的,此刻却也还有一批读书人,一个个没有这等閒情雅致。 阳成宫,宫门。 不过半年,程处默的身高明显比起之前高出了一些,且身材在这段时间的大战和打熬之中,也变得更加壮硕。 穿著一身曾经不知道多少次,因为乱碰而被自家老爹一通狠揍的明光鎧。 故作威严的站在宫门口。 “所有人考生,本將军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身上带有小抄,或者身上有涂抹標记的,统统在这宫门之前,收拾乾净!” “不然一会儿进入宫门之中,参加吏员晋升考核之际,被我等巡考武官抓住,一通老拳把尔等打得爹妈不认暂且不说,尔等也將会被就地革职,並且三代直系亲属,不得入朝为官!” “本將军只说一次,要是想要鋌而走险的,大可进来一试!” 东宫六率兵卒,一个个儘是李承乾挑选出来的悍勇之辈,且跟隨他大破东突厥,本身各自要是没有什么看人的眼力。 那是不可能的。 一双双冰冷的眸子,仅仅只是在这些并州各郡县的小吏们身上扫视一眼。 便能够看出其中谁心中有鬼。 人群之中,有人快速的將一些不该带的东西,就地丟入一旁宫门前的垃圾箱之中。 不过一会儿的功夫。 或是写了小抄的绢布,或是薄如蝉翼,细若蚊蝇的小抄,各种东西瞬间塞满了垃圾箱。 “拿著你们各自的报名文书,来本將军这里领取號牌,会有专人带你们前去你们的考场,而他们,也將会是此次考核之中,你们的监考官......” 程处默感觉很爽。 自家程家因为是武將出身,且自家老爹更不是什么儒將,一身子匪气。 连带著他们这些当儿子的,也没少遭受文官们的奚落。 如今,他们却是可以正大光明的在这些未来的大唐文官面面前,耀武扬威。 人群之中。 一个个装扮明显和周围略显穷酸的吏员们,格格不入的太原王氏和滎阳郑氏子弟们,目光彼此对视著。 隱约之间,似乎有电光在彼此双方之中匯聚。 “哼!” 并州司马,太原王氏嫡长子王青云,今日特意请了假。 而在他的身旁,赫然就是滎阳郑氏嫡长子郑午令。 “滎阳郑氏不好好在河南道待著,反而是来我并州和我当地士子爭取功名,莫不是河南道待不下去?” 王青云皮笑肉不笑,冷笑讥讽。 郑午令面和心不和,微笑拱手。 “滎阳郑氏,以太子殿下马首是瞻,并州官吏无能,我等身为太子一党,当然全族前来支援,倒是王司马.....王氏子弟,似乎单薄了些啊?” 王青云冷哼:“彼此彼此!” 阳成宫中。 “殿下,本次岁末官吏晋升考核,报名人数一万一千人,最后审核通过,案卷乾净的一共五千八百人,已经全都前来应考。” 李承乾身边,曲阜孔家嫡长子孔志约躬身匯报。 如今孔家一大家子,几乎全都被孔颖达这个老东西,拉到了并州。 孔家老宅除了一些老得实在不能动弹的老傢伙,就只剩下一些留给这些人聊以自慰的猫猫狗狗。 就连孔家的女眷和稚童,都被孔颖达下令全部送来了并州。 李承乾微微頷首。 “这些人之中,世族出身的人,占多少?” 孔志约:“约有四成!” 李承乾再次点头,这已经是很低的一个程度了。 如同前世的高考一般。 李承乾针对这些吏员的考试,除了本身如同前世国考一般,对於其本身基础思维辨別能力的甄选之外。 就是分门別类,在唐律,汇算,农学,民政等等领域,专门设置的考题。 考题由李承乾亲自確定大方向。 由模擬世界抽取出来的学院管理人才,擬定科目纲要。 最后再由孔颖达,虞世南,李纲三位作为出题人,以前朝以及当今武德年间,各地发生的一些真实性的事件作为素材。 考核学员为官处理应急事务时候的能力。 李承乾很期待这些吏员们的考核,李纲等人自然也是同样。 而此刻阳成宫外,期待紧张的,又何止是这些吏员的家眷妻儿。 要知道,在古代,吏的身份一旦確定,基本上就永远都是吏,想要升任当官,就必须参加科举。 太原府,一座名为天上人间,明面上乃是由一当地富商经营,实则却是锦衣卫指挥使李恪控制的酒楼之中。 色香味俱全的新式菜品一出。 立刻让这里成为了前来太原府洽谈生意的富商们,必来的地方。 而也恰恰是这样,锦衣卫凭藉此地,却是能够获得来自天南海北的很多情报和消息。 “这并州道当真是换了天顏了!” 一个奢华包厢之中,美酒佳肴作用之下,有人已然是逐渐的进入了状態。 “哈哈哈,当今太子殿下,当真乃贤明果决之人,老夫当日在岭南听闻此间要收取商税,还颇不以为然,只当是太子年幼,不懂其中利害。” “却不想,这并州道在太子殿下的治理之下,虽说收取商税,却反而成了我等商贾的福地啊!” 眾人觥筹交错,脸上也已然多了几分醉態。 “呵呵,刘老弟此言甚是,以往我等走商,路遇各种盘剥不说,要是一个不慎,身家性命丟在外面,客死他乡也並非没有,然这并州却政通人和,官道那般平整快速,还有专门处理我等商贾之事的衙门。” “当真奇哉妙哉~” 有人伸手从一旁的桌子上,拿起一份今日的《大唐新报》,眼中满是敬佩和激动。 “要我说,这《大唐新报》才是我等商贾之至宝,灵州贩卖兽皮的走商腾家家主,想要换个別的买卖,瞧瞧,就是从这《大唐新报》之上,得知了并州道雁门关要开设什么皮子作坊。” “带著全部身家就去了!” 那人说著,还一边摇头感嘆,满是唏嘘和羡慕。 “这腾家是搭上了太子殿下新政改革的东风嘍,如今市面上的那种皮帽,皮靴,手套都是滕家皮革作坊做出来的,赚得那叫一个盆满钵满。” 眾人又是一番唏嘘感嘆,忽然眾人聊著聊著。 有一人左右环顾一圈,忽然压低声音。 “诸位,曹某最近有一门生意,想要谋几个同僚,不知各位有没有意愿?” 姓曹的商人神秘兮兮,见眾人看过来。 这才又小声开口:“河东道的事情,诸位也都知道了吧?” 闻言,刚才还感嘆灵州腾家走了狗屎运的刘姓商贾自然点头。 “范阳卢氏,清河崔氏,赵郡李氏,都是传承数百年的名门望族,没想到竟然说完就完了......” 话还没有说完,姓曹的商人却是急忙摆手。 “不不不,如何能说完了呢?几位也都是我曹某的多年至交,大家手头也都不少生意搭伙,我曹某人不藏著掖著。” 他深吸一口气。 “如今几家逃亡至高句丽,虽说逃亡之中必定也带了不少的物资,然高句丽那是什么地方?” “必定会有很多缺乏,而且几家也必定多多少少会和当地势力產生衝突,这可是难得的赚钱买卖......” 眾人倒吸凉气。 然而,眾人不知道的却是,此刻对方面前的这方圆桌下方,一个喇叭状的铜製造物,正静静的对著他们几人。 儘管隔著一层桌台,依旧是通过管道,传递到了天上人间的这一层的某一个密室之中。 “宋旗官,有情况!” 一名负责监听的锦衣卫,顿时面色一变,呼喊一声。 下一刻。 负责此处的锦衣卫小旗官便是迈步而来,当听到面前管道之中传来的“密谋”之声,顿时眯了眯眼。 “全部记录下来,另外通知江旗官他们,目標人选有了,让他们自己决断!” ...... 一场歷时三天的吏员晋升考核,伴隨著最后一场“民治策问”的结束。 终於是在五千多名吏员们,或是紧张,或是坦然的走出阳成宫之后,迎来了闭门阅卷的时刻。 孔颖达带领的孔家门生,虞世南和李纲带著自己的几个故旧老友。 连同李承乾这边,以从模擬世界抽取而来,帝国大学国政学院院长鲁克辛为首的国政科教习三百多人。 开始忙碌的在阳成宫中,审阅起了答卷。 “皇兄,这些人之中,你说能有多少晋升为官的?” 李泰好奇询问,李承乾闻言,沉吟了半晌,却是嘆息一声轻轻摇头。 “难,滎阳郑氏和太原王氏两家子弟,这些时日以来,除却少部分已经有了官身的,绝大多数都在家中闭门研读,且他们家中有在孤麾下为官,必定知晓孤的心性,喜欢什么类型的文章。” “他们不仅仅拥有学识,且还通得上意,两家应该有不少人可以通过考核,正式获取官身” “但那些寻常的吏员则是不同,孤看来,即便是有,最多也只有三成之数有晋升机会,剩下的.....或许还需要一年吧” 李泰闻言,顿时眉头一皱。 “那这样,我们在并州做得这么多,岂不是最后都平白便宜的太原王氏和滎阳郑氏?” 李承乾一声冷笑。 看著正在批阅考卷的一眾手下,口中喃喃。 “便宜?并州道未来官员的俸禄,將会高过其他道一倍有余,且还有各种年节福利,孤的这些东西,可不是这么好拿的,孤手下的官,权力也不是那么好握的......” 长安。 甘露殿。 与正在批阅考卷的阳成宫那边不同。 此刻的甘露殿之中,李世民及手下一眾名臣能將,却是全都围绕在一份来自太原府的考卷之前,一个个或是低眉沉思,或是彼此小声交谈。 “武德五年春,陕州恰逢兵灾祸乱,有弘农郡,閿乡县,湖县三地滋生流民共计十二万有余,太上皇下令周边各地及长安紧急调粮,然至少尚需五日才可有第一批粮食抵达,若你身为其中一地县令,手握一千余人精壮兵卒” “另有粮仓粮秣500石,所属县乡有灾民一万余人,你且作何决断?” 李世民眉头紧锁。 “这题目,当真奇怪,但有说不出来的高明,不仅仅考察考生对於我朝各地情况的了解,还考核了汇算,治民的能力” “五百石粮食,说多不多,说少不少,足够维持手下一县灾民所耗,若是守成之辈,怕是会下令开仓放粮,然后领麾下兵卒维持一县稳固.....” 李世民话还没有说完,一旁房玄龄却是神色凝重的忽然惊呼一声。 “不对!” 眾人转头看来。 却见房玄龄一只手指在面前考卷之上“武德五年春”“弘农郡”“閿乡县”“湖县”这几个字眼之上。 瞳孔微颤,凝视著此刻一脸疑惑的李世民。 “陛下,武德五年春,我等如今尚且都还在和王世充与竇建德一伙大战呢!殿下选址选在弘农郡这几个那是被我们打下来的地方,说產生我等不知之兵灾。” “再出这个题目,明显就是设下了一个陷阱!” “那时兵荒马乱,且还有王世充竇建德的溃兵残將在各地游弋,如若考生按照陛下刚才所说,据守一县,所属县內存在粮草的消息,如何能够在那个时候隱瞒住?” “届时,一千兵卒如何守住所在县城?” 一旁杜如晦也是瞬间反应了过来,深吸一口气。 “这种情况还算是好的,若是那残將知晓这边情况,怕是要藉机聚拢灾民,拧成叛军.....” 瞬间,在场眾人无不譁然。 裴寂愕然的看著面前的考卷,这道考题乃是考卷之中的最后一题,特定標明了“特定命题”的標记。 此题单独五十分,得十分者,前卷考题得分另加两成。 得二十分者,前卷考题得分超过总分一半,破格晋升一级。 得三十分者,无视前卷考题得分,可直接晋升两级。 得四十分者,破格录入太原府新政改革司为官。 得五十分者,入阳成宫太子听用。 “这题目,哪里是用来甄选底层能干吏员的,这分明就是再好不过的科举考题啊!”裴寂倒吸一口凉气。 忽然心头一动。 若是將来太子殿下继位,不,甚至还不须继位,在并州道执行科举內容,乃是这等类型。 他们河东裴氏的子弟,怕是需要儘快做出適应和学习调整。 眾人都是一脸愕然。 前两天才刚刚从河南道返回长安的长孙无忌,此刻看著这份题目,眼中不由带著光芒。 哈哈哈! 若是能够在此等学府之中进学,老夫两子將来就算再怎么愚笨,倒也不至於差到太远。 李世民皱眉:“玄龄,你可有解此题之法?” 房玄龄沉吟,摇头。 “陛下,如若臣所料不差的话,这想要得到五十分的满分,应该不仅仅需要解决十几万的灾民问题,还需要遏制住当地三郡的兵灾,为我朝巩固地方。” 他苦笑著嘆息一声。 “陛下,捫心自问,若是当年我等真的遇到这种事情,遇到能够做到此等程度的县令,他至今还能够只是一个县令吗?” “怕是臣这个左僕射,都要退位让贤......” “殿下出这题目,想来不过是想要大浪淘沙,万一能够得到一方人杰呢?” 李世民轻轻頷首,若有所思。 忽然,只见他轻咦一声。 “这不过是并州道的一次尚且不能算作正式科举的地方吏员晋升考核,且给考生的准备时间,也不过两月,朕听闻,朕的那个太子,在并州道的那个教导新学的帝国大学,即將建成。” “届时,并州岂不是人杰地灵云集?再有如此甄別人才之科举试题,还配以吏员晋升.....” 李世民说著说著,话一下就顿住了。 他脑海中仿佛已经幻想出来,自家那太子一脸狂傲的站在自己面前,哈哈大笑著说出一句。 “天下英才尽入吾彀!” 李二神色瞬间一变,砰的一声,一拳头狠狠的砸在桌案之上。 “礼部尚书张公瑾!来年岁末春闈考题,也给朕这么考!” 第84章 厚此薄彼?!还礼物?谁家好人拿这个当礼物啊! “放榜啦!!!” 一声激动的吆喝声,隨著东宫六率几个兵卒,抬著几个巨大的捲轴,从阳成宫之中出来,瞬间在激动的人群之中响起。 霎时间。 儘管顶著寒风,依旧早早守候在这里的考生和考生家属们,瞬间一窝蜂的便是朝著这边凑来。 “退后!所有人给本將军退后!不然小心定你们一个衝击宫门的罪名!” 程处默大声斥责著。 这一声厉喝果真带有奇效。 原本乱糟糟的现场,瞬间老实了不少。 眾人一双双眼睛,期盼得凝视著此刻被东宫六率兵卒掛起来的捲轴。 程处默站在最前面,一身威武明光鎧。 “咳咳!本次放榜,共分为三榜,甲等上榜,乙等中榜,以及丙等下榜!” “上此三榜者,皆有官身” “甲等將被留任太原府附近各郡县,乙等任职并州道外围各郡县,丙等原本考生所在郡县职务提升一等” 隨著程处默说完,身后哗啦一声。 三张巨大的榜单,瞬间展开。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第一时间,聚焦在那甲等榜单之上。 “太原王氏四房长子,王伦科,卷分531分,国政附加题24分,任命晋阳县县令” “河东裴氏三房四子,裴楉才,卷分522,国政附加题25分,任命太原府漕运丞” “晋阳郭氏,郭思业,卷分510分,国政附加题20分,任命乌河县县令” “滎阳郑氏长房四子,郑午齐,卷分503分,国政附加题20分,任命汾阳县县令” “......” 一个个根本没有任何遮掩,被李承乾下令標明的出身,让在场这些普通家族出身的吏员,顿时神色复杂不已。 倒是没有人觉得这上面的结果,有什么舞弊。 他们之中,都是没有参加过科举的,这两个月的时间,为此还寻找翻阅了很多歷年的科举考题,加上大唐国民书局便宜发售的考试纲要。 本就忐忑的他们,在见识到了,那和歷年科举考卷,完全风格不同的考题之后。 一个个的当场就麻了。 人群之中,王青云见到自家王氏子弟,成功夺得榜首,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好!不愧是我太原王氏子弟!哈哈哈!” 王青云身边,郑午令冷哼一声。 “晋阳县令,倒是个好运气的,不过你们也不用得意,太子殿下向来公允,若是在位没能做出成绩,那到时候退位让贤,可就丟人了。” 王青云斜睨了对方一眼,皮笑肉不笑。 “汾阳县倒是有我王家不少门生故旧,郑老弟若是需要帮助,倒是不必客气.....千万別为了滎阳郑氏所谓的面子,误了太子殿下大事!” 两人四目交匯,一股清晰的火药味,顿时自两家子弟之间展开。 甲榜之上,世族出身的考生足足有近八成。 然而,其中也不乏一些同样被任命为县令的寻常百姓出身之人。 “胡县令!你中了!你也在甲榜!你也在甲榜啊!” 曾经李承乾见过,甚至暗中让锦衣卫考察过的“捕快县令”,静乐县临时县令胡马。 此刻被身旁隨同而来,一同参加吏员考核的好友激动拉扯著。 而他,却是呆呆的看著甲榜几乎末端的一行名字。 “静乐临时县令,胡马,卷分427,国政附加题17分,正式留任静乐县县令” 胡马口中不由哆嗦起来。 “成,成了,我真的成了县令了!我成县令了!” 他竟是情不自禁的哭嚎起来。 如果说,之前的他,只是一个领著县令的俸禄,却没有长安那边留档的“临时工”的话,如今的他胡马的名字。 將会正式隨同这些有了官身的考生们一样,名册呈递长安。 成为大唐帝国正式的一名官员,而且还是一县县令。 阳成宫外,凡是榜上有名的人。 各个欢欣鼓舞,遗憾落榜的,儘管一个个也都心有不甘,但在知晓这样的考核,明年还会有之后,也是纷纷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 阳成宫,寿功殿之中。 李承乾看著手中的名册,微微頷首。 “不错,虽说重要的位置,还是被世族子弟担任,但有孤和锦衣卫盯著,他们还不敢有什么小心思,等到教育再普及一些,这些吏员们再多跟隨新政工作推进走上几年。” “基本上也都能够成长起来了.....” 孔颖达此刻一张老脸,笑得仿若一朵老菊。 他们孔家子弟也有不少参加了考核的,只不过,他们侧重任命的主要还是教育,以及并州道的舆论宣传方向。 听到李承乾的话,孔颖达当即拱手拜礼。 “太子殿下放心,眼下太原府周边至少临近的三个村子之间,已经建起了一所学堂,郡城之中更高的学堂马上也能运作起来,配合殿下所说的那些鼓励识字的政策,届时并州道人人识字,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孔颖达一把年纪了,自从跟隨李承乾来了并州道。 却感觉整个人年轻了至少十岁。 每天儘管有著大把的事情等待他的处理,然而,他却是甘之如飴。 李承乾微微頷首,忽然开口询问。 “孔志约那边情况怎么样了?孤让他联繫的孙思邈,还有大唐其他名医的事情,也有一段时间了,至今为何还一点消息没有?” 孔志约,一直以来被孔颖达安排乾一些儒家子弟干的事情。 儘管由於家学渊源,对方在这些教育和教材编纂的事情上,也很容易上手。 然而。 李承乾却是知道的。 孔志约,唐代著名医学家。 还有另外一个唐代著名的医学家,苏敬。 两人不仅仅医学造诣颇深,日后更是主持编纂了著名的中医草药学典籍《唐本草》。 《唐本草》乃是一本中医界非常著名的国家药典,比起西方这类药典的出现,早出来九百多年。 孔颖达有些迟疑,见李承乾又要因为他不同意自家儿子学那医药,一副又要当场呵斥自己一番的模样,急忙摇头。 “这个,老夫也不甚了解,不过想来应该用不了多久了,殿下在并州设立帝国大学的消息,如今已然是在大唐传开了。” “想来用不了多久,各地名医就会纷纷响应前来。” 李承乾这才神色稍稍缓和一些,不过依旧是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 “儒家那些东西,用来教导孩子启蒙,给人生既定目標確实是一门不错的经义学说,然在治国一途,孤要的还是真正能够办成实事的新学!” “今后休要在孤面前卖弄那些小心思!” 孔颖达明明是太子名义上的老师,此刻面对李承乾这毫不客气的警告。 儘管心中满是不甘,也只能默默的选择了低头接受。 对於別人,他们儒家还能用大义,道德,天命之类虚无縹緲,却足够引人敬畏的东西,来钳制和胁迫对方,按照他们儒家的路子来走。 然而,面对这位既无道德,还颇善屠刀的太子。 孔颖达也只能默默的心中安慰自己,好歹他们孔家今后还能落一个“天下启蒙之师”的名號。 比起那不仅仅家业崩毁,更是名声丧尽的清河崔氏几家。 好出来不知道多少了...... 见李承乾重新將目光看向了手中上榜考生的名册之上,孔颖达犹豫了一下。 “殿下,老夫知道你不喜官员贪腐,为此还特意提高了并州道官员的待遇,但是.....那惩罚和警告,是不是太暴.....太苛刻了些?” 李承乾抬头,似笑非笑。 “孔师刚才怕是想说,孤暴戾吧?” 孔颖达表情尷尬,然而,李承乾却是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反应。 撇了撇嘴。 “暴戾就暴戾吧,有些人就是天生的贱骨头,孤若是不三天两头的抽他们一顿,他们是不知道头顶还有一双眼睛时刻盯著他们的一言一行!” 宫门之外。 程处默下令让上榜的考生们,整齐排列在一旁。 隨后,却是在眾人疑惑的目光中,忽然对著一旁的手下挥了挥手。 没过一会儿,几驾囚车便是在东宫六率兵卒的带领下,来到了这阳成宫前。 程处默嘴角带著一些玩味的笑意,在眾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微笑开口。 “诸位今日开始,就是官身了,太子殿下也对诸位报以厚望。” “时刻担心诸位这些未来的国家栋樑,行差踏错,误入歧途,今日是你们得到官身的第一天,俸太子殿下教令!” 一眾考生之中,太原王氏子弟们纷纷深吸一口气。 知道內情的他们,已然是知晓了接下来他们要面对的是什么..... 一个个神色已然是逐渐开始有些泛白。 程处默脸上笑容带著几分无良。 “请考生观礼!” 下一刻。 在眾人或是惊恐,或是疑惑的目光中。 那几个被关在囚笼之中的身影,顿时在一阵阵仓皇的惨叫惊呼声中,被几个东宫六率的悍卒,当场从囚车之中拖拽出来。 隨后..... 乾脆利落的便是將对方四肢展开的绑在了一个行刑十字架上。 口中还塞入一根木棍,防止对方咬舌自尽。 直到此刻,已然是有人明白了,接下来太子殿下要他们看得是什么,纷纷忍不住的两股战战。 然而...... 程处默此时却是拿出一份文书。 当著眾人的面,直接开始诵读。 “原交城县通判何三令,收受贿赂,玩忽职守,任职交城通判期间,充噹噹地豪强庇佑,多次改判杀人要案为无罪,构陷百姓,欺压一方” “在位三年,共收取赃款八万贯,豪宅三座,美人十人” “经太子殿下亲自决断!” “剥皮实草!” 话音刚落,早就准备好的一名锦衣卫行刑官,赫然已然是带著诡异的笑脸,手中拿著一柄柳叶小刀。 来到了那何三令的面前。 “呜呜呜,唔!!!” 看著眼泪口水混合在一起,狼狈惊恐的连连摇头的何三令。 隨著锦衣卫手中小刀刺入皮肤,在场一些胆小的人,已然是身体颤抖,脚下一软,开始忍不住的朝著周围人身上倾倒。 然而。 程处默这边却是丝毫没有受到影响。 “原文兴县县尉王瑞生,收受贿赂,勾结盗匪,欺男霸女” “在位五年,共收取赃款11万贯,杀害百姓商贾等27人,强占田地二十余顷” “经太子殿下亲自决断!” “剥皮实草!” 看到这个人被绑上行刑台,太原王氏子弟这边,顿时一个个表情说不出来的恐慌复杂。 这人,虽说不是太原王氏之人,但却是娶了他们太原王氏的女子..... “呜呜呜!” 看著死死咬著口中木棍,整个人身体都隨著那小刀开始分离皮肉组织,而痉挛颤抖的王瑞生。 已然是有人不敢看了。 然而。 此刻有著东宫六率的兵卒把守,他们想走都没有机会。 “所有人!把眼睛睁开!” 监视的兵卒,厉声警告。 程处默这边一个又一个的宣布著,毫无意外的,最后的结局全都是“剥皮实草”。 为了搜罗能够完成这门艺术的手艺人。 李恪的可是让锦衣卫没少在外寻找。 而如今,他们也都成为了锦衣卫的成员之一,供职於锦衣卫并州道北镇抚司。 “这就是尔等为官需要学会的第一课,在別的地方,你们贪墨一些,或是骄纵一些,或许朝廷不会把你们怎么样,但是这里是并州道!” 程处默冰冷的目光在在场所有人的脸上扫过。 “并州道官场的规矩就是,贪墨超过五百贯,剥皮实草!” “且贪墨的官员,家中直系三代之內,將不再被允许於并州道参与科举!” 程处默说的是并州道以內。 然而。 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当今太子殿下说了,并州道不要你。 哪怕你在別的地方找关係,或者运气好进了官场。 將来等待你的,也將会是太子继位之后,更加猛烈的收拾。 眾人都是不由得身体颤抖,各个脸色惨白。 剥皮实草是一门技术活,毕竟李承乾的要求很高,不仅仅要这皮子完整不破,还要受刑者最大程度的感受这生不如死的痛苦。 因此这些锦衣卫的手艺人们,工作一会儿之后,也不得不让徒弟,或者同僚接替,自己则在一旁喝水休息一会儿。 然而。 这確实极大的加重了眼前画面,对於在场这些考生们的心灵衝击。 將来若是贪墨,或者做出什么不法的事情,落到锦衣卫这些魔鬼的手里,怕是想死都难...... 最后,当三幅完整的人皮被这些人拿下。 受刑的三人终於尽数咽气,在场已经晕过去,又被东宫六率的人拍醒不知道多少次的考生,终於是忍不住鬆了口气。 然而。 这个时候,在他们的眼中,已经和恶魔无异的程处默却是再次微笑开口。 “今日这三幅贪官人皮,將会按照太子殿下的要求,送去甲榜前三的几位大人的衙门之中,就放在点卯的必经之路之上。” “所有人不得损坏和挪移!” 闻言。 甲榜前三的王伦科,裴楉才,郭思业三人,纷纷面色一变。 不等其他人鬆一口气。 “其他人也不用担心厚此薄彼,殿下说了,这官员上下两张口,都是一帮贱骨头,总会有人想要尝尝这锦衣卫的剥皮手艺的,今后诸位总会有机会收到太子殿下的礼物的。” 厚此薄彼?! 还礼物?! 所有人只感觉自己此刻的心肝脾肺,都在恐惧颤抖。 当今太子不愧是亲手宰了自己四叔的存在。 这平日对百姓们个个嘘寒问暖,生怕百姓受到欺负。 然而真正到了收拾人的时候,那是真的一点情面和体面都不会考虑..... 见眾人全都被嚇得不敢说话,程处默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隨后拿出来另外一份太子旨意。 “自今日起,并州道所有官吏俸禄,在原本的基础上,提升两倍。” “各县县丞,县尉,通判提升三倍” “另外按照官吏级別,特分发大小等级不同的府邸,作为官吏住房,官吏住房不收租金,且在任职满十年且各项政绩达標之下,正式归於官吏个人所有” “各郡县配以官署马车” “另,并州道官吏每逢节假,会有茶叶,品,布匹,粮食等各类物资” “并州道官吏每年享有两次免费医疗体检.....” 太原王家府邸。 并州刺史王铭神色肃然的看著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十几个,將会在并州道各地任职为官的家族子弟。 深吸一口气。 “在并州道为官,本官只要求你们做到一件事!” “你们先是我大唐太子殿下的臣子,之后,才是我太原王氏的子嗣......” 第85章 辞旧迎新,欺天啦!!! 太原王氏府邸。 “如今尔等已是官身,有些话,老夫作为王家家主,今天有必要当著你们所有人的面,好好的讲一讲......” 明明太原王氏一家足足十几个人得了官身,要么是各地的县丞,县尉或是通判,要么就是如同榜首的王伦科一般的一县县令。 这等光宗耀祖的大事,此刻王铭眼中却是看不到丝毫的喜色。 反而,满是凝重之色。 “尔等需要清楚,尔等能够以官家的身份,还站在这里,不是因为我王家门楣有多么高,也不是因为老夫是并州刺史,而是因为,当今太子殿下,愿意给我等一个自救的机会!” 他深吸一口气。 “你们也已然目睹了这并州道,这太原府这半年的时间內,究竟发生了多大的变化,曾经被我等视为草芥的平民,已然有了读书识字的机会。” “他们的起点很低,远远比不上我王家子弟启蒙便是名师亲自教导,更比不上我王家子弟有钟鸣鼎食的家业,他们还需要忙忙碌碌的去討生活......然而,莫要以此就敢言说世族未灭之黄口狂言!” 王铭目光之中带著几分令在场,包括王青云这个王家嫡长子在內,都未知心惊的果决和狠辣。 开口就是语出惊人。 “尔等尽需通晓,太原王氏!已然灭亡!” 不理会眾人震惊又不解的眼神,王铭沉默半晌,又忽然长嘆一声。 “最多十年,这并州道,必定处处人杰地灵,我太原王氏这等微末家学,在太子殿下大力推行的新学面前,终究不过是螳臂当车。” “此时或可为尔等竞榜夺魁之倚仗,三年五载之后呢?” “始末家学,怕是已然不足为外人所道” 王家府邸之中,此刻前来的还有太原王氏几房的长辈,此刻这些人却是如同站在王铭面前恭敬聆听的王伦科等人一般。 静静的低头思索著。 “老夫如今忝为并州刺史,幸得仁德太子垂青,过蒙拔擢,辅佐这新政之事,尔等身为我王氏子弟,无需担忧自己英才蒙尘,良驹駢死” “为官一方,当思量报国治民,埋头认真做事,全力推行殿下所布新政之策,勤学好问,不可自恃门楣高洁而骄纵狂傲” “尔等麾下或是同僚之中,今后必定不少寒门百姓出身之英才” “太原王氏可为尔等安民社稷遇阻之后盾,断无助紂为虐,为虎作倀之倚仗,当谨言慎行,谦逊有礼,三人行则必有我师,此乃大道至理!” “若遇新政之策,恐有损我太原王氏私財家业,勿要游移!万事当思国法为先,即便他日老夫变节,尔等亦需以大唐能臣匡扶社稷为己任,討伐不臣!” “他日即便我王氏已无当年辉煌,宗祠分裂於华夏各地” “然,家学虽末,家风不亡!王氏不灭!” ...... 新春临近。 “今年并州道百姓们的春节,看样子应该能过得红火一些了......” 李承乾脖子上围著一圈乾英英亲自织的的围巾,红艷艷的经过染料处理的羊毛线织就得围巾,此刻配上李承乾一身素白几乎要和周围冬雪融为一体的长衫。 倒是给他的身上,增添了几分人气。 李承乾站在阳成宫宫墙之上,看著太原府热热闹闹的场面。 像是在感慨,又像是在自我安慰。 然而,站在一旁的李泰和李恪,却分明都能听出来自家皇兄言语之中的不满意,皇兄终究希望百姓能够过得更好一些。 按照皇兄所说。 至少日常一家子都要吃得起肉,一家四囗要保证能很轻鬆的每顿两菜一汤...... 这怕不是想要让百姓们都过得如同他们这些皇子一般吧? “如今东突厥平定了,只要再拿下高昌,遏制住西突厥,前往西域的商路就能被我大唐掌控,届时我大唐可以派遣商队,或者乾脆以重礼诱惑西域胡商。” “让他们把西域各国的一些特有作物种子,送来我大唐,并州道农学院这边加以培养和改育,我大唐的瓜果蔬菜等作物也能够多出来很多。” “百姓们能种的东西多了,收入也就多了,將来餐桌之上吃的东西,自然也就多了......” 李承乾口中喃喃著。 一旁李泰和李恪两人不由无奈对视一眼。 太子这个位置,应该是有什么邪风在吧。 他们好好的皇兄,自从坐上这太子之位,每日起来看著东宫六率吃的早餐,会忽然感嘆如果大唐能够如同林邑或者天竺那般气候得天独厚就好了。 百姓们也可以一天三餐。 又或是因为听闻外面积雪,马车打滑造成了百姓伤亡,愧疚长嘆。 如果大唐有橡胶树就好了之类云云李泰和李恪听起来都头皮发麻的话语。 总而言之。 在他们两兄弟眼中,明明各地都在蓬勃发展,百姓们的日子正在一天天变好。 在他们皇兄的眼中,大唐却就是一个时不时需要丟掉脸面,找身边邻居借点好东西过日子的穷酸小国...... 李承乾倏然又是长嘆一声。 “啊!慢!还是太慢了啊!” “粮食积累慢!船只建造慢!官道延伸慢!人才成长慢!” “哎......” 今日就是他们三兄弟启程返回长安,准备回京休沐过节的日子了。 然而,心情不佳的李承乾,看著同样喜气洋洋,前来匯报今年并州道发展情况的刺史王铭,却是忽然嘆息一声,抓住对方的手。 “王卿啊,孤好苦啊~” 王铭:“???” 他一时间被李承乾这无厘头的一声哀嘆,搞得大脑不由一白。 犹豫了一下,见一旁的李泰和李恪两位皇子殿下,並没有给出提示的意思,也是只得小心翼翼的询问起来。 “殿下,可是有什么忧虑的?” 李承乾长嘆。 “孤想要一所囊括天下所有名医的大唐帝国医院和医学院” 王铭:“.....这,臣会加紧安排搜罗” “孤想要几十万倭奴给孤日日夜夜的挖矿修路” 王铭:“几,几十万是不是有点太多了.....这,臣会和郑家那边沟通” 王铭额头之上,已然是冒出了一些不安的汗水。 然而,李承乾却是双眼空洞,一副欲求不满的模样,拉著对方的手。 “孤想要一支海上的钢铁舰队” 王铭:“啊?钢铁,海上?殿下,这钢铁在海上是浮不起来的,不过臣已经准备了摺子,按照您的意思,今年请求陛下准许我等在河东道登州沿海,建立造船厂。” “建造帝国大学船舶学院设计的那种名叫宝船的海船.....” 李承乾点头,似乎终於是感受到了些许的安慰。 “王卿.....孤想要让我大唐子民,家里今年都增添一两个娃娃” 一旁,李泰和李恪已经捂著嘴,躲到了一旁偷笑去了。 独留下王铭此刻一个人,被李承乾抓著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这,殿下,这生娃娃这种事情,老夫虽说是并州刺史,这.....这事老夫也管不来啊,等等!” 王铭苦恼的表情,忽然似是想到了什么,双眼瞬间一亮。 凑近李承乾一些。 “殿下,臣有一策,虽不能让我大唐百姓,今年就抱上娃娃,但是至少明年,必定能够家家户户降生孩童。” 顿时,李承乾空洞的眼神之中,瞬间回神。 “什么计策?可是要以钱財鼓励?” 王铭微笑摇头,目光看著此刻的李承乾,一张老脸匯聚成一朵老菊。 “殿下,这种事情,其实是不好用钱財鼓励的,但是,我等却可以从別的方面鼓励” 李承乾一愣,看著对方愈发炙热的目光。 忽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殿下,您身为我大唐储君,如今也该到了择备婚配的年龄了,小女嫣然,对殿下倾慕已久,也是国色天香,如今待字闺中,从小有我王氏家学薰陶,殿下......” 李承乾惊怒:“撒开!” 一把將王铭这廝的手掰开,李承乾当即便是豁然起身。 对著身后偏殿之中偷笑的两道身影,便是怒骂一声。 “李泰!李恪!死哪去了,命令车队,准备出发!” 王铭急忙想要跟上:“太子殿下,老臣还没有匯报.....” “把东西交给乾英英,滚回去处理你的公务!” ...... 长安,甘露殿。 “嗯,嗯,很好,没错,就是这样.....” 李世民一脸满意的看著手中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几个“內阁成员”呈上来的,已经给出批阅意见的奏摺。 满意点头。 又在几人无奈又恭敬的目光中,拿起一旁桌案之上的印璽。 颇为郑重的在印泥上按了一下,又对准奏摺上的空白位置。 “砰!” “好了!就按照此策处理即可!”李世民一脸满足的將盖章的奏摺,重新递给对方。 美滋滋的端起一旁桌案之上的茶碗。 吸溜吸溜的便是发出一阵舒畅的声音。 “哈!那逆子,还和朕说处理公务需要从亥时,处理到子时,嘖嘖嘖......” “等那逆子回来,朕倒要好好质问他一番,些许公务而已,如何能够让朕的太子,劳心费神到那等地步,此乃欺君!” “朕非要狠狠的把那逆子吊起来抽一顿!” 李世民脸上满是自得和不屑之色。 这內阁的玩法,如今已然是被他摸了个七七八八。 原本最应该头疼的问题,丟给了內阁的成员,让他们去思考处理办法,自己则是只需要以皇帝的身份,想一下他们的处理方法是否得当。 如果没有问题,那直接盖章让手下执行就是。 若是不行。 李世民也会盖章,只不过却是最近刚刚让人刻出来的“否”的印璽。 长孙无忌无奈的接过手中的奏摺,看著一脸得意的皇帝妹夫,终究是没敢打破这位皇帝陛下,幻想之中自己英明神武的形象。 更没敢告诉他,此刻这份关於“大唐师范学院”的建立之策,完全就是他们按照太子殿下,如今已经在并州道那边,开始执行的路数。 按部就班搞出来的。 我们这些臣子没有烧脑,陛下您倒也大可不必做出一副自己今日颇为辛劳的模样..... “哎......” 无声的嘆息过后,长孙无忌回到自己在甘露殿,被李世民安排的位置上。 明明都是按照太子殿下的新政之策,按部就班的来做事,他们根本都没有耗费什么精力。 但每日看著这位皇帝妹夫,长孙无忌却感觉有种阴阳失调的身体无力感。 手头的工作处理完。 长孙无忌看了一眼,还在另一边苦哈哈的处理著六部摺子的房玄龄和杜如晦,起身对著李世民行礼之后,这才迈步朝著黄昏的殿外而去。 下班啦~ 一只脚刚刚迈步走出甘露殿殿门,另一只还在殿內的脚,便猛地一个助力。 “颯~” 孙公公看著不过一门之隔,却在顷刻之间。 好似瞬间得道飞升一般,佝僂的身体挺直了,总是嘆息说头疼的脑袋也清醒了,走路不累,腰板也不酸了,眨眼就朝著宫门方向快步跑去的长孙无忌。 摇头心中忍不住的感嘆。 “这朝堂之中的袞袞诸公,果然都是会演戏的存在。” 另一边。 刚刚走出宫门,一身班味尽褪的长孙无忌,便是即刻招呼自家车夫。 “走!回府!” 长孙无忌乐呵呵的坐在马车之中。 想著回去小酌一杯,再一想此刻还在那甘露殿陪著乐滋滋喝茶的皇帝妹夫,苦哈哈的批阅摺子的房玄龄两人,心中愈发轻快得意。 然而,就在他这边刚刚回府,家中管家却好似早就等候在这里一般。 “老爷,今日莫名有不少人,登门送礼.....送得还都不轻,似乎是想要托老爷您办点事情.....” 长孙无忌眯了眯眼,本不想理会。 听到不仅仅送礼的人多,还都是重礼,也不由得眉头皱了皱。 “可有拜帖和书信?” 管家急忙將东西拿来。 十几封工工整整的信封和拜帖,引得长孙无忌都不由得一愣。 果真是莫名其妙啊。 他拿著书信,回到书房之中,一封封的打开,上面的內容,却是让他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急忙对著外面呼喊了一声。 “今日可有《大唐新报》送来?” 管家急忙而来:“老爷,恰巧送来......” 看著已然是四天前的《大唐新报》,长孙无忌急忙翻开,隨后,一行醒目的標题,就以头版头条的方式,映入眼帘。 “对官员贪腐零容忍!太子殿下令,并州道官吏贪腐超过五百贯者,剥皮实草!” “嘶!!!” 瞬间! 真相大白! 长孙无忌这才注意到,这十几封拜帖和书信,竟然全都是来自并州道。 至於內容,也是极其的一致。 希望长孙无忌这个吏部尚书,能够帮忙將他们调离并州..... 而且,这十几封信背后的并州官员,还是能找到他长孙无忌的门路,能够让管家接受拜帖和书信。 又有多少没有门路的人呢? 书房之中,屁股都还没有坐热的长孙无忌,再次顶著寒风坐上了出门的马车。 这一次,他先是去了一趟自己的吏部衙门。 当他问询今日当值的官员,有没有并州道送来的官员书信时,后者直接给他端来了一个木箱。 这个因为世族空出来位置,而被提拔到了吏部的年轻官员一脸疑惑。 “尚书大人,属下还正准备向您匯报呢,今日也是奇了怪了,并州道足足送来三百多封大小官员的书信,似乎还都挺急的.....” 长孙无忌深吸一口气,交代对方一声不要传扬。 便急忙再次坐上马车,前往宫中。 “哦?辅机你怎么又回来了?莫非是来陪朕?哈哈哈” 没有在此刻的甘露殿饮酒,已经是李世民陛下最大的自觉了。 长孙无忌无言,来到李二的桌案面前。 “陛下,并州道三百多名官员,想要调任前往我大唐其他州道,集体给吏部送来了摺子。” 李世民一愣,隨后却是忽然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朕的那个太子,看样子是真的在并州官场惹人厌了,三百多官员,乖乖,这怕不是有十分之一了吧?” 长孙无忌嘴角抽搐,正斟酌著用词,好让皇帝妹夫不要在知道真相之后,那么的生气。 而就在这个时候。 应该是和长孙府上的送信使一起从太原府出发的《大唐新报》,也在此刻送到了宫中。 孙公公笑呵呵的將陛下每日都要看的报纸,放在桌案上。 李世民拿起翻阅。 隨后下一刻。 长孙无忌儘管低著头,都立刻能够感受到一道冰冷又满是愤怒的眸子。 聚焦在了他的身上。 “辅机,你刚才说.....并州道三百多名官员,集体请求调往別的道?” 长孙无忌忐忑点头。 將一个木箱递到李世民的面前。 李世民看著木箱之中,满满当当的表明官职职位以及署名的申请信。 一张原本还有些幸灾乐祸的笑容,瞬间阴沉可怖。 “呵哈哈哈哈哈哈!” “好啊!当真是好啊!” 李世民咬牙切齿,愤然起身猛地將面前的木箱劈手夺过,隨后便是狠狠地砸了出去。 一道引得甘露殿瓦片窗欞都好似在颤动的怒吼声,倏然传出。 “啊啊啊啊!欺天啦!!!” 第86章 李二陛下破大防,这些贪官污吏当朕的朝堂是垃圾桶吗?! “陛下,陛下息怒,陛下......” 长孙无忌满头大汗,急忙劝慰。 就连一旁原本批阅摺子的房玄龄,杜如晦两人,此刻也是急忙走了过来。 “陛下,动怒伤身啊......” 李世民却是怒不可遏,指著手中的报纸,便是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愤怒的咆哮声震动甘露殿。 “息怒?!你们要朕怎么息怒?!” “太子要他们的脑袋,他们就想著法的全都往朕这里跑?” “他们拿朕的朝堂,朕的天下当做什么?!” “垃圾桶吗?!啊!!!” 李世民气得將手中的报纸,一拳砸在桌子上,眼中杀意凛冽。 “杀了!凡是在递交调任申请的,全都给朕都杀了!!!” 吏部尚书长孙无忌瞬间大惊失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陛下,万万不可啊!” “怎么,这些傢伙眼瞅著太子要把贪墨超过五百贯的人,都剥皮实草,就全都坐不住了,全都往朕这里来,莫非长孙无忌,你觉得这些傢伙屁股还能是乾净的?!” “太子不要的,朕也不要!” 长孙无忌面色苍白,急忙解释。 “陛下,这些人之中,也並非全都是酒囊饭袋,其中亦有不少有真才实学之人,在位期间所在郡县的考评上等之人,也有不少。” “我朝新立,各地官员纵使有不法,也需要六部统辖逐步按照唐律,在百官心中建起威严,此事需要徐徐图之。然太子殿下下令贪墨五百贯,就要剥皮实草.....” “此等苛刻条件,放在古时,也是闻所未闻。” 李世民脸上的怒意稍稍平息些许,然而眼神之中杀意,仍旧看著面前这一箱子申请调离的文书,不断闪烁。 “你的意思是,朕还要同意他们的调任请求?” 长孙无忌有些犹豫。 “这......陛下,这些人之中,確实有不少真才实学之人,若是一桿子打死......確实有些可惜。” 李世民冷哼:“可惜,贪官污吏罢了,有何可惜!” 然而。 儘管是这么说,此刻的李世民,很显然也是冷静了一些。 他也是从秦王一步步走到如今这个位置的,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他还是清楚的,不说別的。 別看房玄龄,杜如晦他们都是自己的肱骨能臣。 然这些人要是真的严苛的去调查一番的话,五百贯,还真打不住。 毕竟身居高位,迎来送往之事自是少不了。 如今他李世民登基,房玄龄他们也跟隨著鸡犬升天,登府送礼之人络绎不绝。 然而,不论是房玄龄还是杜如晦,对自己也都是忠心耿耿。 自己莫非能够因为他们拿了这些,与那逆子一般,把他们都剥皮实草? 小心察觉到李世民火气消减了一些。 长孙无忌不著痕跡的和房玄龄两人对视一眼。 拱手上前。 “陛下,太子殿下如今在并州道惩处之人,尽皆巨贪,皆是荼毒一方之蠹虫,然真若是贪腐五百贯,就要被剥皮实草,这些人如何还能有机会,给吏部呈递调任请求呢?” “太子殿下麾下锦衣卫,可是陛下御赐的百骑司改制而来,这些贪官污吏,所作所为莫非还能躲过陛下您和太子殿下的耳目?” 李世民轻哼一声。 端起一旁的茶碗,神色再次缓和一些。 目光斜睨著此刻桌案之上,那一木箱的申请文书。 “所以,你们的意思是,这些人,是朕的那个太子,送给朕的礼物不成?” 房玄龄乾咳。 “咳咳,这,太子殿下年少眼中容不得这些身著污垢之人,然陛下御天下万方,有宽仁之心,给这些人一个警告,调任其他州道,若可堪一用,也不失为一件幸事,毕竟如今五姓七望倾倒之后,朝廷確实人手吃紧.......” “若是这些人依旧死性不改,那大可一刀砍了了事。” 李世民微微頷首,似乎终於是接受了这个说法。 隨后又拿起一旁被他一拳砸的褶皱破碎的《大唐新报》,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朕的太子,看来这岁末的吏员晋升考核,得到了不少英才啊。” “三百多原本的并州官场的骨干,说不要就不要了......” 李世民撇了撇嘴。 隨后。 当他看到报纸之上,关於今年并州道岁末吏员晋升考核的登报说明之后。 原本靠坐在太师椅上的身体,瞬间挺直。 一双眼睛瞪大。 “嘶,录取三千余人?!” 他一脸的不敢置信,那日并州道送来的考题,他们也是有看过的。 不说最后那一道用来甄別高等人才的附加题。 就算是前面的国政题,以及诸如汇算,地方志之类的科目考题,都是真正考查真才实学的存在。 原本在李世民和房玄龄他们的估计之中。 五千多考生,能够有一千出线就已经不错了,毕竟参加考核的,绝大多数都是百姓和寒门出身的地方吏员。 再然后才是如太原王氏之类的士族子弟。 然而。 “这个逆子,不过两个月的准备时间,如何能够一下子获得三千多的合格官吏啊?!” 忽然,李世民眼睛一瞪,好似瞬间反应过来一般。 伸手倏然从面前的木箱之中,掏出来一把并州道官员的文书,刚刚平息下来的怒火,在这一刻,瞬间又升腾而起。 “长孙无忌,房玄龄,杜如晦!” “你们刚才说要朕感谢朕的太子?还要朕感谢他给朕送来三百多官员?!” 李世民愤怒的將一把文书,朝著几人砸去。 “他从朕的天下臣民之中,一下甄別提拔出来三千多乾净能干的官员,给朕送来三百个屁股不乾净的腌臢烂货,你们还要朕感谢他?!” “朕的人!那些都是朕的人!” “他并州道拿了三千年轻清官,丟给朕三百贪官,还要朕谢谢他?!” “逆子!!!” “那些贪官当朕的朝堂是垃圾桶,他李承乾当朕是什么?朕是什么人都要吗?!” “啊?!” 甘露殿,李二陛下今日是真的绷不住了。 这些天轻轻鬆鬆,將各类政务处理的乾乾净净,自我满足的好心情,隨著这三百封并州道贪官们的申请文书。 瞬间被破坏一空。 这下,就连长孙无忌几人,也都不知道该怎么劝说此刻的李二陛下。 是夜。 立政殿之中。 李二陛下火气依旧未消。 “观音婢,那逆子简直就没把朕这个父皇放在眼里!简直岂有此理!” “三百多贪官,他不是很能杀吗?他不是还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把人剥皮实草吗?这三百多的贪官为什么不全都砍了?!为什么不都剥皮实草?!” “丟给朕来处理,好啊!他也开始要起脸了!” 李二陛下来回的踱著步子,面前餐桌之上,御膳房送来的晚膳,都未曾吃上几口。 长孙皇后一脸无奈。 “陛下,这些人既然是小贪,小惩大诫,警告一番,亦还能让他们牧民一方,这种国事切不可意气用事才好。” “如今国朝不是缺官吗?” 李世民怒哼:“缺官?那逆子若是真有孝心,为何不把他东宫甄选出来的那三千人才,给朕送来一些?!” “把这些腌臢烂货丟给朕!他不是马上就要返回长安了吗?观音婢你且看著,你且看朕收拾不收拾这个逆子!” “朕的马鞭呢!孙义!你tm死哪去了,把朕的马鞭拿来!” 立政殿外,孙公公忐忑垂首。 陛下的什么命令可以执行,什么命令只是一时气话。 还是需要自己甄別的。 他跪在地上,心中悽然。 王德王公公,还有高海高公公两位前辈,如今前往了太子殿下身边,想来不必如同他这般,每日过得战战兢兢吧? “太子殿下,前面就是絳州了,过了絳州,再过了蒲州,我等距离长安就不远了。” 王公公喜气洋洋。 这半年的时间,跟隨在太子身边,虽说劳累了不少,却没有了伴君伴虎的那些费心。 每日只需要安排好殿下的日常吃穿用度即可。 不过半年,他竟是明显的圆润了一些。 然而。 此刻跟隨在王公公身边的高海,却是神色悽然又满是忐忑。 他身上可还有陛下的皇命。 要他带回去半座金山的,如今太子殿下这浩浩荡荡的车队之中,儘管也有几辆载著金砖的马车,但很显然。 这些金子可不是给当今陛下的。 “停车!” 一道平淡的声音,从李承乾的马车之中传出。 霎时间,车队立刻缓缓停下。 李承乾从马车之上下来,迈步走到官道两侧的田亩边上,原本应该万籟俱寂,一片生机泯灭的冬天,此刻田亩之上,一片深绿色的麦苗。 此刻却是顶著冬雪,依旧生机盎然。 “皇兄,这天宝金种当真是神奇啊!竟然真的没有被冬雪冻死.....” 李泰好奇又激动的俯身,看著田亩之中的冬小麦麦苗,说著。 李承乾微微頷首,深吸一口气,口中呼出一团淡淡的白气,升腾消失。 “如今这些麦苗是在越冬期,生长停止,等到过了正月,天气回暖一些,就会进入返青期,开始继续生长。” “二月返青,三月拔节,四月孕穗,五月抽穗,开,灌浆.....等到明年六月,这些田亩就能正式收穫。” 李承乾如数家珍,看著面前这一眼望不到边的冬日绿色。 深吸一口气,心中压力终於是稍减一些。 一旁王公公含笑:“在咱家看来,这天宝金种固然是我大唐之福,然我大唐百姓真正的福分,还是能够有殿下这等勤政爱民的储君。” “如今并州道的百姓,每家每户,都坚信殿下在报纸上说的那种日子,真的能够实现。” 李承乾什么都没有说。 倒是一旁的李恪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李泰哈哈大笑出声:“老王啊,这蜜落到你嘴里,倒是有点用处,这讲话是越来越中听了。” “这泱泱华夏,本王皇兄这般英明仁贤的太子,古之未有,將来也不会再有!” “等到我皇兄登基,必定是超越秦皇汉武的千古圣君!” 高公公神色惊慌,不由朝著周围左右看看。 见队伍之中,都是太子殿下的人,这才稍稍鬆了口气。 李承乾淡淡摇头。 “千古圣君,青雀啊,在你的眼里,什么是千古圣君?” 不等李泰回答,李承乾便是长嘆一声。 “这天下究竟有多大,我华夏之民占几何?若不能让我华夏主宰这天地,让我大唐疆土同时拥有白昼与黑夜,成就日不落帝国。” “千古圣君.....不要也罢!” “嘶!日不落帝国?!”眾人纷纷倒吸凉气。 本来以为,太子心中万世基业就是拿下西突厥,吐谷浑,高昌,高句丽等周边诸国,让大唐百姓人人富足,国泰民安。 没想到。 周边列国,竟然根本不足以满足这位太子殿下的胃口。 “继续出发吧,孤也有半年未见孤的那位好父皇了,且看看他这半年又在国朝之中做出了什么成绩......” 太子车驾,隨著李承乾一声令下。 再次启程。 与此同时。 一架架囚车组成的队伍,也正浩浩荡荡的,从河东道,河南道朝著长安行驶。 李靖,程咬金,尉迟敬德等人亲自押运。 这些人之中。 博陵崔氏全族,还有一些被俘的赵郡李氏,范阳卢氏,清河崔氏之人,以及当地参与叛乱的那些豪强家族。 尽皆被关在囚车之中。 於凛冬之中瑟瑟发抖,一个个神色麻木又绝望。 已然是知晓了他们接下来的结局。 自博陵郡出发之时,就一路嚎叫谩骂当今圣上和太子的博陵崔氏家主崔民干,此刻也已然是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 单薄的身体和囚车之中的其他同族瑟缩在一起,身体隨著囚车行驶之中的摇晃,宛若木偶一般,轻轻晃动。 “哈哈哈,今年的年节算是真肥年啦,这帮世族反的好啊!” 隨著车队距离长安越来越近,程咬金脸上的笑容,就愈发的压制不住。 尉迟敬德撇了撇嘴。 看向囚车之中的这些世族俘虏,越发的不善起来。 “老匹夫,不过是踩了狗屎运罢了,偏偏你距离博陵郡最近,若是俺在那边,这博陵崔氏全族就会落在俺的手里!” “凭藉太子殿下和锦衣卫的帮助,才挣来的功劳,你程老匹夫也好意思拿!” “哈哈哈哈!这种话要不你去陛下那边说?告诉陛下,太子殿下跨道调动锦衣卫?”程咬金丝毫不觉得脸红。 然而,闻言,尉迟敬德却是瞬间一张老脸涨红。 气愤的手中便是想要去拿刀砍了这个不要脸的黑廝。 那和告发太子殿下有什么区別? 先不说陛下最多只会因为这种事情,警告一番太子,小惩大诫就算了。 告发太子殿下? 尉迟敬德瞥了一眼一旁被关在囚车之中的博陵崔氏一眾族老。 “俺活得好好的,干嘛要去作死?!” 长长的囚车队伍之中,李靖神色平静,对於接下来的责罚,却是丝毫没有什么担心。 他的军功在这里摆著,犯些错李二更加放心,他也更加轻鬆一些。 只不过......他的目光在这些囚车之上看著。 一路之上,这样的囚车少说有一千多驾,而且这还是第一批,之后这些地方豪强的女眷子嗣,也会押往长安。 世族一场叛乱结束,除了留下一地鸡毛的河东道之外,也就这数万即將人头落地的世族豪强了...... 陛下或许不至於让这些人全都人头落地,但是。 那位太子殿下呢? ...... “陛下,太子殿下车队来报,预计今日午时可抵达长安,是否准备出城迎接?” 长孙无忌身子站在甘露殿外,脑袋向里面探著小心询问。 下一刻。 “哗啦!” 一个胡凳擦著长孙无忌的头皮,瞬间飞过。 “滚!!!朕是皇帝!他一个太子,还要朕亲自去迎接吗?!” ...... 长安城外,李世民神色不虞。 “那逆子的车队,为何还未抵达?” 第87章 父皇,汝当勉励之! 太子殿下即將回京! 这则消息,隨著皇帝陛下的驾輦以及长安百官出城的举动,顿时在整个长安城,掀起了不小的风波。 要说武德九年下半年,大唐的风云人物是谁。 那整个长安城的百姓,都会首先的想到如今领并州道大行台尚书令的太子李承乾。 短短半年时间,不仅仅让并州道太原府成为几乎可以和长安比肩的富庶繁荣之地,更是让大唐市面上,多出来很多曾经闻所未闻的好东西。 就连今年的冬天,长安城的百姓们,家家户户也都用著并州道传来,据说是太子殿下亲自设计的煤炉取暖做饭。 听闻太子今日回京。 哪怕有著长安城的武侯警告,百姓们却依旧纷纷从家中出来,整个长安城朱雀大街周边,万人空巷。 京兆府,金吾卫,侍御史瞬间紧张了起来。 然而,儘管他们竭力命令负责长安各坊的里长,控制好百姓,不要让他们產生动乱。 长安城內的情况,却依旧宛若沸腾的开水。 城外。 听闻金吾卫大將军秦叔宝,以及百骑司统领李君羡,火急火燎的匯报,李世民心头一惊的同时,却是忽然有些吃味。 目光看向一旁的长孙皇后几人。 本来他是真的不想来迎接这个逆子的。 但奈何长孙皇后带著杨妃,阴妃等几个平日里得宠的妃子,齐齐来到甘露殿,软磨硬泡之下,就连李二也不得不出现在这里。 “哼哼,好啊,都盼著那个逆子回来,朕的皇后和妃子们是这样,朕的长安子民也是这样......”李世民倏然转头。 “玄龄,你们似乎也很盼著朕的太子回京啊?” 危险的目光落在房玄龄几人身上。 正踮著脚尖不停对著官道方向眺望,甚至似乎颇有种衝动,下一秒就要站在马车顶上张望的长孙无忌,动作瞬间一僵。 急忙原地站好。 然而,如此的动作,却还是被李世民看在眼中。 后者顿时冷哼一声。 “辅机,看来你也很希望太子回来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长孙无忌急忙拱手,乾咳两声:“启稟陛下,臣是在想念臣的两个儿子,冲儿和涣儿自小养在府中,这还是他们头一次离家这么远,臣实在担心......” 李世民冷哼。 目光又瞥向在场身边的房玄龄几人。 房玄龄:“陛下,臣也是想念遗爱那个孩子啊,听闻他如今已经加入东宫六率,老夫,老夫担心啊.....” 杜如晦:“哎,也不知我家杜荷那小子,有没有给太子殿下添麻烦。” 躲在后方的裴寂也是凑了过来,刚要说什么,李世民一只大手直接按在对方的老脸之上,给对方又按了回去。 李世民一脸不愉之色,自家皇后和杨妃她们嘰嘰喳喳的在一边聊天著。 皇后:“恪儿的情况,太子和本宫讲过了,他很不错,做事也周到,有血性,帮了太子不少的大忙。” 杨妃:“哎,姐姐莫要说笑了,那孩子毛毛躁躁的,妹妹我是清楚的,还是需要太子多多照拂才是。” 阴妃:“李佑那孩子如今也是越来越难管教了,国子监的祭酒都被他气得不轻,我看呀,还是应该交给太子教导,我这个做母亲的,是真的捨不得打,捨不得骂。” 杨妃:“谁说不是呢,太子是一个好兄长,这次回京,劳烦姐姐问问,若不让太子把李愔那小子也带上......”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朕这个当父皇的都还没有死呢,这帮女人就已经开始討好朕的太子...... 龙袍之下的拳头,再次攥起。 微微睁开眼睛,目光朝著自己龙輦之上的一个位置看了一眼,心中轻哼一声。 就在这时,远处官道之上,忽然传来一阵快马奔腾之声。 “太子殿下来了!太子殿下车驾来了!” 闻言。 站在李世民身边的房玄龄等人,纷纷急忙整理衣冠。 肃穆站好。 这一幕看得李世民,又是额头之上青筋狂跳。 隨著远方官道之上,武装到牙齿的东宫六率重骑兵开道的身影出现,李世民表情顿时微微一变。 听说东宫六率如今堪称世间最强是一回事。 如今真正看到其军容,李世民更是忍不住的倒吸一口凉气。 “这小子.......倒是比朕这个皇帝都要阔绰啊......” 李世民喃喃自语,自己一直视为世间顶尖强军的玄甲军,如今不过短短半年的时间,竟然就被这逆子的东宫六率压制! 更加可气的是,自己的玄甲军,不过至今也不过三千有余。 然而这逆子的东宫六率,却是足足六千! 朕当初怎么就猪油蒙了心! 答应了这个逆子,让他满额招募东宫六率呢!? “吸......呼......” 长孙皇后奇怪的看著自家忽然莫名深呼吸的李二陛下。 直到太子驾輦即將来到跟前,李世民这才恢復了平静,脸上露出格式化般的笑容。 “观音婢,朕的太子回来了,朕心甚悦啊!” 长孙皇后:“......” 看著忽然哈哈大笑,迈步朝著太子车队主动走去的李世民。 站在长孙皇后身边的阴妃和杨妃她们,都是纷纷露出错愕之色。 “姐姐,陛下这是......” 长孙皇后无奈摇头:“无妨,男人嘛,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天行为怪异,不必担心。” ....... “哈哈哈哈!朕的太子!朕的承乾!朕的高明!” “你终於回来了!” 皇帝陛下张开双臂,笑声在长安零星的飘雪中,传入车队之中。 这下车队也不得不停下来。 李承乾的马车之中。 听到李世民的笑声,李泰微微有些错愕,隨后急忙掀开车帘。 当看到那不远处,迈步踏雪而来的父皇李世民之后,却是忽然面色一变。 “哗啦”一下。 再次將车帘关上。 隨后转头一脸惊慌的看向自家的皇兄。 “皇兄,祸事了!父皇,父皇来了!” 李承乾蹙眉,一旁的李恪疑惑:“父皇来了就来了唄,四弟你说什么祸事了,若是让父皇听到,少不了要教训你一顿......” 李恪说著,掀开车帘。 隨后。 当他看到站在车窗面前,正一脸笑容的张开双臂,凝视著他的李二陛下的时候。 额头之上瞬间唰的便是冒出一层冷汗。 “哗啦!” 被忽然关上的车帘,差点扫到李二陛下的脸上。 李恪探回头,脸上的慌乱比起李泰,还要更甚百倍。 “皇,皇兄,真,真祸事了!父皇,父皇他就在马车外!” 他想说“父皇好像疯了”,但想到自家父皇肯定能够听得一清二楚,此刻也只能战战兢兢,好似看主心骨一般,看著此刻的皇兄李承乾。 李承乾蹙眉,掀开车帘。 隨后看到映入眼帘的这张,上次离开长安时最后一面,还应该是被自己揍成猪头的“父皇顏面”。 看著对方那宛若稻草人一般,张开双臂,脸上还带著宛若遭受了诅咒一般的诡异笑脸。 確认过眼神。 是要给孤找茬的人! 兵来將挡水来土掩! 李承乾急忙从马车上走下,对李世民躬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让父皇亲自来迎,儿臣惭愧。” 李世民哈哈大笑,上前便是忽然將李承乾揽入怀中。 张开的双臂,好似最正常不过的拥抱。 然而。 那“砰砰砰”宛若擂鼓一般的拍打声,却是引得站在李承乾身后的越王李泰,和汉中郡王李恪,儘是神色一变。 王德,高海两个曾经的李世民贴身太监,此刻脸上肌肉,也是隨著那一声声的闷响,一颤一颤。 “朕的承乾啊,你终於回来了,你一离开长安就是半年之久,朕心甚痛啊!” “砰砰砰” 李承乾瞪大眼睛,侧头与李二陛下四目相对,瞬间脸上露出一副好似遭受了诅咒一般的刻板哭脸。 “呜呜呜,父皇啊,儿臣也想死您了,儿臣还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呜呜呜” “砰砰砰.....” 李二神色微变,后背传来的一掌掌拍打,让他好悬没有当场吐出来。 这臭小子,这半年究竟吃了什么糠,这力气比起当初从长安离开,强了何止两倍。 他嘴角抽搐,嘴唇之下牙床咬在了一起。 他手上开始用力。 “朕的好太子,这并州半年,可是辛苦你了,你瞧你,瘦了不少.....” 后背传来的抨击声,让身形比起半年前至少强壮了两圈的李承乾,嘴角一抽,手上同样开始发力。 “父皇您也瘦了不少,定是被国事操劳,儿臣惭愧啊,呜呜呜.....” 后背已然是开始传来麻木之感,自太子离开长安半年,肚腩都大了一圈的李二陛下,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不远处,紧隨而来,不明真相的大唐朝臣们,见到如此“父子和谐”的一幕,纷纷感动的掩面抽泣。 “我大唐有陛下和太子殿下两人,何愁不能万世太平!” “陛下当真是思念太子啊,如此远迎,更不必君臣礼仪的拥抱,实则是父子情深,我大唐万年啊!” “太子殿下在突厥草原上屡立战功,更是一举覆灭了东突厥,小小年纪,在那蛮荒之地,必定也思念陛下......” 唯有长孙皇后几人,看著此刻相拥在一起,却彼此分明是咬牙切齿的一对父子。 眼看著俩人,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一副要当场捶死对方的模样,急忙上前。 “陛下,高明他们一路舟车劳顿,还是不要在这里停留了,进城吧。” 这下,两父子这才对视一眼,彼此掛起免战牌。 车队之中,房遗爱,杜荷,裴律师等跟隨李承乾前往并州道的二代们,也是跟隨返回长安过年。 此刻正被自家老爹纷纷拉扯著,问东问西。 隨著李世民这边下令回城,李承乾被李世民拉上了龙輦之上。 “太子啊,这半年你在并州所做的事情,可当真不少,朕在这长安城之中,每日都能够听闻百姓对你贤明的夸讚。” “朕有你这样的太子,何愁这江山不绵延千秋万代啊~” 车队进城。 龙輦前方禁军开路,两边金吾卫值守。 李世民一脸微笑得揽著自家太子的肩头,对著两侧欢呼簇拥的百姓们,挥手示意。 然而。 一阵阵刺痛感,却是隨著对方手上不断用力。 开始逐渐从肩头传来。 李承乾嘴角抽搐,抬头注意到自家皇帝老爹余光之中的戏謔和挑衅,深吸一口气,此刻当著这么多百姓的面。 也总归是不好把对方当场打成猪头。 “嘶.....都是为了我大唐江山,为了江山子民,儿臣累一些没什么,倒是父皇,这半年长安城似乎百姓们的生活,也没发生太大的变化啊?” “哎,这冬雪之中,并州道的百姓,已经穿上羊毛线织成的御寒衣物了。” 肩头的疼痛开始加剧,李承乾却是抬头回给李二陛下一个“小老弟你似乎不太行”的眼神。 “父皇啊,这半年您似乎也没做什么啊?” “汝当勉励之!” 李世民:“!!!”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愈发僵硬,眼神余光不由得朝著龙輦之中的一个角落看去。 老脸火辣辣的李二陛下在笑,笑容僵硬:“呵呵,呵呵” 肩头火辣辣的太子殿下在笑,嘴角时不时的颤抖:“呵呵,呵呵” 朱雀大道两侧百姓们,看著如此“温馨”的画面,纷纷激动哭泣,一遍遍的呼喊著“大唐万年”之类的话语。 陛下仁慈,太子贤明,他们大唐將来的日子只会越来越好。 隨著车队进入皇宫宫门,百官们在此停下脚步。 而龙輦之上的李家父子,此刻却是双眼死死的盯著对方。 就在车驾正式通过宫门的剎那。 李承乾肩头忽然一摆,右臂一肘猛然顶在李二揽著自己肩膀的手臂之上。 “老毕登!你想要干什么,本太子一清二楚!三弟四弟!风紧扯呼!” 李世民一个趔趄,猛然回过神来,看著夺命狂奔而去的太子背影,瞬间从一旁龙輦角落,抽出一根马鞭。 一声怒喝惊呆后面的杨妃等后宫妃子。 “逆子!你给朕哪里跑!哇呀呀呀......” 凤驾之上,长孙皇后捂住长乐和李治两人的眼睛,深吸一口气,微笑对著一旁朝著这边看来的杨妃几人。 “呵呵,男人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太正常......” ...... 武德殿,穿上了长孙皇后让人送来的羊毛里衣,丝毫不觉外面寒冷的太上皇李渊。 看著远处一前一后狂奔逃遁的身影。 缓缓端起一旁暖炉之上的热茶,美美喝上一口。 “唔.....到年关了,这宫里也开始热闹了......” 第88章 皇爷爷,汝非吾父,焉知吾父之乐? “太子!朕已经看见你了,你出来吧!” “......承乾,此地就你我父子两人,朕一言九鼎,你出来,朕保证不抽你。” “.......逆子!休要让朕找到你,不然朕有你好看!” 李二陛下手持一根马鞭,徒步在皇宫各个殿宇园之中狂追数里,除了微微有些喘息之外,几乎不见什么疲色。 相反的,凡是李世民路过之处,跪地叩首的太监和宫女们,都好似发觉,今日的陛下好似一下子年轻了十岁。 整个人亢奋又勇猛。 “你们有见到那逆子朝什么方向跑了吗?” 李世民威严的目光扫过这些人,瞬间这些太监宫女们,急忙连连摇头。 李世民当即发出一声冷哼。 “一帮废物!” 隨后,便是看准一个方向,抓著马鞭冲了出去。 孙公公目光恶狠狠的扫视眾人一圈。 “今日的事情,若是让咱家在谁的口中听到,亦或者传到宫外.....咱家要了你们所有人的脑袋!” 李元昌一脸惊慌又愕然的看著忽然闯入自己殿內,隨后又趴在门口,朝著外面张望不停的身影。 儘管李承乾前往并州已有半年。 然而,不论是民间,还是皇宫之中,有很多人都知道,太子殿下平日不喜穿什么储君冕服,反而经常一身白素。 “皇,额,太子殿下,你,你这是?” 他放下手中正在作画的画笔,紧张的小声询问。 原本想要称呼一声“皇侄”,到了嘴边,也默默的变成了“太子殿下”。 李承乾回头,微微挑眉,看了一眼对方的衣服。 “你是孤的哪个皇叔?” “鲁王李元昌,见过太子殿下......” 看著对著自己恭敬行礼,而年龄上也和记忆之中相差不多,儘管存在出生年月的偏差,却依旧只比自己大上一岁的李元昌。 李承乾微微恍然。 “哦~原来是七皇叔啊~” 李承乾一声“皇叔”,嚇得李元昌的心肝脾肺都是倏然一颤。 如果有什么是比被当今陛下称一声“兄长”更令人感到恐惧的话。 那毫无疑问,就是被眼前这位亲手送了齐王李元吉归西,一枪让对方透心凉的大唐太子李承乾的一声“皇叔”了。 “咳咳,我与太子殿下年龄相仿,太子称我元昌即可......” 李承乾目光在宫殿之中打量起来。 一切都在礼制的允许范围之內,吃穿用度看起来也只能说是中规中矩。 又看看对方此刻桌案上几乎已经完成的一幅奔马图。 李唐皇室的子弟,似乎前期的时候基本上都是不错的好苗子,但就是可惜后期长歪了。 就比如说面前的这位只比他大一岁的皇叔李元昌。 从小就极其擅长书法和绘画,而且尤其擅长画马。 见对方紧张又侷促的模样,李承乾摆了摆手:“七皇叔何出此言,孤身为太子,基本的礼节还是懂的” 李元昌頷首,心中却是暗暗叫苦。 礼节这种东西,出身皇室,谁不懂啊? 问题是,太子你什么时候会遵守? 大概心情好一些的时候,愿意做做样子吧? 李元昌脸上带著一抹尷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目光看著李承乾走到自己的桌案边上,目光似乎是在打量自己的画作。 又是忍不住的紧张。 “本,本王每月也才画一幅,宣纸都是太上皇那边赐下的......” 李承乾转头,看著好似是紧张害怕自己用浪费纸张来说事的鲁王李元昌,嘴角抽动了良久,直勾勾的眼神,直看得对方心肝狂跳。 “七皇叔,孤在你眼里,就这么恐怖?” 见对方战战兢兢,半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李承乾无语的摇了摇头。 又看了一圈宫殿。 “按照年龄,七皇叔你也该出宫开府了,为何如今还住在宫中啊?” 李元昌尷尬:“陛下说如今內帑空虚,王府还要一段时间,因此暂住宫中......” 李承乾撇了撇嘴。 听到李元昌的话,几乎是瞬间便是想通。 自家皇帝老爹如今儘管独家垄断海盐的生意,更是还在青盐的买卖上,占据很大的利润。 但终究时间还是短了些。 如今长安城內民舍,道路,以及地下排水系统的重修,就了不少的银子,更不必说,这位皇帝老爹还包揽了洛阳到长安的河道河堤修葺支出。 如果说,这些事情还是与国有利,还能够对百姓雪中送炭,爭得不少的名声的话。 那么钱给这位太上皇第七子李元昌,修建皇宫。 那就是妥妥的锦上添,除了能够在皇家宗室之中,爭得一些名声之外,没有任何的卵用。 別看李二陛下在別的事情上,似乎有的时候颇好面子。 但要是让他自己钱,他还是能够非常果断的做出取捨..... 恰在这个时候。 忽然外面传来一声引得李承乾和李元昌,都是不由精神一紧的声音。 “给朕把这里围了!那逆子跑不了多远,肯定就在这附近!” 透过门缝,李承乾和李元昌,一眼便是看到了手持一把马鞭,表情宛若程咬金逛青楼一般的李世民。 身后孙公公带著一干小太监们,装模作样的將李元昌的宫殿围起来。 这样的阵仗,却是瞬间嚇得李元昌两腿颤颤。 “太,太子,这这是为何啊?本王什么都没有干啊......”李元昌被如此阵势的李世民,嚇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李承乾闻言,却是淡淡的瞥了对方一眼。 忽然上前一把將对方桌案之上的奔马图捲起来,冷哼一声。 “慌什么,那个老毕登又不是为你来的,起开!且看本太子与这匹夫一战。” “吱呀!”一声。 殿门在李元昌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被李承乾砰的一脚踹开。 手中捲起来的画卷被对方宛若持握长矛一般,握在手中。 “哈哈哈哈!逆子!今天看你往哪里跑!” 李世民瞬间兴奋大笑。 这半年的时间,每一次李承乾这个逆子落了他当父皇的面子的时候,他都会在心中默默的给这逆子记上一笔。 如今这心中的小本本,早已经足够让他李世民陛下,以一个父亲的身份,光明正大,且合情合理的,將这个逆子的屁股抽开..... 李世民脚下猛然一踏,一股猛虎下山,一往无前的气场,嚇得李承乾身后的李元昌本就站不稳的两腿,扑通一声便是倒在地上。 “呔!匹夫,吃本太子一枪!” 李承乾一声厉喝,握著画卷便是冲了上去。 眼瞅著双方距离不过五六米。 手中画卷倏然被李承乾猛地,朝著李世民便是投射而出。 李世民狞笑。 “啪!” 一声宛若惊雷般的马鞭抽打声,瞬间击打在那飞来的画卷之上。 霎时间,画卷破碎,四散开来,挡住李世民视线的同时,李承乾猛地脚下一个转弯,瞬间绕过李世民,衝出孙公公他们的“包围圈”。 “哈哈哈!老毕登,一边摘去吧!” “哇呀呀呀!逆子,竟敢耍诈,休走!今日这顿家法,你不吃也得吃!” 李元昌呆呆的看著眾人又乌泱泱离去的背影。 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感刚刚浮现,隨后在看到自己那被李世民一鞭子抽成碎片的画卷,顿时欲哭无泪。 年关的冬雪静謐的飘荡在这往年冷寂的皇宫之中。 今日太子等人从并州赶回来。 整个皇宫的皇子公主,还有妃嬪们儘是好奇不已。 然而。 本应该在当晚举行家宴,给太子他们接风的宴会没有举办,相反的,整个皇宫之中,尤其是后宫更是瀰漫著一股诡异的气氛。 夜幕降临,晚膳时分。 立政殿。 “哗啦!” 李世民手中握著马鞭,忽然退开殿门,扑面而来的暖意让他肩头的白雪微微开始融化,他的目光却是立刻在殿中扫视。 长孙皇后,长乐公主李丽质,越王李泰,还有稚奴李治。 此刻全都正坐在一方圆桌前,用著晚膳。 看著忽然衝进来的李二陛下,眾人皆是一愣。 “那逆子不在此处?” 李二目光不停在殿內扫描,长孙皇后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思,依旧端庄优雅的坐在位置上。 “这立政殿拢共就这么大,陛下难道还一眼看不出来高明在不在吗?” 李世民顿感失望,隨即轻哼一声。 “来人!给朕准备一副碗筷,朕今日在这里用膳了.....” 说著,倏然目光又看向了明显有些躲闪之意的,至今还是小小一个的李治。 眯了眯眼。 “稚奴,把嘴张开~” 李治小脸瞬间一变,然而,在李世民和长孙皇后目光的逼视之下,最终还是闭著眼睛,一副忐忑的模样,张开嘴巴。 “哼!吃饭就吃饭,还吃!稚奴,去那边趴著!朕今日就非要改改你这个屡教不改的臭毛病!” 武德殿。 “来人!给孤加一副碗筷!孤今日在这里用膳!” 李承乾突兀出现的声音,伴隨著对方走进来的身影,让正沉醉在曼妙歌舞之中的李渊,瞬间大脑一个清醒。 转头,便看到了当初好悬没有一枪捅死他这个皇爷爷的太子李承乾。 “你来朕这里做什么?!” 李渊这一声喝问,明显带著几分色厉內荏。 一边急忙给身旁的太监使眼色,似乎是在说,一会儿太子若有什么不轨之举,记得护驾。 然而,李承乾却是直接大马金刀的坐在了一个位置上,目光瞪了一眼一旁惊愕没有反应过来的太监。 “聋了吗?还不去给孤准备晚膳?!来三人份的!” 说著,又对一旁的另一个太监又是下令。 “今晚孤在此就寢,给孤准备床位去,另外.....要是敢给父皇通风报信,孤明日顶多挨一顿鞭子,你们明日就要全都掉脑袋!” “是,是,奴婢不敢,这就给太子殿下准备.....” 注意到李渊的目光,李承乾这才大喇喇的轻笑一声。 “瞧皇爷爷说得,孙儿这不是被父皇在皇宫追得上天无路下地无门,如今后宫之中怕是已经被父皇设下天罗地网,就等著孤去钻。” “也就只有皇爷爷这里,父皇恐怕怎么都不会想到,孙儿会来这里躲避.....” 李渊嘴角抽搐。 是啊,老夫也没想到,你竟然还敢来老夫这里...... “哼!你父皇那个傢伙,看样子不也一样拿自己的儿子没有办法,除了打一顿发泄一下心中不忿,朝堂之上诸多事务,几乎都在按照你的意思执行。” “这皇位怕是用不了多久,也就落在你小子的头上了。” 闻言,对著侍者端上来的饭菜,大快朵颐的李承乾却是不以为意。 一边吃著东西,一边却是毫无皇家仪態的撇了撇嘴。 “孤的政策正確,朝堂诸公和父皇都希望我大唐昌盛,自然不会反对,而我父皇若是真的对孤这个太子不满,就不会在并州道赐我节制一万五千突厥狼骑” “更不会说是持鞭在整个皇宫禁內追著打孤,孤就算再能打,整个皇宫禁军数千,捉拿孤还不是轻轻鬆鬆.....” 李承乾嗤笑的摇了摇头,又夹起一块爱吃的东坡肉,没想到这道菜竟然也已经传到了宫內。 “皇爷爷啊皇爷爷,汝非吾父,焉知吾父之乐?” “哈哈哈哈!” 一阵爽朗的大笑声,在立政殿之中传开。 “那逆子觉得躲进了御园,龟缩在那丛之中,朕就看不到他,还想要从背后偷袭朕,哈哈哈!岂不闻,朕可是天策上將!刀口上舔血,廝杀出来的硬汉子!” “就他那三脚猫的功夫,对付对付頡利那帮废物就算了,还想要对付朕?” “哈!” “朕一个回身,就把那小子像是拎小鸡一般,抓在手中。” “也是那小子使得一招金蝉脱壳,竟然连衣服都不要了,才从朕的手中逃脱。” “之后又被朕追杀数十座宫殿,到如今夜深,竟然连东宫都不敢回,哈哈哈哈!” “此刻怕不是龟缩在什么地方,忍飢挨饿呢!该!” “就该让那小子吃点苦头,不然他都不知道头顶上还有朕这个皇帝了!” 李世民畅快的大笑著,饮了些许酒水,让他此刻更是感觉身体一阵酣畅淋漓,有种当年率领玄甲军,大破竇建德数万大军的畅快感。 长孙皇后无奈苦笑,摇头嘆息。 她倒是不担心自家太子会冻著饿著,毕竟这里是皇宫。 李二这个皇帝拿著马鞭追打太子,那也是父亲教训儿子,在没有下达圣旨说太子犯错要惩处之前,皇宫之中的太监宫女们,根本不敢怠慢太子。 此刻她搀扶著有些上头的李世民,走向榻边。 立政殿外。 李治哭哭啼啼的跟隨宫女前往了自己的宫殿。 只有长乐公主和越王,看著飘飞著雪的夜空,齐齐嘆息一声。 “真是辛苦皇兄了......” 武德殿。 “呼呼呼.....” 从并州道一路坐马车回到长安,又被自家皇帝老爹从晌午回宫,一直追杀到夜晚,刚刚吃完晚膳的李承乾,当即便是四仰八叉的躺在武德殿的床榻之上。 呼呼大睡。 看得一旁的李渊额头青筋直跳。 “这小子,是当真不怕朕一刀结果了他啊......” 一旁,太监听闻,却是一言不发。 他们都是李二陛下的人,李渊平日胡闹一番也便是罢了,若是真的要对熟睡中的太子动手,他们必定第一个出手阻拦。 恰在这个时候,一阵稟报声传来。 “太上皇,鲁王殿下求见......似乎颇为惊慌” ...... 【叮!墨之国机械文明模擬结束,文明覆灭,文明延续1120年】 【是否进行文明结算?】 第89章 再见金色词条【宗教信仰】 【叮!墨之国机械文明模擬结束,文明覆灭,文明延续1120年】 【是否进行文明结算?】 酣睡之中的李承乾,倏然感觉脑海中一道沉寂已经太久的声音传来。 下一刻。 整个人的意识,便被直接拖拽到了自己已经许久未曾进来查看的模擬世界之中。 然而。 眼前的一幕,却是瞬间引得李承乾倒吸一口凉气。 雨!很大的雨! 似乎要將眼前的视线全都用雨幕遮挡一般。 水!到处都是水! 说是水,但更应该称之为洪! 经歷千年,这一方倚靠一条大河作为主要支撑的小世界,如今却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奔腾的大河,如今竟然已经变成了一条引得李承乾倒吸凉气的天河。 在堤坝和山峦的包围下,水位不断上涨。 而此刻连番的暴雨,以及明显是因为人为的几处堤坝爆破口,却是让这本就悬在高空的天河,彻底的成为了这墨之国的灭世天灾。 【文明类型:初等科技(机械)文明】 【文明等级:低级】 【文明延续时间:1120年】 【文明灭亡原因:特大水利工程失误,连番暴雨天灾,战爭】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看著此刻在滔天的洪水之中,覆灭的一座座墨之国城池,浑身发冷。 儘管这只是模擬世界,但眼前最真实的一切,却是让李承乾最真切的认识到,大自然的伟力,究竟有多么的恐怖。 治理水患的问题,即便是到了后世,都是一个国家不断需要面对的大问题。 这种情况,放在古代,更是同样如此。 【叮!宿主文明模擬首次达到千年成就,特奖励该文明至高奖励】 【叮!恭喜你获得“天河关·超级水利工程”全套资料,內含治水,治沙,引流,开渠等多方面工程技术资料】 “嘶!臥槽!” 瞬间,原本下方那模擬世界之中,在汹涌的洪水之中破碎崩塌的城池,直接被李承乾拋到了脑后。 “这个奖励,绝了啊!” 儘管自己之前已经得到了【建造图纸·墨水大坝】。 然依旧受限於人才,技术,并州道人力和生產力不足等原因,迟迟无法选定地址,开工营建。 如今。 李承乾眼中不由迸发出激动之色,儘管墨之国如今这已经高出地表和城池的天河治理,毫无疑问是失败的。 但是想要將事情做到如今这一步,其中又涉及多少的工程学,建筑学,材料学,以及地理等等各方面的知识呢? “有了这些工程资料,并州道的黄河水利工程也可以上马了......” 李承乾美滋滋的想著。 如今大唐时期的黄河,还不至於像后世那样一发不可收拾,並没有真正的成为“黄”河。 治沙的工程难度,比起后世低出太多了。 “黄河水利工程要是处理好,不仅仅并州道,河东道,甚至是东突厥境內,荒芜的土地变成沃土,还能便利货物运输,对农业,商业以及后世子孙都是福泽千百年的好事......” 就在李承乾基建之魂再次开始熊熊燃烧的时候。。 模擬世界再次传来一波声音。 【现在开始为宿主进行文明结算抽取,您將隨机从该文明延续期间眾多產物中,抽取隨机数量的奖励】 金手指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李承乾顿时不由得期待了起来。 【叮!恭喜你获得“组织机构·天墨建筑学院”】 【叮!恭喜你获得“组织机构·墨之国火器司”】 【叮!恭喜你获得“墨之国改良辣椒·火心椒”】 【叮!恭喜你获得“墨之国改良辣椒·灯球椒”】 【叮!恭喜你获得“墨之国改良辣椒·绿丝椒”】 【叮!恭喜你获得“墨之国改良苜蓿·天墨苜蓿”】 接连的奖励声音,让李承乾整个人不能自已。 这次结算,开场送了一个涵盖了工程建造各方面的技术大礼包就算了,之后“建筑学院”和“火器司”更是瞬间戳到了他的爽点。 “哈哈哈哈!臥槽!发了发了!” 李承乾急忙查看著这些奖励。 【组织机构·天墨建筑学院】:“东西两墨统一之后,由原本两国的建筑学府合併而来,共有建筑学,城乡规划,风景园林,城市规划及土木工程,建筑结构工程等学科教习3100人,行政及后勤管理308人” 【组织机构·墨之国火器司】:“由东墨火器司演变而来,共有『云霄箭』、『破城弩』、『轰山雷』等多种火器製造技术及相关人才,共有参与火器研发,重大工程爆破经验,火器专家300人” 之后又是几种农作物种子。 其中,“火心椒”“灯球椒”以及“绿丝椒”,分明就是李承乾前世熟悉的小米椒,灯笼椒以及二荆条。 完美涵盖了如今大唐的辣椒空白。 而且还是三个不同等级的辣度。 这让前世本就喜欢吃辣,这一世更是经常要求让褚大海他们做饭的时候,放些茱萸的李承乾,瞬间有种中了大奖的感觉。 各类学府和人才的奖励,那是於国有利。 对於李承乾个人来讲,这些辣椒种子,才是真正的至宝。 “哈哈哈!还有改良版的苜蓿,这东西不仅仅蛋白质丰富,餵给牲畜极好,还能够增加土壤肥力......嘖嘖嘖” 李承乾激动的在模擬世界之中哈哈大笑。 直到眼前的世界再次消失,取而代之又来到了一片空旷的大地之上。 【新世界模擬准备】 【宿主可从上一个世界模擬之中,选择一个特定关键词,永久保留】 李承乾嘆息一声。 目光遗憾的看了一眼,那金光灿灿的【金·神匠】,最终还是毫不犹豫的选择了保留【绿·学院派】。 儘管绿色的词条,比起金色的词条本身从珍稀程度上来讲,要普通很多。 但在一个文明延续的作用中,却丝毫不差。 第三次的模擬很快开始。 在李承乾选定保留词条的剎那,眼前霎时间便是亮起了一个个顏色各异的词条。 【金·宗教信仰】【紫·极端主义】【紫·疫病】【紫·人丁兴旺】【绿·巨大版图】【绿·天灾不定】...... 李承乾:“......” 沃日。 儘管又碰到一个金色的词条,李承乾却是只感觉自己脑瓜子有些发疼。 宗教,极端,疫病,巨大版图.....这几个词条放在一起,李承乾都几乎瞬间想到了接下来的模擬世界之中。 究竟会是怎样一番惨烈的世界。 不过,考虑到衝突也是文明推进的一种强力催化剂。 就如同上一个模擬世界之中的东西两墨。 李承乾犹豫了半晌,还是当即做出了决定。 首先是之前保留的两个词条【金·天造英雄】【绿·学院派】。 其次。 【金·宗教信仰】:该关键词下的文明,將诞生多种宗教信仰,並可能產生宗教交流,衝突以及覆灭。 【紫·极端主义】:该关键词下的文明,极端主义思想传播加剧。 【紫·疫病】:该关键词下的文明,將经常性爆发瘟疫,传染病等灾难。 【紫·人丁兴旺】【绿·巨大版图】..... 【叮!宿主已完成关键词选择,正式开启模擬......】 或许是【绿·巨大版图】的影响,前两次或是限制在一片群山和大河周边的人类活动,刚一开始,就开始在一片巨大的版图之上开始分布开来。 森林,平原,山脉,草原,沙漠绿洲..... “人可真多啊......”李承乾深吸一口气。 默默的退出了这一次的模擬世界。 就自己刚才选择的那些词条,加在一起,叠加出来的效果,这第三次模擬世界,必將会是一个终日笼罩在战爭和死亡阴影的世界。 当然,也有可能短时间內,这个文明就模擬失败了。 李承乾这一觉睡得相当舒坦。 翌日亥时左右,生物钟早已经定格的他,甚至不用武德殿值守的太监和宫女叫他,自己便是从床榻上起来。 开始洗漱。 “咦?七皇叔你怎么在这里?” 李承乾看著自己这边洗漱没过一会儿,忽然出现的李元昌,有些愕然。 正询问呢,一阵苍老的咳嗽声中,李渊也在太监的搀扶下起床。 “你为何起的这么早?” 李渊有些受不了,儘管人老了觉也不多,但还没有缺觉到这种地步。 “孤一向都是这个时间起床练武,再然后批阅政务......皇爷爷这是有事?” 李承乾丝毫没有行礼的自觉。 一边用香皂洗手洗脸,一边又用猪鬃毛製作的牙刷,沾著草本中药製作出来的牙膏洗漱。 疑惑的看著两人。 见此,李渊不由又是乾咳了一声。 “你和青雀他们在并州道做的事情,朕也有听说,即便是你们的父亲,还有建.....还有隱太子,像你们这么大的时候,也没有如此才能和意志......” 李渊说著,李承乾却是看了一眼一旁眼神忐忑,又带著几分希冀的鲁王李元昌。 直接打断了李渊的讲话。 “皇爷爷是想要,让七皇叔开年跟孤一起回并州道?” 李渊:“可以吗?算是朕欠你一个人情,你七皇叔和你年龄差不多,平日就练练字,画画马,在宫里久了,若是引导的好,还能当个太平王爷,若是没有引导好......” 李渊后面的话没有再讲。 这个失败的皇帝兼父亲,很显然这些日子以来,也並非没有反思自己的失职。 李承乾看著李元昌。 “太子,你不用把我当皇叔,咱们平辈相论,只要你让我跟你去并州道,哪怕是去和草原蛮子干仗,我也愿意!” “太子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李元昌的態度让李承乾微微頷首,这廝按照后世的歷史,也是和侯君集一样,是自己的“造反同党”,最后更是因此被赐死。 “可以!” 李承乾点头,痛快答应,然而不等后者激动吶喊。 李承乾便是又目光灼灼的看向了此刻的李渊。 “皇爷爷,丑话说在前面,孤是怎么从中山郡王走到如今这一步的,您也是清楚的,宗室之中若是还有想要跟隨孤做事的,孤不会拒绝,但是......” “还请皇爷爷告诉他们,在孤的父皇那里犯错,孤的父皇或许会看在兄弟的情面上,放他们一条活路,但是在孤这里......犯了错,就是要掉脑袋!” 李渊深吸一口气,凝重的点点头。 “朕会告诉他们的。” 李承乾点点头,当即在眾人的目光中,迈步走出武德殿。 ......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太极殿。 新的一天,隨著年关將近,像是如今这样的大型朝会,也是没有几次了。 李世民看著老神在在,身著一身太子冕服,丝毫看不出疲累的太子李承乾,对著孙公公使了个眼色。 后者低头,凑到陛下身边。 当听到自家太子,昨晚竟然睡在了武德殿,李世民都是不由得一愣。 “哼,倒是藏到了朕没有想到的地方......” 台下,李靖一身戎装。 “启稟陛下,臣李靖,奉命討伐河东道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赵郡李氏及清河崔氏等叛党贼寇,疏忽大意,令贼首卢氏,崔氏,李氏自海上逃遁。” “臣请陛下治罪!” 李靖低头,身后,尉迟敬德,程咬金,长孙无忌,李孝恭等参与平叛的眾人。 纷纷出列请罪。 李世民冷哼一声,摆了摆手。 “你確实有罪,放虎归山,今后必定遗祸无穷,然治罪之说暂且记下,你且先来匯报如今河东道情况......” 就是走流程的事情罢了。 李承乾听著无聊,抬头又观赏起了太极殿半年未见的榫卯樑柱。 越王李泰有样学样,好似復刻自己皇兄的动作一般。 双手插在袖口之中,仰头看著樑柱,老神在在。 只有负责锦衣卫的李恪,目光在一眾大臣之中打量...... “启稟陛下,此次臣於河东道,共剿灭叛贼乡党数百族,斩杀叛军两万有余,俘虏当地叛贼豪强,及卢崔李三家成员两千,其中程咬金於博陵崔氏叛乱之前,突袭博陵城,將其全族拿下。” “臣请求陛下圣裁!” 李世民脸上露出了几分笑容,目光不由得朝著自家太子的方向看去。 在看到对方不出意外的又在走神。 当即清了清嗓子,下令。 “把博陵崔氏崔民干带上来!” 闻言,很快一个狼狈的身影,便是被太极殿外的两个大汉將军,一左一右的拖了进来。 “扑通!” 群臣看到此刻瘦骨嶙峋,几乎差点没有认出来的崔民干,皆是倒吸一口凉气。 目光看向程咬金等人的目光,满是诡异。 这副鬼样子,看来这押来长安的路上,是真的没少吃苦头啊。 太极殿之中暖炉带来的暖意,让哆哆嗦嗦个不停的崔民干,呻吟著艰难从地上爬起。 跪在地上。 “罪臣崔民干,拜见陛下......” 李世民冷冷一笑:“臣?你博陵崔氏不顾黎民百姓生死,意图搅乱国朝,顛覆社稷,如今被押到这太极殿,竟然还敢称臣?” “朕可没有你们这样的乱臣贼子!” 崔民干神色悽然,哆哆嗦嗦的抬头。 曾经名门之后,五姓七望受人敬仰的他,如今环视一圈,满朝文武送给他的,却儘是鄙夷和不屑。 眼泪早已经在囚车之上流干了。 他深吸一口气,对著皇位之上的李世民,深深叩首。 “陛下,臣行差踏错,无从狡辩,不管是陛下您要將臣千刀万剐,或是下油锅烹炸,臣都绝无怨言,但是.......” 他面露悽然,跪在地上上前两步。 “陛下,恳请您饶过我博陵崔氏那些族人吧,他们很多都是无辜的,是臣,是臣鬼迷心窍,一切罪责都在臣一人!” “恳请陛下,放这些人一条活路!” 他砰砰叩首:“臣便是墮入地狱,也会为陛下祈福,为我大唐江山绵延万年祈福,恳请陛下开恩,求陛下开恩......” 哭嚎声刺耳难听,然而落在李世民的耳中,却让他有种別样的享受。 他沉吟一番,目光看向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博陵崔氏有多少女眷和孩童?” “启稟陛下,算上嫡系和旁系,还有一些姻亲,女眷4500人有余,孩童近万,现都被关押在博陵城,等待陛下圣裁!” “嘶!” 这就是世族,盘根错节。 嫡系一脉或许人数没有多少,然旁系开枝散叶,加上姻亲联络,和地方豪强搭伙,这被连根拔起,赫然便是滚滚人头。 崔民干听到这个人数,哭嚎和哀求声更加悽惨。 “陛下,请放他们一条活路吧,稚子何辜?那些女眷他们又如何能够左右臣的一意孤行?一切罪责尽皆在臣一人,我崔氏长房愿意承受陛下一切雷霆,请陛下开恩,开恩......” 人数这么多,而且这些还都是女人和孩子。 “陛下,这些女眷和稚童,確实罪不至死啊!” 魏徵出列。 房玄龄,杜如晦两人也是纷纷开口:“陛下,若按照唐律诛其九族,空伤天和,不如將女眷和稚童轻处,涉事不深者流放,再將崔民乾等一干主谋及其亲眷处死.....” 两人话还没有说完。 一道冷冽的声音,倏然在太极殿之中响起。 “孤不同意!” 第90章 皇兄肯定有自己的道理,他要诛九族,那我也诛九族! “孤不同意!” 一声平淡,但却斩钉截铁的声音响起。 瞬间,整个朝堂之上,原本还纷纷响应,觉得如果將这些人全都诛九族,太过於残忍的声音,霎时间宛若按下了暂停键。 所有人全都怔怔的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李承乾平静的依旧站在那里。 双手插在袖口之中,一副气定神閒的模样,仿若刚才那冰冷的声音,完全不是从他的口中说出的。 “太子,你说什么?” 李世民也是蹙眉,他不是会妇人之仁的君主。 但是就连他,此刻都觉得,如果按照诛九族的处理办法,將这些人全部斩首的话,有些太过於残忍。 毕竟,其中这些女眷和稚童,確实和世族谋反牵扯不深。 “启稟父皇,儿臣说,孤,不同意!” 李承乾拱手出列。 声音依旧坚定。 身后,魏徵神色激动:“太子殿下,这些女人和孩子何辜?他们也不过只是这些世族的附庸物罢了,平日他们在世族之中,也並不多么受到重视,崔民乾等蠹虫谋反,他们又能怎么办?” 李承乾闻言,缓缓回头。 “魏大人,孤只问你一件事,这些世族的女人和孩子,於寻常百姓眼中,可是平等?” “这些世族的女人和孩子,可需要像那些土里刨食的农夫一般,面朝黄土背朝天?你说,他们在世族之中不被重视也好,他们在世族之中遭受欺辱也罢......” “难道他们还能够过得如同那些穷苦百姓一般?” “他们再差,那也是世族之人,不说钟鸣鼎食,但也至少是衣食富足!”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神色之中的狠厉,引得在场的一些人,纷纷心头一颤。 更是让跪在地上的崔民干,神色大变。 “魏大人,如果按照你们的说法,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不杀的话,那自然不可能像是曾经世族养他们一样养著。” “剥夺他们的一切,让他们变成老百姓?” “这些女人过惯了世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让他们当寻常百姓,先不说他们能不能活下来,即便是活下来了,你觉得.....百姓们寻常生活的艰辛,在这些人的心中会变成什么?” 李承乾一声冷哼,杀意更加凛冽。 “会变成我李唐皇室对他们的压迫和欺辱!” “魏大人如此主张让这些人活,是觉得自己的面子够大,能够让这些人墮入淤泥之时,依旧感念我皇室活命之恩?” 李承乾身后,越王李泰在自家皇兄话音刚落。 当即出列拱手。 “父皇!皇兄说得有理!儿臣也认为,这些人当诛九族!谋逆叛乱者,诛其九族!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也是国法!” “儿臣,请父皇切不敢妇人之仁!” 李世民皱眉。 看著自家的太子,深吸一口气。 “太子,你可知道,这些人之中,有不少都是非常可怜的小妾,孩童之中也有很多尚且不记事的襁褓婴儿......” “父皇,儿臣承认其中肯定有真正无辜之人,然,於国法面前,皆是螻蚁!” “覆巢之下无完卵,儿臣不信崔民干这等叛贼谋逆之前,不知道这个道理!” 李承乾丝毫没有因为自家皇帝老爹的眼神示意,而有所收敛。 相反的,深知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的道理的李承乾,反而愈发坚定了將这些人尽数屠灭的想法。 “父皇所说小妾,那亦是世族豪强之妾,既然是进了门,別管是前门还是后门,便是世族之人!” “再者说了......襁褓婴儿不记事?父皇,可是那些婴儿开口告诉你的?” 李世民瞬间眉头一竖,砰的一声。 一拳砸在龙椅之上。 “太子你放肆!” 一声怒吼,引得群臣都是身子一颤,连连低头。 然而。 此刻站在台下的李承乾,却是倏然冷哼一声。 目光直勾勾的凝视著那从龙椅上气得愤然起身的李世民。 “父皇今日若是放过这些人,或是將其贬为平民,或是让其流放边野岭南之地,他们依旧会以世族之人自居,毕竟他们一无耕种之能,二无立锥之地,就剩下那可怜的所谓世族出身带来的骄傲。” “女人遭逢苦难,或委身商贾,或嫁於军卒” “她们都是世族出身,討好男人,施展魅力这种事情信手拈来” “如若她们站稳脚跟.....父皇!” 李承乾比起之前李世民的怒吼声丝毫不弱的一声呵斥,惊得在场群臣又是身躯一颤。 武將这边眾人也是纷纷心底叫苦连连。 “这些人中,如有一日出现一臥薪尝胆,包藏祸心之辈,彼此勾连,地方结网,甚至有朝一日將手伸进这朝堂之中!” “乾坤顛倒,奸臣入朝之日!” “究竟是百官的错,还是孤的错,亦或是陛下的错!” 李世民几乎要被李承乾的话气疯了。 当著群臣的面,此刻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这是危言耸听!朕的江山,岂是这些卑贱之人能够顛覆的?” 李承乾不屑撇嘴。 “始皇当年也绝对料不到,他的煌煌大秦,奋六世之余烈,最终却是被一沛县泗水亭长,取而代之!” 不给此刻已然是气得手都在发抖的李世民任何辩驳的机会。 李承乾缓缓摇了摇头。 “父皇,今日不管你是说儿臣凶戾残暴好,说儿臣小题大做也罢!” “这些人,只要孤还是太子!就断然没有活路!” “父皇想要让这些人活,想要施以仁德,那就请父皇废太子吧!” 李承乾一句话,惊得满朝文武纷纷神色悚然大变。 滎阳郑氏郑江更是急忙出列。 由於太过於激动,脚下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却是顾不上身体的疼痛。 “陛下!万万不可啊!太子此刻尽皆过激之言,何至於此,何至於此!” 裴寂也是急忙出列劝说,一边上前拉扯李承乾。 “太子殿下,此话断然不敢乱言,储君乃是国本,如何能够轻言废太子之事,殿下,快快向陛下认错!” 房玄龄杜如晦等人也是惶恐上前。 “陛下,太子殿下口不择言,万万没有不敬圣上之意啊!” “太子殿下,您,您就快点向陛下认错吧!” 一旁,看著忽然这么多人上来,让自家皇兄认错的李泰,瞬间怒了。 “够了!本王皇兄有什么错!凭什么要认错!” “博陵崔氏他们没有谋逆之前,这些你们口中的无辜之人,哪一个不是在乡间行走之时,遇到百姓稍有不顺其心意,就让恶僕上前打骂的!” “魏徵你这个狗东西,当初就应该一刀剁了你!省得你今天在这里音音犬吠!” “你见过博陵郡周边那些百姓的日子吗?你知道有多少百姓,因为被崔家的这些所谓小妾和孩童命人打伤,最后落下身疾吗?” 李泰此刻已然是火力全开,也是上阵和自家皇兄一起和突厥蛮子干过硬仗的他,此刻儘管年轻,却是杀意凛冽,宛若恶虎咆哮於朝堂。 “孤的皇兄每日殫精竭虑,宵衣旰食,尔等朝堂诸公,一个个不思为国分忧,却近会在这些为尔等谋得美名的祸国之事上爭得头破血流!” “一个个冠冕堂皇,说什么无辜,告什么仁德!” “实则儘是一个个衣冠禽兽!” 所有人都被李泰此刻宛若要吃人的模样,惊得说不出话来。 李泰一声怒哼,仰著脑袋,对著那已然面色阴沉到好似要滴出水来的父皇,便是拱手。 称不上有多少的敬意。 “父皇若是废了皇兄的太子之位,按照礼制,继位太子之人就是本王,然.....即便是本王当了太子,这博陵崔氏的九族!” “本王也杀定了!天王老子来了也拦不住!” 李世民此刻已经要被气疯了。 “好好好!都是朕的好儿子啊!” “好一个太子,好一个越王!你们都是好样的!” 李世民怒极反笑,对著下面面色平静的李承乾,以及瞪著一双眼睛好似反骨加身的越王,便是举起了大拇指。 “但是你们忘了!朕不止你们两个儿子!” 他一脚猛地踹在一旁的孙公公身上。 “去!把朕的那些儿子,都给朕叫来!” “用太子之位来威胁朕,好啊!朕今日就让你们这些逆子看看,这太子之位,朕是不是非要让你们来坐!” 孙公公神色仓惶,被李世民踹了一脚,此刻走起路来都是一瘸一拐。 却只能强忍著疼痛,急忙朝著外面跑去。 注意到台上李世民传递而来的目光,台下一直没有说话的汉中郡王李恪,却是缓缓的站到了自家皇兄的另一边。 与越王李泰,一左一右,宛若左右护法一般。 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这下,李世民更是被气得不轻,他咬著牙,怒目瞪著此刻神色平静,似乎一点都不怀疑自己的目的能够达成,好似胜券在握的太子李承乾。 心中深吸一口气。 下定决心,今日非要狠狠的处理一番这个反骨太子。 朕就不相信了,李泰和李恪两个蠢货,跟你在并州待了半年,被你收买,朕的其他儿子,还能拒绝太子之位! “孙义那个废物要是老得干不动了,就滚去皇庄!叫个人,如此拖沓!” 太极殿之中,落针可闻。 如此局面,就算是长孙无忌他们,此刻已然是和裴寂这等武德老臣,都开始传递眼神,竟也是想不出来一个破局之法。 如他们李唐皇朝这般的天家父子关係,整个华夏歷史上,都未曾有过。 甚至於,他们既不能够以史为鑑,自己又无法找到安抚之计。 一个个束手无策,一脸焦急麻木。 很快,孙公公便是一瘸一拐的带著一个个神色紧张的皇子,来到了太极殿。 李承乾目光平静的瞥了一眼这些弟弟。 这个世界的自己,如今自己除了早薨的二弟李宽。 以及如今身边的三弟李恪,四弟李泰之外。 已然是有了五个弟弟。 其中皇后所出的李治最小,乃是第九子。 而在他的上面,还有老五李佑,老六李愔,老七李惲以及老八李贞。 此刻五人都是第一次进入这太极殿,尤其在知道了此刻殿內发生了一切,感受到周围一道道或是探寻,或是无奈的目光。 年龄最小的李治没有哭出来,就已经是因为皇姐给他嘴里塞了一块最新的大白兔奶了。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无视掉此刻台下的太子几人,目光看向自己的另外这些儿子。 儘可能让脸上露出几分鼓励的笑容。 在几人行礼过后,这才缓缓开口。 “你们几个,都是朕的好儿子,如今你们大哥不想当这个太子了,朕也不想让你们三哥和四哥当,今日朕问你们一个问题,答对了,让朕满意的,今日朕就下旨封他为太子!” 李泰和李恪目光阴冷的在身边这几个弟弟身上扫去。 李承乾依旧老神在在。 然而,如果放在別的皇朝,此刻听到这些的皇子,怕不是已经激动的喜不自胜了,如今这李唐一眾皇子。 却是纷纷在看了一眼自家皇兄的背影之后,纷纷情不自禁的就要低头。 “都给朕把头抬起来!朕才是皇帝,你们只要答对了,朕说你们是太子,你们就是太子!” 李世民一声怒喝。 瞬间,嚇得几人的小脸不由当场一皱,李治更是急忙咀嚼了几下口中奶香奶香的块。 一张小脸,既是害怕,又是愉悦。 这些天自家母后和父皇都不给他吃,宫人也都不敢让他吃,只有自家皇姐这个“大唐果公主”,才能让他吃到果。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 “朕且问你们,博陵崔氏谋反,按照唐律当诛其九族,然而其中单单是女眷就有四千多人,还有如同你们这般,甚至比你们还要小很多的稚童。” “朕且问你们,若是让你们决断,你们是要杀,要流放,还是要赦免?” “李佑,你先说!” 闻言,阴妃所出的五皇子李佑,儘管紧张,但依旧是不假思索。 “当然是全都杀了,大唐律在那里摆著,又不是摆设,都已经谋反了,那不杀难道还让把他们留到明年?” 话音刚说一半,李世民脸上的表情,已然是冷了下来。 “哼!素来听闻国子监教习说你不恭於学业,行事乖张,目无礼数,果真如此!” 李佑愕然,呆呆的看著自家父皇。 不是? 您不是都说了,《大唐律》规定的,谋逆就是诛九族啊! 这按照国法执行,为何还错了? 他目光不由得朝著自己几个皇兄的方向看去,却看到了李泰和李恪两人微笑頷首的善意表情。 想到自家母妃叮嘱的“太子要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李佑这才心中稍稍鬆了口气。 李世民这时却是直接看向下一个。 “李愔,你来说!说对了,你就是太子!” 李愔有些不知所措的看了看龙椅之上的父皇,又看了看对著自己微微摇头的兄长李恪。 “我,我觉得应该杀,毕竟是谋反......” “李惲!”李世民愤怒打断。 后宫妃子王氏所出七皇子李惲,身体一颤,母妃势力本就不强的他,此刻更是不知道第多少次听说了太子皇兄的强大。 和他爭夺太子之位? “呜呜呜,父皇,儿臣也觉得应该杀了他们.....” 他直接哭了。 这一幕引得一些朝臣纷纷摇头,却是又无话可说。 如此局面,试问如今的大唐,莫说只是皇子之中,就算是放眼整个宗室之中。 谁人敢和太子殿下爭夺那个位置? 李世民:“......” 他嘴角抽动一番,目光刚刚落在燕德妃所出的八皇子李贞身上,见后者那几乎已经写在了脸上的想法。 顿时不由深吸一口气,目光最后看向了自己如今最小的儿子。 声音儘可能的平缓一些。 “呵呵,稚奴,来,来朕这里来......” 李治圆嘟嘟的,正在咀嚼奶的小脸,不由瞬间一僵。 吞咽了一口满是奶香的口水,想到了昨晚那被按在桌子上,屁股上的一顿鞭打。 双脚立刻好似灌了铅一般,半点挪不动。 孙公公见此,急忙上前將对方搀扶著,带到龙案之前。 李世民笑呵呵的將身体僵硬,脑袋更是克制不住的微微后仰的李治抱在怀中。 “稚奴啊,国子监的夫子应该没少教导你,做人要有仁德之心,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李治点头,快速吞咽口水。 祈祷块快点化开,却又不敢咀嚼一二。 李世民满意点头。 目光似笑非笑的又在自家太子的脸上瞥了一眼,见后者身旁李泰和李恪怒目而视,自己却是依旧那般平静。 像是在看傻子一般的看著他这个皇帝。 不由心中又是冷哼一声。 “稚奴,你好好回答,答对了,你不仅仅今后就是太子,朕还赏你一个果屋,让你也开果铺子,赚好多好多的钱!” ,果屋!? 还,还有铺子!? 李治小小的脑袋之中,瞬间浮现出来一个巨大的,到处都是果的宫殿。 各种口味的水果,奶,还有自家皇姐据说马上要推出的..... 然而。 隨著果屋出现的下一秒,皇姐长乐公主那威严的声音却是倏然在他的脑海中响起。 “稚奴,你要和姐姐我抢生意吗?” 瞬间,李治便是在李世民愕然的目光中,忽然把脑袋摇的好像拨浪鼓。 以为能够狠狠拿捏这个啥都不懂的傻儿子。 李世民原本和太子李承乾,如出一辙的胜券在握之笑,瞬间僵在脸上。 李治低头,儘可能让嘴巴张的小一点。 “父,父皇,皇兄肯定有自己的道理,皇兄既然说要杀他们九族,那,那稚奴也杀他们九族......” 李世民:“......” 跪在大殿之中的崔民干,瞬间两眼一翻。 扑通...... 第91章 懵了!皇帝的圣旨和太子的教旨,听哪个? “这些人其中肯定有真正无辜之人,稚奴......你当真要杀吗?” 李世民面如沉水,声音中已然是不乏带上了几分威胁之意。 然而。 此刻好不容易终於是趁著自家父皇发觉之前,將口中的奶咽下的李治,却是终於鬆了口气。 小脑袋点了点。 “皇兄肯定是对的,皇兄说要杀,那就杀.....” 话还没有说完李世民便是手中哗啦一下,直接將小小的李治丟到了一旁。 嚇得孙公公急忙接住。 “哼!懦弱无刚!不堪大用!” 李世民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刚才面对李治时候的慈祥,瞬间消失不见,目光直勾勾的凝视著此刻台下的李承乾。 “好啊,倒是朕小看你了,你的这个兄弟都怕你这个太子,好啊......” 李承乾微微拱手,不卑不亢。 “青雀他们並非是畏惧儿臣,而应该是信服儿臣,儿臣所思所想及所为,皆是为了我大唐绵延。” “除恶务尽,治谋反之罪,更不能有丝毫情面可言,儿臣,请父皇为社稷计!” “诛其九族!” 李世民沉默,一双眼睛凝视著此刻台下一点都没有给自己留退路,正面硬刚自己这个皇帝的太子李承乾。 深吸一口气。 “若是朕偏不呢?” 李承乾再次拱手:“父皇是皇帝,儿臣只是太子,儿臣无话可说,然而.....” 李承乾微微一顿,在眾人的注视下。 抬首之际,再次开口。 “若是等到儿臣继位大宝之日,这些人就不单单是诛九族那么简单了,孤,会夷其十族!” “嘶!!!” 话音刚落,太极殿之中,便是响起了一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所有人全都目光惊悚的看著,开口说出“夷十族”这等恐怖言论的李承乾,这一刻对於李承乾这位太子的狠辣,有了一个最为直观的了解。 程咬金,尉迟敬德这等秦王府眾將之中,有名的滚刀肉。 此刻听到李承乾的话,也是不由得面部肌肉一阵颤动。 诛杀博陵崔氏的九族,这就已经包含父族四、母族三、妻族二,按照五姓七望这等盘根错节的关係,要被诛杀的人,就已经至少上万了。 而若是按照太子殿下口中,甚至闻所未闻的“夷十族”..... 莫不是要將门生和朋友都算作在內。 若是如此的话,今日朝堂之中。 等到太子殿下继位,有人当天也要被拉上刑场问斩...... “陛下,臣郑江,附议太子所提,博陵崔氏胆大包天,罪不可赦,按照国法,当得诛杀九族!” 滎阳郑氏家主郑江毫不犹豫的出列。 就是诛九族,他们滎阳郑氏之中,也难免有人受到牵连。 这若是按照太子殿下说得,夷十族..... 滎阳郑氏也要跟著玩完,还不如趁现在急忙表功,再然后说不定私底下去太子那里求求情,或许自家族內那些受到牵连的。 还有活命的机会..... 而隨著滎阳郑氏之人出列支持,犹豫再三之后。 裴寂,萧瑀等武德旧臣也跟著纷纷出列。 “陛下,臣附议,崔家罪无可恕,当诛其九族,以震慑天下!” “陛下,臣裴寂,请斩博陵崔氏九族!” “......” 儘管还没有当初那般宛若逼宫一般的阵势,此刻在场支持诛九族的官员,也赫然站出来不少。 而剩下的,除了魏徵还一脸焦急。 觉得此举过於残忍之外,剩下诸如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等人,也已然纷纷偃旗息鼓。 至於李靖等武將,则是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 默默的站在一旁,绝对不让自己掺和进去太子和陛下的爭吵之中。 眼瞅著李二陛下有些下不来台,长孙无忌急忙出列。 “陛下,既然如今朝堂意见不一,不妨暂且將这些人收押,从长计议,反正眼下正值年关,亦不適合大动干戈。” 李世民冷哼一声,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已然是要和自己叫板的太子。 心中有气,但此刻也只能借坡下驴。 不然真的下不来台,难道自己还真把这个逆子废了? “哼!罢了,退朝!关於封赏平叛將士战功之事,朕会隨后下旨.....” 看著甚至连原本太子消灭东突厥的事情,都不想再提,直接迈步朝著殿后走去的李世民陛下,群臣不由瞬间鬆了口气。 而长孙无忌,也是急忙在这个时候,来到了李承乾的身旁。 一脸的苦恼和担忧。 “哎呀太子,你糊涂啊!怎么能够和陛下这么针锋相对,陛下怎么说也是皇帝,你,你总是要给一些面子的。” 李承乾转头,看著这位国舅爷。 心中却是倏然感觉一阵好笑,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位便宜老爹本应该最忠诚的部下,也开始说这种有损皇帝顏面的话了? 让著点父皇? 那岂不是就正好说明了,在你长孙无忌的眼中,孤这个太子,已经地位超过了父皇这个皇帝? 李承乾微微摇了摇头。 “舅舅,此事你不要管了,孤有分寸,叛贼必须死,孤可没兴趣对这些人搞什么教化,教化他们是孔圣先贤,或者西方极乐的事情。” “而孤的作用就是,送他们去被教化!” 说著,李承乾便是直接迈步朝著自家的几个弟弟走去。 “你们几个很不错,有些骨气,没给孤这个皇兄丟人,若是有意,过完年可以隨孤一同前往并州......” 闻言,早就已经对并州道的一切,心驰神往的李佑等人,瞬间激动的眼睛一亮。 “真的吗皇兄,我们真的可以去吗?” “可,可我没有三哥四哥他们那么能干,去了不会给你添乱吧?” “多谢皇兄,我,我要回去和母妃商量一下......” 李佑,李愔,李惲,李贞等人皆是一脸激动。 唯有李治,有些弱弱的拉了拉一旁越王李泰的衣角。 “皇兄,并州道也有皇姐这样的果铺子吗?” 李泰:“......” 看著这小子缺了一个牙的豁口,李泰当即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 “今日我会和长乐说,今后不许给你吃,你看看你的牙都要掉光了!” “观音婢,你是没见那逆子,他是一点不给朕留面子,就当著那么多人的面,朕是打碎了牙都要往自己肚子里咽!试问这天下,还有朕这样窝囊的皇帝吗?” 是夜。 伤心的李二又来皇后这里寻求安慰了。 由於皇后也吃过那仙果,如今整个后宫之中,若是杨妃他们不上点手段,李二基本上就是留宿在皇后这边。 然而此刻夜深人静,躺在床榻之上,四仰八叉的李二陛下,却是一脸的愤怒。 “观音婢,你真应该好好管教一下那小子,朕是管不了了,朕说一句话,他能顶朕十句,朕的承乾原本也是一个乖巧的孩子啊,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 长孙皇后无奈又温柔的给李二梳著头皮,好让对方放鬆一些。 “陛下,高明他毕竟也只是一个少年,他哪里懂这么多,什么仁德,什么慈爱,他领兵和突厥打仗,一番歷练下来生死之间徘徊,怕是也早已经不讲这些了。” “而且.....陛下难道真的不担心这些人,对大唐包藏祸心?”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脑袋枕在皇后的怀中。 没有了李承乾在他面前,此刻理智的脑瓜子也终於是在长孙皇后的安抚下,逐渐的平静下来。 “可那也是四千多的女眷和孩子,如今我朝人口凋零,更是需要鼓励民生的时候,一下子斩首这么多?” “朕今年就要开元,难道要让朕顶著嗜杀的名声开元?” 越是如此想。 李世民却是反倒越发的无法同意自家太子,將那些人尽数诛九族的要求。 “不行!诛九族绝对不行!牵扯太广了,若是担心这些人中有包藏祸心的,朕可以下旨將他们圈禁,给他们划定一个区域种田,让他们自给自足。” “那个逆子,今日朝堂之上,简直不当人子,还有青雀和恪儿.....朕的这些儿子,一个个都忤逆朕!” 李二陛下只感觉一阵头疼,倏然又感受到长孙皇后柔荑给他梳头拂过时的畅快,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 “既然孔颖达,李纲他们几个人管束不了这个太子,那不妨朕给他选个太子妃?” 长孙皇后瞬间面色一变。 “这,这又有哪家的姑娘,能管得住高明这般的太子?高明身边的那个女官英英,至今都还是完璧之身,这孩子主见强,太子妃怕不是这么好找。” 李世民:“......” 嘶! 头更疼了! 不管了!明日朕就下旨,先斩后奏,啊呸,是乾纲独断! 翌日。 甘露殿,房玄龄杜如晦两人,一脸紧张又无奈的对视一眼。 只恨自己为何不是耳聋,听不见陛下的旨意。 “陛下,这,这要不还是和太子殿下那边知会一声?如此草率下旨,恐引来太子不满......” 李世民瞬间冷哼一声:“房玄龄,杜如晦,你们要不今日给朕把这圣旨草擬出来,即刻签发执行,要么.....你们就和你们口中的太子,也给朕来一次玄武门!” 扑通扑通。 两声跪地,是此刻两人对李世民这句话最直观的反应。 等到房玄龄他们,顶著一头的冷汗,从甘露殿出来的时候,儘管心中无奈,却也只能老老实实的执行陛下的命令。 隨著中书省中书舍人高冯带人草擬好詔书,又交给门下省审阅完毕。 一封崭新出炉的圣旨,当即便是落到了尚书省负责执行的左僕射房玄龄的手中。 “陛下呀陛下,您怎么就不能和太子殿下好好说呢......” 房玄龄无奈,此刻也只能是默默的开始准备。 將这份旨意,化作一道道的命令,传达给手下的六部尚书。 恰在这个时候。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传来。 “房相......” 看到来人,正在尚书省衙门的房玄龄和杜如晦两人,瞬间一惊。 却是曾经的陛下亲信太监,如今太子李承乾的贴身太监,王德。 “王公公,可是有什么事情?” 王德轻笑,从怀中摸出来一份捲轴。 “房相,此乃太子殿下教旨,俸太子殿下令,交给房相.....” 王德没有说,要求房玄龄执行,並且身为太子,本身也没有这么权力。 然而。 此刻的房玄龄,却倏然有种夹在这对皇家父子之间,苦不堪言的煎熬感。 “这,太子可有说什么?” 王德微笑摇头,將教旨放下,便是当即告辞离开。 杜如晦起身,忽然一只胳膊被房玄龄闪电拉住。 “我说,你可不能走,老夫一个人,如何顶得住陛下和太子殿下两个人折腾?” 房玄龄只感觉欲哭无泪,此刻身边的每一个人,都已然是成为了他还能坚守岗位的心理依靠。 杜如晦嘆息一声。 只得是重新坐下,打开了王德送来的太子教旨。 一旁。 “哎,这如何是好啊,我等总不可能执行太子殿下的命令啊,可,可若是不执行,岂不是得罪了太子殿下,昨日朝堂之上,殿下有多强势,群臣都看在眼里......” 房玄龄絮絮叨叨,一旁刚刚坐下的杜如晦,却是猛然唰的一声,再次站起。 “嘶!!!” 一双眼珠子几乎在这一刻,差点没有从眼眶之中瞪出来。 死死的凝视著手中的教旨,倒吸凉气。 如同看到了什么惊悚的东西。 “怎么了?莫非太子殿下旨意不是要诛九族?”房玄龄眼睛一亮,如同看到了某个希望。 然而。 杜如晦却是动作僵硬的將教旨缓缓转过,朝向房玄龄。 “武德九年,二月,壬子” “奉天承运太子,东宫教令” “博陵崔氏谋逆干係之一眾罪责囚犯,所犯皆为国法,非斩首无以警世,莫灭族不得立威,今传东宫太子教令,即刻签发行刑文书,著命博陵城典狱监军,锦衣卫千户联合监斩” “所犯囚徒尽皆不赦,老幼妇孺尽皆斩首” “期间有避忌圣意,暗中徇私枉法者,以同罪论处” “锦衣卫可先斩后奏” “大唐东宫太子,李承乾” “受命於天,既寿永昌......” 房玄龄嘆息一声:“果真如此,太子殿下果然还是不肯听从陛下的旨意,这些人的九族......” 杜如晦嘶声打断。 “看印啊!你看印啊!谁特娘让你看旨意內容了!” “看,看印?” 房玄龄一愣,这才回神急忙再次一看。 下一刻。 “嘶!!!” “这这这,这是那枚?!”房玄龄瞬间说话都在剧烈的哆嗦,本就被李二和李承乾这对父子,折磨得有些神经衰弱的他。 此刻一只手不由的扶住桌案,身体克制不住的发软。 “受命於天,既寿永昌.....不会错!绝对不会错!” 杜如晦激动点头。 “侯君集那日攻下定襄城,前朝萧皇后和偽帝手中並没有那枚传国玉璽,那么那东西必然就在頡利或者突利两人谁的手中,如今太子殿下活捉了两人,缴获此印” “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快,快去见陛下!此事必须赶快稟告陛下!” 东宫。 李泰,李恪,李佑,李愔,李惲,李贞,李治七个皇子此刻全都有些犹豫不定的手中提著一根毛笔。 看著面前自家皇兄给他们准备好的一份用於撰写旨意的布帛。 有些手足无措。 “皇,皇兄,这,真的要这么做吗?父皇怕不是会砍了咱们吧?” 听到自家皇兄要让他们干的事情,莫说是李治他们这些弟弟了。 就算是李恪和李泰这两个跟隨李承乾去并州闯荡过的皇子,都是踌躇不已。 李承乾手持一方印璽,嘴巴对著那沾了印泥的位置,便是哈了口气。 此刻坐在双脚搭在桌案之上。 “孤都不怕,你们怕什么?快点的吧,想要什么奖赏,就赶紧写下来,这可是你们为数不多,可以自己决定命运的时候” “若是错过了,这方印璽盖在你们写的旨意之上的机会,这辈子怕是都不会再有了” 李泰吞咽了一口口水。 “可,可这也不是圣旨啊,父皇怎么可能答应?” 李承乾嘿嘿一笑,摇晃了一下手中的传国玉璽。 “放心吧,只要你们不是让父皇把皇位交出来,即便是提出一些不太过分的要求,父皇捏著鼻子,也是能认下来的。” “毕竟.....又有谁能够拒绝这八个字呢?” 第92章 这逆子!当真不怕撑死自己!【打赏加更】 甘露殿。 正等著房玄龄他们按照自己的意思,下旨处理那些博陵崔氏,好断了太子想要诛杀九族的念头的李世民。 忽然感觉一阵心神不寧。 按理来说,承乾那逆子昨日那般反应激烈,今日不太可能就偃旗息鼓了,然而眼瞅著一天就又要过去。 却是一点没有传来关於太子的动静。 “嘶,这逆子难道是真的放弃了?” 李世民放下手中拿反的长安出版《大唐日报》,有些不太自信的走到一旁的窗边,看著窗外正在洒扫积雪的小太监们,口中沉吟著。 恰在这个时候。 孙公公忽然前来匯报:“陛下,房大人和杜大人求见.....” “快,快让他们进来!” 李世民面色一喜,心道有些时候就需要给这些老东西上上强度,不然这帮傢伙整天就只知道太子太子。 朕这个皇帝的旨意执行起来都怠惰不已。 正如此志得意满的想著,倏然房玄龄两人激动的声音便是传来。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追书神器 101 看书网,101???????????.??????隨时读 】 两人似乎是一路狂奔而来。 进入殿內,满头大汗,还喘息不已。 此刻却是少有的顾不上什么礼节,激动的在李世民面前,喘息比划著名。 “陛下,璽,出现了,印璽,就.....” “前朝的那个,印,陛下.....” 两人喘息著,手中激动的比划著名一个四四方方的动作。 见李世民似乎越看越疑惑,半天没有调整过来喘息的杜如晦,急忙將手中李承乾让王德送去尚书省的太子教旨,递到了李世民的面前。 “陛下,印,上面的印!” 李世民蹙眉,接过教旨。 在看到上面的內容的时候,顿时冷哼一声,到了嘴边的一声本能“逆子”,却是隨著那教旨下方的大印映入眼帘。 瞬间吸了回去。 “嘶!!!” 他瞬间瞪大眼睛。 “这是传国玉璽!?这是太子那边的教旨?岂不是说,东西在那逆子的手中?!” 瞬间,什么博陵崔氏的九族,什么自己身为皇帝的顏面,什么开元杀人有损名声。 统统在这一刻,被李世民拋到了脑后。 满脑子都是此刻太子教旨之上的那八个字。 “受命於天,既寿永昌......” 房玄龄好不容易捋好了呼吸,脸色依旧涨红,却是胡乱的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 连连点头。 “陛下,当日侯君集攻下定襄城之时,臣就派人询问过他,甚至在前朝萧皇后他们被送来长安之时,臣也曾让宋国公帮忙问过,並不在他们的手中。” “頡利的手中,如今太子殿下大胜东突厥,將其覆灭,传国玉璽落於太子之手,想来是没错的,而且,太子想来也不敢在这种事情上糊弄陛下......” 李世民激动的连连点头,却是忽然走到甘露殿內的一处书架之上。 一把將在一旁准备帮忙的孙公公推开,自己亲自上手从顶上拿下来一个锦盒。 打开,一封圣旨赫然被他保存在其中。 那是自己当初营救杨广於突厥重围之后,杨广下旨给他的嘉奖。 由於那场大战的凶险,即便是如今当了皇帝,李世民依旧好好保存著这份圣旨,如同保护自己的荣誉。 隨著这份圣旨展开。 三人立刻凑近。 一寸一缕,逐字逐帧的对比起来。 “没错,必然没错,那逆子手中果然是拿到了那枚传国玉璽!逆子,明明得到了如此重宝,竟然一点没有透露风声!” 李世民从桌案前直起腰,既是激动兴奋,又是忍不住的咬牙切齿。 开始在甘露殿之中左右踱步。 他眉头紧锁,原本的主动,隨著传国玉璽落在太子手中,却是全然变成了被动。 “玄龄,你们说,这逆子如今究竟是何意?” 他扬了扬手中的太子教旨。 “莫非是只要朕准了他的这个旨意,把博陵崔氏九族斩首,那小子就会乖乖的把传国玉璽给朕奉上?” 李世民一副很生气的模样,然而已然悄悄爬上眉宇的那抹喜色,却是一下子暴露了这位皇帝陛下的內心真实想法。 什么? 诛杀九族有损朕的仁德? 朕若是有了传国玉璽,仁德为何物啊? 李世民一边踱著步子,一边故作犹豫和思索的样子,最终像是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一般,咬了咬牙。 “罢了!毕竟是朕的太子,又是立下灭国之功,太子既然担心博陵崔氏那些人將来遗祸无穷,那便按照太子的意思去办吧!” 李世民嘴角已然是有些压制不住,背过头,伸手对著身后的房玄龄两人摆了摆手。 “速去,重新擬定圣旨,写好了不必呈递给朕看,直接送去东宫,届时將盖好印的圣旨,连同那传国玉璽,一同给朕送来......” 李世民乾咳两声,微微仰头,竭力的想要克制住自己此刻的激动。 嘴角却是颤动不已。 心中努力想著一些悲伤的事情,然而,隨著脑海之中,那玄武门隱太子和齐王饮恨西北的画面一闪而过。 “哈哈哈哈哈!” 这份快乐,却已然是彻底宛若衝破大坝的洪流,一发不可收拾。 “速去!速速给朕將传国玉璽,哦不是,速去给朕將博陵崔氏那些乱臣贼子,斩首示眾!” “速去......” 房玄龄两人急忙就要告退,却在此时。 外面却是忽然走进来一个小太监。 “启稟陛下,东宫王公公送来了东西,说是太子让送来的.....” 瞬间。 李世民一双眼睛都在顷刻间,变成了传国玉璽的模样。 “让他进来,快点!让他进来!” “哈哈哈哈!玄龄,朕就说嘛,朕的太子,有朕和皇后从小教导,忠孝纯深,乃是一等一的好孩子,如何还需要朕为难呢?” 房玄龄杜如晦两人,低头頷首。 心中已然是对於此刻这位皇帝陛下宛若女人一般时刻变化的嘴脸,有了几分无语。 王公公迈著小碎步走进甘露殿。 恭敬的將一个长条锦盒,递到了李二陛下的面前。 “陛下,太子殿下请您御览” 原本还一脸笑容的李世民,看著面前明显不是用来盛放传国玉璽,而是用来盛放圣旨的锦盒,笑容瞬间凝固当场。 “怎么?朕的太子,不会亲自来见朕吗?还是说外面的雪太厚,把东宫来朕甘露殿的路都堵死了?” 李世民嘴角笑容缓缓消失,身后房玄龄两人急忙低眉垂首。 王德低头,手中捧著锦盒。 “启稟陛下,太子殿下如今正在东宫处理一些公务,据说是准备在来年於并州道,建造一些大工程。” “哼!倒是个好藉口,如今回了长安了,还是这副勤政的模样,朕这个皇帝可比不上他啊.....”李世民不阴不阳的冷哼一声。 最终还是接过锦盒。 当看到里面足足七个捲轴的剎那,整个人差点没有当场把锦盒丟出去。 “这,这逆子!莫不是真的以为朕拿他没有办法?!” 几乎是想都不用想。 就如同房玄龄他们送来的那份,要求诛博陵崔氏九族的教旨一般,这七份教旨,必定又是七份条件。 李世民当场被这个太子的大胆气得不轻。 若非是脑海中那传国玉璽的模样,一遍又一遍的闪过,此刻的李世民怕是直接就將这些教旨丟了出去。 打开第一份。 “武德九年,二月,壬子” “奉天承运太子,东宫教令” “汉中郡王,锦衣卫指挥使,皇三子李恪,躬於社稷,洞察奸佞,察觉博陵崔氏心怀反义,不顾危觉累害,运筹帷幄,灭隱患於始首,未及博陵百姓於水火” “孤心甚慰,晋封汉王,领登州大都督,赐长安王府一座,金万两” “大唐东宫太子,李承乾” “受命於天,既寿永昌......” 李世民怒极反笑,扬了扬手中的这封太子教旨,张了张嘴,发出一声冷哼。 將教旨丟给面前的房玄龄两人。 隨后又拿起来下一份。 “奉天承运太子,东宫教令” “越王,皇四子李泰,躬於社稷,悍勇无畏,隨太子北伐突厥数战,与生死之间亦未曾墮我大唐军威,另於并州新政改革期间,精於文治,主持新学新报,扶正民心,文武双全” “孤心甚慰,晋封魏王,领洛阳刺史,赐长安王府一座,金万两” “大唐东宫太子,李承乾” “受命於天,既寿永昌......” 李世民咬牙点头:“好啊好啊,太子倒是个有法子的,难怪朕的这些皇子和后宫妃子,一个个对朕的太子如此推崇,他倒是会收买人心!” “一个汉王,一个魏王,还要朕给他登州,还要洛阳!哈!” “朕的这个太子,倒是一点都不怕撑破自己的肚皮!” 房玄龄两人满头大汗,慌乱接过李世民丟来的第二份旨意,看著上面的內容,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这位太子,这,这是已经不满於并州道了吗? 將忠心於自己的两个皇子,一个分到河东道的登州,一个分到河南道的洛阳..... 一个是面向汪洋,可以用於组建水师的沿海州县。 一个是有著东都之名的古都洛阳,蒞临运河,贯中南北..... 李世民又是打开下一份。 仅仅是只看了一眼,就怒骂一声,直接丟给了房玄龄两人。 “好啊,要朕封宜阳郡王李佑为楚王,还要让朕准许他前往并州,呵呵” 李世民越是往后看,手上的动作就越是粗暴。 封李愔为梁王。 封李惲为郯王。 封李贞为越王。 封李治为晋王。 並且准许这些人,年后跟隨他前往并州道,学习新学,熟悉理政..... 李世民手都在颤抖,倒不是说他不捨得给自己的儿子封王,本身开元的时候,就是需要大肆封赏。 当初玄武门的那些功臣,还有自己的儿子女儿之类的,都在封赏的名单之中。 然而。 自己这个当爹的主动封赏,和被自己的太子要求封赏,这可完全就是两回事。 这几个儿子到时候这情面是记自己这个父皇的,还是记他们那个太子皇兄的? 而且..... 一个李泰和一个李恪,跟隨著太子那个逆子去并州待了半年,就已经一身反骨了。 若是自己这些儿子全都去..... 想想那未来简直就是一场灾难的画面,李世民都是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太特娘的恐怖了! 一个那么能干的太子,就已经让朕头疼的睡不著觉了。 若是这样的儿子来上七个..... “滚!滚回去告诉他,朕可以封朕的这些儿子为王,但是.....朕绝对不会答应那个逆子,让朕的其他儿子跟隨他去并州!” “不可能!!!” 王德急忙躬身拜礼,后撤离开。 似乎对於这样的结果,一点都没有意外。 东宫。 听著王德的匯报,一直留在殿內的李恪,李泰等这些弟弟们,纷纷激动的瞪大眼睛。 李愔激动的拉著自己的一母同胞的兄长李恪。 “皇兄,父皇答应封我为王了,我也封王了!” 而不善言辞的李惲和李贞两人,更是激动的恨不得赶紧回去告诉自己的母妃。 只有李治此刻不由得將手中自己写好的一份教旨,递到了自家皇兄的面前。 大大的眼睛之中,满满的都是崇拜又希冀的目光。 “皇兄,你,你能让父皇下旨,让母后和那些宫女,不阻止我吃吗?我.....” 李承乾微笑,伸手接过,隨后下一秒直接將教旨递给一旁的乾英英。 “拿去烧掉!” “给他一份新的,让他重新写!” 乾英英捂嘴莞尔一笑,躬身在李治心碎的目光中,將对方一笔一划,认真写好的教旨,投入了一旁的暖炉之中。 李恪等人也是鬨笑一团。 李治爱吃的毛病,如今几乎已经成为皇后和父皇最头疼的事情了。 然而,偏偏宫內还有一个长安最大的果商。 隨后,眾人在李承乾的示意下,纷纷准备好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倒不是什么多么严肃的东西。 比如说李惲希望李世民能够多陪陪自家母妃,於是就写了希望陪母妃游船赏雪之类的请求。 比如李贞希望李世民能够给自家母妃换一个不太偏僻,且大一点的宫殿,最好是带一个园云云。 拿著眾人写好的教旨,李承乾一脸自信。 “放心吧,你们且看孤怎么帮你们召唤神龙,完成许愿!” 夜晚。 迟来的家宴终於在长孙皇后的劝说下,被赌气之中的李二陛下同意。 当晚,李世民,长孙皇后,杨妃,阴妃,韦贵妃等等,包括李承乾等皇子公主,也是纷纷到场。 就连李渊,也一脸笑呵呵的带著几个儿子出现在这里。 眾人落座,然而,不论是李世民,还是此刻的太上皇李渊,却是全都一脸诡异目光的看著此刻怪模怪样的太子李承乾。 只见他怀中抱著一个锦盒,而在脖子之上,还用一个丝绢布袋,套著什么东西。 环於脖颈之上。 “太子,你这是什么打扮?脖子上是什么东西?这打扮的怎么像是梁上君子?”李渊好奇。 李承乾身边,李恪和李泰两个弟弟低头憋笑。 李世民却是额头之上青筋隱隱跳动。 李承乾轻笑一声。 “皇爷爷有所不知,我这打扮虽然像是偷鸡摸狗之辈,然,实则却是为了防备真的偷鸡摸狗之辈......” 话音刚落,脸上似乎还隱隱带著伤的孙公公,从偏殿走进来,来到了李世民的身边。 愧疚稟报著什么。 李承乾对著自家的父皇就是眨巴了一下眼睛,脸上笑容愈发得意。 李二嘴角抽搐两下,瞪了一眼孙义这个没用的废物。 “呵呵,无妨,今日家宴,太子想怎么打扮就怎么打扮,朕不是迂腐之人,年轻人嘛,总该有些与眾不同.....” 李二皮笑肉不笑,举起酒杯,又要唤乐人演奏助兴。 而就在这个时候,怪模怪样的李承乾,却是忽然从位置上站起。 “启稟父皇,儿臣略懂音律,最近心有所感,得意佳作,想要於父皇和皇爷爷面前,表演一二.....” 李世民一愣,倒是李渊似乎察觉到了这对父子之间的什么猫腻,有种吃瓜的兴奋感。 击节讚嘆。 “好!那朕就看看太子音律如何!” 李承乾微微一笑,在一眾弟弟妹妹,以及母后母妃们的好奇注视下。 缓步走到殿中央。 身后早就准备好的乐师忽然开始奏响乐器。 而也就在这时,李承乾忽然长嘆一声,双手负於身后,再其侧,殿外飘雪。 “庭中~梨谢又一年~” “立清宵,月华洒空阶~” “梦里笙簫奏旧乐~梦醒泪染胭脂面~” “小重山,念一遍又一遍~” 李世民:“......” 不是,唱的挺好,但是为何,这逆子一边唱,一边看朕的眼神。 让朕如此后脊生寒?! 第93章 只有娘炮才会看女人跳舞,真男人就应该看男人跳舞! “好好好,太子唱得真好,如此词曲,倒是颇有种如履薄冰,却又於苍茫间力挽狂澜之感,二郎,你说呢?” “朕听这词曲,竟有种梦回当年还是太原留守,看著江山百姓遭难,踌躇不已,最终悍然起事时的豪迈之感,好曲,好词!” 李渊笑容满面,毫不吝惜自己的夸讚之词,这副態度反倒是让长孙皇后等李世民的后宫女人们,纷纷露出了惊讶之色。 当今陛下和太子,这位置是怎么来的。 几乎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这位太上皇更是差点没有被自己的皇孙李承乾,捅上一百个透明窟窿。 然而如今太上皇这副表情,似乎完全不像是演的。 闻言。 儘管李承乾这边已然一曲结束,后脊发凉的感觉依旧未曾散去的李世民,倏然回神。 看著自家太子似笑非笑的表情,嘴角抽动了两下。 目光最终隨著太子轻轻扬扬脖子掛著的包裹,顿时偃旗息鼓。 “是啊,颇有种豪迈之感,孩儿也能够感受到,力挽狂澜.....”李世民心不在焉,口中无意识的重复著李渊讲过的几个词。 眼神直勾勾的盯著走回座位上的自家太子。 忽然眼睛一转。 举起手中的酒杯。 “承乾,来,你此去并州道半年,所做的一切朕和你的母后母妃们,也都有所耳闻,如今更是灭了东突厥,解了我大唐心头之患。” “朕虽然是皇帝,今日也要为我大唐,敬你一杯,来,来朕这里.....” 李承乾一怔,隨即一眼便是看穿了这个老毕登的想法。 无非就是想要仗著如今单人武力要超出自己些许。 想要趁机直接从他身上將传国玉璽抢走吗? 见李承乾迟迟没有动静,李世民举著酒杯,故作不满。 “怎么?朕的太子,莫不是觉得朕连敬你一杯酒的资格都没了?不过也是,毕竟是灭国之功啊~” 李承乾轻笑,端起面前桌案上的酒杯,微微躬身。 “父皇错怪儿臣了,儿臣只是觉得父皇此话讲得,有失人心.....这前往并州道的人,可不单单只有儿臣一人,即便是今日家宴,三弟和四弟也是有功之人。” “三弟在河东道亲自平定了博陵崔氏叛乱,四弟更是跟隨儿臣在草原和突厥人大战数阵,儿臣虽说是兄长,然说来惭愧,好几次乱战之中,分心之下险些著了突厥人的暗算,还是青雀帮忙,这才侥倖谋得大胜。” “父皇.....”李承乾拱手。 “父皇身为皇帝,对儿臣既是君,又是父,还是应当一碗水端平才是,就算是嘉奖儿臣,如何能够只嘉奖儿臣一人呢?” 说著,低头的时候,便是对著身后的李泰和李恪两人,使了个眼色。 共事半年,彼此又是亲兄弟。 两人立刻心领神会。 杨妃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是收到自家大儿子一个安慰的眼神,这才作罢。 李泰,李恪两人,一左一右,跟隨在李承乾的身后。 走到李世民的面前。 李世民眼睛隨著自家太子的接近,变得越发明亮,喉头更是隨著对方脖颈之上的那包裹愈来愈近,而不由得滚动了一下。 “哈哈哈,好好好,都是朕的好儿子,来,朕敬你们一杯.....” 李世民说著,伸手就要一副想要让李承乾更靠近一些的样子。 却是倏然被一道身影拦住。 李泰躬身举著酒杯,挡在自家皇兄面前。 “父皇啊~呜呜呜,儿臣以前还觉得您和儿臣说的那些什么战场凶险的话,不过就是嚇唬儿臣,儿臣错怪你了啊,父皇,儿臣敬您一杯。” “这一杯无关儿臣战功,也无关君父之情,全都是儿臣对能够平定天下,成就天策上將威名的父皇您的敬佩,我干了,您隨意!” 看著咕咚一口,將杯中酒水一饮而尽的李泰。 李世民张了张嘴,原本想要抓太子的手,此刻也不得不在眾人的目光注视下,落在了自家这四儿子的肩头。 “哎,青雀你能够有此心意,这并州便是没有白去,你也是朕的好儿子,没给朕丟脸.....” “咕咚” 李世民一口將酒杯之中酒水饮下。 然而下一刻。 一旁的李恪却已然是眼疾手快,一下挤走了负责斟酒的孙公公,动作麻利的便是再次给李世民满上。 “父皇,儿臣也敬您一杯!” 李恪眼中挤出一行让杨妃和弟弟李愔都不由瞠目结舌的眼泪。 举著酒杯。 “父皇,儿臣曾经一直觉得自己是您所有皇子之中,最没出息,也是最被父皇您瞧不上的儿子,在宫中也是过得小心谨慎,那日皇兄说要带儿臣去并州闯荡一番” “儿臣还以为父皇您不会准许儿臣前去,没想到,父皇不仅仅准许了,还同意皇兄將锦衣卫的权柄交於儿臣手中” “儿臣惭愧,直至那时才领会父皇心意,並非厌弃儿臣,那是恨铁不成钢!” “父皇,儿臣自罚一杯!” 李世民张了张嘴,眼看著自家三儿子也是一副真情流露的模样,只得是又伸手安慰对方,手中酒杯隨著对方一饮而尽,也是一口灌下。 “哎,恪儿也成了才了,朕心甚慰,朕心甚慰啊” 李世民嘆息著,拍著对方的肩膀,语重心长:“你母妃虽然出身前朝,然而与朕的感情又不是假的,和皇后亦是情同姐妹,你和愔儿一样,都是姓李,是朕的骨肉!” “今后好好做事,切莫胡思乱想.....” 李恪感动点头,杨妃也是急忙拉著李愔走出席面。 拜谢圣恩。 就在李世民这时准备转头看向自家太子的时候,刚刚饮下一杯的李泰,却是再次举起一杯,再次拱手。 “父皇,儿臣在敬您一杯!” “此去并州之前,儿臣听闻父皇於百姓民治之上,政策皆是谨慎小心,那时还对父皇您颇有微词,认为您为政者太过於胆小,直至前往并州,真正跟隨皇兄处理政务之时,才懂得父皇的无奈和艰辛。” “长安的一道不足为道的政令,原来作用到地方,却有可能成为压死一家,甚至一村一县百姓的大山,儿臣惭愧!” 李世民:“......” 这下,就算他再怎么迟钝,也已然是意识到了究竟是什么情况。 不由得咬牙切齿,面对自家逆子投来的诡笑目光。 深吸一口气。 忽然举起面前的酒杯,笑容颇带著几分不善的看向面前两个不自量力的儿子。 “好啊,那今日朕就和朕的好儿子们,不醉不归!来!继续喝!” 杨妃看著明显有些表情不善的皇帝,不由有些担心。 却是被一旁的长孙皇后,笑著拉住手,轻轻摇了摇头。 “无妨,男人的事情,让他们男人自己处理,毕竟男人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太正常......” 李恪和李泰两人,看著已然是一副要和自己两人,一句雌雄模样的父皇。 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 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皇兄。 眼神颇有种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不復返的悲凉感。 “父皇,儿臣敬您一杯!”*2 另一边。 李承乾却是趁机凑到了太上皇李渊的身边。 “皇爷爷啊,你瞧瞧这歌舞,多没劲,虽也是美不胜收,然男人看得久了,难免要被消磨掉锐气!” 李渊看著舞女们曼妙的舞姿,正一脸的乐呵呵。 李承乾的话语,让他不由一愣。 “哦?那太子可是有什么想法?” 李承乾嘿嘿一笑:“只有娘炮才会看女人跳舞,要孙儿说,真男人,就应该看男人跳舞!” “噗嗤!咳咳咳......” 一旁,李世民刚刚饮下的一杯酒,当下便是一口喷出。 而原本和杨妃正聊一些体己话的长孙皇后,也是瞬间悚然一惊。 夫妻二人四目相对,一想到自家太子长久以来,明明也是一副血气方刚的少年郎,却是连身边乾英英那等能文能武,还姿色绝美的女官都没有碰。 再听到今日的言论。 一种不祥的预感,同时在两人的心头涌出。 长孙皇后眼神有些发慌,而就连一向在大事上颇为冷静的李二陛下,此刻端著酒杯的手,也是倏然一颤。 已然是有些不淡定了。 李渊一脸惊愕的看著李承乾。 “这,这看男人跳舞,这有甚子意思?” 李承乾嘿嘿一笑“一副皇爷爷你这就不懂了吧”的表情,看得一旁的李二陛下夫妇两人,心头慌乱更甚。 李承乾脖子上依旧拴著装著传国玉璽的包裹。 一手举著酒杯。 见李渊一脸茫然,顿时站起身,在一旁左右扭动,姿势辣眼不说,让李世民想到一些不乾净的画面,瞬间喉头刚刚涌过的酒水。 竟有种当场回流的衝动。 “皇爷爷,儿臣发明了一种舞,叫做贴面舞,就是两个人抱在一起跳,彼此用双腿夹住对方的一条腿,两人的脸贴在一起,然后.....扭~就这样,扭~” 说著,李承乾竟是在全场所有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 忽然开始滑稽的扭动起来。 李渊呆呆的举著酒杯:“......” 原本还一脸笑容的他,此刻也是不由得额头之上瞬间冒出一层冷汗,转头朝著一侧视线传来的方向看去,赫然对上了此刻李世民近乎要杀人的目光。 急忙摇头。 这,这特娘不是朕教他的啊! 朕如何会教太子如此有辱斯文的东西?!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强忍住用一旁半米高左右的青铜酒樽,给自家父皇开瓢的衝动。 脸上表情也都在这一刻,隨著太子不断辣眼的扭动身体,变得愈发谨慎小心起来,似乎生怕刺激到对方“敏感的神经”。 “咳咳,太子啊,你刚才说,男人跳舞....你这个,额,贴面舞莫非是.....” “当然是两个男子一起跳!” 李世民瞬间只感觉两眼一黑,身体都是瞬间摇晃两下。 而一旁的长孙皇后,更是已然面色惨白,一脸愕然又惊惧的看著自家长子承乾在那里扭动的背影。 若非一旁杨妃搀扶,此刻怕也已然是身子软倒在位置上了。 “你,你你你......” 李世民一张老脸涨的通红,指著李承乾想要骂人,张了张嘴,最终也只是颤抖著手,呵斥一声。 “你,你给朕停下!有辱斯文!简直有辱斯文!” “朕要砍了虞世南!砍了李纲!” “诛孔颖达的十族!!!” 原本热闹的宫殿之中,霎时间死寂一片。 除了李世民愤怒的咆哮,全场就连呼吸仿若都在这一刻暂停。 “你,你.....谁教你这些的,是谁!?是孔家人吗?还是说程咬金那个老匹夫经常逛青楼的儿子!” “还是说裴寂和萧瑀那两个老东西的儿子?” “亦或者.....” 李世民一双虎目之中透露著红光。 带著毫不掩饰的杀意的双眸,倏然落在了此刻自己面前的李泰和李恪两人身上。 “扑通!扑通!” 原本还在一杯一杯的酒水中,有了几分醉意的两人,瞬间一个哆嗦。 近乎同步的瞬间跪在李世民的面前。 “父,父皇,儿臣没有啊!” “父皇,儿臣冤枉啊,儿臣什么都不知道,皇,皇兄你怎么会这样啊?!” 李泰整个人都急哭了。 一边跪在地上和自家父皇高呼冤枉,一边却是又一脸崩溃痛惜的看著自家好似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的皇兄。 “不是.....孤这舞当真已经辣眼到如此地步了吗?还用得著杀孔师他们?” 李承乾一脸茫然,不应该是大家笑骂一番他放肆。 然后如同前世看到有人搞抽象那般,在眾人露出嫌弃之色的时候,自己再揭露这是给頡利和突利两人准备的献舞节目。 大家再齐齐期待一波吗? 啊? 剧本不应该是这样吗? 身后长孙皇后的呜咽声,嚇得李承乾急忙回头。 “高明啊,你,你怎么就染上了这等恶习啊,身为太子,断袖之癖,这.....”长孙皇后都羞於启齿了。 然而。 听到这一声“断袖之癖”,再一转头,看到自家父皇似乎想要將周围所有人都夷十族的模样。 李承乾终於是反应了过来。 “本太子是纯爷们儿!喜欢的是女人!” “什么断袖之癖!这是孤给頡利他们编排的舞蹈,要让他们两个在年前最后一次朝会大宴上当著百官和各国使团的面,给大唐献舞!” “你,你们.....你们怎么能这么怀疑孤的清白?!父皇没脑子就算了,母后您也竟然怀疑儿臣?!” 李承乾一声咆哮。 让陷入恐惧和暴怒的现场眾人,一愣的同时,终於是鬆了口气。 李二和长孙皇后闻言,皆是一脸惊愕的看著自家愤怒的太子。 此刻面对对方的目光,竟然有种羞愧到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衝动。 李承乾转头,看著表情尷尬,端起酒杯想要掩饰一下自己情绪的李世民,咬牙切齿。 “父皇若是不信,不妨咱们父子今日就把长安的青楼全给包了,看看咱们两个,是谁先被太医抬回来?” “这,不必,不必,哈哈哈哈,是朕过激了,太子你权当没听见,哈哈哈.....”李世民连连摆手。 长孙皇后鬆了口气,嘆息一声:“高明,你是储君,今后这样有辱斯文的舞,不要在如此场合乱来了,再来这样几次,母后怕是要提前搬进昭陵了。” “哎呀,观音婢,你瞎说什么,不都是咱们误会了太子?哈哈哈哈”李渊急忙缓和气氛。 刚才自家二郎那股子,丝毫不掺水的滔天杀意,如今还惊得他一后背的冷汗。 “额,这舞虽说是有辱斯文,但若是让頡利和突利那两个傢伙跳的话,哈哈哈,二郎啊,朕忽然觉得,还是颇有看头的,二郎你觉得呢?” 李世民心不在焉的点点头。 若是换做以往,他怕是也会颇为期待让頡利这个曾经的死对头,当著满朝文武和各国朝臣的面,给大唐献舞。 但是如今..... 他忽然意识到,太子的婚事! 真的一点都拖不得了! 刚才那好歹只是一场误会,但自己都被这场误会嚇得好悬没有昏死过去。 自家承乾如此千古难有的,既能治世,又能开疆的贤明太子,若是真的染上了断袖之癖,李世民觉得,自己这个皇帝真的是做了鬼,都没脸下去见祖宗...... 宴会照常进行,然而,李世民这位皇帝,却已然是没有了什么太大的兴致。 以至於,就连期间李承乾摇晃著脖颈处的传国玉璽,一手提著一个装满弟弟们的愿望的木盒,来到他的面前。 他都只是目光平淡的扫了一眼。 一点出手的想法都没有了。 “父皇啊,这马上就是年关了,寻常百姓家都给自家孩子准备了压祟钱之类的东西,父皇乃是未来的千古圣君,岂能不给儿臣的弟弟妹妹一些奖赏?” 李承乾嘿嘿笑著,答应了弟弟的事情,当然要办到。 將手中装著一个个“许愿捲轴”的木箱,推到了李二陛下的面前。 还意有所指的摇晃了一下,脖子上的传国玉璽。 李世民眯了眯眼,目光淡淡的瞥了一下面前的木箱。 “只有你的弟弟们吗?你就没有想要的东西?” 李承乾一愣:“这,这儿臣倒是没什么想法,若是真想要的话,那就希望父皇母后照顾好身体,长命百岁吧。至於別的,儿臣会自己去打拼......”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你....就没有心仪的女子?” 李承乾无语,起身,丟给李世民一个背影。 “孤身为太子,和父皇你这个皇帝聊天,不应该是聊事业,聊国事,聊开疆拓土吗?为何父皇总是惦念一些儿女情长.....” 李世民看著直接丟下木箱离席而去的背影,咬了咬牙,与一旁的长孙皇后对视一眼。 明明已然是深夜。 宴席散去之后,一道咆哮声却是从甘露殿之中传来。 “孙义!让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他们给朕即刻进宫!” “还有裴寂和萧瑀那两个老傢伙!” “他们要是不来,就让他们死在床上吧!” 已经落锁的宫门,被再次打开。 几匹快马狂奔而出。 宵禁时刻,早已经熄灯睡下的房府,杜府几家却是隨著宫內快马而来,瞬间再次点亮灯火,一副兵荒马乱的模样...... 第94章 太子来了太子来了!快点,把你们的魅力展现出来! “王德,去给孤把缴获的那份东突厥王庭堪舆图给孤拿来.....” “王德,把河东道的堪舆图也拿来” “王德,去给孤看看,这次回来的时候,并州道漕运司的匯总报告有没有带回来.....” “王德......” 要说如今大唐被百姓称讚最多的东西,莫过於曲辕犁和暖炉这两种东西。 今年长安周边的雪下得颇为的密集,如果放在以往,即便是长安城之中,都少不了要有百姓被冻死。 然而。 今年大家却是全都猫在家中,暖暖和和,丝毫没有因为外面的风雪而发愁。 太子东宫,儘管从并州回到长安,且马上就要年关。 李承乾这位太子却是一点没有给自己放假的意思。 在参加了两次皇宫举办的宴会,和群臣和宗室的一些成员,熟络了一番之后,便又重新进入到了并州道的那般工作状態。 长乐公主托著腮,一脸崇拜的看著自家皇兄,面对一桌子的堪舆图和各种文书,却能够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小脸红扑扑的。 “皇兄,这都要过年了,百官都准备休沐,父皇更是已经好几天没有召开朝会了,只有你在这里忙碌个不停,皇兄你就不累吗?” 李承乾轻笑一声,手中一根铅笔在小本上记录著什么。 一边时不时的看一眼一旁的沙盘。 “累?为什么会累?丽质难道你每天看著自己的果铺子越开越大,开出长安,开到太原府,开到洛阳,开到江南,甚至开到国外,你会觉得累吗?” 长乐小脑瓜之中,瞬间浮现出一辆辆装著黄金的马车,从四面八方运回长安,进入她口袋的模样。 霎时间便是忽然理解了皇兄每日为什么能够如此勤勉了。 她撇了撇嘴。 “要是父皇能有皇兄你一半勤政,也不至於让如今的长安,都比不上太原府繁华。” 李承乾手上铅笔微微一顿,蹙眉。 “父皇这几日在做什么?” 长乐摇头。 “不清楚,但几乎每天都在甘露殿,面见各位大臣” 李承乾微微頷首。 ...... “不行不行,你的脑袋是让马蹄踩了吗?还美女救英雄?亏你程咬金想得出来!朕是想要让承乾有一个心仪的女子,不是有一个心仪的傻子!” “还救朕的承乾?哈!那小子就算是打不过,整个长安也没有人能够抓得住他,再者说了,你当东宫锦衣卫的眼睛是tm瞎的?!” 李世民逐渐有些暴躁了,看著面前秦王府一干老臣,还有裴寂等几个武德老臣,来回的在甘露殿之中踱步。 这些大唐顶尖的大人物们,面对李二陛下的又一次驳回,各个眉头紧锁。 彼此时不时的低声交流一二。 知道的,还能够看出来这些人是在谋划给太子殿下寻觅一个太子妃的人选。 不知道的,怕不是以为李世民要攻打高句丽...... “陛下,咱们商议了这么久,可若是太子殿下不出门呢?臣认为,当下不管我等有多么合適的人选,按照太子对於这种事情的牴触情绪,若是带人直接上门,恐弄巧成拙。” “我等当先想办法,让太子殿下从东宫出来,这才好伺机安排一些巧合不是?” 房玄龄沉吟著,终於是说出来一句有用的。 闻言,李世民连连点头。 “没错,这倒是朕忽略了,那逆子如今每日都在东宫忙碌,朕都搞不清楚他怎么到了年关了,还能给自己找出来那么多的活......” 房玄龄,杜如晦不著痕跡的对视一眼。 心中齐齐嘆息。 那是太子殿下没事找事吗? 分明是陛下您眼里没有活儿啊! 李世民捋著鬍鬚,沉思著让太子走出东宫的办法。 想到前两天那场家宴之上,自家太子的惊人之举,儘管只是一场误会,李世民却也是真的怕了。 自己当初还是太子这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和长孙皇后成婚了。 然而至今自家太子,却是甚至没有传出过,有和谁家的女子亲密的消息。 忽然。 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猛地一拍桌子。 “朕想到了!” “孙义,去给朕把太子那日给朕的那个箱子拿过来,另外.....把朕的那个几个儿子也叫来,告诉他们,若是他们真的想要太子好,那就莫要惊动他!” 李世民嘴角露出几分高深莫测的笑意。 看著一眾肱骨大臣们奇怪的目光,轻笑一声。 “眾卿勿忧,若有朕的这些儿子帮忙,太子身为皇兄,想要让他从东宫出来,为我等大计谋求机会,还是很好处理的......” 眾人面面相覷。 明明是给太子寻觅一个符合眼缘的良聘,此刻不知道为何,竟有种陛下想要给太子殿下来一次玄武门之变的滑稽感。 很快,孙义便是带著李恪和李泰为首的一眾皇子,出现在了甘露殿。 李世民板了板脸上的表情。 “咳咳,你们来此地,都没有惊动太子吧?” 李泰摇头:“父皇您是有什么事情吗?如果说皇兄犯了什么错,惹您生气的话.....皇兄没错。” 李世民:“......” 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让孙义拿来马鞭的衝动,李世民清了清嗓子。 “你们皇兄,如今也该到了婚配的年龄,然而,你们和他去并州道半年,可曾见过他和什么女子亲密过?” 李泰和李恪两人对视一眼,摇头。 “皇兄每日都在操劳政事和军务,太原王氏王铭不止一次的向皇兄提过他们王家的嫡长女,然而皇兄一直不为所动.....就连从并州道出发返回长安当天,王铭都没死心。” 闻言。 甘露殿群臣之中,滎阳郑氏家主郑江顿时急了。 “陛下,那王铭当真是狼子野心,竟然企图窥伺太子妃之位,实为不轨啊!” 李世民轻哼一声,淡淡瞥了一眼这个傢伙。 “你们滎阳郑氏北上之时,也不是没有带族內女子去并州啊,朕阻止你们了吗?还不是你们郑氏女没本事?朕的太子一点动静都没有” 郑江瞬间老脸一红,支支吾吾,却是拱手半天说不出来个什么。 他们滎阳郑氏嫡女姿色比起那王氏女不遑多让。 门楣亦是世族出身,五姓七望之后。 放在別的地方,那绝对是所有人挣破头的姻亲。 然而。 如果对象放在这位主持新政,灭东突厥,还逼死五姓七望之中几家的大唐太子李承乾。 那还真的不够看。 论身份,人家是太子,世间谁敢说比他还要高贵? 论能力,并州道的政绩,以及至今还被关在长安天牢之中的頡利和突利两个东突厥可汗,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论財力.....把这位太子惹毛了,滎阳郑氏的財產,那就是太子的財產! 郑江不说话了。 李世民这才轻哼一声,重新看向了此刻自己的几个儿子们。 “朕不瞒著你们,储君乃是国本,朕不是要求太子即刻迎娶太子妃,但至少应该有合適的心仪姑娘,如此朕和你们母后才能放心,不让他染上什么恶习。” 对於两日前自家父皇因为那场误会而暴怒时,满是杀意的眼神,刻骨铭心的李恪和李泰两人,急忙点头如捣蒜。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瞒著皇兄,好像也確实没错。 李世民扬了扬手中的一份份“许愿捲轴”,先是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许愿“要打国子监教习一百个手板”的李佑。 又瞪了一眼许愿“每月各个口味的果一袋”的李治。 深吸一口气。 “这是你们皇兄给你们向朕要的东西,一些不合適的地方,朕修改了一番,已然是盖了大印,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一个接著一个的,去你们皇兄那里,让他亲自来领你们的封赏圣旨!” “记住了,是让他亲自来!” 东宫。 “啥?领个破圣旨,还要孤亲自去?孙义那个傢伙是腿瘸了,还是被丟到皇庄去了?” 正忙著和几个模擬世界召唤出来的水利工程方面的人才,商议年后的并州道黄河水利工程的李承乾,听到李恪的话。 惊愕之余,当场破口大骂。 本就因为眾人初步估算出来,选址和一期河道建造工作,至少需要投入上千万贯,而有些脾气不爽的李承乾。 此刻讲起话来,是毫不客气。 李恪低头:“皇兄,父皇就非要让你亲自去,我去那边求过了,他就是不许.....” 李恪一边说著,一边却已然是跪在自家皇兄面前懺悔了。 皇兄啊,这一切都是为了你的將来,臣弟实在是不想骗你的啊..... 李承乾骂骂咧咧,最后看著自家弟弟躲闪的眼神,也是深吸一口气。 “好了,別不好意思了,不就是去领个东西吗,孤亲自走一趟就是了!” 说著,对著在场几人交代了几句,便是举著一把伞,脚步迅速的走出东宫。 从东宫前往甘露殿的必经之路上。 孙义看著远处躲藏在一个墙垣之上,忽然开始挥手的小太监,瞬间面色一变,赶忙朝著里面跑去。 “来了来了!太子殿下来了!所有人,赶快动起来!” “把你们的魅力展现出来......” 躲藏在一处墙垣后面,踩著凳子,探头张望的李世民等人,瞬间紧张了起来。 听闻了这件事,也跟隨前来凑热闹的李渊,看著那水潭边的凉亭之中,正装作排练舞蹈的长安各大臣府邸的妙龄少女们,有些紧张。 “二郎,这能行吗?为何朕总觉得,太子或许连一眼都不会看她们呢?” 李世民一脸不耐:“嘘,父皇,要来了.....孙义,让人都准备好了,谁要是露出马脚,朕剁了他的脑袋!” ...... “这名单上面的人,已经都来到了长安,你派遣一支锦衣卫,孤再给你调动两千的东宫六率骑兵,让他们护送这些人前往太原府,眼下年关过去,等到过完年咱们再去的时候,那边帝国大学也就建起来了。” “这些人都是非常重要的人才,切记,一个人都不许少,必须全都安全送到太原府.....” 李恪也不知道听清楚了没有,此刻就是一个劲的点头,同时一边快速的跟上自家皇兄的脚步。 “皇兄,皇兄,慢点,小心路上积雪滑倒......” 隨著两人愈发接近目的地,一阵阵管弦之声悠扬传来,而听到这些声音的李恪,也是李恪紧张起来。 有种当日杀入博陵崔氏族地时候的紧张感。 隨著踩著雪的脚步声传来,躲藏在暗中的李世民等人,目光看向了那拱门的方向。 隱藏在一处草丛之中的李丽质,带著几个小公主,同样来看热闹。 “咦.....这些人这是怎么回事?” 李承乾刚走进来,看著那一个个身著单薄霓裳,在时不时还能飘进雪的凉亭中,彼此练习著舞姿的妙龄少女们。 顿时发出一声疑问。 早就预料到太子会有这个疑问,早就已经被李世民安排在这里的npc太监,当即含笑躬身。 “启稟太子殿下,这些人都是为五日之后的大朝会庆典准备献舞的人,都是出身长安名门和大人府邸的千金.....” 李承乾一脸嫌弃。 “孤又没问你这些人是什么出身,孤是说,这大冷的天,就算编排舞蹈,为何不找一个既有暖炉还宽敞的宫殿编排,在这寒冬穿这么点.....” “这也就是如今朝堂都是些没卵蛋的,要是孤的女儿被人安排在这风雪之中排练献舞,哼,孤非要让那狗皇帝知道什么叫做,皇位人人坐,今日到我家!” “扑通!” 太监一张脸瞬间比地上的雪还要惨白,一下跪倒在地上。 “跪著干什么?还不给这些人找个宫殿,一个个竟是些不干事的!” “皇帝是这样,你们这些太监也是这样!” 李承乾还在骂骂咧咧,完全不知道。 此刻那一边的墙垣之后,李世民的一张脸,已然是漆黑宛若锅底。 而那些在场有女儿就在那些女孩之中的大臣,更是跪了一地。 李世民紧紧攥著拳头。 一双目光恶狠狠地盯著那说,“自古英雄多有怜香惜玉之人,让这些人装装可怜,太子殿下肯定心软”的人。 好啊! 太子殿下倒是可怜这些人了! 但是他骂的是朕! 李渊在一旁小声劝说。 “二郎不要生气,看看这也算是成了不是,高明那孩子停下来了,这就是机会啊.....” 闻言,李世民再次踩上了墙垣边上的椅子。 探头朝著凉亭那边看去。 “臣女多谢太子殿下怜惜,然此舞乃是表演太子殿下与越王殿下在东突厥爬冰臥雪,为我大唐开疆拓土,因此我等还是需要在这风雪之中......” 一个看起来应该是地位比较高的少女出列,行礼说著。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 李承乾脸上原本送给李二陛下的嫌弃表情,瞬间来了一波加倍。 “什么玩意儿?这是表演孤拿下东突厥的舞蹈?啊?” 他错愕的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李恪。 “父皇那傢伙,就这么侮辱孤?他侮辱孤就算了,他这不是摆明了侮辱我东宫六率的將士,侮辱孤在雁门关的一万五千突厥狼骑吗?!” “这老毕登是睡傻了吗?” “还是说这个皇位不想坐了,想要提前让给孤?” 李恪汗如雨下,怎么都没想到,今日皇兄的火气似乎更大,开口闭口都是在骂父皇。 若是放在东宫,那里都是自己人,还没什么。 但是..... 皇兄啊!咱们父皇和群臣,就一墙之隔啊! 然而,李承乾却是一点都没有停止输出的意思。 “这特娘的是谁出的主意!三弟,你一会儿立刻给孤去调查,调查出来,也不用匯报了,直接安排他投井自杀!” “草!” “大朝会之时,本应该是彰显我大唐国威的时候,不让敌国的贵族女穿最少得衣服,跳最骚的舞,让咱们自己的汉家女子跳?” “还穿这么少?脑子被驴踢了吗?” “撤掉,统统撤掉!” 墙垣另一边,群臣闻言,不由羞愧万分。 李恪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这,皇兄,歷来大朝会庆典都是这样,前朝就是如此.....若是撤掉,那朝会安排什么?” 李承乾不屑一笑。 “那简单,让頡利和突利他们表演完舞之后。” “再表演一个胸口碎大石!” “砸不死算他走运,砸死了,那就算为我未来北伐西突厥大军祭旗了!” 太子走了。 留下一串雪地之上的脚印,以及一群瑟瑟发抖的鶯鶯燕燕。 李世民面如沉水,看著对方离去的背影。 深吸一口气。 “朕还真就不信了,朕的太子,莫非是真的不好女色之人!” “去,换一批!” 另一边。 甘露殿。 “砰!” 一记飞踹直接將甘露殿的殿门踹碎。 破碎的殿门,擦著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孙义头皮飞过。 后者双手举著一份圣旨。 “太,太子殿下,这,这是陛下给您的.....” 李承乾呼吸粗重,一双目光在甘露殿之中迅速搜寻。 门外禁卫面对如此大胆的太子,却是一个个闭上眼睛。 “李世民!竟敢如此羞辱我北伐將士,敢做不敢当吗?!” “出来!!!” ...... 正沉默的看著手中,还剩下六份的圣旨,思索如何安排自家太子“相亲”的李世民,正想到最心烦的地方。 忽然一张大脸盘子,凑了过来。 尉迟敬德一脸诡异笑容。 “陛下,我有一个计划!” 第95章 父皇你看看你如今,哪里有半点帝王之相! “陛下,我有一个计划!” “不!你没有!” 李世民看著凑过来的尉迟敬德,听著这个憨货的话,脑海中第一个念头就是想到了之前程咬金想到的,什么假扮刺客刺杀太子,然后让太子被美女所救这种简直齷齪又愚蠢的主意。 几乎是想都不想的,一只大手便是直接按在了对方的脸上。 就要將对方回绝。 “別,別呀陛下,您听听,俺尉迟敬德可没有程老匹夫那么蠢,陛下,俺的法子绝对行!” 一旁,程咬金顿时吹鬍子瞪眼。 “去尼玛的,你尉迟老匹夫,你说谁蠢呢!別人的墨水都是在肚子里,就你的墨水涂在脸上,亏你还好意思说自己有计谋。” “咋滴,下春药是吗?真当这是瓦岗山找压寨夫人吗?” 程咬金的话,气得尉迟敬德本就漆黑的一张脸,更是瞬间涨成了紫红色。 眼瞅著俩人就要又一次不顾场合的廝打在一起,然后非常“不巧”的一个平日和他们关係不太好的大臣,受到波及。 李世民眼角抽搐一下,低喝一声。 “够了!尉迟敬德,你说,你有什么计谋!” 闻言,尉迟敬德当即嘿嘿一笑,笑声猥琐,让李世民和房玄龄等人,更是从心底里没有抱任何的期望。 “陛下呀,这民间给狗啊猪啊配种之类的,基本上都.....” “好啊!尉迟黑子,你这廝果然不安好心,还配种?那是太子殿下!”程咬金瞬间又跳了出来。 而李世民本就没报什么期待的表情,也隨著对方粗俗的比喻,顿时漆黑的下来。 眼瞅著就要四下寻找什么东西,狠狠的教训一番这个不会说话的憨子。 尉迟敬德见状,急忙摆手。 “別別別,陛下,是俺不会说话,俺的意思是说,太子殿下既然每天忙得几乎不出东宫,那为什么咱们不能把女人送到东宫呢?” 刚刚找到一块砖头的李世民,动作倏然一顿。 本书首发 读好书上 101 看书网,?????????s??.???超省心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一旁,长孙无忌眯了眯眼,抚须沉吟。 “陛下,或许可行,太子殿下素来能力出眾,乃是千古难有的贤明太子,然太子如今操劳皆是国事,我等断然不能让其停止,既然山不来见我,我等何不去见山?” “东宫的那些宫女们,处理一些端茶倒水的事情,自然是没什么问题。” “然试问如此太子,岂会看上只会干这些事情的宫女?” 长孙无忌说著,眼中不由得亮起了光芒。 一旁,滎阳郑氏家主郑江当即激动举手。 “陛下,此计甚妙!小女从小饱读诗书,且还懂得些许外邦文字,东南列国风土人情也有涉猎,臣自认为教导有方,若是陛下准许的话,可送入东宫,为一女官,辅佐太子殿下.....” 这帮五姓七望出身的,端是擅得钻营这些空子。 一个不察,竟然又让这个老匹夫夺得了先机! 程咬金一把將对方挤到一边。 “陛下,俺程咬金的女儿您也是知道的,绝对不像俺老程这般五大三粗,也是个俊秀的姑娘,还懂武艺,可以,可以当太子殿下的侍卫!” “要是太子殿下愿意,晚上暖被窝也没什么.....” “去你丫的!程老匹夫,你有辱斯文!” “斯文是特娘的谁呀?俺老程不认识他,俺只知道,俺程家的闺女,最適合进入东宫!” “陛下,臣族內有一侄女,生的也是容月貌,和太子殿下脾性相近,也总是喜欢躲在屋中做事,每日经常写写文集之类,是个好脾气的.....” “陛下,老臣族內有一个过继至老臣名下的养女,善音律,懂剑舞,且还懂得操持族內產业,并州道如今的那种算盘,她也用得极好,可入东宫!” “陛下.....” “好了好了,朕知道你们族內都有不错的女子,但是你们和朕讲这些没有用,要太子喜欢,你们莫不是觉得,那逆子如今还会给朕面子不成?” 李世民被眾人包围,嘰嘰喳喳吵得有些头疼。 感觉自己好似那西市早上菜摊上的菜,被一群大爷大妈早早围上...... “所有人赶紧回去准备,在长安的就交代一番,送入宫来,不在长安的,就加紧快马奔驰,把人接来,朕亲自送去东宫,若是错过了这个机会,下次可莫要找朕。” “这古往今来,像朕这般,亲自给太子送女人的皇帝,也就朕独一份了!” 李世民咬牙切齿,想到自家太子已经快寡到身边全是阳物。 又是无奈的一声嘆息。 眾人闻言,急忙拱手。 “多谢陛下,陛下勿忧,陛下此举並未有违国法,亦无错乱礼数,慈父之举,天下人尽皆理解的......” 看著原本乌泱泱一群的人,瞬间少了一大半。 剩下的那些刚才女儿“献舞”的大臣们,也是眼巴巴的看著此刻的李世民。 “陛下.....” “好了好了,都去,全都去,太子都下令让那献舞取消了,那你们即刻就带著你们女儿回家准备去!” ...... 红艷艷的辣椒在一口大锅中间飘荡著。 已然是沸腾的水此刻散发著一股辛辣的香气。 褚大海嗅了嗅鼻子,心中感嘆太子拿出来的这种叫做辣椒的东西,果真是比茱萸更加带劲。 “先下肉,咱们人多,不用拘束,全都下进去.....” 在寒冬的外面,冷冻过的羊肉,在有著专门打造的工具的作用下,被褚大海切得真的挑不出任何的毛病。 不厚也不薄。 隨著一盘盘的羊肉卷,被下入锅中,不过一会儿的功夫,后者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微微髮捲,附带著那锅中的一层红油。 顿时,坐在一旁的弟弟妹妹们,顿时已然是有些馋虫勾动。 今日东宫非常热闹。 原本还心烦黄河水利工程资金缺口大的离谱的李承乾,听闻褚大海他们终於让人打造好了专门的锅和桌子。 顿时也是將这些烦恼暂时的拋到了脑后。 直接让李泰他们將如今还在宫中的弟弟妹妹们,全都喊来了东宫用膳。 其中。 如今李承乾这一辈妹妹,李世民最大的女儿乃是襄城公主。 也是李世民的长公主,如今比起李承乾要大上两岁。 尚且还未嫁人,不过最近李恪的锦衣卫也传来消息,说父皇有意想要让她嫁给萧瑀的儿子,也就是跟隨李承乾前往并州负责商务的萧锐。 至於年龄最小的公主,则是歷史上名声不小的高阳公主...... 李承乾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至今还只是一个五六岁的小萝莉的高阳公主,心中已然是决定提前整顿一番大唐的那些寺庙佛堂。 李泰和李恪两人都是跟隨李承乾已久的,知道自家皇兄不是拘泥礼数的人。 尤其是用膳的时候,那更是主打一个洒脱隨性。 此刻隨著锅中再次沸腾,当即夹出羊肉,大快朵颐。 “嘶.....呼.....好烫,哈哈哈,哦~”李泰夹著羊肉,在碗中的芝麻酱等各种辅料调配好的蘸料之中,裹了一下。 入口的瞬间,整个人不由得嘴唇开始控制不住的“跳舞”。 却是一点不捨得吐出来。 高阳,城阳,新兴,安康四个还是萝莉的小公主,纷纷被李泰的模样,逗得发出咯咯咯的清脆笑声。 襄城公主抿嘴莞尔一笑,端庄的仪態让人一眼看过去,就能够知道,这不是装的,而是从小就是如此一个脾性的人。 一边静静的看著李承乾他们哥几个閒聊。 一边默默的给身边的几个弟弟妹妹夹菜。 这一家子兄弟姐妹们吃得尽兴,而李泰这边也是一边说著并州道这段时间发来的消息。 “萧锐那个傢伙倒是能干事,这段时间回了长安,萧家每天都至少要发出去三匹快马,都是传信并州那边的,也就杜荷那廝,已然是开始去那些勾栏之地了.....” 李泰撇了撇嘴,对杜荷这个手下不积极的工作態度,表示非常的不满。 什么? 你说这是休沐,是假期? 给我皇兄打工,那是你们杜家祖坟著大火了,还想要休沐?! 李承乾淡淡一笑,不做评价,却是敏锐的察觉到,自家皇姐襄城公主,明显在李泰提到萧锐的时候,表情微微一滯。 “皇姐是不喜欢萧锐吗?” “啊,啊?”襄城公主被李承乾的忽然发问,惊了一下。 李承乾微笑,眼神真挚:“皇姐不必担心,父皇那边这几日的传闻,孤也有所耳闻,萧锐虽然各方面工作能力是不差,但这並不意味著,就会是一个很好的夫婿。” “找夫婿,和找臣子不是一回事,父皇很显然在这方面欠了些想法。” “不过皇姐你不用担心,如果不喜欢,这门亲事尚且还只是双方的试探,孤给你做主,推了便是......” 这下,几个诸如长乐,遂安,南平几个懂了一些皇家之事的公主,纷纷不由抬头。 一脸惊愕又忍不住希冀的看向了自家皇兄。 李承乾放下筷子,表情严肃了几分。 “孤知道自古以来皇室有和大臣联姻的说法,一是为了表现恩宠下属,另外便是拉拢朝臣,这些在我李唐,父皇那一辈,就已然存在,甚至秀寧姑姑就是如此。” “然而.....孤管不了从前,也管不了在孤死后会怎么样,但至少眼下,只要孤这个太子还活著,你们就不用担心,会变成政治联姻的筹码!” “如若孤的臣子,需要孤用姐姐和妹妹的终身幸福来换取他们的忠诚的话,他们便不是孤的臣!” 襄城公主愕然的看著,如此严肃认真的太子。 忽然原本忐忑的內心,不由得划过一道暖流。 “太子不用这么说,生在皇家,姐姐我早就已经有所准备了,只是,只是.....只是我对萧锐还不怎么了解,一些事情也只是道听途说,甚至都没有见过他本人.....” 襄城公主幽幽说著。 她是一个乖巧的公主,也正是因此,既漂亮又听话,隨时能够拿出来政治联姻的她,如何不会被李世民喜欢呢? “砰!” 李承乾砰的一拍桌子。 “休要再说什么胡话!孤的姐妹,即便是嫁人,那也必然是因为她坚信那人是她的良配,是喜欢的,是能够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 “孤说了,有孤在你们的人生就握在你们自己手中,想要怎么样的去活,都由你们自己决定!” “父皇?父皇若是胆敢犯浑,搞什么联姻,说什么和亲!” “哼!” “孤就送他去联姻!送他去和亲!” 李承乾声音不小,坚定的语气,一点都让人无法怀疑,是隨便说说.....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阴阳怪气,但又隱隱透露著寒意的声音,却是忽然从门外传来。 “谁说朕的太子江郎才尽了?这在天愿为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这不是挺有文采吗?” 黑夜之中。 原本听闻太子东宫这边,似乎又搞出了什么新样,自家子女都去了,想著也带著皇后一起来这边坐坐的李世民。 原本还想要悄悄的听听太子他们说什么。 然而,那殿內传来的声音,却是让李世民一张老脸瞬间漆黑。 逆子啊逆子! 送朕去联姻,送朕去和亲?! 亏你小子想得出来啊! 襄城等公主,皆是被李世民此刻那站在殿外,身后飘雪,一脸阴沉恐怖,宛若无常一般的模样,嚇得瞬间一个哆嗦。 纷纷起身紧张行礼。 “儿,儿臣参见父皇.....” 眾人行礼,然而,李世民却是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眼神直勾勾的盯著那大放厥词的太子李承乾。 嘴角抽搐了一下,心中已然是將王德骂的狗血淋头的李承乾,此刻也只得是站起身。 不阴不阳,装模作样的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父皇圣安。” 李世民冷笑一声:“朕的太子,要送朕去联姻,还要送朕去和亲,朕不安吶~” 他踱著步子,双臂环於胸前,一副虎王巡视领地的模样,来到李承乾他们的餐桌前。 看著模样奇怪的火锅吃法,再闻闻此刻锅底传来的辛辣香气。 瞥了一眼几个年龄小的公主皇子,吃得满嘴流油的模样。 本就是来蹭饭的他,在感受到了身后长孙皇后轻轻的拉扯提醒之后,这才轻哼一声。 “好啦,除了太子,全都坐吧!” 李承乾:“......” 见李恪,李泰,李佑,李愔四人依旧站得笔直,李世民忽然又不由得哈哈大笑。 看著自家的太子,咬牙切齿。 “好啊,今日朕又多了两个逆子!合该庆祝一番,孙义,给朕取好酒来!” “既然喜欢站,那就永远站著!来人,把他们几个的椅子给朕撤了!” 喧宾夺主! 李泰撇嘴,心中暗骂一声。 仗势欺人! 李恪心中加了一句。 为老不尊! 李佑交换眼神。 李愔:“.....父,父皇,皇兄他说得没错!” 在场几人,瞬间看向竟然先声夺人的李愔,就连李恪都不由得心中倒吸一口凉气。 老六!你够硬! 我这个当兄长的都不如你硬啊! 李世民刚刚拿起筷子,准备尝一尝这东宫新吃法的手,不由倏然一顿,一双眸子之中闪动著危险的光芒。 “你说什么?” 李愔:“......我,我.....” 李二的一个眼神,瞬间让李愔的汗毛都竖了起来,然而,就在他低头,准备想要认怂的时候。 余光之中,忽然看到了长乐,豫章,城阳,高阳等等几个姐姐妹妹期待的眼神。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一幕几人不愿意出嫁,却被迫坐上轿,哭得梨带雨的模样。 “我说!!!” “皇兄没错!!!” 李承乾张了张嘴,惊愕的看著忽然一声大吼咆哮。 甚至让几点口水,溅到李世民脸上的李愔。 一旁,李恪已然是焦急的开始暗暗拉扯自家皇兄的衣袖。 救救他,快救救他! 李愔这小子是吃上真辣椒了啊! 李世民沉默著擦了一把脸上的口水,忽然变得平静的目光,让李恪拉扯李承乾的动作不由变得更加焦急。 “去那边趴著.....” 平静的一句话,让李愔的身体瞬间一颤。 然而,想到自家母妃告诫自己的“在正確的事情,哪怕太子忤逆陛下,你也要坚定的站在太子这边”。 他不由用满是泪的眼睛,深深看了一眼自家皇兄。 深吸一口气,一仰头,看著李世民,鼻腔之中发出一声冷哼。 直接来到一旁一个软塌边上,趴下撅好屁股。 今朝马鞭在手! 逆子哀嚎哭走! 李世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然是隨身带著马鞭,此刻见李愔这小子,竟然比起太子还要“勇武”。 当即抽出马鞭。 “啪!” 李愔一张本就因为吃辣而红润不已的脸,此刻瞬间红的发紫。 仅仅一鞭,哪怕隔著衣服。 都打得他瞬间两股颤颤。 “唔!没力!!!” “父皇您若不先用晚膳!” 李世民瞬间瞪大眼睛,看著身体都已然宛若蚯蚓一般,扭曲颤动的六子李愔。 朕的威信,竟然已经崩毁到如此程度了吗? “逆子!朕今日就让你看看,什么叫做李氏鞭法!” 李愔瞪大眼睛,额头之上汗如雨下。 最听兄长和母妃话的他,此刻却是化恐惧为更大声的咆哮。 “父皇可是年迈?儿臣一点不疼啊!!!” “啪!” “唔!!!” 眼瞅著李二被这不按常理出牌的老六,气得动了真火,李承乾急忙上前。 “好啦好啦,父皇,再打下去六弟就被你打瘫了!” 儘管李世民隨身携带,经过处理后,专门用来抽儿子的马鞭,不至於留下什么伤势,但是疼也是真的疼啊。 用力打了,留下伤势也不是没有可能。 李世民喘息著。 “你给朕让开!今日这顿鞭子,这逆子是领定了!瞧瞧你究竟把你的弟弟们都带成了什么?!” “他们眼里,还有一丁点朕这个父亲吗?!” 李世民怒不可遏,一副今天就要把李愔这个逆子打死的模样。 “啪!” 一鞭子抽出去,就在李愔条件反射的想要身体扭曲的时候。 身体並没有及时传来的疼痛,確实让他顿时一愣。 回头。 却见自家皇兄一只手死死攥著父皇的马鞭。 “父皇火气很大啊!可是这里是东宫!父皇想要撒气,去別的地方,在这东宫,孤还没死呢!” 李世民瞪大眼睛,一旁的长孙皇后也是急忙站起身,就要上前。 然而。 “你有脾气,你就可以隨便打人?你就可以隨便胡闹?” “你看看你现在,哪里有半点帝王之相!” “孤在处理政务的时候,你在做什么?” “孤每日起早贪黑,想著为国朝开源节流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孤这边还为一千万贯的黄河水利工程头疼的睡不著觉,你倒好,一份破圣旨,就让孤亲自去领。” “还在路上设下那些舞女,羞辱孤!?” “你是小孩子吗?!” 全场死寂! 李世民:“......” 第96章 孤现在穷到恨不得去卖身! 现场整个东宫之中,一片死寂。 长乐和几个年纪较小的高阳公主几人,好似看热闹不嫌事大。 一个个趴在桌子边,无视周围跪了一圈,连头都按在地上的太监和宫女们,看著此刻正和自家父皇好似顶牛一般的太子皇兄。 一个个大大的眼睛之中,满满的都是崇拜的小星星。 父皇一直以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人,所有人都怕他。 唯独皇兄,有事情他是真的正面硬刚啊! 若不是一旁的襄城公主急忙拉住几个小傢伙,此刻他们怕不是要踩在椅子上,给自家皇兄加油助威。 “呼呼呼.....” 皇帝和太子两人,双眼死死的盯著对方。 双方眼中的怒火,好似要將对方烧成灰烬,一点都不肯相让。 “朕没有帝王之相?你说朕没有帝王之相?!”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 怒视著此刻简直已经和打他的脸,没有什么区別的自家太子。 李承乾分毫不让,马鞭在两人的手中被拉扯角力,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 “难道不是吗?修一修长安城,修一修洛阳河道,你就是明君了?” “河东道那几家是被灭门了吗?!” “高句丽那边警告过了吧,至今他们有回你一个屁吗?!” “孤给你那五万兵甲是让你摆著吃灰的吗?” “和高句丽的边境能不能戒严起来?商队能不能全面禁断?这些最基本的事情,为何一拖再拖?怎么?莫不是父皇根本没有想到这些?” “还是说父皇根本就从来没有认真想过,只当是將五姓七望赶出大唐,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原本还一脸怒容的李世民,此刻被李承乾接连的一个个喝问,搞得张了半天嘴,也没有憋出来半句反驳的话。 “怎么?没话说了?不如儿臣给您找个理由?” “比如说,百姓休养生息,不宜与邻国开战?如何?” “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何孤已经不止一次的给宫里运来那么多的琉璃珠,还不去和林邑人交换粮食?!” “父皇是很喜欢那些一文不值的垃圾吗?頡利和突利他们也一样喜欢!” “现在他们每天被关在牢里,吃了上顿没下顿!” 李世民:“......”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 “懈怠国政,疲懒不前,安於现状!” “你还是孤的那个父皇吗?你真是那个天策上將李世民吗?!” 李世民:“......” “好了好了,高明,你少说两句吧,你父皇只是来东宫吃顿饭,何至於此?你们父子为何每次一见面,就爭吵不休,於此大臣们看了,难道不担忧未来国朝动盪?” 长孙皇后急忙开口打断自家好似还有后续输出技能的太子,一边拉著已然是有些怀疑人生的李世民,便是回到席间。 李承乾冷哼一声。 手中马鞭被他丟在地上,拍了拍一旁齜牙咧嘴的老六李愔,示意对方回席。 自己这才在一眾弟弟妹妹们,崇拜震撼的目光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坐下,吃饭!” 长孙皇后下令,太监们急忙將原本被李二下令撤掉的椅子,纷纷拿了过来。 原本李承乾这些皇子公主们,吃得高高兴兴的一顿火锅,却是因为李世民这个不速之客的来临,气氛明显的沉闷了很多。 李世民一双虎目死死的盯著坐在对面,丝毫没有將主座让出来意思的李承乾。 口中羊肉被他咀嚼得分外用力。 然而,李承乾此刻何尝又给了他什么好脸色。 那日因为一份圣旨,就让他亲自去甘露殿领,在他最为忙碌的时候,戏弄於他的事情,至今他都耿耿於怀。 见这对父子,依旧一副水火不容的模样。 长孙皇后只感觉心累不已。 这父子二人,平日里对待旁人还是温和有礼,有君子之风的。 唯独把这两人放在一起,就是天崩地裂,石破天惊..... 长孙皇后见气氛沉闷,目光动了动。 忽然开口。 “承乾,你刚才说,什么一千万贯?干什么事情,需要用这么多钱?” 李承乾对长孙皇后这个这一世的母亲,还是非常尊敬的。 听到对方提问,当即对著一旁的王德使了个眼色,后者当即將一个下面有著滚轮的木板推了过来。 只见上面,赫然正订著一幅囊括了大唐北境大半疆土,包括了黄河流域眼线各州县,甚至还包括了吐谷浑的堪舆图。 一条沿著黄河周围山脊和河堤等走势,明显是经过深思熟虑標出的红线映入眼帘。 而在这红线之上,还有一些时不时扭曲延伸出去的分支。 原本想要用眼神杀死自家太子的李世民,此刻看著这幅堪舆图,也是不由得瞳孔微微一缩。 那红线出发,且存在数道分支的地方,赫然此刻正位於吐谷浑的境內。 “母后,如今我大唐已经拿下了东突厥,这是一片必须掌握在我们大唐手中的草场,不仅仅极其適合发展畜牧业,並且地底也埋藏著大量的矿藏。” “儿臣不想像是古时那般,设立什么都护府,却无非是让当地原本的牧民,继续统治那里,儿臣想要真正的將这里握在手中。” “那么融合,以及我中原百姓部分北迁,就是必然。” “为了辅助这些想法,也为了这片土地能够长久的適宜后世子孙绵延生存,儿臣决定对黄河进行大规模的改道。” “修建水渠,河道,水库,还有一些大坝,通过最为直接的计算和严格实地调查,利用黄河的水,將原本乾旱的地区,也变成我中原的粮仓......” 李承乾一边说著,一边还直接站了起来。 明显是真的参与其中,而不是如同李二陛下一般,做什么事情都只是让“內阁”房玄龄他们商议,自己最后拿主意的他。 此刻指著堪舆图上的一些位置。 “母后请看这里.....” 李承乾指著堪舆图上,黄河流域的上游河段,又在大唐如今的幽州一带附近指了指。 “前朝隋煬帝三征高句丽,皆鎩羽而归,一是因为其冒进,二则是因为国朝不稳,幽州乃我大唐如今距离高句丽最近的军事重镇,自古就承担著抵御北境,以及作为军事物资和粮草的中转城池......” 李承乾神色肃然,认真的模样,让长孙皇后不由微微侧目,看了一眼自家口中还咬著羊肉,一脸呆滯的二哥李世民。 “因为幽州地方缺水,多以旱地为主,且冬日更加严寒,不仅仅粮食產量低,更是时不时可能要面对渗透进入境內的贼人袭击。” “因此,幽州这个军事重镇,一直全赖於后方补给,无法自给自足。” 李承乾说著,又在黄河上游的河段,到幽州之间的两条红线上比划了一下。 “此处芦芽山,乃是汾河与桑乾河两条河流的发源地,其中汾河进入并州,而桑乾河却流向幽州,然后者水流不足以支撑整个幽州供水。” 李承乾指了一下黄河上游的一个山坳位置。 “此处名为老牛湾,原本是东突厥的地盘,如今已然落入我手,此处河道弯曲,峡谷幽深,若是在此处建一座贯通河堤两岸的拦水大坝,设一水库” “再开通引黄隧道,將此地黄河水流分流至汾河和桑乾河交界处,不仅仅并州水系可更加发达,桑乾河也可以再辅以两座水库的情况下,令沿途周边以及幽州变成一片沃土。” “届时,幽州既是粮仓,又是要塞,心情好了,杀入高句丽一番掠杀,心情不好了,杀入高句丽两番掠杀!” “等到登州水师舰队造好,届时一水一路,高句丽需要承受来自我大唐东突厥,幽州,以及登州水师三面进攻!” 李承乾越说越激动。 什么再往北还有广袤的黑土地,適合种植并州的天宝金种冬小麦,还適合种植稻米之类云云。 说到最后,脸上激动却是隨著一声长嘆,倏然又自脸上消失。 “哎!然而这事不是轻易就能够完成的,改天换地,谈何容易,先不说很多技术层面的事情,还需要大量的资金投入研究,本身如此大的工程,在不动用徭役的情况下,仅仅是人力的开支,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他伸出一根手指头。 “仅仅是前期在一些山脉边缘建造分流水坝所需的费用,儿臣东宫属官们估算,保守至少需要一千万贯!” “一千万贯......大唐如今一年財政收入,能有一百五十万贯就已经是肥年了,更不必说,这些钱还需要用在別的地方......” “儿臣现在每日愁得,恨不得出宫卖身去。” “高明你这孩子,瞎说什么胡话!”长孙皇后心疼又无奈。 “明明自己需要钱,为何还每次让人给母后这边送来那么多的黄金,母后又用不到,明日母后让人给你送来,国事要紧......” 李承乾摆了摆手。 “母后,给您的您就留著,身为我大唐国母,母仪天下,若是有些什么灾荒之类的,少不得需要母后您出面安抚百姓,那时候拿不出来钱,难道节衣缩食来做表率吗?” “那样只会累垮身子,实际上对灾情不会有太大的作用.....儿臣我啊,需要的还是快钱,马无夜草不肥啊......” 李承乾说著,目光幽幽的看向了那吐谷浑的方向。 看著自家太子,一脸无奈忧思的看著堪舆图,每日是真的为了国事操劳,而且甚至还打算干改天换地,改道黄河那种想都不敢想的大事。 李世民这一刻,心中终於是难免的涌现出一股强烈的自卑情绪。 朕难道,真的不適合这个位置? 他沉默了良久,也是注意到了身边儿女们,投来的似有似无的诡异目光,嘴角抽动一下。 “太子你是准备,对吐谷浑动兵?” 李承乾摇了摇头。 “其实,孤还想对高句丽动兵,吐谷浑终究还是太穷了,也是如同东突厥一般的游牧民族组成的国家,拿下他们,想要赚钱发展国力不难,但是需要持续的投入,还需要等待时间才能有回报。” “不如高句丽,类似於我大唐中原的生活习惯,且传承也不短,人口也同样不少。” “若是打下高句丽,不仅仅可以直接掠夺其百年国力,更是可以將其百姓贬为奴隶,全都拉去建造黄河水利,或者修建官道和城池.....” 李世民:“......” 该死的,这种自卑感,越发强烈了! 李恪,李泰,李佑,李愔四兄弟目光直勾勾的凝视著此刻还有脸坐在这里吃饭的某位李二陛下。 若是他们有这样的太子,既然自己是个疲懒的性子,为什么就不能退位让贤呢? 让想干事的人上来! 李世民顿时感觉,自己在这东宫之中,宛若进入了狼窝虎穴。 周围一道道奇怪的视线,让他颇有种如芒刺背的惊悚感。 “咳咳,如今休养生息,还是不要擅动刀兵为好......”李世民乾咳两声,发现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李泰等几个儿子看自己的眼神。 变得更加不善。 顿时再也没有留下来的心思了。 站起身,沉吟一下,说出了今日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你东宫的人手还是有些不足,尤其是能办事的人,朕给你寻了一些人手,过几日给你送来,你自己看著安排她们即可......” 说完,也不敢看自家太子那诡异的目光,急忙便是拉上一旁的皇后。 朝著东宫之外走去。 “切.....还以为父皇至少会愿意把他那部分海盐和青盐的利润拿出来呢,结果还是个耍嘴皮子的。” 李泰不屑的撇了撇嘴。 倒是李恪,看著面前那宏大的堪舆图和工程计划路线。 眉头紧锁。 “皇兄,那这一千万贯,要怎么搞?”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 “博陵崔氏他们几家那边缴获的財產,想要让父皇拿出来难,而且,朝堂那些大臣也不会愿意这些原本应该充入国库的財產,落入咱们的手中。” “我们只能和我大唐另外传承多年的存在,借一点了......” 男人之间聊得话题,往往是不怎么能够引起异性兴趣的。 然而。 襄城公主等几个公主,看著此刻运筹帷幄,立志要改天换地模样的太子李承乾,却是忽然心中涌现出一股衝动。 接连几日。 李承乾依旧早早的便是在外面的天色还没亮的时候。 自己醒来。 哪怕年关越来越临近了,就连长安城的百姓们,也都开始准备过年的东西,李承乾这边,却依旧还在忙碌手头的工作。 如今也搬来东宫的李佑,李愔两兄弟,手持一柄木刀,正在接受四哥李泰的训练。 然而,这却是苦了他们两个。 一直以来都是被李承乾按在地上摩擦的李泰,如今手上也终於多了两个“玩具”。 那是真的过足了老兵的癮。 “李愔你前些日子在父皇面前不是很硬气吗?来呀,继续向我进攻!” “下盘,下盘!说了多少次了,注意你的下盘!” “哈哈哈,偷袭?好你个李佑,是个有脑子的,但是很可惜,在战场之上偷袭不成,反而落在敌军手中的人,死得更惨!” “啊啊啊啊!四哥四哥,我错了啊啊啊啊......” 这边李佑和李愔这两个皇子惨叫连连,另一边,李承乾却是身披重甲,带著以薛万彻为首的东宫六率兵卒,围著东宫日常训练体力。 几乎可以说,惊动大半个皇宫的“大河向东流啊~”,引得太监宫女们都是紧张不已。 这些时日,几乎一连好几天。 皇后娘娘的立政殿之中,似乎传出过男人的哭嚎声,哭声悽厉令人听了都感觉心碎,像是某位陛下,但是,却又没有人敢肯定。 东宫,显德殿之中。 李承乾刚刚洗漱一番,换了一身衣服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处理今日刚刚从并州送礼啊的政务。 李恪这边便是快步而来。 “皇兄,果然像你说的那样,那些禿驴,没有一个是好东西的!寺庙之中藏污纳垢的,也不在少数......” 他一脸兴奋之色,眼神似刀。 这一次是在长安及其周边,且还是他们锦衣卫亲自布控,配合东宫六率行动。 若是成了,所获东西全都是他们的。 皇兄一千万贯的財政缺口,也应该能补上一些..... 正这么想著,李承乾闻言,也是立刻露出了一抹冷笑。 起身,下一刻王德的身影却是快步跑了进来。 “太子殿下,陛下来了,还带了好多人来.....” 第97章 「借」钱 李世民来了!? 而且还带了很多人? 李恪一只手条件反射一般的,按在了腰间绣春刀的刀柄之上,神色冷峻。 第一时间便是想到了前几天,自家皇兄因为一些话,惹恼了这位父皇。 “皇兄,东宫如今有锦衣卫三百人左右,加上东宫六率留守的千人,想来问题不大......” 李承乾自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微微皱了皱眉,心中不太相信,李世民这个歷史上,儿子造反都没有杀的皇帝,会在今天,和他走到那一边。 “不急,先出去看看......” 当李承乾这边带著李恪从显德殿走出来。 两人看到外面的阵仗,顿时不由得齐齐一怔。 李世民一脸笑容,身后是跟著几十个身著统一宫装,鶯鶯燕燕,却一眼尽皆妙龄的少女。 “哈哈哈,太子果真勤政,朕直接来著显德殿,就找到你了......” 李世民在笑。 李承乾和李恪两兄弟,却是面无表情。 “父皇这是为何?后宫妃子送来孤这里,怕是於礼不合吧?” 李承乾的一句话,便是直接让李世民脸上的笑容当场僵住。 这逆子,为何和朕讲话,都是这般不討人喜欢。 果然儿子这种存在,也就小时候招人待见一些...... “太子此话何意?莫不是忘了,朕前些时日答应了你什么?这些人,可都是朕严格甄选之后,才招来的女官,一个个琴棋书画,也都是样样精通。” “懂得算数,精通民治之人也不在少数.....” 李承乾双臂环於胸前,看著这些平均年龄,差不多也就十五六岁,大一点的也不像是超过十八岁的少女们。 记忆力惊人的他,一眼便是认出了其中几个眼熟之人。 不就是前段时间那些,被李世民要求在大朝会献舞的,大臣之女吗? 见对方这副模样,如何还不清楚。 这些人被送到这里,真正的目的。 “英英,这些人交给你来管理,有不服管教的,直接送走,东宫没有一颗粮食是留给閒人的......” 没有想像之中的好奇,更没有期待之中的太子走过来亲自一个又一个的询问。 不仅仅李世民没有想到。 就连这几十个各个都是出身名门的少女们,也是不免有些暗自神伤。 李承乾隨意的交代了一句。 当即便是带著李恪,朝著宫外而去。 “太子,你要去干什么?”李世民有些焦急的喊著。 回应他的,却只是淡淡的一句“筹钱”。 顿时,想到自家儿子,那日开口就是一千万贯的缺口。 这位英明神武,本来还想要按照长孙皇后说的那般,用实力来爭取挽回一下自己这个父皇尊严的李世民陛下。 最终还是默默的停下了原本打算追上去的脚步。 一千万贯,把他卖了都搞不出来这么多的钱啊...... 而就在李世民这边,回到甘露殿。 一路都没有想明白,自家这个太子,究竟要从哪里搞来这么多的钱的时候。 长安城外。 坐落在一座山上,名为正心寺的广大庙宇,此刻却已然是被东宫六率尽数包围,暗中的锦衣卫,更是已然控制了下山的各个要道。 “皇兄,我让锦衣卫按照皇兄所说的方向,从那些背负通缉悬赏要犯的身上入手,果真是就在前两日,发现了这伙贼人藏身之处。” “这些傢伙剃了度,穿上了一身僧衣,就这样光明正大的,在长安天子脚下,干起了普度眾生的买卖!” 说到普度眾生这几个字的时候,李恪脸上更是毫不掩饰的噁心和愤怒。 李唐皇室一直以来,对於佛门本身还是持亲近的態度的,甚至於,皇宫之中都设有几处佛堂,终日香火不断。 而如今长孙皇后的闺名,更是观音婢。 佛门的昌盛,从前朝杨坚在位期间,就已经露出了崢嶸。 而到了杨广那一带,连年的征战,让很多百姓活不下去,这些人纷纷藏匿在寺庙之中,成为了这些寺庙的佃农。 李恪说著,一名锦衣卫千户快步而来。 “属下崔孝国,参见太子殿下,参见指挥使!” 李承乾目光一转,看著眼前的魁梧汉子,国字脸,一副標准铁血军人的模样,甚至於李承乾从他的眼中,看不出除了执行军令时的冰冷外。 再看不出来除此之外还有什么。 微微頷首。 “你的事情,孤的弟弟已经和孤讲过了,是个忠勇的汉子,先在锦衣卫听用,来年并州道那边军校建起来,孤再想办法让李靖將军他们那些名將去当老师。” “届时你去入学,学成了才,也可以为我大唐开疆拓土......” 李承乾从不喜欢给別人画饼,尤其还是忠心愿意办事的。 即便是眼下做不到,也会和人讲清楚,什么时候,可以给他们什么东西。 此刻。 崔孝国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如此直接,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几分激动的笑容,躬身行礼。 “属下多谢太子殿下!不管是在锦衣卫,还是在疆场,皆是为国尽忠,孝国並无不满!” 李承乾微微頷首,又扬头示意了一下对方在前面带路。 一路之上,崔孝国神色冰冷,言辞更是狠厉决绝。 “太子殿下,我等锦衣卫於五日前发现此处所谓正心寺,实则乃是真正的藏污纳垢之地,於是暗中潜入寺中,触目惊心!” 他的一个手下,將一份明显是从中偷出来的帐本,递到了李承乾的面前。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等不敢深入调查,然而,仅仅是这一份帐本,其中表述內容,却已然超出了天下人对於佛门清净之地的认识。” “仅仅是这正心寺名下的田亩,就多达恐怖的三千多顷,分布在蓝田县和长安县各地,另外诸如布庄,粮铺,香堂等等敛財產业,更是足有三十多处。” “这只是一个帐簿上如此记录,如同这般的帐本,我等在寺內至少发现了三十多本!” “太子殿下,这些禿驴,明面上说什么普度眾生,本身寺庙之中藏匿身份,偽造佛门身份的钦犯,就足有五十多人,乃是真正的国之毒瘤!” 崔孝国神色之中满是愤慨。 正心寺这般的情况,必定不是唯一一个。 如今天下佛门缺少官方管理和震慑,打著什么出家的旗號,就好似真的六根清净,与世无爭。 “哼!无妨,孤让你们准备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吗?” 闻言。 崔孝国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笑意,躬身。 “启稟殿下,东西已经抬上山了,只等太子殿下主持公道!” 李承乾满意点头,抬头,看著那在清晨的阳光中,显得静謐祥和的寺庙。 冷冽一笑。 “走,我等送这些得道高僧,去西方极乐!” ...... 阵阵的梵音从寺庙之中隱隱传来。 李承乾敢肯定,这也就是如今这个时代没有那录音的技术,不然寺庙之中这些梵唱诵经的声音,都直接省了。 全都是电子版还是3d环绕,杜比音效..... 李承乾他们到来的时候,寺庙门口正有几个僧人打扮模样的人,在那里张望,似乎疑惑为何今日这个时辰了,还没有前来焚香拜佛的善男信女? 看到李承乾几个明显衣著不素的人,几人刚想要迎上来。 隨后紧接著,便是看到后方的石阶两侧。 忽然哗啦一声,从草丛或者树后走出来的一道道身影。 顿时所有人的面色都不由得齐齐一变。 有一人似乎想要跑回去通风报信,被一个锦衣卫小旗瞬间提前发觉,猛地抽出腰间的手弩。 “咻!” “噗嗤!” 精准一射,瞬间贯穿那人的咽喉。 甚至於没有给对方任何哀嚎的机会,当场便是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啊!!!” 惊恐的大叫声,瞬间从几人口中发出。 李承乾微微一笑。 “你们的主持在里面吗?” 见几人点头,李承乾好似进入別人家中,要和家中的主人打一声招呼一般,通晓礼节。 而后。 就在李承乾这边从眼前几个僧人的身侧经过,走进寺庙之中的剎那。 身后便是倏然响起几道刀入血肉的噗嗤声。 几个僧人死不瞑目的瞪著一双眼睛,在他们躺道的地上。 全副武装的东宫六率兵卒,以及锦衣卫隨著李承乾他们几人走进寺庙的剎那,瞬间涌入其中。 “什么人?!” “你,你们,为何擅闯我正心寺!” 慌乱的声音中,整个正心寺之中,僧人们纷纷被惊动。 李承乾嘴角带著冷笑,看著不过眨眼的功夫,竟然就已经手持棍棒等武器,集结完毕的一眾僧人,目光放在最前面,一副方丈打扮模样的老者身上。 微笑著双手合十,对著对方行了一个佛礼。 “阿弥陀佛,不知道施主为何要带官兵,闯入我正心寺,又为何要在我寺屠戮杀人?” “我佛门清净之地,素来与世无爭,施主莫不是觉得,我大唐国法无存?” 李承乾都被对方的话逗笑了。 “哈哈哈,这位方丈,既说自己是清净之地,又偏偏还非要大唐律法庇佑,嘖嘖嘖,为何尔等不为我大唐纳税纳粮啊?” “我大唐律令,如今全国各道都在清查藏匿土地,隱匿人口之事,为何这律法到了你们佛门清净之地,又视作他顾了呢?” 李承乾摇了摇头,身后李恪立即上前一步。 手中一枚令牌举起。 “锦衣卫在此!正心寺所有人立即束手就擒,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刺啦!” 东宫六率和锦衣卫的人,纷纷瞬间抽刀。 听到“锦衣卫”的名號,在场眾人无不变色。 以往他们在长安,是不知道锦衣卫的具体妆容。 然而,并州道的《大唐新报》也有不少传到了他们这边,关於锦衣卫在并州道,以及河东道干出来的那些事情。 要说不怕。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为首的方丈此刻也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目光和身后的几个僧人交换了一下眼神。 “敢问,这位公子,可是当今太子殿下?” 李承乾嗤笑,摇头,懒得废话。 一抬手。 “给孤搜!” 瞬间,东宫六率这些悍卒纷纷冲入一个个佛堂,静室之中。 李承乾静静的坐在一方石凳之上,看著这修建的颇为精致的寺庙,笑著点头。 “不错,不错.....” 唐制的建筑风格,李承乾是真的喜欢。 以至於,哪怕明知道,这正心寺乃是藏污纳垢之地,此刻却依旧没有因此,而下达什么將这些夷为平地之类的荒唐命令。 有罪的是这些明面上吃斋念佛,实际上却是男盗女娼的佛门禿驴。 这些根本没有正式文书的假和尚。 这正心寺今后就算是灭了,改建成养老院,或者孤儿院,亦或者学堂之类的场所,不也依旧能够为了大唐发光发热? 就如同这些禿驴,一个个膘肥体壮的。 用来修路挖矿,亦是用死了不心疼。 “哎,三弟啊,你知道为什么父皇敢一而再再而三的给孤找麻烦,并州的那些贪官污吏,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对孤的命令,阳奉阴违吗?” 李恪低头,静静聆听。 “呵!无他,还是因为孤太善良了,正所谓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便是这个道理!” 说著,没有理会自家弟弟的怪异表情。 李承乾微笑著抬头,看著此刻战战兢兢,被锦衣卫拦在一旁的正心寺方丈。 “大师,你说呢?就如同你们喝酒吃肉,欺压百姓,藏匿钱財,但你们依旧是六根清净,心向极乐的出家人一样。” “孤虽然下令砍別人的头,剥別人的皮,不管男女老幼,一概没有放过,但孤觉得,孤还是一个善良的人,毕竟.....孤让他们在那边,一家子团团圆圆了,不是吗?” 一眾僧人瞬间冷汗狂冒。 为首的方丈张了张嘴,以往用来骗那些香客的佛门经文,如今却是怎么都无法从他的口中说出来。 尤其是当几个锦衣卫的人,抬著一尊通体金黄,上面还鐫刻著明显是梵文的黄金佛首铡刀。 来到眾人面前的时候。 一些人更是两腿一软,纷纷意识到了今日的结局。 而就在这个时候。 忽然一道愤怒的大吼声,从寺庙后方传来。 “畜生啊!!!” 曾经凭藉一面盾,一把刀,和在李承乾手中对战三十多回合,荣升军官。 又在草原突厥一战中,斩首十数人,晋升到了千户的刘喜。 忽然怀中似乎抱著什么东西。 从寺院的后面衝出来。 怒髮衝冠。 “殿下啊!这些禿驴,简直不是人啊!!!” 当眾人看清楚,他怀中的东西,所有人的面色都在倏然间,陡然变得铁青。 即便是原本还想要猫戏老鼠一般,戏弄一番这些禿驴的李承乾,此刻在看到对方怀中的东西的那一刻,一张脸也是被愤怒刺激到近乎扭曲。 紧咬著牙关,几乎是从牙缝之中挤出来几个字。 “采生折枝.....” 第98章 李承乾:今日谁敢阻孤灭佛,孤就送他一同极乐! “采生折枝.....” 当李承乾从牙缝之中,挤出这几个字的时候。 即便是他,都无法相信,这种残忍至极的事情,在唐时竟然就已经存在? 他一直以为,这玩意儿是在后世元朝和明清才有的..... 只见,此刻被刘喜小心抱在怀中的,赫然就是一个已然面目全非,手脚都已经被折断的孩童。 孩童口中此刻瞪著一双麻木的眼睛。 张著嘴,似乎是在笑,僵硬麻木的哀求之色,却让人第一眼,看到了他龙口中触目惊心的断舌。 “太子殿下啊!都是,那佛像的下面有一密室,都是啊!这些禿驴都是一帮人面兽心的畜生啊!” 听到竟然还有,李承乾脚下不由一个踉蹌。 紧咬著牙关,猛然扒开一旁的锦衣卫,快步便是朝著刘喜衝出来的方向而去。 当他在一路之上东宫六率兵卒们,惊怒的目光中,来到那刘喜口中的密室面前的时候。 一尊通体鎏金的巨大佛像背后,一个个被东宫六率的兵卒们,抬出来的“人影”,瞬间气得他不由两眼瞬间一黑。 牙齿都在这一刻差点咬碎。 男的女的,成年人,小孩子。 每一个人都简直已经不能用人形来形容,放到后世的医疗条件之下,都已然是没救的存在。 有的人形同蜘蛛一般,背脊弯曲,四肢更是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反著。 被东宫六率的兵卒抬出来的时候,还如同本能一般。 在那里做出一个个宛若討要银钱的哀求动作。 还有没有眼睛,少一条胳膊的女人。 失去了双腿的小孩..... 足足三十多个! “李恪,李恪!!!” 李承乾嘶吼一声,身后李恪一个哆嗦,赶忙挤过人群。 “皇兄,我在,我......” “抓起来!全都给孤抓起来!一个人都不许死!!!” “全都给孤抓去长安!!!” ...... 一箱箱的金银珠宝,以及一些商人捐给这些人的黄金佛像,或者玉石之类的东西,足足装了十几辆马车,依旧没有装完。 单单是一个正心寺,就有大大小小鎏金佛像二十多个。 最小的都有两人高。 然而。 此刻的李承乾,却是全然没有了今日出门准备“仗势欺人”之前的愉悦感。 在马车之中,咬牙切齿,阴沉著一张脸,宛若隨时都会拔刀杀人的修罗,不停的一遍遍催促著外面的王德,让对方加快速度。 接连下了五六天的雪,长安的冬雪终於停了。 朱雀大街之上,正有一些百姓在周围各坊里正的带领下,扫著地上的积雪。 然而就在这时。 远方一阵阵焦急的大喊声,伴隨著战马奔腾的声音,却是让所有人的面色不由一变。 “让开!全都让开!” “锦衣卫办差!全都让开!!!” 东宫六率的重骑兵也在前面呵斥著,清出道路。 长安城中,如此纵马驰骋,很快便是引来了巡街的武侯。 然而,当看到这些全副武装,凶神恶煞的东宫六率重骑兵和锦衣卫。 以及那队伍后方,还有著太子旗帜的驾輦。 原本想要阻拦的武侯队长,急忙拦住手下。 “后退!立刻给太子殿下让开道路!” “去,你去安抚百姓!” 武侯队长说著,看著那一点没有减速的意思,直接朝著皇宫衝去的队伍,也已然是意识到了,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太子返回东宫! 隨后一个个锦衣卫便是快马从东宫之中,又冲了出来。 大唐左僕射,房玄龄房家府邸。 “噹噹当!” 一名锦衣卫眼中带著摄人心魄的狠厉光芒,掏出一枚腰牌,递到开门的门房面前。 “传太子教令,请房相即刻前往东宫!” 杜家府邸。 “太子殿下召见!请杜尚书即刻入宫!” 长孙家,萧家,郑家,裴家..... 几乎是囊括了李世民朝会时候的所有官员,包括那些御史言官在內。 整个长安直接被惊动。 东宫,显德殿。 李承乾坐在自己的位置之上,头一次的,面对此刻一桌子的公务,却是一点处理的想法都没有。 满脑子都是那些被采生折枝的可怜人。 那些人已经没救了! 哪怕他很想救他们,但是这种事情,不是想救就能够办到的。 李承乾身周气压低得嚇人,一张眼神,此刻看谁,似乎都会在下一秒砍了对方。 让那些本就被送入东宫,担任女官的各大臣之女们,纷纷面露紧张之色。 一个被乾英英安排整理预算帐册的女官,余光一直紧张的打量著此刻正坐在大殿之中的太子李承乾,一不留神。 面前的一个砚台便是被她忽然碰到地上。 “啪!”的一声清脆的声音。 在此刻死寂一片的显德殿之中,听起来宛若那刽子手的斩首刀落在刑台之上。 李承乾面容一颤,一双带著血丝的眼睛,缓缓转过来。 “唔,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女孩被当场嚇得哭出了声。 本来还一肚子火气的李承乾,看著对方的模样,此刻脑海中,却是忽然闪过了那三十几个被採生折割的人之中,几个可怜的女人的身影。 “吸.....呼.....” 几乎是从牙缝之中吸著凉气的他,摆了摆手,让乾英英带人离开。 下一秒,却是又对著一旁的王德眉头一竖。 “去看看,人为何还都没有到?孤的话不管用了是吗?!” 王德急忙点头。 同样见过了那些可怜人的他,此刻也已然是明白。 如今的太子,怕是又要做一番轰动天下的大事了。 和那些被採生折割的人比起来,自己这个这个太监,都显得是那般的幸运。 皇宫,甘露殿。 李世民此刻顾不上乘坐什么驾輦,自家三皇子李恪来找他的第一句话,就直接惊得双脚搭在桌案上的他,直接从座椅上滚下来。 两人一路快步朝著东宫的方向赶。 一边李世民焦急的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恪咬了咬牙。 “父皇,皇兄他,恐怕要灭佛!” “什么?!嘶!!!” 不是tmd说外出去筹钱吗? 怎么,佛祖不答应借钱,你就要砍了人家? 李世民瞪大眼睛,然而,隨著李恪一路之上,將锦衣卫调查正心寺,以及今日太子前往,眾人杀进去之后,发现了正心寺隱藏的更多齷齪骯脏之后。 就连李世民,都不由得脚步倏然一顿。 他张著嘴巴。 一想到自家太子那张口再造乾坤,闭口诛你十族的脾性。 “......废了,这些禿驴们,怕是真的要全都荣登极乐了” 东宫。 李世民本身就在皇宫之中,自然是最先到的。 然而。 李承乾面对对方的询问,却是一言不发。 就这样静静的坐在位置上,只是眼神示意乾英英给对方斟茶倒水。 这下,李世民已然是彻底篤定。 自家太子这一次,恐怕是真的被惹毛了。 那人头落地的,至少就是要以万为单位...... 很快。 隨著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程咬金等人纷纷率先赶来。 之后,魏徵,裴寂,萧瑀等人也是纷纷到场。 显德殿之中,眾人面面相覷。 李承乾坐在殿內主位之上,身为皇帝的李世民,却是坐在一旁一方茶桌边上。 面对眾人的疑惑眼神,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 隨著李承乾要求名单之上最后一人火急火燎的进入显德殿。 这个一直沉默的太子,终於是说出了第一句话。 “孤要杀人!” “確切的说,孤要杀很多人,其中肯定不乏会有好人,但是孤不在乎!” 李承乾的声音不算大,但在此刻死寂的显德殿之中,却是传入了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李世民摇头嘆息。 一旁的李恪,在得到了自家皇兄的示意之后,当即將今日锦衣卫在正心寺发生的事情。 以及採生折割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一本本从正心寺带回来的帐册,以及寺內僧人们本身在各地官府留存的通缉卷宗,也是被李恪拿了出来。 房玄龄手中捧著一份正心寺的田亩租赁帐目,额头眼角不停的跳动。 而隨著东宫这边兵卒,小心的將那三十多个被採生折割的可怜人,抬入殿內的时候。 现场更是瞬间响起一阵阵倒吸凉气的声音。 魏徵一张老脸被气得发青。 指著这一个个已然不成人形的“怪物”,想要怒骂什么。 最终却是脚下一软,仰头朝著后面倒去。 被一旁眼疾手快的裴寂和萧瑀两人扶住。 程咬金怒髮衝冠:“杀!这些禿驴,在这长安周边,我大唐天子脚下,竟然行如此勾当!杀!全都杀光!” “一个不留!!!” 尉迟敬德一张黑脸,也已然是满是杀意。 滎阳郑氏郑江出列。 “殿下,滎阳郑氏,愿意配合殿下灭佛!” “此等灭绝人性之举,藏匿於那佛像之下,可见佛门已然是无可救药!更別提侵占田亩,藏匿农户!” “佛门已是无药可救!” 话音刚落,宋国公萧瑀便是冷哼一声。 “便是有药可救,在老夫看来,也没有救他们的必要了!” “陛下,臣支持殿下灭佛,如此荼毒眾生,割裂我大唐朝廷和百姓民心的毒瘤,当施以雷霆手段!” 被裴寂狠掐了几下人中,终於悠悠转醒的魏徵。 此刻也是咬牙切齿。 身体虚软站不起来,手中却是对著李世民的方向拱手。 “陛下!臣请灭佛!!!” 眾人群情激奋。 李承乾表情却是一如刚才那般冰寒,淡淡摆手。 “今日孤不是来求诸位帮忙,也不是要求父皇你们做什么,孤只是通知。” “孤知道佛门之中亦有不少真正的得道圣僧,诸位都是我朝肱骨,一些人和佛门接触,也是不可避免,但是.....” 李承乾声音忽然提高了一些。 “孤这一次,蒙眼杀人,不问是非,不论对错,既是佛门之人,或自今日之后,还与佛门有所勾连......寧杀错,不放过!” “丑话说在前面,孤的屠刀饮血之时,尔等静静的看著便可,若是有谁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站出来,说两句公道话.....” “孤送尔等,与那些禿驴一同极乐!” 长安城金城坊,会昌寺。 “砰!” 一声重重的撞击声。 隨著寺庙大门被狠狠砸开,凶神恶煞的东宫六率兵卒,以及锦衣卫,便已然是不给寺庙之中,僧人们任何反应的机会。 悍然冲入其中。 “啊!你们是什么人,你们.....” “这里是佛门,你们要干什么?!” “啪!” “所有人,全都绑了!押往刑场!给本將军认真了搜,一个都不许放过!” “是!!!” 长安城宵禁时刻,然而今日的长安城即便是到了这个时辰,朝堂诸公各家府邸之中,却是依旧灯火通明。 萧瑀站在亭台之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嘆息。 “佛门......恐是真的气数已尽,栽到了这位太子的手中,即便是当年和陛下有些交情,如今,怕也是无力回天了” 前朝萧皇后看著自己的弟弟,如今的她並没有被李世民限制任何的自由。 甚至於,就连杨政道,都没有做什么限制。 哪怕是他离开长安,已然知晓传国玉璽在自家太子那里的李世民,也已然毫不担心了。 “这一次会死多少人?” 萧瑀摇了摇头。 “至少.....要等到太子殿下心头的这口气消了,或许才能有谈判的可能。” “如今的太子殿下,是疯的.....” 第99章 李二圣旨:寧杀错,不放过! 大唐时期佛教文化究竟有多么繁盛? 当长安城周边,三十多个大小寺院的所有僧侣住持,被东宫六率凶神恶煞的押入长安城,送到这已然是被提早清理出来的刑场上的时候。 所有人都有了最为直观的认识。 仅仅是长安周边,僧尼数量加起来,就已经將近一万人。 这些尚且还不清楚情况,但却知道眼前乃是刑场,被纷纷套上了镣銬和枷锁的和尚们,一个个惊怒不已,但又忍不住的惶恐。 “这是为何?我等究竟所犯何罪啊!” “你们,你们放开我,老衲要面见圣上!” “老衲乃是静心寺住持方丈顿思,尔等为何要缉拿我等,即便是我等有罪,也理当先给我等讲清罪责,拿出证据,你们.....” “啪!” 嘈杂的现场之中,有人或是高呼佛號,想要辩解。 有人挣扎,想要衝出人群。 然而。 迎接这些人的,却是来自锦衣卫们,毫不留情的一顿狠辣皮鞭。 悽厉的惨叫声,以及那一个个往日百姓们见到,都要不自觉的躬身行一个佛礼,以示尊敬的大光头们,此刻却是犹如被挤压在这刑场之中的沙丁鱼一般。 彼此一个个神色满是慌乱和不解。 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好端端的,原本对他们颇为爱戴和亲近的大唐,忽然在一夜之间,竟然不顾他们身份,更不顾百姓民心的。 將他们这些圣僧和大师们,全都抓起来。 甚至於,连那些几乎还什么都不懂的小沙弥,都未曾放过。 身为太子的李承乾,此刻神色冰寒的亲自坐在这刑场监斩官的位置之上。 此刻。 三口鐫刻著经文的黄金佛首,正摆在行刑台上。 在冬日的阳光下,金色的光芒,以及那刀口处的冷冽寒光,却是让今天长安的空气,似乎都变得更加寒冷。 一名名锦衣卫肃立在这里,目光冰寒冷峻的警惕四周。 若是有人胆敢在这个时候,做什么不知死活的行为,那迎接他的,也必定是来自四面八方的精钢绣春刀。 几个李二陛下派来的刑部和大理寺的官员,在百姓们的注视下,走上前。 手中却是捧著一份圣旨。 李承乾微微有些诧异。 然而,隨著几名官员对著他微微行礼之后,便是自顾自的开始当场大声诵读其手中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 “朕闻佛法东来,歷世绵远,度人无量,然亦有其弊。近观天下,僧尼眾多,寺院广布,耗財靡费,民力日敝。且佛门清净之地,时有不法之徒混跡其间,败坏佛门清规,扰乱世间秩序。朕心甚忧,常思欲整飭之。” “然今静心寺查获魔僧恶行,朕愤慨万千,佛门之地竟已墮落至斯矣!” “欺民敛財竟为小恶,目无国法不过疥癣,煌煌佛堂光正之地,极乐圣佛像下,竟为阿鼻地狱,藏污纳垢,采生折枝。” “贪財欺民,法令可责。” “无耕无作,教化可改。” “採生折割,罄竹难书!” “今赐太子以独断狠决之权,承天命以戮,正国法以屠。” “特命太子亲自主持灭佛之事,雷霆手段,寧杀错不放过,天下僧尼佛龕山寺,尽皆彻查,如有作乱犯法者,尽皆严惩重责!” “天下百官有勾结僧尼,欺压百姓者,同罪论处。” “一干决议,先斩后奏!” “钦此!” 圣旨宣读,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原本还有些不清楚,採生折割是什么的百姓,纷纷面露疑惑。 然而下一刻。 “哗啦!” 一个有著锦衣卫阻拦保护,专门搭起来的篷帐四周遮挡,被锦衣卫忽然掀开。 三十几个遭受了难以想像的折磨的受害者,瞬间映入在场百姓眼中。 一些人惊呼一声,被如此怪模怪样,甚至渗人无比的“怪物”,嚇得连连后退。 更有甚者,一些承受能力差的,更是当场五臟六腑之中,翻涌不已。 锦衣卫的一个小旗,正在大声的宣读著,所谓採生折割的残忍之处。 当眾人听闻,这些“人”,甚至能够活下来,都已经是极大的幸运。 百人之中,能够出现他们这样一个忍受著残酷折磨,活下来的,就已经是天赐奇运了。 然而。 当人们听到这份幸运,一个个的却是只感觉一股怒火,克制不住的从心头奔涌而出。 “静心寺?这些人竟是都是静心寺的那些和尚做出来的?!” “我,我.....我前些时日,还带著我家妻子去求取福缘,我.....呕!” “杀了他们!杀了他们!” “这些恶僧,每日诵读经书,不都是在劝我等向善为善吗?为何.....简直不可称之为人!” “......” 激烈的骂声,隨著锦衣卫这边引导著更多的百姓,从眼前的这些受害者面前走过。 从百姓的口中谩骂出来。 这些骂声,宛若病毒一般,隨著见到过那些可怜之人恐怖模样的百姓口口相传。 很快的,便是在整个长安城之中,彻底传开。 “殿下,我等不知啊,我等並非静心寺僧尼,我等歷来都是以人为善,我.....” 一阵仓皇的大喊声,隨著李承乾这边下令开铡,从静心寺的那些和尚开始,被一个个压上来,从后面的那些僧尼口中发出。 李恪统领这锦衣卫,此刻正巧距离那嘶喊的看起来年龄不小的和尚不远。 闻言,却是冷笑一声。 “你们与人为善,於我等杀你们这些禿驴,有什么干係!” “今日便是尔等修来的福报,看到那些铡刀没有,上面鐫刻的可都是尔等佛门经文,又用尔等佛门最喜欢的黄金铸成,设有一道可隨时更换钢刀刀刃的凹槽。” “为了诸位能够荣登极乐世界,我等特意给诸位准备了数千把刀锋!” 有人面色惨白,此刻身子已然是隨著后方锦衣卫的驱赶,而瘫软在了后面人的身上。 此刻闻言。 不由得崩溃哭嚎。 “殿下,我等都是无辜之人啊!我等吃斋念佛,从未有过杀生之念,更不敢有此恶性啊!” “殿下当秉公执法,秉公执法啊!” 李恪撇了撇嘴,身边的几个锦衣卫,更是露出了不屑的冷笑。 “哈哈哈哈!” “当真好笑,尔等歷来在我大唐官员上门之时,不都以佛门方外之地自居,不尊国法,不理世俗吗?” “如今为何言法?尔等当说,此乃贫僧生死劫难啊~” “哈哈哈哈哈!” 眾人鬨笑。 台上,这些原本在李承乾的设想中,应该被用於徭役,筑桥铺路,修葺河道大坝,一直工作到死的禿驴们,却是被一个个死死的按在那铡刀之上。 隨著那负责斩首之人,一声丝毫听不出什么诚意的“阿弥陀佛”。 “噗嗤!” 鲜血喷溅,圆滚滚没有头髮可以抓取的脑袋,被一旁早有准备的锦衣卫,一脚踹进一旁早已经准备好的箩筐之中。 连带著那还依旧喷溅著血液的无头尸体。 被一同拖拽著,丟上一旁的马车之上。 “噗嗤噗嗤噗嗤.....” 三口铡刀,手起刀落。 喷溅的鲜血溅射到那黄金佛首,以及鐫刻的经文之上,流淌,滑落,而后隨著又是一颗鋥亮禿头滚落在地,再次浸染一层...... 李承乾目光冰寒的凝视著这一切。 而此刻刑场周围的酒肆和饭店之中,靠近刑场这边的楼上窗边,更是早已经站满了人。 商人们嚇得两股颤颤。 酒肆之中原本的食客,更是早已经没有了胃口,一个个肚子之中翻江倒海,隨著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有上百人人头落地。 所有人,都纷纷意识到了。 今日这场针对佛门的屠戮,恐怕远远不至於眼前这些...... 一些家中和佛门有些关係的商人,纷纷面色惨白,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也顾不上此刻形象有多么的狼狈。 急忙召集自家的家丁。 “快,快!即刻骑上快马,一路赶回家中,速去通知主母他们,这些时日谁都不许去佛寺祈福,家中佛堂也给老夫拆了!” “快!拿著老夫的信物,老夫隨后就跟上,家中所有的佛经佛像,全都给老夫烧了砸了!” “告诉后院那些人,若是有人胆敢私藏,或者违背老夫的意愿,老夫就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哪怕是当家主母也一样!” “速去!!!” 这一天的长安,没有了往日的那种热闹。 相反的。 几乎家家户户,此刻都紧张了起来。 长安街道之上,长安武侯正在各坊里长的带领下,挨家挨户的搜查可能藏匿在城中的僧尼。 “啊啊啊!大人,我们错了,我们错了,不要杀我们,不要杀我们啊......” 一个脸上肥肉都在颤抖的商人,被武侯从家中直接拖拽了出来。 而在他的身后,一个头上鋥光瓦亮的和尚,被从中抓了出来。 门口,两名锦衣卫从怀中摸出来一份捲轴。 一人上去粗暴的便是抬起那僧人的脸,另一人在捲轴之上查看了一会儿。 忽然点头。 “没错,是法云寺的诵经和尚,法號度身” 闻言,一旁的武侯冷冷一笑,看著面前跪在地上的商人,拿出来一个巴掌大小的纯金佛像。 “这些禿驴当真是有钱,隨身拿出来这么一个金佛,怕是暗中还藏匿了一些,锦衣卫的兄弟,你们可以审一审.....” 闻言。 刚刚准备抓著对方,押往刑场的锦衣卫,顿时脚步一顿。 道了一声谢,当即便是朝著另一边长安的锦衣卫衙门而去。 长安,锦衣卫詔狱。 “啪!说不说!啪!说不说!还不说是吧.....” “来人,在给我们的方丈,修修指甲!” “啊啊啊啊啊!” 悽厉的哀嚎声,隨著两个锦衣卫拉著这个已然是屁滚尿流的法云寺和尚,走进这里。 瞬间从两边的监牢之中,不断出来。 尖锐的声音,宛若最为锋利的钢刀,刺穿耳膜,又刮过头皮。 “两位大人,我说,我说,我把东西藏在了城外,我全都说,別杀我,求求你们別杀我.....” 刚走了没几步,这个名为度身的和尚。 便已然是招了。 然而..... “呵呵,你说你,刚才早干什么了,我们兄弟两个都把你带到这里了,要是不让你享受一番,岂不是浪费了机会?” “来吧,来都来了,给你上个入门套餐.....来人,拿刑具来!” “不,不要,我不要啊啊啊啊!” ...... 东宫。 “皇兄,这些人寺庙当真是富得流油啊!单单是黄金,查抄出来的加起来,竟然比得上咱们那座金矿半年的產量了.....” “还有那些田地,都是些上好的水田,良田啊” “这些禿驴,藏匿这么多的钱,还有那粮仓,耗子堪比猫狗,当初突厥肆虐我大唐之后,也没有见他们拿出来分毫救助百姓.....” 李恪越说越激动。 然而。 李承乾的眼神,却是倏然一冷。 幽幽开口。 “三弟,你说,这帮佛门有钱有粮有人心,还有不少的武僧.....孤觉得他们会谋反,你说呢?” 第100章 渭水出石佛,佛国代唐,普天极乐? 这段时日整个长安城都进入到了戒严状態。 街道之上武侯巡街的频率提高了两倍有余,甚至於就连左武侯大將军秦琼,都亲自带人戒严整个长安。 长安刑场被斩首的僧侣,已然是超过了四千人,然而,后面依旧有排成长龙的队伍,等待荣登极乐。 为此,锦衣卫这边不得不再多准备了几个“极乐铡刀”。 这也让这些天,靠近刑场附近的长安城居民,纷纷选择了搬迁。 对此,李恪倒是没有为难他们。 拿僧人泄愤是一回事,他们可没有兴趣折磨长安城的这些百姓,锦衣卫出面,直接以两倍於他们房屋的价格,將他们的房子买下。 並且另外给他们在城中寻摸了住处。 至此。 长安除了詔狱之外,锦衣卫在大唐百官和百姓人们眼中,又多了一个恐怖的场所。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长安西市刑场...... 是夜。 已然宵禁的长安城街道上。 一道时不时压一压头顶帽子的身影,鬼鬼祟祟的沿著周遭的墙壁和民屋,朝著一个方向寻摸著。 他神色紧张,时不时的还忽然顿住脚步,屏息凝神的聆听一下周遭的动静。 终究,就在他一路上躲躲藏藏,凭藉瘦小的身体,躲过了一次次的夜间巡街武侯的队伍之后,终於是来到了一座府邸面前。 “叩叩叩.....” 敲门的声音,在此刻死寂的黑夜中,显得那般惊悚。 这人敲完门之后,便是整个人急忙將自己躲藏在一旁的石狮子后面,时不时惊慌的朝著四周张望。 见半天没有动静,这人又是上前。 “扣扣.....” 刚敲两声,吱呀一下面前的府门便是打开一道缝隙。 “你,你是什么人?” 新来的门房一脸睏倦又不耐的问道,身后一道赶来的身影,却是发出一声压抑的低呼。 “三少爷!?” 一声呼唤,让这道站在门口的身影,瞬间热泪盈眶。 “刘管家,呜呜呜,我,快救救我,让我进去,我.....” 刘管家闻言,脸上刚刚露出的喜色,却是瞬间一白,自家少爷回来的消息,若是换做以往,被自家老爷知道,指不定后者要怎么庆贺。 然而如今..... “少爷,您快走,快点走吧!不要在长安逗留了,赶快出城.....” 刘管家神色惊慌,说著目光在看到面前自家少爷那帽子之下露出来的些许光头时,又急忙就想要关上门。 见此,后者顿时急了。 不知道怎么猛地爆发出一股力量,瞬间冲开大门,身体便是衝进了府邸之中。 根本不给刘管家阻拦的机会,便是仓皇的朝著府邸之中奔去。 “不行,我不能走,锦衣卫今天差点发现了我,我,父亲!父亲救我啊!父亲!” 大叫声瞬间惊动了整个府邸。 当眼袋漆黑,双目血丝的姜御史,看到此刻狼狈的自家三子时,一双瞳孔不由得瞬间一缩。 “你,你回来做什么啊?!” 他声音中带著悲痛和哭腔,但又难以掩盖那最为清晰的恐惧。 “既然出家,当初你更是自己將自己划出了我姜家族谱,你还回来做什么啊!你,你快走!” “老刘,快点把他赶出去......” 然而,不等他这边再说什么。 门口,刘管家尖锐满是恐惧的悽厉嚎叫声,便是瞬间传来。 “锦,锦衣卫!?” 一声大喊,嚇得此刻醒过来的姜御史全家,瞬间身子一软,而那跪在地上不断祈求自家父亲能够救他一命的出家公子。 此刻身体僵硬转头。 便赫然的看到了几个身著令他印象深刻至极的飞鱼服人影,迈步从外面走进来。 为首那人的模样,更是瞬间嚇得他悚然一惊。 “你,你......” 一个曾经五姓七望之中,赵郡李氏旁系子弟出身的锦衣卫,看著对方那见了鬼一般的表情,嘴角带著冷笑。 “福源寺的护莲和尚,或者说.....姜明公子,下辈子若是有谁和你说,锦衣卫跟丟了人,千万別信.....” 姜明闻言,一张脸不由得愈发苍白。 “你们,你们当时就发现我了,你们是故意让我来这里!” 锦衣卫冷笑,目光凝视著面前身子都好似在瞬间被抽去了骨头,瘫坐在地上的姜御史。 “御史大人,请吧,我们指挥使想要和您聊聊......” ...... 深夜,锦衣卫和东宫六率依旧没有停止对於残漏僧侣的追捕。 而不仅仅是长安城之中,长安周边诸如万年县,蓝田县,新丰县、鄠县、始平县、熬屋县、武功县等等县城之中。 各大寺庙的和尚,也已然是成为了过街老鼠,纷纷被当地县衙押解。 逃遁离开的一些漏网之鱼,更是纷纷登上了通缉榜单。 而就在这个时候,整件灭佛事件的始作俑者,大唐太子李承乾,却是乘坐马车,缓缓的来到了长安城中,宋国公萧瑀的府邸。 “臣萧瑀(萧锐)参见太子殿下.....” 李承乾微微頷首:“深夜打扰,还请宋国公勿怪。” 萧瑀抚须轻笑:“太子殿下来老夫府邸,乃是我萧家的荣耀,蓬蓽生辉都不为过,若非是不知太子殿下要来,老夫必定亲自出门迎接.....” 双方一阵客套。 就在萧瑀心中思忖李承乾登门的可能目的之时。 李承乾目光却是在萧家府邸的会客厅陈列之中扫了一圈。 忽然指著一个摆放了一件瓷器摆件的位置,忽然发出一声轻咦。 “咦?那个位置不应该是摆放著一尊观音像吗?怎么换成瓶了?倒是显得突兀了几分......” 站在萧瑀身后的萧锐,不由得神色瞬间一慌。 倒是萧瑀,目光瞥了瞥,一脸的淡然。 轻声一笑。 “以往老夫对佛门和佛经是颇有兴趣的,然而最近那静心寺,还有其他寺庙之中查出来的事情,著实是让老夫无法正视这些物件了。” “看到便难免想到那些被佛门欺压的大唐百姓,我心难安啊.....於是换成了这瓶,之前不觉得,太子殿下这么一说,倒確实有些和这陈列不搭” 萧瑀在笑,李承乾也是微笑点头。 只有此刻在场三人之中,唯一站在那里的萧锐,后背冷汗狂冒。 “不知道太子殿下找老夫可是有什么事情?若有需求,但讲无妨,老夫一把骨头嘍,能为我大唐出力的事情,是越来越少了。” 萧瑀摇头,似乎是在感嘆自己的年迈,又好似是在讚嘆年轻人如今的优秀。 李承乾微笑。 一份捲轴递到了对方的面前。 “孤倒確实有件事,需要宋国公这样精通佛门经义和典故的人帮忙......孤想要国公您,以佛门的口吻,帮孤写一份文章.....” “至於內容嘛,就说孤残害佛门,目无苍生,褻瀆神灵,要下阿鼻地狱,遭受万千酷刑吧.....嗯,主打一个替天行道!” 李承乾脸上还带著笑容。 然而。 此刻他面前的宋国公萧瑀以及其子萧锐,脸上却已然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了震惊和骇然。 “这,太子殿下,还佛门虽然確实有些骯脏齷齪,但.....应该还罪不至此吧?” “您,当真要斩尽杀绝?” 萧瑀倒吸一口凉气,只感觉自己此刻手中刚才本能接过的这份捲轴,烫手无比。 他是信佛的,不然也不会研究这种东西。 甚至不仅仅是他,如今还在他府上的,他的姐姐,前朝皇后萧氏也同样是信佛的。 李承乾眼神平静的看著对方。 “国公是觉得有些为难?” “若是为难,孤也可以寻別人来写,无非就是费些许功夫罢了,实在大不了,孤亲自来写也好,咦?” 李承乾似笑非笑的说著,忽然好似发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 手中忽然拍了一下。 “孤虽然也做过一些文章,但要说写討伐孤自己的檄文,还是头一次.....” 说著,李承乾就是一副准备从萧瑀的手中,拿回捲轴的模样。 嚇得萧瑀急忙將手朝著后面缩了缩。 “不不不,殿下误会了,不过是一篇文章罢了,老夫来写便是,这有何为难?” 萧瑀此刻脸上儘管依旧也还掛著淡笑。 眼神,却依然没有了刚才李承乾刚来时的那般从容。 见李承乾终於是满意的收回了手,心中这才稍稍鬆了口气。 “殿下,您莫非是真的准备,屠尽这天下的寺庙?若是如此,老臣有一言,不知殿下可愿听取一二?” 李承乾挑挑眉,等著对方的下文。 萧瑀深吸一口气。 “殿下,这佛门固然存在齷齪,但道门又何尝不是?民间骗人的勾当亦是比比皆是,这种行当,什么炼丹寻求长生,更是骗的多少百姓甚至商贾,倾家荡產。” “古来多少帝王,被这些自詡方外之人的傢伙,骗的吃了那些所谓的丹药,最后一命呜呼......” 李承乾有些诧异的看著对方。 没想到,这萧瑀竟然敢一口断定其中的虚假,这种事情,若是放在民间你大胆的说,倒也不会有什么。 但若是身居高位。 还真有可能引来周遭弹劾,不说別的,如今的钦天监,就是由道门之人负责。 另外太医之中,也有不少同样是道门出身。 “殿下,若是您屠尽了天下佛门,確实能够为我大唐驱除一些病灶,但....道门也恐会一家独大,殿下总不好再將道门也屠了吧?” 萧锐已然是紧张的屏住了呼吸。 心中一遍遍的哀嚎。 “父亲啊父亲,太子当日都说了,求情的人都要死,您今日这是把咱们萧家全族的脑袋都押上了啊!” 李承乾微微一笑,深深的看了一眼一脸诚恳的萧瑀。 不置可否,缓缓起身。 “文章之事,就拜託宋国公了,夜已深,孤就不过多打扰.....” 一股恭敬的將李承乾送出府,眼睁睁的看著对方的马车离去。 萧瑀长嘆一声。 “一个丝毫不爱惜自己名声的储君,也不知道未来继位大宝,会是我大唐的天赐之福,还是祸啊.....” 数日,渭水卞桥之上。 一大清早,从此处路过,运著蜂窝煤,就要送去长安城中的一辆马车之上,车夫忽然一愣。 只见一尊石佛不知何时,竟然如同雨后春笋一般, 屹立在河堤之上。 佛像怒目,手持金刚杵,一副要施以雷霆般的模样。 “咦?这里还有字?” 车夫一脸好奇,缓缓走下来,想到这几个月也在蜂窝煤厂里面,跟著教习学过一两百个字,不由动了几分试试自己的念头。 “emmm....佛,国,代.....唐,普天极乐?” 第101章 別急,让佛门再飞一会儿! “荒谬!简直装谬!” “那些佛门禿驴,竟然真的以为,自己能够翻了我大唐的天不成?!” 甘露殿之中。 李世民惊愕的看著手中房玄龄带来的奏报。 愤怒的咆哮著,然而,心中却不知为何,总感觉整件事情,似乎变得有些不太对劲。 佛门的確势力不小,且本身手中掌握的资源,也绝对不亚於一方军阀。 但是.....佛门鬆散啊! 他们这些资源,又不是凝聚於大唐的某一个道。 这些傢伙若是再当初五姓七望河东道造反的时候,加入其中,或许还是一方威胁,但是如今..... 这和武德九年在朕的有数万大军的长安城,高举反旗有什么分別? 房玄龄拱手。 “陛下,臣觉得此中恐有蹊蹺,就算是这渭水石佛,真的是佛门之人所为,但是.....眼下长安附近,哪里还有能够在一夜之间,完成如此石佛,还投入渭水的存在?” “臣有亲自去看过,那石佛少说有臣两人高,重量何止千斤,寻常的马车运输尚且不便,就如今长安周边的佛门残余,如何能够做到?” 李世民闻言,顿时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脑海之中,瞬间想到了一个身影。 “孙义,这些天太子在做什么?” 闻言,一旁李世民的贴身太监孙义,想了想,恭敬回应。 “启稟陛下,据奴婢所知,太子最近似乎在和长安《大唐日报》的人商议什么事情,具体的奴婢也不清楚......” 顿时,李世民便是立刻篤定了。 这所谓的石佛,必然是自家这个太子所为。 “嘶!这逆子,端是一点活路都不肯给那些佛门之人了吗?” 李世民倒吸一口凉气,看著手中除了关於渭水石佛的传言之外,百骑司匯报上来的其他坊间流言。 原本就觉得这些流言的出现,太过於蹊蹺的他。 此刻发现背后的影子,竟然是自家那太子,顿时便是忍不住的一阵火冒三丈。 “好啊!你李承乾倒是一点名声都没打算给自己留,连睡了自己叔伯的女人这种脏水,都敢给自己身上泼......来人!摆驾东宫!” 李世民很生气。 身为这个帝国的继承人。 李承乾可以狠辣无情,这是一个身为帝王必须具备的品质之一。 李承乾可以不怕死亡,亲自和突厥人在草原上廝杀,这是一个帝王能够抓住军队军心的一项过人品质。 李承乾也可以杀佛门禿驴宛若屠狗,因为这些傢伙確实该扼杀一番了。 但是......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自家儿子为了搞死佛门,连这种荒诞的脏水都隨便往自己的身上泼。 而且,还这般的清晰具备故事性..... “不行呀,你怎么能这么写呢?爽点,爽点你懂不懂?不是我爽啊,是要百姓们听了爽!孤在这里是暴君,是降临这天下的修罗屠夫,是佛门要消灭的魔头。” “你这写得也太瞧不起佛门了吧?” 东宫,被李承乾抓来的马周,一脑门子的汗水。 “这,殿下,若不还是算了吧,这,这太过於贬损您的名声了啊,如此若是陛下知晓了,臣怕是人头不保啊.....” 马周此刻是哭死的心都有了。 原本被陛下任命为《大唐日报》编撰大学士,负责管理运营整个报社的他,听闻自己颇为佩服和崇拜的太子殿下召见。 他还特意回去换了一身新一些的官服。 然而,谁曾想,太子殿下让他干的事情,却是完全超出了他对於这位殿下的滤镜世界。 “殿下呀,您可是储君吶!当爱惜羽毛才是,若是这些虚假的东西真的流传出去,不明真相的百姓听信,恐对您不利啊!” 马周急了。 瞧瞧吧! 瞧瞧他眼下桌案之上,摆著的都是些什么鬼东西。 他人生头一次对自己的才学和文章,感到唾弃和噁心。 《密唐宫事》《午夜宫闈》《太子说很润》...... 还有眼下自己手中,正在写得,引得太子殿下尤其不满的《佛怒唐怜》,主打一个皇家所有成员,都是反派。 好似生怕別人不知道,这本书乃是佛门所出一般...... “哎呀!你个死脑筋,亏孤还觉得你是个可造之材,你.....蠢材!” “民心民心,何谓民心!” “巔峰產生虚偽的拥护,黄昏见证虔诚的信徒!” “那些被区区流言就策反的人,对孤本就没有民心,谈何失去?” “还怕父皇砍了你?瞧你那点出息!” “你怕什么?孤的父皇要砍了你,那你就跟孤去并州道,你的背后还有孤这个太子呢!你怕什么?!写!给孤继续的写!” “下一回,太子求爱不成怒用强,高僧佛陀一怒救良家!写!认真了写!” 李承乾手持一根国子监教习常用的手板。 不断催促著。 马周一脸生无可恋,犹豫良久,深吸一口气,无奈再次提笔,下一刻,一道阴冷的声音,便是从东宫显德殿门口传来。 “你再敢写一个字,马周,今日常何那廝求情,朕也斩了你!” “啪嗒!” 马周手中毛笔瞬间坠落,回头看到怒气冲冲,走进来的李世民,却是好似瞬间看到了大救星一般。 呜咽一声,扑通便是跪在了地上。 “陛下啊~~~呜呜呜!” 李承乾面色一变,手中急忙將写好的几本东西收起来,从背后交给身旁的乾英英。 “父皇,您怎么来了?” 李世民嘴角噙著一抹冷笑,双眼之中的光芒,头一次的在和太子的角逐中,压迫的对方抬不起头。 “朕若是不来,朕的太子.....你还准备搞出什么荒唐事情?啊?!” 李世民手中唰的一下,在李承乾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情况,猛地將此刻桌案之上,马周写了一半的文章,拿到了手中。 “呵,呵呵,皇宫存有妖孽,高僧普度眾生?好啊好啊,李承乾,你不要名声,朕还要呢!” “你这些东西放出去,你要这天下百姓怎么看朕,怎么看我皇家?!” 李承乾乾咳两声。 背后的手急忙摆动,示意乾英英赶紧带著东西撤离。 自己则是梗著脖子。 “父皇此言差矣,皇家的名声不应该是这天下子民们的吃穿用度吗?” “让天下百姓穿上新衣服,让他们能吃饱,甚至吃上肉,能让他们的孩子有书读,生病可以看得起医师,这才应该是我皇室的名声。” “这些一眼就知道是居心叵测之人准备的东西,最多,也就只能够给百姓带来一些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父皇您信不信,就在儿臣的并州道,这些东西若是放出去,甚至不用儿臣亲自命人去处理,放出这些东西,甚至传播的人,都会被百姓们自发的扭送官府.....” 李世民无言一顿。 有些暴躁的翻看著手中的东西,越看,额头青筋跳动的便是越发剧烈。 深吸一口气,將东西丟在一旁,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战战兢兢浑身颤抖不止的马周,淡淡开口。 “你出去,在外面给朕候著!” 马周当即逃也似的,跑出了显德殿。 隨著殿门被孙义关闭,王德也带著宫女和那些女官们,纷纷出去。 “你究竟准备要把佛门,收拾到何等地步?” “先是渭水石佛,然后又是市井之间我李唐即將被取而代之的流言蜚语,还有这些污衊褻瀆皇室的东西。” “你还准备了什么?” 李承乾微微一笑:“父皇急什么,这才哪里到哪里,佛门如此神圣,若是留恋於凡间,如何能够令人信服呢?” “儿臣不过是帮这些高僧们一把.....让佛门飞到天上,越飞越高.....” ...... 滎阳郑氏府邸。 再过几天,便是除夕,而今年的大朝会,也被李世民定在了除夕前两日。 然而。 不论是必定要封爵门楣的房玄龄等玄武门功臣,还是如今朝堂之上的其他官员,六部从属,却是全都將注意力,放在了如今的佛门之上。 “家主,这些都是从滎阳老家发来的,不仅仅滎阳,河南道很多与我郑氏交好的家族,也纷纷给您写了信,一併都在这里......” 郑江神色凝重。 只见一份份信上,尽皆是关於最近河南道大面积忽然涌现出来的,关於佛门的一些讚扬之声。 “蔡州汝南郡,江心寺相传有石佛从土中生长而出,焚香跪拜者,尽皆得福” “莱州东莱郡,平海寺圣僧携寺內弟子作法,为当地一村驱邪,遇鬼邪之物,斩之” “徐州彭城郡,广胜寺圣僧聆得佛法真諦,得佛祖点化肉身,一夜圆寂化佛,端坐莲之上,头颈不垂,肉身不腐” “濠州钟离郡,宝莲寺送子观音灵验至极,凡无子嗣妇孺,前往寺中斋戒七日,於寺內净室休息一晚,便可如愿以偿......” 郑江越看,冷汗便是冒的越狠。 必然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这是在打压皇室威信,提升佛门声望,这..... 郑江不清楚这些信中传递而来的消息,究竟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是,绝对不会是什么真佛之力。 出身世族,身为滎阳郑氏的家主,郑江更是不会信这些东西。 长安城,各大家族府邸之中。 接到差不多消息的大臣们,也是比比皆是。 此刻看著这些內容,只感觉一股比起长安西市刑场,更加血腥的屠戮,已然是即將来临。 “吸.....呼......” 东宫,李承乾,李恪,李泰,李佑,李愔,一人一个浴桶,此刻一个个齜牙咧嘴。 李佑一边倒吸凉气,一边按照自家皇兄教的动作,在浴桶之中摆出来。 “皇兄,嘶.....那些禿驴,端是可恶至极,可为何皇兄杀了长安周边的,就不见动静了?” 李愔好像有些不耐热,身体泡在浴桶之中,看著窗外的雪景,却是脸色涨红。 “皇兄肯定是在给他们前来认罪求饶的机会!” 闻言,李恪和李泰两人不由对视一眼。 眼中均是笑意。 认罪?求饶? 自家皇兄没有把这些佛门折腾到真的元气大伤,没有给黄河水利工程的款项筹集个大半,这些佛门想要求饶? 怕是想得太美了。 李承乾嘿嘿轻笑两声。 “不急,让佛门再飞一会儿......” 第102章 大朝会,太子上前听封! 长安推署司。 这个新掛上牌子尚且不足一个月的地方,却是如今大唐朝廷,在效仿并州道新闻署的基础上,由礼部牵头成立的相关机构。 直接运营著《大唐日报》、《大唐商报》、《大唐官报》三份报纸的编辑和印刷,而本身在李世民和房玄龄他们的设想中。 应该至少还会下辖诸如《大唐民报》,《大唐军报》之类的报纸,然而受限於相关的人手不足,却是一直没能够展开。 甚至於,就连《大唐日报》这几份报纸的推行,效率和发行的反响上,都远远没有太子殿下在并州道搞出来的《大唐新报》。 “哈哈哈哈!好!就是要这个效果,各地佛陀神跡现世,天时地利人和,孤都已经给佛门了,这帮禿驴要是真的给力点,就赶紧举起大旗。” 马周额头之上满是冷汗,在他的身旁。 太子李承乾手中握著一份,锦衣卫指挥使李恪亲自送来的锦衣卫奏报,哈哈大笑。 李恪微微蹙眉。 “皇兄,如今锦衣卫和父皇的百骑司都有飞鸽传信匯报,各地寺庙之中不法多如牛毛,这些人怕是已经知晓了长安发生的事情,他们若是不想死,那必定要谋求一番。” “可是这眼看著就是大朝会,父皇就要开元......” 话还没有说完,李承乾却是冷哼一声。 “开元就不能染血了吗?咱们家的皇位都是染血得来的,这个时候计较这些虚头巴脑的破事?” “啪嗒.....” 马周手中的笔又一次的被惊的掉在了地上。 李承乾瞥了一眼对方,著急忙慌弯腰捡笔的动作,淡淡对著李恪吩咐著。 “父皇开元,更应该是以崭新且刚正的新面貌开始,这些佛门腌臢之事,若是真的带到了新朝,那才是真正的有辱皇室威名!” 他摆了摆手。 “著命各州郡及县府,即刻捉拿所有不法寺庙,並且保留证据,一併送来长安。” “父皇开元,我想他们肯定会迫不及待的在这个时候,献上自己的绵薄之力......” “呵呵,咱们的父皇啊,看来也早已经对佛门有了心思了,瞧瞧著调查的情报,真不是如今的锦衣卫能够相比的,三弟啊,你还需要努力呢。” ...... 大唐皇室是疯了吗? 河南道泗州,临淮郡,济慈寺。 看著手中来自长安飞鸽传书上,触目惊心的內容,慈净和尚一脸的不敢置信,只感觉大脑瞬间一白的同时。 紧接著,脑海中便是不由得浮现出了歷史之上,佛门的那两次浩劫...... “这究竟为何?我等佛门何时曾有过这等念想?欲加之罪,欲加之罪啊......” 慈净和尚口中喃喃。 他这边正眉头紧锁,心中忐忑,思虑著怎么能够让佛门度过此劫的时候。 忽然门外却是传来一阵敲门声。 “主持,您在吗?您快点出来看看吧!” 慈净和尚一愣,豁然起身。 “发生了什么?” 刚一打开门,便是焦急询问。 然而,来找他的和尚,脸上表情却是说不出来的复杂。 有些兴奋,但好似又带著几分深深的忧虑。 “我.....主持,我也说不清楚,您还是亲自来看一看吧。” 当慈净和尚,跟隨著这个僧人从后面禪房之中,走到前面香堂的那一刻,不用他询问什么,眼前的一幕,就已经足够他认清楚其中的问题了。 人!太多的人了! 到处都是带著香火前来的善男信女,有衣衫襤褸的,也有一些光鲜亮丽之人,书生,妇人,抱著孩子的父母,以及一些一看就是来求姻缘的男男女女...... 几乎已经要將他们香堂这边,彻底挤满。 “先让我过去,我早就在这里排上了。” “哼,谁看见是你先来的,臭要饭的,就你也配来跪拜圣佛?滚一边去!” “求求圣佛,奴家的肚子已经三年没有动静了,若是今年还生不出个娃娃,怕是就要露宿街头,求求圣佛,阿弥陀佛.....” “该我了,该我了,圣佛圣佛,我发誓我这是最后一次了,这次之后,我今后就再也不赌了,恳请圣佛,保佑我这次一定赌贏,將我的田地和妻女贏回来....” 或是银子,或是铜板,甚至还有零星的几块碎金的香火钱,不断的被投入面前供奉佛堂的箱子之中。 僧侣们忙碌的脚不沾地。 一个个儘管心中疑惑,为什么忽然今日来了这么多的善男信女,即便是马上除夕,不也应该是过完除夕,大家才来拜佛吗? 而且.....这人数好像多得有些太过离谱了。 “主持,我等今日,已经是第五次添香烛了,但是人就是络绎不绝,弟子打听了,他们说我们济慈寺有真佛,只要供奉就能够愿望成真。” “说外面已经传疯了.......” 慈净和尚倒吸凉气,一张本就因为常年吃斋念佛,而白皙的脸颊,此刻已然是惨白一片。 这是皇室,是朝廷在背后捣鬼! 必定是他们! 他们这是要捧杀我佛门! “快!速速关上寺门,就说今日我济慈寺香火用完了,让后面的人,改日再来,快,速去!” “来人,去,快去富法寺那边看看,看看他们是不是也是我等这般的情况!探听之后,赶快回来匯报。” 慈净和尚急了。 而同样也意识到不对的,大唐各大名寺住持,也是瞬间有种刀架脖子的荒唐感。 急忙动用起了自己的关係,想要打听。 然而。 “大师您请回吧,今日我们老爷身体不適,不便见客。” “这.....不知道老夫人可在府上?贫僧特意带来了一本上等经文......” “抱歉大师,我们家老夫人已於昨日,返回族地祭拜祖宗去了,今日並不在府上。” “抱歉大师,我们家县令大人今日公务繁忙,无法见你,不如改日?” “抱歉大师,刺史大人去其他地方视察民情去了,並不在府中......” 河南道,河北道等等更早收到上面意思的官员们,纷纷闭门谢客。 哪怕是一些往日和这些佛门之人,走得近的人。 也宛若躲避瘟疫一般,纷纷闭门不见,划清界限。 曾经在官场圈子之中,似乎如鱼得水的大师和圣僧们,瞬间感受到了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如同那漫上堤坝的洪水一般。 一步步的蚕食著他们的生机。 佛门在官场与民间的待遇,简直就是冰火两重天。 “不行!我等需要速速前往长安,此事其中必定有什么误会,就算是其中一些佛门存在不法,我等寺庙何等无辜?” “面见圣上,圣上素来对我佛门有所关照,定是有什么误会在其中,何至於如此大动干戈?!” “......” 大朝会临近。 长安周边曾经香火裊裊的寺庙之中,却是死寂的可怕。 然而,大唐其他道的寺庙,却反而有青云攀佛之盛景,每日香客不断,人流不绝。 百姓们对於那佛寺的热情,远远超过了那些清官的衙门。 如同心中已然有佛国佇立。 长安。 又是一天。 恢弘的礼乐声中,李承乾一身太子冠服,跟隨著按照礼部官员的指令,和提前排练过的流程,一步一步的跟隨百官,走入大殿之中。 今日的太极殿,比起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更加的辉煌和奢华。 礼部尚书张公谨,亲自高声念祷。 “天宇之下,大唐盛世,瑞气千条” “国泰民安,四海昇平,百姓皆笑” “文武兼备,儒雅之风,遍及九州......” “今新皇开元,群臣拜礼!” “拜~” 李承乾跟隨群臣,躬身拜礼。 乐师们演奏著颇具张放之风,又颇有神圣之意的曲子。 李承乾目光看著此刻也是穿上了庆典之后,才会有的,皇帝的所有装束,一张面容遮挡在冕旒之后的父皇李世民。 “朕,今日开元,名曰贞观。” “天地之道,贞观者也” “愿我大唐,正风长存,贤才无数,百姓富足,江山太平!” “吾等谨遵陛下教诲!” 张公谨再次高宣:“再拜~” 一番流程结束,李承乾坐到了殿內前方,靠近皇位下手一侧的位置上,在他的身旁,李恪等几个弟弟,也都盛装出席。 “皇兄,快,快看程咬金那廝,嘿嘿,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你说父皇会封他什么爵位” 李泰小声嘀咕著。 李承乾目光淡淡朝著对方说的方向看去。 其实不仅仅是程咬金,在场之中,即便是房玄龄,杜如晦,长孙无忌之类平日里性情淡雅克制的文官们,眼神之中也明显带著几分急不可耐。 “至少国公。” 李承乾没有多说什么,正如同如今哪怕是年节,都还在雁门关给他老老实实守卫并州基业的潞国公侯君集。 程咬金他们大抵也会和歷史上一般。 获封国公。 果然,隨著张公谨这边礼部官员们,按照册封圣旨,一个个的开始念出人名。 贞观名臣们,终於是真正意义上的成为了大唐的权贵。 房玄龄被封为邢国公。 杜如晦被封为蔡国公。 长孙无忌被封为赵国公。 程咬金被封为卢国公。 尉迟敬德被封为吴国公...... 所有参与了玄武门那一遭的秦王府和天策府旧臣,全都在今日大朝会之上,如愿以偿的,获封爵位。 之后,又是李承乾的这些弟弟们。 汉王李恪,魏王李泰,楚王李佑,梁王李愔...... 正在李承乾心中思量著,今后自己这些弟弟们,该怎么管束和培养,怎么能够让他们真正的成为大唐开疆拓土,治理一方的贤王的时候。 忽然的一道声音,却是让他为之一愣。 “太子李承乾,上前听封!” 第103章 大唐太子,天策上將,并州道大行台尚书令...... “太子李承乾,上前听封!” 忽然的声音,让李承乾回过神来。 隨后,他便是明白,这应该是要赏自己灭东突厥的功劳了。 李世民坐在皇位之上,威仪震慑八方,群臣和排在后面的各国使臣,根本不敢抬头与之对视。 此刻的他,好似还真的有了那千古一帝的风范。 张公瑾隨著李承乾躬身行礼之后,张开手中圣旨,深吸一口气。 “太子李承乾,自立东宫储君以来,忠孝有加,性情纯良,与眾兄弟兄友弟恭,谦礼明达。” “又奉旨经略并州道新政,成绩斐然,并州道各州县,政通人和,农户稟足,商贾守法,官吏尽职,此乃我大唐当世治世安民之首功。” “恰逢东突厥頡利,突利狼子野心,妄图窥伺我中原社稷,蒙尘我汉家神器,內恶突厥平民,外毁南北之盟,磨牙吮血,妄起战端。” “幸我大唐有勇冠三军,武摄乾坤之太子,保土安民,施仁政於无辜突厥边民,两族荣辱与共,率六率破贪狼之心,射辅王化,屡战屡捷,擒贼首頡利及突利二人。” “武功卓绝,乃秦汉储君之未有” “朕有此太子,朕心甚慰” “万民有此太子,家家富足” “大唐有此太子,国祚绵延,远超秦汉之盛景,近在眼前......” 李世民微笑的看著此刻自家这个太子,不省心,但又好似从来很省心。 这一身储君冕服穿在身上,竟也已然掩盖不住那真龙之相。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 而台下,此刻张公谨,也已然是在殿內大唐群臣和周边各国使臣们,紧张的等待中,念出了圣旨之中的封赏。 “加封太子李承乾,天策上將!” “重开天策府,选衙建制!” “赐五万兵制!” 本书首发 101 看书网超便捷,??????????????????.??????隨时看 ,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设原东突厥领土为我大唐镇北道,由太子节制” “加封灵州刺史” “凉州牧!” “嘶!!!” 群臣低头,然而目光却是彼此交匯之时,禁不住的露出骇然之色。 一些人更是禁不住的倒吸凉气。 就连李承乾,都没想到,自家父皇竟然这么捨得,愕然抬头。 恰巧和此刻李世民冠冕之后的那双眼眸对视在一起。 瞬间。 李承乾注意到对方微不可察的对著自己微微頷首,眼中满是认可和鼓励。 一想到刚才的封赏之中。 除了几乎已经猜到的节制原本东突厥的领土之外,多出来的五万兵制,以及所谓的灵州刺史,凉州牧...... 那是靠近吐谷浑的地方! 毫无疑问的,自家皇帝老子虽然没有在朝堂和群臣说经略吐谷浑的事情。 却已然是默许並且支持了他,去將下一步的目標,放在吐谷浑身上。 深吸一口气。 李承乾隨著圣旨念完,当即便是诚恳的恭敬拜谢圣恩。 “儿臣,定不负父皇期望,不负万民之心!” 李承乾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群臣却是目光直勾勾的凝视著,此刻他手中的那份圣旨。 节制两道! 儘管所谓的镇北道,如今除了广袤无垠的草场之外,就剩下那些突厥族大唐国民,但是那也是两道啊! 而且。 灵州,凉州,那可是陇右道的重镇。 如今宗室亲王李道宗,还在灵州担任都督,统御那边的事务,如今李承乾被封为刺史,那不就是,让李道宗给李承乾当“保鏢”吗? 而且,还有凉州,那也是边境重镇,再往西就是吐谷浑。 房玄龄几人目光不著痕跡的对视一眼,仿若发现了这对皇家父子似乎在计划著什么。 长孙无忌更是眼珠子直转,可恨自家两个小子年龄还是太小。 若是能够再大一些,跟隨在太子殿下身边,那將来长孙家族富贵必定更加绵延。 不对.....老夫能不能跟隨太子去那并州道呢? 他侯君集如今都能够在太子帐下听用,老夫同样是国公,且还是太子殿下的舅舅,如今镇北道需要老夫! 长孙无忌深吸一口气,心中已然是决定了什么。 大朝会隨著封赏结束,终於是进入到了下一个环节。 周边各国使臣上前见礼恭贺。 李泰好奇自家皇兄的封赏圣旨,李承乾直接隨手给他丟了过去,自己则是目光凝视著在场这一个个穿著异样服饰,明显民族不同的各国使臣。 心中思索著什么。 “高句丽外臣金项人,拜见大唐皇帝陛下,愿您福寿安康,这是我们王上奉上的国书......” 李承乾正在扫视这些外邦使臣,一边猜测这些人所出何处,那地方又有什么大唐需要的好东西的目光,隨著这道声音。 顿时转向了此刻正在恭敬行礼道贺的人影。 高句丽! 这个曾经拖垮了前朝隋煬帝,让对方江山崩塌的小国。 如今更是接纳了从河东道逃亡的清河崔氏,赵郡李氏,以及范阳卢氏等等世族以及豪强们。 並且,至今都还没有给大唐一个正面的回应。 “高句丽使臣,道贺之词暂且不提,朕且问你,你们高句丽接纳我大唐叛贼,且还为其提供庇佑,如今拒不交人,尔等可是要和我大唐开战?!” 李世民声音很冷。 因为这件事没有处理好,自家太子不止一次的明里暗里的说自己这个父皇无能懈怠。 如今终於是开元了,李世民也决定活动活动筋骨。 “启稟皇帝陛下,高句丽绝对没有冒犯之心,大唐天军神威盖世,我王也不愿意两国兵戈相间,然实则那些叛贼如今伙同我朝权臣,占据一方,我们王上有心想要將其剿灭” “却是苦於手中无甚兵力......” 李承乾心中冷笑。 这话说得,倒也不是全在骗如今的大唐。 如今高句丽名义上的王,荣留王高建武,倒算是个识时务的,然而,却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高句丽莫离支,也就是所谓的大相,如今还是渊太祚。 在高句丽势力强大。 根据锦衣卫的奏报,清河崔氏他们就是前去投奔了这个渊太祚,毕竟,若是投奔没什么卵蛋的高建武,恐怕当天就会被抓住送来大唐。 “这简单!” 李承乾的忽然开口,让朝会眾人的目光,不由落在了他的身上。 只见他微微一笑。 “高丽王如果没兵,我大唐帮助你们就是了,毕竟你们王上,一直以来也和我大唐关係不错,也曾帮助我流落在高句丽的汉家男儿回归故土。” “如果高丽王愿意,我大唐可以帮助你们训练军队,並且,售卖给你们兵器盔甲.....” “如何?” 如何? 这个味道太熟悉了! 房玄龄杜如晦几人都是纷纷对视一眼。 太极殿的偏殿之中,穿著一身突厥民族服饰,被要求接下来献舞的頡利和突利两人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以及售卖兵甲武器的提议。 倏然身躯一颤。 “怎么?你们两个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不如本將军让人送你回去休息休息?” 程处默目光平静的看著两人。 一说到送两人回去休息的时候,更是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狞笑。 嚇得两人身体不由又是一颤,急忙摇头。 “不不不,不必了,我们没有不舒服,我,我实在熟悉舞蹈,对,熟悉舞蹈.....” 頡利两人,如今早已经被东宫六率和锦衣卫的这些疯子,嚇得没有了往日身为草原可汗的锋锐。 程处默冷哼一声。 而此刻朝会之上的高句丽使臣金项人也是不由得一怔。 目光看向了此刻皇位之上的李世民。 “太子的意思,也是朕的意思。” “朕绝对不会放过那些胆敢残害百姓,意图顛倒江山之辈,高句丽如果不能交出,那朕便只能够自己派兵去拿。” “届时不管两国即便是开战,我大唐也承担的起。” “当然,如果高丽王愿意自己处理的话,太子所说,朕可也可以准许,不过,却是要有一个期限......” 闻言。 使臣金项人不由面露喜色。 虽说大唐有挑拨之嫌,但如今高丽王高建武也確实需要一支真正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可以用来打硬仗的精锐。 “回稟大唐皇帝陛下,外臣会加紧回復国內,多谢大唐皇帝陛下宽仁,高句丽感激不尽!” 隨著高句丽的使臣退下,紧接著。 吐谷浑,吐蕃,百济,高昌,新罗.....一个个大唐周边的国家使臣,纷纷上来奉上祝贺。 隨著一道比起周围人都明显矮上一截的身影走上前。 李承乾身旁,汉王李恪便是小声开口。 “皇兄,这便是倭国使臣,苏我奇石” 李承乾微微頷首。 甚至根本不用李恪提醒,对方那近乎是鸡立鹤群一般的模样,以及那身上一股子怎么都无法掩盖住的,两面三刀的民族气息。 李承乾仅仅是看第一眼,便已然是確定了对方的身份。 “下朝之后,把他给孤带到东宫,孤要好好和这位苏我氏的人,谈谈留学的费用......” 如今清理长安周边的佛门,筹措出来的钱財,即便是把一些字画和珠宝之类的东西估值算在其中,也不过四十多万贯。 这放在李世民和当今朝堂六部之中,绝对是一笔巨大的款项。 但是在第一期工程,就需要一千万贯的黄河水利工程面前。 却是真正意义上的杯水车薪。 以至於,即便是身为储君,李承乾也不得不亲自下场,表现出一些对於倭国这些小矮子的礼遇,好让他们能够给自己送来更多的钱.....和奴隶。 隨著各个国家使臣的拜礼结束。 一阵阵舞乐声再次奏响。 坐在李世民一旁的太上皇李渊,在看到今日第一场献舞的主角之后,瞬间哈哈大笑起来。 “草民頡利(突利),为大唐献舞,愿伟大的大唐皇帝陛下,国泰民安,国祚万年!” 大笑声仿若是一个信號。 瞬间李渊身旁的李世民,也是噗嗤一声,放声大笑。 看著頡利和突利两人,麻木,但又不得不表演性的露出几分取悦眾人的笑容,坐在周围席位之上的大唐眾臣们,也是纷纷毫无顾忌的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好舞艺!好舞艺!哈哈哈哈哈!” “扭啊,继续扭啊,更加放肆一些!哈哈哈哈!” “不愧是突厥的可汗啊,这舞艺当真妙不可言,妙不可言!” “画师呢?这一舞一定要画下来,俺老程一会儿要带走,要细细观摩!哈哈哈哈!” 李承乾也在笑,却没有眾人那般张狂。 身旁,李恪和自家皇兄宛若动作同步一般,一边抿著杯中酒水,一边却是目光淡淡的在各国的使臣之中扫视著。 诸如吐谷浑,高昌,吐蕃等几个和东突厥曾经存在一些交集的国家使臣,那兔死狐悲的模样,落入两人的眼中。 “皇兄......” “嗯,孤知道.....他们大概是不喜欢笑吧,无妨,人嘛总有不喜欢笑的。” 李承乾平淡说著。 这场大朝会,大唐群臣直接玩嗨了。 像是程咬金,尉迟敬德更是在外国使臣们纷纷离席,被送出宫之后彻底的放飞自我。 彼此灌酒不说,还逐渐开始袒胸露乳。 好在这个时候,皇后她们也已然回到了后宫。 李承乾缓缓起身,对著自家正玩得尽兴的父皇和皇爷爷躬身行礼之后,无声离席。 东宫。 “外臣苏我奇石,拜见大唐太子殿下,恭贺太子殿下获封天策上將!这些是我们家大人,给殿下您的一些小小心意.....” 一口流利的大唐官话,勾起了李承乾一些极度不愉快的回忆。 他看都没有看对方奉上的锦盒,摆了摆手,让一旁的王德將东西接过。 忽然开口。 “你们倭国的大王快不行了吧?苏我氏是否愿意更进一步?” 苏我奇石豁然抬头,不敢相信这位大唐太子竟然如此直接,不过,紧接著便是又不由得紧张了起来。 “太,太子殿下,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李承乾淡淡一笑。 如同早就准备好的一般,將一份文书丟给对方。 “儘快联络你们苏我氏能够说的上话的人吧,孤是大唐太子,今日孤的权力有多大,你也看到了,如果孤想让父皇承认苏我氏在倭国的正统的话,轻而易举。” 苏我奇石呼吸一促,激动的红晕不堪的映在脸上。 “至於条件,孤已经全都写在上面了,如果同意的话,来年便让人带著东西,前来我并州道吧。” 鸿臚寺下辖四方馆之中。 刚刚赶回住所的苏我奇石,看著好奇的手下,急忙让眾人进去,同时关上房门。 借著灯火看清楚文书上,大唐这边的条件。 “签订租借给大唐一个位於倭国的港口,方便未来大唐討伐高句丽不臣” “并州道帝国大学向倭国遣唐使留学生开放,每人一次性收取学费,住宿,进学器材,实习等等费用,共计2万贯” “留学生未满四年,不可离开并州道,且不可向倭国传递学习內容,四年后毕业可自行离开归国” “大唐太子愿意在并州道,公开承认苏我氏对於倭国统治的正统性.....” 看著这文书之上,甚至盖了大唐太子的印璽。 苏我奇石只感觉有种天照大神降下福报的惊喜感。 这些条件,丝毫不过分! 甚至於可以说,完全就是大唐太子在拉拢他们倭国。 一想到条件之中,大唐警惕高句丽的意思,以及今日朝会之上发生的一切。 苏我奇石急忙开始亲自撰写书信...... 第104章 李二很受伤,事必躬亲?朕怎么就让他事必躬亲了! 大朝会结束。 隨著紧接著除夕的到来,大唐的武德年號,算是彻底的进入到了倒计时。 东宫。 今日的王德忙得不可开交,临近除夕,东宫也开始了大扫除。 “皇兄,明日就是除夕了,就不要再忙碌这些国事了吧,父皇都没有你这么劳累......” 显德殿。 李承乾一脸无奈的看了一眼,侧对著自己,却一副眼神躲闪模样的李泰和李恪两人,再看看面前的长乐,豫章等几个已经將他团团围住的小萝莉。 这其中是怎么个情况,一览无余。 咂吧了一下嘴巴,看了看面前刚刚让女官们整理拿过来的,关於吐谷浑和陇右道的奏报文书,此刻也只得是暂时放了下来。 “好吧,今日孤就沾沾长乐你们几个人的光,也给自己放个休沐。” 听到自家皇兄,终於肯从这些连篇累牘之中脱身喘口气,李泰和李恪两人不由得对视一眼,都是彼此鬆了口气。 他们也是受了长孙皇后的命令。 绝对不能让太子殿下,在除夕这等重要的日子,都一门心思搞什么政事。 “太好啦,皇兄皇兄,今年除夕,父皇安排了长安解除宵禁三日,到时候长安城肯定可热闹了,你要不带我们出去看看?” 长乐话音刚落,周围豫章,城阳几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小傢伙。 便是纷纷眨巴著一双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希冀的看著自家皇兄。 如此模样,就算是李承乾再怎么工作狂,也只能是举手投降。 “好好好,隨便你们想怎么玩,皇兄都带你们出去......” 见一旁的李泰和李恪有些紧张,李承乾翻了个白眼。 “把你们的心放在肚子里,有锦衣卫和东宫六率的人,再者孤这个皇兄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还保护不了长乐她们几个小丫头?” 得到了李承乾许诺的长乐几个小丫头。 当即是纷纷欢呼雀跃起来、 她们纷纷举起小手,或是娇俏的说自己要去看烟火,或是说要看杂耍,或者则是想要吃好看的人..... 李承乾都是一脸宠溺的点著头。 不过,转头看看此刻正在洒扫的东宫太监和宫女们,李承乾却是又不由得深吸一口气。 穿越到这个世界,竟然不知不觉,已然是过去了半年。 这半年的时间,儘管有著金手指的情况下,他依旧是一点不敢懈怠政事。 或许是因为自己改变了太多,潜意识之中便是忍不住的给自己加码加压。 觉得若是不將这一切做成,就是真正的失败。 也是对这个世界的华夏,极大的不尊重。 “王德,去给孤拿来一些红纸......” 李承乾看著正踩著梯子,將一个个刻著符画,或是写著一些福字的木块,掛上宫殿两侧的太监,忽然开口。 “皇兄你是要做什么?” 李泰见自家皇兄好像准备写字,甚至不用李承乾招呼。 便是急忙开始磨墨。 同时忍不住的一脸期待,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呵呵,写点小玩意儿。” 李承乾淡淡一笑,隨著王德这边找来红纸,李承乾提起毛笔,沾上墨汁,沉吟两秒。 下一刻瘦削但却颇具贵气和刚直感的瘦金体,便再次从他的笔下浮现。 引得一旁的女官们,都忍不住的踮起脚尖,朝著这边张望。 上联“大唐盛勇扫疾风,冬雪消融春水长” 下联“突厥拜降北境安,万民欢庆新春旺” 横批“大有可为” 李承乾抬笔,一直以来给人以严肃,暴虐,甚至带著几分阴险诡诈的他,第一次脸上忽然浮现出一抹少年郎该有的锐意和英气。 “如何?” 李承乾笑著看向自家两个弟弟。 两人均是连连点头。 “提气!不仅仅写得词提气,皇兄这个字,比起父皇的飞白体虽说看起来似乎少了几分洒脱,但却给人一眼便是手握乾坤之人该写出来的字!” 李泰眼中满是亮光,歪著头又忍不住的赏析了起来。 “皇兄,有时间了,可否给臣弟写一份字帖?” 李承乾淡淡一笑,这瘦金体不是什么金手指给他的,却是真正意义上,自己前世勤学苦练而来。 被如此夸讚,李承乾倒是难免的有了几分笑意。 当即再次挥毫泼墨...... 上联“齐得天运,武德踏雪喜送神兵大捷” 下联“承赐皇恩,贞观破风笑看日月一朝” 横批“万国归唐” “好!吾儿好文采!” 太极殿。 李世民亲自指挥,看著面前在太监孙义他们小心的摆放下,被张贴在太极殿殿门两侧亭柱之上的对联。 这种新颖的桃符,从东宫送来,仅仅是看了一眼。 李世民便是喜欢上了。 “哈哈哈!日月一朝,好志气!不愧是朕的太子!” 李世民双手叉腰,一遍遍的品读著其中的含义,尤其是那横批“万国归唐”的几个大字。 更是狠狠的戳中了他的爽点。 “万国归唐,若朕此一朝,真的能够达成如此丰功伟绩,便是秦皇汉武,也断然无法与朕的贞观相提並论......” 李世民这边美美的想著。 “王德,太子东宫那边,贴的什么桃符,额,什么对联?” 王德有些犹豫,张了好几次嘴,却是都是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这却更是引起了李世民的极大兴趣。 心情不错的他,直接便是摆驾朝著自家太子的东宫而去。 刚刚来到显德殿这边,便是恰巧的遇上了一个个欢天喜地的,手中捧著一份份明显也是对联的红纸,从中走出来的女官们。 “奴婢参见陛下,陛下圣安.....” 眾人一惊,急忙躬身行礼。 李世民却是看了一眼她们手中的对联。 “这是?” “回稟陛下,太子殿下说除夕在即,赐了我等一人一对春联,说让我们带回家中张贴起来,寓意我大唐新的一年必定更加国泰民安,陛下的贞观也必定会是千古盛世......” 一道娇俏的声音中,一人恭敬对著李世民下拜说著。 本就心情不错的李世民,顿时不由得笑著抚须。 上下打量起了对方。 “你是,谁家府上的姑娘?” 一副女官打扮模样的女孩再次行礼。 “奴婢乃是应国公武士彠长女” 武顺低眉顺眼的说著。 李世民顿时恍然想起,这人应该是当时自家父皇和自己说了,让加进来的。 “嗯,不错,你的父亲为官治理地方治理的不错,女儿教导的也不错,今后跟在太子身边,好好做事。” 李世民说著,点点头,便是在眾人恭敬的目光中,迈步朝著东宫之中而去。 而就在李世民刚刚走后,起身的武顺,当即便是感受到了周围一道道奇异的目光。 抿了抿嘴,赶忙快步朝著宫外而去。 一路之上,李世民脚步不慢,然而,当走到显德殿前。 看著那正在被人小心张贴好的对联。 脸上笑容却是倏然一僵。 上联“安民富民,福泽万世社稷江山永固” 下联“父安母安,功盖千年乾坤河湖长存” 横批“事必躬亲” 李世民:“......” “这逆子,是什么意思?怎么就事必躬亲了?他这个父安莫不是说得朕安於现状?不思进取?” 李世民怒目圆瞪,恨不得直接衝上去將那该死的对联撕掉。 一旁的王德躬身低头。 “这,陛下想来应该是误会了,陛下刚刚赐下太子殿下如此殊荣,委以重任,又值此除夕佳节,太子殿下应该是说陛下龙体安康,皇后娘娘她们平安喜乐......” 王德急忙解释。 而在他看来,太子殿下也应该確实是这个意思。 然而,李世民此刻看著那被高高掛起的“事必躬亲”。 不知道为何,在看那“父安”两个字,就莫名的断定,这逆子绝对话里有话,脸色顿时不好看了起来。 冷哼一声,显德殿也不进去了。 当即便是朝著在家皇后的立政殿而去。 “这逆子,当真是越长大,越不討人喜欢......” 东宫的那些女官们,纷纷带著太子赠送的对联,回到家中。 长安城,应国公府。 由於得到了李渊的提前知会,今年原本在地方担任刺史的他,也是来到了长安。 “咳咳咳.....” “父亲,您的身体怎么样了,这汤药每日都有服下,为何迟迟不见起色呢?” 武顺刚一回到府中,正准备去自己父亲那边请安,走到门前,却是听到了里面一阵嘶哑的咳嗽声。 顿时脸上原本的笑容,也不由得变得担忧起来。 走进房门,母亲杨氏和大夫人相里氏,正在一旁焦急的服侍著。 “顺儿回来了,咳咳咳,今日东宫办差可还顺心?未曾受到太子责罚吧?”武士彠一边咳嗽,一边看到自己的大女儿。 却是第一时间询问。 武顺点头,眼中满是担忧之色。 但还是將自己带回来的对联拿了出来。 “太子殿下写了一些叫做春联的东西,赐给我等,这是女儿的这一份,说是掛在门前,类似於我等使用的桃符。” 一旁,武元庆武元爽两兄弟,原本还期待是什么东西。 在看到,竟然只是几张红纸之后,顿时撇了撇嘴。 “这太子也未免太小气了,如今年节,就送两张纸,这......” “住嘴!!!” 武士彠被自己的这两个蠢货儿子,气得当场呵斥一声。 又是引得一阵剧烈的咳嗽。 然而一双好似要杀人的眸子,却是凝视著两人。 “汝莫不是要给这应国公府,招来杀身之祸!?莫说乃是太子亲笔,即便是假人之手,但凡是太子所赐,那便是君恩!” “去!自己去祠堂跪著!没有老夫的准许,不许出来!” 相里氏不由得面色一变。 “老爷,明日可是除夕.....” “除夕又如何?!若是这两个逆子今日所说传扬出去,这便是我应国公府满门的最后一个除夕!去!休要多言,这两个逆子,就是往日被你骄纵管了!” “看看顺儿,再看看曌儿,甚至即便是年龄最小的司儿,如今也已然懂得帮著府上打理,为何偏偏这两个逆子,一点正事都不干?!咳咳咳.....” 说到激动的地方,武士彠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相里氏心中暗恨,目光不著痕跡的狠狠在后入府的杨氏身上瞥了一眼。 “老爷,这也不能怪他们啊,他们两兄弟確实是缺少歷练,不如.....老爷您看看,如今长安宋国公,赵国公他们不都是把人送到了太子那边,不如您......” 此话一出,武士彠差点没有被相里氏这个蠢货当场气死。 “你以为当今太子是什么货色都要吗?那宋国公萧家的萧锐,如今也不过刚刚加冠不久,却已然能够將并州的新政商务管理的井井有条。” “卢国公家的两个儿子,那都是跟隨当今太子,在草原上和突厥人廝杀过多少次,刀口上活下来的!” “还有魏国公的那个长子,老夫这个卑贱的商贾出身的那些弯弯绕绕,这两个逆子尚且都一窍不通,难道要老夫舔著一张老脸,把这两个屁都不懂的蠢货,送去东宫?” “我应国公府满门,就该因为这两个逆子,尽皆人头落地吗?” “再说房家杜家的二儿子,他们两个哪个不是兢兢业业的完成了太子殿下的每一项任务。” “当日陛下要给太子东宫甄选女官,若非是老夫在太上皇那边,还有些情分,承蒙他老人家照顾,你以为,就凭藉老夫这个区区的应国公,能够把顺儿送进去?!” 武士彠本就重病的身子,在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之后,更显虚弱。 “滚!你们母子三人全都给老夫滚去祠堂!” “从今日起,府上一切事务交给二夫人打理!” 见相里氏还要说些什么,武士彠一张脸瞬间愤怒狰狞。 “在敢说一句,老夫今日便休了你!” 这下,相里氏就算再怎么百般怨愤,也只得咬了咬牙,默默的带著自己两个不爭气的儿子,走出了房门。 “顺儿啊,在东宫做事,太子殿下可有提点?” 武士彠满是希冀的看向自家大女儿。 武士彠年轻的时候,也是当地有名强干且英俊的商贾,年少多金,说的就是他,而如今迎娶的二夫人杨氏,更是前朝皇室后裔。 如今也是徐娘半老,所出的三个女儿,大女儿已然是姿態斐然。 二女儿更是被一个疯道士说过时什么存有天命。 至於小女儿,也明显能够看出来,是一个標誌的美人胚子。 武顺张了张嘴,低头:“让父亲失望了,太子殿下,他.....他並没有对女儿另眼相看,或者说,太子殿下对我等所有女官,儘是一视同仁,如同对待衙门之中的吏员一般......” 武士彠:“......哎,老夫也应该想到的......” 武士彠嘆息一声,明显有些失望的在杨氏的搀扶下,缓缓的重新躺下。 “太子殿下这等千古未有之太子,如何会被儿女情长所左右.....罢了,罢了,你便是在东宫好好做事吧,莫要有非分之想.....” 立政殿。 李世民正百般无奈又苦恼的絮絮叨叨著太子的不是。 什么一点不知道討好朕,什么朕的那些个儿子,也全都被李承乾这个太子给教坏了云云。 长孙皇后有一搭没一搭的应著。 手中却是学著用羊毛线,织著什么东西。 说了半天,茶都喝了两壶的李世民,终於是说累了。 恰在这时。 忽然孙义迈著小碎步走了进来。 “启稟陛下,宫外有几个自称是来自佛门少林寺的僧人,求见陛下您,还让人送进来这个东西......” 李世民皱眉,当看到孙义手中的递来的锦盒。 將其打开。 一颗被郑重放在其中的,金灿灿的珠子,让李世民的面色顿时微微一变。 “这是.....舍利!” 甚至不用问,李世民已然是知道了,这枚舍利究竟出自何人。 沉默良久之后,最终还是嘆息一声。 “让他们进来吧......” 东宫。 “皇兄!皇兄,父皇又要作妖了.....” 第105章 杀佛门的人,诛佛门的心! 刚刚收到消息,就火急火燎赶来东宫的李恪。 焦急的呼喊著。 显德殿。 王德不由得缩了缩脖子,如今这位汉王,竟然也开始如同魏王一般,变得口无遮拦起来。 作为兄长,正准备弟弟妹妹们新年礼物的李承乾,闻言不由得抬了抬头。 “怎么了?如今也是亲王了,还这般毛毛躁躁.....” 李承乾摆了摆手,示意乾英英去让人准备。 自己则是笑呵呵的看著此刻一脸生气的三弟李恪。 “皇兄你不知道,父皇他明明已经下了圣旨,让你全权处理佛门之事,如今这才半月不到的时间,就已然是和佛门勾搭了上!” “就在刚才,有几个乔装成百姓的僧人来到了宫门前,说要见父皇,结果还被父皇在甘露殿召见了!” “皇兄,你说,父皇是不是想要出尔反尔?” 李承乾淡淡一笑,却是没有李恪想像中的那般,如同遭受了背叛一般的愤怒。 相反的,脸上的笑容却是愈发的灿烂起来。 “无妨,早晚的事情罢了,不过这帮禿驴也看来是真的急了,竟然赶在除夕前就来到了长安,这一路上,怕是没少吃苦头哦~” 李承乾喃喃著,嘴角噙著一抹冷笑。 李恪一脸疑惑。 李承乾却是没有说太多。 “三弟,那些从静心寺救出来的可怜人们,如今可都还安好?” 提到这些人,就算是如今早已经在锦衣卫的詔狱之中,见惯了残酷折磨的李恪,脸上神色也是不由得一冷。 “已经找了太医看过了,寿元大损,其中几乎大半人更是已经丧失了神志,变成了傻子” “有两三个还能勉强交流的,也都是断手断脚,或聋或哑......” 李恪挣扎著咬了咬牙。 “皇兄,看守照顾他们的锦衣卫们说,这些人之中,有很多人都想求得一死,不如.....还是成全了他们吧。”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原本因为佛门这块大肥肉,终於被端上餐桌而刚刚露出些许欣喜之色的脸上,也是倏然冷了下来。 沉默良久。 “不能这样算的,他们终究是我大唐子民,受此折磨,这笔帐不管怎么说,也要算在佛门身上......一刀杀了或许能够消解他们暂时的苦楚,但就算是轮迴转世,这股怨恨也是断然无法了结的。” “好好照顾他们,让锦衣卫告诉他们,孤这个太子,帮他们解一解这心头之恨再上路,轻便点.....” 与此同时。 甘露殿。 李世民一脸复杂的看著面前十几道身影。 “你是觉远?你看起来好似老了太多,这也不过四五年未见吧?” 为首一个僧人,在进入甘露殿前,摘下了头上的斗笠,露出鋥光瓦亮的脑袋的同时,对著李世民恭敬的行了一个佛礼。 “阿弥陀佛,是人便总会老的,不过陛下倒是看起来比起当年,还要更加的龙精虎猛,气息也绵长刚劲,不愧是有国运眷顾的天命之人。” 李世民哈哈笑了两声。 表面上一副对对方的夸讚,相当受用的模样,心中却是暗暗撇嘴。 若不是有朕太子给的那个仙果,朕如今哪里会有如此身体。 “你们不远千里的从嵩山,一路赶来长安,可是有什么事情?” 李世民明知故问,话音刚落,面前这曾经阴差阳错曾帮助过李世民的少林寺十三棍僧,便是齐齐跪在地上。 “阿弥陀佛,陛下,您果真是要灭佛?莫非贫僧等人,在陛下的眼中,也成了那静心寺,十恶不赦,罄竹难书的魔僧不成?” “陛下,是要连我等,也一同消灭吗?” “贫僧当年与还是秦王的陛下您相交时,您並非是滥杀无辜之人啊?今日为何?” 李世民脸上笑容缓缓消失。 好似早就已经想到了,对方会问出这样的问题。 招了招手,一旁的孙义立刻將准备好的一些卷宗和文书,递到了觉远他们的面前。 “看看吧,这天下僧庙之中,究竟是如尔等这般,一心参禪吃斋的多,还是蝇营狗苟,男盗女娼之辈多......”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拿起了一旁的茶盏。 “朕的確並非愿意杀伐无辜之人的皇帝,然而......如今大唐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佛门,还不配大唐耗费时间和精力,甄別是非善恶之徒” “觉远啊,你们有身武艺,当日救朕於王世充大军之中,也是对朕有恩,只要你们还俗,朕许你们荣华富贵......佛门之事,莫要插手。” 觉远等人神色疑惑的翻开手中的文书。 当看到上面,密密麻麻,精彩罗列著一个个大唐的地名,以及之后跟隨的寺庙名字,以及其中所犯的罪行。 触目惊心之下,就连觉远,此刻都不由得额头瞬间冒出冷汗。 “这,这怎会如此.....” 李世民摇了摇头。 “你们每日於嵩山之中参禪念佛,即便下山,也不过是在周边乡邻县城之中,帮助一些老幼,这天下之大,不仅仅能容下你们这等参禪之人,也能容下那些齷齪之辈。” “朕如今手握神器,看到的东西,自然比你们更多。” 李世民嘆息一声,放下手中的茶盏。 见眾人迟迟不肯相信手中文书之上的东西,忽然开口询问。 “这次隨你们而来的佛门之人,有多少?” 觉远神色悽然。 似乎还没有从文书之上的內容之中走出。 本能的喃喃回应著:“確有两百左右,皆是寺方丈高僧,也皆是真正参禪悟道之人......” 李世民摇了摇头,似乎有些可惜。 “陛下,真的,佛门真的就没有一点活路了吗?” 觉远跪著上前两步,神色动容,眼眶满是泪水。 “贫僧自小长在少林,不懂外面这些是非,一生至今不敢为恶,潜心习武修禪,陛下,佛门何辜啊!” “陛下!” 看著已然是一副哀求模样的觉远,李世民嘆息一声。 摇头。 “佛门如今已然尾大不掉,朕也不瞒你们,早在此前,朕就动过捯飭佛门的心思,若非是河东道世族和东突厥之事阻碍,如今就凭藉佛门不事生產,不纳赋税,还侵占那般土地之事。” “朕就不会吝惜屠刀!” 眾人面色一变。 李世民摆了摆手。 “此事归根结底,还是尔等佛门缺乏管束,內部又没有任何惩戒,才造成了如今十恶不赦之徒披著僧衣,拜著佛陀,却行那般修罗天谴恶举。” “如今落在了朕的太子手中,他已然是动了彻底灭尔等佛门传承道统之心,且本身便手握数万精兵,更有并州道镇北道汉民突厥两族支持.....” 李世民摇了摇头,好似真的无可奈何一般。 “听朕一言,还俗吧” 觉远:“......” 死寂沉闷的绝望感,写在了在场所有棍僧的脸上。 这些当年救过李世民的人,本以为李世民至少能够看在当日之恩的份上,给佛门一条活路,没想到,他们倒是有活路。 佛门,却依旧是陷於死劫。 无法抽身! 忽然。 “陛下,您可否帮贫僧最后一次,引见太子?” 东宫。 当孙义这边,带著这些僧眾,走在漆黑的宫廷之中,一路沉闷的来到东宫的时候。 侍卫的一句话,却是让原本就忐忑不已的觉远等人。 神色瞬间悚然大变。 “太子殿下口諭,让觉远和尚他们,直接去城外静心寺即可,隨同他们一同前来的那些人,也已然去了那边......” 深夜之中,静心寺的山路之上,灯火通明。 一名名东宫六率的士卒,严阵以待。 而此刻在两百多穿著僧衣,从大唐或是河南道,或是河北道赶来的高僧们,宛若沙丁鱼一般,在锦衣卫们的押解下。 走在山路之上。 一路之上心中忐忑惊悚不说,身体更是疲累到了极限。 然而,锦衣卫却是一点不给他们这些外界人眼中的得道高人们,一丁点的好脸色。 一些走得慢的,上去就是一脚。 “百姓那么多的田地抓在你们这些禿驴手中,你们还没有吃饱吗?都特娘的给老子快点!” 拿著太子殿下远超其他卫戍的军餉,又享受著每日都有肉食的餐食。 在这些东宫六率的汉子眼里,太子殿下不仅仅拳头够硬,那做的事,那也是绝对正確的! 太子殿下厌恶的人,那也是绝对的罪人! “啪!” 一个僧人脚下慢了两步,一个早就已经看这帮傢伙不爽的锦衣卫,当即上去便是一脚。 踹的后者差点没有当场背过气去。 当坐在静心寺的佛堂前,悠閒的喝著茶的李承乾,看到这些被带上寺庙的佛门高僧的时候。 这些人,已然是没有几分什么体面可言了。 一个个气喘吁吁,身上狼狈不堪。 “贫僧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金安.....” 眾人看到李承乾,尤其是在看到他那一身龙凤麒麟的锦绣储君长袍,纷纷急忙行礼。 李承乾摆了摆手。 “你们都是来长安想要说服孤的父皇,放过你们佛门的吧?” “呵呵,何必捨近求远呢?父皇他確实是一个仁慈的君主,但奈何,偏偏有孤这个蛮横暴虐的储君,如今灭佛乃是孤亲自操办,尔等不来找孤,反而去找父皇,这不是让他老人家头疼?” 李承乾似笑非笑,身后王德垂眉低首。 一眾佛门高僧闻言,不由眼神一动。 “太子殿下,可能高抬贵手,放过我佛门无辜之人?那些作奸犯科,欺压百姓者,该杀当杀,然我等歷来都是吃斋念佛,无害民之心,更不敢有犯上之胆吶。” 李承乾笑笑,不置可否。 “诸位都是高僧,看这个年纪,想来也是精通佛法,这样,明晚就是除夕了,这大过节的,孤也不想妄造杀孽......孤给你们一个自救的机会!” “来人!请这些高僧们,入佛堂!” 李承乾忽然下令,锦衣卫当即推著这些人,便是走进了静心寺的佛堂之中。 一尊原本有著金身的佛像,如今只剩泥塑。 而在它的后方,那里有一间密室,也是眼前引得一眾僧人们,纷纷倒吸凉气,被采生折枝的无辜之人的地狱。 李承乾双手插在袖口之中,凝视著这些目光甚至都有些躲闪的僧人。 “你们佛门不是总是把普度眾生,掛在嘴边吗?这些人便是被静心寺的魔僧折磨的可怜之人,如今已然心存死志,但是孤不想让他们带著一身的怨恨和痛苦离开。” “你们超度他们一番吧.....” 不等眾人高兴放鬆,李承乾下一刻,嘴角便是勾起了几分冷意。 “你们便围著他们,诵经超度,等到他们什么时候,全都放下此间种种,安详离世,佛门便可活。” 李承乾说完,迈步走出佛堂。 然而,刚刚走出两步,忽然又像是想到了什么。 脚步一顿。 “对了!你们佛门不是有一句话叫做,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 “正好,崔孝国!” 锦衣卫千户崔孝国立刻上前:“属下在!” “这些可怜之人,每日让太医诊治一次。” “另外这个世界,还有我大唐亏欠他们太多了,他们想吃什么,就给他们安排,没办法的,就来宫中找孤,孤来处理,这最后的日子,孤要让他们至少能感受到些许人间温暖” 崔孝国肃然应是。 李承乾目光又是一转。 “这些高僧既是入了地狱,提供些饮水即可,饭食.....就不必了!” 第106章 摔死 不提供饭食? 崔孝国一愣,隨即已然是明白了自家太子殿下是什么意思。 当即恭敬领命。 “殿下放心!保证不会让这些禿驴吃到哪怕一粒粮食!” 李承乾无语,嘆息一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孝国啊,孤什么时候说过,不能让他们吃一粒粮食了?他们坐在这里超度这些可怜人,那便是以身入地狱,为佛门赎罪,自然不能吃东西。” “可若是他们怕死,不想入地狱,那孤还会强求他们不成?” 崔孝国一怔,有些似懂非懂,忽然注意到一旁自家指挥使大人的眼色,瞬间脑海中灵光一闪。 “属下明白!怕死乃是人之常情,属下会让锦衣卫为那些大师扶正名声,就算是佛门之人,畏罪也是人之常情,佛门高僧也是人,並非佛!” “哈哈哈!是个机灵的!” 两人丝毫没有背著这些佛门高僧的谈话,传入眾人的耳中。 慈净和尚深吸一口气,看著面前三十多双或是无神,或是憎恨到恨不得吃他们肉,喝他们血的眼神。 缓缓坐在这些被採生折割之人外面一圈的一个蒲团上。 隨著沉心静气良久。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哆夜,哆地途卖切夜他......” 一阵阵梵音自慈净和尚的口中吟出,而后隨著周边一个个佛门高僧纷纷入定,开始念诵经文。 原本剥去了金身的佛陀像,此刻竟也终於是带上了几分神圣威严之感。 只不过。 这股威严锦衣卫嗤之以鼻。 东宫六率不屑一顾。 而那些被佛门恶僧残害的可怜人们,更是纷纷憎恨著怒目而视。 返回长安皇宫的马车之上。 李承乾闭目养神。 同样坐在马车之中的李恪,却是眉头微蹙。 “皇兄,咱究竟是灭佛,还是不灭佛,为何臣弟现在倒是有些糊涂了?” 李承乾轻声哼了一声,依旧闭著眼睛。 “这便已经难住你了?灭佛又如何?不灭又如何?” 李恪咬牙:“那些佛门慾壑难填,留著只会是祸患啊,如今黄河水利的款项还有一个大口子,一千万贯啊皇兄,就算如今咱们有了节制灵州和凉州的权力” “但是咱就是把吐谷浑整个国家的人都论斤卖了,都卖不了一千万贯啊。” 李承乾嘆息一声,终於是缓缓睁开眼睛。 “老三,你最近怎么总是这么急躁?你统御锦衣卫,更是需要沉得住气才是。孤又没说不灭佛。” 李恪被自家皇兄这翻来覆去的话,整得是真的有些麻了。 “不是,皇兄你......” 李承乾摆了摆手,微微摇了摇头。 “孤且问你,佛门於社稷而言,可有用处?” 李恪皱眉,思量了一下:“有是有一些,百姓信佛,更会选择逆来顺受,便於地方官员管理。” 李承乾不想纠正这个弟弟些许言语上的偏差。 “那么,孤再问你,何谓佛?” 李恪无语了:“皇兄,臣弟对这些禿驴的东西,是真的一点兴趣都没有,这参禪之学,臣弟如何能知。” 李承乾伸手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神色肃然,语重心长。 “顺我者佛,逆我者魔!” 李恪眼睛瞪大,瞬间脑海中好似想通了什么,隨后又有些茫然起来。 “可,可是皇兄,你安排的那几个看病的太医,可都是出身道门的啊,有他们在,又有专人照顾那些人饮食,那些人又对佛门恨之入骨。” “他们如何能够心甘情愿的闭眼,这.....这不就是死路吗?” 李承乾冷冷一笑,再次闭上眼睛。 深夜长安郊外的马车之上,李承乾声音幽冷。 “若不让他们死中求生,他们如何能够体会到活著的庆幸?这即便是死路,那也是孤恩赐给他们的!” 佛门的事情,並没有丝毫影响到李承乾度过在这大唐的第一个新春。 武德九年的最后一天,腊月二十九。 立政殿。 “皇兄皇兄,快点快点,该你了” “皇兄,你信我啊!我真是忠臣吶~呜呜呜,没牌啦,我一张牌都没啦,呜呜呜~” “咯咯咯,皇兄,快,送稚奴一个杀,他哭得太假啦!” 李承乾莞尔一笑,在长乐一阵阵清脆的笑声中,看著面前被铁索连环的李治和李贞两个小鬼,脸上笑容满是慈爱。 默默的从面前一摞木牌之中,抽出两张。 隨后脸上笑容让已然几乎是明反贼和內奸的李贞李治两人,瞬间一变。 “孤装备一张诸葛连弩” 李贞和李治两人表情瞬间一僵。 李治想要偷看,被坐在李承乾身旁的“华佗”长乐,按住脑袋。 “不能吧,皇兄你能有三张火杀?” 李治看著自己面前还有三格血的“关羽”,表情惴惴。 李承乾笑容诡异,微微摇头:“放心,孤只有一张火杀” 说著,手中抽出一张牌,丟到桌子中间。 一旁作为裁判的王德当即敲了一下一旁的铜锣。 “砰!越王殿下和晋王殿下,减血一滴!” 李治却是一脸激动,犹如获得新生一般,哈哈大笑。 “活了!我活啦!” 然而,就在他以为自家皇兄就要结束的时候,只见李承乾忽然將手中四张色不同的手牌丟在中间。 缓缓的伸出一根手指,在自己面前的“神·周瑜”牌面上点了点。 “稚奴啊,你似乎高兴的太早啦,没有火杀,难道孤就不会自己放火吗?限定技,业炎,孤可以以弃置四张色各不相同的手牌並失去3点体力为代价,对指定目標造成至多三点的火属性伤害。” “哈哈哈哈!丸辣!稚奴也丸辣!”豫章城阳几个小公主,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一旁的李贞却是忽然目光一动。 “不对,皇兄,你要是失去三点体力值,你也就完了!” 就在这时,一旁的“华佗”长乐,笑嘻嘻的摸出一张红色手牌。 “本宫可是华佗在世!哼,红牌就是长生仙桃,急救!” “皇兄回血一滴!” 李承乾嘿嘿一笑,刚刚刪掉的三格血,顿时被他重新挪回一格。 “哎嘿,八弟九弟呀,你们说这巧不巧,孤就这样又活过来啦!” 闻言,被铁索连环连带著,和“內奸”李治,一起被烧死的“反贼”李贞,顿时有些抓狂起来。 “啊呀!李治,我再也不和你一伙了,你只要当了內奸,在场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你.....真臭!” “这能怪我吗?为什么每一次长乐皇姐都是奶妈呀,她每次都和皇兄一伙。” “那你为什么不杀她,你刚才手里明明有好几张杀,你为什么不杀奶妈呀!” 李治:“......” 李世民站在一旁,拿著另一副自家太子做出来的,名为三国杀的玩意儿,一脸的惊奇,直呼有趣。 “这不同的武將,不仅仅有得技能不同,歷史之上有典故的武將还能组成牵绊.....嘶” 一旁,长孙皇后一脸温柔的看著此刻吵吵闹闹的殿內。 如此温馨的一幕,在皇家之中,已然是属实难得。 更何况...... “稚奴,起开,让朕来挫挫太子的锐气!” 李承乾似笑非笑,看著强势的宛若拎小鸡仔一般,將李治拎起来,丟到一旁软榻之上,坐在对方原本位置的李世民。 “父皇啊,这个东西要说简单,其实也简单,但要说难,也確实並不容易” 李世民颯然一笑,一摆手。 “无妨!来战!” 说著,似乎是觉得还少了些什么,忽然从腰间摸出来一锭金子。 “来,贏了朕,这锭金子就是你的!” 李承乾撇了撇嘴,如果不是母后可怜你,你能有如今这般豪气? “王德!洗牌!” 李世民和李承乾父子二人,彼此两人对视,一股无形的火焰於两人之间展开。 “哈哈哈!朕第一局,就是诸葛亮!理当如此!理当如此!” 李世民看著自己分到手中的三张英雄牌,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诸葛亮。 而后。 一道幽幽的声音便是从对面传来。 “呵呵,父皇,您说巧不巧......这一局,孤选了司马懿!” 长孙皇后正在织著羊毛线的手,倏然一顿。 坐在她面前这张桌子边上,同样面对著一团羊毛线较劲的杨妃和阴妃几人,也是表情微微一僵。 这一晚李唐皇室的除夕家宴,举行的非常草率。 隨著家宴时间的到来,李世民和李承乾將战端转移到举行家宴的宫殿之后。 情况逐渐离谱。 李渊:“二郎你蠢啊,没看到高明都已经拿到雷电了吗?你丟什么无懈可击啊!” 李孝恭:“陛下,该回血了,要凉了” 长乐:“皇兄,快,我顶得住,杀,嘎嘎杀!父皇还没有死,快继续杀!” 李恪:“父皇,我跟您是一伙的啊,您杀我干什么?” 真是一番惨烈至极的廝杀,原本安排的宫廷舞女助兴,此刻也无人欣赏了,全都围在一张桌子前。 一声声喊杀声不断。 当王德这边快步跑来,匯报马上就要子时,准备守岁的时候。 李承乾面前的小木箱之中,赫然已经贏下了十几锭黄金。 “哈哈哈,父皇您还是再练练吧,这游戏可是儿臣设计出来的,莫不是您觉得,就光是看看卡牌,熟悉一下规则,就会是儿臣的对手?” 李承乾仰天大笑出门去,隨著他身后魏王李泰紧跟著跑出来。 皇宫面前的一片空地之上,一个个人影迅速的动作了起来。 將一个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分开固定距离的散开。 身后。 李世民有些不爽的追了出来。 “太子,哪有贏了就想跑的,来,再与朕斗上几局,定叫你输的连衣服都压在朕这里,你......” 话音刚落。 忽然。 “咻!” 一声尖锐的呼啸声,伴隨著一道亮丽宛若流星一般的火光,从地面直射而上。 “砰!” 绚烂的烟宛若长安的夜空之中,绽放开来的一棵火树,璀璨绚丽。 “咻咻咻.....” 这边的动静,引得殿內的眾人纷纷走了出来。 当看到那绚烂宛若神跡一般的烟的那一刻,即便是这些见多识广的皇室之人,此刻也纷纷惊愕的张大了嘴巴。 而像是长乐,城阳,豫章她们这些公主,更是早已经被接连不断飞上天空,隨后炸开的烟,迷得双眸之中满是异彩。 李泰哈哈大笑,衝著自家皇兄挤眉弄眼。 这些可都是他,和那些火药相关的人才,夜以继日整出来的好东西。 为了做这些东西,这些天李泰可没少吃苦头。 “这,这是什么东西?” 李世民率先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目光看向自家太子。 “呵呵,烟罢了,消遣之物,如同当日渭水败退頡利他们用得轰天雷一般。” 闻言,李世民呼吸不由微微一促。 “那东西,还能自己飞出去?那,那岂不是可以杀入敌阵之中,然后再轰然爆开?” 李承乾有些惊讶自家老爹,在火器方面的敏锐想法。 笑著点点头:“些时间和功夫,自然是能够的,而且.....像是父皇说得那种用法,儿臣已经命人开始研究了。” “如若顺利的话.....”李承乾微微一顿。 “今后得罪了我们大唐的国家,所谓的城墙,將不会有任何的用处,形同虚设!” 这一夜的除夕,长安城中百姓,纷纷被皇宫上空绽放开来的绚丽烟所吸引。 儘管没有后世那般里胡哨,变出各种各样的字符和模样。 但是对於这个时代根本没有见过烟这种东西的唐人来说,这已然是足够绚烂夺目。 而就在除夕过去两三天之后。 一份出自东宫的命令,被送到了礼部的长安推署司。 明明还是休沐时间,却是被叫回来做事的马周看著这道命令,深吸一口气。 “佛门,这一次,怕是要直接摔死啊.....” 《大唐日报》《大唐商报》《大唐官报》这几个早已经在年前,就被太子要求全力印刷的报纸,隨著仓库打开。 一箱箱的报纸被人从中抬了出来,送上马车。 隨后送到一个个报社以及报童的手中。 与此同时。 东都洛阳。 “卖报卖报!佛门惊天骗局,三年敛財超过700万贯!” “卖报卖报!陛下震怒,佛门残害百姓,手段罄竹难书!” “卖报卖报!超过五百座寺庙被发现存在有至少三十名以上的在逃钦犯,罪行累累.....” 第107章 圣僧,你惨啦,你破了杀戒嘍~ 除夕过后的静心寺外,飘著小雪。 李承乾走进佛堂之中,看著一个个神色暗沉,身体更是萎靡不振,甚至可以说已然是在原地枯坐的身影。 嘴角冷笑。 缓缓的走到其中一人的身后。 “这位大师,你心中是否有一个声音在问自己,这些人,为何还不死?为何还不死?” 慈净和尚身体一颤。 满是血丝的眼睛之中,不由得瞳孔收缩颤动。 看著面前这已然是三四天时间,但却在太医和锦衣卫的照料下,一点没有將死模样的“怪物们”。 失去血丝的嘴唇颤动起来。 忽而手上传来一阵冰凉,一把匕首竟是赫然被李承乾塞入了他的手中。 “不如杀了他们,杀了他们,也是给他们解脱......” 慈净和尚:“......” “杀,杀......” 他虚弱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的不知道从何处,压榨出几分力气,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握著手中的匕首,迈步便是朝著就近的一个,失去双眼和双臂的孩童走去。 “杀.....”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忽然扇在他的脸上。 將慈净和尚扇倒的同时,手中的匕首,也是被崔孝国一把夺过。 李承乾似笑非笑的看著从失神中回过神来,脸色煞白,惊悚的瘫坐在地上,抬头看著自己的慈净和尚。 从崔孝国的手中接过匕首。 口中发出一声冷笑。 “呵呵,圣僧,你犯了杀戒嘍~” 慈净和尚闻言,面色瞬间数次大变。 紧接著。 “噗嗤!” 一口殷红鲜血,顿时从他的口中喷出。 见到这一幕,这些天来,从大唐的其他地方,接连赶来这边的一个年轻僧人似乎是终於看不下去。 “太子殿下,诱人行恶,本就是比恶更恶,太子所为,亦是在犯杀戒!” 李承乾微微侧头。 看著对方颇为俊朗,就连他都不得不讚嘆一声,真是一个好看的和尚的傢伙。 “你是何人?” “贫僧目前无坐禪寺庙,乃是一四方游僧,法號玄奘!” 李承乾一怔,隨即有些惊讶的目光上下打量起了眼前这个白白净净的美和尚。 嘖。 前世西游记之中的唐僧,当时他还在想,这么白净怎么走得了西行之路。 如今,再看看眼前之人。 李承乾终究是不得不承认,顏值这种东西,就算是在古代的和尚之中,也是颇为吃香。 “呵呵,你就是玄奘?確实是个胆子大的,不过你以为就凭藉你一两句话,孤就会放过你们?” 玄奘惊讶的看著李承乾。 没想到自己当今大唐太子,竟然还知道他的存在。 “殿下即便是不喜我佛门,难道就不为了自己考虑一下?世上因果循环,殿下今日屠杀我佛门之人,就是在给自己种因。” “来日若是结果,殿下恐也难逃天地之意志,何不放下屠刀?” 李承乾不屑的撇了撇嘴。 “呵呵,放下屠刀?还用因果报应这一套来嚇唬孤?” 他轻轻摇了摇头。 “孤自从坐上太子这个位置以来,被孤直接下令处死的,或者间接被孤杀死的人,数量何止五万,若是算上五姓七望在河东道搞出来的那些事情,被孤送下地狱的人,更是少说十万有余!” “若是再加上突厥人,因孤而死的人,何止五十万?” 李承乾缓缓的坐在了一方石桌前。 身旁王德立刻给他端来热茶。 他看著面前的玄奘,轻轻摇了摇头,又瞥了一眼,寺庙之中已然是有人开始摇摇晃晃,眼看著就要坚持不住的佛门高层。 “瞧瞧你们这些佛门之人吧,如今在这里苦苦支撑,悲天悯人,看起来好似多么伟大,实则就算是下地狱,尔等也不过是为了佛门” “而孤呢?玄奘,你觉得,孤会下地狱吗?” 玄奘表情一滯。 李承乾身旁,锦衣卫指挥使,汉王殿下李恪的眼神在他的身上扫著。 仿若在寻摸一个合適下刀剥皮的起始点。 “呵呵,又不敢说了?” 见对方沉默,李承乾淡淡一笑,端起面前的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 恰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声重物倒地的声音倏然从殿內佛堂之中传来。 “不好啦!法广寺慧珍方丈倒下了!” 几声惊呼声中,玄奘不由得身体一震,回头,便是瞧见佛堂之中,几个僧人焦急的围在一个打坐超度之人的佛门高僧身边。 “方丈,方丈,您醒醒啊!方丈!” 悽厉的哭喊声中,一名锦衣卫快步走出,来到李承乾面前。 “启稟太子殿下,指挥使大人,法广寺慧珍和尚,死了。” 李承乾顿时没好气的瞪了对方一眼。 “什么死了?会不会讲话,人家佛门这叫圆寂!来人,把孤带来的袈裟拿来一件,赐给高僧慧珍。” 王德即刻走向马车。 “殿下,冤冤相报何时了,我等只是想要吃斋念佛,並无別的想法啊!” 李承乾端著茶盏的手一顿,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 “尔等,看来还是不知道,为何会有今日大劫啊......” 玄奘咬牙,身旁,十几个其他州道寺庙的高僧,也是纷纷走了过来。 在一眾锦衣卫们警惕森冷的目光中。 强忍著悲痛,对李承乾施以佛礼。 “阿弥陀佛,贫僧愚钝,还请太子殿下明示” 李承乾冷哼一声。 摆了摆手,立即有几个锦衣卫上前,將一份份就在近日,从大唐各地郡城府开始向著四周扩散的报纸,分到了在场眾人的手中。 “这,这怎么可能?!” “嘶!!!” “这,这,殿下,怎可如此侮辱我佛门,我等都是清修之人啊!” 然而,听到眾人不敢置信的反驳,一旁的李恪却是冷笑一声。 “侮辱?真当我等没有真凭实据吗,凡是在报纸上登著的寺庙,如今已然是被我大唐各地军队包围羈押!” “没有证据?” “不急,再等些时日,这些人被押来长安之时,诸位想看什么证据,统统都有。” “证词会有的,证物也会有的,哪怕是人证,我锦衣卫和百骑司也早已经保护了起来!” 玄奘看著手中报纸之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报导。 什么圣僧坐化,竟然是將人用一根钢叉,从莲座底端穿透,一直贯穿那僧人颈部躯干。 什么送子观音,竟然是晚上十几个僧人从地道进入女香客休息的净室,强行侮辱。 更有什么石佛骗局,江湖把戏。 甚至是勾结地方恶霸,欺男霸女..... 不知不觉之间,玄奘抓著报纸的手,都在这一刻,剧烈的筛起来。 “这,这......” 看著眾人一副副道心崩溃的模样,李承乾淡淡抿了口茶,放下茶杯。 “汝等如今还不知道,所犯何罪吗?” 眾人目光崩溃。 李承乾的声音传入在场所有人的耳中。 “心中有佛之人,无君无父,无诱惑,无左右世俗之心” “心中无佛之人,同样无君无父,却是男盗女娼,磨牙吮血,儘是些蝇营狗苟” “尔等一个个或是佛门高僧,即便是知道这些,道一声因果报应,便想要压住百姓被那些恶徒折磨欺骗的哀嚎” “今日玄奘你刚才送给孤的话,孤原话俸回。” “尔等佛门高僧种下的因,这果便是有毒要命,也要尔等高僧吃下!” 话音刚落。 佛堂之中,又是一声悽厉的大叫声,引得眾人心神一震。 “普合方丈!普合方丈您醒醒啊,您醒醒啊!” 又一个! 眾人心中满是悲戚,此刻李承乾淡淡瞥了一眼佛堂的方向,却是淡淡开口。 “诸位圣僧,地狱空缺二人,谁愿往啊?” 看著先后被僧人们,从佛堂之中抬出来的法广寺方丈慧珍,和天音寺方丈普合,一眾福门高僧,纷纷口中高宣佛號。 忽然。 有一人走出。 “贫僧河北道魏州合心寺,求諍,愿入地狱!” 玄奘眼神一颤,忽而又是一人走出。 “老衲游僧世灵,愿入地狱!” 两人一前一后,纷纷在三四十个被採生折割的可怜人,憎恨的目光中,步入佛堂,口中高宣一声佛號,倏然坐在慧珍和普合两人空出来的位置上。 口中开始诵经。 佛堂之中。 视线已然开始逐渐漆黑,慈净和尚艰难的睁著双眼,看著面前空缺的位置,被一个自己並不认识的僧人填补。 两人四目相对。 忽然坐在对面的世灵和尚轻轻頷首,儘管老迈,但却依旧清澈若水的眸子,带著最真挚的善意。 “阿弥陀佛......” 世灵缓缓施礼,慈净和尚张了张嘴,却是只能从喉管之中,发出一声只有自己能够听到的声音。 “阿弥陀佛......” “不好了!河南道泗州临淮郡,济慈寺慈净方丈圆寂!” 王德又是將一件袈裟送来。 李承乾缓缓起身,看著如今年轻甚至大概只有二十多岁的玄奘,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孤是太子,不是僧侣,孤只救天下,不救佛门,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情......” 看著面前洒然而去,丝毫没有將他们佛门放在眼中的李承乾的背影,玄奘的身后,又是一声焦急的大喊声传来。 又一位佛门高僧,於这地狱圆寂...... 一道声音在玄奘的脑海中,不停迴荡著。 救佛门。 救佛门。 救佛门...... “就佛门这些傢伙,当真是杀了活该啊!发啦发啦!皇兄,快看,这单单是河北道的那些非法僧庙之中,搜查出来的財货,少说都价值两百多万贯了,这仅仅是財货啊!” “若是算上田地之类的.....” “皇兄,这佛门当真是闷声发大財啊!” 李泰一张脸,因为锦衣卫送来的,关於收缴佛门財货的初步统计文书送来。 涨得通红。 第108章 袁天罡:真龙!为何会有如此多的真龙?! “田地肯定是要分给百姓们的,这些本就是佛门这些恶贼们,从百姓的手中,巧取豪夺来的,皇兄肯定也不会要。” 李恪摇了摇头。 李承乾淡淡一笑:“这是自然,我等身为皇室,若有朝一日,將目光放在自家百姓的土地上,那也就距离亡国不远了。” “喜欢土地,那当然是要看別国的土地了!” 李泰闻言嘿嘿怪笑,將手中赃物的统计文书放下,凑近了一些。 “皇兄,那你从父皇那里,给三哥要了一个登州刺史的位置,可是看上了高句丽的土地?还有那要在倭国租借的港口,如今若是我等真的建成了皇兄你说的那种无敌舰队。” “高句丽根本拦不住我们......” 李泰很兴奋。 尤其是在最近知道了,火器司这边,准备研究那种可以轰碎城墙,击垮军阵的,名为火炮的武器之后。 更是每天都忍不住幻想著轰些什么东西。 李承乾淡淡一笑。 目光看了一眼此刻显德殿之中的几个弟弟。 今日不仅仅李恪和李泰在这里,李佑,李愔两个终於说服了自家父皇,同意让来年他们跟隨前往并州的弟弟也来了。 “你们似乎觉得,倭国那边没有什么值得我们攻伐的,是吗?” 李恪一怔。 “倭国......皇兄,就倭国那些人的身高你也不是没有看到,而且倭国生性卑微怯懦,又是一个岛国,土地贫瘠,能有什么东西。” 眾人也是纷纷疑惑。 李承乾淡淡一笑。 忽然从自己的办公桌下面的抽屉之中,拿出来一份最近才在他的整理下,匯总了大唐数份倭国堪舆图。 製作出来的,更加精確的倭国地图。 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指著这宛若虫子一般的倭国地图一个位置。 “此处,名曰石见银山,你们没有听错,就是银山,不是银矿,乃是一座真正意义上的,白银储量恐怖到极致的银山,若是被我等拿下,一年可至少开採白银百万两!” 此话一出,在场几个皇子的眼睛都是瞬间瞪得斗大。 “百,百万两,白,白银?!而且还是一年?!” 楚王李佑发出一声尖叫,一张脸更是隨著脑海之中,幻想出来一座白的银山的那一刻,涨得通红。 然而。 李承乾却是一点没有停止的打算。 “还有此地,名为佐渡金山,不仅仅有著黄金,更有著数量不低的白银,比起石见银山,毫不多让!” “这......” “......臥槽” 李泰不知道何时,也学会了从自家皇兄口中说出来的那几句脏话。 原本还觉得他们这边,灭佛运动,抓捕不法寺庙,查抄所得已经是一笔天大的数字了,心中遗憾这种事情只能够有一次。 如今。 自家皇兄开口就告诉他们,那些狗日的倭奴,竟然岛上这么富有?! 这又是金山又是银山的。 自家皇兄只不过是在并州发现了一座金矿,就已经极大的帮助了他们,在并州道新政的推行,也正是因此,自家皇兄才能够轻鬆维持住六千东宫六率重骑兵,以及一万五千突厥狼骑的训练。 “艹!皇兄!打什么高句丽啊,那种鸟不拉屎的鬼地方,丟给咱们父皇,让他去打,他不是一直想要东征高句丽吗?让他去!” “咱们打倭国!皇兄,拿下倭国,咱们就真的发了啊!” 李泰激动的拉住李承乾的一条胳膊,激动的晃荡著。 一旁,李恪微微皱眉。 “皇兄,若是这倭国岛上真的这么富有,为何倭国人一直却是跟咱们说,自己贫瘠呢?他们莫不是欺君?” 李恪眼中闪烁著杀意。 儘管自家父皇有些时候,的確是有些太不像话。 但是那再怎么说,也是自家父皇,是他们的父亲,更是这煌煌大唐的天子。 若是这些倭国贱奴真的胆敢欺君....... 杀意,不仅仅在李恪的心头蔓延,在场的李世民的几个儿子,眼中也是纷纷闪烁著寒光。 “哈哈哈,好啦好啦,他们还没有那个胆子。” 李承乾笑著摆了摆手,解释道。 “倭国各项工业技术和工艺,几乎就是原始状態,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这么热衷於派遣遣唐使来我大唐,主要就是为了能够学习我大唐的种种先进技术,比如医术,兵法,冶铁锻造,农业生產等等。” “这些银矿和金矿,这些倭国人至今都还没有发现。” 眾人这才微微頷首,不过紧接著,彼此对视一眼,却是纷纷看到了彼此眼神中的火热。 李承乾微微一笑,目光看向李恪。 “三弟,登州那边水师的建立和训练,技术方面的人,咱们不缺,我大唐也有不少可以统御水师的將领,我们需要的是时间,还有一个坐镇当地的核心人物。” “所以接下来的这两年,三弟你可能会非常忙碌。” 李恪恭敬行礼。 “皇兄客气了,臣弟能够为皇兄办事,为我大唐万世基业出力,是臣弟的福分!登州之事我会亲自盯好,只不过这锦衣卫......” 李恪有些犹豫:“这锦衣卫,臣弟恐怕就没有精力管理了。” 谁曾想,李承乾却是哈哈大笑著摆了摆手。 “三弟啊三弟,你是对孤说的忙碌,有什么误解吗?” “如果只是让你负责登州水师之事,如何算得上忙碌?高句丽那边,锦衣卫也要维持好渗透,他们內部的一举一动,我大唐都要知晓!” 李恪表情顿时一僵。 脑海中,这一刻终於是想到了眼前的这位皇兄,那工作起来的时候,別说是不把手下当人了。 他自己都是一个牛马...... “这.....臣弟定当尽心竭力!” 忽然李承乾的目光一转。 “李泰你也別笑,孤给你从父皇那边,要来洛阳,可不是让你才掛一个职,洛阳不仅仅毗邻运河,更是贯通江南道那边的重要枢纽。” “將并州道这边的商业改革,逐渐的面向全国展开,不仅仅需要今后父皇的圣旨。” “前期并州商业模式,也需要缓缓的在全国范围线铺开。江南如今虽说各项还比不上中原,但是等到孤拿下高昌,吐谷浑这些西域国家,重新贯通丝绸之路。” “我大唐的茶叶,丝绸,瓷器等等商品,必將產生大片的市场。届时,江南道那边要能够跟得上步伐!” 李承乾宛若前世给自己的手下开会时一般。 明明今日大家就是閒聊,却是莫名其妙的又一次进入到了工作的状態。 李泰吞了口口水。 他很想说,皇兄您是不是太看得起弟弟我了。 但看著自家皇兄那双坚定的眸子,此刻也只能是硬著头皮,咬牙点头。 “皇兄放心!臣弟.....臣弟就算是累死在洛阳,也绝对完成皇兄你交代的事情!” 李承乾满意点头。 完全没有发现,此刻新加入的两个弟弟李佑和李愔两人。 已然是有些两股颤颤的模样。 李愔有些发慌,目光不由看向自己的一母同胞的兄长李恪,眼神已然是在明显询问。 “皇兄,我,我不去并州道了可不可以?” 李恪顿时会给他一个如同看死人的眼神。 李愔:“开玩笑的,我是开玩笑的。” 就在李承乾这边,已然是有些想要迫不及待的,连上元节都不过了,直接返回并州道,进入下一步对大唐的改造的时候。 王德快步走了进来。 “殿下,太史局袁天罡道长和李淳风道长在外求见。” 李承乾一愣。 听到这两个名字的剎那,第一时间便是想到了两人背后是传呼的神乎其神的事情。 尤其是两人合力搞出来的《推背图》,相传甚至预测到了千年之后,华夏社稷蒙尘的大事。 他看了一眼此刻显德殿之中的几个弟弟,想了想,微微頷首。 “让他们进来吧。” 隨著王德出去之后再次回来,身后,两个身著太史局官服,但却將身上的官服,穿出了道袍之感的两人,便是走了进来。 “臣,袁天罡(李淳风)参见太子殿下,殿下金安!” 李承乾点了点头。 两人卖相倒是很符合传说之中该有的样子。 “嗯,不知道两位道长找孤,是有什么事情吗?” 闻言,李淳风看了一眼身旁的袁天罡,隨后从怀中摸出来一份文书册子。 “启稟太子殿下,最近佛门魔僧之事,震惊朝野,天下骇然,臣出身道门,也是不由心中警觉,佛门內部如此,道门又会如何呢?” “於是臣加紧联繫了门內一些道友,对各大道观周边的情况,进行排查。” “虽说不及佛门那般骇人,然道门之中,亦有不少虚偽欺诈之徒,臣特此前来,向太子请罪!“ 说著,李淳风两人便是恭敬一礼。 谁知两人说完,李承乾却是忽然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两位道长,孤只是得了父皇,捯飭佛门之事的权力,这道门所作所为如何,两位道长不去向父皇请罪,来孤这里请罪有什么用?” 李恪和李泰两人都是无语於自家皇兄的恶趣味。 眼下谁不知道,得罪了陛下,都不能得罪你这位太子。 袁天罡两人,也是不由面面相覷。 沉默良久,袁天罡再次一礼。 “太子殿下身为储君,有些事情,也还是需要了解的,陛下那边臣会去稟告,东宫这边,臣也留下这份文书,殿下若有召见,我等绝不怠慢。” 不知道为何,袁天罡自从进来之后,脸色似乎就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起来。 李承乾微微頷首、 忽然话锋一转。 “袁道长,孤听闻你非常擅长相人之术,不知道,可否给孤看一看?今日有佛门之人说,孤將来必定要遭逢恶果,身死墮入地狱。” “孤惶恐啊~” 嘴上说著惶恐,李承乾脸上的不屑,却是毫不掩饰。 闻言,袁天罡却是面色一变。 “这,殿下,这相术歷来无法看透大气运之人,太子殿下您身负皇室气运,又有储君人皇之气,臣,看不了。” 李承乾也不疑有他。 隨意的让王德將两人准备的道门文书收起来,便是挥了挥手,示意两人可以离开。 刚刚走出东宫。 袁天罡的脚下便是不由忽然一个趔趄。 本能回头。 下一刻,一张老脸血色尽褪。 “昂!!!” 一幅只有望气之术修炼达到了极致的道门之人,才能够看到的可怕画面,映入袁天罡的眼中。 不等身旁的李淳风发问,下一刻,袁天罡便是身体猛地一颤。 “噗嗤”一口鲜血喷出。 两眼一翻,当场昏倒。 龙.....为何会有如此多的真龙..... 第109章 袁天罡的最终望气,九龙同朝! “贞观圣天上元节” “圣人詔令!” “正月十五日,子正已到,新日初始!” “神灯灭,人灯燃,天官赐福!” “万民蒙詔,普天同庆~” 长安皇宫前,东西两市,朱雀大街。 已然是深夜,今日的长安却是灯火通明,到处张灯结彩,灯会庙会,集市商贾云集,贩夫走卒脸上各个脸上洋溢著喜悦的笑容。 一片节日欢庆之际。 隨著太监们手持圣旨,於长安四处专门设下的灯火舞台之上,高诵圣旨。 声音落下的剎那。 “咚咚咚.....” 伴隨著一阵阵带著节奏感的鼓乐声自舞台两侧和后方传来。 一名名身著红衣,描眉眼的宫廷舞女,舞姿曼妙的便是在长安百姓们热闹的欢呼声中,从两侧迈著舞步,带著柔美的笑意。 舞动而出。 “乖乖,这些就是宫廷舞女啊,一个个的果真是漂亮水灵啊!” “嘶,这些人都是给圣人献舞的,如今我等这些草民,竟然也能够看到了?” “哈哈哈哈!今年的长安上元节,当真热闹啊,四处舞台,皆有宫廷舞女献舞,太好了,太好了啊” “都是当今圣上垂怜我等平民百姓,圣人仁慈啊!” 李承乾,李恪,李泰三人带著自己的几个弟弟妹妹,在热闹的长安坊市之间穿梭著。 李恪神色紧张,就连李泰也是目光时不时的四下警戒。 时不时的清点一下周围乱跑的长乐城阳几个小丫头,生怕人群之中,跑丟一两个。 “皇兄皇兄,我要那个,我要那个!” 高阳年龄太小,被李承乾抱著,在路过一个灯摊位的时候,忽然奶声奶气的伸出小手,指著一个画得栩栩如生的鲤鱼灯,撒娇起来。 李承乾转头。 摊位主人在看到李承乾一行人,一个个一身贵气,当即笑意吟吟的上前。 “这位公子,是猜灯谜呀,还是买灯?” 李承乾微微一笑,古时的上元节热闹且纯粹,行走在这坊市之间,看著周围人流熙熙攘攘,喜气洋洋。 也让他这个大唐储君太子殿下,也终於是感受到一股真正意义上的成就感。 “呵呵,这猜灯谜怎么说,买又是怎么说?” 摊位主人伸出一个巴掌。 “若是公子要买,五贯钱,但若是猜灯谜的话,一次两百文,猜中结果,灯便是公子的。” 闻言,身后的抱著安康公主的李泰当即上前。 “皇......大哥,让我来!” 李承乾侧了侧身子,隨著摊位老板转动灯,一行文字映入眾人眼中。 “夜夜看落” 就是如此简单五个字,李泰眯了眯眼,沉吟起来。 一旁的高阳公主不由眨巴著大眼睛,满是期待的看向自家三皇兄。 等了半晌,李承乾嘴角含笑,摊位主人眼中也是闪过一抹笑意。 这个灯谜,他可是请了一个进京赶考的书生做的,收了他一贯钱,如何能够就这样被轻易的猜出来。 被自家几个妹妹盯著,李泰额头之上也是不由得冒出一层细汗。 李恪在一旁笑著摇了摇头。 “看来青雀你最近,確实有些懈怠文卷了呀,苍天呀,你快点把我那个喜好文章,醉心文集的弟弟还回来吧!” 李恪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登时臊得李泰一张脸不由得涨红。 被他抱在怀中的安康公主,更是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李承乾也是发出一阵轻笑。 隨后从怀中摸出来四张印有好几个印章,且纸张细腻的纸张递给面前的摊位主人。 “这是四百文,我弟弟没有猜中,换我来猜.....” 说著,在摊位主人一脸喜色的接过之后,便是直接伸手,將那灯直接摘下,隨后在几个弟弟妹妹们,一脸愕然的注视下。 含笑对著摊位主人微微頷首。 “多谢” 摊位主人笑容瞬间一僵,手中刚刚拿到的上元节特钞,此刻也是瞬间不香了。 “兄,兄长,你怎么强抢呀?” 小高阳有些不理解,儘管看著自家皇兄递来的锦鲤灯,却是嘟著小嘴没有去接。 闻言,李承乾忽然哈哈大笑。 衝著一旁如丧考妣的摊位主人挤了挤眼睛。 “店家,本公子这灯,拿不拿得呀?” 摊位主人也不是刚入这一行,自然知晓生意有赔有赚,当即撑起笑脸,对著李承乾便是拱手。 “呵呵,这位公子机智!夜夜看落,灯谜谜底便是,多谢,公子猜中了!” 闻言,身后李恪和李泰皆是瞬间恍然。 “嗨,我还以为是要猜什么物件呢,店家你这至少该给个提示啊。” 李泰有些小不满的嘟囔著,摊位主人却是苦笑连连。 这没提示,今日我都已经亏出去至少一贯钱了,要是有提示,那岂不是要倾家荡產? “兄长兄长,我也要,长乐也要!” 长乐小富婆有钱,腰间的荷包之中,鼓鼓囊囊的原本是要装金子的,隨后还是被李承乾,要求兑换成了特钞。 不过很显然,自己钱买的,和兄长猜灯谜送得,根本不会是一回事。 李泰再次站出来。 “大哥,让我再来一次,我今天就不信了!” 摊主笑笑,隨著在长乐选定了一个玉兔模样的灯之后,当即亮出灯谜。 “差一点六斤!” 李泰刚刚看到灯谜,瞬间伸手一指,神色之中那个幼时就颇有文才的李泰再次回来。 “店家,这是一个兵字!” 摊主:“......” 看著李泰得意的付钱,用两百文拿下店家这个定价五贯钱的灯。 一旁的李恪也是起了心思。 “店家,我也来一次.....” 李家的姑娘是真的多。 就在李承乾他们,在摊主一脸生无可恋的目光中,扬长而去之后,摊主看著自己摊位上,已然少了大半的灯,两腿一软。 “完......” “啪嗒!” 到了嘴边的哀嚎,隨著一声几乎让他本能的身体一震,两眼一亮的金属碰撞声传来,让摊主瞬间抬头。 “店家,这是我们家大公子的打赏,好好收好!” 东宫六率一个兵卒穿著便装,然而虎背熊腰的模样,在人群之中,也是那般的显眼。 摊主忽然回神,想起来,刚才那几位公子小姐在他摊位前的时候,好像就有这样几个大汉,站在周围不远处..... 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眼前之人已然离去。 只留下一个鼓鼓囊囊的锦囊。 就在摊主刚刚將东西快速收起来,还没有来得及看的时候。 “啪嗒!店家,这是我们家三公子的打赏” “啪嗒!店家,这是我们家四公子的打赏” 摊主:“......” 李承乾这边陪著自己的弟弟妹妹逛街赏灯。 另一边,身为大唐皇帝的李世民陛下,此刻也是一副太原李公子的打扮,本就生得颇为俊朗,且有一身武艺和贵气的他。 如今一身锦衣,手持一柄按照自家逆子所说公子哥就该配摺扇的说法,专门让人製作出来,自己亲笔白飞体题字“急公好义”的摺扇。 身后长孙无忌,房玄龄几人一脸无奈。 哎! 陛下被皇后娘娘她们嫌弃碍事丟人,如今倒是苦了他们这些老臣了。 杜如晦跟隨著几人身后,目光却是不停的打量著此刻周围摊位上,一个个大唐百姓,用太子殿下提出的“上元节特钞”,进行消费的场景。 心中思量半晌,快走进步。 “陛,老爷.....” “嗯!克明何事啊?” 李世民手中摺扇哗啦展开。 一脸热情的笑意,让杜如晦不由得老脸一僵。 咱也不清楚这上元节,大冷的天,这位皇帝陛下干嘛搞一把摺扇,引得周围一阵阵奇怪的目光。 但就是说,好歹把您身为皇帝的面具戴上啊! 装一装不好吗? 深吸一口气。 杜如晦指了指周围热闹的人群和摊位。 “老爷,这些上元节特钞,竟然真的如同大公子说得那样,百姓能够支持,而且使用起来也颇为方便,小小一张纸,上面加盖上不同面值的印章,就是多少钱。” “老爷,若是能够长久推行,倒是一个不错的好东西。” 如今即便是杜如晦,房玄龄他们,都没有意识到,他们口中这张薄薄的加盖了印章的纸张的好处,远远止於轻便好用这一说。 然而。 一直以来,自家太子都没有对他隱瞒过想要做什么事情,將来有什么打算的大唐皇帝李世民,手中扇动冷风的摺扇。 却是忽然一僵。 目光看向那些百姓们手中,从长安几个上元节兑换点,兑换的特钞,神色复杂。 “好东西,是啊,的確是好东西......” 直到此刻,他都无法忘记,自家太子在除夕过后没两天,忽然找上自己,说要在上元节搞什么试点,实验一下皇家的信用如何。 那个时候的对方,提出来用一张薄薄的,加盖了印章的纸张,取代百姓们手中的铜板和商人们手中的金银的时候。 李世民还觉得对方是不是吃错药了。 想钱想疯了。 如今看来...... “如果这种纸钱,真的能够全国施行的话,我大唐皇室不仅仅能够更好的掌握金银等贵重金属,更能够以此为手段,针对周边各国进行制裁,这就是所谓的金融战,货幣战!” 李世民口中喃喃著自家太子的原话。 再看看周围,不论是商人们,还是百姓们,在使用这些上元节特钞的时候,那种好奇又惊讶的表情,李世民忽然有种莫名的荒唐感。 有种这个世界,已经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世界的错觉。 “克明,辅机,玄龄你们说......如果太子当了皇帝,大唐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 “叩叩叩.....” 应国公府邸的大门被轻轻敲响。 儘管是上元节,今日的应国公府邸之中,却是鲜有人外出。 隨著门被应声打开。 袁天罡和李淳风当即缓缓施礼。 “在下太史局李淳风,袁天罡,听闻应国公病重,特来探望。” 闻言,门房急忙回去稟告。 隨后,这些日子以来,负责操持家中事务的杨氏出来,两人被引入府中。 “劳烦两位道长掛心了,我们家老爷身子確实不太好下床,如今找了好些个郎中,吃了好些汤药,也不见好转......” 杨氏神色有些灰暗。 袁天罡轻轻頷首:“夫人勿忧,且让老夫看看” 隨著两人被带入臥房,当袁天罡看到此刻应国公武士彠的剎那,却是眉头微微一皱。 “两位道长,咳咳.....” “国公切勿起来,躺著便好。”李淳风上前阻止对方想要起身的动作。 武士彠却是看著此刻上前给自己把脉,脸色却是逐渐有些不太好看的袁天罡,苦笑摇头。 “袁道长,老夫怕是挺不过这一劫了吧?” 袁天罡没说话,一直把脉了好半晌,这才缓缓鬆开对方。 “不知国公子女可都在府中?” 武士彠点头,隨后示意杨氏將自己的儿子和女儿,全都叫来。 隨著武顺,武曌,武司三姐妹走进来,袁天罡看向三人的面色便是不由得微微一变。 而在看到之后走进来的武元庆和武元爽两兄弟之后。 却是眼神微微一凝。 “两位道长,我们家老爷情况如何?”相里氏焦急询问。 袁天罡点点头。 “今日老夫来得还算及时,待老夫开几副汤药,在静养半月有余,便能够下地了。” 杨氏和相里氏两人闻言,不由得瞬间鬆了口气。 而站在角落的武元庆武元爽,两兄弟低头的剎那,却是眼中失望一闪而逝。 武士彠有些疑惑的看向袁天罡两人。 自己原来还有救啊? 刚才对方的反应,他都已经准备交代后事了。 在得到了袁天罡的眼神示意之后,武士彠摆了摆手,示意眾人出去。 “道长,可是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袁天罡点了点头,看著此刻躺在榻上的武士彠,语出惊人。 “国公,您的病情老道能够解决,然而眼下,比起这病情,有一件事更加重要。” 他深吸一口气。 “老道当年观国公二女贵气斐然,有无上之运,然而今日再来,一切却是都已经变了,天道悠悠,命数一定,或有些波折,然天意不会变。” 袁天罡神色凝重,看著一脸愕然的应国公。 嘆息一声。 “应国公府,气运已成大变大劫之相,若无法承天运之河,顺流而下,必將再次劫难之中,身死族灭,家破人亡!” 武士彠面色倏然大变。 身子都不由得强撑起来一些,瞪著一双眼睛,难以置信。 “家,家破人亡?!” 袁天罡见对方情绪激动,急忙压住对方。 “国公不要著急,此劫並非十死无生之劫,若国公肯听我,化险为夷不难,若是操作得当,祖宗荫蔽,让应国公府长盛绵延也並非不可......” 上元节的长安夜,人声鼎沸。 胡姬舞台,酒肆,灯会人山人海。 袁天罡一路赶回太史局,拿著两撮从武士彠那边要来的,三个女儿的髮丝,直接將自己关了起来。 静室之中。 袁天罡深吸吐纳,隨著身体状態调整到最佳的剎那。 倏然將手中几缕髮丝,好似隨意拋起。 下一刻闭目凝神。 髮丝飞在半空中,先是自然垂落,忽然在一股无形之力的作用下,又如同被风吹起一般,轻轻飞起。 几缕髮丝交织,从袁天罡眼前飘过的剎那。 “哗啦!” 袁天罡似有所感,倏然睁开双眼。 霎时间。 眼前的漆黑的静室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天苍茫云气繚绕之下的金琼圣殿。 “昂!” 几道满是神秘和威严的五爪金龙,於四周飞舞繚绕。 袁天罡的身体也是在这剎那,忽然开始剧烈抖动,一张脸上的血色开始快速褪去。 “一,二,三,四,五.....” “六,七......八!” 袁天罡一双眼中满是震撼。 气息紊乱,却又忍不住的口中喃喃。 “八,八龙同朝......闻所未闻啊!” 就在这时,忽然原本於宫殿之上飞舞,时不时的还彼此碰撞撕咬一番的八头真龙,忽然纷纷像是察觉到什么。 身体纷纷下落,匍匐在那宫殿金顶之上。 袁天罡面色一变,倏然抬头。 “!!!” 一颗宛若煌煌大日般恐怖的眼睛,好似取代了这片天空,隨著云气散开的剎那。 金色的竖瞳平静的看向此刻的袁天罡。 “噗嗤!!!” 李淳风瞬间衝破静室大门,当看到此刻浑身都被鲜血染透的袁天罡的剎那,瞳孔瞬间不由得一缩。 急忙上前。 隨著十几枚银针紧急的在对方的身上运走医治。 袁天罡那苍白如纸的脸色,才终於多出了几分难以察觉的红晕。 双眼睁开,漆黑的眸子却是灰白一片。 口中颤抖著喃喃。 “九,九龙同朝.....” 第110章 一身僧衣一身飞鱼(已修改) “真瞎啦?” 东宫,显德殿。 李泰狐疑的左右看著眼前双眼灰白的袁天罡。 还伸手在对方的面前晃了晃。 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不由微微蹙眉,看向一旁的李淳风。 “这老东西前两日不是还挺正常的吗?这才过了几天,就瞎啦?我记得他自己不也精通医术?” 李淳风苦笑拱手。 “回魏王殿下,其中种种,臣也不清楚,上元节当晚忽然吐血,隨后便成了这般。” 坐在位置上的李承乾闻言,不由目光深深看了两人一眼。 清了清嗓子。 “所以袁道长今日来,是来和孤道別的吗?” 袁天罡衝著李承乾所在的方向拱了拱手。 “老道如今眼瞎,今后余生更是不知道是否还能重见光明,承蒙陛下关照,还给老道留了一份俸禄,不过却已然不適合在太史局为官,因而请辞” “离开长安。” 李承乾微微頷首:“道长可有想好去什么地方?” 袁天罡顿了顿,沉默半晌:“老道,打算去太原府......” 话音刚落。 一旁的李泰便是瞬间瞪大眼睛。 “好你个牛鼻子老道!狐狸尾巴露出来了是吧?说!是不是本王的那个父皇,不肯浪费一份俸禄在你身上,因而把你打发去并州,让我皇兄养著你?” “抠死他得了!” 李淳风低头,儘可能的让自己做出一副没有听到这句话的姿態。 李承乾摆了摆手,示意这小子冷静一点。 目光看向此刻应该是真的瞎了的袁天罡。 “道长想要去太原府,自然没什么问题,我看道长自进来这显德殿,似乎並没有眼瞎,行动上受到太大的影响,倒也不必多心,把自己当成废人.....” 李承乾沉吟了半晌。 “孤今年再去并州道,帝国医学院和帝国医院就会在并州道建起,届时道长可以试试看,说不定能够有治好眼疾的办法,至於道长去了太原府那边做什么......” 李承乾这边皱眉思索著。 把对方就那样像是对待残疾人一样,找个地方养著,他倒是觉得没什么。 但恐怕眼前这位青史留名的道家传奇人物,应该是不会接受。 那么。 自己能够安排对方做什么呢? 就在李承乾这边纠结思忖的时候,王德快步走了进来。 “启稟太子殿下,宫外游僧玄奘求见。” 闻言,袁天罡和李淳风神色不变,李承乾倒是挑了挑眉,目光看向了身旁的李泰。 “嘿嘿,皇兄你这些天没有关注静心寺那边,那帮禿驴已经有七十多人饿死,哦不,是入了地狱,成就真佛了。” 李泰这般说著,脸上满是幸灾乐祸的解气模样。 李承乾这才微微頷首。 “倒是火候差不多了,接下来就看佛门接下来够不够聪明了......” 李承乾说著,让王德將人带进来。 见李淳风和袁天罡两人就要起身,却是被他摆了摆手示意坐下。 “两位道长不必迴避,不是什么太大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 明显比起除夕那天,憔悴了许多的玄奘,被王德带了进来。 “贫僧玄奘,参见太子殿下” “嗯,佛门可是想通了?” 李承乾似笑非笑,闻言,玄奘深吸一口气,低头再次行礼。 “启稟殿下,佛门今后愿意纳税纳贡,僧眾接受朝廷监督和管理,遵守法度。” “今后剃度出家之人,也会上呈朝廷,朝廷准许,方可入我佛门。” 李承乾嘴角勾了勾。 “还有呢?” 玄奘施以佛礼:“佛门愿意放弃所有田產,並且保证今后绝对不会再私买土地。” 李承乾这才算是勉强的满意下来,微微頷首,忽而上下打量著此刻精神气好似都萎靡了许多的玄奘。 对著一旁的王德使了一个眼色。 后者立刻给对方搬来一个椅子。 “多谢太子殿下赐座。” 李承乾笑著看著对方:“如今因为那些恶僧和不法寺庙的事情,我大唐子民对於尔等佛门的好感,已然是降到了冰点。” “儘管这些在尔等今后得到更好的管理,遵守法度之后,可能有所缓解。” “然而,佛门如今经义方面,比起天竺佛门之地,终究是差了太多。” 李承乾看著表情似乎察觉到什么的玄奘,倒也没有卖关子。 “孤听闻,你有意去天竺,西行取经?” 玄奘不由惊讶的瞪大了眼睛,而坐在一旁的袁天罡和李淳风,两人也是不由得心中警觉了起来。 天竺佛门,还是有很多上乘佛法的。 如若玄奘真的西行取经回来,加上今后朝廷对佛门加以管教,就佛门那种能够劝解百姓安分守己的手段。 恐怕这位太子殿下会非常喜欢。 “太子如何得知?贫僧並未与任何人提起过。” 李承乾神秘一笑。 “你不用管这些,孤只问你,你是否决定前往天竺取经?” 玄奘沉默半晌,隨后深吸一口气郑重点头。 “是!贫僧確实有此打算,且已经开始准备” “好!” 李承乾猛地一拍桌子,忽然对著一旁的李恪招了招手。 后者一愣,隨后在注意到李承乾的眼神之后,立即心领神会,从怀中摸出来一枚锦衣卫的令牌。 令牌被李承乾隨手直接丟给面前一脸懵逼的玄奘。 “既然你们先是我大唐子民,之后才是佛门子弟,那孤身为大唐太子,便正好安排你一些事情......” 玄奘看著手中,仿若散发著寒意和血腥气的锦衣卫令牌。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由得吞咽了一口口水。 “殿下,贫僧我......” “嗯?” 站在李承乾身旁的李恪眯了眯眼,一只手轻轻的搭在了腰间的绣春刀上,满是森寒杀意的眸子,看著面前这个相比较俊秀一些的禿驴。 这段时间,死在锦衣卫手上的佛门之人,足有数万。 而等到那些各地的恶僧被押来长安。 按照皇帝旨意,也是交给他们锦衣卫处决。 那数量何止三四十万。 今日玄奘若是给脸不要脸,李恪绝对不介意让这个蠢货也问佛西天。 玄奘:“......” “殿下,贫僧不过一介僧侣,虽说也懂些拳脚,但最多也不过自保,恐怕误了殿下大事......” 他一脸的纠结和为难。 他要去西天取经,路途经过的西域各国数量眾多。 而李承乾给他锦衣卫的这个牌子,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呵呵,无妨,孤又不是要让你杀人放火,玄奘你身为我大唐皇家钦点,前往天竺取经的圣僧,沿途记录一番风土人情,绘製一番当地地图,非常合理吧?” “若是能够沿途结交一些西域国家的贵族,和我大唐达成友好,不也是弘扬佛法,传递和平?” 李承乾在笑,然而笑容落在此刻玄奘和李淳风之人的眼中。 却是满满的都是恶意。 这位太子殿下,怕不是又盯上了西域各国的土地吧? 李承乾没有理会眾人的目光,淡淡一笑。 隨著王德將一摞好似提前就准备好的文书,摆在玄奘的面前。 后者在看到这些文书,以及上面记录的东西之后,顿时瞳孔猛地一缩。 “你是心思坚定之人,若是佛门其他人知道你要去天竺取经,肯定也会愿意给予你一些帮助,但是,终究是比不了我大唐皇室的。” “这些是孤命人整理好的东西,有大致的路线,以及沿途一些国家的禁忌,可帮助你很多,也能够让你更轻鬆的抵达天竺。” “让佛门之人准备一些武僧与你隨行即可。” 李承乾说完,看著面前愣愣的看著这些文书的玄奘。 “这,贫僧......” “如果你要说,你不会绘製地图,不会探查消息的话,锦衣卫的人会教给你,玄奘,你还有什么顾虑吗?”李恪冷冷开口。 “若是不愿,也可以直接离去,这种事情也並非只能是你们佛门来做。” “道门西行,两教交流,想来也没什么问题。” “你说是吧,李道长,袁道长?” 李淳风还有些不知所措,瞎了眼的袁天罡却是微微一笑。 “汉王殿下说得对,我道门亦有不少人,想要去天竺一游的,若是佛门高僧们,不愿意接受朝廷调遣,我道门歷来不排斥侍奉朝廷,何况是此等青史留名的大事。” “殿下......” 他朝著李承乾的方向,微微拱手。 “老道也可以联繫一些道门好友,前往天竺,为殿下探查西域诸国。” 李承乾微微一笑:“这倒也不是不行,不管是孙猴子还是二郎神,只要是能办成孤交代的事情,佛门和道门,孤倒是没什么纠结的。” 眾人听不懂李承乾所说的孙猴子是什么。 不过,玄奘却也听出了李承乾言语之中的疏离,急忙起身施礼。 “殿下,玄奘愿往!” 玄奘这位“唐僧”,跟隨著锦衣卫离开了。 接下来的日子,他將要接受大量的“特工训练”,成为一个一身僧衣一身飞鱼的佛门锦衣卫,帮助李承乾,完成前期在西域和天竺方面的探查。 並且想办法將情报传递迴来。 这是一项非常大的工程,註定需要数千,甚至是上万人的配合。 与此同时。 李承乾却是乘坐著马车,朝著静心寺而去。 “丽质,你不应该跟来的,那地方可不是什么好地方.....”李泰有些头疼的看著马车之中的妹妹长乐公主。 后者闻言,却是轻哼一声,一把抱住一旁皇兄李承乾的胳膊。 “要你管!皇兄都没有说什么,就你话多!” 李泰:“......我也是你的皇兄” 长乐回以鬼脸。 李承乾无奈的敲了一下对方的小脑瓜。 “好了,好一会儿孤处理完那边的事情,就带你出去玩,不过一会儿切莫乱跑,听见了吗?” 见后者因为皇兄的一句话,就乖巧点头的妹妹丽质。 李泰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双手抱胸,靠在座位上便是闭目养神。 果然,哪怕是妹妹,也不过就是一个无趣的女孩子,还是本王的轰天雷,更有美感,也更討人喜欢...... 马车来到静心寺。 李承乾留下长乐在这里等著,自己便是带著李泰走入寺庙之中。 “皇兄,这些天,已经陆续有近三十个人咽气了,走得很安详,都是睡梦中离开的.....” 李恪看到自家皇兄,急忙前来匯报。 李承乾看著面前一个个棺槨,深吸一口气。 “孤交代的陪葬品,准备好了吧?” “都已经准备好了,会一同下葬,墓地也都是风水宝地” 李承乾这才点了点头,拍了拍面前的上好棺木,嘆息一声。 “孤能给你们做的,就这些了,这一世是大唐欠你们的,不过孤向你们保证,等到你们转世投胎之时,我大唐子民,必定人人幸福美满,你们也必定能够安寧富足一生......” 身后,听到李承乾自语的李淳风和袁天罡两人,都是神色郑重。 袁天罡一双灰白的眼睛“看著”李承乾的背影。 脑海之中依旧是那日望气之术,看到的那近乎大恐怖的存在。 有如此大报负,大气运之人,难怪天道竟然对他袁天罡下达如此恶惩..... 周围,东宫六率和锦衣卫们,见此一幕更是有人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这些天,这些被採生折割的人,都是他们照顾的。 即便是在外人眼中,宛若修罗夜梟一般的锦衣卫们,都是纷纷被这些可怜人感动的落泪。 有著太子交代,这些人这些天所食所用,都是好东西。 顿顿有肉不说,滋味也是相当足。 这种东西放在这些可怜人以往的生活中,根本想都不敢想。 然而,在这些锦衣卫和东宫六率餵他们吃的时候,这些人却还不忘让他们这些“恶人”,也一起吃。 若不是太子下令,不能杀这里的这些佛门之人。 不用这些人自己饿死,锦衣卫就能剁了他们,丟进锅里燉了。 佛堂之中。 十几个气息萎靡的僧人,围著七道身影,还在念诵著佛法。 然而,这七人却是这些人中,遭受了最惨折磨的存在,一个个瞪著一双眼睛,死死的盯著这些人,看著佛门这些,和残害他们的一人一样装扮的僧人。 咬牙切齿,憎恨不减。 李承乾站在一旁,注意到一旁佛门之人祈求的眼神,却是视而不见。 他没有资格要求这些可怜人,原谅佛门,毕竟採生折割这种残忍恐怖的事情,没有落在他李承乾的身上。 在这些佛门之人绝望的注视下,李承乾带著李恪和李泰,来到了寺庙的后院位置,交代两人一些事情。 而就在这时。 在马车之中等了好半天都不见自家皇兄出来的长乐公主,终於是等不下去了。 直接从马车中出来,也不理会锦衣卫的阻拦。 径直便是跑进寺院之中。 当看到那一个个棺槨的时候,一张小脸不由瞬间一白。 “公主殿下,您怎么进来了?”李淳风一惊。 “我皇兄呢?” 李淳风闻言,紧张的朝著佛堂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后却是急忙摆手。 “公主殿下,太子正在忙事情,您还是回马车等著.....我去!” 话还没有说完,长乐却已然是朝著佛堂的方向便是跑去。 “快,快拦住公主殿下!不能让她进去啊!” 几个站在佛堂门口的太医闻言,神色悚然一惊。 也顾不上阻拦公主会不会得罪对方,得罪了公主,也比让公主被里面的情景嚇到,从而得罪了皇帝和太子他们要强。 “公主殿下,您还是不要进去了,我,我等这就去给您叫太子殿下他们!” 佛堂后院。 正在和自家弟弟,商议今后怎么处置佛门,甚至是道门的李承乾,忽然接到太医这边焦急的匯报,听到自家妹妹竟然进入了寺庙。 顿时不由一惊。 “长乐!孤不是让你在马车里等候吗?” 李承乾表情有些不高兴的从后面走出来,见此,几个太医和李淳风他们,都是不由得心头鬆了口气。 今日若是放公主进去,別说是佛门吃不了兜著走。 若是公主受到惊嚇,他们今日在场的这些太医,也难辞其咎。 看著自家皇兄生气,长乐此刻也不由有些怯懦的低下了头,两根手指搅动著,一副想说什么,却又憋著的模样。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说什么。 忽而身后,又是一阵惊呼声中,几个僧人抬著一个奄奄一息的老和尚,从佛堂之中出来。 李恪不著痕跡的挡住了长乐的视线。 然而。 “扑通!” 自除夕至如今,为了平息这几十个被採生折割的可怜人的心头怨愤,佛门至少已经有超过三百名高僧。 圆寂於此。 “殿下啊!求求您给我等佛门一条活路吧!呜呜呜......” 看著哭得毫无形象,更是哗啦啦瞬间跪了一地的佛门僧眾。 李承乾表情不变。 “孤已经给了尔等活路,若是不想为,大可离去还俗,亦或者继续为这些人诵经祈福,等到他们怨气消散。” 说著,李承乾便是就要拉著自己的妹妹离去。 长乐目光好奇的在在场的这些佛门僧眾,以及那佛堂的方向张望著。 “皇兄,那里面,是不是报纸上说得,那些被採生折割的可怜人?” 第111章 蜕变,我大唐莫不是要有自己的提灯女神(已修改) 李承乾,李恪,李泰三人瞬间面色一变。 森寒的目光瞬间转向一旁的李淳风,后者面色更是瞬间惨白。 “不,不是我啊,几位殿下,臣万万不敢多嘴,也从来没有在公主殿下面前提起过什么啊!” 袁天罡一双灰白的瞳孔“看著”此刻的长乐公主。 “皇兄,这些棺槨里面,也是那些可怜人吗?” 见长乐睁著一双清澈的眸子,看著自己,李承乾沉默良久。 微微頷首。 “皇兄让人给他们找了风水宝地,也准备了陪葬品,下辈子,他们肯定会投个好胎,幸福富足一生的......” 李承乾不知道,和自己妹妹这么小的小女孩,讲这些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但却见长乐公主,沉默了良久,在目光看了一眼,周围跪了一地,哭得稀里哗啦的僧眾之后,忽然拉了拉自己的衣角。 “皇兄,让我进去看看他们吧。” 李承乾蹙眉,刚想要拒绝,忽然身旁瞎了眼的袁天罡,却是忽然开口。 “殿下,那些人的怨气已经深入骨髓,让佛门之人超度他们,说是火上浇油,抱薪救火,也毫不为过,公主殿下天真烂漫,或许真的能够有办法......” “你放屁!本王的妹妹都还只是一个孩子,嚇到她你袁天罡负责吗?” 李泰率先暴怒反对。 然而。 长乐却是抬头目光直勾勾的看著自家皇兄。 这里谁说了算,她还是非常清楚的。 李承乾沉默半晌。 “丽质,你不怕?” “皇兄会怕自己的子民吗?” 一句话,让李承乾和一旁的李泰李恪两人,都是不由一怔。 没想到,自家妹妹竟然还能讲出这种话。 闻言,袁天罡脸上不由露出了一抹意义不明的微笑。 在李承乾几人的陪同之下,当长乐迈步走进佛堂,那些几乎已经到了油尽灯枯边缘的佛门高僧,眼底纷纷不由绽放出一抹浓浓的希冀之色。 他们不怕死,但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 佛门迟早完蛋。 “这......” 听说和幻想是一回事,当真正的看到眼前这些恐怖的身影。 当看到里面那七个被採生折割,失去手脚,不能言语的“怪物”的时候,何曾见过这些的长乐,不由得小脸瞬间惨白。 “阿弥陀佛,贫僧,参见公主殿下。” 长乐:“......” 李承乾能够感受到她此刻的紧张,不由眼神示意对方,如果受不了,可以现在带她出去。 却不想,这个今年也不过十岁不到的对方。 却是在沉默片刻之后,坚定的摇了摇头。 迈步穿过周围一圈的佛僧,来到那几个可怜人面前。 看著这些痛苦的身影,仿佛自这一刻,明白了为何自家皇兄,总是要忙碌到深夜都不肯停下来。 在一眾佛僧们希冀的注视下。 长乐来走到了几人的面前。 忽而蹲下身子,看著面前一个被斩去手脚的小男孩,那丑陋的伤口位置。 在李承乾几人紧张的注视下,白嫩的小手,轻轻的在对方的伤疤位置,抚摸起来。 “一定很疼吧?” 轻轻的一句话,配合上那双清澈,好似能够直接看到她灵魂般的眸子。 这股善意目光,让这个小男孩原本满是憎恨的眼中,不由得闪烁起阵阵的泪光。 “吧嗒吧嗒”的泪水,从脸上滑落,被长乐轻轻用袖口擦拭。 忽然从怀中掏出来几枚奶,当著眾人的面撕开,隨后自己吃下一颗,又轻轻给小男孩口中塞入一颗。 “这是奶,甜的.....” 整个佛堂之中,不知不觉之间,周围僧眾们诵经的声音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却是那小男孩,以及其他另外几个,嘶哑难听的哭泣声。 长乐的小手轻轻的在对方的头上抚摸著。 不知道过了多久,却见小男孩原本一直强撑著,瞪视著周围佛门高僧们的脑袋,缓缓垂落。 “这......阿弥陀佛.....” 一名高僧看到这一幕,脸上也不由放鬆得,吐出一口气。 在高宣一声佛號之后,对著长乐双手合十,几息之后,脑袋也跟著轻轻垂落。 ....... 原本是准备去附近皇庄玩耍的长乐,坐上了返回长安的马车。 她娇小的身躯瑟缩在自家皇兄的怀中。 李恪和李泰两人皆是神色复杂,若飞亲眼所见,完全不敢想像,今日的这个长乐,竟然还真是他们那个,每日念叨著想要买下皇宫的妹妹。 一声幽幽的呢喃,从李承乾怀中传来。 “皇兄,像他们那么可怜的人,我大唐还有很多吗?” 李承乾:“......那些人都是被奸人所害,儘管肯定也有,但这种事情,今后必然会越来越少。” 长乐情绪有些低落的点了点头。 “皇兄,你说,被砍掉手脚,肯定会很疼很疼吧?稚奴被国子监的教习打手板都疼得能哭出来,要是把手脚砍掉......” 李承乾感受到怀中妹妹颤抖的身体,急忙轻轻抚摸著对方的后背。 轻轻晃动,安慰起来。 “好了好了,你可是有皇兄和父皇在呢,全天下没有人能够伤害到丽质......今后这种情况,皇兄也保证,不会再有了!” 李承乾声音坚决,然而,这种话落入此刻长乐的耳中。 却是让长乐,不由得想到了自家皇兄,因为这种事情,忙碌到很晚的模样。 看著窗外飞速后撤的树木,双目怔怔出神,总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起那些断手断脚的可怜人的长乐。 在眾人惊愕的目光中,忽然开口。 “皇兄,你说如果我学医的话,是不是能够医治好那些人?” ...... “李承乾!你就是这样当大哥的?那种地方,为什么要带长乐去,她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 “还有,你平常不是很能吗?今日为何还需要你的亲妹妹,一个尚且十岁不到的小姑娘,去帮助你完成那种事情?!你......” 李世民被气得不轻,当听到自家太子竟然说,今日自己的宝贝闺女长乐公主,去了静心寺。 甚至还见到了那些被採生折割的人的时候。 李世民当即气得便是抽出了隨身的马鞭。 “父皇,这些不怨皇兄啊,当时也是丽质自己非要进去,而且,皇兄也阻止了,可......” “可什么可!”李世民怒不可遏的,一脚將面前碍事的李泰踹开。 “他身为兄长,让自己的妹妹插入那种事情,朕今日这鞭子,他便是挨定了!给朕滚开!不然朕连你们一起抽!” 甘露殿之中。 李承乾此刻一脸的无奈。 “父皇,您要不先听我解释,我若是说完了,您还想抽我,儿臣保证不躲。” “父皇,今日这件事,或许对於长乐来说,並非什么坏事,相反的,儿臣看今日长乐的表现,已然是对得起我大唐嫡长公主的身份。” 李承乾瞳孔一缩,身形一闪。 躲过了李二暴怒的一鞭子。 “啪!” 李世民闻言,却是指著此刻闪身躲到桌子另一边的李承乾,眼中喷火。 “好事?你让朕都捨不得责骂的丽质,去那种地方,看到採生折割那种残忍的事情,你还说不是什么坏事?!逆子,看鞭!” 见状,李承乾急忙再次躲闪。 看著自家老爹乾脆一个翻身,越过面前阻拦两人的桌子,也是不由得心头一慌。 急忙高声大喊。 “父皇您难道就不希望,自己的嫡长公主,是一个如同母后和平阳姑姑那般的奇女子吗?!” 李世民神色一动。 手中几乎已经要抽出去的鞭子。 也在此刻停留在半空中,一只手趁著李承乾紧张的剎那,一把將其抓住。 恶狠狠的凑近一张脸。 “你给朕把话说清楚,算了,你给朕把今日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仔仔细细的重新讲一遍!” 闻言,李承乾终於是稍稍鬆了口气。 赶忙一五一十的將今日静心寺所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当听到,一眾佛门死了那么多的高僧,都无法消除那些人的怨气,却是被自家女儿几枚果解决。 李世民只感觉眼前这个小子,是不是在誆自己。 然而,看著一旁连连点头的李恪和李泰两人,却也不由得轻轻倒吸一口凉气。 “父皇,我们或许所有人都忽略了,长乐身上的一种特质!她不仅仅有母后那般的亲和感,还有独属於这个年龄的小女孩,该有的纯净。” “有些事情,长乐开做能够做成,但或许换成父皇您和我们,或许还真的办不成。” “长乐如今帮助佛门,至少拿下了最后的体面,今后必定会被佛门感恩戴德,若是能够再让长乐拜入道门,学习医术。” “今后长乐的成就,恐怕不会比平阳姑姑和母后她们差......” 翌日。 当李世民亲自將自家女儿叫来,听到完全不应该是曾经的长乐,能够说出的话,从对方口中说出的剎那,也终於不得不认真的思索起了自家太子的提议。 “丽质,学医很苦的,你別看宫里的那些太医,似乎能力一般,但是这些人在医道一途,那是追求数十年,才有了如今的成就。” “即便是如此,都不敢自称自己是什么神医。” 闻言,长乐神色认真。 “父皇,长乐希望今后能够帮助更多的人,皇兄他们能够做到,女儿也能做到!” 这一刻的长乐,落入李世民的眼中。 却是让对方神色不由得片刻恍惚。 脑海中浮现出,自家那已经病逝的姐姐,大唐长公主李秀寧。 “凭什么我们女人就不能上战场?!世民,你也觉得姐姐我做不到吗?!” 女人不能上战场吗? 事实上。 娘子军威名至今,这天下人都不敢忘记。 李世民深吸一口气,看著此刻儘管模样,依旧是那般软软糯糯的可爱公主模样,但眼神却好似李秀寧翻版一般坚定的长乐。 沉默半晌过后,终究是长嘆一声。 “罢了,看来朕最疼爱的宝贝公主,今后也要和那逆子一般,再也不需要父皇嘍......” 李世民是失落的。 尤其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亲眼看到,在瞎眼的袁天罡和李淳风,以及宫內的太医们的指点下,总能够迅速记忆医术內容。 並且学医一途,进步神速的自家女儿之后。 这股失落是个明眼人,几乎都能够看得出来。 东宫,显德殿。 “皇兄,这人的皮肤血肉,真的能够用针线,如同缝衣服一般缝起来吗?这怕是服用了麻沸散,都会很疼吧?” 李承乾看著自家妹妹这般说著,手上却是一丝不苟的按照自己说的办法,用两根特製的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將缠绕细线的动作变得熟练起来。 眼中不由得一阵恍惚。 等到去了并州道,建立起成系统,成体系的医学院。 自家这个妹妹,怕不是要变成未来独属於大唐的提灯女神吧? ...... 上元节的节日气氛,很快便是过去。 春意逐渐开始復甦。 而与此同时。 大唐天牢之中,惶惶不可终日的等待著结果的崔民干,在这一日,也终於是隨著狱卒的出现,连带著身后监牢之中。 一个个的谋逆同伙,以及博陵崔氏成员。 被提了出来。 哭哭啼啼的呜咽声中,之后的女眷,老人们,紧隨其后。 长安城,西市刑场。 人山人海。 崔民干仰头长嘆一声,不等刀斧手押他,整个人便是轻轻的將脑袋放在了那还有著浓鬱血腥气的斩首台之上。 “时也命也,老夫,终究是害惨了我博陵崔氏......” 第112章 一个时代的落幕,吐谷浑的阿斗 “博陵崔氏,清河崔氏,范阳卢氏,赵郡李氏为首逆贼叛党,犯上作乱,裹挟民眾,生灵涂炭。” “朕虽有宽仁之心,然此等逆贼断无宽宥之理。” “国朝初立,新政初开,当施以重刑,正以重典,震慑宵小四夷......” 今日长安城中,来到刑场观看的,不仅仅有著大量的民眾和百姓。 朝廷官员,更是基本上全都到了。 一座乃是归属於锦衣卫的酒楼顶端窗口位置。 李承乾静静的看著眼前的这些人,今日要因此被斩首之人,单单是博陵崔氏这一波,加起来就已然超过八千之数。 这些还都是在长安收押的博陵崔氏核心,男丁,以及听从他们调遣的河东道一些地方豪强的家族男丁。 更多的,在河东道博陵城之中,至今还有三万余人关押。 崔民干浑身在寒风中哆哆嗦嗦,他脑袋枕在斩首台之上,口中却好似一遍遍的嘟囔著什么。 双眼紧张的看著此刻正在宣旨的太监孙义。 “祖宗保佑,祖宗保佑,祖宗保佑啊.......” 人群之中,正好年后前来长安述职的太原王氏家主,王铭,轻轻摇头,神色复杂,在他的身旁滎阳郑氏郑江亦是神情恍惚。 “曾几何时,我等能够想到,我五姓七望传家数百年,歷经数朝不倒,如何会有一日,被全族押上刑场.......当真是世事无常啊。” 101看书 101 看书网超便捷,??????????????????.??????隨时看 全手打无错站 王铭此刻脸上不敢流露出半分同情,更不敢有任何兔死狐悲的心思,满满的只有对於家族绵延下来的庆幸。 郑江沉默。 家族绵延吗? 如今的他们,也不过就是那温水中的青蛙。 从如今太子殿下,在并州道大搞教育改革,以及官场晋升改革就能够看出来。 最多两代人,这大唐的官场,就將不再会有什么把持朝政的门阀,而他们硕果仅存的王郑两家,若是家主不智。 或是族人之中没有什么能够给大唐带来了巨大利益的人才。 也將会逐渐的如同那褪去的潮水一般,消失在茫茫的歷史之中。 而就在这时,孙义终於是念到了最后关於这些人的处置结果。 “贼首博陵崔氏,罪无可恕,判处夷三族!” “博陵郡响应谋逆之各县乡羈押恶贼,满门抄斩! “范阳卢氏,清河崔氏,赵郡李氏三族羈押族內男丁,尽数斩首!” “勾连姻亲兄弟之族,抄没家產,男女老幼尽皆发配并州道,交於太子处置,遇赦不赦!” “博陵郡现羈押株连之人,尽皆移交并州道太子惩处” “钦此!” 还未等今日负责监斩的刑部官员,行礼高呼接旨,下一刻。 一阵阵悽厉的哭嚎声,便从眼前数千待斩囚徒口中,呼嚎而出。 “呜呜呜!儿孙不孝,儿孙不孝啊!皆是老夫鬼迷心窍,祖宗基业,毁於一旦啊!” 崔民干悲戚哀嚎,在收押天牢的这段时间,被他自己自残得几乎可以用狰狞来形容的脸上,疤痕交错。 好似无顏面见祖宗。 然而。 他期盼之中的,李世民父子会放过他们家族的幼童,並没有出现。 在没有赦免这部分人的情况下,夷三族,和诛九族,对於博陵崔氏而言,已然是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別了。 倒是那些此刻同样被押在刑场周围,等待斩首的一些响应的豪强之族中。 一名名死囚纷纷哭嚎著跪在地上。 朝著皇宫的方向,便是跪地高呼。 “呜呜呜!陛下仁慈,陛下仁慈啊,草民多谢陛下宽仁” “陛下仁慈,祖宗保佑啊,我江家还未断绝香火,呜呜呜......” 这些人,已然是顾不上,自家活下来的那些人,被发配并州道,落在太子那个比当今陛下还要凶残的人手中。 会是什么结果。 在他们这些將死之人来看,只要活著,就有改变一切的希望。 家族的香火传承就不会断绝。 寒光熠熠的斩首刑台之上,今日单单是斩首官,就准备了超过两千人。 甚至长安周边各州县的人不够,李世民还从军中调集了一批好手。 隨著大刀举起,又落下。 贼首崔民干,这个歷史上也曾留下不少痕跡的博陵崔氏家主,曾经的大唐黄门侍郎,顿时身首异处。 “噗嗤” 无头的尸体喷溅著血液,正如同这刑场几日之前的那些长安佛门僧人一般。 只不过,即便是人头滚落在地。 崔民乾的一张脸上,都是不敢面见祖宗的恐惧和羞愧。 “噗嗤噗嗤噗嗤......” 一颗颗博陵崔氏的人头落地,郑江和一旁的王铭表情一僵。 哪怕没有对当今太子和陛下,有任何不臣之心的他们,此刻也是不由得感觉,脖颈的位置,倏然一凉。 两人都是没有了看下去的兴趣。 纷纷转头朝著一旁的酒楼方向走去。 “臣王铭(郑江)参见太子殿下.....” “嗯,不用客气,隨便坐吧,想吃什么就自己点。” 李承乾摆了摆手。 然而,看著周围这一名名的,甚至包括酒楼的小二和老板,都是锦衣卫的人,儘管李承乾面前桌子上的饭菜,一个个香气四溢。 王铭两人,却是一点不敢造次。 “呵呵,多谢殿下,我等刚才已经在路上用过了,今日前来,是有些事情,需要向殿下您匯报。” 王铭尷尬一笑。 试问这全天下,有谁敢在锦衣卫的酒楼之中,吃吃喝喝,哪怕是真的无愧於心,怕是也要膈应这些砍別人脑袋的人,做出来的饭菜口味吧? 李承乾不置可否,目光看向一旁一个,肩膀一高一低,明显有一条腿是假腿的酒店厨师。 笑著点了点头。 “不错,这不是做得挺好的吗?今后就安心在这酒楼做事,也不用担心你家婆娘的事情,除了并州道那边之外,长安这边,最多一个月,也会建起来羊毛纺织厂,染色厂,锦衣卫这边的弟兄们,家眷孤都会让汉王给你们安排好。” 闻言。 这个在一次对佛门的调查中,遭遇陷阱,从而丟了一条腿的锦衣卫汉子,瞬间眼眶不由得一红,缺了一条腿的他,扑通一声便是跪在了地上。 “殿下,是某给您添乱了。” 李承乾急忙伸手將对方扶起来,看著一个铁打的汉子,此刻却是哭得稀里哗啦的模样。 不由嘆息一声。 “添乱?若是孤把你们这些为国付出和牺牲的人,都当做麻烦的话,那这大唐的江山,不要也罢。” 说真,李承乾目光又看向了在场其他被安排到这酒楼之中的退役锦衣卫。 “你们也不要给孤说什么自己是废物的话,孤的锦衣卫,即便是退役了,即便是伤残了,那也是说出名字,一个眼神就要让敌人瑟瑟发抖的存在!” “好好活著,孤的敌人很多,不要荒废了武艺,好好照顾家人,教导孩子。” “孤向你们保证,孤绝对不会放弃你们!” 郑江和王铭两人站在一旁,只感觉有种走入狼窝的错觉。 直到一眾锦衣卫们,纷纷走出去,两人额头之上,却是全都已经冒出了一层细汗。 坐在一旁的汉王李恪似笑非笑。 “这包厢之中的炉子,开得也不算大呀,两位大人这战战兢兢的样子,莫不是心里有鬼?” 说著,还意有所指一般的朝著窗外,那还在人头滚滚落下的刑场方向撇了撇嘴。 闻言。 王铭和郑江两人都是心头不由倏然一颤。 目光在注意到一旁李承乾刚刚拿起筷子的手,微微一顿的时候,更是心头猛的一惊。 王铭急忙从怀中摸出来一份文书。 “汉王殿下错怪老臣了,臣並非是热,也並非是什么心中有鬼,恰恰相反,臣有要事需要急稟太子殿下。吐谷浑,恐怕有些不安分!” 李承乾闻言,瞬间一愣。 似乎是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 “吐谷浑?我大唐刚刚灭了东突厥,兵锋正盛,吐谷浑竟然还敢挑衅我大唐?!” 別说是李承乾不信了,李恪此刻也是一脸愕然。 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 慕容伏允那个老东西,是得了脑疾不成? 王铭急忙摇头,將文书恭敬递到李承乾的手中。 “殿下,也不算是挑衅......是如今吐谷浑步萨钵可汗慕容伏允的儿子,那个被当今太上皇送回吐谷浑的质子,慕容顺,他在臣返回长安述职之后,忽然派遣使者送来密信,说是想要得到殿下您的庇佑。” “只不过这个庇佑,却是想要让他在东突厥的一片土地上,积蓄力量。” 李承乾打开书信。 一旁李恪凑了过来,当看到上面的內容之后,眉头不由一皱。 “皇兄,这个慕容顺,请求庇佑怕是假,想要趁著我大唐,还没有完全的將东突厥的土地牢牢抓稳,前来分一杯羹才是真!” 李承乾沉默。 信中,慕容顺说自己在吐谷浑怎么遭受排挤,说自己从小就在长安学习汉家文化,如何仰慕天朝上国云云。 最后的目的正如王铭所言,就是请求大唐庇佑他,甚至给予他支持。 让他能够坐稳在吐谷浑的位置。 “叩叩叩......” 李承乾眯著眼睛,一根手指轻轻的敲击著桌面。 嘴角却是似乎隨著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缓缓的勾起一个弧度。 歷史上,大唐当初也是扶持了这个叫做慕容顺的傢伙,但是奈何,正如这廝说的那般,他汉化的太严重了。 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长安人也不为过。 这在长安,在大唐自然没什么,但若是在吐谷浑,而且还是可汗之子的他,就绝对是所有人眼中,最膈应的存在了。 只可惜。 这货是个扶不起的阿斗。 吐谷浑內部是真的一点没把他当自己人,更是一点都没把他当成可汗之子。 哪怕歷史上在自家老爹李世民的支持下,成了甘豆可汗。 最后却是死在了自己手下的手中。 “嘖嘖嘖......无妨,阿斗好啊,阿斗也有阿斗的用处不是?” 李承乾喃喃说著几人听不懂的话。 李承乾又转头看向了此刻的郑江。 “郑大人有什么事情?” 郑江急忙拿出来自己准备的文书。 “殿下,倭国那边已经差人回去送信了,一来一回至少需要一两个月......不过眼下我大唐境內的一些倭国人,在听闻了这件事后,却是纷纷响应,说要前往并州道交流学习。” 一旁,李恪挑了挑眉:“那帮傢伙,身上有银子吗?要是没有,那他们学个屁呀,趁早滚蛋。” 郑江淡淡一笑。 “回汉王殿下,这些人基本上也都是出自倭国的一些名门,前来我大唐已经有些年月,钱財方面不用担心,只多不少......” 他脸上掛著笑容,然而,在知晓这个所谓的留学和交流,不过就是一个宰杀倭国人的刑台的情况下。 却是那般的渗人。 李承乾顿时满意点头:“大概有多少人?” “这些人中,基本上都是带了僕从,最后报名入学的人,至少在五十人左右。” 闻言,一旁李恪不由得眼中满是火热。 激动的看向自家皇兄。 “皇兄,咱当时说的,一个人收多少钱?” 李承乾淡淡一笑,伸出两根手指:“两万贯” “嘶!!!” “那岂不是,仅仅是这些在我大唐境內的人,就能够给我们带来一百万贯?!” 一百万贯! 郑江和王铭在想到这个数字之后,都是不由得心中沸腾。 然而,这却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李承乾淡淡一笑。 “不用著急,眼下规矩是孤定的,这前期的这五十人,就是最好的窝子,把他们养肥了,让他们写信回去,才能够吸引来更多的倭国贵族和名门之后。” “那些人在倭国传承那么多年,一直在盘剥和压榨当地,积累的財富绝对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李承乾看了一眼郑江递来的文书之上的一个个名字。 嘴角勾笑。 “看样子,我等也该回并州道了!” 第113章 这里是太原府? “这就要回去了?不再多陪陪你母后?” “这才刚刚过完上元节多久,就这么急著回你的地盘上去?” 甘露殿。 李世民嘴上说著好似捨不得的话,手中却是疯狂驾起诸葛连弩,一张张杀被他疯狂的丟出来,却是全都被自家太子手中的闪和无懈可击,一一化解。 只能够一双眼睛,死死的盯著李承乾面前的那个锦盒。 鼻腔之中,宛若老牛喘气。 李承乾面色不变,伸手从牌堆摸出两张,给自己掛上两张装备牌。 “眼下那边太多重要的事情了,儿臣在长安,如今也做不了什么不是?父皇御书房的那些摺子,儿臣都已经看过了,按照并州的模式,一步步来就好。” “儿臣那边可以乱,父皇这边还是主打一个稳字才好。” “这样,即便是在并州,或者邦外惹下大祸,不也有父皇帮著擦屁股......” 李世民不屑的撇撇嘴,伸手要去牌堆摸牌。 “朕会给你擦屁股?可笑!你这个太子,如今竟然还需要朕来擦屁股吗?朕还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去陪你皇爷爷去了呢......” 话还没有说完,一旁李佑急忙伸手。 一把按在了他的手上。 “父皇,该我了,我的回合都还没有过去呢,您怎么又摸牌?” “不对,等等,父皇您现在几张手牌?” 李佑瞪大眼睛,似乎发现了什么。 就要凑近去数李世民手中的手牌数量,却不想对方直接一瞪眼,原本展开成扇型的手牌直接收起。 “摸你的牌!” 李佑目光看向自家皇兄,似乎是想要让自家皇兄主持公道。 李承乾默默的將自己手中展开的手牌收起。 装作没有看见。 “父皇说笑了,孤是太子,您那个位置,早晚都会是我的,而父皇如今又给了我这么大的权力.....哪怕是父皇您当年,也没有这等权力吧。” 李世民见自家太子,今日终於是说话顺耳了几分,不由傲娇的冷哼一声。 “朕能给你的,自然也能收回!若是你在并州做出什么动摇国本的事情,朕也绝对不会轻饶了你!” 李承乾淡笑点头,东宫那边,以及跟隨自己从并州道回来的萧锐等人,如今也已然是在准备启程了。 今日,也是他在长安的最后一天。 “哈哈哈哈!看朕抽到了什么,南蛮入侵!”李世民忽然一声大笑,將刚刚摸出来的一张牌,倏然丟在桌子上。 然后下一秒,一只手就迅速的將他丟下的牌捡起来,插入牌堆下面。 李佑一脸不满。 伸手在李世民面前,一张排开的牌点了点。 “父皇,你现在乐不思蜀啊,你不能摸牌!” 李世民:“......” 一双目光阴惻惻的看著自己面前这个儿子,这廝似乎是断定了,自己拿他没有办法。 “呵呵,承乾啊,你真的要带你李佑和李愔去并州道?朕看李佑这小子,似乎身子骨有些薄弱,去了并州那边,恐怕水土不服。” “不如,你带稚奴那小子去吧,他结实,是朕亲自调教出来的。” 李世民嘴角带著冷笑,一双眸子上下打量著,面色已然开始发白的楚王李佑。 “等李佑这小子再成长些时日,朕再让人给你送过去......” 李佑瞬间麻了。 不由目光慌乱的看向自家皇兄。 “皇,皇兄,你你可不能听父皇的啊,我可比稚奴那小子有用,他如今吃吃得,说话都漏风。” 李承乾笑笑。 “孤虽说是你大哥,但终究也是当儿子的,瞧瞧六弟,一向最喜欢玩这东西的他,为何偏偏今日缺席?” 李佑瞳孔一缩,手中原本给自家父皇准备的一波大的。 此刻也是纷纷滑落。 “老六那个傢伙,竟然算计我!?” 牌桌父子廝杀得难解难分,两人一坐於北,一坐於南。 期间李恪,李泰,李佑,李惲,李贞接连而来,或是坐下参和两盘,或是站在一旁默默看著这对父子背地里的齷齪手法。 听说这边有牌局的李渊气势汹汹而来。 骂骂咧咧而去。 武德殿当晚不断传来太上皇他老人家“靠骗,靠偷,心臟,手黑”之类的唾弃声。 终於,隨著李世民两壶美酒下肚,又鏖战数个时辰,一直从晌午打到深夜,终於是熬不住,缓缓的趴在牌桌一旁的软榻上。 传来鼾声。 李承乾也是缓缓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酸累的身体。 轻轻將面前的锦盒,摆在李世民的身旁,恭敬一礼,迈步轻声走出甘露殿。 立政殿。 长孙皇后摩挲著自家两个儿子和女儿的脸颊,眼眶之中满是不舍的泪光。 温柔的將织了近一个月的两条红色围巾,系在李承乾和李泰两人的脖子上。 “去吧,既然夜里走会让你觉得轻鬆些,那就悄悄的走吧,到了并州,记得常给母亲写信,尤其是你高明,你这孩子忙起来总是什么事情都不管不顾。” “要注意好身子,年轻人身子再好,也有累垮的一天......” “丽质,去了那边,一定要听你皇兄他们的话,在皇宫玩闹一些就算了,出了皇宫你就是大唐的公主,要谨言慎行.....” 长孙皇后絮絮叨叨的说著一句句交代。 李承乾认真的听著。 离別的悲伤终究是在长孙皇后这边,不可避免。 直到最后走出立政殿,一旁的李泰和李丽质,已然是泪流满面。 差不多的场面。 在此刻深夜的大唐皇宫之中,其他几个皇子的母妃宫殿那边进行著。 阴妃平时说著李佑多么不服管教,惹她头疼,此刻却是明显有些慌乱,不停的询问一旁的宫女,是否有什么疏漏的东西,没有给李佑带上。 不怎么被重视的李惲的母妃王氏,拿出了自己几乎所有的存银。 不停地交代对方,去了并州要听从太子的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杨妃那边。 本以为经歷过去年和兄长离別的他,嘴硬的说必然不会哭。 但当真正意识到,自己要离开母亲杨妃的那一刻,这小子却是哭得最大声的...... “咕嚕咕嚕”的马车,伴隨著马车檐牙之上的铃声,逐渐穿出皇宫宫门。 甘露殿西,一处木楼之上。 李世民不停地踮著脚眺望著,长孙皇后好似一早就知道,他必定是在装睡,走上木楼。 当看到那被李世民,隨意丟在一旁的传国玉璽。 却是微微怔了一下。 “陛下不是为了这个东西,和承乾折腾了大半个月,如今怎么反倒不爱惜了?” 说著。 一边小心的將东西放入锦盒之中。 李世民看著皇城宫门的方向,却是长长的吐出一口气。 远远地,一队早已经在宫门口等候的车队,火把排成长龙。 他轻轻晃了晃手中印著“受命於天,既寿永昌”几个字的一张白纸,倏然又將其撕碎,隨风一撒。 白色的碎纸,宛若雪从木楼之上飞落。 “观音婢,秦皇汉武有的,朕也有!” “秦皇汉武没有的,朕还有!” 李世民脸上带著高兴又悵然的笑容,看著远远的开始行进出城的车队。 “你说,朕算不算是超过了他们,成为了千古一帝呢?” ...... “舅舅,这镇北道如今可是真正意义上的,什么东西都没有,甚至除了一座定襄城之外,就剩下那也就只有突厥族人才能够称其为城池的大利城了。” “去镇北道当官,可远远比不上在长安舒服的多啊。” 出了宫门。 当李承乾看到,也是他最近才知晓了的,主动请求赴任镇北道,担任刺史治理地方的赵国公长孙无忌。 有些无奈的说著。 长孙无忌却是哈哈大笑。 “当年我与你母后,也是一无所有,老夫不太放心王铭那廝,这帮五姓七望之人,最是擅长示弱苟活,但若是让他们找到机会,必然不会犹豫。” “赵国公你放屁!”一旁,同样在今日会隨同车队,返回并州的刺史王铭。 闻言,当即气得便是破口大骂。 “说我王家会忘恩负义?好啊!你敢不敢召集你们长孙一族所有男丁,隨老夫去那吐谷浑廝杀一场!” “老夫也带上我王氏所有男丁,看看谁先怯战溃逃!” 儘管依旧虚领著兵部侍郎的王铭,此刻身负太原王氏之中最虚的武力。 说出来的话,却是硬气的可以。 “好了好了,都別吵了......” 李承乾只觉得头疼,自家这个舅舅,不知道为何,似乎对五姓七望这些人的脑袋,颇有兴趣。 据说那日博陵崔氏家主崔民乾的脑袋,都被他派人从乱葬岗找了出来。 为此还被自家父皇一通责骂。 “出发吧!” 隨著李承乾一声令下。 足足有著数千架马车组成的车队,当即便是在东宫六率,以及锦衣卫的带领下,朝著城外而去。 如今长安前往太原府的官道,在长安和并州两边同时修缮的情况下。 已然完全贯通。 李承乾的马车之上,只有李承乾自己和负责照顾他的女官乾英英。 “英英啊,你说,下次等到咱们再回长安的时候,大唐会发展成什么样子呢?” ...... 高句丽。 深夜的王宫之中。 高丽王高建武接到信使来报,也顾不上穿上国王的衣服,一身睡衣便是直接接见。 “你是说,大唐皇帝愿意卖给我们兵器和盔甲,而且还帮助我们训练军队?” “条件是什么?” 信使摇摇头。 “他们没有说什么特別的条件,只是要求我们必须公开表示,並且通缉那些从大唐逃遁进入我们国內的大唐世族” “至於別的,大唐给出的武器和装备的价格,也並没有太过夸张.....” “甚至和我们国內的价格差不多。” 闻言,高建武的瞳孔不由得一缩,急忙拿过信使递来的文书。 当看到上面,甚至加盖了大唐太子印璽的文书之后。 整个人不由得激动的差点当场笑出来。 “铜钱,金银,粮食,矿石,奴隶.....竟然都可以用来交易,这是一份非常丰厚的交易!” 信使也是连连点头。 “而且大唐太子私下接见臣,说这份交易,绝对不会给予莫离支那些人” 这下,高建武如何还不明白。 大唐这是在扶植他,想要让他这个高丽王,真正的成为高丽的王。 “好!你立刻派遣回信,本王答应了,过两天,不,明天!” “明天,我就下令先清空国內所有的牢狱,把里面关押的那些人,全都贬为奴隶,送去大唐!” 而与此同时。 大唐境內,一个个倭国名门出身的遣唐使。 也是纷纷开始变卖自己在原本当地的一些房產和店铺。 带著所有的財物和僕从,浩浩荡荡的朝著并州开拔。 ....... 太原府。 上元节过后的太原府,官府开始陆续进入到忙碌的状態。 各大就连过节的时候,都没有停工,按照萧锐的要求,给予三倍,甚至五倍的工钱,继续维持高负荷的生產。 “叮叮叮.....” 汾河之上,在清理完河道,並且对一些地方进行了拓宽的并州漕运司吏员们,急促的敲响了传讯的铜钟。 一艘艘货船开始按照漕运河道上的规矩,陆续进入內河港口。 港口之中,早就等候在这里的商贾,隨著货船靠岸。 急忙开始招呼僱佣的力工,搬运货物上船。 一箱箱并州出產的香皂,香水,镜子,铅笔,书籍等等东西,纷纷开始装船。 靠近太原府。 官道就明显的又是宽了几倍,有些地方,甚至足够十二辆马车,並驾齐驱。 而即便是这样,道路之上的商队,依旧是络绎不绝。 商业的气氛,隨著进入太原府的地界之后,变得愈发浓郁。 李承乾的弟弟妹妹,纷纷掀开马车车帘,看著周围和长安完全不同,好似两个世界的画面,眼中满是激动和好奇。 长孙无忌目光不停的在这些来来往往的马车车队上打量著。 他也是跟隨李世民,走南闯北,南征北战数年的存在。 眼光毒辣,甚至有些人他仅仅只是通过观察这些人的装扮,面相,以及马车的样式,就能够判断出一个大概,这些人大概是什么地方来的。 “嘶!” “这太原府也不过新政推行了半年,如今竟然已经能够吸引如此多地方的商人了吗?” 儘管商人逐利这是必然。 但是,半年时间,就大唐如今的南北距离,从北方写封信送去南方,没有至少两个月,你都不用想著能够拿到回信。 如此来看,岂不是新政政策刚刚推行,那些距离太原府遥远的江南道商贾。 已收到消息,就即刻启程前来了? “这半年若是收取商税,这能收多少啊......” 恰在这时。 太原城的轮廓出现在官道的尽头,长孙无忌看到在城外城门周围,竟然平整出了一片少说有三四十顷的水泥空地。 一架架马车错落有致的,停在一些有著特定標號和序列的位置上。 城门口的位置,一面分別有著对应標號的旗子,每隔一段时间,便被人缓缓升起。 隨后,长孙无忌便看到,那些原本停留在標號位置的马车,纷纷启动,朝著城门方向而去...... “这,这太原府之中,已然繁华到,入城马车数量都需要管控的程度了?!”长孙无忌瞪大眼睛。 而就在他结合著脑海中,这些天《大唐新报》之上的一些消息,幻想著太原府之中,究竟有多么繁华的时候。 “当~当~当~” 一阵阵接二连三的,宛若寺庙铜钟碰撞的声音,忽然从城內传来。 坐在马车之中的李承乾,眼睛一亮。 “哈哈哈,倒是正巧赶上了12点的饭点......” 第114章 九原,大同,孤做如下部署 “当~当~当~” 隨著李承乾此刻的车队,从一旁的一个专门给特设的城门处,行驶进入太原府之后。 掀开车帘,李承乾以及车队中,还是头一次前来这太原府的人们,都是第一时间的將目光,控制不住的看向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 一座高大足有几十米,甚至近百米的,风格和大唐如今的风格有所不同,但却充满一眾方圆美感的钟楼,赫然映入眼帘。 钟楼顶部四四方方。 尖尖的顶端有著一根避雷针,而在四周檐牙延伸而下,还能够看到诸如青鸟等雕刻。 这些暂且是看不清的。 但是那塔楼顶端,一个清晰好似白玉打底,又有著一轮清晰黑色刻线,中间有著两根指针模样的东西。 却是此刻正在发声的源头。 “嚯,这帝国大学的建筑工程学院,速度很惊人啊,没想到竟然真的建成了!” 李承乾难得的,脸上也是露出了几分激动之色。 口中讚嘆著。 而一旁,为了看清楚这一切,在进城前,就改成骑马的几人却是纷纷凑了过来。 “太子殿下,那塔楼是为何用?怎么还有钟声?” 鲁王李元昌此刻也不过就是和李承乾一般大小的少年郎,此刻在进入太原府之后,整个人眼中的亮光就没有停止过。 而他能够被允许,跟隨李承乾前来这太原府。 儘管有著太上皇李渊从中帮忙求情,但依旧是大大超出了,大唐皇家其他宗室成员的预料。 “呵呵,七皇叔难道就没有想过,现在大概是什么时辰了?”李承乾淡淡一笑。 后者一愣,而一旁的王铭却是颇为自得的抚著鬍鬚。 “鲁王殿下有所不知,这塔楼,实则名为大唐帝国大学钟楼,乃是太子殿下钦点的,大学內部的一座標誌性建筑物,同时也是我太原城的標誌性建筑物。” “上面那分別面向东南西北四方的白玉,便是太子殿下提出,再由帝国大学机械学院设计製造的,新式时辰表,又名二十四小时......” 李承乾没有阻止这个小老头在长孙无忌这些人面前卖弄。 某种程度上,就连李承乾,此刻看著眼前已然是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的太原府,眼中忍不住的露出骄傲之色。 半年! 这才过去了半年的时间罢了。 然而如今太原府之中,却几乎到处都能够看到,城区改造和房屋重新新建的工地。 大量在太原府工商局登记的旅店,酒楼,甚至一些百姓们自家开的用来生產一些小物件的作坊,也都纷纷成立。 来来往往大量的商贾,让这座当年大唐皇室的龙兴之城。 似乎在这一刻抹去了长安带来的阴影,重新焕发新的生机。 马车车队朝著阳成宫的方向行驶著。 李承乾的马车后面,王铭身旁,他的儿子并州司马王青云,也跟隨在后面。 “赵国公啊,这太原府不像是长安,这里一切都讲究一个规矩和法度,哦,当然了,老夫也不是说赵国公您没有礼数之类的,老夫只是说,这太原府呀,有太多东西还是需要赵国公你重新去学习的......” “就比如这并州道的二十四小时制,并州如今商贾云集,各种作坊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只要老百姓不懒惰,莫说是吃饱穿暖,给自家盖新房子,娶媳妇都不在话下。” “我们这里执行太子殿下要求的《大唐帝国劳动法》,已然有两月有余了,作坊的管事都必须有准確的时间观念,你看那个时间。” “早晨八点,工人上工,一直到上午十一点,期间三个小时是吃饭加午休,下午两点再次上工,一直到下午六点。” “作坊想要加大生產?需要工人更久的劳作?可以,加班费是平常薪酬的两倍......” “赵国公啊,你可不敢用对待徭役的想法,来对待这并州道的百姓嘍,不然百姓是会戳你脊梁骨的,而且太子殿下也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在并州道发生......” 长孙无忌老脸阴沉,一双眸子更满是阴森的瞅著此刻,毫不掩饰自己小人得志嘴脸的并州刺史王铭。 眼神打量著对方的脑袋。 心中思量这颗人头,比起那崔民乾的脑袋,哪个的脚感更好。 “呵呵,多谢王家主指点,老夫会注意的.....” 然而,话还没有说完。 却见王铭这廝忽然长嘆一声,骑在马背之上,却是一回头,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色,上下打量著此刻的长孙无忌。 “赵国公,什么王家主?这里哪有什么王家主?赵国公,工作的时候称呼职务,这一点也是并州道的规矩,我等都是给太子殿下办差,你称呼我名字,或者称呼我一声王刺史。” “哪里有什么王家主?这太原府就没有王家!只有天家!” 长孙无忌嘴角抽搐,看著这廝还好似生怕马车之中的李承乾听不到。 刻意得朝著前方的马车,扬了扬脖子,加大了一些声音。 嘴角不由得抽搐了两下。 五姓七望!果然都是一群擅长蝇营狗苟,媚上欺下的无耻之徒! 老夫既然来了这并州道,就绝对不会让你这廝,在太子殿下好不容易搞出来的基业上,作威作福! 李承乾此刻还不清楚,自己的这位舅舅,已然是有了“清君侧”的心思。 此刻隨著马车,驶入阳成宫之中。 再次回到这熟悉的环境,整个人走下马车,脸上不由得露出了几分畅快的笑容。 “哈哈哈,这才对嘛!” 太原府下过雪的空气中,还有些湿润的冰凉感。 然而,李承乾此刻却是仅仅深吸了一口气,就感觉整个人如同重新活过来一般。 “太子殿下,午膳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先於车队,快马提前赶来太原府的御厨褚大海,亲自前来匯报。 闻言,李承乾顿时带著眾人,朝著用餐的宫殿而去。 “孔师,李师,虞师孤离开太原府这些日子,劳烦你们了。” 隨著酒菜摆齐,就在这些不止一次参加过皇家宴会,见过御膳手艺的眾人,还惊愕於面前比起长安皇宫御膳,还要强出来太多的午膳伙食的时候。 李承乾却是举起酒杯,对著坐在自己右侧的孔颖达,李纲和虞世南三人,恭敬一礼。 这並非是客气。 他过年离开太原府,返回长安,这一来一回的至少有个一月不在太原府。 然而,这里所有自己出发前,安排好的事情。 不但井井有条不说,城內的各项工程进度,也超出了他的预料。 其中要说没有孔颖达他们三人出力,李承乾是不相信的。 闻言,孔颖达三人却是不敢端著老师的架子,纷纷举起酒杯。 “太子殿下客气,老朽几人也不过尽些本分,一切还是帝国大学的那些贤能才干,令人敬佩,殿下回来还没有来得及去帝国大学的校区看。” “眼下那边......老夫说句大不敬的话,国子监,在这帝国大学的面前,当真是连提鞋都不配!” 孔颖达满脸激动。 他是儒家传人不假,但新学给帝国国力和百姓生活水平,带来的最为直观的体现,却是他这个儒学传人,也不敢逆流自私,抨击新学。 若不是觉得“国子监在帝国大学面前,连屁都不是”这句话,有失体面。 怕是此刻早已经脱口而出了。 “殿下,如今帝国大学已然建成,校內各个学院想要入学的学生,规模更是超过了两千人,只要悉心培养,不出两三年,帝国大学必將成为大唐的又一圣地!” 李纲接话,目光看向此刻英姿勃发的弟子李承乾。 眼中满是亮光。 周围一眾下值之后,纷纷前来阳成宫拜见太子,被留下一同用膳的太原府官员们,也是纷纷附和点头。 讚扬声,让坐在李承乾一旁的李泰,李恪,还有李佑,李愔这些弟弟妹妹,都是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 “咳咳,诸位的夸讚,孤就暂且领了,但是,孤还是要说,眼下的一切,在孤看来,也不过只是刚刚开始罢了,算不上什么多么值得大肆讚颂的成绩......” 李承乾话音刚落。 坐在另外两桌的太原府官员,以及坐在李承乾这桌的王铭,王青云父子,已然是默契的放下了筷子。 李佑,李愔,李惲,李贞四个新来的皇子,还有鲁王李元昌见此,原本还准备夹菜的手,也不由一顿。 急忙有样学样。 “如今歷经半年,我并州道境內主要的官道都已经全部修缮完成,河道也都已经清理和拓宽,尤其是太原府附近,哪怕是不太夸张的雨雪天气,交通依旧畅通无阻。” “接下来才是我们并州道真正发展起来的黄金时间......” “王铭!” 李承乾一开口,刺史王铭便是立刻站起。 “眼下太原府的情况很好,可以开始下一阶段的生產建造,你记一下,孤做如下部署!” 长孙无忌还有些愣神。 而坐在自家父亲身旁的王青云,却已然是迅速的从怀中摸出来一个小本本。 又拿出来一根早就削好的铅笔。 递给自家父亲的同时。 自己也是在一旁急忙帮著记忆。 “眼下并州道的冬小麦还没有收穫,且產量不明,既然官道和水路都扩展完善,那就开始大肆的鼓励商人,去別的地方收粮食。” “高句丽,倭国,百济,新罗,林邑,只要是粮食,并州道就收!” “第二,养殖要加大,在突厥族牧民之中,搜罗兽医方面的人才,配备一些读书人给他们,就按照帝国大学的模式来办,建立成体系的兽医培养和工作系统......” 李承乾语速不慢,甚至有些词汇,在长孙无忌这种从来没有停止对《大唐新报》阅读的人听起来,都有些陌生。 此刻王铭,王青云父子二人,手上却是丝毫不见混乱。 甚至於。 长孙无忌等人,分明注意到,另外两桌的一些太原府官员,竟也是隨身带著那种小本本。 此刻正在快速记录著,可能和自己工作相关的命令。 “养殖规模也要加大,我们不仅仅要扩大官有的养殖场,民间也要鼓励,要给补贴,尤其是百姓们可能顾虑的兽病的问题,要想办法减少百姓的顾虑,让百姓愿意尝试著去养。” “猪,羊,家禽这些东西,后续的收购和加工上,也就涉及到了孤要说的第四点。” “我们要扩大并州道的商品生產规模,眼下我大唐並不是缺钱,更多的是缺少用来交易的商品,甚至更远的將来,这种物资的缺少將会是需要重点解决的事情。” “钢铁厂那边的生產已经开始出现盈余,孤打算成立罐头厂,將这些肉,甚至是奶製品,全都进行加工,便於长期保存,这样就可以卖到更远的地方。“ “商人们也会更愿意去买。” “第五点,成立大唐皇家甄选商会司,对我并州道工商局註册登记的商会,进行审查和评定,经营状態好,並且民间和商界口碑好,且没有不法记录的商会,授予皇家金匾,作为孤给他们诚信经营的鼓励和奖赏。” “今后,这种评定每年进行一次,原来有金匾的商会,若是欺压百姓和工人,违反律法的,一律收回!” 李佑,李愔,李惲,李贞,还有此刻的李丽质,看著皇兄李承乾,此刻发號施令的样子。 都是纷纷不由眼中放光,吞咽口水。 脑海中,也忍不住的幻想著,有一日自己也能够如同自己皇兄这般优秀。 见此。 最后在并州处理一些事情,就要带人分別前往河北道登州,和河南道洛阳的李恪和李泰两兄弟。 不由得相视一笑。 最后。 就在这些官员们,纷纷以为李承乾说完的时候。 李承乾却是沉吟一下。 目光看向此刻的王铭和长孙无忌两人。 “王刺史,长孙刺史,你说,孤若是想要大建云中,將其改名为大同城。” “並且想要在镇北道也建一座雄城,命名九原的话......你们觉得如何?” 第115章 给孤问问慕容伏允,他隋朝侵犯我边境的帐怎么算 “嘶!!!” 王铭手中,铅笔笔尖,咔噠一声。 隨著再次听到自家太子,竟然又要搞一座,哦不是,是两座雄城出来,当场断裂。 整个人更是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殿,殿下......咱资金怕是不够吧?” 他不敢当场撂给李承乾一句“没钱”,此刻只能够苦著一张脸,目光看向自家儿子王青云。 后者急忙会意。 起身拱手:“太子殿下,眼下半年,据臣所知,并州道商税收取了大概80万贯,远远不足以支撑您所说的建城,不过,如果可以暂缓两年的话,以太子殿下接下来的布局,莫说是两座城,便是十座,也不在话下!” 长孙无忌翻了个白眼。 正准备心中谩骂一声,大的小的都是阿諛奉承之辈。 忽然又似乎反应过来什么。 猛地“哗啦”一声,从位置上站起来。 “多少?!” 他这一声,尖锐又大声,宛若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的妇人。 注意到周围人奇怪的目光,长孙无忌这才回神。 老脸一红的同时,却又焦急的再次发问。 “王家......王司马你刚才说,商税多少?!“ 王青云愣了一下,又看了一眼一旁的太子李承乾,还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 “这,下官负责的是并州各地城內武侯的管理,还有并州道內剿匪安民的事情,这商税之事,也不过是道听途说,这若是不准......” 一旁,同样坐在李承乾这一桌的萧锐点了点头。 李承乾觉得,此刻这廝若是配上一副金丝眼镜,必然更有霸道总裁的气场。 “王司马確实应该是道听途说,这个消息並不准確,或者说传的人多了,期间便出了疏漏。” 王青云不好意思的点点头,正准备说什么。 却听萧锐话锋一转。 “去年下半年商税改革从开始,到年末匯总,商税確实有一份记录是八十万贯,不过那却是各地贩夫走卒和行商马队贡献的税收。” “另外......” 萧锐站起身,拿起自己也是刚刚才在入城的时候,被手下送来的文书。 “太子殿下,除了这些商税之外,另外并州道註册作坊和工厂营收商税,共计120万贯。” “太原府酒楼,店铺,金楼,马行等等商铺收取商税,35万贯。”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嘶!!!”长孙无忌脚下一个不稳,一屁股直接重新跌坐回位置上。 瞪著一双眼睛。 “那,那岂不是就是,两百三十万贯?!这,半年商税?!” 萧锐笑著頷首,恭敬的將手中的文书,递给面前的李承乾。 后者却是直接转手丟给长孙无忌。 “两百三十万贯,不错的成绩,去年武德九年,我朝收取的农税各地加起来,也不过170万贯,而且这还是因为我等快速解决了东突厥,没有让他们更加放肆的南下劫掠。” “百姓损失的粮食也少了些。” 李承乾点了点头。 然而,脸上却看不出有太多的喜悦。 “皇兄,如果只有这点商税的话,恐怕还真的没办法同时建造两座大城,尤其你说的九原,肯定是要从零开始建造,耗费更大......” 李泰在一旁说著。 李承乾微微頷首,想了一下,摆了摆手,示意眾人赶快用膳。 也就没有再多说什么。 阳成宫的御厨褚大海,时常能够受到当今太子殿下,在口腹之慾方面的一些建议和指点,很多食材的吃法,甚至是这炒菜,都是从阳成宫传出的。 今日这些官员,儘管也基本上都有克制。 但是当午膳结束,每个桌子上的饭菜,却是都被横扫一空。 看著吃饱喝足,拱手行礼之后。 晃晃悠悠著,朝著宫外而去,再次去当值的一眾太原府官员。 长孙无忌还沉浸在那半年两百百三十多万贯的恐怖商税上。 而李承乾,此刻却是瞥了一眼,带著几个弟弟妹妹,去安排住处的李泰和李恪两人,將一旁的王铭拉过来。 “王刺史,孤不是让你给那慕容顺写信,让他来太原府见孤详谈,情况如何,他人来了吗?” 闻言。 王铭急忙点头。 “启稟殿下,如今慕容顺,就住在太原府的天上人间......” “天......”李承乾一怔,嘴角隨即又抽搐了两下。 这tm慕容顺是真会挑地方啊,有好好的太原府宾馆不住,偏偏选择了锦衣卫的地盘。 不过,想到自家三弟,一直以来,明里暗里的,將他前世说的一些,享受的手段,比如spa,洗浴,泰式按摩,保龄球,撞球等等东西全都搞出来之后。 李承乾只能说。 好歹是长安没有开一家天上人间。 不然,自家母后怕是就要写信来骂他一顿了。 “咳咳,那便让他来阳成宫吧,孤正好有些事情,找他聊聊。” 当李承乾看著,被带来到自己面前。 头髮尚且有些潮湿,身上还散发著一阵阵香皂香气的男人。 就连李承乾,都不得不心中暗道一声,这汉家文化同化能力之强。 明明是一副塞外游牧民族的面相,此刻穿上大唐汉家服饰,戴冠佩玉的模样,却是一点察觉不出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而对方一开口,李承乾更是心头一乐。 “外臣慕容顺,参见大唐太子殿下,殿下金安!” “吐谷浑如今又不是我大唐属国,王子这一声外臣,有些不合適吧?” 李承乾淡笑著,对方这一口流利,甚至带著几分关中口音的汉话,著实让他有种想要发笑的衝动。 “殿下说笑了,外臣自小在大唐长安长大,如果是吐谷浑的王子,自称一声外臣,或许有些不合適,但是外臣慕容顺,却是合情合理。” “哈哈哈哈!” “倒是个能说会道的!”李承乾当即大笑出声,对著一旁,回了一趟长安,又被李世民打发来并州的高公公高海,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刻给慕容顺搬来椅子。 “多谢太子殿下!” 毫无疑问的,此刻的慕容顺,还是令李承乾颇为满意的。 没什么武力,没什么才能,还没什么吐谷浑的民心,还识时务...... “孤没有记错的话,你是武德二年被送回吐谷浑的,回到自己家乡,这些年过得可还顺心?” 李承乾好似閒聊般的一声问候,却是让刚刚坐下的慕容顺。 瞬间红了眼眶。 也不知道这廝是真的委屈,还是在李承乾的面前演戏。 “呜呜呜,殿下啊!什么家乡,慕容顺家乡就在长安,臣在长安读书识字明理,走长安的朱雀大街,逛长安的酒肆,看汉家舞蹈,臣去了那吐谷浑,並非回家,而是真正的背井离乡啊!” 把弟弟妹妹们安排好,前来找自家皇兄的李泰和李恪两人,刚刚走到殿门口。 听到慕容顺悲戚的哭嚎声,对视一眼。 不由加快脚步。 当看到这位吐谷浑的可汗之子,真的是在自家皇兄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哭诉著。 顿时不由嘴角抽搐两下。 注意到自家皇兄传递而来的目光,好悬没能憋住笑。 “咳咳......这,可是吐谷浑那边饮食不合胃口” “何止啊殿下,若只是口腹之慾不可满足,外臣何至於在接到了太子殿下的邀请之后,便马不停蹄的即刻从吐谷浑赶来太原府?实则是......” “吐谷浑那帮蛮夷,从未將我视作同族,甚至於,就连外臣的父亲,当今吐谷浑可汗,都视外臣如眼中钉,肉中刺,殿下.....外臣苦啊!!!” “殿下啊,可否向陛下稟明,外臣想要归家,外臣想要回长安!呜呜呜......” 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然而,李泰却是在仰头思索了好几件伤心的事情之后,依旧败退,走到显德殿之外。 “哈哈哈哈.....” 李承乾乾咳两声:“王子不必理会他,孤那个弟弟,他患有脑疾,从小就会忍不住的发笑。” 见慕容顺缓缓点头,好似还沉浸在,在吐谷浑这些年受得委屈之中。 清了清嗓子,决定进入今天的主题。 “长安你肯定是回不去了,毕竟你怎么说也是吐谷浑的王子,去了长安,那在別国看来,那就成了质子,不过......你觉得孤这个太原府,比起长安如何?” 慕容顺刚刚还一脸悲伤,在李承乾问出这个问题之后,双眼却是瞬间绽放光芒。 “殿下,此地简直就是人间天堂啊!” 他这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模样,看不出丝毫演技的成分在。 “这太原府的酒楼饭菜美味,简直不是长安可比,还有那道路,臣一路从凉州走官道前来并州,到了这太原府,简直不敢相信,这里真的是太原府......这里的一切都太神奇了。” 李承乾明显能够察觉到,这廝分明就是想说“天上人间是真的人间天堂”,但是好几次,都没好意思张嘴。 从而才夸讚起了太原府的饭菜和交通。 “咳咳,长安你回不去,但是这太原府,你想来便来,孤给你一个令牌,只要你不是携带军队,带上三五十个扈从,孤保证你一路畅通无阻。” “不过啊......太原居,大不易啊。你这点家底,总有挥霍完的一天的。” 慕容顺不傻,立即起身拱手。 “请太子殿下给臣指条明路,臣本愿意相信慕容伏允至少有舐犊之情,然臣在吐谷浑这些年,已然认清现实,父兄薄凉,臣只想给自己今后找条出路。” 李承乾微笑著点了点头。 “你那日写信,请求在孤的镇北道,借一片土地,收拢部族人心,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真的能够拿下吐谷浑人心,何至於一直到今日?” 李承乾摇了摇头:“孤听闻了你,这次携带的隨从,甚至於身上都没有一套像样的兵甲,孤与你,说到底,皆是皇二代,天之骄子!” “然而,你且看看你过得日子,再看看孤?” 李承乾笑著张开双臂,展示了一下身边宫殿之中的陈列。 金缕玉器,雕纹屏风,甚至於就连此刻桌子上摆著的这些文卷和笔墨,传递而来的气味,都表明其本身的上上品。 慕容顺不由又有些眼眶发红。 却见李承乾站起身,走到他的身边,一只手轻轻放在他的肩膀之上。 “贤弟呀~你可知,为何孤放著那长安的太子不当,偏偏要来并州,甚至为此还和东突厥,斗了个你死我活?” 不等对方回答,李承乾却已然是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贤弟呀~你要知道,爹有娘有,不如自己有~” 慕容顺眼神微动:“可,可臣如今在吐谷浑完全不得人心,即便是有心,也无力啊。” 然而,李承乾却是再次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贤弟呀~孤再教你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那些吐谷浑人不信任你,排挤你,確实有你身上汉家文化的气息太重,与他们格格不入的原因,但是这一点你是无法改变了。” “但是.....如果你可以让他们变得有钱,让他们过上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生活,这人心,不也就来了吗?” 慕容顺一脸疑惑,低头看了看自己。 “这,殿下,臣眼下自己手头都有些拮据了,如何能让他们变得富有?” 顿时。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李恪,心领神会的,已然是走到自家皇兄的桌子上,將一份文书拿了过来。 递到慕容顺的面前。 “《吐谷浑外来务工人员鼓励政策及人才引进计划》......” 他口中喃喃著这份文书之上的名字,在李承乾的眼神示意下,翻开文书。 “孤如今并州道各地大兴土木,並且,孤还要修建河道,另外孤还要建设镇北道,你也是在长安读书长大,也算是自己人,孤不瞒著你。” “孤缺人!缺很多的劳动力,甚至於缺乏到,大唐其他地方的百姓,千里迢迢的来并州道做工,都远远不够。” 李承乾揽著对方的肩膀,一副两人关係很好的模样。 “贤弟呀~只要你能够介绍一个吐谷浑的人来我并州道做工,干满一个月,孤就给你一笔钱,并州道的工薪有多高,你也是有目共睹的。” 李承乾张开一只手。 “你介绍来一个人,他工薪的五成,算作孤给你的介绍费。” “并州大建设,不是一朝一夕能够完成,所以你不用担心,孤会苛责这些人,而这些人赚到了钱,买一些好东西送回家中,那时候.....” “贤弟呀~你这人心,不就来了吗?哈哈” 李承乾轻轻撞了一下对方的肩膀,脸上满是笑意。 慕容顺,此刻被李承乾,一声一个“贤弟”的叫著,本就不算硬的身子骨都在这一刻软了。 “五,五成?” 他脸色开始逐渐泛起一些红晕。 李承乾点头:“五成!孤给你写契约,再给你盖上我大唐储君的大印!” “嘶!!!” 慕容顺瞬间心臟开始控制不住的,砰砰砰的剧烈跳动起来。 来回的在显德殿之中踱步。 忽然。 他的脚步又是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一脸忧愁。 “这,殿下,我倒是很想要答应,如此荣华富贵,一举两得之事,若是拒绝那怕是今后子孙都要唾骂於我,可是......” “慕容伏允那边,怕是会从中阻挠啊.....” 闻言,李承乾却是哈哈大笑:“所以说,若是慕容伏允没有阻碍,你就答应了?” 慕容顺当即点头。 顿时。 只见李承乾原本还一脸的笑容,瞬间变得狰狞狠厉起来。 一声厉喝,传出显德殿。 “王德!给孤擬旨!命令阿史那社尔,即刻带领一万五千突厥狼骑,发兵吐谷浑!” “给孤狠狠地质问那该死的慕容伏允。” “他隋朝大业,多次侵犯我中原领土,这笔帐怎么算!!!” 第116章 李恪:皇兄,太原王氏包藏祸心啊! 吐谷浑,地处后世青海甘肃一带。 地势高,且部分地区有著高原反应作为屏障的情况下,造成了吐谷浑本身人口不多,但是却又不用担心被周围强敌盯上的局面。 然而。 很显然,如今已经缺人缺疯了的李承乾,可不在乎什么高原反应,更不在乎什么小国寡民。 有高原反应? 那就让更容易適应这一切的突厥狼骑出动,另外再派遣军队前往吐谷浑边境,建城,训练。 小国寡民,榨不出来多少的油水? 那就把吐谷浑特有的良马青海驄,还有盐湖都给算计在里面。 总归是有办法找补的...... 这位太子殿下,刚刚回到太原府阳成宫第一天,刚刚用过一顿午膳,甚至都没有休息,就直接发布了要討伐吐谷浑的教令。 这著实惊呆了太原府的这些官员的同时,紧接著,眾人心中却又好似瞬间觉得“理当如此”。 这才是那位雷厉风行的太子爷啊。 雁门关。 这一年,隨著东突厥覆灭,原本的牧民加入大唐,纷纷成为了大唐的突厥族裔子民,在大唐雁门关各项政策的带动下。 家家户户,那些曾经过得困苦到了极限,甚至冬天都必然要面临家人被冻饿而死的事情的突厥族牧民,也是全都过上了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日子。 家家户户养牛养羊,顺便有閒暇的劳动力,还能进入羊毛纺织和加工作坊做工。 如今手头上的牛羊和財富加起来,放在整个大唐之中,也算是富民的存在。 阿史那社尔的部族如今的那些牧民们,也都被侯君集打散,分別的安置在了养殖区的各个位置,融入了如今的生活。 “注意速度!过了一个年,你们的马上功夫也都丟在炕头了吗?” “若是让太子殿下知道了,你们这帮傢伙统统都给本將军滚出养殖区!” 广袤的草原之上,阿史那社尔正在组织突厥狼骑进行训练。 如今的突厥狼骑,虽然依旧还是一万五千人。 但是,后续想要加入,並且在雁门关登记造册的预备役,却是达到了恐怖的四万人。 “將军,弟兄们除了过年和上元节那几天放假了之外,剩下的日子,每天都在训练,这功夫怎么可能生疏.....倒是將军你,就不能问问太子殿下,我等什么时候才能再上战场?” 一个突厥族骑兵將领,一副被憋坏了的模样。 围在阿史那社尔的身边,刚刚说完,立刻便是又有十几个骑兵將军凑了过来。 “是啊,將军,您好歹写封信问问殿下啊,这每天都只是训练,还不用回去放牧工作,还有军餉拿,还顿顿吃肉......” 说著,已然是有人露出了惭愧之色。 职业军人! 这就是李承乾给麾下东宫六率和突厥狼骑的定位。 阿史那社尔心中也是无奈,眼下大唐刚刚灭了东突厥,又是如此国力疯狂提升的阶段,周边哪个瞎了眼的,敢在这个时候招惹大唐? 而且还是偏偏招惹最不愿意惯著敌人的大唐太子殿下。 “训练就是为了之后的大战,太子殿下不也说了,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你们难道不想看著自家孩子將来也骑马,也读书识字,也......” 阿史那社尔还在说著,忽然一匹快马从雁门关的方向,飞奔而来。 “突厥狼骑统兵將军,阿史那將军可在!” 阿史那社尔一惊:“我就是阿史那社尔!” “太子殿下军令,即刻整军,带齐輜重粮草,发兵吐谷浑!” 雁门关。 侯君集摩拳擦掌。 对著面前的堪舆图,双眼放光。 “好啊,好啊,太好啦!” “太子殿下下一步果然就是慕容伏允那个老狗吗?嘖嘖嘖,青海驄啊,哈哈哈哈......” “该打!狠狠的打!” 一旁,侯茜雅撇了撇嘴。 “太子殿下又不用你出征,你激动个什么?” 侯君集老脸瞬间一僵。 张了张嘴,最终也只能恶狠狠的瞪著自家这个唯一的闺女。 “老夫让你去太原府,你来雁门关作甚!太子身边,如今单单是那些从长安跟隨而来的名门女官,就足有五十多人。” “你不赶快去太原府,去太子殿下身边,来老夫这全都是糙汉子的雁门关做什么?” 侯茜雅轻哼一声。 像是看傻子一样的看著自家父亲。 “那五十多人,太子殿下可有宠幸?或者说,可有特別注意过谁?” 不等侯君集回答,她却是忽然拿起了一旁武器架上的一柄长剑。 唰唰唰颇为精干的舞动两招。 “哼,那些人中,若是若是有一两个人,能够被当今太子殿下记住名字,那都是她们家族的祖宗保佑了,太子这般雄才大略,就算是喜欢的女子,那至少也是能够马上征战的存在!” 说著,颇有几分英姿颯爽之气的她,下巴轻轻一抬。 “你说,本姑娘带著战俘,带著打下来的城池和疆土面见太子,和那些带著批阅过的文书面见太子的柔弱女子比起来,太子会更看好谁?” 顿时。 侯君集刚刚因为没有出征机会,而黯淡下来的眼睛,再次亮了起来。 ...... “太子殿下,这是路政司与漕运司送来的,今年的几个建设项目的预算文书,我等都已经核算过了.....” 武顺小心翼翼的说著。 却见李承乾头也不抬的,对著面前几摞文书的其中一摞,轻轻敲了敲。 手中大唐第一代钢笔笔尖,在面前的文书上,唰唰唰的摩擦著。 就在武顺准备离开的时候。 忽然被他叫住。 “那个谁,把这份文书送去魏王那边,你亲自去,直接交给魏王。” 武顺一怔,急忙双手將文书接过,还想要说什么,却见李承乾已然是再次拿起来一份新的文书,又一次翻阅起来。 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见李承乾身后的王德,对著她轻轻摇了摇头。 只得是心中无声的嘆息一声。 迈著步子,走出显德殿。 太原府今日又下雪了,不过应该是这个冬天的最后一场雪了,呼啦啦的雪被寒风裹挟。 武顺一身东宫秘书处女官的制服,一身白色打底的襦裙,配上两件青绿色的外搭,款式有些新颖,里面再穿上羊毛纺织而成的保暖。 此刻打著伞快步朝著阳成宫,魏王如今所在的宫殿,文心殿而去。 文心殿比起显德殿要小上一些,不过,却是胜在后院空间足够大,在魏王殿下早早的在去年的时候,就下令让人將原本的园推平之后。 更是宽敞了数倍。 只不过...... “轰隆!!!” 一声猛烈的爆炸声中。 文心殿上方瓦片边缘的一堆积雪,瞬间被震落,砸在刚刚走到此处的武顺油纸伞之上。 “啪嗒!” 伞上直接破了一个洞,这让武顺又是一阵气馁。 在文心殿太监的带领下,拿著太子亲自要求送到魏王李泰手中的文书,武顺很轻鬆的,便是被人带到了李泰的面前。 “臥槽!这tm真够劲!” 一片四周有著几面,至少五六米高的,半米厚的实心精铁墙壁包围的场地中央,一个硕大的坑洞之中,此刻还在升腾著一股股的热气。 伴隨著焦臭味,武顺面色不由微微发白。 在她的视线中,十几头羊,四肢和五臟六腑流了一地,四分五裂,场面血腥又残忍。 另外还有十几个被固定在基座上的精铁战甲,此刻也都千疮百孔,好似被什么东西洞穿。 李泰大笑著,从一处正好能够看到精铁墙壁之內的楼台之上走下来。 激动的大笑著。 在听到太监传话,皇兄太子有重要的文书交给他,这才终於是將目光看向了眼前这个標致的女子。 伸手。 “皇兄可有什么交代的?” 武顺轻轻摇了摇头,而后她的手中,就被塞了一锭银子。 “好了,那就回去吧” 身后,隱约还能够听到诸如一些“皇兄比我还狠啊”“臥槽”“这个军演有点吊”之类的声音。 武顺看著自己手中破了一个洞的油纸伞。 想要回头找文心殿的人借一把,却是想到了刚才看到的那恐怖的一幕。 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举著手中破了一个洞的伞,朝著显德殿的方向衝去。 一路之上,来来往往可以看到不少,前来阳成宫办差的太原府,以及并州道各地的官员。 无一例外的,每个人走路的速度,都比起自己在长安见到的那些官老爷们,要快上不少。 忽然。 两道从宫门方向,走向显德殿的身影,引起了武顺的注意。 并州刺史,太原王氏家主,王铭.....以及一个妙龄少女。 武顺瞬间意识到了什么,而也就在这时,两人也已然是走到了她的面前。 “你是太子殿下的秘书吗?” 清脆悦耳,却又无意识之间自带著一股贵气的优雅声音,从王语嫣的口中说出。 武顺轻轻頷首,又对著一旁的王铭行礼。 “东宫秘书处武顺,参见王刺史” 王铭轻轻頷首,淡淡一笑。 “老夫知道你,应国公武士彠的长女,是个伶俐的姑娘,如今并州道推行商税改革,你父亲应国公的家学,可以帮上你不少,好好给太子殿下办差” “將来太子殿下不会亏待应国公府的” 武顺谦逊行礼感谢。 王语嫣这时却是注意到了,武顺那手中,那把破了一个洞的伞,微微一笑,將手中自己的一把伞,递给对方。 “用我的吧,我与父亲同用一把。” 不给武顺任何拒绝的机会,后者却已然是迅速的將伞塞入了武顺的手中。 看著王家这对父女,朝著显德殿走去的背影,武顺有些怔怔出神。 忽然又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武顺转头,便看到了一身紫色蛟龙纹亲王长袍,掛金鱼袋,腰佩绣春刀的汉王李恪,迈步从宫外走来。 “参见汉王殿下” 李恪隨意的点了点头,倏然目光微微一凝,落在此刻武顺手中的那把油纸伞上,伞柄的位置,一个淡红色的“王”字。 此刻显得那般刺眼。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此刻还未曾发觉什么的武顺,快步便是走进显德殿之中。 “臣,王铭,参见太子殿下,您交代的金银储备已经完成,另外......臣还带来了铸幣厂那边,铸造的新式钱幣。” 显德殿中。 李承乾闻言,正在批阅文书的手,终於是停了下来。 看著被王德呈递到面前的几枚钱幣。 眼中不由闪过一道亮光。 三枚大小不一的银幣,以及两枚大小不一的金幣。 “殿下,按照您的要求,三种银幣,分別对应五十文,一百文,以及五百文” “两种金幣,分別对应一千文,和五千文” “都是掺杂了多种金属铸造而成,以如今太原铸幣厂的工艺程度,完全不用担心,会有人能够將这些钱幣之中的金银提炼出来,进行重铸从中获利” 王铭自傲的笑著,不为別的,这太原铸幣厂之中,就有他们王家贡献出来的,传下来的铸幣工匠。 儘管如今这些人,早已经吃上了皇粮,也已经脱离了王家。 但这份献上人才的情谊,却是王家今后在太子手下办事的倚仗和家族延续的资本。 李承乾拿起几枚钱幣看著。 “大唐皇家银行,贞观元年”的字样清晰的映入眼中,而在这一行字的下方,则是这枚钱幣所代表的,官方认证的价值。 至於另一面。 最大面额的银幣之上,正是大唐开国皇帝李渊,再往下,便是自家老爹李世民,以及他这个储君。 至於金幣,太上皇李渊便也只能痛失“冠名权”。 五千文的金幣,印著贞观这一朝的皇帝李世民。 一千文金幣,则是李承乾这位贞观储君。 “嗯,不错,就按照这个质量,给孤加大铸造量,务必要在大唐皇家银行总部建成之前,准备好足够的货幣。” 王铭连连点头。 这时,李承乾的目光才看向了对方身后的王语嫣,挑了挑眉。 “你闺女?” 王铭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 “小女听闻太子殿下这边准许女子为官,加之在家中閒不住,想要一边在帝国大学学习,一边看著,能否在太子殿下您这秘书处,谋个差事......” 看著连连拱手,姿態摆的极低的王铭。 李承乾撇了撇嘴。 “盘帐会吧?算盘,还有新式算学。” 王语嫣急忙点头:“臣女会,另外太子殿下前些时日在报纸上登的表格记帐法,臣女也会,在家中盘过帐目。” 李承乾頷首,示意王德带著她下去安排入职。 就在王铭这边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准备离开的时候。 李恪却是迈步走了进来。 和王铭微微頷首,打过招呼之后,看著对方离去的背影,却是忽然压低声音。 “皇兄,长孙刺史说得没错,这太原王氏,当真是包藏祸心!” 第117章 慕容伏允懵了,有人比老夫还要无耻?! “皇兄,长孙刺史说得没错,这太原王氏,当真是包藏祸心!” 李承乾一愣。 看著此刻特务头子气质已然拉满的三弟李恪,嘴角勾起一抹笑意,轻轻靠坐在位置上,难得的给自己休息一下。 “哦?锦衣卫可是发现了什么?” 李恪摇了摇头,隨后,却是將自己刚才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一幕说了出来。 闻言。 李承乾却是这才恍然过来,有些惊讶的看向身旁的贴身侍女乾英英。 “应国公的女儿,也在孤的秘书处工作吗?” 乾英英顿感无奈,人家武顺都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殿下您面前出现了,核验和审查的文书也有一两百份了。 更是不止一次的给您端茶倒水。 您竟然连对方在东宫都不知道? “是的,殿下,如今她正在秘书处,平日里负责接洽工部方面的文书审查核验。” 李承乾这才缓缓的点了点头。 “皇兄,这王家如今,又是送女儿,又是拉拢你的秘书,这分明就是想要在你的身边培植眼线啊,將来......” 李恪一脸的严肃,眼中闪烁的寒光,毫无保留的表示著,此刻他內心“寧可杀错,不可放过”的想法。 引得李承乾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双手一摊:“所以,在你的眼里,孤就是一个会被美色和女人,轻易掌控的人?” 此话一出,李恪顿时一惊,急忙摇头想要解释。 却是被李承乾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这些小事就不用你汉王爷盯著了,阳成宫这边,英英能够压住,倒是你,找孤来有什么事情?” “皇兄,第一批刑徒送来了!” 李承乾刚刚松垮靠坐下的身体,瞬间坐直,整个人不由激动的睁大眼睛。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多少人?” “五万!下一批五万大概十日之后可以抵达......” “哈哈哈!好!王德....算了,高海!去给孤把赵国公叫来!他不是吵著嚷著要做事吗?他的福报要来啦!” 都是自家人,亲舅舅,又是对方主动请缨来的。 李承乾折腾起来,那是真的一点客气的意思都没有。 当长孙无忌火急火燎的赶来阳成宫。 看著手中李承乾,已经让人准备好的,任命他为这五万刑徒劳工的总管,並且让他即刻开始著手开始,对於黄河水利工程的第一期建造的时候。 他信心满满,有种瞬间年轻了十岁的感觉。 然而。 大唐帝国大学,建筑工程学院。 一座李承乾前世那般的阶梯教室之中,看著那巨大足有十几平米的工程路线图,以及面前堆积起来,比他人都要高出来不少的图纸,以及地理文书。 儘管为了这项工程,建筑工程学院超过一半的人手,都会听从他的调遣。 长孙无忌一时之间,拿著李承乾递来的教旨的手,依旧是控制不住的颤抖起来。 “承......太子,这是不是有些太高看老夫了,这.....这事务似乎太多了吧?” 一场黄河水利工程的研討会结束。 李承乾一脸微笑,听到自家舅舅忐忑的询问,却是淡淡一笑,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舅舅啊,这歷史王朝数百年一轮,有多少风云人物,拼尽一生,也不过就是在史书之上,留下寥寥数笔,史官吝惜笔墨,这些人光辉跌宕的一生,却就那么寥寥几行文字......” 李承乾说著,却是又指了指面前巨大的黄河水利工程路径图。 “舅舅啊~大秦已然消亡不知多少年,然而,那蜀地郡守李冰父子的都江堰,还在造福一方,蜀地更是有百姓为其建庙烧香。” 长孙无忌吞咽了一口口水,心臟不受控制的砰砰乱跳。 直到李承乾满是蛊惑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再次传来。 “舅舅你如果將这黄河水利工程一路建下来,福泽之地,何止蜀地那般大,传扬之名李冰父子又算得了什么?” “甚至於,千百年之后,父皇最多也不过就是被称为千古圣君,舅舅您呢?” “您那时候,可就不单单是青史留名,那是要承香受拜的,说不定后世给舅舅您安排个什么神君仙族的名號,都不为过吧?” “呼哧呼哧.....” 长孙无忌顿时间,手不抖了,脸也不白了。 整个人看著手中的文书,以及那眼前宏伟足以和华夏长城比肩的工程图,一咬牙。 “太子放心!老夫这后半生,就交代在这黄河之上,若是此事老夫不成,那便让冲儿和涣儿他们继续,我长孙一家世世代代,就和这黄河槓上了!” 一旁,听著今日这个研討会,早已经昏昏沉沉,完全不懂这些人在讲什么的长孙冲和长孙涣两人,闻言不由得身体一颤。 困意也在这一刻,瞬间溃散。 什么玩意儿? 我们长孙家怎么就和黄河槓上了? ..... 吐谷浑,伏俟城。 这座自北朝时期建成,更是一直延续过了隋朝,直至今日大唐贞观的城池,名字出自鲜卑族,翻译过来的汉意却是“王者之城”。 然而,今日隨著接连两道消息的传来。 伏俟城之中的王者,吐谷浑步萨钵可汗慕容伏允,却是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吐谷浑如今的太子,慕容孝雋面露狠厉。 “父汗,那慕容顺果真已然是变成了唐人的走狗,那大唐太子不过就是隨便召唤他一下,就立刻马不停蹄的赶去了太原府,恐怕父汗你叫他来伏俟城的时候,他都未见这般热情吧?” “哼!当真是丟尽了我慕容氏的名声!” 要说如今的吐谷浑,谁最为厌恶和警惕慕容顺。 那眼前这位,慕容顺名义上的弟弟,便是首当其衝。 本来应该归属於慕容顺的吐谷浑太子之位,如今正主回来了,儘管自家父汗对这个在长安当了数年质子的长子也很不喜欢。 但,终究是自己夺走了慕容顺的太子之位。 慕容伏允眉头紧锁。 却是没有在乎那份慕容顺差人送来的,所谓的希望能够和大唐建立友好关係的奏书。 反而是目光阴沉的凝视著,此刻手中这份来自大唐太子李承乾的书信。 说是书信,倒不如说是一份通篇都是谩骂和侮辱,甚至毫不掩饰挑衅威胁之意的战书。 通篇就只有一个意思。 “你吐谷浑在隋朝时期,就被我中原打得上吐血,下喷粪,整个吐谷浑都已然是我中原的土地,你们趁著隋朝大乱的时候,背后捅刀子,说是什么復辟,老子不承认!” “现在我看在我贤弟慕容顺的份上,只要你们割让赤水源及以东八百里给我大唐,老子就当你们是个屁,放了你们” “如若不然,东突厥頡利和突利他们还缺个舞伴,本太子看你慕容伏允有舞帝之资” “砰!!!” 中原文人收著脸皮的时候,骂人不带脏字,尚且还杀伤力恐怖。 如今在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率先不要脸的情况下,孔颖达,李纲,虞世南三人联合草擬的这份战书,那更是含妈量达到了惊人的百分之九十以上。 以至於,慕容伏允都忍不住的心中大骂中原人,为何一个妈字,可以用数百种令人吐血的方式表述出来? “岂有此理,当真是岂有此理!” “他灭了东突厥,就真当我吐谷浑也怕了他们吗?” 慕容伏允气得一脚將面前的桌案踹翻。 他能够在隋朝杨坚在位的时候,迎娶隋朝光华公主。 又能够在隋朝大乱的时候,一路带著吐谷浑復辟,並且还能够在当年李渊在位的时候,从大唐的身上谋划到那么多的好处。 要说他慕容伏允有多能征善战,就算他自己都不会承认。 但要说无耻和不要脸,慕容伏允却是要得意一番。 “李世民的这个儿子,他怎么可以无耻到这个程度,这土地本来就是我吐谷浑的!是我慕容家族先祖,慕容吐谷浑一刀一枪从那些鲜卑人手下打下来的!” “是我们的!那些该死的中原人才是强盗!” 慕容伏允咬牙切齿,浓密的络腮鬍,都在这一刻,剧烈的颤抖著。 一双眼睛满是血丝的看著手中这份,骂得极脏的战书。 忽然愤怒的將其直接撕碎。 “大唐的剑,还想要算隋朝的帐?” “好啊!老夫倒要看看李世民的这个儿子,究竟有多能打!” “既然想要撕破脸......来人!” “发兵!给老夫狠狠的劫掠一番大唐边境!” ...... 人与人之间的性格和思维不同,总会招致各种各样的奇葩事情的发生。 大唐陇右道,鄯州刺史李玄运看著面前拿著太子殿下手令,秘密赶来鄯州的三千东宫六率骑兵。 一脸的愕然。 看了看手中的太子教令,又看了看面前的薛万彻。 “这,薛將军,两国开战,这可並非小事啊,如此还是应当询问一下圣上的意思......” 话还没有说完,薛万彻却是直接摆了摆手。 “开战?他吐谷浑也配!” 薛万彻冷笑一声,身后跟隨而来的程处亮也是大笑一声。 “李刺史,你在这鄯州刺史的位置上,也坐了有些年了吧?太子殿下信中说的,吐谷浑的马场,你可知道具体在什么方位?” 李玄运有些纠结。 自己若是说出来,引起两国大战,圣上或许顶多就是责难太子一番,但对付自己,那肯定就是剥皮抽筋啊。 然而。 就在他这边还在纠结的时候,倏然一个侍从快步跑了进来。 上气不接下气。 “刺,刺史大人,不好了!大事不好啦!” “城外巡查斥候来报,吐谷浑发兵一万余,距离鄯州不足二十里!” 李玄运:“???” 他看了一眼手中太子的教令,又看了看此刻几乎已经武装到牙齿的薛万彻所部三千重骑兵。 “砰!”的一声,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薛將军,那养马场在吐谷浑的位置比较深入,不如本刺史亲自带你们去?” 第118章 替魏王殿下送礼 “轰隆隆......” 上万骑兵浩浩荡荡的自西而来。 然而,原本若是换做以往,在看到这吐谷浑的骑兵大举进攻的情况下,为了儘可能少的避免损失,鄯州刺史李玄运,必然要选择关闭城门。 紧急向周边凉州,灵州两地守军求援。 然而如今。 “特奶奶的!这帮傢伙,当真是把本官的鄯州当成草场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吗?” 看著鬆散,完全不像是一支军队,反而像是数个部族的骑兵混杂在一起,浩浩荡荡而来的吐谷浑骑兵。 李玄运眼中迸发著杀意。 目光看向一旁表情怪异的薛万彻等人。 “薛將军,可能將这些傢伙,尽数击溃?哦,对了,若是可以,那些马匹最好留下,那些战马虽然不及那吐谷浑的宝贝青海驄,但也基本上都是难得一见的良马。” “老夫一直以来有心想要反守为攻,然实在城中骑兵不堪大用” “还有这些吐谷浑人,最近鄯州城內水井枯竭了好几处,需要打新的水井,鄯州贫苦,若是让百姓劳役,老夫於心不忍.....” “將军不用担心手令的问题,老夫会上书稟明圣上,不会让將军担责。” 李玄运说著,一边张开双臂,配合身边的夫人给他穿上甲冑。 一边却是满眼希冀的看向眼前的薛万彻。 然而。 薛万彻却是表情诡异的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忽而开口问道。 “听闻李刺史也是名门出身?” 李玄运疑惑,但还是微微拱手:“在下出自姑臧李氏大房。” 薛万彻点点头,隨后似乎有些可惜,意有所指的轻笑一声。 “若是太子殿下见到李刺史的话,就凭藉刺史这几句话,必然也会重用於你” 说著,也不理会对方是什么反应,转头脸上便是露出了几分狞笑。 “传令下去!来人不过区区一万吐谷浑骑兵,我等三千东宫六率精锐,若是谁一会儿在战场上,给本將军丟人,自己找块地方把自己埋了!” “是!!!” 能够在鄯州这种大唐边境,担任一州刺史的,必然都是真正有著强干本事的人,而李玄运能够坐在这个位置好几年。 自然也离不开他本身也是一个能文能武的能臣干吏。 “驾!” “薛將军,我等若是杀入吐谷浑境內,劫掠马种,一切行动务必要快,若是让吐谷浑人反应过来,那些青海驄我们还真不好带走!” 李玄运一身古铜色战甲,骑在战马之上,骑术却是丝毫不比东宫六率的这些人差。 薛万彻闻言,冷冷一笑。 隨著鄯州城城门大开的瞬间,带著已然奔腾而起的东宫六率重骑兵,便是悍然衝出。 “杀!!!” 没有任何废话的流程,更没有什么提前的侦查或者战术布置。 这些吐谷浑骑兵,別说是和如今雁门关的突厥狼骑相比了,即便是去年和他们大战的頡利所部的那些突厥骑兵。 都比起这帮傢伙要强出不少。 轰隆隆的奔腾声中。 每个人也都骑乘著突厥良马的东宫六率骑兵们,在双方距离逐渐拉近,对面的吐谷浑骑兵明显因为他们的出现,而慌乱的时候。 却像是心有灵犀一般。 纷纷哗啦一声,从马匹一侧抽出一柄短弩。 在李玄运惊异不定的目光中,只听到隱约“嗤”的一声。 一阵阵烟气伴隨著火星,便是在那弩箭的前段升起。 “放!!!” “咻咻咻.....” 一个压得很低的拋物线,从三千东宫骑兵手中飞出。 下一刻。 “轰轰轰轰......” 猛烈的爆炸声,伴隨著可怕的气浪和惨叫声,瞬间充斥李玄运此刻面前的吐谷浑骑兵之中。 本就混乱的吐谷浑骑兵,瞬间或是人仰马翻,或是当场直接被炸得飞起。 就连过年的时候,雷公弩的爆炸弩箭都未曾停下生產,而直至今日。 火器的配备,也终於是让李承乾麾下这支重骑兵,成为了这个时代,几乎独树一帜的存在。 “杀!” 薛万彻一声狞笑,带著恐怖的衝锋势头。 瞬间东宫六率宛若一股漆黑色的洪流,悍然冲入崩溃的吐谷浑骑兵之中。 “马呀!老夫的马呀!!!” 薛万彻和东宫六率的是爽了,手中马槊在从吐谷浑这些骑兵的队列中衝过的剎那,各个刀锋染血。 然而,这却是心疼坏了早已经將这些战利品,视为鄯州今后转守为攻的基石的李玄运。 手中一柄修长,好似唐仪刀一般的长刀,寒光挥出残影。 “砍啊!用刀砍!別特娘糟蹋好东西了,败家玩意儿啊!!!” “噗嗤!” 一个焦躁的用吐谷浑语,嘰里咕嚕说著什么,看起来像是吐谷浑这支骑兵之中的部族將军,说得话恰巧的被衝过来的李玄运听到。 “狗日的,想跑?都给老夫留下来当奴隶!谁都不许跑!” 奔腾的战马,带著巨大的威势,让李玄运手中长刀不过轻轻横扫而过。 那刚才还在嘰里咕嚕大喊的脑袋,便是当场飞了起来。 一触即溃! 在三千装备了火器雷公弩的重骑兵的面前,顶多应该称之为游兵散勇的吐谷浑骑兵,不过短短十分钟不过的时间。 便已然是彻底溃散。 企图奔逃的吐谷浑骑兵,被手持短弩的重骑兵,从后面精准射中。 哀嚎一声掉落马下。 “追回来!別让马跑了呀!” 李玄运像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穷瓜蛋子,此刻看著那些拖拽著吐谷浑骑兵的身子,一路惊慌飞奔而去的战马。 痛心疾首的大喊著。 却是被薛万彻急忙拦住。 “好了!我等现在的目的,应该是那吐谷浑的青海驄,一匹青海驄的价值,少说价值这样的战马五六匹!” 这下,李玄运才终於是消停,只不过,却依旧是急忙召集鄯州城的那些守军,出城打扫战场。 另外又派遣了城內的斥候骑兵,出城追赶那些逃散的战马。 薛万彻看著安排完这一切,重新骑回战马之上的李玄运。 嘴角不由得抽了抽。 “这你坐在这鄯州刺史的位置,当真是屈才了......” “將军休要浪费时间了,青海驄的放牧区,距离我等少说还有五百里,我等当加快速度才是!” 薛万彻一怔,指著此刻已然调转马头,准备出发的李玄运。 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那句出自太子的粗鄙之言。 另一边。 就在鄯州这边,李玄运和薛万彻向西出击,击溃了前来犯边的吐谷浑骑兵,並且兵锋直指吐谷浑位於青海西面的大非川的时候。 凉州。 阿史那社尔已然是率领著一万五千突厥狼骑,分作数股骑兵。 从吐谷浑东北方向,杀入其境內。 一路向著西南方向挺进,目標直指赤水源。 两地都是地势还不算高,但却水草丰茂的吐谷浑宝地。 然而,除了薛万彻和阿史那社尔这两股骑兵之外。 吐谷浑境內。 十几个穿著和吐谷浑的牧民,几乎看不出来什么差別,甚至是就连外貌,在易容术的作用下,都做到了以假乱真的身影。 正在伏俟城周围暗戳戳的观察著什么。 身为锦衣卫副指挥使的乾楼,这位乾英英的父亲,自从李承乾正式入住阳成宫以来,几乎就一直在突厥和吐谷浑这边活动。 “老大,我们已经运送了十几车的物资进去,牛羊也试著驱赶过,守城之人已经不会对我们生疑了。” 这名原本是李世民麾下百骑司成员的锦衣卫,此刻不仅仅说著吐谷浑的语言。 一边说著,手上收拾羊圈的动作也是那般的熟练。 丝毫看不出来,他们乃是真正的汉人。 乾楼看了看天色。 又看了看羊圈角落处,被乾草覆盖的一处只有他们知道的地窖。 “好!通知我们的人,今晚行动,我来负责慕容伏允那边,你们......负责帮魏王殿下送礼!” “是!!!” ...... 夜色朦朧。 伏俟城的守城情况,和中原比起来,不能说一塌糊涂,只能说是几乎没有。 至少在锦衣卫看来,在那城门口拴上十几只狗。 都比让这些吐谷浑的士兵在这里把守要强。 “哈哈哈,拉鲁姆,又是你们,进去吧进去吧,看到你们,我现在站在这里,都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和守城士兵,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的打招呼閒聊。 化名“拉鲁姆”的乾楼,带著十几个锦衣卫,轻轻鬆鬆的便是混入了城中。 一路按照之前的流程,顺顺利利的將车上装著的乾草,送到指定的位置。 而后。 “噗嗤!噗嗤!噗嗤!” 一阵阵匕首刺入咽喉的声音中,此处负责和乾楼他们接洽,不知多少次为难,甚至害得他们险些暴露的吐谷浑官吏。 被当场一刀毙命。 將尸体拖入这十几天中,运进来的乾草堆中,又將其深深埋住。 这边处理完尸体,另一边锦衣卫已经是偽装好了现场。 一个个四四方方,好似有著麻布包裹而成的东西,被锦衣卫们从马车的乾草之中,刨了出来。 一共十二个。 隨著乾楼这边下令,当即眾人便是按照早已经摸排调查过十几天的路线,朝著伏俟城的一些地方摸去。 粮仓,军械仓,锻造坊,以及几个吐谷浑的重要人物的住所附近..... 而乾楼,则是宛若鬼魅一般,迅速又灵活的快速潜入伏俟城可汗王宫。 一路之上,几乎没有任何的阻碍。 便是轻轻鬆鬆的来到了慕容伏允休息的地方。 观察清楚周边的巡逻,又计算好大致的时间。 “咻咻咻.....” 三柄涂抹著剧毒的飞鏢,瞬间飞出,干掉三个守在门口的守卫的同时。 乾楼迅速衝过去。 悄无声息的將三人的身体,用他们手中的长枪枝撑起来。 悄悄的踏入殿內。 將一封信件,以及带著鲜血的匕首,轻轻放在慕容伏允的身边。 又宛若鬼魅一般迅速撤出王宫。 午夜时分。 隨著一道破空而起的烟,在黑夜之中炸开。 “轰隆轰隆轰隆......” 恐怖的爆炸声,带著一股剧烈的震颤感,在本就修建的不怎么上得了台面的伏俟城,瞬间乱作一团。 “啊啊啊啊!” “可汗!” 爆炸声瞬间惊醒睡梦之中的慕容伏允。 刚刚要起身,脖子上的凉意便是让他本能的汗毛瞬间竖起,当他伸手本能的去摸,一股刺痛感却是立刻从手上传来。 “噹啷!” 当巡逻的守卫赶来,在看到门口那三个被人用长枪立起来的尸体的时候,便已然是发觉了情况不妙。 刚一衝进去。 却是赫然的看到,一柄带血的匕首,从慕容伏允的身上滑落。 掉在地上。 慕容伏允还有些惊魂未定,甚至都没有想明白,眼前的一切,究竟是什么情况的时候。 外面,伏俟城的一个方向,又是一声恐怖宛若雷神怒吼的爆炸声传来。 瞬间,惊得他身体一颤。 “外面发生了什么?是哪里打雷?!” 他顾不上此刻手中的伤势,赶快爬起身,这时才发现了枕边那一封有著汉字的信封。 一股不祥的预感,悚然袭上心头。 “吐谷浑步萨钵可汗,慕容伏允亲启......” 他颤抖著手,撕开信封。 一张白纸,上面却是只有区区一行字。 慕容伏允认识。 “识时务者为俊杰” 慕容伏允:“......” 外面,一阵快马奔腾声传来,伴隨著嘶哑慌乱的声音传来。 慕容伏允瞬间只感觉,自己的咽喉,好似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大手,瞬间攥紧。 “大汗不好了!伏俟城所有的粮仓,武器库,还有我们储备物资的仓库,全都遭到了天雷!” 而几乎同样的时间。 伏俟城之中,几个吐谷浑的將军和大臣们。 呆呆的看著自家几乎被夷为平地的半个院子,灰头土脸,却又难掩脸上的苍白。 大非川。 在经歷了一路的艰难之后,一大片广袤的草场,连带著那一眼望不到边的牛羊和马群。 李玄运整个人的眼睛都好似泛起了绿光。 “发,发了!” 第119章 《大唐新报》我方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被迫决定自卫还击 “殿下,慕容顺求见......” 帝国大学机械工程学院,一间教室之中。 李承乾坐在最后面的位置,看著面前正在神采飞扬的讲解著,关於槓桿和齿轮联动机构的多种用法的教习,以及在场正在认真记录著笔记的并州道工部官员和顶尖工匠们。 眼中满是满意之色。 恰在这时,乾英英忽然小声的来到李承乾的身边,小声匯报。 李承乾淡淡摆了摆手,示意自己知道了。 然而,却是一点没有起身行动的意思。 反而目光转向一旁的七弟蒋王李惲。 “七弟你看得懂吗?” 他目光看向此刻对方面前,笔记本上记录的,明显有些凌乱的笔记,神色有些疑惑。 闻言,李惲点了点头,隨后又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摇了摇头。 “这,臣,臣弟能大概听懂夫子的意思,但.....算学方面,夫子算得太快了,臣,臣弟跟不上。” 闻言,李承乾却是淡淡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无妨,知道自己的短处,付出努力弥补短处,將来也会是一个优秀的人,既然算学跟不上,那就私底下多学习一些。” “在帝国大学这边,你不论想学什么,带上书本找到教室进去就好,只要不影响课堂秩序,没有人阻拦你的。” 李惲顿时用力的点了点头。 又看了一会儿课程,李承乾带著乾英英悄悄的从后门离开。 “孤的这个七弟,他似乎对机械方面的东西,都很感兴趣?” 乾英英点头。 “是的,蒋王殿下,这些天经常去钟楼里面看,我每次看到他的时候,他好像也都在捧著书本在想些什么,很认真的样子。” 闻言,李承乾嘴角不由得勾起了一丝弧度。 “好啊,有兴趣就好,这小子在宫里因为母妃出身不算好,总是战战兢兢的,若是再在宫里待上几年,怕是整个人都要废了。” “至少如今,也终於是敢说出来自己想要什么,喜欢什么了,这是一个好现象。” 乾英英跟在李承乾的身后,看著对方在一个又一个的教室前,停下脚步,从后门朝著里面张望的模样。 抿嘴莞尔一笑。 “这也是因为,他碰上了殿下您这个好太子,若是换做別人......” 乾英英没有再继续说,李承乾却是明白对方的意思。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不说別人,歷史上,蒋王李惲不过是被人诬告要谋反,甚至都没有等到调查开始,就被直接嚇死了。 胆子小得已经不能用离谱来形容了。 “孤的另外几个弟弟呢?” ...... “你就是慕容顺?” 李佑,李愔,李贞三人围在慕容顺身边,目光上下打量著对方。 那闪烁著寒芒,又似乎在谋算著什么毒计的模样,看得慕容顺心头髮慌。 儘管三人都不是什么,身负实权的存在。 但毕竟也是皇子,而且,还都是被大唐太子李承乾,带来并州,明显要重点培养的存在。 慕容顺此刻也只能小心谨慎的恭敬行礼。 “外臣慕容顺,参见三位殿下。” 李佑点了点头,忽然问道。 “你是为了吐谷浑的事情,来找我皇兄的?” 见对方还有些疑惑,却见李佑手中扬了扬,一份今日的《大唐新报》,从他的袖口之中伸出。 “怎么?你看来似乎还不清楚,如今的吐谷浑发生了什么?” 慕容顺神色一变,急忙双手从对方的手中接过报纸。 然而,在看到报纸上,那最醒目的標题的剎那,慕容顺却是瞬间只感觉,眼前倏然一黑。 脚下便是一个趔趄。 “这,这是为何啊?!” 《大唐新报》:“吐谷浑步萨钵可汗慕容伏允,自我大唐立国以来,多年巧取豪夺,或是劫掠我大唐边境百姓,灵州,凉州,肃州,鄯州,甘州等地,多有遭袭。” “为安定边境,让两国百姓不至於陷於战火,妻离子散,家破人亡。贞观元年二月下,太子殿下传唤吐谷浑大寧王慕容顺,前来太原府磋商和解” “然就在双方协商之际,吐谷浑可汗慕容伏允,背信弃义,再次劫掠我大唐边境鄯州,造成大量百姓伤亡,田亩损毁!” “经太子殿下决定,我大唐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被迫决定,自卫还击!” 隨后,便是关於此次进攻吐谷浑境內的大唐军队所属番號,以及兵力部署。 当看到,李承乾竟然直接將东宫六率一半兵力派遣出去,並且还將所有的突厥狼骑都发往吐谷浑的时候。 慕容顺只感觉此刻一股寒意自脚底板,不断上涌至天灵盖。 “这,这是为何啊?不是,不是说好,只是演戏,只是恐嚇吗?” “为何会变成真打啊?!” 慕容顺神色惨白,焦急的就要去寻找李承乾,要个说法。 这时,李佑却是一迈步,直接拦在了他的面前。 “你今日若是见了我皇兄,那你可就真的要完蛋了,如今你在太原府的事情,整个吐谷浑都知道,所有人都觉得,是我大唐在背后支持你。” “此事不管是我等要收拾吐谷浑,还是单纯的要当初的仇怨,在你这里,你只能是认为,我大唐是在帮助你,巩固你在吐谷浑的地位。” “若是你今日去质问我皇兄.....” 李佑没有说话,一旁的李贞却是阴惻惻的一脸冷笑。 “吐谷浑必灭!而你,也將一无所有,什么都不是!” 慕容顺完全被眼前这几个,年龄不过才八九岁的大唐皇子们,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些话,哪里应该是他们这个年纪能够说出来的。 还有这种眼神...... “咕咚!” 慕容顺艰难的吞咽了一口口水,眼神模糊之下,只感觉犹如被李承乾那双冰冷的眸子,凝视一般。 就在这时。 一道声音忽然他的背后传来,惊得他瞬间亡魂大冒。 “哦?这不是慕容贤弟吗?孤听人稟报,你要见孤?” 慕容顺僵硬转头,看到一脸和煦微笑的李承乾,再次转头看向一旁的李佑几人,却是骇然的发现,这是三人,此刻脸上竟然阴沉全部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此刻李承乾一般的温和微笑。 宛若一个个小小的谦谦君子。 慕容顺:“......” “皇兄啊,大寧王似乎因为今天报纸上的事情,有些不舒服。”一旁,老六梁王李愔忽然开口。 惊得慕容顺后背冷汗瞬间冒出。 李承乾转头,一脸疑惑的看向了此刻慕容顺手中的报纸,却见慕容顺急忙將报纸朝著身后隱藏。 轻笑一声摇了摇头。 “哎,看来贤弟你,还是不信任孤啊~” 慕容顺表情不知道该害怕,还是该求饶,亦或者撑起一张小脸,强笑揭过。 李承乾走上前,將报纸从对方的手中拿过,在看到上面的內容之后,却是轻轻一笑。 “贤弟这是觉得,孤是在趁火打劫?” 慕容顺敢说一个是字吗? 只见他苍白著一张脸,连连摇头。 “这,这当然不是,外,外臣只是有些疑惑......如此举动,若是威胁不成,反而將慕容伏允他们激怒,恐怕外臣就真的没有办法发財了。” 听到“发財”二字,李承乾哈哈大笑。 而一旁的李佑几人,也是不著痕跡的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道笑意。 “哈哈哈哈,贤弟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放心,用不了多久,你就会是能够拯救吐谷浑於水火的大英雄,是阻止两国全面开战的和平大使!” “將来吐谷浑和大唐边境的交界处,必定有你的一尊雕像,接受世人膜拜!” 说著,李承乾好似想到了什么。 忽然一拍额头。 “对了,孤怎么就没想到呢?此间两国之间的误会若是消除,孤一定要稟明父皇,让他给你颁布一份圣旨,赏赐你成为两国之间的和平大使!” 李佑,李愔,李贞在一旁听得一知半解,不清楚自家皇兄后面又有什么谋划。 此刻却是一脸笑容的附和点头。 灵州。 李道宗看著手中来自鄯州的奏报,一脸的不敢置信。 “这,太子这就直接打贏了?!” 他神色有些复杂。 他仍然还记得,距离上一次阿史那社尔,带著突厥狼骑,借道灵州,也才过去了不过一月。 然而,如今他的手中战报之中。 大唐的骑兵,却已然是拿下了吐谷浑的宝地大非川和赤水源。 抢得牛羊数万,良种战马上万匹。 另外还有青海驄三千匹有余。 “青海驄啊......”李道宗喃喃著,口水都差点没忍住,从嘴角流出来。 一旁,副將也是一脸的羡慕。 “这下吐谷浑算是真的大出血了,三千匹青海驄,几乎要掏空吐谷浑这些年的家底啊,更何况,还丟了大非川和赤水源。” “怕不是要往高原深处逃遁了......” 李道宗摇了摇头。 以他对太子殿下的了解,既然已经动手了,那必然是要衝著吞灭其整个国家的方向去的。 然而正如副將所说,吐谷浑哪怕敌不过大唐。 依旧还有最后一条路可走,逃往高原深处。 那无形的天堑,却是成为了阻隔大唐灭起国祚的最大屏障。 “大非川和赤水源,確实是不错的地方,不仅仅也可以放牧养马,还极其適合建城,不过......太子殿下,恐怕绝对不止於这点谋算。” ...... 伏俟城。 如今的伏俟城,已然是进入到了高度紧张的程度。 甚至於,在王宫这边,巡逻的士兵更是可以用密集来形容。 不为別的。 那半月前的那场“天雷”轰炸,不仅仅嚇坏了吐谷浑的可汗,慕容伏允。 那些受到了锦衣卫重点照顾的部族首领和大將们,至今还依旧想想,还心有余悸。 只听到一声爆炸。 睡梦之中的他们,便看到了自己房子瞬间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崩碎衝垮。 若非他们侥倖逃出来,亦或者是那些唐人就没想要杀他们。 如今的他们,怕是尸骨都已经和自己的那些奴隶一般,化作一滩烂泥了。 “大汗,若是丟了大非川和赤水源,我们就真的危险了,总不能真的向西迁徙吧?” “眼下伏俟城之中,积累的那些物资,都被可恶的唐人摧毁一空了。” “现在往西走,那就是找死......” 慕容伏允没有说话。 双眼,却是死死的盯著此刻面前桌案上,皱皱巴巴的那张“识时务者为俊杰”。 听著周围这些手下,心有余悸的谈论著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慕容伏允也不由得摸了一下自己脖子的位置。 那一晚,如果唐人直接就是要杀了他,然后扶持慕容顺当大汗。 那他的脑袋,如今早已经搬家了。 “吸.....呼.....” 慕容伏允深吸一口气。 “派人去太原府,问问大唐太子,他究竟要怎么样,才肯罢兵休战!” 说著,慕容伏允又顿了顿,再次开口。 “再派快马去长安,问问大唐皇帝李世民,难道是要摧毁两国邦交吗?当年我吐谷浑,可是帮助过他的父亲,一同进攻过他们的敌人。” “我们是盟友!他怎么能放任自己的儿子,如此欺辱我们?!” 隨后,他却是又咬了咬牙,又加上一句。 “如果大唐皇帝能够让他的儿子撤去兵力,停止战爭,我吐谷浑愿意俯首称臣,从此成为大唐属国,退兵之日,就是我奉上国书入长安之时!” 他目光闪烁,心中似乎思量著什么。 然而。 当这份消息,通过鄯州刺史李玄运,传到太原府这边的时候。 李承乾却是啪嗒一声,將手中的信件拍在桌子上。 一声满是冷意的嗤笑脱口而出。 “哼!老东西,看来还是特娘的收拾轻了!老东西,別人不知道你是又要出尔反尔,还想要矇混孤的眼睛?” “来人!” 王德快步来到李承乾的面前。 “快马通知阿史那社尔他们,別急著撤兵了,就围绕著青海,大非川和赤水源三地附近,给孤瞅准了慕容氏麾下的部族,给孤抢!” “牛羊马匹金银,统统给孤抢回来!” “另外再通知孤在灵州的那个皇叔,让他给予配合,分他五成!” 吐谷浑派遣前往长安的快马信使,还没有抵达长安。 然而。 李承乾这边,下令大军劫掠吐谷浑的命令,却是已然从太原府出发。 与此同时。 太原府,李承乾赏赐给慕容顺的府邸之中。 慕容顺一脸茫然的看著面前,带著公式化微笑的李承乾贴身太监之一,高海高公公。 又看了看自己手中一份名为《告吐谷浑同胞书》的玩意儿。 一脸的惶恐和悽然。 “这,公公,让我去给那些吐谷浑的人,念这个......太子殿下这是要让我死啊!” 第120章 今日打窝,明日打倭 看著此刻手中这份所谓的演讲稿之中。 那一句句极尽諂媚,甚至光是看一看,都给人一种作呕感的话语,慕容顺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然而。 高公公却是淡淡一笑。 “大寧王,咱家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大唐太子殿下,皇天贵胄,如今说是这天底下,甚至是歷史上最权势滔天的太子,都不为过。” “太子殿下愿意给你一个机会,这就是你天大的福分了。” “怎么?” “难道大寧王在太原府呆了快一个月了,难道还不明白,这做生意,总是要有本钱的,不是吗?” 高公公说话还算客气,伸手轻轻將手中的太子教旨,放在了对方的桌子上。 对著身后两个隨同而来的小太监摆了摆手。 就在即將走出门的剎那,却是脚下轻轻一顿。 “对了,大寧王,有一件事或许你还不知道吧?” 看著握著那份演讲稿,神色阴晴不定的慕容顺,高公公笑容逐渐变得玩味起来。 “吐谷浑大汗,大寧王您的那位父亲,这次派遣来我太原府和谈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您的那位弟弟,如今的吐谷浑太子。” “慕容孝雋......” “什么?!” ...... “太子殿下,一切都安排好了,大寧王虽然看起来还有些不满,但想来会乖乖配合的。” 太原府城外。 汾河之上,清理並且经过再次修缮的汾河湾码头之上。 高公公站在李承乾身后,轻声匯报著。 闻言,李承乾淡淡的点了点头。 却是完全没有將这件事放在心上,吐谷浑如今,已然就是砧板上的鱼肉,餐盘中的牛排。 怎么吃,什么时候吃。 全都是看他的心情。 “裴大人,最近这漕运司的工作做得不错,倒是没有给河东裴氏丟脸,不过,眼下这边的码头似乎还是有些小了,內河航运比起陆运,终究是要节省很多。” “码头扩建的事情,还是要快点提上日程才是。” “不仅仅是仓储区,货船泊位还有装货和卸货的区域,也要儘快扩建,接下来太原府的工坊將会加大生產,还有各项工程的物资引入并州道,也需要大量以来內河航运......” 闻言,裴楉才不敢怠慢,急忙躬身行礼。 “殿下放心,下官已然做好计划,就待这月提交预算申请。” 李承乾点了点头,目光又看了一眼此刻的汾河湾码头。 来来往往的货船,每日几乎都有最少二三十艘前来。 由於如今黄河造船厂这边,也刚刚成立半年不到,眼下河內之上的船只,几乎都是前朝和武德年前建造的商船之类。 不仅仅载货量有限,本身操控上更是需要经验极其丰富的船家来操控。 汾河湾码头足足三十多个泊位,每日都是满满当当。 以至於卸货或者装货结束之后,船只都要儘快驶离码头。 这一点是李承乾不太满意的。 “造船厂那边的进度还是要加快,至少今年上半年,要保证有新式內河货船下水,若是人手不足,就直接申请那些刑徒,让他们去干那些重体力的活......” “啪!” 忻州雁门郡河曲县。 一记火辣辣的皮鞭,毫不客气的狠狠的抽打在面前一个半天没有动作的僧人后背之上。 仅仅是一鞭子下去,这人原本疲惫到喘息不停的身体,就瞬间挺直颤抖。 整个人一张脸苍白一片,冷汗倏然冒出。 “偷懒!又tm是你这个狗东西偷懒!想死了是不是!”监工大骂著。 甚至不给这人丝毫辩解的机会,手中又是一鞭子,狠狠的抽打在对方的身上。 “啊!啊!官家,別打啦,啊!別打啦,我,我再也不敢了,我.....啊!” 谩骂声,催促声,以及一声声皮鞭,伴隨著的惨叫声,在这片足足有著五六万人的工地上,此起彼伏的响起。 这些佛门恶僧,前些年荼毒一方,一个个吸食民脂民膏,可是把自己养的白白胖胖。 比起让百姓们服徭役,这些人简直就是天生適合当奴隶的好材料。 长孙无忌这边不过刚刚接手两批恶僧。 加起来十万,但是这半个月以来,却已然是有三四百个不长眼的傢伙,被剁碎了送去周围荒地肥田。 如今这个气候,尚且都未有正式开春。 土地虽不说坚硬如铁,但动工修建河道,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然而。 长孙无忌却是根本不在乎这些。 在和帝国建筑工程大学这边的人手,確定了施工方案,並且决定了前期要开建的几个河段之后,便是当即马不停蹄的,亲自赶来了这忻州雁门郡。 被李承乾任命为“治河总督”,总领一切和黄河水利工程有关事务的长孙无忌,此刻站在一处土坡之上。 目光凝视著,下方乌泱泱一片。 正在挖掘著泥土和石块,给前期大坝建造,准备黄河河流的引水分渠的数万佛门劳工。 脸上却看不出半点满意之色。 “总督,按照这个进度,我等很难再半年內,完成对这片分流渠的建造和加固,更別说,引流黄河,封闭原本河段建造大坝和水库了” 一名建筑工程学院的工程师,神色凝重。 长孙无忌闻言,顿时额头之上青筋跳动。 “既然这样,那就白天干不完晚上干!夜以继日的干!” “人不够,老夫再去要,这些佛门的禿驴,至今还有不少在全国各地羈押著,几十万人,老夫就不信了,几十万人挖不好一个河道!” 他一边说著,一边却是又忍不住的眉头紧锁起来。 “嘖,可是这才仅仅第一条河段,几十万人填进去是小,若是在工时之內无法完成太子殿下交代的任务,拖延了并州和周边几道的统筹,老夫岂不是要因此吃罪......” 想到这里。 长孙无忌当即不由得咬了咬牙。 “你们在这里盯著,老夫去面见太子一趟!当今之事,怕是要走些险招了!” ...... 阳成宫显德殿。 “太子殿下,吐谷浑太子,又一次求见了,甚至还给奴婢塞了银子......” 王德笑呵呵的走过来,匯报著。 说著,就要將手中两锭分量不轻的银子,放在李承乾的桌案上。 却是被李承乾翻了一个白眼。 “给你的,你就拿著,吐谷浑那边我那皇叔这些天怕是都要乐疯了,再晾那慕容孝雋几天,若是你有心,孤倒是也可以准你敲他几笔。” 闻言。 王德老脸顿时笑得宛若一朵老菊,伸手不著痕跡的將银子收起来。 郑重的对著李承乾行礼。 “奴婢多谢太子殿下赏!” 王德刚走,一道身影匆匆从偏殿走进来。 將一份文书递到李承乾这边。 “太子殿下,帝国大学那边传来消息,那些报名的倭国人,抵达太原府了。” 一句话,让李承乾正批阅著几个官员晋升准许文书的手。 倏然一顿。 “来啦?”他眼中满是亮光。 这些天,从佛门手中收缴的那些金银钱財,已经全都运到了并州道。 一共换算下来,大概410万贯。 还有各种字画古董之类的,在自家父皇李二同志的帮助下,也已然全部变现。 单单是佛门身上搜刮出来的钱財,加起来都足有650万贯。 这绝对是一笔放在朝堂之中,都要引得六部尚书疯狂廝打的收穫,然而这些,却是全都被李世民拍板,送来了并州道。 不过。 即便是如此。 李承乾这些天的压力,却是一点都不少。 穷啊! 黄河水利工程已然是正式开工了。 前期有那些佛门刑徒作为免费的劳动力。 但是沿途百姓土地的迁移,挖出来土石的运输,修建河道配套的水泥路的修建,还有诸如粮草,工程器械等等物资的筹措。 每一项都是很大一笔的销。 要不然,李承乾也不会趁著吐谷浑这一波给脸不要脸,直接假戏真做,边境威慑,直接变成武力胁迫。 “他们给钱了吗?” 李承乾焦急的问出他最关心的一点问题。 王语嫣莞尔一笑,將文书翻到后面两页。 “回稟殿下,一共127万贯,都是现钱,全部都已经入库了。” “好!!!” 李承乾顿时兴奋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看著面前王语嫣这张精致好似没有丝毫瑕疵的容顏。 脑海之中,却满是那打窝之后,疯狂从四面八方涌到他面前的鱼群画面。 发了!要发啦! 王语嫣被李承乾火热的目光,看得两腮微微泛红。 然而下一刻。 “给孤通知帝国大学那边的人,他们想要学什么,就让他们学!务必要做出一副,对他们言无不尽,习无不教的样子!” “甚至於,一些研究的项目,也可以让他们加入其中!” 李承乾双手叉著腰,脸上的喜悦,好似得到了什么天大的大礼包一般。 引得王语嫣不由一怔。 “你还愣著干什么?这些人可都是孤的宝贝疙瘩!还不快去通知?!” 看到李承乾皱眉,王语嫣顿时心头一慌。 急忙行礼朝著外面而去。 然而。 就在对方前脚刚刚走出显德殿。 李承乾脸上的笑容,却是瞬间被肃然取代。 “英英,你父亲如今已经回来太原府,你去通知他一声,最多半月,汉王就要前去登州,北镇抚司这边,由他全权负责。” “不管是对西突厥,吐谷浑,高昌这些国家的监察和渗透,还是如今这些入学帝国大学的倭国人,全都给孤盯死了!” “在这并州道,他们想学什么,隨便他们学,但是......” 李承乾微微转头,眼中满是冰寒彻骨的杀意。 “关於技术方面,哪怕是一个字,都不准许从并州流传出去!” 乾英英神色一肃:“是!” 看了一眼,桌子上已经批阅的差不多的文书。 李承乾难得的决定稍稍休息一下。 踱著步子,缓缓来到了显德殿之中,那鬼斧神工般,连接著外面人工溪流的殿內鱼池,心中讚嘆一声自己那位表叔祖父隋煬帝。 仅仅是这太原府的行宫,都建的这般奢侈。 想到今日入帐的这一百二十万贯的倭国之財,手中轻轻洒下一把鱼食,丟进鱼池之中。 看著这些鱼儿快速的在水中爭抢。 嘴角不由的勾起一个弧度,眼中寒光闪烁。 口中喃喃。 “吃吧,多吃点,吃的白白胖胖.....然后把你们的家人和朋友都喊来......” 第121章 长孙无忌:太子,实在不行舅舅帮你去和陛下再要点兵? “这边是宿舍区,今后诸位就住在这边,由於你们算是留学生,可能在一些时候,並不適应我们大唐这边的环境,我们太子殿下特许了你们,可以留下自己的两个僕从,用於日常照顾。” “这边是体育场,用於锻链身体,强健体魄,诸位远道而来,想要学成回去建设东瀛,更是需要有一副好的体魄” “还有那边,那边是食堂,里面的厨师都是师从如今太子殿下身边御厨褚大海的大厨,每日饭菜也都是色香味俱全,我等甚至都不会外出前往酒楼去吃......” 帝国大学。 儘管依旧还能够看到很多的地方,还在明显的建设之中。 但是,这边所展现出来的一切,和长安国子监,以及一些大唐有名的私塾学堂,却是完全不同。 苏我奇石作为这支倭国留学生们的领头人。 又是苏我氏的忠心家臣,兼大唐倭国使臣。 此刻面对这位带领他们,在此参观的帝国大学行政官员,却是不敢有丝毫僭越和骄纵的意思。 如今是这位大唐太子要收拾高句丽,需要藉助他们倭国的一些力量。 他们才能够有如此殊荣,在此大唐圣地进修。 看看別的国家,什么百济,新罗,林邑这些国家,全都没有如此机缘。 “这位大人,当时我们接到的通知上说,伟大的太子殿下,允许我们可以学习所有的科目,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 苏我奇石问出这个问题。 顿时引起了在场其他倭国留学生的关注,很显然,他们也很关心这件事。 两万贯的学费,对於他们来说,也是一笔不小的数字。 而若是大唐帝国大学这边,如同他们这些年在大唐谋求的,那些铁匠坊,私塾等等里面的师父一般私藏。 他们这次可就亏大了。 这位官员没有说话,却是微微一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隨著眾人被他带到一片教学区。 一个巨大的,有著“建筑工程学院”字样的石碑,映入眼帘。 在其后则是一片不仅仅建筑比起周围其他几个学院都要高,而且还建的更加华美大气的建筑群。 “诸位请隨我来.....” “这里是建筑工程学院,教授修桥铺路,建城造房的技艺,並且所教授的东西,必然都是当今顶尖的匠艺,如今不仅仅我大唐并州道的官员们在这里时常进修。” “更是时常会有长安的官员,来这里学习。” 苏我奇石等人,拥挤在一起,几乎是倭国人標誌性的矮小身材,让他们此刻儘管在后门的位置,踮起脚尖,却也只能隱约的看到一些,教室里面的模样。 不过,看著那在黑色的木板之上,明显是在讲解一种桥樑结构的教习师傅,所有人的眼中都是不由得迸发出一股火热的情绪。 “真的,这里竟然真的愿意教授我们真本事......” “天照大神啊,我们终於有希望了!” “太好了,只要学成回去,苏我大人必然会重用我们,我们的家族也能够成为大族,这简直太好了.....” 这些人或是说著倭国嘰里呱啦的鸟语,或是说著带著几分关中口音的汉话。 却是一个个都是那般的喜不自胜。 而苏我奇石,在確定了大唐这边,真的是愿意传授他们真本事,更是当场对著给他们引路的官员,当场下跪。 脑袋“砰”的一声,磕在地面之上,宛若是在跪拜神明一般。 “多谢大唐,今日之恩,我苏我氏必將竭诚回报!” ..... “呵呵,他们是这么说的?” 显德殿,李承乾嗤笑一声,那位在帝国大学给倭国人引路的官员,恭敬点头。 “是的殿下,这些人都是苏我氏的家臣,或者是倭国苏我氏的拥躉家族成员,如今他们都已经入学,一切按照殿下您的要求,我等没有任何藏私。” “想必用不了几天时间,就会有人忍不住给倭国那边写信,让增派留学生......” 李承乾点了点头。 锦衣卫早就已经將这些人完全的监视了起来。 如今的锦衣卫,早就不是半年前那般刚刚建立时那样了。 不仅仅人才辈出,一个个的在战斗,审讯,潜伏,缉拿等等方面,都是一把好手。 “好!一切就按部就班的来,只要他们不外传技艺,就將他们当做我大唐学子对待就好......” 隨著官员离开。 李承乾的心情,又是愉悦了几分。 目光瞥了一眼,一旁有些心不在焉的汉王李恪。 “怎么,三弟这是捨不得这太原府?男儿志在四方,以孤给你准备的人手和物资,只要你在登州那边,勤勉做事,认真负责,最多个三五年,登州也会成为太原府这般繁华的。” 李恪却是摇了摇头。 “皇兄,臣弟倒是不担心这个,就算不相信自己,臣弟也相信皇兄” 他沉吟了一会儿。 “算算时间,如今高丽王高建武那边,应该也快要收到咱们卖给他的那份兵器了,皇兄你说,他会真的听从咱们的指示,对那个渊盖家族动手吗?” 李承乾冷笑一声。 “动手?就算是动手,不过也就是做做样子罢了,顶多在我大唐发怒的时候,稍稍卖力几分,难道你还指望他真的和那高句丽莫离支,打得你死我活?” 李恪一惊。 “那我们如今岂不是在资敌?!” “资敌?三弟呀,有些时候,你要学会把所有人都当成敌人,但这里的敌人,指的是假想敌,我等要防备他们,要针对他们,要从一开始就做好灭掉他们的准备。” “但是......” 李承乾笑著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摇了摇头。 “假想敌是假想敌,生意是生意,不过就是一些质量低劣的淘汰品罢了,父皇那边指不定有多高兴,让高句丽出钱,给我大唐更新装备了。” 李恪却是一脸茫然,沉默了良久,都没有想明白,自家皇兄究竟要做什么。 见此,李承乾不得不嘆息一声。 “饭,要一口一口吃,我等如今只需要担心自己撑著,而不是担心自己饿死,应该担心被饿死的,应该是我大唐周边的这些小国......” 这边正说著,乾英英款款走了过来。 “太子殿下,赵国公求见。” 李承乾一愣。 “舅舅?他不是应该在忻州主持河道挖掘吗?怎么赶回来了?” 当风尘僕僕的长孙无忌,走进殿內。 看到李恪先是愣了一下。 隨后在注意到自家太子外甥瞪来的目光之后,这才抿了抿嘴巴。 “太子殿下,陛下如今除了殿下您在除却东宫六率和突厥狼骑之外,另外统兵五万,为何如今迟迟不见殿下你募兵扩编呢?” 李承乾皱眉。 “募兵?为何募兵?眼下我并州道周边,是西突厥胆肥了敢来找麻烦,还是高昌国王活得不耐烦了想要献上土地?” “我两万一千精骑,还有火器之利,还需要扩编吗?” 一旁,李恪闻言也只觉有理。 皇兄可是寧缺毋滥的人,要是募兵,可不会允许自己麾下有什么歪瓜裂枣,不能打仗的存在。 仅仅是东宫六率和突厥狼骑,加起来两万一千人,每月耗费的军餉和军需。 就已然靡费,甚至超过了大唐长安周边驻守军队的程度。 再扩编五万兵马?! 那河道还挖不挖了?! 长孙无忌乾咳两声,此刻也只能嘆息一声。 “太子殿下,这河道.....进度属实缓慢啊,臣看过了,若是能够把如今使用的那些工具,换成铁质的,有了铁质劳具的帮助,进度可以至少提升五成。” “但若是给那些佛门恶僧这些东西,恐怕其中必然有人会不老实......” 这下,李承乾才终於明白。 为什么在家舅舅忽然连夜赶回来,让自己扩编军队。 “你是想要让孤,在雁门郡,驻扎一支精锐,用于震慑那些劳工?” 长孙无忌点头。 “眼下那边劳工足有十万,然而驻守的军队,却只有雁门郡派给河曲县的一万两千守军,若非是眼下工程才刚开始不久,且还有侯君集派遣了一支军队前来协助,恐怕早就已经出乱子了。” “但是若是工程继续推行,单单是河曲县那段河道,所需人力,至少都在四十万以上” 长孙无忌神色凝重。 “若是没有一支军队震慑,恐怕还真有可能酿成大祸!” 深吸一口气,李承乾也不由得沉吟起来。 若是按照长孙无忌这么说的话,那这募兵不仅仅要儘快开始,而且,还真就必须足额的按照五万来招。 “太子殿下,那些恶僧不少也都有功夫在身,若是单纯的军队,五万人数恐怕不足以震慑这帮傢伙老老实实干活......” “不如老臣回长安一趟,说服陛下再给殿下您,多一些兵额?” “咳咳咳!” 一旁李恪直接被呛得咳嗽了起来。 这位长孙尚书,真不愧是皇兄的亲舅舅啊,这种事情竟然都敢想。 如今自家皇兄,手中掌握兵力若是招满,能够达到恐怖的七万多,若都是精兵,那別说是玄武门之变了。 自家皇兄能从这太原府开始变。 一路变,一路推。 闻言,李承乾也是急忙摆手。 “別,孤可没有那么厚的家底,这五万人想要全副武装起来,孤都有点心头哆嗦,若是再扩编一些,孤怕是就要去街上卖字画去了.....” 李承乾连连摆手,脸上满是愁色。 军械武器倒是其次,炼铁厂,锻造厂这些仓库之中就有不少存货。 只等著下一批高句丽的钱財和粮草送来,就运去给自家老爹更新装备。 提前提出来,用於新军的装备也不是不行。 但是难就难在。 五万职业军人,持续性的消耗,而且还要长期驻守黄河工程周边,这必然不是寻常的费数字。 “艹......” 正在李承乾这边犹豫著,该从哪里筹钱的时候。 忽然一阵大笑声,却是倏然从殿外传来。 “哈哈哈哈!皇兄!成啦!臣弟我成啦!!!” 眾人转头,便看到魏王李泰,一脸兴奋到表情都有些扭曲的,冲了进来。 也不顾此刻周围人奇怪的目光,一把便是上前,抓住了自家皇兄的胳膊。 “皇兄!成啦!火器司那边,成啦!” 说著,在李承乾一脸惊悚骇然的注视下。 猛然从腰间拔出来一柄,带著把手的圆柱铁管。 “皇兄,你看,成啦,这东西做得.....” “臥槽!李泰,你特娘別拿枪口指著我!” 第122章 火器跳跃式发展——并州火帽燧发枪 “臥槽!” 看著李泰这廝忽然从腰后位置掏出来的东西,李承乾只来得及惊呼一声。 急忙伸手猛然抓住对方的手,將那即將对准他的枪口,举向上方。 见这东西没有自己想像中那般走火。 气得一脚便是將这莽撞的傢伙,踹翻在地。 “特娘的,你想要坐这太子的位置你就直说,怎么,还要一枪干掉孤不成?” 他口中骂骂咧咧。 即便是武力强大如他,就在刚才那一剎那,也是被惊得额头之上,瞬间冒出了一层细汗。 “额,殿下,这是......” 看著捂著肚子齜牙咧嘴的从地上爬起来,好像也终於意识到自己犯了什么错的魏王李泰,一旁的长孙无忌却是疑惑的看著,此刻被李承乾,郑重拿在手中的东西。 一根大概有小臂长短的,样式奇怪的铁管。 看不出什么威慑力。 但却是不知道为何,竟然让他这位太子外甥,都露出如此惊容。 李承乾深吸一口气,狠狠的瞪了一眼李泰这廝,这才终於將注意力,放在了手中的火枪之上。 “燧发枪?”他口中喃喃,又看到了火枪顶端那个银白色的金属火帽,眼睛又是眯了眯。 “火帽燧发枪......而且还是短柄的” 他目光看向李泰,脸上写满了惊讶。 “如今火器司已经可以製作这种东西了吗?” 李泰捂著自己被自家皇兄踹到的肚子,儘管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冒失,但是被自家皇兄这么一脚踢过来,还是难免有些委屈。 听到自家皇兄的问话,却是嘟囔著轻哼一声。 “我还以为皇兄对臣弟我有多放心呢,火器司那么大一个摊子,就直接丟给我,原来也还是害怕被一枪崩了。” 见自家皇兄眼神瞬间变得危险起来。 手中更是握起了一个名为“兄长之爱”的铁拳,李泰这才急忙一个哆嗦。 老老实实的解释起来。 “这不都是按照皇兄你的意思做得嘛?” “火器司这边在差不多掌控了火药的配比之后,就按照皇兄你说的办法和原理,研究出了火绳枪。” “不过皇兄你说那玩意儿不仅仅容易受潮,而且用起来甚至还比不上突厥人的弓箭,也比不上咱们的手弩,所以在製作了几把样品测试记录之后。” “臣弟就直接安排人,开始研究皇兄你说的燧发枪......然后一步步按照皇兄你说的路子,给火药槽上方装上一个激发火帽,改了一下击锤的样子,然后又搞出来纸包火药.....” 李泰嘟嘟囔囔的说著一旁长孙无忌根本听不懂的话语。 李承乾此刻看向自家这个弟弟的眼神,却是宛若是在看什么宝贝。 火器司有不少的能工巧匠,不仅仅有大唐本身的,更有他从模擬世界之中召唤出来的,製造各种零件,以及对火药进行加工的手艺是不用担心的。 加上如今钢铁厂,还有锻造厂早已经在太原府周边铺开不少。 火器司的研究和生產,反而就是靠自家这个弟弟每日的盯著,亲自上场加入研究,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好!哈哈哈哈!青雀呀,就冲你手上这把东西,你今后就必定要青史留名了!” “哈哈哈哈!” 李承乾大笑著,如此畅快欢喜的笑声,引来两边偏殿秘书处的女官们,纷纷好奇的冒出头,小心观察起来。 “走走走,青雀,舅舅,哦,还有老三,走一起,跟隨去试试咱们并州新军,未来的武器!” 李承乾揽住自家弟弟青雀的肩膀,也不管眾人的反应,快步便是朝著显德殿外而去。 一路也不用什么坐轿之类的繁琐流程,直接便是朝著自家弟弟的文心殿而去。 李恪和长孙无忌跟在后面。 文心殿。 长孙无忌还是第一次来这边,当看到后院的位置,那不像是宫殿,倒像是工部下辖工坊一般的场景的时候。 更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嘿嘿,皇兄,你手头上这一把,是臣弟让人做的短柄火銃,要说列装军队的话,那还是要用这个......” 李泰带著李承乾,来到几个木箱前。 隨后,眾人便是看到木箱之中,此刻赫然正摆放著几个放在乾草之上,样式和那所谓的短柄火銃差不多,但却有著更长铁管的“武器”。 长孙无忌皱眉。 看著自家两个外甥好似颇为熟悉一般,拿出两把当场开始摆弄,也是不由得伸手上前拿起一把。 细细的打量起来。 嗯,不沉,重量上几乎和如今并州生產的短弩差不多。 一旁还有一条掛绳,看样子是用来方便在身上背负。 铁管光滑漆黑,但是却看不出来,有什么杀伤力,既没有弓弦,也没有什么尖锐的地方...... 倒是铁管下面,还有一根能拔出来的细长铁棍,不清楚是用来做什么的。 就在长孙无忌这边还疑惑的时候。 李泰这边,却是已经打开一旁的一个木箱,隨后从中拿出来一个小盒子。 “喏,皇兄,这里面就是纸包火药.....” 李承乾看著手中的长条油纸包。 大概手指粗细,一段用细绳绑死,能够摸出来此端藏有弹丸,而另一边则是明显的火药质感。 在几人的注视下,李承乾和李泰,自己便是已然熟练的拨开火帽,將手中油纸包有著火药的一侧咬开,而后將火药倒入火药槽之中。 又將末端的那枚弹丸,从枪口的位置塞入。 看著李承乾两人,將自己看不懂用处的那根细铁棍拔出来,而后插入枪管之中,又朝著里面压了两下。 长孙无忌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而一旁的李恪,看著那黑漆漆的枪口,却已然想到了这东西的用法。 “来人,给本王牵一头羊来!” 隨著李泰一声令下,一头咩咩叫个不停的羊,便是被太监牵到了此刻平日李泰实验炸药的四面金属墙壁之中。 李承乾举起手中的火枪。 站在那羊三十米开外的位置,隨后按照前世的射击要点。 瞄准。 “砰!” 隨著一声清脆的撞锤和火帽碰撞的声音响起,火星落入火药槽之中。 瞬间,只听到一声爆鸣,伴隨著一团白烟升起。 一声悽惨的悲鸣声,霎时间从山羊的方向传来。 “咩咩咩~” 抽搐著倒在地上的山羊,悽厉的悲鸣著,在它的肚子位置,一个血旺旺的洞口赫然出现,鲜血不停的从中涌出。 不过眨眼的功夫,地上就已然是殷红一片。 “我去!皇兄,你是第一次用吗?” 一旁,正准备扣下扳机,给自家皇兄打个样的李泰,此刻不由诧异的惊呼出声。 李承乾淡淡一笑,似乎有些满意。 然而,身后的李恪和长孙无忌,却是已然骇然的张大了嘴巴。 “这,这是什么神兵利器?!”长孙无忌骇然的张大嘴巴。 也顾不上什么危险,快步便是朝著那“靶子”的方向衝去,当上前看清楚,那山羊的身体,竟然被当场打了个对穿的时候。 整个人更是脸色震惊到了极限。 “如此穿透力,三十步,寻常弓弩都未必能做到,若是换成长弓,更是需要满弓射击,这......” 长孙无忌一脸骇然的看著走过来的李承乾。 “殿下,这东西是叫火枪?这东西为何有如此威力?” “哈哈哈!威力?舅舅啊,你这是没有见过威力更大的!”李泰一脸的嘚瑟,引得李承乾翻了一个白眼。 “这就是火器,和当初渭水河畔击退突厥頡利的火药罐,以及如今装备东宫六率的雷公弩,都是同类型的武器,只不过是火药的用法不同罢了。” 李承乾淡笑著解释著。 “眼下舅舅你看到的这种武器,名为火帽燧发枪,乃是依靠火药,发射这种弹丸,射杀敌人......” 李承乾拆开一个火药包,露出了里面的火药,以及那枚一段尖锐的圆锥状弹药。 若是有穿越者的话,必然能够一眼认出李承乾手中的子弹。 赫然就是米尼弹! 装备了米尼弹的滑膛枪,几乎已经可以说是滑膛枪的巔峰了。 再往后发展,就必须是线膛枪。 然而如今大唐的工业水平,尚且还不足以拉出来標准的膛线。 让手艺精湛的老匠人生產,倒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是,恐怕一把线膛枪就需要那人忙活大半年,甚至更久...... “嘶!这便是相当於弓箭的箭矢?竟然如此小巧?如果这样的话,这火枪,岂不是可以维持大战许久?” “更適合远程追击敌军?” 长孙无忌震撼的接过这枚小小的弹丸,见识过太原锻造厂生產力的他,仅仅是看一眼,便已然篤定。 如此小小的弹丸,按照那锻造厂的锻锤和流水线体系,一天生產数十万发,都是轻轻鬆鬆吧。 但是那工厂能够一天生產十万支箭矢吗? 很显然不太可能。 “殿下是准备,组建一支装备这种兵器的新军?” 李承乾点头,微笑。 “没错!” “火器必定是將来我大唐军武发展的大方向,而火器的威力,也绝对不单单只是这火枪和雷公弩,还有更加恐怖的,可以於数里,甚至是数十里之外,轰平城墙的火炮。” “而且火器部队的训练,就拿这火枪手来说,一个合格的弓弩手,不仅仅要有很高的身体素质要求,尤其是臂力和体力,更是重中之重。” “训练一个合格的弓弩手,至少要用一年” “但是一个合格的火枪手,却是只需要最多半年,成规模的火枪手排成一排,分成几列,轮番开火。” “那就是一堵永远无法逾越的死亡之墙!” 李承乾说著,自己都已然是忍不住幻想,將来大唐火枪队,排队枪毙敌方大军,將对方打得溃散败亡的模样。 也不理会一旁,已然是被震惊的大脑有些发懵的长孙无忌。 李承乾目光看向了一旁的李泰。 “青雀,眼下火器司的生產效率,一月可以拿出来多少把这样的火枪?” 闻言,早就等著自家皇兄询问的李泰。 嘿嘿一笑,当即拿出一份有著详细文字记录的文书。 “眼下火器司只有一条这样的生產线,而且熟练的工人数量也不算多,按照皇兄你说的流水线,分別生產火枪的不同部位,原材料充足的情况下。” “一月可生產一千把!” “不够!”李承乾摇了摇头。 又看了一眼李泰。 这小子终於研究出来了心心念念的火枪,最近也应该就要启程前往洛阳了。 李承乾忽然看向一旁的乾英英。 “英英,孤给你分一千东宫六率精锐,由你来负责,在太原府城外建立一所太原军工厂,原火器司的那些人,全都归你调配” “儘快扩大人手和生產线规模,至少.....” 李承乾沉吟了一下:“至少要保证一月五千把的生產量,需要什么,直接找萧锐要,实在不行,就来找孤!” 乾英英一愣。 而一旁的长孙无忌更是张了张嘴,心想这等重要的机构,交给一个女人负责是不是不太好。 然而,注意到李承乾似乎已然预料到他態度,而瞪过来的眼神。 当即抿了抿嘴,选择了沉默。 “殿下放心,奴婢保证完成殿下所託!” 李承乾满意的点了点头,注意到一旁李泰明显想要说什么的样子,淡淡一笑。 “你身为魏王,有八百的兵卒名额,孤准也组建一支火枪队,不过丑话说在前面.....火器技术,乃是我大唐国家机密!” “你我的脑袋可以掉,但是火器机密不可泄露!” “哈哈哈!皇兄你就放心吧!” 翌日。 隨著太原府如今识字率的提升,以及生活水平和收入的提高,每日买一份《大唐新报》,几乎也已经快成为了太原百姓们,每天的日常。 各大工坊,商铺,酒店更是每日都有一定数量的订阅。 然而。 这一日就在大家或是拿著家中烙好的葱油饼,或是在街边的早餐铺子喝一碗老豆腐的时候,报纸上的一则醒目標题,却是瞬间惊得所有人愣住。 《大唐新报》:“为保障并州道新政推行,稳定商路安全,防止周边敌国和匪患劫掠边境,经皇帝陛下准许,太子殿下决定扩编招募新军,五万人......” “臥槽!快,臭小子別吃了,快,快去水泥厂那边通知你兄长,太子招兵了!让他去试试!快!” “招兵啦!太子殿下终於又要招兵啦!” “快,快看看去哪里报名......” 大唐,长安,甘露殿旁的木楼之上。 “啊欠!” 一声喷嚏猛然从李二的口中喷出。 正看著吐谷浑信使,送来的慕容伏允的亲笔信的李世民,不由得吸了吸鼻子,本能的將目光朝著并州的方向看去。 “那小子,应该,大概,也许......不会给朕找麻烦吧?” 第123章 「不要和孩子一般见识嘛~」「大国外交」 甘露殿一侧的木楼之上。 自从太子李承乾年后离开长安,回去并州继续推行新政。 李世民每日从早朝回来,每日大多数时间,反而都在这里,以至於,就连批阅奏摺,接见臣子都从甘露殿,改到了这木楼。 这可是难为坏了房玄龄,裴寂他们这些上了年纪的老臣。 “皇帝陛下,我们家大汗一直以来,都要求我们和大唐和睦相处,我们两国之间边境也一直有商队来往,我们家大汗听闻大唐消灭了东突厥,更是过年的时候,给陛下您送来了贺礼。” “为什么我们的人才刚回去,这,这大唐就和我们开战了呢?” “皇帝陛下,我们大汗说了,您是世上少有心胸开阔,气量雄浑的真英雄,绝对不可能无缘无故对我们吐谷浑开战,可......可我们如今已经被您的太子,杀伤了大量的族人啊。” “大唐皇帝陛下,您要救我们啊~” 悲戚的声音,將李世民有些飞散的思绪,重新拉扯了回来。 他看了一眼,此刻面前这个,哭得稀里哗啦,甚至明显一路疾驰赶路,吃了不少苦头的吐谷浑使臣。 又看了一眼手中两份来自吐谷浑的信件。 一封是吐谷浑步萨钵可汗慕容伏允询问和求饶的书信,另一封......则是自家那位并州的好太子,送去吐谷浑的“战书”。 “嘶......” 这种熟悉的,令李二有种痛並快乐的头痛脑胀之感,再次开始浮现。 让他不由得抚了抚自己额头之上跳动的青筋。 伸手將太子的那封“战书”递给坐在一旁的房玄龄,杜如晦。 “你们看看吧.....” 他已经有些不太想说话了,试问他李二也是要脸的人,虽说也不至於是好大喜功,但若是能够爭取到更多民心的事情,他也一向是不遗余力的。 但是...... 这个逆子! 你丫的找吐谷浑的麻烦,你可以说边境失踪了商队,你可以说边境受到了袭击。 你甚至可以再不要脸一点,乾脆让鄯州,或者凉州的人蓄意在边境挑衅做出一些爭端。 明明有这么多的理由。 但是你李承乾就偏偏选择了,最让对面下不来台的理由。 大唐的太子,和吐谷浑算隋朝的旧帐?! 你特娘的是怎么想到这么天才的藉口的?! 就连此刻一旁看完通篇,含妈量极高的“战书”的房杜两人,此刻也是面面相覷。 “这......” 太子確实有点放飞自我了啊。 “皇帝陛下啊,我们大汗说了,只要您能够让太子收兵,撤出我吐谷浑的大非川和赤水源,我吐谷浑愿意称臣纳贡,岁岁奉上贡礼。” “恳请大唐皇帝陛下,收回天威吧!” 扑通一声。 吐谷浑的使臣不愧是被慕容伏允那个老狐狸钦点出使的人,兴许是最近家里死了人,亦或者是天赋如此。 那嚎哭不止,卑微又弱小的模样。 让李世民,房玄龄这些,同样面厚心黑的傢伙们,竟也一时间有些不太好意思,再继续放任太子,在吐谷浑胡搞。 “咳咳,吐谷浑使臣你先起来吧,朕的这个太子,也是一片赤诚,毕竟前朝隋煬帝,怎么说也是他的表叔祖父,再者说了......朕的三子和六子,还要称前朝皇帝一声外祖父。” “你们趁著前朝混乱,背后捅了一刀,毕竟是你们理亏在先,孩子嘛,慕容伏允也是朕认为,世间少有,心胸开豁的明主,想来不至於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吐谷浑使臣:“???” 什么意思? 不是。 这个大唐皇帝说得话,为什么这么的耳熟? 还有,什么叫做小孩子犯错,不要一般见识? 那可是战爭!你们大唐的皇子们,如今不仅仅侵占了我吐谷浑的土地,袭击了我们的部族和王城。 更是劫掠了我们吐谷浑大量的牛羊和战马! 一句不要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就想要揭过了?! 失算了! 原本以为,自己以退为进,示敌以弱,就能够让好面子的大唐皇帝,放鬆警惕,选择斥责大唐太子,並且给他们吐谷浑一个交代。 但是怎么现在听起来.....大唐吃进去的,是不愿意吐出来啦?! “陛下,皇帝陛下,如今我们吐谷浑大量的牧民,都被劫掠到了大唐啊!您不能不管啊!” 李世民摆了摆手,一脸“我懂的”的表情。 “嗨~这有什么?你们当初吐谷浑也不是没有劫掠过我中原的百姓,朕知道你要说,那些人是隋朝的,但是朕这边的情况也也看到了.....” 李世民身边,房玄龄两人低头装模作样的看著手中的文书,嘴角却是努力的压制著不让其上扬。 李世民轻轻摇了摇头,似乎是责怪眼前的吐谷浑使臣,少见多怪。 “朕的大唐,毕竟是建立在曾经大隋的基础上,並且朕的皇子还有前朝血脉,这前朝的子民,和我大唐的子民,也没什么区別不是?” “这样,就当是你们还债了,从今天起,吐谷浑从前劫掠大隋边境的旧事,朕做主,一笔勾销!” “你们可汗不是说要给我大唐当藩属国吗?嗨~哪里用得著这么客气?” “大家都是邻居,如今边民交换了,就像是彼此有了姻亲的亲家,使者你说是不是?哪里用得著当什么藩属国嘛~” 李世民捻著鬍鬚,一副自己很大度的模样,却是气得眼前的使臣,差点没有当场站起来破口大骂。 去尼玛的一笔勾销! 去尼玛的交换边民! 去尼玛的两国姻亲! 唐贼无耻!!! “皇帝陛下,事情不能这么说啊,那些大隋人,早,早就已经全都亡故了啊,他们......” “砰!” 一旁,今日前来找皇帝喝酒的程咬金顿时眼睛一瞪,猛地一拍桌子。 “怎么人死了你们就想要赖帐是吗?好啊!” 只见他一转头,对著一旁神色平静的李世民拱手。 “陛下,要俺老程说,这些吐谷浑的杂种就是太给脸不要脸了!既然你他们能杀了大隋的边民,我大唐就能杀了他们的边民!” “传信给太子殿下,让他把那些劫掠的吐谷浑牧民,全都一刀砍了算了!” “大不了尸体丟给吐谷浑!” 使臣大惊失色。 李世民目光看向对方:“使臣也是这么意思?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朕反倒是不用为难了,无非就是苦一苦吐谷浑的百姓,难免要受点骨肉分离之苦了......” “不不不!大唐皇帝陛下,外臣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程咬金:“那你tm是几个意思!怎么,难道你是要让我大唐,惩处太子?给慕容伏允那个老东西一个交代?!” 程咬金的大嗓门,震得面前的使臣,耳膜都在颤抖。 而就在话音刚落。 此刻木楼之上,包括李世民在內的所有大唐高层们,脸色齐齐冷了下来。 用一双双锐利宛若刮骨刀一般的眼神,凝视著此刻这个吐谷浑使臣。 “嗯?” 李世民一声阴惻惻的冷哼,让吐谷浑的使臣瞬间额头之上,冷汗都冒出来了。 “没有,陛下,外臣绝对不敢有这个意思啊!我们大汗,也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们,我们只是想要恢復两国之间的和平关係。” “解除误会,对!我们大汗是希望能够和大唐之间,解除误会!” 看著一脸紧张,好似就要真哭出来的使臣,大唐的眾人,这才缓缓的收回了目光。 李世民沉吟著。 看著手中慕容伏允的书信,装模作样的思索了好一阵子,这才再次抬头。 “好了,慕容伏允的意思,朕收到了,朕会下令朕的那个太子,让他们停止对你们吐谷浑的討伐,不过......” 李世民根本不给面前,张著嘴,似乎想要辩驳两句的使臣任何的机会。 眼神冷冷的一瞪对方。 “朕的那个太子,还有朕的那几个儿子,自小在我秦王府,娇生惯养,都是锦衣玉食出来的,从来没有受过任何的委屈,吐谷浑若是不想把这件事闹大,就最好规规矩矩的双方磋商,解除误会。” “若是觉得朕的几个儿子年龄小,就能够欺负他们.....哼!” “朕刚刚开元,倒是不介意好好和我大唐的好亲家,在边境嘮嘮家常!” 吐谷浑使臣脸色苍白的从宫中走出来。 心中已然是焦躁一片。 这一次火急火燎的赶来长安,本想著能够直接拿到大唐皇帝下令大唐军队撤出吐谷浑的命令,没想到。 下令是下令了。 但竟然却是对太子下令,还要对方那边同意,才能够退兵。 “无耻!该死的唐贼,一个个都是无耻之徒......” 吐谷浑使臣心中骂翻了天。 “无耻怎么了?不如你给孤一个耳光?让孤见识一下你们吐谷浑的力量?” 太原府,阳成宫,显德殿。 李承乾一脸不屑的看著面前的这个“同行”,手中把玩著一件自家弟弟青雀让人送来的短柄火枪。 这把火枪卖相可是让李承乾欲罢不能,表面上镶了一层黄金花纹不说,握柄处两侧还有两颗圆润,手感极佳的翡翠。 此刻被李承乾握在手中,竟然让他有种,自己就是蛮横无礼的新世界军阀的错觉。 “哼!来,別说孤没有给你机会,孤今天脸就伸在这里,孤以李唐皇室的名义起誓,绝对不躲!你敢打吗?” 李承乾侧著脸,手中已经填装了火药的燧发枪枪口,斜指著面前慕容孝雋的脑袋。 慕容孝雋眼角不停跳动抽搐,额头之上的青筋更是突突狂跳。 然而。 同为太子的他,此刻面对眼前这位,刚刚亲手灭了东突厥。 麾下军队更是轻轻鬆鬆把他们吐谷浑的骑兵,一次次击溃的大唐太子李承乾,儘管心中早已经是怒火中烧。 但再怎么生气,此刻也只能强撑起一抹笑容。 態度谦卑。 “太子殿下说笑了,孝雋不敢造次,並非是我吐谷浑不愿意答应您的条件,实在是.....大非川和赤水源,本就是我们吐谷浑世世代代棲息的地方,如果割让给大唐,我们吐谷浑国力將会大挫。” “还请太子殿下,换一个条件吧,不论是金银,还是赔偿牛羊,甚至是让我吐谷浑称臣纳贡,我们都可以谈。” 闻言,今日被自家皇兄叫来,学习“大国外交”的李佑,李愔,李惲,李贞四个皇子不由得心中不屑。 其中年龄最大的李佑,更是嗤笑一声。 “想什么美事呢?牛羊?你要不去看看我大唐雁门关的养殖区?牛羊我们缺吗?” “等到今年开春,我大唐更是有镇北道那么广袤的草场可以放牧,我们的牛羊只会越来越多!” “还称臣纳贡,嘖嘖嘖,真不要脸,你们那点贡品,都不够本王建一座王府的!” 慕容孝雋被气得脸色涨红。 正想要反驳什么。 倏然,一旁默默听著一切的老六李愔忽然看向自家皇兄。 “皇兄,这个傢伙好像很不服气的样子,要不咱们直接让吐谷浑那个大汗,换一个太子,换成那个听话的慕容顺,想来吐谷浑应该不会不同意吧?” “什么?!”慕容孝雋瞬间瞪大眼睛。 而李承乾在听到李愔的提议之后,也是不由诧异的看了这个小子一眼,倒是一个懂些鬼机灵的。 见李承乾竟然好像真的在考虑这个提议,慕容孝雋的面色瞬间大变。 “太子殿下!您要知道,慕容顺在我们吐谷浑,没有任何人喜欢......” 李愔:“你们喜不喜欢没关係,他坐上吐谷浑太子的位置,我们大唐会很喜欢,也会因此停战,这就足够了。” 幽幽的声音,让慕容孝雋转头,恨不得当场掐死这个小子! “咳咳!” 站在李承乾身后,腰挎精钢绣春刀的汉王李恪咳嗽了一声。 嘴角的笑意,却是难以掩盖。 注意到这个大唐锦衣卫的头子,慕容孝雋身体就是不由得一颤,想到了伏俟城被天雷摧残的那一晚。 那一晚,他的一个侍妾,被当场炸成了一摊烂泥。 连带著她居住的房子,都当场炸成了坟墓。 而原本的,他那晚是准备去那个侍妾那里过夜的,临时被人叫去有事。 慕容孝雋:“太子殿下,我.....” 他表情再也强硬不起来了,犹犹豫豫著,也是终於露出了卑微的祈求之色,正要说什么,李承乾却是忽然抬了抬手。 “算了,孤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既然割让你们不愿意,那.....就租借给我们吧!孤做主了,租借你们吐谷浑的大非川和赤水源一百年,你说个数字吧!” “多少钱?” 慕容孝雋嘴角一抽,租?! 亏你tm 能想得出来,租给你们大唐,和打了水漂有什么区別? 还tm让老子说个数字? 这钱是谁出啊? 是不是老子说个一千万贯,你就要让人在我吐谷浑劫掠一千万贯出来?! “大唐太子殿下,我......” “砰!”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来人!去给孤把大寧王叫来,什么吐谷浑的太子,孤不认识!孤只认识大寧王!” 慕容孝雋:“!!!” 第124章 卖国也內卷,募兵薛仁贵 “不!大唐太子殿下,何至於这样,事情我们可以谈的嘛,何必这么急躁,我......” 听到李承乾竟然真的,要让慕容顺那个傢伙掺和进这件事。 慕容孝雋瞬间感受到一股极大的威胁。 不仅仅是自己父汗慕容伏允交代给他的和谈任务,能不能完成的问题。 更加令他感到不安的,恰恰就是大唐这边的態度。 按照如今大唐在吐谷浑恐怖的战斗力,若是大唐真的將换太子,作为了和吐谷浑和谈的一个条件,按照他对自家父汗的了解。 对方绝对会选择妥协。 而他身边的那些,拥护他的吐谷浑贵族们,儘管心中再怎么不喜欢慕容顺这个傢伙,也必定要儘可能的对其表现出恭顺。 今日和谈不成,大不了回去说大唐太子蛮横无理,他百般求饶,甚至最后都给对方跪下了,对方依旧不肯罢兵作为藉口。 顶多挨一顿骂,但是吐谷浑也可以撤回高原之上,无非今后条件艰苦一些。 但是..... 如若自己失去了太子之位,那才真的是要了命了! “大唐太子殿下......” 慕容孝雋还想要爭取一下,李承乾却是丝毫不给对方面子。 冷哼一声。 “你当孤的时间很多吗?孤这太原府还有大把的事情等著孤处理,继续谈?既然你慕容孝雋没有任何的诚意,那孤就换一个能让孤感受到诚意的人来谈!” 说著,再次催促王德,让其將慕容顺带来。 “太子殿下,这,您想要大非川和赤水源,就算是我答应您,我父汗那边也不会答应的啊,更別说,大寧王根本不被我父汗喜欢,他......” “他喜不喜欢不重要,只要他慕容伏允还知道,大寧王当上太子,吐谷浑就还能存在就够了!”李承乾一声冷哼。 当王德这边,很快的將慕容顺,带来显德殿的时候。 刚刚走进显德殿,慕容顺和慕容孝雋两人的目光,便是瞬间碰撞在了一起。 慕容孝雋嘴角抽动了两下。 似乎是想要谩骂对方一番,但想到今天乃是在大唐,而不是在吐谷浑,最终也只是冷冷的吐出了一句。 “大哥看来果真是適合在大唐这边生活啊,又白净了不少......” 如此明里暗里的讽刺自己是唐人,而不是吐谷浑人。 慕容顺如何听不出来。 然而。 他却是搭理都不搭理对方,走到李承乾的面前,恭敬行礼。 “臣慕容顺,参见太子殿下。” 得! “外臣”直接变成“臣”。 如此瞬间,慕容孝雋立刻感受到,那几个坐在这里的皇子,明显看嚮慕容顺的眼神,和善了很多。 就连刚才还对他冷言冷语的大唐太子李承乾,此刻也是微微一笑。 “王德,给孤的贤弟搬一把椅子来......” 慕容顺再次恭顺行礼拜谢,只不过,却是从怀中摸出来一份事先准备好的文书。 “多谢太子殿下,不过臣今日还有事想要稟告太子殿下......臣听闻赤水源和大非川一带牧民和大唐神兵时有衝突,臣最近这些天在太原府,蒙受太子殿下照顾” “愿意亲往,缓解两国关係,另外,臣还有一个请求.....” 李承乾明知故问的接过对方手中递来的文书。 “哦?什么请求,贤弟与我一见如故,但说无妨。” “臣观并州道推行新政,不论是官署的工坊,还是民间百姓到处都有新建房屋,但是各地却都缺乏大量劳动力,吐谷浑百姓困苦,臣想要太子殿下准许,能够让这些人入大唐做工,补贴家用......” 慕容孝雋顿时好似在李承乾和慕容顺两人之间,发觉了什么蹊蹺。 不等李承乾开口,却是急忙出声。 “大唐太子殿下,这慕容顺就是在誆骗您,他在吐谷浑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的號召力,吐谷浑的牧民们,也绝对不会听从他的號召,来大唐做工......不过,外臣可以!” 慕容顺瞬间转头。 两人目光碰撞在一起,却宛若两头狰狞的恶狼,彼此对望。 满是杀意和凶狠的目光碰撞在一起,让此刻的显德殿,竟然有种莫名的刺激感。 李佑,李愔两个小子,都是不嫌事大的。 看到这一幕,眼中瞬间亮起光芒。 “咦?皇兄,吐谷浑太子说的话有道理啊!”李佑开口,满是惊异。 慕容孝雋面色一喜,然而下一刻。 慕容顺却是直接对著李承乾躬身再拜。 “太子殿下,臣说的劳力是不带兵器和任何的铁器,真的来大唐做工,並且如果出现违法犯罪,都愿意接受大唐律法制裁的正当劳工。” “这慕容孝雋所说的,却恐怕不是这么干净!” 李愔顿时做出一副惊悚的表情,倒吸一口凉气。 “嘶!!!皇兄,慕容孝雋这廝包藏祸心啊!他这怕不是打著务工的名义,向我大唐派遣细作,在民间製造混乱,甚至企图暗中刺杀皇兄你啊!” 慕容孝雋上一刻刚刚露出的笑容,下一秒瞬间被苍白取代。 “噗通”一声。 竟是直接跪在了李承乾的面前。 “大唐太子殿下,外臣万万不敢啊!外臣说的也都是乾乾净净的劳工,绝对不是细作!” 慕容顺幽幽出声:“太子殿下,他或许想要派遣的人乾乾净净,但是您也是知道的,我的这个弟弟,在吐谷浑贵族圈子里面,有多少的拥躉。” “这些被大唐劫掠过的吐谷浑贵族,难道就不会怀恨在心吗?” “你!” 慕容孝雋瞬间气得牙根都在颤抖起来,然而,此刻指著慕容顺,却是一句话说不出来。 李承乾看在眼中,心中冷笑不已。 见两人就是爭吵起来的样子,当即摆了摆手。 “好了好了,孤这里可不是菜市场,要吵架去別的地方吵去!孤只问一句,大唐租借吐谷浑的大非川和赤水源一百年,出价100w贯,分三年付清,第一笔20w贯” “谁赞成,谁反对?” 慕容孝雋听到这个出价,神色大变。 “大唐太子殿下,100万贯太低,我.....” “臣同意!” 慕容孝雋:“......” 他呆呆的转头看向一旁,朝著李承乾恭敬拜礼的慕容顺,一脸的不敢置信。 “你,你怎么敢?!慕容顺,你如此轻率割让我吐谷浑的土地,你怎么敢?还有,你有什么资格!?” “父汗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闻言,慕容顺却是看都不看对方一眼,依旧保持著对李承乾行礼的姿势。 声音平淡。 “本王这么做,也是为了能够让吐谷浑的百姓们,能够少受一些苦,大唐只是租借,又不是永久性要这两地,大唐有多强大,百姓有多富足,你不知道,但是本王看得很清楚。” “父汗和那些贵族,挑衅大唐边境,本就是我们理亏在先” “如今若是租借两地给大唐,不仅仅可以消除两国误会,更能让两地的百姓,也都过上更好的生活,本王做这一切,才是真正的为了吐谷浑著想!” 慕容顺这话说得,正义凛然。 李承乾和在场的,其他几个大唐皇子,脸上也是终於露出了笑容。 李承乾满意的点了点头。 “好!不愧是孤看重的贤弟,这才是明事理,若非是慕容伏允和那些吐谷浑的贵族,一而再再而三的边境挑衅我大唐,更是还劫掠我中原边民,孤如何愿意兴兵討伐?” “孤也只是希望麾下的百姓,能够过上好日子。” 说著,李承乾从座位上站起来,缓步走到慕容顺的面前。 轻轻拍了拍慕容顺的肩膀,一副“孤很欣赏你”的模样。 “贤弟你也有一颗治民宽仁之心啊,放心,孤也不是不知道你的难处,吐谷浑那边你尽力去说,孤给你时间处理,如果需要帮忙,孤也会让阿史那社尔他们配合你。” “哎,一切都是为了吐谷浑和大唐两国亲善啊。” “贤弟啊~这条不被人理解的路,不好走,但是孤希望你能够坚持下来,大唐就是你最有力的后盾!” 慕容顺再次恭顺拜礼:“臣,定不负使命!” 拿著李承乾这位大唐太子盖印的教旨,从阳成宫走出来。 慕容孝雋目眥欲裂的看著面前的大寧王慕容顺,以管不了其他,此刻上去便是一把抓住对方的衣领。 “你这是在卖国!你就不怕父汗砍了你的脑袋?!” “大非川和赤水源,那几乎是我吐谷浑最宝贝的地方了,你竟然要把他拱手让给大唐人,你.....慕容顺,父汗说得果然没错,你这个傢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叛徒!” “你就是我们党项一族的耻辱!废物!” 慕容顺神色一冷。 猛地便是忽然抬起一脚。 “砰!”的一声。 直接將根本没有防备的慕容孝雋,踹翻在地。 看著对方一脸不敢置信,好似是在惊骇,他这个不被慕容伏允宠信的大寧王,怎么敢对他这个太子动手。 慕容顺冷笑一声。 “说我拱手把大非川和赤水源让给大唐?这个罪名可太大了,能把本王压死” “既然你一口一个,大非川和赤水源是吐谷浑的,那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回去打呀!把那大唐东宫六率的重骑兵赶出去,把那一万五千的突厥狼骑赶出去!” “你去呀!吐谷浑的太子殿下!” 慕容孝雋愤怒的指著对方,此刻面对如此羞辱,却是半天想不出来反驳的理由。 慕容顺冷哼一声,整理了一下被对方弄皱的衣领,迈步朝著一旁的马车走去。 就在一只脚踏上马车的瞬间。 动作却是又顿了一下。 回头冷冷的看著此刻一脸愤怒又不甘的慕容孝雋,神色冰寒。 “还有,既然父汗没有把本王当成他的儿子,也没有把本王当成吐谷浑的一份子,那本王也便不再热脸贴他的冷屁股.....这大非川和赤水源,你们绝对保不住!” “我说的!” 慕容顺带著李承乾的教旨,返回吐谷浑了。 而就在他刚走几天之后。 并州道,太原府城外一处被特意划分出来的空地区域,却是人山人海。 一个个精壮的汉子们,手中拿著一枚象徵著自己身份的户贴,以及各郡县乡开具的证明文书,紧张的在一个个的登记口前排队。 “姓名” “薛礼,字仁贵” “多大了” “十七” “哪里人士,哦,絳州龙门县,emmm,文书证明也没错” “可能识文断字?” 闻言,薛礼急忙点头,这个说是十七岁,但个头却著实不小,身后还背著一柄大枪的少年,仅仅是站在眾人面前。 就已然是给人一种天生武將的气场。 儘管这是登记的环节,之后还有数道测试和淘汰,李承乾依旧对这次新兵的招募,非常上心。 此刻带著李恪和李泰两个,马上就要离开太原府的弟弟,一边交代著一些到了地方的细节事情。 一边在报名处这边四处观察著。 当听到熟悉的名字的时候,李承乾的脚步不由得微微一顿。 目光朝著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十七岁......”李承乾口中喃喃,心中感嘆一声,不愧是平行世界。 自己和这些弟弟的年龄偏大了一些,没想到就连薛仁贵这个唐朝名將,年龄也比原本的歷史,大了几岁。 十七岁,倒是刚刚超过了他给招兵划分的16岁以上的界限。 “皇兄,怎么了?”李泰有些疑惑的朝著薛仁贵的方向看去。 眼睛微微一亮。 “这人看起来像是有功夫在身的。” 而一旁的李恪闻言,走到那登记的官员身后瞄了一眼。 “絳州龙门县的,是并州道人士,姓薛还懂识文断字和武艺,可能是河东薛氏出身,或者存在一些关係......” 李承乾微微頷首。 看著正在一旁吏员的监督下,接受识字考核的薛仁贵,却是没有將其叫过来的意思。 既然是有本事的,那今后在新军之中,必定也能够大放异彩。 而且对方还懂些兵法,更是可以重点培养。 今日只是并州新兵招募的第一天,然而,今日来到现场的人数,却是已然突破了恐怖的十万人。 若非不是王青云这边,早早的提前几天就开始派发考核证明。 將报名的人员,分批分天的安排了考核。 这一天下来,少说要有二十万打底。 毕竟,太子麾下军队的福利和待遇,那是有目共睹的。 不仅仅各项待遇好得超过了长安,更是武器装备精良到了极点,连战连胜。 只要心存大志向的男儿,又有谁不想著,在军中奋力一搏,爭一些战功。 然而等到太子登基之时,从此封侯拜相? 新兵登记和考核现场,足足准备了五百个场地,不仅仅有著考核体力的负重奔跑,举重,还有李承乾特意安排了东宫六率兵卒负责的空手搏击。 倒不需要这些新人打败这些人,能够在这些人的进攻中,保持多少招不败。 便能够得分。 “砰砰砰.....” 薛仁贵所在的考场之中,此刻和他对战的东宫六率兵卒,被打得齜牙咧嘴。 双臂格挡之下,那股子刺痛感,让他不敢置信。 “皇兄,看样子倒是一个有些本事在身的。” 李恪明显能够注意到,自家皇兄对那个叫薛礼的人,有些重视。 此刻看到这一幕,不由开口说道。 李承乾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识文断字,还懂些兵法韜略,等到再过几个月并州军校建成,孤和父皇要些老將来并州教习,倒是可以让他入学看看是否值得重点培养......” 正待李承乾这边,正幻想著,將来成长起来的薛仁贵,带著精锐的新军,给他开疆拓土的时候。 王德忽然快步赶来,带来了一个让李承乾愣了一下的消息。 孙义来了! 听到这个名字,李承乾一时间都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然而隨后。 他的目光便是不由得在身边的王德和高海两人身上打量起来。 “父皇这是什么意思?又送来一个养老的?” “莫不是孤將来还能凑齐出来个东厂西厂?” 第125章 慕容顺:还请父汗,以大局为重! 东宫,显德殿。 王德和高海两个,曾经大唐皇帝李世民的贴身太监,此刻一左一右的站在李承乾的身后。 含笑看著此刻跪在地上,一脸仓皇无措的现任皇帝贴身太监孙义。 笑容之中满是玩味。 李承乾瞪著一双眼睛。 “让孤退兵?就派了你一个人过来?” “除了让孤退兵之外,孤的那个父皇还说了什么?” 孙义战战兢兢,看著此刻太子李承乾脸上的神色,已然是对於自己今后的处境,有了一个大致的预感。 “这,陛下除了这个,就再未说別的了,就是,就是.....陛下说.....” 孙义支支吾吾。 目光有些求助的看向李承乾身后的,那两位“前辈”。 然而,对此高海和王德两人,却全都像是没有看见一般,老神在在的站在李承乾左右,就那么静静的侍候著。 李承乾挑了挑眉。 “你不会是要说,孤的那个父皇说了,要是孤不能即刻退兵,你就永远不用回长安了吧?” 孙义此刻表情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只能一脸尷尬的点了点头。 “是的殿下,奴婢.....这......” 孙义不知所措,甚至於,直到现在他都还没有弄明白,自己究竟是哪点被皇帝陛下不喜欢,才被派遣到了这并州阳成宫。 李承乾摇了摇头,口中意义不明的发出“嘖嘖”两声。 对著身后的王德翻了个白眼。 “还愣著干什么,你这如今也算是有了左膀右臂了。” 王德含笑,恭敬行礼:“都是託了殿下的福,陛下也是担心殿下身边没个人照顾,因此才各种想办法把用著顺手的奴婢,送到这边来......” 李承乾没好气的摆了摆手。 隨著孙义被王德带下去安顿。 李承乾口中又是“嘖”了一声,微微侧头,看向一旁恭敬侍立的“李二的半座金山”高太监。 “高海呀,你会不会功夫?” 高海一愣,隨后便是急忙苦笑:“这,殿下倒是为难奴婢了,奴婢这残缺之人,如何还会使得功夫?不过,若是殿下遇险,老奴拼死也绝对会保护殿下!” 李承乾嘆息一声。 隨意的靠坐在椅子上,双脚重新搭在桌子之上。 手中把玩著那把黄金火銃。 “可惜呀~怎么当初就没有碰上《辟邪剑谱》呢?嘖嘖嘖......” 高海听不懂李承乾口中的《辟邪剑谱》是什么东西,听起来似乎还挺厉害,不过李承乾不再说什么,他也便是静静的侍候在身旁。 如今隨著秘书团这边愈发的適应了李承乾这边的工作节奏,也逐渐適应了并州道如今的工作模式。 李承乾如今的工作负担,明显的少了很多。 这也让他,终於能够在一些时候,抽出空在太原府到处走走,或是微服私访,或是找一处河边垂钓,看看河道之上一条条满载货物的货船,进进出出...... 看著李承乾就这样一个姿势,闭上眼睛假寐。 熟悉这位太子爷,有些时候就是情愿这样不舒服的躺著,也不乐意去寢殿里找一处软榻睡著的高海,默默的走到了一旁的偏殿。 交代秘书处的人,一会儿进去轻声放下东西就好,不要惊动太子。 而此刻的李承乾,却是意识已经进入到了自己的模擬世界之中。 此刻。 模擬世界之中,完全可以用一片浩劫来形容。 从模擬开始,到如今李承乾外面的世界,已经过去了三四个月,而在模擬世界之中,更是已经度过了近千年。 “杀!!!” 听不懂的,带著弹舌音的语言,隨著广袤的荒原之上,双方大將一声令下,此刻在上帝视角的李承乾眼中。 犹如两股恐怖的洪流,开始在这片已然满是尸体的战场之上,疯狂展开。 这里的士兵和將领,口中吶喊著诸如“荣光”“为了神”之类的狂热口號,哪怕面前天空之上,那投石车拋飞上天空的巨大石块。 正宛若流星一般,划破一个弧度,朝著他们这边砸来。 这些人依旧视若无睹一般,疯狂的朝著面前的敌人,挥起了弯刀。 李承乾就这样静静的看著。 时不时的还宛若游荡的幽灵一般,飞到战场的中间,近距离看著这些狂热的人群,彼此廝杀。 眼中满是震撼。 死战不退! 这完全就是一场同归於尽的战爭,然而,数十万人之中,却丝毫看不到什么怯战后退的身影。 所有人都疯了...... “我去.....这就是信仰的力量吗?宗教当真恐怖啊.....” 李承乾口中喃喃著。 “和这些洗脑人思想的玩意儿比起来,谁tm能说孤残暴,能说孤凶狠?” “父汗,大唐太子的仁慈是有限的,儿臣今天能够回来,能够站在这里,就已经说明了大唐太子殿下的诚意!还请父汗,以大局为重!” 伏俟城。 慕容顺神色平静的面对著,在场的所有人。 儘管此刻,包括吐谷浑的大汗,他的父亲慕容伏允,都在用一副恨不得把他当场扒皮抽筋的目光,恶狠狠的瞪著他。 慕容顺的声音,却依旧是那般坚定和高亢。 什么狗屁的吐谷浑! 他慕容顺,是长安的慕容顺,不是什么吐谷浑的慕容顺! 既然你们先不拿我当人,那就別怪本王把你们当成今后荣华富贵的踏脚石了! 他朝著身后招了招手。 一名跟隨他的侍从,顿时拉著几个被捆绑的身影,走进了殿內。 “白洛,紇拔措,紇拔室里你们......” 当看到这几个人,包括慕容伏允在內的一眾吐谷浑高层,皆是瞳孔一缩。 而先於慕容顺一步,返回吐谷浑的慕容孝雋,更是神色猛然一变。 “这几位將军,都是父汗你这段时间,派遣前往大非川和赤水源的,他们被唐军打败,但却是侥倖的捡回了一条性命,被唐军俘虏。” “儿臣和唐军的薛將军他们交涉之后,这才被同意將他们交还给儿臣。” 慕容顺目光直视著,面色阴沉的仿若锅底一般的父汗慕容伏允,深吸一口气。 “父汗,如果你还是不甘心的话,大可以继续发兵前往大非川两地,看看能否从唐军的手中,將那里抢夺回来。” “当然,在此之前,儿臣还是建议您,最好先问问,又有哪位將军愿意前往......” 慕容顺目光在在场眾人的脸上一一扫过。 而在听到“征討唐军”这样的声音之后,那被慕容伏允下令,让人给他们鬆绑的吐谷浑白氏和紇拔氏的几个將军。 却是身体齐齐一颤。 好似想到了什么恐怖的画面一般。 哪怕是被人安排了在周围落座,却是整个人完全缩成了一团,躲在人群的后面,好似生怕被慕容伏允点到。 慕容孝雋眉头一皱。 “大寧王你既然能够把白將军他们要回来,为什么不把剩下的人也要回来,难道那些人,就不是我们吐谷浑的勇士了吗?” 眾人的目光纷纷看向站在大殿中央的慕容顺,然而,听到这个问题。 慕容顺却是冷冷一笑。 直勾勾的盯著对方,看了好半天,直到慕容孝雋有些心虚的將头瞥向一边。 这才冷哼一声。 “父汗,儿臣倒是有这个心思,但是奈何.....本王比不了太子殿下,手下既没有兵,也没有马,就算儿臣再怎么巧舌如簧,唐军不听,本王又能有什么办法。” “既然太子有这样的心思,不如父汗请太子亲自率兵迎战唐军?” 顿时,原本还咄咄逼人,想要阻止这一切的慕容孝雋,瞬间偃旗息鼓。 慕容顺深吸一口气。 曾几何时。 他这个在长安染上一身汉人气息和习惯,被吐谷浑的高层和贵族各种排斥的人,又是如何的厌恶自己的这些汉人特点。 甚至於,不止一次的努力想要融入吐谷浑。 得到的却全都是抗拒和疏离。 如今...... “啪!” 大唐太子李承乾的教旨,被他一把拍在,曾经自己百般討好,想要表现一二的父汗慕容伏允的面前。 慕容顺目光冷冷的凝视著对方。 没有丝毫的客气。 “父汗,还请父汗为了吐谷浑的大局,尊大唐太子令,废黜慕容孝雋,让儿臣当这吐谷浑的太子!由儿臣主持两国亲善和谈!” “你!!!慕容顺,你这是卖国!你简直就是我们慕容氏的耻辱,是我吐谷浑的耻辱!”慕容孝雋大急。 然而。 如今身后就是大唐的慕容顺,如何会搭理对方。 就这样目光直勾勾的凝视著面前的慕容伏允。 整个大殿之中,所有人看著这一幕,一个个皆是敢怒不敢言。 慕容伏允深吸一口气,目光在在场眾人的身上扫过。 “白氏可还能出战?” 一声轻轻的问话,让刚刚从自家氏族將领白洛的口中,得知了唐军恐怖的战斗力,甚至还能动用雷霆的白氏族长,瞬间苍老的脸皮一抽。 颤颤巍巍的站起身,不敢看此刻慕容伏允的眼神。 “这,大汗,我们白氏部族,如今已经抽调不出来更多的男丁战斗了,还请大汗恕罪.....” 慕容伏允没有责备对方,目光却是又看向了,如今吐谷浑除了慕容氏之外的另一大部族,紇拔氏。 “紇拔氏呢?” “紇拔氏,这,如今恐怕也抽调不出来更多的力量了......” 国力比起东突厥,差得不止一星半点的吐谷浑,甚至仅仅只是几场万人级別的大败,就已然可以说是元气大伤。 见此,儘管有心想要拒绝此等耻辱,慕容伏允最终沉默良久,也不得不在一旁慕容孝雋,绝望的目光中,拿起了桌子上那份大唐太子李承乾的教旨。 “本汗可以废黜太子,让你来担任我吐谷浑的太子,但是.....大非川和赤水源,绝对不能全部给大唐.....哪怕是租借也不行,而且,那个租金未免太低了。” 一场註定要被载入史册的谈判。 隨著慕容顺这边在大唐的支持下,坐上了太子的位置。 正式的於大唐并州道太原府展开。 跟隨了不少吐谷浑贵族一同前来的吐谷浑使团,在进入并州道的地界之后,终於是深深的意识到了,为何大唐能够轻轻鬆鬆的將他们按在地上来回摩擦。 大唐太原国宾馆。 儘管慕容顺很想要將会谈的地址,安排在他最喜欢的天上人间,但毕竟奈何他这次,代表的乃是吐谷浑。 客隨主便,也只能安排眾人在国宾馆住下。 然而,即便是国宾馆,这里的一切,依旧是刷新了吐谷浑这些党项人的世界。 “嘶,你说这是旅店?可是这里建的为何比起我们伏俟城的王宫,还要更加漂亮?” “嗅嗅嗅.....这里为什么这么香?” “我的天,这究竟有多少层?这砖石的房子,怎么能搭建的这么高的?” 各种各样的疑惑,让这些吐谷浑的贵族,落入大唐商人和一些百姓的眼中,宛若乡巴佬一般。 而与此同时。 国宾馆的另一层。 李玄运怎么都没想到,他算是彻底出息了。 竟然能够被太子殿下钦点,成为这次双方谈判的大唐代表。 一间有著一方长桌,两侧坐满大唐太原府一些官吏,甚至刺史王铭都在的会议室中。 李玄运有些紧张的搓著手。 “王刺史,既然对面的太子,是咱们扶植起来的,那你说,咱们狮子大开口,张得再大点如何?” 第126章 狮子大开口 也就是如今太原府这边,还没有研究出来照相机这种东西。 不然,就此刻,隨著会谈现场双方见礼之后,坐下。 周围必然响起“咔嚓咔嚓”的快门声,和一声声镁粉曝光的声音。 但即便是这样。 《大唐新报》《大唐日报》《大唐商报》《大唐官报》,如今四家分属太原府和长安的报社,却是全都在李承乾的授意下。 派遣了现场记者。 周围两侧二楼的走廊边上,一圈画师,或是太原府有名的官员,商贾们,也都纷纷来到了今日的会谈现场。 这样的场面,即便是出身姑臧李氏大房,担任鄯州刺史,也都是见过大场面的李玄运,心中都难免的有些紧张了起来。 更別说,此刻坐在他对面的,吐谷浑方面的代表,慕容顺。 “咳咳.....” 半个月前,才刚刚被李二“发派”到了太子李承乾这边的太监孙义,乾咳两声。 站在双方谈判桌的中间。 “双方会谈代表到齐,那么,现在由大唐代表,陈述和谈条件.....” 手肘被一旁的王铭轻轻碰了一下,终於回过神来的李玄运,瞬间神色一凛。 原本还有些紧张的他,隨著此刻事情到了眼前。 却是瞬间进入到了状態。 “啪”的一声,一拍桌子。 在对面慕容顺愕然,周围吐谷浑贵族愤怒的目光中,唾沫星子便是从口中喷出。 “大非川和赤水源,如今已经被我大唐攻下,足足在手中掌握了將近有两月有余,如今我大唐一万五千突厥狼骑,三千东宫六率重骑兵,以及鄯州三千步卒,凉州四千五百步卒,更是驻扎在那里!” “两地已经是我大唐领土,此乃不爭的事实!” “今日我大唐所谈,不要別的,你们吐谷浑挑衅我鄯州边防在先,本官身为鄯州刺史就是证据!” “既然尔等败了,那我大唐大军开拔,军粮耗损,以及军械消耗等一干后果,都该由你们吐谷浑承担!” “我大唐的第一条和谈条件,吐谷浑需向我大唐赔款,五百万贯!” “嘶!!!” “臥槽!!!” “多,多少?!” 李玄运这一手,別说是面前“自己人”的慕容顺当场雅蠛蝶。 就连周围在场观礼的这些富商,太原府官员,以及周围各国的一些使臣,都是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纷纷怀疑是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五百万贯!?你们怎么不去抢?!” 慕容顺身旁,吐谷浑白氏族长气的破口大骂。 身为鄯州刺史的李玄运,他们自然不会陌生,此刻面对对方已然不是狮子大开口,而是想要蛇吞象的条件。 气得当场便是拍案而起。 “李玄运,你个老匹夫,你tm是穷疯了吗?五百万贯?你tm知不知道五百万贯是多少?你就是把你那穷得鸟不拉屎的鄯州城卖上一百遍,都凑不出来五百万贯!” “你,你当我吐谷浑当真好欺负不成?!” 然而,另一边,坐在李玄运身边,担任和谈副使的程处默,却是两眼一瞪。 明明没当过土匪,却颇有家传之风的他,和程咬金一般的破锣嗓子,瞬间將对面压制。 “欺负你?老子就特娘欺负你们了怎么滴!” “大不了来真刀真枪的干呀,你们吐谷浑要是还有带卵蛋的,就特娘別给老子龟缩著,来大非川和赤水源,和我们干呀!” “五百万贯就叫,我大唐没要你们一千万贯,你们就偷著乐吧!” 白氏族长苍老的脸颊瞬间涨得通红,又迅速的发青。 哆哆嗦嗦的伸手指著面前一副土匪恶霸模样的程处默,张著嘴,好似瞬间一口气没喘上来。 嚇得身后几个白氏部族子弟,急忙上去將对方扶著坐下。 眼看著,仅仅是一开始,大唐和吐谷浑两边,便是瞬间一副剑拔弩张的模样。 周围观礼的眾人,纷纷心中倒吸凉气。 孙义急忙大声维持秩序。 “现在是双方说出诉求的阶段,吐谷浑代表不要打断,和谈条件是谈出来的,我们既然能够坐在这里,那就代表了本身具备和谈的诚意......” 好不容易,终於是让乱糟糟的现场,再次安静了下来。 孙义不由得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 李玄运冷哼一声,无视掉面前怒目而视的吐谷浑贵族们。 再次开口。 “第二,我大唐要在大非川和赤水源一带,建两座城池,吐谷浑有义务提供足够的徭役,用於我大唐修建城池.....人数至少二十万!” 二十万?! 眾人面面相覷,吐谷浑这样的小国,前前后后都已经在大非川和赤水源一带,败给唐军三四万的兵力了。 如今还要出二十万的徭役? 那怕不是要让他们的步萨钵可汗慕容伏允,都去城头搬砖吧? 吐谷浑这边,已然是有人要被气得晕死过去,一边猛掐人中,一边剧烈的喘息著。 “第三,吐谷浑今后太子任命,需经过大唐確认和允许,才可確立太子,且我大唐不承认任何非太子正当继位產生的可汗。” “第四,吐谷浑百姓甚至是奴隶,有自由选择加入国籍的权力,吐谷浑贵族及王室不得阻拦,且其本身在吐谷浑的財產神圣不可侵犯,吐谷浑方面不得侵占或是没收” “第五,吐谷浑境內需全面学习汉话汉字,各部族首领,贵族需要起到带头作用” “第六,签订自由贸易协定,大唐商队及商会,在吐谷浑境內经营不得收到任何方面的干涉,有违反当地吐谷浑法律的人,吐谷浑方面无司法处置权,需移交大唐方面受理” “第七......” 周围大唐各大报社记者,快速的用铅笔记录著和谈的过程。 而周围商贾和各国使臣们,在听到了李玄运如今拿出来的和谈条件之后,儘管知道这些肯定有一部分要隨著双方的谈判,做出调整。 但此刻终究是一个个心中被惊骇填满。 这tm若是签了,那吐谷浑还能是吐谷浑吗? 那地位,怕是甚至都比不上大唐的藩属国啊! 倭国在大唐的使臣苏我奇石,为了更好的接洽接下来,第二批前来大唐留学的倭国留学生,直接和大唐申请留在了太原府。 此刻同样在现场的他,站在二楼的位置,脑袋隔著面前的扶手围栏,听著下方李玄运的这些条件,心中倒吸凉气。 好在如今大唐有求於他们倭国。 好在大唐太子对他们倭国的態度很好。 不然,恐怕就他们倭国如今还內乱的模样,如若没有海上神风庇佑,怕是也承受不住来自大唐的天威...... “大唐简直太蛮横了,完全没有將我们吐谷浑放在眼里,分明就是你们大唐太子先挑衅的我们!是你们大唐的太子,要和我们算隋朝的帐,你们......” 一个紇拔氏的贵族,气愤的拍案而起。 听到这句话,在场的商贾和大唐官员们,纷纷面面相覷。 想笑,但是此刻场合不合適,却是一个个纷纷憋红了脸。 心道,和吐谷浑算隋朝的旧帐,这果然是太子殿下的行事风格啊...... 然而。 在场,高句丽的使臣闻言,却是面色瞬间一变。 要说和隋朝旧帐最多的,那绝对莫过於是他们高句丽了,若是有一日,大唐的太子用同样的理由,针对他们高句丽。 该当如何? 慕容顺头疼的看著此刻乱糟糟的现场,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准备好的和谈条件。 如今却是怎么都没有想到。 事到眼前了,大唐这边这个鄯州刺史,竟然上来就这么狠。 要是这些条件都答应了。 吐谷浑整个国家都可以说,成了大唐的奴隶。 慕容顺乾咳两声。 隨著李玄运刚刚坐下,看著手中准备好的和谈条件,无奈开口。 “我方愿意租借五十年赤水源和大非川两地给大唐,租金三百万贯,要求第一笔至少支付一百万贯” “大唐不能在两地驻扎兵力超过一万......” 第一场会谈的结果,自然而然是失败的。 双方的条件相差太多,最终也只能不欢而散。 然而,关於这场会谈的討论,却是在整个并州道,甚至是大唐长安周边各道,隨著各大报纸的刊登,开始快速传递开来。 “哈哈哈哈,这个李玄运,倒是一个胆大的,五百万贯,嘖嘖嘖,和他比起来,孤倒是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 阳成宫显德殿。 李承乾的大笑声,传到了偏殿秘书处之中。 他一边餵著殿內中央水池之中,已然胖了一圈的游鱼,一边忍不住的摇头讚嘆。 一旁,已然是收拾好车队,准备和李恪一起,离开太原府的魏王李泰闻言,却是嘆息一声摇了摇头。 “五百万贯,要是伏俟城真有这么多钱,咱们何至於大军停留在大非川和赤水源一带不走了?” “把如今的吐谷浑卖了,都拿不出来五百万贯。” 李承乾不反驳,却是看著手中文书之中,李玄运提出来的不少和谈条件,暗暗点头。 倒是一个懂得殖民的傢伙。 在沉默了半晌之后。 李承乾忽而嘆息一声。 “还是我大唐国力不足啊,若是我等早早的就在高原附近,建有城池,如何还至於搞这些弯弯绕绕,乾脆的便是能將那吐谷浑,甚至吐蕃横推掉。” 他有一句没有说的是。 如果这个时候推吐蕃,那是真的简单。 松赞干布还没有一统高原,而吐蕃如今还没有佛教入藏,信仰也还是更加接近於原始部落的苯教。 各个部族文明水平不高,还非常分散。 各项生產资料和物资水平,甚至很难和已经各方面制度都在学习大唐的吐谷浑相比。 但是奈何..... 他手头没有能杀上高原,並且长期驻扎还保持战斗力的兵员。 “这些吐谷浑的人若是分化好了,能归心我大唐的话,倒是可以组建这样一支兵力......” 李承乾怀揣著有些悵然若失的心情,亲自將三弟汉王李恪,和四弟魏王李泰,送出城门,又送到汾河湾的码头。 “三弟四弟,你们在登州和洛阳,都要保重身体,孤给你们的炼体法子和药浴配方,不要泄露,但你们自己也要勤练,我李唐男儿,可不能荒废了武艺。” “还有你,青雀,孤准你在洛阳建火器司,但一切都有锦衣卫盯著,若是让孤知道了,你监管不严,有泄密风险的话,孤会即刻下令锦衣卫接管!” “到了那边,要是地方有人不从,儘管放手大干,出了什么事,皇兄给你们顶著,但要切记,要把百姓放在第一位,若是有危害百姓,剥削一方,孤亲自带人去拿你们......” 码头之上。 李承乾絮絮叨叨个没完。 此刻的他,竟也有种长孙皇后那般“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情绪。 自己儘管是穿越者,但是这些弟弟对他的感情,又不是假的,自己也悉心培养了他们这么久。 早已经在心底里,把他们当成了亲弟弟。 一直看著李泰他们分別登船,隨著清脆的启航铜锣声响起,船队出泊。 李承乾都一直站在原地。 “殿下,您给汉王和魏王殿下准备了那么多,不会有问题的......” 王德从旁安慰。 李承乾嘆息一声点了点头。 就在王德以为李承乾要回城的时候,一辆马车驶来。 “你上去吧.....” 李承乾的一句话,直接让王德懵了,在看看马车之上准备好的乾粮和一些箱子,一股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太,太子殿下,这.....” 不等他发问,李承乾却是从怀中摸出来一份信件,递给对方。 “你回长安一趟,去父皇那里,让他给孤把李玄运的官授转到并州道.....要是办不好,你就在长安养老吧” 王德:“!!!” 第127章 《贞观唐吐两国亲善条约》,孤的麦子熟了! 《大唐新报》:“贞观四月初三,吐谷浑与我大唐就边境大非川与赤水源,展开第八次谈判,谈判期间,吐谷浑现任太子慕容顺,正式承认並接受我大唐对於大非川与赤水源的租借条款,然而在接下来对於两地原吐谷浑百姓的归属问题上,再次陷入僵局.....” 《大唐日报》:“贞观四月二十六,经我大唐并州道行台尚书令,镇北道行台尚书令,灵州刺史,凉州牧,天策上將,太子李承乾决定,自即日起,分別於大非川,赤水源二地,建立青海城,赤水城两座城池,有意参与投標建设者,可於贞观五月初至月底,前往太原府新政推行司询问细则......” 《大唐官报》:“贞观五月初,吐谷浑太子就大唐强行建城一事做出严正抗议,被阳成宫驳回。阳成宫秘书处透露,如果五月底前,双方无法就和谈一事,做出最后交涉,大唐方面將就此宣布双方谈判正式破裂,大唐铁骑將再次进入战爭状態......” 《大唐商报》:“贞观五月二十七,并州道太原府新政推行司正式宣布,赤水城城墙及城內主干道及地下排水系统投標案中,晋阳苏氏商號,太原郡汾州平陶县侯氏商號,凉州李氏商號中標,三家商號宣布將会在当地优先招募原吐谷浑平民和奴隶,僱佣做工......” 一转眼,再次两月过去。 大唐和吐谷浑,就大非川和赤水源两地的归属问题,终於隨著期限的不断后移,以及大唐这边非常配合的做出一副,再次推进的阵势之后。 在慕容顺的多方游说和利益拉拢之下。 终於是有了最后的结果。 阳成宫,显德殿。 李承乾看著手中这份李玄运送来的文书,一旁,这段时间终於將太原军工厂建立並且捋顺生產的乾英英,整理著秘书处送来的,需要李承乾批覆的文书。 “呵呵,孤的这个慕容贤弟,看来还是很能干的嘛......” 两个月的时间。 別看大唐似乎一直在和吐谷浑这边扯皮谈判。 然而,大唐在大非川和赤水源两地的占领和消化,却是一点都没有停止。 就如今,一套如同雁门关养殖区那般的模式,已然是在李玄运的亲自坐镇,以及并州道的输血之下,迅速的建立了起来。 儘管双方谈判条件都还没有敲定。 大唐这边却是,吐谷浑难民该收留收留,该入籍入籍。 有著薛万彻和阿史那社尔在那边守著,就如同定海神针一般,根本不是吐谷浑能够阻止和撼动的。 甚至於,期间在双方谈判停滯陷入僵局的时候。 在得到了慕容顺的暗中传信之后,阿史那社尔当即带著突厥狼骑,杀入了吐谷浑的更深处,袭击了好几个部族。 来了一波解救被吐谷浑贵族压迫的平民百姓和奴隶的正义行动。 终於,在折腾了两个月之后。 吐谷浑大汗慕容伏允见越耗下去,大唐反而要得愈多,甚至於谈判的条件之中,不少大唐都直接要凭藉硬实力完成了。 最终也不得不跪在慕容氏的祖坟前,哀嘆著同意了大唐的条件。 於是,就这样,在李承乾这边看过,並且点头同意之后。 大唐太原府国宾馆。 在数百太原府官员,各国使臣,以及大唐名臣的见证下,一份诞生在贞观元年,但却註定要被载入史册的不平等条约,新鲜出炉。 《贞观唐吐两国亲善条约》 原吐谷浑青海西南大非川,青海东南赤水源一带,以140万贯租借给大唐50年,准许大唐在两地建城並拥有两地百姓治理之权。 赔偿大唐军费,及多年劫掠边城损失,共计377万贯,以大非川和赤水源两地租金抵偿部分,令需在贞观元年末,赔偿第一笔款项共计40万贯。 承认大唐上国地位,太子继位遵守唐皇指派。 吐谷浑慕容氏,白氏,紇拔氏三族需组建五千精锐骑兵,接受大唐派遣,隨军征战。 双方签订《劳工自由协定》,保证吐谷浑百姓有自由前往租界区及大唐务工的权力。 大唐帮助吐谷浑在两年內,至少在吐谷浑境內建立一百所汉家官学,吐谷浑王室及贵族皆需前往接受汉学学习。 確立原吐谷浑大寧王慕容顺,为如今吐谷浑唯一正统太子,及大汗汗位继承人。 任命大寧王慕容顺,为大唐青海城,赤水城两地亲善使,协助两地百姓治理和融合。 慕容顺满脸笑容,丝毫看不出任何为难的,在眾人的见证下。 在上百名画师的画笔的勾勒下,登上了《大唐新报》的报纸。 以大唐,乃至是世界上第一份,有著雕版绘图刊印的报纸的方式。 正式向大唐递交签订好的条约。 隨著这份报纸的发卖。 当天,整个太原府彻底沸腾。 “今日这酒楼所有的食客花费,我买单!我买单!!!” “我日升昌下所有商铺,今日一律打八折!哪怕是亏本了,老夫也认了!哈哈哈哈!” “痛快!这个月布庄的掌柜的和所有伙计,帐房,工钱一律两倍!” “......” 如今太原府,早已经超越了大唐帝都长安,成为了大唐最大的经济和贸易中心。 依託內河和发达的陆路运输,让这太原府天南海北的商贾云集。 甚至於,曾经那些千里迢迢走过西域,从波斯而来的商人们,也纷纷將落脚点选择在了太原府。 当报纸上的內容刊登出来,整个太原城顿时陷入到了,宛若节日一般欢庆的气氛之中。 一些事先得到准许,並且早早准备的官署,商號纷纷开始锣鼓齐鸣。 舞狮杂耍等等表演也在门前开始。 大唐太原府国宾馆。 如今跟隨慕容顺的那些谈判团成员,早就已经不再是原先那一批了。 一个个都是被他笼络和腐蚀的“吐奸”。 此刻儘管知道外面那热闹欢庆的画面,都是在庆祝吐谷浑签订了条约。 从此成为大唐手中隨意拿捏的玩物。 然而每个人,一想到这些天,或是帮助大唐说服吐谷浑的百姓安心在大唐官员的治下生活,或是给大唐爭取更多的利益而得到的真金白银。 纷纷心头满是火热。 从今以后,他们將会和慕容顺一样,还肩负一个大唐官员的身份。 另外更是一个个都有了华美的府邸,和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家財。 从此,將不再是什么吐谷浑蛮夷。 而是高贵的唐人老爷...... “把这份条约主本送去长安,让孤的那位父皇也高兴高兴,孤这段时间都一直没有在信中给他提及这些,我们的皇帝陛下,怕是已经著急到抓耳挠腮了吧?” “连带著,再送三百匹青海驄过去......” 听到李承乾的吩咐,站在一旁的高海被前段时间,刚刚从长安回来的王德瞪了一眼。 只能上前领命。 “楚王他们来了吗?” 高海离去,准备出发前往长安。 李承乾这边却是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王德,话音刚落,一阵脚步声中。 李佑几人一前一后的便是从显德殿外走进来。 “皇兄,你找我们.....” 李承乾点了点头:“收拾一下,隨孤出城走一趟。” 如今已经眨眼已然是进入了夏天。 李承乾去年刚来并州道,就让各郡县百姓,纷纷种下的冬小麦“天宝金种”,也终於是到了收穫的季节。 这件事不仅仅是李承乾一直牵肠掛肚的。 更是并州道种植了冬小麦的百姓们,家家户户所担忧的问题。 毕竟是新种子,若非不是官府出面,表示如果种植失败,会给他们足够的补偿。 加上又是太子殿下搞来的种子。 不然,恐怕还真的没有人愿意种。 只不过,如今当李承乾的马车,在骑兵的护送下,来到了太原府城外广袤的农田前的时候,此刻炎炎烈日照耀下的田野之中。 到处都是正在兴奋收穫麦子的农夫。 还有一些提早到来,正在统计收成的帝国大学农业学院的师生,以及太原府户部官员。 “殿下,您来啦,丰收!我们今年并州道绝对是大丰收了!” “这些麦种竟然真的如您所说,產量恐怖到惊人!” “太好啦,我们并州道从此就再也不缺粮啦!” 这个看著李承乾走下马车,满是激动之色迎上来的民部官员,明显是难得一见的,寻常百姓家庭出身。 此刻说话的时候,眼眶的红晕和那闪烁的泪花,却是怎么都抑制不住。 声音中,都带著几分哭腔。 “亩產大概多少?” 李承乾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下。 问出了他也很关心的问题。 初步来看,眼前这些麦穗每个都是沉甸甸的,且颗粒饱满。 这段时间,李承乾也没少来城外田地这边查看,长势都很喜人。 “殿下,我们这边的田地统计,每亩產量平均八十五斗,太原府周边情况,应该都差不多,殿下,八十五斗啊!” “您果然说得没错,我们大唐百姓,今后再也不用担心挨饿了,再也不用了,呜呜呜......” 官员说著说著,忽然呜咽一声,终究还是没有克制住。 当场哭了起来。 周围,看到李承乾这位太子殿下到来,正在田间收割麦子的老农们,都是纷纷激动的簇拥了过来。 他们一些人手中还提著镰刀。 李佑几人面色一变,正要挡在李承乾的面前,却是被李承乾眼睛一瞪。 先几人一步,朝著就要对他下跪的老农们,便是快步走上去。 “太子殿下啊,您真是这世间的大菩萨啊,呜呜呜,小老儿给您磕头......” “殿下,这麦种怕不是您从仙界带回来的仙种吧,殿下,您就是我们的神仙啊!” 被王德他们拜一拜,李承乾还能接受。 但是被这些最朴实,且华夏歷史上承担苦难最多的贫苦百姓跪拜,而且还是比自家老爹的年龄都大的存在。 李承乾是真的有些过不去心中那道坎。 急忙撞开一个东宫六率的兵卒,快步上前,將面前的几人搀扶起来。 “老伯,千万不要这样,这些都是你们辛辛苦苦种出来的,孤也只是提供一些种子,这大礼孤可真的受不起......” 李承乾此刻白皙好似玉公子一般的手掌,和老农满是龟裂的手掌握在一起。 看著对方那浑黄的双眼中,最为真挚的感激。 让李承乾对自己继位太子以来,宵衣旰食的处理政务,有了一个最大的心理安慰。 他杀了很多人。 但好在,百姓们的日子,每天都在变得更好。 李承乾目光看向了一旁,还在激动的统计一亩亩田地收成的官员招了招手,又对著身后,被他要求跟隨而来的皇家粮食储备司的官员招了招手。 “接下来并州道各地天宝金种都要赶快收好,百姓们的那份收益,一定要给孤保证好,尤其是粮食储备司这边,穀贱伤农,我们是丰收了,但是粮食,绝对不能出现价格一泻千里的情况” “农民们就指著田地里的產出,过接下来的日子了。” “若是有收购资金不足的情况,及时和孤匯报。” 眾人赶忙行礼应是。 这下,李承乾才稍稍放心的看向了面前,满是激动和感激的这些农民。 “老伯,最近这段时间,注意大唐新报上的消息,上面肯定会刊登粮食储备司粮食收购的价格,切记不要被一些嫌命长的狗官誆骗了,价格都是统一的,若是碰上了这类人,直接报官” “孤的锦衣卫盯著这些傢伙呢,有不干事的,孤换一批给老百姓办事的上来!” 被李承乾握著双手的老农,整个人激动的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满是沟壑的黝黑面庞之上,泪涕横流。 “太子,您將来肯定会是一个好皇帝的,肯定会是的,老头子家里二小子,就在给您当兵,您放心,他要是放假回来,老头子我肯定教训他,让他好好给您当差.....” 李承乾的话,落在在场百姓们的心头,都宛若股股暖流。 然而。 对於身边这些当差的官员们,却宛若那从脖颈处吹过的刮骨刀风。 这几个月的时间。 去年那批参加岁末官吏晋升考核,有了官身,在各地担任县令或者通判的官员们。 如今衙门之中,已然是都有了太子赐给他们的“手办”。 就在李承乾这边,告別了这边的农夫们,让他们继续忙活收割麦子,自己则是前往周边郡县视察一下收成的时候。 一匹快马忽然焦急的找来。 在找到李承乾之后,一个背后还有著“雁门郡河曲县”鏢旗的传信兵。 顿时焦急大喊, “启稟太子殿下,河曲县佛门恶僧暴动!” 第128章 列阵举枪! “启稟太子殿下,河曲县佛门恶僧暴动!” 李承乾原本还因为各地冬小麦的丰收,而满是笑意的双眼,瞳孔猛然一缩。 脸上的笑容也是在顷刻之间凝固。 “什么?!佛门暴动?赵国公那边是怎么管的?!” 一旁李佑神色一凛,急忙询问。 “回稟殿下,赵国公正在率领当地河曲县驻军平叛,但是叛乱的僧眾人多势眾,且有一发不可收拾之態......” 李承乾的脸色,彻底的冷了下来。 此刻情况已然是耽搁不得。 如今在河曲县那边,挖掘河道的佛门恶僧,以及各地送来的死刑囚犯,加起来少说十万,如今既然暴动已然酿成。 那就顾不上什么河道的事情了。 保证河曲县当地百姓和乡镇的安全,儘快平叛,才是如今的重点。 “来人!即刻隨孤前往河曲县!” 李承乾神色冰寒,而在他身旁的乾英英闻言,也是没有任何劝阻的意思,当即快速到后面车队,给李承乾拿来甲冑,牵来坐骑。 “殿下,让我也隨你去吧!”乾英英一边给李承乾快速著甲,一边说著。 李承乾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眼下事情发生的突然。 他身边也只有三千东宫六率骑兵,以及少量的一些锦衣卫隨行参奏。 十万暴动恶僧,而且还是在河曲县那种並不怎么適合骑兵作战的地方。 李承乾也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 与此同时。 就在李承乾带人快马加鞭,从太原府附近,赶往忻州雁门郡的时候。 此刻的河曲县,却是已然乱成了一锅粥。 雁门郡,黄河水利总督府。 “本国公给他们饭吃,让他们活命!他们竟然敢造反!杀!” “一个不留!” “凡是在暴动行列之中的,老夫不管是被裹挟的,还是走投无路的,全都给老夫杀!” 长孙无忌发冠一旁,几缕头髮分散开来。 配合上已然一天没有合眼,满是血丝的双眼,此刻模样骇人至极。 闻言。 现场有同样负责河道挖掘的官员,顿时神色一变。 “这,全都杀了?总督大人,若是这些人全都杀了,这河道谁来挖......要不杀一批,予以震慑......” “砰!” 话音刚落。 长孙无忌下一秒,便是当场一脚踹在了对方的心窝位置。 將后者直接踹翻在地。 “去尼玛的!去tm的河道,这河道没了他们,难道老夫还就修不成了吗?” “这些佛门禿驴不挖,那本国公还真就tm的不要他们挖了!” “他们不挖,有的是人给老夫挖!西突厥,吐谷浑,高句丽!老夫有的是办法,让这些傢伙来我大唐给我大唐挖河道挖到死!!!” 长孙无忌愤怒的双手提著这人的衣领,已然是被这些给脸不要脸的佛门恶僧,彻底的激起了杀心。 “还震慑这些恶僧?十万人!你知道十万人是什么概念吗?!” “今日弄不好,莫说是河曲县一地,整个刚刚丰收的雁门郡,都要被这些人嚯嚯一空!到时候你我的脑袋才是真的要掉!” 长孙无忌愤恨的將这人又一把摜在地上。 一转头,恶狠狠的看向了一旁,一个被几乎嚇呆的工部官员。 “老夫让人去雁门关找侯君集找人,人去了吗?” “去了,总督大人,人已经出发有半日了.....” 长孙无忌点头。 咬牙切齿的看著面前原本用来修建河道,而一直摆在这里的工程图纸。 “好!十万人,既然他们想死,那老夫今日就敢埋!” “他们不让老夫好过,要让老夫在太子殿下那里吃瓜落儿,好!老夫这罪名算是担下了,但他们的脑袋,老夫全都要用来填河堤!” “雁门郡留两千守军,剩下的人,全都隨老夫去平叛!” 河曲县。 此刻作为暴动最开始的地方。 石峡山。 一处山谷一侧的挺峻山峦之上,一侧就是几乎九十度的山崖,而在这山崖之下,便是黄河水利工程在河曲县的一段建造工地。 然而。 往日应该在大量监工的呵斥和抽打下,苦哈哈的搬运石头,挖掘泥土的一万多名佛门恶僧劳工们,今日却是一改往日的唯唯诺诺。 到处都是廝打声不说。 原本在工地占据很高地位的监工们,也是被这些本就有功夫在身的恶僧。 团团包围。 甚至没有给周边负责放哨的兵卒,任何反应的机会。 很快。 整个工地便已然彻底的失去了掌控。 “大小姐,快走吧,人太多了,就我们这些人,压不住的......” 潞国公府的一名家將,神色骇然,火急火燎的衝到侯茜雅这边,当看到侯茜雅竟然一身戎装,手持长枪就要带人去平叛的模样。 整个人神色大变,干嘛就要阻拦。 却是被侯茜雅一双杏眼一瞪。 “够了!齐叔你也是我潞国公府的老人了,今日这场叛乱,如果蔓延开来会是什么后果,难道你还不明白吗?!” 说著,侯茜雅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身后自己父亲给她派来的一千三百名雁门关精锐。 “情况还未彻底恶化,所有人,隨我即刻衝出去,先拿下河堤那边的武库,那边有重弩,还处在河谷出口一侧,拿下那边,守住那边,我等就还有扭转战局的机会!” 说著。 一声娇斥,当即便是飞身跨上战马。 “所有人,隨本將军衝杀!不要恋战!率先拿下武库!” “杀!!!” 整个河道周边,喊杀声以及一颗颗鋥光的禿头,隨处可见。 虽说一些地方,也还有一股股的驻扎唐军正在弹压叛乱。 然而,就如此混乱的场面来看,侯茜雅毫不犹豫的便是放弃了对这些人的营救,率领麾下兵卒,全速朝著武库的方向衝去。 “噗嗤噗嗤.....” 有著“侯”字的军旗一马当先,侯茜雅不愧是將门出身,哪怕是女儿身,在力量方面存在一定的劣势,然而,手中长枪却颇为刁钻灵活。 一路之上。 十几个看到这边动静的佛门恶僧,纷纷想要或是推车,或是用石头阻击。 全都被她轻鬆躲过,或者当场一枪捅死。 “不要恋战!杀出去!” 伴隨著身后雁门关守军们紧密的协作,一些恰巧挡在路上的佛门恶僧,纷纷被当场斩杀。 这些人手持镐子,斧子,锤子,甚至是石头这样的武器。 儘管也能够对唐军造成一定的杀伤,然而,在军纪严明,还有阵型和周遭同袍协助的军队面前。 儘管有心想要阻拦,但最终还是被侯茜雅,很快带人杀出。 河道工地之中。 分作数十股,各有领头的佛门恶僧们,看到这一幕。 瞬间有人意识到了什么。 “快!追上他们,那个方向有武库!抢占武库!” “別管这些狗官了,快去占武库” “占武库......” 嘈杂的声音中,一声声呵斥声传来,顿时,侯茜雅他们身后,顿时开始涌现出一股股疯狂追赶的恶僧。 “齐叔,你速去打开武库,架设重弩箭阵!” “我在此阻击他们!所有人,列阵!!!” “吼!!!” 被称为齐叔的人,此刻也明白每一分每一秒都非常重要,也没有功夫反驳,当即快马加鞭,加速朝著武库衝去。 侯茜雅一拉马韁,调转马头长枪负於一侧。 这些雁门关精锐,此刻已然盾兵在前,隨后长枪兵,弓兵排列好阵型。 “诸位將士,太子殿下可曾缺了我等军餉俸银?可曾苛待了我等粮草军需?” “可曾保我等妻儿亲族安寧?!” “去岁年节的衣裳和肉食,家中都领到了吧?孩子也都入了私塾了吧?” “太子可曾薄待我等?!” 侯茜雅厉喝出声,三言两语之间,却是瞬间让原本面对近十倍的敌人,而有些发乱的阵脚,瞬间稳固。 “未曾!!!” 一千三百名雁门关精锐,纷纷大喝。 眼中杀意在这一刻迸发。 “佛门恶僧,荼毒天下,欺压百姓,祸乱一方,本就该千刀万剐,太子殿下仁德,让这些人苟活如今竟然聚眾暴乱!” “我等身后河谷之外,就是河曲县的县城,就是百姓们刚刚丰收的田地!” “若是放这些人出谷,我等可有顏面面对太子!面对家中被太子厚待的妻儿老小?!” 弓箭手这边,百夫长们看著愈来愈近,就要进入射程的佛门恶僧,纷纷抬手。 霎时间,一把把长弓开始扬起,拉动弓弦的声音,宛若此刻所有人紧绷起神经。 侯茜雅手中长枪高举。 “今日,死战不退!!!” “死战!死战!死战!” “弓箭手,放!!!” “咻咻咻咻......” 几百根箭矢破空而出,本就已然可以说是亡命之徒的这些佛门恶僧,看到飞射而来的弓箭,却是纷纷厉喝一声。 加速衝锋。 “杀出去!杀出这里,我们就能活命!” “拿下武库,占领河曲县!” “前面就是武库,前面就是粮食,城里就是富贵,夺回我们的一切!” “噗嗤噗嗤噗嗤.....” “啊!!” “別害怕,我们人多!杀......额” 侯茜雅神色紧绷,河谷本身很宽,此刻他们这一千三百多人,根本不可能將这里封起来,更不必说,他们本就人数不占优。 此刻她只能一边心中祈祷,武库那边快点准备好支援。 一边竭力的在这边主持大局。 很快。 宛若潮水一般的恶僧们,就已然是衝到了军阵的面前。 盾兵之后,长枪刺出。 然而人数的劣势,终究是造成了两翼的薄弱。 很快,在这些恶僧暴徒,不要命的衝锋下,整个军阵立刻开始变得岌岌可危。 “稳住!稳住!” 侯茜雅一边纵马从军阵一侧飞掠而过,撞死踩杀,或是长枪飞刺。 一个个佛门恶僧,纷纷饮恨西北,登临极乐。 然而。 情况的恶化,却根本不是她一个人能够扭转的。 “哈哈哈!竟然真是个小娘皮,给佛爷下来吧!” 一声满是污秽气息的大笑声中,一道黑影瞬间砸来,朝著骑马撞飞一个恶僧的侯茜雅,便是当头砸去。 侯茜雅一惊,几乎本能的身体一个侧斜,整个人半个身子都吊在马背一侧。 “哗啦!” 一块足有婴儿脑袋大小的石头,瞬间飞过。 惊得侯茜雅俏脸不由一白。 腰腹用力,再次回到马背之上,定睛便是看到了一道浑身疤痕交错,却身材虎背熊腰的恶汉,正一脸狞笑的,又一次从脚边抱起来一块石头。 “咻!” 就在她以为,对方又要朝自己砸来的时候,下一刻,石头被壮汉一声大吼,再次砸出。 石头飞出的方向,却是让侯茜雅的神色不由瞬间大变。 “小心!!!” “砰!!!” 本就岌岌可危,在盾兵和枪兵的坚持下,只能说是苦苦支撑的盾阵一侧,猛然传来一声惨叫。 一个豁口的出现,让几个恶僧纷纷瞅准空挡,挤入其中。 周围一地尸体,浑身是血的他们,手持棍棒或者锤斧,面目狰狞,和他们此刻佛门之人的身份,完全无法联繫在一起。 “哈哈哈哈!杀,杀光这些暴君走狗!” 侯茜雅咬牙,也顾不上这个佛门壮汉的威胁,急忙调转马头就要去营救。 然而。 战场瞬息万变。 儘管唐军这边一个个士兵也都是悍不畏死,甚至就连弓箭手,都拔出了腰刀,加入了近战搏杀。 溃败之势已然不能阻挡。 然而,即便是这样,武库那边的支援却是迟迟没有赶来。 就在侯茜雅已然是银牙暗咬,准备今日就战死在这里,能杀多少杀多少的时候。 身后远处,忽然隱约有一阵阵带著节奏感的鼓声传来。 伴隨著的,还有一声声好似军令一般的声音,隱约传来。 手中一枪捅死一个企图冲阵的禿驴。 侯茜雅焦急转头。 “列阵举枪!”